《北宋最强大少爷》 关于王安石的次子和小妾 据梁启超先生所著《王荆公》第十九章《荆公之家庭》中说:“公子二:曰雱,曰旁。惟公集有题旁诗一首,亦可征其早慧。”说明两个儿子,王雱和王旁。 《金陵新志王安石》的记载:“雱弟旁,旁生桐,桐生瓙、珏”。意思说王安石有二个儿子雱和旁。孙子王桐(取自地名桐乡)为王旁所生,曾孙瓙、珏为王桐所生。 再看《王文公文集》二篇奏折《谢添差男旁勾当江宁府粮料院表》、《谢雱除正言待制表》,十分清楚写明王雱和王旁的官职。 这都充分说明王安石有两个儿子,也说明王安石有小妾。王安石为大宋宰相,其妻为国夫人,若次子是正妻所生,则正史一定会有记载。而实际语焉不详则说明为小妾所生。 ~~~ 《宋会要辑稿》记载:“政和三年三月六日,江宁府言:故谏议大夫、天章阁待制王雱止有一女,三岁而雱卒,及长,适通直郎吕安中,生一女而安中卒。时,王氏年方二十有七,持丧如礼,及服除,即归宗守义,自誓正洁。或谕以改嫁,王氏独毅然谢绝。顷居母萧氏丧,哀毁遇制,宗族称叹;治闺门有法,不妄笑语,内外整肃至于追远奉先,皆可矜式。故夫吕安中,虽任通直郎,缘未经大礼而安中卒,王氏遂无封邑,伏望朝廷特赐旌表,加之封号,非特上副圣时,崇奖安石父子之意,亦足为天节妇之劝。从之。” 这条信息说明:一、王雱夫人为萧氏而不是传说中的“庞氏”,养有一女,嫁给吕安中。二、王雱生前官职为故谏议大夫、天章阁待制。这与王安石奏章《谢雱除正言待制表》一致。 ~~~ 《临川先生文集》有王安石《题旁诗(仲子正字)》云:旁近有诗云:“杜家园上好花时,尚有梅花三两枝。日莫欲归岩下宿,为贪香雪故来迟。”俞秀老一见,称赏不已,云绝似唐人。旁喜作诗,如此诗甚工也。 这条说明王安石次子叫王旁,诗写得好。 《临川先生文集》有王安石《添差男旁勾当江宁府粮料院谢表》云:“臣某言:近辄冒昧陈乞男旁勾当江宁府粮料院一次,伏蒙特恩添差者。去寄卧家,犹尸厚禄,祈荣及嗣,更荷殊私。伏念臣汗马之劳,初无可纪;舐犊之爱,乃敢有言。颜虽腆以知惭,心固甘于获谴。岂谓陛下矜轩幄之旧,录簪屦之微,示特出于上恩,俾遽叨于世禄。繄曲成之造化,弗以遐遗;徒共誓于糜捐,安能仰称?臣无任。” 这条信息说明,王安石还有一子王旁,充差为江宁府的催粮官(小官,不符合王雱进士及第的资格)。 ~~~ 宋朝王辟之《渑水燕谈录》记载:“丞相王公之夫人郑氏,奉佛至谨,临终嘱其夫曰:‘即死,愿得落发为尼。’及死,公奏:乞赐法名师号,敛以紫方袍。王荆公之子雱,少得心疾,逐其妻,荆公为备礼嫁之。“好事者戏之曰:‘王太祝生前嫁妇,郑夫人死后出家。’人以为异。” 这条信息,一,王安石还有一个小妾郑氏,所以正史未见记载。郑氏皈依佛法,早于王安石去世。 郑氏去世时间早于1086年,而正妻吴氏1098年还健在。根据墓志铭,王文安为郑氏所生,按照时间推算,应是王安石在舒州当通判时所纳。王安石皇祐三年三十一岁以殿中丞通判舒州。至和元年王安石34岁,自舒州赴京。 ~~~ 龙舒本《王文公文集》卷四)《与耿天骘书一》云:“某启:比得诲示,以无便,不即驰报,然乡往何可胜言也。岁月如流,日就衰也。今夏复感眩瞀如去秋,偶复不死,然几如是而能复久存乎?旁妇已别许人,亦未有可求昏处。此事一切不复关怀。陶渊明所谓“身如逆旅舍,我为当去客”,于未去间,凡事缘督应之而已。藿香散并方附去,或别要应病药,不惜谕及。台上草木茂密,芙蕖极盛,未知何时可复晤语。千万自爱”。 这条信息说明王旁的老婆宠氏、已嫁人,王安石身体欠佳。 ~~~ 魏泰《东轩笔录》记载:“王荆公之次子名雱,实为太常寺太祝,素有心疾,娶同郡庞氏女为妻,逾年生一子,雱以貌不类己,百计欲杀之,竟以悸死。又与其妻日相斗哄。荆公知其子女失心,念其妇无罪,欲离异之,则恐其误被恶声,遂与择婿而嫁之。是时工部员外侯叔献者,荆公门人也,娶魏氏女,少悍,叔献死而帏薄不肃。荆公奏逐魏氏妇,归本家。京师有谚语曰:‘王太祝生前嫁妇,侯工部死后休妻’。” 这条有些滑稽,太祝在宋朝只是个九品荫官。而王雱于治平四年即进士及第,犯错被贬也不会是这个职务。王安石更没必要为进士及第王雱向皇帝请求太祝这个官。这和后世的军转高干已经有行政级别、却辞职后重新去参加考试做普通公务员一样滑稽。 且前面有资料说明王雱夫人为萧氏。这里的王雱夫人为庞氏。所以这里的王太祝应是王旁,这是笔录错误或是读音相同而写成的。 但有一条信息重要,王旁妻子为庞氏。王旁与庞氏关系不好,王安石知道庞氏无过错,择婿而嫁。有人认为王旁的儿子“悸死”,就是死了。但悸死,更应该是怕得要命的意思。 ~~~ 王安石外孙女墓志铭“文安实舒王之女”。 这句证明文安不是吴氏所养,为郑氏所养。如果是吴氏所养,不会用“实”,要用“乃”。实字证明了是庶养。 ~~~ 以上,乃是一个历史大牛所考,小宝机缘下阅读,惊为天人。因短短信息论述,但需要考的资料之繁杂反正小宝是绝对没耐心和本领的。没个几月时间专心投入是不可能的。 还有很多、很庞杂,以后有机会在整理。不过小宝写的是yy小说,且不论真实历史如何,仅仅上述疑点,足以支撑小宝的写法。 么么哒,感激一直支持小宝的老大们。你们gg推倒mm推的脚抽筋,mm被gg推倒推的爽歪歪。我看好你们哦。 第1章 开局一只萝莉 第2章 脑壳被驴踢了 收拾了一下,和小萝莉一起出门来,遇到一中年胖子。他很邋遢的样子,身上脏兮兮的。 有点洁癖的小王衙内便想呵斥这个不讲卫生的家丁,甚至抬手欲扇此人的后脑勺。 却是听王小丫高兴的道:“爹爹,您回来了啊。” “?”王雱一阵惊悚,算好没骂出口啊。 已经伸出去的手、没打到王安石的脑壳是因为身高不够。这具身体说是说十岁,然而最多八岁高的样子。 很难想象,这个貌不起眼的邋遢胖子、像个白面大奸臣的他,就是将来那个名震天下的王安石。就算是现在也是手握大权的一方大佬。 王安石明显是疲惫的样子,却见爱子神色古怪,于是蹲了下来温声道:“雱儿有什么要说?” 王雱又顽童又机智的样子,摸摸慈爱老爸的头。 王安石真的是个大脑壳啊,难怪将来他能怂恿皇帝,和整个天下的官僚顶着干。 不大不小的儿子如此摸父亲的后脑勺相当诡异,有点不对规矩。 好在王安石不是腐儒,又很疼爱目下这个唯一的神童儿子,而且么,这小子时常都会有惊人举动的,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孩子。 王安石道:“雱儿不可顽皮,不是爹不陪你玩,我头里有虱子,传染了你,你娘又得唠叨。” 言罢起身道:“带文安进来吃饭。” 文安就是小萝莉,她叫王文安。 听到吃饭,王小丫一跳一跳的拍手。在她的生命里,吃饭是最幸福的时刻。咱爹说了,天下还有许多人的碗里都没有饭…… 饭桌上有老奶奶,有邋遢老爸,还有美女老妈吴琼。然后还有个身材超棒的年轻美女。 王雱没有这个美人的资料,因为脑壳被格式化过一次了。 就这么寒碜的几人,不像个强势的大家族。 老婆子是王安石的妈。鉴于奶奶的注意力就集中在王雱身上,导致小王不得不尽孝道忽悠一下老人家,如此,让奶奶笑的合不拢嘴巴。夸奖“孙儿懂事了,念头通达了”。 这么说来,早前的大雱不懂事? 这就让王雱有些泄气了,这个小场景没演好。客观且公正的说,王雱演技和茱莉亚罗伯茨在一个级数,但即兴发挥方面还是她稍微厉害些。看来往后要纨绔一些,以免露馅被烧死。 精明的老王当然发现了儿子的变化,看在了眼里,却只来了一句“都坐下”。 然后王雱几近昏厥,不但昨晚的补品被人贪污了,现在也用粗茶淡饭招待我?除了青菜萝卜等等很常见的东西外,只有一个土碗里放着两只鸡腿。 大菜呢? 还不如穿丐帮呢,如果是长老,还有叫花鸡吃不是。 看得出来王安石很强势,在这里也是个大家长似的人,环视了一圈之后,他才率先拿起筷子温声道:“吃饭吧。” 命令下达了后,王小丫把小脸整个的埋在大土碗里吃。她那么贪吃却不去夹菜,所以王雱认为只有一种解释:她不敢。 美女老妈吴琼看着王小丫的吃相,显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由此,王雱看出了王小丫不是吴琼亲生的。而是同在桌上不敢说话的年轻美女生的。年轻美女是小妾。 开局一只萝莉相当重要,加上又帅又老辣的风格,王雱从这只萝莉身上,看到了几乎所有的信息。 也难怪,将来的一代魔王王安石会沧海桑田的样子叹息“清官难断家务事”。 是的这句千古名言其实是出自王安石这个大思想家,大改革家。 年轻美女看着二丫的吃相很心疼。可惜她不能说话,小妾在大宋原本就没什么地位的,她有资格上桌吃饭,已经是因为王安石不是腐儒了。 王安石四平八稳的端坐着,夹起两只鸡腿中的一只,放在了奶奶的碗里道:“娘,这是您的。” 然后又夹起剩下的一只。 放下!那是我的! 王雱现在说话虽然不会被烧死,但是会被抽死,所以小孩无人权,又只能瞪着。 其实想多了,老王本来就要放在王雱碗里的。 如此一来,老妈吴琼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就连素菜也是配给制,魔王老爸一个人说了算,难怪从开吃至今,没任何人伸筷子去夹菜呢。 精明的王安石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王雱发现他往小丫的碗里多夹了些素菜。 “呵呵,这个家里超有意思。” 王雱这么想着的时候上演帽子戏法,把鸡腿藏了起来,同时也在寻思家里为何这么抠门…… 午后阳光下,院子里有很多只小土鸡跑来跑去,从地上找虫子吃。 哪有那么多的虫子给它们吃哦,乃是小丫用口技引导着小土鸡们吃米。 这便是古人的“斗米养金鸡”,效率太低,长的太慢了,成本太高。 鸡在古代是绝对的奢侈品,鸡汤是当做“补药”使用的,一般人洗洗睡,所以也不能说王安石太寒碜,能在饭局里开出两只鸡腿来,对于他算是对家庭负责了。 看得出来,如果不是老奶奶年纪大了,宝贝儿子“体弱多病”,魔王老爸那猥琐的风格,指望他把鸡拿来吃那会要他的命。 饭桌上王安石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典型的妻管严、抠门鬼、爱心爆棚、又无能为力的综合表现。那在他们政治家来说叫做——博弈和妥协。 “不许调皮,你吃了不少了,让花花吃些。” 思考间,只见二丫把小公鸡一脚踢飞,又放了一把米在地上,让其另外两只小母鸡吃。 不愧是王家的血脉。 将来有天,宰相老爸上台后也会如同小丫那般,把天下的恶霸得罪个遍,于是他的变法就充满了阻力。 譬如现在那只小公鸡就竖起了脖子上的毛,一跳一跳的追着二丫咬。然而二丫不怕它。 “二丫,过来。”王雱招手道。 “不要啦,我喂鸡呢,鸡长不大我被骂的。”她非常敬业的样子。 “来我教你怎么喂鸡。”王雱笑道。 这下,小萝莉跑了过来,却见王雱拿出一只鸡腿塞过来,“快把它吃了。” 王小丫显然想流口水的样子,不过她胆子小,只是咬着指头观察,不敢拿鸡腿。 “还愣着干什么,被人看见打死你。” 王雱给她后脑勺被一掌,把她的手指从嘴巴里拖出来,换成鸡腿塞进去。 于是很快就吃完了。 真是太好吃了,小萝莉觉得这基本等于过年了。 “大雱你这么做,是因为昨晚脑壳被驴踢了吗?”吃完之后小萝莉好奇的问道。 王雱揪着她的耳朵道:“死丫头,竟敢这么说我,你不想混了啊。” 然后经过小萝莉解说,她在说事实。 昨日有团火光降落王家,王雱吓到后便乱跑,结果不小心摔倒,有头受惊的毛驴在王雱脑壳上踢了一脚,这就是昏迷的原由。 “原来脑壳被驴踢了的典故,出自我?”王雱对此很无语。 “大雱,教我喂鸡啊。”小萝莉吃饱后有了精神,工作积极性就高了。 不等传授她神通,账房先生耿天骘过来道:“小衙内,老爷找你去书房。” 他还是很疑惑的样子看着王雱,他身边的许浪山则没那么多的心思,催促道:“公子还不去?” 这两家伙是王安石一生最信任的跟班。王雱绝对相信,老王一声令下的话,他们会把任何人坑了。 尤其是那个目下不在的“老廖”更是性如烈火,对王安石死忠。小萝莉爆料说,老廖号称临川剑圣,表面上老廖和大侠展昭打成了平手,其实是老廖故意让他。原因是包拯这人相当猥琐,必须给老包的金牌打手一些面子。 开局有个号码百事通似的萝莉,免费提供了相当多的消息,否则王雱可没那么多钱去酒楼里喊“小二上酒”、近而收集消息…… 去了书房,只见左右两面全是立体式的高高的书架,堆满到了天花板。犹如小型图书馆。 古代的书是奢侈品,一些穷书生看书都是靠蹭的。就算是后世的廉价工业品,买齐这么多书也需要最少十五万,那还是不讲收藏性质,不讲“古籍”性质的情况。 所以在这个满是书卷气的堂屋里,王雱首先想到“玩单反穷三代”的道理。原来咱家的钱被魔王老爸用来玩奢侈品了。 所谓的书香气息是真实存在的,书的纸张在一定年限后、会散发原木的那股厚重气味。与此同时既然是奢侈品,保养就有诸多讲究,会在书架各处陈放许多昂贵香料,那些东西能除湿,还有驱虫的作用。 这就叫书香门第,代价就是钱。难怪咱家开不出大菜来啊。 “雱儿,为父较为忙碌,照顾不周。你勿要怪我。听说你昨晚脑壳被驴踢了,现在精神好些了吗?还做噩梦吗?” 看着环境思考间,王安石关心的声音传入耳里。 王雱回过神来,爱心老爸此时的声音很悦耳。与此同时他话里透出信息:少年时代的王雱已经开始心智有些问题,常常做噩梦。 “老爹,儿子我这次脑壳受损相当严重。” 王雱正在夸大事实,把责任推卸在那头驴身上。否则肯定会发生考教学问之类的事,那么脑壳被驴踢过后,当然就可以耍赖了。 王安石顿时急了,护犊之情显在脸上,赶紧给王雱把脉。 古代的文人多数都懂点医理,王安石乃大学问家,除了京城里的太医,一般郎中肯定比不上老王。 诊断少顷,王安石觉得奇怪。以前的雱儿一直都心火较旺,导致神虚,近而产生了严重的多梦失眠,心智逐渐缺失。怎么治都治不好,这是王安石多年来一直放不下的心事。 不过现在儿子脉象八稳,心火阵状竟是不药而愈,唯独行为举止有些怪诞。 第3章 传说中的老廖 松开了脉搏,王安石疑惑的道:“雱儿,此番进书房你作何想法?” “并没有什么想法。”王雱没心没肺的小屁孩模样。 王安石也不知道这是福是祸,儿子的语法变的很怪? 以往的雱儿是个神童,七步成诗处处有词,进这书房,他要是不出一首词是过不去的。而今被驴踢了,看似心智问题好了,却丢失了才气?却又真真实实是自己的儿子。 “真的没想法吗?”王安石再道。 王雱便指着挂在墙壁上的一副帖子道:“我有些好奇,这潦草写的什么,能被老爹您那么重视的挂在中央?” 王安石急道:“你戏弄为父吗!以往你每来,必对此范仲淹手泽点评一番,因你喜欢、为父便挂在了中央,现在你反问这是什么?” 算好此番穿越相当机智,被驴踢了脑壳,否则闹笑话了不是。王雱很庆幸的想着。 yy完毕,王雱摊手瞎扯道:“老爹你仍旧没说这是什么?” 王安石急道:“你……真的看不懂这帖子了?” 王雱眼珠又转了转,很暴走的拍一下桌子。 不但老王被吓得跳了起来,身边的耿天骘和许浪山也被吓了一跳。 要是老廖在的话,就提着脚调教衙内了,可惜老耿和老许是文人,戾气不重。 “怒拍桌子需有原因,我儿可有典故?”老王最先稳住了阵脚,寻思,难道他心智又开始犯病了。 王雱道:“字的作用是传达心意,于是字必须让人看懂。写的如此潦草让人难以领悟,是别人的错?由此我不难想象,范公他们庆历新政失败的原由。这是态度不端正,是脱离群众,这是官僚思想的残留变种。想法是好的,但政务就如同文字一样,庆历新政时期,如果范仲淹的执政真如同他写字一样,让大多数人看不懂不接受。儿子请问父亲,这又是谁的错?” “你……”王安石听他竟敢批庆历新政,不禁铁青着脸。 激动的许浪山跺脚道:“衙内不许胡言,否则老爷打死你也没人劝。” 王雱道:“小子哪点说错了?文如其人,字如其人,政如其人。执政是为民,不是为艺术。执笔,它是为了表达思想,不是为书法。思想,它是为了做人,不是为了表达清高。综合来讲,范公这手泽表述‘先天下之忧而忧’当然高尚,然而正因为太高尚,太艺术,让人不敢直视,这便叫不接地气。” 王安石不禁楞了楞,捻着胡须思考少顷,想到一代大家欧阳修,也不止一次批那些走火入魔的文人故作清高、用生僻字眼来彰显学问。欧阳修的意思其实和现在王雱的“不接地气说”如出一辙:字写出来就是要让人看懂,不是装逼显摆的。 老欧阳当时说了,有些字连我都不认识,字意要依靠上下文来猜测,你们这些文棍想逆天啊。 这下王安石又高兴了起来道:“还是神童,仍旧聪慧,十岁能有这番见解足见难得。只是……路数和以往不同了,语气语法变得好奇怪。” 王雱没什么好说了,反正是驴的锅,最好卸磨杀驴,今晚一起吃红烧驴肉,否则全家人迟早被大魔王饿死。 王安石并不知道这小子的龌蹉心思,又道:“我儿你似乎失去了些记忆,其实你误会范公了,他老人家一生事务繁忙,没工夫舞文弄墨,这幅帖子他不是写给谁看的,是他自己看,字帖成于他陕西督军之际,军务繁重让他没闲心写字,于是草草鬼画,就成了这幅字帖。范公真正的遗泽是现在西夏人不敢随意窥边,陕西军民得以平安。我儿,能理解为父在说什么吗?这下你觉得他接地气了吗?” 老范他当然接地气,我这不是情急下东拉西扯唬人的吗。 王雱就此鞠躬道:“老爹教诲,儿懂了。原来这贴字成于军中危急时,不是他有意卖弄草书。帖子意义不在本身,而在当时范老于边境打下的基础、至今扔在护佑着大宋。” “孺子可教。”到此清流老爸心情大好,吩咐道:“取些酒喂给我家那驴,犒劳它,它此番踢了雱儿一脚有大功。” 王雱一阵郁闷,还指望那头驴改善伙食呢,竟是反倒用酒喂给它。虽然喝酒长大的驴超好吃,然而太奢侈了,同等级的牛肉在后世要一千美元一斤呢…… 暴殄天物啊。 王雱和王小丫正在看着那头驴喝酒。 从这头驴的待遇、足见王安石的义气。 然而“义气爸”害人害己,肥了驴却瘦了家人。他自己是个胖子,不表示咱们也需要跟着减肥啊? “咱们真的要报复它啊,它只是踢了你一脚而已。”小萝莉不太看好瑕疵必报的老哥。 王雱把她抱起来在怀里道:“再说个理由出来,我就放弃害死这头驴的想法。”随即又放下来,王雱身体还小,抱她还是有压力的。 “咱爹说做人要有良心,这头驴年纪还小,它娘也是给咱家干活的。它还帮耿天骘他们拉钱粮呢,功不可没。”二丫文绉绉的说道,“还有拉,它只是踢了你一脚而已。然而仅仅今年以来,你踢我好几脚了。我以为你懂得这些道理的。” “好吧放过它。” 王雱觉得她引用的超级经典…… 今天么,鸡腿肯定是没有了。 不过今日收得两个鸡蛋,估计会是老规矩,晚上吃饭时候王雱一个,奶奶一个,其他人负责干瞪眼。 二丫小心翼翼的护着两个鸡蛋,还眼泪汪汪的样子。 于是王雱好奇的追问了一下,她说她担心被责备。 实在是这个时代的鸡下蛋看心情,收蛋看运气,并不稳定。鸡蛋有时候多有时候少。美女老妈怎是好说话的主,鸡蛋少的时候她会责备二丫,就差说出“你偷吃”的话来了。 “二丫。” “到。”小萝莉立正道。 王雱道:“你想不想有点零食吃呢?” 小萝莉舔舔嘴皮,却又摇头道:“咱爹不许咱们去河边玩,说是危险。既然无法去捉鱼,咱们没钱,所以没有零食吃。” “客观的说我是计谋很多的人,不会去河里拿鱼,你目标超小,溜去账房里偷点钱出来,咱两吃酒楼去。”王雱怂恿道。 “不要教唆小孩子干坏事啊。”小萝莉转身逃跑了。 “!” 死丫头叫那么大声怕别人听不到啊。 于是王雱把她捉了回来,给她后脑勺一掌道:“拿几个铜钱出去改善一下伙食,照顾街坊生意有啥不好?” 二丫说道:“咱家现在正在城南盖房子,爹还找别人借了些钱呢,不能这个时候给家里添乱。” 王雱不禁楞了楞。 清官老爸不是地产商,不会在不富裕的时候去盖暂时无用的房子,他连房间漏水都不想管呢。 所以听到建房子,加之目下家里的微妙局面,王雱明白了:老王心疼二丫和她娘,想分家让她们单独住在外面。以保护她们。 “桐乡山远复川长,紫翠连城碧满隍。今日桐乡谁爱我,当时我自爱桐乡。” 王安石晚年的这诗,表达了他对小妾郑氏的思念和愧疚之情。“桐”字不是真指的桐乡,是指王安石那庶出的孙子王桐。王桐的奶奶就是二丫她娘郑氏——那个饭桌上低着头的美女。 历史上没有太多这方面的记录,但是王安石有小妾的,也真的置办了宅子专门安置。 这时代有小妾不是丢脸事,时任宰相的王安石要给二丫她娘正名、要来诰命那是分分钟。但老王说出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在对二丫她娘深情愧疚的情况下,却没把她们带在身边,所以只有一种解释:美女老妈吴琼不同意。老王是个妻管严。 为什么说“桐”字不是指的桐乡而是孙儿呢? 王安石是个有乡土情的人,给家人取名的时候,喜欢用他执政过的地方命名。譬如王雱那个已经夭折了的妹妹王鄞,名字取自鄞县。二丫叫王文安,安字取的是“齐安”那个地方。 至于儿子的名字轮不到老王来取,乃家族决定,儿子侄子们的名字基本都带个“方”字。譬如王雱,譬如很快就会出生的庶子王旁。 王雱和王旁的读音一样,以至于史料中经常把两人搞混,甚至就认为是一人。后世的百度说王雱是个心胸狭窄的疯子,逼走了妻子,险些逼死儿子。那是误读,应该是指的王旁而不是王雱。 王雱的确心神有问题,却是个积极的人,是个真正的天才。几乎是王安石的唯一。将后来真正打垮老王的并不是政敌,而是王雱的英年早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个时刻让王安石真的觉得累了。 史料误读如此严重是有原因的。司马光上台后,所谓的程朱理学派崛起,为了摆脱巨人的阴影,他们对王安石乃至王安石一家的妖魔化是不遗余力的。这不奇怪,不论古今,强势砸过别人饭碗的政治家,哪有不被妖魔化的? yy到此,王雱觉得多情老爸也不容易,好吧这次不偷他的钱了,自力更生才是王道。 “二丫,咱们出去弄点物资回来,我大老王家就快起步了,你要无条件服从、无条件支持我的事业。”王雱道。 小萝莉说道:“你若不去书堂念书,看咱爹打不哭你。” “啰嗦,你要不要吃东西嘛?”王雱说道。 “好啊。” 二丫听到有东西吃便背着箩,屁颠屁颠的跟着。说起来她超喜欢现在的大雱,也喜欢那头会喝酒的驴…… 第4章 三叶草 兄妹两个才出门,被刚巧回来的那个传说中的“老廖”捉到了。老廖打算把王雱送去州立书院。 州立书院就是公办学堂,欧阳修提出的这一想法。当然了,大宋地方官的自由度非常大,所以是否设立、由州府自己决定,有财政的就搞,没钱的就不搞。私立书院也很多的,并且质量更好些。 王安石这么忠勇的人,再穷他也会搞书院的,就像他再穷也要把官俸拿去“玩书香穷三代”一样。他的那些藏书如果交给王雱去运作,分分钟炒作成为后世的普洱茶翡翠什么的,高价卖给欧阳修们去。 进州立书院是要资格的,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进去读书,必须考起解试后才会录取。进去深造之后,再犹如后世高考辅导班一样突击,为进京考省试做准备。 考起解试后就是有功名身份的读书人了,俗称的见官不跪待遇。所以王雱现在是个秀才。 有些白发苍苍的老头都没考起,然而王雱是个神童。 yy着,小屁孩王雱不想去念书,所以走路不利索。 老廖性子急,把瘦弱的王雱拿起来放在脖子,然后卖开大步。看起来廖剑圣的身法非常飘逸,在密集的街市人流中穿梭。 这种时候抱着老廖的大头相当有安全感。 忽然间,老廖却猛的停止了脚步。乃是因为到达一处巷子口后,一个比王雱小的孩子哈哈笑着,闷着头冲过了街道。 然而孩子已经过去了,老廖仍旧不走,还顺走拉住了一个准备冲过去的骑士。 王雱就好奇的问了一下。 老廖说道:“顽童自己一个人是不会那么高兴的,所以他哈哈笑着穿过巷子口,后面必然有另外一个嬉闹的顽童即将追出来,若是冒失,容易造成撞击伤害……” 汗,老廖不愧乃高人风范,这边话才说完,巷子里果真又冲出一个小屁孩来,追着前面那个远去了。 然后老廖还说了,“这并不是我的心得,乃是老爷教导的”。 “老廖叔你厉害了,不过你为啥一定要把我送到书院去呢?”王雱道。 老廖觉得小衙内现在变得精灵古怪的,说话中怪异透着某种无厘头。比以前有趣的多。 于是老廖反问道:“小衙内缘何就是反感去书院呢?” 通过这句话王雱得出结论:上一任王雱也不喜欢去书院。 王雱便说道:“主要我觉得那地方没什么可以教我的,在里面不是很快乐。我以为你能理解我的。” “有道理,换我进去我也不快乐。”老廖边走边点头。 “既然英雄所见略同,那么是不是可以通融下,别送去浪费我时间呢?”王雱一阵欢喜。 “并不行。衙内你那么聪明,干脆就在书院里想想,为啥不能从那个地方学到东西,为啥不快乐。”老廖说完后把小屁孩强制送进去了……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 即将入秋的现在,王安石于书房里轻声自语着这句范仲淹的词。 耿天骘抱拳道:“相公所念还差少了最后一句?” “最后一句不喜欢。”王安石固执的摇头。 耿天骘一想也是,相公他并不喜酒入愁肠化作泪什么的意境,他是个喜欢解决问题的人。便叹息道:“老爷在当心衙内吗?想解决他的问题。” 王安石点头道:“雱儿自小聪敏,现在却忽然变得古里古怪的,又找不到原因。仿佛换了一个人。” 耿天骘思索少顷道:“语气语态,来源于内心以及学识积累,衙内的确换了个人。由此看得出来,他以前累积的学业和心得,都已烟消云散了。” “竟是严重至此?”王安石显得很失落。他不是看不到,他是作为父亲不想也不敢承认。 耿天骘急忙又道:“好在才气丢失了,却灵气更盛。学生暗中观察过他,他和小丫互动颇有意思。那个他藏起来的鸡腿,最后进入小丫的口里了。” “哦。”王安石不禁楞了楞,捻着胡须想了想道,“所幸有所失,又有所得。雱儿将来能否东华门唱名,其实不是我最关心的,唱名了固然是锦上添花,但做不到也没事。只要他能有良心,心智平稳,踏踏实实的走完一生,那也不错。” 始终观察他神态的耿天骘心里有底了,相公刚刚念叨了范公的词,现在又做此说,表示他念旧忧家的心思重。现在相公他不惜借钱也要建造屋宅,乃是因为他的舒州任期明年就满了,大概率会进京任职。于是大夫人一定不会同意郑氏一家随行。 在耿天骘看来,王安石最放不下二丫和她娘,于是建造私宅用于安置她们,让她们好歹有个依靠。 现今听闻仿佛换了个人的王雱和二丫相处的好,那么在相公的角度,就是一个解决家庭问题的契机。相公他宁愿儿子无法东华门唱名,也要家庭的和睦。 “相公宅心仁厚,积德已足,好人好报,老天爷降下火光于王家,就是要解决相公一直担心的问题,此番您算是得偿所愿了,学生为你道喜。”耿天骘笑道。 “你这么说我却是有些不同意,论积德,范公胜我一倍余,但最后的结局呢?”王安石叹息一声…… 州学老夫子不喜欢王雱,原因是他没学问可以交给以往的王雱。他会的王雱基本都会,他不会的王雱也会。 所以当王雱说肚子疼要“看医生”的时候,老夫子嘴巴都笑歪了,欣然同意。否则留这犊子在课堂里,他能连珠炮似的发问,让先生无法回答,近而闹笑话。笑话闹将了起来,其他学子就没法学了。 王雱逃学出来后,背着箩筐躲在某角落里的二丫激动的跑出来道:“大雱,教我喂鸡。” 这是一只相当好的萝莉,适合种田,敬业爱学习,有这么个免费劳力王雱就放心了,只要肯干,零花钱会越来越多的。 “二丫咱们要努力,争取在冬季来临前赚到第一桶金,让老爹刮目相看。到时候煮火锅给你吃。”王雱摸摸她那头发枯黄的小脑壳。 “不要啦,钱要藏起来,不能让咱爹知道。留着给你以后娶亲用。”小萝莉咬着指头说道。 “你要叛变了啊?留着给我没问题,但为何不让老爹知道。”王雱给她的后脑勺一掌。 “钱交给咱爹以后会被他花光,或者借给别人,你别看他凶,他借出去的钱从来都收不回来。”二丫说到此处有些心酸,想起了她娘的遭遇。 王雱则没有多想,带着小萝莉加快了脚步。 适时的,街市上穿过一伙耀武扬威的人,乃是一个贵公子模样的家伙,带着一群狐假虎威的帮闲无赖,喳喳呼呼的招摇过市。 这些肌肉发达的家伙们雁过拔毛的样子,所过之处大头百姓们纷纷低头,他们想吃什么就顺手从小贩的摊位上拿了放嘴里。 好在这里是舒州,毕竟有王安石在,他们还有点底线。并不是真的抢,玩乐的性质居多。 小萝莉相当鄙视这群花胳膊,鄙视他们那满身的刺青,觉得这很傻帽。 王雱神色古怪的看着他们过去后,说道:“将来有钱了,咱也请一群这样的人,那才叫纨绔。” 其实王雱在思考怎么黑吃黑,利用咱爸的权利把他们和谐掉。哼哼,破家县令灭门知府你们以为是吹出来的啊。 当然也只是想想,精明老爸怎是好忽悠的。去他面前搬弄是非,铁定被抽死了也不赔钱。 “你要是羡慕他们,看咱爹打不哭你,老爹他最恨这些人了。”小萝莉说道。 “然而他们很酷很威风啊。”王雱道。 “他们打不过老廖,老廖最酷最威风了。”小萝莉说道…… 第5章 锦毛姐呢 出得城来,王小丫又道:“大雱,快点教我喂鸡。” “这不正在操作吗,你负责劳动,我负责指挥。” 王雱如同孙猴子似的,把手放在额前遮阳,观察了一下,找到了一片野生三叶草。 于是派小萝莉出马去收集,目标是把背箩装满。 “我认识这种东西,土人喜欢叫它金菜花,然而并不好吃,没什么用。”小萝莉说道。 “你干活就可以,负责发言的是我。这么粗浅的道理难道你忘记了?”王雱说道。 这种天物不加以运用的话,难怪他们斗米养金鸡,鸡下蛋多就见鬼了。话说能量守恒,要出肉出蛋,那得给鸡营养,然而他们认为最好的大米并没有太多营养。 这是见识不足导致生产力的落后,让古代的人吃不饱。 其实大地上的“能量”总有这么多,看人怎么运用。这种多年生、每年可以多次收割的豆科植物,营养价值非常好,比大米强十几倍。 收集了三叶草去喂鸡,肉和蛋自然就多了。 不收集也行,让三叶草这么疯长,养虫子,虫子吃的肥头大耳,那么虫子也是能量。让鸡来吃了虫子也一样,这叫能量守恒。 不过把鸡放出来野外就被那些地痞烤吃了,或者被野狗咬死了。人工收集虫子回去的话不但恶心,还比收集三叶草困难几十倍。所以这叫应用转化。 鸡不吃虫子也行,天上的鸟会把虫子吃了,鸟就多起来了,那么鸟和鸡一样也是能量。如果人们有本领把鸟捉来吃了,和吃鸡也是一样的。只是说捕鸟比养鸡困难多了,这叫能量转换效率的提高。 这些总结起来就是食物链循环。一切都依托土地。 全部能量被人吃光了也没事,人就多了,人死后尸骨埋在地里,经过降解和光合作用,又变为养分还给土地,土地一肥沃就野草丛生,又会衍生出虫子,鸟和野鸡又吃虫子。野狗吃鸡。 这叫宿命和循环,生生不息。 王雱的yy中,小萝莉的背箩很快满了,于是此番满载而归。 “大雱,你怎么知道这种东西可以让鸡蛋变多呢?”王小丫又很啰嗦的问道。 …… 回家后,小萝莉激动的把金菜花放在地上,然而鸡不吃,除此外她还被那只小公鸡追着怼,最终被咬了一下就哭了起来。 王雱想去救她的,只是目测了一下打不过小公鸡,只得作罢了。 哭了一下,二丫最终又和小公鸡握手言和了,来了个互不侵犯。 “你欺骗小孩子,咱家的鸡不吃这个。”王小丫现在显得很悲伤。 汗,三叶草那么难吃的东西,鸡怎么会吃呢,那得骗它们吃才行,就像钓鱼需要诱饵一样。 “把咱家的米拿出来。”王雱吩咐道。 小萝莉跑着去了,少顷后返回来,伸来小手道:“给你。” 结果小萝莉就被一暴栗。 王雱也是醉了,她就给我十克米那么抠门啊? 最终威胁利诱一番,王雱蛊惑着小萝莉背了一箩筐米,又离开了。 走在即将落日的街市上,二丫非常难过。她认为此番怕是上了贼船,被大雱怂恿偷了一箩筐大米出来。 之所以被蛊惑是她太想把鸡养好了,太想证明自己、太想减轻娘的压力。这种情况下王雱给她画了个饼。于是有需求就有破绽,犹如后世想赚快钱的人们,就容易被传销给骗了一样。 “我也不知道,为何被你忽悠了把家里米偷出来。”二丫渺小的身体背着米,一边走一边难过着。 “起初我以为你懂传销,所以我没和你具体解释。”王雱道。 “咱家米不多,你不会真的把咱家害了吧?”小萝莉仍旧不放心。 “咱家米呢?咱爹官那么大,他的职田呢?”王雱惊悚了。 所谓职田是大宋高薪养廉的一种政策。公田的田产权是国家的,不过譬如老王在舒州任职,舒州公田当中产出的粮食,会按照一定比例算老王的补贴。 这相当于后世的绩效奖。根据官员的能力,如果公田产出的粮食越多,拿到的“分层”就多。这个收入但凡地方官都有,然而京官没有。 这种宽容性政策有利有弊。的确能一定程度提高官员积极性,但在没有足够监督的情况下,有些积极过头的官员,他也能为了自己收入最大化,依托服役条例,大量从民间抓壮丁服役。 就是让老百姓放下他们自己的活计,义务劳动来种植官田。这样一来,最大的剩余价值就落到了积极过头的官员手里,并且是合法的。 大宋官员就是贪污也不会死,何况是合法化应用政策。于是就此,民众的劳役负担增加,民怨开始积累。 基于这情况,许多年后地方执政经验丰富的王安石,提出了“新差役法”。大抵就是不在义务服役的意思,王安石说了,官府要百姓做事可以,不过得花钱请人。 于是老王和皇帝一起懵逼了,因为这两大脑壳就此得罪了整个天下有职田收入的官员。 夺人饭碗如同那啥……总之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是改革,必然触动一群人的利益,是利益就会有人用头破血流来维护,很显然,就要如同大酷吏商鞅一样的杀人。 可惜赵匡胤开国就定下了“不杀士大夫”的宪章,大宋并没有杀官的土壤。 这就是赵宋与士大夫共天下的特征。王安石他一定程度栽在了老赵定下的宪章上。 yy完毕,王雱懂了,咱家的职田收入不会多。因为老爸肯定装逼了。他自己不可能去种官田,于是他找百姓来种,粮食出来后他会把官田的粮食,依照比一般地主给佃户更高的比例、分给百姓。 难怪他是个拉仇恨的人,别说但凡官员就恨他,现在他亲儿子大雱,也被饿的不要不要的。 将心比己,要是王雱在他麾下做官,铁定也恨死这个隔壁老王了。 但凡淮西路的官员,有多少职田收入不是朝廷决定,而是魔王老爸来决定。 是的他就有这么牛,大家长。就如同在家里吃饭,他把菜给谁就谁。朝廷给淮西官员的职田收入是统一的比例,拿到手之后王安石说了算,淮西的官员再来根据官职大小划分。 此点上知州大人也没办法,老王是淮西转运使,全省官僚的钱粮问题对老王负责,老王又对朝廷三司负责。 于是老百姓口里的漕司王安石就是如此牛逼,代价是弹劾他、骂他的官员多如牛毛。 然而没用,宽容政策有宽容政策的好处,老王作死了并不会死。仁宗皇帝又是个不爱拉仇恨的仁慈皇帝。皇帝肯定相当头疼老王,却不会为难老王。 赵祯就这德行。譬如包拯成天追着别人咬,赵祯也非常头疼,却也不会为难老包。包拯咬权贵摆明了是给赵家找麻烦,背黑锅的是皇帝而不是他包拯。同理,老王拉仇恨赵祯同样哭瞎,背锅的又是赵祯。 王安石和包拯不同的在于,老王喜欢装逼,绑架皇帝后用体制去怼权贵。包拯是绑架大宋律后连皇帝一起怼。号称喷皇帝一脸唾沫的那货就是包拯了,被喷的那货就是当今的仁宗皇帝。 好在现在的老王没装过头,还留了自己吃的米,让二丫可以抬着猪头大的碗吃饭。然后还留了一些米养小土鸡,改善生活。却是见识学问有限,把物资糟蹋了,肉蛋的转化效率低到了惊人的程度。 用大米喂鸡,在畜牧专业的王雱看来,近乎于核裂变和tnt的区别。 “背了这么一箩筐米出来,我倒不觉得重,然而隐隐约约觉着会被你坑了。”来到一个摊子上,小萝莉还在迟疑。 很显然把家里偷出来的米卖了,虽然可以拿着钱去酒楼爽爽,不过这在官场叫贪官了,除非打不死,否则做这事就有压力的。 结果王雱没有卖米。而是把米换成了其他东西,分别有豆子,麦麸等等。 这些都是好东西,在大宋却不值钱,比米还便宜。简直就是小规模发展养殖的天堂,小奸商的天堂。 现在大宋可利用的原料有限,不过王雱不是有完美强迫症的技术宅,而是实干派。东西能用就行,有了比没有好。只要肉蛋转化率逐步提高就可以。复合饲料的配方又不是不能调整。它仍旧是一种能量守恒,可以有n种组合方式。 这些东西都需要去慢慢实践,摸索出适合大宋特色的农牧道路来。 其实带着后世的配方来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大宋没有后世的原料全面,且生产工艺所限、鸡种和水土的不同,最终的结果也就会不同。就像感冒症状的药方也是千变万化的,它会根据季节不同、人的体质不同,性别不同,都在调整。 所以带着图书馆穿越并没什么用处。道理正是,不是说拿着一本“全方”药谱就能做医生,哪有那么简单哦。 药方和书只是招式,并没什么容错率。王雱并不需要大宋农牧方面的招式,但可以通过一些步骤总结出来,这就叫功底。 招式和内功当然是有区别的…… 第6章 调虎离山 第7章 彩虹呢 忠臣老爸很忙,没心没肺的,他有时间发现家里的事就怪了。 所以次日王雱继续逃学,带着二丫自力更生的做事。 老奶奶是个相当糊涂的人,见到王雱逃学后,她夸奖王雱“有乃父之风,学堂有什么好去的,我王家的人是神童,无需他们教,耿天骘水平都比他们高呢,教错了才是出问题。你父亲小时候也像你这么爱劳动的”。 “恩,发挥我大魔王家的优良作风。”王雱说完后发现不妥,又道:“奶奶容禀,其实我指的是‘大老王家’,并不是‘大魔王家’。” “真乖。孙儿哪里能有错。”老奶奶疼爱的摸摸小王的脑袋。 至于美女老妈则是觉着婆婆是个老糊涂蛋,咱家儿子才高八斗乃宰相之才,怎能做此粗活,还像他爹小时候呢?他爹爹就一邋遢鬼?话说老王那手非常粗糙,摸1女1人的背脊如同在刮痧似的。 是的王安石的夫人是个有洁癖的人,不太喜欢邋遢。 不过吴琼心疼儿子,便寻思:他才被驴踢了脑袋,便让他玩想玩的吧,别急着往脑袋里装书本。咱的儿不东华门唱名也有官做的,能一生衣食无忧。以老王的级别,很容易就要来一个荫补官了,只是小点而已。没当初老王殿试第四名那么彪悍。 可恨的是,大老王早前扬言过,将来不打算去开口要官。他说大宋冗官严重,并且他已经有了一个非常猥琐的计划,想怂恿皇帝把所有大员子女的荫补制度取消。理由是:怎能让这么多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混迹在执政队伍。他们添乱第一,做事不行。 当时王安石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吴琼哭的死去活来。她知道这么干的话,就等于把天下官僚得罪惨了,那想不被整死都难啊,好你个大老王,感情你在谋划着让别人刨咱家的祖坟啊? 于是就闹,后来老王这个妻管严当然就扑街了。他这辈子最不敢的事就是得罪夫人。包括纳了二丫她娘进门,老王都觉得是亏欠了吴琼。 扯远啦,总之吴琼老妈支持王雱玩耍的。 至于二丫她娘嘴巴笑歪了,觉得就快熬出头了。想不到小少爷他被驴踢了后变化那么大,愿意带着我家二丫玩耍,真好。二丫以后日子会好过些,那么我也就无所谓了。 于是郑二娘非常看好王雱,更加喜欢那头驴。 就此,毛驴被大家一致改名叫:旺家。 王家的人对钱不敏感,所以不叫它旺财。 王雱又据理力争道:“不许它喝酒。另外它额头有片灰色,姓灰头,名小宝,字旺财。” 大家一起纠正道:“是旺家。” “哦,对,是旺家。” 王雱老脸微红,当然是故意念错的。她们不喜欢钱然而我喜欢啊,真是的,旺家多拗口,难道王家的人都是“拗”着来的吗…… 从这天开始,毛驴小宝就哭瞎了,每日围着磨盘打转,它要是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话,宁愿被杀死,也不想像个傻子一样的在这里打转。 王雱挂了一个果子在小宝的嘴巴前面,尽管毛驴小宝很努力了,却就是吃不到,只会原地打转。 毛驴一转圈,就有源源不断磨出来的粮食。 王旁把这些粮食拿手里拿着观看,少顷尝了一些,味道还不错,已经有粮食的原生态香味了。 古代的鸡没见过世面,不挑嘴,会吃米就会爱吃这个,所以无需脱水烤干增加香味了。 鸡不是猪,鸡的最佳配比营养里脂肪不需要太多,除非是肉鸡。 不过育种也是个长期工作,暂时来说把这些未开化的半野鸡当做蛋鸡饲养就可以。 那么从蛋鸡来说,脂肪需要不太高,过多的脂肪摄入后,相反要损耗一部分能量,让鸡的身体系统排泄这些多余脂肪。所以结论是,其实把豆子先拿了榨油后,剩下的那些渣子叫豆饼,产蛋的鸡吃那种更好。还多出来了相对健康的植物油。 然而那也是下一步,暂时先多几个鸡蛋,改善一下伙食就可以啦。 见王雱拿着磨出来的粮食发呆,二丫担心的道:“此番咱们是不是失败了。” 王雱道:“如果你想撂挑子偷懒就明说。” 小萝莉道:“没有啦,做这些是我的本分,我只是想多捡些鸡蛋给你吃,让你更聪明,将来考个状元光宗耀祖。” 这么说没毛病,那就赶紧的,继续压榨小萝莉干活。 把豆子麦麸等多种复合料的磨粉混合起来,加入了脱水打碎的三叶草,让二丫带着一口袋出去喂鸡了。 王雱很懒,暂时懒得拿笔去计算这组配方的营养结构了。 不用去算也知道,不会太好,也不会太差。当然没有吃虫子好。只是说在没那么多虫子的情况下,这组配方会比大米好个几十多倍的样子。而且成本更低。 能用就行啊。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去河里拿点鱼来,打成粉掺进去,那就厉害了。氨基酸的配比就更加全面。那是一种神秘加成,能提升整组配方的效率。 因缺少了某几种氨基酸后,一些身理系统几乎不会工作。犹如把经费砍掉、检察院和纪委不工作的话天下当然也能运行,然而贪官污吏能让生产总值的成果大幅损耗。 道理就是这样的。 不过在形成捕鱼产业化以前,掏钱买鱼来打鱼粉不划算,暂时没什么商用价值。而王雱很懒,不想自己去捉鱼,那么就让鸡的内体贪污损耗一些算了,天也塌不下来,只要鸡蛋的总量在增加,小爷我就赢了不是。 “我真是太机智了。”在磨坊里躺着、嘴上咬着三叶草的王雱喃喃自语道。 小宝的驴嘴这个时候伸过来,把王雱咬在嘴巴上的三叶草吃掉了。 我@#¥ “小宝你以后再敢来亲嘴,我就卸磨杀驴。”王雱扑着捶地道。 驴才不管呢,又开始没心没肺的站着睡觉了。然后王雱继续捶地。 “智障。” 这个时候,忽然又从某个地方有神秘漂浮的声音传来了。 又听到那个诡异的声音了。 自来安全第一的王雱吓得一个飞身便跳起来,贼利索,出门牵着小萝莉就跑去找老廖。 然而很不巧……现在老廖不在,跟着大魔王出差去了。 这下两个小孩就懵逼了,只能缩在房间里关着门。 王雱很猥琐的躲在被子里,小萝莉则是被唆使了拿着扫帚做守门员。 只见,不明觉厉的小萝莉相当敬业,犹如鬼子进村的模样躬着腰,抬着扫帚,对着门口死死盯着,小萝莉在寻思:难道那头屎壳郎的亲戚来攻打了?有种就来,打不死你们算我输。 “傻逼!” 那声音又来了,卧槽,有必要骂的这么伤人吗? 然而仍旧找不到声音出自什么地方,不过好在,神秘人似乎也远去了。 王雱觉得这是一个相当诡异的神秘人,当然了,这人既然会在暗中叫骂,说明没杀心。因为咬人的狗不叫。 会这么几次三番的骂人,除了证明对方智商有缺陷外,也证明了艺高人胆大,承托出了某种孤傲心态。 这是个脑子有问题、看不起任何人的家伙。估计是汴京来的棒槌。汴京人就这德行,他们把除汴京之外的人都看做乡下人。所以邋遢老爸不修边幅,每次进京都成为笑料。 他们也不长长眼睛,大老王的儿子是谁,将来我进京的时候,才叫你们知道我魔鬼雱的厉害。 “糟了调虎离山。” 小萝莉忽然扔了扫帚,哭起来道:“屎壳郎军把咱们骗来这里,一定是去吃咱们辛苦得来的饲料了。” “汗,你这脑壳怕是该修理一下了,咱们的饲料有鸡军和小宝守卫,你是屎壳郎你敢去啊?”王雱对她很无语。 听这么说,小萝莉又高兴了起来…… 第8章 第一笔收入 今个晚间喂了鸡,小萝莉戴着一顶瓜皮小帽守在鸡圈里,想等着它们猛爆一波蛋出来。 然而等到了天明,见这些鸡没心没肺的,仍旧没有蛋。 “大雱骗我。”她眼泪汪汪的样子。 尽管她是家里的小佣人,一夜没睡郑氏非常心疼她,大清早过来安慰了二丫一番,开始追问二丫难过的原由。 听说鸡蛋会变多后,郑氏很难过,摸摸小丫的头道:“少爷他自来点子多,心思多,虽偶有惊人之举,但他毕竟只是个孩子。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若如此简单,咱们大宋如此多的高人、贤官,早就把鸡蛋堆满百姓家了。二丫,这些话做不得真。但既是少爷要求,他愿意带着你玩,就陪着他玩吧。” 虽然娘这么说,但小萝莉仍旧非常失落。 老奶奶路过的时候掩面逃走了。因为不能过来,过来了就必须面对这个问题,这问题只能是王雱错了,浪费了大米、弄了些没用的东西。 可老奶奶固执的认为王雱是天才神童,比王安石年轻时候还出众,一定不能有错的。 奶奶都跑了,账房耿天骘和管家许浪山就更不想来摊浑水了。 造孽啊,小王衙内被驴踢了脑壳后变了。然而哪怕浪费了粮食,也得让他去任性,话说哪有不闯祸的熊孩子呢。和其他孩子相比,小衙内造的孽已经算小了。作为一个纨绔,他在脑壳受伤后仅仅只要求这点玩乐,似乎也不算太过分。 如此一来就没人想管王雱这犊子的事了。最多等着把鸡全部折腾死后,大老王回来抽他一顿就过去了。话说王安石虽不富裕,不过这点东西还是损失得起的。 王雱起来后,发现他们全部躲着我,哼哼,猪脚待遇,此番应该是被人小看了。 并不是说猪脚一定会遇到“被小看”这种事,其实这是人类的通病,行为学中必然会出现的节奏。 yy着来到院子里,二丫一跳一跳的跑过来,来拉着王雱的裤腿道:“大雱,咱们这次怕是栽了,没见到有一波鸡蛋出来。” “没耐心,立场不坚定。”王雱给她小脑壳一掌,“有那么容易就能让你看到彩虹?若这么简单,怎能显示出我的英明神武来。” “然而说了半天彩虹呢?”小萝莉继续眼泪汪汪的小模样。 王雱蹲了下来,把她拖了过来,抱着狠狠的香了一口,才放开道:“往日来说,你难道天天都有蛋吗?” 王小丫咬着指头摇头。 “那不就对了。”王雱道:“缘何你要求我是个神,在鸡不想下的时候,逼着它们下蛋呢?” “到底是哪个鸡不想下?哪个鸡在带头?”王小丫扭头看着鸡群开始寻找。 “一个都不想下,看心情,嘿嘿,咱大宋的鸡就这德行。其实折射出大宋的官员也这德行,皇帝仁慈没戾气,不想说它们。”王雱道。 “是否可以如同你骗我一样,骗它们下蛋呢?”小萝莉好奇的问道。 “可是可以的,但强扭的瓜不甜,依靠欺骗得来的东西不真实。将来咱们老爸执政就是会强扭,不扭不舒服斯基,越扭,人家便越不服气。”王雱似有所指的说道,“然而我不同,我喜欢领袖,我喜欢感染,我要让它们心甘情愿的下蛋。” “真的有这种传说中的神鸡?”王小丫激动的道。 “有的,乃是做梦时候一个老爷爷告诉我的秘方。你我心有灵犀,我以为你知道这些的。”王雱说道。 “既有梦入神鸡撑腰,那你就快些教唆它们下蛋啊。否则你今天就没鸡蛋吃。”小萝莉道。 王雱嘿嘿笑道:“少说话多做事,依照我交代的频次和数量,继续喂鸡。另外,今个把它们的活动场所收缩一圈,明日再收一圈,慢慢来,逐步的进村,温水煮青蛙,最终目的是把它们关在鸡圈里,限制它们的活动量。” “这么做有什么出处没?”这时后面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乃是安石老爸出差回来了。汗,不愧文人骚客,养个鸡都要问出处。 “回爹爹,并没有什么出处。”王雱摊手道。 王安石皱眉道:“做事得有目的,你若没目的,却又把鸡关了起来,限制了其吃虫子的自由,你觉得有道理吗?” “虽然你是亲亲老爹,然而说不得,此番儿子要批评您了。”王雱文绉绉的道。 王安石捻着胡须有些无奈,耐着性子点头道:“为父听着你说,说出个所以然来,便不管你,鸡交给你打理也无妨。倘若说不清楚,便算你对父亲不敬,须得有相应责罚。” 王雱侃侃而谈:“让鸡活动是为了减少人力支出和粮食支出,让它们自己去获得虫子。然而那仅限于三只鸡。咱家院子里鸡不少,哪来足够虫子呢?又不能放出去。于是它们的自由就失去了意义,除了增加二丫喂食的难度外,运动也会损耗鸡体内的能量,能量营养被损耗了用来奔跑嬉闹,哪来的蛋呢?儿子这么做当然有目的,是把这部分失落的能量,给找回来。” 王安石觉得他的说法非常新奇,思考了一下好奇的问道:“会否影响鸡的健康?” “会的,但是不重要。鸡存在的目的是下蛋或出肉,服务人们,而不是把身体练的如同廖叔一般健康。”王雱嘿嘿笑道。 王安石转身问老廖道:“你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吗?” “在下是个武夫不懂,然而我超喜欢现在的衙内。”老廖说道。 于是王安石不关心了,转身离开,给母亲请安后还赶着出去做事呢,他哪来的时间陪着一群下蛋不利索的鸡转悠啊,老王对那头驴有感情,当年就是小宝它娘栽着老王进京赶考的,对鸡则是完全没感觉,不好好的下蛋看打不死它们…… 大宋的鸡非常原始,并没经过系统性的进化。算是半野鸡。 所以下蛋看它们的心情,以及营养的积累。同时野性重的东西都爱动,跑来跑去的,哪怕没虫子它们也在奔跑。 当然可以欺骗它们下蛋。然而欺骗过后肯定有反弹,对人对鸡都是一样的,这是一个宇宙定律。欺骗人的代价是他一辈子不理你了。欺骗鸡的代价虽然没那么严重,但是刚烈的鸡真会从此不下蛋的。 所以王雱不想“骗蛋”。 然后,野性重的物种忽然被关了起来,它们便适应不了,有的会自杀,相互打架的从而死去的也会有不少。这是过激反应,就如同将来宰相老爸上台后过激的变法一样,官员们接受不了。 总归激进老爸他见识不够啊,他想做的那些事,从拜相起能用三十至五十年、以两代人做到,就已经是人类中最伟大的政治,他却想在两年内就颁布完他脑袋里的条文,那当然就乱了。 小萝莉的这些鸡也一样,所幸鸡蠢些,用它们爱吃的饲料喂着它们,慢慢引导,今天收缩一圈活动范围,明天再收缩一圈。有个十天半月形成习惯,形成了它们“不用去找虫子也能吃的很高兴”的习惯后,那么待在鸡圈中就会相对安分了,会适应下来,安于现状。 当然还是会有一小撮跳的,一暴躁就去找其他鸡打架,煽动其他鸡闹事。然而那个好办,那时候就不是群体事件了,直接把最调皮的那只鸡头捉出来,煮成鸡汤给美女老妈养颜。就此王家的鸡群基本安稳了。 这并不全是政客固有的猥琐行为,嘿嘿,智商三百的达尔文把这个现象解释为进化。达尔文的言下之意是:那只跳的鸡是野性最重的,因为它有这个基因,于是把他从鸡群中除掉后,其他鸡就是“闹事基因”较少的了。 如此一边观察,一边淘汰,几代以后,这些野鸡就会朝生产鸡转变,这就是物种进化。 其实激进老爸的变法,一样可以用这种方式来完成的。大道至简,很多东西都是有共性的。 第9章 你又不是神童 关于蛋。 古代的鸡下蛋看脸,王雱的保守估计,大宋这一届鸡虽然不成,在古代也算不错了。不过就算有足够的虫子,它们也只在心情好的时候,于几个时期,集中下几波蛋之后就歇菜了。 后世的养殖科学对此有过论证和分析:古代每只鸡一年不会超过六十个蛋,这还是在吃虫子的情况下。 吃米的话,就成了王小丫的这些鸡了,鸡并不少,然而收不到几个蛋。 王雱的第一组饲料配方当然能提高营养和产蛋率,但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因为“看脸下蛋”这事也是它们的基因。 所以调教是王道。仍旧是进化论——物竞天择。 既然最终目的是圈养,就会各自分开。王雱会派小萝莉记录每只鸡吃了多少料,下了多少蛋,产蛋周期曲线记录也是关键。 几十只鸡,情况肯定是各不相同。其中有的鸡耗料会少些,产蛋量大、产蛋频次节奏更合理一些。那就说明这只鸡的基因,更加靠近后世驯化过的生产鸡。 心思更少的鸡当然耗费的饲料少,更愿意去下蛋了。 于是呢,王小丫通过初级统计学把这几个典型找出来后就成功了一半。这些骨骼精奇的鸡留下来,其他的做成鸡汤吃掉。 就此进入下一轮进化。那么又从这几只“良鸡”的后代,挑选出比他们父母更优良的一批来,让它们相互“近亲结婚”。这叫基因提纯。 近亲结婚有个特点是会无限放大优点和缺点。所以多数会出弱智或者疯子,但偶尔也会有一个、专门放大携带它们父母的优点出生。当那只鸡出来后,就是“耗料少产蛋多”这个基因被提纯出来了。是的就像阿道夫希特勒那般纯粹。 希特勒那货就是个这种产物,只是说神鸡的纯粹是产蛋,春蚕到死丝方尽。就这么一回事,这也叫直交。 然后几何课说了,两点确定一条直线。只有一种基因是会玩死的,毕竟不可能把所有鸡都变为希特勒。直交情况下大部分是废鸡。 那就需要攀解另外一条基因锁。上个基因是产蛋和效率,于是,同时展开另外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鸡群培养,仍旧用近亲结婚的方式,提纯出水土适应强、抗病能力强的那只达尔文鸡来。 最后两系基因锁解开后,让这两特点不同、没有血缘关系的达尔文鸡和希特勒鸡进行横交,那么它们的后代,就是最稳定最好的、拥有各种特点的生产鸡。不会随便出现歪瓜裂枣,不会出现不安分的一小撮。 会犹如工业品一样,全部鸡都差不多的素质,不会顶级优良却是不会差,随便繁殖随便就能用,分分钟爆起一波鸡蛋来。 这个方法通用,不论想要什么类型的鸡,譬如肉鸡,蛋鸡,斗鸡,导盲鸡,什么都能这样培育出来。 那以后就猥琐了。王雱卖鸡苗肯定发财,这叫研发后的知识产权保护。 大魔王老爸显然不是这种尿性,会把儿子的成果和谐了拿去推广。不过没事,这事上包拯那个诉棍肯定保护王雱,人家大宋的秘方是受到保护的,谁敢去刺探会拼死全家的。 这边yy着,那边小萝莉完成了缩鸡圈的第一步壮举,然后她满头大汗的跑过来道:“明日这些鸡会下蛋了吧?” “我又不是鸡,我咋知道。”王雱摊手道。 小萝莉昏倒了,觉得这个答案从貌似英明的大雱嘴巴里说出来太雷人。他这虽然不是欺骗,却是伤害小妹的感情。 然而真话总是刺耳的,所以大宋的人不喜欢听范仲淹说话…… 顶着胡搞瞎搞的纨绔名声,立场坚定向前冲。 终于,在王小丫哭鼻子频次越来越多的三日后,有鸡蛋出来了。 这次小萝莉笑开了眼,此时她的小脸像足了一朵丁香花。 她从会走路起就被压榨了,一直都在为王家做事,这一次,是她做事以来最快乐的一次。 因为啊,今日她拾到了有这批鸡以来,最多的一次鸡蛋,十一个。 提着篮子,二丫小心翼翼的垫了比较多的布,把一个个还热乎的鸡蛋仿佛艺术品一般的放篮子里。 出门来,小萝莉笑道:“厉害了,此番收获了很多鸡蛋,有十一个呢,有这批鸡以来,这是小丫收获的最多一次,除了这次,以前最多一天捡过七个蛋。” 王雱伸手捏捏她的小鼻子。 小萝莉道:“还不止呢,除了个数多,这次鸡蛋的个头相当大,两个鸡蛋的分量,就有以往三个大。” 她把篮子放在地上后,王雱蹲下来,拿起一个鸡蛋看看,又道:“明天应该会更多些。咱们运气好,正巧遇到了它们的产蛋期。从今天开始起,饲料的每次用量不变,但是增加喂的频次。争取在这个期间借助惯性,压榨出最多的鸡蛋来。” 小萝莉现在相信大雱了,小鸡吃米似的点头。脑袋里的那些疑惑也不想去问了,她觉得哥哥厉害了,哥哥总是无所不知的。 说起来老王家的这一届鸡算是挺好的了,比王雱预计的出蛋还早了几天。 以前有蛋,之所以小丫喂饲料后忽然没有蛋了,那是因为它们不习惯。 不是肠胃不习惯,而是活动范围缩小后,不需要它们去吃虫子了,就像一个戒烟的人手指上不夹着烟就不习惯那样。 并且那个时期它们仍旧还在“聚众”,有了情绪后,就算该有蛋了,只要有鸡头说不下,其余的就不下了。鸡就这德行,或者说群体性动物就这德行,人群也是这样的,只要有人带节奏误导,必然一大群无脑众跟着吆喝。哪怕不关他们的事。 后来温水煮青蛙,被小丫依照大雱的锦囊妙计,慢慢收缩它们的活动范围,逐步的分割,然后关起来了。 关起来的那会营养早够了,但它们需要冷静一下,冷静完了之后也没啥子搞头,也不知道其他鸡到底下不下了,于是就都开始下蛋了。是的分开关押的目的是“不许它们串供”。鸡法官王雱就有这么猥琐。 许浪山他们游荡过来的时候,小萝莉想去显摆一番。 却是被王雱逮了回来后脑勺一掌,吩咐她不许声张。 真是的,咱兄妹两个弄点鸡蛋容易吗,怎么能把全部果实上缴了呢。 话说王雱也认可小萝莉当时的说辞,物资落到魔王老爸的手里就是胡萝卜打马,有去无回。 这些鸡蛋很值钱。因为鸡蛋在大宋非常紧缺,好多人等着要。 在后世生产力发达的时期,一斤鸡蛋和一斤米的价格差别不大,可以忽略。不过在建国初期,比值大的时候一斤鸡蛋值五斤米。 而在大宋的这个时期,会到一比十以上。实在是因为见识有限,没有这种生产力。完全看脸看运气。黄鼠狼少些,虫子多些,偷鸡的洪七公们少些的情况下,鸡蛋就会略便宜一些。 并且因富家对鸡蛋的需求,而生产力又不发达,就会过分消耗民间以大米为主的粮食,造成民间的粮价高起。 抛除了上述情况之后,还有一个垄断的因素:鸡蛋帮。 大宋帮派尤其多,各个帮派有各个帮派的地盘和业务,许多老百姓就是过个桥,坐个渡船,基本都是在和帮派打交道。 屠夫帮、鸡蛋帮、丐帮,三教九流说的就是这些,基本上都是联合起来抱团取暖、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势力,近而依托势力开始一定程度形成垄断。 既然垄断了,那么拥有渠道的鸡蛋帮的利润就是丧心病狂的。 所以进行所有加权后,王雱这几日考察街市行情下来,得到的结论是:大宋的鸡蛋和大米比价是一比二十。 后世的鸡蛋和大米比较差不多的时候怎么赚钱呢,结论是:复核饲料只是大米三分之一还不到的价格。王雱负责指导的某贫困村的最好记录是,1.9饲料转化1斤鸡蛋。 利润就是这么来的。 在大宋这个利润差价就恐怖了。当然了,只适用于小规模,集群化铺开之后就是另外一个概念了。 yy完毕,吩咐小丫拾了三个鸡蛋留在家里交差,两小屁孩带着剩下的八个鸡蛋离家了。 打算去卖了换钱,然后强势把钱藏起来…… 第10章 大魔王混不成了 侨资坊的官市门口,这是个比较好的商业旺地,一个当口上,那老头把鸡蛋拿在手里看了许久时候了。 这老头是名震舒州的鸡蛋帮大当家,陈交虎。 “能成交吗,如果嫌弃脏的话,我就把蛋皮上的鸡屎用袖口擦去了。”小萝莉弱弱的道。 王雱很无奈,哪里有这么沉不住气的哦。好在别的孩子来这么说当然就被蒙了,但是放他陈交虎三个豹子胆,他也不敢坑害灭门知府的儿子,除非他鸡蛋帮不想混了。 “还看,鸡蛋都被你看坏了。你要是不老老实实的给少爷成交,明日我找老廖来检查所有项目,包括但不限于:卫生,消防,门前三包,商税。另外查查有没有什么私藏兵器啊,拐卖人口啊,逼良为娼啊,欺行霸市啊,查查查,总之一查到底,关门整顿。” 小魔头王雱一开口,可就比二丫恶劣多了。 卧槽,这番话出来吓得老陈头险些一口气上不来。要查当然总是有问题的。其实无非就是要钱而已。 话说官宦子弟来勒索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老陈摆平过的这类事多了去。然而,这小屁孩简直是史上最恶劣的纨绔,一开口就要查几十个项目,甚至都和拐卖什么的牵连上了?哪里见过吃相这么难看的? 意淫完毕,老陈急忙换一副笑脸,扭头吩咐道:“长脚,快去取些银两来孝敬小王衙内,你眼睛是不是瞎了,贵人前来也不提醒我,我老眼昏花的没认出来,以至得罪了贵人。” “是。”那个小伙子就去拿钱了。 为了回家不被魔王老爸宰了,王雱如何敢收他的钱,说道:“老陈头,我又不是来敲诈的,拿点诚意出来,看货给钱就行。” “当真?”陈交虎道。 “当真。”王雱点头道,“我只是手头有些紧,然而是有原则的人,卖东西换钱。” 老陈将信将疑,仍旧觉得这犊子是个坏蛋,只是说王安石的官声放那呢,倒是也不会放任纨绔子弟乱来。 于是老陈这又拿起鸡蛋观看。 这么大的个头、并没有吓到老陈。因为特例总是有的,从各散户手里去低价收蛋的时候,偶尔也会有大鸡蛋。 不过让老陈惊奇的在于,这小子送来的八个鸡蛋块头都很大,很整齐。这种情况是老陈从未见过的。 啪—— 思考间,老陈拿来一个碗,把鸡蛋敲开放碗里,凑着观看了一下,又用筷子轻轻挑起蛋清来观察。 “糟糕,开始鸡蛋里挑骨头了。”小萝莉急的小脸通红,非常紧张的寻思。 王雱则是脾气很坏的在衡量着角度,他要是敢说不好听的话,就给他脑壳上来一下。 看来看去,蛋清清澈,蛋黄翻红,以老陈干这一行的经验,这当然是上品鸡蛋。 不算最顶级。原因在于王雱现在的这组配方总归不如虫子,在虫子充足的情况下,其他人家的鸡,有几率下出超越这个品质的鸡蛋来。 不过珍贵就珍贵在,换以往只会偶尔遇到比较好的鸡蛋。然而这小子的一批八个鸡蛋都这样,这就有些门道了。 普通鸡蛋当然是当做普通货卖。但是特列的,自然是当做顶级奢侈品,用噱头炒作一下,然后卖给超级狗大户吃。那个价格就会上天,只是说在以往,老陈手里不经常有顶级鸡蛋特供大富豪,所以赚的有限。 “那,我读书多你蒙不了我,老陈,这些鸡蛋可是大价钱,你想好了才开价,不要诈骗小孩子。莫欺少年穷。”王雱道。 “小衙内,老朽敢蒙您吗。”老陈苦笑道。 说完,老陈当然不能浪费了这个打开的鸡蛋,吸溜一下就给喝了,回味少顷后,老陈又扭头道:“长脚,你收来的那些鸡蛋可以扔了……” 话都没说完,那个长脚手边正好有个鸡蛋,就给扔出去摔在街道上打烂了。 当即有两个在附近游荡的小屁孩跑过去,凑在青石地上把鸡蛋添干净了后,用脏兮兮的手袖一抹嘴巴,贼贼的看看周围没鸡蛋了,这才起身跑了。 我@? 长脚的作为让王雱也都非常崩溃,估计老陈会想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王雱害怕长脚真被老陈打死,于是道:“傻子你不想混了啊,敢在我大宋困难的现在浪费粮食,人家陈老那是一个比喻,一种语气,你到底懂不懂?” “哦。”长脚抬手摸着大脑壳有些尴尬。 老陈苦笑着摇摇头道,“算老朽嘴贱,这才叫祸从口出,好好的一个鸡蛋给糟蹋了。还是小王衙内知书达理,这些个不长进的棒槌,脑壳怎么就不开化呢。” 感叹完毕,老陈对王雱抱拳道:“公子真乃大才,能出此鸡蛋。老朽怠慢之处请海涵则个,您的鸡蛋我收了,15文钱一个。这个往后呢,不论您有多少都可以送来这里。” “你要独家卖我的鸡蛋没问题,然而你这个价格不够诚实。”王雱说道。 王雱当然晓得这就是奢侈品,要是换个渠道更强的家伙,特供皇宫也不是说不可以,那个利润会更大些。 老陈思考了一下道:“小衙内,二十文一个,不能再多。你的这些鸡蛋主要是个头大,整齐,虽然可以当做高端货走,但顶级富门也是很挑剔的,您的鸡蛋的色泽品质仍旧有些达不到线,您懂的,那些人更难打交道。” 这还不容易啊,钱出到了你要什么品质没有?如果你开出四十文一个蛋,小爷我就去买鱼来打粉,然后把维生素a的配比直接加大三倍,那么你想要的那种近乎鲜红的顶级鸡蛋不就出来了,这有啥难的哦。 “可以的,现在这几批就二十文一个,不过如果往后蛋黄色泽再上一个台阶,我就要四十文一个了?”王雱道。 哐啷—— 老陈惊的连茶碗都拿掉了,舔舔嘴皮道:“你是说你有能力、成批出整齐的大个头蛋,且色泽再上一线?” “可以的,咱老王家出神童你不知道啊。”王雱道。 “……”陈交虎觉得他这个解释道是简单粗暴又有说服力呢。 于是老陈点头道:“行,色泽再上一线,且整齐,供货又稳定的话,老朽可以给五十文一个。” 咦,给的比我要的还多,说明他很好赚。 对此王雱一阵郁闷,估计带着狗腿子来“调查”他一次会有更高的价格了,然而也不能为了钱弄的口碑太坏啊,会被老爸抽死的。 再说咱家没狗腿子,清廉老爸开不起那么多人的工资。 于是就成交了,此番八个鸡蛋入手一百六十文钱,全是官府足额铜的制钱,不是私铸钱。 在大宋私铸钱很普遍,算是违法但是罪也不大。私铸钱也能用,无非有时候含铜量不足的话,用起来价值就低些。 离开之际,老陈仍旧不甘心的样子多问了句:“小衙内如何获得此秘方的?” “你又不是神童,问那么多干嘛。”王雱留下这么一句神经兮兮的话就走了…… 第11章 终于还是栽了 牵着二丫的手,走在繁华的舒州街市上。路过一个吹糖人摊位,只见围着许多个小孩。 小萝莉也停下了脚步,好奇的看着。 王雱说道:“这么牛的艺术事业,若不尝试一下就让人悔恨三生了对不对?” 小萝莉死死盯着糖人道:“我觉得大雱说的超有道理。” 那就来两个。小丫囫囵吞枣的现场吃了一个,最后一个舍不得吃,拿在手里。 王雱知道,她不是想留着玩。腹黑小萝莉只是装作想留着玩,其实带回去给她娘吃。老王是个没啥子情趣的人,把她娘骗进门后,肯定不会带她娘去逛夜市吃东西的。 苍天在上,好吃的米粉如果不撸个两碗,是不回家的。 于是带着小饭桶在一个摊位坐下来,每人撸了两碗米粉,八文钱。 然后王雱掏出小算盘来,在摊子上滴答滴答的拨弄几下,计算出:还剩150文钱。 小算盘只有三排珠子,相当迷你,乃是闲着的这些天,王雱制作给自己的小玩意。汗,主要是好玩,王雱自身就是个大算盘,这点数位当然是不需要借助算具,再后世,王雱小时候练习算盘时,四位数乘四位数的计算,都是看见数字直接就有答案的。 所以算盘练的不是算法,只是一种记录工具,算盘玩的是心算。 二丫看了后非常羡慕,吃下最后一口米粉说道:“大雱,有空你会教我算术的吧?” “不,我会教你更厉害的东西。” “是什么厉害东西那么厉害啊?”王小丫的语法估计是老廖教的。 王雱鬼鬼祟祟的道:“弹指十八剑。” “这是什么东东?”王小丫更好奇了。 “乃是和降龙神通齐名的绝技,是我王家不传之谜,一般人都不教他。廖青峦和咱爹际遇非凡,机缘下得传十七剑,只缺了最后一剑,就几近天下无敌。”王雱说道。 “果然够凶的,小丫我只需学得三剑,便可保护大哥了。”王小丫说到这里又有些泄气,“可惜家学是非嫡不传,非子不传的。” “相信我,妹妹你可以的。” 王雱摸着她的肩膀道,然后竖起耳朵注意倾听,街市人来人往的,却是没有出现那声“白痴”。 兴许对方看老子们那么穷,没什么搞头,离开了吧? 如此想着的时候王雱有些失落,原本正是捉人的时候,因为老廖已经来了,在斜对面的摊子上装作路人甲,其实王雱早就发现他了。 然而就算瞎扯什么“弹指十八剑”做诱饵,也并没有人跳出来拉仇恨,于是王雱只得带着二丫起身,去街对面把老廖捉了。如此相当于有马骑了不是。 老规矩,兄妹两个一人一边,坐在老廖宽厚的肩膀上。 对了,顺便买了些酒。 老廖摆出一副不做大哥好多年的样子,健步如飞的走着一边道:“公子休想用酒贿赂我,其实你不贿赂,我也不知道你今个干了些什么。” “廖叔你误会了,酒是卖给旺家的。”王雱说道。 “……”老廖一阵郁闷的寻思,你小子用得着如此恶毒的说实话啊,你假装孝敬我,我拒绝后不是大家都有面子了吗? “对了廖叔。”王雱道。 “怎么了公子?”老廖微微一笑。 “我觉得你总体上让人非常有安全感,只是有时候也难免照顾不周,咱家几次潜入贼人你都不在。你有没有师兄弟之类的,要价不高又忠心的那种?”王雱好奇的问道。 老廖神色古怪的迟疑了一下道:“公子你想多了,咱家没有潜入贼人。” “然而有的。”王雱道。 “真没有,一切均在我掌控之中。”老廖一副以人格保证的样子。 于是王雱的神色古怪了起来,又拿出小算盘来,开始滴答滴答的拨动…… 回来后躲在驴房里。 王小丫非常兴奋,因为她今生第一次、马上要喝酒了。 她非常期待的样子,把眼睛睁的大大的。等着王雱用筷子蘸了一些酒后,二丫就伸出小舌头舔舔筷子。 “要不要再舔一下?”王雱问道。 二丫到底有些胆小,于是微微摇头。 毛驴小宝走过来,咬着酒壶扬起头,咕嘟咕嘟几下,酒就被它喝光了。 把小宝灌醉了后,王雱负责指挥,王小丫负责挖坑,在驴房中挖了一个藏宝的地方,把一百五十文钱藏妥当了。 相当的隐秘,就连毛驴小宝都不知道,嘿嘿…… 次日二丫笑的如同个小番茄。今趟拾得十三个鸡蛋,果真如同大哥说的,比昨日更多。 于是这些个鸡蛋在王小丫的眼睛里,全然成为了糖人和米粉的符号。昨天真是吃的太爽了,是王小丫出生以来最愉快的一次,比过年还要安逸。 “作为小孩子,如果没吃过糖人没喝过酒,乃是人生一大遗憾。”二丫幸福的嘀咕着,这两项人生任务她昨天全部完成了。 作为一个高贵的少爷,王雱是不进鸡房的,大清早在外面等着,猜测着王小丫此番拾得多少个蛋。 见王小丫出来的时候满脸的幸福模样,于是王雱猜测,鸡蛋会比预计的还要多些。 王小丫刚要兴奋的汇报,却是后面传来温和的声音道:“你们两个也这么早啊,辛苦了。这便是我王家的作风,人活一世,须得勤劳,方能不悔余生。” 听到这个声音,王雱和二丫顿时一脸黑线,此番终于栽了。 都不等王雱临机应变,安石老爸笑着走过来道:“让为父看看,你们那么高兴,拾得了几个鸡蛋?” 王雱急忙拦着道:“爹爹,说不得儿子又要批评你了。” 王安石楞道:“又要批评了,小子你哪来那么多古怪思维?” 王雱道:“您是皇帝任命的淮西守臣,职责重大,日理万机。养鸡不是您的工作您却要过问,这就是错位。倘若因区区小事,而耽搁了军国大事,便是有负皇……” 说不完被魔王老爸后脑勺一掌打靠边了。 王雱一阵郁闷,捂着脑壳继续道:“儿子难道说错了?” 王安石对这个儿子有些无奈,自从他被驴踢了一脚后变得八面玲珑、精灵古怪的,有是有趣了,却也总觉得有些轻浮,沉稳不足。 想着,王安石蹲下来温声道:“雱儿你说的没错,却是取巧,有文棍嫌疑。为父不提倡你这一套,这也是你顽皮不去州学读书、为父装作看不见的缘故。因为州学那个地方充满了诡辩和此等文棍思维,学问当然有,却最是要不得。” 王雱只得不敢装逼了。大魔王果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王安石又招手笑道:“小丫过来,让为父看看,此番你拾得几个鸡蛋?” 王小丫只得眼泪汪汪的送了过来。 王安石一看篮子里陈列着十三个鸡蛋,并且个头很大,仿佛艺术品一般,也微微吃了一惊。 迟疑少顷,他摸着王雱和王小丫的头哈哈笑道:“果是神童,有心了。继续钻研,若能最终总结出一套系统性心得来,我大宋百姓将不再受缺乏营养之苦。到得那时,为父都要拜你们一拜。” 王雱想死的心都有了,早前猜测老爸会在这事上装逼,这都还没真正出成果呢,他就提前开始代表大宋百姓笑纳成果了,这简直和强盗无差别。 第12章 黄总捕 然而一边怀着腹黑的心思对老爸进行腹诽,王雱表面上又昂头挺胸的道:“老爹说的太有道理了,我汉家儿郎与胡族的战斗中每每失利,除了政治和军事的原因外,亦有身体瘦弱,力量不足的苦楚。身为汉家儿郎,于此国朝内忧外患之际,当抛开个人利益,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只为强国、为民族崛起大业而奋斗。” 王安石苦笑道:“若你以前说出这番话来,为父会非常欣喜。可现在的你眼神漂浮不定,八面玲珑精灵古怪的,为父还真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老爹乃想多啦,大丈夫当了无牵挂,当纵横天下,怎能为了区区个人利益而挂怀的?”王雱说道。 王安石点头起身道:“这下为父知道了,我说你怎么古里古怪的,原来你个‘大丈夫’,变着法的牵挂着你自己的利益呢。” “?” 王雱一阵担心,精明老爸真是好难忽悠啊。 “小丫,把鸡蛋给爹,此番记你们一功,要继续努力。”王安石邋遢鬼的模样,又不在乎下贱,于是没收了两小屁孩的鸡蛋扬长而去。 现在王雱非常担忧老爸的人品问题,终于知道老爸为啥在官场那么拉仇恨了。你自己混的风生水起,然而一切如浮云,后遗症就是家人都被贼子盯上了,全部人都等着某个领袖振臂一呼后,狠狠怼你大老王。 大宋这些年寒碜啊,一直在夹缝中求生存。恰逢这个小冰河时期正在减产,关中土地因开发过度赤地千里,庆历一年李元昊又来抢劫。韩琦以全家脑袋担保推荐启用范仲淹,老范带着寒碜的人马从浙江起兵西进。 然而大宋这个时代悲哀的是精英太多,和尚多了把庙盖歪,范仲淹进陕西之后,夏竦那个老猥琐为帅但是和稀泥不作为,韩琦范仲淹也窝里斗了起来,出现了战法争论。最后仁宗皇帝被韩琦蛊惑,采纳了韩琦的战法而主动出击。 于是韩琦就犯浑了,急于表达“看我教你老范怎么打仗”,跟着就出现了好水川失利。 其后陕西自然灾害四起,把老范在边境打下的基础几乎消耗殆尽。后来虽然又和西夏表面停战了,但是在辽国的暗中支持下,仍旧摩擦不断。 时值庆历新政的关键,一边是民生上举步维艰,皇帝试图励精图治,另一边却是政治倾轧形势严峻,多谋少断的皇帝为了不拉仇恨搞平衡,最终打起了退堂鼓,这就是庆历新政的失败。 彼时的大宋不论在政治上、军事上、还是经济上都已经认怂,试图卷缩着身体让创口慢慢的凝固结疤,休养生息。 然而天不随人愿,正在这个大宋恢复伤口的关键时期,侬智高起兵再次打破了宁静,辽国和西夏会冷眼旁观着眼下大宋内部的脓怆发作。此番侬智高于民生上带来的伤害先不论,然而紧跟着狄青会闯下大祸,围绕狄青而展开的新一轮政治倾轧会激烈展开。 在无数腹黑男的角逐中狄青会倒下。整倒了狄青后,老子们大宋的这群政治精英也不会满足,不找人斗他们过不去。然而韩琦那个老猥琐都潜伏起来了,躲在河东太原府带着一班泥腿子种田,伺机敲辽国的闷棍。 可是咱老王家的大魔王学不乖,庆历新政失败在前。大老王这个时候在高调的展开,到处得罪人,比当初的老范还拉仇恨,这就等于马上要竖立起一个靶子,在那群混蛋整死狄青没事做的时候,拿大老王来突突突。 汗,把咱家大魔王给整成丘八没脾气了,才能凸显出韩琦的猥琐,于是韩琦很快就会走出好水川战败的阴影蹦跶起来。 王雱觉得老爸情商hp太低了,您老人家学学韩琦低调些会咋的?居然在外面拉仇恨还不算,还来家里抢夺宝贝儿子的鸡蛋,真是的,这样的作为有人喜欢你就怪了。 否则啊,我家老王不被收拾的话他韩琦想起得来?概率有但是不大。虽然老韩也是有两把刷子,目下在河东干的有声有色。然而论政务政绩,他显然是干不过老王以及当年的范仲淹。 yy完毕,王雱摸摸二丫的小脑壳道:“咱们老爸混不成了。” 王小丫好奇的道:“啥叫混不成?” “所谓以小见大,大魔王骨子里就喜欢抢劫,现在抢儿子,很快他会继续抢淮西官员,弄的‘官不聊生,衙内和纨绔也不聊生’,仇恨就此开始累积。明年他会进京述职,做京官,跟着当然官怨四起。所以别看他声势惊人,那个时候他会被皇帝一脚踢到穷地方做丘八,韩琦老大快要崛起了。”王雱嘀咕道。 二丫现在对他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这一听便眼泪汪汪的抱着王雱的腰,说道:“小丫不要咱爹被整。” 王雱蹲下来捏捏他的小鼻子:“有我大雱在,妥妥的,看我这次打不死这些老混蛋。咱们老爸这么萌他们却老拿着欺负,当真以为王家无人不成。” 王小丫热血沸腾的立正道:“时刻听后大雱调遣。” 王雱便给她后脑勺一掌:“那你还愣着干嘛,赶紧的干活去,喂鸡,清洗水槽,清扫鸡屎,那些屎也是钱啊,可以卖的。” 王小丫捂着脑壳道:“鸡蛋都被咱爹没收了,米粉没得吃了,做这些还有意义吗?” 王雱道:“立场不坚定,要抱有必胜信念,倒下了一批鸡蛋,还有更多批次的鸡蛋爆出来,我就不信咱爹天天来守着。” “可是……他都知道鸡蛋变多了,若明天咱们贪污鸡蛋不是无银三百两啊?”王小丫含着指头说道。 “无压力,到时候我去扯犊子,分分钟把责任推卸在鸡的头上,我会告诉他这届鸡不行,情绪忽高忽低的。”王雱嘿嘿笑道…… 王小丫去喂鸡了,现在四下无人之际,王雱拉开裤裆低头看了一下。 战五渣啊,小鸡1鸡真是太小了,要增加一些营养补补才行。 yy完毕后拉好裤子,来厨房看看。 二丫她娘正在厨房里劳作。此时已经有米香味了,她正在熬粥。 “二娘你在干嘛。”王雱问道。 郑氏便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看得出来以往的王雱不会叫她二娘,因为肯定受到美女老妈的蛊惑和影响。 郑二娘便慌张的道:“小衙内你不能来厨房的,这是女人待的地方。” “二娘有所不知,真正的猛士,是能上厅堂、能下厨房的。其实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以为你知道此点的。”王雱说道。 郑二娘反驳不了,因为她的偶像王安石老爷、正是他说的这样一个人。 早些年的时候,吴大娘有洁癖,觉得厨房脏,便不想来。以王安石那抠门的性格当然不会请厨娘、也不会让老娘来厨房,于是他就自己来动手。正因为如此,老王一向显得邋遢,脏兮兮的。 后来是郑二娘入门之后,才把大老王给解放了的。 第13章 上街记得戴头盔 说起来,小萝莉说“咱爹借钱出去从来收不回”是有道理的。郑二娘就是这样入门的。 当年老王刚到任舒州,在街市遇到了一个母亲带着哭哭啼啼的丫头,扬言要卖了丫头安葬夫君。当时那个丫头只有十五岁,就是现在的二丫她娘。 说是火灾时候,爹把她们娘两个救出来,自身却起火被烧死了。 遇到了这事么,爱心老爸就给了她们钱,让她们去安葬。娘两就磕头谢问“老爷何许人”。然后性子急的许浪山多嘴说“漕司王安石是也”。 事后她们孤儿寡母的当然无法还钱,就打算把丫头送来王家做长工抵债。圣人老爸又不是高利贷,拒绝说“不需要”。然而王雱那个猥琐的老妈小气啊,家里连个佣人也没有,既然钱都给了,于是做主收了丫头来做事。 郑丫头眉清目秀又勤劳,来了以后端茶倒水研墨、洗衣做饭样样行。尤其每次王安石吟得一手好湿的时候,郑丫头还能乖巧的唱出来。就此便日久生情,猥琐老爸就把郑丫头收进门了。 她们的结晶就是现在的王小丫。那么这样一来王雱的美女老妈当然就哭瞎了。这叫搬石头砸脚啊。 其实王雱觉得老妈想多啦。王安石从小就是个天才,出生在官宦家庭的二代。年纪轻轻去赶考,殿试第四名及第,赵祯钦点的天子门生。这样一个人他苦熬到了淮西转运使任上才纳了小妾。已经做的很好了。 北宋时期所谓的榜下捉婿,这个时期就是巅峰。许多大佬喜欢等在东华门,士子的名字被皇帝亲自唱出来的时候,就捉回家去。这其实就是政治联盟的形成,裙带的建立。 许多宰臣都喜欢把看好的“潜力股”捉进家来培养,以便将来接班。而及第的进士们也愿意被这些权贵捉进家门去,那叫“有后台”,仕途就会顺利得多,放官的时候容易留京,容易获得重要位置。 这些就是北宋政治中的另类门阀。 欧阳修都不能免俗,大佬胥偃保举他,欧阳修才能考起的,考起了后就“报恩”,留在了老胥偃家里,有了后台,否则他老欧阳仕途想如此顺利?怕是想多了。 不论怎么说,这些就是北宋这个时期的特点。在宋朝这不叫攀附权贵,而叫“尊师重道”。基本上有才的士子们进京考省试时,就会被京中大佬关注,看看哪个骨骼比较惊奇,哪个比较有才,于是就会提前召见、点拨。这就叫门生,考生们也会提前把这些大佬称为“恩师”,就此一来,一但考起就有了靠山。 王安石最恨这一套。 老王的逻辑是考起了就是“天子门生”,不是谁的人,不是谁的走狗。于是王安石在京中就没有“恩师”照顾,所以险些就状元及第的他,最终被大佬排挤,就弄成了第四名。皇帝赵祯就这德行,喜欢讲平衡,既然有一群大佬反对茅石头状元及第,赵祯也就不会强求。 纵使第四名也非常牛逼了,老王当时是单身狗,东华门唱名的时候当然有人觉得王安石骨骼惊奇,如果愿意攀附,当然可以“嫁入宰相家”。不过老王拒绝了。 拒绝了大佬们后,王安石的仕途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就是这个原因,第四名及第的天子门生不能留京,老王远赴地方做了一个“州签判”。这个职务相当于州秘书长。其后又放了鄞县。 若在后世市委秘书长当然比县长牛,但在大宋不同。在大宋主政的人最厉害,知县也是军政一手抓的,乃是皇帝的守臣,中央空降特派员的意思。也就是说因为老王的“拗”,第四名及第的他,放官的时候连知县都不如。 其实第四名的噱头,直接放通判都可以,当然前提是取个宰相女儿。 就是这些原因,让年轻时代的王安石已经和他们显得格格不入,所以王安石拉仇恨是从年轻时候就开始的,并不是变法了才开始。 于是老王苦干了十年,现在才到了淮西转运使任上。若东华门唱名的时候他“入赘宰相家”,当然可以少奋斗三至六年的。 然而老王的拗是出了名的。如果王家不是官宦世家,他不是第四名及第给皇帝留下了深刻印象的话,做万年知县才是他的宿命。没什么好理论的,这就是政治。 老王为什么顶住了入赘宰相家的诱惑呢,原因是他已经和吴琼老妈有了私下约定。 从史料猜测,他和吴琼的感情类似两小无猜开始的。 早些年老王忙着读书,其后为父丁忧,然后就进京赶考。后来这些事总算忙完了,老王拒绝了京中大佬们的美意,赶着去和吴琼结婚度蜜月。 “向蒙执事畀之严符,开以归路。暮春三月,登舟而南,浮江绝湖,绵二千里,风波劲悍,雨潦湍猛,穷两月乃至家。展先人之墓,宁祖母于堂,十年萦郁,一旦释去。戴执事之赐,此时惟重,还职不时,以惧以惭。然去父母之道,古人所为迟迟也。不识执事谪之贳之,宜将何如?区区之怀,无以自处矣。恭惟执事宽通精明,暴著有年,宜留本朝,辅助风教。利权之柄,国家诚重,荐绅之论,犹为嗟咨。宠灵降集,可拱以俟。伏惟为国自寿,迓迎休福。某此月治行,承序于左右,在旦暮矣。下情无任依归颂愿之至。” 这应该是王安石为了度蜜月,误了上任日期被朝廷责问后,写给朝廷申辩的《上徐兵部书》。 这也算是王安石的第一次抗旨。大宋优待文人,尤其进士及第后作死也不会死。所以王安石和他们扯犊子说“我以后会多为国家尽忠的”,于是就没人和他计较了,最多让这块石头升的慢些。 年轻人么,当然是会放些错误的。这就是赵祯对老王的评价:谁都年轻猴急过,王安石为了屁股问题犯个错,也大不到哪里,由他去吧。 这些就是老王多情的前世今生,在王雱的理解中,他是个非常立体、多情的人,的确是块茅坑里的顽石又臭又硬。但这家伙有骨头,且一生都在奋斗。 以崖山海战那壮烈的十数万军民和皇帝一起投海自尽的情景而论,大宋是唯一的一个到亡国都没有烂透的朝代,文天祥他们并不是脑子有坑,所以大宋值得有识之士为之去奋斗。 崖山就算战败也不是国耻,而是汉民族真正的妖娆所在。鲁迅大大说了,若没有满清的历史发明家,有骨气的文人没被杀光的话,剩下的文人不自称奴才的话,崖山的精神就不会从汉娃文化之中消失。汗,可惜纵使是鲁迅都人微言轻了,辫子皇帝永远都是屏幕上的人气大帝,那些八旗阿哥们全是多情种子、贵族范。 额扯远了,没有王雱英年早逝的话,大老王也会和将后来的文天祥他们一样,注定是个有错但永不言败的骑士。 司马光就是做了宰相,也根本和老王不是一个级别的人,声望不在一个档次。以至于后人只记得司马光会砸缸,然而提及王安石,大家都知道他是拗相公。 相公是什么?是宰相。他主宰了一个时代,代表了一个时代。 后世的许多人不知道王安石时期的皇帝都是谁,但就知道王安石是宰相。同样的道理,刘备和诸葛亮葬在一起,那个地方应该叫汉召烈庙,但cd老百姓自来只认“武侯祠”。说起来大头百姓就这德行。 yy完毕,王雱对自己很无语,此番是进厨房来帮忙的吧,却是展开了联想。 郑二娘见小少爷神色古怪的发呆,于是很担心,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衙内。”郑二娘试着叫了一声。 王雱便回神笑道:“我还小,小孩子容易走神,二娘不要责怪。” 郑二娘受宠若惊的样子道:“哪能责怪哩,衙内还是离开这里吧,今个你有鸡蛋吃了,真能干。” 王雱看了看,她专门挑选两个鸡蛋出来。依照传统做法么,估计少爷我一个,奶奶老人家一个。 然而这么做就弱爆了。 于是王雱自己动手打了三个鸡蛋在碗里,犹如耍杂技一半,开始打蛋花。 啪啪啪啪—— 无需打蛋器也打的非常好,然后加了一些水、油、以及盐巴,就开始蒸,某个时候香气就漂浮起来了…… 第14章 锦毛姐 今个坐下来等的久了些,急着吃饭后去办公的老王就有些不高兴了。 少顷后,见到抬了蒸鸡蛋上来,老王好奇之下自己先品尝了一勺子,觉得非常的嫩滑爽口,除了盐巴放的奢侈了些,其他的没毛病,这个东西非常的好吃。也非常的便于“再分配”。 大老王德行如此,他就是喜欢如同个大家长似的进行分配。 于是王安石开始分配了,先让奶奶入手两勺,又给小屁孩王雱两勺。郑二娘和二丫也每人意外获得了一勺,老王自己和吴琼老妈也是一勺。 这就是王安石的诡异所在了,他自己也只是一勺的话,当然就没人敢公然指责他了。 “吃饭吧。” 大老王一下命令后,全体开始稀里哗啦的,口水直流,顷刻间就是一堆盆碗反扑在桌子上了。 吴琼老妈觉得蒸鸡蛋非常爽口,于是心情大好,拿出手帕来打算给老王擦嘴巴,却是老王吃饱之后已经起身,一边用袖口擦嘴一边出去了。 “没情趣的老东西,邋遢鬼。”吴琼在心理这么寻思着。 奶奶对这顿美食惊为天人,一个劲的夸奖王雱能干,说是像王安石小时候,居然能下厨房。 吴琼老妈又郁闷了,寻思我儿乃宰相之才,并不需要什么厨技傍身,这显得不够档次。 这么想着,吴琼使劲拉着王雱的手观看,还好,细皮嫩肉的很好看,不像是会对女人背脊刮痧的那种手。没毛病,将来可以取个宰相家的闺女。 顺便,吃这顿饭的期间,王雱决定给老爸取绰号“大老王”。我大雱则叫“小老王”。 如果不这么严格划分的话,依照大宋的规矩就是“老王和小王”了。然而王雱觉得小王不够猥琐,并没有“隔壁揩油”的意思…… 驴房之内出现了一个大坑。而王雱手里拿着一封信,急的哭了起来。 昨日积攒下来的一百五十文钱现在全都没有了,被神秘人挖走了。 今个王雱进来打算数钱过过瘾,挖开后钱没有了,留着一封信在里面。 信上有两个简单的字:傻逼。 偷我的钱还侮辱我,可恶可恨,你千万不要被我逮到! 王雱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在后世曾经被碰瓷党讹走了八千多也没哭鼻子。然而此番似乎受到这具小孩身体的影响,王雱真的哭了起来。 非常伤心。那些钱是两个小孩子的梦想,是两个小孩子的辛苦所得。 偷小孩子的钱相当恶劣,那个贼应该懂这个道理才对的? 王小丫没哭。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掰开毛驴小宝的嘴巴伸手进去寻找,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小宝你把钱藏哪去了,快点吐出来”。 哇。 毛驴被小丫捞了一番小舌后吐了。弄的臭气熏天。 小丫不怕脏,满心希望的在小宝的呕吐物中寻找了一下,也没发现铜钱。看来真的被偷走了。 最委屈的是毛驴小宝,觉得她们简直是强盗。我好不容易吃进去的东西,居然到了胃里都被她们弄出来了。这不仅仅是嘴边抢食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咱们已经被人盯上了。”王雱喃喃自语道,“不把这个毛贼捉来扒光吊起来打死,咱们就栽了。往后就是卖了鸡蛋也没用,仍旧会被偷走。” 小萝莉也眼泪汪汪的样子道:“好没有良心的毛贼,咱们家又不富裕,盯着咱们干嘛。” “树大招风啊,侠以武犯禁,这个时代的游侠们全都脑子有坑,喜欢自以为是的劫富济贫。且总喜欢脑补‘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将来有天我一定把这些侠之大者通通送进猪笼去学驴叫。”王雱嘀咕着。 “大侠很萌的,不要害他们。咱爹当年进京赶考,被黑店药翻了险些做成人肉包子,乃是侠肝义胆的老廖搭救了爹爹。”小萝莉说道。 “我喜欢无差别攻击。包括老廖都不是好东西,还说一切在他掌控之中,掌控个蛋。”王雱一边哭鼻子一边道:“还有啦,那些做人肉包子的家伙也自诩好汉的,将来的水泊梁山就会聚集这么一群人,他们觉得那是‘替天行道’。打家劫舍、抢夺官府钱粮是替天行道的话,那我陕西边境战死的军民是什么?韩琦富弼分别在河东河北带着万民开荒增地、不成倒行逆施了?” “大雱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小萝莉好奇的道。 “乃是一个老爷爷托梦告诉我的。我以为你知道这事的。”王雱说道。 “哪个老爷爷?”王小丫继续好奇。 王雱昏倒了,说的好像她认识无数老爷爷似的。 “明天咱们还贪污鸡蛋去卖吗?”王小丫忽然问道。 王雱凑着她的小耳朵低声道:“卖的,我老王家的人不轻易言败,咱们换个方式,把鸡蛋送去给老陈,却不拿钱,让老陈计在帐上就可以。” “大雱真聪明。”王小丫这才高兴了起来…… 安石老爸就是奔波命,又出差了。老廖当然跟着王安石去了。 所谓屡战屡败,尽管才刚刚起步的两个孩子、就受到了多番势力的围追堵截,譬如被毛贼偷了钱,被强盗老爸没收了鸡蛋。然而大雱和小丫的斗志仍旧很强劲。 今个拾到了更多的十七个鸡蛋。 没啥好说的,贪污十四个,上缴三个去厨房。 二丫她娘问了,“为啥昨天十几个,今天只得三个?” 王雱回答“咱大宋的这届鸡就这德行,情绪忽高忽低,一切都看运气”。 就此把郑二娘虎的一愣一愣的。奶奶夸赞王雱是神童,视觉新奇分析入微,有王安石少年时候风范。汗,老奶奶糊涂了,她就会说这句。 美女老妈也心疼的说是鸡不乖,并非我儿之过云云。 就此一来,精明的账房先生耿天骘哭瞎了,他明知道小老王捣鬼了,却如何敢说,那不得被主母和老主母围殴致死吗…… 两小屁孩带着十四个个头相当大的鸡蛋,又去了老陈的堂口。 此番陈交虎,把鸡蛋拿来一查看便惊为天人,夸赞起人来是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王小丫最喜欢被夸奖了,听闻自己养出来的鸡蛋这么厉害,便有了使命感,笑得如同个小番茄。 王雱则神色古怪的看着老陈。 话说老陈这种一分钟几十个铜钱上下的老板,帮派领袖。鸡蛋虽好,然而这种人他当然不至于对区区十几个鸡蛋如此在乎的。 要说有见地的奸商,本着王雱的家势和身份愿意结下个善缘,以便往后产生更大的利益,倒也解释的过去。 不过无奈王雱是个被迫害妄想综合症,“总有刁民想害朕”的那种性格,于是,王雱便对陈交虎的捧杀警惕了起来。觉得这老家伙肯定有猫腻。 “衙内,上次你说的能批量提供色泽红艳的鸡蛋,且整齐,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交易完老陈问道。 “说出来,分分钟就可以出来。”王雱很萌的咬着指头说道。 “这样一来我就放心了。”说着,老陈很高兴的把这次的钱数签押了一张白条,交给王雱。 王雱看了看白条,把白条给撕了,笑道:“老陈你是有信誉的人,我信任你。咱们谁跟谁,你你记得我送过多少鸡蛋就行了,还需要什么白条。” 人当然是喜欢被信任的,于是老陈更高兴了,点头道:“衙内说的是,既如此,我记在心里了,衙内需要随时来取。” “我看好你哦。”王雱说完就离开了。 “我也看好你哦。”跟屁虫小萝莉模仿着说了这么一句,屁颠屁颠的追着去了…… 第15章 振动棒 走的时候当然找老陈取了几个钱。 然后在街市上给小萝莉买了个她最爱吃的糖人。 最后在某摊位上一甩手,哐啷两个铜钱滚出来,坐下来道:“来两碗米粉。” 卖米粉的小娘子觉得小老王真不是盖的,给钱的手法相当玄幻。只见他一摆手袖就有两钱滚出来,很准确。 接下来两小屁孩便低着头,稀里哗啦的开吃。 忽然间又听闻小娘子道:“吆,黄总捕来了,这便伺候您吃碗米粉。” 王雱斜眼偷看了一下,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带刀汉子。 米粉娘递给他米粉的时候他没付钱,还抬手在小娘子下巴上摸了一下。而米粉娘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王雱也吃好了,于是借助近距离、装作没头没脑的起身,撞在了黄总捕身上,弹回来倒在地上。 “小王八羔子你不想混了啊,敢撞我,米粉都撒了!”黄总捕不禁大怒,一声就大吼起来。 王小丫胆子小,见哥哥倒地又有人大吼,便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还不止如此,小碰瓷党王雱及时的捂着肚子,开始满地打滚说疼。 黄总捕不禁大怒。然而鉴于对象是两孩子,这动静也引来了街市上不少人围观。于是老黄一阵郁闷,真拿这些小屁孩头疼,便去拉王雱起来。 看清楚后吓一跳,老黄急忙抱拳道:“原来是小王衙内,卑职有眼无珠,冒犯了。” 他都认错了,于是王小丫不哭了,咬着指头好奇的看着。 然而王雱非常恶劣,继续满地打滚大哭。 我@#¥ 老黄想死的心都有了,寻思不就轻轻撞了一下吗,还是你主动撞我呢,不把我害死你不歇是吧? 周围的大头百姓非常戏谑的等着看着好戏,这才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呢。 最后,老黄很无奈的把王雱抱起来,心惊的问道:“小衙内受伤了吗,哪里不舒服?这里人多不方便,咱们过去说吧。”他指着巷子口。 王雱点了点头。 黄总捕这才放心了些,抱着王雱来到巷子口。 王雱这才难过的道:“我心口疼,全身都疼。” 老黄又吓的跳了起来,头皮发麻啊。 好在王雱接着又道:“主要是我家被贼人偷了。有大损失,所以我难过走神,一不小心撞了你,你不要怪我。” 老黄顿时嘴巴笑歪,抱拳道:“小王衙内这是说的什么话,分明是卑职不小心冒犯了衙内。” 与此同时,黄总捕也责任爆棚,手握刀柄怒斥道:“竟敢窥视王家,真不知道谁那么狗胆包天,卑职一定破案,好教衙内放心。敢问衙内被偷了多少?” “一百五十文。”王小丫嘴快的样子道。 “……” 老黄寻思我的老天爷,你们心疼的话干脆我给你们一百五十文算了。何须破案那么麻烦? 当然想这么想,老黄急需展现忠勇和威风。话说如果杀人案的话老黄就不会冲大脑壳了,然而这种一百多文钱的案子,正好拿来耍威望。 于是老黄拍胸脯道:“衙内跟我去,看我老黄把您的损失找回来。亲自破此奇案。” 王雱和小萝莉便屁颠屁颠的跟着他去了。 舒州城里各种偷鸡摸狗的地痞混混老黄基本都认识,跟着他去转悠了一圈,黄总捕很牛逼的抓了近五十人。 那些家伙土生土长的在这里,老黄对他们说“你们更我走一趟”,所以也没人敢跑。 结果全部捉来校场上跪着,老黄一边扇他们后脑勺,依次指着他们的鼻子问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老子看你最像……” 地痞们的脑壳被打肿的时候,黄建明的手也有点肿了,却仍旧没审问出来。 地痞们全部哭瞎,换个时候哪怕不是他们干的也会直接认罪。可惜此番是王安石家被偷了,这不是一百文钱的问题,潜伏官员身边在大宋是死罪,如何能认呢? 最终全部地痞交头接耳了一番,达成了默契道:“我的爷,黄老总,黄指挥,衙内爷。您们别为难小的们了,咱们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这么干,罪绝对不是咱们犯的,但这个损失咱们认了。您的损失咱们凑份子还给您,您看可以吗?” 于是老黄摸着下巴凑近王雱道:“衙内容禀,这几孙子小偷小摸是敢的,摸姑娘的屁股也是敢的,然而他们真不敢撸您王家的虎须,要不……就让他们凑个份子还给您吧?毕竟他们罪不至死。” 王雱道:“我看好你们哦。” 于是大家嘴巴笑歪了,感激涕零的开始称谢。 黄建明又开始殴打他们了,来来回回的飞着飞腿呵斥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衙内的时间是用来等人的吗,还不凑钱还等着领赏啊!” 很快,这些地痞凑了三百文钱过来。汗,黄建明的破案方法原来是这样的。 依照规矩这些份子里黄建明当然有份,不过他此番谦虚了,全部送来给王雱,媚笑道:“衙内,这个案子就当做它破了吧,无需去州衙或者县衙立案。否则那个程序很多,卑职的面子也有些下不来。您消消气。” 王雱和王小丫一起,蹲在地上数钱,一个一个的数,一个一个的辨认是否是官府制钱。 果真三百文。 王雱拿出小算盘来,滴答滴答的拨动几下,计算出三百减一百五,等于一百五。 于是王雱还了一百五十文给那些地痞,说道:“这不是我逼你们的,你们是自愿要弥补我的损失的。我是真损失了,骗人的天打五雷轰。所以么,我很难拒绝你们如此古怪又圣人的要求。但我损失的是一百五十文,不需要你们多给,剩下的还给你们。” 混混们更加嘴巴笑歪了,退回来的这些,还真算是意外之喜了。 便有两个马屁精笑着说“衙内宅心仁厚,情操高尚”云云…… 胡闹了一番便散伙了,所有人都该干嘛干嘛去。 二丫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带着失而复得的钱,心情非常的好。 跟着就出事了。 猛然跳出一个来去如风的人影,抢走了两个小孩的一百五十文钱,还噗的一拳打王雱脑壳上。 王雱顿时变为了斗鸡眼,脑袋周围似乎有小鸡围着转悠。晕过去前最后的念头是:卧槽,如果还有下次的话,上街记得戴头盔。 王小丫都来不及哭泣,那人动作实在太快了,已经犹如扛小鸡似的,把昏迷的王雱扛在肩膀上,然后仿佛缩地成寸一般、健步如飞的远去了。 等王小丫伤心的大哭着找哥哥的时候,早就已经看不见了,二丫年纪还小,茫然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局面…… 第16章 嘴炮无敌 冷风嗖嗖,光线暗淡,配合着鬼一般的寂静。 王雱醒过来的时候抬头看看天色是晚间。环境变了,不见了舒州街市上那人潮繁闹的情景,更不见了红男绿女们的来往穿梭、笑嘻嘻的情形。 最后所见的那街边连绵的商家环境,此时换为了杂草丛生的野外环境。缝隙里生着杂草的石板地边,一尊年久失修的石佛像横睡着,石像面部破裂,疯长的青苔挂在石像的面部、在月光的辉映下呈现青色、犹如鬼面。 这是一座破败不堪的庙宇,风的吹动下,早已经腐朽的门轻轻磕碰着,发出了诡异的音符。 门头上的牌匾歪斜着,挂着青苔和蔓藤,月光的映射下,王雱看到牌匾上有三个字:兰若寺。 至于王雱被捆的如同个粽子一般,就吊在“兰若寺”的院子里,风吹之下,一晃一晃的。 王雱想死的心都有了。虽然是个立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然而同时作为被迫害妄想症患者,这个情景能让王雱脑补出:鬼魅娶亲场面,看似敲锣打鼓、声色犬马不下于汴交街市,实则那是虚幻,乃是传说中的“姥姥”出来坑人。 到底受到这具孩子身体的影响,王雱被吓得不轻,急忙的观察四周寻找着人影。 哪怕对方是个坏蛋,也希望这个时候见到一个人,而不是黑山老妖。 忽然不知谁在身后哼了一声:“原来你知道害怕啊?” 这可不得了,被骤然吓到,王雱大喊大叫了起来:“鬼啊!” 噗—— 紧跟着屁股上一阵剧痛,被人踢了一脚后,如同荡秋千似的晃荡了起来。 身后那个声音呵斥道:“休想吓唬我。你这头小鬼见人说鬼话,见鬼你照样说鬼话。” 王雱就不担心了,歇菜了。 这时候被人实实在在的踢了一脚虽然疼,但是也好,可以确定有人,而不是跳出一个聂小倩来。 “小鬼头,你为什么又忽然不担心了?”身后再次传来声音,这次对方没有刻意掩饰,于是听清楚了是个女声。 完蛋了! 如果听到老廖哪类破锣似的嗓子还好,毕竟阳气足不是。可这种情况下听到女声,王雱又怀疑是聂小倩来了,吓的哭了起来。 “咦,你哭了,果真是个脑子被驴踢过的人。” 这次的声音显得有些轻蔑,与此同时一个身穿白衣,头戴纶巾、女扮男装的清秀年轻人,闲庭信步似的样子走到了正面来,开始和王雱面对面。 王雱看着她的胸口处迟疑道:“你是……” 这女人性格非常恶劣,直接就给王雱的脸上一拳道:“无需你猜,老子正是那个你扬言要捉了调教的白玉堂。” “可是……老子一词,是男人才用的。”发现她不是聂小倩之后,王雱就开始瞎扯了。 “要你管,我就喜欢这么用。噗噗——”白玉堂又给他两拳。 随着鼻血流出来,王雱也大哭了起来,主要是疼的想撞墙,这个疯女人她是真打。 “小鬼头你不但言语可恶、侮辱人,还毫无骨气,满门龌蹉心思,这么小就这么坏,长大了还了得。你不是说要把我捉去扒光吊起来吗。现在知道厉害了不是,到底是谁吊起谁来?”白玉堂越说越气,又踢了王雱一脚。 王雱不说话了,眼泪汪汪的小孩形态,做出“我是新萌我很乖”的样子来。 这个女人现在看不惯小爷,并且在气头上,于是从心理学来说,这个时候王雱不论说任何话她都是排斥的,不爱听的。 于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小王决定不说话了。 果然他闭口后,白玉堂楞了楞,虽然仍旧傲娇的仰着脸,却也没有继续打人了。 她的脸颊相当白皙、且很立体,武官犹如刀刻一般,在月光下有些发青,显示出一种很野很邪的魅力。然后她的腰臀比例也相当的黄金,除了有女性那种黄金身段感觉外,她还能同时给予人“猎豹”的那种劲道感。 真的很有味道啊! 当然为了不给自己添堵,王雱只是非常快速的目测了三四眼,然后就不怎么敢看了。 王雱只是不敢看而已,却在心理想:妈的此女猪头,说的好听是胆大包天,说难听点就是脑子有洞的女弱智,她还敢几次三番骂哥是傻逼,她才是呢。她好好的流落江湖去偷鸡摸狗,也并没有谁去干涉她不是,然而她竟敢绑架朝廷大员的嫡子。 这个后果就大了,她真以为天下无敌别人拿她没办法啊?那么她想多了,朝廷鹰犬展昭和廖青峦会分分钟叫她做人的。 沉默了一下,年轻又急躁的白玉堂沉不住气了,好奇的道:“小鬼,你不是呱呱呱的爱说话吗,怎么不说了?” “锦毛姐的美,让人窒息,深深的折服了我小老王。于是作为一个新手,我忙着欣赏和发呆,就无法说话了。”王雱说道。 白玉堂楞了楞,相当骄傲的又把脸庞扬起了一些,不过嘴巴不饶人的轻哼道:“观察了你许久,我不确定你什么时候在说真话。你这算是调戏良家妇女吗?” 王雱道:“那首先得有个良家妇女,你是吗?” “你……”白玉堂迟疑了一下道:“我似乎不是。” “所以你想多了,我似乎也不是调戏良家妇女。”王雱继续仿佛粽子被吊着。 就此白玉堂铁青着脸,度步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当时决定绑他就想好了的,要把他嘴巴打歪,不许他说话,可我怎么忘记了”。 王雱听到险些气晕了,何曾见过这么野这么可恶女人。作为一个高手,她几次三番欺负小孩子,其恶劣程度可想而知。她居然还不想让我说话?如此这般的她,小爷我当时决定要捉她调教难道错了?她就该调教嘛。 “你眼睛滴溜溜的转来转去,再想什么鬼主意,快说。”白玉堂忽然呵斥道,“否则我真把你牙齿拔了。让你无法说话。” “然而你并不能堵住我的嘴巴。”王雱道。 白玉堂愕然道:“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王雱便道:“你白玉堂也不过如此,只敢欺负小孩子,却连小孩子都怕。” 白玉堂不禁大怒:“诬陷!我白玉堂谁都敢欺负,一视同仁,就算廖青峦说得罪我的话,我也把他牙齿拔了。” “你果然是只泼皮老鼠,非要弄的人人喊打。只会欺负小孩子,偷小孩子的钱,用下三滥手段吓唬小孩子。老廖也侮辱你了,干嘛不见你去找他麻烦?”王雱表现出了些骨气来了。 结果被白玉堂反手后脑勺一巴掌,便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把他打哭了后,白玉堂怒道:“老廖怎么侮辱我了,难道背后说闲话了?你现在告诉我,我这便去拔了他的牙齿。” 王雱一边哭泣一边道:“你不是一直盯着我们吗,他说‘你的奶很大’,我以为你知道这事的。” 白玉堂听到又不生气了,神色古怪的道:“老子当然听到了,然而他在陈述一个事实,我并没有感觉到被侮辱。” 我@#¥ 王雱也开始无语了。 “没话说了吧?如果说不出来了我就要拔你牙齿了,把你的嘴巴堵起来,省得你呱呱呱的整天叫喊,侮辱人,竟敢不止一次得罪我。”白玉堂咬牙切齿的道。 “我是小孩子。”王雱道。 “看出来了,然而呢?”白玉堂盯着他。 第17章 被迫做英雄了 “士可杀不可辱。你觉得我在侮辱你没问题,但要堂堂正正决战。我还小,王家绝技尚未炼成,现在唯一的武器是嘴炮,额我指的是嘴巴。”王雱说道,“如果你是个有品位的人,事实上你也绝对是个有品位的人。所以你不能把小孩子的武器毁了。那才叫公平。我以为你懂这些的。” 白玉堂不禁楞了楞。 王雱接着道:“放我下来吧。你为了维护你的名节名声,你可以用剑来攻击我。我是小孩子,我的武器是嘴巴,我用嘴巴给你摆事实讲道理。若最终你觉得有道理不砍我了,那就是我赢了。若最终我仍旧被你砍倒扑街了,那就算我输。” “可我……”白玉堂又楞了楞,迟疑起来。 “不敢是吧?就像你害怕展昭的刀,害怕老廖的剑那样,你也害怕我的嘴,你觉得你理亏,从而不敢决战。话说战败从来都不可耻,然而你小锦毛却不敢和咱们决战,传了出去,你这名声可就糟糕了。”王雱又文绉绉的说道。 白玉堂犹如幻影一般的把剑抽了出来,冷冷道:“谁告诉你我害怕展昭!” 悍妞终究还是犯浑了。对此王雱险些吓的尿裤子了。 噗嗤,剑光一闪后,绳索断裂开了,王雱哎吆一下落下地来。 噌—— 剑光又一闪,白姐姐还剑入鞘后转身看也不看,铁青着脸一摆手道:“滚!这次你赢了。” 王雱这才松了一口气,傻子才愿意和个脑子有坑的悍妞待一起呢,那是随时有危险的。虽然她的颜值和身材能一定程度低效她的恶劣,从而迷惑男人,不过王雱现在还“小”,还没到软脚虾年纪。于是能一定程度免役她的魅力光环攻击。 不过虽然可以走了,但也不能显得太没骨气,要以四平八稳的胜利者模样离开。 于是王雱虽然已经起跑了,又退回来,背着手,从新闲庭信步似的走。 走了两步发现形态还是有些猥琐,然后又退回来,调整了一下重新走。 “……”白玉堂不知道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却也没有干涉,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调整了几次步伐后,王雱终于找到了胜利者的那份感觉,以差不多的演技,四平八稳的走出一段,即将跨出兰若寺院子的大门前,又停下脚步留下两句场面话道:“这次决战,真可谓精彩,小子险胜,然而你要摆正心思,我是依靠人品和实力赢的,输了不可怕,可怕的是……” 白玉堂毫无耐心的抽出剑来,把长剑拖在地上,缓步走着过来:“看起来你打算比第二次?” “没那事!” 这下王雱不敢装逼了,转身撒腿就跑,却又被石头绊了一下,摔倒之后险些疼的哭起来,却是逃命要紧,再次站起来没命的跑。 “白痴!” 白玉堂很无奈的看着他消失的方位,恨恨的样子,想不到我居然败在了这么一智障身上? 深深吸了一口气,白玉堂也不是输不起,没去找那个该死的小鬼了,却把戾气累积了起来,冷着脸朝兰若寺里面走,打算去虐待另外一人。 是的此番她不止捉了王雱,还捉了其他的她认为该调教的人来。现在那家伙被塞着嘴巴捆着,仍在庙里的贡桌下面。 却是不等白玉堂进去,早前逃命忒厉害的王雱又尖叫着跑回兰若寺来了,一边哭一边叫救命,犹如丧家犬一般。 不过白玉堂也得承认这小子跑的贼快,仅仅奔跑速度而言,这小鬼超越了他身体所能到达的极限。 “小鬼头你又回来干什么!”极其俊美的白玉堂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 却是马上白玉堂一阵紧张,因为王雱跑进来了还不算,仿佛见鬼一样的跑来白玉堂身后躲着,抱着白玉堂圆实的大腿,从双腿的缝隙中观察着外面。 “你以为我想回来啊,外面似乎有更狠、比你还不讲道理的东西。”王雱紧张的说道。 白玉堂的大腿被抱着,却暂时也没有多想,毕竟这是个孩子。看了出去,只见兰若寺外围的黑阿中有三对绿油油的眼珠子,冒着凶光。 那应该是三只野狼,但野狼此番没有嗷呜的叫,到达兰若寺外围一定距离后,野狼也就停止不前了。 完蛋了! 果真是名不虚传的兰若寺。 王雱之前是害怕被野狼咬死,但现在看到野狼不敢进来。那么现象透出本质,这个兰若寺中,一定藏有比野狼恐怖的东西。 嗷呜—— 随即野狼叫了,三头野狼在月光下仰头长啸后,纷纷后退,最终消失在了黑暗中,离开了兰若寺地界。 如此一来,王雱受到这具小孩身体的影响,吓又浑身颤抖。 被一个“男子”抱着腿已经让锦毛姐不自在了,此时发现他小子如同个***似的、在高频震动,不禁让锦毛姐有了些酥酥麻麻的感觉。 其实这种感觉很不赖,只是白玉堂清高,一装逼就犯浑了,腿部一抖就把王雱弹开,小屁孩翻了两个跟斗后坐在了地上。 白玉堂冷冷道:“你要死了啊,又回来决战第二次?” “锦毛姐误会啦,我喜欢适可而止,见好就收。不会找你决战了。我是小孩子,这荒郊野外的又是晚上,我害怕,没地方去所以我就回来了。”王雱道。 白玉堂容色稍缓的样子,倒也觉得他说的通顺在理,却仍旧难免傲娇的道:“这么说来,你跑回来求我保护你?” “说的跟真的似的,我不是来求你。咱老王家的人什么都没有,但是有骨气。”王雱大义凛然的道。 白玉堂无奈的仰头看着夜空,淡淡的道:“那便说说看,不是求我的话,你跑来抱着我的腿干嘛?” “我不是要做你腿部挂件,而是要求你负责任。”王雱说道。 白玉堂怒道:“我把你怎么了我,还需要负责任!” “你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绑来了危险重重的荒郊野外,月黑风高的。所谓有始有终,你把我带出来的,难道不该把我送回去?”王雱道。 白玉堂楞了楞。 王雱又道:“谁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老包他们摆了你一道,你要仇官没问题。然而我是小孩子,你把一个孩子从他父母身边捉走,扔来荒郊野外面临各种大蜘蛛、蝎子、蟒蛇、野狗的围追堵截,你真没责任吗?” “行行行,你给老子暂且闭嘴!”白玉堂头疼的样子道,“我这次算是栽你手里了,脑袋一热就做了件毫无意义的事,这个责任我负。你安分待我身边,明早日出后我送你回去。这个期间你尽量别被我打。” 也不能说王雱没情趣,其实花前月下的,和一个非常漂亮的悍妞独处,就算没有酒也是美事。可以聊聊感情,说说风月。 然而这里是兰若寺,这个名字对王雱的杀伤力还是不小的,尤其是出现了以“锲而不舍”著称的野狼不敢进兰若寺的情况下。这里有没有鬼王雱不敢说,但一定有更狠的东西隐藏着是可以肯定的。 想到这里,王雱眼泪汪汪的道:“锦毛姐,所谓大丈夫立身处世报仇不过夜,负责也不能隔夜。丢了孩子的父母在捉急,想家的孩子会哭泣。咱们别等明日了,现在就离开,你送我回去吧。” 白玉堂有那么一个瞬间,险些又被这小子的“萌态”打动了。但又想到了他往日的种种作为,鬼话连篇。于是白玉堂铁心的摇头道:“说明早就明早,我白玉堂说一不二。现在我有其他事做。” 王雱咬着指头好奇的道:“你要干什么?如果是洗澡的话,虽然我可以帮你守门,但我仍旧建议不要月黑风高时候在野外洗澡。” “洗你妈啊!快给老子滚开,我要进去砍人!”白玉堂非常没耐心的给他后脑勺一巴掌,把小老王打的东倒西歪的,然后就大步朝里面走了进去。 第18章 咱们成亲吧 目下王雱身上的血腥味最浓厚,震动也来自王雱方向。 而且个头也是王雱小。 宇宙定理是个头一大就让对方害怕。在蜈蚣眼睛里人类也是一种怪物,所以大蜈蚣有概率挑选个头小的怪物去先怼。 于是蜈蚣又朝王雱的方向游走。 它仿佛喝醉了,不太利索,也许是年纪大了发生中风了还是什么。总之大概就那意思,导致这畜生时快时慢,有时候会不由自主的被它自己的身体拖累,盘旋一番。 所以尽管它腿速很快,却导致了整个身体无法协调,始终无法捉到王雱。 王雱算是看明白了。老子们大宋军队并不少,然而就如同这个蜈蚣似的,到处不协调,左脑右脑的战线不统一,中枢又不作为。于是犹如当时的宋夏之战一样,夏竦耍滑头撂挑子,范仲淹和韩琦战法不统一相互撕逼,麾下军官就犹如这头蜈蚣的脚一样,尽管素质不算太低,装备不算差,然而有些听夏竦的,有些听韩琦的,有些听范仲淹的。 明明需要一条直线前进,他们左一下右一下的、犹如这条傻逼蜈蚣盘旋了起来,自己就来了个筋疲力尽,最后便出现了韩琦的好水川失利。 明确了作战方式,克服了恐惧,找到了原形后,就注定了猥琐的王雱能如同赢白玉堂一样、最终战胜这没脑子的蜈蚣。 或者说它不是没脑子而是脑子太多,犹如大宋一样的精英太多,和尚多了庙就会歪。其实韩琦富弼文彦博王安石包拯范仲淹这些人呢,随便有一个掌权,其他人消失掉,大宋就真的崛起了。可悲的是他们全部都在。 就这么一边脑补着yy,王雱不怎么害怕了,加之想到了英雄救美的那种yy感觉,于是步伐越来越熟练,胆子越来越大,心思越来越细腻,地形越来越熟悉。 最后天亮了,这头大蜈蚣被王雱的持久战给彻底拖垮,累得一团的缩在地上不动了。 如果它能听懂人话的话早就气死了,因为王雱一直在骂它,一直在用震动吸引着它行动。 王雱真的是个小算盘,脑袋里遇到情况后几乎是直接会有某种方程式的。当时和大蜈蚣周旋了半个时辰后,王雱就找到了某种规律。一些特定的声音能让这个蜈蚣尤其兴奋,然后它一兴奋,身体就更不受控制的“重复低效运动”。 也就是说这个傻逼的“指令集”写的太落后,在处理特定任务的时候非常低效,会损耗大量的体力、却只能堪堪的完成少量做功。 所以呢,大蜈蚣体力真不比王雱差,它主要是太蠢了不会应用体力,结果又没领先王雱一个量级的差异,于是就输在了构架上。 用军事语言描述的话,它输在了战略战术的应用上。 早晨红弱的阳光下,王雱非常谨慎又猥琐的样子,试探了大蜈蚣几次,确定它不是装蒜,是真累趴下了。 王雱胆子就大了起来,走过去把白玉堂的剑拖了过来。 是的早先王雱脑抽了才会带着剑和蜈蚣周旋呢,反正王雱肯定不敢主动去砍它的,那么带着剑除了浪费自己的体力,增加自己被剑戳死的几率之外,再没有其他用处了。 噗嗤噗嗤—— 现在猛猛的砍了过去,盘在一起的蜈蚣栽了。 谁叫它盘在一起的,人家一般情况下是一刀两断,这家伙它自己叠加了基层,现在乃是一刀八段。 锦毛姐的剑相当犀利,有种砍瓜切菜的感觉。 对了……白玉堂的手指以及老陈的耳朵,在昨晚交战过程中,因战术需要,已经被蜈蚣吃了。 此时白玉堂脸色有些苍白,她靠在墙边,以奇怪的神色看着满头大汗的王雱。回想着昨夜那惊心动魄的过程。 每个细节她都看了,非常投入的看,后来甚至就忘记了是一场生死之战。王雱的阴险猥琐让她心有余悸,然而架不住就是喜欢看。因为从王雱那另类的战斗方式中,有些特定的智慧细想的话,能解决白玉堂心中的一些武学上的问题。 这两年以来,天赋异禀的白玉堂算是大成了,也几乎没有进展,却是始终比展昭那小子差一些。百尺竿头,那一步却怎么也跨不上去。 现在白玉堂感觉有些启发,她决定静下心思来整理一下。 “昨晚你亲口说,你留下来是因为不想死在外面的狼口,你是认真的吗?”忽然白玉堂轻声问道。 “我说过吗?”王雱有些尴尬,莫非是情急下吐露了真言?这很不好,这种时刻流行的套路是很yy的,冰山美女应该会融化的样子,感激救命之恩什么的,却是她来了这么一句。 “我记得你说。”白玉堂很平静的样子。 王雱只得道:“好吧我是个诚实的孩子,我不想抵赖。” “那么也就是说,你是为你自己而战,不是救我,我白玉堂不欠你什么对吗。”白玉堂又道。 王雱道:“作为一个侠之大者,雁过拔毛……其实是雁过不留名。不争取功劳乃是我辈英雄人物的大公精神,原则上尽管被你亲眼看到了,但我是不会承认救了你的。我是不会强迫你欠我人情的。” “有性格,那么我们又两清了。”白玉堂微微一笑。 王雱一阵郁闷,想死的心都有了。 “剑是我的,你拿着干嘛,还不赶紧的,送过来还我。”白玉堂很看重她的剑,那似乎是她的逆鳞。 王雱吃醋了,寻思难道是你心中的英雄送给你的定情物? 这么想着,王雱非常想破坏了这把剑。 剑虽然锋利,要破坏却不难。找准了位置从中间一脚踩下去应该会断的,然而这是凶器,有点危险,王雱害怕伤到自己,万一弹起来割到小鸡1鸡就很不好了。 “你有什么诡计?还愣着想算领赏啊,说了把老子的剑还来!”白玉堂脾气很坏的吼了起来。 “催什么催,你这破剑能值得几个钱,我这种官二代难道还看得上你的剑?”王雱只得过来了。 把剑重新拿在了手里,她这才放心,还剑入鞘的时候道:“就你王家那点家底,还真不值这把剑。你个小鬼非常猥琐,你连地痞混混的一百多文钱都黑,连你老爹的鸡蛋都黑。所以我怀疑你会黑了我价值连城的剑。” 王雱委屈的道:“你就这么把我看遍了啊?” “你……不会是想哭吧?”白玉堂愕然道。 “我是小孩子,哭鼻子也没什么稀奇的,我现在真的很想哭,我想要你对我另眼观看。我以为你懂这种心理的。”王雱说道。 白玉堂没有骂他,而是楞了楞。 “锦毛姐,咱们干脆成亲吧?”王雱忽然咬着指头说道。 “小鬼头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白玉堂仍旧没骂,而是又楞了楞。 “我好喜欢你,你又漂亮身材又好,除了性格有点可恶、有过欺负小孩子的劣迹之外,你还是有不少优点的,一身本领的大姐姐我最喜欢了。”王雱说道。 “看起来你这次说的是真话……”白玉堂竟是没呵斥他胡闹,“可你这么小,怎么成亲呢?” 王雱嘿嘿笑道:“现在是有点小啦,可是将来会长大的,你等着我。” “你真想做我的‘童养夫’吗?”白玉堂神色古怪了起来。 “我想的,经过了昨晚,我小小的心灵已经爱上了你。我喜欢的女人我会去尽力的追求和保护。如果你不觉得麻烦,咱们就这么定了吧。”小屁孩少年老成的样子说道。 白玉堂又偏着脑袋想了想,竟是觉得他说的非常好听。且目测这是个细皮嫩肉的小美人胚子,倒也配的上我白玉堂。 第19章 这次怕是上贼船了 想了许久后,白玉堂忽然道:“王雱你有最后一个机会,想清楚,你想娶我白玉堂为妻吗,从此对我一心一意,致死不能反悔?” 以王雱的老奸巨猾来说,倒是被她诡异的表情和刚直的态度给唬住了。 然而总归受到小孩子身体的影响,然后又架不住高本领高颜值的大姐姐吸引力,王雱脑袋一热道:“我愿意的,不后悔。” “好。”白玉堂一改清冷的样子,抬手摸摸他的脸颊后道:“天地为煤,同生死的鲜血为妁。我白玉堂今日于此兰若寺、在鬼神见证下嫁给王雱为妻,往后一心一意,海枯石烂,永不言毁。将来你要敢三心二意,我不放过你,也绝不放过你喜欢的女人。” 王雱不禁吓一跳。 说起来小老王主要是有些玩世不恭,就算喜欢此大姐姐,也多少有点开玩笑的心态。但这下见刚烈的白玉堂这么说,隐隐约约的感觉似乎上贼船了? 她不会是受到了什么感情伤害,或者失足了之后,欺负我小孩子好忽悠,找我这么一良家少爷做接盘侠吧? 王雱很猥琐的这么想着。结果后脑勺被大姐姐抽一掌。 白玉堂道:“别想了,咱们约定已成,我给过你机会反悔的,但你没有。你懂的,我不会放过背信弃义抛妻弃子的人,绝不!” “真的成了啊!”王雱想到背信弃义几个字,惊悚了起来,也就想到了她对她自己都够狠的,直接就斩了手指。卧槽,我出问题的话,还不被她切了小鸡1鸡啊? 于是现在王雱知错了,知道了不能乱承诺,这几乎有点像是把灵魂卖给了魔鬼,成为了一个黑暗骑士。 这虽然很酷,但也显得很弱智,这根本不是王雱算死草的风格。 白玉堂又温声道:“你是我夫君了,现在我告诉你,我真名叫‘白玉棠’。” “你确定你和《白玉母老虎传》没什么瓜葛?”王雱哭瞎的同时开始扯犊子了。 白玉棠伸手捏捏他的脸:“你看你又调皮了,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王雱更加哭瞎,她这样的人对小爷这么温柔的时候,是会出事的。 “想什么,你觉得我名字不好吗?”白玉棠道。 “名字是老好了,人如其名。”王雱迟疑着道:“我只是有点担心会不会做接盘侠,你不会是做了失足女青年后,来找我这样的老实人背黑锅吧?” “你的说法好奇怪,不过我隐约懂了,你要验证我的清白身吗?”白玉棠好奇的道。 王雱小脸微红的样子道:“这么说似乎有点伤人,然而我隔壁小老王是很注重这些的,倒不是我特别小气。” 白玉棠道:“你的要求又不过分,何必解释那么多?我当然是贞洁的,以后可以给你验证的,现在么,你还小。” “这么说来你真的是我老婆了啊!”王雱伤心的哭了起来。 “你不是说我漂亮吗,现在得偿所愿了,有什么好哭泣的?”白玉棠道。 “我害怕被我爹娘责罚。”王雱扯犊子道。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白玉棠很野的样子摇着头,勉力起身。 现在她仍旧有些虚弱,但可以勉强走路了,她那爆好的身段一边离开一边道:“我有些私事要去了,夫君珍重,我有空便来看你,至少会在你成年之际来把一切都交给你。” “那有好多年的,你现在就跑了,江湖中那么多俊男,你会不会跟着人跑了?”王雱担心的说道。 白玉棠偏着脑袋想了想道:“你的担心有道理,我是个感情冲动又刚直的人。我不喜欢隐藏感情,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所以不排除这些年中,有真正的英雄才俊打动我。” “看吧!我就知道!”王雱跳脚的样子指着她:“我就知道你是诱骗小孩,签署了一张备胎协议,自己却有几率跟着大哥哥跑了。” 白玉棠道:“我有几率会喜欢上别人,有几率对不起你,但我不会跑,如果将来我错了,我来你面前自裁。” “啊!” 王雱再次吓的跳起来,这个脑子有坑的大姐姐竟如此极端,她会这么对待她自己的话,也会这么对待我大雱的,这次小爷怕是真的上贼船了。 “想多了,锦毛姐你想多啦。我不是这个意思。”王雱非常紧张的道:“我的意思是,协议精神虽然重要,但也不要那么极端。如果将来有天,你真遇到了值得倾心的才俊,你可以变心跟着他去的,哪怕小爷我头上有点绿,我也愿意包容你,愿意原谅你的任性。我以为你知道我大度这事的。” “你休要现在才来耍滑头。咱们已经说定了,决定了我就不多想了。就这样,你自己珍重,我要走了。”白玉棠说着就要出去,“不去把展昭这个朝廷鹰犬干掉,我念头不通达。一定要在和你成亲前干掉他。” “我的姐,你打不过他的,一生都打不过。你天赋异禀,你为啥就认为他天赋比你弱?你有进步,你为啥就认为他在原地踏步?你这样的性格说的好听是刚烈,说的难听就是智障,你怎么斗得过猥琐的老包和展昭?他们有朝廷百万军队做后备队,有道德制高点,你怎么和他们斗?要讲谋略的,不是为夫看不起你,你真的不够猥琐,你永远完成不了这个心愿。”王雱真诚的说道。 “你是我夫君,你会帮我吗?”白玉棠楞了许久后这么问道。 王雱顿时摇手撇清道:“不不不,这不关我的事。我也是朝廷鹰犬,小爷乃是和他们一伙的,将来关起门来收拾他们我会的,但是现在胳膊往外,帮助江湖草莽去坑他们,那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比背信弃义严重二十部,你你,你个娘们别想拖我义气雱下水,小爷我宁死不从,视死如归,立场坚定,绝不妥协于任何桃色陷阱、以及大姐姐的淫威。” 白玉棠本来就有些不稳,这下就摔倒了,“我只是作为女人这么问一句我的夫君,你无需长篇大论婆婆妈妈的说那么严重吧。你不帮我,我也不会怪你的。” 悍妞扑街了后,王雱就跑过来揩油,蹲下去伸手轻轻摸着她的背脊。 不过有点紧张,毕竟她武力值很高,性格很恶劣。 好在锦毛姐不在意。在白玉棠的感觉上,唯一不好的在于他现在还小,没那份情趣在其中。这小子主要是坏,连赤子童心也没有。 王雱顺毛摸摸她的头发道:“白姐姐别走了,留在我身边吧,我教你读书、教你世间的道理,调教你。收收心,你也加入朝廷这个最大的帮派吧,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等你真正入门,成了我这个朝廷鹰犬的贤内助后,那时就是自己人。那时候我把老包和展昭一起整的跳脚,帮你找场子,这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总之我先去把展昭宰了,小夫君你自己珍重。”白玉棠又固执的起身了。 “作为一个男人,我要求吻别,你会不会觉得我欠抽啊?”王雱当然知道她是头犟驴劝不回来的。 白玉棠想了想,虽然这小屁孩太小了,没有情趣还极其龌蹉,但是亲个嘴的要求,似乎也不过分。 于是她便又走了回来,把王雱抱在怀里,王雱就很安逸的挨着她的胸口处,打算亲个嘴。 “住口!” 忽然传来老廖的一声爆喝,然后白玉棠猛的转过脸,如此导致原本就有点紧张的王雱没能亲到,只是亲在了她的脸颊上。 白姐姐的皮肤真的好白好玉呢,感觉老好了。 第20章 三十一贯 白玉棠轻轻把王雱放在地上后,手握在了她那尤其长的剑柄上。 “雕虫小技!” 老廖如何会给白玉棠出剑的机会,跨步进来的时候脚尖一勾,地面上的石子当即弹射而出。 白玉棠目下身形迟缓无法避开,只能临时微调角度错开一些,于是石子没打在手上,却打在剑柄上碎裂,溅射出的沙子都让白玉棠手背肌肤隐隐作痛。 白玉棠退后一步的同时老廖跨进一步。 白玉棠试图再次握剑柄的时候,老廖已经握住了剑柄。 慢了一步后处处形成压制,不论如何操作都形成了不利局面,老廖必然先出剑,先发先至。 于是白玉棠脸色很差劲,很受打击。 廖青峦的剑那真不是开玩笑的,别说目下半血状态还要面对他的先机了。就算是满血状态,白玉棠先出手有先机,也最多只能压制老廖个两百回合,最终要被扳回来的。那时候就必须跑了,不跑肯定吃亏。 所以么,白玉棠和老廖也没仇,就放弃了挣扎,再也不去试图碰剑了。 “我又没说话烦你,干嘛让我住口?”白玉棠似乎受到了王雱的影响,选择了嘴炮。 老廖说道:“我是呵止我家少爷,非礼勿碰,我见他伸出嘴巴来快碰到你了,也不知道他跟谁学的,嘴崛的尖尖的,像老鼠嘴似的,不雅观,哼。” 白玉棠的绰号就是老鼠,所以她也不觉得是侮辱,高傲的仰着头。为自家的小夫君也是只老鼠而自豪。 王雱则是相当的尴尬啊。 “好大的胆子,竟敢绑架王大人家的衙内,虽然衙内无伤,面对成精的蜈蚣威胁时,你还救了衙内。但是功不低过,你仍有罪责。”老廖手握着剑柄看着地上的死蜈蚣斥道。 其实老廖在反装忠,他这么说话,明显是在找理由给白玉棠合理开脱了。 否则白玉棠的罪名很可能套上死罪,这个事还真的闹大了,目击者就是王小丫,乃是小萝莉亲自去州衙报的案。 白玉棠想分辨说“是他救我,蜈蚣是他干掉的”,却见王雱微微摇头。 自己的老婆么还是要保护一下的,所以王雱又补充道:“廖叔,这其中有一定的误会。白玉棠她倒是没坏心,她属于典型的脑子有坑,缺心眼,好心办了坏事。她是请我来观看她拿贼的,那个贼打算阴我。她想装牛逼却操作不当,请我来的过程粗暴了些,导致二丫误会了。二丫年纪小不懂事,误会了白玉棠的行为到也正常。她没绑架,我愿意跟着她来的。” 老廖略微松了一口气,放开了剑柄道:“果是如此,我就说嘛舒州城哪来的大贼,一切在我掌控之中。” 王雱双眼发黑,妈的他掌控个蛋啊,依靠他的话,小爷我已经被大姐姐虐的不成体统了,大姐姐也犯下大罪了。好在小爷机智,成功控制住了局面。话说早前老廖说“在他掌控之中”的时候,一定早就知道白玉棠的存在了,他只是不想说而已。 白玉棠又不是很在乎这些,见小夫君又说假话了,她又打算澄清一下。 王雱却摆手道:“男人说话女人不许插嘴。” 本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觉悟,白玉棠倒是也没有太恼火,只是狠狠一跺脚就离开了。 她一共抢走王雱的三百文钱,原本打算还给王雱的,现在则没这个想法了,当做夫家给的水粉钱也行,当做礼金也可以,总之不还给他了,他还小,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二丫也来了,她骑着毛驴跟在老廖身边,这下才跳下来,跑过来抱着王雱的腰哭泣着,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她只是喜欢现在的大雱,大雱安全了就好。 王雱的心情则是相当复杂,此番像是上了贼船,也像是赚大了,如同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来似的。 然而福祸相依,也好也不好。话说以我大雱这么猥琐的人,将来会登入青云的人,在这个时代当然不会缺少大姐姐,然而现在好了,小马栓在了她的大树上,稳稳的放弃了一整片的森林。因为和白玉棠的约定是“一心一意”。 并不是说专情不好,只是作为一个大枭雄,有点不够猥琐而已。我了个去,这些事一定会成为将来的烦心事。 yy完毕,王雱指指地上的大蜈蚣道:“老廖叔,带着这个畜生咱们走,这东西可以高价卖给药堂。” 老廖点头笑道:“是啊价值非常高,白玉棠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妞,竟然连她的果实也忘记带了?” 王雱很护老婆的,说道:“不要这样说她嘛,其实她很萌的。她最恨背后说她了,让她知道她虽然打不过你,然而她会阴魂不散的记仇一辈子,那就不好了。” 想到展昭现在都被那个女疯子惦记着,老廖也觉得祸从口出,当即闭口不说了…… 二丫不怕虫子,不论大虫子还是小虫子都不怕。所以此番那条被斩断的大蜈蚣放在背箩里,让二丫背着。二丫可爱的在于她有个定制的小孩子专属背箩,丫头去哪里都背着,像个小药童。 毛驴小宝也没有成年,还算是毛驴中的孩子,体型不大,让二丫骑着小宝倒也显得相当协调。 就这么的,脖子上挂着铃铛的小宝小跑着,屁颠屁颠的跟着健步如飞的老廖。 王雱高瞻远瞩的样子骑在老廖脖子上,抬起小手遮在额前观察,嗯嗯,已经能看到城池了。 看到城池就等于看到钱。 后世的蜈蚣是论条卖,越大越值钱。30厘米长的野生“老挝巨人”大约两百美元一条的样子。 大宋的蜈蚣获得更加困难。譬如传说中的洪七公愿意用鸡做诱饵抓蜈蚣,那代表蜈蚣本身比鸡值钱。 鸡在大宋本身就很精贵,所以蜈蚣更精贵。 在后世蜈蚣是噱头,因为有许多替代品。然而在古代非常重要。 古代人没什么癌症,平均寿命本来也就很低,所以蜈蚣的抗癌功效用不上。它最重要的在于“杀虫和破毒”。譬如古代人体内的寄生虫很多,又没有“肠虫清”的情况下,蜈蚣是可以破虫的,在中医叫以毒攻毒,这是它身为五毒之首的一种“领域”。 昨日的兰若寺怪就怪在,王雱没在那个地方见到任何一只虫子,否则那种地方能见到无数的蜘蛛网什么的,然而没有虫子,就连野狼都不靠近了。这就是现象背后折射出的破虫本质。 破毒功效是最重要的,在类似蛮荒的古代,被虫子毒蛇什么咬死的人真是太多了,那么没有专用血清的情况下,蜈蚣就是破毒的特效药,不是保健品。 蝎子一般要求全蝎入药,所以把蝎子分尸后就不太值钱了,不过蜈蚣不需要。至少影响不太大…… 安齐堂的情景非常壮观,无数从事药材事业的伙计、账房、掌柜什么的瞪着眼珠子,一圈的蹲着,围观这条一刀八段的超级大蜈蚣。 厉害了,话说他们从未见过这种体重接近四斤的蜈蚣。 “神物啊,蜈蚣就该这个样子才厉害。” “傻子,蜈蚣要都这样,你去抓啊?” 几个伙计惊叹着正在相互吵架。 如同个妖道造型的掌柜捻着胡须道:“可惜啦,可惜了啊,这样的蜈蚣若能不破体的抓回来,那就是上品了。” 王雱一听就知道这奸商要杀价,于是伸手揪着老掌柜的胡须,把伙计的话还给他:“老头,不破坏的话你去抓啊?” 老廖一阵尴尬,少爷这般揪着人家胡子影响很不好,于是急忙把王雱抱开,和稀泥的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先生不要在意,不过我认为他说的有道理。” 第21章 隔壁圣人 掌柜的笑道:“没事没事,哪能和小衙内计较。那便一贯钱好了。” “靠……还有没有王法,一贯钱的这种蜈蚣,你有多少我收多少,既是一贯钱四斤,本少翻倍给你,来啊。”王雱咆哮着。 “在。”老廖狐假虎威的抱拳道。 “二贯钱四斤论,给本少把安齐堂的蜈蚣全部收走。”王雱手舞足蹈的道:“另外有必要对这个地方立案调查,看看它是不是存在坑蒙拐骗的嫌疑,是否需要停业整顿……” 小魔头话还没说完,老掌柜简直脸如黑锅,赔笑道:“衙内,您误会老朽的,其实老朽指的一贯钱是一两。” “这个价格仍旧有些猥琐,我出双倍。”王雱张口就来。 这下,明显背后有人撑腰的掌柜就得意了,念着胡须道:“来啊,把咱们的蜈蚣全部打包,两贯钱一两卖给尊敬的衙内爷……” “?” 这次王雱就耍赖道:“好吧我是小孩子,口不择言了,你不会当真吧,咱们还是一贯钱一两成交算了。” 就此就算谈成了,虽然秤头上肯定也被这奸商蒙了,老头说只得三斤一两。人家老廖预估是三斤七两。不过算了,老子们人傻钱多,又不是一锤子买卖,先给他们些甜头、结下善缘,小爷我往后在慢慢的坑害他们就行。 就此入手了第一笔巨款:三十一贯。 这是两万多个铜钱好吧,很重的,但放在背箩里,让二丫背在背脊上,小萝莉眉开眼笑的样子,一点也不觉得重。她觉得大雱真是太有本事了,有了这笔钱,咱家就真的起步了。 其实这点钱当然弱爆了,的确够平民家生活多年,甚至养老了。但是说起来安石老爸一个月的工资都比这个多些。还是不计算职田收入的情况下。是的大宋的官就这么好做,住的别墅也是国家给的。 只是说蛇有多粗洞就多大。官员基本都讲排场,请人就是一笔大支出。 基本上看看谁家有多少家丁狗腿子,就能看出实力和财富了。 然后是纳妾。好色当然是有成本的,小妾一多,各种胭脂水粉啥的都要支出,两个丫鬟更是标配。特别将来子嗣一多,全是些纨绔子弟,每人配备八个狗腿子都只算乞丐版纨绔哦。 没有一辆玛莎拉蒂也叫纨绔?所以官员权贵都喜欢养“宝马”,大宋本来就缺马,在汴京养一匹名马,其代价可比后世玩路虎车代价高。 后世的明星养一堆名车换着开,其实真不要多少身家就可以做到。但是大宋汴京的权贵要养一群名马换着骑,那就是无底洞。 所以要讲这些就是一个几何式增长的过程,再多钱填进去都不够用。钱一但不够用,人的心思就多了。那么所谓“田”才能养人。一个平民其实两亩地就能养活且过的较好,但一个“八旗子弟”,需要两百亩地来养。于是其实八旗子弟的数量,直接决定了国家的正义程度。 为了让那些大喊着“我爸是李刚”的儿子们好过,官老爹们只有变着法的捞地捞钱。通行规则是联合土豪地主们,隐瞒地主手里的大片土地不上表报,也就不上税了。于是地主在把钱反给管事的官员。 就这个原因,大宋的土地兼并到了丧心病狂地步,老百姓的生活负担越来越重。因为国家的用度就这么多,土豪偷税漏税了,当然必须大头百姓来承担。 基于此,许多年后,大魔王举着乌纱帽不要,提出了《方田均税法》。这都没宣布共产呢,只是重新丈量一下土地,把那些被土豪们隐藏起来的田重新“发现”出来,让他们依田纳税。减轻财政负担其实也就是减轻百姓负担。 由此一来呢,大魔王和皇帝当然就把天下的官僚和地主一起得罪了。于是反弹严重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不过说起来老王的脑壳可真够大的,被全天下的权贵群体对他围追堵截妖魔化的时期,他仍旧在战斗。支撑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会儿老王才感觉累了。 yy完毕,骑在老廖脖子上的王雱问道:“廖叔,那个药堂的老掌柜似乎有点牛逼的样子,看起来他不是太怕我,他的后台是谁啊?” “这间药堂的主人姓司马。”老廖神色古怪的说道。 “哦。”王雱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寻思,原来是隔壁司马圣人家的亲戚。 司马光真的是个圣人,他的确就住在咱老王家隔壁的“别墅区”,他的办公室也在咱大老王的隔壁:知州衙门。 是的这个大魔王一生的对头,现在正是知舒州事,前月还兼任了淮西经略安抚使。 早前的时候,司马光没有王安石牛逼,大老王是淮南西路的“常委”,然而司马圣人并不是。不过随着侬智高起兵,赵师旦阵亡以及广州沦陷后,朝廷也开始慌张,于是在淮南西路架设帅司衙门由司马光兼任。 于是司马光现在拥有整个“省区”的兵权和民政权。老王则拥有钱粮大权和司法二次判定权。基本上,现在淮南就是他们两人说了算。 真个不是冤家不聚头,就算在这舒州城里,也是两人一起说了算。 司马光是个好人,但他只会读书不会做事,他会根据理学喊口号,而不会真的教别人做人。所以就算他主政下舒州的民生比其他地方好,然而仍旧是地痞无赖到处蹦跶的局面。 如果换老王主政的话,那些地痞无赖早就被收拾的跳脚了。 所以据耿天骘说了,司马光以前和王安石是好友,那是因为距离产生美,双方没有利益冲突,只是切磋诗文,显摆下小资情调、喝喝茶。如此当然就是好友了。 但是把两只老虎放在一起,两人间的意见分歧就是在这舒州产生的。 于是许浪山最恨司马圣人,许浪山说:“咱家相公评价那个司马光,说他好读书不求甚解,好发言不得要领。整个一头犟驴还不听人劝。这人志大才疏,做学问可以,但执政真的不行。” 王雱觉着大魔王可真够尖锐的,他不用把话说的这么恶毒吧。人家司马光很萌的,魔王老爸此欺负他,欺负了又不够狠,不一次打死,那就叫拉了仇恨却并没什么卵用。 是的根据历史,老王真的欺负了老司马一辈子,老王执政的那十几年,司马大爷被整的跳脚,始终在穷山恶水做丘八做官,不能回京城去说话。 哪里听过给政敌这么好待遇的?就算后世的文明时代也比这个酷烈的多。所以王安石是个有良心的人。但有良心的人真的不适合做官。 不说栽赃陷害整死,但要王雱来说,成王败寇,国家又不欠司马一个官位,一脚踢飞变为庶人,这其实是非常文明又理智的做法了。 然而赵宋得国途径不正义,没朱八八那么牛逼,导致腰板不够硬。太祖皇帝老赵也相当讲义气,就此定下了“不但不能杀,还欠他们官位”的国策。 大宋流行抗旨就是老赵惯出来的。当时的宰相赵普要任命个人,老赵不同意,赵普就整天如唐僧一般纠缠老赵,天天说,天天说,最后老赵一烦就说“行行行,你爱咋整就咋整”。 反过来,老赵看某人骨骼惊奇要给予重用。赵普就抗旨说“那小子不堪用,老臣拒绝任命”。能把老赵气的跳脚,却就是没办法。 当然老赵这人要尤其萌一些,心胸相对宽一些。赵宋的具体政策因皇帝性格的不同进行微调。但大方向并不影响,老赵那一套,就是大宋的政治正确。 这就是所谓的“与士大夫共天下”。赵宋的怂来源于此,但赵宋政治的成功也来源于此。自古以来吃独食相对危险,所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其实是个伪命题,唬人用的噱头。赵宋的核心在于股份制,皇帝不是主子,官员也不是奴才。 事实证明这个政治制度相对成功,它让赵宋天下三百年岁月中几乎没有什么政变啊谋反啥的幺蛾子,除了很怂之外,民生也做到了相对的历朝较好水准。老赵不是军事家,却是个牛逼的政治构架师,其实他这一套,后世文明时代都在套用着,核心基本是一样的…… 第22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走在街市上,王雱开始给老廖进谗言,“廖叔,这些钱是我九死一生的所得。男人大丈夫立身处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老廖头疼的打断道:“公子你省略‘大丈夫云云’,直接说你想干啥?” 王雱这才老脸微红的道:“我王家大业依靠这些钱起步,可不能被老爹没收了去,否则我和小丫会伤心的。” “咱家老爷摊上你这么个精灵古怪的儿子,有趣得紧。好吧我不想管,也不想问。”老廖说道。 二丫咬着指头说道:“平时咱爹不怎么揍我们,这样也好,万一穿帮了就可以被他揍一顿、看是什么滋味。” 老廖不怀好意的扭头,看着毛驴背上的小萝莉道:“原来你喜欢被揍啊。” “大雱说打是心态骂是爱,被老爹揍,乃是父子情深的纽带和桥梁。”小萝莉似懂非懂的说道。 老廖不禁惊为天人,觉得小衙内说的有道理哦,如果这次事发了让他们屁股开花,增加一下和他们老爹的感情值也好。 笑闹间,路过米粉娘的摊位。 恰巧又遇见上次那贵公子带着一伙帮闲招摇过市。 这些家伙们几乎把米粉娘的摊位给占满了,十几个人吃了二十几碗,然而起身后一个狗腿子随意撒了一把铜钱在桌子上,看似滚的到处是,钱很多的样子。其实小算盘王雱一看就知道根本没给够,只是有十三个铜钱。 米粉娘有点委屈的低着头、蹲下身子去捡钱,当然知道少了,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走的时候,那个贵公子还用折扇挑着米粉娘的下巴看了看,笑道:“小娘子是越来越标致。” 米粉娘慌张的低声道:“多谢大官人夸赞。” “非夸赞,实乃如此也,哈哈哈。”他故作风雅的展开折扇扇着转身离开。 “大胆刁民!” 上次就对他羡慕嫉妒恨了,这次发现英雄救美的机会,王雱驾驶着老廖过去,居高临下的一巴掌抽那贵公子的脑壳上,把他帽子打歪了。 “谁个狗才瞎了你的狗眼,敢打老子。”公子爷怒斥着转身一看,又急忙退后看三步,把折扇握在手里弓腰道:“原来是小王衙内,不知在下如何得罪您了?” “你个狗头是不是不想混了,本少吃东西都要给钱,你哪颗葱蒜敢搞特殊。我为了吃点零食需要勤劳苦干,还要冒风险。你却可以直接耍赖,所以我对你羡慕嫉妒恨!”王雱大叫道。 这家伙脸现怒意,却迟疑了一秒钟后换了副笑脸,转身一巴掌抽在狗腿子的脸上骂道:“你钱没给够吗?” “似乎……不小心少给了几个钱。”狗腿子察言观色后捂着脸道。 噗。 又是一脚踹过去,公子爷呵斥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把钱给了。” 于是狗腿头子又放了七个铜钱在桌子上。 就此,那个公子爷对王雱微微一抱拳,什么也没说,脸带怒意的转身走了。 周围的街坊们纷纷围观着拍起手来,夸奖小王衙内少年英雄云云。 说的跟真的似的,其实这些家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拉这个司马公子仇恨的又不是他们,而是米粉娘。 这就是事实,这事肯定有仇恨,但是给他小司马吃三个豹子胆,他也不敢来找王雱麻烦。然而受了气他需要发泄,那么米粉娘估计会日子难过些。 就处于这样的心思中,米粉娘眼泪汪汪的样子,想说点什么却又不敢。她知道王雱只是个孩子,是一片好意,所以不能去责备他“好心办坏事”。 旁边一个卖栗子的老头倒是说话了:“小衙内心好,却处事未深,不知此事后遗症。严格来说司马大人治下还是有秩序的,他们那些人固然不安分,但说起来已经算是很温和了。就此不生事,那便大家都能过下去。但如今这样一来,恐怕往后不会太平了。” “哇咔咔。” 王雱犹如个小疯子似的大笑了一番道:“各位父老乡亲,小子我深受家教影响,一定会挺大家的,一定保大家无后顾之忧。” “怎么做呢?”有个家伙提出了疑问。 “可以请我保护你们啊,只是说劳动需要报酬,于是大家需要缴纳一定的保护费,就可以获得保护。”王雱手舞足蹈的道:“咱老王家是讲义气的,收了钱就会把事情办好,售后服务工作一定完善。让大家把钱花在明处,且物有所值。” 卧槽。又来一个收保护费的,大多数人顿时装作不认识王雱,转身散了。 倒是米粉娘相对和小衙内熟悉了,还是比较信任的,便问道:“保护费是个什么名堂呢,贵不贵?” “不贵不贵,我乃业界良心。只要你定期、足额的缴纳,不欠费,一定可以得到有效保护,有谁个不长眼的狗贼欺负你们,你看咱家老廖不打他们个狮子滚绣球。只需百抽一,营业额的百分之一,就可以得到保护。”说完,王雱道:“老廖叔,亮一手。” 老廖险些昏厥,我又不是耍杂技卖艺的,你小子以为我是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肌肉男,可以当街胸口碎大石啊? 说起来王安石名声是很好的。然后王雱喜欢带着二丫在这边吃零食,附近的几个摊贩还是信任王雱的。 于是以米粉娘为首的几人一听觉得是好买卖。话说大宋地痞帮派多如牛毛,这个吃一次霸王餐,那个来少给些钱,大多数小贩经营一天下来,最少的损耗也是一层左右,还受气。 如缴纳零点一成的保护费就能躲在小衙内的保护伞旗下,倒也是实惠的。 米粉娘一天的营收平均也就几十个,犹豫少顷,她把刚刚额外索要来的七个铜钱放在了王雱的小手里。当做感谢也好,当做从来没有这笔钱也好,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道:“王家的人值得信任,衙内威武。” 衙内威武! 周围不来缴费的那些家伙,又在旁边喊口号了,真够猥琐的。 好在王雱也不着急,这是商鞅的赏金扛木,口碑很快就会扩散,到时候当然就不缺少客户了。 却是还没来得及笑纳这些铜钱,被老廖没收了。 老廖尴尬的样子把钱还给米粉娘道:“小孩子不懂事,别当真。如何能拿街坊的钱,我辈人士行侠仗义是应该的。让王大人知道必打死他。” 王雱一阵郁闷,老廖又棒打鸳鸯了,真是多管闲事啊,好好的一门生意被他给毁了。早前更恶劣,都快要和锦毛姐亲嘴了,他那破锣嗓子忽然吼一声“住口”,就没了那份意境。 也不知道他的语法谁教的,正规语法论应该喊“住手”,住口是吵架撕逼时候用的,住手才是“停止正在进行的行动”意思。 就这么的,钱没收到,又被老廖捉了放在脖子上离开了坊市。 在西街上,雁过拔毛的王雱发现一伙地痞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知道想干什么。然后被路过的两差人遇到了他们。 两差人过去把地痞抽了几下,地痞们媚笑着塞了几个铜钱在差人手里,其中一个差人拽的二五八万似的,把铜钱在手心里颠簸两下,目测了数目后,又指着地痞头子的鼻子道:“不许闹事。” “是是,那是自然的。”一伙地痞点头哈腰的样子。 差人便要扬长而去。 “大胆刁吏!” 王雱又驾驶着老廖过去,一巴掌把那个差人的帽子打掉了。 第23章 形势急转直下 这次卖了蜈蚣钱很多,给二丫买了个糖人,给毛驴小宝买了一壶酒。 结果小宝当街就喝醉了,不会走路。所以毛驴是老廖背回来的。王雱和王小丫自己走。 老廖从没见过这么牛逼的驴,然而架不住王家人喜欢这头驴。 小宝喝高了就睡了,于是王雱王小丫又在驴房中挖坑,把钱埋藏了起来。 二丫把那些钱形容成一堆糖人。听得王雱非常心疼她。二丫平时的懂事是装出来的,骨子里她就是个孩子,她想吃零食。但现实的残酷让她遇到了老王,魔王老爸是个喜欢拉仇恨抢别人食的人,连王雱都不例外,所以注定二丫是过不好童年的。 二丫平时话不多,因为以前没人和她说话。以往的她,闲暇时候喜欢独自找个地方待着唱歌,唱一些当地常见的民谣什么的。 以前的王雱总在读书,有时被歌声影响了还会抽二丫。老奶奶当然支持她的“状元孙子”。所以王安石心疼王小丫也没用。现在王雱整个一纨绔,基本不念书了,还会给二丫讲故事。 于是二丫现在不喜欢唱歌了,喜欢和王雱讲话,喜欢听故事。于是她的歌声当然就不骚扰别人了,吴琼老妈是个妇女并不是坏人,所以老妈现在不讨嫌王小丫了。 这些,就是这次回来后,王安石听许浪山汇报的家里情况。 王安石很欣慰,口中念念有词夸奖王雱做的好。但是尽管这样他却高兴不起来。 耿天骘明白老爷的心思,这样一来的话,王雱这个以往成就惊人的神童,距离东华门唱名越来越远了。这叫鱼和熊掌不能兼得。老爷宁愿要个有良心的人、也不想要个心智不全的天才。 就此,王安石只字不提关于王雱的学业问题,不想让他啃书本了,担心他一啃书本,又回到以前那个整天做噩梦的状态里去。 “衙内到处都好,唯独学业方面出问题了,他现在几乎不去州学了。”许浪山着急的道。 在老许眼睛里,王雱就是整个王家的接班人,他不近人情些完全可以接受,却如何能不上进? 王安石仔细思考后捻着胡须道:“读书是为了明理,明理是为了做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事实上他以往不是一个坏人,却走入极端不会做人。所以由他去吧,先学做人也挺好。不读书他饿不死,但人做不好,那是读书越多、害处越大。” 汗。 老廖低着头寻思,这话传出去,大魔王肯定被老奶奶用拐杖抽。 果然,老王又尴尬的道:“本堂这些话你们知道就行,莫要传到我家老母亲耳朵里。” “相公放心,我等明白。”耿天骘点头…… 说起来老陈是个福大命大的人,那夜他跑了之后居然没被野狼咬死? 活是活下来了,然而他的耳朵留在兰若寺被蜈蚣吃了,现在绰号一只耳。且老陈是个相当有忧患意识的人,他不敢报案说被白玉棠切了一只耳朵。 不论现代古代都这德行,狠人狠到一定地步就没有仇人了。陈交虎如果报案,司马圣人肯定立案且发出天下通缉令的,然而白玉棠却并非死罪。她最恨背信弃义的人,当时那个悍妞问老陈“你觉冤吗,你服了吗”。老陈选择了默认,就代表认可了白玉棠的“裁决”。过后如果反手捅黑刀,在白玉棠眼睛就算背信弃义了。 那个悍妞就这德行,她对她自己都这么狠。老陈是绝不敢挑战白玉棠那种“女光棍”耐心的。 所以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老陈认栽。 除了担心女魔头外,老陈也非常担心王雱的报复,原因是老陈试图刺探秘方的事,后来又见死不救,大蜈蚣出现之后跑了。这在律法上老陈当然无罪过,然而在大宋,老陈这类人不怕律法,律法其实是保护他们这种人的,他真正怕的是“破家县令灭门知府的威力”。 好在惶惶不可终日一段时间后,也没见王雱来找麻烦,除了被一伙低级混混上门收了些保护费外,那个叫马金偲的混混还说老子们乃是漕司的人,缴纳了保护费,就可以得到王家保护。 老陈把这事看做一次相当无耻的敲诈勒索,却是仍旧乖乖的缴纳了。 话说鸡蛋帮也是有些狠人打手的,平日里他们闹事不多,只因他们已经穿着鞋了。理论上陈交虎这种人当然比马金偲那种无根的混混强势。所以缴纳保护费老陈不是为了得到保护,是为了让王雱念头通达些。 结果嘿嘿,意外之喜。最典型的是差人已经不来收钱。把代表王雱的信物,那种三排珠子的小算盘朝门头上一挂,那些以往每天来“巡视”的差人就再也不来了…… 形势急转直下,大宋政治忽然间就进入了多事之秋。起因在丐帮。 舒州的差人不喜欢乞丐,因为他们作为一个实实在在的帮派,却不缴纳给差人保护费。理由是他们没有资产。 其实他们有的,乞丐们占领了许多官府拥有产权的荒宅。官府的东西么不占白不占,又不拉老百姓的仇恨,舒州知州司马光又同情他们,就此默认了乞丐们的行为。 在贪官治下,官府不会有那么多闲置资产,因为已经被卖了。这些资产的来源一般是罪犯被抄家后留下的。拍卖时候定个低价,代理人来买走是通行套路,这么干的人不要太多,所谓的破家县令灭门知府的出处就是这里,都是房地产闹的。 然而知州大人司马光是清官,为了不沾腥、不被人诟病,司马光干脆不卖这些宅子,连续两年更新舒州“资产负债表单”时,这些东西都列在上面。 如此导致三司使(财相)张方平最恨司马光,几次发文怒斥司马:你是不是脑壳被门夹了?广南形势如此危急,朝廷急需钱粮的时候、你留那么多资产在手里不加以运用? 但司马光没心没肺的回信张方平:张相公好会做官啊,要不你来舒州算了?为民生计,只要是我主政舒州,我就不卖。 与此同时,司马光还写信给宰相庞籍告张方平黑状。于是呢,老张原本人马都准备好了,打算南巡舒州来教司马大爷做人。却是被拦截住了。 于是真的怼起来。 广南形势不妙、狄青临危受命出阵的现在。朝廷上张方平和庞籍也撕起来了。此点没办法,司马光就是宰相庞籍最爱护的门生。 其后张方平一封文书到达舒州王安石的手里,让老王想办法叫司马光做人。 其实为了供应狄青决战的粮饷,王安石把整个淮西官场的职田收入给撸了,所以老王早和司马光有分歧了,责问:那些官府用不上的荒宅资产为何不卖,留着干什么?年久失修,越摆越不值钱。非要摆放成兰若寺那样吗? 司马光对老王的回复是:为民生计,舒州是我主政。 所以大魔王和司马圣人的执政分歧、就是因这问题白热化了。司马光同情那些乞丐,要让他们有默认住所。而王安石最恨乞丐,好脚好手的为什么乞讨?这个时代要吃饭并不难,去城外砍柴、拿鱼、打猎,都可以过下去的。 麻烦的在于王安石不敢真的听张方平的话和司马光撕逼。其实老王只要愿意,可以把但凡司马光的政令给否决,让他什么事也做不了。然而真那样做了就是相互伤害,最终倒霉是舒州几十万百姓。我大老王和大司马任期一满,拍着屁股走人了,换个地方照样做官,然而舒州百姓呢? 于是有所为有所不为,王安石始终在避免和司马光冲突。既然没钱送给狄青去,那当然只有把淮西官员的职田收入给撸了,这是王安石第一次拉较大的仇恨,起因是司马光不卖资产,要留着那些东西让乞丐有个默认的住所。 第24章 政治错误 说起来以前差人收钱是百抽二,也不算多。最蛋疼的在于说是说保护费,然而缴纳了钱后什么毛用没有,并不会真的被保护,陈交虎该和丐帮打架照样打,该丢东西照样丢。 而现在老陈缴纳了钱,不但官差不来找麻烦了,马金偲也代替鸡蛋帮出面,和丐帮分舵的人干了一场。 起因是“叫花鸡”。 大宋乞丐喜欢偷鸡,老陈场子里的鸡被偷走了几只。以往这种事官差当然不会查,只有自己解决。但只要丐帮的人没有做的超过极限值,鸡蛋帮也不会为了少量几只鸡开战。 所以算是变相对丐帮缴纳保护费。 然而这次丐帮没那么好运,急于扬刀立威的马金偲认为那群乞丐是挑战老子们衙内的权威。 平日里最知道街面上各种猫腻的人,其实就是马金偲这类混混。他们几乎掌握了每个帮派的猫腻,丐帮当然不例外。 偷鸡并非什么太大的罪,但马金偲知道丐帮最严重的猫腻是从外地绑架穷人家的孩子,然后弄残疾,扔来街市上乞讨。 这才是丐帮最黑暗的地方,司马大爷知道四书五经,然而这些事他知道个蛋,在司马眼睛里,一出巡就看到许多可怜的残疾小乞丐,所以他非常同情。 话说此番马金偲他们攻打丐帮分舵的理由不是他们偷鸡。而是马金偲知道,他们从外地新绑架了一个孩子,还没来得及弄残,还会说话。 于是就强势打进去了。 老廖蒙着面去帮他们破了丐帮打狗阵后,马金偲纠集了两百流氓冲了进去。打的鸡飞狗跳。 最后老廖去报案说路过的时候发现斗殴,有演变械斗的可能。 知州大人司马光不禁大怒,传令舒州军进入作战状态,然后黄建明总捕头带队围捕丐帮分舵。 最终全部捉了。最后那个尚未弄残、尚未被洗脑的孩子眼泪汪汪的说想家,是被绑架来的。于是就此炸锅了。 司马光最同情孩子。现在丐帮的两个七袋长老已经被压入大牢。司马光派黄建明指挥使亲自出马远赴光州、核对失踪儿童信息,等着破案。 一但查有实际,那几个丐帮长老就是死罪,其他的主要骨干么,铁定充军发配给狄青,让狄青带上前线去阻挡侬智高的箭只。这就是通行做法。 至于马金偲他们罪名倒是不重,就是聚众斗殴。然而司马同情乞丐可不同情马金偲这些地痞,也判了他们充军三百里,一年后方可回乡。是的老司马说了,没证据表明马金偲他们在救人,他们是去闹事打架的。 马金偲等人哭瞎了,无法说明他们怎么获知“绑架孩子”的事。因为有些渠道有些规矩见不得光。知道这个事已经有一阵子,如果现在说了出来,在司马手里就是“知情不报”,几乎和丐帮长老们同罪。 不过好在王安石够猥琐,老王当然不喜欢那些地痞,但听老廖说他们最近不怎么闹事了,且这个事件中搭救了一个孩子,揭露了丐帮的阴险面目,王安石就认为马金偲等人有功。 于是都不用王雱去找老爸进谗言,王安石就发通判令:否决皇佑五年知州司马光对马金偲等人判决。改判为:打架斗殴不检点,杖责二十。 是的知州并不是通判的长官,一般是各自负责一块业务,知州负责主政,通判主要负责司法,特殊时候也可以否决知州决定。 通判这个职位可设可不设,大宋很多地区都没有。但若一个地区出现通判时,就是个明显信号:知州干的不好,已经不被朝廷信任,却还没到解职调任程度。于是政治上,就会派出朝廷信任的人来通判。 还有大宋制度里,省级行政区没有主政,由四个主要官员联合管辖,分别是帅司,漕司,仓司,以及提刑司。 这四个“常委”也不是到处有,譬如提刑司和帅司这两个机构就看朝廷心情了,可设可不设。在非战区通常就不设帅司。有皇帝比较信任臣子的地区也不设提刑司,以便让其他人更加集权从而发展生产。 漕司和仓司通常都会有,其中又以漕司最强势,漕司主官就叫转运使,负责整个地区的钱粮大权。 在设有提刑司的省区,通判权利会被提刑司部分架空。然而在淮南这个不设提刑司的地区,王安石这个通判的权利甚至会比知州司马光大。 扯远了。 就此一来马金偲等人屁股开花,却躲过了一劫,算是第一次竖立了“保护费威望”。 然而司马光也和王安石决裂了。他听到消息:王雱那个纨绔子弟收过马金偲等人的钱,而现在王安石把马金偲等人改判后,司马光认为王家存在徇私舞弊的猫腻,正在整理材料和线索。 上述,就是最近几日王雱收了黑手套马金偲以来、围绕这些千丝万缕关系展开的第一轮博弈。 然而王安石蒙在鼓里,并不知道最猥琐的人乃是宝贝儿子王雱…… 晚间,大魔王在昏暗的灯下奋笔疾书。 书房的们被推开之后,小屁孩走了进来。 王安石便收起了忧虑面孔,放下笔道:“雱儿这么晚不睡觉,找为父有事吗?” 王雱嘿嘿笑道:“老爹这么晚你不睡觉,坐在这里一定有大事了?” 王安石一阵头疼,摆手道:“去去去,自便玩去,为父最不喜欢你这种反问式回答了,也不知道谁教你的。” 王雱眼睛转了转道:“爹,我不是要学文棍,只是您平时忙,都不管我,我是小孩子不懂事,我只想找机会和您说说话,找找存在感。” 如此把王安石说的非常不好意思,捻着胡须道:“好吧算你此番说的有理,行,你这要求听起来不过分。孩子当然是可以撒娇的,说错了问题也不大。说吧说吧,给你一刻钟时间。” “我要两刻钟。”王雱伸出两个手指,模仿着王小丫平时的可爱模样。 爱心老爸就被忽悠了,起身过来给他后脑勺一掌,然后抱了起来放在怀里笑道:“精灵古怪的小滑头,其实你没必要模仿二丫,你就是你,为父当然也喜欢你的风格。” “老爹你在写什么?”王雱靠在他怀里咬着指头。 王安石叹息一声道:“司马光走火入魔了,我早评价了这家伙做学问可以,然而执政迟早要出乱子,舒州再被他这样搞下去,什么事也做不成。总之有我没他,为父正从民生经济入手,如实写信给张方平相公,必须把这事弄出个头绪来。要不他走,要不我滚蛋。” “爹爹,说不得儿子又要批评您了。”王雱便跳下地来,小屁孩的模样背着手。 “又要批评了?”王安石愕然了。 “不能这个时候写信给张相。暂时来说你们斗不过他们。不用老司马怂恿,已经有大能盯上张方平了,儿子我估计不错的话,很快张方平会自顾不暇。若最终老张被他们整倒了,您却在他们斗争白热化的时候写信给张方平,这会让别人误解,对您仕途不利。至少来说假如是我,整倒了张方平后,让我知道老子们斗争时候你卷入了,我是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整倒了大的,当然开始整小的。”王雱说道。 王安石有些不习惯这小子的语法语气,尤其他开口闭口“老包老张”的,一点礼貌也没有。 好在王安石也不是装逼党,加之他小子似乎说出了少许道理。于是便念着胡须考虑了起来。 第25章 小屁孩的锦囊妙计 许久后王安石道:“雱儿说的似乎在理,然而舒州情况不能拖延,狄青即将到达前线部署,一定程度上我淮西算是次前线,若战争出现变数,淮西必须高效运作起来,而我不信任在这个节骨眼上,司马光有能力统筹这些。所以为父还是倾向于:有我没他。” 王雱摇头道:“爹爹,千万不要尝试现在弹劾他,司马光刻板律己,遵纪守法,堪称模范,给他撑腰的人更不好惹,如果您做主,你敢轻易把这类人打倒吗?答案是不能。许多人都不答应,咱们皇帝又较少决断,皇帝连处理贪官都不利索,你指望仁慈贤德的官家处理正直的司马光?在您和张方平拉了这么多仇恨、无数官员等着你们好看的现在,儿子我现在就能下定论,如果现在和庞籍党开展,张方平和您必败无疑。如果您因张方平而被牵连,哭瞎的到底是谁?” 王安石楞了楞。 王雱接着道:“或许您不怕丢官,但在他们如此恨狄青的现在,您离开了淮西,狄青绝对哭瞎,舒州百姓广南百姓也一起哭瞎。哭瞎了还找不到责任人,因为司马光们是正直的,是无错的,是披肝沥胆的大宋律拥护者。道理就这样,简不简单?” 王安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这小子刮目相看。于是开始沉思。 “老爹不要意义用事,不要感情用事,不要太在乎名誉。您和司马他们不同,您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您将来要登入青云,宰执天下。所以呢,我还是小孩子就不多说了,您一定会有判断和决定的。小子此来,只是和您说说话,让您明确一下局面。”王雱说道。 王安石摆手道:“去吧,为父已经有决定了。那就暂时不和司马光破脸。” “与此同时,您必须写一封信给狄青。”王雱又道。 “为父不懂军事,可不想去干涉他。”王安石楞了楞。 “懂军事并没有什么用。”王雱道:“此番狄青必然放下严重的政治错误。” 王安愕然道:“雱儿何处此言?” 王雱道:“狄青性如烈火。官家委任他时候,一竿子人反对、看不起狄青,还说他小人。于是更让狄青憋了戾气再胸口。出阵之际,狄青已经不信任那些文官了,于是急发将令给前线陈署,责令‘不做不错,守备为主,打不赢就退’,有没有这事?” 王安石念着胡须道:“不错,有这事,当时狄青言辞颇为激烈放肆,说他不到前线,禁止任何军系和侬智高决战。” 王雱道:“问题就出在这个地方,受朝廷那些家伙影响,南方这些文官根本看不起狄青,担心狄青抢功劳。他们也想先于狄青前抢功劳,于是怀着抵触的心情,其他武将不敢动,但陈署乃是掌印的知州,如何会给狄青面子呢,于是这才有了陈署违反将令,私自出兵后大败,断送了八千儿郎。所以儿子我断定,本就性如烈火的狄青,在受了那么多气,戾气尤其重的现在,他一到前线就会杀人。陈署必死无疑。如果陈署都能被杀,狄青就废了。” 王安石当然不是白痴,真的担心了起来。 在老王的心思中,陈署不听将领刚愎自用,违反军令私自出兵战败,断送八千儿郎,当然该死。然而在大宋没人会杀陈署,若现在把陈署杀了,那把当初好水川战败的韩琦置于何地? 若真如此,狄青的祸就闯大了,韩琦就是第一个跳起来收拾狄青的。 考虑了许久,王安石迟疑道:“雱儿,这只是你的猜测,没有证据表明狄青敢杀陈署。若他没这个用意,我又不是他上司,却写信警告他这事,就代表我王安石不信任他,会影响他的心态,让他对文人更加仇恨。” 王雱摇头道:“儿子我断定狄青必杀陈署。因为出兵是陈署的命令,其他武将只是听令。不杀陈署,狄青就杀不了其他武将。而不杀那些责任人,狄青于南军之中就没有威望。作为军事天才狄青是个纯粹的人,在京中他当然会低调谦虚,但是一上战场他的思维就会转变,会不顾一切的变为一架机器,下意识会告诉他自己,唯一的使命是赢得战争。于是急需收拢军心严明纪律的他,需要杀人立威,那么陈署看不起狄青、必然心高气熬不认错,陈署会觉得‘老子即便错了换个地方照样做官,你狄青哪颗葱蒜敢来指责我’。于是这样的心态下,必然当着大军的面,让皇帝任命的主帅下不来台!” 到此王安石终于色变了,雱儿的逻辑清晰,几乎把朝廷相公、文人的骄傲心态都推理出来了。即将决战昆仑关的王师,如果出现了主帅被人顶了下不来台,又不做点什么的话,那么这只军队不可能上场打仗了。 于是呢,现在王安石也知道了,如果出现这个局面,狄青脑子一热、为了赢得战争竖立威性,必杀陈署。 杀了之后呢,狄青就真的废了,皇帝都保不住他。因为他在挑战大宋的体制。 “算好我儿思路清晰,及时提醒,否则真要出大事。为父这就写信给狄青,加以警告。”王安石坐下来提笔。 随即却又放下,愕然道:“可若是这样,陈署那是真该杀。不杀没办法决战。不收拾陈署就没有律己和军心,那我水深火热的百姓怎么办?狄青虽然不至于败,但如旷日持久的拖延下去,朝廷钱粮如何耗费得起,张方平他首先就要因为揭不开锅而去撞墙了。” 王雱嘿嘿笑道:“儿有一计可破那陈署。” “说来听听。”王安石真是对这个儿子刮目相看了,哈哈,还是个天才,只是心思不在读书上了。 王雱笑道:“目测老爹你的第二批粮草该起运了,这次您亲自送去吧。” 王安石楞了楞道:“在这舒州城里,为父暂时也不能做事,若能解决问题,为父辛苦一趟也值,可惜那不是淮西,那边为父没有治权,没人听我的,我去了又能如何?” “好办。”王雱一拍大腿道,“去了就找个借口和陈署单挑!直接把他揍了送去住院,等战争结束后他再出院,那时候爱咋地咋地。” 噗。 王安石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这就是你破陈署的计谋?这怎么听都是流氓行为。” 王雱摊手道:“流氓又咋地,陈署是文官难道您不是?你级别还比他高呢。您身材高大,胖胖的如同个肉盾一样,分分钟教那小子做人,还无需别人助拳,去了找个机会您故意撞击他一下,或者问句‘你瞅啥’,过去捏着脖子一扫腿撩翻在地,按在地上猛猛的打了后,送安济坊去住院,让狄青找不到拉仇恨的机会。怕个啥,您最多落下行为不检点和冲动的名声。他陈署吃了败仗,断送我八千儿郎的现在,您以热血愤青的立场用这个理由揍他一顿,这当然不对,但这个时候绝对没人会说您,甚至有不少人会在暗下叫好。譬如狄青会感激您做了他不方便做的事,南军的人会含泪感激您为他们死去的八千兄弟出头。” 王安石不禁楞了楞,经过这个离经叛道的小子这么一解释,似乎还真有道理。话说听到陈署不听将领断送了八千儿郎后,当时王安石那是真有打人冲动的。 不过又老王苦笑道:“如此一来爹的名声可就难听了,拉的仇恨也就多了。” 王雱温声道:“爹爹您是做事的人,注定了名声不会好的。至于仇恨,现在您的仇恨难道拉的少,真以为不揍他陈署,他会喜欢您?不会的,他们注定不会喜欢您的,因为他们害怕您的作风。既如此,无需浪费表情在注定不喜欢您的人身上,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你需要认清您的‘客户群’是谁,您也只需对信任您、跟着您的人好,然后一往无前的冲锋陷阵就行。” “好!”老王一掌拍在桌子上道:“就为你这番话,这个仇恨我王安石拉了,这趟我亲自送粮,陈署他死定了,看我不揍他个狮子滚绣球,哪怕被吏部记过处分也在所不惜。” “爹爹威武,儿子看好您哦。”王雱伸出两只小手指着他。 “快去睡觉。”就此被后脑勺一掌,捂着脑壳屁颠屁颠的跑了…… 第26章 怕是出事了 听闻了小魔头给相公的馊主意后,耿天骘也是醉了。愣是想不到小衙内的脑洞大到了这个地步,竟是以他那区区小屁孩的身份,坐在茅庐之中指点江山的,定下了属于他王家的广南“政治战役”。 于是现在两个战役压在一起,大魔王负责自带饭盒打败陈署这个猪队友,政治障碍扫清后,狄青负责教侬智高做人、以便为大宋收复失地。 小魔头说了,军事是政治的延伸,广南是否能大捷,取决于老王能不能让陈署扑街,只要政治战打赢,军事上狄青就不会输。 老廖和许浪山对衙内的计谋惊为天人,这两冲动人士只是不敢,要是可以的话他们早就把陈署下油锅了,现在听说大魔王都自带饭盒赤膊上阵,那应该就有救了。 另一边,大雱嘴巴都笑歪了,大魔王一出差,舒州就是我小算盘的天下,谁也阻挡不了我,没人可以管教我了。 二丫说“比较担心咱爹的战力,那边是别人地盘,万一他被一群文人围攻可咋办哩”? 王雱批评她“你想多了,那些人要是这么心齐,这么作为,陈署在昆仑关就不会败,他们比鬼还奸。咱爹打陈署那叫恨铁不成钢,而他们如果围攻就叫犯上,兵权就在狄青的手里,他到时候会‘拉偏架’”。 经过这么一解释,二丫说“有大雱操持我就放心啦,只要爹爹平安就行”。 同一时间南方大风起兮,陈署感觉耳根子发烫,一阵恶寒,却是疑神疑鬼的左右看看又找不到原因何在…… 大魔王不在的日子就是惬意,鸡蛋一天天变多,那是钱啊。 王雱把鸡蛋贪污了个丧心病狂,只维持每日上缴家里四个鸡蛋的数目。剩下的全数送去老陈的堂口卖了。 老陈相对兴奋,原以为兰若寺事件后药丸,要被灭门知府收拾,却因祸得服,义气雱真不是盖的,不但不记仇,收了保护费后竟然作为了,让马金偲那流氓、假手司马大人,打掉了丐帮分舵。 差人也不来收钱了,老陈的生意好做了起来,人逢喜事精神爽,现在老陈拽的二五八万似的,对义气雱惊为天人。 王雱收保护费是依照营业额来的,起初老陈存在瞒报营收的情况,但现在不会了,他生意好做的多,利润大幅增加了,根本无需为了蝇头小利得罪王雱,万一被查了出来那就尴尬了。王雱和白玉棠简直蛇鼠一窝,都是相当记恨背信弃义的人。所以现在老陈根本不差钱,每日都足额缴纳保护费给马金偲。 丐帮分舵一战马金偲的名声起来了,号称讲义气有勇有谋,还有后台。 老陈作为一个当家的,有人脉和渠道,于是现在马金偲这只手套的保护费业务正在大幅度增长中。因为老陈介绍了一些客户过来。 别看只是短短几日,效果实在明显了,大家的生意都好做了,既然有了马金偲这个话事人,许多帮派安分起来了。把帮派间斗殴的心思,转化为保护费缴纳给马金偲,大多数事都有马金偲去协调。 这种行为在官场叫做“政治协商”,在商场叫做“商会联盟,和气生财”。 这些家伙把相互防备的、相互打架斗殴的成本省下来后,利润就提高了,既然有利润,又面临一定程度的竞争,物资就会降价,那么受益的当然老百姓。 所以现在舒州的物价松动了,鸡蛋帮调整了鸡蛋售价,屠夫帮也调整了肉价。然而他们的利润却在增多,日子比马金偲介入前明显的好过了。 此外原本类似马金偲那种混混现在基本都不怼老百姓了,改而整天去查屠夫帮鸡蛋帮的账目,于是老百姓当然也在受益。 唯一哭瞎的是差人。 这些潜规则没法见光,但这些黑警们现在基本收不到钱。 这当然有仇恨,所以王雱的德行说白了和魔王老爸是一样的,拉了这类人的仇恨。 拉就拉呗,王雱又不在乎,依照老子们大魔王的话说,爱干干不干滚,国朝又不欠他们一个公职。 现在那些差人整天躺着嗮太阳,导致司马光大骂,却找不到原因。司马光讲道理一流,然而秀才么,对这些个“兵油子”他真没多少办法。 嗮太阳就嗮太阳,王雱不关心他们爱干什么,这些家伙本来就不作为,就算出去了也是负面影响。大事他们根本不管,譬如帮派就是他们放任做大的,他们只负责收帮派的钱,然后不对帮派执法。 那么以往他们在外面,主要是稽查小贩摆摊不规范,或者有路过的外乡人随地吐痰,他们就把人家盘缠都当做罚款拿走。如果执法就这样的话,王雱觉得没有他们舒州应该会更好一些。 结论是,现在那些差人晒太阳王雱不关心,只有司马光气的跳脚不止。整天说愧对朝廷,整天骂那些差人不思报国云云。 王雱每次去州衙路过,都见司马圣人在口沫横飞的讲道理。那有个蛋用。 换王雱进州衙执政的话,解决的办法不要太简单,直接用知州关防调遣淮西禁军进舒州城,然后查贪腐,把黄建明总指挥和几个典型都头拖去菜市口斩首示众,其他的差人三分之一留下,另外三分之一充军送给狄青做炮灰,再有三分之一开除公职。重新招愿意干的人来。 那个时候再且看他、还晒太阳不? 然而司马圣人有爱心,他不是魔王,所以只有这样了。这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的原因。也是秀才执政三年不成的原因。 唯一让司马光舒心的在于,这些天缴纳入库房的商税收入正在增加,各种治安案件少了。尤其最让人头疼的帮派斗殴几乎完全杜绝。 司马光是个好人,他喜欢这样的局面,同时他不认为这是他的功劳,于是他急于找到这些原因,这就有了他派人开始盯梢王雱的事。 这得益于王安石不在,否则么,司马光在牛逼也不方便对王家盯梢。 于是就在这日,王雱终于被请去喝茶了。 黄建明这个舒州差人指挥使,亲自来王家请王雱“衙内,知州相公请您去走一趟”…… 小屁孩骑着毛驴到达州衙,把毛驴交给值守的差人道:“照顾好我家小宝,否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进入州衙大堂,只见年纪和王安石相仿、三十出头、儒雅文士模样的司马光留着三缕胡须,端正的坐在大堂上。舒州推官杨继红也在座。 这个阵仗可不小,因为这完全是升堂问案的节奏了,把王雱吓得心口薄凉薄凉的。 于是王雱恨死黄建明这狗日的了。他当时说“大人请您走一趟”。王雱以为是非公开场合,却是被人阴了。 这个正式升堂的场合,一但操作不好,落下罪名后,那就连王安石都被动了。若是一开始就知道是这样,王雱根本不会来,直接跑了躲起来,等王安石回来在撕逼,问题就不大了。 为什么王雱觉得问题严重了呢?因为有推官在场。 依照大宋制度,推官就是检察官,推司就是审讯机构。一般的案子,黄建明负责抓人,推官负责审讯,然后把材料交给判司,判官根据大宋律做出判决。 这是一般案子。诸如现在这样,推官在场,州老爷亲自升堂,那代表是大案了。无需判官在场,因为司马光他本身可以代表判官。 第27章 莫欺少年穷 “学生王雱,见过知州相公。” 王雱是功名身份免跪,拱手了事。与此同时王雱也真算是他的学生,因为考起后的功名就是司马给的。他是考官,而不是王安石。 司马光有些惋惜的道:“好苗子啊,王雱你以前是个好苗子,可惜毁了,真真实实被王安石给养废了。他还整天说我不会做人不会执政,现在看来是他不会看人,不会教育儿子。上梁不正下梁歪,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子不孝,父之过也。” “知州相公明见。”王雱抱拳道:“您似乎选择性漏了一句‘子不教,师之惰’。我师是您,关于我的问题上您也跑不了,您和我爹爹一样,大哥别说二哥。” 司马光拍下惊堂木斥道:“老夫当然有责任,责任就是忽略了你,对你管教不严。你算是提醒了老夫了,既然认我这个老师,老夫以后便要盯死你,还要狠狠管教你。” 额这算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正直的老司马他竟是不推卸责任,直接承认了王雱的调皮他难辞其咎,且愿意负责任。 那我魔鬼雱不得哭瞎啊。 于是王雱眼泪汪汪的道:“明公日理万机,小子放肆了,以后我会很乖的,不会暂用您宝贵的时间让您费心管教。” 司马光道:“当然费心,但费心我也管,原来的你聪明好学,乃国朝未来希望,老夫对你寄予厚望,打算写信进京,推荐你提前参加省试,就读太学。现在是恨铁不成钢,老夫不想看到你这种人才毁掉。” 王雱道:“明公我以后不敢了,不会毁掉的。” 司马光容色稍缓的道:“好在你还知道怕,还知道哭泣,说明还有救。这个否则啊,老夫专门派了心腹盯梢你,了解到你简直胆大包天了。” “啊!”王雱吓的跳起来道:“明公你竟然派人盯梢我?” “怎么你不服吗?”老司马捻着胡须道:“本堂身为舒州大法官,你觉得我不能怀疑你,没权利盯你吗?” 我@#¥ 他似乎还真有这个权利。 “你竟敢纠结地痞流氓,成立帮派扰乱秩序,本堂有消息,马金偲借用你的名誉,收的钱都把房间堆满了。”司马光道:“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我暂时不许推司举证和审讯。你主动承认,便算你自首。然后念其你有功名之身,又是孩子,我不治你的罪。” 王雱紧张的道:“明公你别欺我读书少。我的确相信你不会和孩子计较,不会治我的罪,但这是你打击我爹爹的政治手段,打击我王家名声的手段。大是大非面前莫欺少年穷,我这心理和明镜似的,我不会自首认罪。” “你……”司马光猛的起身道:“小人之心度人,本堂当然要追究王安石责任。但这不是政治手段,而是礼法,是律法。他连儿子都管不好,致使出了这种丑闻,他真的没有责任吗?兴许你要说老夫也有责任?” 王雱微微耸肩,表示默认了。 “行!”老司马拍案怒斥道:“我认这个责任,上书弹劾王安石之际,老夫也会弹劾自己,自请贬官。就这样。至于现在,来啊。” “在。”几个差人出列。 如此局面把王雱给吓得跳了起来,妈蛋司马光这是打算自爆啊,不惜自伤也要让王安石不安稳。 司马光道:“割除王雱功名身份。拿下,下面由‘舒州推司’,对其进行有罪审讯。” “慢。”王雱大声道:“我虽然年纪小,却要依照大宋律对此强辩,抗拒进入推司的审讯环节。” 司马光对此却是也没有办法,冷冷问道:“你想清楚了吗?” 言下之意当然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那一套。理论上司马光刚刚的说话算是行政判决、而不是司法定论,王雱不抗诉来个默认的话,罪名就有了,但处罚不会重。如果抗诉进行强论,那就是俗称的“打官司”了,当然是可以的,不过通行规矩上,一但辩输了一般就是顶格量刑。 换一般秀才当然不敢冒这种风险,前者只是丢了功名身份,吃一顿鞭子了事。后者死罪都有可能。 皆因一般人辩不过官,最终仍旧是官员说了算。 不过王雱敢打这个官司,凭借的就是司马光公正,其他人会犯浑乱来,但司马光不会。就算最终辩输了,还要等王安石来复审。 是的大宋其实很萌的,就算这里判了,王雱也可以不服判决,上诉至通判司要求重审。这个权利不止王雱有,其他百姓也有。 “明公在上,我想清楚了,莫名其妙的说我有罪,身为官家的子民,我当然要问一句为什么。”王雱道。 司马光叹息一声,看向书记官道:“如实记录此番堂供,这很重要。” “是。”书记官握住笔准备。 司马光道:“说吧,现在本州指扰乱秩序,利用父亲职务之便收钱,压榨舒州市场,你有何不服?” 王雱侃侃而谈:“收钱源于劳动。在官府不作为,舒州街市并不安稳的情况下,大户权贵可以聘请家丁护院,那么小商贩,中下级商人,他们为何不能购买保镖服务?” “保镖服务?”司马光不禁楞了楞,“你要把马金偲的行为解释为保镖?” “不是我要这么解释,这是事实。马金偲帮助他们解决后顾之忧,这是劳动,劳动需要花钱购买,这是我大宋的商业逻辑。马金偲一没威胁商贩,二没动用武力,三没强迫他们后续购买。这个道理,和南华楼的菜若做的不好吃,南华楼并没犯罪,客人可以选择不吃。除非南华楼用刀逼迫食客吃、才有罪。”王雱大声道,“若就此把马金偲等人的行为定论为迫害秩序,我王雱第一个不服,就是进京打御前官司也不妥协。马金偲若是帮派犯罪,那我认为满朝权贵家里的家丁就是私属武装,是聚众意图起乱。” 司马光不禁大怒,他自家虽然不比王安石有钱多少,但家丁的确比王安石多那么几个,于是就急了。 老司马气急攻心的同时,也不得不仔细考虑了一下,他小子说的有一定的道理。至少表面上有道理,马金偲他们明目张胆的收钱那不是秘密,是公然进行的,唯一诡异的就在于,目前为止,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来举报告状。 不来告诉的原因很可能是“富不与官争”的潜规则,也就是说,在事实上王雱狐假虎威了,借用了王安石的潜在威慑力,这就是一种威胁。 只是说这种威胁很难举证。这么捕风捉影的事,几乎是个官就会有的猫腻,如果拿这说事,这个官司打到京里输的绝对是我司马光,而不是王家。 因为这样一来就和王安石没区别了,那是拉了整个天下官僚的仇恨,形成了很坏的判例。 鉴于王雱的辩词,州衙大堂之上人人面面相视了起来。 沉默许久后,司马光道:“行,本堂暂时无法举证你是不是威胁他们了。马金偲等人乃是几个无业混混这毫无疑问,但尚无大过,本堂不想就此定论他们的人格。但有一点你绕不过去,你仍旧在扰乱秩序,假设你把你的行为和团伙、形容成商号性质,你报税了吗,登记注册了吗?” 第28章 铁头功 王雱摊手道:“暂时没有登记报税,但我已经在着手准备。此点上小子存在一定过失。” 司马光冷冷道:“仅仅是‘一定过失’吗?你未免过度为自己开脱,这根本不是你该有的认错态度。” 王雱侃侃而谈道:“明公明见。执法不严,必然导致上行下效。这是榜样的力量。没及时登基注册当然是我不对,但我的确是在准备了。只因商机巨大,时间不等人,于是我先上车后补手续。这对不对呢,这当然不对。但在舒州这种情况大行其道的现在,这不全是我的责任,屠夫帮,鸡蛋帮,城南马帮,渡口船帮,包括已经证明犯大事的丐帮,这些团体皆没以大型商号名誉注册过,于是在有法不依的情况下,形成了榜样力量和惯性,成为了一种民俗。什么叫民俗呢,即已约定俗成,大家认可,运行了很长时间,但官府没说不对,那便叫灰色地带。当然不合法,但我大宋也不支持说这种情况非法。最大的责任在执政法官。于是我当然有错,却没有罪,因为我依据的是民俗,官府可以说我错,可以让我改正,却不能‘不教而诛’。昏官这样收拾我,我认了,但是司马老师您这样我就不服,我要上京理论。” 推官大人一脸黑线,限于大宋的政治环境,王雱这番辩词出来被记录在案后,推司是不敢在审讯了,就算知州下令也不敢。否则会被王安石和包拯给虐死的。 司马光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笑是为了他的精彩辩论而笑,因为辩论也是一门学问。 紧跟着又叹息,因为这次司马光输了,臭小子说的这些东西真实存在,我司马光无能,没能杜绝了这些行为,于是书记官记录的这些东西若是到了包拯手里,官司肯定输。大概率不会有悬念。 “把他放了,此番他无罪。退堂。” 司马光倒也干脆,只是有些落寞的起身,想想又道:“王雱你好自为之,希望你不要真的走偏,人这么小,就这么可恶这么坏,这不是王家的福泽。” “关于推荐进京提前就读太学的事……”王雱迟疑着道。 “这些我不管,你不是我学生,我司马光没东西交给你了,你以后的路显然也不会听我的,既如此我操的什么心,你自己的路要你自己走了。王雱啊,人在做天在看,希望你知道你走的路是什么,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要求。” 说完他背着手离开,多愁善感的样子。 王雱转身就溜,妈的又不是文青,没老司马那么多的感慨,无尽的事等着做呢。 好在有个功名身份的确不错,否则这次就栽了,被叫来喝茶通行规则是先打的,用杀威棒把威风杀下去才开始说话。 我小王又没什么骨气,又怕疼,被打一顿都不等他们审问,就主动连老子是穿越者都给交代了,那就丢脸丢大了。 有惊无险啊,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开局一只萝莉,很快见捡到了许多装备,连便宜老婆都捡了一只,虽然福祸相依,却也有惊无险,可以了。妥妥的白银开局…… 除了正直外,司马光还是个相当猥琐的人。 这家伙在公堂上时候表现的声情并茂,实际他躲在后堂,等王雱离开后又跳出来了,迟疑片刻吩咐心腹道:“继续盯着那小子。” “相公……”心腹属下略微担忧的道,“他毕竟是王安石的儿子,您和王安石分析严重的现在,不通过他老王,私自盯他儿子,会否出现更难处理的局面?” 司马光眼睛一翻道:“怕什么,天塌下来有我担着,他王安石还能翻天?就是要趁他不在,把这小子的勾当弄清楚,才得行。” 然后就继续执行盯梢策略。 司马圣人们发现,隔壁老王不在的现在,那小子连底线都不要了,更是明目张胆的贪污他们王家的鸡蛋,天天往陈交虎的堂口送去。 让人想不通的在于,鸡蛋越来越多,最开始他小子贪污八九个的样子,却是现在时间不长,鸡蛋数量翻了一倍有余,手下来报,这两日他基本每天都送给陈交虎二十个左右的鸡蛋。 然而奇怪的在于,调查结果显示:他们王家的鸡一只没多,甚至还被他和王小丫捉了两只不安分的给烤吃了。 “你确定数据无误,他家不到六十只鸡,现在一天已经得到二十五个鸡蛋了?”司马光听闻最新的汇报之后有些惊讶的样子。 “确实如此,卑职怎敢戏弄相公,且他家的鸡蛋陈交虎最喜欢,个头较大且统一,整整齐齐,仅仅是看样,那些大户人家也喜欢。”心腹属下道。 “会否是发生了变异的妖物、有害呢?”司马光担忧的道。 心腹摇头道:“这倒是不至于,属下前后专门购买了两个鸡蛋亲自尝试过,和一般鸡蛋没什么不同。且这方面鸡蛋帮的陈交虎是个谨慎的人,这些鸡蛋供应的都是舒州有头有脸的人物,若出问题陈交虎早被人分尸了。” 这下司马光捻着胡须喃喃道:“此小子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老夫原本对他寄予厚望,然而他这么小鬼点子就这么多,心术不正。” 心腹属下道:“相公,王大人家这儿子,要说他滑头是可以的,但他这还谈不上心术不正的问题。” 司马光道:“就是心术不正,放弃学业不读书,摆弄奇技淫巧,在我辈文人而言就叫偏科。偏科也不说他,他王家深受皇恩和朝廷礼遇,却不思报国,满身铜臭。竟是有了这秘法能把鸡蛋变多,却忙着自家捞钱,你来告诉我,难道这叫公心。他王安石教出来的儿子,真像大家说的那般好?要我看,他王安石自己也是在做表面工作。” “可即便他不把秘方交给朝廷,也不算错。这不是我朝的通行做法吗?”属下对此很无语,寻思我老家老娘都有秘制豆腐的秘方呢。 司马光当然知道大宋的规矩就这样,然而他就是不服气老王平时“大公无私”的模样。平民百姓可以,然而立下了牌坊、又和皇帝共天下的王家不应该这样…… 毛驴最近变得相当猥琐,它总有意无意的去刨地,刨的位置就是王雱埋藏铜钱的位置。 二丫来告小宝的黑状,王雱便来驴房查看,“小宝你不想不混了啊,你的保护伞大魔王不在你也敢跳?” 毛驴脸皮相当厚的样子,过来拱了王雱两下,又过去刨了两下,最后抬头看着王雱。 “小宝说什么啊?”二丫请求翻译。 王雱眼冒金星的样子道:“这家伙要求把地刨开让它看。” “那咱们要不要帮帮它啊?”小萝莉很脑残的道。 废话,当然不帮。 王小丫又道,“我饿,刚刚我有点没吃饱。” 小萝莉说的是事实。大魔王不在的时候她是比较郁闷的,老爸在的时候会给她夹菜,还会多些,但王安石不在,郑二娘便会更加严格的要求小萝莉,就害怕小萝莉得罪了奶奶和吴大娘。所以小萝莉相反吃的更少。 王雱把小萝莉那比较瘦弱的小身体抱起来,放到毛驴背上道:“有米粉吃。让小宝带你去吃,吃完了就回来,不许乱跑。” 言罢给了几个铜钱让小萝莉带着。 王小丫担心的道:“哥哥你不陪着我去啊?” “不了。”王雱摇头道,“没猜错的话,司马圣人又要请我喝茶,我在门口等着他。防止消息传开让奶奶担心。” “大雱说什么就什么,反正我不懂。”王小丫去了。 第29章 两个都猥琐 王雱目送这一只萝莉一头驴远去。叮当叮当的声音一直响着,那是毛驴脖子上的脖铃。 那个脖铃的声音还不赖,且仿佛定位系统似的,能预警小宝的作为。并且是爱心老爸送给旺家的礼物、亲手挂在它脖子上的。否则前些日子比较穷的时候,王雱有过把小宝的脖铃拿去卖了的打算。那是铜,还是值钱的。 yy完毕,王雱拿出三排珠子的小算盘来,滴答滴答的拨动了两下,计算出: 该来了吧,司马圣人不是一直盯着我吗。当时陈交虎敢动心思想刺探我的秘方,恐怕是老司马暗示授意的,否则他陈交虎的胆子显得有点不科学。 猪队友啊,老陈你找了个猪队友,你的耳朵没了,其实是拜司马大人所赐,然而你牺牲了耳朵,真以为可以抱知州大人的大腿?你错了,咱们知州大人不需要狗,他是个正直又会过河拆桥的人,未见得比我老爸温柔。要合作不还得我义气雱不是?现在知道厉害了,被我家悍妞弄成一只耳,你还连告状的地方都没有呢。” 很快州衙的人来了,没有捕快,是那个文士模样的中年人道:“衙内,知州老爷又请您去一趟。” “看你的体态和语气是询问。这么说来我可以不去?”王雱道。 “您是自由身当然可以不去,不过最好还是去。”文士很诡异的神态说道。 “行,你说去咱们就去。要把这事解决了,否则你们整天鬼鬼祟祟的盯梢,咱家现在除了妇女就是孩子老人,被你们吓出心脏病来的话。那估计死的人不是一个两个那么少。真出现就很不好了。”王雱嘿嘿笑道。 文士顿时听得冷汗淋漓,觉得这个小魔头的话真的吓人,开口就站在了高点说州衙欺负一群“孩子妇女老人”,末尾更用心脏病说事,来个会死人。却还不能把他的话当做威胁处理。 宁得罪君子不惹小人啊,咱们知州老爷怕是惹错对象,隔壁老王是君子,可以随便得罪,但小老王仅仅十岁,看起来就是个魔头了。 “你是不是想多了,我观你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是不是身体有什么病?”王雱一边走又问道。 “没有,衙内想多了。”文士赔笑着。 王雱笑道:“我妹妹身体不好,我在她这年纪时候有她双倍体重。咱家一有人来刺探呢,毛驴的脖铃就会响。脖铃一响我妹妹就会起来照顾,于是她整夜整夜睡不好。如果什么时候她病了,相信我,大叔你的病也就再也不会好了,病死为止,京城的太医都无法治疗的疑难杂症。” “衙内言重了。”文士惊恐的低着头,也不确定这小子算是威胁吗。 说话间已经进入内堂,王雱换了一副非常萌的孩子表情,咬着指头口称“恩师”。 至少礼貌有了,司马光微微点头。 文士险些崩溃,这小子早前全然枭雄的态势,一转眼就变为小乖乖了? 鉴于王雱有礼貌,并且干干脆脆的来了,司马光爽朗的道:“贤侄虽然荒废了学业,然则年纪轻轻就于农牧事业有了心得,不论如何,这也算是我大宋福泽,皇家福泽。” 妈蛋司马圣人果然猥琐啊,这才一见面就直接说小爷的秘方是皇帝和国家的福泽了,那么言下之意不把秘方交出来,就是我大老王家不敬重皇帝不在乎国家了? “靠……”王雱急忙改口道:“恩师说的相当有见地,小子也觉得,报效国朝和皇帝,放弃个人利益,乃我辈人士大无畏心得,必须提倡。” “实在是好!” 司马大爷也不知道这小子的龌蹉心思,一拍大腿笑道:“隔壁老王家果真满门忠勇,天佑我大宋又出神童,又添才俊。我皇贤德啊。” 王雱继续咬着指头,看着司马大爷发挥。 笑停,司马光道:“既是我辈人士的大公心,既是懂得道理,看起来贤侄应该不会反对把秘方上交朝廷?” “可以的。这是我老王家该做的事。”王雱大义凛然的模样。 听他亲口答应了,司马光更加高兴的一拍椅子笑道:“老夫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看到后背建功立业,你是老夫的学生,你对国朝有用、对皇帝忠勇,有其作为,也是老夫的荣耀。” 这才三十出头呢,他们就整天老夫老夫的,够傻的,且老司马猥琐啊,现在他又是我大雱的老师了?又往脸上贴金了? yy完毕,王雱抱拳道:“没毛病。恩师对小子的启蒙和教导,始终刻画在小子的脑海之中,我出息了当然是你的光彩,您的功劳。” 司马光捻着胡须笑道:“过奖了,你过奖啦。” 王雱道:“并没有过奖。所以恩师一定会写明内情,亲自把这个大宋祥瑞事件凑明皇帝的吧?” 到此司马光楞了楞,这才反应过来,如此就有些郁闷了。但是一想,这也的确没毛病。王雱养的鸡、出蛋超越普通人的近一倍,在鸡蛋紧缺的大宋这当然是祥瑞事件了。这也的确是他小子捣鼓出来的,既然上交了就要奏报,既然是祥瑞事件当然最好直接凑报皇帝了。 从这里来说他小子虽然心思猥琐市侩,却也不能说他错。 害怕他变卦,司马光赶紧道:“好吧此点老夫承诺了,你固然市侩了些,但也不能说你的要求过分,这的确是你研究发明的。” “还有司马伯伯,既然您又是我的老师了,子不教师之惰。我如果很挫的话您也面上无光不是,所以关于给我推荐进太学的事你要不要上心?”王雱道。 “你……”司马光不禁大皱眉头。 王雱道:“吆吆,刚刚司马伯伯一口一句‘我的学生出息我面上有光’,还有我搞出来的这个事是大宋福泽是皇家福泽,也不知道是谁说的?然后喜欢看到后生建功立业,喜欢看到大宋出现少年才俊,更不知道是谁说的?” 司马光不怀好意的看着他道:“再说啊?” 王雱抱拳道:“伯伯明见,根据您的说辞,既然您是公心,既然您希望看到国朝才俊崛起,那么把我发掘出来推荐给朝廷不这正是您该做的吗,还是您只是说说而已?” “你个妖孽,我不是你伯伯,我也压不住你。”司马光一甩手袖道。 “司马伯伯这么说,应该是答应推荐我对吧?”王雱道。 “是的我答应了。该是你的功劳老夫看不上,但你这么小就这么市侩,这么坏,你以后最好给老夫小心些。还有,我只答应推荐但我不保证他们同意。”司马光指着他的鼻子道。 “司马伯伯威武八七。”王雱笑道。 司马光就好奇了,问道:“小鬼你似乎一点不担心得罪老夫,一切都理所当然,这真的好吗,你胆子真有这么大?” 王雱乖乖的答道:“士为知己者死,我不在注定不是朋友的人身上浪费表情。” “姑且算你……说的有道理吧。”司马光叹息道,“老夫多问一句,你这么小,如何能有这么多见识和心思呢?” 第30章 自微言而明大义 马金偲从来不把王雱当做小孩子看待的,认为王雱是个神人,然而不明白,为什么十三贯加十四贯等于二十七贯这个数字,连我没文化的老马都会算,他却也要拿出那个滑稽的算盘计算一下? 滴答滴答。 拨动了一下,王雱计算出来了:这两日一共收到了二十七贯保护费。 于是现在正在交账。 “头,形势一派大好不是小好。”马金偲笑道,“想想初期的时候寒碜啊,我带着兄弟们要去打架,却只有几贯钱收入。现在基本不打架了,收入却越来越多,今天都增长到十五贯了,这样下去可不得了,想不到我等这样的人,也能跟着衙内爷赚大钱。” “仍旧不够猥琐。”王雱说道,“若现在就满足的话弱爆了。我告诉你们这只是刚刚开始,一定要作为,要巡逻街市,要提供售后服务,要让他们觉得缴纳了钱物有所值,钱就会越来越多。” 马金偲道:“可是衙内爷,您说的不许咱们欺负人的。真正来缴纳保护费的,基本都是小商贩。大商号未必甩我们的,鸡蛋帮是个例外。所以咱们客户的钱都不多,缴纳几个铜钱已经不容易了。再收的多怨气就会重,所以目测现在就已经是顶端了。其实也很不错了,每天十多贯的收入,一月就是几百贯。” “说了你也不懂,总之我告诉做好工作,慢慢的累积就会越来越多。你所谓的每月几百贯弱爆了,某个时候一天就会有那么多。记住我的吩咐就行。”王雱说道。 “一天就有这么多!” 这群流氓全部震惊了,现在他们的算术就有些捉急了,不知道那是多少…… 关于钱财仍旧交给马金偲他们保管着,王雱没有接手,有账目就行。 小算雱又不傻,把钱带回去是没有地方放的,肯定被魔王老爸抽一顿就没收。不会有第二种结局。 在老马他们手里,表面上就是他们的钱。且司马圣人都不敢说马金偲等人犯法,王安石也就不会没收他们的钱了。 也不怕他们携款潜逃,敢这么做就是背信弃义,写信把悍妞老婆召了回来分分钟千里追击,教他们做人,嘿嘿。 从街市上回来的时候,王雱买了巴掌大的一块羊肉。 打算给二丫吃,只见她正在抽空睡觉,似乎还有些泪痕在脸上,也不知道死丫头梦到了什么。 总之肯定不是什么好梦,于是原本想让她睡一下的王雱,把羊肉放在她嘴巴。 闻到香味王小丫醒了过来,揉揉眼睛道:“我梦见下大雨,那只狗狗把一只小猫保护在墙角遮风避雨,好奇怪啊。” “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日有所思就会有所梦。狗和猫的对立,就像以往你我的对立,结果现在我护着你了。你在奇怪这个,于是就梦到了。” 王小丫小脸微红,然后开始吃羊肉了,真好吃啊,又过年了。 王雱又寻思,其实小爷我梦的更奇怪,有个母老鼠整天去追着一只猫打架,那不是更蛋疼了? “哥,你是那只护着小猫的狗狗吗?”一边吃,小萝莉一边问道。 王雱给她后脑勺一掌:“我乃是大灰狼,还是非常猥琐的那只。” 正在做大灰狼的这个时候,感觉屁股上的裤子被扯了扯,回头看是毛驴小宝在咬着裤子拉扯。 它显然在询问“大雱你有没有带酒回来”。 王雱并不打算把它培养成为酒鬼,便给驴头上一巴掌道:“去去去。” “唵呜唵呜唵呜……” 这头驴很少叫唤的,现在就很不满的开始叫了。 然而,叫破了嗓子也没人搭理你。 却是转眼听到老奶奶在某处道:“旺家它怎么了?你们谁去看看它?” 于是王雱开始维稳了,把毛驴的嘴捂着,禁止上访。 小萝莉道:“不要欺负旺家啊,它很萌的,每天都帮我磨很多的饲料。” 噗。照样给小萝莉后脑勺一掌,禁止走后门…… 最近倒是没人来王家盯梢了。 也不知道是司马圣人良心发现,还是他的人被王雱威胁怕了。总之可以肯定,就算司马光下令,那些人也出工不出力,不敢来了。 除非司马去找另外的流氓,可惜他不是王雱,不会这么干。如此一来的话,属下差人吃饱撑了听他司马的、去惹麾下一群流氓的官二代。他们已经发现司马光是个嘴炮,只会骂人教育人,却又整不倒王家。 这样一来知州大人的队伍难带了,舒州的形势正在扭转。一切以威望说话,估计此番老爸回来后,舒州的官场系统就大多数都听王安石的,而不听司马光的了。 政治就这德行。 不过司马光的猥琐也是够了,他发现下令盯梢王雱没用后,只得收回了命令,改而盯着街市上。 司马光并不是白痴,他现在也知道了整王家不行。但整死马金偲等人是可以的,不把这个帮派打掉,司马光的队伍会越来越难带,越来越没有公信力。此点道理司马光懂的。 于是他现在急于找到马金偲等人的纰漏,也就是等着他们犯事,然后大型伺候下,逼着他们招出王雱这个“幕后元凶”来。 那以后就简单了,司马光真敢拿着王雱的黑料进京,连王安石一起弹劾。 可惜天不随人愿。 这些天盯了马金偲等人很久,他们也没犯什么事,就是每天在街市上巡逻。譬如看到吃东西不给钱的小混混就几巴掌抽倒,扭送去县衙。 司马光脑洞再大也不敢说他们不对啊。 另外马金偲等人的行为就是收钱,顺着顺着的收。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那些老百姓会乖乖交钱,也并不反感马金偲那伙流氓,至少表面上不反感。 于是马金偲等人每收一笔钱,都能把司马圣人气的心口疼。司马始终觉得那是抢劫。 然而王雱说那是安保服务。这个问题上司马光辩不过王雱。 最不可思议的在于,盯着他们的这些天,不但找不到任何犯事踪迹。然后麾下报上来的商税数据正在增加,一天比一天多。 大商号的缴税变化有,但是不大。不过来自舒州三个官市的数据反馈,小商贩的纳税热情和数额,正在大幅增加。 妈的在司马光看来这非常可笑,闻所未闻,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于是司马大爷这些天总是精神恍惚,像是有点神志不清的在念叨着什么。却是属下也不知道他嘀咕的内容。 终于这天中午司马光再也忍不住,又下令请王雱来喝茶…… 王雱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一摇摆就咚咚响。 司马光看了一下愕然道:“你拿着个拨浪鼓干嘛?” “我是小孩子,为什么不拿着拨浪鼓。”王雱嘿嘿笑道,其实是买给小萝莉玩的。 司马光有些尴尬,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主要是王雱的种种作为,让司马光觉得他不是一个孩子,而是相当可恶的豺狼。以至于忽略了他真是个孩子的事实。 第31章 形势飘红 “明公威武,需要把拨浪鼓给您检查一下吗?”王雱又问道。 司马光眯起眼睛道:“不要给本州胡扯,也不要那么防守。此番找你来不是问罪,而是问一些我想不通的问题。” 王雱道:“明公请说。小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您懂得,大道之行天下为公也,我辈英雄人物是不会保留的……” 司马光很烦的样子摆手打断道:“行行,知道你是英雄人物了,你不要每次来都强调。本州问你,为何你找人祸害街市,鱼肉百姓这么久,商税却在增加呢?” 王雱摊手道:“所以您逻辑不通。既然财税形势在改善,在健康,就说明我的人没祸害街市,而是服务于街市。” “你……”司马光大皱眉头。 王雱嘿嘿笑道:“知州相公威武,看似您在发明‘事实’啊?” “什么叫发明事实,你给本堂说清楚。”司马光道。 “所谓发明事实,就是您先入为主的以您的逻辑,来强行推导事实。说不得学生要批评您了,只能根据事实去确立逻辑。而不能罔顾事实,以您固有的逻辑来否定事实。”王雱道:“那啥……有个典故,不过小子不学无术记不太清楚了,似乎是指鹿为马什么的,知州大人学富五车记得这个典故吗?” 司马光老脸微红,有点被惊醒。这两日之所以险些成为神经病,就是因为指鹿为马典故。他始终认定了王雱马金偲是一伙流氓,于是不愿意接受税收增加的事实。想从逻辑上把这个事实给否定掉。 现在尴尬了,司马光当然是懂道理的人,被典醒后,也就不方便钻牛角尖了。 不过司马光放不下面子和王雱“认错”,岔开说道:“那小子你给老夫说说,这个市税增加的缘故。” “兄弟我这么跟你说吧。”王雱开口后发现知州大人满脸黑线,于是尴尬了。 哪有晚辈学生和大佬称兄道弟的,于是急忙改口道:“这便是秩序的重要,以往的米粉娘生意不好,源于每日有差人和地痞去她摊子上吃喝卡拿,一波走了另一波来,她只能勉强为生,其他就不敢想了。而现在差人不找她麻烦,地痞也不去了。这部分损耗没有了,那么收摊时候她会剩下一些钱,于是她能买走隔壁王屠夫的肉,王屠夫东西卖出去有钱了,收摊后就去翠云楼光顾红娘,红娘接客后有钱了,为了锁定客户提升质量就要打扮,就买走了水帘坊的胭脂,水帘坊销量增加了要扩产,就需要请人,于是司马坊的二麻子从失业状态有了工作,二麻子有了工作后除了治安压力下降,他还会带女儿去吃米粉娘的米粉。于是米粉娘钱更多,买更多的肉。温饱思**,更有钱的王屠夫更加好色,一去就点红娘两个钟,这就叫良性循环。明公,您现在知道钱和税怎么来的了吗?” 司马光半张着嘴巴,惊恐的样子。觉得王雱简直是个天才。 可惜司马光仍旧刚愎自用,不信事实会如此简单,一定还有什么猫腻。这个臭小子的某些路数和思维,有点像王安石。 而很多时候司马光和王安石的分歧,就出现在这些地方了。 和王安石不同的在于这小子深入浅出,一针见血,毫无花俏还简单粗暴。越是如此,司马光越觉得没那么简单。 “简不简单嘛。”王雱道。 司马光指着他的鼻子道:“区区小屁孩,何敢如此猖狂的指点江山,怎能有你说的如此简单?天下才俊能人何其多,如有这么简单,大宋早就变天国了。” 王雱笑道:“您无需占着学富五车的立场,就把简单的东西复杂化,空谈误国知道不,执行力才是关键。不是我看不起您,就算把我养鸡的秘方倾囊给您,除非我不下场,您有代差优势,才能存活,否则我一下场您就扑街,一定亏得连裤衩都没有。道理就是这样的简单,执行的学问就大了。” “小儿安敢如此欺人!”司马光不禁大怒。 王雱弱弱的道:“明公息怒。有理不在声高。您只要把差人和帮派管好,舒州就会变好。可惜您能力不够,管不好先不说,您还要压着能管好的小王和老王。现在,您知道大宋的问题出现在什么地方了吗?您知道政治内耗的坏处了吗?” 司马光拍案怒斥道:“怎容你区区顽童来指点江山,本堂在这里的责任就是节制你王家,让你们不能乱来。这是老夫的责任和权利!” 王雱道:“您声音那么大的吓唬小孩子,有意思啊。” 司马光一阵郁闷,只得稍微收敛了一些道:“你王家真的不能安分些吗,别和本堂拗着干,真的过不下去吗?” 王雱道:“明公觉得我爹爹是个会妥协的人吗?您都说了,不让隔壁老王愉快是您的权利,那么拗着来也是他的权利。他又没有义务让您高兴,难道只许司马州官放火,不许王通判点灯啊?” 司马光脸如锅底的指着道:“把这小子给我……给我……给我请出去,以后再也不许他混来州衙,老夫再也不要听这个神经病说话了。” 汗。这下王雱就放心了,省得整天就被他请来喝茶很不好,以后终于可以不用来了。 帮你提升了舒州的官税不用感谢我。那是为了安石老爸,也为了我自己,只是顺便被你司马大爷沾光了而已。 舒州民生经济搞上去了就是政绩,老王作为州长官之一当然有功劳,明年进京述职的时候光环会好看些,新职务也会好看些。 司马光弱爆了。他大义凛然的来诈骗小孩子的秘方,以为就此可以压住我? 做梦啊,秘方呈交了朝廷就等于对天下养殖户公开。于是大家又都站在了一个起跑线上,只是天下的鸡蛋会越来越多,大宋的总营养在增加。 秘方又不是死的,有1.0版当然就会有2.0版。你司马光真以为一个点子可以吃一辈子?到时候我仍旧不会下场养鸡,只是卖技术,提供标准和平台。所以赚大钱的仍旧只有我一个,其他人只赚吆喝而已。 小算雱还打算提供一些高端的奢饰品,去诈骗权贵就可以了。 权贵真的很萌很好骗的,就像川普的老婆喜欢系两千美元一条的爱马仕腰带那样,其实当今世界最繁华的大都市汴京里,类似川普老婆那种人是很多,论坑人小算雱当然不输给谁,到时候会特供一些贼贵的鸡蛋给他们吃的…… 一转眼进入九月天,王家两小孩每天过着美滋滋的生活。 王小丫和毛驴需要做事。至于王雱就纯粹过技术宅的生活了,已经着手组合新配方,想用尽量低的成本,在大宋现有的物资下,计算着营养结构。 同时观察监督着王小丫的鸡群进化工作。 新的配方只是在现有原料比例上进行微调整,打补丁优化,并没有什么颠覆性的变动,这是俗称的挤牙膏。所以只能叫1.1版。 至于2.0版没什么出奇的,乃是王雱自己专用,就是买些鱼来打粉,减少豆子用量,蛋白含量基本不变化的情况下,凑足缺少的几种氨基酸。2.0版产出的鸡蛋特供陈交虎去打高端市场。 没毛病,王雱懒得去抓鱼也无所谓,既然老陈有高端渠道,能出五十文一个的高价,王雱直接在舒州街市上买现成的鱼也是大赚。总之钱出到什么位置,就有什么货。 与此同时王雱夜观天象,得出现在是九月天的结论来。结果老妈给王雱后脑勺一掌说“你这结论是废话,和你的算盘一样的无用”。 汗,其实王雱是在担心狄青方面。 历史上狄青破侬智高是在年初,但是现在已经九月初,魔王老爸也上了前线,暂时却还没有结果。 兴许这是我小算雱穿越虫洞带起的蝴蝶效应吧,也不知道这些效应将来会放多大…… 第32章 蝴蝶效应 汴京正在下着今年最后一场秋雨,冷飕飕的。 这个地方是当今世界最繁华璀璨的大都市、不夜城,没有之一。 大宋近三分之一的“gdp”在这个地方,也就代表了这个时代里、全地球超过十分之一的“gdp”在汴京。要计算量级的话,后世的十个纽约集中一起也没这么牛逼。 不过大宋有个特点是皇城建筑群比较小,不辉煌。史书认为这是因为北宋大多数皇帝都比较节俭。其实真正原因是大宋有一群专门爱从皇帝口里抢食的老夫子,整天在扣发国库拨给皇家的钱。 所以宋朝的皇帝相对郁闷,一直到后来的宋徽宗赵佶才开始扩建皇宫,大兴土木的。 赵祯站在垂拱殿外的屋檐下,看着凄凄凉凉的秋雨沉思。四十几岁的他长相儒雅,留着三缕长须。 一个老太监走来,从后面给皇帝披上了风袍道:“天气凉下来了,陛下您要注意身子骨。” 大名鼎鼎的仁宗皇帝并不在意这些细节,面色相当古怪,手里拿着一封文报,时而又拿起来看看。 其后赵祯叹息了一声,喃喃道:“这个王安石……朕真不知该怎么说他。他好端端的去南方添乱,听说押运粮草他亲自上阵,于是在那边就食的时候,和陈署发生了摩擦,吵嘴了几句,就一个碗砸人家头上,按倒在地打了一顿。最后被人拉开了,就此一来陈署受了不轻的伤,送安济坊去住院了。” 老太监想了想,眯起眼睛道:“王安石唱的一手好戏,却终究逃不过陛下的慧眼如炬,被您看出来了。” 赵祯微微点头道:“是的,朕当然看出来他是故意的,这显然和他平时的为人不太一样。” 既然皇帝看出来了,老太监也就不多说,尖声道:“那陛下自然会对王安石的有失官统计较。” 赵祯思考了许久,看着秋雨又微微摇头:“朕不打算计较。王安石的确是故意的,但是要论朕的心情,那个陈署胆子也太大了,不听朕钦点的主帅军令,刚愎自用,断送我八千儿郎,难道不该打?狄青下令他不到前线不许决战的当时,陈署出的不是兵,而是文人的傲骨,他们不服朕,也不服朕钦点的狄青。” 越说赵祯越泄气。然而大宋就这德行,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所谓文人将兵策略。陈署那个糊涂蛋傲娇是有的,骨气是有的,不服武人是有的。他出兵想争功,也想打赢。但是最终好心办了坏事。 为此赵祯没法处理他,大宋没人会处理他。那是战之罪。若责罚的太重,那会让在河东做事的韩琦很委屈难过。 所以么,赵祯虽然觉得王安石忽然变得很蛋疼,然而八千儿郎都被他陈署断送了,打他一顿又怎么了? “王安石打的巧,聪明人啊,除了他那儿子,他也是个聪明人啊。”赵祯捻着胡须感叹,“司马光报给朕一书《策论》,乃是王安石那个十岁的儿子执笔。” 说到这里,赵祯笑了起来:“有趣得紧,那小孩言辞俗气却通顺,有不少离经叛道的‘独创字’。字写的么……很顽童。但是朕觉得相当有意思,接地气,有特点,有见地。” 老太监笑道:“此顽童能对陛下投其所好,被称为接地气,看来有独到之处。” 赵祯微微摇头道:“独到之处有待观察。不过他的策论细节丰满,真实感强,看起来是个有志农牧事业的人,和他爹一样是个实干派。朕喜欢这种人。” 话说赵祯就是个接地气的皇帝,什么叫接地气呢?他每年都要做农民的事,在大庆殿农耕一次,算是祭祀典礼。 这当然是走过程装逼,不过好歹他卷起裤腿站在泥地里了,细皮嫩肉的脚丫子踩着地,他就基本知道了粮食怎么出来的,老百姓是如何生活的,所以这当然也叫接地气。 于是在大家醉生梦死,吟得一手好湿做学问的现在,一代大家王安石的儿子竟然字都写不好,却在钻研养殖业?且不说他小王的论证是否最终会成功,只说大学问家王安石的儿子、学着朕的步伐去“踩地”,做农民,这在赵祯看来是相当有意思的。 然而郁闷的在于,不知道小王和老王怎么得罪司马光了,司马光竟是毫不花俏的说王雱不学无术。 这个差评或多或少的让赵祯有些反感。因为这个问题上他司马光偏颇了,赵祯眼睛里那小子是:不学、有术。 越想越高兴,在这秋雨冷冷、内忧外患的时节里,听到那个舒州小孩的事让赵祯心中有了些暖意。 一激动之下,即便稳重的赵祯也笑道:“朕要传旨,钦赐王雱为……” 老太监阴阴的打断道:“陛下还请慎重,他现在只有十岁。” 赵祯只得闭口了。 老太监是他信任的人,是从小照顾起居、近乎奶爸一般的存在。于是现在老太监叫停有两层意思,第一王雱只有十岁,仅仅凭借一纸尚未证实有效的策论就加封,的确很不好,年纪就是硬伤。 当然这也是次要的。 不过最大的问题就在:现在司马光摆明了要和王家对着干。司马光是谁呢?他是宰相庞籍最得意的门生。现在的枢密使兼中书门下平章事庞籍、是相当护司马光的。 见皇帝迟疑了起来,老太监叹息一声,心疼的道:“为此陛下需要头疼些时候了,庞籍相公的面子不能不顾,但接地气的年轻派也需要鼓励和提拔。” 赵祯点了点头,转身走开的时候道:“传朕旨意,赐王雱‘舒州神童’号。另外朕决定改革科考,需让今后的考生知道,引经注疏作答的,同时还需阐明大义之节,才为上品。但凡不从微言而明大义者,只就书论书、引经解答的,那就叫王雱论中的‘好读书不求甚解’,只为中品。那些引经据典都驴头不对马嘴,错漏百出的,就不要浪费朕的时间了。今后还需减少科考的场次,减少《九经》和辞赋的环节和比重。” 老太监吓了一跳,虽然皇帝早有过改革科考的想法,却是想不到小孩王雱对他的感触那么大,于这个契机把这个举措提了出来? 皇帝所谓的“大义之节”,还专门强调“从微言”入手。这其实就是赵祯自来的接地气理论,大抵模式就是此番王雱上交的东西,民以食为天当然是大义,但是在那篇洋洋洒洒的文章中,赵祯没见到王雱引经据典讲大道理,全是细节,全是逻辑。 那些不文言的孩子话就是微言。但字里行间透处的就是民以食为天的大义。 倒也不是说赵祯喜欢看错字和古怪的语法,只是平日看惯了满朝才子文棍的景秀文章了,那没什么出奇的,他们没错但也有点假大空。所以不是王雱写的太好,正因为他写的差却又写出了道理,这犹如让赵祯在吃腻了大鱼大肉时候、拿到了一杯清茶,略微苦涩却清新。 所谓的耳目一新,全靠同行承托啊。老夫子们辛苦了。 老太监觉得牛逼了,皇帝竟是下意识的,朝着王雱的模式去改革科考了。 哎,也不知道那个不学有术的王雱为此要拉多少仇恨了。好在,皇帝也没把读书人们全部得罪,皇帝亲口说了,引经据典的那些、只要他们引用得出来,也算中品。中品当然就是中规中矩。但是想依靠这些中头甲的,往后怕是难了。 就此,老太监多问了一句:“陛下,那么诸如王雱这种,无引经注疏,却只有微言大意的算得几品?” “姑且也算中品吧,哈哈,看来朝廷要热闹一阵子了,老夫子们一定会为此吵起来的,不过没事,朕觉得王雱是神通,当然可以封他神童。他们再可恶,也不至于追着一个小孩打对台吧。”赵祯笑着打了个喷嚏…… 第33章 捂着胸口栽倒在地 有快马送来家书,王安石殴打陈署之后,害怕在别人的地盘上吃亏,已经卷铺盖跑路了,由老廖护送着走小道赶回舒州。否则听说形势不妙,桂州知州兼广南西路经略使余静,非常看不惯王安石,说他老王耍流氓。 余静职务和老王平级,又是战区的一个大佬,带兵的他哪怕是个文人也还是奔放的。所以么不是咱家老爷怕他余静,而是老廖担心余静战力不俗,万一真个在那边怼了起来,王安石也被送进去住院,还和陈署住一起,那就尴尬了。 于是完成了送粮任务后,老廖就很猥琐的丢下押运队伍,私自带着老王轻装快马的跑路。 魔王老爸安全当然好,只是他回来后,小爷我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不止如此,老爸还没有进舒州,京城便来人了,带来了皇帝的赏赐封号:舒州神童。 这个封号有什么卵用王雱也没弄明白,但毕竟是御赐封号,管他呢,就当做是半个官了。 老奶奶和吴琼老妈嘴巴笑歪了,这些天每天都很奢侈的吃四个鸡蛋,她们整天感谢老天感谢祖宗说“咱家子孙进入皇帝视线了”。 就没有然后了。 仍旧没有任何针对司马光的说辞,也没有任何把他调离的迹象。 很显然现在朝廷内部已经干起来了,张方平挺大魔王。但是呢,如果皇帝完全对司马光信任,那么不会听张方平的把王安石放舒州通判。因为皇帝没那么无聊,不会刻意在一个山里放两只老虎。 所以早前王安石通判舒州、在王雱看来只有一种解释:皇帝早前已经不喜欢司马光的为人。只是他司马光没犯错,于是皇帝才不挪动司马光,听了张方平的谗言把大老王放舒州看看效果如何。 其实王雱上缴养鸡秘方的时候是其心可诛的,王安石的儿子“民以食为天”的方略上缴了,只要被皇帝认可,在政治上不说皇帝会责罚司马光,但是把司马调离舒州、让王安石放手施展几乎是通行做法。 然而没有。 到处呢,王雱拿出小算盘来滴答滴答的一下,计算出:一定是庞籍这老王八蛋的原因。他这一系明显已经不合时宜了,但是戾气不重不犯错,于是多谋少断的皇帝仍旧还在讲平衡,在顾着他庞太师的面子。 从这里除了能看出赵祯的仁慈随和外,他也是个念旧讲义气的人。 因为啊,这个庞太师不是个坏人,老庞还是赵祯亲政的功臣呢。当年赵祯登基,乃是太后垂帘听政。最后太后也不行了,结果弥留之际老太后留话说要让另一个太后继续垂帘听政,不交权。 人家刘太后管的是宽了些,老人么,看着后辈也总觉得是长不大的孩子,于是还想“送一程”。 急于做事掌权的赵祯当然也是年纪猴急的。 刘太后的行为并不违法,依据的是大宋垂帘听政制度《内东门议制》。然而庞籍犯浑了,跳出来说这不妥,皇帝已然成熟,大宋权利应该交给大宋天子。且当众把法典《内东门议制》烧掉了。 庞籍的作为也对也不对。后来赵祯亲政了当然就喜欢老庞,不过包拯不喜欢这个违法乱纪的老坏蛋,始终在伺机收拾庞籍。 于是后世的戏剧编剧们拍摄《包青天》时,就喜欢有意无意把“庞太师”列为一个反面人物。 汗,在王雱看来他们谁也不坏,谁也不是好东西,他们就是喜欢撕逼,仅此而已。 “不过哼哼……老庞应该快栽了。目测包拯很快会出大招,把老庞籍整的跳脚。” 王雱自语嘀咕的时候觉得好笑,他们到底谁整谁的我关心个蛋啊。只知道庞籍被包拯整倒了后,司马光就跳不高了。 当然事物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老庞被包拯干掉后,挺狄青的大佬就真的没有了。然后欧阳修那伙棒槌就会开始跳着跳着的猛踩狄青。 这是不好的地方。 现在庞籍相爷是挺狄青的。其实此番出兵,个个都在反对狄青,但就是老庞找皇帝推荐的狄青。那么如果老庞在,狄青又没把陈署宰了,就基本没压力。 老子们大宋现在是战争高发阶段,很快青塘那边也要怼起来。这个时候狄青不能倒啊。所以这就叫福祸相依,此番的舒州政务,把司马圣人和大魔王捆在了一起。那边的政治上,狄青和庞籍的命运也联系在一起。而庞籍又和司马光联系在一起。 然而老包他又不管这些,他喜欢“拿到贼连夜审”,嘿嘿,此番真是有得瞧了。 先总结一下,现在大宋最牛逼的三大巨头分别是:枢密使兼中书门下平章事庞籍,三司使张方平,御史中丞包拯。 大抵上暂时他们三说了算。因为现在的大宋还没有改制,中书门下的权利不是“满血”,大抵也就相当于一个组织部加最高法院什么的,枢密院相当于一个半血军1委。于是么,庞太师名誉上排行第一。 至于三司,架空了户部和工部的部分权利,同时还架空了少量枢密院的权利。相当于后世的发改委、人民银行、财政部,国税总局、军队总后勤部等等综合起来,是个超级大部头,相当于一个“天魔解体版的国务院”了。总管着天下的经济财税大权,譬如王安石这个淮西转运使就可以不甩庞籍,直接对张方平负责。 三司使也叫财相,名誉级别上低中书门下半级,和枢密院平级。 至于老包当然就是类似纪委的存在了,级别理又比张方平低半级…… 王雱计算出:由老廖护送、轻装快马的王安石就快回到舒州了。 于是这天午后阳光明媚,王雱在众目睽睽之下捂着胸口栽倒在了地上。 没人明白是怎么回事,美女老妈和老奶奶吓的不知道怎么才好,紧张的叫着“快来人啊快请大夫啊”。 “天妒英才啊,我家衙内爷才华横溢,都被陛下封为神童了,可身体隐疾却越发的严重。”直爽的许浪山也急的唉声叹息。 精明的耿天骘则觉得这小子是装的,他最近纠结了一群流氓做了许多大事,还把隔壁司马大爷气的睡不着觉。虽然事实上舒州并没有被他搞的更坏,然而老爷回来后,司马光必然来揪着老爷告状。于是先不论王雱是否做的坏事,仅仅不尊敬老师与流氓共舞,就足够理由把他吊起来抽死。 现在一堆人围在了屋子里,担心的看着王雱。 猥琐人士是有共性的,譬如王雱和耿天骘对视着,仅仅用眼神都可以交流个七七八八的样子,耿天骘看出猫腻来了,而王雱则是一副“我就是装的你要咋整”的神态。 这让耿天骘很无语。然后账房先生掐指一算:是了,我家老爷精通医理,装病瞒不过老爷,但这小子没打算瞒着王安石,他只是打算忽悠他娘和他奶奶,到时候两个妇人一闹,大老王本身也很心疼儿子,就不会把他抽死了。 想定,耿天骘捻着胡须道:“老夫人,夫人,等下老爷回来需要安静的诊断环境,咱们需要全部退出去,否则诊断失误,用药偏颇,衙内就吃苦了。” “对对。”吴琼老妈和老奶奶被忽悠的频频点头。 “?” 王雱现很想起来把老耿给掐死了。可惜此番装病就不打算说话了,所以全程的表演也朝“不会说话”努力。现在不好意思砸自己招牌。 美女老妈坐床边上,哭泣着道:“我儿乃宰相之才,是拯救我大宋苍生的雄人,可惜天不随人愿,身体就是不好,现在起,须得增加家里的饮食,吃点好的。” 耿天骘翻翻白眼寻思,鸡蛋被你儿子贪污光了。就连鸡也被他烤了三只,分明是偷吃,他还诬陷那些鸡是“不安分的一小撮”,说清理害群之马后鸡蛋会更多。 当然耿天骘纵使这么想也不敢说,看目前的形势,纵使大魔王进来也不敢过分,否则就连老王的脑壳都会被打爆的。吴琼真会这么干的,老王也是真怕她的。 第34章 真的被抽了 差不多时候,听闻老廖的声音在外面奇怪的道:“咦,为何家里一个人没有呢?” “莫不是雱儿又患病了,人都集中在他屋里。”王安石的声音漂浮着,然后就进来了。 进来后来不及给母亲见礼,王安石急忙来床边痛惜的道:“雱儿始终过不了身体关,好生让人往昔,是爹爹对你要求过高了,管教太多了。” 王雱微微点头。 然后屋子里又是一阵嘘嘘。 王安石皱眉道:“都不要在这里唉声叹息,我王家不待这样,出去吧,在这里哭泣没什么用,相反把我心神坏了。” 老妈吴琼和老奶奶觉得有道理,就带着王小丫一起往外走。王雱紧急抬起手,试图用肢体语言把她们留下来。 然而王安石眼明手快的拿住了王雱的手,开始把脉。 终于静止下来了,半闭着眼睛把脉片刻后,王安石起身离开床边,吩咐老廖:“把这小子吊起来,顺便把他的嘴也塞住了。” 于是就真的被老廖吊起来了。 剑圣一边用布堵塞王雱的嘴巴,一边以眼神表示:不要怪我,你的勾当不是我说的,是隔壁司马大爷直接等着城外,捉到老爷后就连倒苦水带骂人的说“王家没家教”。把你的事全部倒出来了。 王安石四平八稳的捻着胡须道:“雱儿你知错吗?” 王雱一阵郁闷,我的嘴巴都被你们塞住了,让我怎么认错嘛? 于是老廖反装忠的道:“相公,他无法说话的,别塞他的嘴行不?” 王安石摇头道:“不行,自从被驴踢了脑壳以来他劣迹不少,你若松开他口,他定会叫他娘和他奶奶进来,这样我就没法管教儿子了。” “好吧当我没说。”老廖消停了。 “你会点头吗?”王安石道。 呼噜呼噜,王雱点头。 “那么赶紧表示你错了。”王安石道。 王雱郁闷了。在后世看电影,最恨那些诉棍整天问“别说其他,直接说你做了还是没做”。原来魔王老爸的法官也是这么做的啊。 为了不被抽,王雱能屈能伸的点点头,先认错再说。 然而又栽了,点头之后,王安石道:“既是认错了。给我打,打屁股,不许假打,真打二十下。” “可他都知道错了?”老廖有些尴尬。 王安石道:“认错是一种态度却不是免罪手段,否则要律法何用。这只能说明他有是非之心,没坏透。既然有是非之心也认错了,他也会认罚的,错了就要罚,这有什么问题吗?” @¥? 王雱觉得他简直是个强盗,大家长大魔王风范啊,难怪恨他的人会那么多。 于是真的被老廖抽了。疼的王雱死去活来的。 其后,见他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小屁孩,王安石又心一软,摆手道:“让他说话吧。” 于是老廖才把塞口布拿走了。 王雱眼泪汪汪的道:“老爹,我哪里错了吗?” “哦,现在又不认错了,打都打了,处罚结束了,你现在否认划算吗?”王安石愕然道。 王雱也被老爹忽悠了,一想有道理啊,妈的都承受了处罚,还继续惹毛他就不划算了。 于是王雱道:“儿子知道错了,只是法官裁决需有法条,不知爹爹此番引用的是什么?” 王安石在他脑壳上抽了一下道:“不要取巧。大宋律你当然无罪,这是司马光拿你没办法的原因。他没找到你的纰漏、我当然不会吃饱了没事来审判你。所以爹爹没用杀威棒抽你,而是老廖的手,这是家法,怎么你觉得老子管教儿子是私设公堂?” 汗。 王雱竟感觉有些说不过他,于是只得点头,表示明白了。 王安石这才容色稍缓的道:“司马光没说你有罪。你想听听他对你的评价吗?” 王雱道:“要听的。” 王安石捻着胡须道:“他评价你:望之不似小孩,相之不似良人,察之不似违法,问之是个滑头。” 顿了顿王安石问道:“你自己认为呢,他评价错了吗?” “……” 王雱觉得司马圣人这评价也算是精准。 王安石这才满意的道:“雱儿不狡辩就好。为父和司马光政见不合,但这些事不用你干涉。这也不是你戏弄不尊敬他的理由。要说以前的你,和现在的你,到底更喜欢哪个,为父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你就是我儿子。不论是龙还是蛇,都是我儿子。此番你让为父奔波几百里,取到了效果,为父感激你却又怕你。正如你纠结一伙流氓去做正确事。为父欣赏你做出的结果,却担心你做事的过程。” 王雱刚要说话,王安石又抬手打住道:“无需辩解。司马光没说你错,但他说你该打,我觉得他这结论没毛病,于是你就被打了,套用你的话简不简单?” 王雱乖乖的点头。 王安石道:“你和一群流氓为伍,乍一听为父非常抵触。但是打你的过程我就在想,这是否也是一种拯救失足青年的办法?司马光理解不了,他们觉得就该孤立那群人,让大众一起防范他们,最终让他们寸步难行、什么也做不了,然后潜伏着等他们伸出手,便切掉他们的手。” 顿了顿王安石道:“他这套律法思维不能说他错。但为父其实也认为不妥,抓的话,暂时不够律法理由,把大量官府资源投入去盯着几个小混混,等着钓鱼执法,这其实是被人牵着鼻子走,本末倒置。不但耽搁了官府做事的机会,也等于放纵他们骚扰民间,大家一看官府拿他们没办法,于是便吸引更多的无业青年向他们看齐,这在律法上当然无问题,但是民风,就是这样慢慢丢失的,这就叫公信力的下降,雱儿你懂公信力吗?” 王雱点头道:“儿子懂的,公信力是老百姓对官府的信任度。若这些混混不犯大错就放任不管,越来越多的老百姓觉得‘官府管不了这些人,管不了老百姓’,这个心思一起,队伍就难带了。这就是许多看似公正的人政绩平平的缘故。保住大宋律不算错,但负面代价也很明显,儿子认为若再放任司马光执政,舒州就废了,将真正影响到您明年上缴朝廷的任期答卷。因为儿子我真正深入民间体察了,调教马金偲他们的时候,我知道他们的猫腻。” 王安石也不禁对他的说辞好奇了,点头道:“接着说。” 王雱道:“马金偲那些坏蛋有过多次碰瓷行为,譬如听到马蹄声后,故意从巷子口钻出来躺倒在人家马蹄下。舒州的一大特点就是,在司马光治下、马金偲等人是没什么犯罪成本的。于是就形成了现在的舒州民风,谁一倒地,街坊第一反应不是搀扶,而是鸟兽散。司马光他或许没错,但他已事实上造了民心和凝聚力的散失,这是无能的表现。若陕西民风也这样的话,谁为我大宋保边守土呢?所以其实民心和凝聚力,就是范仲淹大爷留在大宋西北的真正遗产,是西夏打不进来的原因。可惜因为这群保守派的存在,导致了庆历新政失败,哎。” 王安石捻着胡须想了很久,喃喃道:“你说的这些,已经超越了一个孩童极限,难怪官家他要任性的封你为神童,现在看来官家的确是有眼光的。为父得好好的把这些想一下。与此同时为父明白你说的中心了,不要随便被律法禁锢,不要随便放弃包括马金偲在内的大宋子民,引导调教他们的重要性,远好于等着他们犯罪然后抓去砍头。雱儿你是这个意思吗?” “老爹威武八七,小子正是这个意思。”王雱笑道。 第35章 全民吃鸡的展望 “打赢了。狄青一千三百精骑突击,昆仑关大捷,贼党黄师宓阵亡,侬建中被活捉!截止军报发布时,狄青部已继续向邕州挺进!” 连舒州街市上也有八卦党在奔向扩散捷报了。 那么也算是在这个相当沉闷的时刻,听到了些好消息。整个大宋都会精神为之一振。 狄青果真有王八之气,既然已经昆仑关大捷,那么距离归仁铺大捷也就不远了,是时候对猪队友陈署补刀了。 于是大雱屁颠屁颠的跑来流氓老爸的书房里,说道:“爹爹,该是写信给张方平相公的时候了。让老张出面,立即把陈署弄进京城去‘鞭尸’。” 王安石大皱眉头,明显不太喜欢这小子的语气,却是又好奇的问道:“那是为何?陈署他都已经被为父打了住院,还要怎么折腾他?” 王雱嘿嘿笑道:“他刚愎自用之下,违反军令,断送了我大宋八千儿郎,讲道理,把这个棒槌怎么折腾都不为过。死去的军士难道不是人生父母养的?难道我说错了?” “你……”王安石却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他小子说的有道理。 当年好水川战败后,那些阵亡军士留下的妇孺老人什么,那个场面可浩大了,聚集起来哭的稀里哗啦的,韩琦当时面对那个情景是急的喷出半口血来,头发直接白了五分之一。 至于那个陈署,当时王安石去的时候他跟个没事的人似的,甚至他就是专门要等着狄青撕逼,要理论对错推卸责任的态势。所以当时王安石那个火就大了,那个时候殴打陈署未必是王雱的怂恿了。 如此一想的话,王安石又觉得这个小魔头虽然猥琐,却也没说错。 “你具体说说。”王安石只得洗耳恭听的样子。 王雱侃侃而谈道:“昆仑关大捷,往后狄青就不会败了,只是走个过程锁定战果。因陈署败在昆仑关,大宋儿郎死在昆仑关,那里就是个魔咒,是心理枷锁,是影响军心凝聚力的关键所在,这就是狄青不出大军,只一千三百精骑突袭的原因。现在既然重新在昆仑关站起来了,宋军气势和军心就基本回来了,于是战术上狄青应该就稳了。但问题就在于,狄青赢了战争戾气就不重了,不会主动去杀陈署了,但陈署却未必安分。” 王安石楞了楞道:“接着说。” 王雱道:“狄青在昆仑关赢的越辉煌,那么败在昆仑关的陈署就显得越无能。加之他还被老爹您海扁了一顿,也没人帮他说话,陈署就更会气急败坏的走极端。所以我不敢说他会故意拖狄青挺进邕州的后腿,但再次累积了怨气的陈署如果主动去怼狄青,狄青是火爆冲动的人,难保不想起陈署的无能和作为来,所以仍旧有危险。” 王安石道:“雱儿你想多了,陈署或许有这个胆子,然而在战争必赢的现在,为父警告了狄青、也帮狄青出了气,那就出不了大事,口角是非的话咱们管不了那许多。” “爹爹谬论。”王雱道:“战争必赢这只是我的判断,而不是狄青的。对于狄青肯定是紧张的,因为他自己的命,他兄弟的命,他兄弟家人的期盼就是狄青的压力。目下挺进邕州的他,仍旧会是如履薄冰,容不得出现一丝岔子。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军心和士气,狄青会看的比命还重要,这是军事统帅必须有的心态。那么在这个前提下,陈署伤好了部分,能动了,他老小子若跑到前线去找狄青撕逼,我断定狄青再不想杀他,也只有杀了。” 王安石色变起身道:“你的意思是陈署会不管不顾,于是狄青为了杜绝‘内部不合进而影响军心’,仍旧会杀陈署?” 王雱摊手道:“事实无绝对,但我认为大概率会的。换我,我也会杀了陈署,若决战前让内部军官看到文人的专横跋扈,看到主帅无人权,军队怎么想?这个战打得下去就怪了。” 王安石想了想苦笑道:“你希望为父怎么对张方平相公说呢?” “无需迂回,就照我这说辞说。张方平未必有权利调陈署回京述职,但庞籍有,老张他有办法周旋的,狄青出阵是庞籍保举的,若狄青的邕州战役失利,最没有面子的就是庞籍,所以不论庞籍有多猥琐,只要张方平去晓以利害,庞籍再拉仇恨也必然把陈署召回京去鞭尸。” 王安石叹息一声,提笔写信的时候一边道:“看来这个陈署,还真要被咱们逼死。” 王雱无所谓的道:“爱死就去死,这就是战争和政治,他又不是第一天做官,不是第一天才懂这个道理。” 王安石把笔砸在桌子上,不高兴道:“你说的没错,但是我不许你这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咱们没做错但是也不光彩,不能把这种事看做一种理所当然。” 额,王雱非常郁闷,老爸最大的毛病就是不够猥琐,这注定了他将来会碰的头破血流。 然而也仅仅能这么yy,表面还得装作一个小乖乖,否则现在屁股都还在痛呢,走路要像个螃蟹似的,睡觉也只能扑着。 上次是真被老廖给打伤了,他居然不放水。 见小影帝眼泪汪汪的样子,王安石又心中一软,重新拿笔写信的时候温声道:“为父严厉了些。但是雱儿,这就是为父的心里话,也是司马光头疼你的原因,你似乎没错,但你让人害怕,这就是问题所在。” 被严厉老爸狠狠教育了一番,王雱这才溜达了出来,走路仍旧像个螃蟹似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屁股能好…… 老廖现在受到了良心谴责,把小屁孩打扑街这事让他相当的难过,所以么,这个期间他反装忠的来跟着王雱,任劳任怨做牛做马。 王雱每天骑在他脖子上,驾驶着推土机似的老廖去砍木材。一剑斩青山果真不是盖的,轰隆轰隆的把大剑一挥舞,连木工都省了,很整齐的砍出了许多王雱所需要的木材。 也是这个时候,前期送去城南老张头铁匠铺打造的大铁箱也好了。 小宝还小不能托重物,于是派老廖出马把铁箱子背回来。这样可以节省五个铜钱的送货上门费,非常实惠。 然后老廖和二丫就整天看着王雱折腾:制作孵化箱子。 是的经过二丫这段时间的记录和饲养,那一小撮不爱下蛋、只吃东西的鸡被小魔王烤了吃了。剩下的虽然距离生产鸡还有很大距离,但已经是这一届鸡当中比较好的了。 那么这是废掉的一代。他们的下一代生出来,再次经过细心的筛选后,就是青铜一代。青铜一代的下一代又经过筛选就是白银一代。 最终会进化出黄金一代来。 那个时候的鸡下蛋就不看心情了,会像使命一样春蚕到死丝方尽。只要营养够,它们就会每天下蛋。 但是依靠老母鸡自身孵化小鸡,那是一个相当看脸的过程,非常不可控,又慢效率又低。 当然是母鸡最了解它自己下出来的蛋,所以出壳率的确是鸡要高的多,然而一只鸡它也没有几个屁股,很难有效照顾多个受精蛋。于是就需要工业化的步骤,来帮鸡妈妈加速完成这个过程。 那么就要孵化箱。 所以没有孵化箱,不论孵化还是下蛋都相当低效,相当看脸,这就是古代的鸡珍贵的原因。珍贵到鸡汤当做药物使用,珍贵到后来梁山众时迁偷吃了祝家庄的小公鸡,就能为此引发祝家庄的血案。 将来大宋能否全民“吃鸡”,就要看现在王雱的厉害了。 有功底的好处在于,就算没携带着百科全书穿越,也能依靠尝试性的一边干一边调整,做出适合大宋的孵化箱来。反之带着后世的专业电暖箱和全套说明书穿越也没多大用处,它仍旧有许多困难和变数。 没有内功就没有容错率,只要出现一丝变差或者条件不符合,就得哭瞎,从而迷路。 道理正是把老廖的剑没收他也是剑圣,战力最多打个六折。但如果把宅男的绝地光剑没收,那就真成战五渣了。 第36章 被抽了只能旺旺叫 在老廖的帮助之下,王雱把亲手设计的原始孵化箱内部垫了处理过的木材,以及棉层。 木材层是防止箱子过快升温,最里面的棉面层又是防止升温后内部温度过快冷却。 暂时来说大宋条件有限,这就是最佳的起步办法,能用就行,王雱是个猥琐又讲求效率的人,不是有完美强迫症的技术宅。 都不用去想,现在1.0版的草根孵化箱有非常多的缺点、以及可供吐槽的地方。所以会浪费非常多的鸡蛋用于填坑实验,那么老廖和二丫就一定会吐槽。 但这个根本不重要,对于王雱来说,每阵亡一批鸡蛋后,都能通过功底发现问题所在,然后微调整烤火升温的节奏、调整木材和面层的厚度以控制铁箱的容热体积。 最终1.1版,1.8版……然后就会找到最适合孵化大宋鸡的那个恒温点。 这就是容错率,也是实干和执行力的魅力所在。 于是大家的努力下,就开始了烧鸡蛋大业。王雱整夜整夜的守着,以便掌控火候,顺便总结木层和面层的问题所在,以便收集用于修改1.1版孵化箱的数据。 现在人家赵祯说王雱是神童,老奶奶也支持这个“圣旨”,所以哪怕糟蹋了非常多的鸡蛋,也没人敢说王雱造次。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九月末,狄青归仁铺大捷消息传来之际,王雱总算孵化出了大宋第一批人工小鸡,出壳百分之四十。 这个数据若在后世能被同行鄙视到死,但是在大宋出现是一个里程碑。 老奶奶和吴琼老妈直接惊为天人,她们活了一辈子,习惯了鸡是稀有动物,根本无法想象,王雱有能力在气温已经大幅下降的时候,变出几十只小鸡来。 这还只是刚刚开始,大雱说了,这又不是一锤子买卖,老母鸡孵化看脸看心情,然而我大雱的孵化箱可以昼夜不停运行。 老奶奶被唬的傻傻的。二丫她娘,则是双眼直接变为了铜钱符号。 这个就厉害了,别看那些孵化出来的毛绒绒小鸡萌,它们是非常值钱的,一般都没人卖。就算卖也非常高价,和鸡蛋的比价至少在一比二十左右。 然而王雱现在的出壳率就算只有百分之四十。加上劳动力和炭火成本,箱子的制造费用折旧等等,纵使如此加权后,就算最终折算为百分之十的转化率,那么根据一比二十的比价,也是直接翻倍的利润。 且这个一倍利润是现在。 现在是冷天,孵化难度大,炭火耗费最多。设备的成本还高,出壳率非常低下。这些所有方面都是挖掘潜力非常大的地方。 随着熟练度提升、订货量的加大,孵化箱成本会大幅降低,使用寿命会大幅提高。随着技术的微调整,通过总结更优化的孵化箱子和流程,然后从饲料配方入手,调整鸡蛋内部营养的平衡,也是提高孵化率的关键。 各种加权计算,就算是现在大宋的条件,有把握把总效率在半年内提升到百分五十左右。也就说两个鸡蛋的成本转化一只小鸡出来,那就是十倍的利润。 先狠狠的捞一笔,被魔王老爸殴打之前,王雱的原始积累应该是可以完成了…… “苦干实干像条狗。” 校场上,大清早小屁孩一边在前面领跑、一边喊着口号。 王雱这么喊一句,马金偲这些流氓们就一边跟着跑步一边喊:“苦干实干像条狗。” “被抽了只能旺旺叫。” “被抽了只能旺旺叫。”这些家伙继续郁闷的重复着。 不许他们跑太快,要让他们懂得节奏,追随我大雱的脚步。 调教就是这样开始的。这听起来很唐伯虎点秋香,然而其实真有点用,就犹如后世的传销,一个口号喊的多了,一遍又一遍的洗礼,会有人慢慢相信的“这就是事实的”。 有人信了就是火种,那么人是群体动物,有人带头就会有人跟随。那就慢慢形成了大环境。 大环境就是土壤,会倒逼剩下那一群不信人的跟着装逼,这就叫趋势的形成。 譬如后世的城市里,有那么一群他们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但凡人挤的地方就想插队,有鼻涕就想抹在墙上。他们之所以开始克制自己不是因为思维变好了、是因为整个大环境慢慢的基本没人那样了,他们也就不好意思异类了。于是就会假装随大流,那么总体形势就好了。 不论如何懂得要牌坊也不是坏事,总归也是秩序的一环。这就是环境土壤的重要性。也叫民风。 所以小算雱现在非常阴险的,正在带着他们适应“苦干实干像条狗的内部环境”。 和疯狂英语一样,要大声喊出来记忆才深刻。慢慢一步步的深入,最终如同养那些鸡一样,一步一步收他们的性子。连威胁带打压,把其中的“一小撮给和谐掉”,剩下的就洗脑完毕了。 怎么和谐呢,当然是过河拆桥,把需要和谐的人以往的勾当挖出来,然后交给包拯党、以人民的民意怼他们。剩下的自然就知道厉害了不是。 “一二一,被抽了只能旺旺叫。”王雱继续领跑。话说王雱也非常认真的锻炼身体,可不想三十多岁就英年早逝。 “被抽了只能旺旺叫,一二一。” 马金偲他们越来越郁闷了,却是只能跟随。话说这类混混他们平时不怕司马圣人,但凡能合理规避律法的家伙都不怕包拯党,相反可以应用包拯党保护他们自己。其中有几个专职碰瓷的就是用这种手段在舒州横行。 然而王雱是个流氓。所谓就怕流氓有文化。于是这些狗腿子不怕司马圣人,却怕小算雱,相当的怕。 王雱是允许他们辞职的,不干的可以走。问题就在于马金偲这些家伙也不愿意走,他们以往过的非常的寒碜,简直过街老鼠,要打架,要做坏蛋,才能弄到钱还不多,还要被黄建明那种黑警头子来抢一票,结果弄的自己苦哈哈的,里外不是人。 现在跟着王雱其实蛮舒服的,走在街上官差都不来惹了,有面子,居然会有不少老百姓表扬他们,有荣耀感。最重要的当然是钱,现在他们不拉仇恨不被戳脊梁骨,但是钱比以前多的多,温饱知廉耻,那么他们也就不想做回以前的过街老鼠了。 早操完毕后举行传销大会,为期两个课时。 小屁孩王雱主讲,从使命感、荣耀感等方面入手说开去。把这些流氓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接下来,劳动最能改造人,王雱开始指挥着这些家伙干活,制作更多的孵化箱子。 现在孵化箱子修改到了1.3版了,那就要扩张了,要一边生产一边修改进化。 “笨蛋,那个地方不能用锤子,要使用巧力。这些手艺你们在别处学不到,做学徒还要给师傅抬着饭碗呢。”王雱一边监控一边抽他们的后脑勺。 “衙内爷,这些东西真能赚大钱吗?”有个混混问道。 “可以的,保护费和这比起来就弱爆了,那是歪门邪道,唯有制造业才是王道。”王雱嘿嘿笑道:“任何事业起步都是这样的,包括老子们在内也一样,度过了困难期后,就要尽快洗白转正。我依靠诡辩忽悠了司马大爷,然而那只是暂时的,人贵有自知之明,小打小闹当然无所谓,但到了某个时期,不用他司马出手我老爹也会抽死我。所以时间有限,保护费规模也是有限的,我老爹的任期快满了,要尽快的完成起步,完成初步的养殖工业化。” 大家不明觉厉,不过为了不被开除,正在加足马力的干活。 如此王雱就放心了,依靠二丫养鸡那成啊。还得依靠他们最快形成规模。 现在契机有了,这些日子每天收到的保护费正在增加,现在一天有二十多贯了,且已经积累下来了九百多贯的启动资金。这些钱在大宋它还真是一笔钱了。农牧项目来说,从司马光手里拿地也很容易,于是要开始组建养殖场了。 王雱不打算自己赤膊上阵养鸡,不过打算暂时掌控生产力最上游,孵化“高素质的脱温小鸡”,成批量的卖给鸡蛋帮,以及舒州的百姓去饲养…… 第37章 天理何在 除了大魔王外,大圣人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论工资司马光稍高些,因为他职官比魔王老爸高一级。 在大宋职官有点类似于后世军衔,主要用来领工资和衡量级别,但是和官员任什么职位原则上没有直接关系。当然也不能差的太离谱,譬如后世也不能出现上尉任团长的事。 然后差遣官还可以领一份工资,譬如司马光的经略使和王安石的转运使也会拿一笔钱。 这些钱加起来,在这个时代来说真不算少,不过鉴于司马光的藏书比老爸还多,家里跟着吃饭的人也多些,还装逼的养了两匹马。所以理论上司马光比老王过的还紧张。 “天理何在啊!汴京里那些棒槌个个锦衣玉食,出行时候家丁众多,名马开道,就连老王家的生活也在改变了,凭什么我司马家吃个鸡蛋这么费劲?天理何在!” 本着羡慕嫉妒恨的心思,儿子司马康还小,需要吃鸡蛋,所以现在司马光亲自赤膊上阵,来老王家守着了。 也赶不走这个家伙。然后司马光亲眼看着王雱把一个个的鸡蛋,以特定的间隔位置摆放在蛋盘中,如同抽屉似的,蛋盘塞入了大铁箱子中,一层层的堆叠起来,上下间留有合理的距离,可以让热气在内部合理流动,以模拟老母鸡屁股的温度。 总体上司马光就是这么理解的。其实他还是很聪明的。 之后关起打箱子,架在炭火上开始烘烤。 大宋皇帝封的神童在旁边啃着鸡腿指挥。看起来马金偲为首的流氓也非常的积极,一边接受指挥,一边口里念念有词“苦干实干像条狗”什么的。 又不是后世的全自动恒温箱子,除了内部构造经过反复测试磨合外,加热的节奏也需要功底,什么时候大火,什么时候小火,什么时候熄火,间隔多久再次加热,这些过程犹如方程式一般刻画在小算雱脑袋中。并且还在修改完善过程中。 流程上仍旧也是有1.3版至n.8版的。 观看了一下,司马光也没啥子心得,便背着手问道:“小子,听说你口出狂言,可以提供整个舒州的***苗,且这种鸡的血统好于市面,下蛋不墨迹,有这事吗?” 义气老爸说要尊重这人,既然他亲自来,而不是他的狗腿子来偷看,所以老廖也不方便出手殴打他。 既然不能得罪或者说得罪了无用,王雱吃饱撑了做无用功,于是抱拳道:“回知州相公,您果真慧眼如炬,小侄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 司马光一阵头疼,打断道:“省略三百字再往下说。” 王雱眼珠转了一下,便摊手道:“完了。” “什么完了?”司马光愕然。 王雱嘿嘿笑道:“省略三百字后,剩下的就没有了,包括结尾对您的马屁词都结束了。” 我@#¥ 司马光忍不住了,口沫横飞的喷道:“这大清早的浪费老夫时间,和我玩文字游戏?” 王雱被喷了缩着脖子。汗,我以为你们这类人就喜欢玩文字游戏的,小爷乃是投其所好,喷什么喷嘛。声音大有个卵用。 见他小子又一副小乖乖的小孩子模样,老廖也黑着一张脸。 于是司马光拿他没有办法,只得正常的语气道:“不可再调皮,本堂此来是私人身份,不是要刺探你秘方,就是有些好奇,顺便嘛……若你没吹牛,你说你的鸡下蛋给力,我自己家里也想养几只,以便让我那孩子吃些鸡蛋。” 王雱笑道:“原来您是来订货的,早说嘛,也就不会有那么多误会了。” 顿了顿王雱又道:“明公明见。小子我擅于调教,经过我的调校和优化,这届鸡正在厉害起来。” 司马光眉头大皱,觉得他的语法是马金偲教的,并不是州学教的。 王雱又道:“关于养鸡的方式,复合饲料的应用原理,我是已经在您的压榨之下上交朝廷了,朝廷的东西就是大宋的东西,个个能用。在成本不增加的时候,能大幅提高产蛋率,此点我保证的。所以您当然也可以用这个方法。不过我提供的鸡苗乃是独家的,大老王家出品必属精品,它们能在复合饲料基础上拥有神秘加成,提高两成左右的产蛋率。” 老司马有点被唬住的样子,紧张的问道:“此话当真?难道不是你为了卖鸡自夸?” 王雱以批评的态度说道:“您的这个语气,就显得心胸相当的狭窄,非但不信任人,还懒惰。所谓天有不测风云,您让我给您如何保证呢?具体什么情况,不得您自己亲自实践,调查研究吗?” “你……”司马光又不能说他错,却是被个小屁孩反过来批评真是没面子。 “所以您到底要不要付钱,买几只小鸡去尝试一下?”王雱咬着指头道。 二丫把两只毛茸茸的可爱小鸡抱在怀里道:“它们超可爱的,知州相公就买去养吧?” “有没熟人价?”司马光问道。 王雱大义凛然的摇头道:“一视同仁,童叟无欺,全国统一零售价,没有折扣。”随即又很赖皮的道:“如果你批地给我的时候可以那啥,就不用付钱那么见外了,拿些鸡苗去养就……” 司马光指着他的鼻子打断道:“休想。地可以给你,但是价格是一早就定好的,没挪动余地,你不要就算。” 王雱道:“明公手里的官府难道还不够穷啊?我这是侠之大者、利国利民的事业您到底懂不懂,您不扶持就算了。然而那些早就该卖的荒宅,年久失修了,到处漏雨,成色也不咋地,再不卖,价格还会更低。” 司马光道:“所以你到底要不要?你不要本堂还不想卖呢,封存到下个任期让别人处理,本堂落得清白自在。” 棒槌啊,王雱认为他这是诉棍似的懒政行为。 所谓不做不错,说白了他把名声看的比整个舒州的利益更重要。张方平最恨这种人了,这就是老张把大魔王放在这个地方怼他的原因。 然而架不住包拯喜欢这种人,身为首相的庞籍就更喜欢这样的门生。学生刚正不阿清廉如水,又尊师重道,庞籍当然喜欢。老庞他已经是太师和首相,不需要手下再有什么政绩了,所以老庞喜欢“不添乱就是功劳,不给本相闯祸找麻烦就是资历”。 太阳底下没新鲜事,几乎所有官僚不做不错的心思就是这么来的。原因在于没有个真正有信仰有追求的领袖去感染他们,那么物以类聚,一个党派的信仰理论、加上党魁的行为,还真能看出党员是些什么人。 yy完毕,王雱郁闷的道:“拿地的价格真没商量吗?” “没有,不要拉倒。”司马光转身离开,一副老子不买你的鸡苗也不会死的模样。 “好吧司马伯伯留步,地就这么谈妥了,鸡苗也平价卖给您,熟人价。”王雱又赶紧道。 “只是熟人价吗,难道没有一个‘尊师重道’价?”司马光又得寸进尺的问道。 妈的这简直就是强盗,不过王雱很没骨气的样子,收取了成本价格后,就让二丫捉了八只小鸡给司马光。 司马大爷就眉开眼笑了,带着八只毛茸茸的小鸡离开,嘴上不说,却在心理暗叫神奇,这么珍贵的小鸡得来不费功夫,这小子果然有些门道,竟能代替母鸡,在这个天冷时节,源源不断的出批量小鸡,厉害了…… 第38章 冷暴力 地是拿下来了,然而价格相当坑,老司马把一处比兰若寺好不了多少的荒宅,以正常宅子的价格卖给王雱。 签字办手续的时候,司马大爷还挤兑了王雱一番说“便宜你了,你小子的买宅子的钱本来就是抢来的”。 这让王雱有给脑壳一掌的冲动,只是不敢而已。庶民、学生的身份抽他的后脑勺,理论上会被拖去斩了。 不过王雱在心里决定,不管庞籍的事了。就让老庞被整倒,然后让司马光蹦跶不起来。哪怕庞籍倒了狄青会非常失意,也不管了,七伤拳才是王道,全部一起撸伤,将来再找机会平衡。 魔王老爸写信给张方平,老张去蛊惑了庞籍一番后,于是现在陈署已经从住院状态,被弄进京鞭尸去了。这个仇恨是庞籍拉的,现在欧阳修那伙棒槌已经恨死老庞了。应该在收集黑料,想利用包拯的手整死庞籍。 包拯相当于一挺机枪,被人驾驭着突突突是相当好用的。 说起来都是利益闹的。王雱只是没有证据,但怀疑陈署如此嚣张,敢不鸟主帅命令,实际上应该就是那些反狄青的人的暗下授意。他们倒不是卖国心思,他们只是蠢,不想让小人狄青抢了功劳,想要维持住文人将兵的基调,保护文官的面子,于是就让陈署提前出兵抢功劳了。 也就是说在这个问题上,其实他们在和皇帝扳手腕。皇帝启用狄青这个有前科的劳改犯武夫,在他们看来就是对大宋政治的挑战,对文官集团的挑战,是皇帝的任性。于是就出现了这幺蛾子,断送了大宋八千儿郎。 现在他们当然不能说是皇帝的问题,其实这些犊子比任何人都爱护皇帝这个大宋吉祥物,因为他们的权利名声来源就是皇帝。所以此番扳手腕输了,他们会把账算在庞籍那个“文人叛徒”身上,因为是老庞根据皇帝的意志出面保举的。政治上只能默认为:皇帝被“奸臣”误导。 狄青输了那还好,但狄青现在归仁铺大捷了,他们必然脸挂不住,火力全开的收拾庞籍。于是这种情况下要“救”庞籍难度相当大。加之在批地的问题上司马大爷再次得罪了小算雱,所以由他去吧,老庞被整死了才好。 这就是要把陈署问题无限放大,弄进京鞭尸的原因。 陈署就是那群人放出来咬狄青的狗,这家伙被整的越惨,他们就越发没面子,越发拿着机枪对庞籍突突突。 庞籍护甲再厚也是有限的,被群臣突突突的多了,难免也会让皇帝发生疑问:这么多人怼庞太师,他真没问题吗? 当皇帝有这个心思的时候,庞籍的政治铠甲就被破防了。那个时候如同人体免疫系统瘫痪、区区一个感冒就可以致命一样,那时老包随便授意一个御史,找件庞籍的小黑料一弹劾,庞籍就滚蛋了。 这就是政治。它真和病理学一回事,免疫系统强的时候怎么跳都不死,没事可以感染个非典,照样能在遍体鳞伤之下活过来。并且活过来后直接免疫这类攻击,更牛逼。 然而若是免疫护甲崩毁之后,只能待在无菌空间内,和人接触都要小小心心,因为那个时候一个感冒、打个喷嚏就是死路一条,内体根本没有防线,病毒军可以直捣黄龙。 官员的政治免役系统,就是圣眷。 “敢把荒宅当做豪宅卖给小爷,还以尊师重道价买鸡苗,司马圣人你此番混不成了,此番连你师父一起坑。”yy着,王雱自言自语道…… 陈署现在非常惨,比在战场上身中十八刀还惨。作为一个文弱书生其实老陈真的带兵上阵了,虽然谈不上身先士卒,但是打昆仑关的时候他也冲了,还被越南仔在屁股上砍了一刀,最终战败时候,心腹死士保着他杀出一条血路快马离开。 回去后那些军官都不服他了,许多人都不见他。就此累积了一肚子怒气值不说,又忽然跳出个隔壁舒州的王安石来,屁股上的伤都没痊愈,就被老王海扁了一顿送安济坊住院了。 内伤都没完全好,就听闻了狄青一千三百精骑突袭昆仑关,斩杀贼当黄师宓的消息。老陈丢不起这个脸,在安济坊内郁闷的喷出一口血来,伤情加重了。 紧随其后,中书门下忽然性一直文书召陈署离任,不在担任战区任何职务,立即进京述职。 于是在天气已经冷下来的现在,陈署拖着病体入京。 有消息说,陈署入京后就昏迷了。 早先陈署被王安石殴打,皇帝觉得解气,但听说进京后陈署昏迷,战场留下的伤痕都还没有痊愈,于是赵祯又于心不忍,派人把老陈送太医院去住院。 太医诊断了说:陈署并没有大问题,主要是积劳过度,再加之心结无法打开,气息梗结在心。 对此一来任何人都没好办法了。心病当然需要心药医。 但现在陈署成为了一个笑话。他住在太医院里,无数人都送去了探病的礼物,有羊肉,鸡蛋,各种果膏,包括皇帝就派人送东西去了。然而,却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给陈署一剂心药。东西是送去了,都是下人送去,正主一个都没出现。 伤愈后的陈署那叫一个惨,求见皇帝,赵祯不见。 求见首相庞籍,庞籍的人直接说“相爷日理万机,没时间见你”。 这摆明了是故意的,不但不给心药,还要加重陈署的心病。别人不见就不说了,我是你庞相爷召回来的,现在你却说你日理万机? 那就算了呗,你是相爷你牛逼。陈署怀着悲愤的心情去见文彦博。也来了个不见,找不到人。 不巧的是欧阳修因为死了爹,正在丁忧,暂时不在京中。 对此陈署气的喷出一口血来,相当委屈,妈的我私自出兵昆仑关不正是你们这些人授意的?结果现在打输了,你们就开始撇清不见我了,让我陈署像个笑话一样在京中游荡? 然而这就是政治,这时候这些家伙如何丢得起这个脸见陈署?他陈署输的一点脾气没有,老子们一力反对的狄青却赢得这么漂亮,这脸打的啪啪的。 将后来这些家伙也是这样操作下,就把狄青给吓死了。现在么,陈署的待遇同样。 于是陈署欲哭无泪,感觉很伤,哪怕你们见我,打我一顿,把我的问题拿出来说了,该降级降级,就此过去也好啊。 然而想的美,现在一个都不想见他。因为又不能把他宰了,见了必然要说一番话,不论是骂也好是处分也好,大佬一发话就等于批示,批示了下面的人就会处理,既然处理了,陈署就等于已经付出代价,那就是换个地方照样做官的规矩。 庞籍和张方平这么阴险,怎会容易轻轻容易让这个拖后腿的猪队友这么容易甩脱思想包裹? 所以在政治上,此时不闻不问就是对陈署最严厉的处罚。这叫冷暴力。 于是陈署近乎万念俱灰,再次病倒了。 有小道消息传言,身在老家的欧阳修也为陈署难过,在家里痛心疾首的跺脚:“造孽啊,你陈署活着干什么,为什么不死在战场上,像赵师旦一样做个忠臣烈士。你打输了却活了下来的现在,赵师旦死的那么壮烈,小人狄青赢的那么漂亮。连他淮西王安石都能去把你打的一点没脾气,你不如死了的好。你找什么原因呢?又找我又找文彦博,咱们让你出兵是为大宋赢得战争,而不是断送了军士还把脸丢干净!” 这就是陈署的命运。成王败寇。打赢当然好说,所谓业绩包治百病。但是输了那还说个蛋,所以这也是大宋政治中“不做不错”流行起来的原因。 第39章 萌萌哒的包黑炭 包拯是这个时候唯一见陈署的大佬,但包拯情商非常低,见面后一句客套没有,就开始追问陈署打昆仑关的细节。包括军粮如何调用,军队是否满编,器械供应是否到位等等,一副反贪局请喝茶的样子。 这简直让陈署无法回答。妈的光头上的虫子这不明白着?老子们大宋的军队怎么可能满编?那些军官怎么不吃空饷?你包拯猜测一下到底是谁造成的呢? 军械的质量比蛮子好一个量级,然而肯定不符合大宋自己的标准,你包拯不就想听我这个废了的人,把这些普遍存在的问题捅出来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只是需要一个战败了的惨兮兮的人,以推卸战败责任的方式,把其他人咬出来而已。 陈署骨气还是有的,输了就是输了,不想做老包的刀。那些东西非某一人的责任,而是大宋体制造成的,除范仲淹外没人拿这些问题开刀。所以范仲淹就扑街了。 问题就在于,狄青在有这些毒瘤的情况下仍旧打赢了。我陈署却被你老包利用,用这些问题来推卸责任,那还要把我的脸和节操贬到什么地步。这个官老子可以不做官,却不想跟着你包黑炭装逼。 于是纠结于这些的时候,陈署气得倒下了,倒在了包拯的“办公室”里。陈署的倒下,等于是被包拯补刀的…… 十一月十一日,汴京大雪磅礴。 这个日子包拯真够光棍的,上殿弹劾陈署三大罪状:一,克扣军士军粮器械。二,纵容军官吃空饷。三,刚愎自用违反军令。 包拯说此三点直接导致了昆仑关之败,建议严肃处理问题官员陈署。 赵祯不禁大怒。谁都知道陈署战败的原因极其复杂,那是几十个原因造成的,然而他包拯如此简单粗暴的定论。这当即就让赵祯下不来台了。 文彦博也大怒,出列怒怼包拯称:“陈署已经那样了,还要把他怎么毁?不把他逼死不甘心是吗?那是战之罪,主要元凶是侬智高叛乱!” 包拯很萌的样子摊手道:“可侬智高不归我管啊,哦,原来陈署没错,是我的错啊?” “你……” “你!” “额……” “怎么我包拯身为言官都不能说话吗?”包拯仍旧面色古怪的道。 “你可以的,包大人你可以的。” 就那么一来,朝堂犹如菜市场似的了。 也不确定他们是否会打起来,所以赵祯干脆撂挑子提前离席。 皇帝机智着呢,眼不见心不烦,若这些相公们在朝堂上相互打了起来,掉的可是皇帝的面子。表示老子这个皇帝就快镇不住这群老夫子了。 以前他们虽然会吵,却也不至于打架,现在就难说了,皆因王安石那个混蛋开了先列,败坏了官场风气。 皇帝被气跑之后,庞籍想了想觉着,这么下去非得把陈署逼死。于是不阴不阳的捻着胡须道:“包大人好大的官威啊,陈署当然战败了,然而当年好水川战败的韩琦不正在河东闹的慌?包大人这似乎有失公平了啊?” 包拯字正腔圆的抱拳唱道:“这么说来,庞太师要爆那韩琦的黑料?” 也不知道他是真萌还是假萌,人家庞籍是挤兑他好吧,他还真开始问韩琦黑料了。 于是庞籍也不想待这个地方了,一甩手袖而去。 “包拯你好好的说,韩琦还不够惨吗,好水川之后他长达十数年都在自责,头发白了不少。你还要咋地?不把皇帝最后一丝耐性耗光,你就不安分是吧?”鉴于都是庆历老臣,文彦博再次怒怼包拯。 “这么说来,韩琦头发白了原来是我包拯的错啊?”包拯眨了眨眼睛问道。 “你……” “我!” “额。” 大家鸟兽散了…… 舒州。 所谓医者父母心,王安石是个医者。 小算雱被魔王老爸叫来书房的时候,见他拿着京城来的文报皱眉,王雱便知道大老王圣人情怀泛滥了,人家司马光都不说话,老爹您皱着个眉头给谁看呢? 果然,紧随其后王安石叹息道:“陈署快被逼死了。为父这心里……”迟疑了一下王安石道:“我不是要同情陈署,但我觉得文彦博说的有些道理,八千儿郎牺牲,主因是侬智高叛乱,是战之罪。” 王雱一阵郁闷,低声道:“老爹你这说辞是同情他了。” “算是吧。”王安石放下文书转而道:“他真的该死吗?” “并没有谁说要杀他啊?”王雱摊手道。 王安石呵斥道:“走上来,伸出手!” 王雱哭瞎了,只得走过去伸着手,被抽了几下手心。 “现在你好好的说,有其他结论吗?”王安石念着胡须道。 王雱眼泪汪汪的道:“儿子知道错了。有道是咱们没错,但这种事并不光荣,不值得围观,不能没心没肺理所当然。” “算你机灵,把为父的教导记牢了。”王安石这才满意的摸摸他的小手。 王雱趁机卖乖,开始攀爬,爬到了严厉老爸的怀里,左右扭动一下找到了最安逸的状态。 王安石拿他没办法,平时联络感情的机会不多,他作为小孩子抓住机会来撒娇也不过分,于是笑骂的样子敲一下他的脑壳:“那么我儿,现在狄青的事没了,你可有什么想法帮帮老陈。他现在这个样子和我有关,当初我亲手打了他,这心里始终有些不安稳。” “儿有一计可破此局。”王雱咬着指头道,“爹爹您写两封信,一封公开罪己书。一封给老陈的道歉信。如此就成。” 王安石略一迟疑,要这么办也可以,便问道:“那该如何写?” 王雱道:“爹爹,认错书讲究真诚。您是一代文宗,在您有了愧疚情绪的现在,大宋并没有人可以把道歉信写的比你好。依照您的情绪写就可以。老陈自能看到您的诚意,虽然解决不了问题,但也算黑暗中的一丝曙光。再加上您公开的罪己书,展开自我批评,老陈的压力会小些,于是他就能继续作为一个肉盾不被气死。您的错误又不大,态度又端正,道歉罪己后,这除了免去以后的隐患,还能增加你敢作敢当的声望。您没大错,所以这种拿自己错误刷声望的机会不要白不要啊。然后,您这个时候给陈署解围,皇帝也会对你留意的,他会喜欢你。” 王安石不禁失笑道:“我儿一张嘴啊,也罢,你市侩了些,但你又没说错。” “老爹你又不是包拯,你干嘛整天想找我错误?”王雱很不满意的责问道。 结果被后脑勺一巴掌,王安石道:“我就喜欢找你毛病,你不服是吧?” 离开了大魔王处,躲在驴房中,小算雱口中念念有词“老陈啊,这次帮了你,能否挺住看你造化了,我家大魔王道歉会很真诚的,所以关于这事上万一你死不掉,以后你要恨,就恨包拯庞籍欧阳修他们好了,谁叫他们不会用‘自我批评’这种神技呢”。 毛驴小宝也不知道衙内在说什么,走过来围着转悠两圈,唵呜唵呜的叫了起来。 王雱知道这家伙的意思,它在叫嚷“酒呢酒呢酒呢,没酒你说个蔡国庆”。 于是给驴头上一掌:“我老王家最讨厌别人讲条件。” “唵呜。”毛驴又很萌的叫了一声。 王雱道:“知道你是毛驴小宝了。” “唵呜。”毛驴又叫一声。 “what?没酒你不睡觉?”王雱顿时一脸黑线。 “唵呜。”毛驴又叫了。 王雱险些摔倒,“你不要老强调,我知道你是旺家了。然而喝太多酒那不叫旺家,叫败家。” “唵呜唵呜。” “我知道你是灰头小宝了,然而败家是一种意思,不是真的指你的名字。”王雱对它无语。 “唵呜唵呜。”毛驴叫了两声。 王雱举手投降:“好吧我错了,收回败家两字,你是旺家。” 就此毛驴安分了,开始站着睡觉。 跟在身边的老廖险些崩溃,他不知道少爷是不是疯了,难道他真的懂驴的意思…… 第40章 被查水表了 鸡蛋帮老陈最近心情比较好。 话说鸡蛋帮除了从舒州散户手里统一收购鸡蛋外,最主要的来源当然是他们自己饲养。然后又用统一的垄断销售渠道卖出去。 他们自己虽然基本算是资本集群运作,但鸡蛋成本比散户的更高。 因为小散户的鸡主食可以吃虫子,那个不但不花钱,吃虫子的鸡营养全面,加上运动量大身体好,然后“住房宽松不密集”,于是散户的鸡只要不被丐帮和黄鼠狼偷吃,那是很少有病的。 但集群化养殖饲料成本是大头,营养还不全面,几乎没有运动量虽然容易增肥,但病死的鸡也就相当多。所以进行各项加权后,鸡蛋帮喂大米的鸡成本较高的,相比散户并没有优势。 营养的不良,导致鸡蛋帮的批量鸡蛋,蛋黄是真正的“淡黄色”。那些鸡蛋只能卖给普通人。然后老陈他们把散户手里那些吃虫子的土鸡蛋平价收来,却供应给高端市场。 这就是操作办法。 现在饲料的配方已经有了,王雱的秘方不用刺探,上交了朝廷公开化了,鸡蛋帮自己也就可以用。 不过,鸡的素质问题、包括但不限于耗料率、下蛋意愿、抗病率等等,这些仍旧没解决。于是王雱给陈交虎解决方案是:来买我的小鸡就行。 是的王雱猥琐的地方在于,看似大方的上缴了饲料理论,然而孵化流程仍旧没有解密。 陈交虎豁出去了,高价订购了王雱的大量鸡苗。 养的初期当然如履薄冰,他害怕被王雱诈骗,始终有些不信王雱说的“我的这届鸡血统好”。但是买来养了这半月多,陈交虎嘴巴笑歪了。 从事这个行业有几十年了,陈交虎经验当然是很多的,他发现王雱提供的这些鸡,虽然距离产蛋期还很早,然而仅仅生产速度就不一样,要明显快一些。 然后的确素质要好一些,群养的时候,鸡相互间的打架行为是明显少的。 以前的鸡都不用等生病,鸡相互间经常有恶霸问句“你瞅啥”,然后就每天都出现不少尸体在鸡圈中。 但是现在几乎没有,所以这些鸡真的非常好养。 “来年可期啊!”老陈每每视察旗下鸡场的时候总是很高兴。 其实现在的鸡苗,距离育种完成还很早。这只是挑选出来的第一代鸡苗。当时相比以前的确有了很大的进步,不过仍旧没有进化成功。 王雱的理论是除了环境影响外,父母基因也能很大程度决定孩子性格脾气。于是老王家里那些鸡,比较跳、爱打架、爱抢食、下蛋不积极的已经被王小丫用统计学给挑选出来和谐了。 包括四只小公鸡中的两只,戾气最重的那两货也烤吃了。于是留下来的相对安分,所产出的后代不需要专门的调教,也是比较好养的。 再用这一批好养的鸡,相互间近亲结婚,就能挑选出“强化安分血统”的种鸡来,往后就更厉害。 这个工作王雱正在进行,不能一步到位的,要等这批小鸡长大成熟。 老陈所指的好养来自几个方面。饲料原因有。与此同时知足者常乐,心思少就身体好,在鸡的身上也有效。这批鸡的基因靠向“不多想”,所以不打架是基本,另外心思上所需要耗费的营养,都用去长身体了,于是它们的确长的快一些。 病也会少些,因为许多病的根子、那真是出在思想上的。 不运动的确会带来一定程度的体质下降,增加患病率。但这不重要,王雱早说了,它们出生的目的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而不是把身体练成老廖,合理的死亡损耗当然可以接受的。只要比以前好,就叫生产力进步。 于是这段时间王雱赚大发了,已经开足了马力孵化,却受制于种鸡的基数太少,始终供不应求。 除了供给老陈外,始终要拨付一些份额,给那些满心希望来买一只两只的散户。 供不应求自然会涨价。这个价格不是王雱涨的,而是丧心病狂的老陈为了吃下王雱全部的鸡苗,主动多加了两成的钱,这就是俗称的:非但没有优惠,加钱提车。 于是那些底层的苦人哭瞎。时而能见,有些贫民家的小萝莉手里捏着不多的钱,眼泪汪汪的等在王家门口,看着老陈的人带走一批又一批活蹦乱跳的毛绒绒小鸡。 对此,王安石就念头不通达了,便捉了王雱去查水表说:你已经赚钱了的情况下,不能把好鸡苗全部给鸡蛋帮,要分给那些散户一部分。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不是父亲的命令,而是淮西漕司的决定,你的经营合法性,必须用评价供应一些份额的散户获得。 所以陈交虎也跑不掉,也被查水表了,王安石当堂怒斥陈交虎:“你鸡蛋帮再敢丧心病狂的哄抬鸡苗价格,扰乱市场秩序,就等着关门。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我儿子都可以查,你当然不会更特殊。” 所以王雱和陈交虎一起哭瞎。奶奶个熊,大魔王真的混不成了,陈交虎哄抬价格对小爷我有利好吧,我可以大赚啊,该分给散户的份额,我当然会一直评价供应的,真是的。 然而没商量,这事上,要不是这是农牧大业,皇帝都很关注,王雱又是赵祯封的神童,估计连王雱的孵化场都要被关门整顿了。王安石就有这么猥琐,这就是后来大家一致反他的原因。 总之先不管份额到底给谁,反正现在王雱的出壳率正在快速提升。 一边赚钱一边积累,现在流程和孵化设备已经到1.4版。加之陈交虎主动加价提鸡,王雱的利润就相当好看了。所以就算被抢食,也不值得和大魔王耍花枪,老老实实的反哺贫户吧。 所以现在舒州的鸡蛋市场已经大不同了,现在是鸡苗还少,但积累到一定的时候足以引发翻天覆地的质变。 这个质变不会太远,就在明年。正好是魔王老爹任期干满,进京述职的时期。 这当然也是司马光的政绩,然而现在没那么美好,不出意外那个时候庞籍已经被整倒,司马光也就熄火了…… 和后世的销售员业绩包治百病一样,将帅只要赢得战争总是好的。 归仁铺大捷、侬智高残部逃入大理后,现年已四十多岁,两鬓有白发的狄青仿佛年轻了十岁的样子,于帅帐设宴,犒劳众军士和官员。 “来来来,喝!” 长相帅到想毁容的狄青,已经忘记了上次这么放松是哪年,也不知道平侬智高后,今生还能上几次战场,于是现在尤其豪迈,带着大家伙痛饮。 是的狄青喜欢戴着“鬼面”不是因为长的丑,不是因为他脸上有刺印。事实上是他长的太帅了,上战场容易被敌军笑话。长的和王雱一样帅的人的确不适合带着泥腿子军士做表率。 史料中狄青的儿子非常帅,哲宗皇帝挑选姐夫的时候就说,要找个狄咏那么好看的。那么根据血统论,狄青大概率和王雱一样帅。汗,王雱的长相不是传自王安石,而是美女老妈的血统。 有种说法是,狄青的面具为了遮掩脸上的“劳改犯”印记。但可能性非常小,因为皇帝都主动批准他洗去印记了,不过狄青装逼说要留着,说他有今天正是这个印记在督促着。“大帅!” 此时一个中下级军官进来,尴尬的样子。 狄青楞了楞。 那个小军官低声道:“余静相公他……拒绝来赴宴。” 这似乎又是一次歧视武人,歧视狄青的举动。于是麾下军官们很不看好,笑闹之声逐渐的停止,纷纷尴尬了起来。 将门之后、天武军右厢都统制杨文广的年纪比狄青还大,不过看起来却比狄青还年轻,性子也较为急躁些,当即不高兴了,看向狄青道:“宣帅,此余老儿……” 狄青急忙抬手,阻止火爆的杨文广说下去。 “哎!”杨文广气的把酒杯摔在了地上。 第41章 杨文广也被查水表了 就此一来没了喝酒庆功的气氛,酒宴持续了半个时辰后草草散了。 无其他人在场之后,杨文广这才道:“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宣帅带领大家赢了战争,剿灭了侬智高,难道相反错了?这个余静之前还好些,还给宣帅一些面子。但是后来王安石来这边殴打了陈署一顿后,惹怒了余静,他余静以为这事是宣帅您挑动王安石干的。这便也不说,现在听说陈署在京中被整的凄惨,于是余静看不下去,就开始针对您了,把一切都怪在您的头上,这不公平。” 狄青沉默了许久,苦笑道:“原本就没有公平。”言罢,抬手指着脸上的刺印,看起来尤其的刺眼。 大宋就这德行,坐过牢的人脸上会刺个金印,表示是贼配军。不是罪大恶极的那些人呢,大宋通行的办法就是把他们发配了在军队服役,将功赎罪。 这也好也不好,好处就此让猥琐的军官们有炮灰用,冲锋攻城的时候这些贼配军就是第一批,用来消耗敌人箭只。譬如种家军就喜欢这么干。现在是种鄂,将后来种鄂的侄子种师道会把这种作风发挥到巅峰。不过种家虽然猥琐也是有恶人磨的,种鄂将来会被司马光收拾的跳脚,而种师道将来会被蔡京整的不要不要的。 与此同时,虽然同是地位低下的军人,但阶级森严,出自将门的人,当然和出自底层、甚至犯人出生的武将完全不同。 此番皇帝最大的错误就在于,政治略微不成熟,他要和欧阳修那些人扳手腕,就是要启用最底层的狄青来拉仇恨。这个行为有些率性,所以便有后遗症,大家不会找皇帝的麻烦,却会找狄青。 倘若皇帝是启用将门的杨文广,那便没那么多幺蛾子了。 沉默少顷,杨文广看着他脸上的刺印,难过的道:“当时陛下也觉得宣帅这个刺印难看,特准你洗去,为何要拒绝?” “我就是要拒绝。”狄青道,“我就是要让这个刺印提醒我是个有罪之人,且有罪之人一样可以为国征战。” 对此杨文广苦笑不止,在心理寻思:兴许宣帅你最大的毛病就在这里,或许你是本心。但皇帝特许了之后你拒绝,在那些文人看来就是矫情,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等两人再说事,麾下军官又急忙走了进来,慌慌张张的道:“有特使前来让我等准备开城门……” 杨文广当即一脚踢飞军官,怒斥道:“你是不是喝醉了,现在是夜间,邕州形势依然不稳定,不开城门,天王老子的人也让他给本将滚开去,自己找个地方去做野人,天明查验身份后在进来!” “本帅也是这个意思。”狄青捻着胡须呵呵笑道。 “然而,是张方平相公来了,很快就到。”小军官尴尬的道。 狄青和杨文广不禁惊悚的起身,相视一眼后,杨文广又给军官后脑勺一掌呵斥道:“张相驾到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的去开城门,老子们组队出城迎接。” 小军官乃是杨家晚辈,所以敢调戏杨文广,故意道:“大将军不是说天王老子也让他滚吗?” “!”杨文广抬起腿来想踹过去,小军官却是已经领命去安排了。 其后一边准备,出门之前,狄青喃喃道:“也不知道他来干什么?” 将门的人总归要猥琐一些,见多识广些,杨文广冷笑道:“估计是为了邕州地区的利益来而。这里盛产黄金,但以前外人难以插足。侬智高叛乱后,这个地区等于洗牌了,该抢该杀的人都已经三光。于是有了空白,现在的角逐点就是邕州的金矿。” 狄青往外走的时候道:“你想多了。” 杨文广冷笑道:“到时候便知。” …… 邕州城门大开后,大队军伍抬着火把犹如火龙一般,铺就出了一条“星光大道”来,延绵五里。 四十多岁,三缕长须显得儒雅,年纪和狄青相仿的张方平到达后,狄青和杨文广一同下马,军礼半跪地:“卑职等参见方平相爷。” 张方平注视这狼狈为奸的两人少顷,他们面色红润,看似有些喝酒后的兴奋,便不高兴了,下马走近后,转身从军士的手里拿来火把凑近照亮道:“你二人喝酒了?” 杨文广死不认账,偏开头,闷声不出气。 狄青则尴尬的道:“回相公话,举行了一次庆功宴,犒劳将士需要气氛,的确喝了些。” 张方平冷冷道:“哪来的功劳需要庆祝呢?” 名将杨文广不禁大怒了,寻思老子们出生入死冲锋陷阵,雷厉风行的成功平乱了,还不是功劳,那什么是功劳? 越想越气,杨文广刚要说话,张方平先指着他的鼻子道:“少说话多做事,现在跟我走,进城再说。” “有些话梗在心中,不吐露了出来实在不快意……” 杨文广仍旧忍不住说了出来,所以被张方平后脑勺一巴掌,头盔都打了掉在地上,张方平已经背着手率先而去了。 “额好吧,且去听听他要说什么。” 老将军杨文广的官又没有做腻味,再不公平,有个官位总比没官位好些的,于是弯腰捡起头盔戴着,陪着狄青走在后面。 不过杨将军又嘴碎了,低声嘀咕道:“宣帅你堂堂枢密副使,岭南宣抚使,何须这么自降身价?他张相公也不知道哪来的优越感,把咱们如同孙子一般的欺负。” “闭嘴,不要再说。”狄青捉急的低声道。 狄青就这德行,贵为赵祯钦点的枢密副使,但在京中相当低调,遇到个七品小文官都会给人家让道,平时在枢密院说话也根本没人听,说错了还会被庞籍批一句“不懂政治”。 事实上庞籍已经对他很客气了。换其他人的话不会有那么温柔。所以此番出征外放,再临战场还打赢了,是狄青最快乐的时候,可惜快乐没多久,魔头又来了。大宋的魔头真是太多了,谁都不是省油的灯。恰好张方平是魔头中脑壳比较大的那个。 杨文广如同个更年期大妈似的,又声音很小却语气强硬的道:“我就想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对待咱们……” 张方平嫌弃他们两个走路不利索,停下脚步回身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喝醉了?” “没有没有,以我等酒量,这点区区……”杨文广说不完,被狄青踩了一脚打停了。 狄青急忙抱拳道:“好教方平相爷知晓,我等身在军中,会时刻保持清醒。” “这就好,否则本相会以为你们脚软,也不看看,你们两的腿有老夫腰粗,却是走路不利索。”张方平讽刺完,转身加快脚步…… 回到宣抚使行营,这边的军官和卫士全被驱散,由老张的贴身护卫接管帅帐。 坐下来后,张方平一拍桌子道:“赶路匆忙,未来得及吃晚饭,赶紧的,把饭给老夫开了出来。” 少顷后饭菜抬上来,然而上菜的小兵被一脚踢翻在地,张方平把筷子砸在桌子上,起身呵斥道:“你就拿粗茶淡饭招待我?肉呢,没肉老夫怎么吃!” 小兵冤枉的看着杨文广,因为这是杨文广吩咐的。于是杨文广也哭瞎了,想不到张方平如此可恶可恨。 狄青急忙抱拳打圆场道:“皆因战乱地区,肉食供应相对紧张,且素闻相公清苦,卑职害怕有损相公清名……” 张方平不高兴的道:“吃个肉他就有损清名了?寇准会被他们用这种事把名声搞臭,老夫偏不信邪。你们喝酒,就不许我吃肉了,还愣着干什么,把牛肉给老夫开出来。” 杨文广不服气的道:“我大宋不许杀牛,所以……” “闭嘴!”张方平道:“你以为老夫没带过兵,没执过政?战乱地区死马死牛死羊能少?再啰嗦,看我不把你们藏着的牛肉找了出来。算是你们屠杀战区耕牛。” 于是杨文广不敢扯犊子了,只得亲自出去安排了一下,乖乖把牛肉开了出来。 第42章 张方平的官威 吃饱喝足后,张方平用手帕一抹嘴,转身上去坐在了狄青的帅位上。 杨文广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眼,却是暂时不敢扯犊子,只是在心理呐喊:滚下来,那是狄帅的位置。 “狄枢密。”张方平看向狄青。 狄青急忙抱拳道:“不敢,也请明府至少加个‘副’字。” 张方平注视他片刻道:“你这个官,还做他干啥,不觉得窝囊吗?” 狄青急忙道:“官并非为自己而做,乃是陛下提携,为国效力。” “你真能为国效力吗?”张方平大昏官的样子眼睛一翻。 杨文广着急的又要说话,却是张方平指着杨文广道:“不轮不到你说话。” 于是全部一起低着头。 张方平看了他们少顷,又道:“狄青啊,你的问题就在这里。然后你脸上那个刺印,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杨文广不服气的仰着头。 狄青则是尴尬的低着头道:“相爷说的是。” 张方平愕然道:“说的是?弄的好像你懂了一样,说说看你懂什么了?” 于是,狄青又尴尬了,说不出来。 张方平背着手走下来道:“这就是你的问题。皇帝恩宠,特许你洗印,你要装,要留着。本堂说你窝囊,你则低调的说是陛下提携,是为国效力。所以包拯看到脸上有刺印的人在庙堂行走他就不高兴。其余人看到你这么‘矫情’,不像个直爽武夫,于是大家都不喜欢你。你身为武夫这么‘懂事安分’,把其余知书达理学富五车的文人置于何地?” 狄青被吓了一跳,隐隐约约的想到问题所在。 杨文广愕然道:“这也成理由了?” 张方平指着杨文广的鼻子,话却对狄青道:“现在你知道这货为何好混,而你难过了吗?” 杨文广和狄青一起楞了。 张方平又转身上座道:“因为杨文广这老傻子就这德行,这个样子符合武人,大家可以接受还放心他,懂了吗?你狄青许多时候就不像个武人。” 杨文广不禁得意了起来,却看狄青尴尬,又赶紧低着头。 张方平又道:“狄青啊。” “卑职在。”狄青低声道。 张方平道:“原本老夫没那么多精力,我根本不想管你的事,因为说实话,我虽不怎么讨厌你,但也不喜欢你。知道老夫为何此番这么急的在冷天赶来?” “难道不是为了邕州的金矿?”杨文广嘴巴很快的道。 “当然是为了金矿。”张方平冷笑道:“谁都知道你们这些狗日的德行,老夫要来把你们这些小人给盯死了。”接着又道:“不过老夫真正的来意,是王安石那小子托我保住你,你懂了吗?” 狄青没有说话,又楞了楞。 张方平又道:“你毁就毁在当初不洗印,这是矫情。毁就毁在,夹战功接受了枢密副使。这事上官家任性了,说白了启用你,官家就是要和咱们这些文人扳手腕,想一定程度改变祖宗规矩。但你接受了,于是他们不会去怪官家,只会怪你不懂事,小人得志说的就是你狄青,你懂吗?” “谁是小人!”杨文广不服气的道。 “欧阳修就说武人是小人,文人是大人,大宋基调也这么定,杨文广你声音大的话,老夫把你介绍给欧阳修你意下如何?”张方平不怀好意的道。 于是杨文广又消停了。那个老夫子真的是个很不好惹的人。 张方平接着又道:“狄青你接受了枢密副使职位,就算在你低调有什么用?你的确努力了,见谁都让,但这相反是你的错。身为枢密副使你官威何在?区区一个芝麻官你都给他让道,你把朝廷西府的威严怎么丢?你把武人的脸怎么丢?所以这就是全部人恨你的原因,包括我张方平也恨你把皇帝的威严丢光了。这些事,评价为祸国殃民也不为过。” 狄青和杨文广不禁吓的跳了起来,妈的都用词祸国殃民了,要不要这么狠啊? 张方平冷冷道:“不要以为我在虚张声势,你在身要职,枢密院关乎大宋安危,你却没有威严,占着位置说话没人听,于是枢密院当然就乱了,军制当然就乱了。出现这个局面,狄青你真的没责任吗?” 狄青不禁冷汗淋漓,这才想到了严重问题。 张方平越说越恼火,拍案怒斥道:“要不是王安石那小子保你,说你骨骼惊奇,说大宋边患仍旧重大,需要你,否则老夫这次就把你整死。皆因你的存在导致了枢密院乱套,军制受到严重干扰,又有一小撮在其中煽风点火,最终导致陈署做了出头鸟,致昆仑关战败,断送我大宋八千儿郎。狄青,老夫这不真是欲加之罪,若不是你出任枢密副使,导致军制乱象成为新常态,陈署他胆子再大,怎敢违背皇帝钦点的主帅命令。所以你真的没责任吗?” 杨文广简直听的眼冒金星,大声道:“陈署违反将领,也成为宣帅的错了?” 张方平眯起眼睛道:“我说是他的错,就是他的错。否则就是皇帝一意孤行要启用狄青的锅,杨文广,你的意思是这事皇帝错了?” “我……”杨文广又赶紧低着头,当做没说过。 张方平再道:“狄青,早前你接受了枢密副使,拉了仇恨。现在你打赢了,你把文人的脸放在什么地方?皇帝既然喜欢你,这么大的功劳,现在应该怎么提升你?” 狄青不禁微微色变。 杨文广道:“当然是从副使升为正使……”说不完又赶紧抬手捂着嘴巴,因为若依照死老张的理论,早前已经如此显眼,搞的军制混乱,现在若真把狄青升枢密使,那几乎等于把狄青推上断头台了,也等于搞乱全国军制了。 到此,张方平淡淡的道:“不适合的人,位置越高害处越大。没谁说你狄青是个坏人,而是你不能服众,所以位置越高,下面抵触反弹越严重,对政治的伤害越大。身为枢密副使却发挥不了作用,即是对国朝和体制的犯罪。这就是老子的理论,你认为呢?” 狄青以军礼半跪在地上,真的哭了起来,这样的政治,世事的市侩,让他有些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哭个什么鼻子!”张方平冷冷道:“这点压力都受不了,这种问题都扛不住,还想在庙堂行走?你看庞籍那个老王八蛋脸皮有多厚?他当初把垂帘听政法典烧了那么彪悍,现在被包拯盯着咬,你看他害怕了吗?老夫也不轻松,并不是说没人追着我咬,然而该吃肉我照样吃,该收拾杨文广这种痞子你看我会手软?这就是政治,这就是担当,这就是心理素质,这些你都没有,你为何脑洞大到要带个贼配军印记在庙堂行走?” 老张再次拍案道:“你带着个贼配军印记坐在庙堂,搞乱我吏治,把我大宋朝廷承托为什么?把官家名节置于何地!官家他可以任性,但你何德何能要配合他任性?你配合他乱来,和体制对着干,难道你不像欧阳修口里的‘小人奸臣’?若像,他们大喊清君侧难道说错了?” 杨文广又要说话,张方平指着他吼道:“你狗日再敢放黄腔,我就把你吊在大营门口示众三日。不要以为被我张方平骂是坏事!别人想被骂还没人去骂呢!那个陈署现在比死还惨,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没人去骂他!真是骂了,一脚踢飞去边远山区做官,事情就过去了,三年任期一满他不就又蹦跶回来了。但现在谁都不见他,一句都不说他,他天天梦见那八千将士的亡魂,就能让他疯了。懂了不?” 第43章 该死的小屁孩 杨文广愕然道:“这么说来,您个超级大脑壳,来把咱们打胜了的人骂个狗血淋头,是为了我们好,是王安石照顾咱们?” 大脑壳不是骂人,意思就是“巨头”。 “还真是,你不服气也可以,我就把你吊起来,三日后你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张方平嘿嘿笑道。 于是杨老将军又消停了。 最后时刻,张方平起身道:“来啊,把狄青请去软禁,等候本相审查。” 杨文广吓得跳了起来道:“何故如此严重?” 狄青却低着头,一句话没说。于是被客气的请下去了。 静下来后,杨文广想哭的道:“好歹得有个罪名?” “罪名难道没有?”张方平眯起眼睛道:“老夫问你们,侬智高的钱呢?” 杨文广不禁老脸一红,觉得老张太难忽悠了。 张方平接着道:“你可不要对老夫说他是个爱民如子的人。不意外的话,邕州一代的民脂民膏在他手里,然后各种地主粮商,尤其是金矿的掌柜们应该都被他杀光了。人杀光了,钱当然就是侬智高的了。侬智高败的如同一头丧家犬,我不信他带着财富能躲过狄青的骑兵追击,所以只有一种解释,那些财富在邕州。你们把老夫当做傻子,呈交三司的报表目测最多有三成财富,所以这也是老夫急着赶来的原因之一,此点上欧阳修没说错,你们这些狗日的都是小人,猥琐份子。” 杨文广无地自容的样子,又苦谏抱拳道:“明府明见,带兵有带兵的难处,在我大宋这一套是根深蒂固的。兄弟们出生入死,也图不到什么名分,就图个实惠。侬智高手里的的财富也真不如想象的那么多,说只交了三成您就冤枉咱们了,咱们是缴纳了五成的。” “不需要你对老夫解说大宋军队什么样,老夫也知道大宋的兵要怎么带。”张方平迟疑片刻之后道:“再缴两成进三司,少一个子老夫就把你拿去祭旗。” 妈的都被抓到了,杨文广最终也只得点头了。 张方平离开帅帐的时候指着他鼻子道:“那八千牺牲众的家人从你宣抚司抚恤,所以你们给老子悠着些,要是他们那些孤儿寡母的没拿到钱,哭诉到我朝廷,我就把你杨家全家关猪圈里等死。” 杨文广不服气的道:“狄帅很讲义气,当然不会薄待他们,事实上已经分出去的银钱,就是朝他们倾斜的。这是咱们用战争胜利的果实,给陈署收拾烂摊子了。” “行,我就当做你这番话,是弹劾狄青了。罪名是未经三司认可,私分属于国朝的战争财富。”张方平道。 杨文广急忙抬手捂着嘴巴。 张方平冷笑道:“怕个啥呢,打赢了,这个罪名也到不了天上,所以狄青他没事。但若没有这个罪名加身,皇帝一任性加他枢密使,就是大宋灾难,那时候狄青必死无疑!皇帝的神童王雱说了,这叫免疫力练军,太久不病的人病一次就起不来。所以其实病病更健康。” 说完,老张一甩袖,离开了帅帐行营。 留下杨文广独自骂道:“妈的该死的小屁孩,整个胡说八道!” …… 早在冬天来临以前,王家就积累了足够的草料。 王雱躺在驴房里,嘴巴上咬着一根三叶草,躺在松软的草料上发呆。 “唵呜。”毛驴小宝叫了一声。 王雱道:“你管的真够宽的,我脸色差劲关你什么事?” “唵呜。” “额好吧,脸色差是因为没睡好。从前晚开始我老是感觉恶寒惊醒,似乎有人在骂我。”王雱喃喃道。 “唵呜唵呜。” “你这头驴话那么多,我知道你是毛驴小宝了。”王雱很烦的道。 “唵呜。” “额好吧,告诉你也无所谓,应该是狄青杨文广那些棒槌在咒我,他们觉得我是整他们。”王雱喃喃道:“事实上我真整他们了,不论是人还是驴都要调教才乖,否则都会慢慢膨胀,一膨胀了国家会乱,他们自己也会死。” 和小宝扯了一下犊子,虽然预感到被人咒很不爽,不过作为一个侠之大者,小算雱知道国朝南方的大病去了,也就放心了。 自此后广南的少民聚集地,会迎来一波休养生息,持续到几十年后蔡京那个祸国殃民的混蛋执政时期,广南才会又出幺蛾子。 早前侬智高的存在一直都算是脓怆。此番侬智高起兵反宋,虽然有了较大的损伤,死了许多人。但好歹算是脓怆发作,挤出去了。 否则在这之前呢,侬智高始终是心腹之患。 在这之前侬智高就想依附大宋了,要归顺大宋。但皆因大家说这小子是个反骨仔,两面三刀。于是大宋朝廷始终不信任他,不和他们展开互市。 互市就是进出口边贸,那些落后的蛮荒地区没有大宋的手工品支撑是相当困难的。为此侬智高是几次献金,哭着喊着的要归宋,但就是不要。就如同猥琐的诸葛亮说魏延有反骨,以至于依照这个逻辑最终把魏延逼的没办法一样,最后侬智高就怒气值爆表反宋了。 某种程度上,很难判断侬智高起兵是不是被大宋逼的。 但要王雱来评价,大宋这些猥琐相公并没判断错,人家来送国土送子民都拒绝几次是有原因的,或者也叫考验。 不论如何大宋的作为或许不近人情,然而大宋也不欠他侬智高。被拒绝后恼羞成怒就要起兵杀人,那说明算好没接受他的投诚,否则引入内部后这种人也绝对是定时炸弹。 于是诉棍党也有诉棍党的好处。侬智高事件,实际就是大宋那些主宰朝局的诉棍党一次成功的“钓鱼执法”。 就和司马光圣人喜欢放任这地痞,一但发现借口后就一次把他们整死一样。大宋最终把侬智高的真实性格逼出来,脓怆发作,然后狄青出兵,彻底把侬家赶走后,西南边陲的不安定因素就去了,同时以相当正义的方式拿到了应该有的国土。 国土当然是军队流血之后打出来的底气才最硬。贡献来的总归有隐患。所以这些诉棍党此番对侬智高的钓鱼执法的确成功了。 后院稳了,那么在西北战略上,主动权就会更大一些。 再有个几年休养生息时间,积累粮草,磨砺兵甲,迟早要于西北草原上,和西夏解决一下历史遗留问题。 遗憾的是提三尺剑立下绝世战功的狄青,此番被王雱怂恿张方平去撸翻在地了。 王雱没那么圣人,不完全是救狄青。是真有些打压他的心思,通过魔王老爸的亲笔信,王雱真对老张陈述了“狄青身在高位、却没威严无法做事,就是对国家和体制的犯罪”理论。 对此王雱是认真的。这不全是狄青的错但这就是政治。 这事上狄青和“与皇帝共天下的群体”对立,皇帝站在狄青一番,皇帝又不能有错。那么就剩下孤零零的狄青和他们整个群体打对台,当然只能是狄青错了。没任何人会脑洞大到站出来说欧阳修他们整个群体错了。 于是就只能是这样了。 第44章 战斗驴的尿性 当时王安石还说“这对狄青有些不公平”。 于是王雱又和老爸摆事实讲道理:“政治并没有真正的对错。这么做只是不仗义,但也无错。爹爹,将来你会登入青云宰执天下,怀有这种心思最要不得。说白了皇帝对狄青有知遇之恩,狄青打赢战争报效皇帝是应该的。朝廷不欠他官位,皇帝欠他那就让皇帝封个开国公爵给他。身在高位而发挥不了作用,这不是他的错也是他的错。老爹您如果在这个问题上心软,就是拿枢密院尊严,拿朝廷制度去做狄青的人情。” 于是王安石只能苦笑之下写信怂恿张方平了,不惜把岭南宣抚司“私分战争财富”的黑料报给张方平。是的王安石亲自去过前线,对那边的黑钱财富值当然心里有数。 张方平一听当然就恼火了,快马赶往岭南去教他们做人了。 所以这就是此番千丝万缕下形成的博弈结果,狄青会“感冒”,但他会活下来,不会成为风尖浪口了。 因劳架了张方平辛苦一趟去查“贪腐”,狄青升职是不可能了,同时还会被老包弹劾下,辞去枢密副使,那么欧阳修他们也不是坏人,基本就会消停了。 至于对狄青公不公平,王雱关心个蛋。 说白了王雱这么猥琐的人,对待狄青也犹如那些诉棍对待侬智高一样,会把这当做是考验。若他真如别人描述的那样低调忠勇,国家暂时需要他安分,他能安分的话,就能有大用。 若这家伙如侬智高一样能伸却不能屈,自暴自弃甚至乱来。其实魔鬼雱会很庆幸提前排除一个立场不坚定的队友。大宋缺少的是合理政治,并不是没有某个将令地球就不转。 整个国家的安全寄托在一个名将身上,这本身就是一种“极端不安全”。 这就是王雱的心思,当然除了毛驴小宝外,没人知道他有这么猥琐。 更加猥琐的在于包拯他也死定了,他的政治护甲快要破了。 因为他除了正在收集庞太师的黑料外,在陈署最艰难的时候去对陈署补刀,险些气死陈署。这些事加起来,赵祯一定对包拯不满意了。只是说赵祯脾气好,老包他只是不近人情却没有错误,于是暂时不想说他。 结果现在张方平定性了狄青“私分战争财富”,但张方平不会真的公开。所以这个料一定会让老包看不下去,又跳出来对狄青补刀。 狄青能出阵,皇帝摆明了是喜欢狄青的,加之狄青打赢了皇帝更高兴。然而老包却会跳出来又给皇帝喜欢的人一“刀”。所谓的人品就是一点一点败光的,包拯这么屡教不改的撸皇帝逆鳞,最终是佛都会火的。那就是一个整倒老包的契机了。 嘿嘿,你们这些大佬不倒了,我魔王老爹拜相还要十多年,熬成阿香婆了。大老王是宰相,那么我小算雱就是宰相儿子了,那才叫少爷天下。 那时说起“我爸是李刚”来才有底气。后世那个李刚的儿子也不嫌寒碜,其实他爸在后世的地位,比现在大宋的老王低的不是两级那么少。也没见小算雱整天乱喊不是。 有些事你做就行,却不能喊。而有些事又要反过来,不能做但可以喊。譬如狄青当初不装逼去上任枢密副使,而是和杨文广一样整天胡说八道,那么他不但不会有事,连文彦博欧阳修他们都会挺他的,只要不参与政治,富贵安稳绝对没问题。 可惜他要响应皇帝去上任。这在猥琐的王雱看来就是装逼,什么圣命难为?皇帝让他洗去脸上刺印、不要刺激大家神经,他狄青不从。哦,给他枢密副使他就不敢不从了? 所以一定程度上欧阳修没说错,说小人当然严重了些,但狄青这真是矫情了。想做官就想做官,这不是什么坏事,个个都想。他狄青却扯什么圣命难为为国效力。欧阳修他们信他才有鬼。 当然矫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只算一种性格而已。结果狄青越来越装逼,一边坐在高调的枢密副使职位上,一边装低调,对谁都退让。 于是张方平都非常反感他了。张方平真认为狄青在败坏吏治,损耗朝廷公信力。因为持续下去,容易让朝廷说话再也没人听。政令不出中堂就是这样形成的。 所以狄青政治真的不及格,有必要怂恿老张去教一下他怎么做官。张方平就是个很会做官的人,听人说老张的德行是:无时无刻不在显摆他的官威。 这很正常,作为相爷之一他当然要有威望,否则怎么做事。 传言当时在岭南,张方平是认真的,亲口挤兑狄青:官做到你这个地步,你不觉得窝囊,我老张都替你害臊,那些个七品小官要敢和我抢道,看我不把他们关猪圈里学驴叫。 张方平真会这么收拾人。然而狄青做不到,所以狄青就管不好枢密事,上任了管不好,就是对国朝和皇帝的不负责…… 今个王雱还在梦里yy,却被吊起来了。 吊在院子里的晃荡晃荡去的,毛驴小宝,王小丫,以及老廖正在旁边围观。 老廖耸耸肩表示:把你吊起来这不关我的事,是老爷吩咐的。原因是他发现了你的勾当。 王雱的勾当就是被王安石警告后,继续把九成的鸡苗产能供应给鸡蛋帮。因为老陈为了明年大干一场也是拼了,在暗下继续哄抬鸡苗价格,加钱提鸡,让王雱受不住金钱诱惑。 于是小算雱就非常猥琐的,继续压低供应给散户的份额。 于是就这么被吊着了。老陈是否也被请去喝茶了王雱并不关心,不过估计没有。因为有司马圣人把关,人家老陈又没违反大宋律,大魔王就是要和谐老陈也做不到。至于我大雱么就惨了,儿子只撸自家的,老子管教儿子司马圣人是不会干涉的。 说起来都是泪,王雱并没有减少对散户供应的绝对值,而且还是平价。 王雱只是在压低供应散户的比例,这源于业务正在熟练,设备在改进,种鸡的营养配方在修正,所以出壳率一直在高位数增长。 同样多的种鸡,出壳率高了,小鸡当然就多了。然后老陈一直丧心病狂的加价提鸡,大雱就和魔王老爸玩文字游戏了,增加供应散户的绝对值却降低比例,于是此番就被吊起来了。 老奶奶和老妈只能在远处担心的看着,不敢过来,因为王安石说你们要是敢过去安抚,我倒是拿你们没办法,却加重对那小子的处罚。 所以现在只有王小丫照顾哥哥了。 她渺小的身体抬着一个罐子,罐子里是王雱爱吃的鸡蛋小米粥,皆因身高不够,二丫骑在毛驴背脊上,用勺子喂王雱喝粥。 绳子是活动的,风一吹王雱会打转,吃了一口后就会转个方向。 汗,伸手把王雱的方向转过来不就得了,然而小宝转个方向又去“找”王雱正面。 风又吹,王雱又转正了。于是小宝又来找。 “唵呜。”老也找不到王雱正面,毛驴发表意见了。 “靠,你自己笨还敢责怪我漂浮不定?”这下王雱借助随风飘荡的惯性,双腿一起踢在驴头上。 然后毛驴小宝驮着二丫和王雱的早餐一起就跑了。 “大雱还没有吃饱呢,旺家不许调皮。”二丫急忙叫喊。 毛驴小宝却不听,真的不回来了。 目测此番要饿肚子了,以二丫的智慧,她抬着罐子拿着勺,无法从小宝背脊上下来。会一直就那样抬着。 “这头驴和逃兵无异,将来还指望它驮我上战场为国征战?”王雱说道,“咱老王家不能出现这么不长进的东西,建议把它烧驴了。” 老廖嘿嘿笑道:“除非你想在这里吊整个冬天,否则我建议你别打驴的主意。咱家相公和它的际遇你理解不了。” “然而军队的血统问题,关乎将来我大宋国运,作为一头战斗驴必须立场坚定,轰轰烈烈的随着大宋旗帜飘扬。”王雱又开始胡扯了。 老廖摇头道:“它不是战斗驴,和你一样是个孩子,并且它没你可恶。” 王雱终于消停了,却在心理想,妈的老陈竟敢用金钱诱惑我失足,过后你要是不给小爷点经济补偿,我就把你也这样吊起来…… 第45章 一天一夜的信念 从这次侬智高起兵叛乱就可以看得出来,大宋除了西军外,内陆的军队有多么可笑。然而就是这么一群人,他们正在耗费着大宋七成财政收入。 大宋现在的财政底子,远没有到可以抵御大风险的时候,一但发生这种战乱,朝廷就会如同后世那些信用卡刷爆的家伙一样艰难。所以某种程度上,欧阳修那些棒槌歧视武人是有原因的。 历史中的宋史最让人尴尬,最是窝囊,就像狄青做官一样的窝囊。 大宋没有唐明早期那横扫千军的军队,不是大宋没有李二朱八八似励精图治的皇帝。而是因为老赵没留给后人这样的政治遗产,老赵开国就把军队阉割了。这不是老赵自断手脚,是因为老赵他自己也不信任这只军队。这不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能吃苦的百战精锐,他们其实算是一伙军阀。 军队一定是讲血统的,所以这就是大宋军队的血统。 血统除了由先天影响外,事实证明后天影响也有用。所以某种程度上主将气质也决定了军队灵魂。就是这个原因,狄青能带着无信仰的军队击败侬智高。这也是范仲淹韩琦能带出来战力不弱的西军来的原因。 此点上小算雱对狄青韩琦范仲淹这些人充满了敬意。这样的事实证明,大宋的军队还有救,他们只是需要一个领袖去调教、感染他们。 作为一个侠之大者,王雱非常关心大宋军队的建设,毕竟将来要把生意做到全世界去,要把大宋纸币打造成比后世美刀还猥琐的东西。那么这些事业必需要军队背书。 这就是被吊在院子里一天一夜以来,王雱在反复yy的东西。 大魔王真有这么狠,他把十岁又身体不太好的王雱于大冬天的,吊了一天一夜。并且还饿着。 因为二丫和小宝都是白痴,小宝生气跑回驴房后,二丫自己无法下来。二丫自力更生习惯了,也不喊别人。于是小萝莉就这么抬着罐子、骑在驴背上等着,又冷又饿又困,但二丫竟然没想到把手里罐子里的粥喝了。她坚持到了毛驴小宝想通为止,又来把冷粥喂给王雱吃了。 汗,这是个有信仰的傻妞。但王雱超喜欢她,如果大宋的军队像她一样的话,三十年之内必然把地中海都给占领了,收取那些欧洲野人的航行税,呼吸税都有可能…… 十二月的舒州大雪磅礴。 张方平感觉很热,背着手站在“舒州孵化场”的暖房内,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马金偲那些流氓的操作。 外面冷这个地方却很热,马金偲这些有纹身的流氓正在依照流程操作,比平时卖力多了,且如履薄冰。因为这些家伙害怕啊,作为地痞,他们从未想过会被张方平这么牛逼的人物盯着,且距离这么近。 张方平的八个护卫眯着眼睛,手握着刀柄,如同土匪看肥猪的那种表情盯着这些流氓刺青男。 轰隆轰隆的加热,时而又熄火,维持着箱子内部的合理温度。 张方平捻着胡须观看,觉得这个过程如同烧饭一般复杂。 老张的类比完全正确。在有全自动电饭煲以前,烧饭真是一门技术活,许多人都会因掌控不了火候,把饭烧坏了。 张方平始终饶有兴致的看着,到底怎么不依靠母鸡的情况下,把大批的鸡蛋给变为小鸡? 先不说小鸡被那小子吹的有多好。其实不需要鸡好,只要这样出来的鸡能养活,和传统的鸡差不多。在张方平的眼睛里就是一门丧心病狂的大生意。能直接产生财富,而现在张方平这个大宋的管家需要钱,钱钱钱钱钱,现在追着张方平要钱的人太多了。 之隔—— 暖房的门一开,冷的跳脚的小屁孩王雱跑进来了。 来这里不是王雱喜欢身先士卒,而是其他地方太冷。刚巧大魔王的处罚于今早结束了,于是赶紧来这边爽爽。 进来见一个猥琐大叔在偷看咱们的流程,王雱就怒了,呵斥道:“哪来的老头敢偷看小爷的秘方?” “老夫张方平。”他转身捻着胡须说道。 王雱尴尬了,也不好意思一听是牛人就马上去抱大腿。于是眼珠子转了转,觉得大人物应该喜欢有骨气、不打不相识的场面。 王雱就呵斥道:“没听说过什么张方平,哪来的土豪老头敢刺探我家的秘方,来啊,把这些鸟人给小爷捉了吊在外面去。” 如果是马金偲等人这么说应该就被砍死了,不过这小子是皇帝封的神童,还是漕司王安石的儿子,所以老张的护卫们也暗暗觉得好笑,这个小屁孩也够泼皮的。 不曾想到张方平却是脾气非常坏,这一听,伸手揪着王雱的耳朵拖过来,凑近口沫横飞的喷道:“你是不是脑壳又被驴踢了,前阵子还让你爹转话给老夫,现在你装什么蒜,敢说不认识老夫?” 王雱不禁大为尴尬,装逼装错了啊。此番失误不是算法的问题,而是神志真的有些不清楚了,被大魔王吊了一天没法睡觉,又冷又困,于是现在脑袋没转过弯来。 “哦,想起来了,乃是张伯伯。人言,平生不识张方平,便是做官也枉然。相爷霸气侧漏,果真不是盖的。”王雱便嘿嘿笑道。 “知道你在瞎扯,不过够机灵,说的也很好听。”张方平这才容色稍缓,不揪着他的耳朵了,捻着胡须继续观看着道:“老夫不是要刺探,就是有些好奇。你怎么把鸡变出来?” 说什么都没有卵用,也赶不走这个家伙,于是只有等着看了。 等着的空档,大雱又贼贼的侧头,目测了老张一把。这家伙很瘦,面向儒雅,却是个传说中的狠人。也是个比较拗的人。 不过历史上的张方平,他的拗和王安石不同。是个有几分机智的实用主义者。王安石没他狠没他机智,却是个有信仰,屡败屡战的拗相公。 所谓的二进宫就是指的张方平,这家伙参加考试两次都及第了,嫌考的不好又要再考第三次,皇帝说“你是不是有病,少考试多做事。”于是就把老张弄入集贤院,同时知谏院。 这个时期还没有改制,集贤苑就是管经史、礼仪宗教等等的地方,近似于后来的礼部。而谏院虽然和御史台齐名,不过工作性质有些不同。御史一般对皇帝说话,说话就是“弹劾”,既然是弹劾就是有点落罪的意思。所以大宋的御史台更像是针对官员的“刑部”。 是的依照大宋体制官员几乎不罪,真正的刑部不管官员,吏部和御史台的职能综合后,才是对官员命运的裁决机构。 所谓的台谏台谏,谏院的建制比御史台低一级,它属于中书门下的一个独立部门,“谏”和弹劾当然是有区别的。御史对皇帝说话,而谏主要是对宰相建议,同时肩负问责其他官员的责任,所以有点像是残血的人大。 结果以张方平那奔放的性格,显然不适合这种职位,后来皇帝也发现了,他就不是个做学问的人,于是这才把张方平放主政实缺的。 “老夫脸上有花吗?”张方平发现被他小子盯着。 于是小屁孩表示:我是小孩子,我对什么都好奇。 张方平认可了这个逻辑,没算这小子不敬。 第46章 张方平厉害了 差不多时候,司马圣人也闯进暖房来了,狐假虎威的站在张方平身边陪护着。至于王安石没来,他去巡视县份去了。 终于出炉了,只见孵化箱打开后,一盘盘的抽盘拿出来,大多数的蛋壳破裂了,有些蛋则没破壳,有些是小鸡出生就是死的。 不过不影响最终结果,许多小鸡活蹦乱跳的鸣叫着,毛茸茸的,看着非常可爱。 马金偲等人开始清点,然后依照王雱的公式计算着。 最终汇报道:“出壳率六十三!” 司马光和张方平终于震惊了,半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这两家伙都是执政的人,当然知道鸡的金贵稀缺。的确,老母鸡用自己屁股孵化的话,那是九成的成功率,然而就是产量太小,效率太低了,太依赖母鸡的心情和素质。 从来没有听说过,在这寒冬腊月以人工的方式,如此快捷的出小鸡的! 六十三的出壳率听来并不是那么厉害,但胜在产量大,不看时节不看脸。作为大宋的财相,张方平当然知道鸡蛋和鸡苗的价格比。这样的出壳率那就赚大了,大赚特赚。 于是尤其缺钱的现在,张方平险些流口水。 这虽然也算司马光的政绩,然而他还是有些嫉妒心理。尤其想到他这小子用“抢劫的方式”建设出来的这些,手段相当龌蹉,却还让他们王家赚足了风头,连日理万机的张方平都赶来舒州亲自观摩。 于是司马光越想越想不通,便以老师的身份过来,指着王雱道:“我大宋缺钱缺粮缺民心,更缺鸡蛋。你有能力有秘方,却自私自利,始终不拿出来分享。前番在老夫教育下你倒是上缴了饲料秘方,却留了一手,最核心的东西你自己留着赚钱。我说呢,你从小就是神童,却为何现在才开始搞这些,原来你害怕别人占了你的便宜,你现在有能力有心思了,纠集了一伙流氓到处抢钱,有了本钱,才开始发展你自己的事业?” 模式一展开,司马光便滔滔不绝,把王雱说的一脸黑线。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我南方军在什么条件下和叛军打仗你知道吗!”司马光越说越恼火,左右观察后,找来一条棍子呵斥道:“把手伸出来,接受为师教训!” 王雱只得眼泪汪汪的伸出手来。 张方平眯起眼睛看了一下,见司马光还真举起棍子要打,便过去一巴掌抽司马光的后脑勺,官帽都打飞了。 “你……”司马光似乎这才清醒冷静了些,捂着脑壳怒视着张方平。 张方平不怀好意的道:“你声音那么大干嘛。他只是个小屁孩,你为何要求他和你一样?还开始拿军队说事了?说的你有多关心他们一样。当初筹集钱粮的时候,是谁和老夫扯犊子说不关舒州的事?” 司马光楞了楞。 张方平道:“王安石依照老夫意思,要变现售卖舒州宅子,是谁在和老夫对着干呢?” 司马光跺脚道:“相公明见,怎么执政是我舒州的事,这方面,朝廷是有体制的。” 张方平冷冷的道:“你好好的说,老夫重新给你一次机会收回你这得罪我的话。” 司马光道:“纵使你是相爷,你也不能如此这般的和……哎吆……” 说不完又被张方平一脚踹得跳起来,司马光捂着屁股跑过去某侍卫身后躲着,相当惊恐。 张方平道:“继续说啊。我没权利和你如此这般?所以你有权利和我对着干?你有权利对我不敬?妈的你以为我是狄青啊?” 一边说,张方平又翘着那s形的脚,一跳一跳的去找司马光。弄的司马光非常紧张,躲来躲去的。 王雱也都惊恐了,老张这个流氓厉害了,宰相庞籍的门生,淮西经略使兼舒州知州,竟然如此调教? 猫捉老鼠的迂回了一下,也没捉到司马光,于是张方平也就不固执了,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继续饶有兴致的看着马金偲等人操作。 唯独司马大人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恨死老张了。 然而张方平就这德行。他当时说狄青那是认真的,老张是个绝对的官威和权利崇拜者,大宋时代中,主张“绝对权利才能做事”的人就是他。 所以总结了宋夏战争吃亏的地方在于朝廷东府西府协调不好,当时的张方平就建议皇帝让大臣集权,让中书宰相在战争时期兼任枢密使。 皇帝同意了。 然后曾经在cd府带兵钻山打洞剿匪的张方平是个懂军的人,他主张兵在精不在多。反对当时陕西地区如临大敌的发动乡勇,反对从内地大举抽调低素质厢军西进。 张方平的理由是那些人根本没用,素质太低,还给朝廷后勤供应带来致命压力。但是没人听他的建议。 事实证明张方平是对的,临时组建起来的那两只军队人数二十几万,几乎拖垮了后勤能力,并且他们除了不能打仗外,一有事就死一片,一死一跑,一跑就动摇军心,严重影响到真正能战的老兵士气。与此同时还增加敌方士气。 夏竦就栽在张方平手上。 当时老夏权倾一时,全面主持西北战事却不作为,任由内部撕逼。政治战线都不统一打个蛋啊。所以张方平就被惹毛了,在朝廷把夏竦的黑料翻出来不少,弹劾夏竦后,老夏就被免职了。 所以原则上来说,当时西北形势的扭转,功劳在张方平。没有老张在政治上对夏竦补刀的话,韩琦和范仲淹的军事才能就没有施展余地。 夏竦在的时候西军是个什么形式呢?就是那条和王雱战斗的蜈蚣态势,一模一样。 军事,永远都是政治的附属。 咬着指头yy完毕,王雱就开始毫无保留的表达对张方平的敬仰。 张方平却丝毫也不听小屁孩的谗言,只是看着那些越来越多的出炉小鸡yy,与此同时摸着下巴,正在思考坑王雱的计划。 心思一猥琐必然导致行为猥琐,于是张方平一言不发的转身之际,因注意力不集中,一脑壳撞在了柱子上。 真是的,王雱心疼的看着柱子,希望他的脑壳别太硬,别把房子撞塌了啊。 这块地收来的时候就是危宅了,王雱实用主义,节约成本,没钱大修了,于是凑合着就开始上马。 柱子上分明贴着“不许用脑壳撞击”的警示语,就是害怕把这年久失修的豆腐渣工程给弄垮了不是,老张他居然来这一手? 想这么想,王雱却又非常忠勇的样子,上前搀扶着老张道:“伯伯相公,您要注意千金之体啊。” “走开走开,老夫什么风浪没见过,这颗区区破柱子,它伤不了老夫。”张方平脑壳上分明起了个包,却摆手如是说。 马金偲等人这才松了口气,换他们的话,就要借机会碰瓷了。好在此番没被张方平敲诈。 “伯伯相公,小侄这心里惶恐啊。就让小侄跟随在您身边伺候吧。”王雱继续忠勇着。 张方平道:“你这么有孝心又这么聪明,老夫就放心了。这样,你把孵化小鸡的流程写下来交给我。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帮你保管着,防止别有用心的奸细刺探,等将来你长大了,在还给你。” 我@#¥ 王雱对他的说辞非常崩溃,说的好像把秘方交给他之后我就忘记了似的、别人就不可以从我身上刺探似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柱子撸了一下后思维错乱了? 不过想到了司马光刚刚那激动的表情,又想到魔王老爹的猥琐。王雱隐隐约约有些懂老张的意思了:反正必须被抢的情况下,你把秘方交给我后,不影响你在舒州赚钱,但也就不会有人盯着你了。 yy完毕,王雱抱拳道:“伯伯相公用心良苦,小子明白了。小子会尽快来找伯伯相公。” 张方平哈哈笑了起来,指着王雱的鼻子道:“这小子骨骼惊奇,比他爹更有前途。” 说完后,张方平又不怀好意的对司马光道:“不许在欺负这小孩,否则老子要你好看。” 司马光一阵愤怒,又想说点什么。却见张方平那s型的腿又抬了起来,于是闭口。 司马光觉得大宋没救了,流氓太多了,此番老流氓和小流氓聚首,马金偲这类虾米流氓的时代要来临了…… 第47章 毛驴小宝的表达方式 张方平在隔壁老王家住了下来。 他是个嫌贫爱富的人,开饭的时候又砸筷子了,因为又是粗茶淡饭。 老妈吴琼,二丫她娘,老奶奶,全都尴尬的站着。 王雱自作聪明的笑道:“素知伯伯相公清廉如水,爱民如子,为了您的名节…… 说不完被后脑勺一掌,张方平道:“无妨,把你家的鸡捉一只送来让老夫尝尝,区区名节小事伤不了老夫。老夫又不是那些圣人。” 王雱哭瞎了,犯了和杨文广狄青他们同样的错误。 其实真不是王雱小气,开不出大菜来。而是抱着装逼的心思想反装忠一下的,结果又装逼失败了。 现在么,总算知道怎么伺候这老家伙了。 郑二娘胆子小,她没伺候宰臣吃饭的经验,施展不开。于是王雱亲自下厨。 一盘爆炒鸡丁抬上来的时候,浓香的原汁肉味扑鼻。 然后老张抬着二丫吃饭的那种大土碗,开始猛吃,稀里哗啦的吃个不亦乐乎,又吸鼻子又添嘴。 吃的很爽,一土碗饭吃下去饱了,爆炒鸡丁还剩下半盘。想在爽一爽却有点撑不下去了,于是张方平起身的时候指着道:“这些打包送我房里。” 二丫眼泪汪汪的吞咽着口水,看着哥哥抬着鸡丁送去了…… 王安石相当讨厌张方平住在家里。 主要是张方平吃了爆炒鸡丁后就此不消停了,每顿饭没那道大菜他就砸筷子骂人。 都还借钱盖房子的现在,老王很心疼的,几乎每次吃饭的时候,王安石都肉疼的看着张方平往嘴巴里塞东西,在老王的眼睛里,每顿饭都要被他吃掉一扇窗户,或者一根柱子。 小算雱则是觉得老爸弱爆了,招待宰相吃个鸡也有压力的话,这个官干脆不要做算了。就怕他不吃啊,只要他吃,就完全无压力。 当然,王雱不会用自己家的那群“良民鸡”招待老张,主要还是去街市上收其他鸡,无非就是贵点。不过现在王雱虽然不算土豪,却也是个老板了,几只鸡还是买得起的。 今个老王又不在家了,他总是很忙。 午间,蹭吃大王张方平一边剔牙一边道:“小雱。” “学生在。”王雱抱拳道。 张方平不禁非常后悔吃了这小孩的鸡,这小子终于还是攀亲戚开始自称学生了。 原本么这小子也算个骨骼惊奇的神童,有这么一学生倒也不是坏事。然而,最近老张发现这犊子写篇文章都能有四分之一的“错字”。并且他的语法惊人的和马金偲等人相似,尽管听来也算直接新奇,不过很显然是上不了庙堂的。 于是这就意味着,有这么个学生会给张方平的脸上抹黑。 不过吃人的嘴短,加之还有事要求这小子,也只得认了,张方平捻着胡须道:“关于你孵鸡的秘方,整理的怎么样了?” 王雱摇手道:“伯伯相公明见,小子语法错乱,字都写不好,还在整理修改中。” “无妨,区区错字难不倒老夫,老夫才通八斗,可以看懂你的错字和遣词习惯,只管拿来。你年纪小,太过用功伤目,剩下的老夫帮你整理就行了。”张方平摆手道。 “这个不太好吧。”王雱咬着指头道。 尽管他在装可爱,老张也怒道:“你到底交不交出来?” “士可杀不可辱!您干脆一刀剁另外我算了!”王雱很装蒜的跺脚叫道。 张方平愕然道:“问你要个秘方而已,这还是你承诺过的吧,脾气还蛮大的,开口闭口就是什么砍砍杀杀的?” 张方平又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看老夫像是个强盗吗?” “这个嘛……”王雱继续在迟疑,言下之意差不多就是个强盗啊。 张方平抬起茶喝了一口道,“看起来要讲条件了?行,条件说出来,看老夫能不能做到。” 王雱便说道:“小子需要两年的专利保护期?” “这是什么鬼?”张方平道。 王雱说道:“也就是说秘方可以交给朝廷,且不阉割。然而我也需要赚钱啊,如果朝廷大举上马,那么我的鸡苗就不特殊了,我的利润会下降了。” 张方平指着他的鼻子道:“就会讲条件,这方面你真该和你爹多学学。赚不到就赚不到嘛,老夫会在其他方面给你实惠的。你看我是不讲义气的人吗?” “伯伯谬论也。我辈侠之大者,虽讲究为国为民。然而有个不争的事实在于,如果我没实惠,将会影响到往后的研发积极性。没有积极性就没有灵感,就不是神童,伯伯相公您要害皇帝的神童啊?”王雱嘿嘿笑道。 张方平不禁哑然失笑,不在意他的瞎扯,不过有一句听进去了:实惠不够,会影响到他后面的研发积极性。这有点市侩但也不无道理。 鉴于这小子真是个神童,谁知道他往后还会有什么惊人之举。如果现在就把他抢怕了,以后他有成果也打死不会交出来了。 捻着胡须迟疑许久,张方平道:“两年太长,这么给你说吧,我大宋现在千疮百孔,没那么多个两年。对你的保护期,九个月如何?” “然后我家去喝西北风啊?”王雱惊悚的样子。 张方平道:“没那么多的西北风给你喝,我西军将士都把风沙给挡住了,你将来也是做官的人,饿不死你。但老夫目测你考不起,所以你的官路真不需要老夫帮忙吗?包括你老爹明年进京述职的事,你不掂量一下吗?” “伯伯的意思是将来帮我作弊啊,这么一来,我小雱就放心了。”王雱笑道。 结果又被后脑勺一掌,张方平呵斥道:“那不叫作弊,而是老夫想帮大宋选几个实干派人才,文绉绉的书生大宋已经够多了你懂不?” “懂了,伯伯威武八七。” 王雱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关于孵化的具体流程来递上。 张方平拿过来看了一下,非常详细,逻辑清晰,有细节。完全和张方平这段时间亲眼所见的东西对得上号。于是非常高兴,一个劲夸奖“这小子果真骨骼惊奇”云云。 其实小算雱的鸡仍旧是最独特的。因为关于基因、血统、育种方面,仍旧是一门系统性学问。王雱答应他的是“变出小鸡来的流程”,可不包含育种过程。那么关于血统育种的策略,将来还可以再卖一次,妥妥的…… “白龙马,脖铃响,驮着二丫去吃粉。” 走在大雪覆盖的街道上,王小丫歌唱着王雱瞎编的歌。骑在驴背上的她嗓子不咋地,却是配合这小宝的脖铃也别有一番味道。 王雱走在前面听出了些感觉,便转身指着毛驴的鼻子道:“白龙马比较好听,从今天起你改名‘小白龙周伯通’如何?” “唵呜。”毛驴叫了一声。 “我知道你是灰头小宝了,然而多个名号不也挺好?”王雱道。 “唵呜。” “你就是要和我拗着来是不?”王雱不高兴了。 “唵呜。” “好吧算你狠,不改就不改,你就继续叫毛驴小宝。”王雱妥协了。 “唵呜。”毛驴又叫唤一声。 王雱道:“我知道你是旺家了,然而哪里有‘名和字’一起叫的,毛驴小宝旺家,你自己觉得通顺吗?” “唵呜。” “你要简称‘驴宝家’?”王雱给它脑壳上一掌道,“虽然这么叫也可以,然而我大老王家最讨厌别人讲条件了。我负责决策,你负责服从,简不简单?” 毛驴一阵郁闷,不讲条件了。 王小丫觉得大雱非常神奇。天下只有大雱能领悟毛驴的意思。这是一头神奇的驴,它不论说什么都用“唵呜”代表。说“唵呜唵呜”表示内容是一样的,却是郑重的语气。说“唵呜唵呜唵呜”内容也是和唵呜一样的,却代表它非常生气、吵架的意味。 第48章 危险物品 寒冷的大街上贩夫走卒们在奔波着,推着车路过的,遛狗的,站在巷子口发呆的。门前清扫积雪的。 相比以前,卖香料的胡人也多了起来。他们不惧寒冷的样子在街市上蛊惑人心,说着“脑白金”似的台词,也能吸引不少来来往往的妇女们驻足观看。一些婆娘手边有几个小钱了,于是就会想着把自己弄的香喷喷的。 这是因为现在舒州生意好做多了,于是也就自己繁荣起来了。 马金偲那货对于舒州的贡献还是有些的,秩序初步稳定后,米粉娘手边的钱多了几个,于是她当然会买点香水武装自己,这样的人一增长,卖香水的胡人也就来了。胡商来了以后会在这里消费,会请工人,钱其实就是这样来的。 思考间来到了米粉娘摊位上。 米粉美女显得非常紧张。是因为前几次见过的那个公子爷,又坐在她摊子上吃东西了。 听马金偲他们说,这家伙现在吃东西会给钱了,不过他就是喜欢来这里盯着米粉娘的身段围观,马金偲没什么文化,于是他形容的是“眼神相当邪恶”。 这公子爷是舒州一“花花太岁”,人见人恨的那种。他出来蹦跶是相当拉仇恨的,有许多人都会头疼。做人做到他这种过街老鼠的地步,也真的叫人为他的前途感到相当捉急。 因为王雱自来都想整这个人。 想整他不是因为他欺负米粉娘。老实说米粉娘虽然颜值和身材相当不错,然而王雱还没到达软脚虾的年纪,除了想和白玉棠亲嘴外,看到其他大姐姐并没有太多感觉。 王雱见不惯这个人的直接原因是:马金偲收不到他的保护费,也不敢打他们。但他又实实在在影响着舒州的街市次序。 每次这家伙带着他的无敌阵型一上街,虽然也不杀人放火,但是的确会有不少小摊贩如同躲避城管似的收摊走人。 他们收摊走了,影响最直接的就是王雱的保护费。除了因营业额的直接损失外,还有王雱公信力下降、无形资产损失。 所以最近这阵子,王雱在思考的怎么把这个坏蛋一次打怂了,让他知道厉害。 为难的在于王雱不方便出面收拾他们,马金偲更不敢打他们。黄建明那群黑警自然更不招惹这个人了。因为他也姓司马,依照辈分他是司马光的侄子。 就是那个舒州最大药堂的少东。一个类似西门庆,却比西门庆牛逼得多的人。 司马公子吃完起身了。也不知道米粉娘为何那么怕他,他小子分明是过去给钱,米粉娘却紧张的后退几步。 所以王雱分析:这小子猫腻不少。让米粉娘有“不敢报警也无法报警”的那种意味。 王雱气的如同狗熊一般的伸出爪子,抓桌子。就不信治不了这些人。 司马公子身边一群狠人模样的帮闲,提醒了他一下后,司马公子回身一看王雱也坐在摊位上,便换个表情笑笑,朝王雱拱手后,也不为难米粉娘,乖乖把钱放在桌子上离开了。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势。 米粉娘这才略微的松了口气,收了钱,又把腰间的布拿了扫一下桌子笑道:“衙内又来了,还是六碗对吧,这便拿来。” “司马小花似乎给你的压力非常大,是怎么回事?”王雱好奇问道。 米粉娘迟疑了片刻,微微摇头,表示也没多大事。 “他是不是摸你屁股了?”王雱问道。 米粉娘暗骂这个小孩是猪头。被摸屁股那算多大事啊,西街那几个力巴汉子不也经常来卡油,老娘应对的方式是给他们脑壳上一巴掌就完了。 “衙内别多想,没多少大事。”米粉娘摇头后走开了。 王雱就不说话了,掏出小算雱滴答滴答的拨动了一下,计算出:我收过她保护费的,摆不平的话,影响我义气雱的噱头啊。 这次是为名誉、荣耀,尊严而战。并不是英雄救美或者争风吃醋那么肤浅的行为。 于是王雱当即有了几个方案来打这场名誉之战。方案一是组织一群医闹去司马家的药堂,把他们名声搞臭。 汗。 扭头看看跟在身边充当金牌保镖的马金偲,觉得这货做不了这些事。 话说能做医疗的人也就是马金偲这类混混。但现在舒州街市上这类人基本都被收编了,去闹的话那是光头上的虫子,摆明了是王雱在搞事不是? 所以还有第二个为荣耀而战的方案是:借助此番张方平在舒州的局面,利用张方平一次搞死司马小花。 想到此又呼噜呼噜的摇头,张方平肯定是个较难忽悠的人,如果最终被他看破了,我王家日子也就难熬了。 王雱凑近马金偲道:“司马小花几天来一次这里吃米粉?” 马金偲尴尬的道:“回衙内爷,几乎天天都来。” 王雱当即狞笑道:“老马你搞得到蒙汗药吧?” 马金偲还是很机灵的,隐约知道这个脑洞很大的小鬼想干什么勾当了。总之不是想喂米粉美女吃药,就是想喂司马公子吃药,只会有这两个路线。 打架收保护费马金偲敢的,然而做这种事有顾虑的,设计到姓司马的人。 于是马金偲非常忠勇的样子摇头道:“不不不,出来混讲究一个勇字,卑职一向光明正大,我没有这种路子。” 见王雱阴笑着又掏出小算盘来,马金偲当即改口道:“其实……我认识两孙子有些渠道可以弄到。” 马金偲非常担心,这个不良少年每次一拨打算盘必然是有人要遭殃,只有妥协了。 “药力怎么样?你不会弄些劣质产品来坑我的钱吧?”王雱不怀好意的道。 马金偲抱拳低声道:“那两孙子制作的是高端货,他们还加入了一些毒蘑菇粉在其中,药不死人却是药力非常独特。” 说去就去,老马果断的说“去去就来”。 果真很快就来了,然后悄悄递了一个小瓷瓶在王雱手里,给了一副“你懂的”表情。 王雱也不打算喂马金偲吃了做实验。反正过后若是没有药力,就相当于“假冒伪劣”产品,就去找个理由把卖假药的地痞抓起来。 如果效果好也去把卖“危险物品”的地痞抓起来,否则泛滥了许多人都不安全。 怀着过河拆桥的心思,王雱走的时候又回眸一望米粉娘。大冬天的她很忙,口鼻喷着白气,额前一律头发垂落下来显得很美也很充实。要保护这类人,就必须要整倒天下的地痞流氓土匪。 然而这个工作相当艰巨。基本上除了范仲淹外没人可以干好,包括将来的王安石也干不好。 本质就在于大宋制度太过宽松民主。皿煮湿疣的一大特征是自由,包括了自由的做流氓。 真不是夸张,在这个时代,在这样的制度下,还真就有了碰瓷党。史料中的大宋,有的诉棍就是以打官司为生的,一月内递交几百分诉状给县衙的司法流氓是真有的。把知县大人弄的相当销魂。 这些事的源头在于大宋官体制度。 第49章 药不能停 大宋文官相当好做,可以骂皇帝可以和宰相吵架,如果足够牛逼还可以威胁太后什么的,譬如范仲淹韩琦都干过这类事。韩琦的脑壳尤其铁,干的最多。 如果足够穷,贪污也不是什么罪。譬如名臣藤子京就闹了个很大的经济问题。 他任庆州知州兼环庆路安抚使时候,有御史弹劾他利用职务之便,公款吃喝十六万贯。对此藤子京没否认,且中央派人来查账前,老藤把花费名册烧了。这是因为他不想闹成大丑闻,牵连出另外一群参与吃喝的贵人。 藤子京时期的十六万贯,算购买力等于后世的两亿不到吧。一个战区边境省委常委级建制的机构、公款消费了个一两亿它当然是个问题,在大宋却到不了什么地方。最主要是因为他装逼把账目烧了、对抗调查。 所以大宋怎么处理他的呢?贬官为“凤翔府知府”,降了半级,就是大宋给出的处理结果。 大宋文官免死又牛逼就体现在这些地方。 但唯有一条高压线是:不能有冤假错案。否则不是贬官那么简单,那会变成和狄青一样的刺青脸。 尤其许多年后王安石还定下了更加严格的规矩:法官判的案件终身负责制,没有追诉时效限制。也就是说假如有问题被翻了出来,哪怕法官已经退休变老头,也揪出来进行清算。 大宋的宽松也同时体现在民的身上。 在北宋民告官的成功率历史最高,没有之一。譬如以机智猥琐著称的大奸臣蔡京做户部尚书时候被一个农民告了,吓得老蔡投降输一半,赔钱让对方撤诉。 当然了,当时那样的环境受王安石的影响还深,吏治相对有效。蔡京当时涉及的问题也不大,犯不上为了小事引出更大的问题。 这些总结起来就是大宋的政治特点。 任何事物有利就一定有弊。 大宋司法上的严谨和郑重,有点类似于后世那套“宁可错放一千也不错判一个”逻辑。这个逻辑很好。但它也实际成为了官员节制地痞混混的枷锁。 所以自由的大宋地痞强盗土匪也是历史上最多,基本只有后世的美利坚可以一拼。其原因之一就在于诉棍政治,让法官不敢轻易纠察问题人物。这是曾经马金偲等人大行其道,现在司马小花无人敢说的缘故。 这也是美利坚法制完善、然而到处是吸毒黑鬼拿着枪突突突的缘故。既然法制了,既然自由了,黑鬼口袋里藏着枪自由的站在街上,明知道他是抢劫犯兼毒贩,拿他咋整呢?调查他或者限制他、需要十几个司法手续审批,其中包括但不限于黑人官僚参与的政治层面博弈,那么谁去拉仇恨?反过来,黑鬼掏出枪来把路人干掉只需一个念头就行。 这种事在大宋不叫诉棍政治,叫保守政治,分为温和极端两种。 王雱是相信司马光人品的。司马小花的事若真有证据,司马光不会姑息他。可惜的就在于司马光是个极端保守派,他宁愿把这些人放纵到影响整个舒州民生的程度,但没有“司法把握”的时候,司马光不会去干涉。 于是,这就成为了舒州地界上,大圣人和大魔王的第一波理念冲突。一山两虎的形势。 当时王小丫说“咱爹最恨这些流氓”。然并卵,有司马光们用大宋律为流氓“守门”,很显然王安石也不能去做点什么。否则在政治上会被打击,范仲淹前车之鉴! 于法制建设方面,司马光们当然有非常多的正面意义,然而负面影响就是:大家不在相信“警察”有用,老油条们也知道怎么对付司法系统了。 于是就会催生走剑走偏锋的诉棍来。 物种的出现一定是环境促使诞生的。正因为王雱都拿司马小花没办法,王安石的身份都“报警无用”。那么大家会一起随波逐流,纷纷把自身变为能适应这种环境的物种,就此钻空子,碰瓷,无图无真相,玩文字游戏、各种不做不错越做越错的风气出现了。这就是土壤导致的民风转变。 早前舒州的风气应该可以把范仲淹气的诈尸。老范治下没有这些的,不说夜不闭户吧,但一个居委会大妈就分分钟可以教司马金偲们做人是真的。 大妈都可以牛逼起来,那可不得了。于是与皇帝共天下的权贵就羡慕嫉妒恨了。所以这就是文彦博对皇帝说“和您共治天下的是士大夫,不是百姓”的逻辑所在。文彦博这么说了么,当然就会有一群官员去责问“文人媒体”:你好好的说,你到底为士大夫说话还是为百姓说话? 汗,所以这就是权贵基本都怕范仲淹的缘故,老范他脑壳又不够铁,于是这其实就是庆历新政失败的根由:庆历新政没为士大夫说话。 尽管是庆历老臣之一,但能说出那样的话来,所以文彦博应该就是“庆历党”的猪队友。 额扯远了。 yy完毕,小屁孩在现场把怀里的瓷瓶掏出来看看,嘿嘿笑道:“喂这些人吃药才是王道,药不能停,否则……药丸啊。” 说起吃药这事呢,巷子口就有个等着吃药的。 乃是一个妇女抱着两岁的娃,走的急便和王雱撞击在了一起。 妇女怀里的小娃一个劲的咳嗽,恰好撞击时候咳了一口血出来,就喷在了王雱衣服上。 那个妇女很着急的样子,王雱则是晕乎乎的,而且因为不喜欢见血,当即心口薄凉薄凉的。 马金偲够机智,一看,便指着妇女狞笑道:“大胆狂妇,光天化日之下非礼少年,冲撞衙内爷,你走路都不看的吗?不要以为你家娃娃喷那么大一口血就觉得很惨,这类场面爷爷见的多了,还亲手设计过不少呢。” 妇女顿时吓了一跳,抱着娃跪在地上道:“冲撞衙内实属不该,请原谅,请原谅。” 王雱便一脸黑线的样子,跳起来一掌抽马金偲脑壳上。 老马很忠勇的凑近低声道:“衙内爷你都不知道街市上的规矩,这典型的是碰瓷,这种场面卑职见的多了,基本上她们一翘屁股……” 见王雱不怀好意的瞅着,马金偲便不说下去了。 王雱上前凑近观察了一下。 妇女显得有些紧张,又把她的娃抱紧了些。当心着接下来的命运。 妈的这个局面来说,在街市上众目睽睽之下,就算真的被碰瓷王雱也得认,处理不好的话,司马圣人和大魔王都绝对不会放过王雱。抛开两家伙不说,现在张方平仍在舒州,老张就更是个不讲道理只讲结果的人了。而且王雱的起步依靠信誉,信誉资产可丢不得啊。 于是怀着龌蹉的心思,王雱奸笑道:“小娘子,衙内并不是官,也不是法,不用跪我的,赶紧的起来,有任何条件都可以谈的。” 妇女楞了楞。 马金偲顿时领悟了,邪笑道:“不错!其他家衙内一般会淫笑着说‘只要伺候的爷爷高兴了,包你全家荣华富贵’,然而,我家衙内并没有这么恶劣。” 王雱险些倒地,对他的说话方式无力吐槽。 妇女惊恐的觉得:还是马金偲接地气啊。说出了衙内们的心声来了。的的确确,大宋这一届的衙内们最爱说这类言语了。 第50章 说话尽量简单点 “小娘子放心。我家衙内还小,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你就从了’的话来的。”马金偲又自以为聪明的补充道。 我#@ 王雱再也无法忍受他的愚蠢了,呵斥道:“你不住口,我把你吊三天三夜不许停口。” “额好吧。”马金偲这才闭口了。 这个妇女并没有吃过豹子胆,所以对于他们现场的胡言乱语感觉压力很大,有些绕晕了。现在她有点迷糊,这些衙内们的意思到底是“你从了我”,还是“你不需要从了我”? “衙内爷,民女无知,没念过书。请您直接言明,让民女咋办?”妇女担心的道。 王雱便给马金偲后脑勺一掌道:“知道问题所在了吗?” 马金偲尴尬的捂着后脑勺,呼噜呼噜的摇头。 “简单点,说话尽量简单点。人家不是碰瓷,她只想知道结论‘是否得罪我了’?你不会回答吗?”王雱道。 “你并没有得罪衙内,简不简单?”马金偲这么问妇女。 妇女点了点头。 马金偲道:“那你还不滚蛋还等着领赏啊?” “客气点,说话客气点。”王雱又开始教育马金偲了。 老马决定不说话了,因为不论做了什么在小魔头的嘴巴里都是错的。 妇女也不打算在和他们说话了,抱着娃转身要走。 王雱又叫住了她,走近查看了一下。她的娃眼看不成了,乃是典型的小儿百日咳阵状。 这个病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在古代却是孩子们的杀手之一,没有特效药,治不治得好看脸。三岁以前换这种病的死亡率尤其高。因为三岁口前的孩子免役系统非常残缺。 多发季节正是冬季和春季。冬天还稍好些,尤其春季时节,气温回升但是更加干燥,那时的呼吸道相当脆弱。某种程度上人们说的春雨贵如油就是这个意思,在大数据上,几场春雨它真能救许多孩子的命。 其后王雱皱着眉头道:“这是后期,咳的很严重了,好不好看运气。但不论如何还是要赌一把的,你们衣服肮脏身上却没有药味,看似你根本没喂孩子吃药?” 妇女道:“吃药能好吗?” 王雱楞了楞,只得道:“好的几率很小。” 妇女便有些难过的点点头道:“那便谢谢衙内爷关心了,每到春冬季节,相关药材涨价严重。不是我心狠不管二小子了,而是活着的人也要糊口。我虽然有方子,却买不起药了。” “给你。”骑在毛驴上的王小丫伸出小手来。 妇女愕然的去接,见小萝莉放了六个铜钱在妇女的手心里,铜钱还有热气呢。这是打算用来吃米粉的。 妇女有些哭笑不得,区区这点钱又能有什么用呢,但好歹也是人家的心意。 王小丫道:“我只有这点钱了。” 王雱道:“我手头也紧张,而且你这情况不止你,舒州百姓许多都面临着。所以我就是有心,也救不了许多人。” 妇女急忙道:“衙内客气了,这不是您的错。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其实只要贵人不来伤害咱们老百姓,就是贡献了。” 王雱道:“这样吧,相遇算是你我缘分,过多的我不能做,把你的方子给我,我爹懂医理,我让我爹爹看看你的方子有无问题。” 妇女道:“多谢衙内爷,其实我家请不起郎中的,我的方子正是您爹爹王大人开的。” 王雱楞了楞,也就不多说了,看着她远去。 舒州的政务老王管不了多少,但是他始终很忙,其实就是有这类事宜栓着他了。老王很穷,也因这类事比较多。所以二丫会说“咱爹借出去的钱都收不回来”。 很显然这个妇女既然见过了王安石,有了方子,那么老王会好人做到底,接济她一些钱的。只是说那是杯水车薪,眼看孩子救活的几率太低了,妇女说出了“活着的人还要吃饭”的话来。表示她不想在这个无底洞上投入过多了。 这不是她心狠,这个时代就这德行。人口起不来的原因之一就是这个。 不止妇女要面对。其实王雱已经夭折了的弟弟妹妹,就死于这个病状。王安石本身就是名医,即便不富裕也不缺药材,但孩子仍旧病死了。这是现实。 说起来王安石一生都在为了这些事努力。 起初他路数错了,整天拿钱接济穷人,越接济问题越多。就此,王安石也在底层积累了相当多的经验,后来他弄明白了,这些问题的根源在于:巨商垄断和哄抬物价。 这就是结症所在。 大宋除了有严重的田地兼并外,“商业兼并”更是不要太严重,加上交通的不便,土匪山贼遍布天下影响着商道,让各地间相互通货效率太低。 所以许多行业需要地区内部满足需求,这种封闭环境中能存活下来的,是权贵家的垄断巨头,或者商会联盟。 药品当然是商品之一,所以治疗咳嗽只是一些普通药材。但那个妇女说每到春冬季节就会大涨。这便是资本家的尿性:价格不依物资本身、依照需求而定。 除了药材外,大宋各行各业其实都是这情况。于是许多年后,大魔王一上台就提出了《市易法》。 市易法是怎么一回事呢?说白了是大魔王用“社会主义的凝视”围观垄断巨商。具体操作就是国家储备制度,不局限于粮食,王安石要求各级政府,在物价低的时候绕开商会联盟,收购任何物资进行国家战略储备。 储备了干什么呢?譬如避开春冬季节后,大魔王要求官府用财政储备足够的“呼吸道药品”,在春冬季节时候平价放出来供应。 这样一来,大魔王当然就把天下的“司马小花和西门庆”得罪光了,这个群体的背后当然是天下的官僚。官商勾结那不是说着玩的。于是王安石又不能在大宋杀人的情况下,变法必然扑街。 王安石的变法当然有毛病,有漏洞,有缺点。但是说白了没有扑街的法律,只有扑街的法官。任何东西讲究执行力,商鞅的水平绝对比王安石低,他之所以会成功是因为他可以杀人。 王安石杀不了几个人,不过他拗,终其一生都在和这群小强斗争。他的想法不成熟但是接地气,因为他的一切不是来自书本,而是来自于底层的百姓状况。 和百姓接触就叫接地气。在后世呢,不接地气的人一般被称为——脱离群众。 司马圣人公正的地方在于,哪怕是亲戚也不会和司马小花勾结。但问题在于他不需要去做什么,他本身就代表了奸商的利益。 想明白了这些关键地方后,王雱喃喃低声道:“大魔王猥琐了,因为市易法的雏形一定已经在他心中出现了。小爷我看出来了,强迫我评价供应一定份额鸡苗给散户,就是他市易法的初形。” 低估着,王雱再把怀里的瓷瓶掏出来看看,算了魔王老爸很萌的,不喂他吃药了,还是喂司马小花吃药是王道。都是药不能停的家伙,所以讲道理,当然找机会喂司马小花…… 第51章 出征太湖县 天寒地冻。野外白茫茫的雪地间,留下了一排长长的足迹。 一头驴驮着满当当的柴火跟着,然后一个中年男人背着小男孩走在冰天雪地间。时而眺望一下远方。 小男孩道:“爹爹你不累吗,咱们休息一下再走吧?” 中年男人摇头道:“很快就要天黑了,一定要赶到县城去。否则城门一关就不开了,在野外非常危险,会死的。” 小男孩只有四岁,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好奇而没有危险。于是他又问道:“爹爹,咱们干嘛走这么远捡柴火?” 中年男人一边冒着背着儿子赶路风雪走路,一边道:“柴帮垄断了县城周边地区,说柴火是他们的,要在附近安全的捡柴火就必须缴钱给他们。这事报官也没人管,是差人默许的。就算县老爷是青天,却县官不如县管。要告也没证据。于是每年冬天穷人都会很艰难,在周边捡柴火要交钱,就导致了县城里的柴火很贵。买不起的人为了不被冻死,就要离开太湖县周边地界,去很远的地方捡柴火过冬,于是也面临很大危险。” “有什么危险呢?”小男孩萌萌的问道。 “孩子,等长大你就知道了,野外到处是危险。每年冬天都有不少人外出捡柴火,却再也没有回去。谁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说法太多,却从来没有定论。总之每年冬季,都有许多失踪人口。司马大人上任舒州的时候说过要解决这些问题,却总是年复一年这么循环着。”他爹叹息了一声。 “爹爹我冷。”小男孩又道。 中年男人再次抬头眺望,见远处有个孤零零的小院冒着烟火气息,院子里高高的杆子上竖着一面“酒”的旗,被雪风吹的左右摇晃。这么明目张胆挂着“酒旗”证明这是一间脚店。 “小安乖,前面有店。爹爹这便去用柴火给你换个包子吃,就不冷了。”中年男人说道。 小男孩非常高兴,吃肉包子就等于过年,于是笑道:“爹爹,听说皇帝顿顿都吃包子是真的吗?” 中年男人想了想道:“应该是真的吧,都做皇帝了,还不吃包子不是可惜了。” 说话间牵着毛驴进了小院,恰好遇到屋里出来一个汉子,以及几分媚态的标志妇女。腰间还围着围腰,堂屋里热气腾腾的样子。 见到后,漂亮妇女笑道:“快请里面坐,正好新鲜出炉的肉包子,买个给娃娃吃。” 中年男人尴尬的指指毛驴背脊上,说道:“我用四分之一的柴火,和你们换两个包子可以吗?” “哪里话,手头紧的话以后再给钱也行,谁没个为难的时候对吧?”妇女笑道。 至于她男人,一句话不说。 “谢谢谢谢,遇到贵人了。”中年男人便把孩子从背上放下来。 妇女看看院子外面又道:“就你们两人吗?” “是啊这鬼天气,若不是为了生计,谁爱出门呢……啊!” 中年男人才说到这里便惨叫一声,倒在了血泊里。 听到“没别人了”后,魁梧的店家男人当即把手里的菜刀、精准的砍在了中年男人脖子上。小男孩的爹顿时丢了性命。 小男孩连哭都不会,只是睁大了眼睛,嘴巴微微颤抖着。他在想:原来这就是爹爹说的危险。 紧跟着,小男孩也倒在了血泊之中,因为他的脖子还细,所以被一刀之后,脑袋和身体只相连着少许了。 砍翻了两人后,漂亮妇女把溅射在脸上的血抹去后怒道:“那么猴急,以后老娘说话时要等我说完,又没人催你,弄那么粗糙,血迹溅的到处是!” 汉子尴尬的耸耸肩:“没事没事,我会处理好,二娘别生气。” “快些干活,城里几个档口订了大批包子等着送去。这正是发财的季节。”妇女说完转身要进去。 汉子指着那头驮着柴火的驴道:“要不要把驴也杀了,否则这点肉不够。” “杀人就可以了,还会有其他人来的。好端端的驴,杀了干嘛?”妇女道。 汉子挠头道:“人都杀了,驴留着干嘛?” 妇女道:“猪脑子啊,人必须死了才可以卖,当然杀了方便。然而驴可以卖,又能干活,你还不如一头驴呢!” 汉子不禁咧嘴傻笑,觉得二娘是个伟大的智者,说话总能切中要害…… 清早时候王雱胸口堵的慌,原打算去米粉摊守着喂司马小花吃药。却是有不好的消息传来:太湖县出事了。 因马金偲现在的保护费业务不局限于舒州城了,已经扩张到了舒州治下,首期“攻打”目标就是太湖县。 既然事关利益总是会有冲突的。和太湖县的地痞打架无压力,问题就出在太湖县不止有混混,还有些半黑不白的商人,以及一群黑警。那么马金偲等人的行为就等于“抢地盘”。就会有冲突。 于是昨日晚间传来消息,马金偲的四个手下,被太湖县胡都头一锅端、抓进号子去了。所以就需要小王衙内去摆平。 “那些家伙不怎么好用,我早看他们不顺眼了,既然过河拆桥乃是咱们宗旨。为了避免惹一身腥臊,卑职建议装作不认识他们,放弃得了?”马金偲非常机智的怂恿道。 结果被王雱跳着跳着的踢了几脚,“他们虽然猥琐,然而是咱们的同志,不要随便放弃,人家给你面子帮你干活,有事了不要袖手旁观。否则我义气雱以后怎么混?以后谁敢信任你?” 马金偲顿时也热血沸腾的样子。 “困难就是用来解决的。”王雱背着手的小屁孩模样道,“他们又没违法,现在无故被扣押了,为了维护律法之公正和人间正道,拯救地球,咱们当然要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衙内英明!”马金偲大声道。 于是就出发了。 王雱得去看看太湖县的“公务员”们是什么心态?亦或许县爷就不知道这事,是下面的差人自己分赃不均的行为。这个可能性很大,大宋的官和吏是两种人,两套规则。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其实说的就是大宋的这种情况。或者也叫县官不如县管。 就算是县爷的意思也问题不大,官司打到州衙司马光处王雱也不怕。只是说没必要闹到这个地步,兴许也真的存在误会,去看看情况,理论上不难摆平…… 真是无语问苍天啊。好端端的要在这样的鬼天气出门,去太湖县办事。 王雱穿的如同个毛毛熊,自力更生的走在雪地里,充满戾气的想:太湖县那些不长眼睛的狗东西,就因为你们把我的人抓了,害得我出门接受严寒,去了后小爷一定让你们后悔做人。 现在人手紧缺,老廖又跟着大魔王出差了,所以此行的保镖是马金偲。 另外,毛驴小宝驮着二丫一起,也跟着走在冰天雪地之中。二丫就是要跟着,她说她不想离开大雱。 王雱知道二丫有压力,她主要是不想独自待在家里。虽然家里没谁虐待她,但总是有隔阂的,她喜欢在大雱身边的那份感觉。恩,虽然她经常被大雱扇后脑勺外加敲暴栗,但是大雱说了,打是心疼骂是爱。小萝莉认为哥哥是个有爱心的家伙。 “二丫你冷吗?”一边走,王雱问道。 “不冷,只是有点饿。”穿的如同毛毛熊的王小丫说道。 王雱如同小猴子似的,分明没太阳,也把手遮在额前眺望了一番,指着道:“前面有炊烟,咱们去吃点东西,歇歇脚再赶路。” “唵呜。”毛驴小宝忽然出声表示抗议。 然而毛驴无人权,无视它的抗议。 第52章 总有刁民想害朕 转眼来到近处,进院子之前王雱看看前后左右,又仰头看看竖立在院子中的那面旗。 似乎里面开炉了,有浓香的肉包子气息传了出来,王小丫和马金偲流口水的样子,一个劲的催促着就进去了。 的确很香,必须承认此点,闻着非常有食欲。 “吆,几位快请进来避风雪,新出炉的大肉包子你们得品尝一下。” 好听的声音传来,然后一阵香风中,那个颇有韵味的老板娘出现在了院子里。 她在观察王雱,而王雱没看她,拿着小算盘在滴答滴答拨动。 自来总有刁民想还朕的王雱觉得这女人太香太漂亮了,不象个做包子生意的。她身上没有厨房里的气息。 若在平时这当然容易解释,因为生意规模到一定时候可以请小厮帮忙,她做老板娘就可以。但问题就在于她家厨房的规模,看起来生意不小,却没小厮,而她身上又没有厨房气息。 yy完毕,王雱收起了小算盘。 看这行人穿的不怎么样,骑的也不是马而是驴。老板娘就知道如何和这些人套近乎了,走上前去掐了一把王雱的脸,笑道:“好俊的小子,细皮嫩肉粉嘟嘟的,拿着一个小算盘只有三排珠子,怎么看怎么可爱,真是喜欢死你了,想把你吞肚子里去。” 见这个妇女颜值和身材相当好,王雱就咬着指头道:“姐姐怎么称呼?” “吆吆,最难得的是嘴巴和你的人一样甜,许多人都把我叫大婶了呢。”老板娘笑道,“你就称呼我孙二娘就可以。” 卧槽,被迫害妄想的王雱马上想到了《水浒》中卖人肉包子的家伙。 至于马金偲,一副软脚虾的样子,斜眼瞅着孙二娘有意无意露出来的雪白**观看。 “看什么看,我家男人出来后,你以为打不死你啊?”孙二娘伸出玉手媚笑着,推开了马金偲的脸。 马金偲不服气的把腰挺直了一些,不动声色的鼓气,犹如参加健美比赛一般,展示着魁梧的身躯。 威慑力还是有些的,因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肌肉男。现在是冬天穿的厚,更显像头大棕熊似的了。 “店里有酒就来一坛子,别担心,咱们有钱的。”王雱说着就往里面走。 这么一来,马金偲和毛驴小宝就放心了。这个天气当然有酒最好。 进入堂里坐下,王雱环扫了一圈观察,这时正巧孙二娘抬着一盘包子一壶酒进来。 东西放下后,王雱道:“二娘,这是什么肉?” “当然是猪肉,咱们是良民,可不敢随便卖牛肉,所以即便你们有钱也没牛肉上给你们。”孙二娘道。 马金偲大笑道:“无妨无妨,是肉就行。” 王雱也笑道:“二娘真漂亮。把你家男人也请来,大家一起吃吧,我喜欢交朋友,你们吃的也算我请。” “那怎么好意思?”孙二娘嘿嘿笑道。 见她面色古怪,王雱就开始画饼了,说道:“其实我不是客气,而是有一笔大买卖要做,要和你们商议一下,看你们有没兴趣。” 原本已经准备出其不意一刀捅在马金偲脖子上的孙二娘倒也楞了楞,便暂时忍住道:“那好,老娘去叫那个饭桶来。”出去的时候她寻思:这小子有什么生意要做呢?又为什么要和陌生人商量“生意”呢? 王雱并不关心逻辑,不关心她会怎么想。有悬念就有吸引力。美女老板娘她会期待“接下来的情节”。 她才出门,王雱掏出了怀里的“加料蒙汗药”,非常快的在酒里放了些。 马金偲和二丫楞了。王雱却是不解释的样子,在嘴边比划了个禁声的样子。 二丫最听话了。马金偲则是一阵郁闷,这下酒没得喝了。马金偲知道,少爷他从拿到药开始就想着喂别人吃药,想找人做实验。妈的好在这个小店里也没什么大人物,做一下实验也死不了人,容易摆平。 然后,王雱要求很过分的指着老马的鼻子道:“等下你也必须喝酒。” 不等马金偲回答,孙二娘带着一个魁梧汉子进来了,身段和马金偲差不多,也是肌肉男造型。 于是王雱便好奇的咬着指头,看着这个眼神很怪异的汉子寻思:这个时代的人,他哪来的一身肌肉呢? 大宋的人大多数都很瘦。很简单的道理,不吃肉怎么长肉呢?但肉是紧俏品,猎户和屠夫都未必能吃多少。马金偲有肌肉是因为他是个流氓,在舒州城街市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付钱,加上骨架和基因本身就是魁梧形,所以才有那么一身肉的。 “你看着我做什么?”那个汉子便好奇的低头看看自己身上。 王雱伸个指头过去捅捅道:“大哥肉好多啊。” 要是嘴巴里有酒的话,马金偲就喷了出来,他真的对王雱是无力吐槽了。 为了掩饰尴尬,马金偲一边倒酒一边道:“相逢既是缘分,相遇就是朋友。来来来,别客气,我家少爷请客,大家喝酒,喝了之后就是朋友,就谈生意。” 孙二娘看着他倒酒,又道:“到底有什么好生意照顾咱们?” 马金偲道:“一边喝一边谈,不急。” 王雱咬着指头道:“你们喝吧,我是小孩子我不喝酒。” 言罢,不怀好意的看着马金偲,意思是你不喝他们也就不喝了,你要是坏了小爷的事,我让你后悔做人。 马金偲是老江湖,当然知道现在的契机,不禁一阵郁闷,这小魔王真是太崩坏了,竟是要老子也一起嗑1药?然而他已经被王雱调教怕了,特别是王雱拿出小算盘来的时候必然有人要倒霉。 这不,他又拿出小算盘来滴答滴答了。 反正喝了也不会死,马金偲也豁出去了,抬起大碗来道:“初次见面,先干为敬。” 言罢一口把酒闷了。 孙二娘和那个汉子有样学样,也一口干了。 “爽快!” 马金偲哈哈大笑着,再次又倒酒,“这第二碗,提前预祝老子们此番共谋大事成功。” 咕嘟咕嘟—— 三个傻子如此这般的,连喝了三大碗。 马金偲的确喝了,不过比孙二娘两人机智些,他佯作好爽的仰头猛喝,其实近乎三分之一的酒都顺着脖子流到衣服上去了。 汗,古代的好汉喝酒就这德行,到也正常。 其后,孙二娘道:“到底是什么好生意,现在该说了吧……”说不完,她感觉脑壳有些晕。 扑腾。 孙二娘最先倒在了地上。 那个汉子楞了楞,凑着孙二娘观察了一番,得出结论:妈的老子们被喂药了! 想到这里,扑腾,身体强壮的汉子也倒在了地上。 王雱跳起来道:“老马,乘着你还没倒下,赶紧把他们绑起来。” 老马的身体更状些,摄入的药量也少些,于是把他们捆起来后,马金偲这才倒下。 王雱还不放心,亲自又把他们用军用结捆了一次,作为双保险…… 过了好久,王小丫对这些不是太明白,好奇的道:“大雱你要害他们啊?” 王雱摇了摇头。 “那你干嘛把他们药翻了?”王小丫道。 王雱挠头少顷后摊手:“我怕他们害我,所以先喂他们吃药。” “……”最先醒来的马金偲听到王雱这结论非常无语。然而王雱就这德行,马金偲太了解他的猥琐了。 “老马你能动吗?”王雱道。 “还不行,还有些脚软,在休息一下。”马金偲其实勉强能动了,却是装病耍赖,因为王雱肯定要让他做事。 马金偲不怕做事,却怕少爷玩大了惹上人命官司。 老马肯定是个坏蛋,但他能混到现在没翻船,就是因为有分寸,不闯大祸。所以欺负人他是敢的,但太过分的事他不敢…… 第53章 希望我判断错了 很久之后。 孙二娘醒过来的时候,见王雱一言不发的拿着包子观看着,顿时破口大骂的道:“阴险贼人,你们是不是疯了,好端端的干嘛害咱们。咱们和你有仇啊?这还有没有王法。” “叫什么叫!” 马金偲故意几脚踢在她的屁股丫里,呵斥道:“王法?我家衙内就是王法!他就这德行,在这荒郊野外的你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你。” 至于那个汉子,则是很奇怪的看着,一句话都不说。 “咱们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要用药害咱们?”孙二娘又看着王雱。她现在才知道这小子是最坏的。 王雱想了想道:“想听真话吗?第一个原因是我不喜欢你的名字。别问原因,没什么理由。其次进院子的时候我就奇怪了,外部的炊烟那么大,你厨房规模那么大,所以包子量是很大的。一般这个规模的包子店都开在城内,才方便供应肉食。我就很奇怪,你整个院子干干净净又冷清。你说你供应的是猪肉,你以为我没养过猪?你这里根本没有任何养猪场的气味,也没有任何屠宰场迹象,却不见各种猎户和屠夫来供应的痕迹。我说的这些当然是我的推测,然而我是被迫害妄想症,正巧又特别想喂人吃药,所以我就……” 孙二娘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暂时没说话。 王雱道:“老马你能动了吗?” 马金偲听王雱说的那么诡异又严重,感觉也很不好了,因为这个时代的确有不少黑店会卖人肉,且太湖县之前也真有不少失踪人口的传闻。 于是马金偲紧张了起来,起身道:“卑职能动了,请衙内吩咐。” “去每一处仔细检查。你是老江湖,当然知道什么地方能藏东西。主要看这是不是黑店,希望我判断错了。”王雱道。 老马就去调查了。 某个时候,传来马金偲的惊呼声音道:“衙内,你快来看啊!” “我不来,你告诉我怎么了。”王雱继续守在这边房间里。 话说王雱脑壳又没坑,安全第一。每次看电影最蛋疼的事,就是分明已经掌控了局面,却有事离开后,被绑着的人就各种机智,最后脱困翻盘了。 尽管孙二娘两人被捆的如同粽子一般,然而王雱这么猥琐的人就是不放心,拿着一把锤子随时守在这里,打算他们一挣扎就用锤子敲击他们。 少顷后,马金偲的声音又传来道:“衙内,兴许您的推断有道理,但目前并没有找到踪迹,而是发现了许多钱!” 卧槽,一听到钱王雱就恨不得飞到隔壁去看看有多少? 但王雱没被胜利冲昏了脑壳,迟疑少顷道:“马金偲你赶紧的给少爷滚过来,听我吩咐。” 少顷马金偲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抱拳道:“请衙内爷吩咐。” 王雱便把手里的菜刀递给马金偲,指着地上的孙二娘两人道:“一,不要听他们说话,不论他们说什么都当做听不到。二,若有异动不用请示,直接砍死。” 马金偲有些尴尬的道:“真砍死啊?死人永不销案,现在咱们都不确定他们有没犯事。说卖人肉包子也只是衙内您的一个推断?” 王雱迟疑少顷道:“那好吧,有异动直接把腿躲了,摧毁其反抗能力。没事的,即便错了黑锅我来背,医药费我来陪,认错我来认。我还负责给他们制作假腿。” “这个……可以有。”马金偲拿着菜刀嘿嘿笑了起来。 毛驴小宝不知道跑哪去了,于是王雱带着王小丫来到隔壁耳房。地面上有机关,是一个地窖入口。 原本伪装的还是很隐蔽的。不过这类机关,当然瞒不住马金偲这种偷鸡摸狗之辈。 王小丫胆子小,不敢下去,下面好黑啊。 其实王雱胆子也小,不过听到钱财就是要亲眼看看,于是耳语交代了王小丫几句,王雱拿着火把下去地窖了。 下去后楞了楞。这个地窖有小房间那么大,就如同堆放粮食似的,满地都是铜钱,堆放了三分之一个房间的样子。 看似规模和重量惊人,却因为没有金银掺杂,所以钱堆虽然庞大,用车估计得拉几车的样子。但真实计较的话也没有想象的多,估计也就一千贯的样子。 当然所谓的不太多也只是在王雱的眼睛里。对于这个时代的民间,这当然是一笔巨款,和后世的百万现金差不多一样的概念。 这么多的钱而不见金银,让王雱皱起了眉头。 因为现在的交子应用虽然不成熟,信誉也不是太好。但还没到失败的地步。家大业大的人会更喜欢真金白银一些,加之他们有能力看管自己的金银,有合法资格持有金银,于是大户人家的确较少持有交子这种“纸张”。 但孙二娘明显是民,在这种地方开店连工人也没有。这逻辑上不通,因为一般的民不能持有金银,于是铜钱太多是会流失的,很难管理。 所以从被迫害妄想的角度出发,王雱认为这只有一种解释:他们无法解释这些钱的来源,于是很难换交子搜藏。 通俗的说法是:黑钱需要洗白后才能换到官交子。 大宋洗钱比后世简单,但也会损失一些。在官府“补缴税款”后就行了,那连一cd不到。哪像后世洗钱要损耗一半。 一些人不愿意补税洗钱的原因在于,如果地位和身份不相符,就容易被官府“留心,加入黑名单”。 其实这也很简单,贿赂就能解决,还无需贿赂到县爷。花费仍旧可以控制在一成以内。这是马金偲说的。 于是结论是:在大宋洗钱的成本最多两层。代价并不算过分。 若在这么低的代价上仍旧不想走程序洗钱的,王雱认为只有一种解释:他们的财富来源敏感到了一般人不愿意介入的程度。 但也没问题,大宋除了有官交子外,还有商号的“私交子”。尤其四川最为流行。甚至一些发行交子的商会就是以洗钱为目的而存在的。把铜钱一车一车拉进他们的库房,由他们开据防伪交子就算洗白了。 当然费用会比走官府高些,譬如走官府两成洗白的话,走这种商会需要损耗三成才能洗出来。好处是可以不被官府惦记上。也就是说不上“征信”。 从经济的角度,三成就洗白了的黑钱仍旧是很划算的。 于是思考到此的时候,被迫害妄想的王雱喃喃道:“兴许孙二娘他们的事业,连洗钱的黑帮都怕。于是只能这样堆着钱了。” 寻思着,王雱一个铜钱没拿的离开了地窖。又仔细在整个区域看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破绽。 唯一的感觉是太干净了,不像个发生过血腥事件的地方。一个大批量卖肉包子的地方,厨房中应该有各种形态的剔骨刀、剁肉的刀,没制成包子的肉泥也应该有一大堆。 不论如何这种地方当然不能太干净,一定会有“血腥味”的,因为不论她卖猪肉驴肉还是狼肉,也得有血腥味。 明知道处处透着不对,但王雱查了近乎半个时辰,就是什么也发现不了。 第54章 汝妻我养之 进入堂内,王雱死死盯着孙二娘,却不说话。 孙二娘以为此番必死了。毕竟马金偲叫出那句“发现很多钱”后,江湖规矩来说,基本就会发生杀人越货。譬如如果换做她孙二娘的话,早一刻钟前就反身回来一刀把人杀了,直接把骨头都剁成磨粉状,和肉混合在一起制作包子。 于是,根据王雱的表现,聪明的孙二娘隐隐约约发现了“王雱不敢杀人”的事实。 孙二娘当即哭了起来道:“还有没有天理,你似乎是官宦子弟,何故如此迫害良民呢?你们这些狗官若要钱财,直接拿了去便是。何故还耽搁这么久,如此侮辱我等?咱们赚个钱逃个生活容易吗?” 王雱眯起眼睛道:“我总觉得你们是有问题的,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事?那些包子里到底什么肉?” 这么问王雱当然不指望她会回答。只是看她的“下意识表情”。一般情况下来说她犯的事越大,被问及的时候虽然不会回答,但表情反抗就会越激烈。 可惜王雱失望了,孙二娘一脸如常,没有任何反馈。 于是王雱觉得非常棘手。这个现象只有两个解释,一是他真的犹如莲藕一般洁白。二,她根本就是个变态,掠夺人命如同喝水一般自然的那种精神状态。 想了想,王雱觉得她是变态连环杀手的可能性大些。 因为即便她是个清白妇女。那么,良民被官宦子弟诬陷的时候反应应该更大才对。会是那种比杀人犯被抓住了还要万念俱灰的感受。 “唵呜。” 正在王雱在为难怎么抉择的时候,消失了一会的毛驴小宝跑进来叫唤了。 “别来烦人。”王雱很烦的摆手道。 “唵呜。”小宝不服气的叫着。 王雱愕然道:“你结是了一头公驴?汗,这关我什么事,那我警告你,你还小,不许嫖1妓。” “唵呜。”毛驴小宝又叫了一声。 “what?你有线索?”王雱惊呼道。 “唵呜唵呜唵呜。”小宝连叫了三声。 王雱楞了楞,终于彻底把脸冷了下来。 马金偲也不知道这是闹的什么鬼,出声问道:“衙内,到底怎么了?实在不行的话老子们撤吧,当做没有见过那些钱。” 王雱眯起眼睛盯着孙二娘道:“不,现在不是钱的问题了。有头驴说他们杀了两个人,一个太湖县的汉子,一个不足六岁的男孩。却留下了那头目击驴。” 马金偲觉得这是一个笑话,应该是王雱想吞那笔钱,打算铤而走险了。 然而意外的在于,始终泰然处之的孙二娘却面色大变,如同见了鬼的表情。 “这下抓到你了,对的,就是这种表情。这就是杀人犯被抓住了的那种表情。”王雱指着孙二娘道。 孙二娘激动了,尽管被捆的像个粽子,脚都被捆住了,却仍旧一个鲤鱼打挺越起身来,一肩膀撞开了马金偲,然后一跳一跳的朝着桌子过去。 汗。王雱专门把她们安置在远离桌子的地方,就是为了防止发生这种被翻盘的事件。 桌上有酒堂子,到时候她一个飞扑过去把酒坛子打碎了,在地上一滚,就等于她的手拿到利器。 “沃日,马金偲你还愣着干嘛,快点过去把她宰了了。”王雱又跳又叫。 然而马金偲没那么蠢,跟着王雱吃黑钱他敢,但他不想背负人命官司,于是呼噜呼噜的摇头。 王雱险些气的昏倒,“快!一个女人被捆成那样她都能鲤鱼打挺,目测她会一个飞扑,不惜受伤的打碎酒坛子,拿到碎片开始割开绳子。这样的思维和功底,她一但脱困咱们必死无疑。” “我不想听毛驴说的鬼话。那话只有你能听懂。”马金偲想哭的样子道:“衙内爷,我对您的忠心没问题,然而我家有老娘,您别逼迫我犯死罪啊!” 他迟疑的时候晚了,果然如同王雱分析的那样,距离到达后双腿一撑,孙二娘飞扑过去,用身体把桌子掀翻后,坛子打碎了。孙二娘在碎片中一滚,虽然受伤,却是被捆在背后的手捏了一块碎片在切割绳子了。 这些步骤既然都被说中了,马金偲怀疑王雱说的其他问题也是真的了。于是狠下心来了,打算冲过去一刀把孙二娘的手给剁了。 却是一切都太迟,孙二娘“得手”后,马金偲这才一动,那个自始至终没说话的汉子身子虽然没有孙二娘灵巧,却卯足了力道,从地上一弹,撞击在了马金偲的腿部。 哎吆~ 马金偲不是高手,下盘不稳,被这么一绊就倒在地上。手里握着的菜刀也脱手飞出三步远。 马金偲的愚蠢真让观战的王雱双眼发黑了。 智商和反应真能决定生死的。换王雱的话,不会去试图拿远在三步外的刀,那是蠢货行为。明显应该借助一身肌肉,借助汉子全身被捆的机会,狠狠在汉子要害上两至三个暴击,暂时摧毁其行动能力,再去拿刀才是正确战略啊! 然而所谓旁观者清,王雱都来不及提醒,马金偲的第一反应是再次起身、慌张的去拿那把“拿不到的刀”。 于是呢,那个被捆着的汉子再次一跃,又撞在了马金偲的脚上。 噗。 马金偲那庞大的身体,又如同一块大肉似的摔在地上了。 被捆着的汉子第三次纵身,利用弯曲的膝盖,居高临下的砸在了马金偲要害上。 马金偲顿时眼冒金星,即便还没晕,也要浑身无力一阵子了。 这就是行家和非专业人士的区别。这也是王雱一直在担心的翻盘。 看到了孙二娘她们的经验和技巧后,王雱没试图挣扎了,三十六计逃跑为上了。 假设王雱有马金偲的身体和肌肉,那么鹿死谁手还不一定。仍旧有可能再翻盘的,毕竟孙二娘手里的碎片不是后世的玻璃,要切割那绳子也不是马上可以办到。 无奈王雱现在只有十岁,依照后世标准的话只算八岁的身体。 “对不住了老马,小爷要跑了。如果我能逃脱,将来给你报仇,汝妻我养之。” 一边说的时候,王雱没试图在注定失败的战场上投入了,飞快的把王小丫抱起来放在驴背上,一拳打驴屁股上道:“快跑,有多远跑多远。” 小宝是个神奇的驴,也非常猥琐,其实不用吩咐它也会尽全力逃跑的。 至于王雱,冲出了屋子后,采取了和二丫她们相反的路线跑。 不论如何这样逃脱的几率会大一些。 二丫骑着驴跑的更快些,并且她们的去向是太湖县。距离不算远。 等孙二娘首先脱困追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二丫了。却还能看到雪地间渺小的王雱在逃亡。 “此番老娘不把你吃了,我是你养的。” 略一判断后,孙二娘选择了追击王雱。因为王小丫跑的更快些,距离县城也不远,存在追不上的几率,至于王雱是肯定可以追上的。 不论如何事情基本算是败露了,这个地方不能待了,再次亡命天涯前,当然要先把大仇人王雱给做成烧烤吃下肚子,念头才通达些。 于是孙二娘追击的时候扭头大喝:“老四你不用追出来,把那狗腿子杀了,准备一下,咱们今日内要离开了。” “好。”里面传出了那个汉子的声音来。 紧跟着,已经离开小院一段距离的孙二娘又听闻到了凄厉的惨叫,那明显是人没有立即死的哀嚎。这种哀嚎非常的让人享受。 第55章 决策信号 王雱毕竟还是小孩子,发现被人追来,不禁吓的要死,一边跑一边骂道:“该死的弱智马金偲,不够猥琐果断,此番小爷怕是栽了。” 说话间下盘一个不稳,摔倒在了雪地上。 雪地就这点不好,雪下刚巧埋这一块石头,于是扑街了。脚部的疼痛感,让王雱哭了起来。 毕竟还是小孩子的身体,一不小心就会哭。 跑是肯定跑不掉了,于是王雱就这么坐在雪地中大哭了起来,无比的伤心,才刚刚穿越官二代,没怎么享受人生又要穿了啊? 孙二娘终于来到了近处,铁青着脸围观了一阵之后,叹息道:“哭吧,反正你都快死了,哭声也还蛮有意思的,就让你哭个痛快。” 王雱哭了一下发现也没什么卵用,情绪根本没有舒缓,于是干脆不哭了。 孙二娘道:“不得不说你是个非常诡异的小子,够阴险够狠的,我孙二娘都险些栽在了你手里。你说对了,我是卖的人肉包子,但你就是找不到纰漏,你仍旧有个破绽是不够果断,你的狗腿子更是废物。总结下来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你这种不够果断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是多余的。” “然而老子觉得,你这种果断的败类活在世界上才是多余的!”忽然间一个声音传来。 “谁!” 孙二娘被吓的毛骨悚然,左右看了一下,最后在附近一颗大树上看到了个中年汉子,拿着一个炊饼在吃。 王雱也楞了楞,目测了一下觉得妥妥的高人啊,这个人要是拿着一只叫花鸡再吃的话,那基本算是洪七公出场了啊。 孙二娘想了想道:“你个獐头鼠目的傻子到底是谁?为何和老娘过不去?” 那人也不回答,吃完了炊饼后,身形一闪,比猿猴更灵巧的方式落在地上,大步走了过来。 孙二娘是个狠人,她选择的方式不是逃跑。因为她看到这个人的身法之后就明白了,这妥妥的江湖一线高手,且是以轻功为特点的人,不可能跑得过这个人。所以省去废话,直接一刀砍过去,搏一搏。 说时迟那时快。 孙二娘一刀砍来的时候,那人不退反进,身形犹如幻影似的一闪,避开刀锋后近身,捏住了孙二娘的脖子便临空举了起来。 然后咬牙切齿的一个重摔,把孙二娘砸在地上。 绝对爆裂的一击! 砸的地方正是有块石头突出来把王雱绊倒的地方。 一口鲜血从孙二娘口里喷出来的时候,王雱都看的心惊肉跳的。 说真的,王雱对这些个洪七公们真没啥子好感,于是起身继续跑。 却是又被人提着后领捉了回来。 那个中年汉子道:“在下粗鲁了些,惊吓小衙内了。别担心,在下钻天鼠卢方,五妹托我来照顾你的。” “哦,原来是大舅子啊。”这么一听,王雱又得意了起来。 卢方不太习惯这个不良少年的风格,皱了一下眉头。说起来还真是大舅子呢。至于五妹白玉棠为啥这么莫名其妙和人订婚了,老实说大家也云里雾里的,反正它就是发生了。 yy完毕,卢方也不想纠结这些东西,指着重伤的孙二娘道:“请问衙内,如何处理这个贼妇?” 噗嗤,卢方的话才说完,一阵血光飙了起来。 小屁孩捡起孙二娘的刀后,一刀把孙二娘的脑袋给砍开了。 王雱力气小,一刀并没有真的把脑袋砍下来,于是噗噗的又砍了几刀。 她的脑袋和身体彻底分离了,于是王雱舒了口气。这下她要是在诈尸翻盘的话,也只有乖乖的认了。 随即,王雱觉得自己的作为有点不像个小孩子,便摊手道:“我不是想杀人练胆子,主要卢大侠你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人,她刚刚还亲口承认她卖人肉包子了呢。” 卢方皱着眉头寻思这小子算是防卫过当了,不过表面说道,“衙内无需解释。我知道她是个什么人的。” 见他皱眉不高兴,王雱便恶人先告状的道:“你既是知道了这些事,为何袖手旁观任由发展?” 卢方不禁一阵郁闷,难怪五妹说这是个猥琐的神童。 卢方尴尬的抱拳道:“衙内容禀,不是我卢方袖手旁观,我也是才知道的。目下我无事,前些日子见过五妹一面,她托付我来照顾你。于是我便南下,于今日早间路过此地,原想在这个地方进些酒食,不等进门,我觉得气味有异,是人肉的味道。于是我没露面,躲在小店之中想伺机查探明白。” 王雱楞了楞道:“你能闻出人肉来?” 卢方微微一笑道:“能的,江湖上的人把咱们叫做老鼠。我爱吃各种各样的肉,也的确见识过江湖中的一些人肉店的肉是什么味道。” “好吧你接着说。”王雱道。 卢方又道:“我原想等着辨认一下,她们到底是买尸体来做肉,还是会亲自杀人取肉。却不料刚巧遇到了衙内。后来的就不用我说了,就发展到此了。” “什么叫不用说了?还大舅子呢,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惨案发生,看着她们翻盘。我们陷入危险?”王雱道。 卢方道:“起初我见你控制了形势,又观察了你的一些作为,呵呵有意思……” 王雱不禁老脸微红。坦白说王雱仅仅怀疑就喂她们吃药,这显然不是光彩事,老卢这么说像是一种讽刺啊。 被一个江湖老粗给讽刺了,王雱非常不服,又道:“你见死不救该当何罪。让马金偲不明不白丢了性命。我都隐隐约约的听到惨叫了。” 卢方对这个不良少年非常头疼,却不论是五妹的因素,还是王安石的因素,都不能随便得罪这个人。将来和展昭他们撕逼还得依靠这小子的保护。 于是卢方耐着性子抱拳道:“衙内容禀,你听到的惨叫不是你手下的,是那个人肉贩子的声音。他脱困后欲杀马金偲,于是我制止了他行凶。” 这下,想给对方下马威的王雱指着他笑道:“抓到你了不是,你这妥妥的防卫过当……” 卢方在这大冷天的抬手擦了一下汗道:“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所以衙内容禀,那人肉贩子并没有死。我没杀他,我只是断了他的双手双脚。现在马金偲好好的看守着他呢。” 王雱哭瞎的样子道:“我不习惯掌控不了你的感觉,我喜欢猫系老鼠。” 卢方真的很想把这个该死的小屁孩按在雪地暴打一顿,可惜这犊子偏偏不能得罪。 “别胡闹了,跟着我去小店处理剩下的事宜。”卢方直接把小屁孩撸起来放在肩膀上坐着,然后朝小店走去。 这是个契机,此番卢方自问处理的还好。破案有功,原本应该可以在王安石身边谋取到一份职位。变数只在于不良少娘防卫过当,把人给杀了。 之所以想投靠王安石,是卢方当心五妹白玉棠的脾气太坏,她就是不放过展昭的死缠烂打。而包拯的威望太大,白玉棠那样去纠缠展昭,很容易把事件升级,牵扯上什么大的罪名。 在王安石身边谋取一份差事,以公人的身份行走。那个时候和展昭间的矛盾,就不在是庶民和官差的摩擦。而变为了王雱说的“家族内部矛盾”。那就到不了台面上,严重不到哪里去。 他们朝廷自己的大员不都整天在都堂相互喷口水甚至打架吗,也不见有什么事。 尤其王安石骨骼惊奇,让人佩服。当时听闻了王安石在岭南行营单挑陈署,官场当然大跌眼镜,不过在卢方等人来看,王安石是个有意思的人…… 第56章 变数 作为一个恶少,好处是不用守规矩,就算做坏事也能让手下觉得正常。 所以回到包子店的第一时间,王雱怂恿卢方把马金偲吊起来打了一顿。妈的这蠢货他险些害了小爷啊。 马金偲当然没有意见,而卢方只能苦笑着执行了。通过小屁孩的一系列行为,卢大侠觉得这犊子生性就有这么可恶。 马金偲被抽的遍体鳞伤之后,王雱对着地窖中的一大堆钱财说道,“这些钱乃是本少拼了性命、应用机智、智慧、果断、加上运气,才获得的成果。所以我打算吞了一部分,你们觉得怎么样?” “衙内英明,理当如此的。”被打成猪头的马金偲急忙开始拍马屁了。 但卢方不太习惯这犊子的行为,要说王雱是个江湖草莽,那么有这种行为也就罢了。可惜他偏偏是名声奇大的王安石的儿子。老王他就教育出这种儿子来啊? 这都不说了,他小子说他在这个时间中“机智啊果断啊”等等这也是有的。然而最后决定命运的是我卢方好吧?结果这小子之字不提,把我卢方的作为归结为他的运气? 卢方也是要面子的人,对此越想越想不通。 “卢大侠看起来不服气啊?”王雱摸着下巴道。 换别人来叫“卢大侠”那是抬举,然而朝廷鹰犬这么叫的时候可不是好事。于是老卢一个劲的摇手表示“我已经不做大哥好多年了,目下正在谋求新的发展”。 这么一来大雱就放心了,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说道:“你不要不服气,你的出现还真是我的运气,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这毫无疑问。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小爷这么忠肝义胆的人,当初应用机智果断、讲义气的情怀救了白玉棠,结下了善缘这才‘制造’出了此番运气,所以制造业是王道,我要制造越来越多的善缘,来结出更多的运气果实。你们要无条件追随在我身边,立场坚定的发展这项事业。以后切记不可再出现什么不执行命令的事件。” 马金偲赶紧大喊衙内英明。卢方则觉得王雱是个傻子,都不知道他在扯什么犊子。 与此同时卢方不太习惯如同个傻逼帮闲似的跟着喊口号,却又害怕得罪这个脑子有坑的不良少年,所以卢大侠脸上的表情非常丰富。 王雱又指着钱堆说道:“目测这里有九百多贯的样子,咱们吃下九成,留下个一百贯左右赃款让官府交差,你们看如何?” “中啊。”马金偲这个流氓么,让他砍人不利索,让他拿钱的话,他的本性就显示出来了。 “使不得。”卢方却是断然摇头。 王雱不禁一阵郁闷,问道:“为啥它就使不得了?” “衙内容禀,当做你是自己人,卢某才实言相告。官府不是傻子,以孙二娘包子的名气,你看她厨房规模那么大,对太湖县城的供货也不小,许多人都会耳熟能详。这种情况下孙二娘能赚多少黑钱,明白人心中会有个大抵数值。你如此丧心病狂,实在是给你父亲脸上抹黑。”卢方说道。 王雱不服气的道:“朗朗乾坤,太湖县法官怎能因心中猜测就指定我不对呢?” “衙内英明,有道理啊……哎吆。”马金偲这次口号喊不完,被卢方一脚踢了跳起来。 卢方怒斥马金偲道:“我辈人士行侠仗义,锄强扶弱,怎能如此充满铜臭?衙内这么小就有这么多的心思,必定是你们这些不长进的狗腿子教唆的。你这贼厮,如此狂妄的蛊惑人心,若不改了,卢爷爷我一拳打杀了你,还算是为王大人除去家中一害呢。” 老户武艺高强,还是救命恩人,于是马金偲被踢伤了也大气不敢出。 又遇到一个圣人猪队友啊,王雱一阵郁闷,觉得他和马金偲谁都不是好东西,他还一拳打杀了人家呢? 于是就此商量了一番,卢方始终不主张太心黑了,于是王雱这才咬咬牙齿,部分放弃了这笔财富。只打算从其中撸走个两百贯,算是此番的辛苦费。 商量好了就做,马金偲利索的用小板车把钱财拉出去,打算找个地方埋藏在附近的地下。 至于卢方自诩高手,不想做这粗活,于是跟在衙内爷的身边装逼。 这边操作还没完毕,没来得及处理剩下的事,忽然,院们被敲响了,啪啪啪的敲门声音,透着一些放肆意味。 就连卢方都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不过王雱却知道,马金偲没那么快回来,他也不会这么敲门,而会出声叫唤。 卢方刚要应答,王雱比划了个禁声手势,微微摇头,示意等我去看看是谁。 然后小屁孩轻脚轻手的模样走去外面大门边。对此卢方感觉很不好,觉得应该又要有人被坑了。然而卢方却没有办法的寻思,老子是来破案立功的,但是目下正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转变? 碰碰碰,门又响了,同时传来声音:“快开门啊,这么慢,天虽然黑了可还没到睡觉时间,忙着折腾个什么?” 听这语气,有点像是孙二娘她们的熟人? 思索间,王雱利用小身体蹲着,凑着门缝查看了一眼,看到挎着刀的两人,以及官府制式的靴子。 然后王雱没有多看了,赶紧收回身子。这是防止他们在奇怪下也凑着门缝看。 理论上穿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王雱的钱还没拿够,当然不甘心。 更重要的在于,这两公差绝不是王小丫叫来查案的人。此点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假设王小丫跑回县城报案了,这种级别的案子,必须是县爷带着太湖县的五十个弓手亲自来查。 加上这两公差的语气中透着和孙二娘熟悉的意味,所以被迫害妄想王雱看来,兴许这两家伙和孙二娘他们有瓜葛。 当然了,和孙二娘她们熟悉还有另外的解释是:他们是负责这一区的“两片警”,平时喜欢在这小店歇脚。 然而这解释只有宁可错放一千也不能冤枉一个的法官会接受。至于迫害妄想症王雱,总愿意在第一时间做出最坏的打算。 心念电转,王雱飞快的溜回去,对卢方耳语了一番。 卢方大皱眉头,却也只得听令,把那个被断了四肢、仍旧在昏迷的汉子的嘴巴嘟严实,然后扛入了耳房的地窖中,静观其变。 至于王雱在破坏犯罪现场。把之前孙二娘打碎的那些狼藉飞快的收拾了一下。卢大侠偷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想死的心都有了。罪案现场当然是重要的,然而现在却被王雱破坏了?妈的原本是件立大功的事,再一次的在王安石儿子的手里变为了重罪行为? 总之卢方觉得,这次是真的上贼船了! 碰碰碰,敲门声音更大了,外面的人道:“妈的孙二娘你还不开门?要抱着你男人爽的时间还没到不是,非得把他吸成干尸啊!他满足不了你的话,要不咱哥两来帮个忙。嘿嘿……” 布置了差不多了,王雱这才道:“来了来了。” 然后一副刚刚睡醒、揉着眼睛的模样过去开门。 门开后两个公差愕然,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冒出这么一小屁孩来? 王雱也一阵“愕然”,表示不知道这个地方为啥冒出两公差来? “小子没见过你,你是谁?”其中一个胖胖的公差问道。 王雱傻傻的样子道:“你们又是谁,没见过你们?” 瘦的那个公差没耐心,抬手就把王雱推了险些跌倒,呵斥道:“没规矩,是我们问你,不是你问我们。” “哦。”王雱这才道:“我是侄子。刚来的,叔叔婶婶刚巧出去了。听说和陌生人谈一笔买卖什么的,我是小孩子我不懂。” 两公差便相视一眼,皱着眉头,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第57章 不良少年的脑洞 王雱也不多说,故意关门不要他们进来的样子。 胖子当即伸手挡住门道:“臭小子你激个什么,咱们是你婶婶的熟人,嘿嘿,很熟的那种。”说完他流口水的样子,透处了邪笑。 这妥妥的一看就是睡过孙二娘的样子啊。 当然王雱也不多说什么。男人么,管不住屁股的是多数,这依旧不能说明他们和孙二娘有什么更深的瓜葛。 那个瘦子很重的在王雱脑壳打了一下道:“让开,咱们进来等你婶婶,顺便帮她止止痒。你还不赶紧的,拿些酒食上来招待咱们。” 王雱眼冒金星的捂着脑壳,恶狠狠的寻思,你们两个完蛋了,敢欺负小爷?就算你们没摊上什么事,我也要喂你们吃药。 然后大雱怀着龌蹉的心思,请他们去正堂落座等候。 其实仓促之下,王雱收拾的现场还有不少破绽痕迹,可惜见这两人的眼睛基本看着天花板,就说明这是两个傻子。 蒸笼里的包子还在热乎着,因为灶下面火熄灭了却还有余温。 王雱觉得招待两欺负小孩子的差人吃人肉包子也没什么毛病,顺便,抬着包子、以及加了料的药酒进来后,王雱模仿着电视里的小厮那样,用肩膀上的白布在桌面扫了两下,然后文绉绉的道:“两位慢用,我家婶婶应该就快回来了。” 情况出现了意外! 两个家伙看到包子的时候猛然色变,相视一眼之后,露出了凶光,一起看着王雱。 王雱要的就是这一幕。早在他们见到包子色变的时候,已经飞快后退靠在了墙边,算是一个初步的安全距离。 等着吃宵夜的两家伙,看到又香又好看的肉包子却透出明显的厌恶情绪,那么这只有一个解释:他们知道孙二娘做什么生意。 他们是否参与了根本不重要。在大宋律和道德伦理来说,他们比孙二娘的罪更重。 “小杂种!” 两个公差叫骂了一声后,铁青着脸握刀起身,也不喝酒,把酒坛子砸在地上,碎了。然后他们两个如同鬼子进村似的,一边缓缓抽刀,一边慢慢的逼近着走近道:“你到底谁,既是孙二娘侄子,你为什么招待老子们吃你家包子?” “包子有什么不妥吗?”王雱很萌的样子靠着墙壁。 那个瘦子猛的把刀抽出来了,胖子却拉住他低声道:“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呢?他这么小,说不定真不知道孙二娘勾当呢?” 瘦子也楞了楞,不过仅仅是一瞬间,瘦子又恶向胆边生的样子,比划个抹脖子的手势道:“总之不符合我预想的,感觉很不好,像是出了什么事。这个小子不能留。孙二娘的事迟早也会牵连咱哥两。一不做二不休,做了这小子。然后咱们埋伏在这里,等她们回来也把她们杀掉,如此不但免去后患,孙二娘的钱也是咱们的了?” 胖子担心的道:“这样一来,从此咱们就要亡命天涯了,咱哥两难道真的落草为寇啊?” “落草为寇?”瘦子愕然道:“哥哥你在说什么啊,咱两吞了钱,杀死孙二娘他们。然后通报县衙‘我们破获了人肉包子大案’,皆因破案过程中,武艺高强的贼人丧心病狂的反抗,于是被就地正法。这是升迁的功劳,何来的落草为寇一说?” “哦,还是你聪明。”胖子一听有道理,胆子也就大了起来,也抽出了刀来逼近王雱。 “我是小孩子,我什么都不知道。”王雱眼泪汪汪的缩在墙角。 胖公差叹息道:“没办法,你出现在这个地方就是错误,说明你活在世界上是多余的……哇呀!” 他说不完便捂着嘴巴。嘴巴似乎被什么暗器给打歪了。 仰头看去,房梁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卢方冷冷道:“你们好好的说,到底谁活在世上是多余的?” “贼寇休要猖狂!”胖子目测了一下轻功上不去,于是一犯浑,把手里的长刀飞当做暗器飞了上去。 卢方随意一操手,把刀拿在了手里,然后跳下来站在王雱的前面。 “?”瘦子倒是机灵,目测根本打不过这人,当即转身就跑。 “留下!” 卢方把手里的刀甩飞了出去,噗的一下,刀柄准确撞击在瘦子脚裸处。 卢方抛投的手力何其大,当即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那个瘦子杀猪似的躺在了地上惨叫,眼泪水都疼出来了。 近处的胖子差人倒没那么懦弱,见兄弟栽了,怒喝一声,扬着刀就冲上来找卢方拼命。 咔嚓咔嚓咔嚓—— 伴随着无数的惨叫声。卢大侠好一手分筋错骨手法,基本上胖子也废了,四肢全断,倒在地上扭曲。 “你们不得好死,爷爷们做鬼也不放过你!”那个瘦子在远一些的地方扭曲着大叫。 卢方冷笑道:“是吗?等县衙来人的时候,你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听到他不打算行凶,要等县衙的人来,瘦子顿时又看到了一线生机,隐隐约约的有些高兴。 意外的在于卢方好说话,不等于王雱好说话。 只见王雱捡起了差人的刀走了过来。 瘦子始终觉得这个小屁孩哪里不对的,于是惊叫了起来道:“喂喂,小子你想干什么!你……大爷行行好啊,我家有八十老母,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 “八十老母?”王雱一脸黑线的道:“看你不过三十岁。你娘八十岁,你倒是给小爷说说,你娘有多逆天,她如何在五十岁时候把你生出来的?满口鬼话的孙子,你这种人,倘若留着,我睡不着啊!。” 王雱举起刀来,又补充道:“好吧……姑且算你真有八十岁老娘和嗷嗷待哺的孩子,然而干掉你其实是为他们好。你不死的话,他们会跟着你一起被天谴。” “衙内不要。”卢方急忙惊呼。 却是晚了些,王雱早在说的同时,一刀刺杀下去,把瘦子给杀了。 “你!” 卢方气的头晕,不良少年竟是把一个公差杀掉了? 然而这只是开始,噗嗤的一声,只见有血飙了起来,被废了四肢的胖子也被王雱杀了。 卢方彻底呆了,正在思考着接下来的后遗症。 恰好这个时间马金偲又回来第二次拉钱,一看,两个朝廷的公差就这么被杀掉了? 马金偲顿时吓的小腿发软,寻思哥这次怕是上贼船了,杀人已经不得了,何况是杀公差?这绝对不是小问题,确确实实算是造反了。 “衙内爷啊!”卢方一跺脚恨声道,“您怎能这样把他们杀了,我当然知道他们该死,可……” 王雱扔了刀子打断道,“卢大侠打算留着他们,等着县衙来人盘问吗?你觉得他们会承认?你怎么证明他们和孙二娘有瓜葛?” 卢方不禁楞了楞。 王雱又道:“这么和你说吧。最大可能是:县衙来人后他们反咬咱们一口。在没有证据支撑的情况下,太湖县为了保护他们司法队伍的名声,又在司马光盯着我的情况下,你又是江湖人物。那只会出现我和你一起去‘被告席位’喝茶的结果。不要怀疑,他们真会这么干的。证据在于,舒州有个案子:小偷去偷东西,然后失主开始追贼,结果贼在逃跑过程中摔成残废,于是司马光的判定是‘贼人所偷东西未到犯罪标准、但失主的过度追缴、却和贼人伤残形成直接因果关系’。所以贼没事,失主却被充军了。卢方你不懂司法和诉棍政治,经由司马光那个判例指导,所以这个案子吃亏的一定我们。当然我也不怕司马光的,我最怕的是:和两个喝人血的差人有了心病,他们却活了下来。妈的你一身武艺你当然不在乎,然而我和我妹妹就从此睡不着了不是?” 卢方不禁又楞了楞。 第58章 雁过不留名模式 王雱再道:“说起来,我的确最会对付这些个诉棍。司马圣人在没证据的情况下拿黑差人没办法,当然也拿我们没办法。但还有个严重问题是:哪怕没有证据,他也会把我弄去审判一次。目的是为了打击我爹王安石的声望,把我老爹弄成一个充满争议的人物。” 这次连马金偲也楞了。 王雱道:“别想不通,这就是个游戏。政治游戏而不是司法游戏。咱们和这几个人肉贩子间,没有对错,野兽法则,要不他们吃了咱们,要不咱们剁了他们。简不简单?” 卢方想了想道:“你是王漕司的儿子,你说话很有说服力,有你的证词作证,为何觉得这两黑差人能脱罪?” 王雱道:“卢大侠不懂什么叫孤证不立啊?你是不是茶馆里的评书听多了,以至让你产生了官员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错觉?知道我大宋高压线是什么?这么和你说吧,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只贪污十万那不是罪。但若有冤假错案,不但丢官还会坐牢、流放。当年太宗皇帝因开封府一个错案,上至知府下至推官判官,十几个重要官员被撤职流放你以为是假的?流放啊,你知道这对大宋文官是什么级别的处罚?藤子京在西北贪污十几万被人爆出来,还烧毁证据抗拒朝廷调查,也只降了一级。还有,当朝宰相庞籍也如履薄冰的说过:带兵打仗最轻松,但法官判决才是考验官员的时候,每一笔审批都重如千斤。这些你以为是假的?” 王雱又道:“于是在这种政策基调下,包拯坐堂监控的当今,你觉得仅仅有我一个十岁小孩的证词,谁敢判这两差人?” “什么你说你卢方和马金偲也是证人?”王雱嘿嘿笑道,“的确,当一个案件,有三个以上含三个可信证人时候,案情又符合逻辑,那么依照大宋律,证据链不全也可以强行定罪。但你和马金偲不算可信证人。马金偲是个流氓,你卢方照样有前科。与此同时,三个证人要求相互没有利害关系,咱们三,怎么看都像一起混江湖的坏蛋,这种情况下,你指望对我印象不好的司马光支持这种判决?” 卢方再楞了楞,觉得贵圈真乱啊。 马金偲才被打了一顿,有点小乖,所以很小声的喊了一声衙内英明。 王雱道:“不要纠结了,这两坏蛋留着会让许多人睡不着的。老子们不是法官,想这些干什么?出事我扛,我义气雱这次最多也只算防卫过当。” 听他说出事他扛,且人也的确是他杀的。马金偲便得意了起来,大声叫道:“衙内英明。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现场已经乱了,衙内您也杀了人,我建议别管了,钱别拿了,维持这样。咱们跑吧,装作没有来过?”卢方道。 王雱险些昏倒:“一般情况下,我辈侠之大者的确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雁过不留名才是真汉子。然而,我虽有这样的想法和节操,无奈这事咱们甩不脱,赶紧的,听我的吩咐开始伪造现场。制造这两黑差人和人肉贩子分赃不均、进而窝里斗杀人的形势。因为我家二丫跑到县城后一定会报案,说我陷落在这个地方,估计不错的话,大队人马已经在来的路上。咱们能说没来过吗?” “有道理,但伪造犯罪现场……”卢方迟疑着。 才管他老卢呢,王雱已经指挥着马金偲开始干了。老马之前因为违反命令被吊起来抽了一顿,现在就乖了,办事很利索。 也不用太刻意,就维持现有场面,适当“艺术处理”一下就可以。困难的在一,既然要这样的现场,那就需要把孙二娘的男人补刀给杀掉。 其实如果留下他,他开口的话,更能确认他们杀人制作包子的细节,以及他们和差人勾结的细节。然而不好的地方在于,他的说辞也会把王雱至于尴尬境地。 所以那人肉贩子最好是个死人。 没了他,太湖县在这个大案的认定上会存在诸多麻烦。然而那时他们的问题,不是王雱的。 在王雱的立场,四个吃人血贩子死了就行。官府定不定案,以什么理由定案,大雱关心个蛋啊。反正人都死光了,没证据表明王雱一个孩子和这有什么瓜葛,就不会有麻烦。 那坛酒打碎了,有蒙汗药的酒迹当然留在现场,算是孙二娘她们的。 事实上以孙二娘她们的粗暴,不屑于使用蒙汗药。然而,黑店使用蒙汗药却更符合官方口径和逻辑。 药酒残留在了地上,那么依照王雱的艺术处理,当然是“他们分赃不均有了心病,孙二娘打算先下手为强给黑公差吃药,结果被识破,进而产生内斗厮杀了”的逻辑。 反正现场布置成这样。到时候王雱会以被绑架的小孩身份说“我是小孩子我什么都不知道”。 至于内情和逻辑,根据这个现场,太湖县和司马光愿意怎么认为是他们的事。 或许司马光不信。不信又咋地?难道他能指正小孩子王雱和战五渣马金偲杀了四人?别说没证据他会被包拯抽死,仅仅这“神逻辑”,就能让张方平和皇帝把司马光恨出屎来。嘿嘿。 诉棍也有诉棍的好处,他们拿坏人都没办法,指望他们拿王雱这种比鬼还奸的“好人”有办法那是做梦。让他们先把天下的坏蛋都整死练练手,再来和小算雱过招。 至于名震天下的钻天鼠卢方,他当然“没来过这里”。 因为就连二丫都没见过他。于是为了避免麻烦,处理完现场后老卢就必须离开。 卢方一阵郁闷,总之就是不服。他理解不了这个纨绔子弟的脑洞,倒不能说王雱是个坏蛋,但这小子愣是有这么多的离经叛道。 人家卢大侠是喜欢名声的,恰好现在受到展昭的影响,让他有了加入朝廷的意思。那么无疑破获这个大案,且做到司法正确,就是他们五鼠对朝廷缴纳的投名状。所以一开始老卢的处理方式、就处处透着圣人模式。 愣是没想到这小屁孩脑洞大开后,把人基本都干掉了,来个什么“雁过不留名模式”,不打算在这事上捞取功劳,只捞钱。 真的,卢方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是一种爱面子的攀比心理,他展昭照样江湖游侠出身,就因为抱了老包的大腿,现在名震天下,朝廷的金牌鹰犬。所以以卢方为首的这五只老鼠,也想来个有样学样。通过立功,和展昭“门当户对”。 却所托非人,遇到了王雱这种不良少年,他居然比老鼠还阴暗些,看起来……似乎只能跟着他继续做过街老鼠了? 见老卢脸上表情精彩,王雱一副过河拆桥的样子道:“卢大侠如果忙的话,自己去就可以了,你不欠我的。无需跟着我做你不喜欢的事业。” “你……”卢方怒道,“你和我家五妹的瓜葛难道就这么算了,你打算反悔?” 王雱道:“白玉棠是我老婆然而你不是,我和她是我和她。我不欠你卢大侠什么。你来去自便就可以。如果你想留在王家做事没问题,我家欢迎你这样的高手,但要得摆正态度。别弄的你是我亲戚兼恩人的态势。相信我,没有任何一个上位者喜欢恃宠而骄的下属。” “……” 卢方不知道说什么好,五妹遇人不淑啊,此不良少年没什么好,却偏偏是五妹的如意郎君,反悔不得。 反悔除了是白玉棠的大忌,其实也是这个陷空岛大哥的大忌。他卢方丢不起这个脸。 第59章 宋押司的维稳建议 现在的马金偲非常尴尬,一个劲给王雱使眼色,意思是对待这种超级高手好歹给点面子,别当面得罪啊。 然而王雱偏喜欢拗着来。义气雱猥琐的觉得,地球不会因缺少某高手而不转,王家可以没有这帮手,却需要好用的人。这家伙是个好人,却心思忒多,叽叽歪歪婆婆妈妈的,弄的他是领导似的。 卢方也是聪明人加老江湖,总算领悟到此番不被王雱待见的原因了。因为我老卢的心态有些不对。 的确,卢方是个好人,可惜他这次来有点嘚瑟心态,有点对王雱施恩的心态,还有种对待姑爷小孩而不是上司的心态。 思考间,又王雱说道:“卢大侠你好好的说,要不要加入朝廷鹰犬这个很有前途的帮派中来呢?” 卢方头疼的道:“卢某人现在头脑有些迷糊,暂时不想听你这不良少年说话。为朝廷效力没问题,如若你家父亲愿意启用,卢某人必然肝脑涂地,至于……跟着你胡作非为,衙内我无意冒犯,你得等我仔细想想。” “好吧人各有志,既是你的决定我不勉强,我这便写信给我家老婆说你不管我了。”王雱咬着指头说道。 我@#¥ 卢方寻思,以五妹那堪比犟驴的脾气,这么一来虽不至于挑拨兄弟感情,却肯定有不少麻烦事的。于是苦笑道:“衙内这是为的什么呢,我卢方就算不会说话,也似乎没得罪过你啊?” “我读书多你蒙不了我,根据许多小说里的npc心态,你一定在心理骂了我不下十次‘不良少年’了。你就是得罪我了。”王雱嘿嘿笑道。 卢方差点没噎死。却不幸被小屁孩说中了。 汗。马金偲对衙内惊为天人,见如此绝世高手都被调教的没脾气,马金偲决定再也不敢对衙内腹诽了。万一被发现那就惨了不是。衙内又不是法官,他整人不用证据的,只需要脑洞就行。 衙内英明着呢。马金偲这么寻思着。 王雱又说道:“卢大哥你离开的时候,顺便再帮我推一车钱去藏起来,我就不写信给我家五姑娘了。” 这点钱卢方看不上的,无奈王雱看得上啊。 所谓勿以小钱而不要。卢方现在也没觉得拿钱有多不对了,这个少爷杀了n个人都眉头不皱一下、都接受了的话,拿这点钱财连插曲都算不上了。 “行,总之都是衙内说了算,不找五妹搬弄是非,那便怎么都好说。”卢方只得妥协了。 卢大侠去之前,当然是先把王雱和马金偲捆绑起来,扔在藏钱的地窖中。因为现在远处已经有不小的动静传来了,应该是王小丫报案后,县衙方面来的大队人马…… 现在脚步声散乱,抬着火把的几十个县衙弓手,在知县陈建勇的带领下,把整个小店给围的水泄不通。 这个案发现场是他们所见过最奇怪的场面。一共四条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看似有过打斗却不是太激烈? 四条尸中有一对民家夫妇,另外有两正是太湖县差人,大家平时很熟悉的家伙。 “知县相公,您看这场面……” 一个负责太湖县刑案方面的文员押司面对这个场面时比较担心,凑近知县陈建勇嘀咕。 陈大人没及时说话,但是现场的办案人员却很理解这个“宋押司”的意思。 宋押司的意见已经很明确了,即,这场面随便看随便就是“太湖县差人和民家夫妇斗殴厮杀的结果”。在大宋环境下这问题不小。因为除非能证明死去的夫妇是穷凶极恶份子。否则身为太湖县带刀差人杀死了“民”、哪怕差人自身也死了,但这个“公务员过度执法至民死亡”的案子,也会影响相当大。 于是很显然,宋押司开口第一句话便有了维稳倾向。反正他只是建议,做主和背锅的人是太湖知县。 所以现在没人去勘察,全部人都在等着,只有知县陈建勇在为难的寻思:怎么处理这个局面? 这不是个普通命案,在政治局势敏感,张方平身在舒州的现在,弄不好就是个政治问题。若把这对死去的民定为罪大恶极的话,太湖县司法队伍的名声就保住了,变为了因公牺牲,对各方势力也容易交代。 但问题在于尽管这对夫妇已经死了,如果这么去定性,真的形成冤假错案,则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比放弃太湖县名誉严重的多。 于是老陈陷入了牛角尖中,始终跳不出来。 麾下人员全部人大气不敢喘,等着知县老爷的指导方向。 所谓方向,就看老陈他要保县衙的名声,还是保民的名声了。如果老陈给出的指导意见是保护太湖县公差队伍的名节,那么接下来的调查和结论,当然会偏向于死去的这两夫妇是“刁民”。 正当陈建勇知县为难之际,有差人来报:“知县相公,耳房发现地窖,地窖中还有两活人,被捆着,嘴也被堵着。其中一个是孩子。” 陈建勇和宋押司双眼发黑,出现活人就棘手了,有活人就代表案件的方向性,不再由太湖县指导。 “全都别动,维持现场就行,救人要紧,本县亲自去看看。”老陈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赶着过去。 汗,陈知县当然知道活着的那孩子是王安石的儿子了。因为去太湖县报案的王小丫是这么说的。那女娃还小,太多东西说不清楚,只说“她家哥哥背困住了”。 匆匆忙忙的来到地窖,除了见到铺天盖地堆着的铜钱外,还见王雱和马金偲被捆的如同粽子一般。 老陈亲自上前解绑道:“衙内受苦了,本县救援来迟,请衙内原谅则个。实在不知谁个鸟贼如此胆大,敢把衙内捆在这里。请衙内说了出来,本县立即查办?” 宋押司也非常机智的道:“就是,快请衙内说出那胆大包天的鸟贼,我太湖县一定查办到底,给衙内一个交代。” 王雱一副眼泪汪汪被吓到的小孩子模样,心里则是想着,你们这些混蛋以为我傻啊?看我小就开始忽悠我的口供了?这时候我大雱一开口,不就成为证词了吗,不就为你们太湖县定性案件方向的依据了吗? 于是这个案件背锅的就不在是太湖县,而是王安石和其儿子来背锅了。 且报案的是王小丫,王雱真不知道小丫在报案时候说了什么。若现在来个陈述,和王小丫的说辞对不上,虽然也可以用“孩子”来搪塞,然而老王家可就丢人丢大了。 莫欺少年穷。于是王雱什么也不说,只以“眼泪汪汪”的样子凝视着他们。 不论怎么问,这个小子都一副被吓到的孩童模样,愣是不开口,如此把陈知县和宋押司急的团团转,偏偏不能逼迫这样一个人。 于是,陈知县不怀好意的看着马金偲道:“你会说话吗,为何会被绑在这地方?在这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知县老爷,小的会说话,然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就是忽然间感觉脑袋一痛,似乎被人敲了一下,再次睁开眼睛就是这里了。”马金偲这地痞扯起犊子来也就是够可以的。 “这么来说你没看清楚谁袭击你了?”宋押司一脸黑线的样子。 “您还真说对了,小的没看清楚,感觉脑袋昏沉的那个瞬间,我的前方没人,所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马金偲尴尬的道。 “那么遇袭之前的事呢?你被敲晕前总该发生了些什么的,那些事件,便是推断何人袭击你的重要线索。”宋押司问道。 马金偲佯作很捉急的想了一下,摊手道:“抱歉,小人现在思维有些乱,许多事情想不起来。兴许脑袋受伤较重吧。” 第60章 封锁现场 陈知县和宋押司明知马金偲满口鬼话,却是王雱在旁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这明显是在阻止老陈问询了,他是孩子是可以任性的,其他孩子可以后脑勺两下,连带他父母都捉来喝茶,强势要求他们开口作证,然而王安石的儿子总不能也这样对待吧? 眼看没搞头了,宋押司一副好基友的样子看着陈知县。最终,老陈一副没办法的样子,叹息一声,对宋押司点了点头。 于是宋押司打官腔道:“来啊,知县老爷现有指示如下。” 然后各小队的头领什么的,赶忙聚集了过来,等着太湖县的指示和精神。 宋押司轻咳了一声道:“这案子极其复杂,涉及四条人命,案情扑朔迷离,在缺乏人证的时候,太湖县认为暂时不宜有定论。封锁现场,不进行任何勘查,需要上报州衙,等候指示,或等能人来处理。” 这样一来大家嘴巴都笑歪了。否则在这大冷天一但进入侦破程序,人人都要跑断腿了,押司文员们也有无尽文书工作等着做。现在这样什么也不用做当然好,只需留下一些人,轮流在这个地方的外门吃烧烤、等着说了算的人来处理就行了。 这样一来,王雱就哭瞎了。 实在没意料到遇到这么一伙不做不错的棒槌。分明都已经帮他们设计好现场,只要老陈稍微作为一点,派人一勘察现场的各种证据,就能发现地上的酒迹中有蒙汗药成分,一但在这种郊外蹩脚小店出现蒙汗药,先不忙定论其他,那当然很大概率就会朝黑店逻辑去推断。 加上现场有这么多黑钱,黑店逻辑就基本成立了。那个时候的破案资源就会朝黑店倾斜,招人来彻查包子店的一切,当然也就会发现人肉包子。那么甭管孙二娘他们是什么人,有大量黑线,有蒙汗药踪迹,还有无数人肉包子,那就是太湖县的大功,分分钟把往前的“失踪人口”积压案件,一股脑扔在孙二娘夫妇头上。 那就皆大欢喜了不是。王小丫报案有功还会有奖金,人们会在默认心态上感激王家人对这个案件的误打误撞。 可惜陈建勇这混蛋来了个政治正确,如此就让王雱彻底懵逼了。 王雱知道大宋的有些官员不作为,却想不到严重到了这种地步。就因为他陈建勇左右为难、害怕背锅担负责任,于是不进行任何勘察。来个封锁现场走程序,等着舒州“专案组”来处理? 王雱太低估了这类老滑头的尿性了。 真等着走程序,州衙正式接手,司马光带着专案组来的时候,蒙汗药成分已经消失氧化。一但没有蒙汗药成分,黑店逻辑就不会轻易的在司马光手里成立。 加之那个时候,无数蒸笼里的包子已经变质发臭。发臭变质之后,就无法从色香味等方面判断是人肉,那只是一堆变质了的蛋白质,至少以这个时代的技术手段、无法在司法上认定是人肉。 也就是说,因不作为的官僚司法程序,没了人肉包子和蒙汗药,舒州就再也无法定论这个黑店案件了。唯独剩下了给整个舒州抹黑的四个尸体,两个民,两个差人。总有一番是错误的,怎么定论呢? 陷入交织后,王雱很担心会因“我王雱在现场”被司马光盯着不放,找到什么纰漏。那个时候,黑差人和人肉贩子的问题没法定性,倒有可能我大雱伪造案发现场的问题会司马圣人揪出来。 这就是诉棍的厉害之处,他们收拾坏蛋真的不给力,对搀扶老爷爷过马路的孩子致命一击倒是相当利索。在这个事件上,王雱很显然就是那个不容易甩脱的人了。 然而在大宋,或者说在体制和司法上,陈建勇的作为是正确的,这叫程序正义。遇到四条命的案子他当然要慎重,遇到所谓的扑朔迷离他当然可以不放错,等着专案组来。 这就是大宋的现状。 大宋文官免死,陈建勇只要不办错案,他就是放弃一百个抓杀人犯的机会也是没事。然而只要定论错一个案子,被司马圣人和包拯翻出来的话铁定就完蛋了。 这叫司法公正。 至于那些被错放出去的杀人犯害死的良人咋办呢?凉拌,那是杀人犯的错,不是法官的错。 现在,王雱终于知道为什么在相对不缺粮食的大宋,人肉包子会这么大行其道了。并且也知道了,为啥孙二娘不选其他地方而选择太湖县展开业务,因为陈建明这个官僚诉棍的存在,给了孙二娘这类污垢生产的环境。 能够促使物种诞生的,一定是环境。反之一但环境变化,不在适合某个物种生存,那个物种就会灭绝。 王雱原想着县爷只要不是太昏的话,该调查调查,调查以后有了初步的结果和材料,不说真正的结案的话,以古代的技术环境来说,为了杜绝疫病的发生,在有了基础材料之后,尸体就会销毁处理。 如此一来不但破获了案件,方方面面的有了交代,没了“现场”,王雱当然就没有了伪造现场的风险了。卧槽,结果老陈来这一手,横加了很多的变数。 “死老陈敢坑我,你等我隔壁小王改天去找你老婆聊聊风月,才叫你知道厉害,哼。”王雱眼泪汪汪的样子,却是看着陈建明知县做出了如上心思。 “娃娃,走吧,权且跟着本县回去,莫要再待这个阴气重的地方了。”陈建明摸摸王雱的脑袋,牵着手拖着走。 王雱力气小,哪怕来着不想走也只能被拖着走,不能说话。 鉴于早前时候受到了司马光的警告,说是王家这犊子不是一般的犊子,是个相当坑的不良少年。所以老陈心中有数,暗暗觉得好笑,知道这小子不想走存在什么猫腻。 当然了,老陈仅仅是觉得这个小鬼有猫腻而已,无论如何也不敢往“杀了几人和伪造现场”去想。 真是敢这么想的话,兴许他们此番也就成功打倒魔王父子了,然而保守派最大的问题就在“保守”,也就此错失了今生打倒魔王父子的唯一机会…… 大雪纷飞的深夜,朝着太湖县城去的一路上王雱闷闷不乐,总有种即将被人揪住小辫子的不好预感。 但是仔细想想,又不知道这份感觉从何而来? 这些个废物,司马光那九十几的智商、以及不接地气的风格,王雱又认为自己想多了,能抓住我小算雱纰漏的根本不是这群官僚。 抛开这份感觉不说的话,现在倒也舒服。前后左右的太湖县差人们,全都有意来巴结大少爷,围着嘘寒问暖,有些会塞来一点零食。有个家伙还把自己的披风取下来披在王雱身上。 第一人这么做了后,其他的人有样学样,全部都取下披风围过来,把王雱包裹的如同个葫芦娃。这个形态虽然有点猥琐,但是王雱也感受到了温暖。 陈建明骑在马上暗骂这些家伙市侩,弄的你们县爷我不冷似的?大冷天的离开夫人的暖被窝,来这荒郊野外查案我容易吗,你们却围着一个十岁小屁孩拍马屁,果然有个爹就赢在了起跑线啊。 宋押司牵着王雱的手,一边走一边笑道:“衙内应该担心你家妹子吧,没事的,她在县衙,有暖盆供她烤火,那丫头心好,哭着喊着的就是要我们去把你救回来,见到你,她会很高兴的。” 王雱眼珠子转了转道:“那个凶宅被封了,别人就不能随便进去了吧?” 宋押司不知道他小子那龌蹉的内心,笑道:“衙内放心,不会有人去放凶鬼放出来的。我太湖县封了,就算是州衙来人都不能直接进去。” 听这么说,王雱略微放心了些…… 第61章 隔壁小王休要放肆 接近了黎明时分,老陈也感觉很困了,此点内里忽然走出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来。 她便是老陈的夫人,也姓陈,只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尽管她穿的也很厚,但是在浮想联翩的大雱眼睛里,不难渲染出她优美的身段来。 王雱发现自己真的如同个电脑似的,会渲染图,效率还高,至少得有六十四个线程的样子。 见隔壁小王神态诡异的盯着自家夫人,纵使他是个孩子,老陈也有些不满,急忙起身道:“即将天明,衙内也该是困了,要不适当休息一个时辰。” “好啊,为了防止咱们串供,衙内我建议陈大人领着我家二丫休息,陈夫人领着我休息,如此方为上策。”王雱咬着指头建议。 “吆吆……”陈夫人娇声叫唤一下,表现了出娴雅的韵味走过来,捏捏王雱的小脸笑道:“这是谁家的衙内啊,生的白白的,十岁了还咬手指,真可爱啊。” 啪。 老陈气的把茶碗重重放下,呵斥道:“荒唐,败家妇女,这乃王漕司家公子,你小小妇人何敢冒犯。” 陈美女却是也不惊慌,寻思和小孩子调笑一下有啥好荒唐的,你自己不行、生不了子嗣,还不许老娘逗乐一下其他孩子? yy完毕,陈夫人又笑道:“小衙内无需惊慌,我家老陈就这般德行,整天咋咋呼呼的,却也说不出个有用的东西来。” “你你……”陈建明气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寻思等会上床才教你做人呢。 由此一来,王雱倒是能看出来了,这美女不是一般人,她爹肯定是个大官,陈建勇属于那种考起后榜下捉婿、从而入赘大佬家的存在。所以夫人才敢这么顶老陈。 其实他们这类的存在,就算是大宋的“门阀”了。 yy完毕,王雱伸着小手求带走的模样。 陈夫人简直乐的不行,这只小鲜肉真的相当有爱。于是牵着王雱的小手寻思,要是老娘有个这样的儿子该多好。 王雱摸摸陈夫人的手,然后笑道:“婶婶的手真白,真美。” 陈夫人大喜,又伸手捏了王雱的脸一把:“嘴巴真甜,灵气真足。” 陈建明在旁边气的抓墙。无奈若对着强势的夫人、以及一个小孩子如果说出“男女授受不亲”概念来的话,就丢脸丢大了。那等于直接指责不信任自己夫人,同时诋毁“皇帝的神童”。 老陈这么机智的人,如何敢冒这种大忌讳,于是只得故作冷静的道:“男孩通常顽皮些,由我带着小衙内休息,夫人带着王小丫休息便好。” 有个蛋用,重男轻女的思维注定陈夫人喜欢灵气十足的大雱,而对头发稀疏又瘦弱的王小丫没啥子感觉,便笑道:“好教老爷知晓,妾身平时里冷清习惯了,难得有个灵气十足的男孩逗乐是好事,由我带他吧。” 王雱嘿嘿笑道:“婶婶快带我去睡觉吧,我困了。” “真乖。婶婶这就带你去睡觉,保定你安逸又温暖,不在受冷。你看看你,这大冷天的要调皮乱跑,这些差人的粗糙披风那能顶事?” 一边说,她弯腰把“葫芦娃”抱起来在怀里,然后离开了。 人走之后,王小丫跑过去揪着老陈的裤腿,也不说话,一副求带走的模样。 老陈正在心烦呢,于是不理会她。 王小丫再次扯扯他的裤腿,继续求带走。 老陈叹息一声,弯腰抱起王小丫在怀里道:“催个什么,又没人说不管你。” 随即发现这丫头比想象的轻很多,老陈倒也有些心疼,问道:“娃,饿不饿呢,吃东西还是睡觉呢?” 王小丫说道:“先吃东西。” …… 到底是小孩子的身体,靠在温软如玉的陈夫人怀里后,没能yy了几个呼吸,因安逸的环境便睡着了。 在梦中王雱非常的安逸,梦到了三更时分柳树前,和大姐姐一起研究诗词歌赋。 还梦到了吟得一手好湿,大姐姐非常倾慕的样子哭着喊着要求在吟一首。然后王雱便才子戏佳人的样子吟道:“一个姐姐两只奶。” 皆因王雱的脑壳会自己渲染,所以场面是非常yy的。 紧跟着,梦境中见老陈跳出来骂“贱妇休要猖狂”。 王雱倒是不怕老陈,然而紧跟着锦毛姐也跳出来怒斥“隔壁小王休要放肆”! 就此以后梦就不yy了,大姐姐被老陈吊起来抽,王雱则被锦毛姐吊起来抽,整个一对苦命鸳鸯。 梦到这里的时候王雱吓醒过来,心口薄凉薄凉的,不好的预感更浓重了。 “小衙内真能睡,都日上三竿了。” 陈氏拿着热乎乎的手帕过来给王雱擦擦脸,然后就起床了,吃早饭的时候顺便和大姐姐聊天。 少顷后王雱知道了,她爹是陈执中,也是目下比较牛逼的一个大佬…… 被封禁的荒野小店内,无声无息的忽然落下了一条人影。 端的是身材挺拔,玉树临风。来人三十许年纪,腰间带着一口刀,刀柄陈旧奇特,刀鞘崭新华丽还镶嵌着宝石。有见识的人只要见到刀鞘制式,就会知道这是宫里来的护卫。也就是传说中的“大内高手”。 在大宋,这个角色叫殿前班值。原则上算是禁军捧日军系编制,业务指导权在三衙之一的殿前司手里,但是真正的领导权又在皇城司。 这就是大宋奇葩又科学的军制。其实不得不说大宋在制度上是超越时代的,因为大宋的这一套纵使一千年后也在套用。譬如陆海空三军的军部,只对麾下编制的业务进行指导,这叫“残血军政权”。但是真正的军令权则在军区(战区)的手里。然后这些最终的权利又归属在军1委的。 后世的军区战区,在大宋就叫“路”。 是的大宋的路不是行政区,而是军事区。路的军事民政长官是经略使,财政长官是转运使,司法长官是提刑官,战略储备长官是提举常平官。 如果在没有经略使的地区,军队指挥权就是知州手里,这就是俗称的上马管军下马管民。 是的大宋制度下,武官不是一只不对的主将,所属部队的将主只是副将。文官才是掌印主将。所以大宋的知州,用后世体制来解释的话,就是市高官兼军分区政委。 扯远了。 说起大内高手编制,同时也分为三块业务,有驻地护卫,流动护卫,和贴身护卫三种之分。三种统一都称为“殿前班值或者御前带刀护卫”。 顾名思义,驻地护卫是固定值守在各殿堂的人,不能随意的移动,使命是和“驻地共存亡”。谁在那个殿堂内他们就护卫谁,就算有事也不能离开驻地。 流动护卫负责巡逻、然后有事的时候机动增援。他们的任务是什么地方有事就支援什么地方。 至于贴身护卫,使命是和保护对象共存亡。也就是说领导人去哪里他们就跟着去哪里。 这三股势力相互不同属,又统一称为大内高手。 这荒野小店中的不速之客,正是当今名震天下的御前带刀护卫展昭。 说起这家伙来,乃是包拯保举后进入殿前班值效力的。然后律属于“殿前贴身班值”,也就是传说中的贴身带刀护卫。 中堂(政事堂)也设于皇中,但凡中堂的大佬们都享有贴身警卫待遇。所以么展昭是包拯的人,人家也就把展昭再反派出来包拯身边。 一但派了出来“将在外就不受命”。就如同皇家禁军一但离京派驻地方后,领导就是当地知州而不是上级军队主官。所以同样的道理,大内高手展昭被反派来包拯身边随行之后,展昭的领导就不是皇城司了,皇城司对展昭只有业务指导权,包拯才是对展昭下令的那人。 绕了一圈,展昭终究是老包的人,且牛逼的在于他还多了一块御前带刀护卫牌子,那是可以唬人的,毕竟是皇家密探嘛。这种身份的威慑力在某些场合比包拯还大。譬如只要不是文官的人,害怕展昭更多些。 “这里果然有古怪……” 毫无声息查探了一番后,面对这个诡异的案发现场,展昭喃喃自语道。 第62章 猫和老鼠 第63章 展昭栽了 司马光的专案组终于在四日之后到达了太湖县。 坐在公堂上的他怒火冲天,铁青着脸的他,弄的这里好像冬天里的一把火。 宋押司正在记录:王雱,男,十岁,身高五尺许,临川人士,父亲淮西转运使王安石。 之所以这么记录,是司马光在恼火下,很不冷静的把王雱列为嫌疑人提上堂来了。因为展昭说“这小子有大猫腻,案发现场是他派人烧的”。 司马光原本就怀疑王雱,加之非常信任展昭,于是不顾太湖知县陈建勇的劝阻,把年仅十岁的王雱捉来过堂了。 气人的在于,这个不良少年相当有范,他小子走上堂来要是趾高气扬装纨绔那就是他输。可惜他偏偏不。也不是那种心如止水的老油条。 王雱上堂来的时候一副“眼泪汪汪受惊孩子”的造型。如此一来,王雱都不用开口,全部人都有点开始讨厌司马光了。 “眼泪汪汪的样子做给谁看?”司马光冷冷哼了一声。 王雱道:“明公威武,托您的福,我身体虽然安稳,然而我渺小的心灵受到了严重伤害。之前几日都不怎么会说话,我爹爹呢?” 司马光不禁傻眼道:“你爹爹你来问我,得问他去。他业务比谁都忙,太湖县的事他知道的,但其他地方有事,这里也不是他的业务,所以他不来我也不知道。” “这样啊。”王雱道。 展昭凑近司马光嘀咕了一下,之后司马光不打算陪着不良少年绕了,啪的一敲堂木问道:“王雱你可知罪?” “小子何罪之有?”王雱弱弱的问道。 司马光道:“本堂有消息,荒野小店内的现场不符合逻辑,乃是人为伪造。而你和你的跟班马金偲是当时身在现场的唯一活人,又根据你的心思、以及地痞马金偲的不良前科,你们成为了伪造现场的第一重大嫌疑人,你觉得老夫说错了吗?” “伯伯,您说的并没有毛病,刑案当然需要有逻辑。”王雱文绉绉的道,“您说现场系伪造,那得先有一个现场,然而,眼下现场都木有,我咋知道您是不是在蒙人?” “你……”司马光铁青着脸猛的起身道:“你又不认罪,又要抗辩吗?” “是的。”王雱摊手。 司马光道:“任你狡猾,遣人毁了现场,但所谓百密一疏,名满天下的御前带刀护卫展昭,却先于现场毁之前勘察过,否则哼哼,说不定真相还真被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人掩盖了。” 汗。 现场记录的宋押司额头冒汗,感觉很不好,这样下去的话形势非常不利。查办现场的差人说话当然是极为有用的证词,何况这人是名满天下的皇城使展昭呢? 然而王雱说道:“我不服。” 司马光真相给他一拳打趴下,暴跳如雷的道:“你又不服了,堂堂皇城使展昭,办案经验丰富的御前带刀护卫,他的话难道不可信?” 王雱道:“我没说展昭不可信。但明公若要这么问,那我王雱也要问,既然名满天下的展昭的话可信,那名满天下的王安石儿子、皇帝封的神童的话就不可信吗?” “你……”司马光不禁楞了楞。 “王安石的名节、皇帝的神童可以被怀疑,为啥他展昭就不能被怀疑?你们司法派不是对事不对人讲求公正吗?”王雱道,“所以图呢,没图那还说个蛋啊。” 展昭和司马光不禁面面相视了起来,很想下去把这个臭小子爆扁一顿。可惜众目睽睽啊。 铁青着脸思考了片刻,司马光此番决定犯浑了,他真的已经被王雱这妖孽惹毛了,便冷冷道:“记录下此细节来。这在最后,将会成为老夫的判决依据,现在看,虽然现场没有了,但他和展昭总有一人在乱讲,老夫倾向于‘小人之言不可信’,这个小人包括但不限于孩子。” 王雱也不禁被他吓得跳了起来,卧槽,老司马开始暴走了啊。司法判决也是需要逻辑的,司马大爷这次看来是铁心把小爷给判了,因为他现在就开始铺垫逻辑了。在总有一方说谎的情况下,他倾向于信任成年人皇城使,应该说这是有一定依据的。 他犯浑下依照这个逻辑定案,哪怕不是铁案、最终被人翻了过来,他司马光的错也大不到哪里去。 四条人命的案子实在太恶劣,怀疑和王雱牵连上后,老司马彻底震怒,拼着犯点不算太大的错误也要收拾一下王雱。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声音道:“张方平相公到。” 全部人起身离座,等着张方平风风火火的走进来后,又才全部落座。 老张这家伙历来和包拯有些不对付,所以展昭见到他的时候是非常尴尬的,赶忙把脑壳压的很低。 张方平看了一下道:“吆,展护卫也来了?” “卑职……见过相爷。”展昭不抬头,尴尬的道。 司马光急忙介入道:“不知相爷何故驾临,下官无意冒犯,这案子……” 张方平抬手打住道:“没让你开口,你就不要没完没了。案子?你以为只有你会审案,老夫不会?” 全部人把头低的更夸张了些。 张方平又漫不经心的走过来,把宋押司记录的文件拿着看了一下,眯起眼睛问道:“你确定没记错?” 宋押司大惊,急忙道:“回相爷话,卑职自问耳朵灵敏,识字,也会速记,不会有差错。” 张方平点了点头,转身喝道:“拿下展昭!” 我@#¥ 全部人惊悚了,司马光也半张着嘴巴。 张方平眯起眼睛道:“展昭。” 展昭急忙半跪地道:“卑职在。” “既然案发现场已被太湖县封存,纵使司马光和王安石亲自到场也不能启封,必须到县衙走程序换取排票后,才能接手。” 顿了顿,张方平大声问道:“你觉得老夫说的对吗?还是太久不做法官,老夫把程序记错了?” 司马光和展昭不禁满头大汗,实在百密一疏,太急于整王雱,以至于让他们把这都忽略了? “相爷说的没错,正常程序的确这样。”展昭只得低声道。 张方平捻着胡须又道:“程序错误,必然导致后面一切错误,是不是你家相公包拯的策论呢?” 展昭更尴尬了,没说话。 张方平便指着王雱的鼻子道:“所以你们再想整倒这货又怎么样。” 司马光不高兴的道:“明府似乎总是有意偏向王家在说话?” 张方平道:“我真是偏向于他,那么此番你和展昭铁定吃不了兜着走。两个蠢东西!真以为这小屁孩是省油的灯?他那么机智的人,你们以为他想不到展昭的侦查程序存在严重瑕疵?那么你们错了,老夫了解这小东西,他绝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为什么不拿出来说呢?这就是他的阴险之处,他要用这苦肉计,等着你们真正定案形成冤案后,他才有机会进京在包拯和皇帝面前装可怜,除了让皇帝对他留下深刻印象外,一举把你们两个蠢货给整死。” 汗,王雱顿时抬手捂着脸,被老张抓到且当堂揭露了出来,是很尴尬的事。 司马光和展昭顿时一阵惊悚,却是想了想,依照这犊子的尿性,有张方平说的这种可能。 张方平把关于这个案件的记录撕了后,指着司马光道:“你不要不服气,我来这里不是偏向谁,我是不想你这么稀里糊涂栽了,你虽然讨厌但你不坏。” 又转头看着展昭道:“至于你,自己出去领二十杀威棒。” 展昭没有再说什么,离开了现场,不一会,就听到噗噗噗的被揍的声音了。 第64章 大脑壳展昭 “明府,你这样一来打搅,你真的不关心骇人听闻的四条人命案子真相吗?”司马光又着急的道。 张方平不耐烦的走过去,一巴掌把他的官帽打了掉在地上道:“我关心个蛋,少在我的面前装圣人,广南死了四万人。其后因粮食匮乏又饿死了近四千人,延续到现在这个寒冬,腊月没过又冻死四百多人。这个时候你们和老子扯什么包子店的刑事案件?” 不但司马光躺枪,张方平又走过去,一巴掌把陈建勇的官帽也拍飞了,指着老陈的鼻子道:“就因为你的无能,把真相拖没了,区区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是个案子就想着推锅,事事上报州衙的话要你在这里干嘛,皇帝任命你这个守臣干嘛?司马光蠢,你比他还蠢,然后你们两个傻子蠢做一窝,广南形势如此严峻的现在,王安石拉了整个淮西官员的仇恨,忙着给老夫额外筹集钱粮调往广南地区。你们倒好,拿着区区包子店的污糟猫案子纠结不清,把几乎三分之一个舒州的资源耗费来这里,耗费了资源也就不说了,你们不是破案而是追着王安石的儿子咬,而至于到底是个什么案件,你们自身到现在都没弄清楚!” 陈建勇捂着脑壳扯犊子道:“明府,它怎么又是我太湖县的错了?案情复杂,下官当然要上报……” 结果他的脑壳又噗噗的响了起来。 张方平呵斥道:“老夫没说你们错,然而你们没错我更没错,我就是念头不通达想抽你们两一下,你们咬我啊。” 收拾完陈建明,张方平又背着手朝司马光走过去。 司马大爷真是怕他了,吓的起身就跑,离开了老爷的座位。 好在张方平戾气也有限的,不是真要追着老司马揍。 这下张方平就坐在了老爷的主位上道:“宋押司。” 老宋非常忠勇的样子起身道:“只等相爷吩咐。” 张方平道:“注意记录。案子已无现场,无法结案,累入未侦破案件呈交大理寺留存,各方不得于这个特殊时期纠结。” “是。”宋押司一边点头一边写。 张方平道:“关于王雱,他的确有些可疑迹象,作为法官怀疑他不算错。但老夫现在没那么多闲工夫,我只关心一点,他爹在帮老夫尽心尽力的填补广南窟窿,这个时候谁要找他麻烦,就要先问问我答应不答应。这不是我偏心,而是我相信他只是个孩子,他是皇帝的神童,本身也对朝廷有贡献。他当然有猫腻,但我相信他不是害死四人的凶手。那么已无真相的现在,往前看,不要追着这个小孩。三司张方平。皇佑五年十二月下旬。” 宋押司记录完上缴之后,老张看了一遍签押,然后把笔一扔,起身背着手就离开。 却是走都走了,张方平想想又反回来,不怀好意的问陈建勇:“学会怎么做官了吗?” 老陈一阵尴尬,看着司马光。 张方平道:“别看他,他已经废了。我看你骨骼惊奇是个人才,这才有心思点拨点拨你。你是陈执中女婿吧?” 陈建明便得意了起来,抱拳道:“正是。” 张方平道:“无需那么得意,陈执中是个老棒槌,也没救了。我的意思不是给陈执中面子,而是警告你不要跟着他学坏了。” 陈建明一阵郁闷,压力很大的样子,就此不说话了。反正不开口的话,总不会被老张打死就是了。 王雱觉得老张厉害了,赶紧走上来,却都来不及拍一记马屁,张方平先给王雱后脑勺一掌:“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在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有事。” 王雱便不说话了,眼泪汪汪的捂着脑壳。 “最坏的就是你了,还敢来装委屈?”张方平又脾气很坏的把那s形的腿抬了起来。 王雱赶忙开溜,跑远了些,再也不敢去扯犊子了。 老张这才一甩手袖离开。出门来,见有只小萝莉咬着指头。张方平便问道:“王小丫你不服气吗?” “没有啦,张相公威武霸气,很少见过您这么厉害的相公。”小萝莉崇拜的道。 老张还是很喜欢被拍马屁的,于是把小萝莉了起来,哈哈笑道:“好娃,骨骼惊奇,走吧跟我回舒州,别等他们了。他们不扭不舒服,还要纠结一下的。” …… 展昭是个脑壳非常大的硬汉,证据是他被吊起来屁股打开花了,现在除了黑着一张脸,并没有被打哭。 大宋的杀威棒不是开玩笑的,就算马金偲那种肌肉男上去承受的话,一下就惨叫,三下被打哭,五下竭撕抵里,七下就开始浑身发麻,九下基本就气息微弱。 也就是说超过十五杀威棒后,普通人就面临被打死或者残废的危险。很简单,杀威棒是硬物不是鞭子,受刑者意识模糊、不能集中精力鼓气在屁股上形成卸力构架开始,不用几下就会残废,再来几下就死。 除非是假打。 大宋的行情是一贯钱一棍,这叫县官不如县管。这些家伙犹如屠夫用刀一样的精准,判二十棍的话,缴纳二十贯钱给执行人,他们就会有分寸,基本上只伤不会残、也不会死。 展大侠现在还被吊着。小算雱咬着指头在附近好奇的看着。 张方平没说把展昭吊到什么时候,所以一般情况下执行完了后,为了不得罪这个御前带刀护卫,差人就会放他下来了。然而王雱过来这边假传命令说“张相公要让他多冷静冷静”。 老张脾气那么恶劣的一流氓,谁愿意得罪他啊,于是所有人都不管展昭死活了。 “展大侠你是不是花钱了?”王雱围观许久得出这个结论。 展昭黑着一张脸道:“花什么钱,你在说什么?” “我听说挨打的时候给点钱,可以只伤不残,看你情况,是不是支出了一大笔费用?”王雱嘿嘿笑道。 展昭一字一顿的道:“休要侮辱展某人,区区一点杀威棒,展某还扛的住,托衙内爷的福,展某身子骨硬,很快就可以行动如常,必会记住衙内爷的恩赐。” “无碍就好啊,不过你语气似乎在威胁我。”王雱担心的样子。 展昭道:“衙内想多了,展某不敢。您这么忠勇的人,好人自然有好报的。” “的确仁者无敌,作为一个侠之大者,将来我的福报一定非常厚。”王雱说道。 展昭有些不来气,这个不良少年的脑回路的确病了,应该要强力治疗一下。展昭不禁觉得大宋制度不完善,没精神病院就是一种错误,应该设立一种机制,把这些脑子有坑的人关进去接受强制治疗才行。 王雱又掏出小算盘来滴答滴答的拨动几下,计算出:展大侠目下戾气深重,非语言能够化解。 于是收起小算盘道:“你是大侠,应该不会对小孩子戾气深重的吧?” 展昭不置可否的道:“衙内还知道怕啊?看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还真有些道理,你做那么多坏事,希望你以后情绪稳定吧。” 王雱嘿嘿笑道,“说起来我是个孩子,我当然有错误。但要说我亏心事做的比你展昭多,我还真不信。” 第65章 放开那个神童 展昭怒道:“我做什么亏心事了我?” “不知道。”王雱嘿嘿笑道,“但要说你这么高的武艺,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加上谁都有熊孩子时期,好武艺又体格强劲的熊孩子会做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为什么侠客喜欢流落江湖?我还真的研究过这个问题,大概率就是侠以武犯禁,闯了祸后跑路,不敢回乡,然后美其名曰侠行天下。” 展昭微微一愣,暂时不说话了。 王雱接着道:“我说的当然不绝对,但这个可能性到达七层以上。乃是我用算盘计算出来的,我有一个专门的公式哦。” “捕风捉影而已,你护着的那几只老鼠,你以为是省油的灯?”许久之后展昭这么说道。 王雱道:“我没说那五只老鼠省油。事实上他们都自诩老鼠了,人人也知道他们是老鼠。但你展昭侠名满天下,就算在公门中也借助包拯相公的威望弄的如雷贯耳。说起来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不太信有这么完美的人。” 展昭没回应了,总之他认为王雱是个该捉了关起来的神经病重度患者。 王雱也不想和他谈人生了,转而好奇的道:“白玉棠最近跟着你吗?” 就此展昭神色古怪了起来,也没说话。 完了完了! 见展大侠的表情后王雱担心了起来,早就怀疑大姐姐对他暧昧多过仇恨的。现在看这形势,卧槽,心口薄凉薄凉的,展大侠不但名满天下,样貌俊美,个子挺拔又武艺高强,这种有成就的魅力男,对怀春少女的吸引力应该是致命的啊。 反观自己呢? 王雱低头看看自身,帅倒是帅了,妈的穿着有补丁的棉袄,色泽的光鲜程度相比展昭的锦袍就差远了,然后不足一米二的身高,拉开裤裆看看,战五渣啊。 越想越气,王雱恨死展昭了,就这么的开始在旁边抓墙了。 “你不是疯了吧?”展昭是真不知道他哪里不对。 “我就知道你们欺负小孩子,拿我做备胎,刷我感情值。罢了罢了,天涯何处无芳草,男人大丈夫处身立世,不能停下脚步纠结这些的,要往前看,往远处看,看了后,我大雱发现世界真的很大,何须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森林。”王雱眼泪汪汪的感慨着。 被吊着的展昭半张着嘴巴,觉得他是真的疯了。 “去吧,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其实我的意思是金童玉女。” 王雱急忙改口后,然后解开了对展昭的捆绑,转身背着手仰着头呈现四十五度。 展昭解绑落地后,屁股上的肌肉一发生支撑,便是一阵钻心巨痛。由此一来,展昭顿时一阵恼火,想到了自己此番栽在舒州全拜这小子所赐。 并且这孙子这么小就这么坏,还过来挤兑人,大抵意思是展昭侠名其实是个牌坊什么的。 越想越想不通,严格的说展昭从出道起至现在,就在这太湖县栽的最惨,这一辈子都遇不到的事,做梦都不会发生的事,然而此番还真遇到了。 天下无敌,侠名满天下的大内高手,竟然在这区区太湖县被人如同罪犯一般的吊起来屁股打开花了。越想展昭越念头不通达了,不冷静的样子伸手捏着王雱的肩膀:“孩子啊,王雱啊,大爷啊,叫你什么都行。你能不能稍微正常一点,像个人,像个十岁的孩子,做点其他孩子该做的事。” 正常来说王雱要反驳这种傻话是秒秒钟的事,但现在没心思开口了,只感觉肩膀巨痛,如同被铁钳夹着一般。 疼都不说,作为被迫害妄想者王雱担心被这个大侠误伤啊。于是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你居然还会哭?” 展昭继续不冷静的捏着他的肩膀摇晃,“如此年纪的孩童却不像个人,你现在回答我,那个荒野小店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四条人命就那样随风消散,连原因都找不到。倘若没你指使坏人烧毁案发现场,我也愿意相信张方平相爷的判定:你只是个孩子,你有心思但你不是凶手。然而我却知道现场怎么起火的。死了四个人后毁现场的是你。作为办案差人,你觉得我展昭应该怎么想!你回答我!” 他越说越激动,王雱不知道肩膀的骨骼是不是碎了,总之已经开始麻木了,便大叫道:“你放手啊,我是小孩子,我什么都不知道。” “孩子!你真的是孩子吗!”展昭有些疯狂了,没把他当做孩子了,更激动的摇晃着问:“一个正常孩子能和四条人命牵连上?孩子能伪造现场?官宦家的孩子能和江湖流氓来往,且指使丧心病狂的歹人烧毁官府重案现场?孩子能指鹿为马,陷害朝廷皇城使受刑?你回答我!” 钻心的疼痛真让王雱害怕了,急忙大喊道:“我是我爹的孩子,所以我像不像个孩子这不关你展昭的事。还有我没陷害你,我不服。你身为包拯的人你比我更懂程序,没人逼着你非法闯现场,也没人逼你承认。没人说你查案不对,但朝廷有规矩,这个规矩是你家包大人定的。既然你违反又被抓到了,做事当然有代价。展大侠好厉害,真正的坏人你们抓不住,分明是你和司马光无能没把事情做好,结果出事后来找我一孩子撒气。你的侠名就这么来的啊?” 王雱哭着说完后,展昭倒也楞了楞,稍微冷静了一下,隐隐约约发现了不妥。 但展昭还没来得及纠错放手之际,远处传来冷冷的女声道:“放开那个神童!” 听到神童两字,展昭更冷静的想起来他毕竟只有十岁,还是皇帝封的神童,于是急忙缩手了。 展昭当然知道是谁来了,于是急忙转身对站在远处的白玉棠道:“这事有些误会……” “无需你解释,我白玉棠有眼睛,我自己会看,且看到了。”白玉棠冷冷道。 展昭对这个大美女的感情非常奇怪,和对其他几只老鼠真不同,这下捉急了,走近两步要详细解释。 白玉棠却不给他机会,清冷的表情握住剑柄道:“你要现在打吗?” 展昭又冷静了一些,现在屁股有伤,除了在美女面前显得不雅观外,还非常影响腿部发力,那真要被白玉棠教做人的。 换以往的这种时候,展昭会非常多情的样子叹息“你走吧,你没坏透你也打不过我”,然而现在则不敢这么装逼了。因为依照惯例,以往每次展昭这么说后,白玉棠都会立即拔剑砍人。这个悍妞就有这么野。 以往的展昭不怕她的野,相反正是展现阳刚美和大度的时候。 但是现在……局势全然变化了。 思考着,展昭好好看了王雱一眼,终于领悟了,此番我展某人中计了,又上了这小贼的当。 现在看起来这小子胆子大的不科学,且他知道白玉棠就在近处。刚刚那一步步故意惹毛我,让我进入暴走状态,丢失大侠风范的所有过程,当然是这孙子精心策划出来的。 难怪司马大人说他算盘一动就肯定没好事。而当时这脑子有坑的不良少年过来时候,正在滴答滴答的拨动那滑稽的小算盘。 现在回想起来,展昭很确定,从哪时候开始自己就已经被这个不良少年算计。 第66章 芳踪难寻 “还不滚吗!”白玉棠又冷冷道。 展昭喜欢在她面前装逼而不喜欢丢脸。此番却被误会成我展昭容不得人,找一个孩子撒气的局面。 加之白玉棠优越感这么强,这么护那小子,展昭不免也心中有气。于是展昭又很不冷静的道:“锦毛女好大的威风,江湖草寇而已,你哪来的优越感要在这官府地盘上,赶走我这个朝廷公人?你又为何留在这个地方?” 王雱仍受着肩膀的疼痛,勉强挺直了一些腰,等着白玉棠拿她家老公我说事。 然而白玉棠却也不提及王雱,只是不讲道理的样子道:“快滚,不管什么地盘,你无理拿孩子撒野就是不该,我就要管!你要和我一起击鼓,找知县问问刚刚的事谁对谁错吗?” 展昭不禁微微色变,升堂了也不是多大事,却也是个不小的丑闻了,于是心念电转间,选择了什么也不说,急忙离开了。 因为忙着回京找包大人陈述一些重要事情,这很重要。否则的话,由此引起的各种后遗症,很可能就会闹的各方面都下不来台。 展昭灰溜溜的离开了,但王雱丝毫也高兴不起来,可恶可恨,刚刚白玉棠居然只字不提我是她家男人这事。呜呜,孩子没人权。 王雱觉得这很不好,真不知道将后来的岁月中,这段“美女鼠、展御猫、疯狗雱”间的三人行会如何发展。 现在看起来美女耗子被王雱给拿住了,然而有只猫跳出来说了“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一边思考着,王雱便扑在冰冷的地上捶地。这一点也不yy。 白玉棠又好气又好笑,走过来,从雪地中把小屁孩给抱了起来放下道:“你倒是又机智又泼皮。” “白姐姐你是不是嫌弃我小,不爱我了。”王雱说起这个话题来,就连肩膀也不觉得疼了。 白玉棠显得有点单纯,不太会应付这种场面,偏着脑袋想了想道:“我是有些嫌弃你小,我也不爱你。” “我就知道是这样,你不要我了。”王雱继续扑倒捶地。 白玉棠又把他给抱了起来放在地上,说道:“但我不会不要你。” “这很不好,你倒是说说,当初为何答应嫁给我?”王雱道。 “我也不知道……脑袋一热就答应了。”白玉棠道。 “我现在给你机会,你会反悔吗?”王雱问道。 “我不会。我只会算你反悔,然后宰了你。”白玉棠说道。 王雱听得心口薄凉薄凉的,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郁闷,痛并快乐着就是形容这种情况的吧。 沉默了一下,王雱便打算拿受伤的肩膀装可怜从而博取美女同情,却都不等王雱开口,白玉棠已经过来解开王雱的衣服查看,一边问道:“疼吗?” “不疼,区区展昭他伤不了我。见到你,我就不疼了。”王雱装作大英雄的样子说道。 白玉棠眉头大皱,如何能不疼呢,解开衣服后发现一个乌青的手印在肩膀上,周围基本都黑了,这虽然不是分筋错骨手,但对一个孩子下如此重手,也不知道他展昭为何那么失态? 现在白玉棠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对展昭的印象差了些。 “姐,我的肩胛骨是不是碎了?”王雱又说道。 白玉棠摇头道:“没那么严重,当然伤的也不轻。这段时间你不要动,否则会有后遗症。” 依据她这么说,王雱知道:自己骨折了。 但白玉棠没用词“骨折”,这只有一种解释:她在护着展昭,还对展昭有些难言的感觉。 靠,王雱觉得这非常严重,相比起来肩膀骨折是小事了。 白玉棠也不知道他想的什么,轻声问道:“你恨展昭吗?” 王雱想也不想的道:“恨啊,那狗东西欺负小孩子,大侠活成他那样真是白瞎了。我给他记着,将来他最好不要落我手里。” 白玉棠失笑道:“我以为你会和其他大侠一样,来一副苦笑的表情说是你的错,将来伤好了找个机会对他赔罪呢。” 王雱尴尬道:“尽管我脑子有坑,然而也没那么蠢的吧。” 白玉棠道:“我就喜欢你这幅瑕疵必报敢爱敢恨的性格。你知道吗,以往我每次寻展昭晦气,其实我打不过他的,但不知道为何,每次他都会受点轻伤。然后他会非常大度的说是他的错,待伤好会摆酒对我赔罪。” 我@#¥ 王雱觉得展昭那孙子简直逆天了,敢这般撩拨我家大姐姐? 好在并不需要王雱灌水抹黑展御猫,白玉棠又偏着脑袋想了想说道:“一开始我觉得他非常有意思,蛮大度的,但后面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分明是我无理取闹,他始终那么说,不知道不对在哪里,但总是感觉怪怪的。” 王雱跺脚道:“当然怪了。换小爷的话先把你吊起来用鞭子抽,然后滴蜡,最后在伤口上撒把盐让你知道厉害,做事怎能没有代价。放着你这种无法无天的大姐姐不调教,其他人稍微有一点点过失就追着不放,让人家吃官司,吃杀威棒,这就是德行。” 我@#¥ 白玉棠立马抽他后脑勺一掌:“你竟然想这么对我?你为何如此可恶。” 王雱捂着脑壳道:“我就这德行,你嫁给我以前就知道我是这么一个人的。事实上我们的际遇就是从‘我打算把你吊起来’开始的,你现在才来怪我啊?” 白玉棠有些无语,一想还真是这样。 到不是说白玉棠不喜欢这种性格,事实上白玉棠就是这么一个人。只是说听他小子对美女夫人都这么可恶,角色转换一时有点难而已。 王雱又道:“白姐姐我可以触碰你身体吗?” 白玉棠想了想道:“若你摸我屁股就把你揍死,除此外当然不想说你。” “那便好,我有点冷,你把我抱着在怀里送我回州城可以吗,我不想让他们县衙的人送。”王雱道。 于是白玉棠把他抱起来放在怀里就上路了。 王雱身子还小,可以非常安逸的把头枕在大姐姐的胸口处、而不至于显得猥琐。 现在就有点yy了,又软又温暖。可惜小孩子的身体有点不争气,没能享受多久暧昧时刻便一阵困意袭来,在白玉棠的怀里沉睡了过去…… 某个时候王雱在惨叫声中醒来。乃是肩膀被人触碰而疼醒的。 地点:驴房。 医生:老廖。 除此之外不见白玉棠的踪影。 王雱一边哭鼻子,一边问大姐姐哪去了。 老廖正在帮他正骨位,然而包上了草药,又说道:“别找你的大姐姐了,她已经走了,把你交给我后,她什么也没说就走了,甚至不说你为何受伤。我多问一句她就手握剑柄,也不知道她这野性哪来的。” 王雱就不多说什么了,沉默不语。 “你好好的说,你对她做什么了?我见她离开的时候胸口湿了一摊,以我的经验判断,肯定是你的口水。你早断奶了啊?”老廖非常疑惑的样子,“所以你到底是不是非礼她而被打断了骨头?” 王雱暗暗好笑的寻思,是就好了,至少不吃亏不是,然而哥此番是被大侠报复才翻车的。 “老廖你到底打得过展昭吗?”王雱岔开问道。 听这小子又开始扯犊子,精明的老廖隐隐约约明白他的伤怎么来的了,难怪白玉棠只字不提。一想也是啊,以白玉棠的性格如果是她做的,她会直接说“他摸我的奶所以被我打断了骨头”。 这就是白玉棠的性格。 加之公子忽然问起展昭,想到白玉棠和展昭的纠葛情仇,老廖一副老司机的样子明白了过来。 第67章 不是战斗驴 “老廖叔你咋不说话,打不过就说打不过,就算你曾经被他教做人,说了出来也不会有人笑你的,输给展昭没什么丢脸的。”王雱开始挤兑他。 老廖道:“他展昭就算厉害也不可能教我做人。我当然打得过他,只是……要说他会输也是我过于乐观了些。我以为你懂得我这个心理的。” 王雱一脸黑线,妈的老廖吹牛了啊,可把小爷害惨了,要是知道老廖就这点道行,当然不会和展昭闹这么僵的。 老廖又稳住了阵脚道:“衙内要听我一句吗?” 王雱楞了楞道:“老廖叔你看着我长大的,干嘛这么见外,直接说啊。” 老廖抬手摸摸他小子的头,笑道:“这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是展昭的问题,但听我一句,他不是个坏人,你可以不喜欢他,但不要太过用你官宦世家文人的价值观去衡量他。真那样会钻入牛角尖,大家都没好果子吃。若你受伤的事告诉老爷,要认真,要派我去缉拿展昭,我当然会去,这是我的职责、是我对王家的承诺。但不会有好结果的,方方面面都没有。” 老廖说的道理王雱当然懂,报有报的方式和方法,不会随便拿一点鸡毛蒜皮的外伤去碰瓷的。 王雱当然知道展昭专门驾临舒州的事有点敏感,绝对不是为了来抓几只老鼠的。真不方便这时候把魔王老爸、甚至张方平包拯等人牵连进来…… 这两日王雱真是痛苦不堪,肩膀不方便,都怪展大侠那高强的武艺,和王雱比武他都能赢,真个是人才。 王小丫和毛驴小宝倒是活蹦乱跳的,大冬天的跟着老廖去破冰拿鱼。 老廖良心好,他不方便去黑打展昭一顿,也不方便把展昭放肆的事告诉大老王,于是冬日的河鱼是补品,老廖就打算弄点来个小屁孩食用。 用大剑把冰面钻个洞后,王小丫就很热心的凑在洞口,跟着老廖钓鱼。 至于毛驴小宝非常猥琐,它胆子小,第一次走上冰面后,它的驴脑袋想不明白到底能否支撑,于是就唵呜唵呜的叫几声示意危险,然而老廖他们也不理会小。 毛驴无趣之下,只得自己溜回去岸边了。 还真被老廖撸了一条四斤重的大鱼上来了,把鱼直接甩在冰面上,老廖继续钓鱼。 大鱼则在冰面上一跳一跳的,二丫便追着大鱼踩,却老也踩不到。 于是在岸边观看的毛驴小宝急了,脖铃一响的时候它小跑着来支援二丫,打算用它那神踢把鱼踢死。却是刚好遇到鱼弹跳了起来,撞击在它的驴鼻子上,如此就吓到小宝了,脖铃一响,毛驴又跑回岸边去了。 “这绝逼不是战斗驴的血统。”也在岸边观看的王雱喃喃自语…… 张方平仍旧还在舒州。 这个期间他基本在王雱的孵化场待着。因孵化需要,孵房内是温暖的,免费的空调。 尽管已经看过了太多次,张方平始终觉得神奇,始终就是爱看。 那些被特定加热的大铁箱子,如此简单的东西却每次一开炉,一盘盘的抽盘抽出来,总能看到许多破壳的小鸡在里面挣扎鸣叫。 以老张那流氓的性格,他从来也不觉得这些毛茸茸的小鸡可爱,但也不影响他伸手拿着小鸡抚摸。马金偲等流氓诛心的认为,老张摸小鸡的手法,和老子们摸青楼女子简直异曲同工啊。 时至今日,鸡苗仍旧非常紧俏,供不应求。 别看现在大雪磅礴的,每日在孵化场外排着队买鸡苗的人还是非常多。 排队的当然是散户老百姓。至于鸡蛋帮的陈交虎不需要排队。因为他财大气粗,专门加价提鸡,所以走的是贵宾通道,拥有八层以上的份额。 对此陈交虎非常郁闷,加钱提鸡都提不到啊。其实早前陈交虎一直都拥有九层份额的,但现在降低为了八层。这不是因为张方平在这里守着,事实上老张并不太关心王雱到底把鸡苗供应给谁,答应了给保护期和过渡期,张方平打算让他小子用饥渴营销捞一笔好了。 无奈的是王安石出差结束又回到舒州了。所以除非王雱和陈交虎不怕被抽死。那就只能装逼,暂时压低供应鸡蛋帮的数量。 张方平兴致勃勃的把一只毛茸茸的小鸡拿在手里,寻思了少顷问道:“既是如此行之有效的孵化办法,本堂所见,这铁箱子也不难打造,那为何不快速上马提高产量?以增加供应,缓解需求?” 张方平终于还是提出这个问题。 于是马金偲唯唯诺诺的样子不方便说。 这些东西当然是王雱故意吩咐的。其目的有两个,一个就是饥渴营销,坑鸡蛋帮的钱。二一个就是树立口碑,宁缺毋滥。 毕竟现在下种蛋的鸡,是经过王雱和王小丫努力挑选出来的。全都是相对安分、愿意下蛋的鸡。和其他鸡当然有区别。至少在开始血统攀升提纯前,由这些优良鸡的蛋孵出来的小鸡,就是大宋最好的一届鸡。 价格虽然高,但王雱多少还是有点底线的,不论是散户老百姓还是鸡蛋帮的老陈,都要让他们买的物有所值,要让他们养这些鸡的时候,确确实实的和以往有明显差别,那就是王雱口碑上的第一桶金。 “你耳朵聋了吗?没听到老子提问?”张方平脾气非常坏的呵斥马金偲。 马金偲就开始小腿发软了,只得出卖王雱了:“相爷有所不知,始终不提升产量是为了宁缺毋滥,保证质量。” “完了?”张方平眯起眼睛道。 “完了。简不简单?”马金偲非常愚蠢的模样,把平时王雱对小弟的语气拿出来对张方平说。 后果当然是被老张一脚踹了跳起来,张方平口沫横飞的喷道:“你既然用词‘宁缺毋滥’,那就说明小算雱这些种鸡也不是一般的鸡,乃是特种鸡对吗?” 马金偲双眼发黑,想不到老张如此精明,仅仅听到一个宁缺毋滥,就想到了王雱的种鸡有古怪。 于是老马在迟疑,到底是说出来被衙内抽死的可能性大,还是不说被老张抽死的可能性大。 还没等马金偲想出个所以然,张方平没耐心的摆手道:“把这个流氓拖出去打死。” 噗通。 没等老张的护卫行动,马金偲就跪在地上苦着脸道:“相爷明见。衙内的鸡的确有特殊,乃是专门挑选出来的。并且经由这些良鸡,再用它们的后代进行血统提纯,那么良鸡的血统会越来越优秀。” “哦……”张方平捻着胡须少顷道:“我知道了,那小屁孩的意思是,爹娘聪明,儿子也就大概率聪明对吗?” “回相爷,衙内大抵就是这个意思。”马金偲低声道。 张方平又道:“但也不绝对,只是可能性大而已,爹娘都优秀仍旧是会生蠢儿子的。” 马金偲道:“相爷,咱家衙内不关心这个问题。他说玩的就是大概率。儿子么,不论是蠢还是聪明,不论是四肢健全还是缺胳膊少腿都是儿子。一队夫妇也无法生太多儿子。但鸡不是人类,只要概率大,出生的小鸡优良多过缺陷,那就把劣种吃掉,把大多数的良种留着下蛋就行。就此一来良鸡就会越来越多了,这就是物种的进化。” “呵呵有道理,那小屁孩居然还藏了这一手,厉害了,难怪他之前如此大方的交出那些秘方来。”张方平嘿嘿笑道。 马金偲也不知道会不会被王雱给抽死,苦着脸道:“相爷明见,秘方谁家都有,可这并不是坏事。” 张方平道:“老夫也没说是坏事不是吗?” 却是说这么说,转身呵斥道:“去把那小子给老夫捉来暖房,马上。” …… 第68章 我要开银行 王雱来的时候并不担心老张发现压箱底秘方的问题。 事实上在王雱的概念中,没有什么永久性的秘方,今天的秘方就是明日的大白菜,这是人类进化的动力。 没什么秘方可以吃一辈子,别人在前进王雱当然不会闲着,他们使用2.0技术的时候王雱在用3.0,同时开始研发4.0,这就叫领跑者。 这个世界可挖掘的东西太多,王雱只是猥琐又不坏,不会挡住别人前进的步伐。 有一种人是他自己不想跑快,狼追来的时候他虽然跑不快,但他会使绊子让同伴摔倒,那么他即便跑不快也就安全了。但也有另外一种人,他不会去阻慢别人,他只会想尽办法跑的比别人快。 所以关于这些技术王雱最终都会交出来,王雱只是需要一个特定的保护期。 真正担心老张的在于,王雱害怕他发现肩膀上的伤痕,那很不好。所以最近都躲着老张不见面。 “伯伯相公,找小子来有什么事吗?”王雱仍受着肩膀的疼痛抱拳道。 这犊子的语法就这德行,张方平也没闲心给他上语文课,所以也不在意,只是道:“老夫还奇怪你之前那么大方呢,原来你还有压箱底的东西藏着?譬如关于鸡的血统论?” 王雱道:“伯伯相公明见,既然您都说压箱底了。你忍心把小子的家底拿走啊?” 张方平苦口婆心的道:“你想的太多啦。老夫没说要来抢你的技术。只是偶然听闻,好奇之下和你商量商量,你不妨说了出来,咱们一起研究研究,老夫帮你把把关,以防止有什么错漏。” “不用了,我自己就镇得住。”王雱说道。 “你一个小孩藏太多秘密不好,难说有其他顶级权贵惦记着,所以为安全计,交来给老夫帮你保管着,你等翅膀硬了,能抵御风险了,那时在还给你。”张方平蹲下来温声说道。 王雱双眼发黑,主要是他这个样子不是相爷,像个诱骗小正太的猥琐大叔。 于是王雱开始发挥演技,眼泪汪汪的样子,表现的像个被威胁的弱者。 张方平指着他的鼻子道:“为何做这表情,我这是在和你商量,你一副被抢劫的样子什么意思嘛。” 王雱道:“可我就是被权贵抢劫嘛。” 张方平老脸微红道:“小雱你误会啦,老夫不是说要胁迫你,而是老夫正在模拟‘你即将遇到的情况’懂了不?不是说老夫要这么怼你,而是一大波会我这般作为的坏人即将到达战场、你怕不怕?” “那一大波来不来不知道,但看起来您就是先头部队,并且是最狠的一个。”王雱弱弱的道。 @#? 想不到这孙子这么难忽悠,张方平不禁背着手走来走去的,迟疑了少顷只得叹息一声道:“你直接说要什么条件?” “可以的。既然有条件可以开,那就是交易,我最喜欢交易了,我不喜欢被抢劫。哎吆。”王雱脑壳又被抽了一下。 张方平道:“讲条件就好好的讲,废话,说的有谁喜欢被抢劫似的。我抢你了吗?可以抢的话老夫还需要给你条件啊?老夫非常不喜欢你话里话外的贬低我形象。” 王雱道:“说起来,伯伯相公的英明,影响着大宋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影响到每一头牛。” “呵呵。接着说,允许你再用三百字拍马屁,再多就不行了。”张方平觉得这小子非常啰嗦,不过被拍马屁还是很受用的。 王雱道:“张伯伯强大的光环,还影响着大宋的每一个穷光蛋。譬如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穷光蛋,然而托您的福,我快崛起了。我虽然会依靠您答应的条件而赚钱,但将来等鸡肉和鸡蛋走下神坛,为大宋财政提供越来越多收入的那个时候,英明的您就会觉得,现在答应我的条件,乃是神来之笔。” “先是饲料,其后是孵化的策论,现在是关于良鸡的血统进化论,三件宝贝乃是一套,无疑都是绝世珍宝,你若都愿意交给国朝。老夫不是太喜欢别人讲条件,但为此你要求有点钱也不算过分。行,马屁到此为止,直接说你的条件?”张方平指着他的鼻子总结道。 王雱狐狸尾巴露了出来:“我要获得发行交子的牌照。” 我@#¥ 张方平都被这个胃口奇大的不良少年吓一跳。 王雱的意思是要开个银行爽爽。 即便在古代,开银行也真不是小事,那涉及的问题太多。 当然了,能不能开,开了以后能经营哪些业务,正是张方平说了算,宰相庞籍说了都不算。 张方平在大宋的职务,相当于后世的发改委、兼人民银行、兼财政部、兼国税总局、兼银监会等等。实际上也就是*****了。要开银行当然要他批准。 大宋的交子不全是纸币性质。更偏重的性质是:存款凭证。 除了官交子外,在一些特殊地区因形势需要,还会有实力强劲的商号被批准这类金融业务。百姓把钱送去商号后,他们开据一张票子给大头百姓,那张纸就叫私交子。 所以在王雱来理解交子应该算存单而不是纸币。不过事实上,大宋的交子也正在被当做纸币使用。 理论上这会一定程度扰乱经济秩序。原因在于货币也可以套用能量守恒定理。钱是对应物资的,有多少物资必须有多少钱。 假设物资和钱暂时平衡了,但存单如果可以当钱用,而发行了交子的商号和官府,同时也在把对应存单的那些铜钱用于再流通。那么物资没变多的时候,就等于“钱变多”了。钱多了当然就毛了,那叫通货膨胀。 通货膨胀当然不好,但有个问题是大宋时代是通货紧缩。也就是说在领先世界几百年的这个时代里,大宋生产力是相对先进的,正在爆发,但铜矿的开发、铜钱的投放远远跟不上脚步。 那就表现为物资在快速增加,钱却越来越少。于是每一个铜钱所对应的物资就多了。于是货币大幅升值,物资大幅贬值。 就是这个原因,张方平早期上奏朝廷:那些鲨鱼直接把所有铜器融掉,铸造成钱立马就能大赚。 听起来每个铜钱能买到的东西变多了似乎是好事? 然并卵,其实通货紧缩才是对大头百姓最丧心病狂的洗劫,没有之一。 因为百姓手里的钱永远是最少的,其实真正有存款等着升值的百姓不多。大头百姓手边永远没几个铜钱,只有劳动力、以及因劳动力而产生的物资。 那么大量的钱集中在少量的权贵手里后,钱币还大幅升值,就等于权贵的财富再升值。他们可以用更少的钱,买走百姓的劳动力和资产。 大宋土地和资产兼并号称历史之冠,钱币紧缺其实就是幕后推手。 天地良心,苦人手里真不会有几个闲钱的,有的只是依靠劳动力产出的物资,有的是祖上留下来的良田和房产。货币持续性升值,就代表老百姓手里拥有的这些资产在持续性跌价,直至跌的大家心惊肉跳。 资本市场最显著的特征之一是踩踏跟风,当一片飘红的时候大家都会抢着买入,当下跌趋势确立的时候,大家又会抢着卖出。 于是这就是大宋资产和土地兼并的开端。表现为:权贵用越来越贵的钱,轻松买走老百姓手里越来越便宜的资产。那么最终不论钱还是资产,就都在权贵手里了。 就是这个原因,大宋拥有堪比后世的城市化率。这是因为大量失去土地的农民涌入城市谋生,这造成了大宋那丧心病狂的地痞、帮派以及各种治安问题。 当然好处是,这种被动的资本萌芽,也造就了大宋手工艺业的井喷,以及技术进步。 所以真正有良心的政府,一定会想尽办法维持“温和持续性通货膨胀”。 那真不是洗劫老百姓,而是对权贵资本征收“二次持币税”,用于再平衡。于是就因为这个原因,后世有天大一群精英大v整天咒骂政府的m2丧心病狂,整天咒骂政府印钱。汗,其实这是因为他们手里的现金最多。 无需太多理论,权贵手里的钱永远比老百姓多的多。老百姓可以永远做月光族,手里只有资产,然后靠力气吃饭。 但权贵不行,权贵的资产当然多,但现金会更多,那对于他们才安全。所以被政府的七伤拳撸了后,权贵永远比老百姓伤的重。于是温和通胀还可以理解为“均富税”。 总结下来,大宋交子就是为应对钱荒而生的。用后世的观点,大宋交子明显是存单却被当做纸币使用,是扰乱秩序违规运行的,但这就是社会自发的容错行为。钱荒严重的时候,这就是抵御通货紧缩的直接方式。 这在一定程度上拖慢了鲨鱼们兼并土地的步伐。因为这些交子就是忽然多出来的钱,大宋土地就这么多,钱忽然多了几层,土地当然要重新估价升值。对于权贵而言,交子虽然也是敛财的新手段,但计算下来,短时期内权贵真正能买到的土地总量在减少。 因为大量交子出现,钱就变毛了。对于老百姓问题不大,他们基本都是靠力气吃饭的,反正都是勉强能糊口,那么手里的资产开始涨了,他们也就不会忙着卖了。 这就是交子的时代背景,以及目下大宋暂时取得的金融平衡。 第69章 耿天骘太坑了 说起来,王雱现在想介入交子不是最好的时期,某种程度上,现在大宋的交子名声有点烂,早期滥发的交子的确一定程度抑制了资产兼并的过快增长,但是急于求成的大宋政府同时也引入了许多参差不齐的商号。 有许多实力、信誉、口碑都不达标的家伙都注册了银行。结果这些参差不齐的家伙经营失败破产的有,发行之后带着真金白银跑路去辽国的也有。总之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就连官府,也因为宋夏之战造成的财政窟窿,在一定程度上用官交子撸走了天下的钱。 大宋交子现在还没有完全失败,但已经问题频发,处在了名声不好的极限处。张方平就是依靠陈述钱政利弊冒头上位的人,所以现在他执掌三司的情况下,对交子发行的审批是异常严格谨慎的。 基本上玩交子的这群“银行家”已经固化了,很难有新势力进入了。固有的银行家们和汴京的关系千丝万缕,所以叫他们为这个时代的“华尔街”是一个客观中肯的评价。 后世的华尔街洗劫天下靠的是美军那吊打全球的舰队,大宋没那么牛逼的军事力量。不过王雱仍旧把汴京那群大腹便便的家伙算作华尔街,因为大宋的生产总值就接近这个时代的一半了,汴京的gdp又几乎接近大宋的一半。 于是那些人掌控了汴京的生产总值对这个时代是什么概念呢?等于后世传说中的某济会掌控了全美。 这个时代的汴京就有这么牛逼,“进京”这个概念在大宋时代那真的太时髦。以至于官员离京就算是较为严重的贬官。 所以,必须进京! 其实小屁孩王雱的梦想比这个远大,但进入银行家俱乐部是一个跳板。若能达成就yy了。 作为一个奸商,近水楼台的情况下,不和张方平勾当一下,来个官商勾结就亏大了,比入宝山空手而回还严重。 yy完毕,王雱说道:“伯伯相公,交子牌照到底怎么样嘛?” 张方平好奇的道:“你家底这么薄,人这么小。怎么想到要进入这个领域呢?让老夫如何信任你?” 顿了顿老张又道:“姑且不算你戏言,你看似是认真的。但我就要问了,玩交子的他首先都必须有过硬的家底,以及固有的渠道商路,于是在他们商路上的人,才会信任他们商会的交子,这就是以点带面。现在的你拿什么来担保?” 王雱道:“拿我的技术,拿我王家的口碑和信誉。明府明见,名声以及技术秘方,仍旧也是资产之一。现在我家还非常弱小,但我有把握做好这事的。我从事养殖,当然也就从养殖业入手了。” 张方平楞了楞,要仔细想的话,这小子是真有不少神奇的,而且他没有说错,名声和技术当然是资产之一,这小子有技术,王安石有名声。这还真算是切入口了。 “你仍旧是个小屁孩,和你商议这些,总让老夫觉得掉价,觉得儿戏。理论上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等老夫慎重考虑一下。”张方平最终说了这么一句,竟是忍住了不追问关于鸡苗血统进化的事就离开了。 就此王雱哭瞎了,想不到老张这么猥琐,竟是面对这么大的好处都不松口,也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呢?他总不至于怀疑王安石的人格吧? 话说王雱当然有可能是个奸商,但是其实他想多了,有大魔王在上面压着,王雱在奸也是不敢上天的。 批准银行业务当然难了。但那是对别人,对张方平只是一句话的事。这些东西虽然严格,但和后世一样是有指标的,譬如朝廷讨论决议后,决定在整个大宋投放一百个金融牌照。 那么不论是谁在经营,三司都会把这一百个名额用满。那些自己玩死的,恶意坑了百姓跑路的,虽然不多但一直都有的,就像人会生老病死一样。所以只要老张愿意,反正都是把空出的名额给出来,当然可以给王雱,也可以给花花太岁司马小花。 固有的群体的确难动,尤其包拯还牛逼的现在。那些问题都是历史遗留的,不是张方平的锅,张方平也解决不了。里面那些银行家什么阿猫阿狗都有,都是前几人宰相三司使弄出来的锅。 在大宋不能夺人饭碗,就和官位一样,别人要抬这个碗,通行办法是等现有的人退休或者自己玩死掉,才会有新的空位。 这部分空余虽然不多,却总是会有交替的,于是张方平的手里一定会有新的资源。 张方平的相位要稳,那么在他领域内必须有“自己人”,或者说是他所能控制的人更准确。 他的领域当然就是经济战场,如果没有王雱这个小战神入场做老张的手套,和那些奸商打经济战,说难听点张方平就始终只能被那些人牵着鼻子走了。 由此分析下来,王雱又略微的放心,老张虽然现在拒绝了,但似乎并没有说死,应该是有松动的。 这问题上小算雱也理解张方平,老张说的话不好听却是实话。换做王雱自己,一个相爷也大概率不会和十岁的小屁孩商量什么开个银行的问题。 “呜呜,小孩没人权,道路尚未铺平,我小雱仍需努力。”自语着,王雱扑在地上捶地…… 晚间。 王雱在想着先上车后补票的问题。 打算先从地下钱庄做起,一步一个脚印的持续做大做强。 想到高兴处便嘴巴都笑歪了。 正在这个当口,耿天骘在外面敲门道:“衙内,老爷叫你去书房。” 王雱知道肯定出幺蛾子了。一般来说想曹操的时候,通常都会有点幺蛾子。 来到书房的时候,王安石在昏暗的灯下看什么文件。 王雱便乖乖的道:“拜见爹爹,许久不见,您都瘦了,想坏儿子我了。” 王安石放下手里的文件,对这小子有点无奈,想了想招手道:“既然你想为父了,那便过来,允许你放肆一刻钟。” 王雱如何敢过去啊,肩膀有伤又不想露馅,过去爬他身上是要痛苦的,于是道:“不了,爹爹日理万机,有许多事要忙,作为王家的长子,虽然我还小,却要支持爹爹的工作和事业。” 王安石道:“你说话非常好听,也非常的有道理,但你个小鬼总是喜欢说一套做一套。为父听张方平相公说,你一个小孩子,胃口竟是大到了要发行交子的地步?” 这当然隐瞒不了,于是王雱道:“回爹爹话,这是有的。但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大宋没有交子便罢了,既然有,别人做得我当然也做得。我并没有抱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就是想做事,且有把握把事情做好。就像我想养鸡,就可以把它们养好。” 王安石楞了楞,要这么听的话,他的话毛病也不大。 思考少顷,王安石捻着胡须道:“行,这是你的一个梦想,一个志向。咱先不谈一个孩子你为何有这些想法,姑且就用我大宋爱出神童来解释。但你哪来的底气觉得张方平相公会陪着你胡闹?” 王雱耍赖的道:“我并不知道他会否同意,我就是想做事,然后把想法告诉了张相公。” 于是王安石又不说这个问题了,看了耿天骘一眼,又道:“行,我儿一张嘴啊,为父就不和你理论了。但耿天骘告诉我,他说以你的性格,和张方平提及只是一种试探和铺垫,实际上你会‘先斩后奏’,应该已经在策划先执行、其后再想办法找张方平相公补充手续的计谋了,有这事吗?” 卧槽果真有幺蛾子?老耿这混蛋真是太坑了,怎么能把小爷的心思猜这么明白呢。你又不是穿越者,真是的。 第70章 华尔街之战 王安石当然是有相似思路的。这套路当然就是他后来提出的《青苗法》。 这个时期他既然已经做到州级长官,有了相当的执政经验,所以青苗法的初形一定在心理酝酿了。 说直白点,刚刚王雱寻思的那些东西、譬如鸡蛋帮对付养殖散户的手段,其实不局限于养殖,而是扩散在大宋各行各业中,包括和衣食住行相关的养蚕,织布,以及粮食行业。 所谓的青黄不接就是这个时代的专有名词。 掐着节骨眼,专门在百姓等着用钱的时候,市场上的弄断巨商就联手跌价。在已经严重通货紧缩的时期,近一步全方位打压物资价格,那个时候是钱倒是值钱了,然而钱都在权贵手里,老百姓只能以低到丧心病狂的价格,把他们手里的粮食、蚕丝、织布等等等东西卖出去,基本相当于白辛苦一年。 有些人不愿意卖,想等,想硬撑着。那么官府的税不能拖,咋个办呢,那就借呗。 所以大宋时期的高利贷就是这样诞生的。 事实上高利贷哪里有不坑的,有些家伙连指头数都数不清楚去玩高利贷能不坑吗? 就是基于这些原因,许多年后大魔王上台提出了青苗法。青苗法的本质是:你们别去皆高利贷,需要发展生产需要度过难关的,来找官府借。官府当然也收利息,但是相信我老王,官府比天下任何一个帮派好交往些,吃相会温柔些。 事实上老百姓信了。 但青苗法在配合市易法,等于王安石对“大宋华尔街”正式宣战。 为啥呢?那些垄断巨商一压价,王安石就启动市易法,由官府出手收购,你有多少抛盘我就接,这么便宜的东西,政府平时想买还买不到呢。 收购了后,等那些家伙抬价的时候,政府又把储备的战略物资砸出来不许物价上扬。 于是就直接等于,操纵金融和商品两大市场的华尔街巨头们被大魔王的两部法律刨了祖坟。 没有扑街的法律只有扑街的法官。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扩散到天下近两千个县,那些和权贵资本息息相关的县爷和各种公务员,有的是办法把王安石的法律往歪处带。 牛逼如斯大林者他都不敢反官僚阶级,相反在固化不是。 汗,于是天下一乱皇帝就吓到了,王安石的变法就失败背锅,被妖魔化就是结局。 其实这个结局已经很好,毕竟是在大宋。若在后世美利坚的话,被开除或是被神经病枪手干掉总统又不是没有。 yy完毕,王雱咬着指头说道:“爹爹,我想从事交子业务,杀入这个大市场中,以另外的一种方式教他们做人。现在我本小利微,但我也敢起步了。并不是真的‘先斩后奏’。而是初期我不打算发行交子,但有鉴于那些信任咱们的苦人养殖户。我想……收取一点利息,打白条后,直接把鸡苗给他们。就当做我发放给他们的小农贷款。” 王安石惊的半张着嘴巴。小农贷款这个词从这犊子嘴巴里说出来就厉害了,不愧是我王安石的儿子。 作为账房先生,耿天骘精明又懂行情,不得不苦笑着点头表示,只要他真想干也真敢干的话,那是可行的。这虽然会让这不良少年赚走大票钱财,然而那些养殖户的确有了实惠了。这简直和老爷您的“青苗钱”想法不谋而合。 王安石想了一下,还是没有表态。 不发交子,只是普通借贷的话倒是很简单,只要有钱就行,这到不了张方平的层面,只要在舒州登记注册就可以。 甚至不登记都可以,事实上外面的帮派高利贷八层都是偷税漏税的,无非就是麻烦些把要黑线洗白。 想了许久,王安石好奇的道:“咱家那么小的本钱,你真想去这样尝试吗?” “我……”王雱小脸微红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爹爹容禀,最近这阵子小子生意还行……还是挣了一点点钱的。” 王安石和耿天骘面面相视了起来。这犊子说挣了“一点”的话,那肯定不是一点点,而是一笔丧心病狂的数额。看起来,他故意利用那些大头百姓排长队的压力值,倒逼鸡蛋帮加钱提鸡,又把绝对数量供应给鸡蛋帮,应该是发大财了。 然后呢,那个司马光都拿这小子没办法的保护费业务,估计也因为他小子优良的口碑,优质的售后服务,得到了井喷式增长了? “难怪你口气大到了要尝试交子的地步。”王安石无奈的道:“为父暂时找不到你的错误,所以为父不想问你到底挣了多少。只是再次问,雱儿,你打算低息把鸡苗给农户,算作小额度贷款,等来年他们有钱时候在还给你吗?你千万要想好,钱是你挣的,你不愿意就是为父也不好意思找你要。但拿出来了存在风险,你不要以为你手里有一伙流氓,为父就会放纵你过后去逼债?” 王雱嘿嘿笑道:“我愿意的。且无需抵押,世人解读有误,总喜欢把款放给那些红火而巨大的商会。其实那才叫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相反不安全。最优质的贷款客户绝对是愿意搞生产的小农户。在舒州有您坐镇形势不差,依托我的神鸡,他们经营上亏本的可能性小。然后刁民是凤毛麟角的一个群体,以我小雱目测半层都不到,所以无抵押就可以放白条。我还做了一个市场风险评估,暗中派人考察过这些养殖户的性格为人,事实上经过我的公式评估,我认为在经营风险不大的时候,他们因人品而产生的坏账率会在百分之五以下。那么进行少许经营风险加权。所以只需要百分之七至八的利息,我就可以做到不亏本金,这就是数据统计的魅力所在。” “七至八厘!”王安石猛的起身:“你是认真的吗。这么低的利息官府都做不到。” 王雱道:“汗,您麾下的那些个公务员老爷运作成本当然不低,还不能用鞭子抽他们。然而我调教马金偲他们很有一手的,他们基本等于免费帮我干活。我以为您不懂传销,就没和您具体解释这些。” 2#! 王安石再次和耿天骘面面相视了起来。 反正这小子逆天了,若真以七至八厘放款,好在他是是我老王的儿子,加上规模很小。否则得请司马光调遣一直禁军进舒州,防止各路高利贷帮派闹事了。 勉强平复了心情后,王安石又道:“雱儿,就算你评估的风险准确,把一些情况加权考虑,运作成本也压低到了惊人的地步。这些我不说你,但是七至八厘也只是平复了风险,你似乎没赚钱,为父很难相信你不赚钱?” 王雱挠头笑道:“我比谁都想赚,但是爹爹,目光要看长远。名声和信誉仍旧是资产之一,且是最重要的资产。这些苦人现在有啥子钱哦,真是把他们当做赚钱对象,其实没多少油水还拉仇恨。我现在是建立口碑,等同于商鞅的赏金扛木。让他们成为信任我‘小算雱商号’的第一批忠实客户。将来张方平相公给交子牌照后,我交子要发行,就必须有第一批挺我的铁杆追随者,他们就是。他们没钱来存没问题,我教他们挣钱,赚了后再存在给我。以点带面,每个人都有信任的亲属朋友,这叫圈子和人脉,进带动他们身后的人赚钱,然后在把钱存来给我,这就是继续几何式扩散。只要他们挣钱,我就有钱。简不简单?” 王安石是真有点听懂了,然后半张着嘴巴。 “总之……”最终王安石叹息一声:“反正……就这么吧,张方平相公你自己去说服,这事上为父不介入。关于允许你放贷的批文,明日找耿天骘拿,我亲自批给你。但你要是敢瞒报业务漏税,我就抽死你。” 王雱抱拳道:“是。” 第71章 选择 此时,大老王还是没让王雱离开,而是又再次拿起桌子上那封文报看了一下,然后又看了宝贝儿子一眼。 他这个样子,已经是第二次了。 王雱觉得奇怪就走上去看看,这封不知什么地方来的文报,应该和我大雱有直接和间接的关联? 王安石也不反对,现在的他对神童儿子的感情很奇怪,于是道,“雱儿便仔细的看,看了以后,把你的想法告诉为父。” 哎吆我去~ 王雱看了一下,这大抵上是大酷吏李参的第一次敏感执政。 又王雱指着文报上的一个字道:“爹爹你得先告诉我这是什么字?” 听神童的小子这么问,耿天骘险些摔倒,实在无语了。 王安石倒是和蔼,给儿子解释了一下出处。又看了一眼耿天骘道:“无需这样,当年本堂在韩琦下面做州签判,韩琦公亦有不少生僻字不认识,却不耻下来找我求教了。不懂不要紧,怕的是不懂装懂,或者懂了装不懂。” “是。”耿天骘瀑布汗,连韩琦都有许多字不认识,文宗泰斗欧阳修亦整天骂那些学士喜欢显摆用生僻字,看起来文青还真是病了。 询问了几处,王雱就读通了。 这说的是陕西都转运使李参搞贷款的事。 带了个“都”字,所以这货的官比义气爸还大一级,乃是真正的封疆大吏、守边帅臣了。 原则上这是一封喜报,是李参呈交给朝廷报功、用作年度大朝见总结时候的材料。 当然是给张方平的了,那么张方平现在在舒州坐镇,于是这封文报就转到这边来了。 目测张方平拿到后又拿给自己人王安石看。那么这个举动透处一个政治信号:兴许老张对李参的政务持有怀疑态度,或者是褒贬参半。 想到这里王雱甩甩头,接着看。 其实是好消息,说李参今年在春耕前给陕西民间发放了“青苗钱”,也就是贷款。让老百姓不受高利贷以及地主粮商的节制。其后,秋收大丰了。 “雱儿说说你的想法。”王安石再次问道。 王雱道:“这种情况就叫所谓的青黄不接。民间百姓手里没有余钱,抗风险能力太低。为了买种苗,为了租借耕牛,为了在秋收前吃饭。他们通常只有借钱过日子,但高达四分利息的贷款,春耕延续到秋收,时间跨度超半年,计算利息超两分,就等于他们平白无故的损失了两层收入。” 见这小子才看了一眼直接就说到核心,王安石和耿天骘捻着胡须频频点头。 王雱继续道:“并不是真的只损失两层,这只是刚刚开始。高利贷往往写明期限,一定会卡在农户秋粮卖出去前追债。那么在诉棍治下,高利贷追债是受到官府保护。与此同时没估计错的话,当地的粮商联盟统一抛压粮食,导致粮价大跌,被活力组织追债的百姓没抗风险能力,只能低价把手里的粮食卖出去用于还贷。从利息上看仅二层左右损耗,但加上对粮价的操纵配合这个加权。于是大头百姓每次为这笔青苗钱所付出的代价超过四层以上。然后再缴纳官府税粮,那么虽然秋收了,基本等于白辛苦,不会剩下什么。最多持续半年,又开始了借贷买青苗,然后就这样年复一年的持续循环下去,官府税收其实也就死亡了。” 王安石听得频频点头。 耿天骘忽然插口道:“公子,为何说官府税收也死亡了呢?不是一直都在缴纳吗?” 王雱道:“你说的仅仅指粮税和身丁税是固定的。但我朝有个特点,商品经济的繁荣,造就了我朝商税超越了其他一切税种的总和。那么商税来源于交易,不交易就没有gdp没有商税,额,请自动忽略gdp三个字眼。于是很显然,交易就会产生商税,作为国朝最大的税种,它直接决定了国朝财政充足或者枯竭。从这里看,怎么保证充**易?很简单,需要老百姓手里有钱,钱不流通就是死的。王二的粮食如果没被活力组织盘剥了,且卖了个好价格,那么他就会买走李四的肉,李四卖肉有钱了,他就买走了张三的佐料。其实不论官府和百姓的钱,都这样来的。” “……”王安石和耿天骘不禁面面相视了起来。 王雱又道:“也就是说因为执政官员不作为,本该是朝廷拥有的大量钱财,进入了活力组织和操纵粮食的商人手里。他们损害的不仅是朝廷,还有无数的大头百姓,国以民为本,民又以食为天。往后其实不需要再推导会发生什么了。” “可老夫想听你亲口说会发生什么?”书架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原来张方平也躲在这里,现在走出来了。 “见过伯伯相公,那小子就继续说。” 王雱见礼后道:“上述我说的是一个恶性循环。这些事发生让老子们这些朝廷鹰犬显得很蠢,受到了伤害的大头百姓不信任咱们了。老百姓受到伤害后他们不会分辨原因,他们只会怪朝廷,怪皇帝。过不下去之后就有了一个群体叫做‘逃户’。这些人躲在山里再也不出来,不参与朝廷经济圈,不在给官府服役,不在缴纳粮食给官府。那么受害的最终就是咱们这些朝廷鹰犬。依照我大雱的保护费理论,他们缴纳了保护费给朝廷,是皇帝的子民,没把他们保护好就是不讲义气,是渎职,是背信弃义,是政府的工作没有做好。是欺君……” 说不完被张方平后脑勺一掌道:“你是不是又喝醉了,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朝廷这么大罪过,欺君都用上了?不要和老夫玩文字游戏。对诉棍那套对老夫没用。老夫承认工作没做好,然而你小子休想给咱们乱扣帽子。还有你的语法到底是谁教的?为何咱们是鹰犬了?鹰就不说了,狗这么低级的东西你自己承认没问题,别代表老夫。” “额,伯伯相公威武,小子错了。”王雱还指望他保护王家,并且发放银行牌照呢,于是也不敢怼他。 王安石很心疼宝贝儿子被抽脑壳,然而真不敢说老张,隔壁司马大爷照样被他这么对待,所以很难为此指责他。 张方平坐下来,想了想道:“小雱,根据你刚刚发言,这么看来,你对这次李参此番放的青苗钱,持正面看法?” 王雱有点紧张。老张这是第二次透出褒贬参半的信号了,否则以他的脾气不会这么问,不会把陕西的政务哪来淮西商议。 说起来李参那个大酷吏胆子的确大,而且很聪明。于是他真的在历史上这个年景执行了青苗钱,让陕西边地的财税大幅增加,财政一片飘红。 李参的勾当,也就是将来大魔王心中《青苗法》的初形了。 李参比王安石聪明的原因在于他不“变法”,而是悄悄进村不打枪。他就是闷着头做事,只告诉朝廷老子赚钱了,没说什么“我变法”。所以李参暂时不是天下的靶子,没几个人对着他突突突。 当然皇佑五年李参大酷吏的这份财政飘红答卷,后遗症也很大。就此有这个思路的人,当然就被人给关注了。 李参很聪明,这次事件后他就低调的缩回去了。这是他的机智所在,也是他没能青史留名的原因。 那么,张方平在陕西财税飘红的这个时候,都没完全持有对青苗钱持有正面态度,王雱忽然懂了,知道为何后来张方平会反对王安石变法了。 核心在于,张方平看到王安石遍体鳞伤下,朝廷由政争逐步过度到党争。许多官吏借着新法名誉在下面胡搞瞎搞。那么以老张的性格,不论王安石做的事是否正确,但套用他一贯逻辑:身在其位不能摆平麾下官员,致使各种幺蛾子发生,就是对国朝和体制犯罪。 这就是政治。而政治没有对错,是立场和利益博弈之后形成的结果。 作为一个小奸臣的觉悟,这就是一次政治性抉择,把这叫做站队也可以。 不过站队前,王雱也需要最后分析确定:老张到底是不是对李参的政绩持有质疑态度? 会不会我大雱弄错了,老张为了套话故意考验? 张方平这家伙眼睛揉不得沙子,这时候表达错误的话不说成为他的政敌,至少是“骨骼不够惊奇”的表现,往后就很难得到他的重点栽培,然后很难获得银行牌照了。 第72章 裂变的初形 耿天骘和张方平一起,都在等着王雱回答。 倒是王安石没这么多的心思,显然他对李参的青苗钱非常有兴趣,笑着道:“雱儿给为父的说说,若为父要在这舒州执行这青苗钱可行否?” “绝对不可行!。”这是王雱的回答。 妈的反正是压大小,王雱豁出去了,赌张方平不太看好青苗钱。 果然王雱这么说了之后,王安石不禁皱起了眉头。而张方平有些笑意,捻着胡须频频点头。 “小子,说说为什么在陕西可行,在舒州不可行?”张方平故意面无表情的问。 王雱道:“舒州是内地,而陕西是边境战区。战区者生死之地,临机专断,不论执政官做何种举措容错率都相当高,就算错了,被原谅的几率也很大。二一个,陕西地界有过范仲淹执政,庆历新政的影响和底子仍在。那么关中的民众便比较信任官府,凝聚力较强。民强则土豪士绅就弱,这是能量守恒。简单点说,即关中最奔放活力组织、地主、粮商已经被范公和谐了,留下来的一朝被咬十年都怕,于是相对吃相不敢太难看。就是这个原因,李参推行青苗钱就不会有太大反弹。这就是诸葛亮的空城计,那些活力组织并不确定闹事后会不会真被李参砍了。这些人的‘怕’,民众对官府的信任,其实就是范仲淹留在关中的核心遗产。” “而淮西是内地,没有战区的容错率。老爹您这些年的高调作为,又被太多大佬盯着。且淮西没有范公打下的底子。民众对官府的信任都有限,凝聚力有限。于是在司马光主政的情况下,您什么也不做就是功劳,越做阻力就越大,阻力一大就有人要闹事,一闹事淮西就要阵痛。所以就算您做的正确,但却在国家内忧外患之际,给国朝带来乱子和阵痛,就是不负责的表现。” 王安石听后沉默了,在思考。 张方平则是指着王雱的鼻子哈哈笑道:“老夫老就说了,这犊子骨骼惊奇,将来可挡大任,你们还偏偏不信我。他的确是个神童嘛。” “时刻准备着为国朝效力。”小屁孩现在就开始毛遂自荐的样子了。 “还早呢,再过些年毛长齐了来见老夫,假设那时老夫还没被人整倒。”张方平给他后脑勺一掌,一副已经不需要他的样子道,“赶紧的去睡觉,小孩子睡太晚不好。” 王雱嘴巴都气歪了,这些个成年人真是太猥琐了,话完了就过河拆桥? 简直浪费表情,还道小爷过来一番王雱版隆中对后,魔王老爸和老张会惊为天人顶礼膜拜,然后赶紧发一块金融牌照,让小爷开个银行爽爽。卧槽,却是不想这些家伙比鸟尽弓藏还粗暴。 现在他们都已经不鸟王雱了,正在念念有词交头接耳。 大雱就自己找存在感,咬着指头溜达过去听。 “去去去,时辰已经很晚,小孩子家太晚睡觉真的不好。”老张和老王同声驱赶。 孩子没人权啊,好想快些长大。 王雱屁颠屁颠离开的时候这么想着。 呜呜还是娘亲好。王雱跑去找老妈,很赖皮的挤上床去挨着老妈睡。 不知道为啥,最近没什么安全感,譬如在太湖县陈县爷家里和他夫人睡,或者在大姐姐白玉棠怀里都能睡的非常安详。 吴琼老妈非常想抽这小子,然而娘么,一般无法拒绝儿子的这种行为。唯一不好的在于,相当于把老王往郑氏的房间里驱赶了,这很不好。 不过在吃醋和照顾儿子间,显然吴琼老妈选择了儿子…… 大雱的尿性没有惊喜,王安石没猜错,王雱说赚了“一点点”的时候其实赚了很多。 且不说采用饥渴营销的耍猴方式,经过几次提价后、卖给鸡蛋帮的鸡苗价格有多丧心病狂。算利润率的话那基本上在三十倍上下。 只说保护费业务始终都在井喷增加中。这就是厚积薄发。 起初几日马金偲等人要非常辛苦的巡逻街市,要和地痞斗殴打架,那个收入寒碜啊,一开始一天就两贯钱的样子。 但后来在义气雱的控场下,良好的售后服务和口碑让大家花的物有所值。于是仍旧是传销的一种形式,即人脉圈子扩散,影响了越来越多的群体来缴纳保护费。 除了覆盖面增长,有了秩序大家生意都好做了,手边的钱慢慢就会多起来,有了钱就会消费,那么依照额度抽层的保护费也就在高速增长中。 所以这种双重增长是滚雪球。越来越夸张了,最新一日的保护费由马金偲报上来的时候,日收已经一百贯了。 马金偲那群没见过世面的流氓,简直被这种来钱速度和规模惊呆了。 “现在不是终点,连起点都不是。咱们目标是做大做强,这点财富就能被吓到的话,如果我告诉你们,往后的日收就会超过现在的总资产,你们当然也无法理解。” 王雱组织他们开会的时候嘿嘿笑道。 全部人昏死在地,日收若等于现在的总财富的话,他们理解不了那是什么量级的资本了。 但王雱是认真的。 就不扯整个大宋了,现在的日收入连舒州三层潜力都没爆发出来。 并且很快,算盘保安公司又会在日收上迎来新一轮增长。因为漕司的放贷批文已经下来了。 王雱已经加大对散户的鸡苗供应,直接把鸡苗给他们,算作小农贷款。不要抵押,来签字就行。还款期限宽松,利息九厘。 这么做的战略意义在于不在利息本身,却等于为算盘保安公司开发出了新客户。 以往保护费主要覆盖城里人、且是小摊贩,小店铺的小本经营者,客户群是有限。但是以大宋的环境,但凡有营生的小户都需要保护,否则他们抗风险能力太弱。尤其是这些依靠贷款获得营生的人扛风险能力就更弱。所以但凡拿了鸡苗的人当然知道鸡蛋帮是些什么人,不用王雱去“推销报案服务”,他们自己就会哭着喊着的要求被保护了。 万事开头难,现在口碑基础有了,再加上是王安石的儿子经营,大家信任起来就是这么简单。 王雱的确心黑啊,但他们缴纳的钱也算物有所值吧。 现在王雱已经放话,严厉警告舒州道上所有活力组织,有谁敢去散户养殖户家里闹事,害死人家小鸡的,那就是夺我王雱的饭碗。是我贷款给他们的,他们若是鸡飞蛋打我的钱收不回来,那就要刺刀见红。 现在活力组织是肯定在骂街,然并卵,王雱的尿性和王安石差不多,都不在乎拉仇恨,才管他们高兴还是不高兴。反正不服就开战,王雱一秒钟三十种以上方式整的他们家破人亡,真以为灭门知府是开玩笑的啊。 除了保护费客户群扩大,最大一个好处,在眼下现金为王的通货紧缩局势下,王雱行为相当于提前把物资脱手持有“现金”。 什么叫现金为王呢? 就是满地的廉价优质资产却没人敢买了,大家都没现金了。但王雱却提前有了现金,别人持币为王的时候王雱当然会买买买,开始剁手,收购一堆几乎免费的廉价资产捏在手里。 等金融牌照下来开始发行交子时候,就等于对淮西治下的货币大幅注水。 注水后经济搞活了。钱变多了资产就要大升值。不好意思,那个时候王雱手里恰好没现金,而是捏着无数优质资产。 这就是他们洗劫大头百姓的通行方式,当然是通用的,所以也会成为王雱洗劫舒州活力资本的方式。 如果以为银行家们真的依靠息差手续费赚钱那就弱爆了。华尔街洗劫天下完全不靠商品和行业利润,那叫辛苦钱。他们和王雱的方式是一样的,天下无敌的舰队做后盾,然后金融家在前面操纵金融和商品市场。 他们最成功的一笔操作是黑吃了美国政府用于冷战的四万亿美元拨款,又瓜分侵吞了苏联那价值半个地球的工业资产。这笔财富在当时其实就是全世界。 或许真有个共济会,然而玩共济会那套大宋才是初形。“大宋华尔街”的权贵资本是真有这么猥琐的。 依靠力气赚钱叫黑火药,靠行业和技术赚钱的叫tnt。这些可以归为辛苦钱。至于金融和操纵就叫核裂变。 所以在这个游戏中,王雱的神鸡只是一种符号,赚钱并不靠鸡本身。 鸡是个拳头产品,用来做噱头和吸引人进入。就和后世的安利模式中会有比较神奇的“洗衣液”示范一样,其实安利他建的是管道,并不是真的依靠兜售洗衣液挣钱,嘿嘿…… 第73章 剑圣精神 第74章 明君的孤独感 第75章 过河拆桥 第76章 要争风吃醋 第77章 诉棍怼诉棍 差不多时候,听到楼上包间里的动静越来越激烈,然后小屁孩指着楼上门外那四个流氓道:“你们几个给我滚下来。” 那四个狗腿子不禁面面相视,寻思公子和这个纨绔不对付,也不知道这个纨绔现在要闹什么鬼? 他们不方便得罪王雱,不过显然对王雱的畏惧也有限,纷纷道:“衙内见谅,我等不是您的下属,护卫司马公子才是我等职责。” 王雱很阴险的道:“少啰嗦,现在我代表漕司、因军情紧急,即刻招你等服役,三个呼吸不到者军法从事。” 卧槽,那几个狗腿子顿时吓的有些脚软。 因为现在的确是国难时期,就算归仁铺大捷后岭南仍旧还不稳定。漕司王安石被张方平压着,始终在竭尽全力调集一切力量稳定岭南。 古代就这德行,有权免役的是读书人,至于这几流氓,不论他们是谁家的人,假如漕司点名了不去,那被充军了也没什么毛病。 所以情急之下他们不去想“王雱虽然是王安石的儿子,却不是转运使”。既然是狐假虎威的流氓么,他们的思维便是:王雱说的就是王安石说的,得罪王雱就是得罪王安石。 世事有时就这么简单。所以这几孙子顿时屁滚尿流的下来了。 他们下楼的空档,王雱凑近马金偲飞快的道:“过去那个包间护栏的楼下位置等着,依我脑袋里的模型系统计算,以那小妞的刚烈而言,八层概率还会冲出来,然后撞破楼上的护栏掉下来。假如真掉下来了,你不要伸手接住,却一定要让那小姑娘受伤不死,同时,你因某人过失而被砸伤。你就是碰瓷出身的,现在你懂我意思吗?” 我@#¥ 马金偲惊悚的怀疑:有那么神吗? 事实上王雱也不确定,只是说王雱脑袋里真有一套决策模式,对待事物如同自然而然有个方程式一样,只要出现大概率成功的信号,就可以下注。玩的就是概率。 王雱觉得以那个刚烈小美女的战力,能再次冲出来。看她上次冲出来的态势是没头没脑的,她不是想自杀,那只是她的一种态度。但客观条件在于,上次有四个狗腿子在护栏边充当肉盾。小姑娘若能再冲出来,惯性思维下会更猛。然而四个肉盾已经下楼来了,于是,这些就是王雱“决策系统”里的“做多信号”。 妈的管他呢,就算不发生马金偲也不会少斤肉不是。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和司马小花客气两句走人,这就叫反常之后的止损。 但若真发生了,司马小花就等死得了。狗日的,王雱早就见不惯这个舒州祸害了。主要是一直没有机会,还对他羡慕嫉妒恨。 汗。 这边四个流氓还没来得及“报道”,那个小美女果然又勇敢的冲出来了,她没头没脑的样子一头拱过去,却没有那几个狗腿拦截了,于是她“啊”的尖叫一声,从楼上跌落下来。 “呜——” 全场猥琐大叔和歌姬们哗然了,想不到发生了这样的事。 “哇呀!” 紧跟着就是马金偲被小美女的身体砸倒在地上,然后他满地打滚的样子,一边喷血一边叫救命。 如此局面,看得单纯的古人们瀑布汗啊! 连包间里的司马小花也吓到了,急忙跑出来,在楼上怒斥道:“你们几个无能狗才是不是死了,人呢,为何没拦住?” 却朝下面一看,小美女没摔死,只是伤了,于是司马小花又略松了口气。 在司马小花的眼睛里不死人就不是什么问题,于是他不在意了,破口大骂几句,朝下面中央看去的时候,见到王雱也在。 司马小花微微色变,又看一眼,下面那个被砸伤的是马金偲,是这不良少年的狗腿。 司马小花不需要去分析过程,但隐隐约约的怀疑被王雱坑了,于是铁青着脸下楼来了。 来到王雱的面前,他看了手下一眼,然后看着王雱冷冷道:“又是你!” “是我,然后呢?”王雱眨了眨眼睛。 司马小花怒道:“你王家欺人太甚。我都不知道怎么得罪过你,但从一开始,你就处处和我过不去,我司马小花对你这纨绔子弟是一让再让,一忍再忍。现在简直忍无可忍了。” “所以你想干什么?”王雱咬着指头道。 司马小花愤怒的指着他的鼻子道:“我想让你知道,我司马家不是任人欺负的。” “还有呢?”王雱好奇的道。 “你……”司马小花有点不适应他这风格,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好吧你继续。”王雱嘿嘿笑道。 司马小花心里一紧,有些警惕起来,因为舒州对这小屁孩的传言不少,就连司马光都警告过要小心这个不良少年。 于是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司马小花也开始有点担心,一担心,他就想先找到王雱的把柄。 于是他不在和王雱说话,扭头怒问:“你们四个狗才,跑来他身边干嘛,怕他干嘛?舒州是有王法的地方,他王雱又不是王法。” 四个狗腿子苦笑道:“恰好他说的就是王法啊,他以转运司名誉召见我等服役,不来,那就是触犯大宋律的。” 司马小花一听就高兴了,转身看了一圈,把周围的人包括老板娘,都吓得退后了些。 司马小花冷冷问道:“看起来,你们都听到了?” 这里是真有人怕他的,于是三分之一的人微微点头后,不敢去看王雱。 司马小花这才看着王雱道:“小子你这次死定了。” “然后呢?”王雱继续很萌的道。 司马小花狞笑道:“我早看你个人渣不顺眼了,这次终于找到你的纰漏,谁都救不了你,你竟敢假传官府政令,胡作非为。你要知道,就算你爹是王漕司,你也不是。你不能代表官府。” 王雱不慌不忙的道:“首先,我1操1你1妈1逼。” 王雱又道:“再次,我又操1你1妈1逼。” 顿了顿接着道:“第三,我是个脑壳被驴踢过的孩子。第四,我当时原话是‘我以转运司名誉召唤他们服役’。” 司马小花被骂的怒火冲天,喝道:“你以转运司名誉还不是犯罪吗?” “第五,你竟敢陷害王安石的儿子?” 王雱文绉绉的道,“我又没说‘以王安石名誉’,若这样说,而我爹又没说过,那当然是我伪造官府政令。然而我是说‘我以转运司名誉’。你这四个猪脑子手下要脑补‘我王雱就代表转运司’,那是他们的问题。听懂差别所在了吗?兴许你要说我冒充转运司,但那是你的问题,因为猪都知道我王雱不是转运使。这么和你说吧,我是孩子,我和二丫在家里过家家时,我还扮过玉皇大帝,二丫还扮过公主。怎么司马小花,你要为这个问题和我上京打官司?” 现场的猥琐大叔里,文人是相当多的。这下真听出区别来了,大宋本就非常宽松,是读书人又是孩子,再加上又是少见的仁慈皇帝,所以这种问题永远都不是问题。 第78章 概率——做多成功 第79章 救人要紧 王雱从来到大宋起最想的事,就是喂这个司马小花吃药,可惜他这次投降认输了。 王雱说道,“我是以讲义气著称的人,以不一棍子打死、拯救失足青年崛起的。既然你认罪认错认输了,我给你一条路走,赔偿一万贯,你觉得这个价码合适吗?” 一万贯! 周围的人险些惊掉了下巴。 这当然是个天文数字。不过以司马家药堂那垄断的地位,所带来的家底,也就不是问题了。 一万贯大约等于后世的几百万吧。 王雱当然是心黑了些,却也正常,富二代闯了祸有坐牢风险,一但摆不平的时候,掏个几百万出来息事宁人当然是最起码的。 奶奶个熊,一万的价格让司马小花脸颊微微抽搐,犹如月圆之夜要变狼人似的。不过他这种级别的纨绔也很懂行情,此番涉及到王雱这种级别的衙内,而自己无法摆平。所以这一万贯不是用于伤者的医药费,而是摆平这丧心病狂的小疯狗的情绪。 迟疑许久,司马小花咬牙道:“行,我认了。民不举官不纠。此番不能死人,衙内还得保证没人告我。” 王雱点点头,又道:“知道此番你我的冲突点在什么地方了吗?” 司马小花楞了楞,寻思这还要问,因为你是疯狗,从一开始就看不惯本少。 想这么想,他却摇了摇头。 王雱道:“你的存在会影响到我的保护费。因为你是舒州的公害,摆不平你,我就许多人的钱都不能收。这等于夺人饭碗……总之你懂得,我的目标是保护舒州所有人群。你以后该怎么做知道了吗?” 司马小花面恨恨的点头。 王雱道:“你当然不服气,不过我王家人有个特点是不怕拉仇恨,我目标是收整个舒州保护费。所以你以后但凡有不爽,想欺负任何人都冲我来,那便有得谈。若你避开我,去欺负交钱给我的人,那就是砸我招牌,那你我就要刺刀见红。别怪我,都是钱闹的。” “衙内说完了吗。”司马小花实在不想待这个地方丢脸了,这是他出生以来丢脸最严重的一次。 “最后一句,尽快把赔偿金送来。”王雱说完之后摆手。 司马小花带着狗腿子狼狈逃窜了。 其后,喝彩之声如雷:“衙内威武!” 汗,这些家伙说的和真的一样。 其实凑热闹喊口号的肯定是最多一个群体,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王雱和司马小花撕逼他们只认为狗咬狗而已。此点王雱当然知道,但这不重要,其中也真会有王雱的真粉丝,人品就是这样一点一滴积累的。 有了核心粉丝后,虽然其他骑墙派是多数,但骑墙派也是很可爱的,他们永远不会吝啬在趋势下跟着喊口号。 人云亦云永远是人类特点,纵使后世都如此。本质原因在于见识不够,譬如如果见识过足够多“新闻反转和断章取义”的人,他看到一个新闻时候就会懂得先让新闻飞一会了。 于是古代带节奏忽悠民众就特别容易。这就是王安石能轻易成功的原因,也是他变法会轻易失败的原因。因为天下官僚都反王安石的话,父母官们可以相当容易的左右民意。 得民心者一定得天下。 王安石提出青苗法给大宋华尔街暴击的时候,上千个知县就强制老百姓必须来官府借钱,强制高额利息,且对他们说“这是王安石相爷”的意思。老百姓们信了,于是王安石就失败了。 王安石变法的失败,就是和官僚阶级斗法的失败。他做了斯大林都不敢做的事。 汗,历史就是这样的任性,老百姓就是这样的萌。 一边yy着,又听着这群猥琐大叔喊了七八次“衙内威武”爽爽,赶紧的,王雱过去看看马金偲和那个小辣椒怎么样了。 既然已经骗到了医药费,马金偲也是就起身了。唯独那个小辣椒还躺在地上处于昏迷状态。看似她伤的真不轻。 王雱蹲下去查看了一下,她还有呼吸,这才放心了。 又一看,完了完了。 王雱心理咯噔的一下,这小辣椒就是一只萝莉,约莫十二岁的样子。且她的样貌好看又甜美,还乖巧,甜美萝莉版的白玉棠想必也就是这个造型了。 王雱惊恐的瞪着眼睛,竟是不经意之下来一趟青楼,却遇到了最适合自己型号的绝世萝莉! 这么想着便呆在了当场。 马金偲作为一个流氓,一看少爷的嘴脸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于是凑近低声道:“若是衙内想要……就交给卑职办理。” “文明点。”王雱给他后脑勺一掌道:“救人是一项伟大又严谨的事业,不许你携带这么猥琐的表情。” 马金偲捂着脑壳一阵郁闷。 身边察言观色的老板娘对王雱有些无力吐槽,作为一个风月场所里八面玲珑的人精,老板娘当然知道这犊子在想什么。这叫才出狼窝又入虎口了。 果真是乌鸦猪头一样黑,王雱和司马小花都是流氓。不过老板娘又开始脑补:都是流氓的情况下,王雱没小花那么恶劣,且更讲义气、大腿更粗一些。 本着这样的觉悟,老板娘连司马小花都不想得罪,当然就更不想逆王雱的意思了。且现在已经得罪了司马小花,若不抱紧王雱的大腿,这个舒州就呆下去了。 当然可以变卖资产卷铺盖走人,去别处发展。然而其实天下没有乐土,到处都有司马小花。其实见过世面的人都知道,舒州有王安石和司马光在,相反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脑补着,老板娘只得笑道:“此女十二岁,琴棋书画样样通,口齿伶俐乖巧,名叫苏小卿。妾身心疼她,原本想多养两年培养的,但若衙内……” 到此她很聪明的不说下去了。 马金偲就自带饭盒的态势道:“算你识趣。银钱自是不会少了你的,赶紧的,还不把他的赎身契哪来你还愣着干嘛,哎吆。” 马金偲说不完又被大少爷殴打了。 王雱当然喜欢这只萝莉,只是说王雱真的不是什么救世主,她的命运就是这样的,这类人也实在太多。然后王雱真没奔放到以十岁的身份,带着一只风尘萝莉回家去的,那不被大魔王抽死,也会被白玉棠干掉的。 于是王雱大义凛然的说道:“你们误解我啦。我一向是有立场有原则的人,不会随便带陌生女子回家的。且这是人家的红牌,横刀夺爱很不好,我大雱并没有把握她跟着我会幸福,所以各安天命了。” “衙内威武!” 这次猥琐的老板娘带头喊起口号来了。现在她真有些喜欢这个不良少年了,否则遇到这么一只头牌萝莉很不容易,让王雱赎身了那是任何一个老板娘都会心疼的。 “衙内威武!” 更多的猥琐大叔见小辣椒没被不良少年独霸了,也兴奋的喊起口号来。这些家伙来这里,主要就是来听这只萝莉唱曲的,仅仅那童音都非常有趣。 “然而,本着救人救到底原则,我顺路带她去看大夫,可不要落下什么内伤。” 王雱这么说,主要就是受到孩子身体的影响,下意识不想放手一件心爱的玩意,哪怕多接触一下也是好的。 “……”这次老板娘又不太看好了,以为这个不良少年是想把人拐走拨了头筹又送回来。这比强行赎身还恶劣啊。妈蛋赎身还能拿到一笔大价钱呢,这次看起来要被不良少年黑吃了。 马金偲又自动领悟衙内的意思了,起身对大家狞笑道:“当然是救人要紧,怎么着,你们有意见吗!” 大家根本不会对着一个流氓玩文字游戏的,于是包括老板娘在内,只能低着头不说话了,还是陪着笑脸,送着王雱带着人出来了。 第80章 河东狮吼 第81章 二进宫 第82章 误入藕花深处 第83章 大腕范 苏小卿楞了少顷,又眼泪汪汪的道:“衙内既是在苏小卿,为何不能为小卿赎身?” 对此王雱小得意了一把,却是一想,那热起来的心思又哑火了,少年老成的样子仰着头,摇手道:“不敢不敢,你休想诱惑我失足,我虽有心失足,无奈却家有恶妻盯的紧,为了屁股问题害人害己,我才没那么蠢呢。” 苏小卿楞了楞,沉默不语。 世故老道的晴娘是亲眼见过他家那个战力爆表、又有绝世容颜的母老虎。很难想象这么猥琐的一个腹黑少爷,他和他家王安石一样是个妻管严。 在晴娘看来这才叫大腕范,身为他家的女人幸福死了,羡慕嫉妒恨! 当然了,他家那母老虎也是个顶级尤物,以晴娘从专业角度评价的话,纵使苏小卿长成了,也会比那个白玉棠逊色一分。这不良少年将来会在那个美人的治下遍体鳞伤的,但那也是一种幸福一段佳话。 然后晴娘还知道,腹黑少年是奸商不是侠客,他不给苏小卿赎身是为了钱,并不是害怕母老虎。否则的话,再强的母老虎也不能阻止王家请丫鬟不是?谁敢阻止,妥妥的是休妻的官面理由了,拿到县衙去告,一告一个准,马上就可以把老婆开除。 既然这个小坏蛋不用屁股考虑问题,又相当财迷,晴娘也就放心了,跟着他混肯定没错的。 “真没见过衙内这般骨骼惊奇的神童,于是就算妾身不胜酒力,也一定要请您赏脸痛饮几杯。” 这下,美女老板娘命人开出酒席来。 王雱问明这顿不用付钱后,不但自己坐下来大吃海喝,还派了酒楼的狗腿子去王家,把王小丫带来这里一起享用大菜。 此点上,整个青楼的人都对他无力吐槽。 王小丫还小,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的,但这个小吃货又觉得过年了,全是大菜。她正在抱着一个兔头狂咬。 王雱摸摸她的小脑袋,用筷子蘸了一点酒喂给她,二丫伸舌头舔了一下,觉得没有兔头香,于是抱着兔头继续狂咬。 晴娘举杯道:“来,衙内也,妾身敬您一杯。” “不了,我是小孩子,喝高了容易被人忽悠,我要保持清醒谈生意。”王雱拒绝了。 晴娘真想把这小混蛋吊起来抽,这小子喂给四岁的妹妹喝酒,转眼他就说他不喝,感情他专门忽悠人,自己却不想糊涂啊。 晴娘便放下了酒杯道:“衙内才高八斗,差不多还需继续有新词哦?” 这就是她和王雱的合作范围之一,也是现在需要敲定的东西,更是这顿免费大餐的意义。 王雱能分成的地方是“专场”,并不是苏小卿这个人。 所以没有任何一个点子可以吃一辈子,一首词再神奇,但一段时间以后大家也会听腻味,甚至秀才们马上会出几千首差不多风格的“套路词”跟风,于是就需要有新的词给苏小卿专用。 并不是说抄袭一首词放出来,就可以永远收钱的。 “可以的,我是神童,脑袋里词多着呢。什么时候放出来才适合,相信我,此点上你不会掌控的比我更好。”王雱一边喝犁汁一边道。 这地方牛逼的就在这里,乃是高级会所俱乐部,就算大冬天也藏有一些水果。王雱不喝酒,于是照顾了一杯果汁。 这样一来老板娘就真的放心了,接下来也没留着的必要了,因为又不可以把小鲜肉抱去爽爽,那除了会被抓去判刑,还会被他家剑圣老婆谋杀。 “今个您吃东西都算妾身的,我去别处周旋了,有些个老王八蛋其实是冲我来的,我不露面他们早就开始骂娘了。”晴娘起身离开了。 她没说错,她在这里也是卖艺不卖身的一个奇人,是相当有人气的。在别处的话,她这样的人没后台是混不走的,会被猥琐大叔们分分钟拖下海。不过这里是舒州,有王安石和司马光在相对有点规矩,那么在她有钱这个事实下,她大体上就是安全的。 这次吃的很好,旁边有只萝莉在用绝世好音唱如梦令。 这首词非常简单,但专门玩节奏和韵律的苏小卿,可以用简单的几句,唱很久时间,而不会令人乏味。 这就是功底,隔行如隔山。苏小卿吃透这首词的意境后,她大部分时间不唱,以她俏皮的神态配合灵巧的手,叮咚叮咚的把琵琶变为略微轻佻欢乐的音符,抑扬顿挫慢慢引入高潮后,才画龙点睛的用童音唱一句。 既然继续这个套路。尤其最后唱“争渡争渡”的时候,那意境被她的萝莉味刻画的有趣到爆。 “姐姐唱的真好听。”王小丫吃饱了后有时间拍手叫好了。 “你会大火的,这我就放心了。”王雱评价完了后不敢久留了,命人把剩下的东西打包,就要带着二丫逃之夭夭了。 苏小卿并没有挽留,而是起身抱着快有她高的琵琶深深的一福,眼睛微红,却什么也没说。 兴许将来这个苏小卿在红尘中会慢慢成熟,磨砺,进而变成惊艳天下的大腕、万人迷,再也不会爱上男人。但现在她只是一个孩子,没什么原因,她喜欢王雱,便想和王雱多待一些时候。 只是她不说出来,这算是她的第一次“成熟”…… 第84章 不温柔的历史 第85章 精明的张方平 不良少年其实被人请喝茶是家常便饭,没有才奇怪呢。 然而这次很不好,请喝茶的人是正在避免碰面的张方平。 房间里,老张穿的如同个毛毛熊,非常普涨浪费的在周围放了三个火盆。 王雱用铁钩子拖着两个火盆就想逃跑,一边道:“炭火不便宜,用这么多对相爷名声很不利。暖房火力不够,我拖两个过去增援。” 却是被张方平后脑勺一掌,然后捉了回来。 “无妨,区区生活腐化的名声伤不了老夫,放炭火留下,最好在送只鸡来让本相烤着吃。”张方平似笑非笑的样子,扶着小屁孩的肩膀。 王雱无法扯犊子了,疼的冷汗淋漓,因为老张握着的地方,是被展昭弄骨折的地方。 王雱就是为了这破事躲着老张。 某个时候老张好奇的道:“咦,贤侄此番变乖了,不责问老夫‘为什么叫你来’,这有点不对啊?” “这没什么不对的。我是懂事的神童,素知伯伯相公日理万机,叫我来当然是有要事。”王雱说道。 “无事卖乖,必有奸1情,快从实招来。”张方平栽赃陷害的模样说道。 王雱道:“要不……您那遮天的手先放开小侄肩膀?” “哦,你这么说的话,那看来猫腻在肩膀。”老张说完倒是放开了,却指着小屁孩的鼻子,对护卫吩咐道:“把这小子扒光,本相要检查他的肩膀。” 王雱又没什么骨气,都这样了当然直接投降,抱拳道:“伯伯威武,无需您辨认那么麻烦,小子裸奔也不成体统,我就直接招供好了,我肩膀骨折了。” 张方平皱了一下眉头,想不到这么严重? 不等老张询问,王雱道:“是展昭弄伤的。为了政治上的稳定,为了不给爹爹和伯伯您找麻烦,我辈侠之大者讲究大气,所以我没说出来。” 作为政治流氓,张方平当然了解这犊子把事件隐瞒的意义。此点上还是相当欣赏他的。 然而,张方平却又思考少顷自语道:“展昭那狗腿我也不喜欢,但原则上他不是个会胡作非为的人,把他都惹那么毛,从而对一个小孩子下了重手……小子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在隐瞒什么?” 王雱不禁吓的跳起来,想不到老张如此精明? 张方平又语气颇重的道:“你当然可以否认,来个‘你是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老夫不是那些诉棍,虽然拿你没办法,我却可以不喜欢你,可以不喜欢你爹,还可以让皇帝不喜欢你和你爹。又可以去询问展昭。所以你个小诉棍自己衡量一下,和老夫扯犊子的代价是什么。” 这就是他能崛起,大家都怕他的原因了。 于是王雱把小算盘掏出来计算了一下,扑腾就跪在地上、还没挨棍子就招供的样子,眼泪汪汪的道:“伯伯英明神武的光环,照射着大宋每一个黑暗角落,让一切都无所遁形。这便招供,前提是您把手下都叫出去,不许任何人听。” “没听到神童说什么吗?”老张就把侍卫赶走了。 静下来,张方平才道:“让老夫猜一下,应该和荒野小店……” 王雱赶忙摇手打断道:“别猜别猜,您要是说中了,我就不算自首了。” 于是王雱就把那些人肉包子什么的事,大抵上说了一遍。总体上还是尊重事实的,当然也被王雱略微的编辑了一下,更加显得忠勇了些。 “这就是全部,没有遗漏吗?”张方平捻着胡须道。 王雱道,“小子虽然有点奔放,杀了几个人不对,但诚实此点上是不容……” “少废话,几个人渣杀就杀了!我没见到现场,现在也没有什么证据,所以依照大宋律,你就算想‘自证有罪’都不行。于是老夫维持原判:相信你是个孩子,不是谋害四个人的凶手。” 张方平眯起眼睛道:“只是你似乎没提及人肉贩子们的财富,还是老夫听漏了?” 王雱大义凛然的道:“都什么时候了,伯伯您还关心钱……” 说不完又被后脑勺一巴掌。 “额好吧,拿的也不多……铜钱好重的,只撸了一百多贯的样子。”王雱眼泪汪汪的捂着脑袋承认了。 张方平听后容色稍缓的道:“好小子你……算了,我就当做给你的破案奖励了。所以你别跳,这案子算你对百姓有功,但你拿了原本属于官府的一百多贯后,官府不欠你了。小糊涂蛋,老夫原本会给你其他奖励的。” 我@#¥ 这么计算的话,亏本了啊。 张方平略一迟疑后摆手道:“去吧,此番算你陈实没扯犊子,否则老夫不会那么好说话。” 作为狗过踢一脚的存在,张方平没吹牛,太湖县大案的时候老张当然觉得蹊跷,只是没公开说而已。事实上那事后老张故意先离开,然后让人盯着展昭和这小子,古怪是有许多的。 展昭不冷静的把这小子弄伤的事张方平当然知道,不想说而已。所以此番开场,老张就故意捏着他的肩膀。 好在这小子还算诚实,一开口就取得了张方平的信任,那么后面的话,老张也就愿意相信他了。 “还不走还等着领赏啊?赏钱已经被你贪污了,老夫也不接受你‘自证有罪’,所以这事到此为止。”张方平见他还杵着便呵斥道。 王雱咬着指头道:“让小子猜一下,伯伯相公专门把小子找来,应该不是为了小子的问题,而是展昭?” 老张微微点头,喃喃道:“展昭来这舒州,你还真以为是为了和你撕逼而来?” “目测就是,那孙子嫉妒我娘子美貌,于是赶着来害我。”王雱乘机进谗言。 张方平愕然道:“你是不是大清早的就喝醉了?老夫不想过问你们的感情问题,但他展昭绝不会因为这些鸟事来这里。” “哦……那看来是包大人有什么大重托他来办理?”王雱道。 张方平苦笑道:“好吧看来你个小屁孩又有心得了,说说你的看法?” 王雱掏出小算盘来拨动了两下,然后道:“相公之前不止一次强调‘破案有功’概念,所谓有所思便有所念。小子知道了,此番庞籍相爷真的麻烦大了。” 张方平叹息一声,微微点头:“的确如此。” 看来历史轨迹和时间虽然有变,却就是甩不脱啊。 历史上,正巧狄青归仁铺大捷后,朝廷陷入了些混乱。传言齐州有个家伙叫皇甫渊,他近似于那种赏金猎人。宋代有这规矩,游侠破案捕获盗贼后,可以根据案大小、以及涉及金额得到官府奖励。 这就是张方平刚刚总在强调“奖励金”的缘故。 事实上展昭那货以前就是干这个的。穷书生包拯被山大王捉到寨子里去,展大侠收到消息“某帮派捉了个人”。于是就去山寨要人,结果发现那两流氓头子戾气不重,还是认识的两个大哥“张龙赵虎”。于是把包拯带出来了。 这就是展昭发迹的开始。事实上老廖和王安石的际遇也如出一辙。 第86章 这不关我的事 说回那个皇甫渊。 他在齐州捕获了不少盗贼,却不要金钱奖励,想要谋取一官半职。因为皇浦渊京城有人。 皇甫渊认识一个京中的道士叫赵清贶。北宋道士有多牛就不科普了。除了是国教一般的存在外,在这个迷信的时代他们也代表半仙和风水,京中的贵人尤其喜欢和道士结下仙缘,以保护祖宗的风水和福泽。 所以京中的道士,通常也和所有达官贵人认识。 那还只是一般道士,至于这个赵清贶,除了有道籍外,他还是宰相庞籍的侄子。 剩下的事就不难猜了,皇甫渊立功之后想做官,就给了京城贵人赵清贶一笔钱,赵清贶拍胸脯承诺“老子认识的人多了,贵人妻妾们穿什么颜色内裤我都知道,抱在贫道身上”。 王雱思考到这里的时候,张方平又道:“既然你也对这个事有所闻,那么展开说说。真是他庞籍那个棒槌默认了侄子赵清贶胡闹,帮那皇甫渊某个小军官差事,就好啦。在我老张看来问题大不到什么地方,毕竟皇甫渊人家真有功劳,也真想给朝廷做事,在他能抓贼的情况下招录为军官,我看也不是不行嘛。” 王雱眨了眨眼睛,不发表意见。 张方平接着道:“问题出在,大家给庞籍的侄子赵清贶面子,不通过庞籍,于是就开始办理。然后包拯对道士的动向非常敏感,认为他们是不安分的一群,所以他老包就是喜欢盯着道士,盯着京城的纨绔子弟。赵清贶既是道士又是纨绔子弟的情况下,有可能不被包拯盯上吗?” 王雱嘿嘿笑道:“当然一定会被包拯惦记着。” 到此张方平冷笑道:“庞籍此老东西也整天防着包拯,所以经过监视包拯,庞籍发现了侄子赵清贶和皇甫渊的小猫腻。” 到此王雱道:“这下估计糟糕了,所谓装逼被雷劈。真是庞籍认真审查皇甫渊简历,招录为军官就简单了,那就不是事。但以老庞的性格他肯定要撇清,要和侄子赵清贶划清界限,譬如隔壁司马光就这德行,就是和他老师庞籍学的。” 张方平苦笑点头:“问题就是这里。老庞知道了事件后为了避嫌,连实际情况都不顾,把皇甫渊叫去臭骂一顿说‘就你个心术不正讲条件的东西也想做官,滚会齐州去,老夫在相位上你就起不来’。骂走了皇甫渊后,庞籍还知会开封府,逮捕道士侄子赵清贶,说赵清贶败坏宰相名声,贿赂官员,扰乱朝廷吏治。” “靠!”王雱不禁跳起来道:“庞相爷这就装过头了,指控罪名这么重,又是‘宰相批示’,恐怕是矫枉过正,下面一定会办过头?” 张方平道:“我大宋宰相没那么牛逼,开封府的堂官也没那么蠢。要求法官慎重,宁可轻判也不可错判就是他庞籍指示的。于是开封府审查赵清贶后,认为庞籍指控过头,便只杖责了一顿发配岭南。问题出在,赵清贶才到徐州就死了。正是前不久刚死的,老夫也才收到消息,所以这就是展昭来的原因。” 王雱也喃喃道:“有意思。包拯要是会放过这个机会就奇怪了,此番恐怕有人引申到‘庞籍掩盖猫腻、指示开封府杖杀知情人灭口’。” “不是恐怕,而是御史台已经弹劾,正是你说的这个理由。”张方平叹息一声,把一封文报递给王雱。 王雱一看就醉了。 所以这才是装逼遭雷劈的典故。庞籍若不装逼,本着实事求是的觉悟,皇甫渊有功就给他一个军官做,那看起来像以权谋私但其实问题真大不到那去,当然会被说闲话,然而说两句也就过去了。 但庞籍他本生也就是个司马圣人似的诉棍,不想作为,不想惹腥气,于是不调查研究,来个一刀切,代表大公无私。是的他们师徒两就这德行,譬如隔壁司马光接到张方平拍卖“州产”命令后为了避嫌,来个不卖。他觉得狄青没钱粮打战不是我司马光的错,那是侬智高和大宋朝廷的问题。这锅我司马光不背。 司马光当然没错,因为官府一拍卖,大家伙会脑补各种贪污事件。铁定一堆精英大v就要写文章说“任人唯亲、官府黑暗,吏治腐败”。这就是庞籍要一刀切的原因。 包拯的念想就是要整倒庞籍。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切入口,与此同时,要否定开封府判赵清贶的案件,说成“矫枉过正”、甚至是“庞籍指示下的冤案”。 那么庞籍基本上废了。 想定,王雱道:“庞籍说来有些冤枉,赵清贶绝对不是被庞籍杀人灭口的。庞籍要灭口在家里就做了,吃饱撑还给开封府过一道手。我大宋的官和吏是两个群体。麾下的刁吏,牢里的黑暗是另外一个世界。估计打杀威棒时候赵清贶没贿赂差人,或又因为是‘宰相督办’案件,差人不敢收钱,来个认真执行。结果赵清贶命就去了半条,关押到这个大冬天时节发配,若押送差人不细心照顾的话,当然死路一条。” 张方平觉得这小子接地气,因为他把所有实际情况都说出来了。 张方平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老夫不想纠结你涉及的太湖县案子了?因为你真会被整死。我相信你有过失,却不是谋命凶手。就像你相信庞籍冤枉、没对赵清贶杀人灭口一样。” 王雱色变道:“所以伯伯你当时在太湖县,吩咐把展昭吊起来打,不是为了他私闯案发现场?” 张方平淡淡的道:“老夫没那么小气,不会为那事责罚展昭。真正打他的原因,他这来舒州是对庞籍补刀的。在赵清贶案件前,司马光进京了一趟述职,面见庞籍秉烛夜谈。有消息说,庞籍下令抓侄子赵清贶,吩咐‘重办’的时候司马光就在旁边听着。现在,开封府为了甩犯人死了的锅,说是庞籍特意吩咐且督办的,这就是庞籍的罪过。包拯收到消息后派展昭来,当然是对司马光取证。司马光的证词,在加上开封府的甩锅词,就是庞籍滚蛋的导火索!” 王雱觉得不用问结果了,以司马光的公正,师承庞籍一脉“不沾腥”的性格,他当然会证明庞籍说过这个话。 王雱当即联想到另一事,当心的道:“伯伯相公,您把展昭殴打伤一定不会只是发泄。您不会是要利用他‘受伤’,在路上派人截取他的‘证词’吧?” 张方平给了一副你懂的表情,没直接承认,但很显然他做了。 张方平岔开道:“没人想惹展昭和包拯,但现在局势有点乱,暂时来说庞籍倒了没好处。庞籍,那是大宋宰相,我不喜欢他,但我最见不惯的事,就是那群人拿着鸡毛当令箭,肆意抹黑迫害宰相,堂堂宰相,他能为这些捕风捉影的事缚手缚脚而不敢做事,寇老西儿都不能免俗,被人说几句生活腐化他就怕了,我张方平偏不信这个邪。所以是的,我和你个小屁孩一样,我相信庞籍只是蠢了些,但他不是害死赵清贶的凶手。” “不不不,小子脑壳没你大,我和您不一样,您对包拯展昭下绊子的事我没参与,这不关我的事。”王雱当即转身就跑。 却是被老张又捉了回来,呵斥道:“跑得掉吗?老夫还有猛料没说呢。” 第87章 老张太猥琐了 第88章 年号至和 第89章 大宋特色的弹幕 第90章 铁头功厉害了 第91章 脱离群众 第92章 提前总结 第93章 蛋疼的皇佑五年 第94章 司马光病了 浪里个浪,浪里个浪! 阳春三月,王雱换上了新的衣服,心情大好的带着狗腿子游荡在舒州街市上。 朝廷的年代大总结的消息文官已经传遍天下了,总结内容么,当然代表魔王老爸快要崛起,也就意味着我大雱也快要进京了。 为了纪念这份荣耀,同时为了纪念总财富突破一万贯,便卖身新衣服给自己和二丫爽爽。 大老王混不成了,家里人都跟着穿补丁衣服呢。他自己则没心没肺的,因为他有官服,并且又规矩官服不许有补丁。 大宋当然物资紧缺,布料是紧俏之一这是真的。不过老王是有布匹配给,每年朝廷都会拨付固定布料,让老王用于制作新的官服,力求体面一些。然而家里的实际情况是,布料一发下来就被耿天骘送去市场上卖了。 今年也不例外,布匹被耿天骘从账房拉走的时候,二丫眼泪汪汪的扑在板车上说这布是咱家的。 现在王雱是有钱人了,就带着二丫去制了一身行头。穿上新衣后,现在已经十一岁的王雱又帅又老辣的样子。 二丫则是和个村姑似的,穿着花布衣服。 王雱对她的衣服颜色无力吐槽,去选布的时候她咬着指头观察了一番,说是要花布。当然只能满足她了。 后来王雱说“给你做两身衣服,再选个其他颜色吧”。 结果二丫选了两套一模一样的花布。王雱就没有尝试第三套了,因为第三套肯定也是花布。 顺便,大老王在城南的宅子已经建造完毕。建造房子的一部分钱他是找人借的。王雱掏钱帮老爹还了。 老奶奶夸奖王雱大公无私持家有方,实际紧跟着,王雱就占领了那座王家的新宅子,改造成了小鸡孵化技术研究所。 于是王雱手里现在有两处宅子用于发展生产。 王安石觉得这小子简直就是个强盗,那宅子是我老王掏钱建造的,贷款只是较少一部分,然而他小子仅仅还了贷款后就堂而皇之占领了,办起了养殖场。 好在鸡苗研究所对民生有益。其次,那房子原本是建造了安置二丫和她娘的。现在家里问题被小魔头解决了,那么很显然进京的时候也是全家一起走,于是宅子就用不上了。 于是王安石也不好意思问儿子要钱要宅子,只能默认了小老王的使用权。 就此一来吴琼老妈这才高兴了起来,否则以老王那龌蹉的心思,把家里的钱拿去安置小妾这种事吴琼当然不服。现在家产被儿子强势占领了,吴琼老妈就放心了,得到了实惠后,她便不生老王的气了,也不生郑二娘的气了。 现在王家春风得意,承托出的就是司马光的失意。 最近这阵子听说司马大人他闭门不出,连知州衙门也不去,什么事也不管,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为此司马光进一步的得罪了王安石。王安石是真在公开场合批司马光:情绪忽高忽低,望风感叹。军国重事视之为儿戏,想来的时候什么事都要管,却不得要领。不高兴了说撂挑子就撂挑子,衙门都不进一下,这很要不得。 后来司马光没露面,写文章回应了王安石:此番你王家运气好,我司马光没什么可说的,让我静一静行吗? 王安石发表文章回应说:想静没问题,干脆辞去官位一门心思做学问,我王安石就敬重你是个大师,否则你什么也不是。 司马光大怒回应:要拿走我司马光的官位,你还不够资格,你不姓赵也不配姓赵。 于是王安石消停了,实在没那么多功夫打口水战…… 鉴于大魔王和圣人的冷战,三月十五日冷不丁的司马光召见王雱。 王雱到司马光家里的时候闻到了浓重的药味,便皱了一下眉头,该不会是咱们真把司马光气病了吧? 想了想,以司马光当时在红楼的表现还真的是个玻璃心。这样考虑着,王雱有些感觉不妙,倒是不觉得自己错了,只是也不想气司马光了,恭恭敬敬的抱拳鞠躬道:“学生王雱,见过司马大人。” 脸色不太好的司马光轻咳两声道:“受之不起,我没你这样的学生。这阵子我身体不便,不露面,我知道你们都在偷笑,以为我心灰意冷了?” 王雱道:“您想多了,其实您身体有疾就要说出来,您什么也不说,又不露面,我爹爹当然就对您不满了。许多时候误会就是这样来的。” “误会就误会吧,他爱咋地咋地。”司马光淡淡的道,“此番叫你来,是因为我不想见他王安石。有些问题交代一下你,然后我便要走了,上京治病去。” “?” 王雱很无语,大宋的这些家伙就这德行,动不动就闹情绪。 住院也就不说了,舒州安济坊那么方便你不去,要进京去太医院“疗养”,就这德行你指望王安石和你关系好?换个人或许不会管这些,但是以大魔王那抠门的性格,他会喜欢太医院寄来的账单那就奇怪了。 大宋官员治病当然是免费的,但也有程序要走,司马光的级别还真可以去住太医院,那虽然是国家买单,但走的不是三司,而是舒州财政上要把相应的款项拨付太医院。 汴京的物价,太医院的档次有多黑就不用理论了。而他司马光又不具体解释,甚至连王安石都不见,让王雱传话,所以就此一来,这两家伙真要演变世仇。 依照体制规矩司马光当然没错,这是他的权利他的待遇,皇帝和朝廷承诺他的福利。 “司马伯伯请交代,小子听着。”王雱躬身道。 司马光道:“我这一走,舒州便是你这纨绔子弟的天下。这段时间你捞了太多钱,我在舒州你尚且如此,于是我便担心我走之后,这里的人会洪水滔天。于是放心不下要警告你一番,本堂仍旧是舒州主政,在京城期间仍旧会盯着你。你安分些。” “伯伯威武,您又不放心又要走,却又要是主政,又不上班,又要盯着我,真乃神人也。这些事必须至少四人才能做完,您却可以一肩挑,不愧是有铁头功。”王雱嘿嘿笑道。 “别扯犊子,我自认规规矩矩没错误,也无需你王家来指责。”司马光道,“我有病,舒州治疗质量堪忧我便要进京,朝廷有另外任命前我当然是舒州主政,身为舒州主政我当然可以警告舒州不法商贩。你到是说说我司马光错在何处?” 王雱道:“并没有谁说您错了,这是体制问题。维护体制就是维护你们自身利益,所以范仲淹被您们黑惨了。” “猖狂小儿,等你有天有资格在庙堂行走的时候,再来和老夫理论这些。现在你只说,接受我的警告吗?”司马光道。 “小侄受教。其实您此行治病未必,而是您觉得朝廷年度总结的形势不妙,要上京周旋周旋对吧?”王雱道。 这个心思司马光当然有,只是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病要治,身为朝廷主要官员,有问题当然要去反应。 王雱接着道:“但我是您的话,在您恩师庞籍已经被您卖了的现在,别去找大佬碰壁了,没用的。” 司马光怒道:“少提庞相的事,那原本就是他自身没处理好,我实话实说何错之有?” 王雱叹息道:“您又想多了,仍旧没谁说您错。小子只是以侄子身份建议别上京,那您还是司马光,还有些骨气。此番的气候,既然是大朝见的定论,那就是皇帝意志、以及朝廷诸公的意志,否则是不会提到大朝见讨论的。既然如此,身为臣子您的责任是不给皇帝添乱,身为朝廷官员你的义务是服从朝廷决定,不给朝廷添乱。然而你似乎就是要做点什么,所以学生估计您在京城的待遇会和那陈署差不了太多。” “别拿陈署说事,他是被你们王家一大一小坑的。”司马光道。 王雱道:“您又错了,坑陈署的不是我王家父子,而是他自身抗命出错,打了败仗。做事当然是有代价的。不要有事的第一时间就从别人身上找问题,就算别人有问题也绝对不是主要的。” “我咳咳……”司马光又气的猛咳了起来。 王雱一阵郁闷,这人真是太头疼,算了不和他扯犊子了。 就此开始,听着司马光训斥了三十多句,王雱点头受教,一句话不说。 训斥完,司马光道:“你记住吩咐了吗。” “记住了。”王雱道。 司马光便脸如锅底的道:“行,你离开吧,一见到你我就想咳嗽。” 第95章 京城来人 第96章 打一顿再谈 据说东京来客就住在红楼。 于是大雱带着卢方大舅子就过去了。话说老卢现在日子过的很单调,但也轻松,他就轮换着住在王雱的两处“研究所”中自得其乐,有事的时候就去叫他,没事的时候,他偶尔监督马金偲那伙流氓的行为,偶尔自带饭盒的跑来跟着王雱。 进入红楼的时候,这里依旧热闹,现在苏小卿的专场还没有开,但是已经有无数的秀才土豪在捡乐呵了,犹如论坛似的相互吵闹,相互交流一些新奇见闻,一些观点精辟的帖子,还能得到土豪打赏。 晴娘真是服了王雱这犊子的吸金能力。因为打赏虽然是针对特定的贴主,然而红楼当然也抽层的。这是“王雱模式”,所以红楼的这部分收入除了对舒州州衙报税之外,还和王雱分成。 正因为现在这么好赚,简直是舒州第一吞金巨兽了,于是晴娘便整日提心吊胆的,担心有人眼红。 舒州第一大楼翠云楼早就眼红了,这不是秘密,他们也试图来捣乱了,不过被王雱猥琐的利用司马光给狠狠的收拾了。 而晴娘现在面临的新问题让她感觉更严重,于是才见到王雱进来,晴娘就娇滴滴的一副弱美女样子过来低声道:“衙内,咱们这次是不是被人盯上了,东京方面来人了,就住在我这里,还见了妾身一面,专门问了一些关于苏小卿的问题。会不会是……” 她不敢说,但是言下之意当然是来“大鱼吃小鱼”。 王雱摸着晴娘白皙的美手道:“姐姐想多啦,我这便去见见他,问问他想干什么。” 有小老王出马,美女老板娘就放心了,抛个魅眼过来道:“好好保护着妾身,等你长大了有神秘奖励哦。” …… 王雱进房间,乃是直接打进去的。 里面那个东京来客吓的跳起来,他安排在外面守门的两个护卫的身体把门砸开后,飞进来跌落在地上哎吆哎吆的叫喊。 紧跟看见,几个流氓冲了进来,那个东京来客急忙起身抱拳,没等说开场台词,噗的一下被卢方一拳擂翻在地上,变成了熊猫眼。 然后小屁孩很狞笑道:“小子你不想混了啊,敢明目张胆去我家?见我爹爹?你哪颗葱蒜,也配求见我老爹王安石?” 这个东京来客毕竟不是正主,也是个狗腿子,胆气相对就没那么足了,惊恐的半张着嘴巴不敢说话。 王雱是“总有刁民想害朕”那种性格,所以么老规矩,一次把他打怕了再说,需要让他们知道舒州乃是我小老王的地盘,小爷我不是个善人。 “上,给他们个下马威,省得这些东京土冒优越感浓重。”王雱退后的同时一挥手,下达了群体海扁的命令。 马金偲等三个流氓激动了,好久没有打架的他们撒出一把石灰粉,把那三人弄的睁不开眼睛后,过去跳着跳着的扁他们。 汗。 虽然团队内部早就定下了“战场无所不用其极,打架使用石灰粉”的指导思想,然而要分情况不是,卢大侠都帮助他们控场了,有必要撒石灰粉把环境弄的乌烟瘴气吗? “@咳咳……”就连王雱都呛的眼泪直流。 卢方除了保护着衙内外,也抬手捂着脸,觉得认识这么一群人真的很丢人啊。 等石灰粉领域落下后,马金偲等人觉得差不多,也就停手了。 不过三个东京来客为了面子,躺在地上仍旧摆出了黄飞鸿造型,喝道:“士可杀不可辱,当真以为我东京人士好欺负,这里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在这舒州咱们衙内爷就是王法。” 很久没喊这句话的马金偲等三人,又兴奋的冲了上去,拿出了胸口碎大石的狠劲再扁他们。 马金偲他们以前的确会胸口碎大石的,包括喷火吞剑什么的都会,经常以这类技能搞诈骗胡人。 “喂喂别打啦,别再打啦!” 持续少顷,三个东京来客开始求饶了起来,哭着脸道:“再打要出事的,大水冲了龙王庙,出事了,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 “可以啦。” 王雱便吩咐停手了,开始审问:“你们还真当做自己是人物了。身为开青楼的‘黑社会’,竟敢去我家里,还敢见我老爹?这容易让我误会为某种威胁懂不?” 那个东京方面的头领想了想,愕然的道:“可你我都是开青楼的,衙内为何会理解为黑社会?” 王雱眨了眨眼睛,扭头看了看马金偲。 马金偲耸耸肩,表示也没弄懂“衙内为何会觉得是威胁”。 汗。这么来说打错了。惯性啊,来自现代的王雱总下意识的把这误会为某些事物了。 不过王雱自来也不太喜欢认错,摸着下巴道:“小爷我思维奇特,我就觉得是威胁,你们何德何能敢去见我爹?这很容易让我爹发现我的猫腻你们懂不?” 那个家伙无比冤枉的道:“皆因您还是个孩子。咱们当然知道见王大人无用。但规矩上既然您是孩子,见您是相对敏感的,让王大人提前获知了咱们要见您,这是一种礼貌,也表示了光明正大,这是我家主人临行前吩咐的,说不能越线。” “?”王雱一想有道理,妈的真的打错了。 卢方觉得很丢脸,凑近尴尬的道:“他说的乃是人情世故,衙内你该不会怀疑这个伦理吧?” 王雱老脸微红,却岔开道:“少爷我制霸一切场合,不存在打错了这种行为。咱们都不认识,你们行为不妥,招致了此种误会知道不。” 都已经被打了,这三个东京好汉也真不指望从这不良少年身上找回面子,这小子是皇帝的神童,是张方平相爷的门生。那么只能苦笑了。 于是起身握手言和,打扫了一下战场后,命人开出了酒席来,开始商谈正事了。 鉴于王雱尴尬,所以难得大方了一次,掏钱为这顿酒席买单。否则依照规矩,肯定是人傻钱多的东京来客买单的。 初步商谈了几句,王雱大抵知道他们来意了。 原因在于目下舒州这个模式太火,苏小卿太火。于是有些走南闯北类似“星探”的八卦众,把这些见闻带到了东京。 好苗子,好模式,当然要在东京这个世界中心、占据目下全世界两层生产总值的地方才能赚大钱,才能利益最大化。 那么一行真不是什么秘密,能火起来的楼,多数都是背后有人的,东京的这些家伙一打听,目下大火的舒州红楼,正是王雱这小屁孩的地盘。 既然是这样么,那个所谓的叶先生想要把苏小卿弄进京去捧红,就得采用合作的方式,或者大幅溢价后买人。 “这些,就是咱们此行的目的。叶先生非常有诚意的,请衙内不要有所误会。”那犹如猪头一样的东京头领抱拳道。 生意当然是可以谈的,这下王雱也摸着下巴迟疑了起来。 这是个进阶赚大钱的机会。但需要考虑那个叶先生到底什么人,有多大能耐,涉及的成分是什么? 说白了这些东西弄不明白就是与虎谋皮,那是会出事的。哪怕这些事业在大宋是合法的,也是会惹上不少腥味。 但是麻烦的在于,这东西无法直接询问。 “衙内爷,您的意向如何?具体的,待您父亲大人进京任职后,咱们在细谈。那时您注定也要在京城落根,眼光要长远,舒州之地总归庙太小了。”那个头领又道。 王雱楞了楞道:“看起来你们能耐不小,区区风尘人士,竟知道我爹爹要进京了?” 第97章 张方平的回馈 那个头领苦笑道:“衙内您又想多了,其实不是卑职夸口,这类消息往往就是咱们这类人最多,朝廷上的贵人圈子里相互还有保留,许多东西靠领悟。但在咱们圈子里,这类事物直接交谈猜测的,这叫‘民间的纸上朝廷’,咱们这类地方更加汇集了三教九流人物,整天高谈阔论,偶尔也能出现有见地的说法。所以甚至朝廷都没有定论的一些见闻,往往就是民间的‘预言家’最多,而预言家最喜欢在咱们这类场所酒后畅所欲言,衙内,您觉得卑职说的这番话还算通顺吗?” “算是差不多吧。”王雱点头道,“不过你话没说完,接着说。此番不仅涉及到苏小卿,应该还有其他问题。” 那个头领媚笑道:“这是自然的,其实叶先生那样的人当然会喜欢苏小卿,却不是必须的。说直白些,在汴京要想遇到苏小卿这种人,还是几率较大的,有了是锦上添花,没有,樊楼仍旧是樊楼,不可取代。叶先生最感兴趣的是:你的论坛模式。” 王雱眯起眼睛道:“就算是我的模式,一般人不敢用说的过去。但此点并不受大宋律保护,叶先生那样手眼通天的人,他想用应该早就自行使用,何须和我谈呢?” 头领道:“因为叶先生说了,虽然可以用,但是对您有些不礼貌。此外您的模式当然您功底最强,如果不合作,咱们自行使用,除了名声不好外,等您进京后开展‘正宗模式’,就容易把樊楼变为‘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形势。叶先生说了,鸡毛小店当然可以这样事,丢脸了也问题不大。但樊楼不可以,樊楼有这些是锦上添花,没有也到不了哪里去,就是不能丢脸砸自己招牌。” 王雱微微一愣,从这里看,这个叶先生是有些能耐的人。 东京头领再道:“最重要的是,张方平相爷召见了叶先生,警告了要用这个模式只能和您谈。” “哦,具体说说。”王雱来了兴趣。 不过这次他尴尬的一摊手:“张相和叶先生的具体交谈,卑职如何配知道?” 王雱一想是了。当时老张带走了王雱的养鸡的几个秘方,虽然没直接答应允许开银行。不过他当然也承诺:老夫现在拿走你的这些关乎名声的东西,但会在其他方面还给你。 现在,应该就是张方平放水给利益的时候。 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犬”这些说辞听听笑笑就算了,资本家的尿性么,只要有利润有大赚可能,又在不违法的情况下,他们一定会强势上马。甚至会因为害怕王雱进京去竞争,通过他们的影响力阻止王安石进京都是可能的。 当然,现在既然张方平介入,“约谈”了叶先生。那么樊楼也就要掂量掂量了。 张方平说的话当然不是大宋律,叶先生依旧可以强势上马。但奸商也是很聪明的人,有些东西就是潜规则。虽然不是大宋律,但在大宋政治没有主心骨的现在,在东京混的人,他愿意得罪张方平就真是脑子抽筋了。 理论上张方平当然没什么可以特殊的,他就是个人。庞籍都会因为小问题滚蛋,张方平当然不是金刚不坏之身。 不过这就是政治,总是有些骨骼惊奇的人精愿意这样去配合妥协,别人一配合,上面不反对。这就是裙带的建立,甚至是党群的建立。 这也是政治家们所谓的“有些东西可以做,但是不可以说”。 要去问包拯的话,老包肯定怒批叶先生一顿说“放心大胆的用王雱模式,无需理会他张方平”,老包若这么说当然没毛病,但作为家大业大的奸商真是听着老包的话,那就属于智商欠费了。 于是包拯在永远只是一把刀,没有党群,不会拜相。这是“水太清不养鱼”的政治解说。 分析到这里,虽然还是不知道叶先生是什么牛鬼蛇神,但既然张方平参与进来背书了。那么这次合作就是无风险的“捡钱”,是老张还人情,只管放心大胆的吃吃吃就对了。 做生意而已,忽悠人傻钱多的东京权贵有啥不好意思的。王雱不忽悠他们,他们也会自己忽悠自己。一千只贯一只的蟋蟀,一万贯的“宝马”,这些市场总是存在的,那些权贵的财富总需要有人去赚走。 见王雱脸色阴晴不定的,鉴于这个不良少年手段奔放,东京头领又担心了起来,害怕大水冲了龙王庙,赶紧又掏出了一封信来道:“这是我家老爷给衙内的书信。” 王雱楞了楞,“叶先生要说的我知道了,还需书信?难道他害怕你谎报军情?” “卑职的老爷不是叶先生,卑职姓杨,乃是杨家将。”这个鼻青脸肿的家伙道。 王雱一阵尴尬,拿过了信一看,他家老爷真不是叶先生,而是杨文广那家伙。 信的内容,大抵也就是为这次的合作背书,让王雱知道这是一次赚钱机会,没什么猫腻。 信中杨文广也说了,他杨家是樊楼股东。 这不奇怪,大宋对待武人的政策就是阉割和打压,但是对待将门总体还是厚道的,大抵策略就是全部召去东京成为一些富贵爵爷,钱财管够。这些家伙吃饱了没事做,敏感事又不能做,除了醉生梦死之外,就是喜欢瞎投资。 军队经商走私捞钱,就是在大宋政治特点下,这些将门子弟搞出来的事。一直都得到默许。 在政治上说起来,此番平乱侬智高的这一系军伍,他们还真受到了王家恩惠,不管他们理解不理解,至少张方平是这样的解说的。于是叶先生才不派自己的人,而是找相对有口碑的杨家人出面。 看起来叶先生还真的算准了王雱是什么尿性,如果是他叶家的人来,大概率真要被王雱打一顿。可惜的在于王雱被迫害妄想无差别攻击,通常是撸了以后在讲道理,于是就算此番来的是带着张方平口谕的杨家将来说服,仍旧被黑打了一顿。 现在,看着三个家伙的神色就看得出来,他们冤枉啊。难怪老爷平时日整天说张方平王安石这些个奸臣是坏蛋。小的都如此恶劣,当然无需说老的了。 “衙内无需多想,我家老爷真没有别的意思。”杨家将们又再次强调。 呵呵,杨文广还真是老爷而不是少爷了。 其实他爹不是什么杨宗保,直接就是杨延昭了。杨文广就是杨家第三代。杨延昭死后现在他就是杨家老爷,继承了祖辈的名声和爵位。 侬智高事件后,黑锅是狄青背负了,但平乱的战功是仍在,所以杨文广这次不说混的风生水起么,升职是肯定的,现在军衔距离建节(节度使)只差一步,差遣上也有点牛了,前阵子的消息是:他升职殿前司天武军都指挥使。 这个职务什么意思呢。大宋最精锐的上四军,捧日军,天武军,神卫军,龙卫军,他执掌了其中之一。如果将来加节度使衔,差遣上再升一级成为殿前司都指挥使,那么就成为后来的高俅老儿那个角色了。 跟随狄青出阵岭南前,杨文广只是天武军右厢都统制。现在鸟枪换炮,成为了大宋真正的大将了。再升一级的话,也将正式完成从将领到官僚的升华。 “有得谈吗,衙内给句话?”杨家将们纷纷催促。 “可以的,我要表扬包括叶先生在内的你们骨骼惊奇,愿意和和气气坐下来谈判,想一起做大做强,虽然奸商的意味浓厚了些,但总是积极的,温和的,当然可以一起发财了。”王雱嘿嘿笑道:“老杨,你就把我虎头雱的话带到汴京,这个事业算我一份,具体的进京时候详谈。” “就此说定了,谢谢衙内的招待。”说完后,三个杨家的卫士起身就跑了,不敢久留,总归是害怕这个不良少年,他真的太坑了。 “跑什么嘛,我虽然带着虎头帽,又不是真老虎,不是为了你们,我才不会点那么一大桌酒菜呢。”王雱一边吃一边嘀咕。 卢方马金偲等人哈哈大笑着表示,老子们负责帮您吃完了,绝对不会剩下一丝…… 第98章 叶先生 第99章 两个都简单粗暴 前院有非常优美的池塘,阳春三月的现在感觉正好。 池子旁边是鹅石弯曲小道,延绵无尽,通向了园林深处。好一个幽静豪华情趣之所。 王雱羡慕嫉妒恨啊,咱爹的宅子那叫一个寒碜,还没有产权,一但离任舒州就要还给官府了。 “衙内似乎观察这庄子颇有情绪,能具体说说吗?”叶庆华走在旁边道。 “讲道理,我对这宅子羡慕嫉妒恨。”王雱毫不掩饰的道。 叶庆华楞了楞,随即微笑道:“衙内倒是个直接有趣的人。” 我这叫简单粗暴好吧,读书人就是会说话啊。王雱在心里暗暗觉得好笑。 随即叶庆华又微笑道:“这有何难呢,若衙内喜欢,就把这庄子收了去便是。” 果然不是盖的啊。 王雱急忙撇清的摇手道:“讲道理,我连你的成分和心思都不知道,是不敢拿的,羡慕嫉妒恨只是一个态度,却不是一种作为。我又不傻,不明不白的东西是不能拿的,贿赂和名声只是小问题,但若这座宅子沾染了血,那会影响运数,比住在兰若寺更危险。” 叶庆华偏着脑袋想了想道:“好吧皇帝封你为神童是有道理的,在下现在才认可了此点。” “称呼‘皇帝’而不是‘陛下’,代表了一种心态和地位的综合体现。”王雱道。 叶庆华略一迟疑后,好奇的问道:“衙内的意思……要从在下不敬上带呢?” 王雱嘿嘿笑道:“谈不上不敬。陛下是尊敬的意思,皇帝是个名词,我朝允许这样直称但那通常出现在有骨气又有地位的文人身上。” 叶先生苦笑道:“好吧你不就想套我话吗,在下是文人,但没什么骨气和地位,倒是经常和一群皇亲国戚来往,所以对皇家的神秘感就不浓重了。” “没骨气没地位的家伙通常不是你这样和我说话的,所以目测你脑壳还是很铁的,有铁头无敌司马光的风格,你应该和他很熟吧?”王雱咬着指头道。 叶庆华很头疼这个小鬼,以长辈半责备的语态道:“和司马光不熟,倒是他恩师略有接触。” “难怪,若庞太师继续在位上,我大雱必然就赚不到这份钱了。”王雱道。 “那是自然……”叶庆华故意这么说了后,又笑着缓和道:“说这话我无意冒犯,但这就是事实,我感觉衙内是个直接的人,所以决定以这种方式和你沟通,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完全没问题。”王雱干脆的摇手道:“我不关心你怎么看待我,我只关心你能带着我赚多少钱。” 叶庆华笑着转身停下脚步,对护卫们道:“我喜欢这小家伙,你们呢?” “喜欢!”他们整齐的大吼道。 卧槽,这是下马威啊,把王雱吓得跳了起来,于是就在心想:等你离开舒州给你送行的时候,小爷也组织两百流氓上阵呐喊,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咆哮。 园林的深处,某个亭台中已是备好了酒宴。 最近王雱也是有钱人了,所以对这些大菜也不觉得有多稀奇。 不过当一个绝美的十九岁左右女子走来倒酒的时候,王雱就有点惊为天人的感觉了,盯着人家看了好多眼。 接下来么,一切都是套路。 如同yy小说中的场面那样,这是个自命不凡的清高美女相当不满纨绔子弟的表现,非常鄙夷,于是她似乎小姐脾气发作后,倒酒之际,故意把酒撒在了王雱身上。叶庆华故意说“双儿胡闹、这么不小心,弄脏了贵客衣服,还不快些赔礼道歉”。 依照套路,冰山美人一定会回击些清高的“非道歉词语”的。 大雱如何能让他们得逞呢,于是提前摆手道:“无妨无妨,无心之失,无需道歉。” 绝世美女还道他能与众不同呢,当即翻翻白眼,做出了些无奈的表情来。 不过接下来王雱的说辞足以让人跌倒了,“但这是我过年才新买的衣服,在家里一般都舍不得穿,你们直接赔钱就可以了。” 我@# 绝世美女震惊了的看着他。 叶庆华也楞了楞,随即道:“衙内认真的?” 王雱尴尬的道:“认真也不认真。我不小气也不大方,发生这事,你们若不坑气,我当然不会多说,但既然你们要当做一回事,那么我这人讲实惠,这真不是什么错但的确造成了我损失,赔钱就行,无需道歉。” “赔给你!还有,我是小姐不是下人,你少用那龌蹉的眼光看我。”绝世美女这次是本色演出,一甩手,就飞出一个小银两在王雱的桌子上。 叶庆华这次是怀着真诚的心思呵斥道:“双儿你胡闹,他又没说你是下人。” “可他摆明了就有这种心思,这小子坏着呢,真不知道这种土冒哪来的优越感。”双儿不服气的道。 王雱指着自己的脑壳道:“除了这虎头帽外,你倒是说说你哪里比我洋气了还土冒。不愿意赔偿明说就是了,我又不会追着你要,哼哼,一边看做大方的赔偿我,一边斤斤计较,有意思啊?” “我斤斤计较?我赔不起?”叶小姐一犯浑后又一甩手。 突突。 两个小黄金又扔在桌子上了。 这次王雱果断伸手,拿走了黄金后放在了怀里。 “唉?” 叶小姐顿时傻眼了,寻思:他他,他竟然真给收了? 叶庆华倒也觉得有趣。侄女是个人傻钱多的主,至于这不良少年是个来者不拒的诈骗犯啊。 赶在叶小姐说话前,王雱又摆手道:“叶姐姐请了,现在你我两清了。” “什么叫两清了,你这衣服,我真没有看出来是东京货,你直接告诉我哪家出的,为何那么贵?”叶小姐好奇的问道。 王雱道:“我没说这是东京丽坊的货,只是说你给钱我没拒绝而已。现在你若不想陪了,我会还你的,那么你需要我还给你吗?你开口要,我就还给你?” “休想……你休想我开这个口。”绝世美女就此借故坐了下来,不打算走了。 人家叶庆华只是安排她客串个友情演出,以便观察王雱对美色的态度,没想到这妮子竟是造反了想当女猪脚,于是“叶导”真不高兴了,呵斥道:“男人说话,女儿家少来参合,快些自己去玩。” 老叶还是有些威慑力的,显然叶家的家主是他,而不是叶姑娘的父亲,于是双儿满脸委屈的样子起身,寻思了下狠狠一跺脚走了,临没她回眸一望小屁孩,觉得这是一个非常阴险的小鬼。 “叫衙内见笑了,这妮子野性重,但是她没什么恶意。”叶庆华抱拳道。 王雱微微点头,不再多说了。 这次叶庆华亲自倒酒的时候,王雱就拒绝了:“叶先生别客气,我还小,不喝酒。” “那为何双儿倒酒你不拒绝?”叶庆华愕然道。 “因为她倒酒的动作好看。”王雱咬着指头说道。 “哦……”叶庆华这才了然的样子。 王雱道:“叶先生咱们进入正题吧,此番该怎么合作,怎么划分利益?” 叶庆华放下就酒壶淡淡的道:“怎么合作怎么分钱并不是太重要,因为这些是有迹可循也有行规的。但在谈及这些前,素闻衙内才高八斗有神童之称,叶某人想请教一些东西。” 王雱道:“什么?” 叶庆华说道:“连张相都对衙内的智慧推崇备至,故此叶某要向衙内请教,若恩相庞籍要复出该取何道?” 王雱不禁楞了楞,还真够直接粗暴的,这是少爷我开的头吗? 第100章 结盟失败生意在 面对老叶的直接,大雱在心理yy了起来。 不存在啊,老庞死透了的人,还复出个蛋啊。这种保守派若继续执政,以长辈的姿态影响着皇帝,引导着天下“不做不错的保守政策”,那么下次宋夏之战来临虽然不至于亡国,代价却会很大,那时候举国的财政窟窿会大到恐怖的地步。 那么一但没钱打仗,大宋的司马光们就会尤其活跃,那时候但凡鹰派就要被这些家伙的口水淹死。最终仍旧会执行“花钱买平安”策略,对西夏让步甚至是割让国土,祈求蛮子别来抢老子们汉娃。 这不是吹的而是可能性很大。历史上司马光真在类似这样形势下割让过国土。或许他有客观条件,但这也代表了保守派们的无能,这些东西显然是一脉相承的。从庞籍处理赵清贶一案明显就能看出来,他就是那种“不做不错”,为了名声矫枉过正不惜伤害国家的人。 庞籍大爷或许不是个坏人,但在其位而不谋其政,就是对国朝犯罪。从他的性格完全折射出了目下大宋的政治形势,所谓的一脉相承就是,他庞籍的作风和谨慎,决定了在岭南危急的时刻,司马光反对售卖舒州官府的资产。 于是被老包自带饭盒的一口咬死了,活该他倒霉。真以为清官就可以不付出代价了?还想复出? 若继续让司马光庞籍们把持朝政,把严重的财政窟窿持续放大而保天下权贵,保政治正确。那就是滚雪球,对国家生命力的透支会越来越严重,严重到将来某个时候,就算大宋皇帝戾气不重,也扛不住了,于是就要启用激进派大脑壳王安石上台收拾烂摊子。 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正因财政到了不救不行的时候,王安石也才会过于激烈的推行新法。 后世有种流行的说法是:反贪完士大夫,不反贪亡国。这其实就是大宋王安石面临的东西,于是大老王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事实上大老王他都还没有开始正式反贪,只是不许他们继续捞而已,然后就整个天下都不干了。其原因在于病太重了,不得已之下用药过猛。 其实采用王雱温水煮青蛙的养鸡方式,变法的成功概率就会大很多。但是要采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那有个条件是:财政不能烂到根,要让老王把锅砸了后也暂时饿不死,那么变法的底气当然就足了。至少皇帝的底气就足了。 说到底天下事就是钱的问题,古往今来都是。 于是庞籍这类为了不得罪人就放任天下权贵的相爷,真的不能继续执政了。没人说他是坏人,但显然老包认为国朝不欠他一个宰相职位,于是就把老庞给突突了。 现在的陈执中和梁氏也是保守派,也不会得罪人。但是他们比庞籍正面的在于,他们对群官没威望,对皇帝没影响力。如果庞籍在台上他不但不做事,还能阻止张方平王安石做事,也能引导着司马光们不做事。 但换做陈执中这两酱油党的话,他们何德何能节制老张?他何德何能影响领袖司马光们呢? 在大雱看来,这一步暂时走对了,并不是真的需要宰相才能变法。宰相只要不拖后腿,副宰相张方平他也可以很猥琐的在后面扔黑锤,最终出事后把陈执中拿出来背锅一脚踢飞,然后赵祯对老张“罚酒三杯”就过去了。这就是政治。 黄金时期啊,正巧我疯狗雱也快进京了,到时候怂恿老张瞎搞胡搞一番,广积粮,把钱捞足,坐等西夏闹事,那时候连西夏蛮子、连老子们大宋内部的主和派一起无差别攻击。 正yy的高兴,叶庆华却是很郁闷,为啥这个不良少年不但不说话,还眉飞色舞的在思索呢? “衙内?”叶庆华试着叫了一声。 王雱回神后,顿时摇手撇清道:“不不不,叶先生太看得起我了,虽然我是个神童,然而这些我不懂,莫谈政治,咱们直接讨论怎么捞钱就行。” 叶庆华微微一笑:“你总归滑头了些。其实叶某人倒也不认为你这孩子能对这些有心得,说起来不怕衙内笑话,因为你是王安石的儿子,我不方便找王安石对话,还因为张相现在非常看重王安石,所以叶某才有此问。说白了明面上是问你,实际上是问王安石大人。” 王雱点头道:“还是叶先生直道,但我不会有答案回复你。你这哪是问及,直接就是要我爹爹支持庞太师复出。” “即便这样,也是我朝政治的一环,有什么不对吗?”叶庆华反问道。 王雱笑道:“现在我才知道你为啥那么大方要送宅子。这哪是送宅子,而是送大宋国运。我王家什么都没有但有骨气。尤其我大雱觉着,有些钱直接抢就行了,但是有些钱送上们都不能拿。你们似乎以为王安石和司马光有矛盾,在司马光把庞籍卖了的现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么现在我就可以代表我爹回答,这么想就错了。司马光把王家惹毛了,他会被老王揍一顿出气,但老王不会拿国朝利益做人情。” 叶庆华诡异的在于,这回答似乎在他的意料中,到此他没等气氛进一步僵化,便摇手笑道:“没事没事,叶某人只是喜欢这类八卦,和衙内研究研究,这是一次交流,用你的方式来讲叫论坛。别太当真。” “我真是服了你了,好吧看在你要送钱给我用的份上,我就不当真了。”王雱一边吃菜一边道。 叶庆华却道:“关于合作……咱们再议吧。” 王雱微微一愣,果然早前判断是正确的。他不太在意苏小卿以及论坛模式,有了对他只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成。他此来主要是结下一个政治缘分的,既然缘分结不了,那么合作所带来的那点利益也就不怎么热心了。 “这很正常,叶先生您不欠我。好在您没把话说死,言下之意似乎是,政治联盟结不了的话,就必须非常大的经济利益才愿意合作了?”王雱道。 “你真的是个神童。”叶庆华笑了起来。 王雱道:“没毛病,等你亲眼见识了咱们红楼的气氛后,我相信你就会明白,就会愿意合作了。” 叶庆华微笑道:“哦,衙内这么有把握?” “有的,若那时候你仍旧不为所动,我就完全有理由相信:你不是个生意人,就是个政客。那么你我往后的互动就只讲政治,没有和气生财的商业法则可讲了。”王雱道。 叶庆华微微色变道:“衙内话中有话,这听着已经很像威胁?” “不是威胁是事实,我只是喜欢说真话,恰好真话通常都不好听而已。就是论事,叶先生能在京城呼风唤雨的人物,你当然懂这个道理,你只是暂时无法接受一个孩子对你这么说对不?”王雱道。 叶庆华指着他的鼻子第三次道:“果真神童,好吧,叶某要对你重新评估了。” 汗,说的重新评估你就斗得过我大雱似的。伊拉克当然知道怎么消灭美帝,不就是把他们的核武库消灭,打沉贼鹰所有航母驱逐舰核潜艇吗,然而这不是屁话是什么。 yy完毕,王雱道:“叶叔是不是要没收了酒席,不给吃了?” 叶庆华无奈的笑道:“我有那么小气吗?” “这么说来,小侄就放心了。”王雱继续大吃海喝。 叶庆华起身时候拍拍他的肩膀,温声道:“在下还有些事,就不陪衙内了,你自便就可以,想吃什么就吩咐,想拿什么只要你不嫌重,自行拿走就行。然后我就当做你刚刚的说辞,是正式邀请我去红楼参观考察了,明日咱们一同去。” 他离开的时候又道:“对了衙内,尽量别惹叶无双。” …… 第101章 就任由你为所欲为了 第102章 娱乐界大腕 第103章 直接把钱给他就行 第104章 被老妈抓到了 第105章 大棋党的第一步 其实街市上的消息是滞后的,关于红楼整体打包入股樊楼的事,已经于几日前和叶先生敲定了,真正的估值在五十万。 叶姑娘非常不服气的说红楼被严重高估了。 王雱则说:“其实被严重低估了,不是吹牛,这次运作我已经很温柔了。要不是你叶家身后也千丝万缕,以后还用得到你们的人脉和渠道,红楼不会给你们,而是会进京用三至五年时间挑战樊楼的娱乐业霸主地位,一但你们卫冕失败那才叫最大的增值,只是说那不复合大宋的政治基调,太拉仇恨而已。” 那么叶先生一想也是有所顾忌的,于是只得接受了王雱关于红楼五十万的估值提议。 叶先生认为这个估值的确高了,但有一些道理在其中,不完全是抢钱。就像他的卖饲料和鸡苗给鸡蛋帮一样,价格的确坑,但也真的物有所值。 类似这种并购在大宋很常见。这个时代的五十万贯算购买力的话,约莫等候后世的几亿。在后世这点钱的交易那不叫资本运作的,但是在大宋涉及五十万贯的兼并还是很大的级别了。于是不意外,张方平马上就可以入手一大笔“资本兼并税”了。 大宋允许甚至鼓励资本兼并当然有原因,因为这是很大一笔财政的来源。这些奸商就是这样用钱把朝廷捆绑的。 叶庆华当然是“大宋华尔街”之一了。而王雱很快也会跨入那道门。 王雱五十万贯把红楼卖了,真不是图这点钱。最终目标是:进京进行第二论操作,弄出更多的噱头后,依托樊楼的资源进行更大的圈钱运动,即:成立汴交所,把过度估值的“大樊楼”卖给所有资金过剩的权贵来接盘。 那时候王雱会带着晴娘套现出来,用那些现金开个银行爽爽。进行更大规模的圈钱,那就真的有资金投资工业了。 最终工业才是王道,其他都是会玩死的。但工业起步就是吞金巨兽,投入太多又见效很慢,底子不够进入的话会玩死。就是这个原因,大宋有了资本的初形和土壤,但是并没有走出工业之路来。 所以大雱的目标就是进汴京上市圈钱。 而如果是从红楼出发几乎做不到。是的根本没有新鲜事,没有樊楼的噱头,没樊楼幕后那些复杂股东们的助力,就算摆平了张方平,也做不到上世圈钱,不被这些家伙吊死在东华门就算狠了。 其实斗得过“大宋华尔街”的时候,不论怎么变法也都会成功了。而现在就只有简单粗暴的两条路:一,带着这些人一起圈钱,将来在找机会平衡。二,打土豪分田地,杀光这些人。 在乱世第二条是可行的,但现在的大宋体制则基本没有可能。 于是就有了此番王雱的选择:和樊楼重组。 这些蓝图,是王雱心中的一盘大棋。作为大棋党,现在只走出了两步,连开局都没完成。 依靠保护费当然弱爆了,说白了保护费也算脚踏实地,但并不是赚钱上的核裂变,只是黄火药。资本运作才是核裂变。 叶庆华已经带着叶姑娘紧急返京了。因为此番樊楼的股本成分发生了重大变化,他必须回去摆平很多事。 走的时候叶姑娘眼泪汪汪的说红楼被高估。 因为王雱和晴娘不拿钱,而是用红楼换取了樊楼一成半的股权。所以他们说樊楼被低估了。 也许吧。然而少爷我吃相就有这么难看。这是张方平相爷欠我的人情,他默许的抢食行为。你们不服气找他去。 所以这等于此番樊楼幕后的一群权贵被老张无差别攻击,抹去了一定的利益。 但是他们跳不高。他们之所以尊贵,是因为张方平发给他们的各种专营权。 譬如大宋的酒、茶、包括醋,都是政府专营,酒楼都会挂个“正店”的牌子在外面,表示是合法卖酒卖茶的。 然而就算允许卖,卖多少当然是有指标的,这些指标在大宋就叫“引”。红楼有一百斤指标,就可以卖一百斤酒,超过后就不能卖。 那么樊楼的牛逼之处就在于,它在当今最世界的中心汴京、拥有最大份额的“引”。相当于它是大宋朝廷在汴京的“一级酒水代理商”。 这个资格不是张方平批的,是历史原因形成的。也就是这个原因,他们想合力把不作为的庞籍弄回来,很简单,庞籍不爱管他们。 所以其实樊楼在王雱眼睛里一文不值,王雱对樊楼的估值就是它们的“卖酒资格”。 就是这张准入证,导致了王雱在牛逼三倍,进京也抢不了他们的市场。 同样的道理,红楼在叶先生眼睛里一文不值,值钱的地方在于有“苏小卿专营权”,然后幕后老板王雱有张方平相爷护着。此点就是绕不过去的大山,仅凭此点,红楼就值五十万贯。 这些博弈综合起来就叫——政治经济、学。 依照经济原理,王雱和叶庆华不值这么多,但是加上政治原因就是被严重低估的。所以既然是价值洼地,王雱现在大举进入“埋伏”就等于抄底,将来运作成天价后上市,卖给其他冤大头权贵去接盘。 为啥叫接盘呢? 因为就算将来,樊楼的价值也在“政治专营权”。但王安石一上台后,樊楼的“一级总代”身份铁定被大魔王打碎。这就是他们被叫做“接盘侠”的原因。既然他们的真正价值来自于政治,政治气候一变,又没有核心竞争力,当然要扑街。 儿子把经营权卖给他们,老爹上台废除专营权。 汗,对百姓这么做要被戳脊梁骨。至于对权贵资本则叫成王败寇。大家都是都是鲨鱼,资本和政治就这么一回事,他们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小爷没如同范仲淹一般的直接抢,已经很柔和了。 历史上他们对抗庆历新政、对抗王安石变法,也没手软不是。所以这只是一个丛林法则。 之所以会yy这么多,因为大棋党就这德行,下棋的人至少要能看到往后三步至四步才叫入门。否则就等着被对手屠杀。 说起来,大雱小时候下棋是省少年赛区的探花。 又说起来呢,除开王雱和晴娘苏小卿的分成协议。但既然是鲨鱼么,总是慢慢吞噬的。随着越来越多的王雱模式进入红楼,那些都是需要分钱的。 为了避免麻烦,看似也因王雱而越来越红火,晴娘已经主动把经营权给王雱了,还给了红楼的六成股份。 王雱谦虚了,拒绝六成,只要五成。且经营人依旧是晴娘。 也就是说这波操作完毕后,王雱直接拥有樊楼百分之七点五的股权,而晴娘也同样。 但王雱以丧心病狂的估值把红楼运作出去后,晴娘真是心口薄凉薄凉的,觉得这钱来的太容易,兴许将来会被人吃的尸骨都没有。于是后来,她脑洞大开的让王雱给她十万贯就行,他不要任何股份了。 王雱直接给她后脑勺一掌,说她弱爆了。不同意她撤股,且承诺一直保护她。 因为王雱需要她。她是很能干的,人才也是资源。现在王雱和叶先生的协议之一,是帮晴娘谋求了一份类似樊楼cfo的职位。 她将会作为王雱的人进樊楼工作,顺便监督。 她颜值好高的,很能迷惑人。倒是忽悠不了叶庆华,但忽悠大腹便便的王爷们应该没多大问题。 这些就是王雱运作一年来的成果:樊楼的股权。 依靠起早贪黑的做事的话,天荒地老也是个穷鬼…… 第106章 占领行动 京城方面也很热闹。 鉴于叶庆华给诸多权贵找了个新的小祖宗,于是叶庆华当然要给王雱造势,这才能说明他这次并购是英明神武的,才不至于被“董事会”的老家伙们联手吊死在东华门。 所以不论张方平相爷还是叶庆华,都在公开场合给予了神童高度评价。于是现在京城到处热闹了: “厉害了,新一代的王雱真的很有才华。还有那个苏小卿更是奇女子,听说他们很快就会进京,到时候真要见见。” “神童就是神童,天赋这个东西真的很奇妙,咱大宋皇帝果真慧眼识人。王雱才十一岁就有了这么多壮举,养殖业做成了,现在论坛模式听说也在舒州大火了。” “是啊关于论坛模式,樊楼已经考察完毕,很快就会在京开展这个项目,大家有得乐了。” “会不会变味,掌握不住神童的原汁原味?” “不会,这次正是和王雱合作的,樊楼开展的这个项目,美女晴娘负责执行,王雱是幕后总策划。” “这就好啊,我家那败家子,让他出去游学,结果他现在持续待在舒州沉迷于论坛,什么地方也不去。这个模式进京的话,他也就该回来了。” “王雱那犊子调皮了,小小年纪不念书,尽折腾这些东西。” “人家是皇帝封的神童,张方平相公的得意门生,不念书也有官做的。所以傻子才去念书呢。” “大腕范啊。” …… 司马光到京也有些时候了,暂时停职在太医院“疗养”。 这时代的东京就是牛逼,已经有人发明出水疗项目,就在太医院里有个水疗分院。 文人说水是生命之源,让人体和天然温泉结合就是进化,是和自然结合。 这些理论么,也不能说它错。不过估计水疗分院把司马光的账单寄给淮西王安石的时候,大魔王会暴跳如雷。 张方平也觉得司马光已经废了。但老张不敢动“撤销水疗院”的念头。否则其他所有权贵都会跳起来的。张方平不怕其他,但是害怕这种“大型动荡”。甭管你什么原因,发生了就是执政官工作没做好。 于是张方平不敢说水疗项目有错,但整天在中书对司马光破口大骂:这人脑壳有洞,思想有问题,情绪化,万万不能重用。 说起来“张总1理”不管人事,不过鉴于目下老张风头最足,所以他说的话不是政令,却是一种政治导向和默契。由此老好人陈执中就听进去了,知道此番三年一度的政绩考核中,司马光必须内定成“问题官员”了。 张方平说了,没人说他司马光有罪,然而朝廷不欠他一个好评。老夫不承认打压这个人,我只是认为这个人脑子有坑。 就此一来,司马光在水疗院里气的半死。 包黑炭是个厚道人,带着羊肉包子去太医院看望司马光了。于是司马光找老包诉苦不止。 包拯则摊手道:“你找我告状也没用。张方平他有权不喜欢你,怎么你想强迫他说你爱听的啊?这不是我辈人士的初衷。” 司马光一身冷汗,忽然发现要求别人容易,要求自己难。想不到事关利益的时候自己也钻入了牛角尖,于是惊醒的对包拯抱拳鞠躬:“谢明公指点,犹如醍醐灌顶。” 包拯是个好人,没什么龌蹉的心思。所以在司马光成为了一个笑话的现在,只有包拯来看望司马光。 其他人一个没来,几乎就是当初对待陈署的那套冷暴力。 司马光和王安石作对没毛病,大家甚至会拍手叫好。但他事实上把他老师庞籍给卖了,大宋律上他是忠勇的,所以包拯喜欢他。然而现在大家都不认可他的道德,就开始“封杀”司马光了。 这个自发的政治联盟把皇帝气的跳脚,但皇帝也强迫不了这些猥琐文人。 这些就是大宋崇尚的“自由”。大宋真的很自由,所以也很散漫。 司马光整天咳嗽,病情不见好转,相反在加重。 官场的周璇基本不行了,司马光心里清楚,因张方平暗下使绊子,此番年中总结自己铁定扑街。 所以现在司马光念头不通达,唯一期望的就是王雱那些丑事传进京来。他坚信王雱那套是错的,迟早要出事、毁掉他王家名声。 但等了这些天,关于王雱的消息倒是进京了,闹的沸沸扬扬。 无奈的在于,此番王雱的利益和“大宋华尔街”捆绑在一起,叶庆华那个政治流氓、布衣宰相在京城帮小屁孩造势。 “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贼子,小人得志,左右民意,左右朝堂,真希望你们能永远蹦跶下去!” 就此司马光非常气愤的大骂道:“当年庞恩师瞎了眼,竟是抬举出了他叶庆华那样的白眼狼。恩师离京去了郓州,这茶都还没凉呢,他们就见利忘义的闹这么欢,伪君子!” 其后,司马光把他们两群鲨鱼的丑事,写成了文章发表出来了。 话说这个孩子时候就会砸缸的家伙是真有粉丝和名气的,于是现在的汴京欢乐了,到处是文人的骂战。 “司马大人说的有道理啊。” “是啊这些小人,原来他们才是最坏的,奸商和神童蛇鼠一窝了。” “司马光威武!敢说话,敢作为,敢揭露!” “王雱和叶庆华是超级蠢猪,鉴定完毕。” “说错了他们是鲨鱼,专门吃猪的,你才是蠢猪。” “总之坚决抵制樊楼!” “你这话有个卵用,你儿子最喜欢去樊楼,你家离不开他们。” “打倒奸商!” “打倒奸商……打倒奸商!” 这些口号持续下去后,进行了升华,一些奔放的家伙发动了属于文人的游行,史称——占领大宋华尔街行动。 他们以为这叫自由的话,他们就大错特错了。 叶庆华什么风浪没见过,甚至不需要派流氓打手进去搞事。叶庆华只请了几个反装忠的文人,混迹在这些扬言要“占领”的家伙群体中,带头扔了几个石头,打伤了几个樊楼的小厮。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随,其余的家伙一动起来后,包拯的律法铁拳怎是省油。 听说“占领行动”中,包黑炭亲自带队,捧日军都出动了,把全部参与游行的家伙抓起来查水表。 真正带头扔石头的人已经偷偷溜走了。 至于其他参与“占领”的家伙全部背了“打砸抢”黑锅。 发起人司马光都被包拯请去喝茶了。依照包拯的逻辑和证据链,被抓的几百人都说是受到了司马光影响,那么包拯认为司马光是真有罪的。 蛋疼的在于大宋律对文臣不适用。真正能审判司马光的机构是选官院(吏部),加上御史台。而不是大理寺和开封府。 所以司马光的问题包拯处理不了,只能记录在案,把这个差评呈交吏部进行罚酒三杯。 至于其他“打砸抢”的秀才,此番百多人被包拯割除功名身份,三十几人发配西北边境在种鄂麾下效力。依照大宋的规矩,这些人会累死在种鄂军中。所以更具历史,将后来司马光就会非常恨种家的将领,整的他们死去活来的。 这个案子换范仲淹来处理的话,不明真相的秀才不会有事,但叶庆华不死也要掉层皮。 换张方平处理的话,他会把秀才们和司马光的脑壳一起抽肿,然后警告叶庆华“你悠着些,否则老夫整死你都不要理由”。最后全部人散了洗洗睡。 但包拯总体就是这么执法的,用律法铁拳群体性判决,他是真敢的。因为他的信仰不是“民”而是大宋律,就像文彦博的信仰也不是“民”而是士大夫。还像范仲淹的信仰是“民”而不是其他。又如张方平信仰的是“政治正确”。 他们都是有信仰的巨人,只是立场不同。 至于此番事件中的叶庆华,没证据表明老叶有错,所以包拯问都不问叶庆华。 这就是此番“东京之战”的结果。司马光被记过处分,一群秀才哭瞎,“大宋华尔街”名扬天下…… 第107章 大魔王厉害了 汴京的消息很快传来舒州,占领行动虽然失败了但意义重大。 所以在舒州王雱争议更大了,红楼论坛现在火的一塌糊涂,到处是骂战,舒州不差钱的人们仅仅在里面消费猪头卡。 有人骂就对了,真的不骂不火。 包拯真的很有意思,他给予了大宋天下非常正确的指导。 占领行动的失败,代表了包拯用律法铁拳盯着大家,形成了判例。所以现在舒州方面无压力,大家只是在论坛用口水发泄,而不会真有人奔放到去行动。 就此一来大雱很无语。若没有包拯在汴京开那一刀,舒州一但发生游行的话,加之司马光不在,王雱铁定被大魔王的专政铁拳给打倒在地啊。 为此,王雱表扬包拯同志辛苦了…… 另外一边的通判衙门,王安石铁青着脸把桌子都给掀了。 全部人吓得大气不敢喘,纷纷低着头。 因为水疗院的账单已经送来。让舒州赶紧的,把你们司马光的医疗费送去,尽量不要拖延到下个财月。 水疗院一天的费用就是十九贯,这是王安石炸锅的原因。 “十九贯!”王安石怒斥道:“这钱够普通百姓家生活一年。但他司马光一天就花了!” 所有舒州官员黑着一张脸,寻思这多大事? 耿天骘担心的看了一下大家表情,急忙把书桌扶起来,凑近低声道:“相公别在说了,比这该操心的事还有。这不是某一人的问题。司马光的确有权享受这个待遇,您注意一下影响,您离任没几月了。他们对您的送行语,关系到您进京述职的情形。不要这个时候拉仇恨。” 这么警告王安石的不止耿天骘,事实上张方平的私信早三天就到了。警告王安石这时候别出任何幺蛾子。 是的不止上官可以对下属写评语。舒州这些下属官僚的送行语,也勉强能发挥影响力的。这才是俗称的官官相护模式。 尽管有张方平的警告,还有耿天骘的劝解,但王安石仍旧念头不通达,再次叹息道:“这个节骨眼上,哪来的钱给司马光疗养!你们告诉我哪来的钱!” 全部官员没心没肺的低着头,相互以眼神交流一番,似乎在说:这不关老子们的事,这是你们主政官员操心的事。你们脑壳大,权利大,责任当然也大。 王安石继续道:“岭南战事结束没多久,当时我舒州仅有的一点能力,都送给岭南去供应了。这时候哪来的钱。” 舒州推官杨大人出列道:“明府,当时为了供应岭南宣抚司行营,我等的职田收入都被拿了,而今战事过去,岭南方面却对咱们没有说法,这不公平……” 王安石打断道:“哪来的公平可言,这大宋整体利益,是国家意志。能计较这么多吗?没听张方平相爷在舒州的说辞吗,大战后岭南千疮百孔,饿死冻死的不在少数。这个这个节骨上谁能去问他们还钱?” 杨大人道:“明府误会了,下官的意思不是找岭南还钱,而是您当时依据朝廷张方平相爷的命令做事,所以现在朝廷必须对舒州有个说法。” 王安石道:“谬论。朝廷信任我舒州,朝廷有困难,吩咐了下来,国难期间哪计较这许多。做到了是应该做不到是渎职。朝廷放咱们在这个地方,是帮朝廷解决问题,而不是见好处就上,见难处就重新推给朝廷。这是懒政思维。” 全部官僚纷纷寻思:大魔王说的好啊。妈的你用老子们舒州的利益去做你的政绩人情,还说的冠冕堂皇。这也不说了,司马光疗养你来这里对老子们发火有意思啊? “这些情况其实也不怪他们,相公,要不把司马大人的疗养费用情况对张方平相公说一下,看能让他在朝廷层面解决?”耿天骘劝说道。 老王表示:“这不行,这是给张相找麻烦,是推卸责任”。 于是大家一起醉了,大魔王牛逼到了这份上,换老子们是朝廷、也会超喜欢他啊。既然脑壳那么大,那当然他想办法了,只要不在和谐老子的绩效奖就行,好在再有几月他就离任了,否则舒州迟早会官不聊生。 耿天骘急忙使眼色,示意相公赶紧退堂,反正这些家伙也榨不出油水来了,他们总体还是很萌的,不要在欺负他们了。 也只得这样了,王安石叹息一声,起身离开的时候道:“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很快我就走了,有时候我脾气不好,但我有我的难处,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就这样吧。” “明府英明!”群官纷纷提前给王安石送行了…… 王雱歪戴着虎头帽,回来时候被大魔王捉了查水表。 “雱儿,你不会介意暂时借点钱给舒州吧?”书房里,王安石不怀好意的样子道。 王雱道:“可以的,不过利息……” 说不完被后脑勺一掌,王安石道,“可以就行,自家人谈什么利息,找你借钱是看得起你,怎么不见为父找其他人借钱呢。因为为父不信任别人。” 王雱欲要说什么的时候,大老王摆手道:“快些去睡觉,小孩子睡太晚不好,还有你帽子戴歪了,怎么你都不照镜子吗?我王家的确不依靠样貌吃饭,但你娘最讨厌这些了,你做不好,她就认为是我没教好,整天找我吵架,以后我日子不好过,你也就不好过,知道不?” 王雱没试图和他理论,既如此,王雱很忠勇的模样道:“爹爹威武,说的非常有道理。国朝内忧外患之际,身为大宋子民,身为皇帝的神童,我有责任解决大家的难题。做一件坏事就算不被处罚,能让人良心不安,做噩梦。然而做一件好事能让形象高大,人格升华。” “孺子可教也。” 王安石就此高兴了,不说什么小孩睡太晚不好了,把他抱过来在怀里,摸摸他的头,帮他把帽子戴正。 然后开始商量借钱细节,最终敲诈了王雱两千贯的无息贷款。算是小有功劳被记录在案了。 但凡领导有个德行是:不喜欢下属讲条件。 张方平喜欢老王是有原因的,因为老王能扛。扛了以后什么也不说,那就是功劳。如果相反去张方平面前卖乖讲条件,那是反效果。 在后世那个机关里,王雱发现不爱做事是人的通病那没问题,但有时候领导点名下任务了,有些家伙就不高兴,磨磨蹭蹭心不在焉像是软对抗。最终他仍旧把事做了,却是他自己也别扭,领导也记住了他的懒惰软对抗的特征、又选择性忘记了他已经把事做完。 王雱的同事中有一半多是这类人。所以王雱其实不比他们好,会升职全靠同行承托。一些人评论说这是没人格、一门心思往上钻。也许吧,然而拿着国家的工资好似不想做事是对的一样。好似想升职是坏事一样。 所以此番既然“被贷款”,那只有两条路,抵死不从。否则就得高高兴兴,钱都出了还叽叽歪歪得罪了大魔王的话,那不叫性格那叫蠢,嘿嘿…… 第108章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王安石真的很忙,大家长性格的他,于司马光不在的现在,他不论任何事情都要管。 在舒州城几乎都见不到王安石和老廖的身影了,因为十天里面有八天,王安石都在各县形势,桑蚕农的事他要管,春耕的事他要管。包括养鸡的那些散户他也喜欢去巡查。 鸡没问题,大多数人家从王雱处拿的鸡苗都开始产蛋了,效率不错。王安石主要在了解,王雱有没有来逼债啊威胁人啊之类的事件。 至于京城的司马光,又耐不住寂寞了。他的病好转一些后又写文章了,这次是公开评击王安石,说王安石在实干有什么用呢,王家人品总体不行,只要有一颗老鼠屎,就足以坏了一锅汤。 司马光这种大家写文章当然不会为了喷而喷,他总体还是有理有据的,评击王安石家人品问题的时候,当然没忘记把王安石儿子开妓院,放贷款,收保护费等等问题列举了出来。 司马光聪明又“严谨”的地方在于,在文章中他没说任何一句“王雱不对”,只说了王雱放贷款,说了王雱开青楼。却又没说王雱怎么放的贷款,利息多少,也没说王雱怎么介入青楼。 对此王雱无力吐槽,文人的节操啊,要不是王雱见惯了后世精英大v们的文风,那还真会被司马光吓到。 这就是所谓的“讲毒不讲量了”。因为缺少具体细节。 但司马光仍旧是正直严谨的,王雱的确放贷款了,的确介入青楼了。他在说事实。 只是说在大宋这两个事业虽然不违法,却是名声也不太好。所以这种断章取义的文章一出,小算雱无所谓,但王安石的名声就堪忧了。为啥呢,因为若不解释,大多数人就会脑补出“王安石以权谋私”的结论来。 对此王安石没有回应,采用沉默对应。 王安石自问,那小子有没有狐假虎威、借用我的名誉做事呢?也许有吧,然而谁在乎的,这注定是无法避免的一个问题,他们不能要求我老王做官的同时断子绝孙。也不能要求但凡有家人的人不能做官。 张方平也写了私信给老王说了,无需在意,寇准就是被他们这样给吓的不要不要的,认真你就输了。该咋整就咋整吧。 事实上张方平也想多了,无需他安慰老王。王安石总体就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不太在乎大家说什么。 以至于在历史中,将来王安石的变法进入深水区后,天下反弹相当严重,几乎到了官不聊生地步。恰逢时局不好,大宋遇到了自然灾害。 于是仍旧是欧阳修借用水灾说狄青的那套,当时大宋的精英都说“我便秘是因为不民主、旱灾是因为王安石变法”。 皇帝并不是个白痴,但鉴于这样的声音实在太大,反弹的人太多,于是皇帝也慌张了,来找王安石问计。 王安石没心没肺的样子表示: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王安石的意思是灾害是天地造成的,多想无益,把人的事情做好,总会过去的。 这个说法没有大毛病。但就因为王安石的“懒得解释表现淡定”,又成为了他的一条罪名就是没有同情心,没有人情味,不关心社稷。 当然纵使是这样,王安石也没有失宠,皇帝仍旧护着他。皇帝只是恼火于他太过“实事求是”,又不是写不出好文章来,你声情并茂的跟着那些精英保守派一起痛哭流涕的写篇同情天下的文章、和大家一起装哭会咋地? 然而王安石说没精力去写文章装逼。拗相公就这德行,就如同他现在面对司马光的断章取义不回应一样。 所以那个历史时刻,面对拗相公的固执,面对保守派的逼宫,皇帝哭了。 是真的哭了,自然灾害发生的那个时候,一个骨骼惊奇的画家画了一副“千里饿殍图”给皇帝看,说这是东京城外的情景。有图有真相,励精图治又节俭的皇帝看到后就哭了。 画画的人是王安石的学生,那学生说:废除新法,旱灾就过去了。 皇帝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拿着图去问王安石“画里的情景是真的吗”。 王安石看了之后说“是的”。 皇帝问“画图的是你学生,他是奸人吗”。 王安石说“他是我学生,是个好人”。 皇帝就懵逼了“你学生说把你罢相、废除新法,自然灾害就过去了,他说的对吗”。 王安石回答“他说的不对。饿死人是因为自然灾害,他便秘是因为他粗粮吃太少。我老王在自然灾害和他便秘事件中,只是关联,没有因果关系”。 汗,这就是大魔王干瘪瘪的回答。他不是不会修辞,但他就是这么回答皇帝的。 老王他基本上释义了“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一说。 很不幸,最后皇帝也顶不住压力了,王安石罢相后,被那个学生说中了,的确下雨了,灾害过去了。 这兴许是个巧合,又兴许是真的有历史发明家在玩弄文字游戏打时间差。 这在文学上很容易做到,假设罢相后两天就下雨就记录“两天”,若时间较长才下雨,可以记录为“王安石罢相之后下雨”。 这没毛病,是严谨的文字表述,只是缺少细节而已。和现在的司马光写王雱如出一辙。 不变的一个事实是:在封建迷信的古代,天不挺大魔王。遇到这事后就注定要被妖魔化,除非王安石逆天到破四旧破迷信,否则天下官僚一渲染,在民智未开的古代,百姓就真的不信王安石了。 这其实不是迷信而是政治。 所以先不说往后,也就是司马光在京城写文章、而王安石不回应的现在。舒州也开始议论纷纷了,老套路,几乎整个淮西的官员有意无意的在州学、县学、以及私家书院中,推崇大家司马光的文章,进而渲染。 推动这个过程的人员成分很复杂。有的是司马光的嫡系,司马光毕竟是大家,他当然是有嫡系和粉丝的。 有的家伙不是司马光的粉丝,但因侬智高起兵,王安石“没收”淮西官员的绩效奖,于是他们遇到反王安石的文章就推崇这也没毛病。 还有一小撮是真信了司马光说辞的“不明真相众”…… 王安石不爱装逼、没时间写文章回应司马光。但是很不幸,老王有个非常猥琐又有仇必报的儿子。 于是小老王最近写了一篇小说叫《司马缸和铁头光》。 妥妥的标题党,但内容却相当的yy,并且是宋人从未想过的脑洞。 这部小说以一口缸为猪脚。相当逗比。 那口缸叫司马缸,小说中的大反派叫铁头光。像矛和盾,也像猫和老鼠一样。总设定上就说明了,铁头光的使命是砸了司马缸。铁头只是在等待着一个机会。 铁头光的人设性格是:见到什么都想用头撞击一下。没什么理由,因为他头铁。所以这是小白文,设定了就有人信。 事实上在后世民智开启的年代里小白也是很萌很多的一个群体,就别说古代了。 再加上王雱大量应用了番茄辰东的yy手法,于是文章一经连载,就连王雱自己都懵逼了。到底在流传,到处在等更新。 “赶紧的更新!” “这篇文章太欢乐了。” “怎么回事,为啥停止更新了?” “是啊急死我了,刚好看到节骨眼上怎么就没了呢?” “我还没有看,不过支持一下。” “支持一下加一。” 酱油众们不明觉厉的一边讨论,一边等候这篇忽然火了的小说更新。 第109章 皇帝喜欢这个脑洞 “坐等大能解释,最新的章节说了什么?” “傻子你都没看,揍什么热闹?” “你才是傻子,爷爷要是看了还要你解释。” “大抵情况,用现在的新词解释就是撕逼了。王雱和文坛大家司马光怼起来了。王雱在小说中,非常巧妙的把司马光黑的够呛。” “这不太好吧,司马光乃是文宗之一,很在文学上和他怼。” “未必,王雱诡异的地方在于,他写的东西太好看太欢乐。所以现在人们不需要去计较司马光是不是真是坏人,总之这部小说一出谁与争锋,大家爱看,加之无脑众永远是多数,那么他们虽然看的是小说,却会把‘司马光是坏人’这下意识留在脑海里,这没什么稀奇的,这叫先入为主。” “有道理啊,就像司马光一写文章抹黑王雱时候,除非是舒州本地受过王雱实惠的人,否则当初那个声势几乎一边倒,大家不关心真相,就开始叫嚷着打倒魔王家族。” “这就是王雱猥琐之处,玩的是相互伤害。被司马光抹黑的时候王雱不去辩解,也直接开始抹黑司马光。大头百姓就这德行,他们会轻易信司马光,当然也会无脑相信‘铁头光’的邪恶。” “有道理啊,总之这次就是狗咬狗是不?” “的确是狗咬狗。” “那么到底谁的战力强呢?” “当然是王雱。司马光的文章非常枯燥,除了几个黄蜂刺文人会看,没多人关心。但王雱厉害了,小说一出就火了,等着更新的人数都数不清,读者量是司马光的百倍。估计这次司马要被黑惨。” 就此一来,民间各路好事人马,开始对这一奇观围观了,热议实在太大。 大宋的军报传的慢,不过八卦倒是传的很快。于是《铁头光和司马缸》的故事很快传入了京城。 赵祯是个相当猥琐的消息控,或者说皇城司这个特务机构于整个北宋,效率最高时期应该就是在赵光义和赵祯治下。 赵光义是喜欢维稳。而赵祯号称多谋少断,就是个纯粹的“消息控”。他让特务们把消息收集了来,却基本不会做什么,就是想收集而已。 此番老太监把皇城司整理的关于王雱司马光撕逼的消息,放在赵祯桌子上的时候,赵祯郁闷了。 迟疑许久,赵祯对这个事件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只是喃喃道:“两个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两头犟驴。” 又看了一下文报,赵祯又道:“不过说起来,小孩这德行可以理解,倒是那个司马光问题不小。朕早就说了,他们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像孩子。” 对这种蛋疼事,皇帝越想越不省心。真对那个司马光有些无奈了。 所谓的趋势和下意识就是这么来的。 早前因司马光诸多出格,已经让皇帝对他不满。加之张方平恼火于司马光于早前的岭南战略上的不配合态度,于是找到机会就说司马光的坏话,于是在皇帝这里就有了“司马光混不成”的趋势。 有这个趋势在,那么现在都不需要去理论他们谁说的有道理,就算赵祯想一碗水抬平,却已经在下意识里就偏向了王雱。 “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蠢货,司马光做官也久了,他们怎么还是那么蠢。”赵祯恨铁不成钢的说着,想了想又好奇的道:“对了,小孩的话本故事里,说了些什么。” 老太监尴尬了起来,说道:“陛下英明,您刚刚都已经说了。王雱的观点和您差不多,他就是比较无脑的在小说中暗示司马光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赵祯一听就来了兴趣,笑道:“既是所见略同,呈上来,朕还要读一读。” “您恐怕……不会爱看这种无脑文的。”老太监担心的道。 越这么说赵祯越要看,说道:“未必,上次他写的东西就挺有意思。” 好吧。 老太监掏出了一份东京小作坊出版的低质量盗版小说来。 赵祯看了一下,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但也实在新奇。 小孩脑洞奇大的,此文的猪脚,是一口会说话却不会移动的大笨缸,名叫司马缸。 女猪脚是一种叫做“土豆”的植物。这种植物非常诡异,身体埋在土里,菊花朝上吸收阳光。土豆妹妹就住在司马缸的旁边地下室。 两家伙是邻居,却不能见面,却通过一种叫“电话”的千里传音技能交流。 土豆妹妹打电话给司马缸说“我饿了,需要水”。然后司马缸水多,也同情她,一哭泣就有水泼出来地上,土豆妹妹就有水了。两家伙从此成为了好朋友。 有天一只邪恶的地鼠路过,这只地鼠叫铁头光。 铁头光把土豆妹妹连根拔了出来,然后一头撞过去,破了土豆妹妹的三十年修为。 至于铁头光为什么要这么干,则没说。总之设定上,铁头光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因为有铁头,所以它见东西就像撞过去。 鉴于开局时候,司马缸和土豆妹妹那真挚又无脑的感情很打动人,所以赵祯被套路了,无需理由就很痛恨这个铁头光。 接下来的情节是,土豆耗尽修为,化为了一丝元神躲进了缸里寻求保护,以求元神不灭。 铁头光不服气,又一头撞击在了缸上,却眼冒金星。不过缸也出现了裂纹。 就此进入无限升级的小白模式,矛和盾的故事展开。双方开始苦练神通,相互想破了对方。 目前章节更新到:铁头光解锁了侵略如火得意技,而司马缸千辛万苦下、也领悟了不动如山被动技。 “侵略如火铁头光,能否破了不动如山司马缸、从而抢走土豆妹妹元神,请听下回分解。”这是最新章节的结尾词。 看完后赵祯神色古怪,而老太监则是非常担心的样子。 少顷,赵祯捂着肚子笑喷了。 于是老太监也就放心了,皇帝高兴他就高兴,也没什么原因。 许久后,赵祯神色古怪的道:“这故事脑洞很大,又简简单单引人入胜,适合无脑阅读。倒也是一种乐呵,让人放松,难怪能这么火。” 老太监不明觉厉的道:“老仆也看了,可老仆到现在仍旧没弄懂,铁头光为啥那么可恶,要抢走土豆妹妹的元神?” 赵祯摇头笑道:“朕也没弄懂。总之这就是那小孩的设定和逻辑,都说了无需较真,无脑阅读就行。这也很像是他王雱似的微言大义,意在指出:别想太多,拉起手袖干干干就行。” 赵祯是个会自我纠错的人,又叹息了一声喃喃道:“朕就是一个喜欢想多的人。以后别让皇城司收集那么多消息了,有些事知道了却处理不了,图增烦恼。” 老太监什么也没说。 赵祯起身离开之际,停下脚步想了想道:“对小孩下旨:快更新。” 老太监愕然道:“陛下真的喜欢看这些东西吗?” 赵祯道:“一般吧。看烦了各种之乎者也,看下这个也不错。其实要是朕有太子的话,朕一定意义把这故事念给孩子听。”言罢走了。 老太监感同身受,皇帝的儿子都夭折了,现在是宗室王爷的一个子嗣过续在皇帝的户下,但身体也不太好,性格方面略偏于懦弱,也成年了,没机会念小白文给他听了。 所以老太监觉得没毛病,皇帝的这些心结,注定了他会偏爱一些机灵有趣的小屁孩…… 第110章 皇帝的金扁担 “蠢货啊!区区小白文,都不知道瞎掰些什么,也试图和大家司马光打对台!” “不自量力,真替司马大人不值,遇到了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流氓少年。” “对,实在太难看了。不知所云,土豆也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居然还会什么千里传音,那口缸更诡异,会说话却不会移动。这相当不合理。” “合理你个头啊,手法懂不,这是手法,有些东西只能意会。” “意会个蛋,我就是不接受一只地鼠会铁头功,一口缸会说话的逻辑。” 关于这些话题,汴京内的热度在持续升高。宋人就这德行,爱吵架爱八卦。 加之司马光时不时的跳出来发表一篇文章挑动一下,热度更高了。 叶先生发现,一但把铁头光的话题放在樊楼内,就要出现欢乐,吵架,与此同时樊楼的营收会大增,这些家伙吵的口渴后,不论哪一方的人都会多买几杯酒茶爽爽。 于是樊楼此番借助这个热点,捞了个不亦乐乎。 不过随后叶庆华被张方平请去喝茶了。老张严厉表示,虽然我也不喜欢铁头光,但不许你们借机炒作。平时捞的还不够吗?不论怎么说,司马光他是朝廷主要官员,抹黑他对整个朝廷公信力不利,老百姓吃饱没事愿意热议,我管不了,由他们去。但你等一小撮别有用心的奸商跟着凑什么热闹? 鉴于张方平就有这么霸道,叶庆华不服气也没办法,只得回去自查,严禁任何关于铁头光的话题在樊楼炒作。 张方平没说不许提及“铁头光”。但是显然被请去喝茶后,叶庆华自己在内部自查时候就矫枉过正了。 而樊楼的客户群可不是省油的灯,于是就渲染说“文字狱”出现了。 其后包拯约谈叶庆华问:“张方平是不是威胁你了,他是不是要搞文字狱?” 叶庆华里外不是人的样子,摇手撇清道:“不不不,他没这么说过,这是我樊楼的自发行为。” 正在这种蛋疼时候,忽然有消息,皇帝下旨小屁孩:赶紧更新。 这除了被解释为一种政治气候、进一步“判了司马光死刑”外,也等于把维稳的张方平的脸打的啪啪响。既然皇帝都在等更新,那为何老子们樊楼不能议论。 于是再次热闹起来了…… “陛下英明啊!” “就是,陛下非常接地气,事实证明了陛下也是人,他喜欢的东西和咱们老百姓是一样的。那些文青就是脑子有病,小白文又怎么了嘛,分明就很有趣,我儿子天天等着听呢。” “妈的我早就说了,陛下也是用扁担的人,无非我用木的,他用金的。却有群文青嘲笑我的土冒,他们才土冒呢。事实证明,我大皇帝陛下英明神武,他和我一样用扁担,他也和我一样等着小白文。” “有道理,上次我说皇帝顿顿吃肉包子,也被人说是土冒。现在看来妥妥的我说对了。陛下等小白文更新,就是对他们的打脸证据。” “你们这群人蠢的让人无法直视。井底之蛙,陛下会用扁担?哈哈笑死爷爷了。”一个汴京郊外的小土豪很有见识的样子道。 鉴于这家伙乃是少有的“秀才读书人身份”,在这里是以学问和见识著称的,于是现场的这群土冒草根不敢回嘴了。 不巧的是,遇到包拯正好这个地方微服私访,于是老包捻着胡须道:“皇帝当然会用扁担,他每年都在大庆殿祈福,自己耕种三分地,乃老朽亲眼所见,负责的告诉你他除了用扁担,几乎所有农具都会操作一遍,并且你们想多了,他用的不是金的,和大家的一样。” “老糊涂蛋你简直胡说八道,你说你见过陛下种田,那我还见过王母娘娘洗澡呢。”那个在陈留县小有名气的土豪秀才大笑了起来。 大头百姓们也觉得这个黑炭口出狂言了,不说用金的么,至少要用银的不是。 “吹牛。陛下根本不用自己种地,他有神器司马缸,司马缸有洪荒之力,一哭就有水,就全天下都沃野千里了。只需最终击败铁头光,不被拖后腿,那口缸就有精力开始爆发生产力了。”一个小姑娘咬着指头和包拯针锋相对。 包拯只喜欢和铁头们吵架,不喜欢和百姓吵架,因为吵赢了也无法提升逼格。 于是包拯笑了笑,摸摸小姑娘的脑壳,便带着大内高手展昭离开了这间脚店,走的时候寻思,王雱那个小孩害人不浅啊,都写的什么鬼东西,误导人。陛下也是为父不尊,跟着凑热闹去看什么小白文。 可惜包拯不在庙堂行走了,见皇帝是要预约的,皇帝生气的现在当然就见不到了,所以无法去谏言。 是的包拯现在真的见不到皇帝了,皇城司甚至不让他进宫,他们一见到包拯就找各种理由扯犊子,核心就是一个:您别为难咱们,别进去。您硬闯的话您是违法,而我们掉脑袋。 包拯也不想“违法”。所以现在很蛋疼,包拯进不了宫。但他的跟班展昭可以见到皇帝,看看皇帝都干些什么然后来告诉包拯。 大宋很厚道,包拯现在的级别已经不能享受大内高手资源,但也没谁把展昭从包拯身边撤防。 的确有人提及这个问题了,说包拯这是占用国朝资源。不过赵祯关心老包,亲自批示保留包拯的这个待遇,理由是这个老东西整天胡说八道,得罪的人多,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安全…… 夜深了。 陈留县驿馆院子里,玉树临风的展昭在把酒问青天。一边喝酒一边看月光,表情显得很怪。 旁边的堂屋里、名震天下的包大人已经睡了。 黑暗的房头上隐藏着一个高手,此点展昭是知道的。 依照大宋律,包拯在的地方发生这种情形,上面那高手是死罪。然而展昭怀着放水心思开始脑补:她没坏透,她不懂事。包大人也并未摆开仪仗,是微服私访,于是白玉棠的行为不算犯罪。 是的很明显,白玉棠那个没事做的悍妞躲在上面。在京城的时候她不敢这么牛逼,而一但出京,她又来纠缠着展昭了。 “何苦呢……” 展昭叹息一声,喝了一口酒,佯作多情英雄的模样呈45度角仰着头,帅的一塌糊涂。 换以前白玉棠的确是会被展御猫这个造型吸引,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隐约觉得这显得有些装逼,还是王雱那猥琐风格比较有趣些。 到底是怀春的女人,于这种埋伏的情况下白玉棠也这么yy了一番。 白玉棠知道包拯在这个地方了,但白玉棠不懂大宋律,不懂现在自己犯了死罪。 她埋伏在这里是想等着展昭一但离开包拯二十丈范围后,就可以对展大侠发动攻击。 在兰若寺观看了猥琐雱的“神鸡斗蜈蚣”后,最近白玉棠在心境和思维上有少许突破,她有把握采用突袭的方式让展昭吃亏。 形势忽变! 白玉棠的心神集中在展昭的时候,她身后远处房顶上,不知何时站着一条如同鬼魅的人影,蒙着面。 白玉棠是现在才发现的,手足冰冷,竟然能逼近到五丈之内,我白玉棠才发现了对方的存在? 白玉棠没转身,因为契机上已经怼起来了,这是高手间的牵引,现在出现任何一个动作,都能引发生死之战! 于是白玉棠额头出现冷汗的同时,也看着下方的展昭寻思,除了他,当今谁有这个本领?纵使是老廖,应该也无法给老娘如此压迫感? 想着,白玉棠仍旧一动不动。 第111章 葵花移形 就这么的引而不发于沉默中对持了一下,白玉棠最先受不了,她是个不喜欢被束缚的人。 “想困住老子,没门!” 悍妞很野的样子弹身而起,不试图转身去对抗,而是一个后踢,把两片瓦掀起来飞向后方,以便阻慢对方身形。 “雕虫小技。” 来人那阴测测的声音一起,身形如同幻影般移动,避开一片瓦的同时,准确拿住了另外一片瓦,反手朝着白玉棠飞了出去。 来势汹汹,劲道惊人! 白玉棠剑鞘分离时候腿一踢,推动鞘和瓦片相撞击。 碰—— 瓦片粉碎,砂石弹射。 剑鞘被弹回来的时候白玉棠早就临空起身,脚在剑鞘上一踩借力,加速往黑暗中逃亡,连镶嵌着宝石的鞘不顾不上要了。 很奇怪,仅仅交手一回合,白玉棠就知道打不过这个人。其实纵使对上展昭的时候,也没有这种威胁感。 “咦……好机智,好俊的轻功。” 后方那个如影随行的声音进行继续漂浮在耳边。 这表示对方正在追来,且有后发限制的趋势。这让白玉棠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是天下无双的轻功。 这当然跑不掉了,心念电转之间悍妞就犯浑了,不再逃跑,手腕一抖,犹如毒蛇的长剑从刁钻角度朝后方刺过去,“老子削死你个不人不鬼的东西!” 叮—— 黑暗的夜空中火星溅射,这个蒙着面人,竟是以一颗绣花针把白玉棠的长剑打了回去。 “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削死我,希望不是用嘴。”蒙面人阴测测的道。 “葵花移形?”白玉棠愕然了。 “有点见识,那就继续试试看老夫的恐怖之处。” …… 展昭并不知道为何会在房顶上藏有第二人? 天下无敌的展昭不想承认有人能瞒过自己,于是脑补为:本大侠太过关注那个有性格的美女,以至于忽略了另外的人。 白玉棠动的时候,展昭也就发现了第二人,又在瓦片把白玉棠的剑鞘打了掉落下来时,展昭知道出事了,蒙面人这样的修为,白玉棠是扛不住的。 “出事了!张龙赵虎保护包大人,展某去捉拿贼人!” 展昭反应的时候一脚把椅子踢飞起来,椅子飞在空中时候散架,与此同时展昭瞬间冲刺,飞身而起的时候犹如水上漂,连环步在空中散开的多块木材上多次借力,越来越快,越来越高,最终直接绕过房顶就消失在夜空中。 “这流氓修为已至化劲颠覆,你嫉妒吗?”来接班的张龙道。 赵虎嘿嘿笑道:“羡慕嫉妒恨啊,真希望他被人爆扁一顿,看他还装逼不?” 张龙又泄气的道:“问题是普天之下,谁有这个能力?” 其实有的。 两酱油党对展昭羡慕嫉妒恨的同时,另外一边,展昭真遇到对手了。 追击过来的时候,看到白玉棠和蒙面人激战,几乎处处被压制。 于是展昭怒了,寻思好大的胆子,敢在英雄面前欺负美女?真的很难找到这种表现机会,得来不费功夫。 理论上应该两个一起抓了。不过展昭就决定放水,以诉棍思维觉得:和白玉棠相比,蒙面的人才猥琐,捉拿这个家伙才是王道。 蹭—— 刀光一闪,展昭加入了战圈,一副帮白玉棠打蒙面人的态势。 “老子不吃你这套,少做好人!”白玉棠却是非常野的样子追着展昭打。 “有意思!痛快!好久没这么玩了!”那个蒙面人则是追着白玉棠打。 眼看一根针刺向白玉棠的手臂。 展大侠一刀断流水的态势横空一斩,阻断了蒙面人对白玉棠的攻击,喝道:“小人蒙面,不敢以面目示人者一定是鼠类,有事冲展某来,无需欺负女人……哎吆。” 展昭话说不完,却是被白玉棠刁钻的一剑刺了过来,于是苦不堪言的展昭急忙避开。 “桀骜不驯的女贼,敢对朝廷公差出手就是死罪!”那个阴测测的蒙面人继续犹如幽灵一般追击白玉棠,早先有点玩乐意味,而现在招招致命。 “轮不到你来执法,敢潜伏包大人附近还蒙面者,你才是死罪,这女子只不过是无知者不罪!” 展昭继续护着白玉棠,刀刀连环的追着这个犹如鬼魅的这个家伙猛砍。 于是一个追着一个,陷入了三方混战。 “展护卫好俊的武艺,圣心无敌啊,朝廷有展护卫这样的人才效力,真是大幸!”阴测测的声音讽刺着,但内心里知道有展昭放水,今天是留不住这个女贼了。 “不和你们玩了,老子去也,改日再来收拾你们。” 白玉棠其实也不蠢,知道今个找不到便宜了,这里的牛人一个都打不过,僵持下去没好处,于是借助展昭拖后腿,白玉棠脱离战圈,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到了一定时候,展昭当然知道这个“葵花移形”是谁了。 于是白玉棠逃脱后,展昭忽然停手了。蒙面人一根针刺来的时候展昭一动不动。 呼,最终那颗绣花针在展昭的眼睛面前一寸停住了。 展昭面沉如水的样子,以军礼半跪地道:“末将展昭,参见陈总管。” 对方把蒙脸步拿开之后,赫然就是皇帝身边的那个老太监,他嘿嘿阴笑道:“原来天下无敌、见识卓越的展护卫,现在才认出咱家来?” 展昭老脸微红的样子道:“好教大总管知晓,您之葵花移形太过深奥,夜黑风高,情急之下末将不敢相认。因为末将理解不了能有人蒙面,且潜伏在包府身边。” “你……”大太监不禁被展昭挤兑的一脸黑线。 明知道展昭是对白玉棠放水,但是以“蒙面潜伏在包拯身边”为要挟,却也不方便说什么了。 迟疑了一下,老太监道:“你好好的说,你和这女贼到底有什么瓜葛?” “她不是女贼。我和她并没有什么瓜葛。”展昭摊手道。 老太监眯起眼睛道:“睁着眼睛说瞎话,她就是女贼。” “大总管明见,末将无疑冒犯,但陷空岛的事已过。包大人判她无罪。当时定论谁是土匪这个权利陛下交给了包大人,而不是您。”展昭道。 “你……”老太监恼火之下,犹如幻影似的一摆手,把展昭的帽子给打了掉在地上,展昭却一动不动,继续没心没肺的杵着。 老太监道:“她都已经跑了,你还装,到底装给谁看?” “我没有装,我这是本心。”展昭有恃无恐扯犊子。其实他怀疑白玉棠还某处躲在某处观看呢。 说起来这个老太监,正是展昭这个四品带刀皇城使的上司。律属关系犹如后世的公安局长和公安厅长的关系。可惜这种关系只有业务指导权,展昭现在的领导是包拯,而不是这个大阴人。正如后世公安局长的领导是市1委书1记,而不是公安厅长。 除非包拯不要展昭了,把他退回皇城司“在就业”,那么组织关系就重新回到了大太监的手里,那时候就会被教做人了。 可惜皇帝说了,老包得罪了这么多人,朕的御猫就一直护卫者包拯就好。 所以展昭现在敢和大阴人扯犊子。 老太监待要说什么的时候,前方许多火把亮了起来,乃是包拯带着张龙赵虎等人来了。 都被看到了,跑了很不好。于是太监只得迎了上去,抱拳道:“咱家见过包府。” 第112章 东邪西毒 包拯但凡到太监便不高兴,问道:“陈公公不待在皇城,这大半夜跑这里来干嘛?” 大阴人有些郁闷,寻思有这么问话的吗? 可惜包拯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就不要指望他给皇帝的仆人面子了,包拯又道:“你真该庆幸老夫不是御史了,否则你这种擅离职守的渎职行为,本府一定不会容忍。” “我……” “无需狡辩,证据确凿乃本府亲眼所见,难道冤枉你了?食君之禄不为君分忧,阉人你安敢欺君至此?”包拯正色道。 陈总管顿时脸如锅底。 包拯道:“你身着锦衣夜行,于礼法有愧。展护卫目下于开封府任职,你让他跪拜于你,这乃颠覆伦理纲常之举。” “可这是他自己要跪的,这也成咱家的不是了?”老太监摊手道。 “休要狡辩,这典型的狐假虎威。你之职务威慑力和身份,明显在他跪你一案中,形成了因果关系。”包拯念着胡须道。 见张龙赵虎那两流氓驶来眼色,老陈干脆直接低头道:“咱家错了,咱家有罪,请包府责罚。” 包拯想了想道:“念其你不狡辩,认罪态度较好,且未形成严重后果,本府给予口头警告责罚,免去追究职务过失之罪。往后须得谨记:你职责重大,护卫伺候官家是你为人臣之本,切不可本末倒置。” “……”陈总管道:“现在咱家能说话了吗?” 包拯道:“判罚已经过去,你但说无妨。” “那白玉堂和展昭瓜葛之事该作何解释?我皇城司得到消息,展昭和江湖人物纠葛不清,不利于京师乃是皇城安全,咱家这才介入。包府似乎对江湖事视而不见?” “那得先有一个江湖,你告诉本府江湖在哪?它和那陷空岛、太湖西湖可有共性?”包拯很萌的样子问道。 就此一来,张龙赵虎和老陈一起面面相视了起来。 “陈总管为何不回答本府?”包拯愕然道。 “包府您……算了,是咱家想多了。并没有江湖这个地方。也没有这个门派。”陈总管也不想对牛谈情了。 包拯寻思少顷道:“那就奇了怪,既然无江湖这个概念,你说展昭和江湖人物纠葛影响安全,从何有这结论?陈公公在诬告展护卫吗?” “并没有诬告。咱家还没开始告呢,咱家只是一紧张、便说错了话。陈述了展昭和白玉棠纠葛的事实。”陈总管现在满脸黑线。 包拯楞了楞,当心自己弄错了,还凑近公孙先生道:“那白玉棠是否身带通缉令?” “回府尊,没有这事。”公孙先生摇头道。 于是包拯就不高兴了,则问大太监道:“既无官府通缉令在身,那白玉棠就是大宋子民自由人,展昭和她纠葛公公缘何认为是威胁?” “你……” “然而你这并不是一个回答。”包拯注视着他。 “好吧我真的错了,咱家……收回今天说的每一句话。”大太监惨笑道。 包拯这才容色稍缓,微微点头道:“这就对了,莫要想太多,莫要掌控太多,管好自己的事务,不添乱就是对国朝贡献你明白吗?” 纵使陈总管也不得不肃然起敬了,尴尬的低着头道:“咱家受教,包府教训的是。” 包拯点了点头,转身欲要离开之际,却又回身问道:“官家他仍旧在生老臣的气对吗?” 陈总管无比尴尬的道:“包府希望咱家作何回答?” “如实说便可。”包拯道。 “包府赎罪,咱家不便透露皇家事务,那是皇帝的私事,还有难道陛下无权生气吗?”老陈反问道。 包拯想了想道:“这要分两说,皇帝可以生气,但皇帝没有私事,只有公事。” 我@#¥ 老陈忽然道:“请教包府,现在在升堂吗?” 包拯摇头道:“没有……” 就此一来,老陈嗖的一下就消失了。 包拯一阵郁闷,既然没升堂,他这也就不算蔑视公堂了。 “好吧……看起来皇帝仍旧在生老夫的气。”包拯说完转身返回驿馆。 回去却是睡不着,老寻思着“皇帝生气”。对此包拯很担心,可别真的把皇帝气病了,那我就罪过大了。 可认真想下去,包拯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失,于是又高兴了起来,得出结论:皇帝生气是他的问题,不是我的。 “相公在想什么?”陪护在身边的展昭道。 包拯道:“那陈总管武艺好生了得,闻所未闻,展护卫你能克治他吗?” 赵虎顿时拍马屁道:“府尊明见,展护卫名满天下,号天下无敌,当然克治得了总管。” 展昭顿时紧张起来,害怕被派去收拾老陈那才叫出幺蛾子呢,于是急忙摇手道:“不不不,展某空有虚名,大总管修为已至化境巅峰,还真比展某高一线。” 张龙笑道:“展将军号称南侠武学泰斗,你都打不过的话,莫不是和你名号对应的那个姓欧阳的?” 包拯但凡听到姓欧阳的就神烦,于是不感兴趣了,不在询问。 展昭暗暗觉得好笑,寻思你们这些土包子真是弱爆了,欧阳修家的那货也并不比我展昭厉害,真正恐怖的那个大能就在京城,乃是杨文广的老婆“南慕容”,然而我偏不告诉你们…… 东邪西毒们在撕逼的眼下,文坛也不太平。 文宗泰斗之一的司马光真和王雱掐起来了。 “妥妥的小白文,且讽刺影射的手法也相当脑残。也不知道不良少年的话本中,我司马光的原形到底是铁头光还是司马缸?” 司马大爷发表了类似这样越来越多的文章,几乎都在从文学功底,造词拟句,文以载道,核心价值等等方面批判王雱。 的确,王雱非常诡异的塑造了两个形象:铁头光和司马缸。 要把任何一个看做司马光都是可以的。不论从名字、行为模式等等,那一正一邪两个角度都很像。于是呢,一大群人就跟着司马光批评王雱,说不良少年精神分裂,文学水平不行云云。 王雱当然是故意的,之所以定两个名字为铁头光和司马缸,并不是模拟两可的处理,真正的用意是:两个都是司马光。 王雱真正写的,乃是司马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 “厉害了,《铁头光和司马缸》真好看。” “我真服了大雱的脑洞,尽管是小白文没什么文以载道价值,然而就是好看。严密的逻辑,严谨的设定。比那些常见的西游话本和三国话本有趣多了。” “真的经典,步步心惊,一环接一环的升级,各种风林火山阴雷的技能设定太霸气了。” “霸气个蛋,我愣是没发现什么地方好看,整个一部‘没头脑和不高兴’的练功日记。无非说了两个疯子,一个头铁,一个肉厚。然后根本没什么原因,就如同两只斗鸡见面就开始斗一样。这样的练功日记有意思啊?” “你傻的无法直视啊,王雱写的才叫大道无行,不讲大道理它本身就是一种道理。铁头光和司马缸之间你都说了是斗鸡嘛,那就是一个自然现象,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还为什么发生?蛮子为啥天天欺负汉娃?蟋蟀和斗鸡为什么见面就打架?” “妥妥的神作。最神的地方在于,铁头光和司马缸双方的每次新技能解锁,明知道的战斗中、却充满了悬念。怎么还不更新啊,我就想知道铁头光新解锁了疾如风天赋,会发生什么?” “司马缸也不是盖的,依照前文铺垫,徐如林应该要解锁了,否则就没道理,那口缸不会动,只会在哪里待着被铁头撞击,扛不住的话土豆妹的元神就被抢走啦。” “支持司马光骂死王雱。因为每次司马光一逼,王雱就更新了,否则他更新不给力。” “有是有道理,可难道老子们要转身挺司马光啊?” “他姥姥的吊人胃口。” “坐等更新。” 热度越来越大了,到处充满了针对性讨论。 尽管批王雱写小白文的文人很多,然而架不住写的好看啊。大头百姓又不关心什么文以载道,只要看好他们就等着听故事。 所以此番的文大战,其实胜负早就分出来了。 司马光输惨了,原因在于他粉丝太少。越炒作热度越大,就有更多的人投入故事当中去,然后在潜移默化中接受抹黑司马光的那些观点…… 第113章 铁头们恩怨情仇 包大人又带着展昭去微服私访了。 陈留县驿馆这个破败的之中,只留有张龙赵虎王朝马汉等四人斜靠着,他们一边烤芋头,一边抬着小白文观看,算是闲时的消遣。 “张龙,这是什么字?” 时而他们如此这般的相互交流一下。 “贼好看,神童果真不是盖的。”张龙边看边道。 “真想看到大侠和某大能这么一来一去的撕逼,若是如此就有趣了。” “不是已经在撕了吗?那个白玉棠纠缠着大侠,连皇城司都惊动了。” “白玉棠总归弱了点,不给力,没有铁头光那么简单粗暴。而且大侠也没有司马缸这么蠢这么拗。所以猫鼠的纠葛不够精彩。” “来了来了,包老板回来了。” 有人通风报信后,四个家伙急忙把小白文藏了起来,然后分为四个角落装作在值日…… 汴京。皇城。 “糟糕了,铁头光太可恶了,竟是已领悟了疾如风战技,但那口缸解锁徐如林却失败了。” 看到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几个字后,福康帝姬急死了,起身在厅堂里跳来跳去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更新。总之听人说,有更新的时候是舒州最先出来,然后才会慢慢传入汴京来,最后才进皇城。 “不知道后面怎么样了,好想看呢。” 福康帝姬十五岁了,却还是有点萌。这是因为皇帝的子嗣都夭折了,亲身的只有女儿,于是皇帝相当疼爱这个长女,几乎捧在手心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吹风都害怕她着凉。 “那小孩真有才华,写的故事真好看。”福康帝姬喃喃道。 老太监陈总管在旁边翻了翻白眼。 “我好想去舒州看看他什么模样。”福康帝姬道。 “那可不行。”老陈不禁吓一跳,摇手道:“帝姬需要耐着性子,陛下已经下旨他‘赶紧更新’,老仆承诺新章节一但进京,第一时间送来给帝姬阅读。” “可是除了等更新,我好想去看看天下什么样啊,好像看看那个小孩什么模样。”福康帝姬道。 老陈摇头道:“耐心的等吧,他过些日子会进京,和他爹一起留京的可能也很大。” 正巧遇到处理完政务的皇帝过来看宝贝女儿。 福康帝姬便道:“父皇,我好想看啊,您快些下旨催促更新吧?” 赵祯不满的道:“胡闹,已经催过了还要怎么样,把人逼死吗?文章乃是妙手偶得,把人逼死了也没用。” 福康帝姬跳脚道:“我好揪心啊,一夜一夜的睡不着,父皇要再下旨才行,没有压力他就不更新啦。” “好吧传朕旨意:快更新。”赵祯对那些猥琐大臣都几乎每次必心软,所以现在又心软了,下旨后就溜走了。 “……”陈总管没什么好说了,隐约觉得会把人逼死的,希望进京的时候那小屁孩不是一个秃头,听人说用脑过度会变秃顶。 这下福康帝姬就稍微放心了,又爱心爱意的拿起已更新的章节阅读。 老陈很疼爱这个妮子。曾记得前些年她还是一个小姑娘,非常孝顺,皇帝生病的时候她就伺候在身边照料,不放心别人粗手粗脚的,然后皇帝勤政,腰酸背痛的时候,小姑娘就给皇帝按摩。 这算是老陈看着长大的姑娘,一转眼都十五岁了。 于是老陈现在非常感激富弼。原因就是这个妮子优秀漂亮,去年辽国来趁火打劫,说要把福康小妮子娶到辽国宗室去。 辽国人没说威胁的话,但实际就是威胁勒索。因为规矩上嫁女儿要陪嫁丰厚嫁妆,何况是人傻钱多的大宋、出嫁给凶悍强大的辽国。 时值广南地区不稳一团混乱。大宋几乎开不了锅。辽国却于节骨眼上抓住机会来索要福康帝姬,真是又欺人又要拿钱的意味。 在大宋恐辽症始终都有。皇帝赵祯是个不爱拉仇恨,相对喜欢妥协的人,于是打算含泪出嫁福康帝姬。 结果富弼就跳出来说这不行,蛮子不配娶帝姬,不能对这种事妥协,这个妥协妥协着,慢慢的腰也就直不起来了。 然后皇帝问“那万一值此国朝内忧外患之际,辽国犯浑咋办”。 富弼说“好办,到时候臣分分钟教他们做人”。 所以这就是富弼目下在河北两路督军的缘故。当时有许多大佬对皇帝建议:要小心富弼那犊子,他是个相当不安分的人,最喜欢打擦边球的就是他了,要是让他在河北弄出什么得罪“辽国洋大人”的幺蛾子来,咱们举国都要跟着一起遭殃。 那些家伙没说错,其实老富是真想搞点事情的,怀着满心希望和热血上任河北都转运使,富弼最先打算整理军务。 这是可以的,根据大宋制度河北是潜在战区,军事就宽松,那么在没有制置使的情况下富弼就可以依托转运使身份,以战区的名誉临机专断,基本想做什么都行。 然而很不幸,前任韩琦在河北快把军官给杀光了,砍的那叫一个稀里哗啦,现在河北的军人什么也不敢,不做不错,富弼就是提升小兵为军官,小兵都不敢做,于是整个一盘散沙的模样。 富弼险些被气死,于是才有了前面的幺蛾子,老富找皇帝告状说韩琦骨骼不够惊奇,不懂军事,他胡搞瞎搞留下了一个河北烂摊子给我,他自己却又跑去河东拉仇恨去了。 赵祯当然知道这两个家伙间的毛病,懒得说他们,说的你富弼纯洁似的,大哥莫说二哥,这些老猥琐督军就这德行,除了范仲淹温柔一点,哪来的好人? 也就是这些心态,造成了皇帝启用狄青和这些家伙扭着干的缘故。 话说,看看目下河北地界上的军资军容,富弼就不敢和辽国装逼了,只能老老实实的种田。 然而树要静风不止,富弼这边都低调,韩琦却犹如现在大火的那个“铁头光”似的,见什么都想一脑壳撞过去。 韩琦在河东一看:边境上的土壤肥沃,产出应该不错,于是就丧心病狂的组织了一群农民移民过去种田。 那叫“占领”、是宣战的行为好吧? 所以河北军制一盘散沙的现在,富弼真被韩琦吓到了,害怕把辽国惹毛了而没有防线。于是赶紧的写信警告韩琦。 韩琦不听,回信说:军队过去才叫占领,咱那是民众自发过去的,不算占领,那自古以来就是汉家的田地。 所以当时这个问题不能公开给皇帝,因为交给皇帝就没有转圜了,皇帝知道了如果不作为,在辽国眼睛里就是宣战。如果不公开的话,辽国自身也不那么想打战,那么还可以扯犊子是“韩琦的自发行为”,到时候公开处理韩琦,辽国的怒火就会平息。就是这个原因,老狐狸富弼当时对皇帝弹劾“韩琦在河北乱杀军官”,但关于韩琦打擦边球走钢丝的事,富弼只敢写信给张方平和庞籍私下说,而不敢公开渲染。 把这些事yy完毕,陈总管很心疼这妮子,她活在一片童话中,不知道外面险恶,不知道铁头们因她而起了多大的波澜和博弈。 正在看书的帝姬时而又抬头好奇的问:“陈总管,你说下个章节里,司马缸能扛得住铁头光吗,土豆妹妹的元神会被抢走吗?” 老陈于心里叹息一声说:小白文老仆不懂,但天保佑大宋,富弼就是司马缸,他正在保护你这女娃的元神不被夺走,皇帝都险些松口答应把你嫁了,包拯的牛逼是吹出来的,富相公那才叫真牛逼。 “到底能守的住吗,会不会铁头光破防了?”福康帝姬追问。 “守得住的,只要富弼有当年的寇老西儿猥琐,就能吓住敌人。”老陈说道。 “陈总管弄错啦,是司马缸,不是富弼。”福康帝姬说道。 “是帝姬弄错了,司马缸就是富弼,帝姬就是土豆妹妹。”老陈神经兮兮的笑着,无奈这家伙整个人阴测测的,笑声让人惊悚…… 第114章 宫里寄来的刀片 王雱现在钱又多又忙,每次去青楼都有一群舒州明星大腕陪着,生活多姿多彩,哪有时间做宅男写小说啊。 鉴于司马光已经落入了下风,于是王雱就不写了,打算把《铁头光和司马缸》太监了。 却是一转眼,通判司转发了皇帝的中旨:赶紧的更新。 这下王雱哭瞎了,得罪谁都别得罪皇帝,这永远是古代的规矩。所以只有老老实实的去更新了,却又在想办法“阑尾”,来个大纲似得结尾。 这天在书房里手撑这腮,思考着结尾怎么写。 忽然觉得一阵恶寒,感觉上有人盯着,却找不到? 跟着,有个阴测测的声音仿佛来自背后:“怎么着,小孩江郎才尽了吗?更新不出来了?” 王雱直接吓的跳起来,把毛笔往后一扔就跑。 却是往前一头撞在人身上,鬼啊! 声音分明来自后方,人却出现在了前面。吓到王雱了。 被弹回来坐在地上,王雱一看,乃是个脸上有片墨汁的脸色惨白的老头,面白无须似乎是个太监。 “你……你少把墨汁弄在脸上装鬼吓人!”王雱叫道。 陈总管阴测测道:“咱家脸上的墨汁,难道不是你个胆小鬼扔毛笔弄的吗?” 一边说,老太监抬手把墨汁抹去了。 “哦,原来是个人。”这下王雱得意了起来道:“你个刁民敢潜伏王家……” 噗。 顿时如同警察亮证件一样,被老太监贴了一个牌子在脸上。 于是王雱就消停了,只得抱拳道:“见过大总管。” 陈总管也抱拳回礼道:“衙内客气。” “你是来催促更新的吗?”王雱笑道。 “是的。” “那么你显然属于白来了,我都收到陛下旨意了。当然是会更新的。”王雱说道。 “然而老夫不放心,我夜观天象,若不来此监督,司马光消停的现在,必然被你瞎写一个结局糊弄人。”老陈总道。 王雱摊手道:“可我真的写不出来了,别对我要求太高了。” 陈总管道:“咱家不管那么多,你若写不出来帝姬会难过,她在等着看你的更新。” 王雱是真敢欺负太监的,于是道:“靠,别拿帝姬来压我,我乃是读书人,是皇帝的臣子和神童,写不出来就是写不出来了。” “吆……”老陈阴测测样子道,“小孩的脾气还不小?” “我这叫文人的骨气,不叫脾气好吧。”王雱大义凛然的模样。 陈总管可没太好的耐心,给他后脑勺一掌:“骨气个屁,咱家奉旨办事,小屁孩声音这么大真的好吗?” 就此捅了马蜂窝,王雱捂着脑袋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道:“太监迫害读书人了!” 如此把老陈吓的跳起来,被王安石听到问题不大,但是被那群欧阳修包拯们听到的话是真会出事的,于是太监就强制维稳,捂着小孩的嘴巴。 见此大阴人这么猥琐,所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司马光王雱是敢惹的,却不会随便惹这个太监了,于是就消停了。 观察了一下,陈总管试着道:“那,咱家要放手了,但你不许在叫,不许诬陷人?” 王雱点了点头。 老陈就试着放手了。 王雱道:“可是我真的写不出来,要太监了。” “?”老陈便背着手围着王雱走了两圈,少顷拉开王雱的手袖,啊呸,喷了些口水,然后用袖子擦亮观察,随后评价道:“不错,此子骨骼惊奇,又阴险,又阳刚不足,果真是块材料,老夫且问你,你真打算去文从武,继承老夫的衣钵绝技吗?” 王雱惊悚了,转身就跑:“都不知道你说什么。” 却是被揪着后领逮了回来,老陈笑道:“欲要神功,先挥刀自宫。你年纪恰好,又是阴柔体制,没人比你更适合了,正好你有意做太监,一刀断流水,所有的情丝都斩断了,从此天下无敌,逍遥自在你觉得如何?” “卧槽,你难道是认真的?”王雱惊恐的看着他。 “老夫葵花移形的威力,难道你刚刚没见识吗?”陈总管阴测测的道。 王雱觉得他根本就在吹牛,不想鸟他,自顾自的拉开裤裆,低头看了一下小鸡1鸡。 老陈凑过来一起观看着,叹息道:“切了吧,留着没多少用。” 王雱不陪他胡闹了,又拉好裤子摇头道:“不了,我还是去练铁头功算了,另外我也无法更新了,我现在一刻钟几贯钱上下,哪有时间更新啊。” “当真?”老太监眯起眼睛。 王雱道:“当然是真的,你还敢威胁读书人不成?” “吆,吓得咱家怕怕的。咱家当然不敢威胁读书人,尤其不敢得罪官员子弟,否则会让皇帝都下不来台。皇帝又想护咱家,又不方便剥了读书人的面子。”老陈狞笑道:“读书人当然是要优待的。不过听说你除了和包大人不对付外,你还有个女贼似的老婆,曾经潜伏在包大人的附近……” “好吧我这就去更新。” 不等他说完,王雱一脸黑线的坐回去,咬着笔杆子开始思考。 大白真的是个祸害啊,胸大无脑说的就是她那号,往后也不知道要弄出多少事来。竟是这样的把柄都被老太监抓到了。 老太监虽然不代表律法,但他也不是诉棍,从语气中能听得出来他是皇帝的奶爹,这种阴险小人么,他肯定有能力进一些谗言给皇帝。所以这种敲诈勒索只有认了。 妈的这个阉人,就是因为更新不利索后、宫里那个帝姬寄来的刀片。 更新是需要思路的,于是王雱就好奇的道:“陈总管你打得过老廖吗?” 老陈阴测测的道:“没打过不知道,但你只需知道展昭一见我就跑,就可以啦。” 我@#¥ 果真天外有天,这个东方不败、看来是这个穿越剧本里的隐藏boss 王雱又挤兑他道:“我明显不信,展昭根本不会那么弱,他连我都伤得了,就可以想见他的威力之大。” 老陈一脸黑线,也不知道他的对比手法到底师从何处? “当然咱家略夸张了些。展昭属于那种有天赋,又运气贼好,少年时代就把路子走对了的人,于是现在基本天下无敌了,但前提是老夫不出手。否则他连老夫的屁都闻不到。”陈总管道。 “那么你的特点是什么?”王雱道。 “频率。” 老陈一边说,拿出一颗绣花针在手里示范,只见他速度非常快,突突突突突,犹如电动缝纫机似的用针在木架上刺了一番。 “啄木鸟?这就是你的葵花移形?”王雱简直大跌眼镜。 “咱家并不想对牛谈情,明日你叫老廖来看看他就懂了。”陈总管道。 王雱道:“你误会啦,我不是要找你毛病。我是没素材写不下去,目下写到铁头光领悟了疾如风,而司马缸解锁徐如林失败,这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用徐如林对决疾如风。” 老陈笑道:“那么你不凡这样去理解,老夫是如风,而有一种状态叫‘难知如阴’,阴晴不定,似动如雷霆又似静如徐林,叫人琢磨不透,于是遇到那个契机时,纵使是老夫也施展不开,难以出手。” “你这么猥琐都出不了手,真有这种状态吗?”王雱惊恐的道。 “有的,京城有个女人就有这个能力。”老陈神秘兮兮的道。 “此大姐姐是谁啊?”王雱嘿嘿笑道。 “你管她是谁,早就叫你少吹牛逼多码子!快写。”老陈很没耐心的呵斥道。 于是王雱写了一章,又咬着笔杆子道:“对了,我家那悍妞老婆,还有希望打得过你吗?” “没希望了,她被那四个老鼠教废了。”陈总管木然的态度道。 “你不要因为没有卵,你就看不起女人。” “老子什么时候看不起女人了,你就是不更新是吧!”陈总管怒道…… 第115章 绝世秘籍 关于义气雱停更的消息,许多人表示严正关注。 于是现在许多地方尤其京城,形成了奇景,都在等着《铁头光》更新。 “到底还更不更新啊?” “大雱哥哥是个负责任的大作家,一定会更新的。” “他的故事中藏着许多的玄机,给他点时间吧,这种故事比较难写。” 一些小屁孩也参与议论了。 有路过的秀才指着嘲笑:“哈哈笑死爷爷了,他那小白文叫有玄机,你们这些小屁孩根本不懂什么叫艺术、什么叫文以载道。” “所以到底什么是文以载道?”一个小姑娘问道。 “愚蠢的人啊,真不知道谁能就醒你们。秀才我能力再大,也叫不醒一个不愿意醒来的人。”言罢一甩走袖走了。 “哈哈,这文青傻的何等霸气。” “就是,知道铁头光接下来要干什么就行,那有这么多的学问哦。” 小孩们又乐呵了起来…… 除了监督王雱更新外,大阴人不爱出门溜达。不过他却对王家内部的鸡苗血统进化研究所有些兴趣。 老陈想走进去看看,却在门口遇到一只小萝莉,手里拿着个糖人。 大阴人在这里是经过王安石背书的,然而二丫并不认识他,便把糖人放在嘴巴里含着,叉着腰看着老陈道:“你是何人,看着像个神秘老爷爷,却为何没有胡子?” “有胡子并没有什么用。”老陈伸手捏了一把王小丫的脸庞,嘿嘿笑道:“小妹妹,告诉爷爷,糖人哪里买的哦。” 二丫又把糖人从嘴巴里拿出来,说道:“哥哥让我别和陌生人说话。” 陈总管在身上找了找,最终从他的挂件中,挑选了一把成色不错的玉锁,把绕线改了一下,挂在了二丫的脖子上。 王小丫便注视着他的身上道:“爷爷挂件真多啊。还有你身上为毛那么针,你是裁缝吗?” 老陈拿出一根绣花针来,如同缝纫机似的对着空气嗖嗖嗖嗖舞动一番,算是显摆。 “你果然是个裁缝。”二丫得出了这个结论。 所谓的大巧不工,犹如螺旋桨快到一定时候就如同慢动作似的,所以二丫觉得这老头很迟缓,是个慢工出细活的裁缝。 “老爷爷,你会教我缝衣服的对吧,以后我就可以给大雱制衣了。”二丫说道。 “你骨骼不够惊奇,老夫衣钵传男不传女,你学不了。可惜雱哥不识货,不愿意跟着老夫学。” 陈总管说着把王小丫抱了起来,觉得她比想象的轻,想到了孩童时候身体不好的福康帝姬。于是老陈又找了找,又从身体挂件中找了一个玉佩奖赏王小丫。 又换了个方向,抱着二丫边走边道:“娃娃,领着老夫参观一下你家。” “好啊。”王小丫说道。 于是就开始走马观花,这里的房子不算破,设施却很简陋。空着的屋子还真不少。 古代官员很多都是拖家带口上任,于是作为标配,给王安石这个级别官员的住所也会很大。 不过其实相反不好,房子一大,装修摆放家具都要花不少钱。根据来修去留的原则,这任官员装修了,离任的时候却不能破坏了,要交给下一任。 钱多的不会在乎这点细节,一般都会新装修一次的。还有些家伙更奔放些,会把这笔装修费转移到州府财政中去。 不过王安石那抠门的性格当然就不会装修了,前任留下来什么样就什么样,甚至家具都是前任的。 一个屋子内,放着一台非常简陋的织机。二丫便犹如小导游一般的指着道:“那是咱家的财产,以往是我娘在用。不过现在我家有钱了,大雱不建议织布了,爷爷你有没有门路,帮我娘卖个好价格。” “这简直是个破烂,帮你打爆这台织机倒是可以的。”陈总管非常没耐心的道。 王小丫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好吧这台织机咱家买了。”老陈采用以往哄福康帝姬的手法,又给了二丫一个玉扳指。 二丫就不哭了,凑着观察,也不知道这笔交易吃亏了没有? “有出息啊,王家的人都非常有出息。”陈总管感慨的道:“可惜你这娃娃是女身,否则你比雱哥还适合继承老夫的绝技。” “我家有家传绝技的,无需你的绝技。” 二丫开始介绍家珍了,分别有:降龙神通,凌波微步,西门吹雪启蒙,太极奥义等等。 有那么一个时刻老陈险些就信她了,不过听越说越多,老陈终于一脸黑线,得出个结论:王家的人都是骗子。 王小丫还有图有真相。最后她掏出了一堆小册子,如同扇形那般捻开展示着。 这些全是王雱无聊时候制作给小妹的玩物秘籍。 陈总管实在对这个小姑娘无力吐槽,只得又取下了一个挂件,买走了一本《太极奥义》。 《太极真解》第一句:损有余而补不足。然后省略号。 根据王雱写字的功底而言,老陈认为那不良少年忘记下一句是什么了。 然后翻篇。 接下来的东西更让老陈崩溃,写道:弱者道之用,道者反之动。 “《道德经》都能引用错,好神童啊。”老陈蹲在院子里,开始对这本地摊文学吐槽。 不过跟着老陈动容了,因为他发现王雱不是引用错误,而是故意那么解。 王雱接下来以相当小白的笔法解说:弱者道之用,解法诸多,仁者见仁。 那么在王雱式的秘籍中,被解释成“无为”。 无为就是顺应,像太阳系决定了地球怎么运转一样,地球就是顺应。 于是这便是太极起手式之“弱者顺应”。 趋势来临之际去阻挡,那是豆腐挡刀,太极起手进击是虚,顺势引导对手偏离是四两拨动趋势,打不赢就守,守不住就拉着队伍(拳头)走,是持久战核心弱者道之用。 道者反之动。 反不是反其道行之。假设道是一切的话,是不能反的。 道者是弱者对应面,代表高低级之分,所以反就是反低级,代表人往高处走。 宇宙万物一定有高低级之分,越高级的东西,运转越趋合于道。 道是无为宇宙,王雱觉得无为就是“自动率”。道者是高级者,是自动率最高的存在。 自动率决定高低级随处可见,譬如人的嘴巴吃东西,牙齿和舌头配合精密无间,故障率远低于任何精密机械,重要的在于,这个过程无需大脑指挥,这就是自动率,这是人比ai高级的缘故。 同是高级人类中,也分弱者和道者。 太极奥义中王雱解释如下: 人的思想如同屋子需要清扫灰尘一样,也需要及时清扫。那么越高级的人就越接近“道”,这个清扫过程自动化程度就越高。 就像王安石打了陈署后会觉得内心不安,真诚写道歉信一样那般自然。 但不够聪明的人、或者说自动程度不够的人,不能及时清扫,不良思维就像肠道宿便一样越积累越多,最后若在心理医生介入帮助下仍旧难以完成修复的、就要出事。 很显然,因自动化程度不同,同样是人,从这里就出现了高低级之分。 身体方面。 一些人时间到了躺上床就睡着,这就是自动。另一些人,用外力安眠药介入仍旧辗转难眠,或者吃了泻药仍旧便秘的,相比起来,当然自动率高的更接近“道”。 需要看心理医生,需要吃安眠药,需要吃泻药的这类人,显然在宇宙中段位更低,两者间的快乐程度不言而喻。所以这不是知足者常乐,王雱认为是道者常乐。 弱者道之用,是顺应。 道者反之动,是修行,即提高顺应过程的“自动率”。 顺应是四量拨趋势的招式,采用传销方式千锤百炼后,成为一种肌肉记忆,就是功底。其发动过程自动化程度越高,越接近道。 奥义是终极,终极即是全自动。 “太极是顺应趋势、用四两拨动趋势的招式,是论持久战理念。但初期需要思维刻意引导,那叫墨迹,不过一但练到无需用人脑指挥,如同舌头牙齿遇到食物就干干干那步,则成就当世六大神通之一:太极奥义。” 这是王雱写在这本地摊秘籍的最后结语。 陈总管深入进去竟是看的如痴如狂,他毕竟是宗师,一边看还真的进入了某种自动化,把那条闲置的手臂犹如蛇一般的形态运转,画圆。在模拟着某种不可抗力来临的时候、贴合上去引导后退的情景。 第116章 宗师理念 惊为天人! 看了许久的老陈惊悚的放下书本,不可思议的问:“二丫,这真是你家的绝世秘籍?” “乃是真的。”王小丫指着封面上的几个小字念道:“绝,世,秘,籍。都写出来的好吧。” 老陈犹如傻了一样的,喃喃道:“可惜啦,可惜啦……” 二丫便眼泪汪汪的道:“就算可惜,可是咱们已经买定离手了啊。可以提供售后解说,却不可以退货的。老爷爷,售后服务部就是大雱。” 陈总管仍旧如痴如狂的样子自语道:“若早个几十年得到这本秘籍……咱家还练什么葵花神功呢,老夫的天赋和特性,其实也适合这太极之道,成就奥义以我的努力和天赋也只是时间问题,另辟蹊径可以达到的境界当初何苦自宫呢?”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售后解说?”二丫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要的,老夫马上去见他。” 老陈说着把所有的挂件全部都取下来给了二丫,诱骗小萝莉的样子道:“你的所有秘籍,老夫我全部买下了。” 二丫高兴了,一跳一跳的拍手,最后带着非常多的挂件就离开了。 老陈又看了下,后来的这些个凌波微步啊,西门吹雪启蒙什么的就全是骗钱的了。里面一个字都没有,全是无字天书…… 王雱在书房里,又更新了一个章节后,开始咬着笔杆子休息。 某个时候阴测测的声音又来自身后:“又不更新了啊。” “卧槽!” 王雱是个全自动洗衣机,尽管知道是老陈,却是这个过程无需大脑指挥,又朝后把毛笔扔在陈总管脸上,跑到了安全距离。 陈总管黑着一张墨汁脸道:“从被迫害妄想逃命此点来说,你的确得道了。” 王雱楞了楞。 陈总管又阴测测道:“更有意思的是,你用自动率来量化‘道’。果真是神童,这方面能和老夫更具体的说说吗?” 王雱便得意了起来,说道:“你又不是神童,要知道那么多干嘛?” “你……”老陈实在有些不习惯这个不良少年的说话方式。 然后老陈掏出三颗绣花针来。 王雱当即指着道:“打住,别在对着我老爹的书架突突突了。” 却是老陈把针交给了王雱道:“和老夫聊聊,这三颗针就是你的了。将来老夫会为你做三件事。” 这还差不多,王雱就把绣花针笑纳在了怀里,想到了武林高手们的信物什么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用。 “说说,你为什么想到要用自动率来衡量道?”陈总管文盲的样子充满了期待。 王雱说道:“不是我要这么去想。而是此乃天地间一个事实上存在的现象,现象一定会透处本质,悟道,就是看到所发生现象后面的本质。小爷我这不是脑补,而是实事求是,通过观察研究得到了自然论述。这叫学术,乃是高级领域,你一个文学低手参合什么呢?” 小奸商王雱仍旧充满了防守心理,觉得他显然是被骗之后来扯犊子的,那么奸商的通行规则当然是要先说“我的商品绝对没问题,是你不会用”。 不过接下来的话险些让王雱昏死了,老陈叹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啊,谁又能想到,被你这个满口鬼话的战五渣,写出了一本堪比葵花神功的绝世武学来?” “?”王雱观察了一下他不是来退货的,试着道:“你是认真的吗?” 陈总管阴测测的样子道:“你看老夫的模样是爱开玩笑的人吗?” 我@#¥ 王雱赶紧道:“这本没有写好,先还给我,我把钱退给你,等我重新思考整理后,系统性的详写,那会让你更容易领悟些。” 老陈摇头道:“不用了,这是高端秘籍,不是给新手看的,无需太详细。以老夫的武学造诣,你没写明的地方我可以脑补出来,还会比你细写的更完美,老夫只需要知道你的思路和方向就行。” 就此一来,王雱眼泪汪汪的了,难道真的一不小心,少爷我在这个世界里写出了一本绝世秘籍来了? 想想也是,所有的秘籍都是人写出来的,少爷我那么聪明,当然有几率产出绝世秘籍,有时候啊,这就是一个“自动”过程,没办法。 “陈总管你武艺那么高了,这本秘籍不适合你的吧?”王雱尴尬的道。 “的确不适合。”老陈偏着脑袋想了想道:“我走了另外的路线,且已经定型。所以这本秘籍除了增加我的见识外,没其他用处。但就和你父亲喜欢搜藏书籍一样,老夫也喜欢收藏各种武学典籍。所以谢谢啦。” 王雱不可思议的样子道:“太极……真的可行吗?” “可行的。非常适合白玉棠,这正是她的天赋。她若没有这个特点的话,凭什么可以顶住展昭老廖几百回合?”陈总管嘿嘿笑道,“老夫说她废了的原因在于,她的几位兄长没能力帮她把这个潜力挖掘出来。用你的话来说,她的一切是浑然天成的,是自动的。” 王雱楞了楞。 老陈继续道:“陈留县一战。老夫两百回合却没把她拿下,当时情形真的很诡异,所以老夫断定,在那之前她一定受过你的指点?” 王雱道:“那当然,少爷我在破庙‘神鸡破蜈蚣’,用的就是这套论持久战理念,她当时就在旁边观看着,但那只是皮毛,比我写在绝世秘籍里的差多了。我的秘籍,已经是系统性论述了。” 陈总管道:“但白玉棠已经看懂了一部分,这就叫天赋异禀。”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老婆还没废,假以时日她打得过你?”王雱嘿嘿笑道。 “也许可以。假设她真能练到‘全自动’程度。”老陈舔舔嘴皮、一副独孤求败想找对手的模样。 “真能炼成这种传说中的全自动奥义?”王雱作为创始人,却首先提出了疑问。 “可以的,只要有这方面的天赋,千锤百炼后就可以。它真能应急的时候自然发动,就像你见人就说鬼话那般自然。” 老陈回忆着喃喃道,“陈留县一战,白玉棠的理念和战技,级别不比老夫的葵花移形差。真正有差距的地方就是‘自动率’。此点你在秘籍之中已经论述,她是新领悟的东西,并且不是完全体,做不到浑然天成。还必须由思维刻意引导,于是这就形成了你秘籍中的‘外力介入不自然’,代价就是痕迹明显,且总是慢半拍。慢了半拍,必然错过太极中的那个最佳‘牵引点’,导致牵引趋势时候,事倍功半。” “就是这个原因,她和老夫的周璇就显得相当吃力,心态越打越差,体力耗费过度。” 老陈最后总结道,“若她真是久练为熟,久熟为精,久精为髓。把你所谓的自动率刻画进入骨髓的那时候,在武学上就叫‘化境巅峰’。那时她面对老夫,就真是你小白文中的‘疾如风怼徐如林’了。” “……”王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科技树点歪了? 其实当初写这个东西骗钱是次要的。是王雱想现在起就制定一套属于虎头军的持久战法。且这只是个大纲,还在完善中。 将会依托新的军事条例作为框架,然后应用传销似的手法在马金偲等人身上试验,一遍又一遍的洗礼下,把这些东西植根于他们的心中。通过集体生活和战友情谊概念统一战线,形成整体性方面的自动率。 这就是王雱的最初设想。 锤炼到一定的时候就是血统和理念,那么只要这个部队番号还在,不论新兵老兵,就会是很自然的形成一个铁的整体,相敬相爱,军官士兵的配合就犹如舌头牙齿。这就是统一战线的自动化。 在任何环境下,依据持久战法,依托相互照顾的整体性,只要遇到战,没有指挥他们也能打。这就是战争自动化。 建军的理念就是他们的政治思维。经过反复修行后深入骨髓,形成自动化之后。那就如同聪明人的大脑无需心理医生,也能自发排除有毒思维,那就成为容错自动化。 这些就是“道”。 大道无形,并没有一个特定的标的。所以一不小心,竟是被小爷真的研发出了一套绝世武学来了?悍妞老婆的突破,都是小爷我启发的? 牛逼了有没有。 第117章 节节攀升 越想越高兴,于是王雱也不纠结,摆手道:“好吧此番便宜你啦,你那本太极奥义其实没写好,你喜欢就留着吧,改天小爷我写篇更厉害的调教老婆,然后教你做人。” 老陈就留下了《太极奥义》,把其他凌波微步什么的,全部退货还给了王雱。 王雱嘿嘿笑道:“这叫捆绑销售,要退就一起退,要买就一起买,并没有选择性退货的说法。” 大阴人阴阴的道:“挂件被你们兄妹骗走我也认了,然而叫你少吹牛逼多码字,赶紧更新,老夫等着带回去给帝姬。” 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所以王雱暂时不想惹老陈,便笑道:“总管大人英明,日出东方,文成武德,唯您不败……” 老陈一脸黑线的抬手捂着他的嘴道:“我和你有仇啊?日出东方文成武德都出来了?这在其他朝代就是罪了,就算我朝不讲这些,你叫总管就行了,不许加‘大人’两字。你的语文到底谁教的?大人在我朝是父亲的意思,是代替君父管理子民的意思,所以只有文臣可以称呼大人。欧阳修说了,咱家这类人是小人。其他相公也同意,所以你别给老夫找麻烦。” “总管爷爷威武。”王雱点头道。 “叫陈总管就可以啦。”老陈说道。 “叫总管小人你会不会抽我?”王雱咬着指头道。 老陈阴测测的道:“你再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王雱就不挑战他的阴险了,坐下来拿着笔道:“不和你说话了,我要写结局了。” 老陈并不是王雱的粉丝,所以也不关心他什么时候结局,结局也好,省得天天在这里催更新。结局了,帝姬也就不用天天挂念着了。 于是表扬了一番王雱骨骼惊奇后,老陈就离开了…… 舒州街市上最先出现了热议。 “咦,终于更新了。” “更新了就好啊,神鸡雱终于不便秘了。” “我就知道司马缸能扛住的,尽管解锁徐如林失败,却意外提前解锁了难知如阴。” “厉害了,眼下天地六大神通已经解锁四个。铁头光掌握了如火如风,司马缸掌握了如阴如山。仍旧旗鼓相当,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变故?” “我家儿子对司马缸有信心,他一定会守住土豆妹妹的元神。” “不错,本秀才也觉得司马缸最终胜出的概率大。从开篇来说,王雱字里行间透露了‘仁者无敌’概念。于是很显然司马缸有这个倾向,本秀才认为,在天地六大神通之上,还有一个终极天赋设定,就是仁者无敌天赋。拭目以待,最终之战的时候以铁头光那猥琐的尿性,会邀约一群绝世高手围攻,于是在最后时刻,司马缸的仁者天赋就会醒觉。” “真希望多更新几章啊,快点知道接下来怎么样了。” 鉴于王雱忽然间又放了几个章节出来,人气更加火爆了。 首发的地方是舒州红楼论坛的“小说板块”。 于是小说板块的人气首次超越了“八卦板块”。打赏一路飘红。 两个板块的人气有时候是会互通,目下八卦版也针对隔壁的小白文讨论了。 《论小白文受到热捧的文学惨态》 《文人为了赚钱的节操、以及道德反思》 《通俗文学史上的奇迹,论司马缸和铁头光的成功》 《神鸡雱——史上最无节操的文学贩子》 怀着羡慕嫉妒恨的心思,八卦版是文人秀才大本营,于是对隔壁小白板块的骂声多过力挺。 置顶的四个最热的主贴中,三个是批斗王雱小白文的。只有一个帖子在论述这种通俗文学的成功。 于是就此引发了自有论坛以来的最强口水战,各种板砖卡猪头卡横飞了,硝烟弥漫。 销售额自然也节节攀升,自《铁头光和司马缸》连载以来,几乎每天都在刷新销售记录,哪怕是断更那些日子。 并购之前,红楼的人气直接决定了叶庆华的正义程度。所以始终在关注舒州红楼的叶庆华现在轻松了。 早前他也有很大压力,樊楼的股东全部是一群野狼,没几个好惹的。于是这段时间叶庆华正在一个个说服。 不过总体情况就是现有股东认为王雱丧心病狂,红楼的估值太高,妈的这完全是花钱请个祖宗进来给大家添堵。 叶庆华苦口婆心的说服,王雱介入是樊楼存在下去的必然一步,是张方平相爷的意志。他不进来,我老叶虽然有把握扛住他的模式冲击,但致命的在于:下一期的酒茶引份额,能从张方平的手里获得多少,就指不定了。 现在汴京的酒茶份额全在樊楼手里,其余的酒楼必须看樊楼脸色,樊楼给谁卖不给谁卖看心情、看那家店是否会威胁樊楼的利益。所以这就是樊楼的牛逼之处。 对于这种捆绑老狐狸们心理有数。只有两个选择,一,接受条件。二,整倒张方平。 事实上那些奔放的权贵股东中,还真有一小撮支持怼张方平的,把老张整倒了王雱自然也就跳不起来了。 当然这不是个小问题,这么奔放的人总归只是少数。大多数不敢支持这种提议,当然是有成功几率的,然而一但失败,张方平不会手软的。于是谈判陷入了僵持。 眼看老叶要扑街的时候,《铁头光》的横空出世,舒州红楼的人气节节攀升。 汗,公司打包上市前操作的噱头越大,估值自然就越高。所以现在叶庆华的的压力就大减了。此番涉及樊楼一成半股权的巨额并购案正在加速阶段,临近收关了…… 第118章 司马缸死了 与此同时,在大家嘴满心期待的现在,《铁头光和司马缸》忽然大结局。 《震惊!铁头光居然结局了》 《震惊!王雱终于放弃了灌水捞钱》 《震惊!司马缸死了》 除了震惊党活跃之外,到处是口水战。看起来王雱文青了一把后就闯祸了。 因为结局中司马缸真的死了,和铁头光同归于尽。 许多小屁孩猜中了开局却没有猜中结尾,大家以为司马缸会身披金甲圣衣醒觉仁者天赋,然而并没有,六大神通各怀其三,终极之战中,司马缸被破去六百年修为,缸体爆裂,元神华为了一片神土,然后土豆妹妹的元神在那片神土中重新开始发芽。 但土豆妹妹并不知道司马缸为了保护她而牺牲。因为土豆的记忆被封印了,那是防止在她不成熟之前有报仇心思。 铁头光虽然死了,但铁头光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身后是整整一群大灰狼,被称为“天”。所以其实铁头光是诸神的代理人,于是注定了司马缸的结局。 “我不服。” “呜呜,那口缸怎么能就这样死去了?” “其实这样也好,这才合理。” “合理个蛋啊。司马缸拥有终极天赋为啥不醒觉。天若要压缸,就避开那天,地若要顶缸,就踏碎那地!我不服!” “你个混球啊,这是诸神法则怎能颠覆,还开天辟地呢?想当然。” “诸神也是物种之一,仍旧受到法则限制,那为何不能反诸神?从开局的字里行间看,仁者天赋显然跳脱于诸神法则外,明显是可以抗衡神则的一种至高存在。” “有道理,强烈要求写续集《诸神之战》。司马缸显然弱爆了,他有掀翻诸神的天赋,却没有那种铁血性格。辣么,土豆妹妹身怀血海深仇,在那片神土中孕育长大,必然传承到绝世天赋,就会有发动诸神之战的戾气了。” “有道理加一。” “诸神之战,我们要看诸神之战!” “我只希望那口缸活过来,重新修改结局继续写下去,那口缸很萌的,他是仁者,不应该成为天地仇恨的种子,诸神之战不符合仁者定义。” 就此一来,针对这个横空出世的结局炸锅了…… 大阴人冲进来的时候,王雱起身就跑。 然而哪里跑得掉啊,就抓了过来几个暴栗。 大太监敲人可不是一下两下,如同缝纫机似的突突突突,于是王雱感觉有群小鸡在围着脑壳打转。 王雱捂着脑壳道:“陈总管你敲我脑壳干嘛,万一打傻了神童,你负责啊?” 老陈狞笑道:“是的打傻了我负责。” 王雱顿时无语道:“我怎么惹你了?” 陈总管道:“你没惹我,但你惹了一群等着你更新的小屁孩。普通孩子那就算了,以帝姬的心性,她会哭死的你知道吗?你要让她哭病了,我也让你哭瞎。叫你少吹牛逼多码子,你就是不努力更新。找诸多借口,你好好的说,结局有没有修改余地?还是你文人的骨气导致了头铁?” 说完,老陈又把他那个指头,在空中犹如缝纫机似的嗖嗖嗖嗖了一番,作为威慑。 见啄木鸟又变身了,王雱一阵瀑布汗,很没骨气的样子道:“既是大总管的要求,是帝姬心愿。我会接受修改结局的建议。但先说好,这不是我妥协,是我良心好而已。” “不马上去码子,又开始吹牛逼了啊?”老陈又抬起手指来,距离王雱脑壳一寸的位置引而不发。 王雱大义凛然的道:“陈爷爷年纪这么大了,喜欢小白文,那么作为孝道,应该安抚一下您那又老又慈悲的心愿。帝姬乃是国朝的花朵也要好好培育,也的确应该让她阅读一些欢乐、积极、向上的东西。于是我会修改结局的。再次强调,这不是文人妥协,乃是我有爱心。” “……” 老陈很想把他吊起来打,认个错而已,这犊子也能扯这么多的内容出来,难怪人家批他小白文灌水。 不过鉴于他已经答应弥补修改了,陈爷爷觉得这仍旧是个好孩子…… 《铁头光和司马缸》的落幕,争吵声音仍旧很大。 有的可以接受结局,却要求写诸神之战,想看看那传说中的牛逼天赋,击破那天,踏碎那地的故事。 但是也有的小家伙希望修改结局,让那口缸继续保护着土豆妹妹。这个群体认为只要司马缸不破,土豆妹妹的心性就不会有戾气,于是就不需要毁天灭地掀桌子。 “歇了吧,文青就这德行的,基本上没可能更改了。你要是换成其他朝代有可能,但是在我朝文人的骨气很牛逼的。那个神童要这么干,就是皇帝都不方便要求他修改。” “就是,洗洗散了吧。” “我仍旧认为应该有诸神之战。” “或许神鸡雱会继续写,但没有诸神之战了,那不符合政治正确,会让皇帝和朝廷不爽。你真傻还是假傻,没看懂诸神就是前三排吗?” “朝廷不爽又咋地,在我朝文人是可以写东西的,包青天和欧阳修会保护他的。” “然而你想多了,以王雱那猥琐市侩的尿性,他会自带饭盒粉前三排的。绝对不会写让朝廷不高兴的东西,他就这德行。” …… 同一时间,京城来人了! 一个打扮古怪的超高的美丽女人,身材犹如后世的超模似的,她扛着一条黑色的古怪棍子,走路如同缩地为寸,进入了舒州城…… 第119章 被殴打了 今日王雱带着新改写的章节来红楼,打算宣布恢复《铁头光》的连载。 已经有了传言要改写结局,重新连载,所以今个人满为患,人头窜动,纷纷都在期待着。 不过王雱的章节还没放出来,红楼忽然进来了一个非常奇特的女人。她除了有一点混血特征外,还非常高,乍一看像个女版吕布似的。 王雱对她的评价是“大宋第一超模”,身材瘦且高目测一米九。但她的瘦没有那种病态感觉,而是一种猎豹的感觉。 然后,她扛着一条貌似烧火棍的东西。 这种大型号的美女一出场太显眼了,以至于场面瞬间静止,全部半张着嘴巴看着这个女人。就连楼上的王雱也在以很猥琐的神态,看着她。 怪异的女人仰头看看楼上贵宾席的王雱之后,推开人群朝楼上去。 一向机智的王雱感觉很不好,这不会是来送刀片的吧? 卧槽,大雱想跑了,还更新个蛋啊。不过恰好卢方不在,没他保护王雱又不敢跳楼,走楼梯的话不是自投罗网吗? 思考间,古怪的女人比想象的快,已经走来了面前。 于是王雱只得故作镇静的道:“你来红楼应聘的吗,找错人了,少爷我不负责人事的。” 这个女人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不过她也没有骂人,犀利的目光仿佛变为了两道冷电注视着王雱。 这让王雱心口薄凉薄凉的。然而金牌打手不在,也就不敢嚣张了。 “我来自京城,叶先生托我的来,需要个清静的环境和你面谈。”她简洁的说道。 王雱迟疑了少顷,只得微微一点头。让人安排了一个包间,进去之前王雱道:“你的棍子……” 言下之意不许带凶器,她倒是也非常干脆,把棍子直接扔给了马金偲。 马金偲那接近八十公斤的肌肉男身体,贸然之下接这条棍子却一个步伐不稳就倒在了地上。 如此看得王雱一阵惊悚,高手啊,这个超级大尺码美女妥妥的高手啊。 当然王雱也知道,那条疑似玄铁棍的东西其实也没想象的重,应该是不到二十公斤的样子,马金偲不是承受不住,而是被误导,他以以接木棍的手法去拿,然后出现变故的时候一慌张,处理不好就扑街了。 思考着,进来包间关上了门。 并没有发生什么yy,相反这个女人变脸的态势,不怀好意的看着王雱。 王雱也不知道怎么得罪她了,问道:“叶先生让你见我有事吗?” 她冷冷道:“那是公事。不过在公事之前,老娘有些私事要问你。” “哦,你说。”王雱点头道。 中年美妇又道:“看起来你很嚣张,性格恶劣,为人阴狠,把谁都不放在眼睛里。不像个孩子,几乎什么事都有你插一手?” “婶婶你到底想说什么?”王雱道。 “我不是你婶,不要乱攀亲戚。”她淡淡的道:“老娘以前姓慕容,后改姓穆,名桂英。” “然后呢?”王雱急忙咬着指头装可爱。 “然后,狄帅现在被你坑害的不人不鬼,有消息说张相公去岭南找麻烦就是你策划的。”穆桂英很野蛮的样子盯着他。 王雱急忙摇手道:“不不不,这不关我的事,乃是老张他自带饭盒干的。你们不要以为我小,就什么事都可以赖我头上。” “不关你的事吗?老娘却认为空穴不来风,狄帅现在这么惨,武人现在更抬不起头来,就是你这阴险小人在其中周旋的。”穆桂英冷冷道,“这些我都有消息来源的。除了狄帅的遭遇,现在我家夫君在京城也受到许多非议,压力很大。” 知道她是穆桂英之后,王雱也不是很担心,想了想道:“明白了。所以这些都是别人的错了。原来狄青不该被收拾?你夫君不该被非议?整了半天,国朝内忧外患之际,私分战争财富原来狄青是对的?禁军走私成风,捧日军天武军全然是个商队,原来你家杨文广老将军该被表扬?” 穆桂英不禁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顿时碎裂散架了,这惊人的声势把也王雱吓的跳起来。 却是看了一下她只是攻击桌子,王雱胆子又大了起来,笑道:“生那么大气干嘛,破坏了桌子是要赔钱的?你以为红楼的钱不是钱啊。” “钱我会赔。” 穆桂英冷冷又道:“大宋的军队不是今天才这样,这并不是某个特定人物的问题。你硬要强辩说狄青和我家夫君有错,我暂时不想和你理论。” “那就好,你还算讲道理,所以桌子算我的,不需要你赔了。”王雱道。 “不客气。”穆桂英放下一个小银两后,噗的一个直拳,就把王雱打的翻了个跟斗坐在地上,变成了熊猫眼。 王雱只得捂着脸眼泪汪汪的道:“这是为了什么?” “为了正义!”穆桂英道,“与此同时为了我侄子。” “你侄子谁啊,怎么又和我牵连上了,我是小孩子,我根本不认识几个人?”王雱道。 穆桂英呵斥道:“上次杨家的人来舒州分明是来送钱,找你谈生意的,见面却被你们人多欺负人少,用下三滥手段打了一顿。这就是你王家的作风?” 我@#¥ 王雱不禁怒道:“那事你也要记仇?” “难道不是仇,其中一个就是我侄子,他连话都没开始说就被你黑打了一顿,堂堂正正的被打我就不想说了,然而石灰粉就是你们的手段?你想老娘我的名声有多难听?”穆桂英道。 王雱狂挠头,这个事来说当然是有些不妥的。不过一般人他也不会就此来计较。 可惜遇到穆桂英这么野的人,这个理也就不好讲了。一般人是不会为此得罪文人的,但理论上只要她敢把这个形势设定为一个战术。王雱又不是官,仅仅只是打王雱一顿的话王安石那关也是能过去的。 阴险啊。王雱捂着眼睛寻思,这个女武夫她还真是个战术家啊。 但其实也是个女弱智,战术再好有个毛用啊,战略已经错了,得罪了我小算盘你为啥会觉得是好事呢? 最坏的应该是展昭,那小子不但整天撩我家大白,还到处搬弄是非。 王雱几乎可以肯定,穆桂英应该没小气到这个地步。所以她会这么干,应该是展昭对她搬弄是非了。 因为穆桂英的儿子杨怀玉是展昭的同事,律属于一个部门,也是大内高手。 展昭这孙子坏啊,肯定是他从中作梗。穆桂英又比较冲动,在侄子本就吃了亏的时候,如果展昭灌水抹黑,故意透露些关于人肉包子店的黑料却又不说明白,添油加醋一番。让穆桂英认为王雱是个非常坏的魔头。就会有这一幕了。 眼珠转了转,王雱也不多解释了,一跺脚道:“总之现在形成了这样的结果,贼婆娘你殴打小孩都很过瘾似的,我就不道歉,有种你就来打死我。” 穆桂英不禁被撩的大怒:“你有病是吧?谁说要打死了,老娘都说了是为公事而来,只是先私后公,清算了咱们的过节就没事了。” “士可杀不可辱!没事个蛋蛋,那有那么容易就算了!”王雱一拍手,便摆出了貌似黄飞鸿的造型。 这形势让穆桂英想把他一扫腿撩翻,不过又忍住说道:“不算你还想怎的?我来打你一拳就是侮辱了?你莫名其妙用石灰粉击败我侄子,坑蒙拐骗的把狄帅害惨了,就不是侮辱了?” “不存在!神童不会有错的,有错的是别人。”王雱大声道。 暴怒中的穆桂英却马上又冷静了下来。 穆桂英真不蠢,这小子再坏也不可能脑残到这一步,所以他应该是故意说这些的。这代表他借机想坑了杨家。他算准了我穆桂英不可能干掉他,却有可能冲动下弄伤他,于是后面就会慢慢的变为一个政治问题。 想到这里的时候,穆桂英哪怕再想把这犊子爆扁一顿,却也忍住不出手了,好整以暇的看着。 见穆桂英奶不大,似乎脑子还是有些的。那么她不上当,王雱也就没必要留在这个地方丢脸了,只得收了黄飞鸿的造型道:“你继续,我娘喊我回家吃饭了。” 转身就走。 穆桂英伸手把他捉了回来道:“跑什么,公事都没谈不是吗?” “不存在,咱们之间只有私仇没有公事。”王雱很泼皮的挣扎了起来。 穆桂英不想的话,当然一百个王雱也跑不掉,可惜这小子死命的挣扎,穆桂英不敢不放手,只得让他去了。 至于后面怎么善了,穆桂英真的不知道了,只是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挠头不止。 起初穆桂英真的很怒很冲动,于是要撸他一拳。 根据展昭的爆料,他当时带着证词在路上被人劫击,展昭说是这小子怂恿张方平干的。 名满天下的展大侠应该不会说假话,于是穆桂英信了。这些就是穆桂英没见面就对小孩印象如此差的缘故。 此外穆桂英也是樊楼的股东之一,也觉得这小子太丧心病狂,把红楼估值的太高了。所以作为一个武力奇高的董事会成员,她一个不冷静就对抢钱的人出手了…… 第120章 老陈怂了 大阴人发现王雱回来的时候惨兮兮的样子,乃是一个熊猫眼。 熊孩子在外面打个架然后被教做人,这原本也是正常的,陈总管连问都不想问一句。 可惜他一进来就说“我被打伤了,没法更新,已经写出来的章节也弄丢了”。 如此把老陈呛的一口茶喷了出来,只得阴测测的问道:“谁敢殴打皇帝的神童,你虽不是官,但既有皇家的封号就属于皇家编制,还是文人,所以就在皇城司的保护之下,说了出来,咱家去教他做人。” 王雱道:“你要承诺一定把她下狱拷问,至少弄个三个罪名加身,吊起来让我亲自调教?” 陈总管怒道:“你当咱家是瓜呢?哪有如此严重,不就是把你打成熊猫了吗,咱家去把他也打成熊猫不就得了,用得着公报私仇吗?陛下若知道咱家乱来,你以为他不会发火啊?” 额,既然他不蠢,王雱也就不好意思继续把他当做傻子了,便说道:“那你保证一定要把她打成熊猫眼,若有机会,最好吊起来让我抽她。” 老陈拿出绣花针来嗖嗖嗖了一番作为显摆,说道:“咱家出手你还担心什么,到底是谁惹了你?说出来,咱家把他吊起来让你抽。” “就是穆桂英那婆娘殴打小孩子。”王雱恶狠狠的道。 “……”老陈又不动声色的把绣花针收在了袖中,正色道:“说起来冤家不宜结太深,你还小,她是做娘的人,见到熊孩子难免就想疼爱、管教一下,这也是为了你以后的名声着想。咱家看就算了吧。” “?”王雱过去他身上开始寻找摸索:“针呢,你把针藏哪去了,你不是喜欢像啄木鸟一般嗖嗖嗖吗?” 陈总管很不高兴的样子道:“你还小,不懂事不要紧,但你要听老人言,皇帝对你寄予厚望,你不要整天给皇帝找麻烦。穆桂英是诰命夫人,他杨家虽是将门但可不是狄青,那是国朝功臣,国公世家。” 王雱也不知道老陈为何胆子那么小,他的话中有和稀泥的意味。 同是武人,将门当然和狄青有些不一样,此点道理王雱还是懂的,但老陈这么猥琐的人,不至于为了将门就不敢打别人一拳。 所以王雱觉得只有一种可能:这台缝纫机打不过穆桂英,或者是打得过,但代价大到他不敢出手的地步。 于是王雱没在多说了。看来得想另外的办法。 “你更新的情况怎么样了?”陈总管又岔开道。 “已经大结局了,不需要更新了。” 小屁孩说完就跑了,老陈也拿他没有办法。 哼哼,不要以为老陈不出手小爷就没有办法,被打成熊猫是小事,只是说,丢了的面子需要找回来…… “麻烦了,大雱又不更新了。” “那日王雱都已经来到红楼了,小道消息说他已经打算修改结局的。然而因为被人打了一顿,于是就撂挑子了。” “不可能吧,他爹爹正当红呢,乃是去年的政治明星,这个时候谁不长眼睛敢随便殴打王雱呢?” “听说乃是汴京来的将门人物。国公世家。” “这些将门的棒槌是要逆天了啊,连文人都敢迫害?” “不至于这么严重牵扯到门第迫害层面吧。” “要我看就有这么严重,五代的乱子是有原因的,从我太祖皇帝开始就打压将门武臣也是有原因的。大宋的基调是文治而不是武功。此风不可涨。” “可惜了,王雱是个好神童,现在被打傻了,将门逆天了,竟敢殴打皇帝的神童,这不是个小问题。” 不知怎么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街市上,到处是水军在灌水,讨论的热情很高。 这种一边倒的声讨将门呼声说来就来了,真是大出穆桂英所料,若王雱走官府程序告状穆桂英倒是不怕,他小子却反其道,甚至不去告诉他老爹,来了这么一手? 所以只发酵了两日,穆桂英就开始头皮发麻了 在狄青立下战功还被打压的现在,大宋政治基调如此、张方平护着王雱的现在,这种风头若止不住,议论的越大就越严重。大海里的波浪,就是这样形成的。 于是穆桂英终于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惹君子不惹小人是真有道理的。所以惹了王安石真没事,但惹了那个不良少年就闯祸了…… 王雱再次来到红楼的时候并不意外,遇到了仍旧滞留这里而毫无办法的穆桂英。 另外老陈那阉人居然也在这里,和穆桂英一起。 这个剧本在王雱看来非常诡异,超模和隔壁老陈一同从楼上的贵宾包间走出来的形势诡异啊,总能让人联想到狼狈为奸一词。 不过王雱也理解,知道此番面子找回来了。 穆桂英害怕问题放大到无法控制,于是主动约见陈总管的。当然是江湖上那一套,两方怼起来后需要以和为贵,然后请个某大佬出来摆酒撮合一下。 以老陈这龟孙的尿性么,穆桂英不主动约他,他也会介入调和的。跟什么人像什么人,他主子仁宗皇帝也这德行。 也罢,王雱不是一个很坏的人。既然穆桂英知道厉害了,就可以啦。 于是王雱摆出胜利者的姿态来,少年老成的模样上楼。 “陈总管,不知道你看到这个不良少年的作为、还有他现在那趾高气扬的姿态,有没有把他吊起来打的想法?”穆桂英恼火的样子问道。 陈总管阴测测的道:“穆将军慎言。这小子欠揍我是支持。然而他是才子,是文人,是皇帝的神童。知道你有胡族血统比较冲动,然而这种形势下,你不要整天想把皇帝的神童吊起来,你没看到他是个小孩吗,不但不能想,也不能随意说出来。” 谁说不能想的,穆桂英现在还多了把此阉人吊起来打的想法。这就是一个老糊涂蛋,他还装作他明白。 想这么想,王雱走过来的时候,穆桂英依着老陈的警告,以军礼道:“穆桂英早先冲动,冲撞了衙内,今日给衙内赔不是。” 陈总管道:“人多不便,进房再说。” 进来包间关上了门后,穆桂英把刚刚的话复制张贴一遍道:“穆桂英早前冲动了,冒犯了衙内,今日给衙内赔不是了。” 王雱便一副诉棍的样子道:“嘿嘿,道歉有用的话,刀枪和律法为何能被造出来?” 老陈翻翻白眼,这小子的德行终于又来了。 如此说的穆桂英羞愧交加。 作为一个天下无敌的存在,她很难承认这种羞辱,于是迟疑少顷,咬着牙拿来一条手臂粗的木棍递给老陈。 这是红楼护院们惯用的硬木棍子。 王雱还以为可以看小电影,会发生超模美妇扑在桌子上,被陈爷爷用棍子抽屁屁的情形,虽然是做做样子却肯定很有意思。 但是王雱错了。 只见穆桂英以军资挺直了腰后,陈总管如同幻影一般,一棍子砸在穆桂英背部。 比杀威棒还强些的硬木直接粉碎的同时,穆桂英一口血花喷了出来。 就此一来把王雱吓坏了。 想不到会有这么严重,王雱非常担心,想跑过去搀扶穆桂英又有些不好意思,呆呆的,受到孩子身体的影响,还有些眼泪汪汪的样子。 “英婶,我……我不该这么小气的逼迫你们的。”撇了许久,王雱非常没有骨气的说出这么一句来,然后开始挠头。 穆桂英楞了楞,倒是也从他身上感受到了诚意。于是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内心的血气翻涌后,一句话不说的往外走。 王雱急忙跑过去抱着她的大腿,言下之意就是不想她走。 英雄了得的穆桂英不禁非常尴尬。 因为她一米九的身高,还是大长腿比例那种身段,那么一米二的小屁孩想抱她的腰却是够不着,想把脑袋贴在她的腹部也够不这,只能形成脑壳贴在穆桂英三角区域的形式了,还非常正点。 第121章 目测华山论剑惹的祸 对王雱这忽然的举动,穆桂英哭笑不得,但是王雱又是个孩子,她虽然生气,却也真能感受到王雱此时的诚意,那很强烈也很真实。 所以穆桂英只有强撑着,不方便一脚把他踢飞。 “咳……”老陈轻咳了一声提醒小孩。 然而王雱没有多想,继续抱着她的大腿脑、壳贴在她身上道:“大婶我错了,我不应该的,害你受伤不是我的本意。我整天神经兮兮的自以为纨绔,但已经这样害了两个人。所以尽管我脸皮再厚也隐约觉得不妥了,哪怕就这一次,我想做次好孩子对人道歉。你受伤是因为我,你别走,留下来让我照顾你一些日子。” 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穆桂英觉得胸口气血翻涌越来越严重了,于是微微点头:“行……” 老陈看不下去了,过去揪着耳朵把小屁孩从穆桂英身上揪开道:“小子你把脑壳贴什么地方?我看你跟着老夫斩断烦恼根,就没那么多坏水了。” 穆桂英不爱听这话,因为陈总管这么说是否定这孩子的赤子心态,甚至是说老娘被人揩油了。 “不存在!没人可以揩油老娘。”穆桂英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穆桂英又语气有点怪的样子道:“陈总管你离开吧,接下来本将和这个孩子有些事要谈。” 陈总管的地位当然要尊贵些。不过理论上穆桂英自称本将也可以,因为老陈不是文人,在大宋太监和武臣是一样的地位,都是“体制内临时工”,这是欧阳修和文彦博定的标准。 大宋就这么蛋疼。然而后世又何尝不是这样。其实大宋文官什么心态,后世的国企事业机关等单位里的“正式工”们基本也就什么心态。 当然大宋毕竟是古代,那份正式工的优越感肯定比后世强烈个五倍左右。大宋武官和宦官的自卑感也会比后世相关口的临时工强五倍左右。 大抵就这个形态。 陈总管想留在这里,以便进一步观察一下穆桂英的状态,于是阴测测的笑道:“穆将军,咱家不是想窥视你们勾当,而是我不在的话,兴许你会被这小子给卖了还帮他数钱。我留在这里可是为了你好?” “不存在。天下没人可以把我卖了。”穆桂英脸色很差,就快撑不住了,所以语气很强硬,不想让这个阉人发现自己“软弱”的一面。 “不听老人言吃亏再眼前,好吧既然你们不待见无卵之人,咱家也不想自找没趣,两位好自为之。” 老陈嗖的一下就消失在了。 王雱放开了穆桂英,揉揉眼睛喃喃道:“葵花移形果真不是盖的。” “不存在。在我面前没什么稀奇的武技。”穆桂英这么说的时候,身子一软就倒了下来。 “喂喂,不要啊……”大雱渺小的身体,被大婶给覆盖在地上了,直接就压的看不到了。 王雱被压住的同时开始寻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既然穆桂英干脆的愿意受罚,交给老陈帮忙执行。以老陈那么阴险的人当然不会放水,难说老陈会专门借机竭尽全力的雷霆一击,试探一下穆桂英这个肉盾有多厚? 王雱觉得,这就是穆桂英伤的这么重的缘故。 现在王雱真有些内疚。穆桂英被雷霆一击喷血的那个时候,其实比白玉棠自断小指时候还要震撼。 一边想,王雱开始奋斗,经过了千辛万苦,终于从穆大娘的压迫下爬出来。 伸着舌头喘息,真是累死小爷了。 yy不停,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扭头看的王雱直接吓的跳起来! 只见穆桂英脸色惨白,在昏迷状态下口和鼻都同时有血流出来,流速不大但是很恐怖,这代表她伤的比王雱预想的更严重的多。 也不知道老陈是不是疯了?他难道要借机废了穆桂英的修为,以便来个“下次华山论剑胜出”什么的? 沃日,该死的老陈你死定了,还有展昭你也死定了! 是的大雱又开启了“总有刁民想害朕”模式了,陈总管那一击是诉棍行为,然后穆桂英大概率是受到了展昭的抹黑蛊惑,这才开启了此番拉仇恨模式。 “总之美女大婶若有事,你们完蛋了!” 到底是小孩子,王雱难过的哭了起来,急忙凑在穆桂英的胸口处倾听,还好,心跳还很强烈。 于是王雱又跳又叫的道:“来人啊来人啊!赶紧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现在的王雱,麾下狗腿子已经不是一百两百那么少了。除了马金偲那三百“斯巴达”外,红楼的几十个打手护院也是很听话的。 于是这些烂番茄臭鸟蛋纷纷提着锅盖扫帚冲了进来,大声道:“但凭衙内爷吩咐!” “快去把舒州城的有名大夫都请来这里,给穆大娘会诊!”王雱手舞足蹈的道。 “启禀衙内。”一个狗腿头领说道:“舒州最好的郎中基本都在司马家药堂旗下,上次您把司马小花得罪的不轻,这个……” “你去告诉他,若我手里这个大美女不治,就算他司马小花害死天武军都指挥使的夫人,到时候我把杨文广介绍给他。”王雱道。 狗腿子们就去了。 然后晴娘带着一群姑娘进来,合力把穆桂英弄到床上躺着。 全部人出去后,王雱坐在床边闷闷不乐。 期间穆桂英醒来了一次,发现小屁孩很真诚的守候在身边,这个瞬间,脑袋不清晰的她险些以为这是儿子…… 浪里个浪。 这日阳光明媚,王雱骑着毛驴抱着一个罐子来红楼。 此罐子里乃是大雱亲自下厨,给女版吕布煲的汤。现在经过舒州三大名医的会诊,穆桂英死不了,但是伤的很重,没有什么太好的特效药,他们的结论是主要依靠修养,在配合泡药澡和针灸,以便活血。 穆桂英也享有“公费医疗待遇”,然而她没去舒州安济坊住院,乃是住在窑子里,受到王雱的特别护理。现在正是大雱装逼的时候。 听到白龙马的脖铃响,红楼一群狗腿子冲了出来大拍了一番马匹,就犹如泊车员一般把毛驴小宝带下去伺候了,有人给小宝挠痒,有人上草料,却是不许毛驴喝酒…… 进入房间,穆桂英精神萎靡的靠在床上,神色古怪的看着小孩道:“今天给我带了什么?” “猪骨汤,此外把蹄筋熬成了汁加入其中,吃哪补哪,除了丰胸……额其实我是指胶原蛋白,它也可以很快弥合你的筋骨创伤。”王雱说漏嘴后很尴尬。 穆桂英勉力接了过来,喝之前又问了一句:“真可以丰胸?” “汗,那只是个传说,孩子时候或许有用,然而你定型了。婶婶不用多想,你的身段是特点却不是缺点,婶婶你无需多想。”王雱说这些的时候采取影帝模式,咬着指头,表示我是小孩。 如果是又帅又老辣的那副样子说这些,很可能引发出被打一顿的结果。 “果然是神童,你似乎还懂得许多身体身理上的学问。” 穆桂英说着喝了一口爱心猪骨汤,微微一愣,舔了舔嘴皮,那股子爽劲从喉咙起,慢慢的顺滑下去到了胸口,然后小腹,直至脚后跟。 第122章 九阴真经 真是太好喝太美味了。 于是她又喝了几大口,“何故如此好喝?不是说猪肉是脏肉的吗?” 王雱觉得她显然是个女大老板,汴京只流行羊肉,所以她只见过猪走路,没吃过猪肉。 后世的猪因复合饲料中的激素,加之水土环境和各种污染,导致猪是腥的,那就必须用胡椒粉把骨头“爆腌”一道,把最好的头汤倒了,在加入姜块熬出来。但是姜块逼走腥味的同时也剥夺了猪骨汤的那股香甜原味。 不过这个时代的猪不需要,基本都是农家用粮食慢养几年才长成的,这类型的猪只要是敲过(阉割),那么只需加点盐巴,就能把头汤熬成最好的原味猪骨汤。真正的十里飘雪。 敲猪并非后世独有,其实大宋是古代最先进的社会,什么技术都在民间,只是说大家崇尚秘方都在保密,会敲猪的人把猪阉割后,他的猪肉就是特殊的,会比别人的好吃,自然就好卖。 民智没开导致大家不知道什么原因,总之就是有的肉好吃,有的肉不好吃。 话说以王雱的功底,去街市上一看就知道哪些猪肉是经过阉割的,看肉质的颗粒感就能看出来,肉质越红,颗粒感越大的那种猪就是敲过的,还是慢养出来的,那就一定非常好吃了,于是把那些骨头和蹄筋买走就行。 穆桂英喝汤的时候神色很怪,见王雱小乖乖的模样坐在床边,仍旧让穆桂英恍惚间感觉他是儿子,这很奇妙。 思索间就喝光了。王雱用手帕给她擦一下嘴巴。 说起来杨文广五十岁出头了,但穆桂英并不老,四十左右,并且她是显年轻的那种,于是只像个三十岁的妇女。 穆桂英忽然叹息道:“我儿要是有你一半好,我这心里也有放下了。可惜……” 她这么说不意外,将门不过三代,杨业,杨延昭,到了杨文广也就差不多了,杨文广之后杨家基本熄火了。不难想象杨怀玉是个大废材,靠着祖上的名声,靠着穆桂英的调教,有身半吊子武艺,在皇城找了个保镖工作,和展昭成为了同事。 “婶婶无需忧虑,都是自己人,将来有机会我会照顾杨怀玉哥哥。”王雱乖乖的说道。 穆桂英抬手摸摸他粉嘟嘟的脸,这么猥琐的腹黑少年,他不会吃亏的,如果杨怀玉将来真能跟着他混,倒也是一种好归宿。 于是穆桂英微微一笑道:“我能感受到你的诚意,行,我记在心里了。” 王雱担心的道:“我现在最想你好起来,我当心你。” 穆桂英叹息一声,喃喃道:“你想多了,我好不起来了,就算好了,我这身底子基本要废一半,往后只能老老实实做个妇女了。” “啊!”王雱吓得跳了起来,想不到这么严重。 “别难过了,名医也没办法,他们的结论和我的一样,只能靠养,能恢复几成看天意和运气。”穆桂英道。 王雱表示不服,然后展开脑洞模式:美女大婶这伤,理论上应该和洪七公被欧阳锋一掌差不多的概念。 结果洪七的结论也是靠养,然后就险些养废了。 九阴真经没有瞎掰,因为后世的康复理论也这样,骨骼只要没有错位,或者骨骼正位后就要动了。在疼在伤都要动。动的过程会疼,疼就代表在新陈代谢。 那个时候痛就代表反贪,强行把半死不活的腐化组织清除出去,如此把内体组织中已腐化的“贪官”斩了,只要生命力还在,就会产生新的细胞填补进去。那么根据军队的血统理论,穆桂英的血统产出的新组织,还是穆桂英。 如果不剑走偏锋,那些受伤失去了能力的组织又没死,仍旧填充在穆桂英的经络中,那就如同大宋的官员们发挥不了作用,却占据着编制一样的道理。 一但把这情况默认为“身体内部的政治正确”,等着痊愈后,那在政治上就叫阶级固化。若在武学高手身体上,就叫“武功废了”。 想到这里,大雱很佩服自己的脑洞,自己把自己忽悠瘸了。 不过管他呢,大婶自己都说没办法了,那就死马当做活马医了,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于是王雱反其道说道:“婶婶你错了。你之所以感觉痊愈后会失去一半能力,是因为你的内体组织腐化了,腐化的组织占据了编制、却没有力量输出,相反耗费了身体养分。这是它们在‘贪污你的整体战力’。要斗争,要颠覆,越疼就越要动,死不掉就会最终站起来了。” 穆桂英不禁半张着嘴巴看着他。 既然是忽悠么,王雱必须表现的很有信心,又说道:“这乃是做梦时候一个神秘老爷爷告诉我的。那个老爷爷的理论非常神奇,几乎可以用于任何领域,这就是大道至简。事实上我还真依靠那老爷爷的东西、创造了一套绝世秘籍。” 纵使穆桂英也动容了:“太极奥义是你创的?陈总管和我讨论过那个战法,当时还真的把我惊到了,可惜的在于我天赋不是那样,不适合那一套。” 王雱道:“所以赶紧的别躺着了,相信我,大娘你可以的,动起来。”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咱们一起来做运动。 于是真的开始了,一米九的超模和一个小屁孩,在这青楼包间里一边唱一边跳起来了。 “喂喂不要啊……” 跳到第三轮的时候穆桂英脸色发青,喷出一口血后又倒了下来,再次把大雱覆盖了。 好在这次她却没有昏迷。虽然起不来,意识却是清醒的。 然后渺小的王雱就在她的下面挣扎。 “喂喂小鬼你乱动个什么?”穆桂英就慌张了起来,实在是覆盖的位置有些尴尬。 “不存在。我是小孩子,我在救你。”王雱继续斗志昂扬的在她巨大的魔影下挪动。 于是,最终又把大婶弄到了床上去了。 躺在床上的穆桂英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出不少血后,勉力道:“实在太难受了,这样下去不是恢复与否的问题,我会死的。” “死不掉就站起来了。反贪当然是疼的,这就是你‘内体的变法’。相信我,就像咱们皇帝觉得疼就海扁范仲淹一顿,停止新政,那当然暂时就安逸了,但是伤好后,大宋的战力就真的没有了,往后会带来严重的边患。”王雱咬着指头道。 尽管这小子在瞎掰,穆桂英却惊为天人,觉得很有道理。 然而今天只能这样了,实在起不来了,只有明天继续斗争了。 接下来,小老王叫来了文房四宝,如同孙思邈写医书似的,开始把这些想法,系统性的写了下来。 最后如同地摊文学一样的,在封面上写了几个字:《九阴真经之易经锻骨篇》大雱著。 然后把这本绝世秘籍,卖给了穆桂英大姐姐。 穆桂英只初略看了一下便惊为天人,看似小孩在胡说八道,实则又蕴含一种大道至简的哲理。看下去,穆桂英认为这是一部堪比太极奥义的秘籍。 穆桂英伸手入怀里,把贴身佩戴的一个挂件取了下来交给王雱道:“给你,贴身带着,这个玉坠乃是一对,杨怀玉有一个,这个送给你了。” 玉坠还有着她的体温,王雱很市侩的辨认了一下成色,觉得没有吃亏,于是收下了。 王雱发誓这个秘籍真的和后世治疗肩周炎的方式是一样的,就是要动,真是依靠药物和休息养好了,肩膀真要废了一半,那些固化腐化了的组织还占据着编制,日常生活当然没问题,但想参与竞技分分钟就扑街。 所以肩周炎越疼越要动,动的时候如同撕裂经络、掰断骨骼一样的疼,但是动着动着,只要肩膀没有真的“造反”,就慢慢痊愈了。 大道无形,小屁孩一不小心又写了本《九阴真经内篇》…… 第123章 反贪风暴走起 这段时间是穆桂英最快乐的时光,有个腹黑少年像儿子一般的孝顺,入手了一本绝世秘籍,然后每天都有美味到冒泡的汤喝。 幸福死了。也疼死了。 让参与会诊的名医们奇怪的是,穆桂英并没被王雱的极端疗法给弄死。 她们每天都在窑子里左三圈右三圈的,从一开始的坚持三轮,现在穆桂英已经能坚持到十九轮且不会晕倒了。 今天喝完汤之后,穆桂英道:“应该是差不多了,接下来可以养了。回复功力的把握越来越大了。” 王雱道:“仍旧不够猥琐,‘反贪风暴’没有结束。这不是结束而是刚刚开始,表面的虾米是清除了,但大老虎仍旧隐藏在骨髓中,接下来内体斗争必须深化。” 穆桂英听到这句的时候,直接惊的喷出一口血来。 王雱指着说道:“看到了不是?你内体的老虎们被我这句吓到了,于是它们开始反弹了。它们会给你的大脑灌输有毒潜意识,让你觉得继续反贪就会亡体。我的九阴真经补完方案是:它要战便作战。深入斗争,深入打虎。这些害群之马不除,你功力就不会恢复。” 穆桂英一脸黑线的道:“我的经络骨骼在想什么你居然知道?” “我还真知道。告诉我,你以往是如何做到天下无敌的?不正是因为你和身体反着来的吗?谁不喜欢睡懒觉啊对吧?谁喜欢流汗吃苦啊对吧?惰性是一定存在的,你所有的身体部门都不想动,想躺着,想嗑1药、想啪啪啪、喝酒娱乐放松都想。” “于是它们会倒逼大脑,让大脑如同亡国之君一样贪图安逸。就像少爷我明知道早睡早起跑步会身体好,然而我就不想在冬天起床,就算勉强跑了,肺部会剧烈喘息,脚会酸痛,心脏更是上蹿下跳,于是这几个部门就像反对庆历新政一样的威胁撂挑子,结果我的大脑一看反弹这么剧烈,就指挥着整个身体又躺暖被窝里去安逸了。” “长此以往,我大脑多谋少断和稀泥,身体各部门不作为加逼宫,导致我这么的虚弱下去。所以婶婶,我太知道内体这些‘权贵老虎们’想要什么了。我是已经废了,但你曾经到过颠覆,就证明你曾经已经把它们全部压服过了,所以现在再来一遍你能承受得住,你内体那些部门不敢造反的。就算真的反了,你的基因血统有能力平乱洗牌的,因为你是穆桂英。而我不行,我一逼它们,它们一反我就扑街完蛋了,我没你的血统天赋,所以我成为不了武林高手。” “……”穆桂英觉得他神经兮兮的,却说的很神奇。也只得姑且把这算是九阴真经外篇,记录下来了。感觉上,他的九阴真经第一稿是大纲,这些天来的补充,正在慢慢接近完全体。 所以接下来不是健身操了,把她的玄铁棍拿来开始舞动了。 “喂喂又来,为什么要说又呢?” 毫不例外,穆桂英的内体真的造反了,所以她又喷出一口血倒下来了,把王雱压倒在地。 造反又咋地,王雱相信她的内体是扛得住的,这次平乱成功后,就真的洗牌了,往后她再舞玄铁棍内体部门就不会造反了,那么恢复功力就只是时间问题。 老陈你个大阴人想破了穆桂英的修为,很不幸,在我天才雱的介入下,她将会以洗礼过的更强姿态、再临战场。 这相当于变身。 短期内穆桂英会弱化,但是她借助这个时机把内体彻底洗牌了,等于说这是“先天功”,直接以降级的方式把她的底层构架重新排列了,那么将来她以更优化的构架重新升到顶级时候,就是破而后立。 yy到这里的时候,王雱觉得可以提前庆祝了,少爷我真是太聪明了。但是又有些遗憾,其实一开始应该把这个项目叫《洗髓经》或者《易筋经》,而不该叫九阴真解,就算叫先天功也比九阴猥琐一些不是。 先不管那么多了,太极真解和九阴真解研发成功了,下一步大雱该是着手九阳神功和小无相功项目了…… 第124章 盛夏的果实 进入六月是一个盛夏。 王雱卖出去的特种鸡苗开始发挥作用了,那些鸡正式进入了产蛋峰值期。那是大宋从没有过的神鸡,产蛋率在王雱看来弱爆了,但在大宋却是神迹,和传统的半野鸡简直天壤之别。 于是呢,陈交虎开始占领舒州之外的市场。哪怕运费昂贵,但是最先掌握神鸡的陈交虎,在外地仍旧有竞争力。 原本许多散户担心鸡蛋一多会跌价。不过陈交虎说了:“不存在。市场仍旧饥渴,三年之内别去考虑销路问题,你们有蛋我就收,依照往年的价格。” 许多散户手里获得了王雱的鸡苗,他们养的也不多,三只两只,产蛋已经被往年多了四成,那么在蛋价不变的时候他们已经有了指望,再改善生活了。 有希望就好,业绩包治百病,经济的快速增长也可以掩盖一切矛盾。 所以此点就是鸡蛋帮的盛夏果实,也是那些散户的果实。 王雱的果实是:当初打白条把鸡苗给了散户,现在舒州养殖业飘红,几乎没有坏账率,全部散户都把鸡蛋卖给鸡蛋帮后,还了王雱的贷款。 大约在百分之三左右的坏账率。那几户还不出钱来的不是刁民,是真的遇到了意外,他们的鸡或者被人偷吃了,或者又被黄鼠狼吃了,还有些生病死了。于是还不出钱来。 那么百分之三的坏账率,王雱收取的利息是百分之九的利息,也就是说王雱的资本运作也开始赚钱了。 调查了以后发现那些家伙既然不是刁民,那么没问题,在借钱给他们,这次好好的养,争取下一期把钱还了。 这个花费很小,但是让王雱在舒州赚足了声望。固然也是奸商,却是奸商里的业界良心,此点王安石都否定不了。 王雱的第二个盛夏果实是利用饥渴营销方式,采用加钱提鸡的模式,洗劫了鸡蛋帮的财富。 所以是的,此番看似声势最大的,铺天盖地养鸡的是鸡蛋帮,其实这个行业里的最大产值被都王雱赚走了。 技术就是第一生产力,王雱就是食物链顶端,说白了鸡蛋帮在王雱眼里也只是赚辛苦钱,是个大散户。 并且除了赚钱,王雱捞足了声望,已经有了一群铁粉,所以这些粉丝就是王雱将来开银行的底气。 无奈的在于,老张还没有不松口,不许开银行。 王雱几次写信进京蛊惑老张,老张的回信简单的令人发指:叫嚷个啥呢,小屁孩不许开银行。 张方平的理由是,满朝上下都一听就摇头:小屁孩你不去过家家,不去读书,没事开什么银行,真是的。 至于赵祯么,他整天没心没肺的,就知道催更。 每次赵祯一下旨“赶紧更新”,大阴人就来呵斥:叫你少吹牛逼多码子,整天想着开银行,不务正业。 王雱真的被这些孙子给打败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却就是不准开。 那么还有一个办法是:借壳。 这是可以的。通过叶先生的渠道和人脉,要剥离出这么一个壳子来玩金融业是可以的。但是无奈王雱不想带着那群背景复杂的混蛋一起吃肉。 银行是将来投资大工业的依托。而投资工业见效太慢了,至少在他们那些人眼里比抢人慢多了。于是如果把这群祖宗拉成银行股东,将来王雱这个ceo的投资决策,能被这些鲨鱼戳脊梁骨戳死。 第二个办法有点类似于抢,在舒州找个有金融牌照的商号兼并,手段包括但不限于:勒索,威胁,和谐,打压,陷害栽赃。 总之大抵就是纨绔子弟看中这个壳子了,聪明的呢把控股权给我,一起吃肉,不聪明的就开展“我就是王法模式”。 不过这在大宋非常危险,尤其不能在司马光治下,然后老爹不能是王安石,至少要是史弥远贾似道之类的家伙做老爹,才能这么玩的。 这些条件王雱没有,被大圣人和大魔鬼一起给盯死了。 银行银行银行银行,我要开银行。只能每天喊三遍爽爽。 那么上述是王雱和老百姓还有鸡蛋帮的盛夏果实。 至于王安石,于六月十一日汴京有官文到达:召舒州通判、淮西转运使王安石进京述职。同时免除现有一切职务,出任群畜司制置使。 是的王安石升了一级,且变为京官了,律属于枢密院。 群牧司这个部门是个怪胎。它相当后世的畜牧总局全部权利,农业部部分权利,外加军队总装备部的部分权利,管理大宋的畜牧业。 大宋缺马,马政算是军队的重要装备口,就归属在群畜司之内。所以这个部门就有些总装备部的治权。 在前半年群牧司归属三司之下,也就是说是张方平管。 但鉴于张方平现在太牛了些,三司权利过大又没有满血宰相节制张方平,赵祯这家伙虽然没戾气却喜欢玩平衡。于是听说前阵子在丁忧的大喷子欧阳修又“运筹帷幄”了,写信给朝廷和皇帝,建议把群牧司剥离出三司,归属枢密院。 气的张方平直接在京中大骂:不都说了让你少吹牛逼多尽孝道,现在不需要你运筹帷幄,你居然又跳出来了? 欧阳修又不怕被骂,才管他老张说不说呢。 战马战马战马战马! 至于那个整天做梦都想要战马的韩琦,也在河东活跃起来了,上书皇帝说:欧阳修这次说的没毛病。边境不稳,战争说来就来,若没有足够骑兵,我大宋将来要付出血的代价。三司没有军事思维,所以马政口继续在他们手里将严重制约我大宋的战马扩张,建议把群牧司归属枢密院。 富弼针锋相对的也上书说:陛下休要别听他们蛊惑圣心,臣以人头担保,全面战争十年内不会有。这个时候把群畜司归属军事口就是穷兵黩武,会严重影响到我大宋休养生息。建议继续由三司执行畜牧政策。 富弼的担心当然有道理。这个老猥琐当时敢打辽国的脸,不把么么哒的福康帝姬嫁给辽国,就是欺负他们不敢随便打全面战争。除开辽国,西夏的体量则对大宋的威胁相对有限。 所以富弼强势建议皇帝:韩琦是个愣头青,陛下你不要听他的。若是把群牧司归属在枢密院,那些人能把耕牛都给征用到军队里,然后就被那群兵匪给制作成牛肉干吃了。那还种个蛋的田啊。 所以这阵子就围绕群畜司归属权,赵祯被这些个家伙撕的头晕。总之现在张方平夸奖富弼骨骼惊奇。欧阳修文彦博他们说韩琦识货。 去问陈执中,老陈这个宰相是混来的,整天在中书门下打太极。赵祯问群牧司咋整,老陈一副耳朵不好的样子回答“官家是问樊楼吧,最近那边火着呢,新增加了论坛项目……” “行行行你继续糊好了。”赵祯这么回答宰相陈执中后就离开了,发誓以后再也不问他了。 既然僵持下来,那就说明怎么做都是对的。于是赵祯总归喜欢玩平衡一些,就听着欧阳修的建议,把群畜司从三司剥离了出来归属在枢密院麾下。 这个举措证明赵祯始终有恐辽阵,想强军。也证明他更信韩琦一些。就像当年的陕西韩琦和范仲淹战法之争,赵祯最终信了韩铁头一样。 是的尽管韩琦好水川战败了,但韩琦就是韩琦,赵祯始终是信任他的。在大宋,老韩他始终是有一大群铁粉的。 第125章 大魔王的征途 以往群畜司是三司副使兼任的,也就是说建制很高。所以现在剥离给枢密院,理论上也需要枢密副使兼任。 然而没有枢密副使了,赵祯的枢密副使狄青已经被一群老猥琐推倒在地了。暂时来说,赵祯看谁都不顺眼,不想在任命个祖宗给自己添堵。 那么一群混蛋中,最顺眼的一个王安石早前就出现在了赵祯的眼睛里。瞌睡遇到枕头,王安石的儿子是个神童,畜牧功底强大,于是群牧司理所当然的交给王安石。 现在的王安石资历还不够,功劳声望也差些,所以没有加枢密副使衔,这就是赵祯研发出群畜司制置使的原因。 并且为了表示郑重,赵祯还下旨:王安石兼任签枢密院事,加翰林学士衔。 签枢密院事用后世的话来说,大抵算个军1委秘书长。至于翰林学士,不一定是为皇帝掌制诰的,在北宋时期还是相对牛逼的,算是皇帝顾问委员会委员吧,算是后世的后补局委也是可以的。 那么王安石现在的职务就意味着是过度,只要没搞砸,三年后就正常过度“枢密副使”基本没悬念。 枢密使梁适就是个背锅和稀泥的存在,于是一但出现枢密副使的时候,自然就是主持工作的第一副职。这些都是默认的政治规则,古今不变。 关于王安石的这个任命下达的时候,自然又是一群人调脚了,其中以司马光最激烈。 然而反对就反对呗,王安石毕竟是进士血统,就注定了反对的声音并不大。 当初狄青是全部人都反对,照样上任了。现在则只是铁头光党跳出来,赵祯觉得弱爆了,不理会他们。 并且在小说《铁头光和司马缸》的影响下,赵祯还下意识有些反感司马光的。没什么理由,这就是文学的力量,就比如看多了水浒的人下意识觉得官府是反派一样。 看多了西游记的也会觉得佛教是正统道教是异端。其实核心是:乌鸦猪头的区别。 若在以往任命王安石真会有难度,因为那时庞籍是宰相,庞籍是司马光的老师。大宋蛋疼的地方在于圣旨要宰相也签字才生效。如果宰相不想任命,会如同当年赵普把赵匡胤气的跳脚一样,任命不了。 不过好在庞籍的金身被包大爷破了。现在是老好人陈执中掌握大印。这就是赵祯把老陈放在宰相位置上的原因了,问他什么他都不知道,但是让他盖章他最高兴了,突突突突突的手起手落,不论有多少皇帝的中旨他都会很忠君的签字。 嘿嘿,这就是大魔王的盛夏果实,乃是义气雱帮老爹争取来的…… 舒州城外。 吴琼老妈,郑二娘,老奶奶,王安石,耿天骘许浪山,这些个老弱病残纷纷坐在牛车上要进京了。 老廖打扮像个农夫,不够他的巨剑非常吓人。 “路上要小心。老廖叔,保护好咱老王家的人,打怪要小心。”王雱来城门口送行。 是的大雱不和他们一起进京,因为舒州的诸多业务需要王雱坐镇收尾。而王安石身怀君命却不方便耽搁,所以他们先走。 大阴人陈总管拿出绣花针来嗖嗖嗖一番,阴测测的道:“衙内多虑了,有咱家和他们一起上路回京,可万无一失。至于你要多码子,不能懈怠君命啊。” 这个阉人最近把王雱压榨的够呛,压榨出了非常多的章节,早前就想走了,但王雱拖着他不许走,直至朝廷的任命到达,让他和王安石同路才放心。 至于王雱自己,等穆桂英大婶恢复功力之后,和穆大娘一起进京。 二丫咬着一个糖人,也来送行,她也留下来。小萝莉习惯和大雱在一起了。 其他人无所谓,王安石和郑二娘相反希望他们兄妹形影不离,于是对这个安排很满意。 顺便,大雱和二丫的弟弟也快出世了,此时郑二娘已经快要临盆了,估计会在汴京产子。 王安石捻着胡须道:“雱儿你成熟了,照顾好文安,照顾好穆将军,她是因你的小气而受伤的,就是你的责任。要敢做敢担,不能推脱。至于她欺负你的问题,到京后爹爹在追究她,必不叫你吃亏。” 额,王雱觉得这下杨文广惨了,他老婆殴打了王安石的儿子,现在王安石是军1委秘书长,这些个将军估计要被大魔王给整得跳脚。 颜值就是正义,整杨文广没问题,至于超模大妈么,就放过算了。王雱这么yy着。 王安石道:“怎么走神了,为父的吩咐你听到了吗?” 卢方顿时跳出来抱大魔王的腿,以家臣姿态抱拳道:“相公勿忧,卑职定尽心尽力督查衙内行为,及时对您汇报。” 这下王安石就放心了,说道:“卢方你记住,既为王家做事,我是家长,这小子还不是。所以不论给你开薪水的是谁,你只听命于我。” “卑职遵命。”卢方很忠勇的道。 我@#¥ 王雱恨死卢方这个叛徒了。 “哎……”老廖叹息一声,知道少爷始终跳不出大魔王的手掌心。 所以就是这样的原因,任何时候要有自己的队伍。这就是王雱对卢大侠不感冒,却一个劲对穆桂英灌迷汤的原因。 将后来收拾展昭和老陈,就要依靠一棍娘了。 是的穆桂英有个外号叫朝天一棍。 “二丫,要听哥哥的话,给哥哥分忧。”大肚子郑二娘说道。 “娘我知道啦。”小萝莉乖乖的回答。 接下来妇女们继续哭哭啼啼的,仿佛生离死别。 王安石觉得烦了,摆手道:“走吧走吧,哭个什么,这小子又不需要照顾,你们哪来的错觉,以为没咱们照顾他会吃亏啊?会就好了,我最担心的就是他不会吃亏,慢慢导致狂妄。” 有道理,于是他们便上路了。 顺便,毛驴小宝和卢方一样也叛变了,跟着他们去了…… 第126章 开始败家 两月时间,三十万字,终于又到了网络作者必经的十字路口,一月一日要正式上架了。 诸如“千字几分、成绩决定书的命运”这类矫情话就不多水了。 唯其想说:小宝有时候会卡文,有时候会走偏,有时候会不知不觉间灌水,这些都是错误,但不是有意的。小宝“尽量写出朋友们爱看的文字”的初心不曾有哪怕一刻改变过。我会尽力的改正调整、完善这个故事。 我做不到取悦所有读者但我一直在努力。 请真正在看这本书的朋友,支持小宝一份订阅、一份月票。 暂时不方便支持的、在其他站看的朋友,若能偶尔想到起点有个眼睛不好的小宝在台灯下努力码字、需要支持,如此足矣。若偶尔还能来起点留下你的足迹、则感激不尽。 新的一年,愿gg和mm们心想事成、相互爽歪歪。愿《北宋最强大少爷》为老大们的2018添加一点休闲乐呵。 此致敬礼。 第127章 陈交虎翻车了(求月票) 乍然听闻来舒州接任的是陈建明,王雱也是醉了,才把家具搬空就遇到这事,有点尴尬。 不过此老陈是个棒槌,又是王安石的前下属,王雱也不想掉价去找他缓和,问题应该不大的,那就不管了。 “一二一,苦干实干像跳狗,被抽了只能旺旺叫……” 城外,王雱继续组织了三百流氓训练剑圣精神。 经过了这近一年来的努力,这些家伙始终就重复单调的训练“整体性和纪律性”,以及摸爬滚打,所以这方面是效果卓著的。 把这些家伙从起初的我行我素的毫无章法,只追求肌肉和个人爽快的特征,过度到了现在那在大宋无与伦比的整齐性,真的不容易。 度过了初期间断后,现在这些家伙几乎就是全职训练了,王雱麾下产业的工作,基本是聘用他们的家人去承担,这很好,更加这些家伙有归属感和主人公的精神了。 因为临时的训练场就在官道的旁边,此时午后的阳光下,正好来了一队牛马队奔驰。 当先的乃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鲜衣怒马的英俊公子哥,来迎接马队的是和王雱很不对付的司马小花。见面后,他们相互客套一番低估着,时而朝训练场这边看一眼,然后就走向了舒州城。 “这伙废物是怎么回事?为何在这里纠集了如此花胳膊起来,然后傻不拉几的练些不知所谓的名堂?”那个骑着照夜玉狮子名马的公子哥低笑道,“还有那个小屁孩就更傻了,难道他就是你和本衙内提及过的王雱,王安石的那个废物儿子?传言中的那个没被流星砸死的扫把星?” 司马小花朝训练场冷冷看了一眼,低声道:“就是他!不过叶公子您得小心些,这小子相当阴险,乃是咬人不出声的狗。他在不动声色之间,已经在放贷事业上插手,简直温水煮青蛙,这个一转眼蚕食了不少我舒州本地帮派的份额,持续下去会很严重。又恰好他老爹高升了,现在给他撑腰的人多了,他更是拽的跟什么一样,我有预感,以他的吃相难看和阴险恶毒程度,咱们的利益和越来越小。现在鸡蛋帮以及几个涉足杂粮产业的帮派,都和他一个鼻孔出气了。” “本少自有办法对付他的。他号称鸡蛋雱是吧,那本少就在鸡蛋问题上教教他怎么低调,别人怕他王家,本少则不怕。”叶公子冷冷说着,又朝训练场会看了一眼,然后和死马小花入城了。 “大舅子你耳力好,能听到他们说些什么吗?”作为狗过踢一脚的存在,王雱当然也关注到了那个外地来的公子哥了。 “距离有些远,他们刻意低声交谈,我听不到。”卢方摇头道,“衙内,老爷不在你得安分,你不要整天被迫害妄想的想搞事。” 王雱则是始终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程思,总觉得他们会搞事。 有点意思的是,那个不知何方人士的公子哥的护卫队,明显相视军伍人士,骑的马也是军马。 军马都会在屁股上盖印,他们那些虽然经过了掩盖,但是仍旧可以看出是军马来…… 留守的这几日,王雱一边安排麾下的各种业务细节,一边对京城方面来接手红楼经营权的掌柜交代着在舒州需要注意的各项细节。另外,这个时刻晴娘和苏小卿也在红楼护院的护送下、带着王雱的亲笔信进京去了。 这日,鸡蛋帮的陈交虎急急忙忙的走来,满头大汗的样子道:“衙内,出事了。” 话说老陈当时被切了一只耳朵也没那么凝重的,所以王雱把他引入内宅坐下道:“怎么了?难道鸡大面积的起病了?” “这倒不是。”陈交虎开门见山的道:“我组织起来的一大批鸡蛋货源,在贩往和州的路上,于无为军区的辖区内的青柳山,被山贼劫持了。” 王雱听后不禁眉头大皱。在经济建设中,其实怕的就是这种情况。 这种情况不除,商道成本就丧心病狂,大家都不愿意发挥优势资源,不出门做生意了。于是等于各地关起门来发展不交流,经济就不流通了。那么舒州的鸡蛋多了卖不出去,烂价。隔壁州的大豆多了,也卖不过来,烂价。 偏偏大宋官府就喜欢谨慎不作为,于是这类情况在古代中就是宋朝最多。 思考了片刻,王雱问道:“你的押运队伍死了几个人?” 陈交虎道:“一个没死,人家一群人跳出来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后,长角那个傻子看他们人多,就直接带着咱们的人跑了,整个车队组成的鸡蛋都成人家的了,连借来的牛也被人家牵走了。回来我把他吊起来打了一顿,重新叫了更多的人去,打算至少要回部分东西来,却是连个鬼影都找不到。这趟损失惨重啊。” 老陈说的这也是通行规则,大宋虽然到处是拦路虎,但也不是说但凡土匪就是杀人放火的。通行的规则还是收“过路费”,拿走一部分商队中的东西也就过去了。那么就只是造成了成本的升高。 此番人员没有伤完,这正是不好的地方。因为大宋讲究法制,只要没死人,那么在诉棍土壤环境下,一般法官是不敢随便定性这种情况是“土匪团伙”。 这是结症所在,一环又一环的联系起来后,就形成了恶性循环。官府不愿意轻易绞杀这些人,这些人胆子会逐步放大,然后后影响到经济流通,老百姓负担加重,官府更穷,军费就不足,那就更不想去碰这些事。 “衙内,我鸡蛋帮可是忠心耿耿跟着您干的,除了收过咱们的保护费之外,您也代表官府,这次您应该不会坐视对吧?若持续这样下去,我鸡蛋帮的业务受损,舒州的鸡蛋出不去,价格滑落,那么您的那群贫民客户也会很伤。他们若失败,您放在他们身上的贷款就悬了。”陈交虎道。 考虑了许久,王雱道:“这个节骨眼上很难办啊。听你说来,那个青柳山附近,正巧处于无为军区与和州交界,那像个三不管地带。目下的大宋政治基调,官僚都不爱作为,会相互推脱是隔壁州的责任。譬如无为军会说‘不存在,我这里没有土匪,那是他和州的’。和州也会说‘我州不存在土匪,那是他州的’。” “……”陈交虎非常担心,寻思不正是因为这样才来找你个纨绔子弟求救的不是。 老陈又抱拳道:“衙内英明,老朽并没有去和州寻求帮助。又因为司马光大人不在,于是我去求见新任通判陈大人。他……正是您这番说辞。” 这当然是意料之中的,再比陈建明作为两倍的人,也不会就此轻易定性。这就是不死人的妙处。所以山贼中肯定有能人,若真是杀了人,命案是不能和稀泥的,那么只要不遇到昏官,就会去查。如果去了之后差人都被攻击了,那就可以定为叛乱了。 “衙内。”陈交虎又道:“坦白说,一批鸡蛋老朽损失得起,我真正担心的是,往后市场打不开。最严重的其实您的信誉损失。” “妈的不需要你提醒我有什么损失。舒州是我的地盘,这个基本盘搞不活,影响到信誉,会严重影响到我往后的交子发行。你别催,陈建明是个棒槌,太湖县的案子他都办不好,要他在司马光不在的时候做这事,很难。要等我仔细想想怎么忽悠他。”王雱道。 陈交虎也就不敢再说了,笑道:“那就一切有劳衙内了。办成了这事,就等于杀鸡儆猴了,保护了我鸡蛋帮往后的商道,那么老朽必有孝敬。” 陈交虎离开之后,老江湖卢方忽然道:“衙内,会不会有无为军区鸡蛋帮的身影在其中呢?” 王雱喃喃自语道:“有可能。但我总有些不好感觉,老觉得这事背后套着一些更玄乎的事,希望是我想多了。” 第128章 吓死老陈 现在王雱只得厚着脸皮,提着一斤鸡蛋去通判司找陈建明了,汗,原本有些尴尬不该来的,但是收了人家老陈的保护费,真不能背信弃义的。 见面之后,他家夫人仍旧很客气,“吆吆吆,真乖,小雱还会给我带礼物呢。”言罢,陈夫人伸手捏捏他的小脸。 老陈猛的放下茶碗呵斥道:“败家娘们,你少来这里参合,快些进去,男人家的事女人少管。”又对王雱道:“衙内心意我领了,鸡蛋拿回去吧……靠!” 老陈说不完,只见陈夫人已经打开了一个鸡蛋,用蛋清敷在脸上做面膜。 “你你,你给老爷我把鸡蛋放下。”陈建明呵斥道。 陈夫人白他一眼,带着全部鸡蛋去内堂了。 “咳……这些鸡蛋多少钱?”陈建明只得一本正经的样子问道。 见他连吃斤鸡蛋都这么紧张,让他出兵青柳山估计就难了。 所以王雱想了想说道:“陈大人,目测此番你死定了。” “啊!”老陈吓的跳起来,不管鸡蛋了,惊呼道:“衙内何出此言?” “有人在坑你。”王雱眯起眼睛道:“你猜为何我爹爹一走,司马光一走,青柳山就出事了呢?” “这……”陈建明不禁大皱眉头。 “所以你死定了,目测张方平相公上次在太湖县就讨厌你了。你上任舒州,那是皇帝在照顾陈执中相爷,但是上任了之后,皇帝重点关注的舒州农牧试点区,出现了这个幺蛾子。而这个时间王安石和司马光一个都不在。所以你的脑壳最大,你完蛋了。”王雱开始瞎掰了。 老陈尽管知道这犊子说过头了,可惜偏偏最爱琢磨这些,最怕这些。 也的确,上次太湖县的事张方平很不高兴。于是由此联想下去,有点被忽悠瘸了。 王雱不给他继续考虑的机会,一个劲的用传销方式,以“你死定了”几个字吓唬他。 所以么,现在老陈一脸黑线,听的多了就真的有点相信“我死定了”。 “这可如何是好?”陈建明叹息道。 王雱道:“有土匪就剿灭了他们,那不是过失还是立功,简不简单?” “简单个蛋。”老陈跳了起来道,“你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固然有鸡蛋帮报案,但我如何得知具体情况,又设计了和州与无为军,那个地方目下治权归属不明。在无上官统辖的情况下,又没有死人,你想我怎么做?” “你怎么做我也不知道。”王雱咬着指头道:“总之你就是死定了。除了张方平恨你之外,你亲手毁了我老爹建设出来的舒州养殖成果,这是一。其二,陈交虎损失的那些牛是公牛,是从州衙借去的,结果被你弄丢了。我大宋的牛那么紧张。我爹现在上任群畜司制置使,你猜他会怎么收拾你?” 陈建明惊恐的道:“可那些牛不是我借出去的?” 王雱继续瞎掰道:“所以我才说你死定了。因为那些牛借出去的时间,司马光和王安石不在,总之既然出事了,相公们只需要一个大脑壳背黑锅。你是舒州通判,你没及时到任,你忙着搬,你没发现牛少了,你不知道麾下收贿赂就是你的无能,就是你的错。这有什么好理论的,事实上若他们这样处理你也不算错。你搬家的时候找不到牛用,居然问都不问一声?你不背锅谁背锅?” 陈建明惨笑道:“我那是故意不想占用公家资源,不想被人说闲话,所以不用公牛。” 王雱道:“你连这都不敢,套用张方平的逻辑,你这个官不窝囊吗,干脆回家种田去就遇不到这些事了。你干脆税都别去收了,因为一收就拉老百姓的仇恨,一收就有可能沾上经济问题。” 陈建明真不傻,他只是胆子小而已,于是拍案起身道:“总之你就是要怂恿我出兵,帮你把鸡蛋和面子抢回来是吧?” “汗,我虽有这意思,但我这更是忧心朝廷吏治,忧心黎民百姓安危。陈大人,为官一任你无需造福一方,事实上你无需对谁好,杀贼就行,杀贼就是为政者的良心。”王雱道。 陈建明楞了楞。 王雱接着道:“若那些山寨不上税不服役,还可以拦在路上拿走民脂民膏而不付代价,陈大人你良心不会痛吗,你把勤勤恳恳生产纳税服役、还受到他们压迫欺负的良民置于何地!若对此姑息,就是对良民群体的犯罪,是鼓励大家一起上山落草的土壤。一个都不生产不纳税了,皇帝的江山还在吗?” 咯噔。老陈脸色惨白的吓得跌坐在椅子上。 良心老陈还是有些的。其实他没被王雱忽悠,陈建明是害怕王雱把这些话拿到朝廷去说,那么只要有人响应,这个官位也就悬了。倒是也未必有多人响应,但是在张方平不喜欢我老陈的时候,张方平会跳出来下绊子的。 此外以王安石的脾气,他会接受王雱这些谗言的,那个时候现在也算大佬的王安石也就会跳出来了。于是问题就会无限放大。 陈建明苦笑着想,那些该死的土匪,他们抢谁不好,偏偏惹了不能惹的人。 所以这事是个政治问题,不是司法问题。 真是司法问题就简单了,不论陈建明还是司马光判决这个案子,都不会算青柳山的人抢劫,只会算长脚渎职。青柳山只要请个状师,就可以说成“我那只是个建议又不是强制,是他们自己不要东西的”。 于是根据大宋律,青柳山就不是土匪,他们最多只算“不当得利”,把钱吐出来就可以结案。这么做几乎没有代价,那就会有越来越多正在种田的人,加入青柳山这个社团。司马光和陈建明说“淮西不存在土匪,只有活力组织”。 想了许久,陈建明长叹一声道:“小雱啊,我知道鸡蛋是你的利益所在,也承认放任这种行为很不好。但是这些事即便是你父亲也做不了,你指望我干什么呢?” 王雱道:“我爹爹不是不想做,是因为司马光在。但现在司马光不在,懂了吗?” 陈建明又想了想道:“可就算我有心,咱们治下的军队什么尿性,你恐怕比我还清楚,先不论他们打不打得过土匪的问题。仅仅只说,那些满脑肥肠的家伙去了之后,万一对方真不是土匪,却形成了血案,那可真不是小问题。咱们都不懂军事,驾驭不好,就会被那些兵匪忽悠进去的。” 老陈说的这个问题,在大宋是实际存在的。军伍真不好驾驭,原因在于文官不熟悉军伍,没有威性。但又是文官掌印。 有时候是文官签发出兵命令,武将不愿意又必须去,于是出工不出力,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们出去烧烤一番,什么也不做就会来交差,说是找不到人。 有时候的又是武将想作为,但文官为了政治正确不下命令,那就继续拉扯着混日子。 到此王雱说道:“陈大人勿忧,您担心的问题正好我可以帮你解决。穆桂英将军就在舒州,她杨家在军中有威望,在禁军系当中还有人脉。以我小雱的机智和忠勇,我亲自出兵替您监军,只需您委任穆桂英将军出阵,且从淮西掉无为军行动就行。” 无为军就是禁军系,就驻防在淮西“无为军区”。这种跨州调遣需要帅司衙门背书。司马光是帅司掌印,不过根据体制,他进京看病期间权利就暂时移交舒州通判司。 穆桂英的确是有名气的,听这么一说,陈建明也摸着下巴迟疑了起来。 “勿要迟疑,剿匪的功劳算您的。整顿了秩序,往后舒州的果实也是您的。至于责任,由我和穆桂英承担。”王雱道。 陈建明这才高兴了起来。王雱和穆桂英同去就是投名状了。 穆桂英的实力和人品还是有保证的。王雱虽然是个小屁孩,但是他去了王安石就甩不脱责任。那么如果出事,有王安石跳出来周旋也容易蒙混过去。 “当真如此,你愿意担当?”陈建明道。 “我辈侠之大者雁过不留名,只为一方苍生计,不会考虑自身的。”王雱这么说着,实际上已经在思考此番怎么捞取政治上的好处了,以便崭露头角。 老陈对他的尿性简直无力吐槽,苦笑着,拿起笔墨书写调军命令,一边喃喃道,“也罢,用土匪财富把你喂饱了,好过你去抢百姓。” 第129章 算你狠 等他写完,把调军文件拿过来看了一番,王雱指着道:“陈大人,这是什么字?” “……”老陈对这个神童真无语。然而这么重要的文件当然要解释清楚了,于是很耐心的解释了多个地方。 王雱不是看不懂,是怕他耍花招。 汉语么,一个字不认识,联系上下文猜也可以猜出来。但那只是一般的娱乐文,这种文书当然一个字都不能失误。 现在通读了下来,陈建明真的耍滑头了。他没有明确委任穆桂英为主将领军,只是语焉模糊的用词“名将穆桂英恰在舒州,为稳妥计委其协同前往”。 至于王雱。老陈当然没蠢到委任一个没官位的孩子为监军。老陈很巧妙的用词“皇帝的神童于舒州自有多智名声,又为签枢密院事王安石之子,神童王雱自告奋勇之下委其随军作为见证”。 这不但没给王雱权利,还在文书上就把王雱和王安石的责任几乎都写明白了。厉害了我的老陈。 王雱迟疑道:“陈大人,名不正则言不顺,穆桂英这样的话,她没法发挥最大效率?” 陈建明苦口婆心的道:“神童,我的神童,你不要老把我当白痴打整。现在的淮西并非战争状态,并非紧急时刻,我真是傻了才会受你蛊惑剥夺了无为军将主的指挥权。那代表我不信任他们。这么一来事完后,你和穆桂英拍屁股回京了,就剩下一个内部撕逼的烂摊子给我处理?” 说到这里,陈建明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只是有点怂而已,你看我真像个傻子吗?” 王雱说道:“大人你以为这么做禁军就会感激你?你错了,禁军将主胆子原本就小,脸皮厚肩膀薄。用屁股也能想到的,他只喜欢在军营里开烧烤会,而不喜欢出阵剿匪。大环境那么怂的情况下,出阵就意味着风险,作为军队有命令当然要出阵,打赢了那还好,一但打输了当然就是将主责任了。所以如果你是将主,你喜欢当担啊?通行规矩不是用穆桂英做冤大头吗?把她任命为此番的主帅,打输了就是她的责任不好吗?” 陈建明惨笑道:“你说的有道理。然而我再次强调,舒州并非紧急状态,把路过的穆桂英任命督阵这事较为敏感,一但她打输了,不成我陈建明违反军制瞎任命了?你个小孩不要教唆我,我若只是启用无为军,一但打输了是无为军和枢密院的问题,是朝廷仍用将主的锅,和我没太多关系。就这样吧,你不去就算,我原本就认为淮西不存在什么土匪。要去,就得听本堂的。” 要是殴打他可以不被斩的话,王雱恐怕已经给他后脑勺一掌了。然而,他说的是真的也是政治正确,临阵换将当然可以,若穆桂英打赢了就是他“慧眼识英”,不过打输就没容错率,他就犯了“临阵换将大忌”。 不挪动无为军建制的话,打死打活和他陈建明真没多大关系,那是无为军的问题。作为临时主政,王安石的儿子报案说治下有悍匪作乱,他陈建明已经作为,即派无为军前往落实。 是的老陈这家伙在调军文书中用词“落实”。 这个词的意思是,只是王雱说那些人是土匪,不是陈建明说的。如果现场无为军把他们判定为土匪,那么这个实锤就是“无为军、神童、以及名将穆桂英”一起敲的,这三方当然也就要一起负责。 嘿嘿,老子们大宋的文人就有这么奸诈猥琐。 王雱最后努力道:“明公威武,这样一来如果对方真是悍匪,我方不能指挥如手臂,那是真会出事的,军事真的不能儿戏。” 陈建明顿时摇手道:“不不不,你个小鬼少来这套,这是你和穆桂英的问题,不是我的。我没逼你们去,我觉得不存在土匪。去或者不去,你自己判断吧。” 王雱便道:“仇恨我们拉,流血我们也去,功劳是你的,此外打赢了之后,利润分你半成?” “胡闹!” 陈建明一掌拍桌子道,“你少来这套,再说这句本堂就取消出兵,因为你这根本像是去抢劫、而不是剿匪的。” “算你狠,小子去也。”王雱屁颠屁颠的离开了…… 处于恢复期的穆桂英正在舞动玄铁棍。 这些日子以来经过自己和自己较真,功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但现在她已经很有精神了,不会一发力就昏倒吐血。 否则每次都喷一口血把王雱压倒,让人很尴尬。穆桂英大婶觉得这是因为王雱有孝心,之所以每次小孩都被压倒,是因为每次他都愿意做肉盾,怕老娘摔伤了。 不管王雱怎么想的,穆桂英是这么认为的。 思索间门被推开,小屁孩这次没带来猪骨汤,而是拿着一纸文书道:“婶婶救我,淮西的土匪忒嚣张,这次需要您帮忙了。” 然后很详细的把目下的情况说了一下。 “剿匪没问题。”大娘先这么安抚小屁孩,然后才开始看文书。 大宋文武间的这些幺蛾子她当然知道,经过王雱的描述,又看了委任书后,大抵情况也就明白了。 迟疑少顷,穆桂英道:“这战可以打,但不能从无为军出阵,听我的,必须从六安军出阵。另外也不能真的用六安军的人。两个办法,一个是你找几百个能用的人给我。二就是等,我召家将部曲进淮西,用我的人打。” “大娘的意思是,只用禁军的名誉,这可行吗?”王雱愕然道。 “六安军可行,无为军不行。我和无为军不熟,但六安军前身正是天武军系,他们的军官一半我都认识。”穆桂英道,“总之,先要有能用的自己人。” “我三百虎头勇士调教多时了,该是找机会给他们上阵磨炼了。”王雱说道。 穆桂英道:“打青柳山不需要人太多,也不需要专业战士,简单听话照做的人就行,你确定你的手下有这个素质?” 王雱嘿嘿笑道:“此点我保证,不敢说多厉害,但是听话和纪律性这方面他们会比天武军强五倍以上。是我亲手调教了九个月的成果。” “行。”穆桂英道:“那就再去找陈建明修改为‘从六安军出阵’,如此,我穆桂英就亲自上阵,帮你把面子和鸡蛋找回来。” 只得又以三寸不烂之舌,去找老陈扯犊子了一番,好在老陈他也真不蠢,更换六安军当然就代表穆桂英对六安军熟悉,这样可以更加稳妥、指挥如臂一些。无其他条件的情况下这点方便陈建明会给的。 于是就获得了新的命令,其他一字没改,只是无为军替换为六安军…… 第130章 土鳖不土就是战五(第四更求月票) 校场上,马金偲为首的三百流氓整齐站列着。 这个形势真把穆桂英吓一跳,王雱登场的时候都不需要命令,一盘散沙的他们居然能快速起身,三个呼吸以内便依照高矮顺序站成了整齐的队列和报数。 穆桂英没见过这么整齐的队列,如同用尺子量出来的豆腐块一般。 “稍息……立正!” 噼里啪啦的脚声又把穆桂英给唬住了。 王雱打算装逼介绍一下,穆桂英却是抬手打住道:“不用多说,就他们了。不可否认这是一群傻子,但他们肯定比禁军厉害,此点看他们眼神我就知道。” 于是王雱进行出发前的誓师:“咱们血统是什么,因什么而聚在一起?” “锄强扶弱!保家卫国!一不怕死二不怕苦,敢打硬仗!”这些家伙整齐又大声的道。 王雱道:“你们简单我也简单,现在就有仗要打。淮西地界有人挑战咱们权威,挑战你们妻儿的建设成果。青柳山有群土匪骚扰过往客商,损害黎民百姓利益。兴许你们的妻儿暂时不会从青柳山路过。” 顿了顿,王雱接着道:“但我的意见是,不要袖手旁观,不要见死不救。因信仰和宗旨聚起来的队伍,违背此点的时候咱们就什么也不是了。” “不忘初心!” 想到太湖县人肉包子店的时候,马金偲带着三百流氓大吼起来。 王雱道:“一但上了战场就是战士。没有为什么,那就需要流血需要奉献。现在你们有一次机会选择,可以不上战场,这难不倒我,这不是犯罪。但我王雱也不欠你们和你们的家人一份安定的工作,要走的现在出列,我不勉强。选择了做战士而又到时候拖后腿的,绝不留情面。” 于是马金偲下令稍息。他们就可以交头接耳的议论一番。 还真有三十几个人出列了。 这些家伙总归机智,他们没有家人在场里工作,又不知道不良少年到底要去干什么。所以为了求稳选择了退出。 出现了这些属下,马金偲觉得很没面子,对这些家伙破口大骂了起来。 王雱却觉得没毛病,这不代表人少了,反而代表队伍的血统进一步提纯了。 于是把这些选择退出的家伙的工钱结算自后,他们就离开了。 青柳山之战结束后,还能发现一些立场不坚定的家伙,那就又是一次洗礼和进化。到了那个时候,大雱虎头军的初形也就搭建完毕了。 那时候会叫虎头营,乃是一个浓缩型的精华干部营。将来有需要的时候打散为军官,把新军操练三个月就是一只能用的部队。以战养战的出阵几次后就会变为铁军了。 yy完毕,王雱道:“立正——” 哗啦。 这些家伙虽然很担心即将而来的战场,却很有荣耀感,这种相互督促鼓励的形势,让他们一下又变成了豆腐块,快捷又行云流水。 王雱寻思小爷真不是盖的,对他们训练洗脑了九个月,成果相当不错。他们虽然不是剑圣,但自动率已经很高。 到时候,绝世高手穆桂英犹如天将军一样在阵前挑杀一个后,对方士气一弱,这群流氓的潜力也就挖掘出来了。那就是冲锋号吹响的时候。 王雱是真的培训了几个军号手的。 冲锋号当然有意义。因为音乐也是带动人类情绪的一大杀器。就算马路骑士飙车时候,没有那种特定的电音节凑,其实也会被速度感吓到的,但是那些音乐能一定程度上发挥传销作用,把车手的害怕转化为鼓励和兴奋。 但凡已经成功和实际有效的东西都可以丧心病狂的复制张贴,所以冲锋号的旋律王雱都懒得改,直接套用后世那只土鳖军队的旋律就可以。那个旋律真的很土冒,但不是说了吗,土鳖不土就是战五。 王雱继续道:“就信我这一次。事实上你们也只会信我一次。在证明我错了之前,简单听话照做,这就是当兵吃粮。同是当兵,在其他地方没前途,但是你们懂的,我义气雱从来没亏待过大家,我老爹现在是签枢密院事,当兵当然跟着我才有前途。” “解散。” 马金偲把这群流氓解散后,带着几个小头目一起围了过来,非常猥琐的给王雱拍马屁。 王雱画的饼当然很有吸引力。很显然这个不良少年的老爹现在牛了,跟着他当兵吃粮,说不定将来真有可能混成将军的。 检阅已经完毕了,离开校场的时候穆桂英不可思议的道:“这些人真是你调教的?” …… 现在就等着六安军进舒州了。 行军命令和穆桂英的信一起,已经派人送过去了。六安军的一个营会来舒州候命。 大宋的军伍编制中,一个营是二百五十人,长官叫指挥使。 十个营编为一军,满编二千五百人,长官叫统制。 十个军编为一厢,两万五千人,长官叫都统制。譬如早前的杨文广就是上四军之一、天武军右厢都统制。 天晓得六安军的真实编制有到底有多少,名册当然是满编,但只有名册而没有人军官的油水才大,这是大宋军伍中比较流行的潜规则。 当然不论六安军的真实编制是多少,此番来的一个营肯定会凑足满编,并且会是标兵营。 因为有王安石的儿子监军,他们不敢装逼。 在大宋的体制文化中,只有王雱监军的话,那些兵油子只是不敢装逼,却不代表会出力。出工不出力形容的就是这种政治文化。 不过来自将门、且熟悉六安军的穆桂英在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那么这次“人和”问题基本解决了,来的这个营会配合。冲锋陷阵他们不行但是有穆桂英在,配合绝对没问题。 于是打青柳山就会形成:六安军是正规军,马金偲等人是“乡勇辅兵”。这就是出师有名。 无需六安军冲锋陷阵,他们只要在场就能解决合法性。然后把他们那高端大气的禁军装备套在马金偲等人身上。六安军第五营负责装逼,过后等着领功就行。 这就是此番暂定的利益划分。 只来一个营听起来太寒碜,然而老陈这家伙就有这么谨慎。因为大宋现在还没有水泊梁山那种太牛逼的悍匪,出动禁军剿匪已经是较为敏感的事了,那么参与的人数越少政治就越正确。 然后参与部署的部队越少,成本就越低,并且一但遇到悍匪战败,责任就少。假设一个整编军去剿匪还打输了,那真就是丑闻了。 目测陈建明就处于这种心态…… 第131章 寒碜的第五营(第五更) 作为出征前部署的一环,卢方已经被王雱派去青柳山了。 老卢的任务是,尽可能混入青柳山山寨做内应、了解情况。倘若做不到,那就在附近侦查,尽量的收集资料情报。 不过王雱和穆桂英的结论惊人的一致:卢方大概率可以混入山寨。 原因在于他贼眉鼠眼的样子,曾经也近似于山寨头子一般的存在,然后江湖上的名气很大,号称讲义气。所以有可能被对方接纳…… 看起来穆桂英又对六安军的影响力还不错,所以他们这次行军效率还可以,三日后就已到达舒州城外五里。 六安军第五营的传令小兵进来跪地道:“报穆帅,第五营已到达城外五里,咱们将主恰好背部生疮,无法出阵,不过将主吩咐了,一切行动听从穆桂帅指挥。” 汗,原本以为六安军将主也会跟着来装逼的,结果他“请病假”了,够机智的,不过也好。 他们无法进城是因为大宋的体制,没有文官批准,军伍不能入城。所以这只剿匪的队伍在五里外就被舒州推官杨智勇给挡住了。 当时第五营的指挥使很冤枉的样子说“咱们是受帅司衙门之命出阵剿匪的,来舒州汇合穆桂英顺便就食”。 推官杨智勇说“那是你们和帅司的事。我推司并没有接到相关协调手续,于是禁止你们进入五里范围。” 第五营指挥使又说“那就食问题如何解决?” “那是帅司和民政口的事,推司只负责不许你们进城。”推官大人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于是,现在这个小兵很委屈的样子哭诉道:“穆帅,小王衙内,兄弟们现在在外面肚子饿的咕噜咕噜,这可咋办?” “这些个官僚他们真是逆天了,你们可千万千万不要让小爷有天混到宰执位置上,我可不是王安石老爹那么好说话的人。”王雱背着手一边度步,一边喃喃自语。 穆桂英道:“我这便找陈司判理论去。” 王雱赶紧叫住:“婶婶别费力了。陈建明不是个白痴,他当然知道这情况,但他解决不了。” “却是为何?”穆桂英也愣了,“难道现在不是他说了算?” 王雱道:“的确是他说了算。但正因为他说了算,他又是整天‘出了事谁负责’的尿性。于是正因为有权利,他现在恰好宁愿不做事也不想犯错。很明显现在淮西的几个官僚机构中,有些是我爹的人,有些是司马光的人,大多数又是骑墙派。没有领袖的现在,陈建明威望不够,于是必然会出现这个局面。陈建明他当然可以下文让所有衙门便宜行事,一切以剿匪行动需要倾斜。不过一但做这个协调,在政治上就说明他坚决力挺这次青柳山用兵。那么他担心一但青柳山吃出幺蛾子被过深的牵连。相反现在各方一团乱麻,他的出兵命令也模拟两可,那么咱们打赢了他有功劳,打输了他推锅的余地就大。会像陈署战败一样‘这是综合原因,不是某一人’的问题。” 最后王雱总结道:“婶婶,这便是我朝文人政治的特点,集体决策。” 那个第五营的传令小兵对这些说辞不明觉厉,只是等着吃饭。 “哼哼,不依靠他们那些奸贼,我也无压力。” 当下,王雱便很猥琐的吩咐马金偲等人,把几车“压缩军粮”推着出去了。 压缩军粮只是叫着好听,其实就是鸡饲料进一步脱水烤香,然后用简陋的“冲压机”制作出来方便携带的,取名压缩干粮。 汗。只是听着难听而已,但是在制作的时候王雱对大家保证了这是好东西。 其实就是后世的全营养素,甚至比那个更天然环保些。王雱自己偶尔也吃,因为这个东西还富含粗纤维,吃了拉屎比较顺畅些。当然了王雱现在是有钱人了,不怎么爱吃鸡饲料。但他猥琐的在于经常喂给二丫吃。 因为二丫身体弱,需要营养。吃鸡蛋当然也可以,但鸡蛋吃多了其实也不好,内脏器官的负担较重。至于这种大多是杂粮粗粮的鸡饲料,以二丫的肚皮而言吃再多也没问题。 王雱和二丫吃的也不是这种干粮,而是如同合面似的,弄出来后捏成面耳朵,或者刀削面,再加些青菜,加上油盐煮熟之后就是一碗美味。 至于军粮么,当然就不讲那么多了。 带着准备好的军粮出城,马金偲神色古怪的模样。 这个大流氓现在也算小康了,所以他虽然被王雱逼着吃过,也知道这个东西吃不死人,但既然有大鱼大肉,打死马金偲他也不爱吃这些东西。他觉得太难听了,妈的鸡饲料? 王雱则是觉得老马简直弱爆了,装什么逼,等进京的时候,你等着看小爷我一样的东西换个包装,把这种全营养素安利给权贵和皇帝吃,把他们吃了身体棒棒哒,然后我就挣钱,这有什么不好啊。 真以为后世几百块一罐的安利营养粉是什么啊?其实就是我大雱的这些东西,而且我的用料更天然一些,没有激素。 去到了军营之后,一个军官急忙下马,军礼半跪地道:“末将第五营指挥使杨剑,参见穆帅,参见衙内。” “咦,没想到会是你小子指挥第五营?” 穆桂英顿时把这个小年轻揪过来,这里捏捏,哪里看看。 很显然这是杨家的一个亲戚,穆桂英的晚辈。 杨剑说道:“将主得知此番是乃是穆帅出阵,便把小侄调拨第五营听调,说这样会好些。” 这家伙个子也不高,只到穆桂英的胸口处的样子。穆大婶就给他后脑勺一掌道:“还不快带人接应军粮分食。” 杨剑发现他们只带着几只大箱子,根本没有粮草车队,于是愕然道:“军粮在哪?” “这些便是。”穆桂英指指箱子上的字道:“看到了没,压,缩,军,粮,不是写着的吗,我记得老娘教过你识字的。” “就这么点?”杨剑险些昏厥了。 王雱道:“说的我舍不得给你们吃似的,包括军马也统一吃这个,管饱。” 哗啦—— 现场顿时昏倒了一片。 他们总算体会到了军人无人权了,此番竟然被舒州这些官僚丧心病狂的当做牲口对待了? 通过王雱的说辞,他们怀疑真是用马料来忽悠人。 作为猪脚又被小瞧了不是。 但王雱认为这很yy,于是老气横秋的走上去,也给杨剑指挥使的后脑勺一掌道:“墨迹个啥呢,让你们吃就赶紧的吃,又吃不死。” 被穆桂英抽那是长辈开玩笑,但是被这个不良少年抽,大家伙就只敢配合着安排了。 他们是真怕王雱的,这犊子脾气有多坏暂时没人知道,但人家签枢密院事的衙内啊。没有枢密副使的现在,王安石就是西府二号人物,得罪了这个纨绔子弟,回去被六安军将军害死都可能的。 所以大头兵们开始吃饲料了…… 现在王雱在军营中到处寻找,然而找了半天也没见到有多余的军马,便道:“战马呢,被你们藏哪去了?” 第五营的人一阵尴尬,全部低着头默然。 穆桂英看了一下大约有八十多匹战马的样子,于是道:“算是可以了,这应该是他们临时揍出来给标兵营的。咱们大宋原本就没有多少马军,京畿系的上四军略好些,诸如驻外的六安军,理论上有一百多战马就算豪华了。其中要被将主租借出去一些弄奖金福利,再然军官们要留点当做自己的座驾。要不是此番有你我参与,便只能看到一只步兵。” 所以么,依照穆桂英的意思是:大宋有战马的,但是没有马军。 问题的根由就在于错配资源,厢军就不说,那几乎是苦力工程队。但是大宋的禁军有近百万。大宋政治又不喜欢搞一刀切,喜欢讲究平衡,让大家都有点油水。于是群畜司把战马拨付给禁军的三衙后,那些官僚会让每只部队都分到一些。 原则上当然对殿前司倾斜,他们有捧日军和天武军,其次就是马军司和步军司,他们有神卫军和龙卫军。这就是皇家的精锐上四军,在册编制数二十多万,一共十个厢。从而享受最多的资源。 其余禁军也必须要有。没有的话,这几十万驻扎天下各处的禁军会闹情绪。所以少点可以,“军车”总要每个番号都多少分配一些过去,明知道军官公车私用,甚至把油料拿去卖了搞福利也只能默认。 这些就是大宋现状。 真要细算的话大宋战马不少,只是没发挥作用。譬如六安军这么一个整编军,二千多人规模,在官僚习气严重腐败严重的时候,整个军还只有一百多匹马,那就代表大宋没有骑兵。 如果把六安军、无为军全部砍成步兵编制,把全部战马集中其中,组成两个独立营,那就真算骑兵团了。但是分散开了,除了能让高级军官骑着马去撩妹,尽管大宋耗费了无数的资源,却并没有出现骑兵。道理就这样的。 起初还指望此番骑着战马以全骑兵阵容去装逼呢,就此一来王雱哭瞎了,这一点都不yy。 希望王安石上台后,能一定程度节制住这些丧心病狂的军费缺口吧…… 第132章 慷慨激昂指点江山(第六更) 青年就应该慷慨激昂,特别是军阵出发前夕。 穆桂英这半生见过了太多军伍中的热血少年、在上阵前他们热血沸腾,指点江山,但是真正驾临战场之际却是满眼的恐惧和懦弱。 在穆桂英的经验中,那些战场上的娃,有一半以上是在那种“惊呆害怕、不知所措”的状态下丢了性命的。老兵之所以是精锐可贵,那是因为他们把一切都看透了,人生就是那么一回事,至少这个时代是这样的。他们平时没心没肺懒懒散散的,不过一到战场就相当猥琐,他们总是犹如野狼似的左右腾挪,尽量把自己置于安全之地,然后找到机会后就一刀刺入敌人心脏。 他们没有大局观也不需要,他们只会一直在修罗场上伺机杀死敌人,然后避免被敌人杀死,直至指挥官宣布赢得战役的那个时刻。 王雱当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战场新手,不过让穆桂英喜欢的在于这个时候的王雱,并没有出现那种想象中的慷慨激昂。他小子只是很古怪的拿着个算盘,行走在军营中观察,时而滴答滴答的拨动两下。 杨剑带来的这个营,就是不折不扣的新兵少年团了,目下这些禁军就是“慷慨激昂指点江山”的态势。这让穆桂英很失望却不能怪他们。因为他们对于战场而言的确是新兵。 没上过战场的就是新兵,不论当兵多久。 大宋禁军看着精锐但那仅仅是看着。因为禁军编制有良好的装备,且有着身高体重方面严格的标准,在这个时代里他们就是整齐的大块头。 然而严格的说自澶渊之盟后,大宋禁军就是一种摆设,并没有真正的上过战场。从去年的侬智高叛乱就能看得出来,大宋除了西军之外的军队有多可笑。坊间传闻叫他们“赤佬”,说他们专门给土匪上缴保护费,是有原因的。 庆幸的在于,王雱带出来的那两百多流氓,此时正是那种老兵姿态。 他们没上过战场,然而的的确确是穆桂英眼睛里的老兵姿态。只看目下不集合的时刻他们比谁都懒散,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一点姿态都没有还满口黄段子。但是这些混混就是躺着聊黄段子的时候,明显都手里要不握着一块石头,或者就是能最快撒出石灰粉的那种姿态。 在穆桂英看来,这些猥琐们基本都是遇事时能迅速一个打滚,避开第一波危险的、跟着就是一把石灰粉撒出来的下三滥油子。 从这里来说,这些经常徘徊于打群架场面的混混,只要思想上调教得当的确算是好兵源。问题就在于,王雱到底用什么手段把这些流氓在不到一年时间里,调教成为整体性纪律性这么强的状态? 现场能明显的看得出来,杨剑带来的禁军非常鄙视讨厌马金偲这伙流氓。 一个都头找来指挥使杨剑道:“头,咱们此番被迫和这群流氓为伍,也不知道最终要演变为什么结果,希望不被他们害死吧。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就因为签枢密院事大人家的衙内说话,咱们这些精锐要伺候这群乌合之众似的大爷。头你看看他们,成个什么样子?” 杨剑也低声叹道:“是啊奸佞误国。吾辈少年英雄自当于战场一展胸怀,在这漫漫红尘中确立自身的价值和风采,以赤子雄心永保大宋江山稳固。然时代大潮如此,文青不懂却要误国,广南战场前车之鉴,此番青柳山之战,希望咱们这一营精锐不要被权贵家的毛孩子给坑了才好呢。” 然后无孔不入的王雱跑过来了,跳起来一掌抽杨剑的头盔上道:“你好好的说,到底是你们禁军会坑咱们,还是老子们会坑你?靠,竟敢乱议朝政,瞎说什么奸佞误国?” 杨剑的头盔一歪就把眼睛给遮掩住了,他恼火的急忙抬手扶正,怒视着王雱,却也不说话。 其余热血官兵们纷纷感同身受,跟着杨指挥使,纷纷怒视着这个纨绔子弟。 “瞅啥呢,我爹王安石。”王雱大声道。 事实上还真不需要讲道理,这句出来后大家又都全部低着头装孙子了,敢怒不敢言。 穆桂英抬手捂着脸。一是因为和这种张狂子弟一起很丢脸。二一个呢,有杨剑这种侄子也很丢脸。 “哈哈哈……” 马金偲那群流氓横七竖八的躺着,懒懒散散的对这个场面笑了起来。觉得很有优越感,抱了个粗腿档次就是不一样了。 杨剑又很不服气的抱拳道:“请教衙内,既是剿匪军阵已经聚集,何故仍旧拖延而不出兵?” 王雱收了了那三排珠子的小算盘,看着远方喃喃道:“少问问题多做事,都给我利索一些,依照既定的安排,迅速对我的虎头营移交禁军军备,给他们讲解装备特性,以及注意事项,若是出一丝问题我就把你杨指挥使脑袋砍下来。” 这话说的非常侮辱人。事实上禁军军官就非常想不通,为啥要把老子们的优良军备让给这群“辅兵”使用?朝廷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体制规矩。 于是军官不敢顶嘴,都偷偷的看向穆桂英。 无奈现在穆桂英也看明白了,杨剑这群热血少年真不适合做打青柳山的主力。于是也只能默许的样子,微微点头作为回应。 杨剑仍旧有些不服气,多嘀咕了一句后就被王雱下令吊起来了,仿佛挂路灯似的吊在行营的门口让人围观。 没办法,王雱虽然不是主将说的话不是军令,但就有人执行。原因只有两个,一个是我爸王安石,二是队伍里有自己的班底,所以就能简单粗暴的最短时间控制形势,形成一个整体…… 日头开始偏西。 无为县一处庄园,内中园林美轮美奂。 此夏日黄昏的时候,凉亭中坐着祖孙二人,正在享用美食美酒。 年轻人道:“爷爷。此番孙儿即便不敬也要说您了。” 老头很有派头的样子,念着胡须道:“孙儿说说看?” 年轻人道:“您太过抬举、高估那区区舒州王雱了,那个王雱迟早会把咱们在舒州的利益给全部侵吞了,孙儿此番和司马公子谋划,只是给他一个警告,您又何故示弱,下令孙儿让人把已缴获的东西还给王雱呢?” 白发苍苍的老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年轻人道:“我们做事为的是什么?” “当然是利益。”年轻公子爷傲然道。 老头继续问孙儿道:“那你觉得为了区区一些耕牛和鸡蛋,就此惹恼了舒州王雱,是划算的买卖?” 公子爷冷冷道:“惹恼了他,他又能做什么呢?” 老头叹息道:“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你和司马小花不知道厉害,就私自谋划,为蝇头小利去惹了人家。那个小屁孩眼睛揉不得沙子,你知不知道,就为了几车鸡蛋被抢,十几头耕牛的损失。他已经在谋划出兵青柳山的事宜了?在老夫看来,那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有仇必报的枭雄。” 听说舒州方面竟然能谋划出兵,公子爷倒是楞了楞,有些紧张的道:“他还真有那么奔放?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脑洞和能力出兵?” 老头冷笑道:“你当然想不到,所以你们有胆子去动他的利益。然而他就有这个能力,于他爹不在,司马光也不在的情况下,从自来安全第一的陈建明手里骗取了出兵命令。你不要以为司马光不在淮西就没人调得动禁军,这次还真被王雱做到了。陈建明舒州通判司,于司马光和王安石不在的这个时刻真有出兵的权利。要不是老夫在那边有内线消息,你们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年轻人又楞了楞,随即疑惑的道:“他就算要出兵,也是从我无为军出兵,爷爷您就是无为知军,无为军是咱们的人,他王雱又能翻起什么浪花来?” 老头眯起眼睛道:“这似乎就是你们敢私下乱来的缘故。然而这次你恐怕会失望,因为有消息,他们最终没从无为军出阵,改而绕了很远的路从六安军调兵出阵。” “六安军……”到此公子爷皱起了眉头。这倒也算是个不小的变数。 不过想了许久,心高气傲的公子爷又冷然道:“纵使如此,难不成咱们这些地头蛇还怕了那些过江龙?六安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大宋的军队除了咱们无为军,就没有可用的,基本都是商队,都是拿钱换利益的。六安军官僚因为害怕担负责任,必然不敢劳师远征,于是他们会找各种借口推脱,只会过来少量的军队,这便是我大宋通行的做法。” 说到此处的时候,公子爷忽然恶向胆边生的样子道:“爷爷,所谓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不在乎小节。若王雱真带六安军进咱们地界后,可以有两种选择,一是让他们拿钱离开,就此息事宁人,二就让他们那区区少数人马消失在无为军地界,天晓得是谁做的。兴许是他们自己迷路,兴许是土匪干的,或许又是鬼魂干的。总之他们只要不识趣,不知道进退,那就别怪咱们心狠手辣。他们出事,根本和咱们无关,乃是他舒州陈建明以及六安军的不恰当出兵策略,他们背锅。” 老头枭雄的做派淡淡的道:“这只是最后的打算。凡事先礼后兵,先让人把耕牛和鸡蛋凑出来主动送去给王雱。希望他能知道进退,息事宁人,否则狗急了当然会跳墙,那时候鱼死网破,包括朝廷的面子也都下不来了。” …… 第133章 越来越复杂(第七更) 耽搁了两日,麾下加速生产,把此番出阵所需要的“压缩军粮”全部备足后,王雱和穆桂英便带着人马朝东方开始行军,不过是缓行军,不着急。 马金偲等人的士气思想、整体性和纪律性乃是大雱亲自调教的,绝无问题。但是团伙斗殴和打架经验丰富,不等于战阵经验丰富,这两种场面有一定共性,却也有很多的不同。 眼下缓行军,就是要给马金偲他们时间,做到最大程度的熟悉禁军军备特点。这方面没有秘诀,除了禁军的讲解外,最主要是靠自己尝试,相互都穿戴上军备,进行一定烈度的对抗演练。 与此同时由经验丰富的穆桂英,组织他们讲解刀兵战场上需要注意的一些要点。 王雱很支持穆大娘开这堂军事课程,这不会把他们变成高手,却能让他们更加猥琐,提高在战场时候的生存能力。 更重要的在于,人们对于未知的东西总存有一种下意识的恐惧,面临战场的时候一但和自己想的不一样,纪律再好的部队也会出一些问题。所以现在提前把一些东西通过穆桂英的口说了出来,正视这个问题,就相当于打预防针。 这或多或少会对出阵钱的士气有些影响,犹如后世打预防针也是有副作用的,因为疫苗也是病毒的一种。打了之后初期会有少许阵状,但是那样的代价,远远好过让内体免疫力部队在不熟悉的情况下和病毒作战。 所以有王雱“政委”亲自督阵,那么穆桂英军事课带来的负面影响就可以忽略不计。每一次军事课后,由王雱给他们上政治课洗脑,就能抚平“疫苗带来的负面反应”…… 于两日后,缓行军到了枞阳镇。 这个过程,又有少量混混被穆桂英的课时内容给吓到了,于是王雱再次给了他们机会,他们选择了退出。大约十一人的样子。 这就是疫苗带来的副作用。 但这在王雱的眼睛里不重要,完全不影响此番作战的主体力量。这代表队伍的血统更纯正了。换算在身体上,就代表身体更凝练,去掉的只是赘肉和脂肪,看似体重变轻了但是力量不影响,效率还更高…… 王雱和穆桂英受到淮西帅司委任进而出阵剿匪的消息在淮西地界是机密,但是消息进京后,已然旋开了轩然大波。 作为淮西帅司掌印、皇帝钦命的淮西帅臣,正在水疗院疗养中司马光听到淮西汇报后,跳了三丈高。 “老夫对陈建明那厮的愚蠢,以及王雱的丧心病狂已经忍无可忍。”司马光裸着身子就从温泉池子里跳出来。 护卫一边给他披上衣服,一边压低声音道:“相公何故如此恼怒,还请尽量不要涉及陈建明,他乃是陈相女婿。” 司马光怒斥道:“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淮西哪来的土匪,不存在的。他陈建明是受到王雱蛊惑,用政治手段给我司马光脸上抹黑。他们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因为区区鸡蛋帮报案就草率定性,用词‘悍匪’?胆大妄为的从六安军出阵展开军事行动?谁给他们的胆子。青柳山那些人往前并没做过大案,那是大宋的子民!” …… 事实上现在司马光就是个笑话,京中的大佬们比鬼还精,他们现在绝对没蠢到为了司马光的意志去参合这些事。所以现在司马光说话的地方都没有。 站在汴京这繁华的街道上,司马光感觉欲哭无泪。明知道丧心病狂的王雱介入、并且是军事行动,淮西地界很快要发生骇人听闻的大新闻,但是现在司马光却阻止不了,有能力阻止的人,却一个都见不到。 “天理何在!”司马光站在街市上就仰头咆哮了起来。 人家汴京的人又不认识这个圣人,见他穿着便服,又带着两个如同屠夫似的护卫,看起来像是狠人,周围小贩吓的担心的道:“大官人冷静啊,若有冤屈,往前右转便是开封府,包青天包大人会给您做主的,您千万不要在街上闹事而影响咱们啊,咱们逃生活也不容易。” 司马光却是一想,似乎去找包拯还真是个办法。 于是当即带着护卫,急急忙忙朝开封府而去。 包拯没权利干涉淮西的军政,但他毕竟是大佬之一,威望影响力都在,现在只能指望他了。 否则司马光就只有干瞪眼了。他虽然是皇帝任命的淮西帅臣,现在却连关防都没有了。就因为当初要来京治病,于是关防和权利当然要暂时移交。 虽然仍旧是淮西帅臣,不过要等“出院手续”完成后,带着太医院的证明又去吏部完成手续,且带着手续亲自回到淮西才能拿回权利。 在这之前,陈建明那孙子虽然只是个区区舒州临时通判,却已经掌握了淮西的全部权利。并且他授权了六安军出兵青柳山的行动! 来到开封府,见到了已经头发半白的包拯后,司马光行礼道:“下官见过包府。” 包拯放下手里的文书道:“本府很忙,你欲说什么需要从简。” 司马光倒也直接,坐下来水都不喝便说道:“淮西即将天崩地裂,还请包府出手周旋!” 听他说的如此严重,包拯也不禁和身边的展昭面面相视了起来。 展昭神色古怪的道:“必是牵连到了那个纨绔子弟王雱?” “正是。”司马光道,“他们竟然于我不在的期间,目无王法的因为耕牛和鸡蛋被劫便定性了一只悍匪,现在陈建明授权了穆桂英和王雱督阵,展开了军事行动,从六安军出兵了。” 当下把详细情况说了一下。 包拯楞了楞,但是想了一下也想不到毛病所在,于是好奇的捻着胡须道:“本府疑惑,若真有耕牛和鸡蛋被劫,这当然是土匪行为。若涉及劫持的势力人多势众,普通差人力量不够侦办,那么选择从禁军出兵似乎并无毛病?” 司马光道:“听起来倒是简单,这也是王雱敢怂恿陈建明授权军事行动的凭据。但包府明见,任何一件事都有两面性。若换个人咱们的确可以暂时关注,但是涉及王雱,下官这心理始终平稳不下来,恐将要发生天大问题。那小子是个什么人,包府您只需问展护卫便知。” 展昭当然知道王雱是个什么人了,那就是个小魔王。这次或许还真是抢劫,但是说白了也是两伙人为了利益在打架。 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王雱根本是个枭雄,在这场利益的争夺之中,他轻易又巧妙的升级为了军事行动。 事关利益,加上枭雄作风,又是军事行动的借口。所以展昭现在也知道司马光为什么着急了。这基本上已经是血雨腥风的符号。 鉴于本来就不喜欢王雱,展昭本着公正的心态,对包拯道:“包府,末将不懂大道理,但司马大人的刚直有口皆碑。虽然没有凭据,但末将以人格担保,当时我亲眼所见那王雱当时指挥江湖人物烧毁了太湖县的案发现场。这样一个人不论他出发点是什么,此番有他参与的军事行动,恐怕会带来许多无法处理的后遗症。司马大人的担忧不无道理。” 包拯没有及时回应,而是紧缩着眉头起身在堂内度步。 心腹谋士公孙先生道:“包府明见,您已经几次三番惹皇帝不快。而现在他们口里这个不良少年的父亲已经在进京路上,即将上任要职,乃是新贵。且授权青柳山军事行动的人是陈建明,当今相公陈执中的女婿,这算是陈氏一党上任的第一次执政。又在张方平护着他们的时候,学生不建议您这个时候再有出格举动。” “你……”司马光和展昭一起看着公孙神色古怪的看着公孙先生。 公孙先生道:“怎么只能你们有主见,我不能说话?你们说的只是你们认为而已,证据何在?没证据也没发生的事,你们却要求这个节骨眼上包府再去得罪几个大脑壳,我不敢问你们居心,我只是心疼包府、他不该再做牺牲了。” 展昭和司马光对望一眼,只得沉默了。 包拯继续踱步少顷,温声道:“公孙说的有些道理。但本府也信任展昭和司马光,至少在弹劾庞太师一案上你们两个没让老夫失望,你们站在了公正的一边。” 公孙不禁着急了起来。 包拯接着又道:“此番先有耕牛和鸡蛋被劫,因青柳山人多势众而升级为军事行动,这个因果并无不妥。其次舒州通判司所授权之军事行动,符合大宋体制和规矩,并无违法之处。于是原则上,开封府虽有督查天下律案之责,但此番事件还未形成‘案子’,于是本府不适合介入。” 司马光不禁大感失望。 看了展昭一眼,包拯却又道:“不过本府不在公事上介入,却也原则上信任司马光和展昭之判断。本府也是父母官,亦关心天下黎民百姓之安危所在。若真是存在误会,青柳山并非悍匪,却被人利用,进而形成血流成河,那非本府所愿。” 听到这里时,公孙先生却闭着眼睛叹息一声。 “展护卫。”包拯道。 “末将在。”展昭跪地领命的态势。 包拯转身上坐的时候道:“原则上开封府不能干涉淮西军政,展昭你要记住这就是原则和底线。” “末将明白。”展昭淡淡的道。 包拯又道:“不过展护卫你身为皇城使,没有辖区治权所限,在‘非护卫’期间你有义务为大宋皇帝的事上心,但凡天下事就是皇帝的事。所以本府暂时解除你的护卫义务,你有两月自由期限,这个期间你要做什么原则上没谁过问。其次本府有一封私信,是给无为军推官刘志超的,他是我学生。你们私下交流后,若认为淮西军事行动有不妥,那就便宜行事,要善于在大宋律框架内和恶势力周旋。” 司马光急忙道:“如此一来下官的心落下一半。有展护卫单骑快马赶往淮西,淮西的安危就托付给展护卫了。” 展昭是很干脆的行动派,不在说什么,把包拯给无为军推官的信收下后,就带了开封府的三匹快马火速离京…… 第134章 青柳山的拜帖 晚间。六安军行营。 之前见过了一个舒州城来的探子后,王雱仰头看着星空出神,时而拿出算盘来拨动一下。 “大雱,你有何事忧虑?”跟在身边的二丫好奇的问道 王雱当然有忧虑。 怂恿了陈建明出阵后,王雱是知道他尿性的,他不坏,但他脸皮厚肩膀薄,没有担当,所以表面他授权出兵了,但实际上军事行动在淮西是机密,对京城则不是。 王雱一直都安排探子监控舒州通判司的动静,然后就有探子来报,通判司早已经送出了八百里加急去京师。 八百里加紧的内容是机密不能刺探。但王雱只要知道陈建明有这个动作就够了,这是陈建明对淮西帅臣司马光通报进度。以便作为双保险,万一将来出事的时候多一个司马光分担。这是通行的政治规矩。 军事是政治的衍生,每一次的战争最严峻的战场不是前线,而是后方朝廷。 这个道理王雱懂。所以一但陈建明把这次行动对京城方面泄密后,以王雱和司马光的对立情绪而言,那是一定会出幺蛾子的。 现在王雱就在考虑,既然会出幺蛾子,那么会出在哪个环节? 滴答滴答—— 算盘响了许久,可能性很多。不过王雱是喜欢玩概率的人,现在最大的可能来自于包拯。包拯才是现在愿意帮司马光出头、充当大脑壳的那个家伙。其他人都不愿意见司马光。而包拯在这边没有治权,所以较大可能会是展昭过来生事。 “不要以为只有你们会阴人而我不会。” 想清楚的时候,“总有刁民想害朕”的王雱戾走来走去,喃喃自语,“倘若摆不平此番政治上的后遗症,军事上也赢不了。” 少顷停下脚步道:“二丫。去叫杨剑指挥使来见我,马上。” 小萝莉就屁颠屁颠的去把杨家将捉来了。 “衙内召见末将何故?”杨剑很担心被这个不良少年坑害的样子。 王雱便立即拿来文房四宝写了一封信,然后把一颗绣花针夹在信中,用火漆封好递给他道:“你立即带三匹快马上路,昼夜兼程,必须在特定路线上追上我爹一行人,不要见我爹,一定把我的亲笔信交给皇城司陈总管。” “这是何故?”杨剑愕然了。 “少问问题多赶路。”王雱态度非常恶劣的道,“总之要是半砸了,这就是你最后一次做军官了。” 于是杨剑也上路了,至于信的内容则没人知道。总之穆桂英和二丫已经习惯了他的阴险和被迫害妄想,这家伙他始终都要谋划些什么的…… 枞阳镇背靠菜子湖,也临近河边。也就是说这个地方是个风水宝地,老百姓应该过的相对富足。 但就王雱所见的,并不是那么一回事。枞阳镇的民众显然很忌讳军伍,哪怕只是路过,他们也会远远的跑开,并不如同舒州时候的路过时骂一句“赤佬”。 是的大宋就这德行。大宋军队的前身、或者说血统是一群军阀,其后赵匡胤又再次基础上阉割了一刀,近一步的把他们变为了戾气不重的商队,而不是军队。 是的从老赵时候开始,就默许他们经商与民争利了。 厢军是没有人权的,所以其实京城的三衙也是“大宋华尔街”的一部分。乃是最大的一些商队,但凡大型的走私肯定有禁军的身影在其中。项目无非就是大宋政府专营的盐铁酒茶这些。 在这种情况下,加之大宋是文绉绉的书生说了算,于是老百姓多数时候不怕禁军,只是鄙视,都喜欢跟着书生骂赤佬之类的贬义词。 被人骂就正常了,但是来到远离州城地界的枞阳镇之后没人骂了,百姓只是远远的跑开? 这个局面在王雱看来只有一种解释:有军伍经常在这边行走,且做过些天怒人怨的事。 想着这些,王雱回军帐之内,展开了区域图和穆桂英一起观看起来。 枞阳镇仍旧是舒州的行政区。舒州境内本身不驻扎禁军,而厢军基本就是一群苦力和劳改犯混合,那是被司马光限制在州城看的死死的。 也就是说,理论上舒州境内不该随便有军伍活动,枞阳镇的人想恨禁军也找不到机会。 由此看来就只能是淮西境内,毗邻舒州的六安军和无为军两军、经常有过境行军任务。 王雱不是官员,手里的资料非常有限,目下无法得知司马光的帅司衙门前往两年的排兵部将细节。于是只能靠猜测。 然后从地图上看,枞阳镇更加靠近无为军防区。 想到这里的时候,作为一个总有刁民想害朕的性格,王雱眯起眼睛喃喃道:“大娘,那只您不熟悉的无为军,恐怕有些问题。咱们此去青柳山,要从无为军防区过境,且咱们用兵的地点从地图上看,严格来说乃是金三角区域,是和州、无为军、以及江南东路太平军辖区的交界点。那个地方三不管,根据我的经验,这样的地方一定会成为毒瘤,有一些大猫腻。此行必须小心谨慎,一定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否则会死很多人。” 穆桂英伸手捏着这家伙粉嘟嘟的脸道:“小心谨慎方面你负责,有你这么猥琐的人在我不担心。你想明白要怎么做之后告诉我就行,冲锋陷阵我来,坑人和背黑锅你去。” 王雱就放心了,找到了这个大靠山很有安全感,到底是小孩子的身体有撒娇需要,便要去抱着穆大娘的腰。然而老规矩,鉴于太矮小了,她太高大了,于是只能变成抱着她屁股,脸在三角区的形势了。 于是就被穆桂英大婶揪着耳朵拉开了,帮他把虎头帽戴正了,然后抱了起来放在手臂上,让他靠在怀里。 穆桂英现在都觉得很玄幻,无法想象,怀里这个小孩就是此番剿匪的总策划人。然而的确就是这样的。所以这小子真的是个名不虚传的神童。 正打算带小屁孩出营去河边散散心,外面忽然有传令小兵来报道:“启禀衙内、穆帅,营前来了一个贼眉鼠眼的人,乃是青柳山方面来传话的。需要衙内亲自接见,否则他什么也不说。” 穆桂英皱眉道:“既然是青柳山来的就土匪,区区土匪还讲条件,妄想获得外交地位,太看起来他们了,不说就算,拖去砍了。” 王雱却道:“慢,我去见见他。” 于是就在大娘的保护之下,出了营门,接见来人。当然是不能什么阿猫阿狗就能进去军营的。因为这也涉及到一些部署装备等方面的军事机密。 营前,那个汉子在东张西望的,想目测一下这个不大的军营到底是多少规模,却始终也没有心得。 转眼见一个超级高的中年美女和一个戴着虎头帽的小屁孩出来了,他便上前道:“见过将军,见过小衙内。卑职乃是受到大当家的差遣,前来认错的。” “认错?”穆桂英一起楞了楞。 “是的咱们错了。”这个家伙一副铁齿铜牙的样子道,“前番咱们有眼无珠,劫持了衙内所保护的鸡蛋和牛,实属不该,大当家已经责罚了相关人等。为了表示咱们青柳山对衙内的尊敬,大当家差小的带来拜帖,请衙内亲自过目。” 言罢,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份拜帖来。 先由小兵查验没有猫腻之后,这才递给王雱。 然而王雱没有去接,只是很奇怪的看着这个汉子。 他在剿匪军队的军阵前自称来自青柳山,这份大气和胆识是比较难得的。然后他的一切打扮也朝土匪的方向去装点,但是王雱下意识的觉得:这人不是出自山寨,某些行为倒是有些官人的坐派。 这种感觉很奇怪,具体的王雱也无法说出来。只是因为身为王安石的儿子,见了许多有小权利的文吏坐派后,就感觉有些似曾相识。 “衙内?”那个汉子又抱拳提醒了一声,意思是“小屁孩你别发呆,快些看拜帖”。 王雱拿过拜帖时,又看看他那抱在一起的双手,不像土匪的手,倒是像握笔的人。 王雱也多说,把拜帖看完之后嘴巴笑歪了。 帖子里青柳山的大当家说了,大抵就是什么有眼无珠之类的客气一番,然后当然有干货的。大当家说不但所抢劫的鸡蛋和牛车如数还回来,还附加两千贯的道歉费。 把帖子收了起来,王雱舔舔嘴皮道:“货物什么时候到,赔偿什么时候到?” 那个汉子抱拳道:“回禀衙内,随时可到,押运队伍就在三里外候命,为了不引起误会,卑职需要提前来请得同意才敢送来。” “你们想多啦。愿意认错总是好的,就算仇恨再大,然而给人送钱来是怎么也不会被攻击的,赶紧的,还不快去把小爷的鸡蛋和钱拿来。少一个鸡蛋,少一个铜钱我就和你们没完。”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能这么识趣的和平共处,哪怕赔偿了两千贯也是好事了。汉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去了。 跟随在周边护卫的几个禁军小军官也嘴巴笑歪了,不论如何,出阵当然是有风险的,那是会死人会有责任的,能如同现在这样,很和平的就把东西拿回来,还有钱分,有功劳,当然就最好了。 然而他们想多了。 那个汉子离开后王雱掏出小算雱来滴答滴答的拨打了一下,计算出:青柳山存在更大的猫腻!蕴含着更大的利益,背后的势力也会更加复杂! 第135章 牛鬼蛇神 这只是推测,没有什么证据。然而被迫害妄想的王雱就这德行。 大宋成建制的土匪其实真不怕官军,甚至他们直接就认识官军,也非常了解大宋官军那懦弱不作为的尿性。 所以在王雱的眼睛里,原本不应该害怕官军的土匪,愿意没交战就把东西全部退回来,且做出巨额赔偿的,只有一种解释:他们有更大的利益和猫腻,犯不上为了小事和官军怼起来。 并且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点:他们仿佛未卜先知一样,直接就知道可以把礼单送来这个地方? 这就是他们背后手眼通天的证明。否则简单的斥候反侦察手段王雱方面当然是有的。此番的那些军马的用途就是这样的,各种轻装快马辐射出去,就是防止消息泄露和对方的侦察手段。 但马金偲麾下那些经验丰富的流氓根本没有预警,他们就找来了,那当然说明消息是从官府内部走漏的。 “越来越有趣了。” 王雱收起了小算盘来开始寻思,那么从现在起就面临了两种选择:一是井水不犯河水,把陈交虎的东西找回来后,随便再敲诈勒索他们几千贯的赔偿就行。 其实这样正是大宋的通行做法,不论任何方面、包括陈建明的层面上,他也希望这样处理就最好。 第二种选择就是:继续出兵,把他们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下。 理由当然是现有的,他们是土匪老子们是官军,官军就要剿匪这毫无疑问。在已经有了穆桂英挂帅、且获得了淮西帅司的授权后出兵了,只要他们真是喝人血的土匪,王雱就敢丧心病狂的把他们剿的一个活口都不留下。 而现在这个局面已经可以肯定他们是土匪了,且涉及的成分非常复杂、利益链非常庞大的复杂,甚至是官匪。 吃下去利益一定会很大。当然阻力和后遗症也会很大就是了。 最后考虑了顷刻,王雱道:“决定和他们拼了,所谓富贵险中求。当兵的就该剿匪,不要为了区区两千贯利益就袖手旁观,继续让青柳山祸害乡里,鱼肉我大宋的经济成果,就是犯罪,就是渎职。等会听小爷摔杯为号,收了钱后反手把他们砍死,随便留两个活口审问就可以啦,明不明白?” 哗啦,全部军官摔倒在地。 大家对这个纨绔子弟吐槽不能,祸害啊。从来没见过吃相这么难看的,钱他要收,东西他要拿,却是居然吃着碗里的还不算,都开始惦记着人家锅里的了? 王雱觉得这些禁军废了,于是跳着跳着的踢他们道:“你们这些吃粮不作为的渣兵,成不了气候,不愿意干就给小爷滚。总之你们六安军上小爷的黑名单了。但是我为人大度,你们只要不添乱就是功劳,硬仗老子带虎头营来打,出了责任我来扛。然而假如顺利,你们这些混蛋等着分钱就行。” 这么操作当然没问题,于是这些军官虽然被踢的很狼狈,却也口称衙内威武就跑了。 于是把马金偲那伙流氓换出来充当刀斧手,等着砍人。 现在远远的看,押运车队过来了,少顷时候,那只山贼方面大约二十多人的押运队伍来到了近前,有十七辆牛车,全都拉着满满的鸡蛋和铜钱。 “请衙内清点。”早前那个像个军师模样的汉子恭敬的抱拳道。 王雱点头同意后,穆桂英就带着王雱过去查看。 只是随意的走了一圈大略观看。这批鸡蛋不是陈交虎丢失的那批。此点上王雱一看就知道,因为算日子的话,陈交虎的那批早就不新鲜了,水份的不同从蛋壳上就能明显看出来。另外陈交虎的那些鸡蛋是喂饲料的,个人会稍微大一些且很整齐,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这些鸡蛋是他们临时凑出来充数的。 表面上看这当然没毛病,代表他们很给王雱面子。但从另外一个角度,则说明早前王雱的判断没错:他们背后有人,且涉及了更严重的问题。 这就叫避重就轻。 一群只爱抢劫的山贼,他们短时间内当然凑不出一大批鸡蛋来。必须是无为军区方面的鸡蛋帮、或者是比鸡蛋帮更牛的人出面帮这群山贼组织的货源。 那么理所当然的,他们背后的贵人愿意出钱来替山贼擦屁股,必是那些权贵在保护更核心的利益。 至于耕牛,倒是舒州的那批,牛的屁股上都还有舒州官府的额印记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王雱已经决定了富贵险中求,不过穆桂英忽然低声道:“衙内且慢下令。我无法肯定这群人的成分。从打扮上的确是山贼惯有的那模样。但是我看这些人走路的样子,以及站立警戒的样子是门外汉。根本就像是一些苦力庄稼汉。为避免伤及无辜,建议权且让他们先离开,再谋划。” 穆桂英说的的确有可能。 山寨也需要有人生产有人做事,于是就会吸引纠集一大群曾经的苦人逃户,控制外加奴役他们。 念及此,王雱忍住了不下达击杀的命令。当做清点完毕的样子点头道:“行,数目是差不多了,咱们就此两清,你们赶紧离开,以后给我安分些。” 那个身在最外围等候的汉子,听到王雱下令大家离开之后,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神色。 捕捉到了这个神色的王雱暗暗觉得好笑,呵呵,这场流氓和土匪之间的战争,开始进入有趣的阶段了。 “还不走,还愣着想领赏啊?”王雱呵斥一声。 哗啦—— 于是不等那个头领汉子说话,这群灰头土脸的家伙也非常担心的样子鸟兽散,开始逃跑了。 无奈之下,那个汉子对王雱微微抱拳道:“谢衙内爷仁慈放过我等。”说完便离开了。 这人真的很懂礼貌啊,所以再一次的,王雱肯定了他不是山寨的人。 还是穆大娘猥琐,看出了门道。否则从刚刚的形势猜测,他恐怕就等着王雱下令“屠杀贫民”了。 “敢阴我,老子们没完,此番不把你们老巢给翻过来算我输!不把你们剿到家破人亡以后我都不敢叫纨绔。”王雱自语道。 想明白后,王雱现在真的是一身冷汗。这些家伙是真够阴险的,真的组织了一批苦人过来“送人头”。 没猜错的话,六安军只要敢杀这些贫民当然就成为叛军了。那么早前怀疑有问题的无为军、恐怕就在不远的地方等着“平乱”了。 就是这个原因,王雱猜测那像个文士的家伙是个官。所以他才有胆子留在这里,因为他有把握等王雱开始杀人的时候亮明身份可以不被杀。 原本作为穿越者,王雱也不能免俗的习惯性把古人当做傻子,然而现在发现这些家伙也有这么阴险的时候,王雱开始有些沮丧。 其实也就是这些原因,那些精英书生他们不论谁在台上,都没办法把大宋治好了。他们太理想化太书本话,他们真的不够猥琐,斗不过这许许多多基层的牛鬼蛇神…… 第136章 朕一点不安宁 二丫是个快乐的萝莉,她能随时随地睡着,譬如跟随出征的现在。反正小虎头她就是要和大雱一起,要跟随出征的。 相对来说王雱还真不放心她独自留在舒州城,于是也就带着她了。 至于毛驴已经叛变了,跟着魔王老爸进京了。王雱现在主要骑穆桂英。 王雱还小抱不动二丫,所以多数时候是马金偲和杨剑抱着她睡觉。 偶尔二丫会惊醒过来问道:“是不是错过喂鸡的时间了?” 偶尔,二丫还会惊醒过来问道:“大雱,你会不会觉得我忒没用处,整天只是吃了睡睡了吃?” 穆桂英大婶则超喜欢这只萝莉,会摸着她的小脑袋道:“小孩子爱睡觉是正常的,能睡就睡吧,你长大了一定很聪明,不比你哥哥差。” 王雱明显觉得大婶在吹牛,夸奖也不是这样的好吧,二丫绝对不蠢,但她也不可能有我大雱猥琐的。 二丫最喜欢被夸奖了,每次大婶这么说她就超级高兴…… 清早日出的时候。 在六安军行营附近,王小丫到底是孩子,看到一只小野兔在快乐的跳跃,所以她就很快乐的去追逐。 汗,当然是抓不到野兔的,然而运气真的是实力的一种。二丫很有运气。 只见那只兔子自己撞击在了一颗树桩之上晕了,然后二丫过去揪着耳朵就把小野兔拖回来了。 马金偲等几人正在测试战马习性,犹如骑士一般的在周围围着二丫跑圈,顺便护卫。 二丫便犹如得胜的女将军一般,把战利品兔子举起来,表示着自己的厉害之处。 “厉害了,我的小虎头将军,这么小就是打猎高手,将来可以领兵上阵。” 拍完马匹就把她捉走了,因为衙内吩咐不许跑远。 另外一边的高地上,小屁孩少年老成的样子背着手,以一副指点江山的情怀,在绝世高手穆桂英的陪同下,看着远方梯田里无数在干活的农家平民劳作。 不论是老人,汉子,妇女,还是孩子,都一起在精心照顾她们即将收成的稻田。 其实懂农业的王雱知道,这个时节的田没多少活计可以做。她们全家上阵在田里,只因为她们太在乎这些产出,这几乎决定了今年冬天她们的娃娃是过冬还是冻死。 父母忙于劳作,余下的那些小孩,背着奶娃弟弟或妹妹在田埂上玩耍,陪伴着父母。 这是江山如画。 但王雱不是画家。事实上在好的画家,对此只能画出类似清明上河图的传世作品来,却画不出这个如画江山暗处隐藏的那些凶险。 这枞阳镇的凶险,就是他们对军伍的惧怕。就是此番千丝万缕背后隐藏着的猫腻。 “杀贼即是为政者的良心!” 小屁孩戾气深重的自语,破坏了此情此景的如画风景,让穆桂英再次想起了到目前为止仍旧没有退兵、仍旧滞留在枞阳镇。 偏着脑袋想了想,穆桂英觉得,要是忽悠他那不足一米二的身段、以及平时的猥琐,这小家伙此时倒也有些魔王帅臣的风范。 “衙内仍旧不想息事宁人退兵是吗?”穆桂英眯起眼睛道。 王雱看着远方道:“舒州是我和我爹的地盘,我爹代表了我,为官一任不求造福一方,但把毒瘤留给下一任陈建明,这就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当官的任期一满拍拍屁股走了,什么问题都没解决,还留下了好名。” 到此,王雱指着远方梯田里劳作的那些人道:“那他们呢?留下青柳山的贼人、以及他们背后的坏人,把这些姐姐照顾着弟弟、父母劳作给官员提供富贵的良民置于何地?” 穆桂英回头看了一眼道:“你最担心的是二丫没法无忧无虑的捉野兔吧?” 王雱嘿嘿笑道:“你没必要管我想什么吧,只看我做的事是否符合梯田里那群给咱们提供富贵的人的利益就行。当兵的就得杀贼,拿了保护费就要讲义气,否则就是背信弃义!” “行!”穆桂英大婶还真被他忽悠的有点热血的样子,一脚剁在地上道:“那咱们就继续进兵,只要你敢扛,我穆桂英就为你冲锋陷阵。” 王雱便抱着她的屁屁、把脑袋靠在三角区域说道:“只要你敢为我冲,天塌下来我老爹也会为你扛着,没事,我爹扛不住还有张方平和皇帝,这两家伙欠我人情。咱们此番就和这些肥羊……我的意思是和这些贼人势不两立,这是兵和贼的立场差异。” “说多少次了,别抱着本将的屁股。”穆桂英很头疼的又揪着耳朵把他拉开。 “大婶你想多啦,我是个小孩子而已。”王雱咬着指头装萌。 穆桂英把他抱起来朝军营走的时候说道:“你人小鬼大,比二丫坏多了。” …… 有人去送信后,陈交虎方面的人也过来接应这批鸡蛋和牛了。 老陈这孙子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派来和王雱交接的人是个有着天鹅一般脖子的白皙美女,波涛汹涌的身段,扬言是陈交虎的孙女,叫陈颖。 这明显是根据王雱喜欢“逛窑子”的口碑,对王雱投其所好。 既然是人家的一片孝心,加上颜值就是正义,王雱是愿意邀请此种女掌柜入帐详谈的,因为很明显陈交虎快退休了,将后来制霸淮西鸡蛋事业的后路,需要大雱和此美女继续走下去了。 穆桂英却不太信任太漂亮的女人,以长辈的心态把王雱抱去查水表,让马金偲负责和这女子交接。 听手下来报,马金偲挽留陈颖在这里过夜的时候被人家一拳打成熊猫眼了。 他也不撒尿照照自己什么样,没有王雱的风采和文采,也敢随便勾搭女掌柜就属于想多了…… 王雱的确是个神童,能耐一直很大,人气一直很高,争议也从来不低。 但张方平觉得这远远不够,陈建明这厮因不作为心态,在此番淮西军事行动中,把王雱以“皇帝的神童名誉”委任了“随军见证”。 目下也获知了淮西军报的张方平正在苦笑。这些个老狐狸文人,他们的用词和语法真是逆天又销魂啊。穆桂英背黑锅张方平一点不关心,但是看起来,此番王雱被淮西军事行动套牢了。 他毕竟是个孩子,却参与了军事行动,名誉是“皇帝的神童”,张方平的门生,签枢密院事的儿子。 所以张方平真不关心青柳山那群流氓死活,老张只知道打赢了就是正义,但万一小屁孩此番不“神”了,出了问题,那么一干大佬的脸就都被抽肿了。 “狗日的陈建明,你小子千万被让老夫逮到。”张方平正在三司大堂之内喃喃自语。 突然,赵祯驾临了三司。 “官家来了。”张方平急忙起身。 “陛下,陛下,陛下……”除张方平之外的其余酱油党,则口称陛下跪了一地。 赵祯的奶爹目下不在,去帮帝姬催更去了。 于是没贴心人安慰的赵祯也显得不平静,烦恼的摆手道:“别碍眼,都退下。” 于是就全部跑空了,唯独留下了张方平。 张方平捻着胡须微笑道:“官家深夜不睡,看来也听闻了淮西军报?” 赵祯叹息一声点点头,拿出一份文报道:“司马光不让人省心,找这个找那个的,最后找包拯,所以包卿写了这份文书给朕。” “这似乎不关开封府的事?”张方平道。 赵祯道:“包拯没说关开封府的事,他只说他想朕了,又见不到人,于是写封私信给朕,陈总管不在,其他人也就真的递来了。”顿了顿又道:“这个包拯,以及朕的那个神童,都不省心。” “那请问官家,到底是谁更跳一些呢?”张方平神色古怪的问。 赵祯道:“张卿是想问,朕会不会叫停这次淮西军事行动吧?” 张方平老脸微红,岔开道:“官家明见。这个事朝廷还真不知道具体情况。司马光有他该担心的理由,但新上任舒州的陈建明也面临第一次重要决策。作为淮西的临时指挥官、陈建明会有他自己的判断。而王雱这个为我大宋屡建奇功的神童,不会随意做无意义的事。若有土匪当然要剿,当兵的不杀贼只吃粮那成什么事。官家您是不知道啊,这个天下到处是土匪。” 赵祯听朕的江山到处是土匪了,那么朕成什么了?于是不高兴的道:“张卿勿要危言耸听,天下它不存在如此多土匪,我大宋的戾气不能这么重,你这说法没有依据,其他人给朕的文报多不提及土匪,你倒是找个出处?” 张方平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臣在成1都府时候,三月一封文报陈述土匪状态,且大面积剿匪,那些文报现在还可以查询到。“ “……”赵祯才是被他挤兑的有些不来气。 但这却又是真的,当时赵祯也不想承认“朕的成1都府有土匪”,然而照样也被老张剿的遍地开花。许多人找老张的毛病也没找到,川中的民情和财税形势却总体上改善了。 于是现在就只有沉默了,原本倾向于叫停淮西军事行动的赵祯,却在张方平这里遭遇了软对抗了。于是很郁闷。 赵祯也不想去枢密院找梁适。那就是一个蠢货,只会讲风花雪月。至于陈执中,赵祯更是吃饱了撑着去问他,这次行动就是他家陈建明授权的,去问他的话,且不论他何种观点,一定会让他陈执中下不来台。 赵祯的性格还真不喜欢逼迫谁,否则把这些老夫子惹毛了,他们就会辞官逼宫,妈的若让老陈现在就溜走,将来谁来给朕签字背黑锅? “张相公真的决定支持王雱他们行动?陈建明无担当,让王雱参与督军,这等于把朕都给绕进去了。朕没说他不神奇,但他毕竟是个孩子。若此小孩闯祸,朕都要跟着一起颜面扫地。”赵祯又问道。 张方平道:“官家想多了,王雱只是在旁见证、并不是领军。臣建议多看少动,这是淮西军政,在证明他们错了前,臣建议不要干涉。因为这真不是儿戏,而是淮西帅司根据实地形势所作出的一次执政部署。让他们放手做吧,事后朝廷以结果来论成败。” “朕就知道你张相公是这个意见,罢了,这事……朕就当做不知道了。这封包拯的信你去回复。” 赵祯撂挑子的把信给张方平后离开了。估计又是不眠之夜,自登基以来,赵祯不记得失眠多少次了,总之天下很大,每过几日它总能有类似的事让人不安宁…… 第137章 最坏的打算 倾盆的大雨,正式宣告了修整结束。 这场雨大到难得见,天地间只剩下茫茫的雨雾。没人去关心枞阳镇平民田里的庄稼会怎么样,王雱穆桂英等人强势认为,去把威胁她们的那群贼人给三光了之后,老子们责任就尽到了。其他的就看天了。 所以就在这样的大雨里,六安军拔营开始急行军了。 八十多战马驮着用油布包裹的压缩军粮和辎重,其余人跑步急行军。二丫和大雱骑着穆桂英。 从这开始距离就彻底拉开了,面对这种情况禁军几乎无法行军的,整个一片叫苦连天。 但马金偲麾下的二百一十三个流氓可以。在平时的训练中他们已经习惯了跑步,习惯了在泥地中摸爬滚打,也习惯了在大雨和严寒中犹如标杆一般的站立训练。 这些训练真不会把他们变为剑圣。但会让他们把艰苦视为一种常态和挑战。视为一种文化,一种战友间同甘共苦的交流。 这样的“企业文化”造就了只要还有一个人在跑,他们就会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的相互展开比武,都不希望自己落后。 越跑越快,导致了和六安军第五营距离越来越远,最终拉大到了近乎相隔半日的路程。 最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穆桂英,她的确不曾想过会有这样的队伍。当年要是有的话就不会有澶渊之盟了,因为以寇老西儿的猥琐而言,只要有十五万这样的队伍,就可以打到上京去和契丹人签署城下之盟。有三十万基本就能灭国。 “真的不等他们吗?我感觉有些不好。”行军途中停下来修整之际,穆桂英担心的道。 王雱摇头道:“不能等,兵鬼神速。这场大雨造成了无法行军的局面,正巧是我等利用这个局面暗度陈仓的机会。不能被牵着鼻子走,假设我等依靠对手思维行军的话,仅仅是青柳山的土匪当然问题不大。但我有顾虑,假设我的猜测坐实,我们的对手兴许就是装备更优良的无为军。所以一但不能冲出他们的意料之外,此行就危险了。” 穆桂英还是有些无法理解他的脑洞,皱眉道:“真有可能和无为军牵连上?” “有可能。只要利益足够的时候天塌了都有可能。” 王雱淡淡的道,“现在第一要务,要弄清楚他们的核心利益是什么,且不能落入他们的包围圈和算计中。六安军第五营是没法用的,所以咱们要做最坏的打算,此行要做好以两百流氓对阵两千禁军围追堵截的准备。现在看起来老天暂时在我们一边,这场大雨是我们的保证。之前我迟迟驻扎枞阳镇不起兵,不是为了等着和陈交虎交账,更不是动摇了出兵决心。我在等一个契机,否则常态下贸然进兵非常危险。” “起初临时驻防枞阳镇,那属于舒州地界,战略优势就在于咱们有帅司委任,可以越境行军,但无为军却不能越境,否则就是叛军。但局势也是在每时每刻都变化的。” 王雱展开了区域图指着道:“现在咱们已经处于无为军防区,我们有权在这里行军然,而他们也可以。于是必须做到在无法行军的环境下行军,才能避开潜在危险,在对手始料不及的情况下最快兵至青柳山,拿下青柳山作为根据地,进一步的弄清楚局势后,做到退可守进可攻。” 穆桂英皱了一下眉头道:“从你的话分析,你似乎有意放弃六安军第五营了?” 王雱不置可否的道:“没谁要放弃谁,然而受帅司命令出阵后就不是儿戏,跟不上行军而我没把他们斩了,只因名不正言不顺,我不是真正的监军,你也不是真正的主将,否则他们拖延整个队伍的后腿还有命在?落后肯定要有代价,我内心里的确不想让他们成为吸引火力的后盾,但我要为主体作战任务负责,他们跟不上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穆桂英听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假如真有强大敌人,那么失去了装备如同一群农民厢军的第五营,现在真有可能成为活靶了。 尽管有些心疼,但是作为一个统帅穆桂英也没办法,王雱当然是对的,现在只能以此番出阵的主体作战任务为主。毕竟是第五营叫苦连天不愿意走,在没有负重的情况下都落后了虎头营如此多,那真不能怪谁。 现在,王雱的指头仍旧还指在地图上。 早前忙着和穆桂英讲道理而没太注意,现在,王雱则是看着地图上的某个地点楞了楞。 “铜陵?” 只见河的隔壁,距离不远的地方是这个地名。 这地方产铜,没记错的话后世就有个上市公司就叫铜陵有色。 楞了少顷后,王雱仔细查看地图一番,铜陵行政区严格来说不在淮西,虽然只隔了一条河,但那边属于江南东路。 又用手指头衡量了一下,铜陵距离青柳山那个金三角区域也不远,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它们处于同一片矿脉区域上? 继续想下去,假设在大宋铜矿和货币稀缺的现在,这些牛鬼蛇神发现了一处矿脉且私自开采,那到也算是一笔超级大买卖,的确可以作为一大群鲨鱼的核心利益了。 收起地图后,王雱微微色变的样子道:“希望我错了,假设不幸被我猜中,恐怕真要打硬仗。因为此番涉及的利益会非常大,可以确定的是,仅仅军人没这么大胆子。起初大婶你不从无为军出阵,因为他们有个知军老爷。现在我们的对手有很大可能是他。” 穆桂英道:“难怪咱们的动向他们了如指掌,也就是说他们一直都有人在伺机监控我们,只看我们是不是收了钱就息事宁人回去?” 王雱点头道:“一定是这样的。早前那个文士的家伙带着一群苦人装作土匪来碰瓷,所以附近一定潜伏着一只幽灵队伍。现在那只队伍也被咱们借助大雨给甩脱了,重新陷入扑朔迷离,大家相互不知道情况的状态。” 穆桂英色变道:“既要如此推论,那只暗中的幽灵部队当时想找借口碰瓷除掉我们,说明他们有备而来,已提前有了杀人指令,所以理论上,现在六安军第五营落单后,很可能会出事了?咱们要不要救?” “要救!” 王雱一个小拳头砸在桌子上道:“刚刚我说让他们自生自灭,那是因为我想不到后面的变局,为求自保,为完成主体作战任务就只能放弃。但现在既然推算出了有一只犹如尖刀的幽灵部队存在,基本捕捉到了其踪迹,那就一口吃掉他们,断去这群鲨鱼的一只手,才是此战最稳妥的打开方式。就这么定了,回马枪杀回去,有心算无心。” 穆桂英道:“那便下令吧!” 王雱摇头道:“不,你是主将,你需要威严,你对即将跟着你冲锋陷阵的虎头营亲自下令吧。作为王安石的儿子,我认可这个战术。” 于是穆桂英跨上了战马,用玄铁棍指着原路返回的方向道:“给老娘冲,回去剿灭叛军搭救兄弟营!” 王雱会骑马,带着二丫骑着一匹。大雱觉得穆大娘的誓师词真是弱爆了。好在这是一只传销队伍,无需她穆桂英撩拨,马金偲等人也能自带饭盒的自己打鸡血。 只见这些孙子虽然不是骑兵,却是一边唱着军歌,继续保持不慢又比较节省体力的方式,在大雨里有节奏的行军。 这样一来,穆桂英和大雱就放心了。 判断错了也无所谓,大不了汇合第五营后一切回到原点。 而一但猜中了,那就将会在舒州地界有心算无心下,打一场漂亮的歼灭战。 这简直连其他理由都不用找。王雱的虎头营也只是刚刚进入无为军防区而已,所以假设真有那只幽灵刺客团,他们现在的位置就在舒州行政区。没有帅司的委任他们却出现在舒州地界,剿灭了真没毛病…… 第138章 哎吆我去 天空灰暗,大雨形成了无尽的泥泞。加上淮西一代那诸多的丘陵地势形成的洼地沼泽,几乎让六安军第五营无法移动,于是他们早于一个时辰之前就停止行军了,在暴风骤雨之中选择了就地修整。 这些家伙没心没肺的,会发生什么他们并不知。因为他们的主将杨剑早就已经离队去帮王雱送信去了。 有另外一只幽灵般的死士部队也无法行军了。所以尽管他们更关心王雱本部的去向,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选择。 跟丢了王雱所部,哪怕已经携带有临机专断杀人命令的他们,重新制定了战术:消灭第六营的乌合之众,断去王雱部的一条手。 “干什么的!怎么了!” 第五营于暴雨里咒骂这鬼天气的时刻,有不少人惊呼了起来。 转眼之间,被一只满编两个营、五百人的禁军给围困了起来。 并且这是一只骑兵部队。 “喂喂!大家伙冷静,咱们也是禁军!可别出现什么误会,耽误了大家前程。” 一个第五营的都头看对方也是禁军服饰,所以想到的不是“舒州地界除了老子们不该有禁军、事出反常必有妖”,而是急忙在大雨中一边套腰牌一边上前解说。 原因在于第五营禁军的装备甲胄都已经拨付给马金偲虎头营换装了,此时的第五营,看起来就是一伙逃难的平民。 “大胆!竟敢冒充朝廷禁军!” 对方一个军官的呵斥声中非常果断干脆,直接在近处一刀把那个上前亮腰牌的都头的脑袋砍了飞起来。 鲜血挥洒在大雨中并不明显,第五营的军士只是震惊,仍旧没被完全唤醒。 事实上已经有不少脾气暴的起身欲咒骂反抗,但第五营内还有一些军官在大叫“冷静不要造成误会”什么。他们仍旧认为对方杀人是因为老子们没穿禁军服饰,而没有想到:其实杀禁军才不奇怪,但是穿民服的人才是更不能杀,这乃是大宋规矩。 于是就在几个第五营维稳军官呵斥大家冷静的形式下、第五营的人重新如孙子一般坐在地上的时候,屠杀正式展开。 被对方两倍人数的骑兵在近处围成圈子,展开了绞肉似的游走围杀。 没有装备和抵抗、又散乱的第五营哭喊一片,被困的人都纷纷四散开去试图逃命,却中对方下怀,但凡试图冲出去的人,都被对方更容易的砍瓜切菜了。 瞬间就死去了三十多人。 一些躲在内围核心的军官正在哭喊着“为什么”。 倒是十将当众有几个老兵是跟着杨文广从西军下来的杨家将,经验比较丰富胆子也大,急忙叫道:“以杨家将名誉,大家不要再冲,收缩紧守圈子,用死去兄弟的身体做盾牌,尽量找机会夺了他们的长枪反击,这只骑兵也只是半瓶醋,功底很差,在这样的泥泞中他们要以骑兵作战,平衡性会更差。跟着我,就有可能打开缺口冲出去!” 所谓病急乱投医,维稳军官们哭喊没用后,大家愿意听这几个老油条的话了,于是就从散乱突围状态,快速转换为了收缩战略。 在几个很猥琐的老兵指挥下,现在开始用已死的兄弟尸体阻挡对方马枪,暂时虽然没什么用,却也阻止了伤亡的急速扩大。 有经验的杨家将就是不一样,跟着狄青杨文广经过许多战阵的他们明白,阻止伤亡就是保留士气。因为战神狄青亲口说过战损到一定时候的话,不论什么部队都是全面崩溃的。首期只要控制了伤亡形势就算胜利。 “杀杀杀!这是一群聚众起来的乱民土匪,意图不轨,冒充皇家禁军给本将杀光!” 既然开了刀,对方当然是不成功就成仁没有退路了,务求不留下活口。这是舒州地界,这些死人的锅甚至可以套在有军事任务的六安军王雱部的头上。 于是在暴风雨交加的灰暗环境下,这只人数近五百的骑兵跟着收缩包围圈,抵死厮杀。 “继续以尸体做肉盾。跟着我的脚步走缓慢挪动,如果能成功靠到旁边的洼地沼泽,这只刚愎自用的骑兵就废了一半,老子们的生存几率更大些。” 那几个老兵继续在核心里指挥着战斗,利用对方不敢留活口而被栓死在战场的形势,开始缓慢往左移动。 噗嗤—— 某个时刻对方一个军官长枪刺过来的时候,大雨的影响下这家伙的手法太慢,骑兵功底太差,平衡掌握一看就是有破绽,于是一个杨家将老兵眼明手快的在对方收枪之前捏住了枪杆子,利用技巧猛力一拉。 “哎吆我去!” 敌军那个小军官惊叫一下被拖下了马了。 嗖嗖嗖—— 其他人的长枪刺来时,杨家将老兵把这个落马的家伙一番朝上,这家伙便被自己人刺死了,与此同时老兵把死鬼的腰刀抽了出来,一刀砍在了无主的战马屁股上。 “调校”不算优良的战马受惊便横冲直撞,带来了敌方军阵的一定程度混乱。 就此一来,这只看似必死的第五营不但有了第一把兵器,还成功快速挪动,把这只骑兵拖入了“泥塘”中。 见这种情况下都翻盘杀了对方的人、夺了对方的兵器,大家对这几个老兵惊为天人,想活命的心思下,参与配合反抗的人越来越多。 当然还是全然落在下风的挨打局面,但借助天气,又把这伙棒骑兵拖入泥潭后,形势已经开始有所好转…… 大雨环境下,五百步外的丘陵上,虎头营已经很猥琐的埋伏了一会儿。 通过几次视距之外的谨慎侦查了解情况,想不到真抓到他们的现场了。这绝对是叛乱了。 一言不合就这样对一群身穿民服的人绞杀,说简单点比叛军攻击官军还严重。 马金偲等人士气是有的,但也很紧张。至于穆桂英早就义愤填膺,催促了几次,但直至亲眼看到第五营没完全乱,且成功把那只骑兵拖入泥潭、杀伤力恐怖的神臂弓无法展开后,王雱才同意了穆桂英大婶的突击战术。 “杀贼即是正义。本衙内以大老王家名义,正式把这些丧心病狂的份子定为叛军,反1人1类罪行!罪大恶极杀无赦!无需顾忌他们的禁军服饰,我代表我爹王安石正式委任你等为皇家禁军虎头营,勇猛杀贼!” 王雱手舞足蹈的发布了作战命令。汗,当然是要利用我爸是王安石的噱头,直接把这些人定为叛军,那才出师有名的。 马金偲等人便犹如一伙狂战士似的沸腾了起来。作为曾经的过街老鼠流氓,现在他们是皇家禁军了。马金偲当然也成为军头了,于是老马也很兴奋的蛊惑着属下。 “稍安勿躁。” 穆桂英很冷静的一脚把马金偲踹得跳起来后,进行最后的安排:“无为军有神臂弓,射程达四百步左右,咱们现在处于五百步左右的目力所不及范围。利用暗淡的环境以及大雨的遮掩,我们有心算无心,他们又处于紧张战斗中,那么他们发现我等的距离是两百至两百五十。第五营的反抗中明显有我杨家老兵指挥,他们经验丰富会拖敌军的后腿,导致敌军不能及时有效的展神臂弓进行集群射击。于是,这个过程兴许能为咱们争取五十到一百步距离。” 到此,穆桂英在暴雨之中跨上战马喝道:“也就是说根据本将经验,在一百步期间,咱们无法有效打击对方,却面临第一波敌人神臂弓的阻击。但是不要紧,在第一波神臂弩释放后,又在第五阵兄弟营配合下,他们很难在骑兵跨越一百步的时间内完成换箭进行第二波阻击。” “有没有办法减少伤亡,进而抗住他们呢?” 穆桂英环视一圈后道:“有的,跟随我的脚步,用我早先吩咐你们的尖刀阵型,我在第一,尽量的阻挡第一波神臂弓对咱们八十骑兵的威胁。这个过程一定会有伤亡,但上了战场就是战士,不能退,有但凡任何一个人退却,造成我军阵散、乱导致其他兄弟受伤的,相信本将,我只会杀你们,但王雱没我那么好说话,要为你们的家人考虑。” “明白!”马金偲等人整齐的大吼。 穆桂英道:“八十骑兵的职责是跟随本将脚步,顶住第一波弩箭后,打时间差破了他们的弓箭防御圈,另外一百三十步兵,采用散阵于四百五十步之外待命,不要过近而死于弓神臂弓误杀。在我部八十骑兵成功破了敌军弓箭防御圈后,则步兵队最快参战突击,记住,你们晚一秒钟投入战斗,兄弟营和咱们骑兵部的压力会加重一分。” “明白!”被提前挑选成为骑兵的家伙们纷纷上马。 这些人的前身是流氓,不是普通人,虽然谈不上骑兵功底,但仅仅骑马快跑还是没问题的。穆桂英的指令也很简单,此番不是骑兵战,只是利用骑兵的速度优势,为突击主力拖住对方的弩箭防御圈。 伤亡可以接受,但只要步兵队正式进入战圈后,就可以把这只被拖在泥潭里的骑兵吃掉。 第139章 衙内威武 “突击!” 穆桂英提着玄铁棍当先开始前进。 来的路上已经热过身,所以无需太多预热距离,战马就能快速进入冲刺状态。 无声无息到达“视距”后,穆桂英一马当先提速冲锋。 无奈的是战马还不够好,整个队伍的骑术也不够好,加之环境所限无法发挥骑兵的真正速度和冲击力。在对方发现后、不成规模的神臂弓阻击下,伤亡还是略大了一些。 仅仅穆桂英设想的跨越两百步纵深的过程,八十骑兵战损十三人,鉴于阵型的缺点,十三人落马后也造成了近二十骑的阻碍。这些,还是在穆桂英指挥得当、且挡住了不少神臂弓的情况下发生的。 在第五营方面几个老兵的配合,终于,最先进入战圈的穆桂英一棍把敌方指挥官的脑袋敲爆后,以十三骑兵的代价,正式破获了对方的弓箭防御圈。 “嘟嘟嘟嘟——” 此战王雱和二丫是军号手,正式吹响冲锋号的那个时刻开始,接下来的局面就是——反屠杀! 全副武装又有纪律,善于在泥地摸爬滚打的步兵队快速围杀过去的时候,虎头营的厉害简直让穆桂英看傻眼。 这些家伙是真正的“自动率”,每个小团体几个人,会相互照顾配合,原则就是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是的虎头营的猥琐在于不管敌人有多少,反正接触面就那么大,这些猥琐一般是以班为单位,两三人防守给战友护卫,另外两三人合力下,不论逮到谁都是杀死为原则。不会说东砍一刀西来一刀,却一个都弄不死。 一死人就没士气。除了冲刺过程中阵亡的十三勇士外,从短兵相接开始虎头营以“零伤亡”代价,砍瓜切菜似的就杀死一百多人,之后对方几乎崩溃。 眼看安全了,王雱和王小丫也接近的战场。二丫捂着眼睛不敢看,王雱则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 “别……别在杀了,这是误会,我等只是听命行事,我等投降。” 眼看伤亡很大,敌方几个意志崩溃的军官直接跪地投降了。受到此影响,许多士兵也停止了挣扎。 机会啊! 远处的王雱及时挥手道:“不接受投降,这是战争。本衙内奉淮西帅司命令绞贼,于战场和我对立者就是贼,让王师发生了伤亡的就是叛军,杀光烧光抢光!” 于是噗嗤噗嗤—— 利用这些家伙没有斗志而投降的空档,轻松容易的又干掉了两百多人。 杀的血流成河。 现在目测了一下,对方的人数很少了,已经不足两百,容易控制了。王雱这才抬手道:“停止作战,给他们一次机会投降。” 汗。感情之前是嫌他们人多,在此番剿匪之战形势仍旧不明朗的情况下不容易控制,为了不给自己添堵,要杀到能控制的人数后才接受投降的说。 于是开始接受投降。 紧跟着,展开了战场临时包扎救援,清点伤亡等等措施。 这些敌军等同于来送装备和战马的。战乱时候战马死了些,又跑了一些,但是无所谓,主体战果是在了,战后清点下来,还有大约三百战马入手。 这真是一笔财富了,最诱人的在于,这只无为军还真是人傻钱多的主,他们竟然有五十架神臂弓,难怪敢这么嚣张的作为刺客部队吊着王雱部。 神臂弓是大宋时代的神器,自西夏传入,不够这个时期的大宋神臂弓还不是满血,做是能做出来了,但比之西夏的还差了些。所以军器监和匠作监那群技术宅仍旧在日夜不停的研究工艺,试图改进神臂弓的威力和耐用性。 宋人打战不行不过技术还可以,最终真会被他们那群技术官僚改进出满血版神臂弓来。 不过正因为现在没有普及,产量很小,于是这些神臂弓才显得尤其珍贵。 无奈的在于,这些东西当然可以不还给无为军,但这种战略武器个人绝不能持有的。也不能卖。 所以王雱的意向是“代替淮西帅司保管”,然后找借口把这批神臂弓押送进京。想办法从魔王老爹的层面上正式把马金偲等人转化为禁军编制,那就能合理合法持有了。 同时也算圆了这群流氓的梦想。 至于缴获的普通刀兵,反正第五营的装备被王雱抢了,所以这些就还给他们作为弥补。 不过那些死去的叛军身上的甲胄军服王雱没抢,这些尸体还有用处。这是王雱在淮西战场和这群鲨鱼斗智斗勇的一环。 妈的走着瞧,敢丧心病狂的来阴老子,此番不把你们祖坟都刨了我睡不着。 除了装备外,叛军的钱当然全部抢了。 王雱下令道:“给我抢光,不论是被捆起来的俘虏,还是尸体,给我搜刮完他们身上的每一个能卖钱的东西,纽扣是铜的取下来,牙齿是铜的银的敲下来,带着戒指的指头砍下来!” 冲啊—— 场面一度失控,论打战第五应不行,但是论抢劫,戾气深重的他们现在竟是可以和虎头营抢成平手。 投降的俘虏们脸色死灰,就没见过这种场面。 抢劫指令不止针对死人,活人也有效。譬如有几个俘虏军官镶嵌着金牙的,直接就被按倒在地用石头把牙齿敲了掉下来。 于是戴着戒指的纷纷惊恐了,主动取下来上缴,以免在失控的场面下被砍了指头。 “抢到的东西包括兵器马匹,统一上缴,集中使用。这些钱我王雱看不上,不参与瓜分。事后淮西战场平稳后,死去兄弟的家属优先抚恤,受伤残废的兄弟次倾斜。其余的会论功将领,本衙内会尽快拿出一个相对合理的奖励方案来。”王雱说道:“有异议的现在可以讨论,过了现在拖后腿、打报告、饶舌的,少爷我分分钟让这一小撮后悔做人。” 全部人纷纷表示没有异议。 “当兵吃粮就这回事,立功的奖励,有资历的优待。牺牲的我老爹会将名字载入大宋荣耀部,照顾保护其妻女。不安分的就清除队伍。”王雱又道。 目测了一下这纨绔子弟够猥琐,跟着他才有前景可期,于是第五营的那几个老兵出列道:“我等不要赏赐,但是想脱离六安军籍,来参加虎头营,可行不?” 穆桂英顿时呵斥道:“叛徒,我杨家怎能有你们这么不长进的东西,放着正规禁军不做,参加辅兵营?你们可真出息?” 王雱左右询问了一下,弄明白了这是几个骨骼惊奇的老兵,正是他们的存在挽救的第五营,于是嘿嘿笑道:“可以的。这乃弃暗投明的举动。不要有任何心理压力,现在起你们转虎头营,我去一份文书,让六安军把你们的军籍发还重新安排就行。“ 第五营的都头们尴尬的道:“衙内……这不太好吧,他们是朝廷禁军,是我等的属下……” “我爹王安石,你不服气就约你们将主一起进京去枢密院找他理论。放心,他真会接见你们的,但真敢去上访我就强势教你们做人。这几个老兵是我的,他们的军籍你们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王雱威胁他。 “衙内威武!”马金偲等人觉得够霸气,于是大喊口号。 第五营的军官们只有哭瞎了,这简直是个强盗,连兄弟营都抢。然而他就是要这么干也没人能说什么,一句我爹王安石已经说明了一切。 预感到后方那个堆放“战争财富”的地方有人过去拿起了某件东西,王雱便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都没回头就大叫:“放下!那是我的……不是,我的意思是大家的!” 直接用语言技压全场后,大雱这才背着手转身观看。 还真有人拿起了某个玩意,不过这人是二丫。小萝莉她喜欢挂件,她就是她忽然看到财宝堆里某个东西比较好看,就好奇的拿起来看看。 现在小萝莉就不敢妄动了,眼泪汪汪的看着大雱。 王雱只得挠头道:“好吧你例外。喜欢就拿走,这是你大哥我送给你的随军礼品。关于这个物品的价格我会算成钱,再放入总财富中,最后统一分配。” 二丫起初一阵高兴,但听闻需要老哥花钱购买,她就抠门了,又放下东西道:“那便不要了,很贵的,不划算。” 穆桂英和王雱面面相视了起来,然而没办法,这只萝莉毕竟是王安石的血脉,她的抠门是血统而不是性格。 “也好,以后我在送你其他玩意。” 王雱过去给她后脑勺一掌,把她交给马金偲抱着远离战场。总归这里较为血腥,小孩子看太多不好。 第140章 成王败寇 接下来穆桂英开始视察周边,暂时就在附近布防修整,组成一个临时行营,供给王雱决策剩下战斗。 很显然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就必须做出最坏打算,默认整个无为军都是叛军。 他们除了战斗力不差,装备优良外,其主力仍旧盘踞在无为军区内。 别歼灭的只是两个营,但无为军有十个营。假设他们满编的话,也就是说接下来仍旧需要打猥琐战。而不能以十分之一的兵力去鸡蛋碰石头。穆桂英或许有打这种战斗的勇气,然而王雱绝对没这种脑洞。 王雱的思路是:现在老子们已经有战马,成为了骑兵,且拥有行军、纪律、后勤等方面的绝对优势。那么和无为军的周璇不着急,保持着士气,保持着机动运动就行,找到机会就吃掉,没兵力优势的时候拉着走,不与之决战。 这就是王雱在行营暂时定下的战术指导。 “够猥琐,坚决执行衙内的战术思想。”士气大胜的马金偲等人大声响应着。 不,现在应该叫他们大头兵了,马金偲已经是名誉指挥使。这就是抱大腿和业绩带来的升华。跟着王雱,将来只要他不出问题没被斩了,那么迟早建节,成为大将之一。 “衙内。”穆桂英忽然道,“依照你的理论兵在精不在多,所以你拒绝收编无为军俘虏,拒绝整编残缺的六安军第五营,如此形态下咱们兵力不足二百二十人,却要先假设周旋剩余的无为军两千众,有否想过请求增援?” 马金偲等几个伪军官也不狂妄,当然愿意有增援,然后期待的看着王雱。 “没什么增援了。” 王雱摇头给大家泼了一盆冷水,“此番淮西剿匪战役,出阵起就升华到了白热化地步。各位我并非危言耸听,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一人愿意认定出现叛军!包括陈建明在内的许多官僚连确认土匪都没胆子,指望他们定论无为军是叛军,兴许有可能做到吧。但能用半年时间进行无数程序和撕逼做到就万幸了。那除了让老子们的手脚被绑起来外,也将错过最佳剿匪时机,等于给叛军和土匪机会擦屁股、掩盖事实真相。那时候相反我们哭瞎,无为军两个营已经事实上被我们剿灭了。必须有一方是叛军的情况下,各位,若让他们却擦干净了屁股,那么我等是什么呢?” 这些家伙都是流氓出生,听到这里纷纷色变了,这才预感到了问题严重。 王雱淡淡的道:“所以不成功就成仁,这是背水一战,跟着我的脚步冲锋陷阵就行,有些事只能做而不能拿出来说,只要打赢,有我父亲和张方平相爷在前三排扛住,我就能把这些毒瘤连根拔出来、且定成铁案。” “这就叫成王败寇!简不简单!”王雱最后道。 “简单!”全体起立。 “各自快速修整准备,很快要再次进入机动。”王雱宣布散场了。 他们出去后开始满口黄段子,正在抱怨打胜后并没有一个青楼可以爽爽。 穆桂英又不负责政治思想好吧,她听到之后却了冲出去把飞腿飞来飞去的,转眼造成了外面一片哭喊之声…… 枞阳镇来了一群大头百姓。因为这个地方距离枞阳镇不远。 这些家伙带来了不少战马,乃是剿灭无为军之战中趁乱跑丢的战马。大约三十几批被送来了。 这些家伙显然很害怕禁军,战马在老百姓手里又不能卖又不能用,所以就送来了。 然后王雱亲自出去迎接这些百姓。 听说这个戴着虎头帽的不良少年就是这只军队的主帅之后,枞阳镇的那些百姓一边暗暗称奇,却也交付了军马后就跑的远远的,非常害怕。 这已经是第二次见识他们的“害怕”了。 大宋因为文人比较牛,文人又是父母官,所以老百姓大多数只是鄙视军伍,却谈不是害怕。所以现象透处本质,一定有军伍做过让他们害怕的事还不止一次。 想定,王雱背着手朝远处这些等着完成手续的大头百姓走去。 哗啦—— 见不良少年走来,这几十个百姓纷纷散开想逃走了。 “不许跑,把他们给本衙内留下。”王雱跳着跳着的大叫。 于是,正在测试熟悉军马的虎头营骑士们就吆喝着,依托骑兵形态,把要跑的百姓围了起来,朝这边驱赶。 过来后,这些大叔和妇女什么的吓的跪在地上哭道:“老爷放咱们走吧,遇到的军马都给送回来了,小的们也没有其他可以孝敬的了。” 王雱便摸着下巴道:“你们一定是受过军伍伤害对吧?” “没有没有,没有这回事,军爷们英明神武,屁庇护着我等。”这些家伙纷纷大摇其头。 “明白了。”王雱嘿嘿笑道:“他们不止做过坏事,还非常严重,让你们到了不敢开口的地步。所以我有觉得,死人最能威慑人,某些人不仅仅是盘剥钱财那么简单了。” 这几十个大头百姓全部低着头,就是不说话。 “我爹王安石。至于我小老王制霸一切场合,喜欢打抱不平。你们若有冤屈就对我言明,你想要,就一定让我知道你想要。开口吧。”王雱昂头挺胸的样子。 “没有没有,我等没有冤屈。”大多数又开始摇头和稀泥了。 王雱顿时一脸黑线,王安石的名字都没有威慑力了啊? 其实有的。 这边虽然距离舒州较远,但毕竟还是舒州治下,人群中还是有几人听过王安石名字的,于是这少数几人就开始交头接耳,大抵就是议论王安石是青天,口碑不错什么的。 有一个女子神色最是古怪,嘴皮微动却不说话,看着王雱。 王雱便指着妇女道:“嘿,抓到你了,你是不是欠我王家的钱没还?” 卧槽。这句一出就连马金偲等几个流氓头子都抬手捂着脸,觉得和衙内一起某些时刻真的丢人啊。 穆桂英也是一副醉了的样子,几次都想出手抽他后脑勺了。 意外的却是,那个女子红着眼睛急忙跪在地上道:“妾身的确受过王大人接济,乃是王青天视察枞阳镇的时候受的恩惠。王青天没说让我家还,但我家记在心里,以后有钱会还的。” “……”想不到出了这种转折,穆桂英和马金偲等人又楞了。 第141章 刀下留人 王雱道:“钱肯定是要还的,我老爹负责败家,我负责追债。不过我也不难说话,我还可以给你一份长工协议,除了能吃饱还能慢慢还债。我只有一点要求,别让你口里的王青天蒙羞,你若信任他,就要把枞阳镇的冤屈说出来。现在他儿子我需要正义值支撑行动,你们的指控,就是我们的动力!” 见这个女子打算从了,其余几个老道些的中年人急忙跺脚道:“三,不能乱说……” “靠,把这几个阻碍取证的猥琐大叔吊起来,塞住嘴巴。”王雱脾气很坏的吩咐。 结果就真的被吊起来了。 “放心大胆的开口,我承诺保护你们枞阳镇。”王雱继续蛊惑女子。 这个叫三的姑娘便豁出去了,低声道:“的确有不少禁军会在枞阳镇活动,来咱们村里抓人,也不知道抓去了哪里,听说是做工。一开始大家有抵抗的,但是为此死过三个人,其后大家都不敢说话了。” 此后,村民全部低着头不吭气了。 王雱道:“为何不报官,我爹既然到过枞阳镇为何不让他知晓?” 三哭了起来,暂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一个大叔似乎是她叔叔,只得代为答道:“好教衙内知晓,咱们有人报过官的。” “结果呢?官员相反参与威胁你们了吗?”王雱冷冷道。 “倒是也没有,知寨还记录了咱们村民的口述,说是会调查。”那个大叔道,“但等了许久也没有回信,最后咱们又去追问,刘知寨回曰:经程序查询,舒州境内没有驻扎禁军,所以不存在有禁军扰民现象。” “……” 王雱顿时有些不来气。理论上这个所谓的行政区长官没说错,舒州当然没有禁军驻扎。厢军近似劳改犯而被司马光限制在了州城。 由此暂时不好判定这个知寨是懒政,还是参与了。 因为有个问题,依照大多数官僚的懒惰和尿性,他们不需要参与猫腻,也不会愿意找麻烦,舒州的确没有禁军。只要没亲眼见到就真的不存在。就算见到了,小小的知寨一般也不敢随意生事。 前阵子因为广南告急,许多的军伍以及粮草从淮西过境调遣,那真是兵荒马乱的感觉。一般不是特别负责、特别爱民的那个官,都不会去为这些尽力的。 何况所谓的知寨只是这些村民的说法,那就不是官,只相当于个“派出所”。乃是上级行政区县尉派出去管理治安的巡检。 在大宋,这种所谓的巡检司根据村镇的规模大小,有时候一个差人一只狗一把刀,就是整个“所”的全部资源。当然了,这个巡检也有权在当地村里抓壮丁服役,成为一种不拿工资的“协勤”类编制。 这些大抵上就是大宋基层的治安管理构架。 大宋的“官”,最低级到县尉和主簿,有时还会有县丞,再往下的都叫“吏”而不是官。 “狗日的刘知寨,枪毙完这一波少爷才去找你算账。” 王雱戾气深重的喃喃骂完后,又非常生气的道:“刘知寨是个傻子先不说,那为何我爹王安石亲自视察枞阳镇的时候,你们没人说?” 三便哭着道:“衙内息怒,皆因那些禁军太狠,也不随时出现,咱们无凭无据的,知寨大人也苦口婆心的说别给他找麻烦,说舒州真没有禁军。王安石老爷虽然素有清廉之名,我等却还是担心说了后仍旧查不出来,还导致村里人陷入危险。” 王雱就此不说话了,错不在她们。 别看王安石牛逼,就算他们当时冒死说出来了,王安石也未必就全信,就是信了大老王回去一查,舒州当然没有禁军,然后老王也没有见到,于是他在短期内也很难有什么作为。 禁军当然是外来的,不过当时兵荒马乱的情形,各处的军伍在过境,王安石也忙着征集粮草支持狄青决战。于是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指望司马光的帅司衙门发牌票查询无为军和六安军属部和动向,那基本也和没查差不多。倘若无为军被司马光问询了,难说还真会来枞阳镇弄出灭口大事件来。 毕竟现在看来他们连王雱的剿匪军阵都敢暗杀! 这些情况在大宋是真有的,这就是欧阳修那些人不信任武人的原因。 铁青着脸思考少顷,王雱怒不可泄的吼道:“给老子把俘虏营的人带过来。包括六安军第五营也集合起来。” 命令下达后,那些死剩下的俘虏营就被带过来了。和六安军第五营的人也一起站成排,等着枞阳镇的百姓进行辨认。 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转圜,出现了这一幕,枞阳镇百姓哪怕不指正,也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肯定要遭遇报复。 于是,检举大潮正式开始了。 死剩下的一百多个俘虏中,还真的有六十多个被指认出来是在枞阳镇“活动”过的。 至于六安军则没出问题,证明他们真没来过舒州。 这些被举报出来的人全部出列了,王雱背着手顺着一个一个的看,一个一个的问。 早前这些家伙问死了都不承认他们是叛军,一口咬死了是“误会”。 王雱怀疑问题就出在无为军高层,这些家伙明知道是死也不开口只有一个原因:背后有更大的黑幕,他们在保护家小。 现在如出一辙,被举报了出来后,王雱闻讯他们,他们依旧否认来过枞阳镇。 “衙内不要再问了。我等什么都不会说的。我等没在枞阳镇出现过。”这些家伙哭着跪在地上。 然后几十个百姓指着他们破口大骂了起来,也跪在地上对王雱道:“衙内请一定相信我等,平时我等都不愿意说的,若非极端情况,我等怎敢胡乱指控军队的老爷?” 就此陷入了交织状态。 王雱到此抬手打住了大家的说话,淡淡的道:“各执一词的情况下,总有一方在说谎。我倾向于支持弱势百姓。因为我不信任这只叛军的话,第五营兄弟不少人死在他们手里,几百人亲眼见过他们对身着平民服饰的人问都不问就出手击杀。” 说完,王雱喝道:“马金偲。” “末将在。”老马的自称也更换了。 “叛军俘虏营……全体斩立决!当着枞阳镇百姓的执行!”王雱铁青着脸道。 早前的战斗有十三个虎头营兄弟死在这些人的手里,但后来因穆桂英在也禁止杀俘虏了,王雱也需要审讯消息,这才把这些人留下来的。 现在马金偲狞笑着,带着手下把这些家伙按在地上,就打算开始“排队枪毙”。 百姓们胆子小,闭着眼睛不敢看。 “睁开眼睛看好,作死的一定会死。见证你们拿到公道的这个瞬间。要看着敌人流血,以后你们见到敌人就不怕他们了。”王雱很猥琐的逼迫大头百姓们睁开眼睛看着。 虎头营卫士们把刀举了起来,但是排队枪毙还没有开始,远处传来大喝“刀下留人”! 乃是大侠展昭带着两匹马朝这边狂奔呼喊。 我@#¥ 王雱担心的问题终于来了,这孙子还是在关键时刻来添乱了。 “不要听他废话,给我斩!”王雱急忙道。 又接近了一些,展昭着急的大喝:“本将御前带刀护卫展昭,律属皇城司。以皇城司名誉:刀下留人!” “斩斩斩!甭管他说什么,皇城司于这事上没有管辖权。老子们奉淮西帅司之命出阵剿匪,无需看皇城司脸色,先把人给我斩了,这孙子的压力由我一肩承担。”王雱催促道。 噗嗤噗嗤—— 于是正式开始了排队枪毙了。手起刀落之间就是一片血光和人头废物。 然而只杀了一半左右,展昭从马上临空飞起,蹭的一下刀也出鞘了,犹如飞将军从天而将的时刻,啪啪两脚,踢飞了两个正在砍人的虎头卫,与此同时展昭的刀已经在架在了马金偲的脖子上。 差距实在太大了,也到不是老马腿软,但真被展昭那天下无敌的华丽战技给惊呆了。 现场就此凝固了。 展昭环视了一圈,才再次淡淡的喊一句:“刀下留人!” 排队枪毙只执行了一半,没死的人低着头跪在地上,虎头营卫士的刀扬了起来却砍不下去了,因为他们主将马金偲的脖子上有展一刀的威慑。 “卧槽,展昭你要逆天啊,竟敢阻止我淮西的军事行动!穆桂英将军给我立即把展昭拿下。”王雱说完后就跑穆桂英身后躲了起来。 穆桂英一脸黑线的道:“他是我儿子同僚,大宋皇城使,衙内确定你的命令没弄错?” 展昭也不怀好意的看着王雱,等着他再次说错话。 王雱只得又走出来摊手道:“好吧,我其实是因为气氛紧张和大家开了一个玩笑。” 展昭继续盯着不良少年。 王雱又道:“大胆展昭,何故把刀架在马金偲脖子上?” 展昭道:“展某又请问衙内,何故把如此大面积杀人?你的团伙不也举着刀,架在大宋禁军脖子上吗?” “他们是叛军。”王雱走近一步道。 “何人定论,哪位相公签字确认的?”展昭挟持着马金偲,也走近一步道。 “我王雱定论的。我部奉淮西帅司之命出阵剿匪,我王雱以皇帝的神童名誉参与督阵。”王雱一步不让的又道:“手持帅司剿匪文书者就是王师,这毫无疑问,于军事战场上与王师对抗者就是叛军。展护卫你觉得如何?你要查验帅西帅司命令吗?尽管你没资格看,开封府也没有在这里的管辖权,但是你要看我也会给你看的。” 展昭毫不相让的道:“衙内请了,开封府自是没有管辖权,但展某人现在暂不属于开封府。” 他一边说,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道:“这是展某问包府告假之文书,包府亲自批准且注明了关系归属,衙内要查验吗?” 第142章 诉棍对诉棍 王雱道:“我可以查验吗?” “查啊!“展昭继续把刀架在马金偲的脖子上,然后把文书贴在王雱脸上。 王雱便把文书拿过来看了一番,的确如他所说,展昭现在的暂时不属于开封府,重新归属在了皇城司旗下。 这些家伙阴险啊,开封府没有管辖权,但皇城司这个特务机构相对要特殊一些,他当然不能阻挡淮西帅司的军事任务,但是在有争议的时候,他要阻止王雱大面积杀人,拖住后腿,也是可以办到了,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因为某种程度上只要他理不亏,他就代表了部分皇权。 大宋就这德行,一但存在争议的事件就都戾气不重为原则,拖着不办,旷日持久,最后很可能就会不了了之。 王雱看了之后却不把这封文书还给展昭,而是收在了怀里。 展昭不禁愕然道:“小鬼你干什么收了我的文书。” 言罢,展昭的大手犹如幻影一般的来伸来抓王雱。 王雱武艺当然比他低一点点,只是说以王雱的猥琐而言一般都是打提前量的,既然是收了文书,做之前就提前后退靠向穆桂英了。 啪—— 展昭伸出的手被穆桂英一摆手打了回去。 穆桂英道:“展护卫冷静,本将不会听衙内的话拿你,但也不会容你冒犯他,他只是个孩子。” 展昭一阵郁闷,就此僵持了下来。 然后王雱朝舒州方向抱拳道:“不要迟疑,我等奉淮西帅司之命出阵剿匪,临机专断临,现在是军事行动不是官僚断案。立即把这群叛军斩立决,这是我部剿匪战役的重要一环。” “谁敢!” 展昭把手里的刀在马金偲的脖子压紧了一些,只见马金偲的脖子开始微微流血,预示着只需加一丝力量就开始血崩。 “你真的要对抗老子的行动!”王雱铁青着脸怒道。 展昭淡淡的道:“不存在我对抗谁的行动。马金偲这些人是流氓,不是大宋禁军!不具备战场执法权。现在这些禁军已经是俘虏投降了,展某不敢说他们没问题,但是现在并非紧急情况,不支持处决,理应交由无为军区或者淮西帅司进行定论。这里没有相公,展某不承认你王雱的判决!既然他们未经过判决,那么身为大宋皇城司,谁要处决陛下的禁军,展某就要采取‘制止行动’,制止过程包括但不限于取人性命。” 我@#¥ 王雱觉得展昭真应该改行做诉棍算了,他还真是文武全才呢。 他这些话一出来王雱都找不到毛病。最无奈的就在于王雱不是官,而大宋的武人没人权,这个情况有个文官在场正式判决了,甚至可以把展昭一起撸翻,可惜的就在于文官都是官僚,没有在场,就算在场了也不会轻易定论。 第五营就是正牌禁军了,他们有战场执法权,只要进入所谓的“紧急情况”,第五营就有权对这些叛军俘虏处决。 制造紧急状态、以王雱的机智倒是没问题,但问题就在于第五营不是坏人却没有信仰。现在这么明显的陷入了官僚机构的撕逼状态,为了不得罪皇城司和开封府,第五营大概率也真不敢听王雱的话击杀这些叛军俘虏。 很简单王雱并不是真正的指挥官,所以王雱的命令无效,他们真是听了,过后被展昭甚至是包拯追究了起来,第五营全体也就死翘翘了。 这些全部都归结为了政治问题,而不是律法问题。因为律法永远只是政客制定出来为政治服务的。 再一次,场面陷入了交织。 现场跪了一群人,有眼泪汪汪等着冤屈昭雪的百姓,也有半只脚踏在鬼门关的叛军俘虏。 同时马金偲也命悬一线,被“刀神”的刀架在了脖子上可不是开玩笑的。很显然马金偲还不是正式军官,若有异动,展昭真会启动“制止犯罪”程序击杀的。 “展昭啊……你这次真的把我得罪了。”王雱叹息道。 展昭淡淡的道:“展某自问对大宋朝廷忠心耿耿,遵纪守法无半点越线。衙内才是应该自问,你如此丧心病狂无法无天,你睡得着吗?” 王雱冷冷道:“少他娘的和少爷扯什么律法,什么良心。” 又指着那群跪地的百姓道:“淮西天都快塌了,民不聊生就是现状,不杀这群叛军,我和这群大头百姓就睡不着了。必须杀了老子们念头才会通达,才睡的香。” “你真的……没救了!这就是司马大人不放心你出阵的缘故,也是展某昼夜兼程赶来淮西的缘故。”展昭冷冷道。 王雱神色古怪的道:“你先别高兴,其实你没有占据上风。从来只有我阴人的,我在出阵前已然算到了会出这类幺蛾子。所以我也派出了特使杨剑上路给一个人送信,很快他就会来了。” “你给谁送信?”展昭愕然了。 正在这时,远处又有快马跑来,乃是王雱派出去的杨剑回来了。 到达近处后杨剑跳下马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递给王雱一份文书道:“这是陈总管接到您的私信后,开据给末将的文书,请衙内过目。” 听到“陈总管”三字展昭微微色变,知道出问题了。 王雱展开文书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当时那个大阴人欠小爷人情,很江湖气的给出三支针答应帮王雱做“力所能及”的三件事。 当然不指望那个老滑头什么事都做,所谓力所能及,也包括了不能偏离对皇家的忠心不能违背大宋律什么的酱油条款。 所以此番王雱长篇大论的蛊惑了老陈一番,乃是未雨绸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用老陈压制展昭。 想着,把陈总管的文书看了一遍。看到最后,亲眼见到陈总管的印信以及结论词:暂时解除展昭皇城司一切职务,等候问题澄清重新录用。 于是王雱都不抬头就大声吩咐道:“穆桂英将军听令,我手里的文书证明,展昭已被暂时停职履行皇城司一切职务,身份等同庶民。以‘非法持有管制兵器、对抗王师军事行动、挟持人质、故意伤害等罪名,立即拿下前皇城使展昭,反抗者视为对抗大宋律,就地正法!” 然而,穆桂英耸耸肩指指远处道:“拿不到了,展昭决断心态和计谋也不在你之下,早在你看文书之际他已经预感到不对,于是嗖嗖几下就溜走了。” 我@#¥ 现在大雱嘴巴都被气歪了。还以为此番可以调教展昭了呢,却是想不到论机智他也不是盖的,竟是在感觉不对的时候就以绝世轻功溜走了。 于是王雱把文书砸在地上,跳着跳着的踩了几脚。 也是够了。大雱真被这只御猫给撩拨得满怒气值了,却就是拿他没有办法。 穆桂英不许他胡闹,把文书捡起来看了看,苦笑道:“衙内你仍旧不够猥琐,你的命令早一个呼吸下达,那我等真可以拿下这只御猫。至少可以把他的刀没收,吊起来打哭后,等行动结束送去开封府将包府相公的军。” 王雱尴尬的道:“文书上有些字不认识,语法也不太熟悉,需要慎重多次通读,我才确认了老陈的命令是怎么回事。” 大家面面相视了起来。 穆桂英真想给他后脑勺一掌,却最终把他抱在怀里道:“叫你少调皮多读书的。这下吃亏了不是?你还神童呢。” 王雱道:“不是我读书少,而是老陈装逼了,分明可以两大白话写清楚的东西,他又不是文人却要显摆生僻字和语句,所以是老陈的锅。展昭是个心腹大患,此番若淮西行动出变数,小爷下水前肯定拖着他一起。” 穆桂英色变道:“展昭并不坏,衙内为何会说他是此番的心腹大患?” 王雱淡淡的道:“并不是坏人才会做坏事的。事实上天下有一大群好人总能办坏事。展昭绝对不会就技止于此,我没猜错的话,正因为还有其他制我的办法,所以才退而求其次的溜走了。溜走真不是他的风格,所以只有一种解释:他带着包拯和司马光的其他重要委任,他不能被我王雱困住。” “展昭的真正任务是什么呢?”就此穆桂英担心了,包拯出手的话此番的博弈变得复杂了。 王雱还是只能靠猜测,看着远方喃喃道:“最大可能是……展昭带有包拯给无为军推官的亲笔信。” 穆桂英色变道:“那就真的麻烦了,无为军推司真有权利限制咱们在其防区的行动,难道咱们的剿匪任务一半都没完、就要被捆住了手脚?” 这是真的。推司是个半独立机构,是“民事检察院”也是“军事检察院”。所以只要无为军推官在展昭的怂恿下一到场,陈建明那个滑头又不铁腕、不愿意得罪人,不想形成政治官司的情况下。 也就等于说:因政治原因,这只“剿匪小分队”被上面的官僚放弃了。 如此一来,猥琐的推官大人只需当面把牌子举起来说“你等速速退出无为军区”,那就必须要走了! 当然可以依托帅司的命令拒绝退出。因为淮西帅司的优先级别高于无为军推司。不过有个问题是,这只小分队没有文官作为主将,推官是军事检察官,他无需撤销陈建明的命令,只需要找个借口可以把主将杨剑抓起来“审讯”。 这就是诉棍对规则的应用。检察官当然有权怀疑任何人,有权抓任何人来审讯。而恰好这只小分队名誉上的主将只是级别超低的杨剑。 如果主将是将门的穆桂英那会好一些。当然如果王雱真有个文系官位就简单了,直接以对抗帅司行动的理由几脚踢飞检察官,继续进兵就行。譬如当年的张方平和韩琦基本都是这么干的。 然而,现在这个局面就是一大群官僚在博弈、从而弄出来的政治大杂烩。军事在这其中的比重其实很小。 陈建明那个棒槌真的滑头啊,一点责任他都不想付。在老陈的委任书中,王雱和穆桂英只是打酱油的“见证人”,连顾问都不是。这就近似于“出师无名”了。 大宋在一定程度上不是真的没有战力,而是没有这方面的“人和”…… 第143章 完全体奥义 “杀杀杀!给我杀,既然没有提供情报,没有立功表现,还视死如归,保护他们的展昭也溜了,那么这些叛军俘虏一个不留,全部斩立决!天塌下来我承担!” 王雱念头不通达了,预感到局面不妙,于是又强势下达了处决命令。 因为现在就动真格了,不杀这群人不但枞阳镇百姓睡不着,还要分出军粮和人手看管他们,这会对接下来的深入剿匪行动带来拖累,限制机动力和后勤补给力。 排队枪毙再次开始。 杀的人头滚滚…… “快快,动起来,收集这些叛军的尸体带走,还有用。接下来要进入高机动,千万不能和无为军推司碰面,宁愿遇到无为军主力厮杀,也不能被那群猥琐的检察官逮到。一但被他们逮到,进入诉棍的陷阱,那么此番到底谁是贼谁是兵,就变得扑朔迷离了!” 听王雱这么说,这些老猥琐被吓的够呛,然后快速行动了起来。 砍了一地的脑袋虽然血腥,虽然后遗症很大,但好处是就此取得了枞阳镇这些百姓的信任。 大头百姓又不蠢,他们当然看出此番王安石儿子剿贼的决心来了。于是纷纷表示支持。 任何时候取得群众支持后,仗就好打了。然后王雱把这些百姓集中起来,蛊惑洗脑了一番,另外给予利诱。 “乡亲们要坚定不移的把咱们看做为大家谋利的王师,事实上我们也真是王师。接下来的深入剿匪作战当中,硬仗我们会打,但需要你们的支持配合,你们要以百姓身份充当我部的后勤兵,支持我们和淮西境内的坏蛋决战。需要做的就是,尽量的从舒州把我部特定的压缩军粮,带到一些特定的补给点交付。” 这就是王雱对他们的要求。 若是包拯真的让展昭把无为军推司卷入了进来,那有个好处是双刃剑。能被老包以及展昭信任的人,很大概率推官是个清官,不至于参与这边的猫腻。 于是老子们这只军伍怕他们,但是老百姓却不怕这些法制派清官。所以后勤重任就落在百姓身上了。 这个时候百姓其实也相对安全,因为推司这把双刃剑介入之后,除了会捉王雱这只土流氓队伍外,倘若看到疑似叛军的无为军乱欺负送粮的百姓,那么不需要王雱去举证了,无为军区推司和展昭一起,就会反过来把那些家伙定为叛军。 若真那样就热闹了,嘿嘿。 所以现在也可以看做是三番纠缠了。算是猫捉老鼠,妈的无奈的在于此番大雱和穆桂英又是老鼠,展昭又是猫。迟早有天变身疯狗,咬死这只猫…… “夫君我来帮你。” 有大猫在的地方通常也有一只母老鼠,白玉棠这个关键时刻出现在了行营。 她现在是个邋遢版的女西门吹雪,显得很疲惫,一身白衣也脏然了许多灰尘,变成灰黑色了。这表示她追的很急,也是跟着展昭的脚步昼夜兼程到淮西的。 其实真没人知道她为什么就是要追着展昭,兴许她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没有原因,这就是她白玉棠的一种修行吧。 穆大娘不怀好意的看着白玉棠。山贼出身的穆桂英性格还是很奔放的,遇到帅的那个男人,不论老幼穆桂英都有亲切感,遇到比她漂亮的美女,大婶就有些羡慕嫉妒恨了。 白玉棠马上感受到了来自穆桂英的“敌意”,却想了一下也先不通,寻思老子没踩过这个大娘的尾巴吧? 甩甩头,最近性子开始有点变的白玉棠也不在乎,伸手摸摸小屁孩的脑袋说道:“此番我追着展昭的脚步而来,正好遇上了你的行动,我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但咱们就合力,利用这个机会干掉展昭。” 穆桂英一听这个诱骗良家少年的女人开口闭口就要干掉皇城使,便怒了,反手一棍子朝白玉棠捅过去道:“猖狂,江湖人物竟敢对朝廷公人不敬,吃奶奶一棍子!” 呼噜—— 也不知道她们怎么周旋的。兴许在她们已经交换了一招。然而在王雱看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发现有风吹过,然后两人的身形摇晃了一下。 感觉上两个悍妞在吹牛,根本就没有动过手。 但穆桂英却微微色变,此年轻美女竟然也是一线高手? 刚刚那一棍子纵使是展昭来接,那也是双脚陷入泥地两分、强势退出个十步八步,拖出两条痕迹在地上的。 然而穆桂英的铁棍招呼过去的时候,眼看和白玉棠的剑鞘接触,却让穆桂英有些不太着力的感觉,有近一半左右的力道被牵引去了旁边。于是导致了连穆桂英都摇晃了一下? “有意思,本将难得遇到个人物,便要称称你到底有几两骨头。”穆桂英显示出了认真的态势,握着玄铁棍走至了场中。 白玉棠盯着她冷冷道:“夫君且推开,待为妻把这个妖妇打死后,再共商大事。” 我@# 王雱对她们的行为性格真的无力吐槽,赶忙道:“莫不是都脑壳被门夹了?这个时候我部即将出阵机动,许多大事等着处理,你们稍微长进一点行不?” 穆桂英已经把王雱当做主将了,的确出阵在即,也不方便违反将领,便退了回来。 白玉棠却是没什么军事行动的概念,着急的道:“夫君是不是受了这妖妇什么蛊惑?她已经上了年纪却如此年轻,我听说江湖中有一门采阳补阴的法门,夫君你莫要中人奸计。” “不许胡说,这是名将穆桂英。”王雱道。 白玉棠对这些并不是很在乎,但是也不想在外人面前给小屁孩添乱了,于是忍住了不在说。 接下来,王雱派发了一本绝世秘籍《太极奥义》给她,说道:“白姐姐,这乃是我王家的绝技,现在交给你了。陈总管也有一本,不过他那本没写好,乃是阉割版的,这本经过我深思熟虑后才是完全体。王家的媳妇练习王家的绝技,交给你了。” 白玉棠拒绝道:“现在我有了新的思路,正在努力修行,无需其他路数,你留着给别人好了。” 王雱嘿嘿笑道:“你现在修行的路数正式这本秘籍。只是你还不清晰。你应该是看着我战蜈蚣时候自悟的心得。现在我告诉你,你那只是依靠天赋初窥门径,而这本秘籍则是完全体,它会从宇宙的运行规律起始,以论持久战的理论,又结合力学中的圆转破枪意展开详细论述。以你的天赋和底子,你能看懂,且练到全自动。” 白玉棠便收在了怀里,又好奇的问道:“修炼了完全体奥义,打得过你身边这个妖婆不?” 汗,看来白玉棠也还是实事求是的,仅仅交手一回合,白玉棠已经承认现在打不过穆桂英了,白玉棠真有些野兽般的直觉,认为展昭恐怕都比这个妖婆略逊一丝。只有京城那个大阴人能和这个妖婆旗鼓相当。 穆桂英不禁大怒道:“你再满口胡言,老娘就在你进步前提前把你打死。不要以为只有你有绝世秘籍,老娘也有本《九阴锻骨篇》,正在破而后立的关键间断,你等老娘恢复完全体功力后,便可一棍将你这诱骗少年的妖女打杀了。” 白玉棠并不知道穆桂英为何要用词“诱骗少年”,觉得她的逻辑很奇怪。 只有王雱知道,穆桂英是以自己之心度人。 最近和穆桂英的接触中,时常和大婶谈人生,让王雱了解了到她的过往。 她就是一个山贼出身,本姓慕容,遇到美少年目测一下颜值不错,就下令“给我绑回寨子里去”的那种作风。 但她运气不好,绑了几个都是书生。汗,大宋蛋疼的地方在于书生通常都有些文绉绉的骨气,宁死不从。强扭的瓜不甜,大婶就又把人家放了,后来遇到了长的又帅,又没骨气,又人傻钱多的将门子弟杨文广。 杨文广那废材连穆桂英一招都挡不住就被捉回去了,并且稍微一诱骗就从了。 民间八卦说“杨文广打不过穆桂英被捉了”,那是形势需要给予一定的美化。让大家误会为杨文广英勇抵抗了,只是技能略差一些而落败。事实上穆桂英对王雱说实话了,老杨连一招都顶不住,也没什么骨气,被捉回去就软脚虾的从了穆桂英,拜堂成亲了。 后来的岁月中穆桂英恨铁不成钢啊。很不巧,他们的后代杨怀玉不像穆桂英,而更偏向杨文广血统,所以也是个废材。武艺不行就不说了,还属于那种又傻钱又多,专门被同事约去樊楼买单的冤大头。 于是遇到从不吃亏的小猥琐王雱的时候,穆大娘便有了些奇怪的寄托心思,觉得生子当如小老王。 尽管王雱非常想和老婆么么哒一下,却只能让白玉棠离开。 一山不能出现两只老虎,尤其是母老虎,这不利于进兵。江湖传说,一般只需三个以上含三个女人就能害死一头巨龙,所以王雱即便是霸王龙也驾驭不住她们的。 yy完毕,王雱把二丫带了进来交给白玉棠道:“白姐姐你离开吧,带着二丫去舒州,她是我妹妹也就是你妹妹,战场多变,她不适合跟随,交给别人不放心,但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白玉棠不是很适合做保姆,皱着眉头,却是也拒绝不得,把二丫抱起在怀里一句话不说的离开了。 大白就有这么干脆,王雱也不知道问题所在。 穆桂英忽然道:“你是不是不放心这个女人,故意派个小密探在她身边,以便监督?” 王雱不禁老脸微红。 穆桂英腰一扭,用屁股撞他一下笑道:“承认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当年我也这么盯着杨文广的。发现问题后,几次他都差点被我打死了。” 她个子太高了,所以原本开玩笑的举动,导致了一屁股撞在王雱脑壳上,小屁孩就此四脚朝天了,妈蛋,也不知道这是吉利还是不吉利啊…… 第144章 猫鼠间的战争 逃亡的路上,展昭不停观察无为军区民情,觉得非常奇怪,这边的百姓不似包大人治下,似乎没什么活力,不爱说话,但凡看到陌生的东西就避开、关门关窗躲起来。 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展昭坚信一个道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些现象的背后,一定有原因。 尽管这样想,但展昭又及时的想到了王雱的杀伐决断,那个不良少年实在太狠。不论什么原因,已经投降了的俘虏,当时展昭赶去的时候见到,他们如同畜生一样的跪在地上等候处决。 名满天下的侠客立场让展昭理解不能,为何能有人对已经投降无威胁的人这样做? 结合现在看到的民情,展昭也相信这边一定出问题了。这就是淮西帅司批准出兵的理由。 陈建明如此和稀泥不想做事的人都批准出兵了,现象透处本质,这个地界当然一定有妖孽。但司马光也没错,问题换别人来解决就没问题,换了王雱这种枭雄级别的流氓带着兵匪似的队伍进来清场,那一定会出现震惊朝野的超级大问题。 “或许他有原因。但他王雱绝不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这就很危险!” 喃喃自语着,展昭把脚力发挥到极限,需要尽快赶到无为县面呈包大人的私信给刘志超推官。 赶路间老远遇到一队禁军在移动,吓得展昭顾不上面子,急忙躲藏了起来。 展昭恨啊,就因为王雱,现在我展昭也变为见不得光的老鼠了? 这个小奸贼,一定贿赂了老奸臣陈总管,这些官僚逆天了,随便找个借口就把皇城司“停职调查”。既然停职了那甭管什么原因,当然不能带着长刀到处行走。大宋律对兵器尺寸是有严格规定的。很显然展昭的刀超过尺寸了。所以遇到禁军就只能回避。 一般人倒是不愿意负责的检查,这就是白玉棠照样到处溜达的原因。但是万一被看见了,那么多的证人,过后被王雱那孙子抓住这把柄,那容易把包府都弄的下不来台。 像只老鼠一样躲在等军伍路过后,展昭对这个局面苦笑不已,这就是传说中的“手眼通天”吗…… 三日后进入无为县是黄昏时分,展昭犹如个通缉犯似的,戴着诡异的毡帽故意把边缘拉的很低,还于城门处观看了一下有没通缉令什么的。 这一幕似曾相识啊,以往展昭专门捉拿这类鬼鬼祟祟的人。这都拜王雱那孙子所赐。 好在天下还是那个天下,王雱还没到“法力无边”的地步,无为县没有关于展昭的通缉令。 于是刻意避开了知军衙门,去推司。 无为军不止是一只军队那么简单,也是个辖区。这种半军事化管理的地区在大宋就叫军州。是军,核心却也是州的建制。无为军的建制也不高,“同下州”。也就是说无为军的知军是州级长官中级别较低的。 那么这样一来无为军就是独立个体,不受周围的知州们节制,只在粮草财政上受到淮西转运使节制,又在军事上受到淮西经略使节制。 但在没有提刑司以及通判的时候无为军就牛逼了,完全获得了治下司法权。 在其他朝代司法权不重要,兵权才是核心。 但是在大宋这个时期,司法权几乎就是一切。王安石都管不到这个地方,因为王安石只是舒州通判而不是淮西通判。 如果是禁军中的上四军在外驻扎,那通常就没有行政区划分,驻在什么地方就归属地方的知州管理。譬如在舒州地界的话,就会叫“某某军舒州驻泊司”。军令权在知州,军政权在汴京的三衙。 大抵就这个模式。 走在无为县街道上,展昭把这些体制内的弯弯绕绕想明白后也微微皱眉,觉得这种情况倘若无为军高层出了问题,在他们有司法权又几乎不受节制的情况下,若一有问题就是天大的问题了。 通报后等了少顷,展昭跟着差人进入了无为军推司。 来到后堂见到一个三十岁的儒雅书生,手里正拿着一本书。他放下书本道:“展护卫是吧,何故来见本司?” “草民展昭,见过刘推司。”展昭没行军礼,而是平民礼全跪在地上。 刘推官倒是楞了楞:“何故这么严重?展大侠名满天下,不是一直在包府身边效力吗?” 展昭不卑不亢的道:“此行淮西是因一个案子,受包府秘密派遣而来,却因得罪了些手眼通天的小人,现在展某已经被停职调查。还需刘推司出手,力挽狂澜,阻止住某些丧心病狂的人为所欲为。” 刘推官不禁被吓的跳了起来,听到“手眼通天”这类词,就连包府的爱将展昭都被停职调查了,所以不需要问内情,那绝对是拉仇恨的大事。 于是刘推官没及时说话,皱着眉头起身踱步。 到此展昭略微放心,刘大人不及时答应,做出了传统官僚应有的坐派来。展昭认为不论这里有什么幺蛾子,但这个刘推官可以信任。 展昭道,“推司大人勿要迟疑。现今政治新贵王安石的儿子,那个小魔头正带着一伙兵匪在无为军辖区行动。您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刘推官抬手打住道:“不要再说下去,本官当然不喜欢王安石,但也不会听你一个被停职的问题人物一面之词,王雱带兵进入无为区本司当然知道。但那是淮西帅司的授权,若你没有什么过硬证据,本官不想听你在这里诋毁当今新贵王安石。” 到此展昭对他相反更放心了,包府信任这个人是有原因的。 于是,展昭这才掏出了包拯的信递上道:“刘大人请过目,这是包府给您的私信。” 刘推官迟疑了少顷才拿过来,却先不看,问道:“恩师莫不是也不信任王安石?” 展昭摇头道:“包府只是不信任王雱。不过具体说了些什么,卑职不知,刘大人自己看过就知晓了。” 刘推官看了信之后,觉得十分为难。现在很明显,展昭此来是代表包拯的。 不过老刘还是走来走去的在考虑。 “兵贵神速,大人勿要迟疑。卑职亲眼所见,已经有无为军两个营被王雱剿灭。”展昭语出惊人。 “什么!” 刘推官直接被吓的跳起来,惊恐的道:“为什么要剿灭无为军?” 展昭淡淡的道:“卑职也不知道,更来不及和他理论就接到了停职命令。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些不合常理的背后一定涉及了惊天阴谋!” 刘推官眯起眼睛少顷,自语道:“无为军被绞杀,行凶者却有淮西帅司的委任,乃是新贵王安石的儿子、以及国朝名将穆桂英督阵……你……” 顿了顿道:“展昭啊,你觉得你这个消息吓不死本官吗?要不就是我无为军出了问题,是我刘某人没督查好治下。要不你的意思是让我叫停这次军事行动,否定淮西帅司,否定名将穆桂英和王安石的人格,你是这个意思?” 展昭对这些官僚无语了,急忙道:“大人莫要想多。卑职只是把看到的东西陈述出来,没别的意思。就是让您知道现在的状态,而您身为无为区推司,得去把幕后的原因找出来。卑职会在身边保护您,帮助您办案。” 于是老刘继续走来走去的迟疑着。 “大人,不能在迟疑,否则这片天真要开始塌陷了。”展昭怂恿道。 “别催,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刘推官停下脚步。 这孙子越这样展昭越信任他,便道:“当务之急是阻止王雱继续杀人。那是一只不受控制的兵匪,所过之处犹如蝗虫,无为区会被他杀光烧光抢光的。您也说了他是王安石的儿子,有名将穆桂英参与督阵,又有淮西授权。所以最终脏活做完了后,他肯定也是正义的一方。最后就算这边真有妖孽,但最终的结果是人被他杀光,无为军的财富被他全部带走。您还将背负治下的烂摊子。” 刘推官指着他的鼻子道:“本官没问你会发生什么,我还不知道啊,我是问你怎么做怎么做怎么做,直接告诉我方案,少给本官扯什么政治后遗症。” “立即拦截王雱部进兵,只要您愿意出面,末将为您背书。只要追上王雱部,您一声令下,末将立即逮捕剿匪军阵指挥使杨剑,找个理由让推司立案调查,那样一来王雱部就没有主将了。他们就跳不起来,先把他们限制起来不要造成更多的血流事件。然后末将辅佐您在治下全盘调查,弄清事实真相。大人勿要担心,不论此番问题有多大,包府一定会给您撑腰的。”展昭怂恿道。 嘿嘿,刘推官一听就高兴了,笑道:“只是逮捕区区指挥使杨剑就行吗?” 展昭道:“是的这样就行,此番淮西帅司的行动,陈建明因害怕担负责任,没敢把王雱和穆桂英任命为主将,他们两个没有执行权只有观察权。一但末将逮捕杨剑后,这只军伍就不能动了,必须就地等候淮西帅司新的委任,有这个时间差咱们就能做事。倘若在逮捕杨剑后,王雱和穆桂英敢继续领军移动就是违反军制,您只要敢下令,末将就出手把穆桂英和王雱一起抓捕归案,亲自押送至枢密院让他爹王安石处理。” “坏啊。展昭你好好的说,他们到底怎么得罪你了?”刘推官不怀好意的指着展昭的鼻子。 展昭淡淡的道:“末将是追随包府脚步,对朝廷尽忠,对大宋律尽忠,不含个人感情。” 刘推官道:“万一这边真有妖孽,而把王雱的平乱军队限制了起来,妖孽跳起来闹事咱办?” 展昭道:“依规矩办就行,不论形势再乱末将绝不袖手旁观,一定依照规矩,协助大人把一干妖孽抓干净,但必须依照规矩来,不能再让王雱那群兵匪洗劫了。他和那些妖孽都不是好东西。” 迟疑了片刻,老刘跺脚道:“行,得罪人我也认了。咱们这就轻装上阵,去把王雱部捉了。妈的他也太不给面子了,一言不合就剿灭无为军两个营。虽然我平时也怀疑无为军有问题,但他这样直接把人杀了就是不给我面子。他连把俘虏送来推司审讯的程序都不懂,王安石怎么就教育出了这样的儿子?” 说着,老刘就背着手要出去。 话说书生么,其实他在这个地方根本没人鸟,他连知军衙门平时在干些什么都不知道。又不敢过分得知军大人。 又是没什么家族底子的穷书生,也就两个老弱病残的家丁在撑门面。这样的情况下,有过前任推官被暗杀事件。所以刘书生也只能在这里整日稀里糊涂的混日子了,满腔的报复无法施展。 现在就是一个契机,看似汴京方面有包大人撑腰,又有展昭这种天下无敌的高手在身边充当打手。老刘也就想做点什么事找一下存在感了。 不论如何他当然是有一定司法权的,只是说没有暴力机构背书的司法权就是个蛋。而现在,展昭就是暴力机构。 不过展昭又急忙叫住,尴尬的道:“大人,在下已经没有职务了,您是不是暂时委任一个职位给卑职呢?” “可以的,本官现在临时委任你为无为区推司巡检。”老刘现场写了一个委任书交给了展昭。 展昭看过委任书收了起来,喃喃自语道:“该死的小屁孩,现在才是猫捉老鼠,看看你我到底谁抓谁。” …… 第145章 要立场坚定 另外一边,王雱部的战马的驮着辎重和财物,而全体队伍采用跑步前行,有节奏的行军。 “动起来,快快快,必须要保持机动,千万不能被捉到。” 王雱骑着穆大婶、一个劲的催促大家。 并且王雱已经让杨剑指挥使换上农民的服装离队了,潜伏在枞阳镇的民众中,协调后勤补给方面的事宜。 因为这里根本不需要他领军,王雱和穆桂英才是领军。 但杨剑是名誉主将,他一定不能被捉了,一但他被捉了这只军伍就动不了。只要杨剑不被捉,这只队伍就有名誉主将,就是淮西帅司委任的王师。 “哼哼,想坑我大雱你们还得更加努力些。”其实王雱都不确定展昭会否来抓杨剑,却被迫害妄想的先这样做出最坏的结果预测。 “都给我听好,现在起跟着我的路线行军。不论遇到任何一方都给我跑跑跑,就是打得过也给我犹如丧家犬似的跑。落后的,谁被捉了谁担着。战争结束以前本衙内无法去救你们。所以你们到底明白我的意思没有?”行军途中王雱大声道。 “明白!只要杨剑‘存活’,咱们的行动就无法被叫停,遇到推司的人就散开跑,总不会被全军都给抓了。抓到谁算谁,其他的继续跑,只要主体力量存在就不会输掉这场战斗。”虎头营的流氓们一边跑一边回答着。 “我看好你们哦。”这样一来王雱就放心了,因为他们真的理解了此番战术。 是的这就是对付展昭的战术。妈的总不能把推司一起剿了吧,那就成叛军了。但是遇到了散开跑就是了,被抓走几个完全不影响主力。 奔跑间,只见前方几匹探马狂奔而来,到近处后,这两探子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报穆帅,前方有一队禁军朝这边移动,人数大约五十多的样子?” “打不打?”穆桂英简单明了的问。 王雱想也不想的摇头道:“不打!绕开走。没有理由打,人数这么少,小概率这是展昭和推司的钓鱼执法,大概率而言,这只队伍应该是出来寻找那些被咱们干掉的叛军。所以我断定,他们找到战场痕迹和尸体、确认他们的刺客团队出事后,无为军区就会正式进入白热化周旋了。于是咱们现在需要最快速度,到达青柳山附近潜伏,以逸待劳,等着伏击无为军主力。” 马金偲道:“衙内为何认为无为军主力会去青柳山?” 王雱道:“严格说我不确定,但这是大概率事件。我猜他们的猫腻一定就在青柳山。辣么坏蛋通常遇事时候第一反应是灭口擦屁股。青柳山是给他们做事的,所以形势不对的时候大概率被灭口,之后造成官军剿匪的形势,把一切黑锅推给已经死的‘土匪’,通常套路就是这样的。就算我猜测错了,反正咱们必须保持机动,机动去青柳山看看景色也不错,有机会就扔两个黑锤,没机会就继续跑,就这么定了。倘若不幸被我猜中,就在青柳山解决此番所有问题。” 于是调整路线,提前避开了那迎头而来的几十禁军…… 晚间营地里一片漆黑,王雱部躲在某山谷内修整 猥琐的地方在于有压缩军粮,无需生火造饭,所以不容易暴露。 卢方来了。 大舅子他想显摆一下轻功以高人的姿态直接出现在王雱面前,然而漆黑的环境下他在帐外便惨叫一声,被穆桂英抓着他的脚给拖下来砸在地上。 当然砸不伤他,却是弄的一副狼狈像,毫无高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种风范了。 “这里是军营,现在正在军事行动,你鬼鬼祟祟的成何体统,果然老鼠都没有好东西,不论公的还是母的。”穆大娘一脚就把卢方踹进了帐内。 王雱见到大舅子的时候,他是不折不扣的山贼造型。 见衙内神色古怪,卢方尴尬的抱拳道:“衙内容禀,在下身在贼窝心在官府,并没叛变。皆因五鼠民声大,依照计划去了青柳山,竟是不费吹灰之力,他们就接纳了我进入山寨,让我做了第三把交椅。我自己也没意料到这么顺利。” “不奇怪,你原本就是陷空岛的土匪头子,被包拯砸了饭碗,理论上又仇官,又要寻找新的山寨,是高手,号称讲义气,他们当然会接纳你。” 王雱却又道:“但进入山寨通常要投名状,一般是杀人,你怎么过的这关?” 卢方本来不想提这事的,这下却被追问,想了少顷道:“如果我说我没杀人,而是遇到了一条无名尸体,死因不明,于是我寻思都死了,就把脑袋取了下来,带到了山寨去,衙内你信我吗?” “鬼才信你!”穆大娘握紧棍子,只等王雱一声令下就打死这个草菅人命的坏蛋。 汗。 其实听来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仔细寻思了一下卢方在人肉包子店的表现,这就是一个不想闯祸的老滑头,依照他的性格,就是王雱命令他这么干,他也不会干的。这货的尿性么,大概率是找不到尸体,他就会回来找王雱扯犊子说“我尽力了,但是进不去山寨”。 所以想到这里王雱还真信他的,点头道:“好,这节略过不说。说说山寨的情况。” 卢方道:“看衙内的态势,明日晚间就能兵至青柳山,但是不能去,不能剿灭他们。” “为什么?”王雱好奇了。 “因为他们大部分是苦人,有被强行抓上山去当奴隶的良民,大部分是附近山里的逃户、为了有一个依靠才投靠山寨的,却并没有改变生活,相当于进了贼窝,被当做奴隶送去开矿。”卢方道:“山寨里真的核心力量的确是杀人不眨眼的悍匪,但那只是五十多人。” “果然是开矿,铜矿对吗?”王雱喃喃道。 “你如何知道的?”卢方不禁楞了楞。 王雱也懒得回答,总之这样就不能剿了,因为这种情况下通行规则是:一但有官兵攻打,炮灰就是那些奴隶苦人,真正的悍匪会跑,那个伤亡太大了。 虽然一般意义上的官军剿匪,也可以把那些奴隶定为“土匪喽啰”。但王雱不会那么干,穆桂英、卢方等人也不会同意那么干。 “现在最严重的问题是,不是我想剿灭他们了。而是无为军大概率会杀人灭口,把整个青柳山杀光掩盖真相。”王雱淡淡的道。 卢方真被吓了一跳。因为他缺乏了最近这段时间王雱部的消息。 “现在不是让你补消息的时候,卢大哥你只说信任我吗?”王雱道。 卢方道:“总体还是信的,衙内请吩咐。” 王雱就道:“那么我有行动部署如下。明日晚间我部就能到达青柳山,与此同时我们带了不少禁军尸体……” “禁军的尸体!”卢方又惊呼道。 王雱道:“不要打断,过后你就会知道。既然你说信任我,现在就别扯犊子。“ “额好吧。”卢方仍旧心口薄凉薄凉的。 王雱道:“所以明日夜间我们兵至青柳山后,会把那些禁军的尸体分布在青柳山寨附近。用意是吓唬青柳山的悍匪。他们会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换做我,土匪窝门口莫名其妙的出现无数禁军的尸体,这她娘的绝不是好事。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我会直接跑路,不需要去想为什么,等安全了再说。” “有道理,您就有这么猥琐。然而那些悍匪没你那么聪明,会怎么想就不好说了。”卢方道。 王雱点头道:“对的,但至少他们会慌乱。人一慌乱就容易没有主见,容易被忽悠。所以这就是你卧底的作用,那时你要对大当家进谗言‘事出反常必有妖,且不管是什么人布疑阵,但是这么多禁军都被杀了,对方又盯上了咱们山寨,其实力当然可以攻破山寨,咱们必须跑’。” 顿了顿王雱道:“这就是需要你灌输给他们的观念。我不敢说全部人都信你,但那些又慌又没脑子的人大部分会信你,那么信的人多,就形成了趋势。” “有道理。”卢方点头。 王雱眯起眼睛道:“在确立了逃跑撤退这个趋势后。核心悍匪只是几十人,通行规则是悄悄溜走,留下那些近乎奴隶的人等着被官军剿灭。但这个时候你还要进谗言说‘必然是上头出卖了咱们,好汉子讲究快意恩仇,跑路前要把背信弃义的人干掉’。如此一来,那些没有脑子的狠人大概率又会同意你的说法。由此,他们就会带着我部找到这个案件的源头,卢大哥你现在理解我的战术了?” 卢方道:“理解是理解了。怂恿他们逃跑没问题,但是要让他们相信是所谓的‘上面出卖他们’,必须有强有力的证据。” 王雱笑道:“证据会有的,你带他们埋伏在特定地方。一定能看到他们熟悉的那只无为军精锐大队开向青柳山,这就已经基本坐实了。那个时候你再进谗言说‘昨夜那些禁军尸体必是这些人栽赃的证据,想把咱们山寨定为杀官军造反’。于是那些没脑子的东西就会确认被出卖了。懂了不?” 卢方还有许多问题想问,但是王雱提前道:“别问,现在解释不了这么多。总之我这个策划有失败几率,但成功的几率更大。事实没有完美,只要在我的思维系统里,出现大概率成功的信号,我就敢下注,这叫富贵险中求简不简单?这个天下,没有十拿九稳的事。” 卢方又问道:“山寨那些苦人会如何?如果外部有禁军尸体,又有官军前往,那几百苦人会别处决的。” “这些我会处理。”王雱道:“伺机埋伏的我,在确认你的信号、核心悍匪离开山寨之后,就说明我的部分战术已经成功,既然是成功的策划我就不会轻易改变,我就会‘突袭山寨’,那些人若真是苦人奴隶就不会有戾气,那当然他们会在我手里活下来。我会安抚他们,解放他们。剩下的就是我的二计划,你无需操心。确保你的路线朝我的战术靠拢,就能一次把他们连根拔起!” 卢方离开之后,穆桂英道:“衙内,这只老鼠会不会有问题?” 王雱道:“不会,这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出阴招站队、怂恿别人叛变什么的有两把刷子。除了让他冲锋陷阵不行外,还是能用的。再说我也不是好蒙的,我所说的依照计划进行,那得看到我认可的东西。但凡出现危险走偏的信号,那就代表我此番的决策模型出了问题,那么老子们什么也不做,立即止损拉着队伍跑路,躲起来,弄明白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后再跳出来扔黑锤。要立场坚定,没把握就不打,看准机会就咬死,坚持下去就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全体立正! 大家都觉得这小屁孩虽然猥琐,但将来他一定会成为超越狄青的战神的…… 第146章 路线逐步靠拢 二丫没坐骑了,她现在骑着白玉棠姐姐,在低声哭泣。 白玉棠不是一个好的撒娇对象,着急的停下脚步道:“怎么了嘛,我把你怎么了嘛,怎么你们兄妹就会眼泪汪汪的哭鼻子?” “我不是要有意给姐姐添乱,但我还小,我不适应离开大雱,我担心他。” 二丫就这德行,当初听王安石低估几句她就连狄青能否打赢都担心,所以现在也担心哥哥会否赢得剿匪战役。 “不许哭。”白玉棠道。 哇的一声,二丫相反大哭了起来。 白玉棠扑在一颗树上“抓墙”少顷后,重新把二丫抱起来道:“你哥哥可以的,以他的尿性一定是打赢的概率非常大,他才下注的。且别人是买定离手听天由命,至于他那么猥琐的人,下注时候基本就已经想好怎么赖账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大雱真的这么猥琐啊?”二丫咬着指头问道。 “他真有的。”白玉棠很认真的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二丫便笑了起来。 “自己走,别来粘着我。”白玉棠给她后脑勺一掌。 “好啊。”二丫就含着棒棒糖,屁颠屁颠的跟着跑。 尽管很努力了,可小萝莉毕竟腿短,跑的慢,少顷白玉棠又没耐心了,便又把她抱起来放在背脊上道:“便宜你了。” 一会儿棒棒糖吃光了,二丫道:“我饿了。” 白玉棠很恼火的把她放下地来,把二丫的指头放在二丫自己的嘴里,然后问道:“还饿吗?” “指头吃不饱,你会抓鱼的吧?”二丫道。 “我真的,真的,对你忍无可忍了。”白玉棠道。 “所以你到底会不会抓鱼?”二丫问道。 “再提抓鱼我就把你送回去。”白玉棠道。 “好啊,我还想回去呢。”二丫就高兴了起来。 白玉棠一想不对,才抱出来的小屁孩,送回去那不是背信弃义了,于是只得去抓鱼了。她真的忍无可忍了,黑着脸一剑刺下去就杀死了一跳大鱼。 最后全部被二丫吃光了…… 无为军两个精锐营失踪、战场不见尸体,只有血迹的消息已经到了无为军部,于是无为县内一副兵荒马乱的样子,到处是军伍在集结。 这个地区的老百姓沉默习惯了,没有活力,他们也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家家户户关闭门窗的躲在家里祈祷。 推司衙门已经没人了。 这又是一个疑惑,没人知道刘推司为何这个时候离开了无为县,去向不知。 总之就是无为军高层不知道为何两个精锐营消失了。推司不知道接下来这片土地会发生什么。老百姓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在担心。 不明真相众包括了青柳山。他们并不知道为何黎明后,附近的山里到处是禁军尸体,横七竖八的都没了脑袋。 到底是为什么?大当家龙无形也正在问。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巡山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出现如此多的禁军尸体,看起来是无为军的人?”山寨头领骨干们聚拢了起来,大当家龙无形拍案怒斥。 无人回答。 最后,龙无形看向了卢方道:“卢大侠经验丰富,武艺高绝,以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卢方贼眉鼠眼的样子,像足了给曹操献计的庞军师,起身故作神秘的走了几步道:“好教大当家得知,卢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而。” 卢方话锋一转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不论从风水还是时局、皆对现在我等形成不利。知己知彼才能心中有数,现在咱们连彼是谁都不明白。不论对方是谁显然是叫阵了,这么多禁军都死的不明不白,证明对方实力无可阻挡,属下认为现在无需去找原因,立即撤退把我等至于安全线,再于暗下去找原因。” “真理啊!” 一众没文化的悍匪大声响应着。 “还真的有人来挑战咱们山寨?不知道咱们有无为军作为后盾吗!”龙无形看似说了一句废话,却只是不甘心而已。 卢方道:“在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现在无为军的几百人已经变为尸体在咱们附近,这个现象说明就算不是无为军内部闹鬼,对手也不把无为军放在眼里,大当家不能犹豫,不能螳臂当车,立即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可如此多的财物仓促之下如何拿走!”龙无形心口滴血的样子。 全部土匪又看着卢方。 卢方耸耸肩道:“在下也心疼,但是留得命在还能东山再起,若一不小心栽在这个地方,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等认为三当家说的有道理。我们拿不走,别人一样很难拿走,我等先躲藏起来,弄清楚事情始末再杀出来报仇、夺回财物。”大家纷纷吆喝了起来。 “行!就照三当家计划行事!“ 龙无形终于做出了决定,起身吩咐道:“咱们几位头领在这里的话不要外传,现在赶紧的,各位头领去召集两至三个自家能信任的兄弟。然后大量的铜钱咱们管不了,只能把金银珠宝带着,能拿多少拿多少。” 卢方问道:“剩下的弟兄怎么办?” “凉拌。”龙无形枭雄的样子道:“不可能一起走,总要有人牺牲。若一起走了,那些矿工闹将了起来,他们人多,会带着钱跑了。所以必须隐瞒消息,让留守的兄弟们带着那些苦力迎敌。然后咱们从地道悄悄退走,以便观察后见机行事。” 卢方反装忠的道:“我不服,这太过背信弃义,要走一起走,要留就一起留。” 如此一来,龙无形笑道:“卢大侠讲义气是出了名的,本座不怪你,不过生死时刻不能迂腐,这原本也是你提供的谋略。权益下顾不了这许多。” 又大声吩咐道:“关闭寨们,让默认留守的那些每人带几十苦力把守在各处。希望祖宗的高香保佑我等平安,那么即便寨子被人端了,我等将来还能回来报仇,就这样吧。” 然后稀里哗啦的行动了起来,核心悍匪们已经带了金银珠宝,从隐秘地道神不知鬼不觉的退走。 剩下些外门底子、或者叫临时工也行的山寨喽啰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依照命令让所有苦力集中起来,分组后关闭寨们,做出了如临大敌的模样。 苦力中有老头,有妇人,还有孩子。当然也有壮年。 他们一些人来自民家,是被捉来的。大多数是过不下去后躲在山里的逃户。 逃户很凄惨,发现什么地方有“寨子”后,就容易有进去抱团取暖的心思。 这个过程看运气,山寨都有些匪的性质。但也有些能遇到戾气不重还讲义气的寨子,那便好过些。 当然也会遇到坏的寨子,等于上了贼船,想走都不行。 此点来说,老弱妇孺就是拴住人心的手段。 说起来大多数苦人都很萌的。他们一般不会去考虑现在发生了什么、要为什么而战斗? 他们只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土匪间的战斗自来很血腥,若对方攻打了进来不会管老弱妇孺,依照规矩都会清场。所以现在苦力中的青壮年都在自带饭盒的忙着准备,不为龙无形那些头领,而是为了他们陷落在这里的家人,于是打算守住这个寨子…… 第147章 信号 今天抱歉,有点事晚了些。下一更稍后放上来 ~ 依照卢方这个内线提供的情报,王雱所部也隐藏在青柳山脉的一个安全点,等待着局势的变化。 目下一切正常,但是作为被迫害妄想着,王雱不是等做多信号。 而是在寻找那些意外情况,也就是“止损”信号。如若出现就立即跑路,回头在把该杀的人杀光。没出现止损信号的话,就说明决策系统暂时没问题,那就依照计划冲冲冲。 某个时候收集消息的穆桂英回来了,铁青着脸道:“看来流血和大战在所难免,倒是如同衙内所说,我真发现了核心悍匪撤退的迹象。但是意料之外的在于,青柳山寨内部看似心很齐,正在收集粮食,木材,石料等等,看似铁心守城。我认为这就是衙内你说的意外信号。我不敢说卢方有问题,但是他似乎没有进入核心,他提供的消息有问题,现在留在山寨中的那些是土匪,不是苦人。” 卧槽。 王雱惊的跳了起来,立即发布命令道:“马金偲,立即带队机动,跟换隐藏点隐蔽,穆桂英带我亲自观察山寨情形。若有变故无需等我命令,你部立即撤退,存活为原则。” 于是就由穆桂英大娘亲自带王雱秘密潜伏去查看山寨的情况…… 看了一下之后。 王雱又放心了,因为守城的人还有一些小萝莉,还有妇女,甚至老人都在参与运输守城物资。 这其实在进一步确立成功的信号。 这点王雱和卢方都没有提及,就是留了一手,防止卢方出问题,专门部署出伪信号来。 现在这个信号很真实。王雱当然知道如果是苦人在这里做奴隶应该是什么人口结构了。 如果一个妇女孩子不见,没出现这幅打硬仗的态势,相反是出现他们大难临头各自逃亡的情景的话。那在王雱脑袋里绝对是反信号,想都不用想跑路就对了。那种情况冲进去别以为是捡便宜。人家曹军可被诸葛丞相的这种场面收拾的也够了。 曹操大脑壳底子厚,输得起,然而我大雱可输不起啊。 所以王雱现在的模样不像诸葛丞相,因为戴着虎头帽又滑稽又猥琐,但也靠在穆桂英身边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道:“看到如此情景我就放心了,时机已经成熟。你穆桂英将军都恐慌了,那就真是触底反弹的时候了,赶紧的吹响冲锋号,别人在割肉止损老子们就全仓抄底!” 穆桂英对他的胡言乱语无力吐槽,因为已经听习惯了,但是核心是明白的:没出现问题,该冲锋打山寨了。 嘟嘟嘟嘟嘟嘟—— 此番穆桂英亲自吹号了,然后正在撤退的马金偲一听便跳了起来,立即下令转身,犹如土匪抢劫似的呐喊:“冲锋号吹响了,给老子冲啊,慢了没肉吃,山寨里面全是钱啊!” 于是这些虎头营的步兵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每个人都要自己的信号要遵守。王雱负责找天地间的局势和信号,确立了战术后,马金偲等人负责无条件听冲锋信号。 这就是整体性和团队配合,于是就开始声势浩大的朝青柳山寨进兵。 这种情况和地区骑兵用不上。 所以上次大捷所缴获的战马,由残缺的六安军第五营看管。 第五营的精锐已经被王雱拐走了,现在第五营基本就是废兵。但是摇旗呐喊,搞一下配合和后勤,做做保姆,还是可以的。 以大雱的尿性,当然在很早之前,就严格规定了第五营的行事范围…… 龙无形卢方等人已经从地道远离了山寨,却还在青柳山脉内。 现在他们远远看着山寨的方向“喊声震天,浓烟滚滚”,真被吓的半死的。纷纷对卢方惊为天人。 龙无形更是死里逃生的样子道:“卢军师真不是盖的,此番全靠卢军师了。” “过奖过奖。”卢方抱拳客气了一番。 龙无形却又咬牙切齿的道:“毁我山寨,妄想把老子们不明不白的一锅端了,此仇一定要报。不能被人阴了还不知道原顾。卢军师可有办法?” 卢方便道:“在下有一计。若是我等被无为军出卖的话,官府的行军规矩中,会分为先锋和后备。假设他们不是吓唬而是真想吃掉青柳山,那就一定有后续援军。既然我等人少,现在又已经脱离了核心战圈,可于山下隐藏观察,看来增援的是什么人,其实就能确定咱们遇到了什么事。“ “有道理,就这么办!”龙无形又恼火又惊慌的答应了…… 无为县叶庄园。 祖孙二人又于凉亭对饮。可惜的是这次他们已不如上次那么高兴了,脸色充满了忧虑。 “爷爷,局势真的坏到了这个地步吗?咱们亲手建立青柳山基业,却要咱们亲手毁去?您竟是在知军衙门发出了剿匪檄文,公布了他们为非作歹的几十罪状。然后全军出动去打青柳山了?”年轻公子叶道。 他爷爷正式无为军知军叶良辰。他叫叶苏。 叶良辰一副见过大风大浪的样子看着池塘景色许久,叹道:“基业毁了可以再建。但是人完了就什么也没有。此番处处透着不对,咱们精心打造、花费无数心血的两个死士营不明不白消失了,而找不到原因,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就不知道对手是谁。但对方如此来势汹汹,这就是山雨来临之前的风满楼。孙儿,什么时候起风了,并且是大风,空气中蕴含着水汽的味道,那就不要固执,那大概率是你想不到的大浪来了。于这种情况下,包拯的跟班展昭到了无为县,见过那个废物刘推官之后,推司全部人都出去了,去向不知。” “于是老夫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些迹象出现后不要固执,青柳山才是咱们的死穴,先剿灭了他们,哪怕损失再大也要先灭口,咱们自己站在安全线上,最终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再决策往后。” 叶苏公子道:“爷爷,咱们的对手分明是王雱那个纨绔子弟,你明显想多了,他没那么厉害。他手里也就几百乌合之众,没有证据表明他知道咱们的事。兴许咱们的两个死士营消失另有原因?” “或许另有原因,但是我们无法确定。老夫能确定的是:宁愿错杀也别放过。或许王雱真的不足为虑,或许刘推官就是个傻逼书生。但包拯和展昭介入后绝没好事,另外,还同时出现了太多老夫无法看懂的迹象。所以孙儿你要学的还很多。起风了,你别管为什么起风,先准备收衣服就对了。未雨绸缪这个词你似乎从来没有读懂过?” 叶公子不服气的想了想道:“王雱一个小畜生不足为虑,我始终认为刘推官才是隐患,咱们何不……”说到这里他抬手,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几乎从不打人的叶良辰,到此也忍不住大怒,一巴掌抽在孙儿脸上道:“你什么也不懂,就是有一副豹子胆。以前你就做过这样的事,老夫真该那时候就把你沉塘,否则你迟早是叶家的祸害。在我朝如何能有这事?你知不知道推官遇害,比咱们贪污十个金矿还要严重!相比起来青柳山那都不是事!孙儿啊,我叶家为何能出你这种心思?你知不知当年若不是为了给你擦屁股,老夫根本无需妥协、无需扶持出青柳山这个势力来?你真的以为我叶家很需要那铜矿?你错了,老夫是被你拖下水,被人胁迫之下,故意用铜矿扶持出一伙悍匪来,以便在必要时候、可以把上任推官遇害的锅推给悍匪。你不明白吗!” 叶苏低着头还是不服气,却也只有暂时沉默。因为根据经验爷爷这已经是愤怒到极限了。老东西简直胡说八道,只听说过为了捞钱而把官员害了的,结果老东西反过来说是因为官员遇害了,为了避重就轻才开始在青柳山捞钱?妈的什么逻辑嘛,你以为小爷是傻子…… 第148章 我爹王安石 “我爹王安石!” 王雱在穆桂英的保护兵临山寨城下时候,第一句话是这么说的。 于是所有人都愣了。 有个牛逼老爹的好处就在这里。王安石那么大名声,山寨这些人虽不是舒州地界的,却是淮西地界,距离舒州非常近,那还真有些人听过王青天名头。 所以王雱的第一句话,就一定程度上继承了老爹的部分名声。 城头上的“土匪临时工”只是少数,王雱估计连三十人都不到。其余的大多数就是苦人奴隶了,所以他们戾气或许有些,却没有规矩没有纪律。 既然有人喊出了“我爹王安石”,先不管真假,城头上的几百人间,当即交头接耳的出现了许多议论声音。 看到这个情景王雱更加放心。这也是一个证明他们是苦力而不是训练有素土匪的信号。 若没出现这个“违反纪律”的局面,王雱铁定第一时间带着队伍逃跑,先去把卢方捉了宰了,再去考虑其他。 这时候苦力松懈,当然不利于士气和守城,于是人群中有些人就开始拿着鞭子乱抽了,一边抽一边喝道:“没有纪律,不许议论,他要战便战。再有这种情况,汇报大当家杀你们家人!” 就此一来,山寨上面的人被打的哭爹喊娘的,却是也真有效。这些家伙很快再次回到了岗位上了,纷纷拿起了石头,准备着把石头砸下去。 王笑着问道:“穆桂英将军,刚刚动手打人的不多,你都记下是谁了吗?” “记住了,共计三十七人,我不会记错。”穆桂英淡淡的道。 “那就好,破城的时候,老人妇女孩子不能杀。这三十七人可以杀,都记住了吗?”王雱道。 咆哮! 虎头营的流氓整齐回答声,直接把上面的乌合之众吓的够呛。 王雱就此展开官文道:“首先我是王安石的儿子。其次,我等奉淮西帅司之命,出阵解放青柳山寨苦力奴隶。” 王雱在胡乱解读官文。因为说“剿匪”肯定吓到这些人,那虽然是实话却不接地气,脱离群众。 把剿匪替换为解放苦人奴隶意思差不多,怎么说只是王雱一张嘴巴而已,但他们听起来效果当然不同了。 果然听说他是王安石的儿子又是来解放的,大家先不管真假,戾气已经不怎么重了,都怀有一些疑问的样子了。 王雱接着蛊惑人心道:“兴许你们要疑问,我为何知道情况来解放?乃是因为枞阳镇的三娘亲自找本衙内报案,于是我辈侠之大者就火速赶来解救你们。你们只说,你们当中枞阳镇来的人吗?” 当然是有的,虽然不多但的确有,并且他们都认识三娘。这下真信了,又开始松懈了纪律,放松了警惕。 这个形势出现,当然那些土匪中的外门弟子又忙着去用鞭子仇人,而忽略了某些情况。 王雱就有这么猥琐,扯犊子吸引他们注意力的同时,已经有“特种战术小组”开始暗度陈仓,用的正式卢方情报中的“地道”。地道可以让核心团伙逃离,当然也可以让王雱的战术小组秘密潜入。 所以某个时候,上面那些苦力和临时工的情绪还没有平复。寨门处已经发生了呵斥声和打斗,少顷,寨门就被打开了。 王雱一挥手道:“全线突击,穆桂英将军负责击杀黑名单上的三十七人。马金偲等虎头营全体迅速控制局势,不论妇女孩子老人,除了不能杀,先给老子一脚踹翻,把刀架在脖子上,让她家的壮年投鼠忌器。先控制了形势,本衙内再来讲道理,但凡不遵守命令瞎几把仁慈,造成群体失控者,我绝不轻饶!” 冲啊—— 两百个特种流氓突击进入了山寨,到处上蹿下跳,简直犹如蝗虫一样见人就打 穆桂英正在定点清除那一小撮“临时工”。或许可以不杀,然而这是王雱的战术,大家都没有办法。 跟在后方摇旗呐喊的第五营真是看的眼冒金星,这些人真的太猥琐了,进去后还效率奇高,打的一地鸡毛,几乎没有抵抗。 但是节操就掉了一地,因为根据王雱的命令,虎头营专打妇女孩子,都是一脚踹翻后刀架在脖子上,然后,她们那一家就安分了。 虽然粗暴似乎也很简单。把全部孩子妇女打哭后刀架在脖子上,剩下的近三百个壮年就楞了,眼泪汪汪的全部放下石头木棍什么的,跪地投降了。 在后备队第五营的保护下,王雱在外面如同小猴子似的目测了一下,形势控制住了,这才一挥手道:“进去,关门放狗。” 全部人马快速开入了山寨,关闭了寨们。 然后王雱金鸡独立的站在穆桂英的肩膀上,开始对俘虏们演讲。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讲的,主要就是说明一下刚刚殴打妇女和孩子是误会什么的。 “我大雱是好人,权益之际你们不要怪我。我不是来杀人的,真是来解放的,证据就是:现在刀架在脖子上可以杀你们,对于我人头就是功劳,但是你们却一个没死,简不简单?”王雱道。 苦力们面面相视一番,少数一些人点头了,其余人继续担心着。 王雱又道:“至于被穆桂英将军干掉的那几个,相信无需我说,你们也知道他们什么人。别一副不明觉厉的样子不承认,这种群体情况下杀人一定会大乱的,但是杀了三十几人你们的情绪却在可控范围,我就知道我做对了,因为你们的内心就想那三十几个平时用鞭子抽你们的家伙被杀了对不对。” “衙内威武!” 来自枞阳镇的那些人已经开始信任了,便开始喊口号了。于是有人带动,这些家伙的戒心又放下了一些。 但是很显然,王雱派“特种部队”殴打他们婆娘孩子的劣迹仍旧记在心里。 根据他们的神色,王雱又展开了一番自我批评。 汗,或许言不由衷,不过高贵的衙内也都愿意对没人权的苦力逃户认错了,效果当然总是有些的。 “衙内威武!”现在信任王雱的又多了一小撮。 接下来马金偲忽然过来猥琐的一点头,那表示他找到山寨的金库了。并且看他的手势表示金库前所未有的大,铺天盖地都是铜钱。 接下来,王雱继续在穆桂英的肩膀上金鸡独立着,像个影帝一样的道:“说一千道一万都没有什么卵用。你们遭遇了这种待遇,变成这个样子,官府难辞其咎。既然我是王安石的儿子,我代表官府,我就不会推卸,我会尽力解决你们的问题。你们在这里受苦,你们理应要有补偿对不对?” “对的……”现在这些混蛋就整齐了,纷纷大喊。 “没问题,既然你们做苦力是官府的责任。那我除了干掉剥削你们的人外,还买下你们这段时期的劳动力。”王雱道。 全部人就此面面相视了起来。 王雱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拿钱,不论男女老幼都有权进金库,能拿多少拿多少。只要你拿得动,拿得下,那些钱就是本衙内买下你们这段时期汗水的补偿。” 大家都蒙了,一个都不敢相信。 “去啊,这是有时效限制的,不去的表示你们自愿在这里免费劳动,那我就不管了,记住每人都可以上阵拿钱,但只能进出金库一次。拿多少不论。”王雱道。 抢啊! 这下虎头营都被他们挤的人仰马翻,再次陷入了兵荒马乱的场景。 到处是哭着喊着的妇女和小萝莉奔走拿钱情景。没有背箩,他们纷纷把外套脱下来,包钱。 虽然都是私铸钱,但也可以用。 其实也没多少,平均下来一家人也就能弄的七八十贯的样子,算购买力也就是后世几万块。 这笔钱对于一些人不算钱,但是对于他们真是一笔钱,真能解决不少问题。 差不多的时候就封库了。想拿两次也不行,那不算,王雱猥琐的地方在于,为防止这些家伙贪得无厌就下达了“你可以尽量拿,在你身上的就是你的,但掉在地上的就是我的”命令。 最后,就是一堆嘴巴笑歪的苦力带着满满当当的钱站在场中的模样。 叮铃叮铃—— 一个妇女用衣服抱着一大堆钱,尽管很谨慎,还是漏了十多个掉在地上,她急忙如临大敌的样子道:“强儿快些捡起来,这是咱们的钱。” 那个小屁孩也抱着钱,却身子灵巧的想去捡。 王雱如临大敌的指着道:“放下!掉在地上就是我的!” 叮铃叮铃—— 那边又有人掉钱了。 王雱看都不看又大叫道:“放下,那也是我的。” 全部人就惊悚了,却是他们也都更加小心的抱好自家的钱。 说来也奇怪,正因为王雱这么抠门,相反更让这些苦力更加信任他了。没什么原因,大家更具这个局面,更相信抱在手里的这些钱属于自己了。 王雱从大婶的肩膀上跳下来,开始顺着顺着的找,看看到底有多少钱掉在地上。 “我的,我的,我的。” 每次路过发现之后,王雱就指着这么说道。 发现一个大叔站的姿态有些诡异,王雱便吩咐马金偲:“把这家伙拉开。” 马金偲后脑勺一掌把猥琐大叔打退后了,发现原来是大叔脚下踩着十多个铜钱。王雱便指着道:“这是我的,谁再敢踩着就等于抢我的钱。” 大叔一阵郁闷,然后大叔的婆娘白他几十眼,寻思钱都能拿掉了你到底干什么吃的?你要是再掉你试试看? 把但凡在地上的钱,画圈圈,圈起来成为王雱的以后,王雱又爬到穆桂英的肩膀上站着道:“信任就是这样开始的,协议就是这样达成的,简不简单?” 简单个蛋啊,大家只想着什么时候能走,便有胆子大的人询问道:“衙内开恩,能让咱们走了吗?” “并不能。” 王雱道,“你们需要看好你们手里的钱,我承诺是你们的就一定是你们的。但你们大部分是逃户,被某些官僚默认为了土匪,现在正有一只军伍朝这边行军,目的是剿灭你们,灭口。别问为什么,总之我就是知道,总之你们现在若出去就享受不到手里的钱,会被当做土匪杀死。你们信我也好不信也好,那并不重要,注意我的口型,现在不许走。等一日后,我一定给你们个说法,给你们享受手里钱财的机会,给你们落实家园。” 马金偲凑近担心的道:“留他们在寨子里,会不会引发不安分?” 王雱想也不想的低声道:“妈的你以为我那么好,我让他们抱着钱,就是给他们希望给他们画饼。让他们没有机会抱石头砸老子们,懂了吗?然后他们还是此役的重要人证,必须在我们手里。” 马金偲去旁边画圈圈去了,瀑布汗,衙内竟是以这个理由分钱给他们?也是醉了。 “对了衙内,您突击时候专门打妇女和孩子,能不能额外赔偿医药费?”有两个胆子大的妇女试着问道。 “没门,你们是悍匪控制下的奴隶,每天都被虐待,我读书多你们蒙不了我,你们身上的伤是土匪弄的,这锅我小老王不背。”王雱手舞足蹈的大叫。 于是他们又消停了。 不过王雱又道:“然而,在我摆平无为军区的幺蛾子前,愿意相信我,愿意安分的,我会默认为‘不添乱就是功劳’,对这些骨骼惊奇的家伙我有奖励。即黑户的,我帮你们重新弄到户口。你们抱在手里的钱似乎不够置家过日子,但是没问题,只要你们愿意干我会教你们赚钱,我教你们养鸡。不愿意干个体的,愿意劳动的也没问题,我王安石的儿子给你们合约,成为我的长工干活,然后你们把你们的工资和闲钱存来给我,我再给你们利息。” 这些大头苦力们又面面相视了起来。高兴的有,迟疑的有,紧张的也有。 当然不会全部信任王雱,但是没关系,一定也会有信的。那么这一群除了是劳动力外,也是将来王雱银行起步的火种…… 第149章 决策系统 青柳山寨行营内部。 各部军士正在紧急调整自身,进行适当的配给和整编。 而王雱亦在看着军事区域图,研究下一步具体细则。 把目前几乎所有的情况拟合在一起统计后,王雱正在划线,画一条属于自己系统里的“趋势线”。 目下的趋势仍旧是很强劲的“多头”氛围,并没有出现任何“止损止盈”信号。 这些散乱的图形和线条,能让马金偲和穆桂英不明觉厉。然而在王雱自己的系统里,这当然是一门精细的学问,设计了统计、概率、自然规律、人类行为等等繁杂的学科,全都拟合到了王雱的系统模型里参与决策。所以他的脑壳的确是个打算盘,特别穿越之后思维变得更快了些。 最终,王雱一拳砸在桌子上道:“没有出现其他信号,那就是最强劲的牛趋势,所以我决定加仓下注。就在青柳山,一举吃掉来势汹汹的无为军主力。” 全部人不禁半张着嘴巴。 原以为主要是来抢钱的,意料不到不良少年胃口又扩大了?假设这次是无为军主力是倾巢而出,那么这一战就面临着以一百多第五营的乌合之众,加上虎头营不到两百五十精锐,对决无为军近两千精锐了。 是的王雱就有这么狠,在已经认定无为军腐化了、其高层出问题的现在,不想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想一举把无为军这个编制从大宋体制里抹掉。 “吃掉他们,一个不留。”王雱神经兮兮的道,“尽管我是一款很强的杀毒软件。然而在实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我也没有把握把他们缴械,清除他们内部的病毒。那就安全模式下粗暴的格式化!” 穆桂英和马金偲一起傻掉了,问道:“这是什么?” “这叫重启!”王雱也懒得和他们解释了,他们又不是朝廷的政治家。现在是打仗,他们是军人,于是执行命令就行。 那么既然决定了格式化无为军的战术,王雱就开始部署了。 虎头营所部充当参与突袭的特种部队,由密道潜伏出山寨埋伏,在适合的时刻有心算无心,从后方战术突袭无为军。 至于原第五营则留在山寨内,带领着几百个苦力“守城”,等他们吸引了无为军火力进入白热化的时候,就是突击战术展开的时候。 王雱认为这样是打得赢的。突袭的目的并非要一次吃掉无为军全部。第一波猛猛的把他们打怂,有心算无心之下造成他们一成左右的战损,士气军心大幅下降的时候,虎头营就可以逃跑。而山寨内部继续坚守消耗。 打一枪换个地方,以论持久战理论,就在这青柳山脉之中,通过三至四次手术,最终在对方意志崩溃后,把他们全体埋在这里做肥料。 那么这样一来,拖延这么久,动静这么大,青柳山的金库就不属于王雱了。会被闻到腥味赶来的无为军推司与展昭查封。 但是不重要,在王雱的决策系统里青柳山的财富只是九牛一毛,不要被那庞大的钱堆所迷惑,其实那最多有个十几万贯。青柳山就是某高层的手套,所以真正的财富在无为县某高层的家里。那才是主体宝藏。这里只是掩人耳目的“假宝藏”。 那么王雱设想的就是,在青柳山脉彻底吃掉无为军后,用这个烂摊子把展昭和刘推司那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栓在这里动弹不得。而与此同时在卢方的怂恿下,无为县的那个幕后高层被那群悍匪抢光了。 王雱最终会依据卢方这个内线,黄雀字啊后,彻底解决掉那群悍匪且吃下全部的财富。 大抵的主线思路就是这样的。 当然不仅仅是想,以王雱的执行力而言,决定了也就不是带着钱跑路了,视而不见,紧急开始部署青柳山战役的细节。 时间很紧,要快…… 无为军的行军效率比王雱预想的低很多。至少晚了半日后他们才进入了青柳山脉。 带虎头营埋伏在特定伏击点的王雱并不知道是无为军来了,但是看到山林中飞起来的乌鸦和鸟比平时明显多了一个量级。那么这就是一个信号:他们来了。 但这只是一个小信号。 小趋势通常服从大趋势主导。 所以王雱并没有被这个小信号“诱多”,仍旧在皱着眉头迟疑:无为军比预想的晚了半日才到青柳山! 王雱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这就是一个意外,这个信号出现,背后一定有原因。 “衙内,咱们必须跟进了,依照计划,隐藏移动进入最佳伏击突袭地点。”马金偲和穆桂英低声道。 “慢……”王雱背着手踱步起来,喃喃道:“很不幸,现在出现了一个我没看懂的信号,且不是小信号。再等我想想?” “你不会又要变卦吧?山寨里有几百苦人,以及第五营兄弟。他们生存全靠咱们的既定战术?”穆桂英急了。 “不,局部战术一定为了整体战略服务。我们的最终战略是保持主体作战能力,且打赢整个淮西战役。而不是遇到变故之后无脑救援救不起来的部队。那叫空手接刀,或者叫套牢!” 王雱很猥琐的嘀咕着。 早前对无为军行军速度的预估,来自于早期被剿灭了的两个死士营的素质。然而现在无为军主力急着来灭口擦屁股,倘若他们真是那两个死士营的素质和心态,当然不会无故耽搁,那就会在王雱的预估时间里到达。 统计上可以允许误差,但误差仅仅是误差,也就是说王雱技术体系里,极限是允许他们晚到或者早到一个时辰。不过误差太大的时候那就不叫误差了,那一定是出现了王雱所不知道的情况。 于是王雱就推测:假设把行军时间计算为军队素质,那么这只无为军主力的素质明显低于那两刺客营。 按道理说指头的确有长短,一只军队里的多个营的确有好坏之分,但绝不能反常规的差距这么大? 到此王雱停下脚步喃喃自语:“那就存在一种可能:无为军没全腐。他们被区别对待了,某高层的真正心腹精锐是咱们歼灭的那两个刺客营。至于其他仍旧是没心没肺的大宋军伍尿性,他们只是蒙在鼓里接受了命令。于是就有了出工不出力的心态,导致行军速度严重出现误差!” 穆桂英和马金偲仍旧不知道他的逻辑所在。但也基本听懂了,他不是个刽子手,假设这些无为军没有腐,那么他就不打算歼灭这只无为军了。 “衙内宅心仁厚让我佩服。”穆桂英摸摸他的脑袋却道:“但你有否想过,万一你判断错了,不但错过歼灭叛军的机会,还可能把咱们部署在山寨中的人牺牲。若这真是一只叛军而留了下来,将后来会对朝廷,以及淮西的百姓造成无法估量的伤害。” “事出反常必有妖。”王雱道,“我不是害怕杀错人。而是既然在事实上出现了偏离我决策系统的信号,我就不会打这一战。我最怕的是能救淮西百姓的作战主力虎头营被人用计一锅闷了。假设我错了,打仗就得有牺牲。但只要虎头营不出事,老子们看懂情况后迟早杀出来给大家报仇,帮大家把公道拿回来,把丢了的面子找回来。不过虎头营也跪了,那就所有人都哭瞎了。” 最后,王雱道:“我负责的说,以当今官僚的尿性,以朝廷的尿性,除了我和虎头营外,没人可以解决淮西问题。存活就是前提,保存作战主力就是一切。” 全体立正! “马金偲。”王雱道。 “有!”老马低喝一声。 “放弃一切突袭计划,放弃青柳山寨,进行战术撤退,迅速脱离青柳山战区,最快行军至无为县。战术改变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突袭那只走脱的悍匪。” 王雱详细解释道,“既然出现了我没看懂的信号就一定有问题。不是我小人之心度人,现在一定程度上存在卢方方面出了问题的可能性。假设真是卢方出了问题,他们几方试图合谋算计我部于青柳山,那么在他们的系统里,我们现在就应该在青柳山陷入苦战。所以若咱们能于这个时间赶到无为县,就是出其不意。明白我的核心思想了没有?” “明白!”全体立正。 “哼哼,若他们是在算计我,那他们还得更努力些,否则指不定到底谁收拾谁。”王雱一挥手道:“出发无为县。” 于是黑暗袭来前,虎头营放弃了一切战术,再次进行机动。 此时山寨里的第五营和苦力百姓们,还眼巴巴等着虎头营全歼坏人呢。他们谁也不知道已经被卖了,就像诸葛丞相忽悠大家有十万精锐守城、实际却没有后援了。 这就是成王败寇,若是王雱错了那是有责任要被戳脊梁骨的,但若不幸正确,那就是战神的英明决策。 这也是历史。只要王雱最终能赢,将后来会有无数粉丝想尽办法为王雱的此番“背信弃义洗地”…… 第150章 再次,刀下留人 无为军主力袭来的时候黑压压一片,足有一千七百人左右。 此时光线已经略微暗淡,无为军中亮起了许多的火把。一眼看过去,山林中到处是火把,城头上的人实在不知道这只装备精良的“叛军”到底有多少人。 但城头上第五营的乌合之众,以及大头百姓一点也不担心,甚至在城头上嬉闹看戏。因为他们心中的战神王雱会打败这只军伍的,这些被卖了的家伙盲目的认为,王雱是战无不胜的。 所幸这只无为军的戾气没想象的那么重,也比想象中的决战军队松散太多。明显已经兵临城下围困了山寨,他们却是稀稀拉拉的样子,在下面指指点点议论。 “为何还不攻城,还等什么!” 竟是叶公子快马赶来参与督阵,叶苏拿起鞭子就猛抽统制官。 “公子容禀……”统制官明显不傻子的样子抱拳道:“末将看了一下,上面的人许多都穿着禁军服饰,另外完全不似面目狰狞的土匪众,倒像是苦人逃户。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他嘴上不敢说,实则想问“老子们到底接受了什么样的军事任务”? 说是说剿匪,但上面的人穿着禁军服饰,身在土匪窝里也根本不害怕老子们官军的样子。所以恐怕是什么地方出了幺蛾子?大宋文官免死然而军官可不免死。通常就是背锅的,一有问题军官就被杀的人头滚滚。 啪—— 又将军一鞭子,叶公子冷冷道:“你在质疑我爷爷的军令吗?” “末将不敢!”统制官急忙半跪在地。 “那你还愣着干嘛,还不下令突袭攻城?这只土匪丧心病狂罪大恶极,我爷爷已经把他们猫腻公布于众,无需仁慈,全歼就是最终命令。”叶公子大声道。 然而,额头见汗的无为军将主还是尴尬的软对抗着,迟迟不敢动。寻思妈的连问都不不许咱们问明白,若对方真是朝廷禁军,军令系统出了什么问题而误伤,咱们不成叛军了? “衙内,他们穿着禁军服饰啊?”将主低声道。 “如此更证明了他们丧心病狂。我无为军两个营那消失了,定是被这些凶残的土匪杀了,然后夺了装备和军服伪装成禁军,这已经是造反。身为大宋皇家禁军,剿匪平乱就是你的职责。知军衙门已发布了作战命令,魏骑将军你还等什么?” 叶公子咆哮着,有点想一刀杀了这个魏骑。可惜是在战阵前,杀了他必然影响到这只队伍的心态,而叶公子也不会指挥打仗。 “哈哈哈——” 看这只禁军内部现在出现了这样的幺蛾子,“有恃无恐”的城头上的人看热闹的大笑了起来…… 王雱部正在脱离青柳山战区,然而并没有听到震天的喊杀声,也没见到有冲天的火光和爆炸声。 到此王雱放下心来了。这证明我大雱不幸猜中了。无为军主力并没有腐,还是那只大宋特色的和军队。 到此,王雱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有一点:青柳山寨无忧,绝对不会死了。 是的这就是趋势和运气,以及宇宙的规律。 王雱不需要去猜测青柳山到底会怎么演变。但出了不好的信号后经过及时修正,现在没有出现无为军用猛火油和炸药攻城的“信号”。那么王雱的整个决策系统又再次回到了“强势的多头趋势”中。 既然是强劲牛市,就不会随便出现幺蛾子,就算出了也能很快纠正回来,不会随便输钱,无脑做多就行。等重新出现其他信号的时候,在来考虑止盈与否的问题。 运气亦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只要现在没有听到炸药攻城的动静,就说明运气趋势没有改变。王雱就基本可以肯定会犹如电影情节里那样,关键时刻出现点类似“程咬金”事件,从而一举救下青柳山寨内的第五营和百姓。 一定会的。这就是王雱的系统模型。这也是前世王雱投资时候从不踏空牛市、且此次成功逃顶的决策系统。 如果在虎头营部去无为县剿灭了悍匪后,青柳山真的出事了。那就证明这场战役中又出现了更大的变量,那就必须考虑到淮西战场不是最终局,而是局外有局,套着更严重的内幕。才会出现“中趋势服从大趋势运行”的规律。 如果真那样,显然就不是虎头营能解决的问题,那叫“系统性风险”,就必须即刻放弃一切止盈离场,秘密进京弄清楚到底问题出在什么地方,然后找皇帝和张方平求救。 于是行军过程,王雱又派出了两个虎头营侦察兵,任务是隐藏自身不要介入任何局面,只负责观察青柳山动静,若出现王雱吩咐的指定信号后就烧起一把大火,采用烽火传信。 倘若看见大火,王雱就会默认真正出现虎头营扛不住的系统性风险。那么就不会再管什么财宝啊土匪啊什么贪官啊,会立即如同丧家犬一样机动跑路,进京求救。 汗。 好在马金偲和穆桂英不知道王雱这些心思思想,否则知道仅仅去无为县敲闷棍的这个过程,不良少年已经想好了怎么止损进京了,那么绝对会击碎眼镜无数。 但是大雱就这德行,这也是他在后世少年时代成为省少年赛区象棋探花的原因,也是成年后炒股,三次被腰斩大输之后,最终又翻起几千万身家的原因,并且后面次次成功逃顶成功,躲过了全部的股灾,再也没有被大伤过。 原因就在于被咬伤过多次后,王雱找到了背后原因和一些被遗漏的规律,且拟合出了王雱式的决策系统。也是这个原因,大雱在这个时代一不小心写出了两部“绝世秘籍”来了。 大道无形又共通,很多东西真的是一回事…… 猥琐雱的宇宙趋势论再一次的蒙对了。青柳山寨方面有惊无险。就在叶公子步步紧逼,无为军将主扛不住命令,即将用炸药攻城之际。 “刀下留人!”某大侠的喊声出现在了青柳山寨上空。 叶苏一看就急着,刀架在魏将军脖子上怒喝道:“攻城攻城!你身为将军已有上官将令,只管攻城……哇呀!” 叶公子说不完便嘴巴冒血,被犹如天降飞将军的展昭一脚踢翻在地。 呼噜—— 展昭一脚强势踩在叶公子脸上,禁止他起身。然后锋利的宝刀架在魏将军脖子上,环视全场一圈后喝道:“刀下留人,在下展昭,前御前带刀护卫,现任无为军推司巡检,奉刘推司之命调查无为军区案件,但凡对抗我者视为对抗皇权!” “放开本公子!展昭你这条摇头摆尾的狗,无为军还论不到你说话!”被踩着脸的叶公子死命的在地上挣扎,越来越猛。 展昭感觉压力很大,想不到这小子这么有恃无恐?并且感应到他武艺底子真不弱,绝对可以列入江湖二线高手当中。 但是展昭却拿他没有办法,他是叶知军嫡孙,又是秀才身份。 好在为难之际,一小队人马抬着火把赶到了,正式无为区推司刘大人来了。 卧槽。所有大头兵包括军官一见这个书生就头大。因为他刘志超就是个什么也不懂,又文绉绉罗里吧嗦的检察官! 是的在这个地方刘推司说抓谁就可以抓谁。虽然最终是叶知军升堂定案,但这个书生怀疑谁就是可以抓,抓起来屈打成招也没人可以找他的毛病。 于是谁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何在有知军大人将令出征后,刘推司竟然带着名满天下的展昭赶来制止? 不知道怎么了就对了。大宋军队本来就不爱作为,看到这一幕,很明显相公们开始神仙打架,随便参与进去那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于是稀里哗啦—— 不用等谁的命令,这只无为军全部放下了武器坐在地上。 “你,你们……” 刘推司吓得跳了起来,拿起鞭子就乱抽这些个军官,一边抽一边喝道:“起来起来,都给本官起来,现在是战阵,你们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上面山寨中的人目前还没有确定到底是不是匪!” 于是又全部起身,歪歪斜斜的拿着盾牌装逼。 “大人!就等您一声令下!” 展昭感觉越来越压制不住叶公子的挣扎,于是急忙催促,意思是要刘书生亲口下令,那么展昭就可以在大宋律框架下抓人,无视他叶苏是谁的孙子。 然鹅刘推司走来走去的,急的满头大汗,还在判断局势。叶良辰怎是好惹的,真是启动司法程序抓了他孙子,那几乎是开战。判决的人可是知军大人,而淮西可没有提刑司给我老刘撑腰。 抓了,人是得罪了,最终若没有找出叶家的幺蛾子来,到时候你天下无敌的展昭拍屁股回京了,留下我老刘在这个虎穴中,我不是哭瞎了。 “推司大人!”展昭第二次请令。 “催什么催,你等本官想想。”刘推司摆手,继续踱步中。 “你……”展昭简直对这个官僚投降了。妈的他虽然正直但有个卵用,现在的展昭,也不禁开始有点喜欢王雱那个人渣的风格了。 第151章 乱天下者 刘推官没想好之际,展昭就不敢对叶苏过分动粗,导致叶公子终于脱离了展昭压制,一扫腿的时候犹如旋风似的从地上起身。 啪—— 展昭随意一格挡,叶苏则借助反弹之力几个起落后,就消失在了黑暗的山林之中。 对此刘推官相反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也很好,省得本官为难。 展昭则是肺都气炸了,寻思:将来乱天下者必是此刘棒槌。 展昭可不是白痴。虽然看不惯王雱,但在早期发现王雱把无为军两个营剿灭后,展昭就知道了,那虽然代表王雱丧心病狂,但王雱能胆子大到这一步,无为军一定存在该死的理由和问题。 捕捉到大队的行军痕迹,急速赶往这里,意外看到无为军主力在这里,明显上面是苦人和禁军的时候,叶苏仍旧一个劲下令全歼。那么展昭认为想都不用想,抓到一条大鱼了。只管拿下,平息事件后慢慢调查一定会有收获。 可惜,刘推司的优柔寡断,希望往后别为此出幺蛾子。 “把魏骑给本官抓起来审查。本官现在严重怀疑你部出兵青柳山的理由!”刘推官终于下令了。 对此展昭险些吐血昏倒,半跪地抱拳道:“不能,该抓的人已经走了。若现在把魏将军抓了,这只军伍就不能动。而山寨的真实情况咱们还不清楚,丧心病狂的王雱部的动向也不明了,一切都处于未知的危险中,您该不会真的出此昏招吧?“ “这样的说?”刘推司又迟疑了起来。 魏骑将军则是恨死展昭了。妈的预感到神仙打架后原本就不想作为,被推司抓了更好,那个问题不大。然而继续留着我老魏,就必须对这只军伍下令,然而现在局势这么扑朔迷离,一不小心就是掉脑袋的事,你展昭竟然要留着我老魏背锅? “末将坦白,末将有罪!”魏骑眼泪汪汪的跪在地上道:“末将主动交代,我偷看我陈寡妇洗澡,勾引过王员外的夫人。殴打过小孩子。还强买过黄老汉家的八亩田。但是除此之外末将没犯什么死罪,大人您赶紧把我抓了吧!” 展昭一巴掌抽他脑壳上,头盔都打掉了,呵斥道:“少在这里叽叽歪歪,现在淮西地界群魔乱舞,身为军人你要戴罪立功,就是对国朝的贡献,站起来。” 刘推官又在迟疑了,都有人认罪了,这些好歹也是罪名,好歹也是推司的业绩,到底要不要抓起来拷问呢? “大人您不会真的想这么干吧?”展昭当即一副要辞职离开的表情。 “额好吧,魏将军的账本官记录在案,若你能在此番有良好表现,为国朝尽力,则本官会对衙门建议将你从轻发落。”刘推司道。 然后,老刘仰头看着山寨方向大声道:“本官无为军推司刘志超,你等身穿禁军服饰,速速报来律属于何阵?” 城头上的第五营大头兵们开始慌张了。 因为来自王雱的最高指令是:遇到无为军推司不能对抗,要跑,否则抓到谁就算谁,别指望短期内把人捞出来。 于是城头上的所有人神色古怪了起来,表面笑嘻嘻的,但作为自动率的一环,王雱交代的信号出现了,那就必须要跑路了。 “我等是六安军第五营,指挥使乃是杨剑,奉淮西帅司之命出阵剿匪。”城头上的一个都头一边扯犊子,暗下则开始相互传递“逃命信号”。 包括身在山寨的大头百姓也已经被王安石的儿子洗脑了,自然也愿意跟着第五营的脚步。 因为第五营的大头兵已经告诉百姓们了,倘若被推司抓了,你们是百姓倒也问题不大,然而王雱分给你们的钱就别想带走。会成为国朝的战争财富被封存起来。 大头百姓们戾气不重,但是也不懂太多,这些钱是他们的补偿,是他们的命根子,如何能被推司撸走呢。于是就有了默契打算一起逃亡。 嘿嘿。 刘推官在下面一听他们真的是剿匪军,得来不费功夫,于是喝道:“指挥使杨剑何在,叫了出来答本官话?”与此同时凑近展昭低声道:“一但杨剑出现,则启动本司命令立即抓捕调查,那之后立即通报淮西帅司,倘若没有主将他们还敢动,则列为叛军处理。” “遵命。” 展昭也腿部绷紧,打算杨剑出现的第一时间就以绝世轻功上城捉了,打掉王雱这只兵匪的蛇头。 然而,城头上的那个都头尴尬的摊手道:“不好意思,平定了青柳山寨后,指挥使大人肚子疼,进城看病去了。” 我@#¥ 这种尿遁的理由一出,展昭和刘推官嘴巴都气歪了。 “你……敢找这种理由,你给本官滚出来,立即打开寨们接受本司检查!”刘推官暴跳如雷的样子道,“淮西问题大了,这地方出了许多非正常事件,看似群魔乱舞,个个都在作为,就我推司蒙在鼓里,你们这些牛鬼蛇神到底在谋划什么!” “我等也蒙在鼓里呢,大人莫急,我等这就来开城门接受检查。”那个都头说着,带着全部多人离开了城头。 咦,不对。 展昭见居然整个城头的人都走光了,这不符合常理。然后开门的时间过了,却不见动静。于是急忙抱拳道:“一定出事了……” “慌什么,乱个什么,有本官在这里压阵,他还能出什么乱子不成?”刘推司不满意的道。 “他们一定已经跑了,这是王雱的故布疑阵。这个地方是矿区,一定到处是地道。” 展昭都已经不想理会刘棒槌了。飞身而起,几个借步后上了城头,果然已经人去楼空。 最后还能看见两个第五营的都头在远处的地道口断后,于是展昭打算出手,抓到一个算一个。 然而不明觉厉的刘推官又在下面怒斥道:“展昭放肆,没有本官命令你竟敢胡乱作为?在敌我不明、神经紧绷的情况下你私自行动,一但擦枪走火,导致我无为军和六安军发生误会交战,本官就把你先斩了祭旗,还亲自把你的脑袋送给包大人去。不许动,就站在那个地方,不许有敏感动作,这是规矩,你展昭要违反规矩吗?” “你!”展昭真的头晕了,险些从城头上掉落下来。却是真的不方便动了。 等了许久也没动静,额,到此刘推官也知道估计有地道,那些兵匪已经逃跑了。 老刘就不是做事的料,没捉到人也不管了,便命令冲开了寨们,进入了山寨内部查看。 最终一查,这就是一个矿区,乃是国朝最缺的铜矿,且有个庞大的金库,满地都堆着铜钱,简直铺天盖地。 “立功了啊,这么多的赃款,这是典型的大案要案!“ 在金库里刘推官手舞足蹈的咆哮着,激动坏了,也不想管其他事了,开始下令布防,彻底控制青柳山寨,然后保护着这些财务。 展昭再次哭瞎了,刘推官眼界就这么点。被这点区区财物就给蒙蔽了眼睛,被栓住了。 不出所料的话,这个金库如果王雱想要早就搬空了,但他留了下来,那就说明是掩人耳目。而王雱则是去吃更大的“大肉”去了。 现在展昭真没办法了,这场较量原本是势均力敌的,但王雱的团队铁板一块,而老子们的团队则遍地猪队友,于是不可能赢王雱了,只能最终看着他把该杀的人杀光,该吞的钱拿走,该领的功劳全部占光。 展昭做出最后的努力,抱拳道:“刘大人,你要局限于这里锁定果实,也不算错。但请给展昭委任书,末将孤身前往去抓捕王雱?相信我,他是一定有猫腻的。” 刘推司跳起来道:“那是皇帝的神童,王安石的儿子。咱们不是应该抓主将杨剑吗?” “很显然王雱已经算到了我们的作为,所以杨剑被他藏起来了,抓不到杨剑则他那队流氓就不受节制,无法无天,咱们还无法定他们为叛军,因为他真有淮西帅司的委任。所以最坏的人是王雱,头领是王雱,抓他就行。”展昭抱拳死谏道。 “以什么理由抓?”刘推司也很为难。 “莫须有就可以抓。”展昭淡淡的道:“您只要愿意,只要不怕得罪人,但凡身在无为军区的人都可以抓。已经被您放走了一条大鱼叶公子,不能再由王雱乱来了。先把他抓起来审查他们一切猫腻,最后在根据实际情况,依大宋律处理。” “都是你一张嘴在说,你等本官想想,人家是个孩子,我都不知道你展昭说的是否是真的。”刘推司再次为难的踱步中。 于是展昭再次双眼发黑的寻思:将来乱天下者,必是此优柔寡断的刘大棒槌…… 第152章 无为县之战 无为县防御空虚,甚至就没有防御。 黎明刚刚过去,无为县城之中便浓烟滚滚,那是来自于叶家庄的大火。 大头百姓们躲在家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去管。 事实上早在之前百姓们就发现了不对,整个兵荒马乱的情景,大面积的军伍调动。所以早有防备的各家都不出门,关紧了门窗。 依照百姓们的想法,也依照大宋的规矩,万一真有乱民或者土匪在空虚的时候攻打县城,那么百姓只要不出门就不会有太大问题,那些土匪人数不会太多,只会集中精力骚扰大户,而没有功夫骚扰百姓。 叶家的浓烟从黎明一直持续到了上午时分。就算护院家丁人数不少,也不乏高手,但终究抵御不住来自青柳山的几十悍匪的进攻,最终被攻入了庄园之内。 血流成河,悍匪们见人就杀,妇老孩子都不放过。 叶家在这里也实在没有什么口碑,不得人心,大难临头各自飞,县城被攻破之后各家自扫门前雪,几乎没有别人来参与叶家的联防。所以大势去了后,卢方是亲眼看着叶知军杀了自己的老妻后,自尽了。 老头还是有些枭雄风范的,兴许他不想亲眼看着家破人亡,于是提前一步走了。 现在这个地方简直变成炼狱,无奈卢方却阻止不了。 在这些丧心病狂的悍匪眼睛里一切都是浮云,人命从来就是猪狗命。 其实依照卢方提供的计划,攻入庄子后,控制了形势就无需做无用功了,最快找到叶家的财富,然后带着离开才是王道。 结果这些杀红眼睛的贼人耽搁了很多时间来个所谓的“斩草除根”,那么在卢方眼睛里,这些不执行既定战术的人,一定会栽在更加丧心病狂的王雱手里的。 这是天数,恶人自有恶人磨。那个不良少年不是好人,但绝对是这些悍匪的克星。 杀杀杀杀—— 一片血光,无数哭喊着的丫鬟仆人家眷什么的,兵荒马乱的都倒在了血泊中,卢方不想露馅,却仍旧忍不住的红着眼睛偏开了头。 龙无形不是一个真蠢的人,早前隐隐约约的觉得卢方有些不对,而此时龙头领发现从攻入叶家后,卢方看似在行动,实际一个人都没有杀死。 于是杀光了每一个活口之后,龙当家微微一使眼色,全部浑身是血的悍匪缓步靠向了卢方,最终围困了起来。 “卢方啊!你总算露出了马脚!”龙无形狞笑着。 却在这个时刻,嘟嘟嘟嘟嘟—— 庄子外面忽然出现了又刺耳,又土到掉渣的军号声。 “杀光烧光抢光!光天化日之下无法无天,血洗知军大人家里就是造反!杀贼即是正义,给我冲!” 穆桂英一马当先提着玄铁棍子,带着悍勇的虎头营冲了进来。 武艺不弱的龙无形最先反应,飞身而起打算最先逃走。距离最近的卢方却如同能让他得逞,后发先至,跃起拖了一下龙无形的后腿,让龙当家在空中失去了平衡。 啪—— 龙无形的脑壳直接被穆桂英一棍子爆了。 到此,悍匪内部军心大乱! 卧槽! 紧跟着卢方直接就地卧倒,急忙滚开。 因为王雱的命令不是血拼,震慑住他们后为了避免伤亡,当然是用神臂弩围杀。 就这样,穆桂英亲自压阵捉拿漏网之鱼,而几十个悍匪在一片血光之中,抵在墙壁的死角里,就被虎头营的神臂弩排队枪毙了。 神臂弩威力何其大,基本都是被射穿还不止,被死死定在了墙壁上,人没及时死的,处于在哭喊中,迎接虎头营的第二轮排队枪毙……第三轮,第四轮…… 不到半刻钟,零伤亡代价全歼青柳山悍匪,就是此役的结果。 尴尬的在于大舅子卢方险些被误伤了,好在他够机智。 然后,全部人都被这里的血腥震慑住了。 王雱铁青着脸到处走动巡视,所过之处,却连一个活口都没找到。 发生了这个局面,那当然代表了叶知军是幕后黑手。 不过这真不是王雱想看到的场面。这群悍匪简直作死,正确打开方式难道不是杀了叶知军人,最快速度拿了财富就跑吗?王雱的最先设想是,让卢方把他们便聪明一些,带着财富跑了之后,虎头营追踪上去在野外和悍匪决战,那就能做到伤亡最小了。 但是没办法,这个时代的“好汉”们就这德行,施耐庵已经用《水浒》大体描述了他们的作为。说起来武松其实也和他们是一样的,或许武松真是个快意恩仇的好汉,但是他也的的确确在鸳鸯楼把全部人杀了,丫鬟在内的一十九口都杀了。 武松就那德行,他当时只是一个人。所以青柳山这一群等同十个武松,于是数了下来,叶家上下一百九十几口不论老小,都已经被杀了。 没有什么惊喜,这就是一个强化版的“鸳鸯楼”。 “都给我看看,都体会一下这个血的场面。” 小屁孩背着手走来走去的样子道,“此番我部剿匪军征战自此,基本告了一个段落。咱们有兄弟牺牲了,咱们也不是神,没能把事件做到完美。我想说的是,咱们都是好样的,是一只过硬的队伍。虎头营的建立之初就是要敢打硬仗,不怕死不怕苦。淮西地界群魔乱舞之际我们没有袖手旁观,没有知难而退。这是洗练,是进化,是虎头营血统的升华。咱们避免了更多平民百姓的妻儿老小受到迫害,这就是此番的答卷!是军人的职责,当兵就要杀贼,就是这样的简单。” “不忘初心!”全体立正。 原本想责问他“乱开枪扫射”的卢方也来不及说什么了,也有点被感染了,不明觉厉的认为这个场面十分震撼。 不过接下来王雱原形毕露了,喝道:“那还愣着干嘛,赶紧的,你们都是经验丰富的流氓,急忙去把叶家隐藏的财富找出来。” 虎头营就开始分散行动了。 “你你!我就知道你会显形的?”对此卢方气的跳脚。 如果就做到此处,那此番淮西战役堪称完美,虎头营、穆桂英,王雱,卢方都是大功。然而卢方双眼发黑,他居然又开支线任务了。妈的我老卢身受王安石大人监督衙内的命令,看来又要失职,又要被拖下水了。 然而绝世高手穆桂英和彪悍的虎头营压阵,卢方真的做了什么。否则肯定被当众吊起来。 很快就有了突破,找到了地下的密室。 然后封锁现场,穆桂英和王雱亲自进入了密室中,见到了铺天盖地的财富,有金银珠宝,然后铜钱占据了一大半,堆满了整个库房。 因为珠宝和黄金的比例不好判断,所以价值暂时不好衡量,不过怎么的也在四十万贯以上。 于是王雱觉得不可能这么少,再次寻找。 最后又被雁过拔毛的王雱,在密室中的某个暗格里发现了一个盒子,打开后是各种房契天契,以及各个大宋有名商号开据的交子。 对的,这才是叶家的主体财富。 房契田契什么的,没有淮西和无为军的主政官僚配合很难吞下去,所以王雱也不心黑,这些房契田契虽然占据了最大财富比例,但是就留下交给官府好了。 既然王雱打赢了淮西剿匪战役,也要让贫穷的官府有点肉吃,他们高兴了有了交代,他们也才会帮助王雱定论淮西剿匪的正义性。这就是不吃独食的重要性。 否则会被戳脊梁骨的。 至于交子的总额非常牛逼,大约在五十三万贯左右。来自各家大商号,有些是记名的,有些是不记名的。 不记名的可以直接吞。就算是记名的这部分,有京城里手眼通天的叶庆华帮忙,也可以转化出来,无非是要如同洗钱一般损耗个两三成左右。这个完全可以接受。 于是除了房契田契外,金银珠宝也全部留下给官府处理。 大雱只是把价值五十万的交子亲自收在了怀里。 穆桂英倒是不反对,因为吃下去的东西目测也不到此番总财富的一半。 说起来就算换穆桂英的老公杨文广、或者狄青来主持这场战役,打赢了也会撸走一半的。这几乎是大宋的规矩了。就算遇到了大脑壳张方平去查水表抓个正着,也不会要求他们全部吐出来,通行规矩三层还是会默许的。 换个角度,民间赏金猎人破案之后,仍旧是要依照涉及金额分层的。那至少也是两成半到三成。 那么考虑到这些,加之早先王雱圣人模式开启,答应了要安置青柳山那六百多个苦人,在穆桂英的眼睛里当然也是需要成本的。 所以此番小算盘尽管拿了不少,穆桂英也能接受。 “真是个好孩子。”穆桂英是越来越喜欢这犊子了,情不自禁的以母性心态摸摸大雱的脑袋。 眼睁睁看着的卢方再次摔倒在地。妈的如此丧心病狂的贪污,竟是被表扬为好孩子了?看起来,如果我老卢过后去枢密院找王安石举报的话,虽然王雱会被他老爹吊起来,但我卢方绝对会被穆桂英打死了。 “暗无天日啊。”卢方在旁边气的抓墙。 但也没人理会他。人家大雱早就定论卢方废了。 第153章 巅峰思维即是奥义 主体财富入手后,接下来就是封锁犯罪现场,正式等待官府介入调查了。 此番王雱是受到淮西帅司委任出阵的,理论上他们有管辖权,但因为司马光不在,且帅司又主要负责军事方面,于是也有可能会是无为军推司介入调查。 这就要看刘推官和陈建明这两官僚之间如何扯犊子了。 不过不重要,不论他们谁负责这个案子,王雱和虎头营的功劳都无法被抹杀。 成王败寇,王雱部一路冲锋陷阵到此并且赢了,在京中有王安石和张方平坐镇的现在,没人可以否定王雱所部,这就是定理。也是政治。 当然如果王雱丧心病狂的把包括青柳山和这里的财富全部吃掉,又把无为军整体剿灭的话,那么所有人都会追着王雱戳脊梁骨,那个时候就算王雱没错也要政治不正确了。 所以大雱拨打了几下小算盘,计算出:此番做的不算最完美,不过总体上的节奏控制差不多,于是会皆大欢喜。 反正叶家完蛋了,政治上是否把他们定为幕后黑手也不在重要。这就要看刘推官和陈建明的能耐了,如果他有胆子在包拯怂恿下,把叶良辰的黑幕层层撕开也行,只是在汴京的政治上还会混乱那么一阵子而已。 封库后,全部人走了出来。 紧跟着,某大侠又犹如走太空步一般、飞在空中大喊道:“刀下留人!” 卧槽。 听到这个口号就知道展昭来了,这只猫就这德行,就会这么喊。就像老廖对即将亲嘴的王雱喊住口一样的无脑。 然而这也是一个不好的信号,王雱觉得又出幺蛾子了,这时候展昭居然放弃了青柳山事宜,在他已经被陈总管解除职务的时候,他敢带着刀来王雱面前装逼。那么只有一种解释:他携带了无为军推司“抓捕王雱”的命令。 是的,部署在青柳山的探子早已经赶来汇报王雱了:青柳山没有出事,推司和展昭介入了。 王雱当即判断:如果被展昭把话说出来,把推司的“逮捕令”拿出来后,少爷我就真的栽了。 虽然仍旧有功劳,当然必然被展昭这孙子侮辱,然后放在身上的几十万贯就损失了。这是行百里者半九十。 “妈的真是阴魂不散!穆桂英将军听令,为锁定我部浴血奋战的果实,要阻止展昭开口,誓死都不能让他把逮捕令正式亮出来。因为一但亮出来后咱们就无法反抗,一反抗,此番的正义性就将被彻底否定。” 说时迟那时快,展昭还身在空中,王雱已经考虑了往后几步且飞快下达了命令。 “看我把这只猫打死!” 穆桂英拿着玄铁棍,一脚踩在马金偲的肩膀上临空而起,朝天一棍的顶了上去。 穆桂英出手声势何等惊人,棍未至,那比杀气更杀气的“枪意”直接朝展昭席卷了过去。 以至于,单手握刀的展昭打算把针对王雱的逮捕令拿出来,却没机会,被这股“枪意”席卷就感受到了他今身前所未见的威胁感。 只得放弃亮出逮捕令了,连开口说话都不能。 蹭—— 展昭的刀出鞘。 居高临下的直劈,一刀断流水的意境出现。 短兵相接后气浪席卷。 展昭被暴力一击后反弹飞的更高了,穆桂英则是加速直线垂落下来。 卢方及时出手,飞身起来,在垂落下来的穆桂英腿上顶了一下。 于是朝天一棍,穆桂英再次上去了。 展昭简直头皮发麻,觉得这群流氓真的已经无法无天了,却就是没办法。王雱这孙子就是有能力把这么多的人洗脑了。 卢方之所以敢参与进来对抗展昭。那是因为王雱已经告诉卢方,展昭被皇城司停止审查了。于是诉棍卢方也觉得收拾展昭的机会到了,在他拿出推司的文书来之前,先把这孙子以“违法持有管制兵器、闯入军事行动阵地”为由吊起来再说。 机不可失,现在的展昭没有司法和政治护甲,撸他就是最好的时机。 于是卢方和穆桂英配合下,展大侠苦不堪言,撤退又不甘心,不撤退的话,完全被压制得岌岌可危。 展昭不甘心的认为,王雱胆子大到了阻止“检察官”执法的地步,那么他身上一定有重大猫腻了,捉到他就是机会,而这个现场一但让他溜走,此番淮西战场就是王雱大获全胜了,就变为我展昭、司马光、包府“多管闲事”。 这虽然也可以但是太丢面子了。所谓邪不压正,怎能让这些无法无天的流氓,把名满天下的包公党给压住? 书到用时方恨少。 其实武功也一样,大成以来的展昭从来没觉得武力不够用,除了今天。 一边郁闷的寻思着一边苦苦周旋,展昭又双眼发黑的发现,王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在这个院子里了,那个流氓营的指挥使马金偲也消失了。 不用想,展昭知道或许王雱没走远,但他身上的猫腻已经抓不到了。那也就是说此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又做了无用功。 念及此展昭不在固执,否则拖延下去真要栽在这个地方。不但逮捕令没机会拿出来,完全有可能被这些流氓捉了以“闯入军事重地、非法持有管制兵器”的理由先打一顿。 打一顿当然不会死,但名满天下的展昭丢不起这个脸,扛不住这样的侮辱。 “此番算你们狠,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往后走着瞧。” 抛下这句场面话后,借助穆桂英又一次强大的反击力量,展昭借力几个后空翻,远去了。 “狗日的……” 卢方狠狠一跺脚,作为老鼠卢方只要不遇到猫是没戾气的,却就是和展昭不对付。好容易逮到一个机会,有可能扭转劣势把他抓起来吊打,却就这么的放弃了。 于是卢方不怀好意的看着穆桂英。卢方也是高手,当然看得出来展昭能脱身,那是穆桂英放水了。 但来不及出口责怪,只见穆桂英脸色惨白,在展昭彻底消失后,她笔直的身形也摇晃了起来,最终压制不住胸口郁闷,一口血喷了出来,然后朝着卢方倒了过去。 我@#¥ 卢方却是也一阵惊悚。 那么穆桂英大娘倒过来的时候,卢方的处理方式和王雱是一样的,急忙躲开跑的远远的。 于是噗的一下,大娘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这可是当朝名将杨文广的老婆。加之卢方这种老奸巨猾的家伙,跟着王雱亲眼目的了叶姑娘摔倒时候王雱跑开了,跟什么人学什么人,卢方这老混蛋下意识就这么处理了。 “穆帅!” 一群虎头营的大头兵围了过来查看,“您怎么了?” 穆桂英又喷了一口血出来后,相反胸口顺畅了些,于是微微摇头道:“没事,扶我起来,另外把卢方抓起来。” “可这不关我的事。”卢方在远处摊手道。 虎头大兵想行动的时候,卢方又狞笑道:“你们给本大爷放明白些,我老卢不是走狗,而是直接受命签枢密院事王安石相公。” 于是只得全部洗洗睡了,妈的这个自来不被衙内待见的家伙“叛变”了,连衙内都拿他没有办法。因为他真是受命大魔王来监督衙内的。 几个大头兵把穆桂英搀扶起来后,担心的道:“还说没事,都吐血了。原本看起来展昭落在下风,不是穆帅对手,怎么会这样?” 穆桂英喘息了少顷,喃喃道:“我那是强撑着故意把展昭吓走。老娘功力未复,如何能抗住天下无敌的展昭?他修为已至化劲巅峰,举手投足间无需刻意而为,那无孔不入的‘刀意’能直接破防入侵五脏六腑。算好本将到过巅峰,才能不被这种意境吓死。换卢方那个老混蛋的话,他能被展昭的气场压制的动不了。” 卢方也反驳不了。因为这东西真的存在,就像一头小老虎战力肯定不如狗,但气场是真有的,那是一种血统自带的“巅峰意识”。 卢方是满状态也无法和展昭全面交手。但到过巅峰的穆桂英在意识上,残血也能和展昭硬顶,而不至于在气场上被压制。 然而想明白也没用,卢方已经定型了,今生被定死在准一线高手位置不会再有突破。 呼噜—— 从某个角落中,大雱很猥琐的探出半个脑袋来观察了一下,发现安全了,大娘也受伤了。 于是急忙跑过来,抱着大娘的屁屁,头靠在三角区域。 老规矩,又被穆桂英揪着耳朵拉开了。 “穆大娘你还好吗?”王雱不知道穆桂英现在的真实状态。 穆桂英感触了一下自身状态后道:“短期不太好,不过长远来说,我觉得更好。早前你提供的九阴真经理论是对的,我现在的身体的确不一样了。但始终感觉有个槛,就是过不去。现在我明白了,当时破而后立的锤炼方式还不够激进,强度不够,没能把内体全部洗牌。所以虽然路子走对了却不完美。就像骨骼勉强愈合后有点歪,那就要狠心再次敲断,正位后再重新让骨骼愈合。此番我因祸得福了,那‘长歪了的锻造’,在展昭的威压下重新打散了。所以这是最后一次洗练,恢复后应该会一切水到渠成。” “!” 王雱也不知道她说真的还是假的。不过这还真是王雱编造出来的九阴真经的理论方向。所以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看起来衙内绝世秘籍很多的样子?”卢方凑过来很有兴趣的样子。 “这些东西,普通人我都不教他的。”王雱摇头道。 “难道我是普通人?”卢方一阵郁闷。 “不敢和猫正面刚的老鼠,就不是特种鼠,而是普通鼠。难道我说错了?”王雱嘿嘿笑道,“我早说了剑圣是一种精神而不是武力值。大舅子你就是练到天下第一,你也不会是剑圣。你没有穆桂英将军能抗,你不会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虎头军风格。你也没有白玉棠‘唯能极于情故能极于剑’的超极限思维。更没有我大雱贯通古今的全局意识。所以你定型了,今生技止于此。” 王雱再道:“有些境界,努力和汗水就能获得。而有些境界还要加上天赋。至于终极境界,是一种极限思维和神识的有效结合,惟其如此,才能把真实能力刻画入骨髓中,成为一种自动率,你们江湖人物管这叫化境巅峰,而我大雱把这叫做——道。” 卢方不禁微微一愣,却不能说他错。 以往他们四兄弟还真是武学中的“技术派”,曾经通过观察,分析,以及和展昭无数次交手的白玉棠口述,把展昭所有特点和能力都列出来加以针对性分析。 结论是,如果纯计算战力的话卢方什么都不输展昭,甚至还能略胜一筹。 但有个卵用,真实交手起来打不过就是打不过,甚至是未开战就有打不赢的下意识。这就是神的范畴。也就是所谓的“巅峰思想”。 没有巅峰思想就没有“领袖”的概念。 政治上没有领袖的话,国家各部机构间的内部损耗就会很严重,做不到万众一心。而身体没有领袖思维的话,就没有奥义。会导致每个肌群,每一股内力的统筹结合方面有大幅的损耗和瑕疵。 所以这就是王雱的武学理论。 卢方就算所有指数都练到超越了展昭,但除非能有量级上的差异,否则他就是打不过展昭。 这就是“领袖”。江湖人物管这叫——化境巅峰。 后世的朝鲜战场上,要计算后勤力火力以及战士的各项能力等等,天下无敌的美军那真是甩开志愿军好几个身位的,但就是打不下来。 后世中国曾经有只n连冠的女排。全世界排球界科学统计了无数中国女排队的特点,技术,实力,加以分析后,组合了一只最强的世界明星队来较量。若要计算战斗力,全体都是“梅西”的明星队当然比中国女排强的多,但交锋时候就被中国队吊起来打了。 没有什么秘诀,明星队没有巅峰意识。中国女排对战“血条”更长的明星队时候,其实就是半血的穆桂英逼走展昭的场面。 yy到这里的时候,大雱不禁觉着:哥真是太聪明了,这也是作为一种自动率刻画在骨髓中的元素了,所以猥琐和机智变通方面大雱也化境巅峰了…… 第154章 陈建明驾到 这个时期的陈建明,正在遭遇巨大的精神折磨。 整天患得患失的,长吁短叹,纠结于当初批准出兵的举动是对还是错? 一边是心疼百姓,不想造成伤害百姓的兵灾。另一边又担心着有悍匪。的确有这个可能啊。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没有消息,没有任何的军报,此番所有的周璇看起来是一种暗战。 “报——” 一个传令小兵快速跑进衙门跪地道:“报通判相公,淮西剿匪战役……大捷了。” 听到大捷老陈松了一口气,转眼却担心的起身道:“王雱杀了多少人?” 小兵尴尬的道:“也不是太多啦……不到一千。” 老陈惊得茶碗都拿掉了,暴跳如雷的拿来鞭子把这小兵抽的跳脚,又怒斥道:“不到一千?这种语态你也敢在本堂面前说出口。” “报通判相公,此役真有悍匪,不过被剿灭的疑似悍匪的只是几十人,其余的……是无为军的禁军。”小兵又道。 到此陈建明楞了楞。 老陈倒也不是全部信任王雱,但在大宋有个好处是:只要有理由,其实杀军问题大不到天上去。但如果是军人去大面积的杀“民”那就一定是雷霆大事。 就是这个原因,有些土匪他同时也会像民,于是官僚们对“剿匪”是谨慎了不能再谨慎。 杀军当然也是问题,但说白了军队是强者,军杀军的话自古以来都不算“屠杀”,是战斗。道理正是某江湖好汉去追着展昭杀当然违法,但真不会有人恨他们。但是好汉只要杀一个小孩子那就是千夫所指。 所以现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陈建明这个官僚最关心的是争议性,急忙追问道:“王雱剿灭无为军这么多人,可有理由和凭据?” “有。”小兵报道:“在我部深入无为军区行军之际,六安军第五营因战术需要换了民服行军,却被无为军两个营攻击,杀了多人,于是衙内临机专断,把无为军列为了叛军,剿灭了其两个营。” 陈建明猛的握紧了手,随即又松开皱着眉头道:“够狠的。那么此役可有人证?” 传令兵简单的答道:“有,除了第五营幸存者外,还有不少枞阳镇老百姓能证明那两个营是叛军,与此同时辅兵营马金偲所部全体都能作证。” 老陈这下基本就放心了。马金偲他们是辅兵,也就算民。仅仅第五营作证那没用,但这么多的“民”参与作证,那当然是大宋的政治正确。 于是陈建明不太关心其他了,只要王雱正确,那淮西帅司授权出兵就是正义的,有功劳的。 想到此处陈建明心情好了起来,继续问:“剿灭山寨匪徒后可有财物?” “有的,还非常多,不过已经被无为军刘推司给封了。”小兵道。 陈建明不禁大怒道:“大胆,这是淮西帅司的行动,刘推官竟敢抢功抢钱,这个王雱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到手的肉都被人给拿走了,简直给我帅司丢脸。” “额,不过衙内攻入无为县叶知军家里,叶知军已全家遇害,现在案发现场拥有无数财富,比青柳山寨更多,已经被衙内以淮西帅司名誉给封了。衙内害怕出变数,于是派小人昼夜兼程赶来请老爷立即去做主。”小兵说道。 “好!”陈建明这才又高兴了起来,连连夸奖了一番王雱骨骼惊奇什么的,然后吩咐道:“即刻备马,老爷我亲自前往无为军查看案情。” 然后就出发了。 功劳啊。陈建明此番真的兴奋了,无为军知军遇害,那真是天大的案子了。天大的案子当然意味着天大功劳。去了只要查明王雱没有明显的错误,仅仅是拿了点钱的话就好了,不用等一年后,我老陈兴许会立即转正直接知州,因调兵遣将有功执掌淮西帅司…… 无为县的老百姓们胆子很小,大多数都还谨慎的躲在家中。此番闹兵灾的好处在于,也没人来家里骚扰。 否则大宋的情况呢,悍匪通常攻入城池后是抢夺大户人家,但平乱的军队进驻后就是短暂的“兵灾”,军队不敢得罪贵人,但通常赶走了土匪后要拿点什么,就会在节制不严的情况下骚扰民家。 陈建明效率很高,昼夜兼程的赶到了无为县。 城门大开,有过战斗痕迹,还有值守城门的差人被杀死的现场。 陈建明是真正的官僚,反正叶知军家里全是尸体,去了也不会活过来。于是陈建明最关心的是王雱有没有乱来。便即刻下令,把当时值守城门的差人叫来询问情况。 无为县的治安都头是个屠夫模样的光头,叫全柏林。 当时城门的确发生过激战,县衙值守力量薄弱,被杀死了不少差人后眼看似守不住,全柏林就带着几个差人就跑了,老全回家去后带着财物和妻儿又跑,跑去百姓家躲着。因为他家看起来门面还行,存在被攻打的几率。 这些虽然也算是逃兵,但他们不算军人编制。鉴于他们的确战斗过了,所以全柏林哪怕眼睛长的有点歪斜,不怎么顺眼,但陈建明也陈诺不追究全柏林,只采集供词用于判断。 于是得出结论,的确是龙无形那群悍匪攻打县城,而不是王雱他们的故布疑阵。 在来之前,陈建明真有这样的担忧。当时太湖县的案子有王雱在,就非常诡异。只是说没有证据又被张方平压着,就再也没人说了。 顺着一路的战斗痕迹走,到处是血迹,还有不少民的尸体。 根据大家的口供还原了当时的情况:悍匪破城后,这条路上没来得及跑的百姓虽然不多,却也有些,许多被顺手杀死了。 放眼看去,十几条尸体躺着,其中一个是小孩子,老人三个。 “这些丧心病狂的贼人!可惜剿灭他们剿灭的太迟!此一案中无为知军叶良辰难辞其咎,他在这无为军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一边眼睛发红、一边官僚主义的吐槽一番,老陈继续走。让人郁闷的在于他真不是装逼而是有感而发,这家伙是有同情心的人。 一路到达叶家庄园,仅仅庄园外围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看服饰是护院,由此可以想见当时的叶家庄攻防战有多酷烈。 进去后,陈建明眼睛发红,老天爷啊,到处是血腥到处是尸体,无数老人孩子妇女什么的,竟是没有活口了。 虽然说在官僚主义的立场上,尸体越多就代表案件越大,功劳也越大,但此一时刻陈建明是真的眼睛里有泪花,也没去想什么功劳了。 最后就在院子的一个死角,看到了排队枪毙的场景了,几十个悍匪是被逼迫在这个角落里用神臂弩围杀的。 “就是他们做的吗!”老陈红着眼睛指着那些被钉死在墙壁上的悍匪道。 跟着身边的王雱和穆桂英走前,打算开口汇报。 但陈建明此生第一次拿出了官威来冷喝:“你们闭嘴!我要听别人说话,不听你们说话。这个案子若你们在其中有一丝猫腻,我陈建明拼着官帽不要,也不放过你们!” 于是王雱也不敢扯犊子了,很不科学,老陈竟然看到血腥后就狂化了? 在城门附近战过几回合的全都头带着几个差人过来、以及真实目击过的几个无为县百姓也走上来仔细辨认后,之后一起跪地哭诉道:“回禀老爷,的确是这些贼人,就是他们在无为县防卫空虚后攻破城门,就是他们杀死的人。” 听如此说后,陈建明容色稍缓,狂化状态就冷却了下去。 然后陈建明不放心的责问全都头道:“我看你眼睛长的有点歪斜,你到底看清楚没有,会不会看错了?” 当即有老百姓出来证明全都头的眼光,一个眼泪汪汪的老头道:“青天老爷明鉴,在我无为县,全都头正是以眼光精准著称的。所以他相当精准的判断了守不住,就带着人逃走了。且他经验相当丰富,带了财物带了妻儿,跑百姓家去躲着。事实证明他又对了,他家就在叶家庄旁边,还真有悍匪进去。只是可怜了我那孙儿,如果全都头他们多扛一下,我孙儿可以不被杀死的。” 全都头无比尴尬的跪在地上寻思:老糊涂蛋,你孙儿是命,我老全的婆娘和娃娃就不是命了,还多扛一下呢,你以为我老全是展昭啊? 第155章 退一步海阔天空 鉴于陈建明戾气不重,又承诺过不追究全都头的过失,于是也只能模糊处理,装作没听到。因为就连受害老百姓也都说了:老全他们战斗过了。战损过一半的时候就算是西军也打不下去,别说他们了。 这样一来,陈建明就恢复官僚坐派了,避重就轻,现场就开始取证了,几个机灵的舒州押司配合下,现场整理了大抵案情,然后让参与见证的全部差人,以及百姓画押。 这是第一手资料。 既然案情整理的差不多了,对王雱的表现也还算满意,老陈也不是昏官,便下令道:“天气热,仅仅耽搁到现在上空已经是密密麻麻的苍蝇,立即依照程序调集石灰消毒,然后集中焚烧尸体,要快,莫要等疫病蔓延开来。” 都头全柏林抱拳道:“相公……这是无为军的案子,推官大人目下外出了,是不是等他来确认一下更好?” “你个小小都头,本官这都还没追究你临阵脱逃的责任,无为县发生这么大的问题他刘推司却不在场?这是他的问题而不是我的。若是拖延下去,出了问题谁负责?”陈建明官僚坐派开始了。 作为无为县都头,全柏林实在太知道这些家伙的尿性,这分明是抢功却被他说成了原则问题。 郁闷的就在于,陈建明说的理由无法反驳,至少无法被一个小吏反驳。 取证是舒州这群官僚完成的,第一手资料和现场甚至作战,也都是舒州方面的人完成的。于是有了资料毁去现场后,当然也就成了舒州方面的案子。 舒州的官僚发财立功这个都头倒是不关心,但无为县没参与进去,就代表他这个“巡警大队长”没功劳了。所以郁闷啊。 却是没有办法。 王雱的虎头营坐镇,这股力量来自舒州的。且舒州方面已经来了说了算的文官,于是这个领域内陈建明就是主宰了。换刘推官在可以扯犊子,但是其他人不行。 于是就开始召集全部差人,然后征集无为县的大头百姓出来服役,依照固有的程序规则处理现场…… 处理现场是大头百姓和本地差人的事,虎头营负责防御和监督。 至于陈建明,王雱,穆桂英等几人,当然一起站在叶知军家的密室金库,看着满满当当的财宝发呆了。 陈建明真的惊呆了,这笔财富真是触目心惊。无法想象叶良辰到底涉及了什么问题,为何他的两个精锐营会攻击王雱所部,然而他家里聚集了这么多财富? 于是陈建明又为难了。 对于这个场面,脑子正常的人,在叶良辰家并不是大宋有名商号的前提下,妥妥的贪官无疑,根本无需去纠结。 若财富少,直接可以定论叶知军忠勇殉国,土匪丧心病狂。但财富这么多,又不敢放任王雱把财富全拿了,于是这在陈建明的眼睛里,成为了一个政治难题:怎么定论叶良辰?谁来定论? “你怎么看?” 鉴于王雱现在已经不是吴下阿蒙,他爹也是小巨头之一了。然后也是他亲手为淮西帅司打下的战果,陈建明便询问王雱意见。 “小子并没有看法,我是个孩子,坚决围绕在以大人为核心的淮西帅司周围效力,杀贼保民,其他的么我是个孩子我不知道。”王雱道。 陈建明对这个小孩很无语,却也知道蒙不了他。 陈建明又指着铺天盖地的钱堆道:“就这些财富吗?” 王雱顿时恶向胆边生的道:“青柳山还有一波,被老刘他们霸占了。只需相公下令,我即刻帅虎头营去青柳山把他们全部吊起来,最坏的乃是那个别有用心的展昭,把他吊起来后,无为军的问题就好处理了。” “你你……”陈建明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的鼻子:“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展昭的矛盾?还去青柳山把他们吊起来呢,给本官安分些,带人守在这里,别被他们回来把我们吊起来就好了。” 王雱道:“青柳山钱很多的,那是我打下来的,结果被无为军这些孙子捡了便宜,咱们第五营被吓的如同丧家犬一般逃亡,险些被捉了。我当时看他们人多,于是就机智的忍了,不是我怕他们而是我出师无名,需要一个命令。大人你不知道,此番小子在这边和他们斗智斗勇惊心动魄呢,我以及我部指挥使杨剑,几次三番险些被展昭捉走了。要是真被抓去号子里喝茶了,您也就见不到这么辉煌的战果了,然后老子们舒州系的人就要被他们否定了。” “你说的我懂,然而仍旧不上你的当。我吃饱撑腰才会给你命令去捉展昭。拉了无为军仇恨,到时候你拍拍屁股带着钱回京了,而我帅司衙门内部不合。你以为我比你傻啊,我陈建明只是有点怂,不比你傻。”陈建明嘿嘿笑道。 王雱就去旁边画圈圈了。狗老陈他真的不傻,就是有点怂,汗,他的自我评价倒也蛮客观的。 陈建明又道:“这个案子极其复杂,背后涉及了深层次问题,若没有本地推司配合,依靠我舒州方面的人很难独立办下去。所以本官不同意你把此番果实吃光光,那会被人戳脊梁骨的。青柳山你别惦记了,那就算是刘推司的果实。” “好吧,我这只是个建议,做主的人当然还是您。”王雱尴尬的道。 咬着指头看着钱财少顷,王雱又忍不住的道:“真的就这样算了啊?” 结果被老陈不怀好意的看着。 “好吧我也觉得还算忍忍气比较好,退一步海阔天空。”王雱又道。 老陈这才满意的微微点头,迟疑少顷指着这堆财富道:“你带虎头营拿一成,然后把队伍开出去。你那伙流氓不能留在城里,若发生一起扰民事件,让此番我淮西帅司的正义性蒙羞、从而被刘推司那官僚找到纰漏我就饶你不得。” “一成?你打发要饭的啊?”王雱不服气的道。 陈建明道,“别扯犊子,我真是傻了才信你没有搜刮过。你肯定已经吃饱了,这顿加餐你要不要?” “我做人是有原则的,绝不承认不公正待遇。”王雱大义凛然的道。 陈建明眼冒金星的道:“小子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一言不合就亲手剿灭了无为军两个精锐营,我说你没有?这不也要我老陈帮你扛着?你若再扯犊子,我就下令把你缴获的战马和神臂弩全部没收你信不信?” “我只是说说而已,是个建议,又没威胁人,你声音那么大有意思啊?”王雱道。 陈建明一副再也没有耐心的样子道:“你到底要不要这一成,不要我就要贴封条啦?”他一边说一边开始写封条。 抢啊—— 于是王雱不扯犊子了,又派虎头营进去撸走了一成左右,乖乖的开出城外去了。 大雱和穆桂英则在城里四处游走,想看看有没什么搞头。 全都头在人群中很显眼,这光头到任何地方都是个闪亮的存在。 此时全都头正在带着伤痕累累的差人们,挨家挨户安抚,通报大头百姓危机已经过去。 这个家伙做事还行,加上是个光头,所以王雱就注意到他了。 于是王雱开始走访,从许多人的口里收集数据,以便更加立体的判断这个人。 最终差不多的时候,王雱收取小算盘道:“大娘,我想把全光头招进虎头营,你怎么看?” “光头眼睛歪斜,看着不养眼。”穆桂英以一个女山大王的心态出发,让王雱有些无力吐槽。 “咱又不是选美。”这是王雱的意见。 穆桂英道:“可这犊子是个逃兵,换我是陈建明的话,已经把他杀了。” 王雱微笑道:“其实这正是他的可贵之处,打不赢当然要跑。若未交战就逃亡我当然也不感兴趣,但是他们已经战斗了。你没发现老全是个人才吗,他调教人有一手,他的队伍战损过半还能冷静有序撤退,就是他的能力和特点。” 穆桂英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这只是你的战法偏好。” 王雱点头道:“是的,但虎头营正是我的血统,依靠我的思想建立。这个世界很复杂又立体,没有绝对的对错之分。全都头在韩琦手里会是罪将会被杀,但在我手里,他将来会是个名将。道理正是:在一些文人笔下,兴许龙无形他们会是替天行道诛杀狗官的好汉。但在我眼里就是恐怖份子。世事有时就是这样的。” “行,你是虎头营的灵魂和创始人,你做主吧。”穆桂英也就不多说了。 “等忙完这一头,我亲自去蛊惑老全,挖走这个人才。”王雱嘿嘿笑道…… 第156章 急转直下 创伤需要时间来慢慢抚平,披头散发行走在旷野里,叶苏公子犹如失去了灵魂, 叶良辰的名号在这边简直就是“威震天”,但叶家的基业却在瞬间内灰飞烟灭了,名字再牛逼也只是过眼云烟。 满心伤口的叶苏公子,埋伏在无为县的城门口,看着恰好从青柳山过来的大队人马和虎头营撕逼。 “就是他们……他们所有的人合力,掀翻了叶家!” 叶苏看明白后离开了,犹如一头受伤的狼,行走在旷野里…… 此役展昭也很伤。所以及时回去青柳山寨约了人马,还真的用无为县惨状说服了刘志超推官,然后回来“报仇”了。 推官刘志超和展昭以为他们人多就可以说了算,其实他们错了。他们带来的近乎八百人无为军,在城门口被虎头营碾着打,打的鸡飞狗跳,最终也没能把虎头营给缴械了。 展昭气的眼冒金星,他在牛逼也不可能在不死人的情况下,抓捕一只军队。 倒是有刘推官撑腰,可以抓捕王雱。 然而,那个恐怖的穆桂英自始至终站在王雱身边保护。 叶家庄一战并没有产生好结果,这让展昭不想再丢脸了,就此僵持了下来。 “你们真的造反了吗!”见虎头营这么嚣张,刘推官亲自出列呵斥道。 其后另一个官僚陈建明恰好摆开仪仗出城来,捻着短胡须道:“是谁声音那么大,虎头营听命于帅司,身怀我陈建明委任书,谁敢说他们造反?”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展某见过诸位大人,因身有急事不能参拜请见谅。” 展昭还真机智,看到现今淮西地界最高军事和民政指挥官陈建明出来后,就知道此番王雱大获全胜了。除非司马光亲临,否则再也没人挡得住王雱和虎头营了。 于是展昭当然没吃饱撑着留着丢脸,慢一步,真有可能被他们找个理由捉号子里去喝茶,如果被关到中秋节过后那就可怜了,连包府都下不来台。所以见势不妙就以绝世轻功溜走了。 做为一只猫习惯了,却几次三番在王雱手里像老鼠一般逃窜,展昭真是嘴巴都气歪了。他自己也不曾发现为何那么大怨念。 想了许久,在旷野里行走的展昭终于明白:他是违法乱纪的老鼠,我是抓鼠的猫,所以天然有怨念,这是立场问题,和白玉棠无关…… 现场,刘志超带来的无为军被人家撵着打,一点面子也没有,但也不能有戾气,见到陈建明后他也只得下马参见:“无为军推司刘志超见过大人。” 刘志超以为要被这个临时最高长官侮辱,好在陈建明真的戾气不重,还很和气,于是下马道:“刘推司客气了。你无需心存误会,本司到来不是说要否定你推司的作为,更不是要抢夺青柳山战绩。其实你更了解这边情况,没你推司配合,本堂会觉得很棘手。同心协力办案吧。” 刘志超这才受宠若惊的客气了一番。暗下寻思:展昭那孙子坏啊,教唆着本官出了许多次昏招…… 在无为县,陈建明只装逼了一日,司马光就来了。 对于陈建明而言,司马光这家伙等于“早不来晚不来,关键时刻来添乱”。 司马光忽然驾临无为县,最为难的是刘志超和陈建明。王雱也为难,不过好在该做的事已经做了,该拿的钱已经拿了。 王雱也还没有离开无为县,继续等着吩咐。 因为虎头营带着缴获的战马和装备,而王雱也身怀帅司的委托,算是在“服役”,没有正式的吩咐就不能走。 有个不太妙的信号是:司马光进驻县衙后,没召见王雱问询。这有点透着暧昧。 “王雱,你无需身在县衙了,离开县衙范围。另外把你虎头营集中,别让他们随意活动。接下来无为县的一切防务和安全措施交由无为军部负责。” 在院子里等候司马光召见的王雱,等来的是推司刘志超的这番措辞。 这是又是一个信号,刘志超已经不叫“衙内”了。 早前刘志超只是看不惯虎头营而已,对王雱还是很尊敬的,很给王安石面子。现在态度这么大转变,说明司马光到达后形势有变。那就有可能司马光这个正牌帅臣,要否定淮西剿匪战役,否定王雱王安石,否定陈建明批准出兵的举措。 同时也说明,刘志超这原本该一起配合陈建明领功破案的推官立场发生了转变,这孙子等于是站了司马光的队。 “快去啊,你还愣着干什么?”刘志超拿出了些官的坐派来。 穆桂英一阵恼火,老子们冲锋陷阵至此就换来了你们这样的嘴脸?这还是有王雱参与的情况下? 由此穆桂英也不难想见,当初夫家杨文广跟着狄青在岭南征战的过程,到底顶住了多大压力。 穆桂英当场就想发作,不过王雱急忙拉住了大娘,微微摇头低声道:“我们走,去城外看看虎头营。” …… 去到城外后,虎头营已经被集中在了一座简陋的临时营地中,周围围满了无为军。 这个形势叫关押不太准确,应该算是传说中的“监视行动”。 “鸟尽弓藏,墙都还没倒,就有这么多人来推了?”穆桂英直性子,看到后又恼火了。 穆桂英想进去看望虎头营的人,进行安抚。但遭遇了值守军官拒绝,非但如此,还遭遇了军官们冷嘲热讽,一副呼来喝去的样子。 这或许是报被虎头营撵着打的一箭之仇,但也很明显,司马大爷已经非正式的下达了对王雱和穆桂英的“封杀令”。 无为军这只乌合之众并不知道,他们差一丝就被王雱给埋在青柳山做肥料了。只因王雱没坏透,在不完全确定他们全腐的情况下,临时调整了格式化他们的战术。 “什么人,还名将穆桂英呢,来到淮西地界你对老子们无为军有一丝尊敬吗?耀武扬威的,上面发话了,你们涉及的问题不小,正在调查。” 无为军统制魏将军倒是机灵不说话,但是其他小军官们对穆桂英冷嘲热讽,也不让进去,“倚老卖老。女人不在家相夫教子,出来抛头露面,还做了许多不正确勾当。早先刘大人和陈大人不想说你,但司马相公可是崇尚理学的人,他老人家到达后,怎能让你穆桂英在这里欺负皇家禁军?” 穆桂英猛的握紧了手里的玄铁棍。 穆桂英出手就问题大了,所以王雱先走过去一巴掌扇一个都头的脑壳上,把人家头盔打掉了:“叫个几把叫,但凡有英雄在的地方,默认规矩是别欺负美女,否则肯定出幺蛾子。你们这群丘八有多跳?人云亦云,什么都不知道跟着瞎参合,还真以为司马光能一手遮天。或许我拿你们司马相公没办法,但我爹王安石,你们这群孙子尽管声音大。在有胆敢诋毁我部战斗结果的,我回京后你们、司马光离任后,你们不是卷铺盖滚蛋那么简单,等着过堂审判。我真不信你们平时纯洁无暇,要找你们的罪名,我分分钟就找出一堆来,都给我掂量一下。” 全部面色大变,低着头了。 墙倒众人推的确是一种趋势,不过大多数家伙就是嘴痒跟着说而已。他们当中的确有许多人不知道王雱是谁。 大宋军伍么,问题当然一堆,狄青和杨文广都能被找出问题来。遇到韩琦似的人么,每次杀军官那不是三个五个那么少,开刀基本是两位数。所以这些家伙现在就知道闯祸了。 王雱这个公害一开口,威慑力当然是有的,现场一下就静的落针可闻。 “知道少爷我不能惹,这就对了。遇事长个脑子,这明显是司马光输了‘东京之战’记恨我,而衍生出来的幺蛾子,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跟着瞎几把掺和,狐假虎威,没出事那是你们有运气了。” 王雱冷冷道:“说回来,虎头营是我王雱的人,是此役淮西战役的功臣这不容质疑,你们受命来此监视,军人要执行命令这我不怪你们,但有一点,不要侮辱为国朝作战的人,可以监视但要尊敬。少爷我真不是想拉你们的仇恨,而是连穆桂英将军你们都有胆子冷嘲热讽,所以被你们包围起来的虎头营、这群为国朝利益战斗的人会被怎么对待我猜都能猜测出来。你们现在听好我说的每一个字,他们是有血性的人,你们若不恰当侮辱,虐待他们,演变出了‘兵变’冲突。或许司马光真能借助此事否定虎头营,否定淮西战役。但是但是但是,重要的说三遍,他一次整不倒我王雱的话,你们就全家完蛋,一个都别想置身事外。就这样!” 除了无为军,连穆桂英也都色变了。 这不是王雱装逼出风头,而是当心这样的摩擦之下,有可能把虎头营“逼疯”。有这点像是钓鱼执法,若真出了问题虽然不一定会兵变,但虎头营这个即将“转正”的编制也就废了,被司马光找到了纰漏。 第157章 又一次,刀下留人 就此,连将主魏骑都在暗骂自己蠢,妈的这明显又是神仙打架事件,老子们无为军却不长脑子被带了节奏,被套路了? 想到此,魏骑把飞腿嗖嗖嗖的飞来飞去,把他麾下的军官踢的人仰马翻,然后,魏将军犹如螺旋桨似的挥舞着鞭子吼道:“都不长脑子,一个个嘴贱嘲讽相。还不赶紧的,快些进去为刚刚的事赔礼道歉,另外赶紧准备酒食,送去给兄弟营的人进食,人一饿肚子就有戾气,若是出了问题本将饶你们不得。” 卧槽。虎头营还真被他们给虐待了,连饭都没供应? “小王衙内好大的威风,这都还是小孩,还没有进入流内官系列,却是这官威已经比你父亲王安石还大?开始威胁我淮西帅司禁军了。老夫没记错的话,管理淮西禁军的权利,皇帝交给了我司马光,而不是你王雱?” 这个声音很熟悉,那个没有痊愈的司马光来了。 “真的神仙打架了。”大家寻思着,都退开了三步,纷纷低着头。 “学生王雱,见过经略相公。”王雱也得见礼。 在这里司马光不是知州,只有帅司权利,所以要叫经略相公。 不用问,司马光敢露面,已经从吏部取得了“病休结束”手续,正式恢复了舒州知州、淮西经略安抚使职位。 这个职位是皇帝委任的,所以没有其他情况的时候选官院(吏部)无需只会他人同意,就可以按照章程完成司马光的复职手续。不过宰相陈执中可以否决。可惜问题就在于陈执中是个和稀泥的老好人,害怕参与神仙打架。于是哪怕事关女婿陈建明,陈执中也装作不知道,不出面。 “王雱你眼睛里还有老夫这个相公吗?你此番作为到底涉及了什么问题,需要让你来威胁执法军伍,你想阻止本司调查战场吗?”司马光病恹恹的样子道。 王雱苦口婆心的道:“相公啊,你病体未痊愈,要进京养病也是您自己决定的,医药费都是小侄垫付的。何苦这么着急的来蹚浑水?” “陈建明经验不足,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唯恐淮西出大乱子,老夫身为皇帝委任的淮西帅臣,再病也要来看看,否则就是有负君命。难道老夫错了?老夫必须喜欢你?”司马光道。 王雱道:“小子没说您不能督查我,但政策讲究延续性。陈建明亦是意识健全的成年人,正统进士,皇帝委任的舒州次官。他决策出兵肯定有他的考虑,他开了头,你们路数又不一样,你来收尾,必然会导致问题重生。” “论不到你教老夫怎么做官。老夫仍旧是皇帝委任的淮西守臣,淮西有事我就要管。这就是规则和事实。”司马光道。 “行,您脑壳大,您爱怎么就怎么。学生就在这里看着你怎么办淮西这个案子。难不成淮西的大贼子你不抓,反倒把为国朝战斗的人全部抓了?”王雱道。 “未经过调查,未有全面证据定论,所以淮西不存在所谓的大贼。但你怂恿陈建明不恰当出兵,被你绞杀了无为军两个营一个活口没有,青柳山上有十几个份不明身穿民服的人死于穆桂英的铁棍,这是事实。老夫若不对此过问,就是对皇帝、对大宋律的亵渎。” 司马光顿了顿又道:“原本老夫只是想监视控制虎头营,但是看到你来军营添乱,占着王安石的权势威胁执法军伍。所以老夫现在怀疑你涉及重大问题,抗拒皇帝守臣的调查和执法,干扰司法公正,来啊。” “在。”护卫出列。 “拿下嫌疑人王雱,等候帅司衙门审查。”司马光铁青着脸道。 “谁他妈的敢!” 穆桂英拿出了她女山贼出生的脾气来,一支玄铁棍戳在了地上弄的砂石飞扬。 被软禁在内围的虎头营看他们吵的如此严重,于是也压不住了,哗然了起来,开始骚动着往外挤,要出来理论。 无为军将主魏骑已经被吓得腿软,因为这几乎就是王雱说的“兵变前凑”。 司马光却真不是软脚虾,觉得自己没错,于是指着王雱怒斥道:“看,这就是你手下的流氓,就是你带出来,你宠坏了的人。” 这句一出更加拉仇恨,虎头营的流氓们更加骚动了,全部都挤着要出来问说法。而身受命令的无为军一个劲阻拦,阻拦过程发生了摩擦,已经在局部开始动手打架。 王雱已经没有机会去呵斥虎头营了。而是死死抱着穆桂英的大屁屁,不许她犯浑。 妈的虎头营和无为军打架只是小事,万一穆桂英不冷静的敲司马光一锤子,那就真的地动山摇了。 “你们这是要逆天吗!这还是不是大宋的天下,王雱,你的这人这算是开始造反了吗?”司马光的火气竟然比穆桂英还大,火上浇油的道。 到此王雱双眼发黑了,司马光真有可能在“他没错”的时候弄出流血事件来了。或许他不是钓鱼执法,但他真的是个蠢货书生! 虎头营的委屈就别提了,一路冲锋陷阵至此居然被说成是造反,于是真的开始大面积打架了,近一步的失控。 “已经造反了!魏骑!”司马光怒不可泄的道,“立即帅无为军平乱!” 魏骑吓得跳起来道:“相公冷静,他们还不是军人编制,他们是民团。原则上这里也不是舒州,他们还真的未必有义务听您的指令。” 司马光又微微一愣,然后稍微冷静了些。 魏骑聪明,但无为军的手下们可不聪明,他们被虎头营撵着打过,被王雱威胁过,戾气是有的。既然已经有了司马光的“平乱”命令,于是许多小军官指挥着属下竖立起了军盾,长枪伸出军盾外开始布防。 后排的军士纷纷准备好了弓箭。 这个形势等于枪口对内,也等于动真格了,大战一触即发。 王雱铁青着脸,看向了司马光身后的陈建明。 陈建明则微微耸肩,意思别看这我,我和你一样现在泥菩萨过河。若在舒州,我老陈的确可以把司马光的命令否决。但这里是无为军,他一到,我就没有帅司治权,所以只能干瞪眼。 “刀下留人!” 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某猫又犹如走太空步一般出现了,一边飞在空中一边大喝第二次:“都不要动,刀下留人!” 展昭每次空降必然会踢一个人,啪的一腿,就给身带重伤又威胁最大的穆桂英一脚。 就算穆桂英以玄铁棍撑在地上的态势,也喷出一口血,拖着玄铁棍倒退出十三步外,双腿在土地上留下了铁轨一般的拖痕。 呼噜—— 展昭每次空降也必然把刀架在一个人的脖子上,所以现场的人只有魏骑最好欺负,于是展昭落地后,把刀架在了魏骑脖子上。 “……”魏骑很委屈的寻思,怎么每次都是老子中枪? 用刀子威胁魏骑,意思当然是不许无为军平乱。 “咦,展昭你不是跑了吗?本堂都有许多问题要问你呢,你还的正好。”司马光道。 展昭不理会司马光,环视一圈后又大声道:“张方平相公有令:刀下留人。” 汗。 全部低着头寻思老子们知道了,没必要把这四字重复三遍。 王雱则觉得没毛病,重要的说三遍,展昭的确是个明白人。以展昭的尿性三遍后还有人没听懂,出问题的第一时间,魏骑的脑袋铁定就搬家了。 听到是张方平委托展昭来的,先不管他们怎么又狼狈为奸了,司马光双眼发黑,知道此番又无法怼王雱了。也难怪,这次的事在京城不是秘密了,张方平的尿性是哪里有钱就往哪里跑。 司马光快刀斩乱麻的道:“展昭放肆。纵使张方平相公也干涉不到淮西帅司,老夫直接受命皇帝和枢密院,你展昭竟敢拿着鸡毛当令箭,意图阻止无为军执法,劫持魏骑将军?” 展昭明显大多数时候是送信的快递员,此时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封文件举起来,淡淡的道:“这封文书,出自签枢密院事王安石相公。文书背景是:张方平相公出京赶赴淮西,恰好遇到进京赴任的王安石,于是张方平相公同时让王相公出具了针对淮西的命令。” 既然如此,当场由无为军推司刘志超接过,开始宣读命令:淮西或将涉及重大隐情,这乃本司和张方平相公合议后之判断,听闻帅臣司马光临时从水疗院出院赶赴淮西,本司认为司马光病体未痊愈,恐将情绪不稳而影响至军国大事,特发令于淮西诸部禁军,自至和元年八月起,淮西禁军暂不接受经略使司马光之命。签枢密院事王安石。 简单说,就是王安石解除了司马光在淮西的禁军指挥权。 依照大宋体制,朝廷不能指挥地方官怎么干。因为他们是皇帝的守臣。 但是朝廷有二次判定权。不能指挥地方,却可以禁止地方干什么。譬如朝廷不能指挥舒州说“你今年必须养一百万蛋鸡”,该怎么干当然是身在实地的主政来判断。 不过舒州主政若不恰当的养一百万只鸡,造成资源过度配置浪费的恶政后,朝廷可以规定“你舒州今年不能再养鸡”。 这就是二次判断权。 枢密院同样,王安石不能指挥淮西禁军去干什么。但可以“不许淮西禁军做什么”。 譬如司马光做出了什么不恰当的行为被王安石监控到之后,王安石虽然不能把皇帝的守臣停职,却可以让淮西禁军不接受任何命令,关闭军营等待新的指令。 这就是枢密院代表皇帝的二次判定权,也是王安石这个角色的用处。 司马光当然可以不服,可以进京找枢密使梁适申诉,甚至可以打御前官司弹劾枢密院。但在官司有结果前,淮西禁军敢听司马光的命令就是叛乱。 在大宋这就是高压线。也是展昭把刀架在魏骑脖子上的原因。因为在王安石亲自签发的“军1委文件”到达之后,若有一丝异动造成流血,就可以默认魏骑叛乱了,一杀一个准。 这是展昭的作用和职责。 第158章 “班师” “末将遵命。”魏骑表示接受枢密院的命令。 然后无为军纷纷后退,撤销了对虎头营的封锁。 司马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没有办法了,此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雱溜走。 因为司马光已经实实在在的失去了管辖权。一但淮西禁军不接受委任,被定死在军营后,那么这里是无为军区不是舒州,司马光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治权。 同样陈建明也是酱油党存在。相反来说,关键角色成了刘志超。 刘志超这家伙无需借助军事力量,仍旧拥有检控王雱的权利,只看他敢不敢作为而已。 于是,司马光不怀好意的看向了刘志超。 刘志超又不是傻子。王安石已经正式介入了,从命令中的“和张方平相公合议”,加之张方平正在来的路上。现在若是启动程序把王雱抓了当然可以。但是张方平来到之后问题就严重。 那就把一场剿匪战役,演变为了诉棍相互撕逼的政治事件,再也没有正义可言,谁都没有功劳了。 刘志超当然没奔放到想去咬张方平。 于是刘志超偏开了脑袋,装作没看到司马光的暗示。 到此一来大雱就得意了起来,背着手耀武扬威的在现场走了两步。 然后,司马光仇恨的看着展昭。 展昭低着头寻思:看着我干嘛,很不巧在路上遇到了张方平,他硬要叫住我跑腿服役,既有了命令还能咋整?说的好像我想帮王雱似的…… 街市上流行着一种说法: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王雱现在名声太大了,淮西剿匪一战算是初露锋芒。已经被人称为神机雱了。 司马光尽力了。在他的立场上,怀疑王雱有诸多的违法乱纪和猫腻。但是无奈司马光没能力否定淮西战役。 以前或许可以。他有个宰相恩师护着他。但上次撕逼中他的恩师被他亲手卖了。 其后几次昏招,让朝廷包括皇帝在内的人把他当做一个笑话。所以是的,司马光挥霍了最后一笔政治资产,哪怕此番他对王雱的怀疑有其道理,但是在张方平进驻无为县后、在王安石解除淮西禁军的行动权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否认此番的淮西战役。 所以就有了“王雱运气好的说法”。 “邪门了。” “不邪门,那叫厉害了,神机雱简直了,说诸葛再生也不为过。” “当时有小道消息,他带着区区几百乌合之众从舒州出阵,就连委任命令都是残缺的。此役当中,王雱不论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具备优势。可惜征战近月后他奠定了大宋少年战神的传说。” “是啊神机雱果然名不虚传,当时有传言六安军的乌合之众会出工不出力,根本无法用。而王雱那几百流氓街市斗殴还行,却肯定不能上战阵。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王雱部歼灭了两个叛军营,兵至青柳山平定了山寨。其后数十悍匪逃窜把无为军知军大人叶良辰灭门,神机雱英明布控果断出击,把最后一伙悍匪歼灭在了叶家庄。自此后,淮西的土匪祸害形势该扭转了。” “叶良辰啊,一个在淮西暗下近乎无敌的名字,就这样损落了。” “区区一个知军而已,讲级别舒州通判都被他高,为啥说他无敌呢?” “你是棒槌你不懂。” “就是,莫谈政事,谈风月就行。懂点内幕的都晓得,除神机雱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解决淮西真正面临的问题。” “我朝杀伐决断的人通常都混不走。神机雱之所以是神机雱,就因为他能解决政治问题。张方平这个大脑壳欠他、为神机雱的淮西战役扫清了所有障碍。” “我还是不知道为啥牵连到叶良辰,你们就说莫谈政事呢?” “大兄弟你听我一句,淮西战役已经结束一段时间,但现在为止还没有听到关于叶良辰事件的结论,那就说明上面不想提及叶良辰。洗洗睡吧,有时候政治就这德行。包拯要的是真相,但皇帝要的和老包不同,不一定会有真相的。” “听说叶家庄灭门案中,几乎全部人都死了,唯其少了叶苏公子的尸体是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根据一些传言,当时山寨已经被王雱平定,里面是一群苦人,却险些被无为军主力攻击,有人说当时叶苏公子在督阵。后来因为刘推司和展昭赶到,才英明且果断的制止了青柳山惨案的发生。” “推司制止了叶苏的攻击行为,而叶苏代表了叶良辰。这就暧昧了,那么叶良辰和刘志超间必然有一个是坏人了。现在刘推司被当做功臣宣传,看似当时的叶苏就是错的。那为何没抓捕叶苏呢?” “叫你们莫谈政事,上述闹事者,禁言三月。” 这些就是目下纷纷热议的新闻。尤其以淮西中心舒州的红楼为主要…… 王雱带着虎头营“班师”回舒州的时候没有鲜花和掌声。 因为司马光还是舒州知州。当时知晓张方平正在赶往无为县,司马光就知道动不了王雱,那当然不想留在那边丢脸。以张方平的尿性,见面肯定又被他一巴掌把帽子打飞。那个流氓在中堂都对包拯这么干,司马光可真的不想去尝试。 于是司马光避开了张方平,提前回舒州了。 现在淮西剿匪战役只是被张方平初步定论,而皇帝层面的定论还没有。于是司马光的去留问题仍然是个迷。 所以有他在舒州,为淮西帅司冲锋陷阵的虎头营回来后,就成了一个笑话。 两百三十多人的虎头营,在远一些的地方看着舒州那空空荡荡的城门,别说烟花爆竹了,连个引路的公差都没有。 也没有任何的相关官员过来说明神机营是否能进城。 这就是个难题。 有道是军伍编制,没有批准是不能随便入城的。但枢密院的正式任命还没下来,虎头营就不是大宋军伍。理论上可以强行进去。 只是司马光又有点像诉棍,和这种人周旋就得小心些。指不定什么时候一个小纰漏,就能成为把柄。 看着这种冷场的局面,虎头营指挥使马金偲嘴巴都气歪了,“衙内,他们就这样对咱们啊?咱们到底能不能进城?” 另外一个虎头卫说道:“跟随衙内出征,这一晃眼就是一月多时间,不知道我家那熊小子还会不会叫我爹,好想进城去看看。” 穆桂英道:“有了你父亲王相公的命令后,司马光失去了对军伍的指挥权,应该可以进去没打紧。别闹事就行。” 王雱却摇头道:“最困难的事已经被咱们完成,所以不要抱怨,再忍几天。行百里者半九十,若最后这步没走好就不划算了。虽然没有相关口来陈述,但我觉着司马光只是失去了军事指挥权,然而咱们是舒州民兵,也就是说司马光仍旧具备收拾我们的能力,都不要急,你们的家人都在咱们养鸡场里做事,我会做出安排,让她们相互顶班,然后轮换着分批和你们相聚。” “衙内英明。”纷纷大叫。 另外有几个家伙嘀咕道:“咱们这些光棍咋办?” “老子咋知道咋办,说的我大雱不是光棍一样。自己解决。”王雱很猥琐的说完后,吩咐他们退出五里外扎营。 若是正规禁军还好,舒州会负责画地,建设一个像样的军营且供应饭食。不过现在还没有编制,这群自带饭盒的人不上不下的,处于尴尬局面,规矩要守,却也要自己解决很多问题。 无所谓。问题就是用来解决的。算好此番收获很是可观。 好笑的是,张方平来的时候,又多给了半成。 所以此番淮西战役的财富,总计入手六十三万贯左右。 六安军第五营是酱油党,但这些孙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们解决了王雱部的名誉问题,牺牲的人也最多的。王雱还挖走了他们的精锐,不论从各方面来说,都需要补偿。于是在事后,王雱给了他们五万贯。 五万其中两万会交给六安军军部。然后他们死了一百人,每家重点抚恤一百贯,就是两万贯不在了。剩下的一万贯则是活下来的大多数人去分。 这些就是王雱帮他们定下的规则。 简直闻所未闻,从来没见过这么分钱的。于是王雱在禁军中的名声也大了。 虎头营的奖励方案和第五营差不多。但王雱承诺了会加大投资,扩大产业,那也意味着会有更多的工人加入养殖场,于是他们这些流氓的家人就会升职。 这没毛病。从人情上说他们是最早跟王雱的一批,那是资历。从生产上说,他们跟着王雱许久,有了自己的心得,技术和体会。 一些技术活上面,譬如畜牧兽医的培训,阉割鸡的专业技术,这些不是随便能出师的。她们都是王雱的真传,接下来她们该做小组长或者“车间主任”了,把王雱的技术开枝散叶传承下去。 现在场里情绪很高,大家嘴巴笑歪了。王雱这些技术在大宋每一项都是秘方,却是从未见过这样犹如大白菜一样拿出来让大家学习的。 所以虽然被司马光冷遇,但士气上仍旧很高昂…… 第159章 悲壮的老陈 怀着悲壮的心情,陈建明也从无为县回舒州了。 这趟差事对于老陈真个是惊心动魄。也可以说顺利,也可以说充满幺蛾子。 乃是陈建明上任舒州代理通判以来的第一个大案。“果断”授权王雱部出兵,而神鸡雱战力真没让陈建明失望,指那打那,一路仿佛蝗虫般的开了过去就都和谐了。 陈建明想说不牛逼都不行。可惜这孙子太过杀伐决断,虽然最终是正面定论,不过就因那小子以往差劲的口碑,以及过于血腥的手段,造成了司马光的不信任。从而在无为县上演了惊心动魄的“管辖权”之争夺。 危险啊,陈建明觉得差一丝王雱就跪了,若神鸡雱在政治上跪了,授权出兵的陈建明照样会惹来一身腥臊。 好在那小子真的运气好,最后时刻张方平不但鬼使神差的来了,还恰好张方平在路上遇到王安石带来了枢密令,一举把司马光定死在地上动弹不了。 否则慢一步,在政治上被司马光先一步把王雱否定,那就一切都被动了。倒不是说司马光有能力把王雱整死,但那个形势能把一件功劳变为一场政治撕逼,从而让大家忘记这是一次“剿匪事件”。只留下这是一群鲨鱼在抢钱的印象。 王雱在淮西战场上捞了多少钱陈建明不关心,只有一点:他不能被否定。 否则我老陈的“为民做主”美誉问谁要去,我老陈这个“淮西战场总决策人”不是背锅了吗? 怀着这样的念想,返回舒州和美女夫人么么哒一番后,陈建明立即召见王雱…… 王雱屁颠屁颠进入陈建明书房,尴尬啊! 这座宅子,这间书房,满满的回忆。大雱在大宋睁开眼睛起,看到的就是这些事物。 不过现在物不是,人也非。 老陈的藏书没王安石多,但也真不少。王雱之所以尴尬,因为在老陈上任前丧心病狂的把这套别墅里但凡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当然也包括书架。 书架的确是王安石的,王安石带不走,于是把那当做装修的一部分,以来修去留的原则吩咐王雱不许动。 结果现在老陈的许多书是放在箱子里,堆放在墙角。 其实有那么一阵子,陈建明都忘记王雱搬空别墅的事了。这下见这孙子提着三斤鸡蛋来装逼,陈建明就想起来了。 “王雱啊……”陈建明以一种无奈的语态道,“你不要整天提着价格不便宜的鸡蛋在我这里进进出出,像个什么话,你若真有孝心,把被你搬空的家具给送回来,我就感激了。” “……” 说起这事来王雱也对自己很无语,然而那些东西已经卖了,都在百姓家里,哥还能去抢啊。只能把鸡蛋放下道:“通判相公明见,这些鸡蛋足以换到那些家具。” 陈建明摆手不耐烦的道:“拿走拿走,怎么拿进来的,你给本司怎么拿出去……” 却是说不完,外面传来美女的声音:“吆吆小雱又来了,真乖,又给婶婶带鸡蛋。” 老陈家夫人走进来,在王雱嫩脸上捏了一把,然后提着鸡蛋就离开。 “你你……”老陈气的跳起来道:“你个娘们放肆啦,给老爷我放下。” 却是人已经走了,应该是去用鸡蛋敷面膜去了。 王雱暗暗觉得好笑,老陈此时脸上的表情真的精彩。 迟疑少顷,陈建明也没胆子去和夫人打架,于是稳住了阵脚叫来老管家,吩咐道:“把本司当时在京城买的那盒狼毫拿来,转送给衙内。” 老管家去了少顷又来,递给王雱一个精美的盒子。 打开看是一只系出名厂的毛笔。王雱拿了出来,拿笔方式和孙猴子差不多,然后把狼毫放入嘴巴里舔舔,顽童风范的在空中画了几下。 棒槌啊。 所谓宝剑赠英雄,好笔赠才子。见到这犊子把这种高档货这么用,陈建明和老管家看的非常无语,却也不好干涉。因为这是收了鸡蛋后给王雱的回赠。 “王雱你黄鼠狼给鸡拜年啊,以后你少来我这里,再也不要拿鸡蛋来了。”陈建明感叹道。 王雱嘿嘿笑道:“我外号神鸡雱,此番也是你叫我来的,我才是鸡,你才是黄鼠狼好吧。” 陈建明度量还是有的,不想和小屁孩扯犊子了,于是吩咐老管家道:“给些给衙内上茶。” “回老爷,茶叶没有了。”老管家道。 “没有了咱不去买呢。不是才拨下来的官俸吗?”陈建明愕然问道。 老管家尴尬的道:“倒是才收进一笔钱,不过被夫人拿起买水粉了,还订了许多蜀锦,刺绣……” 陈建明一脸黑线,坐在角落里口中念念有词“败家娘们……” 少顷又道:“茶引呢,用双份茶引去换些茶叶来,没有茶老爷我像个官吗?” “回老爷,茶引也被夫人拿去卖了。”老管家道。 “妥妥的祸害啊。”老陈现在从念念有词过度到破口大骂了。 说起来茶引是真值钱的,因为也是官府专卖,从中抽取了重税。官员每月有固定份额茶引,这部分就是平价免税的。所以份额当然也可以卖钱。 想了想陈建明不甘心的道:“茶引卖往了何处,有收据没有,有没有被蒙?” “回老爷有收据的……乃是卖给了红楼。”说完尴尬的看着王雱,因为在舒州大家都知道,红楼基本是王雱的。 “我@#¥”陈建明怒视着王雱道:“小子,原来最坏的人又是你?” “可这不关我的事?”王雱摊手道:“再说价格也没蒙人不是吗?红楼的茶不购卖,当然要额外收购茶引。没去弄走私茶,这代表我红楼在给你舒州提供茶税啊,相公还要咋地嘛?” 陈建明道:“我没说你漏税,也没说你不对。只是官员家人参与这些事,很容易让人误会为不清不楚。那个败家婆娘就应该吊起来,你们任何人都别陪着她胡闹,别配合她。” 王雱不想和他扯这些了。话说他那婆娘很萌的好吧,他却整天说人家败家,老陈真的混不成了。 接下来抬了两碗白开水上来,书房里也静了下来。 少顷,若有所思的陈建明道:“小王衙内,你对这舒州的局势有什么看法?我总觉得最近这舒州有些不对,像是要出什么事?” “并没有看法,舒州不存在问题。”王雱一本正经的道。 “你……”老陈却也不禁觉得,这话似乎是自己之前最爱说的。 可是之前在老陈看来的确没问题,而现在街市上是真有些不对苗头,像是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形势。 “你乃是皇帝封的神童,绰号神机。我不信你没看法?”陈建明道。 王雱不禁楞了楞,陈建明或许不爱作为,但自己这段时间出征在外,不知道舒州局势,都是陈建明盯着。于是以陈建明那丧心病狂的谨慎风格都说有问题了。 所以王雱也觉得这是个不好的信号了,应该要考虑一下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不过表面上王雱仍旧摇手:“不存在,舒州没问题。也不关我的事,我是留在这边收尾,马上就要进京混,这边的产业投资会全部撤离,我走后那管他舒州洪水滔天。” 陈建明半张着嘴巴,想大喊一句不许走,却又觉得自己没有理由。 想了一下陈建明这才一身冷汗的觉得,原来不经意间,舒州已经快要被这个不良少年绑架,真是他一撤离投资,舒州的市场不说乱,却立马要出现经济滑落。上年的报表这么漂亮,若我陈建明才上任就出现大幅滑落,就问题大了。 于是陈建明苦笑道:“衙内你要什么条件?” 王雱狐狸尾巴这才露出来,说道:“现在我爹爹已经走了。司马光仍在,我和他的矛盾不是秘密,大家都看在眼睛里。加之我和舒州豪强司马小花矛盾更深。下一步我也要离开舒州,那么就是说我的人,我的产业,面临着灭顶之灾。” “你若没有违法乱纪,何来的灭顶之灾?”陈建明官僚的模样道。 到此王雱一句话不说,起身往外走的时候道:“明日全面撤离舒州,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现在我还镇得住,‘神机营’也在,张方平距离不远,不乘机逃离那就真是灭顶之灾了。” “回来,你给老爷我回来。”陈建明拍桌子道。 于是王雱这才回来。 “你好歹具体说一下嘛,听起来就是你的产业存在违法乱纪。”陈建明道。 王雱岔开道:“也许吧。但若我要求陈大人在舒州找间没有问题的商号,你找得到吗?” 陈建明楞了楞。 王雱道:“于是我的要求是,你必须陈诺保住我的产业。这事只有你能做到。我可不想人才走,养殖场和红楼就被查封。以我现在的身家来说,养殖场并不能赚多少钱,但它是我大宋农牧科技初形,需要扶持。与此同时,它安置了跟着我征战的战士家属,提供了稳定就业,这是命脉所在。其次,红楼除了是钱财的主要来源外,也即将面临和汴京樊楼重组。虽然和樊楼的重组并不因为红楼盈利,但重组前夕若被查封,传出此等浓重政治信号的负面信息,那将对我大雱在樊楼股份占比直接起到了严重影响。太阳底下就这回事,若我不安稳,我也不会让你陈建明捡便宜。” 明知道这是一种政治和利益的捆绑,陈建明也只有苦笑着妥协。实在没办法,陈建明不想把舒州变的有多好,但绝对不想变的比现在坏。那就只有妥协。 妥协包括两部分。一是动用通判权给王雱守门,但凡司马光的法令若对王雱产业不利,就必须站出来否决。 没什么对错,自由社会下,资本和政治间的博弈自来就是这样的。 “行,在这个问题上你我已经谈妥。我老陈会保护你的利益,因为你对舒州的确有贡献这要承认。” 陈建明捻着胡须又道,“但附加条件是,你得帮本司把目下舒州的局面理顺,我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你得把原因找出来。” “行,就帮你这一次。舒州若真有猫腻我会处理了再走。因为这些不稳定因素也能影响我的利益。”王雱起身道,“但相公得给小子一些时候,我要暗下慢慢观察。” 老陈觉得很神奇,直至这个他离开的时候才发现他是个小屁孩。之前则一直没这么觉得…… 第160章 懒散的日子 领着二丫的日子里,白玉棠真想去撞墙,几乎每天都发脾气。 小萝莉有许多不良嗜好,譬如几乎每天都把她的盒子打开,把全部挂架清点一遍,然后抛光擦亮。 小萝莉的百宝箱里内容繁杂,有名贵的玉器,还有王雱送给她的拨浪鼓。还有针线,有些雨花石,然后有粗制滥造的鱼钩什么的。整个一垃圾桶。 譬如昨夜她的拨浪鼓坏了,就眼睛红红的坐着,倒是也不吵闹,却就是拿着拨浪鼓不睡觉。如此当然也让白玉棠无法睡觉了。 “哎呀又怎么了嘛,拨浪鼓明天买给你,你整天拿着这些垃圾当宝贝,你到底谁不睡觉?”白玉棠的头发翘着,明显把头皮快抓破了的样子。 “拨浪鼓坏啦。”二丫眼泪汪汪的样子。 “分明是被你整天抛光弄坏的,哭什么鼻子?老子到底要怎么做你才睡觉?”白玉棠再次狠狠抓扯一下自己的头发,更像头狮子了。 “算日子,舒州城外南山坡的三叶草又可以收割一波了,现在天气好,天亮时候白姐姐若带我去背一箩回来,就好了,那边草很肥,不能错过了。”二丫咬着指头说道。 白玉棠终于暴走,吼道:“死丫头你就这点出息啊,身为绝世高手和绝世奸商的妹子,你就惦记着南山坡的三叶草?” 二丫说道:“咱家是从三叶草起步的,起步时候的物资也是我一箩一箩背回去的。” 于是天明时候,就能看到南山坡有两个身影,白玉棠携带着死鱼般的表情,二丫头上戴着野花编制的花环,唱着弱智儿歌收割三叶草。 王小丫大抵就是这么折磨白玉棠的,不是收割三叶草就是拿鱼什么的。白玉棠基本崩溃了,来来回回就是折腾类似的事。 二丫并没有算错日子,真的很多三叶草。与此同时有一群和二丫差不多的孩子也在这边收集三叶草。打算带回去喂鸡。他们是附近养殖户家的孩子。 时至今日王雱的秘方公开化了。但也不建议大头百姓去购买饲料、不建议自己配饲料。 散户的手里没多少鸡,所以成本为王。以吃虫子为主,不够的配合一些免费的三叶草就行。 南山坡这样的情景现在到处都是。这或许不是清明上河图,却是一年多以来王雱带给大家的改变。 一年以前这些人家挣扎的生存线上,孩子们个个饿的跟猴子似的。而现在利益的确没多大。但他们以贷款形势获得的鸡苗随时都有产出。许多人家已经还了贷款,剩下的鸡蛋,价格好的时候就卖,价格一般的话也可以家人自己吃点。 要说改变真没多大,但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看到了希望。此外他们也获得了新的贷款,同样是低利息,用于此番“青黄不接”时期的各种支付。 贷款源头仍旧是王雱,仍旧不要抵押,利息仍旧是九厘。 现在没有任何人明白,为何王雱敢不要他们屋田抵押的情况下玩那么大。 但王雱就是敢。因为王雱看得更远,和那些高利贷的目的不同,王雱的最终目的是投资出一个工农业基地来,在这个过程中,劳动力才是王牌,胃口越大需要的人就越多。所以王雱不怕他们还不出贷款来,他们有劳动力就行,他们活着,就永远不怕烂账。 事实上上一期的贷款中,还真有些人家遇到了天灾人祸还不出钱来。结果王雱把他们招手进场里做事去了,用工钱慢慢还债,那些家伙更高兴,因为是长工。 陆续扩大招收进来的工人里,还是有些人才的,各方面的都有,有些是铁匠有些是木匠,有些甚至有初级的几何基础。 然后泥瓦匠什么的,总之各种特长的人都能遇到。 只是在大宋的风月辞赋氛围下这些人的劳动力不值钱,社会地位不高。对比后世的话,王雱等于用近乎免费的价格签下了一群长约技师。 这些人,某个时候一定能发挥大用处…… 暂时来说,大雱的生活也变得低调又单纯了起来。主要是在城南的的养殖场里住下来“相妻教妹”。 每天早晨天不亮一开钟。工人们起来做事,大雱起来跑步锻炼身体。 白玉棠没法练剑。就和那头叛徒驴喜欢找王雱扯犊子一样,二丫专门找白玉棠扯犊子。所以白玉棠的头皮快要挠破了。 说起来王雱不是个低调的人,但现在人在屋檐下,舒州的确有些不对迹象,那么在司马光的手下得小心些,否则说出事就会出事的。 大宋总体上是个懒散又自由的世界,官僚懒懒散散的放纵着活力组织和车匪路霸,老百姓懒懒散散的得过且过。 于是王雱的企业文化,注定成为大宋这个超级光头上的屎壳郎,尤其显眼些。 包括被限制在城外的那群虎头营丘八,每天那无需监督的早操也比声势惊人,能吸引很多人的关注。 这是自动率,无需王雱去监督,那些东西,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一种习惯和下意识。 此番一场凄凄凉凉的小雨下了整个上午,导致天空阴晦。 没有叛徒驴扯犊子的日子里总是少了些欢乐,二丫为此闷闷不乐,毛驴小宝在的日子会经常逗乐二丫,然而现在只有白玉棠这个狮王吼二丫。 白玉棠就这德行,王雱也无法说她。因为她对王雱比对二丫粗暴多了。大雱觉得二丫已经很幸福了。 最近还安排了一些“探子和水军”在舒州收集消息,调查陈建明口里的“不寻常”。 但现在三日过去,并没有太多消息。唯独王雱自己上街的时候,发现目下的知州衙门有各色人等进进出出的,明显比往常热闹的多。 这兴许算个信号,王雱把这一幕在心理记录了下来,却暂时想不到更多的东西。 那些面孔陌生又熟悉。他们的确是本地人,只是王雱往常也不认识他们。 这些情况若是发生在战场上,若不了解司马光的公正,王雱已经拉着队伍跑了。但是现在,愿意留着再观察一下,也只能留着再观察一下。 因为王雱自能自己跑,却带不走虎头营,也带不走那些淮西战役中缴获的装备。 某种程度上马金偲他们的确是民,不过规矩是“军阵一但集合,非天子令不散”。淮西没有天子,却有皇帝空降的“特派员”就是司马光,他代替天子执行这些事物。一但以帅司名誉征招起了马金偲这伙民团服役,那么司马光这个帅臣一天不宣布“散伙”,虎头营就不能自由活动,否则就是逃避服役。 逃避服役不是死罪,但这只民团就不能露面移动了,会成为各地通缉的过街老鼠寸不难行。这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有权真能为所欲为的释义。 召集军阵是帅司口决定,通判陈建明否决不了司马光这方面的作为。只有一个省级部门可以从司法上否决司马光,就是“提刑司”,然而淮西没设提刑司。 若要急着做到还有第二条路,即找司马光摊牌,进行政治妥协和利益交换。大抵模式就是:我答应说服陈建明往后不否决你、枢密院不找你纰漏。你现在别找我麻烦,放我和虎头营带着装备离开。 不过王雱暂时不想对司马光妥协…… 第162章 有权真可以为所欲为 “夫君珍重,我又要走了。你送给为妻的武学心法最近都没机会钻研,我得潜心研究一些时候。” 白玉棠不是受不了二丫,事实上她早想走了,故意多耽搁了许多日,是她害怕伤害小萝莉的心灵。 王雱扑过去,小脑壳靠在她肚脐上,双手抱着她的大屁屁。 白玉棠有些尴尬,却是也不想说他。 “打怪要小心,和展昭打架更要小心。随着时间推移,他对我的戾气在增加,对你的耐心在丢失,一但他开始恨你了,以你这只整天撩猫的老鼠性格会出事的。”王雱担心的道。 以保镖姿态在身边的穆桂英正色道:“是的千万小心展昭,你没有公职身份却违法带剑,只要他想救能收拾你。他之刀意已经到了‘破尽天下’之地步,叫天刀也不为过。以前他背负着天下无敌的名号本将一直不服。但碍于同在公门吃饭不方便切磋,不过无为县一战我就知道了,天下无敌的评价非常客观,我不敢说他天下第一,但是却可以肯定,没人可以击败他。” 一向骄傲的白玉棠不高兴了,皱眉道:“他有那么神吗?” “他还真有。”穆桂英苦口婆心的道:“大侄女你听我一句,衙内不是武道人士却旁观者清,他还真的说对了。天刀是一种意境,需要心态配合,以往展昭对你没戾气还有意相让,这便让你感受到他不过如此。事实上论单项素质他都不顶尖,甚至不如你大哥卢方,但他和你一样是一种浑然天成的组合,一但他‘心意结合’进入状态,就是天刀状态,破尽天下之状态。你没体会过那种被刀意破防的状态,就不会知道恐怖。若你看过你家小夫君的小白文话本,那么我穆桂英告诉你,展昭的天刀就是侵略如火,现在看,我觉得天下没有任何‘心法’能抵御他的意境破防。事实上当心态意志上被破防的时候,意志告诉你败了,你也就败了。这是个神奇的过程,衙内还有一篇关于《意识决定身体存活或死亡》的策论,你记得有空多钻研一下。” 白玉棠就一脸黑线的看着王雱:“这么说来你最近又写秘籍了,告诉了她,没告诉我?” “汗,你文化底子薄,我打算将来因材施教慢慢告诉你的。”王雱尴尬的道,“其实你的风格和展昭有点类似,当务之急是要炼成奥义,无需多想其他。所以我还建议你别跟着展昭了,那其实是耽误你自己。” “此番我也不打算进京,我要去海边,于海浪进退的呼吸中体会太极之道。”白玉棠喃喃道。 王雱想了一下,却担心的道:“晒黑了咋办?” 这话导致穆大娘和大白都有些想摔倒。 白玉棠没有回答,就转身慢慢远去了。 看着她消失的方向许久,二丫眼泪汪汪的样子,非常舍不得。 穆桂英寻思了许久,看着神童道:“你发明的太极奥义真能抗住展昭吗?” “汗,我咋知道。事实上没有扑街的武学只是扑街的人,她和展昭谁高谁低最终取决于人,我之秘籍,只是把她的潜力发挥出来,于是最终,需要交给她和展昭在宇宙中的段位来决定。”王雱摊手道。 听他们提到秘籍,二丫也不懂那么多,从怀里掏出一堆小册子来呈现扇形捻开道:“大娘挑个喜欢的吧,六月十八您没赶上,现在特别对您优惠,买一送一。” 穆桂英把小骗子抱在了怀里,却摇头道:“不买。” …… 现在就只有忠心耿耿的大娘跟着神鸡雱了保护了。 说起来穆桂英时间多啊,她有军衔却没差遣,无需固定在某个地方,想去哪里都可以,每月拿钱就行。 儿子长成了在皇城服役,家里的事也无需她操心。杨文广老将军到了没有“身理需求”的年纪,或者是有需求也不想找黄脸婆了。所以么,山贼出生、喜欢自由的大娘更愿意在外面寄情山水。这是她去年和前年扛着一根棍子去远行的原因。 据大娘自己交代,她也不是想要遇到什么,这个武艺高绝的富婆主要是晒晒太阳发发呆。而现在大娘决定暂时跟着小屁孩,找找带孩子的那份感觉,这很琐碎很烦人,却是大娘基因自带的一种特殊需求。 现在王雱十一岁,比之去年长高了一些,半大不小的穆桂英也不想抱着他,于是左牵着大雱,右手抱着二丫往城外去。打算去看看虎头营的情况。 来到的时候,这个简陋的营区鸦雀无声,军营门口不是虎头卫在值守,而是州衙黄总捕带着几个差人守门。 又出幺蛾子了。 思索着王雱一阵头疼,快步走了过去。 黄总捕等人顿时笑着抱拳道:“见过衙内……” “滚。”王雱在他们说出“您不方便进去”前把他们赶走了。 “请您留步……”老黄赶紧伸手打算去拉王雱的肩膀。 却被穆桂英幻影似的一摆手,啪的一下,老黄被穆桂英给打了回去。 黄总捕身形摇晃下,退出了一步,还是摇晃,再退两步。仍旧没有卸力,不得已又退三步。 这下,黄总捕以为卸力完毕了,再次走前,却当即就胸口郁闷,身体失去平衡导致摔倒在了地上。 于是心惊了! 意料不到穆桂英随手一推,却后力无穷。这已经是人家手下留情了,这样的力道若不是以缓和的方式过来,而是一股脑倾斜下来,就是无坚不摧的“枪意”,那是没机会卸力,当即就被穿透的形势。 天下竟有如此境界之绝顶高手!自问在舒州武艺不弱的老黄心惊的想着,不敢在出声了。 然后,穆桂英不怀好意的看着另外几个差人道:“谁还有意见?小王衙内和本将乃帅司正式任命、监督这只民团的‘观察’,我等进营观察还需谁同意吗?” 其他差人低着头当做看不见了。这没毛病,因为司马光还没下令解除他们的“观察”身份。 这是规矩,一但解除王雱和穆桂英的观察身份,通常也就意味着要散了这只队伍。队伍没散,那么一般情况下早前陈建明委任的身份就还在。 走到营中,只见虎头营正在整齐列阵,然后司马光带着个年轻人,站在虎头营的前方训话。 司马大爷身边那个年轻人是司马小花。 见王雱和穆桂英来到,一脸委屈相的虎头营也看到了救星,松了口气的样子,便导致精神面貌和阵型有些散乱。 “乱个什么,本司说解散了吗?”司马光呵斥道。 然后他扭头,看到了王雱后虽然有些不高兴,却也当做没看到。 “学生王雱,见过司马相公。” “末将参见司马相公。” 王雱和穆桂英走过来见礼。 司马光当做他们不存在的样子,继续宣布着他此番过来的目的,当众道:“刚刚该说的本州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你们都是近似军伍的存在,而军伍聚集城池的危害,刚刚本州全数说了。不要有抵触情绪,你们也不能解散。在朝廷有进一步解说前,你们就归我管。这位是舒州很有民望的秀才司马小花。现在他将正式接受我司马光委任,临时接管‘虎头营’。你等不要有情绪,也仍旧在为国朝服役中。这个安排是官府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你们服从是义务,要尽快磨合。然后他会带着你们迁出舒州地界,暂时去六安军防区,接受进一步训练。” 并没有迎来鼓掌喝彩,而是炸锅了起来。 尤其指挥使马金偲跟着王雱得罪这个司马小花n次了,此番竟是来了个这样的委任,还要离开舒州,不被整死的话才是有鬼了。 司马小花没指望得到这伙流氓的欢迎,走前抱拳道:“诸位请了,大家都是职责所在,这也是我朝督军惯例,我司马小花做的不好的地方请多多指正,多多配合。都是为国朝效力。” 穆桂英不禁大怒,妈的我大侄子的虎头营?你们说这样搞就搞了? 激动下穆桂英拿着玄铁棍要上前理论,王雱却急忙拉住了。 在王雱看来这几乎是个陷阱。在大宋体制来说这样的“换帅”真的很正常,在政策和体制上司马光根本没错。而司马相公这种作为的时候,一个将军带着凶器,带着情绪接近,就是不敬。 但凡抗拒不了的事,王雱从来不喜欢浪费表情,所以表现的很平静。 相反王雱这反常的神态,让司马光和司马小花大为皱眉。 现在程序走完了,所以已经不以王雱的意志为转移,否则扭着来就是一种近乎造反的行为。 不过么,作为“新老两任观察的交接仪式”,老领导当然可以发言的。 “怎么能这样?” “这不公平!” 虎头营的丘八们也在叽叽歪歪的嘀咕着。 王雱以交接的姿态走上前来,哗啦—— 立马就静止了下来。 这种形势让司马光和司马小花羡慕嫉妒恨。司马小花什么心态,在参与什么,王雱不知道。 但是司马光么,他其实就是怕王雱对这只流氓队伍的影响力太大,从而成为舒州的不稳定因素。 作为舒州主政,司马光觉得老子这个决定没什么毛病。 “都咋咋呼呼个啥呢?”小屁孩背着手淡淡的道:“有一点必须明确,聚集起来的军阵非天子令不散,这是规矩。既是军阵就属于朝廷,就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司马大人的命令就是规矩,是朝廷意志,这点毫无疑问。” 虎头营的人全体立正。 “不能适应环境,能伸而不能屈的,就不是合格的队伍。不是虎头营的宗旨。”王雱又道。 “可是衙内,要迁往六安军防区,我等见不到婆娘和娃娃了。”一个家伙提问后,其余人哄笑了起来。 “妈的见不到就见不到,说的我老婆没跑似的。又不是只有你一人要面对这问题。讲什么条件,当兵吃粮就这么一回事。”王雱歪戴着帽子呵斥道。 哈哈哈—— 如此迎来了哄堂大笑。原小魔王的老婆又跑了啊?为什么要说又呢? “就这样吧,听新任观察司马公子的调遣去六安军防区。其余的,依照大宋规矩办。”王雱说完后,转身铁青着脸走了。 马金偲最了解衙内,似有所悟。所谓依照大宋规矩办就是什么也不做,模仿六安军就行。大抵规则是,别和司马小花对抗,但绝不能被他干涉内务,和稀泥就行。 于是,司马小花带着这只队伍离开舒州远行了…… 第163章 怕是糟糕了 现在这里已经显得空空荡荡。 司马光书生意气的样子,还在注视着虎头营行军的方向,捻着胡须感慨着。 王雱也甩甩头抱拳道:“学生已经配合您,完成了这事。” 司马光微微点头道:“本堂也不知道你这次为何那么好说话,不过是的,算你此番还有些规矩,没闹事。” 王雱道:“司马相公明鉴,小子也不知道最近知州衙门为何许多人在进进出出的,不知道您那侄子司马小花是怎么蛊惑你的。但我总觉得您犯了一个错误。” 司马光听着小子又来挑错,便不高兴的道:“不都是你弄出来的幺蛾子吗?你和你爹脑壳大,拉完仇恨领了功劳,拍屁股就离开舒州。你却不知道你们父子两把舒州士绅豪族得罪了多少,你虎头营是一伙流氓,这样一群人在舒州大家敢怒不敢言。尤其此番你在那边杀了那多的人,都不是秘密了,暗下消息早就传开了。你知不知道,士绅豪族已经群体没有安全感,害怕你和你这只流氓团队。司马小花和那些人熟悉,于是缓冲在中间几轮磋商后,他们的底线是,这只队伍要离开舒州,否则他们威胁把变卖所有的产业离开舒州。” 到这里,司马光一字一顿的道:“王雱你知不知道,这对舒州有多大伤害?你的存在,你的不守规矩造成了多严重的问题?可惜你王家牛逼,张方平和你们穿一条裤子,你爹也升职入京。但老夫司马光在舒州一天,就要尽量解决这些问题,要看住你,如果把那群舒州的支柱逼走,老夫就是舒州的罪人!” 王雱听后并没有愤怒。显然司马光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棒槌。就像陈建明被王雱忽悠一样,司马光已经被那群人忽悠瘸了。 司马光没弄明白的地方在于,他以为那群威胁要离开的人是舒州台柱子,其实被那群人压迫的几十万百姓才是舒州的台柱子。 妈的如果是换王雱主政的话,这种机会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呢,愿意走的赶紧走,小爷正发愁手里捏着钱买不到资产,没人挪动出空位来呢。 那群人是一群鲨鱼,若在司马光这种保守派治下都待不住,说的他们有其他出路似的,想去哪?去陕西面临大酷吏李参的铁拳?还是去京城被包拯抽他们? 所以结论是:司马光被人忽悠了,那群人会走才怪。 他们要的就是利用契机逼走虎头营,这是个很大的信号。结合陈建明那么不作为的人都提及“山雨欲来风满楼”。 问题似乎真有些严重了。 这么想着,王雱不动声色的抱拳道:“知州相公英明,学生告辞。” 司马光愕然道:“有点不像你,本州还以为你要叽叽歪歪长篇大论的和老夫叫板?” “没这必要。什么时候我长篇大论扯犊子,那恰好说明形势安稳。我是个实际的人,什么时候我都不愿意说话了,事出反常必有妖,知州大人您若真的关心舒州,就要多个心眼。话就说到这里,我知道你不爱听我说话,学生告退。”王雱道。 司马光气的跳起来:“老夫还有些话想问,你说明白再走,这算服役。” “我以秀才身份拒绝服役提议,我很忙。”王雱没有停留,带着穆桂英逃跑似的走了。 “这小子到底有什么猫腻?”司马光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喃喃道…… 回州城的路上穆桂英道:“衙内,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的举动和行为模式,似乎又和战场那阵子差不多了?” 王雱一脸黑线的道:“妈的我要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相反就不用急了。正因为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才感觉心神不宁。现在集中出现的这些连环信号,感觉很不对。我只知道,往前那些高利贷帮派的祖坟基本被我刨了,因为我放的贷款不到一分利息,而他们放的三分至四分。这是冲突所在。” 穆桂英楞了楞。 不过王雱无心之下的说辞,也算给自己提供了思路,那么就接着往下想: 以往他们安分或者说敢怒不敢言,是因为王安石还在,然后因为王雱规模小,暂时他们的生意影响不大,是因为王雱当时无法覆盖更多的人群。 但是现在,王安石离开了,王雱影响力更大了。兴许:他们知道淮西战役内幕。他们知道王雱在淮西战场捞了大钱,即将把这笔钱投入贷款运作中抢夺他们的饭碗? “怕是真的出事了。” 总有刁民想害朕的王雱想到这里,停下了脚步。 这些高利贷份子知道王雱此番发了大财,那有两种可能,一是战争机密被泄露出了。二一个就严重了,他们本生就知道无为军区猫腻,甚至他们中的一些人就是叶家的利益共同体。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舒州很可能要打仗了。 兴许,这就是虎头营被强行调离的原因。 这种可能的几率不大,但大雱就这德行,喜欢做出教坏打算。 于是,王雱当即吩咐随从道:“立即骑快马赶到六安军军部,以穆桂英将军名誉,送信给第五营指挥使杨剑。” 鸡场里那个随从抱拳道:“是。” 王雱在道:“杨剑他不能离开,但我大宋规矩是,军伍人数不过百就不算调动。所以杨剑该做的是,把上过战场的第五营里,挑选出最堪用的九十九人‘强制放假’,让他们昼夜兼程来舒州外围,等候穆桂英将军的调遣。这是第一。” 穆桂英点头认可道:“这没毛病。现在司马光没有督查禁军权利,然后此番分钱衙内也大方,整个六安军都受了您的好处,所以这个不违规的举动他们敢做的。看在我的面子上更会积极。” 王雱道:“二,当时被我从第五营强行划走的那几个杨家老兵,他们手续还没下来,所以理论上他们暂时还属于第五营而不是虎头营。等司马小花一到六安军,立即以禁军手续提走那几个老兵,派来舒州待命的人九十人中,必须有那几个老兵。” “明白。”随从点头道。 “三,马金偲作为名誉指挥使不能离开,他也需要反向监督司马小花举动。但是,让他安排几个堪用的虎头卫‘尿遁请假’,只要九人就够了,这点数量不会引起司马光小花怀疑。这九人秘密返回舒州,参与指挥九十个禁军。我就不信有人可以断我手臂,不要以为我大雱不猥琐,我分分钟就能再拉起一只能用的队伍来。”王雱最后总结道。 于是,这个随从带着书信上路了…… 虎头营不在的日子处处透着不适应。 坦白说现在的王雱还处于起步的阶段,许多构架还没有搭建完毕,还相当于“军政府”时期。 马金偲那伙人不但是战士,也都是王雱的事务官,他们充当了深入基层了解民情、保护费和小农贷款等等方面的事宜。 现在房间里除了穆桂英外还有个光头佬。他眼睛有些外斜。 正是那个无为县的全都头,被王雱评价为骨骼惊奇的那个。王雱这样的少爷身份,加之蛊惑人心的天赋技能,所以要挖走全都头当然很容易。 在无为县和老全谈过两次后,全柏林就举家跟着迁移过来了。 光头就跟着王雱,至于他婆娘带着娃娃,在养殖场里谋取了一份活计,正在学习适应阶段…… 第164章 险些被大猫气死 “衙内,这两日舒州街市上,忽然多了很多乞丐。另外展昭已经进舒州,就在一个酒楼中就食。” 那个以眼光著称的全柏林监控到情况后,又来汇报了。 “展昭这孙子又出现了?他还真会挑选时机,现在我没有任务没有职务,又不是官,虎头营离开了于是他就来了?”王雱大为皱眉。 至于乞丐为什么会多了起来? 王雱不知道,但这又是一个信号! 司马光同情乞丐。上次丐帮的事却导致大家反感乞丐,王安石不待见,所以舒州的乞丐都去别处混了。 理论上现在司马光复出,丐帮的确会回舒州,但消息传递,然后投石问路。这些是有个流动过程的。绝对不会司马光一出现,乞丐就马上出现了,除非有人刻意推动? 所以这看似有逻辑的一步却是个反常信号。 若在后世的资本市场里,出现这么多反常信号时,基本上距离股灾也就不远了。 但无奈现在舒州不能乱,王雱在这里“套牢”太深,红楼两个养殖研究所存在,政治同盟陈建明也在这里,无数王雱的铁杆百姓客户群也在。 这些全是下一步的基石。 “麻烦真的大了……无奈这次我神机雱就算看到了不对,却不能很快变现立场。那就只有死马当做活马医,要和舒州的暴风骤雨对抗了。”王雱喃喃说着,吩咐全柏林道:“现在带我去见展昭。” …… 展昭坐在酒楼包间里享用着美味的酒肉,见到王雱穆桂英全柏林等人进来的时候,他一口酒喷出来,却是一句话也不多说。 大猫此行不是来找王雱撕逼的,他非常不喜欢王雱,所以当做没看见,继续自斟自饮。 “展护卫请了。”王雱坐下来抱拳,穆桂英和全柏林站在旁边。 展昭道:“别人怕你,但是展某人不怕你,别怪展某不敬,我不想请你喝酒,衙内请离开吧。” “这地方叫红楼。”王雱道。 “然后呢?”展昭有些不耐烦。 “这楼是我的。我现在坐在我的楼里,且没收你的包间费。他们给你包间只因为你带着刀,像个很牛逼的公人身份。”王雱眨了眨眼睛道。 “你……”展昭一阵无语,有点想离开,却又舍不得一桌好酒好菜,这是花钱买的不是。 于是大猫继续喝酒不说话了。 王雱又道:“展护卫……” 展昭打断道:“托衙内的福,我在停职调查期间,不是皇城使。” 穆桂英还有全柏林一起老脸微红。坦白说都是混迹官场的人,大家都明白,王雱下绊子让展昭停职调查的“奸臣”举动,换到任何一人身上都不会高兴的。 但是她们会脸红,王雱这个大枭雄却不会,奸笑道:“所以你现在没公职,你就敢带着管制刀具到处溜达,当我舒州没有法制啊?” 展昭掏出一封文书来拍在桌子上道:“自己看,这是张方平相公的临时委任,展某现在给他办差。你若能查出问题来,我自己去知州衙门领取杀威棒。” 硬汉展昭的脑壳仍旧这么大啊。 王雱拿起来看看,还真是张方平临时委任他办差。但委任书中却没有具体说明展昭的任务。 王雱跟着联想到:目前为止的消息,叶良辰的嫡孙叶苏仍旧没找到。叶家唯一幸存的叶苏,显然关系到无为军大案的定性问题,所以现在还滞留在无为军处理铜矿问题的张方平,当然要找到这个叶苏。于是派展昭追踪。 思考着,王雱放下文书道:“展大侠你想多了,我不是舒州法官,你不给我看委任书,我也不会去举报你的。” 展昭翻了翻白眼。 跟着王雱道:“所以张相是委任你追踪叶苏吗?” 展昭有些头疼,这条小疯狗真的太聪明了,竟是猜出了这事? 不过展昭就是不理会他。 王雱道:“我应该没说错。张方平现在急于寻找叶苏,且我听闻青柳山寨一役中,你展昭想拿下叶苏却被他逃脱。以你展昭的聪明,虽然无为军区的事暂时没有定论,但在铜矿暴露的现在,你一定觉得叶家有大问题,所以你要捉拿叶苏?” 顿了顿接着道:“于是你来这舒州,一定是你以猫的嗅觉,或者依托在江湖中的资源,获知了叶苏来过舒州,或者就在舒州对不?” 展昭不怀好意的看着他:“雱大爷,我叫你大爷,你想多啦,展某来舒州只有一个原因,我听说白玉棠在舒州,我来找她,目的是把你气死。” “你你……”明知道展昭说的气话,却真把王雱这个被迫害妄想症气的抓墙了。 “你没娶她没嫁的,展某和她是自由人,这些需要衙内干涉吗?你敢干涉,哪怕你是王安石相公的儿子,展某也会去开封府告发你,你觉得包府会如何收拾你?”展昭继续给予王雱暴击。 有那么一个时刻,王雱想当场就想喂这只猫吃药的。可惜大事为重,大雱才不会关键时候被这孙子避重就轻呢。 于是王雱指着笑道:“你这么气急败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猜中了,你一定是来抓叶苏的,他就在舒州或者来过舒州?” 展昭很头疼,不置可否。 王雱接着道:“或许我王雱的办案手段你展圣人不喜欢,但有一点,叶家有大问题你同意吗?” 展昭楞了楞,只得微微点头,“虽然尚未有直接证据,但发现青柳山的铜矿规模如此大后,展某就知道无为军高层一定出问题了,这么大规模,背后所涉及的事,绝不是一伙山贼和几个帮派能摆平的。若叶家真有大问题,在他们家破人亡唯独叶苏逃亡后,那他叶苏就是一个戾气深重的颗剧毒之物,恐怖份子,不稳定因素,这就是展某接受张方平相公委任追踪叶苏的原因。” 王雱道:“好,现在看来你我有了共同语言。我再告诉你:我当时处决无为军两个营,是因为他们对我部进行军事暗杀,你信吗?” 展昭考虑了顷刻道:“我不信你,我信我自己。以我的判断,无为军区出现了如此规模的私开铜矿,如此大利益,而当时臭名昭著的你则带着一伙兵匪进无为军搅局,那么以展某的办案经验看,有可能出现你说的极端情况,可能性还不小。” 王雱一拍桌子道:“有此判断就行,现在我告诉你,舒州要发生大事你又信吗?” 展昭实在不想和这个疯狗雱共享消息,却忍不住好奇了,问道:“你具体说说,展某自己会判断。” 于是王雱根据现在情况,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说道:“无为军叶良辰的铜矿利益,全部会以私铸钱形势存在。私铸钱罪不重,但不能太多,尤其张方平管理钱政的现在。他们贪污了整整一个矿区,私铸钱规模就会非常大,也就是说这些钱要洗白后,才能真正成为叶家利益链上的财富。” “显然无为军区的经济容量洗不了如此多的钱。于是紧靠着无为军区的淮西经济中心舒州,就是最好最大的集散地。假设舒州有些高利贷帮派在帮叶良辰做事。而早前我已经影响到了这些人的利益,但因不和官斗的铁律,加之我规模小,他们敢怒不敢言。而现在,叶良辰老巢被我剿了个天翻地覆,朝廷张方平都已经介入,这代表这群帮派往后的一大财源被我断了,因为除了利息,他们还损失了一大笔洗钱酬劳。” “夺人饭碗就是杀父之仇,加上苦大仇深的叶苏若来舒州,暗下给这些人许下某些重大利益,蛊惑了这些人的话。于是就存在这些人联合起来铤而走险的情况。毕竟这些都是边缘亡命徒。” 展昭略一思考之后道:“接着说。” 王雱道:“我这个推论,建立在你察觉到叶苏在舒州这个点上。他的确来过,或者还在舒州对吗?” 展昭微微点头道:“展某的确有渠道消息,他就在舒州,但暂时找不到他,不知藏身何处?这是展某滞留这里的原因。” 到此王雱冷下脸来道:“那么我接着往下说,咱们的观点会在某个点上交集,这就叫会诊。有个疑点是:舒州没有禁军,只有一群废物厢军,以及一些不作为差人。而恰好,身经百战出阵归来的虎头营,于这个时间被司马光调离舒州,迁往六安军防区。你怎么看?” 展昭猛然色变道:“什么!虎头营调离了舒州?你的意思是司马大人他……” 王雱摇头道:“不要乱猜,司马光是个好人,但他那样的人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容易被人忽悠。” 展昭一想还真是,只得又问道:“何人带虎头营离开的?” “司马小花。”王雱淡淡的道。 展昭眯起眼睛,喃喃道:“有个问题,展某收到江湖朋友提供的消息说,叶苏来这舒州正是和司马小花会面的。那么现在看起来,问题真的严重了。展某该怎么做?” “怎么做暂时不知道。” 王雱起身道:“舒州现在是司马大爷做主,不能当他不存在。否则若违反司法程序,你我一起要被他斩了的可能都有。只要你答应此番配合我联合办案,那么你就先安份的在这里,我立即去州衙见司马光进行说服。和司马光谈论的结果,会决定你我下一步行动。” 展昭不喜欢这犊子,不过王雱此番逻辑清晰说的有道理,那么展昭自己也一头雾水的现在,就只有暂时观察了,于是微微点头表示联盟…… 第165章 总有刁民想害朕 进入州衙时候,在外面遇到黄总捕带着一群差人领队在晒太阳,懒洋洋的。 让人通报了两次司马光都不见。 于是王雱发挥无赖性格,静坐示威,正正的躺在大门口阻拦着别人的进去。 最终老司马似乎觉得这样影响不好,勉为其难的叫王雱进去了。 大堂上,司马光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道:“你又要说什么?” “舒州马上就要大乱!”王雱是直接这么开口的。 如此也把司马光吓得跳了起来:“希望你不是危言耸听,具体说说让本州知晓?” 王雱道:“司马伯伯明鉴,你不要因为对我有偏见,就彻底否定我在无为军区的作为。我相信在你的意识里也奇怪,如此大规模的私开铜矿,为什么能在叶良辰眼皮底下进行而不被发现。长久以来,如此大规模的私铸钱,无为军区无法消化就只有舒州消化。小子说的这些你不可能没看到端倪。” 司马光暂时不表达意见的道:“接着说。” 没被直接赶走,王雱略微放心了些,又道:“其次,我的作为等于抢食了舒州高利贷帮派的饭碗。这种牵连利益的事总会有些乱子。在怀有仇恨的前提下,假如有此番淮西事件的关键人物在其中串联煽动,以那些边缘人物的尿性,一定会有大乱子。” 到此司马光不信任的态度道:“你给本堂闭嘴,我早说过了你吃相那么难看,性格那么奔放,加之你父亲也非常激进,得罪如此多的人,是要出事的,有乱子也是因你而起。” 王雱顿时有些不来气的道:“或许和我有关,但这在司法解释上叫‘关联’,而不是因果关系。” 司马光怒道:“就是因果关系。” 王雱针锋相对的道:“何来之因果?我的确放贷了,的确对一些他们欺负的人提供了安保服务。但既然已经登记注册缴税,您没判罚,那我就是合理合法的。所谓的因果关系是我每次开展合法业务必然会导致他们闹事。但这显然是谬论,他们闹事是因为他们不安分,不是因为我开展合法业务。譬如土匪抢人是因为他是土匪,不是因为被抢者钱多。所以这不叫因果,叫关联。” “你……”司马光又郁闷了,却反驳不了。谁敢反驳这条理论的话,会被包拯虐死的。 王雱接着道:“若有冒犯小侄道歉。此来不是和您辩驳这些理论的。是我判断舒州出现了许多的反常信号,在舒州没有禁军驻防、无为军区存在黑幕以及庞大利益链的现在叶苏消失了。由此,您身为舒州主政一定要把这些关联起来,加以控制和防范,这是您的责任。” 司马光不是白痴,显然也看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不过他的老毛病还是犯了,呵斥道:“王雱啊,你和你父亲一模一样,什么都要管,什么都要控制,大家长风范。本堂早说过了,不要管那么宽。有部大宋律存在是有道理的,我朝的开明政治和宽松政策也是有道理的。你不能因为被迫害妄想,就去过分干涉一些自然行为。” 顿了顿司马光道:“就算你说的这些真实存在,但还没有发生,让本堂怎么介入?怎么管?那些谁也不是好惹的人,早前因为你,他们扬言要撤离舒州,这个烂摊子就是因为你。” 王雱无比头疼的道:“明公您又犯病了。别提‘因为我’。我再次强调我和这些事只是关联,不是因果关系。” 司马光老脸微红,转而道:“好吧本堂收回因果论。但你这也要管,那也要控制,让本堂怎么相信你?这根本就像你和他们分赃不均匀在打架。没有任何过硬证据的情况下,过度破坏市场规则、干涉市场秩序,这才是严重问题。” 王雱道:“这当然是严重问题。不过有个更严重的问题是,这么多疑点存在的同时,叶苏这关键人物躲在暗下,舒州没可用禁军,恰好这个时候这些人联合对您逼宫调走了虎头营。乞丐也忽然多了起来。明公啊,您那不做不错的心思,该暂时收起来了。” 司马光道:“你不就想把你的虎头营调回来吗?这不可能,这是一只流氓队伍,有他们在谁都不放心,老夫更不放心。” 王雱道:“所以您个人对虎头营的不公正情绪,恰好被他们利用了。这就是要求‘处理公事不能附带个人情绪’的原因。” 司马光怒道:“不需你区区一黄口小儿来对老夫的为人处世指手画脚,此点你比你爹更恶劣。你直接说,你到底要怎么样,调回虎头营不可能。” 王雱退而求其次道:“那就厢军和弓手队伍立即整编,交给我管理,我来帮您防范管控,出事我扛。” 司马光道:“你当老夫傻子啊,你除了会砸人饭碗外,就只会杀人。” “您又携带个人情绪了。作为主政官您不需要会打仗,但一定要会审时度势,适当启用适当的人帮您控制局面。在处处彰显不对,我又打赢了淮西战役的现在。启用我,是合理合法、合乎政治的行为。”王雱道。 “没门。”司马光直接拒绝。 王雱道:“额好吧,不信我没关系,但是名将穆桂英以及展昭都在舒州,委任他们也行。” 司马光略一思考,还是决定不干涉那些疑点。因为主动作为就是一次办案,这种办案容易形成冤案,至少也是干涉自由。 司马光摇头拒绝道:“也不行,现在的舒州体制是长久以来形成且稳定的,不宜随便动。且你个小鬼善于蛊惑人心,穆桂英和你一个鼻孔出气,展昭存在被你忽悠的可能,本堂拒不接受你此番对州衙的建议。” 王雱还要再说的时候,司马光不耐烦的摆手道:“勿要泼皮,勿要在这里影响本官执政,来啊,送王雱离开,不许这小鬼再来了。” …… 离开州衙的时候王雱一脸黑线,谁都不信我,那就走着瞧。 出现这么多疑点信号,一定会有大风大浪的,那当然一定有人会裸泳了。 司马光不支持的情况下,王雱就是有能力提前压制也不敢作为。因为王雱连官都不是,去主动作为、惹出什么乱子的话被斩了都可能,因为那就真真实实是司马光判罚时候的“因果关系”,而不仅仅只是关联了。 于是没办法,不能解套离开又要保“法制正确”的情况下。王雱也只能自扫门前雪,顾不了其他人了…… “总有刁民想害朕!” “凛冬将至!” “未雨绸缪,提前收衣服啦!” 本着这些龌蹉心思,大雱紧急着手自家产业的防御计划。 现在包括内部的团队的许多人都觉得王雱太过分了,不太把王雱的这些举动当做一回事。 穆桂英,展昭,全柏林,卢方,这些家伙虽然认同像是要出事。但他们也都不相信会出大事。 所以大雱到底是怎么防御的呢? 不动声色的收集了非常多的火油、石灰粉,召集工匠制作弹弓,暂时停止麾下所有生产,男女老幼一起学习王雱编制的《末日求生手册》。 汗,防的不是丧尸,却是维持生存、保护家园的一些必要措施。 现在,王雱麾下团队主体是妇女孩子和老弱病残。也不是说不能用,照样组织了一群膀大腰圆的婆娘,以及青楼里一些奔放又灵活的歌姬参与进来,作为护场战队加以强势培训。 组织,统帅,管理,由全柏林负责,这家伙这方面的经验和底子是比较强的。 政治洗脑,宣扬末日论、渲染保卫家园论,则由大雱亲自操刀。 穆桂英负责保护王雱,二丫负责无条件追随王雱顺便兼装萌。小萝莉眼泪汪汪的风格,能激发出那群护场队婆娘的护犊母性思维来。 且收集了相当多的锅盖作为护场队盾牌。 然后王雱麾下有不少工匠和木匠,模仿破甲锥形态,制作了很多尖锐的木棍作为婆娘战队的兵器。大舅子卢方负责教她们用,包括教小孩们使用弹弓和石灰粉。 部署这些东西不花多少钱,但临阵磨枪不亮也光,大雱认为一但真有风浪来临,至少可以保证不裸泳。 且这些东西可以完全规避大宋律。若王雱这种作为、还给她们弄来管制兵器的话,那真会成为司马光口里的“私属武装意图造反”。 现在展昭觉得这些人已经疯了,但大猫也不得不承认王雱那蛊惑人心的组织能力,以及变态的执行力,竟然在短短几日时间里,被不良少年丧心病狂的拉扯出了一只在展昭看来有点战斗力的队伍。 这很神奇,目测厢军打不过这群以婆娘为主的疯子,此点上,展昭看护场队妇女的眼神就知道。因为遇事时候厢军只会跑,但这些被洗脑的护犊母老虎目测会死战到底,并且她们虽然超级笨,却有了一定的组织性和纪律性,这方面比厢军可就强太多了。 到此,展昭对这个不良少年已经无力吐槽了。 展昭当然知道现在的舒州有不对,但王雱这种作为就真的矫枉过正了,难怪他当时会丧心病狂的要处决已经投降的俘虏,难怪司马光不敢信任他、不敢把这个案件的侦查权交给他。 展昭不想陪着王雱疯,但现在也无法做什么,他的任务是抓捕叶苏,有消息叶苏就藏在舒州,那就只能继续谨慎观察等待机会。作为一只抓贼的白猫,展昭知道很多机会是等出来的。 很显然司马大法官不会签发针对整个舒州的“搜查令”。倒也不止司马光会这样,包拯也不会轻易签发这种大面积的搜查令。只是说包拯公正,展昭知道换做包府的话,哪怕他再恨王雱,也不会在别人的威逼下把骁勇善战的虎头营调离。 这就是包拯和司马光的差别所在。包拯是个纯粹的法官,但司马光是个披着法官外衣又会妥协的政客…… 第166章 凛冬已至 王雱的作为被许多人当成一个笑话,觉得王雱就是王雱,仍旧心智有问题,是个神经病。 当然了,他的产业爱怎么折腾也没谁可以说他。 反正王雱所采购的那些东西不是违禁品,许多商家纷纷把神经雱评价为人傻钱多,绝对的大客户! 一边紧锣密鼓的准备,展昭也发现王雱并不慌张,仍旧没封闭三处产业,没做出如临大敌的样子。 于是奇怪下展昭问道:“衙内你这么被迫害妄想的神经病,既然担心出大事,何故仍旧在准备,不关门埋伏?” 王雱一副诸葛丞相的模样道:“若准备不足,关门埋伏有个毛用?” 展昭楞了楞又道:“你似乎知道什么起风?” 王雱摇头道:“你错了我不是神,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起风,所以哪怕有一点时间也要尽量准备。我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事,但我会观察出事前的信号,就像爆竹要爆通常需要点燃引线,引线燃烧的那阵烟火就是信号,是现象。出现这个信号时候别多想,你不需要知道爆竹到底会不会伤害你的手,只管把爆竹脱手扔出就行,多来几次,就能目测出规律和爆炸威力。这就叫经验和决策简不简单?” 展昭听的似懂非懂,却多少有点感觉,喃喃自语道:“难怪你能于淮西那么复杂的战场上大获全胜……” 随即,展昭又好奇的道:“衙内所指的引线烟火是什么?” “司马小花。” 王雱踱步的时候道:“我的判断依据中司马小花是重要一环。没有他这个因素,我的末日论就不能成。既然我得出末日结论,就一定要考虑司马小花这个变量。所以我暗下派人盯死了司马光小花产业。君子不站在危墙下,假设司马小花参与了整个事件,乱起来时候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于是乱之前他的家人和核心财富一定会提前离开舒州。所以我不需要知道风浪什么时候来,只要胆大心细的充分准备,看到司马小花的核心财富人员撤离就是信号,第一时间关门放狗进入自卫状态就行。若过早进入状态,是自己吓唬自己,若又迟迟不见动静,那就是狼来了的故事。一但宣布了不能及时兑现,将影响整个团队对我的信任,那么真有事的时候,协调和凝聚力就要打折扣。” 最后,王雱总结道:“这个道理免费教给你,别感谢少爷我。” 展昭翻翻白眼,也不能说他没道理。 展昭又问道:“你派去盯梢司马光小花家的人可靠吗?能否堪担大任?” 王雱道:“世界上没有绝对可靠的事,只有相对可靠。当然如果你展大侠愿意亲自出马,去帮我监控这个信号那会更可靠一些?” 展昭迟疑片刻道:“监控司马小花家的确有这必要,行,这任务我展昭接了。再告诉我,监控到你所谓的‘信号’时候,我怎么做?” 王雱很诡异的表情,递给他一个雷。 确切的说就是个大爆竹,没什么杀伤力,但爆炸时候,肯定整个舒州城都会听到响声。 “把这东东点燃,一定确保它能爆……”王雱神色古怪的吩咐道:“然后立即进州衙、强制带走司马光和他儿子司马康,送到我养殖场里保护起来。不论如何他是朝廷主要官员,不能出事,否则锅实在太大了” 展昭皱眉道:“救人当然没问题,保护司马大人是我该做的。可强制带离……以他的性格不会走,更不会愿意到你的地盘寻求保护。” “所以我用词强制不是?”王雱道,“别迂腐,当做是你身怀张方平相爷指令办案,危机时刻临机专断临。” 展昭道:“如何能把张方平相爷的委任这么解读?” 王雱忽悠道:“可以的。张方平相爷办的是叶良辰知军案子,高级士大夫死亡在我朝是雷霆要案,很明显此番舒州和这些息息相关,根据张方平相爷指令优先于舒州衙门和淮西帅司,符合临机专断临原则。若有必要强制带离司马光、或于礼法上有亏,却正巧也符合皇城司行事风格,事后可推脱职业准则使然,因为陈总管就是这么要求和训练你们的,他的锅,懂了不?” “我真没见过比你更猥琐的人。”展昭英雄气短的吐槽了这么一番后,去执行大雱的战术了…… “总有刁民想害朕!” “末日要来临了!” “凛冬将至!” 这些日子王雱始终这么念叨着,很不幸,某个时候末日真特么的来临了。 从展昭手里的那个雷、爆出惊天之声起,大家无需知道发生了什么,三处产业第一时间闭门进入战备状态,全线动员,小萝莉们都手持弹弓和石灰粉,萌萌哒的样子做好了战斗战备。 一些小孩还抱着大雱压榨了内部享用的大豆油。有的小孩背着箩为其他孩子提供石灰粉和弹药,一切井然有序。 王雱总体是信任展昭的,但如果他敢“谎报军雷”也没事,过后把这孙子挂路灯就是了,对待情敌就该这样…… 时间回到事发前。 司马光被困在王雱的鸡场里了! 此番运气好的在于无需展昭失礼的临机专断临,很巧合的是,忍了多日后司马光再也受不了王雱这个在舒州宣扬末日论的疯子了,于是亲自来鸡场查水表。 打算看看有没有管制兵器,违禁品啊什么的。 调查的结果不太好,司马光和黄总捕发现王雱准备了相当多的敏感东西,犹如要打仗似的。但偏偏这些不是大宋律能够禁止的。 大宋民间绝对不能出现盔甲和弩箭。 然而王雱这里全是厨房里常见的大锅盖以及弹弓什么的。 大宋律对刀具尺寸有严格规定,却没规定木棍必须是什么形态,所以王雱的护场队婆娘们手里的东西明显神似破甲锥,却因为是木棍而不是铁器,不在管制范围内。 猛火油只有禁军能持有,算是管制军备。民间的普通火油可以持有,但是也需要批文。 王雱这里的火油显然太多了,可惜的在于查询了一番后,全都有批文。于是司马光不怀好意的怒视着黄总捕以及几个押司,问都不用问,王雱有批文就是合法的,那就是州衙这些该死的公务员们收取了不良少年贿赂,核准了的指标。 “过后老夫才收拾你们!”司马光嘴巴气歪的样子,没说王雱,却指着麾下的刁吏们威胁。 剩下的东西就是王雱发明的大豆油,还有数不清的石灰粉。司马光对这些东西无力吐槽,他们王家还整天说别人诉棍呢,他们才是专门打擦边球的不稳定份子! 这些东西绝对危险,却一项都不违法。也是没有谁了。 这就是司马光的现场判断。他认为王雱疯了却没犯法。自由的大宋,原则上是允许他发疯的。 于是查水表的现场司马光道:“你要疯没问题,但火油过度集中,又在城内人口密集区,本官认为存在重大安全隐患,暂时给予查封,待过后澄清了、本官核实了你的用途后在酌情考虑。” 司马光也只能这样了,王雱违规了却没犯法。最多只能暂时贴上封条而不能抓人。 不过不等老司马把封条贴上去,忽然传来旱地惊雷似的声响,像是禁军的炸药爆炸一样,如此把司马光吓得跳了起来,惊恐的看着某个方向升起的烟火色变道:“出事了,过后再来查王雱,先跟本官去看看。” 却是不等司马光等人离开,场里到处有人在呐喊:“下雨收衣服啦!” 就此关闭了大门,司马光想出都出不去了。 紧跟着,一副兵荒马乱的情景,混乱中却透处秩序,妈的养殖场这些婆娘,甚至拒马阵都抬出来放了不少在院子里。 “王雱你是不是疯了,要打仗啊,快些把这些东西撤了。让本州出去!”司马光大叫。 “你当做我傻啊,此时开门是破绽,你自己想干什么没问题,但我绝对不会因为你而影响到我场里数百老弱病残的安全。战阵一但摆开就没退路,明公耐着性子等等,待小爷我打退了敌人再理论不迟。” 王雱不理会老司马,就是不许开门,然后四处奔走着指挥现场。 第167章 兵荒马乱 抱歉今天晚了些。作者专区有点难进 ~ “你是不是反了你,敢把老夫困在这里!”司马光更是暴跳如雷。 黄总捕在内的几个差人也有点紧张,怀疑这里发生了什么。于是紧握着刀开始防范。 但他们可不是司马光,他们在王雱的近处握刀的样子在穆桂英眼睛里就是威胁,于是几脚踢翻,把他们的刀没收了,说等事情过后再还给他们。 司马光和黄总捕等人更惊悚了,在他们看来王雱这几乎以为是反了! 王雱也是一阵头皮发麻,如此失礼的惹了司马光,若是末日不来,小爷铁定要扑街的,连带大老王的名声也不会好。 尽管明知道雷爆了后,有一个发酵等待的过程,王雱也急的如同热锅蚂蚁。 “老夫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立即开门放老夫出去,你是我学生,我司马光是皇帝任命的舒州知州!”司马光脸如寒冰的道。 王雱断然道:“不行!现在把你放出去,遇到危险我还要分出人手去搭救你,我吃饱撑了才会这么干,将在外不受命。” 然后被后脑勺一巴掌,司马光怒道:“哪来的将?你是不是喝醉了,谁也没委任你做事?你自己发疯没问题,但把老夫困在这里就是死罪,想清楚了吗?” 王雱捂着脑壳扯犊子道:“没死罪那么严重的吧,我最多是有点被迫害妄想,有点失礼,过后若我错了,您把我吊起来抽一顿不就可以了,有必要死罪活罪的威胁人啊?我是皇帝封的神童,你对皇帝不满啊?” “你……”司马光哭笑不得,指着他的鼻子许久,但更严重的话却说不出来了。 就在这个时刻,外面的街市上仿佛闹兵灾一样,出现大面积的慌乱和哭喊声,时而还伴随着惨叫! 那是实实在在的绝望惨叫,以司马光和黄总捕的经验是真出事了,必须是兵荒马乱且有人被杀死的形势才会出现这样的动静。 于是司马光惊慌了起来,一个劲的抢着要出去,“放老夫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何故谋害我舒州子民,我要去指挥!” 王雱寻思你指挥个蛋啊!你出去只能添乱,你那来的力量指挥平乱?就凭黄总捕? 好在黄总捕的经验真不是盖的,仅仅听声势就知道外面现在非常危险,不明情况的形势出去和送死没什么区别。于是相反是黄总捕死死拉着司马光苦谏:“明府不能固执,现在出去不但于事无补,还能把您自身至于危险之中,您若出事,那就更乱套了。” 哐啷哐啷哐啷! 这时从外面有不少瓶瓶罐罐扔了进来,都是猛火油,还伴随着火把,顷刻间养殖场的许多地方都燃烧了起来。 司马光和黄总捕终于色变了!王雱口里的末日真的来临了! 若只是一些石头什么的扔进来,那只说明是王雱往日招人恨,有人借助混乱泄愤。但是这么密集整齐扔进来猛火油,这的确是有预谋的屠杀举动。 “猛火油!禁军的东西为何有人能弄到!” 司马光一边在烟雾腾腾的场面怒斥,一边被黄总捕保护着往后撤退。 王雱大声道:“不要被司马大人的话语影响,依照本少爷平时吩咐,以及制定好的战术执行。甭管他为什么乱为什么出现猛火油,妈的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专精专注,众志成城的在风暴中存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在最后弄清楚谜底!” 然后全部老弱病残们行动了起来,虽然乱,却也有很效,没有抓瞎,护场队的婆娘负责警戒,其余的分组开始救火。 王雱的指令是:可救可不救的地方一定不救。重要的地方、能影响战术执行的地方马上救,牺牲再大也要救。 于是身披着淋湿了的棉被的孩子和老人快速行动起来,在大火的场面中穿梭,纷纷把提前准备好的沙子覆盖下去。 如此一来,有序不乱的操作中,似乎对方的火油也有限,火势虽然没有全灭,但控制住了。 做到了王雱要求中的“能用就行”。 一些可救可不救的地方,若有机会就顺手救,没有机会就不管。而这个所谓的机会,则取决于对方的下一步行动。 这次被王雱判断的八九不离十,表面上是群体暴乱,所以那些乞丐就是收了钱后被某些人忽悠进来添乱的烟雾。而实际上就是针对王雱和其产业的暗杀。 暗杀王安石的儿子不是小问题,会是举国震惊的大案。 所以某些人需要“烟雾”,形成民变的场面加以掩盖。那就不是暗杀了,相反可以定论为王雱和王安石弄的舒州“民怨沸腾生变”,那就不会有调查,或者说调查方向就变了。会从缉拿丧心病狂的凶手的刑案,变为安抚民众的政治问题。 这就是他们此番行动的核心。 王雱有自知之明,自己触动了某些人的核心利益且把他们根都拔了出来,所以会有这种反噬。这个过程中会有许多舒州城的富家陪葬,因掩盖暗杀现场的需要、他们也会被那些推波助澜的“乱民”烧杀抢。 王雱分析,已经被赶走了的丐帮就是怀着戾气回来坐这事的。烧杀抢的场面一多,王雱和其养殖场就不是光头上的虫子,那就是只是民变中的牺牲者之一。 事后丐帮会背锅,知情的丐帮长老会被高手暗杀,而丐帮弟子们会被进场平乱的六安军杀光,事件就会慢慢平息。 现在,听着外面那兵荒马乱的惨烈形势,到处有惨叫声,王雱不是不同情而是管不了。 因为虎头营不在,现在又无法预估出对方实力,所以无法进行有效又安全的战术部署。 带人冲了出去当然存在控制住形势的可能,挽救那些被烧杀抢的狗大户,但老规矩,在王雱确定打得赢的信号前不会动,只能保护自身。 王雱在这个事件之中只是关联,而不是因果关系。王雱对那些大户没有义务。只会在道德和人情上表示遗憾。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一切看运气和造化。 “放开我!” 司马光眼睛发红的挣扎,犹如一头力弱的野兽,老泪纵横的嘶鸣道:“本堂要出去查看局势,我家眷倒是在京城,但是康儿跟在身边,他还小,他还在州衙中等我回去做饭给他吃呢!放开我!” 老司马一个劲的挣扎着,他毕竟是封疆大吏,黄总捕也不敢过激,就快拉不住了。 如此导致正在指挥救火,进行下一步战术部署的王雱满头大汗,因为王安石不在,这个现场谁也控制不住司马光。 陈建明也在这里。因为他是个安全第一的人,早前就被王雱把他和他夫人一起忽悠来躲着了。但那个老滑头不会在这个时候作为的,他不敢来阻挡护犊心切的司马光,陈建明知道现在介入拦阻,而事后司马光的儿子若出事,那是什么可能都有的,真不是开玩笑的。 于是面对这个局面,陈建明也自扫门前雪,和美女夫人一起躲在地下室里抱着颤抖,指望着局势平息。 有那么一个时刻王雱真的受够司马光了,太想放他出去送死了,若他不在了,陈建明会接管所有指挥权,那就方便大雱控制后面的事。 可惜毕竟不忍心,且政治上也绝对不允许司马光死其他人却活下来。 于是王雱急的满头大汗,走来走去的骂道:“狗日的展昭,你是不是也圣人心思泛滥去救别处了。你的战术指令是搭救司马康,竟然现在都看不到人而节外生枝,司马康不带过来,司马光就成为不稳定因素,若此役因你展昭而出现变数,我不是和你有仇这么简单,你真会挂路灯的!” 战斗在继续进行中。 扔进来的猛火油越来越少,但王雱的灭火物资仍旧充足。 且王雱不管那些可救可不救的地方,也就形成了“火海”景象,可以迷惑外面的人。 嗖嗖嗖—— 某个时候院子各处的墙壁上抛上来了一些钩子,数量不少,但需要借助钩子,那就说明这些人不是真正的高手,那就还好。 啊啊啊啊—— 第一波刺客死士才一露头,就被一群婆娘扔出了类似破甲锥的东西,准确率还行,胜在有组织,依照卢方的传授,形成规模后集中一处进行有效覆盖,就一定能大面积杀伤。 这就是王雱战术中的伤十指,不如断一指理论。 “破甲锥”也很充足,但护场队的人数量。所以在这种火力压制下,杀伤了南面墙上的十几人后,剩下的蒙面死士还是攻打进来了。 “是否进行下一步?”一个婆娘来请令了。 “慢,时机不成熟,要等数量足够杀起来才爽,但也不能太多,否则会消化不了,节奏的控制很重要。” 王雱很猥琐的注视着这个兵荒马乱的场景。 第168章 狡兔三窑 某个时候王雱一挥手下令道:“退,大豆油战术!” 然后稀里哗啦的,大家纷纷往后退却,小屁孩们纷纷把手里的罐子扔了出去。 噗嗤噗嗤噗嗤—— 无数大豆油就把院子的大多数地方变的很滑,还有拒马阵的拦住。如此导致那些急着冲过来杀人的死士乱了起来,一些家伙犹如走太空步一般,空挥几下就摔倒,还能牵连同伴。 阵势一乱,且他们失去了速度优势后,接下来就是屠杀,仍旧没有短兵相接,这一行三十多人在一片血光中,全部被“破甲锥”抛投给杀光了,相当血腥。 婆娘们的勇气和战力,就是她们身后拿着石灰粉的儿女们。这就是王雱的“父子兵战术”。 什么战术不重要,不论父子兵还是传销战术,目的只是发挥出战士潜力,发挥出来就成功了。 “救火队上,填砂整理战场,等候下一轮!” 王雱很猥琐的躲在穆桂英身后发布命令,因为这个地方真的很危险,有各种飞刀冷箭乱飞,已经有三个孩子和四个老人被杀死了。 打仗总是有牺牲的。 嗖—— 某个时候墙头出现一个人影,乃是飞檐走壁的展昭,但是照样一堆破甲锥飞了过去。 算好展昭武艺高强,也真被王雱调教出来的这些疯婆娘惹毛了,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人,跟着王雱这个危险人物,所以这些婆娘现在也很危险,简直草木皆兵。 展昭抱着一个和二丫年纪相反的小男孩落地的时候,司马光一见到眼睛哭红的司马康小屁孩,便老泪纵横的样子跑过来紧紧的抱住。 现在,司马圣人虽然还是想出去指挥平乱,却也不那么迫切了,儿子在这里,而黄总捕也死死拉着,所以司马光愿意留下再观察一下。 另一边,王雱怒斥道:“展昭你干什么吃的,找个孩子都找不到,险些误了我大事。” 展昭非常恼火这个小屁孩,妈的我展大侠又不是你的下属,还在帮你呢,你脸色摆给谁看? 不过看了一下,墙壁上和院子里到处是尸体,战果惊人,说明小屁孩的指挥很有效。 所以作为军人展昭暂时也不想给他添堵,低声道:“衙内容禀,来迟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司马康小衙内也很聪明,乱起来的第一时间,州衙差人已经跑光,小衙内自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着,叫他名字他也不答应,末将废了好大劲才找到他。其次我来的时候,在混乱的街市人群中,似乎看到了叶苏的身影,和他一起的人不少,看步伐也似乎都不简单,是高手,于是我打算跟一下。” 王雱楞了楞道:“那么你跟上了吗?” 展昭尴尬的道:“最后跟丢了,在红楼附近跟丢的。主要是因为街市上太混乱,到处是乞丐在抢夺、打人、亵渎妇女。时而有人被杀死,许多大户的家里也在厮杀起火,混乱的场面导致了司马康小衙内又哭又喊又挣扎要找爹爹,于是让末将分心,加之叶苏那行人修为不简单,于是跟丢了。” 到此王雱也就不说他了,思考了起来。 “衙内,现在局势差不多了,该是出击平乱了,我知道你有隐藏杀手锏,只是不肯轻易拿出来。”展昭忽然道。 王雱老脸一红,当然有隐藏力量,就是一直在城外待命的六安军第五营的九十人,以及从虎头营请假潜伏回来的几个骨干。 这只隐藏部队早就部署到位了,最近的几天都躲着协调内部,等待着最后指令。 “不,时机还没成熟。我要等我的信号。不会听你个违反军令的家伙的信息。”王雱摇头道。 展昭怒道,“局势基本明朗,乞丐人数不少,但不难控制,只要有能用的人,我统帅下很快就可以平息那些乞丐的闹事。” 王雱淡淡的道:“你根本弄不清楚形势,乞丐只是烟雾,不看在我的眼里,他们所能造成的伤害也有限。我部署的秘密部队的真正用处是,看准了出击,要把这一战役中的核心恐怖份子全歼,否则淮西永远不会太平。现在,就继续让混乱发酵,你若轻易把乱平了,我断定那些人就不会动真格,会潜伏起来。” 展昭神色古怪的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王雱道:“现象一定透露本质,乞丐出现并且乱起来了,是他们需要的场面,先不谈这个场面要达到什么目的,但他们需要这个场面,在他们主力出现前你却把这个场面平了,那就是他们决策系统里的‘止损’信号,于是他们大概率就会溜走。妈的不要用你的思维来衡量我,舒州已经付出了代价,我已经处于了危险之中。既然代价付出了,我就一定要解决问题,否则不是我大雱的风格。” 展昭只得道:“那好吧,你在等什么?” 王雱拿出算盘来滴答滴答一番,喃喃道:“我再等红楼,以及城西养殖场攻防战的信号。现在,对敌人核心力量我一无所知,但他们同样一头雾水。现在局面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意料,想轻松容易的干掉我大雱以及麾下的老弱病残,却遭遇了迎头痛击,所以他们也蒙了。” “狡兔三窑。红楼以及两个养殖场都是我的,这个期间我花功夫故布疑阵,现在他们不确定我到底在哪一处。看起来他们力量也是有限的,只能三个点一起尝试性攻击,这是他们在测试,同时也是我在测试。抵抗力量最强,守备最完整的地方大概率是我的老巢。所以他们也会根据三处地方的抵抗强度做出战场分析。最后的结论是,当然这里是主战场,于是他们全部的力量,以及你所看到的那几个高手,会孤注一掷攻打这里。那时候只要他们真的出击,就在这里解决所有问题。” 展昭听的大皱眉头,还是觉得他的决策有问题。 思考间,外面扔进来一个罐子,里面有纸条,穆桂英急忙过去拿来给王雱观看。 这就是王雱的信号,来自于城西养殖场和红楼姑娘们的战报。 王雱不会听展昭说什么,这才是最直观的判断依据。 如果没在特定时间等到消息,或者得到了消息,但红楼和城西养殖场遭遇的战况太惨烈,那就说明敌人的力量大幅超越王雱估计,到了不可抗拒力地步。 那么以王雱的尿性就不会固执,会立即止损逃离舒州城,带着虎头营弄明白情况后,再来报仇。 这才是王雱弄出“狡兔三窑”,以及始终不动城外特种部队的原因。 主体战略当然是要引出对方主力加以全歼,但同时这个战术,也会为王雱自己赢得纵深,若有不对信号,在对方暂时没弄清楚主战场的时候,方便周旋跑路。 所以现在纵使是王雱也很紧张,这两封来自红楼和城西养殖场的战报,决定了王雱是背信弃义的跑路,还是下重注在这个城南养殖场梭哈决战。 “咦,那个眼睛歪斜的全柏林呢?”展昭发现那人也消失了。 汗,老全的任务又不是作战,他带着几个人在城门附近。现在的城门肯定是关闭的,被乞丐控制着。差人都各自跑回家躲着了。老全的任务是在特定信号出现后,打开城门,引导秘密部队进来清场,或是打出一条安全通道保护猥琐雱撤退。 所以么,以眼光著称的光老佬当然不在这里了。 王雱也不理会展昭的追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开始观看红楼方面的战报。 看完以后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观看城西攻防战的情况。 梭哈信号出现了! 通过两封战报,王雱也测试出了他们的力量有限,可以在这里进行抵死决战。 于是王雱决定了豪赌,而不是止损逃跑,转身喝道:“依照三计划进行准备。” 稀里哗啦—— 婆娘们就把一个木匠临时制作的,类似小投石机的东西弄了出来,小投石机上放着一颗当时给展昭的那种雷。 一个头大脖子粗的婆娘煞有其事的汇报:“信号弹准备完毕,等待衙内老爷指示。” 王雱抬手道:“慢,时机不成熟,要等我们被攻击看似岌岌可危,看似他们能赢,他们才会下重注梭哈,现在尚未交战,若他们和我一样聪明就跑了,这群恐怖份子若散开潜伏在百姓家,那要出更大的血腥场面。现在百姓暂时无忧,因为有我这个最拉仇恨的人做大脑壳扛着。” 沃日。 人家王雱抬手的动作是阻止加强语气好吧。然而毕竟训练时间不够,又是个紧张的婆娘,这个厨娘连后面的话都没听清楚,只看到王雱抬手像是下令,就点火了。 “快点灭火,不许升空!“王雱吓得跳起来。 好在展昭这孙子反应够快,刀光一闪,他已经出刀又入鞘了。点燃的引线被他精准的斩断。 “把这婆娘吊起来抽十鞭。”王雱恼火的道。 于是婆娘就被吊起来了,抽了三鞭,婆娘没什么,但是她女儿哇的一声就哭起来了。 这看似不利于团结,王雱又摆手道:“行了,剩下的暂停处罚,记在帐上,过后再来计算功劳和过失。” …… 第169章 圆月弯刀 舒州城的混乱再持续。 王雱方面现在进入了战术第三阶段,也是最后的阶段。这是故布疑阵之后吸引敌方下重注,进入口袋。 而在以叶苏为首的恐怖份子团队层面上,这是他们付出代价后,最终于狡兔三窑的王雱所布置的局势中,确认了攻坚的最终主战场。 “终于找到他了!这个丧心病狂的小畜生毁我家业,弄至我家破人亡,也大幅影响了你们舒州帮派的利益,所以这是最后一战,代价再大,也必须把那小贼给连根拔起!” 叶苏公子一番誓师后,哪怕在王雱的产业红楼和城西养殖场付出了不轻的代价,眼看就能攻破防御杀光烧光,但机不可失。就像一个赌徒不输光的时候总认为自己能赢,叶苏紧急下令停止攻击红楼和城西养殖场,集中了最后近七十人,快速朝城南养殖场移动。 红楼和城西养殖场方面的确伤了,但也挺住了。这就是“战争”的代价,王雱不会为这些多想,只要能赢得终极之战,那么通常所有的损失都会翻倍拿回来…… 司马光的情绪虽然稳定了,不过又跳出来添堵。 “王雱,这里已经打退了蒙面刺客,外面街市还在混乱,何故还不出击平乱,你还等什么?”司马光情绪较激动的道。 此番他之所以激动,倒也不是对王雱不满,而是他看到仅仅养殖场内就死了那么多人,看到那么多的血,导致情绪激昂。 进入战时状态后王雱的回答简单粗暴:“知州相公,我只想问,出去平乱的决定,万一是错的呢?” 司马光不禁楞了楞。 王雱又道:“现在你有你的主张。但我有我的战法思路。事实上你我到底谁是对的,就连我也无法定论。我能确定的只是:早前一步我已经不止一次警告你,现在证明了我是对的,我的决策暂时没出现错误信号,那么不论从运气角度也好趋势论也好、还是从‘临阵换将之大忌’论也好。在我指挥系统出问题前,而否定我这个有能力平乱舒州的主将,就一定是错误行为。” 全场人都楞了楞,包括司马光在内也都朝着王雱式的这个思路去想。 王雱再道:“诚然你是皇帝任命的舒州守臣,尤其现在进入战乱后,你有绝对的临机专断权,你除了可以否定我,还可以把除我之外的人全部召集服役、解除我的指挥权。但只有一点,司马相公您得有良心,您现在的决定,关系到舒州无数弱者的性命和利益。现在,我王雱简单的问:你是授权我全权指挥舒州战场,还是您要接过指挥大旗?” 司马光真被唬住了,老泪纵横的样子不知所措。他再固执也知道早前王雱是对的,自己错了。 见他仍旧迟疑,王雱凑近穆桂英低声道:“兴许还有变故,若司马光的答案是后者,则无需再问我命令,大娘你立即启动撤退计划,带着我和二丫突围,等他们死光后咱们再带人杀回来报仇。” 穆桂英也只得重重的点头了。 好在这次王雱想多了。司马光权衡后老泪纵横的样子长叹道:“老夫错了,无论如何此番舒州的责任在我,官位富贵这些我暂时已经不关心,就是苦了因此而受到牵连的百姓。现在我司马光以舒州知州、淮西帅臣名誉,全权委任王雱处理舒州平乱事宜,若有必要,便宜行事。” 就此一来,大家才都松了一口气。 “学生正式接受任命,誓死为朝廷已经舒州效力!”王雱很装逼的模样抱拳道。 “老夫心神已乱,舒州的安危和无数性命现在就交在你手里。让老夫失望无所谓,不要让皇帝和朝廷失望,更不要让丧心病狂的坏人得逞!” 司马光现在的伤心真不是装出来的,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 王雱没再说话,转身进行着最后的装备,若不出意外,叶苏的主力将来三十个呼吸内,到达主战场。 “展昭听令!”王雱背着手道。 “末将在。”展昭只得半跪地候命了。 现在来说展昭身为大宋军职,就真是王雱的下属。这就是司马光、或者说大宋文臣的临机专断临权,这个时期但凡身在淮西的军职哪怕只是路过,也自动成为司马光的直接下属,受军令节制。 而司马光无能力的情况下,把这个权利临时委任给了王雱。 所以现在有哪怕一丝问题,王雱杀展昭就只是一句口语就成为“军法判决”。展昭素来知道这个不良少年的心狠手辣,所以小心翼翼,不想给自己添堵了。 大体战术是之前就定论的。 而现在王雱在踱步,考虑着最后的执行细节,即:把人引来后怎么才能最快最有效,短时间内以最小伤亡做掉叶苏这个坏蛋? 要钓鱼就需要有诱饵。所以要战果最大化,必须冒有一定风险。 “时不我待,请最快发布将令。”展昭大为着急催促。 王雱继续踱步三下,这才道:“命令一,展昭隐藏起来,否则你这个名震天下的高手一露面,容易引起恐怖份子方面谨慎。叶苏的仇恨全在我身上,所以等会攻坚展开的时候我不会躲,我会在适合位置,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叶苏兴许会打乱固有计划,不顾一切‘孤军深入’突袭我。” “命令二,这个过程穆桂英将军不干涉,穆桂英将军的唯一责任是拖住敌方的主力高手,不给他们机会分手屠杀咱们的人。护场队和老弱后备队则利用布置的战术装备优势,以石灰粉,豆油,木破甲锥,全力和敌方散兵周旋。” “命令三,展昭的任务是躲在暗处伺机,我王雱的命在你手里。把苦大仇深的叶苏吸引进入‘孤军深入’状态后,你展昭的第一要务是击杀叶苏,听清楚我的命令就是击杀而不是抓捕。” 展昭愕然道:“你敢把你的命交在我手里?” 王雱没有回答,再道:“命令四,若展昭任务失败我大雱完蛋,打退敌人后把展昭宰了。” 展昭苦笑道:“衙内您这计划兴许有效,但也有很大风险。需知叶苏武艺底子不弱,且展某人对他的了解还不够。击杀他当然没问题,但衙内你的确存在有较大风险,这点需要提前言明。” “说的言明后就可以不负责任似的?我不管那么多,军令已经下达,做不到就是你无能,任务失败的将领就要斩。就这么简单,少他么的扯犊子。”王雱歪戴着虎头帽说道。 展昭也知道和这个简单粗暴的人没法理论,只得临时挑选了一个他认为最适合的地方隐藏了起来。这是展昭大成以来,握刀的手心里第一次出汗,祈祷这番别出现武力不够用的局面。 说时迟,那时快。 院子外墙有响动之际,紧跟着是四条人影以蒙面状态,临空越墙而过,速度飞快的飞扑下来。 王雱依照既定战术,故意在显眼的地方一挥手下令道:“杀光!让这群狗日的有来无回!让叶家小畜生死无葬身之地!不把这龟孙子剁成肉酱少爷我念头不会通达!” 穆桂英最先反应,犹如旋风一般、一个转身侧踢。 声势惊天动地,摆放在院子里的拒马阵碎裂后,木材纷纷砸向了四个蒙面人。 与此同时,其他刺客酱油众这才纷纷爬上墙壁露头,同步遭遇了漫天花雨似的的破甲锥反击。 四个蒙面高手中,三个明显修为差一些,未交战就被穆桂英那无坚不摧的“枪意”乱了心神,无法避开飞来的木材,被击中后于空中垂落了下去。 但是意外出现。 一刀乌色的刀光一闪后,其中一个蒙面人于空中把犹如月牙般的弯刀一划,并没有出现什么惊人的声势,但穆桂英的枪意竟然消散了。 形势再变,使用弯刀的蒙面人一脚踩在叶苏肩膀上,朝王雱扑了过去。 “形式有变!刺客中有绝顶高手!” 好在,那个圆月弯刀发动前,觉得形势有变的穆桂英已经发现不对提前叫破了。 目下现场就是一种魔幻概念般的契机牵引,在那弯刀客出现、还没和穆桂英“领域”交锋的时候,埋伏着的展昭其实就受到了一种战意牵引,那是一种刀客间的奇妙情绪。 展昭甚至不需要见到弯刀,就已经在意识感觉了一片血色,仿佛是一种魔念的强势入侵! 所以展昭根本不敢依照王雱的既定战术等候了,提前发动,甚至是在穆桂英喊破之前。 轰隆一声响! 信号弹于空中爆炸的同时,展昭也破墙而出。 散乱的砖石朝蒙面弯刀客席卷,但弯刀客根本不受影响,甚至就不在意被击中,继续飞速扑向王雱。 天刀出鞘! 展昭的刀出鞘后尽管没交锋,那个弯刀客却是身形凌乱了一下,犹如羊癫疯似的在空中打了个冷颤。那似乎是心神集中在王雱身上后,后防空虚、被一种侵略如火的刀意直接击中中枢神经一般。 因弯刀客的这个寒颤,一身冷汗动弹不了的王雱才从一种魔意中解放了出来。解放的第一时间不需要弄懂什么情况,王雱当即无脑的就地一滚。 就因王雱就地卧倒的这个提前量动作,导致那把犹如月牙一般斩过来的弯刀,只是斩去了王雱的虎头帽,以及少量头发。 第170章 天刀VS魔刀 乌色的恐怖刀光再闪的时候,弯刀客就已经彻底失去了击杀王雱的机会。因为提前发动的展昭已经进入了战圈。 丁丁丁丁—— 火星四溅,气浪席卷。 短时间内,展昭和蒙面弯刀客换手五十九之多,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然后两个刀客陷入了“斗鸡相遇”,不死不休的状态。他们在犹如过家家似的,满动作较量。 当然这只是王雱看来是慢动作,这是因为心慌的情况下,王雱双眼的“帧率和分辨率”造成的问题。 而实际上,化境巅峰的高手交锋、全靠感觉和自动化,基本不靠眼睛和大脑。就犹如顶尖车手坐进战车内后,刹车油门离合器排挡方向间的各种快速精妙配合,是车手下意识里自动完成的,依靠看见路面情况在思考怎么处理、然后才修正采取措施的话早翻车了,开五十码可以那样但三百码当然不行。 所以在穆桂英的“心眼”里,这是天刀和魔刀正以一种极快又极其危险的方式交手。 现在,各方面已经进入了全面的混战和短兵相接,各自都有各自的战区。 刺客们基本进入了院子,正被石灰粉破甲锥什么的杀的哭爹喊娘。 而穆桂英接到了王雱新的指令是:牵制其余三个高手,全力击杀叶苏。 敌方中出现了绝世高手,这是王雱没有想到的变量,那会导致后面的整个战术都出现变数。导致现在各方都陷入了旗鼓相当的苦战状态。 能否把圆月弯刀和叶苏于此役击杀,取决于城外的卢方部来的有多快。 这个战场里司马光真不是软脚虾,红着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战斗。 司马光要亲眼看着那些丧心病狂的死士被屠杀,刺客每被屠杀一波,司马光就一阵快意,然而每次见到养殖场里参与战斗的孩子和妇女惨叫一声战死,司马光又老泪纵横,感觉心疼。 既然王雱的“吸引孤军深入”战术出了问题,所以现在大雱又开始猥琐了。 作为此役的总指挥,他却以小屁孩姿态躲在司马光身后,时而发布一两句命令。 形势已经这样了,王雱真不是神,也只有听天由命,总之有一点,大雱的作风是喜欢坑人,若最终事不可为要“为国捐躯”,也是司马圣人先去,魔王老爸将来也会少一个政敌。 是的王雱就有这么猥琐,这个白热化阶段没有其他发挥余地了,所以王雱首先想到的是这些。 司马光当然不知道这犊子的猥琐心思,事实上司马光还是有骨气的,认为王雱毕竟是个孩子,这种时候,孩子躲在大人身后寻求保护很正常。 所以司马光除了恼火的呵斥:“别抱着老子的腿阻碍,去抱着司马康保护”外,也没有责备王雱这个临阵逃跑的猥琐主帅。 然而王雱真不敢去抱着司马康。话说大雱是这里最拉仇恨的人,最危险了。害死司马光没问题,是他国朝官员“为国捐躯”也是应该的不是,不过若去害死小孩子就很不地道了不是。 所以管司马光叫不叫的,王雱继续躲在他身后,抱着他的大腿做挂件。反正出事肯定他先死。 呼噜—— 躲在地窖里的美女陈夫人显露了一下,把吓得哇哇大哭的司马康捉地窖里去了,二丫早前就被她们捉进去抱着了。 “果然是他!他是叶苏!老夫认识这个人!” 某个时候司马光激动的样子大叫。他想跳脚,可惜被王雱抱着大腿,跳不起来。 因为周旋过程中叶苏的蒙面布滑落了。他爷爷叶良辰是司马光的下属,经常接触,司马光当然认识叶苏。 这样一来司马光算是隐约了解了全盘,叶苏深陷这种丑闻恶事中,那叶良辰也问题大了。代表王雱早前在无为军区剿灭两个营是有原因和必要的。 想到自己的刚愎自用、失察,造成了如今这个局面,司马光犹如疯了一般,大哭着拿了一个扫帚,就竭撕抵里的扬言要过去和他们决战。 我@#¥ 王雱觉得他真的疯了,妈的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圆月弯刀这么生猛,那是展昭的锅有没有,为国捐躯也是大猫先上,你司马圣人竟然想拿着扫帚去添乱? 于是王雱死死抱着司马光的双腿,不让他去。 司马光很固执,继续挣扎下就失去了平衡,摔倒的时候脑壳撞击在门槛上,晕了过去。 就此一来大雱放心了,以他铁头光的功底而言,撞个门槛应该是小问题。 这些所有事说起来慢,然而在如火如荼的现场,只是十个呼吸的空档。 眼见出乎意料,王雱方面实力太强,有两个绝世高手坐镇,现在叶苏等三人只几个照面就被穆桂英压制的岌岌可危。而其余酱油刺客连骚扰都做不到,正在被一群妇女和孩子屠杀? 就此一来弯刀客知道此番无法作为了,斗下去真的形势不妙。 弯刀客在心中叹息,南下中原前自诩天下无敌野、心勃勃的他,实在没意料到仅仅在这区区舒州之地,就遇到了两个不输给自己的绝世高手,那个玄铁棍婆娘似乎功力没回复,攻势程度有限,但那种扎心的枪意,没到过巅峰的人是绝没有的。 至于这个年轻的刀客也是劲敌,和他交手,被那种侵略如火的刀意全面破防心神,身心一起受到煎熬的滋味真不是一般人能抗住的。和这人相斗没有任何秘诀,就是相互伤害,看谁能抗住。 “这个天下哪来如此多的高手!” 想到此的时候弯刀客不在固执,借助和展昭强力一击的反推之力,以一种近乎鬼魅的圆润身法两次滑动退后,然后空劈一刀逼走了穆桂英,弯刀客借机抓着叶苏的肩膀临空而起。 啪—— 一脚踩在他们自己人的肩膀借力后,弯刀客带着叶苏飞有过院墙而去。 这些发生在一瞬间内,王雱连下命令的机会都没有。 可惜了,若卢方带着特种部队早一些到达,就把这两个boss级坏蛋给留下了。 因王雱来不及发令,卢方部也还没到达,所以穆桂英的最优先策略不是追击,而是回防在王雱的身边进行保护。 王雱没责怪穆桂英,她的作为没有问题。展昭都拿不下弯刀客,那么功力没回复的穆桂英追上去也绝对没好事。 在弯刀客和叶苏消失少顷后,卢方和全柏林才带队到达,于是针对敌方留下来的一伙酱油众集中屠杀。 好在司马光晕了,现在这里王雱是总指挥,所以除了那两个核心高手外,无需留下活口,王雱的命令是杀光烧光抢光。 见展昭站着一动不动,王雱铁青着脸道:“展昭你为何原地站着不追?你有能力追上弯刀客的!” 展昭的脸色忽然变得通红一片,少顷后喷出了一大口血来。 “你不要故意弄这么大一口血喷出来,就装得很忠勇,这种场面小爷我见的多了。” 王雱的这番说辞,险些把展昭给气死。 好在穆桂英捂着小屁孩的嘴巴维稳不许再说。 许久后展昭这才舒缓过一口气,抱拳苦笑道:“衙内容禀,展某内伤不轻,无力追击。” 王雱这才老脸微红的样子,不过仍旧嘴巴不饶人的道:“人家弯刀客都没喷血,你为啥喷这么多?难道他贫血,你血多啊?” 展昭实在受够这个不良子弟了,却没有力气吵架,回答道:“我和他路数不同,他为什么不喷血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伤的绝对不比我轻。他强撑着不吐血是邪道,所谓堵不如疏,我展昭不想留下暗伤,于是即时引导着把心中的这股摄魂魔意,给化作血喷出来了。” 我@#¥ 就此王雱一阵郁闷。不过想了想,似乎金轮秃驴和郭大侠十二层功力对了一掌后,威猛如郭大侠也都摇晃了卸力,老和尚则装逼硬抗着,导致受了暗伤…… 第171章 平乱行动 接下来迅速组织了其他人在养殖场内部进行善后和救治工作。 至于王雱方面不妥拖延,该着手舒州城的平乱工作了。打的就是速度,要在司马大爷醒来之前完成这个工作。 否则以司马圣人的尿性,肯定是一堆死亡指标之类的规则套下来,那就没法做事了。 大水退却的时候才知道谁在裸泳。这次就是舒州洗牌的机会,一个近乎格式化重启杀灭病毒的时机。 否则代价已经付出血已经流了,在让司马光圣人出来装逼,那么司马牌弱智杀毒软件是扫描不出几个病毒来的。 抓住这个机会,往后的舒州会是一片乐土,可以稳定三十年,王雱就真的放心在舒州下重注投资了,那么舒州也会成为王安石父子政治上的后花园,同时成为国朝的经济工业引擎,在关键时刻发挥大用。 现在正好,利用展昭受伤司马光摔到脑壳的机会,王雱下令:“展护卫身有内伤无需出去,现在局势仍旧不稳,本衙内命你护卫这个地方,保护司马大人和陈大人,这是军令听明白没有?” 展昭隐隐约约觉得这小子想出去坑人,却没办法,只得抱拳道:“末将遵命。” 王雱微微点头,指着道:“带上两那个俘虏死士,护场队留守,卢方所部跟随本衙内上街平乱。” 是的此番叶苏团队中的两个没能逃走的核心高手还没有死,被抓获了…… 离开了司马光的驻扎地之后,王雱就是“将在外不受命状态”,总之接受了平乱委任,在司马光收回这个任命前,可操作的余地就大。 现在街道上满目疮斑,一些地方有血迹,少数人倒在血泊中,还有些妇女光着身子在角落里低声哭泣。 王雱把这一百出头的特种部队分为三组。一组由全柏林率领,一组由卢方率领,第三组是穆桂英和王雱率领。 集中起来划分小组后,王雱指着街市上的情况道: “乱世用重典,这个时候仁慈,就是对兢兢业业生产的良民亵渎。卢方全柏林部负责巡逻街市,但凡有使用暴力者、猥琐妇女者,不论男女老幼,不论是乞丐还是牢城营跑出来的犯人,不论是否是舒州居民,不论是秀才还是豪族员外,不接受投降,无需审判,就地正法。” “记住这是命令,是军事平乱行动,不是诉棍问案。必须迅速,有效,准确的最快控制形势。” “参与浑水摸鱼抢夺财物的,若未持有管制兵器施暴的,不支持就地正法策略。但限于我部力量有限,无法实施有效抓捕,则更具情况摧毁其行动能力,细则是:给予腿部重击,且脸上临时用刀划上十字作为标记,责令其就地等候抓捕不能有任何行动。这就是红线和命令,必须清晰传达。传达了后,各部往后之巡逻中,但凡见到腿部有伤脸带十字标记、却仍旧在行动的则视为‘无可救药众’,无需审判,无需二次警告,就地正法!” “这就是平乱准则,快狠准,若不明白之处现在提问,过了现在办砸了的,造成严重后果的,人头落地。”王雱最后总结道。 这只队伍已经被虎头营的骨干调教了多日,本身也是从六安军第五营挑选出来的上过战阵的精锐,于是相对整齐的立正:“明白!” “维持关闭城门状态关门打狗。不要害怕他们人多,无需用传统思维把他们吓得跑出城去。”王雱再道,“他们只是纸老虎,是一盘散沙,做事一定有代价,我不管他们以前是不是好人,是不是可怜,但舒州城已经流血付出了代价,若不能把这群关键时候添乱的人一网打尽,就是执政者对国朝的亵渎!” “明白!”全体立正。 “出发。” 王雱穆桂英带队出发了,迂回几圈后,确认暂时不会被司马光捉到了,这才停下来。 是的王雱也不知道司马光什么时候醒来,他醒来也无所谓,只要不被他捉到王雱就还是平乱主将,就是将在外不受命状态。必须把活干完了才能交权。否则让部分喝了人血的家伙留脱了王雱念头不通达,也睡不着。 现在就开始准备刑、用于具审问两个高手俘虏了。 “现在是军事行动,所以咱们简单点,你们两个谁愿意告诉我,和叶公子合谋的舒州本地帮派有哪些?”王雱问道。 两个家伙表现出了视死如归的样子。 王雱就指着其中一个最不顺眼的道:“挑了他的脚筋。” 啊—— 凄厉的惨叫回响在上空,这家伙的一条腿就废了。 “第二问,谁和叶苏合谋?”王雱道。 三个呼吸没回答,王雱又道:“挑了他的手。” 啊—— 再次惨叫,然后俘虏就昏迷了。 王雱道:“弄醒过来,不问,继续废了完好的一手一脚。” 然后就弄醒过来,没询问就直接下刀,惨叫声之中,这个家伙四肢全废了,再次晕了过去。 “再次弄醒,趁他还有气息还会疼,把这十只竹签刺入他的指甲缝隙。”王雱简单粗暴的道。 队伍内部的人都有些心惊肉跳,而另外的那个高手俘虏,则是直接裤裆就湿了,脸色变得一片死灰。 一声声的凄厉惨叫始终在上空回响着,其实王雱觉得自己还是很文明的,应该也不比后世的cia对待恐怖份子酷烈。 中途仍旧没有询问,这个锤死的人又晕了两次,也都被强制弄醒了,直至十根长长的竹签刺入手指之后,他才慢慢的没有了呼吸。 王雱看向另外一个完好的家伙道:“所以你到底怎么说?此番舒州城已经付出了代价,我当然不会手软的,不拿到结果誓不罢休,不要以为你不透露消息我就抓不到人,哪怕错杀我也不会停止,反正最终结局都是一锅端。不同的只在于你说了,我的政治压力小些,然后我就放过你的命。” “当真可以活命吗?”这个狠人也妥协了,实在是看到同伴的遭遇太惨了。 “我义气雱承诺了一定作数。”王雱道。 “兰花帮,金佛们,河沙帮……他们都在事前参与了叶公子的策划。其余的小的就不知道了,这三家在很早以前,也就是叶家的代理人了,负责在舒州地界帮叶家消化私铸钱。”这个死士脸色死灰的道。 “废了他的武功,脸上划上十字,责令原地不动。” 王雱快捷的下达命令后,穆桂英一棍子捅在他背部,他狂喷一口血后全废,瘫软在了地上。 王雱离开的时候道:“少爷我说话算我,我不要你的命。但你脸带标记,接下来你的作为会决定你的命运,一切看你自己造了。起身行动肯定死,但那是你自己的选择,不是我王雱杀你。若原地不动,作为直接攻击养殖场的死士,司马光肯定判你死刑,但那是司马光的选择,也不是我王雱的。” 说完,王雱带队离开。 转过一个街口,见到几个小流氓围着一对母女撕扯衣服,那女子王雱还认识,是米粉娘。她女儿是个十岁左右的萝莉。 那几个小流氓也就比王雱大一点,在大宋都算未成年。平时也没什么大恶,但属于较为奔放胆子较大的那一群,也经常去米粉摊子上。应该是平时就比较垂涎于米粉娘的身材了。 在平时当然不是什么问题,因为平时有秩序。但无秩序后就是末日,大家都以为没有王法了,一个壮着一个的胆子,就会把平时不敢的作为实施出来。这就是人性的丑恶。 包括王雱也很丑恶。大雱的丑恶表现在平时不敢乱杀人,但是现在敢! 于是王雱想都不想,挥手下令道:“杀光!” 穆桂英都有些不忍心,偏开头不看了,转眼六个小流氓就脑袋搬家,倒在了血泊中。 米粉娘母女流着泪跪地感谢:“谢谢衙内,啊……” 却是说不完就被一鞭子抽的跳起来,王雱道:“不添乱就是功劳,这个时候乱窜个什么,你们这类人出事的越多,就越显得我朝廷无能,赶紧的躲起来。就躲护人家里,在本衙内宣布平乱结束前不许露面,保护驻地直至有结果就行。” 于是以官府名誉,叫开了旁边这户人家的门,让她们母女躲进去了。 米粉娘想辩解是出来找儿子的,遇到酷吏却真不敢开口了,只敢眼泪汪汪的祈祷,儿子千万别如同小流氓一样的作为就行了…… 第172章 龙组 金佛门是一座舒州城内的寺庙,不过马金偲说里面是群假和尚。 但在司马光的报表里,他们是一群免役的真和尚,于是因为礼部的政治正确,金佛门从来不来骚扰。 马金偲说以前的和尚都是真的,不过后来真和尚留着头发去别处享受生活了,把庙产“承包”给了些不法商人。壳子用以前的,名册也是以前那些“正式工”的,不过实际是一群剃了光头的商人在里面骗香火钱。 不过马金偲还说了,骗香火只是三年前。商人都是精明的,后来王安石上任他们觉得捞的差不多了,于是进行了第二轮转包,就来了一群外地人进了这个寺庙。 当时马金偲说“以卑职的经验看,他们中一半是别处犯了案子,身带通缉令的家伙”。 老马说的是真是假王雱不确定,不过想到水浒中犯了事的那些家伙、都喜欢以行者出家人身份行走,就说明方便好用。而且这个时代的度牒也真是花钱就能买到,所以看来马金偲这个老江湖在说真的。 金佛寺门前,这里看起来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都是紧闭着大门一副自扫门前雪的态势。古怪就古怪在,其他地方或多或少都有被骚扰痕迹,这里却没有。 “开门查水表!” 一个小兵上前开始砸门。 “不要进来,这是庙产,这个时候进来视为叛乱抢夺,被打死白死。”里面传来不少人的声音道。 “本衙内只说一遍。”王雱高声道:“我部奉知州衙门命令平乱,三个呼吸内不开门配合者视为对抗皇权,一。” “别急别急,舒州已经乱了,无法确定还有官府存在,你等可有文书?”门开了一线,一群持有棍棒的光头警惕的样子看着王雱等人。 “有的,这是司马光大人亲笔委任的文书。”犹如后世警察亮证件一般,王雱从怀里掏出一卷纸张扔了过去。 那份文书当然是假的,但王雱没猜错,拿到文书后,那些家伙当即就凑在火把上烧了,然后想快速关门! 王雱一挥手道:“杀光!” 所以穆桂英当先一棍子横扫过去,在他们的猝不及防之下,当先两个颇有武艺功底的光头就重伤喷血了。 突击正式开始。 三十几人掩杀了进去后,进入了激烈的交战状态。 算好是攻其不备,光头们被打蒙了,然后他们的两个主力被穆桂英废了,否则人数处于劣势此番付出的代价就大了。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在身边保护的穆桂英也有些心惊。因为看形势,这伙亡命徒早在开门之前就打算血拼的了。很显然庙里有他们的猫腻,这种情况下一但被查就是死罪了。 所以他们想烧毁文书后,依托防守方优势,依托自卫反击原则把这伙“没有搜查令的官军”一锅闷了。 可惜,他们遇到了更加丧心病狂的神鸡雱,这是命…… 狂风扫落叶,以四人牺牲的代价攻下了金佛门,没有做到鸡犬不留,寺庙里的两只狗也被杀死了,有几只鸡却被算作吉祥物给予特别优待,躲过了一劫。 其后发现地窖,拥有堆积如山的私铸黑钱,以及许多金银财宝,这些都是直指叶良辰的罪证,且作战状态下也不方便搜括带走。 所以大雱只是很猥琐的把方便携带的少量交子,以及金佛门的“黑账簿”纳入怀里带走了。 出门时候贴上临时封条。在这个状态下,封条当然受到巡逻的全柏林和卢方部保护,有撕开封条浑水摸鱼的人也等同暴力犯罪,采取就地正法宗旨。 其后就是丧心病狂的直扑兰花帮,以及河沙帮。 这是王雱在舒州城的“三大战役”,一定要在司马光和展昭介入前搞定,搜括财富是小事了,一定要把这群不稳定的、叶良辰黑幕利益链上的不良分子格式化了。那么往后舒州新秩序下带来的金融和商业利益,将超过这些区区金库的十倍甚至百倍,他奶奶个熊,其实天下事绝对都是钱闹的…… 针对兰花帮和河沙帮的查水表过程,悬念比金佛门更小些,战果很辉煌,以较少的代价就把他们格式化了。 论人数当然兰花帮和河沙帮更多。只是说他们都是本地人,不似金佛门那种穿着袈裟的通缉犯,所以这两帮派的反抗意愿比金佛门弱的多,再加上王雱的平乱队伍有了金佛门的经验和教训,又在提前准备有心算无心下,所以打兰花帮与河沙帮堂口,加起来只牺牲了两个战士。 也就是说三个战场上,王雱所部以六人牺牲的代价,剿灭了这三个帮派二百多人。 有没有错杀鬼才知道,但这种事在历史岁月中是永远不会有真相的。 也无需留着活口给司马光去审问,从他们的堂口查出来的那些铺天盖地的私铸黑钱和账簿,已经能把他们栓在叶良辰的黑幕中,把包括叶良辰在内的人定成铁案。 现在这些,在王雱眼睛里已经不是普通贪污案了,而是直指“叶家集团”叛国! 原因正是在于那把“魔刀”的出现。 穆桂英大娘说了,那个顶尖高手来自“西夏一品堂”,绰号魔刀,名叫季天擎。 汗,听到这个类似龙组的机构时王雱也是醉了,不过想想也不奇怪,这是个类似西夏cia的组织,没有那才奇怪呢。 既然西夏一品堂第一高手季天擎出现在了叶苏局中。不论真实内情如何,在王雱眼睛看来,是西夏特务组织试图颠覆大宋财政,想以大宋财政的枯竭方式,被动拖死汉娃于陕西方面的作战集群。 很简单,淮西是大宋时代最大产铜地。大宋现在最缺的是铜,没有铜就没有足够货币供给,经济和钱政上近乎千疮百孔。 仅仅只能喝汤的几个污糟猫帮派地窖中,都有总值近百万贯的财富,那么王雱实在没法估计,到底有多少钱在这个西夏人主导的黑幕利益链中蒸发了。 如果这些钱当时在范仲淹手里,应该足够西军一路打到西平府了。当然也正因为这样,西夏一品堂就必须做点什么…… 第173章 全部挂路灯 王雱方面的平乱行动一直持续到了深夜,现在基本上是平稳了。 该杀的人基本都杀了,剩余的怕了,都是脸带十字坐在地上不敢动的人。 这类人中六成是忽然涌进来的乞丐,三成是趁乱临时从牢城营跑出来的囚犯,他们打算进来浑水摸鱼抢一票就逃走落草,却很不幸遇到了神机雱雷厉风行的行动。 其实混乱时候被杀死的平民并不多,主要都是忙着抢东西的人偏多。大头百姓死是死了些,但是总数不到三十人。 真正的屠杀就来自于平乱行动,全柏林卢方部平乱的时候,斩杀的暴徒远多于在混乱中死去的百姓。 其后因人手不够无法有效抓捕,大部分打跪了后脸上划了十字,吩咐就地等候逮捕,但是大多数脸带十字的人不信这个邪,看到有人逃跑就许多人跟着逃跑。 于是此役中最大的被处决群体,就是这群越过红线的人,达四百多人。 死亡第二大的群体是王雱亲自带队剿灭的三个帮派,二百三十九人。 现在,死剩下的那些十字脸乖乖的扑在地上,喊他们跑,他们也不想动了。 不过到此也没结束。现在一些出事时候请假跑了的差人也慢慢出来了,王雱不想追责他们,那是司马光的锅,王雱只是让他们戴罪立功,配合平乱后的安抚工作。 于是现在执法队伍扩大到了三百人规模。 本着除恶务尽的原则,王雱知道有不少漏网之鱼没抓到,但是依靠官府力量却抓不到他们,于是王雱首次动用声望打人情牌,发动群众参与进来了。 第一批召集来的百姓代表,都是平时信任王雱的街坊。毕竟王雱以往的保护费是赏金扛木,良好的口碑导致他们现在愿意信任王雱。 夜间火把通明。 王雱在校场上对百姓大会誓师: “除恶务尽,坚决以正义铁拳,打碎一切在混乱时候浑水摸鱼、伤害弱者的行为。这群人的存在和大家息息相关,处于大家的生活中。大水过后才知道谁是裸泳的,现在就是揪出这伙不稳定份子的机会。否则他们继续潜伏在人群中,处于大家的生活里,随时都可能爆炸。” “官府的力量有限。官府不是万能的。但是相信我,以便官府有错,这也不是大家不作为,自怨自艾的理由。官府也想把事情做好,愿意纠正。老百姓呢,此番关系到你们自身利益,为你们自己往后的生存环境,为你们老婆娃娃的安全计,不要袖手旁观,不要对邪恶妥协。听从我的指挥,相应我的号召,把那些在混乱时候伤害大家,浑水摸鱼的漏网份子揪出来。” “除恶务尽!”王雱总结道。 “除恶务尽!”米粉娘率先带头在人群中响应了,于是喊的人越来越多。 王雱道:“包括但不限于此番故意伤害、参与抢夺之人。也包括哪些平日里,官府没能管到又让百姓敢怒不敢言的坏份子,还有哪些犯了事,隐藏在人群中没人敢举报的龟孙,全部都给我揪出来,展开举报和互相监督。只要你们举报,只要你们诉求,我王雱会在权利失效前调查,但凡落实的一定给你们说法,还给你们公道。一定想尽办法弥补此番你们的损失。绝不袖手旁观。” “衙内威武!衙内威武!”大头百姓们开始热烈了。 王雱再道:“不要有任何顾虑,这是全民参与的战争,不要害怕任何形式的报复和反击。把我的宗旨扩散下去,传达给其他街坊,带着其他那些被伤害过的人一起,参与官府的‘除恶务尽’行动。每五十人一组,我会派来代表和战士,带领大家,保护大家。” “老子们的代价已经付出,现在舒州城已经不会更坏了。”说到这里王雱顿了顿道:“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 于是抓贼风暴正式展开。在平时这么干就是找事,因为这近似于范仲淹的套路。老范就这德行,就有能力影响且带领他治下的百姓。 但现在是军事平乱行动,王雱将在外临机专断临,就需要速度把该做的活做完了。那么此番问题再大也没王雱什么毛事,是司马光背锅。 首先他是舒州主政,出事时候他身在舒州。其次因为他的无能导致判断失误,多次耽误战机。造成了舒州城血案,若不是王雱被迫害妄想症和临危受命,伤害会大二十倍不止。 所以结论是不论从律法、道德、还是政治层面,此番司马光背锅真不冤…… 全民动员的威力是不用怀疑的,这其实也是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释义。 依靠官府力量那真的捉不到几个人。 此番舒州城的真实伤害并没有多大,城内近二十万百姓,不过此番浩劫中冤死的百姓只是三十人,但借助现在满目疮斑的舒州城,满地的混乱和血污,大家都认为很严重,都认为生存环境遭遇了破坏。 于是近乎狂热,在信任王雱的那群骨干带领下,许多人都参与进去了。这样的浪潮下没人怕事,平时敢怒不敢言的一些事,平时避开走的那些人,现在大家也敢正面去刚了。 所以此番王雱进行了“战力核裂变”,执法力量从三百人,短时间就扩充到了七万百姓大流。 尽管王雱是被迫害妄想症,但那些混乱时候参与浑水摸鱼扔黑锤、又成功溜脱了的家伙这次还真被捉出来了。这个群体有八十几人,平时都是舒州的无业游民,连混混都不算。 兴许他们只是一时糊涂,不过大酷吏王雱不管那么多,战争状态下,作为平乱主帅临机专断临,依大宋律只要有三个以上可信证人指正,于浑水摸鱼过程中有过暴力行为的,三十几人被斩立决,脑袋直接挂在了城墙上。 其余的五十人有些是虽然有指正,但指正人数不够,或者指正人数够了但依照成分审查,指正者不算“可信证人”的,然后还有些是虽然浑水摸鱼却没使用暴力的。这五十人直接吊起来打伤,然后挂在城墙上等候真正有司法权的法官裁决。 另外,还真捉到了一些虽然没参与浑水摸鱼,却是外面流窜过来藏在舒州的通缉犯,这部分有二十几人。这些没杀,不过也全部挂在城墙上示众,等候法官裁决。 然后没上街,隐藏在幕后的几个丐帮长老级的人物被捉出来了,一个七代长老,两个六代高层弟子。这三人身后一定有线索,于是重点关押在州衙的直属囚牢中等候进一步审讯。 此外,往日没被捅出来的,有过故意伤害行为,欺行霸市的帮派份子,被抓捕了一百三十九人。陈交虎的侄子都被抓了。 因为被捅出来了,他侄子往前有过欺压养鸡散户,引发反弹后把人打伤,之后人家没钱医病就病死了得事。 陈交虎老泪纵横的以自己人身份来找王雱说情送钱。汗,现在王雱真看不上他那点零钱,于是本着过河拆桥心态,本着拉拢民心的装逼需要,战争状态斩立决。这是俗称的拉清单。 不要以为你鸡蛋帮是我的马仔就可以不被清算,少爷这叫进化自身、自我批评!当然了,用江湖俗语就叫过河拆桥。问题大雱是老奸巨猾的官二代,不是江湖好汉哈。 所以这一百三十九个帮派份子当中,有十几个类似陈交虎侄子情节的,若在平时其实问题不大,在司马光手下的话,他们连“故意伤害致死”都较难认定,就算捅出来了在古代也就赔偿些钱了事。 但是现在拉清单了,赔钱也没用,被王雱套用战争状态把这十几个给杀了,脑袋挂在城墙上。 另外的一百二十人没死,却也挂在城墙上等候法官的裁决。 这些挂在城墙的家伙没死也问题不大,就算到时候他们被司马光放了也没事,威慑已经有了,拉清单的气候已经形成,往后十年内让他们跳,他们也不敢跳了。 这就是平乱之后的深入打黑,又有近百人被王雱干掉。另外,城墙基本挂满了活人,这勉强算是俗称的挂路灯吧。 这些工作,王雱是在一夜中就基本完成的。 统计下来,此番舒州暴乱中,被侮辱的妇女七十九人,被侮辱的未成年少女七人,受伤百姓三百八十一人。死于暴乱的百姓三十一人(不含公务人员),经济损失暂时没细算。 不过,因这个事件而被王雱直接处决的人达一千零七十三人、含攻打攻打红楼和养殖场的死士。 很显然这么血腥是有后遗症,在大宋没有任何一个保守派法官敢这么做,但王雱利用铁头光昏迷的机会做干净了,并且是他背锅…… 第174章 老张厉害了 日出代表新生,代表希望,代表新的开始。 现在舒州内王雱虽然不是官,但威望大了,于是舒州事件已经彻底平稳,早晨的阳光中,大头百姓们暂时放弃自己营生,参与进来服役,帮助清扫街道,整理被砸烂的东西。 最主要的工作是把尸体集中到城外焚烧,否则这么多尸体,以现在夏季的特点,只需到中午时分,整个舒州城都会有腐烂气息,然后上空会丧心病狂的出现五亿只苍蝇,瘟疫会开始扩散。这种情况才是导致广南战乱死了四万人的原因。 城内也调集了大量的石灰,把那些血污进行掩盖。 展昭的伤势稳住了,司马光休息了一晚后也如常了,于是关心舒州事件的司马大人急忙就出来指挥了。 司马光害怕王雱做过头,才急着跳出来解除王雱权利的,然而,和展昭出来的时候两人一起愕然,街道干干净净,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 大头百姓的情绪很高昂,根本不似发生灾难后的城池。 尤其来到外围时候,司马光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壮观啊,城墙上挂着一千多人头,另外,还挂着几百个活人在哭爹喊娘。 司马光半张着嘴巴被惊呆了,觉得这是玄幻。舒州本城没有军队,王雱那点力量就算是想做坏事也应该伤害有限才对,那犊子他何德何能砍这么多脑袋,抓这么多人? “他已经疯了,这是奇观啊。”展昭看着满城墙的罪犯喃喃自语。 事到如今,展昭虽然不喜欢王雱,但展昭知道既然这些人被疯狗雱挂路灯了,那一定是有原因的,王雱做事自来滴水不漏,他敢挂这么多路灯交给司马光,那绝对是一审一个准,都是罪犯,只是说查不查的问题。 若在平时,司马光当然不会查,因为那是打自己的脸,他司马光治下出现这么多罪犯当然是司马光的问题。但是此番展昭估计复杂了,官场又要面临一次撕逼,此番舒州问题这么大,司马光想无视这些罪犯也很难做到。 “哎。” 展昭无力的叹息了一声,作为执法人员看到这么多罪犯等着后续处理,没人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也没人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张方平一行人,正在马不停蹄的从无为县赶往舒州。 与此同时,张方平的护卫已经持有调军命令前往六安军,责令虎头营、以及六安军两个营紧急起兵进舒州维稳。 这是因为舒州暴乱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张方平耳朵里,但暴乱的后续结果暂时没消息。 一般时候张方平当然无权调动淮西禁军,不过两日前圣旨已经进无为县、到了张方平手里。 圣旨大抵内容是:张方平带宰相职务临时“判淮西路”。 大宋行政区长官一般叫做“知”,不过某地区因紧急情况,出现宰臣临时进驻指挥的时候就叫“判”。简单点说,判府者除了有知府的全部权利外,还临机专断临先斩后奏。 张方平判淮西路的圣旨下达之际,舒州并没有要乱的苗头,所以从这里看已经很显然,皇帝和朝廷被青柳山的“私开铜矿”吓到了。大家都是明白人,这种级别的案子黑幕一定会很大,一般人不愿意碰,权利小的人查不下去。 于是,身在淮西的酷吏张方平临时判淮西路,代表现在朝廷已经火烧眉毛,不愿意在容忍这种级别的黑幕,要一查到底。同时也代表皇帝和朝廷再也不信任司马光了,基本上现在就可以定论,司马光就要卷铺盖了…… 算时间,大脑壳张方平就快到舒州了。 所以王雱兄妹两人装作忠心耿耿、虎头虎脑的模样,一人拿着一把刀子,像模像样的驻守在三个帮派的金库中。 张方平先去金佛门扑空了,于是有火急火燎的来到了兰花帮,进去的时候除了见到庞大的金库规模,还见到两个戴着虎头帽的小屁孩拿着刀子。“装什么装,一看你们两个就不是拿刀的料。” 老张二话不说,过去一人后脑勺一掌打得东倒西歪,两小屁孩的刀子也被没收掉了。 二丫胆子小,不敢扯犊子了。 王雱则是捂着脑壳道:“相公何故侮辱国朝卫士?” 张方平指着王雱的鼻子久久说不出话来。 少顷才又叹息了一声道:“小屁孩你够狠的,一夜之间你就杀了一千人,舒州暴乱固然危急。但你真的是事不关己就不嫌事大。老夫没进城就被司马光纠缠着哭诉,说刺客死士处决了也就算了。但依照我大宋政策乞丐是个奇妙存在,一般人不愿意碰,不过你处决的人中乞丐接近一半,司马光对此强烈质疑,你作何解释?” 王雱恼火的道:“他竟敢反咬一口?当时形势危急,我临危受命平乱,有文书凭证,乃司马光亲自授权。然而,我虎头营在出事前就被他强行调走,我力量不足,也就是几十人百把条枪,当时在城内浑水摸鱼的乞丐这么多,伯伯相公你告诉我,让我怎么处理他们?我连抓捕都做不到,脸上划十字、责令其就地等候逮捕是我能做的极限,但事后他们越线了,军事平乱行动中越线作死的,学生认为他们死的不冤。” 张方平道:“这情况我当然知道,司马光也没隐瞒,如实说了。但是我的神童,有种战术叫做疏导,太多处理不了的时候就疏导出去,打开城门连吓带喝,让他们自行离开难道不是办法?你硬要在这个节骨上,杀这么多敏感群体。” 王雱道:“疏导战术我当然懂,但有能力打得赢且控制住的情况下,凭啥要放过他们?该流的血流了,舒州城该有代价已经有了。所以在不会更坏的情况下,不让这群人付出代价我念头不通达,我实实在在处于危险中的,差一点点,我和我养殖场里的老弱病残就被他们挂路灯了。所以伯伯相公明见,对待这群人不能手软。否则往后这种事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张方平微微一愣,捻着胡须思考,暂时没说话了。 少顷,张方平暂时也不说杀人的问题了,指着庞大的金库堆道:“这些一看就是私铸钱,你专门绞杀这三个堂口,是想让老夫定论叶良辰贪腐案吗?” “是的伯伯相公明见,若在一般时候我知道否定士大夫不容易,但这个黑幕实在太大,不能忍。当我发现了阻击我的刺客中有西夏一品堂的身影后,我就知道这个黑幕不能维稳,必须捅出来给予一些人警示和震慑,否则国朝财政千疮百孔之际,实在不知道有多少钱被他们黑吃了。”王雱道。 “西夏一品堂……”张方平眯起眼睛寻思着什么。 “如假包换。展昭都在养殖场一役受伤。此番小侄托伯伯的福,若非您英明神武的派展昭进舒州公干,小侄就算有准备,恐怕也扛不住养殖场之战。”王雱顺便拍他一记马屁。 老张喜欢被拍马屁,却不喜欢被这犊子拍马屁,无事卖乖肯定有问题,所以张方平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少给老夫戴高帽子,你也少拿西夏一品堂扯犊子,你这么瞎扯的时候老夫就知道多半又被你蒙了,你好好的说,这三个帮派宝库在老夫来之前,你黑吃了多少?” “我没有黑吃,忙着平乱呢,哪来的时间搜括?”王雱摊手道。 审问了一下也没什么结果,这小子就是不承认。 派人把两个虎头娃提着脚倒过来抖抖看,也并没有刷出钱来,只是掉出来几个账本。 到此张方平只得放弃了,总之已然主体钱财都在,最关键的天量私铸钱也留着,可以供给张方平定论叶良辰案件,如此一来张方平也就不想再过问了。 “可以带人进来拿钱了不?”王雱咬着指头问道。 结果见老张那s形的腿又抬了起来,吓得王雱急忙跑开至门口,观察形式。 张方平这才摆手道:“赶紧给老夫消失,瞧你那点出息,整天就想着钱。现在朝廷等着用钱,这些钱老夫有用,你就别想了。不过此番舒州和无为军区两个战役中你立有大功,固然有的人认为你这样的性格能闯大祸,但我大宋现在已正式进入多事之秋,边境形式日趋紧张。于是老夫认为你能大用,于是此番给你的奖励不是钱,老夫会亲自定论淮西过失和功劳,然后给你请功。” “会有什么样的奖励?”王雱问道。 “尽管你还小,但老夫给你提前弄个官帽你觉得怎么样?还是你要等以后你自己慢慢考试,如果是,那就你带人进来拿两层然后给老夫滚蛋。”张方平道。 王雱也觉得有些yy了,激动的道:“小子我才十一岁耶,真可有官位吗?” 张方平怒道:“我说可以就可以,你竟敢不信我啊?流内官暂时还不行,不过弄个文系散官则没什么问题。其实皇帝早想封你了,只是反对的人多,理由不足,但是这次你自己争气,老夫也只是顺水推舟,给皇帝找到了个理由。” 王雱顿时嘴巴笑歪了,又大义凛然的道:“伯伯的光环,始终照耀着需要照顾的我,说起来我等侠之大者一心为国为民,区区一点铜臭我是不放在眼睛里的,有个官位能给朝廷效劳才是我的追求……” 王雱还有三百多字没说完,不过见老张不怀好意的表情,只得低着头带着二丫出去了,不敢烦他了。 否则老张这家伙耐心很差的,惹毛了他,他不帮请功,甚至反过来给皇帝建议“这小子太小了不适合做官”的话,就哭瞎了。 哪怕是个区区九品文散官也太重要了。相比起来,撸走个两成看似可以多入手了二十万贯,但这点钱弱爆了。 因为获得难度不同,二十万以王雱现在的底子和奸商尿性,一年都不用就赚到了。但是官帽不出意外的话,十六岁以前很难拿到。 一个只要半年就获得,一个至少还要等五年,所以此番张方平给的诱惑真的大了,老张厉害了…… 第175章 大朝见的争执 今个是大朝见。 皇帝没来的时候,许多官员在等候期间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纷纷议论着现在的局势。 舒州暴乱的消息已成为八百加急进京,于昨天呈交了中堂和皇帝。 没人知道原因,没人知道进展,更没人知道结果。 王安石和陈执中现在是风尖浪口,大家看他们的眼光是警惕的模样。现在这两家伙走到什么地方,都会有人刻意的回避。 这是因为陈执中的女婿陈建明是现任舒州通判,事发时候陈建明身在舒州,不论暴乱起因是什么,陈建明都是有连带责任的。 而王安石是前任舒州通判,若舒州真的存在大问题,那代表王安石之前的工作存在失察,这是一。最敏感的在于舒州暴乱前,王安石发枢密令,解除了司马光的军事指挥权。 于是,在没有内情和细节的现在,就尴尬起来了。 枢密使梁适手里紧紧捏着一份昨晚写好的“发言稿”,打算皇帝临朝第一时间,以职位优先顺序第一个发言,以便撇清责任。 发言稿的内容没什么惊喜,大抵内容就是前任狄青和庞籍的军事部署不合理,导致淮西重镇舒州没有维稳力量云云。二一个呢,老梁还打算陈诉司马光身为淮西战区指挥官、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枢密院的错误部署、没有第一时间对朝廷建议。 三一个呢,老梁还打算对王安石补刀:事发前王安石未知会枢密使就解除了帅臣司马光的指挥权,这是导致舒州应急机制滞后的原因。 这些都是老梁计算好了的。依照大宋规矩,第一发言优先权是中书门下平章事陈执中,不过此番涉及女婿的问题老陈要避嫌,然后暴乱事件也自来偏重于军事方面,所以梁适就可以先发言。 这么想着,老梁觉得自己的计划很完善,就放心了。 现任参知政事(副相)文彦博觉得梁适就是一傻瓜,白老梁一眼寻思笑个啥呢,弄的现在有喜事一样,天都快塌了你梁枢密还笑得出来。 陈执中则神色古怪的看着一只飞入殿里的蜻蜓,蜻蜓飞哪他就看着哪,一副画家在找情绪的模样。 “相公怎么看?”文彦博凑近陈执中问道。 陈执中道:“蟋蟀吗?说起来呢老朽最近获得了一只‘红头大将军’,打遍京城无敌手,人家出一千五百贯我都没卖呢。” 文彦博很想一脚把这家伙给踹死。但陈执中就这德行,他就是和皇帝互动也基本这样。和他说东,他扯西。让他签字盖章,他倒是连文件都不看还非常积极。没有一丝文人的骨气,把皇帝惯坏的就是这类人。 作为和皇帝共天下的文人,不能什么事都对皇帝让步,必须时时刻刻给予皇帝警示和谏言。这就是文彦博的立场。 大殿里许多人都在等着喷人,等着在此番舒州的事件上发言,可惜已经过了临朝时辰就是不见皇帝,于是大家也都着急了起来,莫不是皇帝被气病了吧? “好你个枢密院,就是你们尸位素餐瞎部署,才出了这些幺蛾子。” “皇帝一定被你们气病了。” “它怎么就是我枢密院的锅了呢?老夫上任时候淮西的部署已然如此,司马光既不汇报,那么天下如此多的军事细务,老夫仅仅批复都忙的焦头烂额,怎能主动发现淮西的问题。若我枢密院可以主动发现一切问题,那设帅司干嘛用呢?” “话说,我枢密院早知道了淮西有隐患,然而时值广南叛乱,部署于舒州的禁军临时开赴战区,这乃是前任狄青和庞太师的部署,然后呢,那些舒州的禁军被陈署带去昆仑关送了人头,人都没有了,舒州就没禁军驻扎了。我枢密院当然知道要调军补充,然而,这不战后的安抚重建工作都没结束吗,哪有这么快?” “所以这是中书门下没把民政问题管好,没及时发现问题。” 就这么的,皇帝没露面,这些家伙再次展开了东府西府间的口水战。 这是大宋常态,早前依照张方平的集权建议,宰相和枢密使都是庞籍,所以清静了一段时间,但随着陈执中和梁适上台,这种局面再次开始了。 包黑炭这边听听那边听听,觉得两边说的都有理,都有锅,于是他开始拿小本本记录下来,打算皇帝临朝的时候两边一起告。 汗,包拯平时不能来,但既然是大朝见么,也就被他混进来了。大朝见的特点是但凡参与者都可以发言,无需职位相关,毕竟能进来这里就是股东了。 赵祯没有气病,而是晚来一下,等着他们先自己吵累了,赵祯的压力就会小一些,这是赵祯这个消息控惯用的伎俩。 某个时候在大阴人的陪同下,赵祯进来坐上了龙骑。群臣大呼“臣等见过陛下”。 其后梁适手持奏本出列,不过未开口之际,赵祯摆手道:“梁卿不急发言。” 老梁不禁一阵,不过他可不是包拯和欧阳修,不方便和皇帝对着干,只得尴尬的退了回去。 赵祯心情不错的样子环视了一圈,把每人都看了一遍后道:“看起来诸位爱卿都已经有过激烈交谈。你们都情绪激愤的模样,这是对国朝的关心,这样一来朕就放心了。” “陛下英明。”大家又纷纷道。 妈的说的跟真的似的。赵祯对这群人很无语。根本不用问,陈执中只会谈蟋蟀讲樊楼,梁适这棒槌什么业务都不懂就会甩锅,一有事他就说这是因为“前任”。 文彦博似乎有两把刷子,然而他几乎每句话都在指导皇帝应该如何如何,这就是俗称的教皇帝做人。 至于那个包拯,他就会找人的毛病说人家是坏人。 其他那些则是酱油众,上述几个大脑壳谁的声音最大,那些人就开始引经据典的帮谁说话。他们学富五车,能引用出许多闻所未闻的野史来。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思考着,赵祯道:“王安石,此番舒州事件你有何看法?” 王安石出列道:“回陛下话,臣没有看法。” 我@#¥ “王安石你嚣张了。” “推卸责任敷衍陛下,王安石你敢不敢更嚣张些?” “有小道传言,此番乃是你儿子闯的祸,他吃相难看导致了活力资本群体反弹,引发的祸事。” 就此一来,朝上又开始议论纷纷。 王安石想了一下道:“也许吧,但现在没有定论,只有一封简单的军报而没有细节。” 文彦博道:“王安石,先不谈你儿子王雱于此番局面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我先问你,舒州暴乱前你与张方平合议,解除了司马光的禁军指挥权是什么意思?” 王安石道,“意思是:和张方平合议后,根据淮西的形势,我得出了需要解除司马光军事指挥权的结论来。” “你……”文彦博又道:“结合其他关于你儿子的传言,舒州乱起来,它真和你限制司马光的军事权没关系吗?” 王安石想了想道:“舒州乱起来,是因为舒州往前的执政路线,导致积累了足够多的动乱能量,不是因为我限制司马光的军事权。” 梁适的机会来了,及时的道:“王签事啊,做这么大的军事决定,你甚至不和本堂商议?” 王安石道:“没和明府商议,是因为我在路上无法商议。私下做出了决定,是因为我的职务允许我做这个决定,不是因为我不尊敬您。若您认为不妥,事后自是可以否决我的决定、再恢复司马光指挥权的,只是您什么也没做而已。” 梁适一阵尴尬,又岔开道:“不忙说这些,现在舒州真的乱起来了,本堂倒是不想捕风捉影的谈你那儿子,也不想质疑你做这个决定的心思。但因你这个决定,导致司马光现在没有军权,无法有效平乱舒州,若由此而导致伤害持续扩大,你王安石真的没有责任吗?” 王安石道:“若如此我当然有责任,但这就是执政的风险。既然做事了,总存在做错的可能。我大宋崇尚自由,庞太师时期崇尚司法宽松,要求宁可错放一千也不能错判一个。这思路我不评价。但由此放纵了奸犯科者带坏民风和民生,这就是宽政付出的代价。” “反呢,如商鞅执法从严从重,能竖立民风民生,但会有错杀和冤案,这是严政的代价。在我眼里,这里没有谁高谁低的说法,都需要付出代价,代价也恰好都是民众被伤害。所以除非不做事,只要做事都有代价都有风险。” “然而在其位谋其政,不同的国情环境和时机,需要有不同的执政路数。综合来讲,解除司马光军事指挥权一事,我王安石是‘在其位而谋其政’,我当然有放错的可能但当时的环境和形势,让我有理由要解除他指挥权。至于我是否错了,那要看舒州的暴乱持续到什么时候,还要看没能及时平乱是否真是因我解除司马光指挥权,才能最终定论。” 公布结果前让他们相互抬杠一下,乃是赵祯已经掌控内幕消息后的yy心思,乐呵一下。却是不想,由此引发出了王安石这引人思考的论述来,于是赵祯都半张着嘴巴。 以往的王安石虽有才,但是还年轻,赵祯都没来得及关注他的“思想理论”,现在显然,这是王安石第一次在高级别场合拉仇恨,却也算是以一代思想家身份初露锋芒了。 就此一来,这里的都是学问人,都开始思考王安石的话。 文彦博作为庆历老臣相对熟悉这个路数,所以思维最快,于是皱眉了。在文彦博看来,王安石的发言某些地方神似范仲淹,而这些东西也正是当时庆历党内部的分歧所在。 真正的区别在于,严政和宽政风格都是有风险有代价的,且代价惊人的统一即:弱者受到伤害。 不同的在于“责任人”。 若是官员主动谋政,存在把良民错判的可能,那么这里的凶手是官员。老百姓和上级可以找得到责任人。 若是官员依据法条不谋政,存在把凶手错放的可能,放出去后凶手会再次残害良民。那么这个事件里官员没错,错的是凶手和恐怖份子。 两种都有风险都有代价,前者需要官员负责任担负风险、主动出击。而后者官员没责任。于是在王安石看来,这就是大宋现状的形成始因。 这个道理文彦博当然懂,但文彦博的信仰是“官”,不喜欢官员背锅。 范仲淹的理念是“先天下之忧而忧”,那自然包括但不限于“既然都有代价官府不背锅谁背锅、官员有权利就有责任”的意思。 于是这就是文彦博不同意“严政”的原因所在。 第176章 政治血统 想到这里,文彦博袖子一甩道:“区区年轻人纵使已经庙堂行走,然经验资历还浅,要和老夫议论朝政过些年在来。” 王安石才是觉得他没道理呢,跨进一步打算再说。 这时赵祯忽然摆手道:“好吧就到这里,王安石说的有些道理,但文彦博的担忧也确有必要。” 这可不是小级别争论,这种要近乎于要变法的思想交锋,在赵祯这个精力有些差的年纪,已经不想轻易尝试了。 总体上赵祯是想励精图治的,但随着年龄和活力老去,现在皇帝更看重平衡,于是王安石现在仍旧是“年轻人”,威望资历等等任何方面,都还不足以作为领袖扛起大旗来。所以在老王有这个“服众”能力前,赵祯不想让他轻易在这里做出思想层面上的论述。 不过,赵祯算是首次注意到了王安石的骨骼惊奇,这算是一颗种子,将来根据形势若要变法,那么先锋战将就有人选了,不过现在还是养成阶段。 “王安石你没听到朕的话吗,退回去不许再说。”赵祯同时也发现了大老王的拗,因为他还在以少壮派姿态和老资格文彦博眼瞪着眼。 就此王安石只得回来了,寻思难道我老王说错了?分明没错啊。 赵祯对王安石的态度很无语,寻思好像被朕呵斥是坏事一样,朕那是保护你好吧,不想你在翅膀丰满前就被人针锋相对。那会导致你起都起不来。 把几波人的心思都压下去后,赵祯环视了一圈,缓缓开声道: “大宋这些年寒碜,一直在夹缝中求生存。气温不停下降,粮食不停减产,关中土地因开发过度而赤地千里,庆历一年李元昊来抢劫。韩琦以全家富贵担保推荐范仲淹从浙江起兵北进。” “范仲淹进陕西后夏竦为帅但不决策,导致韩琦范仲淹也窝里斗起来,出现了战法争论。最后朕被韩琦说服,采纳了韩琦战法而主动出击。” “结果韩琦也犯浑了,跟着就出现了好水川失利。其后陕西自然灾害四起,把老范在边境打下的基础消耗殆尽。后来虽然又和西夏表面停战了,但是在辽国的暗中搞事下仍旧摩擦不断。” “彼时的大宋不论在政治上、军事上、还是经济上都已经满目疮斑,朕试图让国朝卷缩着身体等创口慢慢的结疤。然天不随人愿,在这恢复关键期,侬智高起兵再次打破了朕心理的宁静。广南的创口尚未止血,此番舒州再度暴乱,种种事件没有惊喜,都犹如在朕的心口上割肉。” 说到这里,赵祯叹息了一声。 群臣纷纷感同身受,情绪低落的道:“陛下……” 赵祯抬手打住他们的模板词,又笑了起来道:“不幸中的万幸,朕有个神童在舒州,于此役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全部人面面相视了起来。 赵祯举起一封文报:“这是今日来的文报,乃张方平和司马光的联合奏报,舒州之乱持续了不到一日已成功平定。事件中司马光受伤,王雱临危受命主持平乱事宜。这是个真正的神童,于无为军战区彰显了骁勇善战本质,于舒州之乱中,亦再度彰显果断冷静特点。” 到此全部人大张着嘴巴,无法理解。 但这既然是张方平和司马光的联合奏报,那么没干货的情况下是绝对不能质疑的。 只是很难想通啊。要说这群人都是朝廷坐塘鱼老江湖。以大宋的形势,没有大乱但各种小病痛随时有,到处有,大家都习惯了,今个陈留县乱,明日陕西局部出事,后日又是江州不安宁。在一个国家来说这都很正常。但是从未听过在没有可用军队驻防的情况下,混乱持续不到一日就被平定的消息。 赵祯又心情很好的样子道:“看诸位臣工有疑惑,这是正常的,拿到文报时候朕也觉得难以理解。但这就是张方平和司马光的联合奏报,这两家伙各自都有毛病,不过他们既然统一了敢这样报,朕就敢相信。朕还信任自己的眼光,说明朕封王雱为神童是正确的。” “陛下英明。”大家一起笑道。 赵祯叹息道:“你们啊,就会这么说。朕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有时候朕会糊涂,有时候朕又会明断。譬如在司马光的任用上,当年在韩琦范仲淹战法之争的时候朕就糊涂了。好事多磨,朕力排众议任用的王安石和王雱发挥了作用,朕力排众议启用的狄青平定了侬智高。这些事朕又觉着做对了。” 众人面面相视了起来。 赵祯接着道:“进入这里前朕在心里担心一个问题,舒州暴乱虽然平定,但总体伤亡的数字并不好看,有一千人死去了。进这里前朕也在想,一些臣工会当面质疑死亡人数,朕该作何回答?” 大家继续面面相视,但既然皇帝这么说了,也就不好意思过激的质疑死亡数字了。 赵祯道:“有质疑是正常的,朕本身也在质疑。但要质疑的话,就要质疑王安石否定司马光的指挥权,还要质疑朕钦点的神童,更要质疑司马光以及张方平的人格。好在王安石刚刚的话给了朕一个新的思路,即王雱的平乱是果断且有效的这毫无疑问。有争议的地方在于:他激进的手段有没有错杀?” “朕觉得也许又也许没有,谁知道呢?但有一点被王安石刚刚说明白了,既然暴乱,既然是军事平乱,一定会阵痛的,一定会死人。所不同的是,是否在其位而谋其政。司马光受伤,当时舒州指挥构架已经被打散,王雱临危受命平乱,他敢担负过失风险,最大程度制止了凶手残害弱者。而事后,显然王雱的作为通过了张方平和司马光的联合审核。” 顿了顿赵祯环视一圈道:“这就是王安石说的执政风险所在。王雱有能力平乱,当然也可以选择明哲保身不犯错,代价会是暴乱持续,死更多的人,然后带来瘟疫。显然那不是王雱的错,是暴徒和瘟疫的错。但王雱选择了‘执政’且成功了。朕相信司马光和张方平的审查,你们呢?” 全部人低着头。 包拯严谨的道:“既然通过了审查,又没证据表明王雱存在滥杀无辜,那老臣支持陛下说法。” 赵祯道:“既然朕的神童于这个年纪就彰显了骁勇善战的执政才能,又有张方平、以及河1北富弼的推荐和保举,朕打算现在就把王雱提前选入流内官使用,为了大宋发掘人才诸位以为如何?” 汗,这次以文彦博和王安石为首的人出列大呼:“陛下不可,我等不是要质疑王雱的道德和能力,也不是要质疑陛下的眼光和判断,还不想说张方平和富弼。而是不论如何他只有十一岁,固然有才但不定性,把一个孩子选入流内官使用,对我大宋体制的影响太大。” 赵祯暗暗好笑的寻思,朕就知道你们会这么说,所以才狮子大开口说“流内官”呢。 这下赵祯便又道:“好吧你们的顾虑有些道理,那朕退一步,赐王雱正九品文散官‘儒林郎’,列入系列观察为朝廷储备人才,择机启用,这总行了吧?” 既然不“流内”了,皇帝也都说出“朕退一步”的话来,于是大家只得低着头了。 王安石又想了想觉得没毛病,这个官可不是我老王开口要的,乃是张方平和添乱的富弼更具情况作出的理智推荐。且那小子真有功劳,既然没找到他的毛病,总不能因为他是我王安石的儿子,就不许有官位吧? 是的在大宋大佬推荐也是做官的一种途径,就算皇帝不接受推荐、不任命,那么被推荐人再去考试也是有“加分”的。 于是老王哪怕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也只能默认了,不给皇帝找不痛快了。 其实如果有选择的话,王安石宁愿那小子不做官,因为那是给我老王添堵。但现在是皇帝要任命,是张方平和富弼要推荐。如果父亲出面拒绝那除了是矫情外,还等于质疑皇帝和张方平的决策。 不过文彦博仍旧念头不通达,前阵子司马光专门找老文爆了王雱很多黑料,导致文彦博对那犊子印象很差。 且文彦博亲眼见过王雱写的几篇策论,内容不评价但仅仅那字体,和文彦博冬天用脚写的差不多,于是文彦博出列道:“老臣不服。” 赵祯不高兴的道:“朕已经做出了妥协,你有什么不服的?” 文彦博有理有据的道:“王雱其人老臣不了解,所以不评价,但仅仅他写的那手字,以及此番杀这么多人的作为,万万称不得‘儒’字,不能赐儒林郎,只能赐登士郎。” 汗,赵祯也是醉了。 儒林郎和登士郎一样都是文系九品。不过这些家伙就这德行,称呼都要计较,因为这涉及了风水预兆等等复杂概念。这是欧阳修的锅,那家伙作为现今不能被否定的学问泰斗,他有一套相关的“专业理论”。 理论之一已经于前阵子大放异彩了,欧阳修说武人是小人属阴,中堂是正大光明之地是“大人”的地盘,属阳。于是狄青于庙堂行走会导致阴阳相冲,不利于治国和稳定。 一定程度上欧阳修说的有点道理,这个理论和张方平的“政治正确论”于终点交汇了。且欧阳修的“小人”不含贬义,只是大人的对应面。 于是赵祯痛并快乐着,拿这些个老夫子没办法。 某种程度上赵祯就因为这些要和老夫子们扳手腕,但上次在狄青身上因成分问题输了。于是赵祯犯浑了,这次把希望寄托于骨骼惊奇的王雱身上,在和这些家伙较量。 这次赢面当然大了,因为王雱这家伙的“成分”不同。人家素有神童之名,是王安石的儿子,秀才读书人身份,且有过微言大义似的养殖策论,还写过故事话本。是不是小白文先不说,仅仅读者量和人气都是中堂大佬难望其背的。 所以先不管那小孩有多奔放,但没人可以否定王雱是“著书立说的文人血统”,此点就是赵祯的底气。 要说狠,脑壳更大张方平韩琦富弼还在前面顶着呢,他们三手上的人命绝对比王雱多,但没人敢否定他们“儒”的身份。 yy到此,赵祯其实怼得过文彦博的,但也不想过度拨了文彦博面子,因为一但惹了文彦博,那个在家丁忧的风水专家又要写文章了。 赵祯只得摆手道:“行行行,登士郎就登士郎,传旨,赐王雱文散官登士郎。” 这下轮到老陈出来签字了,就不打太极了,他出列躬身道:“老臣遵旨,中书门下会最快做出任命。” “陈执中这家伙也就这点好处了。”赵祯想着便起身离开了…… 第177章 等着吃肉 此番舒州事件有多大,王雱带给大家的震撼有就多强。 一边是司马光已经被停职在家里,张方平以判淮西事身份在全力督办这些案件,基本上所能动用的资源都用上了,展昭又被老张召集去查案了。随着案情逐渐深入,一步一步曝光,大家对神童充满了感激和敬意。 因为人类第一要务是生存,最关心的永远是安全而不是粮食。若有了安全稳定的环境,这个时代出门就有吃不完的野菜和猎物,饿不死。 舒州事件让许多人惊醒,现有官府制度是有多么薄弱,区区一小撮人闹事、加上几百个平时不起眼的乞丐被人煽动又拿了钱后推波助澜,却能把近三十万人的大城伤害到这样程度。 而这个过程中官府毫无应对机制,不多的差人于事发后纷纷跑回家去躲着,整个官僚指挥构架瘫痪。 尽管王雱杀了许多人,但舒州百姓多数只记住了王雱力挽狂澜,救了大家。 在皇帝已经有了定论,封了王雱的官后。舒州的文人秀才们仍旧不喜欢王雱,把王雱叫酷吏,却也否定不了王雱的作为。 所以大家评论他的时候在酷吏后面也加上英雄两字。 于是以红楼为中心,出现了一个民间战略嘴炮家们的“酷吏英雄榜”。 蛋疼的在于大宋酷吏是有限的,有的那几个还都是名人。八卦众们现在已经把王雱和那些大脑壳放在一起评论了。 譬如现在红楼论坛的酷吏英雄榜单里,毫无争议排名第一是已去世的范仲淹,本月获得了1312章月票。 第二大脑壳就是如雷贯耳的韩琦,月票数997。 第三是张方平,本月月票879票。 富弼和神鸡雱并列第四,358票。 王安石和包拯竟是没进全十,也是奇怪。 月票不是随便有的,必须在红楼消费到一定数额才会获得月票,可以把月票投给他们心中的酷吏或英雄,这就是《酷吏英雄榜》的来历。 投了月票有什么卵用也没人弄明白,然而人性是好斗的,尤其大宋的文人有点骨气又好斗,有时候为了理念他们会不明觉厉的把月票投给合乎他们理念的人。 他们的偶像排名越高他们就越高兴,会觉得“老子们赢了另一派”,于是这些家伙没月票后会额外的消费,目的是为了获得额外月票支持偶像。不会全部人都这样,但的确有一撮人就是这样的。 所以月票当然是大雱弄出来骗钱的,如此导致那些平时有打赏习惯的,原本只想打赏几十个钱,结果为了月票手一滑就撸个一两贯出去。 “顶顶顶,把韩琦顶上去,老韩才是我大宋保护神,是头不折不扣的虎,乃大宋脊梁,要顶上去。” “我还奇怪呢,富弼相公和韩琦差不多,怎么会相差那么大票数,原来是你们这些韩琦水军弄出来的啊。” 吹哨子,于是富弼的支持者挥舞着钞票加入了进来。 “我顶。” “我顶加一!” …… 事实上老张虽然知道酷吏英雄牌是王雱这坑货弄出来骗钱的,但架不住老张爱面子,也不觉得酷吏是贬义词,于是看不惯自己的排名落。 无奈在舒州张方平威望不高,于是老张非常蛋疼的派了些人在暗下花钱刷月票,把“张方平”的排名顶了超过韩琦。 “太可怕,到处是老张的水军,为了排名张相公节操都不要了。不能输了,赶紧的把老韩顶上去。” 就此一来欢乐了,莫名其妙就引发了月票榜大战,经常能见到一百贯的打赏飘红。 顺便,富弼也都被这些家伙顶起来了。 至于王雱则不温不火的吊在第五位。 王雱在舒州的人气比他们都高,主要是王雱的粉丝是大头百姓穷人,所以支持月票的人相对少些。 “大雱哥哥是真正的英雄,可惜咱们小孩子没钱支持他。等将来长大了赚到钱就可以支持他了。” “是啊神机雱除了骁勇善战外,写的故事很好看,虽然《铁头光》断更很久了,却是我心目中的神作。” “大雱除了是个伟大的文人外,还非常有爱心,舒州暴乱时候他亲手搭救了我娘和我妹妹。现在街市秩序恢复了,我娘可以继续卖米粉养活家里。以后我也卖米粉,赚到钱就弄个月票支持大雱。” “神鸡雱厉害了,稳定淮西的两场战役打的快狠准,他才是咱们大宋未来的保护神,可为什么在榜单上排名那么低,没道理啊。” 王雱在榜单上的排名较低些,但民间的支持声音一直很大。 特别,随着张方平办案进度深入,涉及叶良辰的整一条黑幕慢慢浮出水面的时候,王雱虽然是个小孩,声望却如日中天了。 大家这才觉得往日竟然那么黑暗,每个人都置身于淮西这个魔窟中,而强势出兵一路冲锋陷阵解开这个黑幕的是王雱,且王雱打赢了。 早在无为县时候张方平一直在迟疑,要不要把黑幕掀开,否定已经死去的叶良辰。 但在舒州发生那么大事,又有西夏一品堂介入的情况下,已经不容老张迟疑。 王雱这坑货在舒州平乱中杀了那么多人。那么要维护王雱的名节和正义性,张方平把黑幕揭露的越彻底,越说明王雱的厉害。 说白了这事上老张的心态和那些争夺榜单的家伙差不多。老张自身是个酷吏,王雱是老张的门生,老张想把这个酷吏种子留下来,让他慢慢发芽长大,这其实也是一种“政治端”的变法。 至于为什么才发生了大事的短短时间内,舒州就有这么欢乐呢?此点就连大雱也没弄明白。 总之宋人就这德行,神经大条,以至于许多年后北方防线崩毁、金兵始终在开封府周围烧杀抢掠,但各处青楼瓦舍里仍旧莺歌燕舞醉生梦死。这就是大宋,这就是岳爷爷《岳阳楼记》中感慨民族斗志没被唤醒的形态…… 王雱一直待在舒州没回京。 因为要等着吃肉。 大肉来自张方平的查案。 既然涉及西夏一品堂,老张决定放弃政治正确,把已近乎灭门的叶家黑幕利益链给彻底翻出来鞭尸,所以清查余党仍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老张原本就是狠人,曾经在地方主政过的大法官,经验丰富,且现在先斩后奏状态,又有经验丰富的差人展昭帮忙,所以破案进展神速。 叶良辰的黑幕当然不止涉及金佛门河沙帮那三个帮派,目下为止老张又查出另外两个帮派来,已经“抄家”了。且证据链被展昭侦查全面后,主要骨干已经被斩首示众。 张方平根本不甩审刑院(刑部)和大理寺,不用等候朝廷最高司法机构复核死刑就可以砍人。 此外之前王雱丧心病狂的发动了“全民战争”,大头百姓踊跃举报下,其他的一些高利贷帮派和商会虽然没卷入叶良辰黑幕,但许多污其八糟的幺蛾子也被捅出来了许多。 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张方平当然只有硬着头皮上,这都是司马光以往放纵出来的,于是又抓了几十个坏份子判了。 既然是古代,又抓了这么多的坏份子抄家,接下来舒州当然会面临“拍卖资产”。 这就是王雱这个奸商在等着的大肉。 官府拍卖的东西原本就会低于市价。加上现在大宋缺钱紧缩,乃现金为王的趋势。而此番两场战役导致王雱手里握有大笔现金等着花出去。 于是,王雱需要这批廉价资产。张方平也需要变现出这些钱来让朝廷财政口宽松些。 这些资产对王雱很重要,除了是王雱大工业帝国规划中的一环,还可以安置非常多的劳动力,这才是核心。 青柳山之战一堆苦人信了王雱,现在他们作为难民等候在舒州城外。安置这些人不能闲养着,就需要置办资产,把这些人用起来。 此外将来虎头营会扩充,那就需要有地方安置受伤和退伍的军人,还需要安置其他战士的家属。这也需要有庞大的资产在运转。 所以经济利益是次要的,这是王雱大棋步骤中的重要一环,是政治和民生的方面的问题。 现在,奸商大雱就眼泪汪汪的等候着老张的结案。不结案程序上就无法处置非法资产。 这真的是大举收购廉价资产的机会啊,而经过这次洗礼后,舒州会有很长一段发展民生经济的黄金时期,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这个所谓的契机,才是神机营此番冲锋陷阵的盛夏果实…… 第178章 真武大道 总体上在神机雱英明的领导下,此番损失都在可控制范围内,人员的损伤更少。 这是一次麾下归心的局势,这次战役后但凡王雱麾下产业的人对他惊为天人。 因为王雱的大方有点不科学,在人命贱如狗的古代,王雱不在乎此番产业损失,一直强调“人若在,梦想和希望就在。被烧毁打坏的东西弱爆了,只要你们信我,分分钟双倍建设出来,仍旧是大家的家园”。 这些蛊惑人心的话一出,麾下如同打仗似的,不加工钱不要求她们加班,然而那些娘们却带着孩子日夜不停的赶工,短短时间,花费了区区少量代价后,就把红楼以及两个养殖场建设的比原来好多。 对此王雱懵逼了,这就是忽悠的力量,信仰的力量。 两处养殖场一处是王安石建的新宅那便不说,但从司马光手里买来的那处原本是危宅,柱子上都贴着“禁止用脑壳撞击”的标语,但是现在,被一群妇人和娃娃给修成新宅了。 几乎没花人工和材料费,都是这些家伙,配合城外那些青柳山来的难民、自发弄回来的木材和砂石。 王雱为了一劳永逸,也就花费少量钱购买了些烧砖和瓦。除此外没有投入…… 新的院子里,午后阳光下二丫慵懒的扑在躺椅上打哈欠。 最近这只萝莉终于长了点肉,头发也不似从前枯黄了,皮肤也变好了。 但王雱觉得仍旧不够猥琐,想把她养成一个胖子。王雱觉得这么大的孩子肥嘟嘟的肉墩模样才可爱。 穆大娘却不服,作为一个超模身材,她认为二丫现在的状态就很好,保持下去就行,否则太胖的话长大了嫁不掉。 小萝莉听到的这说辞,就眼泪汪汪的道:“大雱,我将来嫁不掉了啊?” 王雱给她小脑壳一掌道:“嫁不掉也好,自家的妹妹么,养着也不麻烦。我活着一天就养你一天,我不在了,王家其他猥琐继续养着你。” 这样一来二丫就放心了,又跑去吃东西了。 现在小萝莉也有钱了,她从大太监那边敲诈了非常多的挂件,说不上稀世珍宝却都挺值钱的,王雱帮她变现后,她总共有六百多贯的财富。 起初她打算把钱埋在院子里,但有过钱财被人挖走的事件后二丫决定把钱存在王雱这里。 王雱承诺不收保管费,还支付百分之五的利息。二丫认为这是一笔非常不错的买卖。不动本金,利息都用不完。 于是二丫每天找王雱支取几个铜钱,买了非常多的糖人。 二丫就喜欢糖人。 “小孩子吃太多糖不好,长不漂亮。”穆桂英恼火的没收了她的糖人,放在了自己的嘴巴里,却也不禁觉得挺好吃的。 二丫很大方,被抢劫了也不生气,转身进鸡房捉了一只毛茸茸的小鸡抱着玩,时而,她还抓一只虫子喂给小鸡。 毛驴小宝不在的日子二丫不习惯,想要一只兔子作为宠物,然而大雱哪有时间去帮她捉兔子啊,就胡乱给她一个小鸡充数。 穆桂英也没时间去捉兔子,倒是从街市买了一只回来,不过在交给二丫前就被王雱给弄去烧烤了。 现在院子里有浓郁的烧烤香味,二丫并不知道这是她的兔子,只是很乖的蹲在旁边,用字竹签帮忙把肉串起来交给王雱烤。 又用大雱发明的原始榨汁机弄了几杯鲜橙多,兄妹两个加上卢方穆桂英,就开始撸串了。 “美食啊,衙内除了忽悠人外,您的厨艺真是化劲巅峰了。” 卢方喝口小酒后开始赞不绝口,一副感慨的样子。这叛徒就这德行,一喝酒就变身文青装无病呻吟。一会儿他肯定要展开《我做大哥那些年》的自传体表述。 穆桂英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她不久前接到了京城方面,杨文广写来的信。 王雱担心的道:“大娘,是不是你和我一起导致杨老将军生气了?” 穆桂英极其恼火的样子道:“相反他对老娘的行为大加赞赏,让我别急着回去,还以夫家的命令让我必须贴身跟着王签事儿子套近乎。这个王八蛋废了,威胁说如果下一期王安石相公拨付天武军的战马数量不够,就休了我穆桂英。” 我@#¥ 对此王雱懵逼了,谁说杨文广不机智的?公关方面分明一把好手啊。当然也难说是殿前司的殿帅爷摊派给老杨的任务。 不过穆桂英接着道:“他根本不是喜欢搞这一套的人,相反整天喜欢胡说八道得罪人,所以这只有一种解释,他在扯犊子养小蜜,不想我这个黄脸婆回去烦他。” 卢方又喝口小酒感叹道:“大姐务必想开些,正常的,这是正常的。人到老年,心理上的需求尤其大。” 穆桂英眯起眼睛道:“你的意思,我真是黄脸婆?” “不不不。”卢方又急忙摇手道,“我的意思是,在美的女人看几十年后都是黄脸婆。尤其你这种会把夫家吊起来打的女人,则会加速这个过程。男人都喜欢‘控制’,尤其家有母老虎的男人,就算不为了好色也会喜欢弱势的小美女寄托一下情怀什么的。” 卢方说完,指桑骂槐的样子看着王雱。 王雱暗暗觉得好笑,寻思看着少爷我搞毛,大白没穆桂英霸道,而我神机雱没有杨文广那么废材。 二丫不知道他们扯的什么犊子,只是觉得这些烧烤太过瘾了,一边吃一边嘀咕着想要个兔子做宠物…… 穿着一身落满了灰尘的白衣,白玉棠到达广1州时候入秋了。 天气已经有些凉,且风很大。走在风中的白玉棠越发像是女版西门吹雪,就连心境都很像。 “哇,这个男装女子的奶真大,目测比京城里所有贵妇的奶加起来还要大。” “白痴啊,本秀才好奇你的修辞手法和谁学得?京城有多少贵妇你知道不?那些贵妇的某部位加起来得有几万斤重吧?你最多能形容,她的气质和颜值比京城所有贵妇加起来还强,因为气质和颜值无法具体量化懂了不?” 周围一群老粗这才恍然,还是秀才有学问啊,开口就是不一样。 这就是白玉棠进广1州城引来的议论。 白玉棠听到了却也不生气,朝着那个“比喻手法还不错”的秀才走了过去。 秀才一阵激动,专门整理了一下自身形象,抱拳道:“姑娘初来乍到,显的外地人,若有需要尽可垂询,小生知无不答。” 白玉棠道:“怎么才能忘记所学会的一切武学?” 这下可难住了秀才,喃喃道:“已经学会的东西怎么忘记?本秀才就无法把九经忘记?” 白玉棠不在说话了,转身离开,出城朝海边方向走。 这段时间已来依靠基础和天赋,已经把太极吃透掌握了,应用也越来越熟练。但始终有些以前的痕迹在其中,迟迟无法成就奥义,也就是说,始终不能全自动。 真正的全自动是动在意先。这才是武学中的化境巅峰。 以往白玉棠的修为到了化境,却还没有全部入髓,不是巅峰。所以依照武学理论还有救,还可以走另外的路线。 若真到了展昭穆桂英陈总管那步,已经入髓的东西就无法改变了。因为一旦入髓至巅峰,就是全自动,动在意先。那么遇事时候就会以以前的作战理念发动反击,意识才跟随启动。 这就是顶尖人物不能轻易改变路线的原因。 白玉棠的天赋和底子,加上努力,但到现在仍旧无法成就奥义,原因在于受到以前的风格影响过深,已至化境的前作战方式,老会下意识想启动参与作战,这么一来相反要刻意压制,不许它们跳出来,于是造成了白玉棠现在的精神分裂。 要动用一部分思维意识压制以前的“技能启动”,这其实就是王雱理论中的“内体党争,内部损耗”。 于是在王雱亲手给她的这本完全体奥义的最后,王雱的结论是:必须革了以往武学的命,破而后立,才有可能成就六大神通之一的太极奥义。 “老婆你可以的,一定能成的。” 王雱还蛊惑人心的写了这么一句暖心词在最后,白玉棠最近以来,总能在烦心的时候看着这句会心一笑。 “我白玉棠的命……到底怎么把它革了呢?神机雱的话处处透着玄机。” 站在海边某渔村的白玉棠喃喃道。 一个非常愚蠢的壮小伙子,站在村口附近看着白玉棠流口水,觉得这小姐姐可真白啊,不似海边人士,要是能娶回家做媳妇就好了。 “姐姐,我家有两头牛,一艘渔船,日子过的还宽松,你嫁给我吧?”小伙子走过来嘿嘿笑道。 白玉棠道:“怎么把学会的东西忘记?” 这下小伙子得意了起来,笑道:“这问题我最有发言权了,大家都说我笨,以往我学会了很多手艺的,结果都忘记光了。为此险些被我娘揍死,她送我去学艺花费了不少代价的。” 白玉棠似有所悟的道:“你的意思是我白玉棠姿态太高,太聪明,于是反而被误了?” 小伙子挠头道:“也许吧,不然怎么会有大智若愚这词?姿态太高,就会忽略底层一些最基本的东西,那会出问题的。” 白玉棠不禁动容。 因为小夫君的为政理念中,这叫脱离基层,脱离群众。 看起来呢,小夫君大道至简,他不论是研发武学、行军打仗、还是执政的理念核心都是一个,就在基础,那叫接地气。 到此极限聪明的白玉棠想到,小夫君现在绰号“神机”。看似他骁勇善战攻无不克,但研究起来,其实整个淮西战场内,他的作战力量根本不是军队,而是底层的基础。 “这才是他口里的颠覆。” 白玉棠喃喃道:“他用已经成功的事实在警示我,我以往的武学就如同大宋军队,看似强大却打不过真正的高手。他在表达,不是所有的战都要靠军队去打。难怪,他剑走偏锋的叫我忘记原本的武学……” 到此白玉棠隐约看到大方向。 以往我白玉棠高高在上的姿态,忽略了太多底层平凡又真实存在的东西。 既然需要忘记,那得在意识形态上就否定以往武学,找到它们的缺点,而要找到上层的缺陷,最简单的方式是深入基层平凡中去,去看一看以往那些被忽略的东西。 真正的力量不是已经练出来的几股“内力”。 在完全体奥义中,颠覆了以往一切武学理论,王雱简单粗暴的说了:你白玉棠以往以高姿态心态下练出来的功力不够精纯,相反是阻碍。 真正的力量是每一处细胞,它们蕴含着恐怖的能力,一但在思维上形成“领袖领域”,则可以没有任何损耗的全盘发动这些力量进行整合,这是“内力的裂变”。 无穷大,无穷解。 而要动用这股力量首先要了解它们。 而要了解这些平凡力量,就要从平凡角度去看待问题。 这些非常“神机”的理论,始终让白玉棠不明觉厉。 “小姐姐你要不要改嫁给我?”小伙子又流着口水道。 “不嫁,但我会给你钱,住你家一段时间。我想跟着你看看那些以往被我忽略的东西是什么,你这么蠢,能把已经学会的东西忘记,所以观察你的行为模式和特点,能帮助我完成最后试炼。这个过程也许几天,也许几月,甚至几年。不过没事,我有钱有时间。我夫君还要好几年才能长大。”白玉棠忽然有所决定了。 “啊,你已经有夫君了啊。”小伙子一阵失望。 “你到底要不要钱?”白玉棠拿出一个银两来。 小伙子退而求其次的拿钱了,这么多钱,可以去广州城光顾两次头牌月娘了,那也近似于成亲爽歪歪了。 一边走,白玉棠道:“你叫什么。” “大家都叫我靖哥哥。”小伙子说道。 “行,你负责继续做傻子,我负责观察你怎么做傻子,简不简单?”白玉棠道。 “有钱就行,否则就要嫁给我才可以。”他憨笑道…… 第179章 大舅子被抓了 停留多时,张方平把硕果累累的淮西案件结束后,已先于王雱等人前提前返京。 而王雱现在还要等“禁军虎头营番号”最后被枢密院确认,且有“进京”的调令后,马金偲所部才能合法携带淮西战场缴获的战马和神臂弓跨区移动。 这批装备现在谁都眼红呢,前阵子无为军将主魏骑还来扯犊子说那是无为军装备,结果就被临时执掌淮西军政大权的张方平一脚踢飞,老张扬言:给我滚,你无为军番号仍在,你魏骑脑袋仍在,那是因为老夫和神童都手下留情了。换韩琦来处理的话你坟头草都三尺高了还敢来提你的装备?你们持有装备只会装逼,代价是大宋财政濒临枯竭,虎头营那伙流氓持有后真能为国朝扛事,虽然仍旧要花国家的钱但把钱花那伙混蛋身上老夫念头通达。 就算赶走了魏骑,不过纵使是老张也无法确认这批战利品的归属问题,无法确认虎头营番号,这要枢密院认可。 马金偲所部是王雱的人,王雱是王安石的儿子,所以相反王雱不方便对枢密院汇报。 不过张方平已经承诺:事情到了这一步其余的已经是小问题,回京后会亲自找枢密院帮马金偲所部请功,把这只为大宋和皇家尽忠的有功流氓收编为禁军,既然是皇家的禁军了,当然也就默认持有那些装备了。 张方平脑壳这么大,他说如此办那当然无悬念,等消息就行。 换王安石说了算的话,他不太喜欢流氓,难说会顶回老张的请功,可惜现在王安石说了也不算,乃是棒槌梁适管理枢密事,老梁是绝对不敢和张方平装逼的。 到此完全可以宣布,此番淮西战役不论在军事上还是政治上已经大捷。国朝于淮西的病灶基本去了,王安石和张方平捞足了政治声望,因为这事当中,他们是唯一两个事发初期就作为过的大佬。 在朝廷层面上,三司资产负债表中多了一座储量丧心病狂的铜矿,这就是赵祯和张方平的最大收获,大宋的钱政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观了。 唯一的遗憾在于:司马小花溜脱了。 王雱和展昭认为,司马小花虽然不是舒州事件策划人,却是牵线联络人。但无奈没有证据,线索人物叶苏又溜走了。张方平就算奔放也没牛逼到动司马小花,且还警告王雱不能用龌蹉手段暗下收拾司马小花。 老张的理由是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盯着这个案件且讲法制正确的大佬有一群,若是因王雱的念头不通达被人抓住小辫子,导致我老张办理的这个案件出现瑕疵被人诟病,就是横加变数前功尽弃…… 枢密院的确认文书终于还是来了。王雱,二丫,穆桂英,卢方,虎头营的中秋节是在路上过。 中秋后,大宋这个持续深化的小冰河时期就非常寒冷了,王雱穿得毛毛熊似的,带着寒碜的虎头营朝京师移动。 现在就真是个大宋堂堂官员了,总体上还是威风凛凛的,旁边有非常抢眼的女版吕布贴着玄铁棍带着悍兵随行。 若是能带着个手机穿越,那就威风了不是,赶紧一条朋友圈秀出去装逼一下再说。因为别看是个九品芝麻官,但在大宋论地位和级别,可比王雱穿越之前的副科强太多了。 看到汴河时候就临近了京城,也迎来了至和二年的第一场雪。真不愧是小冰河天气,这个雪说下就下,冷死人了。 马金偲等人全然像群响马盗贼,老远看到耸立在雪中的巍峨汴京城后,激动的嗷嗷叫:老子们鸟枪换跑进京了。 这个时代的人么,进京的确是激动的,换以往的话,这群痞子进不了京,在路上就被查水表遣送回去了吃鞭子了。 越走越近,靠近汴京西门,这些家伙一激动吆喝着就开始跑向城门,喊都喊不住,所以不意外,他们被驻防京城的捧日军部给查水表了,人家还以为是哗变了呢。 结果这些流氓以为是在无为县和无为军撕逼,还和捧日军打架,于是不意外,被巡城御史举报后,人家枢密院和殿前司方面都不想处理这事的,但以马金偲为首的一群流氓军官全部被包拯捉到开封府去了…… 穿着迷你型小官服,王雱牵着二丫的小手走在繁华的汴京街道上,这里比舒州热闹多了,二丫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见还有售卖猫粮的,然后有专门的宠物美容店,简直了,城里人真会玩。 东京的的确确有太多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和市场,于是这里的人、就把除这里之外的人都看做乡下人。 王雱和二丫也是典型的乡下人进城,只是说大雱穿着迷你型官服,于是路人就不敢议论了。这官服乃是王雱自己定制的,否则上面发下来的官府够穆桂英穿着了。 来到位于京师的家门前,王安石不在,其余的有老奶奶,有吴琼老妈,有抱着奶娃的郑二娘,还有老廖许浪山,都在门口等着迎接。如同家眷妇孺迎接出征归来的将军一样。 早前动静是真的大,到处消息横飞,她们真没想到王家的神童就是那个在淮西领兵冲锋的人。且由此弄了一个官位。 这个官位不是王安石走荫补程序弄来的系列,而是皇帝钦点、立功之后应得的奖励。论陈色和硬度要更好一些,当然了,还是比进士出身差一个档次。 “本官回来了。” 小屁孩于门前老气横秋的这么一说。然后就仿佛暴动一般,敲锣打鼓,爆竹乍响,哭的哭笑的笑。 老奶奶嘴巴都笑歪了合不拢,一个劲的夸奖“孙儿出息了,比王安石年轻时候更能干,十一岁就做官了”。 吴琼老妈则是走上来给他后脑勺一掌,没收了虎头帽,揪着耳朵道:“死小子你胆大包天,这么小就敢领军杀人,这比逛青楼还严重。然后谁教你的,身穿官服,头上却戴个虎头帽?我大宋的官帽都有文曲星护佑,比虎头帽还镇邪,以后就戴官帽了,不许乱来。” 郑二娘则是抱着怀里的小奶娃哄道:“旁儿,见见你哥哥,小哥哥是官了。” 汗,原来这小子真叫王旁了? 就此应付了一番算是完成了“回家礼”,于是把二丫交给她娘带去叙旧,王雱连家门都不进又溜走了。 必须要去枢密院述职。 王雱虽然不是流内官不需要找谁汇报,不过此行虎头营进京,王雱这个小文官正是监军,所以理论上必须去找大魔王述职。 枢密院和中堂一样在皇城内,所以要混进枢密院去,需要过许多关卡。 一般人么,除非是职位就在里面,否则谁也不会放穿绿袍小屁孩进去。不过现在的大宋,穿绿色官袍的孩子只有王雱一个,所以小屁孩现在名气大了,不论谁一看到就知道是王安石的儿子、皇帝的神童。 今个皇城的城门是杨怀玉值守。 第一次见面王雱就把他定性为大棒槌,是因为王雱发现,杨怀玉简直是yy小说中的那种嘲讽脸,不怀好意的拿着王雱的身份文书左看右看,甚至拿尺子开始量王雱身高,以便确认身份。 古代又没有“免冠照片”,所以王雱的官员身份证上只是写了“身高四尺许”云云。 “你就是害我娘受伤,害我父亲被非议的那个王雱?”杨怀玉观察了许久后不可思议的模样道。 王雱咬着指头道:“你咋不说我淮西战役大捷,带着你娘立了大功,她快升迁了?” 杨怀玉不服气的想再唠嗑几句,这时身在二十丈外等候的卢方害怕衙内闯祸,便往前走打算过来解释两句。 却是杨怀玉等人当即敏感的跳起来,抬着神臂弓带着属下一群的围过去,慌张又混乱的大喊:“干什么!手放在看得见的地方!禁止越过二十丈距离!” 卧槽,一群人惊慌又咋呼的状态,犹如美利坚fbi抓人似的,便把卢方按在地上给绑了,十几架神臂弓近距离的指着卢方的头。 如此局面把王雱看得一阵瀑布汗。大宋的确有规定不相关的人不能靠近皇城二十丈,然而这也足以说明杨怀玉他们是一群大棒槌。 卢方这个叛徒么,大雱也早想收拾了,他被查水表也好,谁让他贼眉鼠眼的样子还敢在皇城装逼的。 于是王雱不管卢方了,扬长而去。 以杨怀玉他们嘲讽脸npc的尿性,会上纲上线的当做“破获意图不轨案件”报上去,最后打算交给开封府执法。是的皇城司并没有司法权,这事只能包拯处理。 不过王雱已经知道杨怀玉的命运了,他会被打两次。一次被缝纫机老陈把脑壳敲肿,最后还会被穆大婶吊起来再抽一顿。根本就不会捅到开封府去…… 第180章 悠闲的生活 枢密节堂今个是王安石轮值,梁适大爷不在。 事实上梁适真的是个大爷,他大多数时候都不在,之前听守门的几个npc议论,今个樊楼有女相扑战斗,于是梁适犹如喜欢赌马的权贵一样,去观看下注去了。 大魔王现在坐的那个台位,比任何老板的大班椅都要牛逼,这个台位就是现今大宋最高军事管理机构,负责大宋九十三万禁军的部署。 厢军编制要更多些,有百多万,不过厢军不归枢密院管理,乃中书门下系列。就譬如后世的武1警部队大多数时期也是国1务院系列而不是军1委系列。 当然,大宋的厢军比后世的武警就差太远了。 所以在大宋兵部是中书的部门,他们负责厢军。而禁军是皇家的,归属枢密院执掌。 大魔王的桌子上放满了各种令箭、和来自全国各地的军事性文书,都等着他这个秘书长处理。没什么惊喜,几乎都市要战马的,妈的有些甚至要牛,还有的要羊,王安石实在没弄懂殿前司要牛羊干嘛用? “下官王雱见过签事相公,虎头营部已于规定期限内进驻军师。下官身为监军特来缴令。”王雱见礼道。 在这最高军事节堂当中王雱不是儿子,是“下官”。王安石虽然不是腐儒,不过这方面的规矩还是卡的严,以至于在舒州时候王雱从来不去公堂见他,只在书房私下见。 王安石见他小子有规矩,穿着绿色的小官服也有模有样,于是打心眼里喜欢,便放下笔捻着胡须道:“你总归成熟了,不依靠家门而依靠你自己,获得了朝廷和官家的认可,如今做了官就需要有官员的样子,不可再如以前一般玩闹。” 王雱乖乖的点头,然后等着他询问“此番可有差池”之类的酱油话。 这是大宋规矩,最害怕的就是禁军过境时候骚扰地方民众什么的发生,所以一般会有文官监军,既然监军了当然要负责。 不过王安石显然已经有了稍息,于是不问,转而道:“你部虎头营行军迅速,比枢密院规定日期缩短四分之一便到达京城,三百多匹战马,二百三十七人,此行只消耗各地五千多斤粮草,非常好,比任何一只军队做的都好。” 说到这里大魔王就变脸道:“然而行百里者半九十,在这最后一步,他们毫无规矩的在西门和捧日军打架,现在你的军官都被抓开封府去了,是给我枢密院抹黑,此点你何作解释?你想等着人弹劾‘他们不适合在京城’?” “老爹相公明见,马金偲他们固然土包子了些,然而捧日军那些龟孙也明显嚣张了,再说只是打架而已,又没什么伤亡。对方是军而不是民,所以这事开封府多管闲事了,您得想办法把他们捞出来才行。”王雱无比尴尬的道。 王安石顿时有些不来气,把人弄出来是肯定的,马金偲他们固然散漫了些却是国朝功臣,犯的问题不大,捧日军自身也嚣张了些。不过这小子一来就“孙子啦,捞出来啦”等等用词,满口江湖气。 “行了。”大老王摆手道:“关于虎头营问题为父会处理。此番算是你督军行军已完成任务对枢密院缴令,后续的事你不可在过问,不许再插手,毕竟你不是流内官,也不是相关口事务官,这是礼节和体制不得逾矩,违了,为父一定重责。” 大魔王简直过河拆桥啊,弄成少爷我把虎头营练出来还立了功劳,他就平稳接收说“可以啦,没你事啦”。 王雱打算再说点什么,却被大魔王下来后脑勺一掌,“快些回家去,和你奶奶你娘叙旧,你不在这些日子为父真不得安宁,不论是谁,她们只要一想你一担心你,就来找我吵架,立功的是你,受苦的则是你父亲。还有此乃中枢重地,小孩不得无故逗留。” “走了走了,儿子这便走了,父亲相公莫要催促。”王雱捂着后脑勺赶紧走。 “还有,虎头帽你戴歪了就不想说你了,你这顶官帽乃官家钦赐,你把它戴歪了成何体统?你对社会不满吗?” 王安石又把他抓过来查了一下仪表的问题。 于是王雱戴正了帽子。 出来在门口遇到张方平来枢密院,又被老张顺手一把逮住道:“小子别跑,老夫有话说。” 还以为又要被查水表呢,却是老张表扬了一番后道:“看你骨骼惊奇是个拿得出手的门生,老夫打算给你介绍一门亲事你意下如何?保证是门当户对,又白又美又富贵,比那江湖女飞贼白玉棠好多了,你意下如何?” 老张简直是嫌弃少爷我不够惨。你到是退休了也享受大内高手保护,至于少爷我么,不被大姐姐剥皮扯骨就见鬼了。 “伯伯威武,我娘说我还小,毛没长齐。正是发展事业和学业的关键期,不可被儿女私情牵挂。”王雱说着就跑了。 老张觉得他弱爆了,原本还以为他又好色又猥琐,不过也好,不好色的人说明能管得住屁股,但凡能管得住屁股的人从性格上来说,当然是比管不住的人堪用些的,打磨一下等他成年,这小子可以大用。 于是老张不多说了,对着大雱逃跑的方向道:“准备一下,过几日是大朝见,官家点名要你上殿,到时候可别给老夫拉稀。” …… 现在是个绿袍芝麻官,在外面根本没人拿小屁孩当做一回事。好在帽子是黑色的不是绿色的。 不过在家里可就牛了,大家称呼都变化了,老廖他们全部人都不叫衙内了,都叫“小大人”。 这是老奶奶要求的,老奶奶封王雱为“代理家长”,言下之意大老王不在的时候,这里就是小老王说了算。 以往王安石没心没肺的,不太管家里事,于是现在老奶奶强势建立了家规,说无规矩不成方圆。所谓的规矩是:如同政府要每日早会一般,家里也要每天“升堂”,全部人一起来给小老王请安接受训导。 老廖和许浪山还有郑二娘无所谓,耿天骘就郁闷了,却也反驳不了…… 第二天一早,除了老奶奶和老妈外,就那么寒碜的几个人集中在大厅里,见王雱歪戴着帽子进来的时候,老廖,老耿,老许,郑二娘,二丫等全部人见礼道:“见过小老爷。” 现在这个厅堂够大的,在大宋做官就是一切啊,在后世的北1京城想要有这么一宅子,没个几亿是置办不下来的。 不过就是太寒碜,显得不够热闹。 好在家具还有些,好人啊,这宅子的前主人是个厚道人,没如同王雱那般丧心病狂的处理家具,否则王安石这个穷书生是真会哭瞎的。 郑二娘又拉着小奶娃的小手对王雱挥舞着道:“旁儿快见过哥哥,他如今是小大人了。” 王雱就老气横秋的走下来,在弟弟的脸上捏了一把。 哇的一声,小奶娃哭了起来。 二丫担心的道:“大雱,不要欺负我弟弟啊。” 王雱也觉得自己过急了,就算要调教那也是三岁开始,现在这小子才几个月大呢。于是又走了回去坐下。 耿天骘尴尬的道:“小老爷若没什么事的话就散了吧?” 王雱不散,问道:“耿叔你是账房,平时忙得过来吗?” 耿天骘楞了楞道:“忙是很忙,当然挤压一下时间也是能顾得过来的。” 王雱点头道:“多个人也养得起,耿叔就物色个靠得住的良家子弟招来王家做事,跟着你做学徒。” 这当然是好事,只是说以往大老王抠门,于是耿天骘爽快的答应了。 “许叔你是管家,就不给你增加副手了,反正但凡在家里的人都归你管。” 王雱又道:“卢方。” “在。”大舅子是今早才被皇城司放出来的,原因是杨怀玉真被老陈给抽了一顿。 王雱道:“封你为王家保安队长,负责王家安全工作,也不能太寒碜,你看到堪用的年轻人就招收六至八个进家来,调教后就由你带领。” 卢方道:“京城的人不太熟,还是陷空岛的老人好用,我有几个外门弟子虽然没得真传,却也勤脚手快的很听话,请问大人,把他们找来可以吗?” 王雱可不傻,嘿嘿笑道:“你先说白姐姐信任他们吗?” 卢方苦笑道:“当然信任,她就是那几人看着长大的。” “好吧就这么说定了。” 王雱又看向二丫她娘道:“二娘。” “在。”二丫她娘受宠若惊的样子。 王雱道:“家里最忙的是你,现在你要带孩子,小孩子要带要管才行的,厨房虽然还是你负责,但你不需要做事了,你从京城物色两个好用的厨娘招进来,你总览就行,具体活计就交出去吧。” 二娘大喜,急忙拜谢。 所以总体上此番家庭会议算是福利,代表王家正在“做大做强”,大家还是满意的。 晚间就大摆筵席,吃火锅全部人吃的添嘴。 说起来也是寒碜,这算是京城最落魄的宅第,其他宅子摆席那至少是七八桌,多的十几桌。也就老王家一桌都坐不满,且仅仅开席不到一刻钟就把火锅都吃了翻扑在地上,汤都不剩一点,也是没有见过…… 第181章 老陈要栽了 二丫喜欢雪。 都还没有立冬但小冰河时期的现在,汴京早就白茫茫一片雪景了。 五岁的小萝莉戴着虎头帽,把不到一岁的弟弟背在背上,她自己的小手冻的通红,正在于院子里堆雪人。 汗,宫里还来了个小太监,给二丫送来了一双手套? 虽然和后世的手套没法比,然而王雱要承认,陈总管的针线活真不是盖的,制作的比郑二娘好。 是的这副手套是老陈派人送来的。 堆好了雪人后,二丫背着弟弟跑过来,伸出小手显摆着道:“大雱,这是陈爷爷给的手套。” 王雱给她小脑壳一掌,把手套没收了。 二丫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背上的王旁也跟着姐姐大哭了起来。 这个情景家里人见到就溜走了,当做没看到。这个时代就这德行,王雱是诰命夫人所出的嫡长子,二丫不但是女孩还是庶出。 哄了一下,二丫都不哭了,弟弟王旁还像是为姐姐鸣不平,继续大哭。 叛徒毛驴小宝也跑过来“唵呜唵呜”的叫。 王雱只得又把手套还给二丫。弟弟就此不哭了,也是神奇。 这不是大雱要抢劫,主要是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依据总有刁民想害朕的性格,王雱认为大阴人这么卖乖的时候,说明他遇到麻烦了。 “哼哼,老陈这龟孙肯定是在算计小爷。”王雱看着飘雪的天空喃喃自语…… 窗户上蒙着的纸阻挡不了严寒。 包拯和老妻依偎在一起,躲在被子里取暖,鸡还没叫包拯却醒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担心开封府的子民会被冻死,现在不至于,但现在都还没立冬呢。 官家仁慈,每年都从内库拨款给开封府的老百姓发炭火费,务求做到基本不冻死人,然而那笔“供暖”始终不够,而且是最冷的三九天才会开始发放。 这是因为皇帝也没钱了。 这个问题上包拯不敢说皇帝不对,所以老包对张方平不满,原因在于张方平手里也没有财政解决这些。 没有就没有,包拯也不说张方平。大家都没有就可以,让包拯念头不通达的在于,这种情况下张方平默许打了胜战的军队“分成”,默许殿前司的以及一群权贵的捞钱走私行为。 这就是包拯睡不着的用因。 早前狄青杨文广于昆仑关大捷之后,包拯不懂军,便非常恼火张方平默许杨文广他们拿三成的事件。 尽管他们拿了五层,张方平去抢食又剥夺了杨文广他们两成。但包拯仍旧认为张方平渎职了,于是想整倒张方平。 无奈当时脑壳最大的是庞籍,包拯主要精力集中在庞籍身上,顾不上其他。 而现在该整张方平了,但包拯已经失去了御史中丞的职务、人品已经基本刷光。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怼死张方平那个流氓份子。”躺在被窝里的包拯喃喃自语。 开封府虽然牛逼,那些皇亲国戚都被老包整的跳脚,可惜已经不再庙堂行走,又根据太祖皇帝立在皇城的宪章碑文,包拯没有针对文官的执法权。 鸡仍旧没有鸣叫,开封府的鼓声却响了起来。 公孙先生在外面低声道:“老爷,展昭来击鼓鸣冤了。” 于是包拯捏捏眼角,穿衣起身来至大堂,听取展昭控诉。 大抵上,展昭正式在开封府状告王雱和陈总管了,说这两奸人狼狈为奸一手遮天,强势把我展昭给停职了连个理由都没有,陈总管简单粗暴的说“皇城司不欠展昭一个职位”。 这听起来似乎没毛病。老陈也没说展昭有罪什么的,然而这就是皇城司的行政决定不是司法问题。 不过现在展昭起诉,却给了包拯一个理由,这其中兴许存在职务犯罪。鉴于陈总管职责重大处于皇帝身边,于是包拯立案了。 否则也太欺负人了,四品官身的展昭说停职就停职,也没说开除什么的,于是展昭现在只能如同孤魂野鬼似的在开封府任职个都头,相当于治安支队下属的一个巡警大队长,这个职务连官都不是,品级都没有。 这若在后世的话,相当于一个处级侦查员忽然被弄成了没级别的事业编了,就因为两奸臣窜通打压…… 天不亮的时刻,开封府大队人马等候在皇城二十丈外距离,包拯正式对展昭下达了命令道:“展都头只要见到陈总管踏出皇城范围,便立即执行开封府的抓捕命令。” “属下遵命!”展昭艺高人胆大的样子抱拳道。 随行的人员譬如张龙赵虎等人很无语,这不止是绝世高手之战,还是神仙打架了。 公孙先生在旁边干着急却阻止不了。因为包拯就这德行,只要老陈敢露面,开封府是真有权利抓人的,别人不这么干是因为给皇帝面子,但包拯不是个会给谁面子的人。被如此这般捉进去的皇亲国戚真不是一个两个那么少,何况一太监。 至于那个小混蛋王雱,他进入系列了。就像后世的警察无权抓捕各种“委员”一样是写在法律里面的,所以包拯抓不了那小屁孩。那要御史台找到理由,经选官院这个组织部门批准后才能抓捕。 可惜现在御史台没有头,全部在喝茶看戏混日子,而管理“组织部”的陈执中是个整天打太极的棒槌。包拯则连皇帝都见不到。 于是么,只有守株待兔的等候在这里抓陈总管了…… 大雪暂时停止了。 雪后初晴的院子里,二丫非常思念“陈爷爷”,咬着指头说道:“陈爷爷说来看我的,还要给挂件,也不知道为啥还不来哦?” 王雱嘿嘿阴笑道:“他现在麻烦大了,根本不敢出,躲在皇城里避风头。皇帝是蒙在鼓里,另外一群大佬不想管老包和大阴人的事,所以么他一露面铁定被捉去喝茶,刑只是不上大夫而已,老陈如果落开封府手里就是杀威棒伺候,若是展昭执行,他那把老骨头就废了,就像他对待穆大娘那般惨。难说老陈还没骨气,就会把他三十年前犯的事都给招了,那就笑死人了。” 二丫没有大雱那么可恶,便抱着王雱的腰担心的道:“陈爷爷很好的,二丫不要他被整,他还给二丫制作手套呢。” 王雱无比泄气的道:“所以收人家东西是有代价的,这就是我不想你拿他东西的缘故。好处要凭本事抢来才安稳,白送上门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老陈这龟孙当初拿了我的太极奥义,承诺帮我做三件事,他又不想失信,于是现在就是他付出的代价,真以为展昭好惹?大阴人也太低估包大爷的威力了。连庞太师都被他给突突了,整个太监老包会手软才是见鬼了。” 二丫挠头想了想,这听起来像是陈爷爷被大雱给过河拆桥了。对此小萝莉觉得太雷人,便眼泪汪汪的道:“你绰号义气雱,要帮帮陈爷爷才好。” 王雱给她小脑壳一掌道,“我又不是所有时候都叫义气雱,疯狗雱也是偶尔有人叫的。” “唵呜。”毛驴小宝过来叫了一声。 “去去去,你个叛徒,还敢说你是义气驴?”王雱给驴脑壳一掌。 “唵呜唵呜唵呜。”毛驴小宝连叫了三声。 现在王雱乃是一刻钟几贯钱上下的老板了,也不想和叛徒驴扯犊子,只得抱着驴头给它挠痒几下作为安抚,小宝这才消停…… 第182章 两个奸人的勾当 半夜三更的,老陈又锦衣夜行了,鬼鬼祟祟溜进了王雱的房间里,叫醒了王雱。 黑灯瞎火的见到一个脸色发青的太监,吓的王雱心口薄凉薄凉的,却是叫不出声来,被老陈捂着嘴巴。 “陈总管,你怎么鬼鬼祟祟的?”少顷王雱咬着指头装萌道。 陈总管尴尬的道:“现在外面风声有点紧,白日老夫都不敢离开皇城呢,有小道消息,展昭和包拯打算把老夫弄号子去,作为一个皇城司总管,倘若被弄了进去,过年后才放出来玩笑就开大了,小子啊,都是因为你。” 听他这幅说辞王雱觉得欢乐了,当然,要忍住不能笑出来。 王雱继续装傻道:“你是皇帝的奶爹,特殊人物,你是不是想多了?” 老陈叹息道:“没想多,包拯真会这么干的。” 王雱便摇手撇清道:“可这事你应该找皇帝说,我一个小屁孩你找我也没用。” 老陈阴测测的道:“你当老夫傻啊,这事怎能去皇帝面前搬弄是非,说了是让皇帝下不来台。因为皇帝必然要得罪一边。倘若皇帝不许包拯抓老夫,那就是得罪整个文人群体,是他们眼里的‘小人干政’。他们会说倘若包拯连个太监都不能抓,会导致整个京师都不安全,导致皇城司不受节制,违反祖宗规矩云云,总之论引经据搬弄是非,没人干得过他们。” 汗。王雱得在心里为那些猥琐们说句公道话,其实这才是大宋安全的地方,这也是大宋文人的骨气。往后过度到北宋末期徽宗时代,骨气们越来越少,看似皇权得到了极端扩张,但也就有了童贯梁师成之类的事祸乱天下了。 王雱当然明白,这事皇帝就算知道了,也会默认包拯的行为。因为这就是包拯的用处,这就是开封府乃至皇城的安全所在,赵祯只要不是傻子,是不会让皇城司过度放肆的。 想定,王雱继续装傻道:“好困啊,总管你离开吧,你不要老像个幽灵似的到处瞎转悠,我有被迫害妄想症,你在这么吓人,我都要去开封府报案说不安全了。” 陈总管掐着小屁孩的脖子摇晃道:“你好好的说,老夫被弄到锦衣夜行这么懒呗的地步,不都拜你所赐吗?不是你送来了信物绣花针,让老夫以莫须有把展昭停职,有这么多幺蛾子吗?老夫现在甚至怀疑,你和他们穿一条裤子坑老夫呢?” 王雱不怀好意的道:“老陈啊,现在我可是大人了,小爷要是去开封府说‘你深夜潜入我房子里掐着我的脖子’,你不是被弄进号子过年那么简单,而是斩刑……” 我@#¥ 老陈这才反应了过来,急忙捂着他的嘴巴维稳不许他说下去,尴尬的道:“咱家惯性思维,没及时想起来,这是个误会,总下意识的觉得你还是那个吴下阿蒙。” 见他还有规矩,大雱又得意了起来。 这下,陈总管只得收起了以往对待小屁孩的心态,四平八稳的坐了下来道:“小大人,该闹的也闹了,你是不是应该让这事过去了?别在害老夫了?” “可不收拾展昭我念头不通达。”王雱道,“另外你说话有毛病,怎么就是我害你?三颗绣花针是你对我的承诺,是少爷我用太极奥义、和你论道获得的报酬,帮我做三件事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老陈顿时一脸黑线的想了想,又蛊惑道:“收手吧,冤家不宜结太深,差不多就可以了。这样,你再给老夫一颗绣花针,责令老夫把展昭复职,就大家都过得去了。” 王雱险些喷夜宵了,“你当我傻啊,分明是你无能力把这件事办完,应该你把那颗绣花针原封不动的还给我,我留着以后用。汗,你竟然忽悠我再给你一颗针?” 陈总管怒道:“事情都办到了这一步,为你老夫得罪了这么多人,都快被弄进去了,你竟然说没办成?相反还要继续拥有‘三个愿望’,奸商啊,完全可以想见你做生意有多坑,简直被你卖了还帮你数钱!你若真这样还想开交子?咱家第一个在陛下面前揭露你的阴险面目,让你永远也涉足不了交子。” 王雱顿时瀑布汗,没想到老陈也不傻。说起来其实这还真是“银行家们”的套路。 有趣的在于这个事件中,不论王雱再给他一颗绣花针,让他“停止拉仇恨”,还是相反问他要一颗绣花针,算他没把事情办完。都可以解释,只看谁更强势而已。 王雱心里和明镜似的,老陈其实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和展昭早就不对付了。在老陈的立场,想把不服管教又整天扯犊子的展昭清理出队伍。 为难的只在于展昭虽然是武臣却有品级,乃是因为本领出众皇帝亲封的四品,在武臣中算很大的官了,品级和穆桂英一样。加上还有包拯撑腰,又始终没找到展昭的纰漏,所以老陈一直没动。 直至淮西事件瞌睡遇到枕头,王雱和穆桂英的行动需要老陈介入压制展昭。那是一个契机,那时候介入收拾展昭有王安石和将门的支持,加上还可以收回一颗针,于是就干了。 其实干了就干了,理论上淮西事件结束,展昭也算是有功之人,就应该让展昭复职了。 可惜老陈还有自己的心思,就不想安排展昭职位,打算借用王雱开的这个头装傻,反正最大的仇恨是王雱拉的。那么闹到一定的时候,老陈觉得会是王雱最先扛不住,又花一颗针来摆平这事。 是的在王雱看来,大阴人就这目的,想尽快消耗掉王雱的三个愿望。应该是没人想欠不良少年人情的。 可惜变数在于,王雱在淮西的表现太亮眼,导致十一岁就文系官位加身,如此包拯也不方便找王雱麻烦,便调转枪口打算把老陈突突了。 就此,两个奸人都怀着明白心思,大眼瞪着小眼的对视了一下,相互都拿对方没办法。 于是又和气的商量了一番。 各自退让一步采取折中方案:谁也不给谁绣花针,算是王雱委托收拾展昭这件事完成了,鉴于以和为贵原则,加上包老大头铁不好惹,展昭也真的没什么不可原谅的大错,于是把展昭复职。 这就是两个猥琐的妥协。 “行,就这么定了,咱家这就回去拟定皇城司官文,恢复展昭职位。这事必须赶在被他们捉进去前。那就只是我皇城司的一次内务,误会澄清了当然就复职了,不存在什么迫害勾结的说法。若是老夫被捉进去了展昭才复职,那代表开封府的立案就落实了,就幺蛾子多了。皇帝都会没面子。”老陈起身道。 王雱道:“不急,大总管你只要不被他们捉了,他们总不能进皇城抓人。这事相反会是我的一个筹码,跟着我作战的虎头营军官还被关小黑屋里呢。这事原本是我父亲去周旋,然而也被顶了回来。所以我打算和开封府达成协议,把释放虎头营作为展昭复职的条件。” 老陈阴测测的道:“坏啊,你不利用完所有人就不甘心,包府怎是会妥协的人?他根本不会答应你。” 王雱道:“你错了,老包不会听我的,但公孙和展昭会。县官不如现管,其实展昭和公孙才是最怕老包闯祸的人,我肯定可以说服他们的。” 王雱又蛊惑道:“总管啊,我是为你名节考虑,若才出现他们堵在皇城外面等着捉你的局面,你就马上把展昭复职,这代表你怂了,你害怕他们。” 老陈实事求是的道:“可老夫本来就怂了,包拯头那么铁谁不怕他,栽他手里又不丢人,庞太师不都栽了吗?皇帝都怕他呢。” 汗,这到没说错,皇帝是真头疼包拯的。 大雱又道:“哎呀你听我的就行,你不用怂,不要一遇事就怕。小爷若是遇事就怕,哪来的淮西大捷?所以总管你不要急着去送。我先去和他们谈判,让他们想办法把我士虎头营军官放出来,然后在恢复展昭职位,这看起来是交换,就不是你陈总管认怂了。” “好吧听起来有些道理,在淮西你赢的漂亮,咱家姑且信你这次。不要欺骗老夫。” 说完嗖的一下消失了,因为就快天亮了,他若不赶紧回去就麻烦大了…… 第183章 脑子进水了 除了扬言要帮助展昭副职外,包拯当然不是好忽悠的人,没那么容易妥协,不过王雱又“放卫星”了。 亲自写信承诺,帮老包解决开封府居民的取暖问题。于是首席谋士公孙先生不明觉厉,怀着疑惑的心情把王雱满口大话的信函送去给了包拯。 包拯接信看了后也没批评王雱的书法毛病,只是虔诚的跑大相国寺里去跪在佛祖的面前口中念念有词,没人知道很少拜佛的包拯到底在嘀咕什么。 开封府的随员们看着这个让人尊敬的老头如此这般的时候,于心里明白,包府进来始终为了这事在操心着,所以不论王雱是不是满口跑马,但是对包老大的触动和诱惑实在太大。 果不其然,从大相国寺回去后就连王安石都没搞定的事、虎头营那些闹事的军官被老包下令放了…… 听闻了王雱放卫星的消息后,王家的内部也乱做一锅粥,老奶奶都跑出来“垂帘听政”,在家族会议上教训王雱说败家,朝廷都解决不了的事,让区区一个小孩怎么解决? 吴琼老妈也哭的死去活来,说宝贝儿子脑壳进水,急忙催促王安石百忙中赶回来给儿子“把脉看病”。说取暖问题能怎么解决?不就是要柴要煤么,那得花钱去买,开封府的财政都解决不了,咱家儿子好不容易积累了些家底,难道要在这次散尽家财? 仅仅只是对开封府失信倒也问题不算大,可当今陛下仁慈爱民,他最关心的也是开封府百姓冬天的取暖问题,于是每年都在最关键的时期拨出炭火费,虽然解决不了问题,却务求尽量少冻死人。 现在好,在皇帝最为关注的问题上,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满口跑马,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大老王回家来了,给儿子把脉后苦恼的说“他脑壳没进水,就是真有水也没药医。反正既然他说出的话,他就是散尽家财也要去顶着,这小子的钱财来路亦正亦邪,散财保平安没毛病”。 这就是王安石的“诊断”,结果诊断完了后就被吴琼老妈追着打,老王一生最怕“家务事”,处理不了的情况下就跑路躲进皇城避风头去了……“在最冷的三九天前,小孩要解决开封府百姓的取暖问题?朕没听错吧?” 赵祯站在后苑中天井里,观看着雪景的时候表情变得非常怪。 大阴人一阵尴尬道:“小孩的话么,老仆也不好判断他是不是傻了。但他的确对包府这么承诺了。这很玄乎,还请陛下勿要抱有过大期望,倘若小孩做不到,他并不是对您的承诺,也不是对开封府的军令状。还请宽待些。” 赵祯只有苦笑了,就算不是军令状、不是对君王的承诺,可包拯现在已经把这个消息全面公开,这是对王雱的将军。小孩在淮西事件中原本就已经成为风尖浪口,乃是老夫子们口里的不良少年、品行不端了。 这下出了这个事件,倘若他做不到被人抓住把柄,虽然不是罪,却等于让朕下不来台,形成神童不在神奇的传言。 当然现在木已成舟,想这些已经没用。自大嚣张的孩子遇到了个爱较真的固执老头,赵祯头疼的事情多着呢,现在没法管这事了。 除了苦笑外,皇帝也对那个还没见过面的小屁孩充满了好奇,张方平在不遗余力的力挺小孩,且小孩以往的作为也充满了神奇,一次都没让赵祯失望过,三套宝养殖策论的上交,这是实实在在的民生和功劳。尽管到处都有消息说那小子利用张方平给的保护期在舒州赚钱了丧心病狂的钱,不过在赵祯看来没毛病,不立功的人也在捞钱,还不能让立功的人也实惠一下啦? 前阵子赵祯在意淫,要是天下有技术秘方的人们都把技术上交,朝廷给予他们更长的保护期和实惠,那才是天下民生的好处呢。 当然这仅仅是个想法,赵祯连提都不敢提及,这叫变法了,远比这温柔的庆历新政都反弹如此严重,到了这个年景的赵祯,已经没有这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奋斗心态。他就是年轻时候也没有。 除开这些好处,在赵祯的心里小屁孩还是个战神,绰号神机雱,淮西战役中那杀伐决断的决策,在事后,比较关心军事的皇帝专门召见了狄青,一起研究了淮西的战术过程。 大宋战神狄青的评价是:“成功绝非偶然,从军人角度来看他的战法猥琐了些,却非常实际且有效,就以臣从穆桂英将军口里获知的消息论,王雱毕竟是孩子,在具体战术实施和调兵遣将方面还有不少瑕疵,但他有一套别人所没有的来自于精神层面的东西,一种最高的统帅气质,能短期内让一只乌合之众变为堪用的军队,这就是神机、是他的独到之谜。我大宋新一代中有帅臣如此,乃天下之福,社稷之福。” 狄青的评价过于市侩了些,有讨好文臣讨好王安石的嫌疑,却又恰好就是皇帝想听的。于是当时赵祯听得龙颜大悦。 没毛病皇帝也是人,当然爱听好听的。相对懦弱的赵祯最关心的就是军伍、以及大宋的安全。 这就是大家都看不起狄青,赵祯却尤其看重狄青的缘故。加之喜欢孩子,于是纵使淮西战役中小孩戾气过重,赵祯也都一力护着王雱,就是要想办法破格把王雱列入系列内。 在赵祯自己而言不太确定这是什么心态,只有奶爹老陈知道,这是皇帝到了一定年纪,身体和精力大不如前、狄青也不成气候的时期,想为大宋培养个将来的中流砥柱。 老陈非常明白,皇帝一直都有这个心态,只是没遇到适合的人。狄青就是这个心态下的产物,致命的在于在大宋武人有天花板,导致“培养”狄青的过程阻力和磨难太多,多到赵祯坚持不下去。 但王雱就是著书立说的读书人血统,他爹是当代文宗大家之一,政治成分注定了狄青身上的问题,不会在小屁孩身上发生。 “朕对这个小孩越来越好奇了,让他来,大朝见时候一定让他来。”寒意越来越重,赵祯轻咳两声回宫的时候这么说道。 陈总管低声道:“陛下,这话您已经交代过张方平相公了。” 言罢奶爹心里沉思:您得多大关心,才会几次三番的这么说呢,那个小屁孩真是福泽深厚了…… 毛驴小宝带着一顶帽子,以及大红肚兜,弄的像个红包套似的。 王雱一回来就被毛驴咬着裤腿不许走,唵呜唵呜的叫。 “什么!你不想戴虎头帽?不想要肚兜?那你找老奶奶说去啊,找我扯犊子有什么用,人家这是老奶奶奖励给‘旺家’的礼物。要过年了你不知道啊?” 王雱险些笑翻,见毛驴的帽子戴歪了,还给它扶正了,然后拉紧了系带,防止被它甩下来。 “毛驴带着虎头帽的样子非常诡异,难道要帮它改名‘虎头驴’啊,那不成为怪物了?”二丫咬着指头说道,也不知道奶奶为毛心血来潮给毛驴准备过年礼物。 “唵呜唵呜唵呜。”毛驴小宝连叫三声。 “叫什么叫!”王雱指着它的鼻子道:“我知道你是毛驴小宝了,虎头驴听着虽然有点怪,然而这是二丫取的,你找我吵什么?” “唵呜唵呜唵呜。”又叫三声。 然后听老奶奶的声音在内堂叫道:“旺家又怎么了,你们谁去看看它?” 于是王雱赶紧捂着驴嘴维稳。 现在的王家,大雱就是个大神级别的人物,他的猥琐毛驴是相当清楚的,于是不敢上访了,安分了些…… 第184章 日常 今个是大朝见日子,不到四更天就被大魔王从暖被窝里捉出来查水表,包括于仪容仪表,一些简单的礼仪规矩。 规定不能在朝堂满口跑马,不许得罪长辈老师们。尤其不能穿着官服戴虎头帽。这些都是吴琼老妈找老王念叨了无数遍后,老王不得已来督查的。 然后出门了,由老廖陪护着父子两走在满是积雪的街道上。额,身为某部长家的儿子没警卫员用“皇字头的特种马车”护送,需要在大冷天用脚走路,也是够了。王雱对此非常不满。 妈蛋虽然个子逐步变高,小鸡1鸡也在一天天威武起来,然而大魔王却对少爷我要求更高了。于是王雱觉得要快些长大,外放去做土皇帝,要离大魔王远远的。 古代可不是现代,在现代王雱两千块买双名牌雪地靴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然而在古代这个小冰河时节里,穿着布靴走在雪地中,两脚湿透,寒冷的雪水渗透进去那种滋味可真不是开玩笑的。 旁边的牛车马车快速而过,时间临近后,各家的“警卫员们”驾驶着宝马车在官道上飙车,场面何其壮观。 少顷王雱心里就平衡了。 因为前面的雪地中有架牛车陷在雪中打滑走不了,拦截在官道中间,后面那赶着“早高峰”的飙车族们一群涌上去时刹不住车,就稀里哗啦的撞做了一起,掀翻了三架马车,一头牛受伤,两匹马脱缰跑了。 “老夫的宝马,追,把马找回来。” “乱个什么,我家的牛受伤了。” “差人呢,开封府干什么吃得,为何现场没有管交通的差人!” 然后场面一度混乱,车祸导致了这条街道短时间塞的如同香肠,全被官老爷们的马车牛车堵死了。 最坏的乃是文彦博,就是他家牛车拦路导致了这场事故,现场扯犊子的老爷们倒也不在乎这点擦碰损失,只是说赶时间。不过他们中有人跳下地扬言自己走的时候,靴子就湿了,钻心的寒冷入侵后尖叫一声又跑回车里去,自此就没人步行了。 王雱跟着老爹脚踏实地越过的时候,看着他们的惨像嘴巴都笑歪了。 不过高兴了没有两分钟,眼看接近皇城的时候被包拯家给超了。老包也够猥琐的,他不是骑马而是骑展昭,展昭背着老包健步如飞的就往前去了。 更气人的是展昭可以背着包拯直接进皇城,然而老廖不能靠近皇城二十丈,必须在外面等候…… 包大脑壳最先进入班房等候着,其次是王安石和王雱。其他人则一个没见。 班房有大内高手和内侍值守,还会殷勤问候“大人”们。 大宋对待官员的厚道是毋庸置疑的,大内高手和小太监们还会送来火盆,以及非常上等的茶叶。 先到的王安石和王雱脱了光着脚丫子,把湿透了的靴子在火盆上烤干。 包大脑壳多愁善感的四处看着这个地方,许久都没来了啊,自从失去了庙堂行走的资格后,除非是大朝见,否则包拯不能来这个熟悉的地方了。其实以他龙图阁学士开封知府的身份,平时想来也是可以的,可惜他几次三番把赵祯气的够呛,于是上黑名单了,不是大朝见日子人家直接不许他进皇城。 现在,值守内臣们神色古怪的看着王安石品茶。 “好茶啊。” 喝光后王安石大呼“续杯”。续杯之后又大呼换茶。 王雱抬手捂着脸,和魔王老爹一起很丢人,没有一丝土豪气质。他被人称为乡下土包子是真有原因的。 以王安石那极其抠门的性格,平时在私下他不会买这么好的茶叶,就是买了也舍不得喝,于是老王之所以每天来的最早最积极,他主要是来这里把一天内所需要的茶水蹭够了。 这是一项福利,乃是皇帝的内库掏钱给相公们的实惠,至于候班等着上朝的武臣则不能进来这里。 “再给本堂换一道茶,还有些时间。”王安石又道。 王雱尴尬的低声道:“老爹别换了,咱回家喝去。” “你懂什么。”王安石见他官帽又歪了,急忙抬手把儿子的官帽扶正了。 时间临近了,来的人越来越多。然后候班房的座椅是有限的,小屁孩没人权,最恶劣的是张方平,他过来给王雱后脑勺一掌道:“小孩子精力旺盛,把座椅让给老人是孝道。” 于是王雱的位置就被抢了,最后被这些大肚子们挤着挤着,就挤到角落中去了。 此外现在拥挤的班房里全是脚臭味,这些相公们也不知道有几个是脚气,因为交通堵塞,他们走路过来,靴子湿了之后导致气味散发,弄的简直熏死人了。 随即一个胖子过来拍拍王雱的脑壳道:“你是王雱吧?” 王雱只看他的官袍颜色就有些紧张,笑嘻嘻的抱拳道:“小子有礼了,不知是哪位相公?” “老夫陈执中。”太极高手陈执中捻着胡须呵呵笑着道:“老夫女婿陈建明写来的信里,对你的评价不不低。” 王雱顿时一脸黑线,坦白说陈建明握有不少王雱的黑料,也不知道这话是不是讽刺,不知道陈建明那孙子爆了我的多少黑料。 不过陈执中紧接着又道:“尤其小女陈氏写来的家书里,把你夸奖了个上天呢。有意思,你到底怎么孝敬老夫的女儿了?可别是什么惹乱子的事啊?”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王雱很忠勇的摇手道,“我除了有礼貌、嘴巴甜外,只是送了几斤鸡蛋过去给陈婶婶补补身子,除此之外,小子没过什么超格的事。” 陈执中一听便大笑道:“这便最好了,观你骨骼清奇,年纪这么小就如此聪明,很有前途,老夫还有一小女儿待嫁闺中,不知你……” 说到这里王雱一脸黑线,好在张方平关键时刻游荡过来解围了,给王雱后脑勺一掌拉着就走:“叫你不要乱跑,你就是不安分,人家陈相公日理万机贵为大宋宰相,哪有时间陪着你个小孩扯犊子。” 老陈对张方平非常不满,却只得不说话了。 拉来角落里,张方平指着王雱的鼻子道:“你和老陈有什么勾当?” 王雱道:“汗,陈相公的尿性么,他是什么勾当也不会有的,他似乎女儿很多的样子,说我骨骼清奇,还说他有个小女儿待嫁闺中什么的。” 张方平便嘿嘿笑道:“这是真的,老陈就会生女儿,一家的女儿。当然老夫承认,陈家的闺女都很漂亮,然而我要是你就管好屁股,老陈家的女儿都超级奔放,不会持家,谁取谁知道。这些我都不告诉一般人呢。” 王雱觉着吧,如果是陈建明的夫人那种质量,也还蛮不错的呢。好歹那婆娘会想尽办法从娘家撸钱回去给夫家,主要是陈建明是个棒槌不会享受而已。 总体上陈建明是废了,他整天说他婆娘败家,人家那是把家好吧。 差不多时间到了,从侧面进入大殿候列,也是这个时候王雱见到个脸上有刺印的老帅哥。三缕长须,抛开刺印看的确是有几分儒雅姿态,皮肤虽然因军旅生涯晒黑了,不过五官排列的非常好,不用问,这就是曾经的大宋第一帅哥战神狄青。 王雱羡慕嫉妒恨。没什么原因,但凡比大雱帅的基本都是异端而不是同类。 狄青上殿的时候,和老将军杨文广交头接耳一番,然后专门看了排在文官系末尾的王雱一眼,倒是也没有什么仇恨意味,不过很显然他也真的谈不上喜欢王雱。 略一迟疑后,狄青就站到了武臣第一位置。 是的狄青虽然不是枢密副使了,不过他在武将中仍旧官衔第一,乃大名节度使。 在大宋,军衔到节度使叫建节,是一个门槛,近似于后世的元帅军衔,意味着拥有带领军团作战的资格。这个时期的大宋,还没有太尉这个官衔,所以节度使是武臣天花板,乃是从二品系列。 狄青后面依次是殿前司都指挥使老曹,马军司和步军司都指挥使。然后杨文广排在第六,他还没有建节。 今次穆桂英也被特意召上殿来,早前穆桂英军衔是不够资格上殿的,不过武臣容易升迁,早前她跟随王雱在淮西冲锋陷阵,既然淮西战役有皇帝和张方平撑腰没被否定,所以穆桂英直接升一级,现在军衔和杨文广一样,现在乃是观察使(军级),距离节度使只差一步。 换其他朝代龙椅会修的高高在上,皇帝临朝前也会有大队大内高手进入候班,代表着威严。不过大宋不太注重这些,犹如菜市场似的吵吵闹闹。 第185章 凛冬真至 差不多时候赵祯带着陈总管从侧面进入了大殿。 赵祯坐定后,陈执中第一个匍匐在地上,肥肥的屁股崛起老高的带领大家高呼:“臣等见过陛下。” 张方平在老陈后面,非常不喜欢男人的屁股那么大一个还翘的老高,真想一大脚踢上去。 大朝见就这德行,这里地方小,参加的人多,基本一跪下就人人的头凑着前面的屁股。赵祯也是有些玩心和恶趣味的,故意要让这个时刻多维持一下。 过了五个呼吸后,皇帝才笑着道:“诸位臣工无需客气,进入环节吧。” 王雱最惨了,因大朝见人太多,都排到殿外末尾处去了,于外部吹着寒风。大朝见是正式场合要跪地见礼,所以王雱在外面跪在雪上膝盖都湿了,然后被寒风吹着,冷得跳脚。 此番只是大朝见,还不到年度总结,所以无需陈执中梁适张方平先出列说什么“上年取得的巨大成就”什么的模板词。现在的主要问题集中在过冬取暖这方面。 大宋时代恰好是小冰河不断深化的气候环境,古人可怜啊,好在这个时期的大宋还有几个试图励精图治的皇帝,虽然没什么能力不过心态的确是很不错的。 也有不少真的关心民众的官员。那么虽然谈不上真的励精图治,至少能当做一回事的在国家中枢把这事提及,效果总是有些的,总比什么也不做要好很多。 现场,陈执中相爷大抵总结了一下到目前为止各地上报的严寒形式,这过程大约用了一百多个字的样子,其后老陈开始大拍赵祯马屁,用了三百多字说皇帝的英明神武爱民如子,文成武德日出东方什么的也都说了一通。 赵祯拿老陈没办法,反正马屁自来也不难听,而且以大宋的尿性么也不能急,来一次打朝见有时持续三个时辰,这个说完那个来“老臣在补充几句”,这真的是太常见了。 也不能说这些家伙错,还不能冷了他们的热情。后来么赵祯受不了这些老夫子,就把一月四次的大朝见修改为一月两次,初一和十五。 今个正式十五,马上就是腊月初一,而皇帝每年从内库拨付给开封府居民的烤火费,也通常是十二月十五这个大朝见后就会启动。 那么每次发放的数额,通常会根据宰相在这次大朝见呈交的寒冷形式来确定。这些就是大宋的基本规则。 今年尤其冷些,这早就能看出预兆来。各地严寒都很重,也肯定对严寒造成的伤亡存在瞒报情况。但这些不是陈执中能解决的,只能根据各地呈交的数据,避重就轻的总结道:“根据各地官府的汇总论,老臣认为此番严寒和往年没什么不同,虽谈不上好,却也没变的更坏,能做的咱们中书门下已经在尽力,至于不能做的也不是陛下的错,陛下莫要过度担心而坏了圣体。” 越这么说,赵祯越是担心。 这话是陈执中说的就存在和稀泥的水份,这就是赵祯需要张方平在朝廷的原因。 张方平这家伙则反过来,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极端份子,譬如他在成1都执政时候的尿性,有一个土匪的时候他会说有三个,必须剿灭了,弄的大家无比紧张。如果是有一人饿死,老张会说饿死三个,然后找朝廷要钱要粮。 这就是老张和陈执中的差别所在。于是,赵祯看向了张方平。 张方平出列道:“该说的大抵上陈执中相公说了,他说和臣掌握的数目略有出入,但差别也不大,臣就不浪费时间了。现在不该纠结于已总结出来的数据真实性,而是面对此番严寒朝廷能做什么,能做多少就赶紧的施展开,其他的多想也无益。” 老张的回答让赵祯有些不习惯,就这么几句也没什么马屁词。大抵意思是现在没钱,说了也没卵用,皇帝你有钱的话就赶紧拿出来发下去就完了,还是只能保重要地区,那当然就是天子脚下开封府,保这个大宋的军事、经济、政治、文化方面的中心。 其他的,只能看各地父母官的水平和良心了,那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 张方平的意思很简单也很残酷,但这就是事实。彼时的大宋不论在军事经济政治等方面,开封府都超越半壁江山的概念,那当然只有用最少的钱,高效的来保开封府了。 自古以来京城的资源当然最多,一千年后的文明社会也跳不出这个特点。 暂时就在这个问题上沉默,因为赵祯也没钱了,嫌弃宫殿规模小,几次有人提议要修,但因没钱都放弃了,所以就是这个原因,大朝见那些绿色官袍的家伙们都一直排在殿外吹寒风呢。 陈执中和张方平都发言了,枢密使梁适也想找存在感,于是出列道:“臣有些关于安全方面的要汇报,就是关于此番淮西战役总结后出现的关于西夏一品堂……” 理论上老梁此番真不是废话,但鉴于以往他废话说太多人刷光了,现在无人对他有兴趣,包拯就出列打断道:“陛下,臣有事要奏报。” 赵祯一见包拯就头疼,然后梁适也怒视着老包寻思:你好歹等老子说完不是吗? 包拯却不管这些,强势奏报道:“开封府此番面临的严寒形式极其严峻,他们全找好听的说给陛下听,但老臣有不同意见。” 赵祯耐着性子道:“包卿慢慢说来,朕会听取。” “不能慢,此番严寒比往年要严重的多,先于陛下的炭火费前,老臣已经额外动用开封府财政用于抗寒。”包拯激动的道。 “哦,那效果如何呢?”赵祯问道。 “杯水车薪。”包拯道:“除开官府规定的碳税外,最大的问题在于有一伙别有用心的权贵,他们借助这个机会炒卖炭引,也就是说这会导致在这个节骨眼上,炭价从源头大幅攀升……” 包拯都没说完,朝堂上群体炸锅,不少人相互扯起犊子来。 陈执中和张方平一看就苦笑,很显然这其中又涉及了一大群人的利益,这根本就没法解决,又不止炭火,粮食药品等等东西,也都是年复一年的在如此重复着。 王安石觉得机会来了,强势出列大声道:“陛下,关于这些,臣在舒州执政时期已有不少心得,臣以为可在源头律法层面上,尝试建立一种国家储备制度,用于平抑特殊时期那见风涨的物价,让其受到朝廷的控制和计划。” 如此更加哗然,各方开始吵做了一团。 赵祯无比头大,包拯和王安石虽然风格有些不同,但在某些问题上他们真是两头犟驴。包拯才提了一下反弹和争吵就这么严重,现在王安石脑壳还没多大呢,竟敢直接在这种毫无准备下就提及变法。 要说其他赵祯或许不知道,但赵祯清楚一点,无准备的情况下贸然变法,假设原本此番只会冻死一百人的,就会迅速扩大到一千人。因为这足以让利益受损的那群人否定变法的正义性。 大宋就这德行,范仲淹他们的庆历新政大抵就是这样失败。因为代价太大让皇帝扛不住了。 王安石欲要在说什么的时候,赵祯摆手道:“不许再说。现在你们甭给朕扯这些长远又不见效的策略,朕不要战略要战术,朕要今年,此番,实际解决严寒事件的具体细节。” 鉴于赵祯语气已经很不高兴,王安石又安静了下来。 赵祯问道:“包拯,你发现权贵在哄抬炭价、让你的救援措施大幅损耗之后,你怎么做的?” 包拯道:“老臣无能,专门为此深入调查了些时候,但根据现有条例他们没有明显违法行为,老臣能做的有限,于是只能是召集了陛下的几个亲戚,给予了他们严厉警告:若因他们介入捞钱而导致我开封府子民冻死过多,事后老臣绝不放过他们。此外展昭侦查后,老臣打掉了两个陈留县垄断柴火生意的帮派,但涉及的情况太复杂,涉及的人也太多,暂时效果难以显现。” “?” 这就是包拯的对应措施,赵祯也是醉了,一脸黑线的起身道:“包拯!你还想把朕的名节怎么毁,有事你就说事,既然调查了他们没违法你还去威胁他们,这是负面效果。不过就这朕也不想说你,你却在大朝时候开口闭口朕的亲戚?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把朕至于什么地方?” 包拯想了想摊手道:“可老臣没乱说,这是事实,他们真是陛下亲戚又不是假的,也真的未到犯法线,所以老臣没抓人也没动刑,只是给予警告。这有什么毛病?” 我@#¥ 赵祯泄气的道:“所以你就是拉了仇恨也没把事情解决,然后最终又来找朕求救,是朕的错?” 包拯偏着脑袋想了想,又道:“这是陛下的结论,老臣没这意思。老臣只是把我了解到经历到的情况,说出来给予陛下知晓。” …… 第186章 文彦博这混球 殿外,预感到了里面火药味浓厚,包拯又不会变通,在殿外值守的展昭真的担心了,觉得这次大朝见结束后,估计包府系的全部人就该卷铺盖去陕西喝西北风了。 于是,展昭看向了素来以机智著称的王雱道:“小王大人,你在不做点什么的话这个京城可就乱了,相信你也不想把京城搞乱,且你答应过包府要解决开封府取暖问题,若这个问题失败,你声望也会一起受损。” 王雱也实际,不扯犊子的样子道:“先说好,给包公解围后,你展昭就欠我一个人情。” “你……”展昭迟疑了一下道:“行,展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但先说好,我一定不为你做违法乱纪的事。” “违法乱纪方面少爷我比你厉害多了,不需要你呢。遵纪守法是我的弱项,才需要你帮忙不是。”王雱嘿嘿笑道。 展昭险些昏倒,觉得这犊子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达成协议后,王雱便捂着胸口栽倒在地。 展昭楞了三秒钟后,忽然也机智的大喊起来道:“不好了,外面太冷,小王大人是孩子,受不住风寒,栽倒在地了。” 其他一起在外面的绿袍小官们,没心没肺的样子寻思,小孩子屁股里有火把,又不怕冷,感冒发热也好的快,激动个什么呢。 倒是消息传了进去了,皇帝吓一跳,喃喃道:“朕倒是险些给忘记小孩今日也来了,站到了外面看不见,于是一时没想起来。”又吩咐道:“立即把朕的神童带进来殿内暖暖,可别冻坏了。” 于是大侠就把神童送进去,烤火暖了一下,神童当然就“醒来了”。 就此大雱就小屁孩的模样,穿着迷你型绿色官袍,站在了前列。 算好哥机智啊,否则我身体不好,这种大朝见一扯犊子就是五六个小时,如此站在外面真可能被冷病了呢。 赵祯注视了王雱一下,见生的俊俏,气质上也透着顽童似的机灵感,便心生欢喜,微笑道:“是朕的疏忽,险些把小王卿家给忘记了,现在好些了吗?” 王雱道:“我大皇帝陛下英明神武,文成武德,日出东方,贤德仁慈,爱民如子,体恤臣工,实在所有人之福,社稷之福泽也……” 大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王安石险些喷茶水了,在心里默默给这犊子数着,看他小子到底要用多少字拍马马屁? 问题这是刚刚宰相陈执中开的头啊。 真个是越听越发皱眉,王安石是想呵止了,但问题又在于这犊子鬼精灵,因为实事求是的说,王雱说的是真的,因为官家的确算是贤德仁慈爱民的。 到现在都还在说,张方平和陈执中也惊悚了起来,面面相视了一番,却不方便打停,汗,这犊子在一个劲夸奖皇帝,去叫停就有点“皇帝配不上这个评价”的意思了。这种事张方平也不爱干,别说陈执中了。 皇帝诡异着呢,爱干这种惹皇帝不高兴的事的人,现在多数在外地做丘八,少数几个漏网之鱼譬如包拯,现在话语权也不是那么大了。 说了三百多字也算是结束,连赵祯也哭笑不得,他当然爱听马屁,并且王雱的说辞虽有夸张却也基本说的在理。夸张手法么,文人都是喜欢显摆的。唯其不同的是这小孩直接粗暴些。 不过赵祯担心的是,就快有人弹劾小孩了。 果不其然,皇帝思维才停下,包拯虽然学乖了些但最终忍不住,出列道:“为人君者,当以社稷为重,少听顺耳之言有益于兼听,逆耳之言虽不全对但有益于兼明。为人臣者,当以谏君忠诚为本,王雱此子虽不算胡说,但过度修辞夸则有吹捧之实,算不上蛊惑圣心但亦有佞臣之嫌。再则此寒冷天气,大朝见每次尤其沉长多话,往前发生过官员站立过久血脉不通,亦有人寒冷多病。如此每一个发言时间皆宝贵的场合,王雱发言无关痛痒只知道悦君者,算不上欺君,但老臣认为他欺臣。” “?” 护短的王安石也不干了,想出列反驳,可听来包拯的指责似乎又相对客观。强行辩驳当然可以,但那有诡辩诉棍的嫌疑,老王自己就非常反感这一套,于是只得沉默。 赵祯捻着胡须叹道:“包拯啊,他是个孩子,朕不会说你不对,但你是否对一个才因寒冷冻倒地的孩子过于严苛?” 包拯也不禁楞了楞。主要是往前一些时候受司马光和展昭影响,“王雱是孩子”这问题大多数时候有些忽略。这么看来的话,皇帝也不是说一味的要要听佞言,于是包拯微微低头后,退了回去。 包拯消停了,文彦博跳出来道:“陛下,臣有言。” 赵祯一阵郁闷,没心没肺的样子道:“说啊,朕又不能不让你说。” 文彦博道:“王雱此子言过其实,过度夸张,不是包拯说的佞嫌,而就是佞。” 张方平眉毛一扬道:“有那么严重吗?” 文彦博不卑不亢的道:“相公勿要针对下官,根据此子刚刚的蛊惑之言,听起来陛下英明神武,这当然没问题。不过后面越说越夸张,似乎……陛下无所不能,整个天下的事都是陛下所执,那我等与君共天下之士大夫、等依祖宗规矩于朝廷宰执,依规矩辅君谏君,照此子的理论陛下毫无瑕疵且天神下凡,那我等的作为和谏言、不成专门和君对着干了?” 我@#¥ 张方平和赵祯也面面相视了起来。 文彦博这家伙没多坏但有点走火入魔的“士大夫崇拜”了。这个混球整天就不痛不痒的找朕麻烦,朕给你记着。 赵祯yy完毕后道:“文彦博之说辞朕不爱听,却也听了。包拯你觉得朕做的还行吗?” 包拯想了想没毛病,恰好符合了我老包刚刚说的“逆耳之言不全对却有益兼明”。 “陛下圣明,老臣无话再说。”包拯道。 文彦博顿时恨死包黑炭了,这么一说,我文彦博就成了言过其实“谏言不全对”的那一小撮了? 王安石反驳不了包拯,却反得了文彦博,就因为文彦博不够老包的公正,于是出列道:“文彦博言过其实有失公平臣不多评,自有陛下决断。臣只是觉着包大人并无说错,这原本是时间宝贵的大朝见,初衷是解决此番严寒所带来之问题,但因此一小事过度耗费时间和陛下之精力,此为本末倒置。” 赵祯点点头道:“有理。此番谁也没说错,唯其小孩和文彦博言过其实。你们两个就是耽搁朕时间精力的元凶,害诸位臣工站立受冻。小孩你不许再言过其实。” “是。”王雱低头道。 “文彦博也不许再打横耽误救灾事宜讨论。”赵祯道。 “是。”文彦博躬身道。 赵祯还没完,接着说道:“鉴于你们两个家伙都不合时宜,王雱是小孩容易原谅,且他已经站在外面多时受冻,算是承受了责罚。文彦博你这便出殿外候列,体会一下被你所耽搁的士大夫时间为何物。” “……” 文彦博想了想一句话也不说就出去了,作为参知政事,候列在几个绿袍小官的身后倒也觉得蛮冷的。现在老文虽然没哭瞎,却希望下面真的别扯犊子,快些拿出救灾的有效方案来。 既然皇帝已经听爽了马屁,现在要正式进入环节了,包拯又出列道:“陛下,王雱曾对开封府有承诺,要部分解决开封府的百姓取暖问题。而现在正在议论这个问题,老臣以为既是王雱已经进入系列,则理当为朝廷和陛下分忧做事,可当众责其拿出可行方案来。” 这事当然早有耳闻但是王雱是孩子,也没有立下军令状,赵祯当然会找王雱询问却不会在大朝见,因为众目睽睽一但承诺而后又出幺蛾子那虽然也不是犯罪却脸就丢大了。 皇帝迟疑间,王雱鞠躬道:“包府说的是,臣虽然还小,却不是无的放矢,臣能解决开封府取暖问题,且过度一段时间后,逐年的慢慢解决越来越多的地区,让我陛下的仁得光芒扩散天下。” 赵祯也真来了兴致,问道:“小王卿家忠勇可嘉,那便告诉朕如何做?” 第187章 真不要脸 王雱道:“陛下此番还拨付炭火费恩泽子民吗?” “那当然,且不会比去年少。”赵祯道。 “那便成,陛下把那笔钱直接给小臣,小臣去办理即可。”王雱道:“不是小臣卖关子,而是救灾如救火,取暖事业又涉及了较多人既得利益,反弹总是会有些的,若提前公布让他们采取措施虽然也问题不大,却难免会让小臣的救寒措施打折扣。” 王安石是险些就抬手捂着脸了,他觉得儿子这么说肯定有道理,但是这也叫做吃相难看了。虽然这个天下大家都在撸皇帝的钱,可这么明打明的也几乎是看不见的。 赵祯和张方平对望一眼,都略有些担心。 好在这个小屁孩比他老爹聪明的在于,他不说要变法,且已经提前承诺能解决,又没公布方案。在已经定调急着救灾的现在,那些家伙总不能公然反对救济百姓吧。若真有那就好了,也就帮皇帝找到理由把他们弄去山区做丘八了。朝廷也就会清净些。 赵祯还在迟疑。见老张微微点头之后,赵祯也的确好奇,便道:“小王卿家年纪虽小,虽还没流内,但权宜之际特事特办,既为君为国朝效力,那便受朕委任执行此番救寒事宜,内库之款项会择日下拨,由三司派代表监督其使用过陈,不可马虎。” “臣遵旨。”王雱躬身道。 赵祯又接着道:“名不正则言不顺,此番朕钦点你为……” “陛下陛下陛下……” 到了这里,殿外的文彦博耳朵贼灵敏,他一带头后许多人都跳出来打住了。 也在朝堂上的司马光却没发声。因为该说的别人已经都说了,司马光虽然不喜欢王雱,但是现在没有话语权,且也下意识认为这个不良少年可以解决问题,最多被他把皇帝的钱给捞走一些罢了。 但捞钱是肯定会发生了,别人捞也是捞,解决不了问题,救灾效力实在太低,有个两成的作用就不错了。那么或许王雱虽然也捞钱,却能把问题解决。最多解决不了的时候再追着咬就行了。 他们再次群体叫停,不许皇帝把流内官职封给一个小孩。如此让赵祯一阵郁闷,可惜赵祯这人想法多却不固执,上次大朝也答应暂时不让王雱流内,现在就不好意思赖皮了,只得改口道:“你们激动个什么,朕难道还能不答应你们。” 王安石道:“就事论事,陛下当然可以不答应他们。” 我倒,接下来又开始吵架了,这些家伙不敢说皇帝,但这明显丢士大夫面子的事,文彦博又开始带头攻击王安石。 赵祯觉得老王虽然是个铁头,可是毛病也不少,他少了一分他儿子的机智,执念却是大齐天。 当然不论如何,赵祯还是看重老王的,因为老王的存在对皇权更有利。 只有皇权加强了,当皇权试图励精图治且支持能人的时候,那才有可能达成变法。 就是这个原因,之前中书门下一直不是满血,相权一直都残缺。赵祯不是没想过改革,而是一直没等到适合的契机。 放相权容易但收回来难,那么一但把相权过早解锁,举国气氛又是“士大夫崇拜”土壤,且改革激进派并不占据上风。 如此一但解锁相权哭瞎的大概率就是赵祯。 早年范仲淹威望不够导致反弹太过严重,韩琦富弼他们也差不离。庞籍资格虽老可以信任,但赵祯发现他没有执念,不够坚韧,所以大概率也会顶着改革名誉却在和稀泥,还把完整相权忽悠了出去,收都不好意思收回来。 大宋就这德行,或者说古往今来的天下都这德行,权利和工资是一样的一般只能加。不加都可以却不能减,否则就又要混乱,要阵痛。而大宋基调中最怕的就是阵痛。 赵祯号称仁慈又多谋少断,现在就在想这些。虽然暂时没有过于急切的变法需求,但是赵祯已经几次三番的注意到了王安石的执念。 现在,赵祯想继续观察王安石的执念有多深,有多值得信任? 想到此处赵祯笑了起来,感觉此番收获不小,王雱自告奋勇救灾都算小事了,已经隐隐约约的发现了一个铁头。 赵祯的在yy着,张方平看着天花板,陈执中似乎睡着了,他如同驴一样的能站着睡觉。 至于其他人则在吵架,老王吵不过他们那么多人却也舌战群儒的样子,打不过仍旧打的态势。 “行行行,不封不封,不任命任何的官职。总之就是小孩给朕把严寒问题解决了就行,暂时以这事为核心,需得各方配合,便宜行事。” 赵祯害怕他们打起架来,所以哪怕还有几个问题想提及,却不迫切,所以说完了主要的就溜走了。 真有可能打起来的,王安石都有过打人的劣迹了。倘若又打起来被皇帝看到可不好,只要没亲眼看到就有和稀泥的余地…… 皇帝离开后,反正也没封小屁孩的官,大家也就消停了。 “王安石你也不过如此,为给王家捞好处脸都不要了。” “就是。” 虽然吵的不激烈了,不过仍旧有几个不和谐声音在嘀咕。 王安石却是不急不缓的道:“它怎么就是我王安石为王家捞好处了?王雱封不封官我不在乎,但我就事论事,皇帝他当然可以不同意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同意你们?” “当真?若你真不在乎,区区小孩又没有经历过殿试,进入系列做官真的成体统,你为何不建议他辞官呢?” “他的官是皇帝封的,是他自己争取的,这不关我的事。我为何要建议他辞官?”王安石如此回答。 包拯想了想道:“王安石说的没毛病,别闹了,散了吧,都有许多事等着办。” “嘿,包黑炭你够阴险的,你除了会整人,该和稀泥的时候也蛮机智的?” “我怎么就只会整人了呢?”包拯摊手道。 吵闹了一下,睡醒了的陈执中介入开始和稀泥,爆料说京城又来了一匹照夜玉狮子,等会一起去看看,吸着胡商贩过来的烟草赌赌马,看看姑娘的大腿,不比在这里干冷着有趣啊。 大家一听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老陈真的很会享受生活。反正也自来吵不出结果来,于是又恢复了和气。 包拯觉得这群人包括陈执中在内就是一群近乎响马的存在,基本上已经废了。加之老包也受不住寒冷了,于是佝偻着身子叹息一声,在展昭的陪同下离开了。 至于王雱当然早就跑了…… 第188章 废物利用 老陈抬着个仿佛桶一般、造型奇特的炉子进宫去了,然后还有“蜂窝煤”。 福康帝姬觉得陈爷爷功力下降了,他乃是缝纫机、喜欢打洞,却是这个“蜂窝煤”的洞打的一点也不算密集。 赵祯则是嘴巴都气歪了。感情那小孩把朕针的炭火费骗了去,就拿着了这么两个鬼东西出来,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不过赵祯自来沉稳,便只得沉住气,继续耐着性子等着看。 某个时候,绝世高手老陈亲自当火夫,在后苑的天井里先把容易点燃的柴火架空在底部,点燃,然后把大小适合的蜂窝煤犹如“活塞”似的放进去,打开了炉子下方的进气口。 呼呼的冷风吹来,从炉子底部进去口进去后相当于加氧,然后只见火苗和烟雾就顺着蜂窝煤的蜂窝空、快速散发了出来。 福康帝姬以为点火冒烟的东西都会爆,便抬起手捂着耳朵,很紧张。 受到帝姬影响赵祯也吓一跳,也抬手捂着耳朵,却是想了想,还是害怕宝贝女儿被吓到,只得改而用大手捂着女儿的耳朵给予第二层防护,赵祯自己则扭开头半闭着眼睛,准备迎接那刺耳的爆竹声。 等了一下却没动静,人家老陈说这个东西又不会爆,于是赵祯给福康帝姬后脑勺一掌道:“小丫头,吓唬朕。” 福康帝姬不会扯犊子,捂着脑袋继续观看。 少顷,见到那个黑乎乎的蜂窝煤真的燃烧起来了,不再需要依靠柴火了,帝姬便一边拍手一边跳着道:“烧起来了烧起来了,这东西比一般的煤炭更容易点燃。” 卖关子的老陈微笑道:“是的,帝姬很聪明。” 赵祯观察了一下仍旧嘴巴气歪了,指着道:“都是煤炭而已,小孩就拿这个东西忽悠朕?看起来似乎还多了一道工序,耗费了劳动成本,朕理解对了吗?” 陈总管急忙道:“陛下说的在理,都是煤炭。不过小孩此番算是废物利用。” “废物利用?你给朕详细说说。”赵祯来了兴趣。 陈总管道:“以往,我朝所开采的传统煤利用率有限,因为在开采过程中需要打成块才能卖,但同时有许多煤渣无法卖,无法用。因为那些沙子状的煤放入炉子后相反是灭火的,小孩这是因为堵塞了阳气(氧气)的进入,阳火阳火,无阳之火就烧不起来。于是开封府周围几大煤场的煤沙就是废物,只能如同沙子一般继续在地上埋藏。” 赵祯也不糊涂,一听就略有些激动的道:“你的意思是,王雱想到了方法把煤沙粘合起来,形成了适合燃烧取暖的形态?且设计了这种煤沙专用的炉子?” “正是。”老陈嘿嘿笑道,“这等于不影响传统煤炭的情况下,取暖用煤变多了。” “税收问题怎么解决?”赵祯又捻着胡须好奇的问。 老陈想要回答的时候张方平来了。张方平瞪了老陈一眼,意思是这是我张总理的业务,阉人你赶紧退后。 所以老陈只得闭口不答。 “张相公来的正好,和朕说说。”赵祯道。 张方平捻着胡须笑道:“官家,关于碳税问题暂时不用想,王雱也正和我三司相关部门协商协调。现在暂时的决定是,先过了此番严寒。以后再视情况处理。现有大宋律只对煤块征税,煤沙暂时不在征税行列。” 赵祯微微一愣,考虑着其他的东西。 张方平道:“兴许官家在担心财政紧张的现在,会由此失去一笔税源?” “的确如此。”赵祯点头道。 张方平道:“官家无需担心,暂时应该不会变的更坏,煤税的确会有所减少,但总体影响应该不大。该用煤的会继续用煤,譬如匠作监,譬如传统作坊的生产性用煤,那是减少不了的,也不能用蜂窝煤。以往呢,我朝开采技术不足,导致煤炭供应不足,供应不足,那么权贵参与抢购,就必然导致煤价大幅攀升,老百姓几乎享受不到。除了此点,陛下关心百姓,每年拨出炭火费后会使用不当,效率低下。因为在煤炭紧张的情况下已经被各路商人炒为天价,且逐年快速上涨,导致每年陛下都在加速拨钱,却杯水车薪不够取暖。” 顿了顿张方平道:“也就是说朝廷拉了仇恨,陛下花了钱,但是钱主要进入了相关煤商的口袋。他们在夏季通过各种手段兼并炭引,造成煤炭紧张,于冬季用煤高峰期再放出来。这是惯有的套路。” “现在这般,老臣认为王雱够机智,他在不动原有市场和势力的时候,相当于把我大宋能用的煤变多。百姓有蜂窝煤,不参与传统高端煤的抢购,百姓负担轻了。与此同时因为参与买的人数下降,客户群体下降,那么囤货的奸商就不在奇货可居,会降价销售,这样一来该用的还在用,却会于这个趋势下煤价下降,虽然一定程度影响到炭税,但这更加利于各手工业作坊的成本降低,利于匠作监降低费用,以便保持我大宋各项手工业技术的发展。这些就是王雱的设想和策论:维持住现状,压住他们的反弹,有个三至五年的过渡期后,连许多农具价格都会价格下降,以便反哺到国之根本——农业。” 这倒是赵祯第一次见识神通在经济领域的神奇主张,虽然不明觉厉也暂时不知道小孩的对错,但皇帝仍旧很兴奋,又是担心的道:“会否涉及到变法,引发严重反弹?” 张方平摇头道:“没人说变法,炭法依旧,只有那小屁孩以‘垃圾佬’身份进入煤炭行业,开发了新的项目,如此而已。朝廷没有变法,王雱也没有违法,他们联手制定的大宋律仍在,所以包拯一定会给小孩背书的。若这样的都要闹,那不该姑息,不用官家您出面,王雱会利用包拯,会把那群垄断煤价的巨商全部脸上刺印送到西北去给李参调教。” 够狠的。 但赵祯也只能苦笑,觉得有道理。因为包拯那家伙他真敢这么干,上次群体判决读书人又不是假的,被老包找到理由后、朕都能被他无休无止的追着怼,何况那些煤老板?且这不是皇帝要变法,包括皇后家在内的保守派、也找不到包拯的毛病。 总之赵祯觉得现在的大宋也是够了,变法基本很难行通,有太多的人不敢,首当其冲的一群就是朕的亲戚们。所以除了清官外,其实明君也难断家务事。 因为在大宋不能拿走人家已经有的东西,只能想办法去找到新的东西,让更多的人有饭吃。这就是大宋,范仲淹想把朱门的酒肉弄出去百姓的碗里,于是就闯祸了。 规矩是不能拿走朱门的酒肉,只能让酒肉便宜下来,从而卖不掉臭在朱门内,这似乎就是王雱式的变法?这依然也是夺人的利益,却杀人不见血,温水煮青蛙,且能引来一大群保守派和法制派的支持。 “哈哈……垃圾佬,真贴切。”福康帝姬高兴的说道:“王雱那小子更新不给力,张相公说的对,他就是垃圾佬。” 赵祯顿时不高兴的道:“胡闹,他在做正事,有空的时候自然会更新的,催什么催,他现在是朝廷官员,是朕的臣子,又不是你的书童。” “奥。”福康帝姬嘟着嘴巴。 随即想了想,赵祯又担心的道:“固然现在煤沙是废物利用,但这些煤沙必须经过大量的人工参与,会否效率太低,仅仅工价都再次抬升煤价?” 张方平道:“不会,王雱亲自来三司和臣讨论过。这相反能解决一大群无业游民的就业问题,减轻我师重地的治安压力。这方面王雱有过成功经验,舒州许多无业混混就是被他这么调教过来、参与到纳税生产中去的。额,当然他小子调教剥削人的手段甚至比奸商还狠,但臣建议朝廷只能当做看不见,只要他能过包拯的关,不被人告买卖奴隶,就由他去吧。” 赵祯想了一下,频频点头。 第189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张方平再道:“关于效率也正在改进。那小子鬼着呢,官家别以为他是用鞭子逼迫人家用手去捏蜂窝煤,这么规则的东西一般人是捏不出来的,这样的蜂窝只有陈总管能打出来。” 老陈一脸黑线的寻思,千万别被弄去跟着做垃圾佬啊。 张方平接着道:“王雱是从舒州带来的泥瓦匠和木匠中,设计了一套模具,只要把混合过泥胶的煤沙放入母子(模子)里,用大木槌一敲,蜂窝煤就出来了。另外他还设计了‘搅拌机’,用于粘合煤沙的搅拌,鬼点子忒多。那些东西都是些简单的木材结构器械,但臣去看了,效率很高,并且听说还有很大改进空间。王雱也成立了规模不小的研究所,正在改进器械的效率。” “仅仅是现在,王雱已经做出承诺,制作蜂窝煤的人工和设备成本,最多比传统煤炭碎块高一成左右。但因为是废物利用,且暂时避开了朝廷碳税,也避开了巨商的煤引垄断,所以王雱的实际成本低的惊人。目测此番官家拨付出去的钱,要被这犊子大把赚走了。” 相反是赵祯尴尬的道:“张相公想多了,莫要整天盯着别人赚钱,那是必然会发生的。只要小孩他能用比以往多的钱,获得比以往多的‘火力’取暖,就让他赚些。他总不能比那些传统煤商还过分吧?” 张方平瀑布汗的样子道:“官家您不要被他蒙了,他绝对比那些煤商猥琐。只是他机灵聪明,拉的仇恨值会少些,然后总体煤价也会变低。将来等把他养肥一些,老臣再去请他来喝茶。这犊子比那些人好的在于他懂政治正确,不会太固执,会在适当时候吐出些利益来,让朝廷也有点油水。从他上交养殖秘方、只要不到一年的独家保护期此点,就能看出这些来。” 额好吧,不爱拉仇恨的赵祯也只有老脸微红的接受了这个说法。 陈总管忽然道:“请教相公,王雱收煤沙的时候,会否遭遇那些人的漫天叫价和为难?” 张方平断然道:“谁敢!大宋矿产属于皇家!他们只有开采权,在炭引的指标下卖煤块。煤沙和普通沙子一样在地上,那是陛下的,陛下允许天下的人把沙石捡起来用,王雱就可以把煤沙捡起来用。谁敢阻止就是挑战我京师三十万皇家禁军,不用高层出面,那个小屁孩会利用包铁头的律法铁拳,把那群人虐的死去活来。” 赵祯再次升小白旗苦笑。 也不能说张方平错,这仍旧不是变法,地上的砂石是朕的,朕的爷爷们早就允许百姓用砂石了。谁要变这个“把砂石卖钱的法”那才是等于刨了天下人祖坟了。 老陈还是有点护小屁孩的,又担心的道:“煤沙小孩可以捡,其他人也就能捡,会不会导致小孩赚不了钱?” 张方平道:“会有一定影响。但这也正是节制小孩吃相的手段。然后这是一个比‘生产力’的过程,王雱说了,赚钱比的是技术和管理,而不是靠垄断。大家都可以去制作蜂窝煤售卖,但王雱效率高于其他人,那当然就比其他人的便宜。于是目测会如同养殖业一样的,小孩最终就不作垃圾佬了,他会制造一些有神秘加成的器械,改而卖制造蜂窝煤的设备去全国地区。等慢慢的全国的作坊都开始制造设备了,又因为王雱的技工团队最熟练,点子最多,所以小孩铁定就又不卖设备了,会改而卖设备的设计图纸给天下的作坊。” 福康帝姬听得一愣一愣的,老陈也不明觉厉。 赵祯对此略有怀疑。但老张却知道王雱真有这么猥琐,就像现在养殖业秘方已经解锁,赶着上马的地区正在扩散,但赚大钱的仍旧是小屁孩,那小子现在有群“推销员”全国各地的跑,对人家说你们的秘方是第一代,现在更新到第三代了,觉得好用,要继续用就要付钱。对此张方平都管不了。 现在那小子不是捡鸡屎卖的垃圾佬了,却不论怎么变化,一直都处于食物链顶端。除非有别人能拿出比王雱更好的技术来,但现在看来,十年内、这个产业真正成熟化前,不会出现。 最后张方平道:“官家……” 赵祯好奇的道:“相公为何吞吞吐吐?” “王雱找老夫求助,说要一块地,用于发展手工业和蜂窝煤制造,他还说已经去找过包拯了,却被老包回绝了。”张方平道。 赵祯一阵头疼,因为赵祯也不想去找老包说话,那个铁头么,没事的时候真没谁喜欢见他。迟疑了一下道:“皇家的地里面有适合的吗?” “有是有的,且小孩已经看好选好了。这就是他托付臣来找陛下的原因。”张方平尴尬的道。 赵祯点了点头道:“那就划给他吧,不是赠送是租用,至于租金……你们看着办,不能高于开封府平均地价,但也不能低太多。” …… 此番大雱又立下大功了,然而并没有混到新官职。 且被老张摆了一道,张方平把大雱的猥琐心思在皇帝那边全部揭露了。为此接到了皇帝送来的中旨,内容是把小屁孩骂一顿。说什么身为朝廷系列官员做事是应该的,却还想着赚钱云云。 没说有罪却就是被骂了一顿。这绝壁是老张写了后忽悠皇帝签的字。否则以皇帝的性格,他不会这样随便骂人的。 非但如此,又被大魔王叫去查了一顿水表。 鉴于王雱在舒州养殖业上的尿性,王安石老毛病犯了,此番明显不是他的业务,他规定王雱不许把蜂窝煤卖太贵。弄的大老王是物价局似的,人家大宋现在又没有这个部门。 当时王雱泄气的道:“老爹容禀,儿子想卖贵也卖不了的。因为煤沙是皇帝的,个个都可以捡,太贵的时候肯定就卖不出去,老百姓自己就捡了用手工制作成了蜂窝煤,这又不是秘方,最多效率低些。然后呢,卖太贵其他作坊看到有利可图,自然也会组织工人进行生产,他们效率虽然没有我高,但鉴于利润差价大,那么他们降价销售后仍旧有利润,我就卖不高。所以老爹你想多啦,我想卖贵也卖不贵。” 如此一来,被大魔王在后脑勺抽给一掌:“为父当然知道这种市场理论,但有个变量是,你不是省油的灯,你是官,你麾下还有群流氓。如果你出去整天说‘我爹王安石’,就能把其他想卖蜂窝煤的作坊吓退。所以你不要怪为父小气,卢方早汇报我了,你有过多次见人就说‘我爹王安石’的劣迹。为父这是未雨绸缪,我不会等你做成事实才收拾你的,我又不是包拯。” 卢方那个叛徒真的混不成了。可惜偏偏拿他没办法。哥只是有这个打算,但都还没做就被提前查水表了?你们好歹让我捞个一阵子,把这个产业开发成熟后再说不行吗?那时大魔王不来抢,老张也会来杀一波猪的不是。 但没办法,大魔王这就德行,既然被查水表了,王雱总不能去开封府告老爸的吧,也只有认栽了,维持合理的利润经营。 去开封府找老包告状的话这个官司绝对赢,但转眼会被吴琼老妈和老奶奶抽死。还会被二丫鄙视。所以这不是律法问题,而是家庭政治,少爷我也清官难断家务事啊,又不是只有大魔王会清官难断家务事。 不过说起来此番虽然被皇帝骂了一顿,还被大魔王查水表,没升官,却意外的获得了一个爵位。 在大宋爵位没多少用处,却好歹也证明获得了皇帝赏识,每月都有钱拿。乃是因为人太小,上次封官不久,赵祯不好意思在封,于是就权宜操作给了爵位。 大老王都没爵位,但小老王有了。所以现在王雱的工资也不比王安石低…… 第190章 企业文化 执政者最大的美德,是在灾情中把伤害将至最低。 现在最冷的三九天到了,关于王雱的蜂窝煤事业到底发挥了多少作用,赵祯还不知道,他只是多愁善感的站在后苑中,仰头看着越来越大的飘雪。 该做的都尽力做了,赵祯自恋的认为朕这个皇帝不说做的多好,但是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这就是这次赵祯对自己的评价,这么想着,赵祯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了起来,超越的以往的皇粑粑们。 直至亲自走访民情的包铁头,犹如个徒步探险者一般拿着文报送来。赵祯看到后这才眉开眼笑,大声说了三个字:“好,好,好!” 然后尽在不言中。 皇帝已经不需要去细问王雱怎么做的了。事实上包拯也不知道王雱具体折腾什么,只是发现源源不断的炉子和蜂窝煤上世,产量几乎每天都在快速加大。 但凡开封府居民的,排着队去领就行。因为这些物资皇帝已经付过钱了。 那么根据包拯此番上报: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冻死。 其他的皇帝就不关心了。换做其他人的上报会有水份,但是包拯就这点好,不会有水份,干瘪瘪的,干的开裂。指望他用满腹才华把文报写的优美一些都是白瞎。 包拯现在真的想个探险者,满脚泥污和雪混合的狼狈相,身上也脏兮兮的,好在是冬天,如果夏天他这德行的话身间会有臭味,会有一群苍蝇围着他。 最后老包又告状了:“官家,王雱的作为可恶了。起初老臣只是关心他的产能,毕竟他现在生产的是陛下已经提前付过钱的。然而老臣派展昭带人过去督查时候,被他们给打回来了。” 皇帝一阵头疼道:“它怎么就能有这么多事?” 包拯道:“他说那是皇家的地盘,且禁止刺探生产秘方,于是勾结了皇城司。皇城司也竟然陪着他胡闹,无法无天的派去了皇城使守卫他的蜂窝煤厂,这没道理的。” 赵祯顿时责怪的看了老陈一眼,大阴人一阵尴尬,低着头也不狡辩。 赵祯只得主动找借口道:“此事朕并不知晓,但那的确是皇家的地,朕也答应划给王雱使用。兴许存在误会,既然是皇家土地,陈总管派人去守护也算不得多大事,只是有点不合时宜,纠正了不就完了?” 包拯想了想有道理,点头道:“官家圣明,那老臣不在多言,只需责令皇城司撤回,承认开封府的管辖权就行,否则慢慢的开封府越划越小,就没有开封府了,就都变成皇城司执法了。” 老包难得这么好说话,那就说明王雱和陈总管并没有多过分,于是赵祯不管了,在包拯继续啰嗦前溜走了…… 在汴京那巍峨的城墙不远处,现在的蜂窝煤厂寒碜啊。 仅仅只是一片产地,没有围墙什么的,连遮风的都没有。少数几个有简陋大棚的地方还是因为生产的需要,遮雪用的。 冷风呼啸,和地面的雪混合又踩踏后,整个产地内一片泥泞,在里面劳作的人脚全是湿的、且早已经冷的麻木。 在一般情况下早就没人干活了。但奇怪的是这些人都已经冻伤,但仍旧士气高昂,内部间是热火朝天的气氛,甚至是相互比赛看谁干的多谁干的好。 在大宋,没人知道为何能有这样的士气和劳动效率,但神机雱就可以做到。 论蛊惑人心发动大家积极性,大雱就是化境巅峰。 所以王雱也没有闲着,穿的如同个毛毛熊,站在高高的架子上拿着一个极其土冒的“扩音器”,始终在给这些家伙洗脑,鼓气。 时而带头唱两句土到掉渣又振奋人心的歌,大家都会跟着唱,又加把劲。 王雱是领袖和首脑,那就必须有骨干。所以虎头营的使用权也从枢密院请来了。王雱不要其他军伍,其他人来了也是添乱。所以老班底虎头营是一级骨干,次级骨干是舒州来的那些工匠团队。 当初极其廉价签下来的各方面匠人,混合了一大群青柳山来的草根民众,大多数能用的、愿意进京的基本上都带来了。他们也都跟了王雱一些时候,有了规矩和“企业文化”的熏陶。 所以虽然比不上虎头营,但在大宋已经是难得见到的好用团队。 虎头营负责监督和带领大家出蛮力,匠人负责技术,负责在王雱的一些脑洞思路下,不断提高劳动效率。 既然现在皇城司已经被撤防,包拯已经能进这皇家场地观看监督了,于是老包当然也坐不住,带着展昭等人来凑热闹了。 老包也不影响大家工作,也不怕脏,在雪中漫步,这里看看哪里看看。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起初包拯想不通王雱的产能为何能这么快速扩大。 煤沙需要添加混合后才能有效凝结,这点并不难。起初包拯的预估需要非常多的劳动力,才能在熟练度不够的情况下慢慢提高蜂窝煤产量。 现在进来看后就惊呆了,人家王雱根本不需要人工去混合煤渣。 只见几人都抱不过来的大漏斗形态的东西一直在旋转着,只要有水和复合煤沙料进去,经过搅动后,复合料从漏斗下方有规律的泄露下来在母子里,母子如同左轮枪转盘一样,和大漏斗的转动同步,倾斜下来装满一个母子后,一转动,轮盘就挪动出来,然后等候在旁边的大汉用特制木质大锤敲击下去,就是一个蜂窝煤成型。 听大家说,王雱把这个东西命名为搅拌机,犹如磨盘似的,通过几处并不复杂的齿轮杆杆设计后,是两头牛在拉着驱动。 整个一套草根的半自动流水线。 煤渣当然也不需要太多人力送入大漏斗,仍旧是半自动,总驱动是两头牛,所有的运转都是同步的,从低处到高处有近似传送带的东西在缓慢运行,下方只需有两个工人轮换,不停把煤渣放在低处的传送带上,就能源源不断对大漏斗添加复合料。 这套设备看着又粗糙又原始,尤其土冒,但真不是战五。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乃是王雱汇合了百人的工匠团队,研究了三个昼夜才临时制造出来运行的东西。 初期当然问题尤其多,各部件链接配合的问题频发,也根本谈不上工业设计,铁匠短期也无法拿出可用的锻造轴承以及齿轮,所以很多东西就必须加大,采用王雱印象中的一些高强度硬木来代替。 木材的承重和寿命有限,且贴合运转时候的效能损失较大,如此一来运行当然草根,毛病当然多到爆。也不能达到起初设想的产量峰值。 但这不重要,王雱没有强迫症,能用就行,一切问题就都是在实际操作中发现并慢慢解决的。 一边运作一边改良,昼夜兼程。 别看现在只是运作短短不到十日,其实这套半自动生产线已经经过数次改良,是一点五版本了。 问题仍旧很多,但已经勉强能用,比全人力操作效率高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且累积了相当多了运行和维护经验。 现在王雱任命了几个机长,他们就是最初参与操作这套流水线的人,于是现在他们知道这套机器最脆弱、毛病最多的地方在哪。可以用但必须有技巧的有限使用,才不至于出毛病。这就是机长的工作。 包括在母子处拿大锤敲蜂窝煤的“槌手”,也需要经验经过培训。毕竟是草根的东西,母子也并不坚固,运行初期掌握不住力道,要不就把母子都敲坏,让整机停止下来,要不就力度不够,蜂窝煤出来后会慢慢散开不能用。 所以牛逼了,这套首次稳定下来的半流水线,就作为第一代稳定设备扩产了,于是现在整个工地上到处是这样的流水线,多达三十多组,并且制造设备越来越熟练的匠人们还在加速生产设备,顺便收集工人操作后的信息反馈加以改进。 太牛逼了,包拯和展昭直接看的半张着嘴巴。 以前进不来,所以老包的设想是:蜂窝煤不难,但必须人工合成,如果工人熟练,且工人勤劳不偷懒的情况下,一个工人一刻钟可以产出七至十个煤。大概就是这样的。 所以现在就惊掉了下巴,人家王雱的一套流水线,两个锤子手,两个机长,两个产煤工,两头牛,姑且算十个劳动力吧,但他们不到一个呼吸就一个蜂窝煤出来。 一刻钟怎么的也是两百个煤以上,最保守估计效率也是提高了至少一倍。 并且这只是现在,机器毛病仍旧很多,流水线工人熟练度不够,配合、管理方面还有诸多瑕疵的情况下。 总之可以改进的地方太多,现在恐怕连两层功力都没发挥出来,如果往后发展,包拯不敢想下去会是什么了。 就这样的,包拯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好奇,始终到处观察,在冷也不想离开。 第191章 毛遂自荐 展昭不懂器械,却是看着场地中那丧心病狂的工作效率惊叹。这就是一群传说中的剑圣。 其他是次要的,但是站在武学颠覆的展昭比谁都清楚,要进入颠覆需要付出的是什么,很显然就是精神,不怕死不怕苦的一种精神。 这个东西很奇怪,说有就会有,就像展昭孩童时候苦练的那种心态。换在这群草根的身上,就是他们现在不为什么就像要突破超越,再冷再苦也在干活、且嫌弃不够快。这个场景何其相似。 事实上展昭当年也不为什么,却就是这样一步一个脚印在天赋的加持下,稀里糊涂就走到了现在的巅峰。现在就成为了一种自动率,不需要再练,想输都难了。 展昭不禁觉得从武学理论上讲,王雱的这套模式一但扩张成熟,进入各个领域在全国铺开,成为一种“自动率”之后,那时候整个大宋也就成为一个剑圣,想输掉战争都难。 汗,这就是展昭此番进入这个场地后展开的胡思乱想:军队是刀,派军布阵是招式,而王雱的这些东西就是内功,且是最上乘的一种心法。功力到一定程度时候就拥有最强容错率,就不会败了。稍微熟悉一下掌握内功的应用后那未必是任何招式,却已经可以破尽天下了。 所以大猫觉着,王雱帮大宋练出来的这么一小股“内力”会壮大,会非常精淳,假以时日可以转化为恐怖的战争潜力…… 四九天快过去了。 今个难得的雪停了一下,虽然还很冷却也出现了阳光照射,没有温度却代表希望。 陈总管陪着赵祯站在宣德楼上观看着,许多路过的贩夫走卒大头百姓都会停下喊两声“大皇帝陛下威武”。 赵祯也没弄懂是怎么回事,不过他自来很稳,就坦然受之了。 老陈趁机进谗言道:“陛下,这是因为此番供暖比以往任何一次多的多,百姓没弄懂是怎么一回事,以往您给的钱不够他们支撑八天的炭火,但是现在四九天都快完了,蜂窝煤厂还在供应,仍旧是免费的,排队就能领取到。然后一些百姓家有闲置劳动力,听您亲口承诺说煤沙是沙石,任何人都可以捡了用,他们自己也会制造一些土制蜂窝煤,也能烧,贴补着一起用,这是他们最暖的一个冬天。他们认为您一定花费了以往几倍的钱。” 赵祯想了想,愕然道:“可朕没说煤沙是沙石,这是张方平说的。” 老陈尴尬的道:“张相公发文了,然后他说是……您说的。” 我@#¥ 赵祯倒也不是不想给人用,就是觉得老张越来越猥琐了。 历史中的一些个皇帝么,一直都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天下就乱了,所有的错误一般都会怪到皇帝头上。 赵祯不是个糊涂人,知道这关键点,事务的正反两面就是这样的。老张和王雱此番做的好,他们把功劳冠名在朕头上。这当然让人高兴,却是另外的一些人,他们也能做些不合时宜的事,也会冠名在朕的头上。 想到这里,多愁善感的赵祯叹息一声道:“皇帝不好当啊,其实朕有时候也想舒舒服服的做个纨绔子弟过完一生,那也不错。否则,任何喜报带来的快乐都是短暂了,天下事务太多,几乎每过十天半月的,总能有些让朕忧心的事来临,下次是什么呢?又是何人来为朕担当?” 大阴人是最理解皇帝的人。 到了一定年岁,皇帝的争雄之心在慢慢弱化,但骨子还是想改革的,只可惜始终没有能担大任的人出现。现在王雱有了这个迹象,可惜说他年轻都是笑话,那就是个小屁孩。他老爹王安石执念强大,声望却不够,方式也不够圆润。 这些所有的事,就转化为了想励精图治却又多谋少断的皇帝的难题…… 回家的时候见二丫把不到一岁的弟弟背着,于院子里玩雪。王安石难得的心情好了一下,过去摸摸二丫的脑壳,又捏捏老三的小脸,吩咐道:“文安回屋去,别玩雪人了,你弟弟小,受不了寒冷。” 二丫咬着指头道:“大雱说没问题,小孩子就是要这样养才给力。他说出门的时候用冷水抹点在弟弟双颊,等干了以后,只要不被冷风吹脖子里去,就不会有事。” 王安石也不晓得王雱的这些歪理哪来的,不过考虑到他以往的神奇,看似王旁也很健康,就不多管了。 进书房前,王安石又转身道:“你哥哥回来了吗?” 二丫说道:“还没,最近他大多数时间在煤场办差。” 王安石点头道:“这才像我儿子,记得他回来的时候,叫他来见我。” 说完后,大魔王紧缩着眉头进书房谁也不见,和老廖讨论一些东西…… 大雱回来的时候把定制的大火锅翻出来,还去厨房指手画脚的操作了一番,打算煮火锅吃。 却是转眼就被老廖过来捉去书房了。此番没被查水表,但是王安石的脸色不好。 “爹爹怎么了?”王雱问。 王安石道:“淮西事件中的西夏一品堂怎么回事?” 交流了几句这才了解到,当时淮西的案子,基本上是张方平“判淮西路”办的。加之西夏高手介入的事没有直接证据,所以张方平只是定论了叶良辰无法无天吞没国朝铜矿,而没提及“西夏在大宋的颠覆间谍活动”概念。 既然如此,张方平他本身无需对枢密院汇报,也就暂时告了一个段落。 在张方平自身而言,兴许有避免刺激西夏的意思。因为现在边境局势不稳,有些东西若刺破,真引发全面战争的话大宋的财政就很艰难。在张方平的立场上大宋需要最少三年回血,岭南的侬智高叛乱的创口都没有恢复呢。 但是穆桂英本身是军事系列,事后专门被枢密使梁适召见述职,提及过魔刀季天擎乃是一品堂第一高手。于是“西夏一品堂”概念才首次出现在大宋的官方层面上。 梁适是个和稀泥的人但也是个想找存在感的人,于是梁适还抓住了“西夏一品堂”这概念,在上次大朝见的时候提及了,想引起皇帝的重视。 可惜梁适是酱油党,赵祯都不太在意他,又被包拯的“严寒”问题打横,梁适又不是个铁头,所以就没继续提及。 但王安石已经把梁适的那句记在了心里,事后以枢密院名誉发文至大理寺,调取淮西案件的全卷宗进行审查。 大老王并不是审查儿子的猫腻,却结合穆桂英等人的说辞从军事的角度,考虑到了“西夏间谍活动”的可能性。 其后召见老廖,已多年不在江湖行走的老廖提及认识魔刀季天擎这人。 所以其他事情王安石暂时管不了,但作为现今大宋具体主持军事工作的人,他当然要把这关乎国家安全的问题弄明白。 “雱儿你现在是大宋官员,又是当时舒州事件中具体指挥的人。你给为父说说。”王安石道。 王雱道:“当时可惊险了,魔刀够厉害的……” 王安石打断道:“季天擎有多厉害你廖叔已经对为父说过。为父只想听你说,你觉得西夏一品堂这概念真的存在吗?” 要问别人那是“不确定”的,但大雱的被迫害妄想风格么,没有的都要说有。于是道:“妥妥的,就是他们策划的整个淮西事件,意在让我大宋缺铜,从财政方面拖垮我汉家于陕西的作战集群。” 这就是王安石担心的原因,脸色很不好的和老廖对视了起来。 少顷后王安石拍案道:“这是我大宋军事情报工作的缺失!已经出了淮西这么严重的事件,往后必须把这个事重视起来,不能在想过去一样稀里糊涂。” 王雱趁机抱拳道:“老爹威武八七,小子建议,组建大宋自己的龙组,额,我是指组建军事情报局刻不容缓。只等爹爹一声令下,我大雱愿意为大宋效力。您赶紧的把小子我招录进枢密院做官好吧?” 我@#¥ 王安石和老廖顿时有些不来气,感情这小子说的这么斩钉截铁,是为了自荐啊。 第192章 神机变 但大宋说起来真有这规矩,王雱现在已经进入了系列有了官衔。相当于个“体制内待岗人员”,那么通行规则是有谁个部门愿意要,只要职位和官衔相差不大,就可以去招录。 只要不是一些需要皇帝钦点的重要职务,那么无需知会任何人。 当然事后若不适合,会被相关口的上官否决。 那么这个过程除了宰相陈执中可以否决,如果是在三司担任差遣,张方平可以否决。如果在枢密院,梁适可以否决。 尽管一堆人反对现在王雱流内,但若下面有人这么招录了皇帝却不会反对,陈执中那个老好人更不会从中书门下否决了。 所以要招录,唯一的阻力就在梁适。 但其实梁适也不难解决。可惜呢,最大的阻力是大魔王。 捻着胡须考虑了一番后,王安石道:“胡闹,其他人是其他人,为父不管。但为父明白告诉你,这些事很重要也很危险,你是个孩子,为父不会把主动把你招为流内官让别人诟病。” 额,大魔王可恶了,小屁孩没人权,王雱想去画圈圈。 王雱道:“老爹你这不公平啊。” 王安石摇头道:“爹爹这里不讲公平。你的确有些本领,别人信你那是别人的事,但为父始终觉得让一个孩子流内做事,你毕竟只有十一岁,我不会把重要事务交给一个孩子,这是原则。真不是为父为了取悦其他人刻意做的。” 王雱就此省点口水了。 王安石又道:“叫你来不是给你差遣,是问你意见。为父把这些心得整理后,呈交了枢密使梁适相公,让他呈交皇帝。但上次大朝见后,梁适理解成皇帝不想听这事,加之他分析张方平相公也不想提及这事,所以梁适把为父的建议打回来了,说别引起和西夏的敌对情绪。他拒绝上报,雱儿你怎么看?” 王雱道:“这老狐狸混不成了,不能隐瞒,既然他不报爹爹您必须绕开他上报。且时机很重要,若是往前一些时候,皇帝蛮脑子开封府百姓冻死冻伤的情况,说这些肯定不讨好。但现在这个风头过去了,皇帝心情正好,于是在其他难题进入他的脑袋前,一定要及时上报。” 王安石想了想已经有了决定,摆手道:“行,为父心里有数了,我也不怕得罪人,就这样吧,雱儿你这便退下。” 王雱道:“老爹容禀,儿子我准备了十几个猪蹄,还有相当多的配菜,火锅马上开始了,你也赶紧来爽爽吧。” 后脑勺被一掌,大魔王道:“你就知道吃。“ 却是说这么说,他也起身带着老廖一起出来吃了。因为老王知道王家现在吃饭不等人,错开时间的话就只能看到一个火锅扑在地上。王安石好几次来晚了,都只能让厨娘弄个王雱发明的鸡蛋炒饭。这还是现在有厨娘。前阵子没有厨娘的时候,郑二娘产子辛苦不宜劳动,大老王都是自己进厨房弄吃的…… 大雱乃是有钱人,所以当然不用蜂窝煤,是用上等的木炭,火锅有小桌子那么大,非常壮观。 提前熬制好的猪蹄放在里面,一大桶猪骨汤倒进去,虽然没有传说中的火锅底料,但是加入了各种配菜,还有排骨什么的,煮涨的时候大魔王首先拿个碗,夹了一些老奶奶咬得动的东西在碗里,然后先递给老奶奶。 这是因为老奶奶抢不动了。 二丫拿着长长的筷子,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大家开始吃吧。” 老王一声令下后顿时一片稀里哗啦的口水声,全部人往火锅里狂捞。 二丫压力最大,她背着弟弟,抢来的一部分要塞在弟弟口里。抢到了一块排骨便把骨头剔除,把肉塞给王旁的小嘴巴里,然后继续抢。 穆桂英满身雪花的样子,也进来蹭吃了。 大娘家的伙食比这好,但杨文广知道穆桂英在这里受欢迎,于是整天把穆桂英赶出来,派来王家套近乎。 王安石不管那么多,不喜欢穆桂英也不排斥穆桂英,反正穆将军是来找儿子的,这不关我老王的事。 王安石奇葩的就在于他只是反感属下将军们请他吃饭,倒不介意属下将军来蹭饭吃。 梁适就是一个棒槌,他不接受将军的宴请,也不接受将军去他家里蹭吃。因为他当心被人怀疑“将军去家里送礼”。这算是一种不接地气的棒槌气质,所以他梁适根本不知道大宋将军们什么样子,不知道军伍什么状态…… 天不亮的时候王雱起来在院子里练功。 但是练了一下,大雱发现自己没有天赋。 既然是功么,只要练总会有点传说中的功力的,不过神机雱用算盘计算了一下,自己是事倍功半,若是花费个十年苦功,却连马金偲都打不过的话,这叫投资失败啊。太不划算了。 所以大雱计划就变了,改而观看别人练功,然后收集数据开始研发《凌波微步》。 起初只是一个设想,大雱不知道是否真的可以,但是观察了几天后大雱发现真的可以。 观察他人练功打拳,看他们对抗,都是有一定规律的。始终跳脱不出力学运转,也跳不出人类心理学行为学范畴。 就像在后世,看的够多,标本足够多后,大雱能依靠股市里往年的k线走势,成交量变化,配合当时的政治背景和政策变化、又根据资本博弈者的心理,最终就能依靠概率和统计学,拟合出属于大雱自己的交易趋势线,且成功率高的惊人。 而现在,发现了规律后就可以收集,大雱真可以拟合出:出现某种动态信号后,对方下一步大概率怎么打的趋势线来。 初期预测成功率不会高,但随着深入研究,系统模型的完善,参考的标本数据足够多后,加上大雱脑壳的“计算加成”,那就真会出现一套大雱式的《凌波微步》。 1。0版,2。0版,直至“天下无影”的终极版本出现。 当然了这是针对性研发,别人没有大雱的学识见识以及思维方式,脑子转的也不够快,所以王雱的系统在别人身上会“水土不服”,至少会变差过大,导致预测成功率大幅降低。 现在大雱正在观察,大量收集数据,加紧研发保命的凌波微步。 为什么发现可行呢。 是大雱只小试牛刀,观察了马金偲和下属多次对抗演练两天后,就设计了一套“初级版微步”。 然后仿佛背诵口诀一般,在地上的小圈子内画了几个脚印,依据大雱针对马金偲特点画的趋势线口诀在里面走,把这些看似违背行动规律的步伐走熟练后,王雱把马金偲叫来,下令他“尝试性攻击王雱”。 但既然是命令么,马金偲也做了。 观看的属下们惊呆了,王雱速度并不快,也不是幻影,但马金偲的一套组合七连击,却仿佛设计好的齿轮移动一般,全部打空了? 马金偲每次攻击,大雱几乎是同步躲闪的。 穆桂英也把舌头看的掉出来,这种情况太惊悚了,若王雱有实力出拳攻击的话,马金偲早就败了。 那样的同步躲闪穆桂英也做不到,当然若对手是马金偲,穆桂英可以依托量级的差异,后动先至的躲闪马金偲所有攻击。但量级差异缩小到一定时候,就不可能闪避了,那需要拳对拳脚怼脚,那就叫对抗过招。 当然大娘也高估王雱了,能在紧张状态中把步伐调整好就是极限了,王雱这辈子不可能做到闪避的时候攻击,因为会分心,有时候为了攻击也会导致既定步伐缓慢甚至停顿。 所以王雱认为应该专精。这就是大雱式的凌波微步——神机变。 现场的对抗仍旧在继续。既然没被叫停,马金偲就继续攻击。 王雱不是不会错,运气也不会永远好,终于还是在第九击时候,被马金偲一拳打的眼冒金星。 马金偲作为一个低手,一切还处于套路间断,以上往往都是机械化似的连击,一拳击中后那就是江河倾斜,跟着又是应用身体力学规律四连击出手。 呼呼呼—— 众人再次惊呆! 因为一击成功后王雱虽然眼冒金星看不见,但在闭着眼睛情况下“步伐系统”再次运转,导致了马金偲的四连击再次全打空了。 卧槽!神鸡雱厉害了! 包括小萝莉在内,一些参与观摩的虎头营卫士全部在加油起哄。 第193章 真难知如阴 总归只是初期,瑕疵还多,步伐还不够完善,除此外对抗时候的心里状态也不好,妈的被打到毕竟会疼的不是。所以整个过程王雱是心慌的。 所以往下的周旋中,被击中的概率就越大,躲闪成功率越来越低了。 但观看的穆桂英心里已经是惊涛拍岸,这么大的实力差距,王雱腿还这么短,且是纯躲闪不还手,但已经周旋了二十多招,马金偲竟然没能击倒王雱? 所以穆桂英可以肯定,大雱的又一套绝世秘籍出世了。 “停!” 大娘见干儿子被打了几拳后变熊猫眼就叫停了,然后吩咐道:“把马金偲这袭击大人的家伙吊起来。” 王雱自来过河拆桥,也不反对,于是马金偲就被吊起来围观了。 吊了一刻钟,大雱想了想这不利于将来的修炼,于是又表扬了老马一番把他放了,并且解释说“刚刚是考验而不是处罚”。 大家纷纷眼冒金星,对不良少年无力吐槽。好在这些家伙都是从舒州时候就跟着王雱的,素知他有这么猥琐,都习以为常了。 “解散。” 大娘把虎头营流氓解散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开始和王雱讨论,“你这又是什么名堂?真的能发挥大用吗?” 现在王雱虽然是很扑街的熊猫眼状态,却是牛刀小试感觉有用后信心更足了,点头道“一定有用的,这是初期。慢慢弥补瑕疵,收集更多的数据和经验进行拟合,进而完善心态,技术,以及自动率。所以练练练,直至成熟,这个过程就叫修炼哈。” 穆桂英翻翻白眼道:“的确这就叫修炼。但高手之间过招一点瑕疵不能有,刚刚是演练,若是生死相搏马金偲在第九招就能杀你。” 王雱微笑道:“所以这就是修炼和成长。大娘您小姑娘时候第一次拿起棍子,其实来个厨娘就能轻松杀死你,现在呢?” 穆桂英不禁楞了楞。 王雱道:“事世就这样,成长过程也历来是这样的。高手过招当然不能有瑕疵,但我大雱并没有打算真把高手给累死,我的目标是存活,等待高手的保护。从这个意义上讲,神机步练的越精髓,有事时候成功撑到你救援的机会就越大。每个人都有特点和天赋,陈总管说我逃命功夫化境巅峰那是戏言,但也足以证明了这是我的天赋,既然是天赋,我真有把握把这套微步慢慢攀升到巅峰状态。” 穆桂英道:“这的确是你的天赋,别人还真的练不了。其实只看你战场的战术风格就是这样的。此点老陈没瞎掰,那就好好练,大娘我看好你哦,理论上你的起点已经很高,比大娘我第一次拿起棍子时候至少快了五年,有天赋的情况下,若你真能把路子走对并花费十五年苦功,要进入化境巅峰倒也不是太难事。” 顿了顿,穆桂英又神色古怪的道:“兴许这才是你小白文中大雱式的得意技:难知如阴。到达化劲巅峰的时候你能打破任何连击,甚至是无法让对方出手,全面进入精神上的较量和对抗。那会是武学史上的另类奇迹,不对称对抗。” 王雱道:“想请教大娘一些要点。” 穆桂英疼爱的摸摸他的脑壳道:“说吧,我知无不言,不藏私。” 王雱道:“也不是要刺探你的绝技。而是经过过舒州养殖场之战后我真的很怕,太奇怪了,圆月弯刀出现的时候我明知道事出反常有妖了,想躲,却心神仿佛禁锢了一样,只看到了满眼的血色世界,心里一个劲喊着躲却就是不会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桂英道:“这是正常的,事实上你已经很神奇,超出了我的估计。那种情况就是你小白文中的领域。当时季天擎的目标是你,被他的魔域锁定,你竟然还知道要躲就是奇迹。说明你有一种有别于武道的特别‘心法’,能紧守灵台空明而不被眼睛看到的东西迷惑。” “那么你这个心法,会随着你的修炼日趋壮大,直至无视任何意境破防心神的境界。被‘吓的动不了’是正常的,动得了才不正常。譬如你叫马金偲脱下军服显露着那痞子模样上街,他也能把小孩子吓得眼泪汪汪。但小孩子会长大,随着知识越来越多心态发生变化,他日小孩子考起进士及第有展昭和我穆桂英跟班的时候,马金偲还能唬住他吗?这就叫成长,心神其实也和武道甚至日常生活是一样的,你的心神已经很强大了。” 额,还是大娘接地气啊,换老陈那孙子,他绝对能说出一堆他自己也未必懂的深奥理论,最终就不会有人懂了。 由此大雱又展开了yy,根据《意识决定身体活力》的论证,任我行的《吸星大法》其实也是一种领域心法,它能在意志上破防对手,给对手的下意识和大脑发送“你内力已经造反”的反间计意境。 于是就如长平之战廉颇被换下一样,武者的力量其实不是不被任我行吸走,而是被自己的中枢大脑给“解放”了,那就感觉上是被吸走力量一般。其实那只是类似于“吸1毒”产生的一种魔念。 众所周知,赵构把岳爷爷杀掉就是金国对大宋施展的《吸星大法》。这个心法是真实存在的,叫《化功大法》也可以。 不过修炼了《易筋经》的那个秃驴,却无视任老怪的吸星大法。因为方正大师到了“无人相无我相”境界,那是《众生无相》心法,任我行的领域根本无法破防众生无相的守护。那就别来虚的,只能拳脚之下见真张。结果当然是任老怪的神话就不存在了。 yy完毕,大雱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却也不打算研发吸星大法,那种歪门邪道弱爆了。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歪门邪道都是没用的。真正的高手硬战肯定是展昭穆桂英厉害这不用怀疑。 若是那个众生无相的秃驴遇到展昭,那铁定被先煎后熬。因为纵使老陈和穆桂英都评价了,展昭的天刀状态就是侵略如火,基本没有心法能抵御展昭的意境破防。 所以遇到展昭就是硬战,没有和稀泥的打法,就是相互伤害看谁的攻击力更生猛,谁的血厚。 交流到这里,穆桂英却又神色古怪的道:“展昭也未必天下无双,有小道消息他和老廖比武,老廖虽然打不过他却无伤而退了。” 王雱瀑布汗的样子道:“看不出来老廖叔够猥琐的,真是乌龟啊,竟然能在展昭的手里无伤而退?难道是真武秘技不动如山?” “也许吧。”穆桂英喃喃道,“有一点可以告诉你,老廖的剑还真叫‘真武剑’。大家以为临川剑圣可以斩青山,其实你看他那乌龟般的性格就知道,他不是个擅于进攻的人,他的剑看风格就是一座山。至于展昭是否撼动了那坐山,则没人知道这个内幕,我也不方便去问。” 大雱现在也没心思收集素材去更新小白文,于是暂时不管这些了,抱着她的大屁屁头靠在她小腹上道:“大娘的你内伤恢复了吗,功力可曾恢复了?” 穆桂英摇头道:“伤好了,吓人没问题。不过功力还没完全练回来,被展昭打散后又强行参加了舒州之战,几乎内力全失,几乎要重新修炼。不过倒也快,轻车熟路的情况下,身体也犹如脱胎换骨,现在练一天,几乎等于以前练一月。所以我三十年功力,有望在一年半内全部练回来,并且会更高些。” 说起来大雱马上满十二岁了,又长高了些,所以现在的状态,已经不算把头靠在大娘三角区域了。 不过老规矩,仍旧被大娘揪着耳朵把小屁孩拉开了…… 第194章 佞臣 二丫是个让人心疼的好孩子。 现在其实她更忙了,每天要领着弟弟。有时候佣人没做到的事,譬如大半夜的冷天里,二丫会起来给老奶奶和大雱换火盆。 或者小奶娃王旁一哭闹,二丫又会起来,弄点米粉加鸡蛋喂给弟弟吃。 大雱对此很无语,难怪最近头晕眼花呢,原来是屋子里一氧化碳超标了啊。 好在古代的房间建造的特别大也谈不上密封,所以炭火过多后,只是一氧化碳略超标却不至于中毒。 于是大雱把二丫捉来后脑勺一掌,规定她不许半夜起来做事了,让她睡到自然醒,至于弟弟么交给佣人大婶去打理,那有那么娇贵哦。 老奶奶房间里的火盆也被大雱拖走了。大家以为小老王抠门,老奶奶却不承认孙子抠门,说不冷,睡觉时候火盆多才是闷气呢,拖走空气还清爽些。 不过大雱又收集了很多羽毛,有鸡毛,有鸭毛,还有鹅毛,混合起来给老奶奶制作了一床羽毛被盖着。 羽毛当然没有羽绒保暖,不过这个时代的针织技术会导致跑绒,所以只有羽毛了,当然是比棉被有质的改变。 说起来其实以前都没有这些幺蛾子的,这是富贵病。现在家里钱多了,大老王不限制家里人用炭火了,所以二丫才会半夜起来给大家换火盆。 除此外,现在大雱练习神机步,除大雱外的全家人包括佣人们在外,每天早上也集中起来做广播体操,全部人对此都无力吐槽。 不过王安石觉得这没毛病,尽管不知道广播体操有什么卵用。但是以往只有老王一个人早起,导致大魔王心里不平衡,于是大魔王支持王雱的这个酷吏举动…… 还没到艳阳天,但最冷的时节过去了,整个开封府地界万物都有复苏迹象。 这天午后大阴人趾高气扬的来到城外蜂窝煤厂找王雱。 这里依旧很忙碌,暂时不赶产量了,但是大雱正在建设围墙,建设“职工宿舍”,还规划了不少内部店铺,“子弟学堂”什么的,总之地方很大,可利用的很多,王雱最终目标是把这里发展成为一个五脏俱全的工业城。 老臣也不懂这些工作。在大多数人看来,这个地方现在依旧无比草根,脏乱差,工人们都黑不溜秋的。 “小王大人跟咱家走,陛下要见你。”老陈说的时候伸手来抓王雱的肩膀。 这是必须的,否则以这犊子的尿性不论是谁来说什么,他都要讲条件。所以此番是奉旨捉人,赵祯是直接用词“给朕把那小孩捉来”。 呼—— 却是真意外,王雱都没看,才听到老陈的声音,就是个出现啄木鸟的信号,大雱的思维当即半自动出现一套“啄木鸟”模式,于是不转身不看,提前量一个后退,跟着再走左步转进。 “咦……” 老陈惊讶的同时,一招不用满,当即幻影一般的修正,终于还是一把逮住了王雱。 不过够惊悚的,因为换个人这第一击就被大雱避开了,只因为遇到了疾如风老陈,老陈又尤其知道这犊子的尿性,所以才临时纠错用超速度把他捉住。 “小子骨骼惊奇啊,看起来又有绝世秘籍了。可喜可贺。”老陈顿时把大雱拉到一边,掏出三颗绣花针递来道:“和老夫聊聊,这三颗针就是你的了,老夫喜欢搜藏武学心得。” 王雱才不上他的当呢:“我读书多你蒙不了我,你整天派发绣花针,偿付不了。完全是空头支票,少来忽悠我的绝学,这套心法泄露之后,知道的人多了,虽然你们无法练,但是就不灵光了。” 王雱的拒绝让老陈心痒痒的,却拿他小子没有办法。 刚刚那不经意的闪动很神奇,虽然一击都没跑掉就被捉了,但是老陈真的太想详细了解一下了。 “不行就是不行,你看着我也没用。少爷我虽然忠勇,但是已经为国朝牺牲了这么多秘方了,如果我公开大喊你来抢我东西,你不被包拯捉号子里关着,算我输。”王雱道。 老陈只得又捂着他的嘴巴维稳道:“咱家又没说要抢,你就会提前给人扣帽子?” 王雱嘿嘿笑道:“然而这恰好也是我存活到现在的原因,负责的告诉你,小爷我这套《神机步》恰好是以‘被迫害妄想’为理论基础。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们呢。“ 陈总管道:“一般人没你那么神经,所以咱家也得承认有些事只有你能做。走快点,陛下等着呢。” 一边走,老陈又道:“最近你怎么老不更新,福康帝姬催促好多次了?你又去吹牛逼不码字了啊?” 王雱道:“没见我忙着吗,整天在工地做包工头,我这可是为官家办差。” 老陈道:“这我知道,可帝姬的心性会揪心的,你不是自诩侠之大者吗,做人要有爱心,要善于在百忙间照顾其他人。咋不见你父亲喊忙呢?这方面你得学习一下他。” 汗,学习大魔王的话,老子们现在还一家在舒州做丘八呢。王雱觉得老陈就会教人卖户口册…… 此番乃是非正式见面,进去的时候赵祯在吃早饭,倒也简单,一碗小米粥加上两碟简单的咸菜,赵祯却很贪吃的样子弄的稀里哗啦的。 吃完,赵祯很草根的样子一抹嘴,抬起茶碗走过一边坐下,等着王雱见礼口称“大官家威武”云云。 非正式场合不用跪地也不用叫陛下,比较简单。 赵祯轻喝了一口茶,又仔细打量王雱一番。 上次大朝见因事多没太仔细看,现在赵祯发现王雱生的俊俏白皙,又聪明又机灵的样子,再次暗暗心生喜爱。 大宋就这德行,颜值是有加成的。赵祯虽然不如其他皇帝一样的专门在乎俊男,不过大宋总归崇尚“文雅才子范”,此点来说王雱还真是感官上就很优秀。 加之是孩子,赵祯难免寻思要是朕的儿子养活了,也该有他这般俊秀聪敏的。 被个猥琐大叔这么瞧着,王雱也难免有些紧张,赶紧又大声道:“大官家威武,小臣王雱见过大官家。” 赵祯这才回神笑道:“何故加个‘大’字?你没听大朝见已经有老夫子弹劾你‘佞臣’了吗,你整天这么调皮捣蛋,朕也感觉被你算计了。” 老陈就在一边不怀好意的看着王雱。 王雱顿时瀑布汗,虽然皇帝的语气是长辈语气,可被当面指责“算计皇帝”也是不小的一个帽子呢。 “算好你还知道担心。”赵祯又道,“行了小王卿家莫要多想,朕就是随口一说。此番叫你来是觉得你平日里鬼点子多,也累累见效。近来福康帝姬精神不好,朕特许你不避嫌,跟朕去瞧瞧。” 王雱一听就双眼发黑,于是一鼓气,脸就憋红了,出现了几条红线,捂着肚子道:“大官家明鉴,小臣忽然肚子痛……” 都说不完,被后脑勺给抽了一掌,赵祯道:“别找借口,算好陈总管已提前把你的尿性说与了朕知晓,否则朕还真会被你蒙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跟朕去瞧瞧,她最近都在看你的故事话本,见到你,她会高兴的。” 王雱一阵尴尬,原来老陈已经早在皇帝面前把小爷给卖了啊。 于是苦着脸道:“大官家明见,此事非同儿戏,小臣不懂医理,帝姬精神不佳您该找御医啊。” 赵祯道:“帝姬没病,就是精神不好。御医也找不到问题所在,老陈怀疑乃是你不更新导致的,所以解铃还需你,加之你鬼点子多,所以跟着朕去瞧瞧,朕最忧心她了,小王卿家这是你为人臣之本,莫要滑头。” 老赵显然是命令不是建议,说完就背着手率先前行。 王雱到不是不想效力,更不是不关心帝姬。而是真的不是医生。所以这个场面上王雱真有些不做不错的心思,帝姬若真有事,御医专业人员去看了没办法那就是没办法。但我大雱不是医生,参与进去若帝姬有事,那会扯不清的。 胡思乱想间来到了福康帝姬的寝宫。 倒是算个殿堂,却也寒碜,还不如现在大雱的家呢。 不过在外堂时候王雱已经知道福康帝姬怎么了。因为闻到了较浓烈的炭火味。说白了她也是一氧化碳过量了,阵状和之前王雱一样。 机会啊。 到此大雱得意了起来,又不想溜走了,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开始装逼。 背着手,在外堂四处看看,四处走走,时而做出妖道的模样掐指一算什么的。 皇帝不禁和老陈面面相视了起来。 第195章 这才是水疗 皇帝吩咐后,便有宫女进去内堂准备,准备把“小御医”迎接进去。 王雱却道:“不用,立即把内堂的炭火全部撤下去,另外所有窗户打开。伺候帝姬起床,准备一壶温开水,一定要开水而不要菜汁果汁,也不要茶水。” 所有人不禁楞了楞。 宫女在等着皇帝的指示,而皇帝则太爱护宝贝女儿便有些迟疑。因为在赵祯的概念里,精神不好身体不好就要养。何故在这个大清早让帝姬起来受冻?还要把火盆撤下? 老陈则素知大雱的机智,绝世秘籍他都能批量研发呢,穆桂英的伤还真是被他的“道者反之动”给治好的。 额好吧,虽然老陈现在理解的“道者反之动”是错的,但他就认为王雱神奇,且以这小子那老奸巨猾的尿性,若没有把握就绝对不会说一句话了。 反正皇帝并没有出言反对,于是老陈“先斩后奏”的样子道:“还不快听小王大人的话办理。” “是。”宫女们就进去行动了。 赵祯捻着胡须道:“小王卿家这是何故?帝姬素来怕冷,所以虽然炭火不便宜,天气也已经逐步转暖,不过深宫人气不足且空间较大,所以帝姬寝宫的‘供暖’会比其他殿堂多持续半月。” 王雱很无语,难怪皇家的人身体都不好啊。赵祯若不是勤政爱动的话他也会栽的,就栽在一氧化碳上面。 一氧化碳不过量到也不会马上有很明显的中毒迹象,但宇宙规则其实很简单,这东西多了那个就少了,内体血液含氧量自然处于很低水平,那就会导致很多的正常机能慢慢崩溃。 这和国家机器中清官御史忽然大幅减少,置换一些贪官坏蛋进去的害处一样。 古人么,王雱也不想怼牛弹琴科普什么一氧化碳药丸之类的概念,于是抱拳道:“大官家明鉴,这乃小臣的尝试性诊断,具体的还得等帝姬出来后在判断。” 于是赵祯也就不在说话了。 许久后,精神不好睡眼朦胧的福康帝姬出来了,看她担心受怕的样子赵祯非常心疼,知道她又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没休息好。 然后,福康帝姬又好奇的看着王雱。 王雱目测了一下,她的确是那种不爱动,整天吹风都怕着凉的小宅女。严格来说在古代她已经算是长成了,快十六岁了,但表情还有些萌。 观察她的脸色,王雱已经可以肯定,不严重,但她的确体弱,然后受到了过多一氧化碳影响,却还没有达到峰值。 见王雱始终在观察,表情也算不得好,赵祯担心的道:“小王卿家无需避嫌,若需诊断可先把脉。” 王雱便道:“大官家见谅,小臣不会把脉,但帝姬也无需把脉,她不算病。是因为动的太少,又于阴冷天气里吸入过多的炭火阴晦气,导致的精神恍惚,产生幻觉又导致噩梦。” 赵祯好奇了:“哦,小王卿家还懂那阴阳之学?火乃大阳,火焰能够焚烧和进化,何来阴晦气息之说?” 王雱就此展开瞎扯模式道:“大官家容禀,万物皆有两面性,这是种辩证思维。天地之初为混沌,开天后阴阳分明谓之两仪,但阴阳相互排斥,于是自然衍生出了最稳定的四象结构,即阴中有阳,阳中有阴,是为太极。” 一边说,大雱一边用水在地上画了一副常见的太极图。 赵祯不禁瀑布汗,欧阳修之后居然又来了一位阴阳专家? 老陈则颇为动容,论瞎掰素来只服大雱,欧阳修讲的东西太过玄乎了。大雱则是一般深入浅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还通常有些道理。 接下来大雱继续瞎掰:文人大人属阳,武人小人属阴。阳区是中书门下,阳区中的阴眼是兵部和厢军。阴区是禁军,阴区中的“阳眼”就是管理武人的枢密院文人。 这就是大雱口里的大宋“四象结构政治系统”。 赵祯很无语,知道这小屁孩一定程度上在瞎掰,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机智和“发明”能力。 从逻辑上也勉强说得通,因为若不这样的话就是前唐的“阴阳泾渭分明排斥”。在强大的李世民节制下当然没事,但是阴阳排斥的属性就迟早生出乱子。 以大宋的气候,若依然划分两个整体阵营势必导致阳长阴消,最终就是中书门下的文人说了算,武人全线消亡当然更不利于皇家统制。 于是崇尚道家理论的赵家,还真就依照太极图设计了最稳定的四象政治结构。西府代表武人却文人执掌领衔,让他们一定程度能和中书门下对抗。 中书门下则又因兵部和厢军事宜和军事口息息相关,需要和西府融合又相互博弈。 瞎扯了一通,赵祯也不能说这小子错,同时也认可了他事物有两面性的观点:就算是大阳的炭火,也能携带那暗藏在表面下的阴晦之气。 大雱瞎掰这些当然有目的,还打算以这个为突破口,再把王安石当时“严政所带来的错杀代价、以及宽政所带来的放纵罪恶代价”,用《阴阳四象》理论展开讲讲,以便为老爹将来的变法做出一定铺垫。 却是关心福康帝姬的赵祯没耐心了,给小屁孩后脑勺一掌道:“行了,朕知道你的两面性理论了。得空时候朕会花心思和你聊聊,但是现在你赶紧把帝姬给治好。” 王雱捂着后脑勺一阵郁闷。 当然有能力继续瞎扯又把节奏带回来。只是这么做是傻子。赵祯就是因为这类事遇的太多,所以很不喜欢和那群老夫子啰嗦,于是才有我大雱这种“小奸臣”土壤不是,若小爷也来个不扭不舒服斯基,皇帝也真是可怜了,没人疼没朋友。 早前皇帝抬举狄青找心理寄托,可狄青那家伙也有毛病,就是不洗脸上的刺印。 王雱可不想复制这些。作为一个奸佞,一定不能和皇帝对着干,不要给皇帝添堵。那么给那些老夫子添堵的时候,英明的大皇帝陛下也就会护着少爷我了。 yy完毕,王雱切入正题说道:“帝姬乃是因为吸收炭火阴晦气息过度,的确不算病。只需把阴气排出去,把新鲜空气中的阳(氧)气吸收回来,自然不药而愈。” 福康帝姬好奇的问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王雱指指那壶温开水道:“帝姬娘娘把这壶水喝下去。它能稀释您的血液,也就能稀释您血液中的那些负面阴晦气。与此同时水能分解氧(阳),让您的血液重新携带细胞和脑壳需要的东西流偏全身,排出阴晦之气。与此同时,血液稀释后更便于流动和循环,加速清扫内体各器官的垃圾排出,滋润细胞。其实太医院水疗分院的水疗理论是错的,臣说的这个,才是正统水疗理论。” 皇帝和老陈面面相视了起来。 福康帝姬有点萌的道:“我读书多你别唬我。欧阳相公的策论我也看过,既是你说我因吸收阴气过度,但欧阳修相公说水属阴,我平时就不爱喝水的,听你的喝这么多,那不是加重了阴气?” 王雱侃侃而谈道:“这叫以毒攻毒,就像砒霜也能入药一样。这也是我一开始强调四象理论,强调事物两面性的缘故。就是怕您和皇帝信了欧阳修的理论,把治疗的良药当做毒药抛弃。我的理论是:炭火属阳,但因太多太猛让您的身体开始防备阳气,于是那时您的下意识属阴,才会被大阳下表面蕴含的阴气入侵,这就像是间谍和卧底一般。” “那么小臣又借此推理出:水属阴,但也因太多太强势,您已经开始防备和排斥的情况下,是吸收不到水之阴气的,相反只能吸收大阴下蕴含的阳(氧)气。这就是小臣的全盘四象理论。也是军事家说‘看得见的敌人再多也不可怕,就怕隐藏在内部的不安定因素’理论。只要您信任我的‘事物两面性’理论,那您一定要信我阴阳相继才能治好的理论。正因大家知道水是阴,所以水的阴气较难伤人。正因大家都知道火是阳,所以火的阳气也较难伤人。” 最后王雱再道:“小臣的结语和太医院是一样的,水是生命之源,水疗的确有效,只是他们的过程错了。” 我@#¥ 皇帝和老陈到此已经一脑袋圈圈了。 第196章 福康帝姬的得意技 说起来,福康帝姬也基本听的晕乎乎的,不过她想了想,鉴于白水虽然不好喝,但喝水也是常见的事。加上她有点萌,容易忽悠,于是也就不太多想,抬起水壶来咕嘟咕嘟的救喝光了。 然后,她还摸着自己的肚皮抱怨说道:“好难喝,我平时不爱喝水的。只喝菜汁果汁。” 对此大雱很无语。 这才是她精神不好的缘故,因为这样一来的话,不用懂医理也知道她的身体处于长期“缺水”状态,那是细胞加速衰老,身体不好的缘故。 茶水还稍好些,至于其他果汁汤水什么的,别看水份多其实相反是加速排水的,而不是“水疗”。 有些蔬菜水果是利尿的,所以是排水。当然有好处,但是必须建立在水份充足情况下,那就是加强清扫和排泄。 然后有些东西的吸收分解,是大量消耗水的。 水疗只能是白开水,白开水当然不好喝甚至是难喝。但问题是“良药苦口”这个词存在是有原因的,既然是水疗,那它就是药,是药当然就不会好喝。 若只要水份多就是补水的话那就笑话了,煮熟的大米饭含有至少百分之七十以上水份。但如果全吃大米饭一定是越来越渴的,最多五天肯定死。 但不吃大米饭只喝白开水,十天都未必死。 不过这些就算现代人都未必在意。大多数整天咖啡可乐啤酒菜汤,弄的全是大肚子还自以为水份充足,其实脸上不但坑坑洼洼还如同涂抹了一层猪油似的,那就是缺水的表现。 随便一个爱化妆的妹子都知道水才是克油的,随便一个养身理论都在说水是细胞活力的源泉。可惜他们的“水疗方式”全特么是错的,而且还错的有点离谱。都是富贵病闹的。 鉴于这些理论现代人都听不进去,王雱就不和帝姬扯这些了,但凡要说的,全朝大雱自己也不信的“阴阳”上面扯,这真叫八卦党啊。 目的就忽悠帝姬喝足了水后,再把帝姬忽悠到还有些冷的院子里。 由大雱领衔,然后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的开始做运动。 这是有氧运动。喝水后稀释了血液,容易流动。有氧运动则加速循环,犹如增压器一般把氧输送全身以及大脑,唤醒她那不太好的精神。 帝姬很不喜欢这套广播体操,不过鉴于最近她武侠小白文看多了,喜欢神秘一些的。没问题,大雱换了一套搏击操,带着她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的跳,且忽悠帝姬练下去会慢慢解锁她最关心的“风林火山”得意技。 这下福康帝姬就积极了,跟着跳来跳去,气喘吁吁,脸红红的。 把帝姬带上路后,王雱就溜走去如同郎中似的写药方了。 规定半时辰一杯水,大约两百毫升的量,若胃口好吃东西多,则再两成的量。每天若干遍搏击操总时间至少持续半个时辰,起床和睡前的饮水量加倍。另外全面撤除炭火。 这就是大雱的药方,遵医嘱的话,以她十五岁的活力身体,五日内不生龙活虎大雱干脆改姓赵算了。 “这就是你的药方?” 赵祯倒是习惯了这个不良少年的字体了,却还是觉得药方太简单了些。 王雱嘿嘿笑道:“官家容禀,帝姬安康着呢,她的确没有病状,这就是太医院没办法的缘故。平凡处见新奇,小臣的方子一定会让帝姬康福,长命百岁。” 赵祯听说帝姬没病,哪怕还有所怀疑也是很高兴的。人么,总以为听好话的。 于是笑着给王雱后脑勺一掌道:“小孩整天尽说好听的,人六十就古来稀了,哪有百岁之人。好在你就是夸张也还算接地气,没千岁万岁的忽悠人。朕看了一下,虽不确定方子是否有效,但也都是些人畜无害的常见方式,总不至于把问题变坏。那好,朕就好生看着疗效,若真有用,则记功在皇家备案,若是忽悠朕,则让你父亲领回去吊起来打。” 王雱有点想扯犊子两句,却见老陈神色古怪的微微摇头。于是就打住了。 老陈的意思是皇帝是认真的,皇帝儿子都夭折了,好不容易把身体不好的帝姬养大,真的太在乎帝姬了。所以只要哪怕有一点用,真是会在皇家记功的。没用的话虽然不是犯罪真会被抽。所以皇帝没说降职处罚,而说让王安石领回去抽。 吩咐完了后,赵祯的注意力就在帝姬身上了,左右也无事,于是皇帝大叔也笨手笨脚的样子,跟着帝姬一起跳来跳去的。 陈总管微微躬身之后也不出言打扰,领着王雱离开。 走在皇城里漫步时候,老陈道:“现在就看你小子是否有这福气了,其实皇帝此番也算有意找个借口让你立功。如若起效,皇帝会把这消息公开,然后找机会让你任职。” 王雱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不会是把少爷我弄太医院去做郎中吧?” 老陈道:“这你还不够格,陛下也不会这么儿戏。其实陛下是接到你父亲王安石关于西夏一品堂的详细奏报后,有意在皇城司旗下城里特殊的半独立情报机构。这是皇家职务,所以虽然答应了老夫子们不让你流内,但皇帝也算是对你恩宠有佳了,于是会借助这次你有功于皇家的借口,找机会委任你执掌皇城司‘龙组’。” 大雱的嘴巴不禁变为喔形。少爷我快要进驻传说中的龙组统帅了啊?名称还算贴切,皇家的特别情报组么当然叫龙组了。 送了没两步老陈就想要溜走了,他可没那么多的闲工夫伺候小屁孩。 不过王雱揪着老陈的手袖不让走,非得让大阴人送到皇城门口。 老陈一个劲的甩手道:“小孩你放肆啦,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雱也不说。实则是又想装逼了,打算带着老陈去杨怀玉那棒槌面前耀武扬威一下,让他不敢小觑。 很可惜此番没得逞,老陈倒是很无奈的被王雱给揪去皇城口了,却是正巧杨怀玉已经“下班走人”。 “浪费老夫时间,哼。” 就此一来,原本跟着大雱来抽杨玉环的老陈甩袖而去了。 王雱戾气也算不重,也就不想调教杨怀玉的事了,带着卢方和陷空岛来的四个外门弟子,耀武扬威的走在街市上。 现在的一切感觉很好,那个无人权的小屁孩身份似乎正在慢慢的远离。 是的虽然还没有真的任命,但既然老陈那样说,又加上现在皇帝的的确确想找机会尝试性启用王雱,那应该就差不离了。 这不算流内,但也近似流内了。 第197章 那些年的那些事 假设是短期内真的是出来任职,来自那些相公们的阻力也不至于太大才对。因为这是皇家的职位而不是朝廷的,也就是说类似于皇帝的“家事”。 不过在大宋有个特点是,皇帝的家事老夫子们也是最喜欢过问的了,譬如包拯就说皇帝只有国事没有家事。 有个要点是,在北宋老夫子们最热衷和皇帝对着干,撸走皇帝的权利。以前皇城司编制又大又牛逼,那真是皇家的专职特务机构,皇城司的建制和实权也正是在仁宗这个消息控时期到达顶峰的。 不过这一时期有骨气的大宋相公们是不会容忍这样的bug壮大的,于是在庆历八年时候,一群相公上奏皇帝说“皇城司权利过大,编制太大,管的过多,长此以往不但弄得人心惶惶、还太过耗费皇家财力。更为主要的是里面人才没多少,却有不少皇亲国戚以及无能人士、通过关系和贿赂进入皇城司这个体制尸位素餐”。 相公们如此说了后,赵祯就大幅裁减了皇城司编制,严禁宗室子弟进入皇城司,严堵通过贿赂进入皇城司任职的口子。 是的大宋的相公们就有这么猥琐。那么他们做这事、是在什么背景下? 是在庆历八年年初,皇城发生过类似“暴恐袭击”的宫廷叛乱事件背景下,大宋的相公们却有能力怂恿赵祯压缩大内高手编制。 汗,他们真做到了,赵祯这人么,又随和又抠门,老收集些消息也感觉没什么卵用,于是就妥协了。 所以六年后的今天,其实王雱看到的皇城司只是当初三分之一的规模。 当然相公们严禁宗室子弟进入皇城司、严堵买官卖官贿赂进来做事也是有成效的。把那些整天拿钱装逼不做事的人清理后,才有了展昭杨怀玉这些新的血液。 抛开个人恩怨不说,王雱得说一句,展昭作为一个皇城使基本是称职的。皇城和开封府有他在除了不利于大雱装逼之外,大家都会更加安全是一定的。 杨怀玉是个棒槌这毫无疑问,但他肯定比以前那些棒槌好些,他捉卢方时候虽然有些神经过敏又蠢的样子,但严格说他还真在执法,没做错。且听人说杨怀玉的武艺在大内高手之中也不算差,毕竟是穆桂英调教出来的人。 总体而言,大宋的相公就喜欢剥夺皇帝权利。就连老包这么忠勇的人,他都亲自找皇帝扯犊子说“皇城司越划越大,那就慢慢的没有开封府了”。在这个问题上皇帝都不好意思对老包。 那么在这样的背景下,王雱“文臣读书人”血统确立的情况下,假设赵祯真的召王雱进皇城司做事,其实相公们应该高兴而不至于反弹太大。 因为这就是文彦博概念中的“和皇帝共天下”。老文是个不折不扣的士大夫崇拜。以前只是没有机会,赵祯对皇城司的任用始终局限于阉人和武人,那是赵祯的自留地。 而现在,王雱虽然尿性不太好,不过文人混进去了,勉强也就算是卧底了。 总之现在这个年景是有华夏历史以来文人最幸福的年景,不会再有更巅峰的时候。 现在的文人牛逼到什么程度? 譬如还是庆历八年初,一月发生了宫廷“暴恐袭击”的情况下,三月齐州禁军指挥所马达等人意图谋反作乱。汗,这个消息现在都还没被枢密院解密呢,大家不明觉厉,不过大老王主持枢密院工作,于是大雱就知道了。 当时的这个消息就被富弼这个总有刁民想害朕的大爷打听到了。 齐州乃是山1东境内,但是当时的富弼是河北东路经略使,齐州根本不是他辖区,也就是说富弼根本管不了齐州的事,根本没有治权。 然而富弼是怎么干的呢,恰好遇到另一个大阴人张从训带皇城司在外公干。鉴于皇城司没有具体治权辖区,当时的皇城司也还很牛逼,于是富弼强行把张公公一干人等请去喝茶,强行逼迫张公公等人远赴齐州“维稳”,于乱起来前提前逮捕涉事的马达等人。 那一次,被砍的军官简直是铺天盖地。其实老富和老韩喜欢杀军官的名声就是这么来的。 在庆历八年如此多事的年景里,富弼这家伙不但越权“跨省抓人”,还先斩后奏的强逼皇城司做敏感事,换个朝代绝对是摊上事掉脑袋了。不过这在大宋的文人身上那就不是事,尽管一群保守派说富弼被迫害妄想过度执法,坏了规矩,然而赵祯的处理是说“相公辛苦了,有你在,朕和大宋就放心了”。 所以皇城司被强势改组压缩编制限制权利,也可以说是富弼闯的祸。 富弼这家伙后来虽然升职做河北都转运使,却是兵权也被撸走了一半,原因就是保守派不喜欢这个大脑壳,说他爱搞事,不搞就不舒服。 王雱的淮西和舒州事件也是典型的过度执法、被迫害妄想。 好处在于是有先例的,这个先例就是富相公开的。穆桂英爆料说,前阵子河北军中就有小道消息流传,在满朝司马光党指责王雱搞事的时候,富弼在河北是力挺王雱的,专门给皇帝写私信说“小孩骨骼惊奇,乃是新一代中的中流砥柱,建议皇帝培养启用小孩”。 富弼的意思很明显,在让保守法制派的影响力持续扩大,大宋迟早要药丸。因为淮西和舒州事件后富弼就始终在怀疑,当时庆历八年那么多事,兴许也是西夏一品堂在其中搞事,手法很像,当时的齐州禁军涉及的问题在富弼看来,和淮西无为军的问题差不多,都是因钱而走偏的。 有个标志性事件是,庆历八年正是没藏讹庞这个阴险狠辣的家伙拜西夏枢密使兼太师、全面掌握西夏大权的节骨眼,时间点正好是大宋庆历八年一月。 一代暴君李元昊挂掉后,对于西夏内部,许多事都会洗牌,固有策略会颠覆,以往平衡会打破。彼时的西夏皇帝是个小奶娃,乃是皇太后垂帘听政,太后就是没藏讹庞的妹妹。 想到这些的时候,王雱缩着眉头,也认为富弼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于是老富一定在这方面给皇帝建议了。大脑壳富弼这么说了,少壮派王安石也这么上报了,那就一定会引起皇帝的重视了。于是才有了组建“龙组”的想法。 “没藏讹庞,可以预见的未来,我大雱和你的对决会慢慢展开。这会是大宋和西夏新形势下新的战争模式。我准备好了,你准备好了吗?” 走在街市上的王雱喃喃自语着。 第198章 打钢板上了 转过一个街口,见到有个摊子上有个秀才在卖扇子和字画,于是大雱也想买把扇子拿着装逼,虽然还不是夏天,但不论作为纨绔还是文官,手里没把扇子都不好意思见人呢。 正在挑选的当口身后有动静,听到一些人在大声的喝骂,然后有人朝这边躲过来,都已经靠在了王雱的旁边,乃是一个几乎和展昭一样帅的年轻人。 另外的那十一个人犹如无人之境,继续走了过来,一脚把卖扇子的摊位给踢飞后。年轻帅男没地方躲了,也不敢反抗,就被对方当先的那个三十多岁的锦袍男人揪着衣领道:“小畜生你再跑啊?看爷爷是不是整不死你,把你整死了以后,看你那个孬种爹爹狄青敢不敢放个屁?” 难怪这么帅,原来这个年轻人是狄咏? 王雱思考着,又多看了几眼,还真是家风呢,什么爹调教什么样的儿子,狄咏只是很低调甚至是懦弱的样子低着头,身上也脏兮兮的。 显然狄咏是被他们欺负了一路,一路用脏水泼过来的,现在退无可退了。 “小贱种你是不是想死,敢抢老子的女人!” 那个三十多得男人说着,又拿过狗腿子递来的一壶脏水泼了过来。 妈的都不知道是什么,总之奇臭无比,还溅射在了王雱身上,后面那个卖折扇字画的秀才吓得跪在地上不敢说话,满地的字画也已经废了。 中年男人再次走上前去,拉着狄咏的衣领一耳光抽过去道:“小杂种敢抢我的女人……啊!” 这次他话说不完,被王雱跳起来卯足了劲一个大银两砸嘴巴上,牙齿有没有掉不知道,总之满口冒血了,于是他捂着嘴巴蹲在了地上。 随行护卫的卢方一阵郁闷,小老王就没个安分的时候,又闯祸了。不过就算在头疼,卢方也急忙手握刀柄,看着那些打算冲上来的狗腿子冷冷道:“这是朝廷大人,不想死的就安分些。” 于是,那些狗腿子就不敢动了。 包括那个满口是血怒到极限的中年男人,一听是“大人”当然知道是谁了,怒虽怒,却也真的不敢起身还手,因为那是真会死的。 这事发生的似乎很欢乐,眼见撕逼了,路过的胆子大的八卦众们又呼啦一下围观了过来。 “狗日的声音大是不!” 王雱念头不通达的飞起来一脚踢在中年男人脑壳上,呵斥道:“跳啊!你再跳啊!” 一边叫一边踢,又大声道:“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小气,我衣服都不敢多买,害怕被老爹骂,就这么不多的几套名牌,你敢往老子身上泼屎,还连个交代都没有?” 锦袍男人虽然不敢还手,但显然也不太害怕王雱,肺都气炸了,然后眼见围观的人多了起来,他就把鼻血弄的满脸都是,躺在地上打滚着大喊道:“打人了打人了!王安石的儿子打人了……啊啊啊!” 却是遇到了王雱这个不怕事的不良子弟,他越叫王雱就越是跳着跳着的猛踩,一边踩一边呵斥道:“叫!我让你叫!我爹王安石!怎么只许你放火不许我点灯啊?看得出来你是贵人,但说的少爷我不是纨绔似的。” “啊啊啊啊!” 锦袍男人显然不是装蒜,这次真被王雱给虐惨了。 卢方抬手捂着脸,和这个不良少年一起真的丢人啊。也不知道老爷有这么个闯祸神厉害的儿子是什么感觉啊,这对于王安石老爷似乎真叫躺着中枪呢。 但是没办法,还得依照规矩控制局势,保护着王雱。却是因为动静太大,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 不过围观众是真的乐呵了。 “狗咬狗,王家和曹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有胆子大得人在人群中如此议论,却不知道是谁。 “还愣着干什么?”王雱看向卢方道:“给小老爷我把这些人打个狮子滚绣球!” 听围观人们的议论后,卢方却觉得不妥,于是急忙把王雱拉过去低声道:“是曹家的人,不宜结仇过深,见好就收吧,小大人,咱们该走了。” “?”大雱的尿性和机智么,只要不涉及核心利益问题,也是不想惹不该惹的人的。于是不说被吓到,却也知道似乎真的该走了。 说起来,曹家在京城就是不该惹的人。曹家虽然是将门,但也是皇亲国戚。当朝皇后就姓曹。 于是王雱开始“止损”,看了狄咏一眼示意该跑了,然后王雱也一句话不说的转身要离开。 然而狄咏只是很懦弱的样子低着头,如何敢走呢。走了和尚庙怎么办?现在走了,曹老爷会打上家门去,父亲现在的压力已经够大了,那才是糟糕呢。 此番最拉仇恨得是王雱拉,见王雱要撤退,那个锦袍男人满脸是血的冲过来死死抱着王雱的腿,凄惨的吼道:“打死人啦,打死人啦,官员打了人就想跑,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 我@#¥ 王雱很少有止损不成功的情况,也是醉了。 眼见围观的人太多,也不敢继续有过激行为,王雱蹲了下来,凑近锦袍男人低声道:“少爷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和解,在事情闹大前见好就收,让我离开,过后我私下给你一笔医药费,你怎么说?” “休想打了人就算!”锦袍男人却大声叫道:“你看我是缺钱的人吗!别人怕你王家,对你们敢怒不敢言,但我曹家不信这个邪!坚决纠正不正之风,就是说道御前,也要把你这种披着官袍的人渣的真面目、给揭露了出来!” 王雱惊悚了,低声道:“你是认真的吗?你难道顺便还要拯救一下地球吗?” “维护人间正道,坚决不对垃圾官员妥协!”曹姓男人再次大喊着口号。 “狗日的你真以为我是秀才?既然我无法止损那就是你死我亡,我和你拼了!” 王雱大骂着恶向胆边生,鉴于钱多,又拿出一个银两来砸他得嘴巴。 “啊啊啊!”他再次捂着嘴巴满地打滚。 王雱起身看了看,总之祸已经闯了,他又不和解,不一次把他打怕了才是不划算呢。至于后遗症……妈的哪里管的了那么多。 于是,又跳着跳着的踩锦袍男。 就算王雱是孩子力气还小,也看着狄咏和周围的人惊悚了起来,因为太生猛了! 最终是狄咏害怕把祸闯大了,过来苦苦拉着王雱道:“小大人可以啦,再打要出事,小舅爷不是武人,经受不住重击。” 见把狄咏吓成这样,又听到“小舅爷”三字,王雱也真有些头皮发麻,这次还真是打在钢板上了。 这人是国舅爷,而不是曹家的阿猫阿狗。他就是大宋名将曹彬的孙子,当今曹皇后的亲弟弟。 他还有个兄长叫曹佾(yi) 这个曹佾就是传说中的正牌“曹国舅”了,乃现今道门八大高手之首、纯阳吕洞宾的徒弟。 是的道门八大高手在江湖中的绰号叫做“道门八仙”,就是铁拐李吕洞宾他们那八个。这不是传说,而是老廖闲聊时候说的《江湖见闻录》。八大高手中或许有那么一两个棒槌,但老廖说虽然没和吕纯阳交过手,却说应该不在展昭之下,的确是当今道门第一高手。 说起来在整个的北宋时期,道门自始至终都是个奇妙的存在,始终和政治息息相关。且越往后越牛逼。 道士能够走上舞台、和京城的贵人大面积的有瓜葛和利益关系,这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譬如前宰相庞籍的侄子是道士,曹国舅也是道士,真宗皇帝开始就崇尚道门。这些就是大宋的现状。 这个“小曹”显然是个瘪三,根本不看在大雱的眼睛里,不过他那个崇尚理学的皇后姐姐,以及道门中影响力爆表、吕纯阳的嫡传弟子“曹国舅兄长”,就真不是和稀泥的存在了。 第199章 真被请去喝茶了 思考着这些,大雱皱着眉头。 最大的问题出在曹皇后乃是理学党,也就是司马光党。她是个很固执很崇尚规矩礼节的人,所以无需欺负她弟弟,她肯定也是天生不喜欢王安石和王雱的,就喜欢司马光那种保守派,这就是司马光将来还能崛起的原因。 不过又有个好处在于曹皇后人不算坏,且她没太子。韩琦那个铁头不喜欢她,不知道为什么韩琦就这德行。 然后还有个要点,赵祯和曹皇后也不是太对付。 说时迟那时快。 这些心思是在两个呼吸内,就在王雱脑壳里整理了一遍。 那么到底是止损认怂还是豁出去博一搏,王雱正在分析: 一,虽然打了他,但王雱是官,认怂之后还真没多少事。不过副作用是以后抬不起头来,会得罪士大夫群体,因为这真是给文人丢脸了。 二,继续……暴打小舅爷,把事情近一步闹大。虽然后遗症大但能博得“不畏权贵”美名,彰显骨气,拉拢狄家。可以肯定这孙子以往恶名一定多了要不完,虽然大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收拾小曹不会拉来自百姓的仇恨,相反会捞取到民间的声望。 拿出小算盘拨了几下,计算出收益大于风险的时候,大雱就狞笑了起来了道:“小舅爷,少爷最后给你一个止损认输的机会,你真不要吗?” 小舅爷继续泼皮似的大喊:“救命啊,官员打人啦……啊啊啊啊啊!” 喊不完又惨叫了起来,被恶向胆边生的大雱跳着踩了一通。 围观众们惊悚了,原本以为王雱要认怂了,却想不到他眼睛转了那么一下,又开始犯浑了。 “喂喂衙内,不要这样,有话好说。”卢方心慌的样子急忙把王雱拉开。 小曹又抬手摸一把鼻血,吼道:“来啊,有种来打死老子。” “好啊!你要求很奇怪啊!”王雱又挣脱了卢方的拉扯,冲过去打算继续海扁。 正在这时,围观众却被公差驱散了,“干什么干什么,围那么多人,天子脚下京师重地,包相公治下你们都不嫌事大吗?” 只因动静过大引来的一群开封府公差,在张龙赵虎的带领下把围观百姓推开后,走进了圈子。 七八个捕快统一都把手握着刀柄,威风凛凛的样子环视了一圈。 张龙这个机智份子一看是两个大脑壳,谁都不是善茬,于是又说了句场面话“不要闹事”,就装孙子的想带人离开了。 “拿下这些无法无天的家伙,交由官府问案。”展昭的声音响起后,也走入了圈子。 张龙赵虎一阵尴尬,凑近低声道:“你确定?县衙估计不会接手这事?” 展昭道:“无需县衙干涉,刚刚展某随同包府路过,乃是包府亲自点名拿人,此番会由开封府接管。” 包拯还真有专整皇亲国戚的嗜好。上次三九天最冷的时节,就因为哄抬炭价的问题,小舅爷被老包叫去喝茶了,可惜因为他没违反大宋律,包拯也仅仅只能警告“你别犯我手里”。而现在似乎是机会,所以刚刚路过的包拯问清楚了是小舅爷涉案后,就下达了抓捕命令让展昭执行。 最终,张龙赵虎只能对王雱和曹集微微耸肩,表示:既是包府亲自过问,那你们只有祷告了。 我@#¥ 大雱和小曹不禁犹如难兄难弟似的面面相视一番,想不到出了这种幺蛾子?因为老实说,不论是王雱还是曹集,都绝对不想落在老包手里的。 “没必要这么认真的吧?”王雱尴尬对大猫道。 小曹也不忙着碰瓷了,急忙起身用衣袖一擦鼻血道:“就是,多大点事情,没必要去开封府这么严重吧,这小子何德何能伤得了我?他伤不了我的。” 展昭仰头看着天翻翻白眼,然后道:“少啰嗦,京师重地,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规矩你们以为是假的。” “嘿,展昭你个龟儿子神气个什么?就连你也敢和老子耀武扬威了?”小曹抬手指着走了过去。 王雱则没他那么蠢,半闭着眼睛扭开头,等着小舅爷的惨叫。 果然传来“啊”的一声惨叫,只见指着走过去的曹集被展昭捏住手腕一扭,小舅爷就很自然的为了卸力而跪在地上,然后哭了起来。 被展昭收拾他就真的伤了,手臂直接脱臼。说白了被王雱揍只是有点掉面子,伤不到哪去。 “拿下!” 展昭放开手,让差人抓捕了小舅爷后不怀好意的看着卢方。 卢方不禁小腿发抖,很明显展昭这孙子在等“拒捕”的机会,王雱是文官没问题,但是如果真的发生拘捕我老卢会栽大猫手里的。 于是卢方一个劲的凑着王雱进谗言道:“小大人冷静,不要让这只猫找到借口,那真会死人的。您行行好别闹事,乖乖的去开封府看看情况好了?” 你当我傻子啊,在这里和包拯扭着干? 这么想着,王雱乖乖的伸出手等候抓捕的样子道:“展护卫随意。” “不用戴镣铐,跟我走,别为难就行。”展昭又转头对卖扇子的秀才和狄咏道:“你们一起去开封府,作为目击者和当事人陈述,以便推司了解案情。” 眼看皇亲国戚和不良纨绔一起被捉了,围观的百姓们激动了起来。 “包大人威武。” “厉害了我的青天大老爷,哎,多亏包府在京城啊,咱们老百姓这才有点盼头。” “虽然没什么卵用,但至少证明包老爷一直在努力为咱们说话,这是希望,无法想象没有包老爷在京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 “好人有好报,希望包老爷一生平安长命百岁。” “怎么都没人为大雱说话吗,就我一个人发现他是害虫克星吗?” “兴许是因为他也不是个好东西吧。” “虽然不是好东西,但他和小舅爷撕逼难道只有我一个人爱看吗?” “有道理,两个都不是好东西,不过小舅爷更坏些。” 百姓们相互开始八卦了起来…… 开封府早就乱做一团,都不知道该拿今日捉进来的两祖宗咋办。 包拯倒是干脆,只管下令抓人,结果就成为了推司的难题。 正确的程序是人犯捉进来后就没展昭什么事了,审讯是推司这个“下级检察院”负责。审讯了后如果是常规案子就交给判院负责,判院就是常驻的判决机构,里面的法官叫“判官”。 但那只是常规案件。通常若是重要案件“中下级判官”当然处理不了,那就要提交包拯亲自升堂。 然后推司也审讯不了特别案件,那通常需要提请上级大检察官“司法曹官”介入。 可惜现在这案子一个都不想碰,推司把司法曹官叫来后,曹官大人官僚习气的一摆衣袖道:“胡闹,本堂有多少事,区区街市打架的案子本堂不管,你们自行处理。” 于是就所有人相互推锅踢皮球一个都没法管,把小舅爷和王雱晾在一边…… 第200章 都被捉了还更新? 赵祯站在后苑池塘边,拿着一把鱼食喂金鱼。 作为一个消息控,小舅爷和神童当街打架、最后一股脑被老包捉号子里去的事,赵祯当然通过皇城司知道了。 说起来对这些人和事真得很无语。江山就是这德行,到处在撕,战斗无处不在。 朝廷的斯文相公们在吵架,民间的秀才也在打嘴炮,纨绔子弟们相互打架,就算不打架了,他们也都无一例外的喜欢组织斗鸡、蟋蟀、以及女相扑比赛。 这就是大宋。 “两个都不是好东西,不过神童的作为透着满满的心机啊。”赵祯把全部鱼食撒入了池塘拍拍手道。 身边的老陈很尴尬,皇帝大多时候是个明白人,他只是喜欢决断不了的时候就装傻。 “你怎么看这两家伙?”皇帝又问道。 老陈也不方便瞎掰,于是只得更具形势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道:“曹集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蠢货,比他兄长曹佾可就差远了。平日里他就是一个不安分份子。包府不止一次让陛下您下不来台,开口闭口说‘您的亲戚如何如何’,其实有近乎一半的事就是曹集搞出来的。所以这家伙该被恶人磨。” 赵祯思考少顷后道:“你似乎有维护小孩的意思,不过总体上说的出入也不大。曹集是可恶但也就那样,朕懒得管他,说说小孩。” 老陈只得实话实说的道:“那小孩做事一定有原因。他不会蠢到为了小事得罪曹家,所以在老仆看来小孩在立威,拉拢开封府之民心。顺便拉拢军心。” 赵祯不禁失笑道:“敢于不畏权贵想包拯一样,肯定会得到民心支持。包拯可恶啊,民望大到导致朕都不好意思收拾他,否则朕不成了昏君了?” 顿了顿又道:“军心,你是指小孩在示好狄家吗?但朕觉得小孩这是给朕找了麻烦,得罪了皇后。曹家才是在军中举足轻重。所以他暴打朕的小舅子算拉拢军心?” 老陈道:“回陛下,老仆认为算。小孩是个市侩的人,不会做无用功,也不会试图去讨好所有人。从淮西战场来看他只取悦有用的那一群,而狄青正是小孩的目标。” 赵祯自来是喜爱狄青的,便道:“你具体说说。” 陈总管道:“老仆认为,从王雱对西夏一品堂以及淮西事件的态度,从他父亲上报对西夏新策略等等综合来看,随着边境形势日趋紧张,王家的思路已经在着手下一次宋夏之战事宜。显然,若几年内不幸真有宋夏之战来临,大宋的依托在西军,而不是京城上四军。众所周知的是,西军就是范仲淹相公系。” “可以看出来韩琦调离,范仲淹过世后,真正对西军有影响力的两个灵魂人物,是狄青和种鄂。狄青有战神之称能打能领军,而种鄂乃大儒种放之侄孙,种世横之子,继承了种世横于羌人中的威望。于是这一文一武于陕西是政治和军事的灵魂。若小孩谋划的是对西夏战略,他日小孩想取代韩琦于陕西方面的影响力、登堂拜将,种鄂和狄青就是绕不开的人物。在政治上王家靠向范仲淹相公理念,一个劲和司马光庞籍为代表的保守派扭着干,其实就是取阅种家,而现在收拾曹集是取阅陛下您以及狄家。” 大阴人说到这里,赵祯沉默不语,这些东西皇帝也隐约想到了,却没那么清晰。 现在赵祯对这个自己钦点的神童充满了无限好奇。其他事件先不谈,但淮西战场上不依靠禁军就赢的那么漂亮,而现在,他竟是已经开始着手军心,着手下次宋夏之战的准备了? “那小子的脑壳结构真是神奇,他有许许多多别人无法理解的神奇思维,看的很远。从他看似胡说八道,却短短时间内帝姬就活蹦乱跳看,就能看出来了。” 赵祯只能这么感叹,“然而神奇也有神奇的烦恼,富弼写私信给朕推荐小孩,说这是百年难遇的神童,大宋有臣如此乃社稷之福泽。于是在这事上,韩琦又和富弼杠起来了。韩琦说小孩奸猾有余而正气不足,不是王者之道,陈总管你怎么看?” 韩琦是头虎,所以老陈也不敢乱说,低声道:“老仆不便评价韩琦相公,陛下见谅。” 赵祯只得自己说道:“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呢。这在将来,又会是一次韩琦和王家于陕西方面的战法之争,正统之争夺,亦如当年韩琦和范仲淹的战法之争一样。当年朕信了韩琦,导致好水川失利。韩琦就这德行,不喜欢迂回,讲气势讲王道,就会责令军队在不适合的情况下抵死打,打打打。狄青说这和王雱的淮西战场风格简直两个极端。坦白的说鉴于韩琦于陕西方面的威望,又亲自领西军主持过宋夏之战,所以在小孩出现前,若边境告急,韩琦还真是不可替代之人,能镇住西北的人、于范仲淹之后还真只有韩琦。但是出现却等于给朕多提供了一个选项。于是韩琦就开始挤兑小孩了。” 说完,苦笑着的赵祯又道:“陈总管,假设是你决定,将来西北帅臣你会推荐谁呢?” 老陈严谨的想了想道:“那得看当时的陛下心思,看枢密院势力成分。若那时期陛下启用王安石主持枢密事,则只能启用王雱,否则必出协调方面的乱子,这几乎已经是大宋常态。若是文彦博等人掌枢密事,则启用王雱相反必出乱子。” 这乃是很显然的政治规矩,所以赵祯点头认可道:“厉害了朕的神童,他现在就在累积政治资本,随着他在西军系中人望提高,这等于倒逼朕在某个时期启用王安石为枢密使?” 老陈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点头认可。 赵祯最后又叹息道:“可惜他年纪太小,下月才满十二岁。否则他和曹家顶着干给朕找麻烦,倒是个让他流内的机会,把这犊子贬出京去,弄到西北给他一个县,既让皇后念头通达,又让他有机会深化和西北方面军队与官僚的磨合,那么他将会更快成熟起来。给朕和大宋扛一些事。” 老陈毕竟是养尊处优的人,觉得够狠的啊。有必要把小屁孩放那么远去拉仇恨吗。 这时在修炼“得意技”的福康帝姬跑跑跳跳的过来了,拉着赵祯的衣服角不放手。 赵祯不想理她,她就自己爬啊爬,试图爬到赵祯肩膀上去。 老陈怕她摔了,于是直接伸手把她抱上去。 赵祯很无语,她都十五岁该嫁人了,却还时时刻刻如同个小孩子似的长不大? “去去去,自己玩,朕事情多着呢。”赵祯喊了几句,却也没能把帝姬喊下来。 福康帝姬现在的造型像是朝天一棍娘,因为她只是扎了一个独辫子,并且是冲天辫,像个棍子一般竖立在脑壳上。这是因为在《铁头光和司马缸》中王雱引入了这么一个形象。就被铁粉福康帝姬模仿秀了。 “最近都没见有更新,父皇快些下旨催一下啊。”福康帝姬说道。 赵祯把她从身上抱了下来,给其后脑勺一掌:“他都被开封府捉进去了还更新呢。” “啊,那您快些把他从开封府捞出来啊?”福康帝姬开始担心了起来,无法想象,印象中只有坏人才会被捉呢,但是那小孩不像坏人啊? “休想,朕才不会为这些破事去找包拯呢,小孩爱搞事,就该接受磨砺和代价。”赵祯说完就溜走了。 福康帝姬想了想问老陈道:“小孩是坏人啊?” 老陈偏着脑袋想了想,实话实说道:“这个不好判断,老仆只知道他不算好人,但也说不上坏。” …… 第201章 多谢小大人 王雱是真的蹲小黑屋了,躺在牢饭中那又狭窄又硬的床上休息。好在现在不是冷天,否则那真会出事的。 曹集也如同酒囊饭袋似得,挤着王雱一起,睡着了打呼噜。 是的也不知道出什么幺蛾子了,都关了两日了,开封府愣是没有升堂,愣是没人来处理,就把这两纨绔子弟这么的关号子里,不闻不问。 某个时候王雱一阵恶寒,于是醒来了,急忙坐起身来,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定是有人在算计小爷,才会感觉恶寒的。 当然在聪明也无法想到是帝姬在催更,皇帝在谋划把神机雱弄去喝西北风。 “靠,你挤着少爷我干什么!”王雱又左右挪动了一下,把睡梦中得曹集弄地上去了。 摔醒后曹集不禁大怒,小畜生什么的骂了几句。但也就这样了,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两日,曹集也没有太多的脾气了,如果有选择他也不想挤着这个纨绔子弟睡觉,然而,这个地方就这么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别处只能站着。 床被王雱霸占之后,曹集曾经强撑了几个时辰,最后没办法就厚着脸皮挤上去了。 因为是关押特殊人物,牢房的外面十二时辰都有差人轮番值守着。所以曹集也不敢造次,若被王雱殴打,那不算多大事,但是若是他打王雱,那就会炸锅了,皇后姐姐都护不住人。 于是呢,人在屋檐下,王雱毕竟是孩子,纵使有凌波微步也不想这个时候惹毛了曹集,否则万一差人故意去尿尿的话,那是会被教做人的。 所以形成了暂时的平衡,王雱一把他挤地上去,他就破口大骂,而王雱不理会。 “小子你人那么小,为何如此霸道,把床都占据了。本舅爷先给你说明白了,疲劳到极限而不能睡觉的话,我是真会打人的,闯祸也要打出一片立锥之地来睡觉。”曹集开始威胁小孩了。 如同大字一般躺着的王雱想了想,起身凑着曹集的耳朵低声道:“你真的是个傻子啊,如果你真的想死,就尽管来。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何始终没人提审咱们,然后始终有差人站在外面值守?为何要把咱们两个仇人关一个房间。” 曹集倒也微微一愣。 王雱接着道:“所以本大人没猜错的话,此番我是中枪被你坑了,包拯这次是来真的,你这个三流煤矿老板在上次把他得罪惨了,包老大放话说你若落他手里,就一次整死。所以老包知道我的脾气能惹毛任何人,你又是个冲动傻子。他想利用这个环境让你稀里糊涂之下对我动手,那你真就死在开封府了,狗日的别说我没提醒你,他专门很猥琐的制造了几口铡刀,就是想把你这类坏分子给铡了。” 汗,大雱只是本着被迫害妄想风格把这个可能说出来。 但是听者有心,曹集还真的吓了一跳,一想有道理。文人就有这么阴险,然后呢,包铁头他还真是个专找皇亲国戚麻烦的存在。以往的幺蛾子虽然多,但是曹集也清楚那就算是事也不是死罪,所以包拯始终不管。 而现在,冲动的自己和这个爱搞事的不良少年关一起,那是真有可能在技术上形成死罪现场的。 这么想着,曹集开始心口薄凉薄凉的,谨慎了起来。 少顷,他竟是有些尴尬的低声了句:“多谢……小大人提醒。” 然后紧跟着,曹集发现不良少年转性了,虽然不理人,却也主动把床让了一半出来。实在撑不住的曹集赶忙又躺了上去…… 关了三日的小黑屋,眼见两个狱霸也没有闹事,在最后的半日,居然还开始聊起天来了。 既然没什么搞头,包大法官总算在百忙之中,抽空审核这个案子了。 没人知道包拯到底是不是王雱说得那个心思,但事实上在技术上,包拯的作为是绝对正确的,他对事不对人,他也有开封府的百多万百姓的事物要管,王雱和小舅爷所涉及的理论上仅仅是打架,最轻微的治安案件。 这种案件在包拯的日程里根本没有优先权,所以就依照大宋律先关起来,排队,等包拯处理完其他事务,才能来过问。 事实上若不是因为王家和曹家都来开封府询问进度的话,判院吃饱撑了把这种案子呈交进入包拯的日程排列。为这种事,被拘留个三五月最后被遗忘的情况就是后世都一堆,就别说古代了。 被捉去过堂的时候,作为一个煤矿老板曹集很没人权,带着很重的刑枷,就是电视水浒传里常见的那种东西,被压了跪在地上。 然而刑不上大夫,王雱在系列之内,则是很神气的站着。 其实包拯也不如想象的那么刻板,并没有一敲惊堂木询问“堂下所列何人、所犯何事”之类的废话。 老包只是捏捏眼角,困难的用老花眼看了一下陈上来的卷宗,便道:“大抵上本府了解了,也都人认识你们,就略去过场词,传证人狄咏和何望上堂。” 少顷狄咏和秀才何望一起上堂来了。 包拯很心烦的一摆手道:“免贵,免跪。” 这意思是王雱和曹集在这里“免贵”,而狄咏也不用走形式下跪。 这不是什么大案也不是公审,就是老包抽空过来,封闭式过问一下判院处理不了的事,所以这也是可以的。 秀才何望始终害怕摊上事,于是从开始到现在他都是零口供,说当时走神了什么也没看到。 于是接下来狄咏的证词就很关键,现在,作为大法官,包拯很严谨的看着狄咏,等着他最后确认他在推司陈述的证词。 现在这个案子简直满城风雨,看似不大,但是有小道消息,包拯要借机把曹集发配到陕西交给种鄂去调教。 这是日前曹家人来探监时候透露的,于是曹集也真吓坏了,这个时代去那种说打仗就会打仗的兵家之地,那是真会死人的。而且包拯也有理由,虽然没伤人但是此番涉及的“经济损失”较大。 原因是折扇字画在大宋是奢侈品,是艺术品不是黄金,衡量的价值就可以无限多,也可以无限少。这种情况的量刑,那当然是和损失金额直接挂钩的。 展昭提供的侦查文书中称:曹集毁坏艺术品字画若干。 推司的官僚觉得展昭够阴险的,这份侦查文书它真能在大宋的政治环境下,把曹集列为公害一般的被群体文人叫骂呢。 限于曹家的压力以及何秀才的零口供,若在平时推司会批示展昭“补充侦查”。然而王雱和王安石也不好惹,并且曹集还真是开封府公认的公害,于是推司也凌乱了,这就是拖延了多日的缘故。 于是现在曹集也充满了恶意的目光,冷冷顶着狄咏观看,意思是你要是敢说错话惹出事来,你狄家也不会好过。 帅哥狄咏很懦弱,显出了一副想哭的模样来,委屈极了。很显然狄咏的表情也就是目下身在幕后的狄青的为难之处。包铁头倒是谁也不怕,只要拿到贼不论是谁老包都干。 王家现在显然也近乎金刚不坏之身。可问题是我狄家在已经遭遇所有人非议的现在,就加在中间难做人了啊。 狄咏这么想着的时候很受伤,也知道王雱出头是好意却办了坏事,恍惚间狄咏不觉得的又朝王雱看去一眼,却见王雱也微微摇头,居然也是什么也别说的意思? 第202章 我不服 这对于狄咏来说倒是个很意外的事,老实说父亲狄青的意思也是不要惹事就行,方正狄家被各种人欺负习惯了,想当日狄青受到皇帝的宠信,官拜枢密院副使却见到个芝麻文官都绕开走,那是真真实实的,已经习惯了。 事实上人善被人欺,形成了趋势潮流之后,也就是那时开始,京城各种纨绔子弟就开始欺负狄咏了。 之前拿不定主意到底说还是不说,那是因为担心相反惹了王家,辜负了王雱的好意。但现在既然王雱也示意“不要捅出来”,那么狄咏也就不为难,没有任何顾虑的当堂翻供了。 狄咏抱拳道:“包府明见,小人当时心神不宁,过了这几日完全记不住细节了。” 包拯大为皱眉,扬起手里的文书道:“此乃你当时留在推司的口供文书,你现在要否认吗?” 狄咏懦弱又尴尬的低声道:“当时心神不宁,推司闻讯的时候小人心慌,不知所措,于是稀里糊涂的说了些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了。” 包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温声道:“狄咏,说错了话本府不怪你。你狄家平时遭遇的是什么待遇,本府清楚。这种情况下,你这个非功名之身口述时候会遭遇推司的何种态度,本府也清楚。本府打心眼里知道你在推司时候会经历‘吓供’似的经历。所以你现在若要翻供本府理解也不怪你。” 顿了顿包拯再道:“但本府只想告诉你一点,大宋有法治,有一群人始终在努力维持公道,公道在人心。只要你指正本府一定执法为你撑腰,一定严厉判罚。这个过程当然会生事会有代价,但本府不在乎,我在努力,我也希望有人和我一起努力。现在,你想清楚在回答本府?” 有那么一瞬间大雱也都被这个老人感动了,老包的话越听越各种声情并发感人肺腑,若是血气方刚的狄咏真被忽悠了,曹家不会死人但是狄家是真会死人的。 曹集听后觉得虽说得包老大蠢的?这么牛逼的诱供骗供打人情牌,那真是感天动地,说的曹集都觉得自己猥琐了。药丸啊,狄咏小兔崽子若是立场不坚定那此番就完蛋了。 想这么想,见狄咏眼睛红红的样子、懦弱的看着慈祥的包大爷,曹集是真的小腿发抖了。 是的,曹集就算是小舅爷,但是在这里包拯不问就不能说话。否则仅仅蔑视公堂的罪名十个杀威棒下来,如果是展昭执行的话,那么在曹集这个废柴的身上近乎死刑了。更别提什么“吓唬证人阻碍开封府取证”的帽子扣下来了。 于是曹老板犹如死了爹的表情,情急之下,可怜兮兮的看着王雱求救的样子。不知怎么的,总之王雱这小子会忽悠人,这两日偶尔的聊天,竟是让小舅爷已经不怎么记恨王雱了。 “下官不服!”于是王雱大义凛然的大声说道。 “……” 见这犊子开口,展昭和公孙策就真觉得药丸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数。 包拯冷冷看着王雱少顷,哼了一声道:“说吧,难道本府还能把你嘴巴堵上吗?你有何不服?” “若我大宋的法制就是包府您这般作为,那真是药丸了。”王雱道,“公堂之上,要求法官铁面无私,这才叫公正。不能参和个人情绪的要求是有原因的。但是下官怀疑早前狄咏经历了推司的‘吓供’,而素有‘铁面’之称的包府您升堂之际,慈祥同情之语态除非是眼睛瞎了,否则实在明显。若您对曹集和下官的态度算正面,则对狄咏之语态有偏颇之嫌,私情之嫌。下官不服之处在于,您有当堂诱供嫌疑!” “?”小舅爷急忙感激的看了王雱一眼,暗暗比划了个大拇指。 包拯微微一愣,捻着胡须考虑少顷后微微点头道:“王雱此番说的似乎在理,回想过去,本府不算错但持续下去的确有不公之嫌。既是狄咏眼睛翻供,秀才何望零口供,无人伤亡之情况下民不举官不纠,关于此案对曹集的指控,本府现在确认撤销。曹集无罪释放。” 到此曹集得意了起来,腰也挺直了一些,看了狄咏一眼寻思:算你小子此番会做人。 不过并没有结束,包拯一敲惊堂木,把大家的注意吸引过来之后,继续道:“曹集问题不追究,没有前因和后果。但王雱街市闹事殴打皇亲国戚却是事实,乃本府和展护卫以及公孙先生亲眼所见。王雱你现在要否认吗?” “我……”王雱惊悚了起来。 “不承认也没事,已足以指正。”包拯拿起毛笔一边写一边道:“本府判罚王雱确系影响民风街市次序,故意伤害他人罪名成立。但因开封府无权对你之罪行处罚,则不予处罚,记录再按呈交选官院备案,等候朝廷意见。” 看起来此番会和大老王一样背负个记过处分什么的了。到底也问题不大,但是会让老奶奶觉得药丸,王家一老一小全都背着打人的记功处分,那真的不像话。 到此一来小舅爷嘴巴都笑歪了,还觉得包府帮曹家找回了公道。 狄咏则再次吓得腿软,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得罪王家,因为看起来这次事件中有事的人溜脱了,但是打抱不平的神机雱却背锅了? 但包老大的执法就是这样的,王雱也没继续吐槽了,这已经算是很不错的结局。至少这样一来曹集念头会通达一些,狄家也就不会有事了,这个时候狄家若是被他们逼死,那才是药丸呢。 相比起来我大雱这种老油条混到现在才一个处分,也算是厉害了有没有。 这么想着大雱顿时乐观了起来,躬身道:“明府判罚严谨公正,下官认罪,认罚。” “好在你还有些做人的态度。退堂。”包拯微微叹息一声后,敲下堂木起身离去。 包拯一但离开这里就不是公堂了,没人想在这种尴尬场面下和几番纨绔于这里纠结,所以瞬间人就跑光了。 展昭离开之前神色古怪的看着王雱道:“大人果真神机,处处做好人,左右逢源,厉害了。”说完扬长而去。 王雱不怀好意的看着大猫离开的身影寻思,你小子高兴个啥呢,你不久就会调离包拯身边,进入龙组受到小爷指挥,到时候天天给你小鞋穿,看看到底是谁药丸。 第203章 三个扑街 就此一来,这个堂里只有秀才何望,狄咏,曹集和王雱四人了。 何望和狄咏不敢走,想要等着最后的交代。王雱和曹集则是各有所思。 少顷,曹集很阴险的模样走过来道:“小王大人请了,此番最坏事的乃是展昭你同意不?” 王雱不怀好意的看着道:“你看我像个傻子、会被你挑拨离间吗?” 见曹集这小子居然还敢有恼怒表情,大雱再次恶向胆边生,反正都背了处分人也得罪了,于是又把那s型的腿翘了起来,一跳一跳的过去找曹集。 曹集这才想起这个不良少年的恶劣来,他摆明了就是个疯子也不怕曹家,这么想着,小舅爷的气势再次弱了一分,不想再丢面子,于是急忙跑去秀才何望的身后躲着道:“冷静冷静……有话好说。” 王雱放下腿来道:“还愣着干嘛,你毁坏了人家的字画和折扇,赶紧赔人家三百贯损失。” 曹集一想这点钱也不多,就稀里糊涂的陪了。秀才何望起初不敢拿钱,不过推脱了两次后,还是拿了之后感恩戴德的离开了。 “小王大人,我可都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从此你我两清,冤家不宜结太深,在下告辞。”曹集躬手后要离开。 “什么叫两清了?” 王雱把他叫回来,指着狄咏道:“这家伙骨骼惊奇,是我的人。以后如果你手痒要找他麻烦,就直接冲我来,懂了不?” 想到此番狄咏还算识趣,曹集也真和他没什么仇,于是又稀里糊涂的点头答应了。 却还是不能走,大雱指着自己身上道:“你当街泼屎弄脏我的衣服,不陪个两三千贯的,你觉得适合吗?” 曹集不禁大怒道:“你几次三番殴打我怎么就不说呢?” 王雱及其冷静的样子道:“首先我打你是因为你无理闹事还往我身上泼屎。其次我打人当然不对,但我已经被包老大判有罪、即将背负处分留下不良简历,也就是说,我已经为我的任性付出了代价接受了处罚。然而,此番事件中最坏的你却溜脱了没付足够代价。曹集咱们摊开说亮话,我可不是包拯。淮西有群不信邪的人,现在坟头草都快三尺高了。我大雱有能力让你溜脱,就有能力把你所有幺蛾子翻出来,把你介绍给包大爷,你怎么看?” 在王雱面前气势早就弱了的曹集,又吓得够呛,稀里糊涂的赔偿了王雱两千贯,且道歉了。 生性懦弱的狄咏简直对王雱惊为天人。此番事件中,他全程亲眼目睹了大雱几次无理殴打小舅爷,现在又吓唬又威胁又勒索敲诈,还外加忽悠,弄的曹集一副想把脸贴王雱屁股上的销魂模样。 除此外,曹集还表达了对大雱的敬仰,说是改天会摆个和气酒,邀请义气雱参加酒宴,从此以后就是不打不相识的朋友云云。 这么唧唧歪歪一番,小舅爷这才看着狄咏“哼”了一声,一甩衣袖、迈着八字步离开了开封府。 又楞了许久狄咏还是觉得玄幻,不是太理解这种局面。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英明神武理解不了?”王雱又开始装逼了。 “小人……小人……”狄咏显得有些怯生生的不好意思说。 王雱微笑道:“其实没什么秘诀,这就是‘势’。大道理讲太多有时不好理解。你乃是军伍世家,所以你当然知道军心士气是什么。这个‘势’,可以运用于任何场合。有时候一但把点踩对,只需强势出击一次就是气势如虹。但有时候点踩不对,接不住对方,只需软一次,就很难再直起腰来,那叫兵败如山倒。” 见狄咏在思考?王雱又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就不要多想啦,你就算有这个胆子也做不了,你没这个着力点。曹集那龟孙虽然弱,但你要是敢反抗一次,狄家就废了。” 狄咏便不多想了,抱拳道:“多谢小大人此番照顾,狄咏会永记于心。现在小人能走了吗?皆因约了两朋友在家吃酒。” 王雱摸着下巴道:“我想去你家蹭顿酒喝,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狄咏不禁大喜:“贵客贵客,平时请还请不到呢。只要您不嫌弃武人粗鄙和寒舍简陋,欢迎还来不及。” “那便赶紧的领路。” 于是就去狄咏家去了…… 狄家的院子像个农家小院,他们弄几台小木桌凑成了一个大桌,有两人在座等着烧烤。 王雱跟着狄咏进入院子的时候吓了一跳,然后那两个等着狄咏的朋友也吓了一跳。 这是相互都看到了“大人物”的反应。 王雱见到了和狄咏一样年轻的二十出头小伙赵宗实,他乃是大宋下一任皇帝,史称宋英宗的就是他了。 还真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赵宗实和狄咏一样,也是较为懦弱又谨小慎微的人,甚至是有点萌。所以他们真的是朋友。 另外一个年轻人是皇城副使杨怀玉。他见到王雱来得时候就有些想溜走。 小杨最近受够了王雱这个扫把星,倒也没被王雱主动欺负过,可惜就因为上次不小心得罪了王雱,最近杨怀玉想死的心都有了,在“单位”里天天被老陈给小鞋穿,还被老妈吊起来抽了一顿,然后老爹杨文广也天天以“得罪王签事儿子”为又追着骂不肖子孙什么的。 弄的杨怀玉感觉自己现在是个过街老鼠,只能整天找几个不太显耀的狐朋狗友来个一醉解千愁,在私下,杨怀玉大搞封建迷信活动、赌咒要距离王雱这个扫把星远远的才安全,一解除肯定没好事。 当然了,经过了狄咏一番正式介绍后,杨怀玉也只敢在心里yy一下,而不敢真的捂着肚子尿遁。因为那在他们武人的规矩叫“不给面子”。 于是杨怀玉怀着古怪的神色在一边,一句话不说。 赵宗实则很儒气得样子起身见礼:“见过小王大人。” “客气客气,将军叫我小王就可以啦。” 王雱嘿嘿笑着,于心里感叹潜力股啊,这是一只很好的潜力股,这才叫抄底呢埋伏有没有。等这家伙真正崛起的时候,那些家伙的作为才叫“追高”呢。 见王雱的神色变得极其诡异,赵宗实挠头着疑惑了起来。 杨怀玉和狄咏也险些一口水喷出来。因为他们两都知道王雱这不良少年绝不是一个有礼貌会客气的家伙,但他竟对赵宗实尤其和蔼客气,也不知道什么鬼? 说起来大宋就这德行,宗室子弟其实在历史中来说不算牛逼,这其中绝对有包老大的韩绛的功劳。何况他不是赵祯的亲儿子,他爹是濮王赵允让。 赵祯的儿子都夭折了,于是赵宗实这小子过续给赵祯。抚养他的就是曹皇后。 然而,曹皇后以及整个曹家都不喜欢这个赵宗实。 没人疼没人爱,亲爹也都没有了。因为既然过继给了皇帝,濮王赵允让就要避嫌,不能在随便和儿子接触以爹自居,何况濮王赵允让儿子太多了对小赵没什么感觉。这就是赵宗实的童年。 这种事就算在大宋也是较敏感的,于是有这样的童年遭遇,就形成了赵宗实懦弱又谨小慎微的性格,非常弱势。 历史中的他很怯懦,身体又不好,害怕惹事。所以后来后宫又有人怀孕,赵宗实就跑会“娘家”去。但后来出生的是女子,小赵就再次二进宫。 于是现在他既不算濮王的儿子了,也没有“皇子”名分,就在宗正寺挂了个名,算宗室子弟,却几乎等于没有爹,只有一个会训导他的理学皇后。 他现在是羽林大将军,但这只是个头衔,用来领“工资”的。赵宗实真正的官衔是军职团练使。 团练使的意思他可以有带兵资格,但军衔比穆桂英还低几级,换算后世的话算个团级吧。防御使算师级,观察使如穆桂英和杨文广算军级,到顶就叫建节,节度使就是军团级或元帅级。 当然赵宗实尴尬的就在于哪怕有军衔,也没人会给他差事。 所以理论上他还真要给红人王雱见礼。 第204章 狄小五 就算在宗正寺关系里,王雱还有个太湖县子的爵位呢,小赵这家伙现在非但不是王爷,连个爵位都没有,要再过些年改名叫赵署、确立皇子身份的时候,他才会勉强有个公爵可以多领点钱爽爽。 物以类聚,这三个很挫的扑街,成为朋友聚集在一起喝喝闷酒,意淫一下将来,看起来也正常哈? 当然杨怀玉也不算很扑街的一个存在,好歹他有个不错的工作,然后属于人傻钱多专门给狐朋狗友买单的那种,人缘还行。 大宋的军队基本等同于走私商队,所以钱多,加上是传统将门,双亲都是军长级头目又是独子,所以杨怀玉这家伙真的钱很多啊,赵宗实和狄咏这两扑街最喜欢和小杨玩了,钱又多又没有架子。 就这么的,大雱在现场走神yy了一番。 三人都谨小慎微的站在旁边陪着发呆,尽管心里抱怨,也不好意思打扰大雱思考,因为他真的是个神童,他思考出来的东西多了。上至皇帝张方平,下至陈总管穆桂英等人都满口称赞他呢。 期间,狄咏和赵宗实教头接耳了几句,小赵就对神童充满了崇拜和敬仰,厉害了,出手就把小舅调教的不要不要的牛人,竟是现在就站在咱们的面前。 赵宗实最怕曹家的人了,不满意却也不敢说,然而现在,打败了坏人小舅舅的神童就真真实实的站在这里? “要不要提醒一下他别走神,该开席了?”赵宗实小声嘀咕道。 “不要了吧,他脾气很不好,得罪他一次我倒霉倒到现在呢。”杨怀玉嘀咕道。 “其实他还是很不错的,大家叫他义气雱是有原因的。小孩容易走神,等他慢慢思考吧,他每次思考都会有神机闪现。”狄咏道。 杨怀玉却在心里寻思他外号多了,坑爹雱和疯狗雱叫的人也蛮多的,叫义气雱的真未见得有多少。 他们这边小声交谈着,那边大雱也yy完毕了,笑道:“开始烧烤吧,都放轻松些,都是朋友。我有些烧烤方面的秘方和手艺,包你们没有见识过。今个让你们知道厉害。” 既然是杨怀玉置办的食材么,除了肉还是肉,羊肉牛肉斑鸠肉什么的,连点绿色都看不见。此外在这里烤牛肉,还面临被开封府和群畜司查水表的可能。 王雱很感慨,扑街就是扑街,从这三个家伙的生活品味,就能看出他们扑街的本质。于是烧烤的同时,指挥小赵去弄点青菜来锅素汤,其他的暂时也找不到,大雱就抓了一把韭菜过来烤。 赵宗实他们见王雱居然把韭菜放架子上烤,还像模像样的弄了些佐料和油在上面,险些就昏厥了。 但是神童就是神童,都是不走寻常路的。 烤肉他们平时吃太多,当真正尝试着吃那了诡异的烤韭菜时候,全部人同时眼睛一亮,这边一筷子,那边一筷子,其余的烤肉不见怎么动,却是嗖嗖嗖,顷刻间一盘烤韭菜就被瓜分。 院子里烧烤飘香的时候,正好也是狄家的饭点时间,狄青不在,规矩上狄青的夫人就不会露面。 不过闻着烧烤的香味,有比王雱还小的男孩,抬着一个二丫平时惯用的那种大土碗,远远站在院子边角看着几个“大人”吃烧烤,小男孩一边流口水,一边又低头刨几口饭。 最后忍不住了,他便说道:“哥哥,厨房的清淡饭菜小说吃不惯,你吃我的饭,我来和你们一起吃点肉可不可以啊?” 狄咏一阵尴尬。这是他的弟弟狄说,又心疼,却又担心扫了贵客王雱的兴致,便不方便说话。 杨怀玉则没心没肺的样子,他和这个小屁孩也比较熟,呵斥道:“大人间的事小孩少来参和,你又不会喝酒。” “哦。”狄说就不在多言了,又低头抛几口饭,然后看着烧烤摊上的美食羡慕。 王雱招招手,小孩就跑了过来。 既然是王雱叫过来的,狄咏也碍于礼节开始介绍:“好教大人知晓,这乃是我家五弟,叫狄说。自幼体弱多病,性格懦弱偏于阴,家父家母担心他长不大就会早夭,于是道观长者建议当做女儿养,说是如此或许能克制命中的害星。所以如大人所见,他不论样貌还是装扮都有点类似小姑娘,叫大人见笑了。” 汗,的确如他所说,这个狄小五除了没穿女装,还真的很俊美,且偏向于娘炮美的那个风格。 王雱伸手拿去了小家伙脸上的几颗饭粒,然后拿走了他的大碗道:“咱们换一下,我不喜欢大鱼大肉,你吃肉,我吃你的饭和素菜。” “大哥哥真好,小说听人说要多吃肉才能长高长壮,才能上战场。”狄说拿了一大块手撕烤羊肉吃着,又说道:“可惜爹娘说不想再让我上战场了。” 狄咏尴尬的道:“小孩子不会说话,童言无忌,大人切莫在意……” 王雱打断道:“这么说也没毛病,狄帅为国征战数十阵,你家大哥三弟四弟也都在军中服役,你也即将服役。就让狄家留个苗子做其他也好,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狄咏楞了楞,听“你也即将服役”几字还是很有些兴奋的。 以往狄青自来谨慎低调不想出格,狄家已经有三个儿子有了军职,加之除了文人外,其实将门的人也很排斥狄青,这就是狄青最显眼的二儿子还没有做官的原因。 现在听王安石的儿子这么说,就连旁边的杨怀玉和赵宗实也觉得此番应该是稳了。 狄咏很想说句“感谢大人栽培”,却又觉得俗气,于是就尴尬了,不知道该怎么对应。 赵宗实是个相对有爱心的家伙,兴许是同病相怜体弱多病的原因,让他很关注体弱多病的狄说,也很喜欢王雱对小孩子平易近人的风格,便岔开道:“素闻小王大人足智多谋,堪称神奇,前些日还关注了帝姬的健康状况已经很有成效。能否帮小说也诊断诊断?” 这么一来,狄咏也很期待。 大雱便如同个小妖道似得摸着下巴观察了一下狄说的状态,除了用一个弱字形容外,大雱也实在不是神仙和医生,而且这小家伙将来也的确会英年早逝。 于是王雱道:“我也真的不是神仙,没什么法术。体弱多病有太多因素。但这些东西不要去想,越想毛病越多,这叫越穷越见鬼,越冷越刮风。除此外呢,当然也是有些养生之术可供参考的,那未必让人‘药到病除长命百岁’,我只能保证绝对没坏处只有好处。就是关于‘水疗和广播体操’,不过这些东西一般人我都不教他们……” 说到这里,大雱又不是要卖,只是做人情前强调一下秘籍的重要性而已,但不差钱的杨怀玉首先跳出来说道:“没问题没问题,只要有办法有好处,便由哥哥我出钱,为殿下……不是,为赵将军和小说买下来。” 杨怀玉舔着嘴皮把一张交子拍在了桌子上,非常兴奋的样子。主要是听人说王雱会产出“绝世秘籍”,杨大傻幻想着一不小心买到一本《九阳神功》什么的。 既然有人傻钱多的人付钱了,王雱也都不好意思拒绝。倒也不是想坑他们,而是要维持住保护知识产权的噱头,将来的大雱可是全靠专利赚钱的啊。 这虽然不是什么绝世秘籍,却肯定也对赵宗实和狄说有好处,便叫来了文房四宝当场写了《水疗法》,《卫生注意事项》,《广播体操精要》,三篇。 无所谓,他们要当做绝世秘籍也好,当做此番诊断的药方也好,都可以,反正大雱只管收钱。 就此一来,三个扑街各自就拿着一本“秘籍”观看了起来。小狄说也嘴巴笑歪了,现在没人抢了,他忙着吃烧烤。 杨怀玉使劲的翻看那疑似九阳神功的《广播体操精要》,希望能看出一朵花来。 赵宗实在看有点玄乎的《水疗法》,暗暗称奇,觉得大雱说的有些东西很有道理,似乎自己往前背道而驰了。既然皇帝都信任王雱,帝姬现在也精神越来越好,赵宗实觉得照着做就对了。 狄咏在观看《卫生注意事项》,以便给老妈提供参考,改善一下狄家的厨房卫生状况。 至于大雱,吃饱喝足后,就带着杨怀玉给的走了,不管他们三个扑街了…… 第205章 殊途同归 这两日以来,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樊楼议论最多的是《水疗法》,《卫生注意事项》,《广播体操精要》这三篇很诡异的策略。 大雱不可避免的又火了。 这种理论性的东西虽然没有《铁头光》那种故事话本好看,不过么,不论是贫穷还是富贵,其实人类都关心健康、想活长久些的,活腻了的人有是有,但毕竟是凤毛麟角。 于是在皇帝公开“神童治好太医院没办法的帝姬阵状”、加之以往王雱的诸多神奇越传越神,樊楼新进引入的《论坛板块》现在真的是越来越热闹了。 鉴于王雱喜欢拉仇恨,初始就说太医院的《水疗理论》是错的,所以现在有群太医院的水军进入论坛,战起来了。 “神奇,大雱进京后首次开始发功啦。水烧开再喝,还要多喝。东西煮熟再吃。这几条有什么用不知道?但听说乃是绝世秘籍中泄露出来的,其他人是花高价购买的,我等捡漏听到算赚了,照着做应该是有好处的。” “有个蛋的好处。说白了是浪费炭火,一般人哪里来那么多炭烧的?大多数不都是把水从井里提上来就喝吗,老子就是这么长大的,也没见怎么了。所以这很显然是王雱其心可诛,为了推销他的蜂窝煤而制造的烟雾。” “有道理,王雱是个奸商,他骗不了眼睛雪亮的老子们。好好的水烧开,还要苦等冷了才喝,简直比脱裤子放屁还傻。”一个秀才道。 正巧也在这里凑热闹的煤矿老板曹集一听便不高兴了,竟是开始为王雱说话,骂秀才道:“你蠢的让人无法直视,所以你整天不买炭火喝冷水,你现在长什么鸟样心里没点逼数吗?王雱的理论是绝对有道理,火乃是进化万物、杀灭一切妖孽的纯阳之物,于是老子们的碳就是天赐法宝,欧阳修大人说水属阴,乃至邪之物却又离不开,于是必须用纯阳真炭加以‘炼化’,去除其中的阴寒毒物才叫净水,方能安全饮用,否则必然深受其害。此点上王雱说的绝对是真的。至于大相国寺里那些秃驴的净水听听就算了,他们的净水把他们喝成什么样,心里也没点逼数吗!” 卧槽,现场的诸多人简直吐槽不能。 大仇人曹集竟是在这里为王雱说话了?这些个奸商,为了赚炭火钱也真的是拼了。 不过信的人也真不少: “我朝从皇族开始都崇尚道家,而道门崇尚以真火‘炼化’一切,所以不论皇宫还是豪门权贵群体中,炭火消耗最大,他们也从来不喝生水。这是有道理在其中的。” “当然有道理,因为此点上不论是大儒欧阳修、道门第一神仙吕纯阳,还是素有神童之称的神机雱,三个流派的理论,最终都得出了同样的结果,这绝对有原因,这就是大道无形。坦白说我不信他们任何一方,但相互没有瓜葛的三方都这么说的时候,只要买得起炭火我就照做。何况,自从神机雱的蜂窝煤面市后,碳价便宜了不少,听说随着技术提升、以及产能增加,以后会越来越便宜。” “我不差钱,虽然不明觉厉但最多麻烦些,看不出有什么坏处,以后就喝开水了,我儿子再敢喝生水就捶死他。” “不明觉厉。” “坐等大能试毒。” “买买,支持大雱的蜂窝煤搞到底。” “上面的,绝对是奸商雱和曹舅爷的水军。” “就是,为了卖炭,他们连节操都不要了。” “王雱的确是个满口跑马的奸商。可我小曹不是啊,我真的了解水中有微小又看不见的至阴至邪之物,须得用真火炼化后方能饮用。这不是我编造的,乃是我兄长曹佾亲口说的,他是吕纯阳真人的嫡传弟子。” “额,坐等这群卖炭的撕够了再说。”几个太医水疗分院的主事乐呵了起来…… 叶庆华也是醉了。 自舒州来的红娘和苏小卿主持樊楼论坛板块后,营收是蒸蒸日上。但言论和话题也越来越敏感。 大宋读书人虽然牛逼,但应该没奔放到这个地步才对。然而最近论坛板块营收越来越多,却也感觉危险越来越大。 这是因为在京城红娘的模式又有所转变,没有月票榜了,却有红榜和黑榜,红票是正面,黑票是负面,说白了就是搬砖。 而现在的论坛板块,王雱和小舅爷这两煤矿老板,竟然被人一起用搬砖砸到了黑票榜首去了?号称青天的包拯包大爷,就因为长的黑,像快碳,也因《水疗法》而被砸上黑榜去了,位列第三? 叶庆华知道这群人的节操靠不住,却是没想到了这个地步,黑票也要花钱的好吧,结果这些家伙花钱“骂人”的积极性、比花钱捧偶像高的多。这就是叶庆华担心的风险所在,三个被轰的最惨的家伙绝对没有一个人是好惹的。 小舅爷自来是个过街老鼠那不必多说,然而他姐姐和兄长不好惹啊。 至于王雱和包拯,分明应该上红榜的人却被这些枉顾事实又不差钱的家伙,给砸到了黑榜前三甲? 诡异的在于,论坛居然现在都没被封了,这很不科学。 依大宋规矩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读书人没事骂几句皇帝真的问题不大,然而若敢骂曹集或着开封府的某个小官僚,那真会被收拾的欲仙欲死的。 不过此番却暂时也没有生出事来。 调查了一番内幕后,叶庆华发现,王雱是被宝贝侄女叶无双带节奏给砸到榜首去的。曹集是因为口碑太坏,被大家一起自发的砸到第二的。至于包拯,当然是被曹集发动了一群不差钱的权贵给砸上去的。 这是红娘口里的“稳定铁三角”,说只要这三个难兄难弟一起在榜上,就不会有人闹事,就只是个乐呵。 怪异的事不止这一桩。 伴随着蜂窝煤之王大雱被砸到榜首,还有无数骂声评击“水疗法”的时候,也同时出现了些人说蜂窝煤价格要大跌的传言。 这些传言目下在广泛流传着,导致外面许多原本打算囤货代销的小老板们,也都纷纷不买蜂窝煤了,都在持币观望。于是又间接导致了生产效率和产能始终在扩充的王雱的蜂窝煤滞销。 水疗理论被评击,蜂窝煤滞销的时候,也变相导致了煤沙价格下跌。因为王雱收购的少了,那么参与捡煤沙售卖逃生活的人、也就在持续减少中。 “哈,这下所谓的神童吓到了吧,该让他知道厉害了,他不会总是一帆风顺的。” 面对这个时局,暂时闲置在京的司马光亲至樊楼论坛版块发表文章称:“王雱谈不上正直,但也不是个坏人。本官不是对他有偏见,而是他最大的问题是没有王安石的作风和骨气,整个一掉在钱眼里的小孩,这么小就这么贪财,若让他事事顺利,连皇帝的钱、以及事关民生的炭火费都坑,长大了还了得?” “本官话放在这里,大家用屁股去想也知道,既然现在煤沙被陛下定位沙子,谁都可以取之去用,何来涨价和供不应求之说?既不缴纳碳税,连开采成本都不花,随便几个泥腿子去把煤沙背到蜂窝煤场就能挣钱,这么简单的生意必然不能持久。他成本如此低,卖价却如此高,真当别人是傻子?所以奉劝大家不要上当,不要被他的水疗理论忽悠,现在冬季用煤高峰已过,蜂窝煤价格必然大幅下滑,不适合这个时候买入。” 这话似乎说的有些道理,所以司马大v的文章一出,就在各处论坛被长期置顶了,被无数人赞善外加打赏,飘红一片。 与之相对的,黑榜上王雱更是被板砖票给砸到了第一,可恨程度竟然超越小舅爷三倍还有多? “顶顶顶,顶上去,把煤炭雱顶在奸商榜首。” “就是,看他还敢用蜂窝煤忽悠人?蜂窝煤好是好,可分明不花钱的东西,他凭什么要卖那么高价格,只比传统煤炭低两成?差价这么小,老子们凭什么不用逼格更高的传统煤炭,而要让小奸商把煤沙捡起来后高价卖给咱们?” “有道理,司马大人一语中的,就是不买,坐等蜂窝煤跌价,坐等奸商雱亏死再说。” “哈,等着看好戏。现在蜂窝煤事业相当于陛下投资的,煤场的地也是从皇家租用的,王雱若搞砸了虽然不是罪,但也打破了神童神话了。” “我顶加一。” “不要这样啊,他是个孩子好吧,这样会吓到他的。” “嘿嘿,就是要吓死小屁孩!” “黑票——” “保持队形,强势轰炸——” …… 第206章 两头鲨鱼的大戏 形势诡异了啊,一时间王雱是人人喊打了,看似几乎一边倒形势。 外面那些没钱逛论坛的老百姓们都看不下去了,其实大家伙觉着么,王雱奸是奸了些,把不要钱的东西捡起来后高价卖给大家。 要说这当然让人心里不爽。可老百姓才真正是生活在底层的明白人,不变的事实只有一个:王雱的确让大家在实际生活中的烧火需求降低了代价。 的确,蜂窝煤只比传统煤炭便宜两成,但两成也是开支。且有个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被有心人故意忽略的事实是:就以当时三九天的趋势,若没有神机雱的蜂窝煤横空出世且迅速扩大产量、那么传统煤价不是翻两倍那么少,煤商何曾温柔过? 所以明白人还是有那么些的,王雱是事实上做了无名英雄,又背负了骂名。 王雱也的确赚大钱了,但是在小冰河气候不断深化的时节里,面临大宋历史上最冷一次凛冬,王雱用蜂窝煤冲量,把传统煤价死死定在了“只涨两成”的位置动弹不了,然后又在四九天这个最冷的节骨眼上,彻底终结了“煤炭柴火牛市”,这样的壮举其实是有大宋以来第一遭。 所付出的代价是神机营喊着不怕死不怕苦的口号,带领着几千个大雱麾下被洗脑的狂热家伙,踩在那雪和泥浆混合的冰冷地上,日夜赶工造出来的蜂窝煤。 所付出的代价到底有多严重外人不知道,但有煤场内部的消息传言,持续在苦寒条件下生产,已经几百人冻伤了,这几百人中有三成的人脚已经永久残废。因为突击生产过后许多人的脚和鞋袜都无法分开了,强行拉扯就是一层肉消失,有些则是脚趾头全部粘合在一起坏死了,只能直接把脚趾头切除。 是的这也是战争,只是一般人不知道罢了。这就是把传统煤炭定死在某个位置不能涨的代价。各自都有各自的战场,张方平和皇帝有自己的政治压力,他们也不会过问过程,只问结果。他们不关心王雱的煤场付出什么代价,他们只关心:点王雱为帅后,小孩是否打赢了抗寒抗奸商的战争。 之前大肆炒卖炭引的资本玩家们,此番事实上是亏惨了。 所以这才是王雱遭遇骂名,被天量打赏金砸到奸商榜首的原因。连带包大爷也中枪了。 包拯中枪有两个原因,一是他此番支持王雱,二是他绰号包黑炭,是奸商的代言人。 说白了樊楼是高级“夜总会”,普通人连进去消费的勇气都没,哪来的能力在里面消费后获得月票去砸呢? 这就是有钱人的游戏,也是”大宋华尔街”控制舆论的雏形。 之所以他们只是制造舆论外加叫骂,而没有过激反弹行为是他们不敢。因为这次没人“改变祖宗规矩”,王雱也没违法。这种情况下贸然动作真会被包拯给整死,上次的“东京之战”,读书人群体都被老包群体判决,就不要说群众基础和口碑都不好的煤矿老板们了。 最先看懂王雱是无名英雄的人,乃是最大的煤矿老板曹集。 曹集只是德行差却真不傻,三九天的炭火市场一役,往年至少翻一翻的炭价、大家一起瓜分朝廷和皇家内库拨付取暖费的大好形势,却被王雱强势阻击。在有史最冷的天气里,炭价只上升了两成之后就被定死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道理,大宋华尔街坐塘鱼之一的曹集当然明白。 资本市场该涨的时候,放巨量而滞涨,那么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足够曹老板判断往后的炭火市场趋势了。 所以小曹觉得不能固执了,该转行蜂窝煤事业去提前埋伏了。否则将来的传统煤炭市场不说不能赚,却已经过了闭着眼睛捡钱的时期,到了赚辛苦钱的搏傻阶段。 小曹认为往后的大量增长点必然在蜂窝煤业,抓不住这个机遇转型的,基本也就等于从“大宋华尔街”出局了。 所以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就因为小舅爷的这个念头,于是就出现了此番各路大v水军齐上阵、“全场看空蜂窝煤”局面。 汗,若不全场看空蜂窝煤、全场看多传统煤,那么曹老板如何把传统煤的权证在高位套现、又在地位大幅占领蜂窝煤“零售代理市场”呢? 是的,利用蜂窝煤成本低、寒冬过去消费量大幅降低这个理由喊空蜂窝煤价的势头,正是曹集带起来的。 剩下的就是自带饭盒,以叶无双姑娘为首的为了黑而黑的家伙们吃饱了没事跟着起哄,看似一边倒形成了趋势后,又跳出来一堆一知半解的大v发表文章,大肆找“蜂窝煤会跌价”的逻辑。 于是全体鸡血了。 导致王雱的煤暂时买不出去,原本已经差不多谈好的各路分销商都不来拿货了,全部在持币观望,甚至还在大肆囤积传统煤。 不意外,蜂窝煤被看空后,传统煤权证就打了鸡血,犹如后世六千点的那个牛市顶部一样,一群啥也不懂人傻钱多的主,正在接盘曹集的传统煤经营权,他们哭着含着的要为小舅爷忠心耿耿的在高位站岗。 另外一边呢,曹集套现套的爽歪歪,又在低位大举结下了王雱的分销权,在王雱产量持续扩大的现在,源源不断吃进蜂窝煤储备。 这就是曹集建立且尝试垄断零售渠道的开始。 零售市场倒是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所谓的先入为主,一但曹集的构架搭建完毕,团队转型完毕,经营上运行平稳后,那么可以说,除非他主动犯傻作大死,否则已经占领的市场就很难大起大落了。这就叫渠道或者管道。 那么曹集当然不是个会随便犯傻的主,他就是个扮猪吃老虎又老奸巨猾的“能源大鳄”。 王雱在暗下评价:这龟孙的作为么,除非遇到政治性风险,否则在经济市场上,我神机雱赤膊上阵怼他,也不一定能伤得了他。 从政治上说,他姐姐曹皇后是个可以牛逼几朝的大能,除了韩琦会威胁那个女人外,就连神机雱都不太爱得罪她。加之小舅爷还有举足轻重的道门支持。 所以在政治投机者王雱看来,不划算和曹家为敌。 那么既然不打算开战,王雱吃饱撑了才会和他来个形同陌路。做朋友难道不是更划算? 于是王雱也暂时不揭露小舅爷的阴1毛,他要货就大量的放给他,他要代理权也大量给他。这就再次形成了“难兄难弟联盟”。 说白了,此番其实是大雱和小舅爷联手洗劫其他煤老板。他们很快就会被踢出资本第一梯队。 这不是谁和谁过不去,而是金钱资本的属性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从来都不会改变。 很遗憾,就算事关朝廷的碳税,此番张方平也不会支持他们这些被洗劫的家伙。 因为大宋和其他时代不同,在这个商税超越其他一切税种总和的奇迹时代,王雱已有系统性策论提交三司,说其他税种最终是邪道,只需不断的刺激商业状大,就是大宋的出路。 而商业的繁荣会让制造业繁荣,制造业要崛起唯其两点:能源和粮价低廉,就能支撑低成本制造在底部放大量,这个低有多厚,将来的商税牛市就有多高。 张方平对此一知半解,但鉴于神机雱的名头,老张已经认可了小智囊王雱的理论,打算采取谨慎观察不过问的方式逐步改革能源市场。 所以这就是明知大雱和小舅爷联手做空传统煤炭、朝廷碳税将会有个大滑坡的现在,张方平却始终不过问,默认煤炭老板们即将遭遇洗劫的原因。 老张知道鲨鱼总是要咬人的,所幸此番两头大白鲨不咬朝廷和百姓,打算洗劫同类,谁爱管谁管,我老张台上看戏就可以啦…… 第207章 喊不醒 今天就这一更 ~ “最新消息,传统煤的价格和经营权都创新高了。” “厉害了,坐等王雱这个奸商的蜂窝煤死翘翘,一点煤沙而已,谁都可以去捡起来制作蜂窝煤,他凭什么卖那么高价格?” “但奇怪的是,交易已经放巨量,听说现在聚集在三司等着过户经营权的人又多又热闹,就像闹饥荒时候等着买米的百姓一样。问题在于价格略升却放天量,是什么原因呢?这么火热的程度,价格不是应该翻倍吗?怎么只有我一人发现这个现象吗?” “的确只有你这个穷鬼发现,所以你是个穷鬼其他人是老板。你做着矿工的事,却关心着宰相的业务。” “目测你们这些傻子此番要悲剧了,敢和神机雱作对的至今没见谁赢了。” “你才悲剧,你就算要引用历史统计,但可供你参考的标本太少了,神机雱也就赢了一两次做不得真。” “就是,他又不是没输过,你咋个不说说,在舒州时候他几次被司马光大人收拾的跳脚,要不是运气好有张方平护着他,他已经被司马大人打沉了。” “你们啊,谁也叫不醒故意沉睡的人。大雱和司马光之间的交锋,现在看怎么看都不叫大雱输。局部的几次战术胜利,并没有影响司马光的战略弱势啊?” “咦?” “似乎……” “总之这次王雱死定了!” “对的,用黑票怒砸王雱。 “我砸,把他砸成史上最可恶酷吏。” …… 形势越来越偏了,越是击鼓传花的最后时刻越是狂欢。 起初许多信任王雱的老百姓、那些信了水疗理论,提前储备了许多蜂窝煤的人家也受到言论的影响,所以就连外面的许多小老百姓也都不买蜂窝煤了。虽然他们不是决定趋势的人,但面对这个情形王雱很无语,觉得小舅爷他们的吃相太难看了,不干涉是不行了。 于是在蜂窝煤被看空以来,王雱第一次亲自驾临樊楼经济论坛发言:“不要跟着瞎咋呼,煤价不可能会跌,有钱的只管买,有资本想入行的,在五年内绝对不晚,我大雱话放这里,蜂窝煤永远涨。喊空的人是傻子,鉴定完毕!” “靠,你还嫌不够招人恨啊?” “嘴炮雱。” “王大炮!” “同上……同上加一百。” 这根本不是吵架,而是王雱被骂的开不了口。鉴于“明白人”们,加上大v司马光已经帮他们找到了无数蜂窝煤要跌价的逻辑,所以他们自身很难在找什么新的跌价理由的,只管骂就是了。 等他们骂累了,王雱这才又发言道:“理论上呢,煤价肯定涨。但其实这和大多数人都没有多大关系,该用还得用。有钱的该入场就入场,因为你们的目的,是在一个行业里面做事而不是投机。等着投机的那一撮,我就不多说了,别以为只有你们想投机,兴许你投机的同时正在被更大的鳄鱼偷鸡呢?” “个体户,根本就是赚个乐呵,无需管这么多,信我的该用就用,有闲钱就买些储备着定错不了。因为这就是人类的趋势,火的应用和道士无关,但它就是人类文明萌发的趋势,就像水往低处流那么自然。这个根本不用去理论。” “这段时间以来,蜂窝煤跌价的逻辑被人找太多了。我大雱都不想反驳,因为我是依靠做事赚钱的人,而不是写文章赚粉丝哗众取宠的大v” “我只说一点,决定一个物资价格的不是成本,不要自己骗自己。无需去管别人成本多少,作为小商人你只需要知道一点:这是不是未来趋势?这个行业会不会长久而发展?作为普通百姓消费者,你也无需管我的成本,你只需要知道一点:这个东西你需不需要用?实不实惠?有没有比以往取暖煮饭的代价更低?” “我说的这两个才是真正的核心。其他的蜂窝煤跌价逻辑并不是。” “许多人都说我的蜂窝煤不上税,我的煤沙捡起来就可以用。大家自己去捡煤沙捏成蜂窝煤就能烧,为何买我的贵的呢?” “理论上看这没说错,这也是主流跌价逻辑。但我要问,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去自己捡了烧的人不多呢?” “真相有时候很简单。因为正在喝茶水的人不会转变去喝生水,正在吃我发明的火锅的家伙,绝不会转变为野人去吃生肉。这就是硬道理,从历史看,正在过野人生活的当然可以选择一直过,但问题是自有史以来,这个群体一直在减少,烧火的人一直在流入有没有?” “既然在持续流入,我的蜂窝煤价格为什么会跌呢?为什么会有供应过剩的说法?” “回到我刚刚讲的无视成本问题,大家为什么不去自己捡煤沙制造蜂窝煤呢?”王雱环视了一圈道:“是的兴许有些人已经发现问题所在,因为你去捡煤渣是贬值。你有那点时间和劳动力,直接把煤渣推来我煤场卖给我,获得的工钱除了你烧火外,还有剩余。” “这就是我的蜂窝煤价格没有想象低的缘故,也是大多数人嫌贵却仍旧在买的缘故。因为大家忽然发现,开封府的生意现在好做了,大家找事做也容易了,工价高了,不值得去自己制造了。因为你个人的劳动效率大幅低于我的煤场,这要承认,不要只会盯着我的成本看?” “诚然,我可以把蜂窝煤大幅降价。但那会带来什么结果、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会导致我利润下降,辣么,我工程研究所的研发投入就会大幅降低,大宋将来的劳动生产率会下降,有一技之长的匠人会再次过苦日子被剥削。与此同时,我发给普通工人的钱更少,他们就不敢花钱。是的有心人已经发现,最近京城的生意好做是因为忽然有群暴发户在买买买,因为他们从之前的无业游民,跟着我变为了高工资群体。都可以想象一下他们忽然不买了。在这里的人都是许多行业的小老板,你们的东西忽然不好卖了,小二们也会被你们解雇。小二被解雇了他当然就转职做混混了对不对,可以抢的东西干嘛要买呢?” “的确许多人看不起我的蜂窝煤,那群有钱的人怎么都不会来用,这我知道,他们烧水用的是哪种壶有讲究,用的哪口井也有讲究,用哪种炭当然更有讲究。这就是他们所谓的我大雱蜂窝煤跌价的第二逻辑。还有群道士在起哄说,道门开关的传统炭火是真火,蜂窝煤是邪火。但我告诉你们,这个群体自来都是自己融资贷款满仓干,然后教你们看空的人,就是一千年后,这群体仍旧这德行。” “所以若以这个逻辑为标杆的人,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你们正在被偷鸡。” “跟着瞎起哄个什么呢?用火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这根本不需要理论,你现在不需要,是因为你还没有到足够多的收入、到了那个时候你一定会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这叫看不见的需求。而跟着我大雱混的,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进入线上收入群体,开始改变生活方式。这些不需要去理论,你要去理论,就会被人用一堆看似有道理的歪理误导。尤其京城不缺人,京城的东西不愁卖,在收入和工价只会涨的情况下,除非你们傻了,才会觉得我会把越来越便宜的蜂窝煤卖给你们用!” “我可以做到降价但我不会。因为我不是来偷鸡一口就跑路的人,我目标是带着越来越多的人做大这个行业。将来这个行业会大到你们无法想象,大宋有一亿人,但现在用炭取火的人百分之五都不到。这就王雱逻辑——十年内不会跌价只会涨,不论我产能有多大,都只会涨。” “等老子们大宋全部人都用炭的时候,还是只会涨。为啥呢,因为帝国的标志就是钢铁和火焰,所以在地中海跑满大宋蒸汽动力舰队前,是不会真跌价的。看不懂我已经在限制传统煤炭涨价的人,我不想喊醒你们。以为我大雱亏死后、蜂窝煤和传统煤炭就永远便宜的人,我更不想喊醒你们。” 说到这里,高高的站在贵宾席上的王雱做出了个悲壮的表情。 可惜的在于现在的趋势太强烈,大v们的逻辑也太硬,大宋华尔街鲨鱼们的执念也太深了。凭什么王雱不上税捡来的煤沙可以卖这么高? 凭什么他要开坏先例,把较多一部分利润分发给那些廉价苦力和匠人?弄的现在其他老板们的工人不够用,匠人更是想尽办法朝王雱的团队跳槽。 在别处可以用黑手段制止“低价奴隶”流失,可惜京城有个很不好惹的包拯看门,但凡没有合约在身的那些有力气、有一技之长的匠人,跳槽跳的让老板们心惊肉跳。 这些因素,注定了舆论上王雱会被黑票顶在榜首,成为史上最可恶的奸商。 因为地主家也无奈啊,这个时候若舆论都对王雱有利了,那么传统的资本们那真要一泻千里。 好在,一些有层次的老板也算把神机雱的话听懂了,既然蜂窝煤市场会持续扩大且不会跌价,既然神机雱看好往后大宋的“钢铁火焰”,那么传统煤虽然会被节制,但大趋势不会改,也会跟涨。 只是说,不能如同以往一样反复割韭菜了,因为那群叫做百姓的韭菜,现在已经被神机雱横空出世的蜂窝煤保护起来。 的确可以拉开一定价格档次,但王雱的蜂窝煤慢涨的话,传统煤就绝对跳不了太高。 王雱的产业成为了水平面,而传统煤商是漂浮在水面上的皮球。 皮球会始终高于水面一线但是息息相关,当皮球被风浪拍了跳起来时,王雱这个水平面的重力就形成拉扯,最终会把皮球拽下来。 而皮球被另外的力量按下水面的时候,又会因浮力因素,把皮球弹了跳出水面来。就这么来回起伏,大趋势向上,就是王雱的太极奥义,王雱似的变法。 是的不只煤炭行业,最终所有的行业、包括工价的起伏落差,都会被王雱这个水平面给控制住。唯其一点,只要王雱的产业够强就行。 现在看没人可以颠覆王雱的产业,除了号称神机外,王雱现在把三司和皇家都给绑架了。 所以现在王雱的规模还有限,但也已经在劳力市场都形成了标杆: 劳动力就是水中皮球,王雱是水面。以往那些苦力就是被力量奇大的人为之手,把劳动价格死死按在底部。 没被牵引起来是因为以前没有水面,就没有浮力,这就叫垄断。而现在,大雱有足够的政治和资本底气维持水平面,那么作为空心皮球的劳动力,必然要被浮力给弹起来。 正在大幅流失优质劳动力的传统资本们,显然还没认识到问题严重性。这会导致他们往后的竞争力和王雱越差越远。 这个形式无需王雱是穿业者,也能在三年内、于技术和劳动生产率上比他们拥有代差的优势。 所以尽管此番被黑的有些惨,但王雱也嘴巴笑歪了,一切都不重要了,现在尽量吃进和储备各种人才,完善制度和管理就行。 某个时候就只差东风,东风就是银行。只要老张松口批准小屁孩开银行,已经有雏形的现在,进行丧心病狂的融资扩张,这就是大雱的工业梦想。 可惜小孩无人权,老张仍旧不许开银行。 现在论坛继续热闹,嘴炮雱继续被轰炸,导致大雱脸皮再厚也扛不住了,最终捂着脸灰溜溜的逃走了。 好在没白来,樊楼的日销售额,也因大雱来这里做“访谈”而刷新了记录。 叶庆华愣是没看懂,京城为啥会如此人傻钱多,引入论坛模式的初期盈利是次要的,现在倒是好,仅仅论坛版块就日销七千多贯。已经成为了樊楼的第三大进项。 且王雱作为论坛事业群“总监”,早些时候还被叶庆华强拉去“股东大会”做报告。 起初叶庆华和叶无双姑娘捏了一把冷汗,害怕不良少年太拉仇恨而被股东们骂跑,不过当大雱对股东们宣布:我大雱亲自策划的“植入广告”项目已经开门红,来竞价的各路商人情绪很高,预计三年内,广告收入就能成为樊楼第二大进项的时候。事实上大雱就赢得了股东们的满场喝彩,再拉仇恨也没被骂。他们真的不关心大雱有多拉仇恨,他们的净值每天在增加就行。 叶庆华和叶姑娘也被股东一致表扬经营有方,发掘人才有方。后来股东们一致决定:公费给叶掌柜配备匹价值一万贯的照夜玉狮子马作为交通工具,汗,主要大宋还没有飞机,否则他们一定会像苹果董事会一样的,给库克配备商务转机为坐骑…… 第208章 真难兄难弟 今天还是只有一更,大章。 ~ 秋月堂是樊楼建筑群里的一处包院,不是包间,是包院。 穿着一身名贵锦袍,带着四个绝美女人在院门前,曹集已经恭候了一些时候。 王雱带着卢方来赴宴的时候,旁边管事模样的人被小舅爷给一脚踹的跳起来,曹集呵斥道:“还不赶紧的筹备开席,美人作陪,礼音展开,小王大人乃是我弟兄,怠慢了看踹不死你们。” 一阵慌乱中,无数人涌上前来结过马缰,把毛驴小宝牵去挠痒了,还被吩咐不许喂毛驴酒,多灌水给它喝。要开水。 至于大雱,也没否定曹集以弟兄自居的小聪明。 这根本不重要,以大雱那过河拆桥的尿性,将来需要怼他的时候,不会因为一句兄弟就手软。而现在需要用他的时候,哪怕继续被他吗小畜生也一样能合作。就像蹲小黑屋那时候一样。 曹集这家伙真的很聪明又机智,又是个没骨气的软蛋。 上次关小黑屋事件后他说要找机会摆和气酒赔罪,兴许真有这个意思、但也可以只是口头客气。 不过最近在煤炭市场上的连续操作,大家都被忽悠的稀里糊涂,而王雱没第一时间出来揭穿,没给曹集的操作添堵。此点上小舅爷是真感激的。也看到了就此展开深度合作的契机。 这就是他才于这个时候在秋月堂摆酒邀请的缘故。 “小王兄弟实乃高人啊,自幼的神童之称还真不是吹的。哥哥之前浮躁,你我之间有过些许不愉快,但这些过去了,忘记了,往后提也莫提。”曹集笑道。 “客气客气,我人小不懂事,冲动是有的,曹兄不介意就好。”王雱躬手笑道。 曹集坐下来道:“那日亲自在论坛,听了小王兄弟关于往后煤炭市场的判断,让人汗颜,实乃高人见解。且听到最后,坦白说小王兄弟的胸襟和设想,也让业内各人都松了一口气。起初除了我曹集,有许多人认为这是近乎变法的行为,随着蜂窝煤产量大增,大家真的以为蜂窝煤会持续下跌,让传统煤业血亏。” “而现在看,你说你能维持蜂窝煤持续涨价,就是其他煤商的定心丸。不过这么看来的话,我急于把传统煤的开采权放出去,也是过激操作了?这就是今日想请教大人的地方。”曹集倒也直接。 王雱喝了一口茶水道:“你是聪明人,你的判断是正确的。我的确可以利用低廉的成本优势,在战术上一次把传统煤商打到血亏,从而惨淡出局。但是一,这种战术胜利却不利于整个大宋的战略,会导致传统矿工的失业大潮,出现矫枉过正现象,让我大宋煤炭开采量出现负增长,这绝对是大工业计划中的致命因素。所以只能涨不能跌价,就是前提。” “维持适度温和的涨价方式,依托用火文明向心力,尽快提高相关人群收入,让其收入增加幅度高于煤炭涨价速度就是基调。这是滚雪球,持续吸引更多的人用煤,然后刺激更多的人加入开采和生产,解决更多就业。这就是我小老王暂时在大宋能源市场开出的良方。居于此,包括张方平相公在内的人都已经做好了‘大幅损失碳税’的准备。” “其实他们错了,传统煤业的增长绝不会停止,这方面大宋是饥渴状态,只要用火的人持续流入,制造作坊持续增加,那么基数就在扩大,且二十年内不会枯竭,哪怕因我入场控制导致煤价的攀升被压制,权证指标会一定程度走下神堂,碳税率下降,但因用煤的绝对数量在快速增加,所以碳税的绝对值,一定也会持续增加。那么只要这个基调维持,在朝廷和百姓层面上,我小老王的策略就几乎不能被否定。” 听到此曹集楞了楞,心里有点冷飕飕的。 此点起初曹集都没能想明白,的确看准了往后更大的市场在蜂窝煤,却看错了传统煤市场。原来神机雱判断且定论仍旧持续看涨? 王雱微笑道:“曹兄不必失落过早放弃传统煤开采权证。因为虽然看涨,但已经过了超额利润的黄金时期,往后的重点还真是蜂窝煤,其他的不说薄利,却会在工价被我抬高的情况下,慢慢进入合理利润期间。” “就此会进入第二论进化,即,落后产能会慢慢被淘汰出局。因为随着我高利润持续,高额度的研发投入,会有越来越多的生产器械进入行业,提升大宋的开采效力,那时候,就是我控制煤炭缓涨的第二重手段。” 曹集厚着脸皮的样子道:“不明白啊,哥哥我实在想不明白。蜂窝煤产业是你的,张方平虽然霸道,但你不愿意的话他也威胁不了你。但是显然你现在的作为是向着朝廷,和咱们这些煤商对着干,分明你可以把蜂窝煤利润继续放大,承托起传统煤一起涨价,你为何有钱不赚呢?” 到此王雱略微泄气的道:“首先你我爹不一样,妈的若是照你的想法干,皇帝最多只是对我失望不会说什么,但我会被老爹虐死。别人虐我那是犯罪,但被他收拾,我特么的连个告状的地方都没有。” “其次呢,你我的目标不一样,梦想不一样。你的天花板已经到了,志向仅仅如此。钱我虽然喜欢,但说的俗气点我要的更多,我想登入青云宰执天下,想名垂青史。我想大宋无比强大。这不是什么装逼的使命感荣耀感什么的,说的简单点,我大雱就想这样,只要我想我就去做。” 作为文人又是官员,所以大雱说这话很正常也不算狂言。不想做宰相的官员肯定不是好官员,不想名留青史的文人肯定也是脑子有病,这不需要理论。 曹集还是有点理解不了这犊子的脑回路了,觉得又是个装逼的,我小曹就从来没想过什么国家问题,甚至是一种对立情绪,每次看到朝廷出昏招或者撕逼,就是和狐朋狗友一边骂一边幸灾乐祸看戏的心态。 回想一下的确就是啊,不知道为什么。小曹真没希望大宋完蛋的心思,但下意识里就喜欢骂官府,尤其一看到朝廷出昏招那就是圈子里的乐呵,一边喝酒一边把朝廷骂出屎来,那真的是消遣。 汗,看小曹这个表情么,王雱真的太理解这个心态了。 譬如在后世的单位里,最爱骂党骂政府的恰好还都是体制内和党员,仿佛是一种流行似的,要说呢,他们绝对也不希望国家完蛋或者动弹,但就是会这样。 所以么王雱也理解,小舅爷的心态真的不奇怪,事实就这德行。 微微一笑,王雱先开口道:“其实我的思维也不算奇葩,国家强大又不丢人。尤其作为统治阶级,我们这类有什么理由希望国家出事呢?弄的那样老子们光荣似的,民越富国越强,不正好更突显老子们牛逼么?人口上去了,财富堆起来了,剥削起来只会更爽有木有?但凡有点认知的大头百姓都知道,把鸡养的肥肥的天天下蛋,一边吃蛋一边让小鸡越来越多那才爽。喜欢杀鸡取卵或把鸡直接吃掉的那些正在做乞丐有木有?” 曹集不禁楞了楞,认真的想了一下,笑着道:“奸商啊,小王大人果然是一流奸商,难怪此番如此多的煤商群体要被你坑的半死不活。” 曹集眼睛转了转,又抬起酒杯笑道:“来来来,别愣着扫兴,举杯喝酒,哥哥我是卯足了劲的等着和小王兄弟共谋大业,一起为国为民,让国朝强大。” 汗,说的跟真的似的,他没坏透、能够被调教过来此点大雱是有些把握的。但要说这孙子会为国为民么还是洗洗睡了,他可不是他兄长曹佾或者皇后姐姐。 说起来曹佾的心性还行,不过被道门忽悠后,心思性格方面有点闲云野鹤似的世外高人感觉,视钱财身份为粪土的那种出家思维。这是老廖的评价。 曹皇后也还行,就是路子错了喜欢款款条条的,属于被腐儒理学派那些大宋传销份子忽悠过深的那种。这是王雱的评价。 yy着,见曹集使去一个眼色,便四个大美女一起围着小屁孩媚笑着开始劝酒。 这种场面么,纵使大雱这种青楼大老板来面对,也是觉得非常yy的,香喷喷的,不论把脑袋靠在哪边也都软绵绵的,真舒服。 不过大雱也不是个纯粹的软脚虾,因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大白捉了吊起来打。 就算不被白玉棠捉了,很难说卢方这个叛徒看在眼睛里然后去打小报告,那哥最终还是要栽。 于是王雱推开她们,不喝酒了,吃了点菜道:“小舅爷有话直接说,我不吃这一套。” “高啊,小王兄弟实在是高啊,此种定力足以堪比家兄。”曹集嘿嘿笑道。 “你能不能少点废话,直接说你想要什么?”王雱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曹集这才舔舔嘴皮道:“小王兄弟明见,现在基本上我已经从传统煤业上甩脱,进入了蜂窝煤圈子,售卖的渠道也已经基本搭建,看似我控制了销售平台,可源头始终被你捏住,这仿佛是被人捏住了脖子的感觉,让哥哥我不太安稳,你懂的,我讨厌这种感觉。” 王雱微笑道:“这难道不是以往等着用煤的人的感觉?” 曹集一阵郁闷道:“说是这么说,可我和他们不同,你刚刚也说我属于统治阶级不是吗?” 王雱狞笑道:“那是泛指,是在大圈子里。但当只有你我的时候,总有一个是统治阶级、一个是被统治阶级,小舅爷你是明白人,你觉得应该是谁?” 曹集又郁闷了,这小屁孩的獠牙露出来了不是。 曹集不服气,不想承认自己被统治,但是左右权衡后,现在他真不敢说自己是统治阶级了。 很明显王雱是个吃相很难看的小疯狗,也不怕曹家,他小子只要一不高兴就咬人。于情于理,现在已经被他卡主了上游,不扯其他因素,仅仅是生意上的对抗,很可能随时被打沉了,这就是进退维谷。 “小王兄弟你才是统治阶级。”曹集承认了此点。 王雱这才道:“输赢依靠实力,认可此点,就说明你还有规矩。我喜欢和有规矩的人合作,好吧,接着把你的话说完?” 曹集嘿嘿笑道:“不进入源头,我就不敢放手把售卖渠道做大,因为我害怕给你做了嫁衣。所以小王兄弟你是爽快人,我曹集也直接些,我要进入源头。但是你有许多神奇的想法和技术,进入源头如果不和你合作,显然也竞争不过你,最终还是死。于是……我要在你的煤场投资占股?” “可以的,无问题。”王雱竟是出奇的好说话。 曹集都觉得很不科学,愕然道:“你竟然答应了?” “是的我答应了,我义气雱从来不吃独食,因为我知道这条路走不远。”王雱嘿嘿笑道。 “果真够义气,兄弟高人啊,就连思维都那么飘逸。”曹集顿时连连一番夸奖。 王雱却又道:“煤场可以转让一半股权给你,但我不要你的钱,我要你交子发行权的一半份额。这等于把你的交子业务剥离出来,和我的煤场联合重组,成立新的‘煤交行’,你我一起出任联系总管,就这个条件。答应,就一起做大做强。不答应,‘兄弟’情谊仍在,但亲兄弟也会明算账,那么生意和资本场上没亲戚,必然开仗。” 说到这里王雱喝了一口鲜橙多,笑道:“我已经准备好了战争,小舅爷你呢?” “这,这这……”小舅爷又觉得诱惑,又有些心疼。 既然看好往后煤业的趋势和利润,决定吃这快大肉,可以获得一半份额,参与共享大雱的技术,这对于奸商当然是诱惑。剥离出交子业务倒也不能说这个买卖吃亏,原则上说,以小舅爷的见识来看,这是相对公平的交易。 只是说小舅爷吃软食吃习惯了,不太习惯进行“公平交易”,通常是能凭本事抢为毛要付钱的习惯。 “小舅爷,答应吗?”王雱问道。 曹集猛猛的喝一大口酒,郁闷的道:“哥哥我能拒绝吗? 王雱笑道:“你当然可以拒绝,你姐姐是皇后娘娘,又在包拯治下,我还能抢你不成?” 曹集更是郁闷:“你可以的。正因为这样,所以在生意上若被你打沉了,我才是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王雱道:“你这么应答,我就当做这笔生意成了?” 曹集指着大雱的鼻子道:“那,哥哥我先和你说好,交子业务剥离可以,但交行现有的利润现金,你只能剥离三成?” 王雱一摆手打开他的手指道:“谁跟你说现金利润,我只要那块牌照、以及交行现有的客户关系,现金利润你全部拿走。” 第209章 煤场的一天 今天还是一更,大章 ~ 到此曹集嘴巴笑歪了,觉得他是不是太好了些,希望不要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吧。 果然,曹集还没高兴完,大雱开始诉说药丸的话:“现在你我君子协定,煤场你有一半。但说起来呢,当时煤场的地属于皇家,众所周知,皇家的管家是你姐姐曹皇后。额,在建设的时候,兄弟我手一滑……就在建设图纸上往外扩了些。那个,你懂的,对此你怎么看?” 药丸啊! 曹集听到他的“手一滑”就知道什么事了,奸商么,就是这德行。 曹集只能硬着头皮道:“行,既是手一滑,这种情况老实说偶尔是真会发生了,也真不能把已建设的给拆除了。将来若她查问,哥哥我会去顶雷的。” 明白人啊。小曹果然是奸商中骨骼精奇的存在,有他这么一个大脑壳去顶住,大雱就放心了。 尽管王雱的“趋势线”早就分析出来,某个时候他会被兄长曹佾如同捉小鸡似的,捉到皇后娘娘宫里去吊起来,由皇后娘娘啪啪啪的用鞭子抽。但纵使如此,也不会影响小曹这奸商赚钱的动力。 如果最近曹佾不顺利脾气大,亲自执鞭的话,以老曹的功力而言,小舅爷会后悔做人的。但这些都是大枭雄成就大业过程中、必须付出的代价,这是信仰和执念。 曹集人不傻,但钱超级多,点了一桌子的樊楼特色大菜。 其实这些菜都是大雱发明的,对提高营收很不错,算是大雱在坑人的同时,对樊楼股东们的一些交代。 鉴于吃不完,大雱老毛病一犯,又差人去把但凡能叫的人都叫来吃东西了。 二丫犹如赶集似的,屁颠屁颠的来樊楼吃东西了。只是赶集的大头百姓通常背着背箩,而二丫现在不背她的小背箩了,背着弟弟。这只萝莉有个特点是离不开宠物,现在弟弟就算她的“宠物”。 除二丫外,赵宗实,杨怀玉,以及狄咏也都被叫来了。 汗,还以为是以自己人身份来蹭吃的赵宗实和狄咏两人,一进来看到曹集就尴尬了。因为说起来,两人都是怕小舅爷的。 曹集除了德行很差劲会欺负狄咏外,还是赵宗实的“坏舅舅”。赵宗实就是他姐姐曹皇后亲自管教领大的,所以从小肯定会被曹集欺负伸黑手什么的,是真有些阴影的。 见狄咏和赵宗实两人一脸难色的站着,曹集也是有些尴尬的,这勉强算是仇人见面,不过大雱专门把这两扑街给叫来,用意是很明显的,就是不许往后再有欺负人的事发生了。 “坐坐坐,既然是小王兄弟请来的人,进来就是朋友,自己人自己人,坐下想吃什么尽管叫,算我的帐。”曹集只得哈哈笑着做做样子。 狄咏和赵宗实顿时对大雱惊为天人,不亏是神机雱啊,仅仅三言两语几个回合,就把大牛人曹集给镇住了,客客气气的化敌为友? 这一顿,吃的杨怀玉和二丫非常的满意,真是太丰盛了。 不过狄咏和赵宗实压力还是挺大的,不太放的开。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看起来以往曹集真的坏啊,都给人家留下阴影了。 好在,小赵和小狄看两个奸商志得意满称兄道弟的样子,也知道从和大雱结下善缘开始,以往的噩梦基本过去了,往后不说真和曹集是朋友,但应该不会再有是非,这就好。 这就是希望和改变,这是神机雱带来的福利。就像他的蜂窝煤没想象的便宜,但实实在在就是开封府大头百姓的福利…… 进入四月天万物勃发。 以往的汴京城、清早是优雅而宁静的,是写生文人们眼睛里很优美的画卷,却不是王雱和曹集这种粗人的画卷。 这就是文人的毛病。就像白居易觉着大唐王朝的一切光环都是杨玉环带来且应该拥有的,但是换酷吏来看那就是一个祸国殃民的花瓶,大唐王朝最可贵的东西显然是李世民的钢铁火焰、以及野心。 王雱眼睛里的画卷美,就是钢铁、火焰、雾霾! 现在虽然还不够猥琐,但已经有那么点感觉了。以往那犹如含羞少女情怀的大宋文化中心,现在天不亮城外就开始浓烟滚滚,煤场各处作坊那叮当叮当的敲击噪音、几乎是整夜都没有停止过的。 犹如朝天一棍似的,大雱在煤场修建了一个汴京人从未见过的超级大烟囱,犹如妖怪的鼻孔似的、持续冒着滚滚浓烟。至于那个倾国倾城的苏小卿则被大雱弄去青楼卖了,甚至想不起来,偶尔想起来也是在测算她能为少爷我捞多少金用于修建烟囱。 不用问大雱的此种尿性注定了会伤透少女心、会在将来的史书里被大宋的白居易们戳脊梁骨戳死的,永无超生之日。这不是药丸,这是父辈的荣耀。譬如后世贼鹰的父辈们用钢铁与火焰,在拆迁时候把印第安人杀光,又用黑鬼们的尸体堆积出了遍布全国的铁路以及工业作坊。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后来么当然不意外,那群“精白”一边挥霍着父辈们积攒下来的天下无敌的航母舰队全球出兵抢劫,一边在国内骂着草根的爸爸们、同时为黑叔叔和印第安爷爷争取权利。 扯远了、 现在还没到日出,煤场那土到掉渣的起床号就嘟嘟嘟的吹起来了,以煤场为家的人们开始了新的一天,场内到处人来人往。 有出门扫地的妇女,有追着自家小屁孩用扫帚打的老奶奶。有背着箩赶着进汴京城办货、以便让“小卖部”内货源充足的大叔。 还有些被视为骨骼精奇的孩子准备进“子弟学堂”上学。 子弟学堂目下规模还小,师资等方面的投入暂时有限,所以只覆盖了煤场不到五分之一的孩子。 但这不重要,在大雱的规划中,这个事业会持续加大投入。而主要学习方向就是政治和技能。以便为将来培养出一代高精尖的技工来,还要做到政治过硬有信仰。或许将来可以改名蓝翔技工学校什么的。 说是说煤场,但这里仅仅发展四个多月,规模已经不小,是个五脏俱全的市镇。连老人和孩子算上已经有七千多人。 包老大正在为这些人的户口、以及蜂窝煤厂的建制苦恼。 依照大宋规矩,某个地区聚集人数规模上万就需要设县。苦恼的在于,王雱这个害虫的场子里有那么几百人成分不明,不知道是哪冒出来的。展昭爆料说是青柳山来的,于是包拯发文淮西无为县去查询,结果无为县回复公文说:这些人不是我无为县的,不关咱们的事,咱们都不认识他们。 这就犯难了不是。就算能查到根底,京城户口也很难。因为大宋有一亿人,全特么的都想着进京如何容纳得了? 所以就不能上开封县户口,只能默认,等着人数到达后设立新的县,拥有新的户口编制。 不过对于包老大而言也是犯难,王雱那犊子的煤场用地是皇家的,设县很显然就归属政府,那不是等于从皇帝手里抢地么? 大宋的皇帝总体还是很萌的,从建朝开始到现在,皇家的资产就没有扩充过,一直在减少。此点包拯是承认,不好意思去提及“没收皇家土地”的事,虽然肯定有人支持不过也太蛋疼了。 所以呢,大雱倒是只管赚钱发展,却因此而带来的民政问题,让朝廷和开封府以及皇家之间已经进入了尴尬。也没人知道最终结果是什么? 但谁也都知道,不可能把王雱的煤场拆迁了,不可能把那些干劲充足、技术过硬的工人和老弱病残赶走。大宋没人敢这么做。 大雱和他们那些老奸巨猾的相公们的区别,是行动派和理论派的区别。 大雱一般不管太多,拿到机会就是干干干。不追求完美,只要能用、能运行,那么不论是人事还是技术还是民生,先拉扯着干起来就行,一定会有问题的,可以在实干中慢慢去摸索解决,只要不扑街,当然也就走出一条路来了。 最坏不过扑街而已,大宋基本已经扑街的情况下,大雱不觉得会把局面变得更坏。 这就是王雱逻辑。 成立合资的“媒交行”前,小舅爷当然要来调研,亲眼看看煤场的潜力。 于是天不亮的现在,王雱和曹集两大纨绔一起走在煤场内部观看。 曹集被这种草根又积极的场面惊呆了。 这个地方仅仅起步四个月,连街道都已经有点规模了。店铺林立,那些看起来就觉得倒胃口的饮食摊位上,有许多赶早的小孩子都坐在摊子上,每人抬着一大碗糊状的东西喝的稀里哗啦,添嘴不止。 那种东西曹集一看就觉得恶心,问了一下是只两文钱一碗? 王雱凑近曹集低声道:“那是我提供的‘饲料’。因为比米便宜,所以小贩们卖这种东西利润比米粥高一些。这些是卖的,至于工人食堂乃是免费吃三餐,主食也是这种东西。” 奸商啊! 曹集也是醉了,真没想到大雱丧心病狂到了这一步,竟用饲料喂养工人? 不过作为资本家,交给这么周扒皮的人来经营作坊,居然没引发工人反弹,对此曹集嘴巴都笑歪了。 王雱当然知道他想的什么,却不说破。 包括大雱自己和二丫也经常吃这种东西,偶尔还弄一碗忽悠老奶奶也吃,那是当做保健药的,又便宜营养又好的东西,把工人吃的肥头大耳的体力好,一口气三班倒不费力,有什么不好嘛。 说起来,大家信任王雱就是因为这些。初期当然有人怀疑这种糊状的鬼东西,但既然王雱在工地的期间也经常吃,那就没什么好质疑的了。 除此外曹集发现,这里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摆放着经过改良的第三代蜂窝煤炉子,都烧着蜂窝煤。底部进风口半开,控制着火力,需要的时候就全开烧饭,不需要的时候放个壶在上面烧着水,保持着每时每刻都有热水开水用。 不过这么做的是相对富裕又大方的人家。 其余大多数人家相对节省,不会每时每刻都烧着蜂窝煤。但煤场规定不许喝生水,尤其是售卖没烧开的水喝饮食的,那虽然不违反现在的大宋律,但会直接开除,或者永远不许进入煤场做生意。 那么针对此,大雱给的解决方案是公办的“开水房”。 一共有三个新设计的草根锅炉,全天十二时辰烧开水,用于售卖。自己家不想开火的人都可以来买开水,一文钱一壶,虽然保温设备还不成熟,但热水拿回去后有很多用途,用于洗脸泡脚是很舒服的,除此外,放在壶里冷了后就是“炼化过的净水”,家人随时都可以喝。 “水都被你弄了卖钱!” 曹集对此惊悚了,大雱这样的奸商做掌柜有前途啊,如果不怕被皇帝捉去查水表,估计将来最终会有呼吸费的。 就此,小曹更是对大雱的经营方式一番连连夸奖。 远远看去,前方一个较大作坊浓烟滚滚,还未走近就感觉热浪袭人。 这里平时不许闲杂人等随意进出,大雱还是带着小舅爷进去了。 这是王雱下大投资,建造出来的新炒钢炉,已经完全有别于大宋传统冶炼方式。 曹集名下也是有冶炼产业的,炼化出来的劣质材料,主要用于供应兵部军造监。结果现在曹集看呆了,半张着嘴巴。 仅仅从外围的热浪和那犹如吹哨子的火舌目测,这所谓还正在改良测试的炒钢炉温度相当高。若等测试改良完毕,不论效力和品质都会有一个长足的进步。 所谓的三位真火离不开阳(氧)气,于是曹集也发现了,这里有神机雱开脑洞设计的神秘装置,像个传统水车缩小后的金属版。这东西用曹集的话说是“小风车”。 而王雱的专业术语是涡轮增压。 这是在王雱的设想之下,专门找一群高手艺铁匠,采用纯手工锻造出来的。用铸造的话,现有工艺不足以支撑涡扇的强度。 工作方式当然有别于传统风箱,在设计相对合理的风道下,通过连杆和皮带,有三个壮汉在旁边犹如健身似的猛踩“脚踏车”,带动涡轮装置丧心病狂的往炉子里面加氧。 第210章 良心痛了 这些成果简直让曹集惊讶得目瞪口呆。 在这之前,曹集一直没弄懂王雱那些蜂窝煤炉子是怎么制造出来的。因为仅仅用烧窑方式产出的话,就不够结实,会导致用很短的时间炉砖就开裂散架,必须用铁包裹外部。 但是用铁包,采用传统方式,哪怕匠人工价不高也很难快速量产,最终会导致成本无限上升。 现在曹集总算明白了,看到那炼化的比别家纯净得多的铁水出炉,倒在沙磨内,几个壮汉拉动那土制机械后,只见一大条犹如擀面杖似的横梁从轨道扫过去,再扫过来,来回两次就是一整张适合初级铁匠加工的“铁皮”出炉了。 卧槽! 小舅爷险些舌头掉在地上,惊呼道:“厉害了,这样出产的铁皮虽然强度不够,不能用于兵器盔甲加工,但民用品市场简直用处太大了。” 王雱微笑道:“是的,并且在这个持续赚钱的过程中,还能累积更多高端方面的研发的技术经验来。现在你看到的只是初期,一切都还处于测试磨合阶段。所以我断言煤价永远涨是有原因的,心有多大市场就有多大。就算其他人不跟进,将来仅仅是你我的能源用量,就足以吃下大宋全部煤业的产能。” 曹集简直不会说话了,瞪着眼睛舔着嘴皮,少顷才说道:“这么说来如果一切顺利,到达某个时期你我这样的奸商联盟,会倒逼大宋把战车点火、主动对外作战?” 王雱神色古怪的道:“你果然是个骨骼精奇的奸商中的战斗机。你的确上道了,你的思维的确是资本扩张的正确路数。是的,未来的战争就是能源的战争,但凡战力不够、地下又埋藏着足量矿产和煤炭的国度,只有像做韭菜一样被收割。并没有什么新鲜的套路。” 曹集坏笑了起来,想到了辽国地下埋藏着的那丧心病狂的煤炭! 不过现在没看出来辽国有韭菜属性,想到人家那陆地无敌的两百万铁骑足以吓尿大宋,曹集又有些泄气,妈的老子们惦记着人家的煤炭,人家两百万蛮子提着战刀,还惦记着老子们的领土和女人呢。 这都年年岁岁的给人家送去保护费呢,要不是当初寇老西儿猥琐,把险些弄裤子的皇帝忽悠去前线督战,做出要搏一搏的形势,萧太后那娘们也底气不足,兴许大宋已经被日翻在地了。 厚道人啊! 小曹觉得大雱是奸商中的厚道人,赚钱的同时也不忘记适当留点汤给大头百姓和朝廷,难怪这小子话里话外装逼范浓烈,处处透着爱国的情绪。 曹集终于懂了,只有国朝强大到一定地步,老子们统治阶级的利益才会大,才有资格走出国门去收割,否则就只有等着蛮子来收割老子们了,那个时候再有金山银山有个蛋的用处。 “现在呢?”王雱以很猥琐的表情看着小舅爷道:“这三十年来,你个家伙没为国朝和百姓做点什么,有没觉着悲痛欲绝?” 曹集不太适应他的语法和思路,尴尬的摇头道:“悲痛欲绝谈不上,倒是有点……良心痛了。这么回答,小王兄弟觉得哥哥我还有救吗?” “我看好你哦,加油。”王雱顿时表扬了他一下。 离开了炼钢作坊曹集走不动了,因为这里实在太草根,到处脏兮兮的,地方也超级大。 这小子说手一滑多画了“一点点”,现在曹集头皮发麻,这哪是一点点,被他丧心病狂的往外扩了半里多,算面积的话恐怖扩张了近四分之一。 煤场现在正在尝试的项目已经很多,但王雱还透露,没上的项目更多,就等着人等着资金。 王雱早期撸到手的的全部身家,那是已经投进去了,甚至樊楼的股权都已经秘密“质押”了一部分,融来的资金也撸进去了。此外要不是因为生意还没做,皇帝就拨付了大批的钱进来,成为了大雱的预期利润,加之大雱看好煤业后续的盈利,那么从资本上来说,这种耗尽现金流还加杠杆的扩张,是非常危险的了。 所以现在王雱的产业一点抗风险能力都没有,需要银行牌照来融资,继续一个同盟来分扛。这就是不得已引入小舅爷来分蛋糕的原因。 小舅爷交行现有的现金利润王雱根本不看在眼里,看中的是他资产负债表上那些非常诱人的存户冗余资金。 王雱从张方平的渠道了解到,小舅爷的交行做的虽然不算好,但因为他是皇亲国戚,来自将门、京城老牌权贵土豪的固定客户有那么一群的,目测可动用的冗余资金至少在四百五十万贯以上。 如果大雱进一步忽悠老张降低“存款准备金”,再加上大雱忽悠人揽储的能力,起码又可以快速扩充两至三倍。然后下一步研发几个挣大钱的娱乐项目,用于威胁叶庆华,威胁他必须把樊楼的现金流转移到煤交行来存着,否则就不把娱乐项目给樊楼。我大雱带着皇后家做娱乐和樊楼抢食,哼哼,那时候就真的猥琐了。大工业建设梦想中所需的资金至少就有了一半。 这些钱现在太重要了,因为满地的廉价劳动力、满地的廉价资产,只要有钱就可以闭着眼睛抄底,闭着眼睛买买买就是了。 大雱的尿性还真的不爱吃独食,事实上也证明吃独食格局太小,就算不死的很难看,也难以把蛋糕急速做大。那么既然都要引入股东投资者,王雱宁愿是有一定政治地位又相对容易控制的曹集,而不是别人。 其实只要王雱开口,叶庆华出面的话融资也根本不是问题,大宋一半还多的钱都在东京,这些家伙根本不会用,所以才会出现各种天价蟋蟀,天价宝马,天价茶叶,高端木炭,甚至天价的“道门净水”,天价“丹药”等等。 但暂时来说王雱宁愿拿曹集的投资,以便把不论皇城还是军中都有人脉的曹家绑上战车,也不想引入叶庆华身后那股更复杂的资金。 曹集的资金是战略产业的,且有不倒翁曹皇后背书。至于叶庆华他们那股资金,高增长的时代不说已经过去了,而将来大魔王上台后不说他们药丸,但主要打击的资金肯定是他们。嘿嘿。 王雱yy的现在,而曹集仍旧还在对着整个草根的煤场惊叹。 以曹集这么奸诈的资本而言,看到的不是下贱和草根,而是潜力,无限的潜力。 因为小曹从未在大宋任何地区,看到有过这样活力的地方。说白了一切事务都是建立在人心和凝聚力上的,而这个地方每个人都在忙碌着、有做不完的活计,看这些家伙的干劲和眼神,曹集就知道这里往后的潜力无限大。 二丫戴着虎头帽背着弟弟,也喜欢徘徊在煤场,小脸有点脏兮兮的。 不是因为她去干活,而是二丫喜欢在这里走门子,东家出西家进。人家王雱的专利又不用她去推销好吧,却是二丫闲不住,就喜欢把背熟了的策论到处科普,教人家的孩子要喝开水,要做体操,否则长不漂亮云云。 这里的人很多都和二丫很熟悉,于是二丫不论去哪家,人家会伸手捏捏她的小脸,煤场的人手通常都是脏的,所以导致二丫的小脸也变得脏兮兮的了。 “吆吆,王家的丫头怎么小脸脏兮兮的。”二丫路过的时候就被曹集抱了起来。 二丫拿出一堆小册子捻开道:“挑一个吧,保价的,您在六月十八买也不会更便宜了。” 曹集看了一下分别有如来神掌,降龙神通,还有瑜伽,搏击操,净水秘方等等。 于是曹集购买了一本如来神掌,就此和王雱一起离开了煤场。 在煤场外围,曹集带着家丁狗腿子们,犹如其他文人逃命一样的逃离了。 汗,这个局部范围真有雾霾了,现在是春季风大,到处灰扑扑的,这种情况只有大雱喜欢,至于其他的文人们是非常害怕这里的,因为这里的隐晦遮天的形势,和大家阅读的《西游话本》里的妖怪出现差不多了。 所谓的《西游话本》不是王雱写的,而是民间一些散乱的传说和故事汇编,只是还没系统性的被某个小白文作家整合起来,大宋就这德行,文化是很丰富的…… 第211章 三头老奸巨猾的金融鲨鱼 “大雱厉害了,神准。” “是啊干激动一场,蜂窝煤并没有跌价。并没有看到他缩减产能保命,相反还在持续扩产,听说煤场现在都还在招人呢,有力气都可以去。” “可是没道理啊,前番那么多人说蜂窝煤要跌,弄的人心惶惶,说煤场要不了那么多人,会导致现有工人都无心劳作。到底是谁在买呢?” “傻子啊,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当然是老百姓在买,王雱或许真是个奸商但他有句话没说错,喝开水的人肯定越来越多,就算不喝开水也得烧饭不是吗?蜂窝煤不算贵又那么方便,比你去捡柴火烧柴火省了太多时间,始终是有人用的。有钱的用就对了,你一个几贯钱身价的小老百姓跟着掺和什么呢,跌价还是涨价关你屁事。” “就是,王雱还真说对了,就算会涨会跌,也是那些囤积奸商的事,老百姓有钱就用,没钱就去挣钱,没必要等什么跌价涨价。” “恩恩,看好蜂窝煤事业,我儿子也进煤场做活了。外面那些传言说王雱是奸商,王雱坑人,不能去王雱场里干活的人别有用心。据我儿子说,根本不是把人困在里面不许出来,而是活太多做不完,且还有工人宿舍,还可以洗热水澡,工作期间管饭,于是工作期间就不想回家了。待遇还是很不错的,干的多就拿的多,有奖金,所以许多人不愿意回家。” “是啊,我爹爹也在煤场干活,苦的确苦,但苦中有乐,在煤场和别处不一样,不会被监工用鞭子抽,除了工钱比其他地方高外,有些规矩不近人情,譬如要做广播体操,不许用生水。除了这些爹爹说其他都不错,干的好,还可以给我争取到进子弟学堂的名额。爹爹说天干三年喝不死手艺人,王雱麾下的匠人工钱好高呢,所以能进学堂学到手艺才是至关重要的。我爹爹还说,如果能进学堂,以后娶媳妇都可以挑好的呢。” “你爹是个傻子但这点没说错,现在煤场真的变为个好地方了,家里有人在煤场做长工的,现在成为东京媒人的重点关注对象了,比那些家里有牛有田的都不差了。有不少闺女在伺机要嫁给煤场工人。” 虽然现在仍旧到处在诋毁,但街市上打了鸡血支持大雱的人也是明显看涨趋势。 只是某些人不愿意承认而已,王雱的蜂窝煤根本不算滞销,水疗理论或许暂时来说有点玄乎,但是用蜂窝煤的人在增涨这是一定的…… 现状的局面简直让人看傻。 已经有许多人怀疑人生,有的怀疑自己的眼睛,又有些家伙则是怀疑自己听到的。 简直没天理了,越是王雱产业要垮的消息满天飞,越不见王雱减产或者停止找收工人,总之来着不拒,但凡愿意干活的人就招,但凡是煤场所需要的耗材就收。 许多煤炭方面的大资本实在看不懂了,总之王雱不垮他们的传统煤价就受到强大限制。眼看对王雱的负面消息满天飞,蜂窝煤暂时卖不动,面临现金流枯竭的王雱还继续维持价格收煤沙,招工,来者不拒。 既然是上了赌桌的赌徒么,共性思维都不太愿意觉得最后输的是自己。且从技术上说:冬天已经过去,皇家的拨款早已经停止,王雱这么顶着打就是最后的辉煌,将弄得没有任何的现金。 真没现金的时候,就是墙倒众人推的时候,资本场上的规矩是你有钱时候才能借得到更多的钱,到没钱时候,且到处是王雱要垮塌的负面消息,那是任何人都不敢参与进去的,毛都借不到一根。 就连始终隔岸观火的叶庆华也觉得这次王雱大势去了,只要持续到月末无法偿付工人工资,也无法继续收购煤沙。那么必然导致工人闹事,参与捡运煤沙的大部分群体散伙。 这口气一但接不上来,就是兵败如山倒,王雱模式就垮了,神童神话正式破灭。作为张方平和皇帝平衡煤炭市场的先锋战将、小孩惨淡收场的话,王家的政治声望也就没有了。 “三叔,这次小屁孩怕是真的栽了。”叶家厅堂内,叶无双表情古怪的道。 叶庆华偏着脑袋想了想道:“理论上这样了,那些煤矿老板吃相太难看,引发皇帝和朝廷的不满,而庞籍已经离任不再护着他们。于是以往的积怨就引发了这次煤炭市场较量。包黑炭主政京师的形式下,原本对王雱一边占据优势的,可惜有些无奈,小孩太狂太过好大喜功,导致一手好牌被他打成这般观景。” 顿了顿,叶庆华却又道:“但变数在于乐极生悲。那些传统煤商短时间就被王雱给逼急了至狗急跳墙,所以这是一场血战。到处是王雱要垮的负面消息充斥着,既然眼看王雱要垮,那么被人为压制的传统煤权证必然丧心病狂反弹,现在体现出来的就是已经创了新高。且成交上放出了巨量,这是疑点。所以仍旧有出现变数的可能。” 叶姑娘嘟着嘴巴道:“所以就是这个原因,三叔你就算认为王雱要垮,往后煤价要变本加厉反扑,却迟迟不入场收购权证?” 叶庆华淡淡的道:“是的,权证交易放出天量来一定有原因。现在乃是张方平亲自抓这事,所以交易的买卖方是机密,没人知道谁在卖谁再买。但现象后面的本质是:既然在王雱即将垮塌、传统煤业即将爆发上升的形式下,放出了巨量,说明是有传统煤业上的大鳄在真实抛售。也就是说,这个现象和现在的消息面绝对不对称。” “以现在消息的恐慌程度,看好传统煤业的呼声如此巨大,那应该缩量飙升才是道理。所以双儿你要学的还太多。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事实上出现了反常,那就是王雱口里的事出反常必有妖,要不就是王雱要垮的消息是假的,要不就是正在天量抛售权证的那头或几头大鳄是傻子。但是双儿,你真的相信能在战略行业上抛出如此巨量权证的鲨鱼是傻子吗?若是傻子,他曾经又怎么在煤炭场内博弈到巅峰的?” 叶无双挠头想了想:“这么说来,小屁孩这次死不掉?” 叶庆华苦笑道:“你叔我真不知道,我不是神。我只知道一点,现在是临界,我不会去猜测临界时候要怎么做,交易不是算命,交易需要的是应对。我只会在市场博弈出结果后,顺着最牛逼的那一方的趋势去获利,这就是‘应对’,是交易的真正本质。” 叶无双觉得老叔这不是等于没说吗…… 第212章 人性博弈 今天一更,大章 ~ 煤炭权证还在持续放量上升。 王雱仍旧在扩招工人,收购煤沙,扩大产量。 大宋的煤炭市场像是打鸡血了,各路资金和牛鬼蛇神都看好传统煤业,于是纷纷进场抢食。更有越来越多的大v在给大家描绘着未来传统煤炭市场的美景,甚至还反过来引用了大雱的《水疗和用火文明》理论。 现在的各路消息很奇葩,简直真真假假让人不明觉厉,甚至到了最后,利空都当多利多解读。 那个在大量抛售权证的神秘大鳄真是被鄙视惨了,被人们视作了资本市场上的小白。 对此王雱瀑布汗啊,不过想想后世,巴菲特把四十块每股的中石油卖给韭菜们的时候,场景与现在何其相似呢?那个时候人人都是股神,巴菲特被鄙视惨了:“还股神呢,最近两月菜市场大妈收益率都比他高的多”。 也许吧,高收益的韭菜股神们是增量,他们接过了巴菲特们的大旗,并且他们说巴菲特们“踏空”了,然后喊着“能源世纪永远涨”的口号继续前进。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好在后世是全民炒股,而在大宋,能进三司“炭交所”玩权证的人都是鲨鱼级别,被收割也不拉多少仇恨。只是说鲨鱼中也有大有小,酱油小鲨鱼遇到了吃相难看的曹大白鲨,也就是食物而已,并不是友军。 所以能这次就是狗咬狗一嘴毛,尽管大雱被小舅爷利用了,但是小舅爷在坑王雱的对手盘,那就没毛病。那只有坐看最后是谁裸泳。反正王雱知道不会是曹集裸泳。就像在后世六千点在裸泳的肯定不是巴菲特一样。 市场的判断也没错,大v们的逻辑也是对的。王雱现金流的确是枯竭了,政治压力也很大。因为玩到一定时候张方平并不会打开国库来救王雱,大概率是相反抽王雱一顿,平息传统煤商的戾气对他们说“这是王雱搞的事不是我张方平干的”。 这不能说老张没节操,而是政治自来就这德行。换王雱也同样这么干。 现在这些进场接盘的家伙只是思维过于单一,没吃过大亏。 交易就是交易,又不是算命需要提前预判个目标、然后投入力量往死里打的那叫信仰者战争,而不是交易。 人家叶庆华多聪明呢。很显然这次就能看出他是个冷静合格的操盘者,他知道现在是临界,临界入场的人不叫操盘者而叫算命压大小。当然有可能赢,但也有一半概率会输。 操盘者的职责是交易,一定不是算命。因为算命压大小是输赢各一半几率,那么根据统计原理,这个算命者操作一辈子且活下来后,理论上他只会不赢不输,同时支付了卷商的佣金、浪费了表情和时间而已。 所以输赢各五十概率的算命者在后世只是找不到华尔街的工作,但在古代会被幕后的董事们送进猪笼去沉塘。 操盘者做的是“趋势跟随”,或者也叫“指数跟随”。即在大方向飘红的行业上紧紧咬住,用战术手段对冲掉其中风险,剩下的就是享受行业战略上的增长了。其实也就是巴菲特做的事。 事实上后世的资本市场里,上蹿下跳做差价的人或许短期的收益率会非常好看,但真正挣到大钱的王雱是一个也没见过。这和军事是一样的,战术上的优势并不足以弥补战略失误。 王雱现在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老奸巨猾的叶庆华准备了一堆的现金在观望,如果是大雱崩掉,他会立即进场追涨传统煤权证。如果是那些传统煤老板崩掉,他会等着那些人相互踩踏后,最后在底部吃人家的尸体…… 月结的日子终于到了,但大雱的蜂窝煤场并没有传出拖欠工资的消息来。 这是因为已基本完成重组的“煤交行”内拥有充足的现金流,以支持王雱的扩张。 危险动作也是有过那么几次的。 煤交行重组的消息还是在局部上泄露了一些。所以交行发生了一次程度中等、数次程度轻微的挤兑。 没人知道是谁在干这事,但大雱知道是叶庆华干的。 这是叶庆华在测错,测王雱方面的底气。当时叶庆华看到权证交易量太大,且抛售风格自始至终统一,不像一群大鳄在操作而就是一头大鳄。 那么煤炭上最大的鳄鱼是小舅爷这是众所周知的,于是叶庆华动用了一些关系挤兑曹集的交行,以便测试交行反应。 得到的结果是交行现金相当充足。 于是到此叶庆华就知道这次真出幺蛾子了,绝对是曹集和王雱两头大鳄鱼联手洗劫其他韭菜。 因为曹集的交行大抵现金流规模别人不知道,但叶庆华当然知道。所以测试出曹集现金这么充足的时候那只有一种解释是:煤炭权证市场抛售套现的人就是曹集。 于是原本以为过了临界,准备入场的叶庆华就确定这次放量攀升还处于“诱多”阶段,只得忍住了入场追涨的冲动。 可惜叶庆华不是信仰者,而是坚定的趋势跟随者,他不会去算命。若他真的入场,那还就真的叫增量博弈,他就是增量,那会导致煤场资本上的较量深入化、复杂化,会导致几个大鲨鱼之间抵死打,直至分出胜负来…… “权证崩了!” “血流成河!” 彻底出货完毕的曹集公开发布和大雱重组“煤交行”的时候,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就宣告结束了。 很不幸的是大宋没有跌停板限制,所以获知最大既得利益者曹集叛变传统阵营后,踩踏正式开始了,第一日,煤炭权证价格就腰斩了。 那种眨眼功夫就一半财产缩水的势头,简直让人目瞪口呆。 到了此时,深陷其中的人那真的是欲哭无泪。大家也这才知道大雱的吃相已经算很温柔了,曹集真是咬起人来的时候,那才是一口到肉。 不论上升或者是下跌都肯定有原因。 而现在处于踩踏中,就没人有理智了,市场情绪不受控制,所以没人知道什么时候会止跌,就连王雱也不知道。只能测算出从现在开始任何位置都是临界,都可能是顶部,也可以是底部。 情绪的宣泄的确是有底线的,但最大的问题在于王雱不知道此番牵连了多少融资在其中。有时候你看起来的确低了,但其实还是临界,只需有最后一根稻草被某人手一滑抛出来,就能触发那些融资配资的强平线,于是那个大家看起来的底部,就变为了顶部,进入下一轮就叫“二点零”,会再次封死所有流动性,把幕后的各个商号交行一起托下水。 现在的悲观者们,甚至在看到最大既得利益者曹集都放弃了传统阵营后,都认为往后的传统煤炭药丸,再也没有价值,权证会变废纸。 “激动啊,神机雱这次的操作,比淮西战场更值得纪念。” “是啊,这群鲨鱼以往实在太嚣张了。自庆历新政开始,朝廷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永远被这群鲨鱼收割,被这群鲨鱼牵着鼻子走。不是重要物资他还不涨,不管又不行,但每次朝廷一介入,相反是猛猛的涨。” “神机雱创造了一个奇迹,打破了我大宋奸商们的不败神话。也算给励精图治却最终失败了范仲淹相公出了一口恶气。” “汗,别把老范和疯狗雱放一起比,老范比王雱有节操多了,王雱或许没他们坏,但也是个奸商。” “然而说半天有个卵用,范公失败了,至于神机雱,他出道起还没有败过,前提是他现在还是孩子。” “说来说去的老子们也不懂。总之跌跌跌,给我跌,最好跌到免费,大家都有炭火用!” “傻子你洗白等着吧。大雱的确是个奸商,但我认为他说的有道理,最终只要有人用,煤价大方向就是看涨的。真是免费了,依照大雱的理论就是再也没有煤用了。因为就没人去投资,没人去采煤了。没人产煤,但用火的人持续增加的情况是什么呢?那会物以稀为贵,会比原来更加丧心病狂的涨价。这就是昨天神机雱放出来的新策论。” “王大炮果然是奸商啊,和那些传统煤商乌鸦猪头的区别而已,他又再唱多、为他自己的涨价做铺垫了啊?” “或许他有为涨价铺垫的原因,但我觉得大雱已经很有节操,他需要的是慢涨,同时让大家收入高于以往。保持行业的利润才有人投资,有人投资才会有行业生产力进步,才能把行业持续做大,让更多的人进入这个行业找到工作。” “是的,神机雱新的策论说煤价必须涨。看似朝廷也是这个意思,因为若继续让他们传统煤老板相互踩踏玩完了,那要引发更大的系统性风险,会拖死许多商号交行,导致现有行业的工人失业大潮,然后以往的投资全部打水漂,如此不但没有新行业,还会有许多行业被迫关闭。那么神机雱的理论是,那才会发生所有市场挡不住的疯狂涨价,不利于所有的行业。” 街市上,茶馆论坛里,也到处对此在热议着。 是的在权证价格腰斩后,王雱跳出来给大家打强心针,继续维持煤价长期看好的言论,并没有去雪上加霜的踩踏。 因为这真会导致大量失业然后很快又引发传统煤业的报复性强反弹。这是一定会发生的,真不是这些奸商死光了煤价就便宜。因为这些奸商死光后,会换最低位抄底的叶庆华和他所代表的势力来接手。 都是鲨鱼,叶庆华不会比他们温柔,却会比他们更难对付。 要想煤价下跌只会有一个原因是需求降低。但这显然在做梦,在小冰河持续深化,大宋各行各业等待发展起步的时候能源会跌? 现在就是刺激用煤需求,维持利润,在能源开发上下重注投资的时候,过度下跌那是反操作,白白便宜了叶庆华这个大奸商。 要抄底就涉及到估值。当市场估值低于权证真正价值的时候,就会有大幅的可操作余地。 但是每个人对同一事物的估值都不同,这是因为见识和贪心程度。 现在权证腰斩的价格显然还远远没到叶庆华的预期。一大批煤炭开采业上的廉价资产和熟练工人,也等待着新的归属和命运。 明显已经具备可投资价值,但利用市场的情绪恐慌,叶庆华和其身后的鲨鱼们显然认为应该在四分之一、甚至更低的位置扫货才划算。 其结果就是之前水军漫天的形式再现,只不过之前是看空蜂窝煤,看多传统煤。而现在变成了疯狂看空传统煤业,又有无数大v跳出来说趋势已经出现了,在王雱蜂窝煤能用且成功的情况下,传统煤业迟早免费,权证是废纸了。 至于那群早前接盘权证的煤老板仍旧处于失去理智状态,都觉得世界末日来了,谁都想把自己的权证和资产打包卖给对方,于是他们相互就是对手盘,相互厮杀。 这导致了王雱的喊话再次无力,看不见止跌趋势。 “狗日的叶庆华真逆天了,他这是等着吃那群煤矿老板的尸体,然后统治煤场。他小子以后不被大魔王收拾就不科学了。” 酒楼包间内,始终在关注消息的王雱一拳砸在桌子。 曹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道:“管他呢,反正哥哥我已经成功撤退,往后咱们全力发展蜂窝煤。” 王雱摇头道:“这真不行,传统煤死了蜂窝煤也肯定死,许多行业都会出事。世事并不总是简单粗暴的一个生一个死,有另外一种关系叫唇齿相依。不能便宜了叶庆华这龟孙,现在必须提前介入接盘。” 曹集不禁一口酒就喷了出来道:“小王兄弟你可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这个市场里,有时候只要糊涂一次就会死。现在的气候仅仅腰斩是不够的,没有足够多的利润和好处,没有足够多的尸体累积在上面,是不会有人进来捡食的。就以现在的消息面,咱们接盘是接不住的,就算接的住也真不划算。正确操作应该是准备好现金,观察叶庆华动向,这龟儿子精着呢,他不会错误估值,所以看到他出手的时候咱们也一起出手就对了,集合几方的力量不但容易接住,还可以一起大幅获利。” 王雱摇头道:“这一战是我打的,我不想让叶庆华抄底捡便宜,我和他对煤业的估值不同,我认为现在就是合理估值,且对行业的伤害不大,挤掉了水分,让那些鲨鱼知道了厉害,往后就一起安份些,持续投资稳步发展,这就叫做行业。叶庆华显然是进来投机而不是投资的。这有本质区别,他只想狠狠的咬一口就跑,又留下一个被二次收割的烂摊子,伤上加伤,雪上加霜。被收割的多了,这个行业的人心也就真的散了。和那个娱乐圈的投机戏子相比,我其实更愿意相信现在被收割的那群传统煤商人还对行业有感情,有些信仰。” 小曹听得楞了楞,少顷却为难的道:“或许兄弟你说的有些道理,但咱们的钱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在这个位置真的接不住,过度接盘的结果现在哥哥就可以告诉你,是你我现金枯竭,握有一堆明显还要跌的权证,叶庆华会下绊子让咱们的交行不但无法融资还被挤兑。那个局面就是咱哥两一起被他们收割,一起给那群传统煤矿老板陪葬。” “然而我觉得接得住。只要张方平出手就一定能扛住。”王雱喃喃道:“坦白说你我出手收购的话也太拉仇恨了,弄成是你我一起联手吃了别人的尸体还统治整个煤业,会遭遇朝廷忌讳。让张方平拿钱在合理价位,回收煤炭资产和开采权在朝廷手里,这就是此番最完美的操作。” 曹集就不在说了,这虽然仍旧有风险,不过倒有可能成功。朝廷出面较容易止住踩踏势头,就算那些人不信任朝廷和张方平,要全部抛给张方平接盘,朝廷也接得住,那毕竟是朝廷不是。 风险在于朝廷不高不低的价格回购了一堆天量资产,往后能否盘活且盈利?如果盈利了那当然是完美操作了,但如果朝廷输了,那么曹集觉得老子和大雱又要成难兄难弟被皇帝吊起来抽了,这是一定会药丸的。 不过想想大雱坚定看好以后的煤价,且认为现在是合理估值,应该也是有道理的。 “好吧,那就看兄弟你的造化了,能否忽悠老张进场接盘,就看你的三寸不烂之舌。”曹集最终只能这么说道。 “那么好吧,我这就去忽悠老张进场吃鸡,又不是第一次干,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吃鸡的技术不行,但有我在怕个啥呢,最坏不过扑街,大不了我和他一起被弄去西北和蛮子做邻居。”王雱起身离开…… 第213章 至尊宝的猥琐人生 赵祯站在后苑的池塘边愕然道:“还真闹这么大了?起初任由小屁孩进场搅和一下,朕打算看个乐呵,看小孩给他们添点堵,而不只是他们整天给朕添堵。却愣是没想到小孩转眼就把事件升级到了这个地步,这小家伙他真是……任何事件在他手里都不是小事,也不知道仍由他把这事升级到近似淮西事件的地步,是福还是祸?张方平诚不欺朕,他总说这小孩脑洞奇大,将来可以作为顶梁柱堪大用,却是也能冷不丁的闯出个惊到众人的大祸来。” 皇帝的语气是又好气又好笑,老陈也不太懂这些,所以没心没肺的等候着,不发表意见。 赵祯思考少顷又道:“朕就纳闷了,这些人他们怎么就会添乱。王雱说我大宋处于所谓的小冰河时期,会越来越冷,加之《水疗和用火文明》策略也说的头头是道,煤价持续温和上涨是可期的,有逻辑的。结果这些人他们前一日可以炒到天价,后一日却又争先的恐慌踩踏,争着卖出,一副不信任大宋往后,一片山崩地裂的态势,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老陈低声道:“这些老仆不懂。但就以老仆的视觉看,这有点类似于军伍战场上,有时候气势一丢,就兵败如山倒完全失控。” 赵祯点头道:“军事朕无心得,但是想来,是你说的这个理。” 陈总管想了一下又道:“陛下,可老仆觉着吧,您和朝廷一直都希望跌价的,现在大跌您又为何要担忧呢?” 赵祯叹息一声道:“以前的确有这想法,但是王雱现在又有了新的论述,他亲自找张方平陈诉了煤炭价格真正下跌后,对大宋手工艺业,对技术进步,对朝廷的税收的弊端。张方平已经接受了认可了他新的建议,也来找朕,服了朕,只能维持煤价在朝廷控制下的温和上涨,而不能在任由我大宋的权贵资本掌控炭火资源。” “王雱说了一个很有趣的水面和皮球理论,他说现在的煤价只比上年平均价格略高一些,结合我大宋一年来的用火文明向心力、以及三司各项手工艺业数据的增长结合来看,价格是合理的,正巧浮在水面上。那么这就是标准,若这个时候皮球被外力强行压下水面,那么压的越深,就弹的越高。虽然总体平均价格仍旧会依托经济量为标的,但是起伏越大,老百姓和朝廷就越被动,只便宜了那些权贵资本在里面反复收割捞钱。所以越平稳,波动越合理,投机的人就越少,真正做行业的人就越多。” 老陈感觉在听天书一般。 赵祯最后叹息一声道:“所以现在就连朝廷都深陷其中。因为张方平只是来通知朕而不是让朕决定,朕知道的时候,张方平已经动用国库银钱进场维稳,定死在昨日腰斩价格上,大量回收曾经朝廷卖出去的权证。” 这下老陈惊悚了,担心的道:“显然根据王雱和狄青的军事理论,气势不对,踩点不对的时候‘顶着打’没有任何好处,那会把有生力量打光的,那就再无翻身机会了。” 赵祯担忧的样子喃喃道:“是啊,朕就是担心这样的事发生。若真的接不住,导致大部分权证在过高价格上回到了朝廷手里,这就变为成他们不在缴纳碳税给朝廷,会影响到财政收入。然后朝廷平白无故多了一大堆事务需要去管理。无法估算这其中到底要投入多少。” “但张方平已经被小孩说服,张方平有信心稳住权证在合理价格。听他说,王雱分析测算过后的结论是:最坏情况下,是朝廷全盘接手煤炭业,进行国有经营,可以成立煤炭司,且解决一部分冗官问题。然后虽会在一定程度上降低效率,损失煤税,王雱却有信心在得到长远的国家利益。小孩说,只要维持能源价格的稳定,将后来几何式增长的工商业规模,就能超额的把利益还给国家。似乎说的有些道理,否则张方平不会被说动。但这却是将来看不见的东西,至于现在的难关,可就悬了。” “管理国家难啊,做事难啊,不论怎么做总要遭人质疑,总要被人叫骂。现在不止朕被骂,三司的此番政策导致了许多人如同打仗一样的来找朕告状,声势颇为惊人,其嚣张程度让人很不舒服。都在质问朕,财政本已紧张,军费拨付已经不足的情况下,于现在耗费大量银钱回收权证,恐怕熬不到夏税时节朝廷财政就要出问题。” “他们还偏偏有道理。说有些钱不能缺少,因为预感到财政枯竭的时候,三司必然发文调整各项税负政策,而各地要完成任务必然也加重盘剥,由此一来,在岭南创口刚刚回复的时候,必然出现新一轮的天下矛盾。” “两难。现在朕的心也有点乱了,只有等着看最后的结果了,希望小孩的方式永远有效。希望三司此番的介入不给国朝添堵,否则,朕想护张方平都恐怕护不住。”赵祯最后道…… 大脑壳张方平这次真豁出去了,被王雱用长远的各种不明觉厉利益,忽悠了强势用国库进场维稳。 用于在炭交所接盘的这笔钱是干什么用的呢?老张已经交底,这九百万贯前日就应该拨付枢密院了,但是特殊情况下,在王雱和和张方平的说服下,王安石也被说服了,答应暂时不来催促。 于是大魔王也真被拖下水了,因为殿前司,马军司,步军司的人,也在眼巴巴的等着王秘书长大人把钱拨付下去。 这事上如果失败,很显然老张的总理任期也就真的结束了,不用别人弹劾,不用赵祯给脸色,以大宋相公们的性格,也会主动辞职出京去知军州了,这是通行规矩。 所以昨日是“血战”,在权证将来变废纸的言论冲击下,全部是等着卖卖卖的人。 昨日的一整天,炭交所有天量抛压,只有老张拿着国库再买买买。 老张总归不够猥琐,昨日耗费资金过度的情况下,今日他真没底气开市了,想认怂,打算耍赖休市两日,说是让大家冷静冷静,难说人家就不卖了。 对此王雱不敢苟同,这是近乎于“熔断”的昏招。这样一来,相反显得朝廷很没有底气,战场上对手看出你没底气的时候就废了,在这种气候下,若是朝廷都没底气那就要被解读为“末日”,那就真的在事实上承认这个行业完蛋了。 大雱真的已经经过了测算,当然有接不住的可能,但至少要再撑一日,所以今日可以改变战术,留点弹药且战且退,在比昨日略底一些的价格上迂回,这种方式,不论在军事上还是金融上,都是一种“缓跌筑底”的方式。 最坏情况就是全盘接手煤炭业,成立能源司,那么困难就只是暂时的,毕竟这真是朝阳了不能再朝阳的行业。 老张说国有全行业没问题,然而没钱了短期怎么办?汗,对此大雱如何知道,却忽悠老张说可以想其他办法弄钱。 大雱的结论又对了。 这次炭交所没认怂,照样开市接盘,随着情绪的逐步宣泄,到下午时候抛压就真的大幅减少了。因为随着朝廷投入资金越来越多,煤矿老板也真不是傻子,他们不知道朝廷能否接住,却至少知道朝廷这次是动真格的,不是和稀泥,于是都愿意在观望一下了。 老奸巨猾的叶庆华没能成功等到四分之一价格,只见在腰斩价格附近,愣是被接住了,当然也知道朝廷是动真格的了。 朝廷这次没如同以往一样的怂,就是一种很明显的趋势,和其他小鲨鱼不同的在于,叶庆华其实比谁都信任朝廷。 老叶真不知道往后的煤炭是不是真会变成一朵花,但他觉着,看这架势,朝廷一副吃大肉的样子相反想把煤炭业要全部收归国有,肯定是有原因的了。于是叶庆华也坐不住了,临时调整了策略,也跟着进场购买权证。 为了保证短期测试压力,叶庆华就像王雱的皮球和水面理论一样,始终维持出价比朝廷略高一些样子吃货收购,不过还是很谨慎,如果是散单老叶就一直收,什么时候抛压开发放大,超过叶庆华的心理值的时候就不在出价。退后到朝廷的统一价格后面埋伏试错,几次三番的观察朝廷稳价格的决心。 这么一来二去,几日以来,始终维持在首次腰斩的价格附近波动,有时因为叶庆华的参与抢购,还会略有回升,并且交易量越来越少,这个盘,也就真的被抗住了。 来来回回测试了几日的叶庆华没冲昏头脑,不会说一股脑大买。那相反接不到多少货。 有叶庆华参与购买,且真的止住了,那么价格回升的频次和幅度就越来越高,卖的人越来越少,于是价格又开始起起落落,越走越高。 所以现老张爱死炭交所了,且不说煤业往后的利益,就算是眼前,随着权证价格的回升,三司的自专项账户上已经盈利了不少,快接近一成。 大雱坏啊,每每没人抛售了,价格升到差不多的时候,王雱就不让那些只想涨的土豪们快活,差不多看似人气如虹,进场回购的人越来越多,大雱就会教唆老张,把朝廷已经回收的权证放个大单砸出去,把价格猛打下去。 老奸巨猾的叶庆华到底怎么操作的王雱懒得管,反正既然已经订好了朝廷介入的最坏底线,大雱就设计了一个箱体、以及一套买卖的公式给老张他们,到箱顶就砸,砸到他们心惊肉跳,到箱底就买,大不了全部买完后改组做国企。 做空动能、或者军伍战场上的一鼓作气,在物理上是一定有个衰竭阈值的,要想再大幅杀跌,就一定要有一波力度足够的反弹才能做到。所以么下一轮砸盘最大的定时炸弹就是叶庆华的“投机获利盘”。 这就是大雱不允许突破箱体大涨的缘故,必须在这个位置拉锯,进行大量的换手确认,连叶庆华一起收割。 确认的越久,换手越充分,那么这个价格就越大可能被全场人默认为“基准价格”,然后随着箱体操作上朝廷的利润垫子打的越厚,那么将来在这个位置维稳就越轻松。 大雱设计给三司的第一版公式,在三司的会计们短期操作下来后,胜率做到了百分之七十九。 这个胜率若在后世已经很牛逼,因为后世的聪明人多而傻子有点不够用。但在大宋,傻子多聪明人不够用的情况下大雱仍旧觉得不够好。 于是大雱亲自在炭交所看盘操盘多日,完善数据和标本后,就犹如修改凌波微步一样,大雱重新调整了“参数以及算法”,俗称维稳公式二点零版。 叶庆华在聪明也只是古代人,所以现在新的算法公式不止做到了九十三的成功率,甚至也多次把叶庆华都给打蒙了,看到叶庆华和叶无双那种掌握不住节奏追涨杀跌大散户的造型,一刀一刀被三司收割的跳脚,王雱每次都有点想笑哭啊。 当然叶庆华毕竟是叶庆华,王雱知道他和别人不同,他不是韭菜,他是个吃亏后就一定能买到教训、一定能学到东西的奸商。 所以作为半个圣斗士,往后的公式和算法不改的话,会被叶庆华慢慢吃透的,就像细菌知道了青霉素的战法后就会有抗体那样,叶庆华也会慢慢学会避开“王雱算法”的绞杀,甚至找到机会反杀王雱算法。 但这不重要,神机雱当然也是个吃亏后就能买到教训的人,什么时候只要吃几次小亏,就能出公式三点零版,那就又可以把叶庆华按在地上动弹不了。 所以,多日以来老张嘴巴笑歪了都,成功把权证价格稳定在了一个箱体之间,这么来来回回的收割利润,赚爽了。 于是民间首次出现了“国家队”这个名次,叶庆华在带节奏,大家便纷纷都说国家队太没节操太猥琐了,现在的新口径是:防火防盗防国家队。大宋就这德行,他们未必真的恨国家,但就是会跟着骂。骂就骂呗,老张脸皮稍薄,还会被骂恼火了,至于大雱管他们骂不骂的,只管动用空余的现金流收购权证,并且很猥琐的跟随在朝廷划定的箱体之内操作。 大雱这不是要收割,而是既然持有权证,就要把成本做低,打出足够的利润垫子来,才有底气抗住后续的波动风险。至于为什么要介入传统煤行业,因为这是对冲风险的战术手段,真不是为了挣钱,在某些特殊时候,蜂窝煤和传统煤会成为对手盘。譬如上次小舅爷这孙子造势出货的时候,两个行业就是明显的对手盘。 与此同时老张也觉得小屁孩太坑爹了,因为王雱的“算法公式”是要花钱购买的,且不能只买一次,必须持续付费,如果后续不付钱,他小子就不更新公式,辣么持续不了太久,老公式就一定会被叶庆华反手撸羊毛…… 第214章 欧阳老师回来了 大朝见又来临了。 小屁孩依照惯例又被皇帝点名参加,好在这次早起不冷,没前次那么痛苦。 此番诡异的在于,欧阳修出现在了候班房里。这事王雱都没有消息,不过以他的官衔而言,也不用谁请,就可以来参与大朝见。 “相公来了就好。” “是啊,您不在的时节,这个京师,这个朝廷总是感觉有些味道不对。” 一群围着欧阳修“久别重逢”的家伙一边笑谈,一边朝张方平王雱这边看几眼。 欧阳修很享受这种有人迎接的感觉,不过嘴巴上也谦虚一下,捻着胡须叹道:“回是回来了,但又有什么用。现在的年轻人是越来越出息了,咱们这些老头子说话他们也总是不爱听,他们总认为天下就是他们眼睛里的那个样子,这样的分歧和冲突,不知要为将后来的事添加多少变数。” 说完,就看着那边。 也不知道老欧阳是看王雱还是王安石,或者都看? 王安石很萌的样子也看着“欧阳老师”。这么一来,兴许欧阳修心情不好,认为年轻人王安石是挑衅,便四平八稳模样的走了过来。 来到近处,欧阳修风度还是有些的,不说王雱,对王安石道:“你家儿子现在名声好大。我也知道你王安石的脾气和大抵风格,没入京前就听闻你儿子把煤炭市场搞的乱七八糟。不知怎么回事,皇帝此番竟是被一群人蛊惑,办了个糊涂事,导致了煤炭价格大幅拨动,损害了一大群煤商的利益,那么往后这个行业,以及朝廷的碳税会是什么光景你想过吗?你在年轻时候的理念是大局为重,现在变了吗?” 王安石想了想道:“人是会进化的,我的思路有些调整,但大局观没变。至于明公您说的煤炭问题,这事轮不到我管,在其位才谋其政,这是张方平相公的业务。” 欧阳修有些火大了,大声道:“王安石你在避重就轻。身为朝臣就该忠君谏君,怎可一句不在其位就不谋。在军费支出已经不足,大宋周边局势越加复杂多变的时节,身处枢密院却不为你部之后续军费来源考虑、不节制皇帝的任性。以至煤炭市场出现不同寻常大动弹?” 王安石摊手道:“可我就是这个态度。我当然要为军费来源着想,但我不认为巨额军费支出寄托在巨额的炭价碳税上是对的。能源是用来烧的不是用来炒的。以往波动小是因为已经高到天价,无法再升。以往不跌是因为煤商看准了朝廷财政枯竭,用高额碳税回报来维持他们的垄断地位,这是丧心病狂的绑架,是杀鸡取卵。这样过度索取只是肥了一小群人,对于朝廷更是喝盐水止渴,长此以往,会大幅降低大宋活力以及生产劳动的效率。此番王雱的操作或许为能尽善尽美,但大抵上却正是我一直在苦思的《市易法》初形,我觉得可以进行尝试。” 欧阳修道:“你脾气还不小呢。我这就等着看你们如何收场了。在夏税到手前,仅仅这个难关,就能要了某些人的命。” “欧阳相公英明。” 然后有一群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事后诸葛亮,看起来,这个时候个个是战略家、政治家兼经济学家,都各自发表了煤炭市场应该怎么运行,大家统一教导起王安石来了。 风度他们还是有的,王雱是孩子所以他们不说,于是大老王就背锅、被集火了。 汗,要说这事当然是张方平的锅,但老张没心没肺的坐在一边喝茶,懒得理会他们。有恃无恐的样子。 大家见欧阳修不好意思去直接质问张方平,当然也就不犯傻,只来追着王安石扯犊子。 于是大朝还没正式开始,王安石很萌的样子陷入了舌战群儒的局面。 整个环境在咋咋呼呼的喷口水,最后包拯也觉得有些烦了,老包不那么关心军费啊财政什么的,不过总体觉得大雱的蜂窝煤很厉害,煤炭权证的大起大落包拯也不明觉厉,于是道:“各自都少说两句吧,王安石说的没毛病,这不关他的事,你们干嘛针对他。至于张方平和王雱,他们这样操作了肯定有他们自己的初衷和想法,在这里针锋相对的吵架是无用之举。都理性点,待皇帝上殿时候,于关键问题上总结一下就行。” “嘿,好你个包黑炭,谁说你不机智的?我瞅着你比谁都和稀泥,比谁都机智些呢?” 于是又纷纷开始转头喷老包了。 包拯一副不想理会他们的样子,偏开脑壳道:“我不想和你们说,觉得你们的态度有问题,现在都无法定论煤炭市场波动是好还是坏,干嘛就一定要分个输赢?你们还说王安石张方平异想天开瞎操作呢,说的现在你们不是异想天开瞎开口似的?” 许多官员被老包嘴巴气歪了。 欧阳修却是楞了楞,捻着胡须考虑了一下,又稍微平静了些。老包没说错,连张方平的底牌都不知道,皇帝也没来,就在这里吵做一团,这的确算是异想天开。好歹等张方平汇报过后在说。 欧阳修此番的引战,看似在说王安石,其实当然是针对张方平。原因在于上次丁忧期间被老张挤兑说什么“你继续待乡下吧,大宋不需要你运筹帷幄”,于是欧阳修念头不通达。 果然,人在冲动时候、在气头上智商都为零,以至于实锤都没拿到就开始提前犯浑。这么想着,欧阳修对自己有些无语。 赵祯的规矩是大朝见晚来,以便让这些家伙先吵够了,就会相对消停些。否则肯定被他们烦死。 大宋这个时期的大朝见真会持续三个多时辰、饭都不能吃,站的血脉不通的人每次都有,尤其是冬天。 原因在于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没有一个不喜欢显摆,也尤其啰嗦,每人都想把这半月的所有想法、心得、见闻以及事务,事无巨细的在皇帝面前说出来。 这次赵祯来的时候,手里捏着一份三司张方平提前呈交的文报。 “最近这些日子,朕被搅的心神不宁,精神不太好,这次也不是年度总结,那就长话短说吧。” 这么说着赵祯环视一圈,把文报递给陈执中道:“这次就大抵总结一下凛冬的结果,然后总结一下此番煤炭大幅波动,三司介入后的结果。朕精力有限,让陈执中代为宣读。” 除了签字盖章外,老陈最喜欢的就是这类事,于是把文报接了过来展开念道:“至和二年初之凛冬,皇家内库共计拨付银钱三十五万贯用于开封府开封府百姓炭火费,比上年增加半成。未有一列冻死事件……陛下圣明!” 到此老陈开始大拍马屁。 其他人包括赵祯在内都很无语,只是象征性的有些声音跟着稀稀拉拉了喊了一下。人家三司的文报上肯定没这句“陛下圣明”,然而陈执中这货要加上去打断思路耽搁时间,也是醉了。 这虽然是喜报,乃是历次皇家拨款中抗寒救灾效率最高、结果最辉煌的一次。但因为这已经是老消息,街市上都已经流传许久了,且这是王雱的蜂窝煤做到的,但蜂窝煤却避开了朝廷的碳税。 所以这当然是个好消息,但振奋程度有限。算是已知的利好。大家更关心的是关于此番碳税的损失。 接下来陈执中念道:“关于至和二年一季度碳税……” 又看了一下数据,老陈感觉有些尴尬,于是停顿了一下。 但凡在殿内的官员也都盯着老陈,等着他的下句。 “陈相公你总不能说碳税是增长的吧,那样就水分太大,不能服众,也失去了总结和统计的意义。”列在身后的参知政事文彦博低声提醒道。 陈执中又担心的看了皇帝一眼,发现皇帝居然心情不错?于是这才接着念道:“一季度、来自开封府碳税比之上年同期,大幅滑落三成之多。”由此一来,一片哗然! 还道是王雱的蜂窝煤有多神奇,说白了,这只算是拿走朝廷和煤商的大幅利益换来的民生数据好看。不是范仲淹那套是什么? 第215章 大韭菜 “下降这么多?”文彦博也都吓了一跳。 咦? 陈执中接着往下看的时候楞了楞,于是接着念道:“不过同时,开封府商税收入大幅增加也有三成之多……陛下圣明!” 到这里老陈又开始“编辑”文报,大呼马屁。 什么! 不可能吧! 怀着各种心思,这下整个朝堂上就真的炸锅了。 这个数据相当诡异,这种大起大落的幅度到底怎么回事?碳税大跌三成,而商税也丧心病狂的增加三成之多? 有目共睹又心知肚明的在于,大宋时期的商税比其他所有税种加起来还略多些,就有这么牛。煤税大跌三成看似吓人,但商税也大涨三成,那么不需要算术过关也都知道,开封府这次的总体财政是大飘红了。 到这里,欧阳修再也忍不住这种“浮夸风”了,提出质疑道:“这根本无法理解,不会是……统计错了或是故意瞒报吧?” 陈执中自己也觉得无法理解,次仔细的看了一遍文报,的确没错啊,文报就是这么写的。 赵祯很喜悦的表情,但早就看过文报的他,加之略多疑的性格,也是有些理解不了的。于是也不叫停欧阳修的质疑,等着他们扯。 这下,全部人看着张方平。 张方平摊手道:“都看着我干嘛,碳税乃朝廷直管,老夫亲自监控。所以碳税数据没错,的确跌了,且幅度也都让老夫心惊肉跳,反复审核了就是这个数据,我也没办法,这是为了保民生、而付出的代价。” 顿了顿又道:“但是商税乃地方自管,包拯是开封府主政,他就是这样上报给我的,我司也觉得诡异,所以欧阳修你若要质疑就找包拯。” 理论上这肯定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因为这不是小贩买菜。在国家层面上,占大宋财税近乎半壁江山的重镇开封府的最大税源,怎能短时期出现如此大额的波幅呢? 所以欧阳修就是想不通,始终认为这是上下串通一气的浮夸风。 依照大宋规矩这的确是政绩。有不少地方官喜欢打肿脸做胖子,的确会瞒报浮夸政绩。但地方上敢报出数据来,就要有相应数额提交三司国库,那么这笔钱是真能收到的。 但发生这种事后,苦的当然是当地百姓,因为主政官不会自己掏腰包填补税款,只会加重百姓的负担来粉饰。 这种事的确有还不少,但诡异的在于别人会这么干,老包他总不至于这么干吧?而且在京城这么干的也几乎没有,那太容易被发现被揭穿了。 这么想着,欧阳修看了包拯一眼,暂时不说话了。 这就是老包的声望所在,没人喜欢他,但总体大家是很信任他的。 赵祯环视了一圈,见包拯没心没肺的站着,连说话都懒得,于是赵祯底气更足了,知道此番乃是财政开门红了,不存在误报和数据错误。 于是赵祯故意道:“包拯,你开封府数据是否存在误报?” 包拯干瘪瘪的摇头道:“没有误报。” 赵祯又道:“那此种异常的大幅增长需有原因,你找到源头了吗?” 包拯偏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涉及的人太多,因素较复杂,所以有点模糊。但大抵上是有迹可循的,即蜂窝煤场在此番商税增幅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煤场本身虽不缴纳碳税,但也缴纳了相当可观的驻税税额,除此外,现在煤场的工人群体已经不小,工钱发放较多,老臣亲自多番私下走访煤场,发现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情况是:煤场的人多数都对未来很有信心,工钱稳定且福利不错,于是他们相比一般人而言敢于支出,很多人都爱进城,然后见什么买什么。由此刺激了相当一部分汴京作坊请人、加大产量。” “伴随着炭价下跌,许多相关作坊的生产成本也在下跌,他们利润有所提高,所以加入生产制造的人明显偏多了,加之老臣任职开封府以来,下大力气严管街市秩序,现在一切都在朝良性方面发展。” 听到这里,赵祯失笑道:“你夸奖自己的时候倒是毫不吝啬?” 包拯道:“老臣就是这么觉得的,于是这么说了。” 这事实在太玄乎了,但既然包拯都这么说,许多专门想针对此发言的人也就不出声,低着头装作没听到什么喜报。 陈执中又道:“诸位都不要打停,文报下面还有内容。” 什么还有? 有完没完。 陈执中接着道:“说完了开封府短期关于碳税和商税的事。值得注意的在于,京畿附近煤炭行业的总开采量并没有减少,还在持续增长,且从业的工人大幅增加,近万原本的无业游民加入了行业劳动生产,就此一来,虽不确定这和开封府的商税增涨有直接关系,但是想来开封府包拯陈诉之‘蜂窝煤场’对经济财税作用举足轻重的说法是客观的,能够支撑的。” 赵祯捻着胡须,心情非常不错的频频点头。哪怕这些消息是他之前提前看过的,但就是想听宰相在大朝时候再念一次,加以确认。 听着就爽啊,实在是作为一个消息控的赵祯,以往相当悲催,所能听到的喜报少之又少,大多都是各地的烦心事。 特例下列在殿内候着的王雱对此嘴巴笑歪了,从心理学来说,大宋问题越多,皇帝就会越喜欢听喜报,也就会尤其关注制造喜报的人。这也就是王安石将来能拜相、能说动皇帝变法的原因。 公正的说王安石毛病不少,他不是太喜欢以忠言逆耳方式谏君,而是采用“描述变法能为国家带来的诸多好处”为论点,带着皇帝一起yy,那么当时的大宋形势越危机,王安石崛起的程度就越高。 世事有时就这德行,就像后世的赌徒是越输就越想赢、也越觉得下一轮自己会赢。 被股灾套牢的那些韭菜们明知道趋势已经血流成河,但他们绝对不爱听别人劝说“斩仓留点钱过年”这类药丸的话,他们只会选择性在网络媒体上看“即将大反弹”言论,但凡说还要再跌的他们一律都不看。 人性心理就这德行,麻将桌上也总是赢了大钱的那些、喜欢找借口溜走。这些人才是技术型赌徒,他们知道风水和运气不会永远好,赢到预期后就该走了。 其实这类麻将高手也和做股票的高手是一样的,都是采用量化手段设立合理“止损”,然后不断进行试错、同时控制损失。 他们胜率未必很高,但保持频次合理的试错做趋势跟随,一但逮到“运气轮盘”的时候,就让利润奔跑,变成大肉。 如同巴菲特把四十快的中石油卖给大妈股神一样,麻将桌上赢到大钱的人是一定会走的,如果不走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那么这类人不是“大韭菜就是大老千”。 如果是很熟悉、经常一起打牌的,你发现某人经常赢且是大赢的,这种人十个有九个半是老千。 如果你发现某人经常小输,但一输就立场,偶尔大赢,这种不是老千,是真正的技术型职业高手,牌场巴菲特说的就是他们。 如果你发现谁特别爱完,经常输也经常赢、不论输赢都抵死打满十六圈的那种,这种就是人傻钱多的韭菜,也叫瘾大技术差,你可以调整心态学习技术,专门赢这类韭菜的钱,因为狼的目标一定是羊而不能是虎。 这就是赌场、或者说人性的现状,古今都不会变。历史不温柔也总是惊人的相似。 以上,就是大雱的心得以及此番根据赵祯的表现而出现的心理yy。 赵祯是个厚道人不是老千,他是个仁君不是名君,是个“大韭菜”,他被蛮子以及老夫子们收割走的利益实在太多了。 于是在现场,看着这个活不了太久却又面目慈祥的大叔面对着一群老奸巨猾的老夫子们,不知道怎么的,大雱竟是有点同情他? 第216章 这届人民牛逼了 大雱展开yy的同时,只听老陈相爷继续道:“除了上述喜报,还有就是,近来大家都比较关注的煤炭权证交易。 我的天,还有喜报? 许多人已经无语了,原本准备了无数材料等着要落井下石的无数人这次感觉空激动一场,变成来听少见的喜报大会,还要跟着不自在的吆喝? 陈执中道:“就是关于已经被大家诟病了许久的‘三司用国朝府库介入煤炭权证操作’事宜。当时许多人担心接不住,会永久性损害煤炭行业、从而让朝廷血亏。但这个大家设想的局面并没有出现,现在煤炭权证稳定维持在了合理价格上,而往后的整体行业预期仍旧为良性。且在朝廷府库介入的操作中,此番共计获利八十七万贯之多!” “八十七万贯!这得把朝廷的名声如何毁!会被认为是与民争利!”文彦博又忍不住了。 王安石又和老文怼起来了,问道:“那下官要请教文公,炭交所玩的钱钞的他们是民吗?” “你……”文彦博不禁也被嗝住了。 欧阳修出列质问道:“王安石此言差矣,不论是谁,只要在大宋有档案记录的,就是大宋子民,煤商或许富裕,不过他们当然是‘民’。” 王安石也不激动,偏着脑袋想了想道:“欧阳相公明见,若您之说法成立,那么朝廷诸公也是民,张方平和王雱也是民,他们介入操作,民对民,银钱对银钱,公平交易买定离手,何来以民争利之说?” 赵祯顿时嘴巴都笑歪了,觉得王安石绝了,这个回答还真是妙了,整了半天,这个大宋天下只有朕不是民,所以本着仁君名声,本着不与民争利的原则,朕整天就被这些家伙欺负啊? 寒碜啊。 赵祯想到以往,只能看着这群“权贵人民”在各个市场抢食而不能干涉,皇家每年拨付炭火费救助开封府百姓,但金额逐年增加,却总是杯水车薪,那些钱若在淡季的确够买不少炭火。可惜每到该救助的时候,总是出现煤炭价格翻几个倍,导致效率出奇的低下,皇家的钱是出了,老百姓却没多少炭火,钱总是进入了权贵人民的口袋里。 还不能碰,一碰就是不稳定,与民争利益,干涉自由市场云云。 现在好,欧阳修被人抓住了把柄,王安石说张方平和王雱也是民,并且说这就是“两伙平民”在赌大小,买定离手。这届人民还真是牛逼了啊。 额,包拯偏着脑袋想了想,觉得王安石这家伙多少有点诡辩嫌疑,便心理不高兴了。但也没有开口,因为王安石没大漏洞,还有些道理在其中。 “老臣不服。”文彦博又忍不住的道:“王安石显然于大朝见有诡辩欺君之嫌,若张方平王雱都算民,那我朝何人不是民?依照祖宗规矩与陛下共治天下者怎能为民?民众粗鄙见识有限,喜欢人云亦云,喜欢跟风博傻,喜欢盲目跟随,依靠他们怎能治国安邦?” 赵祯又是一阵郁闷,文彦博这种说辞老实说赵祯已经习惯了。然而老文就是学不乖,尴尬的在于他此番过激了,竟然直接说王安石欺君,大老王只有点不服气的诡辩而已,怎么欺君了嘛。 由此,也在朝上的韩绛照样忍不住了,出列冒着以下犯上的嫌疑道:“若王安石欺君的话,文公如此一说你是否有欺民之嫌呢?国以民为本,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您觉得民真能欺吗?” “你……”文彦博一时哑口无言,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见又来了个铁头指责文彦博欺民,还说出了民为重君为轻的说辞。对此赵祯更是一阵头疼,再持续下去的话又要乱了。 汗,人都是有小心思的,虽然台面上的说法是“民为重君为轻”的说法,然而赵祯还是喜欢反过来理解啊。那不是口头语吗? 当一群人不顾事实上的矛盾,只拿着纸面理论性的东西自欺欺人的时候,就是典型的掩耳盗铃和诉棍模式。此点赵祯清楚。 某种程度上,现在赵祯又觉得韩绛可恶了些。文彦博或许是个棒槌不太会说话,但他基本也算“实事求是”了,说法仅仅是说法,事实上赵祯就从来不认为真的有过“民为重君为轻”的事实,千年以来都没有,凭啥要朕来背这个锅呢? 并且赵祯可以肯定一千年后也没有,也仅仅只会是个说法。但凡出现能“实事求是”的人不论他能耐再大再有信仰,一定会被以士大夫为中心的文彦博们打倒在地的。这不是谁和谁有仇,而是阶级立场必然会发生的排斥。 真话永远没人爱听,追求真理的人也总是会视为异类。 所以现在没人说话了,就连赵祯都尴尬了起来。 包括大雱也都觉得韩绛这家伙属于脑子进水了。奇怪的又在于,王安石却异常惊讶的看着韩绛,投去了惺惺惜惺惺的眼神。 汗,一看这形势王雱就很无语。原来大老王和韩绛的感情就是这么来的啊? 说起来韩绛这铁头就是王安石一生的好基友,正是两人一起做联席“ceo”进行变法的,并且有一阵子两人轮流做宰相,谁的骂声大,就暂时的退居幕后让另外一个来顶着。 到最后两人的分歧在于“人事任用”。 说白了就是因为吕惠卿蔡京这类家伙了,韩绛是个眼睛揉不得沙子的人,问题人物不想要就是不想要。而大魔王讲求效率,认为打天下时候容错率高,是可以暂时任用的,先追求量,然后再来改变质。 历史上的庞籍就是被韩绛整倒的。只是说这次因为大雱穿越所产生的蝴蝶效应,变为了另外一个铁头包拯来做刀手而已。 韩绛还是王安石的同窗,是同一科的进士及第。王安石第四名,韩绛第三名探花及第。所以早期的仕途上老韩要顺利的多,第一次放官就是陈州通判,而王安石这个茅石头是十年才走到舒州通判任期上的。 但坏处在于老韩初期仕途太顺利,很快就做了京官,性格固执,离的近,就和皇帝之间慢慢的有了毛病。毛病就在于他的头太铁,甚至比包拯还可恶,专们说赵祯不爱听的,于是就进入了仕途波折期,让赵祯离不开他,却又不放心重用他。 历史上赵祯任命韩绛为左谏司的时候,是专门私下召见警告曰:“你是朕亲自提拔起来的人,你得对朕贴心,有些事是原则问题你当然可以讲,但是不能过激、不能不顾大局,不能让朕下不来台,否则你说的太严重的顶了出来,朕若不同意你,不听你的,就成为了不听谏言的昏君,会导致台谏制度形同虚设。但若听你的,政治就要乱,要阵痛。所以你要领悟政治正确,要领悟朕的苦心。” 赵祯私下召见这样警告过韩绛的时候,大抵就是这个意思了。因为老赵他就这德行,喜欢和谐和平衡,专门把老包从御史台整下去就是这个原因,还因为包拯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而赵祯又真的不能禁止御史谏官说话,所以么,但凡心情不好的时期,赵祯同志的御史台一般就没有领导了,这是故意的。 现在这下好了,欧阳修也很赖皮的跑回来,作为著名喷子他人气是有的,还真是御史中丞的理想人选呢。 事实上韩绛早前已经让赵祯难堪了几次,所以他现在任职“在京纠察刑狱司”,没做谏官了。 职级上,现在老韩和王安石这对基友的级别差不多,算个要害部门说了算的副部级吧。副部级在后世不算什么,因为后世有几十个部委,然后副职也很多,若不是主持工作的第一副职那通常就是等候退休的酱油。但是大宋的部委不多,尤其是这种全面主持工作、只是部门建制算副部级的人就很牛逼了。 韩绛的在京纠察刑狱司这个部门,说白了就是御史台建制下的“上诉法庭”,或者叫仲裁院也可以。 专门负责复审较为大型的错案和冤案,在大宋,接待杨乃武这类人的机构就是在京纠察刑狱司。 御史台在大宋拥有“最终司法判断权”,是的大宋的御史台理论上不是司法机构,但他拥有对大宋最高司法机构的二次判定权,即平时不过问司法,但若刑部和大理寺存在问题时候,御史台可以否决掉刑部和大理寺决定,而这个过程,就是御史台的下属部门在京纠察刑狱司执行的,所以韩绛就是大宋的最高仲裁官,在没有御史中丞的现在他就没有领导,等于大宋最高司法判官。 大宋就是这么蛋疼,这方面的制度非常完善也非常牛逼,甚至比后世的美利坚还要完善。 大宋的刑部其实就是最高检察院,而大理寺是最高法院。那么针对这两要害部门的节制和监督也是双轨制,中书门下可以否决它们,这叫“行政否决”,因为他们是中书的建制。御史台也可以否决高检和高法,叫司法否决。因为御史台是针对它们的监察机构。 所以现在场面就真的尴尬了,文彦博只是有点萌不会说话而已,却被韩大仲裁官抓住了把柄、扣上了“欺民”的帽子。 这就是不实事求是的坏处。民真是用来欺负的这是事实存在的,古往今来都是,可这事偏偏不能说,在大宋更是尤其不能说,商纣王治下倒是可以经常说说。 所以赵祯嘴巴都气歪了,很显然这成为了一个可大可小的事。文彦博既然没辩驳,以韩绛的御史台大佬身份在大朝见这么顶出来,已经算是御史台启动弹劾宰臣的程序了。 文彦博是参知政事就是宰臣,依照规矩,接下来文彦博若没有足够理由的抗辩,那就要辞职了。 那么这就是一次无心之下引发的地震了。 若无心之下说错了一句“实事求是”的真话,文彦博就要罢相,那朕成什么了?乾刚独断的暴君吗?赵祯是这么想的。 作为韩绛的上一任老领导,包拯也觉得他过头了,眉头大皱。老包也都有点开始怀疑人生了,由此一来,让老包想起当时庞太师就是被韩绛盯上的,且韩绛这个下属把黑料汇报给了我老包,于是我老包这才启动了调查程序,强势拉了仇恨的。不会是……真的被韩绛矫枉过正了吧? 是的作为一个厚道人,哪怕老包一直和庞太师不对付,但想到这些的时候心理也是有些嘘嘘的。可惜诡异的在于当时老庞没抗辩就辞职了,兴许那算是愿赌服输有错认罚,但也有几率是现在文彦博面临的“有口难言”。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诉棍危害?”到此包拯也不禁从这个角度开始思考。 “韩绛!”赵祯语气很不好的忽然喊了一声。 “臣在。”韩绛低着头出列。 “朕重新问你,你好好的说,你身为在京纠察刑狱司,真要这样说文彦博?”赵祯道。 韩绛想到了当年皇帝的警告:有些事该说要说,但不要上纲上线让朕下不来台。 然而韩绛仍旧回应道:“陛下容禀,朝廷之讨论气氛早已不对,早已偏离,这样的思维蔓延下去要不得。臣不认为文彦博是无心之失,因为类似言论他不止有过一次,不止臣一人听到。几次三番,反反复复,这足以说明他不是言语过失而是本心如此,臣敢肯定,他没把社稷和民众当做一回事。” 说到这里,韩绛比包拯还固执的样子,取下了官帽抱在怀里道:“臣认为这样的本性或许不罪,但绝不应该于国家中枢行走执政。否则就是臣的失职,臣负责且认真的不改初衷,正式以御史台、在京纠察刑狱司公事之身份,弹劾参知政事文彦博:不适合在朝执政。” 我@#¥ 赵祯顿时就醉了,他韩绛还相反取下官帽威胁了? 于是赵祯猛的站起身来,铁青着脸。可惜呢大宋的老夫子们就这德行,不会妥协。 无奈下,赵祯看向了王安石。可惜老王也拗,没心没肺的不回应,表示我支持韩同学。 到此一来赵祯嘴巴气歪了。无奈的在于王安石是枢密院秘书长和畜牧局局长,不是相关口,所以之前王安石当然可以说,那只算意见不是弹劾。但就此引出了相关口韩绛的火力,程序就真的启动了。 “小臣不服。”大雱忽然开口了,穿着尴尬的绿袍,尤其显眼的走至了大殿中央。 赵祯叹息了一声,看着王雱微微摇头。意思是:你贴心,你的好意朕领了,但这种程序不是你一个孩子芝麻官能抗住的,别生事。 汗,大雱根本就没能力生事,也没打算生事,现在出列表示不服只是站队,表示少爷我和皇帝大叔乃是一伙的,其他都特么是异端。 效果达到了就行,皇帝领了心意就行,于是,王雱又乖乖的回去末尾站在打瞌睡了。做到这一步,我大雱此番的大朝见就及格了,至于他们是韩绛咬文彦博,还是文彦博咬韩绛,大雱关心个蛋啊。 第217章 提点情报公事 果然在大雱表忠心之后,赵祯的心情明显就略好了些,于是慢慢的坐下来,当然不能去威胁韩绛了,否则更要炸锅。 赵祯捻着胡须道:“文彦博你可有辩驳?朕等着听。” 没曾想到文彦博还是有点骨气也很固执的,取下官帽放下的时候摇头道:“谢陛下关心,臣没有抗辩。这些年东奔西走,观潮起潮落,也实感心累了,空在中书行走,空有参知政事身份,却什么事也管不了,什么事都无法介入。就连说话也面临着很大的风险,臣对这一切很陌生,想歇歇了,回家教书养性为好。据此,臣对陛下请辞。” “你……”赵祯眉头大皱。 “臣坚持请辞。”文彦博这么回应。 赵祯便又不高兴了。文彦博的说辞之中透着对朝局的不满,也就是对皇帝的不满。 因为现在现有的制度下,中书已经被阉割不是满血的情况下,皇帝启用了陈执中这个太极高手上台,什么事都不管,也什么事都不争,那么作为副手的参知政事当然就更是摆设了。而真正在执掌权柄的,变为了一些二线冷门人物,譬如王安石基本主持了军事工作,韩绛这个喷子基本主持了台谏和司法工作。 张方平基本主持了经济工作,而传统的中流砥柱老一辈们,不是在外做丘八,就是闲居吃粮,要不就是想老包一样的降职上黑名单。 这些都是明摆着的,而文彦博现在的回应就等于说:这些都是皇帝造成的。抗议。 文彦博的抗议就是坚决辞职,共计在大朝见当众说了三次。 第三次的时候赵祯也是有脾气的,起身一摆手袖道:“既是相公去意已决朕不勉强,接受你的辞呈,特赐官衔开府仪同三司,留京闲居。” 文彦博放下官帽,离开了朝堂。 王雱看的泪流满面,厚道人啊,老赵是个厚道人。要是换哥来处理的话,一脚踢飞,官衔降职三级还要吩咐地方领导给他小鞋穿呢?结果老赵倒是慷慨,居然一次性给了大宋的最高官衔开府仪同三司? 是的这个官衔就到顶了,再也无法升了。会伴随文彦博一生,因为大宋的规矩是不能降职。 大雱不禁很恶意的寻思,将来哥也这样顶皇帝一次,或许还真是升迁的手段呢?当然作为一个圣斗士,王雱很清楚这个方式可以在关键时候用一次,但是绝不能有第二次。因为这是政治上的天魔解体。 这种歪门邪道用一次叫出奇兵,用两次效率大幅降低还叫厚脸皮,用三次的相反副作用然后叫傻瓜。 原本是个充斥喜报的大朝见,却出了这样的事,让赵祯的心情很糟糕,一副不容质疑的恼怒模样环视了一圈后道:“朕另有皇城司的人事安排决定,本着庆历八年诸位朝臣的改革皇城司建议,为国谋事,朕打算此番更彻底一些,于皇城司旗下置‘勾当皇城司情报公事’,点王雱为‘提点皇城司情报公事’,为皇城司建制,但性质独立,便宜行事。” 这让诸位老夫子不禁听得大跌眼镜。 现在的形势下,王安石和富弼在渲染西夏一品堂威胁论,倒也确有必要组建相应部门应对日趋负责的形势,可这么一个职位却让个九品芝麻官的小屁孩主持,是不是太儿戏了? 好在,皇帝还没有奔放到让小孩直接“提举皇城司”。而且这是皇家的职位,在皇帝戾气相当重,才批准了文彦博辞职的情况下,真没人出来反对了。加之,启用读书人进皇城司,也真比启用武臣和太监要稳妥些。 于是欧阳修首先表示支持。 这事不需要宰相签字认可,但是陈执中也表示了支持。 大老王表示不服,出列抱拳道:“臣请陛下慎重,王雱毕竟只有十二岁,虽然有立功和忠勇表现,但不宜现在以过低职位出任提点,至少应该在任命一个能力出众者主事,王雱为副职,暂时辅助处理,积累经验乃是稳妥的‘栽培’之策。” 张方平倒也觉得大老王说的较为中肯。 然而气头上的皇帝说道:“嫌弃他官职过低于体制不付是吧,那朕就加封他为……” “陛下!陛下!陛下!” 一堆老夫子出列道,“我等认为是可以的,王安石乃是在矫情,不存在官职过低不符合建制的行为,皇城司原本就不在朝廷建制,乃是皇帝的家事。无需为了匹配刻意再封王雱。王雱的确是神童,确系大宋人才,可是年纪太小,成功得来太容易也是不好,那叫其余十年寒窗之人如何平衡。还请陛下念及政治稳定,到此为止。” 他们说的赵祯当然懂,只是吓唬他们一下而已,这下得逞了,赵祯又得意了些,便温和的点头道:“诸位言之有理。不过知子莫若父,王安石专门谏言应该是有道理的,那阵就该而任命一起在淮西立下战功的穆桂英提点皇城司情报公事,王雱为观察监理。” 我@#¥ 这样一来老夫子们更加郁闷。这代表也把穆桂英安排进入了要害部门,与此同时并不影响王雱说了算的事实。 因为这等于把“情报公事”算做了一只特种部队,而王雱以读书人身份出任监军了。 早前王雱提点那只是常规部署。而军事主将挂帅,文臣监军观察的时候,依照大宋规矩就是战时部署,可以做的事、容错率方面只会更高而不会更低。 大雱嘴巴都笑歪了,原本还要谋划着给穆大娘弄个差钱,又可以合理合法的跟随我大雱护卫呢,这下好了,我大雱成为龙组政委了,并且是有最终有决定权的政委,穆大娘不但有差遣,还合理合法的必须要和王雱在一起了。 厉害了。 不等再有人说什么,赵祯没了兴致,起身离开的时候一摆手道:“诸位散了吧。” 皇帝一走,留下其他相公们在相互扯犊子,王雱直接转身就离开了。 直接拿了文书,领着穆桂英将军,在皇城之内开始横着走了。 到达皇城司治所的时候,三十六个皇城使,七十二个皇城副使,全部候列着,这些大内高手们,都在等着和新领导攀一下亲戚。 大阴人老陈却不在,兴许是尴尬吧。因为他是皇城司总管,理论上王雱是他的下属,但是尴尬的在于皇帝说独立便宜形势,王雱又是文臣,所以老陈也指挥不了王雱,且因为是“战时部署’,那么但凡王雱的事,还必须给予倾斜了。 这就是两个领导间的尴尬,所以可以预见的在于,将来老陈会尽量避免在公署和王雱见面。 “卑职等等候观察大人的训导,以及穆帅的指示。” 治所的门口,一群雄赳赳的大内高手们在杨怀玉的带领下纷纷媚笑着表忠心。 穆桂英还依照规矩和他们招呼几句,然而大雱根本不待见,起手扶正了官帽,背着手往内堂走的时候淡淡的道:“立即召见狄咏和杨怀玉内见。顺便,立即把展昭从开封府撤防,让其找本官述职。至于其他人,本官一律不见。” “啊!”就连穆桂英也吓的跳了起来道:“大人怕是不妥,包府享受的资源,那是陛下钦点的?” 王雱点头道:“的确是陛下钦点,但陛下没说一定要展昭护卫。展昭是皇城司编制,律属皇城司。皇城司负责包大人的安防,但是部署谁去则是皇城司内务,开封府不得干涉。就这样,立即撤防展昭,换别人驻防包拯家。” 说完就溜走了…… 老赵的大内高手副头目也是个大阴人,叫张从训。 是的,就是当年在外面公干,结果被富弼派兵捉去喝茶,强迫着去山1东跨省抓人的那货。 这家伙很少公开露面,浑身上下罩着一种神秘感。应该算是皇城司的一明一暗两个总指挥吧。相对来说老陈在明处,看着更像个奶爹而不是情报头子。至于张从训,则更像是那种躲在水面之下做脏活的阴人。 很奇怪,古往今来很多这样类似的机构,头目通常都是露面较多的正面形象,而副头目通常都是露面不多的具体做脏活的执行者。 穆桂英大娘评价张从训的武艺深不可测,就这么简单的一句。 至于大雱,也没弄懂老赵上哪找这么多的神秘高手。总之太监的产生以及这个群体的归属,自来就是历史中很玄乎的一个事。从某个程度来说,斩断的烦恼根的这个群体,如果骨骼惊奇又调教得当的话,他们的确比一般人容易专精于某种技术。 是的武学也是技术的一种。从这里看,大雱号称能产出绝世秘籍,而老陈喜欢收集武学理论,难说他是绝对高手制造者。厉害了。 于是看着这个眼睛有些外斜的张从训张公公,大雱开始yy:这方面,我大雱是科学家,负责提供理论。而老陈是工程师,负责把我大雱实验室的数据图纸化,具体话,商业化。 厉害了有没有? 见小屁孩坐在堂上发呆,张从训抱拳尖声道:“小王监理,咱家可以恭候很久了,你为何老在发呆。陈总管让咱家来,是问问你的具体部署,以便方便咱家具体执行,对你情报公事做出调度和倾斜?” 王雱这才回神,尴尬的道:“想多了,副总管乃想多啦,暂时没什么部署。也不会过度的调拨皇城司的原有资源。” 听这么说,张从训倒是楞了楞,最为难的事,当然就是新官一来,他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开口,掠夺皇城司的原有资源。 “这便好。”张从训点头笑道。 王雱接着道:“还有就是我这里有两个人,需要进入皇城司编制,副总管你看着办理一下就行。” 说完,王雱走下来,递给老张两份名册,分别是狄咏和全柏林的简历。 是的就是那个淮西无为县的全都头。那个光头佬现在在虎头营暂时待着,不过那个机智份子虽然武艺一般,王雱还是打算把他调拨进入皇城司系列使用。 至于虎头营其他人,暂时还需要留在禁军捧日军系列,就在杨文广的麾下。 因为皇城司是个很要害的部门,敏感地方,成分和简历就卡的特别严格。狄咏出身明白可以,全都头也能查到根底,还在政府部门做了十年的巡警大队长,又在舒州立过大功,所以也调入也是顺理成章的。 但是马金偲那些流氓却不行,至少没有足够分量的大佬担保推荐是不行的。 张从训看了一下名册,倒是有些略微的皱眉。因为皇城司在庆历八年被改组之后,编制卡的很严格,被外面的相公们盯的很紧,军费也有限。 而且这种新来的外部官员持续往皇城司安插外人,也不利于原有势力,容易被打破平衡。 可惜为难的在于,皇帝现在相当挺这个小孩。就连陈总管都觉得尴尬不想来见,这才委托我老张来做沟通的缓冲的。 “副总管你有什么顾虑就明说?”王雱道。 “小王大人,咱家可以问问吗,这两人有什么过人之处?武艺有何特点?”张从训问道。 “也没啥子显著的特点,武艺也一般。狄咏是细心,全柏林是机智。我的麾下不完全需要无力,还需要脑力。所以难说某个时候我找一伙青楼女子进来培训你也不要太惊讶。”王雱嘿嘿笑道。 老张就直接把中午饭给喷出来了。这听起来特别刺激,如果这个不良少年这么干,那就真是地动山摇了。 鉴于纨绔子弟这只是个想法还没有实施,张从训也不想空谈,又低头看看两份名册,成分都没什么大问题,其他就只是小问题。加之老陈特意吩咐过:小问题千万别和那头小鲨鱼对着干,否则会被坑的。 于是张从训点头道:“行,狄咏咱家见过且认识,通过了。至于全柏林,还需叫来让咱家面试,才能正式进入殿前班值序列实习。” 王雱和穆桂英面面相视了起来,都想到了全柏林那对不起观众的长相,希望别出幺蛾子啊。否则也太薄待老全了,当初从无为县挖他跳槽,人家立下大功,又拖家带口的离开熟悉的家园,跟着远来京师。一定是要给个好差事的。 第218章 一口茶水喷出来 事实上全柏林虽然像个对社会不满的光头,可人家天生就没头发也不能怪谁。并且张从训一看,这家伙和自己一样眼睛有些歪斜? 老张就乐呵了,围着全柏林走了两圈,拉开手袖观察了一番道:“可惜了,你是个骨骼惊奇的人才啊,可惜路子没有走对。若是切了做太监,有个十至十五年调教,将来可以接替我的位子。” 以眼光著称的全柏林就惊悚了,他觉着大太监是认真的,不是戏言。于是小腿发抖。看着王雱一副求救的眼神。 王雱也急忙介入道:“呵呵,张公公是和你开玩笑的。不过你往后也得放明白,在这个地方当差不同于其他地方,有些错误是绝对不能有的,若你犯错,那么我不介意把你介绍给张公公去接受深层次的改造。” 全柏林军礼跪地道:“卑职一定竭尽全力。” 王雱这么说了,张从训哪怕爱才,也就不方便多说什么了。 就此敲定了人事关系,还确认了展昭从开封府撤防后,张从训也没有马上离开,一副狼狈为奸的样子,直言要和王雱交流一下十大酷刑。是的老张收到消息王雱有许多匪夷所思的用刑方式,有些甚至是不伤害身体,却能让从精神上崩溃的方式。 张从训对这些方式表现出了浓厚兴趣。倒也不是说皇城司真的需要这些被文人反感的方式。看得出来老张就是个变态,就是一种纯粹的爱好。这是技术控之间的交流。 但王雱却真没这些爱好,这些只是王雱达到某个目的的过程和手段而已,所以不怎么想和他交流。 “小王大人啊,你是不是把咱家看做一个怪胎了还是怎么的,看似你不想应付咱家,不愿意和咱家说话?”张从训不太高兴的道。 王雱嘿嘿笑道:“副总管你想多了。主要我对这些其实没多少心得,只知道遇事了就干干干,直至解决了为止,真不是看不起来你。事实上我还接到了富弼相公的书信,富相公是相当推崇你的,让我要和你多合作,多交流。他说你是个可以扛事的人。” 张从训这便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又尴尬的道:“这么说来,咱家的前世今生小王大人你也都知道了?” 王雱道:“当然知道,你西军出身,打过硬仗。听说你在战场上当屠夫的同时还兼职军医,研究过相当多的人体构造,发力结构,以及人体弱点等等。还听说你不是主动做太监的,乃是因为在宋夏战争时中箭,别人那是腿部或者腹部中箭,很不幸你的卵中了一箭,后来才推荐进宫被陈总管收为徒弟。这很有传奇色彩,都可以写本小说了。” 张从训不禁神色古怪,小屁孩说的是事实。只是看着他那歪戴着帽子的造型、且神经兮兮的语气,也没弄明白他是嘲笑还是什么? 总之这就是一个很怪异的事件。有些人会把这些是当做笑话看,但有些人又觉得这是荣耀。 王雱又道:“我只是生性和长相就有些滑稽,就像你和全柏林眼睛天生有些歪斜一样,但我绝无嘲笑的意思。事实上我觉得这是一种荣耀和精神,或许在我朝限于特殊情况不能被历史记载,不能流芳百世,但是荣耀就是荣耀,我大皇帝陛下仁慈又明断,他已经在事实上认可了你的功劳和荣耀。” 大太监离开的时候觉得轻飘飘的,被夸奖的很是舒服,很有干劲和荣耀感。小屁孩或许有些夸大其词,但事实上真能看得出来,他和富相公是一类人,是那种很讲义气,能扛事的人。 这就是二号大阴人张从训第一次被忽悠。穆桂英觉着小孩洗脑忽悠人神离开,多来几次的话,张从训真会变为一个热血型的暴走太监的,就像马金偲他们那样。 穆桂英大娘自身也是个会被忽悠的人。很奇怪,只有展昭、卢方、以及陈总管不太会被大雱忽悠,但也能被大雱找机会给整的没脾气。 这么想着,大娘伸手给他扶正了帽子,催促道:“少吹牛逼多做事,快些组建咱们的部门,然后做出部署。” “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宁缺毋滥。军事未动政治先行。我的规矩是宁可做光杆将军也不能有猪队友。”王雱道:“暂时天塌不下来,只有传销大会……我的意思是只要政治学习。现在需要每隔一天,就组织起来学习我的理念和思想。” “好吧那也行,反正总要做点什么。原本我指望着用你的方式,调教一下怀玉,让他收收性子的。若能添加一些军事课程就好了。”穆桂英道。 王雱道:“汗,大娘你高看我了,杨怀玉是你一手带大的,若他真成教得出来早被你调教成展昭了。” …… 理论说,现在经济仕途双丰收,应该心情很好很牛逼。 不过从皇城治所回家去的时候,没高兴了三个呼吸,又被大魔王捉去查水表了。 王安石乃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至于大雱,奸臣照样难断家务事。 起因是吴琼老妈出昏招,怂恿老奶奶说现在王雱有差事了,又加之早熟还有过逛窑子的劣迹,于是老妈便唆使老奶奶去责令王安石帮王雱找个“宰相家的媳妇”回来。 王安石苦口婆心的拒绝说“管不了那小子的事”,却是也没怎么说通,听说陈执中的小女儿那妥妥的一个白富美,老奶奶就强迫王安石登门去把这事定下。 王安石一个劲拒绝之下,结果也被老奶奶敲了几下后脑勺。 老王当然不会答应了,不过老王有个坏脾气是他一吃亏就来找王雱的麻烦。 所以此番挨揍基本是跑不掉的。 被魔王老爸吊在书房里抽了几下后,最可气的是毛驴小宝戴着一顶虎头帽,撞开了门,自个走进来围观了一下,便唵呜唵呜的叫了起来。 what? 听它说“打的好打的好”,王雱嘴巴都气歪了。 不过王雱此番不帮它翻译。 大魔王对这头神驴是很有感情的,宝贝儿子就是被它踢开窍的。现在家里就属这头驴最乖,通常每日早晨连佣人都没起来,就是这头睡不着的驴最积极,会送王安石出门,陪着老王走一程,最远的一次送到皇城门口,它自己又跑回来睡觉。 听说这头驴还曾经试图进皇城去看看,的确被拦住了,不过并没有如同卢方似的被大内高手抓捕,相反杨怀玉他们还喂了些酒给它喝。 毛驴就是喝醉了也不会发酒疯,只是爱睡觉而已,在王安石看来毛驴小宝的酒品还是很过硬的,某种程度上酒品折射出人品。麻烦的只在于需要老廖去把喝醉的驴给背回家来。 既然大雱没翻译,王安石以为这头神驴是来说情的,便摸摸毛驴的脑壳道:“行了,旺家你自个去玩吧,知道你和他有感情,我也不抽他了。” 毛驴小宝一阵郁闷,无奈的在于大雱才听得懂小宝说话,别人都听不懂。于是毛驴灰溜溜的离开了。 王安石又捻着胡须道:“最早一次大朝见,为父便发现你和陈执中相公在一边鬼鬼祟祟的谈论什么。你好好的说,这次事件是不是你弄出来的?为父不喜欢攀龙附凤,但也谈不上去评价陈家的女儿。只是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多的心机和劣迹,这才十二岁你就想着娶媳妇? 王雱赶忙摇手道:“没有没有,爹爹哪里话,这不关孩儿的事。我就从来没想过这些事,就想着把我的事业……我是指把大宋做大做强。其他的我一般都不考虑。” 王安石不是太信任的样子道:“你自来鬼精灵,油嘴滑舌,竟是在大朝见都能满口跑马。所以为父现在很难相信你。既不是你的鬼注意,那为何你不把家里的事摆平,而要让为父去顶雷?为父早已经说过只问结果,我不好过,你也就不好过。” “爹爹容禀,孩儿也这才知道娘出了这个馊主意,我会找机会摆平这事的。”王雱也就不找理由了。 所以大老王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 不过想到了他所谓的“做大做强”,王安石又道:“现在你名声大了,到处都在说你是一代神才,大宋未来的希望。煤场的名声也大了,个个说如何如何的好。文安也经常都在煤场里玩耍,于是为父也去煤场参观过。好是好,但似乎……” 王安石疑惑了少顷道:“似乎煤场比想象的大了许多?难道是为父的错觉?” “……” 大雱尴尬了起来,手一滑多往外画了半里,却没想到竟连不相关的大魔王也注意到这事了? 到此王安石感觉不太好的道:“看你这幅神态,为父隐隐约约觉着你似乎又干什么坏事了?” 王雱自来没什么骨气,见东窗事发,便一五一十的把所有事交代了出来,顺便加上认错和道歉。 王安石险些听得晕了过去,却是也没有再抽他,因为这种事抽了也没什么用。 这肯定是错的,但错也得把这事解决了。且根据老王的所见所闻,煤场发展的实在好,里面的氛围实在有趣。 王安石是在家事上为难,但真正遇到大事的时候却是很冷静也很思路明确的,也没有继续责备王雱,想了一下起身道:“这事得主动去交代了才行,为父这便进宫见官家,问个说法。” 之隔—— 书房的门被推开了,二丫进来了,还是背着形影不离的弟弟。 王安石拍拍她的小脑袋道:“文安你怎么了?” “爹爹,煤场很好的,我也经常带着弟弟去玩呢,哪里是许多人的希望,我不要煤场被拆除了。”小萝莉眼泪汪汪的模样说道。 “为父尽量说服吧。”王安石叹息了一声,离开了书房…… 听说王雱手一滑把地往外多画了半里,皇帝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 老陈急忙伸手给赵祯抚一下背脊顺气。 少顷却是赵祯也难免有了些八卦心思,不知道那小孩要那么大的地干什么?然后此番也很诡异,父亲来举报儿子。 “根据以前的简历,小孩做事通常都有些理由。朕好奇,这次他要那么大的地干什么用呢?”考虑了许久之后赵祯问道。 王安石严谨的道:“就臣所见,现在煤场各处的规划和发展尤其好。已经五脏俱全,宛如一个县城。看似从规划初期,王雱就没打算做一锤子买卖,不仅仅是响应陛下号召抗寒,所以搭建的事物都不是工棚,是质量过硬的正统砖瓦房。如今里面已经有了工人居住的屋社,便民店铺,作坊,基本形成了街市,且民风相当积极,连子弟学堂也都有了。” “若初期就有这样的设想,那么原来为了抗寒而组建蜂窝煤场用地显然是不够的。”王安石总结道。 赵祯看向了老陈道:“这是真的吗?” 陈总管道:“老仆不太懂这些。但就说出的这些是真的。那个地方的的确确越来越热闹了,不是市集而就是一个县城。听说小孩的确挣了不少钱,但良心还是有些的,现在蜂窝煤场内部的人很有活力,哪怕在突袭抗寒中残废的那些。因王雱开出来的工价的确大幅高于外部市场,所以只要王雱的产业不出问题,那地方会聚集越来越多的人气,将来只会嫌弃地方不够大。” 赵祯想了一下,岔开问王安石道:“你怎么看当时画地时候,京城道士说王雱生产蜂窝煤会破坏皇家风水的问题?” 王安石不禁楞了楞,早先竟是都没关注到这事,这下算是被皇帝提醒了,于是道:“官家容禀。那些理论不在臣的认知范围内,所以臣不多评价。但是现在并没看出对皇家风水不利的迹象。结合京城道士说蜂窝煤是邪火看,显然在这事上道门也在其中有厉害关系。” 赵祯便就着老王的话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王雱自始至终就需要那么大的地,但当时为了不引发更大的抵触和反弹,所以他没公开和朕要。而是先把事实做成了再来说服朕?” 王安石道:“他说他是‘手一滑’,具体是为了什么没对臣交代。” 赵祯第二次听到“手一滑”,仍旧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总之赵祯对这事相当无语,麻烦肯定是会有些的。但在大宋文人相公们“干先斩后奏”的事总会有那么积极的。 “这些家伙啊,做事总是这样的,出人意料、让朕总是无法有效控制,各种千奇百怪的想法都会有。富弼他能在皇城司已经很惹眼的时候让皇城司闯祸,违规逼迫张从训跨省抓人。欧阳修更过分,他能在朕需要抬举武人的时候,以‘暗合天理的阴阳’之说,说武臣是小人。那个文彦博朕对他更加敬仰万分了,他能在朝廷中枢说出‘民不重’的话来。包括韩绛包拯张方平他们其实也差不多。都不是好东西。” 说到这里,赵祯惨笑道,“小孩也是个混蛋东西,在这事上他一定会得罪皇后和道门的。不过既是画出去的地真的发挥了作用,已经成为了一些子民的家园,总不能去把它拆除了吧?” “的确不宜拆除。”王安石确认道。 “那这事就到此为止,朕已心里有数了,不要在公开说。另外,让小孩把地租足额缴纳给内库。” 赵祯转身走开的时候皱着眉头,担心着这事肯定还会出幺蛾子…… 第219章 小子哪里走 大魔王回家的时候说“皇帝认可了这事,已经原谅你了,以观后效”。 说这么说,然而大雱始终知道做事是有代价的,赵大叔本身是个厚道人,脾气好,不爱与人为恶,但那可不代表他那个管家婆娘好说话啊。 接着听下去,魔王老爹说“皇帝默许,却不能公开这事”。 听到这句王雱就双眼发黑了,这肯定会出幺蛾子的。要是皇帝把这事件公开,批评处分的同时,顺便表扬一下王雱为大宋、为百姓做出的杰出贡献,包大爷也顺便表示支持一下,那么这事就还真的过去了。 然而老赵居然来个默认维稳,那就代表只是他本人原谅,且老赵耍滑头,不想为此事出面和曹皇后正面刚。 这就是大雱的判断。 一向被迫害妄想的王雱也真不知道会被怎么报复,便恶向胆边生,起了溜出京避避风头的打算。 这真的不是大雱没骨气,而是人贵有自知之明,不要和趋势作对。从殴打小舅爷事件开始,对方积累了能量,一波来临的时候不要去硬碰,不要空手接刀,而要顺势引导,等对方能量枯竭了些再来处理。这才是太极奥义。 “嗯嗯,谢爹爹帮助,皇帝认可原谅就稳了。那孩儿也放心离京了。”王雱说道。 王安石不禁愕然道:“干嘛要离京?” “爹爹容禀,皇城司有情报说江南一代的江湖中人近来相对活跃。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在其位而谋其事,为大宋安稳计,孩儿身为皇城司情报组观察,不能对这些状况视而不见,将会马上前往江南一代公干。”王雱公然开始胡扯谈了。 大魔王一听,尽管有些心疼却也无法拒绝,微微点头道:“雱儿,为官一任你不会永远正确,但要敢做,还要敢担。既是在其位要做事,如此为父当然也不能留你。” “嗯,家里就全靠爹爹支撑了,加油。”王雱继续忽悠老爸。 “这还要你说,弄的这个家没你就不转似的。”又被耐心不好的大魔王后脑勺一掌给打跑了…… 却是也没能及时的离开,太子殿下……不是,小赵将军赵宗实来访了。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改行做生意贩枣子了,他拉了一小板车枣子当做礼物送给了大雱,大雱不收,他要强送,说是给老奶奶品尝一下云云。 “客气啦,将军你太客气了,都是自家兄弟间,我这里你想来就来,何必弄这些弯弯绕绕送东西。这东西可不便宜。”王雱嘿嘿笑道。 王雱不是忽悠啊,小赵他将来会是很有钱的人,因为赵祯无后,大宋皇家再挫财产也还是很庞大的,所以他倒是无法继承他亲爹赵允让的家业,但他会继承宗室最大的一笔财富,属于皇帝的财富。 但现在的他真的是穷矮矬,非常非常的穷。 不过又问了一下,听说枣子是杨大傻杨怀玉付的钱,王雱就收下了。 请入了内堂,开出了好茶来,开始聊天增加感情值。 听了没两秒钟大雱一口茶水喷出来。 赵宗实着急的道:“在下此来乃是听到些消息,要提醒大人小心,现在有消息说你恶意侵占皇家财产,皇后娘娘大为震怒,扬言要狠狠管教你。我因为恰好进宫听皇后训而得知了此事,特来告诫小大人一声。” 卧槽,果然还是树冒烟了。 “那个……娘娘她说要怎么对付我了吗?”王雱套话。 赵宗实摇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但她素来很严厉,大家包括皇帝都很怕她。此番她气大,应该没好事。” “她严厉个蛋。她那是假严厉,她要是真有规矩、真会母仪天下,她爹爹,你家小舅曹集,能在京城拉那么多仇恨?”王雱气呼呼的道。 小赵顿时同仇敌忾的样子,表示以同病相怜的状态支持王雱,但却不敢说出来,他真的有点懦弱,太怕皇后家的人了。 到此大雱不伺候小赵了,起身开始收拾东西,手忙脚乱。 赵宗实便好奇的问道:“大人这是要干什么?” “我要跑路,离京避一下风头,等她的戾气衰竭、煤场带来的好处持续放大让大家都能看见的时候,再回来,那个时候她的气头也过了,其他人也开始认同我了,就没多大事。这个节骨眼上若被她捉进去那我基本完蛋大吉。”王雱一边说一边加速卷铺盖。 赵宗实一口茶水喷出来。他觉得这个少年的脑回路真的无法理解,但也很有意思,和他说话没有那种文绉绉的装逼犯感觉,就连语法语气都显得很清奇,很有意思,很活力。 同时小赵也觉得这计谋看似不错。换小赵自己当然不敢跑,但王雱真可以,他是朝廷系列,皇帝钦点的实缺,找个公干的理由离京,那是谁也找不到毛病的。皇后在霸道也不敢干涉影响朝廷,更不敢指挥皇城司去抓捕王雱。 但是但是但是,也太显得悲催了些,太没有节操太没有骨气了些。堂堂大宋文人,朝廷命官,遇事的时候这小子居然想到的是跑路避风头? “娘娘,算你狠……”王雱差不多就停下喃喃道。 赵宗实以为他真的记仇了,又尴尬的补充道:“小大人也不要太过抵抗,总体而言她虽然严厉,但还是公正的,心思也不坏。换别人身上她当然不至于这么可恶,兴许是看你年纪小,为了你好,把你当做孩子,这才恨铁不成钢的。” 王雱双眼发黑的道:“你就听她吹吧,这种人我见多了,占据着是长辈就这样那样的,晚辈无人权,晚辈永远是错的,不懂事的,长辈永远是对的,哪怕有时候她们错了,她们也会找遮羞布说‘我这是为了你好’。一千年后也这德行,就特么的不存在任何惊喜。根据我大雱的系统,有两种情况你不能去试图讲道理,一种是面对长辈、站在不对等立场上,另一种是面对脾气大的女人。我告诉你,三个女人她就能害死一条霸王龙。” 最后大雱补充道:“小赵哥哥,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你是皇后娘娘带大的,你回忆一下你小时候,她是不是有我说的这么猥琐?” “大人你说的好有道理啊,在下真的感同身受。”赵宗实不禁哭丧着脸道,显得有些迷糊。内心里再次同病相怜,他太清楚皇后娘娘“讲道理训人”是什么一种状态了。 赵宗实理解为:大雱的娘也这德行,他才会理解的这么清楚。于是,小赵觉得和大雱越来越投缘,越来越喜欢了,同病相怜的感觉更加深刻。 “大雱。”小赵现在的称呼都变得亲切起来了:“你说我此番来通风报信,事后她会不会怪罪于我,折磨我?” 王雱尴尬的道:“会是肯定会的啦,只是说人在江湖走哪有不挨刀的,我能跑你却不能,否则才是大事。反正最拉仇恨的是我,我跑了以后,既然她是讲理的人,大宋也不会让她胡来,所以你不至于洪水滔天,误伤么目测多少会有些,但是咬咬牙,能屈能伸,也不是说就扛不过去。” 赵宗实当即吓的跳起来,起初么他也只是随口一说,这下听真会躺着中枪就担心了。 王雱拍拍他的肩膀道:“乃要有信心,要坚定。我是讲义气的人,会随时关注京城状况,若是你被整惨了我一定会回来救你,若是你不怎么惨,那么忍忍也有过去了。” “听人说江湖险恶,大雱你路上要小心。”赵宗实怀着悲壮的心情和王雱相抱在一起。 小赵心理凄然,这是他感受到人间尚有真情在、人和人之间的交流此番的距离最近的一次。 这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一个从小就是神童的先知,做成了许多大事,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最让小赵看重的在于,这个神童没什么架子还非常真实非常草根粗野的模样,好交往。 王雱被他抱的很紧,感觉药丸。 作为一个潜力股,王雱现在不好意思推开他,然而若在这样和好基友卿卿我我一下黄花菜都怕是凉了,被捉进去就是大概率事件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大雱和小赵抱在一起“久久不离”。 大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也不知道二丫什么时候送个扫帚来扫一下? 至于赵宗实这个未来的封建首领,觉得有个真正的朋友不容易,于是始终舍不得放开。 二丫背着弟弟推开门进来了,她的小脸黑黑的,看似才从煤场回来。小萝莉咬着指头道:“大雱,你们在干什么?” 小姑娘的清脆声音打断了赵宗实思绪,这才回神放开了王雱,为自己的失态而尴尬,和王雱告辞了一声说了句“路途凶险,且行且珍惜”便要离开。 王雱又叫住道:“小赵哥哥留步,我现在不敢进皇城了,有一事托付你。” “大雱你只管说。”小赵大大的点头。 “你进皇城招穆桂英、展昭、全柏林三人,就说是我的命令有‘秘密行动’,让他们低调的来蜂窝煤场南边一里的汴河边见我。”王雱道。 “好。”赵宗实离开了。 二丫还是很聪明的,当即眼泪汪汪的抱着王雱的腰:“哥哥你要出远门吗?” “是的老子要跑路了。”大雱道:“此番不能带你,你要领弟弟。” 小萝莉很了解老哥的语法,便道:“为啥要跑呢,哥哥你干坏事了啊?” 王雱摸摸她的小脑袋道:“我做错了事,但错事不等于坏事。这是有区别的,将来长大了你就会明白。并且世事会变化,今天看是错事,不代表明天看也是错事,到了后天它兴许就是好事。” “给你。”二丫伸手入坏,掏出一把铜钱交给王雱,这是她最近积攒下来的零钱。 王雱收了钱,蹲下来把她拖过来抱着,狠狠的香了一口。 这个时候她背着的弟弟忽然开口说话:“大雱跑路,跑不掉。” 二丫和大雱一起惊悚了起来,这小子竟是开口说话了? 是的,这是王旁今生第一次开口说话,居然说的是“大雱跑路跑不掉”? “你个小兔崽子……等哥回来的时候,才收拾你。”王雱在弟弟的脸上捏了一把就离开了。 离开房间的时候听到弟弟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然后二丫开始哄弟弟“不哭不哭,哭多了长不大”…… 陷空岛大侠怀着相当悲壮的心情、陪着小老爷站在汴河边。 自从不良少年和五妹那离奇诡异的际遇展开后,卢大侠的生活变得起起伏伏、心惊肉跳。因为小老爷实在太能闯祸,一波接着一波来,这下好,这次他撸走了皇家的肉,被皇后娘娘盯上的时候,他想到的是跑路? 老实说煤场占地不关卢方什么事,但以卢大侠的尿性,担心他要跑路还陪着站在这里谋划的话,过后难说要担负责任? 某个时候,秘密行动组成员展昭和穆桂英大娘倒是来了,但同来的还有大量皇城司的人,然后还有一架比较华丽的马车同行。 王雱一看到就发现不对,没猜错的话真的出幺蛾子了,那架马车里大概率就坐着皇后娘娘。 大雱虽然机智却也没什么骨气,通常都是不用打就招供的那种,所以非常清楚,这种已经照面的情况下还溜走,不但没有大娘和展昭的保护了,还算大不敬,事件就真的升级了。 很快的权衡完毕,大雱不动声色,装作在观赏河边景色、打算写生的那副文青造型。 “小子哪里走。” 马车帘子都还没有掀开,便传出了一声清脆女声来。 紧跟着车架停下,陷空岛大侠和准备跑路的纨绔子弟就被大内高手们围了起来。 马车内下来一个穿着华服的中年妇女,看样貌她不算漂亮,只算是清秀干净的那种。还真有几分曹集样貌的轮廓。 另外,曹集竟是也跟随在此番的车架中。 第220章 娘娘的咆哮 素知姐姐冲动,所以曹集也吓了一跳,想缓和一下,急忙故意从后面拉着道:“喂喂,娘娘您慢点,河边乱石较多,容易摔了。” 于是王雱故作茫然的样子,抱拳鞠躬道:“小臣见过皇后娘娘。” 既然那股冲劲已经被弟弟给拉住了,而王雱也没表现出想象中的那种狂傲,还算有礼貌,于是皇后只得暂时不发作,上下打量了王雱许久道:“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小子?” 王雱道:“小臣不知道娘娘指的是哪个小子?” 曹皇后不满他的语气,便怒道:“就是那个到处闯祸不守规矩的王雱,到处捞钱的王雱?” 理论上说王雱和她根本不认识不熟,而且又是大庭广众之下,王雱以“臣”相称,她却以小子回应,这让王雱又尴尬又不高兴。 于是王雱不卑不亢的回应道:“娘娘容禀,臣是朝廷官员,官家钦点的皇城司情报公事监理,并不是什么到处闯祸不守规矩的小子。” 曹皇后大怒道:“这么说来你不闯祸,你守规矩了?” 王雱低着头继续低声道:“关键看如何定义‘不守规矩闯祸’,一千个人会有一千种答案。若我拔除盘踞淮西的毒瘤,解决民生,解决就业,让百姓安居乐业是闯祸,那么看来,以砒霜入药的大夫都该做实‘投毒罪’,娘娘以为呢?” “你……”曹皇后不禁被噎住了。 王雱急忙又道:“娘娘见谅,臣告退了,还有些公事要处理。” “不许走,把他给围起来,今天不把侵占皇家土地的事说清楚王雱便不能离开。”曹皇后犯浑了。 小舅爷曹集也急忙悄悄的使眼色,示意王雱不要硬来。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搞什么?”曹皇后很敏感的样子看着王雱和曹集。 然后两家伙一起低着头。 王雱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幺蛾子。理论上这事应该是曹集私下扛的,但现在这小子却是来个不吭气,让我想想……是了,又仔细看了一下大内高手们的站位,理论上皇后下车后就应该全部人移过来了,但是现在老陈以及一部分的人依旧围在马车旁边。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皇帝不动声色的躲在马车内,所以原本应该主动出来扛下的曹集不敢啃气。 因为小舅爷的确不怕得罪亲姐姐,却害怕让皇帝听到“这事是曹集干的”,那才是会变得相对复杂。 第二个若不是皇帝在场,曹皇后再无理她也不会把朝廷官员叫做闯祸的小子,还公然围起来阻止王雱去办理公事。人性心理还就这么神奇,有些事背着干了那真会闯祸,但是当着面干了就算不恰当也可以用冲动解释,问题大不到哪去。 譬如文彦博的那些理论若是偷偷摸摸在背后说又被人捅出来那还真是问题,就叫变成装逼阴险了,但他私下不说,在大朝见专门给皇帝添堵,那就是风格和骨气,在大宋、赵祯这家伙的治下么还真的问题不大。 这就是大宋的规矩。 很快的在心里把这些想清楚后,王雱就不打算硬顶了。 之前是打算当面把占地事件赖在小舅爷头上,但现在王雱改变了主意。便低声道:“关于娘娘说的占地事宜……我承认我做了,也错了。但这有多方面原因,并不是专门要冒犯您家的威严。而是我年纪小,这方面经验不足,精力也不足。当时面临严寒,臣受陛下钦点组织抗寒事宜,许多事情乱成一团,只讲效率,场面就是放开了用,怎么方便怎么用。” “臣准备不足。若事前经验丰富,且有充足时间进行规划和设计,当然可以节约许多用地,也就不会意外扩张。但因为已迫在眉睫,一切都是粗放式快干,追求效率,忙过了第一波等小臣有精力巡视各处细节,发现的时候,许多事都已经成型。四九天时候煤场的突袭几千人参与进去,日夜苦干,没有准备没有规划,一百人永久性残废了,那里就是他们的家园。” “所以就算事后臣发现了,却也无法去主动拆除。真的这事别人可以干,但带着那些抗寒突击残废了的人去拆除他们亲手建设起来的成果,我做不到。” 王雱的表演越来越真实了,“这个事件中臣的确有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的心态,加上我人小是个孩子,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去主动承认错误。” 赵祯真的坐在马车里,偷偷听小孩说到这里的时候险些笑出声来,非常满意,感觉小屁孩是个好孩子,有滑头有机智,但总体还敢作敢当的,并且还算有分寸,和皇后的对抗有限。 起初这事忽然被捅出来时候被皇后强拉着来捉人,赵祯很头疼,以为小孩会咬着“皇帝已经知道且原谅”的死理和皇后硬顶,那就真让赵祯下不来台了,皇后也会被惹的更恼怒。结果小孩分寸掌握的还算不错。没进一步惹恼皇后,也没有把朕给“供出来”。 “你,你……”现场,气不过的曹皇后还真被小屁孩的认错打了个措手不及,有火没地方罚的样子。 想了少顷她呵斥道:“既是你说的这样,那你跑什么?” 王雱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小臣没有跑啊。” “那你鬼鬼祟祟的站这里,还召见展昭他们是要干什么?”曹皇后显然有些理由不足了。 王雱很恶意的寻思,靠,原来出卖哥的又是展昭这个反骨仔。表面答道:“娘娘误会了,臣在这里写生采风,召见展昭是忽然想到一些公事,想询问一下。” “你就是有问题,却总是感觉滑不留手,拿不到你的实在。”曹皇后继续念头不通达,有点要从皇后变身无限开闹的趋势了。 “娘娘您……消停一下吧,回去再说。”有这么个姐姐曹集还是有些羞愧难当的,于是也开始劝说。 “陛下,陛下陛下……” 这时许多人躬身低头,看去是赵祯从马车里出来了。 “面对今天这个事,官家您可得给个明确说法,有些人他已经完全无视法度和规矩,这样下去会导致许多事都崩坏。”曹皇后看着赵祯道。 赵祯满意的看了小屁孩一眼,却也没有胆子承认“朕已经提前原谅他”,只得头疼的道:“应皇后的要求朕来了,也全程都听了。总体上朕承认这小孩可恶滑头,竟是不声不响占据皇家的便宜。但是他也没有狡辩,承认了,知道错了。且朕听来他后面的理由基本算是通顺。认错态度么……不算太好但也算不得顽固。他就是个孩子,的确不是自首,是被皇后给抓到了,但大多数孩子就是这样的,犯了错会主动来自首的孩子朕是一个都没见过。皇后,你呢,你见过吗?” 曹皇后想了想道:“官家硬要这么说,倒也顺理成章。只是听起来官家总是有意在为他开脱?而不关心他占据土地的事实?” 赵祯尴尬的道:“不是朕有意开脱,而是每个人他都有毛病,都在犯错误。心智比他成熟的那些个老夫子、毛病错误未见得比他少,那又怎么样呢,朕还能对他们过分吗?既是这样,可以原谅其他人,那何故要对一个错误更小的孩子揪着不放?被占据的土地朕当然关心,可有一点他说的对,那些为了响应朕抗寒而残废了的人建设出来的东西,若要去强行拆除,或许包拯能下手但朕也下不了手。朕觉着皇后你也指责过了,他也知道错了,顶多补上手续让他补缴地租,应该是个可行办法。” 曹皇后牛脾气的样子道:“这不对规矩。或许官家刚刚说的相公们比他错误更大是真,但犯错的相公接受的代价可比这重多了,就算不拆除,补缴地租补充手续乃是天经地义的,何故能算为处罚?若妾身的责训就叫处罚,那未免有失公允,有失国朝体制和法度,官家您怎么看?” “你……”赵祯嘴巴气歪了都。 换做其他女人会害怕失宠,但颜值一般的曹皇后自来就没被皇帝宠幸过,又自认端庄规矩,所以她真敢和赵祯对着干,又不卑不亢的道:“官家难道认为妾身错了,有人犯了错却要轻轻画过去,像是没发生一样,那之后妾身不敢想,皇家的威严会怎么滑落,国朝的体统会怎么丢失。” 赵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看着她:“那皇后想要什么样的处罚?” “臣妾说不好,依照祖宗规矩臣妾不能干政,臣妾也只是依照祖宗规矩管理皇家内院,现在皇家东西被人侵占,兴许真算不得恶意,但不处理不足以公平。臣妾只是发现了问题,把问题交给陛下裁决。”曹皇后固执的道。 “不算你干政,你可以提建议,朕要你亲口说,你想怎么处罚他?”赵祯真有些恼火了。 曹皇后想了想道:“既然官家要建议,臣妾是女人不懂事,但依据我大宋规矩,在京官员犯错通常都需贬出京历练,这是常法。” “皇后你是认真的吗?”赵祯暂时又不表达喜怒了,透着些诡异神色。 曹皇后道:“回官家,臣妾是认真的,无规矩就没有方圆。” “……”大雱和曹集不禁面面相视了起来,夫妻两的相互抬杠还真的升级了? 到此,赵祯环视了一圈,当众冷冷道:“行,此番事件涉及皇家,国母皇后当众要求公平,给出了针对王雱的处罚建议,这不是小事,朕承诺会慎重考虑,然后给出结果。现在回吧。” 言罢赵祯一甩衣袖,在陈总管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少顷后仪仗远去。 现场就留下了穆桂英和曹集两人,他们一起看着王雱,也发现王雱也是神色古怪。 曹集有些尴尬,她知道老姐脾气。若在平时她还是相对公正的,但也很护短。尤其皇后姐姐最信司马光的理论,于是自然而然会对王雱有偏见,这种情况下王雱还当街殴打过我小舅爷,说起这事来曹集都不算在心,但皇后一定会记在心里。 然后又被抓到了占地的把柄,这事还真是皇后在管。 曹集起初很担心,认为以大雱的尿性肯定会当着皇帝的面说“这事是曹集干的”,虽然这是两奸商的约定,但只能私下不能公开时候说,更不能当着皇帝的面说。 所以现在大雱全部扛下了,且被皇后揪着不放要处罚,曹集现在是又尴尬又感激,真的觉得算是“义气雱”了。 “大雱,哥哥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总之我姐姐她就是这样一个人,眼睛揉不得沙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是哥哥的本意,只有等着看了。”曹集低声道。 穆桂英也难过的道:“这次你要吃苦了,皇帝刚刚当众这么说,一定会有处罚的。” “不一定。”王雱却神色古怪摇头。 曹集也没多想,只想撇清,便眼睛红红的做戏道:“苦了兄弟,小小年纪就要离开景秀繁华的京城,去为我驻守天涯。这一切皆是因为你手一滑。做事有代价是你常说的理,所以兄弟你是明理人,若是真的这样你千万不要记恨我曹家,这真的是因为你手一滑没稳住。” “要你个奸商来科普,少爷我当然知道做事有代价。”王雱恶狠狠的道:“问题是,这样就被她按在地上打一顿,哪怕对我有利我也念头不通达。于是……我就有点想在曹家人身上报复回来。” 说完,王雱不怀好意的看着小舅爷。 穆桂英大娘也不怀好意的看着小舅爷,目测现在就是相互伤害,作为大宋特务龙组首脑,现在又是战时部署,假设王雱一声令下,穆桂英真敢秘密抓捕小舅爷查水表。且小舅爷身上的屎肯定多了要不完。 曹集也真被这形势吓得跳起来了,急忙苦着脸摊手道:“兄弟冷静,你要冷静下来,不要误伤。你知道的,我皇后姐姐此番的作为护短因素最大,主要乃是因为你当街打我,她气不过。所谓占用皇家土地倒是其次。生意人最忌义气用事,最忌冲动。你若再打我一顿,我疼一下只是小事,却会真正得罪我姐姐,还得罪家兄曹佾,你别看他是道士,其实他脾气比我姐姐还坏。所以小王兄弟啊,和气生财,有皇帝护着你,我不敢讲你怕他们,但真把事件升级,冲突了起来,绝对不利于你我两人的大工业赚钱大计。想必皇帝也不想看到那个局面。” 第221章 大雱的演讲 “的确是和气生财,这么说来为了以后大计,你要我忍辱负重?”王雱摸着下巴道。 曹集感觉不太好了,看这模样么,这个不良少年完全是一副要敲诈勒索的态势。 “所以你我的股权占比,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王雱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士可杀不可辱,绝对不行!”却是小舅爷仿佛炸药桶似的,表示出了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来。 王雱这才尴尬的道:“我只是说说而已,是个建议,不同意就不同意呗,你声音那么大干嘛?” 曹集真的已经受够他了,总之和他一起,会导致这个心里忽上忽下的,太刺激了。许多时候不知道他说的某句话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或者是半真半假。 于是曹集赶紧岔开道:“今个的事哥哥我也真尴尬,夹在中间难做人。好在兄弟够义气,没把我弄进来扛黑锅。这样吧,不论如何兄弟别往心理去,走,咱们哥几个喝酒去,算我的账。” 这还差不多。 听说他付钱供大家喝闷酒,大雱又发出了无数邀请。 于是樊楼建筑群的包院中,又来了一大群蹭吃蹭喝的。纨绔阶层里一但有饭局姑娘是少不了的,于是席间一群穿的花花绿绿的女子都来作陪了。 这一顿花费还真不便宜,这种吃喝玩乐一条龙,参加饭局的也都是卖艺不卖身的那些大腕美女。同档次的这种聚会么,在后世没一千万是下不来的。 今天亲眼目睹大雱被皇后娘娘按在地上揍,曹集心里是很乐呵的,表面上却要装作同甘共苦,于是小曹就唉声叹息的模样,开场就哗啦哗啦的连干了三大杯。 赵宗实再一次感同身受,他知道皇后娘娘的恐怖之处,得知今天大雱被欺负了没脾气,甚至马上就要受罚离京,也是一副难过的样子老在喝闷酒。 狄咏更夸张了,作为性格懦弱的狄家子弟,他太知道被人欺负后心中的那份苦闷。看来再强的人都是有难题的,在世间混谁都会跪的。 于是狄咏文青模样的感叹道:“想想这样的世道,有时候,甚至不知道人活在这个世上到底是为了什么?家父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感叹。” “是啊是啊。”这些傻子们连连表示认同,又开始一起喝闷酒了。 杨怀玉没心没肺的样子,觉得这些人脑子有病。小杨就没发现这有什么问题,何须长吁短叹一副天塌了的样子。不良少年可恶事做多了,被收拾一下不是应该的么? 于是杨怀玉喝一大口酒,伸手摸着旁边美女的大腿对王雱道:“兄弟啊,没有过不去的槛,你要是实在想不开,自个拿刀抹了脖子,也就一了百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了。” “杨怀玉这棒槌简直蠢的让人无法直视,竟敢说这种话。”曹集急忙反装忠的模样道,“还有啊,赵宗实你是怎么做事的,大雱要跑路的消息又怎么会泄露?” 赵宗实吓一跳,急忙摇手撇清道:“真不是我泄露的,只因当时我也心急,依照大人吩咐去召见展昭他们的时候,展昭多问了一下情况,我以为大人召见展昭就说明展昭可以信任,于是就说了一下情况。结果就……” “你真的蠢啊,展昭那孙子都能信任,那猪都能上树了。”于是赵宗实被小舅后脑勺一巴掌,打的晕乎乎的。 自始至终没说话的王雱则是暗暗好笑,真的对这些傻子吐槽无力。 政治上有种东西叫“明贬实升”,没猜错的话我大雱的仕途快要正式开始了。以前老陈说皇帝一直在找理由把神童外放实缺,只因阻力较大而已。现在则有皇后娘娘在对这事推波助澜,只看皇帝刚刚也神色诡异,估计要去穷山恶水知县了。 那是机会也是挑战。 那也才是青云路上的正统王道,现在这般担任皇家职务、涉及间谍事物过多,时间久了才会弄的成分不明。至少没听说过走这种路线的人能用正常手段拜相的。在大宋做到顶也就半血魏忠贤,而一但做到了,被清算、上历史耻辱柱几乎也是肯定的,尤其在大宋制度下更是如此。 依靠剑走偏锋和阴谋权术上位的人一定不会是领袖。不是领袖的人就谈不上影响力,无法真正的做事,几乎全部的精力都会用来灭火和算计。无止境的用一个更大的阴谋去掩盖上一个阴谋,用更大的错误去弥补上一个错误。于是最终会刺破清算。 所以这也是仕途上的“守正攻奇”。 yy完大雱就开始装逼了,文绉绉的“悲情”模样道:“诸位都静一下吧。” 于是瞬间就禁止下来了,纷纷同情的看着他。 大雱首次拿起了一杯酒,披头散发的模样站在了桌子上,犹如狂生才子惯有的造型。 喝了一口小酒,又悲壮的语气道:“虽然这次曹家深深的伤害了我,让我幼小又脆弱的心灵蒙上了阴影。但每一个男儿的胸间都有不灭之火焰,血不能冷,国朝内忧外患之际,都是做事而已,没什么好抱怨的,若我王雱离京就算贬斥,就长吁短叹,那我大宋九成以上官员不是药丸了?倘若官员尚且如此,那经历了各种严寒、蝗灾、洪水,食不果腹的那些饥民又当如何自处?有多少边境苦民冒着被蛮子收割的风险仍旧忙于求生、种植、生产纳税的?这又怎么算呢?与其好高骛远,望花落泪,无病呻吟,不如把心态放平,踏踏实实做好自己能做的每一件事。” “说到这里呢我要批评你们这些狐朋狗友。你们这些家伙不坏,但就会妄想,瞎猜,乱议。两杯黄汤下肚高兴了,你们这些家伙就壮怀激烈,指点江山。什么时候不高兴了,就无病呻吟,望风感叹,还愤世嫉俗。你们总会过份放大自己的忧伤和委屈而不自省,过份夸大事务难度而不去解决,这就是脱离实际,这是不实事求是。咋不学学韩琦大爷?” “好水川战败后看人家有没有自怨自艾破罐子破摔?没有。有的人说他那是没心没肺脸皮厚,也许吧。后来他跑河东去组织了一群暴走农民在宋辽边境种田收割,有人说他是老毛病放了要挑起争端,又也许吧。但本质上,在举过恐辽的时候,战败过的他也没怕过任何一个蛮子,大宋再困难,他也没有破罐子破摔。他知道大宋需要粮食,所以他就去冒险种田。我不敢说他对,但这是一种精神,恰好还是大宋最缺乏的精神。” “顺便,我要表扬我大雱自己。舒州时候我十岁,养殖业起步时司马光大人给我的压力,比我现在的压力大多了。那又怎么样,想那么多干嘛呢,干干就是了。淮西无为军区剿匪之战,老子们不到三百条枪,敌人的强大是其次,复杂的局面以及政治上的压力比现在大十倍。想那么多干什么,干干干就是了,最坏不过扑街。所以我现在很荣幸,我有接受考验和打压的机会,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各位,今天你们所看到的我大雱拥有的一切东西没什么秘诀,那是四岁的二丫带着一个迷你背箩跟着我起步的,她那小身体背着十五斤家里偷出来的米,那一步跨出去后不一定对,人们并不总能做出正确的决定。但这就是荣耀,这就是韩琦大爷不能被否定的原因。” 穆桂英大娘听过许多大雱的演讲,相比起来他今天喝高了不在状态,所以大娘也不在意,起身把小屁孩从桌子上抱下来摸摸他的脑袋,给他戴正了帽子。 赵宗实和狄咏两人则是听的傻傻的,被忽悠惨了,胸间只觉得热血上涌,立马想要做点什么、崛起于这乱世的感觉。 杨怀玉在抱着一只羊腿海吃,他没怎么听懂大雱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小舅爷听的眼冒金星,知道不良少年爱装逼忽悠人,却也不待这么自吹自擂的啊。 不过随即小曹心里一紧,想到这个小孩一般不做无意义的事,便马上反应过来,妈的这个小混球此番演讲应该不是忽悠这个房间里的人,应该是说给别人听的? 阴险啊。曹集瀑布汗,也不知道此番到此是谁在外面偷听,谁会被他忽悠了? 很不幸曹集这奸商还真的猜对了,外面真有人在偷听。早前一刻大娘悄悄提醒王雱说外面有人偷听,王雱就怀疑是赵大叔那个消息控派探子来了解神童心态的,于是这才展开模式演讲的。 真有这个可能。老赵他早前默认原谅了王雱,结果后来赵大叔就怂了,不敢当着黄脸婆的面包庇大雱,兴许老赵事后怕小孩自怨自艾想不开,于是想了解一下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之隔—— 包间的门被推开了,结果却是白富美叶无双走了进来。 曹集和杨怀玉顿时一口酒喷了出来,马上眼睛发亮的看着叶无双。因为她一到场就有鹤立鸡群的那种感觉,在一群莺歌燕舞中显得出奇的完美和高雅。 “你……”叶无双迟疑了一下道,“实在没想到,你看着满身铜臭整天想着捞钱,却是还有些远大的理想报复的,很有志气。” 大雱瀑布汗啊,原本是想装给赵大叔看的,却是打歪了,撞了一下无双姑娘的腰? 真不划算,浪费表情。我大雱又不是软脚虾,没多少表情可以用在美女身上的。 叶无双走了过来,因为衣装款式的缘故,看得出来她那已经成熟的身体充满了某种男性喜欢的弹性。来到近处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屁孩。 王雱文绉绉的道:“姑娘有何指教?” 叶无双说道:“原本听到你出事、皇帝皇后要处罚你的消息,听说你们在这里喝闷酒,我觉得你处于难过的时期,便想来说两句话安慰你一下。但是看起来你不需要安慰,你不一定对,但你是个很实际又很有思想的神童,很坚强,你自己就能处理好一切的。” 王雱装可爱的咬着指头,说道:“姑娘你听我说,我还小,此番又不幸遭遇了相当重大的打击,现在的我乃是一个卷缩着身躯添伤口的孩子,相当需要心灵方面的安慰,叶姐姐若不觉得太麻烦的话,你我找个地方喝茶详谈,沟通一下人生的艰辛和不易。” 陷空岛大侠顿时一口酒喷出来,坐在对面的他急忙朝这边摇手道:“我家衙内和姑娘开玩笑的,莫要当真,他的头铁着呢。” 叶无双白了卢方一眼,觉得他就是个大棒槌。 其实叶姑娘现在还真把王雱看懂了,于是心里便有些小小的、说不清楚的喜欢。喜欢来源于三个方面。一是大雱现在又是官又是有钱人。二一个,他还真的生的眉清目秀看着就很爽的那种。三一个,软脚虾男人叶无双见多了,现在这个时期尤其多喜欢这种另类些的。 yy少顷叶姑娘好奇的道:“家叔说你整天满口鬼话,还说你的话不能不信,又不能全信。一直到了现在,我也算是看懂了,你平时正常,却总喜欢故意对着我叶无双说一些‘轻佻’话,像是你想把我叶无双故意拒之门外的样子?” 什么像是,少爷我就是啊! 王雱在心里郁闷的想着,那个锦毛姐怎是好惹的,万一弄出点什么事来、被她捉到就真的药丸了。 “被我说中了吧?”叶姑娘神色古怪的道,“起初我是真奇怪,那得猥琐到什么程度的人,才能让你看到我摔倒后跑开说不是你干的。现在小姐姐我总算有点明白了。” 曹集和杨怀玉一起听得唉声叹息,觉得大雱废了,竟然这么恶劣的行为他都有过?真应该把他介绍给老陈去练葵花神功。 就这么保持略暧昧的形势对视了一下,叶姑娘又微微一笑,转身离开的时候道:“看到你蛮好,不需要人安慰,我有点高兴又有点失落。总之预祝大人往后顺利,你不待见,那无双告辞了。” “亏大了!兄弟你很明显是错失了一个比较香艳的机会!” 大美女离开后,曹集和杨怀玉这两好色之徒、马上痛心疾首的样子大拍桌子。 穆大娘却觉得王雱这才叫好孩子,于是狠狠给杨怀玉后脑勺一掌道:“叫你少吹牛逼多练武,你整天就会逛窑子喝酒,快些滚回去扎马步!赶紧的,快滚,别再让老娘看到你在这里,以后也不会随便给你钱了!” 杨怀玉被打的东倒西歪,脑壳也感觉晕乎乎的…… 第222章 留系列查看 大雱再一次成为了大宋八卦众们的热议头条了,到处的茶馆、论坛什么的都在议论着“手一滑门”。有骂的,也有说好的。 “这小子就这样的,总是伴随着争议。” “以往是争议,但这次他真的调皮了,竟敢恶意占用皇家土地,这是忽悠大皇帝陛下的表现。” “恶意谈不上吧,这次皇后娘娘太过认真了,听说就是她在揪着不放。大雱的确占用了,但那是不得已占用,乃是做事时候出现的正常误差和错误。” “误差?那小屁孩在图纸范围上扩张四分之一叫误差?你的算术到底哪家学的?” “总之啦,大雱哥哥是很棒的。” “就是,他虽然犯了些错误,但错误不可避免。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前阵子我女儿天天等着听《铁头光和司马缸》,这个故事让我女儿很快乐,上月她满十四岁家人了,嫁给了煤场一个工人,现在煤场待遇很好,衣食无忧,我这个做爹的也就放心了。煤场是我们许多人的家、带给了我们许多实惠,我们不关心煤场怎么来的,我们只想煤场红红火火的永远稳定下去。” “神机雱是个伟大的小孩,我家小弟也在煤场干活,四九天突击建设残废了,脚趾头没有了,却没如同在别处那样遭遇抛弃解雇,相反拿了一笔伤残补偿金,且重新安排了二线岗位继续工作。若在其他地方残废人就娶不到媳妇,所以我娘哭红了眼睛,却最终也托煤场的福,因稳定的工作和相对不错的待遇,我家小弟还是娶到媳妇了,现在媳妇也在煤场的开水房工作。日子正在变得越来越好,我不知道神鸡干了什么,但我知道他实实在在带来了许多人群的变化。” “是的别在骂他了,不要让他的血冷了。他的确是奸商,却已经是奸商中的良心,以往我大宋的奸商哪次不收割皇家?陛下仁慈,体恤子民,每年拨付炭火费,真是皇家的钱最好赚,于是每年都集体涨价,分食这皇家的钱财,导致苦人真正享受到的实惠不多。除了煤炭,各个行业也莫不如此。大宋的奸商一直都在占皇家和朝廷的便宜,但他们都是对的,没被说。王雱这次占了不多的一点,就被架在火上烤了,这很不公平。” “公平个蛋,你是不是活在童话里,什么时候出现过公平?所谓的占地只是个理由,起因是他殴打曹家小舅爷,触动了皇后娘娘逆鳞。” “是啊曹家真的不好惹,必须要脑壳相当铁的那种,否则不建议一般人去招惹他们。目测除了韩琦大爷有实力和曹家对着干,就连陛下都躲她们呢。” “有消息说这事情已经传开,河东韩琦以及河北富弼对皇后娘娘此番行为很不满,这两铁头可是很不好惹的人,也不知道,会为我大宋将来的宫廷政治带来什么变数?” “汗,韩琦相公前阵子不还唱空小孩吗?怎么现在挺小孩了?”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韩琦看不惯的从来不忍,张开嘴巴就喷。以前范仲淹相公不也领教过韩大爷的脾气,前一刻韩琦用脑袋担保推荐范仲淹从浙江起兵西进,结果后一刻,韩琦相公就险些和范仲淹相公在帅帐里打了起来,相持不下,韩大脑壳还写信给皇帝告范仲淹的黑状。所以老韩这家伙就这德行。对事不对人说的就是他。” 民众间的议论大多还偏于正面。 不过在政治圈里的气氛就显得诡异,现在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在造势,总之上层圈子在大肆渲染王雱放错,皇帝答应了要处理。 认为小孩应该遭遇磨难才公平的欧阳修,私下却有些不太妙的预感。欧阳修不算太聪明,却还是能举一反三的,似乎现在这个气候是在对皇帝将军,引导整个舆论关注,倒逼皇帝不能对小孩放水。 看似是真的可能撸倒小孩了,但欧阳修和文彦博没记错的话,上次王雱他们洗劫煤商前夜,也到处是王雱要垮的消息。这特么的就是简单粗暴的标本有没有? 还有消息说,这是曹皇后在推波助澜。消息之所以扩散这么快,道门的推波助澜是有的,曹皇后的弟弟是道门举足轻重的人物,而道门在大宋的地位特殊,和京城各级权贵都有接触。 于是,也就形成了现在的趋势,把原本皇帝想低调掩盖的问题,弄的不论是权贵还是平民阶级都路人皆知。 于是,大家都在等着看皇帝的反应,呼声这么大皇帝还放水的话,必然要出现反弹,信号啊,现在等着看大雱吃亏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如此一来,把王家老奶奶、以及王雱的老妈急的不知所措。 至于王安石则没心没肺的样子,反正这事王雱真做了,又没有谁去逼迫他,尽管皇帝理解,但由此捅出来了,要付出代价也不能怪谁。 “他被收拾是因为他犯错,不是因为我王安石不保他。”所以面对老奶奶逼迫的时候王安石这么回答,于是听二丫爆料说大魔王的后脑勺啪啪啪的响了起来,真被老奶奶殴打了。 王雱收到大魔王吃亏的消息后就跑路去樊楼躲着,不敢回家。因为根据惯例是相互伤害,大魔王一吃亏,少爷回家肯定没好果子吃…… 后苑。 陈总管说道:“那小孩聚集了一群狐朋狗友,却说他有梦想,贬出京就贬出京,那是考验而无需自怨自艾望花落泪。他还说这如果是吃苦,那么大宋九层官员都水深火热,而处于边境种田抢收、随时面临被蛮子收割危险的百姓又该如何自处。” 是的大雱当时在樊楼没猜错,消息控老赵是真派大太监去刺探王雱心态了。因为赵祯知道皇后这次不是闹着玩的,是来真的。赵祯是个不爱得罪人想和稀泥的人,哪怕觉得王雱还小应该在养两年,但遇到这个节骨眼不得已,只得提前考虑把他外放的事了。却又担心小孩想不开,误会皇帝不护他,从而破罐子破摔,消沉下去。 在皇帝看来,此种心态可能性在大宋的文人身上,是尤其可能出现的。 结果听到了老陈这般回答,现在赵祯不禁失笑了起来。 不过高兴归高兴,显然赵祯也不糊涂,愕然道:“朕怎么听着,他说的太书本,像是在演戏,他真那么大度那么认识大局?” 老陈也只得尴尬的道:“陛下容禀,就以老仆对他的了解而言,小孩是真有演戏成分的,用他的话来说不用听他说什么,看他做什么就行。所以虽然他是在故意演戏,但其实他也真是这样一个人。以往面对司马光打压,面对复杂多变的淮西和舒州战场时,他还真不是个束手就擒破罐子破摔的人,更不会望风感叹自怨自艾。他是个忘记丢脸事,找到机会就干干干的狠人,不能被他人畜无害的小孩样貌所迷惑了。” 赵祯苦笑道:“还真是这样。从这里说他类似韩琦,都是大混球性格。他分明‘手一滑’就占了朕的便宜,现在却显得没心没肺的,和那个韩琦好水川战败后的心态差不多。换个地方也没见他自省,照样厚脸皮,当做他从来没错过一样,又干的风生水起。今年还把朕和富弼的警告当做耳旁风,现在这么敏感他不但不收敛,听说又组织了更多的农民去边境种田了。这个有时候啊,朕就不知道这些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还都是犟驴,说都说不得。” 陈总管道:“陛下,关于此点小孩在樊楼也解说了,他说韩琦觉得大宋需要粮食,于是就去种田,就这么简单。” 赵祯也不禁楞了楞,若要把这个看做答案,似乎也是啊。 于是皇帝就很阴险的模样思考少顷,说道:“行啊,既然这样么,这些铁头不论老少,就该狠狠的磨砺。小孩想做厚脸皮,皇后也对此纠缠不休,现在弄的天下皆知。那么朕就成全了这些人,小孩马上马上进入十三岁虚岁,照我大宋男丁规矩也勉强算是成年。那就……把他外放吧。” …… 皇帝私下有了决定,但就是不露面,也迟迟没有公开处理结果。 赵祯在等,等足够的气候。若是发酵不够主动提及出来,那又会被许多人认为是局。 所以有时候,后退也是进攻,赵祯越是拖,相公们越发的以为是皇帝想对小孩包庇放水了,这怎么行,规矩怎么能坏,有错怎么能轻轻结过? 于是某个时候,看准了皇后是认真的,借助着早就哗然炸锅的舆论,越来越多的官员参与热闹上书,要求皇帝明正朝纲,勿要袒护王雱,公正处理。 现在凑热闹的人虽多,但真正重量级的人暂时还没有出现。所以赵祯继续等,装作就是要放水的心态。 于是某个时候,欧阳修和包拯也坐不住了,这两个大脑壳联名上书:典刑不正则国无规矩。王雱在早有劣迹,背负记过处分的同一年再次犯错,涉嫌对皇家不敬,绝不能放任。否则其余人会认为放错无需付出代价。 “此事虽谈不上罪大恶极,但已经涉嫌大不敬。或许他真有客观理由,或许因为他是孩子、放错相对容易原谅,或许他往前对国朝有贡献,但这些都不是放任不追究的理由。可免其罪行,但必须做出朝廷和皇家的处罚动作,表明态度。这才是正国之策,亦表明了陛下励精图治、有错必纠之决心。” 在上书的最后,包拯是这么写的。 事实上抗寒战役中王雱对开封府有恩,这就是包拯一直不说话的缘故。但王雱这次的确犯错了,被抓到弄的天下都知,加之欧阳修来怂恿,就导致老包不指出来睡不着。 所以两铁头的上书,还真的是理由和规矩了。 之所以有处分制度,意思是上次不追究,但如果还不安分就放大处理,算是一种政治上的“刷信用卡”,总是要还的,还要加上利息。 但包拯和欧阳修的观点又有些不同,于是在处理建议中老包又引用了“处罚动作必须有,但可以因为他是孩子、有客观原因、以往对国家立有大功,不算罪,算过”的理论。 谁说包黑炭没用处的。这不就正是赵祯此番需要的“平衡点”吗,这个点,被老包拯找到了。 包拯的威望不是吹的,既然他这么说,欧阳修也都参与背书,所以也基本等于定调,这就会成为此番的处理基准。 基准仅仅是基准,皇帝具体处理时可能略微偏上,也可能略微偏下,这都是正常也不可避免的。 有了基准也就容易平衡各方人马的心态,就算达不到各人预期,但既然有基准,其实每一方的心态都会朝着中线去慢慢靠拢,这就是人性。 这就是威望的用处,此番的基准是通过包拯的威望确立的…… 炸锅了! 听说今次大朝见,才刚刚任职屁股都没坐热的大雱被撤职、抹去了“提点皇城司情报公事”职务。吏部当堂给予加王雱第二个处分“留系列查看”。 更猛的料还在后面: “什么!我大宋的神童,虚岁十三的一个大孩子,即将前往永兴军路银州、知抚宁县事?你确定没弄错,抚宁县是人待的地方?” “消息无误,这是大朝见皇帝的当众意见,甚至出现了老包反水说处理过度。因为那就是西夏和大宋反复拉锯的地方,若国战一开的时候是肯定出事。要打的话,一个县怎能抗住西夏铁骑?但若要跑,在王雱拉那么多仇恨,身背两个处分的前提下、有事时候弃城逃跑那就真的废了。” “所以是的,这次真的处理太严重了,近乎于开除官职了。” “要我看这是迫害,不是开除官职,而是另类死刑。” “额,死刑倒也不至于,以大雱的机智和尿性,那擅于观察局势未雨绸缪又爱止损的作风,很难有人真可以把他埋了。论逃跑他肯定没什么问题的。所以就是开除性质。” “哎,我听了后觉得很绝望啊,这个京城好不容易被神机雱折腾的有些起色,他竟是要远赴战区了。” “绝望个啥,身为官员,去大宋最危险的第一线难道不是应该的?若他都唉声叹息,他都不愿意去,那在战乱地区苦苦坚持的百姓该找谁说?但凡身在边境的人都想退后的话,试问我大宋还会有一寸国土?这些不都是神机雱忽悠人时候挂在口边的吗?总不能到他身上他就更改理论吧?” “坐等他一哭二闹三上吊,根据他的尿性就是个没节操的人,会离开锦衣玉食的京城去战乱地区才是见鬼了。估计这事没完。” “难说他真会去呢。他是个敢吃螃蟹的人。你还真以为他‘神机’名号是那些猥琐行为得到的?似乎世人总爱无视别人优点又放大缺点。我没记错的话,神机之号是他带着神机营两百多个人,在复杂的淮西战场上打出来的。” “有道理,若是他真的不扯犊子去了,难说是一个商机,跟随过去投资的契机。” “汗,去战区投资,你确定你会做生意?” “废话,这当然是勇敢者的游戏,风险的扩大也就代表着收益边际的无限。我倒是未必会评估风险,但只要战无不胜的神机雱不退缩,敢在银州下重注,那么一头跟着埋伏进去准没错,绝对是抄底机会。” 如此这般,现在各处的头条全部替换为了小屁孩惨兮兮的消息。 第223章 壮怀激烈 现在对于王雱所遇到的遭遇,基本上整个京城的人也都觉得醉了。 那个银州,乃是真正的久战之地,常年的反复拉锯,早已经没有了州的建制。 自抚宁县以北的地区,大部分时间都在进行换手,有时候属于西夏,有时候又属于大宋。 就算是不开战的和平时期,两国各自的军队都后撤百里不介入,但各种成分复杂的底层民众都相互在那个地方博弈,那是西夏和大宋边民间的“民战”。 然后还有各种复杂的团伙、帮派、马贼,土匪,更是最喜欢介入这种三不管“金三角地区”。 所以严格来说,在大宋朝廷的建制里虽然有个“银州”,却不是实际控制的地方。真正的银州城早就破败不堪,也没派驻知州了。因为那就是个粪坑,不论派多少知州大人去都是填坑的,总之到最后知州通常都会死掉,让朝廷损失了这些培养不宜的“高级干部”。 至于抚宁县倒是稍好,至少还在大宋治下,也就成为了真正的边境。算是大危险区,不过却和后面的绥德军形成联防,虽然抵御不住真正的国战,但抵御各路无法无天的马贼、各路山寨团伙到是也问题不大,那些黑势力一般不敢明目张胆的招惹抚宁县城。 在张方平相爷的报表里,抚宁县其实就是个赔钱货,人口稀薄,谈不上财政,每年都要朝廷反哺他们而不是他们给朝廷上税。但这就是诸位相公们一致的维稳策略,这些钱必须投入进去,否则大宋的国土就会越来越少。撑不住也要撑,直至有能人去解决这个问题。 于是现在为王雱往昔的人也有,看好王雱的人也有。 一些乐观家伙认为这不是皇帝对小孩无情,而是皇帝已经受不了西北的烂摊子,想在非国战状态下启用狠人把边境局势扭转一些,不要太难看,否则闹的举国药丸情绪谁都没好处。 那么在乐观派看来虽然是处罚却也是挑战,如果不幸真被神机雱扭转了抚宁县局面,那会是属于神童在西北军民中的无上威望。等小孩熟悉了西北各方面的情况后,只需三年内不死就一定会知州。 如果一但让小孩在国战前做到知州,那无疑就是大宋西北国门的顶梁柱,以皇帝对他的信任和支持,国战来临时新一任的西北帅臣也就有了。 如果不信又被这小子打赢了宋人从未赢过的宋夏国战,兴许他会在二十岁就登上相位也是可能的。 这就是现在的局面。乐观者他看一切都是乐观的。而悲观者他看一切都是悲观的。 有的人说此番处理过头了,而又的人说这是在奖励大雱。这其中并没有一个标准答案,但也没偏离包老大的基准太多。于是各方基本都消停了。 甚至之前对王雱有敌对情绪的人现在都有些后悔,有些同情。譬如小舅爷说,曹皇后也有些后悔逼的过紧,她只想把小孩吊起来抽,而不想把小孩拿去送命。 但有个卵用,君无戏言。 大宋至和二年五月初,王雱赴任永兴军路银州抚宁县之事正式在大朝见定调。陈执中相爷亲自“开香堂”主持仪式,大宋中书门下正式签署了皇帝对王雱的委任。 形势弄的有点壮怀激烈,仪式自然也就隆重了些。那是真有些“登堂拜将”形势的,至少当年范仲淹相公从浙江起兵出阵时候、就没这么牛逼的待遇。 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来反对。因为这的确是合理的,抚宁县现在的规模是“下县”,人口不足一万,从九品都可以知县,所以王雱的正九品就顺理成章了。 除了包拯说处理过头,其他人都在旁观。因为抚宁县就是大宋国土,大宋官员都有可能在大宋国土上执政,这又不是过家家买菜,点到了就是点到了,难道还能讲条件,难道还能挑选一下风水? 欧阳修说“没毛病,再危险那也是大宋国土,换老夫老夫也要去,谁没个在外面打滚磨砺的经历呢?成功若得来太容易,少年得志者必会少年轻狂”。 王安石当然心疼,但也找不到理由反驳。将心比己,我老王派个将军去西北,难道他还敢以危险为理由请假,那定是嫌命长。 所以大雱的去留问题已经没有任何的商量余地,有人问及什么时候启程赴任,赵祯叹息一声回答“这个不急,让小孩安心过完十二岁生日才能出京,谁也不要催他”。 对此老夫子们纷纷说“陛下英明神武”…… “神转折!事关大雱就会这么离奇。前一刻钟是无往不利的红人石势头,下一刻钟就被‘发配’西北边境等死去。” “哎,这小子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家伙,不知道为何,前往就想看他吃亏,但听到他知抚宁县的消息竟是有些同情他,我是不是心太软了?” “是的,你总是心太软。” “铁头光的故事也好久木有更新了,大雱去冷静冷静也好,可以在那边静静的更新,离开京城这个大染缸。”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他都快被蛮子吊起来了还更新《铁头光》呢。你到底在想哪样?” “我觉得有道理,去边境更新几篇小白文给蛮子看,蛮子乐呵了就不打仗了。” “你们的思路……我已经无力吐槽了。” 街市上的群体,也在针对王雱“落马”的消息展开持续性的yy…… 三个扑街仍旧担心王雱的情绪问题,于是赵宗实他们又摆“闷酒”,邀请王雱过来烧烤。 之前在樊楼蹭吃时候他们都被大雱蛊惑的热血沸腾,已经有了大雱要栽了的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被吓到了,没人能意料到处理这么重,被撤职皇城司情报公事,追加第二个处分留系列查看,然后知最危险的抚宁县? 这绝逼是对大宋文官最重的处罚了,乃是少见的。难怪包大爷在理由不足的时候都要反水说“处理过重”。 大雱来的时候,三个扑街收起了同情和郁闷的表情,开始喝酒,烤韭菜。 “大雱,你会把我娘一起拐带去边境吗?” 杨怀玉问出这句话来的时候,同桌的全部人都一起喷酒了,把场面弄的犹如喷泉一样。 只有狄咏的弟弟小狄说在大吃海喝,一边说“你们都吃慢点,给小说我留一些啊”。 杨怀玉在平时是个没心没肺的乐观派,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在场的人里,只有他见识过什么叫乱世和边境,那的确能看到活生生的一条命下一刻就变为土地上的肥料。 带走他娘是肯定的,除了大娘外还有虎头营也要带走,在那边狠狠的干他个几年。 关于这些大雱已经有了一定的计划,但还要等最后的安排和确认。 老赵这次真是剑走偏锋走了一步险棋,但他不会不护王雱,所以带走虎头营应该没问题,甚至还能从这事上捞到其他好处。 这样一来穆桂英当然必须跟着去,穆桂英不在,王雱就没把握顶住边境上复杂的局势。因为抚宁县的后盾绥德军,而绥德军就是杨文广的老部下,老杨带出来的部队。杨大傻之所以知道边境残酷,就是因为跟着老爹驻防过西北,见识过大风大浪。 第224章 灯火阑珊处 二丫平时是个很贪吃的丫头,但今个小萝莉没怎么吃烧烤,粘在大雱身边,扑在大雱腿上不想动。 王雱出来蹭吃通常都会带着小萝莉,小萝莉虽然小却也还是知道些东西了,知道哥哥马上就去喝西北风了,二丫觉得那很危险,便没有了一切心情。 但她又很小,想不明白去西北到底危险在什么地方,所以也不算太悲伤。小丫头只是懒洋洋的样子看着她的宠物鸡在院子里跑动,不想吃饭。 差不多时候王雱用筷子弄点酒,二丫又伸出小舌头舔舔,然后好奇的问道:“大雱去了抚宁县后你还回来吗?” 王雱摸摸她的小脑壳道:“来的,最迟等你嫁人时候我总得回来吧。倒是你养的这个鸡,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目测被你养废了。” 这个情景很美丽,尤其赵宗实的遭遇注定了他对这种情形最敏感,于是小赵有点想哭,只是不好意思而已。 小赵把二丫接过去抱在怀里把玩,少顷后小萝莉扑在赵宗实的肩膀上睡着了,还流了些不知道是口水还是眼泪的东西在赵宗实的肩膀上,弄的湿哒哒的。 二丫睡着后大雱的面目就变得猥琐了起来,见那只宠物鸡居然还敢来附近烦人,便被大雱一脚踢的跳飞起来。 杨怀玉等人一口酒喷了出来,觉得大雱这小子坏啊,他是该有此劫啊。 二丫听到她的宠物鸡“惨叫”,便醒了过来揉着眼睛问怎么了,如此一来吓得狄咏急忙捏着鸡脖子不许叫,然后把鸡藏在身后。 小萝莉看了一下也没发现他们的阴1毛所在,便继续扑在赵宗实的肩膀上睡。 狄咏这才慢慢松开鸡脖子。 这只小公鸡却无比泼皮,才松开一些它又叫了,弄得狄咏有些尴尬,想用力捏住又怕把鸡给弄死了。 大雱果断把宠物鸡接手过来,捏着脖子猛扇鸡头几下道:“叫,让你叫,我让你上访,让你上访!” 小公鸡被扇得晕乎乎的,就此变乖了,不敢叫了。 赵宗实和杨怀玉看得昏倒在地,酷吏啊,他们不约而同的现在就开始为抚宁县的老百姓祈祷,真不知道那些边民会被大雱怎么调教?希望别第一月就弄出事来才好,因为再有幺蛾子的话,背负留系列查看的不良少年就基本没退路了。 不过从猥琐的角度来说,被开除了倒也是从西北那个粪坑脱身的一种手段。 然后还有个好处,现任西北第一大脑壳李参同学,就是个王雱似的大酷吏,应该会喜欢大雱风格的。曹集说李参那孙子要不是张方平在保他、帮他压着那些酷吏执政的负面消息,他早被弄回京城来鞭尸了。这就是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释义。 烧烤晚会持续到了天黑之际,二丫也在赵宗实的身上睡醒过来了。回家的时候小萝莉抱着小公鸡,总是觉着这个鸡有些不对,然而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从狄家出来走了不远,看到前面灯火阑珊处的街道上,背手占着个一树梨花压海棠的男装女子,乃是叶无双小姐姐。 她真的长成了,身间那活力四射的弹性感很带感,然后她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王雱。瞧着也不像是拦路拔毛的态势? 王雱到近处走了一圈,对她进行少许的围观后问道:“你是来施展美人计、图谋我炭交所市场算法的吧,你叔叔叶庆华猥琐了,为了这事,他把你当做个法宝祭出来,可真舍得下血本?” “不见得吧。”叶无双道:“小姐姐我很气愤你把我看这么扁,或许家叔商人思维的确有这想法,但你怎能把我看做这样一个人?我为何就不能是来同情你一下、和你聊聊天呢?” 她一边说一边走近,最终又把王雱逼了靠在墙壁上。目测附近也没有开封府的“巡警”,所以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答应。 最后,叶无双好奇的道:“你会死在西北吗?” “我没那么衰吧?”王雱尴尬的道。 叶无双注视了他少顷后愕然道:“奇怪了,你竟是对此事丝毫不担心?难道那日你在樊楼、真的是说真心话而不是装蒜?” 王雱怒道:“当然是真心话。我辈侠之大者讲究为国为民,要主动深入最艰苦前线。你竟敢小看我,话说我装给谁看呢?” “当然是装给小姐姐我看,我觉得你整天躲着我,其实是因为你喜欢我。”叶无双道。 王雱发现似乎也赖不掉,便道:“就算被你看出来了,喜欢归喜欢,然而我还喜欢整个世界呢,难道也把世界纳入怀里啊?” 叶无双有点脸红的道:“家叔说你喜欢的东西,你真会想办法得到且捏死在手里的,然后其过程还会非常猥琐。” 王雱有些紧张的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无双道:“你不要想歪了。我主要是来证实一个判断。” “哦。然后呢?”王雱道。 叶无双道:“家叔说如果这个判断被证实,就说明前往永兴军路只抚宁县不是处罚,而是你设局,是你主动要去那个地方?” “也许吧。然后呢?”王雱翻翻白眼道。 到此叶无双泄气的道:“然后我对家叔很无语,人家我这里为你难过着、怕你这么小都没经历过人事、没子嗣就死在西北,但家叔却认为既是你的主动操作,那么那个地方就一定是风险和机会并存之地。他很欣赏你资本市场的理论即‘是顶的地方也会是底’。现在大家都在从西北撤离,那么抚宁县也就未必是顶部了?” 王雱又翻翻白眼道:“他看明白也然并卵。这个事件里他的风格根本和我不同,他不是个愿意算命的信仰者,就是个猥琐投机者而已。” 叶无双道:“说的你不猥琐你不投机似的?” 王雱摇头道:“说这话,就表示你没真的看懂我。猥琐投机或许会永远安全,但投机太多会导致这类人永久失去决战勇气。也就是说,这类人不会在战略上胜利。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果实一定是通过‘决战’才能赢得。那么同理就能推出:不敢决战的人走不到巅峰。” 叶无双是真听出了些感觉,有些崇拜,便喃喃道:“似乎还真是这样,起初我依靠直觉、觉得你是这样的一个人,但家叔不认同,他始终认为你是史上最奸投机者。现在看来在大方向上家叔都被误导了,仔细寻思,你在舒州带着草根团队起步时候和司马光顶着干,带着二百多人的民团出兵无为军之际,其实都是在充值信仰,都是风萧萧兮的风格。” 王雱便得意了起来,表现的很侠之大者的模样道:“是的,人生能有一知己看懂自己是幸福。大忠若奸,表面上最大的投机者、其实他往往也会是最大的信仰充值者。在大宋的战略大方向上,我就是个死多头,这就是和我司马光顶着干,也是我二百流氓坚持进兵无为军的缘故。中途的一切迂回耍滑头行为,只是对冲风险的战术手段。说白了那些秃驴就是用这个现象解释为‘一切皆空’说给大家听的,和文青的‘一切如浮云’乃异曲同工。因为想作为的人,每走一步都是打仗,而不想作为的人,每走一步都是做无用功。” “大家因性格和角度不同,导致了看待事物往往能得出相反结论。所以世事它也能和炭交所的情形一样,同一个位置,它可能是顶部也可能是底部。一些家伙认为我大雱出道起太顺利,升的太快太猛,被撤职贬往西北开始就是‘见顶’。但另外一些没心没肺的乐天派却认为这只是个横盘小调整,大雱的主升浪还没来。这特么能说清楚就见鬼了,因为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如果我才去就被西夏蛮子捉去吊死,那我当然就见顶了。但如果被我站稳了脚跟,那当然就是底部,后面一定有主升浪。于是这仍旧是信仰问题,需要决战才能产生结果的命题。 “既然需要决战,最终又变为了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问题。所以你看到了,资本市场里的技术派,一个挣大钱的都找不出来。说白了技术派就是一群自欺欺人的传销份子,真正的大鳄譬如曹集,他的身家真不是操作权证得来的,那是他踏踏实实挖煤做实业赚来的,他之所以能赚大钱,是因为大宋比任何地方都需要煤炭,而他一直在丧心病狂的挖煤炭,简不简单?” 第225章 小姐姐的小阴谋 我@#¥ 叶姑娘想了想道:“原本是有点感觉了,现在被你这么一说又有些脑壳迷糊了。” 王雱嘿嘿笑道:“若姑娘想进一步了解,你我找个地方花前月下,我和姑娘详细研究一下。” 叶无双忽然又明白了,很放肆的伸手捏着他的嫩脸道:“你少在这里忽悠人,你不就是嫌弃我叶家这路资金太大不好控制,想把我们赶出炭交所,去投资实业吗?以便让你得逞不可告人又龌蹉的用心。” 王雱苦口婆心的道:“小姐姐你听我说,玩金融只是手段,这真的是竹篮打水,唯有制造实业才是王道。你可以不信我的话,但你要会看到我在做什么?你看我整天沉迷于交易参数、整天沉迷算法公式了吗?你见我整天蹲在炭交所盯着成交价格抠脚了吗?事实上从舒州开始起,我的主业一直是实业你没发现吗?我一直在建设你没发现吗?” 叶无双神色古怪的道:“发现了,所以这次我终于说动了家叔,于是他也决定要赌一把。” 说完,叶姑娘微微一拍手,他身后一群彪悍护卫纷纷走上前,每人都拿着一个盒子,打开。 瞧了瞧全是各路交子,一盒一盒的堆叠在一起,花花绿绿的,真不知道有多少。这是非常大的一笔财富。 紧跟着这位姑奶奶说道:“这是第一期。家叔不看好西北,但他和我一样看好你。蜂窝煤场的建设成果以及往后潜力,现在已基本被确认。这固然有大风险,但家叔也认为,既然你敢主动设局去西北谋发展,看在你没败过的份上就值得赌。他说那个地方什么也没有,战乱地区朝廷也不会胡乱下重注投资。你和皇后家的吸金已经被京城事业困死,那么你要想有作为,就要有我叶家的钱支持。” 顿了顿小姐姐接着道:“家叔决定初步放手我做一些决策,他说固然风险太大,但这次不干涉我,由我自己判断,如果我信你,就把这笔钱交给你带去西北。我几次权衡、分析你的心态,加上刚刚那些话,现在,小姐姐我决定把这些钱交给你了。” 说完她很有把握的样子,微笑看着王雱。 王雱却咬着指头道:“你等我想想。在我手里钱当然是越多越好,但我不是谁的钱都收,尤其是来历复杂的投机资金我一般不收,这是最不稳定最急躁的资金。”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让叶无双皱起了眉头,很是不理解。老叔说西北那个地方什么也没有,需要钱,而王雱现在连樊楼的部分股权都已经质押套现,全部投入进了煤场工业城,还远远不够。 小舅爷的确有不少现金,但那家伙的尿性不会同意把钱投入银州那个地区,那地方甚至就不是大宋的行政区了。 正因为就是看准了这些机会,叶庆华才解锁了叶无双的权限,让她尝试性在王雱这个青黄不接的时期来抄底。那有可能抄在顶部打水漂、被西夏蛮子或者马贼一次收割了去,但也有可能真的再复制出一个煤场来,从而占据地理位置,一举从边市贸易上取得所有先机。 想着,叶无双有些委屈的样子道:“你凭什么说我的钱不稳定又急躁?你这是对我有偏见。东西少了就涨价,多了就跌价,这是商贸惯例。投资上也同样,当大家都看好一窝蜂涌入的时候才会溢价,当大家都不看好全部撤离时候就是落水狗。话说你还真当西北那久战之地是金窝窝呢?又不是说现在各路银钱没处去,又不是说都等着送给你投资你还能选。你个小混蛋就是欺负人,得了便宜就卖乖,你分明等着钱在那边大展拳脚,实现你的政治报复,且现在一个都不甩你、不给你钱,譬如你的盟友小舅爷就绝不会花一文钱在西北。现在小姐姐我在你最最困难的寒冷中送来蜂窝煤,你竟敢嫌弃我的钱急躁什么的,有这道理吗?” 叶姑娘的话有点像扯犊子开玩笑,其实只是她强撑着,实则心中充满了失望和委屈之意。 此点情绪王雱也感应到了,她和她那个老奸巨猾的叔叔又有些不同。不过大雱仍旧没回应,岔开指着自己的鼻子道:“雪中送炭?说的跟真的似的,你看我大雱可怜到要快冷死等着炭火救命了吗?” “你个疯小子没救药了,连我的心思都不了解,你还敢说你是神机雱,还真以为我叶家的钱捏在手里会咬手,其他许多安全行业和地方都等着我的投资呢。到时候我躺着把利润变得越来越大,坐看你在抚宁县扑街。”叶无双很恼火的说完,显示出有骨气的样子来,转身上了马车,在护卫的拥护之下离开了。 “走好不送,我大雱乃是有原则的人,不会被美人计和金钱计随便忽悠。”王雱对着马车的方向大声道。 马车又停了下来,叶姑娘伸出头来道:“你就是个看见我摔倒后转身跑开的混球,你还原则呢。你有原则是今年最大的笑话。” “可上次你摔倒的事真不是我干的?”王雱很冤枉的摊手。 “你去死吧。” 见他还煞有其事的模样叶姑娘更是嘴巴气歪了,决定三年不理这小子。但同时也在担心:这三年他会不会越来越红火,越长越帅?如果是的话,小姐姐我不是被打脸了。 叶姑娘一行人消失了。 见不良少年把美人和其财富拒之门外,卢方嘿嘿笑道:“衙内,您是看我在场故意在表现姿态吧?你觉得我会把这情况报给我家五妹。但我能看得出来,你内心里是很想做失足青年的,你喜欢这女子,更喜欢她的钱?” 陷空岛大侠始终喜欢叫王雱为衙内的,包括家里的其他人也这样。 心思被揭破后大雱就恼火了,呵斥道:“你少在这里嚼舌,至少我还愿意做些表面姿态就你去偷笑吧。坦白说少爷我这么有原则的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了,人家小姐姐都说我未经人事没子嗣、前途一片光明的小孩此时就去西北送死是暴殄天物,所以理论上断头前还要喝断头酒呢,作为一个即将去前线为国捐躯的神童,我找三十个小姐姐一起狂欢半月其实谁也不会说我呢。陛下都说要让我安心过完生日再出京,谁也不许催促我。你个老鼠始终就觉得我做的不够好是吧?” 卢方明知道他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却也找不到毛病。因为若要顺着他的思路这么看的话似乎……他已经算是纨绔子弟中做的很好的人了。 最近这小子长高了一大截,作为过来人卢方当然知道这是生长期(发育),这个时期的男子小鸡1鸡正在快速长大、心思躁动等特点会很明显。加之这个不良少年原本就很早熟,所以算是控制的好了。 “衙内息怒,我只是顺口一说而已,总体上你的情怀和志向还是很伟大的,我和我家五妹没看走眼。陷空岛能追随衙内一家效力是荣幸。”卢方又本着缓和一下的心态说道。 “老叛徒你少反装忠,你一直都在帮着白姐姐和我爹爹坑我。你们就会欺负老实人。”王雱道…… 穆桂英又来家里做客了,明显又是杨文广逼她来做说客的。 在书房中若有所思的坐了少顷,穆桂英道:“你难道真打算拒绝叶庆华方面的银钱吗?” 这么一说王雱就明白了,这个问题上,杨家,或者说将门和叶庆华的利益捆绑也比较大。 “以将门为代表的上四军,在西北方面的贸易利益很大,此点我当然知道。”王雱喝了一口茶道:“这是从夏竦那个老混蛋主事西北时候就放任出来的,很长一段时期内,普通人无法在西北通商,朝廷也故意不批准和西夏人护市,于是但凡西夏所需要的东西只有通过走私,这其中利益很大,但风险也很大。那么唯其只有通过上四军关系、利用战区特殊性,打通各处环节。这些事或许梁适不清楚,我爹爹只是部分清楚,但我大雱则全盘都清楚这些人的猫腻。而这些东西很显然叶庆华在参与,甚至是全盘操作。于是,与他的合作就充满了变数。” “并非一定要和我合作叶庆华才能吃下西北的边市贸易,其实没有我,虽然没人敢在西北投资,但从东京出去的货源,能通过上四军关系成功过境到西夏,那就是垄断利益。叶无双和我的接触时候根本没说实话,他们还真以为我大雱没见过美色会被忽悠啊?他们想投资合作的最大目的,不是看好西北信任我。” 到这里穆桂英楞了楞道:“那他们为了什么?” 王雱淡淡的道:“很简单,他们是对冲风险。没有我不会影响到他们在西北的利益,走私量不大但是量少就价格高,量多就价格少,对于叶庆华方面的资本而言利益是恒定的。他们真正害怕的是万一我死不掉,稳住了形势,且在西北投资出了大量的手工艺业。一但出现这个情况,同样是贸易,但我王雱在抚宁县的工业就成为了上四军远程放货的‘对手盘’。表现为:我拥有无可比拟的运输成本优势,在市场份额恒定的情况下,我上升走牛的同时就是他们下降走熊的时候,那对于他们就是‘奶奶个熊来了’。于是陛下钦点我外放银州的同时,鉴于叶庆华对未来不良预期的冲击,他就必须在看空我的时候买入‘我的多单’来对冲掉可能出现的风暴。” “事实上叶庆华的天花板早就到了,他可以不再赚入任何大钱,但他在卫冕,不能跌落,不能出现大幅损失。对于他不输就是赢,这就是他看空西北、却让叶无双送钱来买入我多单的本质所在。” 穆桂英简直听的一脑袋浆糊,想了许久铁青着脸道:“难道我家老杨那个混蛋腐到了这地步,他在怂恿我来坑你?” 王雱又道:“这你就想多了,杨文广将军不懂这些,也没想这么远。在他们而言只是现有财富需要盘活还要持续盈利,于是他们联名请了叶庆华这么一个掌柜出面经营,叶庆华他本身未必想和谁为敌,他只是身为掌柜想把手里这笔资本利益最大化。从这里来说没有谁和谁过不去,都是钱闹的。” 穆桂英这才了然,转而担心的又道:“大侄子你也知道这一系资本成分那么复杂,但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拒绝了叶无双,商人虽然不爱使用暴力,但是阴损手段会非常多的,谁知道会为你在抚宁县执政添加多少变数?” 王雱微笑道:“你说的这个可能有,换个人来,像我一样拒绝掉叶家就基本是找死之道,但是在我身上他们还不敢,毕竟我是文官,我爹还在枢密院坐镇,皇帝张方平也护着我。再加上我前期和司马光顶着干又在淮西出兵强势亮剑,无数人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换个浑人掌柜我不敢说,但叶庆华这么精明这么有忧患意识会对冲风险的人,把我大雱的胆子借给他,他也不敢用大风险来博小利益。” 穆桂英又楞了楞,这么一想似乎又有道理。叶庆华这孙子还真是那种安全第一的人,他连边贸利益下降的风险都想对冲的人,又怎么会冒举族杀头的风险来搞事? 随即穆桂英道:“但不论如何,你总归是需要钱的,然后你在西北边境做事,总不能不要禁军支持吧?” 王雱嘿嘿笑道:“这要分开说。钱我当然需要,但其实初期用量不大,抚宁县体量小,要根据形势才能最终决定往后的投资额度,叶家想一口吃成胖子,一次送来那么多钱谁敢要?投资的规矩是我有多少才能借多少,一定要自己占据主导。这就是我在初期不要叶家资金的缘故。” “至于禁军支持我当然需要。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事实上韩琦在好水川的战败,范仲淹在西北的成功,已经反证了这个命题,通过这种方式拉过来的支持者是一群软蛋,看着声势浩大其实只赚个吆喝,打不了硬战。我的淮西部署早已证明,不是所有的战都需要禁军打。” “另一方面,真正能战的军队在西军,而不是上四军。第二能战梯队就是河东军以及河北军。这两处军队虽然也经商却有个特点,近些年来这两地方喜欢经商的军官被韩琦富弼杀的较多,军纪军容就相对单纯。所以我在银州真正的依靠是河东军系,而不是京城军系。只要韩琦那头虎还在河东坐镇,那么不论我把京城系军队怎么得罪,这个‘西天’,它就塌不下来。” “要大水过后才知道谁在裸泳,于是我的打算是,拒绝了叶家这次入股,然后观察他们中间到底是谁在搞事拉仇恨,那么我在西北稳住了形势崛起后,回来反手收拾这些个在裸泳的坏人,就此大宋的病根也基本去除了。” 到此大雱yy的很是口渴,赶紧喝了几大口茶爽爽。 “你竟是已经想了那么远,真是个好孩子。”穆桂英摸摸他的脑壳,然后起身要走了。反正也听不懂这些关节,只是不明觉厉而已。 王雱又及时的起身跑过去抱着她的屁屁,把脑壳靠在她小腹上道:“但还是需要大娘跟我去西北,你不在我心理就不怎么踏实。” 老规矩,揪着耳朵把他拖开,穆桂英这才苦笑道:“杨怀玉长成了,老杨不需要我,家里没什么事可做,所以我虽然不喜欢西北的风沙,但也不放心你,想跟着你去。可得要理由,不能我想走你想要就成的。” “嗯嗯,大娘想就行了,你和虎头营一起,应该都可以跟我去西北开荒做一番事业的。我应该可以做到的。”王雱笑道…… 第226章 招商办事处 叶家厅堂内。 叶庆华道:“你似乎和王雱谈的有点崩?” 叶无双气呼呼的道:“那小子已经疯了,也不瞅瞅他的底气在哪,有几个钱?放着咱们的钱不拿,没有军队支持,看他这个一腔热血的少年怎么在西北展开,他还真以为曹集是傻子会无脑花钱支持他。只有我为了他那个人,才愿意投资他的。好心当做驴肝肺。” 听到此叶庆华苦笑,觉得王雱真的猥琐了,想忽悠他是真的很难。 意外的发现老叔的这个表情,叶无双感觉很不好的道:“三叔你是不是有什么没告诉我?” 叶庆华叹息一声道:“是的我没和你说明白。我有预感,这场涉及利益的风波中王雱会是最后赢家。所以看似风险很大,我唱红脸,让你去投资,其实就是培养你和他的际遇,也是对冲往后贸易风险的手段。他喜欢你,他爱钱,这两点傻子也能看出来。但这种情况下他都不同意,说明他把我的心思看透了。” 叶无双彻底楞住了,原来小姐姐我也被老叔坑了啊? 想想就脸红啊,叶无双太无语了,当时真的是本着看好那个小孩,本着雪中送炭的心情去送钱的。结果这样一来么,被蒙在鼓里的小姐姐我不成了也是关键时候算计他的了? 想到这些,有些崇拜大雱的叶姑娘太尴尬了。 叶庆华知道叶无双的心态,也有些不好意思,转而道:“双儿你不要怪我,这就是我始终不放心你出来掌事的缘故。这也是我说‘你需要学的东西还太多’的缘故,算是对你的考验。我是你叔,不会真的坑你,但这种事若发生在往后你独当一面时,就真是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也会是得罪了人你还不知道原因的关键。” “我关心这个事,因为边境战地的贸易是叶家涉及的相对较大的一门生意。一般人抢不过我们,会主动退避三舍,但王雱有能力又有政治底气,吃相又狠,他不怕我们。长此以往就会逐步削弱我们的这条财线,所以哪怕风险非常大,我也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要‘买入他’对冲。但他拒绝了,我们还不能破罐子破摔的去玉石俱焚。” “不告诉你内幕,解锁你部分权限,除了是让你自己开始适应外,也不想过分干涉你和他的际遇。不要多想,他拒绝只是暂时的,因为最终他也会需要用到我叶家在西夏的人脉和渠道。合作共赢此点他一定会懂,只因为战术迂回的需要,他不想在一开始就让我叶家拥有过大占比。其实他只是想有主导权而已,就像街市上买菜的大婶问个价就装作不要了那样,无非就是杀价,以及利益的划分问题。” 听到此,叶无双苦恼的道:“老叔啊,我都被你卖了,作为一个清高的人,往后我还有什么面目去缠着他,那不是掉价吗?” “掉价也得纠缠,我叶家是靠老奸巨猾和脸皮厚赚钱,什么时候用清高姿态赚了一文钱吗?没有吧,如果有我一定会记得的。”叶庆华尴尬的道,“就这样吧,别多想。这是你和他之间的独立际遇,我不干涉。就用你的本心去和他相处,他那么聪明的人,你这么优秀,所以他最终会懂你的。他未必会接受你叔我的市侩心思,但他一定会接受你‘雪中送炭’的心思,哪怕你雪中送炭的认知是错的,他也一定能分辨出你的这份心意。虽然大多数时候人们不叫他义气雱,但兴许某个时候他会对你特殊一次。” 叶无双听的有些小脸红小心慌,结结巴巴的道:“他真会为我搞特殊?没看出来,他那么可恶的人。” “他会的。”叶庆华道…… 这些天大雱糗大了。 既然圣旨下达,王雱已经是正牌的永兴军路抚宁县知县老爷,于是大雱在街道上摆了个摊位,还挂了个牌子:永兴军路银州抚宁县驻京招商办事处。 王雱亲自“坐台”,犹如个开皮包公司的奸商,见人就拉扯过来开始安利“民族大业、西北大开发项目股权认购”。 如此非但一文钱没拉到,还吓跑了许多妇女和小孩子。 就连小舅爷那龟孙这几天都在有意躲着王雱,特么的谁来投资啊,弄的王雱有些尴尬,浪费表情。 但是也不能怪他们没眼光。 譬如后世,大雱观看马云早期出道四处游说演讲的视频时,那带着袖标的二流西装以及皱巴巴的衬衫,妥妥的三流传销份子的感觉有没有? 潜力股之所以是潜力股,之所以会有价值洼地,太阳底下没什么新鲜事,就是因为大家都不看好呗。 二丫是唯一在这个时候来支持大雱的人。 这些年的辛苦,小丫头积累了一笔存款存在王雱这里,有两千贯的样子,所以小萝莉煞有其事的把王雱写的存单送来办事处,小掌柜的模样道:“入股两千,买定离手。” 暂时充当抚宁县办事处会计的耿天骘眼睛有些发红,收了二丫的钱,还正正式式的写了一分项目股权认购文书,盖上了大宋永兴军路抚宁县正式关防,皇帝钦点的知县王雱签押后,郑重的把文书交给了二丫。 小萝莉却没心没肺的样子摆手道:“二丫我不识字,就不用了,大雱帮我收着就好。” 王雱却道:“不,这东西自己收好,将来等你家人时,若大宋西北没有沦陷,你就来找朝廷支取,那是大宋和王家,给你的嫁妆。” 二丫咬着棒棒糖道:“不是说嫁妆乃是大雱你额外给的吗?” 王雱不禁笑喷:“好吧算我失言,嫁妆我给,这是你自己的红利。如果你兄长我五年内没被西夏人捉去吊死,这份红利会多到你怀疑人生。” 二丫又道:“嫁人是不是很好玩啊?我好想嫁人啊。” 这下就被后脑勺一掌了,王雱呵斥道:“小小年纪不学好,从来没听说过五岁丫头就想着嫁人的,快回家去领弟弟。” 兄妹两的互动,让对面观看的叶无双笑的一口茶水喷出来。 是的这几天时间王雱是欲哭无泪,叶无双则是在街市对面围观乐呵,感觉所有的憋屈都发泄出来了。看到王雱这个以蛊惑人心著称的家伙,一文钱投资没拉到,唯一的两千贯乃是他家小妹送来的,叶无双嘴巴都笑歪了。 这两日叶姑娘什么也不敢,就在街道对面放了个躺椅,一群彪悍的武士给她撑着阳伞,还摆放了一个茶台,始终在煮梅子茶。 倒是叶小妞也没坏透,虽然是来围观看笑话的,不过天气最热的时候她还是会送碗梅子茶过来给大雱喝。 不过好景不长,通常喝完梅子茶后大雱说两句话,就能把叶无双给气的眼泪汪汪。 “衙内啊,看起来你拉仇恨倒是神厉害,叶姑娘迟早会咬死你的。”耿天骘大叔都看不下去了,忽然说出了这很有建设性的话来。 某个时候前方来了一队仪仗,叶姑娘一看就收摊带着人跑了。 然后只见在一群大内高手的吆喝中,队伍最终停在了“抚宁县办事处”旁边,围了过来。 熟人啊。 皇后娘娘又来了,她亲自走下马车,过来近处王雱的摊子上围观。 大雱便四平八稳的给她请安:“小臣见过娘娘,之前小臣实属无礼,还请娘娘原谅不敬之罪。” 曹皇后对他的表面礼貌不予置评,总之就感觉这是个口是心非的人,但是孩子么,严管的确要严管,却也真的不能指望他忽然变成个完美的人。至少这小子表面礼貌还有,还愿意做表面工作,而不像那日在汴河边一样横冲直撞。 当然了,皇后娘娘也自始至终没朝他小子故意设局上面去想,微微点头后,仔细看看大雱,又看看这个犹如皮包公司的“传销摊位”,以及挂起来的那个“抚宁县招商处”的牌子。 瞧了一下也不明觉厉,皇后娘娘道:“王雱你这是何故?堂堂皇帝钦点的地方守臣,为何像个要饭的呢?难道传言有误导,你不应该是这样做事的人才对?” 王雱文绉绉的道:“娘娘容禀,说起来都是泪,小臣这次是真的栽了,整个大西北已经赤地千里,尤其是反复拉锯的久战之地银州,几乎什么也没有。这个时候大家都想着撤离,而不是入住,我这个‘知县小爷’没理由容忍治下撤退,有时候信心比黄金还重要。于是我就只有低三下气的在这里求人了。有求于人,找人要钱当然只能是乞丐姿态,难道还能贵人姿态去抢啊?” 曹皇后很蠢的样子,没怎么听出他是讽刺“曹集高姿态抢人”,只觉得他说的还算好玩,尤其是那“知县小爷”新造词,倒也贴切。这小子若要自称老爷的话似乎有点不对路,但叫做知县小爷么,又感觉什么地方别扭。 思考着,曹皇又说道:“本宫此来不是同情你,因为本宫认为自身没错,你这次就该处罚。你是个孩子,陛下在气头上或许处罚的过于严厉,把我大宋的边境国土交给了一个孩子也显得有些儿戏。但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本宫认为是对你的历练,你既是国朝官员,皇帝任命了,抚宁县便是你应该待的地方。在危险艰苦的环境下知廉耻、知上进,总好过整日在京城游手好闲混日子,有的人认为你是将来的国家栋梁,大宋新一代顶梁柱,本宫觉得他们说过头了,你就是个孩子,但你若要想有作为,身为男儿,外出磨砺完善自身,是正道。可知否?” 王雱觉得她除了是个强盗外,还是个废话忒多的女人。她分明是觉得不好意思了想来缓和一下气氛,却仍旧要显摆那副高姿态出来?额,刚刚我大雱说的“要饭也不肯放低姿态”说的就是她这号啊。 想这么想,表面上大雱当然是乖乖的道:“娘娘教训的是,小臣受益匪浅,犹如醍醐灌顶,领悟的犹如滔滔长江,一发不可阻断。” 曹皇后道:“若你真的知错能改,仍旧有前途,本宫也大度,认可了你此番改正。既是为国效力,汝不能长吁短叹自怨自艾。或许你不能在西北苦地留下旷世功勋,但为人也无需光耀万世,只需踏踏实实做人,不再犯错,也能是‘过而改之’的典型,足以教化天下万民,不枉费皇帝和本宫对你改造苦心。” 大雱觉得这娘们已经废了,她就是个司马光似的“假大空党”。还踏踏实实做人教化万民呢?不敢犯错也想有作为?再等你们教化万民几年,不被西夏蛮子按在地上猛日算知县小爷我输。 去了西北不就是干干干么,最坏不过扑街而已,这也需要你来指指点点,还教化万民呢? 难怪她不喜欢范仲淹,看这形势么,知县小爷我在西北,恐怕很快就会背负类似范仲淹老爷爷的坏名声了。是的说起来,老范的名声有三分之一就是这个娘们搞臭的。 当然想这么想,为了不让脾气很大的皇后娘娘当街抓狂,王雱还是乖乖的道:“娘娘的教诲真乃光芒四射,一次性礼化着大宋好几代人,影响相当深远……” 巴拉巴拉的一番,曹皇后也发现了,和这个小孩说话很难说出实质性的东西来,根本就不在一个频率上,于是不再多说,转身上车。 不过进入车架前,她再次回望王雱一眼,这一看,又感觉他是个不满十三虽即将前往边疆送死的孩子。不论这家伙有多坏多可恶,想到在处罚这么严重的时候他也没有破罐子破摔,虽然有点像乞丐,却仍旧很热心的在为西北的事业做努力。 这样一来曹皇后心理还是有些不安的,觉得自己干了一次糊涂事。自古至今,一个地方若想真的改变,那需要前赴后继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填坑,才会出现转机,从来也没有一步通天的事。 这就是大家不看好西北的原因,但这个被自己整了的小孩,还在这里傻乎乎的做着根本无用的努力,满心热血的妄图改变和突破。不用去仔细想,曹皇后也知道等待他的会是血淋淋的天花板,没有例外。但也正因为这样,这个样子的王雱才显得有些让人同情。否则在平时他只能招人恨。 想着这些曹皇后心情很复杂,说不出其他话来了,叹息了一声说了句“保重”,然后她的车架慢慢远去了…… 第227章 鸡毛蒜皮的问题 炎热的夏季,每个午后都让人昏昏欲睡。 京城是个的的确确的好地方,只要不差钱的那个人,往往都会在这个时候喝一碗冰镇酸梅汤,然后午休一个时辰,醒来后再喝一碗酸梅汤。譬如曹皇后的生活就一定是这样的。 事实上无需皇后级别,现在家里的一些人已经开始了这样的生活。王雱的老妈,包括陷空岛来的保安主管卢方也基本这样了。 于是尽管王雱只有十三岁是个“半家之主”,但在街市上摆设“传销摊位”没效果后,怀着满肚子的戾气回家时候,看到他们一家人围着饭桌喝美味的萝卜炖肉汤就大怒了。 吴琼老妈笑嘻嘻的说“雱儿快些来喝碗萝卜汤”,大雱就过去当着王安石的面一脚把饭桌踢翻了,汤水溅射了大魔王一身,王雱自己背着手扬长而去。 老奶奶愕然,其余人低着头不敢说话,吴琼老妈则是大怒,拿着扫帚就要追出来教王雱做人。意外的是王安石却比想象的平静,相反拉住说道:“他不对,但是他在特殊时期,让他静一静吧。” 吴琼老妈继续怒斥道:“可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这是发的什么疯,莫不是脑壳之病又复发了?” 王安石想了想道:“不是旧病复发,而是他进入状态了。” “状态?”吴琼愕然。 王安石点头道:“是的,做官的状态。他以前的确不这样,但现在他是永兴军路银州抚宁县知县,在其位而某其政,他已经进入角色开始思考‘抚宁县政务’。今次抚宁县春耕他是无法赶上了,然后当他从三司张方平相公处了解到抚宁县的情况和底子后就睡不着。半月前他写往给河东转运使韩琦的借粮书信,现在仍旧没回书。在东京街市上想要筹集足够的银钱也失败受挫了。另外他通过我提交给枢密院,部署虎头营前往西北的建议,仍旧没有得到梁适相公的批复。” 吴琼老妈一听就跳了起来,叫道:“你这爹是怎么做的,区区一个虎头营,那还是咱家儿子组建的呢,为什么不拨付给他参与部署?” 王安石顿时一阵头大,苦口婆心的道:“你这是妇人之见,你以为我老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军伍的非常规部署怎是儿戏?枢密使大人掌军符,一百人以上非常规调动必须要梁适出面。的确是我负责执行,但我只能在‘常务’下执行,什么叫常务呢?就是已有框架和规矩限定的,有出处、有先例的。” 吴琼老妈楞了楞,却还是理解不了的样子道:“那梁适到底何种心思?这么有利又显而易见的事他为什么不批准?” 王安石才是被他问得楞了呢,仔细思考了一下反问道:“梁适他为什么要批准呢?” “你……”吴琼展开不可理喻的模式斥道,“你这官做的可真够窝囊,对咱们儿子有利的事你不去争取?梁适身在要职他怎能不作为,不谋划?” 王安石无比头疼的道:“早说你这是妇人之见。天地良心,梁适相公的确不爱做事,但这点上我要为他说句公道话。身为大宋枢密使,他为什么要考虑区区两百五十人在抚宁县的部署?你在这里喊句部署多简单,只是区区两百多人而已是吧?但这却是一个当下比较敏感的时节,换我王安石在位我也要问一句王雱是否值得信任?他年纪这么小,这么爱闯祸,戾气这么这重的情况下,把他的嫡系流氓部队交给他,在宋夏边境局势越来越紧张,国战说来就会来的情况下,你怎么看呢?就连我王安石自身,都持有一定的保留意见。” “在梁适的角度上,两百多人根本没有任何用处,相反容易在雱儿的手里闯祸,若真的使用不当挑起了边境纠纷,我王安石倒是不怕担责任,但是梁适他也不怕吗?现在看来部署两百人当然简单,不过不出事则算,一但出事他梁适的错误就能被人找出几十条来。所以在我国朝和政治层面上,没谁看重两百五十人,大家都认为没用,大家觉得既然防不住抚宁县,那就不如不防,不部署。” “在外交层面上,京城系的最精锐,天武军系的队伍部署边境的时候,容易成为西夏人眼睛里的挑衅行为,那的确有可能引发一些新的边境问题。所以人数少了没什么用处,还相反产生了西夏负面情绪。此点我认为是存在的,就是梁适不说我也会提出来讲。这的确是我心理的一个疑问,两百五十人这么少,要了干什么?若要的多,那更不行,更是另外一个问题,那已经叫国战部署。” 王安石说到了这里,吴琼老妈也没怎么听懂,想了想又直接开骂道:“死老王你混不成了,既如此,你干嘛要接儿子的文报,欺负他啊,让他满心希望的参与,结果又来个失望结局,导致他来家里发火。” 到此王安石真的怒了,一掌拍在桌子上起身道:“不可理喻。他乃是大宋永兴军路银州抚宁县知事,以他战区执政官身份提交朝廷的实际建议我当然要收,何人敢拒绝他的‘边境文报’?但朝廷对地方文报质疑和讨论也是正常的,得不到执行或者石沉大海,就更是常态了。” “雱儿的级别不能直接上书皇帝。你个不可理喻的夫人也别要求我绕开枢密院直接找皇帝,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那叫越级搞事。大宋的政务自有一套运行规则和模式,在梁适没有严重错误的时候,业务不相关的别人或许还可以在皇帝面前说两句,但我王安石作为梁适下属,在本职工作上绝不能在梁适没有大错之前越级建议。这是规矩和体制,违反者就是小人、是搞事。哼!” 老王吐槽完毕后,也一甩袖离开了…… 这事上,王安石面临的压力王雱心里当然比谁都清楚了。所以王雱公事公办,没有展开演讲模式去说服老爹,更没有对老爹提及过分的要求。 因为一但说服了老爹,王安石做了这事之后那是真的坏了规矩,会让王安石提前成为士大夫群体里面的过街老鼠。大魔王乃是有朝一日做宰相的人,现在出这些幺蛾子的话,就等于弄个天花板拦截在他的头上了。 大宋的相公们有个德行是喜欢从皇帝身上夺权,而不喜欢把权利交回皇家。 所以在没人犯错的时候,把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捅到皇帝面前去解决时,基本就等于是士大夫群体的叛徒,搞事的小人。这不是律法,却是真实存在的潜规则。 现在没人知道王雱想要这毫无用处的两百人干嘛?包括王雱自己也不知道。大家都觉得出动中央上四军系部署边境是敏感又拉仇恨的举动,人数多了当然是不可能的,但这么少一点人干嘛还要部署?真的还不如什么也不做。 在朝廷的角度,抚宁县的真正后盾是绥德军,有事时候若绥德军扛不住,那么多个虎头营又能有什么用处?所以身处梁适的角度,这位枢密使大人不做不错,他干嘛要去做一件看起来毫无意义、还在政治外交上比较担风险的事呢? 所以这就是现在的各方矛盾,这个涉及区区两百多人的矛盾,也一致被大家看为了“鸡毛蒜皮”。 鸡毛蒜皮也无所谓,最近这阵子王雱领悟出了一个道理是,既然在计划之内的事哪怕不知道它有什么用,但在证明错了之前一定要去做,要去执行计划,不要前怕狼后怕虎,那或许不会犯错却会导致做事的勇气消散,长此以往就变成乌龟性格了。 大宋的强大在历史岁月中是少见的,这种强大来源于文化经济技术的全面跃进,不过大宋的政治和性格也是一头不折不扣的乌龟,乌龟总喜欢把头缩在壳子里,害怕去面对外面日新月异天翻地覆的世界风貌。这就是大宋骨子里的文化。 这个文化上至皇帝,下至一般地方小执政官都在默认,也就形成了大宋的“做事体系和风格”。 王雱真不知道带了虎头营去抚宁县能干什么?但是不影响王雱想做这事,就是要执行这个既定的计划。于是最近这两天,陈执中相爷就被王雱给盯住了。 王雱几乎每天都来陈家,但每天都无法见到陈执中相公,要不就是他不在,要不就是他忙,或者就是他中暑了头晕什么的。 大雱不管那么多,照样天天来,陈家的管家也请不走王雱,几乎都是守到日落后,又怀着失望的心情回去…… 现在是真正的难关了,不但投资拉不到,连保命用的虎头营也带不走。 看似还有一个办法是等到大朝见时候,王雱亲自在殿上一哭二闹,亲口找皇帝要虎头营指挥权。这条路看起来不是很难,其实近日以来王雱经过了仔细权衡,也觉得似乎用处不大。 因为在王雱被人贴上了“爱闯祸”的标签后,真不会有人想在这个敏感时刻,于边境地区给爱闯祸的小孩一只用处不大的军队。 所以想都不用想,不提的时候它就不是一件事,但王雱一提及,必然会于大朝见场合遭遇来自各方的质疑和反驳,在皇帝本身,他也不知道区区一个虎头营有什么用处的时候、大流意见又是不同意时,皇帝也就大概率随大流给予否定。 这不是皇帝坏,而是他真的看不出一个虎头营到底有什么用处? 而一但这个提议在大朝见被皇帝加上官员群体给否定,那就真的成为一个问题了,往后就算枢密院想这么做也就轻易做不到了。这就会像是一个最高决策机构的“判例指导”一样,成为一种新的政治标杆。 这就是王雱不敢公开闹、只敢悄悄在下面找人的原因。不闹它就不是一个事,区区两百人的部署,只需什么时候枢密院觉得有必要,发个文件就会成为事实,它就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政治有时候就是这么奇葩。只要梁适愿意,在框架之下谋其政,做了也就做了。区区一个小事,基本不会有人上升到质疑西府的高度来。当时王安石解除淮西帅臣司马光的禁军指挥权这么重大的事,也仅仅只用“在其位而谋其政”就圆过去了。所以只要他梁适作为,区区一个营的部署,谁也不会吃饱了撑着来质疑大宋的军相。 但在差劲的口碑下,王雱以小屁孩身份在大朝见提出来,它就会成为一个群起而攻之的问题。那些家伙他们根本不在意两百人的部署问题,但他们就是会批平一个口碑差劲的人做无用功。这就是政治的本质,这也是口碑不好的人需要付出的代价。 陈执中相公可以轻易打破这个尴尬局面,因为大宋中书门下理论上除了管自己业务外,可以对大宋内的任何事务做出建议。老陈甚至理由都不需要,在一个随时可能开战的地区增加两百人部署它能算个事吗?既然不算事么,老陈再没有威望、也不会有人反驳这样的建议。 这就是王雱前几日急着要见陈执中的原因,可惜这龟儿子不知道发什么疯,愣是不见王雱。于是这条路也被堵死了。假设把他女儿娶回家来么么哒的话,就算要部署个万把人也应该是没问题的。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王雱只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用各种强烈的恐惧念头自己吓自己。没有虎头营就没有安全感。 汗,这是杨怀玉的锅,那家伙最近对大雱描述了不少边境地区复杂的局势,彪悍的民风,那说出事就出事的环境土壤。虽然偶尔也能从那小子的嘴巴里说出一些边境生存的常识来,但总体上和那几个扑街在一起就是以鬼混为基调,根本没有丝毫的建设性可言。 这就是王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吃饭都不出来的原因。 从街市上摆设传销摊位失败开始起,京城里的权贵们连表面工作都不太愿意做了,再也不掩饰对王家的轻蔑。以往大雱红火时候,不论二丫在煤场玩的在脏,走在那街市上,各种大人物路过时候会把二丫抱起来夸奖一番,现在,基本没人这么干了。 王家的别墅用后世的话来说算个“军区大院里的小单位”,乃是一群枢密院的官员住在这一区,以往小萝莉其实和许多个官员家的孩子们还是要好的,经常带他们去煤场玩耍,但是现在,那些小兔崽子们都不和二丫玩了。 感觉上人都还没走,茶就凉了,仿佛天气预报一般。 对于这些人和事,大雱心理和明镜似的,要说现在的这个困难局面没人在后面推动,是没人信的。但是这也很正常,这个世界从古到今就这样,商人他要收购一个东西前,会把这个东西说的一文不值,比废材还废材,所以当某个事物下落到极限的时候,才会有人来“收购”,所以大雱现在跌到洼地了,那么目测叶家的人该第二次来接触了才对…… 第228章 去朝廷独门拉横幅 六月十八这个日子就算在后世也是购物的抄底价。二丫那个萝莉伙兜售秘籍的时候也往往用这个日子做噱头。 今个一大早,某白富美就来拜访王雱了。 打探一番,听说大雱最近躲在房间里不出门,叶无双姑娘得意非凡,尽自朝后堂王雱的房间而来。 现在的王雱乃是知县小爷,所以有两个颜值还算可以的侍女伺候,不知道为什么,叶无双一见门外有侍女就不怎么自在,还吼了人家两句把侍女吓跑后,她就很放肆的推门进入了房间。 进来就楞了,没发现那种臭气熏天和嘘嘘的胡渣子模样,只见王雱除了不去外面晒太阳,倒是没有想象的邋遢,仍旧很清秀,一尘不染的小屁孩模样坐着,桌子上放着一杯清茶。 叶姑娘只得收起了得意的心态,缓步走过去王雱身后。 王雱知道是小姐姐来了,却是不说破,反手一下拍打在叶姑娘那非常有弹性的圆屁屁上。 我@#¥ 叶姑娘觉得很刺激,却也真被惊得跳了个老高。 怒瞪着他少顷,却也没胆子打爆他的脑壳,最终只能呵斥道:“你你……你把我当做你的下贱侍女了不是,以为我好欺负啊?” 汗,既然她都自己找到答案了么,王雱只得就着她的话道:“真的对不起,我真以为是侍女,你懂的,作为一个纨绔子弟,睡醒起床后仅仅只是拍一下侍女的屁股,我已经做的很好了。” “……”叶姑娘明知道他是个坑货,却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耶?远的不说,就只说叶家的那些不长进的子弟任谁一个都比这小子坏。 叶姑娘现在觉得话本里的那些白马王子都是骗人的,世界根本没有完美的人,相对而言这小子除了招人恨此点不好外,已经做的很好很好了。 “你就是再困难也不来见我?不想找我开口,就是要等我来找你啊?”叶姑娘坐下来好奇的道。 “反正我还没离京,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所以早一日晚一日,你来见我还是我去见你,其实没什么分别。此番我的确被你们捏死了。”王雱道。 叶姑娘强调道:“说是这样说,但规矩和强弱还是必须分清楚,现在你最不被看好,也完全没辙了,所以你该示弱,该主动来见我,你要收回上次气我的那些话。你实在太可恶了。” “我真的可恶吗?”王雱好奇的道。 “的确可恶。”叶姑娘点头道。 “比如说什么?”王雱愕然的道。 叶姑娘不禁又被噎住了,仔细一想,其实这小子的所谓可恶是被谣言放大的,认真说,他似乎还真不算多可恶。 沉默了片刻,叶无双稳住阵脚岔开道:“大人,现在真不是说这些问题的时候,你始终离不开我叶家,否则你当初不会入股樊楼。但你这次已经没有办法了,在西北不依靠我们你没路走的。以下是我叶无双的真心话:有骨气是好事,但是过度抵触而不顾事实,只能把事情变得更糟。” 王雱撇撇嘴,没多说了,这根本就是他叔叔的话。还有她那张非常有感觉的美女嘴巴不适合争论,最适合用某种东西塞住它。譬如亲嘴就是一种很不错的堵口办法。 见王雱不斗嘴了,叶无双高兴了不少,又笑道:“学会虚心就对了,其实你这么聪明的一个小孩,不用我们提醒,你当然知道去西北后你会面对着什么。现在你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粮也没有。绥德军不是你的下属,就算你和杨家狄家关系好,绥德军或许会在一些小问题上给你方面,但遇到大事你和他们显然是扛不住的。这么看的话,局势还不明朗吗?大人你有什么退路吗?” “没有。”王雱摇头道。 叶无双楞了楞,很少遇到他这么好说话的时候啊,于是笑道:“那你这次会收我的钱吗?” “会的。”王雱又点头道。 “你今天是怎么了,难道就这么简单?”叶无双愕然了。 王雱道:“不会太简单。我还有个条件是:虎头营跟随前往西北抚宁县一起部署。” 叶无双弱弱的道:“小姐姐我真没看出来他们去那边有什么用?” 王雱道:“我不知道他们能有什么用,但我就是要他们跟随部署,没什么理由。” “行,这个问题我提前代替叔叔答应下来,叶家要做到这事,真的不难。”叶无双点头道。 确定了这点之后,叶姑娘就脸色绯红的样子、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她害怕又被不良少年“习惯性”的打一下屁屁,而又不能采取点什么对应措施,那才是麻烦又尴尬、还丢脸呢。 现在这个决定对于王雱是无奈,钱是次要的,但现在虎头营的部署显然就只有依靠叶家的影响力去达成。 他们要做成这事真是很简单的。因为叶庆华的钱实际上也就是大一群官员权贵的闲置资金,以叶庆华的影响力去告诉他们:部署一只额外的军队在大家即将投资的地方。达成不要太简单。 庞籍罢相后,现在那个群体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牛逼特别有影响力的人,但只要有这个意识,关键时候一人说一句,就足以推动促成这件对枢密院微不足道的小事。这就是政治。譬如后世贼鹰的军工复合体要达成某个对他们有利的政策、只要不是利益冲突太严重,那么也不是太难。 暂时只能这样了,只要收下了叶家的钱就肯定能成,现在就等着消息落实后启程赴任…… 六月二十,凄凄凉凉的雨一直下。 对有钱的读书人来说下雨始终都是一件有情趣的事,能把空气变的清新,把整个京城变为了一副泼了油的画卷。 三司大堂上,张方平相爷怀着比较悲壮的心情、不得已下接见了芝麻官王雱。 作为大宋财相,老张近年来最烦的一件事就是有人来这个衙门口要钱,而很显然,现在整个大宋最需要钱的人是王雱。于是最近这些日子,老张如同陈执中躲小屁孩似的,严令三司一切随员不许小屁孩混进来。 然鹅没用,经过了几日对持,王雱采用各种耍赖方式譬如堵门拉横幅什么的,大宋又没有和谐文官的规矩,所以终于还是被大雱混进来了。 明知道王雱这个小屁孩的开口足以吓死人,但高坐在堂上的老张还得具体问问。 结果问了后,张方平终于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什么!老夫没听错吧?你要五十万贯?你干脆把老夫的血抽去用算了!” 王雱文绉绉的抱拳道:“明府明见,现在的西北什么也没有,银州虽在我大宋建制内,但早已不是实际控制地区。下官之抚宁县就是真正的大宋国门第一线,且不能再退,因为当退后成为一种习惯后,大宋就再也不会有国土了。而要改变这样的局面,下官认为唯一的方式就是钱!如果没钱,小子的这巧妇也难以主持吃饭问题。解决不了吃饭问题就不会有民心,若没有民心,则下官再次断言,西北最终是扛不住的。结论是,如果不给这笔钱还让我知抚宁县,你们不如现在把我绑了送去给西夏人,把我吊死在长城上算了。就像李元昊当年悬赏夏竦和韩琦的人头一般,现在没蔵讹庞那龟孙肯定最热衷要我的人头了,因为当年的淮西乱局一定是他干的,叶良辰家就是没蔵讹庞部署的棋子,但是那个局被我破了。” 张方平注视他少顷,好奇的道:“老夫已经收到消息,叶庆华方面刚送了大笔银钱于你手,还不够吗?你到底想干什么,需要这么多钱?你不会是想带着几百个流氓打进兴庆府去吧?你不会是要钱组织死士进西夏搞暴恐活动吧?” 王雱道:“汗,明府您听我说,正因为目前的局面来说不拿叶庆华的钱不行。但是我从其他渠道已经找不到钱,现在的西北形势实在太严峻了,导致没有任何的资本愿意参与进去,那么在必须把叶家的占比稀释的前提下,我自己已经没钱了,就只有来三司求救。假如明府信任我,您就一定要相信,叶家的钱不能在那边占据主导,必须是朝廷自己的资本占据主导才行,否则往后必出乱子。” 张方平苦口婆心的敲桌子道:“我懂,你说的我当然懂。问题是你也说了,西北风险如此之大,叶庆华他们是钱多了没地方去,而我朝廷满目疮斑到处要用钱,老夫怎敢把手里仅有的一点钱投放在你抚宁县?何况是我连你打算怎么干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王雱一阵郁闷道:“所以就连您都不看好我了,你们把我放那个地方就是用我去填坑的,就会欺负老实人。” 张方平又尴尬的道:“想多了,这你就想多了。天地良心,没人想用你去那边填坑,大宋励精图治的政策始终没有变化,但老夫至少要知道你打算怎么用钱?” 王雱便侃侃而谈道:“我打算组织民众,万众一心,大力发展农业,畜牧,手工艺业等等,全面促进和发展,争取在五至八年内、把西北建设成为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公正、法制、友善……哎吆!” 说不完就被老张冲下来后脑勺一掌,大雱被打的东倒西歪,官帽都掉在地上了。 张方平又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看老夫像个傻子吗?会被你这番莫名其妙的假大空话忽悠啊?说话简单点,用一句话说明,你到底要在抚宁县干嘛?” 这次王雱就再也不敢装逼了,捡起了帽子歪戴着,尴尬的道:“相公英明,其实我是打算筑城。” “筑城……” 张方平顿时皱起了眉头,但也没有及时否定,考虑少顷后重新转身上坐。 随即,张方平示意小屁孩坐下,还吩咐从人给小孩拿了一杯茶水。 这样一来王雱也算是心理安稳了些,恐怕有戏了。 思考许久后张方平淡淡的道:“王雱,你知道你这打算意味着什么?有什么后遗症吗?” 当然有后遗症,最大的后遗症就是筑城容易吓到边民,容易劳民伤财。 张方平目测了一下,还怕他小子不知道内情,便又提醒道:“老夫只说一点,现任陕西解盐制置使范祥,当年他就一直是西北重臣,你知道他上次被贬官是为什么吗?” 王雱胸有成竹的抱拳道:“回明府话,小子知道,就因为他当年在边境筑城,大兴土木劳役,引发边民惊恐,在原本就紧张的局势下导致了宋夏双方出现误解,从而出现了引发局部战争,死伤军民上千人,于是老范才被贬官至唐州。后因他的确有才,又有您和包拯的保举和推荐,这再次启用为陕西解盐重臣,执掌整个大西北的盐政大权。” 张方平微微一愣,又道:“你倒是说对了,然而既然你在知道局势敏感和个中轻重,还有了筑城的想法,那么老夫还真的好奇了,你打算怎么干?用意是什么?” 王雱道:“明府明见,筑城虽然花费巨大,但永远只有一个目的是抵御风险,保护民众和工商业的持续稳定。我大宋内陆地区尚且不稳定,大多民众和工商业需要城池保护,那么边境地区就更加需要。此点自古皆然,天下所有城池都是由此而来,这里就不细谈了。没有真正稳定安全的环境,一切发展就会很慢很保守,而下官在那边的作用就是给大家信心,顺便提供服务。” 听到这个奸商要去“提供服务”,老张心口就薄凉薄凉的,隐隐约约的猜测到他打算做什么了,不过还是问道:“你在具体说说,你怎能在不劳民伤财的情况下,完成边境扩建城池的壮举?” 到此,王雱有些尴尬的道:“皆因小子在京城投资的产业,各种团队的培养以及工程器械的研发,这方面的支出占据是很大的比重。于是我的煤场要生产下去,就要盈利,就必须有足够的订单。从这里说,内陆的需求暂时很小很缓慢,暂时还没有谁个执政官鸟我,于是我就……” 到此张方平双眼发黑:“于是你打算利用在西北的职务之便,把抚宁县一切工建工建转包给你自己的煤场来建设是吧?你打算把叶庆华以及老夫的钱,拿去丧心病狂的购买你场里的器械和团队劳力?” 话说到这里么,其实王雱也对自己很无语,这不论怎么看,从任何角度衡量,都像是御史台眼睛里的“红顶奸商中饱私囊的行为”。 可是这又又是必须的。目下除了王雱和小舅爷合资的煤场,其他作坊根本没足够能力、信心、以及技术对西北的建设提供支撑,就算有钱他们也做不到,因为他们不是穿越者,他们的思路太保守,起步也实在太晚。 第229章 会哭闹的孩子 “老夫等着你解释清楚,否则不但一文钱没有,老夫现在把你介绍给在京纠察刑狱司老韩,让他请你喝茶,你觉得怎么样?”张方平道。 “误会误会。”王雱连忙摇手:“下官之所以打算购买煤场的团队劳力和器械,是因为当下只有他们能提供我抚宁县需要的工建服务,并非中饱私囊。煤场固然需要赚钱需要盈利,但这乃是双赢举措。只有煤场持续盈利后,我才会持续加大技术研发投入,以及人才培养投入。搭建出现在这个初形,我的钱实在已经用光了,明府您心理清楚,现在的煤场有多重要,如果没有足够的利润和订单,不但西北的事业做不起来,也将为我大宋往后的发展埋下许多隐患,至少要走很多年弯路。” “当年范祥还击退过李元昊,在西北立有大功,他被贬官的真正缘由挑起战争是次要。最大的问题是他在财政本已经极端紧张的时候耗费过度,效率低下,为筑城,他征集劳役过度而引发了较大民怨矛盾,这才是原因。但我的方式和他截然不同,我对民心的凝聚,民众的引导方面有自己的一套心得,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我有技术,现在煤场的许多器械研发已经进入了爆发阶段,只等着更多的资金进去,就能引发一些简单器械的井喷,器械的应用,专业人才的启用,就像我的蜂窝煤一样,会对工建效率有很大的提升。” “也就是说,只要把资金引导进来,我不需要在西北民间拉多少仇恨,不需要耗费太多民力,就能把抚宁县的城池建设牢固,同时持续对我煤场的器械研发,匠人团队的培养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这在后期,就会是滚雪球效应。” 听到了这里,张方平也听出了不少的感觉,喝了一口茶道:“似乎有点意思了,接着说。” 王雱接着道:“现在听起来固然夸张,我西北区区一个县,问三司索要如此多的财政。但下官认为这是不可避免的,西北已经赤地千里,民众和商贩不断的撤离那个大坑,民生经济陷入了急速下滑状态,于是陕西几乎没有民生可言,完全用朝廷的财政在支撑大宋于西北的军事部署支出。如此自己不能养活自己,又不能放弃,西北就成了鸡肋,长此以往没有了民商介入,只有军商和走私集团能在那边存活,就此进一步杀灭我大宋西北的经济活力。剩下在哪里不能走的民众负担会更重,就更没有凝聚力。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做事必然有代价,要打破这个壁垒,必须有敢做事的狠人介入,现在我就是这个人,但我需要大量的钱来打破固有利益圈,才能成事。说到底天下事其实都是钱的问题。” 又听到了这里,虽然王雱还是在讲口号而没有具体的细节,但张方平毕竟是管经济的总理大人,已经听出门道来了,不禁皱着眉头起身,在上方踱步起来。 少顷张方平停下脚步,一字一顿的道:“老夫听来听去,你又要触动某些人的利益,这个眼瞅着,你个小屁孩都不成年,翅膀都不硬,你是越来越左了,已经接近于范仲淹的路数?你知道当年雄心勃勃的范仲淹在陕西到底捅出了多大篓子,引出了多大反弹?” 王雱道:“明府,我和范公的路子还是有些区别的,范公他名声大,影响力大,官职高,涉及地区广,那么涉及的人当然就多,盯着他的人更多。且范公之所以面临的阻力巨大,一个重要标志是:他没引入类似叶庆华的那路资金,老范他打算代替朝廷独吃,而小子历来不喜欢独吃。” 张方平又是一愣,坐了下来开始考虑。 老实说这小子开口就要几十万,那对于一个县是天文数字,但假设神童值得信任,几十万对于朝廷倒也不算什么大钱。既然叶庆华这老奸巨猾的奸商敢看好投资,老张也是敢的。 至于说这些钱会用于大肆采购煤场的器械和团队劳力,老张更不担心,那虽然会在某一时期招致御史言官们的非议和弹劾,但只要煤场经济圈持续扩大,提供足够的利税,就扛得住御史台的骚扰。 这小子有一点没说错,天下事说白了就是钱的问题。固然会被他和曹集把钱赚了,但业务扩大,带来煤场扩产,增加就业,促进的经济和利税等等账目细算,长远来说朝廷绝对不亏。 于是唯一的问题就是政治问题。 这小子口口声声说和范仲淹有区别。但是以老张对他尿性的了解,他的性格在西北是一定会搞事的,他或许和范仲淹的路数真的不同。但是张方平有种预感,这犊子现在在这里闪烁其词,去到那边山高皇帝远的时候,难说真能闯出比范仲淹更大的乱子来。 就这么的,张方平抬着茶碗却就是不喝,始终在权衡。 “明府,现在六月二十了,许多事都迫在眉睫,小子此番是把头放在腰上,去大西北开荒,这样的壮举我连棺材都是已经准备好了,男人要成事总要拼搏要有风险,行还是不行只等明府一句话。若朝廷现在不给予支持,不下重注。会影响到下官在西北的政策,因为这就和资本市场一样,朝廷不花钱放量,我就看不到朝廷决心,既然朝廷都不下决心、朝廷随时做好止损撤退的准备,那么谁也不是傻子,我真不敢把叶庆华的钱投入进去,我更不敢去给治下老百姓盲目的信心带着他们做事。”王雱最后道。 张方平道:“不要催促,你的尿性么,说着的时候好听,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全部人被你绕进去了。西北之地直面西夏,苦是苦,但你少扯什么朝廷要止损?止个蛋,这是污蔑。老子们工作没做好,此点老夫承认。但那里每一寸土地都是大宋国土,你知道朝廷每年花费西北的军费投入是多少?你抚宁县要的几十万和陕西军费投入相比只是九牛一毛,还止损呢,这么大的投入、这么大的决心你看不见?竟敢说朝廷没有决心,要挟打算带着民众没有决心?” 说到这里,老张走下来又给小屁孩后脑勺一掌,呵斥道:“说这话的时候你良心不会痛吗?在这个问题上和朝廷讲条件,你是认真的吗?” 王雱捂着后脑勺尴尬的道:“汗,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又不是真的这个意思,我还小,一句话说错了您也没必要那么认真吧?” 张方平又转而岔开道:“本司还听说,你在谋划带走虎头营的事,你老老实实的交代到底想干什么,打算在抚宁县杀多少人?” 王雱偏着脑袋狡辩道:“我没打算杀人,我早就从良了,不喜欢乱来了。” 这么绕来绕去的继续交谈许久,张方平还是不知道不良少年在那边执政的思路和细节,总之他就是不说。对此老张有些担心,知道他是肯定会闯祸,会有猫腻的,但现在就是无法得知问题会出在什么地方。 钱方面不是问题,叶庆华敢投资张方平当然敢。再说这小子从来也没让人失望过,当时淮西的黑幕就是他一手揭开的,虽然被他黑吃了不少钱,但朝廷也缴获了不少,入手了一座储量不错的铜矿,同时堵住了许多黑洞。 就算只说近处的事,听着王雱的建议和策略,近期以来介入煤炭权证市场的操作获利就很是不错了,已经不止百万。 张方平唯一担心的在于他小子往后的执政细节,以及所带来的政治风险。 这个时期三司专门拨付一个下县这么多钱,那几乎代表三司在西北的政策和路数转变,是一个明显的政治风向标。会出现许多蝴蝶效应。且非常有可能被这小子给利用,那叫政治绑架。 譬如很可能会被王雱这小子把这次三司的拨款当做朝廷的政治表态,从而被他把三司在西北的整体经济政策给搞乱,若真是这样那玩火了,现在的经济政策只是堪堪的扛住了大宋在陕西的军费支出,做到了勉强平衡,若出现其他一点变数,那真会天崩地裂的。 这就是张方平的难点所在。执政这些年老张非常清楚,身在朝廷中枢做事得小小心心的。就如同射击一样,在源头或许只是偏差几个头发丝,但箭只射出飞到动能衰竭时,就偏差会非常离谱。 大宋的风气以及文人的心思都是想多了系列。朝廷一点点作为都会被那些家伙过度解读放大,这点在大宋永远都不能避免,这就是大宋保守派不爱做事的依托,也是大宋推崇“无为”思路的缘故,因为的的确确一点点修正和表态,最终在天下发酵之后,都会过度到矫枉过正的地步。 迟疑到这里,张方平其实已经基本算是答应了,却还得做出一点表面姿态,摆手道:“你说的老夫都心中有数,但这不是小事,还要考虑一下,别在来这里堵门了,回去等候消息吧。” 王雱道:“西北形势危机啊,您这里不会一等就石沉大海、没消息吧?” 张方平故意气他道:“就算石沉大海也很正常,等将来你长大了,沉淀足够了,你就会知道在朝廷层面上,没有哪一天是特别重要的,没有哪一年是特别重要的,同样两千个县里,也没有哪个县是尤其特殊的。就这么的起起落落多年,伤过苦过错过,但大宋也走过来了,且还会继续走下去,这就是大宋政治,这就是朝廷的一贯表态,明白了吗?” 老张说的是大实话,并且是他毕生的一个政治智慧总结。在国家层面上还真没有哪一年哪一县特别重要的说法,甚至无为而治也是可行的,谋种程度上国与国之间有时候比的不是谁厉害,而是谁放的错误更少,谁出的昏招更少,谁就更可能在马拉松拉锯之中胜出。 但尽管理解老张和朝廷的心态,王雱还是嘴巴气歪了,因为最近碰壁次数真的太多了,妈的又要等,总是等等等。 这些事么,换做不会堵门上访的那些,还真就石沉大海了,会闹的孩子总会有点奶吃的…… 第230章 梦想陪伴、寒碜的远征 七月三日大雨磅礴。 虚岁十三的王雱正式带着虎头营、穆桂英、展昭、狄咏、全柏林,以及“家臣”耿天骘等这些离京了。 这是一次寒碜的远征,老廖叔撑着伞背着二丫,搀扶着王安石,在大雨里的京城外给王雱部送行。除此之外没更多的人来了。 这样的部署是一次巧妙的安排,早在王雱被撤职皇城司情报公事前,已经完成了狄咏、全柏林以及展昭转禁军殿前司天武军系的手续。 完成这些并不难,殿前司都指挥使老李,以及天武军主持工作的杨怀玉他爹还是很给面子的。当时王雱蛊惑陈总管一番,拿着皇城司的转调手续过去,殿前司确认接收后,展昭全柏林狄咏等人自然而然就划归在天武军系下面。 从这里开始,怎么任用这几个人就是杨文广做出建议,殿前司确认就行。 于是在昨日大朝见,那些受到叶庆华影响的诸多朝官一人一句,在大朝上形成了“应该把虎头营部署西北”的潮流。 搞笑的就在于当事人王雱和王安石为了避嫌一句话不说,但其他人提及的一多,这就成为了一件顺理成章的事。那形势就不在是某一个人作为,而是大朝见“集体决定”,这样的话不论在枢密使或者皇帝本身压力和责任都会小太多。加之几百人部署原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说它有理它可以是真理,说它没用它也可以是反对派口里的无用功,但既然是“大家”的意见么,自然就当堂批准了,枢密使梁适当堂确认了虎头营部署抚宁县的动作。 让大家都意外的在于,定调了虎头营部署西北后,赵祯不知道怎么想的,更大方的给了王雱更大自主权,老赵他当堂升格了抚宁县建制,更改抚宁县为抚宁军、同中县建制,王雱品级不动,职务更张为大宋永兴军路银州抚宁军知事。 这是大宋的一种常见惯例,在较复杂地区撤县立军,级别行政区和以前基本是一样的,只不过自主权会更大些,算是一种战时部署。这个部署对现在没区别,但对以后较为有利。 往后若西北稳定了下来,朝廷重新派出银州知州的话,若还是“抚宁县和虎头营”建制,那么虎头营指挥权就不在王雱手里了,变为了银州知州节制。但皇帝现在的这个安排,就算以后王雱有了上官,虽然知州仍旧是王雱的领导,但抚宁军也会是王雱的直系部队,知州大人只能给王雱下令而不能干涉内务。 第二个好处在于,这只嫡系部队往前的虎头营或神机营只是个俗称,而不是真正的建制。大宋的营没有番号,不是独立作战单位。但现在叫抚宁军就是一个真正的番号,那么王雱这个知军相公可以根据自身财力和需要,把这只部队扩充到二千五百人编制。且在西北地区财政不能自足的情况下,从枢密院获得一个军的足额军费。 一但开战,只要财力跟得上,但凡独立作战单位是没有真正的人数上限的,抚宁县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入伍,有多少人都可以编进去。譬如后世的“刘邓部”一个师编制它可以有几十万人。当然了短时期是可以的,时间长了就是然并卵,因为朝廷只承认一个军的编制,一切军粮和军费的拨付都依照两千五百人的标准,多出来的那就叫“临时工”了,费用就是自谋出路。 整个大宋,基本上只有种家的那群流氓能自谋出路、把一万人的军费分拨给两万泥腿兵使用。除了种家军外,基本是反过来,一万的军费给五六千人用,这样军官才有油水,这叫吃空饷。这方面肯定是京城系军伍最严重了。 空饷问题方面,现在的河东军系会好些,因为韩琦他杀起军官来是不讲情面的,所以河东军系肯定会收敛些。 总结下来此番虽然经历了些波折,走了些弯路,但最终还是做到了王雱所希望的结果。 除了寒碜两百多嫡系部队外,在大雱的洗脑动员下,煤场内部跟随前往西北支援的“建设民兵团”人数达七百多,这其中涵盖了各方面人才。 有这个规模和底气,得益于这半年多以来王雱下重金培养和选拔人才。 宋人最喜欢创造发明,所以民间潜藏着许多的各家秘方,只是说以往很长一段时期内,秘方虽然特别,却因大环境封闭,大家处于“闭门造车”状态,缺乏交流进步。 但那是以往,在煤场现在那特殊的企业文化及王雱的洗脑动员下,干劲特别充足甚至是狂热。于是有了适合的奖励和鼓励制度后,煤场奇葩的一个现象是大家喜欢上缴分享秘方,在内部展开论坛交流。相互间有种技术大比武氛围。 那个时候许多匠人这才发现以往是坐井观天,自己家的祖传手艺或许有独特的地方,但在别家的绝活面前未见得有多神奇,只算有特点而已,且大家发现分享之后,可以相互取长补短,别人的绝活有时候恰好可以完善自己方面的不足。 在这样的氛围下获得荣誉和奖状什么的,相互交流,不经间就完善了很多技术上的完整流程。 穿越者的思路或许有点特别,但王雱自己心理清楚,论及具体的细节和技术工艺处理,穿越者那点可怜的书本化知识,和草根团队相比简直弱爆了。 思路和心得的积累在王雱看来最多算是招式,要说它有用它也能有用,但要说它是个蛋也完全可以。证据就是:一战时候论技术积累谁能比得上日不落大阴帝国?但事实证明美帝的草根山寨工业过度到二战时,就可以把整个地球吊起来打。 好吧这有些夸张但也无限接近事实了。贼鹰它曾经就有这么辉煌,假设把大阴皇家学院那群高贵的理论科学家算穿越者、事实上他们在那个时代还真算穿越者,那么贼鹰是有不起如此高端团队的,不过贼鹰有群愿意以近乎奴隶待遇实干的草根产业工人,干干干,于是最后还没出大老二,就把拥有穿业者团队的大阴吓翻在地上等着摩擦了。 后世贼鹰那样的产业工人王雱也有,就是现在这群支援大西北的建设兵团,并且大雱还拥有更多的后备梯队,就是他们的儿女——那群现在就读于“煤场子弟技工学堂”的小泥腿子。 那群小泥腿子比他们老爹老妈还蠢,正是洗脑的时候,他们会傻兮兮的唱着大雱编给他们的歌曲“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以近乎奴隶的代价苦学技能,然后很快会以童工身份喊着“不怕苦不怕死”的口号参与到大宋产业工人群体中来效力。 他们中的许多人会累死在修桥修路挖煤炼钢的时候,一大群会在四十岁前就死于尘肺病。然鹅大仁不仁,帝国的崛起永远绕不开这个牺牲奉献过程,没有一至两代人的血泪去填坑,哪来后世纨绔啃老族的辉煌? 纨绔啃老族在人性上是一种大悲哀和大傻逼,但在时代岁月里、他们真正折射出的本质是父辈的荣耀和意志。 这是宇宙的呼吸,始终都会有起落。 第231章 明王们的前世今生 大雱自来是在战术上看起来猥琐,但是战略上相当的激进。来到大宋起带着二丫奋斗出来的全部家底,都用来搭建煤场工业基地的初形,投入在了培养了第一批能用的产业工人。这是一场豪赌。 小舅爷看起来奸猾,坚决反对大雱在西北投入哪怕一文钱,其实还是在战略上被王雱忽悠了。王雱带着小舅爷的第二次豪赌是把通过交行融到的现金再投入到了技术研发和人才培养上。 其实也就相当于投资大西北。 之所以能说服曹集那奸商把大量现金投入用于挖全国的匠人跳槽、投入子弟学堂扩招中去,是因为大雱给小舅爷画了一个大饼。所谓的饼是王雱从叶庆华处以及三司骗到的一百万首期资金。 作为煤场ceo,王雱对第一大股东曹集汇报时候承诺,抚宁县的这一百万资金只是首期,大部分用于采购煤场器械、劳力,包括子弟学堂毕业的人也可以“分配”到大西北建设民兵团来成为“正式工”,算是抚宁县购买的人才,抚宁县财政加倍给予煤场子弟学堂“培养费”。 正因为这些看得见的持续利益曹集才动心了。否则想指望这个奸商中的战斗机耗尽现金流去办学,怕是等于做梦。 既然王雱放水,把抚宁县的采购订单全部给了煤场,那么曹集对未来的利润预期是很乐观的。于是以曹集的尿性,他忽悠人也是很有几把刷子的,所以京城的煤场现在交给曹集打理王雱一点不担心,曹集可以在王雱的教材框架下,以比王雱还猥琐的方式,把小泥腿子们忽悠成为实干工人。因为天生就是奴隶主的他,这方面的天赋属性会比王雱还强。 作为抚宁军副统治,展昭怀着奇特的心情带队跟随在泥泞中前行,展大侠不知此行任前往西北后,三年后、这只千人团队还会活着几许?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哀。但现在这些泥腿子们斗志高昂,甚至近乎狂热,对未来充满了美好憧憬,他们丝毫不知道西北有什么等着大家。 在展昭看来这是一种欺骗,一种近乎宗教的洗脑和诱导。一般人没这么猥琐,但神机雱有,江南一代的那些宗教也有,譬如道教摩尼教什么的。 现在展昭不敢否定王雱这个猥琐上司,因为去了边境又是战时部署,作为军官,王雱一句话发出也就被斩了,没地方申述。 但是在骨子里展昭非常反感这种宗教似的狂热氛围。大猫认为王雱不是个好东西,那些会乾坤大挪移的拜火教徒不是好东西,包括曹国舅的师尊、道门泰斗吕洞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前阵子展昭是也兴奋过,以为转掉“龙组”后,会在大雱这个猥琐领导的英明指挥下,逐步制定出龙组政策,去猎杀这些江湖暴徒、围歼这些邪教份子。结果说了么都是泪,大雱这小子自己作死,连个政策都还没有就撤职滚蛋了,刚刚跟着大雱转入情报部门的一群特务都差点下岗再就业,现在则是被一伙的弄来西北做丘八填坑,这就是大家的归宿。 作为抚宁军将主,穆桂英将军则是充满了军人固有的那种斗志,也全是军事方面的思维,于暴雨中行军上路时,她还不忘记研究西北的局势。 “大人,这时期咱们去抚宁县上任,周围的形势异常复杂。”行军帐中,穆桂英专门道:“末将找老杨请教研究过,抚宁县以北地区,既不是大宋行政区,也不是西夏行政区,而周边三山七寨也是少民和汉民混杂,牛鬼蛇神聚集,民风尤其彪悍。他们渴望自由,想不受政权节制,不上税,不服劳役,若咱们不能尽早拿出戎边的有效政策,诏安掉这些复杂势力,就没法放开手脚全力发展,因为除了军队,基本没人能在那边走商。” 王雱听后便盯着大型的军事地图看,永乐寨,清边寨,克戎寨,开光堡,米脂山等等,的确如穆大娘所说,抚宁县全部被这些异民异匪的山寨给包围,如果这些问题处理不好,的确对抚宁县的民生经济会有很大的影响。 听穆桂英的用词是诏安,展昭就表达了不同的意见道:“知军大人,将主,末将可以表达不同意见吗?我不想看着我的部下在满心希望的不明情况下去送命。” 穆桂英自来都有些反感这小子,要是打得过他的话,真想如同抽杨怀玉一样的抽他后脑勺。 王雱则是已经提前进入状态,正色道:“展将军但说无妨,在我这里,只要你有心得,你看到了问题,是一定可以提出来的,不用怕得罪我,反正你皮厚,顶多被我吊起来打一顿。” 展昭道:“在末将看来穆桂英将军的安抚建议,只会给我等带来无尽灾难。说白了,包括咱们抚宁县辖区,可以算一半是大宋境内,一般是西夏境内。又涉及了多个部族,那些人他们长期处于无官府主义的思维下,多年以来胡乱作为,抢劫杀人为生,已经形成不能轻易扭转的残暴性格。若把他们当做一般良民去安抚,是对真正纳税良民的亵渎和迫害,把这群不安分的人纳入良民群体后,日常看着会平稳,但很容易会在有事时候暴露出特别问题来,若被这些人从内部搞事,那就是极端暴恐问题,会带来非常严重的伤害,末将以为,此点不可不防。” 王雱道:“你的意思是,那些人教化不了?” 展昭道:“大人容禀,教化有个前提是他们的思维处于空白,但实际上他们又穷又凶,基本是穷山恶水中的悍民、和内陆通缉犯聚集在一起,以自我自由为中心群居,他们绝对没属性,没有国家民族概念。因为这个地方仿佛拉锯,各种民族国家的概念就淡化,或者传着传着就变味了。真正在影响这些人的绝不是某一人某一政权,而是一种非常极端的宗教思想。” 想不到展昭这孙子居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连王雱都有些动容,皱眉少顷道:“难怪你能说教化的前提是思想空白,你的意思是,这些人由政权思维,过度到了神权思维?” 展昭不卑不亢的回应道:“是的知军大人,西夏人信佛,佛教在西夏也和吐蕃一样乃是国教,他们也和吐蕃一样是个勇猛又愚昧的民族。早年间李元昊还在时期,控制严格那还好,而近些年以来西夏等于没有了主心骨,内部政治相对动荡,政权的控制力大幅削弱,于是宗教势力始终在抬头。他们和吐蕃一样几乎人人都信佛,国家民族的凝聚力在慢慢消失。的确是朝神权意志过度的一个现象。有这番论调乃是因为早年行走江湖时候,末将对影响到吐蕃和西夏两国的大藏明王其人有过了解,那人野心勃勃,且思想非常极端……“ 听到这里大雱一口水喷了出来:“大藏明王……开什么玩笑?难道不该是大轮明王或者金轮法王之类的么?” “?”展昭也不知道不良少年说的什么意思,又道:“末将不开玩笑,大藏明王武功深不可测,论蛊惑人心之能,甚至还在大人您之上,有传言西夏一品堂第一高手魔刀季天擎,就是他的首席俗家弟子。” 我@#¥ 就算是大雱这个穿越者也听的满脑壳圈圈,看向了穆桂英。 穆桂英偏着脑袋想了想点头道:“大藏明王这人我听过,展昭说的这人武艺深不可测也是真的,不过关于思想神权这方面的我不懂。这方面正好大人可以用到叶家的渠道和消息。只说就以我家老杨在西北驻防的经验来看,我穆桂英个人认为什么神权啥的也是虚的,其实神权也代表了当地的贸易利益。” 听到这里,王雱微微一愣。 接着展昭表示不服,又和穆桂英大娘争吵了起来。展昭认为不是贸易利益,而极端宗教利益。但穆桂英坚持确认杨文广在这边的心得,说是钱闹的。 王雱感觉有点烦了,便抬手打住道:“两位勿要争吵,其实你们说的在我听来是一回事。” 到此,展昭和穆桂英仍旧表示有些不服,却也不再开口了。 的确,大雱就觉得这是一回事。 愚昧预示着好欺骗,好利用。宗教思维是把这些没主心骨、没见识的人变得更加好骗更加愚昧无知。 这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把这些人洗脑后就可以达成任何方向性目的,引导指挥他们进入神权思维,不服从甚至是极端抵触任何“政府”,不论是西夏官府还是大宋官府都抵触。那就会把这一地区变为真正的“金三角”。 持续的越久,这地方的行政管理成本就越高。过高的行政和反恐成本就会导致宋夏双方都把“金三角视为鸡肋”而不愿意介入,长此以往,就变为了一片方外之地,他们理想中的“西天极乐”世界。 但实际上太阳底下的事情,永远绕不开“钱”。在京城听到的一些传说,包括后世大雱了解到的一些地方志和野史中,都存在一个现象:往往就是这类的金三角地区,一些普通物资的价格会高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譬如在抚宁县以北的三山七寨地区,杨文广很确认,用五斤盐能换到一头牛。 没什么秘诀,要做到这步必须“愚民”。让这些人愚昧到没有其他任何多余想法,安于这个现状就是他们的信仰。就想恐怖份子进入人群自爆那样的单纯。 唯其有这样的极端又单纯的思维,才能做到这样的贸易利益。因为只要这些人哪怕略聪明一点,就会以商人思维去发现,盐其实不论在西夏还是大宋南方都非常便宜。 一但这个地区的人失去了愚昧、勇猛、残暴这些血统后,他们就会信仰产生动摇,他们中最聪明的那群就会开始尝试把手里的牛羊,直接送到大宋南方那些私盐贩子手里,那将直接获利百倍不止。 或者直接北上,在西夏的几大著名盐场,也能获得五十倍还不止的利益,且西夏的盐是质量更好的矿盐。 所以太阳底下真的就这回事,这是钱闹的。 第232章 谁是大英雄 在长期对持的宋夏边境线上到处是类似这样的情况。以至于宋夏双方的内部,都会有很大利益集团需要维持这个现状,以便推动他们的特殊贸易利润。 这点王雱非常确信,因为在宋夏双方现有的贸易和盐政政策下,这块蛋糕的利益实在太大。 想到这里的时候王雱忽然明白,为什么当时在三司,张方平会是那副又爱又怕的神态。其实老张真正害怕的就是王雱太狠,破坏到整个大宋西北的盐政政策。 没什么秘诀,要打破这样的局面就需要破坏宋夏双方朝廷层面的“盐政官方垄断”。 限于政治环境不同,没有了盐政垄断利益对西夏有影响,但是不大,不过对大宋的影响会非常严重。 就目下王雱了解到的大宋盐政而言,可以这样说,西北这个大宋国门的全部军费支出当中,陕西的盐政承担了八至九成支出。因为陕西的民生经济基本上已经垮塌了。 这个数据是机密,没几个人能了解到,大雱是通过枢密院老爹的数据,结合三司一些数据得出的推测。 那么也就是说,一但陕西地区的盐政政策出任何问题,大宋朝廷的财政就会立即垮塌。除非能有另外的财政收入弥补掉这个漏洞。否则谁动这个东西,张方平是真会杀人的。 就是这个原因,大宋专门在陕西设立了独立机构:西北解盐司。包拯和张方平还把范祥推到了前台,全面主持西北盐政,老范的职位叫解盐制置使。 既然是制置使了么他就是独立的副部级,和现在的王安石与韩绛乃一个级别的大脑壳。且不受陕西都转运使李参节制,老范是直接对张方平汇报。 这样的安排是因为范祥乃打退过李元昊的狠人,对西北边地形势非常熟悉。范祥的用处就是他有专属的盐政部队,战力堪比后世的贼鹰国税局。为了维持西北盐政收入,老范以军事思维严打来自大宋南方,以及西夏境内的走私盐。于是强势维持住了西北的高价盐政策。 有点搞笑的就在于,许多西北的传统家族坐塘鱼、各种帮派势力,没栽在地方法官和禁军手上,却因私盐问题上栽在了老范手上。道理就和后世贼鹰的几个丧心病狂的教父、他们躲过了警察和fbi的围剿,最后却栽在了国税局手里一样。 这种列子到了两千年代后还有不少,许多恐怖势力躲过了贼鹰情报和反恐部队的围剿,却因为资金来往问题,最后栽在了贼鹰的财政部金融反恐局手里。谁说书生百无一用?那群会计的战力未必低于海豹突击队。 然鹅贼鹰身上的那些事,始祖和出处就是大宋,就是大宋西北解盐使老范这个有专属部队的大会计搞出来的。庞籍的政策是法制建设,宁可错放一千也不能错杀一个。这就是地方法官和禁军拿这些私盐贩子没办法的原因。 但张方平不吃这一套,西北解盐司几乎承担了大宋在西北的全部军事部署支出,等于一个命脉,老范直接对张方平负责,绕开了中书门下的政策节制,独立做酷吏,近乎于先斩后奏,就把西北的私盐贩子杀光了。 杀光后并不意味着西北经济的健康,因为小鱼死光了,往后就朝“集团化大型化”过度。只要有利益,从原理上说私盐就不可能被禁止,无非换成了京城权贵来进行大集团化运作而已。这就是上四军朝商队转变的进化史,真乃可歌可泣。 杨怀玉他爹在西北时候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军人,而是走私盐的物流转运散发中心。真正像个将军的狄青已经被他们搞的半死不活。将后来的种家军,也会因为影响到京城集团的利益,而被权贵们假司马光相爷之手整的死去活来。 没什么新鲜事,这就是政治、经济学。 最后把大宋折腾到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皇帝会急了跳起来,就是这个原因,大脑壳王安石和韩绛一起说“我们能解决”的时候,轰轰烈烈的变法运动就此开始了。 于是大宋的最大政治动弹也就来临了。王安石和韩绛是直肠子好人,所以他们怼不过那些牛鬼蛇神,很大程度上和那些牛鬼蛇神斗的中流砥柱其实是吕惠卿蔡京这类的奸人。在这个政治演变进程中,王安石等同于那些把砒霜入药的激进派郎中,但韩绛对此不苟同,老韩和明清时期的中医理论一样,主张保守用药,坚决避免一切激进药物之刺激。 这在后来就表现为了变法派内部的分歧,就此大宋第二轮政治冲突来临——两个大改革家于人事任用上的严重分歧。 王安石和他们斗了一辈子最后也累了,就换了司马光大爷上来对权贵垄断集团进行妥协和缓冲,看似又平稳了,其实也就宣告大宋就此病入膏肓,再也没有药可治。 大宋的辉煌在于,腐烂到根时期也没有真的垮塌,因为始终有一群岳飞文天祥在努力,他们是民族的气节所在,这份气节持续到崖山时候还爆出了最灿烂的光芒,虽败犹荣。 额扯远了。 yy到此的时候,大雱也基本明白,到任西北战区后面临的情况是什么。 张方平的担忧没错,大雱是真想开始对抗西北盐政政策的。因为这才是国家经济的结症所在,依靠高盐税来维持陕西的军费支出,长远看是喝盐水止渴,然并卵。 小帮派死亡了,民众负担越来越大,西北也就越来越穷,这个局面会进一步导致大批小商贩(民企)撤离西北,另谋出路,这才是当下西北的病根。唯其只是肥了那些有能力把南方廉价私盐贩卖到西北的大集团。 所以大宋西北的盐业政策其实是在为这些人的利润背书,查的越严他们的利润就越高。然而现阶段,和这个集团对抗就是和解盐制置使范祥对抗,现在韩琦都能范祥给弄的跳脚,因为和老范作对,将导致和张方平的直接冲突。 并且这个“大集团”只是个泛指,不局限于宋人,还包括了西夏盐贩集团,现在看来,又包括了在边境搞愚民输出的极端宗教首脑:大藏明王。 从展昭和穆桂英的形容来看,天龙八部里的大雪山大轮寺大轮明王鸠摩智弱爆了,其实在国家层面上来说鸠摩智那货是近乎无害的,他一不传教也不搞暴恐活动,只是傻呼呼的为了几本秘籍千里奔袭杀人夺宝,且他怼的人基本都是高手、王子、大帮派。跳出《天龙》格局看,又不介意过度虐主手法的话,鸠摩智算个龙傲天级别的仙侠文主角了有没有? 如果展昭口里的大藏明王有鸠摩智那么蠢就简单了,秘籍么大雱现编就能写个几十本出来,够他研究一辈子了。可惜世事总不会像武侠小说一般的单纯。 “这些问题我得花一些时间仔细想想。” 考虑到此的时候,王雱在军帐之中起身,尽管是个小屁孩身体,却已经有了老谋深算的将帅风范。 背着手走来走去的踱步后,神机雱又语出惊人的道:“兴许要想个办法,把曹国舅的师尊引来,若能用计搞得吕纯阳和大藏明王为信仰进行正面硬刚,那么我等在西北的宗教压力就会减轻很多。” 穆桂英一口茶喷了出来,觉得他实在太猥琐了。 展昭却苦笑道:“这恐怕只是知军大人一厢情愿,吕纯阳或许是大藏明王之死敌,但其实就末将了解而言,他现在被牵制在江南,与那伙光明顶上的邪教徒斗了个暗无天日,根本无暇分身,所以往后的变数还真的不好说。政治上末将不懂,但是现在的江湖,已经不是那个江湖,正式进入了多雨季节了。” 王雱淡淡的道:“问题就是用来解决的。等什么时候出一点成绩,皇帝恢复我兼情报公事后,我会设计‘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的江湖事件,到时候老子们黄雀在后,以私杀私斗罪名把这些江湖暴徒一锅端去号子里关着,喂药给他们吃,他们无力,逼他们把看家招式演化给我看,以便完善知县小爷我的凌波微步系统,哼哼,到时候看这些孙子还跳,还敢侠以武犯禁不?这些人不生产,不建设,不服役,不上税,还整日添乱好玩啊?这不是谁和谁有仇,而是这群人的存在,完全是在给我们这些朝廷鹰犬脸上抹黑,若放纵这些龟孙继续自由散漫胡搞瞎搞,那把老子一门心思做事奉献的大西北建设兵团置于何地?我们在守护国门、想尽办法的做事,这些家伙大口喝酒吃着牛肉在好勇斗狠,谁是英雄谁是狗熊是显而易见的,说到这里,特么的那些写武侠话本的秀才我认为也应该吊起来调教,因为他们总能把反派写成英雄,把老子们写成鹰犬,对此我大雱表示不服。” 听到大雱此番吐槽,展昭和穆桂英一起昏死在地。 全柏林那个光头觉着,这个不良少年有朝一日会成为天下公敌的。 狄咏则单纯的对大雱惊为天人,赶紧的,用小本子把大雱的言论记录下来,等将来战打完了,退役后狄咏想改行写本《谁是大英雄》,进行一下哲学方面的论述…… 第233章 大西北的那些事 七月自来是个姹紫嫣红的季节,可惜这样的情景只有如诗如画的江南能看到。 一路而来,从河东进入永兴军路地界,所有的面貌都在变化着,到了这里基本就是赤地千里的情形,所看到的一切是干瘪瘪灰蒙蒙的。 百草寨是绥德军辖区,从这里到达抚宁县还有好几日的路程,不过这里也已经算是边境,乃是少民和汉民混杂比较明显的地区了。 偶尔见到一些树木上有红红的小果子,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东,却能见到很快就有一群灰头土脸的小孩子去把小果子给抢着吃光了,一副饥不择食的模样。 在落后时代里许多的东西是未知的,能毒死人的花草和果实很多。但这就是现实,它总会每时每刻都发生。东京的孩子们在穷也是幸福的,哪怕不富裕的家庭,父母也会交代野外的果子不能吃。但这里是又穷又苦的边境,在这里讲任何理论都是耍流氓。 得益于夏季充足的雨水,今年百草寨的周边草料还算充足,所以在这个人口稀薄的古代,现在这边的野生动物很多、致命或不致命的物种随处都能看到。它们兴许能成为人类食物,但许多时候人类也是它们的食物。 有个年纪和二丫相仿的丫头在放猪,猪很蠢,不管任何危险,尽管被绳索拉着,两头小猪还是只管闷头找猪草吃。猪队友这个词的出处就是猪本身,那个放猪丫头已经发现了草丛里的危险,拉着小猪狂跑。然而其中一头小猪逃命时候路过一株肥美的猪草时候,又停下张口去吃。 这个拉扯之力把小丫头带翻了,另外那头逃命的小猪则被丫头的身体绊倒。 三只丧家野狼追击过来时并没有发生真正的悲剧,因为路过的展大侠出手“击败”了野狼。 那个党项人血统明显的小丫头很怕禁军,心惊胆寒的样子、唯唯诺诺的过来给了展昭一个喊不出学名的果子,算是保护费。然后丫头又心慌的带着小猪跑了,跑两步想想不对,小姑娘又折返回来,再给了展昭一个果子,以她那渺小的身体扛起一头血肉模糊的野狼尸体跑了。 拿着两个不知道会不会吃死人的果子,展昭和穆桂英面面相视了起来。 大雱则是满脸忧虑,这个现象说明绥德军的政务做的非常不好。作为抚宁县后盾,绥德军民心若是不稳,那将给王雱在抚宁县的执政、带来较大隐患。 全柏林这个光头不去想那么远,光老他有个年纪和刚刚那丫头相仿的女儿,于是便开始了吐槽模式,埋怨展昭不会杀狼。 从来不为银钱操心的展昭问“何故”? 全柏林回答:若是狼头上一刀杀死,那么那张完整的狼皮,能在西北这苦寒之地换取到整个家庭七天以上的粮食。但你展大侠刀法不行,杀个狼都要几刀砍个稀巴烂,狼皮不能卖了,她们只能吃几顿狼肉。 对此展昭很无语,出道起第一次被人说刀法不行。可惜全柏林不是他下属,所以老全不怕展昭。因为大雱又把全柏林从军职转出来了,到达抚宁县后,全光头会干老本行“公安大队长”,算是地方公务编制。 既然废除县制成立抚宁军,其实治安也不需要全柏林负责,将会由军队接手。但在大雱的眼睛里全柏林的工作却会更重要,几乎就是片区户籍警的工作,需要走访深入民间,才能取得民心。 沿着百草寨继续顺河北上,次日的黄昏时分到达了绥德城。这是个州级大城,城墙老旧年久失修,乃是反复经历战事的伤痕。 原本不打算在此停留的,但老远看到绥德军的城门大开,无数禁军变为仪仗,出城摆开阵势来迎接了。 没辙,既然这样了还得迎上去走个过程,因为往后还要和这些人形成联防,共事很长时间。眼下需要依靠他们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对方当先一个武将雄赳赳神态的骑在名马背上,威风凛凛的镇边大将姿态。 “参见曹帅!” 到达近处时,穆桂英展昭等人,但凡是军职人员全部下马跪地以军礼见面。 “哈哈哈,都起来吧,是自家人就不要客气。”曹帅笑呵呵的受礼后这才下马,对王雱微微抱拳:“小王大人身子弱,一路远来、风餐露宿辛苦了。” 这家伙也是皇后家的人,算起来是曹集的小堂叔,军衔也很高,现任绥德军都统制。 喊是喊“绥德军”,但其实在枢密院档案里,绥德军的编制级别比抚宁军大多,这是一个厢编制。当然了,具体员额有多少就真的只有这个叫曹首义的家伙自己清楚了。 大腹便便的曹首义都统制还算客气的见礼了,王雱却如同没听到似的,继续在马上看风景,穆桂英和展昭等人一阵头疼,这下现场就尴尬了起来。 曹首义身边有个貌似妖道的军师态人物,凑在曹大帅耳边又低估了两句。 曹大帅这才很反感、很不情愿的样子,重新抱拳低声道:“见过小王衙内衙内,请衙内随本将入城内,已备下了酒宴为衙内洗尘。” 妈的这还差不多,纨绔就要有纨绔的样子。王雱这才下马换了一副笑脸,和曹首义客气了一番,一起进城。 气势不能丢,被他称小王大人就显得有些寒碜了,因为不论规模建制还是重要性,绥德军比抚宁县就重多了。所以这个时候叫衙内才是尊称,一是代表自己人,第二也是最重要的用意,叫“衙内”后就代表曹帅不是和抚宁县执政官互动,而是在和“军委秘书长”的儿子相处。这是有本质区别的。嘿嘿…… 进入绥德城一路走向酒楼,哪怕王雱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还是感觉很不安。这里的民生凋零程度,和那个繁华京城相比实在太明显。 一边走,曹首义暗下打量着这个前阵子红极一时的大宋神童,还是个大孩子模样,算得上个俊秀胚子,但奇怪的是,这个少年全身上下没有哪怕一点属于孩子的那份青涩感。这种气质曹帅自己也没有形容词。 最大的问题在于,在西北这个消息无比闭塞的地区,现在大家也都在众说纷纭,有少数那么些人说这是王雱崛起的开始,是明贬实升。而大多数的人说这是看在他爹王安石面子上、减轻处罚后的贬斥,已经是官场最严厉的处罚,这个神童已经废了。 对于曹首义而言,怎么解读目下的这些消息,将决定往后绥德军对待抚宁军的态度。 最扯淡的是这个时候,曹首义接到了三封书信,还都特么的是曹家人写来了。 一封是来自宫里的皇后娘娘的家书。一封是来自小舅爷曹集的家书。又一封是来自闲云野鹤世外高人曹佾大舅爷的家书。 这三个家伙他们都是曹家的最嫡系,并且是一家子。但她们三的书信都表达了不同的态度。皇后娘娘没直接干政,只是用隐晦的言语交代这是个“爱闯祸”的后生,要好生看住他不叫他闯祸,不许陪他胡闹。 曹集那奸商则是直接表达“这是我一个外姓兄弟,吃的是一锅饭,听着他的好赚钱”。 曹佾大舅爷则说这小子迟早成为一个祸害道门的异徒,要对他多个心眼。 理论上这三个曹家子弟中,说话比重最大的当然是皇后娘娘。但曹首义不是傻子,这里有个问题是皇后娘娘的书信,理论上说已经有了后宫干政嫌疑,在她是个黄脸婆和皇帝关系不好的情况下,将来有可能为此上升到一个比较严重的高度。 又从市侩的角度说么,皇后娘娘在牛逼也是“县官不如现管”,一个高高在上的妇人她很难了解她自己再说什么,说了之后她不持续跟进的话,信她的人多半就药丸了。 而曹佾曹集则是讲究实用的奸商和极端份子,听这两兄弟的话才安全又实用。问题是,这两兄弟也是精神分裂了,说了相反的话,他们两个在少年时期就相互看不惯的。 患得患失的思考中,来到在绥德城还算不错的一个酒楼前,曹首义换了一副笑脸做迎宾姿态道:“西北之地寒碜,见惯了京师繁华的衙内自是看不上眼,但也是本将一番心意,这便请入,以一杯水酒为衙内解渴。” 官员么总是没惊喜,上楼进入包间,曹大帅和小王衙内一边口口声声的聊着“西北民生福祉”方面的问题,另外一边么,曹首义如同白面大奸人的模样一拍手,便有人推门进来奉上了一盘黄金锭子,足有百两之多,算是大手笔了。 曹帅笑道:“让衙内见笑了,只因曹某就一武夫,上不了台面,谋取不到大利益,又因西北已经‘家徒四壁’没什么油水,待客之礼物实在拿不出光鲜的,就以这区区心意,让衙内‘解渴’了。” 大雱想了想,指着老曹哈哈笑道:“知道我喜欢黄金也需要黄金,说明曹帅真有诚意,那么我收了。” 第234章 谁的战争? 不良少年大雱这么应答的时候,穆桂英险些昏死过去啊。展昭则是给以无限的鄙夷神色,大猫觉得王雱他就有这么坑。 “老家”跟来支援西北的账房先生耿天骘大叔,则是急的满头大汗,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不过在小老爷一再说收了的情况下,还是只能收。 衙内收了黄金后,老曹就更加放得开一些,连连一番夸奖,中途伴随着劝酒和试探。 可惜不良少年不但不喝酒,也始终不说打算在抚宁县干什么。 包间的窗外有个初长成的美女,踮起脚尖的偷看包间内情况,她也没弄懂里面形势,只知道不时的欢乐笑谈声传出来,她便非常担心,感觉大宋药丸,西北之地快要被这些奸臣给联手卖了。 后来老曹也发现了外面有美女偷听,便有些尴尬的叫了进来,原来这是曹首义的女儿,叫曹晴。 汗,处于青春期的大雱一看便有些傻眼,这个曹晴的胸部居然和大白的一样大哦。 说起来王雱的眼神虽然谈不上猥琐,但还是过于有些“直勾勾”了。如此就换来了曹晴非常脸红又鄙夷的样子,狠狠瞪了王雱一眼。 这个局面让穆桂英大婶有些烦躁,不知道为毛她见不惯任何奶大的女人,便不给面子的提前起身离席,路过曹晴身边的时候穆桂英不但冷哼一声,还有点使坏的故意把肩膀撞击过去,打算让此小美女狼狈一下。 不过意外的在于,曹晴却提前巧妙的避开了穆桂英的肩膀一击。 “咦……” 穆桂英微微一愣,收取了嬉闹心思,转身道:“知军大人,绥德城并非我等目的地,这个是非之地,宜尽早离开赴任。” 这么一来闹的有些尴尬,算很失礼了。 曹首义在西北的地位和重要性不言而喻,特别作为皇亲国戚人家也是有些脾气的,于是一壶酒水没喝尽,曹首义便一句话不说的起身,很不高兴的样子,强行拉着女儿曹晴离开了,连一句告辞都没有。 这样一来,又让穆桂英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放弃了长辈姿态抱拳道:“大人,希望末将的鲁莽没给您造成麻烦。” 王雱微微摇头道:“麻烦谈不上,波折总会有些的。事实上我也没打算在这里和曹首义细谈什么大业,双方都很保守,谈下去没意思,只是我觉得他的态度、包括他那个女儿有些怪。” “是有些怪,尤其他女儿曹晴不像个好人。”穆桂英大大的点头道。 王雱对她很无语,大娘乃是平胸超模的那种身段,天生见不惯胸部大的人,譬如当时在淮西见到白玉棠后,她们互骂对方是妖女和妖妇什么,还扯什么江湖采阳补阴的神功大法呢。 “恩,我所指的怪,和大娘你说的不是一回事。” 王雱道,“不论如何,曹首义这人和她女儿有些复杂,说到底我们要在前方抚宁县有所作为,许多时候没法绕开他绥德军,否则会处处受制于人,损耗太大。这些问题等去到抚宁县我细想一下。” 穆桂英道:“他们能提供什么支持?他们只是坑害山民、用高价盐巴换牛羊毛皮,然后供应汴京权贵们的牛肉需求。用五斤盐巴换取一头牛的利益固然大到了惊人的地步,大人您只要愿意马上就能致富。但我总认为您是有理想的人,您就算不会要这样的血泪利益,也能做出另外的一番事业来。” 王雱道:“将来我会扭转这个局面,但眼下若没有绥德军支持,仅仅今东的军粮问题就能拖死咱们抚宁县。我写往河东韩琦相公处的借粮书信仍旧没回应,就算回应支持也是有限的,因为从太原府起运还是太远,中途损耗太大,这个借债代价实在太大,咱们大宋没有如此多的生产力用来耗费。” 穆桂英不太明白的道:“咱们不是一般行政区,乃陛下钦点的抚宁军,战区的军粮一定有枢密院引票,是直接由陕西转运司拨付,李参大人口碑不差,不会延误这个粮饷,大人何故为此担心?” 王雱淡淡的道:“李参当然会供应抚宁军的军粮,但有个问题是,仍旧是按季度供应,且只有一个军两千五百人份额。今次春耕咱们错过了,而抚宁县有一万百姓等着粮食果腹,这就是问题所在。其他执政官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可以只给百姓喝粥,甚至掺杂了泥土的粥,但我王雱做不到,特别是我想在边境干出一番事业来的情况下,治下百姓绝对不能没饭吃。这是我绕不开的问题。” “第二,我必须做出最坏打算,即姑且把曹首义看做是接近叶良辰的腐坏程度。那么咱们抚宁县就被围死了,处于十面埋伏中,情况非常不妙。就算曹首义没到叶良辰程度,我也必须假设,绥德军存在被西夏一品堂渗透的可能,渗透程度未知,但只要这个假设成立即是说,不论是西北转运司从延安府起运的军粮,还是河东转运司从太原府起运的军粮,都面临着出‘意外’的可能性。” 就算知道王雱自来喜欢被迫害妄想,但是听到这里的时候,展昭穆桂英全柏林众皆色变了。 王雱喝了一口茶,接着道:“上述只是我做出的最坏打算。实际上未必那么恶劣,但自力更生永远是生存之道,但在咱们突出重围前必须未雨绸缪,咱们前方和左右的三山七寨的悍民土匪们,毫无疑问是绥德军以及西夏的利益集团扶持出来的,相互有很深的联系,内中情形一定会很复杂,所以咱们必须很小心的做一段时间的乌龟,直至翅膀能挡住风暴。” 到此展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喃喃道:“难怪知军相公你一哭二闹,就是要带来神机营这只血统单纯的军队?” 穆桂英也急忙点头。 大雱则是觉得他们弱爆了,她们两个根本对力量一无所知。带来神机营的真正用意不是用这只军队打仗,而是指挥构架。必要时候用于接管绥德军夺权的“斩首行动部队”。是的神机雱被钦点抚宁县,又从枢密院了解到绥德军是曹家人后,在京城时期就有了这个想法了。 当然了,这个脑洞绝对能把任何人吓死,所以大雱就连对穆桂英都没有透露。将来要真正执行这个斩首夺权计划,必须要先确认绥德军的腐败程度等等多方面的细节,并且是在曹首义极端不配合的形势下。 一场时代的变革中,总会有些利益集团倒下。说白了这些人他们在大宋的西北并没有发挥真正的作用,他们的财富是以几斤盐巴换取边民的一头牛做到的,这个过程中,生产力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发展,只是拿走了边民的骨血,拉了仇恨。 越穷越见鬼,越愚昧粗暴,就越爱杀人打仗。仇恨值拉满后引发了战争,战争是国家的,然后他们进一步的把粮食和战争耗材卖给国家,利益是他们自己的,负担和血泪是大头百姓的。 其实就是这个原因,实力强如大宋,却从未赢得过一次宋夏之战,本质在于:这不是国家和民族的战争,而是一些利益集团在做人血买卖。 譬如后世的美帝能打赢二战,腐化之后却用了十年仍旧打不赢阿富汗泥潭。这在本质上和宋夏之战是一样的,因为它不是国家民族的战争,而是某些利益者需要这样的邪恶循环来获得持续利润。 把远景yy到此,大雱也只得很无趣的停止想下去,这些也仅仅是理想,现在么只是个芝麻官,麾下两三百条枪的一个小丘八,还任重道远呢。 “咱们走吧,尽管赶回老巢抚宁县,看看家底是什么,我真的希望比我想的乐观些。” 王雱起身率先离开,到门口时还又闻到一丝残留香味,比较独特,绝对是曹晴留下的,然而马上又想到了她那相当不容小觑的胸部…… 第235章 暴跳如雷 王雱部正式进驻抚宁县的时候,这个时间在古代已经是中秋,黄昏时分天气已经有些寒冷。 除了看到破败又低矮的抚宁县城墙外,还能看到不少孩子卷缩着身体在城门处,晒着那几乎已经没有温度的阳光,他们大多数仅有的一件破烂单衣还遮掩不了手臂,有些还显露着脚掌。 这情况比绥德城糟糕太多。又兴许,因为小王衙内要进绥德城,所以绥德城附近的这类人已经被维稳部队捉去关起来了。 有时候么坐牢相反是一种好事,至少有点能保证不被饿死的东西吃。 不用进衙门去问相关情况,王雱也知道抚宁县的牢房是空的,因为关押犯人是要花费成本的。事实上西北战区很少把人关牢里,大多数会用于做炮灰或者苦力拉去建设攻势。胆子小本领弱的会累死病死,胆子大本领大的那些会跑掉,加入土匪山寨去抱团。这就是大西北的全貌。 从南门进入,经过并不算长的南街,沿路而来见到类似衣不遮体的群体太多,竟是以女性居多。 若在当年的舒州地区,看到这类人他们的眼睛里一定会有不满。但在这里没有,她们的眼神看不到愤怒和恨意,甚至没有畏惧。 显然留在这里的已经是认命了的一群人。事实上但凡有办法的人都已经变卖了家产,通过贿赂“现管”拿到了边境通行牌票后撤离了。 是的大宋虽然没有严格的户籍制度,远行不要路引,但西北战区不同,没有官府批准是不许随意撤离的,随便移动逃亡的不被马贼杀死,也会被比较密集的军伍当做乱民逃户杀死,或抓去做奴隶苦力。这是默认政策。 “奇怪,男人们都去了哪里?很少见男人。”跟在身边的展昭大皱着眉头喃喃问道。 王雱只是看着走马观花,没说话回应。 在县衙不远处,有个比较柔弱的小姑娘很神气的站在街边观察。她仅仅只是表情很神气,但实际上力弱了,她是靠着墙壁才能站立的样子。 论年纪,王雱也只比她大个一两岁的样子。 王雱停下脚步,一副大哥哥对妹妹说话的样子道:“小姑娘你不要紧张……” “我没有紧张。”小姑娘很神气的模样打断。 穆桂英险些笑喷,王雱则是有些尴尬,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还有点想抽这个小姑娘的后脑勺。只是说大庭广众之下影响不怎么好。 “你叫什么名字?”王雱又问道。 小姑娘看了一下王雱的官袍,胆子很大的说道:“大人您可以先给我一点吃的吗?” “可以的。”王雱伸手去穆大娘的口袋里拿了一块压缩军粮,放在她手里。 小姑娘没吃,凑在鼻子上闻了一下,吞了两下口水,急忙把干粮收在了怀里,又说道:“俺叫罗娜,附近的人喊我爹爹老罗,喊俺小娜。” “哦……辣么你爹是干什么的?”王雱再问道。 “俺爹是铁匠,手艺很高的那种。”小娜说道。 “你怕是在吹牛吧,手艺很高的匠人,何故把你饿成这个样子呢?你看看你,都快没力气站稳了。”王雱道。 小娜说道:“俺爹现在没打铁了,被人捉去北山煤矿服役,突击挖煤,乃是响应县衙的‘凛冬将至’。煤矿塌陷的时候死了三十多人,伤了百人,俺爹运气还算好,只是伤了腿,矿洞里很混乱,工作条件很糟糕,缺乏统一有效的指挥,不过事后还是有在矿区巡逻的相关差人把大家都想办法弄出来了,于是我爹就被暂时批准在家里养着,但俺家也就没饭吃了,现在这边的米实在太贵了。” 王雱铁青着脸道:“高手艺的匠人抓壮丁去挖煤,还出现了塌陷事故?谁下的命令!” “乃是县丞大人下的命令,他说即将到任的新任知县是个著名酷吏,且是对煤炭有特殊情结的煤老板。所以必须在他到任前,在库房储备一些煤炭做做样子才行。于是就大家都被捉进矿洞里去了。”小娜嘴巴很快的样子说道。 “妈的简直胡说八道!” 到此王雱暴跳如雷的道:“给老子把县丞叫来这个地方和这死丫头对质,她们总有一个人在胡扯,对质之后谁胡说,我就把谁吊起来!” 全柏林和展昭抬手捂着脸,觉得这个暴走小孩脾气太坏,很容易吓着小姑娘。 穆桂英大娘则摩拳擦掌的打算去“请人”,王雱只是在说气话,县丞是文官系统,大宋最低一级的官员,那是抓不得的。 然而,小娜不在乎王雱的暴跳如雷,只是很尴尬的小模样挠头道:“可是大人容禀,县丞半月前就被人砍死了,凶手也没找到,无法来对质了。但俺从来不撒谎的,您得信任我,您要救救俺爹。” 我@#¥ 王雱顿时有些不来气,汗,这个地方的民风这么生猛啊,县丞大人都已经被人砍死了? 大侦探展昭一听问题这么严重,立即军礼跪地道:“大人勿要忧心,末将立即着手调查县丞大人遇害事件。” 王雱却不耐烦的摆手道:“急个啥,老子们大宋什么也不多就是官多,死个把不会做事的官僚么,在我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现在没那么多功夫现在来管这个事。” 展昭楞了,王雱他这个说辞,竟然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 “大人英明,县丞大人早该死了,哦对了,他该死俺是听别人说的,不是俺觉得他该死哦。”小娜又补充道。 王雱伸手便给她后脑勺一掌,呵斥道:“胡说八道,你个死丫头听谁说的,在乱说我拿鞭子抽你。那是朝廷官员他不该死,只是说么,死了已成事实,也不要激动,该做的事还得做,活着的人还得面对几个月后的凛冬。” “嗯嗯,谢谢大人恩赐,俺不和您说话了,得赶回去给俺爹吃东西,他吃了之后才能恢复力气,明日就到县衙给予的修养期满了,俺爹必须重新进煤矿干活,否则他会被人打死的。”小娜说着转身就想跑。 却被王雱一把逮住拖回来,说道:“让他继续修养吧,我以大宋永兴军路抚宁军知军之名誉宣布,虽然不知道你爹叫什么名字,但你爹暂时不在服役,伤好之后来县衙见我。” 小娜并没有对大雱进行千恩万谢,就跑着去了。 看着小姑娘渺小又跌跌撞撞的背影,全柏林觉得王雱实在太粗暴了,和他一起与民众接触真的很丢人,其他奸臣贪官么,至少也懂得当着民众的面做下表面工作的不是?装个逼它又不难吧? 只有穆桂英大娘知道大雱他就是对二丫也差不多这德行,已经算是很正常了。 现场,展昭又皱眉道:“那抚宁县县丞遇害事件怎么办?” 王雱道:“依照程序办。这个级别的案子要上书州衙,等推司的人来查办。” 展昭明显听出来了,王雱这个酷吏不打算管这事,要推脱。因为这就等于不办了,在朝廷表单里银州的建制仍然在,实际却没有这个行政区了,连知州大人都没有,也就是王雱这孙子没顶头上司,上书州衙?上给鬼去啊? 既然是这个局面,就变为王雱无需请示自己办理的局面。然而很明显,王雱现在不打算要个拖后腿还不能杀的无用官员,打算制霸抚宁军一手遮天,甚至是找到机会相反利用这个事件捞取他的民望,从那个童言无忌的小娜口里的孩子话听来,县丞大人在这里是个很拉仇恨的人。这绝对是要被王雱利用的。 “大人,这不对规矩,这事不能推脱,银州实际上不存在了,而永兴军路提刑司无法主动介入查案,他们只能等你办了后复核复查。一但你不办理,就变为无头案了。”展昭大声质疑道。 王雱指着大猫的鼻子道:“我现在有一万多人的吃饭和过冬问题要操心,解决不了,下一个被暴民吊死在城墙上的人肯定是我而不是你,所以你少和我扯这些。我大宋的无头案多了去,冤死而不得回应的不计其数,这就是实际存在的问题。不愿意面对的,觉得官员特殊的,谁爱查让他们谁来查,我大雱没这闲心。” “现在,我引用张方平相爷的话,在战区的政务全盘来看,没谁是特别重要的,这里的人命就是贱。也没有哪件事是特别重要的,天下事,不是所有的都能解决,不是所有的都会有真相。这个抚宁军治下,除了民心我都不看在眼睛里。但凡和民心对立的东西我清除起来绝不手软,不讲对错。这是政治,政治当然是首席执政官负责,这个地方的这个人是我。县丞的死亡九层概率是他已经和民众利益对立,我不是包拯,你不要在这个随时送命流血的地方和我讲律法,只要我认为查这个案件会进一步激化官府和苦人群体矛盾,那么除非我死了,否则我就不查!” 听他吐槽到此,全柏林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做了这么多年的“公安大队长”,这么不讲法治的流氓法官实在是第一次见到。 展昭迟疑道:“这不符合大宋律,末将不服!” 王雱嘿嘿笑道:“问题在于银州没有知州也没有推司,更不会如同在无为军区时候有个刘志超被你忽悠了来查我,你现在是我抚宁军军官,我斩军官基本不要理由。大猫啊,在我这么记仇,你几次三番撩拨我老婆惹毛我的情况下,我是你的话就该低调小心了。我以为你懂这些生存之道的。” 说完,大雱背着手进入了县衙。 展昭肺都气炸了,这乃是一个超级小流氓,这次算是真的落他手里了。 穆桂英大娘跟进去前,斜眼瞅着展昭冷哼了一声道:“你不要想多了,在我看来大人他已经很仁慈大度,换我年轻时候的脾气,如果有个你这样的‘妖女’去撩拨杨文广,我会把妖女要老杨一起挂路灯了,你以为是假的。” 展昭觉得这群人已经完全废了。穆桂英虽然是主将,但展昭只低半级,所以还是敢顶嘴的,于是跟着进去的时候低估了一声“疯婆娘你已经被他忽悠瘸了”…… 第236章 大宋B2C模式 县衙的高堂上,大雱啪的一敲惊堂木喊了升堂后,一群无精打采的差人敲击着杀威棒,然后各种肥头大耳的押司们到堂开会。 天助我也啊,特么的运气是实力的一种。 王雱看着这个局面嘴巴都笑歪了,县丞大人被暴民砍死了对王雱有利,来之前王雱就知道了,抚宁县唯一的一个官员是县丞,现在他挂了,真正的官员就只有王雱一个了,其他的都是吏。又没有顶头上司,所以这里就是王雱全部说了算,想开除谁就开除谁。 抚宁县在更早时候还有个县尉,但那家伙死的更早些,也是被人砍死的。这很正常,县尉是公安局长兼任城管局海关什么的,这个职务在这种地方的确很容易很人砍死。 上一任知县大人并没有死,那小子和前次的司马大爷一样,说身体不好就跑去大后方延安府疗养去了。于是过度到现在,承担政务又出昏招的县丞大人也挂了。 在大宋建制里,县尉主簿县丞这些都是可有可无的官员,有他们不多无他们也不少。这主要是在内陆的富庶大县里,用于安置一些过多的闲散官员。若王雱不给朝廷写申请要人,那么这个鬼地方也没谁想来,世界就清静了。 什么时候业务扩大了忙不过来了,问朝廷要人就会有,不过一般这种级别的官不会从京城调来,因为没人愿意来。进士及第的人只要不被杀,在怎么贬官也是不可能做副官的,再低再低知县就到底了。 荫补官也不可能来,荫补官和进士比的确没人权,但荫补的人多半都有个能耐不小的爹,也是一种资源。 所以主簿县丞县尉这类职位,一般会从当地的士绅豪族当中选择骨骼惊奇又有功劳的人,由知县老爷推荐之后,多半就会被朝廷任命。 这类人一般情况下就叫传统意义上的地方官了。这种官在这个位置就是天花板,一般情况不会再升,持续到老死,不过世袭的几率较大。不是真的在体制下世袭,而是送钱给知县大人后,知县大人愿意的话找理由再对朝廷推荐,一般也都能成。所以也就等于这一级的官位完全是可以买卖的。这也是大宋“官本位”系统里的一个利益链。 大宋就这德行,拥有完善又严格的等级制度,且是最早的“资本主义概念”。太多东西都是可以用钱折算,到了北宋的末期时候,出家的度牒就可以买卖,那犹如现在的煤炭权证一样有个交易所,是朝廷承认的,上税后它就能交易。 度牒之所以能卖,是因为它和秀才身份一样,算是高人一等的存在,可以免役免税。然后遇到平民可以犯浑,差人一般不管这个群体,因为有个礼部的政治正确潜规则存在。根由在于,大宋没有特别的民族政策但有宗教政策,对待宗教人士礼部有个类似“民宗委”下属的机构,还有近乎“两少一宽”的扶持政策。 这些弯弯绕绕其实也和后世大抵差不多,唯一的好处是后世汉娃是“四等”,因为后世但凡洋人也近乎大人了。然而在大宋,“洋人”基本和贱民是画等号的。就算最牛逼的“辽国公民”也没什么特权,很少有人去舔。 又说起来,大宋的知县一把手不是地方官,是中央空降特派员,所以头衔上一般会带“权和知”,不出意外就是三年任期,到了就走人换地方。这算是大宋政治中比较特有的“中央和地方的对抗分权”。 某种程度上,中央和地方真是对立的。因为中央集权,一般会以大一统强干弱肢思维,进行有利于整个国家的统一调配。这就是张方平说的“两千个县没哪个是特殊的”意思,言下之意,为了整体利益,在特殊时候牺牲掉百把个县是正常的。这个工作,就是中央空降特派员知县大人来完成的。 反正他们干三年就走,自然听朝廷的。但地方上的士绅豪族,地方官县尉县丞押司差人什么的,那些家伙祖祖辈辈在县里,祖宗的祠堂都在县里,加之各种宗族思想,族法大于国法思想,宗教风水迷信思想,这些等等方面的影响,就是大宋地方执政的难度所在,他们和朝廷想的绝对不一样。 这也是大魔王变法会失败的原因。因为他方向搞反了,由上而下的强压政策商鞅之所以会成功是因为可以杀人。在大宋不能随便杀人,朝廷的利益一但和地方士绅冲突时就扑街了。 因为最底层的执行架构并没有改变。真正在管民的不是朝廷而是地方士绅集团。这个集团用各种迷信封建思想、加上家法族法概念在强势约束民众,于是哪怕大老王的政策真的代表了“最广大百姓利益”也然并卵,因为这个最大的群体没有权利说话,他们也就没能力支持大魔王变法。 人民不翻身,对人民有利的政策当然不能有效推行。这就是另外一个大魔王范仲淹险些成功的本质所在——老范他在陕西大破四1旧。猪队友文彦博则在坚持士大夫崇拜。 大魔王范仲淹的模式和后世马云爸爸的模式差不多,目的是砸烂“各级权利经销商”,厂家对接消费者、等同于国法直接对接百姓。 这是减少中途环节、降低百姓生存的成本。一个商品的出厂价经过两至三级经销商盘剥,终端价格一定会是很高的。道理和百姓的利益经过家法族法数道盘剥后,最后还要上税给国法一样,权利经销商太特么的多了,负担太重了。 现实很残酷,老范扑街了,赵大叔不爱拉仇恨,所以现在大宋的大多数民众,他们不是和朝廷空降的特派员知县对接,和知县大人对接的是以县丞这些地方官为代表的“权利经销商”。 在奸商大雱看来,即等于说朝廷拿到的不是出厂价,是经过了至少两级加价后的疯狂溢价。 太阳底下的事都是钱的问题,权利经销商们真正在经销的东西最终当然是钱,所以各级的商税、盐税、碳税、铁税,产出这些的是百姓,但朝廷承担了所有的仇恨后拿到的不是“出厂价”,最大的利益被经销商们拿走。所以大宋很富裕,但朝廷和民众一直很穷。 范仲淹老流氓是古代第一个看穿了b2c本质的人,于是喊着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口号,打算砸烂各级经销商的旧规矩,旧观念,最后老范就扑街了。 yy到这里,大雱对自己很无语,回神的时候这才发现,下面的人全部如同孙子似的低着头,已等候了半个时辰了,都在等着特派员大人说话。 第238章 大人威武 见王雱回神了,一个主管刑案方面的押司,拿着关于县丞大人遇害的卷宗,打算凸显一下自己的重要性,刚要走出来发言却被展昭低声提醒一句“你不想被吊起来的话最好别说,这不良少年从来不听人劝,他对刑案没兴趣”。 汗,押司们就为难了。其实大宋的知县大人主要就是抓的刑案要案,这都不管的话那他到底要管什么呢? “煤炭,这人是个煤炭老板,本将敢肯定他关心这方面的东西。”展昭讽刺的语态再次低声提醒着押司们。 于是,一个相关口叫安东的押司出列道:“报知军相公,关于北山煤矿的事,卑职想现在汇报?” “我听着。”王雱微微点头道。 安押司就开始滔滔不绝,文绉绉的之乎者也,王雱虽然也能听懂,但还是感觉有些废力。 听了一下王雱有些不耐烦了,拿起毛笔扔下去,溅了安押司一脸的墨汁。 王雱冷冷道:“别引经据典说理想,煤炭能干什么、有多重要我比你清楚的多,你先告诉我北山煤矿的垮塌事故死了几人,伤了几人,煤矿的垮塌程度几何,恢复生产需要时间几何?” 安押司吓了一跳,急忙又道:“报知军相公,垮塌时候死三十五人,伤百余众,至于恢复生产的时间,卑职……不知道。” 见王雱黑着一张脸很不高兴,堂下之人更是面如土色了。 另外一个姓苏的押司趁机出列抱拳道:“知军相公明见,县丞大人当时下达的突击挖煤指令,这事正是安东具体负责,发生了这样的事,卑职以为安东他难辞其咎,建议知军大人严肃处理安东,以做到公平公正。” 让展昭感觉有些意外的是,原以为王雱会暴跳如雷的把安东拖出去吊打甚至宰了,然而很奇怪,王雱没及时的表态,怒虽怒,却只是拿过了安东呈交的《北山煤矿的报告》在仔细看。 这么一来大家又都沉默了,且感觉很不好,妈的遇到了一个会细看文报的老爷,这对其对于抚宁县的固有官僚们并非一件好事。 少顷后,王雱把安东呈交的“之乎者也”看完了,看的很费力,让王雱非常恼火,但是但是,大宋的文人就这德行,且安东这家伙虽然啰嗦,至少也把情况写清楚了。 于是王雱把文报直接砸在那个姓苏的押司脸上,怒斥道:“你把老爷我当傻子忽悠吗?” “卑职不敢。”苏押司大惊失色的急忙跪在了地上。 之前被“弹劾”的安押司、包括展昭却是大感意外? 王雱缓缓起身道:“苏奇我警告你,我不知道安东平时怎么得罪你了,也不知道你在这事上牵连了什么利害?但是以后,你开口说话前至少要先过脑子,不要把老爷我当傻子忽悠,倘若再有我绝不轻饶。” 苏奇浑身是冷汗,低声道:“知军相公明鉴,安东他具体负责北山煤矿,而北山煤矿事实上发生了重特大事故,道理上他真的难辞其咎。” 王雱注视他少顷道:“你是认真的吗?” “卑职……卑职……”苏押司也迟疑了起来。 王雱又耐着性子坐了下来道:“看起来你是认真的,这么说来,你有安东失职或故意破坏北山煤矿的证据?有就陈交上来,老爷我等着看,若有问题我现在就把安东宰了。” “这……”苏奇忽然想死的心都有了,不是传言说这少年不是法制派是个冲动派吗? 王雱忽然失笑了,“看起来你苏押司、是在知军老爷我的公堂上张口就来了?” “卑职不敢,但安东他一直具体负责这些事,出了事,不论原因如何他当然有责任。”苏奇再次狡辩道。 “特么的废话,这么显然的东西要你提醒我?”王雱拍桌子道:“这种已知的、看得见的东西,在他不是我亲戚、我都不认识他的情况下,你这么三番五次废话连篇、大张旗鼓的在升堂时候建议我,难免让我有种被你当傻子的感觉知道吗?所以我首先想到的不是安东的过失,而是你和他有仇、且把我当傻子利用。” “……”苏奇再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安东他当然有责任,我说他没责任了吗?”王雱又问道。 于是,安东也吓得急忙跪下来。 这下王雱转向安东冷冷道:“这的确是重大事故,安东你知道你的脑袋为何还在吗?” “卑职……卑职……”安东便的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王雱道:“因为你虽然废话多忒啰嗦,但至少没忽悠我,基本把问题说清楚了,没掩盖。你说的伤亡数字,我和自己了解到的差不离。我问你什么时候可以恢复生产,你说你不知道,真实的伤亡数字,和这句‘不知道’真的救了你的命。” 这样官没见过,所以大堂内的所有人都是晕的。安东则是有些崇拜样子看着不良少年。 到此王雱起身,背着手走来走去的讲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懂装懂永世草包。我不会要求你们是全能神。既然是煤矿,它当然是会垮塌的,在京城这种事故多了去,这涉及了诸多因素。直接不去挖,不去做事就没事故了。所以老爷我可以容忍一定的损耗和过失,我只有一个要求是:别说空话给我听,我要听实话。” 王雱又指着展昭,话却对大家说:“但凡实话就可以说。这只猫几次三番的把我惹毛,仇恨值早就拉满了,就算是刚刚进来前他还在不知死活的和我抬杠,知道为什么他没被我干掉,因为我虽然不爱听、但从我认识他开始起,他始终在讲实话。所以这就是我的要求:实事求是。或许有时候因为各种原因我不爱听,但我一定会容忍。” 展昭也有些惊奇的看着王雱。 王雱又转向安东道:“你活命的第二个理由是,事故发生后,已经没壮年男丁可用了,明知道我即将到任、需要做表面工作突击挖煤给我看,但你没有冒进,给了服役受伤的人一个修养期,譬如罗娜的爹就被你批准修养了几天。在京城呢,我见过太多到死时候还被监工用鞭子赶着干活的人。这说明包拯的那套永远不是万能的。” 安东受宠若惊的同时,急忙抬手用袖子擦去了额头的冷汗。 瞅了苏奇一眼,王雱又转身上坐道:“安东。” “卑职在。”安东低头道。 王雱道:“仅仅放假修养是不够的,告诉我,为什么没有及时的组织医救?” 安东道:“大人容禀,我县实在没这个能力,但凡有办法的人,都已经撤离到后方绥德军去了,咱们这里连像样的郎中都找不到,就算有那么少量几个郎中,他们也不是为一般人服务的,卑职请不动他们。” 王雱沉默少顷后,没继续说这个问题了,转而道:“抓壮丁服役,既是我国朝政策,属为国服务,又是朝廷正式官员抚宁县县丞下达的命令,那我不便不说你让高端匠人去做苦力的事了,反正县丞已经死了。但现在我想问,在发生了矿难事故后,为何受伤矿工的家属会饿的站立不稳,在街上要粮?” 有过安东“实话实说”的先例,另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是负责库粮方面事务的,他出列低声道:“大人容禀,事后安押司的确找过老朽,想要暂时借些粮食安抚,但老朽实在没办法,库粮已经很少,秋收时节未到,就算收了,我县的粮食形势也绝对不容乐观,最苦的时节还远远没到,依照惯例,县衙的全部粮食是留着在寒冬施粥用的,除了这些外,律属县衙的公务人员用粮绝对不能差少,您知道的,一但公务粮拿不到,我抚宁县的吏治立即就会垮塌。” 王雱看向了安东,见安东微微点头。 于是王雱心中有数了,摆手拒绝了这个粮食口的老头即将送上来的文报,说道:“现在我不看你的文报,这些细节问题事后我会复查,逐一过问。此番升堂我只是了解个大概,制定暂时的人事工作大方向。” “是。”老头退下了。 王雱道:“我抚宁县的几个官员职位空置,但现在我没功夫过问这事,人可以没有,但事务必须有接替。往后一段时期,大体上文书工作由安东负责汇总。钱粮方面的工作由京城跟来的耿天骘负责。内部治安,民情的掌控走访由全柏林负责,展昭负责跟随在我身边倒茶端水。狄咏率领抚宁军战斗部一半,依照我的军规进行全集训,另外一半战斗部由穆桂英将军负责率领,巡防外部周边,重点看护对象是我抚宁县为数不多的耕地,以及矿区。一定不能出任何的重大事故,这两个命脉一定重点管控,确保我抚宁县秋收以及煤矿井的绝对安全。” “是是是是……”被点名的人都很激动的大声回应着。 唯独展昭嘴巴气歪了,回应了个“你你!” 原本么,展大侠以为不良少年会把我展昭派去外面,把穆桂英大娘留在身边,可惜这神童不扭不舒服,不走寻常路,他就是不让人高兴,拉仇恨神厉害。 “我什么?把你安排在我身边,这代表我信任你,难道还委屈你了?展昭啊,你是不是对老爷我有偏见,哦,包大爷是官你可以伺候他,我就不是官了,你不想伺候我?”王雱继续挤兑展昭道。 展昭也没啥好说的,翻翻白眼回应道:“大人威武,你说的这不是一个问题。总之末将遵命就是了,末将真的和您扯不清楚。” “这就好。”王雱点头。 这次有些人丰收了,受到了重用,全柏林安东和耿天骘三人等于被王雱委任后,接任了以往县尉县丞和主簿的工作,只是没有名誉而已。 对其余大多数人影响不大,还是原样。不过苏奇相当于变相降职,所以苏押司又很不服气的抱拳道:“大人……” 王雱摆手道:“别说了,以后这里就没你什么事,你被开除了,回家去吧。” “大人你!”苏奇惊诧了。 “我什么?”王雱好奇的道。 “大人,你这……何故能有理由这么做,卑职到底做错了什么?”苏奇道。 “没做错。”王雱淡淡的道:“所以我没把你关起来,只是你把我当做傻子此点让我很不高兴,你觉得我欠你个公职那是你的事,但事实上我不欠你,无需理由,我看你不顺眼。明白?” “大人……”堂下许多人都有些尴尬想要缓和一下的态势。 王雱敲下堂木起身道:“就这样吧。” 然后背负着手离开了大堂…… 在后堂连茶都没有,因为茶在这里是绝对的奢侈品,王雱只能如同个扑街似的,抬着一个大海碗喝白开水。 沃日,就连白开水都是奢侈品。别看抚宁县就有煤矿,但查看下来,煤炭库存数据竟然几乎是零,这让王雱充满了对这个冬天的忧虑,以及对整个抚宁县的怨念,煤炭到底被这些人藏哪去了? 难怪县丞要在王雱到任前丧心病狂的抓男丁服役,突击挖煤,想把库存弄好看一些等着王雱来。 可惜天不依人愿,县丞也被人砍死了,跟着还发生了矿难事故。 在这抚宁县里,眼下一切都是紧缺的,包括粮食。 什么柴火? 这鬼地方n年前就坚壁清野了,获得柴火的代价也非常不低,不是长久之法。 王雱在考虑这些的时候,安东这家伙他便傲娇了,始终在旁边罗里吧嗦的。 他以为他骨骼惊奇受到了重用、就什么事都可以管了,文绉绉的抱拳道:“大人啊,卑职知道您的心思,但那样就当堂把苏奇除名是肯定有后遗症的,甚至会影响到许多县衙的工作交接。我以为您会留下他的。其实您真可以不赶走他。” 王雱喝了一大口白水道:“是可以的,然而我不信任那人,疑人不用。所以必须赶走。” “他的重要性远不止大人您想的那样,他之所以嚣张,专横跋扈,因为他在北面那些山寨里有不少渠道,咱们抚宁县的许多事,和那些山寨的平衡协调,都需要他。”安东道。 第238章 遇到个宝 王雱放下大海碗,摸着下巴道:“安东你若贿赂老爷我些茶叶,我就教你一个做人的道理。” 安东尴尬的道:“卑职家里也没有茶叶了。” 王雱便道:“好吧免费也行。只要你愿意学,我不是个藏私的人,我愿意教你。我离京前,张方平相爷有名言说,这个天下呢,它没有哪一天或哪一人是特别重要的。问题一直都会有的,有了苏奇他能解决一些事,但也会由此而带来另外一些事。对我而言都只是做事而已,这么做了只是类似投资的一种试错,都是解决问题而已,无非是多了一个选择,然后观察效果和后果。这就是天下事的本质,也是政治。” 安东想了想摇头道:“仍旧没听明白您说的是什么?” 王雱没耐心的给他后脑勺一掌道:“总之就是:对我来说都一样,我不在乎。既然不在乎,我为什么要留个不顺眼的人在身边戳眼睛?弄的国朝欠他一个公职似的,如果欠了我肯定知道,我不知道就说明没欠,简不简单?” 安东仍旧不明觉厉。 展昭翻翻白眼,凑近安东低声道:“这人就这德行,任何试图和他说道理的人都是无用功,这情况会持续到有天他成功不能被否定,或者扑街被万人踩。但他的好处是,他一开始就知道他在做什么,且他愿意负责,愿意承担他选择后所产生的代价。” “好吧,你们这些城里人的思路真的很清奇。”安东说了这么一句。 见这些人一点也不忧国忧民,竟是忘记了关注最显眼的煤炭库存问题,展昭又不服气了,以首席安全主管的身份打算说点什么。 但神机雱制霸一切场合,及时摆手打住道:“别说,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听。” 展昭又只得忍住了不说,给予了他无限的鄙视神态。 安东对这形势又楞了楞,真的觉得这些“城里人”奇怪啊。 接下来大眼瞪着小眼少顷,王雱好奇的又问道:“安押司还有事要说吗?” 安东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只得摇头道:“暂时没有了,卑职告退。” 安东离开后,整个县衙的内院被来自陷空岛的八个外门弟子给包围。现在他们属于私家保安队,暂时由展昭率领。这是卢大侠坚持让他们跟来的,这些家伙虽然是很合格的护卫,但王雱知道他们也相当于监督,很可能会把大雱的“私生活”内容汇报给白玉棠大姐姐。 静止下来后,展昭才道:“大人刚刚为何要打住我的问题,我是打算质疑安东负责的煤炭,你说过实话都可以说的,难道你就不关心抚宁县的煤炭去哪了?” 王雱微微点头道:“我当然关心,但我和其他人不同的在于,我关心却不会问安东。我要自己去看,自己了解。这不是我不信任安东,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其实我是信他的。这么做只是我决策系统里的一个习惯,这道理我现在顺便交给你,即:当你有眼睛和脑子的时候,就别用耳朵去了解世界。把眼睛和脑子藏起来,只用耳朵的人不配做一个合格执政官,只适合做听风就是雨的饶舌妇。明白?” “好吧……这次算大人您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展昭再一次的对这个少年刮目相看,至少这家伙的鸡汤理论是很好听,很对胃口的。 这是不良少年的优点。看似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换一般爱装逼且只用喜欢用耳朵的人,早前在大堂时候就会脑壳充血,听着苏奇的话把安东赶走甚至杀掉了。 在展昭看来这就是大人们叫做政治的东东。实际上么,其实苏奇和安东是决然不同的人,苏奇也肯定会有他的用处,但面对不同的主政官时候,这两类人的命运就成为了对手盘,是截然不同的。小屁孩既然决定启用安东,就一定会拍死苏奇,这不是和苏奇有仇,而是表明一个信任安东的态度,说难听点是拉拢安东。这其中真的未必有对错。 只是说其他官员处理起来会面子过得去一些,那是大宋文化。而王雱是个简单粗暴的人,他直接用不顺眼不欠谁为理由,就把苏奇除名了。 考虑到此,展昭也不禁觉得,忽略掉大雱一些违法乱纪的行为后,其实大雱和包府大人在某些方面还真有些相似。 “你别想了,这些问题你是想不明白的。”又喝了一口水,王雱起身道:“走吧,你陪我出去走走,去罗娜家里看看。” 展昭跟着走的时候道:“末将总觉得这边的事情有些怪,罗丫头他们很弱小,不知道您的好奇会不会害死猫?” 王雱道:“说的跟真的似的,天下居然有人可以害死你?这我真不信。” 展昭无比头疼的道:“末将又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您的行为难说会害死罗娜家?” “也许吧,但我不是一个怕事的人,天要下雨,人也总是会死,那丫头若死了就说明问题大了,我不会为她难过但我会借故杀光整个抚宁县地界的所有不安分势力。”王雱道。 展昭郁闷的道:“您总能把所有人忽悠了,您不许我查案,但总感觉你现在不是体察民情,而就是在以您的方式查一些案子。” “你真的想多了,我没那么多功夫查案,我只想弄明白抚宁县的情况,我想听人说真话。” 王雱加快了脚步走在街市上,仍旧发现男人太少,然后这里几乎没有民生经济可言,物资奇缺,没有什么摊位和店铺。 这样的地方人少,地大,所以罗娜家的小院比京城的民家宽敞多了,但是很破旧。 罗娜就是一个孩子,有着很幼嫩的五官,然后脸上有许多灰尘和伤痕。这个无所事事的丫头,现在就无所事事的靠在院里,看着到访的不速之客大雱。 她和其他抚宁县的人一样,接近于衣不遮体的状态,唯一不同的是抚宁县其他人很喜欢在这个状态下佝偻着身体,但是这个丫头总是很神气。 “大人您此番到访民家,所为何来?”小娜文绉绉的道。 王雱不回应,背着手在院里四处走走看看,很意外,发现了不少制作很规矩、手艺含量非常高的小玩物以及简陋家具。 就以王雱在京城经常和匠人团队接触的心得来看,这已经是大宋顶尖的专业级木匠手艺。但还有惊喜,这丫头说他爹是铁匠,铁才是主业,那是不是意味着铁匠方面的手艺更高? “大人您还是没说您要干啥?”小丫头很防备又很把家的样子,把大雱当做小偷盯着。 “别啰嗦,我思考观察的时候别打断。”王雱很粗暴的呵斥着,继续在院子里转悠。 随即看到一个小椅子,这个椅子在几何形态上并非那种能承重的结构,王雱试着坐了一下,有些弹力。 但王雱体重不够,便吩咐展昭用脚踩这个椅子。尽管这个破坏民家物品的行为很丢人,却是军令,所以展大侠脚部微微一下压,那个椅子就弯曲了,直接压了贴在地上,但是没有断裂,收回力道之后,椅子又恢复了原状。 到此连展昭都动容了,行家伸手才知道有木有,这方面展昭不是行家,却觉得诡异。 王雱则是直接吓一跳,竟然在这大西北的民间,有着一个“绝顶高手”。 仅仅从这个不起眼的小家具看来,罗娜他爹于木质工艺上的造诣,等同于展昭于武学上的造诣,已经化朽为奇。 是的这在大宋是近乎魔法的范畴。也有种论述说魔法也是科学的一种,在终极形态上它们并不矛盾。这种对物质的处理能力,在后世叫材料学范畴,在蛮荒时代的话应该就叫魔法什么的。 事实上这个时代西夏的神臂弩冠绝天下,普通人完全不明白神奇在什么地方。听陈总管和张从训提及过,往前的一些时候,大宋花费了大力气搞情报工作,力求仿制神臂弩,的确被他们做到了,皇城司弄到了图纸。 然而没什么鸟用。道理和后世的印度阿三一样,给他们全套b2战略轰炸机的图纸和参数,一百年他们也造不出来的道理。 当然大宋没有印度阿三废材,技术和思路脑洞方面大宋真的不弱,所以经过无数摸索后,军造监也发现了问题所在,重要的不是图纸而是工艺和材料,即对核心木材的工艺处理能力。 现在这个阶段,大宋军造监已经有了不少心得,就像后世用不同的工艺、温度、添加,就能获得强度和特性不同的各种合金钢一样,木材当然也是材料学概念的,通过不同的烘烤方式,油侵等等反复的工艺,就能完全改变木质特性。 现在大宋的神臂弩在几何结构以及易用性方面比西夏的好,但在核心的材料工艺处理上,还是不如,还在继续摸索当中。 好处在于大宋的神臂弓产量比西夏多的多,质量差了些但没有代差。西夏的神臂弩虽然天下无双,但那就是真正的贵族装备了,永远不可能做到量产。就算是西夏的最王牌特种部队“铁鹞子”,也不可能大面积装备。 坏处是就算是大宋的工艺,产出也是量较少,周期太长。大宋合格的战略级别神臂弩,依照军造监的流程是犹如酿酒一样,两年才能有一批。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好,连枢密院都没有这些数据。 因为军造监属于兵部,而兵部是中书门下建制。 西夏做这些事的人基本是皇室的奴隶,而大宋做这些事的是官。是的大宋是最早拥有技术性官员的原形,这虽然是重视技术生产力的表现,代价却是机构臃肿官僚习气严重,导致损耗太大,在这类研发制造上便不敢放开手脚,否则它会是洪水猛兽,能把财政马上抽空。这个现象,后世的贼鹰政权已经释义的很清楚了。 于是在这个问题上,张方平相爷又成了大宋军备与各项技术投入的对手盘。 yy到此,远的东西不扯了,总之只一点,我大雱的运气趋势并没有改变,一到这个地方就遇到了宝。暂时不扯什么铁匠,这个罗娜的爹,将会很快成为麾下的材料学首席科学家。 因为这么牛逼的材料工艺能力,兴许配合自由的团队研究后,可以做到超越西夏神臂弩的材料工艺,且把流程和产量优化。然后,其他领域能用到的地方也很多。 第239章 给我绑了 王雱始终在思考,而展昭有些不服气,为毛这个不起眼的小椅子压不断裂呢?于是展昭仿佛玩一样,始终在踩。 旁边观看的小姑娘嘴巴都被气歪了,气道:“将军你不要欺负俺家,不要破坏我爹爹打造的东西,这是他送给我的,这个东西他打造了很长时间。” 展昭没王雱可恶,被小姑娘指责后脸一红,就不干坏事了,安分的站着。 王雱则开始不怀好意的看着罗娜,充满了奸商剥削工人前的那种猥琐目光。 这形势让小姑娘感觉很不妙,担心的道:“大人您想干什么?我家没什么可以上缴的东西了。” “其实说起来我不是来抢劫收税的,只想问你一些问题。”王雱摸着下巴道。 小姑娘吓一跳,连忙摇手道:“我不敢这么做,会抬不起头来的。我不敢做叛徒,不敢投靠官府出卖别人。” 王雱顿时变的一脸黑线,抬起手给她后脑勺一掌道:“死丫头整天就会胡说八道,你都听谁说的,投靠官府才是光荣,另外那个群体才是所谓的叛徒。” 小姑娘先是宁死不从,但是很快,她的忠诚度就起决于那种香喷喷的压缩军粮。入手了两块军粮后她说道:“好吧,俺可以告诉一些对您有利的消息。但俺不愿意说的,您也不能逼迫。” “抚宁县的男人们都去哪了?”王雱想了想又道,“小娜你想清楚了再说,你要敢胡说八道忽悠我,诈骗我那珍贵的军粮,我就……我就会拿鞭子抽你。” 小姑娘觉得这个知县小爷弱爆了,姑娘我哪天不被人用鞭子抽啊? yy完毕小姑娘说道:“对此我也不太明白。也只是听别人说的,在这个地区,有办法有钱的人都早撤离了。一般人很难获得边境通行的牌票,但是有钱就能买到,听人说上任知县老爷知道这个问题迟早会出事的,于是知县跑路了,抚宁县没人管,变为县丞大人做主,于是听人说,县丞在这个事上捞了相当大的一笔钱。” 王雱微微点头,这话虽然也是道听途说系列,但在官场逻辑上是很正常,可能性很大。看起来县丞被人砍死的原因、比普通的民怨问题要复杂些。 小姑娘接着说道:“那些有钱有办法的人走了,留下来的当然就咱们这些不能走的穷人。人变少了,这个地方的土地虽然多,但可用于耕种的地却少,这样是养不活大家的,大人您懂吗?” “知县小爷我当然懂,这么显然的问题你这么问我,让我很不高兴,有种智商被侮辱的感觉。”王雱呵斥道。 小姑娘瀑布汗的样子道:“官老爷居然会有智商?” 王雱摸摸她的小脑壳道:“大智若愚,其实看起来很蠢的官老爷通常智商比谁都高,譬如上任知县很早就看出了问题,他不想背锅就跑路了。死丫头你不许再随便挑战老爷我的权威和智商,否则我把你吊起来。” 小姑娘接着又道:“既然不能走,这里又不能养活大家。边境政策不许以家庭为单位随便移动,那被抓到是无需父母官审判,在野外就会被赤佬杀死的。” 王雱又微微点头。赤佬是贬义,是大宋民间对军人的称呼。这现象在西北尤其严重。尽管大宋不是先军政治,但在西北这种说打仗就打仗的地区,经济垮塌的时候,军事部署的一切支出又不能拖,所以民间的负担非常恐怖,他们不骂才是怪了。 思考着,又听小姑娘继续道:“不能全家移动,但又要吃饭。男人们都外出去谋事了,这样好歹能有少量的粮食带回来糊口。” 王雱微微一愣,这样倒也能说通。听到他们不是被杀了、被消失,心理的感觉又好了些。原来是外出打工去了? 但想到这个念头的时候又充满了担忧。贫困和落后地区的人外出做农民工,在后世的九十年代文明社会中就已经近似于一部血泪史,辣么在这蛮荒的古代、于这样的边境战乱地区,他们的待遇和具体困难王雱真的不敢去细想细问了。 迟疑了少顷,王雱喃喃道:“丫头,你爹为何没去别处谋生?继续在这个地方把你饿成这样?” “俺娘病死了,俺还小,俺爹说不放心留下俺一个人。”小娜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 随即王雱道:“丫头你似乎没说实话,外出做工哪有这么整齐的,我在街市上就没看到几个男人。有的只是一些老弱病残。” 小姑娘道:“的确是成批离开的,那个时期咱们县有点乱,有钱有办法的都带着银钱和粮食走了。大家预感到在这个地方只能等死,然后似乎来了些很有办法的老板,说需要人,但凡跟着走的男人除了有口粮外,家里的人还能获得十个足额铜的铜钱。” 王雱听后当即色变,感觉上像是遇到了人贩子一样,暴跳如雷的问道:“把人力如此成批贱卖,做这个决定的人当真该杀。若是散兵游勇的自行缓慢离开,那也罢了,这是欺诈和奴隶的买卖!” 小姑奶挠头道:“这些我也不懂,后来听人说似乎就为了这个问题,县丞大人和对方起了争执,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就是大人您到任后看到的这些了。” 展昭楞了楞,进入了大侦探的思维,低声道:“大人明见,由此看来县丞的遇害,似乎有着一些特殊原因。” 王雱拉着展昭走过一边去,低声道:“是的,现在的问题恐怕很严重。值得注意的一点,如果这个丫头没乱说,县丞是朝廷官员,能和县丞起争执的人恐怕也是官方背景而不是土匪。否则就不是争执,而是县丞直接以‘起乱’为由向绥德军求救。现在这事从逻辑上判断,我觉得内情应该是:县丞虽然贪财、虽然在捞钱,但因为我即将到任,他要突击煤矿库存做样子,就需要人,于是暂时不想放那些被买卖的男人离开,这就是争执的缘故。” 展昭疑问道:“那些人员到底去往了何处?” 王雱摇头道:“别问我,也不要猜,有种东西叫做调查研究,这事你在一月之内给我答复,否则军法伺候。” 现在不是和他抬杠的时候了,展昭也只得抱拳道:“末将遵命。” 王雱再次酷吏的样子指着展昭的鼻子道:“现在我感觉很不好,你给我小心些。忘记文彦博那套,记住我小老王这套。我是让你调查我抚宁县子民去向,而不是让你调查朝廷命官的遇害。听得明白吗?” 展昭道:“现在看来,这两个事似乎是一个问题?” 王雱摇头道:“不,这是两个问题。我抚宁县的民众只是外出糊口去了,这是一个民事逻辑。但朝廷命官遇害是天塌下来的问题。现在是咱们抚宁军最困难的时期,处于十面埋伏中,不明情况下不能激化矛盾,否则会狗急跳墙。而这里又不是淮西,是边境战区,发生一切意外皆有可能,你懂我的意思吗?” 展昭这才心里一紧,低头道:“末将明白!” 暂时就只能这样了,这些事件扑朔迷离,兴许只是个自然现象,是误会,又兴许是个惊天大阴1毛,暂时低调些没坏处。 这里和淮西不同,所谓再其位谋其政,在淮西王雱只是个带着流氓队伍的奸商,但现在,王雱是大宋皇帝钦点的抚宁县父母官,父母官第一决策要务是要对治下子民的整体安全负责,才能又去考虑其他。 在弄明白全部情况,站稳脚跟前,还是要小心为妙。 展昭和王雱在那边叽叽歪歪的低声低估了这些时候,小姑娘看他们两个鬼鬼祟祟的,貌似不像好人,于是小娜又很神气的道:“大人,您都嘀咕了这么久了,您来俺家到底要干什么?” 这下王雱走过来道:“你和你爹被我聘用了。” 罗娜吓得跳了起来,转身就跑,“您放过咱们吧,为官府做事很丢脸的,俺爹都已经为县衙服役过了,还伤了腿,不能在做事了。我觉得我长大懂事了,俺爹应该外出做事弄点口粮了,不能在对您付出了。” 却是被王雱一把逮住了。 大雱一副大哥哥诱骗小妹妹的态势,轻声细语的道:“丫头,你信任我吗?” “不信任。”小姑娘干脆又简单的摇头回绝。 你妹的。 大雱出道以来很少面对这么难缠的对手呢。 但也继续本着父母官该有的觉悟,装逼的态势进行了一番说服。 然而小姑娘不但神气还固执,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大人,我家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您还不离开还想干什么?我家也不想为官府做事。” 道理讲不通,王雱就开了个脑洞,迟疑少顷,指着小姑娘的鼻子道:“这货和她爹,事关我大宋国家安全,特事特办,用麻布口袋给老爷我套回去。” “啊!”小姑娘和展大侠被这突如其来的“国家安全条例”吓得跳了起来。 “还愣着干嘛,你们以为我开玩笑啊?”王雱看向了八个陷空岛跟来的外门弟子。 护卫们相视了一眼后,只得执行。 呼噜一下,真的用麻布口袋把小姑娘套起扛在了肩膀上。 杵着拐杖的老罗爹,一把鼻子一把眼泪的出来,大喊着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之类的台词。 “你也跑不掉。” 呼噜一下,老罗爹也被塞住了嘴巴套起走了。 跟着回的时候,展昭喃喃自语道:“这小屁孩真的已经疯了,宋人已经阻止不了他。” …… 第240章 宣传工作的初步定调 县衙的后堂里,全部人大跌眼镜。知县小爷出去了一番不是体察民情,也不是破案抓坏人,而是把一对良民父女给套回来了。 好在知县小爷也没有虐待他们父女,只是把她们安置在了一个舒服的房间里保护性居住,还给他爹请来了抚宁县为数不多的郎中,治疗腿伤,然后提供了营养丰富的军粮——鸡饲料。 听到消息的公安大队长和抚宁县秘书长火急火燎的赶来见王雱了,他们两人是全柏林和安东。 但是侯在房间里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话,因为很显然这个纨绔子弟的脾气非常坏,不能随便质疑。 于是除了展昭离开去调查“消失的子民”事件、穆桂英在外部巡逻之外,全部人只能看着知县小爷在摆弄那个设计相当奇葩的小椅子。 一会儿拿了砸,一会儿拿了踩。它就是因为材料的特殊不会坏,韧性十足。 最后,王雱就把这个东西烧了。 全柏林着急的道:“大人,您的这个举动会带来很不好的影响,您的这些安排到底为了什么,抚宁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雱耸耸肩道:“说起来你问错人了,这些话应该是我问你们。就因为我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会怎么演变,所以我要捉走罗娜父女两保护。她们对我有大用,我可以容忍一定程度的乱子,可以背负不讲道理的名声,但我抬着棺材上任这里,我不容自己失败。” “好吧卑职也没听懂您的意思是什么,只是随意抓走百姓这事肯定会有乱子,怎么处理才好?”全柏林道。 王雱道:“这些事你最有经验,无需走官方流程出文告做什么解释。因为这肯定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现在这个地方是一群妇女在生活。妇女的一大特点是喜欢饶舌,用耳朵了解世界。那么她们有这个需求,你就提供这个服务。绑人这事小爷我做的还算干净利落,看到的人不多,也就周围的两家。你从县衙账务支取维稳经费,罗娜的隔壁两家,每家给二十个铜钱作为封口费,让他们当做没什么也没看见。民间的经验没谁比你丰富,你肯定能做到的。” 顿了顿,王雱接着道:“另外,安抚的过程中如果你发现这两家的妇女骨骼惊奇,乃是宣传口的可造之才,就可以招为我抚宁县的维稳编制,给予一定的经济补助,让其打消后顾之忧,她们的唯一目的是:在抚宁县民间各种的群体之间造势,说这届官府的好话,把我王雱在京城和淮西方面的正面事多宣传一下,给予大家信心。” “卑职明白。”全柏林一副老猥琐的模样,觉得这类事其实很好办。 耿天骘大叔和安东则险些昏倒在地,真的服了他了,这小子到任后不是阴险昏招他不用,足以在一日之内颠覆所有人的三观。 然而对于这些愿意提出质疑意见的同志们,王雱并不粗暴,是有耐心解释的,便展开演讲模式侃侃而谈道: “几位,我这是不得已之举,现在的西北什么也没有,那么信心就更不能丢,这个时候信心比黄金更重要,我这个新一任父母官就是他们信心的来源。我这虽然有点猥琐但也不是欺骗,现在是特殊时期和特殊地方,我要求大家不要多想,不要惧怕,不要盲目悲观不要自怨自艾,我要求宣传一些积极,进取,健康,向上的东西。这些或许不全是真相,或许不符合我大宋自由文人们的要求和信仰,但在其位而谋其政,知县小爷我认为是必要的,我觉得这并不过分,于是我就做出了这个政务决定。” 也只能这样了,换在家里的话王安石肯定抽死他,但这个地方的确特殊,所以耿天骘大叔叹息一声就默认了,不在说话。 “民心和人才是最最重要的,所以全柏林你的工作是重中之重,做这些宣传走访工作的同时,你要大抵上的对整个抚宁县现有户籍人员摸底,哪些人的简历是什么,适合什么样的事,家庭结构是什么,家庭中容易产生哪些问题,要帮助他们解决问题,排除后顾之忧。哪些人是在群众中有威望有影响力的,这些细节问题都很重要,需要事无巨细的去总结归纳,若能在一年内你全柏林能把我说的这些做到心中有数,把相应的准确数据提供给我,抚宁县的希望就大了。不要怕麻烦,不要高高在上想当然,你和你的队伍要深入到最底层,接触那些最本质的东西,然后实事求是的告诉我。这叫接地气。”王雱又不放心的强调着。 “卑职会全力以赴。”全柏林抱拳后就离开了。 王雱看向耿天骘道:“耿叔,最快速度把抚宁县所有财政,贸易数据,税收,包括所产出的铁器,纺织品粮食等等的具体数据呈交给我,这些东西我要亲自审核。你新来的,不熟悉的地方让安东配合你。” 耿天骘担心的道:“抚宁县长时间连主簿都没有,这些东西是已经死去的县丞在代管,上面没有州衙监督审核,所以几乎化外之地,大人说的这些,其实我已经初步查看过一下,简直一团混乱,真真假假的,实在不知道拿什么交给您看。” 王雱道:“这就是考验会计功底的时候,耿叔您做了一辈子账房,我爹爹让你跟来看护我,就是做这事的,花点时间,用账目逻辑,结合现在抚宁县的实际情况,结合全柏林接触民间底层的一些真相,不说完全无误、但我认为大抵上应该是可以还原真实账目情况的。” 耿天骘想了想道:“或许可以做到,但至少要一个月时间?” 王雱道:“我有时间等,我才十三岁。” 大伙虽然觉得这纨绔子弟大多数时候脑子有坑,但这小屁孩也有个好处是相当的积极,少数时候会有些鸡血性质的东西影响着周边的人。 于是耿天骘安东他们也很积极的下去办事了…… 安东在抚宁县做了十年押司,自诩已经见惯各种各样的官僚坐派,算个抚宁县的百事通。然而随着王雱到任,安东的三观还是被刷新了。 安押司急于找到一个王雱身上的优点,以便配合他,让这片大家土生土长的土地有个变化。 可惜安东没有找到神童的任何优点,是的仔细想一下一点都没有,王雱是个典型的邪恶又不守序的人,俗称没节操。 十年的押司生涯中安定见识过善良守序的知县,见过邪恶守序的知县。但王雱这样一言不合就把民女小娜和她爹捉了的官老爷,那是一个没见过。 但奇怪的是,这个看似脑子有坑,没做任何一点好事的知县小爷,竟然在下意识不讨厌甚至有点亲近他? 这是什么缘故安东暂时想不明白,难道这是传说中的领袖魅力?或者说是传说中大忠若奸的辩证思维? “兴许是这样的。”私下独处的安东这么喃喃嘀咕了一句。 起初安东担心的是所谓的“新官到任三把火”,那种一上任充满了理想的书生意气作风,什么鸟毛实力没有,形势弄不明白,就急于出文告、颁布执政命令的作风,安东从儿时起就见过太多。没有新鲜事,等待那样的执政官的结局是扑街,没有第二条路。 然而现在遇到王雱这个耳目一新的邪恶无序者,看似是个超级大昏官,却又都被他在“稀里糊涂”下全做对了。 王雱到任后,甚至都不召见全部抚宁县编制,不查案件,没有任何政令颁布,除了因为“顶嘴”问题让苏押司卷铺盖滚蛋外,表面上什么事都没做。 但实际上,这个曾经红极一时的大宋神童,他的执政已经在暗下展开。这是一种非常阴险的展开方式。 表面上他的作为会被大家认定是个大昏官,这样一来兴许就能让某些势力暂时麻痹掉,把重心放在别处。 曾经犹如走马灯一般更换的其他执政官们,他们最大的问题是不实事求是,不了情况的局势下进行强扭,讲空话讲大道理,强迫抚宁县子民认同中央特派员们的思维。 然并卵。在安东看来这一套在内地其他地方或许问题不大,治下就算不听,也不见得会发生多大的反弹。 但抚宁县不同,这是两种权利进行冲突的混乱地区,即神权和政权。大宋的范仲淹和西夏李元昊都不在后,这个又穷又苦,没什么出路的边境地区,宗教势力正在急速扩张。 这地区正有越来越多的大头百姓们、信任世界的转运方式是佛祖制定的,政权的资格是神权授以的。 可惜汉家也有天授君权的理论。这一理论正在这个地区被有心人胡乱解读为“神授君权”。 在一般无知者的概念中神和天是一回事。 或许它们真是一回事,才能被轻易的混淆视听。但安学者认为读过历史的都会知道,讲究君权天授的汉家政权,灭佛灭道不也做了很多次吗。或许神和天真是一回事但只能有一个,不能出现第二个西天,有西天就会有东天,那就是一天二龙或者分裂的意思。除了大宋,没有任何统治者喜欢这个概念被传颂。 大宋就有这么奇葩又开明,包括天子的概念都在无限淡化。 开明是好事,但是安大学者固执的认为,大宋对这方面学的形似而神不似,学习到了开明的开局,却又没有相应的物质基础和对应的手段,就必然深受其害。 第241章 又阴损又老辣 源自唐时期,一些流传在民间的各种《西游》话本故事,正在被人慢慢整合为一个统一的故事,不知道怎么的就越来越在这个地区盛行起来。这里的人们渐渐接受了那只无所不能的猴子打翻了整个天庭,却在西天佛祖的手里变为战五渣,皇帝是请来了佛祖才保住了“皇位”。 这里的人们越来越信奉拔下一根猴毛,就能变出无穷无尽的物质,比聚宝盆还牛。却暂时没人发现花果山就是抚宁县以北那些三山七寨黑社会,被称为了金三角。 对抗天兵天将直至打进天庭,正在被这个地区的人们信奉为一件无限正义的事。 半桶水秀才跟着瞎起哄助威,却没发现一个事实是:花果山追求的无官府主义和自由自在是个伪命题。 真相是:他们付出了鲜血打退了天兵、避免成为权证傀儡后,却反身成为了神权的道场,对西天供奉着香火和愿力。 乌鸦猪头的区别而已。 现在的《西游》故事话本,和以往安学者听过的简直是不同的版本。且逻辑混乱,经常前后存在相互矛盾,那显然不是出自一人之手,而是把民间已有的各个话本强行拼凑在一起,看似是一个故事其实四分五裂。 天佑大宋,西北出了个范仲淹。 他老人家干冒忌讳,在这个地区破除过旧思想和旧观念。带着大家苦干实干的同时,他老人家并不能真正杀灭民间根深蒂固的话本故事,但他有不同的解读,他突出的是取经人脚踏实地只想救苦救难的故事,野性难除的猴子那天马行空能力和思维,被取经人批的体无完肤。西行路上的食物不是拔跟猴毛变出来的,也不是一个筋斗十八八千里速度回花果山拿来的。是乞讨而来,那在旅途中也算自力更生的一种。 所以从儿时起,安东听过的西游话本是这样的,这个版本是范仲淹解读的。老范对这些故事的注解,自始至终的着重点是脚踏实地自力更生,切莫天马行空。 但不同的人对同一个事总会有不同的解读,这就是文人以及大宋。 现在安东觉得西北还得救,毕竟被老范梳理过一次,现在年限还不太长,至少安东还记得儿时在这地区听过的范公解读。现在范公不说被人打倒,但已经成为了尴尬存在,全部人都在避免提及他。那么安东觉得形势非常严峻,若等我这一辈听过自力更生故事的死去后,这个地方真会完全沦陷于神权,再也没有救药,再也没人能喊醒这些沉睡了的人。 整个大西北会在越来越穷的形势下,虔诚的投靠佛祖,等着获得胸口前的那一簇猴毛,可以变化出任何东西来。 预感到形势严峻不能再拖,且王雱的作为像个邪恶不守规矩的人,难说能成,于是安东把上诉的心思花费一日整理成《西北策》后,屁颠屁颠的跑来见王雱。 “知军相公,卑职苦思了一夜,结合卑职从小在这地方土生土长的见闻和心得,如今写为长篇《西北策》呈交给您,欲辅佐大人成就绝世霸业……” 巴拉巴拉,安东这家伙的特点是罗里吧嗦的,每次都让王雱想把他一脚踢飞。 耐着性子、听着他三句废话夹带半句干货的说完,大雱已经就对他的信任信念上产生了极大的动摇,变得一脸黑线。 安东也意识到知军大人被自己惹毛了,但居然没被吊起来抽,安东更是对这小孩惊为天人。他果然言出必行,他会反感,但也会容忍。 最终,王雱接过他的《西北策》过目后,倒也有些意外,原本听名字、又看他的风格,怀疑会是些假大空,但事实上虽然他的文风是叽叽歪歪罗里吧嗦,却在讲实话,大抵思路竟是和王雱想的差不多。 因为王雱恰好也在结合全柏林等人反馈的第一期消息,在研究大宋西北版的《西游》故事,与此同时大雱关注到了一个事,在已经没有劳力、没有物资,没有男人,饿的如同猴子似的情况下,现在抚宁县又在建寺庙了。 思考着,王雱抬起大海碗,喝了一口白开水。 安东担心的又道:“大人,卑职绝不是危言耸听,抚宁县现在还有得救,必须要赶紧作为。在我县人力和物资极端匮乏的现在,他们又在城东自发的开建寺庙了。这个做法绝对和您的执政是抵触的。我以为您懂这个道理的。必须叫停。” 王雱眉毛一扬道:“妈的书生意气,你倒是和我说说怎么个叫停?派抚宁军去强拆啊?把他们抓了啊?你没见那是妇女和孩子在自发的劳动吗?我看着么,这甚至就是某些人在给老子下套。倘若强行把这事叫停,在这种事务上拉了仇恨,就和民众对立了起来,我神机雱的执政还没开始就失败告终了你懂吗?不止是你看到了这个问题,其实全柏林在你之前就反馈给我了,他也建议取缔叫停。” 安东倒是楞了楞。 王雱又道:“但是能拍脑袋就干吗?他们有批文,那块地原本就是庙产,乃是在遗址重建,至于谁批准的,哪一任批准的,这个已经不重要也无法追究了,这就是现在的事实。” 最后王雱道:“让我高兴的是,你还知道这些东西的危害,你是个爱学习的人,那我现在在告诉你一点。不要简单粗暴的认为你去怼神权就可以解决问题。” 安东不禁愕然道:“那还要咋地?” 王雱道:“现在的大气候下,他们信任神权,那么你去怼寺庙,其实怼的不是寺庙而是百姓,这就是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释义。这句话人人都在说,都挂在嘴边,然鹅有个卵用,真没几个人把这句话读懂了。这个局势只有一种办法:你要拨开宗教的外衣,让百姓看透伪装不信任他们了,那时候官府去砸了寺庙就只是打击帮派,而不是和百姓对抗,道理简不简单?所以我一再强调,宣传口的工作不能马虎,民心不能丢。没有民心咱们什么几把事都做不了,反之一但有,什么事都不用做,抚宁县也能越来越好、能夜不闭户。” 安东楞了楞道:“简单是简单了。但做起来很难,好在听展昭将军私下说大人你又阴损又老辣,到任后都不公开露面颁布政令什么的,只是叫全柏林全县摸底走访,打算从底层展开不动声色的宣传攻势。倘若有成效,还真是釜底抽薪。” 王雱便得意了起来,说道:“你现在基本主持县衙的文书工作,你也要对县衙公务群体有个全面的了解。以下我说的话不是政令,却是往后一段时期抚宁县的政治规矩,你要对公务队伍有个摸底,咱们不公开反宗教,但要在潜移默化中慢慢腾挪,严禁一切公务人员信奉任何宗教,这不是公开政令,却是我的政治红线,但凡和宗教有瓜葛的,要逐步清理出公务队伍。然而公开理由不能是宗教问题你明白吗?一年内你能把这个工作做出成效,我便亲自上书朝廷,保举你正式的抚宁县秘书长……县丞职位,你就正式纳入我大宋的官员系统了。他日我登入青云宰执天下时,你觉得你的高度在哪里呢?” 在安东听来这哪怕是个很不切实际的理想,但也是很好听的,且远的不说,至少有一点,保举个县丞对这个纨绔子弟还真不是难事。 “卑职……卑职……”安东有些受宠若惊又不好意思的尴尬样子。 王雱嘿嘿笑道:“别不好意思,不想做官的公务员都不是好公务员,想升职想做官想富贵是好事,当整个抚宁县都和你想的一样的时候,我觉得我就成功了,然而仍旧还任重道远,各位仍需努力。” 安东点了点头。 却被大雱后脑勺一掌道:“这个时候你要立正说‘时刻准备着’。” 安东一阵郁闷道:“我倒是见您的抚宁县这样了,可我是抚宁县的文职,是有区别的。” 王雱道:“在啰嗦我现在就把你抓壮丁入伍转军职,你就慢慢的知道知县小爷我的厉害了。” 安东没有宁死不从的性格,于是服从了小魔王的要求。不过离开的时候他再次提醒道:“知军大人您不要嫌我啰嗦,事实上我并不觉得我很啰嗦,总体上我还是基本能看到哪些问题重要,那些问题不重要的……” 到这里见到小孩那s形的脚抬了起来,一跳一跳的过来踢人,安东这才急忙转入正题道:“其实卑职的意思是,罗娜一家的问题您一定要有个说法。然后关于正在建的寺庙,以及日趋严峻的神权思维问题,您得谋划一个对应。” 王雱又把s形的腿放了下来道:“罗娜一家我心里有数,你别管。至于这个地区的《西游》故事我也看过,他们弱爆了,你不要以为我是粗人,其实我也是文人,文人就该做文人的事,笔的力量有时候很厉害,论编故事我大雱没怕过谁,司马圣人都被我收拾过。差不多在适合的时机,我也会连载新版西游故事,去影响下一代小孩子们。否则显示不出我的猥琐,弄的我不是文人骚客一样。” “大人威武!”安东就此放心的离开了…… 第242章 七擒孟获都是骗人的 抚宁县的街市上有传言说罗娜一家神秘消失了。 既然“神秘”就对了。暂时没有对官府或者对大雱不利的传言,就说明全柏林这个老司机正在发挥作用,老全组建的“官方水军”虽然架构还没有搭建完毕,现在已经能看到一定效果。 “神秘消失”的效果就是王雱需要的,沾到神秘就多半会和神迹神权牵扯上关系。与罗娜小姑娘的互动中已经能窥视端倪,这里的人认为官员是无脑又粗暴的,所以神秘消失一般不会和官府牵扯上关系。 王雱当然没蠢到现在去散播神权的负面消息,在人们有抵触的时候这会有反效果,所以仅仅宣传“神秘”就行。 这个事件最终人们会自己脑补出“神罚”概念来。可以肯定小姑娘和她爹在抚宁县绝对是老百姓心中的正面形象,当这样的正面形象被“神罚”时,那么不用王雱去补刀,人们会逐渐对神的正义性慢慢产生质疑。 溃于蚁穴的故事,或者说官府的公信力其实就是这样慢慢丢光的,所以水能栽舟也能覆舟,反过来操作让神权慢慢失去“公信力”当然也是可以的。 这就是大雱在抚宁县的“蚁穴”计划。 这没有什么卑鄙不卑鄙的说法,都是流氓,都是传销份子。在这个地方神权就是政权的对手盘,作为朝廷鹰犬又本着奸商那“鞠躬尽瘁”的盈利思维,王雱的责任是把皇帝托付的抚宁县资产利益最大化——在其位而谋其政。所以必须严厉打击政权的一切对手盘。 县衙的后院里,现在大雱正在享受着午后的阳光,在心中逐一思索着上述猥琐计谋。 尽管这少年从来也没有败过错过,但展昭已经受够了他那丧心病狂的阴损手段。真的,最近展大侠的三观随时能被刷新,以前王雱怼土匪怼山贼怼军人那就也不想说了,但编造出个所谓的国案安全概念把罗娜一家捉了关起来,这比当年富弼用相似的条例逼迫张从训副总管跨省抓人还恶劣。 说起来都是泪,包大爷一辈子都在和这些臭流氓斗,但总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是展昭的认知。 “佛祖一定会处罚你的。这里已经没天理没王法了,大人你为何要把我和我爹爹给捉了关起来。” 身后嫩幼的声音响起,现在,罗娜和他爹被人带来后院了。 这个小姑娘总是很神气,不太怕王雱。而她爹则是吓得捂着宝贝女儿的嘴巴,跪在地上道歉:“大人原谅,她还是孩子,不会说话,请大人别和一个孩子计较。” 王雱就转身观察着父女两。 经过抚宁军军医的处理,老罗爹的腿伤好多了,最重要的,现在她们经过了沐浴更衣,吃了足够的营养饲料后,脸色精神面貌各方面都好很多。尤其是年轻的罗娜看着非常有活力的样子,更加的神气十足。 把父女两看得很不安后,王雱首次开口说话:“丫头你就会胡说八道,你为何要说这地方没天理没王法?” 罗娜挠头道:“我听别人说的,很早以前这里就这样了。” “哦,又是听别人说的。”大雱愕然道:“既然很早以前就这样了,所以我年纪只比你大两岁,上任不到十天,我的错咯?你思维里的佛祖若这样就来处罚我,难道你不觉得这佛祖比我还可恶吗?” 老罗爹不懂什么道理,只是急晕了脑袋,一个劲想着别被这个昏官给害死掉,也就没注意听他们说的什么了。 小娜却是微微一愣,想了一下想不明白,无法跟上大雱的思维步伐,又道:“总之佛祖就是要处罚你,你胡乱作为,咱们什么也没有,你却把咱们给捉来了。” 王雱指着这货的鼻子道:“所以你和你爹有了热水澡享受,吃饱了肚子,驻着舒服的房间,又是我的错咯” 小娜又舔舔嘴皮,老实说这些事看起来不太正常,像是故事中的妖魔在诱惑良人。但她也不得不承认,那种压缩饼干真是太好吃了,从来没洗过的热水澡也太舒服了。 想这么想,但她又强调:“但我和我爹爹失去了自由,自由才是最宝贵的东西,现在被您剥夺了。佛祖一定会处罚你的。” 王雱摸着下巴道:“你的意思是,我放你们回去后,你们就有了自由?抚宁县就成了乐土?你爹腿有毛病时床都下不了叫自由?你饿了靠在墙上懒得动,那叫自由?你们都能动的时候被强迫去服役挖煤,被鞭子抽,那叫自由?” 小姑娘底气有些不足了,却也还在狡辩道:“挖煤那也是因为你的官府强迫咱们的,愿佛祖消灭你。” 王雱给她后脑勺一掌打的东倒西歪的,说道:“妈的抚宁县的人饿肚子、服苦役传统形成的时候,我大雱甚至都没出生,所以你们没自由怪我咯,佛祖又来处罚我?若这事真的发生,我是你的话,我就会思考知县小爷和佛祖两这货到底谁更坏,谁更无法无天?” “?”小姑娘开始挠头了。 “我再问你,佛祖存在于什么时期?抚宁县困难不自由又从什么时期开始,那个你信任的救苦救难的家伙为毛没来还给你们自由,赐给你们极乐呢?你难道没想过另一种可能,现在抚宁县形势就是佛祖想要的、就是它给你们的自由和极乐?”王雱一副非常阴损的模样道。 “没这可能,佛祖慈悲为怀,只要大家信他,一定会有天假手一个神人,来这里改变大家的命运,赐给大家优美的家园以及美味的食物。“小娜文绉绉的说道。 王雱道:“于是这个最困难的时期我神机雱来了。我治好了你爹的腿伤,给你了美味的军粮,以及舒服的房间还可以洗热水澡。死丫头你不能老是‘听别人说’,你要尊重事实。事实上这些是我给你的。那么依照你的神逻辑,特么的原来我和佛祖是一伙的?我是它的代言人?” “啊!”小娜顺着他的话这么一想的话,吓了跳起来,原来这坏家伙和佛祖是一伙的? 小姑娘是个固执的人,不会这么轻易的相信坏人,她觉得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妖魔的甜言蜜语就等于蛊惑人心,不能轻易让坏人拿走自己的本心。 于是,大雱都还没对她们父女提出要求来,小姑娘又是一副宁死不从的神态了。 她那神气十足又虔诚的教徒态度,真让大雱想暴打她一顿,再把他爹送进矿井去工作。只是么舍不得,这个熊丫头倒是抽死了也不心疼,但熊丫头有个牛逼了冒泡的爹,是大宋最需要的材料科学家。 “关起来,再把这货和她爹一起软禁,直至我想到更好的办法为止。”大雱恶向胆边生的指着罗娜的小鼻子暴跳如雷。 “完全没有道理。”小姑娘据理力争。 王雱道:“有道理的,这是知县小爷我召集你等服役懂不?哦,那个被人砍死了的县丞是官,他可以让你们服役,我就不是官了,我就不能找你能服役了?” “可大人您亲口免除了我爹服役的。”小姑娘道。 “老爷我说过不让他进矿井服役,但服役又不止一种形势……话说,在县衙好吃好在的洗热水澡也算服役。就像他当时不能离开矿井一样,现在也不能离开县衙的范围。”王雱大昏官的样子摆手道,“就这样吧。” 小姑娘又是宁死不从的态势,说道:“我听人说,官老爷抓女子这样服役的时候,通常需要女子陪睡。可大人您总不至于有兴趣要我爹一起陪睡吧?您把他放了吧,让我小娜在这里服役就行。” 这个事在古代当然是很多的,事实上老罗爹也一直在为这担心。他认为被知县老爷捉来就是因为这个,而不是其他。这是许多人的命运,让老罗爹心疼的在于女儿只是十一岁,好歹得让她到嫁人年纪不是。 “听人说听人说!你以为!你认为!你觉得!” 王雱再次暴跳如雷的呵斥道:“我一再强调,你有眼睛和脑子的时候,别用耳朵去了解世界!你个死丫头整天就是听人说,自以为是。再你的眼睛看来,知县小爷我这么英明神武、这么老辣这么帅,但你就是不信,你要去信那些肚子里一点墨汁没有的传销份子邪教徒。不信我没问题,可你连眼睛都不信,为啥要信耳朵?不扯其他大道理,老子们公平公正客观一些行不,你可以不信我,但也别信其他人,老子就这点要求。你可以说我的要求过分,但我就是要召集你们在这里服役。” 小姑娘不禁又楞了楞,暂时不说话。 这似乎是一个好的开始,一般人会认为她的神态代表开始转念了?然而,大雱信她才怪,神机雱觉得这是小姑娘的大阴谋。 不过王雱也不说破,摆手道:“带她们下去,继续让他们冷静冷静。” 小姑娘“楞了楞的开窍模样”的确是装出来的,当晚,她就出馊主意带着他爹爹“越狱”了。 没有意外,被早就有准备的神机雱给设计陷阱捉回来了。 让小娜和她爹意外的是,捉回来后也没被额外的处罚,继续有热水澡和好吃的军粮享用。 这算是她们父女,第一次感受到王雱似乎没想象的那么坏。 然并卵,原本大雱以为所谓的七擒孟获么,捉个七八次应该差不多了,就能让他们顶礼膜拜了。但实际上那死丫头比王雱想的牛逼多了。 这短短的半月多时间里,小姑娘屡战屡败,组织了多达二十一次越狱行动。听暗中监控她们的人来汇报,许多时候是她爹都认命了,觉得女儿过分了,觉得不能在挑战官老爷的耐心了,劝解女儿。但丫头就是要这么干。 第243章 抚宁县被卖了 小姑娘的第二十二次越狱又失败了。 王雱就定制了脚镣,然后如同倚天屠龙里的小昭一样,罗娜真被捉来待在王雱的身边伺候了,带着脚镣,还如同当年的毛驴小宝一样,脖子上挂个脖铃,无法取下来,她只要一动就会响。 所幸,几次三番的潜移默化下,她就算固执,但她也很聪明,已经慢慢的开始学会了用眼睛和脑子去了解世界,而不是耳朵。 所以伺候王雱生活起居的时候,小娜的世界观正在慢慢的被刷新。 在“童话里”权贵和官老爷拥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吃不完的鸡鸭鱼肉和美酒,夜夜笙歌,来碗鱼翅漱漱口什么的。但这些在这纨绔子弟的身边并没有发生。 听人说,又是听人说系列。罗娜以为类似王雱这种朝中有个大官做爹的纨绔子弟应该无所事事,美酒好肉以及美人环绕,开口风花雪月,闭口之乎者也。但实际罗娜也没看到这些任何迹象,和其他人一样,这纨绔子弟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也只是随时面临危险的边境小县中的一员。 他比其他人起的早,睡的晚。他吃的东西和前阵子罗娜吃的差不多,就是饲料而已,还有些“京城老家”带来的咸菜。小姑娘每次偷吃咸菜的时候王雱都知道,却不想说她。 带脖铃和脚镣的小姑娘、不知道那种类似面耳朵的东西是复合饲料,以往她只是觉得那是真正的美味,吃饱后做梦都是香甜的。但小姑娘现在再次陷入了不敢相信眼睛的怪圈里,说不通,为何官老爷吃的东西和犯人一样。 是的现在罗娜真是大宋在册犯人了,已经被大雱审判后定为有罪,罪名是“数次逃避国朝劳役,且屡教不改”,判处圈禁三年。她老爹算从犯,未造成恶劣后果,社会影响几乎为零,所以免于刑罚,继续在县衙服役。 事实上罗娜被圈禁后,而这里又有饭吃,老罗爹就真的安分下来了,不想离开这里了。 小姑娘被判有罪看着是个脑壳有坑的作为,但认真说来就是展昭也找不到毛病,这个案子就算送到汴京交给在京纠察刑狱司韩绛复审,也是这结果。 在以前的罗娜看来,王雱是个脾气很恶劣的暴走小孩。有趣的是,最近这阵子罗娜却在这个问题上原谅了王雱,因为有个相对公正概念能被罗娜领悟到。即王雱经常组织各路人马进来交谈汇报商讨,那些在平常人看来高高在上的官僚军爷们,一样会被暴走小孩嬉笑怒骂,被扇后脑勺是常态。 这虽然仍旧证明暴走小孩很恶劣,但是罗娜能从此点上找到一种心理平衡。 罗娜正在变得越来越适应用眼睛观察。她发现王雱总有处理不完的事务,操不完的心。什么都要管,什么都要过问。时常挂在嘴边的话是“民心”。 对这个许多官僚们都不以为意的事,王雱却总强调说“民心一但丢了要聚起来很难,队伍会很难带”。 罗娜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她只是很奇怪,在听人说系列中,官老爷何时在乎过百姓以及百姓怎么想的?但是的的确确,王雱近来总在忙活这些事。 “大人,抚宁县的形势实在太坏了,民生经济几乎是零。” 这个午后,耿天骘经过了十几天的突击后,总算从账务等各方面对抚宁县有了个初步的总结,把初步梳理过的文报送来给王雱过目。 耿天骘把那厚厚的各种纸张卷宗放在书桌上后道:“以往的一切数据都是假的,都只是账本,百姓的上税实际上不存在,结合全柏林他们走访的实际情况看来,这个地方根本没税可上。” 王雱也先不急,拿过那些各种纸张文册,顺着耿天骘的思路,以及他的注解解说、勾画的重点,在结合那些实质性的真实情况数据逐一的对比。 这个过程花费了整整一个时辰,耿天骘站的脚酸,一直在等着。而王雱是看了个头晕眼花。 最后也算是看完了,放下这些文报王雱捏捏眼角,总结下来大抵就是: 这个三不管地区更早前的土地和资产兼并很严重,相比内地,在这里更不受节制。结果包括耕地在内大多数东西落在了少数人手里,然后有办法的人么,绝对没谁愿意在这种随时面临危险的地区生存。 于是他们想尽办法变现、撤离这个边境小县,把一切在他们眼睛里无用的资产甩脱,尽量带走了抚宁县的一切物资和钱财,都撤离到后方绥德军区去了。因为相比起来,绥德军才是真正的边境要塞,具备抵抗风险的能力。 抚宁县的民众在更早时候就已经什么也没有,百姓没钱把那些资产和耕地从“有办法人群”的手里重新买过来。于是,这就是抚宁县知县称病跑路的原因,机智的知县老爷知道往后肯定会出事。 知县离开后,权利自然会落在地方官县丞手里,让县丞能更加直接的出卖国家利益,来让这群人撤离。 此点不用耿天骘的汇报,王雱也知道他们的路数。最简单的办法是:抚宁县衙代表国朝,高价回购那些在战乱地区根本不值钱的资产,譬如现在属于县衙的耕地,以及属于县衙的北山煤矿,南山铁矿。 这个举措在内地不行,张方平绝对不许他们这样干。但在陕西地区可以,曾记得还在舒州时,陕西经济钱粮方面的帅臣、都转运使李参就有过一封官府参与借和贷的举措文报,当时张方平对那个东西不肯定也不否定,算褒贬参半,默认,不公开宣扬,其实老张怕的就是这些事。 坏处和漏洞就在这里,陕西地区允许官府参与负债和放贷。这是特殊的边境形势所需要的。所以就算官府没钱,也可以用“名誉高价”打白条回购抚宁县那群人手里的耕地和矿井资产。 这些情况不是猜测而已经是事实,就是耿天骘提交的这些无比复杂文件反应出来的东西。 那么已经很穷的抚宁县官府、高价接收了这些“不良资产”后,还背负了巨额债务,现在仅仅从这些报表中呈现出来的利息,都能把王雱吓的心惊肉跳。 毫无疑问,官府的负债是以官府未来的税收预期为抵押的,自古皆然。那么现在的抚宁县如何运作的呢? 抚宁县没有税收,一文钱都没有。因为现在还留在抚宁县的这一万人没有任何资产财物了,还需要背负固定的身丁税之类的税目,交不出来的情况咋办? 用服役抵扣。 是的大宋一直都可以这样,欠官府钱的,可以用额外的服役抵扣。手里有钱却不想服役的人,则可以缴钱来抵扣律法范围内的服役。 抚宁县现在大抵就是这样运作的。所以非常低效,基本没税收,那些耕地和煤矿全在官府名下,然后官府在根本不掌握民心的情况下抓壮丁来服役,获得产出后服役的人没有,因为他们是还债。 所以这样运作起来效率差到惊人,几乎人人应付了事。 低产出下,其实抚宁县官府也不能获得任何好处,将全部以很廉价的折价,运往后方绥德军区,交给那群债权人。但这不算还债,根据都转运使李参的政策漏洞,那丧心病狂的高额利息下,现在整个抚宁县的产出连利息都不够支付。 所以事实上现在的情况是,抚宁县已经被人卖了。整个抚宁县在为别人做奴隶,粮食不够,也都是再借来应急的,除了公务员的用粮外,整个抚宁县循环在:县衙进行基本施粥,民众喝粥后强行服役产出。产出后全部运给在绥德军的那群蛀虫,却连利息都不能偿付,只会越欠越多。 很不幸,类似这样的事在一千年后的文明社会也会出现,所以现在王雱除了无语外,也不能在这个蛮荒时代的边境战乱地区抱怨更多了。 好在现在王雱只是知县,且大宋出现这种情况的地区也只是凤毛麟角,否则假如有天王雱拜相面对的整个天下都这样的话,那么唯一的解决办法恐怕只有拉着一只苦人队伍进行革命洗牌,那在经济学上叫破产清算,在武学上叫破而后立。在医学上叫做刮骨疗毒。 因为在整个国家层面,是很难进行资产重组的。 但现在有可能把抚宁县的债务重组。 因为仅仅一个抚宁县的体量,且王雱带来了叶庆华和三司的一百万贯资金。只要进行一些规划,由王雱手里这笔风投民资,买下抚宁县现在的这些不良资产。 一但盘活后,抚宁县的民众会有工作和收入,这个股份制作坊会有盈利,那么抚宁县也就会有真正的税收了,那就都活了。 资产是肯定没问题的,耕地和煤矿怎么可能是不良资产。只因角度不同解读不同,一些人认为是顶部要卖出的地方,它也可以是底部、主升还没有开始。 唯一的风险来自于战争风险、土匪马贼们骚扰的风险。 但这两个风险早就已经在王雱的衡量范畴内,且叶庆华和三司方面拿钱之前就已经考虑到了这样的风偏,有了心理准备和对应手段的风险,其实它就不是风险了。 于是抚宁县往后的方向,在王雱的脑壳里已经呼之欲出:债务的剥离和重组,就是抚宁县的出路。 当然了,具体实施起来王雱会非常阴损猥琐,不只是“他们”会坑人,王雱坑起来连自己都怕。所以接下来有许多戏码会上演,面临很多博弈。 第244章 西北政治的共振 王雱的这一次思考,又持续了近乎半个时辰。 大宋是有严格的规矩和礼仪的,所以周围的人,就这么的站立了很久。武人还好,但耿天骘大叔比不得年轻人,早就腿麻了。 “大人我能说话吗?” 忽然,跟在身边的小姑娘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耿天骘还是心疼这孩子的,但是这丫头是真的被王雱判决有罪了,是个大宋的犯人了。别说犯人,就算只是庶民,官老爷不问,是不能插话的,于是耿天骘有些急,急忙看着小娜摇头,示意别乱说话。 小娜却总是那副很神气的样子,表现的很固执。 大雱也早就对这熊丫头失去耐心了,于是不怀好意的道:“原谅你的这次失礼,因为我本身也是不讲礼的人。但是你最别惹我,除非你皮痒了。” 能组织二十几次越狱的人么,要说小娜不固执是不科学的,她还是自顾自的开口了,说道:“抚宁县每年临近冬季时候,都会发生一次火灾,官府粮库会有损失。最早以前我以为这是官府失去民心之后的神罚。” “?”王雱都被吓了一跳,因为这事没有记录也没有文报说明,试着问道:“又是听人说系列吗?” 小娜尴尬的小模样道:“这次不是听人说的,我亲眼见过两次。有没有烧死人不知道,但每次发生后不久,都会从绥德军方面运来一些粮食。从而让抚宁县的人不被饿死。” 这次总算不是听人说系列了,王雱倒是楞了楞,没有再呵斥小姑娘,看向了耿天骘。 耿天骘捻着胡须少顷道:“从账面看一团混乱,粮食收入和支出比方面毫无头绪,这方面我还没来得及细查。不过丫头说的似乎有迹可循,因为我抚宁县粮政上欠了绥德军不少粮食,几乎每年都借。不过大人放心,您要的文报已经梳理过一遍,现在我有功夫去查粮食收支方面的问题了。” 王雱却摇头道:“暂时不用查,让我知道欠绥德军多少粮食就行。我有不好的预感,神罚天灾什么的是扯淡,但如果丫头没乱说,人祸造成了这些事,且每年都发生,那就上升到另外一个高度,随便介入会出事的。” 最后王雱定调道:“暂时不查不宣扬,就那么核心几个人知道就行。关于这些,我需要在思维里细细的梳理一遍。” 随员们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了,纷纷告退离开。 之后,王雱再次的陷入了无尽的文书中。 之前只是粗略的看一遍耿天骘的文报,现在则要细看原始资料。 聪明人啊,上任知县老爷是个真正的聪明人,拼着“待岗”风险也跑路了。 来之前就知道这边境小城是个大坑,却没想到坑到了这地步,怎么看都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地步。换王雱是上一任知县,一没能力,二没班底和自己的团队,三没军队,四没政治上的依靠。面对这一团乱麻的边疆小城,知县老爷根本就是背锅填坑的,当然要跑了。 最初时候王雱下意识认为县丞被砍死是引发民怨。的确他也拉了仇恨,是被暴民砍死的。 但现在,随着对抚宁县的逐步深入了解,县丞的死亡更像是做完了手套后被人暗杀的,这样一来县丞代表朝廷把抚宁县整个的打包卖了,人又死了,就成为事实,背了锅。 一个地方要发展,人心不能散,有了梦想有了人心向往后,人们就会扎根,就会开荒,就会建设。 但事实上抚宁县不但人心散了,有办法的人都选择了各种手段离开,这个地区就死了,形成潮流后再也没人愿意来投资建设,而还留在这个地方的人当然没心思生产,只是等死而已。 在朝廷层面上,边境地区的局势始终是被误导的,朝廷根本了解不到真实的边境情况,只能归类为“西夏人惹的祸系列”。现在看来,最大的敌人是自己,自己被自己吓死、自己大脑引导着身体死亡这个论述,用在抚宁县这样的边境地区是可以的。 就算是西北转运司李参的层面,他不知道具体情况也没功夫来了解这个坑,所以在李参的认知里,抚宁县早就是化外之地,被放弃的,只是不能公开说而已。 于是李参的意识里,真正的边境要塞是绥德军。这个西北主政官的政治向导就成为了潜规则,足以导致抚宁县和绥德军的互动中,抚宁县全是血泪却无法控诉,永远打不赢这场政治官司。 这是庶子和嫡长子的区别。 于是事实上整个抚宁县成为了炮灰和奴隶,不出事时候就放养,不饿死就行。局势有变的情况下,抚宁县唯一的作用是牺牲,然后成为宋夏开战的理由,就这么简单。这就是现在的西北政治,且朝廷被蒙在鼓励。 “你们这些猥琐,千万千万不要让小爷在十面埋伏之中站稳了脚跟。因为有些事总要拉清单的。”思考到这里,王雱喃喃自语道。 罗娜不知道他在低估什么,却以很奇怪的目光看着他。最近这阵子罗娜发现他虽然脑子不太正常,却是个坚定坚强的人。 坚定坚强的人在人性行为中,那么他有些坏,却也能让人信任有安全感。这是必然存在的。 反过来说有一类人整天无病呻吟,长吁短叹,见人就倒苦水说难处,兴许他自己不觉得,其实他就是个弱者,而永远没人愿意和弱者威武。且弱者永远不得得到信任,更不会让人有安全感。 能解决问题面对问题的,就能让人有安全感。这是定律。小姑娘现在就看着王雱在yy,觉得这个人要是不那么坏,脑坑再少些,那就好啦。 这一晃眼天色已经是暗了下来,书房中此时已经亮起了油灯,乃是小姑娘弄的。 王雱逐步深入进去了解到,抚宁县真正的产出就是矿产,煤矿和铁矿。定期通过抓壮丁服役的方式,全部运往后方绥德军送货上门。 这算是抚宁县的“出口”。 然并卵,人家出口是为了挣钱但是抚宁县出口是为了生存。 所以抚宁县的真正问题在于负债,运往绥德军的矿产从报表上看,连利息都不够支付。 这有两个原因是一没有民心,方法不得当导致的产出效率实在太低。第二,绥德军区的那些奸商、即现在抚宁县的债权人,他们把矿产的价格压低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这不是剥削完全等于抢劫。 这个问题上,上任县丞大人是“买办”,然而他被人挂了。 逻辑上看合约没定死是可以更改的。但王雱认为最大的问题除了县丞是买办之外,还有抚宁县人丁稀薄,无能力远程运输,无能力寻找新的买家,只能贱卖给绥德军地区。 王雱甚至可以肯定,真是找到了新的买家,可能会面临“意外”的发生,诸如被抢被杀什么的,总之这边的马贼土匪太多了,边境战乱地区一切都有可能,且一切问题都可以是西夏人背锅。 关于粮食和耕地。 算下来抚宁县的人均耕地面积并不算少,麻烦的在于主要集中于北方的敏感地区,在官府政策上就被列为“不建议耕种”的地区,因为容易引发外交和误会方面的问题。不过这是屁话,韩琦治下就建议那些暴走农民去比这边还敏感的地区耕种了,把皇帝和富弼张方平等人都吓得够呛。 抚宁县的问题在于,耕地全部在官府的手里了。既然西北转运司已经了有“不建议耕种的指导”,这种形势下若田是老百姓的,他们为了吃饭当然会去种。但若是官府的田,执政官为了避免担负责任就不会去种植了。加之宗教思想散发严重,全部都变为了等着施粥的懒汉思维,那些田也就大部分荒废了。只种植了后方较少一部分。 但仅仅那一部分耕种,以抚宁县的政策施粥饿不死为原则,应该也是够的。 然而抚宁县仍旧欠了绥德军官方非常多的粮食。辣么这个事件应该引申到小姑娘说的“每年冬季前都会发生粮库火宅”的问题。 结合早前的一个关键消息“县丞和一些人发生了争执”,王雱判断为对方是官方背景,这些问题看似是息息相关的,会非常复杂。 男人们去哪了? 展昭的调查结果是在给绥德军官方做苦力,以非人待遇修筑攻势。以换取绥德军官方借粮食给抚宁县续命。 这么奇葩的事它真的已经出现。在西北经济帅臣李参于政治上默许为抚宁县是炮灰、绥德军才是真正的边境要塞的潜规则下,加上各种买办和奸商的推波助澜,形成了共振效应,于是这一切就成为了可能。 绥德军不敢用自己辖区的人这么干,因为大脑壳范祥就是因为这事被贬的。 于是简单点说,就各方推动形成了现在的“抚宁县进行劳务派遣”的局面。 这些就是金三角地区的形势,或者说金三角就是这样形成的。所谓五斤盐巴换一头牛,在抚宁县表现为二十斤粮食换个人。这是多方作用力下形成的共振,到矛盾实在突出实在无法压制的时候,就会莫名其妙的发生宋夏之战来一次洗牌,之后春风吹又生,进入下一轮循环。 奇妙的是,在这个地区发生任何事都正常。宋夏双方朝廷都可以指着对方说是“你干的”。实际情况其实天知道,总之王雱目睹抚宁县形势后,已经不相信历史书上说的宋夏战争的原因了。 查阅着各种资料,一边记录自己的分析和心得、推论,进行到此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小姑娘站在旁边打着哈欠。 但是到此王雱压制不住恼火,起身一脚把整个书桌踢翻了道:“丧心病狂!把我抚宁县的子民和国土贱卖到此地步,这不是卖国却比卖国更可恶!又有谁能想到,‘最大的敌人是自己’这句废话,在这里是对的!” 昏昏欲睡的小姑娘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跳起来,急忙一番收拾,她又以很奇怪的目光看着王雱。 大雱也不理会小囚徒,背着手走了两步后又停下,喃喃自语:“抚宁县要发展就必须有人,那些男人必须回家,除了要让他们回来,还要让他们知道:这里是家。” 正在“坐牢”的小姑娘听着回家这个词语是很带感的,却又担心道:“可是回来了以后抚宁县会饿饭的,没东西吃了。” 王雱也都没注意到是她在说话,点头道:“粮食当然也是问题,这要分两步走,第一步是买粮支撑过今冬。第二步是自力更生,分田到户,次年开始把北方耕地利用起来。” 小姑娘本地百晓生的小模样提出了两个问题道:“边境粮食贵到了天价,绥德军还未必卖给咱们呢。然后北方的耕地最以前是有人种植的,但面临三山七寨各种人的骚扰,损耗太大,慢慢的就没人去了。” 王雱道:“作为儿子张口吃饭就行哪里管这么多,这地方我是爹,我负责护家,有问题抽刀子就是干干干。我带神机营来就是做这事的,原则上我负责砍人,你们负责端茶倒水、种田做事,供养我和神机营,简不简单?” 小姑娘很是崇拜他,又楞楞的看着他。 结果大雱吐槽完毕后才发现是和一个小囚犯丫头在说话,便给她后脑勺一掌道:“你还愣着干嘛,赶紧的抬热水来,夜深了,老爷我要洗洗睡了。” …… 第245章 我没说要赖账 抚宁县这个炮灰地区有个先天上的好处是:已经满目疮斑,没什么宗族家法概念了,既然是这样就不太计较出生,阶级观念不太强,包容性会很大。 宗教问题它是个问题,但现在大雱懒得去说宗教坏话,因为现在别人信佛而不信官府,这个时候去说任何东西都是反效果,都会遭遇强烈的抵触心理。 做事就行。当给予了大头百姓们具体实惠、那些宗教无法给予的东西后,他们心里便会有个自己的衡量。不说他们会反宗教,但他们同时也会慢慢信任官府,只有等他们信官府了,那时候去针对宗教出各种阴招抹黑狠踩,他们才会信。这也才是传销的本质。 这是策略问题。 这些都不能急,要慢慢的梳理,当务之急是摸底抚宁县矿洞。于是今个一大早,王雱组织了县1委……不是,组织了县衙相关领导同志,浩浩荡荡的一大群,全部以大昏官姿态开出去,在寒碜的军队保护之下,逐一视察抚宁县自有的矿区。 抚宁县暂时还没有媒体什么的,所以掩耳盗铃的组织了两个会写字的五毛党来跟着做文书工作,把随行的东西都记录下来存档备份在“民间地方志”中,这是留着装逼用的,等将来有上官视察时候给人家看,也可以让被忽悠的子民们说给她们的下一代小屁孩听听。 如果有矿工,那么显然在还要顺便慰问一下矿工、给几个窝窝头什么的。但是现在没有矿工了,自上次事故后王雱禁止重开煤矿,哪怕矿业是抚宁县的“支柱”也不许开,进行所谓的临时停业整顿。 没人敢来问整顿期有多长,因为很显然,王雱是故意停业不生产的。 生产了仅仅只是送到后方绥德军,还要自己倒贴壮丁参与运输。 但这些不是重点,重要的是王雱在造势抚宁县的“破产计划”。大宋没有破产保护,总会有人兜底的。但只要王雱做出掀桌子放弃抚宁县的姿态,肯定能吓到那群债权人。 这在后世是通行规则,会导致他们急于止损,于是重新核算债务。 也就是俗称的把手里的“欠条”折价卖掉。因为那些债权人去找西北转运司或朝廷兜底的时候,面临各种未知的风险和极端漫长的周期,就算能成,公关费用也是无底洞。所以如果风向不对的时候,这些老狐狸就会简单粗暴的把“欠条”打折卖掉。 若在后世,一些看似难收回来的钱,用面值的两至三折,就能买到一张有法律效应的欠条。 妈的虽然有把握盘活资产,且手里捏着大额现金,但王雱又不是傻子,好歹要为投资人负责不是。如果用全额面值去购买这笔抚宁县债务,迟早有天被张方平叶庆华他们捉去吊死在东华门。 那么从奸商角度,要购买一个东西前,就要尽量把这东西说的一文不值,这和他们当时把同样的东西卖给抚宁县时说的天花乱坠是相对应的。 现在王雱上任抚宁县二十多日了,一个政令没出,一副大昏官加老赖的姿态。除了派军队守着那些即将秋收的粮食、以及县里的粮库外什么事都不干,一斤矿石都没有挖出来送往绥德军。 所以那些人早就急了,多次来人对抚宁县下面的人公关,让想办法把矿井重开。但都被耿天骘以一副“欠债才是大爷”的姿态顶回去:知军老爷严禁重开,现在这事乃是他亲自抓,天王老子来都没办法。 今日组织多人来视察矿区,说白了就是王雱要在“调查研究”后找官面理由正式查封这些矿井,做出因安全和政治的原因、往后抚宁县连利息都无法支付的态势来。然后再故意透露点“内部消息”出去,让他们以为王雱要撂挑子止损、打算上书朝廷一举废除抚宁县建制。 那个时候,他们就该主动来找王雱商谈折价卖欠条的事了。王雱等的就是那个点,否则再怎么生产也是然并卵。 此番王雱做足了姿态,亲自冒险,带着全体领导团队进入了各个矿洞中去视察,的确如小娜所说的,里面的部署规划实在太乱,根本从来没考虑过安全的问题。 “有太多的安全方法,完全能依托木材和几何结构稳固矿洞的。”这是前阵子罗娜她爹的原话,这在当时当然不可能被采纳。 所以么,现在大家在又黑又闷又危险的矿洞之内,都没有深入,大雱也胆颤心慌了,其他人当然就更是心慌了。 “大人这里危险,不宜久留,您已经深入了最危险的第一线调查研究,没必要在深入进去了。” 一大群快要尿裤子的公务人员跑来忠心耿耿的拉着王雱,不许往前走了。 王雱自己都快尿裤子了,因为真可能被埋了,却故作镇静的摸着下巴道:“看起来这里危险,不适合生产已经成为了大家的共识,也罢,老爷我身为抚宁县父母官,为安全计,现在宣布正式查封矿区,往后不再生产。” “大人,这是绝对不行!” 当即有一个资格很老的押司提出了反对意见,“倘若不生产,抚宁县就无法还债,在我大宋,是绝对不能有这种赖账举动的,这会导致官府公信力进一步降低。” 王雱看着他道:“你的意思是官府还有公信力?继续生产就能还清债务?难道不是越欠越多?既然是越欠越多,我为啥还要冒险生产?” 那个老押司道:“现在的欠债规模是多种历史原因累积形成的,这些先不谈,就算还不清,好歹我们抚宁县还在尽力尝还,这是个态度。正因为这样的态度,所以我县才能从绥德军继续借到粮食续命。” 王雱道:“原来在你的思维中,来自绥德军的粮食是借来的?这样的借贷生意简直太好做了,要不这样反过来,你看起来有这方面的路子,干脆你联系一下,我反过来借粮给绥德军,让绥德军弄五千个奴隶来给我修建攻势?” “这……”这个老押司尴尬了起来。 王雱又指着他的鼻子道:“你这么热心的帮外面的人说话,我现在没功夫追究你拿了他们多少好处。” 到此,许多人的脸色都尴尬了起来。 是的此番停止生产做出耍赖姿态来,好处也是很大的,这是试金石,这个时期就能看得出来,抚宁县的公务队伍有多少人在为“他们”说话办事。并且以王雱的阴险,始终都在监控这些。 涉及的人当然很多,因为这已经是个利益链了。但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 王雱又强调道:“这些东西老爷我现在没功夫过问,我只说一点:现在我问你们,你们谁愿意在这样的矿洞里生产?” 全部人干瞪着眼,任何一个人都不敢开口,事实上要不是王雱也强撑着站在这里,他们早就跑光了。 站在这个地方是真的吓人,刚刚王雱仅仅是说话声音大些,那样的轻微声响共振,都导致有些沙沙的声音,代表着有些砂石从某处滑落。 环视了一圈后,王雱铁青着脸道:“很好,看起来这次是集体统一意见,这里有安全隐患。我的要求是实事求是,既然事实上存在重大隐患,你们不愿意来是正常的,你们是人,矿工当然也是人。政治地位的确你们要牛逼些,但那是以前。现在都给我记住一点,他们不是贼配军,他们是大宋抚宁县的民,大宋的政治里是不允许薄待他们的,谁做宰相都是这个调,这就是政治正确。” 王雱再道:“抚宁县的欠债当然要考虑,但那不是首要考虑。因为我始终认为有人就有一切,没人说什么都然并卵。往前的债务我认,谁叫我是抚宁县知县,但没能力尝还的时候我也没办法,你们都说了是历史原因。至于子民,我再次强调那是皇帝的子民,我是皇帝派来的守臣父母官,首要目的是保护这些子民,而不是保护那群人的债权,因为国以民为本是共识,皇帝都不敢否认这条。所以这就是我治下的红线,话就说到这个地方。” 鉴于大雱一但开始装逼是很激扬声音很大的,大家就越来越怕了,惊恐的听着周围的砂石滑落动静,纷纷道:“大人英明,然而这个地方真的很危险,不能在这里说话了,确有查封的必要。” 之后么,穆桂英大婶率先把大雱和小娜扛在肩膀上闪不见了,其他人面面相视一番后,这才后知后觉的开始如同丧家犬似的逃命。 逃出来后,小姑娘又以那种奇怪的目光看着王雱。她不知道王雱在折腾什么,但瞎子也能看出来了,这是近十年来,唯一的一个关心抚宁县的人…… 第246章 关于三步走的规划 从矿区返回县衙后,大雱在内堂背着手走来走去,然后大家听着叮铃叮铃的脖铃响。 很有趣,现在罗娜变成了王雱的一条小尾巴,一直跟着王雱,王雱走她也会跟着走来走去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干王雱也不知道,但懒得说她,只要这死丫头不“越狱”、孩子么,她的这行为又不过分,且听着这样的脖铃声,有种毛驴小宝在身边的感觉,能让大雱想到曾经带着一只萝莉一头驴起步的时候。这能让心情很宁静。 至于县衙其他人,无一例外是很同情又喜欢这只萝莉的。所以大雱在这事上拉了仇恨,一直被人诟病。 只是王雱不在乎,因为王雱从一开始就看到了这只萝莉的特殊,看到了这只萝莉招人喜欢的特质,要命的在于她固执又是整天“听人说”系列,那么从宣传政治学上来说,收服这个丫头就等于收服了一大群包括她爹在内的人。 想想就让人心口薄凉薄凉的,这死丫头竟然能蛊惑她爹进行二十多次越狱行动,放了出去,一但她认为王雱是邪恶统治者的时候,那还了得? 现在内堂里的人非常多,两个小孩在走来走去的,其他从京城煤场跟来的建设兵团的工建组,则在研究抚宁县的区域图,然后指指点点的进行交流,正在策划建设新城墙事宜。 事实上不止城墙,还包括了城内许多基础设施项目,譬如一些沟渠管网,这些管网的目的是疏导、最终做到把屎尿收集在化粪池内。因为屎尿也是资源之一。 关于这些事,王雱一直都没有公开,都在低调。不过实际上这段时间以来,抚宁军穆桂英部在外巡逻时,一直都在保护着建设兵团的人在勘测,绘制地图和收集各种各样的数据。 现在基本上各种数据已经有了,此番就是首次进行公开的内部技术和路线论证,他们必须规划出至少两种建设方案来提交王雱。 这个在一般人看来相当宏伟的工程规划,直接吓到了安东和耿天骘,于是两人闻讯后急忙赶来了县衙后堂,临时参加了这次会议。 汗,他们是来提出反对意见的。 “什么大人!在这样没人没粮、凛冬将至又青黄不接的时期,您竟是要规划扩建新城墙?”安东和耿天骘很激动的道。 王雱就开始喊口号了:“知县小爷我现在怒发冲冠、一激动就想来个大项目,搞个大新闻爽爽,有什么不对?难道现在死气沉沉的抚宁县看着爽啊?提振一下大家的情绪有什么不好的?” 不良少年说出了这答案来后,工建组的人犹如打了鸡血一样摩拳擦掌,然而安东和耿天骘险些昏倒,知道小孩又犯浑了。 “大人……您都说您这是冲动愤怒了,冲动愤怒下做出的决定,一定是不理智的。”安东犹如个学者一样的开始讲道理。 王雱背着手走了两步道:“扯犊子是吧,一看你这态势你就是害怕和退缩了,害怕退缩心态下做出的建议,我认为也是不理智的。既然你我都不理智,我宁愿愤怒暴走。简不简单?” 我@#¥ 安东和耿天骘面面相视了起来,有点说不过他。 王雱微微一笑,又走回去坐下来道:“现在呢,知道什么叫扯犊子了?做事做事做事,我的要求是少说话多做事。要以身作则,能用手做的事就不用嘴巴,能用眼睛去了解的事,就别用耳朵。整天喜欢用嘴巴的人,他必然也喜欢依赖耳朵,长此以往,上行下效,我县会形成上面全是用嘴的人,下面全是听人说系列。于是在这个民生政治问题上,嘴巴和耳朵,成为了手脚和眼睛的对手盘,这在我治下是作死,因为我大雱坚决打击一切对手盘。” 全部人不明觉厉,面面相视了起来。 狄咏惊为天人,把这番胡扯当做名人名言,又给记录了下来,留着作为将来的哲学论述的资料。 到此王雱再道:“以上,其实我是在胡扯。我只想说明一个问题,我不是不会用嘴巴,事实上就是用嘴巴你们也说不过我,我只是不屑去扯犊子。” 又道:“好了吐槽到此,那么回归正题。安东虽然啰嗦了些,但他和耿天骘提出的质疑,我相信也是许多人心里的疑问,只是说在我制霸一切场合的气场下,大家不好意思提出来。那么现在,我会对此做出一个详细解答,这个时候么耳朵还是要用一下,都要仔细听好我的思路和初衷,因为我只解释这一次,往后必须高度团结在以我大雱为核心的抚宁县去落实各项政策,谁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必然要被清理出局。” 于是全部人竖起了耳朵,拿好的笔墨准备记录此番会议的中心思想。 王雱环视了一圈又道:“我先说结论:扩建新城,它建的不是真正的城墙,而是民心和经济。说白了么,我们区区几百个战斗编制,不到百架神臂弩,城墙在牛,它又能有多大的战斗力对吧?” 大家纷纷点头,继续倾听。 王雱接着道:“但是任何人、包括我大雱的思维概念之中,有家必然有墙。别问为什么,但它就是有,有墙就有信心和安全感。这就是我汉家的传统和事实上存在的东西。从这个意义上讲,家里的墙他真能防住盗贼进入?不能。能阻挡土匪进入?答案是也不能。但就是有人在建墙,没劳动力和泥土的人,用木材竹材甚至稻草也要建。这就是人心,或者说心理防线。” “我一再强调人心不能丢就是这个意思。现在抚宁县扩建城墙,实际上是让大家有家的感觉,有安全感。让老百姓以及朝廷,西北转运司,后方的绥德军看到我王雱不是来打酱油的,我是有决心的。这就是此番扩建城墙的第一意义,这个意义是民心以及象征,姑且叫家园计划。” “二一个呢,咱们来说说经济。” 王雱环视了一圈道:“经济经济,要的是大家动起来。在没有实际用处的时候,建设城墙看似无用功、还劳民伤财这我知道。但要有辩证思维,任何一件事都会有利有弊。现在我抚宁县什么也没有,人们没工作就没收入,没收入就要等待抚宁县施粥,同时他们不会给抚宁县上一文钱的税,这就是恶性循环。这叫穷鬼揪着饿鬼扯。” “要搞活经济唯其一点,要让他们手里有钱。钱在哪呢?钱其实在我手里,我上任时候不但带着棺材,还带了一百万贯的现金等着花出去。民心为重,说白了我手里这笔投资西北的钱,就是要用来购买民心,此点雷打不动。但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摆明了要给出去的钱,换做棒槌懒政者,恐怕他们觉得最简单的方式是直接分给大家,然后完事?” “前阵子安东找我说过神权的影响,现在抚宁县事实上已经进入了‘一切如浮云,万事皆空’的思维,反正最终有官府会施粥,于是大家都在混吃等死。这当然不行。所以我会把这笔钱给出去,但要让他们通过劳动获得,而不能直接给。要让他们发现抚宁县忽然变了,只要走出去做事就有钱,就能改变生活,就能过的比其他等待施粥的人好。那么根据人往高处走概念,抚宁县的思维和经济,就会全面活跃起来,这就是劳动产生的价值。” “到此总结下来即是说:我的钱必须花出去,在都是购买抚宁县劳动力的情况下,新城墙能让他们多一层家园的心里防线,能让外部的有些小商贩看到抚宁县的改变和决心、以及安全感。更能未雨绸缪,为我抚宁县往后的长远规划做足准备,且在这样的大型生产建设中,能积累出民众凝聚力、创造力、技术能力等等,能涌现人才,培养出更大的建设团队,此乃一举多得。” 王雱最后总结道:“所以事实上城墙多久建成,费用成本多少,这些我一点都不关心。因为这不是我的目的,只是我改革抚宁县、培养工人群体的手段,是我用钱买回民心、买回经济活力的投资手段,简不简单?” 这不算简单,不过一些人已经听出了点感觉,譬如耿天骘,他已经在顺着王雱的思路仔细思考。 安东则继续在牛角尖里,偏着脑壳思考了少顷,摇头道:“仍不理解大人的逻辑,竟是为了把您手里的钱分发给民众,然后绕这么大一个圈?这似乎是把简单的事情无限复杂化。要说呢,当您拥有了足够抵御风险的军队,抚宁县也做大了,又面临着严峻的威胁,那当然该建城墙。但您就是要反着来。就算是要故意花钱购买劳力、反哺百姓,也有其他事可以做?” 王雱眉毛一扬道:“譬如可以做什么事?” “这,这个嘛……似乎……”安东真被具体问及的时候,便挠头两眼一抹黑了。 第247章 救世主 王雱微笑道:“好在你也发现了,抚宁县暂时没人没民心没技术,田也种不了。干什么都不实际,干什么都吸纳不了多少就业,似乎只有扩建城池才能集中性做到这些。且还有一个要点,现在我做这事不敏感,会被人看做脑子有坑的举动,那就容易扮猪吃老虎。真是等我抚宁县做大了,我的军队强大了,再来建城,那我现在就能告诉你,那是引发国战的行为。” 全部人楞了楞。 王雱敲着桌子道:“知道为什么在李参那个大酷吏的政治层面上,我抚宁县要被放弃做炮灰,又要维持住县制?因为这是缓冲地带,真正的要塞是后方绥德军,有抚宁县这个不设防的炮灰建制在,绥德军就算后方,他们修建攻势就不容易引发西夏人的紧张情绪。这是一个外交和军事上的心理阈值。” 王雱抬手指着悬挂在堂里的边境军事区域图纸,缓缓说道:“大家有没有发现,或者现在都可以用尺子量一下,就知道什么叫宋夏双方的心理阈值。大家注意看,以永乐城为中心,有没有发现,绥德军本部距离金三角永乐城的距离,和西夏祥祐军司、右厢神勇军司到达永乐城的距离是一样的?” 大家一看又楞了,还真是一样的。 王雱淡淡的道:“所以这就是宋夏间的外交和军事心理阈值,西夏的底线是沿着长城部署的祥祐军司和右厢军司,前往皆炮灰。而我大宋层面上,朝廷那是自欺欺人不去说,李参相公的心理底线、真正的边境要塞是绥德军,往前皆炮灰。” “到此很显然,咱们抚宁县在绥德军以北,距离中心区域永乐城太近。也就是说倘若咱们强大了再建城,就是西夏所不能容忍的。相反咱们弱小的时候可以,因为西夏两大军司不会把咱们看在眼睛里,他们只会死盯着后方绥德军的行动部署。” 到此王雱总结道:“于是这就是我眼睛里唯一的一个战略机遇期。要建设出城墙的初形来必须此时,一开始,城墙不能过高但可以大,才有纵深。建设过程分为三步走,第一段不赶工期,没任何战略目的,就是为了形成抚宁县的就业环境,让大家有活计干,让大家有钱。” “第二步走呢,到了这个时候咱们应该已经初步取得了民心,于是加快城墙建设,由此会带动我规划中的许多相关产业。譬如说,依照一般的建设方式,采集到的石块是不规则的,仅仅修理形状的石匠恐怕就要长期维持在数千人,但我们没那么多人也是有办法的,咱们无需修理石快,那种不规则的几何形态要固定,就需要一种叫做水泥的东西,于是为了城墙这个我画给大家的需求,我县会投资水泥厂,水泥厂也会进一步消化劳动力,等等等,随着第二步走阶段,那就是我抚宁县各个产业遍地开花的阶段。” 到此就连安东也听出感觉来了,好奇的道:“第三步走呢?” 王雱道:“城墙过高就会有人担心。所以城墙的第三阶段就是‘太监’,叫阑尾也行。咱们就停工不建了,基础和初形有了,其他产业和技术也起来了。那么当做卖给西夏的外交人情停工。但实际上若形势有变,有需要的情况下以咱们的工建和技术实力,可以很快完成这个阑尾工程。所以真正的第三步时期,咱们是要用已经带动起来的产业去赚足够多钱。” 展昭好奇的问道:“钱从哪来,赚谁的钱?” 王雱嘿嘿笑道:“你傻啊,咱们现在被绥德军剥削的不够惨吗?当然是要报仇的,现在咱们倾巢而出,几乎八成的男人在绥德军做苦力,连糊口的粮食都不够。当老子们站起来后,我大雱坑起人来连我自己都怕。劳务输出是吧,当然可以,到时候我派一个工程师过去绥德军的要价,会比现在的近五千人还高。特么的宰的就是这些‘家鞑子’,他们比真正的鞑子还可恶。他们要水泥可以啊,然而我给出的价格会让他们很销魂。要不就别买,看着我们建设。等我们到了一定体量,朝廷、以及李参相公的信心值就会改变,那时候真正的边境要塞就不在是绥德军,是我抚宁县。这就叫挺直了腰板,各位要有信心,当自力更生站起来后,一定可以让人刮目相看,到时候老爷我带着你们全部人去西北转运司装逼去,让整个天下都知道‘莫欺少年穷’这个词,庶子,他也是可以变嫡长子的。” “当绥德军不在是李参相公心理上的要塞、失去了西北乃至朝廷支持后,你们等看我把那群曾经吸咱们血的兵痞虐出屎来。” 汗,尽管是yy以及假大空,但参与会议之人到此全部鸡血了,热血沸腾。这就是大雱的作用,一直在给大家信心和理想。 “誓死追随相公苦干实干,于这西北之地做出一番大业来。”全部传销份子跪在地上大呼口号。 唯独剩下展昭这个不尊重领导的坏份子“鹤立鸡群”。人家其他大多是秀才免跪的都跪了,展昭才是最应该跪地的人。于是全部人怒视着展昭。 展昭发现形势不妙,也只得急忙军礼跪在地上,没心没肺应付了事的跟着喊了一句口号。心理无比郁闷,他觉得不良少年坏论蛊惑人心妖言惑众煽动群众的话,大藏明王怕是也要弱几分,西北之地有得瞧了。 小姑娘咬着指头,再次好奇的看着大雱…… 其他人鸡血了,充满了信心和快乐,都在忙着做准备。只有大雱一个人在操心,又是整夜整夜的坐在书桌前做计划、思考,批阅各方面呈报上来的各种问题。 其实忧心的事太多了,譬如和那群吸血鬼债权人的谈判还没展开,他们还没来接洽,还在观望。 当家了才知道油盐贵,这些事只能首席执政官自己忧心,却不能把这些情绪带给下属和百姓。因为有时候负面情绪或许是真相,但也是穿肠的毒药。 大雱圣人起来的时候连自己都佩服,太特么有节操了。这才是范公的“先天下之忧,后才乐”。可惜这样的标语范公也是喊喊,最终他自己也做不好,譬如他的改革还没开始,他就把所有东西说出来吓唬皇帝和权贵,那还玩个蛋。 真正的“先天下之忧而后乐”,应该是奸臣思维。只把好听的说给皇帝听,其他的隐瞒掩盖、强势维稳。否则不够猥琐,阻力也太大。这叫大忠若奸的释义,王雱立志做一个严控舆论和民心、忽悠皇帝的大奸臣。 反正大雱拉的仇恨够多了,不论如何将来是肯定要背骂名的,妈的都被他们戳脊梁骨了,不奸够了才是不划算呢。 “您是真正的神人,将来,您一定会顶天立地,有很大作为的。”深夜的这下小姑娘又发表言论了。 “这你是听谁说的?”王雱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这是俺自己看到、自己的理解。现在俺爹整天说您是个大坏人,但我觉得他误会了,实际情况不是这样的。你不是大家所想的那样。”小娜低声道。 “辣么,你蛊惑人心这么轻车熟路,你应该会慢慢把我英明神武的形象说给他听、让他对我真正效忠的吧?”王雱道。 “然而并不能,这不是把俺爹变为‘听人说系列’了,大人你不是最恨这种形势吗?”小娜文绉绉的道。 这下王雱嘴巴都气歪了,给她后脑勺一掌道:“你傻啊,我那不是忽悠人时候说的吗,你以为我有多少时间精力,可以带着全部人,让他们一个一个看我的行为模式啊?作为奸商,首批产品打市场必须低价高质,然而你这个产品出来后就应该流程化,要丧心病狂的复制粘贴懂不,既然复制粘贴,还有个蛋的高质量啊,合格就行了,能用,能拉扯着走起来就可以了,我又没完美强迫症,你爹怎么看我我不关心,把他的技术心得分享出来,带着我的团队建设抚宁县就行。简不简单?” 小娜固执起来连小娜自己都怕,现在她认定大雱是救世主,是个神人,就不想轻易改变这个想法了,宁死不从的道:“您肯定在说反话,您不是这样的人,俺爹最终会理解您的,再给他一些时间吧。” 我@#¥ 气虽气,但是大雱却也不好意思继续把小姑娘教唆成为一个猥琐人士,只得又道:“还愣着干嘛,抬热水来,老爷我要洗洗睡了。” 小娜把他伺候完毕,大雱倒在床上时又道:“还有我警告你,你不许半夜起来给我拉被子,每次都被你的脖铃吵醒,忍耐是有限的,你迟早会被我收拾。” “是您把脖铃挂我脖子上的,取都取不下来。”小娜不服气的道。 “胡说八道,我被吵醒是因为你做事不恰当,不是因为我在你脖子上挂铃铛。”王雱说完后就睡了。 小姑娘便发现,抬手捏紧铃铛后就不会响了,果然大人说的有道理,出问题先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这个逻辑厉害了。 但不论如何,小娜真不喜欢挂着一个脖铃,仍旧很想把这东西取下来…… 248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现在抚宁县和绥德军的关系变得很微妙,暂时还没决裂,但已经相互有了较重的心病。都怀着坐看对方好戏的心思。 当时自以为是的曹首义通过一盘黄金以及一顿美女作陪的酒宴,并没有解决双方的问题。 曹首义的难题在于,在大宋他是没人权的武将,王雱的老爹还是军委秘书长。倘若公开决裂的话,会有一大群屁股决定脑袋的人、譬如欧阳修文彦博们跳出来不问理由的收拾曹家。这在大宋是红线,文官和武人阶级的区别。 王雱的难题在于曹首义是皇后家的人,除了那个冲动型的无脑又护短的皇后外,还牵连了曹佾和曹集这两兄弟,倘若公开决裂不但是给皇帝找麻烦,还会把事情变得非常复杂。倘若因某些问题导致曹佾都拖后退,将为抚宁县的建设埋下重大隐患。 政治上问题是:目下在李参那孙子的心理,绥德军是要塞,是嫡长子。抚宁军连后娘养的都不算。 所以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避免和绥德军公开决裂,却又不能再被他们吸血,就是大雱要面对的问题。 也仅仅是看在皇后、皇帝、李参、王安石、曹佾这些大佬的面子上不决裂而已,实际上大雱和曹首义的暗战和相互伤害,早就正式开始了。 现在绥德军已经停止对抚宁县的运粮,不在借。 因为是王雱先出的招,废除了上任代理执政官对绥德军的劳务派遣协议。 严格说,在律法层面上也不算废除协议,而叫政策调整。因为大宋的政治正确是“以人为本”,那么王雱只是作为父母官把抚宁县的子民招“回家”过冬,这个动作相反算仁政。 前提是:现在欠绥德军的粮食,抚宁县需要认账,只是现在无力支付,以后再说。 一但认账就没人可以在这个问题上“执法”,换包拯韩绛来他们也不敢。既无法抓捕王雱,也绝对没谁敢把抚宁县近五千个皇帝子民抓去坐牢。 所以这事上,王雱已经把陕西都转运使李参给得罪。政治和律法上李参无法说王雱,但以漕司名誉写往抚宁县的文件,措辞已经很不客气。严厉警告王雱:若你个小芝麻绿豆官胆敢破坏我西北的整体防务和民事政策,本司决不轻饶。 对这封给抚宁县的“红头文件”,王雱回复了四个字:相公英明。 却转身在县衙大堂当着所有人面,就把漕司的文件给撕了,把桌子掀了。大家亲眼目睹小孩进入了暴走状态大骂李参“拉个几把毛的偏架”。 大多数人大气不敢喘,以为王雱只是做做样子,只有展昭和穆桂英清楚,这小孩冲动起来连皇后娘都怼。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那些被贱卖、被骗出去务工的抚宁县子民正在陆续的成批回归。 王雱下达了到任抚宁县后的第一个政令:穆桂英帅一半战斗部,等候在绥德军辖区边缘,接那些被解放的奴隶回家。 但这样持续了半月,也只接回了一部分人。另外还有近两千人被绥德军扣下了,理由是那些人违法乱纪。 这封来自绥德县的司法告知书,现在被相关口的人颤抖着手,唯唯诺诺的放在了王雱的书桌上。 正在审阅关于城墙建设方案的王雱、头也不抬的道:“念给我听,我没时间。” 小铃铛在旁边纠正道:“大人您这不对,你说过不能用耳朵代替眼睛。”是的现在这丫头的外号叫小铃铛,大家都这样喊,因为她去哪都叮铃叮铃响。 我@#¥ 王雱嘴巴又被气歪了,敲给小铃铛一个暴栗后,反正思路都被打断了,也只能拿起了文报观看。 把这封来自绥德县的司法告知书看完后,亲眼看到他们真的敢把抚宁县一千多苦力当做罪犯给抓了? 当即,王雱暴跳如雷的道:“升帐!” 站在身边的展昭以为听错了,再次问道:“大人您确认是升帐?” “是的抚宁军升帐,不是抚宁县升堂。” 王雱摆手后,其他人急忙出去击鼓,而小铃铛也急忙拿来了官袍,伺候王雱换正装。 “知军大人升帐,知军大人升帐,战时规矩……” 于是整个县衙和周边乱做了一团,点卯的大鼓响起来后,正在校场训练的狄咏部也在快速集结。 很快县衙大堂里,静的没有一丝的声音,人员齐聚。这就是这段时间扭过来的规矩。 王雱背着手从侧面走出来,坐上高堂的时候其他人一动不动,只有穆桂英大婶军礼半跪:“抚宁军战斗部集结完毕,等候相公指示。” 王雱微微点头,示意穆桂英起身候列,然后环视一圈,举起手里的文报道:“这是来自绥德县文报,但显然他们只是借用了我大宋司法体制,实际上却是绥德军曹首义操作的。现在我尽量把这个问题说的简单点,就是他们不想把抚宁县的子民放回来了,于是找了个官面理由说是‘他们犯法’,那就回不来了。” 全部人面面相视了起来。 跟在身边的小铃铛眼睛红红的,有些想哭。只有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回家”的重要性,最初大家都以为那些外出的人是去谋生做工了,还能有少量的粮食弄回来,去的时候还一次性拿了几个铜钱。 但前几批回归的人,小铃铛跟着王雱去走访看望过的,简直比在抚宁县的人还皮包骨头,满身伤痕,完全就是奴隶的样子,一身的病痛,看普通人都不敢目光直视。 “丧心病狂,吃相难看到了极限,欺负人欺负到了家门口,对这些个家鞑子,特么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到此王雱拍案起身。 “大人!”安东不等王雱接着往下说,便出列打断道,“请您先冷静。维持和绥德军不破脸,是您亲自定下的基调。这事明眼人看当然是猫腻,可它偏偏是有司法逻辑和依据的,欲加之罪一定有说辞。既然有罪,又发生在绥德军辖区内,于是只要有绥德县司法系统背书,他们这么做咱们根本无法伸冤。而且很显然,李参相公已经对您不满,这事上肯定有他的默认。您现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升帐,一定会做出不理智、对抚宁县不利的决定。” 既然是升帐,展昭也可以说话,出列道:“末将支持安押司,此番不能冲动。这是一个律法问题而不是军事问题,您若在这事上乱来,那真会出大事的。” 王雱又坐了下来,喝了一口白开水道:“是我定下的不破脸基调,是我惹毛的李参相公。然而在我这里有个词叫核心利益,当核心利益被践踏时要敢于亮剑,若不把这些个几把人一次打怂,他们会形成‘欺负少年穷’的习惯和下意识。这个腰板,弯着弯着它也就慢慢直不起来了。” 最后,王雱定调道:“是的我就愤怒了,但我再次强调,你们害怕和退缩也是不理智。都是不理智的情况下,这次我仍旧选择愤怒!核心利益被践踏时候,有多种发声的方式,但我现在简单粗暴的选择咆哮,我要暴跳如雷,特么的还真以为我炸药雱不会爆啊。” 耿天骘昏倒在地,不良少年整天给自己乱取外号、你爹知道你这么牛吗? 王雱道:“此番升帐是发布军令,而不是收集建议。各自都把话收起来先,等小老王让他们知道了厉害后,在来慢慢的讲道理。” 看向左边道:“狄咏。” “末将在。”狄咏出列道。 王雱道:“你带领十个人,便装,先一步进去绥德城联系你兄长,然后在他的引导下联系一些你父亲的老部下,要可信的那些。哪些人可信,我相信来西北前你父亲已经告诉过你,但人会变,于是除了你父亲的名单,你还要和你那在绥德军服役的兄长根据实地情况分析。有了确定名单后,联系这些主要军官,了解绥德军情况。不是让你策反他们,也不是让他们造反,而是我要先一步掌握绥德军的情况。” 狄咏领命点头了。 王雱再道:“不要有后顾之忧,尽量不动声色,但就算暴露了也无所谓,没人敢动你,因为你只是替你父亲拜会一下西北长辈。往政治上说,我现在就代表我爹王安石委任你,你算枢密院去实地了解军队内情的人,谁要敢动你,我就敢从政治层面上把绥德军定为叛军,要乱就大家一起乱,大家一起抽刀掀桌子、洗牌重来也没什么不好。” 听到这里,狄咏还真的打消了最后的顾虑,抱拳道:“末将明白。” “展昭。” “末将在。”展昭出列抱拳。 王雱道:“你和全柏林带治安系的差人,维护我抚宁县的秩序和治安,不许干涉我们在外部的事,天塌了有我顶着,做好你们自己的事就行。” 全柏林领命。 展昭则觉得真的出事了,不良少年若带着我展昭去那就是虚张声势,若不带,那就是真的要搞大新闻了。但无奈现在是军令状态,而不是听取建议。展昭也只有领命了。 最后王雱起身:“穆桂英将军带抚宁军全体战斗部,随我前往,接人回家。” 穆桂英道:“具体要怎么做?” “现在还不知道,但到时候我就知道了,我自来都是这样的。”王雱率先离开县衙…… 第249章 被锁定 “以前大娘我做山贼时不太懂,后来这些年野性渐渐淡出,我慢慢的懂了,有时候人与人的交流很重要,否则误会就越来越多。冲动并不是所有时候都能解决问题,沟通最有效的手段是语言。这是当年我家老杨给我请的教书先生说的。” 行军前往绥德军区的这一路上,穆大娘似乎变身为哲学家了,正在和大雱于侧面沟通这个问题。 王雱知道她的心思,她不是怕,她是不想把局面变的不可收拾后王雱吃亏,毕竟上次开脑洞和皇后冲突,就一伙的来到这边境小县做丘八了。 大雱懂的,穆桂英大娘她是军伍出生,知道军令和威严的重要性,所以在升帐时候一个字都没多说,而在行军途中的私下里,慢慢的来对王雱说这些话。 在那种公开场合,主帅被人质疑的越多,往后的队伍越难带,这个道理穆桂英当然懂。 “你那个先生教你的是屁话。”骑在马上的王雱笑道。 “何故是屁话,许多人都认为这是对的?”穆桂英好奇的道。 “正因为许多人都认为对,这几乎成为了公理一样的东西,所以它对,但也是屁话。但凡一致性太强的东西,它往往就容易变成错的了。” 王雱道:“语言沟通的确能在一些时候发挥作用,但不是本质,本质是你能干的对方没脾气的时候,你不干,采用讲道理,人家才会听。譬如菜市场两个小贩争执得面红耳赤要动手,一般人是拉不开的,只会把情况变的更遭,但差人去讲道理就有用。这并不是差人有多懂道理,是因为差人手里有刀。语言,一定是用刀背书的,这是一个国家除了有外交,还必须有强有力军队的原因。” “生存才是真正的硬道理,老百姓要吃饭,而政以民为本,治下没有子民,我这个官老爷就等于一个蛋,这是核心利益,是我抚宁县的生存问题,不惜代价,一定要把被扣下的那些人要回来。”王雱最后这么说道。 穆桂英叹息了一声,不在说什么了,此番会演变成什么局面她也不知道,但也只有跟着小相公硬干了,这就是军人该做的事。 不过王雱又道:“好吧大娘你这么关心我,你说的毕竟也没错。所以看在你面子上,我会先礼后兵,开脑洞前,我会进绥德城和他们最后谈一次,看看有没有折中的办法。” 到此穆桂英松了一口气,抬手给他扶正了官帽道:“这就好了,我以为你要直接犯浑用兵。” “我只是冲动易怒,却不等于没脑子吧。咱们区区三百人不到,总不至于攻打有几万兵力的要塞吧?”王雱瀑布汗的样子道,“虽然说成王败寇,以我的猥琐,只要打得赢,我把整个绥德军斩首了我也是正义的一方,是非公道由我解释给朝廷听。但必须打得赢,如果反手被他们吊起来了那还说个蛋。” “……” 穆桂英将军知道这是个会开脑洞的少年,却没想到奔放到了这种程度,难怪张方平相爷始终觉得他会弄出大新闻来。 …… 此番行军两日后才到达了绥德军防区。 前方就是克戎寨地界,以大里河为界,这里就是分割所谓银州和绥德军的界限。 王雱考虑顷刻没有在前进,命马金偲帅全体战斗部顺着大里河布防,王雱自己则带着四个陷空岛弟子以及穆桂英大娘,坐着牛车继续朝绥德县前进。 从这里开始如同一片无人权旷野,因时节的缘故,风很大,很冷。 更奇怪的是,一向预感强烈的王雱有了些很奇怪的直觉,仿佛是被人“锁定”的感觉。 其实这种奇怪的感觉在抚宁县时候就有了,而那时候王雱以为是小铃铛的缘故,本着安全第一的心思,给小铃铛待上了脖铃和脚镣。 是的大雱就因为那奇怪的直觉才虐待小姑娘的,否则就算判了她有罪,也不至于开这种脑洞。 那个时期王雱身边的防务是展昭负责,且给小铃铛带上脚镣后,不妙的感觉也慢慢消失了。 但现在又有了同样的感觉,于是王雱心口薄凉薄凉的,由此肯定,当时的压力绝不是来自小铃铛那孩子,想想都不科学,王雱就算在弱鸡,在神机步和老谋深算的心机加持下,打的过一百个小铃铛,不应该有压力的。 不仅仅王雱有这个感觉,看得出来从这段路开始,穆桂英总是有意无意的贴在王雱身边。 所幸一路有惊无险,什么也没发生,连夜赶路下,在今个这晴朗的早晨看到了绥德城。 没人提前通报,所以无人前来迎接。 进城,一路去到了曹首义府邸,把王雱的帖子差人送了进去,少顷后出来个一身白衣服的女子,并且胸脯和白玉棠的一样大,她就是上次见过的那个曹晴。 距离老远,曹晴以女子惯有的礼节一施,笑吟吟的看着王雱道:“大人来的不巧,家父不在城里,外出巡视防区了。” “真可惜啊。”王雱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道。 曹晴仍旧笑吟吟的,眼里却不经意的闪过一丝鄙视小淫虫的意味。 穆桂英仍旧不怀好意的看着她。这个女人太漂亮了,用大娘自己的形容词:等于十个花姑娘加起来一般漂亮。 但大娘从来不喜欢奶大的女子。 王雱非常喜欢胸脯大的,但不喜欢这样笑吟吟的女子。很显然这女人鄙视我大雱,还有过不愉快,和她爹也很不对付,她还笑吟吟的就真是有鬼了。得赶紧离开。 于是王雱没在说,最后直勾勾的看了她一眼,微微拱手后转身离开。 对于不良少年的最后一道猥琐目光,曹晴不禁大怒,却依旧笑吟吟的对着王雱的背后道:“大人不进曹家休息用饭吗?” “我乃是有钱人,吃酒楼最适合。”王雱嘿嘿笑着走远。 “哼!”穆桂英大婶也回头再看了她的胸脯一眼。 “龟儿子看你蹦跶到什么时候!”绝美的曹姑娘看着这群大昏官离开的方向喃喃道…… 第250章 给他们记着 曹首义到底在不在城里鬼才知道,不过上次没来得及细看,这次王雱所幸带着大娘以及护卫,在这个边境要塞中到处走走看看。 和东京不能比,但这也是个真正的边境贸易集散地,西夏人和宋人都有,辽人也有,西域来的胡人也很多。 在专门的官市上能遇到不少优良骏马,价格并不算高,各种各样的商贩都在走动。 这边的纺织业很不发达甚至停滞,但也有很大市场,都是东京过来的货,高端的用于供应这边的土豪,低端的则会在一些特定商人手里运到西夏境内,或者是金三角地区,换走牧民手里的牛羊马匹。 毛皮的贸易量非常大,还都是紧俏品。在这个寒冷地方的人想自己用毛皮就洗洗睡了,这都是运往南方富庶地区供应土豪的奢侈品。在这个时代,这也算是这个地区的“优势产业”,因为整个西北地广人稀,野生动物最是丰富,加之民风相对强悍些擅于骑射,所以获得的毛皮很多很全面。 官方的政策上,不论西夏还是大宋,这个时期都不许互市。西夏不许把战马卖给大宋,而大宋严禁把粮食和日用品卖给西夏。 但越是禁止的东西就越高利润,这会形成一整片灰色地带。这个灰色地带看似是宋夏双方的行政区,却早已经不是实际控制地区,这个灰色地带已足以把宋夏两个政权分割开来,只是双方的朝廷不肯承认、或是被蒙在鼓里而已。 正因为国策上禁止互市,加上边境地区严格的宵禁政策——不许随便移动。于是抚宁县周围那些三山七寨亦民亦匪的存在、实际上也就是往来双方的马帮商队,只需来绥德城把青盐或者粮食运到金三角地区,很少的量,就能从那些什么也不知道的边民手里牵走牛羊骏马,以及数不清的毛皮。 看似这些马帮商队在刀口舔血,其实并不是,通行规矩只要给绥德军缴纳保护费,就能获得默认的“商队通行权”,既然军队不管他们还有谁管他们?因为他们自身就是有战刀的马贼。 当然了,这些混血马贼的通行权最多到绥德军就止了,不能在深入。但仅仅运到绥德军一转手就是几倍利润。 那些剩下的利润由另外的一群人来吃下去。这个群体就是大宋南方神通广大的走私集团,在陕西高盐价和高粮价背景下,他们把南方很廉价的东西运来,高价卖给这边的马贼商队们,然后又收走这些马贼商队弄来的皮货以及牛马,以更高的价格贩卖到汴京供应权贵及朝廷。 是的连朝廷他们也供应。 实际上这个群体就是大宋的军需供应商,整个大宋缺马,马政口算军事装备部就是这些人喊的口号,群牧司制置使王安石手里那可怜的战马就靠这些人供应,并且价格高到了不科学的地步。 实际上也是因为他们顶着国家级军需供应商的噱头,才能堂而皇之的把南方私盐运到这个高盐价地区来的。这些实际上就是叶庆华他们的商贸利益线。 西北解盐制置使范祥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严厉打击私盐并不是保护财政而是毁灭西北百姓利益,走私盐泛滥并不会让西北老百姓吃盐的价格降低,相反会更高,因为那个集团贩到西北的私盐根本不是供应百姓的,而是专供马贼商队去换走金三角地区边民手里的牛马毛皮。 这些就是此番在官市上更进一步了解到的西北民情,整个利益链堂而皇之而无人过问。就像这些土匪头子用五斤盐换走边民的一头牛、还顺便睡了人家的未成年女儿那般自然。 这是王雱在官市上听一个刀疤脸狠人亲口说的。王雱能模拟出当时的情景:刀疤脸带着队伍去放下一些粮食和食盐后,睡了人家的女儿牵走人家的牛马,最后那个年纪应该和小铃铛相仿的牧民丫头独自站在旷野里,唱着哀伤的歌曲期待着往后,然而其实她并不知道往后是什么。因为她们只能活到三十岁,很快是她们的女儿像她们一样懵懂的唱着哀伤歌曲,继续往后期待着。 想着这些,自来不太会同情的王雱也大感心里不是滋味。做了坏事就一定要有好处,妈的朝廷背负了这样的滔天罪恶却一毛钱好处没拿到,还被这些人牵着鼻子走。 对此大雱暴跳如雷,有朝一日一定要把这些利益拿回来,至于现在以愤怒说话,先打架再说。 于是,那个刀疤脸正在吹嘘的眉飞色舞时,冷不丁的被王雱拿了一块板砖,跳起来狠狠一下敲在脑袋上。 “卧槽你小子不是疯了吧!给爷爷上,干死这些狗日的!” 稀里哗啦,市场里顿时就混乱了起来,嗖嗖嗖,刀疤脸汉子疯了一样的一波袭来,被王雱的神机步小试牛刀闪开了。 “造反了啊,把他们拖去人少的地方打死!”陷空岛来的几个外门弟子撸手袖和他们群殴了起来。 最后,因为引起的混乱较大,王雱等一行人被差人捉去县衙了。 刀疤脸一行没被抓,因为他们显然是缴纳过钱,在官府挂过号的。 这也很好,只有这样才能见到知县老爷。否则王雱直接找他的话,多半是类似曹首义一样“不在”,去干那啥啥啥的民政大业去了。 过程还是很yy的,知县老爷升堂,大声问堂下所列何人的时也不用送钱,亮出一下官老爷身份证,然后就引来一番诸如“误会误会”的尴尬说辞,还有一番连连夸奖,最后退堂,一起进后堂去喝茶。 妈的在这里总算有茶喝了,算好在抚宁县时王雱不吃肉,只吃五谷粗粮,否则拉屎估计都不顺畅。 抬起茶碗拨动两下,又闻了一下茶叶的清香,绥德知县王建伟迟疑着道:“这个说起来,小王大人不怕你见笑,本官是大抵知道你的来意,却不知道你为何该做的事不去做,却在街市上打架斗殴,影响我绥德县秩序,这很不好。尤其是本官听说你背负许多处分的情况下,更不好,对你仕途很不利。” 这老东西看着四平八稳,然而王雱起身走过去的时候,王建伟急忙起身换了个位置,看似是要和王雱保持足够的“安全距离”。 估计是听人说系列,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老东西的面前说了我小老王的坏话。 王雱只得又尴尬的坐下来,喝几口茶爽爽后道:“废话不说了,我这人直接,王大人你要什么条件,才放我抚宁县那些子民回家?” 王建伟略皱了一下眉头,打官腔道:“小王大人,这……这不太好吧,那些人自由散漫不服调遣。雨季过后,冬季之前,自来都是我边境要塞加固攻势时机,现在宋夏两国局势持续紧张,许多事说来就会来,许多攻势等候修缮完备,但他们不听劝说而停工,还有过群体性逼近城墙的行为。你懂得,这在边境战时规矩来说,他们没被绥德军处决已经是最好结果。既然是违法乱纪了,本官也不好意思说放就放,那置国法于何地?” 王雱摸着下巴道:“根据已回家的那些人描述,要我看,他们还不如死了的好。真被绥德军干掉那就简单了,怎么都好处理,那就是钉子的板子。” 王建伟连忙摇手道:“年轻人,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说的是什么,莫要这样极端。这真不是我绥德县和你抚宁县过不去,而是我这边境要塞有实际需要。现在这已经是事实上形成了的东西,要正视,要想办法妥善协商解决。” 王雱把茶喝光后道:“我真没功夫和你在这废话,抚宁县无尽的事等着我去做。你直接给一句话,那些人你放还是不放?” “你你……”王建伟指指他道:“你这不对规矩,已经算很失礼了,但你年纪还小,本官不计较。我这里呢,也给你一句话,现在我真没办法放这些人,名誉上是抓了,但你不要以为我王建伟有多坏,我也不想和这些人认真,倘若顺利,你抚宁县配合,他们配合,赶在冬季前把绥德军要求的防务攻势做到,他们还是有可能回家的。” “行,我答应穆桂英将军的沟通,已经做到。”王雱没再说什么,起身带着人离开了。 人走后,王建伟一个茶碗朝他们消失的方向砸了过去道:“吓唬谁呢。在这西北之地,谁没见过几个狠人。说的跟真的似的,就你那抚宁县也有事做?人被你带回去了,什么也不做就会借粮过日子,那样的县要了干嘛,反倒弄的我绥德县诸多事没人来做,不识抬举。” …… “这就是你的沟通?”出来走在街市上,穆桂英感觉有些意外。 王雱微微摇头道,“大娘你没能看明白。王建伟是个和稀泥的官僚,这样的人他不好,但他也不至于会随便和我冲突。所以从一开始我已经知道,和他谈无用了,他有他的压力,并且他敢和我那样绕圈圈,绝对有李参相公的默许支持。” 穆桂英楞了楞道:“李参相公竟是这么坏?” 王雱又摇头道:“坏也说不上。只是在李参的角度上,抚宁县是早就放弃的,但绥德军必须给予支持和保护。绥德军边境要塞地位是确认无疑的,这种情况下一定需要低成本民力来服役、建设攻势,却不能是绥德县本地人,因为他们根本没这个能力来安抚民众。当年范祥就因为这类事贬官的。在李参意识里,倘若过度的劳役坏了绥德要塞民心,那有事时候就更守不住。于是在咱们李参大相公角度,整个西北地区没谁是特别重要的,牺牲谁,保住谁,这两个问题在咱们和绥德军之间是切身利益,但在帅臣李参的眼里,只是取舍,是整体利益。” “听起来似乎很复杂,我还是不知道你和李参相公对着干,你们谁是坏人。”穆桂英尴尬的道。 “都是也都不是。抚宁县无人权,甚至不被看做大宋行政区,这是现在西北的共识,只是高高在上的朝廷不了解、不愿意承认。无人权就要被欺负就要牺牲是肯定的,就像牛羊被人杀了吃掉那样正常。往前时候抚宁县事实上是充当着牛羊的角色,偏偏阴差阳错,皇帝派了我这个父母官来抚宁县,于是抚宁县的牛羊有了爹,有爹就有人疼。李参在牛逼他也不是我严格意义上的领导,所以在其位谋其政,作为父母官我要为治下大头百姓利益说话,这就是我和他们的冲突所在。” 王雱最后总结道:“这是多方因素合力形成的共振。李参我不想去说他,但这事上‘家鞑子’是肯定有一些的,我会给他们记着。” “现在怎么办?”穆桂英道。 “联系提前进城周旋的狄咏,我要了解一些情况。”王雱吩咐后找了间酒楼,然后两个陷空岛的底子去找狄咏的人去了…… 第251章 最坏的打算、光明的起点 “听说了吗,抚宁县和咱们绥德军区干起来了!” “是啊,听说神机雱是个狠人,不走寻常路,不想默认往前的那些规矩,甚至有小道传言说他认为抚宁县已经破产,打算上书朝廷,解散抚宁县。” “也不知道闹哪样,总之现在消息很乱。” “闹哪样不知道,但我知道若是王雱把咱们绥德军区刚下来,往后这边的日子就难过了。就没有那些‘奴隶’为咱们干活。现在王雱干了件大坏事,把抚宁县北方的煤矿铁矿都给查封,摆明了不想还债,马上凛冬将至,没有了那些供应,不知道我绥德军煤炭和柴火价格要涨到什么位置?” “是啊,要真是被神机雱把绥德军的政策刚下来,这边就废了,全部都要过苦日子。” “他刚个蛋啊,区区一个抚宁县什么都没有,一万人口体量,要军队没军队,要实力没实力,政治上也不被西北的大佬们支持,还有三山七寨的马贼在磨刀霍霍的盯着抚宁县,他拿什么刚咱们绥德军要塞?” “误人子弟啊,曾经我大宋红极一时的神童,因得罪了人被弄来这里,其实他要是聪明的话,整个抚宁县都烂了有什么好管的,学上任的黄知县一样称病跑路多好,何故介入这些浑水?” “跑么,他是不会跑的。这不符合他以往迎难而上的风格。但的确是实力为王,没看出来他有刚绥德军的实力。别输的太惨就行了。现在他连粮食都没有,支撑抚宁县半死不活的吃饭问题,都要从绥德军借粮呢。” 在酒楼这个全是走南闯北人群聚集的地方,等候狄咏时,也听着来自各方的议论。 虽然负面偏多,但其实王雱也很高兴,因为王雱自己都没料到,时至今日虽然还是孩子,却在西北这地区也是有些名气了。至少来说在这些家伙口里,大雱是个“敢打硬仗迎难而上”的人。 此番到底会不会扑街天知道,但现在大雱已经把握到了一点,这次就算刚输了也不丢脸,天不至于塌下来。不过如果赢了,捞取到的民望和利益就会很大了…… 晚一些时候,提前进入绥德县搞“地下工作”的狄咏这才到来。 穆桂英将军亲自带着几个陷空岛弟子戒严包间,在外部把风,王雱和狄咏这两地下党则在里面密谋。 “这边大抵情况弄清楚了吗?”王雱开门见山的问。 “末将已有心得,大人且听我细细道来。”狄咏文绉绉的道。 汗,大雱麾下的文人其实不少,然而最像个文人的却是这狄咏,也是奇葩。 “末将通过家兄指点,联系了些家父认为可以信任的老部下,了解到的黑幕情况,和大人之前分析推论的那些差不太多,这在西北已经成为了共识和潜规则。据他们透露,其实曹首义在关于把抚宁县子民当奴隶使用的问题上,也不敢头太铁,他现在就在绥德城里,正因曹首义奸猾,不想在这问题上和大人您正面冲突,这才避而不见,改而让王建伟大人和您谈。但王建伟大人显然做不了主,又有李参相公和种世衡相公的默许,于是就成了现在这局面。” 听狄咏说到这里,王雱略一思考之后有了个新的想法,问道:“既是曹首义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头铁,而他又始终在避免和我见面,那么有没有这样的可能:即你再去联系你父亲那些老部下,由他们本着息事宁人和稀泥的心态,从内部去建议曹首义,最后再归还我抚宁县一批子民五百人,其他的问题,咱们来年再慢慢的解决。” 狄咏道:“这完全有可能。这种非官方的沟通,各自退一步的姿态,有利于共同维护西北稳定。曹首义不至于继续顽固,做做样子也会再还抚宁县几百人的,这也是我父亲的那些老部下建议的。” 到此王雱起身:“行,就这样决定,你去联络那些军官,促成这事。这是非官方沟通,但把我的话转达给曹首义,在归还五百人,那么今年就算过了,其他的可以慢慢谈,逐步的解决。” 留下狄咏继续享用这里的酒菜,大雱则带着全部随员及时的撤离绥德县,赶往大里河的抚宁军营区。 因为要去做些准备。所谓的“再还一部分今年就算过了”是幌子。王雱要的是全部,但凡吃了老子的,都要吐出来,还要连带利息。 这问题上大雱根本没打算息事宁人,将继续在愤怒状态下执行“大新闻”计划。 所以是的,就连狄咏都蒙在鼓里,狄咏联系的那些狄青的老部下也会被骗。这不是重点,因为大雱坑起来的时候连自己都怕,具体了解到西北情况之后大雱的思维就已经改变,往后不打算依靠他们任何人了…… “听说了吗?王雱也不过如此,他打算息事宁人认怂了,之前来势汹汹要刚绥德军,却碰了墙,连皇亲国戚曹首义将军都没能见到,现在灰溜溜的离开绥德县了。” “丢脸啊。” “听说还是曹帅讲义气,王雱麾下的狄咏,托他父亲在绥德军中的关系,走非官方形式缓和了一下,看抚宁县可怜,绥德军决定在还他们五百奴隶。” “也不知道神机雱是不是脑抽了,话说他怎么就想不明白,他抚宁县要那些人干嘛,他们什么也没有,根本养不活。弄来绥德军干活,减轻咱们的负担,还可以为他们抚宁县弄到小部分口粮,他还要求什么呢?” “听人说这是王家的父母官心态,在其位而谋其政。” “说白了就是他王雱在装逼,但装逼要本钱也要付出代价,把人要回去看着是好了,却仅仅吃饭问题就能拖死他们。还导致我们这边没奴隶用。” “我说你小声点,王雱说了那是皇帝的子民,不是奴隶。” “自欺欺人,掩耳盗铃,抚宁县早就被放弃的地区,他们就是奴隶,这是共识。” “就算共识也不能说,只能悄悄的。说起来那些人的确可怜,吃的基本是草,干的却是牛马的活。” “不能说啊不能说,人都是自私的,没那群大家共识里的奴隶,现在修筑攻势的就是你我了,吃草的就是你我了。都不容易,都是为了生存。” “我觉得神机雱的心态气节还是值得肯定的,背负处分,贬来西北的情况下,为了他治下子民能回家,他努力了,虽败犹荣。将心比己,假设抚宁县没有那么糟糕恶劣,换我,我也愿意在王雱这样的人治下做子民。因为他虽然有点装逼,但已经在尽力关心治下。” “是的王雱为人还行,就是有点丢脸,来势汹汹,却又灰溜溜的回去了,再归还五百人是曹首义将军看在他爹面子上开恩,让大家有个缓冲。” 王雱离开后的次日,绥德县内又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八卦和议论…… “他们对力量根本一无所知。” 这是回到大里河营区后王雱一直在想的东西,这的确是愤怒下的不理智,但也是力量和勇气。 无需什么计谋和部署,王雱正在把这份力量和勇气,传达给老班底神机营。就在这大里河区域亮剑,打响神机营到西北后的第一场内战,制造第一个大新闻。 “都不许怂,不许多想。在这边老子们就区区不到三百条枪,山高皇帝远,没有政治上的支持。但信念不能丢,我是皇帝钦点的抚宁军守臣,在这个地方,于民政和司法上我没有顶头上司,没有牵挂,但也就意味着我们闯祸之后没有寻求保护的地方。往后一切只能自力更生。倘若被打哭了,那就自己扛。倘若打赢了,得罪了人,我们以后也将彻底失去绥德军支持,成为永兴军路帅司的问题队伍,将永久失去西北转运司支持。” 王雱骑在马上大声道:“你们哪怕就信我这一次,这不是理智,但这是我抚宁县的回应。因为理智申诉是无用的,妄想着装孙子妥协后绥德军往后会护咱们?妄想着不闹事西北转运司会支持咱们?那不可能,事实证明继续懦弱下,去抚宁县迟早会死。反正结果都一样,所以在懦弱申诉和勇敢咆哮间,我此番代表抚宁县,选择咆哮!” “不要有任何的心理包袱,抚宁县的人,那是我大皇帝陛下的子民。我抚宁军为皇帝子民的利益作战,就是至高立足点。这个官司打到御前也没人可以奈何咱们。我代表抚宁县认为:但凡正义的战争就一定可以打。尽管打赢了后,咱们会和整个西北政治体系及军队对立,不过在我看来这并不是问题,真正可怕的是失去了血性后,当依赖懦弱成为一种习惯后,把我汉家国门安全交给这群没节操、没战力、没斗志、没信仰的污糟猫军阀,这才是致命的悲哀的。现在抚宁县的遭遇、咱们大宋以往花费了惊人的财富,却从未赢得过哪怕一次宋夏战争,这足以证明这群人不值得依靠,这足以证明就算西军也是一群烂人。这就是咱们的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正义的战争一定可以赢得民心这毫无疑问,我也一在强调,不是所有的战斗都要靠军阀和官僚集团。你们就信我这一次,抛去所有的依赖和懦弱思想后,不论环境有多恶劣多黑暗,我大雱会带着你们组建属于工农阶级的军队,自力更生艰苦创业,直至冲出重围,看见曙光!” “誓死追随相公冲锋陷阵!”以马金偲为首的传销份子,当即带着这群没心没肺的流氓跪在地上表忠心。 第252章 砍就砍! 到此穆桂英将军满脸黑线,真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大雱的愤怒不是装出来的,安排狄咏周旋不是真的想要那“施舍过来的五百奴隶”,他想把曹首义的嫡系分队找个理由引出来,然后抽刀干干干。 这就是没带展昭来的原因,因为那小子若在,他肯定唱反调,抚宁军副将若反对,这个战就根本没办法打好。 现在其他人表示要冲锋陷阵了,穆桂英将军看了一下,怎么也不想这个时候给王雱泼冷水,也只得下马军礼跪地。 但尽管全部豁出去要跟着干了,他们全部人仍旧很无语。就如当年在淮西冲锋陷阵一样,他们倒是没多想后遗症和危险什么的,在军队中,神机营自来算是“高手”,没觉得打不赢。押送五百奴隶也不可能是整个绥德军清剿而来。然后大雱他爹是军委大佬,还有皇帝护着。 所以思维简单的他们没担心这方面,他们对大雱无语的地方是,这个不良少年在半月前就叫嚷着有家鞑子。汗,那得多猥琐多缺德,才能在这种时候谋划着对友军动刀。特么的这个脑洞不是一般的大。会被认为是西夏人的“友军”的。 不过么,既然大雱说这是正义的战争,那些理论听着不明觉厉却是让人有点热血上涌,能让大家觉得自己的形象再次高大了少许。 一群土匪卯足了力的在这里等着,望穿秋水,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了。 直到第三日午后,这才远远看到有一大群人在懒懒散散朝这边缓慢移动。 根据探马来报,正是绥德军方面、曹首义的嫡系两个骑兵营,押送着答应归还的五百抚宁县子民来了。 王雱微微抬手下令:“如常状态,不要显露戾气,维持和气的接收阵型,缓慢退后一百五十步。等候他们过河。” 绥德军方面是曹首义的一个侄子带队,他是曹晴的堂兄叫曹鹏,算个中级军官,军衔乃是防御使。 行军至附近曹鹏一看,对面抚宁军方面是些高矮参差不齐的歪瓜裂枣,区区两百多人也敢叫“军”?就此他心里便充满了鄙夷。 加之看到抚宁军没沿着河等候,而是停在距离河岸一百多步外的距离,于是曹鹏没多想,带着军队开始用鞭子驱赶着五百个瘦猴似的奴隶过河。 在心理上,行动方的曹鹏,会下意识去到那个“弱者”的跟前去交接。 曹鹏怀着得意非凡的心态,过了大里河来到跟前,趾高气扬的眼神凝望了王雱少顷,这才应付了事的下马抱拳道:“末将奉曹帅之命前来交接,请大人清点。” 王雱面无表情,没有回应。 这形势让曹鹏很是不满,心中再次充满了恼火。 理论上曹鹏和王雱没什么仇恨,只是说因叔父曹首义以及堂妹曹晴的关系,所谓的听人说系列听多了,所以都没见面就比较反感王雱,加上皇后娘娘也都在打压这个人,把这神童贬斥到西北抚宁县来等死,所以作为曹家一员,这个时候对着王雱是优越感浓厚的。 目下在绥德县内到处也在说王雱怂了,王雱扑街了的言论。这些若在平时没什么,但在这时候无疑都在助涨曹鹏的优越感和嚣张心态。 “末将曹鹏,当今皇后娘娘本家,奉曹帅之命送来五百奴隶归还,请大人清点。”曹鹏再次居高临下的姿态说了一遍。 “奴隶?”王雱愕然道。 曹鹏微微一愣,也意识到说错了话,但不想正视,岔开道:“你们抚宁县没任何用处这已经是西北共识,依靠借粮度日不是长久之法,绥德军愿意接手你们闲置劳动力还借粮给你们,这是西北最高官员李参相公都默认支持的,免得全部不做事,还成为大宋的不稳定因素。” 王雱不再说话了,好奇的看着这个人。唯一的感觉是,他因为是皇后家的人,又拿着李参的鸡毛当做令箭,然后就装作传说中的“钦差大人”了? 穆桂英压制不住恼火的道:“龟儿子你是认真的吗?” 穆桂英不是文官,所以原本就趾高气扬的曹鹏一点也不掩饰了,放肆得多的语气道:“这些奴隶你们自己用不了,还真是不稳定因素。你们抚宁县周边那些三山七寨的壮大,实际上就是这些你们没管好聚集起来的。的确成为了我大宋不稳定因素,这就是不能把人轻易还给你们的原因,留一部分在我绥德军做事,好歹能为国朝做点事而不是添乱。这批五百人,看在你们抚宁县认怂的份上,家叔本着唇齿关系不想闹的太僵化,可以施舍给你穆桂英,但抚宁县事实上已经失信,往后绥德军不会在借粮给你们。这是家叔让我传达的话,穆桂英将军一定牢记。” 穆桂英不太会说话的样子道:“你们绥德军自私自利,从未管过抚宁县的事,压榨抚宁县的血汗则自己吃肉,几千人背井离乡的在这边做着奴隶一般的活,要不你叫你叔去抚宁县看看,你们借给抚宁县的粮食究竟够干什么!你们事实上就是在吸血。” “你说什么!你们吸血还是我们吸血!” 自来横着走的曹鹏、此番又带来两个精锐营装逼,直接发怒了,微微一使眼色后,竟是他的亲卫还把穆桂英给围了起来。 “她说的,就是本官想说的。” 见这次是王雱接话,曹鹏又只得略微收敛了一下脾气,没直接回应王雱,却不以为然的样子。 跟着王雱微微抬手,只见抚宁军军阵变化了起来,神臂弓纷纷上箭,且从后方反包围,隔断了曹鹏部和大里河桥的连接。 曹鹏猛然色变道:“大人你想干什么!” 王雱在穆桂英的保护下,缓缓退到军阵后方和那五百奴隶站在一起,说道:“简单点说,我想弄个大新闻,越大越好。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马下跪地,对这群以往你们拿着鞭子奴役的抚宁县子民道歉认错,那么我只抓不杀。” “什么你竟然想动手!你是要造反吗!”曹鹏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王雱不含一丝感情的冷然道:“恰好相反,身为大宋皇帝钦点的银州抚宁县守臣,现在在我银州地界,我认为你们才是叛军!曹鹏你千万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有认错认罪的态度,那我就是抓捕,继续冥顽不灵,那就是叛军!” “你这么说才是叛乱,我不信你真敢动手。就算我曹鹏只是武将,也不是你说欺负就欺负的,爷爷的脑袋在这里,有种你就叛乱!有种你就拿了我的脑袋!” 曹鹏狞笑着大步走过来,伸着脖子让王雱砍的态势。这是做点姿态在属下面前装逼。 “哈哈哈哈!”趾高气扬的曹首义的亲卫精锐营随员,一起大笑了起来。 “虎我?砍就砍!” 王雱顺手把一个陷空岛弟子的腰刀抽出来,一刀剁在了曹鹏脖子上。 因为力气小,曹鹏的脑袋没砍下来,只砍了一半,鲜血犹如喷泉似的喷发了,曹鹏当然是倒在地上死翘翘了。 这突如其来的形势,让所有人都看呆了。包括抚宁军的自己人。 王雱扔了刀子后抬手道:“绥德军两个弩骑兵营无视军法军规,私自越过防区,未经永兴军路帅司许可进入敏感区域银州,且挑衅本官权威而不知死活,现在,大宋抚宁军知军王雱下达军令如下:若十个呼吸内,绥德军精锐营拿不出帅司种世横相公批准的行军文书,且不跪地认错投降的,视为叛军。若在十个呼吸过程中有敏感动作、触碰兵器的,不用等到时限就可视为叛乱,无需请示就可地正法!” “这这这……”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这两个营,措手不及,谁都没想到王雱来真的,于是当即乱了起来。 没等他们想清楚到底该怎么半,鉴于王雱早有军令,混乱过程中肯定会有人触碰兵器,那便真的引发了误会。 嗖嗖嗖嗖,神机营的几十架神臂弩开始射击,对方四十几人被射杀后,“主帅”曹鹏也死了,又不占据理由,于是哪怕他们真是经历过战阵的部队,也当即就怂了。 兵败如山倒,稀里哗啦的下马跪投降,放弃了抵抗。 就这么的,两个骑兵精锐营连兵器都没来得及拿,抵抗意识来不及有,就被一半人数的神机营给缴械了。 所以说大雱坑起来的时候自己都怕。事实上此番从一开始就局,王雱在一步步的引导着这些草包入局,绥德军横惯了,他们当然没有永兴军路帅司种世横的行军文书,没有老种的文书,而他们又越过了边界大里河,那还说个蛋。 又不是只有他们会做诉棍。王雱也会的,作为抚宁军知军,银州现在的最高行政和军事长官,王雱说他们是叛军,他们就是叛军。 被解放的这五百个大头百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全然看蒙了。 身在西北边境做奴隶,老实说血腥他们也见惯了。只是不曾想到这个大家都不看好的不良少年,会为了“接子民回家”,真的抽刀开始颠覆官官相护概念。 这种事在内地、遇到良心执政官时或许会有,但从来没人认为会在这个说打仗就会打仗、最依靠军队的西北边境发生。 但它就是发生了,被射杀四十几人,主将曹鹏也都被知军老爷砍死了,太生猛了。 王雱也不管身上的血污,仍由“叛军”跪在地上,背着手走在五百奴隶的前方顺着顺着的看。 最后,在中央站定道:“老爷我宣布,你们回家了,自由了。抚宁县的政策会大改,我有一个宏大的梦想,会带着你们一起实施。暂时来说,咱们县仍旧困难,但我能保证的是,你们过的不会比以往更坏,只会逐步转好。” 被压制和奴役太久,这些人也暂时不敢相信什么,没脾气,只是唯唯诺诺的跪在地上。 “好吧,现在说什么估计你们也听不进去,先回家,我唯一有底气的是,回家后你们会发现家里不比以前坏,虽然还很糟糕,但今冬的吃饭问题也由县衙负责,且我承诺至少比你们在工地上吃的好一些。” 王雱道:“你们现在没心没肺的样子,我也不要你们顶礼膜拜喊什么青天老爷。我只有一个要求是:记住今天,今日我带着抚宁军为了接你们回家,抽刀杀人。记住今天他们的表现,他们和以往监督伤害你们的军队不同,这是抚宁县自己的军队,是老爷我亲手组建的子弟兵。” 没出现感恩戴德的呼喊,他们继续怀着谨慎又懦弱的心思,看着血腥现场,等候着最后那句回家指令。 成功把绥德军的两个营缴械后,穆桂英凑过来低声道:“大人,如何处理这些‘叛军’?” “既然是叛军,他们现在被银州最高行政长官抓捕。他们的盔甲,神臂弩,战马,全部都是老子的,他们是老子们抚宁军的‘贼配军’,抓回去关猪圈里,等着把咱们最后的那批子民换回来。” 这就是此番大雱的亮剑行动,结果比预期更好。 最开始王雱担心的问题是,真的要开战硬刚,那就会代价比较大,但这些人是怂蛋,总体伤亡控制的很好。还打出了抚宁军的名气。 这只“送军”就是来送的,是曹首义的破绽。此番不但曹首义在西北的名声彻底被打碎,这两个他送来装逼的营,肯定也是他的心头肉。妈的五百战马,可惜他们不怎么会用,多好的马儿啊,糟蹋了。 还有五百大宋版的神臂弩啊。 这些加起来就算不是绥德军的全部家底,也是他曹首义的大资产。遭遇这样的重创,现在他被捏住了七寸,不但要归还剩下的子民,还要好好的洗白等着被日,今冬的粮食也等着他送来。那不是借,而是为他的错误买单。 yy完毕,大雱起了个头后,一群流氓唱着军歌开始回家…… 第253章 问你们怕不怕 “卧槽这个丧心病狂的纨绔子弟!他已经疯了!已经造反了!” 绥德军方面,听到两个嫡系精锐营出事、侄子曹鹏被杀时曹首义彻底暴怒。 一身白衣,他那样貌绝美的女儿曹晴则神色难明,什么都不说。 “晴儿你是女儿身,但我没有儿子,自小把你当做将门男儿养,你现在有什么意见?”曹首义忽然问道。 “没有。”曹晴神色古怪的样子起身,竟是离开了。 “那个小疯子,区区抚宁县也妄想对抗我绥德要塞,谁给他的底气和胆子。真以为只有他胆子大?真以为只有他敢玩火?惹毛了老子,老子起兵前推,把事情做绝了还可以推给西夏人!他总归是个小屁孩,只知道冲动,不晓得在这个边境一切皆有可能!他对力量根本一无所知!” 说到这里曹首义眼现杀机,一拳砸在桌子上,实木桌子当即片片碎裂、如同爆米花一样的散开。 他身边那如同妖道的军师捻着着山羊胡须,说道:“然而并不能。大帅,冲动下做出的决定肯定是不理智的,请先息怒。” “恩……先生言之有理,本帅的确冲动了。”曹首义又微微点头。 军师接着道:“此番王雱亮剑,符合狮子咆哮特征,乃气吞山河之态,不宜过激的与之短兵相接,咱们的死穴在于:种世横相公绝对不是好忽悠的。从淮西事件看,神机营战力很强,当时的无为军就是稀里糊涂下栽在他气吞山河的气势手里。此番他首战得胜,气势更强,咱们人去少了不能成事,人去多了无法掩人耳目,必然被永兴军路帅司摸到端倪,那个时候就算您是皇亲国戚,但这个官司里到底谁是叛乱、就真的无法说清楚了。” 面前没有桌子了,于是曹首义一拳砸在旁边的椅子上,椅子也犹如爆米花似的碎裂了,怒道:“王雱是在找死,所以没理由不死。银州文官死的多了去,他区区一个小屁孩怎能例外?我绥德军手握实力,坐拥要塞,还握有他们周围三山七寨的人情牌,他那个脑袋怎么就不开窍?最可恶的是前脚收了老子的黄金,后面反手就给老子一刀?妈的小白眼狼,狗日的可恶可恨至极!” …… 大雱的阴谋得手后跑的贼快,很快溜回老巢抚宁城躲起。 王雱没有通知狄咏撤离,这是故意的。就看他曹首义是否再出昏招了,如果他敢把狄咏抓了,王雱就敢继续把事件搞大。 若是曹首义他真的抓狄咏,那么他在西北的名声彻底废掉,绥德军内部狄青是有影响力的,他曹首义对绥德军的节制能力也将分崩离析。 汗,狄咏的确会面对一些风险,但大雱就有这么猥琐,这也是打仗。军人一但上了战场上,当然有风险。这就是王雱的结论。 现在这事也已经不是秘密,得知了纨绔子弟此番闯了一个大祸后,抚宁县核心班底们纷纷聚拢在县衙后堂召开“常委会议”。 “现在怎么办,西北军中的事历来都不会太简单,大人您此番真的触动了绥德军逆鳞,往后我抚宁县危机四伏,得想到有效对应的方式。”展昭着急的道。 王雱却有不同解读,说道:“不要自己吓自己。我很确信这片天虽然偏远了些,但还是大宋的天空。就曹首义那欺软怕硬的怂蛋?你们觉得他在绥德军中有多大威望?我敢肯定,绥德军里一半人在和稀泥的,还有有少数人有良心,然后狄家和杨家的老部下比重也不小。种世衡在西北的威望不容质疑,所以远的我不敢讲,但就以现在来说,老种还在永兴军路帅司一日,这个天,它就塌不下来。就是看准了此点,我才敢打他个措手不及。” “所以都不要担心,他们都是纸老虎。嫡系班底当然谁都有,但就他老曹那点嫡系家底我会怕他?大新闻他一定不敢闹,说到相互算计出阴招么,我大雱怕过谁来着?这叫四两拨千斤。我一再强调:当你们懦弱害怕的时候也是不理智的,小老王我没说错吧,说穿了,摊开来看,他们是不是纸老虎?是不是没什么好怕的?” “以我大雱老辣又机智的风格,早在做之前我已经想好了这事的最坏结果。不要担心他会带着队伍打过来,的确,人在冲动时候不讲道理,但只要他敢来,我就敢带着整个抚宁县走雪山过草地,进行长征,天无绝人之路。把他们引去长城,让西夏两大军司干掉这些家鞑子就是对策。论阴招我大雱多了,就问你们怕不怕。” 面临这种脑洞,那是连自己人都怕的,于是全部仰头看着天花板。 王雱又道:“所以我已经推演过,最坏的结果是他鼓动三山七寨的人来搞事。那更不怕,相反给咱们练军,给咱们借口统一治下,最终制霸金三角地区。信心信心信心,这比黄金还重要,只要你们信我,认真落实我的政策,紧紧团结在以我大雱为中心的抚宁县苦干实干,最迟三年,我一定带领大家自力更生,突出重围。” 全体起立,无比虔诚的顶礼膜拜。 唯独展昭对大雱很无语,但大环境如此,他也只得跟着装作顶礼膜拜了。 王雱的心思大猫是懂的,在也感情上认同,只是说小孩的脑洞太大,始终处于暴走状态,这条路一但走不通,真会断送了整个抚宁县子民。所以大里河一战还真是正宗的历史典故: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佛祖保佑咱们抚宁县吉人天相。”小铃铛也及时的合十祈祷,结果被相当无情的后脑勺一掌。 王雱斥道:“佛祖他老人家或许法力无边,但在为抚宁县努力的人是我,和它有一文钱关系?死丫头你又开始造谣蛊惑人心了啊?” “我这是好心,根本就不算造谣。”小铃铛捂着脑壳狡辩。 “管你好心还是坏心,总之以后只许喊‘相公威武’这句,否则就把你吊起来打哭。记住没有任何人的保佑,我的一贯要求就是自力更生,自己救自己,自己站起来,简不简单?”王雱说道…… 第254章 永乐市 更正一个错误,这个时期种世衡已经死了,之前小宝笔误了,种世衡改为种鄂。 ~ 抚宁县在往北一些是所谓的“永乐城”。但那只是个遗址,久战之地又反复拉锯,城墙早没有了。 目下宋夏的外交和军事心理阈值,正是以永乐城为中心。也就是说永乐城已经不是大宋和西夏的国土,任何一番军事力量一但衍生到永乐城,就是战争的导火索。 这就叫金三角中心。 这样的形势也让永乐城成为了“化外之地”,边民心中的自由市集,聚集的人非常多。永乐市集人来人往,人们灰头土脸,但是携带的物资非常多,各种毛皮,牛羊骏马,竟比绥德军的官市还要热闹。 让王雱吃惊的是这里藏有储量非常丧心病狂的矿产,随地都能看到铁矿石和煤矿石,且“品级”很高。 “可惜了,这些东西都没能真正利用。”王雱对这些情景看得无比嘘嘘。 是的此番王雱算深入虎穴,开始着手周边的走访。正是展昭带着王雱来私访。 奸商属性的王雱在这里看到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宝。然而因角度不同,展昭在这里看到的只有混乱和危险,且想到王雱硬刚绥德军的举动就有些后怕,那肯定是有后遗症的,只是不知道是以何种形势,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发作? 换一般人做了王雱的事肯定等于公然造反。不过在不良少年的身上略好些,心有所思间,展昭越发的对这个永乐市集警惕,能看到越来越多的高手在其中行走了。 在永乐城遗址中心有一座高达七丈的巨大佛像,这边的日晒和风沙,让大佛像蒙上了年久风尘的感觉。 中心大佛周围是一片广场,不少灰头土脸的边民正虔诚的匍匐在地上,一步一跪拜的态势靠近佛像,由此聚集了非常多的人。 在这永乐市中,除了有一座较大寺庙外,还有不少新建的建筑群,走访下来了解到的是,那些是来自三山七寨的堂口。 在这里没有官府但有规矩,规矩是不许私斗杀人抢劫偷盗。且在展昭看来执行的非常严格,因为这样规模的市集若在内地,以展昭的眼力可以轻易发现十个以上的小偷,但在这里,目前为止一个都没发现。 第二个规矩是不能私下交易,只能在堂口交易。 既然只能在堂口交易,那么堂口定出的“官价”就只能是五斤盐一头牛。也就是说这个地方实际上是三山七寨控制的地方,他们是联席官府,且在相互制衡着。 但一定会有个实际控制人。不过这个地方又非常敏感,倘若有人公然称王的话,等待这个地方的一定是西夏和大宋的军队压境。于是他们就需要一个不是政权、又高于政权的实际控制人。展昭说这人是:大藏明王。 还说,那个巨大的佛像细看很像是大藏明王的本尊。 “随着临近冬季,抚宁县又该出事了,只是这次不知道是哪方出手了?希望不是我们这边。” “这次会和以往不同,听说这次后方有大人物要搞死抚宁县。” 在市集中转悠的空档,听闻不远处两个路过的帮派弟子模样的人低声议论着远去。 同时听到的展昭和王雱面面相视一番。 王雱用极低的声音吩咐陷空岛的一个弟子道:“跟着去看看他们属于哪个势力。” 做一副江湖人物“独眼龙”打扮的展昭却当即摇头道:“最好不要,末将有感觉这两人不算弱,若层次不够的人跟去被识破的几率很大。在这个地方发生这种事,末将不敢预测后果。” “要不你去?”王雱道。 展昭的确对这些消息有兴趣,却最终摇头道:“还是不要了,在这个地方我真不放心离开你,否则回去穆桂英会宰了我。” 王雱刚要再说,展昭不动声色的拉着王雱转入了秘籍的人群中,借助一个特殊的角度从缝隙中看去,大雱愕然了。曹晴这样的千金小姐,也出现了这个牛鬼蛇神聚集的永乐市?且带着两个年轻俊俏的男人? 大雱再次直勾勾的远看着曹晴,寻思着:此番她着男装,她那么大的胸部,那得多不人道才能压制成平胸啊?真是的,姑娘家不好好的在家里待着,整天乱窜个啥呢? 看到不良少年的特殊眼神,展昭双眼发黑的低声提醒道:“从感情上说末将很愿意促成你和这女人、放弃白玉棠。但从职责上,末将得提醒你离这女人远些。她显然是得到了名师调教的复杂人物,武功已至化境,虽尚未巅峰,但只需再有个五至八年就可百尺竿头,进入一线高手之列。” “你的意思是,她能匹敌前阵子的白玉棠?”王雱好奇的道。 “可以的,且她比白玉棠阴险复杂得多。她一身功底显然来自道门,她堂兄曹佾根本教不出这样的人来,所以只有一种解释,她是吕纯阳的关门弟子。就连她现在带领的那两人,也是修为不弱的道门弟子。”展昭语出惊人的又道:“有个事之前我没汇报给大人,前阵子在抚宁县,一直有人在暗下盯着你,我怀疑就是这女人。” 卧槽! 大雱险些又暴跳如雷了。但身在这里,也只得控制着情绪压低声音道:“你竟是不说,隐瞒到了现在?” 展昭尴尬的道:“因为我还没确认,想等她进一步动作。我担心让你提前知道后,表现不佳相反被她识破,她不作为的话末将就无法确认和抓捕。但后来她又隐去了,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雱道:“你猜她此番到这永乐市集来,是代表她爹来,还是代表道门来?” “这无法猜测,除非末将跟去刺探。这行为有可能成,也有可能不成。大人您决定?”展昭道。 “妈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修,咱们等晚间埋伏在荒郊野外一股脑做了这女人,栽赃给佛门势力,干票大的?”王雱喃喃自语道。 展昭不太看好的道:“我先不说你这脑洞有多不光彩,也不说能不能成功干掉曹晴。我只是感觉不好,原本就不建议你来这地方的,你想着埋伏别人的时候,你怎么确定不是别人埋伏你?” “有道理,没把握的时候不要瞎出击,我来这里,是要亲眼确认五斤盐一头牛的生意到底谁在做。今天收获已经很大,咱们离开吧。曹晴的事……后面慢慢的从长计议。”王雱转身就此离开了。 展昭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才是理智的决定。否则他真要强行下令去尾行曹晴,虽有概率成功目睹她“私会情人”,但也有概率是血战金三角,那几乎等于团灭。因为带着王雱肯定走不出这里,展昭自己可以脱身,但把大雱丢了的话,回去也肯定被穆桂英捉去斩了。 展大侠不太喜欢作为,却是个负责的人,他的第一职责是保护王雱安全…… 第255章 信心 大雱不在的时候小铃铛睡不着,不踏实。她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好在深夜时展将军带着风尘仆仆的王雱回来了。回来后王雱也不睡觉,又开始工作了,且王雱从来没有和小铃铛聊天的习惯。 这样也好,小铃铛并不喜欢和大雱说话,只要静静的看着他就好。和他说话他喜欢说反话,整个人显得非常混蛋。 马上冬季就要来临,粮食是王雱最担心的。 看起来撸了曹首义一下,捏着他的七寸,可以敲诈勒索。最不至抚宁军是皇帝钦点的,拥有一个整编军粮饷,实际人员编制现在只有两百人。 大宋厚道的在于给大头兵的钱不多,但军粮是很充足的,那些粮食理论上不能卖,实际上他们一直都在卖。尤其西北地区的军粮最充足,民间粮食最缺乏,所以价格非常高。 那么两千多人的军粮空余出来,抚宁县一万人的体量,省着点施粥是过得去的。此点上大雱不会失信,可以做到当时对那些奴隶工承诺的“不会比以往更坏”。 但这些远远不够。 马上城墙建设项目要启动。必须要有充足的粮食,不能让他们在饥饿状态下干重活。 然后王雱的策略不是服役,是花钱聘用他们,再让他们自己去买粮。这样才能形成自力更生的氛围和循环。那么这里涉及了一个问题:必须有粮食让他们买,否则就是有价无市,拿着钱没用的局面。 从这个意义上说,粮食就真的成为了当下的问题。抚宁军的军粮只是最后底线,能让抚宁县百姓饿不死。但要建设要发展,在明年全面利用耕地之前,必须自谋出路,也就是高价从外部买粮进来,再以合理价格卖给抚宁县百姓。 这就是大雱所谓的粮食补贴计划。 这很重要,施粥给他们全部人也是补贴,高价买来低价卖给他们也是补贴,但王雱选择后者。 且王雱不想“进口”大米,那显然是吃饱撑了,从别处买来的米绝对不会比陕西本地便宜,因为说起来天下的粮商他们是一伙的。 饲料才是王道,那个东西营养比大米好太多,却比大米还便宜。人若只吃米饭会瘦的如同猴子,但若只吃饲料则完全没问题,会越来越壮实,各种病痛会越来越少,寿命会大幅进步。 唯一麻烦的在于不好听,有把人当牲口养的嫌疑。 好在抚宁军的人自始至终在吃这种东西,小铃铛就非常爱吃这种东西。这就是以身作则带来的宣传作用。 说起饲料产业,最发达的生产力在舒州,就是大雱起家的那方水土。但是舒州距离这边路实在太远了,变数太大,运输成本太高。 次发达生产力在汴京,距离这边比舒州近的多,但就算可以走水路到河中府,还是很远,成本还是会很高。 所以在和绥德军闹翻的情况下,通过各种加权计算,现在,最适合抚宁县的饲料采购基地是河东太原府,韩琦的老巢。 小舅爷曹集会很热心的去办这事。因为只要韩琦干,汴京煤场可以把相对于大宋比较先进的生产饲料、以及烤干压缩的生产线高价卖几条给老韩爽爽。 是的现在饲料配方不在是秘密,但王雱自己的配方一直在优化,且总结出了效率相当不错的成套生产线。 其他民间的生产作坊规模较小,方式落后效率底下,暂时来说王雱的生产线卖出去的不算多,那些小作坊能够存活是因为大宋的运输效率很落后,一个商品从甲地到亿地的最大成本不是商品本身,而是运输损耗。 然后现阶段大宋的人力成本很便宜,这就是落后作坊能存活的原因。因为舒州的现今生产力加权丧心病狂的运费之后去到别处,相比小作坊也没有优势。 尤其说到烤干压缩的生产线,这个东东只有王雱有,因为一直以来只有神机营用压缩饲料做军粮,其他军队都没用,因素很多了,政治的原因,名声的原因,各种宗教思维风水迷信说法等等,都在制约着这个举措的推广。 煤场的技术和生产线肯定不便宜。然而,只要生产出压缩军粮来能稳定卖得掉,韩琦那么爱种田的人,他不干才怪。 所以早期时候大雱问老韩借粮他不吭声、不回应,但是假设与他河东签署个长期订购合同,他应该不至于和财政、就业过不去才对?那是他韩琦的政绩不是。 “就这么定了。”经过各种计算,把头绪整理出来后,王雱伸个懒腰,现在又是深夜了。 “您定下什么了?”小铃铛在旁边好奇的问道。 “我打算从河东韩琦相公处,高价购买那种你爱吃的军粮过来,便宜卖给抚宁县的大头百姓。”王雱道。 “这是傻了吧?”小铃铛很童言无忌。 结果又被后脑勺一掌,王雱呵斥道:“小老王我这么聪明的人,你竟敢说我傻?这是一项非常划算的买卖。” 小铃铛道:“还是没看出来划算,亏本倒是真的。分明是您心好,故意给大家实惠,却是以一种非常诡异的方式给。” 王雱摆手道:“少啰嗦,那些不用你管。你好好的说,军粮好吃吗?” “太好吃了。”小铃铛舔舔嘴皮。 “辣么现在如果我放开你,你还越狱吗?”王雱道。 “不会了,我不想离开这个地方。放不放我都一样。”小铃铛低声道。 王雱道:“为仁慈计,本官还是决定卸下你的脚镣和脖铃,这不是把你无罪释放,算是你表现好监外执行。从此以后,你仍旧是小囚犯身份,但可以在抚宁县城墙内自由活动。另外,鉴于你蛊惑人心特凶,我会给你一份酬劳,你作为我的金牌小密探,在民间散播我光伟正大的形象。目测你会有群机灵的小屁孩作为狐朋狗友,现在,你要去蛊惑他们,作为钓鱼用的鱼食,现在我允许你把珍贵的军粮带出去一些,用于市场传销,通过你的狐朋狗友们,慢慢把这东西宣传为一种比大米更上档次的东西,这是我大业,你的使命。” “时刻准备着。” 小铃铛的洗脑基本算大功告成了,当即小军人的模样立正…… 该死的天气越来越冷了,抚宁县形势越来越严峻,人们对此充满了担忧。 城里一个角落可以避风,有群衣不遮体的孩子聚集在这里避风躲冷,他们的心情和天气一样糟糕。 “咦,娜娜……你是娜娜。” 发现小铃铛走来的时候,孩子们一扫阴晦的情绪,高兴的围了过来。 “娜娜你长高了,脸色也好多了,险些看不出来是你。” “前阵子听人说你家出事,消失了,没人知道你们去什么地方了,我们都很担心你。你不在,我们都不敢出城去扯野果子,因为有些果子会吃死人,我们不懂。” “娜娜你什么时候带我们去钓鱼,你特会钓鱼。” “我绝对记得,大家最后一次成功掏鸟窝是在你的带领下,你总是最有办法的人。” “有消息说你被知军大人捉去害死了,他是个邪恶的人,最近我们好担心你的。” 小孩子们叽叽歪歪的各自都在说,看得出来,重新见到小铃铛让他们非常高兴。 小铃铛说道:“你们是听人说系列,知军大人看着可恶但那是表面,他永远不是一个能和邪恶沾边的人。” 一个小男孩道:“对对,还是娜娜聪明,我娘也说了知军大人是好人,俺爹回家时候基本只有半条命,俺娘说要不是县衙出面把人接回家来,一定会死在这个冬天。” 另一个小女孩道:“咱们这里是个悲惨的地区,知军大人或许是个好人,但冬天马上就到了,听人说今年抚宁县的粮食比以往还少,不知道明年开春的时候,我们中间会死去几个?” 这样一来大家伤心了起来,因为每年冬天过后,总会少几个熟悉的面孔,再也见不到。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小铃铛拿出一些压缩军粮来派发给了大家,说道:“现在本姑娘绰号小铃铛,算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了,我会保护你们的。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们,今年冬天不会死人,一个都不会。粮食以及取暖的炭火都会有的。” 也不知道这种压缩块是什么东西,但他们非常信任小铃铛,当即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半,剩下的全部收在了怀里,打算带回家里去。 “你们先留下,且听姑娘我道来,让你们了解一下这种干粮的神奇之处。” 接下来,小铃铛把他们留下开始举行传销课。大纲和教案就是猥琐的大雱制定的,小铃铛负责照本宣科。 都是些听人说系列的小傻瓜,又特别特别的信任小铃铛,所以孩子们全部听的眼睛发亮。 “此种神物那么好,短时间就让娜娜长高这么多,脸色又好。可惜只有手眼通天的大人物才能弄到,平常人无法买到。”一个小男孩失落的道。 “可以买到的,很快就能买到这种东西,会在凛冬以前,从遥远的河东地区源源不断运来。”小铃铛说道。 “嗯,娜娜说能买到就一定可以买到,只是咱们没钱就难办了。”一个小女孩舔着嘴皮道。 小铃铛道:“这也不是问题,作为消息灵通的大人物,本姑娘了解到,县衙马上就会招工。” “啊!又要服役干活啊!冬天?”这下孩子们全部吓得脸色惨白。 小铃铛说道,“不是这么回事,这次会是真正的招工,干活自愿,干活就有钱拿,大家就自己能买到这种美味的军粮了。具体工种有很多很多,多到无法想象,且不限制男女,只要是抚宁县子民想做工都可以。但暂时来说妇女孩子只能做杂工,不过尽管杂工,每日也有十至十二文铜钱呢。” “十二文铜钱,不是铁钱?” 小孩子们惊呆了,这几乎已经快接近那些兵大爷的待遇,比合谋去钓鱼掏鸟窝划算太多了。 小铃铛说道,“是的。而且只要愿意学习就有进步机会,如果成长为木工,铁工这些技术岗位,听说最高可以拿到每日五十铜钱的工钱。” 另外一个小姑娘失落的道:“这样的话你家果然变成大人物了,你爹爹可以拿到五十铜钱。然而我爹爹只会打猎,不会做技工。可惜这附近没什么猎物,就是有猎物也卖不上价。” 小铃铛笑道:“你这叫想多了系列。技术工的确报酬较高,但我有消息,抚宁县内但凡有过和马贼作战经验的人,可以直接吃皇粮,加入治安或者军事部队。你爹爹是个狠人,曾经有马贼闯入抚宁县烧粮库时,你爹爹是抵抗过的,乃是我亲眼所见,到时候我作证,推荐你爹爹当兵吃粮。” 这下那个小姑娘笑了起来,像个小番茄一样。 汗,小铃铛蛊惑人心方面的确有几把刷子,且没有阻力。效率比王雱自己去做高多了,所以没几日,尽管仍旧还没有什么实质转变,抚宁县的民风大变,大家在口口相传的东西,就是小铃铛散步的那些流言。 再加上王雱硬刚绥德军杀人,带了大批男人回家,这是实质性的东西,配合那些传言,短时间内抚宁县的隐晦气氛一扫而空,忽然间,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这个东西实际上就叫做信心…… 第256章 韩琦的战争 “看这态势,这个冬天比以往会更冷些。” 府衙院子里,太原府知府兼河东转运使韩琦两鬓白发的样子,仰头感受着北方吹来那越来越冷的风。 “相公在忧心什么?”陪护在身边的心腹护卫道。 韩琦闭着眼睛继续感受了一下越来越冷的风,又睁开眼睛道:“河东略好一些,我总说,只有在西北执过政才知道什么是冬天,这次,尤其对那个小孩是挑战。” “相公宅心仁厚,在这困难之际,大家都不看好他时对抚宁县伸出援手。您吩咐的事卑职一直在督办,不出意外的话,咱们依照抚宁县要求生产的第一批饲料,很快就可以起运了。” 心腹护卫略显担心的道,“这批还好,卑职担心往后进入冬季,气候进一步恶劣,到处冰封后运输队伍会寸步难行,持续不断的运送压缩饲料,对咱们的压力也是不小的。” “在难也要运到,因为这就是打仗。老夫不关心运送的路上死多少人。” 韩琦就这德行,他决定做一件事时候一般不考虑代价和后果。 “当时来自抚宁县的求助文书到达后,河东官场许多人都在反对这事。但唯独相公您力排众议,还是接收了王雱煤场卖来的生产线。决定利用河东的自有粮食资源,对抚宁县供应压缩饲料。”护卫道,“现在私下里大家普遍对这事都担心,因为王雱这人没信用,他和绥德军闹翻就是不想履行约定,不想尝还债务。而现在闹翻后,没了绥德军支持,抚宁县是说出事就会出事的地方,大家不信任抚宁军有抵抗风险的能力。也就是说,咱们河东花费了较大代价订购的生产线面临风险,一但抚宁县出事,就无法持续购买咱们生产的饲料了,而咱们则把负债购买的高价生产线烂在手里。” 韩琦不禁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老夫早说了这就是打仗,打仗当然有风险,但就是要打,我就是喜欢打。前怕狼后怕虎能做什么事,连续两年老夫派人在边境种田,个个说老夫惹事,对老夫不满,但现在我河东地区粮库丰满。其他一切都是虚的,手里有粮心里就不慌。” “王雱这人的有些事老夫也看不惯。不过这小孩有个不同于汴京蠢货们的地方是,一些方面像老夫,富有冒险精神,敢于关键时刻出击。或许他不会永远正确,会有波折,但这样的思维方式与视角很对老夫胃口,也正是我大宋所需要的。相比起来汴京的那群守财奴傻子就比他短视太多。” “你可以反感一个人的缺点,但也要正视他的优点。”韩琦认为自己是大宋最有资格说这句的人,譬如当年前一刻以举家富贵保举范仲淹,后一刻因意见不和就险些和老范在帅帐打起来,后来反身写信给皇帝弹劾老范。 当年那个小孩他爹王安石,在韩琦麾下做秘书长,前一刻被韩琦骂个狗血临头,后一刻韩琦遇到不认识的字读不懂的文章,又想起王安石的博学多才和好处来了想请教。 没错,这些事韩琦自问都干过,且不会脸红,死性不该还在继续。 韩琦一开始也很反感王雱,没见过面,关于王雱的负面消息听的多就反感了。但也一直在研究小孩那神奇的发家史,寻找小孩优点,总结下来那小子战略非常激进但战术保守,这种风格很对韩琦的脾气。 之所以韩琦把汴京那群人称为蠢货守财奴,因为那些人无一例外都修建庞大的金库、且聘用庞大的护卫队守着金库,不去花钱。后来韩琦弄明白了小孩的发家史、那小子总把自己的钱花的一文不剩又去借了别人的钱来赚钱,这才醍醐灌顶的有了以往没有的观念——借钱生钱。 于是此番瞌睡遇到枕头,韩琦力排众议,首次开出了河东转运司的第一笔白条支付,用于从汴京煤场购买压缩军粮生产线。政策上跟着王雱全面转入了激进,话说韩琦那么爱种田的人,手里是有钱的。但偏不用,打算跟着采用王雱模式,扩大投资进行所谓的杠杆操作。 否则继续像汴京蠢货守财奴们把钱锁在府库中,还要增加人手看着,似乎没什么意义。 “视野要开阔,要高于其他人。要尽量转入经济民生建设思维上,富弼虽蠢但有一点他没说错,三十年内我大宋不会有和辽国的全面战争。而西夏虽然问题多多但限于体量,对我大宋的威胁始终相对有限。于是老夫断言在此,往后的大宋难有较大的军功出现,政治倾轧的现象会持续下去。” 韩琦捻着胡须道,“现在的大宋没有真正的领袖,相位是为政治倾轧而存在的,这样的相位是虚的,不要也罢。真正的巅峰必须依靠做事和威望获得,那即是说,在没有全面战争的往后,民生经济是衡量威望的唯一办法,这方面老夫想走在前面,也正在走在前面。” “相公英明,高瞻远瞩。您当时顶住压力把边境土地利用起来,连续两年大丰收,就是因为看的远。现在咱们的粮食不但可以以较高利润卖往西北抚宁县,还有很多富裕供应我河东发展养殖业。真乃神来之笔。”心腹护卫道。 韩琦道:“谈不上神来之笔,做事么,不是成功就是失败,其他都是废话。现在这个事还在进程中,没成功也没失败。西北的形势非常复杂,王雱若成功咱们会跟着成功,若失败咱们就跟着负债,就这么简单。绥德军和李参他是得罪了,关键看他能不能扛住来自三山七寨的骚扰,若能最终从西北那个大坑爬出来,他就真正的成熟了,也会成为我大宋年轻一代中的中流砥柱。” “若换相公,您会怎么处理绥德军的问题?”护卫试着问道。 韩琦淡淡的道:“皇后家的人没什么惊喜,老夫当年就是心软,其实好水川战败的因素很复杂。换老夫现在的心态,会杀掉曹首义这家鞑子,那不能真正解决西北的问题,但能敲山镇虎。至于那个小屁孩他和老夫不同,他是个口碑差劲、背负了无数处分的芝麻绿豆官,暂时也还没有进士血统,所以他该怎么做老夫就不怎么知道了,那是他的问题不是我的。老夫和他的约定是他付钱,我提供压缩牲口粮给他,只要协议还有效,死在多的人,再大的风雪封山,我也把干粮送到西北‘前线’,因为这就是打仗,这也是我韩琦的承诺。” …… 257章 官场现形记 “王雱疯了。” “是的从偷袭绥德军两个精锐营,把人扣下开始,先不说有没有政治责任,但和绥德军正式决裂就代表抚宁县彻底完蛋,在西北全面失去了军事、政治、粮食民生上的依靠。看起来之前传言是真的,他打算破罐子破率,彻底把抚宁县弄上绝路,逼迫朝廷撤销抚宁县。” “有道理,西北金三角地区有人愿意待才是怪事。王雱这种京城来的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他真正的目的就是从抚宁县脱身,所以直接把抚宁县搞死了无法救活,坏啊。” “坏虽然坏,然而难道只有我觉得这叫骨气?换我,我也愿意在这么霸气的父母官下面做子民。” “你是做龟儿子习惯了吧?” “你不懂,有个这样的爹,做龟儿子也认了。” 随着王雱射杀绥德军军士、扣押两个营的事件持续发酵,西北政治全盘大乱,民间也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议论。 所有人都不能置信,神机雱竟是一言不河就把绥德军的军士射杀了四十一人,把曹首义的半数家底、两个精锐弩骑营缴械了! 随着事件的传播,西北都转运使李参、永兴军路都总管种鄂,全都傻眼了。 这他么的简直近似个疯子。 类似的人以前西北也有,就是韩琦。但人家韩琦名声威望地位各方面比小孩牛逼的多,且也没有小孩那么果断那么狠。 不就是把他抚宁县一千多人留下修建攻势吗?那似乎不人道,但大家心理有数,大宋的军队只会打这样的战争,西北就是这样守住的。这就是平衡。 现在怎么处理? 并没有人知道! 因为谁都没这方面的经验,谁也不想在不明情况下、介入背这锅。 一边是西北的亲儿子绥德军,那是西北东线的真正要塞,若没有他们、或者说他们的军心一但散了,下次宋夏之战一开,东线就将成为大宋的死穴,一但东线沦陷,将被西夏骑兵直接切断河东地区对整个西北战场的输血通道,那在西北军事重将种鄂的眼里是致命的、不可原谅的战略缺失。 依照这个逻辑,大家认为怎么看种鄂都应该力挺曹首义的。 然而并不能。因为这一套只是西北潜规则,不是朝廷的。 在律法和政治层面上,现在没人能动王雱。曹首义那个傻子在没有种鄂的行军许可文书情况下,竟然把两个精锐营开过大里河?这绝对是傻逼行为,违反了军令军规。 牛逼的在于,以前这个政策是防止刺痛西夏人的神经,此番么,人家西夏人蒙在鼓里,倒是大宋自己家里的“小相公”跳出来,以两百个流氓把五百弩骑兵给缴械了。 据说现在这个事件,把都转运使李参气的破口大骂说“王雱和西夏人是一伙”的,正在毁掉我大西北的东线要塞防御力。 李参敢这么说,因为他和王安石平级,并且他不鸟枢密院直接对皇帝和张方平负责。但种鄂绝对没那么大胆子,老种要对王雱他爹汇报。且从感情上说,老种也知道太薄待抚宁县,王雱的爆发或许是冲动,或许可恶可恨,但说他和西夏人一伙就真的过头了。 很快,张方平的文书就到了西北转运司,把李参骂了个狗血淋头。 张方平说:小屁孩此番涉及的是军事和律法问题,这不是老夫业务,所以你和他怎么闹老夫不管。但有一点,不要再说他和西夏人一伙这样药丸的话,不要让他的心真的冷了。当年西夏在淮西破坏大宋经济政策的险恶用心,就是被大家口里那个不可救药的小孩亲手把毒瘤拔除,现在抓捕绥德军两个营的那伙流氓,是当年淮西战场拉起手袖把西夏奸细干死的那群。 张方平直言不讳对李参说:“若没有神机营当年在淮西冲锋陷阵,我大宋财政进一步恶化,就没有今年以来对西北支出的增加,那么兴许宋夏之战已经开启了。” 李参又问老张这事怎么处理。 张方平耍赖说不知道,这是种鄂、王安石、王雱三方面的锅。等他们处理完了若你觉得不服,可以进京找韩绛打官司,韩绛和皇帝才是有权利把小孩捉进京吊打的人,其他都不是。 到此李参想死的心都有了,无奈这就是大宋的政治。受益于这个体制的群体无比巨大且无比牛逼,包括李参自己也要维护这个体制。 先不说皇帝护着小孩,就算是皇帝讨厌小孩,发生这种文武撕逼的事皇帝也没办法。 至于韩绛就不说了,那家伙乃是王安石的铁哥们,一起同过窗甚至一起嫖过娼,又是个死脑筋,在王雱占据律法优势的情况下找韩绛打官司、只能把西北形势变得更糟糕,因为会破坏所有的西北潜规则。 在李参看来韩绛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逼,他和包拯差不多,是被某种信仰忽悠瘸了的人,容不得什么潜规则,他们不会管大宋西北防线依靠的是什么,他们只会执行他们认为对的律法。就算被西夏人打进来也不是他们的错,是大宋军队的错,是西夏人的错。 大宋政治大抵就这回事。 说起来,事件发生的初期,王安石也在枢密院暴跳如雷! 因为别人或许不知道,但王安石太了解那个不良少年了,自从脑壳被驴踢了后他没有安分过哪怕一天。看起来此番王雱是对的,但大老王深深的知道,这是王雱钓鱼执法,是设局坑人。 不是说王安石不关心抚宁县子民,只是说西北就那样,形成这些有很多历史的复杂原因,并不能简单粗暴的一刀切。且上任枢密院已经有些时日,在其位而谋其政,王安石也慢慢的转入了军中政治和西北情况的思维上。 那么无疑,在王安石看来双方都有错,但王雱的错误更大,因为真会短期影响到大西北东线的防御能力。 王安石这都准备派老廖去把小屁孩捉回京在审查了。无奈包拯韩绛说王雱没毛病,只要王雱没造谣,绥德军真是超过百人且越过大里河,就是被全体斩首也不冤,何况王雱已经控制了人员伤亡,只是抓捕扣押。 陕西东线要塞到底怎么防备西夏人韩绛不关心,就事论事,老韩此番力挺王雱无错,因为事件发生这么久,种鄂和绥德军方面只是诉苦,并没有申诉说“绥德军没过大里河”。那么事件进行到此,司法上就坐实了绥德军无帅司委任的情况下踩了红线。 韩绛认为大头百姓踩线情有可原,但身为军人踩线却只被杀了四十一人,那已经很完美,已经是很轻的代价了。 包拯还严正要求这事上王安石避嫌,有理有据,老包说儿子的事爹来判的话只能出现两种情况,不是矫枉过正就是包庇。任谁一种都不叫公正,只能叫扯淡。 一向和稀泥的枢密使老梁,听取了韩绛包拯的意见后当然就不让王安石管这事了,老梁自己更不想管,西北洪水滔天与相公我有个蛋的关系,相公我连内情都不了解、介入进去肯定是背锅的那个大脑壳,总要得罪一边。 于是老梁也就只来虚的,以枢密院名誉发文种鄂道:“相公我不在实地,无法了解到真实的内情,具体的问题需要你永兴军路,更具实际情况,在大宋律框架内,进行妥善的协商,直至圆满解决掉。要以大宋皇帝的意志为基准,团结西北军民,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共同为大宋西北国门尽力。”如此云云一番。 等了许久却只拿到了军1委这样的回复,种鄂就醉了,老梁相爷他有够牛逼的,洋洋洒洒一大篇文章写来,却没有哪怕一个字是用于指示具体方案的,全特么的是抒情和空话? 赵大叔自始至终没露面过问这事,然而作为一个消息控,老赵也私下召见了狄青详聊。 西北军中那些事、那些猫腻,没人比狄青更清楚。于是狄青给皇帝交底:王雱在颠覆,颠覆西北军事,颠覆西北东线要塞的整体防御架构。 皇帝一阵郁闷,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颠覆。可惜这东西又爱又怕,把神童放抚宁县,不就是老赵内心深处的那份不甘心吗,这和当初抬举狄青目的是一样的。 对西北军中那些事狄青只是略微提及,不是狄青懂政治,是他始终谨小慎微害怕得罪人。但在军事策略方面狄青却开始着重讲,逆向分析了王雱此番的战法、军心、以及决心。 当狄青着重强调“神机营以两百人马、缴械绥德军五百精锐弩骑营且零伤亡”的时候,赵祯算是吃了颗定心丸,打开了另外的思路。 因为这才是“颠覆”,是军队架构和底层作战方式的颠覆。 狄青的结论是:短期内王雱或许在削弱西北东线军心和防御力,但给他些时间,或许他真能组建出更强的防御计划来。 老赵一想有道理,当年淮西,小孩二百泥腿子把整个无为军打的抬不起头来,现在又是原班人马把绥德军刚的抬不起头来。绥德军作为要塞,这样的能力和军心士气手段,才是西北吸血鬼,才是大宋从来没击败过西夏的原因。 小孩只要再有些时间成长,体量再大点,兴许真能把陕西的东线要塞前推至抚宁县以北,且他应该不会怂,无需绥德军的军费规模,在关键时候恐怕就能打出更大的战果来。 思考到此,于这后苑中,赵祯的心也热了些,叹息道:“朕总在避免变法拉仇恨,但实际上,王雱的变法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竟是从军法开始变。朕现在给他信心,给他抗住压力,希望三年后,他能还给朕一坐真正的西北东线要塞,而不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西北烂摊子。” 狄青一身冷汗。其实他说的轻松,但王雱颠覆了这一套之后若组建不出更强的西北东线要塞来,那西北就真的药丸了,到时候换谁去都扛不住…… 又说起来,此番最大的黑马乃是司马圣人。 是的他又跳出来了。 这次没猛怼王雱,司马大爷去弹劾种鄂和李参了,尤其针对种鄂一些,说他们颠覆大宋规矩搞先军战略,导致西北民心不稳赤地千里。 许多人都醉了,没人想到司马光和种家军的矛盾现在就开始了? 关于曹家的亲戚曹首义,司马光之字也不提。当然也是有人理解的,种鄂是曹首义的领导,曹首义做错事就是种鄂的锅。这样的说法,姑且算它有些道理吧。 所以司马光此番的表现很诡异,放着他最大的仇人王雱不去抽,转而去攻击种鄂和李参,这看起来才是他司马光公正的一面。 实际上皇帝最清楚了,司马光和皇后关系最好,所以不说曹家,该而说种鄂。 但尽管这样,皇帝还是抬举了司马光,重新启用司马光为翰林学士,暂时不管具体事,却已经近乎一个“局委”级别,又和王安石平级了。 这算是老赵肯定了司马光的公正。同时也是报答。 因为有个让赵祯最头疼的问题是,皇后那黄脸婆脾气忒大,且谁的话都不听,唯独最听司马光的理论。此番司马光跳出来胡乱攻击种家军看着蛋疼,却也算给王雱和赵祯减轻了压力。 老司马这么搞一通后,皇后就真的没揪着王雱不放了,皇后下意识认为:她那堂叔曹首义做错了事是永兴军都总管种鄂没管好。这是司马光说的子不教师之惰。 总结下来,种鄂算是此番事件中枪最严重的,大脑壳李参第二。 大家基本上默认,种鄂和李参废了,现在就是他们的天花板,永远不会再升,且永远别想离开西北那个大坑。 很大一群人觉着皇后和司马光的说法没毛病,西北发生了大事,西北的两个领导当然难辞其咎,你们没管好你们还说个蛋啊…… 第258章 甩脱包裹、轻装前行 现在没有结果又闹的如火如荼的政治事件,对抚宁县的事业是大有好处的。 之前抚宁县要破产解散的流言,目的是让那群债权人吓到后进行止损,把债权重新打包且折价卖回来。 但是那次动作持续了很久,表情浪费了不少,那些个奸商却不为所动,始终在观望。 现在王雱搞了个大新闻,他们就确认抚宁县真的完了。和绥德军决裂闹翻,没有整个西北的政治、经济、军事上的支持,那点体量三山七寨都分分钟能让抚宁县扑街。 这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就代表,抚宁县的欠债真的已经黄了,还没破产,但已经可以认为是破产了。 于是他们犹如一群闻到了血腥的鲨鱼,踩踏似的,纷纷到抚宁县险些把县衙都挤破了,要求抚宁县还钱,能还多少算多少,能拿到什么算什么。 抚宁军的军营都被他们给围了起来,一大群人如同贼似的盯着那些让人流口水的战马。若能把这些东西运到后方种鄂的手里,也算是一笔大钱的。 于是大雱把这些债权人集中起来,站在高处,拿着一个土制喇叭大声演讲:“大家都静一静,我义气雱是不会亏待你们的,抚宁县欠你们的钱我认,有能力的话我就会尽量还,然而现在我抚宁县真的没有能力,你们也总不能逼死我。只能等我三年任期满了,下一任大神来解决大家的问题。” 大家一听这话更是药丸,纷纷叫嚷着道:“大人可怜可怜我等,您不是才缴获了一大批军备吗,神臂弓我等不能持有,但抚宁军欠的账,军马总可以偿付给我等吧?” “胡说八道,这是司法大案中的赃物,尚未结案何人能动。这些你们就别考虑了,洗洗睡。”王雱道:“我简单点说,你们唯一能想的是,随时做好抚宁县药丸的准备,出事后,你们拿着白条去汴京找朝廷兜底。相信我,张方平相爷他会认账的,但是能拿到多少,什么时候能拿到,就看你们的公关能力和运气了。或者我私人是有些钱捏在手里的,参考各种折价因素、条件适合的话,我倒是愿意赌一把,购买你们手里的白条。” 卖卖卖卖! 就此全部人踩踏似的鸡血了,都在等着脱手。 此番明显药丸,王雱已经丧心病狂的显示了卑鄙又老辣的手段,他的衣食父母绥德军要塞都敢硬刚。话说商人都是最机灵的,知道这已经是底线,王雱没有进一步的追查当初老子们怎么掏空抚宁县、没追查掏空了抚宁县还大举通过贿赂撤离,现在他愿意拿另外的钱回购债务,已经算是比较好的结果了。 于是在抚宁军战斗部的戒严下,于抚宁县广场,临时组成了传说中的债务交易所。 由王雱制定出规矩,把这些明显无法收回的债务进行挂牌销售,仍旧是竞价的方式进行。 刚开市的时候,他们是同步行动的一个统一联盟,全部挂出了统一的“七折”售价,结果王雱连看都不看就回去了。 王雱都不看,那么现在的形势下,谁特么的来抚宁县投资?那不可能,早在汴京时候,抚宁县形势远没有现在药丸,王雱的驻京招商办事处同样连一文钱投资都没拉到。 所以这个债权临时交易所,就是为破除他们统一立场而设置的。 眼见面值七折无法成交,虽然是联盟,但内部却总会有更聪明的人想到先撤退,于是有人挂出了六折,五点五折……价格正在持续下降。 当出现四点五折牌价时,王雱首次出手回购,成交了一笔,但是成交量很小,后面就又开始观望。 大家一看这样真的能卖得掉,踩踏正式开始,失去了理智,忘记了联盟,就开始争先恐后的出逃。从人性行为来说,这个时候大家想的不是联手杀狼,也不是跑的比狼快,比自己队友快就行。 中途反反复复的在王雱操控下进行价值波动,总体趋势向下。最终持续了几日,暴跌反弹,暴跌反弹,几次拉锯后债权都被王雱回购了,综合成交价格在面值的三折左右。 这是温水煮青蛙。先画个“由他们自己定价、买卖自由”的饼,然后一步步诱惑,把他们变为赌徒,联盟的内部相互分裂成为各自的对手盘,然后左一刀右一刀,小刀小刀的收割他们,他们就不会觉得太疼。 要是不以这种方式,不开交易所,王雱直接去告诉他们:面值三折回购的话,那只有一种可能,全体炸锅,群体反弹甚至对抗。 这就是策略或者说心理掌控。 就此一来,王雱最忧心的一个问题——抚宁县债务重组基本宣告完成,往后就是买定离手,生死有命,轻装上阵的干干干。 这不算抚宁县真正还债,是个金融游戏,打的是各方的心理底线。因为还债就要更具协议来,那样的协议谁也还不起,利滚利,越还债务越多的故事后世的文明社会都很多不是么。 但这次通过策略形成坏账的形势,买走了他们手里的欠条,理论上抚宁县就不在欠债了。谁持有欠条,谁就变为了新的债权人。那么现在持有这些欠条的人是抚宁县衙,于是,抚宁县就不欠任何人了。 抚宁县已经没有财政,所以抚宁县官府收购欠条的资金是王雱找三司要来的。这笔钱投入后抚宁县只是不欠债而已,手里还是没钱,只有一些亦褒亦贬的耕地资产和矿井资产。 但是,大雱的手里还有来自叶庆华的“风投资金”捏在手里,这笔钱王雱也是掌柜。于是,抚宁县以耕地和矿井入股,叶庆华系的风投以现金形势入股,组建“西北联合投行”这个股份制企业。 这些综合起来,就是此番抚宁县的重组,国有资本占据百分之五十一。 暂时取得了各方的平衡点,很是可以了,毕竟西北真是个坑,抚宁县真的面临扑街风险。过度扩大官府占比持续投入,也未见得是好事,真出事了以后老张会跳脚的。 现在这样的平衡点,有挑战有风险,各自一半占比,出事张方平和叶庆华都会认为有对方垫背的,心理平衡就容易一些。 大雱自己要是还有现金流的话,也能弄点西北联合投行的股权。不过没有也无所谓,大雱和小舅爷曹集的联合煤场吃的是稳嘴,设备以及劳务输出为主。 譬如此番达七百人规模的技工团队派驻西北,支付京城煤场一日的劳务费用就是五百贯,从京城出征的哪天算起。这笔钱就由现在的股份制企业买单。 当然了,五百贯是支付给煤场的,真正到达工匠的手里当然没那么多。要先被大雱和曹集扣下一笔“渠道费用和管理成本”。至于往后卖技术设备的利润则另外算,嘿嘿…… 第259章 暴风前奏、钢与火之歌 依托阴损老辣的手段,抚宁县得以在九月末甩脱了近乎所有包袱。 现在一切都在筹备,轻装前行。直至有天在钢铁与火焰中披上铠甲、重装上阵。 十月初,迅速高效的协调指挥下,北山矿区已经全部重开。它们的权属人是新的股份制企业“西北联合投行”。 小铃铛在民间散布的流言已经首期兑现,县衙不在介入,联合投行以企业姿态,招收了第一批正式工人重开矿井,薪酬不算高,但相比以前的“服役”有天壤之别。 这些还不是重点。王雱首次以联合投行首席掌柜身份制定了“退休政策”。即但凡为投行工作满二十年的,不论男女和年纪,可退休享受一半薪酬的退休金养老。 这在大宋绝对是个超级重磅炸弹,因为这个待遇就连公务人员都没有,真正享受这样待遇的只有大宋的正式官员。 在官方水军以及“奸细小铃铛”的有效宣传下,在大多数抚宁县子民已经初步信任官府的情况下,哪怕这个政策是画饼,远远看不见。但信心就是一切,和往前的奴隶待遇对比,抚宁县基本上就鸡血了。发生了空前的盛况,万人空巷全部涌来县衙,把所有公务人员挤的人仰马翻,以前是找不到人,现在是但凡会走路的,连十岁以下的小孩都来纷纷报名,哭着喊着的要求进煤矿干活。 然而第一批岗位有限,既然是矿业,年富力强的男人优先,前往有过矿井工作经验的优先,等等。 具体实施这些的底层资料,就来自于他们的简历,以及全柏林近段时间来的走访摸底、结果小铃铛的消息,哪些人适合进矿井工作,不说绝对准确,但是大抵上还是能做到人尽其用。 其中有许多老矿工,在他们的建议下,结合京城来的技术团队以及老罗爹的建议,也正在如火如荼的整改加固矿洞,做到相对的安全。 抚宁县缺人,那就要尽量的器械化。现在大宋这方面还很落后,但这些方面京城的煤场已经走在了前列。前期王雱花费相当大的技术研发投入,提出了很多脑洞思路,于是开发制造了较多品类的器械样机,但暂时没卖出去。因为丧心病狂的奸商太多,在大宋内陆又不缺人,工价低,所以就连小舅爷都不愿意“产业升级”。 现在抚宁县来带头,左手倒右手,那些往前销路没打开的器械,第一批就卖给抚宁县,这些设备现在已经运抵。正在京城技术员的协调下,组织工人适应学习操作规则,顺便调试。 应用下来,不完善的地方有很多,在老罗爹看来应该加以鄙视,说这样的用料会让使用寿命较低。在老罗爹这个行家艺术家的眼睛里,这些设备的很多关键地方的用料工艺,完全是可以替换且有质的提升。 然而不是说他是材料学顶尖存在,他说的就一定对。王雱真花费一天听取了他的心得和建议,有的地方的确有道理可以采纳,但总体上是屁话。 “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这是当着小铃铛的面,大雱批评老罗爹的话。 事实上大雱要的根本不是艺术品,最终的目的是工业化量产化,能用就行,拉扯着走,慢慢修改出最平衡的方案来的过程,就叫工业。 老罗爹会的那些东西当然是艺术,特殊时候用于高精尖领域可以,然而王雱问一句产量几何时他就挠头。若依照他的材料处理工艺来制造矿井设备,那样产出的煤恐怕只有曹集用得起,结论是然并卵。 得到这样的回复老罗爹一阵郁闷。原本故事话本听多了的老罗爹,以为知县老爷花费那么大心思诏安自己一家,那几乎是卧龙出山的形势,应该会有求必应,待若上宾。 结果却是:在王雱的眼睛里,没有哪一天、没有哪一人特别重要。 将来所有抚宁县订购的器械和设备,使用心得和数据,会源源不断的反馈京城的煤场,让他们提供售后的同时,也就等于提供改进的方向和依据。这个事业就会如同王雱的饲料配方一样,持续的改进下去,1点1版直至9点零版…… 十月上旬,王雱带着县衙有关领导同志,一群的等候在新建的圆窑外围,等候大宋官方第一批焦炭出炉。 这是里程碑的意义。 王雱始终认为,焦炭在北宋时代已经被应用,这是个技术和心得不断刷新的时代,焦炭技术早了欧洲五百年时间。 然而事实上来到大宋后,王雱却没见过真正的焦炭,至少官方没有。 大宋是秘方盛行的社会,焦炭技术民间的确有。譬如展昭的刀、白玉棠的剑,以其说是民间顶级铸造师打造的,不如说是有焦炭的人打造的。王雱敢肯定,依靠煤、木炭,是打不出那样的“天刀”来的。这就是秘方。 这个秘方说穿了也很简单,用木炭基本能解决含磷含硫过高的问题,但温度不够,打造一般兵器好用但铸造天刀不行。用煤的话,磷硫的问题就能直接封死最高端的锻造技术。 于是展昭的天刀,肯定是某大师用焦炭锻造的。 英雄所见略同,王雱的这个观点在抚宁县得到了老罗爹的“认证”。老罗爹说王雱是明白人,展昭的天刀就出自广1东地区,铸造这把刀的人就是老罗爹的同门师兄,一个有焦炭技术的人。 焦炭技术老罗爹也有。所以这个问题上,老罗爹可以解决实际问题,把王雱的脑洞和想法实际化。这个圆窑,就是老罗爹把关建造的。 每个人都有用处,王雱倒是有些后世的炼焦脑洞思路,但如果没有老罗爹,现在这个权属于股份制企业的炼焦作坊绝无可能具体建设出来的,那要走无数的弯路,失败无数次,烧无数的钱才会成功。 外行看热闹,现在一大群人只是等候着这个超级庞大的圆窑出炉一批焦炭。他们都听说焦炭很厉害,却不知道是什么。 至于老罗爹则很无语,不知道王雱为何如此丧心病狂,建设如此庞大的炼焦作坊?特么的一炉能产出半吨,这样的规模,在以秘方为思路,少量产出精品的大宋思路看来是疯了。 这个少年野心勃勃的要铸造全军的“天刀”,把抚宁县全体变为展昭。老罗爹正在傻傻的这么认为。 实际上王雱又鄙视包括老罗爹在内的人了,他们对力量一无所知。不知道小爷我的水泥作坊已经开建了啊,没有大量的焦炭,烧制水泥的路线也就很难了,然后,往后也无法成批量的炼化出合格钢材。 王雱不需要天刀,展昭那样的刀有一把装逼就可以,但是往后抚宁军的军备,需要应用磨具一次成型,质量却不能输普通状态下的手工锻造太远,这就行,这就是进步。 十月中旬,炼焦流程基本稳定了,这是在老罗爹参与的指挥下改进的。 但是现在的流程工艺,出炉焦炭需要七日左右,且一炉只有区区半吨焦炭。也就是说照这个估算,一月只有两吨焦炭可用,根本无法支持目下抚宁县的工业起步用。 于是“制造一代,应用一代,同时研发下一代”。仅仅几次出炉后,结合各项数据及心得,加上纸上谈兵的改进,抚宁县联合企业的“二代圆窑”建设图纸已经在筹备。 计划中的二代圆窑就真牛逼了,结合现有技术心得,王雱的要求是设计容量两吨,工艺流程要求提升到五日出炉。 这对老罗爹是难题和挑战,但他也真的投入进去了。小铃铛他爹天生就是为这些而生的,不为了什么,只要有这个土壤环境,他就会如同苏轼钻研文辞、展昭钻研武学一样的投入进去。 何况王雱承诺了“只要我大雱活着一天就照顾小铃铛一天”后,老罗爹在也没有后顾之忧和藏私的心思,开始奉献他毕生的心得…… 当初忍受小铃铛一家二十几次越狱是值得的。 老罗爹的精品工艺最终还是用上了。这是烧水泥时候绕不过去的一个门槛,为了效率,直接需要挑战到材料学功底。 石灰石和铁石碎粉机能提高效率,但之前有过诸多尝试都然并卵,限于大宋现有的工艺,核心粉碎部件的磨损实在太大。 所以这个关键地方,老罗爹亲自出手打造了两套“天刀轮”,是的质量堪比展昭手里的天刀。这两台造价很高的设备,就是量产水泥的核心设备之一。 展昭和穆桂英每日眼睛发亮、流口水的样子围着这两台核心设备转悠,设备看着寒碜实际却是宝贝。他们一致觉得不良少年是暴殄天物,这种能让江湖好汉如痴如狂的神兵利器,然而大雱把它们弄成了低级工人使用的碎石设备。 有这两台设备,仅仅只是解决了水泥的基础用料问题。 但第二核心技术是煅烧的温度控制。 现在没人知道王雱要制造的是什么,这是宋人的空白。也没人知道这个叫泥水的东西需要的具体温度,就算知道了也然并卵,因为大宋没有办法具体的测量、更不可能有自动温控。 所以这一切全凭实验和积累,泥水作坊从建成开始就一直在进行试产,与此同时记录工艺和数据。 好在这方面有老罗爹参与指挥研究。论及火控温控方面的经验和能力,可以说就算是京城也找不出能和老罗爹比肩的人来。这方面,小铃铛他爹是有天天优势的。 若只是单纯掌握住水泥所需要的温点,那么在单纯实验环境下、这个难点应该早就被老罗爹攻克了。 最大问题在于,需要照顾现有炉子方案,照顾到产量和生产工艺的简单化,可复制,成本因素等等,要把这些所有综合下来又取得平衡点、产出王雱所需要的那种灰灰,这就难了。 难就对了,王雱批示:如果容易还要你们干嘛,老爷我带着这么多钱来西北你们真以为是摆阔的?给我干,实验实验在实验,改进改进在改进,水泥进度,必须配合抚宁县第一个三年建设计划,下年元月前,必须不怕苦不怕累,众志成城,攻克这个技术难点,为往后的建设打开局面。 面临大雱希特勒加斯大林似的管理,灰头土脸的大头工人全体立正誓师、并且他们也纷纷眼睛发亮…… 第260章 苦日子到头 手里有粮心中不慌,也是这个关键时候,抚宁县的苦日子算是熬到头。 自河东太原府,韩琦安排起运的第一批压缩干粮运抵抚宁县,这算是第一次、抚宁县内部的生存质量发生大的改变。 在这之前说起来都是泪,除了王雱以及少数骨干仍旧在吃原有的压缩军粮外,其他人虽然有吃的,但吃的是粥,并且是掺杂了泥沙的粥。 的确饿不死,但抚宁县自有的存粮太少,鉴于大雱已经全然和整个西北对立起来,西北转运司供应的属于抚宁编制的粮食除了是最劣等的外,还是掺杂了大量泥沙的粮食。 这些情况它就是存在,要解决也可以解决。可以申诉,可以退换,总之大宋的体制和官场规则允许走这些流程,王雱也算手眼通天可以走通这些流程的人。但是,所耗费的人力和精力等等方面付出,远高于自己去买粮。 譬如说王雱的第一次意见李参已经同意,但西北的军粮他就是有等级和好坏之分,最差的那些边角料肯定有大量泥沙,官府没那个精力去分离,西北的情况也不容许把这些边角料浪费,反正是可以吃的,这就是政治正确。 于是李参大相公乃是“随机发货”,但每次抚宁军都随机到了边角料,那么李参认为这是王雱的人品问题。 “你要是不满意就自己来京兆府拿军粮,反正你爹牛逼,咱们西北也不可能扣罚抚宁军的皇粮。”这是李参回复王雱的原话。 那还说个蛋,从抚宁县到达京兆府的距离,比到河东太原府距离还略远。自己去拿还要经过绥德军区的庞大区域,在和他们决裂且问题没解决的情况下,王雱绝对不会走这条路,成本精力先不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穆桂英和展昭说曹首义还是大宋武将胆子有限,但王雱觉得不简单,第一次接触曹首义又送黄金又约美女,但也在席间不给面子的弄到了尴尬地步,王雱觉得那是个很复杂的人,复杂的人你永远不能去猜测他的底线是什么。这就是需要依靠韩琦的原因。 河东区域直接对接“银州”,韩琦是个不给任何人面子的狠人,所以他能很安全的把太原府的给养运抵抚宁县。任何人都不敢对此出阴招捣乱,毕竟还是大宋治下,大宋治下就没人敢以这样的方式惹韩琦,这是韩琦的威望所在。 韩琦和大雱协定中的压缩干粮价格,并没有想象的贵。一是因为饲料本生就比大米便宜,二一个,大宋物资最大的成本是运输环节而不是物资本生,压缩干粮的最强属性就是“脱水压缩”,也就是说相对运输代价小很多。 所以价格可以接受。 现在抚宁县有工作的人都来平价购买军粮,另外高出来的部分由县衙进行粮食补贴,这个补贴代价,在王雱看来是可以承受的。 手里的现金的确会用完,但用完之前只要初步站稳,建设的初形出现,那就能进一步融到更多的投资,且会是来自各路的民资,把叶庆华方面的占比进一步压缩。 现在抚宁县的建设还没有全面展开,只是部分人有了工作。好在王雱给的薪资待遇还算可以,一家人中只要一人工作,加上县衙投入的粮食补贴,那么足够一家人吃压缩干粮,不说真的吃饱,但已经是这个花费下,宋人所能获得的最佳营养成分。 暂时没有工作的那部分由县衙继续施粥,现在这个群体占比还有点偏高,一半还多。不过结合自有的粮食,以及抚宁军的皇粮,完全能做到施粥标准高于以前。于是信心值并没有下降,也算是王雱到任后的仁政和改变。 要说不满意当然永远都不会满意,但只要有改变,大家总能感受到的。只要王雱的承诺在逐步兑现,暂时又不公开反宗教,那么一切都总在改观。 全柏林和小铃铛这一明一暗宣传口,相互配合促进,现在王雱有把握,抚宁县冲出重围兴许不需三年。 有钱能使鬼推磨自始至终是一句屁话。有办法弄到一百万来西北的人一抓一大把,但其他人来只会有一个结局:用三年时间把这笔投资瓜分损耗干净,三年清知县带着十万雪花银回汴京述职,投资人的利益变为水漂,最后西北还是那个西北。 大雱自恋的认为普天之下只有我神机雱能另辟蹊径改变西北。只要站稳脚跟又继续“西方不败”,那么融到的资金只会越来越多,信任的人会越来越多,这是滚雪球。于是西北甚至会先于汴京地区,成为工业遍地开花的圣地,那时就叫重装上阵…… 十月下旬水泥有了。 大雱组织了相关工匠和领导们测试水泥。全部人不明觉厉,都睁大了眼睛等着看大雱花大代价、亲自抓的这个产业到底有什么鸟用? 汗,水泥是有了,但只是试产。也就是说用小型实验炉定制出来的。至于大炉的量产,老罗爹他们仍旧没掌握大型车间内的火控和温控流程,还在摸索中。 所以现在的这些水泥是用来装逼、给予大家信心的东西,而不是真正的商业化应用,也不叫工业化。 “这个灰灰到底要怎么用?有什么神奇之处?”穆桂英最先把这个传统泥瓦匠们最想问又不敢问的问题提出了。 谁都知道这是为了抚宁县扩建新城墙而研发的东西,新城墙的论证规划早就定调了,就等着开工。几乎全县都在摩拳擦掌,因为一但开工,那种小铃铛宣传出来的“神食”就会正式成为大家的口粮,代表大家有工钱了。 提前准备好的两块几何形态不规则的石头放在面前,大雱要亲自装逼,拉拉手袖就走过去准备施展神迹。 “喂喂大人,做工危险,您指挥就可以了,让咱们来。”穆桂英指挥下,一群老猥琐装作忠心耿耿的样子,直接来把王雱扛走。 “滚。硬刚绥德军两个精锐弩骑营时,老爷我也没退缩不是,现在一袋灰灰、两块石头就这么的放地上,危险个蛋,你们听谁说的?”王雱直接把他们骂跑掉。 听打仗时候王雱这么神勇,全部工人、以及受邀来围观的百姓代表们惊为天人,顶礼膜拜。 只有穆桂英以及神机营老班底有些不好意思,事实上大雱当时虽然在场,却是最先退缩到后方的,还躲在五百奴隶的身后。 然而大雱自来都这么猥琐,又是个小屁孩,所以老班底们早就适应了他这个毛病。王雱也曾经在理论层面上解释过这是策略,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我大雱真是冲在第一线,肯定不会发挥作用还给你们添乱。 第261章 神迹 现场,大雱亲手把水泥浆搅拌出来后,打算把两块石头粘合在一起,却发现石头太大了,妈的抱不动这两块。 “我来。”穆桂英大娘上前,很粗暴的一玄铁棍,其中一块大石头就分裂为了三块中石头。 大雱就把三块不规则的中石头,用水泥粘合在了一起。 “是不是这样就行了?”展昭好奇的走近看了一下。什么他都喜欢用脚踩一下,于是一脚踩过去,石头马上又散了。 “……” 现场上百人很无语。有些人是对展昭无语,有些则对所谓的水泥无语。 “蠢东西,你竟敢把老爷我的劳动成果破坏?你以为是佛祖的五指山说成就成啊?要等,要有耐心知道不?”王雱骂了一番,又重新把三块石头粘合起来。 “人家佛祖的五行山一反掌就成型了,足以压服一切,谁都挣脱不了。”小铃铛在旁边补充道,结果被后脑勺一掌。 王雱道:“佛祖比我高一点点,这事我一直都知道的。但几个时辰后会让你们知道,我大雱也很不赖,拭目以待。” 接下来也不离开,就在现场举行茶话会座谈,姑且算个县长接待日,大雱轮流听取百姓代表的心声。 好吧他们中奖了。 这算是抚宁县第一批信任了王雱的百姓,她们反应的情况大多是小问题,王雱基本上都做了现场回应以及相应的整改批示。 较大问题也是有那么一两桩的,涉及的是底层差人的勒索和强1奸的问题。 既然他们信任王雱,且在这种场合公开捅了出来,那就已经没有善了余地。这也是初步获得民心,整改公务员队伍的开始。 于是等候验证水泥的这个空档,王雱开了到任抚宁县以来的首刀,现场核实后,判处了全柏林麾下三个差人的死刑。 虽然说要等候永兴军路提刑司以及京城大理寺复核,还要等秋后才能问斩。但是真出现了死刑定调而不是充军做事的时候,现场人人色变,静的没有一丝声响,只有从北方那持续吹来的越来越冷的风在呼啸。 茶话会的气氛就此变味。 穿的如同毛毛熊似的王雱背着手,在场地中央,围着那两个公审公判的家伙走了一下,高声道:“都别惊讶,这一刀迟早都会开。老爷我承认,全都头上任后一直在整编进化队伍,效果是有的,全柏林的工作是有成效的。事实上换的换走的走,原班的差人队伍也就还有一半,剩下的这些,比以前已经收敛很多,这是真的,我看在了眼睛里。” “但仍旧不够好,老观念依旧还在,邪恶习气还有。大家需要全面认识到,我大雱不说空话,上任时候我不止一次的公开讲过,但凡和民心对立的东西我清除起来绝不手软,迟来早来,总要来。我已经给了公务队伍长达两个月的时间适应过度,仍旧还认识不到的就要清除。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些东西永远无法杜绝我知道,但不代表我会放任不管,但凡发现就坚决打击,这就是往后的基调,只会越来越严,这个群体的犯错代价会越来越高。是的我不能杜绝,但我能让这些人付出惨痛代价,这就是我给守序公务员的公平,以及抚宁县百姓的交代。我不力求完美,我但会持续努力。” 耿天骘安东他们的带头上纷纷鼓掌。全柏林则是无比尴尬,很没面子。 老全的观念也没有完全转变,治安都头出生的他对这些事见惯了,也一直在警告麾下“你们给老子都悠着些”,效果当然有,但问题也会一直有。所以全柏林的队伍最先被开了首刀。 某种意义上全柏林也知道这不公平,王雱判的实在太重,这是妥妥的过度量刑。并且更坏更狠的那群人逃出了抚宁县、现在逍遥在绥德军好吃好在没去追查,现在留下来的人其实是相对问题不大的那些了。 但现在的抚宁县气候,导致王雱需要做出这个姿态来,收拢民心、定制路线风气。 任何事业要起步总要有炮灰,今天的两个死鬼就是,这就是政治。 是抚宁县执政官王雱的第一次整风严打。 这的确是过度量刑,但在王雱的角度除了律法外、首席执政官有更多的东西要考虑。随着抚宁县大业的起步,做事的人是抚宁县的大头百姓,他们至少两至三代人会前赴后继的牺牲在西北大开发的事业上,他们多数会在四十岁以前大部分死于尘肺之类的病痛。 从这个意义衡量,杀几个伤害他们的统治阶级给他们陪葬,至少让他们心理上高兴一下这并不过分。甚至在王雱从政治经济角度看来,这也是交易的一种。 很奇怪,最能让老百姓高兴的东西并不是政府分钱,而是杀掉腐败公务员。古往今来都这样,这是一条定理。 所以王雱今日的政治表演是非常成功的。现场的百姓代表中有几个老人,还有一部分直接被两个死鬼伤害过的妇女,一起哭的稀里哗啦,一个劲的跪地磕头喊“青天老爷”。 在老一辈人的记忆中,抚宁县官府最后一次杀自己的公务人员是在范仲淹和韩琦时期,之后再也没有过。人们快要麻木,快要忘记官吏会死这事。现在王雱证明了这个宇宙现象:权贵官僚脑壳上挨一锤子后,他也和穷人一样是会头破血流的。 等候他们顶礼膜拜一番,大雱犹如佛祖一般收获了不少原力,自查后觉得“法力”精进了少许,政治基础又稳固了些。是的这就是王雱的修炼过程。 此时也到了黄昏时分,时间足够了,于是命大头兵,把那被水泥粘合的石头抬了过来。 接下来不论军人还是百姓,还有匠人,一起凑过去围观,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胆子小的人就用眼睛看看,胆子大的就用指头去摸摸那些粘合凝固的地方,发现真的紧紧结合在一起了。 鉴于前番展大侠被当众骂了个狗血淋头,现在还用脚去踩的是一个也没有了。 “展昭你不是见东西就喜欢踩么,再来试试看。”王雱道。 展昭素知他猥琐又诡计多端,宁死不从,坚决不来上当了。 “我来。” 穆桂英大娘干脆的走出来,顺着平面处一脚踩下去,力量不小,周围人群甚至能感受到那股震力,但用水泥粘合起来的石头纹丝不动,并没有被分开。 “咦……” 大娘好奇了,踩踩踩,我踩。 但始终也没把石头分离。 这绝对是大雱装逼的时机,穆桂英将军是内部人,信任度有限。所以大雱从百姓群体中挑选了两个代表,让他们用石匠的大锤开始砸粘合起来的石块。 两个百姓代表砸了一下,只能逐步把石头弄碎,但仍旧没把已经粘合起来的接缝分离开。 “神迹啊!简直不可思议。我等半生从事石匠,从未见过这种神迹。有了这个东西,可以应用的地方实在太多,而那即将启动的城墙工程进度会更快,用更少的人力,两年绝对可以建设出超越绥德的攻势来保护大家,甚至,我们可以修建新的长城。” 在这个宗教思维严重的地区,王雱此番装逼成功了,大家真认为是看到了神迹,这是救世主王雱带来的东西,于是在石匠的带领下纷纷歌功颂德。 王雱险些昏倒,新的长城有个蛋用?我大雱上那找那么多的石头和劳动力,仅仅带动产业起步的话,抚宁县的城墙足够,新长城的作用除了阻挡往后我的主动进攻外似乎没有更大用处。 工业帝国打游牧丘八还需要防守的话,那是最大的不科学。那样的工业还有个蛋用。 “大人,如果咱们抚宁县的城墙不用石头,直接用这样的水泥浇筑不知道是否可行?”一个老道的石匠忽然提出了这个新问题。 “当然可以,并且会更牢靠。”王雱道。 这个石匠就兴奋的道:“厉害了,那样建设进度会更快,更完美。” “你简直吹牛不打草稿,成本呢?那要多少水泥你知道吗?就算能做到,那样的攻势是防备希特勒的装甲集群用的,这时代修出来你要逆天啊?”王雱给这个不切实际的石匠后脑勺一掌。 于是大家面面相视了起来,不明觉厉,希特勒的装甲集群是什么东东? 大雱也不解释,既然是忽悠人的神迹么,神秘点越多越好,否则个个都变聪明人我小老王忽悠谁去。 在现场肯定了水泥厂的工作,添油加醋宣扬了一番“神迹事业”,顺便,以成本极低的方式授予了几个标兵奖状,在黑暗来临前王雱就宣布散伙,溜回县衙老巢去了。 这是充实的一天,当这种充实成为日复一日的习惯后,就是苦闷和烦躁,当克服了这个阶段的烦躁且坚持下去后,就成为功力。展昭穆桂英的内功是这么练出来的。国家层面当然也有“内功心法”。 现在抚宁县的格局是九阳神功启蒙,大雱的确编写出了《九阳神功》总纲,但这不是让江湖游侠练的,是国家练的…… 第262章 女贫道来访 “药丸啊,抚宁县那群暴徒硬刚了咱们绥德军,这事怎么持续到现在就没有了下文?” “是啊,现在绥德军的两个精锐弩骑营被王雱扣在手里,但这事透着暧昧,曹大帅一直不吭气,永兴军路帅司也不吭气。最诡异的是王雱方面也不提出要求,不知道后续会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拖着呗。直至有一方认怂妥协。” “实际上我认为,出现这个局势代表绥德军已经怂了,一点脾气没有。” “你这个见解倒是蛮清奇的。” “你想啊,论重要性,政治地位,军事和民生经济上的实力,抚宁县根本不能和绥德军相提并论,但事实上被抚宁县杀了人,直接抓捕两个精锐营、绥德军到现在都不回应,当然就是怂了。” “没道理啊,曹帅乃是皇亲国戚,是我大宋西北东线的第一要塞,妥妥的亲儿子,为何此番没人出来管?” 随着前阵子王雱搞的这个大新闻持续发酵,众人慢慢的明白过来,曹首义的作用、地位、民望等等方面在直线下降,越来越不利。 相反看起来那个无比弱鸡的抚宁县和王雱,他们的勇敢事迹出现在民众口里的频次越来越高。 有时候人心就是这样的,不了解内幕的人永远只看热闹。看起来王雱是错的是冲动的,但没人反击回应,大家就慢慢忘记了王雱和抚宁县的缺点,记住了他们敢出击的勇气,记住了绥德军和曹首义惹事后却不敢面对的怂蛋风格。 不明真相众不需要知道真相,不知道谁对谁错,谁强,谁就能给大家安全感,这是成王败寇的释义。 当然现在抚宁县和王雱只是初露锋芒,在这个说打仗就打仗的边境上,抚宁县的体量和实力,还不足以让西北群众感受到新的依靠和安全感。 所以宣传口的工作仍旧任重道远。 是的没有惊喜,大雱就有这么猥琐,现在绥德县内部这些对曹首义不利的流言蜚语、王雱是总设计师,是王雱的水军在推波助澜。 这事是狄咏在主持,放曹首义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动狄咏,不论政治上军事上狄咏都是安全的。政治上有王雱王安石给狄咏背书,军事上,狄青在绥德军真有影响力,尤其是中下级军官间的影响不小。 其他系的上级军官们都是老奸巨猾的存在,是骑墙派。以往他们支持曹首义,一是因为曹首义够狠又是皇亲国戚,二一个曹首义是领导。但现在那些老奸巨猾的人已经看到了端倪:王雱闯了那么大的祸,明显是削弱大西北东线要塞防御力的行为,却持续这么久,居然没有任何一方大佬做出正面回应,那么这只有一种解释,朝廷在此番事件里不挺绥德军。 没正面处理绥德军,那是朝廷暂时不想激化矛盾。 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心态就是这样形成的,军事上的兵败如山倒也是这样形成的。这就是王雱始终强调的凝聚力、万众一心的重要性。 大宋的西北政治就是如此不堪一击,这个现象在此番事件中显露无疑:原本就心不齐的军阵,大里河一战,王雱打的不是两个营那么简单,打的是整个绥德军的军心,把它们的凝聚力一拳打的四分五裂。 与之对应的,整个抚宁县上下不说铁板一块,但已经有了旭日东升的势头,已经甩脱了庞大债务包裹、轻装上路。 那群“庶子”会否在将来某一天重装上阵、犹如野马奔腾,现在没人知道。但大家一直认为他们无法解决的粮食和过冬问题已经在解决,有传言说韩琦已经做出承诺,再大的凛冬也挡不住河东的运粮队伍。 换其他人说这话笑笑就过去,但是韩琦是头虎,哪怕这龟儿子在好水川败的一点脾气没有,也影响不到他在西北军民中的声望,大家都知道韩琦这么说的时候,除非皇帝亲自下诏说抚宁县是叛军,否则他们再也饿不死了。 这些就是现在的局势,让人昏倒一片。神机雱自淮西舒州开始的不败神话还在持续,力挺抚宁县的人竟是那个从未谋面的韩琦大爷…… 持续发酵的局势让一些人坐不住了。 于是在这个寒冷的清晨有人来报:曹首义的长女曹晴求见。 听到那个大凶的女人来见,正在吃早饭的王雱一口粥喷出来:“她来干嘛?带了几个人,什么装扮?” 然而下属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就在展昭的陪同下接见了曹晴。 “大人你怎么回事?” 曹晴这人总是很奇怪,她此来完全一副吃了枪药的样子,怒目看着王雱。 在大猫眼睛里这是个艺高人胆大的刺客类人物,然而哪里有刺客这么沉不住气,喜怒显于形的? “老爷我并不知道姑娘你的意思?”王雱摸着下巴道。 “大里河事件上你到底有完没完?”曹晴一副气急的样子,“时间过去这么久,你把我绥德军两个营关押在猪圈一样的地方,不来接洽,不说你要干嘛,不提出条件?” 顿了顿她接着怒道:“你不是说要接抚宁县‘子民’回家吗?伪君子,其实你根本不关心他们,你只是为了达到你那龌蹉的政治用心。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大宋,你打算把我西北东线的军心怎么毁?这难道就是你在西北励精图治的答卷?” 王雱还是觉得这个女人很怪,于是咬着指头看着她。奇怪,这些情绪她竟然不像装的? “回答我!” 曹晴说着一掌怕在桌子上,桌子化为了碎片。 她拍桌子同一时间,展昭已经握住了刀柄,形成了契机牵引。曹晴再有动作,哪怕只是理一下秀发也会引发展昭的天刀出鞘。 好在曹晴也不傻,就此一动不动了。 “姑娘的意思是,你们就代表了大宋利益?代表了西北民心?代表了大西北东线的全部防御力?”王雱不急不缓的问道。 “难道不是?”曹晴反问道,“绥德军两个精锐营继续被你如同牲口一般扣押,就是不给说法,导致现在绥德军军心涣散,绥德县民心不稳。这就是你造成的,这是事实。” 王雱不急于狡辩,偏着脑袋考虑少顷后道:“谁造成的有争议。但也要分开说,不给说法是我的策略,这事上你我双方是对手盘。这事造成绥德军军心涣散,民心不稳是真的,此点上你没乱说。” “你竟然还知道错?”曹晴得到这个回应倒是楞了楞。 王雱摇头道:“你想多了,我大雱没错,我在说事实。” “你……”曹晴有些不来气。 到此王雱不待见的一摆手道,“唯女子与小人难缠,本官日理万机,所以直接说见我的目的,你不要以为奶大就可以处处丰源。” 曹晴铁青着脸,眼现杀机的冷冷道:“你在敢侮辱我一次,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王雱道:“你又想多了,我在陈述事实,至于你要理解为侮辱那是你的事。人家有的人把这理解为夸奖也说不定呢。” 曹晴细想了一下,虽然还是反感这个不良少年,却也没继续纠缠,岔开道:“现在这情况不能持续下去,大人你直接说有没有谈的余地?如果有,就开除条件来,我回去后尽量说服家父。” 王雱险些晕菜,愕然道:“居然还需要转答,你此来竟是不代表他?” “你怎么脑补出我代表他的?”曹晴好奇的反问道。 王雱也难免有些老脸微红,岔开道:“你来找我,于是你主张,先说出你的条件吧?” 曹晴道:“为打破这僵局,绥德军归还剩余的全部抚宁县奴……贫道的意思是归还全部抚宁县子民。” 王雱不禁和展昭面面相视了起来,英雄所见略同,都对她那句“贫道”觉得怪异又刺耳。 第263章 好汉和奸商的交易 “这是最基本的,你接着讲?”王雱漫不经心的道。 曹晴说道:“为此,你不能形成更大的政治事件,不能启动司法程序把那两个营宣判,一切低调处理,到此为止。然后贫道说服家父不纠结被杀的四十一人。另外,你抚宁县归缴获的那批战马和神臂弩。然后,我绥德军免除了你们欠绥德军官方的粮食。这些就是底线。” 展昭也不禁大怒,这也叫谈判的条件? 但很奇怪,王雱及时抬手打住了展昭要说的,应道:“就这么说定了。我不启动司法程序形成更大的政治事件,另外,归还我缴获的全部战马盔甲和神臂弩,但先把那一千多子民无罪释放回来,把抚宁县欠你们粮食的欠条送来,这些都做到后,我在兑现答应的条件。” “你毫无做人的信用,让人怎么相信你?”曹晴道。 “你似乎没有选择,你主动找来的,你可以选择不来,现在你也能选择谈不拢而离开不是吗?”王雱眨了眨眼睛。 曹晴迟疑了一下,伸出美手要击掌为誓的样子道:“好吧就这么定了。” 她伸手的动作被理解为威胁,于是大猫同时而动,噌的一声刀光闪现,某大侠的天刀已经架在了曹晴的脖子上。 曹晴魅力的双眼内闪现着愤怒的火焰,却笑着道:“展将军好俊的武艺,小王大人好强的官威,你们狼狈为奸,联手把一女人欺负到这样的地步,厉害了,佩服佩服。” 如此一来展昭被说的有些挂不住,老脸火辣辣的。 王雱则自来脸皮厚,当做没听到,和她击掌立下盟约后嘿然道:“姑娘莫怪,主要你这女人非常复杂,让人无法信任。” “正巧,这话也是贫道想说的。”曹晴淡淡的道。 王雱又道:“我曾经看到你鬼鬼祟祟的出现在永乐市集?” 曹晴冷笑道:“也是正巧,我也看到大人在永乐市,并且你比我更鬼祟,你自己觉得呢?” 王雱不禁又和展昭面面相视了起来。 展昭耸耸肩表示:这是你的锅,谁叫你提及这事?并且她没说错,她在哪里张牙舞爪的招摇过市,原则上不算鬼鬼祟祟。然而说起来,老子们才是鬼鬼祟祟的那一伙,你还打算埋伏她一波呢。 想这么想,展昭继续恶狠狠的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贫道能走了吗?知道大人你有兽性,但相信我,随意把一个女道士扣押,你的压力绝对比惹绥德军大的多。”曹晴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最后一个问题,前阵子几次鬼鬼祟祟埋伏在我身边的那人是你吗?”王雱直接问道。 这种审讯方式让展昭双眼发黑,有这么问的吗? 只是又没人敢说这个少年是傻子,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曹晴微笑道:“这个问题大人您只有靠猜了,您不是喜欢猜吗?就江湖上的传言,这种事是你家白玉棠那妖女最喜欢干不是吗?” 展昭和王雱一起大怒。因为二人都不喜欢听白玉棠被人骂妖女。 “展将军,收刀让她离开。”王雱道。 “大人您确定?”展昭不禁一阵惊悚。 王雱直言不讳的道:“收刀的军令已经发出,你给本官放明白些。本官虽然坏,但怜香惜玉的仁慈之心还是有的,这是防止你在冲动状态下‘技术性误杀’这女人。这真会闯祸的。” 展昭也稍微冷静了些,急忙收回刀来。 王雱的话让曹晴听得一阵惊悚,改变了目标,怒视着展昭。 “所以姑娘你现在知道了吧,展昭比我坏的多,还是高手,扛得住。以后你若有尾行某人的嗜好就找他,别来找我,我是无辜的,只是个孩子。相信我,如果你把天下无敌的展昭害死了虽然是犯法,但实际上不拉多少仇恨大家还会理解你,甚至会膜拜你为狠人枭雄,但你若把我害死了,不但没有任何名声,还是天下公敌。” 王雱的这番最后说辞听得展昭想吐血,曹晴微微一愣,觉得这话真有些道理,于是她处于思考的状态下、多次斜眼目测了展昭后离开了。 静下来后,展昭迟疑着道:“大人你这次又算哪门子的临场发挥?为何但凡不该答应的你都答应,但凡不该说的你都说?” 王雱道:“神机雱不走寻常路你以为是吹的,不要问那么多的为什么。很简单,你只需要问一点,不这么做我们又能做什么?” 展昭不禁楞了楞。 王雱又道:“有时候当家了才知道柴米贵,等候到现在其实我也快沉不住气。我们的目的是接治下的子民回家,接不回来,抚宁县仍旧有民心隐患。但事实上这次打的是心理战,倘若曹首义就是不还那些子民,难道你认为我真能把那两营判决后杀了?不处理的话他们也是人,要张口吃饭,粮食本就紧张,你认为这是好事?” 展昭想了想道:“末将以为,到一定时候你真会杀了那两营。” 王雱道:“那么你就错了。我是执政官不是屠夫,这两个营的确犯错了,但你我心里都清楚他们不是叛军,他们也只是听命做事、且他们和淮西被我砍了的那些有本质的不同。杀当然有理由杀,但有理由就能做吗?真是杀了他们,我们才会失去所有人的信任和支持。” “我说的已经很清楚,就像曹晴对你动手算是犯法、却不拉大众仇恨一样的道理。当时咱们处于弱势,为了子民利益冲冠一怒,以一个营剿了绥德军两个营,那叫气势,那叫反抗,那叫战斗。除非我们在现场把他们杀光,否则过后这么久,对手无寸铁、已经投降、且不是实质叛军的人动刀,那就是另外一个概念。” 听到这里展昭很郁闷,总之他说的都对。 “可是以大人的风格,不借此敲诈绥德军一些财物和粮食,有点不对道理啊?”展昭又好奇的道。 王雱这才狞笑道:“你觉得我现在缺粮缺钱啊?我干嘛要拉仇恨之后、却勒索一些我并不需要的东西来?” 到此展昭又有点明白了,虽然不知道他打算干什么,然而此番铁定有人要被坑,并且坑的不会太温柔。 这个少年真的拉仇恨啊,展昭认为如果他和曹晴击掌为誓后,又反手坑她,那么不良少年有朝一日真会某女子被干掉的…… 很不幸展昭猜中了,面对王雱这么一坑货,曹首义和曹晴想不被坑都难。 十一月初,绥德军方面履行承诺,派了九十九人,押送剩下的一千三百三十九人到达抚宁县,在城外进行交接。 抚宁县方面由分管这一口的户籍押司,拿着名册一个个核对,对上号一个,就对他们说“欢迎回家”,就让他们先喝一碗粥,然后进城和家人团聚。 把这方面的手续全部了清已是黄昏时分。 除了被杀的四十一人外,曹首义的两个嫡系精锐营,人员倒是全部在,放出来了。看样子传言夸张了,这四百多人虽然过的不好,但显然没被真正的虐待。 至少没被赶到矿洞里送死去,还有粥喝。因为老实说,王雱虽然需要免费劳动力,但真不放心他们去矿井里添乱。 然而绥德军方面的人傻眼,协议是“归还全部战马和神臂弩”,但现场只有一百多战马,一百多架神臂弩。 “这……这……”此行前来交接的是一个绥德军的指挥使(营长),面对这点寒碜的装备,他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想说什么?”王雱摸着下巴道。 “大人,您答应过的是归还全部战马和神臂弩?”这个指挥使唯唯诺诺的道。 王雱道:“是的我答应过,但这就是全部战马和神臂弩,难道我还能变出一些来给你们,我又不是佛祖。” “可是不对数?”小指挥使紧张的道。 王雱道:“不对数也没办法,大里河时候是打仗,打仗就有损耗,绥德军军容士气太差,训练度几乎为零,现场一团混乱,导致战马险些跑光,作为战争耗材,神臂弩也损坏了许多,掉到河里的更是不计其数。这就是本官的回应。” 小指挥使几乎想哭,还要再说,王雱叹息一声摆手道:“赶紧回去吧,在我改变主意前。此番不是谁的错,问题到底在什么地方曹首义心里清楚。这不是你一个小人物能改变的。我以为你懂这些道理的。” 就这样,他们只能唉声叹息的返回了…… 对于这次“交易”,绥德军方面曹首义再次天崩地裂的发怒自是不必多说。 曹晴知道王雱的作为后,肺都气炸了,“缺德!那小孩真的缺德啊!击掌为誓,说的比唱的好听,却事到临头再一次背信弃义!可恶可恨!” 骂虽骂,然而她身边的俊俏小道士低声说了几句后,曹晴又只是铁青着脸,沉默不语了。 她也明白过来,在这事上说王雱缺德可以,但他真不算背信弃义。 可惜了,姑娘我当时思维单纯,本着英雄好汉间的那种沟通方式做事,然而却遇到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缺德奸商。 当时约定的是“归还全部战马神臂弩”,而没有约定具体数量,于是现在这事就黄了。那个丧心病狂的小孩一口咬死战马跑了,神臂弩都掉河里去了。就剩下这么多,你要也是这些,不要也是这些。 顺便,抚宁县的子民已经全部回家,一个都没流落在外面了。抚宁县欠绥德军的粮食也一笔勾销了,这就是这次周旋的结果。 然后,狄咏方面有消息送来,此番被坑后,曹首义连夜赶往延安府见种鄂去了…… 第264章 被妖魔化的种鄂 延安府。永兴军路帅司。 三十几岁却满面风霜之色的中年人高坐上方。他是种世衡之后,现今西北军中第一灵魂人种鄂。 有点尴尬的在于,种世衡是种家最后一个文臣,往后就没有太好待遇了。种鄂的官是荫补而来,且是武将系列。 大宋的规矩武将不能称为大人,就不能管民。所以实质上永乐军路虽有个帅司,但帅司的权利并非满血状态。因为在帅司做主的人不是文臣。就是这些蛋疼的原因,种鄂一直做着经略使的事,却没有经略使头衔。 恰巧这个时期这方面的规矩特别严格,帅司主官全称是经略安抚使,种鄂没有这个头衔但实际上主持帅司工作。真正职务和以前的狄青一样叫“都总管”,职权和经略使差不多,却代表是武臣。过度到将来,种家的种师道职务也和这差不多,叫“西北诸路都统制”。 简单点说是做总司令的活,却没有真正的决定权。 依大宋规矩,当延安府知府兼永兴军路经略安抚使的时候,那就是真正这个省区真正的最高长官,做主的人了。 现在大宋的西北实际等于没有经略使。所以有李参这个陕西都转运使,管理秦凤路和永兴军路两路。转运使为主这不是真正的战时部署,但实际上作为陕西的最高文系官员且协调两路,在没有制置使的情况下李参就是默认的西北帅臣。 这样的指挥架构,有大宋朝廷自己撕逼的原因,也有为了外交考虑,尽量不刺痛西夏人神经的原因。 于是这样的指挥架构下,皇帝任命了王雱这么一家伙来,就是西北官僚们心里的一个添乱举动。 的确是添乱但也是一种变革。老赵把抚宁县升为抚宁军,既让种鄂管不了王雱,也让李参拿王雱基本没办法。偏偏那小孩还能领着几百个流氓自力更生。 如果永兴军路有正牌的经略使,那就真可以管王雱。但种鄂他就是管不了,他只能管抚宁军,但抚宁军和抚宁县又是军政一体,武臣不算大人,不是大人不能管民是底线,于是架构就复杂了,大宋它就有这些特点。 这和后世九十年代中期那些国企事业单位里大量“正式工临时工”并存,几乎是两个阶级又矛盾对立。临时工干的好很可能委任一些“小组长”之类的职务,去管着正式工做事。谁干的好谁上,这在逻辑上很正常。 但体制上却让“临时工小组长”真没法管,最后就弄的一团糟。为啥呢,因为正式工就算“抗命不干活”,依照体制他也不能被开除,工资福利照样拿,换个岗位最多影响一下奖金,这是俗称的“老子换个堂口继续喝茶看报纸”。 公平公正的文明社会尚且如此,所以这个现象在古代就是无限放大的。这就是种鄂管不了王雱的道理。这也是皇帝出的昏招。同时还是大宋文官体系作死不死的特点。 “种帅,末将实在已经没办法,王雱那小贼欺人太甚,您不回应是不行了,这样下去西北的军心迟早要大乱。”曹首义面见种鄂的时候激动的道。 种鄂阴沉着脸半响,却道:“他摆明了一副‘你们咬我’的态势,皇帝就把这样的一个人派到了西北,你希望本帅如何回应呢?” “总之他太阴损,太欺负我军中无人,我西北军方必须给予回应,否则往后的队伍越来越难带。”曹首义阴测测的道。 种鄂想了想道:“曹首义你不要把本帅当傻子。本帅早警告过你们要适当收敛,但你们不听。现在遇到狠人了,你们自己无能,所谓成王败寇,两个精锐弩骑营在大里河被轻易缴械,你还说什么,从那开始你还想把本帅的名声怎么毁?你输了你知道吗?” 曹首义做冤枉样急忙摇手道:“种帅,关于奴隶工的使用问题上,是西北特有形势下倒逼我只能那样干,这是学习您种家的风格,事前也和你沟通过,且是李参相公默许的?” 种鄂拍案起身怒斥道:“到了现在,你还敢往我种家的头上泼脏水?我默许、且帮你顶住压力说服李参相公,是因为我心里清楚,这些行为是不得已而为之,我西北东线的防御能力很大程度、它真的依赖于这些。” 顿了顿种鄂道:“但直至这次司马光在朝弹劾我时,本帅这才猛然醒悟,司马光口里说我种鄂残暴无德,在治下想杀谁就杀谁,一言不合就把人掏心挖肺。这表面上看像是污蔑,是朝中奸臣所为。起初我也暴怒不止,但后来仔细一想,司马光为人或许有些问题,但也绝不是个枉顾事实的奸臣。所谓空穴不来风,冷静下来后本帅难免多个心思了:司马光说西北残暴无德,或许这些事真存在呢?” “种帅您不是这样的人,司马大人说过头了。”曹首义急忙机智的摇手。 种鄂冷冷道:“我没说是我。我的意思是,我没这么做、但不代表西北没这些事。人言可畏,我是永兴军路都总管,难道你不觉得我一直在给你们背锅?理论上说司马光他不算捕风捉影,因为我治下发生了这些事,最终当然也就落到了我头上。就像每次改朝换代亡国时原因众多,但最终背负名声的大脑壳一定是皇帝和宰相。简不简单?” 听到这里,曹首义感觉很坏,试着道:“这根本不似您平时的语法语气,您是不是听人说了些什么?” 种鄂也不隐瞒,举起一封文书道:“我用的是王雱的语气。这是他日前写给我的信。没说其他,但全面剖析了此番为何司马光会误会,为何会针对我种家如此弹劾。” 曹首义急忙道:“种帅您不能听那小人妖言惑众……” “闭嘴!” 种鄂打断道:“该怎么判断,谁人说的有道理,谁人说的没道理。本帅心中有数。固然,王雱有王雱的目的,说的有些夸张这我知道。但有一定的道理,要正视,这是他能无数次成功的原因。此番你和抚宁县的事本帅的确有责任,因为本帅的确为了军事利益默许了你的行为。但你借着本帅的名头,把事件无限放大,做的丧心病狂,导致我种家口碑散尽被司马光弹劾,这笔账,我给你记下了。” “王雱说我们的路子是错的。说我们拉了整个大西北的仇恨,耗费了大宋几乎一半国力却从未赢得一次宋夏之战。他这或许有些假大空指点江山意味,书生意气,但本帅一想他说的也是事实,这就是我此番一直在沉默的原因。曹首义你回去吧,我管不了他,也管不了你这皇亲国戚。做事一定有代价,此番你输了,损失那些战马和神臂弩就是你的代价。在我看来目前为止,代价还算可以接受,若在闹下去只能更坏,真的影响到军心民心,尚未开战内部就要乱。我种鄂没有多少良心,但秉承家风理念,我不想亲手毁掉西北东线的防御能力,这是中心。” 曹首义还想再说什么,种鄂却起身摆手后,尽自快步离开了帅司大堂…… 第265章 李参的脑壳没毛病 “大雱厉害了。” “这小孩实在太阴损,和他周旋会要人老命。” “是的我认为他不该叫神机雱,叫‘要你命三千’更合理。” “大雱调皮了,把绥德军欺负的没脾气后,末了又坑了曹晴一波,只归还了三分之一的战马和神臂弩。听说现在弄得曹晴曹首义父女不和睦。” “曹晴那样的绝世美女和半仙差不多,明显是用来结交的和使用的,然而大雱专坑美人,不解风情。” “说起来,这方面的劣迹他不止一次,京城有个妙人叫苏小卿,我见犹怜。依照我大宋规矩,应该是才子和风尘女的佳话,遇到之后给她赎身带回家。然而你们道他干了什么,他联合老鸨,更加丧心病狂的让苏小卿在青楼‘服役’,为她们捞金,竟然还定下了不许苏小卿失身嫁人的规矩。” “总之自从有了大雱这坑货,我在也不相信大宋那些可歌可泣的才子嫁人的佳话了,我很绝望,人世间并没有童话。” 整个大西北民间,尤其是接壤银州的延安府和绥德军辖区,针对王雱的热议始终在进行。 比较正面的议论也很多: “说起来么,大雱某些方面坑是坑了些,但他对待老百姓那是没说的。” “没说的?他喂子民吃牲口饲料,就是你口里的没说的?” “你不要整天听那些道士的风水论,什么吃饲料会带来家族和祖宗霉运什么的纯粹瞎掰。大雱一再强调没调查研究就别发言,他自己就吃饲料,还喂给他妹妹吃,你见王家风水有霉运吗,他爹混的那么好,他自己也战无不胜。” “他的优点要正视,至少他为了治下子民利益敢做事,且军威士气在我大宋少见。于是我相信,被他坑了的那些战马和神臂弩,在抚宁军的手里比在绥德军的手里更能发挥作用。” “他治下抚宁县被妖魔化过度,不详实。实际情况是:已经有改变,民众吃的越来越饱,并没有发现牲口饲料吃死人。” “何止是有改变,简直是大变。王雱不止一次批评过‘听人说系列’,所以你们若想了解抚宁县变化,要自己去实地观看。” “兄台见多识广,你给说说现在抚宁县怎么变的?” “到处是工作机会,只要愿意干,进矿井,进煤场,水泥房,机械维护组,木材加工组,都在收人。” “噗,这样谁敢去,又抓壮丁了啊?” “你错了,王雱的政策是干活自愿,有钱拿。我刚往那边来,亲眼所见,家里的妇女和孩子都可以去,就算干杂工也有每日十个铜钱拿。” “真的假的?十个铜钱!” 到此场面一度震惊,到处一片响应之声。 “绝对是真的,是我亲眼所见,我去那边考察,想看看有没有小生意可以做,但实际上发现做工也蛮划算。” “就不知道他们是否招外县的人?” “招是招的,但现在工作机会有限,同等条件下抚宁县户籍优先。所以打算过去的最好能有一技之长,不但工钱高,也容易被录用。” “现在抚宁县的首批工人手里已经有点小钱钱,我观察下来抚宁县内部什么也没有,许多东西是空白。所以如有胆子大的,敢尝试的,从绥德军这边贩些他们需要的物资过去卖,目测生意不会差,一定有钱赚。” “嗯,算个路子,但抚宁县是否安全,王雱的政策是否会变化,还需谨慎观察。” “谨慎观察个蛋!说的你是大商号似的,你就一身家两贯钱的丘八,所谓船小好掉头,直接干干干就是,等你观察好了,机会都是别人的了。” 关于抚宁县的招工待遇、养老制度、以及小生意机会的消息,犹如重磅炸弹短时间传开,且持续引来了最高的热度和关注。许多人正在对此摩拳擦掌。 但现在还是初期,所谓“谨慎观察”的人很多,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抚宁县以往烂透了的名声在外,要扭转有些难。另外抚宁县是最边境,矮小落魄的城墙,寒碜的军队,让大家没有安全感。 大家一致认为抚宁县面临三山七寨的骚扰和挑战。且有个仿佛魔咒似的传言,几乎每年冬季都有马贼攻破抚宁县烧粮库。 就是这些东西,把大多数人当在外面。 这也是王雱最早以前说的,是顶部的地方它也可以是底部,这是大家对同一事物的不同估值。看空的人就卖出,看多的人就买进,这个现象就是资金的决战,然后成王败寇,多方打赢了那当然就是底部,反之就是飞流直下三千尺。 大宋的政策允许人员流动。边境特殊些,人们不能从抚宁县撤来后方,但官方支持从后方去前线,甚至还有一些优惠政策。 所以这些个传闻在西北还一度闹大了。 李参近来几日几乎三更天就睡不着了,反反复复的在思考抚宁县的改革手段,就现在的热议程度,持续下去影响会非常大。 朝廷允许甚至鼓励民众和资本流入边境。这是法度,李参无法明面上阻止这事。但李参非常不看好抚宁县,那是个毫无希望烂透了的地方。而王雱这人最擅于的是蛊惑人心,展开舆论攻势。 若被他声势浩大的鼓动民间商贩、资本、百姓去抚宁县,就以区区抚宁县的那寒碜两百军队,那样风雨飘摇的城墙,根本无法保护这些人和钱。 说白了这些人和钱不论在绥德军、在延安府、在京兆府,还是在抚宁县,他们都属于西北,是一个整体,一个总量。 但是王雱报喜不报忧,整日妖言惑众蛊惑民心,让民众怀着盲目的信心过去,那是往火坑里跳,一但局势发生什么变化被人一锅端了,那么损失的就是整个陕西的“总量”。 李参不关心抚宁县死活,只关心总量,在李参的层面,有用的民众和资本,集中在和延安府和绥德要塞才是正确路线,因为只有强大的军力和要塞,才能保护这批民众和资本。 这就是李参默许牺牲抚宁县政策的由来。 “这个缺德小孩总是好大喜功,丝毫不顾我西北整体政策,不讲政治,没有规矩,不服管教。他总想把那区区抚宁县和绥德军相提并论,可能吗?不自量力!狂妄!” 这些话,最近李参甚至在梦里都经常破口大骂,把他家老妻吓的不要不要的。 曾经一度他家老妻以及儿子,都觉得老爷着魔了,想谋划请个御医或道士来西北给老爷驱魔。 结果李参总是摇头晃脑的道:“我脑壳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别人,你们以及那个王雱,才是应该请道士和御医看病的存在。” 属下以及亲人鄙视的觉得:王雱算什么东西,他的级别能请御医吗?能请重量级道士吗? 答案是不能。 知州的级别可以去京城太医院病休。犹如指标一样,每年都有五日,可以累积,指标还可以相互售卖。 至于李参的级别,可以写信去京城让御医团队来西北看病。 关于道士么,道门泰斗吕洞宾的关门弟子曹晴此番被王雱坑惨了,很显然道士已经算是王雱的敌人。所以绝对不会有道士去给王雱驱魔,就算去也是去砍他的。 李参和道门一致认为王雱入魔了,抚宁县已经没救药,迟早成为西北死穴。现在三山七寨那些马贼土匪不去抚宁县骚扰,是因为抚宁县穷,但是往后恐怕就不乐观了…… 有民心,加上狂热的氛围,好处大大滴。 比王雱要求的更快,至和二年十二月初,抚宁县现有炉子模式下的量产水泥工艺,正式被老罗爹他们攻克。 抚宁县做到了第二个里程碑,源源不断的开始生产水泥,用于支持已经启动的新城墙项目。 贯穿整个北宋时期的筑城方式没什么秘诀,就是种家军那套,大量投入民力,以近乎奴隶的待遇服役,病死累死饿死是一种常态。历史上司马光和种家的矛盾由此而来。 现在,王雱也亲眼见证了在种家的默许下,曹首义具体是怎么干的。 但实际上这也是国家意志,种鄂名声如此之坏是背了锅。因为宋人没有骑兵或者说没有成熟的骑兵战法,只能依靠堡垒防御战法,用国力硬抗住游牧民族的骚扰和进攻。 种家只是被司马光推至了风尖浪口的实际背锅人,其实这就是农耕文明的特征,或者说汉家的精神意志。也就是大雱说的“墙”带来的安全感,不管代价,不管有用没用,就是要有墙。譬如长城就是这个文明特征下的极限作品。 在一般情况下,这样规模的工程耗费人力是丧心病狂的,这是西北赤地千里民生凋零的原因之一,都去服劳役苦役了谁去生产其他?于是在本就相当落后的运输条件下,全靠大宋的整体国力对西北进行战略输血。 先不去说大宋落后的交通、全是山贼土匪的道路环境所带来的输血损耗。仅仅只说盘踞在这个利益链上吸血的既益者群体,就能让朝廷调集往西北的物资损耗七成。 这是保守估计。在文明社会都有许多善款被实际应用不到三成的案例呢。 所以这些是大宋民生的瓶颈所在。 大雱坚定的认为,不能自给自足的地区就没办法真正守住。所以必须自力更生,释放劳动力去搞副业。 此番抚宁县的城墙项目是验证,王雱不求快,只求带动产业。事实上这个工程相当巨大,也无法快起来。 如果是种鄂李参他们来执行这工程,起码要丧心病狂的聚集至少两万人喝粥服役的石工,这是绝对少不了的,效率还非常底下。 但抚宁县的工地完全不是这样,除了京城煤场研发的起重和一些设备的运用,只是水泥工艺的公关,就至少能解放一万石匠的劳动力。因为那些开采出来的不规则石块,以往需要有一定技术的奴隶工人修整为差不多的几何形态,现在则不需要。 依托水泥,以及培训过的技工团队,王雱有先进得多的建设方案。 水泥的生产,也依托老罗爹的材料学功底,制造了啃得动铁石和石灰石的碎石机,暂时以牛马为动力。进一步提高水泥质量,释放水泥行业上的劳动资源。 这些全都在有序不乱的进行中,一边研发的同时,王雱也进行着未来产能产量的规划,不能盲目的乱来。 关于成本。 现在抚宁县的一切运作,除了支付的工钱和粮食补贴外,是内循环体系,那就暂时可以不用计算成本,王雱的唯一目是,把这些产业带动起来就行。 然后会继续融资,继续烧钱。 大量烧钱后,西北联合投行获得的回报是:技术累积,各领域熟练产业工人群体的几何式壮大。 有人有技术就有一切。所以作为西北联合投行ceo,王雱的这些运作绝对良心,对得起投资人。 这个过程中,抚宁县和朝廷获得的回报是:西北联合投行上缴的利税,越来越富裕的工人,以及一座蒸蒸日上的边境要塞。 说到要塞,王雱有详细规划,刚刚启动的城墙项目不是说撤掉老城墙,而是把老城算内城,然后往外扩张了一大圈,正在修建的“二环系统”算面积的话,相当于把抚宁县城池面积扩张五倍。 将来会更具需要和规模扩建三环系统,扩充至二十五倍容量。 天佑抚宁县。这里不缺水,发展工业离不开的就是水。 古代虽然愚昧,但一个定理是生命在于水,一定要有水才有人聚集。但凡民家一定会沿着水井扩散出去,聚集到一定规模时就叫“市”。 这就是“市井”一词的由来。 于是傻瓜逻辑,一定是有水的地方,才有可能发展为城池。 抚宁县往东不远的地区就有定河,往上联通到西夏境内,往下联通绥德要塞。 是的绥德县之所以是要塞,聚集了很多人口,就因为它坐落在定河与大里河交叉段。 有水就有一切,所以抚宁县以北的那个永乐市,是王雱眼睛里的风水宝地。永乐市之所以聚集那么多人,就因为它的地里位置比抚宁县更好,直接在定河边上。 永乐市唯一麻烦的在于,那是宋夏双方的外交和军事阈值底线,在有足够实力前不能碰那条红线,不能去占据…… 第266章 罚酒三杯 城墙的施工进度很慢,却不怎么需要王雱操心,既然已经有过论证和规划方案,有了高效严明管理组织构架,又有技术,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大头百姓的参与程度很积极。修城墙的这些人,很多是曾经在绥德军修攻势的,在那边吃的是草,被大头兵用鞭子监督干活,那些大头兵宁愿把力气花在叫骂和打人上,也不愿意帮把手。这如何能成。 但这边完全不同,抚宁军的战斗部除了有固定的人数在轮值巡逻外,空余时间都参与在工地一起出力,和工人不同的在于他们不拿工钱,吃的是一样的,干的活更重些。这是这些人第一次相信王雱口里的子弟兵。 王雱为什么能做到这步没人知道,但事实上就是做到了。听说这群人做过流氓,养过鸡,铲过鸡屎,砍过人,没架子,很草根,闲暇时候在工地上喝着开水,和老乡们吹嘘一些天南地北的怪诞事也头头是道。 他们一个二个看着都很蠢的模样,却是很吃香,现在抚宁县有不少闺女正在伺机嫁给这群吃皇粮的流氓,算是男人中的抢手货。 小铃铛和他爹,算是抚宁县的引擎。 小铃铛是民心上的引擎,她擅于蛊惑人心,拥有强大的群众基础,现在她还有了自己的团队,她的那群狐朋狗友全部都被王雱给了指标,招收为了“五毛党”在底层走访,记录了解民情,搞一下宣传工作的补充。 小铃铛那群狐朋狗友的工钱是每日五铜钱,因为大雱的政策,孩子和妇女除了技术类外只算半个工。但这个待遇已经还算不错,那些小屁孩非常满意。 被王雱任命为抚宁县少年军后,她们就更有使命感和荣耀感。 至于小铃铛他爹老罗是技术上的引擎,很有干劲。他不需要像其他人家一样的去思考女儿的婚嫁事宜。是的所谓温饱思坏水,日子一好过点,有点希望的时候,大家最热衷的就是成家生娃。在这个时代根本不需要去鼓励生育。不需要有车有房才结婚,有吃的就行。 老罗爹已经认定了小铃铛会一辈子跟着大雱吃皇粮。总归自古以来的定理,有钱都不算稳,吃皇粮才是最稳的。 水泥厂的量产工艺公关后,哪里需要老罗爹就去哪里。全然一副院士百事通的造型。 一些工地上、矿洞里的大型器械,那些东西是煤场研发的。但是实际使用下来,一些关键地方的磨损还是比较大,因限于多方面的原因,钢的工艺暂时还没能应用到这些领域。 那么在一些关键部位就需要使用“特种工艺处理的木材”,也就是传说中的“神臂弩”材料处理工艺。这个技术是大宋的最高军事机密,汴京煤场也没有,但是老罗爹有相关的心得。 老罗爹的技术也不如大宋的军造监一些,但好处在于他有天赋,愿意钻研,所以王雱已经拨付了相当规模的技术团队在他的麾下,且给了足够的科研经费,让他研发更强的木材处理技术。 所以暂时来说,应用老罗爹的技术改良神臂弩不可能,那必须几年以后,但改良民用器械上的一些部件,使之强化使用寿命,拉长疲劳程度是完全可能的。 这些要烧钱,但是必须进行。 开发出来的相关知识产权属于西北联合投行。于是大雱坑起来连自己都怕,这些技术将来会以丧心病狂的高价反卖给京城煤场,用于升级器械的制造。煤场虽然是大雱的,但也是小舅爷的。 所以将来谈判的时候曹集难免会暴跳如雷,但也必须付钱。 不要以为大雱只是掌柜而没有西北联合投行的股权。有个东西叫股权激励,关于这方面的计划,王雱已经写了详细的建议送交京城方面,分别会由三司以及叶庆华方面的人权衡,最终肯定要通过。于是随着年限增长,只要西北联合投行顺利,大雱获得的股权奖励会越来越多。 二丫厉害了,将来她会是个超级小富婆。 因为西北联合投行的原始估值只是一百万贯,二丫是大宋第一个投资西北联合投行的冒险者,于是她现在拥有千分之二的股权。在古代这样莽荒又饥渴的时代,联合投行要成为哥斯拉量级的东东其实不难…… 现在王雱基本不去各处工厂工地装逼了,又冷又无聊。 事实上露面太多也不太好,因为小屁孩的造型总能让人产生一些不信任的情绪。于是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就行。 王雱现在的主要工作是抓政治,抓人事,抓民心,其他的一切都不太管。 抚宁县还做不到夜不闭户,治安问题时有发生,这些都交给其他人去处理。除非是较大型的案件进入司法程序,那么抚宁县有权判决的法官只有王雱一个,就必须王雱过问了。 好在抚宁县虽然问题不少,但工作做到位后,目前为止都是民事和治安问题,刑案一起都没有。 整个西北的消息很乱,抚宁县仍旧是风尖浪口,都说王雱在掩盖消息维稳,所谓的“零刑案件的政绩”是用报表做出来的。这是为了对即将结束的至和二年进行政绩的粉饰。 无疑,在大家印象里,抚宁县谈不上任何民生经济,连根毛都没有。但是大宋么,没经济也是可以有功劳的,刑事案件少它也可以是政绩的一种。 所以抚宁县继续被人妖魔化,都说抚宁县很乱,到处烧杀抢掠,大宋律法形同虚设云云。零刑事案件是王雱唯一可以用报表做出来的政绩,这是为了不至于让张方平和皇帝太丢脸。因为自始至终在护着小屁孩的人,就是皇帝和张方平。 “这些人整天听人说系列,傻呼呼的,他们对力量一无所知,小老王我此番的报表,能让天下惊掉大牙。” 所以十二月中旬进行年度总结时,心中有底的王雱怀着扮猪吃老虎的猥琐心态,不动声色的偷窥着来自各方的流言蜚语。 除了西北之地,京城每到年末这阵子,也是这类八卦流言最热闹的时候,他们越鸡血,流言蜚语越多,到时候被打脸就越显得yy,越显得小老王我英明神武。 奇怪的在于,王雱始终在防备的“每年冬季粮库起火”事件,今次没发生。 不知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总之浪费表情,王雱始终再等这事,还以为可以借故砍些恐怖份子练练胆子,结果却没人过来搞犯罪活动? 当然也难说是抚宁县的底层架构变化了,于是防范于未然。因为有王雱背书后,现在抚宁县的老奶奶们都胆子很大了,看到陌生人都敢揪着问“你哪个单位的”…… 又是一年大雪磅礴时。 元月初大雪漫天,南方洞庭湖结冰,湖面可供车马行走。 此为大宋前所未有的奇异景象。那些邪教徒就是喜欢拿这些现象做文章,进行大面积的妖言惑众。对此展昭有来自江湖上的内线消息,摩尼教那些人在暗下渲染“青天已死,新天当立”的概念。 京城不必说,只有这个时候许多人才能想到了王雱的好。这是辉煌的一年,这一年,京城煤场改良到了第三代的蜂窝煤路子更合理,热效能更高,且生产成本更低。 包括制造蜂窝煤的生产线,也已经升级到了第三代。 汴京的蜂窝煤和炉子限于运费成本,只能辐射周边地区,看似惠及的人相当有限。 不过其实曹集的能力超乎想象。自从这家伙转入蜂窝煤阵营后,坑起传统煤业来是不遗余力的,小舅爷他关系和渠道众多,是整个大宋除王雱之外最懂营销的人,所以这一年,煤场代理ceo曹集大搞市场营销,动用各种渠道关系,把炉子生产线,蜂窝煤生产线卖往了全国各地。 煤场设备生产的档期全部排满,几次扩产,行业工人不断增加,昼夜不停的加班赶工,仍旧处于供不应求的局面。 是的曹集坚持大雱的路线不动摇,京城煤场真正赚钱的地方是技术和设备,这才是制造业的最顶端。 于是在这大宋有史以来最冷的一个寒冬出现了奇迹:全国平均煤价只上涨两成不到,并没出现上年翻倍的疯狂情况。煤价涨幅有限冻死的人少,摩尼教的妖言惑众就失踪受众有限,影响有限。 以前说起来都是泪,京城永远是资源最多的地方。上年在京城这个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皇帝委任王雱带队阻击煤价,京城是扛住了,但全国各地洪水滔天,惨不忍睹,最高的地区涨价达四倍多。 柴火? 大宋已经没有柴火。 政治的混乱,司法环境的宽松让整个天下帮派林立,进行资源垄断。 且大宋的高度城市化,让大量人口集中于城市,生产力低下的情况下、高端冶金业大量依靠木炭情况下,可以说自大宋建国以来至今,人口集中的城市周边的柴火几乎都用光了,民众获得柴火的代价其实已经不低于煤。 用后世观点看的话,这个时期的大宋已经到了不改革不行的地步,处于了变法前夜,否则再也没法往下走了。 然而上年神机雱的蜂窝煤横空出世,持续发酵到今年,很大程度解决了大宋迫在眉睫的能源矛盾。 大雱的言论不幸成真:蜂窝煤并没有大幅影响到传统煤业,只是形成了竞争,双线发展。 蜂窝煤虽然避开了朝廷煤税,但解决了一大部分就业,且利用了以往无法利用的能源。 传统煤没有滞销,因为这是主攻生产用煤的领域。他们只是失去了垄断利润。 蜂窝煤让百姓获得了廉价的用火后,他们手里会剩余少量的一部分钱,那就是王雱策论中的“消费潜力”。于是日用物资的产量必须增加,那么生产这部分多出来的物资,需要劳动力,也需要能源。所以传统煤真没滞销。 这个过程中生产力得到进步。因为现在的劳动方式已经一定程度颠覆,在用以往全是人力的方式已经供应不上大宋一亿人的能源需求,那就需要增加产量,所以就需要新的生产力。 王雱和小舅爷赚的最丧心病狂的一笔,就是初期大量投入技术研发,现在许多用于挖煤的设备处于井喷的状态。 小舅爷这奸商什么都不会干,就会去推销设备。坑得那些传统煤老板上蹿下跳却没办法。只能买,因为煤老板不止一个,老板甲买了,老老板乙不买的话迟早关门歇业,无法参与竞争。 这叫产业升级。 设备的投入,能在现有矿工和矿井规模下大幅提高产量,把大宋的煤变多。说白了传统煤老板的利润总量差不多,真正的钱被王雱和曹集这两食物链顶端的人赚走了。 然而也有郁闷的时候,每到冬季他就会被包拯全方位突击查水表,林林总总的能收到一堆天价罚单,以及数不清的整改通知书。 小舅爷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只喜欢卖设备,不喜欢去缴纳罚款和自查整顿。 但是没办法,包铁头只喜欢挑别人毛病,不喜欢扶持别人。这事上张方平都没办法。 这事上张方平和包拯是对立的,老张关心总量,和西北那个李参默许绥德军一样,张方平一定程度会在这个时期默扶持许小舅爷产业,哪怕有些违规也问题不大。但包拯不关心这些,说那是你们的问题,不是我开封府的问题。 所以此番过冬,经过张方平调停后,开封府算是对曹集和王雱的煤场罚酒三杯,开了张三万贯的罚款单了事…… 第267章 皇家秘闻、政治大变 京城豪宅。 长了一岁的叶无双越发的出落美丽,宁静的样子于院子里观雪。 许多事犹过眼云烟,唯其那小孩、时而能在心里闪现,叶无双会忍不住想:不知这一年他是否又长高了?他今冬在大西北过的怎样? 直至人脚踩在雪地上的那种吱吱声打断了思路,叶无双这才回神感到有些脸红,这都没开春呢,小姐姐我这莫不是传说中的发情? 甩了甩头,见是叶庆华急急忙忙走来,叶无双下意识的问:“是不是有小孩的大新闻?” 叶庆华凝重的样子微微摇头:“这次无关他。双儿,咱们大宋正式进入多事之秋,前一刻钟的消息说:文彦博拜相,年号嘉佑。” “啊!” 叶无双手里那杯温好的酒洒落在地上,不可思议的道:“半年前文彦博大放厥词,惹怒皇帝,坚持请辞后闲置在家,何况此番毫无征兆下罢相?” 叶庆华坐了下来,喝了一杯酒定神后道:“前几日已经有了些不对征兆,皇城有传言说,皇帝偶一日忽手舞足蹈,口中禁不住有口水流出,语无伦次,持续几日病情越见加重,于是恍惚间皇帝总在念叨‘皇后与张茂则谋逆’。” “啊!”叶无双再次震惊,这次酒壶都拿掉了。 叶庆华又微微摇头:“双儿,无需在这问题上乱猜。皇帝与皇后自来不合,这其中原因复杂,早在庆历八年那次宫廷叛乱事件中,皇帝和皇后间就有心病了。所以此番皇帝病危,人在糊涂时候难免乱说话,这是妄语,当真不得。严重的是:由这事而带来的政治变化。” 叶无双想了想道:“三叔说的是。若传言是真,在庆历八年时皇帝就和皇后有心病,怀疑她们谋逆,却持续这么多年没废后、没追查,肯定不可能。皇帝仁慈但也不会仁慈到这步。所以理论上,真该把这些当做不详实的流言处理。” “这才是聪明人。”叶庆华微笑点头。 “那老叔您说的年号嘉佑,文彦博拜相,和这些有关吗?”叶无双道。 “相当大的关系。”叶庆华淡淡的道:“现在大宋已经正式进入多事之秋,许多问题迫在眉睫。皇帝此番‘病危’,让他预感到或许时日无多,而大宋许多事还没理顺、甚至更加混乱,于是他急了。尤其开年第一日辽使来访,要求加码澶渊之盟框架下的岁币费用,皇帝因身体不能自理,无法接见辽使。但陈执中把这事处理的非常糟糕,既不拒绝也不妥协,毫无主见混混沌沌,陈执中的理由是无法请示皇帝,皇帝处于不清醒状态,最终引得辽使大怒离开。” 顿了顿接着道:“往前陈执中和稀泥可以忍,但在这多事并发的国难时期还这样,那就是为人和能力的问题。于是皇帝清醒过来时大为不满,连陈执中的面都不见,没和谁商议就下诏陈执中罢相,文彦博拜中书门下平章事。其实这样也对,陈执中上台本来就是过度的,现在,他已经完成了他的历史使命。” “为什么是文彦博?”叶无双好奇的道。 叶庆华道:“文彦博这人有个好处是,他始终维护国朝、士大夫、以及的皇帝利益。半年前看似老文固执和皇帝闹的不可开交,其实那点小事以咱们皇帝的心性是不会在意的。尤其,这过程体现了文彦博的骨气和刚直,他或许没多大能力但敢扛,能扛,这些正是皇帝自感身体大不如前时所需要的。此点上,在当时表现最突出的是三个人:文彦博,包拯,王安石。” “包拯那家伙的风格注定无法统领和协调朝局。而王安石是少壮派第一代表,但资历还浅,没班底,无法服众。于是文彦博当时给皇帝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作为庆历老臣,他拥有足够的班底、策略、以及威望,这就是他此番走到前台的缘故。” “第二缘故。看起来皇帝铁了心要保护王雱在西北的改革。启用文彦博,陈执中下台,实际上就是在一定程度上既防备王雱又给予保护。王雱在西北面临的最大情况是文武不和,这问题上文彦博会无条件保护王雱,不会任由皇后家的人过度放纵。于是这些综合因素下,今晨文彦博拜相,正式进驻中书门下主持工作后,第一政令:撤销年号至和,改嘉佑。” 听到这里,叶无双忽然道:“枢密使梁适呢?文彦博相公是否兼任枢密使?” 叶庆华摇头道:“没有。梁适的属于和陈执中是一样的,算一套班子,且他和王安石配合不好。此番乃是几道圣旨连发,梁适因西北军事处理适当罢枢密使,贾昌朝上任枢密使。还紧急从大名府任上召富弼回朝,出任次相参知政事。王安石进一级拜同知枢密院事,续兼群牧司制置使。欧阳修复出,任权御史中丞。” 到此一来,因此番皇帝“病危”事件,大宋和谐的政治格局彻底被颠覆。这特么的就是一套防守型撕逼班子。 大面积启用庆历老臣,代表着皇帝有着一定改革欲望,于是文彦博总领全盘。富弼进入执政班子预示着把关监督、以及大宋对辽政策的彻底转变。 很显然,富弼这从来不给辽大人面子的人进入执政班子,那么辽国增加岁币的要求肯定是黄了。 之所以叫防守型,因为这班子的设置并不激进。同是庆历老臣,韩琦范仲淹显然比这些任何人都戾气重。不启用韩琦回京、兴许是皇帝还不想太激进只是防守,又兴许,是因为神童的抚宁县现在离不开韩琦支持。 另一个防守,兴许是防皇后家。 皇帝在思维混乱的情况下说皇后谋逆或许不真实,皇后家没被清洗显然是还没有作死行为,但心有所思才有所念,皇帝防备皇后家肯定有原因,兴许是保护赵宗实。 赵宗实算是赵祯的养子,但皇后家最不待见赵宗实。皇帝没有子嗣,那么现在大宋宗室里可用的“继承人”多了,大宋的体制又允许牛逼的相公们连继承人问题都可以过问。 所以无疑,此番皇帝病危又清醒过来后,第一时间罢免了陈执中班子,应该是防止这群和稀泥的人在皇帝不能理事后不作为,不作为必然导致混乱、必然导致被有心人控制。真到了那时,大宋的继承人应该就是皇后家说了算。兴许,皇帝在病时所说的“皇后谋逆”是这个意思呢? 防守形班子真正防的恐怕就是这些。 这做这些事的班子就需要骨气,就像当时文彦博在朝和皇帝顶着上一样的执念。 所以现在叶庆华和叶无双详细讨论下来,文彦博班子上台的原因应该就这些。 理论上做这些事韩琦更牛逼,无奈韩琦是头虎,完全的进攻性而不是防守型。所以此番韩琦没有冒头,除了有抚宁县的原因,也说明皇帝自始至终仁慈,戾气不重,不想过度逼迫皇后家导致更多问题发生。 “奇怪,在口碑上梁适、陈执中、贾昌朝其实完全是一类人。既然皇帝忽然因身体原因大换血,为何弄走梁适后,又来了属性差不多的贾昌朝?”叶无双好奇的道。 叶庆华道:“从班子设置看,文彦博他们是用来守门的,不是进攻的。文彦博在一些时候还会是王雱的对手盘,说明皇帝对老文的信任也有限,没让他兼枢密使就不会形成整体国策。但是能扛的文彦博、搭配和稀泥的贾昌朝,则以文彦博为主。实际上你老叔我认为,此番皇帝的改革会着眼于军事,这就是王安石加同知枢密院事的原因。” “以前梁适和王安石不和,且老梁多少知晓些枢密事。而现在来了个不作为、和王安石无过节、完全不了解枢密事的新人贾昌朝,就等于说王安石全面主持枢密事了。这等于从军事口开始变法。” 到此叶无双才明白了过来。 同知枢密院事其实就是“枢密副使”,只是叫法不同,这两个职务不会同时存在。和有些人的知府带个权字一样道理,算实习,通常不出幺蛾子的话,一年后“权”字就去掉。 但治权是一样的,以往王安石只能执行而不能决策。但现在同知枢密院事等同副军相,这就是一个决策职务。前提是不被枢密使否决。 这个设置暧昧的地方在于,王安石已经熟悉了枢密院进入了状态,还晋升到了决策职务,这种情况下来个不作为、不了解情况、没威望的新人枢密使,说好听点是来喝茶看报的,真正全面主持工作的肯定是王安石。说难听点就是用来顶锅的,就像是往前的陈执中梁适一样。这个潜规则说起来古今都通行。 这样的设置,代表皇帝仍旧是那个猥琐又仁慈的消息控,想改革又想要平衡。贾昌朝是用来拉仇恨、保护改革派王安石的,因为一但军制出问题,枢密使的责任比同知枢密院事大,这用脚趾头也能想到。 顺便,王安石的政治底子还是薄弱些,年轻威望不够,弄个“同知枢密事”头衔不那么拉仇恨了。 总之经老叔解释到此,叶无双对大雱很无语,真不知道他小子到底是运气,还是拥有鬼神之能? 不但屡建奇功,在皇帝那样的心思下,他小子当时在京城硬刚皇后一家看似是无脑的举动,却无疑会让皇帝喜欢在心眼里的。在大家一直鄙视赵宗实那扑街的时候,王雱是他的铁哥们。 这些事说起来或多或少有些运气成分,但这也真是小屁孩的资源和实力。到此在政治上已经完全可以确定了:任何人都能倒,神机雱却永远不会倒。 西北会否真的红火起来,这个没人知道,但只要不良少年不被西夏人捉去吊死在兴庆府,他日必然一飞冲天,比他爹还牛逼,这几乎已经确定了。 “我有点想他了,想去西北看看。”叶无双把最后的一口酒喝下去。 “现在没什么好看的,去了你只能看到凛冽的西北风,以及兵荒马乱的情形。再等些时候吧,等他又需要钱的时候你再去。”叶庆华起身离开了…… 第268章 年度大朝见、皇帝的强心针 皇帝忽然病危,持续十日又康复,这事非常诡异。但张方平现在顾不上这些,每年年初是三司最忙的时候。 年年都没有惊喜,要审核天下各地报表。报表肯定要如实呈交中书门下,但作为总理大人要做到心里大抵清楚,这些家伙上报的东西水份几何? 这很重要,这不代表张方平要戳穿他们打脸,而是要对大宋的真实国力心中有数,才能视情况核准经费的使用规模。 很多时候老张看着账本可以爽歪歪,但认真那就输了,真是看着账本的数字确定为国力,然后批复今年的支出那肯定扑街,造就无数的阑尾政策,因为数字都有水份,到最后肯定能引爆问题,每次引爆还不是一家一户,那是一堆一党,于是就无法处理。 这就是大宋的政治。 除了三司自身,在张方平看来大宋没有任何一个不缺德的部门,他们就会要钱,一年比一年多,道理讲的头头是道,五花八门,他们全部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一口一个突飞猛进、做大做强。 然而真是信了他们,依着计划书把钱给他们,那么大宋早在三年前就暴动解散了。 张方平精力有限,几乎每次都把要钱的文书仍进垃圾桶。这是不得已,这会错失一些项目和机会,但只有当家的人才知道柴米贵,不错失的只有等着破产散伙。 “这些人全都不能信任,他们都是无节操的人。” 年初这个最忙的时节,张方平装备了许多垃圾篓等着焚烧文书,一边从垃圾篓里扔文书,一边喃喃自语。 整个去年没什么太大惊喜,除了平均煤价稳中有升外,并没有什么太好看的报表。 王安石的申请书还行,算不怎么坑的一个,虽然有些想当然,但好歹他没说“要求比上年拨款增加一成”的酱油话。是的这是酱油话,来要钱的部门,比上年增加一成是起价。 减少肯定不行,但真是加那么多给他们就是傻子。这是张方平的座右铭。 “抚宁县?我险些忘记大宋还有这个地方吗?”三司副使刘沆忽然从西北分类中,拿到了一封文报。 “拿来,我亲自审核这封。”张方平接了过来。 一看之下,眼睛久久无法离开。 王雱那家伙一般会给人惊喜,鬼点子多能做事,这毫无疑问。 投资能让一个地方繁荣,这也毫无疑问。 但就算张方平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还是无法确信,此番抚宁县的数据如此好看? 年末财政结余九千八百八十贯! 这是什么概念? 是爆炸的概念。听说那小子在西北自封绰号炸药雱。此番这个数据,那真要炸锅了。 张方平和刘沆相视一眼便苦笑了起来,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个文报作为今年的典型通报? 通报了自然是提振信心的好事,但是也太玄乎了,玄乎的东西就像假的,如果真是假的,又拿了出宣传一通,最后被人捅出来打脸就真是一个事了。 不通报出来的话么也到简单,张方平写个回复把王雱骂一顿就过去了。类似的事不是王雱有,前阵子有个傻子上报说他县做到了亩产五千斤,以为可以升官,结果被张方平抽一顿,后来就老实多了。 九千多贯的财政结余看起来不多。但以往抚宁县是零,全靠补贴和借钱过日子,王雱只去了半年,所以出现这个结果真的很恐怖。 刘沆甚至质疑道:“他不会是……不会是缴了绥德军的军备拿去卖了,当做财政结余吧?因为他抚宁县的文报并没有细目?” 张方平摇头道:“换别人有可能,但他不可能。他的尿性,吃进去的东西不会吐出来,所以东西不还给绥德军是肯定的。但绝对不会卖,他那么喜欢砍人,有了军备只会扩建抚宁军,事实上他也只有通过这样的办法扩建。否则你想,他虽然有一个军编制,但谁会拨付军备给他?枢密院不能直供抚宁县,那不对规矩。然而李参和种鄂,根本不可能把西北军备投入在随时面临撤离的抚宁军上。所以他还真的只有自力更生,他的东西除了自己造之外,只能去抢,这符合他的尿性,他在淮西就是依靠抢人发家的。” “那相公以为,他抚宁县的九千贯结余哪来的?”刘沆道。 “我真不知道。”张方平摇头。 九千贯不夸张但要看地方。上年数据,大宋的财政收入,根据大宋的在册人口,差不多是每个宋人提供一贯的财政收入。 但这是全国平均数据,也就是说发达地区会高些,落后地区会低些。至于西北抚宁县以前是负的。也就是说,王雱把那一穷二白的最贫困地区做到了大宋四倍平均值的水平? 之所以是四倍,因为他只是半个财年,这里就比平均值翻了一倍。且是结余而不是整体收入,那至少又翻一翻。 所以这个文报喜忧参半,已经等于亩产五千斤的浮夸了。 张方平显然和其他人不同,不喜欢浮夸,当年陕西李参因放贷导致财政飘红成为明星的时候,直接就被张方平低调处理,只回复了一句“知道了”。 但是鉴于他小子以往没让人失望过,这样的浮夸方式也完全不是他的风格,通常是应该反过来:别人赚了一千报三千,那小孩则是喜欢赚了三千报一千。 于是最终和刘沆权衡后,还是决定把这事提出来,作为今年的重点和政治明星宣传。真的希望别被这龟儿子坑了,这个时候出幺蛾子是真会滚蛋的,很明显皇帝预感身体不行后,戾气比以前重太多了…… 大朝见年度总结来临。 物是人非,年号变了,戏台上的班子也变了。此番是文彦博主持。 倒是也没乱,之前老文做了很久的参知政事,很熟悉这些流程。 和陈执中时候不同,今次大家没有迟到,都来的很早。就连一向喜欢迟到的皇帝也来的很早,这让大家觉得很意外。 大病刚刚恢复的赵祯精神不是太好,在奶爹老陈的搀扶下入座。 场面一度很严肃,大家都担心的看着皇帝,有些甚至眼睛红红的。这是他们的真实感情,就有这么复杂。这些家伙们坑起皇帝来的时候不会手软,但是看到为人很不错的老赵病恹恹的神态,也真会难过的。 面对这情形,倒是赵祯自己失笑了起来:“诸位爱卿勿要忧心,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暂时还不至于太坏。” “陛下威武!”全部人大合唱。 “好了好了,朕从来也不觉得威武过,整天被你们牵着鼻子走倒是真的。大病初愈,精力有限,今次只大抵总结一下去年好,开始吧。”赵祯懒懒的摆手道。 以往老陈的开场白是“去年是我大宋辉煌的一年”。 文彦博也差不多,闲置了一段时间,许多情况不了解,且去年因煤价平稳,民生也算是稳中有升。加之皇帝刚刚大病初愈,文彦博不想说药丸的话,于是略过了一些严重问题,说了“大宋去年还行”这句开场白。 文彦博后是枢密使贾昌朝发言,贾昌朝不知道情况,是真正的初来乍到,加之和文彦博提前沟通过不在这时候为难皇帝,于是只说了一些过场话。 “陛下……” 王安石对这些人不满了,认为他们报喜不报忧,出列想打断说一下关于西北的事,却提前就被赵祯用眼睛瞪着不许说。 王安石不是说被皇帝瞪着就不敢说话的存在,只是看皇帝脸色不好,是大病初愈,于是从心底里,老王也不想这个时候和皇帝抬杠,最终只得又微微低头,把想说的话装肚子里。 赵祯的确精神不太好,感觉很困倦。于是大抵听取了煤价相对稳定,今次过冬无压力的喜报后,对其他已经不觉得有兴趣,便想在枢密院的公式化汇报结束后提前离开。 但这时候,听枢密使贾昌朝全是废话,张方平提前出列打断道:“好吧看起来枢密院并无特别汇报,陛下强调过每次大朝见时间过久,下面由我三司总结一下上年的大宋经济特征。” 第269章 大宋的守门铁骑 关于大宋的全盘经济数据,乃是刚刚中书门下汇报的,比上年略有增加,并且只是大方向而没有细节,所以在精神不好的时候,赵祯对此已经不怎么关心了,提不起兴趣来。 “关于此番我大宋财政收入方面中书门下已经汇报,不过有个细节臣要补充下,第一政治明星当属永兴军路抚宁县王雱治下。” 老张出列之后不说其他,直接把这个大料抖了出来。 赵祯原本就比较关注那小孩,听到这样也来了兴趣,多问一句:“相公细说一下,他有了什么作为?原本朕以为他只上任了半年,情况都不熟悉,有实质进步也该是下年的事。” 王安石感觉药丸。总之有这么个儿子老王很无语,他的名字在这里出现频率过高真不是好事。 老张卖关子的模样,低头看了一下刘沆这家伙整理的发言稿,再次道:“回陛下话,上年抚宁县要分开说,前半个财年是负的,但年终的财政结余是九千多贯,人平均财政贡献近乎一贯,这已经达到我大宋的平均水平。” 赵祯楞了楞,根据老张的语气,感觉算个喜报,但细想之下却也没觉得九千多贯有多厉害? 但是其他人就此炸锅了! 我了个去,真的假的? 王雱那龟儿子也开始搞浮夸政绩了? “九千多贯?就他抚宁县!”懂政务的富弼和文彦博同时震惊质问,“张方平你好好的说,你知道这增长率是什么概念?” 首相次相同时质问,这才引起了赵祯的重视。 皇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也跟随进入了这个思路,一想,绝对值听起来一般,算个喜报但也到不了天上,然而仅仅半个财年,在那近乎不是行政区已经被放弃的地区,就做到了大宋平均数据,这也未免太猛了,难怪两个宰相要同时质疑。 除了皇帝在心里震惊之外,整个朝堂是真的炸锅了,要不就是不可思议的样子发呆,要不就在交头接耳,纷纷交流着“王雱的报表政治,节操都不要了”之类的话。 包拯和韩绛面面相视了起来,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都是执政过的大牛,当然知道这是火箭数据。只是说这两大爷的严谨风格,在没有实质消息的时候,他们不会随意给张方平扯台。张方平敢这么报是因为王雱这么报,王雱以前的成就也是有目共睹的。 现在的朝廷,对底层民生经济最了解的人王安石也算一个,于是双眼发黑,觉得药丸,这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做到的,那个不良少年一定有隐瞒的地方,一定在什么地方进行了技术性的“手一滑”处理了。 于是,大老王急的满头大汗。 相对而言,这个朝堂上对这些最没具体概念的人是赵祯,于是赵祯就是最高兴的一个,自始至终在紧紧捏着拳头,兴奋的看着这些老夫子们长吁短叹和不可置信的模样。 具体事务上在赵祯的记忆中,那小孩从未让人失望过。他闯祸的时候有,但肯定不是因为能力问题,而是因为奔放的性格以及节操,诸如什么手一滑就被黄脸婆捉到之类的事。 放小孩去抚宁县能有作为,此点上赵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事实上,赵祯就算不懂还是被惊到了。 虽然不明觉厉,但看着这些以往任何人都不服,个个自诩天下第一的朝堂老夫子们现在的神态、震惊、难以置信,这些综合百态让皇帝险些在心里笑喷。 “好!这小孩他做到了不负朕之所望!” 赵祯重重的一拍龙椅,把关注度吸引了过来后笑道:“这说明了朕的眼光,朕亲自提拔培养的官员有作为,朕心里高兴,有成就感!” 文彦博一听这话就觉得药丸。因为皇帝近来的脾气是冲动型的,心胸是妇女型的,思维是被迫害妄想型的,手段是猥琐型的,行为模式是龙傲天型的。这是大病后步入迟暮的心态特征,简单说,这会让皇帝和个熊孩子差不多的作为。皇帝就是以前也喜欢抬举那小孩,乱给小孩加官,现在进入龙傲天状态还了得? 关于龙傲天是王雱在小说《铁头光》中刻画的一个典型人物,大家耳熟能详,所以文彦博此番的“心里引用”并不突兀。 于是,文彦博出列打停道:“陛下请慎言。” 赵祯当即不服气的道:“朕高兴就要说,为什么他就说不得,你们整天呱呱呱的和朕唱反调,你们就可以说,朕就不能说?” “?”文彦博偏着脑袋想了想,抱拳说道:“臣等是俗人,说错了可以转圜。但陛下是君,君无戏言,于是不能在不不明情况下随意对事件定调,这是常理。臣不是要泼陛下冷水,也不是要否定王雱的作为。而是这个数据太过玄乎,仅仅是王雱单方面的呈报,还没核实。这种情况下,若陛下于大朝见轻易定调,做出足够的宣传褒奖,但事后若出现问题,我朝廷以及皇家却会失去公信力。” 赵祯还是很不高兴,眯起眼睛盯着文彦博。 见皇帝进入龙傲天状态,包拯和王安石吓一跳,同时出列缓和道:“陛下,文相公言之在理,大朝见勿要轻言,需谨慎而言,他这要求不过分。” 赵祯不怀好意的看向了富弼,希望富弼说点什么解围。总之老赵在这问题上固执了,尤其此番大病后,让他把其他一切看的很淡,却就是想尽快扶持出一个大宋将来的中流砥柱。 富弼自来没见过王雱,但对其人是早有好感的,偏向于信任,觉得文彦博等人过度谨慎了。但是又想,这才刚刚组建的新执政班子,作为次相现在就给首相扯台,在首相没说错的情况下就“窝里反”,那绝对不利于往后的工作和政治。 于是,最终富弼只得选择了支持朝廷意见,对赵祯微微摇头示意不要固执,可等等看。 “富弼也是大混蛋!我朝就没有一个好人,都是朕惯出来的,亏得朕在关键时候把你富弼从大名府弄回来。”赵祯便本着记仇的思维这么想着,却也没继续再固执了。 皇帝现在的心态发生了全然转变,变得很急,包容性下降,固执无限上升。而这个过程中,皇帝自身似乎并无察觉。 那么现在,多谋少断的赵大叔难免又想起文彦博不在朝、陈执中老好人执政时期的写意。前后矛盾,两难,怎么做都错,都难。这个用来为大宋守住最后底线的班子是朕组建的,它能让朕郁闷,却能在特殊时候维持朕的意志,守护着大宋不动弹。 陈执中班子它可以让朕很愉快,却非常不可靠,他们没有守护大宋底线的那份执念。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啊。这些在朝走动的人们,每个都有毛病也都有各自的特点。相对起来王雱毛病也不少,但基于内心深出那份对孩子的特殊情结,让皇帝觉得还是王雱最全面,最容易接受。 想到这里,老赵看向了王安石,看来看去这个大老王也不是个好东西。老大爷包拯诚不欺朕,说这个王安石平时还行,一关系到他儿子的问题他就肯定矫枉过正,这其实也不叫公正,叫屁股决定脑袋。 看向韩绛,嗯,认为这家伙更可恶,是王安石的哥们,固执起来和包拯有一拼的人,几次三番让朕下不来台。 看向欧阳修,嗯,这肯定是和文彦博一伙的,做守门员还行,惹毛皇帝方面他真不输给谁,他就是在丁忧期间都能给朝廷和皇家添堵,还真是运筹帷幄于茅庐之中呢。 “你们……说的有些道理,朕乏了,今日就到这里吧。”赵祯起身,在大阴人老陈的搀扶下离开了。 全部人躬身,怀着虔诚又担忧的心态目送皇帝离开,等皇帝一消失后,当即炸锅,穿大红袍的那几个相互吵了起来,穿绿袍的人全部跑光…… 包括西北转运司在内,现在整个天下侧目,纷纷议论着王雱的“亩产五千斤”。 “一代新人换旧人,老一辈们落伍了。” “大雱果真是我大宋新一代中流砥柱,是大宋未来的希望。” 以大头百姓为主的民间总是很蠢,渐渐信了这些说辞,到处传的沸沸扬扬。人们纷纷鸡血了,忽然觉得抚宁县那个地狱一瞬间就成了天堂,适合居住,适合投资,适合发展。总之适合一切。 西北都转运使李参对这些嗤之以鼻,抱有不信任态度。只因为年初事务太忙,让李参大相公没功夫来巡查抚宁县。老李认为:真是去查的话,一查一个准,那小子屁股里的屎肯定比谁都多。 所谓知子莫若父,很不幸王安石的担心是对的,此番王雱的报表的确有猫腻,且做的丧心病狂。 抚宁县上报的财政收入是假的,但三司若让抚宁县上缴,王雱却能轻松拿出来。 王雱还私下颠覆了大宋的税制,从最初级的身丁税制度改为了“所得税”。这就是王雱在报表上没明列源头,只模糊写了个“来自民生所得之税务总和”。 身丁税是近乎于人头税和呼吸税的东西,或许不算太多但抚宁县什么也没有,让人家怎么缴纳?在民众没钱的情况下,还衍生出了逃户这么一个群体。是的其实逃户之所以逃跑,就是躲避这些固定必缴纳的税负。 在王雱眼睛里这个东东有害无好,收不到多少,还相当拉仇恨了。 至于其他税种就真玄乎了,真正有钱有能力的那些人,大宋很难收到那些人的税,他们有的是办法逃税规避。好在抚宁县虽然穷,但这个权贵群体已经跑光了。所以王雱私下隐瞒性的搞税制改革没有较大阻力。 王雱的具体做法是不公开说,但销毁了往前抚宁县百姓欠官府的一切税账,且往后默认无需缴纳身丁税。不过有所得税,有收入的人就缴,无收入的人就不缴。 税率被王雱定的丧心病狂,高达两成。并且是从企业层面,发薪水前就扣除,从财务层面进行划拨统筹。 这虽然让大家很无语,但鉴于现在的抚宁县有工作就有一切,西北联合投行的岗位甚至是比公务人员还铁的铁饭碗,大家仍旧愿意接受这个税率、且哭着喊着的要进企业做工。 这就是抚宁县财政的第一笔来源。 耿天骘觉得所得税厉害了,仅仅京城煤场的劳务输出,联合投行支付给西北建设技术团的每日五百贯酬劳上,抚宁县就有每日一百贯的财政收入。是的这半年以来,不谈其他工人,仅仅建设兵团提供的所得税,就是近两万贯。 这个税目曾经一度把京城的曹集弄的暴跳如雷,写信给王雱破口大骂:“你抚宁县万税万万税!你说你坑别人也就算了,果然你大雱坑起来时连自己都不放过!” 王雱没心没肺的回复:又没叫请煤场来抚宁县投资,事实上当时我就无法说服你投资西北,这笔劳务派遣,煤场已经赚的盆满钵满,风险是抚宁县、叶庆华,以及朝廷三方面承担的,还想怎么样,你不愿意的话把团队撤回去,那就连每日四百贯的收入都没有。 于是,曹集也只能在大雱那万税的淫1威之下臣服。 不过大雱又安慰小舅爷说:在煤场盈利能力已经强到过分的情况下,这样回馈政府并无坏处。同时这会是我抚宁县政绩,往后你我的前途,和小老爷我的仕途声望息息相关,我的仕途越红火,往后能回馈给煤场的利益就越大。不要局限于边角和眼前,想逐鹿中原便要放眼全局。 除开所得税。西北联合投行上缴抚宁县的“住税”更多。但没人对此喊药丸。 二股东叶庆华根本不在乎这些钱,他投资抚宁县不为盈利,只为买入王雱的多单、对冲掉往后他们利益链的潜在风险,这是俗称的东边不亮西边亮。所以联合投行具体缴纳抚宁县多少税务,叶庆华不会抗诉的。 第一大股东是三司,都是官府,转来转去都是朝廷总量,所以老张也能默认联合投行支付的税务。 理论上新建企业都要给予税收优惠扶持政策,尤其在边境。但大雱不吃这套,所谓的扶持是针对微小商贩,这种不缺资金的巨无霸企业、拥有穿越级别的科技树还需要扶持的话,那才叫药丸。 所以很不幸,张方平早先的判断是对的,此番王雱不是亩产五千斤、而是两万斤! 为了低调些不把他们吓死,王雱很猥琐的用财务手段,把大量利润累积到下年在搞个大新闻。 最开初王雱连九千贯结余都不想报的,因为那会过度显眼,过早引来西北转运司、西北解盐司的关注,那对王雱的快速发展很不利。 但在十二月时王雱接到了陈总管和福康帝姬写来的私信,说皇帝精神和身体状态很糟,许多时候都喃喃念叨“那小孩怎么样了”。 因为小帝姬的这封信,王雱这才临时调整,只为给老赵打一针强心针,提振一下他的情绪。 但王雱的年度加急文报还没来得及进京,就发生了举国震惊的“皇帝病危”事件,文彦博欧阳修复出,富弼进京,陈执中梁适滚蛋,王安石进级主持枢密事,包拯加东京留守衔。 别人怎么看不知道,大雱看来这班子就是为应对皇帝驾崩或不能理事的局面而存在的。全都是大脑壳,全部都是有执念又牛逼的存在。 显然这班子的责任是于危急时刻,文彦博富弼负责政治路线,欧阳修负责监督,包拯王安石负责军事。 是的此番包拯的提升最大,理论级别已经比王安石还高半级。东京留守在平时和开封知府权利一样,留守和知府这两个职务在大宋只会兼于一身,一般不会是两个人。 但留守等同使相,职级和三司使枢密使是一样的,比中书平章事低半级。且留守的真正意思是:皇帝不在时守卫京师。 也就说一但皇家出现任何变故,京师二十几万上四军的指挥权就在包拯手里,包拯自动成为京畿路战区司令。 包拯牛逼的在于他虽然可恶,却是关键时刻值得信任的人,所以此番皇帝病危,未雨绸缪的心态下任命的关键时候守卫京畿的铁骑不是别人,是那个有口皆碑的包大爷,老赵猥琐了,这些思路应该是他当年撸了包拯的纪高官放开封府时候就想好的,当年的动作就是铺垫…… 第270章 你个老流氓 “相公不好,都转运司李参相公亲自带来军队过来了,现在距离抚宁县六十里。” 今日早间县衙会议时候,一个在外部侦查的小兵跑来气喘吁吁的道。 卧槽终于还是杀过来了。 被迫害妄想的王雱感觉不妙,赶紧的召集抚宁军战斗部全体集合,誓师道:“转运司并没有权利在银州行军,他们都是纸老虎,看老爷我把这些人赶回老家去,展昭全柏林。” “在。”二人出列。 王雱道:“你二人留守城里,配合少年军一起宣传动员,抚宁县全民备战,利用可利用的一切,依据我平时制定的《末日求生巷战手册》准备。至于抚宁军战斗部由我和穆桂英将军率领出击。但是大家不要对出击的军事部队报以厚望,抚宁军战斗部的出击只是依托弩骑兵的远程高机动优势试错,我方的目的只是高频词骚扰牵制,给抚宁县巷战赢得准备时间。” “要对我部有信心,不要听到我部失利的消息就觉得药丸。我的打仗方式和我在交易所割韭菜是一样的,就是进行高频试错,保持机动不被套牢,做趋势跟随,当我找到感觉,对战场形势有充分了解和把握的时候就是决战时刻。” “就算到了决战时刻,也没有所谓孤注一掷的‘暴击’。以我的经验看暴击是伪命题,是输光家底的赌徒行为。真正有效的决战战术就是看起来‘不像决战’,是高频次连击。因为连击也算试错的一种,如果没找到不利信号就一击接一击,左一刀右一刀的收割,直至在意志上打垮对手为止。若出现问题就及时打断连击进行纠错。于是根据这个战术方向,我抚宁军战斗部在外骚扰是试错,引军进入抚宁县打巷战也不是目的,同样是连击的一环。于是我就要求大家同时进行我规划过的三计划,就是部署巷战的同时,妇女孩子老弱病残由全柏林率领、轻装潜出朝北方撤退,抚宁军战斗部以及预备役部,会在取得连击战果后断后撤退。最终目的就是且战且退,把他们引向永乐市以北。” 说到这里,大雱抬起大碗来喝了一口茶,是的现在有茶叶了,因为已经有一些商贩在抚宁县走动了。 全部人听得面面相视了起来。 展昭并不理解这些战术手段,不懂真正的军阵。但展昭得评价,王雱是理论上的武学天才。因为展昭很确认武功的比拼也是这样的,没有什么一招致胜的暴击,那真是伪命题。 但凡进入一线高手行列的人,不可能被致命一击爆掉。因为一线高手的思路里含有所有的战斗方式以及致命点。所以一线高手的对决是意志比拼,也就是王雱策论中“领域光环的相互影响下”,相互高频次快速出招试错,那是返璞归真的较量,没什么华丽花俏的招式,没有什么暴击前的酝酿,都是直来直往的快速交换。 一线高手真正比拼的肯定不是什么高难度大招,一定是高频试错,然后等待对方犯错。在大宋江湖已知的比武案例中,一线高手间发生的几次仅有的对决,最后死的一方没有什么明显致命伤,却是满身小伤痕、精神意志崩溃掉的一方。 真正被一刀砍掉脑袋的不是低手就是傻子,从这个意义上讲,王雱说的连击试错战术,和展昭对武学比拼的认知是异曲同工的,于是大侠虽然对他这样的被迫害妄想谋划很不满,却也真的刮目相看了。 穆桂英则是直接惊为天人,犹如醍醐灌顶,一个劲的说以往自己不会打仗。 不过,那小报信的侦查兵又尴尬的道:“相公,看起来他们不是叛军,也没有违规,因为此番有种鄂总管参与随行,我看到他们军中的种字旗了。” 靠!干激动一场?王雱当即命人把这家伙拖下去吊在院子里抽,谁让说话说半截。 起初以为是瑕疵必报的酷吏李参、以及很复杂的曹首义一起来来,那就真是问题了,真要做好最坏打算的准备。但既然种鄂前来,应该问题不大,而且他是永兴军路都总管,有权利在银州行军。抚宁军没有动手的理由。 “既然这样,全柏林展昭把咱们之前缴获的神臂弩和战马快速藏起来,必须稳妥,文职人随同相公我出城,迎接李参相公。” 王雱当即重新做出了安排…… 古代一般会有十里亭,包括抚宁县这拉屎不生蛆的地方也有。算个里程碑,不论出迎还是送行,到十里亭都代表着尊敬。 现在王雱带领着抚宁军的一个都,等候在十里亭迎接。应对方案仍旧有,如果看出不对来照样溜走打巷战。 至于抚宁军的其他人,当然是去藏神臂弩和马匹了。那些东西坚决不能让这些个西北狼撸回去,那是用于扩建抚宁军的家底,是大雱和抚宁县的命根子。 这种藏猫腻的事马金偲那个流氓最圆滑,最轻车熟路,所以作为神机营指挥使,此番老马不在。 身为抚宁军的主将和副将,穆桂英展昭一起跟随在王雱身边,远远看着前方地平线缩着眉头。此番李参请出种鄂,带着军队来干什么没人知道,然而总是来者不善,王雱这个小相公实在太拉仇恨,闯祸后被人找上门来一点不稀奇。 骑在马上等候着的王雱看她们二人一眼道:“别想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挡,总之有我王雱在,这个抚宁县的天就塌不下来。” 王雱又环视了一圈,再强调:“永远记住,我是大宋皇帝钦点的抚宁县守臣,抚宁军只对我和抚宁县负责。” 这个时候强调这个,明显又面临一场暗战。穆桂英在内的人纷纷抱拳道“是!” 展昭则显得有些迟疑。听王雱的命令当然没问题。然而这个纨绔子弟说犯浑就会犯浑,此番来的是几路大佬,一但怼了起来,几方命令发生冲突,还真不好判断听谁的。 对方若是土匪或敌人那就简单了,可惜对方也是官。种鄂的到来会把情况变得很复杂,他是永兴军路的最高军事决策人,但王雱也真是抚宁军负责人,并且蛋疼的体制让王雱的领导是银州知州,现在并没有这个人。于是这样情况下命令若发生冲突,依照大宋律还真无法判断听谁的,只能依靠潜规则,听谁的都对,也都错。 这也算是清官难断“家务事”的一种。 想来想去的展昭也有些迷糊了。 大雱知道展昭在想什么,然而展昭这反骨仔就这德行,拿他没办法,又需要他的保护,又需要在关键时刻和这小子斗智斗勇。大雱真被他出卖过,譬如在京城闯祸的当时,大雱打算跑路去江南避风头顺便旅游,结果就被展昭出卖后,就皇后捉到了。 那个时候展昭已经是王雱的直系下属。可惜皇城司是皇家的,在王雱已经“犯错出毛病”的时候,皇后去问展昭一些消息不算干政。 这些就是展昭这龟儿子的劣迹。最无奈的是这小子一直都在大宋律框架下“实事求是”,谁都拿他没办法。 几个领导都各自心有所思着,但统一的认知是:此番最大的问题会是从曹首义手里吞下的那批军备,不被查出来,风头过去后抚宁县的局面就慢慢打开了。 而一但被查出来问题会很严重,那些都是大宋的高端敏感军备,权属人是永兴军路帅司。如果没释放绥德军那两个营就还好些,那就是“案件的赃物和证物”,可以用司法系统扛住帅司的干涉。 然而现在人都放了,默认没有这个案件,王雱又撒了个弥天大谎,这就是问题所在。 心有所思间,只见前方尘土飞扬,十里亭附近的地面微微震动,代表是许多骑兵在奔腾。 果然是来势汹汹,这么多人还是全骑兵阵容而来。 最终在种鄂的嫡系五百骑兵护卫下,李参一行人来到近处。 尘土飞扬之间,王雱快速判断出这伙西北狼不是来行凶的,这才带人下马,其他人半跪行军礼,王雱则躬身抱拳道:“卑职王雱帅麾下,参见李参相公。” 满面风尘的中年男人李参,以冷漠姿态顺着他们逐个的看了一遍。这让人心中发毛,这家伙的眼神真特么的像毒蛇。 但鉴于王雱还算有礼貌,李参多的也没说,这才下马。 李参下马就代表接受王雱的礼节,于是种鄂也才跟着下马,仔细打量的同时也对王雱微微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相公引种帅来此,有何要务?”王雱恭敬的问道。 “我来的理由可以有很多,但老夫的回答是,来不来需要你批准吗?”李参冷冷道。 王雱一阵郁闷,但也知道范不着在这种无意义的问题上和他抬杠。便转而道:“既如此,李参相公请跟随下官进县巡视,种帅部就留在这十里亭吧。” “你……”种鄂不禁微微有些错愕,寻思这果然是个刺头。 王雱四平八稳的道:“种帅,我无意冒犯,但我大宋律有规定,军伍超过五十人者不得靠近城池。” 种鄂针锋相对的道:“有批准就可。”言罢看向了李参,言下之意是李参批准的。 王雱又道:“有批准的确可以,但只限于永兴军路经略使、银州知州,抚宁县知县,不知道种帅手里头的文书是以上哪位大人批准的?” “……”种鄂和属下的骑兵们面面相觑了起来。 “走开!罗里吧嗦的!本司说可以就可以,难不成你把本司列为叛乱抓起来!” 李参显然和其他官僚不是同一类人,毫无耐心的过来一肩膀撞开了王雱,强势一挥手,就带着种鄂以及骑兵队,浩浩荡荡的开向抚宁县。 展昭和穆桂英一阵郁闷加担心,却真的干涉不了。 王雱乃是小屁孩身体,被李参的这下故意使坏弄的非常懒呗,算好练了神机步,在协调平衡方面很强了,否则这么一下必然摔倒出丑。 “你个老流氓!” 王雱从后方看着李参的背影这么想着,表面也不发作,乖乖的跟着走了。 现在扯犊子已经毫无意义,这就是所谓的就怕流氓有文化,李参真是个老流氓,不是狠人的那个一般是也不会派来这西北之地。 就此一路上弄的火药味很浓厚。谁也不和谁说话了,只是相互心有所思。 第271章 西北震惊党 一行人于午间来到了抚宁县最外围。现在这里就是一片大工地,有大约两千人左右在参与建设。 在李参和种鄂看来王雱也不过如此,“为民”理论说的比唱的好听,好歹种家军的方式不是极端的开战时刻、也不会征用妇女上阵做这些苦力。 但现在放眼看去,王雱的工地丧心病狂,虽然还不是“半边天”,却近乎有三分之一的妇女在其中劳作。 “何故酷烈至此?妇女能成何事,你抚宁县男人不是没死光、被你接回了吗?为何让妇女抛头露面干重活?”李参扬起手里的马鞭,指着前方的工地责问道。 这些东西解释起来就复杂了,可以有几箩筐,这也不是朝堂,于是王雱简单粗暴的摇头道:“民政方面的问题,就不劳转运相公操心了,下官知道在做什么。” 就此火药味更浓。 但王雱也没说错,所以李参虽然无比的恼火,很不喜欢有人唱反调抬杠,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在说这问题。 李参转而道:“先不说你区区抚宁县要城墙何用,老夫疑惑,你打算用多长时间,把多少钱粮和民力耗费在这攻势上?说到钱粮本司也不能操心吗?” 王雱道:“钱粮您当然可以操心,不过就下官所知,钱粮方面您也从未管过抚宁县?” 李参并为觉得脸红,淡淡的道:“在本司的层面无需对你解释,都是西北整体利益,本司心理有数。此番还真为钱粮而来,听说你抚宁县好大喜功,以近乎浮夸的方式上报财政结余,于是老夫便想来问问,既有结余,何故一文钱没提交转运司?若无结余,何故能有那样的表报。这不是老夫有意找你麻烦,而是受到朝廷委托,核查抚宁县结余数据是否掺假浮夸。” “你个老流氓!” 王雱在心里这么yy一番后也皱眉不止。这方面是李参的权限,查起来时特么的还真有不少麻烦事。 “怎么不回应?”李参追问道。 王雱抱拳道:“说话有用的话您就不会来了,您既然都来了,当然不会听我说什么,于是下官保持沉默。” “你……” 李参和种鄂面面相视一番,郁闷的在于这小孩说的是对,来者不善,老子们此来摆明了找麻烦,当然不会听他怎么说。 继续往前走近些,李参和种鄂不禁同时动容。 在远处看那所谓的城墙工地像是儿戏,没多少人,两千人修建城墙的话在李参和种鄂看来就是笑话,翻二十倍才够看,否则就根本谈不是什么工期,会年复一年的修下去永无进度,因为修好的部分会在雨季塌掉一些,两千人就只够修补,绝对没有进度。如同逆水行舟一样的道理。 但现在从近处看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王雱工地上最大一点不同是多了无数的古怪器械,大型中型小型都有,就算是用于铲土的铲子,也是经过了改良的,看起来非常方便且质量过硬。 从地沟里产出来的渣土无需用人力背出,而是在庞大的工地上有一共三架超级大的“兀”字形滑吊,看起来采用桥梁的构造,以上好的硬木造的非常结实,通过技术手段调整大型吊的位置和跨度,然后大滑吊的中间、通过绳索连接的吊篮可以直接落在需要的地点,一群工人快速铲土装满大型吊篮后,那以往需要上百人多次往返背出去的土方,只需五至七个工人拉动绳索操作,就能把土方有效的挪动出去。 简直了,不来不知道,来了惊掉下巴。种鄂实在无法想象,这看似原理不算复杂的东西为何以往没有,在王雱的手里却有了?而且的确是这个时代的工建神器,仅仅这个大器械的运用,多的不敢讲,在筑城经验最丰富的种鄂看来,直接可以把整个筑城群体的用工数量降低一倍。 现在,种鄂李参的心思只能用震惊来形容。 这东西就是京城煤场研发的,只是第一代,在当时煤场的建设中使用过,然后结合煤场自用的心得改进过许多地方,现在是1.5版。已经比当时在京城好用多了。 原本王雱打算通过关系卖一批给工部,赚点钱爽爽,顺便进化大宋的工建效率。然而陈执中说这东西意义不大又贵,那时期老陈在密谋把他小女儿嫁给大雱兜着走,既然这种情况么,老陈害怕被御史弹劾“上下勾结”,于是为了避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陈执中明知道是好东西,却就是不批准。 所以清官有时候也特么的会坏事,老陈家女婿陈建明的德行就是学自陈执中。于是当初大雱送几斤鸡蛋过去,陈建明都要装逼一番。 所以在当时,大雱手里的这种大型设备一直没卖出去,只是作为技术验证开发了两套煤场自用。抚宁县采购的时候,先是买了两台二手的,然后根据工程量,又订购了第三台新的。 这只是现在。限于大宋冶金技术暂时无法用钢铁制造这种超大型设备,所以现在的吊力还有限,且耐磨损、耐疲劳程度等方面不完美。 不过很快二点版就可以出来,因为老罗爹有许多处理木材的工艺心得,加上设计经验上的累积,几何结构方面也会更加趋于合理。于是王雱2.0版大型吊的设计要求是:应用现在百分之八十木材,制造出现在百分之一百二十承重,且使用寿命至少增加百分之三十。 然后生产和运输成本会降低,这是肯定的。东西总是越造越便宜,越不造越贵。至于运输,整体重量和体积缩减后,运输团队也会逐步职业化,当然就更便宜。 这些就是一整个循环,以点带面。这也会是将来国家工业的“功力”,功力一定是靠一点一滴练出来的,不是看个穿越者提供的技术图纸就能出来。也就是这个原因,把b2战轰全套图纸参数给印度阿三,它也造不出来。 那只是招式,阿三几乎没有内功,于是b2所需要的一个螺母都能让它跳脚,并不是说阿三的工程师看懂了图纸就能解决问题。 然后老罗爹的材料技术,也不是说可以马上就与之匹配,仍旧需要实验和论证,最后找到那个平衡点。 王雱很确定老罗是有魔法的人,经过他处理的一些木材简直是后世的特种合金。但是那个工艺周期太漫长,成本太高,譬如老罗爹说了,需要像西夏正统神臂弓一样,也犹如陈酿一样,要经过反反复复处理,整个工艺流程走完下来三年算是快的。 工业材料的应用显然不能这样,所以要寻找速成的平衡点,研发新的速成工艺,效果的确不如陈酿的好,但只要有进步、能用就行。这是王雱的一贯宗旨。 王雱在得意非凡的yy着,种鄂和李参继续半张着嘴巴震惊。 厉害了! 他们只知道王雱的脑洞厉害了。其实这根本和脑洞没多大关系,是一大群被传销洗脑的最顶尖匠人一年多以来、烧钱无数后获得的结晶和累积。 张无忌幸福啊,他炼成九阳神功也没花几年,没人骚扰还有猴子提供按摩和饭菜。但是大宋的九阳神功,在庞大团队下努力了这些年,王雱全部身家投入了进去,现在也只算是初窥门径。 各自想各自的,很久后,李参也不得不刮目相看的模样,念着胡须迟疑道:“王雱。” “下官在。”王雱躬身。 李参用马鞭杆子指着工地上的大坑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挖条河,你这底沟目测已经二十尺宽,你到底要建设多大规模的城墙?” 听这话,李参显然不是棒槌,是真正做过事的人。 种鄂则更是内行人,插口道:“依照一般化规程,为维持稳定,中等城墙高度,则底部宽幅要翻倍,所以相公明见,末将以为小王大人这城墙会在约莫十八尺高,顶部八至九尺宽,可供多人并行协调,标准上,会高于绥德县要塞。” 李参微微皱着眉头道:“你还真的胃口很大。” 王雱什么话都不说,哼哼,这些人他们真的对力量一无所知。传统城墙的确必须是种鄂说的这种结构,才能稳定。 但那是在没水泥的情况下。 一但有了水泥,大宋又不缺少几何承重桥梁方面经验的情况下,王雱的底槽基础的确二十尺宽,但高度可以比种鄂说的更高,然后顶部直接可以到十三尺以上宽度,那是可供骑兵上城作战的规模。 有水泥、且强度足够的情况下,城墙内部可以最大程度的采用中空设计,那不但大幅减少工程规模,减少用料,减少地基需要的承重规模,还能形成更强的防御体系。 因为足够的中空设计能在城墙间提供多点位的碉堡窗口,将来遇到酷烈攻城战时,这些多出来的全方位狙击点,会是敌军攻城云车的致命点。 现在虽然还是理想,但仅仅是想着都让人觉得猥琐啊,技术就是一切,技术就是这场游戏的外挂修改器。 总之现在看到这些,让李参和种鄂有些不是滋味,又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于是二人还是不愿意进城,一边观看工地,一边交头接耳的说着些什么。 第272章 一群暴走工人 “或许呢……之前本司对你有一定程度误解。” 少顷后,李参还是没给好脸嘴但语气上已经相对客观,“总体上从这个工地能看得出来,你是个流氓,但你也是个有想法的人,虽然你还是孩子,有很多不成熟,但皇帝这么护你,也是有原因的。不成熟的方面是,就算你点子多,别出心裁,但区区抚宁县若不依靠西北整体政策和力量,也是螳臂当车。以你抚宁县的能力建设这样的工程,希望三年之后你还活着吧。” “相公对力量一无所知,何故偏偏于力量上进行论述?”王雱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李参的嘴巴顿时气歪了,寻思你个小流氓,你给老子等着,竟敢得罪比你大十几级的人! 种鄂介入道:“小王大人,本将发现个怪事,你工地上无需军人监督干活,积极性如此之高,观察至今我发现,他们有说有笑,手里干个不停,几乎没有停工懈怠和消极的地方,这又是何故?” “这说明,你对宣传和统一战线工作一无所知。”王雱神经兮兮的回答道,“其实这才是我的底牌,工钱待遇方面并不是。” “……”种鄂暂时也不说话了。 李参看着种鄂,却指着王雱的鼻子道:“本司早说他不会让人高兴,这下你信了吧?还抱有对他的幻想吗?” 种鄂不禁苦笑着,点了点头。原本此番老种被司马光惹毛后,想到王雱和司马光是水火不容的,的确抱有一定的幻想呢。 就此开始进城…… 进城后遇到小铃铛带着几个娃娃兵,戴着红袖标在巡逻,手里拿着“木质破甲锥”,很神气的模样。 老流氓觉得好奇,便停下脚步招手,小铃铛等人跑了过来,也不知道这是谁,却知道官服什么样,于是道:“见过大人。” “娃娃,你是谁?” “我乃是小铃铛。” “小铃铛又是谁?” “小铃铛是大宋囚犯。”小铃铛这么回答。 李参就不高兴了,转身看着王雱道:“好大的官威啊,这么一丫头还真被你判了?我听提刑司说了,你到这抚宁县之后坏蛋一个都没判,案件一起都没查,判了一个丫头和三个自己的差人,厉害了。” 王雱一阵尴尬,想了想摊手道:“总比相公你把她爹娘一起放弃不管好些吧,您没见这死丫头吃的毛光水顺的么。” “你……” 李参眉头大皱,不和小流氓说话了,又看着小铃铛道:“娃娃回答本官,他平时让你干些什么?” “伺候他洗脚。”小铃铛道。 “除此之外呢?”李参问道。 “除此就没有了。”小铃铛摇头。 李参仰着头想了想,心里怀着目的,打算从小姑娘的童言无忌入手,于是道:“抚宁县总体还是当年那样,空空的,人们都去做工了。娃娃你告诉我,却是为何这空空的街道,四处灰蒙蒙的,感觉尤其脏。” 小铃铛道:“这是因为咱们县有两个很大很红火的作坊,水泥厂和炼焦厂,每日都有滚滚浓烟冒着。” 李参道:“那为何今日没浓烟冒起来?” “这就不知道了,兴许停工修整吧。”小铃铛道。 李参不动声色的又道:“你带着红袖标看似像巡逻,孩子话可以信任,娃娃你告诉我,今日你在水泥厂和炼焦厂附近看到了什么?” 小铃铛也没注意到大雱驶来的眼色,很神气的模样答道:“回大人话,我看到许多兵大爷带着东西进出两个厂,兴许停工和这事有关。” 这么一说大雱险些暴跳如雷,特么的猫腻不就藏在那些厂里吗?这下麻烦大了。 到此李参眯起眼睛,冷笑着看了王雱一眼。 小铃铛又道:“对了大人,这些您为何不问咱们老爷而要问我呢?” “他一句实话没有,就会胡说八道,没你可靠。”李参摆手道:“去吧,等老夫把这小流氓整倒,会平反你的案子,还你自由。” 小铃铛顿时一脸黑线,原来他不是和大雱一伙的,自己干了大坏事,于是带着娃娃们当即开溜了。 王雱也不方便把她捉回来扇后脑勺,那个并没有什么卵用,还显得不够大气。 “相公外面灰尘大,咱们进县衙喝茶吧。”王雱就耍赖的拉着李参走。 被李参直接甩开了手,和种鄂相视一眼后,李参就带着军队朝水泥厂方向走。 王雱大急,急忙跑去前方拦着。 “走开!” 又被老流氓技术性的一肩膀撞开,往前走的时候道:“查的就是你的猫腻,你开始祷告,不要被老夫捉到把柄。” 于是王雱只有恶向胆边生,凑近展昭快速吩咐两句。嗖嗖嗖,大侠展开轻功跳起来、飞檐走壁的朝水泥厂先去了。 李参看在眼睛里却只是冷笑,不想说,淡淡的吩咐:“快些过去。没见人家小王大人的先锋已经去了吗?” 冲冲冲,大队人马来到所谓的水泥厂时,却见这里已经被提前戒严,有两个都的抚宁军把守。在种鄂看来,这些人虽然看着高矮参差不齐又随随便便,但实际是一群狠人,不论站位,拿捏兵器的方式都是“要你命三千”形的,还是痞子形的。 “大人请见谅,这里不能进。” 李参带人要进入的时候被抚宁军士兵挡住了。 李参最不喜欢的就是被抬杠,怒道:“你知道本司是谁?” 那小都头急忙跪地道:“卑职参见都转运使相公。” “既然知道老夫是陕西最高官员,何故不让进?”李参冷冷道。 “相公威武……但这里不是官府,是商号,且涉及了很多自有核心机密,所以您不能进。”那个都头很担心了,但无奈展昭临时赶来下达了这样的死命令,只能硬顶了。 李参不禁转身和种鄂面面像是一番。 对军人种鄂还是敢呵斥的,摆手道:“你给老子滚开,既是商号,你军人掺和个什么?” 这下一个穿民服的人走出来,这家伙是水泥厂厂长,他代为回答道:“请见谅,咱们厂有很多核心机密,作为纳税大户受到抚宁军保护,非请不能进入。” “……”种鄂干脆省点口水了。 李参冷冷道:“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厂长如此回答。 “你也给老夫滚开!”老流氓犹如铁头光似的,又是一肩膀撞开了这家伙,带着人就要进入。 却是场面当即乱了起来,厂长把挂在脖子上的哨子一吹,然后各种大头百姓聚集在了门口,有老人有妇女有孩子,堵死,用身体顶着不许人进去。 面对这个情况,李参肺都气炸了,因为真没遇过这种事。 种鄂素来强硬,对民的作风不那么温柔,见这么多的“暴民”集中起来和李参相公对持,担心出事,于是一挥手,他麾下全体骑兵进入了禁戒状态。 种鄂的骑兵可不是曹首义的怂蛋兵,凶悍气息那是一流的,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狠人。百姓们纷纷吓到了,现场值守的抚宁军士兵也着急了,纷纷朝王雱看来,等待着新的指示。 王雱道:“看着我干嘛,你们是皇帝的抚宁军,第一使命是保护皇帝的子民,若有变故无需请示,战死为止。” 这番狠话撂出来,且这个不良少年往前真有过无数劣迹,许多人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于是种鄂和其军士又迟疑了起来。 李参觉得到了这个局面,这个王雱已经逆天了。西北军民看似已经阻止不了他了。 既然事件升华到了这个阶段,李参自身也知道,想抓他的猫腻,查实那批军备不可能了。因为这里真不是官府算“民宅”。 李参是陕西最高官员却不是法官,县衙他可以随意进去没人可以拦,但是依照大宋律,要进民宅必须有法官批准。 现场,水泥厂厂长也一副被洗脑的样子道:“转运相公,我厂涉及了诸多机密技术,为安全计,无关人员不能进入,要想进入,只限于永兴军路提刑官、银州知州、抚宁军知军三人司法文书许可,才能进入。您虽然尊贵但是没有上述三人签发的牌票,就不能进去。” 到此李参惨笑了起来,妈的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个抚宁县短短时间竟是上下铁板一块?如果这是官府或者军营,直接几脚踢飞让他们滚,不滚的砍了也就砍了。然而这个地方,还特么的真要上述三个机构的批准才能进入。 不过李参度量多少还是有些的,也不和这个什么污糟猫厂长计较,转身看着王雱道:“你当然不可能会签发文书给我了是吧?” “那当然,我脑子又没病。我不喜欢签发针对我自己的搜查令。”王雱尴尬的道。 李参冷冷道:“你铁了心要和本司这么玩吗?真以为我收拾不了你?你觉得提刑司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他们肯定是听您的,不过熟归熟,要进这个地方,下次一定记得带着提刑司的牌票再来,不要整天带着些刽子手到处乱窜,那容易引发误会。我县乃是讲法制的地方。”王雱躬身道。 第273章 小流氓你敢! “行,这次我查不了你。下次来估计也是白来,这些道理老夫当然懂。”李参意味深长的道,“但你知道没有老夫支持,往后会面临多大麻烦?” 王雱迟疑片刻道:“相公明见,抚宁县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且抚宁县从未得到过支持,一切都是自力更生,我并不觉得需要依靠谁,自力更生才是王道。” “好吧这个问题上你赢了,曹首义栽的彻底,他那批军备看似永远找不到了。”李参转身走开的时候淡淡的道:“种鄂部留下三十人,其余立即撤离至抚宁县之外十里等候。” “相公您确定?”种鄂抱拳道。 李参脚步不停的道:“这些人是来查绥德军军备下落的,既然查不下去,你嫌老夫身上锅不够多是吧。这小流氓他就没有正常思维,不要惹他,不要违规的把军队留在他城里,相信我,留下来不但没有任何作用还会生事。” 就此种鄂部撤离,王雱乖乖的陪着李参大相公走着。 此番武戏算是过去了,但李参没有立即走,显然还有后招,文戏方面这才开始。这些家伙真的让人头疼,不应付不行,总之不被他切一刀肯定是过不去的。但只能承受着。 路过县衙老流氓偏不进去,把王雱一行人叫走,他说他要自己走动走动。 不听维稳县爷的说辞,要自己去用眼睛看,这是一个优良官员该有的品质,所以大雱还是支持他的,就让他自己去看了。 “抚宁县的猫腻总归是有点多的,老流氓很快就会来找麻烦了,我得想一下。”看着李参一行人远去的方向,王雱喃喃自语…… 抛开对立的立场不说,王雱得承认李参是个想把事情做好的人。但西北系这些军阀官僚是些什么人,王雱也太清楚了,那些人就真是无底线无节操的败类。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李参稳定整个西北的财政收支的手段,是以对那些人妥协做到的。譬如绥德军曹首义的作为就是李参和种鄂默许了,就为了曹首义代表“西北东线防御力”这么一个概念。 这样永远只能喝盐水止渴。 王雱要解决的是抚宁县的自力更生问题、是生存之道,于是必然和他们对立。打这样的架王雱并不怕,但麾下的人其实都怕。 譬如早前老流氓直接威胁说“你觉得永兴军路提刑司听谁的”,诸如这样的潜规则,就释义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同时也是许多时候皇帝说了都不算的原因。 李参在抚宁县停留了三日,期间一直在走访。与此同时双线行动,来自西北转运司的会计团队也始终在县衙查账。 如此一来弄的人心惶惶,一副药丸景象。不是抚宁县药丸,是西北转运司的人觉得药丸。 因为从这些并不复杂的账目来看,抚宁县的潜力已经出现,现在非常有钱。让人无语的在于王雱上报朝廷三司的数据果然是假的,却不是浮夸,而是特么的在装穷。 且王雱连欲盖弥彰做假账的动作都没有。仿佛就在明目张胆的说“我就是要这么干,你们来咬我”。 于是三日后,把这些资料收集全面,老流氓整个的阴着一张脸,一副拿到证据的警察来拿人的模样,带着五个刀斧手直接闯入了县衙后堂王雱的房间里。 “滚出去待着,这里没你们什么事。”李参如此怒斥后,展昭穆桂英迟疑少顷,见王雱点头后也只得离开。 “你也不例外。”李参又指着小铃铛的鼻子道。 小铃铛却很神气,宁死不从。 好在李参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恶,一个小丫头她不走么,也无所谓。 于是不管小铃铛了,李参坐下来,把无数资料账本卷宗什么的全部砸过来王雱这边道:“其实看到你在抚宁县搞的还算可以,老夫是有些恻隐之心的,我真的希望你个小流氓当面告诉我,这些账目不是事实,是假的。” “然而并不是假的,是真的。”王雱道。 李参道:“废话,我这已经基本查清楚了,当然是真的了,事实都在还容你抵赖不成?老夫这都还奇怪呢,怎么这一转眼,你抚宁县日子忽然好过了起来,一副蒸蒸日上的情景,感情你是在拿朝廷的律法当儿戏、牺牲朝廷利益,换来你抚宁县繁荣是吧?“ 李参又怒拍桌子,指着那些账本文件道:“你告诉老夫,你做的这些事它有哪件是对的?” 王雱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下官认为都对。” “你!” 老流氓暴跳如雷的起身,背着手走了两步,然而刀斧手们始终也没听到“拿人”的指令。 最终李参又坐了下来,直接把王雱的茶拿过来喝了一口,再道:“本司换个说法问,你做的这些事有那件不违法?煤税呢,铁税呢,你就钻这些空子?抹杀朝廷利益,左手换右手,变为你西北联合投行的利益?” 顿了顿李参再道:“实际表现为,你西北联合投行的确有矿井资产,但北山的煤矿和铁矿没有引,没有任何一点指标。联合投行只有一张你抚宁县衙出具的开采售卖许可。但在老夫看来那张盖有你关防的许可证就是笑话,若你区区一个抚宁县就能颠覆朝廷政策,那张方平相爷坐在三司干嘛的?” 此点上李参没乱说,“引”就是指标,也等于朝廷获得的税务。那个东西并不便宜,就是前阵子在三司交易所交易的那些权证。 抚宁县或者说西北联合投行、并没有那些指标,但是现在的开采量已经足够惊人。若要补完这些税,费用会非常大。也就是说李参的指控原则上没问题,现在西北联合投行的快速发展,给工人相对较高的待遇,就建立在这些上面。 王雱也有说辞,不慌不忙的又把自己的茶碗拿过来喝了一口,抱拳道:“那么下官便有疑问了。” 见他胸有成竹且还算礼貌,李参哼了一声道:“说吧。” 王雱道:“下官一问,抚宁县以前也没引,何故那些人一直在开采煤矿而您不管?哦,以前那些人开采了近乎免费送给绥德军就合法?我这个皇帝钦点的正派官府批准开采,它就成违法了?” “下官二问,若要把这定为违法没问题,但我身为大宋文官,皇帝钦点的抚宁县守臣都已经被问罪,那么往前那些人不追究怕是说不过去,要伤害没问题,那要一起伤害。既然被您来质问了,我可以承担责任,我会写罪己文书上奏皇帝和朝廷,说我‘手一滑’为了百姓吃饭,贪墨了朝廷铁税煤税,然后等候吏部的处理。但是!” 到此王雱重重的道:“既然我都到了这一步,那证明以往那些矿老板他们不但私自开采,还运用各种手段把违法煤矿最终兜售给县衙,掏空了抚宁县的全部家底。既然他们已经是非法的,前阵子县衙欠他们的钱就更是非法,我回购债务用的是三司拨款,那我就要把这群人定为‘罪大恶极,于国家内忧外患之下丧心病狂诈骗勒索朝廷’,简单说呢,但若我的煤矿被查封,我会立即拿到枢密院牌票然后起兵,那座您保护的绥德县内的权贵,有一半恐怕要被我用大宋律抄家灭族!” 到此老流氓勃然色变! 原来这就是王雱有恃无恐的地方,以往这些情况当然存在,甚至一定程度上是李参默许的。当时的抚宁县已经被放弃,不被看做大宋行政区,这边的一切就都不能用“常理”衡量。以前那些矿产挖出来后,都是运往绥德军了。这只有一个原因:绥德军作为要塞,军心和民心要稳定,必须有这些低价输入,且这个输入是违法的,那便只能是不算国家行政区的抚宁县来做。 王雱又道:“我知道这些是潜规则,以往大西北东线防御力,要依靠这些潜规则维持。而现在也没有新鲜事,我西北联合投行需要这些潜规则起步。潜规则它就是潜规则,不捅破它就是被默认的。要掀桌子我不反对,但我把话放这里,我作为体制内都上罪己书等着处理,我认为绥德军甚至存在卖国行为,我可以被整倒,但整倒前,我有能力用这些事把整个绥德军定为叛乱!” “小流氓你特么的敢!”李参拍案起身。 第274章 两年 看似李参已经暴走了。 王雱又微微躬身,轻声细语的道:“有理不在声高,往往只有胡作非为的人不在理时,才会脸红脖子粗。我敢不敢我也说不好,相公不妨查查下官的简历,我从淮西带着两百个民团泥腿子起兵时只有十岁且没有官身,政治压力不比现在小,但我把无为军和青柳山剿了,那些人坟头草现在六尺高。我当然知道现在抚宁县这事不对,但在这事上您得讲良心。西北联合投行这笔资金是我亲手带来的,这些钱一半是朝廷的命脉,一半是以叶庆华为首那路牛鬼蛇神的,您懂的,这笔钱出事,第一个被他们吊死在东华门的人是我。” “其次从道义上说,抚宁县基本已不算大宋行政区,这个时期举国都在从西北进行资本撤离,看不到哪怕一点民生希望,这种时候西北联合投行下重注来这个地方投资,搞活经济,它是您的队友有没有,不要把它看到您的敌人。都是潜规则,都是扶持,为何对绥德军您能睁只眼逼只眼,对西北联合投行却要上纲上线?说白了是因为偏执的认知,您就是把绥德军看做亲儿子,把我抚宁县看做外人,认为我抚宁县扛不住将来的变局对吗?另一个是心理作用,以前抚宁县什么也没有,破罐子破摔,量不大,您就放任不管。现在抚宁县看似有转机了,于是您的税务特种部队就来杀猪了是吧?” “你……” 李参大皱眉头,却也多少有些脸红,仔细一想,内心深处还真有些不甘心,的确是那种看到穷人翻身后来杀猪的下意识。 思考了少顷,李参道:“接着讲……似乎有点感觉了?” 王雱道:“杀猪我不反对,换我我也杀,但至少要等小猪生了遍地,老猪也足够肥,过了快速生长期才划算。现在杀猪您能得到什么?补缴那点税款后呢?那点钱最多也就今年让您轻松些,那么明年呢?下官可以明白告诉您,明年西北联合投行就会止损立场,留下一个烂摊子给您接手。没有西北联合投行的存在,你以为我王雱是傻瓜、会继续在这地方共存亡?上任知县会跑路我不会啊?你觉得我王雱比上任知县蠢?” 最后,王雱道:“给我三年。三年后我还给您一座真正的东线要塞,那以后一切都会正规化。至于现在,西北联合投行需要这个潜规则的扶持。相公不要以为这笔税款进入了谁的口袋?做假账我是嗤之以鼻的,我之所以不设防,没有三至五套账本用于应付您,就是要让您看到核心。那些钱其实进了百姓口袋,我的执政理念是有人就有一切,要让百姓有钱,官府才有税收,西北联合投行才有工人,总体才有凝聚力。” “接着说。”李参面无表情的道。 王雱道:“现在我的许多事业都依托焦炭。为了调动积极性,让大头百姓手里有点小钱钱,我西北联合投行的用工成本并不低,用工成本高于其他煤老板的情况下,还需要复杂工艺转化焦炭,所以若我西北联合投行仍旧用同样待遇缴纳这笔煤税,那么获得的焦炭是天价,无利可图于是这个行业就死了,这个行业死就是蝴蝶效应,下一步我所有的水泥、冶金等等计划全部太监。所以这就是我刚刚说的,我会代表西北联合投行止损撤离。若我都撤离了,就意味着现在这些工人全部失业,抚宁县没有财政,于是西北大开发的计划就是扯淡,将一切回到从前,这个地方慢慢变为金三角,慢慢脱离大宋治下。” 李参楞了楞。 王雱再道:“抚宁县虽小但也是大宋国土,若病了就要放弃,就要割舍,相公啊,我大宋到底有多少个县可以割舍。永远都有边境地区,退着退着,是不是就到了汴京呢?” 李参指着王雱的鼻子道:“远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但你此番说的还算有些道理。老夫不完全信任你说的,但来的时候看到你外围的建设手段和氛围,加之三日来的走访心得,抚宁县的确各方面大变样。为了这些我会给你些时间,两年,记住只有两年,没有那么多的三年。且从你上任开始算起,也就是说到明年七月为扶持期,往后一切走税负政策,不止是你才会放狠话,我李参也把狠话放这里,到期之后你胆敢耍滑头,黑我转运司一文钱,或许我拿你办法,我就把除你外所有你的嫡系人员,埋在西北做肥料。” 说完,李参一甩手袖起身。 不过到门口时,老流氓忽然停下,神色古怪的道:“说起来,我还发现你县没有一文钱盐税,这才是西北重头收入,这一口还真不是我在管,现在是范祥那老王八蛋在管,王雱你自求多福吧。” 王雱急忙摇手道:“这不关我的事,我抚宁县不需要盐。” 李参冷笑道:“胡扯,但凡是人就需要盐,你那些干重体力活的人看起来精力很好,他们不吃盐谁信?” 王雱摊手道:“可这真的不关我的事,复合干粮中的确含有盐分,不过那些东西是韩琦卖给我的。” 李参楞了楞道:“难怪啊难怪,最近有消息说,范祥去河东调查私盐滥用的事了,你果然名不虚传,希望好不容易从阴影里走出来的老韩,此番不会被你坑死。” 说完李参带着人走了。 “……” 坦白说对这形势王雱也很无语。老范祥他的确牛逼,他的职务是西北解盐制置使,理论上管辖范围就限于永兴军路和秦凤路两路。但在历史上,这老东西的确手越伸越长,管盐政管到了河东地区,而朝廷则默许了范祥这一行为。 卧槽,想不到解盐制置使老范把手伸向河东去搞韩琦这事,我大雱是始作俑者啊?这算穿越的蝴蝶效应吗? 然而想了一下王雱也不急,这是韩琦的锅,该不至于把我大雱圈进去。大雱和韩琦的协议中,复合饲料的确有特定比例的青盐成分,价格是协商好的,至于韩大脑壳到底用上过税的官盐生产,还是用私盐生产,这就不关抚宁县的事了。 大概率韩琦是用逃税的私盐生产,否则以商议好的价格,虽然河东的盐税没有西北高,但韩琦方面就赚不到压缩军粮上的钱,只能带动他的就业形势。 所以才会被老范祥给盯上了。 不过韩琦的头超铁,应该扛得住的,不至于被老范扣上帽子一次搞死。 但总体形势也不妙,现在年号也改了,不好忽悠的文彦博和富弼达班子上台唱戏,韩琦的形势就会越来越困难。 说白了若是往前,陈执中不喜欢搞事,一切以和谐为主,所以范祥很难和韩琦撕起来,因为宰相不爱做事的话,许多事就到不了朝廷层面,一般就是私下协商解决。 但现在不同,文彦博和富弼心里比谁都清楚,对他们班子威胁最大的人是韩琦。于是假设换做大雱是他们,当然会在这事上挺范祥把韩琦搞臭,让韩琦进不了宰相班子去添乱,这就是政治手段。 这是一定会有的,富弼文彦博是好人,但政治就这回事,由不得他们,除非他们变为不想做事的陈执中,可惜他们永远都不是陈执中。他们都有执念,嘿嘿…… 距离李参走访抚宁县过去一些日子了,于是抚宁县的一些事现在不在是秘密,有传言,抚宁县有种超神奇的灰灰叫水泥,还有种火力超猛的东东叫焦炭。 等等这些东西现在传的神乎其神,让人不明觉厉又想一探究竟,所以现在来抚宁县走动的人又比以前多了些。 河东方面,听闻到这些消息的韩琦犹如赌徒似的双眼冒光。 韩琦这辈子就喜欢惹事走钢丝,前阵子组织了群暴走农民,去宋辽边境有争议地区种田。所谓胆子都是慢慢练大的,现在,显然组织暴走农民种田已经满足不了韩琦的冒险欲望。 于是韩琦听闻了大雱正在以神奇的方式建设城墙后,亲自来信询问王雱,那些神奇的技术是怎么得到的。 王雱回信说“乃是那日梦中遇到一白胡子老爷爷获得的”。 这样的回复让韩琦汗流浃背,很想亲自去抚宁县一拳打死那小孩。很明显这表示要谈价,且价格一定会让人暴跳如雷是肯定的,现在,韩琦忙着应付那个有自己盐政部队的老范祥,还不顾不上和王雱斗智斗勇的谈价。 说起来都是泪,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上了大雱的当,现在签署了君子协定对他供应牲口饲料,才初初尝到些甜头,进口了设备,养活了一群相关工人,以较高利润卖出了一些河东自有的杂粮。 但手一滑使用了私盐,为此消息走漏,就被老范盯上了。 “我真想杀了范祥和王雱这两小人伪君子。”太原府的府衙后院,韩琦仰头看着转暖已经有些时日的天气叹息。 “相公息怒。”属下们纷纷道。 “息什么怒,我怒起来连我自己都怕。这事上小屁孩是耍滑头,最坏是那个范祥,这些人他就是不明白,盐政的存在对我大宋没任何好处,只能恶性循环,但没办法,朝廷没钱就会被他们一直牵着鼻子走。李参,范祥,包括张方平这些人,他们一直认为现在这样就是大宋的政治正确,他们认为这样才能维持住西线的军事支出,总结下来就是害怕西夏人。” “要我看这是懦弱无能,这样下去、还没开战就自己憋出内伤来。那还不如拉开了打,又不是没打过,怕个什么,反反复复的打来打去,打的还少?打仗其实并不可怕,但过度害怕战争又处于开战前气氛,持续不捅破,强撑着,这才是致命的,这才是大宋的病根。文彦博自是不必说,富弼那自以为是的草包其实也这样认为,弹劾我、就他富弼最积极。” 吐槽到这里韩琦又道:“从这里说,老夫要表扬那小孩,他敢做,敢冒险,已经开始在敏感地区建设城墙。他这就是做战争准备,与此同时不断试探西夏的底线。” “那小孩迟早是要闯祸的,他已经和西北整个体系对立,现在又建设城墙,挑战朝廷和西夏人底线,撩拨几方的情绪,迟早会被人围着打的。”麾下几个官员道。 “当大家都这么说的时候一致性太强,于是我对往后会发生的事表示怀疑。”韩琦道。 大家都知道韩琦这是在找借口,就想先证明王雱是对的,只要王雱没被几方人马联手吊起来,那就说明可以筑城放手干,于是韩琦真正关心的当然是引进王雱的水泥焦炭生产线。 那些东西虽然神奇,但以王雱的尿性,引进了后河东要勒紧腰带过日子,这是河东官僚们的利益损失,于是韩琦在这个问题上面临很大阻力,并且是处于被范祥追着咬的关键时候…… 第275章 地狱 “不知道将来我死后会不会下地狱?” 这日,自来很神气的小铃铛神经兮兮的低估了这么一句。 王雱乐呵了:“或许真有个地狱。但我认为地狱和天界只是两块不同的土地,去什么地方是随机的,譬如你没生在东京而生在了抚宁县。娜娜,你当然可以说这抚宁县是地狱,但已经在地狱中自力更生越过越好,为什么还要担心?” 一同在身边听着的安东觉得耳目一新。其实小铃铛开口安东就开始担心,这又涉及了老安始终在关注的宗教思想问题,却想不到小相公机智博大精深至此,不否定地狱,却轻描淡写把抚宁县说了成地狱,言下之意已经不会更坏,大家都已经经历过地狱犀利,不用担心了。 想着这些,安东急忙凑在王雱耳边,犹如奸佞那般神态,嘀咕了几句。 王雱点了点头,问小铃铛:“娜娜为何忽然有了这一想法?” 小铃铛道:“一直都有这想法的,以前掏鸟窝是为了生存,现在日子好过一些了。但前日和少年军们掏了一个鸟窝烤吃了,现在想到那些毛茸茸的小鸟模样,它们被咱们在不需要的情况下吃了,我就觉得将来会下地狱。寺庙里的大和尚说,佛祖为了救下兔子割肉喂鹰……” 王雱一口茶水喷出来,和安东担心的对视了一眼。 往北地区的牛羊马匹如此便宜了,能把边民手里牛羊贱卖换购为高价粮食。这些就是原因之一。 冤冤相报何时了的思维让他们认命,放弃了抵抗,“吃咸些看淡些”的出处应该就是这里,顺便把走私盐高价卖给他们。 佛家说“为了自己杀的动物不吃,看见被杀的动物不吃,自己养的动物也不吃”。在这边的人们虔诚信奉这些时,也就出现了三五斤盐换一头牛的市场。这是被扭曲、绝对违背经济原理的市场。 “但凡你没有见过验证的东西不要乱说了,小铃铛,你所理解的都是宗教的谎言。”大雱再次强调。 “为什么?”小铃铛问道。 王雱不喜欢浪费表情做无意义的事,现在还远远没到反宗教时刻,于是故做神秘不解释。 彪悍的人生真的不需要解释,只需要做。 纵使是神机雱来说这些也只是空话,大多数人会无法理解。是空话且无法理解的情况下,需要搞运动似的展开传销口号,喊一千次不行就喊十万次,喊多了他们就慢慢的信了,这就是人性。 但现阶段条件,不允许大雱公开搞运动对抗宗教,那会带来无法预估的冲突事件,让抚宁县的建设停止步伐。 那就只能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从底层架构开始实质性的改变,也就是说需要一定程度的利益推动。 以前没有这个土壤,但现在这个土壤正在慢慢形成,即工人群体。 先以物质改变工人群体的生活方式,让他们依赖于这个体制不愿离开。然后依托这个体制慢慢科普律法概念,以及合同工概念。让他们被动接受。 人们往往也只关心切身利益的那一环,所以那个状态下,王雱那部《血汗工厂版西游记》就该出世了,从工人利益与律法角度展开去写,那时工人群体越多,宣传效果就会越好。 事实上既然西游话本故事在这地区流行,王雱早就酝酿了多角度多版本的大纲,最终决定在适合的时候,配合抚宁县特殊氛围,写“血汗工厂版”。 在大雱看来悟空是个白痴,他被忽悠后反错了对象。 桀骜不驯不服管教、是他骨子里带着的基因,那就该一直发扬。而现在西北版的西游话本无脑已经到了一定境界,朝廷对待花果山的态度还真符合大宋的诏安尿性,老实说,大雱真没看出来弼马温有什么不好,大魔王现在也不是大宋弼马温? 朝廷其实真不算亏待猴子,结果他智商奇低,桀骜不驯,违反诸多条例然后就开撕了,最终打进皇城去了。殿前班值和兜率宫被打的体无完肤,然后佛祖以龙傲天级别的关注度闪亮登场,判处猴子五百年监禁。 杀不死猴子的情况下,这个超长刑期判罚倒也不能说它不公,只是执法主体存在些问题。那也先不说,只说如果大雱是猴子,既然血统属性是桀骜不驯,那就该怀着“念头不通达”,在五行山下苦修五百年,然后以强化版龙傲天姿态打进西天去,这才是标准不虐主的仙侠模板。 然而猴子干了什么呢? 封他官做的朝廷,他就是要反。结果没有执法权、和他无关又无仇的佛祖来拉偏架抽他一顿,末了判他五百年有期徒刑,猴子桀骜不驯的光环就消失了,投靠了佛门临时工唐僧。 先不考虑佛祖它老人家的执法角度和瑕疵,猴子年少轻狂时候犯了错,被判刑也认了,然而刑满释放以后,就代表他往前所欠的还清了有没有? 结果又被唐僧忽悠,堪比后世那些限制人身自由的传销窝点。明显已经刑满释放的猴子,又被判他刑的大法官治下的一个临时工唐僧,签下了一份终身制劳动合同,加入佛门集团。这过程依靠的不是待遇,是洗脑以及“紧箍咒”。 是的这些就是现在西北版的西游故事内容,手段堪比曹首义他们,难怪这个版本能在这里那么流行。 后来几个临时工的取经路上,还要面临西天体制内的各种政治倾轧幺蛾子,西行四人组就是炮灰,是雷音寺和兜率宫两大道场撕逼的最前缘阵地,是两种造化之力的争夺。 于是这个版本里道门被黑惨了,几乎所有的妖魔鬼怪都和兜率宫有瓜葛,最终出面解决的都是西天的各级大能。 在这西北版中,真没看出来朝廷有多坏,诏安花果山封了孙扛把子的官,官是小了些那又怎么样。他要自由自在要桀骜不驯,那就要反所有人,天若压我就劈开那天,地若挡我就踏碎那地,抱有这个信仰毫无问题,靠实力说话。 结果对他还可以的朝廷被他打个稀巴烂,拉偏架抽他的西天教皇给他一紧箍咒,他就投靠人家,这妥妥的欺软怕硬有没有? 从猴子所信仰的自由自在和桀骜不驯看,西天对他、比朝廷狠多了,结果他终究不是劈开那天踏碎那地的龙傲天,就一装逼被打脸的扑街,所谓的不死之身却拥有那么一副性格,糟蹋了有没有。 换梦入神机写法会怨念齐天,而后才自封大圣,出狱后第一个斩的肯定是妖僧唐三。那么依照逻辑,唐僧乃是观世音的外门挂名弟子,被砸了场子后,南海神尼麾下的内门弟子会吹哨子集合赶来,必然被杀人夺宝,然后就引得一大波真传弟子袭来,继续被杀人夺丹。 等这些个“白银神斗士”都死光后,就犹如青铜圣衣打黄金十二神宫那样,往西天一路打一路突破,最后夺取西天造化之力,这才是标准不扑街的龙傲天写法。所以说起来,大藏明王的西游记乃是扑街写法,难看的一逼,王雱版的只要一开始连载,老和尚的书绝对没人订阅。 当然大雱肯定不会采用神机写法,那太拉仇恨,被吕洞宾坐岸观火就没意思了。 大雱将来的版本只打算隐晦的从孙猴子那份“紧箍咒下的劳动合同”说开去。在工人群体足够多的时候,这个写法一定有奇效。玩阴招大藏明王或许是个人才,然而大雱也真没怕过谁来着。 说白了这些东东无关什么信仰,最终都是利益闹的,大雱不是什么好人,只打击对手盘,最终成王败寇。 yy完毕,王雱现在也没什么好的理论说,只得给小铃铛后脑勺一掌道:“楞着干嘛,今晚吃鸡,你的任务是,把老爷我亲自养的那只小土鸡捉来刨心挖肝,剥皮扯骨,练练胆子。” “不要啦。”小铃铛摇头。 “吃鸡不会影响你的福泽,是锻炼胆子和意志,吃鸡越多,越有可能成长为龙傲天。将来我治下会全民吃鸡的。赶紧的,少想东西多干活。”王雱道。 “真不会影响福泽?”小铃铛虽然心里还有些别扭,却咬着指头回忆,上次吃老爷亲手做的黄焖鸡时的美味。 “我保证不会,实在不放心的话我多吃点,你们喝点汤就行。下地狱也是我先,我去把地狱建设的还不错,你们再来报道。” 把虔诚教徒小铃铛调教至此,见她磨刀霍霍看小鸡,这能让大雱心里的那份龌蹉得到抒发,拥有很大成就感…… 第276章 路途上的难题 额今天晚了些,对大家抱歉 ~~ 临近三月天,经过两个月赶工建设,深厚的沟渠已经全线竣工,堪比鬼斧神工。 因为大雱要求中的城墙规模非常猥琐,所以底槽必须相当扎实,那真有二十一尺宽,九尺深。这不是护城河而是城墙的地基规模 抚宁县始终是被妖魔化过度的,所以尽管这些时候关注度很高,却一直不能真正引起人们注意,兴许就算在西夏人看来,抚宁县这种不自量力的举动也是非常可笑的。 唯一不同的是小商贩慢慢的开始有些了。 以往抚宁县没什么可以交易的东西,谁都不敢来,因为来了以后只能看到一群饿的眼冒绿光的孩子聚集在城门处,毫无例外,不论古代和现代,那样群体都会被看做是扒手。 不过现在抚宁县的工人越来越多,手里初步有了些小钱钱,工钱低的可以用压缩干粮糊口,但工钱较高的那些技术人员,已经有了些额外需求。 有需求就会有第一批吃螃蟹的人,于是一些小型的毛皮商贩,零食商贩,会尝试性的来一两趟。 结果一尝试,嘿,每次都不会空手而回,能把在别处卖不上价的物资卖光,缴纳足额的行税后就可以离开,并没有传说中的来了就走不了。 大宋现在没有机械动力,所以抚宁县特别需要牛。 于是随着抚宁县大改变的消息慢慢传开,往北金三角地区,已经有少量胆子较大的牧民前来尝试***了,当他们发现抚宁县非常厚道,在永乐市只能换到五斤盐的一头牛,在抚宁县可以换到十斤青盐还加二十斤被传的神奇的压缩干粮,那些愚昧的牧民简直惊的说不出话来。 但这个交易对于这些人是刀口舔血,超额利润就代表有超额风险。现在已经有好几例,往来抚宁县做交易的牧民被全家杀死在路上。王雱亲自去看了一个距离抚宁县不远的案发现场,爹娘都被杀死了,两头牛不知所踪,留下一个比小铃铛还小的丫头哀伤的唱着歌曲。 都不用想,这些人被佛门以异教徒方式处决了,或者是被三山七寨那些无法无天的既得利益者处决了。这是展昭的推断。 然而王雱就算奔放,暂时也不方便和那些人破脸,在抚宁县完善防御体系前,不能提前这么干。更不能出兵调查那些不是宋人的死因。 抚宁县只能暂时在这样的韬光养晦下,在大家都不看好的嘲笑声中,默默迎接第一波高速发展阶段…… 县衙后堂那台书桌,是老罗爹的土地亲手打造的,用的是最好的木材,还有做旧工艺,看着古香古色。 桌子上堆满了无尽的文件和计划书,王雱总在忙碌于这些。。 小铃铛觉得王雱是个传奇。而大雱觉得这张桌子才是传奇,将后几百年,这桌子会成为绝对的文物奢侈品。 现在的抚宁县在这台桌子上起步。将来功成名就后,王雱会带着这台书桌返京,拜相之后也会带着这台书桌入主中书门下,在这台桌子上指挥民族崛起的战争实施。 直至将来有一天,总会有某个领导人在这台有纪念意义的书桌上,批示大宋驻地中海舰队、北海舰队、大西洋舰队、印度洋舰队的行动方案。 所以人会死掉,史书有可能被司马光们技术性修饰,但这台桌子一定会是传奇。 现在已经入夜了,小铃铛有点困乏却不能睡,等着给小老爷洗脚。 耿天骘大叔也不睡,充满了忧虑的站立在旁边汇报:“大人,西北联合投行招募的工人越来越多,城墙建设,焦炭作坊,水泥厂,冶炼厂也在源源不断扩容。这些方面的工价支出、加上京城来的煤场技术团队的五百贯酬劳,现在每日劳务支出大约在800贯上下,加上各种维护和杂费,一月总体支出怎么也在三万贯以上,除开初期采购设备的费用,现在西北联合投行账面的钱最多能支撑到今年八月,有个事实是,咱们产出的东西一直没真正盈利,联合投行现在的全部收入是我县采购了用于修建城墙的水泥。” 是的抚宁县的收支就这么简单。现在是初期,县衙购买水泥的价格不算便宜,但西北联合投行仍旧是亏本的。这就是需要李参在煤税和铁税上放水的缘故。 抚宁县官府唯一的收入是所得税、以及联合投行的住税。这笔钱除了用于采购水泥,还成立了粮食局,支付全县的粮食补贴。一直就是这样子,县衙财政初步盈余,而西北联合投行持续烧钱。 近两月形势好转一些,拥有些外来的交易,提供少量商税。另外那些外来的人觉得新奇后,也在购买方便出门远行用的压缩干粮。 压缩干粮供应抚宁县居民是有补贴,所以需要粮票,外来人可以购买,但是不能享受补贴部分,就要全额官价购买,由此一来,抚宁县粮食局能在这一部分赚点钱,同时提高从河东的订购量,让韩琦也很高兴。 暂时就是这样运行的。一切的一切,就依托于现在联合投行拥有的几个矿井。 拿过耿天骘送来的文报观看许久,这位大叔没虚张声势,若维持现在这个局面,支撑到八月还是乐观估计了,甚至七月中,来自朝廷和叶庆华的资金就会耗尽。仅仅抚宁县自己那缩手缩脚的水泥采购,不足以养活联合投行。 有两个办法。一是节约开支,二是增加收入。 现在初形有了,抚宁县本地工人也基本出师,也就是说可以退了京城煤场派来的劳务团队,省下一笔超大的费用,这个技术骨干团队的支出是每日五百贯,占比相当的大。 不好的在于少了这一块后,人员会更紧张些,还反过来影响了抚宁县财政收入。别看这群技术骨干不起眼,现在抚宁县的所有税和他们息息相关,所得税就是一大笔,然后这些家伙算工人中的有钱人,现在外来的那些商贩,包括抚宁县新开起来的一些店铺什么的,就靠他们作为消费引擎在拉动。 除了这些,退回这些人也会让大股东小舅爷暴跳如雷,不利于往后的技术转卖和设备采购事宜。 于是节省开支的选项被王雱划去了,依靠省是永远省不富的,必须增收。 所以接下来,韩琦大爷是否代表河东转运司采购焦炭和水泥生产线,就显得比较关键。 只要把生产线卖出去就是个风向标,那就可以算做业绩,继续找叶庆华和朝廷配资进来。 现在是多线并进,王雱自己也在虎口抢食,已经有具体的方案写往京城,问张方平和叶庆华索要西北联合投行的股权。理由是技术入股。 大雱说“小爷我贡献了水泥焦炭这些秘方”,不是免费的,股权是给我研发创新的奖励。对此两位大爷不明觉厉,需要大雱先证明秘方是神奇有效的。 说白了还是要见效益。 于是大雱现在急于把西北联合投行手里的几项技术转卖给京城煤场,这样一来,不但解除了暂时资金不足的燃眉之急,若小舅爷那样的奸商都愿意购买的技术,那肯定是牛的,只有这样叶庆华张方平他们才会认可,才会答应大雱提出的那些股权。 “暂时不急,知县小爷我夜观天象,往后长远来说都是光明的,任何困难都是暂时的。资金问题我会解决,诸如现在流传的一些现金断档,要减产解雇工人的流言必须严厉封杀,宣传口的工作仍旧任重道远。要有信心,要相信没我大雱不能解决的问题。” 得到这个回答耿天骘大叔一阵郁闷,有信心固然是好事,但不良少年一味的激进乐观也肯定有问题。可惜他到现在为止没败过,神机雱的名头越来越响亮了,也就代表了他越来越不能被否定。 在这个被放弃的、被称为地狱的小县丞真要走出他理想中的那个规模来谈何容易,有时候想想都犹如苦海行舟。然而,就是在这小孩一个又一个疯狂的脑洞下,迅速铺开了摊子,现在的抚宁县虽然还是丘八,却真的大变样了。 “好吧,反正你自来都不喜欢听负面的话,但是要有信心,钱决不能断,大人要尽快谋划。”耿天骘叹息一声离开了…… 第277章 董事会的巡查 三月初,更加出落美丽的叶无双带着一群凶悍的侍卫进抚宁县。 在京城听闻了许多抚宁县药丸的话,也听闻许多抚宁县神乎其神的话,老叔说了具体什么样要你自己去看,于是早就耐不住寂寞的叶姑娘来了。 到达抚宁县外围到处灰蒙蒙脏兮兮的,真没看出什么地方神乎其神了。 外围是一个大工地,现在天气已经转热,这些西北丘八们光着膀子在干活,有时候还傻乎乎的喊一二三然后共同用力。 “那小子傻了吧,这个鬼地方到处是灰尘,烟雾,石头,根本没有诗情画意,也敢说拥有诸多神奇。”叶无双一边走一边嘀咕着。 “小姐英明。” 护卫们跟着瞎助威,却也知道这位大美人主要是作为养尊处优的美女而嘴痒,实际她当然非常看重这个地方。 论预见性,叶庆华这样的奸商超越朝廷任何一位相公,他投资这个地区当然有原因,这样的地方只要路子对,需要的就只是时间以及初期的大笔烧钱。 叶姑娘虽是小姐脾气,但是作为商人家,她做起董事工作来也不含糊,基本还是能深入到底层了解一下王雱这个掌柜的作为。 根据传言、分析,加上现在的观察和走访,王雱左手掌抚宁县,右手掌西北联合投行,虽然有些牺牲企业利益反哺官府的行为,但初期看来问题还都不大,事世没有完美是叶庆华始终强调的,要默认。 除此外,小姐姐看到了大雱的理想和野心,非常之人必行非常事,他没如同其余纨绔子弟昏官似的,过来就把整个县吞没。而是大力的反哺百姓,实实在在提升当地的经济潜力。 大里河一役或许得罪了西北军阀和官僚,但是在整个大宋传的神乎其神,王雱损失了一些东西,但捞取到了非常大的民望,青天之名几乎直追包拯,一些茶馆里的茶博士讲话本,都已经开始采用王雱神战大里河的段子。 大头百姓或许蠢但没人喜欢被贱卖。话本的大里河神机营的传奇或许不真实,但人们需要这么一个东西来作为希望。就像包拯真没多神奇但是青天之名满天下,就是百姓需要一个心理偶像来证明这片天空还有指望,于是包拯只会越来越神,哪怕他没做多少。 除了上述这些,叶姑娘还对抚宁县的各种蹩脚小店充满了吐槽:货品不全,味道奇差,没鱼翅可供漱口,所有店家看着都是蠢货,价格还不便宜。 “为啥没有东京柳叶访的水粉卖!”午间,想化妆的叶无双正在对一个店铺老头这么咆哮着。 路遇全柏林光头巡逻到此,老全险些没昏过去。对这个千金小姐无力说话。 不等全柏林上前招呼,叶无双哼了一声仰着脑袋而去,总之她觉得这个地方的一切都是奇蠢无比,包括这个全柏林,也是叶无双见过的最蠢的治安大队长,懒得理会他。 转眼,叶姑娘被灰尘呛得大咳起来,乃是一群彪悍的马队,押送着源源不断的压缩干粮进抚宁县,拥有河东转运司的旗帜。 到此小姐姐喃喃自语道:“难怪他那么硬气,河东的运粮队伍比想象的规模更大更高效,有韩琦支持,小屁孩底气就足了,还是老叔厉害啊,很早以前就怀疑王雱有勇气硬刚绥德军,那么绥德军的垄断地位一但不在,依托西北军阀们的这条贸易财线迟早鸡飞蛋打。” 这就是叶无双和叶庆华的认知。 可惜那些自以为是的草包非常迟钝,现在还活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里,认为抚宁县是小打小闹翻不起浪花来,他们觉得王雱就算把奴隶要回去不欠债了,抱着那几个矿井还是会饿死扑街,所谓的水泥厂焦炭作坊,以及城墙建设项目,那些人觉得不过是王雱侵吞投资人的手段。过个三年把钱烧光,转化为王雱自己的财富后,就该破产跑路。 固然这是惯有的贪官奸商套路,最早以前叶庆华已经做好了把钱打水漂的准备。但现在在这里走访,叶无双亲眼目的了那丧心病狂的煤炭开采量、且源源不断的运入县城,大烟囱浓烟滚滚犹如妖魔出世。 这些细节虽然让姑娘家很讨厌,但客观公正的说,看一个地区到底是有潜力还是混吃等死,看烧煤量就能简单粗暴的看个大概。 一路而来,亲眼看到西北一些县人口不少,却冷冷清清,各种市集货场空空荡荡,没活力,没积极性。但是现在,看到这没有水路码头的抚宁县,却拥有如此丧心病狂的物资吞吐量。要说这不是潜力是违心的…… 县衙门前,把叶家的拜帖投进去,少顷后王雱亲自出迎。 叶无双不免偷偷从多角度打量几眼,阔别近一年,这小孩变化巨大,长高了很多。以前给人的感觉是孩子的话,现在基本脱胎换骨,即将进入十四岁的他算是真正的青年范畴了。 以前他帅倒是帅了,但或多或少还有点那种“孩子肥”,导致五官不够立体,有点圆脸。现在肉没变多但拉长了,骨架变大,眼框深洼鼻子更挺,额骨分明。 西北的风沙让他整体脱离了孩子特有的那种净透和青涩感,却添多了些有风尘味的苍白态。略微的不修边幅,更把这种很带感的气质发挥到极致。 于是女中软脚虾叶无双有点失态了,直勾勾的观察了很久,也没什么话说,这完全有别于精致风雅的东京官员范。 “叶姑娘,本官等了有十几个呼吸,你要不要跟我进去喝茶?”王雱翻翻白眼道。 “啊?是的颜色很不错。”叶姑娘回神后开始胡言乱语。 大雱指着自己身上的官袍道:“这绿色罩袍还颜色不错啊?好在官帽不是绿色的。” 叶姑娘很想笑喷,不过白富美的礼仪加上在美少男面前的装逼心态让她忍住了,微笑着点头道:“大人,咱们进去详谈。” 开饭时候让叶姑娘险些昏死。 进入西北以来,她就没真正吃过一顿满意饭菜,今个也非常寒碜,抚宁县招待白富美的菜就是一盆黄焖鸡,虽然单调却闻着特别香,且为了做菜秘方不外传,这是大雱亲自下厨弄的。 仅仅看着就食欲大起,让人流口水。但为了维持极品富家女的良好仪态,叶无双只是四平八稳用筷子夹了一块,仔细的品尝,越吃越好吃越美味。 这个时候一群阿猫阿狗的冲进来,都不和谁招呼一声,展昭穆桂英耿天骘安东全柏林,甚至是侍女小铃铛都挤过来一起同桌,拿起筷子就往里面狂撸。 不等叶无双品尝完去夹第二块,就只见一个木菜盆歪斜的靠在桌子上,光头佬甚至把菜盆抬过来,把最后剩余的一点汁水淋在他米饭中,然后稀里哗啦的几下扫光米饭,摸着嘴就离开,口中念念有词的说要去城东捉陈二狗喝茶,似乎是陈二狗犯了点治安问题。 “……”叶姑娘实在适应不了这个地方和这种形势。 “这里就这样,黄焖鸡不经常有,平时他们也不和我吃饭,不过一闻到香味就全赶来了,那么这个场合吃东西就靠抢。”王雱道。 “一群死老粗,毫无规矩。”叶无双瞪着眼,看着自己的一小碗光饭很无奈。 “然而你所看到的抚宁县,就是他们带队建设出来的。”王雱道。 叶无双不置可否,寻思着怎么把这碗该死的白米饭吃下去? “对了你觉得抚宁县建设的怎么样?”王雱道。 “真不怎么样,灰蒙蒙脏兮兮的,连东京柳叶访的水粉都没有还能怎么样。”叶无双小姐脾气发作的模样。 王雱不禁瀑布汗,在这里问东京柳叶访的水粉,等于去后世非洲战乱部落问“为啥你不卖香奈儿”。 少顷,叶姑娘指着光米饭道:“小姐姐我远道而来,你就打算招待我吃这个?” “吃的苦中苦,才为人上人。这是农民伯伯千辛万苦……” 王雱说到这里的时候,发现叶无双脸上布满了红线,看起来她一路而来是真的委屈了。 到此么王雱只得改口道:“好吧以上我在胡扯。但我抚宁县还困难,以后你想要的一切都会有,现在我最多能把你这碗饭回锅,弄一份鸡蛋炒饭给你。” 不满意归不满意,饭还是要吃的,否则饿扁就不漂亮了,于是叶无双咬着指头道:“蛋炒饭是什么东西?” “吃了不就知道了。” 王雱抬着她的饭离开少顷,回来的时候一碗蛋炒饭让叶姑娘吃的添嘴不止,稀里哗啦。 中途,叶姑娘又偷偷看王雱几眼寻思,他对小姐姐我这么好,不会是怀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侧坐在她旁边的王雱的确有些龌蹉心思,有意无意的扫几眼,发现叶姑娘长成熟了不少,她那优美的坐姿相当能体现臀部的曲线,王雱恶狠狠的寻思,她穿女仆装然后跪坐的姿态应该很好看。 “你在想什么?”叶姑娘吃完后问道。 王雱急忙赶走关于女仆的思路,悲怜的神态道:“本官在想,上月又发生的矿井事故死伤了四人。”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很猥琐的偷看我几次,想的是矿井事故?”叶无双盯着他。 “这……我也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会想起事故来……”王雱迟疑着道。 “编,接着编。”叶无双好好的看着他。 这下王雱真的编出些内容来了,说道:“说起来都是泪,你们逼我逼的太紧。我压力太大,赶生产,急于把西北投行见盈利,以应付你这美女董事的巡查。这就是压力,这份压力转化为了我麾下的压力,为了产量,就会一定程度的忽略安全,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 叶无双此行真是以董事身份来巡视联合投行的。 迟疑少顷,叶无双小姐心态的样子道:“想多了,以你们的矿石吞吐量,矿工规模,到现在只发生了四人伤亡,这已经是大宋的最顶尖指标,没必要为那些工人更多考虑了。” 王雱微微一愣,多少有些不爱听这话。但她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姐,暂时不想得罪她,需要她的钱,所以王雱不置可否。 第278章 嘉佑年的第一场雨 叶无双是真有些居高临下的那种霸道女总裁意味的,维持着她越发美貌的仪态,淡淡的道:“你不要提矿难事故,这些我都不关心。只是到现在为止,西北联合投行投入了百万贯的规模,跨时近一年,但你呈交的报表上看不到有什么大项收入,唯独只有抚宁县衙用于城墙建设的水泥采购,且价格压的非常低。没人要求你这个时候盈利,但大家也都知道,这样下去不可为续?持续投入烧钱的问题先不说,你却这个时候要求的以技术折算你的股权,似乎……” “我有些伤感。”王雱道,“才子佳人,久别重逢,然而你却尽追着我说钱的问题,让我感觉很怪,弄的我的技术一文不值似的?” 叶无双迟疑片刻结结巴巴的道:“大人你会理解我的,提出这些问题是我职责所在,你想要股权奖励,想要继续烧钱,必须有新的方案,让大家看到未来的利益。顺便不光是我这样说,我叶家身后的一群人也这样认为,联合投行的最大股东三司也这样认为,不论是谁经营联合投行都会受到这样的质疑。大人您投入巨量资金,启动所谓的焦炭和水泥项目,说的在神奇,但是别人暂时没看到有什么用,能产生什么效益?所以这绝对不行,大家都以为你在用联合投行的钱反哺抚宁县,以获得你自己的政绩。” 顿了顿,叶无双有些强势的模样道:“你知道吗,要不是以往你实在出色,没败过,现在西北投行的掌柜已经换人。” “你是认真的吗?”王雱有些惊悚了,因为谈话到此已经有些感觉她的表现略微有点不对。 叶无双微笑道:“官场每三年都会考核换任,生意场也会,更具考核,各作坊的掌柜们几乎每年都会换人,这是实际存在的现象,难道有问题?” 考虑顷刻,王雱问道:“关于你说的这些现在谁做主?” “乃是小姐我,你别门缝里看人,以为我仍旧是当年那个好欺负的傻丫头,我此行不是传话筒,是做主的人。”叶无双得意非凡的道:“尽管你当时应用各种手段,把我叶家占比大幅压缩,但不要怀疑,现在仍旧是我说了算。今次改年号以来政治形势大变,皇帝已经较少过问事务,文彦博执政,很大程度收紧了三司权限,张方平相爷面临文彦博和欧阳修骚扰,越来越难继续对你扶持。所以大人您没听错,现在决定西北投行往后路线的人是我,你,对我负责。” 王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略带缓和开玩笑的样子道:“为了事业我可以做出一定程度牺牲,你需要我怎么取悦你?” 叶无双觉得他此番询问的语法很是古怪,却又无法具体的形容,于是也神色古怪的道:“等我想想,不过第一步,先把卖给抚宁县衙的水泥涨价两成。” 王雱险些暴跳如雷,“你到底是想体会下捏住我脖子、指挥我的那份感觉嘚瑟一下,还是真想出此昏招?” 叶无双真的已经不是吴下阿蒙了,说道:“不要问我这样的问题。我这只是一个初步想法,你尽可以讨好我,对我摆事实讲道理,说服我。” 王雱起身,背着手走来走去的。 叶无双更加得意的道:“别情绪化,谁都有低头的时候。我会在抚宁县待上一段时间,这个期间你说服我的机会很多。” 霸道女总裁的模样说完后,她起身带着护卫离开。 王雱愕然道:“天色将暗你还想去哪,不待在县衙的话,外面不安全。” “和你一起才是不怎么安全,你满肚子的坏水和龌蹉心思。”叶无双的声音漂浮着,离开了。 如此就剩下小铃铛和王雱面面相视了。 抚宁县没有五星酒店,所以叶无双说的比唱的好听,她出去转悠了一圈,发现全是气味难闻环境阴暗的蹩脚小店之后,又乖乖的回县衙来了。就住在王雱的隔壁。 王雱有过曾经摸她屁股的劣迹,所以叶姑娘一直记着这事,很没安全感。却无奈,她的侍卫也不能在这里守门。 原因在于她住在王雱隔壁,那么她的侍卫不但不能带刀,也不能守在她门口。 就这样,在相互有些“心病”的形势下,奸臣和奸商在一个屋檐下暂时相安无事…… 次日清晨迎来了今年第一场春雨。 叶无双起的很早,出门了。她兴奋是因为这雨贵如油,能让空气湿润,让她的鼻子和皮肤不在受尽折磨。 住在隔壁的王雱也兴奋,不因为下雨,而是昨晚做了个大春梦,唯一郁闷的在于有些模糊,连对象是谁也没搞清楚,感觉又像白玉棠,又是叶无双,最后似乎又是曹晴,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鬼? 起来后,王雱闯入叶无双的房间打算约她吃早饭,发现人去楼空,她早就出门了,到此王雱隐约觉得药丸,妈的她起的比鸡还早,看来她到西北来真不是玩乐的,而是有什么重大谋划…… 朦胧细雨能把一个地方变得很美,如诗如画,但那是江南而不是西北。 这边没有任何的风月感觉,平时到处是灰,一下雨就到处的烂泥,还很冷。但这阻止不了抚宁县的少年军。 那些在雨中烂泥中的小孩子只管闷头奔跑,直至进入少年军学堂报道。 这里和京城煤场的学堂一样,甚至教材用的都是同一套。师资正是来自京城煤场的那只规模庞大的技术团队中的成员。 这一切让叶无双倍感新奇,在京城时候她不能去煤场参观,但是在这里她就可以来参观。因为这里是西北联合投行的职工子弟学堂,而叶姑娘现在是西北联合投行的执行董事。 和传统书院的区别在于,这里不教任何的之乎者也,有识字课程但是占比不大,更多的是一些实际应用涉及到的简单算术几何,然后有政治洗脑类的“思想品德课”,然后还有占一半的劳动实践课,让这些半大孩子熟悉各种劳动工具的使用 叶无双很想不通,这些小泥腿子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很有神采,学习起来的时候甚至会眼睛放光。 这些人在叶无双看来,无疑很快就能成为素质最好的廉价工人。这些无疑才是王雱的底牌和手段。上年王雱在京城的抗寒保卫战中,许多人觉得他赢了是因为鬼点子多有脑洞,但叶庆华说有脑洞的人多了,把煤沙应用起来的人王雱绝不是第一个。不同的在于其他人没有执行力,没有组织能力,而王雱是个天才,有这些。 叶无双很仔细的坐在少年军的课堂上旁听,想听出些所以然来,可惜失踪不得要领。 是的又陷入怪圈,正如最早时候叶庆华说的,你看懂了不代表你能做到,台上一刻钟台下十年功。王雱的统帅能力分解开看,没有哪一环特别突出,几乎都是大家懂的。但就像汉字许多人都知道,有些人寥寥几笔写穿人世冷暖,有些则长篇大论不知所云。 这份不像天才的天才能力,除了体现在用人和民心上,也体现在他麾下的一切事业上。 水泥厂,冶炼厂,焦炭厂,等等这些产业链,叶无双无疑都已经去逐一的看过,在外面传的神乎其神,想象中无比厉害高精尖的类似魔法的东西,其实去看了后没什么出奇,就是一群近乎狂热的工人在不停的失败中去创造,去尝试,最终做到改进工艺。 说穿了这些东西和脑洞无关,以大雱的尿性他最终会解密这些秘方,但就算有了秘方,别人也绝对干不过王雱。这才是叶庆华不不得已之下买入王雱多单的原因,投资前,叶庆华根本不知道王雱要干什么,他只是看到了王雱不论干什么都会优于别人。 然后现在,叶无双最担心的就是:根据王雱在养殖业的尿性,他会很快解密这些秘方。必须要阻止这个过程,在叶无双看来这不能容忍,这是西北联合投行烧钱研发出来的,不能仍有王雱乱来。 行走摸底了一天,叶无双感觉收获满满,很累的返回了县衙的驻地,看着天花板细想却又毫无卵用。老叔英明啊,这真的是“你看懂也没什么用”。 特么的这地方除了没柳叶访的水粉外,也基本没有夜生活,人们不是在工厂轮班就是在家睡大觉,并没有樊楼的那种英俊小哥可供调戏。 yy到此,叶姑娘的心思就活跃了起来,有点想主动过去隔壁找又帅又坏的小孩聊天,尽管有被他伸手动脚的危险,但可期待的东西似乎还是挺多的。 总之现在叶无双特享受捏住他脖子的那份感觉。说起来,人人都喜欢这份决定别人命运的感觉,尤其对象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超级“美男”时。现在这个权利,叶庆华通过周旋给了叶无双,让小姐姐此行西北真有种大地在我脚下的“钦差大臣”感觉。 过去见他前要打扮一下,没有水粉,就理一下头发算了,反正已经很漂亮了。 把秀发盘起看着成熟些,有了霸道女总裁的那份感光之后,叶姑娘又很猥琐的样子,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倾听,想看看那小孩在干什么? 这一听,却听到隔壁有个很磁性的女声在说话,内容无法听清,却特么的感觉上是个骚货,绝对不是小铃铛而是另外的女人! 这样一来,叶无双不过去了,开始大怒砸东西:“隔壁小王你等着,此番不把你整到投降我就不信了。你就是给小姐我舔1脚,我也要显摆给你看!” …… 第279章 两个小姐姐都想多了 隔壁小王的确在和一个诡异的女人座谈,乃是意外来访的曹晴。 这个女人自来很胸,给人的压力也很大。展护卫手持天刀站在王雱的身边,用目光锁定着曹晴的手和脚。王雱锁定着她的胸脯,不关注手脚。 专业人做专业事,她的手脚有杀伤力,所以是展昭负责关注这事。 “你们不用这样防着我,不用这样看着我,贫道既然公开求见就不会搞事,我要搞事机会太多了。”曹晴显得很冷淡的样子,实际上内心里暴跳如雷,恨不得把这两人捆在一起打死。 见王雱神色古怪也不说话,曹晴自顾在客椅上坐下来道:“此番来见,不是我忘记了你做的那些龌蹉事,也不是我对你有好感。” “那是为了什么?”王雱道。 “贫道特来警告,离叶无双那骚货越远越好,否则你会有大麻烦。”曹晴开门见山。 王雱瞎掰道:“正巧,她昨日也对我说了同样的话。” 曹晴的道号是清静散人,所以她也不急于吵架,“贫道先不怀疑你的话。但我不是来挑拨的,你根本对叶家一无所知。” “那么你不妨说说,具体一点。”王雱道。 “你根本不知道在和什么人为伍,西北这条贸易财线,源头就是叶家。他们和我父亲一直合作。于是他们与你在这边合作投资就很矛盾,所以绝对没安好心。”曹晴道。 这多大点事啊?王雱还道是她能有什么惊天大爆料,这个问题小爷我早在上任西北前就弄明白了。 当然让王雱意外的是:她说了个真料,似乎她过来真是安好心呢? “现在知道与狼共舞了?”曹晴对力量和政治一无所知的样子。 王雱也很给面子的配合点头道:“一语惊醒梦中人。” 曹晴不禁皱了一下眉头,感觉这不良少年不那么感激的样子? 王雱又道:“为什么想到把这些告诉我?” “我隐约感觉……你像是个有作为的人。”曹晴道。 “感觉?听人说?”王雱眨了眨眼睛问。 曹晴迟疑了少顷道:“贫道坦言也无所谓了,从一开始你到任我就在暗下观察你。我的确对你怀有偏见,的确觉得你在做戏,尤其是看到你把小铃铛一家绑走关起来的时候我真有杀人心思。” 王雱暂时也不追究她死罪的问题,好奇的道:“然后呢?” “然后……”曹晴道:“后来你变得更奇怪了,你大多数的作为我基本都知道。或许在人格上你是个龌蹉的人,但做戏不会太久,近一年来你的所作所为证明,你不是好人却会是个好父母官,我想代表西北劳苦大众感谢你在这里所做的一切。” 王雱不禁和展昭面面像是一番,如同好基友心有默契似的,王雱以眼神询问“她的话可信吗”,展昭耸耸肩表示“你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但她说你是个龌蹉的人应该差不离”。 于是王雱稳住阵脚,歪戴着帽子大昏官的模样道:“你哪颗葱蒜要代表西北人民感谢我?西北这群丘八信佛不信道,你以为你就不龌蹉,你的用心我不知道?” “你!”曹晴犹如炸药桶一样的,顿时怒视了过去。 “对了你法号是什么?”王雱打断道。 “道号清静。”她楞了楞,说道:“我知道你想问这样也叫‘清静’,但我就这脾气,家师正因我急躁冲动,特赐清静,这不代表我就清静,只代表他希望我清静。” “难道你要欺师灭祖?”王雱问出了展昭都觉得他欠揍的话来。 曹晴微微摇头道:“不是,只是代表我是人,我有我的想法,以前我对你说过我爹不代表我,现在补充,我师傅也不代表我。” “然而,你却大言不惭的代表了西北百姓来这里装逼?”王雱道。 “你!” 曹晴再次怒视了过去,甚至起手握住了背上的剑柄。 展大侠的天刀出鞘一半后,却马上又做好人的态势苦劝道:“曹姑娘要冷静,冲动下会失去理智,要不得。原本展某以为你是个刺客,但现在看到你握背剑的手势如行云流水,我肯定这不是伪装,确定你生来就是这样带剑的,这样的带剑方式代表你不是刺客。所以不要做失足女青年,不划算的,大人他素来可恶不讲情面的,他真会把你算刺客的。” 曹晴跺脚怒道:“懦弱退缩同样不理智,这不是这狗官理论吗!他不是出昏招就是羞辱人,要不就背信弃义,佛祖可忍道爷不能忍!” 骂我一看,曹晴险些笑喷,王雱早就第一时间缩到桌子下面去了,也是这个时候慢慢升起一面小白旗,摇晃了一下。 曹姑娘不禁很感慨,她知道王雱不是个会投降的人,所以他的这行为也算很给面子了。于是有些尴尬的放开了剑柄,感激的对展昭微微点头。 形势平稳后,大雱从桌子下面钻出来,扶正了帽子,四平八稳的坐着。主要这女人武功太高了,不杀的话不划算真的惹毛她,否则她这行为,已经足够用大宋律把她扒光调查了。 话说,大雱知道展昭还是可信的,他刚刚故意技术性点明了曹晴的佩剑风格不是刺客,的确有对曹晴开脱放水的心思,但也会是事实。既然是大侦探展昭的专业报告,王雱也不想去怀疑,就此,难免再对这个冲动型的曹姑娘多信任了一分。 总之现在的感觉一切很戏剧,隔壁有个霸道女总裁,而这边有个亦敌亦友的多情剑客无情剑? “现在呢,曹姑娘还有什么对本官说的?”王雱道。 曹晴又有些不来气的道:“难道刚刚说的还不够?你都不追问我细节和旁证,代表你根本没正视我,你不信任我,没必要说下去了。” “我信的,只因为那些事我了解的比你还多,没必要询问细节。”王雱道。 曹晴楞了楞。 王雱忽然道:“说说你在永乐市出现的事。” 曹晴有些迟疑,最终用相对平和的语气道:“这些我早想说的,看到你对小铃铛还不错的时候我就想说了。可惜没机会,我们有过节,我怕你不信我?”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本官不信你?”王雱道。 曹晴又迟疑了一下才道:“我到西北,固然有代替道门周旋的用意。但我一直都看不惯家父作为。我不‘清静’,作为年轻女人我总是喜欢幻想,幻想有天会有神人来拯救这片土地。你到任抚宁县后的事虽然正确,却和我想的完全不同,你是个坏人,不是传说中的完美神人……“ 接着道:“你有可恨之处,但不影响你是个好执政官,从你大里河硬刚绥德军时我知道你闯了大祸,但也代表了你做事的决心。那时我觉得你将来会有作为,我不求回报,愿意帮你一把。这就是我进永乐市和一些人谈判的原因。” “大人你觉得每年冬季粮库起火是假的?今年为何没有发生呢?”到此曹晴当仁不让的道:“是因为我,三山七寨的人原本就各怀心病,心不齐,他们可以算是我父亲的人,也可以算是大藏明王的人。我以‘曹帅长女’身份去略施小计,今冬抚宁县自然平稳了。我知道你是真正救抚宁县的人,于是我不是帮你,而是帮抚宁县一次。那时,正是你抚宁县最缺粮食最困难的时候。” 以很平缓的语态说到这里,最后曹晴问道:“大抵就这样,我不求你回报,你信我吗?” 王雱大昏官的模样道:“既然不求回报,干嘛纠结于我到底信不信你?这根本不像洒脱,除非是……你偷偷的喜欢我?偷窥我的私生活。” “你!”曹晴再次被惹毛了,寒声问道:“你到底信不信我?” 王雱智者先知、外加大导师的那种姿态,起身走了几步道:“姑娘别恨我,在猥琐的人格上我根本没信你的理由。在合格执政官立场上,没有哪一人或者哪一天特别重要,你没做过伤害抚宁县的事,所以我最多不会代表抚宁县评判你。” “……”展昭感觉不妙,这家伙的猥琐之处就在这里,他一边得罪人一边试探对手底线,然后慢慢的潜移默化把人忽悠瘸了。让人又爱又恨的存在就是这样炼成的,这种猥琐神功只有大雱能炼成,其他人不能。 果然,曹晴虽然没听到自己所想的那个答案,却楞了楞,顺着王雱的思路去想了一下,有点理解,换贫道在他的角度,面对以往两人间糟糕的情绪,他能做现在这番论述已经很不错了,真是他说信任,那才是不能听呢。 “既然如此,的确是贫道想多了,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在你的考虑中,你也没说错,我做事不求回报不求名分,就无需纠结于你是否信我。大人你自己多个心眼,你有天下无敌的展护卫保护,政治上也有免死牌。但其他人没有这些,你需多为治下的百姓考虑。”曹晴苦笑道。 听到这样的夸赞,展昭把腰挺直了一些。 王雱和曹晴则一起觉得展大侠很蠢,他的腰已经笔直了,刻意去挺的话叫矫枉过正,看着就很傻帽。 面子还是要给些的,王雱也不去调侃展昭,反问道:“姑娘似乎话中有话,你的言下之意是?” 曹晴道:“你的作为就快引起一些人注意了,再往前一步就是红线,局面会很糟,必须马上停止抚宁县和金三角牧民交易牛马的事,否则不仅仅是越来越多的边民会被杀死在路上,抚宁县城也很快会有一批大藏明王的徒子徒孙找上门来。这对发展不利。” 王雱微微点头道:“我知道现在是韬光养晦闷头发展的时机,我也知道边境牧民来抚宁县交易这事上、他们在途中被杀死的越多,越不利于抚宁县名声,这会被某些思想冠以‘被诅咒之地’的不祥概念,对往后抚宁县长足发展不利。但限于特殊原因,现在我县需要大量牛马参与建设,先不考虑价格,我现在连进入绥德军官市高价购买都做不到。这就是我和西北政治军事对立的代价。” 曹晴迟疑片刻道:“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我听着。”王雱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这个态度让曹晴还算满意。 曹晴道:“你不动三山七寨是暂时不想破坏发展建设局面,他们暂时不来骚扰你,是因为他们内部不和,还因为我去警告过后,他们对神机营以往的战绩、以及你手里几百架神臂弩有顾忌。于是形成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为了求财,他们的贸易线必须从抚宁县范围过境至绥德要塞,否则若他们避开抚宁县辖区,绕一大圈从延安府区域过境绥德军太远,变数更大,会触动不同的利益群体。” 顿了顿她接着道:“大人你为了求稳定,暂时不会真的去动他们的贸易队伍。但就以我了解到的他们心思来说,可以利用你恶名在外的局面,由我去周旋放话说‘您盯上了这条贸易线要动刀’,鉴于你一言不合就把绥德军两个精锐营缴了的劣迹,我觉得他们大概率会信这流言。” 王雱考虑顷刻,微微点头道:“你说的之前我就考虑过,但必须有中间联络人,若我直接举兵去谈,就近乎直接硬抢概念,那是反效果。若有联络人,利用他们心不齐又求财的局势让他们害怕应该是可行战术,就像牧民怕他们这些黑社会,他们也就怕我这个有牌照的流氓。那么每个批次中截留一些牛马、以低于绥德军官市价格卖给我,这对于他们应该是可接受的。” “于是,你去做这个联络人吗?”王雱最后道。 “我去可以,但你信任我吗?”曹晴又开始纠结这问题了。 王雱道:“我信不信你不是重点,重要的是现在我只有这个最佳选择。我也不担心你,办成了我抚宁县就快步发展。至于办不成……如果你想坑我的话,我和他们早在你煽动下开战了不是吗?所以我信不信你都一样。” “所以其实你是信任我的,但你就是不愿意说出这句‘信任’来?”曹晴神色古怪的看着他。 王雱道:“你真会脑补,其实是我不信你,但我只有这个选择,我只关心结果。这是交易,我在交易时候不会预估结果,那叫算命压大小,是你们道士才喜欢干的事。交易只有一个本质是对应,我不预测结果,不知道可以信任谁,但出现任何信号时,我都会第一时间有应对方法。简不简单。” “和这狗官互动需要非常之人的忍耐力。” 曹晴怀着这样的认知,于深夜时分离开了王雱的房间。 这个时间,隔壁的叶无双正很八卦的于走廊徘徊,隐约见到深夜时分一个美人离开了大雱房间,叶无双就泛起了嘀咕。 曹晴没回头,却知道某人在偷看,忽然间便起了些恶搞心思,做出了些刚“运动完”的体态,一摇一摆的风骚样离开了。 “王雱你死定了!小小年纪不学好,明日一早,小姐我就把你当面从西北联合投行除名,你还妄想股权奖励呢!”叶无双当即大怒叫嚷了起来…… 第280章 试错战术 叶姑娘连夜坐在房间里写日记: 凡人皆好色,对抗自身欲望很难,甚至生不如死,不过一但坚持下来则能成为非常之人,去做非常事。太阳底下没新鲜事,根据小孩的策论,人们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曾经在繁荣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生活,从小姑娘进化到大姑娘,再进化到现在的熟女,叶无双曾经目睹无数聪明才俊毁在自身的欲望下,轻则拥有远大理想却一事无成,重则身败名裂被欲望反噬。 例子太多,叶家无数纨绔子弟就是那样的情况下被叶庆华视为“扶不上墙的烂泥”,而放任自流的。 这些不说,每年进京赶考的人都是大宋的黄金一代,然而真正能冒头衣锦还乡的只是极少数。叶无双每年都结识不少这样的人,满腹经纶很有希望的才子,进入京城大染缸后失去了主心骨,为此倾家荡产消极下去的不在少数。 老叔说了,小屁孩他爹王安石以及韩绛,便是当年京城赶考者中最显眼的存在,何等定力和执念,于是造就了他们今日的辉煌。成功绝非偶然。 “至于这该死的小屁孩,他都还没到邪火最旺盛的年岁呢,就这么坏。” 日记写到这里,叶姑娘放下笔开始进行诅咒。 念叨了许久后,回看上去,发现自己这篇日记不知所云却又很厉害的模样…… 小公鸡打鸣后,听闻隔壁小老王似乎起床了,叶姑娘这才打起精神出门,强势撞开了两个陷空岛弟子的拦截,闯入了王雱房间里。 王雱连人都没看清楚,就溜到了床下躲着大喊:“抓刺客!” 叶无双就被抓起来了。 咦? 感觉没动静,王雱从床下伸头出来看了一下,胆子又大了起来,爬出来摆手道:“老爷我还以为刺客呢,退下吧,她伤不了我。” 叶无双瞪着他。 王雱摊手道:“你总得说,我怎么得罪你了吧?” “瞧你这德行……你现在舒坦了吧?”叶无双道。 “小老爷我相当舒坦啊。”王雱道。 “瞧你这熊态,狂欢过后那沉迷其中、又无限空虚的神态,小姐我在樊楼见多了,有太多少年才俊就栽在这上面。”叶无双冷冷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什么?”王雱问道。 “昨晚你偷到腥了吧?”叶无双问道。 大雱一听大抵明白怎么回事了,嘿然道:“昨晚厉害了,那个女人身上的特点,我能确定就是古书记载中的半仙特质。” 叶无双讥讽道:“淫邪之人的淫邪之思,就你这样,能做得好事就怪了,你读书再多也是淫邪之书,毫无用处。” 她似乎没说错,大雱的确看过不少小黄1书的。 见王雱不说话,叶无双又道:“昨晚那女人是谁?” “曹晴。”王雱道。 叶无双一听吓得跳起来道:“你千万不能信那骚货,你对他的复杂处一无所知。她绝不是你的队友,不和你一路。” 王雱摸着下巴复制张贴道:“不巧,你这番话昨晚她也对我说了。” 叶无双想了想道:“那你信她还是信我?” “这重要吗?”王雱好奇的道。 叶无双想表现的更成熟些,却又下意识的道:“对家族生意不重要,但对我个人下面的决策很重要。” 王雱便道:“好吧,其实你们两个我都不信,不过你最好还是具体说说她怎么个药丸法?” 叶无双想也不想道:“他爹曹首义是我叶家代理人加走狗,但不代表她也是。这女人非常复杂,乃道门泰斗吕纯阳关门弟子。郑重提醒你,她是你哥们曹集的堂妹不代表是你堂妹。她来这边周旋绝对是为了道门利益。” 王雱微微一愣。这场景何其相似?她和昨晚的曹晴一样,说的都是大雱心中有数的东西却也都是真的。于是看起来,她们都是怀着好意而来的。 见王雱在思考,叶无双一拍桌子怒道:“你还考虑什么,你为什么不信任我?” 王雱一阵郁闷道:“可我为什么要信任你?顺便我也不信她,我只是和她合作而已。” 叶无双进入无脑状态吼道:“混蛋小子,不信任还和她合作?” 王雱道:“我警告你不要在这里咋咋呼呼的,我理解你不代表我的护卫理解,万一他们手一滑就不好了。顺便,不信任当然可以合作。譬如我不信任你叶家,第一次就拒绝了你们的投资,后来不也合作了吗?现在真出幺蛾子了不是,你这霸道女人来我这里咋咋呼呼的瞎指挥有木有?” 叶无双楞了楞,当时他不信任叶家但还是合作了,那是他已经没办法,抚宁县不烧钱就起不来,而叶家的钱不进入,没有这些垫背资金,也就别想忽悠张方平相爷开国库支援。 所以他当时真不信任,却没有其他选择了。 想到此,叶无双神色古怪的道:“好吧想必你没有选择了,她答应了你什么?” “关你什么事,你企图刺探机密啊?”王雱道。 叶无双冷笑道:“它怎么就不关我的事呢,看似你遇到难题了,而抚宁县平稳关系到我西北联合投行利益,做为有决定权的人也简单,小姐我现在怀疑你对西北形势存在重大隐瞒,为防止造成股东利益损失,我会暂停你的掌柜权限,停止西北投行的一切项目,封禁西北投行账户,等我把这些全局弄清楚后再来决定下一步,你觉得这合理吗?” “你敢!”王雱是真火大了。 “你看我敢不敢。”叶无双很冲动,有恃无恐的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递给展昭道:“展护卫帮看看,这份是西北联合投行的决定文书,上面有我叔叶庆华以及三司副使刘沆签押,只要我认为有必要,它就能生效。” 展昭一看这文书就觉得药丸,真吓了一跳,暂时不好判断真伪,但大概率真是三司副使刘沆相公的签押,因为这个签名在开封府也能经常见到。于是皱着眉头对王雱微微摇头。 大雱也就沉默了,先不管叶家的能耐有多大,为何能影响到三司副使刘沆的意见,重要的是刘沆相公是有决策权的人,只要他的决定没被皇帝和张方平书面否定,那就能生效。 王雱现在也觉得药丸,叶家能耐大这是自来都知道的。但老张一改常态默许了刘沆的这一动作是有原因的,那代表文彦博欧阳修上台后一切都在变化,恐怕老张方面也有难言之隐了。 “现在呢,你还觉得我是刺探机密吗?知道我厉害了吧,现在是我决定你的命运。”叶姑娘很淡然的神态道。 王雱总觉得要做点什么,于是伸手在桌子下面捏了她的大腿一把。 “嗷……”叶无双又脸红又惊的等着王雱,却也没多说。 一看这形势王雱便觉得有戏,原来这霸道女董事吃这一套。那么既然没被否定就可以做,要敢于出击,敢于不断挑战她的底线进行“试错”。 于是王雱的手在桌子下面越来越放肆,又摸在了叶无双大腿上。 这次手被打了一下,却不大疼。那就连击,继续试错。 这次虽然被打回来了,王雱继续锲而不舍的又摸过去,且逐步往上。 我@#¥ 叶无双有些眼冒金星,却也有些腿软。这次死死捏住这只手,不许它前进了。 “有阻力,但仍旧有戏,继续连击,继续试错。”做出这样的战术判断后,王雱继续往上挺进。 到此叶姑娘脸颊绯红,越来越坐立不安,呼吸加快。 某个时候即将直捣黄龙,王雱感觉手真的疼了,险些被她的指甲筘进肉里去。 这是不良信号,要打断连击止盈了,否则就真的过犹不及。于是王雱不在激进,却也暂时没退,维持在这个兵临城下的位置“谨慎观察”。 叶无双非常心慌,白他一大眼,却也怀着奇妙的心态,暂由他小子的手留在这地方。 就此一来“多空”取得平衡,进入横盘整理阶段。 大姑娘的心态么,当心不对此回应是掉价,于是持续少顷后,她又把王雱的手挪回一些去。但王雱脸皮厚,退回来一些又会慢慢的试探推进一些,感觉阻力大就停下。于是表现为了箱体震荡,旗形整理。 展昭知道她们在桌子下面有幺蛾子,却没想到有这么复杂,在思考将来要不要把这事告诉白玉棠? 不说么有点为白玉棠不值。但是说了却感觉有些小人,容易被白玉棠误会为吃醋心态下的“恶意中伤王雱”,两难啊。 这就是某大侠的心态。 第281章 色字当头一把刀 今天完了些,抱拳鞠躬 ~ 说时迟,其实现场只是几个呼吸,在这样的尴尬状态下,叶无双想了想“正二八经”的道:“总体上,小王大人是个优秀掌柜,但是我有我的难处,在其位谋其政的心态下让我过激了些,展护卫把那封文书还给我,当我没拿出来。我保留让这份文书生效的权利,但我会继续谨慎观察,给大雱一个合理解释的机会。” 展昭急忙恭敬的把文书还给叶无双。 否则这封文书一但生效,好不容易改善了生活,缓过一口气来的抚宁县父老乡亲就药丸了。王雱的掌柜身份失去对他自身未必有多大影响,他是“换个地方照样权贵、照样做官”的那种存在,然而老百姓就真的洪水滔天了。换个掌柜不敢说完全从西北撤离投资,但是许多政策以及经营方略上就真的变了。 收回了文书,叶无双又脸颊绯红的样子道:“展护卫退出去吧,我和你家大人有些东西详聊。” “我在门口,有事就招呼。”展昭微微点头后退了出去。 然后,叶无双低声且愤怒的道:“你还不收手?” 王雱就尴尬的把手放在了桌上她看得见的地方。却想着刚刚那份文书。 平心而论叶无双还真有些喜欢那份感觉,他那不规矩的手离开后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然而想想昨晚的日记和心得,所谓色字当头一把刀,不能沉迷于这其中。 稳住了,叶无双才道:“大雱你和我说说与曹晴的合作内容,她能给你的,难说我也能呢?” 王雱把大体的细节讲了一下,总结道:“我抚宁县需要牛马,但我不能去绥德军官市交易,不能直接和三山七寨的人接洽,需要中间人。这是她的作用,我不信任她,但我只看重结果。” 叶无双迟疑少顷道:“我认识个人,那是叶家的暗线,也能促成这事。” 王雱道:“但你叶家这条线,原则上是为你们的传统贸易线、也就为绥德军曹首义服务的不是吗?” 叶无双道:“原则上是这样。但抚宁县的利益也关系到西北联合投行,这是我三叔亲定的利益线,两线并存,东边西边亮都一样,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情况下,当然怎么做都对。现在这事我有决定权,且我具体负责这条线,我的立场就只考虑这条线,这完全是合理的决策。于我三叔层面上都是叶家总量,这条线虽然叶家的占比略低,但更正义些。所以这算拉偏架得罪曹首义,但现在的曹首义虽然不能说他是一条狗,对我三叔却是可有可无的二线人物。于是大人你的担心是多余了,我做这个部署没有来自家族内部的阻力。” 王雱道:“想清楚了吗?我可不希望你屁股决定脑袋。摸你大腿是因为我的手喜欢你的腿,不是我想用歪门邪道让你就范。你叶家真把曹首义这手握重兵的皇后家人看成可有可无?” 叶无双又进入了霸道女总裁的模式道:“以前曹首义有些分量,但那时抚宁县没你王雱,那么这条线的利益就要他来代理。说到手握重兵看似是真,但是直至这次你神机营大里河一战才看得出来他有多虚,种鄂在这一天他就不算手握重兵。种鄂不在还有韩琦,论及在西北的威望怎么数都轮不到他曹首义。” 顿了顿她接着道:“谈及皇后家,原来也有些分量。但那也建立在皇帝没病前,建立在庞籍陈执中执政时期。自陛下病危又回复后,文彦博上台,富弼进京,欧阳修复出,包拯留守东京,你爹主持枢密事。我三叔说了,要是看不出来这是在防备皇后家那就怎么翻船都不知道了。于是在现有执政班子下,皇后家影响力可以说一落千丈,曹首义自身没有核心竞争力,尤其被你在大里河打怂之后,所以当然是可有可无的人。” 王雱微微皱眉,她竟是把局势都完全解读明白了?叶庆华这条老奸巨猾的鲨鱼才真是聪明人。难怪他当年要想办法周旋庞籍复相,这事没办法后陈执中上台也可以,大家都和谐。 文彦博欧阳修被弄的没脾气时,叶庆华却没冲昏头脑,王雱和皇后冲突被放西北后,叶庆华当即出手买入王雱多单,他所谓的对冲风险,其实是对冲政治风险,防备的就是随着皇帝年岁逐老、发生这皇后家的对手盘上台。 如果是韩琦上台那就是进攻形态,显然皇后家药丸,那么估计老奸巨猾的叶庆华会直接把西北财线放弃,也会导致曹首义像条狗一样被放弃,然后背锅。但却是文彦博上台富弼辅助,那就是防守型,还有缓和余地。于是就暂时平衡,王雱和曹首义双线发展、适者生存就是叶庆华的操作。 那么根据现在这形势,王雱和曹首义间谁先冒出头来,显然另一个就是被放弃的。叶庆华这龟儿子能提前做出这决定,应该是他有消息曹首义要利用三山七寨的人搞王雱,抚宁县能否守住未知,一但失守当然是大新闻,那就代表曹首义强势。这就是此番叶无双携带着决定抚宁县和西北投行命运的文书到来的原因。 可惜曹晴曹首义父女不和睦,爹老子打算搞王雱,却被女儿出面去永乐市给化解。 从这里看来,根据叶无双手里的那份文书,曹晴昨晚说的是实话。 yy到此,王雱道:“行,让你的暗线在永乐市放消息说,下一步抚宁军将会全线机动,严打境内未经批准的贸易和走私。然后你以和事佬身份去对他们说每批次的牛马剥离出一定份额,半价卖给抚宁县就能得到默许。那样他们不至于铤而走险,也能把你在他们心中的威望发挥到极致。” 叶无双道:“这么做没问题,但你不许三心两意,既然要依靠我,就撤回曹晴那线,别信任她。” 王雱摇头道:“我不会撤回她。你以为我谁啊还能控制她?你们各做各的,并无冲突之处。当两方面的消息一致时,肯定能对永乐市那些坐塘鱼更有说服力。再次强调你们两个我谁也不信,我只管结果。也只会有两个结果,一,你们做的事是一样的,加速促成对我有利的局面。二,你们两个做的是相反的,那就代表有一个坏蛋不值得信任。” 叶无双道:“好吧,这或许是判断我和她谁忠谁奸的方式,但你想过没有,一但我和她做的不同,导致消息混乱而不能促成这事的后遗症?” 王雱淡淡的道:“后遗症当然有,但我不是特别关心。成了能省去麻烦,但失败了也无所谓,人类生来就是解决麻烦的,我一再强调在政务层面上没有谁、没哪个事特别重要。总之我会有对应手段,然后持续解决麻烦、直至抚宁县看到曙光。我自来也没认为抚宁县能百分百崛起,事实上任何事都有风险,譬如我和你在这里谈话都可以脑充血挂了。” 叶无双觉得他说这些话特混蛋,却又特别像个充满理想、智慧、斗志执政官。 yy完毕,叶无双忽然问道:“对了问你个事。” “只要不是开除我就说来听听。”王雱道。 “昨晚你有木有对曹晴做刚刚你对我做的那些事,诸如摸大腿什么的?”叶无双一字一顿的道。 “没有,她和你不同,我不敢。”王雱尴尬的道。 “是不敢还是不想?”叶无双道。 于是王雱改口道:“姑娘英明,是不想。我对你超有亲切感,对她没有。” “色字当头一把刀,你要抵御住她的诱惑,而我要抵御住你的诱惑,这样才能把事情做好。”叶无双忽然便哲学家了。 王雱瀑布汗的样子道:“听起来你的意思是咱们三一起出家做傻子,那还玩个蛋啊,所有事都没人做了有没有,你怎么脑补出这样能把事情做好的?我以为你懂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个道理的。” 叶姑娘走到门边去,出门前又白了他一大眼,这孙子他总能把胡说八道弄的似乎有些歪理,也是奇怪。 想着,叶姑娘离开了。 “目测这女子和昨晚那个一样,有点喜欢你。”观察了许久的小铃铛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来。 结果被后脑勺一掌,王雱道:“这要你说,老爷我又帅又老辣,对人有吸引力。” “大人您能不能别打我后脑勺,倒是也不疼,却会让我感觉我不成熟是个小孩子。”小铃铛道。 “好吧我不保证,但我尽量。”王雱觉得她说的超有道理,虽然她本来就是个小屁孩。 与此同时,大雱想到了一些叶无双之前的“讨嫌”之处,但这次和她接洽时那份感觉却不见了?王雱心里清楚,那些讨嫌之处可以原谅因为她就是个商人、也是她的本质,那份感觉一直在就没问题。但这次被她刻意隐藏起来了,显然就是问题了。 于是王雱想到了当时在永乐市展昭说的“你埋伏她的同时怎么知道不是她埋伏你”这句。也想到了叶无双刚刚有意无意说的“色字当头一把刀”,兴许小老爷我摸她大腿迷惑的却是我自己呢? 考虑到此,王雱也多了个心眼,总之感觉有些不对,不利的小信号已经出现了…… 第282章 第五场雨、多雨之春 今年的雨水尤其充足些,连续不断,现在这已经是第四场雨了。 这对于西北是好事,生命总会因水而聚集,充足的雨预示着河套地区肥美的草料,猎户能看到无限多的野生动物从而获得毛皮,牧民能获得更多的牛羊马群换到物资。虽然最终的收获仍旧很少但总比没有好。 但对于大宋内陆却真不是好事,没记错的话历史中的记载今年许多地方发生水灾,都城东京都被淹。现在才开年,却已经有了雨水充足的预兆。 纵使现在人微言轻,王雱还是动用那寒碜的影响力,写了八百里加急到给舒州现任知州陈建明,以及河东转运使韩琦,要求他们提前疏通河道,巡查堤坝,做足对水灾的应对。 陈建明怎么想不知道,但韩琦这是第二次面对大雱所谓的“梦里老爷爷说”了。 汗,王雱当然只能扯老爷爷的犊子了,否则还能说什么?妖言惑众吗,万一水灾不来咋办? 好在韩琦也理解,河东的粮食安全关系到抚宁县的存亡,所以那个小孩难免会关心。 且韩琦不蠢,也在奇怪为何上年冷到了洞庭湖结冰,而今年这么早就来这么多春雨,这些现象韩琦看在了眼睛里,加之有号称西方不败的神机雱的老爷爷说,韩琦就此多了个心眼,于早春时节,就开始严查治下各处河道状况。 不查还好,一查吓一跳,且不管王雱的老爷爷之说,但就目前看到的那些,的确是看不下去,韩琦认为管他有水灾没水灾,都需要整改。 抱有这种心思,既然要动,小修小补那不如不动,要动当然一劳永逸最好。于是先不谈筑城,是否引进王雱那奸商的水泥生产线,再次进入了韩琦大爷的日程里。 话说这段时间以来要送粮去抚宁县,所以韩琦的心腹多次考察了王雱的工地,那些丧心病狂的洗脑、狂热的积极性先不说,那是大雱独有的东西,比当年的范仲淹还牛逼。韩琦本身也不怎么喜欢范仲淹那一套。 只说水泥的神奇性方面,在大雱的宣传册以及心腹属下多番调研下,现在让老韩心痒痒,就想把那种浓烟滚滚的作坊在太原府弄一个起来才够猥琐。 可惜太贵,王雱的要价中技术附加值太高了。那样的生产工艺现在只有王雱有,建设整个作坊生产线、培训出合格的水泥工人、目前也只有王雱的团队能做到。 对此河东治下的官僚们大呼药丸,都来提醒韩相公说不要上那小子的当,他在妖言惑众,所谓“夜观天象遇到老爷爷说水灾”,其实是为了推销他的水泥生产线做铺垫。 “也许吧……然而眼前这样的河堤不该整改?”阻力还是很大,韩琦撂下这么一句后走开了,留下一群官老爷面面相视…… 第五场春雨把金三角地区的中心永乐市变得非常热闹。 人们感恩戴德,怀着虔诚的心思匍匐在永乐市中心广场的大佛像边,一直在磕头。就像西游记里等着求雨的那些苦人一样傻,或者……比那还傻些。 佛门并没有出来表示对这场雨负责。但实际上一直有传言这是大藏明王摩琶施法降雨。 西北人求雨是永恒的,永远都需要,所以所谓的预言和求雨总有“对”的时候。当预测对了的时候就套在明王摩琶头上加以宣传,当预测错的时候就找其他借口搪塞,把问题引申到其他一些人和事的身上,这个套路古今都是不变的。 于是现在,展昭在永乐市真切的看到了这个现象,和王雱说的简直一模一样,一丝也不差。 除了展昭,另外一伙进入永乐市的人是曹晴。她也亲眼见识了佛门的节操,看这态势比师傅吕洞宾还过头些,所谓的传言和感恩是怎么来的呢?乃是一群佛门水军在下面推波助澜,但凡把这个现象套在明王摩琶身上,带着大家感恩起哄的,这场盛会过后就能获得一两青盐。 曹晴是亲耳听到“水军”开出来这个价码的。 “这些人和王雱一样节操掉了一地。果然只有癞蛤蟆才能降怪物,必须是王雱,最后才会是这些人的克星。”这是现场曹晴的想法。 明王摩琶法架今日到此讲经施恩的消息传开,越来越多的牧民聚集,黑压压的一群人沿着大佛像扩散开,现在已经到了几万人的地步。 明王摩琶的登场之际,伴随有大法螺之宏音,低沉而肃穆。 当明王开口之际则感觉声音慈祥又远播。 演讲功力不及抚宁县那个小流氓,不过胜在有卖相,庄严肃穆之感是王雱那孩子无论如何也营造不出来的。这是展昭观看下来的认知。 另一边曹晴发现,明王说的东西王雱竟是猜测了个七七八八,低头看看,和王雱写的小说片段《唐僧释放孙猴子》无比神似。 持续下去到精彩处,能上黑压压的永乐市爆发出阵阵欢呼和膜拜。 对此曹晴冷“哼”了一下。 于这样喧闹嘈杂的环境里,她这个嗤之以鼻的小动静,竟被高台之上的摩琶察觉到,当明王摩琶两道犹如冷电的目光看向曹晴的时候,曹晴竟是下意识的想去对应,然后仿佛受到了精神方面的影响,慢慢的鸡血了起来。 她进入了一种奇怪状态,感觉自己变为了一头皮糙肉厚的母兽王,想要冲入狼群之中去大战发泄一番。 清静,清静,清静。 这是她的道号,也是她师傅吕纯阳要求她的地方,不停的运转道门心法,可就仿佛被慢慢牵引着某种情绪走向深处。 “赤——” 另一嗤之以鼻的小声响自东面人群中响起,明王摩琶放弃曹晴,扭头看向东面时,似乎看到了展昭眼睛里的一团火,侵略如火的火。 “好俊的修为。” 这是明王摩琶的第一印象。纯粹的精神较量肯定能赢这个年轻人,并且他会比那个道姑更容易受到影响,但这个过程自伤也会非常严重。因为明王觉着,天下间似乎没有任何心法能抵抗这种侵略如火的意境破防。和这个人对抗就是相互伤害的那种硬战,绝没有第二种方式可以走。 于是明王逼上了眼睛缓了缓,再次睁开眼睛时候,在西面那个地方已经看不到曹晴身影了。 永乐市则继续着万民膜拜的虔诚氛围…… 曹首义的府邸。 绥德军方面自始至终在关注永乐市情况,以及抚宁县情况。 听了来自各方汇报,心腹们聚集的节堂中,自然是在曹首义带领下的一阵哄堂大笑。 “那小孩是个白眼狼,但小孩就是小孩,他真够天真的。”曹首义哈哈大笑道:“他人力不够想要牛马,于是坏了规矩和边民交易,那当然会出事,导致已经有十几个牧民在路上被杀,他连谁做的都不知道,于是吓到缩回手去。就区区抚宁县那点体量,你们告诉我,他正在忙于修建的城墙有多可笑?说白了他就是没脑子、吃相难看。他想吞没西北投行投资人的利益,但做的也太不讲究。” “大帅说的是,我等多年苦心经营下来的利益线,断然不会如此容易被他拿走!”麾下将军们纷纷助威道。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道:“不过来自北方的消息说,他打算改换方式,即不破坏边境贸易规矩,拒绝和边境牧民个体交易。转而去说服三山七寨的人,在过境抚宁县时把部分牛马卖给他,作为安全通行抚宁县的凭证。” “他敢!” “那些土匪是咱们的人!他们真正的生命线捏在咱们手里!” “是的末将也不信三山七寨的人敢这样做!” 当即麾下的将军们纷纷表忠心的喝骂了起来,一个个昂扬无比。 看了一下大家又有些楞,因为曹大帅的脸色不太好,显现他对这事已经有些耳闻和想法。 少顷后,曹首义也不商议,摆手散了节堂会议,唯独留下那妖道似的军师细谈。 “先生是否依照本帅要求,特别留意晴儿举动?”曹首义道。 军师神色古怪了起来,迟疑片刻后道:“一直都有留意,她带着的四个道门弟子,有一个就是我的人。所以她此番反水,进永乐市帮王雱周旋,我才能及时把控到情况提醒大帅的。” 到此军师很聪明的不再说下去。 这也是曹首义的痛点,就是这个原因,不想当着外人的面多说,这会造成曹家内部分裂的药丸景象。 实际么曹首义养的女儿,且性子野常年不在身边,那是永远的痛,曹首义甚至不知道女儿是什么心思,要的是什么。 “这场闹剧最终会怎么收场,三山七寨的人会怎么说?”曹首义叹息一声道。 “她只能是失败。”军师道,“她自以为是,其实她对三山七寨并没有影响力,甚至是敌对的。她仅有的一点影响力是建立在她是您女儿上,于是她去三山七寨周旋时以‘曹帅长女’身份。这似乎可以,却不能和您冲突,于是贫道提前略施小计知会了三山七寨的当家们后,您那女儿必然受挫,受挫后必然遭至王雱抛弃。所以她还是您的女儿,她只是年轻、选错了人。” 曹首义并没发现此妖道说到曹晴时的情绪变化,那似乎藏有一丝淫邪兴奋之味。 曹首义想了想,感觉还是有些不对的地方,但细想又想不出所以然,只得叹道:“总觉得这过程太过简单,不像王雱那阴险小人的全部招式,兴许还有后招吧。而且诡异的在于,我女儿曹晴到底为什么轻易的信了王雱?至于王雱,他为何能在曹晴是我女儿的情况下放心和她合作?” 军师念着胡须道:“您那女儿自小就一直在道门修行,所以贫道比您更了解她,她认死理且冲动,很多事情都是想到就做。至于王雱为什么能被她说服从而信任她,贫道以为……以您女儿的魅力,她能轻易说服任何男人。” 再道:“所以大帅不要多想,实际上这事很稳,曹晴以您女儿的身份,又和您作对,当然很难说服那些土匪。且土匪们的实际利益,稳稳的捏在我绥德军的手里,抚宁县的体量消化不了这样的贸易量,于是他们最终只能和绥德军做生意。” 曹首义冷笑道:“你似乎忘了一点,三山七寨的物资除了可以往南卖给我们,还可以往北过长城,卖给西夏祥祐军司。” 军师胸有成竹的道:“是可以的,事实上他们两面三刀,一直做的都是双线买卖,为了不得罪西夏人、让西夏人也有些利益,于是每一批都有一定份额卖往北方。但金三角区域的牧民手里的物资通常是牛羊马匹以及毛皮。这类物资注定了西夏人不太缺,所以价格有限,而宋国缺少这些东西,吞吐量大还价格更高。最终结论是,三山七寨还是要依靠我绥德军。” 到此曹首义信心又充足了些,一拳砸在桌子上,桌子再次粉碎,冷冷道:“总之这是老子的地盘,老子的利益,谁要插手过问都要经过老子的同意。在李参相公于西北的经济政策下,和我对抗者,也等于和他对抗!王雱他快完蛋了他都不知道,还在高兴着呢,当有一天他明白过来真正反手出卖他的是与之合作的叶家,哼哼,老子等着看他那时候的脸嘴!” “大帅英明!”妖道也无比的兴奋…… 第283章 见首不见尾 曹首义对力量一无所知!他真的以为知县小爷我只有曹晴这条线能促成的话,那么他就大错特错了。 事实上从三月末开始,来自绥德军卧底的密探狄咏情报,曹首义以为他才是西北掌控者的时候,三山七寨的已经接受了王雱的规矩:但凡从抚宁县过境的商队中的好牛好马,拨付十分之一卖给抚宁县。价格依照绥德军官市上一半的官价支付。 并且王雱手里的货源是第一手,照着最好的挑选。 价格方面王雱还是厚道的,仍旧本着大家都有利的原则。其实说起来王雱心理清楚,官市价格仅仅是官市价格,但他们卖给曹首义的价格只是官市价格的三成左右,遇到好年景,货源充足的时候还会更低些。如果不怕惹毛曹首义的话,其实王雱给的价格对三山七寨更划算。 可惜是初期试运行,曹首义虽然被王雱在大里河一击打怂,声望遭遇下滑,但毕竟坐拥容量最大的绥德要塞,手握实力,三山七寨的人暂时不敢真的和曹首义闹僵,只敢悄悄的小数量分流给王雱。 太阳底下就这回事,都是利益闹的。官市价格是提供给朝廷看的,这就是会有多级权利经销商的缘故,在没有足够游牧生产力时,朝廷不可能直接对接金三角牧场,于是绥德军要塞的马市官价,其实就是国家层面的基准价。 根据不同年景,不同的边境局势,就有不同的基准价,在此基础上进行大约五至六成的运价加权后,其实就是王安石这个总装备部长采购牛马的价格。 以上,只是群牧司的进口价。 而在王安石任职群牧司制置使之前呢,运费加权大约在七至八成左右。因为以叶庆华为首的这些商队还要给装备部各种官员足够回扣。所以也不能说大魔王没用处,他能力相对有限,但在他自身不收钱的情况下,下面怎么的也会收敛些,这是肯定有的。 上述,也仅仅只是到达群牧司的价格。群牧司拨付殿前司、侍卫马军司、侍卫步军司,然后三衙的官僚在逐级下拨,那么这其中的损耗会更严重的多。也就是说在王雱的算法推演中,大宋那丧心病狂的军费开支、真正转化为战力的估计连一成也没有,千分之七的转化率王雱认为是个相对客观的数字。 于是抚宁县打通了对接三山七寨的贸易线后,抚宁军虽然没有来自朝廷的直接供给,但仅仅战马一项的获得代价,只是朝廷价格的十分之一不到。 这算是王雱到任后的政绩之一,属于抚宁军的b2c模式。 大里河亮剑、一击打怂绥德军那些家鞑子,真不是为了某个单纯的目的。砸烂权利经销商获得的出厂价这事,乃是抽刀干出来。 爱拼才会赢,但也仅仅是有机会赢。这其中还需要足够的运气,然后还要足够猥琐。 坦白说和曹晴合作的初期,信不信任她对王雱的确不太重要,王雱也真没有抱多大幻想,直至叶无双也屁股决定脑袋跳出来的时候,王雱就知道终于逮到运气轮盘了,于是就吃大肉让利润奔跑。 是的初期不需要太多作为,只要保证不犯大错就行。机智和猥琐存在的目的是,真正遇到运气来的时候能咬死机会,把利润最大化。 一开始曹晴信心满满的说“我以曹帅女儿身份”去,王雱又不是傻子,既然以曹帅女儿身份、其影响力就一定建立在曹帅这两字上,却和曹帅对着干,能成那才是要多个心眼,看做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叶无双自带饭盒跳出来的时候王雱就知道能成,两线并行,相互助推就能成。 曹晴以曹帅女儿身份去拆台,恰好在三山七寨那些土匪眼睛里形成了“曹首义大势去了,连女儿都管不好,家族内部开始撕逼”的现象。 其后叶家从另一个角度介入就是重磅炸弹,会彻底击溃那些人对曹首义的信心值。让他们公然反曹首义暂时他们不敢,但留条后路多条线,把一定份额分给王雱还能多赚一点点,他们肯定会。 如果不从,就代表三山七寨不是狼而是傻子,对待傻子就无需太复杂了,下一步等待他们的一定不是谈判,而是抚宁军直接出兵、杀人夺宝。 是的如果他们够聪明王雱就不出兵。这不是手软,是因为王雱现在还不是虎,只是成长阶段的小狼,狼的目标一定只能是猪和羊,而不是能是更狠的老狼。这是宇宙定理。 在宇宙中做事当然要符合宇宙规律,才能获得正趋势共振,也才会顺利。 总之这次真的赚爽了,抚宁县动力稀缺的局面正在逐步缓解,效率正在提高。现在的许多器械动力需要牛马提供,在这里连水车动力都借用不了。 说起动力,现在大雱有个更猥琐的计划即将立项,即蒸汽机。 大雱前世乃是猥琐型的政治金融狗,并非工科天才。所以这个项目有多难,到底要烧多少钱,王雱心里并没有底。 焦炭,水泥,以及冶金项目的研发上马至今,现有产业工人的培训塑造,几乎已经烧光了西北投行的钱。为此导致叶无双小姐姐跳脚,张方平沉默,刘沆都反水要开除王雱这个掌柜。 所以大雱不是工科可以不去想研发难度,但说白了这些仍旧是钱的问题,在现有三大项目还处于烧钱状态、没有盈利预期之际,能否忽悠到更多融资,就是执政官需要考虑的问题。 妈的上次为了不被开除,对霸道女总裁动用了摸大腿伎俩。也不知道同样的招式能否对女圣斗士叶无双再用? 然而别说商议了。自上次的尴尬事件后,小姐姐出马搞定了三山七寨问题后,现在她虽然还留在抚宁县,却整天都有意躲着王雱,见不到她了。 不过有个猥琐方式是,可以利用“曹晴深夜来访”把她引出来座谈。 然而,还是因为三山七寨公关事宜上曹晴失败了,而叶无双成功了,这让曹晴捂脸没面子,所以最近这阵子女道士不知去尾行谁了,总之根本找不到她的踪迹,女神龙见首不见尾就是曹姑娘现在的状态。 于是对现在这个蛋疼的局面,大雱感觉很伤…… 四月一日,结束了一整天枯燥的县长接待日后,松了口气的王雱到冶炼厂视察。 这样的大热天在这样的地方,不是人待的,但王雱却很兴奋。 也不顾周围的马屁众们喊危险,大雱带着个头盔当做安全帽,下身却很神奇的穿着绿色官袍,四处溜达四处看。 工人群体险些笑倒,文官袍子配个超大号的将军头盔,这特么的是奇观啊。 跟在身边的安东耿天骘等几人非常尴尬,但小老爷就这德行,许多时候透着城里人都理解不了的滑稽。不过这也正是他的优点,大头百姓和工人喜欢他的这些小滑稽。 新的车间,新的炉子,焦炭以及新的炒钢方式带来的新冶炼工艺。现在规模还很小,技术还很落后,一切还是很草根,但是大雱有满满的成就感在心间流动。 总体上这里的冶金工艺今非昔比了,整个大宋就没有这样的工艺,就算是汴京煤场也没有。 因为这是结合了水泥运用后,最新改进的炼钢炉,焦炭参与,还有早前汴京煤场研发的涡轮加氧装置,最后,大炼金术士老罗爹参与技术指导。 产量不大但起点超高,绝对是当今地球特种钢的最前沿技术、材料学的巅峰水准。 这个冶炼厂起步比水泥厂要晚一些时候,现在处于紧张的试产和研发阶段。王雱要求的宋钢一号不需研发,有焦炭和新炉子后直接出炉,无需锻打,就是质量最好的民用级钢材。 至于宋钢二号,即无需精加工、直接成型的军备用材,对此也无需怎么研发,老罗爹心中有数,只需要一定的试产和调整,总结量产流程,顺便培训出足够的学徒工来,那么往后也不是问题,按部就班就可以生产。 但王雱要求的一些特殊钢材,需要通过不同的添加,成为不同场合应用特性的特种钢,那就需要老罗爹全程把关总结,进行无数实验和烧钱。 炼金师说白了和厨师是差不多的一种存在,就是不断根据经验和探索精神,加上天赋,进行不同的配料添加尝试,然后被动总结出一些元素规律来。 在这个追求过程中,他的火控经验,感光,对材料的敏感度等等,都会进入一个完美范畴,就像书法大师写字一样,写之前他未必要去考虑每一笔、每个转折的用意,但随手一挥,他就是能把字写到顶级水平。也像是组装工艺中的累积误差一样,大师哪怕第一笔就写歪了,对学徒来说这个“字”当然废了,但对大师无所谓,他会在下意识调整往后的笔画,始终和“歪了的那笔”进行匹配协调,于是总体仍然是正的,就仍旧是好字。 这就叫功底。 材料学上老罗爹不是神,但他绝对有这个敏感度和功底。并且有人提供资金让他在喜欢的领域钻研,对此他非常兴奋。 宋人有炼金学功底的,但崇尚秘方,于是导致一些东西不能交流进步,甚至会失传。所以很早以前的武侠小说中的高手“越老越厉害”是有一定历史背景的,教徒弟留一手,那就越传越少,最后若没遇到杨过似的武学天才入门的话,那当然就慢慢失传。 于是在大雱希特勒加斯大林似的传销洗脑政策下,老罗爹不但要分享秘方,还有个更重要的任务是带学徒,真正的真传弟子。 那些小研究生们作为助手、围绕在导师老罗爹的周围辅助,顺便学习。其中有几个聪明有天赋的家伙,甚至能经常性提出一些疑问来让老罗爹干瞪眼。 “干瞪眼就对了,这代表你的研究生们,关注到了你这个导师没有关注的地方,成为了一种可能和选项,这就是团队的用处,也折射出了闭门造车的害处。” 老罗爹来告状的时候,得到了大雱的这个回答。 第284章 大人英明神武 车间现场,老罗爹的研发任务暂时被打停,急忙过来询问领导此行的要求。 王雱大抵把设想中的材料说给他的时候,老罗爹愕然道:“这次大人要造什么?” “气缸。”王雱道。 “它和水缸的关系是……”老罗爹麾下的一个“研究生”尴尬的提出了疑问。 “有点像,但它是气缸而不是水缸。”王雱这么回答。 这回答很蛋疼,然而只能是学徒的错不能是领导的错。于是老罗爹给这个后生后脑勺一掌,让他一边凉快去,开始询问大雱关于设想中的蒸汽机细节。 老实说大雱对饭岛爱***她们的构造非常了解,但真不知道蒸汽机是什么个鸟样,只能把大体的工作方式和原理说了一下。 老罗爹细心的听取后还真的懂了,却迟疑道:“这个不明物件真能自己工作?” “绝对可以的,你烧过开水吧?火大的时候,出气口容量不够,水壶盖被气顶起来是常有的。就这个理。”王雱道。 这个现象老罗爹当然知道,于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连一番夸奖,说了些“大人英明神武观察细腻”什么的。 周围的人纷纷附和,对领导连连一番夸奖。 然后老罗爹又说道:“限于现在这个交流层面,到底需要什么样的材料、什么样的结构才能稳定这个机器,卑职心里也没底,说不好。” “那当然,我又不是昏官,我不是直接过来让你造出来,而是让你理解我的意图后,进行大量尝试和研发。你看我这么年轻,我有时间等的,你女儿这么年轻,她更有大把时间享受到往后这个机器带来的好处。”王雱道。 就此一来其他人退散,只留下王雱,以及有相关基础的匠人具体交流。 作为验证机,可以暂时不考虑生产线之类的东西,也就无需各种各样的相关机床。 但汇合了百多个匠人交流下来的最终结论是,处处难点,暂时没人能拍板是否能成。 严格说起来,气缸活塞的制造对于现在的大宋已经算是天方夜谭,但是,因为现在抚宁县冶炼厂的技术起点太高,拥有强大的匠人团队,所以气缸活塞还不是最难的。 在现有起点上,材料尝试突破一下,无需锻造的情况下出宋钢四号用于缸体材料,应该是可行的。那么没有镗床并不是第一代验证机的问题,王雱也不指望第一代机器就有思域的“地球梦”发动机那么牛逼,低效,短寿命都是可以接受的。 于是可以用沙磨,直接浇筑做到缸体活塞的几何形态基本完整。 然后经过手工打磨,大师级的工刀修正。对此老罗爹直接坦言:虽然费工费力,但的确可以做到。老罗爹还让王雱务必相信他。 汗,王雱当然信他,就算王雱不是工科,也知道只要是真正好的技工,在大几何形态完整情况下,手工刀修正出来的精度肯定比机床加工的高,且质量更好。因为手刀挑出来的会形成很多的人工“积油点”,做到更好的润滑状态,更好的润滑状态当然就是材料工艺不过关前延长使用寿命的关键。 说白了老罗爹的方案很完美,唯其就是慢,贵。 不过初期验证机完全可以接受。总是先解决有无的问题,在解决质量。最后又才降低成本和质量、在保证能用的情况下进行丧心病狂的复制粘贴化,这就叫工业化。 所以如果不计成本的验证情况下,气缸,活塞,管道,连杆这些都不算大问题,最终都可以用材料和手工修正进行突破。 但要把这些进行组合,又没有成熟焊接工艺的大宋,又是这种对精度较敏感的机器,那么等待解决的问题就实在太多了。 而且天知道要烧多少钱进去? 最后在车间里商议到了深夜,整个达两百多人的相关技术团队的汇总意见是:两眼一抹黑,无法保证项目进度。他们不敢立军令状。 汗,估计他们习惯了水泥和焦炭很快公关的套路,预想着王雱给的时间不会多,于是就算有不少人想进行尝试,却就真的不敢说出来了,乱说话在后世当然问题不大,最多被分管技术的副厂长骂两句。但在古代戏弄官员,就算不是军令状,也是个大问题。 总体王雱还是理解他们的,也真没有指望他们在几个月内,就把这种带来第一次工业革命的东西弄出来。事实上王雱觉得资金链不断、研发不被外力叫停的情况下,他们能三年内交出合格可量产的计划书来,就已经算是真正的民族英雄了。 但王雱也不说三年,不想提前画个圈子禁锢他们的想象和行动力,于是起身排众议的道:“难虽然难,但我宣布项目正式成立,要快,要敢于尝试。我不会逼你们一定什么时候拿出来,仍旧是那句话,我还年轻,我有时间等。” “大人……前些日有传言,您在西北联合投行的权限险些被封杀,是不是真的?”一个和王雱相对熟悉又胆子较大的匠人领队提出了疑问。 王雱微微一笑:“我出道的第一桶金险些被司马光封杀,那又怎么样,问题总会有的,问题也来自于各方面。咱们进行一下分工,你们解决技术问题,老爷我负责找钱,顶住政治压力,还负责砍人保护你们。总之赶紧的,先给我整个机器出来爽爽,不惜代价。” 全体立正,目送大雱离开车间…… 一连两日,就连大雱也没睡好。 王雱力排众议下,蒸汽机项目已经启动,所以需要很多钱。否则会比耿天骘说的日期更早出现现金断断档。 但这两日真的很见鬼,王雱没能见到叶无双,她睡的比贼晚起的比鸡早,每次王雱去敲门她都不在,那么也真不能半夜闯进她房间里去。 于是,王雱隐约觉得恐怕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叶姑娘当然知道现在王雱在面临着什么,但这也是她第一次和大雱交锋。作为对手她想赢,非常想赢那个号称战无不胜的神机雱。这几乎已经是小姐姐的最大追求,其他是次要的。 作为女人她非常喜欢大雱,有点留恋被坏小子使坏的那份感觉。然而正是因为这些感觉,让她更想赢大雱,她想向老叔学习,像个弈棋者一样驾驭所有的一切。 所以她喜欢大雱,但不喜欢大雱那耀武扬威制霸一切的形势。 或许王雱真没有败过,拥有无数的鬼点子和脑洞。但叶无双同时也认为王雱太固执,坚持要上不知道什么鬼的各种项目? 蒸汽机是否神奇叶无双不关心。这问题上她想学习老叔一样,来个“我为什么一定要支持你的点子”。是否能成,是否亏本,我叶家不关心,但花费重金烧出了所谓的水泥焦炭和宋钢n号,却暂时没见效益,为何还要被你大雱牵着鼻子走? 说起来,叶无双这两日思考着这样的心结忽然就暴走了,不见王雱…… 第285章 又有刁民想害朕 撑了几日叶无双也扛不住,于是这个午后在她的房间里午睡。 夜间不方便,但白日还是敢的,王雱强势闯入了她房间里。见她合衣侧睡在床上背对着,卷曲着的身体尤其凸显那个大屁屁。 “?”王雱只得又仰头看着天花板道:“姑娘,起床了。” 醒来的叶无双暗暗觉得好笑,也不知道接下来这坏小子会怎么干,但叶无双就是不起床不翻身,只是叹息了一声。 “卧槽这女子莫不是又暗示小爷?” 王雱这么想着,如同孙猴子似的左右挪动几个角度,观察着她的背影。 看了一下没什么反应,她醒了,但她就是不翻身不说话。 王雱只得怀着龌蹉的心思,亦步亦趋的满满伸着手过去,最后,试着把手掌轻轻放在她的圆屁屁上。 啪! 这次被很重的打了一下。王雱只得缩回手来。 “有事就说,要尊重我,不能非礼我。”她仍旧不翻身。 “我没得罪你吧,最近你干嘛躲着我?”王雱尴尬的道。 “你没得罪我?你这么小,坏水就这么多,根本让人无法信任。”叶无双继续背对着,语气有点冷淡。 王雱真不知道她是不是忽然犯病了,继续道:“总之你支持我,成全了我这次,往后我一定在你面前乖乖的,做个好人。” “哈,你大雱也会有哀求别人的时候?”叶无双继续用屁屁对着大雱。 “我需要钱,你能给我钱,我总不能对女人要钱还粗暴吧?”王雱道。 “你可以的。也不想想,当初在京城时我好心来帮你,送钱给你,你拒绝都拒绝的这么个性。你不要以为长的帅就可以为所欲为。最近小姐我心情复杂,我知道你是个一得势就飞天,然后拉屎在别人头上的人。”叶无双道。 王雱顿时皱起了眉头,背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没觉得多生气,但似乎真的出幺蛾子了。 少顷停下脚步,王雱疑惑道:“你是不是疯了,还是这几日谁对你洗脑了?” “没谁对我洗脑,你的可恶难道是秘密?你总是机关算尽,利用完你所能利用的一切。前些日子我被你迷惑,但这几日我抵御住了诱惑,稳住了心神不见你,思路就清晰多了,看穿了你这猥琐之徒的险恶用心。”叶无双道。 王雱道:“你是认真的吗?我是猥琐之徒,还用心险恶?” “你就是,你不但周旋在我和曹晴间,利用我,非礼我,难道不猥琐,不险恶?”叶无双言之凿凿的样子。 “我……”王雱也不禁有些无语。 “说不下去了吧?”叶无双到此也有些小兴奋,寻思着依据他的尿性,那只手又快要来摸屁屁了吧? 但王雱这次真有些不敢了,妈的这小娘子似乎是个脑子有病的人,情绪忽高忽低的,说变脸就变脸,谁敢和她玩呢。 于是王雱岔开道:“你听我说,以往的事都过去了,无需纠结,咱们往后看。现在是个机会,我不问西北联合投行要蒸汽机的知识产权,愿意无偿奉献这个思路,你们只要提供资金信任我就行,简不简单?” 叶无双不为所动的背着身子冷冷道:“简单倒是简单了。你号称无所不能,自力更生,所以你先想想你的问题。努力把水泥、焦炭、冶金三个项目盈利,咱们在来谈其他,大雱,有人批准西北联合投行掌柜换人是有原因的。我暂时没让它生效,已经算对得起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听到这里王雱更加皱眉,暂时也不想和她说话,先缓缓再说。于是转身走开。 没等来他抚着背哄人,这让叶无双很不满,于是再道:“别忙着扩大步伐投资,最快盈利出成绩,越快越好,否则,我也不敢保证后面会发生什么。” 已经到了门边的王雱停下脚步,铁青着脸回身看着她,但她还是崛着个屁股背对着。 “姑娘好好休息吧。”迟疑少顷,更重的话王雱没说,离开了房间…… 回到内堂思考了一下,和叶无双的这次互动让王雱感觉很坏。 或许这次她真有些胸大无脑的那种任性因素在其中,但王雱认为起始原因另有其他,恐怕真出现事了。 总有刁民想害朕! 下雨收衣服! 凛冬将至! 本着事出反常必有妖的原则,虽然处于这个消息闭塞的地区,暂时不知道出了什么幺蛾子,但王雱自身也需要去做准备了。 当时就知道的,叶庆华这一系资金比较复杂,拿了他们的钱迟早有后遗症。现在看起来正在发酵。 当时为了把叶家带来的后遗症压至最低,王雱采用耍赖堵门的方式说服了三司,让朝廷的投资占据了最大比重。 但这样的情况下,上次叶无双仍旧拿出了换掌柜的文书来。 在当时王雱不太信,有点倾向于文书是虚张声势或者开玩笑,因为思前想后,张方平不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哪怕是文彦博欧阳修给老张的压力大,也不至于那样。 所以那次王雱没当做太重要的事就过滤掉了。 但今次,这个反常信号再次出现,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王雱不知道的事了。 于是,大雱私下当即着手准备西北版的《末日求生守则》。 除了抚宁县方面的准备外,王雱写了两封送往京城的书信,用火漆封好后召见展昭,亲手托付:“展将军,你带四匹好马昼夜兼程,最快赶到京城,把我的信亲手交给樊楼的红娘,以及小舅爷曹集。记住必须是她们亲手接信。你的此番行程,关系到往后抚宁县无数百姓的利益。” 听这么说让展昭感觉有些不明觉厉,但也领命上路了…… 这个节骨眼上,今夜王雱竟然做了个大春梦,很爽很爽的那种。 但仍旧没搞懂对象是谁,总感觉一会儿是白玉棠,一会儿又是曹晴和叶无双,但她们似乎又是一个人?理论上当然不会有这样的搞混,但是梦里真会的。 于是大雱的脑壳甚至在梦里都能进行一番这方面的思考,最后就醒来了。 自来到大宋起,大雱所见过最美的美人是曹晴。能让大雱这种不软脚虾的人直勾勾的女人,她真的拥有半仙特质呢。 其次是白玉棠和叶无双的美貌在一个级数。再其次就是曾经和大雱在舒州狼狈为奸的那个红娘。苏小卿也很不错但她是个大萝莉。 所以现在思前想后,梦里那女人最大可能是曹操……额,是曹晴。 想到曹操的时候,曹晴来了。 展昭不在的时候很没有安全感,黎明时候曹晴犹如鬼魅似的直接钻入了大雱的房间。 导致正在起床的大雱喊一句“抓刺客”,就钻床下面去了。 有趣的是大雱这床还真的是个小碉堡,乃是根据大雱的思路专门设计的。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大人您为何胆子总那么小?”曹晴问道。 “哦,原来是你。”听到是她的声音,大雱从床下碉堡面探个头出来。 观察了一下,今天她虽然穿了一身道袍,却把她的胸脯解放了,没裹没压制,缎子似的顺滑道袍比平时还能体现她的特点,感觉很不赖,现在王雱绝逼可以肯定梦里的人乃是曹……晴。 “出来啊,你怎么总是喜欢这样直勾勾的看着贫道?”曹晴略有些皱眉的道,“此番我有重要消息。” “给我点时间,我要冷静下,穆桂英将军没到前,打死我,我也不踏出这碉堡。”王雱道。 “你……总是不信任我。”曹晴情绪有些低落。 “我信你的,但大娘不在我就是不出来。”王雱道。 “贫道有重要消息。” “在重要我也不出来。” “总之耽搁的可是大人你自己的时间。”女道士说道。 “我懂的。”王雱大昏官的样子说道。 等了一下没发现穆桂英出现,曹晴就问道:“对了,你似乎没通知穆桂英?” “是的我忘记了。”王雱躲在碉堡里道。 我@#¥ 曹晴险些气晕了,想了想,她主动离开房间道:“算了,贫道去帮您请保镖来防着贫道好了。” 话说不是大雱忘记通知,乃是青春期的少年清早会尴尬,何况还专门遇到了曹晴这样的女人出现。 穆桂英和曹晴重新进来的时候,大雱已经四平八稳的坐着喝早茶了。 “大人,您和叶无双的事我知道了。”曹晴开门见山。 王雱顿时一阵脸红,寻思着摸大腿那事。 紧接着,曹晴冷冷道:“我早说那骚货太复杂,你对这些一无所知,不能信任她的。现在贫道有京城方面的消息大人要听吗?” 第286章 进入“神机”状态就稳了 王雱也不觉得曹姑娘她能爆出什么大料来,在她胸口扫了两三眼,这抬起茶喝了一口道:“曹姑娘请说。” 不知道为何,曹晴总能捕捉到他那猥琐的眼神,然后每次被他的目光骚扰,曹晴都能火冒三丈想砍人,是真想砍人! 但是穆桂英不是展昭,在展昭面前去握剑有转圜,在大娘面前么,绝对会出事,这是展昭私下警告过的。 想着这些,曹晴忘记了回答问题。 “曹姑娘不是有重要消息吗?”王雱问道。 曹晴回神,这才道:“来自道门内部的大消息,还没有公开,但你相信我……” 王雱打断道:“道门在京城的消息灵通度和势力你无需科普,直接说。” 曹晴点了点头道:“张方平势微,王拱辰即将入主三司。” 还真是惊天大料,导致王雱一口茶水就喷出来。 很不巧的是喷在了曹晴胸前。更不巧的是现在是大热天,她穿着薄料和单衣,于是有点像是出水芙蓉,映出了她身材上的更多内容来。 对此曹晴无比尴尬,却强撑着,故意以一些大义凛然的东西岔开:“这意味这什么没人比你清楚,但贫道还是要以防万一的提醒,现在那叶骚货和你不对付,一定和这事有关,叶家手眼通天,我有消息,那么她的消息只会更早。” “我说这些人怎么敢忽然张牙舞爪了起来,原来是有恃无恐啊。”王雱喃喃道。 若这事成真就真出幺蛾子了。细想一下,历史上王拱辰这家伙还真是嘉佑元年拜三司使的,也就是今年。 然后这家伙属性不明,有褒有贬。他有些外交渠道和手段,庆历年间的宋辽两国领土争端问题就是他去解决的,让仁宗皇帝大为高兴,提拔至御史中丞位置。然后夏竦那老狐狸也算是被王拱辰和张方平联手整倒的,简单说是张方平爆料王拱辰做刀手。 但是范仲淹被整倒,王拱辰也这家伙贡献了大力气。将来,这家伙还会几次出任三司,且反对新法,最后又会被大魔王王安石一脚踢出京城。 所以是的,正因为知道有这些历史,于是曹晴的说辞王雱信了,也真的惊到了。 思考至此,王雱道:“可有消息说张方平怎么了?” 曹晴神色古怪了起来,低声道:“他被你坑了。当年舒州事件后,你吃相太难看,打击了相当多的帮派,然后临时判淮西路的张方平,把大笔抄来的资产未经仔细核算就卖给了你,有没有这事?” 穆桂英双眼发黑感觉药丸,当然有这事,这些是穆桂英当时亲身经历的。 又听曹姑娘爆这料的时候,王雱才知道了问题的不可逆转。 这事当然有,当时王雱是个奸商,需要收购资产发展畜牧养殖业,在奸商角度,买东西当然越便宜越好。 在当时张方平的角度,他判淮西路只是临时的,他若不处理完,人一走茶就凉,遇到司马光那类的人为了不闯祸,宁愿让资产发霉腐烂也不会去处理。 自古以来急着卖的东西,肯定是会低价,而且那些东西不是黄金或大米有个天下人都知道的公价,很多时候,那类东西在能盘活的人手里是宝贝,在不作为的官僚手里就是垃圾。 于是那些资产是相对玄乎的,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衡量价值。最终,张方平急着脱手为朝廷回收资金,补贴刚刚战乱结束的广南,就比较便宜的卖给了王雱。 这就是整个事件始末,或许真的被王雱占了便宜,但张方平没收过王雱的钱。 但随着时间过度,后来老张和王雱间的关系越发明了,这就会成为一些人手里的“黑料”。 仔细一想呢,老张这次怕是真的药丸了。因为王雱忽然回忆起来,历史上的张方平还真因为这类事被整下去的。只是说时间不是今年,起始对象也不是大雱。 王拱辰在老包前就任职过御史中丞,所以御史台内会有很多他的班底和关系网。之前御史台不作为,是因为老赵故意让御史台没有领导,然后就是一盘散沙,很难形成统一意见和潮流。 不过现在欧阳修上台御史中丞,在老欧阳丁忧期间张方平还惹过他,加之淮西事件中老张和大雱足够可疑又暧昧,于是,理论上真有可能在一些有心人的推动下、形成曹晴说的这个局面。 仅仅淮西事件说服力是不够的,他们没有老张受贿的证据。 但是,御史台它不是司法机构需要证据,只要怀疑,只要有消息来源,原则上都可以说。现在舒州发展的不错,那些资产大幅升值,于是对比以前老张卖给王雱的价格,那丧心病狂的差价足够做些文章了。这不是受贿,但算作张方平在淮西“严重执政失误、造成国有资产被贱卖”应该是跑不了的。 再加上,老张默许过广南战场杨文广他们分钱,上年又得罪了太多煤商,还开脑洞拨付五十万巨资给王雱的抚宁县、得罪了叶庆华…… “种种条件串联起来,好吧我大雱也确认,曹姑娘所言非虚,张方平相爷这次栽了。”思考到此王雱深深吸口气道。 曹晴听他这样说,有点小高兴,感觉他总算是信我了。 穆桂英担心的道:“竟是严重至此,不知道他们会把张相公怎么样,没他支持,往后咱们会更艰难。” 王雱道:“具体会怎样我也不知道,但老张的问题算过失,不算罪,何况他是相爷。三司肯定做不住了,只需他们程序一启动,皇帝就算不介入,老张也会自己请辞,大宋的相公们就这德行,起起落落是常态。于是根据老张的对应态度,他有可能去地方知军州、也有可能是判军州。” 穆桂英好奇的道:“可为什么偏偏是王拱辰跳出来?他以往官声很不错的。” 王雱道:“这是个极端保守派,和司马光那群人基本一个调调,也正因为官声好、他才有影响力,才搞得动张方平。于是目测下来,这次绝逼是叶庆华在暗下搞事,叶庆华只有一个目的是完全控制西北联合投行,可惜有张方平在一天他就做不到。最开始叶庆华能接受朝廷资本主导,是因为他看好我,加之他能基本控制绥德军曹首义环节,他认为曹首义就能节制住我。于是就有了初期平衡。” “但是随后,西北联合投行的发展步伐太快,我索要的股权也超过了他的心理预期,加之他基本确定绥德军已经被我打怂,也就是说,我即将起飞、有超出他控制的预兆,于是就有了这些事了,都是利益闹的。他已经看出来,搞下去曹首义方面的利益线会慢慢死亡,但我却一直在挤压他于西北联合投行的占比。换我是他,我也不能忍。” 听到这里曹晴怒道:“你竟是相反去理解这些乱臣贼子了?” 王雱微微摇头:“乱臣贼子还谈不上,但这群人就这德行,叶庆华是求财的人,他不想和谁过不去,他也不是一个人,他是台面,身后则有一大群人。” 穆桂英道:“若您说的这些差不离,三司副使刘沆,以及王拱辰也都是官声好的人,他们难道不知道大人您是西北联合投行主心骨,竟是真想换了您这个掌柜?” 王雱道:“首先在某些正直保守派眼里,我是不守规矩的小屁孩。其次,一届官府一届政策,朝廷投资西北是张方平的政策,而不是刘沆和王拱辰的。或许他们不会有故意搞坏西北投行顺便让张方平背锅,但在他们眼睛里会问一句为何掌柜不能换人?说白了,就是他们不把西北联合投行看在眼睛里,亏本了那是张方平政策的锅,朝廷的钱么也就那样,年年都在流失,谁也真不会过度关注这点,所以只要叶庆华有建议,张方平一势微,叶无双手里那样的无脑文书就能获得通过。” “你不是个好人,却会是个能做事的好官,所以你要赶紧有对应办法,在这个问题上我曹晴会帮你。”曹晴神色诡异的道。 “妖言惑众,胸大无脑,说他不是好人你还帮?再敢乱说话本将把你拖出去打死。”穆桂英仍旧见不惯大胸女人,尤其她胸口被喷湿后,看着更像个妖孽而不是道士,特别这女人还姓曹。 大雱介入道:“你们暂时都不要吵闹,说到对策呢,等着你曹晴的消息那就晚了。其实我的对策早已启动。我说过我不是神,不会去算命压大小,但捕捉到信号的第一时间、我一定会有应对手段,且已经开始部署。” 看到他仍旧这么猥琐,穆桂英大娘就放心了,这个状态就是他出兵淮西无为军的状态。当时大雱他真不是算命,从舒州起兵初期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只要他保持住那份机敏和解决问题的执念,应该就稳了,不说大雱一定会赢,但穆桂英敢肯定大雱不会败。 曹晴则不然,觉得此番有点玄,没从大雱身上看到诸葛孔明那副运筹帷幄的模式,甚至京里来的大消息也是贫道告诉他的呢…… 第287章 拼爹的大大时代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宋人这么容易耳根软,听风就是雨。王雱以前确有些神奇处,有些神奇作为,但他就会一直正确一直神奇吗?未必。每种革新的价值在于,看它们是不是真正改善了百姓生存状态,看它是不是对国朝整体利益有用,于是本着这个原则的话,王雱在抚宁县的政务、所开发出的所谓水泥焦炭和宋钢,老夫只从这些东西里看到了激进,好大喜功。” “王雱他宣传造势方面的确有一手,这些东西尚未发生作用就被吹的那么神乎其神,然而老夫不禁要问:这叫有用革新的话,它们具体带给国朝的和百姓的利益在哪?谁给我指出来?” 大宋文坛泰斗之一的欧阳修,于这个时候忽然发表长评:“目前为止,我真正看到的东西是扭曲过的,抚宁县所谓的‘变样’,所谓的政绩,是一个毛孩子借用了国朝整体利益,花费了丧心病狂的投资烧出来的。没亲眼看到,或许老夫不能确认抚宁县的变革程度,但一百万贯投资被他在不到一年时间里耗费一空,拉了无数仇恨,听说在税制上也存在严重问题。” “于是,通过这些所获得的可怜政绩,老夫认为是虚假的,招人笑话。谁不知道这样能改变,但若一个县的一年、要一百万贯去改变,那大宋近两千个县需要多少?张方平这种无度烧钱挺门生、捞政绩的步伐该停止了,大宋不能、也不需要有这样的假繁荣。” 大多数人真不知道欧阳修这个时候以非官方的立场发表这么一大篇社评什么意思,结合现在诡异的政治形势,总感觉有些人、譬如王雱和张方平药丸了。 作为文坛泰斗,欧阳修真有不少粉丝,而他这番质疑乍看也有道理又客观,于是一时之间响应者云集。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流言在京城渲染开: “我大宋真的药丸啊,这事不出那事出,贵为执掌国朝命脉财政的张方平相公,被爆出当年判淮西路时和王雱间的诸多丑闻。” “真的好笑,国朝利益就这样被他们联手瓜分,若淮西当年的情况成真,配合欧阳相公此番质疑,很显然抚宁县的改变是假的,又是张方平和王雱联手吞没投资人的手段,否则,一个县的一年,它何故能烧光一百万贯?那得多少啊,那是全体宋人的血汗。” 短短时间,舆论形势大变,如同变了天。 以至于让河东韩琦都一时没把握到关键:此番他们那些城里人到底在闹那样? 或许韩琦的心腹在送粮时候,不止一次的确认了王雱研发的那些神奇东西,但是,在现在这个忽然大变的政治形势下,原本已经决定不惜代价引进水泥和焦炭生产线的韩琦,无奈下只得再次观望。至少先等风头过去,看看到底是哪些人在裸泳…… “王雱就是好大喜功哗众取宠,而张方平则是陪着他胡闹。” “一百万贯换取一个县一年的政绩,这样的事他们也敢做?吃相太难看了!” “是啊前阵子我都被误导,感觉南方待不下去,还想过去抚宁县发展呢,算好没去那个大粪坑啊。” “张方平没发挥他该有的作用,导致我本就紧张的国朝财政大幅流失,该滚蛋了,陈执中梁适没他错误大都已经滚蛋,也不知道他张相爷为何还好意思待在相位上丢脸!” 一边倒的形势,越来越多的议论冒起来了。 少数几个不出声的明白人基确认张方平药丸了,这种局势下,那是许多问题都说不清楚的,就算御史台不启动弹劾程序,以大宋相公们惯有的骨气,张方平应该也会很快主动请辞避风头。 这就是政治规矩,在弹劾启动前请辞算是自保,既不是罪也不是过,是避嫌,那么老张大概率还可以带宰相“判地方”。名誉上也可以好听些,政治金身还在,避过风头后还能东山再起。 若真是拖延到了弹劾启动,又不能完全解释清楚,让朝廷蒙羞、让天下人看了笑话,那么虽然也不是罪却真算“过”,就和庞太师一样被永久冷藏了,在无翻身之日。 这算是大宋版的“配合从宽、抵抗从严”规则。 根据这个规则,于暗下做岸观火的布衣宰相叶庆华知道,那个一直在为王雱利益背书的张方平、很快就要离任…… 等候在西北抚宁县的叶无双,现在就是悬在王雱头上的一把利剑。 姑娘她也很矛盾,她喜欢大雱、做春梦对象都是大雱的情况下,却一直被叶庆华当做叶家下一代接班人培养。于是叶庆华要求她不要被感情牵挂,只有斩断感情,冷眼旁观一切,才能做到最理智最利益的决策。 于是叶无双这次欺骗了王雱,上一次那份“掌柜换人”文书没及时生效并不是她迟疑,也不是因为她被摸大腿摸爽了就屁股决定脑袋,真正的原因是:张方平一天没离任三司,那份文书就只是装逼的、不能真正的发挥作用,还会有无穷的变数和后招。 在叶庆华层面上,西北联合投行需要大雱经营才能获得最大利益,此点没问题。却又需要把王雱那昂扬的铁头打了低下来,让他知道谁说了算,那之后,才能重新回来执掌西北联合投行。 这是政治。帝王也经常这么干,那些个有才又比较跳的宰相,适时的赶出去冷静下,学乖了的,成熟了的,慢慢的在回京来。这个现象大宋尤其多,所以宰相们起起落落像走马灯似的。 叶无双接到的指示是:“是时候改组一下西北投行了,王雱确是天才,事实上水泥、焦炭、宋钢的作用和潜力是无限大的,你老叔我比大宋任何人都先一步知道这些潜力,所以西北抚宁县这条财线往后是无敌的,足以颠覆以往任何线路。但也正因为如此,王雱以这些为要挟,以技术入股、索要很高的西北联合投行股权。现在的西北联合投行是朝廷三司做主,于是张方平主政三司的情况下,必然被王雱拿到过量股权、进一步挤压掉我叶家在西北的总体占比。”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于是没有新鲜事,张方平需要这个时候下台避嫌,张方平这个时候被否定,西北投行是他张方平时期的政策,那么换个人来管三司,不需要他是贪官,以现在渲染出来的水泥焦炭无用论,不论新的三司使是谁,他就能把张方平的项目冷藏。那么已投入的钱收不回来,西北联合投行的现金即将枯竭,需要新的资金注入,这个时候不论谁是三司使,要拿朝廷资金追加进去,都会面临欧阳修等人的阻击,于是我叶家的机会就来了,在现在药丸的舆论下谁个相公也不敢再拍板去投资,只能是我叶家注资,那么我叶家的占比就能不断扩大。这就是此番操作的本质。” “只有那个时候,你反手支持变乖了的王雱回来任掌柜,他就永远会是你的裙下之臣,以你为主心骨,而不是现在这样被他用各种手段牵着你的鼻子走。双儿你相信你叔,他永远不会是你的如意郎君,只能是你的情人、以及能帮你赚钱的掌柜。” 这些,就是这场西北政治经济战役中,叶庆华给叶无双的最终指示。 早前王雱看到的那份“换人”文书根本不是结果,只是烟雾,现在发酵至此,政治形势大变,所以叶无双手里就连大宋刑部的牌票都已经有了,只等张方平离任的消息确认后,就立即封杀王雱在西北联合投行的一切权限。 因为大家都知道的,王雱不是会束手就擒的人,大宋刑部的文书就是防止王雱狗急跳墙的底线。到时候若他小子敢乱来,恐怕第一个抓捕他的就是他的下属展昭…… “妈的可惜的在于,我爹是王安石而不是蔡京。” 对现在的局势王雱真的有感而发。有大魔王这么一个爹,最多也就只能把这事挂在嘴边唬唬人,包拯没说错,这种关系到儿子的政治问题上,大魔王他才是矫枉过正的那人,是王雱的最大对手盘。这方面他真不会出手帮王雱,难说大魔王他自己都在怀疑王雱和老张间的猫腻。 有个奸臣老爹就简单多了,他能在源头上就出阴招维稳,帮儿子把道路铺平。 现在虽然有个蔡京,但那家伙也就比王雱大几岁,还是个熊小子,应该在莆田做庸医骗钱。 当然这是大雱的戏言,蔡京未必是庸医,大宋文人多数都懂医理,小蔡还真是学有五车的人,否则他不会被大学问家王安石看中,只是说良医也能骗钱不是。 于是没有蔡京这类奸贼做爹的情况下就只能自力更生,下一次穿越如果有个按钮可供选择,妥妥的选个奸臣老爹才舒坦有没有。总之不论古今,都是拼爹的时代。 这些日子以来,王雱一边对时局吐槽、一边也做大量的文书工作,默默又高效的执行着《末日求生守则》,希望能抗住叶庆华这头鲨鱼掀起的风暴…… 第288章 叶无双的试炼 四月下旬的时候,张方平于最近一次大朝见主动请辞的消息,最先一步到达了叶无双手里的时候,于是犹如拿到了尚方宝剑似的,叶姑娘怀着非常复杂又嘚瑟的心情,带了许多人来县衙围观王雱了。 除了她的护卫和管理团队外,还有个特别人物是:永兴军路提刑司的判官和她同行。 “大人。”叶无双把早前那份已经亮过一次的文书拿出来:“这是西北联合投行的裁决书,现在停止您在西北联合投行的一切权限。请大人务必配合,进行相关交接工作。之前所有一切技术资料和研发项目,都权属于西北联合投行,现在起没姑娘我批准,一纸一笔一物,都不能离开投行,您更不能有意搞破坏,否则我有后招。” 王雱放下手里的笔,看着叶无双,她有些尴尬的偏开了目光。于是王雱又看向了同行的提刑司官员,那家伙没心没肺的等候着,没太把王雱当回事。 最后王雱道:“叶姑娘你搞的这么见外,你是认真的吗?” “我是认……真的。”叶无双稳住了阵脚道,“知道你的尿性和手段,所以你先别怪我这么小人,一任官一个政策,接受吧。坐下来和我谈谈,才是解决问题之道。” 王雱暂时不说这些,笑道:“我以为你我的感情是高于这些层面的,所以你这么狠的给我一击,让我很伤。” 叶无双再次错开他的目光。 “算好你还知道害羞,所以你不是你叔。这或多或少让我感觉好了些。”王雱道。 “大人现在说这些没用,请马上配合进行交接,确保西北联合投行的利益不受损失。这是朝廷三司的决定,我手里还有刑部文书,你我都希望不会牵扯到刑律范畴,否则不论对你抚宁县的未来,还是对西北联合投行都不利。”叶无双表现得很绝情的样子。 “行,你说了算,那就交接。”王雱微微一笑。 见他这个样子,叶无双当即敏感的道:“我是认真的,必须确保西北联合投行的资料和技术不被带离,这是底线。项目和生产线也不能被破坏!” 王雱道:“你想多了。”指指自己的脑壳道:“方向都在我脑子里,积累技术在其他人脑袋里。西北联合投行是我亲手组建的,所有东西都是我主持研发。我有节操有信仰,只喜欢建设不喜欢破坏。所以其实我早就在做对应了,我可以搞破坏的,但我不想把事情做绝。现有的技术和项目算是我王雱对国朝、对你们的回报。将来,希望你能经营好。” 这番话很大气,很让人伤感,但也略微透着一些不对。原来这小子早在准备了? 叶无双不想表现的不成熟,于是不在说话,按部就班的安排人手,展开了和王雱见的交接计划。 这个过程发现,西北联合投行除了工价待遇略高不划算外,其他一切很健康,该有的技术和项目都在,累积下来的资料、图纸、笔记也都在,该做事的工人也都在开工,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奇怪的是:技术团队骨干方面,一个人都不在了。 或者应该说,人都还处于各个项目组内上工。但他们的组织关系已经不在西北联合投行,能查到各种聘用记录,却是近段时间以来,鉴于他们是王雱带出来的人,信任王雱,于是王雱以抚宁县名誉,成立了属于抚宁县官府自己的煤场。 于是看起来的官面程序是:这些人全部被西北联合投行解雇,又被县衙煤场聘用,然后县衙煤场暂时没实体,便又和西北联合投行签署了“派遣劳务协议”,再把这些人派回来工作。 这些关系看的大家眼冒金星,但简单点说:这些人现在不是西北联合投行的人了,属于县衙。 “这……”交接到此的时候叶无双脸色泛绿了。 “叶姑娘有什么问题吗?”王雱好奇的道。 “据本姑娘所知,这些人之前和投行签署的是终身制合约?”叶无双铁青着脸道。 王雱打官腔道:“的确是终身制,但并不代表终身制不能更张,他们不想干了,就会发出诉求,西北联合投行同意了,当然就可以解除合约。” 叶无双怒道:“西北联合投行为何会同意,这些人是西北联合投行花钱培养的!” 王雱淡淡的道:“我是掌柜。他们诉求了,我签字同意后,就是西北联合投行的决定,这就只是一个民事协商事务。所以这事不怪他们,你最多可以说我经营不善造成人才流失,那又怎么样,妈的现在我都被你们开除了,背锅付出代价了。你还想说什么?” “你!”叶无双铁青着脸道,“这是西北联合投行烧钱培养的人,是西北投行的重要资产之一……你这么做良心不会痛吗?” “会痛,但我不在乎。正如西北联合投行是我呕心沥血一年建设出来的,现在投行拥有的技术和成果是我脚踏实地搞出来的,我不也老老实实交在你们手里了?你不是你叔,对此你也有点心痛,但那又怎么样对吧?”王雱道。 叶无双有些激动的走近了一步,却被那个提刑司的官员拉住,微微摇头示意不要闹。因为这个官员知道王雱做的这些没毛病,暂时找不到纰漏。 “无双姑娘,好聚好散。我不敢讲我是好人,我不敢讲我没小心思,我的确有毛病,但事实上我也为西北联合投行做了很多,所以各自退一步往后看吧。”王雱道:“你真以为你能完全捏住我七寸?你的真以为我没有手段提前毁掉已建设的项目和技术?那你就错了,这个边境地区一切都有可能,阴招我大雱真不少,再次强调,我只是不想毁了我亲手建设的东西,不想搞乱抚宁县的平稳局面。天下事就这样,有取有舍,相互妥协后达成的平衡,就叫政治。” 顿了顿王雱再道:“你老叔比你坏的多,但他也会比你成熟的多,已成事实的东西、他绝对不会像你现在这样情绪化,相反他会和气的重新思考、与我坐下来谈。” “……”叶无双又有点迷糊了起来。这番话听来么,的确像是这小子还算厚道、没把事做绝,却就是感觉心里有些堵。 许久后叶无双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干?” 王雱耸了耸肩道:“我理念和你们有些不同,你们觉得有钱就是一切,然后你们喜欢一个点子吃一辈子,把秘方当做祖宗。我恰好相反,我觉得有技术有人就是一切,我的一个点子最多用两年。现在西北投行的确占优势,但真正的积累不止在投行档案里,大方向真在我脑袋里,工艺积累也在我团队脑壳里,于是我县衙自有的煤场,会投资个和西北投行一样的商号出来。” “你们怎么干我不管,但往后你们就是我的对手盘。假如我干不过你们,就会和绥德军一样的、抚宁县‘沦陷’被你们控制。但如果反过来你们干不过我,也就代表你们在西北的改革和操作彻底失败,止损撤离西北就是你们的结局。” 听到此,叶无双冷冷道:“大雱你不要忘记,抚宁县煤矿和铁矿的权属人是西北联合投行,而不是你抚宁县衙。没有这些物资供应,我很奇怪你怎么搞出和投行一样的业务?” 王雱微笑道:“这的确是你们的优势,我也没说要黑吃你们的矿井。但你似乎忘记了现有矿井的高效开采,依靠的是我京城煤场的技术和设备支持了?另外,你还选择性忘记了我仍旧是抚宁县法官,矿井是你的,但没我的安全许可,你一斤矿石都挖不出来。所以无双姑娘你在这个问题上不要任性,要学习你叔做个成熟的商人:面对现实,坐下来谈,和我一起,尽量把利益最大化。具体操作就是,我抚宁县不许垄断,哪怕我是你的对手,你也只能把你的矿石以合理的利润卖给我,然后我用你的矿石和你竞争。否则一起掀桌子就是相互伤害,最后大家都没得玩。” “你你!”叶无双怀疑是不是听错了:“你休想!你休想用我的矿石来和我竞争!” 大雱不禁瀑布汗,她又情绪化了不是,照她这观点的话,三星给苹果代工处理器、还把卖屏幕给苹果是自掘坟墓了?但事实上两个都是一流公司,甚至主要股东都是度重叠的,华尔街就这么猥琐坑爹,说白了这也是叶庆华又买入大雱又买入曹首义的道理。 “这里我要批评你,这个问题上,你才要学习你叔的思路来决策。”大雱这么说道。 叶无双一阵郁闷,却是也知道,老叔真会这么干的,这种前一刻钟是敌人后一刻钟是兄弟的操作,他多了去。 想了一下叶无双又道:“你资金怎么解决?话说你抚宁县现在有钱吗?” “这是个相当好的问题。虽然我总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肯定不行。”王雱道,“尽管小舅爷被你们的影响下,他不同意、我就动不了煤交行资金。你们也算用尽手段了,现在的舆论下更是没人来西北投资,但是一直喊没钱,也是我释放给你们的一个错觉,让你们错误的以为我始终会在钱上被你们卡住脖子。” “难道不是这样?”叶无双道。 王雱平静的道:“有个一直被忽略的人是红娘。当年的运作中,她有樊楼百分之七点五的股权。红娘是个简单的人,信任我,这些东西当时她就不想要,想主动给我,让我给她一笔小额现金就行,可惜我安抚她,她就留下来了。” 到此叶无双勃然色变,感觉很不妙。 王雱接着道:“在当时这些股权价值大约二十五万贯左右,当经过这些年的运作,论坛模式,植入广告模式,让樊楼盈利能力高起,于是现在这些股权的价值大约在七十万贯左右。” 叶无双道:“那又怎么样,她区区一个弱女人没路子,谁会抬举她?” 王雱道:“首先给她撑腰的人一直是我,一直对她好的人也是我。她的确没能力,但她那样见惯了男人的风尘女恰好最能分辨应该信任谁、应该跟着谁。然后曹集虽然不会直接投资西北,但他当然比谁都知道那些樊楼股权的价值。于是有生意曹集就做,红娘那些股权折价六十万贯质押给他,而红娘把这六十万用于购买了我了抚宁县的‘地方债’,因为她信任我,她一直觉得这些东西就是我的,她只是代为看管。” 最后王雱道:“当初我能用不到一百万贯,建设出现在这个西北投行来。现在轻车熟路,省去了许多烧钱摸索的地方,我也就能用六十万,再建设出同样的产业来,甚至生产线工艺还更先进。所以本着感恩的心,其实用你们的钱搞西北投行,也让我成熟积累了。但结论是,我仍旧认为我不欠你们,我留下独特的技术、健康的产业给你们。然后我一分钱工钱没拿,股权也始终没奖励给我。” 叶无双恼怒的道:“过度到这针锋相对的一步让我很伤。我认为你不能使用西北投行现有的这些技术,这是西北投行花钱烧出来的秘方,你就算有钱有人,也不能投资完全一样的行业。” 王雱道,“我就把你这些话,当做气头上的废话了。大宋现在并没有这方面的律法,我倒是支持你们促成这个变法。但有个问题是,若要确认这概念,你们就必须确认我的知识产权,把西北投行的股权划拨给我,以奖励我的秘方贡献,那似乎就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对不对?” 叶无双拍桌子道:“就为了你索要的股权过高,大家才走到了这一步,你觉得可能?” 王雱道:“我真觉得可能,你会屁股决定脑袋情绪化,但你叔不至于。若实在不行,那就只有在这抚宁县内,你干你的,我干我的。水泥和焦炭的确神奇,但你认为这些点子可以吃一辈子那就肯定输。同样的水泥,我有把我制造的比你好,成本比你低,走着瞧吧,最迟两年,到底谁药丸都会见分晓的。” 叶无双不说下去了,猛的转身,带着她的人离开了。到此她仍旧不确定,此番到底是谁赢了? 看似谁都没赢,也谁都赢了。 西北联合投行被王雱出阴招、拿走了一些东西,叶家烧钱,却让王雱和其团队积累了经验,最后核心团队也被带走了。但真要说良心话呢,王雱总体还算厚道了,算是理智操作,他的确留给了投行熟练积极的工人,以及顶尖的生产线和技术累积,顺便还垄断了矿井。 走到这一步,叶家追加资金之后,的确最大程度扩大了叶家的占比,甚至可以独霸。只需继续操作一些舆论消息出来,让新一任三司班子把张方平的这个政策止损、本着止损的思维把这笔国有资产贱卖给叶家。这样的操作肯定是官僚们最喜欢干的事。 这些都是有利的。却唯独没捏住王雱,又被他突出重围了。现在王雱虽然弱,但他鬼点子和执行力就是牛,带着那只属于他的成熟团队,在他又是抚宁县法官的情况下,往后鹿死谁手还真的不好说。 叶无双要证明自己,短期内要盈利、做到“王雱只会好大喜功烧钱,而我叶姑娘会持家”的噱头并不难。 只需降低工价,暂停现在的所有烧资金的研发项目,如此做到节流。 然后抚宁县的城墙项目已经启动,大雱没理由会太监,于是独家的水泥可以大幅提高供应给他的价格。这样一来,当然就做到“盈利”,报表就好看了,叶无双在家族内部的“试炼”也就算及格了。 不过本着诚实,本着长远利益,叶无双也知道如果这么干就是自毁长城。 降低工价,熟练积极的工人最终会被王雱挖走。提高水泥采购价格,直接等于给王雱借口换供应商,照顾将来他自己的产能。 所以特么的,想到这里又陷入了两难境地。叶无双自身真的不清楚,此番叶家的谋划,到底是输了还是赢了? 总之有得有失,兴许大雱和老叔说的对:许多事永远都不会有对错,不会有真相,发生了它就是发生了,往后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第289章 已成事实,相互再妥协 现在其他地方还好,倒是抚宁县内到处在流传着药丸的流言,说抚宁县的支柱产业西北联合投行,面临很大问题,兴许不用多久大家会再次回到重前没饭吃的状态。 要说大雱有什么最拿得出手的压箱底绝技,绝不是来自穿越者的那些科技树,而是宣传和维稳的能力。 所以王雱在这个问题上真算是厚道了,并没有借助这个局面打压西北联合投行,而是亲自出手帮助毫无经验的叶无双,稳住了西北联合投行麾下的工人群体。 校场上,外部有抚宁军战斗部执勤维稳,场内组织了无数工人代表,王雱站在高高的演讲台上,拿着土制大喇叭道:“现在我抚宁县,我西北联合投行麾下的各厂内,到处充斥着流言说药丸,说要停厂解散,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我大雱从来不说虚的,在我以往说过的话已基本兑现的情况下,你们信我这一次:各厂不会停产,工人不会解散,任何情况下仍旧会保证你们有工开,有工钱拿,有粮食买。这些所有的承诺不限于西北联合投行,我会代表官府兜底。” “诚然问题的确有些,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个人和西北联合投行的路线存在严重分歧,导致我现在已经不负责西北联合投行事宜。但有一点大家要记住,你们是投行工人的同时,也是我抚宁县子民。这里仍旧会是你们的家园,不论谁经营投行,他们仍旧需要工人,这就是事实。” 听到这样的承诺,许多工人代表欢呼了起来。 一同在现场的叶无双呆呆的看着王雱。起初她从女人小心眼的角度出发,非常担心这问题上王雱会借机拆台,打压西北联合投行,但王雱并没有这么做。事实上安抚投行的工人他固然有为政务稳定和税源方面的考虑,但叶无双也必须本着自审的心态觉得:这就是一个成熟人的负责心态。 除了大多数工人在欢呼,也有代表疑问道:“请教大人,换了掌柜来经营,那我等的工钱待遇等方面会有变化吗?” 这的确是个问题,同样是做工,往前大家经过的待遇是什么,都有苦自己知。 这样的提问让叶无双皱眉,若是换个场合,这样的工人当然拖出去吊起来打就没问题。然而在这里偏偏不能,抚宁县的法官仍旧是猥琐雱。 王雱考虑了顷刻,实话实说道:“你提出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这事我也说不好,因为不同的经营者他有不同的思路。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江山都会改朝换代,皇帝和宰相都会起起落落。一年有四季,有冷的时候就会有热的时候,就算是我大雱自身,不仍旧有红火的时候,有落寞的时候?” “我不是要推卸责任,而是这真是一个无法承诺无法保证的问题,我只能这样说,作为抚宁县执政官,我会尽最大努力帮你们协调,让你们日子越过越好,让你们不被非人虐待,让你们在一定程度上有不同的选择。因为县衙也会成立自己的厂,也需要招聘工人做工。这就会做到一个相对平衡,只要西北投行的经营者不犯糊涂,待遇当然有可能调整,却会大抵在一个基准线上,这个基准线就是县衙的工厂来制定,投行的待遇偏离太多的话,你们可以选择不同的工厂做工。” “将来这里的工厂会越来越多,岗位也会越来越多,大家可以做的事也就越多。这就是我能为大家做的,当只有一个联合投行的时候,大家、包括我王雱在内都是不安全的,为什么?现在的局面就是证据,一但投行改换经营方式怎么办?所以需要有县衙自己的工厂。但仅仅这样也不行,万一我王雱将来离任又怎么办呢?所以,将来还会有我自己的工厂,别人的工厂,这样就会慢慢形成一个繁荣市场,这就是我的目标和初衷。” 听到了这里,鉴于王雱不拆台,还帮助西北投行说了好话,叶无双也不得不再次自审:那已经在谋划的修改薪酬待遇事项,是否要停下来?否则听说王雱方面的资金已经到位,他维持原有待遇一开工的话,西北投行就妥妥的药丸,将一个工人都留不住。 在这个地方,暂时不大可能批量从外部引入工人,谁都不愿意来。除非又动用非常规手段压迫近乎奴隶的人进来,但这里有王雱这么丧心病狂的法官值守,朝廷还有相对作为的文彦博和富弼把关,往后做这样的事代价和风险只会越来越大。 是的别看文彦博整天士大夫崇拜,他只是嘴痒而已,不代表他真会放任虐待百姓的事发生。抬举士大夫和虐待百姓,那是两个概念。 所以这个局面叶无双又面临了两难。此番周旋,的确做到了基本独霸西北联合投行,却又面临了更严峻的对手盘,只有两条路,相互扶持想办法共同盈利,或者是冲冠一怒乱来,最后止损立场,那就代表往前的投资白费,只是提供了抚宁县财政,帮王雱培养了无数的熟练工人。 前期那几十万资金打水漂无所谓,但却就此失去了参与抚宁县战略发展的机会。 想到此,叶无双忽然犹如一朝悟道似的,这才全然明白了王雱之前在京城时期、提出的金融方面的策论《指数跟随》。 前阵子叶无双以为自己懂了,现在看起来的话其实当时没懂。现在的西北投行做的其实就是指数跟随,眼前的小胜小负、小输小赢根本不那么重要,是否盈利也不重要,只要确定了抚宁县的战略发展大方向,那就以战术手段尽量对冲掉其中的损失,然后死死咬住“在抚宁县的占比”跟随发展,这就是指数跟随。 而抚宁县的大方向是老叔叶庆华判断的。 思考到此叶无双笑了笑,很有熟1女风度的模样试着道:“大人若说完了,我也想代表西北联合投行,对工人群体补充两句?” 王雱迟疑少顷点了点头,不过错身把席位让给她的时候,借助大家看不到的机会,大雱伸黑手打了一下她的大屁屁。这算是警告还是揩油不是重点,总之大雱就是忽然很龌蹉的想这么干,于是就手一滑了。 “你@#¥” 叶无双一阵惊悚,险些失声,不过也急忙掩饰住了失态,然后脑补的认为:这算不算他要求和解的信号? yy完毕,叶无双清清嗓子,只简单的说道:“小王大人已经为大家解惑了,所以作为西北投行新任掌柜我没有更多说辞,就一点:西北投行会继续开工,薪酬待遇维持小王大人时期制定的政策,三年不动摇。姑娘我和小王大人的确有分歧,但有一点是统一的,我们都想把投行以及抚宁县做大做强。” 我也—— 到此就真的迎来了工人群体的全面欢呼。 到此叶无双没话说了,很坦然的感受着来自工人的欢腾情绪,趾高气扬的环目四看。 王雱有些不来气,这些没心没肺的大头工人,就因为她漂亮,所以欢呼声音比小爷我发言时候还大? 算好大雱够猥琐,一定程度解放了他们的思想,开先河招收女工,占比大约在四分之一,否则以后和叶姑娘站一起的话会冷场的,奶奶个熊…… 第290章 死不要脸 来自红娘的资金已经到位,算是她购买“抚宁县地方债”。然后抚宁县用这笔钱组建国有企业。 之所以这样操作,不是大雱自己不想赚钱,而是有很强的政治目的在其中。战略核心产业当然掌握在官府手里才稳妥,其次暂时来说张方平已经扑街下台了,大魔王算是宰臣之一、可惜他比别人还喜欢抓王雱的小辫子。 那么在王雱身带多个处分,没进士血统的情况下,身为抚宁县法官又在这里投资自己的产业,影响不太好。 重点的在于,王雱的目标若是做加强版的叶庆华就可以自己来投资。然而并不是,王雱的目标是指挥大宋舰队做去世界警察,那么现在最好安分些。 有得就有失,也就是本着这些考虑,王雱有官身后,很快就把煤场掌柜身份甩出去了,说是说和曹集一起“联席掌柜”,但实际上都是曹集在决策,王雱除了技术,其他方面基本也不过问。 暂时来说,抚宁县自有的现金也有限,好刚用在刀刃上。除了形势需要唬叶无双外,其实王雱真不打算复制出一模一样的西北投行来。这对现在的抚宁县没有好处,暂时没那么多劳动力,而且这也等于重复建设浪费资源。 所以王雱真正的打算是:组建西北机械厂,全力公关蒸汽机项目。 “这就是你的计划?就是念念不忘所谓的蒸汽机?”再次深夜来访、身份亦敌亦友的叶无双有些不太信任的样子,还是怀疑这是不良少年的烟雾。 总之和这坑货互动要非常小心,被他坑的人多了去,每次看似就把他给堵住了,他却总能另走别路突出重围。 “是的这就是我的真实计划,暂时来说我改换思路,不打算搞重复建设、资源错配,不打算来争夺你们西北投行的业务。”王雱确认道。 叶无双还是难以置信,但是不信又能做什么?他小子真会放弃他花费大力气研发的领域? 越想越想不通,叶无双道:“大人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你就这么不信我?其实论坑人我不及你,你用美貌迷惑我,实质却是赶着来西北坑我,我不也没说什么,受伤自己添。现在我只要求你理解我信任我,然后一起做事不行啊?”王雱人畜无害的模样。 “譬如具体怎么操作?”叶无双只得试着道。 王雱道:“我保留和你竞争的权利,但精力有限的情况下,暂不涉足焦炭和水泥领域,打算全力攻坚冶金和蒸汽机项目。” “有点感觉,至少听来很不错,接着说。”叶无双不禁怀着警惕的心思,舔舔嘴皮。 王雱道:“蒸汽机需要材料冶金配合,所以为了减轻你负担,干脆把你手里的冶炼厂打包卖给我。我也不建设焦炭了,直接花钱购买你生产的焦炭?” 我@#¥ 叶无双更吃惊,犹如一个憋了三年的大色鬼忽然见到抛媚眼的大胸妹,但是这么奇怪的事,仍旧让她觉得是个陷阱。因为事实上,如果某个美貌女子对落魄乞丐抛媚眼的时候肯定是陷阱无疑。 说起来都是泪,西北联合投行现在的三个厂,最坑爹的就是冶炼厂,几乎全部都集中资源在研发那些宋钢,不断烧钱,却连客户都没有确定。 炼焦厂现在暂时没什么研发投入了,产出的焦炭可以卖给水泥厂,卖给冶炼厂,然后卖给抚宁县民间,往后可期待的在于绥德军也是大客户。 至于水泥厂,现在研发投入也很小了,水泥出产后最大数量供应城墙项目,还可以卖给各处的厂房建设。就连富裕一些的抚宁县百姓,自家家里修补房子也开始尝试购买水泥,另外,往后绥德军也会是大客户。 所以基本上砍掉在大幅烧钱的冶炼厂后,叶无双手里的炼焦厂和水泥厂不说盈利,却很快就可以扭亏。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 “你真打算这么干?这算你送给我的和解礼物吗?”叶无双还是有些无法置信。 王雱点了点头,“我是真心的。到目前为止我的作为你都看在眼里,我不是好人,但我真的不是和谁过不去。你是不折不扣的商人,若没好处,西北联合投行迟早药丸。你仍旧算是抚宁县的投资者,你不赚钱就留不住投资者,我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执政官。这是核心。” “其次,暂时看不到盈利预期的项目,作为商人你难免会保守甚至停滞下来,但我会义无反顾的上,这是执政官和商人的差别,是目标的不同。这个过程我资金和精力有限,所以我们可以互补,我买你的焦炭和水泥,让你盈利。你聘用我县的子民,让他们改善生活,他们上税给我,这是循环和回馈。”王雱道。 “倘若以后冶炼厂真的出厂了不错的钢材,你会卖给我吗?不会犯浑吧?”叶无双警惕的道。 “肯定会啊,有钱赚当然卖,我不得买你的焦炭炼钢吗?”王雱道。 “好吧,如果仅仅这样没有其他附加条件,这事能成……那冶炼厂折价三十万贯吧。”叶无双道。 王雱暴跳如雷的起身道:“这价格你是认真的吗?” 叶无双也起身毫不相让的对视着道:“这是你的锅,冶炼厂到目前的这个形态规模,已经烧了近三十万贯是事实。” 王雱摇头道:“在商言商。价格不是这么算的,你只要考虑一点:现在我虽然钱不多,但我只需十万,就能复制出一个同样的冶炼厂来,无非要点时间,但我这么年轻,有时间等不是吗?” 叶无双想到这些就来气,霸道女总裁的模样道:“你简直吃人不吐骨头,你用我们的钱积累经验,摸索路子,培训团队。现在,你却打算用十万踩在我们的肩膀上崛起,良心不会痛吗?” “会痛,但有个卵用。你顶多算我不厚道,你们都把我给开除了,我这么牛的掌柜一年时间一分工钱不拿,为你们开发出了牛技术,搭建了初形,所以我已经付出代价了还要怎么样?”王雱大声道。 叶无双想了想,开始一步一步逼近。 大雱现在比她还矮了一些,有些紧张的慢慢退后,最终又被逼到墙角了。 其实大雱的色胆也并不是很大,最多也就敢打下她屁股摸下腿什么的,那未必是犯色只是一种恶趣味,顺便试探她的底线在哪。 结果反反复复的试错,现在大雱发现她的底线相当深,兴许她才是那个好色的女流氓呢? 紧跟着,被她柔软的身子贴了上来,整个的被她盖住了。然后大雱还发现耳朵发痒,被她把气息吹在耳朵里。 最后被她咬住了耳朵,揉捏了一番。 稀里糊涂之下,以十五万贯的价格谈妥了回购冶炼厂,叶无双这才女强人的样子理顺了一下秀发,留下头发散乱衣冠不整的大雱飘然离开…… 霸道女总裁离开后,多情剑客曹晴溜了进来,静静的坐在角落里观看着。 王雱缓过神后发现曹晴来了,便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曹晴神色古怪的问道。 “你不是一直盯着我吗?还来问我。”王雱道。 曹晴很不高兴的道:“看到你们不要脸的前奏后,贫道就没看了。我早提醒过你不能信任这骚货的,吃亏了不是?” “该用眼睛确认的时候你居然不看,无视小爷我的立场坚定意志强,用耳朵和脑补?”王雱对她无力吐槽。 曹晴微微一愣,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表面却若无其事的岔开道:“大人你和她商谈的那些东西我不太懂,只问,你目的达到了吗?” “基本谈妥了,十五万贯回购冶炼厂,这能节约我许多时间,支撑蒸汽机项目的研发。也能减轻一些她的经营压力,让他逐步盈利后,她才会逐步留在抚宁县追加投资。”王雱道。 曹晴想了想摇头道:“这些我不懂,你说简单点,冶炼厂是不是很重要,会不会对百姓更好些?” “妥妥的。”王雱斩钉截铁的样子。 曹晴想了想道:“好吧再信你这次,如果你在坑我,以后就不信你了。”说到这里她起身往外走:“我去冶炼厂帮你守着,最近我发现一些陌生面孔,然后抚宁县上空偶尔有信鸽飞行的踪迹。” 王雱迟疑着道:“其实我更愿意你贴身保护我,展昭去保护机密,这样跟更合理一些,现在我是信任你的。” “你非常不要脸,女人不适合待在你身边。”曹晴摇头拒绝。 “你好好的说,刚刚分明我是受害者,为了事业我做出了很多的牺牲,怎么就是不要脸了。”王雱歪戴着帽子大昏官的造型质问。 曹晴不受蛊惑的样子,很冷淡的道:“就算面对我,你都能凭借诡异的身法躲到你的床下碉堡里,喊都喊不出来。但你让那个骚货一步一步逼近,而不作为,这就说明了你不要脸的本质。” “她那是温水煮青蛙好吧,我一时不查而失足……只算战术失误。”王雱尴尬的道。 “任凭你花言巧语,贫道也不会受你蛊惑,你会是个好官员,我会鼎力助你成就属于你的霸业。但仍旧无法改变你的猥琐本质,作为女人都需要提防为你所害。你不要以为当众演讲时你主动摸她屁股的事没人看到。证据无比确凿,这辈子你就是一个死不要脸的人。”曹晴冷冷说完离开了。 鉴于此番她穿的乃是紧身夜行衣,从后面显示了她相当黄金的腰臀比例,老圆的一个屁屁扭动着离开,这形势让处于青春期又刚刚被撩拨过的大雱,急忙抬手捂着鼻子。 好在没有流鼻血,事实上大雱略微有点贫血。 抛开这些比较中二的青春期浮躁心思,大雱也在思考着曹姑娘说的信鸽和陌生面孔的事。 在这之前,这些事穆桂英就已经汇报过大雱了。现在曹晴过来说这些,让大雱进一步确认了她的心思和可信度,但很奇怪,这个死女人她就是看不惯我大雱,那仿佛是从她骨子里透处的厌恶。 也是奇葩了,王雱思前想后,不就是一开始时候对她行驶了几个注目礼吗?技术上说那也算冒犯,但说穿了根本没那么严重,所以这个曹姑娘的脑壳和思维绝逼存在某些严重问题,大雱打算研究一下精神病学方面了…… 第291章 蒸蒸日上 次日清早仍旧下雨。 王雱醒来是因为听到了脖铃声,奇怪,小铃铛的脖铃早就卸下了吗? 念头不停,房门被撞开,许久不见的毛驴小宝跑进来了,咦,这头驴居然远行来西北了? 小铃铛也跑了进来,咬着指头观察这头驴,发现它带着一个和姑娘我以前差不多的脖铃,难道它也叫小铃铛? 洗漱之后出门来,还见到了许久不见的许浪山大叔。 “衙内,家里一切都好,就是老奶奶又苍老了些,你娘和二丫挂念你。他们让我走一趟,带来家书和一些春茶咸菜,顺便老爷让把驴带来,说是在待在京城它就废了。这头驴在京城狐假虎威,经常在街市上吃霸王餐喝的醉醺醺,大家都知道这是相公的神驴,于是都惯着它。老爷经常私下去帮毛驴付酒钱,但那些人不老实,不说实话,都说驴很乖没赊账。” 许浪山还是老样子很急躁,喜欢叫衙内,还喜欢第一句话把所有信息全部倒出来。 王雱点了点头,伸手过去毛驴肚子上给它挠痒,发现它身上是湿的。因为它们从雨中来的。 “小宝你又调皮了。还有老奶奶给你的肚兜和虎头帽呢?”王雱嘿嘿笑道。 “唵呜。”小宝表示不喜欢那红包套似的肚兜,然后作为一头驴,带着虎头帽装老虎没意思。 许浪山又补充道:“顺便有个不幸的消息告诉衙内,卢方不在王家了,跳槽去开封府做事了。” “卧槽那个叛徒……”王雱破口大骂了起来。 许浪山想了想道:“这也……不能叫叛徒吧,至少老爷是理解他的,老爷不会给他公职,但包拯给了,他已经做都头了,他另外三个结拜兄弟也都离开陷空岛去开封府效力了。” “……”旁边的展昭对此很无语,不知道这算不算世事无常? 交代完家事,抚宁县也没什么可以游玩的地方,许浪山又风风火火的道:“老爷说建议我留在西北看着你,但总体还是你做主。若衙内不反对我留下,那就立即给我安排个差事?否则我不过夜,今日就会返京。” 作为家臣老班底还是不错的,于是王雱写了委任书,把老许聘用为抚宁县公职人员:西北机械厂厂长。 机械厂是官府独资企业,所以这真是公职,并且现在实体已经有了,回购过来的冶炼厂就算做机械厂的主体车间。 除了许浪山外,毛驴小宝也被王雱委任为许浪山的随员。 许浪山觉得这有点儿戏,但也无所谓,这头驴在王家的地位自来很特殊,有两次皇城都被他混进去了,也没人抓它。 就算在家里时候,毛驴也不在驴房,到处乱窜没人管,有时会在二丫的房间里守着,有时候会在老奶奶房间里睡觉。并且毛驴除了爱喝酒,喝高了睡觉外真没什么劣迹,还是很乖的,于是许浪山同意了。 他连客气话都没有,拿到委任书后抓着耿天骘就出门,让耿天骘配合他去熟悉机械厂情况。老许自来就这德行。 全部人都出去了,作为老许随员的小宝却留了下来,唵呜唵呜的叫唤。 “什么你不想去做机械工人?”王雱道,“调皮了你,要服从组织上安排,不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情绪忽高忽低由着性子来。皇帝都不能由着性子来,我以为你知道这些事的。” “唵呜。”毛驴小宝又叫了。 王雱便挠下它的脑壳道:“我知道你不会做工了,我没叫你去做蒸汽机,卧底懂不,你看着像一头技工驴,实际则是卧底驴,蒸汽机项目容不得任何岔子,你要把工厂情况汇报给我,你是我的密探驴。” “唵呜。”小宝再次叫唤。 “我知道你是毛驴小宝了,技工驴,卧底驴我那是比喻,我以为你懂这个文学手法的。”王雱苦口婆心的道。 “唵呜。”小宝叫道。 “what!卢方去找我老妈告密‘我和白玉棠私定终身’,由此才引发了当时她逼大魔王去找陈执中说亲?” 听到小宝第一个爆料,大雱便给它脑壳一掌道:“你怎么不早点说,现在一年后才说,你还想立功啊?” 毛驴小宝以“唵呜”的方式道:“我以为你知道这事的。” “蠢货驴,该学的你不学,我这无用的语法你倒是学会了。”王雱毫无耐心的踢它一脚:“快滚,去机械厂上班去,除了回家路线和机械厂范围,但凡在你在其他地方出现,就让全柏林把你抓起来判刑充军,到时候让你去城墙工地上干活,你就知道厉害了。” “唵呜。”小宝表示它是毛驴小宝,不是蠢货驴。 “你到底有完没完?”王雱把s形的脚抬了起来,然后小宝屁颠屁颠的去上班了。 现在失去了叶家和三司这两个大金主,一切就要从简节约,花钱再也不能由着性子来。 王雱喜欢压榨,让每一个铜钱的支出都效率最大化,所以派了王牌驴作为密探去监督。 五月初,耿天骘送来了四月份的财务简报: 总体一切情况在王雱意料内,运转良好且蒸蒸日上。虽然出现了联合投行的动弹,但那不关大头工人的事,各项指标都在迅猛增加,铁矿石吞吐量平稳,这是因为冶炼厂现在还没到实际应用阶段,处于小规模研发试产。否则叶无双不是傻子,不会卖冶炼厂的。 但煤矿的开采量继续以惊人方式爆发,环比增加两成,矿工岗位增加百分之五。这是因为挖掘方面的生产力在持续提高,然后水泥产量持续扩大带动的挖煤需求。 从各地进入抚宁县做小生意的人规模虽然还小,但也在持续高速增加。这代表环境稳定,百姓生活持续改善。 这一切带来的最显著效应:抚宁县财政收入丧心病狂的爆发增加。 上年至和二年,王雱用半个财年做到了人均一贯财政结余。而今年仅仅四个月的统计,抚宁县的财政结余就做到了人均一点六贯钱,现在总计有两万多贯的结余了。 形势非常喜人,比开1封县和大1名县不敢比,但照这个发展速度,今年稳稳的做到全国前五。而前提是:这是全国最落后、规模最小的贫困县。 再多的处分和非议有个蛋用,这些都会作为王雱第一个辉煌的执政简历,谁都否定不了。 另外虽然投行已经和王雱没关系了,但王雱留下了一笔很大的“遗产”给叶无双,导致四月份水泥厂的用工岗位增加了一成,但水泥产量迅猛增加四成,所以叶无双现在走路都是轻快的,看谁都是顺眼的。 其实王雱的城墙不赶工期,所以城墙项目采购量是恒定的。增加来自于王雱的优良执政下,越来越多的人对抚宁县有了归属感和信心。汉娃德行是一但有归属感后就喜欢修房子修墙,水泥就是他们生产的,他们知道这东西有多神奇,于是哪怕还很贵,有钱的人也愿意购买水泥去修补家里落魄的地方了。 推动水泥增产,这些就是第一因素。 其次:韩琦已经开始从抚宁县采购水泥。这是大雱搭建的渠道和关系,也算是大雱留给西北投行的厚礼。 韩琦采购水泥是不得已下的折中办法。直接买厂房生产线,现在只有王雱有这个建设能力,就连叶无双自己都没有。 的确她有当初的设计图纸和档案,不过那有个蛋用,亲手规划,亲手改良的团队都在王雱手里,她那些的确是熟练工人但是术有专攻。所以叶无双心中有底,就算韩琦下订单她也不敢接,别人可以忽悠,韩琦杀起人来比大雱还狠,若真是韩大爷力排众议、把河东血汗钱凑出来下单,然而承建方把厂房和生产线建的一团糟糕,那不死几十个人是了不掉的。 不过韩琦暂时只从抚宁县购买水泥,而不买生产线,还是他银钱紧张麾下阻力又大,他的助手官僚众口一词告诉老韩:造不如买,买不如租。 韩琦肯定知道那些人在说屁话,真是听着他们的、当初因为胆小不组织暴走农民去争议地区种田,依靠从外地买粮的话,那么广南战乱全国粮食紧张时候就被坑死了,更别提现在有富余杂粮可以卖给王雱,带动就业和财政。 所以韩琦内心清楚,肯定是买不如自己造,但引进生产线是大项目且太贵,然后时间赶不上,韩琦现在就需要着手整固河堤,顺便进一步验证水泥的神奇。 反正河东运粮队伍始终都在往返,已经轻车熟路,返回途中带上水泥不增加运输成本,量不大,不够修河堤,但有一点算一点,比没有好多了。 于是就这样,叶无双手里的水泥厂也在四月份盈利了。现在那小妞装起逼来够嘚瑟的,逢人就说水泥厂在王雱手里亏损,在她手里纽亏。感情吃了三个饼子吃饱,前两个是吃假的,只有第三个是真大饼。然而还真特么的有不少人信她。 第292章 迎来财政拐点 商人么没惊喜,叶无双她只要赚钱,能看到往后预期,她就比任何人都好说话。于是抚宁县有水泥以来,水泥第一次降价了,惠及了王雱的城墙项目,惠及修补房屋的百姓以及河东韩琦。 这不是叶无双的操作,她暂时还没那么高觉悟,是叶庆华的操作。 先别高兴,这也未必是好事,叶庆华这个操作和后世三星把闪存芯片降价一样猥琐。他是想先入为主,占领渠道把叶家的品牌深入人心,然后进一步扩大产量降低成本,促进技术,将来才有底气做领头羊,打压排斥其他入场者。 这方面叶庆华和王雱一样,知道把猪养肥才杀的道理,现在明显是乳猪,不需要这点区区的报表利润。 所以叶庆华批示水泥降价销售,防的是王雱。老叶内心里真害怕王雱说一套做一套,明面上说不介入水泥,然而看到有利润,反身以更先进的工艺建设个水泥厂出来,那就出幺蛾子了。他小子背信弃义又不是一次两次那么少。 叶庆华不害怕竞争,他只是需要时间吃透这个行业,才有把握对抗王雱的鬼点子。那么没有秘诀,武功靠练,靠大量实战。而技术当然靠产量,只要有量,再笨的那家伙他都能摸索出心得和经验来。这就是叶庆华降价的初衷。 叶庆华和王雱内心都清楚,只要叶家的产量上去,而王雱离开这个行业一段时间,哪怕王雱鬼点子多,也就不具备竞争力了。 然而纵使是这样,王雱还是再一次背信弃义了,发表公开信宣称:“水泥产业已到临界,即将迎来盈利拐点,为对应新形势下的需求,抚宁县县衙投资的一大波水泥产能即将达到战场,并且是更加先进的二代工艺生产线。” 对此其他人不明觉厉,叶无双则是险些肺都气炸了,当即闯入县衙来见王雱。 “姑娘不急,坐下慢慢说。”王雱吩咐小铃铛把大魔王从京城捎来的春茶给她泡起。 看着叶无双是越来越成熟了,还真有些霸道女总裁特有的御姐魅力了,神色难明的看了他少顷道:“大人威武,您干脆直接说,您打算背信弃义几次?或者你要什么条件才不介入水泥?” 王雱道:“叶姑娘的询问方式有些问题,这么说吧,关键在于你有什么手段拒绝我介入,这才是实质,其他都是虚的?” 叶无双想了想道:“降价如何?现在三分之一的价格走量,我叶家烧得起?大人你呢?你手里那点微薄的资金要集中研发蒸汽机,县衙的财政结余就更是笑话了,听说你有两万多贯结余?我叶家小孩子过年时候的压岁钱都比这多些。” 王雱道:“任凭你嘴硬,你这么急的赶来,你就是怕我了。” 叶无双偏着脑袋想了想,柔声道:“说点实在的吧,的确是你说的拐点,我也正打算扩建厂房,打算采用你的时期已规划的二代更高效工艺。那些图纸笔记都在投行,但我自己没有把握建设和调整生产线,所以这个项目承包给你,开价吧。小姐姐我没猜测的话,这才是你的目的?” 这的确是王雱的目的。正巧现在她需要,那么早前就已经规划好的二代生产工艺还能卖个好价格。否则王雱已经退出了这个行业,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也就止步于此了。她花点时间烧点钱,也能慢慢的搞出来,那时不但结仇,王雱自身也没好处。 接她这个项目还有个最大好处是,用她的项目进行验证和调整,将来把二带工艺生产线卖给韩琦的时候底气也足,更有经验。 王雱在水泥上止步于二代工艺,也不代表就被她捏住脖子,因为最多到今年秋季,韩琦的生产线也会上马,那往后就是韩琦和她之间的竞争。除此之外,仍旧犹如后世公司间的交叉授权一样,王雱始终是法官,手里也有自己的技术和底牌,和西北投行间会亦敌亦友,相互制衡的地方很多。 “十五万贯,正巧我手里工人一大群,暂时却开工不足,钱一到,马上就帮你开建二代生产线。”王雱道。 叶无双迟疑少顷,这个价格不算良心,但也不算太过分。成本应该不到十万,尤其他已经轻车熟路的情况下。但从商业规则上,换叶家开价会比这狠些。自己建设的话耽搁时间,会走不少弯路烧不少钱,未必比这便宜。 最主要的是二带工艺的量产如果落后于河东,那对叶家的品牌和口碑绝不是好事。口碑是这个时代很重要的资产,一但失去了噱头上的领头羊优势是有幺蛾子的,譬如水粉真不止一家,但叶无双只买柳叶访的,这就是品牌领头羊的优势。 “行,十五万贯买定离手。附加条件是:我厂的人要参与进去辅助建设,积累我们自己建设和调试生产线的经验。”叶无双试着道。 “可以的,但他们的工钱小老爷我不负责。”王雱嘿嘿笑道。 叶无双有些意外的道:“你是不是……有点太好说话了,居然这就答应了?” 王雱摊手道:“你总把我看做坏人,其实我是愿意分享的人,既然退出了这个行业,我的技术也就会止步于二代,帮你一把,和我的利益并不冲突,结个善缘也蛮好。你的产能也是我的经济量,我始终是希望你好的。” “如果我把水泥开始供应绥德军……你会不会抽我?”叶无双忽然尴尬的道。 “不会,我会更高兴。这才是我愿意真正放手西北投行的原因,创业我比你们任何一人都强得多,但是做渠道,我拉的仇恨太多了,这方面还是你叶家更有办法。譬如煤场的渠道就一直是曹集在搭建不是吗?”王雱认真的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让人很感慨,叶无双下意识就略放肆的握着王雱的手,眼神有些暧昧,什么话都不说。 她才是个女流氓。当年就有过把小鲜肉王雱逼到墙角的劣迹,尤其出来做事单飞后就更放肆了。现在相反王雱有些紧张,把她的手甩开了。 叶无双有些尴尬却也只是一闪而逝,冷笑道:“你这姿态做个谁看的?是不是曹晴那骚货又说我什么坏话了,我告诉你,听她的话你迟早药丸。” 我去~ 都不等王雱说话,又被她贴过来咬着耳朵…… 现在财政上有了很大扭转,那就是一切的转机,于是四月末的征兵工作很顺利。 “公安大队长兼武装部负责人”全柏林经过摸底后,提交了一份抚宁县现有人员适合参军作战的名单给神机营指挥使马金偲。老马一看,以陈二狗为代表的问题人物占多数,于是流氓出生的老马很高兴,调教小流氓的时候又到了。 最终在五月初,军方和地方提交的联合扩军计划、被大雱正式签署,首期扩招二百五十人一个营编制。 宁缺毋滥,暂时也还不能穷兵黩武,抚宁县人口太少,仍旧要以生产建设为中心。 抚宁军算禁军编制,王雱签署的文书会八百里加紧送达殿前司,最后经过枢密院的大魔王老爹确认后,这些人就会正式脱离民籍,成为传说中的皇军。 是的禁军也叫皇军,皇军属于皇帝、是枢密院系列。而厢军在北宋的大多数时期算地方军或政府军,乃是兵部系列。 军费的确有一个军二千五百人的军费,但装备别想了,最多能去种鄂哪里领取军服以及质量坑爹的盾牌还有长枪。那长枪并非马槊,简直比老百姓的晾衣杆还糟糕一些,完全没什么卵用。 马槊根本供应不起,那是将军用的。譬如种鄂有一个重骑营就标配了马槊。真正的马槊是用最好的硬木,就是扔水里会沉的那种,然后以类似神臂弓材料处理工艺,批量很小,最快两年走完流程才合格。相当长且重,重骑冲锋的时候拿稳马槊的中间,无需额外费力用于平衡,相反长长的马槊还犹如平衡杆一样的稳定骑手自身的平衡。 那才是骑兵冲锋的利器。至于种鄂答应给的那些,王雱直接不去领取,让他们则算成一半的钱算球了。其他的装备更是只有自谋出路。 鉴于手里暂时有两个营的战马和神臂弩,大部分是从曹首义身上黑吃下来的肉,于是暂时就只扩建一个营。 “一二一,一二一……” 所以现在抚宁县校场又热闹了起来,老兵带着新兵,在泥地里奔跑呐喊。 政治上老兵给予关怀,带他们过组织生活。军事上,老流氓调教新流氓,练不好就拳打脚踢,这事马金偲轻车熟路最爱干了。 这方面王雱基本不需要过问,一切按部就班的运行。因为王雱那套就类似于传销,既然是传销就是简单的、可复制粘贴的东西。狄青那套的确厉害却不可复制,属于艺术领域。 神机营的“企业文化”在舒州时候就基本成型了,他们自己坚信不疑,于是气氛和血统仍旧很纯正。 新兵蛋子新加入是一张白纸,在企业文化和老兵的熏陶下,运用现有模式口号喊的一多,他们也就会是这面旗帜的一员。 为期三月的新兵训练结束后,新兵营会打散,和老兵一起混编,仍旧是老兵带新兵,只是原有的老兵干的好的那些会升职。大抵就是这套模式。 刚刚组建的第一天,有许多人对此无力吐槽,只看着那些高矮参差不齐的歪瓜裂枣迟疑,他们到底行不行? 马金偲却说行,这种流氓调教起来无压力。 全柏林也说行。老全作为治安口的人,急于送走这些瘟神,把这些家伙送入军营后,抚宁县的治安压力能轻一截。往后他们在闹事就是马金偲的锅,然后也会面临军法伺候。民法和军法当然是两个概念。 抚宁县秘书长安东也说行。理由这些家伙平时有些跳,有点跳的人他通常也有点机灵、不大信宗教。安学者总结说,信宗教的人主要是蠢和弱,蠢人才会极端,弱者才喜欢寻求依靠、才会靠向宗教。 这些都符合大雱的要求,于是他们说行那就行。哪怕不符合大宋禁军的身高和体型要求,王雱也收了他们。 其实就算只是一个营,对民生也有影响,抚宁县已经逐步出现人口不足的瓶颈,这些都是青壮年,原本都应该进工厂产生的,现在却相反转入了吃皇粮编制。 但和绥德军的心病,和三山七寨的假合作,所谓陌生面孔和信鸽踪迹等等的出现,种种迹象都代表安全形势也不容忽视,建设宁可慢一些,也要保证已建设出来的成果安全。 现在来说,唯有人口才是抚宁县的最大瓶颈,也是改革起来见效最慢的一个事业。最快的办法是移民,但需要人们慢慢认可、接受抚宁县,才会逐步有越来越多的移民来这里发展。 所以蒸汽机要真正带来整体的工业革命,其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现在先不谈什么工业革命,王雱却不计成本的先需要一批机器。能用就行,几台机器最大的好处是至少可以释放出一千青壮年,顺带无数马匹。有那一千人且训练合格后,过长城和西夏祥祐军司撕逼王雱都敢。 当然说起大雱敢出兵这事,主要是因为自古以来官员都不容易死。 哪怕是打仗也不容易死,这才叫免死牌。因为只要没被乱箭射死在战场上,其他人会被砍了,但官老爷一般是采用俘虏方式留着谈条件用的,这一条还真特么的是古今通用的规则…… 第293章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陈二狗曾经几次被光头大队长捉号子里喝茶,但也都不算很惨,这次却被马金偲指挥使在校场收拾的叫娘。 二狗从未见过这么可恶的人,让一群新兵蛋子不停的在泥地里摸爬滚打,他自己则穿着皮质的马靴在旁边看着,但凡速度不够快的,都会被往屁股丫里踢一脚,那种感觉真的让人很销魂。 但是也只能咬牙死扛着。 当兵到底要做什么,追求和目标是什么,老实说陈二狗没心没肺的暂时不知道,或者暂时还不信那只喊了两天的口号。 所幸在这里除了会被马金偲叫嚷着“在不快点老子踢烂你们的屁股”,却能免费领取到可口的压缩军粮,且能吃饱,还能剩余一些带回去给老娘吃。 曾经有个冬天太冷了,抚宁县死了好多人。死人陈二狗见过太多,但是不曾想过会有一天降临在自己家人头上。那个冬天陈二狗还很小,哥哥大狗说不冷,把仅有的粮食塞入了老娘和弟弟口里,仅有的破烂衣服也裹在老娘和弟弟身上。 家里房子很大却到处破烂透风,更不容易积累温度,于是一觉睡醒天亮后,陈二狗发现哥哥大狗再也不会醒来了,身上连一点点的体温都没有。 那个冬天,其实远远没有去年冷。 去年是陈二狗懂事以来最担心的一次,连续的大雪下得让人心惊肉跳,不过自来河东的运粮队伍却没有被风雪阻挡住,那是军人在运粮。然后抚宁军的士兵挨家挨户突击抢修,帮助民家修补透风的地方。 所以在这个很少看到军人的地方,这两次是陈二狗对军人的印象留存。 河东运来的军粮需要钱购买,那时买得起的人不多。不过县衙的施粥虽然掺杂了泥沙,标准却大幅高于以往。陈二狗会很机灵的多次排队拿粥,为此和别人起争执打了几次架,就被全光头挂上号了。 听说当时形势很严峻,为了稳定民情维护秩序,领导集体中有人建议判陈二狗死刑。 但全光头上报情况后王雱不同意,且亲自做出批示:这种时候想多吃一些的,算错但不算罪,更不是什么死罪。特么的瞎扯淡,肚子饿了想多吃两口就是死罪,那么掏空了抚宁县且逍遥在绥德军饮酒观雪作诗的那群权贵、又该咋整? 当时王雱没说怎么处理陈二狗,但已经有了“算过却不罪”的基准,全光头也只能把二狗爆扁一顿后放了。 那时候是最冷的冬天,前所未有的冷。抚宁县还困难,县衙给了炭火辅助却很少,远远不够。于是陈二狗灵机一动、脚一滑,背着老娘混入水泥厂里。因为那里是烧火最多的地方,大烟囱始终冒着浓烟,在那个范围内,把身体贴在墙壁上感觉是温暖的。 其他老百姓有样学样,纷纷像陈二狗一样的聚集在炼焦厂和水泥厂取暖。后来二狗又被抓起来了。 当心核心工艺技术机密泄露,便又有声音要敲山震虎,再次建议判处陈二狗死刑,驱赶百姓离开两个厂区。 那个时候王雱召见全柏林询问。全柏林没心没肺的回答:“陈二狗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但他肯定不是什么刺探机密煽动百姓的奸细!” 这是实事求是深入基层的好处,哪家什么情况,谁是个什么尿性全光头还真的基本清楚。理论上老全这个论调当然存在误判的几率,但微乎其微,于是王雱再次批示:像光头同志学习,要实事求是不要想当然的瞎几把扯淡。人们冷了,朝有暖气的地方聚集而突破了规矩的,算错,但不算罪。 于是那次时间又以陈二狗又被打了一顿了事。许多时候若不是担心老娘饿死,其实二狗更愿意在号子里,号子里有吃的。但光头大队长知道二狗的尿性,通常都不关他,都是几巴掌把脑壳打肿后就放回去,下次再有问题又捉来殴打。 所以大雱的法官做的还算轻松,上任起,基本没有需要“开庭审判”的案子,多数是治安问题和民事问题,下面的人很快就能解决。 许多经验丰富的大法官们都说王雱的刑案政绩是维稳维出来的,也许吧,都是做事而已,王雱宁愿主动出击,深入基层了解情况,把许多问题扼杀在摇篮或者初期就很快解决,而不想像司马圣人似的呐喊着自由口号,把问题放任到不可调和后升堂杀人。 以上这些,就是陈二狗一年来的经历。 募兵政令被王雱确认后,全光头去把二狗捉来让他签字按手印。二狗稀里糊涂的问“按了手印可以干啥”。老全给他后脑勺一掌说“可以领取一套军服,可以吃皇粮”。 “好啊。”当时陈二狗就被忽悠了。 报道后的确领取到了粮食和衣服,却被老马指挥使虐的死去活来。但初期几天适应过后二狗觉得还行,老娘也可以吃那种工人才吃得起的军粮了,听人说吃这种东西病痛会少些,活的长久些。陈二狗也就此安定了下来。 问题人物都有个特点是,工厂不太愿意要这些家伙,不去做工的话,这些家伙未必有多坏却就是能添乱,他们的存在能让全柏林感觉很销魂,整天就要管控着这些人。于是这次,武装部长老全把他们全部忽悠进来、交给军方调教了。 臭味相投的情况下,陈二狗显然是他们这群新流氓的头领,也的确因素质过硬被马金偲委任为了新兵营领队,看其表现,新兵营解散后会正式授予职务。 陈二狗最没想到的是,这个午后,亲眼目睹了那个几次和陈家命运息息相关的知县小爷王雱。 午后王雱来视察新兵营。乃是临时突击,老马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急忙下达了紧急集合的命令。 训练是很有效的,事实证明这些个流氓领悟军规的悟性高于寻常人,于是全体列队后等候着王雱视察,全部人都站的笔直。 犹如阅兵,王雱走在前方挥手问好时,这群新兵蛋子大声回答“大人辛苦了”之类的酱油话。 理论上这样不太好,但这就是传销,大雱需要这样的东西,大雱作为这只部队的创始人、旗帜,一定要形成他们心目中的信仰,要成为他们的主心骨凝聚力。 要达到这个过程有许多方式,无疑喊口号也是其中之一,一千次不行就十万次,那就行了。 然后多线并进,过组织生活除了让他们有归属感有凝聚力外,其实也是让他们从老兵的口里慢慢去了解大雱的不败战绩和英明神武,在加上王雱现在的民望,还给了他们不错的待遇,重新定义了他们家人的“军属”的属性。 这就是三维立体化的塑造,是信仰的一种。最终大雱会是他们心中的神,只要大雱的理念还在,这只部队的血统就一定不会变。 此番视察大雱也很亲民,依次走过去的同时,在问新兵营的领队们“当兵为了什么”。有的家伙傻傻的说为了吃粮,有的说保家为国,有的说为百姓服务。有的则挠头答不出个所以然。 总之答案五花八门,不能说错但也都有些书本话。 最后王雱走到了问题人物陈二狗前方,注视了一下问道:“你来当兵为了什么?” 陈二狗立正大喊:“乃是为了接受大人英明神武的领导!” “很好!相当不错!” 大雱重重的跺脚道:“这家伙骨骼清奇,智商肯定此番新兵中最高的一个,目测在一百三以上。现在起你被委任为新兵营指挥,本官会亲自关注你的表现,新兵训练结束后,再酌情授予职务。” 跟随巡查的抚宁军副将展昭双眼发黑,觉着王雱就是这么猥琐,分明回答“为国为民”那些才是正确答案啊,但这昏官居然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节操掉一地,吹捧他的就成为新兵营指挥使了? 穆桂英大娘则认为很正常,然后她以“我补充两句”的态势说道:“本将治下之抚宁军,必须坚决听从大雱指挥,围绕在以大雱为核心的抚宁县建设边疆……” 巴拉巴拉一番说完,穆桂英又道:“展将军有什么补充的?” 展昭自来不太喜欢这套,于是微微摇头。 就此王雱的视察结束了,拍拍陈二狗的肩膀道:“加油,我看好哦。” 陈二狗显露着虔诚和炽热的目光立正,带领全体新流氓行注目礼,目送抚宁军最高领导人离开。 展昭则留下来有些军务要和马金偲交流,看着这形势,展昭觉得包括马金偲在内、这是一群蠢货,但却不影响他们的战力,相反因为他们蠢、所以他们的战力会顶尖,这就是神机雱的神奇之处…… 第294章 大雱式的道心种魔 曹姑娘每次出现她的胸脯都会一晃一晃的很显眼,因为她从高处落下来,或者是从窗口飞进来。 王雱愣是没有搞懂为啥她从来不走正门? 走歪门言下之意是“邪道”,所以展昭自始至终都怀疑她是个刺客,甚至是从小就是被当做刺客培养的人物。道门的心法果然有独到之谜,她曾经尾行王雱,持续很久后展昭才确认了她的存在。 房间里,王雱咬着笔杆子看着她道:“知道为什么当初你会被展昭发现?” 曹晴知道不良少年的风格了,于是提前说破道:“贫道的胸脯太大,会导致轻微颤动,这就违背了自然,导致道门心法在我身上的少许瑕疵,这种轻微的震动不为常人察觉,但展昭在这方面捕捉信号的能力,就是大人您在其他方面发现信号的能力,所以他能感应到这微妙状态。” 王雱不禁瀑布汗,的确想说她的胸部但那是调侃,原来却是真的? 见他直勾勾的看着,曹晴又恼火了,“大人不忙看我,有好消息。” 王雱就来劲了,“什么好消息?” “您所要求的宋钢四号已经突破,然后蒸汽机的一些核心部件已经制造完成。我始终暗中守在机械厂内,所以第一时间来让你知道。”曹晴尽量的表现平静,其实她很高兴,因为她知道这会让王雱也很高兴。 王雱就摸着下巴想了想道:“这的确是好消息,但似乎不关你的事,你不来告诉我,他们也马上就会进来汇报。我并没看出来你神神秘秘的从房顶落下来,以密探身份说这么一问题的意义何在?” “……”曹晴也不禁有点挠头,这么一想的话有道理,可为什么听到好消息后就急忙来了。 王雱一看就乐呵了,也不后悔说了这些混蛋话,因为这才是曹晴的本质,她无法隐藏的东西,是她的可爱之处,也是无脑冲动之处。 “我开玩笑的,别往心理去,很高兴你会下意识把喜悦和我分享。”王雱试着走近了几步,想靠近她一些。 然并卵,曹晴犹如幻影似的瞬间移动换了个方位,保持着和不良少年足够的距离,这是曹晴心中的安全距离,不是怕王雱偷袭,是自从大雱做了“不要脸”的事后,曹晴想防止被他的猥琐之气入侵。 以往的她不信自己能被任何“光环”影响,但自从在永乐市和明王摩琶有过交锋后开始有些不自信,自己真有瑕疵了。就像有那么大的两个奶,便成为了身形方便的瑕疵被展昭捕捉,现在看来心有魔念,魔念就是心理防线的瑕疵。这个瑕疵能被明王摩琶找到,也会被猥琐少年找到。 这方面神机雱比明王只强不弱是可以肯定的。 “姑娘何故对我有如此戒心?”王雱对她滥用身法的行为很不满。 曹晴冷冷道:“我心里有东西,不干净……我害怕被你影响。你最会蛊惑人心了,奇怪的是我一副纯阳道心,却会发生这种状况?” 王雱不禁惊悚的失声道:“卧槽……难道是传说中的《道心种魔大法》?” 曹晴微微一愣,“道心种魔,此神通秘技为何从未听师尊提及?” 王雱就此得意了起来,侃侃而谈:“关于研发秘籍方面乃是我最有心得。根据我研发九阴真经时的心得,我深深知道‘破而后立’的重要性。这也是杀身成仁,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释义……” 曹晴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似乎是秃驴们的说辞?” “然而并不是,条条大路通汴京,其实许多路线的终极形态是完全一样的。” 王雱歪戴着帽子又道:“根据阴阳四象理论,一刀开天后划分阴阳,谓之两仪,但纯阳纯阴相互排斥不能独立存在,于是会衍生出最稳定的四象结构,即阴中有阳,阳中有阴。” “可是……”曹晴暂时忘记了他的不要脸,显得有些单纯的样子迟疑道:“可是你说的这些,师傅都已经说过了啊?” 王雱顿时瀑布汗,少爷我居然蒙对了、他师傅也是这么说的? 于是王雱接着瞎掰道:“然而,他没有告诉你、或者说他自身也不敢尝试的在于,普通心的状态很好调和,真正的道心却很难。阴阳调和才叫四象才稳定,但纯阳道心,普通歪邪之气别说与之调和,没靠近直接就消散了。” “似乎有道理。”曹晴点头道,“这就是我感觉自己万邪不侵,却又觉得不对头,很不清静的缘故。” 王雱道:“这是正常的,万物需要调和才能稳定,皇帝治江山也需要搞平衡。我有个理论是病病更健康,保持适当的引入外界病毒与自体免疫力作战练军,这除了是我写在九阴锻骨篇中的医理外,其实用阴阳四象说也能圆过来,这就是一个调和的过程。可惜你的道心太纯,排斥一切,这样下去很不好,单独的一极,一定是不能长久存在的,就像世界若只有男人或女人肯定会灭绝。” “辣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其实也可以是一种自我批评思想。自我批评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自伤,算侵入式治疗。宇宙大道中不能有十全十美的东西,只能有十全九美,所以真要完美你会很快死去。所谓物极必反,坏人的自我批评是做好事,让其无尽魔念中藏有一抹阳光,那表现为良心未泯,于是他才有继续在宇宙中生存下去的资格,也是虎毒不食子的现象。” “反之道心则是另外一个极端,我不知道什么是道心,但从你对待抚宁县的心态来看倒也不虚。但是你走入了极端,证据是我才和叶无双亲个嘴而已,就被你戳脊梁骨很长一段时间骂‘不要脸’。那还是在你已经认可我的情况下,所以如果换做其他情况、我敢肯定你连杀人的心都有,这就是极端!” “从这里看,你师傅吕纯阳是真有货的人,兴许就是这些原因,你父亲儿时就把你送入吕纯阳门下企图救你,所以,吕纯阳救你的方式就像我说的那样,坏人的自我批评是做好事,极端烂好人的拯救方式则反过来。这就是他从小把你当做刺客培养、展昭感觉你像个刺客的原因。这是吕洞宾式的道心种魔。” 说到这里时,曹晴一身冷汗,震惊,因为竟是被王雱都说中了!师傅就是这样培养我曹晴的,却没说过什么道心种魔。 王雱观察她的表情后发现又蒙对了,于是继续挺进道:“不过显然吕纯阳他也错了,道心的确要种植上魔念的种子后,才有可能存活。但是道心上种魔的难度,相当于火焰山挖出水井来。因为道心万邪不侵排斥一切,这就表现为:他把你当刺客培养,想你为他做一些脏活顺便自救。但是你却有了‘他不代表你的心思’,最终形成了你曹晴似的风格。即表现为了展昭说你一身刺客本领,却不是刺客的带剑方式。这就是你下意识的排斥。” “……” 曹晴浑身被她自己的汗湿透了,因为不幸又被神机雱说对了,她低声道:“所以真的必须主动入魔、我才能活下去吗?” “必须的,此点上你师傅倒是说对了。”王雱歪戴着帽子大昏官的造型道,“但我敢肯定你没杀过人,因为杀人算魔念却只是普通魔念,靠近不了你的心就消散了,这就是吕纯阳式的道心种魔不成功的原因。” 曹晴低声道:“那要怎么办?” “你的种魔方式会是另外一种,即主动尝试你骨子里最反感的东西。目测,第一次我见你时,就因为多看了两眼,你就怨念齐天像个刺客一样的尾行为我,特么的我亲个嘴就被你戳脊梁骨说不要脸,所以我大雱才是你心中的魔念。我小魔王,就是你心中的那颗魔种。” 言下之意要在这方面做烂人、与小魔王调和,跟着小魔王去干坏事才行,于是曹晴顿时脸上布满了红线,猛的抬手握住了背上的剑柄。 嗖—— 却是无需其他人干涉,王雱竟是真能把握到曹姑娘心态了,先发先动,神机步展开,几个诡异身法后,跑床下面的碉堡里躲起来了。 那真是个碉堡,以曹晴的功力要破坏那碉堡是可以的,但需要一些时间,那足够展昭穆桂英赶来被围攻致死。 曹晴只得放弃了握剑,跺脚恨声道:“无良子弟,你到底是心思龌蹉的戏弄贫道,还是这真是你王雱式的道心种魔大法?” 王雱躲在碉堡里道:“既然这么问,说明下意识里你虽然极端反感,但已经信我了不是吗?” 曹晴大声道:“我的确听人说过你会研发绝世秘籍。你听分析下来,这确是我师尊培养我的过程,但是……你说这么不要脸的东西让我怎么接受?” “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若不牺牲怎么练就绝世心法?成功又有那种是容易的?此种绝世心法,不止你在修炼,我也在练呢。”王雱躲着道。 “你也在练?”曹晴愕然了。 “是的,小爷我乃是反过来,魔心入道不行啊。我这么猥琐的人,你以为我不想无忧无虑做纨绔子弟,不想在京城敲敲闷棍坑坑人,没事街上看看姑娘的大腿、祸害两良家妇女?这些生活谁不想过?但要成功就必须牺牲,道者反之动,但凡让人愉快的东西就要排斥,这就是成功的秘诀。想睡懒觉的要起来跑步,想花天酒地嗑1药玩妹子的思维也全部抛开,想坑人敲闷棍搞贪污的,就来这西北之地脚踏实地苦干实干,这就是练功,这也是小老王我的《魔心入道》。于是说起来,我认为我们两个是互补的,有机会秉烛夜谈研究一下。” 王雱最后这么说道。 “休想!道爷我誓死不和你这大魔王媾和!”曹晴相当坚决的摇头。 “你怕是弄错了吧,大魔王是我爹,我只是小魔王。”王雱道。 “安石相公宅心仁厚,严格律己,何能称之为魔?你才是魔王,还是大魔王!”曹晴一字一顿的道,戾气显得越来越重了,似乎她又要冲动握剑了。 于是王雱急忙道,“我只是说说而已,秘籍也还处于研发试错的阶段,你有必要这样要死要活的啊?话说我碉堡里有个机关,一拉动就会牵动某处的铃铛,你会被抓起来的。赶紧的先清静下来,不要冲动,冲动会让人失去理智。” 曹姑娘倒也慢慢的冷静下来了,失魂落魄的往外走,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以往她很确信自己万邪不侵,这是她敢正视明王摩琶的缘故,但事实证明,现在她心里出现了瑕疵,有了一颗魔种。 曹晴很确信、这颗“魔种”是见过大雱后才出现的,并且大雱刚刚说的许多东西和师傅的方式是暗合的,所以曹姑娘觉得他并非在一味乱说,大魔王的猥琐和魔念相当强大,看来贫道真被他影响到了。 该怎么办曹姑娘也不知道,先躲一阵子不见这个死不要脸的,清静清静,想通了再说…… 第295章 新的材料带来新的潜力 曹晴离开后,有脖铃的声音,乃是毛驴小宝来了。 “唵呜!” 它说什么都是这两音符,是来汇报密探工作的,每次汇报后能换取一杯酒喝,酒在抚宁县可是真正的奢侈品。 汗,要是安东说话有它简单就好了。毛驴说什么都是两字,安东说什么都是长篇大论。 听取了小宝汇报,发现曹晴在机械厂的作为符合逻辑,大雱就更放心了,确定曹晴是个好mm,能把这道姑拐入魔门就好了。 然后,还从小宝的口里确认了机械厂没人偷懒。 “唵呜唵呜唵呜!” 毛驴小宝没见刷出酒来,所以这次的意思是“酒呢酒呢酒呢”。 王雱这才从碉堡里出来,酒也藏在床下,拿来给它倒了一杯,喂它喝了后挠一下驴头:“加油,我看好你哦。” “唵呜。”毛驴小宝表示还要再喝一杯。 结果被脑壳上一掌,王雱道:“快滚,我还想要五千架战略轰炸机呢,想要就有啊。” 毛驴小宝就离开了。这头驴最大的好处是很温顺随和,当初二丫把它吃进去的东西弄了吐出来,它也没生气…… 确如曹晴所说,在大雱斯大林外加希特勒的领导方式下,蒸汽机进展喜人,全部技术团队犹如打了鸡血,昼夜不停的公关,现在许多核心部件都已经制造出来。 但仍旧没有按照王雱的要求组合起来试车,瓶颈在焊接工艺上。 在相对高精度的机组内部,不可能用铆的方式连接,乃是老罗爹用融铁粉的方式进行衔接的。但效果不好,不用装机点火,只是普通的抗拉力等方面测试,就能脱节。所以这仍旧是不成熟方式,无法进行试车,否则肯定会毁坏其他得来不宜的核心部件。 譬如气缸用沙磨制造,浇筑成型,打磨,最后老罗爹带着三个技术最高的技工一刀一刀修正出来,这个工程很巨大的,若机组运行后内部脱节散架,那些铁渣碎片能轻易损害这个得来不易的气缸。 这些都是面临的难关,需要相关团队不停的开脑洞试错,最终解决掉。这些王雱知道快不了,所以也没催促。 这次让大雱高兴的地方是,宋钢四号成熟了。 如此就让加工枪管成为可能。 并非是把宋钢四号用于枪管材料,其实保证不炸膛的材料已经有了,乃是早前的宋钢二号。 宋钢四号是精品,只是高难度小批量产出,它最大的好处是:解决了制造枪管所需要的工具——高硬度钻头。 距离老罗爹亲手锻造的天刀级材料品质还差太多,但是正巧,依照王雱的要求经过测试,以宋钢四号用磨具制造的钻头,基本能做到几何精度要求的下限,且恰好啃得动宋钢二号铸造的标准铁棍,磨损在可接受范围。 能用就行,于是无法手工锻造的钻头现在也能试产了。这是因为造枪管的钻头对几何形态的完整度要求太高了,手工锻造可以解决精度却无法保证几何形态的完整,于是这个东西在没有相关机床的时候,只能用磨具铸造。成型之后在打磨,用手工进行细微的修正。 这是个里程碑的意义。 宋钢四号能造蹩脚钻头,也就是说下一步进行调整,就会有许多衍生品,包括无法锻造的齿轮、轴承等东西也就会有了。 毛病当然有,寿命暂时也不会长。但能用就行,先解决有无的问题,慢慢进行试错,只要有钱烧,一定会越来越好。 在以往,枪管不是不能造,但只能是真正的顶级技工,反复不停的敲打,修正,最后仿佛卷纸烟似的以蹩脚“焊接”手段粘合,所以虽然是高质量的锻造,但是焊接部委就是短板,存在炸膛风险。 精度不高相反不算缺点了。反正就是后世美帝的枪械,阿富汗和伊拉克算下来也是几千发子弹才消灭一个对手,在这个数据上讲精度就是耍流氓了。精度再差,该打中的那些它跑不掉,譬如三五米的距离它怎么都可以命中的。 从这个概念说,枪只是一个意义,一个符号。同时也是工业累积的一环,通过它,又可以衍生出许多有意义的东西来。真不是说造出燧发枪来就是神器。 要说威力,燧发枪比现在大宋版的神臂弩真的差一个档次,谈射速,神臂弩上箭的确困难,但也不会比现在能造的枪械慢。 谈射击精度么就更是扯淡,除非是打巷战狙击战,否则远程武器的作用都要讲量,也就是集群覆盖,那就不讲精度了,但讲求训练有素的弩箭部队、步调统一的朝某一区进行集中性覆盖。 从这些意义上说,神臂弩除了威力比燧发枪大的多之外,箭只的特性可以让它进行更远的抛物线攻击,但燧发枪做不到。 不过枪有个特点是:便宜。 太阳底下的事就是绕不开钱的问题。一发铅弹的造价,只会是一只合格箭的百分之一,然后依照大宋的工艺神臂弩无法量产,只有鲁班级的顶尖师傅能造,且最快需要两年才能走完工艺流程。 大宋有百万禁军,但神臂弩连一万架都不到,这个数据是多年以来才累积下来的装备存量。 说回来。 宋钢四号突破前,就算有脑洞,但合格枪管的制造需要技师级的人,用三月时间慢慢捣鼓出来。但是现在依照王雱的规划,简单培训过的学徒工,就可以利用工作台上的两台固定用老虎钳,定住铁棍,然后顺着固定好的轨道,手臂摇动连杆,把用宋钢四号制造的钻头,犹如螺丝啃木材那样慢慢啃进去。 这是个神奇的过程,王雱的这个脑洞,再次被大家成为神迹。 暂时来说,还是没人知道这些流程是用于制造燧发枪的枪管,不过这个技术可以用于的领域太多,能衍生出来的东西也太多了。 眼见以往需要几个月时间,师傅级的人出手、才能打造出来的这么一管子,现在随便一个初步培训的学徒工,试产下来的数据,能一天之内弄出三管来,厉害了。 在王雱的层面这会是将来军备的革命。神臂弩仍然会有,但那是高端军备,特种战术部队专用。不过普通大头兵的基本作战架构会有颠覆性改变,并且会很便宜。 当然了,大雱作为猥琐的军火商人,最终怎么对汴京包括老爹在内的官僚们公关,怎么推动这个变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些是政治、变法、以及资本间的互动,不是简单的两军对阵,那会显得非常复杂。 律法上概念倒也简单,王雱不能造军备,因为没有这个许可资质。尤其神臂弩方面,其实有老罗爹加入后,加上强大的团队配合,王雱真能造出神臂弩来的,质量或许不如军造监,但肯定能用,也会便宜。 可惜大宋对弩箭和盔甲的管控,比后世土共对枪械管控的态度还严厉,尤其神臂弩那是只能军造监制造的,是战略级别的管控措施。 然而,枪在大宋暂时不算武器。所以先不谈卖枪给枢密院的打算,就算作为技术验证和积累,大雱也打算在财政更宽松的时候,造一批储备在预备役民团的手里,甚至是全民皆兵。这就是抚宁县的战争潜力储备。 第一批的土枪造出来后,没有神臂弩厉害是完全能肯定的。甚至没有训练过的普通弓箭手厉害,不过最大好处是制造简单,费用成本低,且培训比较简单,准入的门槛很低。 一般只需十二岁以上没残疾、智商没缺陷的人,基本只要一周时间,就能成为能用的火枪兵了。准头和精度无需去扯,那是耍流氓,总之除非是专业狙击手打特种战术,否则就算是不缺子弹练习的美军也就那样,你在他跟前三四米的地方晃荡,就会被一枪崩了,这个战绩其实抚宁县的妇女也能用燧发枪做到的。 至于更远的地方,或者是大型阵地战,那就要靠持续不断的火力集群进行大数据覆盖,也就是俗称的“靠蒙”。 现在可以预见的造枪潜力已经可以很猥琐,将来真正的机械动力投入使用后,则会更加猥琐…… 第296章 燧发枪 第297章 声望逐步进入化劲阶段 第298章 李富贵的一天 第299章 将计就计的计划 毛驴小宝哭瞎了,喝进去的东西再一次弄了吐出来。被人抬去院子里灌水洗胃,清醒了些后,被捉去见知县小爷了。 “唵呜唵呜唵呜!” 见到王雱之后,小宝连叫三声表示很不满。这头驴的规矩是,不论说什么都是“唵呜”两字,叫两声表示强调,叫三声表示不满加严重强调,从来不叫第四声。 “我知道你是毛驴小宝了,你不要老强调这事。”王雱拍桌子道:“就算是毛驴,但作为我的嫡系也必须守规矩,不能败坏我名声。哪怕装蒜,你也得给我装出效果来。” “唵呜。”毛驴小宝素知他猥琐,不敢狡辩,转而岔开话题说点其他。 这次王雱色变道:“你确定!” “唵呜唵呜。”爆料驴叫两声表示非常确定。 就此王雱的脸阴沉了下来,暂时没说话。 身边的随员面面相视了起来,弄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衙内真能听懂毛驴说话? “立即召见展昭穆桂英曹晴,以及老罗爹过来。”王雱忽然道。 毛驴小宝转身就跑了,它还是很聪明的,召见这些人是砍人的阵容,这个场合不能扯犊子。 “衙内,要不要把驴捉回来?”护卫又问道。 “不了。”王雱皱着眉头摇头,“这是头神驴,劳苦功高,不能用普通标准衡量它,好吧它可以一定程度在抚宁县搞特殊,说起这事我想到了当年,我欠它的。它真是旺家,名不虚传。” 展昭穆桂英两人进来的时候,看到大雱在背负着手踱步。 大魔王这样的时候肯定有状况,不过老辣帅臣的风范也是日渐强烈了。以前他就有这样的气质,现在随着少年的青涩感逐步褪去,这种将帅运筹帷幄的意味正在加重。 曹晴还没来,暂时来说她和大雱有些闹别扭。 人来了王雱也没说话,一直在思考。 少顷后老罗爹也来了,对这形势摸不着头脑。 “两位将军退出等候,把控周围。”王雱摆手道。 展昭穆桂英只得又退了出去。 王雱凑近老罗爹耳语许久。老罗爹起初险些失声,随后惊讶,而后慢慢的点头,乖乖听着大雱的吩咐。 “本官的安排你听懂了吗?”王雱最后问道。 “明白,卑职全力以赴。”老罗爹抱拳道。 “好,立即去办,其他事不用你管。”王雱摆手,“出去的时候让展昭和穆桂英将军进来。” 于是他退了出去,展昭穆桂英又进来了。 “大人此番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为了何事?”展昭忍不住问道。 王雱也不提情报来源,因为这也是装逼的一环,蛊惑人心的需要。大雱需要继续在她们的心里形成无所不能、神机妙算的神话。 这些就需要多次进行装逼。 差不多曹晴这才进来了,站的远远的,不想靠近,然后不怀好意的盯着大魔王。 王雱展开神机模式,“掐指一算”后道:“本官夜观天象,结合昨夜再次梦到老爷爷,加上我独特的想法加持,我认为抚宁县出大事了。” 全部人吓了一跳,面面相视了起来。大家觉得他在跳大神,然而这个不良少年自来出奇兵,没有失算过一次。这是他不能被否定的地方。 “西夏一品堂有奸细在我抚宁县,企图刺探咱们核心机密燧发枪。” 王雱四平八稳的喝了一口茶道,“说起来,这李富贵应该是化名,不过他也是我的老对手了,始终对我念念不忘。当年淮西无为军以及舒州的事件,就是他在幕后全盘策划的。” 不等他们提问,王雱抬手打住道:“别问我怎么知道,反正我就是知道。军人的职责就是听从我的指挥部署,譬如当年没人理解我做的事,展昭那时一个劲的给我拖后腿,但最终我是对的。所以这次把你的话收起来,等我错了的时候,再来质疑我。” 就此,全部人闭口了。 顿了顿王雱再道:“鉴于展昭这反骨仔自来喜欢和我抬杠,喜欢质疑我。这次我给你面子,给你亲自人赃并获的机会,而后才启动抓捕程序,我的目的是:活捉李富贵。” 到此展昭松了一口气,军礼半跪地道:“谢大人。” 否则大猫真担心大魔王的龌蹉手段,他自始至终又不说原因,和整个西北的政治和军事体系对立。万一是误会,所谓的奸细是西北转运司或者皇城司的人,却被大魔王利用局势干掉的话,那就真闯祸了。 所以他此番愿意“人赃并获”,在展昭看来是大魔王的进步。 穆桂英则觉得药丸,认为既然有奸细,夜长梦多,何不一股脑冲将了过去,宁愿杀错也不许放过。这种级别的事一但出现纰漏,那是灾难性后果。 王雱知道大娘想什么,微微一笑道:“大娘别多想,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展将军的确喜欢我和抬杠,但他的理论也不能算错。他有他的执念,这很低效,但某种程度上我大宋有规则且政治平稳,也是因为有他这样执念的人在守护。” 穆桂英不信这些鬼话,却信大雱这个人,于是点点头不再说。 展昭有些受宠若惊,倒是也觉得大魔王还是有底线的,某些地方还是值得尊敬的,哪怕他像是在演戏,一些说辞也能让人觉得很爱听。 曹晴不怀好意的继续瞅着,看大魔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丸药? 展昭道:“既然大人打算走程序不激进,那现在就应该告诉末将,从何处入手?” 王雱转身上座,扔下令箭道:“展将军微服、秘密盯梢机械厂燧发枪项目,本官料定奸细卖国贼存在,所以你盯梢过程会发现‘老罗爹把全部工段的图纸集合、交由各组回合参与研究讨论’。侦查到这里是一切正常的,不为人知的,随后你一定能发现‘杨甜找机会记录图纸和参数’,记住,到这里已经违规,但还没有大错。其后研讨会结束后,若被杨甜把记录之图纸数据秘密带离机械厂,这不但是违规还是犯罪,但也不是叛国罪。这个时候你继续秘密盯梢,当杨甜把严重违规获得的图纸数据,亲手交给别人时,那往后的就不用本官说了,这已经坐实叛国罪,你身为朝廷军官立即实施抓捕,杨甜的死活我不管,但是主要目标乃是舒州事件中的老对手李富贵,我要活捉那人!” “末将必将全力以赴,以保证我大宋安全!”展昭有些鸡血的领命了。 王雱又道:“展昭你是暗线,尽力做你的分内就行。至于其他不用你管,本官会有另外安排。” 既然如此,又拿到了令箭,展昭不在等候,去执行这个部署了。 “为稳妥计,我现在调兵遣将,秘密监控城南圆巷坊李富贵的店铺,做到万无一失,断不能叫这贼子再次跑了!”穆桂英道。 王雱摇头道:“不,咱们这个老对手是相当油滑机敏的人,身为西夏一品堂顶尖高手,调兵遣将必然会被他关注到,那就要出幺蛾子。就算是大娘你亲自前往监控,被识破的几率也很大。” “末将不服。”穆桂英对此有些不以为然。 王雱道:“无需不服,术有专攻,暗中潜行这方面,和你的心法与风格是背道而驰,李富贵也是高手,且从小就是间谍密探出生,他会有他的一套规则。咱们不值得冒这样的风险。” 穆桂英却就是有些不放心,走来走去的干着急。 最后王雱又道:“且大娘你有个更重要的任务是跟随在我身边,保护我。李富贵的老辣阴险不是吹的,尽管我此番觉得十拿九稳,但仍旧要防备一些东西,‘咱们埋伏别人的时候,怎么判断不是别人埋伏咱们’,这是当时展昭跟我在永乐市时说的话。虽然此番看起来是李富贵的单线行动,但参考到之前的情报‘有陌生面孔,出现信鸽踪迹’此点,就必须考虑到这些信号,也就是说我现在的部署存在被某些假象蒙蔽的风险,执行行动时候难说有其他幺蛾子。永远不要在一个部署上用尽全部资源。当算命似的认定了一个目标,全部资源投入部署后,一但出现变数,那在投资上就叫套牢,在军事上,就叫‘被声东击西’,被腰斩只是很轻的后果了。” 王雱说到这里的时候,大娘觉得真特么的有道理,于是摸摸他的脑壳,帮他把官帽扶正。 “我保护你,让穆桂英将军参与部署吧,这样会更稳妥?”曹晴忽然介入道。 王雱摇头拒绝:“你性子野,老和我抬杠,现在这事我有点不信任你。” “你!”曹晴自己也觉得奇怪,总会被这家伙一句话就惹毛,当即怒视了过去。 穆桂英冷冷道:“你什么你,难道他说错了。再啰嗦,本将这就把你拖下去打死,让你这妖道来听这些核心部署都已经是宽大了。” 曹晴对穆桂英的戾气不太重,深深吸了一口气再问道:“那贫道做什么?大人你怎么部署我?” 王雱很猥琐的模样,想了想道:“你不是官府的人,所以你此番不参与部署,你不是我下属。” 曹晴又被他惹毛了,眼睛有些发红,感觉有些委屈,大叫道:“那你把道爷我叫来干什么?” “把你叫来是验证我对人性的观察,看你在这种时候到底有多任性。”王雱开始一本正经的胡扯了。 “走着瞧。既然我不是你下属、不听你的指挥,那么你干你的,我干我的,看看咱们谁厉害!”曹晴冷冷说完后离开了。 静下来后,穆桂英神色诡异的道:“你又调皮了,看似,你在故意惹毛曹晴让她添乱?这种女人若不用她,建议抓了关起来。她会闯祸的。她比小铃铛还麻烦。” “不是像是,而是我就需要她进来添乱,这是我的一个‘将计就计的计划’,一盘大棋。”王雱淡淡的道。 穆桂英到此陷入了疑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第300章 魔刀再现 新的一日代表新的希望。 店铺开门后到中午时,李富贵犹如往常一样维持着憨厚的笑容和路人招呼,顺便关注着街市上的每一丝反常举动。 从儿时起李富贵就知道,这是奸细启蒙的一门必修课程。现象能透出本质,要仔细观察每一个现象。顺便,等候着杨甜的消息。 杨甜会不会成功? 李富贵对此其实不报很大希望,只是有可能成功而已,但凡做事必然有风险,不做不错。世事总是这样的。 当时李富贵对杨甜说的话半真半假。拿到图纸保举他爵位那部分是真,会尽量做到这个承诺。但是单线行动无人支援则是假的,这种级别的行动怎么可能没有支援,事实上在很早以前李富贵已经对这些有了安排。 这部分隐瞒杨甜是为了一计划失败后执行二计划。若杨甜方面失败必然消息泄露,引来王雱的集中围捕,那么这里是民居,不方便军队大规模围剿行动,以李富贵的修为,加上在店铺内布置的机关,可以死守一些时候,调虎离山,方面其他人借助那时突击机械厂。 这些仅仅只是计划,都不会有变化快,所以很早以前李富贵就知道只是有可能成功,具体结果是什么需要最后再看。成王败寇,当年宋国皇城司死了很多人,但就是这样从铁鹞子军中弄了神臂弩图纸的…… 最早时候圆巷坊地下有矿石,规模不大早就挖空了,于是圆巷坊下面有四通八达的地洞。 儿时起陈二狗喜欢在这些地洞里穿梭,前阵子陈二狗还喜欢通过地洞直达李富贵店铺去偷酒喝。 李富贵发现酒水被偷后从来不说,只是在陈二狗离开后默默进入地下管网去熟悉环境,后来发现因年久塌陷过,造成了许多死路,不过有一条地道可以通往老城墙不远处的水井口,老城墙低矮可以轻松突破。 地洞潜行仅仅是备用计划,但现在李富贵不得不想起这个备用计划来,因为始终观察街市的他发现有个奶很大的女道士从上午开始起,已经第三次路过这里。 李富贵认识这女人,她是个很奇妙的角色,她爹爹是王雱的大仇人,她师傅也是王雱的对手。甚至李富贵曾经还发现这女人像个刺客一样潜伏在县衙的周围,并且她真有一身刺客本领。 这个女人平时很少公开露面,所以此番她从这地方不经意的路过三次到底是干什么李富贵不知道,但肯定有些反常。 正思考间,杨甜鬼鬼祟祟神色慌张的样子出现在了街市上,快步朝这边走。 李富贵之所以能拜西夏一品堂副都指挥使,是因为从儿时起就很会看人,这是天赋。 杨甜这时候做贼心虚的模样才是正常的。李富贵早把杨甜的性格摸清了,若他依照约定时间而来且没事似的模样,街市又一切平静的话才是幺蛾子,才隐藏着杀机。图纸肯定是假的、且已经被王雱识破,神机雱有多猥琐李富贵真的太清楚了。 现在杨甜表现正常,且街市不算平静,出现了曹晴,这是个变数,但是有周旋的余地,李富贵姑且把这认为是消息走漏了,但没有官方层面走漏,曹晴打算黑吃黑的可能性更大。 于是一边思考着那条地道的用处,李富贵快速招手,把鬼鬼祟祟的杨甜引入店里后关门。 这个情况是否应该关门展昭也不太确定,总归各人有各人的风格和想法,为了稳妥不打草惊蛇,做到人赃并获,展昭只能小心翼翼等候在很远的地方,理论上可以更近一些,但对手不简单,皇城司出生的展昭知道这些奸细的警觉和猥琐之处,于是依照逻辑,李富贵会通过几句话对杨甜的状态进行判断,然后会花一些时间、以他们间谍的方式验证图纸。 展昭计算中的时机还没到却眼冒金星,竟然在街市上看到了曹晴“路过”? “妈的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专门坏事的就是她这种,如果她之前就在这地方游荡,恐怕已经被李富贵看出了不对!” 展昭很果断,看到曹晴反常出现后不再等,当即犹如个人形导弹似的,双腿在墙壁上一弹开始飞行,店铺的木板门面碎裂后展昭撞入了店铺内,却是已经人去楼空了。 “卧槽大猫行动了,不能落后于他。” 急于抢功表现自己的曹晴也一股脑冲进了店铺,发现没别人,还触动了机关,房顶死角上布置的神臂弩开始射击。 尽最大努力闪避箭只后被擦破了手臂,手臂开始冒血时,曹晴第一个念头是大怒,幻影似的出剑开始攻击展昭:“你个奸细干了什么!” 展昭不禁双眼发黑,也不知道这女人是怎么成功活到现在的…… 陈二狗今个很激动,这是因为他被神人王雱召见。 所以说起那些儿时很熟悉的地道时,他总是说话结结巴巴的。实在没有想到上次被大魔王当众表扬,此番又被召见问计。 因口齿不利索被扇了几次后脑勺,不过最后还是把问题说清楚了,地道出口在城南城墙附近的水井口。 “加油,本官看好你哦。”王雱获得消息之后如此表扬了陈二狗…… 此番王雱离开很低调,没其他随员,贴身保膘都不知道王雱的行踪,且做了足够的掩人耳目手段,只带了穆桂英,守株待兔的埋伏在南城墙附近的民家房头上。 展昭那条线具体会发生什么王雱真不关心,神机雱总认为李富贵这么奸诈的人大概率不会正面突击,而一定会有其他对应手段。 这就是王雱提前召见小地头蛇陈二狗的原因,因为有许多事官方不知道,但陈二狗这种人一般会很清楚。 于是王雱也不确定埋伏在这里到底会发生什么,但无所谓,当做一个决策技术的验证也好。总之这个时间不能待在县衙,那才是未必安全。 差不多的时候王雱进入了状态,距离井口三百步距离,很猥琐的架着燧发枪,瞄准了井口。 三百步距离是否能狙杀高手王雱心中没底,但是不能在近了,否则王雱自身也面临很大危险。 王雱还有个猥琐的方案是和穆桂英分出不同的位置,不太远也不太近。穆桂英大娘手持神臂弓,王雱给她的指令是井口冒出人来时就狙击。 但这不是手段只是烟雾,穆桂英的动作只是把对手的注意力集中到箭只、以及穆桂英的方位去。 那时候才是大雱成功率较大的雷霆一击。但就算是这样的打算,大雱也已经做好了狙击失败的打算了,因为仍旧不知道李富贵有什么后续部署。 嗖—— 差不多时候一条人影从井口飞了出来。有点奇怪的是,这人体态不像是自己跳出来的,而像是被人扔出来的。这是大雱第一判断,一直修炼神机步,大雱对体态体感的理解还是很深的。 于是在穆桂英的神臂弩射击后,大雱停顿了一秒,忍住没进行连击。 噗—— 率先被扔出井口来的杨甜于空中、被穆桂英的神臂弓爆出一团血花成为了一具尸体,但尸体还飞在空中,紧随其后的第二条人影是李富贵。 杨甜变为了尸体,没让李富贵慌乱,他当然也就第一时间寻找到了穆桂英的狙击点。 不过被李富贵短暂性忽略的大雱方位,这时候除了爆出了巨大的响声,还有条老枪喷火了。 噗—— 一枪命中,只见李富贵腹部冒血。 又是血,又是尸体,又是枪声,街市上当即就混乱了起来。 王雱没有好大喜功,放一枪就跑,借助混乱形势很猥琐的换了另外一个提前预定好的角落隐藏了起来,快速且熟练的又装填弹药。 穆桂英当即色变,发现李富贵没死,且混乱的人群之中出现了两条人影朝李富贵快速而去,竟然是舒州时候见过的季天擎在其中。 “果然有后招,大雱你照顾好自己!” 穆桂英迅速拿起玄铁棍穿梭而下,打算最快进入地面战场短兵相接,同时在咒骂展昭是不是死了,到现在都没赶来可不像他风格! 李富贵被肚子上一枪自觉大势去了,于是当机立断的把一个存放了图纸的竹筒犹如暗器似的打向季天擎:“速速撤离,无需管我。” 季天擎那招牌似的圆月弯刀本已出鞘,这便跺脚急道:“李帅……” “不要废话,走!” 季天擎不在说什么,鉴于城门已经应乱而关闭,他急速飞身而起,一脚踩在属下的身上临空而起。 穆桂英袭来的时候,那个留下的死士,以及受伤的李富贵拼尽全力的挡住一击,被直接弹飞出老远撞击在墙壁上,此时季天擎已经跨过了城墙。 碰—— 准备好了的大雱二次开火了,弄得周围烟雾腾腾。 “雕虫小技留不住本座!青山不改后会有期!” 季天擎于空中把弯刀一转,汀的一下火星四溅,子弹被弹飞。 大雱没叹息,仍旧是放一枪后又换了个地方躲着,感觉安全后又才探头出来观察,季天擎已不知所踪。季天擎的那个手下被穆桂英爆裂一击当时就死了,至于李富贵奄奄一息,正在被穆桂英捆绑抓捕。 “可惜了!”抓捕了将死的李富贵后,穆桂英恨恨的一跺脚吼道,“此役有人渎职,怕是要砍些脑袋才过得去!” 王雱则抬着老枪在房头上神色难明的道:“再说吧。现在这样……也未必是坏事。” 穆桂英不禁又楞了楞,又想到了之前他那怪异的部署,难道这事上大雱另有安排? 穆桂英再次疑问展昭为何还不赶来?她当然不知道,这边的战术产生了结果的现在,展昭还在小店中和曹晴撕逼呢。 展昭喜欢在年轻美女面前装逼,招招相让,但曹姑娘认为展昭是奸细。曹姑娘的证据是:展昭先进来的,以大猫的修为他不想放水的话,没人可以不付代价离开…… 第301章 新的战争 旁晚的时候,县衙后堂里,王雱正在进行非公开升堂。 略过口水话,曹晴已经下穆桂英抓捕下狱。指正她的是展昭。 鉴于此番事件实在太大,曹晴存在严重错误,或许不能把机密被盗的锅扔给她,但展昭也都不能否认:她在重大问题上干扰公差执法、致重大过失。 大雱原想借机收拾一下展昭,不过又被大侠滑脱了,审核下来,整个行动过程展昭都根据大雱的指示办理,在有地道存在的情况下,展昭未能交手就被对方用障眼法溜脱、受到曹晴严重干扰不能果断有效的追击,这算事故不算罪过。 另外,化名李富贵的西夏奸细重伤后被抓捕,王雱下令要保住他的性命,已经着手治疗。 这些事处理完了后,县衙后堂气氛沉闷,人人都感到心惊肉跳,想不到虽然抓到了人,但核心机会却就这样被带走了? 穆桂英将军在挠头跺脚,反复思量着城南井口时候的战术能否在更改,从而把季天擎也留下?但思前想后都没办法,既然有化劲巅峰的一线高手介入,就算没有曹晴这个变数,展昭也及时赶到了,能否留下季天擎也只是五五之数。 何况事后证明:就算没有曹晴的干扰,展昭及时从地道内追击,也无法短时间内判断那迷宫似的地道出口方向。 到此穆桂英叹息一声,放弃不想,总归此番被人有心算无心,战略上被动了,战术上不可能发生颠覆性转变。能捕捉到这些事的端倪且成功捕获李富贵,已经是神机雱在劣势下的超常规战术发挥。 可惜现在的燧发枪工艺以及火药技术无法狙杀季天擎,除非把距离压缩到三十步内倒是有可能,但很显然,三十步内肯定也会是季天擎先把大雱干掉,大雱兴许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 展昭红着眼睛盯着大雱,越想越不对,越想觉得问题越多! 大侠总归死性不该,面对重大问题时就喜欢找王雱的毛病,于是不经意走近了一步,质问道:“末将无意冒犯,但是有许多的心中疑问,要问出来。” 王雱还真被这只猫给吓了一跳,这家伙有执念,在一些问题上他真会较真,当年湖口县杀人案事后,就是被他这样不冷静的捏住肩膀弄伤的。 嗖的一下—— 王雱都不等其他人反应就溜到大娘身后躲起来了。 展昭仍旧不冷静,再次走近一步,却被穆桂英反手一掌拍了过来。 展昭把抬手一挡,啪的一声气流激荡,他身形不动、却是脚下滑动梭出了老远靠在墙壁上,胸口一阵郁闷感觉翻江倒海。 “你想干什么!”穆大娘不怀好意的道。 展昭抱拳道:“末将看到了一些蹊跷,想询问大人解惑。” “罗里吧嗦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疑问,你不要以为老娘不想称称你有几两骨头。”穆桂英毫无耐心的摆手呵斥:“快滚,此番不追究你就是好的了。” 刚刚一推,展昭真是被弄的眼冒金星很销魂,但也不怕穆桂英,忽然把手握在刀柄上又走近一步:“或有冒犯大人和将主之处,但末将仍有疑问,必须要问出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若不问就是末将失职!” “你……”穆桂英便把玄铁棍抬了起来。 “让他问吧。”王雱转身上座。 展昭这才急忙放开了刀柄,抱拳道:“大人,之前您没说为何获知了这些事。事实上您就是提前获知了,还专门召见过老罗爹,既然这样为何还能让卖国贼杨甜获取了全套图纸?” 不等王雱回答,穆桂英护短的代为答道:“你以为有谁是神?整个队伍里不就你有执念要唱反调吗,依我的意见,调集五百架神臂弩把嫌疑人一股脑突突了不就结了,正因为照顾你情绪,大人他才需要‘人赃并获’。既然需要人赃并获那我问你,杨甜他本身是技术工段组长,亲自参与了燧发枪项目研发,他或许不知道全套的细节,但他一定会分辨真伪,若那时候老罗爹拿出的是假图纸,你以为杨甜是傻子看不出来?” 展昭一想倒也是,杨甜的技术功底只要一看,该是可以分辨真伪。若是假图纸被杨甜看破就会更复杂。那么不论采取何种手段压制杨甜,但杨甜因为心态已经改变,去接触李富贵时被看破的几率是很大的。 想到此,展昭抱拳再道:“行,这个问题不说。末将再问,既然需要让杨甜看到真实图纸,大人何故还要专门召见老罗爹,用意在何处?另外早期部署战术的时候您有些反常举动,像是……你知道会出问题、并且要曹姑娘背锅一样,请大人解释?” “你……”穆桂英就算不服气也楞了楞,真被难住了。部署初期大雱确有些反常行为。展昭的疑问也有道理:既然需要让杨甜看到真实图纸,那么专门召见老罗爹密谈的用意何在? 就此穆桂英也尴尬的看着王雱。除了穆桂英,包括安东耿天骘全柏林等人也都尴尬的看着王雱。 王雱抬起茶碗喝了一口道:“还行,有疑问是正常的。展昭这孙子的确是冒犯我,这是他的执念。当然我也要指出:很早以前他就看我不顺眼,因为我抢了他喜欢的女人,这是原来之一。” “你……”展昭不禁嘴巴气歪了,但是仔细一想要说没这原因,恐怕自己都不信呢。 王雱接着道:“穆桂英将军说了原因之一,提供真实图纸,是为了让懂技术的杨甜看不出纰漏。但与此同时我没那么傻,召见老罗爹的目的是:拿出来的图纸一定要是真的,但必须技术性的略过一些细节,也就是说,是动过手脚的简化版。” “曹晴的问题,为什么在初期那样部署?我的解释是:那个时候我真不知道这事会怎么演变。如果我在初期就算命似的认定一个目标,压大小,事无巨细的针对性进行精确部署,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但出现变数时就是套牢甚至腰斩。经验告诉我不要对任何一个决定抱有太大信心,以旁观者角度、观察事物的客观规律变化,临时调整对应手段就是试错。” “我不干涉曹晴,和你展昭分线行动,就是这个目的。那个时候看似我有把握,其实我甚至不知道李富贵是否有后招,是否有支援。但根据舒州事件我隐约觉得会有后招,且我已经做好了,展昭失败、曹晴添乱后的打算。” “我甚至已经提前预判:此役我抚宁县会败。既然舒州事件是李富贵策划,那么他的精明和阴险程度已经到达了和我一个级数,必须做这样的打算。那么我开始假设:若战略上他们有心算无心,有备而来,假如注定要被他们拿走图纸,我宁愿是简化过的真图纸!” 讲到此王雱环视了一圈:“诸位不要当心,就算有全套细节的图纸,不代表西夏就能量产燧发枪。那不可能,功力一定练出来的。此点你展昭比谁都清楚,把你毕生武学心得写成秘籍免费给别人,他也打不过你。相反容易太过迷信你的这本秘籍,而忽略了他自身的特点天赋,大概率就在注定失败的道路上去花费无用功。何况,西夏获得的图纸是简化版的。” 听到此展昭不禁楞了楞。 王雱再道:“从行为学说,我抚宁县出了用于战争的神器燧发枪。西夏一定会睡不着,会始终惦记这事。一次失败,还会前赴后继的卷土重来。这就叫不怕贼偷,却怕贼惦记。或者呢,他们偷到了图纸却发现是假的,那更会后患无穷。我区区抚宁县最终面对的会是西夏的倾国之力骚扰,会疲于奔命,被人牵着鼻子走。于是让他们拿到‘基本能用的图纸’,其实就是‘靴子落地战术’。” “从心理学说,贼偷到了东西后会有成就感,满足感,放松感。他和我们有了一样的神器,会对我们掉以轻心。于是,这相反是我们的安全发展黄金时期,同样是靴子落地的一种释义。” “顺便,诸位知道当年皇城司获得了神臂弩图纸后,对我大宋的作用是什么吗?”王雱忽然道。 众人面面相视了起来。 王雱淡淡的再道:“并没有什么卵用,相反让我大宋玩物丧志,过度依赖于‘神器’,投入倾国财政能力和人才,以错误方式去搞神臂弩项目。我不敢讲神臂弩无用,事实上现在我们就依靠手里的五百架神臂弩唬住了三山七寨那群土匪。但是各位,有时候真相很残酷,我来告诉你们真相是什么:有了神臂弩后,一群自欺欺人的官僚觉得将来可以靠这东西赢得宋夏战争,但是赢了吗?没有。大宋有两百多万军队,勒紧裤腰带烧钱烧到现在,大宋有多少神臂弩呢?” “这里我可以把枢密院的机密泄密爆料告诉你们:还不到一万架。” “那么这不到一万神臂弩是否能击败西夏?答案你们比我清楚。事实上宋人都惧怕神臂弩,这才去用倾国资源搞神臂弩项目。但你们来告诉我,整个宋夏战争史中,死伤的军民已超百万,但有多少具体死于神臂弩的?答案很残酷,不超过五千人!但大家就是怕这纸老虎,就是本着‘他有我也要有的心思’去胡搞瞎搞。” 王雱又说到这里,大家就更加迷糊了。 到此王雱起身环视了一圈,再道:“所以历史从来都不温柔,大家都在以错误的方式,理解着各自眼睛里的战争。那么就会衍生出了一种新的战争方式叫‘军备竞赛’,或者也可以叫冷战!” 第302章 不近人情 “西夏其实也和我大宋一样是蠢,不要以为他们太聪明。他们拿到了简化版图纸后,没有任何工业基础和心得的情况下,的确能把燧发枪造出来,却会是比我大宋神臂弩更坑的项目。他们会忘记自身的优点特点,把精力和心思投入在注定错误的‘燧发枪’项目上。因为这真是用于战争的神器啊,千辛万苦的获得了,怎能不造不研发对吧?” “那么对西夏的结果是什么呢?现在我可以告诉诸位,结果是已即将触发的宋夏战争被无限期拖延,为我大宋迎来喘息之机。我的理由是:若获得的是假图纸,付出了代价却偷到了假东西造不出来,换我是贼我也恼火,干脆直接抽刀子明抢了对吧。但他们获得的却是简化版真图纸,依照图纸,花费一些时间的确可以造出燧发枪来,并且西夏的权贵土豪们会如获至宝的进行收藏。” “于是正因为他们造得出来,在没有任何工业基础和方向的时候,会犹如吸1毒一样、会丧心病狂的抓空西夏境内高级铁匠,采用奢侈品的方式进行锻造,一个技术大工半年出一条燧发枪、就是他们必然会干的事。因为我大宋也在神臂弩上干过这样的蠢事。” 到此王雱强调:“我不保证历史进程会依照我设计的那样去运行,不过一但成真那么很不幸,他们会玩物丧志、忘记自己游牧强盗的优点和竞争力所在,陷入我给他们设计的军备竞赛和冷战泥潭。比种田的话,宋夏间的战略主动权一定会就此易手。所以是的,燧发枪图纸一案初期,我已经倾向于让他们获得图纸,借用他们忙于研究制造燧发枪的契机,获得我们自己的喘息发展机会。大娘以及展昭觉得我们这次战术完美战略被动,其实我有不同理解,相反这可以看做是用战术的被动,换取大宋的战略纵深。让西夏人在局部战术胜利、获得满足感,从而忽略掉核心战略问题,这就叫‘被胜利冲晕头脑’。” “说穿了我这是执政,道理和寇老西儿的澶渊之盟政策一样。也和我们给西夏保护费换取暂时和平是一样的。只是这次的保护费以燧发枪图纸的形势给出去了。”王雱最后总结道。 就此全部人面面相视了起来,听起来有些道理,会不会成真天晓得。但就像当时签了条约给了钱,寇老西儿也不确定老萧那婊1子会不会次日来月事就调转枪头打过来。 事实上那就是寇相爷的一次执政、一次选择。所谓成王败寇,失败了寇老西儿铁定上耻辱柱被鞭尸,这是官僚都不喜欢做决定的原因。但老寇做了决定且成功了。 也就此证明大雱的“靴子落地理论”真实存在,这就是人性。贼冒着风险来偷东西且付出了代价,若拿到假东西是真可能犯浑抽刀的。但是如果真的偷到了,贼会有成功的喜悦,不遇到极端疯子的话,这个时期其实贼对失主没戾气、或许还会有点“不好意思”的心态。 这就是大雱口里的战略纵深,也是寇老西儿澶渊之盟政策的本质。 其他人默认了,但看展昭还有顾虑,王雱再道:“不要再想这个问题,这是我的选择和执政,成不成天晓得。也不要有心里包袱,我很确定在他们没有任何管理基础,冶炼基础,焦炭基础、没有产业工人培养环境和成长体系的情况下,不可能有批量燧发枪。就算他们有个老爷爷,忽然获得十万条枪,但是他们虽然有火药、却连我大宋匠作监的火药技术都不如,怎么做到五百步杀伤?相信我,这真不是一个招式就能解决的,牵连太多的东西,这是内功,一点一滴都要依靠苦练。” 展昭想了想道:“万一他们真的做到了你说的这些呢?” 王雱不禁一口茶水喷了出来道:“大侠你是认真的吗?” “末将不做大侠好多年了,我是认真的,请大人回答。”展昭抱拳道。 王雱没心没肺的道:“以西夏人的戾气、游牧蛮子那奔放的战力和抢劫欲望,若他们真有工业国底子,你觉得现在我汴京的城墙还在啊?我汴京那群丰乳肥臀的贵妇还在啊?你所说的西夏要有这样的底子,辽国爸爸那两百万铁骑你真以为够西夏人杀啊?特么的你简直在说玄幻而不是议论国事。我又不是佛祖法力无边,就以老子们大宋这尿性,以西夏人的战力思维,他们若真在我之前攀升出了正确的工业树那还说个蛋,当然洗白了屁股等着被1日,除此外你还能做什么?落后不挨打你还想靠佛祖撑腰做玉皇大帝啊?我这不是在竭尽全力的攀升工业基础吗?” “不要害怕泄密,事实上这根本不能杜绝,不泄密的最好方式是我们都不研发,就像官僚不做决策那样。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只要研发生产就一定会存在一定程度的泄密,这就是我从来不崇拜秘方、一个点子最多只用两年的原因。将心比己,以你高手的角度来说,其实根本不存在什么神奇招式,除非江湖永远没人比武,否则各种战法招式就不会是秘密,于是比的就是功力,心态,看谁先放错。” 不过展大侠仍旧有些不服气,想了许久叹息一声道:“好吧……这些既然是大人的执政,末将不在质疑。只是可惜了曹姑娘……其实她为人不坏,此番却被你技术性牺牲了,可以算是被你坑了。” 关于曹晴,王雱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道:“这案子部署的初期,鉴于我自身也没把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后招,且我有意想泄露残血版图纸,便没有把曹晴加入部署。不把这个高手加入部署,一是我想留有储备余量,以应对突发情况。另外我当心她加入后计划趋于完美,图纸泄露不出去。这些心思我的确有,不过当时我真不知道她会‘坏事’。” 顿了顿王雱道,“她们道家讲求自然,于是现在我倒是打算,利用一下她在这事中的‘反派’假象。审问李富贵口里的情报我是不抱任何希望的,所以我打算借用这个事件,让曹姑娘和李富贵一起越狱,打入西夏一品堂内部卧底。” 展昭惊悚的道:“你不会真要执行这脑洞吧,这危险太大,末将觉着她很难被西夏信任。” “她成功还是失败我不关心,反正不会把现在的局面变得更坏,一但成功就是利润,所以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她不行?”王雱歪戴着帽子大昏官的造型道。 展昭险些被气晕,“你!你……你会害死她的。” “也许吧……但是宋夏两国周旋这么多年,为此死去的军民百万计。我作为宰相的儿子、体制内的纨绔子弟不也冒着被人吊死的风险在这里做事。国家和政务层面上没有谁是特别重要的,不要讲条件。这就是试错,不试试看看、你还等着机会从天上掉下来?从这里说,李富贵是个敌人中的正面形象,要善于向敌人学习,潜伏在绥德军时候他显然不知道能干什么,然而机会不都是试错试出来的么?” 说到这里王雱起身,“事实上我在这个位置的工作还真不是取悦某大1奶妹的,展昭你可以说我不厚道,但你不能说我错。就这样,退堂!” 就此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视。 展昭觉得大魔王特混蛋,曹姑娘给这龟儿子取的外号,看起来她真会被大魔王坑了,大魔王真是她命中的那颗魔星。 其他人觉得大魔王有些不近人情,但总体没有毛病。唯一就是可惜了,曹姑娘这么高的颜值,现在却被大魔王捏住了把柄,强势拿来这样使用? 大娘和狄咏则惊为天人,立正、目送大魔王那单薄的背影离开…… 第303章 魔降服了道 趁热打铁,防止展昭那反骨仔先去对曹道长散步药丸情绪,于是王雱退堂后就去了新建的地牢中看望曹晴。 曹姑娘在这幽暗又潮湿的环境里沉思着,事实上她也不知道为何当时大魔王下令抓捕时没反抗?当然是打不过穆桂英和展昭,但束手就擒似乎也不是自己的风格? 许多事情似乎都很复杂,都想不明白,让一向简单的曹晴很难过,她只是隐约觉得这次的事情被自己给弄糟了? 思考间有人抬着火把,护送大魔王来了。 曹晴便赶走了思绪,整理了一下头发端坐着,正视着王雱道:“大人,我这次是不是把事情办砸了?” 她第一句这么问让大雱的感觉很不好意思,于是摇头道:“还好吧……总体在我掌控中,你用心还是很好的。” 他难得有这么温柔不招人恨的时候,但越是这样,曹晴更感觉有些火热的念头在心中窜动,有些哽咽的道:“你不用好心安慰我,我知道我坏事了,一想到因为我而让西夏拿到那么厉害的武器,将来会死伤很多宋人,我就感觉浑身发冷。” 或许这就是她的道心吧。 这样想着,王雱道:“‘这次不算你的错’。这句是我个人非公开场合的说辞。不过官面理由,此番你会因造成重大过失,导致机械厂机密泄露被我判处死刑!” “啊!你你!”到此曹晴也不禁被吓得跳了起来。 “发生了这事一定要有人背锅,杨甜已死,我需要个相对有分量的人出来背锅,表明保密的重要性和迫切性。”王雱道。 前一刻曹晴处于自责中,但现在她险些被大魔王把肺气炸了。因过失被砍了没问题,然而这次却是以龌蹉的政治理由来做这些事。 等曹晴的情绪稳定下来后,王雱又道:“理论上你是皇后亲戚,是影响力举足轻重的吕纯阳徒弟,所以我这个判决会进行很长时间撕逼,要迟迟等候着汴京大理寺的批复。” 曹晴微微一愣。 王雱再道:“你父亲和我有仇是明摆着的,皇后摆我一道、把我贬来西北是众人皆知的。以西夏奸细李富贵的精明,除了这些已知的外,大概率他也会发现早期你以刺客姿态潜伏在我周围。于是,我认为这些都是可利用的。” 顿了顿,王雱接着道:“出事后我找责任人背锅判死刑,也是官场的基本政治逻辑。那么基于所有这些理由,我认为能推导出:你被道门、或者被你父亲出阴招救出死牢。你逃出生天后怀有戾气,自觉大宋待不下去,于是你犯浑把李富贵救走当做投名状、去西夏混。这些便成为了合理的逻辑。” 听到这里,曹晴当然知道他打算干什么了,皱着眉头寻思许久道:“看似都有逻辑了,但大人你认为西夏人会信任、这会成功吗?” 王雱想都不想的微微摇头,温声道:“坦白说我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韩琦说的好啊,做事么不是成功就是失败,不试试看怎么知道结果。也许西夏人就直接信你了,也许去到西夏你被他们先奸后杀。又也许,没蔵讹庞看上你把你收入后宫。还有可能,他们表面信你、却又怀着防备心理慢慢观察试用?谁知道呢,我真不是神。” 曹晴神色古怪的道:“大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也许’,你用良心且理智的说,最大可能是什么?” 王雱便有些尴尬神色,“直接信任你或直接砍死你的概率有,但是很小。没蔵讹庞是个好色阴险又多疑的人,我始终认为除我大雱外,一般没男人能用脑袋决定屁股见面就把你砍死。于是大概率是:没蔵讹庞会怀着谨慎、利用的心思慢慢和你互动。这便是契机,一盘棋局的开始,我们不一定赢,但好歹有了周旋的机会。” 曹晴倒也没有想象的抵触,偏着脑袋想了想道:“我不反对做你的卧底,但你说的这大概率,兴许会需要我做……做那‘不要脸’的事,难道我也要从啊?” 王雱道:“这才是道心种魔大法的最高境界,也是你最后的试炼。我还有个理论是:不入魔,你就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是道……” 见曹姑娘美丽无匹的脸布满了红线即将暴走,王雱只得又改口道:“额好吧以上我在瞎掰。老实说你会具体面对什么情况,我也模拟不出来了。我只能从人性角度去阐述一下我的观点:若即若离,看得见却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你真是直接把老没蔵推倒了才是坏事。学会拒绝,以你的本心做出世外高人的形象则会更有魅力,你是高手,是汉家的皇家亲戚、宋国上层人士、吕纯阳弟子,于是你肯定是有大用的人,没蔵讹庞能当权至少会有点脑子。他又不是中二少年,目测在他不缺女人的情况下,他再想睡你也不至于始乱终弃,因为你的价值肯定高于卸欲工具。” 曹晴楞了楞,倒是觉得大魔王至少说了些技术性比较强的话了。 王雱最后道:“计划是这样,但不会有变化快。只要不遇到才去就被众多西夏高手把你围攻殴死,那么要有一颗机敏的心,实在不行的情况下不要强求,逃走回来也是可行办法。” “这就是你的安排?”曹晴平静的看着他。 “你说过要助我成就霸业的。”王雱有些理所当然的样子。 “假如,我是说假如,为了这事我失身堕落了,你将来成就霸业后,会不会同情我哪怕一刻钟?”曹晴忽然好奇的问。 “不不不,千万不要发生这事。”王雱摆手道,“你哪怕叛变我做双面卧底都可以,我都有应对方式的。但我最讨厌美女失身堕落对象却不是我了,羡慕嫉妒恨。实在不行别强撑,一定想办法跑路为原则。” 曹晴终于失笑了起来,这是王雱第一次看到她笑。 但很快她的笑容又消失了,变的冷冰冰的,大雱知道的,总体上她仍旧觉得我大雱是个死不要脸的人,妈的暂时很难扭转她这个认知了。 “我不欠你,但我确是我答应过你。你会背信弃义但我不会,好吧我同意了。”曹晴最终平静的点点头。 王雱咬着指头道:“如果你现在就想提前入魔,那么我是可以配合你……” “快滚!你在妖言惑众我就出来把你这狗官打死,你以为这些木材能拦住我?”曹晴听他又提这事当即大怒。 “卧槽你以为我是被人吓大的啊?” 王雱这下倒是被她提醒了,顿时很猥琐的下令把展昭和穆桂英叫来,让两大高手一起冲了进去。 “喂喂你们想干什么……” 曹晴惊恐之中双拳难敌四手,被两大猛人强势压倒在地,穆桂英还在她大屁屁上狠揍了几拳,最后,戴上了老罗爹的材料工艺打造的超大号枷锁。 这下曹姑娘就哭瞎了,真的跑不掉了。因为这是当初测试过可以困住穆桂英的东西。 可以困住穆桂英,理论上就能困住这世界任何一个人。别看穆桂英没太多肉是超模身材,破而后立的她、那筋骨间瞬间爆发出的量能、可以让展昭都觉得恐惧,没人能正面匹敌大娘爆发时候的“惊艳一枪”,这是大猫的客观评价…… 第304章 距离突突突还任重道远 “一二一,一二一……” 新兵训练工作仍旧在持续紧张的进行中。 马金偲负责调教他们吃苦耐劳的意志和体能,以及纪律。 狄咏算是政委,这家伙始终像个文青,且非常崇拜大雱的语录和模式,于是负责新兵的洗脑以及组织生活什么的。这家伙在这方面有些天赋加成,他是狄青的儿子,狄青作为从最底层爬起来的人,在怎么和基层大头兵沟通方面是真有心得的。 实际上仍旧是王雱强调的“不脱离基层”的重要性,于是在这个层面上,展昭武功在高名气再大也没什么用,比狄咏差了不止一个档次。穆桂英比展昭好些,但也远不如狄咏和马金偲。 所以穆桂英展昭两人名誉上是抚宁军的将主和副将,但实际执行工作的人是马金偲和狄咏。穆桂英展昭现在的工作除了护卫外,更多是进行理论层面的“研发”。 譬如穆桂英会犹如总教官一样结合自己的心得,给他们讲解“势”,然后讲小团队譬如五六人在局部战术上的配合应用。 而展昭则犹如副总教官一样,给他们讲一些“态”,侵略如火的心态。还总结了些简单实用的肉搏技巧,简化为作战八式交给他们。这练不成高手,却都是很实用的东西,只要用功,就能大幅减少他们面临搏杀时候的流血。 至于王雱很少露面了,王雱的工作是统筹。关注马金偲狄咏展昭穆桂英四人的工作方式,然后记录他们的“教案”,进行总结和汇编。 这是王雱的试错。发现问题就纠正,发现特点就记录下来跟进观察,于是,这些就会犹如当初积累在西北投行的那些“笔记、图纸、心得”一样,是大雱的累积,最终会慢慢形成统一的教材,用于将来的军校。 大雱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文人儒帅,汴京那些吟诗作对的相公并不是。 这些东西事无巨细的都需要王雱统筹,所以真说起来抚宁县的直接政务没多少,无非是大略看一下安东耿天骘全柏林呈交的文件,签署批示一下,但王雱总是很忙。 小铃铛总是看着大雱忙到深夜,却不明觉厉。 除了军校教材的汇编,王雱还忙于把少量还存在记忆中的基础知识汇编成册,譬如最初级的化学、物理、算术、几何等等。 真正的内功是这些。王雱脑袋里那些穿越者的脑洞其实很快就会烧光,所以现在必须播下种子,让下一代去走这些路。事实证明这才是正确路线。 这方面王雱的知识储备真没多少,忘记的差不多了。但给古代的小屁孩们启蒙、用一些神奇现象以及简单小实验、勾起他们的兴趣是足够的。 往后才是重点。 这批种子广泛的播下去后,他们中大部分会成为素质更好的技工,少部分人则会成为学业有成,很快参与到教育别人的教师行列中。 在这基础上大数据般的大浪淘沙,遇到一两个类似武学上的穆桂英展昭,那么无疑,哪门学科就会得到长足的发展和进步,远远超过大雱现有的功底和心得。 这个进程不用担心走弯路点歪教学树。因为有王雱把关,相关知识王雱的确忘得差不多了,但别人提出理论来的时候王雱肯定能看懂,然后更具成熟的历史进程,王雱能轻易判断路线歪还不是不歪。 总之这些都是很宏大的工程,做起来很难,见效也会很慢,但是随着抚宁县的财政逐步改善,必须要起步、开始建设这个架构了。 否则王雱那点可怜的知识储备很快就用光,或许可以在用光前干掉西夏和辽国。但这不够猥琐,王雱的目标是在将来从宰相位置退休前,能亲眼看到大宋的战略轰炸机集群飞在地中海上空突突突。 说起突突突,目前最靠近这个目标的是燧发枪项目,但即便这个项目也急不了,差的还太多。 王雱也在同步进行火药工艺改进。要做这些事又涉及了非常多的问题,譬如保密机制的总结,政治敏感度等等问题。 小规模研发测试火药,又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那是可以的。但是要为将来的量产做准备,就有许多政治问题要解决,要想好公关方式。 除了上述这些政策性的东西,技术方面的问题也有一大堆。 火药的材料来源倒是比较广泛,对穿越者而言,最佳配比也都是有直接数据的。但这些其实不是重点,就算知道了配比,拿不出来就是拿不出来。 王雱自己小规模多次制造出来的火药,威力的确比大宋匠作监有进步,但问题仍旧很大。可提升的地方还很多。如此导致就算是老罗爹造的精品枪,有效射程也就止步于五百步左右。 那个时候测试王雱偷换了概念,五百步能打烂泥砖不代表就能打死人,或许只能打伤。 尤其对方穿了质量好的皮甲时就不行了,因为王雱亲自测试的结果是,处理工艺好的牛皮,无法在五百步被燧发枪打穿透,那就更不要提金属甲。 看似火药似乎没什么技术门槛,只有实际试产的时才真的知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有配比是远远不够的,每个环节都能影响到火药的质量,譬如木炭的来源,硫磺硝石的纯度和处理工艺。 一开始大雱便信心满满的犯了这些错误,以为把东西找来,依照比例混合后燧发枪的威力就爆表了,然而并不能! 大雱自己头两次制造出来的火药就是垃圾,成色都完全不对,烟雾又大,又难闻,燃烧速度较慢,不是那种“哗啦一下爆发”的感觉。 是的配比就是那个配比,但粗糙的工艺过程导致掺杂了许多没用的杂质,都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哦,甚至工人的头皮屑都混合进去了有没有?除了这些外,包括浸泡压实碾碎筛选等等过程,都有很大秘诀在其中。甚至混合出来的颗粒形态和颗粒大小,它都能最终影响到爆发时候的量能。 穿越者又怎么样,从基础原料的源头开始、这些所有的过程就叫“工艺”。这些东西不过关,就肯定拿不出射程八百步的燧发枪来。 所以等待改进的地方太多,依据王雱经验,单纯以老罗爹造的那把枪的精度和膛线水准而言,若真有满血版黑火药,射程最终会到达一千五百步。 就算是缩水量产版,也必须达到一千步才算合格。所以就连大雱都面临这些蛋疼的问题,西夏蛮子拿走一份残血版的燧发枪图纸有个蛋用。印度阿三若有f22的图纸又有个蛋用? 除了工艺上的问题还有其他问题,就是量产后的品控以及安全问题。火药是会爆会烧、会死人的东西。作为穿业者在实验阶段,可以小心翼翼杜绝的问题,不代表量产时候那些懵懂的半童工就能保证质量还保证安全生产。 于是就连火药也回到现在燧发枪的问题上来了,技术当然没有门槛。但流水线量产状态下的管理流程以及工艺,就是两大拦路虎。解决不了这些问题,就不叫工业化,而叫玩物丧志,可以看做纨绔子弟骗经费的项目。 不过这些都正在紧张密集的进行公关。西北机械厂内也已经成立了秘密车间,上了火药项目。这个项目是机密也是犯罪,若被朝廷的相公们发现那是真有责任的,因为这东西大宋之内只有一个机构能造,就是匠作监,律属兵部的军造监都没有这个制造权限。 这方面老罗爹和现有团队没太多心得,不过宝贵的在于他们之前积累了很多材料处理、生产流程和工艺控制等方面的宝贵经验,那么摸索起来也就相对的轻车熟路…… 地下党头子狄咏留在绥德军方面的密探组送来消息:曹首义有动作。在王雱公开判处曹晴死刑后,曹首义不打算从京城大理寺公关,而是打算劫牢救出曹晴。 老曹这决策并没有毛病。因为这种问题很难翻案,除非曹晴是文人。 否则就算从大理寺层面驳回“死刑判决”,也不可能免罪。涉及到这种内部间谍奸细的问题,就算宽松的大宋也自来是矫枉过正的,且摆明了这是政治层面上王雱和曹首义的“文武撕逼”。所以没有惊喜,永兴军路提刑司里面的熟人、一个经验丰富的推官给曹首义的建议是:驳回死刑有可能,但只要王雱敢冒着得罪曹家的风险强行判了,曹晴脱罪便基本没戏。 那么老曹当然只有硬干。现在的政治形势,皇帝病危时候有小道传言说“皇后谋逆”。或许传言仅仅是传言,是笑谈。皇后若真谋逆怎么能活到现在? 但真相有时候并不重要,有这种传言的现有政治形势下,曹家的人一但真被王雱用这方面的问题定罪,政治上就是曹家的灾难。所以只能在确认前把人救走。人都没有了,曹晴也始终没签认罪文书,那就成为了未定调的悬案。 至于谁做的?当然是边境地区一切皆有可能,西夏人做的。现在大家都知道王雱抓捕了一个西夏重要人物。 西夏救人时候搞乱了囚牢,混乱中导致曹晴不知所踪。这些逻辑就是曹首义需要的。这个逻辑的确会被人引申到曹晴真是西夏奸细的问题上来,但好歹不会定调。无图无真相,人都不在,案子都没结,所以它也可以是“王雱自导自演报复曹家”的逻辑。比正式被朝廷结案定调的后果轻多了。 这些是曹首义所希望的,于是五月中旬,西北抚宁县爆出大案,传闻地牢被劫持,神机雱亲自抓捕的两个重要嫌疑人不知所踪。 此番劫牢做的非常高明,展昭呈报给王雱的调查结果是:较大可能乃是道门八大高手中的人出手,甚至是吕纯阳亲自出手。 这点上王雱心里有数,做这种事曹首义当然没蠢到自己出手,肯定会找曹晴她师傅吕纯阳求救的。不过抚宁县的官方口径上,却不能公开宣扬是道门做的。于是对这个事件王雱保持沉默不说话,而曹首义方面在大肆渲染:乃是王雱得罪了西夏人后遭遇的破坏和报复。 至于王雱到底怎么得罪西夏人了?妈的谁知道呢,又有谁会去关心真相。 这事注定会是王雱的污点、政绩上的过失。但暂时不会发作,也就年终总结时候会被朝廷的相公们考虑。然而那时王雱的经济成可以遮掩百丑,让无比缺钱的朝廷忽略掉大雱所有缺点…… 第305章 韩琦的大阳谋 早在五月初时候,今年“水多”的现象就越发明显,于是始终在整改河道的韩琦加大了水泥订购量。 现在韩琦真的信了,所谓一分钱一分货,水泥除了价格坑爹外,到处都好,但说起价格么,其实算下来也不比糯米浆贵多少,但质量却比修长城用的糯米浆好很多。 除了几乎一劳永逸之外,还能大幅提高施工效率。如果有足够的水泥,完全可以把服役工人的数量至少砍一半。这样不但不拉民怨,还能把服役工人释放去生产。 可惜现在来不及建设生产线了,就算韩琦不计代价的加大采购,在没有火车的情况下运输量也实在太小。 老韩很急。 韩琦的特点是一但着急就想做点什么,不一定发挥作用但就是要做点什么。所以此番这批规模有史以来最大的运粮,韩琦亲自来抚宁县了。 在抚宁县外部监控的侦查骑兵老远看到此番运粮队伍竖有韩字旗,一溜烟跑回来报信,王雱听到消息便组织了仪仗出迎,却是韩琦的队伍已经到了抚宁县外围城墙工地。 见面一番客套,王雱细细打量着这个北宋历史上最牛的宰臣。 是的他真的是头虎,上马能打仗下马能做事的人,之所以说是北宋最牛逼的宰臣,因为他是两朝顾命大臣。做过宰相就算辉煌了,但宰相权利有大有小,威望有高有低,时间有长有短。一般的宰相距离“顾命大臣”是有绝对差距的,而这家伙他是两朝的顾命牛人。 王安石主要是争议较大,其变法革新的行为更符合后世对历史规律总结的需要。但大雱一直认为,北宋最牛逼的宰相还是韩琦。 已近五十岁的韩琦其实并不显老,方方正正的国字脸,有风霜之色却显得年轻,两鬓头发倒是全白了,但这不是年纪的锅,听人说当年好水川战败后,性子比较急的他面对战死军士家属哭诉时,一夜之间就变成这样,其后的这么多年还是这样,没怎么变化过。 一起来迎接的叶无双急忙恭敬的抱拳道:“拜见相公。” 这个女奸商套近乎的用意很明显,也不能怪她,没人不想和韩琦套近乎。 韩琦微微点头,算是对叶无双打招呼,之后就不关心这美女了,扭头看着王雱咧嘴笑了笑,表情有些诡异。 叶无双看的不是滋味,这个死大叔连主次都分不清楚?你为水泥而来,然而现在供应水泥、且把水泥降价的是小姐姐我! 想这么想,她真敢和大雱抬杠,却也不敢对韩琦不满。 以奇特的表情把猥琐雱都看得心虚错开目光后,韩琦又扭头看向叶无双道:“老夫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没见过这样买东西的,但不怒自威的气势也让小姐姐有些心里发毛,急忙道:“好教相公知晓,已经加班生产。足以保证相公离开时能带上这批的全部水泥。” 韩琦点了点头下马,大家跟随着他往城里走。 韩琦心血来潮的边看边走着道:“看这态势,你们两一官一商,配合的还算不错,把这抚宁县建设的有摸有样,民风尤其可贵些。” 王雱不答话。 叶无双却不知廉耻,以小女人撒娇卖乖的姿态道:“相公有所不知……” 韩琦打断道:“有话直说,大可不必在开口前先说老夫无知,再有下次掌你嘴。” 叶无双一阵尴尬,却继续维持这恬不知耻的模样装可怜:“我总归是女儿家,好欺负,在这抚宁县里,真被小王大人欺负的有泪无处哭。” “我欺负你?”王雱惊悚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看了看她们间的态势,韩琦神色古怪的对叶姑娘道:“下次他若欺负你,就想办法把他捆起来打一顿。但类似此番弄出来的闹剧最好不要再有,那不利于国朝稳定。虽然张方平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任谁也想不到韩琦大爷能在不熟的情况下说出这么雷人的话来,叶无双和王雱都一起尴尬了。 接下来韩琦不在说话,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是走走停停,仔细的到处参观。 韩琦对抚宁县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大到城墙建设模式,小到街市上小屁孩提着的水桶,都是一种颠覆。 其他地方譬如河东,大家用的都是木桶。但这个时期过度集中的人口,导致城市周边的木材不便宜还紧俏,且木材做桶也费工费力,不结实用不了太久。 但抚宁县特别的地方在于大家用铁桶。听说人当年京城煤场内,王雱的制作铁皮流水线就已经能很高效的制作铁桶,不过当时是主要用于蜂窝煤炉子的制造。而现在韩琦看到的这些,已经是第三代工艺,成本更底质量更好,只用了比以前少的铁,变得更轻。 这些从最底层的改变,看得韩琦心痒痒的。 见韩琦这个样子,叶无双恨得牙痒。这些都是王雱西北机械厂制造的东西。妈的当时没这些东西,却是打包卖了冶炼厂改组为机械厂后,很快这些东西就上市了。 恰好抚宁县缺乏木材,大家缺乏这些东西,于是供不应求。所以现在机械厂在加班加点的生产呢。并且这是和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东西,做这个行业风险最小,现在绥德军区那边,已经有不少商人过来下订单,打算带去人口更多的绥德军区出售。 叶无双越想越气,话说又不是他王雱才有产品,他那些民用品有什么稀奇的,为何死老头韩琦不来关注小姐姐我那超牛的焦炭和水泥呢?这是叶无双想不通的问题。 当然想这么想,叶无双还是认可王雱做的这些改变的,正因为这些改变,现在带动叶无双的煤炭和铁矿都卖非常不错。也开始有盈利苗头了,还真是韩琦说的配合不错。 最后一路去到县衙,韩琦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拉着王雱的手道:“赶紧的,把你的燧发枪拿出来让老夫见识一下,早前听到传言有这东西,其他人都不怎么在意,但老夫就觉着你搞出来的东西恐怕有些神奇,我想亲眼看看燧发枪。” 哎吆我去。原来死老头此番是为这事来的? 叶无双心里打鼓,现在终于知道为毛放弃冶炼厂是昏招了。妈的寒碜啊,三十万贯烧出来的冶炼厂,处于快要看到黎明的前夕,却就被小姐我出昏招十五万贱卖了。这和汴京交易所里那些玩权证追涨杀跌的韭菜有区别吗? 越想,叶无双越觉得自己像个韭菜,大雱也超坑了。 王雱却摇手道:“不不不,那东西威力惊人,不宜随便开火,唯恐惊了相公。” 韩琦忍着打他一顿的冲动道:“不就是要谈价吗,都好说,但就是要让老夫亲眼看到过程。如果是假的,说明老夫被人忽悠,那就把你捆起来揍一顿。如果是真的恭喜你,今年河东财政还算宽裕,可以让你多赚点钱。” “这真能成吗?”王雱也不禁疑问道。 韩琦转身指着叶无双的鼻子道:“你先离开,有需要时老夫去寻你。” 叶无双满心不是滋味的离开了。 韩琦又坐下来喝着茶道:“所谓怀璧其罪,你现在独有燧发枪的秘方,时间长了总归不好,哪怕它不算大宋律中的兵器,也有后遗症。你爹王安石当年乃是老夫的下属,他的脾气我最知道,关于你的问题他肯定矫枉过正。“ 王雱继续听着。 韩琦接着道:“所以你的最好办法是,把一个像是秘密和阴谋的事转变为大阳谋。趁现在钻律法上的空子,大张旗鼓制造了卖给官方的人、譬如老夫。这就是化解之道懂了不?” 这些王雱当然懂,嘿嘿笑道:“相公英明啊。我若拿在自己手里,优先供应我自己产能,在我爹矫枉过正,我没进士血统又是问题人物的情况下,这燧发枪或许还真是问题。但暂时我自己不持有,卖给您,那么不违背大宋律的情况下,似乎还真没谁敢公开质疑相公您的用心。” “孺子可教!”韩琦一拍桌子道:“就这个理,在你手里,欧阳修王安石文彦博都要追着你咬,理由会是千奇百怪你信不信?但在我手里,至少这几人不会吭气,它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业行为。” 王雱舔舔嘴皮道:“第一代量产工艺的确趋于成熟了,那些枪我也都亲自测试过,不能说完美但能用。不过这些不是重点,关键在于您下多少订单,我才好策划生产线……喂喂您要干什么。” 说到这里,被韩琦直接拉着他起身道:“少说虚的,尽管你公开试枪时候我的心腹看了,但我仍旧要亲自再看,然后才说订单。” 试就试,不撸一管给老韩瞧瞧,他就不知道小爷我的脑洞有多厉害。于是拿了王雱“御用”的那条老枪,拿了第二代改良版的铅弹和火药,命抚宁军戒严了校场,带着韩琦去试枪了。 这次就不公开了,属于内部测试。 才一到场,韩琦被吓了一跳,心里打鼓,妈的不是说五百步射程、只超越大宋神臂弩少许吗? 但这次,韩琦和当时亲眼目睹试枪的心腹属下意外了,面面相视了起来,因为这次的泥砖,放在了六百步外。 “你确定这都能打得中?”韩琦不可思议的问。 王雱尴尬的道:“额,下官的枪法并不是重点,有几率我会打偏,但您买的是枪而不是我的枪法,重点观看命中后的形势。” 于是,韩琦和他麾下的人就拼住了呼吸,把眼睛睁的贼大,都在好好的等着观看。 第306章 老韩琦鸡血了 等了一下,拼住了呼吸的他们憋得脸红脖子粗,大雱仍旧在撸1管擦枪。 韩琦几次催促,有些不耐烦之际,王雱忽然性的抬枪扣动了扳机。 碰的一阵烟雾伴随喷火,远在六百步外的泥砖被爆掉,残缺了一大块。 韩琦的心腹上次就见过这些,感觉还略好些,韩琦本人则是瞪着眼睛,脸颊都有些抽搐的模样。 不等韩琦说话,大雱第二次装药完毕再次举枪,碰的一枪又撸了过去。 稀里哗啦—— 泥砖全部散架。这是两枪就全部打散了泥砖,代表威力更大了些。 是的枪还是那只枪,反复测试下,得益于第二代火药工艺更好获得的加成,射程更远威力更大了。 韩琦总归是古代人,拥有些npc的特质,虽然已经停火了,他仍旧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发呆了许久,之后忽然发疯似的朝王雱冲来,夺枪打算亲自来一发。 卧槽总归是能上马打仗的人,他犯浑起来力量奇大,夺走枪后还把王雱甩翻在地上了。 “……”对此其他人只能表示眼瞎没看见。 研究了一下,韩琦也没弄懂要怎么操作这东西,于是这才尴尬的看着摔倒的小孩道:“刚刚倒是老夫鲁莽了,没伤到你吧?” 换其他人一般会说“相公你伤不了我”,但王雱却满地打滚一会儿说腰疼,一会儿说头疼,一瞬间感觉他全身都是病,并且似乎全是韩琦造成的。 这让一向雄心壮志的韩琦汗流浃背,要是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有黑打他一顿的冲动。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总体上这小子就是个无赖。 犹豫少顷,韩琦便怒视着心腹护卫道:“你还愣着干什么,不快些把小王大人搀扶起来,没见他不小心自己摔倒了啊!” 周围的人就开始起哄拍韩琦马屁,同声说道:“是啊是啊,此番乃是小王大人不小心自己摔倒的。” 对此王雱想死的心都有了,民望大、年纪大、官又大的人就是有好处啊,总体规矩仍旧是小屁孩无人权。 目测一下似乎也骗不到医药费,大雱只得安分了些,起身站在一边了,却就是不帮韩琦装药。 韩琦自己又研究了一下,还是不得其法,面子下不来,他便装作已有心得的样子把火枪递给旁边的人,捻着胡须道:“此种神器虽然复杂,但老夫已经了然于胸,威力较大唯恐吓到别人,不宜多试,今日就这样吧。” “相公英明!” 周围的人响应着,急忙把燧发枪拿去藏起来了。 让其他人退到远处后,韩琦道:“小王。” “下官在。”大雱微微躬身。 “你到底是怎么得到这些秘方的?”韩琦捻着胡须。 “乃是梦中遇到一老爷爷获知的秘方。”王雱道。 韩琦再一次汗流浃背,感觉很热。 老韩又背着手,看着六百步外那摊被击碎了的烂泥许久,叹息道:“孩子啊,你果真是我大宋祥瑞,搞出了这许多神奇东西,尤其这燧发枪,堪称颠覆战争规则的神器。男儿在世,当满怀为国征战之心思,生死尚且要抛至脑后何况是区区利益,你说对吧?” “是的。”王雱点头。 “那么你算好男儿吗?” 韩琦这么问的时候大雱转身就跑,却被老韩揪着衣领跑不掉。 韩琦把他拖过来拍拍肩膀又道:“目测你总体是大宋好孩子,所以尽管年纪和地位差别很大,不过你这兄弟老夫也结交了,择日不如撞日,不若就在今天试枪之地,你我结拜为异性兄弟意下如何?” 卧槽这明显是要被他敲一锤子的事,大雱再次逃跑,却又被拖回来了。 话说官场又不是江湖,官场上的兄弟绝逼是用来出卖的。 韩琦又在身上摸索了一下,把一个玉佩给王雱道:“老夫身无他物,就以这为信物和你交换,作为见证么,你把刚刚那只燧发枪送给老夫,没意见吧?” “……”王雱拿着玉佩开始观察成色。 “你到底几岁了?”韩琦又问道。 “回答相公,小子马上十四岁了。”王雱感觉此番简直被强买强卖了。 韩琦点了点头,牵着他的手道:“大丈夫当了无牵挂,也当横行于世。你别老想着用利益衡量一切,也不要老是关注玉佩成色,礼轻人意重,你只需知道这是皇帝给我的,将来你多子多孙的时候,让你那不成器的儿孙拿着此信物去见皇帝,一定会给予荫补职务。” 汗,这还真是大宋规矩。不止老韩会这么干,将来的王安石也会把皇帝赠与的信物,转赠给他庶出的那一系子孙辈,也就是王旁那支,为了就是对他们的愧疚、让他们在学业不成的情况下,能有个荫补职位获得一份供奉吃饭。 “走吧,今日你我一醉方休,痛饮之,好好谈谈关于燧发枪订单的事。”韩琦想到就拖着小屁孩走。 大雱干脆赖在地上不走,喝醉了还谈个蛋的生意啊,那不被他敲闷棍是不科学的,于是急忙道:“相公明鉴,我县还困难,没酒。” “?”韩琦不禁挠头了,这倒也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白日目睹燧发枪试枪一幕,韩琦真的鸡血了。 这些年韩琦从来没轻松过一天,总感觉大宋这个丰乳丰臀的**周围有一群贼在虎视眈眈,自建朝始就一直处于危险严峻的形势当中。 雍熙北伐惨败,收复燕云十六州彻底成为梦幻泡影,还没日没夜的举国处于恐惧辽人的心态中,坐看着边境形势不断恶化,辽人在边境烧杀抢掠不断挑衅,而宋国始终无力回应,只能步步隐忍。 至景德元年,民生上举步维艰,财政黑洞大到无法弥补,国内粮食储备消耗殆尽,于此时刻辽军铁骑大举南侵,尘烟弥漫,定州澶州相继告急。在这之前,河北地界早已经被骚扰的人口民生凋零。 朝野震动,举国震惊,一群老夫子怂恿真宗皇帝后,皇帝就是最想带头跑的那人。 在当时那举国药丸的情绪下,其实宰相寇准也心中没底、到底能否在这一团荆棘的黑暗环境下再一次守住底线,还是真的只能跟着药丸党退守大江以南苟延残喘? 历史长河中有个特点是,每到危机时刻,总会有那么一食古不化又比较光耀的人尤其显眼,寇老西儿就是北宋王朝早期最危机时的那人。给他信心的是他最爱的一个将领杨延昭,也就是杨文广他爹。 老杨说守得住,还具体提交了详尽的战略《北方策》给寇相爷。但其实寇老西儿有更猥琐的方式,便把杨文广他爹的方式全盘否决。寇老西儿并不需要方案,他只需要听他信任的一线将领说那句“守得住”就够了。 其后就出现了本已打算卷铺盖跑路的皇帝、被寇老西北忽悠到了前线,上四军也跟随着倾巢开离汴京。那些肥头大耳的华丽军队在瑟瑟发抖中、于前线全程观看睿智的寇相爷个人表演,最终的结果就是澶渊之盟。 时势造英雄,寇老西儿的气场韩琦自问也有,并且会更强。可惜时局不同,英雄无用武之地,看得到的日子里,韩琦觉得自己似乎没机会复制寇老西儿的光辉岁月了。 往后大宋还会不会再次面对澶渊前夕的形势,也许会。 但那个时候也会有新的历史使命接班人,现在韩琦认为这人是大雱。 从他小子在淮西带着两百民团泥腿子起兵、大里河硬刚绥德军的举动看,小屁孩气势不输给谁却会更加猥琐,是个不折不扣的腹黑男,并且还是个自带“梦里老爷爷”的腹黑孩子。 他在这西北前线的不毛之地,自力更生的造成了燧发枪,且已经到了可量产阶段。 汉娃的传统美德在小屁孩治下发挥得淋漓尽致,勤劳实干,勇于公斗怯于私斗,要不是亲眼看到,韩琦不信除商鞅那酷吏外有谁能做到这样的政绩,并且商鞅杀了太多人,但小屁孩也没杀多少。 政务和理想上,韩琦看来小屁孩做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唯一让人不爽的是那龟儿子全然一地痞无赖的作风,这样的作风注定了他会走些弯路,不利于青史留名,也不利于作为政治标板竖立在大宋朝堂上。 有得就有失。 以上这些就是今晚老韩琦在鸡血状态下,独自喝闷酒产生的文青思维。 王雱说没有酒,其实县衙当然有酒的,李富贵那个奸细的很多美酒就收藏于县衙库房,韩琦知道这事的,因为韩琦观察非常仔细,发现一头驴溜进库房后是醉醺醺出来的。 于是韩琦闯入了库房拿酒,当然有人值守,不过被韩琦踹了几脚警告不许声张后,还是被韩琦拿到了酒,于是就喝高了独自在这里yy…… 第307章 韩琦和毛驴小宝 韩琦在发酒疯的时候,大雱正在对河东的财政垂涎三尺,仔细的做计划书,希望最精准的核算出首批燧发枪的量产成本,那么随便加个几倍的利润上去爽爽,就会是初期对韩琦的供应价格。 这没有什么卵用,却会是老韩琦的信心,河东的信心。如果韩琦他认为手持喷子就可以去横扫整个边境,那么他就错了,也会被教做人的。 所谓一枪在手天下有我,不过是文青宅男的意淫。但先吃螃蟹的韩琦却会是这个计划中的重要一步,一个产业要持续发展就要盈利。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将来有一天韩琦会发现自己上了大当,他会看到其他人扛着更先进更便宜的二代三代燧发枪,成为烂大街的东西。不过这不是重点,那时候大雱会安慰他“早买早享受,你的枪在收藏价值和意义上,远高于他们”。 这就是工业化的本质。商业思路上讲,韩琦会成为一个傻瓜被忽悠,但他也会是这个产业发展中的无名英雄,参与成就大雱的万丈光芒。 譬如后世九十年代中期的九百兆移动电话要一万多,那时一万多是全职工人差不多两年的工资。后来的苹果x也就八九千而已,只是一个全职工人两月多的工资。在苹果x大行其道时期,用两年工资玩九百兆的那群人已经成为微信都玩不熟的准老年痴呆。 但这就是工业发展的本质,纨绔子弟的荣耀,总是建立在父辈的奉献和傻逼上…… 次日一早,校场的情景壮观了。 韩琦看到一群傻乎乎的新兵胆子在泥地中摸爬滚打,喊口号。这绝逼是韩琦见过的最蠢的兵,但客观的说看他们那股子劲头,尽管高矮参差不齐是歪瓜裂枣,韩琦也肯定他们的战力会很强。 看着马金偲一边爆粗口一边踢动作慢的军士屁股,韩琦就想回去把麾下那些军官吊起来抽。特么的这才叫军官有木有,以往见到的那些并不是,而是人形食物消化机,专门负责消耗大宋军费的存在。 “小屁孩自带的那个‘梦中老爷爷’厉害了。所以人言可畏,这抚宁县只有自己来,认真用心观察后,才能发现它的潜力所在。” 韩琦一边感慨着也不避嫌,背着手走入了校场泥地中,更近距离的观摩那些古怪的训练方式。 看了一下韩琦却也知道,方式不是重点,那股莫名其妙的凝聚力才是重点。盲目学习的话肯定是形似而神不似,没什么卵用。 其后,发现昨晚去库房偷酒的毛驴也跑来校场了,白日看么,这头驴超诡异,穿着一个大红肚兜,戴着虎头帽。 “听说你叫旺家?你这名字取得好啊,是吉祥物。有传言说当年你在小屁孩脑壳上踢了一脚,他就开窍了?要不……你也踢老夫一脚,让老夫见识一下梦中老爷爷?”韩琦摸摸毛驴的脖子后呵呵笑道。 毛驴小宝很尴尬,它除了喜欢和大雱扯犊子外,其实胆子是很小的。 韩琦又自说自话道:“还不愿意帮我啊?说起来,你娘我都认识的,它和我很熟的。” “?”毛驴小宝对着韩琦“唵呜”了一声。 韩琦听不懂驴话,却继续回忆着道,“这是真的,老夫真认识你娘。当年王安石骑着你娘进京赶考,其后第一个职位是在我麾下任职,也是骑着你娘上任的,他还来晚了很长时间被老夫当堂责骂,他不服气还写什么污糟猫《上徐兵部书》申诉。那导致当时老夫对他印象奇差,磨合了好些日子,倒也发现其实他不是想象中的那种刺头官场二流子。所以目测拥有旺家属性的是你娘,你继承了它的血统。现在看,当年的老部下王安石都已经主持枢密院工作了,老夫仍旧被当做庆历班子中的问题人物,放在河东种田,旺家你给说说,这是什么世道?” “唵呜。”小宝这次的意思是不明觉厉。 “来啊踢我一脚,算你无罪。”韩琦开始诱骗小宝。 小宝没戾气,从不与人为恶,于是挣脱后跑了。 “呵呵。”韩琦觉得这头驴也超有趣…… 老韩就此在抚宁县驻扎下来,过得几日不但谈妥了首批燧发枪订单,还听说,专门组建的第一代燧发枪生产线已调试完毕,定型之后开始生产了。 韩琦笑得合不拢嘴,和王雱一起拿了学徒工手里下线的第一支枪来到校场,安排试射。 仍旧是大雱亲自操刀,碰的一阵烟火后,四百五十步外的泥砖应声脱落。 碰碰碰—— 一次又一次的射击,四枪才把同样的泥砖给干掉了。 全程观看的韩琦不禁皱了一下眉头,很显然,这种量产版的燧发枪不但样子不好看,较为粗糙,射程和威力、以及精度也大幅落后于老罗爹亲自打造的那把。 “四百五十步……射程损失两成,且威力不够看。不能再提高了吗?”韩琦对这样的枪没有想象的满意。 王雱自己也觉得寒碜,却只能道:“相公明鉴,这已经是目前量产工艺中,所能取得的最大平衡点。质量当然可以提高,但打破这个平衡点后,兴许翻一倍的钱,却只能换到一成性能的增加。那样的枪我也想要,但谁也用不起。那需要我最顶尖的团队全部投入,几日才造得出一只来。而不是现在这种学徒工一日就可以造几只的形势。” “缺点当然有,但下官认为暂时能用就行,四百五十步的杀伤程度,已经是非常有效的远程打击手段,的确不如神臂弩用,但是胜在门槛低,妇女娃娃简单培训后就能使用,可以极大增加战争潜力的储备。然后是便宜,神臂弩不但贵的惊人,而且有钱您也买不到,只能排队等候每年少量的下拨,且使用门槛太高,维护费用太高。” “于是下官认为,当下的燧发枪已经完全具备实战价值。倒也不是说下官鼓励您拿着枪去边境突突突的惹事,而是这是信心,能带动你河东军民拥有底气。在财政允许的条件下我生产,您购买,提前储备一批战争潜力在河东。富弼相公虽然说三十年内看不到和辽国的全面战争,但他这也是算命,会发生什么其实谁也不知道,有备无患总是好的。必须要有枪,心中才会有光。” 韩琦想了想道:“小子你倒是说说看,你怎么就觉着我河东财政宽裕了呢?” 王雱道:“您蒙不了我,我采购的军粮上您赚了一大笔,除了把你的杂粮卖出高价外,您还顺带还黑吃了老范祥一大笔盐税,他在追着你咬又不是秘密。然后还通过我的大力采购,带动了您的制造业发展,所以商税形势也是有大增长的。” 韩琦点头道:“这些是看得见的,好吧接着说,还有什么?” 王雱左右看看,便低声道:“老实说,每年苦等着那区区的一点神臂弩份额下拨,寒碜不寒碜?下官我是被人家打压,不敢去想,但是老爷子您的头超铁,您何不主动放弃神臂弩的份额?来购买燧发枪呢?” 到此韩琦略微动容,舔舔嘴皮,然后左右看看。 大宋就这德行,但凡指标都是可以卖的。包括韩琦进汴京水疗院疗养的指标,都已经早就被韩琦给卖了。 神臂弩作为大宋战略级军备,河东禁军每年有多少指标是有限定,且因为是边境地区,指标比内地多些,又比陕西少些。这种东西么,但凡是当兵的他肯定抢着要的,永远饥渴。 既然供不应求的东西,指标就一定非常值钱。 于是……韩琦睁大了眼睛道:“小孩你竟是教唆老夫把神臂弩放弃,当做指标卖了?” 王雱摊手道:“这有什么不好?那点寒碜的东西到底杀过几个蛮子,别人不清楚,亲自带兵南征北战的您还不清楚吗?那有个卵用,经过各级官僚运作、且工艺非常复杂,所以一架神臂弓的价格能采购四十条燧发枪了,并且这只是神臂弩本身的价格,这种紧俏的东西若您放弃了,把指标溢价出售,就算是种鄂那么抠门,他也能回馈您‘每架神臂弩五十条燧发枪’的价码。于是,每贯钱所产生的战力我就不给您细算了,其他人是傻子难道你算不明白?” 韩琦想了想是越发心动了,却又皱眉道:“理论上这是可以的,也不算私卖军备。这是兄弟军之间的份额转让。固然有些违规,在平时问题却不大。但是有一点,你那个爹的脾气我最清楚,换别人就没问题,如果是老夫把神臂弓指标卖了来采购你的燧发枪,一关系到你,则难说他会矫枉过正,专门来纠察这事。到时候你嫌老夫黑锅不够多吗?范祥在盐政上追着我咬,如果王安石也在军政上追着我咬,那恐怕不妙。” “想那么多干嘛,撑死胆子大的,饿死胆子小的。找到机会就干干干,反正文彦博他们不可能把你弄回京去,还能拿你怎么办?最多不是又把你弄陕西来和我一起做丘八吗?怕个啥呢,就算其他人跑光了,不还有我陪着老爷子您?”王雱继续蛊惑他。 第308章 瞌睡来个枕头 “妈的拼了。” 到此韩琦冲冠一怒,撕毁了和大雱订购“三百条燧发枪”的订单。现场改为两千五百条枪,且接受了一百贯一只枪的价格。 大雱对此嘴巴都笑歪了,韩琦大爷果然不是盖的,和那些谨小慎微的官僚不同,脑袋一充血他就怒订大单,原本他只打算组建一个火枪营搞试点,现在,他目标是一个军了。 主要是,尽管量产版的燧发枪没有预期强,但也是硬货了,真可以用于实战且便宜的远程武器了。弓箭的使用要求太高,尤其远程长弓手的培训难度太大,且以大宋现在的木材行情而言,合格箭只的制作不但慢还贵,和这些残血版的燧发枪比、显然已经沦为中看不中用的贵族武器。 神臂弩就不说了,大宋枢密院获得神臂弩的平均官价格是近四千贯一架。依照购买力换算,在大雱看来这个价格已经接近后世半辆轻型坦克的价格了。但是没办法,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和官僚体制的损耗制约下,军费就有这么大黑洞,四千贯就只能获得一架神臂弩。 所以在残血版燧发枪也能用的情况下,一百贯一条枪对韩琦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那么大雱生产一条燧发枪的成本是多少呢? 如果不考虑研发费用和生产线首期成本,仅仅只简单计算造枪的耗材,人工、税收,以及行政管理费用,那么一条枪的费用连十五贯都不到。 是的这次特么的牛逼了,韩琦的两千五百条枪的订单,能让大雱把整个机械厂的建厂成本都收回来还有剩余。 yy完毕,王雱却表现出做了亏本生意的心疼模样,伸手要债道:“相公,我县本小利微,乃是负债经营,不容易。我要求您先支付总订单两成费用,才启动生产应该不过分吧?” 韩琦一摆手打开了他的手道:“谁跟你说两成,你看老夫是这么寒碜的人吗,我副订金自来都是一半起,反正也没人坑我。总加之二十五万的订单,十三万的首期订金会很快划拨过来,你只管生产就行,一定不能忽悠,要严格控制质量。” “另外,根据我制造压缩军粮的经验,东西总是越造越便宜,往后你到底有没有优惠?”韩琦又问道。 “妥妥的,这笔买卖呈交后,您就是我抚宁县的vip大客户,往后交易享受大客户特供价八折,如果消费到一百万贯,晋升到高级vip,则享受七折特价。”王雱道。 “微爱批是什么东西?”韩琦顿时满脑壳的圈圈…… 这两日韩琦心满意足,在这个季节、其他文人喜欢拿着折扇招摇过市,韩琦则像个傻子一样扛着大雱赠送的那只枪到处走。 说起来他仍旧没弄懂怎么装药开枪,不过走在街市,抬头看到高空飞行的鸟类,老韩就会把枪抬起来瞄准一下,然后继续把枪扛在肩膀上,去哪都带着。 好东西啊,燧发枪真是好东西啊。 最近韩琦做梦都这么认为,小屁孩到处树敌,不敢信任别人,于是这么好的项目和点子就只要和我老韩合作。 “这是因为老爷我平时的为人和口碑,别人不管他冷暖、大雪封山时节是老夫不计代价把军粮运到西北的,这就是人品,现在积攒够了,才能为我河东换到这样的神器。” 每次和属下一起用饭的时候,韩琦都会一边用抹布撸管一边这么说。 除此之外,韩琦也想的很远。这条满血版的老枪打算差人送往京城交给皇帝。除了帮小屁孩弄个更高的官职外,韩琦自身也很久没被表扬了,有这心理需要,可以顺便沾光。 这很实际,王雱自己把这东西贡献上去的效果并不好,这是基本常识。韩琦帮助请功的话,不论政治上人情上,都能为燧发枪项目多了一重背书,皇帝会更信任,包括王安石在内的那些人更不容易反对。 顺便,造枪效率很不赖,韩琦每日都能看见有人从车间里拿出六七只枪来,测试合格后就装箱等待起运。 这个效率在王雱方面只是牛刀小试,在韩琦看来简直是惊人。照这趋势的话,一年就能完成订单。 其实韩琦对力量根本一无所知。说是说量产了,其实也只是试产的第二阶段,许多东西仍旧在调整。 也就是说虽然有了生产线,但生产线并没有定型,还在摸索整改中。为了追求效率,又是学徒工操作。最后进行总装的大工还不够多,导致良品率没到预期。 其实就算是现在的一条小生产线,每日出产的燧发枪也是十多条,但测试下来,能用的,达到标准的也就六七条枪。别人可以忽悠但不能忽悠韩琦,所以王雱批示:宁缺毋滥,回炉重造。 造造造! 敢于试错,总结经验后纠错。技术和成熟工艺都是慢慢积累起来的,现在能承担最后总装过程的大工数量远远不够,会有各种各样的误差和幺蛾子。然后生产工艺上许多环节也都还有很大调整空间,每个环节的水准和良品率都有改进空间。 这些没有秘诀,就是造,大工带着学徒慢慢适应。 所以韩琦就是用来做实验的,他的这批订单完成后,大雱预估整个品控会大幅改良,吃透总装累积误差的大工数量会翻三倍,那个时候就是真正的生产线定型,上马第二代工艺的时候。 有这批利润垫底,那时候大雱自己的抚宁县都打算采购几千条二代燧发枪进行战争潜力的储备。 “太慢了太慢了……” 其实韩琦心里很满意,表面却道:“小孩你这生产速度仍旧不算神奇。照这样计算,生产这些燧发枪你就需要一年,然后,你还在帮西北投行建设第二代水泥生产线。此外最迟今年秋天,你的团队要远赴太原府给我修建水泥生产线,这些加起来的话事务太多,你的速度不够。” 王雱叹道:“巧妇难为啊,我抚宁县最大的瓶颈是人口。没有人,我也不是神仙。” 韩琦捻着胡须少顷后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有人你就能用起来,并且能养得活?” “那肯定的啊。”王雱嘿嘿笑道。 于是,老韩神色古怪的想到了被驱赶到宋辽边境种田的那群暴走农民。 他们过去种田不全是韩琦走钢丝,而是为了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这时代有很多人失去了土地和家园,是因为大宋的土地兼并政策。于是这些人整日无所事事,且会有一部分成为山民逃户,成为不稳定的因素。 倒是某些思路上韩琦也受到范仲淹影响,认为解决了这部分人的问题,那许多问题都会解决。于是韩琦不绞杀逃户又较为激进的情况下,把这群人骗出来并且集中,让他们去边境争议地区种田。 但这个举动导致连皇帝都在戳韩琦的脊梁骨,此点韩琦自身清楚,大宋始终是有恐辽症的。 以前没人公开说这事。但现在依靠外交起家的王拱辰上台,执掌三司政策,主管民生经济。于是和张方平时期不同,只要有钱有粮,老张相对能容忍惹事的人。但王拱辰这龟孙是典型的外交型官僚、而不是带兵创业的人。 当年宋辽边境的争议和纠纷,就是王拱辰出使辽国解决的。这是老王的政治遗产,他再次上台时肯定也是外交跪1舔思维,不容许有人走钢丝破坏他当年的外交果实,何况,他也是典型的保守派,天然会排斥激进政策。 于是可以预见,那群在河东最北方种田的暴走农民,迟早要撤回来。但安置他们却是每个主政官员的大问题。 汗,这时代也只有王雱会喊人不够,其他不论军队还是地方,只会嫌弃人多。人少就钱多资源多,又好管,这永远是的定理。 “你真的觉得人不够?”韩琦再次神色诡异的问。 “是的,如果您想给我一批移民,那我会非常感激。唯独不能付钱给您……您懂得,不是我小气,而是我大宋不许买卖人口,总不能你我来带头吧。”王雱尴尬的道。 韩琦正色道:“别扯犊子,我没穷到问你要这种钱。你只说,能走官面程序确认他们户籍吗?会不会薄待他们?会不会正常依照规矩拨付土地,给予粮食补贴?这群人当时信了我,解决了河东很多的问题,现在形势不同,我想给他们找个好去处,又不给我造成麻烦。” “可以的。你给,我就要,土地管够,现在我手里什么都没有就是地多。往北那些土地迟早也是我抚宁县的。”王雱道。 “你敢接收多少?”韩琦眼睛发亮的道,“第一期一千人你怎么说,老夫还附送那群泥腿子两月口粮,且把他们安全的送到抚宁县?” 卧槽。 王雱也都被他的魄力给吓了一跳,急忙摇手道:“最终容量会很大,但移民问题上不能那么激进。人们对陌生新事务总是害怕又抵触,也就是说,土著和移民间一定会有情绪冲突,需要时间调和。那么肯定只能以土著思维和习惯主导,也就是说,移民要融入土著的规矩和氛围中去生活,这个过程就不能快,每次的移民也不能多。人多他们就有底气,土著也会防备他们,这不利于同化。于是第一批我可以接手五百人,以家庭为单位,还必须是你那群人中间的典型、人缘好的那些。” 韩琦楞了楞。 王雱接着道:“第一批五百人是试点,群体小,他们自身也不会想到去闹事,土著看他们弱小相反还会照顾他们。等慢慢融合后,下一批再来可以多些,因为那时这五百代表就是缓冲,会帮助新人适应。” 韩琦很急躁的道:“你简单点说,你花多长时间收多少人,老夫手里的这批人有六千多。我自身下一步会发展些制造业,估计能消化个两千。” 王雱道:“第一批五百人,然后在一年半内最终接收四千人。我承诺给予他们同等待遇户籍,分地,帮助他们建房子,瞌睡遇到枕头啊,老城墙外,新城墙之内的地方应该着手规划了。” 韩琦疑惑了少顷后又道:“你在简单点告诉老夫,这事是你占了便宜,还是我占了便宜?” “汗,咱们这事狼狈为奸相互依存,说这些就见外了。妈的谁知道呢,都是想好后买定离手,吃亏还是占便宜,都是未知的。”王雱尴尬的道。 “说的有点道理,既然不占便宜,那么老夫不用附送移民的两月口粮了吧?”韩琦道…… 第309章 六月的雨 毛驴小宝不习惯被人盯着,它进库房偷酒老被韩琦盯着,于是小宝屁颠屁颠的来找大雱、唵呜唵呜的叫两声,表示韩琦一直在偷酒。 这是大雱第一次发现毛驴小宝的猥琐之处,不愧和神机雱臭味相投。这份操作已经够得上机智了。分明它偷的酒比韩琦多,那么它来告了这么一黑状后,就显得它纯洁,酒都是韩琦偷的。 “小宝啊你是越来越坏了。”王雱拍拍它的脑壳,“就算知道他偷酒我能咋地?你不要以为我可以解决所有的东西。这事不要再提了,否则老被人提醒有人在坑我,而我反抗不了,这让我很伤。” “唵呜。”毛驴小宝这次是汇报:韩琦在机械厂内偷取机密。 “快滚,上班去。”王雱踢给它一脚后,毛驴就屁颠屁颠的跑了。 说偷取机密就明显过头了,取经是真,真没那么多的机密可以让他偷,工业功底不是一张图纸。 不过本着谨慎原则,王雱去机械厂找韩琦了。 见到的时候,韩琦扛着一条老枪,以古人看到穿越者脑洞惯有的那种形势,傻乎乎的凑着炼钢流程看,也不觉得热,总之就是很新奇又不明觉厉。 最终见到王雱,他指着那些神奇的流程道:“若老夫需要厉害的盔甲,你能否造出来?” 王雱转身就跑,“盔甲是敏感装备,重点管控的东西,您别来害我,我的头真没你铁。” 这的确是大宋律,所以老韩琦也只能自己yy一番了,没提及更多的要求了。 不过又拉着王雱道:“盔甲且不说,不过听说你的黄焖鸡乃是一绝,这东西不违反大宋律吧,今晚吃鸡你觉得怎么样?” 自己养的小土鸡已经不多了,很心疼,不过看起来老韩心智坚定,传言他决定了的事一般都很头铁,于是大雱只得从了。 “既如此,待在这里也看不懂,走,看你弄鸡去。”老韩琦继续扛着那只老枪,拉拉扯扯的拖着大雱走。 周围的人神色古怪,也不知道韩琦怎么想的,他扛枪是把枪把搭在肩上,手握着枪管的那头,怎么看怎么蠢。 到此大雱对这些历史名人甘拜下风,真不只知道他往前是怎么领兵打仗的…… 傍晚的时候,县衙后堂黄焖鸡的香味飘起来了,不过这次是招待韩琦,其他人不敢来蹭吃,只有小铃铛在旁边倒酒伺候。 偶尔,小铃铛会试着伸手去菜盆里拿块鸡,却会被韩琦在她的小手上打一下道:“放肆。” 于是小铃铛就不敢吃鸡了,只敢看着他们吃鸡。 韩琦这家伙不完美,他有一套他认可的死理,他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古代人,且是体制内的牛人。官威和霸气是有的,于是这就是他和范仲淹王安石闹矛盾、不喜欢范仲淹和王安石风格的缘故。 在这方面他和文彦博他们是一伙的,讲究士大夫崇拜。这家伙对一些蛋疼事也是想到就做,譬如他看到美女一激动就会买来用。那相当于合同女工,的确不违反大宋律但其实清流都不喜欢那么干。韩琦却喜欢。 有次他买了一个美女人1妻,签完合同就想压倒,结果美女楚楚可怜的样子说是某落马官员的妻子,落魄后才出来“卖”的。听到这样的说辞,韩琦就纠错不硬上了,钱也不用女子还了,也让女子解除合同离开,顺便还出手调查美女的丈夫被弹劾的内幕,给予平反。理由是:士大夫的妻子不能这样对待。 之前以为美女是寻常人,老韩就都不考虑,只要颜值看得上人家又愿意,就买下来。 所以老韩终究是个封建时代的人物,很人性也很立体。看他对付小铃铛就看得出来。 一盆黄焖鸡,他的吃相比当年的张方平还夸张,简直吃了个稀里哗啦,添嘴不止,满头大汗,大呼过瘾。 傍晚时候又闷又惹,正直大热天,大雱也脱掉外袍,穿着特制的小背心,和老韩一起抢着吃。 满头大汗的韩琦一看,起初想说他没礼貌,结果再看楞了楞,少顷指着王雱的鼻子道:“把你这马甲脱了下来,让老夫看看。” 王雱脱下来交给他,一边吃一边吹嘘道:“这个东西厉害了,乃是消暑降温的必备神器,依据梦中老爷爷的指示研发了我专用的。” 韩琦看了一下用料做工很精致,乃是上等货色,又轻又薄,于是纳入了自己的怀里道:“老夫收下了,当做是你给的定情礼物。说起来老夫有几个女儿待于闺中,到时候你去挑一个,挑谁算谁,都很漂亮。实在想要两个也可以。” 我@#¥ 大雱真的无力吐槽,他的女儿会很漂亮是肯定的,他本身就是个老帅哥,他的地位挑选女人也会非常颜值高,所以下一代绝逼不差。不过么性格就不好说了,看这家伙吃鸡都要扛着那只老枪的风格,他的闺女肯定不好伺候。 于是大雱宁死不从! 这个问题上一但松口,以老韩的性格,他会很快把女儿打包送来完婚,那就哭瞎了…… 韩琦自己也有很多事,离开抚宁县已经有些日子。 大雱在抚宁县拼老命的研发黑科技,而韩琦也在河东关注河道水位情况,与此同时参考抚宁县模式、制定属于河东的第一个三年计划。 大雱和老韩分别正在策划这些的时候,六月的汴京,已经先一步有了繁华盛世的景象。 那场历史上发生了、大雱预测中的大水灾并没有真的出现。在古代六月初就是雨水峰值,南方的确有水患,但只是局部地区,汴京则基本不受影响。 危险啊,就是这样的原因,王雱当时没公开宣扬“水灾”,仅仅只是小范围给韩琦以及淮西的陈建明提醒一下,且戏言为“梦境”。 就这样,汴京赢来了大宋建朝以来最繁华慵懒的六月。 比之以前变化太大了。带动这些变化的是王雱和曹集的煤场,超高的盈利能力带来了煤场工人的相对高待遇,持续壮大的工人群体仍旧被传统汴京人看做土包子,但影响力在持续扩大,他们就是带头在买买买的那群,犹如引擎一般,持续带动整个汴京经济圈的各项生产和革新。 煤场研发且已经批量生产的各种生活日用品品类,正在快速增多,蜂窝煤炉子,水桶,农具等等正在丧心病狂的放量,传统的手工制造业正在被颠覆。 这些学徒工在流水线上生产的东西论质量没多好,当然不能比那些老字号传统作坊的手工精品,但是胜在便宜实用,于是信任的人越来越多,购买的人也越来越多。由此,又反向促进了煤场的生产工艺改进,以及质量控制管理方面的经验。 传统手工精工业面临挤压,但仍旧有自己的市场,走高端。 高端行业永远都有市场,尤其在东京。因为这个年景来说,地球上近一半的财富在大宋,而大宋近一半的财富以及大多数权贵都集中在汴京。 这就是得天独厚的市场以及土壤。 大雱和曹集的低端工业品可以放开手脚走量,传统的高端手却不会受到影响。譬如叶家的人,该买柳叶访的水粉他仍旧再买,曹集家该买“老泉坊”菜刀的也仍旧买。小舅爷他自身绝对不会因为老泉坊的菜刀比自己厂里的贵十几倍就支持自己。 这个时期,皇帝赵祯比任何时候都喜欢在宣德楼观看这幅画卷,汴京还是那个汴京,只是老赵总觉得吵吵闹闹熙熙攘攘,比之以往有许多的不同。 现在来自全国各地的人,辽商胡商倭人,集中在汴京的更多了。无他,汴京不论娱乐业还是各种物资贸易活动都多了,以更强的吸引力吸引着汴京之外的人。 几大水陆码头的物资吞吐量丧心病狂,十二时辰开工都疏导不出去。 河道上的船只密密麻麻,“堵车”成为一种常态,商号、船帮间因小摩擦而打架的盛况空前。 这些都一起预示着:开封府治安压力空前,财税收入规模空前。 与此同时,工部漕运司的运力全面告急,改革势在必行,但是现在工部的内部各说各有理,仍旧没有一个成熟的方案。 这是因为上面的庙太多,神仙在打架。有消息说富弼和王拱辰两个大脑壳正在争夺工部口的实际指挥权,相互之间狗脑子都打出来了。 富弼说这是中书门下的建制和传统业务,王拱辰则说,这是三司在新形势下的工作,除了户部外,工部也应该划拨为三司指挥才合理。 御史台的反贪纠察压力空前,听说现在工部漕运司成为了油水最旺的衙门,来自全国各地的商号都在针对漕运司公关,简直门庭若市,都为了争夺那紧张的船运“指标”而撕逼。 暂时闲居在京的前宰相张方平公开发表文章炮轰御史台,说他们是经济建设的拦路虎,评击欧阳修这傻子什么问题就解决不了就会添乱,还说漕运司昼夜不停办公都忙不过来,却就他欧阳修和韩绛整天轮流去请漕运司的官员喝茶。 在职官员没谁想惹欧阳修,但破罐子破摔的老张敢,整天写文章追着老欧阳咬,后来听说欧阳修也犯了,于是整天围着身体不好的皇帝建议:“尽管把老张弄出京去冷静冷静,他在京城什么用处没有,就会添乱,整天蛊惑人心,煽动在职官员的情绪。” 有声音说要把老张放去西北“判永兴军路”,不过对此文彦博坚决反对,说张方平和王雱自来狼狈为奸,之前已经爆出了不少丑闻,现在坚决不能这么干。 欧阳修建议把张方平弄去知广州。对此文彦博也不同意,说欧阳修破坏士大夫规矩,过度薄待老张,并且这是中书门下的业务,不是御史台的。 于是六月初,文彦博和富弼联名代表中书门下上书皇帝,建议张方平判大名府。赵祯批准签字了。 不过张方平抗旨,说身体不好,拒绝赴任。 有鉴于现在大宋的良好经济势头,还真是张方平这一届扶持起来的,在经济建设上老张有几把刷子,而大名府则是汴京外的大宋第二军事经济重镇。 看起来老张闹情绪了。于是最后赵祯又妥协,下旨加张方平北1京留守衔、判大名府。 这个职务的意思是在没有制置使的情况下,一但北方出现状况,张方平自动接管河北东路,河北西路,以及河东路的军政财大权。以保护大宋东北方的安稳。 是的北宋有四京,首都东京,辅都北1京南1京西京,都算京城,都有皇帝的行宫。 既然是都城也都算中心,最高统帅就是皇帝。留守的意思是皇帝不在的时候,代替皇帝在都城执行紧急条例。也就是说极端情况下那是半个监国,主持“东北小朝廷”的意思。 这样的职务不会轻易授予,富弼当年判大名府就没有,老富仅仅只是兼任河北都转运使。治权范围差不多,都转运使也是在没有制置使的情况下默认总领一切,但必须接受朝廷指挥,财政受到三司指挥,人事刑律受到中书门下指挥,军事受到枢密院指挥。然后总体接受御史台监督。 但留守在紧急情况下则几乎不受朝廷节制,留守等同使相,和枢密院三司御史台这些机构是平级的,特殊情况下留守是代替皇帝的角色,而不是替代朝廷,这就是概念的差别所在。 到此张方平的大阳谋也差不多算是得逞了,获得留守头衔后老张跑的贼快,带着已经准备好多时的细软,赶紧的,赶赴大名府上任。 是的经过了上一次的政治风暴,张方平对汴京的那群鲨鱼不报有任何的信任了,几次三番,这些家伙能耐大到了抗拒变法、甚至指挥朝政的地步。 而现在张方平被看做和王雱一伙的,皇帝身体又很不好,司马光一党紧紧的和皇后一家进行抱团、且和王雱方面显得水火不容,将来这些鲨鱼和魔王间,说开战就有可能开战。 于是倒不是说张方平认为大宋真的药丸,而是必须未雨绸缪,离开京城这个大染缸去地方待着是可以的,但必须有留守头衔,以防止关键时刻东京留守包拯手一滑没能守住京师,便被这些鲨鱼给“偷天换日”了,那就是大宋的最大丑闻了。 这些才是张方平不惜抗旨装逼,也要有个“监国”名分的用意,这是用来守住大宋血统和底线的职务,将来他们敢犯浑,老张就敢带着王雱的流氓队伍打回来勤王…… 第310章 一不小心升官了 汴京。皇城,后苑。 皇帝赵祯看似精神仍旧不那么好,却以比韩琦更傻的方式扛着一只燧发枪。 枪是精品枪,仅仅是木质枪把的用料、工艺、雕刻,就无处不显匠心。 听说开枪之前要撸1管,这叫前戏和预热。 汗,所谓的听人说系列,这条枪正是大雱转增给韩琦,韩琦为了给河东买枪背书,于是转送来京城给皇帝尝鲜。如此反复转手,也不知道他们听谁说的“开枪之前要先撸1管”。 于是现在,老赵拿着抹布不听的擦拭。 又长了一岁的福康帝姬在旁边兴奋的看着皇爸爸表演。 见周围的人不明觉厉。现在龙傲天心态的老赵就更得意了,一边擦枪一边笑道,“这乃是王雱研发打造的,他送给了韩琦。韩琦有孝心,以八百里加紧送来京城给朕,叫做燧发枪,听说无比神奇,能颠覆现有战争方式,依照说明书研究许久,今日朕乃是第一次试射,希望能有效果吧。” 福康帝姬好奇的道:“为何不是大雱直接送给您?” 赵祯道:“这小孩不走寻常路,朕护着他,因他拉的仇恨已经很大了。所以这事上他很聪明,若他直接送给朕,便又会是老夫子们口里的‘胡闹’,他们都会说朕糊涂陪着小孩玩物丧志。但韩琦认可后送来,就是另外一个概念了。” 少顷后,把前方的人员清空了,老赵在二百步外的距离对着假山石开火。 碰的一阵烟火,把全部人吓的跳起来。真没想到动静还蛮大的。 开枪的老赵自己则吓得扔了枪就跑,然后惊恐的看着落在地上的燧发枪。 前方则是沙石飞扬稀里哗啦的,假山石被燧发枪近距离轰缺了一块。 “陛下之威武光芒,照耀着大宋!” 老陈当即笑着拍马匹,其实他自身倒未必觉得有多厉害,老陈自问扔个石头过去也能造成比这还大的破坏。 现在的皇帝总体像个熊孩子,却见识仍旧有,得意非凡的捻着胡须,等着旁边的人拍完马匹后才又赞叹道:“实在没预料到小孩此番打造的东西非凡如斯?我大宋不缺乏创新和神童,但在朕看来,做的最好的是王雱了。韩琦对朕说,不要鄙视燧发枪的威力不如神臂弩,但因为门槛低,培训军士容易,价格便宜到恐怖。韩琦亲口告诉朕,这个东西的采购价格只是神臂弩的四十分之一。” “什么!” “什么什么……” 周围的人全都震惊了,这不是在做梦吧? 在这里的人除了来凑热闹的福康帝姬外,都是皇城司的人,都是内行。用惯了神臂弩的他们,的确认为燧发枪的威力也仅仅是够用,但如果真的获得代价低,那显然就是一种颠覆。 “老仆斗胆请问陛下,这燧发枪的有效射程几何?”老陈问道。 关于这个赵祯还真不知道,于是看向了狄青。因为之前是交给狄青测试的。 狄青道:“听韩琦相公说这把枪乃是特制精品,射程已大幅超越了西夏版神臂弩达六百步以上,不过量产版的达不到,只得四百五十步。不考虑抛射方式的话,的确也刚巧超过了我大宋神臂弩的射程。” 言下意量产版的性能差距还较大,而且箭只就是用来抛射的,所以总体上还是不如神臂弩。 到此一来,皇城司的随员,以及皇帝又有些失落的心态,觉得不太完美。 不过狄青真是军事天才,这里的人当中只有他最理解王雱的思路,又抱拳道:“陛下明见,燧发枪的确不完美,不过它最大特点是颠覆战争规则,神臂弩太少,而长工手的训练太难,就以臣的心得,合格长弓手没两年是练不出来的,且训练代价太高,合格箭只的造价非常不低。所以小王大人这项革新,对我大宋意义重大。就以臣久经战阵的经验来说,对于一般人,战场最大的困难在于心理压力。需要真刀真枪面对面厮杀流血,这个心理过程对大多数人是难点,只有极少数存活下来的老兵能慢慢适应,于是纵观历史战争,往往克服了心理障碍的勇敢军队,只要不犯明显的战略错误,通常都战无不胜。” 这方面狄青绝对有发言资格,因为他真是身先士卒拼杀过无数次的,说服力强,以至于其他人不怎么懂,只得频频点头。 狄青接着道:“燧发枪的用意不在威力,而是能给普通军士心理安慰,让他们避开刀刀见血的概念进行远程打击。所以臣敢说,假如真能大量装备,的确能大幅改善我大宋非精锐部队士气军心不足的状况。” 顿了顿狄青又道:“当年宋夏之战,张方平相公就有过名言,素质不过关的士兵越多越是反作用。事实证明是真的,大多数营养不良的农家子弟被迫拿起兵刀,在恐惧到极限的条件下且训练不足,还要上阵,面对真刀真枪,死的人一多就有人想退,如此就形成趋势,负面情绪像瘟疫一样的在军中传播,相反困住了能战精锐的手脚。于是臣认为战争的问题首要在精兵,且首战非常之关键,需要有绝对精锐赢得首战后,后面的队伍才好带。这就是臣当时放着两万天武军不用,只以八百精骑突击昆仑关之战术用意。” 狄青就是八百精骑在昆仑关大捷了,这是事实,大家只能接受。 赵祯也听出了些感觉,点头道:“接着说。” 然而狄青也差不多说完了,总结道:“就以臣的经验看,张方平相公在理论层面上提出了大家不愿意面对的战争本质,而王雱则以燧发枪,实际解决了张方平相公当时提出的问题。” 狄青这么添油加醋的吹捧了一番,龙傲天心态的皇帝越发觉得yy了,感觉真不是盖的,朕启用张方平又抬举王雱真是神来之笔啊,谁说朕一味包庇纵容、不会用人的? 到此皇帝也不好意思太过表扬小孩,转而捻着胡须道:“朕就说了嘛,张方平真是我大宋肱骨之臣,朕当年力排众议启用他是有原因的。他们却总是不理解朕,认为朕耍性子纵容。前些日子他们揪着一些张方平的小错误愣是不松手,让朕下不来台,比包拯当年还可恶,最后逼得张方平不得已下递交辞呈。” 陈总管岔开道:“既是如狄帅说的这般神奇,这东西应当大量装备啊。” 然而说的容易,这才是真正的政治问题,甚至就是公然的变法。 涉及的问题和既得利益者实在太多,赵祯有这个心思,却一想就头大,精力不继都不说了,实在没勇气在这大病后身体不好的时候走这路了。 燧发枪并非没毛病,毛病是一大堆,要找真能找出来不少来,干这种事文人总是很厉害,天神都能被他们找出毛病来的。 一但被找出来的毛病过多,传统军备供应商的推波助澜下,那要从军事上就弄出不少问题来。 有一点赵祯并没糊涂,韩琦富弼之所以喜欢杀军官是有原因的。大宋很大一群中高级将领他们不关心战力,也不关心武器性能,简单说就是哪些军备带给他们的利益大,他们就叫嚷着有用,就接收。其他的则拒绝。 当年真正懂军伍的狄青夹战功上任枢密副使,仅仅只提及了“大宋不需要过度依赖骑兵和神臂弩”,那几乎就是人人喊打的局面。当时欧阳修叫的最凶,但他只不过是个被人利用了的喷子而已。 张方平也跳出来抽过狄青。那也不过是张方平认为狄青政治不正确,在大宋根深蒂固的风气已经养成后、国朝处于内忧外患强敌在侧时期,不宜大动军制。不代表老张觉得狄青说的错。 考虑到此,近段时间以来看到王雱从基层不宣传的逆向变法方式,皇帝认为是有些效果的,现在王雱的抗风险能力还太弱,声望不够,张方平都被他们给咬下去了。 而燧发枪也只是研发初期,毛病还太多,产能远远不足。这个时候根本没能力颠覆军制、若提前去宣扬了让那些军阀官僚提前反弹,那就是傻子行为。 从这里说,赵祯在心里为王雱喊一声赞,小孩甚至就没在抚宁县外宣传过这东西。然后他很巧妙的避嫌、为了不被人弹劾“私造秘密武器”,小孩不宣传却把这东西给了韩琦,韩琦这人么,讨厌他的人一堆。但是绝不会有人说他“意图不轨”。然后韩琦还把首枪送来,让皇帝提前知道了这些事心中有数。 这样一来就做的很完美,在朕心中有数的同时,抚宁县与河东不宣传,却作为试点从底层展开这项变革。由此一来,在燧发枪并不违反大宋律的情况下就简单多了,不会成为政治问题在一开始就遭遇那群人的集火。 杂音肯定会有,但那并非全国性问题,且韩琦和王雱被人指责诸如“乱搞、闯祸”什么的已经习以为常。大宋那些犹如白纸一张纯洁的老夫子不能被说,但这两劣迹斑斓的货色,被人告一下也真的不那么重要。 加之韩琦这人其他不会干,就会杀军官搞威慑,于是理论上燧发枪不违背大宋律的情况下,还真的只能在河东军系中推行这个变革,才是阻力最小的试点地区。这事乃天作之合,只有韩琦能震得住,又愿意拉这样的仇恨。 换其他官僚么,就犹如狄青口里的“没士气的新兵”了,他哪怕是忠心耿耿想做事的人,不过一但有阻力会得罪人,也就宁愿观望等待大气候。但是赵祯无比清楚,谁都不去做,谁都在等大气候的时候,就永远不会有所谓的大气候。 这就是大宋的病根。 河东在政治上有韩琦坐镇,又是个满身污点不怕被人戳脊梁骨的人,军事上河东也就成为最佳的改革试点地区。因为众所周知,内地南方是保守派和腐儒的大本营,局势最复杂,思维最是保守。陕西与河北的话,一个直面西夏,一个直面辽国,轻易的改革动摇军心、颠覆原有防守方式后,一但出了问题那真是谁都付不了责任。 于是想到这里赵祯心情大好,真的是运气,不论地区以及所涉及的人员,还是变革的最佳的试点区,失败了灭火不会太困难,不过一但成功,当有朝一日真的有颠覆,依靠河东军系以及神童的抚宁新军,就能扛住大宋东西两线边患,那么真正对传统军制釜底抽薪的时候就到了。 要改革永远没有秘诀,必须能不依赖以往的东西。这就是小孩一直再说的自力更生。 赵大叔没什么执行力,号称多谋少断,但就是爱想,还喜欢往好处想。于是自己忽悠自己,想到这里无比的鸡血,哪怕韩琦和王雱自身没那么多用意,就是不停的试错,做着做着就成这局势了,赵大叔却也认为是天作之合,非常满意自己的“用人谋略”。 “从始至终,朕的方式和判断一直无错。” 到此老赵昂头挺胸的宣布:“关于小孩抚宁县以及河东韩琦的动作,朕知道了就行,无需刻意宣传,也无需刻意保密。就当做正常会发生的事对待就行。” 狄青和陈总管急忙躬身表示明白。 老赵感觉累了,离开前道:“传朕旨意,加王雱官衔正八品给事郎、加枢密院编修事官。另外王雱这家伙最喜欢捣鼓新事务,喜欢研发,为了免除他后顾之忧,朕特赐他皇家制造牌子,让他可以全力搞发明。”言罢离开了。 枢密院编修事算个可有可无的小官员,不是常置的事务官,有点像是技术性的小委员,却也真是枢密院的正式系列。说起来,还真的比较适合大雱那比较喜欢写策论编教材的人。 然后王雱之前是正九品,现在升正八品,政绩好么,一口气跳两级倒也是在小官身上很常见的。反正规律总是越低级越容易升,往后就越来越困难,到一定时候则有天花板,譬如不是皇帝信任的人、没有进士出身的就有天花板。 又以大宋的体制,知县乃是中央特派员,这类人身兼一些京城中枢职务很常见,只是诡异的在于,一般不是进士的人不会这样,皇帝现在真的是熊孩子状态了,没有进士血统的情况下他把小屁孩王雱升两级、还加了枢密院编修事头衔。这的确很少见。 最牛逼的是皇家制造牌子,那几乎等于匠作监二号。于是理论上王雱现在制造神臂弩都是合法的。在生产的权限上比兵部的军造监还大,和匠作监平级…… 第311章 威震天试车 第312章 伟大的时刻 回到县衙后,大雱开始思考往后蒸汽机的出路。 很不幸这一代机器毛病太多,也因为差少一些关键材料达不到,导致效率也太低,造价太过丧心病狂了。从商业角度说当然是不能用的,所以暂时不抱有指望能卖给叶无双。 如果西北联合投行仍旧是大雱执掌,那当然没问题,会左右倒右手,政务层面进行统筹,作为验证,为水泥生产线和矿井采购第一代蒸汽机,进行不算利益的产业升级。 但叶家应该不会这么干。 机械厂内,造枪生产线暂时用不了。炒钢流程倒是能用上,那要经过一些设计磨合,然后涡轮加氧装置上也能释放不少的人力和马力。另外城外的城墙项目大型吊上可以使用。 这些如果讲利益,当然不划算,却是一个必须有的过程。就像小孩子要喂奶给他吃、他才能长大一样,也像当初大雱给整个抚宁县的粮食补贴,现在这些姑且算是工业补贴。 于是计算下来,王雱做出了对蒸汽机项目组的批示: 对首机进行为期两月的密集型测试,顺便研发蒸汽机配套的应用土壤,譬如设计用于炒钢和大型吊的传动系统。 其次,大量收集测试期间各项数据和毛病,拿出首期整改方案来后,批准内部采购六台首代蒸汽机,用于冶炼厂和城墙项目的局部机械化升级。 做完这些批示时已经是晚间了。 只有大雱心里清楚这是一个伟大的时刻,又是一个抚宁县的里程碑,从今日起始,那还很挫的机械动力第一次出现在大宋,二十年后这些注定将作为一种荣耀写入史册。 耿天骘和许浪山却是在旁边拿着账本干着急,他们实在不知道区区一个看不出用处的怪机器,竟是烧掉了如此多的钱?顺便,知县小爷冲冠一怒便下单订六台到处是毛病的机器? 真的,这两对钱比较敏感的家伙对王雱的作为很是有些不以为然,这样一来,将把韩琦相公订购燧发枪的利润消耗一空。 小铃铛不明觉厉,没心没肺的趴在桌子上,看着那微弱的烛火燃烧。她不担心往后,也不关心蒸汽机有什么卵用,她只知道但凡爹爹制造、大雱谋划的东西就是好东西。 尽管两个京城跟来的家臣一个劲劝说要冷静,要啥啥啥,大雱却宁死不从,就是要最快速度进行测试、整改,然后生产六台机器出来爽爽…… 希特勒加斯大林似的管理方式有些粗暴,但也很有效。 七月下旬,不但测试机器数据收集的工作完成,修正了一些突出毛病后制造出了“实用型一号机”,顺便,第一次用于大型吊的传动总成也已经制造完毕。 今个一早,城外工地上人山人海,聚集了两千人进行围观。 机械厂的技工组正在对大型吊做一些并不太复杂的改进工作,那似乎是……通过一些傻大粗的传动部件,最终把同样傻大粗的大型吊和蒸汽机组进行衔接。 最终会发生什么,对此大家不知道,却很期待。因为自燧发枪后,大家都对大雱充满了信任,他总能拿出让人觉得无比新奇的东西来。 作为一个始终关心大雱前缘黑科技的霸道女总裁,叶无双也于这个清早时刻来围观,却是双眼浮肿的模样。 现在抚宁县又发展了些,已经初步有些夜生活项目了。于是看起来,小姐姐昨夜放纵到了很晚的样子? 王雱没看工人调试,而是看着叶姑娘的臀部寻思:不知道她昨晚干坏事了没有? 她的确有这样的嫌疑,因为大雱很确认她是个女流氓。属于那种童年被压制没过好、单飞后又处于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地区,干坏事的概率很大有没有? “大人你看着我干嘛,都在等着你呢,下令开机啊?”叶无双神色诡异的提醒了一声,又急忙转身拿镜子照了一下自己。 大雱回神后尴尬的道:“额,好吧开机。” 然后几千人一起见证着这个神奇时刻,机器运行起来的时候震动较大,但毕竟是收集了大量数据、第二次制造,相比验证机已经有了较大进步了。 有人不停的添加炭火,冒着腾腾的烟雾,在蒸汽的驱动下果然犹如妖怪出世,机器开始轰隆轰隆的动了起来。 大头百姓们很确认那不是牛马,作为一个铁东西,会自己轰隆轰隆的动起来实在让人很惊讶,便纷纷紧张的退后了一些。 这不是重点,项目组的匠人根据大雱思路,设计了一个最初级的离合装置,那个工人把那傻大粗的手柄推上去后,咔嚓一下震动,整套传统系统开始工作。 包括叶无双在内全部人看的目瞪口呆,妈的动起来了! 这个平时需要许多牛马参与,集中数十人分工协作的大型吊,现在,没有人力和马力的参与下,那携带了上千斤砂石的吊篮正在徐徐升起,且速度均匀,比当时牛马人混杂操作中大喊着一二三的混乱场面稳定的多,也安全的多。 在以前,大型吊的吊力其实从来不敢用满,必须留有足够余量,那是因为输出不稳定,忽高忽低。 现在大家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傻大粗的怪东西把烟雾和蒸汽一冒,轰隆轰隆的就平稳的把吊篮升起来了。 传动系统还很简单,初期技术不完美,那么越简单的东西就越不容易出毛病,所以没有设计变速以及横向转换的系统。也就是说,蒸汽机暂时只可以用一个速度,比较简单粗暴的直上直下,还没有设计更加复杂的横向移动的转化系统。 不过横向移动吊篮比较简单,最耗费人力的地方已经被蒸汽机首机给承担,这才是重点。 如此惊人的应用,叶无双惊的久久不能说话,想不到这个怪物还真被小屁孩给搞出来了? 凑近观察了一下,叶无双发现这个东西的确掺假不了,它就是轰隆轰隆的一直加炭烧水,就能自己产生神力,不停的输出。 观察了许久叶无双不明觉厉,却装作看懂了的样子背着手道:“我要买一台爽爽,明日送来,开个价。” 汗,一开始王雱认为她不会买,想不到却因为觉得新奇她要买了。 “你以为制衣说造就能造出来啊,要排队的,我只能保证今年以内你能拿到。” 王雱其实可以把现在这台给她,却还算厚道不想坑她,不想坏了蒸汽机口碑,虽然是同一代技术,但越往后越熟悉,老罗他们的总装经验也会越丰富,于是理论层面上后面的机器运行会越好。 “我就是要,急着要,要大的,要比这大很多,大大大,最快给我大大的造一个送来!”叶无双脑残女的样子伸手比划着。 王雱道:“你说大就大啊,现在型号初步定型,乃是一个比较不错的平衡点。比这个小的,技术误差会放大,反之若比这个大,则材料缺陷也会无限放大,因为一些核心部件的手工锻造总量有极限。于是,你知道我烧了多少钱才找到的这个平衡点?” “哦……你是说这就是最适合的大小吗?”叶无双愣愣的看着这个轰隆轰隆的机器。 “这绝对不是最适合的大小,大型动力它输出不了,小型的平稳动力也输出不了。特么的高不成低不就,但这就是现有的材料和技术所能取得的最佳平衡点,往后随着技术和工艺的突破,更多经验累积,也会逐步突破这个瓶颈,慢慢来吧。” “所以你还没有报价的说,这东东你到底要多少钱才卖给我?”叶无双道。 “两万贯,如果你要的多……可以有些折扣的。” 大雱很猥琐的爆了这么一个价格。这简直是丧心病狂,这大抵等于用后世一千万五百万元的购买力,买一台不到二十马力的机器。是的的确能造出来了,但是工艺上的缺陷,以及一些特殊材料的差少,都是直接以牺牲效率为代价的,于是这个傻大粗的一个机器,只有二十马力还不到。 顺便,寿命也会很挫,目测就算降低转速和负荷运行,也不会超过一年。因为验证机测试了一月多后,打开内部看磨损已经较重了。 也不知道叶无双到底是精明还是蠢,咬着指头迟疑了一下道:“只是两万贯?” “老天爷啊,小姐姐你到底在想哪样啊?” 大雱一副想打醒她的样子道,“只是三万贯?我明确告诉你,用我的算法推算,这个动力系统大约能节约你不到一百个人力。且只能做重复简单的劳力,那么这部分简单的劳力成本,一百人工钱就算考虑了退休和工伤抚恤风险因素,也不到每日三贯钱。” 叶无双楞了楞。 王雱接着道:“然后每日三贯一年也就一千贯钱多些。也就是说就算这个机器不烧煤,你也要用近二十年才能回本。但现在这代机器只能用一年,而且要大量烧炭,是否真能用一年还要看运气,因为我只敢给你保修半年。明白了不?” 本着不想忽悠她,不想得罪她的原则,王雱很诚实的这么解释。 但她又想了一下,还是道:“然而任你贫嘴,我就是要买一台。我家里最贵的一匹名马也要近两万贯,并且有一大群名马换着骑。这东西看起来比照夜玉狮子有意思多了,小姐姐我就是要买一台摆着不行啊?” “额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是支持你这个嗜好的。” 王雱换了一副奸商似的笑脸道:“客观的说,我相当看重你这种纨绔作风,如果你用投行的钱买了用于矿井,就是脑壳被门夹了、忽悠投资人的表现。但如果你自己掏钱买了放在院子里装逼,作为一种里程碑的收藏,那么就绝对是殿堂级的纨绔收藏家作风。” 叶无双理顺了一下秀发,扭动着大屁屁离开工地的时候道:“当然是我自己掏钱买,根本用不着你教我怎么做纨绔,你根本对我的心思一无所知。赶紧的,最快把机器造出来给我,别以为只有你会研发,小姐姐我现在忽然有了很多想法都等着验证,我打算把我多年积攒的压岁钱用来搞黑科技,你有竞争对手了,怕不怕?” 就这样,大雱在这里收获了非常多的民望和膜拜,自查了一下发现政治功力又精进了些。顺便,卖出了今生第一台蒸汽机。 至于叶姑娘所谓的黑科技么听听就算了,总体上她就是个脑残,大雱基本已经想到她会干什么了,她只会花光自己的积蓄而一事无成。她还不如直接把钱给少爷我更简单些呢。 就像当年在舒州红楼,她花钱买猪头卡对大雱使用一样,叶庆华当时就说“你不如直接把钱给他还简单点、给完以后咱们就可以走了”…… 第313章 女版龙傲天 叶无双现在处于逆反、又善于观察模仿学习的阶段。 鉴于她整天在机械厂厂长办公处挥舞着支票对许浪山说“我要我要,我要要要”。不得已之下,刚刚突击造出来的首代二号蒸汽机,就以两万贯价格卖给叶无双了。 到底打算把这个东西怎么用,叶无双暂时还不知道。 反正她只是觉得这是个神奇的东西,想是买了一个妖怪进行家养一样。那么正在模仿技术宅风格又不差钱的她,打死也要买一台收藏着爽爽。 坐在院子里,看着傻大粗的机器发呆两日,期间叶无双一直在拿着笔,如同个熊孩子似的涂鸦,其实是画图纸。 她认为她的脑袋构造和大雱的没啥子差别,应该能研发出某种神器来。 顺便,叶无双作为西北联合投行总裁,麾下也有不少会做工的工人,不是主心骨,不如大雱的团队,但只要小姐姐有想法,人家也能不计成本的帮她做出来。 每一项技术研发都是无比伟大的,设计图纸时候那挠破头皮的感觉,对应的是成功后的喜悦。 于是叶无双一边喝酒,一边绞尽脑汁的设计了第一个属于她的“技术专利”,自觉很伟大,很有成就感,乃是里程碑意义。 里程碑在大宋很普通,是城市与城市间最早出现代表距离的“路标”,方便旅人和商队判断走货节点。但这个名词在大宋本身很普通,没太多意义,然而,却听神机雱经常提及这个词,许多人便慢慢觉得这个词很厉害了。 于是,叶无双也把此番的发明算作“里程碑”。 很快,西北投行的技术工人加班加点,把叶无双要的东西造出来了。 满满的成就感,叶无双从未这么兴奋过,急不可待的闯入县衙,拖着大雱来她的院子里观看。 王雱看到她设计的所谓“专利”后,刚刚才吃的早饭都给喷出来了。 叶无双不禁大怒,若是一般纨绔子弟绝对被她报以一番老拳,无奈大雱是官员,还有穆桂英守护在旁边,于是叶无双只能暴跳如雷的吩咐随从:“快快,把他的呕吐物擦拭干净,可别腐蚀了我的设备。” “你这也叫设备?”王雱咬着指头观察道,“还是我理解的思路有误?” “没错,这就是小姐姐我的发明,不要以为只有你会搞设计。我的脑袋和你的一样。”叶无双强撑着道,但还真有些被王雱的态度弄的底气不足。 你道是她干了些什么? 王雱真的想捂着肚子笑翻,叶姑娘她偷学了些王雱团队设计在大型吊上的传动系统,然后添加了一些她自己的想法,逼迫她的技术工人设计了一套连杆,还设计了一排架子,架子上制作了八个木马形态不一。 目测下来么,这就像简陋版的儿童乐园中会一起一伏的“旋转木马”。只要机器一开动,推上那个粗糙到没边的离合器,木马就会自动起伏、运动起来。 观摩了一番,王雱忍住了狂笑冲动,真的很辛苦啊,一本正经的道:“然后呢。” “你瞧好,我示范给你看。”叶无双很有把握的样子一拍手道:“来啊。” “在。”她的八个彪悍护卫出列,分别骑在木马上面。 技术操作员开动机器后,和王雱想的娱乐设置不同,只见八个木马以不同形态,暴躁的运动起来。 运行少顷,她那些护卫人仰马翻,纷纷跌落了下来。纵使是那个骑术最好的护卫头子,也只坚持了一刻钟,也跌落了下来。 到此王雱明白过来她不是要搞游乐场,而是宋人最缺的“骑术平衡”方面的器械化训练。 “我来试试看。” 不服气的穆大娘挑战者模样跳起来,骑在了木马背上,然后想尽办法的稳定平衡,倒是扛住了,木马没能把穆桂英甩下来,但也表现的很狼狈。 “咦……” 王雱摸着下巴,倒也来了些兴趣。 少顷,不等叶无双下令停机,技术员道:“糟糕……过快转速,导致传动组故障。” 就此机器没停,但传统故障导致木马停止下来。 本来得意非凡想对大雱显摆的叶无双不禁老脸微红,觉得出糗了,赶紧抬手捂着脸。 王雱想了许久,也不得不怀有敬意的朝她看去一眼,的的确确她的东西毛病很多,不太成熟,却已经是个有意思的想法。 不用穆桂英说,王雱也知道她的这些木马运动规律,和真实的战马奔腾有很多不同,但初期能这样也已经很不错。这方面完全可以总结、尝试、调整设计后,慢慢改出最接近战马骑术的教程来。 大宋缺马,更缺少有功底的好的骑手教官,训练难度太大,费用成本太高。 现在叶无双还在捂着脸,感觉特没面子。 王雱忽然道:“叶姑娘的想法还是不错的。这固然是你纨绔烧钱的体现,暂时不切实际,却真的是个想法,愿意努力的话,这会成为你的一个方向。随着时间发展,我的蒸汽机会越来越成熟,可以运用的地方的确很多很多,这些我不可能全部都去搞,也不可能全部都想到。但宋人的创造力和想法,注定了会遍地开花,广泛播种后,有的种子会死亡,但也有的种子会破土发芽,最终走至成熟。这才是我搞蒸汽机的初衷。” 听到这里像是一种肯定和表扬,叶无双便松开了些指头,从缝隙中看着大雱。 王雱这才又道:“毛病还多,还不成熟,等待改进的地方很多。但我仍旧要授予你思路方面的奖状以表示鼓励。顺便,你造的传动系统不是一般的狗屎,别浪费资源了,你真想要,就从我机械厂订购一套适合你的传动总成,熟人么,许浪山大叔会给你个优惠价,我们的传统系统也在开发中,但比你的就优良太多了,就像你的武士和展昭相比一样的差距。” “你的传统系统多少钱?”叶无双一副脑残纨绔的样子询问。 “放心总不会比蒸汽机贵,反正也就只有你会买,专门定制的确贵,但也算现阶段帮助机械厂积累技术和经验。具体的你找许浪山谈吧,他戾气没我重,只要不亏本,他就会卖给你的。”王雱微笑道。 叶无双偏着脑袋想了想,觉得现在大雱似乎从良了,为人还是比较厚道的。 随即叶无双又道:“假设我把这个骑术训练系统开发成熟了,你会不会买?” 王雱摇头道:“我不会,我军队规模小也不缺马,已有的战马也需要拉练才有力。随便,我也没有吃饱撑了,这会比买真实战马来训练还贵。但我可以给你提供个思路,等下一代蒸汽机成熟,使用成本更低的时候,你这的确可以算骗军费的项目了,对于军队规模庞大又马匹太少的军区、譬如种鄂之类的人,他会很热衷于这些。” 叶无双很不礼貌的抬手指着道:“这是我的设计和专利,你不能来抢饭碗。” 王雱把她的美手打开道:“我也没那么多精力搞这些小孩子玩意。假设你能成功,我会更高兴,因为我可以源源不断卖蒸汽机和传动系统给你不是吗?” 对于大雱这态度,叶无双莫名感到一丝兴奋,并不仅仅是达成合作意向有赚钱的兴奋,而是成就感、以及发情似的兴奋。可惜有其他人在场、传动系统也坏掉了,否则小姐姐想把大雱逼到木马上,运动起来干些坏事。 咦……想到这里,女流氓叶无双除了脸红外,又想到了一个妙计,何不把这个东西,开发成为那种摇椅似的自动“啪啪啪用床”。 越想,叶无双越认为这个设计很实在,一般人当然不会玩这些,但是追求新奇和心跳感觉的那群人傻钱多的汴京酒囊饭袋不就喜欢这些吗?完全可以在樊楼试点推广这种心跳级娱乐项目。 事实上,以现在蒸汽机和传动系统那坑爹的价格,根本无法用于民生和生产项目,的确只有走高端业才是出路,唯有这种行业的玩家才不计成本、只讲名气、只讲心跳。 “嗯嗯好吧,小姐我承认这个木马系统是个失败的设计,然而我又有了一个想法了,不要以为只有你会研发,我也会的。”叶无双脑残女的样子道。 “你……又想干什么了?”王雱试着问。 叶无双脸红的扫他两眼,很放肆的伸手在她自己的大屁屁上搓了搓道:“要你管,总之蒸汽机我还要再买一台,传动系统我也会订购。研发出来后送到汴京樊楼试用。我会购买红娘那边的植入广告,对东京进行轰炸。顺便还会购买你那群猥琐水军的软文进行宣传,我要搞个大项目,大大大,会赚大钱的那种。” “好吧……东京人的确人傻钱多这不假,我也希望他们阻止不了你。”王雱尴尬的道。 “你会和我入股投资吗?”叶无双又试着道。 王雱摇头道:“不了,我本小利微且脑子没病。我只希望你红红火火,我专心卖蒸汽机和传动系统给你就行。义气雱你以为是吹出来的,你们总误解我,以为我想把所有的钱赚走,把机关算尽,其实啦你们误解我啦,我是最不喜欢独吃的一个,这些项目就让你去赚吧。” “说这话你自己不觉得纳闷吗?”叶无双道。 “为什么家教如你也会乱用词,语法无厘头?”王雱好奇的道。 “因为我在模仿你。你有名言说一切成功都是从模仿开始的。你的嫡系红娘的业务中还有一挡模仿秀呢,你在西北做丘八或许不知道,但这档节目现在火的一塌糊涂。”叶无双嘿嘿笑道,“所以栽了,自以为聪明,但你却过早把樊楼的股权弄没了。” 王雱道:“我那叫质押,股权仍旧在我和红娘名下,只需把钱和利息还了,股权还是我和红娘的,你以为我傻啊,我若真打算把股权卖掉,我吃饱撑了策划模仿秀出来操作?我脑子又没病。” 叶无双又陷入无脑状态,不服气要争个输赢的样子吼道:“你就是傻子,你有股权又怎么样,我叶家的股权永远比你们多。” 王雱摇头道:“这并不是我傻,是我的责任心,也是我义气雱不独吃的表现。还算是我对你们的回报,正如西北投行那样。” 这句听来很有感觉,叶无双又兴奋了,忘记了形势,一步步的逼着走近。 “你个刁民总想害他是吧!” 却是叶无双当即被穆桂英揪着衣领拖回来。 哗啦—— 穆桂英没怜香惜玉的心思,用力过猛,导致叶无双整个的衣裳被撕扯下来了。 “啊!” 叶无双穿着肚兜的模样,无比惊慌的捂着脸逃走了。 叶家的那八个护卫不禁大怒,对穆桂英犯浑他们还是敢的,当即铁青着脸手握刀柄。 这种形势下穆桂英可不是展昭,那真有一往无前的熊婆娘气势,也不拿身份和律法压人,直接一掌拍了过去。 狂风扫落叶,八个护卫一起人仰马翻的倒在地上了,全部呈现惊恐状,真没想过会有实力如此强大又戾气如此重的婆娘! “知道老娘的厉害了不?” 穆桂英留下这么一句后没打算等候回答,护着王雱离开了。 被她如同儿子似的牵着走,王雱又道:“你……你这是龙傲天附体了吧?” 随行的小铃铛很兴奋,觉得大娘厉害了,妥妥的女版龙傲天…… 第314章 能不能英雄一把? 第315章 工业革命的序幕 抚宁县的大头百姓直到现在仍旧处于鸡血,脑袋里留存着上次蒸汽一号机在工地试车时的情景。 从来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带给他们这些迷信鬼神的家伙如此大震撼,真的太神奇了。 在这落后又愚昧崇拜鬼神的地区,他们亲眼目的那巨大的机器加入煤炭和水后,突突突的震动着,暴躁的冒着蒸汽和烟雾,就把平时需要许多牛马和人力操作的大型吊拉起来了。 人和牛马在一起合力需要配合,步调不会总一致,然后还需要休息,那妖怪似的机器却可以均匀输出。所以理论上不到二十马力左右的蒸汽机工作起来,却比真实的四十匹马更有综合效率。 除了匹敌四十匹马外,还释放了一些人力,因为马即便比猪聪明不少,要它干活也需要有马术经验的人参与协调,那又是几十人。 不过现在,这需要几十套人马合力的工作,被一台简单又傻大粗的蒸汽机代替了,那台蒸汽机只需要培训过的三人操作,一个机长两个助手。 现在抚宁县内部可谓已经掀起滔天巨浪,这一时期人们的信心,不在不是以前的“天威不可测、一切看天意”状态。虽然仍旧不能和天斗,大雱也自始至终没对“天威”宣战,但始终强调的“自力更生”正在被大家所接受。上至公务员,下至贩夫走卒小孩子,都已经下意识淡化了天威的影响,认为抚宁县可以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蒸汽机的应用实在太广泛,而抚宁县缺人,哪怕韩琦的第一批移民已经到达,成为了抚宁县的居民,但安东呈交的最新一期人口普查报告只显示出“一万零三百人”的人口数。 寒碜啊,老人妇女孩子就占据了一半还多。好在古代人寿命都不长,现在抚宁县的年龄结构比较年轻,相比后世可投入生产的比例就很大。 尤其大雱的卫生条例投入运行已经一年过去,类比全营养素的压缩军粮为主食的饲料使用也超过半年。所以民众的活力和身体素质改变相当巨大。 说其他都是扯淡,其实无需有医药科技的突破,但现在抚宁县新生儿死亡率降低了九成多,这是什么概念:同样的人口基数,假设原本每年死一百个初生儿,现在只死几个。 这个问题上扯医药甚至卫生条例也是扯淡。后世搞养殖业畜牧业的大雱心理有数,最大的比重仍旧是营养关系。妈生儿子,初生儿长大,这是个宇宙的自然规律,它自身的风险性是很小很小的,只要提供了物种自身所需要的营养元素,就已经做到了八十分,不会随便病也不会随便死,病了一般也能扭过来、扛过去。 其他仅仅只是加分项。 事实也证明搞生物医药科技就是一项比军费竞赛还恐怖的黑洞,所以拿到主体基本分就可以,大雱暂时没精力搞这个项目。 拿到了主体分后,其他东西被大雱归类为“可做可不做的事”。 大雱的尿性么,可做可不做的事、一定不做。大美利奸的国力都扛不住的项目,大雱可真没有兴趣去尝试。好刚用在刀刃上,现在已经很是可以了。 问题回到人口劳动力紧缺的问题上来,这导致了蒸汽机的紧俏。因为计划没有变化快,就连大雱都没有想到仅仅这两月过度,许多项目在生产上已经陷入了瓶颈,订单都排队排队两年后了。 抚宁县自己的老百姓的日用品需求已经不小,然后来自绥德军区的中型商贩也开始滚雪球增加,他们订购了非常多的农具、铁桶、厨用刀具等用品。 现在大多数人已经用于西北投行、以及城墙建设项目,所以现在大雱机械厂的产能已经陷入了严重瓶颈。 那就需要进一步释放劳动力,于是原本的计划是内部采购六台一代蒸汽机,但现在来自各方面哭着喊着的申请文书下,大雱只得又批了另外六台的内部采购订单。 这六台当中有两台用于锻造。 是的有够猥琐的,作为穿越者大雱都暂时没从这方面去考虑,但提出“鼓励创新”的土壤正在发芽,于是许浪山指挥下的机械厂内,有一个工段车间提出了机械动力锻造的设想。被许浪山采纳了。 因为有宽裕的研发经费,要的钱也不多,所以这个项目甚至没到王雱层面就被许浪山批准。为此,那些家伙研发了一套初级的锻锤系统,借用蒸汽机动力驱动传动连杆,就能在特定的工作台上,犹如机械手臂似的摇动重锤,锻打一些高端用的大型部件用钢材。 这等于被动攀升材料技术。 锻锤当然没人工聪明,无法用于精细加工,且锻造质量也肯定不如顶级技工手工锻造,也就是说这个系统不可能量产展昭用的天刀,却可以量产化大型锻件。 譬如总质量到达一定规模后,老罗爹用手锻造就不行,那根本挤压不出材料中的杂质。但力量更大更强的锻锤就可以,于是这个系统等于是为第二带蒸汽机的设计提供了材料技术上的支持,一举解决了现在蒸汽机不能大的瓶颈。 六台中的另外四台机器,不计成本的用于供水项目。 众所周知工业最离不开的就是水,所以现在的西北机械厂用水已经丧心病狂,厂内几大水井对耗水的供给、早前仅仅为水服务的人和牛马,几乎到了五六百人的规模,已经成为了耗费人工过度的重灾区,效率低的一塌糊涂。 于是水泵也已经研发制造出来,效率不高毛病不少,但是能用。 采购的四台蒸汽机用于供水的成本很吓人,但大雱接到申请后,本着政治和长远利益考虑,本着作为国战前夕的战争潜能储备,于是下血本批准了四台机器的抽水计划。 好笑的是,叶无双又被赶鸭子上轿了,不得已之下又来下了三台蒸汽机订单,且没有订金概念,直接全款付清排队等候。 之前她订了两台,是用她自己的压岁钱,用来自己纨绔的。这次的三台是西北联合投行的,因为他的产业同样离不开水,现在她的业务和产能也扩充了极限,多的生产不出来了。 奸商么,工人便宜她当然愿意用工人,可惜现在的抚宁县正式用工慌了,她已经请不到人。 但凡能工作的人,除了被视为骨骼惊奇的那群孩子被保送技工子弟学堂念书外,然后除了当兵的青壮年,以及又老又残废的人,抚宁县没其他人可请了。 请不到工人,她的订单也在持续增加。在董事长叶庆华的降价指导政策下,用蒸汽机加大产能可以,却越生产越亏损。 叶姑娘倒是不想这样生产,但叶庆华批示她:“亏本烧钱也要生产,现在是走量积累技术和经验的时候,搭建渠道,扩大品牌影响力的契机。要认真理解猥琐雱的养猪理论,这是喂猪的阶段,只能跟上步伐。将来秘方一定会被解密,所以比的就不是招式而是功底。现在你怕亏损不生产,但需要这些东西的群体正在急速扩大,你供应不上,就会有其他人看到机会入场,于是市场就是其他人的。道理简不简单?” 于是不得已下,为了紧紧抓住现在越来越多的客户资源,叶无双只能来不计成本的订购那坑爹的第一代蒸汽机,都请不到人那还说什么呢? 两万贯只是蒸汽机价格,所有的技术都在王雱手里,论坑爹么只服大雱,那套用于和蒸汽机匹配的抽水系统的价格也已经到了一万五千贯。 抽水系统不是什么秘方,看似不难造,但设计的环节太多,调试,匹配,衔接等等方面会出毛病的地方太多,这一整套流程,现在只有王雱的团队能完全吃透、调试出基本能用的抽水系统来。 其他人么就洗洗睡,譬如叶无双麾下的那些技术工人,把他们叫来,抽水总成上的任何一个环节都不是问题,问他们,都说能造不要太简单啊。 简单个蛋!为了省下坑爹雱的一万五千贯报价,叶无双让他们造供水系统,结果倒是花费了五千贯造出来了,然而不能用那还说什么呢?到处出毛病,到处都存在弱点,虽然都是小毛病,然鹅,整套系统组合后的累积毛病大到等于没有这套系统,大量的人力就围绕着抽水系统找毛病维护,还没有水用,没人去搞生产。这当然不行,所以被敲竹杠也只有掏钱给王雱了。 这个情况也可以套用大雱的“巅峰策论”。这就是功力超越展昭的情况下,卢方会被大猫吊起来打的原因。 供水系统在大雱看来真的不难,叶无双的那群工人是大雱亲自带出来的,他们做工真不差。归根结底的问题在于,大雱怀疑叶无双除了皮肤白皙外,乃是一个印度人血统。 事实证明,讲个人技术印度人也是顶尖的。只是他们能干出在核潜艇或航母内搞养殖的事来。顺便,他们也能应用微软庞大的资源和深厚的功底,却只造出温10这么一坑爹的操作系统来。 额扯远了。 总体来说现在抚宁县厉害了,蒸蒸日上,看着各方面的报表就能让大雱爽歪歪。 于是虽然经历了机密被盗的幺蛾子,但抚宁县仍旧很有信心,大头百姓们毫不怀疑真实战争来临后大雱带领大家冲出重围的能力。 在王雱的层面上,原本预计需要数年时间发酵,慢慢进化的工业革命之路,现在已经起步了。原因是这样的紧俏订单下,蒸汽机已经可以盈利、此点毫无悬念。 蒸汽机能盈利的原因在于,叶庆华已经被动被绑上了战车,他那一系没出路又量级恐怖的资金,已经入场陪着玩这极度需要烧钱的盛宴。 太阳底下都是钱的问题。他们的资金,真能加速王雱式的工业化进程。 叶庆华那头鲨鱼支持叶无双大幅订购蒸汽机,目的也很明显:就是开发蒸汽机的应用土壤,顺便逆向分解技术,打算自己造蒸汽机。 大雱知道那奸商的打算,无所谓,他要造就去造,现在他想尽办法通过叶无双的美色来套取蒸汽机技术。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在已有原形机的情况下,只要烧钱他真能慢慢造出来,也能用。但大雱会是领头羊,因为大雱的第二带蒸汽机已经开始设计。 大雱不反对其他进入这个工业皇冠领域,毕竟依靠大雱自己的话,所能制造的机器有限,在全国铺开的速度也太慢。他有进来,且他的机器成熟能用后,大雱制造就走高精尖端,保持技术的累积和攀升,保持技术附加值的食物链顶端地位。而他们走量、走低端,一起推动工业革命的火种遍地开花。 过度到成熟形态后,大雱自己甚至不会造机器了,只会搞设计搞方案,然后把不同的方案授权给不同的鲨鱼去生产,就像曾经的ibm那么猥琐。 顺便,把他们需要的高端材料卖给他们。 这是大雱的一盘总体大棋,正在利用这些大宋华尔街教父们的尿性和资金,推动大工业计划的快速向前。 现在大雱手里的方案多了,目前的变现能力已经丧心病狂,更别说将来。譬如仅仅是匹配蒸汽机的各种传动方案,现在大雱的技术是地球上无出其右的。 通过这些最迟五年,大雱的团队应该能搞出万吨排水量大船所需要的传动总成和动力总成,那时候才叫猥琐,只要心够大,只会嫌弃世界太小而不是太大。 只有脑子有病的文青才觉得世界很大很复杂,工业党么总是一根筋的觉着世界只有两个事:钢铁与火焰。 一百年之内没有战列舰主炮解决不了的问题。 客观的说,大雱努力到此后,已经正式掀开了大宋工业革命的序幕,接下来等待的就是慢慢发酵,直至裂变,甚至聚变…… 第316章 大风起兮 新城墙的第一段工程完工验收。 先别高兴,假设把一个圆圈分割为十六个部分后也算城墙,那么是的,现在抚宁县有了第一道新城墙。绝逼可以算作一个标志建筑却很滑稽,孤零零的竖立在哪里,除了把刁民用于挂城墙外暂时也看不出什么用处。 如果大雱在后世文明时代做官的话已经被撤职滚蛋了,但在大宋不会。 秋收的时节,耿天骘心情复杂,陪着大雱一起站在高高的新城墙上眺望着远方源源不断的收粮队伍。 此番抚宁县算是大丰收,原因在于雨水充足,往北那些敏感地区的田地也比较肥沃,大雱胆子大,组织了相当不少的人投入农业上,高效率收获了许多杂粮。 大雱不高面子工程,今年的粮食大米那是一亩都没有。有钱的人想吃米饭的,可以自己尝试性从市场上购买,现在抚宁县已经有了市场和米商,米价很贵,高于绥德军很多,但大雱不关心,愿意吃的人就去买,只需派税务特种部队盯着那些奸商就行,胆敢阴大雱的话,新城墙就是用来挂他们的。 老百姓的思维比较传统,就算大雱威性高也大力宣传过,他们不排斥杂粮却终究偏爱大米。于是大雱放松了管控,除了孕妇、六岁以下孩子、军人必须硬性吃饲料外,其他的自愿。 说是这么说,但仍旧有许多人吃饲料,因为便宜啊,饲料县衙是给予粮食补贴的,只要是抚宁县的户口每月都能领取军粮票,用军粮票购买就很划算,不用吃肉吃菜,身体也能很好。这是官府保证的底线,和有钱的大工吃点肉喝点小酒并不冲突。 之所以可以全部土地上马杂粮,那是为了节约种子成本。顺便,抚宁县的全部耕地都已经不属于个人,以前属于县衙,后来的资产重组中就划归西北联合投行。于是也就农业工业化了,种田的人算投行雇工。所以种什么不种什么当时是大雱说了算,现在是叶无双说了算。 商人尿性么,搞农业不挣钱,这些田叶无双不想要,这一期是依靠王雱的官府兜底收储计划撑下来的,也就等于王雱仍旧给了她粮食补贴,签署了粮食定价回收协议,否则田地早被叶无双荒废了。 现在就成为了鸡肋,哪怕把这笔资产冷藏荒废,现在人不够用的时候叶无双已经不想投入人员去种田,就算有粮食补贴也利益太小。 但王雱定下的一万亩红线不能突破,最终协调不下来,王雱这次就被小姐姐宰了一刀,花费了不少的财政代价,由县衙买回了西北投行手里的田。包括那些已经很熟练的种田人员,也给了足够的“转会费”重新划拨到了国企名下。 这是耿天骘参与操作的,所以现在站在风很大的城头上,耿大叔心情悲壮。他很不习惯大雱被人坑,却是这次为了粮食安全问题,被叶无双砍了一刀。 没办法大雱是真会犯错误的,这就是当初急于组建西北联合投行的后遗症。把冶炼厂买回来是神操作,但把田买回来代价真不小。 然而官府不是企业,有些东西真要兜底的,赔钱也要撑着,不能急功近利的乱搞。 现在虽然有来自河东的给养,但上年的鬼天气实在太销魂了,运输线路几次中断,那是用人命填出来的。好在韩琦有信仰有执念,若是换商人操作的话,早就断粮了。那么往后会有什么变数,谁都不知道。 于是现在大雱又在修建很大的粮库,自己种植的粮食储备起来,吃就吃韩琦卖过来的,人家付出了代价,摸索出了高效的运输粮道来,好歹让人家赚个几年爽爽不是。 手中有粮心中才不慌,为这些粮食付出的代价有多坑爹,只有大雱和耿天骘在意。至于其他人么没心没肺的,收粮的一路之上,大头百姓们劳作着,过习惯了苦日子的他们、见源源不断的秋收队伍把各种粮食运入粮库,基本都喜大普奔,纷纷夸奖。 “大人。” 耿天骘一边看一边道,“为了这些粮食,我好不容宽松起来的财政又被砍了一刀,寒碜啊,往后到底要在这方面烧多少钱也说不好。还有我县的粮食补贴方面,漏洞也挺大的,现在许多人都不需要那些补贴粮票了,于是有不少人在私下转卖,真是的,也不会主动退回县衙来?” 王雱喃喃道:“天下人就这德行,我又能咋整?拉扯着能运行就可以,可做可不做的事放在一边凉拌,现在必须全面配合许浪山他们厂的蒸汽机产能扩充,这个工作一定不能停下来,造造造给我造,就算不划算也都给我造出来,矿井,水泥厂,炼焦厂,冶炼厂,机械厂等等,到处等着用。” “额好吧。”耿天骘只能点点头,大魔王就这德行。这是耿大叔和大雱的冲突所在,管账的人么,他就是喜欢数钱并且把钱捏在手里,但王雱自来是个散财童子,就是喜欢烧。 其实要依照耿天骘的意见么,完全不用花那些冤枉钱,让那些田烂在西北投行手里就可以了。但大魔王就是要花那笔钱。在工业等着资金扩容的高增长时期,花费重金收田,且把能产生利息的资金换成粮食存放在库房中,当然算是资本的反操作。可惜却也是官府必须有的操作。 说完了财政上的问题,安防口的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吧。”王雱只能听取。 全柏林道:“尽管您说不要多想,不要去预测战争。但根据其他地区源源不断传来的消息,譬如延安府辖区的平戎寨,御谋城,还有保安军防区的长城段,又有定边军防区的神堂堡,环州防区的清平关,等等多地,现在宋夏间的摩擦正在加大,边民死伤是常态。上月开始,多部地区的双方军队摩擦甚至死伤都出现了。西夏方面,西线的嘉宁军向边境洪州方向推进了一百五十之多。东线方面,我抚宁县的形势则更为严峻,西夏祥祐军司,神勇军司朝永乐市方向推进也有百里。” 王雱皱了一下眉头,这的确是不太好的信号。 全柏林接着道:“尽管我大宋枢密院还没有命令,但有消息说,李参相公已经默许定边军主力开至九阳堡一线。另外,保安军主力开至了顺宁寨一线沿着长城部署。延安府方面,种鄂的一千精骑也开至了土门一线,且种鄂已经解锁绥德军的行军权限。也就是说无需知会我们同意,曹首义部、随时有可能过大里河进入银州地界的任何位置驻扎,且依照体制,我抚宁县要承担绥德军的就食。” 听到此王雱不禁破口大骂:“李参这蠢材!将来乱天下者必是此贼!” 周围的公务员险些就跑了,大雱公然辱骂陕西最高官员,许多人都尴尬的,因为照这形势一但开战,李参自动成为西北战场帅臣,那是军法治下先斩后奏的存在。 更别说神机雱拉的仇恨太多了,绥德军的权限被解锁似乎真不是好事。看起来他们可以机动参与保护抚宁县了,但谁知道不会被狗日的曹首义在背后捅黑刀呢?家鞑子若犯起混来,可比外面的野生鞑子危险的多。 全柏林接着又道:“大人,尽管您说过不要自己吓自己,属下建议仍旧要早做打算。这局势看起来,您的冷战计划似乎没凑效。于是卑职虽然知道现在您工人都找不到了,还是建议启动第二轮扩军计划,另外燧发枪产能暂时不能提供韩琦相公了,必须咱们自己武装?” 耿天骘不服气的介入道:“此光头危言耸听,胡说八道,失信于韩琦你知道有多大后果?没有这笔利润支撑我抚宁县,你个头上没毛的家伙连治安部队的工资都开不出来,还扩军备战,你到底在想哪样?” “你……”全柏林不禁有些不来气。 王雱抬手打住了他们的争执道:“不要吵闹。耿天骘说的是实际,韩琦真不能惹的,你看看人家上年运粮死了多少人就知道,对他不能找客观原因,在他概念中只有两个结果,交货,或者没交货。” “另外全柏林说的也是实际存在、且必须解决。冷战计划有没有正在凑效?对此我知道个蛋,那只是我的计划,却为什么就一定要凑效?所以全柏林的建议书记官可以现场记录在案,并且被我当场授权了。现在,扩招组建第二个新兵营,利用蒸汽机节省出来的马匹,组建新骑兵火枪营。” 武装部长全柏林对此并不是很满意,愕然道:“就一个营?” 王雱摊手道:“那你想叫我咋办?我抚宁县就只有这点能耐。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就算组建这一营的脱产全训单位,都需要动员鼓励工人从非必须岗位退下来从军。好在宣传口工作一直做的很好,动员参军没什么难度。所以老全你别报有太大指望,一个营是我民政上能做出的极限妥协了。” 顿了顿王雱道:“除此之外,李参这昏招频出的家伙在胡搞瞎搞,推波助澜,那么作为对应,老爷我宣布抚宁军全体进入二级战备状态。但燧发枪工段以及蒸汽机工段豁免。他们的任务是最大速度生产,另外最快解决减震的技术问题,最快速度做到让蒸汽机动力部分代替人工造枪流程。” 所谓的抚宁军二级战备状态就是泛指全县,因为这个行政单位本身也叫抚宁军。也就是说已经到了全民动员服役的阶段。 在这之前抚宁县民众都不需要服役,但二级战备状态下,除了王雱授权豁免的燧发枪和蒸汽机工段成员外,都需要在工作之余,参加预备役民团的教育和训练,训练项目大多数是辅助、求生、输送,协调正规作战部队等等。若时间错不开,和生产存在冲突的,那么工厂的制度必须对二级战备状态的服役妥协配合。 国企当然没问题,但叶无双的西北投行也必须无条件配合。因为这真是大宋律。 如果只是一级状态则动员范围没那么大,并且一但和生产冲突,则预备役编制中的人可以不来,以生产为主。 如果再升一级进入三级状态,那就停止一切不必要生产,没有任何成本、工资、财政等等概念的全民动员参战的阶段。 换其他官僚来不可能全面进入这种“三级变身状态”,不过大雱可以。以大雱猥琐又老辣的宣传工作持续了一年多,希特勒加斯大林似的管理模式下,进入这个状态持续个几年不是问题。 当然这种天魔解体状态太伤身,后遗症很大,且不能持续很久,不能过度频繁。所以才管李参那棒槌干什么呢,抚宁县绝对不会随便进入变身鸡血状态的。 第317章 上枢密书 思前想后,全柏林也知道根据大雱尿性,这已经是抚宁县能做到的极限,最后抱拳道:“卑职遵命,但为安全计,为防止意外导致您不能及时有效的发布命令,现在卑职请问,什么情况才能进入三级状态?” 说到这个问题王雱就恼火,摆手怒斥道:“少来这套,除非我亲眼目睹全面战争爆发,否则绝不陪着他们这么玩。李参简直是瞎搞胡搞,现在的局面就是这龟儿子搞出来的昏招。他想干什么?边民摩擦哪天没有?我特么的就没想明白,有金三角地区的缓冲,双方军人是怎么摩擦死伤的?无非是双方的探马侦察兵的战损而已,但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西夏人蠢,西线东线同时三大军司推进,就让他进嘛。但西夏蠢李参也跟着蠢。我愣是没看明白,他默许定边军、保安军推进,就连种鄂的骑兵也都部署到了土门一线,这么干除了能惹毛西夏人外到底有什么作用?” 到这里大家不禁楞了楞。 穆桂英抱拳道:“这是对西夏的回应,这个过程等候枢密院的官僚决策不可能,也来不及。所以这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是西北临机专断的潜规则。” “作用作用作用。”王雱大声道,“重要的事说三遍,做一件事一定要有目的,且要看是否真能发挥作用。除非把我的胆子借给李参那龟儿子、他敢率先出奇兵狠捅西夏人两刀,否则,我实在没看出来这样部署有什么卵用?” 展昭介入道:“这可以应对,防止开战的第一时间被西夏人长驱直入。” 王雱道:“妈的说的更真的似的!那么我要问,他们有哪怕一次做到防止西夏人深入了吗?答案是没有,一次都没有。当年韩琦都犯了这种错误。” 王雱环视一圈,当众演讲道:“既然不敢主动过去捅黑刀,这就是无用功。回应?面子?那是什么能吃吗?你们都看看,种鄂的精骑开至了土门,保安军主力开至了顺宁寨,定边军主力开至了神堂一线。我特么的如果是没蔵讹庞,我会笑醒的。那些地方有什么?有战略导弹基地啊?否则为什么要开过去守?这些个棒槌、怎么总是弄不明白‘可做可不做的事一定不能做’的道理呢?那些荒野地区的确是大宋国土,但并没有什么必须要守护的产值,又没有坚固的城墙,于是李参这等于吸引西夏人过来吃肉,原本没有的国战,都可能被他引发出来。” 安东愕然:“相公何故这么讲?” 王雱道:“因为若是不动,就始终有很长的缓冲区。我大西北、东西两线的几大主力作战部队都固守在后方要塞。若我是西夏,没事时候我真没吃饱撑了长途奔袭去攻打要塞的,很简单,因为利益不够却代价很大。但以步兵为主的宋军几股主力现在却离开了要塞保护,缩短了对方的奔袭距离,还特么的部署在一些污糟猫荒野地带,有个卵用?很容易会被以骑兵为主的西夏人重伤。所以哪怕原本没有的国战,李参却出了这样的昏招,若我是西夏,我是真会出兵捅刀的,因为风险已经大幅降低,看得见的收益大幅提高了。” 听到这里,穆桂英展昭等人色变,这才明白为什么汇报的第一时间,大魔王就暴跳如雷了。 “种鄂聪明人啊,果然是老辣的种家军。你们看出他和别人的不同了吗?他已经看到了这样的回应毫无卵用,于是只派了一千精骑开至土门一线。” 说到这里大雱强调:“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们,其他人那是蠢蛋,去装逼的,一但局势有变他们就会被收割。但种鄂的部署,就算是‘有效部署’了。他的一千精骑不是装逼的,是真用来捅黑刀的。他真打算在无法改变大趋势避免开战的情况下,率先出奇兵捞点好处。” “然而,这么黑恶的手段只能我大雱用,绝不能被他种鄂先用。否则吃亏的一定是我抚宁县,他种鄂捅了刀子就又缩回延安府要塞躲起,老子们在第一线,就会被西夏两大军司集火。” 到这里大雱继续大骂吐槽:“龟儿子李参瞎作为,该装孙子的时候他要去装逼。做什么回应嘛,西夏人推进就让他推进嘛,人家这都还没正式开打呢,他就把我陕西大多数主力集中起来送上去了?这么一来都不用西夏人去费心找机会。就算西夏要入侵,就让他进来嘛,进来了打得赢就锤死,打不过就守,守不住就拉着队伍走。这么简单但他李参就是学不会!” 穆桂英道:“当务之急你不要吐槽了,想想办法,写信给李参相公看能不能转圜?” 王雱摇头喃喃道:“我可以试试但机会不大,如果我是韩琦那就没问题,但我人微言轻甚至是个孩子,且和他有矛盾,他会天然抵触我。加之我大宋特殊政治气候,打败仗他是不在乎的,但现在不回应丢了国格,或者被入侵的面积过大、他李参有政治责任,于是李参未必不懂这些,却仍旧要做出这样的部署。这样部署了他也不会主动去捅西夏人,因为他不是个敢承担国战责任的人,于是,会做出了这些部署后他就会停止后续动作,请示枢密院和皇帝,那么后面就是枢密院和皇帝的锅了,他李参既没开战,也没丢失国格和土地,没他什么责任。” 药丸啊,随从们纷纷叹息,官僚误国。 但李参已经算是很好了,夏竦时期会比这还糟糕些,这就是大宋对比西夏这么强的国力,却一次国战都没有打赢的根由。 狄青哪类将领有些能耐,懂军事,却又限于规矩和政治气候,导致他们没有话语权,除范仲淹外,任谁一个帅臣也不喜欢听狄青他们说话,因为两个群体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目的不同,导致作为就不同。 就像现在的局势一样,李参做这些部署目的是装逼,保持国格要面子,同时不担负较大责任。 但种鄂很实际,反抗不了大趋势潜规则的情况下,他真想用一千精骑打出个类似“珍珠港”的有效战术来,然后跑回延安府要塞去躲着。至于捅了人后的会发生什么,反正和他种鄂关系不大,首先洪水滔天的是抚宁县,其次背锅的是绥德军。 因为种鄂已经解锁了绥德军机动权,曹首义若没有第一时间领悟李参大爷的“政治意图”,没第一时间把绥德军主力开至李参大爷认为合适的位置,那么抚宁县洪水滔天后的锅,就是曹首义的。 太阳底下没什么新鲜事,这就是官僚军阀间的战场政治,叫艺术也可以。一定程度上韩琦在好水川失利,也是类似这样的原因在拖后腿。 范仲淹当时在陕西的策略和大雱现在如出一辙,就是以不变应万变。不用去管西夏人的扣边和骚扰,他来就让他来,紧守东西线的几大要塞,保存作战主力和基本生产力就行。至于后面该干什么历史没说。 不过夏竦当然不敢担负这样的责任,他比李参还猥琐。然后当时韩琦大爷扮演的是现在种鄂的角色,韩琦反手弹劾了老范一波之后就果断出兵了。可惜韩琦战略问题不大,但战术太狗屎,八千将士出击肯定是昏招。历史没具体说老韩的阵容配置,但大宋没那么多骑兵给他用,所以想都不用想,韩琦的八千人是低配乞丐版。 好水川如果换做是大雱打的话,会把编制腰斩两次,顶多两千精骑出兵。反正他区区八千人也可能打出什么战略效果,既然只是局部战术效果,针刺在身上西夏人也是会疼的,反复几次收割后,你看他西夏还有多少士气军心可以用于挥霍的?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说起来老夫子们似乎也都懂,但也总是重复着差不多的愚蠢错误,这就是本质。 否则陈署八千众埋骨昆仑关,狄青则八百精骑大破昆仑关,这么明显有效的战术应用不去复制学习,除了是愚蠢和犯浑还能说什么呢。 于是这次其他人是蠢材装逼,但种鄂明显就打算复制战神狄青的昆仑关战术,就是这个原因,其他人蠢到把主力开出去,而种鄂只低调部署了一千精骑。 然而那是我大雱的活,必须破坏了老种这个阴招。反正我大雱坑起来连我自己都怕。 yy到此,王雱的思路也清晰了起来,背着手道:“安东。” “卑职在。”安东出列。 王雱道:“我说的上述是口语,你斟酌用词,根据上述内容给我写《上枢密书》,我要正式弹劾永兴军路都总管种鄂。” 展昭穆桂英险些一口把早饭喷出来,大魔王犯浑了,坑起来连自己人都怕,放着一堆仇人和坏蛋他不弹劾,他竟是去惹最有用的种鄂? “大人……”对此安东也和无语,“以什么理由?” “理由么鸡蛋里挑骨头,说他私自突破底线,把精锐骑兵部署在土门一线、试图加重两国的敌对情绪点燃战火,破坏我大宋得来不易的经济建设大好时机。” 王雱歪戴这帽子大昏官的样子道:“这就是中心思想,剩下的你造词拟句进行扩充,你的废话之乎者也最多,枢密院的人喜欢看你那种文章,你看着写就成,我签押。” 安东惊悚的道:“可……可这不关种鄂将军的事,这不是他能决定的。” 王雱道:“但我只咬得动他不是吗?只能欺负老实人这是定理,狼的目标只能是羊而不能是虎这是宇宙规律,于是在西北这微妙的台面上,种鄂最老实不是吗?被弹劾之后,还没有造成真正的恶果他的责任也不会大。前阵子他被司马光咬,名声不好听,所以弹劾他老司马会介入扔黑锤,皇后听老司马的,那么我不去收拾曹首义,去咬种鄂,阻力也不会大。若在形势不可逆转前、把种鄂抽一顿凉拌起来,那么在政治上就会默认这样的部署是错的。于是李参又不敢公然正式下令,事实上官面上他真没这个权利。那么种鄂背锅后不用看李参的脸色,定边军,保安军,天武军环州驻泊司等一线作战集群肯定会后撤。其实我也不想搞这一套的,可惜关系到咱们抚宁县的存亡利益,必须赤膊上阵参与这场政治斗狗了。咬咬咬,反正我早就一嘴毛,得罪的人多了,不在乎多个种鄂。” “……”展昭感觉有些伤,奸臣当道啊,历史中有多少栋梁将才,就是被这些猥琐政客这样整扑街的。 穆桂英道:“既然已得罪了李参,干脆拿出气势,直接弹劾李参不是更震撼?” 王雱苦笑着道:“大娘啊,说了我咬不动他,他政治护甲基本是黄金圣衣。国战临近的气氛下,越过十几级去弹劾帅臣,我爹首先就会收拾我的。皇帝的宠臣神童,去弹劾为皇帝顶住半边天的一线重臣,更是让皇帝下不来台。文彦博等人也绝对不允许这时候文人内部撕逼,让武人看笑话。且最重要的,李参没有公开命令不是吗,现在执行的这些是潜规则,我拿什么弹劾李参?” 到此人人觉得药丸,贵圈真是太复杂了。 “不要迟疑,马上写《上枢密书》,八百里加紧昼夜兼程送达汴京,这次种鄂若不背锅就真的药丸了,国朝政务层面上没有谁特别重要,这是中心思想。能做且有效的事就赶紧的做,做不了的就暂时放下,这是当前的两个基本点。” 说到这里大雱提高声音道,“诸位,到此我仍旧不做战争预测,现在的信号,就以二级战备状态对应,全部人围绕在以我为中心的抚宁县,解决这个燃眉之急,其他的再说。我不知道最终结果是什么,但我承诺今日捅了种鄂一刀,将来老子们土枪换炮后,会把这个人情加倍还给他,我义气雱是不会忘记为国朝牺牲过的人的。” 全体立正! 安东急忙发挥之乎者也的功力,去编造大魔王要求的《奸臣书》了。 没有任何惊喜,大雱现在这操作,几乎就是历史中那些被鞭尸的白面大奸臣的操作。至于真相,许多时候并不是很重要,历史只有结果,没有真相…… 第318章 实事求是 多事之秋,祸不单行。 除了因边境形势持续恶化而对应的奸臣操作、让大雱良心有些不安之外,三日后,抚宁县出现重大安全事故。火药车间发生爆炸,死了一个技术员两个工人,另外十多人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 就此一来,越来越多的药丸情绪在抚宁县传播。耿天骘安东全柏林等人的麾下组成联合调查组,立即着手调查火药车间的安全事故责任人。 最终的结果是没人有明显错误,但似乎又人人都有错误? 鉴于这个紧张危机的当口,领导集体再次出现意见,需要找出责任人严厉处罚,给予敲山震虎。 王雱倒是心理清楚得很呢,这都是快速发展中必然会有的阵痛,乃是整个管理流程上的问题。未必有真正该杀的责任人,这个事件,主要代表了火药事业是极其危险的。 因为关于这事上,王雱没傻到只听安东他们的结论。王雱是亲自去到基层,和火药车间的全部工人都聊过,还和老罗爹等一线技术骨干聊过。最后的结论就是:安全流程上的疏忽,理论上整个生产过程中尽量都不能出现铁器,不能出现意外撞击后会产生火星的一切东西。 说是这样说,但只有实际做起来的时候才知道很难,毕竟火药车间也才刚起步不久。 王雱还了解到,因全柏林许浪山他们的联合调查组反复调查,受到影响车间已经基本停工了,也由此带来了工人群体中的一些不良情绪,鉴于此,王雱签字叫停了这次调查,且召集百姓和工人代表在新城墙开大会。 这个风风很大的时节,王雱穿着便装高高的站在新城墙上,拿着大喇叭喊道:“抚宁县已经出现一些不好的情绪,政治和政务工作上,也出现了一些矫枉过正的行为,带来了大家的不稳定情绪。” 整个场面静的落针可闻,只有呼啸着的风声。 “越是这种时刻,越不能自己乱了阵脚。”王雱侃侃而谈道:“我的意思不是要放弃生产上严抓安全的规矩,但要正确看待事故,要实事求是,不要一出事就只想到调查责任人、以便自己没责任。” 到此一来,工人代表和大头百姓的神态放轻松了些,这番发言已经预示着,这次的定调会偏向于工人和百姓一些。否则现在无止境的调查,的确已经影响到了正常生产,还弄的人心惶惶。 王雱再道:“有问题当然要纠错、要解决。但我不是傻子,我不想坐在堂上喝着茶,等待着一群自身不知道实际情况的官僚呈交卷宗给我看,这里我不特指谁,我的意思整个执政队伍都特么的是傻子,包括但不限于安东、耿天骘、展昭、全柏林,是的你们都是傻子。” “出事故了调查当然没问题。但我之所以说你们是傻子,因为你们从一开始就搞错了立场问题,你们全部都报着差人的身份和角度出发,就想找出个‘贼’出来杀掉交差。我说错了吗?” “诚然依照司法思维,依大宋律。公人先假设立场进行调查,这算不得错,所以这就是我没收拾你们的唯一原因。但我一再强调要实事求是,要深入基层去调查研究,且不要去预估结果、不要去算命。你们倒是好,拿着鸡毛当令箭,从一开始思维就不对路,一开始就和整个治下百姓、工人群体对立了起来。” 环视了一圈后,王雱拍台子怒斥道:“实际情况是什么,王璐作为一个妇女,加班加点连续干了九个时辰的情况下,抬着沉重的托盘跌倒,托盘撞击器皿产生火星引发事故,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们查查查,查个什么,我让她加班赶生产的,你们是不是最终连我也要抓起来!” “……”很少被骂的耿天骘全柏林很无语,低着头装孙子。 至于展昭安东没心没肺的样子,因为这两家伙经常都被骂,有免役力了。 仍旧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全部注视着王雱。 到此王雱又道:“没其他太多意思,点到就止,你们这么聪明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今天也真不是针对谁的批斗大会,骂人就骂到这里为止。” 众人面面相视了起来,有些尴尬的在于这里应该鼓掌吗?气氛似乎也不对? 大雱又接着高声道:“火药车间死去的王璐,刘金华,陈志涛,没太多人能记住他们的名字,但我会。且我要求这几个微不足道的名字长存于大家心中,加以铭记。现在的抚宁县是他们、以及和他们一样的那些人建设出来的。这是首批为建设大宋边陲而牺牲的英雄,名字会刻画在西北抚宁县纪念碑之上。” 到此掌声喝彩如雷! 王雱再道:“战争传言日渐临近,或许这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整个抚宁县齐心协力所建设的防线仍旧残缺不堪。对此我不做预测,不带着你们算命。但我和你们一样会把这里当做家园,我会带领你们拿枪守卫这份建设果实。” “且我不会带着你们以卵击石,不会胡乱带你们宣誓与抚宁县共存亡。这样的口号不算错但显得很傻,当需要兑现这口号的时候也就代表我们输了。我要说的是,我神机雱没输过,实事求是的说,若全面性国战真的开启,抚宁县的体量当然存在沦陷可能,这真不是喊口号、有信心就能解决的东西。我的理论是人若在梦想就在,我们能建设出现在的抚宁县来,将来也就能建设一个更大更好的。我不保证一定可以守住抚宁县,但只要你们信我,不可为的时候我一定带你们冲出重围。我还会告诉你们丢了东西不可怕,只要你们信我,我就带你们把失去的东西加倍拿回来。” “这些就是我的承诺!”王雱最后道。 穆桂英展昭等人听得眼冒金星,大魔王竟然在万众瞩目的公开场合,主动宣扬守不住的药丸情绪?对此也是醉了。 全柏林却是惊为天人,大魔王不愧是大魔王,够猥琐的。因为恰好全柏林最信这套,淮西无为县一战时候,老全正是这样的尿性。 “必胜!大人威武!” 百姓和工人代表的情绪却和展昭等人想的不同,由此真的进入了有信心的鸡血状态了。 大雱见展昭穆桂英等人对力量一无所知的样子,又低声解释道:“学会什么叫实事求是了吗?” 整个领导集体便一起尴尬了起来。 “这就叫实事求是。”王雱道,“有问题一定要面对,要以合理方式解决。不要只会维稳喊口号,口号在平时有用,但需要见真章的时候却没什么卵用。事关生死存亡时刻,不要把他们当傻子对待。因为客观的说,若全面战争正式打响,就连我自己都不信能守住抚宁县,指望用我的口说去服别人?” 公务员集体不禁楞了楞。 王雱最后道:“取得别人信任的方式就是,不要骗他们,实事求是,教会他们面对现实,且为他们找到不利环境下的最好解决方案,这才叫信心,这也是执政的精髓。忽悠他们打得赢前,要设身处地的先想:你愿意把你儿子放在这里死守吗?若你愿意、且经过了严谨合理的战术模型推算,那你才能带着他们喊‘共存亡’誓言。” 全体立正。 王雱再道:“之前宣传工作的成功,的确是我执政的成功。成功的人总能让人信任且给人信心,所以他们会在关键时刻信我一次。但记住只有一次机会,成王败寇,一但错了,他们往后就不会在信。不要在关键问题上欺骗别人,教会大家面对现实且勇于去用优化方案解决,哪怕败了也是战之过,仍有机会卷土重来。不过欺骗之后又败了,就再也没有信誉可言。所以我要求你们现在起实事求是,不要一再维稳喊口号了,要面对现实,我不预测战争但不代表不对战争做准备,我要求在战斗部、预备役部等各群体之间,开展有效的统一战线工作,灌输‘勇敢面对’意识,培训他们在关键时刻听从指挥,有效协调求生的技能要点,同时不能放弃生产,这就是接下来二级状态下的主要工作。” “不要只会坐在行政公署里翘着二郎腿想当然,都给我放下架子进入基层,了解他们的想法,打消他们的顾虑。我发现我们的队伍之中,仍旧存在一定程度的官僚习气,在大宋土壤环境下这或许算不得错,但我平时不收拾人,不代表紧急状态下也会容忍。人贵有自知之明,不要在不适合时候跳出来作死。让你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似乎不可能。国朝内忧外患之际身为宋人,我不指望你们为国为民,但别添乱、拿了朝廷俸禄后尽量做好自己的本质工作,我认为这要求并不过分,做不到的,抵触的,被我挂在城墙上时就不要喊药丸。我允许你们选择,但选择了就有相应代价。” 整个公务员集体如同孙子似的低着头,哪怕他还是个少年的壳子,但那份不怒自威的大魔王状态是越来越浓烈了。此番的训导相比平时其实不算严厉,但也正因为这样,大家纷纷自省觉得大魔王接地气啊,他不要钱鞠躬尽瘁为国为民,但时值民族内忧外患之际,要求拿了钱后做好自己的事,想通了的话这个要求当然不过分。 狄咏惊为天人,又拿小本子把大魔王的语录记录下来,他之所以威望高,相当阴险猥琐的情况下还能被人信任,说穿了就是他接地气。 “风越来越大了,今日就这样吧。” 说完这最后一句王雱转身离开,没喊什么“大风起兮”之类的废话,没那么个必要,内心里么,大雱坚决反感这个时候爆发战争,做准备的同时也不会放弃缓冲的努力。 关键就在于送往京城的《上枢密书》,种鄂被“敲山震虎”前,他部署在土门的一千精骑千万不要搞出个类似后世“珍珠港”的大新闻来,否则,新一轮的宋夏全面战争将在不适合的节点被点燃。 种鄂是个聪明人啊,是个将才,这番策划在战术上完全是可行的。只是说他对战略局势评估错误。 土门是延安府辖区,并不是银州。否则就算他是永兴军路都总管,有权在永兴军路行军,但国战没开、西北没有正式帅臣总指挥前,王雱真敢出奇兵把他的一千精锐给缴械了。 假设如此做了后王雱不一定对,但有得扯,可以撕逼,并且占据是文官最终也会撕赢。 可惜种鄂真是个将才,他似乎已经把这一形势考虑进去了,于是把一千精骑部署在了土门一线,不是最佳战术位置却远离银州区域,除了让王雱干瞪眼外,他还顺便解锁了绥德军的行军权,利用绥德军形成了对王雱的暗下节制。 绥德军当然是宋军,但王雱和曹首义的仇恨越发深了,一但绥德军的权限解锁,种鄂料定王雱胆子再大,也敢出兵土门去惹事,主要精力只能防备家鞑子曹首义。 所以现在西北的政治军事就有这么蛋疼,还没正式开战,但是内部的几股势力、几种价值观念已经开始冲突日渐激烈…… 第319章 王安石的抉择 天气开始冷下来了。 当初的小鼻涕童王小丫,现在已经长高了好些,她开始进入了八岁的虚岁了。 原本较为枯黄的头发长黑了不少,她娘帮她编了两个羊角辫,把她的小脑壳变为了个“丫”字。 鉴于现在日子好过了,二丫也长大了不少,所以相比以前她调皮了许多,跑进了书房来趴在大老王书桌上,往上翘着小腿摇摆着。 “文安自己去玩,莫来胡闹,爹爹有事要考虑。”王安石很头疼的模样。 换王雱这么干肯定被揍,不过老王对郑二娘一系自来有愧疚,这段日子王雱不在,其实家里也不太平。夫人吴琼就不是一个让人安稳的存在,她不是坏人,但妇人的小心思、封建时代的主母气场她也是有的,基本上王雱不在二丫一家、外加老王的日子都不算好过。 “爹爹我有个疑问。”二丫继续趴在桌子上调皮。 王安石也没有呵斥,只得放下毛笔念着胡须道:“文安为何疑问?” “现在是不是要打仗了啊?”二丫道。 王安石叹息一声,点头道:“有这可能,你哥哥弹劾种鄂的文书已到枢密院,他说的有些道理,但爹爹这心中没底,到底该怎么回应当下的西北局势拿捏不定。” “大雱弹劾他,说明种鄂是坏人,捉来京城吊起来打才得行。”二丫道。 王安石微微一笑,摇头道:“这却是未必。你哥哥做事自来漂浮,让为父有些不信任。司马光说种鄂是坏人,但为父看来还有待观察。我不信任他们如此简单粗暴的去定论一件大事。” 顿了顿王安石再道:“我不主张现这个节骨眼开战,但我也认为你哥哥王雱的建议,一个劲装孙子、对西夏人的骚扰扣边让步也不是良法。那么在这左右为难之际为了维持国格,李参作为陕西最高官员,默许几路主战力量靠近边境线作为回应,这么看我不敢说李参对,但也没有明显错误。在几方都没有明显错误的时候,种鄂将军作为现今西北威望最高的军人,对羌人的影响力也继承了他父亲种世衡威望,举足轻重。你哥哥却选择了这时候弹劾种鄂,文安啊,爹爹现在也迷糊了,这到底什么事呢?” “反正大雱不是坏人,所以种鄂是坏人。”小萝莉不明觉厉的说道。 王安石不禁失笑道:“你八岁还不满,做出这番判断也算不得逻辑缺陷,所以为父不骂你。我只说,真正让我为难的在于,你哥哥这举动有很强的政治用意,甚至是偏于下三滥,但我也不能说他错。我之所以迟迟没代表枢密院进行批复,不是害怕别人弹劾我护短护儿子,而是这节骨眼上,边境形势的紧张这并非种鄂的错。作为西北最能战的种家军灵魂,在枢密院立场为整个西北大环境考虑,还参考到了种鄂在少民羌人中的影响力的话,那么你哥哥弹劾种鄂的文书是不合时宜的。这就是爹爹不能随便做出决策的原因。” “文安我有一计可破此局。”二丫最喜欢看模仿秀节目了,便模仿着当初的大雱神经兮兮的道。 王安石道:“说来为父听听。” “爹爹既是难以决策,就需要交给皇帝。”二丫咬着指头道。 王安石偏着脑袋想了想道,“这是胡闹,首先这不是皇帝的事务,还到不了那个层面,那也是推卸不想担负责任。该怎么做事大宋是有规矩的,爹爹不想推卸责任,我只是需要冷静下来,判断清楚各方面的利弊。” “那么爹爹想清楚了吗?”二丫好奇的道。 “两日了,没想清楚。”王安石很为难。 二丫便又生一计道:“大雱哥哥有名言,但左右为难的时候就代表怎么做都对,别迟疑,随便选个做出相公该有的表态,如此就行。” 王安石楞了楞,倒也觉得这小姑娘骨骼惊奇,便问道:“那么如果是你,你怎么选?” “我肯定选大雱啊。”二丫说道。 “理由呢?”王安石道。 “不要理由,既然怎么做都对,选最信任的人就没问题。他是我哥哥,是您的儿子,是奶奶的孙子。皇帝也最信任他了,我们当然支持他,这算不得错的吧?”小萝莉道。 王安石又楞了楞,犹豫少顷,拿起毛笔开始批复文书:“也是,旁观者清,你爹爹我不怕担负责任,那就选择支持你哥哥好了。” 批复完了后,当即交给老廖道:“走枢密院公文程序,八百里加紧,送达永兴军路都总管种鄂手里。” “如果真的打仗,哥哥打得赢吗?”小萝莉又好奇的问道。 “实事求是的讲他打不赢,大宋就没打赢过。”王安石叹息一声。 二丫便眼泪汪汪的哭了起来:“我要去救大雱,他会被蛮子围起来打死的。” 王安石很无语,用手袖把小萝莉鼻子上的鼻涕擦干净后,好奇的问:“譬如你打算怎么救他呢?” “我会打仗的……当年有个屎壳郎去攻打大雱,就是我救他的。”二丫言之凿凿的道:“还有白玉棠姐姐盯上他的时候,也是我拿着扫帚帮他守门的。” 王安石没批评二丫,事实上大雱要是有这只小萝莉一半的性格好,大老王做梦都会笑醒的,可惜那似乎是奢望。 老王只是摸摸二丫的小脑壳,然后起身推开窗户,看着外面的夜空,感受着已经冷下来的寒意少顷,喃喃道:“文安你怕冷吗?” 二丫好奇的道:“女儿我应该怕吗?” “看起来你不怕,这些日子大娘给了你不少脸嘴吧?你日子不好过,其实爹爹也心疼。但清官难断家务事,又无法实际找到大娘的明显错误。所以文安你若想去西北找你哥哥,那么爹爹不反对,这便会送你去边境。”王安石叹息道。 “爹爹真好,我会把大雱救回来的。”二丫一跳一跳的拍手。 王安石却摇头道:“爹爹一点都不好,你救不了大雱的。爹爹送你过去的用意是进一步稳定大家的心思,这个时期我的长子长女都在边境第一线的话,这能让身为宰相的我、在国战前夕抽了种鄂将军后,减轻一些良心的负担。” 二丫不明觉厉,很萌的道:“话说,西北会下雪吗?” “会的,并且雪很大。”王安石道。 “我有应对的,带着我的手套和虎头帽就没问题了,可以堆个更大的雪人起来。”小姑娘就是这么想的,于是这么说了。 “好吧你高兴就好,但客观的说,为父真没看出来堆雪人怎能守住抚宁县。总之你想堆就堆吧。”王安石摸摸她的小脑壳…… 第320章 冬天里的一把火 越往北地区越冷。 彼时还算秋天,但西夏都城兴庆府已处于凌冽北风的环境中。 承天寺内柴火堆得高高的,熊熊燃烧。三十岁不到、正直风华的没蔵太后却感受不到多少热量,只是直勾勾看着柴火燃烧。前阵子她听人说宋国有个神童叫王雱发明了焦炭,比柴火好用多了。 尽管早前西夏已经一定程度汉化,但其后元昊上台,和野历部重臣联合逆操作去汉化,于是现在这寺庙的院子里,旁边还拥有一个牛皮制的大帐篷。 扭着看着大帐篷时,华美无匹的没蔵太后总能露出慈祥母性的目光。现在帐篷里睡着她那九岁的儿子李谅祚。李谅祚便是当今的西夏皇帝。 没蔵太后的裙下之臣李守贵,男,年轻英俊,恬静的小鲜肉样貌下似乎藏有两分不易察觉的阴毒。李守贵正以一种软脚虾惯有的神态,看着这个经常睡在自己身边貌美到惊艳的太后。 把一国的摄政太后摩擦的嗷嗷叫,绝对是任何一个男人的荣耀和梦想,所以李守贵很有得意,气宇轩昂且排斥的意味看着承天寺现任主持、西夏国师、大藏明王摩琶。 始终闭目沉思的摩琶猛然睁开眼睛和李守贵对视之际,目光犹如冷电,让李守贵在这该死的天气里顿时寒进了心里去,于是赶忙岔开了目光,看着燃烧的柴火暖暖。 说起来没蔵太后一直都信佛,还曾经出家为尼,却是又始终尘缘未了。因男人李元昊被哥哥没蔵讹庞害死了,太后一度心灰意冷,但儿子年幼,她信佛又想祈求国泰民安和儿子健康成长,便再次入佛。 没蔵太后她本生,也是比较信佛的西夏人心中的“没蔵大师”。 曾经有年,她大兴土木,以西夏皇家名誉建造了现在这座承天寺,且从南朝宋国请来《大藏经》入寺,还请了高僧摩琶入世主持承天寺,册封明王国师。 这就是第一任大藏明王的来历始末。 “这天气……看起来今年会更冷,会持续到撒尿都能结冰。但这个时节竟然有人想打仗?” 雍容华美的没蔵太后语气中不满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 李守贵心头一凛,急忙收起了抱怨许久都没和她啪啪啪的心思,从怀里掏出书信道:“娘娘容禀,这是宋国前宰相庞籍送来的书信。” 这是个老熟人,最早时候就是他庞太师、不是,那时他还不是太师,他只是经略宋国陕西的招讨使。那老家伙自来崇擅外交手段而不是军事,所以从那时起就相互间有过非常多的沟通。 庞籍老家伙惊人的学业成就、出口成章且贯通古今的学者姿态,曾经一度令少女时的没蔵氏有些想入非非。 恩,yy完毕,太后把老庞籍的信拿过来看看,便仍在柴火中烧了。 庞籍的形势不妙,从政治上说他再无翻身之日,但作为曾经宋国西北帅臣,老家伙现在远在河北地界知军州,却仍旧在关注着越来越紧张的宋夏边境局势。这封信就是在对没蔵太后抱怨西夏咄咄逼人,不断的颠覆金三角缓冲地带的规则。 “本后很奇怪,为何老庞籍书信上的说辞,和本后在朝堂听到的各方呈报不一样,问题出在哪里?”没蔵太后轻声道。 李守贵低着头不敢答话。很明显这是她哥哥没蔵讹庞的需要,于是一直在默许边军的嚣张和挑衅行为。 现在她们兄妹不合,相互间有了较大心病,一边是没蔵讹庞正在强化影响力和权利,另一边小皇帝在一天天长大,作为母亲,没蔵太后已慢慢进入了为自己骨肉争夺完整皇权的打算,不想再受制于人。 这些是明摆着的政治局面,却无人敢提及,谁也不愿意去捅破。 “作为本后宠臣,李守贵你主动调查过这些事吗?”没蔵太后又淡淡的问道。 迟疑了许久,李守贵神色尴尬的低声道:“臣……不知道。” “实际情况到底是什么?宋夏边境,到底是摩擦,还是有人在故意挑衅带来局势紧张?”没蔵太后再道。 “臣实在不知。”李守贵继续低着头,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变得满头大汗,偶尔还能想到她那毫无瑕疵的雪白身材,只是……许久都没摸过了啊。 从李守贵的神态表现,没蔵太后似乎已经找到了正确答案。偏着脑袋想了想摆手道:“退下吧。” 李守贵道:“娘娘……” “退下,本宫现在想冷静一下。”没蔵太后强势打断了这个小白脸。 既然如此李守贵只得离开,却又是小心翼翼的一步两回头,盯着明王摩琶看。年轻且比较中二的心思让他觉得,兴许娘娘会和老和尚来一发也难说。 “既然娘娘要静,贫僧也告退了。”老和尚很不想在这个节骨眼惹事,也自行离开了。 旁边帐篷中出来一个小男孩,不明觉厉的看着母亲。 没蔵太后蹲下来,紧紧抱着儿子耳语道: “孩子啊,要不是为了你,娘一刻都不想介入这些烦恼事,只有在寺里念经时,才能回想到你父皇还在时期,我小鸟依人无忧无虑的姑娘式的快乐,他是个暴君,但他也是个真正的男人。” “形势越来越严峻,能导致血流成河的战争一触即发。你是个孩子你不懂,有一天你会坐在朝堂上听着他们告诉你这是扬我族之国威。但你信任你娘,只有我不会骗你,而其他任何人的话你都不能信。孩子你能想到吗,你舅舅正在挥霍属于你的威望,他放纵边军惹事谋利是为了拉拢人心,巩固属于他的权利,开启战争更是为了紧紧把军权抓在手里加以应用。” “孩子你现在就牢牢的记住,害死你父皇的人不是别人,是你舅舅。尽管这些阴谋看似让你做了皇帝,但正因为如此,你哪怕去信任宋国人,也不要信你舅舅。他害死你父皇为的绝对不是你,而为了是他自己。这样的人当然不能信任。” “你要绝对信任老娘,把这些牢记在心中。但不要说出来,不要被任何人看到你有这些心思。否则无论你多么聪明刚毅,也活不到成年。” “现在娘很为难,是否公开调查你舅舅在边境的不恰当行为一直不能决定。娘不害怕真相,而是害怕知道真相所带来的后遗症。不调查的话,差不多时候就会出现国战,宋人懦弱不会打仗,若被你舅舅利用时局打赢了战争,在西夏之内他就再也不能被否定了,会正式权倾朝野。” “现在,他虽然还没到权倾朝野的地步,但若娘阻止他、和他决裂,更具你父皇的遭遇,根据他的心性,娘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变故!” “总之娘的心已经乱,不能做出有效决策来了。娘不是怕他,娘只是担心你不能顺利长大。娘只想看着你不断的成熟长大,直至手握完整皇权的那一天到来。我害怕你长不大,所以哪怕反感战争,反感你舅舅正在接近权利巅峰,却迟迟不敢去阻止,不敢透露不满心思。” “娘有许多亦敌亦友的老熟人在宋国,他们风度翩翩学业惊人。同时娘也有很多密探在边境,源源不断把李守贵不敢说的事告诉我。往后该怎么做娘不知道,但娘关注到宋国有个神童的名言,他说人生在世只有两件事,学习和应对。” “娘不知道能护着你走到哪一步,但将来不论如何,你都要默默的学习,以一双冷眼看穿一切,然后去应对。解决掉属于你的一切难题。” “孩子,你总是觉得皇宫空荡荡很冷清,所以喜欢跟娘在寺庙里。于是你目睹了娘很尊敬倚重明王,但永远记住,连他也不能信任。他在边境金三角地区传播佛宗思想不是为了和平,而是为了他自身的影响力和利益。” “看似他是娘的人,在为娘谋力,但也仅仅只是因为娘信佛,娘还掌握着西夏大印,能为佛门正名。还因为你舅舅为了掌权,为了发挥军队的嗜血思维,一直排斥佛门思维。现在你明白了吧,明王为何能和娘走到一起?” “孩子,我不想在这样空等下去,但我一个女人、又实在不知道该在这时候做点什么?” 一口气说到这里,没蔵太后自觉也是有些凌乱了啊,似乎等于什么也没说? 不过看了一下,小皇帝不明觉厉的表情下,隐隐约约的藏有一丝机敏,这让太后感觉略微的好了一些。 “嗯,还好,不愧是老娘的儿子。你就是冬天里的一把火” …… 第321章 一只萝莉来相见 九月末,同知枢密院事王安石签发的枢密令到达西北,尽管不针对其他主战部队、仅仅只是给永兴军路都总管种鄂的命令。但是措辞相当严厉,怒斥种鄂部署一千骑兵于土门,乃是激化双方矛盾,挑动敌对情绪的行为、甚至是引发国战的行为。 于枢密院令中,王安石要求种鄂部依照朝廷要求,保持足够的礼让退至固有防区。表示:既然是边境,既然是宿敌,摩擦一定会有,但要以正确的方式看待摩擦。要以克制忍让的姿态面对挑衅和骚扰。 与此同时王安石还表示:挑衅和摩擦,与入侵有本质区别。虽然它们在许多时候看起来会很像,但作为礼仪之邦大宋,必须保持有包容度、做到不主动放第一箭,不以个人喜好轻易引发国战。 面对这样的军事文书,永兴军路都总管种鄂也是醉了,夹在中间难做人。 当然,王安石比其他官僚好的地方在于,虽然这份命令很难正确理解,但已经具备了可操作底线。至少王安石已经在措辞中写明“保持克制忍让,坚决不放第一箭”。 换其他官僚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字眼,会更模糊,更假大空。 不过关于怎么判断“挑衅和入侵”的区别,王安石不是神,无法写清楚,无法有具体量化标准。但限于整个文书严厉的措辞,很明显挑衅和入侵的差别需要种鄂自己去判断,介入原则就是“不主动放第一箭”。如果出了问题,铁定背锅被处理。 因为现在只有种鄂能背锅,理论上国战不开,李参就只有“潜规则权利”,而没有正式帅臣权利可以指挥作战力量。既如此,种鄂的一切作为就是自己的,没有李参的命令背书出事就是死路一条。 就此一来,基本已捕捉到最佳出击时机、打算主动偷袭“珍珠港”的种鄂满眼是泪,只能撤回了部署于土门一线的精骑。 让种鄂感激的在于,王安石相公虽然措辞严厉,但没把事情做绝,顶住了“把种鄂撤职召回京”的压力。根据之前京城方面的传闻,司马光打算用这问题搞死种鄂的,他们一力主张召老油条种鄂回京述职,曹首义代理都总管事务。 司马光党和皇后一家抱团,能耐是真有些的。但无奈枢密使贾昌朝不是白痴,如何敢于这时期跳出来处理事务,干脆请病假在家什么都不知道。如此一来,现在皇帝身体很不好,基本不处理事务了,已连续两月没参加大朝见,只是组织了一群道士在宫里“炼丹”,祈求获得延年益寿的神药。 皇帝情况日渐不好,又迟迟没有确立太子消息。这种情况下就是傻子也知道,皇后的影响力几乎能占据半壁江山。于是司马光关于撤职种鄂、启用曹首义的主张简直是支持者云集,一边倒形势。 好在皇帝之前启用王安石、且配置了和稀泥的贾昌朝是神来之笔。文彦博富弼对皇后家没多少戾气但也不是傻子,不支持司马光的说法。那么在王安石力排众议下,就保住了被王雱弹劾的种鄂,封住了曹首义特殊时期升职的口子。 这就是种鄂满眼是泪,却也心存感激和敬畏的原因,现在低调了起来,不敢惹事了。 种鄂都撤军了,其他那些原本就不打算出击、只是配合装逼的主战部队如何还会等,枢密院令骂的是种鄂,实际却暗指都转运司李参。 李参脑壳铁,作死也不会死。但军人是真会死的,于是纷纷有样学样,一起喊着“保持忍让”的口号,保安军,定边军,神卫军环州驻泊司,以及秦凤路军系,大家纷纷都不管李参大爷的潜规则了,跑的比兔子还快,全部撤回了后方要塞躲起来…… “丧心病狂!胡搞瞎搞!” 京兆府、都转运司内,李参拿到了抄送过来的枢密令后怒掀桌子道:“王家父子已经逆天,频出昏招,将来乱天下者必是此贼父子!于这国战前夕,弄出了污糟猫政策‘忍让克制’,让我大军后撤,至边民水深火热于不顾,若出状况导致丢了国土,他父子将来必上耻辱柱。” “忍让克制个蛋,怎么不让他父子来边境待着呢!”李参始终怒斥不停。 身边的心腹幕僚尴尬的道:“要说呢,理论上王安石虽不在这里,但他长子还真的在最前线,另外听说,八岁的长女也已经送到西北抚宁县了。” “这……” 李参还真是急昏头了,一想还特么的真是,王安石在这些方面真敢下手啊,让人都不好意思诟病他。 随即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李参仍旧怒气不消的道:“尽管如此仍是儿戏,我要弹劾王安石!别人怕他,我李参却是不怕。” 心腹幕僚摇头道:“相公最好不要。现在有传闻皇帝已经不问事务,枢密使贾昌朝请病假,他不会在这时期介入的。这样一来您的弹劾只会石沉大海,还会带来进一步的政治拉锯,从而影响到我西北军心和民心。王安石相公或许有些偏向于儿子,但已经算是敢作为,他关于‘挑衅和入侵有本质区别’的提法,也不无道理在其中。且他把儿子女儿放于最前线,证明了他的用心单纯,且他顶住了司马光党的压力,保住了灵魂人物种鄂继续坐镇西北。” “卑职不是要和相公抬杠,而是王安石或许有错,但已经是这时期最有用的一个官僚。以前的人可以申述,那是因为庞太师兼枢密使,而现在皇帝不问事务时期,纵使文彦博相公也指挥不了王安石,到此为止吧。”心腹幕僚最后补充道。 李参深深的吸了口气又道:“说起来,司马光那狗日的比王安石还可恶,前阵子他出卖庞太师,在淮西错误执政至重大过失,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被这龟儿子窜起来了。我皇帝被人蒙蔽,无心政务,朝中已被奸党遮天蔽日!丧心病狂的奸党还不止一群,有若干群。顺便,最小的一撮别有用心党在抚宁县,也专门和老子们对着干,破坏有效的西北统一政策。妈的那小屁孩政务上倒是有两把刷子,但无组织无纪律,整个一由着性子来的熊孩子。王安石号称公正铁腕,真不知道为何没在三年前手一滑把熊孩子打死!” 属下们面面相视了起来,只能听着李参相公展开了无尽吐槽模式,一些年轻人不知道局势,也被吓的心口薄凉薄凉的,因为在皇帝身体不好的时候,又是各种“奸党遮天蔽日”什么的,都是读书人都知道历史,这似乎是很不妙的节奏,希望天佑我大宋,不要真的药丸啊…… 十月初再次见到二丫时已经很冷,但还没有下雪,小姑娘已经戴起了当年那个虎头帽。 老廖叔送她过来的,见面时候二丫整个的跑过来抱着大腿不放手,她说她是来救大雱的。 “白玉棠大成了。” 这是老廖见面时说的第一句话,有些无限嘘嘘的样子。作为一代剑圣、曾经的寂寞高手被人超越,他的确有些感觉老了。 王雱愕然道:“老廖叔你为啥知道她大成了?” “因为白玉棠修成后去了京城,不止如此,五鼠已经齐聚开封府,在包府麾下一起效力。”老廖说道。 王雱险些一口茶水喷出来,“她竟然不来找我,我天天做春梦都快顶不住了哇。” 老廖过来人的样子叹息一声,拍拍肩膀道:“衙内啊,你别嫌你老廖叔话多,成功的秘诀就是禁欲,没有其他路,我一直以为你懂这道理的,别整天想这些。” 妈的你说的轻松,饱汉不知道饿鬼的难。 想这么想,王雱又尴尬的道:“我的意思是,为毛她要叛变去开封府?” 老廖说道:“她去京城是为了找你,然而到你家里后,她说她是你夫人,不过……” “出幺蛾子了吧?”王雱担心的道。 老廖点点头:“你娘不承认她,说白玉棠是去诈骗勒索的,命我把她吊起来打。这就是……我和她比武交手、知道她大成了的原因。” “你没被我老婆打伤吧?”王雱嘿嘿笑道。 老廖说道:“衙内想多了,一代新人换旧人,她的确已经化朽为奇,但仍欠少许火候,还打不伤我,就是展昭也打不伤我,大家只在伯仲之间。” 王雱道:“后来呢?” 老廖便又神色古怪的道:“后来么她的固执你懂的,赖在你家里不走了。你娘仍旧不承认她,但很意外,老爷承认她。并且老爷考虑到你年纪小,不适合带着夫人在前线,这不利于军心,于是老爷便吩咐她留在京城。但她和你母亲不睦,说起来老爷最怕家里起火了,便让她在开封府任职,大部分时间不在家。” 王雱道:“她性子那么野,却会听我老爹的话?” 老廖说道:“既然老王相公承认她这媳妇,她当然就要听老爷的话,有什么不妥吗?” 王雱点了点头。 老廖又道:“同样,老爷建议我留在西北看着你,但还是要看衙内的意见,你怎么说?” 王雱道:“不了,特殊时候京城恐生乱子,老廖叔你去看着我爹爹,这时期他不能出事。” 老廖道:“好吧随便你,你不要我,我今日就会返京。其实你想多了,京城有皇城司,陈总管听皇帝的,张丛训听富弼相公的,五鼠做事也不差,律属开封府,包府为人公正不至于有什么乱子。” 王雱道:“总之还是老廖叔你最靠得住了,你去守着家里,除了看着我爹外,顺便帮我盯着大白,防止她因寂寞去找小哥哥而失足。” “你想多了吧!”老廖惊悚的道。 “没想多。” 大雱歪戴着帽子大昏官的样子道,“你对我娘的尿性根本一无所知,她和我一样阴险,一定会整些幺蛾子出来破坏我和白玉棠的。白玉棠有我机智便也罢了,但是她又蠢又单纯,对计谋的力量一无所知,她肯定会中我娘的招的。” 老廖一想有道理,夫人不是个坏人,但小心思真的不少,某些方面还真像少爷。于是点头道:“好吧衙内你自己保重,你老廖叔我这便要去了。顺便,我的路费用光了。” 王雱没心没肺的,给了钱后很快就忘记了老廖的存在。但是二丫骑着毛驴小宝,眼泪汪汪的送到了城门口,看着老廖健步如飞的消失后,还是舍不得。 这只萝莉就这德行。然后,她的宠物小公鸡在路上水土不服死了,于是到这里,她的宠物又变成了毛驴小宝。 其实毛驴小宝宁愿去做密探,也不想被人骑着过家家…… 第322章 重磅炸弹、重大决策 晚间才有时间抱着二丫捏捏鼻子,发现小姑娘她比当时长大了一号,也调皮了些。 不过没来得及说五句话,穆桂英在外面道:“有道士求见。” “不了,我和我妹妹叙旧,不喜欢道士,打发他走吧。”王雱道。 “但这人必须见,乃是曹晴方面有消息,他是来替曹晴送信的。至少他是这样说的。”穆桂英道。 曹晴是不是真的借用“搭救李富贵”一事打入了西夏内部王雱并不知道,但不论如何,听到她有消息没死,不管是真是假,下意识还是很高兴的。 这便给小铃铛和二丫每人的后脑勺一掌道:“小铃铛,现在起你伺候我妹妹,带着她到处看看吧,不许离开县城,这丫头喜欢走门子,和谁都是自来熟。” 小铃铛比二丫大了三岁,便以姐姐的姿态牵着二丫的手离开了,顺便,还有密探驴屁颠屁颠的跟着她们…… 后堂里,王雱把一个唇红齿白的小道士看了许久,始终不说话,这让小道士心中范嘀咕。 “她有两道童,为何只见你,另外那个呢?”王雱第一句没头没脑的这么问。 小道士尴尬的低声道:“剑灵师兄乃是她父亲的‘奸细’,后来就被杀了。” “爹老子派个人在女儿身边,怎能算奸细?你这是对本官举报谋杀吗?”王雱歪戴着帽子大昏官的造型。 乍然听到这类思维,让这道号“剑童”的小道士吓的狂挠头,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果然当官的脑回路不太一样啊。 剑童也很机灵的,偏着脑袋想了想答道:“反正散人都身带大罪名了,且没发生在大宋境内应该不做数吧?” 王雱不是吃饱了没事要查什么杀人案捞政绩,主要是看一下他的反应。 从他的反应看得出,剑童就是一个被洗脑的典型帮派人士、还是带宗教思维的帮派人士。那么他也不会是曹晴的人,他和那个所谓的剑灵乌鸦别说猪头,那个算曹首义的“奸细”的话,这个则八层是曹晴她师傅吕纯阳安插的“奸细”。 只是技术上说,长辈关心晚辈的事又不能真的算奸细。 “你怎么证明你是代表她来见我的?”王雱又摸着下巴道。 “这里有一封她的亲笔信,她说大人看过后就会信了。”剑童把有火漆封印的信递上。 王雱并没有见过曹晴的笔迹,便把信奉递给了旁边的耿天骘。 耿天骘看了一下道:“造纸的工艺粗糙,这应该是出自西夏兴庆府的东西,不是我大宋的。” 王雱迟疑片刻点1点头,打开观看。 事实上曹晴的笔迹谁也无法确认,但是看到最后落款处,画了一个碉堡,碉堡上有面小白旗。 到这里王雱微微一笑,确认这是曹晴写的。王雱真躲在床下的小碉堡里对她升起过白旗,这事天下只有曹晴一人知道。那个女人的极端和固执么,她不愿意写这封信,那么就谁也无法逼迫她。 经过几次三番的考验,现在王雱是信任她的,正因为此,这封信的内容就是一个天降重磅炸弹。 把信凑在烛火上烧了后,王雱沉思少顷看向展昭道:“带剑灵去休息,不要让他乱跑。” 言下之意是暂时软禁,展昭点头后便带人离开了。 其后王雱紧缩着眉头起身踱步。 穆桂英着急的道:“衙内出什么事了?难道她有内幕消息要开战?” 王雱微微摇头道:“是否开战,就连西夏内部也不知道。但真出大事了,通过李富贵,她说她已经进入了西夏一品堂,还取得了没蔵讹庞的信任。没蔵讹庞是否信任她我看要打问号。但至少曹晴是这样认为的。” 顿了顿,王雱语出惊人:“她还说,没蔵讹庞给她安排的第一个任务是:暗杀西夏摄政的没蔵太后。” “哐啷——” 耿天骘手里的茶碗顿时都拿掉了。 穆桂英倒也不觉得把女人被干掉是大事,愕然道:“我一直不信任曹晴,且曹晴理论上较难被西夏一品堂信任的,何故初来乍到,没蔵讹庞就让她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 王雱淡淡的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晓得,但我个人认为:正因没蔵讹庞不信任曹晴,曹晴是宋人,如此才要加以利用。理由有几个方面,一,在我认知里的没蔵讹庞就有这么丧心病狂,西夏皇帝李谅祚是个孩子,一但被没蔵讹庞做成这事后也就走到了权利巅峰。所以没蔵讹庞有这动机和需要。二,毕竟是重大事,哪怕西夏一品堂听没蔵讹庞的,但暗杀自己的太后一定会有人心惊或者对抗。出现这个预兆不说一品堂会反没蔵讹庞,但大家都不会在信任没蔵讹庞。于是呢,假设我是没蔵讹庞,这种事,我相反需要曹晴这个宋人来做。” “三,假设我是没蔵讹庞,曹晴是否值得信任,是否是宋国卧底并不重要。总之曹晴要是不做这事就是假投靠,没蔵讹庞会杀了她了事。曹晴如果把这事在西夏宣扬也没人信,没蔵讹庞可以说她是宋人,意图颠覆西夏、让西夏内部不合。这很有逻辑。” “四,若曹晴真去暗杀了西夏太后。事成后她肯定会被铁鹞子军乱箭穿心,没蔵讹庞正式掌权后会说曹晴是宋国奸细。把杀死太后的锅扔到我大宋和曹晴的头上,那时正是西夏举国上下一心,正式对宋宣战的时刻。” 大雱短时间说了这些可能性后,众人惊悚了,想不到肮脏阴险至此。 政客的尿性果然太可怕,说起来就像大雱决策时候,认为曹晴的卧底成功还是失败都不重要那样,没蔵讹庞果然是绝世枭雄,在他眼睛里,曹晴是真投靠还是假投靠也不重要,因为曹晴的宋人刺客身份,提供了没蔵讹庞谋事的契机,进可攻退可守,不论曹晴做还是不做,成功还是失败,没蔵讹庞的代价都很小,都有说辞可以推脱。 西夏不是法制社会,有说辞推脱也会被人砍了。但在老没蔵已经当权、和太后系分庭抗礼的现在,只要有推脱之词,他基本就立于不败之地。 “局势越来越复杂了,但我始终不确定是否真有这些事,因为我不信任曹晴。”穆桂英大娘道。 “我信,并不是因为她奶大,我有我的理由暂时不细说了。”王雱的回答让大家不明觉厉,但是他素来猥琐又神秘,听这么说了大家还真的信了。 王雱的理由除了是曹晴的道心外,历史上也真有类似这样的幺蛾子。 年份有些不同但也出入不大。事实上王雱一直认为没蔵太后就是被没蔵讹庞暗杀的! 只要没蔵太后在,皇帝年幼,掌国印的人就是摄政太后。作为枭雄的没蔵讹庞有足够的需要和动机做这事。当然历史上没蔵讹庞吃相太难看,做的不太讲究。他依靠放纵西夏边军的方式拉拢人心,导致那个时期的边境摩擦骚扰很突出。为此老庞籍写信给没蔵太后质问边境问题,这些是真有过的事。 然后呢,历史上没蔵太后真的派人调查边境摩擦的真相,最后在没有调查结果的时候太后死于意外。一国摄政太后死亡竟是不了了之,没有结果,史书一笔带过? 历史没有真相只有结果,但大雱觉着就是没蔵讹庞干的。 没蔵太后调查西夏边军的作为,到底是不是为了避免宋夏战争?此点倒是也说不好。因为她也是个政客,换做大雱是她,目的也可以是“帮儿子把失落的皇权夺回来”,所以接到宋国庞籍的问责信后,她借故调查没蔵讹庞的幺蛾子是可以解释的。 然而调查没结果她就死于意外了。 而现在她也岌岌可危了。曹晴信中说,没蔵太后已带了一千西夏最精锐的铁鹞子军,离开了兴庆府,表面理由是狩猎,实则暗度陈仓派心腹李守贵前往边军调查没蔵讹庞的猫腻。另外绝世高手大藏明王和太后在一起。 曹晴还说:没蔵讹庞知道太后不是狩猎,甚至知道太后方面的具体部署。于是安排曹晴暗杀没蔵太后,作为正式加入西夏一品堂的投名状。 送出这封信的时刻曹晴已经秘密跟随上路,然后,她还在信中对大雱吐槽太后的守卫很严密。 妈的简直废话,处于危险中的摄政太后的守卫能不严密吗? 沉思了许久,王雱做出决定道:“立即召见展昭。” 于是很快,去软禁剑童的展昭被叫来了。 王雱转身上坐道:“升帐。” 简化走了一下该有的程序,展昭感觉不太妙,知道大魔王又有幺蛾子了。 却是不等展昭说话,王雱道:“展将军听令,你立即秘密启程北上,昼夜兼程赶往兴庆府区域,想办法找到没蔵太后一行的狩猎队伍。” 展昭惊悚的道:“你要干什么?” “别紧张,现在曹晴要暗杀没蔵太后。但绝不能让她这么做,你要想尽办法闯入铁鹞子军中阻止曹晴,救下西夏太后。”王雱道。 展昭追问道:“曹晴信中到底怎么说的?她没说过她要执行这计划,写信来给你显然是请示,获得你之授权才能行动。你可不要坑人,既然你没授权她怎么会行动?你把我这个大宋将军,派了闯入西夏铁鹞子军中,这个问题似乎就太大了。” 王雱道:“我先说结果:一但你失败了,宋夏间的全面性国战就几乎不可避免。” 顿了顿王雱再道:“现在我才说过程:信中曹晴没说她要行动。但展昭你要会看到问题核心,她的尿性你不是没见过,她根本不是个没主见需要请示的人。” 展昭愕然道:“既如此她写信给您干嘛?” “你蠢啊,她下意识喜欢我大雱你不知道啊。”王雱毫不脸红的道,“年轻姑娘的下意识就这样,写这封信她绝不是请示,而是嘚瑟,表功。让我知道她在做什么。以便万一她失败后身败名裂,她想让我知道她是无名英雄,在做对大宋有利的事。” 展昭不禁和穆桂英面面相视了起来,少顷后,穆桂英尴尬的道:“她什么心态我不知道,不过我年轻时有这种心理需求。” 王雱点头再道:“相信我,她真不是请示。她有执念,她有道心。她简单粗暴的认为干掉西夏的‘邪恶妖妇’是为大宋做好事。于是她嘚瑟的心态下送了这封信给我。” 展昭道:“可大人你怎么确认她心态的?” 王雱摇头道:“我不确认,但说起来她就有这么单纯这么蠢。我和叶无双逢场作戏亲个嘴,就被她戳脊梁骨骂死不要脸,那么你以为没蔵讹庞是个省油的灯看不出此点?这就是曹晴的心魔,如果我是没蔵讹庞,带她去看一下母仪西夏的没蔵太后和小白脸偷情。加之没蔵太后和大藏明王一起,本身也信佛。于是在曹晴的心理会认为太后是邪恶妖妇,是西夏邪恶的根由所在。” “……”展昭说不出反驳的理由来了,因为他了解中的曹晴真是这样一个人。她当时潜伏大魔王身边真有杀心,后来么大魔王自己不检点和人搞暧昧,真被那个姑娘在私下画圈圈诅咒了不是一月时间那么少。 “你不去我去。”穆桂英抢先跳出来。 展昭还真不想去做这种蛋疼事呢,便点点头。 王雱却喝道:“大娘别乱揽事,这是军令不是儿戏。展昭你告诉本官,愿不愿意去阻止这关乎宋夏是否开战的事?你记住,没有了她,没蔵讹庞就正式权倾朝野上下一心了。当年汴京的暴恐活动、以及淮西事件就是这龟孙策划。所以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他一但集权后肯定开战。但只要没蔵太后在,就暂时只会有摩擦和骚扰,我爹说了,摩擦和入侵是有本质区别的。” “末将不保证成功,但会竭尽全力。” 最终展昭只得跪地领命,既然不能抗拒王雱的军令,同时也担心曹姑娘的安慰,只得去看看情况了,至于从何入手天知道,随机应变了…… 第323章 历史中的龙傲天模式 丘八是三山七寨的代理人,这次他进抚宁县时带来了五头牛三匹马,至于羊则没有。 这个家伙总是鬼鬼祟祟像个贼,姓邱名八,所以他真叫丘八。 现在这个批次,是他们和大雱达成秘密协议后送来的最少的一次,总计就八头牲口。往前都比这多,每月都送,至少是十五头牲口以上。 现在抚宁县一定程度已经用机械动力开始释放劳力,于是预期内,对这些牲口的需求并不严重。 不过这也侧面证明了边境形势的急速恶化。他们肯定受到了西夏边军的警告,于是把大量物资供应西夏去了,而不是大宋。 在平时他们的确会采用“维护渠道”方式,少量且低价的供应西夏人作为安抚,然后主要供应大宋的边防要塞。这是因为大宋人傻钱多,戾气不重对价格不敏感,可以利益最大化。 但特殊时期就反过来,哪怕西夏人给的钱少,他们也只能供应西夏进行战前的储备。因为在骨子里他们知道要打仗了,且大宋的是打不过西夏人的。于是这算是站队。 此番的八头牲口交接后,二丫咬着指头看着五头牛少顷,见其中一头很瘦很可怜,年岁还较小,于是二丫把它取名叫小虫,便宣布她要了。这头牛也算是她的宠物。 对此县衙的公人们很无语,就算现在抚宁县对牛的需求不大了,可这也是县衙资产,花钱买来的不是。虽说官老爷家的人过来把公家的东西占为己有乃是一种常态,可大魔王治下是不允许这些事的。 好在二丫也不是强盗,买东西要花钱这点她从小就知道,并且她现在真是小富婆了,她拥有西北联合投行千分之二的股权,上年分红就分了不少。二丫就耍纨绔,花钱把小虫买了下来。 现在开始二丫和小铃铛都有了坐骑,二丫骑着小宝,小铃铛则骑着病恹恹的小牛,走路慢吞吞的,却算是抚宁县少年军里面的首批骑兵…… 嘉佑元年十月中旬,宋夏边境线上,来自双方的侦查骑兵出现越来越频繁,摩擦正日趋加重。 要说西夏和大宋的探马不小心撞到了一起而打架也不说了,但自己人打架却在这时期成为了常态,譬如保安军和定边军的侦察兵相互遇到后,就很可能会相互打起来。 又譬如,种家军的侦察兵遇到大雱抚宁军侦察兵的时候,也大概率会轮起拳头说对方砸场子,打的不亦乐乎。有时候还会遇到西夏侦察兵在旁边看吃瓜看笑话。 说起来不止宋人蠢,西夏人内部同样也存在这些问题。就像是当初王雱在兰若寺战的那头蜈蚣不会协调一样,这些从侧面证明,现在西夏内部也不止一个头,拥有来自不同系统的“潜规则命令”,于是有的人专门想惹事,而有的人在阻止这些发生。 之所以会出现严重的双方内部打架,是利益惹的祸。 不止是西夏才有“擒生军”,其实在边境地区宋军也一样,执行任务的侦察兵若遇到边民,且不管对象是西夏人还是宋人,都会去抢劫的,大抵就是过去扇一下后脑勺道“把物资拿来”。 如此一来,庙多了供奉就不够。边民手里的东西就那么多,同一地区又有定边军小队,又有保安军小队时就会相互打架,大抵意思“这是老子们的地盘,你们手伸的过长了”。 这种事种家军最爱干,这也是司马光最不喜欢种家的缘故。 王雱的部队也是一群爱惹事的流氓,抚宁军侦查小队遇到老种的小队在抢劫的话,会二话不说轮膀子开干。都不管被抢对象是西夏人还是宋人,见了就打。当着西夏侦察兵的面也会打。 因为王雱的指令是“不许和西夏侦察兵冲突”,但没说不许惹种家军。 事实上在金三角这个缓冲地区的人,他们既不是宋人也不是西夏人,是一群被遗忘了的可怜人,是双方政治前缘的牺牲品。他们中有汉人也有羌人。 现在的局势下,这个无数军阀集中撕逼的地区中,王雱部队的名声最好,从来不“擒生”,还会阻止其他人抢劫边民。 以前边民是看到军人就跑,不论是宋军还是西夏军。这就是他们会依附三山七寨哪类土匪的原因。 现在,如果他们见到的是抚宁军则没心没肺的,有时抚宁军的大头兵会过来要碗水喝,顺便讨要些草料和豆子喂马,还会随手扔两铜钱在地上。如此边民会很高兴,便会附送给战马捏一下腿,用刷子“洗洗车”之类的赠送服务。 这就是大雱严管治下的好处,只要在做,各方面的民望都在逐步建立。其实王雱觉得自己做的也不好,全靠队友承托啊,猪队友太多的情况下,王雱只要做的不差,就能成为大明星。 这类事西夏擒生军最没底线。 宋军一般只抢劫财物,偶有杀人事件但鉴于不是行政区则没人去调查。 西夏军杀人,但其实也不算多。不过除了抢劫财富外他们还抓人,抓到就算奴隶,不论对象是羌人还是汉人都一样待遇。 这就是擒生军的由来,是西夏边防军的主战精锐。乃是李元昊那暴君“研发”的军制。 李元昊早期讲究丛林法则适者生存,西夏精锐部队之所以悍不畏死,让宋军恐惧,就是因为李元昊的擒生军建制,他们从边境抓奴隶并且是小孩,集中起来从小当做死士培养,让其相互厮杀,死掉的就是劣种淘汰,活下来的算适者生存。 这些就是西夏军队凶悍的土壤和环境。这个工作是擒生军来执行,培训出来的顶尖士兵就送入西夏最精锐的特种部队、就是那只口口相传的“铁鹞子”。 西夏侍卫军也号称精锐,其实并不是。那和宋国的捧日军一样是群贵族军队,装备一流,但人员都是西夏贵系子弟组成,只代表钱多,可以花钱买名声。 顺便,说起来李元昊早期是信道的,佛家在西夏没有影响力。但后来出幺蛾子了,李元昊的太子宁明,是个信儒又信道的人,结果弄了满身的书卷气文绉绉的,导致李元昊不喜欢,从此开始和太子有矛盾。 太子一怒之下就全心向道,正如yy小说中的龙傲天不被家族待见那样,太子殿下一个劲叫着“我要突破我要变强”,后来还真被他遇到了一个“道长老爷爷”。从此便踏上了辟谷修真的路线,修炼某种传说中超厉害的功法。 这是真的,道家文化中真有辟谷修真方式的,吕纯阳现在都在大宋推崇这些。当年,李元昊的长子也真这么干了。 结果,历史上的宁明真的走火入魔挂了,龙傲天模式宣告失败。为此李元昊大怒,正式宣布封杀道家。 至此一来道门在西北的基业散尽,佛门在西夏开始加快发展速度。而后,信佛的没蔵美女也犹如大唐的武媚那样、迎来了转机,也就宣布了佛门在西夏的春天到来。 对于这些大雱真的有些无力吐槽,艺术来源于生活,生活又遵循着历史轨迹。所以后世大行其道的yy小说中,龙傲天们不被家族待见——遇到老爷爷——开始修炼突破之路。这些真不是胡编乱造,这些套路是真有出处的,只是用文学手法美化且反转了一下。 额扯远了。 总之现在的边境局势让王雱无比抓狂。 涉及了无数个系统,无数个利益群体冲突。“剪不断理还乱”只应该用来形容现在牛鬼蛇神集中的边境,而不适用于文青的谈情说爱。 摩擦是会升级的,忍让克制也是有底线的。现在的西北政治,保安军,定边军,天武军环州驻泊司,抚宁军,种家军,绥德军,包括秦凤军系,大家之间的各种明战暗战已经开启。 西夏的动作也在持续放大,判断王安石提的“摩擦和入侵”差别或许不算太难。 但也有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领导的黑锅很多时候是下属扔过去的。当什么时候大宋边防军系间的矛盾加剧,甚至出了较大事故无法掩盖,那么主动引发国战,其实也是官僚军阀推卸责任的一种。 战争还真是个大垃圾桶,包容性大,几乎什么垃圾都可以往里面倒进去,都可以掩盖。 如果真考虑清楚了,是两个民族的矛盾价值观无法调和,被入侵了,那么王雱根本不怕这样的国战,打到天昏地暗再说。 但现在,王雱的最大愿望是避免这场已经迫在眉睫的战争。 这固然有王雱相当怕死的关系,但同时也要问一句:这是谁的战争? 这不太像是民族的战争,更像是为了掩盖某些军阀的丑态、为了帮助没蔵掌权而设计出来的战争。 试图搭救“西夏版武媚”或许是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就算成功了,将后来会由此引发什么蝴蝶效应也无法预估,但王雱选择了执行和努力,不能坐以待毙,就是要做点什么。 “展昭啊,希望你能赶得上,能不辱使命。” 深夜时分想到此处,王雱放下笔如此喃喃嘀咕着。 不过今次没有小铃铛来倾听,她在领着二丫睡觉…… 第324章 天刀、魔僧、狂道、倾城女 天气越来越冷了。 还没有开始下雪,但坐在营地中抱着年幼睡熟了的小皇帝,没蔵太后能清晰看到儿子鼻孔中均匀的喷出白气来。 此时的营地集中了柴火,燃烧着熊熊的大火。 大火上面架着大铁锅,正在烧牛肉羹,这是太后最喜爱的一道美食。或许说西北地区的人都喜欢,因为离不开肉,也不缺少肉。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每次烤火太后就会想到宋国的那个神童,也会想到那传说中能持续燃烧四个时辰的焦炭。 “如果有那种东西,兴许西夏的寒冬就不会太冷。”没蔵太后喃喃自语。 事实上她真能买到。花钱就行,已经有铁鹞子军中的人从抚宁县买了一些作为玩意送来给她了。 铁鹞子军是一代雄主李元昊留给没蔵太后最后的遗产。一只完全效忠于帝王,血统最纯正的部队。虽然只有区区三千人,但是悍勇又忠诚,拥有这时代最前缘的冷锻盔甲技术,以及最强的神臂弩。堪比李世民的玄甲兵。 很奇怪大唐的影响力就是如此巨大,导致这时期兴庆府就算在建筑模式上,仍旧有唐时期风貌,连民风也有些近似。没蔵太后的经历、导致了她喜欢把自己比做武媚,把铁鹞子军比做李世民的那只精锐骑兵。 侍卫军已腐化,那是一只由贵族子弟组成的华丽军队,贵族现在基本听没蔵讹庞的。但那也只是表像,没蔵太后比谁都清楚,将来利益在何方、何方强盛,这群没节操的东西就会倒向何方。 说起各族酋长贵族们听没蔵讹庞的此点,若在以前的蛮荒时期会影响很大,但往前西夏做过一些汉化努力,模仿宋国制度搞了军制改革,设计了“州县制度”。做的没宋国好,但已在一代雄主李元昊的改革下,基本完成了从封建领主制的过度,正在向着文明“政府集权制”转变。 由此导致,部落领袖们的影响力大不如前。没蔵太后清楚:这就是汉化文明化的魅力之所在。 更早前的西夏,皇帝或者说国王只是个大贵族,分封了一群中贵族,中贵族又继续任命小贵族。打仗时候集结号一吹,小贵族征兆领民,中贵族又征兆小贵族。全然佣兵制形势,大抵就是这样的。 因为李元昊,西夏的常备军制度服务于国家的改革才能完成。 当然让没蔵太后忧虑的在于,编制最大的边防军现在大多数也都听没蔵讹庞的。皇命的确掌握在没蔵太后手里,但很多时刻皇命别说出兴庆府,出皇城都有困难。 有铁鹞子军在,不是说没蔵讹庞真能把皇城封锁,并不是那样。 只是西夏的汉化改革不够彻底,于是没有大量启用读书人中的平民子弟参与政治。朝政仍旧掌握在那群世袭贵族的手里,那么在神仙打架,大权到底花落谁家还不清楚的现在,那些官僚集团就算接到了指令也是拖着不执行。 他们不会随便谋反对抗皇命,但不做事,就是这种特殊形势下的通行规则。 这就是现在乱套的原因,自比武媚的没蔵太后很清楚此点。 现在,没蔵太后已经决定和没蔵讹庞开战,她已经派出了心腹之臣李守贵前往边军,公开调查关于边军的猫腻。只要能公开条件下把这些事套在没蔵讹庞身上,就能在政治上否定他。 但这很可能会引发后遗症,所以这就是没蔵太后于这个时期离开兴庆府的原因。都城人太多太复杂,看似热闹安全其实危机四伏,以狩猎为名出来,看着到处穷山僻壤相反还单纯,单纯就意味着相对安全。 思考到此,香味更浓,牛肉可以吃了,于是没蔵太后这才回神。 “娘娘是否太急,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您这个时候急着和没蔵讹庞对立,因敌国前陕西帅臣庞籍一封书信,就派人调查太师。这会加速分裂我西夏的政治格局,让别人看笑话。作为您钦点的国师,老僧有责任指出。” 明王摩琶不参与吃肉,一身单衣不惧寒冷的高人形态提醒着。 “明王想多了。当然会有些阵痛,但本后认为大多数人就是一群没节操的,谁强他们就听谁的。现在必须表态回应,证明西夏的皇权仍在,李元昊的余威仍在。正因为往前本后过度懦弱不回应,孤儿寡母的,被他们认为好欺负,这才导致他们慢慢听没蔵讹庞的。”太后情绪化的道。 “娘娘考虑过被西夏全族人指责您‘对宋懦弱’的后果吗?我西夏得以在艰苦环境下立国、有凝聚力,就建立在对南朝的仇恨和向往上。政治上失去了这个信仰,往后唯恐凝聚力下降。”明王摩琶道。 太后娘楞了楞,暂时没去想明王今次为何老当着铁鹞子将军们的面公开唱反调,只愕然问道:“明王真信这一套?所谓以史为鉴,国人的凝聚力,难道不是建立在物质丰厚有饭吃上?依靠打仗,真能养活全国吗?” 周围铁鹞子将领们的目光已经很不友好,于是明王摩琶不在说这个问题,转而道:“早前求见的那女道士曹晴还处于软禁中,她似乎有话想说,太后真的不见她吗?” 没蔵太后又楞了楞,弄不明白明王为何又忽然提起这问题,不过也不在意,摆手道:“本宫不想见。我不喜欢道士那妖言惑众的修真辟谷之说,当年皇太子宁明就是这样走火入魔的。另外本后有消息,那女道士曹晴投靠了没蔵讹庞,谁知道她有什么阴谋。所以坚决不见!” “太后……” 明王继续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淡淡的道:“就算她是没蔵讹庞的人见了也无妨。很多时候敌人也是可以合作的。不喜欢修真之说,不听她传道就是。重要的在于老僧和这女道士有过际遇,也关注过她,其实老僧认为很大可能她不是没蔵讹庞的人,而是宋国卧底,王雱的嫡系。” 明王自来世外高人大家都知道,他这么一说,便有了很大说服力。 且明王清楚这是个契机,若是没蔵讹庞的人、或许是西夏自己人,这个时候相反会被太后看做潜在敌人。如果是宋国人是王雱的人,虽然表面上算敌对,但是恰好能在这特殊的西夏阵痛时期,受到太后信任。 譬如庞籍写来的书信就真让太后鸡血了。 明王是个很实际的人,已经看明白了往后形势。认为此役太后必败无疑,大权一定落在没蔵太师的手里,为了往后佛家在西夏利益,明王和没蔵讹庞已经取得了私下默契。 所谓的默契: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为了佛门利益明王可以对太师妥协,但不会明面参与暗杀任务。 现在从技术上说,明王已当着铁鹞子军的骨干的面,点名了曹晴是宋人,是王雱的人。 而太后自己,则点名了曹晴是没蔵讹庞的人。 这些让最忠心的铁鹞子军听在了耳里,又从技术上促成了太后和曹晴此番的非正式见面,那么一但发生暗杀则不关明王什么事,曹晴是宋人是王雱的人,或者是没蔵讹庞的人。西夏政权的洪水滔天和宗教并没什么关系。 各怀心思,现场就此进入了沉默,太后还真的认为明王说的有些道理,便又看向了两个将领。 两个心腹将领思维和太后的步调差不多,认为这时候宋国的人相反比兴庆府自己人值得信任,于是他们左右看看周围铁军环绕,密密麻麻的神臂弩压阵,问题不至于失控,便对没蔵太后微微点头。 “那好,传本宫令,召见宋国女道士曹晴。”没蔵太后下达了命令。 少顷,被牛筋捆绑得扎实的曹晴被带上来。 情况忽变! 对于曹晴只要登场照面就是机会,此姑娘根本没有和稀泥说废话的行为,忽然腿部发力,在身带牛筋捆绑情况下,脱离了两个军士的拉扯,犹如人形炸弹一样急速撞向没蔵太后。 变数来的太快,任谁都没想到这么高效直接,用头刺杀的事真没见过? 但也正因为粗暴直接,所以有效。 局面全然打乱了铁鹞子固有的安全护卫程序,导致他们应对慢了一步,哪怕铺天盖地的神臂弩已经举了起来,却无法射击。因为曹晴已经到了太后和小皇帝的附近。 大藏明王犹如幻影般移动,拦在了太后身前,一掌拍出。 曹晴身形变换,调转身形,双腿踢在明王那巨大手掌之上。 强劲的震力导致周边气流激荡。且明王有意识下,深厚精纯的内劲通过腿部传递到了曹晴周身,这是“内功中的卧底”,加上曹晴自己的力道猛力一震。 啪啪啪—— 那些捆绑在曹晴身上牛筋全数被震断。 就此一来曹晴进入了满血状态。而明王也当着大军的面、相当忠勇的完成了“护驾”举动。 就连营地中的柴火燃烧堆,仿佛也是刻意设计的。 曹晴脱困后犹如旋风似的一扫,铺天盖地的柴火以及木炭灰尘朝明王席卷而去,导致明王身上的单衣多处起火。 明王就地一滚去灭火,也就在技术上让出了一条曹晴的刺杀通道! 这些过程只是一眨眼发生,根本不容铁鹞子军们救援和判断。 眼看没蔵太后和惊醒的小皇帝必死之际,之前柴火燃烧的那个位置,地面忽然炸裂而开。 展昭这次不是飞将军而是土行孙,身上裹着隔热用的毯子突出地面之际,毯子四分五裂,天刀同时出鞘,一刀斩断了曹晴即将对没蔵太后展开的必杀。 周围简直一团混乱又无法作为,想不到又出变数,又有高手? 好在这次虽然不知道这高手是谁的人,但他正在阻止曹晴进行暗杀,似乎是友军? 转眼形势再变! 暂时投鼠忌器无法近身的铁鹞子军看来,展昭也未必是友军了。因为完成了灭火壮举的明王犹如狮子吼般的大喝:“宋家狂徒,接近我西夏太后就是死罪!” 呼喝间明王卷土重来,脖子上那串精钢打造的佛珠犹如流星锤似的攻向展昭、战在了一起。 利用明王此番的放水牵引,曹晴再次突击机会! 斩! 展昭豁出去了,空手强势接下明王的佛珠,导致触电似的整个身子剧烈颤抖,但仍旧分刀而出第二次斩断了曹晴攻势。 “狗日的你干了什么!” 曹晴入魔的样子,红着已经进入了暴走状态,犹如在抚宁县一样,卯足了力道开始攻击展昭。她再次认为展昭叛变了! “都不是好东西,两个都是刺客,我佛慈悲但也要降妖伏魔!” 明王一边狮子吼,强势也加入了战团。现在看似三方混战,实则战场之内暗劲四窜、乃是两大高手夹攻展昭。 大成以来、展昭从未陷入过这样的苦战,步步心惊,几乎每一秒都处于生死之地。 但恰好也激发出了他真正的十二分潜力,进入了属于他自己的终极状态——天刀状态。 至于曹晴则总是想着干掉妖妇,算是欲速则不达。 而明王心怀鬼胎,帮助曹晴不能太明显,也是一种分心状态。 就此一来,真被展昭暂时性扛住了两大一线高手的夹攻,且大猫的潜力让大猫自己都害怕,竟是不落下风,和她们一佛一道斗了个旗鼓相当! 处于近处危险中的没蔵太后看得心猿意马,甚至忘记了危险。虽然几乎每过半个呼吸,这场看不懂的三人混战中,就会有曹晴的杀招过来,但也会有一把刀横刀一斩、搭救自己和皇儿。 这些年以来,太后就没受到过这样的关爱和保护。 看似招招凶险,性命危在旦夕,但这年轻英俊的飞将军每次都抗住了? 除了物理交锋,也是三个一线高手间的“光环交锋”。 明王属性天赋是摄人心魂。 展昭属性是侵略如火,能让人在思维上就仿佛被刀割。所以大猫交锋没有任何秘诀,就是相互伤害看谁扛得住。 曹晴没有光环,她的属性是道心,免役别人的光环。 武斗方面明王做的不能太明显,所以很快短兵相接后,演变到了更加诡异的战法,展昭以物理方式硬怼曹晴,且以精神方式硬耗明王。 曹晴之功力修为比展昭有些差距,不断被展昭那侵略如火的内劲破防后,累积的内伤越来越严重。而明王整个脸颊则犹如被烧伤似的一片通红,显然精神压力已到达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 于这生死之战中明王也不禁感慨,难怪南侠展昭能号称天下无敌,他有无限的潜力,这个天下,竟能有这样的高手! 展昭自身也快扛不住了,犹如僵尸似的脸色发情,快被明王那摄人心魂的能力弄的精神分裂! 持续这样的刀光剑影之中,最终某个时刻,终于三人一起筋疲力尽,相继都软到在了地上。 “……” 任谁也想不到,这便是这场刺杀的结局,最终似乎连谁是刺客都没搞清楚,就三个一起耗尽了? 第325章 嘉佑年的第一场雪 现在,小皇帝李谅祚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清脆的哭声打破了沉闷凝重的气氛。 没蔵太后毕竟是自比武媚的女强人,她是最先冷静下来的人。思前想后,也发现了明王身上的一些怪异。但迟疑少顷却不公开说破,吩咐道:“送明王法架回承天寺养伤。” 当即有人去办理了。 迟疑了少顷,没蔵太后指着耗尽的曹晴和展昭道:“把这两人抓起来严加看管,不能跑了,不能饿着,不能冷着,她们必须活着,明白本宫的意思吗?” “明白!” 就此展昭和曹姑娘被五花大绑,这次就算天神也跑不掉了,犹如裹木乃伊似的,两人从头到脚掌,都被最强的牛筋给捆了起来。 我@#¥ “可我是来救娘娘的!”好在展昭还能开口说话。 “看起来似乎是这样的,但是本宫也受到了惊吓。情况很复杂,现在本宫不想听任何人说话,我是女人,我要仔细想想!” 没蔵太后淡淡的道:“看你这身手样貌,该是名满天下的南侠展昭吧?一直有传言你放弃了自由自在的江湖生活,为宋国官府效力,现在是王雱嫡系。本宫且不管你在没有合理外交手续的情况下、深入西夏境内帮王雱做什么勾当?就事论事,宋国在职军人于这个地方出现,只被本宫限制行动而不杀,已经是报答你救驾之恩。” “好吧。”展昭不在说话,省点口水。总之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女人被这么多人怼是有原因的,看她现在的风格么,她就是个有大魔王属性的人。 大魔王似的人、尤其加上是女人,那么显然是无法讲理的,只有逆来顺受。 从接受了大魔王的脑洞命令、千里救援开始,展昭就没指望过有好结果,将军难免阵前亡,此点无法抱怨…… 十月末寒风凌冽,下起了嘉佑元年第一场雪。 要说有什么是让王雱最有成就感的事,就是下雪的现在。 这个环境下,抚宁县成为了西北最实在的地区,供暖很足,源源不断的蜂窝煤在产出。 比当年的京城丧心病狂得多,现在是机械化生产,专门投入了一台蒸汽机用于蜂窝煤生产,造型有点像后世八十年代的蜂窝煤机,当然比那个粗糙,效率也没有那个高。并且用蒸汽机的话生产成本并不低。 但是胜在快,节约人力。 新调试的生产线投入运行后,一分钟出三十个蜂窝煤。除了加煤粉的口子需要六个人员十二时辰轮流铲煤,还需要一个机长指挥,三个锅炉操作员。这样十个人就能运行了。 十个人的操作,一个时辰三千六百个蜂窝煤左右,且机器压出来的,比当初用人力敲出来的质量好,不容易散。成本虽然高,但比当年京城抗寒战役的劳动效率二十倍。当时寒碜啊,一个时辰要出三千六百个煤的话,生产线上投入的人数接近两百。 用机器生产的煤很贵。 但这不是问题,因为有蜂窝煤补贴,这部分县衙掏钱。但凡抚宁县户籍在冬季,每个家庭有一百二十个蜂窝煤的指标,凭借“煤票”平价购买,价格比京城的蜂窝煤低。不够用的,超出的部分,就以商业价格购买。 这没办法,政府对这些事只能进行底线兜底,保证钱少的人冷不死。 但上年的条件比这恶劣的多,也没冷死人,所以今年对此毫不担心。 说起来现在抚宁县基本没有闲置人员,基本上除了在册的三十七个困难户、以及学堂里少年,其他的每家基本都有至少一个工人在工长干活,或者是当兵吃皇粮,基本上不说钱多,已经不算太紧张了。 至于所谓的“双职工”,家里两个都在工厂干活的人,这部分有机会偶尔喝点小酒,能买点少量的茶叶,添加不少新产出的日用品什么的。 如果是孩子也大,孩子都在做工的“三职工”家庭,更小的那些弟弟妹妹日子就好过了,经常能看到这些熊小子吃多了在街上打饱嗝的样子。 这些就是成就感。当初一穷二白的抚宁县,那群跟着小铃铛聚集在城门处缩手缩脚像群扒手的孩子,现在很多人在学堂中学习技能,其中有不少人经常撑多了打饱嗝。 第一场雪下起来的时候,抚宁县迎来了一个特殊客人——叶先生。 他还是那副风度翩翩精致考究的英俊大叔造型,且很奇怪,他身边从来没有跟着莺歌燕舞的女人。 为了表示礼貌,王雱穿便服在城门处迎接他,细看下,发现又长成熟了些的叶无双在整体棱角上还真有些像他。 大雱可不认为这是家族遗传,更倾向于叶无双是他的女儿,诸如欧阳锋和欧阳克的那种诡异关系。 “老叔你怎么这个时节跑这里来?”叶无双撒娇的样子。 叶先生道:“我自来喜欢舒心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有这许多为什么,近一年不见,双儿你成熟了许多,这西北的风沙,把你的脸吹的更干净了。” “哪有,我皮肤粗糙了好多,算好老叔不断寄柳叶访的保养品给我。”叶无双道。 叶先生道:“那没什么用,你却不信我。不信你问小王大人,那些保养品兴许还不如他的饲料,你没看到他不用保养品,皮肤也不比你差吗?” 叶无双做呕吐状道:“打死我,我也不吃鸡饲料。他皮肤好是因为他还是孩子。” “未必,不信咱们过得几年再看看。”叶先生微微一笑,“我早告诉了你要学习要读书,你却整天玩乐。小王大人有过太多策论面世,你却从来不去研究,关于美容策论他还真有一篇,说的是营养结构带来身体机能改变,假设小王大人不是在瞎掰,那么他饲料的通便功效,加上那几种所谓的氨基酸配比,对皮肤的作用肯定高于你买的柳叶访保养品。” “他说您就信啊?”叶无双愕然道。 叶先生摇头道:“我未必信,但我更不信柳叶访。客观的说,真没看出来柳叶访的节操高于小王大人?” “额好吧,不打扰你们了,男人根本不懂女人想什么的,我还有事先走了,小姐我最近在搞设计。”叶无双就不管他们了…… 进入县衙把茶抬上来,叶先生习惯性的抬起茶碗闻了一下,微微有些皱眉,显然有些不习惯这个档次的茶叶。 不过他还是喝了,随后笑道:“小王大人现在影响力大了,虽然褒贬参半,但在大江南北如雷贯耳,风头比之你父亲更盛。我大宋自来不缺神童,但似小王大人这般的人,的确非常少见。” 王雱不太在意的道:“叶先生过奖,不是我干的好,是这个世界其实坏人没几个,但庸庸碌碌之辈太多。许多时候不是谁和谁有仇,而是价值观念的不统一,然后愚蠢造成了大家处理问题时的方式简单粗暴,如此而已。” “说的好啊,不是谁和谁有仇,是价值观念的不统一。这么看来,小王大人对张方平相公下台、您离开西北联合投行一事已经放下?”叶先生毫无廉耻的模样微笑着。 王雱摊手道:“只能这样,除此外我还能咋整?” “那就好。”叶庆华也干脆,抱拳道:“那便不说往前那些烦恼事了,咱们来谈点正经的。” “洗耳恭听。”王雱道。 叶庆华道:“叶无双高价买了您手里的两台神奇机器,然后弄了个什么‘自动啪啪床’,送到了汴京樊楼。” 说到这个问题王雱就想笑,却保持一本正经的神态强撑着,问道:“辣么效果怎么样?” 第326章 天降财富! 第327章 没蔵太后的纠结 十一月初,西夏都城兴庆府周边全然被大雪覆盖,天空总是灰蒙蒙的,一到晚上尤其冷,撒尿有结冰的危险。 传言,这个季节外出狩猎的太后和小皇帝仍旧没回都城,这很不符合常理。 “娘娘,兴庆府方面传来的消息说,贵族以及民众的猜测日趋变多。甚至有些先知先觉的贵族,带着大量的金银出逃了,有传言说他们打算逃往宋国,以避免这场看得见的政治灾难。这样下去唯恐动摇我西夏基础。娘娘需要早做打算?” 年轻的铁鹞子将领漫咩、对着大雪中雍容华美的没蔵太后进言。 现在还年轻的漫咩将后来会是有名的大将,正是以这人为首,帮助将来的皇帝李谅祚诛杀没蔵讹庞和其族人。 没蔵太后听了便大怒,呵斥道:“这群没节操的东西,平日里在我西夏作威作福,吃西夏的,用西夏的,是西夏的人上人。但最靠不住的也是他们,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朝宋国跑,甚至听人说,长期以来他们很大一部分资产都部署在宋国东京。” “剁了这些没节操的东西!”一个粗狂的铁鹞子将领道。 太后却又泄气的道:“没用的,咱们要真敢杀一人,其余原本不想走的也会跑往宋国,堵是很难堵住的。文明能让人向往,这就是宋国懦弱却大而不倒的原因。在比烂的时代里,宋国愿意接受且保护这样的群,咱们只能改变自身,让他们更信任咱们。所以这就是本宫学习辽国一直力推‘汉化、讲文明’用意,文明才能让人信任,而野蛮除了让人惧怕外并没什么用,现在撤离的那些人,正因为害怕本宫和没蔵讹庞两群野蛮人在都城大开杀戒才撤离的。这是要点。” “娘娘英明!”大头兵们纷纷崇拜的喊道。 漫咩也不急着去拍马屁,强调道:“末将仍旧认为,在这关键的节骨眼上为了大局,不能和太师开战。相持不下的时候,这样的局势是对我西夏的釜底抽薪,是西夏整体利益的散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是汉人说的,娘娘既力推汉化,那便也要学会忍辱负重卧薪尝胆。” “卧薪尝胆个蛋啊!”太后忽然大爆粗口,“本宫都险些被那丧心病狂的兄长刺杀了,让人怎么忍辱负重?” 漫咩道:“惹您真这样想,末将会誓死追随您回京、和太师之侍卫军决战!“ “铁鹞子军誓死追随太后清君侧!”全体将领跪地宣誓。 不过漫咩又冷静的再道:“但是这样一来胜负难料先不说,末将可以肯定,这些年兴庆府的积累会全部损耗一空,人员和钱财会大幅撤离。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放他们离开。二是杀光他们留下钱。但不论做出何种选择,西夏也基本算是分裂了。没蔵太师尚且不能接受这样的局面,采用暗杀而不明杀。那么亲自接手了元昊陛下基业的娘娘和皇帝,则更不应该做这种选择。” 没蔵太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也算是冷静了些。 刚刚她主要是气不过说说而已,其实草原儿女么她还真的不怕死,也知道没蔵讹庞采用暗杀而不是明杀的用意,正是不想西夏分裂。此点上两派的观点是一样的。 “难道……真要本宫没事似的回都城,对本宫那阴险的兄长和解?”没蔵太后难过的道。 “似乎只能这样,您一向信任的明王,现在看起来都不支持您了。”漫咩将军道。 太后喃喃道:“老和尚他死定了,就算本宫投鼠忌器放过没蔵讹庞,也绝对没那老和尚好果子吃。” “也不能。”漫咩道。 “何故又不能!”太后怒道。 漫咩道:“表面上明王和您是一伙的,都信佛,且他没明显错误,至少兴庆府大多数平民以及贵族是这样认为的。当年您抬他崛起,至今明王翅膀已丰,信徒比您更多,理论思想影响力比您更大。这个时候惹他,除了被天下人戳脊梁骨说不仗义外,更有一种已众叛亲离的假象,这不利于太后往后稳住基业的步伐。” 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太后喃喃道:“已经众叛亲离了……” 到此一来整个场面沉默了,的的确确,小皇帝和太后似乎已经到了这一步,并不是假象。 某个时候,没蔵太后吐槽一番后也就安分了,开始了正确部署:“召见一直被禁锢的展昭来见。” “会不会……”属下们迟疑了。 “放心不会。本宫一直关押乃是因为不暂时没决定怎么做,但他没危险。本宫很确定那日他在救驾,就像事后本宫肯定老和尚出阴招一样。”太后道。 少顷后展昭被带来,不但被松绑,还把刀还给了他,然后把属下吩咐退出了圈子外。 被如同粽子似的捆了近半月,展昭对西夏人的节操已经不报任何希望,早做好了为国捐躯的打算。 现在却被这样对待,所以大猫愕然了。 “说点什么,只要你想说,都可以。”没蔵太后以奇特的眼光看着他。 展昭道:“看这态势……娘娘似乎信任展某,却为何要把展某禁锢半月之久?” 没蔵太后楚楚可怜的样子红着眼睛道:“因为哀家暂时没有主意该怎么面对这一切,又不能放了你,便只能委屈你了。” 展昭偏着脑袋一想也就原谅了她。不过往前经历过大魔王调教,展昭也没被她弱美女的假象迷惑。 没蔵太后不禁楞了楞,不太习惯居然有不正眼瞧老娘的男人?于是又好奇的道:“展大侠……救驾有功,你需要本宫怎么回报你?” “不敢。”展昭抱拳道:“救您的不是展某,展某乃是奉我家大人之命赶来救援的。” “你家大人?”没蔵太后彻底愣了。 展昭说道,“我家大人正是宋国王雱。” 太后道:“我知道你家大人是谁……只是很奇怪,他为什么能获知这些消息,为什么要这么干?” “他是大宋神童,为人阴险猥琐,但也号称神机,没人知道他的打算是什么,但他的确收到消息后就命展某千里救援了。他只说了一句:您不能死。”展昭道。 没蔵太后那非常硕大的胸口快速起伏了一下,没人知道她想什么,只是表情有些怪。 少顷,太后岔开道:“但展大侠护驾总归有功劳,说吧,你有什么要求对本宫提及?” 展昭便道:“请太后放过曹姑娘。” 太后冷着脸微微摇头:“这肯定不行,那妖女真有杀本宫之心,迟早死路一条。” 展昭固执的道:“娘娘,她只是一把剑,怎么使用看人,展某觉得或许别人不懂,但您懂这道理的?” “你……”不太习惯被抬杠的太后便怒视着他。 然而展昭认死理不怕事,展昭又不是没蔵太后的子民和下属,在宋国时候纵使大雱是他顶头上司,大猫抬杠起来也是没完没了的,于是再道:“展某坚持请太后兑现这个承诺!” “快滚!本宫可没承诺一定答应你奖励条件,怪只怪你要求过于离谱。你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竟然让本宫放过要刺杀本宫之人?”太后大怒,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态势。 “展某无意冒犯,但显然要杀您的人是你们西夏自己人,他甚至是您的亲哥哥不是吗?您不也放过他了?”展昭不卑不亢的道。 太后怒斥道:“你怎么知道本宫放过他了!” 展昭淡淡的道:“距离刺杀事件已过去半月,娘娘一直没处理曹晴姑娘,掌握铁鹞子军的情况下,也没回兴庆府开战。这就证明您是个有大局观的人,而不是冲冠一怒匹夫之勇。” 没蔵太后也开始有点头疼展昭了,喃喃道:“听说王雱乃是个狠角色,本宫很奇怪,你为何能在他手下活到现在没被干掉?” “……”展昭自己也对此很奇怪。 没蔵太后又岔开道:“说说看,你家大人为何会有暗杀本宫的消息?” “这是机密,展某不会透露。”展昭道。 没蔵太后转身吩咐道:“来啊,把曹晴扒光后凌迟处死,把她的肉煮成肉羹犒劳展大侠。” “好吧其实也不是机密,猜都能猜到的。因为曹晴正是大魔王……是我家大人部署在没蔵讹庞身边的棋子。”展昭急忙尴尬的道。 “在吧……那姓曹的妖女养一阵子算了。”太后又吩咐外围的军人。 展昭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蔵太后又道:“展大侠,既然曹晴是你家大人的棋子,而你家大人不想我死,曹晴为何这么铁心的行刺?这不矛盾吗?” 展昭摇头道:“这解释起来太复杂,且您未必会接受,于是展某不想说。总之一句话,曹晴就这德行,她在效忠大魔王前也曾埋伏过他。且在我抚宁县泄密案中她相反追着我打,从而让季天擎逃亡。” “抚宁县泄密案……季天擎?”没蔵太后不禁大皱眉头。 展昭楞了楞道:“娘娘竟是不知这事?” 没蔵太后微微摇头,轻声道:“因为没人说实话给哀家听。” 展昭也不禁觉得她有些可怜,于是心头一热便简单说了一下,最后道:“大抵就这样的,李富贵策划了这个事,为没蔵讹庞偷取到了我大宋燧发枪图纸。娘娘若不知道,兴许是没蔵讹庞在私下秘密造枪,想在没有足够神臂弩的情况下,用来克制铁鹞子军。” 很意外,没蔵太后并不关心什么燧发枪的事,听到“李富贵”三个字后色变道:“你肯定是李富贵主导?” 展昭道:“展某肯定是他,这应该是个化名。” “不,这是个真名,他是我心腹宠臣李守贵的兄长。”没蔵太后喃喃道。 展昭也很尴尬,没继续说。因为言下之意,李富贵这么有信仰的为没蔵讹庞效力,虽然也不能说明李守贵会变节,但没蔵太后还把李守贵列为心腹重用,这总归是一件极其不好的事。 没蔵太后忽然眼睛发红的道:“现在你知道本宫作为一个女人,所处的环境多险恶了吗?” “贵圈……贵圈……”展昭有些同情心,所以很尴尬,没把这个词说完整。 “你真的想搭救曹晴吗?”没蔵太后忽然神色古怪了起来。 “想的,并且是一定会!”展昭道:“若得到否定答案,过了今日后展昭会尽全力营救她,不计代价。” “作为女人,能得展大侠这样急公好义的英雄庇护,乃三生修得之福。”没蔵太后眼里有些怪异的神采,不等展昭高兴她又接着道:“行,本宫可以不杀她。但有个条件:你留在西夏,在本宫身边效力五年?” “这不可能,展某乃是宋人,是军人。”展昭道。 “还有第二条路:让你家大人以外交使臣身份来兴庆府见我,他来,且开口,本宫就放过曹晴。除此外呢,本宫的确信展大侠有这样的气概救她,但你只能拿到一具尸体。”没蔵太后变身女枭雄的态势道。 “这……”展昭大皱眉头。 “你想说王雱不可能来吧?”太后冷然道,“本宫却认为可能,王雱若不来,就说明他想避免战争是虚情假意。” 展昭摇头道:“他为人相当猥琐阴险,但此点上真不是虚情假意,展某看得出来。这是他的优点之一。” 太后道:“好吧本宫换个说法,若这么简单的事他都做不到,利用完了至曹晴而不顾,那么他和没蔵讹庞没多少区别。这样的人、他不配有你展大侠效忠。换做你跟着本宫,将来你有事,本宫会竭尽全力救你。你自己想吧。” 展昭没被她迷惑,说道:“展某不保证他会来,但他就算来了,也绝不是为了救曹晴,那只是附带。” 没蔵太后楞了楞道:“难怪你总说他猥琐阴险……听着么,虽未见其人,还真勾起本宫好奇心了。就这样吧,不久后西夏朝廷会对宋国发出邀请,他来不来,就看天意了。” “可娘娘您为何一定要见到他才放曹姑娘,相信展某,你算不过他的,见到了他,您也捞不到他的好处。”展昭自觉很客观的道。 “反正我就想见他,他有名言:这叫试错,创造机会不是吗?” 华美无比的太后见展昭似乎还有说辞,便不耐烦的摆手道:“快滚!身为宋国军人,没有外交手续深入兴庆府,在本宫耐心耗光前赶紧离开。你个木鱼脑袋,有福不会想,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都不懂?你都说他阴险猥琐了还跟着他效力,民族属性远没你想的重要,进兴庆府看看你就会知道,我西夏朝廷有近一半是汉人官员。” “人各有志,那不关展某的事。”展昭心平气和的摇头道。 “那你还不滚!”太后又大吼跺脚。她之所以这么恼怒,主要是不太习惯有男人不正眼看自己。 展昭只有赶紧跑路了,一路上心理都有些恍惚,这个太后某些地方真有点像大魔王,但水平又不够,所以她众叛亲离是有些原因的。 “曹姑娘,苦了你了,大魔王利用完你之后是否救你,还真没人知道。”展昭赶路的时候一个劲的为此叹息…… 第328章 即将烽火连营 第329章 又是一盘大棋 第330章 政治勒索 没蔵讹庞除了阴险外还很英俊,他有着那种西夏人惯有的怪异发式,还他那天生丽质的妹妹乃是一个种。 现在有消息传来太后没死,也正在大张旗鼓的带着铁鹞子军回兴庆府。然后明王受伤后被人抬回承天寺后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 这让没蔵讹庞非常紧张。固然他是个枭雄,但作为毒蛇主动出击咬人后却没成功,内中情况又无法得知,总是会让人慌张的。 也就是说从决定暗杀太后妹子开始,已经陷入了被动。 刺客曹晴有没有被她捉到?有没有招供?那太后那疯婆娘回来后会不会冲冠一怒直接大面积开战? 这些问题全然成为了没蔵讹庞的心病。 “可惜了,她居然没有死。所以接下来的这个冬天,注定了兴庆府不会太平。” 没蔵讹庞喃喃嘀咕着,且预估着那疯娘们进兴庆府后会发生的事。 公然开战应该还不至于。因为理论上她比任何人都关心西夏安危,这个江山不论好还是烂,理论上都是他儿子的江山。虽然她有铁鹞子军,但毕竟人数不多,对比侍卫军没有优势。 且有个最重要的问题:侍卫军几乎全是西夏贵系子弟在其中,平稳的既得利益者就是他们。若疯娘们公然挑战侍卫军,几乎也就等于和整个西夏权贵群体开战了。她应该不至于会蠢到这个地步? 这样想着没蔵讹庞又安稳了两分,但也必须做足准备。 铁鹞子是太后手里最后的王牌,且他们的凶悍几乎每个西夏人都清楚,人数虽少,却是从小以物竞天择方式培养出来的精锐死士,并装备了西夏最强的冷锻甲以及神臂弩。 西夏的神臂弩九成数量就在铁鹞子手中,其他的部队其实并没有多少。 所以即便做出了不会公开明战的判断,没蔵讹庞也必须为此做准备。于是这才想到了之前李富贵从宋国抚宁县搞到的燧发枪图纸,从怀里把图纸拿了出来观看。 坦白说早期得到图纸时候,尽管李富贵作保这是用于战争的神器。但没蔵讹庞并没有亲眼见到效果,从图纸看也没发现什么神奇的地方,然后淮西计划的失败,也让没蔵讹庞对李富贵的信任极为有限了。 于是在当时,就犹如传说中的“忠臣死谏石沉大海”一样,没蔵讹庞虽然收下了李富贵送来的图纸,当做了一次间谍活动的成功,但并没有立即研究,也没有太当做一回事。 燧发枪的研发计划,就那样被太师爷冷藏了。 只有大祸临头时候,人们才会想到去抓住那根稻草试试看。 又仔细想了一下李富贵的为人,和他弟弟李守贵不同,李富贵或许能力有限却不是一个喜欢浮夸的人。 “难说有用。闲着也是闲着,给本相召集兴庆府所有排得上号的顶尖铁匠,尝试秘密打造这所谓的燧发枪。” 这就是没蔵讹庞的救命稻草,他不确定燧发枪真有效,但没有足够多神臂弩的时候,若真如李富贵说的有接近神臂弩的射程和威力,且掌握在侍卫军手里,极端情况也就不怕疯娘们带着铁鹞子犯浑了。 “顺便,最快代替本相传令给边军,立即停止对宋的骚扰和挑衅。”没蔵讹庞又道。 “太师此举乃是何故?太后与您不和、且反战,眼看您通过各种方式,已经取得了边军效忠,将可以引发对宋战略,却于这个时候停止,那等于往前白做了?”心腹谋士对此不明所以。 没蔵讹庞道:“因为当时形势本相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以为可以让我那不成器的妹妹消失,就此而在皇帝年幼之际执掌国政。显然疯娘们活下来后就不行了,若继续执行骚扰政策,一但真的引发了国战,效忠于我的边军陷入了对宋战争泥潭,那才是给疯娘们发飙的契机。因为本相的最大力量一但被宋军拖住,无法在需要时候北上‘勤王’的话,这就是给疯娘们帅铁鹞子军引发内战的理由。所以暂时不对宋开战,边军处于机动状态,就能让疯娘们不敢犯浑。因为她还不想让我西夏亡国。” “太师既已经出手,人已经得罪,何不继续执行暗杀策略?”心腹谋士好奇的道。 没蔵讹庞叹息了一声道:“不能了。同样的策略总是越用效果越差,越拉仇恨。有心算无心,筹划周密,好不容易说动了明王老狐狸,但这种情况下都失败了。现在她已经有了认知和防备,往后除了失败概率越来越大之外,只能逐渐让别人对本相众叛亲离。这终究是见不得光的事。明王那老狐狸显然也是一击不中就缩头的典型,有他帮助尚且失败,现在他摆明了装作不知道、和本相划清界限。于是真的不能了。” …… 最冷的时节还没有到,等候出使任命的期间王雱在做足准备。 最新一批燧发枪乃是1.7版本,相比之前有了较大改进。制式铅弹已经定型且流水线,很多很便宜。 重要的在于火药也已经是二代半工艺,相比之前在性能上有了较大改观,现在的火药推动1.7版燧发枪,哪怕是量产缩水版,有效射程也已经突破到了五百五十步。 鉴于此,韩琦写信来大加赞赏。 最近的枪在满足的韩琦的产能后,大雱自己的抚宁县也采购了一批。打算带着出使。 出使是能带宋国自己的部队的,编制大小看脸,看西夏是否大方,最多的时候一个军都行,不过就算在寒碜一个营的许可还是会有的。 在这个季节的北方,宋国的神臂弩基本是无法用的,必须用烘烤或开水淋烫的方式预热,否则很容易就会拉断弓弦,也容易硬上的时候使得弓臂断裂。 那些材料不论怎么处理,都跳不出依靠弹力伸缩射击的物力极限,既如此,这样的温度下会把一切都硬化脆化。 燧发枪性能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但受益于二代半火药工艺,仍旧可以高效率使用。 此外,去西夏外交还带着神臂弩也太拉仇恨,毕竟那是从西夏偷来的技术。 除了第一个火枪营的配备外,其余物资也很丰富,都在打包进行着准备。这些东西是用来卖或者送的。 外交肯定要带点东西去,但此番仓促成行准备不足,所以只有大雱自己来准备这些,不过费用会算在礼部帐上,过后给礼部老爷们寄一份账单,礼部又把账单送到三司去,抵抗掉抚宁县应提交的税额,这就是通行做法。 十一月中旬,中书门下的确认文书到达抚宁县,任命王雱为临时礼部员外郎(副司级)。 这不是圣旨,只是中书门下文书,且只有参知政事富弼一人的签字。 这个现象说明了皇帝问题不小,真的不问事务了。然后文彦博始终对王雱报以不信任态度,所以文彦博没签字。 但文书能送到抚宁县来,也说明文彦博默认不反对。 大宋的规矩就这样,副职不是摆设,参知政事富弼也是执政之一,只要富弼签署就可以执行,当然前提是没被文彦博否决。 所以签这个文书对于富弼也是考验,签字就有责任。但老富总体还是比较信任王雱的,于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作为了。 以王雱的级别,礼部员外郎的任命有些违规。但是权益之下,现在皇帝也不问事务,这也不是需要皇帝钦点的职务,于是为了避免战争又暂时没有好办法的他们、就只有接受此番的勒索。 真的是勒索。现在战争一触即发,所以绝对没有谁想于这个时节出京去西夏访问的。但要出使,员外郎是最低建制,这已经有点看不起西夏的意味,再低的话就是侮辱。于是他们只有加给王雱这个事务官。 有趣的在于此番力保王雱升职的是司马光。那家伙的尿性就是怕打仗,为了避免战争、割让国土的事他也会干的,何况是给愿意用外交手段的王雱加个官衔。 和员外郎匹配的官衔一般是从六品,可以上下挪动一级。也就是说根据不同形势,正七品或者正六品的人,都可能加这个事务官。 但大雱现在乃是正八品,足足跳了三级。所以这些家伙在头衔前面编造了“临时”两字。 那么一般也就意味着两个情况,王雱的成果不好的话,那么出使后吏部就收回头衔,或者出使取得成果,则会坐实这个职务。但要坐实这个职务至少又要把王雱升到正七品,这才合法。 所以没有惊喜,富弼附带私信中也骂人了,指责王雱说这是政治勒索。 顺便,富弼还把李参给卖了,在信中言道:“希望你要有组织纪律和政治觉悟,别在拉仇恨。李参弹劾起你来是不遗余力的,文彦博不是一个耳根子软的人,但他本来就对你有些排斥,于是西北帅臣李参现在天天说你坏话,天天诅咒你。当这种形势成了习惯,不论如何你就是朝廷眼睛里的‘刁民’,还会慢慢形成大宋文人群体对你的统一认知。长此以往,大家会跟着李参众口一词说‘怎么西北的天寒地冻没把你冻死,淮西的百姓没戳脊梁骨把你戳死’。真形成了这样的众口一词,你就废了。懂本相的意思吧?” 信的结尾富弼就是这样写的。所以看完信后大雱暴跳如雷! 妈的少爷我有这么招人恨吗,这些家伙竟然希望西北的天寒地冻把我冻死,淮西被洗劫的帮派黑社会戳脊梁骨把我戳死? 当然文彦博还不至于这么看待大雱,老富的意思是,这么看待诅咒王雱的只是司马光和李参,但是长此以往下去土壤环境会改变,正如一个口号喊的多了以后会有人信,那么脊梁骨被戳的多了以后,大家也会慢慢的这么去认为。 总有那么一群刁民想害“朕”。 少爷不就在淮西砍了一两千个黑社会,不就上奸臣书搞了种鄂一波么。他们居然如此咒小爷,一点都不大度儒雅。 当然这些并不是重点,此番出使如果不出幺蛾子,且嘉佑年的总结年报进京后,准能把这群npc吓死。那么最终,他们的质疑也就成为了争议。 是争议就行。争议越大代表声望越大。并且争议不会被轻易定调乃是大宋规矩。 说起来大雱和老夫子们的目标不一样,他们每个人都想名留青史,大雱只是没心没肺的活在当下。 正如当时对小铃铛的说辞,哪怕下地狱,不要以为我猥琐雱没能力把地狱建设成为天堂。大恶魔也是可以吊打大天使的。规矩在于:打赢了就是天使。 于是十一月下旬,带着礼部关防以及西夏朝廷的邀请国书,王雱带着两百人的火枪营正式开拔、离开了老巢…… 第331章 雪中行 于漫天大雪中上路是一件非常艰苦的事。 展昭穆桂英,以及摸爬滚打习惯了的军士还好,王雱穿得如同毛毛熊,却仍旧冷得想撞墙。 走了很多日子,才到环州境内,此后从清平关一路北上,到达了西夏境内盐州,再此汇合了西夏礼部的一个官员同行。 过盐州后,仍旧需要走很远,最终才能到达西夏都城兴庆府。 在白茫茫的大雪荒原上,大雱真的很佩服这片土地上的人的生命力之顽强。因为能看到了雪中那连营似的帐篷。 这是一个最底层的原始部落。大宋内已经没有这样的群体了,但西夏有,辽国有,回鸪吐蕃这些地方也都有。 事实上,就是因为有很多很多这样淳朴到愚昧的部落牧民存在,游牧民族才能在国力不足的情况下持续威胁南方的农耕文明。 要说这个现象奇怪呢,其实它也不奇怪。譬如一千年后号称民主的印度它仍旧依靠种姓制度拥有几亿奴役,真正算公民的没多少、还都是精英。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往往落后的国度或集团才会这样。底层的人质朴愚蠢到了未开化地步,然后有个大断层,上层的人却相当狡猾聪明、高素质、见解特别,又集中了很大资源。 不但现在的西夏或辽国是这样。就算是往后一千年的印度、或者包括那些各种各样传销集团、邪教、黑社会群体,其实也基本都这样:上层超精英,中间断层,底层超愚昧不开化。 大宋则刚好反过来,朝廷的相公们未必有多聪明。但是民间读书人秀才甚至平民,不见得蠢,甚至各种嘴炮战略家们一天能总结议论出无数种治国理论,还特么的很有道理。 其实这就叫文明和传承。这样的传承起源甚至早至了春秋战果时期。 额扯远了。 深入北方后,大多数的西夏人不喜欢宋人,但也不会刻意反感宋人。作为他们,所能见到的大多数宋人都是商人,商人不是好东西但一般会很客气,还会携带有部落里最为需要的东西,那便可以交易。 所以这些很蠢的牧民在大雪中看到王雱部后,也不管他们像军队,便有人把王雱的队伍给拦截下来了。 有个抱着羊羔的小丫头腰间插着刀子,说话也叽里呱啦的让人听不懂。如此导致气氛一度紧张,要不是领头的人是个抱着羊羔的小姑娘,恐怕这行为已经导致擦枪走火了。 在这种愚昧国度有个特点是,在几大城市里的精英阶层基本都懂汉语,也能接触很多汉人。但底层愚民则什么也不懂,甚至换个方向走一百里,就是不同的方言,部落间都很难听懂对方的语言。就有这么奇葩。 现在,随行的西夏引路官员也不知道他们的语言。并且自古以来家鞑子最可恶,王雱内部没什么感觉,但那个随行的西夏官老爷、他看这些满身异常气味的牧民则满眼鄙夷。之前是看这个部落很大并且都有刀,所以只是鄙夷不敢骂。 现在看明白了他们没有戾气后,随行的西夏外交口的官员就开始破口大骂了。 但叽里呱啦骂一番,相互也都不知道对方再说什么。 骂了一通后,见小姑娘继续抱着羊,如同傻姑似的看着王雱傻笑,那个西夏官员感觉很丢脸,转身对王雱赔笑道:“鄙国民众粗鄙,让大使见笑了。” 王雱实在没看出来这群大头牧民有什么可笑的地方?换在少爷我治下的话,这样的劳动力是宝贝有没有? 当然王雱也不说破,这样的官僚不止大宋有,看到西夏也有大雱就放心啦。这就是大宋撑到现在还没扑街的原因。 “客气啦,李大人乃客气啦。” 王雱歪戴着帽子一副大昏官的造型、对西夏官员做出了臭味相投的举动。 这家伙叫李令,职位和王雱一样,也是个礼部员外郎。总体上西夏的官制较为蛋疼,都是模仿大宋搞出来的,大宋有的衙门他们基本都有。譬如他们也有开封府,也有三衙什么的,至于这些衙门是否能发挥作用倒是未必,反正大宋有的他们也要有个做做样子。 接下来又叽里呱啦沟通了一下,抱着羊羔的小姑娘比其他大头牧民聪明些,这才想到酋长会汉话,便转身跑进了首领帐篷,少顷带着一个发式古怪的中年男人出来。 头领很客套,笑呵呵客套了几句,便把王雱等几个主要人物引入了帐篷内去座谈。 在首领帐篷内有一大群女人,全都是酋长的老婆,其中还有几个姿色不错的。然后有群熊孩子,见到宋人后就纷纷围了上来,刚刚那个抱着羊羔的小姑娘也在其中。 孩子们怀着羡慕又好奇的心情,伸手在众人的身上摸摸,扯扯,或者伸个指头捅捅。 有个熊孩子拿着展昭腰间的一个挂件就跑了。 “喂喂那个不卖。”展昭很无语,却是喊不回来,也不方便动粗。 穆桂英脾气没展昭那么好,围着她的她不管,不过但凡有伸手来拿东西还跑的、就被大娘拖回来后脑勺一巴掌,又把东西抢回来。 少顷后,早先那个拿走展昭挂件的小孩拖着一头羊进来,气味要多难闻有多难闻,如果是夏天的话肯定完蛋了。 只见那个小屁孩揪着羊的耳朵走,羊不走,小孩就给羊脑壳几巴掌,最后强势拖过来把羊交给展昭,然后转身又跑。 “喂喂回来,那东西换不到一头羊的!那在汴京只是不到十文钱的纪念品。”展昭大喊,然而小屁孩没心没肺的跑了。 酋长走过来,凑近马金偲闻了一下。 老马顿时不怀好意的斜眼看着酋长寻思:闻个蛋啊,爷爷至少每两月洗澡一次,比你干净太多了。 随即,酋长把马金偲腰间那只烟枪拿了起来,好奇的观摩。 老马就此得意了起来,把烟枪凑在他嘴上,塞入了一些烟草点燃。 酋长显然很傻,技巧不对,不用嘴巴缓冲,直接用肺猛猛的抽取,一口吸进去之后,“咳咳@#……” 酋长呛的七窍冒烟的样子,不过他认为这感觉很实在,便评价为了好东西,拿走了老马的烟枪,少顷后有人牵了一头牛进来交给老马。 “可我要一头牛干嘛,这头牛购买二十个烟枪五十斤烟草了。”马金偲愕然道。 酋长是个半瓶醋,听懂了部分却没听懂全部,只知道老马不满意,于是又牵走了牛,重新牵了个帐内的漂亮女人过来交给老马。 “额这……”老马嘴巴笑歪了,看起来这笔交易很是可以,不过也没胆子接受,因为大雱自来不许这样。 最终,马金偲让酋长弄张牛皮过来就算了。 酋长很惊讶,觉得这些商人败家子啊,哪里听过一张牛皮就能换东西的? 王雱和马金偲则更惊讶,他们把牛皮送来的时候,这个在大宋不多的东西实在不错。这些人是天生的屠夫,牛皮保存的非常完好,没东一块西一块的。这个东西么,加工一下在汴京实在是大价钱。 见了他们的表情,酋长知道他们要的是皮货,然后吩咐把部落里多余的皮货拿了出来。质量都超好,除了牛皮还有牛筋,用处都是非常大的东西。 天大的一堆东西摆开后,酋长用蹩脚汉语表示:“你们用什么换?” “嗯,你算是找对人了。” 大雱便胸有成竹了起来,从抚宁县开拔时候可是做了很多准备的。 此行不是打仗,所以两百多的战马驮着满满当当的物资。 大雱一拍手,命人把茶饼拿了两担进来。 汉人和蛮族的贸易中茶永远是重头戏。汉人一般吃五谷杂粮且配合蔬菜野菜什么的,对茶没有生理需求,主要是享受。但专吃高脂肪肉类的游牧民族对茶就真是生理需求了,没有茶叶的话,以这个时代的条件,他们中的一般人很难活过三十五岁。 茶饼拿进来时候,仅仅在外部闻着味道,酋长便兴奋了起来,知道好东西来了。 却是过去打开一看,觉得不是茶叶,乃是一些“大饼”,很铁实的样子,于是不明觉厉的看着王雱。 说起来,古代贸易中的成本重头戏就是运输。茶叶本生不重却很占体积,于是算运输成本非常高的物资。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大雱利用压缩技术,犹如后世的普洱茶饼一样,从绥德军收购了许多茶叶,制作成为茶饼进行存放,所以此行能携带的茶叶非常多。 顺便,这样的内部自然发酵能衍生出非常多的有益菌,类似后世比较热门的酵素概念。 汉人的饮食结构不太需要这些,他们喝茶主要是享受顺便获得维生素补充,但对于这些以燥热肉类为主的草原人,这种饼茶就真的厉害了,那会立竿见影,他们喝了后自己就能感觉得出来。 酋长想了想,便文绉绉的道:“却是为何能把这算是茶叶?” “这是我宋家研发的新品种,超厉害的。” 大雱也不指望对这些丘八科普高深概念,那是对牛谈情,所以说个结论就可以,剩下的就靠实验。 把茶饼弄下了很小的一个角落来,弄散后,在这些土著的眼睛里,茶叶忽然变多了? 放入茶碗中,把他们火上的壶拿来,注入滚烫的开水。 大家围了过来,闻了一下,不止酋长,就连旁边的西夏官员也惊为天人。因为从未闻到过如此纯正的茶味。这绝逼是最上等、保存最好的茶叶。 还是因为饼茶的缘故。除了初步的内部发酵催发的茶香外,茶叶是非常吸味的东西,只需把茶叶和羊放在一起,很快茶叶就会吸饱羊的膻味,限于古代的保存手段和环境,有人的地方各种气味散发比后世严重的多。 于是大多数时候,不是很考究的权贵家,存储的茶叶一般都是五味混杂的,于是他们干脆就喜欢胡乱添加各种配料进入茶叶。 不过饼茶却最大程度杜绝了“染味”。因为同样多的茶叶,饼茶能和空气解除的面积甚至只是百分之一都不到。 “厉害了,活了几十年,我从未见过茶味如此纯正的,真能深入心肺中。”酋长说话总是文绉绉的,喝了一口之后开始评头论足,评价为极品货色。 那个西夏官员李令也跟着一起很享受,对此却不多评价,主要是羡慕嫉妒恨。 最终喝了两开后,限于制茶工艺,他们口味也重,剩下的就基本没味道了,不过酋长把泡过的茶叶一起嚼了吃掉。这也算是他的一个验证手段,这些家伙不太会算术,只有如同往常一样的亲口吃下去,他才能分辨这种看似体积很小的茶叶是不是真的没“少”。 现在酋长终于确认,以往商人送来的茶叶看似要抓一大把,但总量和这种饼茶的一小块差不多。 第332章 东京制造 “好吧换了,可大人你的这批茶叶看似很少,量却很足,我这里暂时拿不出如此多的对等牛皮来,牛你不要,马呢?”酋长又道。 其实就算换到目前这些牛皮牛筋,也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利润了。居然还可以顺走几匹马? “咳……” 谈到这里时候西夏官员有些尴尬,因为根据西夏律法,需要和宋国护市,但严禁供应宋国战马,无疑这些牧民手里的马在宋国都会是良好的战马。 王雱也不贪心,起身笑道:“既如此,我便收了刚刚在账外看到的五匹小马驹,达成这笔交易如何。” “行,大人的爽快很少见,希望往后能经常和大人这样的人交易,那会是我部落之服。”酋长感觉这次赚大了。 西夏官员到此也不说什么了,交易马虽然有违规处,不过帐篷外那几匹马并不太好,也仅仅是一岁口的小马驹,根据他外交官员的身份,这种小马驹量再大五倍也不会有人说。 之所以要刚刚见到的那几匹小马,是看中了它们的耐寒特性。 仅仅一岁口的小马,在这时节天气中却比其他马精神的多,然后明显看得出来它们体型比常规小些,便被这些牧民视为了不太好的马、冷落在了帐篷外面。但是大雱怀疑那几匹就是最早期的蒙古马串种。 这种现象是自然世界中很容易发生的。 譬如草原风暴来临后,羊圈里的羊会慌乱。牧羊人躲在帐篷中死守顾不上羊群。慌乱的羊就想跳出羊圈去,那么腿长的那些就在风暴中跳出去跑了。风暴过后留下来的羊,就会成为以腿短和淡定为特点的羊,持续繁育下去,就正式诞生了“心不慌利于生长的短脚羊”这个种群。否则的话,那些躁动的长腿羊不离开,血统混杂之后就不会有这个种群。 在有系统化游牧科技前,自然大抵就是这样演变的,各种各样特点的种群、就是在这样物竞天择的规则下产生的。 那么蒙古马,就是为适应漠北极端环境而出现的种群。在真正的种群定型成熟前,也会犹如风暴中的羊一样,蒙古马群中的一些马感觉扛不住环境、从而逃离,于是它们便开始长征,一路南下。 鉴于它们生在蒙古环境下,所以哪怕它们血统不纯正、成为了苦寒中的“逃兵”,但毕竟有那血统,抗寒能力比一般种群强大的多。那么南下迁移过程中,马群中的许多马会死于“水土不服”,但活下来的少数,除了携带蒙古马血统外,说明它们的基因中也有适应不同水土的神秘加成。 于是,仅仅对于大宋而言的话,这中“逃兵马”比纯种蒙古马更好。 这些马的“耐水土能力”以及“抗寒抗病”能力,都分别可以通过反复几代直交后提纯出来。当提纯出两系不同的纯种后,再进行横交,那就再也不会有歪瓜裂枣,会犹如工业品一样,随便交配就会是最好用的混种战马,不会是赛马场上的顶尖马,但规格会很整齐,全部都好用。 王雱现场索要的五个小马驹,它们的父亲或者母亲肯定就是来自漠北的“逃兵”,一不小心加入了这个部落的马群。所以那几个小马驹体型不对,不被待见,其他马都在帐篷里和人一起,它们却被当做马中的“杂种奴隶”栓在帐外。却恰好体现出了不怕冷的本质被大雱看中。 业界良心啊! 这场盛大又划算的交易完成了,王雱部离开的时候,整个部落开始敲锣打鼓,出来在大雪中欢送王雱一行人,他们热情期盼着王雱下次再来且长命百岁,因为和他交易太划算了,往常的交易看似就不怎么划算了…… 尽管行军的效率已经很高,但到的时候还是到了次年元月,兴庆府已经张灯结彩准备上元节。 上元节是汉家重大节日,不过鉴于这时期的西夏已经一定程度汉化,汉人数量并不算少还多半是重要人物,于是不如汴京浓重,但仍旧有这个节日。 兴庆府外围到处是军营,驻扎着华丽的侍卫军。 和汉家不同的在于,就算大雪覆盖也看得出来,兴庆府的周边没有农田,而是驻扎有几大牧场。 早前不算入关,只是有个西夏礼部的随员跟着。 而现在才算是入关。 尽管王雱是个芝麻官但是拿“外交护照”就是牛逼,可以走特别通道,绕开最拥挤的南门后,在西北门,全部等待入城的各种商人牧民都靠边,就算是那种有军事性质的草料和牧马队伍也靠边,让王雱的队伍先入关。 西夏侍卫军高级将领,亲自在关防处详细查验王雱一行人持有的外交国书,依依核对了身份后就算完成了手续。 至于那几匹小马驹,侍卫军将领也懒得问。问了也是徒增烦恼,总不能没收了,人家此番的规格虽低,却是太后下国书请来的。惹了他们不高兴转身回去了,对西夏政权微不足道,但一定会有责任人背锅这是肯定的。这也是自来的规矩。 就此一来也没有什么剑拔弩张的气氛,王雱部正式入城。 街市上到处有许多骑兵在横冲直闯,侍卫军和铁鹞子军的人都有,这两个军系现在明显不对路。所以遇到有手续的宋国火枪营后相反没心没肺还很客气。狠人和流血他们经历多了,宋国人从来不是需要惧怕的一群,于是没什么在意的。 寒碜还是很寒碜的,鉴于王雱是个孩子规格也太低,除了那个自始至终如影随形的西夏官僚李令外,没见有什么特别人物来迎接。由李令带着使节团先去驿馆驻扎。 “至于大人你是否上朝觐见,是否有什么公开活动,上面暂时都没说,本官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耐心等候通知吧。期间你和你的人可以自由活动,但尽量不要惹事,现在我朝内形势复杂,这里也不是宋国,外交口的能耐有限,真是闯了祸出什么乱子,我礼部很难帮你处理。” 在驿馆门前如此这般的交代一番,李令就溜走了,不是忙着去交差,而是他新买了一群歌姬其中有几个姿色不错奶很大,等着回去么么哒,这一月来可真是苦了了,快憋出内伤来了。 驿馆条件不算好但也不差,该有的从人,酒水,肉食是有的。在这个天寒地冻的时节,外面的人正在水深火热,但驿馆也提供足够的热水和木桶。 三十多天苦寒条件下的行军也是够了,大雱赶紧召唤了一个热水木桶浴爽爽。然后又泡了一大碗饼茶喝下去后精神为之一震,路途的疲劳基本算是去了。 留下展昭在驿馆照看节制属下,坐不住的王雱带来穆桂英大娘溜出来观光。 兴庆府建筑还是很宏伟特别的,多是盛唐时期风格。甚至民风和装束都有些靠近,女子的抛头露面和开放程度大幅超越宋朝的一般城市。 西夏很穷,但也正因为如此,有钱的人就会更有钱,在这个外面“路有冻死骨”的时节里,兴庆府却热热闹闹,各种店铺当口陈列着产自宋国东京的奢侈品,且门庭若市,各种贵妇和有钱公子们都过去挤着看,特别有新品上市时候。 王雱也好奇,去凑着一些店铺看了一下,很是感慨。毋庸置疑,在这个地方西夏人看待东京制造的目光,和后世九十年代的国人看到“德国制造”时的目光大抵差不多,设置还比拿更yy一些。 哪怕一个很普通的老太爷用的拐杖,这些丘八也非常迷信“东京制造”。就因为手工艺要精细些,纹理雕刻更儒雅些,所以这么一个毫无卵用的东西,能比兴庆府本地产的贵十倍还有多。 到处有人讲汉语。尤其本地党项人讲话喜欢几句土话夹带一句汉语,仿佛流行一样。大抵模式和后世早期的香港人喜欢夹带两句英文的拿态势。 这些就是文化的魅力。 和野生牧民不同的在于,城市里的西夏人对宋国相当敌视,但是抢购起宋国制造来也很疯狂。 世事就特么有这么奇怪,别说他们了。后世九十年代大雱总听大伯骂日本人,看电视专门看手撕鬼子的肥皂剧,但带着大雱走进商场买电视时,他专门盯着日本品牌,然后他能精打细算省吃俭用,用近乎两年工资买一台“索尼”回家去装逼,又请他的亲朋好友来围观,和亲朋好友一边看手撕小鬼子的情节,一边评头论足说“你看看日本人这工业设计,这做工,这色彩,这质量”云云。 天下乌鸦一般黑,人类大抵就这德行。譬如贼鹰在二战前夕的工业能力和国力可以吊打十五个日不落帝国不是问题,但他们国内的药丸党未见得比别处少,看不起美国制造,崇拜英国制造的大有人在。 纵使后来这些药丸党打赢了二战,战略轰炸机群险些把东京给炸沉,他们的航母战队群埋葬了日本海军,最后还赢得了冷战,然而后来美丽奸这些药丸党还是犯浑了,购买起日本制造来不是一般的疯狂,险些把他们自己的制造业给葬送。 所以没什么惊喜,后世的人什么尿性,现在的西夏人只会更极端、而不可能更理智。 就这么的,大雱和穆桂英一边听他们敌视宋国,一边观看这个大型商号的“新品发布会”。 展示出来的东西都很熟悉,遗憾的在于没有汴京煤场制造的。因为事实上宋国内部药丸党也不少,大雱煤场制造的东西其实不算精工,和后世五十年代的美国制造,七十年代的日本制造,八十年代的台1湾制造,九十年代的大陆制造一样,乃是山寨粗制滥造的代名词。只有一个特点是便宜且能用。 鉴于此,千辛万苦的跨国贸易中,付出高昂的运输代价后却只贩卖那些低端品就不划算,于是整个兴庆府都找不到大雱制造的标签。 恍惚间,大雱感觉被人触碰了一下,下意识以为遇到了扒手,去摸索身上,咦,钱袋子却还在? 跟着听闻一个声音叫骂起来:“宋狗你眼睛瞎了不是,撞爷爷一下却不吭气,想死是吧?” 看过去乃是一个西夏武士的造型。 穆桂英第一个念头:有点想把这人拖去人少的地方打死。 不过她虽然是女版龙傲天、总归也是山贼和战术大师出生,不会在这个人多的高档次场合发作,只是冷冷看着。 王雱道:“这位壮士,你在和我说话吗?” “就是你这条送狗,宋国号称礼仪之邦,要爷爷看不过如此,你撞了我,为什么没有交代!”拿西夏武士继续大叫。 王雱眯起眼睛看着他。 “哎呀吵什么吵,要闹出去,别影响我这里生意。”店内的其他人就开始驱赶。 “小狗官你敢不敢出来说?”那个西夏武士抬手指着道。 王雱看了穆桂英一眼后,背着手走了出去。 才出来到了背后小巷子,卧槽,这个西夏武士也龙傲天附体了,一句话不说就果断出击,类似黑虎掏心的一下就招呼了过来。 无需穆桂英介入,在大雱神机步系统里这类手段太过常规,所以大雱几乎同时而动,幻影似的闪开后,与此同时一只燧发短枪指在这家伙脑门上。 一瞬间世界清楚了。 这个武士瞬间就停止了后招,额头上冷汗不断冒出来,一动不动。 “一枪崩了此贼!”穆桂英在旁边大声怂恿。 汗,大雱可真没这个打算。 然后通过这个西夏武士的表情,首先想到:没蔵讹庞的燧发枪已经造出来了。还有,这人或许是没蔵讹庞授意前来捣乱的。 否则就解释不了这个现象,一般人是不知道燧发枪是什么的,应该没理由怕这么一东西。 “说话啊,你声音不是很大的吗?”王雱又道。 “大人请冷静……”这个家伙冷汗淋漓的样子道。 “冷什么静,趁现在人少,直接一枪崩了他,嫌动静大的话老娘扭断他脖子也行。”穆桂英道。 “别……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西夏武士急忙道。 “说来听听你是那位?”王雱道。 “我乃殿帅府太尉李守贵大人的心腹,在西夏惹了我,你们肯定没好果子吃。”这个西夏武士道。 西夏的确有这机构和职务,全称是殿前都点检,但所谓的李太尉么听听也算了,那是个虚职,不管多少事。 事实上王雱倒也不是很在乎他是谁,但现在的戾气也不算太重,并不想随便一枪崩了谁,犹豫顷刻后收了枪,摆手道:“快滚。” 这西夏武士一言不发,走到巷子口临没之际,又停下脚步,扭头仇恨的看了王雱一眼,最终消失了。 第333章 烟雨楼的段方 穆桂英歉然的神情道:“主要人少的地方难找,否则我真把他拖去打死、为你报仇。” “汗,咱们是来外交的。要讲文明竖新风。”王雱歪戴着帽子尴尬的道。 “你看你,老戴不正帽子。”穆桂英又很多情细腻的样子帮小屁孩把帽子弄好。 王雱借故便又贴在穆桂英身上,抱着她的腰。 这次穆桂英大娘很感慨,没揪着耳朵拉开。遥想最初时候,那年盛夏时节在舒州见他时,他全然一个孩子,这样贴过来脑袋直接在三角敏感区域。后来有一阵子脑袋在小腹,接下来又在肚脐,现在则是过了肚脐快到胸口了。 一转眼他已经十四岁且承担了国朝重要任务来出使。与之对应的,穆大娘第一次捉到杨怀玉偷看丫鬟洗澡时,那时杨怀玉九岁。捉到那废材第一次逛窑子发酒疯那年,杨怀玉十一岁。 “大娘你在想什么?”王雱又好奇的道。 “没什么,回忆一些重前的往事。”穆桂英道。 “我们走吧,我带你去个神秘的地方。”王雱鬼鬼祟祟的样子…… 烟雨楼不在江南,而在大西北的西夏兴庆府。乃是兴庆府的名楼,宋商开设。 还从宋国江南之地邀请了不少名援前来巡回助阵,操作方式粗糙的一塌糊涂,但西夏人吃这套,在江南一代的二线名姬在这里通常都是大腕范。 理论上富贵和美色能让任何人类泥足深陷,享乐于其中。于是烟雨楼形成奇景,土豪们一边自卑感爆棚的大骂宋国宋人,一边对那些江南来的大腕名姬评头论足、一抛千金。 想让他们喜欢宋人没戏,但想让他们拒绝宋国货也基本痴人说梦。 段方乃是烟雨楼掌柜,生了一张和蔼圆脸,皮肤较为细腻白皙,彰显着宋国南方的特征。现在,段方正在小楼内和两个江南过来的美女暧昧,一会儿把这边这个抱在怀里摸几下,一会儿凑过去和那边那个喝杯酒,但仅仅也只能这样,除了让拿捏几把外休想脱衣服按倒。 因为今次这两风尘女就连展柜老段也惹不起。她们乃是叶先生的人。 正当老断双手齐下,分别把手伸入了两美女的肚兜内去么么哒,房门忽然被推开,一个属下护院进来了。 段方怒道:“说了现在谁也不要打扰老子的。” 属下护院却仍旧凑过来耳语了几句,段方微微色变,急忙起身要出去。 “段爷留下来陪人家玩嘛。”两个美女笑道。 “蠢娘们你们懂什么。”段方嘀咕着还是离开了小楼。 进入人来人往的大楼,打发护院离开,段方上楼进去了包间,见王雱和穆桂英已经在座多时,便抱拳道:“贵客来临,怠慢之处请不要见怪。这便安排好酒好女过来让二位尽兴。” 穆桂英指着自己鼻子道:“你安排美女来,让老娘怎么尽兴?” 段方只得尴尬的道:“美男也有的……” 穆桂英楞了楞,倒是有点小好奇,不过王雱拉了她一下,打消了她这树冒烟的念头。 “大人这时节出使算是苦了,很不习惯这边的气候和风气吧。”段方说着官面话,陪同的样子做了下来,又以很低的声音补充了一句:“卑职见过小相公。” 说起来段方是大宋皇城司的人,张丛训的直系属下。最早时候在辽国“情报站”当差,当年齐州禁军指挥使马达等人搞事的消息,就是他从辽国方面搞到的,被富弼获知后逼迫张丛训的秘密部队跨省抓人。 那事件算是立功但也闹的很大,皇城司就因为那次事件而被老夫子们要求大幅裁剪的,不过段方也没被处理,富弼把事件扛下来后,张丛训又把他派驻到了西夏兴庆府,一晃眼就到了现在。 一般人不知道这家伙的存在,表面上他是叶庆华的人,当然实际也有几率是叶庆华的人。王雱在被贬来西北前担任过“龙组”头目,哪怕只是很短时期屁股没坐热,但也查询研究过皇城司很多机密和部署。于是知道这个家伙的前世今生。 王雱不完全信任这家伙,但是作为明面上的外交大使,来见见搞秘密活动的“地下武官”也是正常的。 寒暄了两句后,王雱又环目四周的样子感叹道:“段老板生意做的大啊。” “不敢,在下哪有这样的福分,不瞒大人,这乃是叶先生产业,也算是您的产业不是吗?”段方有意无意的道。 王雱和穆桂英不禁同声骂道:“狗日的叶庆华……他就这样忽悠股东的啊?为何我们不知道资产负债表中有这产业?看起来吸金能力还不错?” 段方又急忙摇手道:“罪过罪过,当做在下什么也没说。内中底细我也不知道,当然也存在这只是挂叶先生的名,实际却是皇家资产的可能。然后还有可能是叶先生的独立资产。这些很复杂,不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 “除此之外呢?”王雱没头没脑的问道。 段方没头没脑的回答:“除此之外,大人进兴庆府时,在外面看到的那个最大的‘宁郊牧场’也是叶先生的。马匹来源正是金三角地区,然后以特定的马术方式调教后,专供铁鹞子军。” 大雱不禁一口茶喷了出来,厉害了我的老叶,难怪他当时如此热心的以樊楼名誉,介入舒州方面青楼资产的兼并和操作。现在王雱全然明白过来,那除了他本生看好红楼外,也有刺探王雱畜牧科技的用意。 在兼并操作之后,红楼就多了很多京城方面过去的人,介于资本和业务的繁复交叉,他们许多人有机会接触王雱的畜牧业。虽然那时候王雱只养鸡,还没有开始搞马的业务,但那就是叶庆华会成功的原因,他有忧患意识,懂得差不多时候广播种子、最终就会发生东边不亮西边会发芽的机会。 前阵子王雱的确开始搞马科技了,就在舒州。那不是叶先生的产业,却肯定能有一些内部消息给叶庆华提供思路。 当然的确只有这样才是叶庆华的正常尿性。知道这些也好,这才是商人,不这样的商人就不是合格的吕不韦。 否则往前王雱只是下意识觉得叶庆华复杂,不知道复杂在什么地方。现在就清晰了:他就是个相当合格又敬业的顶级商人。 思考间,莺歌燕舞,气味飘香,犹如香飘飘奶茶死的,一大波奔放又波涛汹涌的姑娘袭来,左左右右的把她们手里的丝巾甩来甩去,叽叽喳喳过来就把桌子围满了。 大多数美女围着段方,少数几个去骚扰穆桂英。 “走开!老娘不好这口,在过来乱摸就拖出去打死!”穆桂英其实对她们戾气不重,却仍旧表现出了强硬的语气。 见王雱年纪小,以为他胆子小脸皮薄,便只有一个怯生生淑女状的人坐在王雱旁边,时而还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偷看王雱一眼。 段方哈哈大笑,指着那个女子、话却对王雱道:“这婊1子的特点是喜欢装,现在越沉默,关键时候就越放得开,我建议大人多喝点酒再操1她!用小老虎之虎威,把她搞的不知东西南北。” 大雱一口茶水就喷段方的脸上。不愧是张丛训的人,早在皇城司任职的时候王雱就发现了,张丛训那二号大阴人,就是一个从语言上就粗暴又直接的人。 “讨厌啦段爷,这样说人家。”那女人笑着打了老段的肩膀一拳,一副相互老熟人知根底的模样。 大雱对他们泄气之极,只能做出柳下惠态势摇手道:“好意领了,本官不喜这些。” 段方是人精,王雱说的轻描淡写,不过很明显是认真的。 不过那个美女却看不懂,还一个劲的凑着王雱继续“犹抱琵琶半遮面”。 老段就恼火了,伸出大手,一副武林高手的态势把那女子抓过来,啤啤—— 两拳把那女子打趴下,段方又呵斥道:“蠢东西,让你在化妆方面多下点功夫,你却总是弄的犹如个妖怪似的,还敢来现形,快滚!” “打的好!”穆桂英伸出大拇指表扬:“本将最看好敢下重手打女人的男人。” 不幸被老段说中了,那个女子看着装温柔实际是个刚烈的人,被老段两拳打的眼冒金星后,她缓过气来的第一件事是拿起酒壶砸在老段的头上,险些把段方的狗脑子都打出来,然后才掩面逃走了。 “打的好!”穆桂英再次伸出大拇指表扬道:“敢强势反击渣男的女子,都是巾帼英雄!” 老段的脾气很古怪,看起来他似乎经常遇到这类事,所以也不在意,用纱布裹着脑壳,连衣服都不去换,继续陪着喝酒道:“让大人见笑了。想通了么,这些俗人女子的确就这样乱糟糟的,上不了台面,大人看不上拒绝是对的。在这兴庆府内,其实除了西夏太后没蔵黑云,其她都不能算女人。” 说到这里,老段的神态猥琐了起来,舔舔嘴皮喃喃道:“要是能操那女人一波,做鬼也值得!” 穆桂英和王雱面面相视了起来,还没喝酒就有点想醉了。 第334章 被威胁了 走形势狂欢了半个时辰,把闲杂女子退了下去,王雱才道:“说说现在兴庆府形势。” 段方便大抵说了一下他了解的东西。 看似歪戴着帽子一大昏官心不在焉,但王雱每一句都听的非常仔细。 一直把这些如同闲聊的东西听到了最后。他说的真还是假王雱不是神,不得而知,但是基本上,能和王雱自己掌握和判断的对上号,符合逻辑。 有些地方有出入,但那是正常的,都是不大的问题。 这让王雱再次领略了老段的怪异,从各方面看他是都不值得信任的人,但恰好又因为这样才能信任他。如果他说的东西全部和王雱的对上号,犹如钟表齿轮一样的精密,并且为人也太正常,那才是出幺蛾子的预兆,相反会让王雱有入局的感觉。 “大抵上现在就是这样。”段方最后补充道:“可以看做没蔵讹庞基本掌控一品堂和侍卫军,且几乎抓空了兴庆府的铁匠,顺便还在往其他地方源源不断的征集铁匠,正在秘密打造燧发枪,暂时又不和太后撕破脸。具体他在想什么,没人知道。而没蔵太后和承天寺的关系看似融洽,其实只是假象,基本已经到了冰点。在下认为,太后没公然和承天寺决裂一是不想砸自己的脚、因为她一但开始诋毁承天寺,不但是诋毁佛家、也证明她自己失去了公信力,当初承天寺是她建的,大藏经是她请来了,明王也是她册封的,最信佛的人也是她。这就是她的难题。” 暂时只说这些,印证一下王雱自己掌握的东西就够了,不过离开前,王雱又好奇的问了一句:“段方你这么精明,为何没能提前得到没蔵讹庞窃取我燧发枪的情报?” 王雱这有点类似忽然袭击将军了,段方便显得非常尴尬,结结巴巴两句之后才苦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在下这边真没任何消息,所以我猜测搞燧发枪是下面人自己的操作,就连没蔵讹庞他自身都不知道这事,于是我真的没得到任何情报。” “那就没事了,回见。” 到此王雱微微一笑离开,他的表现符合预期,也符合王雱对燧发枪一事的判断。 当时李富贵口很紧,一个字都没说。但王雱就是判断是李富贵自己的行为。 理由有两个。一个是当时水井口“舍生取义”的行为让王雱都有点震撼,那就是一种绝对有信仰的人,不需要别人指挥他怎么做。二一个是窃密案阵容,看起来季天擎也去了,其实那也非常寒碜的。如果真是在没蔵讹庞的层面认定了要搞那么一个神器,阵容和场面会至少大二十倍,会死非常多的人。 所以当时这些地方有点矛盾,王雱就判断是李富贵自己的“忠勇”行为。而现在这个点,则用来判断段方的忠勇程度。 还行,符合王雱的预期…… 离开烟雨楼后,犹如黑社会来砍人一样,王雱和穆桂英被一群家丁样的人围了起来。 最牛逼的在于这些人虽然是穆桂英眼睛里的烂番茄成不了气候,但是他们的队伍里居然有多达十架神臂弩,分别处在不同的角度对准了王雱和穆桂英。 这种形势,这样的距离,对穆桂英都有威胁,那就不要说大雱了。 于是谁说大娘不机智的,当即收起了龙傲天心态道:“这是怎么了。可别大水冲了龙王庙,我等乃是使臣,是西夏朝廷下国书请来的人。” 这一听,这些家丁家将npc似的嘲讽态也收起来了些,表情变得很不自然,开始面面相视。 不过其中一个武士,正是之前来碰瓷、却险些被大雱一枪崩了的那人。他耀武扬威的喝道:“休听这熊婆娘恐吓!乃是他们有错在先,老子身为西夏公人,前一个时辰险些被他们拖去人少的地方暗杀了,算好青天白日,老子武艺高强也不怂,才没遭毒手。此番定不能叫这两龟儿跑了,天塌下来也有李太尉顶着!” 这样一来,那些手持大杀器的熊家丁们胆气又壮了些。 王雱注意观察了一下,和早先那个有过节的西夏武士站在一起的是个很奇怪的年轻人,他穿着一身考究的黑衣,脚下踩着皮靴,一尘不染的样子。 虽然少了狼腰虎背那种传统的男性魅力,不过这个唇红齿白个子又很高的人实在是个俊俏人物,拥有另外一种邪恶又病态的“白脸男人”魅力。 看起来虽然没人指明,但他就是所谓的李太尉李守贵了。的确拥有压倒太后的偶像级实力。 不过大雱很想暴跳如雷! 不仅仅是被人用大杀器指着,还因为他样貌风格有点类似于王雱,王雱自来都非常反感出现和自己一样帅的男人,尤其是同种风格的样貌就更是羡慕嫉妒恨! 此外,王雱认为在历史上,就是这个蛇蝎男害死的没蔵太后。 思考着这些,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实际上王雱想尿裤子了,可真没有电影上那种明明被人用枪指着了却不太担心的心态。作为一个被迫害妄想者,且不管他们是否真敢犯浑,但仅仅是对“走火”的担忧,真能让王雱毛骨悚然。 于是王雱强撑着笑脸,对那个英俊年轻人抱拳道:“想必是李太尉吧?宋使王雱见过太尉。” 根据宋家文人尿性么,王雱这已经是极大的厚礼,就是面见西夏皇帝和太后也就只会到这个地步的礼节。 不过李守贵却很默然,一句话不说,也不回礼,只是冷漠的看着王雱。 王雱再次毛骨悚然,都不知道怎么得罪过他了,却感觉到他的目光寒意很浓重? 话说就算早先真的手一滑把他的那个奴才给一枪崩了,依照官僚的尿性,他也不至于会有这样仇恨的。所以这个现象肯定是事出反常必有妖了。 这已经需要做极端处理的准备了。 于是和穆桂英靠在一起牵着手的王雱偷偷在穆桂英手心里写字:“做好极端准备,保护我基本是没戏的,但不论如何,乱起来之后你要立即杀掉这只妖孽为我报仇。去到地狱后我在和他慢慢周旋。” 穆桂英相当惊悚又无语,不过很佩服他这种死之前也要拖着对手一起走的黑暗骑士风。 第335章 妈的被抢劫了 “太尉爷!”那个早前差点被崩了的武士恶狠狠的抱拳等候指令。 李守贵皱了一下眉头,不过被两方的人都把“李太尉”三字喊了出来,王雱也自称宋使。这就让他有些迟疑,是不是真的能无脑杀掉这个人? “你想死还是想活?”李守贵忽然道。 也没人知道他是对谁说话,不过王雱看似有转机,于是微微点头:“肯定想活啊。” 李守贵便抬手一指,冷冷道:“你,过来!” 王雱就想也不想的走过去了,连穆桂英都没有拉住。 王雱想的是过去后忽然发难,依靠神机步闪到这孙子身边用枪指着脑壳,其他的又说。 不过这仅仅是王雱单方面的打算,都没有走到足够的距离,李守贵显然有了防备,提前道:“停下。” 对此王雱很郁闷,仍旧有打算忽然出枪把李守贵一枪崩了。 只是说一是看似有转机,不划算玉石俱焚。第二手枪可不是步枪,二十步距离仓促下忽然出抢射击,就算是训练有素的特种部队队员的命中率也会很难看,所以一般他们开枪都是三枪连射,以高频次弥补命中率之不足。 于是王雱只得又忍了。 “听说你有只精致版的燧发手枪?拿出来本太尉看看?”李守贵道。 “好啊。”大雱就很快的掏出来了。 不过与此同时腹黑男李守贵已经站在了那个西夏武士的身后,只显露了半边脸。 又迟疑了少顷,李守贵冷冷道:“把你的枪给我。” “可这是我的……”大雱的话说不完,就被家丁走了上来强行拿走了。 穆桂英对此目瞪口呆,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抢劫?可不可以去报案? 拿到枪之后观察了一番,李守贵犹如获得绝世秘籍的样子,眼睛里显示着贪婪,猛舔嘴皮。 最后,李守贵把枪放在了他自己的怀里,便摆手道:“快滚!不要在闹事!否则本太尉绝不轻饶,你宋国号称礼仪之邦,但你毫无礼节风范,在我西夏都城欺行霸市,主动惹事,欺负西夏无人吗?竟敢挑衅我的人,还无辜打伤,再有下次让你好看。” 穆桂英则是走前一步怒斥道:“你!” 李守贵是真有些害怕穆桂英的,话说呢,现在西夏的各大戏场里,还是有不少戏本是演的穆桂英呢。 于是穆桂英这个走近的挑衅举动,让李守贵恶向胆边生,当即想下令家奴射杀这两人了。 不过,这个时候前方传来大队人马奔驰的动静,周围的百姓纷纷开始让道。 李守贵朝那边一看面露难色,这是太后的仪仗。最终只得急忙一使眼色,属下的家臣就纷纷把刀子收了起来,神臂弩也急忙退箭后背在了背脊上,一副从来没拿起来过的态势。 卧槽! 王雱真被这些家伙的机智和利索给惊到了。竟是当即换为了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做的滴水不漏? “这是怎么回事,聚集了如此多人在这里?”大队的铁鹞子护着一个穿貂皮的绝美女人过来了。 和一般乘坐轿子或马车的人不同,这个非常年轻的绝美熟女则是骑在一匹纯黑色的名马背上。 询问的同时,她下马的身姿算不得矫健,却有一股子能迷倒任何男人的风情。 什么叫美,王雱也说不上来,这个东西无法量化,但总之又被惊到了,这女人竟然比曹晴还漂亮些。此外曹晴那横冲直撞的无脑风格以及少女青涩感让她不那么立体,但现在的这个女人,拥有一种熟透了的风情。 被人直勾勾的看着下意识让没蔵太后有少许的不满,于是只随意的扫了王雱一眼后,便看着李守贵道:“回答本宫。” 李守贵彬彬有礼的佳公子范,抱拳躬身道:“回禀娘娘,臣正巧于此遇到宋使。他乃是娘娘请来的贵客,于是臣和他相谈甚为欢快,引为知己,这便要相约着去把酒交流。” “……”穆桂英有点想说话,王雱却微微摇头让别吭声。 果然,接下来没蔵太后显示出了对这个男宠的爱护,满意的样子微微点头:“能这样想便很好。南朝之人狡诈且复杂,但学识渊博充满了魅力,的确招人喜欢。那你便代本宫招待一下、不丢了礼数也好。” “是。”李守贵继续人畜无害彬彬有礼的答道。 没蔵太后又把目光放在了王雱身上,少顷又看看李守贵。瞧来瞧去么,两人大体一个风格,但肯定是大的这个顺眼些也熟悉些。 至于那个小屁孩,他的口碑很坏那先不说。只说听他的属下展昭都评价为阴险猥琐的魔王。先入为主的观念让太后多少有些不待见。 “闻名不如见面,你就是王雱。”没蔵太后又看着王雱道。 “在下正是。” 王雱歪戴着帽子、衣冠不整,刚刚从青楼出来的那满身的酒色气息虽然也正常,却显然让没蔵太后有些失望,于是她什么也不说,微微点头后转身带人走向承天寺,又漫不经心的道:“暂且在兴庆府住下,等候通知。” 之前已经有所耳闻,她今次将于承天寺讲经,分为三日十二场。王雱原本是有打算去凑凑热闹的,但弄成了现在这样,也就没了性质,隐隐约约觉得时机还没有到。 于是只能怀着些憋屈心情,从背后看着她的大臀扭动着,慢慢消失于承天寺门槛。 太后仪仗消失后,李守贵的腰马上就直了起来,又回复了那副默然的形态,看着王雱冷冷道:“闻说南朝人博学多才,各项造诣不凡,难道小王大人对佛学有兴趣,想要去听太后讲经?” “没这……打算。”王雱摇头道。 “算你识趣。”到此李守贵略微松了口气的样子。 他的这幅样子,忽然让王雱明白了此番事件、以及他恨意由来。 毛病应该就出在没蔵太后点名道姓要王雱来的根由上。 至于这个理由似乎不足够?也许吧。但世界上真有很多醋坛子npc的思维很奇葩,这绝不完全是yy小说胡编乱造。 “往后这个兴庆府似乎有得瞧了。” 王雱正很腹黑的这么想着。 李守贵则没耐心陪在这里了,已经带人走了。今天他还算满意,看起来似乎太后对王雱的印象不算好,然后还拿到了绝世珍宝手枪,鉴于已经说了“代替太后照顾他”,李守贵也就没理由犯浑,志得意满的样子带着家丁狗腿招摇过市。 等李守贵消失后,王雱道:“我倒也不怎么心疼被抢了的燧发枪,但我很想干掉这龟儿子。” 穆桂英道:“有性格。但这会闯祸的吧,被人坐岸观火利用都不说了,主要是你的理由肯定是他比你帅我没说错吧?” “还是大娘了解我。”大雱又抱着她的腰,脑壳快接近她的胸口了…… 第336章 没蔵讹庞 第337章 诡异的梦姑 “不是不想送,而是火药精贵,制作不易且昂贵,能送这些已经是我抚宁县很长时间的积累。”王雱摊手道。 其实王雱的火药产量并不小,也不贵。不过这毕竟是黑科技,在没蔵讹庞听来难制造是完全正常的,这种东西有就很牛逼了,怎么可能多,西夏自己制作的又慢又少又贵,威力又差。在没蔵讹庞看来,王雱能制造出威力更庞大的,一定是生产更加昂贵和困难。 想着,没蔵讹庞道:“暂时来说,本相手里枪也没有多少,所以有这些火药够了。本相要你的其他东西,然后根据贵重和满意程度,在酌情考虑你的避免战争要求。今个就到这里,你回去吧,想清楚你有多想升官发财,那么,你就一定会衡量出该送什么东西?” 我@#¥ 狗日的他索起贿来也真不是盖的,算好小爷我此行带的大杀器够多呢。 于是王雱不动声色,佯作极端心疼的态势,脸颊微微抽搐两下,最终却也没变成狼,抱拳道:“太师福如东海寿与天齐,在下告退。” 没蔵讹庞心情大好,一拍大腿笑道:“你是敌人,却也是个有趣的人,堪称宋人中的典型,有勇有谋又腹黑猥琐,很对本相之胃口。这两女是我族著名美女,作为回馈你带去享用吧,保证你受用。” 当即,他身边那两个美女便起身,摇摆着大肥臀走了过来见礼。 不过王雱摇头拒绝道:“谢过太师美意,我还是不要了,请收回。” 没蔵讹庞顿时不高兴的道:“难道你觉得不够漂亮,还是嫌弃她们是残花败柳?” “非也。”王雱摇头晃脑的道:“只是说我虽然喜欢收礼,却只收对我有用的东西。不是在下狂妄,太师觉得我大雱会缺女人吗?” “你……” 没蔵讹庞不禁皱眉,但是理论上他真不缺,宋国女人比西夏的更漂亮更多,以这纨绔子弟的身家和身份,他开口的话,九成半的宋国女子都能得到,这是事实而不是夸张。 “告辞。”王雱扫了两个眼泪汪汪的苦命女子一眼后,更多的也不能做了,就此离开了没蔵讹庞的府邸。 出来走在兴庆府那冰雪覆盖的街市上,穆桂英对他的作为很满意,尤其他没收那两美女,便摸摸他的脑壳道:“真乖,这才是成大事的性格。老廖此点没说错,巨人的秘诀就是禁欲,没有其他路。” 大雱马上想到了昨晚的梦,不禁老脸微红。 紧跟着又穆桂英道:“对了,昨晚你好像始终在哼哼唧唧的叫梦姑这名字,重复了三十几次,这女人一定欠你很多钱吧?” “你……”王雱惊悚了:“你怎么能偷听我的梦话捏?” “不是有意偷听,只是最近闲来无事,我想研究一下人与人间的感情问题。”穆桂英又道:“顺便,你叫了白玉棠五十多次。” 王雱不禁楞了楞道:“你不会认为她也欠我钱吧?” 穆桂英道:“白玉棠此妖女倒是应该不欠你钱,但我听说过她是头河东狮,会虐待你,一定已经造成了你幼小心灵深深的伤害了吧?” 大雱顿时一脸黑线道:“这就是你研究出来的人与人间的心得?” “总体是这样,不过模型还是完善中,还有些变量要考虑进去。”穆桂英赶时髦的说了几个王雱才爱用的词。 不过说起来,大雱也很奇怪为毛呼唤了大白这么多次,如果她是头召唤兽宝宝的话,估计昨晚就耗尽洪荒之力了。 仔细一想却也有道理,除了胸大屁股圆外,其实大白也拥有其他很多的优点,怪想她的,可惜大老王出昏招,把她送开封府去卧底去了。 最奇怪的在于,穆桂英没汇报大雱呼唤曹晴几次? 难道一次都没有?她可正在被没蔵黑云监禁,等待救援的呢? 这样一来,大雱感觉很伤,对自己的人品和信心都有些动摇了…… 寝宫内,没蔵黑云放下床帘,褪去了衣裳,显露着风姿最盛的美体倒在大床上,少顷后,她就如同一条蛇的扭动了起来,很是兴奋。 看起来她在自己日自己? “娘娘。”关键时刻外部有人催促。 没蔵太后很清楚,这时刻来打扰一定会是要紧事,于是只得停止,意犹未尽的起身,用手帕擦了一下湿润的手指,穿上了能把她脸颊承托得相当明艳的貂皮大衣,端着镜子仔细看看,除了眼角尚有少许春色外,浑身已经没有哪怕半点风尘俗气,这才出了寝宫,以完美姿态见人。 来人是心腹将领漫咩,他一句废话没有,直接跪地道:“末将监控到宋国使臣王雱,以非官方身份去见了没蔵讹庞,去的时候带了几个大箱子,出来时候空着手。” “什么意思?”没蔵黑云顿时铁青着脸道。 “没什么意思,末将看到的是这样,就这样汇报。”漫咩道。 没蔵黑云关心则乱,一着急便大骂起来:“果然是个吃里扒外滑头小鬼,这样的人竟然也来出使!” 漫咩有些无语,寻思不是您请他来的吗?然后又迟迟不走程序召见,他一个孩子他还能做什么呢? 没蔵黑云继续怒斥道:“还道他能与众不同有些见识呢。实际却是个银样蜡枪头,还道他和李守贵交往是善意之举,是明白局势,打算讨好本宫,却是不料转眼就去私下对没蔵讹庞贿赂?” 左右纠结了一番也没好办法,没蔵讹庞毕竟是权臣,在名声上,真有些众望所归的趋势,这是事实怪不了谁,只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毕竟往前感觉那小子大名在外,应该会是朱玉。 之所以不马上走程序在朝廷让王雱觐见,乃是因为王雱人太小,官也太小,偏偏又是太后请来的人,公然召见王雱规格这么低的人,一定会被没蔵讹庞利用了攻击为“贱格”之类。 所以从始至终,太后就没打算正式召见,只打算过了这个讲经的时期后私下召见。却是不想,出了些变数,被没蔵讹庞钻了空子? “明显是老娘更具细腰请来的人,现在却是他没蔵讹庞去私下结交?好的狠!”对此没蔵黑云越想越恼火…… 最近是没蔵黑云讲经的期间,李守贵见不到太后,理由是她要保持净身不被俗气所染。这让现在坐在府里烤火的李守贵感觉有些兴致索然。 不知道为什么,最早时候没蔵黑云会偶尔提起王雱,那倒是无所谓,但忽然有一日她便宣布要他来出使,这毫无理由的就让李守贵憋了一口恶气在胸! 真实见面后,李守贵可以肯定王雱那贼子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在杀不了他的时候,仅仅抢了他的一把燧发枪,这让李守贵还很不满足。 “要想办法……搞的那狗东西生活不能自理,才能解决老子心中忧虑。”李守贵在喃喃自语着。 少顷后,心腹急急忙忙的走进来抱拳道:“太尉爷,您的计谋凑效了。您故意去说宋人人傻钱多,王雱送了您绝世宝器燧发枪,且携带了非常多的宝贝。于是没蔵太师也中计了,急不可耐的召见了王雱,进行索贿。” 顿了顿心腹谋士道:“太后非常关注宋使王雱,一直派人盯着王雱。被太后国书召唤而来的宋使,尚未正式觐见前先去和太后的对头私下接触,依照太后性格,这一定是她眼睛里的大忌。太尉爷此番无忧了,你才是专享太后恩宠的人,未来的朝廷一定是您的。” “仍旧还不够,继续执行计划,于公于私都必须搞死这时候来添乱的王雱。别人会被他的表象迷惑但我不会,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迟早是个祸害,将来乱天下者必是此小贼。” 李守贵说完,又缩在了厚厚的貂皮中懒懒的,不想说什么了…… 第339章 没蔵讹庞恼火了 第340章 太后召见 祸不单行。 结束了最后一日最后一场的讲经,没蔵太后相当疲惫的回宫,听到自己亲自请来的王雱太拉仇恨,正在被近万的西夏民众围着骂娘,这无疑于是个晴天霹雳! 这哪是骂宋国人,是骂老娘有没有。 现在,娘娘恨死王雱了,“熊孩子,给本后脸上抹黑!” 顿了顿又问道:“他是个狠人,还击了吗?此番造成了多少死伤?有没有人介入处理?” 漫咩抱拳道:“回禀娘娘,王雱此番看起来尤其孙子,站在驿馆门前足足被人骂了一刻钟还多,还被人泼了一桶脏水,末将亲眼看见这样的时节,当时他身上的那些谁都慢慢变成冰花,其后一言不发的退了回去,没关门,没回应。顺便,礼部的李令说动了侍卫军的一些人去维稳了,目前为止倒也没出什么乱子。” 听到此没蔵太后楞了楞。倒是没有想到传言中的熊孩子会这样忍。 说起来,现在的没蔵太后有些转变,一门心思要帮儿子把皇权抢回来,便喜欢一切的狠人和强硬立场,这才是她想见王雱的原因。同时恨透了缩头做乌龟的作为。 但是此番王雱不回应,没生出事来,毕竟对自己有利的。于是想到此,太后又容色稍缓,喃喃自语道:“这小子怎么漂浮不定的样子,没个一以贯之的风格呢?此番他不强硬倒是做起孙子了?” “未必不是一以贯之,未必是孙子。”漫咩客观的道:“娘娘有所不知,真正的强者一般不对弱者回应。纵观王雱事迹,对于强大敌人的回应他是从来不手软的。但还真没有过欺负百姓的事。所以他是什么人末将不做保证,但他的风格是一以贯之的。对弱者群体退步真不是怂,此点上他的作为,有当年宋国西北帅臣范仲淹的影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将来会成为让西夏最头疼的人物?”太后不禁有些泄气。 “也许会。”漫咩眯起眼睛。 每每对着这些问题时候,拥有倾国倾城容颜的没蔵黑云就很头疼,觉得时代很残酷,作为女人,总归还是小鸟依人的找个强壮的男人庇护,顺便啪啪啪,那最快乐了,乃是桃花园。 但自元昊陛下不在后,哥哥也靠不住,太后需要自己面对一切,用残酷的手法去周旋许多问题,扮演起保护儿子的角色。 前前后后,仔细想了许久,没蔵黑云又道:“本宫忽然很好奇,他到底是怎么拉仇恨的,怎么忽然就有这么多人围着他骂?” “过度放着宋使不召见也不行,既然娘娘好奇,何不现在召见他来。正巧娘娘此番最后一场经已经讲完了,无需避免俗气了。”漫咩道。 “不过明日仍旧要进承天寺,明日是明王讲经。”没蔵黑云道。 漫咩不以为然的道:“明王的经场,他的信徒,关太后何事?无需抬举那老和尚的福泽。” “也是……去吧,召见宋使王雱进宫觐见,就现在。”太后摆手道。 等候召见会有个漫长的过程快不了,没蔵黑云一静下来就想入非非,就像有瘾似的。 于是又放下帘子倒在被子里,自己和自己抵死缠绵了一番。 很快,满头大汗的没蔵黑云探出头来。 宇宙中通常的规矩,这样子的兴奋过后就是无尽的空虚和负罪感。于是就导致她又开始多想了。 一想到貌合神离的明王明日要讲经,太后就禁不住的反感和恶心。 老和尚这个时期的暧昧立场,让太后恨透了这人,认为他甚至比没蔵讹庞更可恨。因为没蔵讹庞是早就已知的敌人,并且还是兄长。 可惜这事上想匹夫之勇也没用。当年自己亲手册封的明王,亲自布置的道场,现在他在西夏的影响力已经太大,论蛊惑人心,老和尚无出其右,得道高僧的形象深入人心,信徒无比的众多。 许久不讲经的没蔵太后,曾经被人称为大师的人也做出了努力,重开道场讲经多场,但效果并不是太明显。源自一系的理论,让太后基本不可能做到否定老和尚,信徒信太后有个条件就是,太后不能和老和尚为敌。 除此之外呢,因为从边境地区源源不断获得的利益,现在承天寺规模和实力也不容小觑,到底暗藏多少高手也没人统计过。然后还有没蔵讹庞在旁虎视眈眈。 就算不说这些,仅仅老和尚个人武艺已经登峰造极,进入化境巅峰。太后不懂这些但是请教过好多人,众口一词,基本没有能够制衡他的人,明面上号称西夏第一高手的季天擎就是老和尚的俗家弟子。 这是太后看重王雱和展昭的缘故。 天都山一战,展昭一把天刀扛住了两大绝世高手的夹击,愣把一种不可能转变为了现实。但这人有信仰,是王雱的嫡系,基本不可能让展昭做事。除非是……王雱下令。 甚至听人说,王雱他自己也经常被那只猫抬杠。如果不是立场古怪事关利益的话,其实从女人角度,天刀展昭的风格和骨气真的很令人倾倒呢。 “寂寞艰难有谁听,谁来为哀家解忧?”胡思乱想到此,太后喃喃自语。 差不多这时候有人来报,宋国使臣王雱来了,正在正厅等候召见。 没蔵黑云玩乐和好奇心思还是有的,不直接出来,偷偷躲在偏厅,从墙壁上的小洞偷看观察。 那日在街市上匆忙见过一面,且心有牵挂,有醋坛子李守贵在场,便没有多看。现在倒是要仔细看看。 一看就大皱眉头,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脑壳长的歪,现在的帽子又歪了?并且神态举止滑稽,有种“小昏官”的感觉。 顺便帅倒是帅了,但不足成年人的身高,时刻提醒着别人这是个没长成是个熊孩子。 于是不说心怀鄙夷,没蔵太后再次有些失望。感觉自己冒了忌讳请他来,或许真是个昏招。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yy完毕,没蔵黑云还是故意把胸口的衣裳放低了些,显露着雪白的脖子和胸口处肌肤,徐徐走了出来。 现在,王雱正式近距离的见到了这个宫装丽人,她乃是二十七八的黄金年华,有种妖孽般的熟透了的美,倾国倾城的评价不为过。也不知道,大唐人民见到杨贵妃时候的心态,是不是现在王雱的心态? 见王雱直勾勾的看着,没蔵黑云做足了姿态的徐徐坐下,冷冷道:“好无礼的人,身为礼仪之邦使臣,你就用这样的目光看待哀家?当真欺负西夏无人、欺孤儿寡母吗?” 她可不是叶无双,所以王雱不想和她在这种问题上调侃,否则被当做登徒子吊死在城墙上就不妙了,于是躬身抱拳道:“宋使王雱,拜见太后娘娘。” “闻名不如见面,你似乎脾气比想象中的更好?”没蔵太后道。 “在下一般只对强者示强,对弱者示弱。”王雱道。 “放肆!欺人!这么说,你明显把本宫当做弱者了?”没蔵黑云嘴巴险些被气歪了。 王雱道:“娘娘息怒,您刚刚不但自称哀家,还以孤儿寡母为形容。现在西夏内部的政治局面也不是秘密。您能说您强大又自信吗。恐怕您自己也不信?” 没蔵太后忽然起身,原是想作为一种谈判前的心理战,去围着他走一圈给他压力、顺便用香艳迷惑一下这熊孩子。 却是不想这才起身,王雱一惊一乍的样子嗖嗖几下,身法还很灵巧,便跑到了十步开外去了。 “你是不是疯了,本后是老虎啊?为何这么怕我?难道是红颜祸水什么的奇怪理论?”太后娘娘责问道。 王雱扶正了帽子,尴尬的道:“倒也不是什么红颜祸水。我当心娘娘不小心摔倒而被人误会是我干的,若发生这很不好。” “……”没蔵觉得他的脑回路很奇怪。 迟疑了一下,她轻叹道:“很是有些奇怪。你不同于一般的宋家文人,没有之乎者也,谈不是渊博和儒雅,但有灵气。” 王雱则是很龌蹉的寻思:渊博和儒雅有个卵用,面对你这样的尤物,必须少爷我蛮脑袋暧昧动作片的积累、才能应付。其他的都不能。 不好! 想到这里王雱发现下身开始有些反应,万一出丑,被阉了在这里做太监可大大不妙,于是急忙调整思维,当即在脑壳中渲染了一副猪头的头像,把没蔵太后的头像给替换了。 别人似乎不可能这样,但大雱的脑壳就可以,这是毛驴小宝造成的。 随即大雱又发现形势不容乐观,这真的是个尤物,哪怕已经替换了猪头像,但仅仅是猪头下面的身材,仍旧能够产生光环攻击。 渲染的工作量自来都很大,立即替换身体有些难,于是王雱只得放肆的抱拳道:“娘娘,在下请求赐座。” 没蔵不晓得他的猫腻,还算客气的点头道:“准坐。” 于是王雱坐了下来道:“请教娘娘,找在下来具体什么事?” 第341章 李守贵气疯了 没蔵黑云偏着脑袋想了想道:“没什么特别的事,其实这个时候原本不该见你的。明日哀家仍旧要至承天寺听经。” “不是三天十二场,已经结束了吗?”王雱道。 “明日乃是明王经场,哀家必须去看着。否则孤儿寡母的没依靠,什么时候被人坑了都不知道。”没蔵太后故意这么说道。 等候着小说话本中的白马王子或者路人甲出来自告奋勇就是做梦,只见王雱没心没肺的坐着,东张西望的。 “小王大人似乎不关心明王讲经这事?”太后又试着道。 “是的在下不关心,这是你们的问题不是我的。”王雱一副推卸责任的样子摇手。 “你……” 没蔵黑云嘴巴又气歪了。先不谈太后的身份,就以颜值来说,哪怕老娘是个青楼女子,说了为难心事后,也应该有一群人跳出来自告奋勇才是道理的? 但这何尝不是这小子让人耳目一新的地方? 因为事实上除了展昭是个特例外,现在太后已经看到了人性的丑恶,那些自告奋勇跳出来的人往往解决不了问题,而真正能解决问题的高人却就是不跳出来,甚至请都请不出来,譬如三国话本中的卧龙出山,譬如现在的龟儿子王雱。 在太后眼里,传言中他那遇强则强,一怒拔剑的风格,正是明王克星。很不巧,就连他麾下的两大战将展昭和穆桂英,也是明王的克星。 可惜没蔵黑云多愁善感的觉得自己是红颜命薄,这小子没心没肺的是个滑头,不是英雄。 没蔵黑云甚至忽然有种冲动要把自己宽衣解带,看看会发生什么? 但又感觉太作践自己了。就算能成事,这也绝不是自己想要的成功。这样的成功其实等于没有。 没蔵黑云自恋的觉得,自己是个高贵且惹人爱的女人,这样的身价应该被人保护被人爱,而不是被人玩弄。 想着这些她又开始头疼,觉得今个自己思维不正常,老在胡思乱想,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娘娘,您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莫不是有什么事为难?”王雱道。 “为难的事很多,你要听吗?”没蔵黑云眨了眨眼道。 “不不不,这不关我的事。我害怕被人说‘乃知道的太多了’而生事,我此来是捞取外交功劳的,不是什么卧龙出山风云涌动。在下的意思是晚了,如果娘娘爱想,需要静,不如放我回去,您慢慢的想清楚后再谈?”王雱道。 没蔵黑云脸上布满了黑线,不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稳住了,忽然柔声道:“你是个很奇怪的人。现在哀家知道为何你那么拉仇恨了,才来没几日,就被近万人围着戳脊梁骨。” “所以您到底要不要放我回去?”王雱道。 没蔵太后既然不方便把他吊起来抽,就只有容忍他的风格了,只微微摇头道:“不放你走,今晚哀家想说话,还想饮酒,特赐宋使王雱作陪。” 于是开始喝酒。 看了一下,没蔵太后不满的道:“你为何不喝,害怕哀家害你啊?” 王雱摇头道:“娘娘见谅,我不喝酒,只喝茶。” “不像个男人。”太后只得鄙夷的样子道:“给他上茶。” 少顷,没蔵黑云道:“宋人皆博学多才,喜出口成章,尤其有美人作陪、清茶或美酒环绕之际,更是章词不绝口。小王大人于此情此景,没句子出口吗?” “没有。”王雱摇头道。 没蔵黑云耐着性子道:“你这神童名号,到底是怎么来的?” “混来的。将来我还能混个进士出身,而不用考试。”王雱嘿然道。 这种粗暴的风格让没蔵太后有些鄙视,但也有些觉得新奇,有种做贼似的痛快感。 “你似乎是个理所当然的真小人,难怪你的嫡系展昭都说你猥琐?”没蔵忽然神色古怪的道。 “龟儿子……敢在背后说我坏话。”王雱喃喃低声道。 对此没蔵太后大为兴奋,觉得这小孩也不过如此。如果能就此离间他和展昭,让他把展昭得罪惨,难说就能收到一个真男人了。 相互的复杂心思间,一壶美酒已经被太后娘娘喝的一滴不剩,就算她酒量好,也有了些放纵心性,春意来临的样子,呼吸也似乎在变化着。 肯定是不可能来一发的,王雱知道这是这个女人有意戏弄。 她们这类人的尿性么王雱太清楚不过,营造渲染出一副即将酒后乱性的时刻,等你响应的时候,她跟着却会说“晚了你回去吧,哀家要睡觉了”。大概率就是这样的。 现在么摆明了这女人鄙视小爷我,对小爷印象不好。此番叫过来是摸底和戏弄的成分较大,这种情况下和她谈条件,基本是被贱卖的下场,那叫掉价。 有些东西宁愿不卖,白送都可以,但不能掉价。这就是一个奸商该有的觉悟。 王雱这么想着,继续静静的等待。 没蔵太后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外面似乎出现了人声,还很急切的样子。 少顷后就有侍卫在门口道:“娘娘……李太尉紧急求见,说有要事。” 得,醋坛子男人来了。正巧酒后心乱,于是太后这次不是做姿态了,而是真有些歉意的对王雱道:“时辰晚了……哀家有些私事要处理,对不住小王大人,你回吧。” 王雱微微皱眉,快速在脑袋中寻思了三秒钟左右,忽然歪戴着帽子大昏官的样子道:“娘娘若打发他走,今次不见他。作为回报,我明日就去搅和了老和尚的道场。” “你……”没蔵太后这次真的愕然了,一想,她神色也变得有些警惕又古怪,略微有点结巴的道:“小王大人你……什么意思嘛,你这算是示爱吃醋吗?” “在什么想法并不重要,娘娘怎么理解都可以。”王雱飞快的又道:“但这就是我开出的条件,以及我想要做的事,接不接受娘娘看着办。” 这的确很有吸引力?没蔵黑云想了想却又道:“你身为礼仪之邦的文人,怎能如此龌蹉。都把哀家当做什么了?这会让他李守贵怎么想谁知道呢?” “在下不评价他这人,不想摆弄是非。只能说他怎么想也不是重点,姑且算是我就有这么龌蹉,就想这么做。娘娘只考虑能不能做到,愿不愿意做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王雱道。 可惜这个不良少年的风格就能带给没蔵黑云一些耳目一新的冲击力,于是想了想,他李守贵毕竟是臣,今晚不见他,着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想多了那也是他的事,天塌不下来。 这么权衡少顷后,没蔵太后妥协的样子点头道:“好吧你这小孩看起来非常的粗暴卑鄙,但本宫便答应了你这次,以观后效。希望你能做到承诺,不叫本宫失望。” “娘娘保重,在下告辞。”王雱风一般的起身,然后就离开了。 跑这么快不代表雷厉风行,主要是下面有反应,就算大雱的脸皮超厚,被看到也不是很好。 王雱离开后,没蔵太后派人传话“不见李守贵”,理由是累了。 其后又立即召见漫咩吩咐道:“将军马上替本宫去监控李守贵的一举一动。” 没蔵黑云能获得赵祯的高度评价,是因为她为人也有点像赵祯,只是命没那么好而已。 她总体是很和蔼的,以往都很少搞这些,所以漫咩也奇怪的问道:“李守贵太尉是您的宠人……为何您忽然有这心思?希望您不要上了王雱的当,宋人自来狡诈,他们骂人一般都不带脏字,坑人都不露痕迹的。” 没蔵太后不禁苦笑道:“不是狡诈也不是上当。那熊孩子是真小人,他一点不是隐藏痕迹,而是直接粗暴的要求本宫不见李守贵,顺便他还开出了价格。龌蹉的一塌糊涂,却让本宫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我@#¥ 漫咩理解不了,思索少顷道:“可是这没道理。” “有道理的。”没蔵黑云道:“和王雱这次互动让本宫有种感觉,他和李守贵和间存在矛盾,甚至水火不容。于是上次本宫在街市上看到二人和和气气就是假象。那么这个事件中,两人中至少有一人隐瞒了本宫。所以现在本宫就想弄明白。监控宋使也可以,但在这个时期这样做有些不好,容易被人利用。所谓孩子只打自家的,所以本宫决定监控李守贵。” “会不会寒了李守贵的心,造成自家后院的麻烦?”漫咩道。 没蔵黑云想了想道:“他是臣,这是君对他的要求。另外本宫自问也不亏欠他,这就是一次逢场作戏各取所需的交易,是我西夏国家政务的一环,身为西夏人、身为我的宠人如果他连这都接受不了,理解不了,那么本宫很确信他不是值得依靠的人,不是我需要的那人。” “末将遵命。”漫咩领命离开了…… 王雱离开太后寝宫的时候,心急火燎的李守贵正巧就等在门口。他就是临时听闻到太后晚间召见王雱,害怕有幺蛾子而赶来的。 原本看王雱就很不顺眼,现在见到李守贵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王雱的态度和上次截然不同,毫不掩饰,歪戴这帽子的痞子模样,面对着李守贵大眼瞪着小眼。 “你……你们在里面发生了什么?”李守贵很不冷静的失言了,没有了往日那副冷漠阴险的样子。 王雱道:“客观的说,如果你真想问就要礼貌些。” 李守贵只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下来,料想也不至于发生什么,便耐着性子问:“为何此番失去了常规礼节,太后晚间召见是何故?” “就算你心平气和的问了,也不表示老子会回答。”王雱一边说一边脱裤子。 没人知道他为何在这大冷天脱裤子,于是李守贵惊悚起来,失声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王雱真的把裤子脱下来了,转个身翘起屁股对着李守贵道:“我这是让你的热脸来贴我的冷屁股。” 说完,拉好裤子扬长而去。 李守贵铁青着脸喃喃道:“这龟儿子莫不是疯了?” 紧跟着,侍卫传来太后累了不见人的消息。这样一来,李守贵更是阴沉着脸,肺都气炸了…… 第342章 无耻混蛋 王雱被铁鹞子军保护着送了回来后,驿馆外面仍旧被人围着戳脊梁骨,也不管,赶紧的回自己房间躺下准备睡觉。 只三五个呼吸就睡着了,正式进入了大春梦环节。 正巧梦到太后娘衣冠不整脸颊绯红的躺地上,大雱正在寻找纸巾,却是被展昭来骚扰、喊醒了过来。 王雱不起身,郁闷的扑在床上捶地:“到底又有什么重要的事务,你就不能换个时候叫醒我?” 展昭也不知道他的猫腻,偏着脑袋想了想摇头道:“不能,你是正在出使的大宋官员,肩负很多责任。不做官的话大家对你的要求就会很低。这是你自己的理论。” “少啰嗦,快说你想说的。”王雱继续捶地。 展昭便神色古怪的样子道:“你见过西夏太后,是什么情况?你有提及曹晴吗?” 王雱便有些尴尬的不说话。 展昭一看他这神色,嘴巴险些气歪了:“你不是有事分心后就把这事忘记了吧?末将见过太后,知道她绝对是个会让男人分心的人,可如此重大的问题,大人你竟然搞忘记了?” 王雱道:“我不是忘记了这事,而是提及的时机还没成熟。谈判是有策略的你懂不?越显得猴急,越会被人利用这事勒索,我以为你懂这道理的。” 这个道理展昭当然懂,不过展昭还是一副极其不信任的神色,认为大魔王见太后的整个过程一定在想入非非,而想不起关键的事来。 “那么既然这是大人的谈判策略,大人此行可曾答应了太后什么?”展昭又问道。 王雱老脸微红的样子道:“我答应了他明日去搅和了明王的讲经。” 这下展昭的嘴巴真被气歪了,“大人果然已经被分心,末将认为你很难完成此番的出使任务。你竟然答应了她这么重大的条件,却提都不提一下曹晴?” 王雱开始有些恼火了,坐起身来道:“可我提及了更重要的任务,就是打击李守贵。” “没看出来,为何打击李守贵比搭救曹晴重要?”展昭楞了楞。 王雱嘿嘿笑道:“我这是为你谋取福利啊。简单说呢,李守贵是她男人,但根本不称职,乃是一个阴险龌蹉的小人。作为大侠,你忍心让她那样的女人被渣男这样玩弄吗?” 展昭不禁楞了楞,只得低声道:“不忍心但那是她的事,我们没可奈何。” “我们可以做点什么的。”王雱喃喃道:“我看得出来她对你的心思,她甚至在交谈期间有意无意的挑拨你我关系。我没当场揭破,打算利用一下此点,整死李守贵之后么你懂得,她正是需要男人和勇士的时期,你这个曾经搭救他的白马王子就有用武之地了。” 我@#¥ 尽管展昭觉得他这脑洞很新奇,也算福利,然而宁死不从! “末将是将军,可以阵前亡但是不会去卧底。更不会帮你去欺骗玩弄女人达成卧底目的。”展昭很决绝的道。 妈的他不干就算了,小爷自己上。 其实王雱也知道,他这种侠名满天下的人,和卧底的边缘人物是截然不同的。 便又躺下,想继续做梦了。 展昭仍旧不依不饶的道:“大人你怎么确定帮她搅和了明王讲经后,她就会听你的话而看扁李守贵?末将能感觉得出来她是个重情的人,她对李守贵的依赖和感情,看起来不是假的。” 王雱很阴险的道:“你搞错了,我不是用收拾明王的事来勒索让她放弃心爱男人。而是我无脑又直接的这么操作后,她一定会觉得我和李守贵间出了问题。她和咱们大宋皇帝一样是个消息控,所以一定会暗中监控李守贵。而我利用局势更进一步激怒了李守贵,所以李守贵的方寸乱了,接下来他会更猛的出招,人一激动做事就不会讲究。所以我个人认为,大概率会被太后发现驿馆这一出乃是李守贵操作的。醋坛子在一定程度上会是女人眼里的可爱男人,但千万不能过头,当太后发现李守贵是个心眼狭窄又极端、用国事来发泄个人情绪的人。那么到此我可以宣布:李守贵一定扑街。他最错误的事不是对太后不忠心,而是在不恰当时候做了我的对手盘。” 实在太阴险了……不过说起来,展昭其实也很支持整死李守贵那种渣男,这真的是一种侠之大者心。 随即,展昭又好奇的问:“大人你是怎么近一步激怒李守贵的?” 王雱便神色尴尬的说了一下。 展昭惊悚了,失声道:“你……你竟是在西夏皇城、没蔵太后的寝宫外面脱裤子露屁股?” “你不懂。”王雱摇手不理人的样子:“这只是临场发挥补刀,想让人知道我是个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其实最能激怒李守贵的事,并不是什么脱裤子,而是让他亲眼看见我晚间从太后寝宫出来,且太后说累了不见他。仅仅此点,就能把他这渣男醋坛子的仇恨值拉到爆表。脱裤子么,还真不是做给他看的,是给铁鹞子军看的。他李守贵还不配用他的脸来贴我的屁股,他就是个渣男,我是魔王,但我不是渣男!” “不论如何,末将认为大人就是一个无耻之徒。没人敢说你做的错,但你实在太过下三滥了。希望不会因为你,被太后把整个宋国贴上无耻符号。因为你在兴庆府做的一切就代表大宋,乃是参知政事富弼相公签字认可的。” 说到这里展昭叹息了一声,离开的时候没为李守贵祈祷,那渣男在一般时候会是历史上那种让吕不韦都缚手缚脚的人物,可惜他最大的不幸就是遇到了更加没节操的大魔王,那是悲哀。 展昭离开后,终于可以倒下做梦了,妈的刚刚纸巾都准备好了有没有?却是被棒打鸳鸯了。 现在么,尽管王雱的脑回路比较清奇,却也无法再梦到那副情景了。 的确是有所思之下、梦到了没蔵太后,但梦中的她就是不脱衣服。并且持续下去,忽然就变为了类似噩梦的存在,梦中没有细节,只是总感觉她看清楚了王雱的猫腻,被她看做了无耻混蛋。 “无耻混蛋滚出兴庆府!” 在梦中被揭露后,王雱变为了过街老鼠,心口薄凉薄凉的,梦到出现了五十万人的游行要求打倒王雱。 “无耻混蛋滚出兴庆府!” 再次听到这如潮海浪似的声音之际,王雱醒了过来,已经是清早了。 这不是梦,而是在卧房都能清晰的听到外面的抗议叫骂声了,实在是声势比昨日大的多,极端的多。 这才导致把王雱都吵醒了。否则这个年纪的身体么,睡着了是打雷都不容易醒的。 看起来,昨晚直接把李守贵的怒气值拉到爆表,所以他当即加大了赌注。 那代表会发生更加极端的事,处理不好就麻烦了。于是王雱不等伺候,不早饭反不洗漱,急急忙忙的穿衣出来。 一路穿过长廊往大门口走,马金偲跟在旁边着急的道:“末将已经下达了二级状态命令,时刻准备反击、以保卫我大宋国格和领土!因为看起来情况真的有些失控了,今天的人不同,要极端的多。” 王雱跺脚道:“传我将领,撤销二状态,维持一级禁戒状态。没有我本人亲自授权不能反击。记住不是禁止‘第一枪’,而是不论情况如何,没有授权就只能用脑袋扛,不能反击!” “末将理解相公的意思,末将只是当心……会情况失控造成危险。”马金偲道。 “吃饭都有危险,这个时节来出使不说政治风险,我们冷死在路上都可能。就这样。”王雱一边快步走一边摆手,老马只得赶紧的撤销了二级战备命令。 大家原以为王雱是个强硬的人,但显然他王家就喜欢在其位而某其政,出使后他进入了角色变身,不在是魔王状态,而是跪1舔形的外交官僚。此点毫无办法。 出来之际,那个一直守在这里的西夏礼部员外郎李令已经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他真的已经受够了一切。受够了这些愚蠢的西夏土著,也受够了王雱拉仇恨的能力。 有消息说王雱昨晚在皇城当众脱裤子,李令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丧权辱国的礼部官僚!快把无耻混蛋王雱赶出兴庆府!” “无耻混蛋!滚出兴庆府!” 一波接一波情绪激动的声音响彻,顺便人太多了,后面不断有人在推动,于是情绪越来越激动的前排人被推着走,越来越近了。 王雱倒是可以控制神机营,却不能控制西夏侍卫军。 而现在西夏侍卫军在第一线,在持续下去难说会死人。这个套路实在太熟悉,后世毛子和贼鹰的情报员相互最喜欢用了,屡试不爽。 “李大人,快把你的人后撤。”王雱站在李令的身边低声道。 “赎难从命!本官职责是守护这里,禁戒线已经画下没有余地,随便坏了规矩,那么出事了才是有责任。”李令冷漠的摇头。 王雱皱了一下眉头,却也不能说他错。宋国自己也有很多这样的人。这种时候照规矩办事或许真会出事,但没有责任或责任不大。临场发挥胡乱出招,虽然有可能控制住,不过一但控制不住,责任就会很大。 想了想,赶在失控前王雱对马金偲使个眼色,老马过来后,王雱凑着他耳语几句,他点点头去了。 少顷之后,如同昨日一样,越来越多的抗议众当中,出现了几个胆子大的人,力气也很大,在禁戒线前又泼了一桶脏水。 哗啦—— 王雱能避开的,却故意不避,和李令一起又被浑身湿透了,就此冷的发抖。而西夏官僚李令则是气的发抖,一个劲的指着破口大骂“造反了啊、冷死本官”了之类的语言。 就此一来,最拉仇恨的两个官员、王雱和李令一起形象狼狈,引得抗议众哈哈大笑起来。 泼水的那两人是新加入进来的,大家都很陌生。且肯定是受过训练的人,否则有侍卫军和禁戒线阻隔,一般人没能力把那么大一桶水泼到这边来。 其实泼水的不是别人,乃是马金偲手下最得力的两个流氓乔装的,王雱吩咐他们这样干的。 这是打预防针,暂时平复这些游行众的情绪。 如果这个过程不可避免,宁愿自己来做。 有倒是譬如后世的熊孩子闯了祸,闹了起来的时候,如果父亲主动把熊儿子拉过来当着外人的面踹给一脚,那么或许对方仍不满意,但通常也就会不了了之了。但如果父亲过来不是纠错,而是为自己熊孩子找理由、甚至反说是对方的错,那么孩子也不能豁免,仇恨值会一瞬间内拉满,后面的局势就一切都有可能。 这其实就是人性,也是社会性。 王雱套用昨日的模式,在爆发前安排自己人主动泼了一桶脏水过来,并且不还击,做出了狼狈的样子引众人看笑话。这个过程就是“免役抗体”,能让这些不明真相众观望看笑话而不是动手,毕竟他们和王雱没有杀父之仇。 就此一来,形势初步缓和了下来,叫骂仍旧在继续,却没有之前严重了。 但也只缓和了半个时辰左右,就在王雱和李令快要冷得扑街之际,因不断有人在后面推,不断有人喊口号鼓动,形势再次紧张起来。 第343章 愤英雄怒 “这些狗官脸皮厚,骂是骂不走的,他们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出卖苦人利益!干脆动手,他们不走咱们赶他们走!” 这个口号喊的并不极端但其心可诛,等于把不明真相众推进火坑。因为西夏侍卫军不是神机营,那是贵族的军队不是子弟兵,和这些人是天然对立的,有规矩和命令在的情况下,一但发生冲突,就肯定死人。 “自己动手!赶他们走!” 喊口号的人越来越多,加上后面不断有人往前推,于是整个庞大的群体,距离侍卫军的防线越来越近了。 到此一来李令真的吓到了,他是汉人不是党项人,没多奔放,于是又急忙秘密下令:侍卫军不许后撤但也不能杀人。 这么做没什么用,但也能缓冲一些时候。因为仅仅是侍卫军不杀人只是一个巴掌,换王雱是对方、来操作这个场面,只要挤压到了短兵相接的地步,如果看到侍卫军克制不杀人,那么王雱会下令人群中的密探悄悄杀死一两个无辜者,且喊口号栽赃是“侍卫军干的”。鉴于大多数都不明真相,那个时候就真正的总爆发了。 根据马金偲的秘密维稳命令,他手下的那三个混在人群中的流氓,也放明了眼睛的样子在前排,最终找到了两个李守贵的骨干,看似那两人悄悄的掏出短刀来,想秘密把在前排和侍卫军拉扯的人捅了。 却是他们忽然感觉腰间剧痛,被人狠狠一击,同时手里的短刀也被抢走了。缓过气来去查看,却不知道谁干的,因为场面太乱人太多了。 这两个骨干行动失败,以特定的信号传开,后面又有不同的一波挤着向前,打算执行计划。因为太尉已经下了死命令,这些死士也立下了军令状了。 于是西夏大头百姓一边喊口号一边和侍卫军撕扯,而王雱和李守贵双方的密探则在人群之中展开了暗战,相互都想把对方找出来给处理掉。 就在这个喊声如潮,大混乱一触即发的时刻,远方的街道上,出现了很整体的重甲士兵奔跑的动静,与此同时还有太后的仪仗随行,一边有人喊道“太后娘娘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就此一来,场面慢慢的开始归于平静。 太后信佛,且在西夏人、尤其兴庆府人中的民望也不小。这个时候她出面,大家还真的愿意暂时静下来看看情况。 于是波浪慢慢的平复了下去,并且随着太后仪仗的推进,大家开始慢慢的让出了一条道来。 没蔵太后以绝美的容貌,又以讲经时候那亲民的姿态坐在马车上,纷纷和大家招呼。由此,他们戾气慢慢的都不重了,都忘记了是来干什么的了。 李守贵的人也只能停止了动作。因为他们发现,这个时候李守贵也英俊儒雅的模样、陪在太后身边。虽然没有具体命令,但这些李守贵的死士看到李守贵本人也在现场,那么根据原则:如果需要现在乱起来,李守贵肯定不会来的。 就此一来,场面也就真的稳住了。 站在驿馆大门前拉仇恨的王雱看到这一幕时,露出了些会心微笑,知道这一战大概率是赢了。 等太后的仪仗徐徐开到了驿馆前,李守贵一副为西夏人说话的样子起身,大声怒斥:“大胆宋使,你无故挑动两国情绪,拉了兴庆府人之仇恨,引发了这样的冲突,败坏我国太后名节。这些先不说,你还敢在冲突中把我西夏子民弄伤了?” 现场的确有几个在混乱中被弄伤的人,就是马金偲的密探弄翻的那几人,现在他们碰瓷一样的倒在地上装作百姓。 这个时候就不在需要讲理了,王雱一改早前的退让风格,脸如寒冰的样子,默然注视了李守贵少顷,把手往旁边一伸。 当即有神机营的大兵递给了王雱一把燧发枪,然后王雱便开始当众撸管了,一边漫不经心的擦枪,一字一顿的道:“李守贵……我把话撂这里,你只要再敢说一句我不爱听的,我就冲冠一怒,一枪崩了你个龟儿子!” “哇!” 这根本没有道理、也不会发生,却发生了。围观的众人觉得是不是听错了,王雱作为礼仪之邦的使臣,竟当着摄政太后的面,如此简单粗暴的威胁太后的男人? 马金偲展昭穆桂英等人也不禁双眼发黑,弄不明白进入外交官僚状态的他、为毛忽然就变身了。一点缓冲没有,还蛮不讲理的直接大爆粗口? 李守贵不是狠人,却知道狠人的尿性。以往王雱的作为听多了,加上昨晚见识过这个不良少年一但不要脸起来有多下限,于是真被唬住了,暂时半张着嘴巴不吭气。 一般人不知道,但李守贵知道燧发枪的威力,也听过王雱那神乎奇迹的枪法,于是现在李守贵乃是“秀才遇兵”的形势,不敢说话,还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是的哪怕王雱说的毫无道理、毫无征兆就发飙的,但是坏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李守贵现在就是有点怕了。 见这个平时温文尔雅的李守贵,竟是当众人的面,被“宋国蛮子”威胁的不敢说话,没蔵太后微微皱眉,侧头鄙夷的看了李守贵一眼,同时也很气愤的看着王雱,直勾勾的瞪着。却也想到了他小子昨晚的说辞:对弱者让步对强者犯浑。 现在西夏的大头百姓乐呵了,开始围观看戏。 老实说平时在这兴庆府、李守贵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加之宇宙永远有个定理,惹强者哪怕不对也一般不拉大众的仇恨。所以说起来,王雱这么不讲理的大爆粗口后,西夏老百姓其实并没有多反感。顶了天也就是在下面低估两句“妈的宋人蛮子果然蛮横”。 这些发生了两个呼吸间。 很快,李守贵还是缓过神来了,发现了太后的鄙夷神色后,于是强撑着叫道:“你你,王雱你个宋国蛮子,本太尉就不信了,你敢当众伤我?” 现在王雱已经擦枪完毕,这的确是大雪天对枪管的预热,然后把抹布递给了旁边,快速抬枪瞄准了李守贵,冷冷道:“不是伤你那么简单,而是一枪爆头崩死你!你只要再敢回一句嘴、老子虽千万人吾往矣,一定开枪崩了你!” 卧槽! 见这孙子真的犯浑了,太后也被吓的跳起来。 鉴于铁鹞子军见太后和李守贵站在一起,而王雱的动作太危险,对着太后的方向,于是呼呼呼,几百口神臂弩瞬间抬了起来,对着王雱的方向破口大骂! 既然到了这一步,马金偲也只得下令神机营全体举枪,就此对持了起来。 李守贵冷汗不断出现在额头,吓得再也不敢说话。就此招来了了现场最大的鄙视,整个一片嘘嘘声。 没蔵太后铁青着脸道:“王雱你要逆天吗!还不快把兵器放下!” “不行!”王雱念头不通达的样子道:“小爷我此番‘教单于折箭,六军辟易,愤英雄怒’!谁也别拉着我,一枪崩了这奸贼,世界就清静了,否则活着也没意思,世界太乱地球太危险,干脆去火星混。” 也没人知道这小子胡言乱语个什么,但没蔵太后又微微一愣,现在喜欢看到强硬男神的她,还真被他在大军对持之下的那句“教单于折箭,六军辟易,愤英雄怒”给惊艳到了。 与之对应的,是李守贵这满肚子坏水的小人的怯弱。 王雱当众对持算是嚣张和侮辱,但并没有多可恨,但李守贵的表现,说是西夏的国耻也不为过! 又想到不良少年昨晚不“吟诗”,却在这个关键时刻犯浑还爆出了经典之句,反差感真的很强。 之前听闻他昨晚在皇城脱裤子时大跌眼镜,但今天来,看到他也这样犯浑了,似乎也就解释得通了。 这么想着,没蔵太后虽然有些恼火,却是下意识的并不恨王雱了。 “小王大人把枪放下来。你是代表宋国来出使的,动武只会是从边境开始,而不是这里。”少顷后没蔵太后又温声道。 “额有道理,在下冲动了。这不是针对西夏和太后,只针对李守贵这龟儿子。”王雱这才放下枪来,把枪递给了旁边的人。 等神机营都慢慢的放下了枪后,太后微微点头,铁鹞子军的人这才也收了神臂弩。 “王雱身为外交官身份却意图不轨,试图威胁谋杀我西夏太后,快!快些抓住机会把他们乱箭射杀了!” 李守贵在神机营放下枪的第一时间急忙大喊了起来。 他说的看似是事实,王雱刚刚的确动作太大了,于是铁鹞子军和侍卫军又纷纷抬起了弓箭。 “慢!”没蔵太后却抬手打住,于是大家再次进入了常态。 李守贵着急的看着向没蔵黑云道:“太后您不知……” 太后却当众神态暧昧的凑过去李守贵耳边,由此李守贵的话暂时说不出来了。 却只听没蔵太后低声道:“李守贵,你当真把本宫当白痴,你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 “太后……”李守贵大惊失色的样子。 “别说话,听着就行。”没蔵太后低声道:“否则本宫只能把你当众处死。那会大快人心,却会影响到我的名节和民望,所以这是你还活着的唯一理由。昨晚本宫就发现不对,于是秘密派人监控你府邸,发现你丧心病狂的在召集人,谋划栽赃陷害宋使的事。把一件不可告人的秘密事做的那么急、那么不讲究,说明你已经急了乱了,本宫都不知道王雱他怎么得罪你了?” 第344章 这次帮您,以后就不帮了 顿了顿,没蔵太后又耳语道:“就算他得罪了你,就算他坏,就算他有错,但他是本宫下国书请来的宋国使臣,身为本宫宠臣、你不为本宫利益考虑,以国事为儿戏发泄私怒,且把本宫蒙在鼓里,仅仅这几条你已经是死罪。本宫仁慈不想杀你,不想当众揭露‘家丑’,所以李守贵你的命是捡来的,安分些吧,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听到这些,李守贵顿时脸色死灰,没有想死的心,只是浑身冷汗,很怕死,感觉脚都是软的。看来自己真是被愤怒冲晕了头脑,失去了分寸? “李太尉你不是还有公务吗?”没蔵太后又当众说了这么一句。 这是公然请他走,李守贵神色数变后,只得告退,灰溜溜的离开了。这一瞬间他仿佛失去了主心骨,甚至连转身仇视王雱的勇气也没有,因为他真的害怕被王雱给愤英雄怒给一枪崩了。 咦? 王雱虽然不知道太后和李守贵说了些什么,不过看形势此番小爷赢了,早前的部署生效了。李守贵已经扑街! 就此,得大雱得意了起来,忘记了满身湿透的狼狈相,歪戴着帽子,背着手昂头挺胸。 没蔵太后看到他这幅昏官熊孩子的模样就来气,皱着眉头当众宣布:“王雱身为宋国使臣,因冲动冒犯、惊扰了西夏太后,此不算大罪,但乃国礼缺失,是他不合时宜冲动犯浑,而且不止一次。本宫私下原谅他的年少轻狂,但会记录在案,作为外交失礼事件送国书至汴京,索取宋国赔偿。至于怎么处理宋使的无礼,是宋国朝廷的事,不关西夏的事,希望大家理解本后的心思。” “娘娘英明!”周围的铁鹞子军配合百姓一起大喊。 就此一来王雱心口薄凉薄凉的。赔偿个蛋啊,要钱要利益你不会私下问小爷,这样一搞,我此行的功劳将被抹杀一半甚至全部,现在都背两个处分留系列查看了,看来此番真药丸了。 “怎么你服气吗?难道本宫的裁决有偏颇?你要当众理论理论吗?”没蔵太后眨了眨眼睛,盯着王雱。 “在下……”王雱仔细想了想,还真不能说他裁决有误。 “恩,看来你是懂理的人。否则就真的坐实你乃宋国蛮子了。”没蔵太后又道。 王雱只得抱拳示弱道:“在下少年得志,难免恃才傲物,此点已在宋国被诸多人诟病,但始终难以根除。不过在下一直在尽量压制,虽然做的还不够好,但若娘娘能……” “不能。”没蔵太后强势打断道,“做事就有代价。既然你‘教单于折简、六军辟易,愤英雄怒’了,似乎你也成功了,本宫可算作党项单于,李守贵乃是本宫的箭,也被你给当众‘折’了。允许你选择,但必须承担后果,这不是你的名言吗?难道本宫说错了?还是要你在我西夏兴庆府,更张你的理论思想?更张你一以贯之的风格?” 王雱尴尬道:“能和娘娘私下细谈吗?” “不能。本宫代表西夏倾国、维持此番裁决:宋使失礼,下国书告知宋国朝廷处理、且追讨赔偿两万贯。”没蔵太后大声道。 “强盗……蛮子……” 就此一来,大雱穆桂英马金偲等人纷纷在心中英雄所见略同,觉得她真的是一个响马。 只有展昭觉得没毛病,因为王雱的确犯浑了。或许那是他的策略、是有意识的,但就要承担代价。现在,大猫想到不可一世、制霸一切场合的大魔王将来被文彦博和欧阳修追着咬的时候,就想笑。 当然也要承认,刚刚大魔王忽然变身“愤英雄怒”的场景或许不合时宜,但也很鸡血。为此被人骂几句宋国蛮子也只有认了。 到此一来王雱一阵郁闷,低着头。 没蔵太后当众又道:“大家看,宋使他知道错了,所以暂时留他在兴庆府,以便完成对我西夏有利的邦交事宜。马上承天寺要开堂讲经,乃大藏明王主讲。本宫欲往,且正式邀请宋使随同本宫参与旁听。然后批准平民百姓前往听经见证。” 就此一来忘记了之前的闹剧,西夏人总体信佛,平时那是没机会去,此番倒是可以去观摩了。 少数一些好事众认为,在讲经现场王雱还会闹事的。这似乎是他的标签和特点了,他在皇城做臭不要脸的脱裤子事件,还当众“虽千万人吾往矣”要崩了李太尉,那么很大概率也会在承天寺和明王冲突。 但凡有冲突的地方就有戏看,所以甚至包括太后,还真的有些期待着这个宋国不良少年,与当今西夏国师的交锋…… 王雱获得了和没蔵太后同乘马车的殊荣,也就获得了足够的注目,谐美同乘,观雪喝茶,徐徐朝承天寺开去。 这虽然不算是正式在大朝见召见宋使,但也基本万众瞩目的“认可了宋使”的来访,算是不错了。 “你刚刚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想犯浑杀了李守贵?”没蔵太后看似携带着亲民的和谐笑容面对着沿街的百姓,实际上低声交谈中她的语气很冷淡。 “娘娘,在下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做了什么。事实上刚刚我已经犯浑,且已经被你当众裁决,会让我付出代价。这节就到此揭过吧。”王雱道。 “你这说法倒是有些新奇。好吧你父亲号称一代思想家,其实你也不赖。”没蔵太后想了想,又对周围喝道:“给本宫走开一些,不许听取谈话。” 周围的侍卫便散开了,留出了两人足够的谈话空间。 于是王雱便先问道:“请教娘娘,当时驿馆门前您对李守贵耳语的内容是什么?” “那些重要吗?”没蔵太后不想家丑外扬。 她觉得李守贵设计阴招搞王雱、而王雱是受害者被蒙在鼓里。这就是家丑,与此同时基于对受害者的同情,王雱瘦弱的身体尊贵的身份,被人泼了脏水冷的发抖,这些让太后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她觉得获知了李守贵的猫腻乃是自己英明神武,丝毫也没想到有可能是大雱反向设计出来的。 于是现在,这个又想维持强势猛女造型、本质又较为仁慈讲道理的太后的表情,简直非常精彩复杂。 把这些收入眼里后大雱暗暗觉得好笑。这次收获还真不小啊,算是捞取到了在西夏的第一桶威望。 “娘娘,我还是很好奇,你到底对李守贵说了什么?”王雱继续明知故问的道。 没蔵太后还是要面子,不想承认被自己的男人背叛而不杀,只得低声道:“本宫关注到昨晚你的表现后,像是和李守贵存在问题,于是本宫好奇下派人盯住李守贵。意外发现我兄长没蔵讹庞派人去接触李守贵,且蛊惑怂恿李守贵做些事,就是……你之前在驿馆遇到的那些事。” 段方和季天擎配合的好啊。 这就是当时大雱送信给段方,让他介入的缘故。 没蔵讹庞或许是个枭雄很聪明,但仍旧在这事上被王雱利用了。只需让没蔵讹庞知道李守贵的猥琐和可怕处,那么就算没蔵讹庞知道这事是被王雱利用、他也会义无反顾的做。 没蔵讹庞的方式就是利用李守贵那恐怖的“吃醋心理”,假意去联合李守贵阴王雱。提供一些方便以及资金什么的,支持李守贵把事情搞大。若李守贵成功,王雱被搞死搞臭没蔵讹庞一点不关心,那对没蔵讹庞没坏处。若李守贵失败,被太后知道他李守贵主动给太后脸上抹黑、去搞太后请来的宋使那也没坏处,至少废了李守贵的护甲,还让太后妹妹多了些众叛亲离的压力。 至于被太后记恨则完全无所谓,他没蔵讹庞早就和太后水火不容了,不在乎多一个污点。这叫站在水里不怕雨淋。 对于王雱而言,有没蔵讹庞介入添油加醋、会导致这个策划成功率大增。因为王雱心理清楚,当时自己营造出来的那些局面,只是有可能会让太后去监控,而不确定。但王雱知道太后一定会时刻监控没蔵讹庞,所以当没蔵讹庞反装忠的主动去联络李守贵搞事时,王雱就基本肯定李守贵废了,必然被太后发现他们的猫腻。 现在坐在马车上往承天寺时,王雱觉得好笑,当然也从侧面证明了没蔵黑云心好。就算是她已经危机四伏草木皆兵,经历了此番李守贵的背叛事件后,太后她还在护着李守贵。 她专门对王雱提及没蔵讹庞,是想指明李守贵此番走偏是被没蔵讹庞教唆蛊惑,说明太后她对李守贵的本质仍旧报有一线希望。 想到此处,王雱近距离且目光古怪的看着她的绝世容颜,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在这个时代这个位置,她的人性化注定会害死她自己,这就是她在历史上死于兄长暗算的原因。但从另外一面来说她不是个枭雄,不是个好太后,却是个好人。 她不是武媚,是个于乱世中带着年幼儿子没头没脑求生存的母亲。 顺便,从她的作为、性格、无脑、年岁、身材等等方面来看,大雱觉得这样的女人最是好色,她一定是个非常空虚欲望非常强的女人。 “你又直勾勾神色古怪的看着本宫,在想什么?”太后忽然低声责问。 王雱收回了目光,看了一眼已经在望、人山人海的承天寺道:“好吧再帮你一波,这次免费整明王。但以后就真要谈价了。” 没蔵太后真的是个冲动的人,听这么说就恼火道:“这是你昨晚答应的,还要你说。还免费呢,为此本宫昨晚没见李守贵,致使出了现在这些幺蛾子。” “如果娘娘单纯到真的信我昨晚的说辞,那么……在下真的为娘娘的处境很担忧。”王雱泄气的道。 没蔵太后冷冷道:“果然死男人就是不能信任,哪怕你这种人畜无害的少年。好吧,现在又是什么让你改变注意要帮本后了?” “没太多原因,就是忽然觉得娘娘为人不错,这次帮您,以后就不帮了。”王雱道。 心腹漫咩加上太后,对这不良少年的说辞齐感愕然。 这么一说,太后甚至忘记了这是他答应过的,只想到了这个神童当时派人千里救援、然后养尊处优的情况被自己这个时节请来西夏,来了以后还不被召见,处处吃亏,甚至被人当众泼脏水,还被自己当众裁决要对宋国告状,现在他还要“免费”帮自己? 想着这些,没蔵黑云感觉老脸微热,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漫咩最了解太后,知她又进入“圣母”模式信任王雱了,理论上这很不好。不过经历了刚刚一幕,王雱的“蛮子”表现其实很对漫咩的胃口,太后总是遇人不淑被小人环绕,假如这是避免不了的,漫咩觉得是王雱恐怕也比其他小人要稍好些。 于是漫咩也不说破,只提醒道:“请大师法架入寺,请宋使跟随入寺。” 此时马车停下到了承天寺外围,而在这里,心腹都知道不称呼“太后”了,而叫大师…… 第345章 众生无相VS万象森罗 经过这些年,明王的信徒和人气无出其右,比没蔵太后多的多。 午后这会,经阁附近人满为患,座无虚席,由此一直扩散开至整个广场占满了人。 这种东西么,在后世也没几个人能听懂,何况古代。但是大家就是喜欢凑热闹。 就是要热闹,要人气。热闹了也仍旧听不懂,不过只要周围有几个人在起哄说“讲的太好了”,一般旁边的人就会信了,久而久之这就是信仰,是传销的本质。 没蔵太后对于这个场面羡慕嫉妒恨,相比自己讲经时候这才叫人气爆棚。于是她也难免犯了“嗔”戒,带着王雱入内的时候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在佛家概念中仍旧有贵族或者是贵宾概念,这个避免不了,譬如佛祖肯定不会和菩萨坐在一起,菩萨也不会和罗汉坐在一起。 于是经阁前方仍旧有“贵宾席”,在最前缘位置,没蔵太后邀请王雱一起坐了上去,乃是旁听姿态。 少顷时候又有贵人来,后方云集的信徒犹如潮水一般分开,一个狼腰虎背却穿文士袍的中年男人走来。谈得上是丰神俊朗,样貌在草原族群来说算是非常英俊且粗狂的,身间也处处考究,显示着一股文人似的优雅和傲慢气息。形成了非常怪异的风格。 “这是多吃己,曾经乃是元昊陛下的近臣侍卫,后因出使辽国有功,且受到娘娘重视,现任礼部尚书。乃是娘娘倚重的典型臣子。”近处的漫咩将军低声提醒着王雱,却神色较为古怪。 王雱微微点头后,发现身边的没蔵太后心不在焉,目光奇特的看着多吃己。 就此大雱就心中有数了,估计太后和这个大臣有暧昧啊,李守贵那龟儿的醋坛子心思,现在看来不是大雱引发的,而是这个粗狂且英俊的多吃己大叔引发的,早在王雱来之前,估计李守贵已经是“惊弓之鸟”了。 想着这些,大雱暗暗觉得好笑。 “见过大师。” 各人思考间,多吃己过来以佛礼拜见太后,也是口称大师。 于是王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只有近臣才会这么称呼太后,在这个场合其他还是都叫太后,只有多吃己和漫咩叫大师。 多吃己不太友好的样子瞪了王雱一眼,根本和他的礼部堂官身份有矛盾。 把王雱看得心口薄凉薄凉的之后,多吃己才微微一笑抱拳道:“宋使有礼,对兴庆府还习惯吗?” “撒尿有可能结冰,不习惯。”王雱环视了周围纷飞的大雪后这么回答。 少顷,得道高僧形态的明王步入道场,走至高台处的“福船”,盘腿坐下来,环目四顾。 人山人海的嘈杂之音,瞬间就禁止了下来。 许多人惊为天人,现在就有了虔诚心思,就连旁边的没蔵太后也不例外的模样。 唯独王雱在坐立不安的扭过来扭过去,时而看着老和尚坐的地方寻思,愣是没弄懂他坐的是个什么东西,却是听大家把那叫做福船。船个蛋啊,特么的哪里有船的模样? 全部人都在静止肃穆,所以王雱不安分的举动尤其显眼,招致了周围人群的不满,也坐在旁边的多吃己更是侧头责怪的看了一眼。 但鉴于他乃是太后请来的宋使,大家还是暂时只有忍着。 没蔵太后也无比尴尬,头皮发麻。所谓搅和明王的讲经那肯定是技术活,她现在当心王雱不会是要用耍流氓的方式吧?真那样祸就闯大了。 某个时候明王的目光犹如两道冷电,和王雱对视在一起。 王雱没心没肺的眨了眨眼,除了觉得老和尚是个比较猥琐的传销份子外,并没有什么特别感觉。 “咦……” 明王心下吃了一惊。没意料到就连展昭都扛不住的影响,但这个传说中的少年竟然能“免役”精神影响? 当年穆桂英大娘说的对,王雱有这个天赋种子,且这种天赋会随着思维的成熟加上执念一起长大,舒州时候的王雱会被这同出一源的魔念领域影响的不能动,但是现在,变身魔王的王雱是真的“魔心种道”了,不会再被人从思维精神上影响。 对视了几个呼吸之后明王收回了目光,再次变为了得道高僧形态,微笑道:“闻说有朋自远方来,有自礼仪文化之邦的宋国来使参与听经,老和尚心理高兴……” “大雪天的,明王又是沉默又是客套,总是没完没了,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进入环节讲经,以让佛光普照?”王雱很不礼貌的打断道。 周围的人见此少年如此粗鄙急躁,更是一阵鄙夷,嘘嘘声到处升起。 没蔵太后险些一口茶水喷出来。但却是她请来的人,只有强撑着不说话。就像她哪怕已经知道李守贵不可信任,还是有些恻隐之心一样。 明王的一双眼睛看似无比清澈,实际却充满魔性的笼罩着王雱,微笑道:“远自宋国而来的你,似乎性情无比急躁,又似总想做出沉静如水的心态,这乃是一种矛盾。相由心生,你儒雅俊朗的外表下拥有一颗躁动又激进之心,若不注意修身养性,想来恐生杀戮、造成世间之灾难。” 王雱都楞了楞,因为明王真没乱说。 没蔵太后也都有点疑惑的侧头看着王雱寻思,这小子是来寻求和平的,但会不会真如老和尚所言,将来他生出魔心造成生灵涂炭? 到此,明王又环视一圈道:“唯有慈悲方能行王道,本场便主讲慈悲……” 王雱打断道:“明王威武,开场便简单粗暴设定了我一颗躁动激进的魔心,而且你主讲仁慈王道。毕竟嘛,对任何人在任何时候讲王道、讲仁慈,是永远不会放错永远的,这我理解。于是利用我之前在兴庆府的一些‘劣迹’,此番一开场明王的设定已经生效,你我间已经形成了对手盘。这似乎有失公平,因为既然我被设定为魔的立场,就很难讲赢。讲王道容易讲,但讲魔则很难。明王,可如此否?” 到此没蔵太后楞了楞,有些惊醒。这才知道在这之前明王已经做好了应对王雱的准备。还真是一开场,就利用王雱的劣迹,轻易的设定了魔的立场。好个阴险的老和尚,若不是王雱点明,节奏还真就被他带着走了。 明王含笑答道:“相由心生,这就是本座讲‘无人相无我相、众生无相的缘故’。并非是老僧为宋使大人设定的立场,行为来自性格思维,这就是相由心生,这就是相,既有人相就有破绽烦恼丝,乃庸人自扰,而非老僧设定立场。大人,可如此否?” 王雱道:“身为人类就得有人相。所谓‘无相’,其实它本身就是一种‘相’。有人相就有破绽烦恼丝不假,但人的本质就两件事,学习和应对。这就是相,明王亦在学习佛经,用之解决问题,这就是你的一个佛相。于是众生无相之说我不同意,时间万物皆有相,谓之森罗万像。可是如此否?” 明王道:“大人见解特别角度新鲜,能把魔之立场解释为万象,且充满了狂戾之气和诡辩,这是相,是人们对立的根由,也是魔性的来历,亦是世间一切仇恨的来源。这样下去,你我除了对立却无法辩清,只能增加仇恨。世间的一切相,皆是仇恨恩怨根由,须得大智慧,方能化解时间恩怨情仇,接下来本座会讲一个故事,听完此节后,大人之心结魔性或可解开。” “洗耳恭听。”王雱觉得他会讲故事就好,否则尽说那些东西别人也都听不懂,听不懂的情况下他主场,他的信徒,当然只会有一种结局:输。 接下来明王侃侃而谈,用通俗易懂的语言,以及得道高僧的风采说了个故事。 大致是一个得道的大和尚重了田,然后有只可恶的兔子去田里偷吃。 大师说不许偷东西,兔子说你管我我就要吃。 于是本着慈悲为怀,大师也不为难兔子。 兔子吃光了老和尚的田,转移阵地过程被一只老鹰抓到,即将吃了兔子。 然后老和尚路过,割下了一块和兔子一样重的肉给鹰,救下了兔子。 故事到此结束了,没了下文。 现场有人问:“后来兔子和老鹰干嘛去了?” 礼部尚书多吃己忽然笑道:“我猜测,兔子和鹰皆被大智慧所感动,于从此被度化。” 明王微笑不言。 这就是很有利的佛家理论,没毛病。 至少弱者很爱听这样的理论,作为信佛的一份子太后娘娘也只有“信”了,总之明王总能把这类东西讲的比她透彻比她好,这让太后很不满。 只是最关键的在于,最近这个时期由于各种事,太后哪怕还信这些理论,却想有些新奇强硬的东西。于是扭头看着王雱。 王雱想了想道:“我觉得这个故事毫无道理可言,要不就是老和尚狡猾,甚至其心可诛,放纵世间的不公平。” 周围一大票人险些噎死了,纷纷对王雱投来了愤怒的目光。 明王微笑道:“愿听大人见解,此为何是放纵世间不公,为何是老和尚其心可诛?” 王雱道:“因为老和尚在用世间大道做人情,来收获他个人宏愿。万物皆有根,应该有因有果。兔子偷盗,是因也是根。正确走向应该是老和尚遇到老鹰捉了兔子,却发现是个不老实的兔子,于是不救,让兔子付出代价,这才是一个完整的因果。老和尚当时不杀兔子已是仁慈,后来不救兔子则是天经地义。” 明王不以为然的道:“此见解算不得精辟,因为一但,如此就失去了厚道,没有仁慈怜悯之心。” 王雱道:“厚道厚道,只有种下‘厚’因,才有资格收获‘道’果。若肆意妄为、种下了恶因却收获善果,把其余与人为善不偷盗、种下厚因的众生置于何地?大仁不仁,老和尚厚待兔子就是扭曲天地正道,来做他自己的人情。所谓‘无人相无我相、众生无相’者,说穿了就是无视善人善举,顺便洗白恶人标签、让恶人为佛所用,俗称感化。明王,可如此否?” 就此一来,现场人人色变,尤其老实巴交的弱者群体们还真的听出了不少感觉。 多吃己一阵尴尬,低着头。 没蔵太后则以一种惊诧的表情看着王雱。 第346章 看他脸肿的 明王不禁心里大急,竟然设定了他魔的立场,也都能被他说出花来了? 于是明王赶紧补救,不等王雱这些思路发酵开,便又道:“若一定强调公平,则天地间厚道全失,到处充满了戾气。若要公平何须等老鹰出现,老和尚只需第一次就把兔子斩了一条腿,它自是不敢再来。” “理当如此。”王雱道。 明王道:“那么这样一来,兔子身上累积了怨气,从此也以怨气对人,他日,兔子发现松鼠偷了家里萝卜,便把松鼠尾巴咬下来作为回报。松鼠便越来狐狸害了兔子,兔子亲朋又约来猴子,吊死了狐狸,狐狸儿子找一头狼来狼狈为奸,咬死了猴子。如此一环接一环,世间没有宽容和仁慈,众生张开眼睛就面临怨气,陷入了冤冤相报之孽障循环。” 妈的还真被老和尚又扳回了些局面,讲仁慈讲王道就是容易啊。 王雱便道:“好吧看似是残酷了些,可若不付出代价,兔子们形成先例,想要粮食就可以去别人田里拿,那么我要问谁去种田?做事当然有代价,看到兔子缺少一只腿的确有些诡异,但也能让松鼠知道偷东西有代价,自此偷盗大幅避免。” 明王道:“到此便陷入了死循环,你我各有理论优劣难辨,一心一世界,你始终不了解博之一意,不能包容万川,甚至不能原谅一只兔子?” 王雱微笑道:“因为大师给我设定了魔之立场。顺便我很奇怪,你我之说辞,真的优劣难辨吗?明王粉饰起自己来真的那么不讲究?这可是万众瞩目,并非你我私下论道。” 场面再次哗然尴尬了起来,许多人纷纷交头接耳。 明王试图快刀斩乱麻的简单设定一个“优劣难辨”概念,然后说其他。却是被大雱粗暴的打断,提醒了“肯定有优劣之分别”,给予了大家时间去考虑判断。 到这里没蔵太后笑了起来,不敢说全部人都信王雱,信老和尚的人仍旧是大多数。但是明王的主场,以明王的威望和信徒数量,现在却出现了不小的质疑和争论,那说明这一场王雱赢了。被他在客场不利的情况下,魔的立场上讲出了感觉。 有了质疑和讨论就是好,传销领袖的威望丢起来,也是犹如泄洪那般的,没蔵太后真是看爽了。 发现场面失控后,明王轻咳了两声,竟是没能压制下来,这在以往是不可思议的事? 想甩袖而去但那更是输。不过以德报怨和慈悲,又是明王已被定死的立场。以往屡试不爽的东西,现在轻易被王雱用“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来回应了。 往后就越来越难讲,往回不了的话,还真是从神堂跌落的危险。对此明王很担心。 直至等议论发酵了足有一刻钟,才慢慢的静止了下来。 明王厚颜无耻的又道:“本座仍旧维持优劣难辨之判断,当然也得承认,小王大人不愧是一代思想家王安石的儿子,理论思维已自成一派。争执下去无好处,老僧又有另外一个故事,希望小大人留下倾听并指教。” “洗耳恭听。”王雱道。 接下来明王又说了一个诡异的故事。 说的是一个秀才泡在窑子里喝酒吟诗,以才情打动了一个风尘女子,之后两人共赴为难,脱离了窑子,从此生活在一起的故事。 但并没有“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为结尾。 明王讲的乃是一个转折的故事,说是后来两人热情消退了,来了和七年之痒差不多的情形。 女人充满抱怨的说:当初是看中了你的才情,日子久了才知道才情是毛,不能当饭吃,柴米油盐才是生活的本质,你一点都不会包容不会退让,日子没法过! 秀才就骂了:卧槽你个死婆娘,当初要不是我,你怎么能脱离苦海,还敢说老子没情趣不会包容?你怎么不用点心化一下妆呢? 女子也骂了:你个穷鬼!老娘当初要是没被你从窑子里骗出来才好呢,现在还灯红酒绿,钱多,还可以天天换着男人爽。 讲到这里,明王是一副很平静淡定的表情。 现场许多人则是险些一口水喷了出来,感同身受的觉得明王接地气啊,这似乎说的就是我家耶? 就连没蔵太后都听得神色诡异了起来,心情很是复杂,也得佩服明王老狐狸的老辣,洞彻人心方面他还真的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见王雱想开口时,明王提前把握了节奏,借用调动起来的气氛接着道:“后来怎么样了呢?” “后来,女子终于厌倦了一成不变的生活,开始和邻家王姓男人私通。” 明王这么说后,男女混杂的道场内,大家神色惊悚起来,相互看来看去,有的在看自己邻居,有的在看自己婆娘,有的再看自己的儿子。 到此明王仍旧波澜不惊,得道高僧的态势再道:“对应的,失去了初期的火热后,郁郁寡欢低头做老好人半辈子的秀才,最后忍不住,不会包容,失去了慈悲之心,便拿了一条火棍子半夜埋伏,把那个邻家男人打死了。” “?”没蔵太后的神色更加诡异了。 明王继续道:“再然后官府来拿人,官府差人见那出轨妇美貌,便强上了出轨妇。其后,美貌出轨妇为报复,去勾引了县太爷,县太爷就把强上出轨妇的差人斩了。可是后来县太爷的夫人也不干了,指责妖女勾引县爷,便又下毒把出轨妇毒死。” 到此也没有结束,说起来王雱也得承认老和尚如果写小说的话不会扑街,接下来就是一串连锁反应,就是无尽的杀人越货和xxoo交织,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当做事听会非常有趣,不过他主要表达的就是忍耐和包容、冤冤相报何时了的立场。 这种故事永远没有结局,差不多时候明王也就停止了,看向王雱道:“世间若无相,也就没有对错。正因为有了对比,有了相,才有人去定义对错。这就是不能包容仁慈之害处,是引发冲突的根由。故事中的风尘女而言她追求自由自在,高兴了便和倾心男人欢好,她错了吗?这里看,她的错是不是别人强加的?这就是‘相’。落魄秀才就认为她错了,这源于秀才认为女人是他独有的。于是两人价值观念冲突,一件小事引发了所有血案。世间原本没有相,没有对错,只是价值观念的不统一,不以慈悲为怀,不会包容让步而已。这就是‘相’的害处。” 王雱道:“简直胡说八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明王犹如狮子吼的切中节奏打断道:“强加一份对错之心,强调以怨报怨,造成了大家认知的不统一,也就此造就了整个事件的孽循环。秀才认为邻家错了,就一棍子干掉,官府认为秀才错了,一闸刀办掉……这一切,便始于对错之执念,始于美丑之心,始于输赢之欲。秀才和女子相爱于赏心悦目,相互认为美,便生了缘。分离,始于相互缘尽,因他们忽然觉得对方丑了,便生了孽。官差觉得出轨妇美貌便生了事。所以,美和丑,对和错,皆俗人神识中的一抹念头,但差异和孽缘,就此无尽展开……” “若无美丑又当如何?”王雱也切中节奏强势打断,妈的再让老和尚说下去,俗人还真就摇头晃脑的进入他的套路了。 明王只得应答:“若无美丑之分,则众生平等,了无怨恨。世间一切本无相,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一切如梦幻泡影。最终皆是心中一丝魔念,小王大人,是否应做如是观?” 王雱道:“在下不敢苟同。客观的说,我亲眼看到了狗摇尾乞怜是狗相,好吃懒做是猪相,不食人间烟火为佛相,好色猥琐乃大叔相,赤子童心是萝莉相。世间若无美丑对错,积德善人被‘无相’轻易抹杀美态,龌蹉之徒被轻易洗白了丑态,至上进努力的芸芸众生于何地?若放下屠刀就可立地成佛,血累的仇恨可以轻易抹杀,那要屠刀何用?屠刀若是无用又无相,又何须放下屠刀?人世间有千红百媚,众生万物一定皆有相,形成了万象森罗。明王,可如是观否?” 场面再次哗然了起来。 大家变得不那么虔诚了,因为虽不肯定王雱说的一定对,但似乎明王的理论出现了较多瑕疵。 明王只得又装神秘的道:“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骗我,小王大人,换你,你如何处置乎?” 听闻这句没蔵太后感同身受,这看似就是老娘的遭遇啊。感觉很伤,当然只能忍他让他由他避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这就是现在的局势,是太后正在做的,不过很憋屈,很不喜欢而已。 王雱则想也不想的答道:“明王之提问很容易回答,不过容易让人觉得我满口跑马戾气重,但我仍旧回答:只需抽他抽他抽他抽他、再次抽他,过的几年你看他脸肿的。” 我@#¥ 明王很意外。虽然他希望王雱这样回答以凸显戾气。 没蔵太后大为兴奋。作为她当然不能支持这个回答,但这就是她这个时期想听的。结合这小子之前在皇城裸奔,又当众犯浑让李守贵下不太台,这个时候他这样回答真的有一种简单粗暴的爽感。 太后的心思又何尝不是来听经的大众弱者的心思,所谓抽他抽他抽他并不实际,但就是好听,就是爱听。在这里的人包括太后在内都有太多憋屈和不平,都在实际做着“忍他让他”的举动,但内心里就是想“抽他抽他、看他脸肿的”。 于是沉默少顷、有一个人带头后,当即喝彩如雷,像潮水一般此起彼伏。 明王想死的心终于有了,王雱的回答绝不正确,却因为他在各方面铺垫的太好。换别人在这么回答就是装,但王雱有过早前在驿馆愤英雄怒的举动后,这个回答就显得很自然,并且是大家想听也爱听的。 若没有他小子之前的铺垫,也没有第一场辩论,那么到此最多只能算是平手,但是现在明王觉得这次自己输了。未必输在理论上,乃是输在了他那“抽他抽他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气势上,并且他小子也接地气,他说的东西不切实际却是大家爱听的、想听的,是真正的心声…… 第347章 一群响马、食尸怪 从承天寺道场回宫后,没蔵黑云发现自己整个身体在发抖。不是冷了也不是病了,更不是被气的。而是兴奋所至。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乃是一个欲望强烈的人,于是兴奋起来也很极端,会导致自发的颤抖。 当时在承天寺内,万众瞩目下看着不良少年那教单于折箭的风格,用“抽他抽他再次抽他”的粗暴语言回应明王,触发喝彩声爆棚的情景,现在想来,仍旧感觉身子飞在云中。 王雱的理论有背于佛家宗旨,其实总体上讲没蔵太后是排斥的。只是说始终在犯“贪嗔痴”戒律的太后娘娘,现在就喜欢看到那不可一世的老和尚吃瘪。固然,站在道友以及佛宗的理论立场上,当时太后只能笑而不语,不能给大雱助威。 但正因这种不能发泄的持续“闷爽”,哪怕现在已经是旁晚回宫了,太后娘娘还在兴奋着。 不能浪费这个情绪上的机会,所以接下来没蔵太后让左右退了出去,放下了帘子,打算倒在床上撸了一波。 简直不可思议啊,那小孩竟能以另类方式勾起了老娘的爽感,厉害了。 却是外面忽然有侍卫道:“娘娘,多吃己大人求见。” 太后便被吓了一跳,鬼鬼祟祟的样子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听到多吃己时,暧昧神色还是有不少留在眉宇间的。 那是个粗狂且英俊的大叔,早年间他是李元昊的侍卫,往返奔走于元昊陛下和没蔵黑云的“地下恋情”中,相互都很是熟悉,暧昧情绪也一直有些。乃是没蔵黑云在姑娘时候就很崇拜的一个强人。 正是这样的持续小暧昧却又不捅破的形势,纵使不能在一起,却始终让太后很关注又惦记这个多吃己。 除了他本身是个顶尖高手、元昊陛下时期的心腹、现在倚重了抗衡没蔵讹庞的重臣外,他还握有相当关键的外交资源。 是的多吃己对辽国方面有许多人脉和门路。 这些综合来讲,多吃己都是一个必须要拉拢的人,且处于没蔵太后“刚好失恋”的空档期,这个紧要当口理论上应该召见多吃己进来瞧瞧情况。 但是和展昭王雱间的多次际遇,却又下意识在这个时候提供了没蔵太后一些不同选择。忽然间就觉得多吃己虽然也很有吸引力,却似乎已经不算尤其重要了。 “算了,这时期不冷静容易被人利用、被人趁虚而入,还是……不见他了。” 没蔵太后在心理这么决定后,便对外间吩咐:“本宫在承天寺感风寒、且疲惫,现在不宜见人,请多吃己回去吧。” “娘娘您确定?”显然作为心腹侍卫,外面那家伙知道太后并没有感染风寒,且一点都不疲惫还精力旺盛呢。 “本宫确定,现在本宫心里有更重要的事,更重要的人。”太后吩咐完,又倒在了被子里,忽然想到了被关押的曹晴、千里救援的展昭、以及不走寻常路又粗暴的愤怒少年。 这三个人中,曹妖女最可恶却就是不能杀,展昭最值得依靠和信任却不得到,至于那个少年则最坏也最有吸引力,具体也无法想到他的吸引力所在,但就是感觉坏坏的很可爱,想揉捏他…… 李守贵急的如同热锅蚂蚁,急急忙忙入宫打算面见太后,想利用太后的心软、利用自己那近乎无敌的颜值往回局面,却看到一个很拉仇恨的人迎面走来。 “咦……多吃己?你来干嘛?”李守贵暂时忘记了状况,仍旧维持着平时对人的态度。 被一个从神堂跌落的情敌如此询问,多吃己顿时大怒,妈的你个残血的污糟猫鸟人,也敢现在来以这种语气责问老子? 不过总归太后娘娘的面子要给,太后还没有宣布处死或冷落这个人。于是,多吃己只是脸色发青的一甩手袖,哼了一声离开。 李守贵这才发现了自己的光环已经不在,发作不得,但仍旧恶向胆边生的从后面盯着多吃己,想上前一刀捅了此贼,可惜没这个本领和胆子。他不但是重臣,还是顶尖高手。 李守贵早就进入极端的吃醋状态,但凡从淫荡妖妇寝宫里出来的男人都应该杀了,他们绝对是异端。 yy完毕,李守贵走上前去,和那个以往很熟悉的侍卫嘀咕两句,让其通报。不过很快就得到了“太后不见”的答复。 李守贵眯起眼睛道:“太后见多吃己了吗?” 侍卫摇头道:“没见,太后说感染风寒无法见。” 李守贵听得失魂落魄,这就是差距所在,太后对多吃己用词“感染风寒”,那当然是找借口,但愿意找借口说明太后还在乎多吃己。但是现在,自己的待遇是“不见”,甚至理由都没有。 从人性上说,这代表她连表面工作都不想做了,已经完全不看重自己。之所以不杀不夺职,一是她生性仁慈,二是她重旧情,三是她重面子,“家”丑不想外扬。 之前都好好的,却是一日之内急转直下,到处碰壁,丢脸丢到了家! 如此想着李守贵胸口郁闷,想喷血,却就是喷不出来,狠狠跺脚后离开了。 离开皇城,带着心腹侍卫走在街道上,触摸着怀里的燧发手枪,想着什么。 但什么也不能做,若换以往时候,还可以带着这些年捞足的家产离开西夏去宋国混。 但这必须在没得罪王雱的情况下才有可能,以那不良子弟的龌蹉风格,去到他的地盘上,他爹是宋国宰臣之一,那还不得被吃的尸骨都找不到啊? 辽国也不能去! 辽国乃是多吃己的地盘,自己往前得罪多吃己很多,基本拉满了仇恨。多吃己或许没王雱坏,但比王雱狠多了,吃相会更难看,到时候会死的更惨,会被辽国狼群连尸骨都吞下去! 想到这些,李守贵很想哭:天下之大,到底何处有我李守贵容身之所? “都是他们害我,世人谤我辱我笑我欺我罪我,老子如何处置乎?” 李守贵有些文青气质,自语着便狂笑了起来,很想抽他抽他抽他,可惜没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内心非常不愿意,但也只能听着老和尚的训导“忍他让他避他亲他”。 答案似乎很明显,过得几年时再看他们,他们应该会更红火?自己则更落魄。 “果然老和尚也是个棒槌,整天教人卖户口册!” 到此李守贵觉得他们都错了,不是我的问题。 心腹武士看着现在太尉爷的落魄样子很想哭,心疼的道:“太尉爷,您再也不要表现出咬牙切齿的态势,现在局势不同,没人护着您,您会被人整死的。今日的承天寺道场尤其火爆,两种理论思想对撞。看似是明王输了,但卑职认为明王不愧大智慧、德道高僧,他的理论绝没毛病。明王今日所讲的秀才棒杀隔壁小王的故事,看似在讲故事,实则不论是心态还是遭遇、性格、为人、几乎都有您的写照。而明王所提倡的‘忍他让他敬他避他’,实乃处理良法。现实很残酷但您现在只能忍让,而不能去做那个拿起棍棒埋伏的秀才。” 见李守贵仍旧咬牙切齿不清醒,心腹武士急的跺脚道:“固然小王大人当场的反驳之言是大家爱听的,但所谓忠言逆耳,明王乃是救世良言不好听,至于王雱,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奸臣,专说佞言蜜语,您若真的认为爽快,听着他的,又智慧、实力、运气、人脉都不匹配的情况下去跟着他学,那会出事的。” 心腹武士忽然转变哲学家的样子,也是奇葩了。 不等李守贵决定现在采取何种处事策略,失魂落魄的行走间,忽然遇到了前方一队仪仗,乃是太师没蔵讹庞的仪仗。 李守贵转身就想避开走。却是晚了些,已经被骑着名马的没蔵讹庞看见。 没蔵讹庞有个属性和王雱差不多,尤其不喜欢看到比自己帅的男人,尤其是这两面三刀阳奉阴违的李守贵,便冷喝道:“哪里走,给本相回来。” 李守贵这才转身迎上去,变了一副笑脸道:“太师说笑了,下官没注意到,并非有意避开……” 没蔵讹庞是个枭雄,不关心他这些没营养的过程词,于是抬手打断。 李守贵便胆颤心惊的低着头。 没蔵讹庞很实际的觉着,世间只有两件事:踩人或者被踩。有机会且踩得过的情况下,甭说话,直接过去踩就可以。 现在正是棒打落水狗的时候,于是没蔵讹庞直接伸手道:“拿来。” “拿,拿什么?”李守贵惊悚了。 没蔵讹庞毫无一丝感情的冷冷道:“本相做事是要花钱了。昨日晚间对你示好,主动献计帮你对付王雱。那王雱虽然讨厌却也是本相的客人,本相帮你做了那么多,现在问你索取那只燧发手枪,你不会不愿意吧?” 听到这句李守贵就恼火,失声道:“昨晚太师分明是害我!思前想后,我总算明白是被你们算计了,否则太后不会发现,关于我的问题,她一向不会去听谁的谗言,除非她亲眼所见……” 没蔵讹庞抬手打住了他的语言,从属下手里接过了一把西夏版燧发枪,抬起瞄准了李守贵道:“废话少说,你拿还是不拿?一言可决!本相看重那把手枪很久了。” @#¥! 李守贵觉得他简直就是个响马,又委屈又愤怒的惊叫道:“太师,为了你,我当初可是做了许多的,还提供了太后的消息……” 没蔵讹庞冷冷打断:“前阵子听闻有小道消息说当今太后遭人刺杀,我这个做兄长的还在奇怪有谁这么坏、动我妹妹,你好好的说,你这是在承认暗杀太后吗?” 李守贵反应过来,急忙抬手捂着嘴巴。 “燧发枪呢,你到底拿不拿出来?”没蔵讹庞一副没了耐心的样子。 李守贵想死的心都有了,脸颊微微抽搐,忍受着不变狼人,最终从怀里把燧发手枪拿了出来,献给了没蔵讹庞。 拿到燧发枪后没蔵讹庞就没了戾气,用衣袖轻轻擦拭着,像是收藏家拿到了最有价值的艺术品那副表情,少顷指着燧发枪对属下们赞叹道:“瞧瞧,都给瞧瞧人家宋国这工艺,这心思……精品啊,处处彰显匠心,乃手工艺的巅峰水准,没有之一。” “太师英明,恭喜太师获得至宝!”属下们大声喊道。 紧跟着,这些响马当做李守贵不存在了,一边评头论足,时而大骂几句宋猪什么的离开了…… 第348章 大雱的魔心种道大法 承天寺之内,明王摩琶老僧入定似的,像是沉睡了,但是和以往不同,现在他的心魔似乎很重,呼吸的节奏变得非常不平稳。 周围的小沙弥想象不到,不论佛法和武艺造诣都天下无敌的明王,也会有这样的时候? 持续到了深夜时分,始终无法入定,明王的脑海里总会冒出白日讲经时候的场面。看似王雱的理论是错的,但在最后时候引发了雷霆似的喝彩和追捧? “那小贼是个不折不扣的魔王降世,将来乱天下者必是此人!” 想到这里,始终无法入定的明王猛的睁开了眼睛。 周围一个和尚道:“明王纵使慈悲,但作为护法金刚也需降妖除魔,以长期护佑我门法度。” 大藏明王却苦笑道:“说的容易,老僧却如何能做。他奸诈机敏,身边火枪营和高手环绕,当真算的是滴水不漏。现在这兴庆府内,政治形势也极为诡异,太后对我佛宗都有了些心病,没蔵讹庞更加不值得信任只是一个响马而已,就连那老僧的徒弟季天擎,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心腹和尚心生一计道:“听闻……明王与那吐蕃星宿海之人乃是旧识老友,何不……” 明王也微微一愣,随即却摇头道:“星宿老怪为人残**诈,虽能成事,但若非极端情况则不宜招惹,否则引火烧身。不要以为这些吐蕃人是好东西,他们也和我西夏有很多心病。此乃极端疗法,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可轻易尝试。” 周围的人不禁也打了个冷颤,大多数人不知道“星宿海”底细,但能让明王都如此忌讳的地方,传说中的星宿老怪一定是非常恐怖的一尊妖神…… 王雱半夜的时候醒来,发现穆桂英大娘在旁边好奇的观看,便抬手捂着脸。 因为又做大春梦了,现在,王雱对自己这清奇的脑回路也开始有些无语,简直一言不合就做梦,这锅应该是毛驴小宝的。 穆桂英不禁松了口气道:“算好你醒来了,否则今次你又叫了梦姑七十八次,语态非常诡异?” 王雱以前不会害羞的,但似乎是受到这具身体年纪的关系影响,现在对着穆桂英时会害羞了,继续捂着脸道:“大娘你又在研究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问题了啊,你就一粗人,别做这文人的事行不。” 穆桂英摇头道:“这次不是研究,事实上我这方面的研究工作早已经完成了,有了足够的论据和数据。” 王雱险些一口胃酸喷出来,她似乎识字也不多的样子,接触的人也不多,也不知道有没有采集了五个以上的标本,她的所谓“研究工作”就完成了? 但是,大雱也不想对大娘展开科学方面的吐槽。 紧跟着,穆桂英却神色凝重的道:“我之所以关心,是因为这次你在梦话中提及梦姑‘技术精湛’,且身在西夏皇城?” 王雱不禁老脸微红,其实技术精湛的乃是小老爷我脑袋里那博大的小姐姐片储备。 但也不说破,问道:“那又怎么了?” 穆桂英喃喃道:“那似乎就出问题了。我怀疑,传说中的那个老怪盯上你了。” 王雱不禁吓了一跳。 穆桂英接着道:“早些年时候有传言,缥缈峰一个叛逆奸人就藏身在西夏皇城内。只是这个传言始终无法证实。但末将观察到大人近来的梦境极为不正常,尤其是你进宫后越发严重。所以我觉得有点反常,这才把记忆中的这些事联系了起来。” “缥缈峰灵鹫宫?!”王雱不禁惊悚了起来。 穆桂英愕然道:“奇怪……你竟然知道灵鹫宫的存在?不过需要纠正你的是,很少人喊灵鹫宫,实际它叫缥缈绝宫。” 王雱瀑布汗的样子楞了少顷道:“还有真啊?” “真有。”穆桂英点头道:“因为我之一身绝技,实际上就是缥缈峰分支。缥缈峰的前身亦算道家八派之一,和吕纯阳的师门有些瓜葛,后来分道扬镳。吕纯阳个人最恨缥缈峰,因为就是缥缈峰的一个奸人游离且藏身西夏,蛊惑当时李元昊的太子修炼奇门功法而至走火入魔,由那开始,道门在西夏的基业就算是散尽了,导致了整体撤离。但却一直没有消息,那个缥缈峰下来的道门妖女去了何处?她擅于魅术且能蛊惑人心,于是有一种观点认为,她就藏身在西夏皇城之内。” 妈的凌乱了啊! 听到这里大雱不禁对这次穿越带起的蝴蝶效应很无语。少顷脸上布满黑线的道:“缥缈峰不会还有个邪恶分支是吐蕃星宿海吧?” 穆桂英再次动容道:“你竟然也知道星宿海!是的真有,不过和你想的不同,星宿海虽然算道系,吐蕃虽然信佛,但那群妖人根本不是在那边传道,相反勾结佛家,吕纯阳最想对付的就是星宿海。” 碰—— 就此大雱倒在床上。 “你说的那妖女擅于魅惑之术,难道真和我这诡异的梦境有关?难道世间真有此功法?”王雱道。 穆桂英道:“缥缈峰还真有。据我少女时候遇到了那老爷爷所讲,此法门只有女人能练,炼成之后除了对男人,还能对女人施展,俗称种魔之法。具体表现为失去方寸,被欲望支配困扰,而她自身则无所察觉。” “你是说,她真能在人心之上种下一颗欲望魔种?”大雱神色古怪了起来。 “是的她真可以。”穆桂英很肯定的样子:“假设那个女魔头真的还活着,以她的修为,她真有这个能力,且能毫无痕迹,让人无法察觉。” “难怪大娘你一向把妖女挂在嘴边,原来在你的世界里真有妖女存在。”王雱喃喃道。 穆桂英点了点头。 王雱又好奇的道:“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干,对她有什么好处?” “这个嘛……”到此穆桂英也挠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兴许是脑子有病,兴许是嗜好,又兴许像明王需要传道、你需要执政那样,就是一个自然过程,想做她就做,这完全符合妖女心性,也符合缥缈峰的‘逍遥’理论。” “额好吧,和大娘聊了半夜我仍旧不明觉厉,且不管了。”王雱倒下继续睡觉。 “你自己一定小心,尤其进西夏皇宫的时候。”穆桂英离开的时候温声道。 其实大雱对自己不担忧,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了。王雱的身体包括心性并没失控,而是以前就这样的,只是随着进入身理周期后,这样年轻的身体下又配备了个满脑子小姐姐片的脑壳,加上在这边水土饮食不适应,又见过了倾国倾城的太后,综合原因才引发的连续梦境,不算失控,在正常范围。 王雱很确定自己有一颗魔王之心,且级别很高,这种魔心一但种入了“道”之种子,就犹如太极图中的阴阳鱼那样,形成了最稳定的思想结构,从最底层的架构层面上就免役这些。这算是传说中的“硬件级防御”,再也无法被精神病毒攻击了。 顺便,这里的道不是道家的道,是大道无形的道。 对这方面王雱现在虽然没有写出秘籍来,但也无师自通的了解状况了。 当立场对立、有攻击心态和意识,且和对方发生了包括但不限于肢体、目光、感应、气味、声响等等方面的接触时,用后世的俗语简单点说就是:已经联网,可以精神攻击,也能被精神攻击。 具体而言,到底什么方式能触发这个“联网”状态?王雱觉得面对不同的人,不同的修为层次、不同的功法体系和性格理念,也会有很多不同。譬如有时候不见面不接触,程度差不多的人,仅仅依靠感应对撞,就能触发这个联网且相互攻击的状态。 对此呢,王雱的思路把其解释为:发射功率和频率的不同。 譬如以展昭和明王的“功率”而言,甚至可以犹如后世的黑客较量那样,相互在很远的距离进行“神交”。 有种流行的说法是:魔法和科技的终极形态其实是一样的。 来到这个世界后王雱对此很认同。后世既然能打电话,能有蓝牙红外wifi等等“玄幻式”的连接,就证明展昭明王等人的神奇修为和攻击方式是存在理论基础的。 用魔法方式解释或许是吸星大法什么的,但用科学方式说穿了就是“电波”而已。修为、能导致了某些武人的脑回路特别清奇,脑电波比一般人活跃且强烈,当处于一个“频道且对接成功”时,就能触发一些方便“黑客式”操作的环境,表现为:可以相互攻击。 这真不是虚的,后世一些最为顶尖的不为人知的黑客,甚至可以在不“联网”情况下就用一部手机,攻击但凡带有集成电路、也就是芯片的设备。 他们真可以。 依靠的就是自己的编程,然后用哪怕很原始的手机触发特定频率的电波,近而主动影响集成电路。除非目标芯片被屏蔽罩完全隔绝,否则但凡集成电路、理论上就存在被“黑”的可能。 那么基于此,脑袋其实也可以算是一块芯片。这就是x战警中x教授的能力的理论基础。 现在,大雱的《魔心种道大法》,相当于在硬件层面上、犹如抚宁县城墙那样正在建起一座战略级的屏蔽罩。也可以看做x战警中那猥琐的万磁王戴着一个傻呼呼的屏蔽头盔。 x教授的出现并非太玄幻,他只是个脑电波频率比较广谱且强大的异能者。 这些全是魔法但也全是科学,他们的终极形态是一样的。大道无形,殊途同归。 yy到了这里,或许穆桂英说的是真的,不过大雱又得意了起来。小爷现在的屏蔽罩或许还不完美,但比当初可是强大了太多。 当初舒州一役,连季天擎的一击都扛不住就“死机蓝屏”了。要不是展昭那殿堂级的战术发挥、临时更改作战方案,大雱已经是季天擎的刀下鬼了。 但现在自豪的说,白日和明王针锋相对正面交锋,大雱虽然被持续影响、有压力,不过也基本扛住了。现在的“屏蔽罩”还像抚宁县城墙一样,没有全部大成,但也在快速的成长。 在承天寺时候,本来要多留下来发酵果实的,但最后时刻老和尚戾气太重,大有要超负荷“氮气加速”的态势,额,对于他们应该叫天魔解体。于是王雱见好就收,提前撤离了讲经道场,没有留下来较量第三场。 否则留下来的话,大雱有把握用语言把老和尚虐出屎来。当然也有可能被明王天魔解体后、从精神上反虐出屎来。毕竟现在的屏蔽头盔的后脑勺肯定有个大洞,还不完善,被明王找到“安全漏洞进而黑掉脑袋”只是时间问题。 于是理论起来,现在大雱对自己倒是不担心,但也根据穆桂英大娘的提醒,大雱注意到了没蔵太后身上、甚至西夏皇城内的一些人的奇怪特征和表现。 “难道真有个天魔女、在影响着这些人和事?” 王雱自语了这么一句之后,困意来临就洗洗睡了…… 第349章 有得就有失 第350章 奸雄、以及倾城女 第351章 谁勾引谁 第352章 战略忽悠局 第353章 穆桂英的遗嘱 额扯远了。 现场展昭又质问道:“大人真的认为没蔵讹庞会踩您这明显的陷阱?根本不难看出来,是您夹在她们中间搞风搞雨?最大概率他只会恨你,想法干掉你。” 王雱道:“很不幸,他怎么想不重要。实力为王,这个局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他害死了太后的男人,险些暗杀了太后,威胁到了太后儿子的江山。也就是说天地可合,山可无棱,但他和太后的矛盾不可调和。更不幸的在于先进就有主动权,落后就要挨打。我带领抚宁县已经取得了先进的身位,能量产高质量且便宜的燧发枪给太后,这是宋国的国家意志,不是没蔵讹庞能改变的,他就算干掉我,也会有别人来做这事,譬如叶庆华、以及大宋东京华尔街会做的比我更没有底线,更离谱,让没蔵讹庞更心疼!这是一定的。” 环视一圈,王雱又道:“所以落后就要挨打、就要被勒索是一定的,不以弱者意志为转移。没蔵讹庞没有选择,只有两条路:等着被太后拿枪后肃清,或者他想办法说服我,也从我手里买枪,花钱换空间,取得新的平衡。然后又怎么样呢,就像系统升级后不买新手机就卡死,你明知道这是奸商的猫腻也只有上套。这不是我洗脑灌输给他的‘造不如买’,而他实际就面临造不如买的难题,因为他落后。除非我不卖,他才有可能犯浑,只要我下限够低,右手卖给他左手卖给他妹妹,那么他其实只有和我交好一条路,他明知道是毒1品也要吸!” 大家面面相视了起来,听是听懂了,只是也没人弄明白大魔王说的“系统、手机、卡顿、毒1品”是怎么回事。不过鉴于大魔王自来喜欢神经兮兮的说胡话,也没人想去和他纠结这些枝叶。 话说,大魔王这些理论不是凭空臆想,乃是有出处的。譬如将后的几百年,白皮猪会把这些勾当做到极致。 有那么个时期,落后的非洲大陆上各部落划地而治,他们从事各种生产,部落间会有战斗,但力量基本平衡,该劳动的人还去劳动,勉强都有饭吃。 但有天,白人骗子开着船来到海岸,提供了戾气最重的某部落火器。告诉他们:去拿奴隶来换更多火器。 就此,第一个有了火器的黑人部落,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于是就不生产了,拿着火器去抢别个部落的食物、资源、美女,何乐而不为? 顺便,把其他部落的青壮年绑走,当做奴隶送去给白人,换更多的火器,如此还可以节制敌对部落的力量壮大。 如此一来,一种有别于生产力的体系就慢慢诞生在非洲大陆,从那里开始没人去生产了,各部落间全面开战,相互抓人,都把抓到的人送到海岸去,和仁慈又圣母的白人换火器。 在黑鬼看来白人厉害了,又仗义,简直是坐灯塔,照耀着非洲大陆的每个角落。除了卖给敌人火器,竟然也卖给我们?这是公平,公正,诚信,谦恭的白马骑士精神有没有?业界良心! 于是有这样的口碑,全部人都找业界良心白大人换火器,有了火器,就去抢其他黑鬼。 如此又如此,淘汰,竞争,再淘汰。整个非洲大陆战火飘然,生产力没有哪怕一丝进步,却源源不断用他们的青壮年在购买白人生产的火器、强势向欧洲大陆输出奴隶和资源。 到底谁是圣人,短期内其实很难看得出来。 历史没有真相只有结果,总之从白人到达海岸、非洲买办们帮助白人建立有别于自力更生的游戏规则开始,基本就决定了往后几百年这群黑鬼的命运,也决定了非洲大陆不可能被照亮,因为他们没有出现一个老爷爷。 落后者、不能自力更生者,一定付出代价这是宇宙定理。现象是:没有任何一只狼被羊吃了。只可能是狼快把样吃绝种的时候,忽悠一下羊群,承认下羊权和地位,鼓励它们状大,然后吃下一轮。就像后世白皮对印第安人和黑人的伎俩。真的没什么新鲜事。 白人和黑人真的没仇,做这些勾当呢,他们只有一个目的:获得廉价劳动力加大利润,顺便扩大产量卖出更多的枪。 不是谁和谁有仇,是价值观念的不统一。于是最终就交由生产力的先进性,来决定各自在宇宙中的段位。所以落后的黑人当然就被叫做“黑鬼”,成为了奴隶。 资本主义的理论决定了这些没有尽头,直至崩溃。 所以某个时候非洲大陆的战火已经无法匹配白人的产能,当产能大于需求时就一定是经济危机。就此表现为:白皮们的经济危机总是不可避免,一轮接着一轮的来。并且总能转嫁别人,因为他们先进。 白人总是聪明且够狠。 话说那群西方扛把子们在经济危机矛盾爆发的时候是怎么解决的呢?他们研发出了最有效的办法即:第一次世界大战! 这些扛把子们的大火拼,一口气做掉两千万人,如此一来,就业压力消化了。顺便,因大火拼抢地盘的需要,这群黑社会们那过剩到丧心病狂的产能、也得到了消化。 这其中有人尝到了大甜头,学会了用军备吸收产能的把戏。于是有军备的老大呢,就可以去抢只有蛋糕的老大。消化掉军备,获得蛋糕,然后投入再生产。 如此反复,就又导致了二次世界大战爆发,那群分别叫做罗斯福邱吉尔希特勒东条英机墨索里尼的扛把子们,再次联手做掉六千万人,山河变色,同时也吸收了天量产能,且重新划分了地盘和利益。 这些现象被个叫马克思的大胡子归类为“唯物”。大胡子或许不是第一个看穿了白皮猪本质的思想家、却是第一个尖锐提出来的狠人。正因为此,整个西方世界对大胡子恨之入骨,避之如鬼。他们可以把异端希特勒轻易吊起来抽,但他们祖孙几代一直在和马毛思想战斗、持续到2018仍在战斗。 其实大雱看来马大胡子未必有多牛逼,他的理论原因早两千年已被汉家韩非子基本提出来了,韩非说世界只有两件事:厉害。利是利益,害是害怕。这个世界不论怎么运行,都是围绕这两个字展开的。 韩非还表示人性本恶,只要有利益,棺材店老板哪怕和人没仇也会希望多死人,甚至他有可能主动出手害人、以便增加棺材销量。提出这个理论的时候,韩非根本不知道白人是什么物种,但很不幸,这的确是后来白人一直在干的事。 那么这是“利”,韩非理论中的对应办法是:让棺材店老板害怕,从而不敢去获得这份利润。 具体表现为:制定出严酷政策,让棺材店老板明白且看到,付出的代价远超过获得的利益,就能大幅杜绝,世界就太平。 可惜非洲没有韩非子,也没有老爷爷站出来带领民族、统一战线且持续对白鬼还击,导致了许多年后非洲大陆始终不是乐园,而白皮们自己国内也深受其害,黑人大多集中在贫民窟中吸毒酗酒抢劫,没事拿着枪突突突。 极端主义者们预言:黑鬼是没有指望的,他们现在不工作只突突,然后无尽的生些娃出来,也不会工作的,仍旧只会拿着枪突突,顺便生更多的娃出来加入突突队伍,这是他们的血统和基因,是种族的劣根性。 但白左圣母为了选票表示不服,说:这个血统基因是我们曾经改造出来的,我们欠他们的。他们现在不工作乃是因为,几个世纪前我们的大船开到非洲海岸后,他们无怨无悔、自带饭盒的来参与“西方大开发”,所以他们现在有权退休,有权突突突。 额又扯远了,总之说起来,思想家虽然可以归类为传销或精神恐怖份子,但有时候这个物种、也能是一个民族的脊梁和灯塔。这就是人们说的:要有光。 遗憾的是,西夏现在没有主心骨,没有大思想家。于是他们虽然没有黑人蠢,但也很难跳出大雱这盘大棋的牵引。至少在现在特殊的内部局势下,暂时摆脱不了大雱的路线。 这就行,大雱当时对没蔵太后说了真心话,要求不高只要五年,哪怕是三年也行。从那之后一切都不在重要。 基本上到了这里,大雱的核心理论基本都表示完了,其他的也不想再说了。 展昭还是觉得不明觉厉,没蔵讹庞真会来踩大魔王的这个陷阱吗? 很不幸,展昭这念头才动,堂外就有人来禀报“没蔵太师有请宋使王雱过府商谈”。 这次的召见比上次高调许多,也有礼貌的多。 尽管想这么想,王雱还是有些当心,这毕竟太没节操还嚣张,若遇到个真蛮子不讲道理,被砍死在他府里也是有一定可能性的。 不过有些事只有硬着头皮上,否则来出使干什么?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王雱起身道:“总归要面对。如果此去,我不幸被老没蔵砍死在他家里,不能抱怨,因为上了战场就是战士,将军就难免阵前亡。真发生了,诸位不要极端,低头做人,走外交程序回宋国便可。只需把我的思想和路线进行宣传,通过抚宁县、通过我父亲王安石,把这个路线坚持三十年不动摇。那么这就是国家意志,有我没我不重要。我总说,国家层面上没有谁特别重要,就包括我在内。只有把一个具体事件变为国家意志的时候,每个人才安全。因为必须要让没蔵讹庞看到,弄死一个王雱没什么卵用,换其他人来,也会这样做甚至更彻底更没节操,这就叫倒下我一个还有千万个站起来,一但有这种精神觉悟的时候,每个个体才更安全、而不是更危险。这就是国家力量的体现,以及统一战线的重要性!” 全体立正! 展昭一阵郁闷,他素质大魔王尿性,当大魔王这么说的时候,就说明去见没蔵讹庞大概率没危险,否则以他的尿性会去就是见鬼了,绝逼是立马逃入皇城躲在太后床上、在铁鹞子军的保护下进入下一轮腹黑谋划。 但哪怕大魔王是借题发挥装逼,展昭也得承认,他说的实在太好太正,并且很燃。 狄咏不在的时候,穆桂英大娘中毒最深,近乎痴迷的驯服于大魔王的理论和气魄。她真以为此去有大危险,便自比赵子龙的要带着大雱深入虎穴,于是,大娘如此这般的吩咐展昭了一番,甚至承认她有一大笔私房钱,归属是一半给杨怀玉一半给二丫,让展昭负责执行。 展昭听得惊悚起来,只有这种时候才能发现大娘的钱真是太多了,而且被她藏着,连老杨将军都找不到…… 第354章 与老没蔵达成意向 第355章 真的已经疯了 第356章 遇到了一次假戏 第357章 小楼一夜听春雨 第358章 段胖子有隐瞒 第359章 又被收税了 第360章 果断开枪 出来后走在街道上,吩咐了一个随行的神机营卫士道:“立即召见展昭,让展昭到多吃己的府邸门口和我汇合,这是军令。” “是!”小兵快步奔跑而去。 大娘和大雱都不太喜欢展昭在身边,所以此番见强势召见,似乎有点打硬战的感觉了。 “不用出动神机营吗?其实以你和太后、和没蔵讹庞的关系,一定能拿到神机营暂时的行动权?”穆桂英道。 “那个动静太大,不需要。” …… 又来到了多吃己府邸,展昭已经如约而来,在门口等候。 大门外,多吃己的家臣武士有四个在守卫,见王雱带着两人过来,四个武士便上前拦截道:“请小王大人……” “走开。”王雱手持国书的样子道:“宋国使臣和礼部的沟通无需走这种程序。” 四个武士还真被吓了一跳,面面相视了起来,他们自己也弄不懂有没有这种规矩。 其中一个机灵的武士道:“小王大人容禀,就算是这样您也应该去礼部大堂?” “但你家多吃己大人开先列坏了。”王雱拿出了另外一封昨日的文书来道:“这是昨日他下发给我宋国的程序文书,但召见之地却是这里,这便默认了这里算是礼部。” 那个武士道:“既是这样,还请等候通报……” “通报个蛋,你区区一个污糟猫家奴也敢阻挠两国邦交?”王雱毫无耐心的就打断往里走。 展昭虽然觉得他脑洞太大,但是作为一个守序建制派,展昭也觉得大魔王的理论没毛病,只得陪着走。 穆桂英则是戾气深重的一掌扫出,就把四个武士拍翻在地。 展昭又开始对熊婆娘无力吐槽了,她真的已经被大魔王带坏了,以前她真的不是这样的…… 鉴于王雱快刀斩乱麻,家臣通报的还没王雱来的快,所以多吃己没能跑掉。 在正堂狂欢热舞的多吃己大人,以及一个辽国大汉,于欣赏歌姬的场面中被大雱抓了个正着。 那个昨晚香艳过的没蔵蓝雨也在场,她坐在辽国大汉以及多吃己之间,也正在神色极其诡异的看着王雱。并且她的惊讶不是装出来的,没蔵蓝雨是真的没有预料到这个不良少年,收到消息后这么快的动作,现在就明目张胆的闯进来了。 热闹的场面,瞬间就静止的落针可闻,全部都看着王雱。 王雱进来后,鼻青脸肿的几个家臣这才“赶来报信”的样子道:“老爷不好了,宋国使臣闯……”又看了看王雱,武士尴尬的说完:“闯进来了。” 多吃己骂了句“没用的废物”。然后这才携带着笑脸起身道:“今早才出这里,这么快又来?小王大人莫不是乐不思蜀,惦记上某人了?”他邪笑着,朝没蔵蓝雨看去了一眼。 王雱抱拳道:“得罪大人。就是忽然想到一些事,昨日没能和礼部细谈,今日过来说完。” “既如此那就坐下吧,一起观赏歌舞。” 坐下来后,那个气宇轩昂的辽人两眼锐利如鹰,气度沉凝的看了过来。看王雱这种弱鸡他主是鄙视的态度,倒是与穆桂英和展昭目光相接的时候,心中略有吃惊的感觉。 既然人家看过来了,王雱故意抱拳道:“这位是?” 多吃己介入道:“无关他是谁,小王大人尽可说你自己的事。不是你的事便不要管。” 王雱便把手笼在宽大的袖子里,仰头看着天花板,做诸葛卧龙的那副骄傲思考模样。 实际只有展昭知道他的龌蹉,大魔王这个样子的时候,代表已经在袖子里握住燧发手枪准备坑人,且已经做好以神机步躲避危险的应对准备。 很不幸大雱的尿性又一次被展大侠猜中了。现在大雱正在评估说话后的后遗症,打算直接揭破算了,他多吃己不承认,又在他的地盘上,这样无尽打哑谜下去似乎没什么卵用?谁知道这个时间,段胖子那群阴险的间谍到底在做什么样的谋划? 夜长梦多。 所以王雱想到此,不动声色间燧发枪上弹,表面上平静的看向那个气宇轩昂的辽人道:“尚书大人不愿意,那么在下来刺破,这位应该就是当今大辽国、天下兵马大元帅耶律洪基的心腹、三十万珊军都总管、辽国第一高手萧炎珊。在下说错了吗?” 多吃己不禁色变道:“小王大人何故做此脑洞,这些乃是捕风捉影……” 卧槽! 形势再变,更出乎多吃己意料的是,萧炎珊也是个龙傲天,都不等多吃己否认完萧炎珊就出手了,犹如狂风扫落叶般的一扫,萧炎珊身前的桌子和菜肴狂乱飞了过来,劲风令人难以呼吸。 萧炎珊是个狠人,觉得多吃己在说废话,此行任务不容泄露,既然已经被宋国王雱识破,他多吃己的否认就是惨白的,还不如果断先灭口又再说。 也是高手的多吃己惊悚了,但萧炎珊太果断修为太高,无法阻挡。若是让宋使在这府邸里出了事,哪怕是萧炎珊做的,自己也是没发交代的。 说起来慢,但各方心思只在心念电转间,甚至连场面上的歌姬都来不及惊叫就发生了。 穆桂英和展昭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萧炎珊的攻势未至,就是犹如排山倒海压顶的感觉,展昭和穆桂英同时出手,交锋处各种杯壶与桌子片片碎裂,碎片既然化作强劲的暗器朝后方的大雱席卷。 不过抱有“总有刁民想害朕”心思的大雱是现场反应最快、最先做出应对的人,在萧炎珊发动的同时大雱已经闪开了一个角度,避开了正面,有了射击角度。 早就准备好的燧发枪也已经凭借那苦练得来的素养和感应,对准了多吃己,火光和烟雾冒藤之际一枪撸了出去。 关于大雱为什么要对多吃己开枪呢? 因为大雱就这德行,萧炎珊修为太高,手枪未必真能威胁到他。所以这叫“捆绑”,不管谁攻击大雱,也不管结果,只要出现信号需要反击,在多吃己的地盘,只管攻击多吃己就行,哪怕不关他的事也撸给他一发。 碰碰两声,伴随着哇呀的惨叫! 多吃己中枪了,但只是受伤没死。 高手的素养让多吃己在受伤后猛然退到了一个角落中,开始犹如野兽似的观察、评估形势是怎么了? 萧炎珊被展昭和穆桂英联手一击弄的胸口血气翻涌,被震了退出十几步撞击在一个角落的墙壁上喘息,也暂时停止了动作。一击失败又看到了展昭穆桂英的能力,老萧知道杀不了王雱了。 而展昭穆桂英也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一瞬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仿佛世界大战似的,她们也不敢贪功冒进,护着王雱退到了另外一个角落,严阵以待。 就此,形成了三角鼎立。 另外,始终没人知道为什么大雱要给多吃己一枪? 激烈的喘息了少顷,多吃己暴跳如雷的大喝道:“王雱你是不是疯了!你干嘛要刺杀本堂!” 王雱躲在展昭身后道:“少来!分明是你们刺杀我!要不是我机智,已经被你们联手谋害!你们不要以为太后真的讨厌我,以我的奸佞能力,我能把这事营造成你多吃己和辽国核心人物设计暗杀宋国使臣,企图颠覆两国关系引发战争。萧炎珊,你真想为辽国背负这个麻烦吗?” 萧炎珊不禁头皮发麻了起来,却又杀不了这小子。 王雱又道:“多吃己你心理清楚,你做的这事能让没蔵讹庞恼火,有没蔵讹庞拉偏架,足以把你定为西夏叛国罪!” “我冤枉!”多吃己眼冒金星的道。 “说那么多干嘛,既然被识破要战便战,分出个你死我活来再说!”萧炎珊忽然道:“多吃己大人勿要惊慌,勿要乱了分寸,这是在你府里,他燧发枪不能短期连击,有我老萧挺你,哪怕你受伤了也未必就会输给他们。不能让他们离开这个地方!” “住嘴住嘴都给老子住嘴!” 多吃己看看外面已经围过来的武士,跺脚道:“这不是小问题!你们都等我想想!” 老萧叹息一声道:“好日子过习惯了,做太久外交官僚,多吃己你果然堕落了,忘记了曾经的你。当年你也是一号狠人,生死之交于瞬间,一怒拔剑于眨眼,严格律己,刻苦修行,用的是土碗,吃的是粗粮,穿的是兽皮。那才是我老萧记忆中的你,现在怎的这般光景、如此的优柔寡断?这可是你们太后的部署,你却竟然害怕他去太后面前搬弄是非?” 到此王雱再无怀疑,果然是太后在清醒的时候,谋划了这个让老萧来黑吃黑的事件。 多吃己满头冷汗的道:“催什么催,不要忽悠爷爷。在你萧炎珊面前的乃是名满天下的展昭和穆桂英,且这小鬼素来奸诈滴水不漏,你怎么知道他的神机营没有行动?还有你根本不懂政治,就算是太后的谋划,不过出事后她怎么可能承认?一但留不住王雱被他逃出去,她又不出来承认这事,那肯定要有人背锅,他们拿你老萧没办法,我多吃己咋整呢?没蔵讹庞不活吃了我全族才是有鬼!” 第361章 不要乱开枪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放手一搏!游牧民族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多吃己啊!”萧炎珊狠狠的跺脚道。 “老萧,我操你祖宗啊。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的,你霸王硬上弓唯恐天下不够乱啊?你可以建议但是不要催他,让他自己选择不行啊?” 王雱躲在展昭身后大骂:“萧炎珊你脑壳里有屎,头脑简单到此难怪有人要算计坑害你,但这人不是我。你就算猪脑子难道不会想一想,我都获知了消息,如果我要坑你,我会这样就过来让你们灭口?我难道不是先去见没蔵讹庞说有人要偷他的东西,然后带着一万侍卫军包围这里?老萧你扪心自问,那时你有好果子吃吗!” “有道理,所以要本堂看这里存在误会,要不,好好的坐下来商量一下?”多吃己急忙又道。 多吃己这么不是真的认为王雱说的有道理,而是他根本没有把握能留下王雱,也在怀疑王雱的神机营会有什么部署。 萧炎珊倒是对王雱的说辞楞了楞,觉得有理,既然一向号称老谋深算的多吃己也说“有道理”,于是老萧最先放松了警惕,重新整理桌子后座了下来,然后摆手道:“把这些歌姬捆起来,身上绑石头沉井里去。” 多吃己早想这么干了,只是有点不好意思主动下令,反正这是老萧说的,便对心腹武士们微微点头。 那些歌姬吓的脸色惨白,跪下来哭诉道:“奴婢们什么也不知,什么也没听到!” 萧炎珊叹息一声道:“这是乱世,不要抱怨,留下家门,你们死后我老萧会送一笔给你们家里。就这样,再敢多言一句便没这笔钱,顺便杀全家。” 说完,他枭雄态的一摆手。 王雱表示不服,便又躲在展昭身后叫道:“妈的说的你能做主似的,说杀就杀?她们是宋国人,要杀她们你问过老爷我吗?你以为我不要面子?惹毛了我把你在这兴庆府做掉,还去上京问你家人要辛苦费、顺便把你年幼的儿子捉来宋国送入丐帮,将来让他和你辽国作对你信不信?” 尽管王雱歪着帽子大昏官的造型,但至始至终神态诡异一句话不说的没蔵蓝雨,此时却是有些眼睛发亮的看着王雱? 多吃己目测了一下也不知道王雱这小贼什么心思,见相持不下,只得头疼的摆手道:“行行行,不杀不杀,一个都不杀,只限制行动,都给爷爷我绑了关起来,堵着嘴巴,等我们商谈有了结果再说。” “好吧……这我倒是支持的。”王雱说道。 歌姬们纷纷跪下来拜王雱,哭诉道:“谢谢大人救命之恩。” 展昭松了口气,此一事上对大魔王说不上惊为天人,但这的确是他的好处之一,现在么,看大魔王觉得顺眼多了。 “现在应该可以慢慢的坐下来坦诚相见了吧?”王雱仍旧躲在展昭的身后,一边给燧发枪装药一边大声道。 见他又在操作燧发枪,多吃己便有些心惊肉跳,说道:“谈可以谈,只是你不要在对我开枪!本堂乃是无辜的,到现在我仍旧弄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射击老萧而要对我开枪?” “打伤了你,这里我道歉了。但是尚书大人容禀,我一般只做有效的事,若再有任何不利于我的行为、又被我捕捉到信号,我不管是谁、也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总归我就开枪射你,这是我的原则和行事作风。”大雱说道。 展昭实事求是的点头道:“以展某的人格作保,我家大人真这德行,请不要在惹他。展某人不怕战也不怕事,但建议诸位拿出态度来谈。想坑害他的人,就没见谁成功过,坟头草都很高了。” 多吃己寻思:展昭你小子吓唬谁呢! 而萧炎珊一想便干脆的道:“行,王雱是个宋国狗官,但展大侠名满天下,既是以你之人格作保,我老萧就算被坑也认了,来啊,上酒。” 坐了下来。 谈之前,王雱神色古怪的道:“尚书大人您流了很多血,要不要包扎一下回回血再接着谈?” “没事我扛得住,只要你不在开枪乱射就行,冤有头债有主,你连对象都搞不清楚就开枪!”多吃己冷冷说着,却仍见小屁孩仍旧把枪拿在手里晃荡。 萧炎珊脸颊微微抽动,双眼形成两道精光笼罩着王雱道:“小王大人说说看,你知道了萧某人来到,你消息从哪来的?” 王雱就此看向了在座的没蔵蓝雨。不过她不是太慌张,没心没肺的样子。 多吃己也皱着眉头看向了没蔵蓝雨,因为到了现在多吃己仍旧不明白,为什么这妖女迷惑王雱没成功,对男人她不至于会失手猜对?所以早在王雱闯进来的那个瞬间,多吃己其实已经怀疑没蔵蓝雨出问题了。 老萧不明觉厉,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一起看着没蔵蓝雨这超级美女,便有些吃醋的道:“都别看着她,别打她注意,她是我老萧的,多吃己大人答应让她陪我,且带回辽国去。” 没蔵蓝雨柔声笑道:“你敢要我?关于你的消息就是本宫透露的,现在呢,你还敢要我吗?” 多吃己道:“可你……” “可本宫为什么要这么做对吧?”没蔵蓝雨不慌不忙的样子,仰头看着天花板寻思许久又道:“谁知道,或许是我就想这么干。或许因为没蔵讹庞是我兄长,或许又因为我从小就嫉妒姐姐运气比我好、命运比我好。又或许,本宫不想为西夏招惹麻烦,看似是害你老萧、而实际是在救你老萧呢?这些都说不准,世间之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一切皆有可能。” 就此全部人听得眼冒金星,包括大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干。 接着,没蔵蓝雨又神色古怪的样子看着王雱,公然道:“还兴许本宫有点喜欢上这小男人了,于是就想和他说些真话。你们可以说我好色任性,但你们没资格指责我人格,因为你们都在利用本宫这些特点,把我当做玩物弄不是吗?这小男人到处都不好,但本宫发现了一个从来也没体会过的味道:只有他把我当人对待。是的看似是敌对立场,但他信我,证据就是他很快有了心得追查到这里,又以叫单于折箭的风格做事。他不是个好人但是有趣,本宫知道这样的人将来一定会有大作为。” 说完,她又妙目连连的看着王雱微笑道:“你信我说的这些吗?” “客观的说半信半疑,但这不是重点,我不后悔昨晚的事。我不会总是正确但我会持续应对,譬如其实我也当心刚刚那些歌姬泄密,但我就那样做了。我高兴我愿意,且天赋异禀又运气好,让我混到了现在。还遇到了一个知己,很超值了。”王雱嘿嘿笑道。 老萧满脸疑惑的样子看向多吃己低声道:“他们在说什么?” 多吃己微微摇头道:“在说鬼话,你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一句也别信。” 没蔵蓝雨不禁又女色鬼的样子,毫无掩饰的把目光在王雱身上游走,像是看待美食,还老把舌头绕着嘴巴转圈,舔来舔去的。 展昭感觉很伤,明明在商量大事,但是现场又有人装逼了,还不止一个,也是奇葩。 实在看不下去这两奸夫**惺惺相惜的样子,多吃己心里不是滋味的轻咳了一声道:“还是先说重要事务。小王大人你知道老萧的事,那么接下来呢?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打算怎么干?老萧进兴庆府乃是太后的谋划,你打算亲手破坏太后的事,彻底搞乱我西夏吗?” “你们才是在彻底搞乱西夏!”王雱大声道。 多吃己冷冷看了没蔵蓝雨一眼,又傲然道:“你连我们打算干什么都不知道也敢这么说?” 多吃己很确信老萧的目的是燧发枪,但这事连没蔵蓝雨也不知道,这妖女不可能透露给王雱。另外,在多吃己看来没蔵蓝雨就是个神经兮兮的人,近乎于一个女疯子,不是正常人。 王雱笑而不语。 没蔵蓝雨便媚笑着粘过来的样子道:“大人说嘛……” “快滚!否则老娘把你拖去人少的地方打死!”穆桂英当即把她喷回去了。 王雱道:“好吧,既然蓝雨公主好奇我就说。萧炎珊来兴庆府当然是来‘黑吃黑’,为你家王爷搞燧发枪图纸对吗,对象是没蔵讹庞,我有猜测错吗?” “果然如此……”没蔵蓝雨在心理这么想着。 萧炎珊和多吃己对视一眼不禁大皱眉头,显示着不安。 随即萧炎珊道:“小王大人既然是先来这里,没立即去见没蔵讹庞,就说明你有利益在其中,说吧你想要什么条件,才为我大辽保守这个秘密?” “条件就是放弃这个想法,立即离开兴庆府回辽国,我就当做这事没发生过。”王雱道。 萧炎珊当即发作,一掌拍在桌子上导致木材粉碎,怒斥道:“这是爷爷此行任务,绝不知难而退,怎能听你个小人蛊惑。既然谈不拢,那便画下道来?” 展昭只得握紧了刀柄,默然注视着萧炎珊。 王雱道:“老萧你傻啊,能买的东西干嘛偷?那会闯祸的知道吗,会让其他人有机会利用。你就算偷到了,又能有把握造得出来?你没见没蔵讹庞把整个西夏的铁匠抓空,但进展也很慢吗?” 到此全部人愕然,半张着嘴巴。 老萧愕然道:“买?上哪买去?这种比绝世秘籍更宝贵的东西真能买到?” “可以的,只要你付钱我就卖给你。比图纸更好,直接卖枪给你。所谓造不如买,傻子才劳民伤财的去粗制滥造呢。”王雱道。 这下就连没蔵蓝雨也傻了。 多吃己则是表示怀疑,很疑惑的看着此小奸贼,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你竟然直接卖枪,你要什么条件才卖枪给我们呢?”萧炎珊有点语无伦次了。 王雱道:“老萧你是不是真的傻了。”又搓了搓指头道:“我不是说了吗,付钱我就卖,条件就是钱,简不简单?” “真,真的?”老萧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和多吃己面面相视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就是工期有些紧张,如果你们加钱提车,不是,价钱提枪,且附送一份贿赂,那么我可以从行政层面上,安排我机械厂把你家王爷的订单插队。”王雱道。 第362章 蓝雨公主的名器 第363章 八荒风雨 第364章 大侠快要变身了 第365章 决打击告密党 第366章 再上奸臣书 第367章 两个宰相的难题 第368章 包拯变身了 第369章 任重道远 第370章 皇后娘娘迷糊了 第371章 导弹防御系统 第372章 可惜没捉到她 第373章 最强光环醒觉 最终没抓到人,集中进来的无数铁鹞子军有不满情绪,不怀好意的看着王雱,似乎认定了是王雱在妖言惑众搞事一样。 但没蔵黑云神色难明的看了王雱少顷后,摆手道:“他是宋使,你等不可无礼,全退出去吧,本宫要和宋使私下交谈。” 无奈,只得全部人退走了。内堂就此静止了下来。 现在关起门没人了,感觉好说话些,王雱就耸耸肩道:“兴许……好吧我承认,这看起来像是我神经过敏戏弄人,但是娘娘,您真的觉得我在戏弄你吗?” 没蔵黑云看他这个尴尬样很是有些心喜,便柔声道:“本宫没这么认为,你想多了。看得出来,其实你是冒了忌讳也要尝试,这折射出了你关心本宫的心思,也折射出了你做事的决心。” 顿了顿,没蔵黑云神色很复杂的样子道:“本宫知道你此来是告辞的,你外交的目的基本已经达成。辽国霸权进入真空期,导致天下风云忽变,这个时候你是来逼宫要曹晴的。你本可不冒险提及妖女,但你还是提及了这事关我皇儿、和本宫安危的事来。” 哪怕她说的是真的,大雱真有些尴尬。因为大雱的风格不太喜欢表现出人性又多情的一面来,哪怕装逼,也喜欢维持没心没肺的样子。 “哪怕不应该,但你真的喜欢本宫关心,这是一段孽缘,曾经本宫以为自己是失心疯了,但清醒过来后发现不是,本宫清醒的时候也很喜欢你。但我知道你不会妥协,不会放弃你在宋国的基础,所以立场注定了这是一段孽缘,难怪不爱吐露才华绝句的你,当时说出了‘人生若只如初见’来。” 没蔵黑云最后这么说道。 “……”王雱没心没肺的等候她继续说。 好景不长,没蔵太后忽然变脸道:“但王雱你其心可诛,你此番打算揪出妖人其实另有目的,本宫说错了吗?你想借助混乱的时候,秘密破坏地牢让曹晴‘越狱’,本宫有猜错吗?反正因为乱,这事最终会有那妖女背锅对吗?” “不不不,在下没这打算。我根本不关心曹晴,但娘娘答应过只需我来出使就放人,料想那么一个毫不重要的女人,娘娘不至于食言,我何须冒险搭救?”王雱老脸微红的摇头否认。 没蔵太后又恨又气的样子道:“不许骗本后,你分明就是这样打算的。因为你知道本后不会轻易放了刺杀过我母子的妖女?” “没这事,娘娘勿要血口喷人,士可杀不可辱,我大雱也是有脾气的。”王雱继续摇手。 没蔵太后是真想把扒光吊起来抽三天三夜,可惜并不能真的那么干。 呆呆的看了他许久,没蔵太后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王雱不禁也好奇了,知道她在纠结,但不确定纠缠什么?兴许她在纠结放不放曹晴,又兴许,她在纠结要不要把大雱拖进去缴税? 女人么,总归脸皮薄不方便说什么。所以大雱又开始脸皮厚的试错了,大着胆子走过去,拉着她的玉手。 太后娘耳根马上就红了,然后甩开手娇斥道:“别碰我,请宋使守礼,维护本宫名节。” 妈的不说看月亮时候的小甜甜么,上次至少是小王大人,这次又变为宋使两字了? 把她变得头脑清醒又端庄,这算是我小老王自带天赋的锅么? 到此一来,王雱对自己携带的“大清醒光环”真的很无语,人家的技能就算等级不高好歹是猥琐型的,用于让别人始乱终弃让自己有利,至于我大雱的光环看着是牛逼了,却更像抱石头砸自己脚的二逼技能? 人都有魔性,绝逼没有任何一个中二少年喜欢大雱的这个天赋光环,显然是缥缈峰的八荒六合大法更有人气才对。 见他既然神色诡异的站在近处,太后害怕被他在屁股上捏一把而把持不住,便急忙收起了心猿意马的心思,摆手道:“请宋使守礼退后,保持足够距离,否则本宫便不和你说,要叫人进来了。” 继续强撑着难说游戏,但也大概率被她当做登徒子打一顿,所以大雱只得乖乖的退了回来。 没蔵太后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道:“宋使王雱,把你的要求说出来吧。” 王雱抱拳道:“请娘娘遵守承诺放了曹晴。” “你总算愿意正面说她了,证明你就是关心她?”没蔵太后虽然清醒,却仍旧有些吃醋的样子。 “也许吧。”王雱道。 没蔵太后道:“所谓的承诺,那不存在,只是个口语,不是本宫国书中的内容。此点你清楚我也清楚。你知道本宫不会放她的,于是你此来必是以辽国局势变化、西夏面临吐蕃回鸪骚扰为由、用燧发枪交易要挟本宫对吗?这时若本宫不放人,你便会威胁不卖枪给西夏,反正这个时候西夏已经无能力骚扰你边境了?” 王雱微微摇头:“娘娘错了。我没打算用此要挟,说过卖枪我一定卖,这是既定政策,不会因曹晴个人而改变。我只是觉得,人和人在特定条件下会有些真感情,请娘娘看在我王雱关心您的份上,哪怕此番没能抓住秋耳,也还我这个人情,留下这次‘初见’的好回忆。” 鉴于他说的还算好听,没蔵太后闭目考虑少顷,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道:“行,既是如此本宫放了她。若你此番是来用国事要挟,本后必不放人。” 王雱鞠躬道:“到此在下出使告一段落,离开太久,该是回国看看那些人和事了。往后会发生什么在下也不知道,管不了,只请娘娘自己多保重。” “没你的日子里,该怎么过呢……”没蔵黑云忽然失言的样子。 “额娘娘的意思难道是,要最后一次宽衣解带?”大雱顿时一副很配合的样子。 对自己的失言失态太后大感害羞,赶紧抬手捂着脸,少顷又松开手道:“本后很想,但既然留不住你那便不该再有。以往的急色,耽误了本宫好些人生,叫人惭愧。所幸只有被火烫过,才会真正知道火焰的可怕,往后起,本宫会洁身自好,把西夏励精图治。” 顿了顿她又柔声道:“这最后一次香艳事,就留在精神思想层面去完成吧。本宫前两次与你那个……是在不清醒状态,但这次我是清醒且留念你的。” “感受到了,谢娘娘。王雱告辞。” 王雱没在说什么光阴苦短之类的鬼话,也没催问曹晴呢,就此干脆的转身离开。 如果能泄洪似的最后来一发当然最好,没有也成,反正主体答分拿到,任务就算完成了。 留在这里天天摸她大腿,虽然能激发出雄性的豪情万丈,但那是吸1毒,消磨志气。王雱更喜欢回到“故乡”抚宁县,看着那丧心病狂的大烟囱造成的雾霾逐渐的扩散开。 最终那些雾霾会犹如乌云盖顶、扩散至整个天下,那就是真大魔王领域。有条件的话扔两蘑菇去缥缈峰,看看到底谁更猥琐。 每个人的内心都会有个心爱的女子,但除了臣服她裙下外,将来有朝一日堂堂正正的凭本事打进兴庆府来,又把她抢回去摸大腿,那也算得是豪情天纵的一种。这看起来有些曲折还很猥琐,但是魔王路线么也不能要求太高,能用就行…… “你个死不要脸的东西!” 曹晴回来后和王雱单独待在房间里,除了第一句话骂人外,她还不轻不重的打了王雱一耳光。 王雱不禁大怒:“好大的胆子,我还从未被人这么对待过,喂,你这是要干什么……” 却是说不清楚就被她按倒在地上,很明显她是那种毫无经验的新手,但是武力值高,性格也很粗鲁,所以她的技术不支持快速宽衣解带,但以暴力撕了,王雱就被她上了。 说曹晴是在某种情况下忽然“入魔”也不准确,应该说是她道心中隐藏的那颗魔种正式发芽了,导致她现在疯了,以身试魔,急不可耐的来做这她一向最讨厌的事。 一开始也不知道她这次入魔是良性还是恶性,总之大雱被啪啪的有些眼冒金星,过程中老会被她打,不轻不重的,也是奇了怪了。 不过某个时候真的结合了也就不再重要,大雱感觉眼睛发亮,像是感觉醒觉一样。 两个人在一起,王雱是个半圆,魔心道种。曹姑娘是另外一半,道心种魔,合在一起时候就成为了完整的太极图,最稳定的四象结构。 事后感觉很玄妙,仿佛看东西都多了些色彩似的?妈的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代表大雱眼球的色域和分辨率都提高?不,不仅仅是分辨率和色域提高,大雱还看到了以往看不到的很多细节,这说明刷新率也提高了?难道从普通的六十赫兹屏,提升到了240赫兹的电竞屏幕了? 日,不止如此,就连响应速度也大幅提高了,貌似是一纳秒级别了? 厉害了,想当初在舒州时,王雱看不清楚展昭和季天擎的较量,看着像是慢动作,甚至画面是撕裂的。那其实是大幅丢帧还没有垂直同步导致的。至于现在,应该不会像当初那样了。这次大雱乃是从底层硬件上升级了。 以往大雱的神机步算法非常优秀高效,无奈硬件太差劲发挥不出算法优势来,现在简单的说:更匹配了。 除此之外,也仿佛和曹姑娘心有灵犀,隐隐约约大雱知道她近来的经历,而她也似乎知道一些大雱的经历。 就此一来曹晴没再骂死不要脸的。只是她感觉到了大雱的全部后,有些无力吐槽,大魔王比她所想的还不要脸,没法说,但大魔王良心未泯,心底埋藏着一颗道的种子,那是深深吸引着曹晴的地方。 同样,大雱不喜欢她的圣母道心,不过却发现她心理埋藏着一颗魔种,那是深深吸引大雱的地方。 就这样相互排斥又相互吸引,没再吵架了。 醒觉了的曹晴一改往常样子,斜眼看了衣裳被撕了一地后,她起身用手遮掩她大屁屁,一跳一跳的跑了躲起来。 不过现场还有些处1女专有的残留物…… 第374章 蒸蒸日上的东京制造 午后的阳光下,神机营行走在旷野里,草原上。 迅速完成手续果断离开兴庆府后,已经有四日。这个期间曹姑娘没有笑容也不爱说话,除了会偶尔在远处默默看着大雱外,她对谁都不理不睬。 别人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是心有灵犀的大雱知道,她不是犯浑而是想不通。 现在曹晴对自己感觉到又熟悉又陌生,这种感觉真奇怪。她不知道“坐牢”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出狱后她主动把大魔王按倒了,那明显是她以前最恨的不要脸行为,但在当时她竟然会很喜欢。 曹姑娘也知道了王雱遭遇,大魔王进兴庆府出使简直就是一段离奇的事迹,他有很多妥协和委屈都没发作出来,拥有道心的曹姑娘觉得应该心疼他。不过心中的哪颗魔种,又让她对大魔王在兴庆府的那些惨剧和委屈有些笑不动。 总体上,这些就是现在的曹晴风格。道心种魔让她拥有了悲怜又一本正经的美丽外表,心理也埋藏着猥琐腹黑。 大雱全然相反,张扬出格又可恶的昏官皮下,埋藏着一颗成色不错的良心。 这些导致了曹姑娘和王雱不怎么说话,但相互间的吸引力是有的,这是一种本质上的寄托,像是天地交泰,而双生万物。 根据这些现象,无师自通的王雱又有了些心得了。不论道心种魔还是魔心道种,看似厉害,但单独存在的时候都有很大瑕疵。只有真正两个拼图结合的时候才是四象也是万象。就像一张完整的太极图,这才是真正的奥义。 所以不用去尝试也知道,当大雱和曹姑娘一起出现的时候,就是缥缈峰神技《八荒六合换日大法》的克星。 王雱思考到这里,远处的曹姑娘有了感应,便策马过来靠在了王雱身边行走。 曹晴道:“发生了许多诡秘的事件,你为什么不好奇。譬如这个期间辽国皇室的动弹,节骨眼上耶律洪基的大将离开上京等等事,另外多吃己和你苦大仇深,他安排你上萧炎珊的马车,而你又被宋国自己人险些误杀,等等事件很像多吃己在搞事,但你却不出声就来开了?” 王雱道:“许多事都不会有真相。正因为看起来像多吃己,才不一定是。他想坑我不假,但他应该没能耐发动这么大事件,这不止涉及了一国,所以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期间我们自己宋国也发生了许多事。只是我没收到汇报而已。” “下一步你打算把我怎么样,我现在还是宋国重要通缉犯?”曹晴并不是太在意的问道。 “为你正名的事留待将来吧。这并不难。当务之急,你背负着这个名声处于暗处对我更有利。”王雱没心没肺的样子道:“现在仿佛天都被人换了一样,没确定汴京什么情况我是不会进京述职的,曹姑娘先行一步,秘密进京把局面弄清楚后,在告诉我。” “为什么你觉得我背负着通缉犯名声处于暗中有好处呢?”曹晴好奇的问道。 “你师傅很早以前有了星变预言。所以这个时期他一定在汴京,你背负叛国的名誉假戏真做的去见他后,基本就能判断出大抵局面来。因为如果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这个时候他就只会信任见不得光的你,进而利用你。”王雱道。 曹晴想了想觉得这太猥琐了,不过又隐隐约约有点喜欢这心跳的感觉。 想定,她竟是不告别一声,就快马加鞭的离开了大队先进一步进京…… 尽管西夏祥祐军司最近这段时间坏了规矩,一直有八千精骑驻扎在敏感地带永乐市一线,和抚宁军有摩擦也有对持,不过始终有惊无险。 对于抚宁县体量、那残缺的城墙,不足六百人骑兵,百废待兴的事业,所以这个时期要说抚宁县不担心那是假的。 当初老百姓们信了王雱,有了信心,于是尽管抚宁县的日子还不算富裕,他们大多数人修了房子,或盖了新屋,置办了家具,结婚生了娃。 好不容易有了这得来不易的一切,谁都害怕失去,于是谁都在担惊受怕。因为只要有任何变动,永乐市八千西夏精骑只需一日就可兵临抚宁县城下。 这段时间经济也受到不小的影响,因为这样的局势下,那些原本初步信了抚宁县,频繁来往于绥德军和抚宁县的中小商贩,许多都不敢来了。他们的确需要做生意,但条件是他们躲在绥德要塞中,让抚宁县送货上门。 抚宁县已经没有多余的人送货了,基本已经用满。 王雱离开后定下的生产基调不能变动,于是只有组织全部治安差人、以及一些老弱病残参与运送物资。 这样才行,抚宁军编制有自己的任务管不了。 于是真正损失的经济,就是这个时期送货上门的队伍,经常被骑兵姿态的不明马贼打劫。有许多抚宁县的产出物资被劫走,还发生了些伤亡事故。 王雱不在的这四个月来,为此已经死伤三十多人。 不明马贼到底是谁? 谁知道呢,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兴许是三山七寨的土匪利用这个抚宁军被套牢的机会在谋利搞事,还有可能是和抚宁县有仇的曹首义出阴招。 总之现在后方还好,但作为第一线的抚宁县,一直都持续在兵荒马乱的气氛当中。 不过抚宁县本地人一个逃户没有,相反人口还在缓步增加中。这是因为大雱之前定下的政策:不追缴逃户,免身丁税。 这个政策是战略级武器,一以贯之的持续到现在,当初那些躲起来的人,或是投靠了三山七寨的人不是傻子,从前期的观望,到中期的试探性加入,一直过度到现在,许多人都愿意来抚宁县了。 既然不追究以往责任,又有税收上优惠,还有扶持,话说谁又真的愿意在土匪群中做奴隶呢? 兴许就是这个原因,让三山七寨的土匪流失了不少奴隶,他们才开始利用时局抢劫抚宁县商队。不过这只是县衙领导班子的推测,无法真正坐实。 这个时期大家各自都有难题,不过统一基调就是能忍就忍。王雱作为宰相儿子,知县老爷,也冒险在西夏境内周旋,与此同时宋国后方流言蜚语四起,许多消息都对王雱不利。 想着这些,年轻的吕惠卿站在抚宁县新城墙上,背手皱着眉头,看着从北山矿区一车又一车的矿石源源不断运入县城。顺便,也有抚宁县叶无双厂里的焦炭水泥,装满推车后开始远行,源源不断向后方绥德军输送。 叶家的确牛逼,王雱没能力推动绥德军大量使用这些东西,但叶无双有,现在她动用了从上到下各种渠道,大量推销水泥给绥德要塞。 没有什么惊喜,战云密布的时候,永远是军阀们骗军费阻力最小的时候。既然王安石的政策是忍让克制,那就防守为主。且以此为理由,西北都转运使李参申请了大量防守经费,用于各地被动修建攻势。 那么在韩琦都在用水泥的当下,获得了额外拨款的绥德要塞、曹首义并不关心水泥的性能和价格,对曹首义而言人生只有一件事:利益。 以官方姿态采购叶无双的水泥,能有大量“返点”,这就够了,就可以把专项军费拿来用。哪怕水泥是坑货曹首义也不在乎,何况特么的水泥还真神奇又好用。 所以没毛病,利用现在的紧张局面,叶无双西北投行业务爆发式增长,大量卖焦炭给绥德军区的民间铁匠,以便让他们升级锻造质量。另外大量卖水泥给绥德军官方,以分食这次额外的军费蛋糕。 所以抚宁县真的没人可用了,叶无双的产能不够,订单生产不出来,早出现了用工慌,但凡能动的人,被国企机械厂冶炼厂挑剩下的那些,都已经被叶无双给聘用。 也只有这个时候,叶无双才发现老叔当初有多英明,看似花费天价,采购了丧心病狂的一百二十台蒸汽机,吃下了西北机械厂的一半产能。 现在真的发挥作用了,并且是独占,整个大宋连韩琦都没有蒸汽机,只有抚宁县和叶家有。 人不够只有大量用机器。的确是人工便宜的多,但抚宁县不允许奴隶存在,而这个时节绥德军区的居民不大愿意来抚宁县干活。 又加有老叔的内部消息:放心投资,宋夏战争现在看打不起来,王雱在西夏扛得住。 于是叶无双手里的无数矿井,已部署了多达十五台以上的改版蒸汽机。由此一来,抚宁县人口没多少增加,但产能增加的丧心病狂。 机器自己是无法工作的,一定要有匹配的传动系统。所以矿井传送带的总成,又只有找机械厂设计并定制,然后以坑爹的价格生产了十几套。 京城方面小舅爷有内幕消息,听说叶庆华下血本订购了一百二十台蒸汽机,所以小舅爷闻到油香味,既然有蒸汽机,那么传动系统就能挣大钱,于是这个期间,曹集的煤场凭借先发的制造经验,也在开发各种传动方案。 曹集的方案也能用,比叶家自己仓促研发的成熟许多,但仍旧不如西北机械厂。设计思路出入不大,但工艺质量等各方面都还欠缺功力,大毛病没有但小毛病不少。 所以在西北投行的招标中,哪怕曹集京城煤场的传动总成报价比抚宁县机械厂低三成还多,叶无双最终还是订购了质量最好的“抚宁县制造”。 对此曹集嘴巴都气歪了,天地良心,煤场制造的东西的确在东京被批为山寨和粗制滥造,但曹集发誓传动系统真乃良心货,性价比最高,却是没能拿到订单? 好在叶家订购的机器不仅仅在西北使用,京城当然也会部署最多份额,于是叶无双是叶无双,叶庆华是叶庆华,叶庆华自己则已经在考察煤场,将来的传动系统订单,就打算交给报价更低、距离更近的“东京制造”。 总体上,现在抚宁县虽然人心惶惶有损失,但仍旧赚大了。抚宁军重点保护的机械厂和冶炼厂已经牛逼,卖材料、卖机器、卖方案,赚的那叫一个丧心病狂。 是的材料也在大赚,各型号的宋钢除了抚宁县自己采购外,东京方面的曹集为了进入高端制造领域、拿下叶庆华的订单,也开始大量采购冶炼厂各型号宋钢。 年轻书生吕惠卿发誓,只有来了这抚宁县才知道什么叫魔法。在以往,他做梦都没梦到过一个区区万把人的县城,能有如此多的财政? 吕惠卿正是今年嘉佑二年进士及第,鉴于王雱出使西夏形势扑朔迷离又时间太久,有许多流言蜚语对其风评不好。于是就把这个年轻书生吕惠卿,放了抚宁县权知县,过来历练。 至于王雱怎么办,抚宁县往后怎么办,朝廷暂时没有交代。大抵意思就是重点县不能这么久没主政。 抚宁县在王雱接手后短短时间,已经成为大宋的重点县了。上年财报哪怕经过了王雱用财务手段截留一大笔,但仍旧把京城中的相公们吓到了,是真的吓到了。 只因为现在大战一触即发,且京城内部的形势也非常诡异,到现在仍旧没有年度总结,所以抚宁县的事迹没有宣传开。 抚宁县人心惶惶,但生产仍旧丧心病狂,但凡会冒烟的地方都在冒着滚滚浓烟,仿佛妖怪出世。 和以前不同,以前的矿区热火朝天到处是人,而现在人少了许多,到处是传送带和蒸汽机十二时辰运转。 这个期间,小铃铛总会牵着二丫的手登上新城墙远远的眺望。如今都快三月中了,二丫每天都在这里待到日落,想看到某个时候哥哥的身影。 今日阳光明媚运气好,登上城墙后,除了听闻有连营似的号角在一路吹响外,也远远见到了一行队伍在靠近抚宁县,那正是出使的队伍归来。 “小姐快看,相公他们回来了。”小铃铛力气不小,把二丫抱起来观看。 二丫紧紧握着小手,很激动。 也在城墙上的年轻书生吕惠卿抬手遮掩着额前,观看少顷后转身吩咐全柏林:“带人跟随本县,迎接大宋使臣归国。” “县尊容禀,差人队伍都去押送物资了,没有多余人员。“全柏林尴尬的道。 吕惠卿瞪了光头一眼,率先转身下城…… 第375章 吕惠卿厉害了 第376章 小隆中对 一睡就到了晚间。这个年纪么,路途上积累下来的再大疲惫,只要一次睡眠就能解决全部问题。 精神饱满的出门来,发现隔壁在莺歌燕舞,貌似开酒会还是什么。隔壁当然是叶无双小姐姐的地盘,说起来这个女总裁在抚宁县已经修建了两处别墅,但她始终赖着住在县衙不走。 汗,当年王雱初到抚宁县寒碜啊,让她住进来是为了套近乎留住她这个投资,顺便,把空余房间租给她也算财政收入不是。说起来在后世这不算财政收入,只有税收才算。不过古代分的没那么细致,但凡官府收到的钱都算财政,就算带兵去抢劫老百姓也算财政。 现在抚宁县不差钱了,然而当时的租约是五年。撕毁租约把她赶出去只是王雱或吕惠卿一句话的事,却不能,这是一种商业信誉,以她的尿性,抚宁县官府敢对叶家的人这么做,基本上以后抚宁县就成为流氓政府,不会再有人来投资和贸易了。 但不赶走的话真的很吵。算好大宋还没有音响,否则这个纨绔她肯定能用十二个低音炮在县衙弄成个慢摇吧,把全部人一起震的睡不着。 王雱很不满,过去凑着她的门缝观察了一下,她腐了,弄了一群美秀才在唱词跳舞给她看。 “咦,小王大人,既来了为何不进去?”一个叶家护卫进出的时候好奇的问。 “进个蛋,你们给我声音小些,否则我罚款罚到你们怀疑人生。”王雱说完一甩手袖离开了。 护卫吓了一跳,急忙进去凑在叶无双耳边低语了几句。叶无双不在意的摆手道:“莫要管他,大魔王吓唬谁呢,我姓叶的害怕罚款?” …… 王雱去了公署后堂,只见吕惠卿正在烛火之下审批各种文报。 见王雱进来,吕惠卿急忙起身道:“小王大人来了,请上坐。” 王雱道:“不了,你坐吧,那是你的办公桌。” 吕惠卿还是让开了,轻摸着桌面道:“听说这台书桌乃小铃铛她爹打造的,还听人说您喜欢这桌子,将来会带着它回京。” 王雱也就不说了,走过去坐下,论拍马屁么老吕他也算是化劲巅峰了。 吕惠卿又道:“桌上乃是近段时间以来抚宁县各方面文报,大人若不放心便可自己查看。” 王雱漫不经心的随手翻越着文报,随即翻到了比较敏感的文报,乃是治安口全柏林上缴的。这下王雱便好奇了,抽出了这份打开观看。 这事全柏林呈交的关于后方各种马贼劫持抚宁县商队的事,汇总起来竟是已经总计伤亡了三十多人? 到此王雱不高兴了,放下文报道:“为何置之不理,面临马贼骚扰,始终处于被动防守局面?要我看,这明显是三山七寨的人在利用局面搞事。” 吕惠卿抱拳道:“学生知道是三山七寨的人在搞事,但这个时期抚宁军动弹不得,因边境形势始终紧张,西夏祥祐军司八千骑兵直接开到了永乐市一线,到达我抚宁县只需一日时间,根据您父亲老王相公的指示精神,这个时候抚宁军有任何部署和机动,都是极其敏感的行为。” 王雱敲着桌子道:“若你要出兵剿灭三山七寨的土匪,的确是敏感行为,和我父亲的精神的确背道而驰。但既然送往后方绥德军区的物资遭遇威胁,为何不求助于其他人,曹首义的确不能信任,但种鄂可以求助。” 吕惠卿道:“理论上是这样的,学生也试图从您说的这个策略进行周旋,但不久之前,有枢密令把全国兵马戒严,这个时期一兵一卒都不能跨区行动,所以种鄂将军的骑兵,无法进入特定区域机动。” 王雱不禁色变起身道:“谁下的命令戒严,什么时间点?” 吕惠卿低声道:“半月多前,你父亲老王相爷亲自签发的枢密令。除此外什么消息都没有。” 王雱不禁大皱眉头,算时间,正是那些妖人口里所谓的“星变”节点,大老王绝对不会吃饱撑了在国战一触即发的时候轻易把全国兵马戒严,但他这么干了,就说明那个时间节点上,不仅仅是辽国上京和西夏兴庆府,东京恐怕也是八方风雨汇集。 所谓知子莫若父,在和西夏无比紧张的当时,王安石有勇气一刀切把陕西兵马都戒严,防的恐怕是儿子王雱呢,该是老王害怕王雱奔放性格,会不明情况下带抚宁军进京谋事。 当然也有另一个解释,王安石防备的是曹首义的绥德军。 所以想都不用想,现在王雱就能通过王安石全国兵马戒严的命令,猜测出东京的局面:一定和曹家、赵宗实、以及赵祯本身有关。 “这也叫做是日了狗了,这算不算是多难兴邦我也一时说不好。唯一欣慰的在于,不仅仅是我大宋有难念的经,其他人也不比老子们轻松。”王雱喃喃自语着。 吕惠卿又聪明又是狠人的特质这个时期就显现了出来,紧缩着眉头沉思少顷,他知道王雱和赵宗实的关系,便更具这些碎片想到了关键点上,试着抱拳道:“看起来东京真是危机了,有可能是决定大宋国运之时刻,小王大人始终关心社稷安危,于这关键时刻若您不方面出面,则学生愿意进京代为周旋?”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你少在这个节骨眼上添乱。”王雱敲着桌子道:“不要以为我父亲和包拯真好说话,这个时候进京添乱你就废了,还会死,也别指望我救你,因为我和你一样,已经被包拯捉去用虎头铡给咔嚓了。” 吕惠卿就无比尴尬的缩着脖子,不敢再说。可理论上说老吕又不觉得有错,富贵当然险中求,以王雱和赵宗实的际遇,又以现在的形势,进京周旋得当的话,那真是“一步登天”的通道。 王雱知道这家伙的尿性,便又道:“把你的心思收起来,这是在大宋而不是他朝,有我父亲和包拯在,天还塌不下来,规矩也始终存在的。” “万一……天它真救塌了呢?”吕惠卿试着抱拳道。 “不要做这样的预测,没有出现反转信号就不要瞎作为。”王雱敲着桌子道:“你给我记住一点,声望和前途需要根基支撑,没有一步登天的可能性。不可能依靠和某人的际遇,就能让你随便登顶,那是邪道。真做到了怎么上去的会还会怎么跌下来,那时就是死路一条懂不?因为你不具备绝世轻功,下方没有足够的地基支撑,风一吹就垮,垮的时候没有轻功一摔就死。这是宇宙定理。” 吕惠卿楞了楞,似有所悟。 王雱再道,“我在把话说明白些。知道为什么好水川战败后对韩琦影响不大?明确告诉你,如果在这之前,韩琦是乘了某贵人东风一步登天,好水川一役他绝对就死了,不死在敌人手里也要死在自己人手里。但他不是一步登天上去的,是一步一步练功走上去的,也就是说他的高度、和他的轻功匹配,那就一定摔不死。不信过得几年你再去看韩琦他是什么?与之对应的,庞籍力挺我大官家亲政而崛起,现在去看他呢?他的下场还是建立在我皇仁慈的条件下。” 吕惠卿顿时犹如醍醐灌顶的样子,躬身抱拳道:“学生受教,大人英明。” 王雱又道:“你需要学的还很多,只要你愿意学,我素来以拯救失足青年著称,我是一定会教你的。” 吕惠卿不禁眼冒金星,寻思怎么的我就成为“失足青年”了哩?却是也不敢反驳,点头受教。 王雱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于是拿起茶碗来喝一口爽爽。 紧跟着王雱狐狸尾巴显露了出来,一副吃醋的样子低声道:“最近叶无双那小妞在干些什么?” 在这种问题上吕惠卿显然就棒槌了,抱拳道:“好教恩师得知,她在研发一种叫铁轨的车道,真有些门道的。” 噗—— 王雱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喷水乃是两个原因造成,一是吕惠卿居然毫不脸红的口称“恩师”了。二一个,叶无双这个技术宅……她竟然在研发铁路?什么情况,当做我这个穿越者不存在啊? 当然要从这里深入想进去么,王雱这个穿越者也是够了,来到大宋已经好几年,没吟过几首诗,没研发了多少黑科技,寒碜啊。 见刺激得王雱喷水,吕惠卿担心了起来,也不知道大魔王是因为我老吕的马屁太张扬而刺激到、还是因商业嫉妒的心理而忌讳叶无双的黑科技? 有一点可以肯定,吕惠卿知道王雱和叶家有心病,他们之间的大阳谋科技竞赛早开始了,相互算计,又相互拉抬。 总之吕惠卿以自己之心度人,真有些眼红叶姑娘黑科技的。至于叶姑娘的生活习惯、颜值身材这些,吕惠卿则是没心没肺的,没觉得怎么样。 在心理纠结一番吕惠卿忍不住了,素知大魔王喜欢阳谋而不喜欢阴着,便粗暴的问道:“大人,您到底是不满学生口称恩师?还是不满叶家步子太大扯着蛋?” 王雱摸着下巴笑道:“会用步子大了扯着蛋这词,说明你还真的认真研究了我的著作。说起来两个因素都有,不过你想多了,在我这里没那么多禁忌,只有两件事,听从指挥,埋头做事。” “下官理会得。”吕惠卿便学聪明了,“那要不要强取豪夺,找理由拿了叶无双的黑科技?” “你你……”王雱一脸黑线的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看我像土匪吗?” 吕惠卿一阵尴尬,寻思着他的简历,便觉着难道大魔王不算响马? 王雱也不想扯了,说回来道:“我提及叶无双,不是问你她的黑科技,是问她的私生活?” “这个嘛……下官就不怎么知道了,要不大人自己问她去。”吕惠卿摇头道。 棒槌啊,他在这方面有缺陷,王雱不想和他说了,一想,反正也不关小爷的事。既然回国了就该收心,差不多要回京和大白完婚了。 现在脑壳醒觉之后,大雱可就比以往好色多了,好想有个老婆在身边可以随时么么哒,生一堆娃出来培训成小魔王。 第377章 叶姑娘的黑科技 第378章 关于路权 第379章 超级大手笔 晚间去到叶无双别墅,没有交际酒会,但小姐姐真的膨胀了,仿佛对王雱示威一样,她叫了几个十六岁的小鲜肉美男陪在身边,美男甲给她捏肩膀,美男乙给她扇风,美男丙给她倒酒。 大魔王看的想吐,不是觉得她们行为低劣,而是王雱自来不喜欢看见美男,羡慕嫉妒恨。 知道这种心思很不好,但王雱又宽心的想,这样的心思在猪脚身上没问题,只有在npc身上才是错的。 王雱进来后就强势摆手道:“全给小老爷我离开,这乃是关乎国家大事的高级场合,尔等风尘男子添什么乱,快滚!” 马金偲因为长的丑,更不喜欢美男,于是扛着一只老枪守在门口依次扇他们的后脑勺道:“快滚,否则抓起来以刺探机密办了。” 就此一来弄的鸡飞狗跳。 叶无双在心理暗爽,偷偷扫了大雱两眼,不知道这小子的举动算不算吃醋? 想这么想,叶无双冷笑道:“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原来您就是这样执政为民的?刚刚那些人来自东京,看着虽然有些娘,但你知道他们为你抚宁县提供了多少税收吗?” 王雱道:“我是纨绔子弟又不是司马光,你和我扯这些有个蛋用啊?需要的时候我连我自己都坑的。” 叶无双苦笑道:“也是,所以你赶走了我的人,那你来陪我喝一杯。”说着,她拿起壶来给王雱亲自倒酒。 王雱很菜的样子摇头道:“我不喝酒。” “不是喝酒,你这是陪酒,你不是有话和我谈吗,说的你在西夏纯洁一样。”叶无双很强势。 “好吧就这一杯,否则我无法保证你的名节和安全。”王雱抬起来一口闷了。 叶无双挪动了一下,坐过来,眯笑眯笑的样子用肩膀撞他一下:“再来一杯试试看,这酒是我自己酿造的。” “有事说事,你不要拉拉扯扯的。”王雱道。 叶无双指着他的鼻子道:“那么几次当众摸我屁股的那孙子到底是谁?” “是我,但我及时醒悟,悬崖勒马,过而改之了,我也内疚过,刑不上大夫,你还想怎么样嘛?话说我那还是在清醒的情况下,再喝两杯……我就不敢保证会怎么样了。”王雱歪戴着帽子的模样道。 叶无双心思有些热乎起来,不过也还是不敢奔放了,便道:“行,大人不胜酒力那便进入正题,我们来说说抚宁县和绥德县段铁轨的问题。” 王雱扶正了帽子道:“路权问题没商量,抚宁县的土地不卖。但我在行政上支持铁路用地的审批,由官府全资修建,工程承包给你西北联合投行来做,这是现在能动土的唯一方案,原则上没有折中。” 叶无双皱眉道:“午间我根据吕惠卿县爷的指点,研究了一下你的相关著作,好吧我知道这问题你不会妥协。所以官府出资修建,我来做工程也可以,但抚宁县和绥德军段铁路,路权必然属于两县,我说的对吗?” “没毛病,我虽然不信任绥德县,但它也是官府,路权只要在官府名下,将来若官员不换观念,那可以换官,但在员外们的手里就麻烦大了,我大宋的环境,真的换不了这批员外老爷。”王雱道。 叶无双道:“那么问题来了,你抚宁县有钱且愿意出钱,你为何知道绥德县也有钱、绥德县也愿意出钱修建呢?” 王雱道:“这的确是个问题,但处理方法很多,可以自谋融资,可以交由西北转运司甚至朝廷协调。甚至我抚宁县可以借钱给他。或者抚宁县出资买下绥德县段路权,给予他们一笔很大的财政,这些方式都可以。我在西北名声臭,李参的确不会给我面子,但只要他们也有利益,半年内完成这些公关、我还是有能力做到的。” 叶无双苦笑道:“以现在的运输压力看,我们拖不了半年。大人你这是想为了你自己的利益,彻底拖死我西北投行,让我西北投行错过这个最佳发展良机。宋夏边境的形势现在其他人蒙在鼓励,但我叶家非常清楚。若等平稳下来,大量闲置的东京资金开始涌向抚宁县,那我西北投行形势就不妙了。” 王雱眨了眨眼道:“可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叶无双道:“我知道是我的问题,但这不是再和你谈吗?西北投行是你亲手组建、你看着长大的,给抚宁县提供的就业和利税非常客观,至少也算你的庶子,你忍心看着它发育不良啊?” 王雱便道:“有些道理,好吧我给你出个主意。我出面的话,和绥德县与西北地区是没得谈的,不过如果你有能力去说服绥德县,把绥德县境内段的路权卖给我抚宁县,我就支持立即启动抚绥段铁路动工,且不引入外部的招商投标,把铁路建设工程给你?” 叶无双不禁舔舔嘴皮,却又道:“这对我叶家不难做到,他们不是你,还特别蠢,花钱就可以办到。何况把那些不是耕地的狭窄路段卖给你,对他们财政大幅有利。于是他们只会觉得是占了抚宁县的便宜。他们还特别需要我手里的供货和物资,于是只要我出面真的不难,很快就能搞定。” “那你还等什么?”王雱道。 “我才不上你的当,你给的条件根本不够,甚至等于没给。现在我西北投行自身人力紧缺,并不缺少这点铁路工程能赚的钱。”叶无双笑道。 王雱道:“所以你这就叫头发长见识短了?这里我要批评你,现在让你修铁路,是给你练功的机会,是投入阶段,这个时候讲利益有意思啊?有哪个孩子长大他不需要喂奶呢?可以预见的将来,全国铁路的修建会井喷,那就等于到处是黄金,但要捡那些黄金为什么是你?你是方案比别人成熟呢,还是成本比别人低?又或者是质量管理比别人好?还是工期速度比别人快?你总得有个底气和特点,而这些东西没有秘诀,靠练。现在修这段铁路就是练,你不上别人上,又不是什么高难度技术活,大家在一个起跑线,比拼的一定是管理和微操经验,简不简单?” 叶无双还真被唬住了,因为他这理论正是老叔的,当初就是因为这样,叶庆华强势把水泥和焦炭降价,现在才初步打开了局面,算是建立了叶家的品牌了。 到此王雱淡淡的道:“于是呢,现在有快速大型工建基础的地方有三个,一是你西北联合投行,一是我和小舅爷的京城煤场,最后一个是工部工建司。工部那些龟儿子我暂时排除在外,他们有能力但脑子有毛病,我们庙小伺候不起,那就只剩下京城煤场和西北投行。所以如果你不修,我找曹集来修,不要以为只有你叶家能搞定绥德县,曹集也能。工建资质方面么,客观的说,煤场不比西北投行差,算是各有特点。关于铁路,我的设计方案也绝不会比你差。所以说到这里呢,叶姑娘的优越感还剩下多少?” 叶无双不禁一脸黑线,也不晓得如果现在把美手摸着他大腿上,这小昏官会不会有倾斜? 思考少顷,叶无双笑道:“曹集名声比我叶家坏的多,且京城煤场你有一半股权,你的产业,来修建你的铁路,还要拿走绥德县的路权,你不怕被人弹劾的话尽管上,最会矫枉过正的人恰好正是你爹。若为此闹了起来,导致朝廷都开始打压铁路、出来叫停,那就变成了一个严重的政治事件,铁路计划短期内必然太监,那我要问抚宁县怎么办?抚宁县是你的第一笔政绩,你亲手带大的亲儿子,你忍心看它受制于运输长不大?” 王雱歪戴着帽子,猛拍桌子道:“正因为有这样顾虑,我才不引入煤场招标,而直接和你屁1眼交易让给你修的,否则我会让你来吃肉?你也把我想的太大度了,我不是我父亲宰相肚里能划船,我始终记住你们把张方平坑了、把老子这个掌柜开除的事呢,妈的都还没找你们算账呢。” 叶无双也有些尴尬,说道:“你义气用事了,开除乃是一个正常的人事决定,用的你话来说,朝廷不欠张方平一个三司使,尤其我西北投行也不欠你一个总裁职位。” “……”王雱有些想用锤子敲她。 叶无双再道:“所以为了互利,要马上修建这条铁路,但你给的条件根本不够。现在我代表西北投行开价:路权可以给官府,且我出面帮你弄到绥德县路权。于是除了铁路工程我来建外,我方要求,调整和你的蒸汽机供应订单,价格降低一成,且从原本的一百二十台,扩大到六百台。其余条件维持不变。” 王雱不禁舔舔嘴皮,迟疑着道:“你等我想想,现在我抚宁县自己的订单都很紧,曹集也想要蒸汽机,产能这么紧张,六百台机器,一千万贯订单,你真想玩这么大?你这么厉害你叔知道吗?” 叶无双淡淡的道:“不是事事都要请教他的,原本我不敢这么玩,但发现铁轨运输的效率后,且你提供路基方案证明铁轨可行后,我就敢玩。我老叔也有点落伍了,他当时那一百二台订单看似是超级大手笔,但现在看,连他自己都不够用。” 王雱咬着指头,继续观察她。 叶无双便大着胆子,伸手在桌子下面摸着他的大腿:“别装作委屈,你的尿性我还不知道啊?一千万贯,仅仅更具订金原则,你现在就能额外入手近三百万贯!以你的尿性,你会马上进京用龌蹉的手段圈地,建起蒸汽机分厂来还有许多剩余。要不是蒸汽机技术现在是你独有,我老叔逆向研发蒸汽机毫无进展,这块肉你是吃不到的。” 王雱再次舔舔嘴皮。 叶无双把摸着他大腿的手继续往上一些道:“所以现在就决定,过了今晚,我们的协议可就变了。” “好吧就这么定了,现在叫吕惠卿来和你签署合约,还有,你不要在谈工作的时候拉拉扯扯的,我是有原则的人,私下允许你这样,但是工作时候,原则上是不能这么搞的。”王雱便把她的手拿开了。 第380章 仍旧不够猥琐 吕惠卿被召唤进来后,听闻大雱要求签署份一千万贯的蒸汽机订单,直接昏倒在地,简直心惊肉跳啊,怀疑会被朝廷相公们弄去东华门吊死。因为这实在太拉仇恨太让人眼红,在整个大宋上年只有九千万贯财政的当口,一个区区万余人的抚宁县马上就可以入手三百万贯纯利? “这……这……” 吕惠卿也不知道报表要怎么做了,反正如果“实事求是”的话,肯定被宰相们当做妖人捉进京城去烧死。 最后在县财政长官耿天骘,秘书长官安东,机械厂总管许浪山的陪同下、在王雱的把关下,吕惠卿县爷颤抖着手,亲自签署了这笔订购协议。 接下来吕惠卿便有重要问题和王雱商谈了,摆手道:“你等退下,我和小王大人要密谈。” “可……这似乎是我的地盘?”叶无双不是小气,是有点不想这个时候离开大雱,她觉得兴许能发生点什么呢。 吕惠卿却领悟不了这些,不悦的摆手道:“现在被本县征用,快些退出去。” “算你狠。”叶无双便黑着一张脸,和安东耿天骘等人一起离开了。 静下来,吕惠卿有些胆寒的样子道:“学生请问,今年这报表该如何交代?” 王雱道:“和我上年同样的操作,千万别计入县衙财政。技术上说起来,机械厂是我抚宁县独资企业,在交易过程中已依规矩足额提交了利税后,其余剩下的大量提入机械厂发展基金和公积金,最后的一小部分,才能在年末当做国企利润分成给县衙,然后县衙财政又根据规矩分成给西北转运司。此点上,照着我的规矩来,你千万别自作主张,千万不能好大喜功。” 吕惠卿心理微微一紧,抱拳道:“学生受教。但上年的情况也不容乐观,都转运使李参相公于您不在的二月初就来过抚宁县巡查。尽管我县提交的财政高于其他十个县的总和,李参相公他仍旧觉得我们我瞒报,在藏钱。” 这些是肯定会发生的,王雱也觉得很为难。但李参就这德行,就是个酷吏,别说和他闹僵过,就算是他的人,他也能过来敲打。 但王雱摆手道:“不要理会那龟儿子,他根本对力量一无所知,也不会用钱,交给他就是浪费。套用我开的先例,强势把大头利润截留在机械厂而不是县衙。底线在于他只能审计县衙,不能审计机械厂,因为机械厂不是官府。” 吕惠卿担心的道:“此点学生知道,但永兴军路提刑司可以授权对调查机械厂,学生担心提刑司有可能偏向于李参相公?” 王雱道:“不是可能,提刑司肯定偏向李参这毫无疑问。但那些家伙是官僚而不是李参,只要我这个宰相儿子还在这抚宁县挂名一天,提刑司它就不敢闹事。这是我考虑的问题,你负责发展就行。提刑司要敢闹事,我就敢派密探进绥德县,把当初那些人联手侵吞抚宁县的事全部翻出来,然后我拿着这些证据进京找韩绛打官司,不把这个形同虚设的提刑司一半官员打落马我不停手,倒时再来看,是谁的脸肿。玩阴招么我大雱怕过谁来着。” 听到他这些阴招吕惠卿无比兴奋,竖起大拇指道:“高啊,大人英明,关于这些下官也有心得。若大人需要,您无需上阵,可由学生代劳,亲自进绥德县找那些人那些事的猫腻和证据,学生有绝对把握,能有理有据、逻辑和层次分明的把那些事汇编成册,交给大人带进京去备用……哎吆。” 到此老吕被后脑勺一掌,官帽都打掉了。 王雱不怀好意的道:“这不是我们的目的,而是危机时刻的自保手段,做事要有分寸,轻易不要搞这些幺蛾子。妈的你主动去搞,基本就是汇编《百官见闻录》,乃是其心可诛,那就不在是和永兴军路提刑司撕逼了,是和天下官僚敌对。别怪我没提醒你,收起这些心思埋头做事。否则出事我救不了你,因为我已经先你一步,被捉号子里去喝茶了。” 吕惠卿捂着脑壳一阵郁闷,想不到自己也被扇后脑勺了?以前听说抚宁县的官没谁不被大魔王扇后脑勺老吕还不信,现在信了。 “我待人待事那么好,那么正直有为的大宋杰出青年,你忍心把我害死啊?”王雱又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学生不敢。”吕惠卿无比尴尬。 “我看好你哦,加油。”王雱双手一起指着他…… 次日一早,许浪山在机械厂门口悬挂标语,仍旧是什么“欢迎领导视察的意思”。 “高了高了,左边在下来一些……”许多人在为此忙碌着,因为听说今天大魔王要视察机械厂。 “县衙相关领导陪同礼部‘特派员’视察机械厂,指导工作——” 现在抚宁县还没什么秀才自媒体,不过有官方报纸。这个标题是宣传口的《工业发展报》今日的头版。 汗,听说从昨夜开始,这个事件就成为了发展报主编的难题,于是那个老秀才去找安东,安东也决定不了,三更时分去敲门找吕惠卿,就为了“名分”的问题。 王雱已经不是抚宁县知县。所幸吕惠卿没责怪安东,相反觉得安东仔细,于是考虑后便决定采用“礼部特派员”头衔来定这次王雱的名分。 对此许多人很头疼,但吕惠卿就这德行,就是喜欢搞这些事。 这个头衔是不是适合,妈的谁管这些啊,反正大魔王自来的规矩是能用就行,出错也问题不大,纠错就行。 不过吕惠卿此番陪着王雱一到厂门口就不高兴了,看起来这个标语布条,是西北投行昨天用的那条?这些家伙应该是借来挂的。这些细节么,也只有吕惠卿能发现,为此瞪了许浪山一眼,却也不想说破。 王雱也不管那么多,首先视察了蒸汽机工段。发现参与蒸汽机的人比当初只略有增加,不过当初那一团混乱的局面早就改观了,现在车间当中已经算是比较有次序。另外当初混杂了许多新手学徒工,而现在看他们的手法和做事流程,已经非常熟练。 许多的设施也已经被他们改进过,完全不如当初的寒碜模样。 甚至他们有了最原始的恒温车间,用于加工一些精度要求较高的部件。当然这毕竟是古代,做不到真的恒温,却可以通过封闭门窗,墙壁用棉布覆盖,配合加热和降温的手段,尽量保持在一个适合的温度之内。 有了类似这些意识和主动改进后,现在的蒸汽机虽然还是1.0系列,没有进行大升级,但是热效率和运行工况,比当初王雱出使前那是提高了一成的。 更让王雱汗颜的在于,仅仅王雱出使的这四个月时间,冶炼厂的材料质量再次突破,出了宋钢七号后,现在机械厂初步有了一些手工机床。 这些东东看着很原始,和后世王雱见过的那些不论形态、质量、精度等等都有很大的差距,但王雱可以确认,它们就是最原始最初级的机床形态。 所谓的机床,本质是以固定的工作台形势,通过轨道类的东西辅助进行精加工的原理。所以它可是手动,也可以是自动。 不论手动还是自动,只要有基本就叫工业化了。因为工业化并不是某种特定事物,而是一种标准。那么机床,就能提供人所不能提供的标准。 真正的大宋第一个原形机床是王雱设计的,就是当初用来加工枪管的那个最简陋的钻台。 寒碜啊,除了开那个脑洞外,王雱这个穿越者并没有后续提供任何思路了,而现在的这些东西,都是在吕惠卿根据王雱路线下,支持许浪山比较大额的研发经费、且鼓励并重奖创新。 于是,现在仅仅四个月的发酵,这些第一线的技工们,还真的通过各自工作的需要,开发了许多脑洞机床出来。 的确草根,有些研发也的确算是浪费,甚至有骗经费嫌疑。 但这不重要,这其中只要有三分之一能用,王雱就认为大赚特赚了。参观到最后,王雱甚至见到了类似铣床的东西。 话说这些真不是王雱的脑洞啊,实实在在是这些投入进去的第一线工人,在鼓励创新的机制下,根据他们的工作经验,想出来加快他们工作效率的东西。 “厉害了……但仍旧不够猥琐,步子还不够大。全面战争暂时打不起来,必须要在这个黄金的发展时期,不惜一切代价的攀升自有技术。我觉得你们的步子还可以更大些,奖励鼓励创新的力度,也可以再大些。不要小气,钱就是用来花的,老子们是国企,钱多了在手里还真会咬手。就像养儿子那样,要舍的喂奶给他吃,他长的才结实,才够壮。” 王雱说到这最后一句,现场不论工人还是领导们,都呵呵笑了起来,气氛就此不紧张了。 吕惠卿对大家的表现很满意,又问道:“请教小王大人,度在哪里,现在的研发性经费,投入已经很是不小了。” 王雱道:“做事要大气,趁现在有钱、有土壤、有热情,手脚可以大些,要我看完全可以再翻一个倍嘛,且在有利润的情况下,逐年增加下去。” 我也—— 这事对工人大为有利,于是不管那么多,他们群体性的叫好鼓掌。 第381章 盛夏的果实 又亲眼看着技术工人示范操作了这台土到掉渣又原始铣床,王雱好奇的道:“这设计是谁的?” 老罗爹刚要说话,被吕惠卿瞪了一眼,于是就缩回去了。 老吕亲自汇报道:“说起来巧,最开始时候乃是叶姑娘代表西北投行定制了很多东西,且她特别难说话,催的很紧,限定了时间和工艺要求。于是下官强压给机械厂,让他们解决。最终为了完成叶姑娘的订单和要求,老罗爹团队就集合起来想出了这个方案,当时许浪山有迟疑要不要化钱尝试这东西,但下官特批了。” 许浪山一脸黑线的看着吕惠卿,寻思老子当时只是提出了一些难点和疑问所在好吧?不过又仔细想了一下,觉得吕县尊奸猾了,他用词“迟疑”显得有些负面,但似乎也算严谨。 王雱也不想多说他们的这些小心思,总之只要有人,这些是永远无法杜绝的,于是转身走开视察另外的地区。 燧发枪车间也牛逼了,因为已经有了突破性升级,所以现在批量生产的枪,已经被许浪山厚着脸皮算二代燧发枪。 配合整个加工系统的升级和改变,现在的燧发枪产量更大,且质量方面已经控制的很稳定,良品率大幅提升,有效射程达到了六百步左右。 看似射程比之前增加的也不算很多,但王雱也认可了这算二代工艺。因为良品率和统一性大幅提升了,在以前良品率真的堪忧,虽然射程不低多少,但大家都很心疼,十只枪生产出来,合乎标准可以送给韩琦的最多五只,剩下的都要回炉销毁,宁缺毋滥。 但现在的质量控制很牛了,可以比当初更快的速度生产,且十只枪出来后统一测试,基本八只枪都能达到六百步射程。 所以二代燧发枪的生产架构算正式定型了。暂时应该不至于有大的颠覆性突破了,于是王雱现场批示:“架构已经成熟且定型,那么下一步要做的不是好高骛远,而是重复生产,在这个架构下进行深挖、微调。随着燧发枪工人的熟练度、协调配合度提升,工艺会逐步的进入精细化,生产速度还会逐级提升、且成本下降,良品率提升仍旧还有很大空间。” 顿了顿王雱再道:“最终我相信,你们能快速的精造,把这一代材料和堂线水准挖掘至尽头。最终目标是:不提高成本,不降低生产速度的情况下,做到一百只枪,九十九只能达到八百步射程,且炸膛率低于十万分之一。” 全体立正。 吕惠卿又开始装逼了,出来道:“本县补充两句,各车间,各工段,都必须展开内务自查,要苦练内功,学习且深刻理解小王大人此番的讲话精神,要坚决务实的当做一件重要事来抓……” 巴拉巴拉一番,其他人弱弱的听着,但王雱有些昏昏欲睡。不过老吕这是在增加大魔王光环的影响力,也不好意思拆他的台,妈的只有等着他讲完。 等吕惠卿讲完了,老罗爹也跳出来道:“卑职补充两句,现在的技术工人基本成熟可用了,应该扩大学徒工的规模,继续延续师傅带徒弟,把大人所要求的工匠精神传承下去。无奈现在咱们县没人了,如大人所见,车间里的技工,甚至都有两成是妇女了。” 王雱点头道:“我会和吕大人在政策层面上探讨这些,然后尽快引进技术工人。大抵框架其实在两年前就有了,我在京城煤场开办有技工学堂,规模比抚宁县学堂大的就多了,并且是先发,现在已经有不少输出。关于提高待遇、大量启用技术工人这个层面上,我和小舅爷存在不少分歧,他更在意招式和短期利益,而我则更喜欢功底扎实,所以我的意向是给出待遇政策方面的倾斜,鼓励煤场毕业的技工、主动来参与西北边疆的大建设。” 耿天骘出列道:“民政口会尽快研究这些鼓励方案,取得好的平衡点。” 吕惠卿也急忙抱拳道:“下官会配合民政口,亲自抓这事。” 安东忽然道:“抚宁县大量妇女都已经启用,孩子没人带,满街乱跑不是个事,八日前风干物躁,就有熊孩子引起了火灾。关于大人最早以前规划的‘托儿所’现在已经有了原形,但投入程度不够,现在只有不到七分之一的孩子在托儿所,其他仍旧满街乱跑,喊都喊不住,全光头又不大爱管孩子的事,所以现在那些孩子吃饱了就精力旺盛。” 王雱看向吕惠卿道:“这事你应该也会解决的吧?” 吕惠卿不禁一阵尴尬,很想把安东吊起来打一顿。话说早前吕惠卿拒绝在这方面大幅投入,乃是因为大宋的孩子基本就是这么长大的,投入没多大意思,乱花钱容易被李参收拾,而把这些钱上缴则容易获得政绩。 “下官……下官会解决。”吕惠卿最后尴尬的道。 王雱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但这也不是个小问题,要舍得投入。以前我没搞那是没条件,现在是钱多了你不敢报,花一些在这上面要我看也没什么毛病。大宋的小屁孩的确多数是这样长大的,我妹妹都是这样养的。但同时我也认为,孩子阶段很关键,各种天赋细胞的启蒙就是孩子阶段,养成了固有的德行后,长大了便比较难修正。所以有条件的情况下,一定程度上把小屁孩们收拢起来教育,不但减轻他们父母的负担,长大后,他们成为我大皇帝陛下良民的可能性也会更高。从这个意义上讲,李参在牛他怎敢你说乱花钱?” “下官明白。”吕惠卿猛点头。 我也—— 这也比较对工人有利,所以燧发枪车间的大头工人又纷纷叫好鼓掌。他们的确有“上面”的命令要在大魔王讲话时鼓掌,不过这次不是装逼,而是认真的,至少大多数是认真的。少数么,他们和王雱也没仇,就是拿工钱养家而已,别人鼓掌他们就跟着,别人说大魔王是神他们也听着。 传销就是这样开始的。吕惠卿做这些么,也未见得比大魔王温柔。 接下来大雱心情大好,继续视察冶炼厂等等,包括街市也都去走走。 这一切来的太快,比大雱预想的更快。 原本抚宁县工业园只是起步状态,不论燧发枪也好,蒸汽机和其他一些机床也好,只是萌芽阶段。 一般根据历史进程和商业规则来讲,不会才出来就获得各方抢购。都需要从默默无闻,过度到有点意思,再到大家认为似乎可行。然后慢慢有土豪尝试投入,土豪尝到了商业价值和甜头后,开始隐瞒然后垄断,最后需要很多很多年后,这些东西才能慢慢的大行其道。 不过因叶庆华太过精明猥琐,钱也太多,而王雱更是奸诈果断的穿越者,几方推动,相互拉扯作用力下,自王雱上任抚宁县起至今两年还差一点点,却是已经脱胎换骨,成本高到暂时没商用价值的蒸汽机、也都已经被叶庆华这个寡头烧钱垄断了。 基本算是他垄断,根据合约他有机械厂一半的产能份额,台数也扩充到了六百台。剩下的暂时没人敢投入,或者想买也买不到,因为剩下的连抚宁县自己订购都不够。 于是现在是用叶庆华给的利润来反哺、推动开发出其他的应用来,这个工程会把蒸汽机工段持续喂奶、养到成熟为止。 真正的工业设想和萌芽,要追到更早的京城时期,从王雱培训工人制造蜂窝煤开始。 抚宁县的基础,就是当时煤场达七百人规模的技术团队过来支撑起来的。 然后当时抚宁县被那些人联手贱卖,虽然穷虽然苦,却如同革命过一次那样的单纯,算是破而后立的一种,由此一来,以王雱的猥琐,本着站在水里不怕淋湿的觉悟轻装上阵,逐步甩开了思想包裹。这些整个过程,算是天时地利人和都抓住了。 这有很大运气的成分,但所谓的水平,其实就是当等到运气来临的时候别浪费掉。 说起来有能力的人他真不一定成功,这些家伙和庸才的真正区别在于,运气轮盘来临的时候能抓得住。除此外真的没什么区别,都是挨一锤子脑壳会流血、面对战争会恐惧的人类…… 第382章 义气雱的底气 视察完了就是晚间,吕惠卿在县衙摆了小酒请王雱喝。期间还有叶无双作陪。 老吕就算再蠢,也算知道这两人有些暧昧,所以刻意的请叶姑娘来。 席间,吕惠卿邀功似的道:“小王大人,现在我县虽因前期形势,一些产能转入了蒸汽机和燧发枪,但是民用品的开发仍旧也在增加,因为我县自己也订购了不少蒸汽机参与释放劳力。总体上现在销路不缺,陆续正在加大和绥德县的贸易。他们的传统手工艺作坊,尤其铁匠铺的生意大幅下降,苦不堪言。简直大快人心啊,谁叫当初绥德县和您作对来着。” 对此叶无双有些脸红,她也正在从这方面受益,低价兼并了一些绥德县经营不良的资产,顺便招聘了不少失业的匠人进入西北投行。她也算醒悟过来王雱所谓的人才储备了。 这些未必是好事,但王雱却没有太好的办法,时代的变革一但开始就不会停下。想停也停不下来,因为无数个叶无双会在其中去谋利和推动。 下一步抚绥段铁路修通,运输不是问题后,绥德县的形势会更加严峻,几乎所有传统行业都会死光。 到此王雱看着叶无双那性感的脸庞,却在寻思坑她的计划。王雱真的不反对产业升级,却不想被这头资本鲨鱼垄断兼并掉整个绥德县。 关于这些必须要配合吕惠卿,慢慢制定出计划来。王雱阻止不了这场资本利益的盛宴,但却可以一定程度做到让官府、以及其他小一号的鲨鱼参与吃肉,而不被某些小姐姐独吃掉。 甚至具体该怎么做也大抵心中有数,其实很简单:如果下一步拿到了绥德县的路权,大举开始输出,用经济财政等各种方式把绥德县绑架,让绥德县成为抚宁县的傀儡政府,汗,这是阳谋不是**。 那之后就简单了,从绥德县大量移民过来培训搞生产,王雱卖各种各样的机床给绥德县的传统匠人作坊,让他们进行产业升级,一起获利。 王雱自己不用机床,改而依托铁路的有效运输,从他们那些小作坊的手里,大量订购合乎标准的齿轮啊部件什么的。 这些才是王道,是真正的共享和工业蓝图,同时可以避免叶家这头鲨鱼持续壮大。 越想,王雱越觉得自己英明神武,这个计划会有效的。 蒸汽机被叶家拿走了一半产能,剩下的供应抚宁县自己都有些不够。 但重要在于,眼下的蒸汽机还不具太好的商业价值,只是效率高且输出稳定而已。而除了抚宁县外,其他地方是因土地兼并带来的劳动力过剩。所以结论是,只要有手工机床,他们就能以劳力密集型方式、和叶庆华的机械化工厂在初期竞争。 他们没有经过职业化培训也不太重要,有初级机床就代表有标准,只要严控招标采购质量,且抚宁县的冶炼厂卖材料给他们,他们用王雱的机床进行手工加工,那么质量不会太亮眼却大抵会合乎标准。 有标准就可以,能用就可以。 想定,王雱奸笑了起来,没人灌他,大魔王自己也猛喝了两杯,自得其乐的样子。 为此叶无双和吕惠卿面面相视了起来? 叶无双寻思:也不知道这小子是疯了,还是发情了…… yy完毕,叶无双总归有些菜鸟,又急忙甩甩头稳住了不胡思乱想。其实说起来有那么几个时候,她私下对被王雱摸屁股的行为是破口大骂,但又有那么几个时候是处于暗爽中的,对此叶无双自己也不太能想明白…… 绥德县和抚宁县段铁路计划还没正式上马,但正在紧锣密鼓的策划中。叶无双真不是浑人,为此已经带着护卫启程前往绥德县去公关。 反正这事是他叶家干的,不关王雱的事,将来纪委请喝茶的时候王雱应该不至于中枪太惨。 另外一边,为了稳定民心和保护已建设出来的成果,境内的剿匪计划正式被王雱提上日程,已进入了实施阶段。 吕惠卿没有明确的军权,且不敢跨境剿匪。但王雱敢,所以就开始了。 理论上王雱和吕惠卿平级,一个知军一个知县,但依照大宋规矩这事若要干,王雱都要对吕惠卿汇报,要有他的批准才能行动。 又更具全柏林治安口和狄咏情报组所掌握的消息,虽然马贼漂浮不定,但最有可能藏身于临夏市附近。 临夏律属于绥德县行政区,已经过了大里河。在王安石全国名马戒严令生效的现在,吕惠卿不敢越过大里河剿匪,这是原则问题。否则往前时候他兴许已经做了。 但是,王雱敢! “小王大人……您父亲一向严厉,是否值得冒这风险?马贼虽可恶但只能骚扰,不能根本性破坏我两县的贸易环境。还请衡量个中轻重?”吕惠卿略有捉急的进行建议。 王雱道:“时间若往前推一个月我会默认,会本着能运行就行的思维。但现在思路变了。边境永乐市一线,西夏祥祐军司虽然没撤军,看似紧张但那是假象,只是一种姿态。我维持三年内宋夏无战争的判断。往前马贼们闹的慌,以为要打仗,便选择了站在西夏一方给我们拖后腿。现在正巧祥祐军司不撤军,边境仍旧在对持,便给这些马贼错觉,我们仍不敢抽调抚宁军南下剿匪。但正因为这样,一但我们敢就形成奇兵,此番剿匪成功率大幅增加。” 吕惠卿思索少顷道:“万一您在西夏的外交成果只是假象,祥祐军司八千精骑忽然推进呢?” 王雱摆手道:“那就不要理他,你看他敢做什么。他们若真敢做,往前早做了。反过来问,我抚宁军不到八百条枪,若永乐市一线的八千西夏精骑真的南下,我们就算不去剿匪又能做什么?” “这……”吕惠卿楞了楞。 王雱总结道:“所以我的观点是不要怕他们。既然防不住,那就不防。” 顿了顿王雱道:“我抚宁县缺的是人,依托的是民心,几个月来的匪患持续,为此伤了二十几人死了九人。要计算伤害呢,它的确也算不得太大,一次矿难都比这严重。但是,它能大幅降低民众安全感和归属感,原本已经活跃起来的两县贸易不就因为这些受阻了?持续下去,这个问题解决不了,会降低我县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公信力。” “的确,现在小股马贼对真正老百姓的伤害还小,但放任下去会释放一个信号:我官府怕了这些人,拿这些人没办法。”王雱敲着桌子道:“这会带来什么呢?这会让一些取巧的人觉得加入马贼队伍才是出路,也会让一些打算脱离山寨的人迟疑不前,因为他们看到了政府的软弱可欺。” 吕惠卿还在迟疑。 王雱双手指着他道:“我是看好你前途的,往后这个抚宁县的政绩属于你,我把这孩子生了出来,你来养大。前提是不择手段保护这个孩子成长,我这人不怕拉仇恨,在西夏的名声并不好,身背处分的情况下我对前途赶到茫然,所以理论上背黑锅一般是我来。我真不想拖你下水,而是这事没有你签字,我就做不了。” 吕惠卿舔舔嘴皮,又迟疑教:“在您父亲的兵马戒严令下越境……” 王雱摆手道:“不存在,你有事务要忙,无法现场督军。我是在境内剿匪,不存在越境。” 吕惠卿阴险的笑了笑,知道大魔王的意思是“无图无真相”。却又道:“马贼据点不在抚宁县境内,而藏于临夏,于是下官以小人之心度人,我认为这事和您有仇的曹首义参与了,至少有他默认马贼的行动,曹首义是他们的保护伞。既如此,您的行动万一真被曹首义捉到了,那就被动了,听说当年你抓到了他把柄,把他的心头肉切了一块。那么他得势的时候是不会好说话的。还有,永兴军路都总管种鄂也被您坑过……” 说到这里吕惠卿真的对大魔王很无语,这么一想,他竟是已经干过这么多坏事了,恐怕他自己也都觉得他自己可恨了啊? “总之一句话,不操翻了这些拖后腿的土匪,我念头不通达。必须坚决打击破坏我经济建设成果的行为,否则我不放心离开抚宁县。”王雱摸着下巴道:“老吕你尊敬我不假,但有我在你放不开这是一定的,你也不想我始终赖在这抚宁县为难你吧?” 吕惠卿一阵尴尬,想否认,却也知道忽悠不了大魔王。 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于是吕惠卿不在迟疑,拿过王雱的文书来看了一遍,提笔签署了。 王雱拿着文书离开的时候,又转身道:“我不会升帐,消息不会泄露。这事县衙班子只有你知道,不能出任何幺蛾子?” 吕惠卿抱拳道:“学生明白,这毕竟是跨区剿匪,不能宣扬,要保密。” 王雱点点头要走。 吕惠卿再道:“所以学生建议大人不要亲自犯险,定出计划后交由他们去执行,这样万一出事,也有周旋余地不是吗?” 吕惠卿就这德行啊。这就是阴谋了,他的意思是出事了王雱就推说是“临时工干的,我县不存在出兵命令”。 王雱却道:“我警告你,你这套的确很有效,却不是王道。初期会让你无往不利,但不够大气就走不到巅峰,代价是不会有人真的信你帮你。就算不说政治问题,从纯粹的战术角度看,我不信任抚宁军的有足够的分辨能力,在有可能是曹首义设立的圈套情况下,不亲自督军我不放心。退一万讲,战术若真的失败了中了曹首义的计谋,有我在场天就塌不下来,能保下抚宁军战士,他们是我亲自带出来的人,能进行为你在抚宁县发展保驾护航,他们是能用的精锐。我不在场出事他们真会死的你知道吗?保护抚宁县的人死光后,剩下的全是坑抚宁县的人有没有?那时候你拿什么发展?那什么崛起?拿蛋啊!这些就是我义气雱的底气。” 吕惠卿有些无地自容,现在知道为什么大魔王的威性如此之高了。对此吕惠卿一阵郁闷,觉得自己青年时候学文树点歪了,学了许多的污糟猫政客思想,却忘记了一些本质东西。 “醍醐灌顶,学生受教。”老吕诚心的低头,“难怪您可以在敌对立场上,把展昭驾驭到这种地步。” “?”王雱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听谁说的,我怎么就和大猫敌对了?” 吕惠卿尴尬的道:“听人说他曾经几次想把您弄进去,还有他是您的情敌不是吗?” 这下王雱也不禁喃喃自语道:“我倒是把这事给忘记了,这龟儿子怎的还不回来?留在开封府整天看着白玉棠他想干什么?” 吕惠卿急忙摇手道:“看学生这臭嘴,当做我什么也没说。大人英雄无敌,乃是担起天下的人,怎能被这些儿女私情干扰。” “你不懂,齐家才能平天下。先把私情管好,才能做好公事,这是高人说的。你马上给我安排人,在京城盯着他们。”王雱说完走了出去…… 第383章 老奸巨猾的大雱式战法 第384章 决战! 陈二狗的任务还算顺利,依照王雱吩咐,利用这个空档摸清楚对方的巢穴所在,乃是一里半之外,以及周围的地形也观察出了心得。 …… 第九日,王雱部算是正式断粮了,水还剩下些。 暂时断粮问题不大,只要不断水就可以。水能够支撑到明日,如果明日前仍旧没有出现机会,那就会依照已定的计划撤退。 在这个期间王雱要求大头兵不要多想,主要是休息,适当的轻微活动关节保持作战状态。而王雱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打这次战斗,却仍旧和穆桂英在制定战术。 先制定出来,用不上就算,用上了就踢烂他们屁股,把他们围在人少的地方打死。这是穆桂英大娘的原话。 虽然仍旧无法确定对方具体人数,但根据这一地区矿洞规模,以及陈二狗汇报的马贼据点洞口尺寸,以及他们几次出动时的动静判断洞口流速,这些综合起来虽然不具体,但穆桂英分析不会超过三百人,这是极限也是最坏打算。 既然测算出了最坏打算三百敌军,他们出击时候假定留守一百人,那么有心算无心,穆桂英将军首次确认这次战术可行,无需迂回,采用强攻手段,快狠准直接突袭,围杀一百左右的马贼于隧道内,然后等候外部骑兵归来。 就此,穆桂英正式下令,召集十将以上军官开会。 军官们当即围了过来,看着穆桂英在地上画了一副模拟地方矿井图纸。 大娘指着图纸道:“根据二狗往年经验,以及附近几个矿井的具体侦查,这一区矿井就大抵这个规模和形式。不确定马贼据点的细节,但这些已经可以参考,或有差别,但万变不离其中,就此本将维持既定战术不变。下面注意听,本将布置战术如下。” 军官们纷纷点头,注意倾听。 穆桂英继续指着模拟图道:“根据地形以及矿洞形势,马贼军布置的机关肯定有,但不重要,不要被吓到,这区的矿井条件决定了不会有大规模杀伤性机关,只会有预警机关。各自节制属下,依照本将制定队形,保持步伐节奏,手持盾牌稳步推进。不要管脚下,不要管别人,就算中了机关受伤或死亡,剩下的人继续推进。有敢坏我战法者,绝不轻饶。” “是。”军官们纷纷点头。 穆桂英接着道:“洞内贼军肯定有火把,我方无需火把,因为有火把我方也无法短时间识别机关,只需朝着光亮地方保持步伐推进就行,从洞口开始,从突击命令下达开始,前排手持盾牌防御,二排三排,统一朝有敌人方位开枪,无需瞄准,无需见人才开火。其目的是保持频次的有效远程压制,让他们心慌,让他们后退,尽量让他们无法启动洞内机关。” “依据本将训练你们的阵型,持续推进,二三排放枪后后退,三四排接上压制,依次类推,形成循环,保持波浪式攻击。真正的决战会在隧道底部,在他们胆寒的情况下进行围杀,那个时候,本将会打头阵。” 环视一圈后,穆桂英道:“都听明白了没有,不清楚的地方现在提问。” “明白。”全体军官立正。 穆桂英摆手:“各自召集属下贯彻战术细节,进行战前动员。虽然老娘也无法确定会不会打,不过有备无患。到战术启动时候本将不会重新下令,那个时候做不到的就砍了。” 于是纷纷开始准备…… 运气是实力的一种,大雱的运气到现在还没有用完。 第十日再次出现马队奔腾的情景,在等候了既定的时间后,没出现第二波马贼离巢的信号,至此,大雱系统里的做多信号真实出现。 “出击,陈二狗留在我身边,出事你带着我跑,穆桂英将军组织突袭。”王雱下达了作战命令。 于是全员快速有序的出动,没有辎重,妈的水都喝光了,现在指望着去对方老巢抢点吃的。 既然出动就没有后路,不需要隐藏了,要的是速度,从半里开始起快跑,就算不是骑兵,百人整齐的快跑还是有不少动静的。 某个时候,距离土匪据点还有两百步之遥,此番大雱乃是骑着穆桂英大娘。只见对方两个背着弓箭的人出来洞口查看动静。 看到有一百流氓来黑吃黑的时候,两个马贼面色大变,,预警的同时,快速取下背上弓箭。 碰—— 大雱的燧发枪首先开火了,一百五十步外把其中一个马贼给爆头了,另外一个来不及射箭,屁滚尿流的跑入了矿井之中。 “冲刺!” 穆桂英把大雱甩给陈二狗,下达了最后的冲刺命令。 在大队马贼反应之前,抚宁军士兵冲到了洞口,不及进入,内中已经有了混乱动静,并且有骑兵奔跑,他们也在快接近洞口。 穆桂英紧急下令道:“不忙突击,以他们的素质和组织纪律,激活投入作战没那么快,集火,把第一波骑兵打回去!十人一组,无需瞄准,开火!” 碰碰碰—— 烟雾藤藤,第一排十只枪开火了。 有没有打死里面的人不知道,也不重要,穆桂英听到里面即将要出洞的骑兵乱了,然后还似乎还阻止到了后续的马贼冲锋。 穆桂英道:“天助我也,依照既定战术,突击正式开始。” 接下来第一个十人队跑到最后开始装药,其余的,如穆桂英早先的交代,犹如鬼子进村一样,在前排重盾保护下,一股恼就撸进这个隧道去了。 碰碰碰,碰碰碰—— 始终有波次攻击的枪声传出来。 陈二狗扛着一只老枪陪在外面王雱身边,始终听着里面的动静,他却不能进去放枪,显得很焦躁,走来走去的。 西北马贼来无影去无踪,自来都有凶悍标签。要论个人素质抛开穆桂英不算,他们恐怕三十人的武力值综合,就能屠杀掉抚宁军百人队,但很不幸,他们也是乌合之众,在抚宁军训练有素,且战术执行没毛病的情况下,骑兵被限制在了矿井中决战。 事实上没有一种战术没毛病,但讲究的是对应,王雱穆桂英的战术当然有漏洞,只是说,这些乌合之众无法在仓促下马上找到对应方式,那么习惯了自由自在放风筝战术的乌合之众,一但被限制在了矿井中,就只有被屠杀一种结局,不以谁的意志为转移。 说零伤亡有点夸张,此役抚宁军三个士兵在突袭过程中踩到陷进,腿部受伤。另外两人在过程中被对方弓箭所伤。 不过推到底部的时候进入了状态,就再也没伤亡,排队枪毙了。于是大雱很无耻的把这次算作零战损,歼灭马贼一百一十三人。 唯一留下的一个活口爆料说:出击马贼的人数略多,大约在一百五十人左右。 接下来打扫战场,做口袋,略微调整后,快速部署下一场战斗。 五个受伤的大头兵被拖出来,其中一个胯下一滩血,他捂着蛋叫道:“沃日……这次完蛋了,老二怕是没有了,都还没有娶媳妇。” 随即他又问旁边那个和他比较要好的大头兵道:“你说没有卵,秋秋还会要我不?” 陈二狗把他的裤子强势拉开看了看,然后给他后脑勺一巴掌道:“又没射中蛋,你喊个什么。” “你们都在骗我,我的蛋肯定不在了。”他仍旧不敢自己去看,暗恋了秋秋两年,好不容易有了份不错的工作看似有底气去泡她了,却卵都没有了。 想着秋秋下面有些反应,结果又被陈二狗扇了一巴掌,指着他下面道:“没有蛋的话它翘起来干嘛?” 这个小兵低头大着胆子一看,嘿,还在。于是赶忙开始止血,拉好裤子。 对此王雱也比较眼晕,但老马调教出来的人就这德行,这就是需要有个政委似的狄咏给他们做思想工作的缘故。马金偲是个流氓,但狄咏是个有标准的军人。 甩甩头,由他们快速修整,王雱和二狗就开始在周围观察地形地貌,以决定打下一步的打法。 要打赢不难,但要让他们一个不漏,那就要仔细些。 如果观察了做不到全歼,王雱就不会打,赶紧带着人躲起来是王道。 因为无法确定是否是曹首义默认了这些潜伏绥德县境内的马贼,如果是,且不远的地区又部署了曹首义的骑兵,若让马贼中的人走脱一个那就麻烦了,抚宁军这群已经饿了一天的步兵,很容易会在过大里河前被曹首义给捉了。 思考着,快速在周围寻找观察。 马贼据点的不远处有另外一个小型矿井,不引人注目。 观察到了以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不少,王雱急忙叫来了穆桂英,把大抵想法告诉了穆桂英。 大娘迟疑少顷,点头道:“有点难,但理论上可以打。此矿井距离主战场据点,约莫七百距离。而我方燧发枪有效射程在六百步左右。在指挥有效的情况下,由部分人吸引马贼军主力注意力,拖延至埋伏队伍快速突进至三百五十步至四百步的较佳杀伤距离,进行前后夹击,此点有可能做到。” “把握多大?”王雱问道。 穆桂英皱着眉头迟疑片刻道:“打赢不难,但全歼只在一半的一半,如果士兵的枪法和你一样,又有机会从后方突进到三百步以内,那基本就能做到不漏网。” “打还是不打,现在就必须决定。”见大雱迟疑,穆桂英催促道。 “打了。” 王雱点头确认后开始进行最后部署,挑选六十个枪法最好的士兵在二号矿井作为伏击主力,由王雱和穆桂英亲自带领。 “陈二狗。”王雱又道。 总算被点名了,二狗立正道:“有。” 王雱道:“你带四十人包括受伤的,直接在马贼据点前方显眼处,明着等候马贼军回归,根据穆桂英将军部署的细节执行,边战边退,引贼入洞,不能乱。之所以你带领受伤的士兵,不是让你把他们牺牲,是让马贼看见你们有包裹有伤亡,提振他们的士气。” “是。”陈二狗领悟了大雱的作战意图。 然后,穆桂英交代了陈二狗一些细节后,就和大雱带着六十人主力躲在了二号据点。 某个时候远处尘土飞扬,一百多骑术精纯的马贼正在回归,快速奔向据点。差不多时候,马贼们发现,自己的据点外竟是躺着许多尸体,并且有些来历不明的黑吃黑份子在搬运老子们的财货? “放下!那是爷爷们的!” 看明白这是杀人夺宝后,马贼军不禁大怒,头领带着他们吆喝吹着口哨,扬着马刀就开始冲刺。 陈二狗一脚踢飞旁边的箱子,下令道:“不要慌乱,放下东西保持队形,波次攻击。” 稀里哗啦—— 做出少许慌乱动作的抚宁军士兵们,勉强的做出了四排队形,每排由十将军官带领。 根据燧发枪射程,以及马贼们迎面奔跑的加速度,理论上七百就可以射击,不过陈二狗为了更稳妥些,直至六百左右这才下令:“齐射!” 碰碰碰—— 烟雾乱冒,第一排十只枪开火后,他们快速分开退到最后,急忙开始装药。 “齐射!” 第二排接上开火,之后又退后装药。 “齐射!” 掌握着大娘吩咐的节奏,陈二狗再次下令,碰碰碰碰—— 依照穆桂英吩咐,这个时候做出抵抗杀伤不是目的,事实上也不可能完成大面积杀伤,真是杀伤大了,他们就在机动状态下跑了。 只有少量杀伤,才能引发他们的狂性而不知道害怕和陷阱。 “齐射!” 碰碰碰碰—— 共计四轮齐射,因为枪法素质、距离较远,人数不够、无法形成集群压制等综合因素,只杀伤了马贼军的不到个骑士,于是他们狂化了。 这个时候第一轮射击的火枪兵因训练度不够、经验不足的原因,装药还没有完成。 此时,马贼军距离三百五十步,即将进入他们的弓箭射程。 “不要硬拼,保持队形退后!” 有命令后,四十人开始后退,慢慢靠向马贼据点的洞口,退的没有他们骑兵进的快,但也算等于减慢了骑兵突袭速度。 “这些杂种没辙了,敢来抢食,这次看你们哪里跑,杀光他们!”马贼们吆喝起来,加快了突击速度。 此时最先射击的队伍装药完毕,于是在洞口前,陈二狗下令道:“齐射!” 碰碰碰碰—— 这次因距离较近,十枪的齐射就导致了对方三人落马! “齐射!” 碰碰碰碰—— 又是三人落马。 如此一来马贼们险些肺都气炸了,誓言要把这些“响马”挫骨扬灰! 原本应该再有一轮齐射,但眼见正式进入了马贼们的弓箭射程,且更具穆桂英将军说他们有马速加成,弓箭威胁会比眼睛看到的更早,于是陈二狗跳着跳着的喊道:“停止射击,退!” 于是铺天盖地的弓箭射来的同时,大部分人退入了洞口,有两个士兵被射中受伤了,陈二狗又跑出来一手拖着一个,把他们两拖进洞去了。 第385章 临夏大捷 马贼军追击过来,权且围堵在洞口,没决定怎么对付这些孙子,然而又听陈二狗那可恶的声音在洞里喊道:“齐射!” 碰碰碰—— 如此又导致几个洞外的马贼被射下了马来。 “妈的这些该死的杂种!千万别被爷爷逮到!杀杀杀杀!冲进去给老子杀了他们!”头领犹如狂战士一样的怒化了。 另外一个精明的副头领道:“头!不能冲动!这样进去损伤太大!等候机会才是王道!” 头领一想有道理,很猥琐的下令下马,不愿意离开矿洞太远,也不敢太过接近,又舍不得放火,害怕烧光了辛苦得来的物资。 其后,哪怕心疼马匹,马贼军也只有纷纷躲在马匹身后,形成围堵洞口的形势。 时机已经成熟,内中的陈二狗忽然喊道:“总齐射!” 碰碰碰碰碰—— 这次犹如放爆竹一样,四十只枪齐射,鉴于火力较为集中,外面许多马匹受伤倒地,但马贼一个都没伤到。 那个精明的副头领及时喊道:“自寻死路!兄弟们机会终于来了,我观察到他们的火器无法快速连击,这次声势代表他们全放光了。” “杀杀杀!杀光这些杂种!” 大头领觉得二当家忒聪明,机会真的来了,便开始以步兵形态组织冲锋。 第一批进去后却发现,早先没有盾牌的陈二狗等人,已经保持阵型抬着盾牌,在不宽的隧道内阻挡,然后逐步后退…… “突击!” 和大雱一起埋伏在二号洞穆桂英听到了二狗方面总齐射后,正式下达了突进命令。 无法做到很快,但总体很有序,先出去的先突进,战术要求是不动声色,最快速度拉近到马贼军后方的有效杀伤距离。 能不被发现最好,发现了也没办法,尽量狙杀,务求不让对方跑。根据穆桂英的战术,这个时候的马贼就算没进洞,也是处于下马防御状态的,所以这就是抚宁军的突进机会。他们就算有作为,上面,激活到较高机动速度之前是有可利用空档的。 骑兵一但丢失了机动就这德行。如果他们这只骑兵不犯错,保持机动的话,那么这个战术就无法成功,就算伏击部队全部超越大雱的枪法也不行。 战前预估是一半的一半,但显然穆桂英保守了,运气天平在大雱一边。伏击主力全部出了二号洞,突进到了二五百步距离后,愚蠢的马贼军这才发现后方来人,且这个时候已经有三分二的马贼军杀进洞去了。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还在外部的马贼军只是五十多人的样子,处于下马的状态,且非常慌乱。 他们慌乱的时刻,伏击部队强势突进到了二百步距离。 “保持阵型,放慢推进步伐,波次齐射,压制他们的弓箭释放!” 穆桂英及时下达了攻击命令,就此正式展开四段式攻击,最先进入杀伤距离的十五个火枪兵慢下了推进步伐,齐射,然后退后装药。 “齐射!” 第二批十五人到达距离继续开火。 “齐射……齐射……齐射……” 过程中略有被弓箭反击造成伤亡,但不管它,大娘命令就是保持阵型和压制推进。 这挑选过的六十人比二狗的那些熟练些,四段式齐射刚好可以保证不断档,始终压制住对方,让他们没法进行有效的还击。 七次齐射后,马惊蹄乱,一团混乱,洞外的五十几人被杀近乎三分之二,躺了一地,剩余几个漏网之鱼没能跑掉,还主动退入了洞内,不是他们不想跑,是因为他们附近能拿到的马匹都倒地或者跑开了。 接下来就是屠杀! 洞内的陈二狗部某个时候不在退后,又顶住了开始了波次射击,这样前后夹击在狭窄隧道内,血流了一地,慢慢的马贼全部变为了尸体。 阳光下,洞外远处,王雱站在安全距离不介入战场,歪戴着帽子喊道:“鞭尸!依次补枪!” “这太没节操太狠了!” 那个最早被俘虏了捆起来的小马贼在王雱旁边,看到这些结果的时候心惊肉跳,脚一软就瘫在地上。 王雱看他一眼道:“我和你们没仇,但做事一定有代价,抚宁县商队被影响三个月,我抚宁县子民三十几人伤亡,人心惶惶,治下不稳。不解决了这些,就是我这个执政官无能,无法彰显老子的政绩和英明,都是利益闹的,于是不杀你们我念头不通达。我可以接受损失,但我的规矩是,损失了后,一定十部的拿回来。上了战场就是战士,选择做战士就别怂,最后打赢了就是正义,简不简单?” 那个年轻的小马贼是真尿裤子了,胯下湿湿的,惊恐的模样看着大雱点头。 王雱又道:“别担心,我不会杀你。当时问你消息,承诺过不杀你,我就一定会放你。我也不会判你刑,我抚宁县监狱破了没来得及修,我只喜欢杀人,没那么多资源关押犯人供应伙食。等这边事了,我会放你回去,哪来你回哪去,告诉这只马贼幕后那人你所看到的,他或许不服,但我相信他的其他手下们下次就不会那么热心来惹我了。这是利害,利益固然很吸引人,但我做的作为应该能叫人害怕,若是乖了,我的执法就成功了,懂不?” 这家伙似懂非懂,弱弱的问道:“大人若不杀我,何故不现在放我,还等什么?” “等他们整理完,我们跑路的时候就放你。否则万一你提前跑去绥德县告状说你们是良民、我王雱是马贼,那我不是哭瞎了?”王雱道。 所谓的清理战场只是带走贵重金银,然后收集马贼们残留下来的马匹。至于其他的物资王雱不想给自己找事,宣布放弃。 尸体集中起来焚烧,这不是毁尸灭迹,是害怕过度的尸体腐烂后带来附近疫病。王雱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抹去痕迹,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抚宁军出兵剿灭了这些人,留下的那些物资被老百姓捡了也好,被绥德县入库也好,他们爱咋整就随便了。 快速拿了金银也不算多,连一万贯价值都不到,主要的财物是洞里的物资,然而无法带走,对此无需纠结。 马贼的战马不少,但死的死伤的伤,许多也跑了。勉强收集到了六十多匹马,就这样,来的时候步兵,撤退时候变为了半骑兵,可以让大家跑的更快,此番安全越过大里河几乎十拿九稳。 上马后,把那个小马贼松绑,王雱摆手道:“去吧。” “真,真的?”小马贼还是有些感觉腿软。 “快滚!否则老娘把你拖进洞去打死!”穆桂英怒斥道。 陈二狗理解不能,不知道将主为毛一定要拖进洞才打死?在阳光下直接打死又不是说不行? 于是小马贼无比心慌,转身跑了。 跑出二百步后,忍不住又要试试枪法的二狗抬枪瞄准小马贼的后背。 王雱却把他的枪管压了下去,喃喃道:“放他走吧,我答应过的。” 陈二狗一阵郁闷:“可难道不用抓了判刑?” “他有立功表现,帮助我们打赢了这战,我也需要他去传播我抚宁军不可战胜的消息。所以我判他缓刑,就这样吧。”王雱说完一拉马缰道:“逃命,快快快,若是渡过大里河前被捉了,我救不了你们,自己扛,因为官面抚宁军没在临夏附近出现过,乃是临时工自己的行为。” “那若是他们追过大里河咋办?”陈二狗问道。 “那就是违反我爹戒严令,视同叛乱做了他们。”王雱道。 陈二狗顿时无比紧张的道:“末将不大明白,这样看的话似乎我们也是叛乱耶?” 当即被穆桂英在后脑勺扇给一掌,大娘呵斥道:“少说话,赶紧的逃命。” …… 吕惠卿带着二丫站在新城墙上,这个季节风很大,让人难受。 十一日过去了,始终不见出阵的火枪营回来,这事又不能宣扬,真是急死吕惠卿了。 没看到远方的马队,不过一个骑兵快速来到,上了城墙跪地道:“报县尊,小王相公于临夏市大捷,全歼马贼二百七十五人,我方战损……死一人,重伤两人,轻伤四人。” “混蛋,你拿本县开心不是?” 吕惠卿骂虽这么骂,当然知道肯定是真的,因为大魔王娃娃时候在舒州起兵就有这么猛。 就此老吕激动得险些掉下城墙去,现在最后的担心也消失了。抚宁县的潜力从来不是问题,就像大魔王说的那样,他把儿子生出来,我老吕来养大,这是天上掉下来的政绩,和平发展的环境终于来临了。 说起来真的全靠大魔王啊,前期忍辱负重,为了不激化和西夏矛盾,他连种鄂将军都整了,为此导致在南方读书人中、王家父子名声很坏,几乎成为丧权辱国的奸臣代名词。 好在老王相爷的底气在于,当时他把长子长女一起派驻到第一线,又在国战将起的时刻促成王雱出使西夏。这才往回了些名节。 出使回来后大魔王一改韬光养晦脾气,有了底气后不再退让,强势出兵临夏,近三百人的马贼团伙就这样被他给杀光了,在绥德军反应前又被他逃了? 厉害了。老吕在心理这么想着。 二丫身子一偏靠在老吕怀里,舔着棒棒糖道:“看吧,我说大雱武功很高的,他打的赢的,你们还不信我。” “呵呵。”吕惠卿摸摸她的小脑壳。 二丫又掏出一堆小册子,如同扇形一般的捻开道:“要想功夫高,挑一本来练吧,这些全是大雱写的。” 吕惠卿笑道:“我这个穷书生可比你穷多了,丫头你好意思敲诈本县?” 小萝莉把棒棒糖喊在嘴里,手叉着腰看着他想了想,最后伸手入坏,又捏着小拳头递过去道:“那好,给你。” 吕惠卿伸手接着,见小萝莉放了一个棒棒糖在自己手里。 不管那么多,吕惠卿把棒棒糖放在嘴巴里,发现似乎还蛮好吃…… 第386章 高层大变动 汴京。 皇城也已经被老包依大宋律接管。除了一个地方例外:上清宫。 那是大宋皇家册封的第二十八代天师的道场,也是皇城标志性建筑,代表着道教在大宋的昌盛繁荣。 这段时期皇帝不问事务,一直在研究所谓的丹道之术,企图延寿。这个地方之所以特殊,因为有陈总管把守着,且之前欧阳修来上清宫见过皇帝,老欧阳说话是有人信的,这就是大家无法确认皇帝怎么了的缘故。 但包拯只信大宋律,只信自己,所以最终还是犯浑了。 这个黄昏,上清宫也已经被包围,老陈自持武艺高强装逼,拦在门口说谁都不许动,还拿着一颗绣花针显摆一番。 然而早就想请陈总管喝茶的包拯一声令下后,鉴于老陈以前还把白玉棠和展昭得罪过了,所以自诩天下第一的老陈这次就惨了,被老廖展昭白玉棠三大绝世高手在万众瞩目下吊起打的鼻青脸肿,绣花针也被当做凶器没收了。 不等闯进去,忽然间,那道红木制作的古香古色的上清宫大门打开,身穿黄袍,精神不是太好的赵祯缓步走出来扶着门,默然的看着众人。 “陛下……陛下……”大家一看就都色变了,稀里哗啦的顿时跪了一地。 包拯也吓了一跳,他是提前认定了皇帝出事或被小人劫持了,这才犯浑的,可这下却是亲眼看到赵祯出现,于是老包愕然道:“官家这是何故,要闹此玄虚?” 赵祯懒懒的摆手,没回答,又仰头看着落日的余晖寻思,看起来天下还是朕的天下,还没乱套。 只是越发预感身子大不如前的赵祯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日,有些留念和不舍,执政如此多年,曾经也很激情的要励精图治,但过度到了现在,看到的余晖却不是帝国光芒,大宋仍旧还在黑暗中摸索前行,政治也较为混乱。 包拯站在皇帝身边已经有一阵子,但见老赵一直不说话,包拯便又忍不住道:“官家倒是说句话,老臣不是要牢骚官家清修,只因皇帝的事不是私事,而是国事。” “这个期间有谁死了吗?”赵祯忽然神色古怪的问道。 包拯楞了楞道:“臣认识的人都没有死,臣不认识的则不好说。” “这就好,皇后呢,她是否守礼?”赵祯又问道。 包拯又楞了楞,也不知道老赵什么意思,只得摇头道:“臣不知道官家的意思,但老臣也没发现皇后有违法行为。” “通天教主吕纯阳呢?”赵祯又问道。 “他和皇后娘娘走的近,但这说明不了什么,吕纯阳是皇后兄长曹佾的师傅,很早前就这样的。”包拯严谨的道。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事?”赵祯问道。 “辽国皇帝驾崩了,到现在还没有新帝登基消息,霸权的走向还是扑朔迷离,也未有正式国书至我朝要求吊唁。”包拯实话实说。 对此赵祯微微色变,喃喃道:“还真是星变了……皇家恐有大事……难道吕纯阳预言还真的……” 包拯打断道:“官家说的这些过于捕风捉影,虽然老臣早前也听人说过星变的事。” “好得狠啊。”赵祯神色古怪的道,“现在吕纯阳还真变半仙了,我大宋自来崇尚道教,京城达官贵人基本都和道士有染,吕纯阳这算进京成功了吗?” “这似乎……也不能说他们有问题?”包拯这么道。 “朕说他们有问题了吗?”赵祯反问道。 包拯不服气的道:“老臣不是来和官家抬杠的,是来澄清事实,老臣关心大宋安危,官家您无需针对老臣。” “你……”赵祯又被老包气的不行,迟疑片刻道,“朕本想骂你的,但是想了想那会显得朕小气。且现在看来就你包拯做的还不赖,你发挥了你的作用。” “身为官家钦点的东京留守,老臣应该的,官家无需特别说。”包拯道。 赵祯想了想又道:“除了皇后,吕纯阳和什么人接触?” 包拯实话实说道:“就臣所知,和文彦博相公有过接触,但那什么也说明不了。” 赵祯不想和他抬杠,又问道:“包拯你回答朕,你接管京城和皇城这事上文彦博可曾给你建议?” 包拯摇头道:“没有,这是老臣自己之判断,进而执行。倒是文彦博相公几次劝说臣解除状态,还说臣是韩琦附体,臣都不理会他。臣还把张丛训抓了,他是富弼相公的人,富弼相公虽然不满,却没指责过臣。” 赵祯听文彦博的事有些皱眉,听到富弼又容色稍缓,暗想:不愧朕当时保这家伙,富弼虽事关利益但是还算清醒。 包拯又道:“张丛训他……” 赵祯淡淡的打断道:“那个朕不关心,王安石和贾昌朝怎么做的?” 包拯道:“贾昌朝没露面,王安石听取臣的陈述后确认了留守司权限,且全程派心腹老廖进驻留守司监督。他和臣有些分歧,不过总体支持臣打进这上清宫来。” 赵祯又问道:“韩绛呢?” 包拯道:“当时皇后不同意老臣做法,以国母姿态请韩绛介入调查,不过韩绛汇同老臣和王安石商议后,支持了留守司的管辖权,维持了枢密院的全国兵马戒严令。” 赵祯沉默少顷喃喃道:“都还行,文彦博是混不成了……” 包拯道:“请官家说清楚,啥叫混不成?” 赵祯不禁泄气的道:“怎么你没看过王雱的小说?” 包拯摇头道:“老臣不看小白文。” “学无止境,与时俱进你都不懂吗?”赵祯道。 包拯大言不惭的道:“回官家,老臣学业已大成,人老了心力不继,无需再学他法。” “你……”赵祯再次郁闷,最终不想和他抬杠,只得吩咐道:“包拯代而传朕旨意,免去文彦博中书门下平章事。” 包拯不禁吓了一跳,急忙苦谏道:“请官家慎重,文彦博相公并无不妥之处,于此关键时节无故罢相,于我朝政治稳定绝对不利。” 赵祯道:“朕不想说他没发挥作用,事实上神童和王安石早有策论在前:正因为不做事,所以也不会放错。” 包拯道:“老臣再谏,这不是罢相的理由。” “星变如何呢?他不是信道吗,星变真发生了,吕纯阳说对了。”赵祯淡淡的道。 “这……” 包拯傻了,皇帝这有点耍流氓的龙傲天态势,但这在大宋传统中还真是罢相理由,或者更应该叫“回避”。皇帝没说文彦博有错,但大家都信道士信风水的现在,大宋又有这传统,所以星变之后让文彦博避嫌,任何人都没有反驳之词。 “老臣……遵旨。”包拯更显得苍老了些,低声答应了,“那何人可为相,带领这关键时期的朝纲走正?” “贾昌朝罢枢密使。富弼任中书门下平章事,韩绛出任参知政事,王安石转正枢密副使,急召韩琦回京出任枢密使。就这样吧。”赵祯说完一副困乏的样子。 包拯听的眼冒金星,这么大的高层人事变动那是地震了,可惜又都有其逻辑和理由。 无疑文彦博和贾昌朝中了星变的枪了。富弼为人钢中带柔,也算得中正,且有了过度,从副相升任首相完全符合官场逻辑。 王安石原本就是同知枢密院事,治权一样相当于见习,见习之后不出幺蛾子,“转正”就是时间问题,这也算得正常过度。 韩绛同理,算是此番有功,于是升了一级进行补缺。 韩琦的事会有争议和反弹,但是韩琦这人脑壳相当铁,威望不是一般的高,属于那种有可能永远被冷藏,但忽然出任任何职务大家都不会奇怪的类型。 对此包拯也没有办了法,真正的攻击性班子已经被皇帝组建起来,并且从陈执中罢相开始,有了时间去发酵,有了文彦博贾昌朝的过度,于是在政治上,这也不能算突兀。 陈执中时的宽松,过度到文彦博时期的半宽松,现在又以星变为理由,再过度富弼的收紧、加上韩琦的鹰派思维辅助,说起来这不算太急的转弯,离心力不小,但是导致摔跤那还不至于。 包拯皱着眉头想着见皇帝要走,又道:“官家留步。” 赵祯不想让老头唠叨了,便先问道:“包拯你此番接管了京城和皇城依据是什么?” 包拯道:“乃是王雱出使西夏期间发生的一些事,他整理出来,写信让展昭带至京城请老臣介入。” 赵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他除了是个神童还是个福将,他总能及时的处理、揭露一些问题……传朕旨意,王雱加官衔朝散郎,加国子监博士。” 包拯顿时一脸黑线的表示不服:“官家说他有功说他是福将臣不反对……然而,就以他写信给臣的那些措辞造句,以及字体书法看,他……怎么的也不能是国子监的博士?” 赵祯摸着下巴道:“朕也认为你说的有道理,那就……加崇政殿说书吧。” 包拯道:“这似乎比国子监博士还高半级?如果老臣没记错。” 赵祯道:“是的,国子监不要他,朕要他,福康帝姬和朕都喜欢听他讲故事。” “这……唯恐不能服众,他尚未回京述职,也未看出来有外交成果?”包拯道。 “朕没说他外交有功,但他上任起两年时间把贫困的抚宁县变为天下第二县,收入只次于开封县,这是假的吗?朕觉得他历练已经结束,无需等中书门下的三年考核,召他回京任职吧。”赵祯叹息一声道。 老包一想只有这样了,最反对小孩升官过快的文彦博已经因星变下台,此番这么多职位都大变动,有个王雱在其中浑水摸鱼,到也不至于引起太大的关注。 yy完毕,见皇帝又要进去,包拯又道:“官家不该沉迷,荒废这许久的政务该去看看、梳理一遍了。” “朕很累,离开这上清宫老觉心神不宁,思维不清,像是思想会跟着什么人走似的,满脑淫邪思想而让身体吃不消,朕现在不想离开,否则活不久。”赵祯道。 包拯看向老陈,却见陈总管微微点头竟是认真的。包拯也不禁惊悚起来寻思,难道皇城真有妖孽作乱? 这么想着,包拯自觉额头上的那片胎记像是在隐隐约约发亮。 汗,老包绰号包龙心,记得小时候有个老爷爷说老包有颗龙心,万邪不侵什么的,还说什么可以梦入神机破奇案,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甩甩头,包拯无法再说什么,他不是太师也不是宰相,不方便过分和皇帝扭。皇帝不出来理政,要一心躲在上清宫搞封建迷信活动,祈求延寿,这谁也拿他没办法。 包拯不大信这些,但几乎整个大宋都信,尤其在吕纯阳的星变预言兑现后,道士在汴京更加活跃。那些达官贵人家里仿佛流行似的,几乎都有个法师镇宅,这是事实。 包拯暂时只有离开了,既然皇帝已经露面了,包拯也在大家的见证下亲眼确认了,那么东京留守司的紧急状态自然也就自动解除了…… 第387章 皇帝的心思 上清宫内,赵祯环目四顾,看着整个殿堂满墙上挂满的符文以及铜器发呆。 天师道第二十八代教主对皇帝说过:将星远离,小人猖獗。 天师并没说清楚谁是将星谁是小人,这些个神棍就这德行。但在赵祯心里有自己的理解,又更具欧阳修理论小人属阴,将星远离就代表阴气过重,须有阳器镇宅。 在古代铜算金,乃正统辟邪之物。 被迫害妄想的赵祯上次出现了失心疯、思维失常,满脑袋淫邪思维,总感觉被人迷惑,于是赵祯不信吕纯阳、但仍旧信道士中的分支天师道,便从龙虎山请了第二十八代教主羽初进京看风水。 羽初当时建议赵祯待在上清宫内,且用法器(铜器)把整个上清宫从内部封闭了,为此虽然几乎搬空了皇家内库的存铜,却真的起作用了。除了因为年岁问题导致身体精力不好外,赵祯感觉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不在做噩梦,也不会胡思乱想了。 于是老赵在这上清宫内冷眼旁观着一切。 现在老赵有火却发不出来。包拯这一出也好也不好,算在情理之中却是意料之外。 若神童不来信,老包不捅破。很可能就此慢慢进入白热化,能看到这京城里许多人的真实嘴脸。 当然那样一来有很大风险,整个大宋都有失控的危险。包拯提前犯浑用心没问题,也稳住了大宋、杜绝了失控了风险。但代价是一切如常,这个过程中,没让多谋少断的赵祯看到特别端倪和别有用心的一小撮。 此点让老赵很不爽。 与此同时,吕纯阳的星变预言竟是应验在了辽国。 让宋国恐惧的辽国霸权将来会是什么走向,赵祯暂时想不明白,不过到了赵祯这年岁,精力不续的现在,忽然听闻“老对手”死了,而赵祯自己无后,所以现在的空虚和寂寞心态无法言明。 老陈看起来也更老了些,白发苍苍的样子,有些心疼又无奈的看着皇帝。 在老陈的记忆中,皇帝孤独的时候太多,他总是过不去某个心坎,甚至可以说他的一生总在这样患得患失的思考中度过。不可否认当今皇帝是个智者,悲哀的在于想的太多,勇气有限,这一生他执政的这几十年,真正办成过的事几乎没有。 要想有作为就要变,这是庆历新政的由来,但一变就会阵痛,赵祯总害怕疼而不敢打针,这一晃眼就到了现在,皇帝老了,奶爹老陈也老了 想了许久,皇帝轻叹一声道:“小孩的外交真的让人失望了吗,真的没效果吗?” 陈总管摇头道:“陛下见谅,老臣不知,仍旧还等待检验,以观后效。不过陛下无需为他担心,既然文彦博相公罢相,现在的几位相公里,喜欢挑他毛病的并不多。” 赵祯想了想道:“此番事件证明,反对派并不只会坏事。有人愿意去盯着些,至少能避免一些错误。不能全怪司马光和文彦博,他们每次看错了小孩,但是每次也都不算完全说错,都有道理。朕没糊涂到一味的偏听纵容,孩子么可以信任他,但也要教他,还要管着他。” 老陈神色极其古怪,讲道理皇帝最会讲了,然而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就会犯浑,话说每次在纵容小屁孩的都是皇帝。 赵祯又低声道:“小孩在抚宁县的作为真是强国之策吗?” 老陈道:“老仆不懂这些,相公们有的说是,有的说不是。也不知道他们谁说的对。” 赵祯点点头叹息道:“我大宋就这德行,他们都被朕惯坏了。” “不过小孩忒能挣钱倒是真的,我大宋缺钱也是真的。”老陈补充道。 “这当然。”赵祯点点头,“小孩造出了无比神奇的燧发枪,如此好的东西,但我皇家禁军暂时不能采购,这除了是没钱也有很多其他原因。朕总想把这事给解决,却又始终没勇气,害怕带来动弹和反弹。朕不忍心在这身体不好的时候,看着朕的江山动弹阵痛。” 老陈忽然明白了过来道:“所以就是这样的原因,陛下才于这不应该的时候让韩琦相公离开河东,进京出任枢密使?” 赵祯点头道:“文彦博把王雱盯的太紧,这会限制小孩的灵气,该松还是得松一下。另外王安石这人毛病也不少,一遇到他儿子的问题,最会矫枉过正的就是他。朕听说韩琦早有建议呈交枢密院让部分军队试点换装燧发枪。但因传统军备商的阻挠太大,而燧发枪是王雱造的,王安石便把这事冷藏。整个大宋只有韩琦在扩张财政买燧发枪。朕以为,以韩琦在军中的威望,以他做事的风格而言,或能和小孩取得默契配合好。” 顿了顿,赵祯又喃喃道:“为此韩琦一定会得罪太多人,弄出一些事情来,这家伙是个铁头,什么事他都想管,他比包拯还有强迫症。所以朕也不知道让韩琦进京是好还是坏。朕虽然做了,却还是犹豫不决,总想痛一次把该做的事做完。但朕又害怕被别人骂,想平稳过度,把朕无法做、不忍心做的人留待将来的新一代去解决。” “……”老陈对这些总是很无语,但说起来皇帝就这德行,从小都是,也都保持几十年了,这个性格脾气是永远不可能改了。 沉默了少顷,赵祯忽然神色极其诡异的又问道:“你觉得……将来的大宋皇帝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才好?” 思考中的老陈被吓了一跳,急忙摇头道:“老仆不敢妄言国之要务。” “无妨,说来听听,这算是朕的家事。”赵祯道。 “包府和庞太师都说这是第一重大国务。”老陈尴尬的道。 “快说。”赵祯呵斥道。 老陈只得道:“好吧老仆个人所建,我大宋以宽容本,以仁慈为基。陛下您始终都在照着这么做,于是老仆觉着,大宋的皇帝得像您。” 赵祯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像朕听着没毛病,可惜会进取心不足。” 老陈道:“皇帝需要中正平和,进取交由臣工。就像陛下当年启用范仲淹等人那样,闯了祸也容易转圜,不至于失去了大宋的本质。” 赵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少顷后神色怪异的道:“叫赵宗实有空来上清宫和朕聊聊,许久都没见到他了。” 老陈道:“他总是足不出户。” 赵祯笑道:“朕理解,他那人爱想,胆子小。就像朕年轻时候的心态,他不知道这个时期该怎么表现自己才是对的。” 老陈微微一愣,有许多声音说赵宗实表现诡异,脑壳不正常,但若这么一想的话,似乎还真像皇帝年轻时候一样啊…… 第388章 形势如此 卧房的门被轻轻敲响,睡了一天一夜的王雱这才醒来。 之前出兵埋伏可真是累坏了,环境恶劣了,大雱发誓以后再也不想带兵出征了。 展昭那孙子就会教人卖户口册,什么身先士卒才能发动积极性,说的跟真的似的。其实他对力量一无所知,大雱的理论是,若积极性需要我大雱亲自冲锋陷阵来调动,那不是荣耀是悲剧,这样的积极性也能因我大雱被人一箭挂了,导致所有军队士气垮塌。 yy完毕,大雱心里一动,知道谁在外面敲门了,也不起身穿衣,说道:“曹姑娘进来吧。” 一些日子不见的曹晴进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大雱眼睛升级的缘故,感觉她的胸脯变得好大好立体的样子。 曹晴心有灵犀似乎知道他想什么,这次没骂他死不要脸,却过去急忙推开了窗户,还把门大开着,导致清爽的空气和清晨的阳光进来了。 “你是不是脑壳撞墙了?”王雱非常不满的道。 曹晴眯笑眯笑的不说话,给他倒了一杯水,过去床边递给他道:“听说你骁勇善战再立大功,临夏一战全歼残害百姓的马贼近三百人?” 王雱摇手道:“没这事,你不要人云亦云,我抚宁军只在治下查水表,并没有去过什么临夏。” 曹晴点点头又道:“你不想听听京城有什么消息吗?” 听到这个话题王雱开始穿衣服,啪啪估计没戏了,妈的这种适合老年人的光环天赋谁爱要谁要,不够中二,大雱真不想要。这光环看起来只能把人便清醒,导致她们全都提起裤子就不认账。 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大雱故意道:“你的奶是不是变大了些?” 曹晴真的变了,翻翻白眼,伸手帮他把帽子扶正的同时道:“你不就想骗我去床上干坏事么,省省吧,以后我们都不会有了。” “谁说的,我觉得我们是有真情存在的。”王雱道。 “你继续贫嘴我就要走了,我见过白玉棠……你这么猥琐,我觉得你很对不起她。但同时内心里,我又有点沾沾自喜的兴奋和嫉妒。”曹晴一副学者的样子在剖析她的道心种魔。 听到大白只有歇菜,除了大白自身彪悍外,现在大老王和包拯都很认可她,所以下一步是越来越不敢得罪她了。 “展昭是否对白玉棠告密上访说我的坏话了,是的话他就死定了?”王雱最关心这个问题。 “应该没有。”曹晴摇头道。 “那么京城发生了什么?”王雱问道。 “一些大事。” 曹晴坐下来,回忆着在京城的所见所闻,详细给大雱说了一下。 这些不禁听的王雱眉头大皱。 好在听到最后,赵宗实没卷入此事,老包还真把皇帝给逼迫得露面了,大雱这才容色稍缓。 同是道家,这个时期皇帝不信吕纯阳说得过去,因为老赵他至始至终和皇后有些心病,而皇后和吕纯阳一系走的近。但皇帝偏偏躲在了上清宫内,信任了天师道教主?这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根据曹晴这些消息,王雱也无法肯定,早前皇帝精神时常且好色猥琐,是否和西夏太后没蔵黑云的形势一样?是否真因为宫里有妖人潜伏? 因为说起来老赵自来都好色,这是公认的,他就是带头经常光顾樊楼的那个。另外他是想儿子想疯了的人,所以他哪怕不喜欢宗教也病急乱投医,整天求丹问药,整天睡女人,祈求获得一个儿子。 这些情况是早年就出现在皇帝身上的,所以无法判断皇帝是否真被妖人迷惑。 暧昧的在于根据曹晴的消息,皇帝在天师道的庇护下躲入上清宫后,竟是噩梦少了,思维也清晰多了? 现在王雱也无法判断第二十八代天师到底是真有货,还是欺名盗世之辈? 道士以所谓的法器挂满了整个上清宫,这有点像是刻意装神弄鬼。但是要依照大雱的理论呢,羽初这个举动是魔法也是科学。 金属真能吸收电波。假设这世界或者说这个时空,真实存在一些人脑黑客,依靠强大的脑电波影响别人,那么天师教主在上清宫的布置,也真的算是个“大型屏蔽罩”了。 这就是大雱的理解。 心有灵犀的曹晴隐约知道大雱的想法,表示不服的道:“我还是觉得天师道乃欺名之辈。我亲自在西夏皇城入魔,过后才知道厉害。我大宋京城没如同西夏和辽国一样乱起来,我觉得是因为包拯镇守京师,他真颗龙心,我见过他,所以有感应。” “你见过包拯!话说你现在的身份还是通缉犯好吧?”大雱惊悚了起来。 曹晴道:“我依照你吩咐去见了我师傅,和您想的他会‘利用我’不一样。” “他,他对你干了什么?”王雱紧张了。 曹晴一脸黑线的样子道:“他把我捉了,当做了身带叛国罪名的通缉犯交给开封府,所以我见到了包拯。” “这……”大雱也有些凌乱了,“然后呢?” “在开封府展昭说了实话,为我作证我是卧底。包大人很信任展昭,于是没利用军令状态杀我,却也不放我离开,说要等着和你核对细节后在议。于是没给我戴特制刑枷,只是软禁,我便又越狱跑了。”曹晴道。 “……”王雱对她很无语,她跑的倒是很飘逸了,但她能给小爷我往后造成些麻烦,至少和包拯沟通起来麻烦不少。另外展昭肯定栽了,因大猫挺身而出为她作保,但她后脚越狱跑了,展昭肯定会被老包关小黑屋的。 不过说起来就算在戏本里,大侠英雄们通常也就大猫这样的待遇,只是这样,才能算侠之大者。 思考到此王雱道:“包拯又不虐待你,为何你要跑呢?” 曹晴道:“我当心你身性奸诈猥琐,见不到我,你会默认京城出事,便抗旨不进京述职,影响到你的前途。我出生官宦世家,当然知道你留系列查看处分的严重性了。” 她这个神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柔,导致大雱心一热,便想去摸她那波涛汹涌的胸部。 却是被她后脑勺一掌打醒,“别碰我,快去和你家白玉棠完婚。” 王雱不禁大怒道:“你竟敢又打我……” 曹姑娘道:“我会陪着你到人生最后一刻,但不会再让你个死不要脸的碰我了,尽管那会让我也很兴奋。” “你简直脑袋被驴踢了。”王雱道。 “然而,那也是你造成的。”曹晴针锋相对。 王雱想了想道:“你现在翅膀硬了,不怕我了?” “我从来都不怕你,只是有点喜欢你。”曹晴言之凿凿的道:“我胸口仿佛有一团黑色的火在燃烧着,吸引着我想要和那个。但这无济于事,我就不让你个死不要脸的碰我了。” “真想把你个魔门异端吊起来打。”王雱道,“但是我内心深处,有一股怜悯和爱意,使得我不忍心这么做。” 曹晴道:“我也真想把你个魔王打死,但内心深处有一股放纵和以身试魔的狂野思想进‘谗言’,让我有点喜欢你,就像大宋朝廷无法清君侧把你干掉一样,我的道心也无法扭正这不良思想。这就是天意,是你我形成的太极图奥义。不让你碰我,就是维持太极平衡,就是道。” 王雱歪戴着帽子道:“摸你一下不至于破坏‘道’吧,道根本没那么脆弱?” “任你巧舌如簧我也不会中你的奸计,我已经不是那个单纯的我了,我醒觉了,我知道你是真坏人,你在西夏做了很多不要脸的事,你破坏了你和白玉棠的海誓山盟。”曹晴义正言辞的模样。 “我有你说的那么坏吗?”王雱惊悚了。 “你有的,将来你会背负骂名,但你脸皮厚不会在乎。甚至你的门生学生也会波澜壮阔的反你,但你仍旧不会在乎,不可能真能有人把你拉下神堂。因为你真能带领大宋走出黑暗,走至巅峰。我信这些,所以我会陪你至最后一刻。” 曹晴说完后就离开了房间。 鉴于她仅仅是颜值和身材就代表了正义,能抵消一些她的恶劣,所以大雱拿她没办法…… 噩梦正在过去,西夏祥祐军司真的从永乐市一线撤军了。 这一切没有任何解说,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谁真的想这个时候打仗,就算曹首义想亲眼看到大仇人王雱在西夏铁骑下灰飞烟灭,但他也希望西夏撤军。因为真打起来,抚宁县灰飞烟灭后,接下来绥德要塞就面临至少持续两年的“围城”,要过苦日子,还要指望着不被王安石整死。 京城局势曾经一度千钧一发,但现在曹首义一点脾气没有了。因为并没有出现意料中的“皇后家掌权”,皇帝还在,所有事情没结果,全包拯压下去了。 曹首义知道西夏人撤军未必是王雱的功劳,但鉴于皇帝还在,事情发生在王雱出使后,那么没有办法,天不亡王雱,不论他有再大过失都能被原谅,外交成功的简历会被写进官员起居录,这份荣耀会伴随大仇人王雱一生。 若真的关键时刻皇帝大行,皇后家和司马光党掌权,王雱在西夏的事就不会是功劳,而是过失,从此被冷藏。 但成王败寇,文彦博罢相,铁杆盟友韩琦拜枢密使进京,皇后司马光低调,富弼和王安石话语权更大的这时期,没人可以否定王雱。他们这些个奸贼能轻易扭曲事实进行洗地,鉴于韩琦本身就是个超级好色的人,他会把王雱在西夏的事解说成“风流才子”,而不是理学党口里的“无德无形”。 这就是政治的本质,曹首义也是最近这阵子才把这些弄明白的。 至于王雱在西夏的真相是什么,没人关心。话说当今谁的屁股里没屎呢?只要是个屁股它肯定会有屎的,干净些和邋遢些的区别。所以依靠外交起家的三司使王拱辰、现在他又急需王雱赚钱,于是巨头之一的王拱辰也一定会站出来力挺王雱的外交功劳,而避开王雱外交时期的荒唐事。 因为从人性说,王雱外交遇到的那些荒唐事,大概率当年王拱辰相爷出使辽国也遇到了,若真拿出来说王雱被否定,哪怕没有证据,王拱辰也是会害羞会坐不住的。 居于上述这些市侩思想,哪怕把王雱恨出屎来,哪怕防区内的临夏废弃矿井里,出现了莫名的几百具烧焦的尸体,明知道是王雱做的,但曹首义真不敢用这事做文章。 “形势如此,该低头还得低头,曹家也不例外。韩大脑壳进京拜枢密使,王安石辅助,激进的富弼执掌中书,铁腕的韩绛任参知政事,可以预见的一段时期内,军政恐有大变,要准备过苦日子了。” 曹首义仿佛苍老了几岁的样子喃喃低估着,还回忆着曾经容易捞钱的好日子…… 第389章 买买买 吕惠卿每日有大把时间花在政务上,抓生产,抓质量,抓思想,什么都抓。能抓的他都不放过,他乐在其中,他和王雱一样喜欢做事。且王雱没有强迫症,有些事只要能运行,王雱就不会太过苛求,但老吕有强迫症,这个才做官的中二书生、他装逼的需求也比王雱大的多。 现在公务员们吐槽不止,都说凛冬将至,吕县尊比大魔王还可恶。 在民间,吕惠卿这家伙也威性奇高,现在大头百姓夸赞大魔王时候、通常会把吕惠卿放在一起夸。 这也好也不好,兴许将来有天大雱都会被这家伙仿佛神一样的供奉起来,变成他代言他说了算的形式。但这不重要,真到了那一步时,说明大宋已经脱胎换骨,不在需要大雱了。 早前一段时期因紧张的边境形式,生产力进行了调整,加大了造枪步伐,近段时期生产自动化程度也有所提高,所以造枪更快了。 原本预计要九个月才能完成的河东燧发枪订单,现在已全部完成。越往后的批次,质量越好,射程越远,对此河东军系给予了经机械厂高度评价。 现在抚宁县人口一万三千人了,来自河东的移民早已经被吕惠卿安置妥当,另外来自各处的逃户也在持续增加中。 没蔵讹庞和西夏太后,以及辽国萧炎珊方面,三个地方都来人催促燧发枪。 对此吕惠卿有些迟疑,真感觉这有点类似卖国行为,于是不敢卖。 但大雱打消他的顾虑说:“可以卖,还要赶紧的卖,越多越好,这才是为我大宋喘息的机会,也是我此番的外交核心。现在燧发枪不算武器,不在大宋律管制范围内,这个时候要加紧造枪进行外贸,扩张我们自己的工艺技术和工业基础。放手干,天塌下来我顶着。我回京后需要大量用钱,需要组建许多分厂,需要扩大办学规模,为了这些我们需要挣钱,简不简单?” 吕惠卿舔了舔嘴皮,却仍旧迟疑道:“要不您和韩琦相公、王安石相公、富弼相公中的任何一人沟通下,至少取得其中一人的默契后,咱们在开始卖枪?” 王雱摇头道:“不能,这种问题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永远扯不清楚,你说出来,没有哪个相公敢担负这样的责任来批准。有些事可以做,但不能说。既然没开战,互市没关闭,边贸默认存在,那就卖,这不算违法。先快速供应,稳住西夏和辽国的心思,扩张我们自己的工业,等什么时候朝廷觉得问题大了,来叫停,那我们再停,再对朝廷公关。这就是处理办法。放心我大宋朝廷是讲道理的,不会不教而诛,这个问题只是争议而不是真正的犯罪,在他们叫停前就可以做,这就是朝廷的角色,也是我等主政官员的权限。” “现在卖的慌,还依照计划扩大产能,将来朝廷叫停不许卖了咋办?这个期间培训的工人,已投资的生产线,投入的研发怎么办?”吕惠卿担忧的道。 “不是还有我在吗,这事我会在京城周旋,叫停只会暂时。退一万步讲,韩琦拜枢密使,便不由我老爹矫枉过正了,韩琦是喜欢燧发枪的人,不敢说马上全军采购,但逐步扩大试点进行换装,是可以预期的。这便是将来可预见的销路。” 大雱敲着桌子道:“说服禁军采购换装,韩大脑壳是不好忽悠的,质量是关键,成本易用性等方面都是关键。要改进这些东西,在将来把那些传统军备鲨鱼甩的远远的,这些没有秘诀,造造造,不断积累经验降低成本,根据各处反馈来改进和修正。” 就此吕惠卿的心也就大了起来,如果一切照大魔王设想的这样,那么现在继续扩大生产投资就用得上,再大的产能都不够。于是现在供应西夏和辽国的订单,就是练手。 “行,总是有风险的,那便跟着小王大人的路线干了。”吕惠卿就此定调…… 根据王雱的精神,吕惠卿对机械厂燧发枪车间下达指示:调整工艺,快速研发出口版燧发枪。 这不是奸商行为。出口版和自用版本相比,当然要经过一定的阉割和限制。质量绝对不会有问题,都是采用统一的材料、统一的管理体系来生产。只不过膛线更换为老版工艺,射程非常稳定的限制在五百步左右。 就算这样也会让西夏人和辽国人嘴巴笑歪,因为他们的思维还在停留,当初他们得到的情报是燧发枪用王雱的新版火药,射程四百五十步。 每个时代的进步都会在个关键点,被个特殊的人引领着,现在抚宁县站在了这场变革的风尖浪口,这一切是王雱带来的。 包括吕惠卿在内,现在抚宁县每个人都充满了荣耀,这似乎是传说中的工匠精神。 每次听说西夏人需要顶级工匠,花费几十天才能造出一支枪,且射程只有三百步,还炸膛率超高,大家嘲笑西夏落后的同时也有自豪感,原来这一转眼我抚宁县制造已经天下第一,敌人都在抢着买、且奉为至宝了? 好笑的在于真正的造枪工人没心没肺的,他们自己知道燧发枪仍旧有许多不完美地方。但相反民间不懂的人盲目的信心爆棚,认为抚宁县制造的东西就是工艺和技术的最高水准,天下第一,足够别人追赶五十年。 天地良心,大雱真的没搞地方贸易保护主义,相反鼓励大家买来自绥德县与河东地区的东西用,但现在抚宁县的人不爱买其他地方产的东西,只要是抚宁县自己生产的东西可以替代,大头百姓就只买抚宁县的。 且这些消息越扩散越广,导致了周围地区的大头百姓也形成了惯性思维,觉得进店只该进热闹的店,买东西只买名牌。于是乘着西夏在边境撤军的现在,马贼也不见了踪影,抚宁县几乎被挤爆了,全是来往订货的各级商贩。不论什么他们都买买买。因为客观的说,只要是抚宁县制造,在西北基本没有卖不掉的东西。 叶无双也春风得意,因为她浑水摸鱼在其中,她也算“抚宁县制造”,所以除了矿石焦炭水泥等主业,后期她开发的许多副业产品,也卖的非常不错,唯独限于人口劳动力瓶颈,现在没有工人,她生产不出更多来了。 铁路也已经提上日程,必须快马加鞭。 经过叶姑娘出马磋商,绥德县方面没问题,已经谈妥。路权归属抚宁县,原则上由西北联合投行承建铁路。但此点似乎有变数,因为有消息,此番小舅爷曹集亲自出马了,原本那家伙一直不看好西北,但现在他正在赶来抚宁县的路上,那孙子过来只会有一件事:做生意…… 第390章 小舅爷的心思 从两年前开始,曹集从来没想到自己有天会来西北这个大坑。 这真的是个大坑,三山七寨的土匪,西夏军事力量的威胁,叶家那复杂的利益关系盘根在其中,还涉及了手握重兵的亲戚曹首义态度暧昧,又处于政治敏感时期,理论上曹家面临一些政治风险。这就是曹集不想卷入西北大坑的一贯思路。 但现在形势十分蹊跷,看得见的宋夏战争迟迟没有来,曹首义和王雱苦大仇深、但越来越看不到老曹有反弹迹象,而西北的蛋糕则在持续放大。 京城里皇帝已经露面,并没否定曹家,政治风波已经过去。也一直有消息说叶无双的各项黑科技都在萌芽,慢慢围绕蒸汽机形成产业链。叶庆华已经先期独家拿下了蒸汽机,在研发各种应用土壤。 自来喜欢赚钱且有忧患意识的曹集忽然觉得,自己已经落后了快两年,再不出动,这场轰轰烈烈的革新所带来的利益,恐怕就会被其他人瓜分光。 现在的京城里仍旧有许多人对围绕王雱而来的革新和黑科技嗤之以鼻,他们在死死抱着固有的桥梁、河道漕运、传统手工业、田地等这些利益沾沾自喜,他们坐等着看王雱的笑话,甚至等着王雱因外交上的流言蜚语而回家种田。 然而先不说政治问题,曹集忽然发现那些传统土豪们错了,叶庆华已经先知先觉投入巨资进行这场世纪豪赌,还故意炒高樊楼价值,正在逐步的出让股权来让那些人接盘,撤出的资金被叶庆华用来做趋势跟随。 所谓趋势,此番很明显就是蒸汽机,现在曹集已经看明白:王雱这个丧心病狂的工业党的大旗竖立起来了,核心就是机械动力,而叶家进行豪赌上了王雱的战车。现在当然暂时处于烧钱亏本状态,但这就叫趋势跟随。 恰逢其时,堂叔曹首义送来一封信告诉曹集说:叶无双开发了一种叫做铁路的东西,且已经论证成熟,抚宁县取得了绥德至于抚宁段路权,现在已经进入了勘测状态,为动工做准备。 收到消息的司马光正在和皇后姐姐信誓旦旦的说“抚宁县绥德县乱来、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但曹集却知道真是听着她们的饶舌、认为铁路动不起来就输了。 曹集不否认皇后姐姐和司马光说的有些道理,但考虑到大雱的执行力,皇帝仍在,姐姐说了不算,大雱的铁哥们韩琦进京拜相,这些综合因素加权起来,曹集觉得甭管这些嘴炮怎么说,再不上车跟随这个趋势,就真的落伍了。 路权在谁的手里曹集并不在意,这问题上他甚至看的比叶庆华还远,因为曹集了解大雱,以大雱的尿性,路权是不可能给商会的。 于是曹集也不打算和叶家抢食抚宁绥德段铁路工程。曹集很清楚,这段区区的铁路在整个大宋来说只是九牛一毛,现在只要上车跟随住这个趋势,以煤场现在的工建资质和实力,多的不敢讲,东南方至汴京的铁路网,这些最依靠漕运的地区的工建蛋糕,曹集是有把我吃下来许多来的。 这个进程甚至不会被将来的皇帝影响,不论谁是皇帝,曹集觉得结果都一样。那些人他们讨论工部的运输改革已经太久了,什么毛的方案也没有,就会扯犊子。 可以预见的是他们打不死王雱,也立不出新的法律来,辣么王雱的第一条铁路大获成功后,各地先知先觉的官僚土豪们也就会纷纷跟随上马,那个时候机会来了。但要抓住那个看得见的机会,现在是练功的时候,要能拿出竞争得过西北投行的铁路方案没什么秘诀,要现在就研发,现在就尝试,这就是练功。 大雱的尿性可以容忍奸商赚钱,却不会让奸商太舒坦,此点曹集很清楚。譬如王家父子兴许能接受比较高的工程报价,却一定不会接受通过贿赂官员、以豆腐渣的质量拿下工程。 先知先觉的曹集认为,抱有这样思维的奸商和官僚将来会阵亡一批,留下的就是少数有功底的,就能以较高的利润吃下全国大建设的蛋糕。这就是当下曹集的方案,需要最早上车投入,机会来的时候就能抓住。 谁做皇帝谁做宰相曹集不关心,那真的不重要,庞籍治下有庞籍治下的赚钱方式,文彦博和陈执中治下又是另一套,但现在是富弼韩琦治下,作为顶级奸商,顺应趋势拥有多种应对方案,是最基本的。 思考着这些,从没来过西北的小舅爷透过马车车窗,看着远途的景色。大家都在说西北混乱,却只是人云亦云,事实看下来曹集也没觉得多严重,那些传言应该都是官僚打预防针,军阀骗军费的宣传口径。 尤其距离抚宁县越近越令人惊讶,曹集亲眼目睹有中小型商贩赶路的繁忙情形,大宋除了少数几个最发达地区,很少见到有这样规模的人在两县之间移动。 这都已经形成了一些新的产业,有不少先知先觉的大头百姓,在路途中搭建了些棚子和摊位,卖开水卖干粮给路人,生意看似还都不错。 间或一队规模非常大的车队拉着很重的物资,悬挂着西北投行的旗帜押运货物,他们在路边停了下来时,便有几个无所事事的小屁孩拿着桶拿着刷子过去,给车队的牛马洗刷一下,喂点小屁孩们收集到的草料,如此便能获得几个钱的打赏。 这一幕似曾相识,曹集虽然总体没心没肺,但清楚的记得,当年的汴京煤场起步大抵就是这个原形态,过得几年再去看它时候,现在煤场比个中等县城还牛。 就此曹集也吩咐车队停止下来,看着这些草根的画面深深吸了一口气,想到了当年的汴京煤场。不出意外的话叶家真的发大了,当时大家最不看好西北和王雱的时候,叶庆华占领了先机暂时买入了西北。 不出意外三至五年内,绥德区会撤军设州,绥德县会归属抚宁县,成为一个大都市圈,甚至依托外贸的便利性,成为匹敌东京圈的大工业基地。 而这一切,老奸巨猾的叶庆华是先发优势,不论王雱再怎么抠门,也足以让叶家吃到超额的利益。 因为事实上相处下来,曹集也得评价,其实大雱这人也不算抠门,他主要是狠,喜欢一言不合就砍人,但顺着他的思路来么,他也不算难说话,该给的利益是会放出来的…… 一日后到达了抚宁县,小舅爷见到吕惠卿和王雱出迎。 最先去参观了外环的新城墙,进度很慢,算起来从动工开始已经一年半还多的时间,但完成度连三分之一都不到,且没有看到热火朝天的趋势,只是不多的工人在慢慢的开工。 这是因为抚宁县没人了,同时王雱也不需要对城墙赶工。 人数虽少却相对其他地区效力惊人,因为抚宁县县衙始终在采购蒸汽机加以运用,此外曹集发现,那三个京城煤场制造的大型吊,也已经初步经过了抚宁县的改装,变得更加合理,也装载了传动系统,运用上了蒸汽机动力。 在传统工建中那需要几百人力施展挪动的东西,现在只是不到二十个大型吊和机组的操作员就能顺利快捷的完成。 这些,仅仅只是抚宁县的一个缩影。其余诸多的工厂,充满活力却显得凌乱草根的街市,曹集都有幸在王雱吕惠卿的带领下获得了参观。 当年什么都没有,不过现在的抚宁县有了一座还算不错的酒楼,于是参观结束后依照程序安排晚宴,叶无双也来参加了这个饭局。话说没人请她来,乃是她自己混进来的。 鉴于是曹集掏钱设宴,听到消息的二丫和小铃铛也混进来吃东西。 二丫就这德行,不论在舒州还是京城,或是在这里,听闻到有谁宴请大雱,二丫就会自带饭盒的去报道。小萝莉带去的饭盒是空的,用于在她吃饱后打包用的。 于酒楼中吃完了正餐,却相比传统少了点内容,没有莺歌燕舞的小姐姐进来乱甩方巾,这是因为抚宁县人口少,也没多少土豪,所以青楼没多少市场。 搞生产的人都不够怎么还能去搞青楼对吧,曾经也有某土豪组织了一群姑娘来抚宁县投资青楼的,结果被大雱找理由查封了,姑娘们全部捉进工厂去干活了,最后就都留在抚宁县嫁人生娃了。 后来就导致没人来投资青楼了,那群被解放的青楼女子有的倒是感激大雱,有的则是戳大雱的脊梁骨,她们认为:老娘们原本乃是妥妥的高收入人群,屁股一翘又能爽又来钱,却就被这昏官强势用行政手段赎身,捉去培训了十五日后,分配来工厂做活了? 不过此番没有姑娘们,却有叶无双小姐姐在场,也的确算是一道靓丽的风景,曹集总是斜眼扫描着叶姑娘的身材,觉得一年多不见,此小姐姐又漂亮了不少?目测如果她“下海”的话即便在京城也会拥有很强的竞争实力。 第391章 三寡头格局的初形 鉴于并非是和大雱私下聊天,所以曹集也不想谈京城的形势,当做一个敏感话题避开,喝了口茶直接道:“听说小王大人策划了一种叫铁路的东西,能依托机械动力进行高效的运输?” 叶无双黑着一张脸抢答:“那不是小王大人的,是我发明的。” 曹集也不想得罪她,笑了笑道:“那好吧,叶姑娘高兴就行。” “小舅爷你此来是想干什么呢?”叶无双也很直接的问。 曹集更直接的回答道,“我觉着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来看看学习一下经验,然后参与修铁路。” “你……”叶无双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下去,她虽然很情绪化,但也知道阻止不了曹集,抚宁和绥德段铁路已经敲定让西北投行承建,然而有个事实是,大宋不止需要一条铁路,这样规模的铁路最终恐怕需要十万条以上。 从工建实力来讲,叶无双也清楚,曹集的煤场比西北投行只强不弱,且他在东京,而西北投行在西北做丘八,还陷入了人力不够用的瓶颈,他小舅爷的人力则几乎取之不尽。 这些是客观存在的。 固然叶家因老叔的先知先觉,现在垄断独占了蒸汽机,至少可以比其他人多几年时间、可以把蒸汽机的应用走的更远,然后以蒸汽机大幅替代传统劳动力,弥补人力不足的短板。 不过这样做也有不少缺陷,就是成本高升。现在的蒸汽机不算成熟,纯从商业观点看,成本高于人力不少。 那也就是说,短期内和曹集的竞争,就面临烧钱硬抗的路线。 越想叶无双的脸越黑,想派侍卫把曹集拖走打死,可惜曹集的侍卫看起来也不怂? 观察着叶无双那精彩丰富的表情,曹集在心里暗暗好笑,表面却很冤枉的摇手道:“叶姑娘息怒,曹某来这里不是要挑战你,你清楚我也清楚,西北的铁路计划我抢不过你。我仅仅是过来取经,将来打算从东南方入手。” “坚决不想给你取经。”叶无双粗鲁的道:“你为何能想到要在东京方面修铁路呢,吃饱撑了啊,你修来干什么嘛?” 曹集好奇的道:“东京也面临运输压力,各类物资矿石需要更大量的进京,供给我的产业。小姐姐啊,现在不止你有运输压力,谁都有,没见工部漕运司都快被人挤爆了?” 叶无双道:“但你建了铁路又有什么用?政治问题你怎么解决?顺便你有蒸汽机吗?你有火车吗?” 曹集嘿嘿笑道:“蒸汽机暂时没有我承认,我知道你们和大雱的独占协议。但大雱的性格和执行力我太清楚了,现在的产能的确一月最多三台机器,这样计算的话,要把你叶家的六百台生产完,他抚宁县还要自己采购,那至少是三十年以后。不过有个变量是:大雱的扩张速度会超过你的想象,现在抚宁县只是限于人力瓶颈,拿不出产能。机械制造方面除了抚宁县外,世界之冠就是我煤场,假设他授权蒸汽机技术,我煤场开始运用先发的技工学校积累出的功底,以及东京无尽的人力优势开始生产蒸汽机时,你叶家的独占蒸汽机订单很快就会完成,甚至不用五年。那之后,蒸汽机不就大家都有了吗?” “姓曹的你就只管吹吧,大魔王他会把蒸汽机技术给你?” 叶无双明显不信的样子,寻思小姐姐我身材这么好,也未见得从他身上捞到一根毛。你曹集长的那么丑,就算大魔王喜欢搞基你也绝对没机会。 曹集也不知道她神色古怪的yy个什么,正色道:“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难,但不是绝无可能,其实方案很多。大雱这人么,他喜欢卖东西,他爹和他夫人倒是不见得会卖,但其他的应该都可以谈,只要方案适合,开价适合,那就会比叶姑娘你想的快。” 叶无双便担心的看着王雱。 王雱点头介入道:“不排除曹集说的这个可能性。当然了他和你叶姑娘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在不差钱的时候,我意向是在京开设分厂。不过有一点他说的不错,你叶家的蒸汽机独占不会有你想象的那么久。我不是想掠夺你叶家的利益,而是我认为:大宋没那么多年的时间给你们捞钱。” 曹集惊悚的道:“兄弟你不会这么坑吧?京城煤场有你一半股权啊?把蒸汽机技术给煤场不也是你的利益?” 王雱指着自己鼻子道:“你以为我傻子啊,正因为这样,我把蒸汽机给叶家也不能给你。你以为我爹不会矫枉过正?你以为欧阳修司马光那些人不会用这些理由攻击我王家?” 曹集一阵郁闷。叶无双则是得意了起来。 王雱又道:“当然这只是打个比方,不会给曹家,也就不会给叶家。总之,反正,这事上我自己是不能从中拿好处,那为什么要便宜你们两奸商?我的规矩是我不吃可以,也不许别人吃。抚宁县是官府,核心战略技术和产业掌握在官府手里,这在政治上压力最小,相当有利于我的形象塑造,所以这就是我的政治利益。话说我坑起来我自己都怕,所以这个问题就别谈了,你们谁都拿不到,说点其他吧。” 随同宴会的穆桂英和吕惠卿惊为天人,这说起来是大魔王捞取属于自己的政治利益,却是个大阳谋,显得很英明神武。 叶无双便得意的看着曹集道:“听到了不,你不会有蒸汽机的,就算独占时间不会太久,也只是我有,那你打算怎么干呢?” 曹集想了想道:“行,算你们狠。我是没有蒸汽机,但我会制造火车头,且肯定比抚宁机械厂的便宜,保证能用。我帮你叶家造火车头,你适当的把你独占的蒸汽机给我一些,这样一来,我们两都一起对大雱的依赖度降低,不会随便被他坑,姑娘你意下如何?” 叶无双一想有道理,当时制造火车头的时候,许浪山那龟儿子的报价要多坑有多坑,小舅爷的提议或许真是个思路? 王雱不怀好意的看着曹集道:“你来西北……原来是当面抢我抚宁县机械厂生意?” 曹集尴尬的道:“兄弟啊,搞垄断真的很不好。本着公平公正原则,现在你人力有限,吃不进那么多产业的,我这是为你我共同的煤场谋利着想,另外给叶家一个不同的选择,维持住我大宋公正的底线,让他们不至于事事被你们机械厂卡脖子,你们这样搞,真的很不好。” “……”王雱暂时不想说话了。 到此叶无双嘴巴笑歪了,可以预见的是,很快就会需要首期订购十几个火车头,和手里的蒸汽机匹配,就以许浪山那坑货的报价么,会让人跳脚的。现在小舅爷跳出来就完美了,这样一来,两边的报价都会慢慢的合理下来,且两边一起生产供货,对于叶家采购车头也算是最平稳的输出,抗风险能力加大了。 小舅爷造的车头,质量肯定不如抚宁机械厂这毫无疑问,但观察他煤场的尿性,他们所卖的那些东西也能用,且会比抚宁机械厂便宜许多。 如果从纨绔子弟角度,自用的话叶无双肯定选抚宁县机械厂,但从所经营企业的角度看,只要能用,以后三分之二的火车头订单会交给煤场。 之所以打算留三分之一给抚宁县机械厂,这不是叶无双想给抚宁县便宜,而是任何事情真不能过头,官府就像王雱说的虽然坑但有底线,至于曹集么,想想当时京城那些被血洗的传统煤老板们,曹集这家伙平时看着人畜无害,但真到咬人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留情的,有多重他就会咬多重,所谓的底线不存在。 于是此番简单的商谈下来,虽然还没有具体细则,但可以预见,未来一段时间大抵的格局已经形成,西北投行会从西北方面修路,而曹集会在东南方入手,火车头的制造以曹集为主,传动系统的制造以抚宁县为主。 值得一说的是,曹集狂虽然狂,但其麾下是真有些能耐和功底的,他看到了抚宁县崛起、蒸汽机出现后,早就在开发各种传动系统,抽水系统这类也在搞,老规矩,他制造的乃是山寨版代名词,不如抚宁县,但真的能用,还特么的贼便宜,比叶庆华自己开发的各种应用系统好多了。毕竟煤场那几千已经熟练的产业工人的功底摆在哪。 至于蒸汽机这个最核心的机器那没办法,现在只有抚宁县的机械厂能造,号称地表最强,整个地表一起都被他卡着脖子。 现在暂时就只有形成这个格局,同时叶家也在加紧研发自己的各种技术,叶家不说要在他们两家把控的这些核心技术上超越,总要最快握有一些自己的技术,以便将来和他们进行交叉授权,才不至于被捏住脖子整死。 竞赛已经开始,留下给叶家的时间会比想像的短,等这两头大鲨鱼他们都在自己的领域专精后,相比其他人拥有不可替代优势的时候,那时叶家自己手里若没点黑科技去交换,那基本就是等着被洗劫的命运。不会死,但是铁定从此退出食物链顶端。 这不是叶无双的思路,是叶庆华反复在提醒的。 叶庆华还特别交代过:千万别信王雱那小子的“造不如买”,他是天下最坑的人。尤其曹集咬起人来比不良少年还狠的多,大变革时代已经来临,跟不上这个趋势,就一定被洗出核心俱乐部。你叔我今生最成功的一笔操作不是樊楼文化圈,而是在大家都不看好王雱的时候买入他、紧紧咬住、做这次以机械动力为核心的趋势跟随…… 第392章 叶无双的人口红利 在已有参考的世界历史上,要完成工业化最缺的不是钱,也不是政治支持,而是人口和市场。 尤其在古代民智没开,没足够的基础教育时,需要的人就几何式增加。这是三个皮匠顶个诸葛亮的释义和出处。其实真相是,在战略问题上三亿个皮匠也未必顶诸葛亮用,相反和尚多了把庙盖歪,但在具体生产事宜上,这个定理真管用。 工业化的本质就是标准,而确定标准需要一个个固定运行的零件。无疑,这些零件都需要人去生产,在民智没开启的情况下,假设需要五十万个各种新奇的零件来确定工业1.0标准,那么一群人中选高个子,至少需要几千万民众可供大数据筛选,才能从中挑选出专精这五十万个零部件的人,这是傻瓜办法也是真理。 工业也总是越来越复杂,到达2.0时代,就会需要五百万个零件,于是所需的人口基数就水涨船高。 越往上要求越高,人口基数不够的玩家譬如历史中的日不落,在工业1.0时代号称谁与争锋,但进入2.0就一般般了,他们只有通过去农业化、也就是农业人口城市化的方式来弥补这个缺口,但这有隐患,最后勉强进入了2.0俱乐部后,就再也无力向上攀升。 于是3.0时代只有以亿为人口单位的玩家有资格进入,在当时全球只有毛子和贼鹰上车了。毛子的制度其实毫无问题还有优势,但限于地理位置不够得天独厚且人口基数不如贼鹰、又要维持霸主状态强撑,所以在3.0初期,毛子就玩脱了。 那犹如战机拉锯一样,贼鹰不开加力就能超音速巡航,而毛子要持续加力勉强把速度追平,这在武学上是天魔解体,短期可以但持续下去就是爆缸扑街的命运,功力不够就是功力不够,招式只能短期迷惑,却打不了持久战。 到后来,人们说贼鹰自己也喝醉了,犹如当年的毛子一样,是体制问题。其实并不是,不是什么问题都能甩锅给体制,真相只有一个是:贼鹰也不够基数挑战工业4.0,但它羡慕嫉妒恨,已经到手的霸权又不想放手,所以就死命拖住有希望进入4.0俱乐部的那只兔子。 看起来毫无逻辑和理智,像是疯子,其实贼鹰和川皇陛下从来都没疯,他们只能如此。狗急了就会跳墙,人和国家其实也差不多这尿性。 额扯远了。 上述的道理大雱懂,其他人说不清楚,但有些东西是资本家天生携带的,无师自通。 于是抚宁县开始变样了,叶无双为了吃下这块看得见的工业1.0蛋糕,在未来的竞争中不输给有极大劳动力优势的曹集,那么劳动力就成了困扰叶无双的难题。 做事的人么,有问题她就会去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所以此番西北投行内部的核心会议上,女总裁叶无双犹如老奸巨猾的战略家那样、背手踱步少顷后道:“在蒸汽机产能完全不足,且成本太高的情况下,必须要解决人力不足问题,必须要赶在曹集的煤场前修出绝对多的铁路,拥有我们自己的技术积累和体系,各位都说说怎么解决。” 她在内部是个女流氓,比官府体制可恶多了,于是一个都不敢说话,全部低着头。 “你们都不说,那我来说。你们听。” 叶无双转身上坐,学习着大魔王固有的风格,用指节敲着桌子道:“必须要有人,那只有一个办法是从金三角地区,引进奴隶工为我们所用。否则持续下去,我不看好和京城煤场的这场铁轨争霸。” 一个掌柜急忙摇手道:“不可不可,成本便宜是便宜了,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能这么干。” “放你娘的屁,他怎么就是异类了?”叶无双道,“金三角地区包括西夏境内,亦有为数不少的汉人,我大宋境内,我抚宁县,也有不少党项人在生活,不止一任西北帅臣,都有过吸引西夏边民为我所用的政策。所以你这是要否定我整个大宋的总体政策吗?” 另一个掌柜比较客观些,说道:“那些人穷,且比较蠢,用来做工可以的,要把他们买来也不难,但大魔王的政策不是开玩笑的,他不允许奴役。小规模用用可以,容易隐瞒,但姑娘的目标是要在这个产业上不落后于小舅爷,那用工基数就会太大,迟早会被大魔王查水表的。” 顿了顿再道:“且姑娘听我说,启用牧民的代价的确低,但现在的形势不允许他们孤身离开草原,我们也不能强买,他们一但行动至少以家庭为单位,而那些十四岁以下的小奴隶工不堪用,培训的话,周期太长根本不划算,不收拢培训的话他们到处乱跑,闯出祸来,被大魔王查水表的几率就高。” 叶无双一脸黑线的样子道:“他就知道查水表,查查查,让他来查。姑娘我有过墙梯,我不叫奴隶,改个名字叫临时工。吸引外部逃户,吸引三山七寨的人进入正途,这正是大魔王一以贯之的政策,我们不要事事被动等着他批,要擅于利用他的政策东风。去给小姐姐我把这些奴隶工,不是,把临时工找来,当做是被大魔王政策吸引来的人。要擅于总结大魔王的优点和方式,要对这些临时工统一培训,做他们的思想工作,给予他们家园一样的温暖,别怕麻烦,我们也要开办自己的技工学校,且按照一定比例招收培训临时工的娃,反过来用娃,捆绑住娃身后的家庭,这些都是大魔王的政策精神,也都是他的优点。别嫌弃十四岁以下的小屁孩,这已经算是买一送一,将来会是更好用更合格的工人。” “当然不能一次性弄太多进来,但要细水长流,要当做一件比较长远的工作来进行,持续投入。大魔王说过有人就有一切,小姐姐我后知后觉,现在才醒悟过来,所以持续招收,累积经验后逐年放大。就是我们的用工荒对策。” 听到这里,那个掌柜道:“不算奴隶那便要落实户籍,这问题咋办?” 叶无双道:“依大魔王的政策办,临时工么,做活可以累点,工价可以低些,但不要骗他们,要对他们说实话,画饼让他们看到未来。大魔王对待金三角地区的逃户政策是:除暴力犯罪外,一律不追究过往。是汉人的,在抚宁县工作满三年且能查到纳税记录的,重新给予入籍成为宋民。外族的,在抚宁县工作满六年且能查询到纳税记录的,允许入籍抚宁县,转汉族。那么我们完全可以把这些组织起来的临时工,套用到这种政策中,进行统一管理,统一培训,管好了只要不出事,大魔王就是知道也未必过问。就算过问,等他叫停又再说嘛,不要什么都怕,你们看看他怎么把这抚宁县建设起来的,他走的哪一步不粗暴?” 叶无双又反复表示:“要善于领悟且吃透大魔王的政策。当大家都以为他在抚宁县昙花一现捞取政绩时,不要被他猥琐的表象迷惑,我老叔判断,现在来看大魔王是把抚宁县当做百年之工业重镇来建设,当有了这个大宋西北第一要塞后,将来的政策,整个西北后方的防务开支会缩减至最低,且户籍流动会逐步开放,那时就会有大批民众聚集在这个百年之工业重镇参与。太阳底下没新鲜事,没有任何一笔买**人口红利更赚钱,这就是大魔王说的有人就有一切的释义。” “我们的目标绝不是来咬一口就跑,西北联合投行要跟随这个百年之工业重镇,成为大宋的百年一流企业,那么要发展就要有人,要拥有自己的各种技术和开发,必须紧紧咬住曹集的煤场不落后,这一切需要合格的工人,现在正式扩张,累积功底的时候,完成了这个积累,才有可能在许多年后吃下这个百年工业重镇的利益,至少要取得一席之地。基于此点,我认为招收牧民临时工,比从绥德县官僚手里引进懒汉划算,全部人,都给小姐姐我把这当做一件事来办理,要利用大魔王临时政策的时机,过了现在,他不缺人的时候,以他的尿性把口子一收,就没有这么好的户籍政策可利用了。” “不要明目张胆的乱搞,但也不要缩手缩脚,现在开始,要在牧民中宣传抚宁县的百般好处,可以略微吹嘘但不要太夸张。要隐约的把这里竖立成为一座灯塔。辣么有谁想过苦日子呢对吧,处于黑暗中的金三角牧民,会自然而然向着有光亮的灯塔集中,这就是我们的利益。” 演讲到这里,叶无双抬起茶水喝了一口。 一个管家姿态的老头道:“小姐啊,然而金三角地区维持现在的局面,也是我叶家的利益。” 叶无双道:“是的,但那又怎么样,那是他们的问题不是我的,我负责的项目是西北投行。另外利益也有大有小,我老叔总说有些利益是暂时的,见不得光,无法持续,这就是他当初尝试买入王雱的原因。现在要会领悟老叔的精神,公开他是不会说的,因为叶家内部也有派系,外部有许多股东,我老叔也要对别人负责。但从他下大单订购蒸汽机,且下重注追加到六百台机器开始,显然证明了他往后的偏向性,就是集中力量、最大份额吃下大宋内部看得见的大建设利益。相比起来,金三角地区这样的编外人口量级,就算他们不吃不喝全部只输血给我叶家,也只是蝇头小利,成不了气候。大魔王曾经说过最大的敌人永远是自己,要善于快速切掉自己身上的不良组织,要经常自我批评。小姐姐我现在像是坑害叶家自己的利益,但其实是自救,朝王道发展,以便获得更大的利益,懂了吗?” “懂了。”全部掌柜门眼睛发亮的道…… 第393章 两小无猜的世界 牧民丫头小温蛋十岁,戴着草帽感觉很热,差不多能远远的看到抚宁县了,她便紧张又谨慎的躲在一处岩石背后,看着远方浓烟滚滚的抚宁县暗暗称奇,同时等候着和接头人交易。 上年的某个时候,听说抚宁县的政策在放松,不欺负牧民,还和牧民换东西,于是当时有些牧民尝试靠近抚宁县,来换东西,但形势有变,听说有许多人在路上被杀死了。又有传言说抚宁县是妖魔之地,被诅咒了的地方,靠近就死。 那之后来的人就很少很少,牧民手里的东西只能交给三山七寨统一处理。其后就遇到了兵荒马乱,战争一触即发的形势。 到了现在又不像要打仗了,听说有些冒险去了抚宁县的人过的还不错。然后,最近有不少人在草原上宣传抚宁县的好处,各说各有理,让大家不明觉厉。 其他人不敢随便行动,但小温蛋敢,这是因为她以前认识的一家汉人逃户,重新回到了抚宁县,听说过的还可以。 前阵子还听人说在临夏一代,有一大股凶悍马贼被围杀,全部变为了烧焦的尸体,所以现在三山七寨的头领们非常低调,对这个地区的管理比较宽松。 正因为此小温蛋看到了这机会,她不敢直接去抚宁县,害怕被宋国官府捉了,也怕被人杀死。不过她也几次冒险接近了抚宁县。 最辉煌的一次,小温蛋靠近了抚宁县的外环新城墙,只距离三百多步那么远,宋国的大头兵似乎也发现了,却没心没肺的,没把小温蛋当做一回事。 运气真好,小温蛋遇到了以前认识的那家汉人在外围工地修建城墙。 还遇到了那家人的孩子在周边玩耍,于是小温蛋就和他们“接上头”,约好了此番交换东西。 事后想想么,小温蛋也不知道他们一家过的到底怎么样。老实说边境地区的牧民被宋夏双方抓壮丁、当做奴隶捉去修建攻势的事见过很多,不过上次见到的那家汉人逃户,他们一家修城墙也不像很苦的样子,要是当时不紧张,多问些消息就好了。 小温蛋已经受够了在旷野中经历寒风大雪,以及烈日焚天的日子,还要心惊胆寒的伺候三山七寨的头领,把自家的牛羊交给他们,以换的活命机会。 思考间,听闻有小男孩的声音在附近叫道:“温蛋,温蛋快出来。” 小温蛋埋伏着仔细观察了一下,见只有那熟悉的小男孩,没有其他危险,那传说中会摄魂的妖魔领域(雾霾)也远在两里外,这里仍然阳光普照。 于是,小温蛋抱着一头小羊羔走了出来。 小男孩最喜欢见到温蛋了,上次她鬼鬼祟祟的没说几句就跑了,这次便拉着说长说短。 其后小男孩问道:“咱们以前那两玩伴呢?他们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小温蛋抱着羊羔,难过的样子道:“他们死了,几月前的凛冬冻死了一个,另外一个他把马藏了起来不上缴,然后被山寨的人当着他母亲的面杀死了。” 小男孩很难过,听闻当年一起的玩伴死了,也觉得心情很沉。 沉默了片刻,小温蛋又勉强的笑起来道:“别多想了,这在这个地区是经常发生,咱们说好了换东西,我娘还等着我回去呢。” 说完,她把怀里的小羊羔交给了男孩。 小男孩牵着羊,然后把一个不小的包裹交给小温蛋。 小温蛋打开看吓了一跳,东西太多了,有针线,有质量不错的小刀具,还有上好的青盐,有那种传说中能治病的压缩干粮等等,甚至还有小孩子的玩具拨浪鼓之类的。 小温蛋留着鼻涕、拿着拨浪鼓傻傻的样子,甩几下,很想要,但又不敢。于是放下,又拿起棒棒糖添了一下,觉得真甜,也不敢,又放下。最后把小刀具收在了怀里,然后拿了一些干粮,一块盐,转身就要跑。 小男孩叫住道:“温蛋,你怎么总是没头没脑的,把东西拿起再走不行吗,又没人追你。” 小温蛋停下楞了楞,看看那一包裹的东西,舔舔嘴皮,却摇头道:“太多了,我不敢要,从永乐市换到这些东西起码要五头牛。” 小男孩道:“那是他们在骗人,那些马贼真该死。这些东西在抚宁县不值钱,现在俺爹娘在城墙做工,七天的收入就够买这些,不过牛羊马还是比较贵。这个羊羔虽然没长大,但送进太刚楼厨房,我也能赚钱,现在有不少有钱人还是爱吃羊肉。” 小温蛋听得一阵羡慕,胸口有一股激动的暖流,随即好奇的道:“怎么修城墙也有钱拿吗?” “有啊,还不会被鞭子打,不必再像以前一样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不用随时冒生命危险。县城有强大的抚宁军把守,马贼不敢来伤害大家。这是我爹爹说的。”小男孩道,“听说临夏一代的三百大盗,被抚宁军半个营给排队枪毙的。” “真……真的?”小温蛋瞪大了眼睛。 “真的,这是个机会,政策好,我家只要工作三年不犯法,就能再次入籍,连我也可以进子弟学堂学习手艺,将来可以做工拿钱。不会再被欺负了。”小男孩道。 “我,我家也可以来吗?”小温蛋试着问。 “应该可以的吧,不过你们不是汉族,需要工作六年才能入籍。这我是听别人说的,算临时工,工钱不多,但只要愿意干活,你抱在手里的这些东西,也是买得起的。”小男孩道:“抚宁县不计较出身,各方面管的有点紧,不过过日子么、还是可以的。” 这些在小温蛋听来是一副美丽的远景,以往根本不敢想,现在则憧憬了起来,满眼圈圈。 想了许久,小温蛋又担心的道:“但这样做的话,我们一家会成为山寨的眼中钉,他们为了维持黑暗统治,会想方设法杀死我们这样的逃跑者。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小男孩道:“这些我也不大懂啦,但听我爹爹说,当初他大抵也是这个想法,迟迟不敢行动,除了害怕被杀死,还害怕抚宁县那传说中的‘黑暗天幕’把魂收了。不过我娘凶悍,她说富贵险中求,只有去摸索才知道路在哪,否则永远困死在塘子里。” “你告诉我的这些,都……都是真的吗?”小温蛋睁大了眼睛。 小男孩有些暧昧的看看小温蛋那并不漂亮的脸,笑道:“我撒过谎,但我是死也不会骗你的。温蛋你要相信我,只要成功走出来,活着进入抚宁县辖区,你们就能看到向往的生活啦。” 被美好生活诱惑,小温蛋越来越心动,却又好奇的问道:“抚宁县如果那么好,为什么始终没听说抚宁军出兵保护牧民,为何不出兵干涉那些山寨马贼?” 小男孩尴尬的挠头道:“这个我也不懂。不过偶尔在工地上听一些高级组长议论说,这是因为小王大人的出使,和西夏有协议。抚宁军不能出兵在敏感地区搞事,不能破坏缓冲区、不能刺激到西夏边军的神经,其次三山七寨的马贼实力也太强大了,乃是几十年的积累。但小王相公他不出兵惹事,却不代表不防守,一但有马贼在境内闹事,他不会手软的。” 接下来小温蛋不急忙跑,两小无猜的样子坐在斜阳下,靠着石头,小男孩给她讲故事和经历,讲他们家进入抚宁县后发生的事。 战战兢兢的一家,没被官府下狱,施粥、培训,安排驻扎在外围的帐篷,再到双亲成为临时工,参与到城墙建设中去。苦是有点苦,但有安全感,还能见到一些奇怪的怪物譬如蒸汽机、轰隆轰隆的发挥神力。 这些絮絮叨叨的琐碎事,让小温蛋听的聚精会神,自来算是与世隔绝的她,很难想象有这样的乐土,一个可以不在挨饿不在挨冷,不随意被马贼杀死的地方。 佛家说的极乐圣地有十万八千里远,需要来世才能去到。但男孩口里的圣地,似乎就在大家的身边,朝夕就能走到? “当年我们家在永乐市听经,佛家说现在的苦楚,是诸天神佛对我们凡人精神和肉体方面的考验,只有意志坚定,一心向佛坚持下去的人,才能在来世获得转变,否则会下地狱变的更惨,会成为待宰的牛羊。”小温蛋说道:“我担心现在跑进抚宁县,违背了神佛宗旨,现在倒是好过了,来世却下地狱。” 小男孩挠头憨笑道:“你说的这些,我都快给忘记了……不过我在抚宁县听到的是,来世太久只争夺朝夕,抚宁县就算是地狱,但已经被建设的很不错。西天的掌控者中,也会有神佛中的腐败官僚毒害众生,而地狱中的魔王们,也会出现关心苦人的励精图治者。这些是我在抚宁县听人们说的,我觉得似乎有些道理,总之现在过的还不错啦,算时间,再过两年半我爹娘就能转正入籍,我也能排队等候进入学堂,将来可以拿比较高的工钱。” 小温蛋偏着脑袋思考了一下,好奇的问道:“上学是怎么回事?是上台阶吗?” 小男孩挠头道:“我也不知道,我没去学堂看过,不过我猜想应该是上台阶吧,慢慢的就厉害起来了。” 一晃眼天色将暗,小温蛋离开的时候道:“我得回去了,把你提供的这些消息告诉我族人,说服她们一起来过好日子。” “温蛋你要小心,尽量不要单独行动,尽量不要被野狼咬死,以前我都险些被野狼咬死了。”小男孩担心的道。 “嗯嗯我会小心的,我知道一条路线,很少有野狼。”小温蛋一边说着跑得越来越远,慢慢的黑暗来袭,她的身影就看不见了。 小男孩觉得有些心惊肉跳,很担心她,但男孩还小,胆子也小,过多的不能帮她了…… 第394章 你的观点已收到 边境地区的人,是否活在一个巨大的骗局中,此点谁也不知道,佛说佛有理,魔说魔有理。 在抚宁县以北、三山七寨辖区内,广为流传的是抚宁县是“魔域”,入魔后将再也无法抵达光明的极乐海岸。 而在抚宁县内,鉴于王雱现在声望已足,群众基础已经不是一般的强大,所以思想上也开始泾渭分明,已经在公开说宗教思想是异端,不值得信任。虽然没有公开的严禁,但已经下令国企和行政机构中,严禁聘用宗教信仰者。 这基本算是露出獠牙,还不算打击,但压制力度空前。 吕惠卿觉得王雱这是在玩火,是在挑战礼部民宗司一以贯之的政治正确。妈的大魔王现在可算是礼部编制啊,还身背留系列查看处分,这样下去估计形势不妙。 吕惠卿公开不敢说,但很担心的寻思:这样下去,他回京后不被礼部“清退”算我老吕输。 这真的可能。这还不算开除,却等于大宋的待岗,礼部堂官若不高兴,以“这人不适合礼部工作”为由清退,大魔王就成为超级问题官员,去吏部等待岗位了。在他是个刺头,身背严重处分的情况下,那真的很不妙。 好在猥琐的在于,大魔王还有个枢密院差遣,韩琦相公应该不至于把大魔王也给踢飞了…… 怀着行驶到快乐对案的梦想,小温蛋终于说服了族人,拖家带口的十余人,于日出前的黑暗中,朝着抚宁县的方向奔跑。 快要接近抚宁县的默认辖区时,小温蛋一家的心完冷了下来。很不幸,获得幸福似乎真要经过考验,而运气真的是人生的重要资源。 奔跑中的他们,听到了马蹄声,且非常急促。 回头看,见是一个打草谷的小型马队,小温蛋眼泪一下流出来,这种情况被抓到肯定被杀死,于是她拖着小一些的弟弟大喊道:“快跑……快跑……” 对方人不多,但马速非常快,骑术非常专业,转眼追击到了近前,这时小温蛋感觉脚下一虚,摔了一下,她晕过去前听到了一群弱者的哭喊声,然后感觉小身体被什么压住了,跟着就是一片黑暗。 黑暗过去,黎明终于来临,慢慢醒来的小温蛋发现自己全身是血,被爹爹的尸体覆盖着,小温蛋腿部受伤了,甚至断了的骨骼刺破了肉,在外面就能看到骨骼。 族人全死了,马贼不知去向,弟弟的尸体就在不远处,但母亲不见了,不知道去了何处? 小温蛋找了一段木材当做拐杖,支撑着,一瘸一拐的继续走向抚宁县。 这段时间,西北联合投行更具叶无双精神,一直在城外设立有临时招工处,以接待收拢北边过来做临时工的牧民。 某个时候在大家的惊呼声中,围着的人群纷纷散开,只见一个能看到腿骨外露的血淋淋的小丫头,撑着拐杖走过来。 “娃娃你这是怎么了?”负责这里招工的掌柜惊呼道。 “我乃是来报名做工的。”小温蛋说道。 “就你一人吗?” “我的族人被杀死了,我经受了考验,才来到这里的。”小温蛋血淋淋的样子道。 联合投行招工处的相关人员交头接耳了一番,最终摇头道:“不符合条件,娃娃你回去吧?” 小温蛋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道:“让我回哪去,族人被杀死了,已经没有家了,回到北边肯定是死。” 那个掌柜叹息了一声,从袖口里掏出了五个铜钱给小温蛋,为难的摆手道:“去吧……我们这里是招工处,不是民政救济站。就算救济,暂时也没有政策抚恤非大宋子民。不能做工的人,我们真的无法接收。的确有收留老弱病残的先列,但两个壮年劳动者最多能附带两个非劳动力,这是投行的规定,我不能违反。” 根据在草原生活的经验,不能对管事的人说不。这些人比马贼好多了,客气还给了几个铜钱,很是不错,于是小温蛋不哭了,带着铜钱一瘸一拐的朝城门方向走。 一瘸一拐的来到了内环城门,却是听说非宋民不许随便进城,必须有人担保有人带,这是抚宁县的特别规定。 现在正是刚刚投入工作的时期,到处很忙也很乱,小温蛋找不到那个认识的小男孩,而且就算能找到,他也还不算大宋子民,也不能带人进去。 于是小温蛋想了想,把刚刚入手的五铜钱中的四个,给了那个守城大兵。 却是被后脑勺一掌打哭了,大头兵呵斥道:“快滚,可怜人爷爷见的多了,谁知道你是不是装的,在墨迹,把你当做小奸细抓起来。” 小温蛋被打倒在地,跟着看到,那四个铜钱被扔在地上。她即将昏迷前,看到了一个穿宋国官服的十五岁少年正在走来…… 没人知道这两日王雱想什么,孩子们间有消息说,自打在城门处遇到了那个叫小温蛋的牧民,知道了她的遭遇后,大魔王一整夜都没睡觉了,始终在思考。 这消息是二丫和小铃铛传到学堂中的消息,又从孩子们的口里慢慢的传遍了全县。 传闻当时大魔王铁青着脸一句话没说,招工处的人、和那个打人的抚宁军士兵面如土色,但最终没人被处理,王雱只吩咐了救治小温蛋,之后就再也没露过面。 对此最担忧的是吕惠卿。 吕惠卿认识大雱时间不长,但却是最了解王雱的人。老吕知道大魔王一但不嬉笑怒骂而阴着的时候,问题就大了。一个牧民引发的暴风雨,似乎在酝酿之中。 展昭已经于昨日回到抚宁县,除了带来中书门下强催王雱回京述职的文书外,还带来了枢密院针对抚宁军战斗部的命令:解除王雱对抚宁军的军令权,在有新的命令前,抚宁军归吕惠卿节制。 对此吕惠卿感觉问题很敏感,中书的催促述职命令措辞很严厉,鉴于王雱出使时间过长,回国后又在抚宁县耽搁了不少时间,还下令扯了两座庙宇,应该是有和尚进京找礼部告状了。 都装运使李参相公,也一定对新任三司使王拱辰弹劾了很多关于王雱耍截留财税的事。 不知不觉的,大魔王竟是已经捅了这么多的篓子,吕惠卿也很无奈。鉴于这些,所以大宋的改革派总是很少。 “大人,关于枢密令吩咐指挥权移交的问题……”后堂中,展昭试着道。 吕惠卿摆手打住道:“这事你说了,本官也知道了,你我心理有数就行。暂时不要宣扬,不让其他人知道。这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军心和士气。而小王大人这期间应该有重大决策,这是他一直留在抚宁县不回京的原因。” 展昭不以为然的道:“他不回京,是因为他得罪的人多,京中局势不太平,而他在观望。” 吕惠卿怒斥道:“没原则的话不要乱讲,这些你听谁说的?” “……”展昭很无语,又一个被大魔王洗脑的人啊。 于是展昭岔开道:“不把枢密令转交安东处转发公开,这不符合程序,倘若出了……” 吕惠卿摆手道:“天塌不下来,本县心理有数。” “行,既是大人的命令,那就这样吧。”展昭离开了。 于是吕惠卿马上跑大雱的房间里沟通,关于朝廷催促述职,以及军令权移交的问题。 “学生不是急于掌权,也不是急着赶你走。”吕惠卿担心的道:“这抚宁县,基本是你一针一线拉扯起来的,小王大人你是这里的主心骨,其实学生也愿意你暂时留在这抚宁县,把学生扶上马,送一程。但是。” 王雱道:“有个智者说过,‘但是’这词有问题,因为一般人说话,在这个词之前的通常是废话,只有后面的才能听,我觉得有道理,你呢?” 吕惠卿一阵尴尬,急忙摇手道:“不不不,学生之前的是真心话。但是……额,现在您的处境真的有些不妙,的确不宜拖延了,在让他们抓住什么把柄,对小王大人的往后仕途真的很不利。” “你的观点我已经收到,但是。”王雱也神色古怪的这么说。 到此吕惠卿郁闷了,这不,“你的观点已收到”这句只要和“但是”一起出现,就成了大废话了。 王雱接着道:“简单点说,我暂时不回京,我出使太累,加之出兵剿匪、蹲猫耳洞,致使身体不好的我生病了,无法及时上路。我这是口语,你以这内容造词拟句,给我写病假书,交给中书门下。” “额好吧。”老吕只得配合,立即帮大魔王编造这诡异的病假条。 “关于军令权移交,也暂时不执行,告诉安东暂时压下,秘书口不许转发这份枢密令。”王雱又冷冷道。 吕惠卿抱拳道:“学生已让展昭闭口,文书就没交给安东,枢密令现在扣押在我手里,技术上说,只要未经安东处正式转发,就还没有生效。” “很好,你果然骨骼惊奇,对我的胃口。”王雱点头道。 “可你总得告诉学生,你这是打算干什么?”吕惠卿道。 “我想……把我该做的事做完再走,而这些事你们做不了,通常只有老子这种坚刚不可夺其志的黑暗骑士,才能把事做绝。”说到此处王雱摆摆手,低声道:“明早召集全会,都头以上军官、含都头,全体文吏,工厂、百姓代表,都参加会议列席。现在我累了,要洗洗睡。” 吕惠卿楞了楞,有些不想走,却发现小铃铛拿着扫帚仿佛个小鬼子似的,有点像是要捅过来? 老吕不确定这死丫头会不会真的乱来,但如果她做了就尴尬了,那理论上是死罪,但这小姑娘是大魔王的金牌心腹,所以就会很复杂,于是只得告退。 总之,山雨欲来风满楼,此番大魔王肯定要搞个大新闻出来了…… 第395章 执政官的使命 清早的时候县衙正堂人满为患了,这个比较简陋的行政中枢里挤了许多军官和文吏,正中央站着一个小男孩,他叫苏明。他一家曾经是逃户,现在是“临时工”,等待重新入籍。 此外还有精神不太好,杵着拐杖的党项小姑娘温蛋,大家都很奇怪,但她就叫温蛋,这不是最合适的汉语翻译,但苏明这么叫她,就大家都这么叫了。 苏明和小温蛋三言两语讲了一个简单的故事,少顷就说完了,这个故事唯一的转折是小温蛋一家并没有“从此幸福的生活着”,她全家死光了,她成了一个孤儿,且不在大宋的抚恤政策覆盖下。 听完了小温蛋讲述的事,一些人愤怒,一些人同情,一些人沉默,一些人皱眉,不一而足。 吕惠卿属于皱眉中的代表性人物,同时也不停的观察王雱的表情变化。 最后时刻,小温蛋腿不方便,在苏明的帮助下慢慢的跪在地上哭着道:“请相公保护,我娘还没死,他们一般不杀有姿色的成年女人,请相公救救我娘……” 王雱没说话,只是观察着大家的表情。 坐在王雱旁边的吕惠卿更加皱眉,迟疑少顷道:“小温蛋不可要求太多,你娘的精神值得赞许,但我宋国官府不能为此事轻易介入,你已经到了抚宁县,你不是大宋子民但本官会破格开例,让你有栖身之地。其他的不要在这公堂上说了,先下去吧。” 鉴于王雱也没反对,于是有差人走出来,把一直在哭泣的小温蛋带出去了。 堂里静下来,王雱便开声道:“这个过去的两日以来呢,我就始终在想一个问题,一件事当做也对不做也对的时候,要怎么办?” 大家不明觉厉。 王雱道:“直至今早我出门前,其实仍旧没想明白这问题。所以昨晚无法和吕惠卿说明白。” 顿了顿又道:“不过刚刚一刻,我的脑壳忽然清明起来。一个信任我、来投奔我的孩子哭着让我救她妈时,当我有能力的时候,我也就知道了该做出什么样的决策。简单的说,现在我想把她妈救出来,交给还给她。” 安东皱眉介入道:“请大人慎重,这涉及了比较复杂的问题,且他们不是大宋子民,我方没理由为此而打破与三山七寨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这真有伤害我抚宁县利益的危险。” 王雱看向他缓缓道:“安东说的对,书记官把他之发言记录在案,也包括本官接下来的言辞,一样记录在案。” “是。”书记官起身点头。 王雱又看向了当时在城外招工的那个掌柜,说道道:“你不聘用她,你也是对的。” 掌柜的不禁有些尴尬。 王雱再看向当时那个守城的士兵道:“你不让她进城,你也是对的。” 到此王雱敲着桌子道:“救她们是对的,不救也是对的。不过当一个执政官决定救援一个哭泣无助的小姑娘时候,我就敢讲,任何劝阻我的声音、以任何理由阻止我在这问题上作为都是错的。” 吕惠卿和安东不禁面面相视了起来。 公安大队长全柏林是拖家带口的人,急忙鼓掌,但发现没人跟,还被吕惠卿瞪着,于是老全一阵郁闷,又只得低着头了。 一些人又要说话的时候,王雱抬手打住道:“会允许你们说话,但先等我说完,最后有集中发言的时刻。” 就此大家又安分了。 王雱接着道:“在舒州时候,我父亲老王相爷不止一次对我说过,人的一生会面临许多无法抉择,怎么做都对都错的事。那怎么办呢?” 环视一圈后王雱道:“他原话是以良心为底线就行。做事会做错,错了可以修正,败了可以从头再来。但人做不好,良心底线一但丢失,就所有的事情都变质了。” “我执政的初衷是要解放,要对不合理规则拳打脚踢,要对不合理的事嬉笑怒骂。我亲手组建的抚宁军宗旨,要为我的执政理念背书战斗,我们可以做错,但要有良心为最终底线,要始终保持一份血性。当丢失了这个初心时,我们或许没做错,但就不在是我带出来的子弟兵。” “诚然官府做事决策需要稳重,我们自己内部有许多条条框框。但我坚持认为,当一只军队能默然面对血泪求助的小姑娘时,这或许是个冷静有效的决策,但这只军队的血统就变了,我不信这样的军队能有意志支撑帝国的崛起。” “以前对三山七寨妥协,是我们没能力,处于十面埋伏中,战略环境太过恶劣,温饱问题也都还没有解决。且我也实在没有想到他们能丧心病狂到这样的地步。现在,抚宁县对比三山七寨实力,仍旧处于劣势。自身的内部环境不够好,外部环境仍旧存在隐患。” 到此环视一圈,王雱起身道:“但我已经没有时间再等,权利移交迫在眉睫,进京后前途后路不明。” 又红着眼睛拍案怒斥道:“我在此处坐镇他们尚且如此丧心病狂,边民猪狗不如,官府无法作为,没有有效的对策和方案。所以我不敢去想我离开后,这里会洪水滔天到什么地步。决战时机尚未成熟,抚宁县百废待兴又隐患重重。该怎么办我不晓得,我只晓得:这对我尚且是个大难题,重大的抉择,那么我若不在权利移交前把这事做了,将来恐怕没有任何一个执政官可以处理,抚宁县的发展就仍旧受到制约。边民不被解放,抚宁大工业城的梦想,就特么的是笑话。” 到此王雱又放低声音道:“于这抚宁县执政,一个任期还没满我就面临离任,我自诩有些功劳,有点良心,也做了些好事,但客观的说也有不少错误。最终没把这里完全变为我一开始所想的那样,没全部兑现执政官对治下的承诺,对此我很遗憾。细节上,兴许将来吕惠卿能比我管的更好,但他没有我的刚毅,没有我的果断,我不信往后他能处理好和山寨的关系,这就始终是抚宁县发展的隐患和毒瘤。” “事实上我的权利已经移交,展昭已带来了解除我指挥权的军令。但在我离开前,我想带走这波超出我估计的牛鬼蛇神,给往后的抚宁县留下一个清净安全的环境。接下来畅所欲言,允许你们发言。” 在这之前是许多人想说话的,但现在忽然没有了,除吕惠卿外全体起立,表示支持老领导的出兵决定。 吕惠卿凑近王雱耳语道:“既是大人要在移交前帮学生担负这极大的政治和军事风险,那学生也无话可说,支持出兵。” 就此王雱起身道:“我代表吕惠卿知县吩咐,抚宁县进入二级战备状态,同时派信使至三山七寨堂口传达我的话,内容如下:抚宁军对三山七寨正式通牒,为期十五日,放下兵器、释放奴隶,打开寨门接受大宋抚宁县核查的,算作俘虏,会给予优待政策。十五日通牒期错过、未有回应者,拒不接受武装解除者,则抚宁军正式对三山七寨宣战。另,对威龙山放话,自通牒收到起,一日内不释放小温蛋母亲,则直接对威龙山宣战,宣战之后不再接受任何形势的谈判和投降。若他们释放小温蛋的母亲,则纳入十五日的通牒期,若最终不接受核查,一样宣战。” 展昭介入道:“若这样处理……救会小温蛋母亲的机会很渺茫。另外,大人这个政策,很容易把三山七寨的势力扭成一股,聚众对抗王师。” 王雱淡淡道:“答应救小温蛋的母亲,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希望不大。做这个选择,只是保持我抚宁军的血统和初心。实事求是的讲,我不保证一定能救回小温蛋的母亲,我只是会这样去努力,与此同时,我要保护更多的边民。上任之处,我想用更为缓和的政策,慢慢解决三山七寨的问题,可惜我没时间了,事实上他们已经不把边民当做人看待,就代表了他们没有人性无法救赎。统一宣战我认为更好,可以一次解决问题,而不至于用懦弱政策为往后的发展留下后患。开战之过程,会导致许多无辜者死亡,譬如参战的战士,譬如被困在三山七寨中的奴隶,譬如处于战火中无法获得有效保护的边民。但我不想再拖,做事就一定有代价,这是打仗,所以一定会有牺牲。与此同时牺牲的人,能用血净化这片土地,换来其他人休养生息的时机。原则问题上不要怕流血,但也要铭记这些血的意义,这就是战士的使命和原则。” 全体立正。 就算是一向喜欢抬杠的展昭,也没话说了。不过他最后要求由他去威龙山放话,展昭的理由是,这过程不影响抚宁军的剿匪行动,但若能利用进入山寨的机会把小温蛋母亲救出来,虽然于大局没什么大用,但也算履行了小温蛋的委托。 大侠就有这些情怀,小温蛋只是一个开战的符号。不过这和大雱整体性剿匪的思路并不冲突,不论成功还是失败都没明显坏处,于是王雱批准了大猫的建议…… 第396章 剿匪战争的动员 两日后,展昭对威龙山的喊话、借机营救小温蛋母亲的计划,正式宣告失败。 大侠是个有信仰的人,孤身前往的他,真的战了,犹如赵子龙那样在敌寨之中几进几出,搞的一地鸡毛,最终的确被他找到了小温蛋的母亲,但突围时候那个妇女也被乱箭射死了。 不过展昭真把小温蛋母亲的尸体给带回了抚宁县。 对此小温蛋没哭泣,早在全家死光的那刻她的眼泪就流完了,现在没有更多的眼泪。 同时小温蛋很感动,小铃铛和二丫带领她在城墙上看到的情景是:抚宁县到处开始了战前动员,这个边境小城打破了原有的那份宁静。 除抚宁军战斗部外,三个预备役营也已经停止生产,全面参与进入战前部署。 早前两国对持时期那烽火连营的号角声、也在瞬间激活了,再次出现了兵荒马乱的气氛。 在孩子小温蛋的世界里,她并不知道大魔王的真正用意,她只是觉得大雱怒了,他因一户非宋籍牧民的遭遇,启动了营救计划、且即将对盘踞此地几十年之久的马贼集团宣战。 由各方面的情报汇总分析,三山七寨的常备骑兵战士在两千五百以上,受控制的奴隶也很可能临时拿起战刀参与厮杀。抚宁县之内,没人知道这次一户牧民遭遇引发的战争,到底会牺牲多少人。 但现在大家什么都不想,全部投入了。宣传口在挨家挨户宣传大魔王的精神:不要怕流血。不要所有事都能用利益来计算,官府就是官府,官府的底线永远责任、而不能是利益。当什么事情都详细计算利益,那不是官府,是商会。 “商人永远不会选择打这一战,但是以责任为底线的官府必须打。腐坏并无法救治的组织,一定要切了,不惜代价。” “为了一户牧民的遭遇我选择发动战争!这场战争兴许会导致上千人流血,要计算的话,怎么算都是亏本。但稳定的社会和家园就是需要奉献,正义需要战士的血来维护,一千白骨若不能换来抚宁县的安稳,那就两千,三千。参与战斗的战士会流血,会有牺牲,这个过程我避免不了。但我承诺,你们的奋斗能让你们的妻儿子孙,享受安定和荣耀!” 大雱拿着土制扩音器站在高处誓师到此,没有出现如雷的喝彩,因为这是打仗不是看戏班唱戏。 全体百姓代表表情肃穆,至于抚宁军战斗部和预备役部,齐声大喊:“时刻准备者!” 接下来,各坊各巷各厂代表回归各自岗位,做维护民情的工作,即将参与部署的战斗部和预备役部则列队,等候王雱下来检阅和交流。 从展昭救援失败起只一日,抚宁县基本上完全了战前动员。马金偲,陈二狗,狄咏,全柏林,展昭,已经带领各部混编的第一线队伍、外出参与具体部署。 王雱吕惠卿穆桂英等人则集中于战情指挥部,进行作战策划。 于战略上,王雱的判断是此战没有回旋谈判余地,一开始就要当做一场酷烈的战争进行准备。 对此吕惠卿和穆桂英有疑惑: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给予长达十五日的通牒日期?为何不形成奇兵,直接吃掉三山七寨中的两个钉子,取得首战之士气? 对此王雱的观点是,守正攻奇,真正的王道是“正”。 三山七寨据点分散,实力不弱,在抚宁军无能力整体性一次剿灭的情况下,若采用出奇兵的方式,后遗症就太大。 会让草原上的牧民不明觉厉而被吓到,不知道谁是坏人。然后交战过程中,要想避免三山七寨的奴隶伤亡那基本不可能,若不宣而战,采用出奇兵方式造成无辜者死伤过多的,也会导致此战之正义性蒙羞,至少是战后的效果大幅降低。 所以王雱的最终策略,要把这事当做王道、当做大阳谋进行宣传。给予通牒,给予马贼军机会,然后才公开宣战。拉开阵势后逐步推进,同时配合足够的宣传,那么为此而死去的人就算多,但抚宁军承担的怨气反而会小。 也就是说,这样的做法死伤代价会大许多,但能把抚宁军的出兵,立足于正义和道德制高点。 于是王雱力排众议的表示:王师的王道战争,就需要震撼,要以“正”的方式来打。不是生死存亡时刻,有选择的情况下,尽量不要剑走偏锋出奇兵。 这就是王雱的剿匪战略思想,和穆桂英的军事战术有冲突,但战术只能为最终战略服务。这是大趋势决定小趋势的运行。 那么根据王雱的战略要求,也为穆桂英的战术部署增加了太多难度,既然无法出奇兵,在这平原上,在这和西夏对持的较敏感地区,对方据点分散,有攻势可守,且几乎都是来去如风的骑兵,人数更处于绝对优势。 上述就是穆桂英的难题,于战情指挥部中她起身立正道:“大人,在这样的形势和要求下,末将很难简单快捷的完成战争部署,且无法避免较大伤亡!请三思。” 王雱背着手踱步道:“难也要打!倘若以我的手段、动员、以及后勤能力,以抚宁县的底子都打不赢这战,那我会很伤,将来帝国崛起就特么的是扯淡。难当然难,三山七寨的人狠,人多,骑兵配置……” 到此王雱拍桌子道:“但不要怕,我再次强调不要怕流血,不要在意一两次局部交锋的得失,要利用后方强大的抚宁县为基地,稳步推进,多次进行交锋试错,要善于在战争之中总结积累,一线作战部队之将领,要冷静客观,逐步分析出和马贼军的交锋经验,以及马贼军的技战术特点。” 关于这些吕惠卿是门外汉,这个看看那个看看,也不知道她们谁说的对。 王雱再道:“还要善于利用自身优势,要配合在草原上展开的大力宣传攻势,以野外包围据点方式,利用三山七寨不得民心的特点,逐步动员起整个金三角地区的牧民,参与这场战争。” 穆桂英和吕惠卿面面相觑了起来。 王雱道:“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这才是这场战争的真正立足点。得民心者一定得天下,以往三山七寨恶事做尽不得人心,我两年以来善待逃户和边民,严管抚宁军不许践踏边民、不许乱拿他们一针一线,这就是铺垫,是我抚宁县的内功。利用此点进行扩大化宣传,逐步发动边民参与进去、动员他们为他们自己的生存和利益呐喊,若仅仅依靠抚宁军,的确很难困死三山七寨,但利用边民往日的怒火和委屈,依照我的宣传方式和战略思想稳扎稳打,持续下去,我相信三山七寨只是纸老虎,抚宁军赢得这场战争,就只是时间问题。我负责且认真的说,正义的战争不会输,现在,我们是正义的一方!” 不可否认,这一套,自古以来就是大魔王的真正核心战略。 吕惠卿忽然似有所悟的道:“所以小王大人故意给予三山七寨通牒日期,且在小温蛋一家遇害的事上大做文章,就是为了在开战前,于金三角地区、用这些标志性事件做出动员和宣传?您根本没有与马贼谈判的打算,没打算让他们接受核查,您只是为您在西北的最后一场战役找突破口、做准备?” 王雱双手一起指着他道:“知我者吕惠卿也,完全说对了。” “学生受教。”吕惠卿瀑布汗的样子。 穆桂英摸摸王雱的脑壳道:“不许把这当做儿戏。” “额好吧。”王雱点点头。 吕惠卿却指着穆桂英的鼻子道:“你成何体统,小王大人是你教训的?他的头是你能摸的?” “……” 穆桂英对此无话可说,这一晃眼,当初的小屁孩正在长大,威严日渐侧漏,几乎到了不可否定的地步。穆桂英还真有些不想承认他长大了,也不习惯他长大了…… 第397章 僵持阶段 现在还处于通牒期限内,三山七寨内部到处是一片震惊! 他们实在不明白,低调了两年,不具备优势兵力的王雱、为何能脑洞大到忽然性对整个三山七寨叫板? “王雱疯了!他这是死前打算带走一波陪葬!” 这句是后方绥德要塞得到消息的曹首义的评价。 但事件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他们认为王雱疯了也好,认为王雱要自爆也好,那是他们的事。现在留给各方选择和决策的时间不会太多。 因为抚宁县已经进入了战争动员状态,且抚宁军两个骑兵火枪营,由全柏林和展昭带领,也已经正式向东部署,靠近了米脂一线地区。 马金偲和陈二狗的两个营,远着抚宁县东北方向推进,靠近了清边一线,基本上已经切断了三山七寨各据点和自由市集永乐市的贸易线。 配合王雱语气相当强硬的喊话通牒,全然一副战云密布气氛。 狄咏带领两个营,配合抚宁县宣传骨干,以及抚宁县内许多汉化了的党项人,已经深入了抚宁县西北的金三角地区,去分散做宣传工作,宣传的效果暂时没人知道。 但老奸巨猾的曹首义对此有不妙的感觉,认为三山七寨药丸。此役不需要王雱做的太好,但是因为自来三山七寨做的太差,于是全靠敌人承托,曹首义认为大概率王雱会赢。 但若王雱赢了,那么许多人都药丸。叶家、曹家、包括西夏的边军势力,承天寺一系的宗教势力,都需要从三不管的金三角地区吸血,三山七寨就是代理人。 于是曹首义隐隐约约觉得,此番都是利益闹的,王雱那个丧心病狂的纨绔子弟是眼红大家的利益而他分不到,于是就起兵耍流氓了。 曹首义认为可以谈,天下的生意么只是价格问题,没有达成不了的交易,于是暗下紧急派人前往三山七寨地区联络,要求他们暂时冷静克制,不要首先放箭杀人,最好派代表和抚宁县进行利益谈判。 与此同时,曹首义一边上书枢密院弹劾王雱,同时绥德军一千骑兵开出要塞,朝抚宁县方向推进至大里河一线、以调查临夏市三百人命案的逻辑,犹如一颗背刺一样的,隔着大里河等候。 没有人知道曹首义这到底是想干什么。但曹首义这个伤口撒盐的形势,也能让抚宁县处于惊慌之中,就是一根肉刺。 这不是国战,都转运使李参没有明面上的管辖权,所以李参只能始终在京兆府内破口大骂大雱道:“那小贼他是真的疯掉了,放着和平的大好环境不发展,放着回京领功的机会不要,他就是要在守在我西北胡搞瞎搞,将来乱天下者必是此小贼!还有那个曹首义也不是好东西,不论如何王雱的行为就是官府行为,是对异端强盗的围城。他曹首义这个时候部署一千骑兵于临夏,他想干什么!简直唯恐天下不乱!王雱的确不是好人,但若因曹首义而导致我大宋军队败亡,老夫不会放过这个家鞑子!” 为此李参写了两封私信给曹首义,让他退兵。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当初李参刚不过抚宁县的纨绔子弟王雱,又没有明面上的指挥权,导致李参威望直线下降,现在曹首义不撤军,且曹首义能够拿出绥德县委托调查“临夏三百命案”的文书搪塞,至此,陷入了僵持阶段…… 种鄂作为永兴军路都总管,也接到了李参的私信,且监控到了曹首义的部署。 但是很无奈,绥德军不过大里河种鄂也无法干涉。首先绥德军没有违背戒严令,其次,恰好就是因为前期王安石相爷的天下兵马戒严令,打散了一切大集团军的指挥权,所以种鄂将军哪怕知道曹首义的做法绝对有猫腻和问题,但无法干涉。 这不奇怪,永兴军路帅司不是一个真正的军事单位,只是战区指挥部。也就是集团军概念,由各个有一定自主权的作战模块组成。曹首义就是模块,种鄂就是指挥部。 在特殊时候、军事上不会允许集权,各模块会收到“不许接受军事命令”的要求,进行枢密院直管。这就是王安石的天马兵马戒严令导致的。 所以在这个当口,没有枢密院的特别授权,种鄂就不具备针对曹首义的指挥权。 与此同时,前期国战气氛紧张的那阵子,种鄂被王雱的奸臣书弹劾,被老司马收拾的不要不要的,一口老气憋在胸口,现在也就不想管王雱的事了。 因为在种鄂看来,王雱的这个剿匪行动是多余的,可以避免的,这不仅仅是针对国内利益集团的问题,还有很大可能会再次引发宋夏的军事对持。这是种鄂反感的地方,他也觉得王雱疯了…… 同一时间八方云动,吕惠卿紧急进入京兆府周旋,正在对永兴军路提刑司的官员周旋公关。 吕惠卿利用王安石的名头,说的很严重的样子,把这些胆子极其小的提刑司官僚吓得不要不要的。 吕惠卿想干什么呢,想围绕当初那一群人联手贱卖抚宁县事件,强势公关提刑司,想要拿到抓捕曹首义的司法授权。 这就显得非常难办了,一边是涉及了一大群权贵夹在屁股里的屎,还面临朝中老王相爷的威压。另外一边,曹首义可不是一般武将,他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堂叔,西北重将。 前阵子京城的乱局那是大家都顾忌的,倘若再来一次,而皇帝没缓过气来真的大行了,那天下相当于就是曹家的天下了。 所以吕惠卿的周旋也是等于攻坚,轻易是拿不下来的,导致了永兴军路提刑司乱做一团,分为两种观点无法平衡,一些人认为不得得罪曹家,一些人又认为不能得罪王家。 看似僵持不下来,其实王雱派吕惠卿前往京兆府公关的用意,根本不是真的要拿到授权抓捕曹首义。王雱的真实用意是把这事假戏真做,这么一来,提刑司必然透露出消息。 当曹首义知道王雱打算从政治层面上要“跨区抓捕曹首义”,那么他老曹的心态必然被影响,也必然被放在聚光灯下面。那个时候,抚宁军就能放心剿匪,吓唬人曹首义敢,但在各方的聚光灯下,他绝对不敢真的做什么。 这就是整体战术的部署…… 第398章 把此贼斩了 临近了通牒日期,原本各怀心病的三山七寨临时组成联盟,还排除了统一的代表到抚宁县,和王雱谈判。 抚宁县县衙大堂。 那个被困起了手脚的脸上有刀疤的家伙,进来后就仰头哈哈大笑。 王雱就愕然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听三国故事话本听傻了,因为记忆中,似乎只有三国演义中那些个谋士被杀之前喜欢这样的。 仰头长笑了一下,却是也没人回应询问,唯独就是王雱在摸着下巴神色难明,这个来谈判的头领就有些尴尬了。 他叫杜庆,文绉绉的抱拳道:“小王大人请了。原本呢,我山寨是对你寄予厚望的,在你困难时期,我们不但没有骚扰你,还冒风险和你抚宁县交易,卖了不少牛马给你们。但是现在你却辜负了我山寨的期望,背信弃义。” “你确定这叫背信弃义?”王雱眨了眨眼睛道。 “爷爷无比确定。你辜负了我们,当初接受了我们的牛马。”杜庆大声道。 “说的我没付钱似的。”王雱抬起茶碗喝了一口。 杜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道:“你这么无德无形,背信弃义,一定会遭遇天谴和神罚的。小王大人,你区区四个营靠近米脂和清边一线,且对我三山七寨同时威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王雱漫不经心的道:“不知道,有个小姑娘来血泪控诉,作为执政官,我在拯救她的母亲。” “可她已经死了!她并非大宋子民,你这样掀开战争你到底能得到什么?”杜庆道。 “这个问题很深奥,你的智商理解不了。”王雱道。 “要不你还是说说,爷爷尝试性的理解一下。”杜庆皱眉问道。 “经由此时,我能得到帝国的荣耀和信念。”王雱道,“这么说你会不会觉得有些假大空?” 杜庆很震惊,觉得这人的脑子的确生病了,想了想道:“你真的让人很失望,我们也不是真的没有底气战斗,现在看起来你根本无法投入更多的大规模军队,因为那会刺痛西夏边军神经,破坏你和西夏的外交协议。所以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有人告诉我山寨,你的真实目的是利益,你要谈判,开价吧。” 王雱道:“条件早就开出来了,边民处于水深火热,我要解放他们。为了不出现更多的小温蛋一家事件,我要求三山七寨全体拆除攻势,无条件上缴所有的兵器和马匹,包括财富,顺便接受安全核查。现在最后还有四日时间,滴答滴答,时间没有停顿,头领们需要慎重考虑了?” “你这叫条件!你个狗官干脆把我们全部杀了不是更好!”杜庆大声骂道。 王雱摊手道:“我这不正在执行吗?但我讲义气,重承诺,十五日期限未到,你们需要赶紧了。” “你简直是个疯子!你只会破坏这个地区的和平,把所有人拖进战火之中!”杜庆破口大骂。 “声音大并没有什么卵用,我无意阻止你们赚钱,但你们的方式我不喜欢,加之抚宁县翻天覆地的变化,让我拥有了挑战资格。我是狼,要吃肉,在我治下周边财宝金银堆成山,且多股非法武装在活动,这让我睡不着。回京之前我要解决这个问题。”王雱道,“只要你们手里还有哪怕一毛钱,一匹马一把刀,我就睡不着,那些东西必须在我手里,我帮你们保管着,我才放心。” “流氓!土匪!强盗!你会遭遇天谴的!” 杜庆现在总算知道了,王雱根本没有谈的诚意,因为他开出来的要求完全不叫条件,那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强盗作为,吃相比三山七寨难看太多了。于是仰头长笑辱骂一番之后,杜庆便转身离开。 王雱漫不经心的道:“把此贼斩了,脑壳送给威龙山的人,作为小温蛋事件的回应。” 穆桂英觉得有些不妥。 杜庆又如同三国谋士一样的仰头哈哈笑道:“两国交战不战来……啊……” 说不完,老杜就被王雱一枪崩了。 之后王雱吹了吹枪管,喃喃道:“说的你们是国一样的,既然不是国哪来的外交谈判?我不承认你们的外交地位还敢在这里装逼,敢骂我?不把你突突了,我念头如何能通达得起来。” 王雱环视一圈,又指着地上的尸体对大家道:“我大宋抚宁军此番不接受谈判,他们不是‘国’,乃是大宋境内残害生灵的叛乱武装份子,是我大皇帝陛下、大宋江山的心腹之患,为社稷计,指定期限内不投降、不接受核查的一切据点,坚决给予剿灭!” 全体立正…… 小温蛋对抚宁县,对王雱其人充满了崇拜,也非常喜欢小男孩苏明,正如苏明她娘说的,当向着光明前进,跨出哪一步之后,不论成功与否都不重要了。 现在小温蛋已经找到了组织,且亲眼看着组织为了边境牧民的利益开战了。 是的最后通牒日期已经过了,三山七寨震惊又愤怒,但是他们没有投降,拒不接受核查,所以这就等于,抚宁军已经正式宣战。 总计四个战斗部和预备役部混编的骑兵火枪营,逐步向米脂和清边地区推进,三山七寨的土匪人数众多,但山寨毕竟是山寨,攻势强度有限,所以他们不想坐以待毙,一开始就有多股骑兵出击,已经和抚宁军有过多次交锋。 抚宁军士气爆表,训练有素,但抚宁军不是神,至少四个阵前指挥使的战法就参差不齐。 南线方面,展昭强势发军报来弹劾全柏林那个死光头没志气,说吕山战役前期,两个指挥使间存在分歧,展昭要冲锋,但全柏林要迂回,这是因为从一开始,王雱的战略就不打算搞统一的集群阵地战,于是打散了部队编制,以营为作战单位,展昭虽然是抚宁军的总副将,但是在这一战中不具备针对其他指挥使的指挥权。 于是他们两人的意见最终统一不了。 在地势不熟悉、并不知道北线马金偲他们战区的具体作战进度的情况下,不确定马贼军主力骑兵是否被北线牵制的情况下,全柏林的观点:根本不愿意丢失机动去吕山打伏击。全光头认为大魔王此番下血本给出了骑兵部署,且打散指挥权,就是不想集中打这种不明情况下的战役。 于是吕山战役之前,全柏林就带着队伍跑了。 展昭一边上书弹劾全柏林,一边却在吕山一代和七百马贼骑兵干了起来。结果不是对手,且战且退,五战五败。伤亡颇为惨重,其所指挥的第四营战损达到两成。 要不是抚宁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意志坚定,且形势不妙的时候展昭冒险深入敌阵把两个头领斩首、那么这个营就真的被展昭给断送了。 展昭五战五败,且得不到友军全柏林的接应,无奈下重新退回了榆林河以西,不敢随意出击交锋了。与此同时,保持机动的全柏林已经利用展昭被马贼揍的满头大包的机会,真正深入了马贼控制区的腹地,进行机动。 没人知道全柏林想干什么,这像是要打运动战,以逐步削弱马贼的整体性和士气。成功与否天知道,因为老全暂时没有军报传到后方。 抚宁县。战情指挥部之内。 针对现在的首战失利局面,领导集体内的意见也不统一。 穆桂英和吕惠卿嘴巴真的被气歪了,包括一向性子急的许浪山,他们三人都在说全柏林那个光头存在严重问题,要求等他回来的时候,强势把那个光头佬挂在路灯上,这才解恨。 安东耿天骘不懂这些,所以不发表意见。 但王雱则有不同看法,王雱的意见:全柏林有功,打不过就拉着队伍走、保持机动寻找机会的战术完全没毛病。一场战争之中,在机会出现之前只要主战部队不被套牢,就算胜利。又没有人催促他们取得战果,这次的剿匪战争,王雱压根没打算在短期之内结束,一线将士激动个什么呢? 越想越气,首战第四营战损竟然达到了两成,这是一个非常坏的开局,非常的影响军心民心士气。于是大雱怒拍桌子起身道:“要我看呢,真正应该挂城墙的是展昭,此龟儿子搞什么临场发挥,讲什么几把的侠客风范,放弃我的战略思想不顾,硬要去做愣头青,去装英雄,他就不配指挥骑兵,我给他骑兵的目的,是让他动起来,依托燧发枪射程放风筝。绝不是让他在吕山停下来打什么污糟猫的伏击。这是打仗,又不是江湖帮会斗殴,不会打就让他滚回来这里,我去指挥给他看。” “息怒息怒……” 就此一来,吕惠卿带着一群人把大雱拖走了。他是真害怕大魔王一激动上前线后被人挂了,那才叫麻烦。 此外大家都明白,这不良子弟自来和展昭有心病,整天被迫害妄想的怀疑展昭撩拨白玉棠,所以大家害怕展昭被大魔王被用战败的契机真给挂路灯,那就是自己失落,敌人痛快了。 介于此,吕惠卿立即启动生效了枢密院的文书,正式接管了抚宁军指挥权,然后还以大魔王涉及切身利益为由,要求大魔王避嫌退出指挥部。且为了保护老王相爷公子的绝对安全,吕惠卿命令穆桂英看住王雱,不许这个时候出来添乱。 沃日,这下就连王雱也扑街了,被当做神一样的供着,软禁了起来。 剩下的,就看吕惠卿的表演了。 所幸吕惠卿虽然猥琐,但他真是王雱的学生,大多数地方采纳了王雱的战略思想,于是发文怒斥展昭曰:“引发集体矛盾,至使吕山战役失利,造成我抚宁县子弟兵之大幅伤亡,此点你展昭难辞其咎。但为剿匪战争之稳妥计,暂时保留指挥职务,自此之后,南线战区,以全柏林的战法思路为主,你展昭戴罪立功,本县对你秋后结账!” 接到这样的军报,部署于翰林河以西修整的展昭哭瞎了,在展昭看来此番明显是全柏林算逃兵作为,那个死光头不顾友军利益,临阵跑了,现在指挥部却反过来责骂我这个阵前斩首敌将的高手? 展昭觉着这绝逼是大魔王在公报私仇给自己穿小鞋,展昭更加认为:此番要是大魔王不避嫌退出指挥部的话,迟早被他断送了这场剿匪战争。 所幸除了确定全柏林指挥权的军报之外,在吕惠卿县爷的私信中,展昭获知了一个要点:吕县尊已经正式启动枢密令,接管了抚宁军的指挥权,现在连大魔王都被吕县尊关起来查水表了。 到此一来展昭“士气大盛”,觉得天地间的正义还是存在的,抚宁县也没被大魔王一手遮天,那就有救了…… 第399章 洪水滔天 剿匪战争正在逐步的深入。 北线战区方面,马金偲和陈二狗也多次和马贼军交锋,但打的很保守,进行了多次试错,因三山七寨控制区地势较为复杂且马贼军机动太强,于是他们始终没有冒进。 依托狄咏两个营在西面牧民中的宣传动员工作,于是北线战区通过多次交锋试错后,马金偲觉得放手开战的环境正在逐步成熟,正在有越来越多的牧民参与进来。 牧民会透露三山七寨的具体环境部署,还会通风报信,把他们所看到的马贼军骑兵队伍的位置等情况汇报,总体这就是现在北线的大环境。 陈二狗没心没肺的,此番战争二狗和马金偲平级。但二狗是老马训练的,所以大多数都听老马的。 当得知了南线战况、全柏林已经深入马贼占领区腹地机动,且展昭失利被责骂,那么至此,素来机智的老马已经知道接下来的战要怎么打,显然这代表大魔王更加认可老全的战法。 于是马金偲让陈二狗全营保持机动,学习全柏林深入腹地,原则是不轻易交战,配合牧民提供的消息,若遇到小股马贼军、达到三比一兵力的情况就无脑吃掉,否则就依托燧发枪的射程放风筝,保持战马的机动迂回。另外不许轻易攻城拔寨,还不到那个时候。 至于马金偲本部,则学习展昭部一样的在明处,吸引马贼军出击,尽量把马贼军的战线拉长,给予腹地两个机动营更大的纵深。 暂时来说,这就是剿匪战争初期形势。因展昭部的失利,而抚宁军暂时没有什么战果,算是处于下风,相当弱势被动的地位。且六个营的力量未能全部投入,因为狄咏的两个营搞的发动西面牧民的套路,也正在逐步的深入…… 这个时期,抚宁县作为前线的还好,不过绥德军区内,那些秀才药丸党震惊党已经很整齐的统一出现了。 “此番大宋恐成最大输家!” “震惊!号称拥有战争神器燧发枪的王雱输了?” “药丸!小屁孩亲手掀开了一场打不赢的战争。” 大抵上,绥德县的论坛中就充斥着这类标题。 当然无脑愤青也是有那么几个的,这类人文化没多少,但他们照样会写小报: “大魔王一句话,西夏不敢动弹,祥祐军司吓得后撤三十里!” “耶律洪基惊呼宋国不可战胜,因为射程两千步的燧发枪已秘密试产!” “厉害了!四百马力的蒸汽机关键技术已获得突破!” 汗,诸如这类的地摊文学竟然卖的也不算很差,西北地区的一些不算太差钱的大头百姓也爱买了看。 至于奸商群体则没心没肺的,整天关注政策,于是《抚宁工业发展报》的销量很大。因为这是抚宁县宣传口的官报,能从其中透露出许多政策倾向。于是奸商最喜欢关注工业发展报,以确定下一步投资方向,跟着东风捞钱他们认为最舒服。 譬如前期从工业发展报中看出了端倪,知道抚绥段铁路必定要修的人早已行动起来,组织物资,组织人力,拿下了许多西北投行的订单,成为了叶无双的小供应商群。 诸如此类的机会其实不少,且一般都能从工业发展报中看到大抵端倪。 “……” 现在被禁足不能出门惹事的王雱、整天就只能看这类的地摊文了。 老子们有那么厉害吗?如果有,我这个创始人为何不知道燧发枪能打两千步? 现在蒸汽机那寒碜的六十马力,基本就是现有工艺的尽头。的确比第一台机器的三十多马力有了很大进步,机组体积重量也缩小了近三成。 但这个设计真的已经挖掘到尽头,再难有大的提升了。现在暂时来说,用于供应叶庆华和抚宁县自己的机器,就像后世把酷睿架构挖掘到尽头的英特尔一样,只是在小修小补,俗称的挤牙膏了。 新一代架构的确已经准备设计,但是备选的多种方案中,都有利有弊,王雱也真不知道未来的蒸汽机应该什么样子,所以无法很快的确定方案。 有的方案起点很高,热效率上面可以有颠覆性突破,但限于材料,以及现在的工艺技术,难度太大。老罗爹说了,造出来没问题,无非是良品率和成本的事。 放弃现有的机床,生产线,学徒工,全部顶级工匠集中起来的确能造出高起点方案的机器来,但生产效率太低,如果良品率起不来,譬如就算师傅出手、也出现造十个零件八个不能用的情况,那么那样的机器就算好,连叶家都用不起了。 所以许浪山等一些人想搞大新闻,直接上高精尖项目,但吕惠卿害怕步子大了扯着蛋,并没有批高起点方案。 新一代蒸汽机架构的设计势在必行,那些地摊文学其实不全是吹牛,若采用许浪山支持的高精尖方案,确有可能把二带蒸汽机做到四百马力。 但小心谨慎的吕惠卿权衡后认为:还是扎扎实实的放低起点。就此,吕惠卿还来请教了闭门读书的王雱。 王雱的脑子没病,没被愤青的地摊文学洗脑,仔细权衡后建议设计第三套方案,也就是最落后、却最成熟的一套方案。 这个新构架的技术难度最小,还可以通过升级现有生产线,依托现有的工人来完成。唯独就是有些“穷矮矬”,因为这个新架构起步的第一台机器,估计连现在第一代机器的魔改版都打不过。二代蒸汽机设计的要求只是五十马力起步。 不过体积可以做到更小,也会很快把生产成本降至更低,并且把新一代架构挖掘至尽头的时候,完全有把握达到一百马力以上。 做出这个决定么,王雱知道一定会被愤青党鄙视戳脊梁骨的。将会出现的情况现在就能想到了,就像后世土共的自造航母、当大家得知不是核动力、不是电推、不是电弹的时候,是非常泄气非常恨铁不成钢的。 然而没办法,王雱知道许浪山和老罗爹等人不是龙傲天,这些得有个过程,要慢慢的来,否则就是好大喜功。 就这样,王雱被软禁的情况下,抚宁县处于如火如荼的战争中,观看了大量地摊文学后的王雱,敲定了二代蒸汽机构架的方案。 小铃铛和小温蛋觉得他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伟人! 在这样的时候他能静静看书,时而会被地摊文书的内容弄的喷水,或是笑了捂着肚子。也能客观认真的分析蒸汽机的各项技术方案,看到吕县爷送来的关于边民和抚宁县的伤亡报告时,有时大魔王会眼睛发红,有时也会嬉笑怒骂。 正因为此,吕惠卿和穆桂英迟迟不敢放他出来,真怕他把放错的将领干掉了,也怕他自己忽悠自己,从而跑去前线亲自指挥。 所以穆桂英和吕惠卿除了不敢放他出来,还不敢让他接触人。因为两人很清楚,只要大魔王的话能传出县衙,全县百姓都会来“勤王”,真那样就一切都失控了。 这些,就是小铃铛眼睛里战争时期大雱的日常起居。 吕惠卿私下里很确定,这仗一但打赢,大魔王的青云之路就正式开始,再也不会被轻易否定。不论将来的皇帝宰相是谁,都影响不到大魔王成为西北第一灵魂人物,那么只要西夏存在一天,大魔王的政治生命就不可能结束。还真的未必需要依靠皇帝宠爱,未必需要王安石相爷的大旗。 因为大魔王的本身就是一面旗帜,一种信仰。不可否认在这场属于抚宁县的战争中,他的王八之气已经侧漏,那就是传说中的领袖气质…… 京城。 作为一个曾经战场上的无敌统帅,狄青觉得王雱的性格很有问题的,除了猥琐,他还有固执和坚持。这点对于有文官身份的政治人物来说不错,但是作为一场战争的决策者,狄青为王雱在抚宁县掀开的战争捏了一把汗。 西北是个什么样,但凡在那泥潭中混过的人都清楚。王雱外交上的成果尚未明确,金三角地区的贸易线,除了涉及宋国内部许多利益集团,还涉及了西夏边军的利益。 于是作为一个历史上被人吓死的存在,很有忧患意识的狄青对王雱非常担心。 狄青觉着,这么一搞,明显已经撤军的西夏,从新在西境陈兵只是时间问题了。这就得看王雱这次剿匪战役打的有多快。 倘若拖延到西夏边军再次推进到永乐市,那么因为涉及了切身利益,哪怕祥祐军司没有西夏朝廷的开战授权,也很可能因混杂在一个地区而擦枪走火。 西夏是否会在这个时候重新用对持来威慑,此点狄青也说不好,但此役上的政治压力远比军事压力大,就算西夏边军没作为,估计西夏的国书也很快就会到达汴京,进行外交干涉。 狄青比谁都知道,历史上有非常多的战场统帅未必是输在敌人手里,而是被自己人捆住了手脚。这就是政治。 抛开上述不讲,王雱的作战方式也让狄青完全没看懂,如果决定了要利用机会打一场剿匪战役,那应该是快很准,不宣战不威压的情况下采取精骑突进,震撼性拔掉三山七寨的二至三个据点,取得士气和君临天下的战术形态,后面的战才好打。 但王雱此番的战法,明显和他在舒州起兵有天壤之别,竟是当做一场国战进行动员,限期通牒,还杀了人家的谈判使者。这完全等于硬刚全体,给予三山七寨的马贼准备时间,还把马贼紧紧联合在了一起。 这就是狄青的疑惑,因无法了解王雱的最终战略意图,就看不懂王雱的局部战术。 总之情况很不妙,京城已收到的军报显示,抚宁军迟迟没获得战果,反倒有了展昭部五战五败的战报,损兵折将后,展昭部从新退回榆林河口一线。 就此狄青不敢说抚宁军打不赢,只知道王雱在政治上已经快要洪水滔天…… 第400章 生子当如神机雱 “这个王雱……他小子有种别回来!” 晚间富弼没有休息,还留在中堂之内处理集中而来的弹劾文书。 没人想打仗,所以王雱在抚宁县东北掀开的战争,是大家都反感惧怕的。土匪倒是不会带来多大伤害,但却有可能再次刺痛西夏人的神经。 中堂桌子上一堆文书,都是西北各系官员弹劾王雱的文书,这是集中性送来的。 参知政事韩绛把这些文书逐一翻后,叹息一声道:“老王家那儿子这次算是废了,这些人的弹劾不全是子虚乌有。看的多了以后,我这心里也不踏实,开始觉得王雱有问题了,结合早前他在西夏的流言蜚语和作为,回国后迟迟留在抚宁县不回京。更过分的是,明显已经有了枢密院解除他指挥权的文书、中书门下召他述职的文书,他怎么干的呢?撂挑子不回来,且在无权指挥的情况下掀开了规模不小的战争,不但违反了枢密院的程序,更公然挑战兵马戒严令,把大规模部队开出抚宁县辖区。” 说到此处,韩绛道:“下官认为,中书不能不对这事回应。” 富弼不耐烦的摆手道:“你说的没错,但还无法确定,本相不支持这样一竿子打死,这其中应该有深层次原因。” “深层次?”韩绛迟疑着问道:“那便请相公往深处说说。” 富弼道:“首先一个,流言仅仅是流言。其次关于他不回京述职,已经告假,并有了理由。三,关于他是否违背军制和指挥程序,这要由枢密院来判断,而我可以告诉你,这也存在争议,韩大脑壳不会轻易定论王雱违反军制,枢密院的确有解除他指挥权的文书,但文书的转发传达是有程序的,若在公开生效前抚宁县已经提前进入剿匪的战时状态,那么理论上除非枢密院再有命令,否则就不生效,因为有个临阵换将的忌讳原则。这事上本相不敢讲王雱没猫腻,但韩大脑壳大概率不会为此追究,以韩琦的性格他肯定支持剿匪,那么除非王雱打输这一战,否则就不会被韩琦清算。” 法制派韩绛道:“早在很久前,枢密院、王安石亲自签发的兵马戒严令已经生效的情况下、在不是国战、非必须的情况下,王雱他怎么能越境出兵?” 富弼道:“我知道这很不好。但那个地区默认是三不管,官面上却是大宋银州行政区,我大宋军事单位一般以州区为限制,无特别说明的情况下,抚宁军在银州区域行动、它还真不算个问题。所以韩绛你别不信,除非韩大脑壳认真且和他有仇,否则这事我们处理不了。” 韩绛为人固执却不蠢,顺着富弼的思路想了想,仍旧觉得王雱存在不少问题,但的确不能在坐实以前于战争中给前线扯台,尤其是在这种管辖权不明确的情况下…… 枢密院灯火通明。 关于西北的突发事件,对此最揪心的人是王安石,老王在大问题上信任儿子,可惜也对儿子的许多作为存在疑惑。 老领导韩琦没心没肺的样子,一边拿抹布擦拭他心爱的燧发枪,又指指桌子上的一份文书道:“关于张方平从大名府写来力挺王雱剿匪的文书,你怎么看?” 王安石道:“这不关张方平什么事,张方平相公说的那些东西我不敢讲子虚乌有,但耳听为虚,下官暂时无法评论。” 韩琦放下燧发枪,起身踱步少顷道:“那是你没在西北带过兵,就像你说的耳听为虚,你无法了解西北真实情况。” 王安石楞了楞,捻着不多的胡须道:“那便有请相公细说一下。” 韩琦道:“你知道我大宋西军,依靠什么维持吗?” 王安石道:“难道不是朝廷的军费?” 韩琦道:“大错特错。上四军经商的传统,就是从驻防西北开始的,还依托了西北明显大幅高于内陆的盐税,这就是西北官僚和军爷们自谋出路的办法,你真以为依靠朝廷那点拨款,就能抗住我大西北国门?那就显得你太天真了。” 王安石道:“关于这些略有耳问,但下官不觉得自己天真。” 韩琦转身上座道:“此点我不想和你争,否则又要像当年一样的吵架。你就这点臭脾气不好,专门和上司抬杠。” 王安石不禁老脸微红,想到了当年和他吵架的事。 韩琦又道:“范仲淹也像你这么认为的,他当时说不信,不信自古以来的军事先贤们都依靠这个带兵。” 王安石道:“范公说的没毛病,我也不信。” 韩琦道:“你们说的对,然而我大宋的制度和政治环境,注定了必须这样带兵。至少在大能耐者出现前,必须这样维持,庞籍、夏竦、老范,以及我韩琦,包括现在的李参,都最终默认了这样的西北防御模式。也就是说,你儿子此番出兵,他剿的不是匪,是无数既得利益团体的利益线!” 到此王安石微微色变,担心的道:“那会不会……” 韩琦哈哈笑着道:“不会,有我在这里,我这把老骨头还没到落幕时候,谁敢闹事?至多也就是有些不痛不痒的狗叫声骚扰,那有个卵用,他们怕战,他们打不过西夏人,甚至打不过土匪,那更打不过王雱。” “……”王安石瀑布汗,觉得老领导脾气还是和当年一样,不像个宰相像个响马。 韩琦敲着桌子道:“王雱此番不蠢,最大的那头鲨鱼叶庆华,已被王雱用另外的利益捆绑,于是叶庆华会冷眼旁观,反正不论谁咬谁都是叶庆华的利益。另一个呢,王雱此番做到了道德制高点,采用王道战略,进行了足够的战前铺垫和渲染,以一户投奔大宋却被残忍杀害的牧民为突破口,进行了通牒,进而宣战,且现在看起来他有范仲淹的风格,还发动了边境地区的牧民参与进去。” 王安石听出了不少感觉,眉宇也舒展开了。 韩琦道:“这在军事上不是最佳方案,会带来我宋军的过大伤亡,但这样的好处是:让任何利益群体都不敢公然跳出来。因为我大宋的政治,不允许吃这样的人血大饼。于是王雱已经给了老夫帮他抗住的机会,即现在这样声势好大的剿匪战争之中,无数民众参与进去,宋军将士举着我皇帝陛下和江山社稷的旗号,通过通牒和宣战,正在打一场公正公平又道德立足点很高的战,且已经有了流血牺牲。那么这个时候谁敢跳出来生事,那就是自己找死了,老夫杀人时候绝不手软。且只要王雱最终打得赢,证明了他的这一套有效,那便是给予老夫下一步改革军制的契机。” 到此王安石不太关心儿子闯祸的问题了,最关心改革的他,开始询问改革方向。 韩琦挥退左右,抬起茶喝了一口后道:“官家这些年,越来越过于专权。虽然他总体上是仁慈忍让克制的,但其实这样的做法对我大宋没好处。大宋政治的一定程度混乱,军制的黑洞较大,老夫认为是因为官家的专权。自古以来专权者都需要拉拢军队,而军队的拉拢手段通常是放纵,说穿了,其实这就是我大宋文武对立的由来,尤其我们现在,还面临了曹家那么一个复杂因素。” 这些说辞在其他朝代是大不敬,不过在大宋也到不了什么地方。韩琦就这德行,类似的话他当着皇帝都敢说,不过当然也有代价,导致皇帝不爱用他,喜欢把他冷藏。富弼就比他聪明许多,头没那么铁。 王安石觉得这的确有些不敬,但要认真想呢,韩琦说的不全面,但确是主要原因。 好在大宋也有一群有脊梁又固执的人,热衷于和武人作对,其实也就是和皇帝作对,始终在限制皇帝的权利,限于武人的话语权,声音最大的就是文彦博欧阳修他们,狄青就是被他们这样抽了跳起来的。 韩琦接着道:“在早前这些是个微妙平衡。皇帝总想改革,又总是怕疼,怕失去权利,于是患得患失左右摇摆。现在是个机会,官家他身体大不如前,许多想法也变了,不爱管具体事务了。于是只要此番王雱不输,展现出另外一种有别于现有体制的战力,咱们又在政治上帮他扛住了,那么逐步进行军制改革的机会也就到了。” “细则呢?”王安石好奇的道。 韩琦挠头一想后,耍赖的摆手道:“本部这脑子前不久还在思考着河东的三年计划,这思路还没转过来呢,西北那小屁孩就跳起来了,所以我还没想那么远,到时候你具体考虑一下,咱们商量着办。总之,主要,必须的是:军队不能在自谋出路、不能在经商了。张方平这家伙总体没多少水平,但他当年有句话没有说错,兵在精不在多,狄青的战法也印证了这观点。兵多了咱们养不起,提供不了装备,放着他们自己捞钱就成了乌合之众,不但没有战力,他们还能影响到真正能战的部队,军队只应该吃皇粮,只应该想一件事就是打仗,如果只想着经商,那就不是军队是商队,然而我怀疑他们连真正的商队都打不过。” 王安石道:“如此说来,相公同意富弼关于‘全面战争暂时打不起来’的策略观点?” “不不不。”韩琦摆手道,“富弼也是个傻子,你莫听他那一套。我没说战争打不起,我是要求做好全面战争的准备。但张方平以前的观点,狄青以前的战例,现在王雱的方式,都证明了大宋不需要如此多的军队,压缩编制,禁止经商,变为精兵就行。” 王安石点头道:“此点有些道理,以往皇帝管事的时候基本不可能,但现在有这可能。” 韩琦再道:“在以前,我大宋冗兵如此沉重,不全是官家的责任。它也有很多的客观原因,譬如土地的兼并,大量百姓失去土地涌入城市,造成维稳压力的空前,再此基础上一但发生自然灾害,或者是较大的政策变故,为了保证稳定不反弹,朝廷就总是往厢军和禁军塞人,让他们吃军粮。这些造成了官僚和军头的利益空前之大,也造成了朝廷的负担空前,财政之八成半用于军费支出,且西北占据了大头,这不可接受。同时,这些毒瘤政策还禁锢了民间的劳动力。” 顿了顿,韩琦叹息道:“王安石你厉害了,你会生儿子啊,生子当如神机雱。在这个大家都嫌弃人多,无法解决治下就业人群,无法维持稳定的时代,唯一喊人不够的是你儿子,当时他甚至从我河东地区接手了上千无产游民,而现在那些人过的很好。这些方面,我都在河东一定程度上实践过,是可行的,所以这也会是往后我大宋改革的方向,咱们要做好准备,会有许多硬战要打,且咱们的战争,你儿子王雱已经打响了首战!” …… 第401章 至暗时刻 事实证明王雱在最早时候的判断正确,这个节骨眼上,西夏就算想,它也没有能力干涉这次宋国边境地区轰轰烈烈的剿匪行动。 明面上的辽国霸权暂时处于真空期,西夏内部有对持,蠢蠢欲动的吐蕃和回鸪于西夏边境陈兵,虽未公开开战,但是就和当时的宋夏对持一样的,骚扰和抢掠事件不断。 关于这类问题,就算是后世的文明时代,各国间对于国界的争议也是扯不清楚的,就别说这种蛮荒时代的纠结了。 这一特殊时期,没蔵讹庞和没蔵黑云暂时达成了意见统一,她们同时认为:宋人就算真的展开了侵略也伤害有限,因为宋国是相对意义上的礼仪之邦,不会随便抢掠杀人。但来自吐蕃和回鸪的马贼那真不会手软的,所过之处和害虫是差不多的概念。 基于此,西夏朝廷从祥祐军司和右厢神勇军司大幅抽调骑兵西迁,以应对西面和西南面日趋严峻的威胁。 诚然,没蔵讹庞的权利依靠放纵边军获得,而西夏边军的利益和王雱正在绞杀的那群马贼息息相关。西夏边军也提出了出兵干涉“王雱屠杀边民搞种族清洗”的声音。 但没蔵太后不支持这种说法。现在西面告急,没蔵讹庞也不能支持这种说法,只能强势抽调边军西进。 鉴于西夏现在要于西面和西南面部署重兵应对,那么反过来说,宋国边境有持续不断的战争拖住宋军、也就反而成为了西夏朝廷的利益,于是现在西夏的默许原则是:不公开介入“宋国内政”,祥祐和神勇军司留守驻地不能行动,但默许对三山七寨的马贼进行支持,包括但不限于提供马匹,兵器,部分人脱下军服已经志愿者身份、进入三山七寨地区对马贼提供指挥和支持…… 四月末,持续近一个月的剿匪之战异常艰苦。 有自带饭盒的西夏边军“志愿者”参与进去,又从右厢神勇军司有持续不断的补给输送三山七寨的马贼区,就此一来,众多山寨马贼虽然组织和纪律不够,但凭借不怕死的狠人精神,个人武力的优越,有越战越勇的趋势。 除了前期展昭部的失利外,深入腹地打运动战的全柏林部和陈二狗部也进展有限,虽多次和散乱的小股马贼有过交锋,但暂时并未占据到便宜。 且马贼区腹地机动的部队给养极其困难。虽然都是骑兵作战,但在宋军马战技术明显不如贼军的情况下,王雱的战略要求他们保持高机动,那就不能携带太多物资,尽管有压缩军粮在后勤技术上大幅占优。但战争持续到现在,对敌占区福地的补给有越来越困难的趋势。 全柏林和陈二狗部迟迟没有大进展。士气丢失一些的展昭部和马金偲部采用吸引战略、且退且守吸引的方式,在面临马贼军主力的威压,已经有多次交战失利,退回来了榆林河以西。暂时隔河以燧发枪射程优势牵制住了马贼军主力,看似是顶住了,但是压力非常之大,伤亡不轻。好在这样把贼军的主力相对集中,且战线拉长,如此能为福地寻找机会的全柏林部和陈二狗大幅增加纵深,减少压力。 除此之外,迫于现在政治上的压力,几乎整个西北官场都在弹劾王雱胡作非为,到处是药丸声音。 秀才文人都认为,人数处于绝对劣势,抚宁军是打不赢这一战的,已经犯了致命的战略错误,区区两个营防守榆林河口,一但被凶残的马贼军主力突破河道防线,那么马贼的骑兵兵临抚宁县城下、所需要的时间会比大家想的短很多。 抚宁县一但沦陷,在王雱打破了平衡,马贼暴走的情况下那会全然失控,恐怕绥德要塞也要变为战区。而西夏会持续支持宋国的“内乱”。 没人想把自己的家园变为战区,于是除了政治压力,舆论上的骂声越来越大。这已经不是“大宋恐成最大输家”,而是一片药丸情景…… 永兴军路帅司,都总管种鄂监控到了这极端不利的局势。 种鄂和王雱有仇,但他真不想让大宋的抚宁军断送了。 无奈现在抚宁县没有政治上的支持,枢密院的新命令迟迟没有到达,那也就是说种鄂部的骑兵无法越境参战。 只有两种情况可以不等命令就解锁行动权,一是国战开启,但王雱此番是“治下剿匪”。另外一条件是大宋行政区县城被成建制的武装力量攻击。非这两个条件,一向没有临机专断权的军人若在兵马戒严令下出击,那是一定会死人的。 于是除了干着急,种鄂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等候命令,且谨慎观察。 总之种鄂觉得抚宁县药丸,非常不看好此番局势。王雱的战法从根子上就是违背军事理论。他小子要装狠人,要动三山七寨也不是说不可以,宣战个毛,当然应该出奇兵,不动声色下集优势兵力,一口气拔除两个山寨据点形成威慑,这才是正确打开方式。 然而这次小屁孩要讲王道,玩什么收拢民心出师有名的政客把戏,这几乎引火自焚。 种鄂很心疼抚宁军,他们是一群好兵,但这次注定要被那黄毛小政客给断送。因为种鄂即便监控到了出兵参战的条件成熟,即抚宁县被围。但也来不及从延安府出兵干涉,只有选择下令曹首义部出兵。 然而以曹首义和抚宁军的苦大仇深么,老曹恐怕不出兵还好些。真让他出兵,战场上一切都有可能,曹首义指不定是去打马贼还是对友军捅刀。 “难啊,军人可怜,政客无节操!” 种鄂将军把这些想明白之后无尽的叹息…… 现在的形势真的吓人,作为一个年轻书生,战争持续到现在吕惠卿的指挥也开始失去了章法,预感到形势极其不利,一但被马贼主力突破榆林河兵临城下,在王雱把三山七寨谈判使者杀了的情况下,抚宁县真的危险。 眼下县内的情绪也受到不少影响,起初的士气爆棚,过度到了现在大家都心里没底了。 事关生死存亡,于这个至暗时刻,吕惠卿也不敢再狂了,只得去把被他“软禁”的大魔王给请出来镇场,接手这个岌岌可危的摊子…… 县衙指挥部乱做了一团,相互吵架相互指责,散乱军报积压在桌子上,没人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 县衙外面围着一群无比慌张的百姓代表,就想等着他们信任的大魔王出来说句话。 闹的不可开交之际,看到穿着便服、许久不见的王雱背着手走了出来,于是纷纷停止争吵,瞬间静了下来。 各人自觉的退后让道,吕惠卿陪同王雱坐上了高堂。 第402章 威震天之势 王雱扇着扇子,抬起桌上不知道谁的茶水喝了一口道:“这都五月天了,这鬼天气冷起来冷的够呛,热起来热的忒死。我这闲人一月来闭门读书,耳根清静,却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你们如此急躁火爆?” 大家面面相视。 王雱又道:“把外面的百姓代表都叫进来吧。” “这不太好吧……”几个县衙的文员稀稀拉拉的道。 王雱扇着扇子道:“知道你们为什么乱了吗?知道你们为什么没有主心骨吗?” 环视了一圈后,王雱敲着桌子道:“因为你们仍旧在脱离群众,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不想面对问题、不想解决他们心中的疑问。” 一个押司抱拳道:“禀大人,前线战事不利,军心士气下降的客观事实存在,唯恐动摇我县内民心,于是不是我等不关心百姓,而是这时候不宜吓唬他们,否则容易添乱……” 但他说不完,许多百姓代表已经进来了,他也就不方便再说下去。 王雱也不说那个押司,顺着把每个人都看了一遍后,又指指桌子上挤压成山的军报,对百姓代表道:“暂时我说不出什么一二三来,你们等我先看看情况。我和你们所有人一样,上一刻钟还在看地摊文学,说什么‘大魔王一句话西夏不敢动弹,祥祐军司急退三十里’。我有那么厉害吗?” “呵呵……”气氛宽松了些,大家都不觉的笑了起来。 “真那么厉害,还要国家干啥,有我一个人不就够了?然而并不能,我自始至终依靠的是大家,我的每一个部署都是你们在执行,我的每一项政绩是你们做成的,我们是相互依存的一个集体,一个组织。”王雱双手指着大家。 全部人的腰杆直了一些。 “这些军报我一边看一边用大白话念,我补习的时候你们也听着,算你们也补习。”王雱开始拿起军报念。 “这怕是不妥……这是军事机密。”耿天骘急忙皱眉打停。 王雱摆手道:“要我看也不是什么机密,部署指挥的越多,第一线战士越发放不开,该放手的要学会放手。一线将士这也算是练功,我一再强调要自力更生,不要事事都等着上方命令,不要事事都指望我,有天我不在这西北了那怎么办,是不是真的我一句话,西夏就后退三十里呢?如果是,那抚宁县还要你们干嘛?” 顿了顿,王雱敲着桌子道:“不要事事都想隐瞒,不要害怕百姓知道,你们越是这样神神秘秘的搞,他们越发心中没低,越去胡乱猜测,越要去听那一小撮别有用心的声音宣传。” “有问题就要拿出来说。战打的不好要正视,要找到原因并纠错。”说到这里王雱拍桌子道:“不要妄想着报喜不报忧,不要妄想着隐瞒百姓,要实事求是。” 到此起身指着百姓代表们,话对吕惠卿说道:“他们的儿子在战场流血,代表我大皇帝陛下为国征战。谁给你们的权利维稳隐瞒他们儿子的情况!” 大头百姓们纷纷鼓掌喝彩。 穆桂英惊为天人,这都还没有一个具体对策,没取得胜利呢,但大魔王就是大魔王,才一登场就收回了一半的军心民心和士气。 吕惠卿一阵郁闷,看着大雱以政客特有的眼神表示:说归说,可你干嘛要踩着我上呢? 王雱真能领悟他的意思,耸耸肩以眼神表示:孩子只打自家的,乃不要怪我,平息众怒的方式肯定当着外人的面踹给自家的熊孩子一脚,这是为了你好,为你着想。 “……”吕惠卿也能理解大魔王的眼神,低着头再也不说话了。 接下来,一是为了王雱自己了解,也让百姓听听,于是当众把这些积压下来的军报念了出来。 全柏林陈二狗部正在试错,正在熟悉地形,通过十几次的交战正在熟悉马贼军的战法和特点。虽然没明显吃亏,但也未取得什么战果。 而退守榆林河以西的马金偲和展昭的两个营,面临两千五以上的马贼主力的压力,综合起来战损不轻,已经接近三成了。 于是除了王雱外,大家的神色都很不好。 沉默少顷王雱道:“客观且实事求是的说,形势不妙。但也远远没到喊药丸时候。不要望风感叹,不要听到好事就欢天喜地,遇到一点困难就缩手缩脚。剿匪战役中,我大宋投入三个主战营,三个预备役营,总计一千五百将士。现在未取得大的战果,计算总体伤亡已一成。腹地补给困难,榆林河口一线眼看是守不住的。” 守不住就代表不长的时间内面临围城,于是大家面面相视了起来。 王雱话锋一转道:“但不要怕,因为还有大家在支持我,因为我抚宁军主体作战力量仍在。打仗有胜有败,我现在不想骗人,也不做最终战果的预测。但我仍旧认为在出师有名,我方代表整个边境地区最广大百姓利益的情况下,绝没有现在确认战败的依据。” “不要去管外面的传言,不要去管外面洪水滔天,各就各位,做好自己的事。你们相信我,我身为宰相儿子,家财万贯,我日子好过,所以我比你们在座的任何一个都怕死,若真出现了乌云盖顶的不利信号,我不会枉顾事实让大家去送死,我以祖宗名誉发誓,该撤退的时候抚宁县老弱病残会先走,我和公务员队伍虽然也会逃跑,但一定会在你们之后才撤离。我不保证一定赢得战争但这是我的承诺。” 掌声雷动! 最后时刻,王雱起身道:“抚宁县状态升至顶级,除此状态下的必要产业外,停止一切生产,各单位,包括但不限于工厂,学堂,商会,都有组织的培训自己人员的自救方案,以应对现在的局势,自查,防备战争时期敌对势力的渗透和一切不良影响。民团正式配备燧发枪,在百姓代表和差人的带领和监督下,民团三分之一力量维护治安和秩序,三分之一力量开出抚宁县,配合西面活动的狄咏部加强对草原上的宣传。三分之一力量以个体为单位,以保存自身生存为原则,以民的姿态尝试深入敌战区腹地,为你们正在机动作战的两个子弟兵营、尽可能提供情报和补给。” “发军报给全柏林和陈二狗部,自此后自由出击,以全柏林战法为主,除此外无需接受指挥,战场时机以及全柏林个人判断为准。存活为目的的原则下,逐步介入破坏马贼主力的后勤线、逐步介入保护敌占区牧民百姓的活动。但在总攻命令下达前,不许主动和成建制的马贼决战。” “发军报给展昭和马金偲部,自此之后的战术,不在以‘守住榆林河口’为目的,不在以保护抚宁县城为目的,战场形势以马金偲个人的判断为准,不许硬战,允许撤退和机动,但不宜距离敌军主力过远,采取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放风筝策略。只要他们敢,让马贼军主力过榆林河,再次拉长马贼军补给线、以配合全柏林部之骚扰。要利用机动力和装备射程优势,藕断丝连,紧紧咬住马贼军主力,除了不许决战硬碰外,不再限制战术。” 全体立正。 吕惠卿凑近低声道:“学生以为您这举措太过放权,且容易造成马贼军攻击我县城?” 王雱低声回应道:“就怕他们不来,等他们来,那个时候我抚宁县至少有两千条燧发枪,打巷战都可以吃光他们。” 吕惠卿想说这会有牺牲、经济影响也很大,但是再一想,打仗哪有不影响的,大魔王的规矩是有人就有一切,于是只能点头,确认了大魔王的战法…… 至四月末,不在担负防区责任的抚宁军出征部队压力为之一轻,依托装备之利进入了机动自主状态,自此再也没有失利的战报。 事实上展昭部和马金偲部的将士非常感激大魔王的仁政,允许撤退,不在以榆林河口为得失点,很大程度就避免了将士们的持续伤亡,重新获得了骑兵的优势特点。 与此同时,身在腹地逐步适应状况的全柏林和陈二狗部,也获得了更大自主权。 因狄咏方面宣传工作的深化,这个地区不论宋民还是边民,现在可谓倾尽了全力的支持抚宁军剿匪,在一些地势复杂方便隐藏的地区,经常出现成百上千的边民输送物资给抚宁军、找机会围攻打死落单马贼的情形。 这些参与进来的边民就是宋军的雷达和触手,依靠他们提供的路线和情报,已适应了状态的全柏林部两个机动营,至四月末开始逐步取得战果,三次给予马贼军后勤线阻击,致使了被马金偲部拖住的马贼军主力的后勤压力无限增加。 近两个月的战争打到现在,三山七寨方面也非常疑惑,弄不明白抚宁军想干什么,明显是他们挑起的战争,他们是进攻方,但抚宁军既不攻城拔寨也不进行大规模交战,就是如同苍蝇一样整天在周围绕来绕去。 持续到现在,拖延下去明显对马贼军不利。因为三山七寨的物资毕竟有限,“造反”的边民越来越多,声势越来越大。后勤面临空前的压力,但抚宁军方面正在逐步往回劣势,且抚宁军的兵似乎越打越多? 这是因为宣传工作到一定时候就等于播种完毕,反土匪的总体趋势已在边境地区形成,这除了有“雷达”外,也等于狄咏的两个混编营从宣传阵地撤军,正式以加力的姿态,投入了一线战场…… 嘉佑二年六月初,预感拖不起、已经无比疲惫的马贼军二千三百主力打算速战速决,正式脱离榆林河区域深入,打算直扑抚宁县城。 若能拔除抚宁县城,他们觉得就能赢得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 六月十一日,贼军主力兵临抚宁县城,却遭遇临时赶造出来的三十七门重炮狙击,军心大乱,遂溃! 始终藕断丝连如影随形的狄咏部,展昭部,马金偲部,共计四个营兵力借机痛打落水狗,紧紧咬住溃败的贼军主力追打,七战七捷。 六月十七日,贼军伤上加伤,士气几近崩溃,退至榆林河口企图渡河逃回老巢,随又遇全柏林陈二狗两营以逸待劳阻击。 马贼军主力无奈被阻于榆林河口无法顺渡,后方狄咏等四个营追至,前后夹击,残兵败将被全歼于榆林河口,河水红三日,尸横遍野…… “报——” 六月十八日,传信兵至抚宁县报吕惠卿,抚宁军榆林河口大捷,全歼马贼军主力一千九百许,缴获战马无数。 吕惠卿大喜,宣布全县大庆。为纪念剿匪战争基本胜利,二丫于当日宣布促销,如来神掌六脉神剑一阳指等秘籍低至三折售卖…… 六月末,正式进入大反攻状态。王雱喊出了“去除暴政,解放边民”的口号,且保证分田,保证将缴获的物资全部用于边民身上,一时间夹威震天之势,组织了近九千边民组成民兵,在抚宁军六个营的带领和指挥下攻城拔寨,狂风扫落叶,一举连根拔除盘踞此地达四十年之久的三山七寨势力…… 第403章 老赵想歪了 六月末的京城大雨滂沱。 朝廷听闻抚宁军屡战屡败,榆林河口失守后人心惶惶。现在西北财税重镇抚宁县面临威胁,所以几乎乱做了一锅粥。精神不好的皇帝也坐立不安,不得已离开上清宫临朝听议。 此一时刻就连韩琦也感觉不自在,老韩当初对王雱有信心,没在朝廷层面干涉,以至于错过了最佳的下令出兵时机。 没有第一时间解锁永兴军路帅司行动权让他们参战,除了是韩琦信任王雱外,还考虑到种鄂和曹首义与王雱苦大仇深的情况,认为相反容易造成给王雱拖后腿的局面。 此外,这个时期若大军调动,在政治上不是剿匪,而更有点挑衅西夏的意思,这不利于已经取得的外交成果,容易引发两国的摩擦甚至是战争。 这些就是韩琦和王安石在认可了王雱的剿匪战争后,未从朝廷层面做出部署的原因。 但也正因这样,朝议中王安石和韩琦的压力空前,遭遇了三司王拱辰为首的多为相公质问:“早有军报的时候,枢密院怎能尸位素餐不进行决策,榆林河口失守,绝对优势兵力的马贼军渡河后,我大宋第一经济重镇抚宁县就面临威胁,若最终出事导致财政崩溃,你枢密院难辞其咎。” 王安石对此感觉汗颜。 韩琦则没心没肺的在朝回应:“你吓唬呢,我大宋又不是没打过败仗,枢密院不在实地,不明情况下做出指挥就叫瞎指挥,当年老夫就是被这样坑了的。” “嘿,你个韩大脑壳厉害了,不作为不说,现在都要为你当年好水川战败的事洗地?”连包拯都怒了,带领群官一起喷韩琦。 赵祯险些被韩琦气死,韩大脑壳脾气不好大家都知道,但没想到他恶劣到用这么牛的理由于大朝反驳? 韩琦也大为脸红,自知说错了话,所以被喷他也认了。不过等大家情绪略微平稳后,韩琦仍旧维持枢密院当时不干涉、不解锁永兴军路行动权乃是正确举动的结论。 有些事是潜规则,譬如王雱和曹首义的心病就不能拿出来在朝议中说,赵祯也还没有糊涂,知道韩琦大抵是这个意思,于是这才略过这节不提。 鉴于现在剿匪战争的形势真不妙,指责王雱和韩琦的人太多,抚宁县现在的财政能力,也真能让朝廷担忧了,于是在没有好办法的情况下,依据大宋素来的规矩和尿性,朝议中出现了许多对三山七寨求和停战、进行诏安的论调…… 上清宫,赵祯感觉很烦恼,手握着笔,然后眼看着“诏安大书”,却迟迟不能落笔签字。 宋军打仗的确就这样,赵祯是知道的,打西夏人肯定打不过,但在拥有燧发枪优势的情况下打马贼也打的这么辛苦,出现了“屡战屡败”的情况,这是赵祯始料未及的。 根据现有文报,以及狄青韩琦的客观分析,此番根本不像是散兵游勇的马贼。狄青更是说这次马贼军似乎深得兵法要义。 陈总管说:根据西夏兴庆府方面的情报看,这个时期西夏朝廷的观点较为统一:维持宋国内陆战火持续下去就是西夏的利益。 除此外皇城司有消息:抚宁军投入剿匪之战后,西夏除了抽调重兵往西防备吐蕃和回鸪,另有大将漫咩带铁鹞子骨干离开了兴庆府至边境地区。 于是现在有理由相信,西夏以默认方式,除了有志愿者参与这场剿匪战争,也有西夏大将在串联参与战斗指挥,这就是狄青韩琦说他们比较统一,深得兵法要义的原因。 又根据西北都转运使李参的最后一封文报,现在赵祯把吕惠卿这家伙给恨出屎来了,因为在抚宁军对马贼宣战之后,吕惠卿就以一些理由全面接管了作战指挥,但后来形势不妙的时候,吕惠卿又把王雱给请出来接手那岌岌可危的摊子。王雱这家伙竟是不拒绝? 这在官场文化,在政治上就是背锅的。这点赵祯很清楚。 若实在不可为,作为一国之皇帝,老赵输个抚宁县还是输得起的,反正以前的抚宁县本来什么也没有,只要留下神童,大不了重头再来。 但现在小屁孩像是做了接盘侠,他宣战,最后又接手了战争,这可以看做有始有终负责任的行为,然而一但输了他可不是韩琦,政治上基本也就废了。这会打乱赵祯的许多政治步伐。 “陛下为难了?”老陈陪护在身边轻声道。 赵祯又微微颤抖着手放下笔道:“若签了这诏安书,虽也是我大宋一贯作为,但等于进一步失去国格,彰显了我大宋朝廷的懦弱,对往后的天下平稳极为不利。诏安诏安诏安……我大宋一直在诏安,但真的安稳过吗?说白了这不是诏安,只是一个有面子的停战理由,实质上仍旧是让恶异势力代表朝廷,持续吸走我子民的血。” “要不请陛下在等等看,小孩其人毛病不少,但从舒州开始,他所指挥之战斗无一例败绩。此番剿匪战争是他主动发起,依道理看,他必然是在有较大把握的时候才会出击,这是他一贯的特点。”老陈道。 “那就在等等。”赵祯也只能点点头…… 紧随其后朝廷更加混乱,赵祯也精神更差。 因为还有西夏国书至汴京,没蔵黑云至信赵祯,大意内容是:要求宋军立即停止在敏感地区的残暴行为,立即把军队撤回两国默认地区,否则西夏将会有回应和部署,会介入宋军非人道的种族清洗行为云云。 赵祯也是醉了,依照王雱小说中的形容词么,它西夏居然也能有这么骚的操作?开始干涉礼仪之邦的人权问题了? 听说没蔵黑云人长的美,慈悲心怀,是个人才。她不会是被蒙蔽、真的以为王雱带宋军在三不管地区搞清洗吧? 正在为此烦恼之际,听人报富弼韩琦一起来求见。 赵祯更加烦恼,他们还能有什么事,就是想把朕骗出这上清宫,去处理那些明显无法处理的问题,还能有什么事呢。 但随后陈总管进来神秘兮兮的道:“陛下还是见见两位相公吧,此番乃是喜报。” 赵祯顿时就想歪了,莫不是那日趁机和爱妃来了一发,她便有喜了? 这么想着,赵祯精神为之一震,四平八稳的坐着,召见富弼和韩琦进来。 依照规矩这方面的事由韩琦开口,韩大脑壳走至中间抱拳道:“臣凑官家,枢密院的最新军报:抚宁军反败为胜,榆林河口大捷,集六个营力量前后夹击,全歼马贼主力四千余人,河水红达三日,尸横遍野。” 虽然不是富弼报的,但此时老富也面有得色,觉得没看错王雱,觉得这是给陛下的强心药剂。还觉得自己当时英明神武,在反王雱的人较多的时候,始终压制着他们,没给前方更大压力。 刚好在喝茶的赵祯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痛并快乐着,这也算喜报,可惜乃是朕想多了,那日的战果并未导致爱妃怀孕? 这样的消息竟然能导致皇帝喷水? 于是富弼和韩琦不禁面面相视了起来,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相比起来韩大脑壳的性格更直接,愕然道:“官家何故如此,这难道不是喜报?” 赵祯一阵尴尬,不好意思承认这种时刻想着啪啪那些事,便心不在焉的道:“算,算,朕懂的,这也算是喜报。” 富弼更加好奇了,不知道皇帝在想哪样? 韩琦则无比尴尬的样子,以为这是皇帝在敲打,便放低声音道:“好吧官家英明……终于还是被官家看出问题来了。其实臣也有所怀疑的,抚宁县这些家伙好大喜功,存在刻意夸大战果嫌疑。文报上他们说榆林河口大捷,六个营夹士气之威歼敌四千,这估计有很大水份,以臣在西北带过兵的经验,就算有西夏默许的志愿者参与,马贼军力也不会超过三千。陛下英明啊,您的质疑是对的,臣估计榆林河口战役,被抚宁军歼灭的至多两千马贼。” “……”赵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朕的失态,竟是诈出了这么一个真相来? 富弼也是懂军的人,觉得他们这么干有些尴尬,但也客观的说了一句:“官家息怒,这么干几乎也是我大宋传统,只把战果扩大了一倍,的确不对,但也算是比较温柔的,没有太夸张。” 韩琦接上说道:“臣认同富公之辞,且这不全是他们为功劳着想,榆林河口大捷是扭转剿匪形势的一个分水岭,王雱最擅于的不是打仗,而是宣传。这个时候他这样渲染,当然存在他想捞取功劳的用意,但更大的用意应该是鼓舞民心和士气,以便正式竖立我一贯懦弱的大宋在边民中的公信力。” 事实上大宋的军队怎么打仗、怎么报功,赵祯是相当清楚的,打败了他们一般说是平手,平手他们一般说是战略上的胜利。富弼没说错,小屁孩只翻一倍报功算是温柔了。 而韩琦说王雱擅于宣传,这是鼓舞民心和军心,以便最大程度竖立大宋朝廷在那个地区的公信力,这到也让赵祯觉得真有些道理。那个地区要想长治久安,这还真是必要的。 想了许久,赵祯捻着胡须道:“抚宁军斩敌二千还是四千,朕现在也不是那么太关心。相公的意思似乎是说,王雱的胃口不仅仅是打赢马贼进行威慑,还有更大的部署?” 韩琦道:“官家英明,正是如此。截止目前战报,抚宁军的大反攻已经正式开始,王雱亲自上阵动员,竟是被他组织起近九千牧民组成民兵,快速对三山七寨清缴。这次真不是威慑,而是属于百姓苦人的战争,小孩打算把三山七寨连根拔起,清算几十年以来边境地区的每一笔血案。且他已经给出政策,承诺给边民分田,承诺逐步解决边民的户籍和住宅问题,且不追究往前除暴力犯罪外的过失,给予宽大的边境地区扶持政策。” 哐啷—— 赵祯茶碗都拿掉了,这一听才是喜自天降呢,王雱这一手就真的玩大了。但是王雱的这个政策,那才叫真正的诏安,以往的诏安说白了是怂。 赵祯半张着嘴巴少顷,激动的起身道:“他,他这是打算一举为我大宋收复大片非控制地区,恢复银州行政区,且增加我西北本就薄弱的人口?让党项牧民归心?” 第404章 西北策 韩琦打算说话,却被富弼踩了一脚。 富弼很不满,你的军事问题报了还抢着说,这分明是我中书的业务。 就此富弼接上道:“天佑大宋,是官家之喜。盘踞大宋西北边境根深蒂固的问题,现在真实看到了解决的可能性。照目前看,虽然来不及和抚宁县执政官达成共识,但他像是这样前进的。真正能控制那些三不管地带的人就是边民,现在看抚宁县官府已经取得了那些人信任,便真有可能控制那一地区了,自此银州不仅仅是纸面行政区,而就是我大宋的实际控制区。” 赵祯笑骂道:“这小屁孩不辜负朕之期望,没有浪费在西北磨炼的机会,这一晃眼,真被他做出成效了?”又好奇的道:“他竟是能发动几千非我大宋子民组成民兵反攻三山七寨?” 韩琦介入道:“他真可以,所以臣的评价是客观的,他最厉害的不是打仗,而是宣传和聚集民心。” 老陈知道皇帝最爱反复的听喜报,这个时期也尤其需要喜报,于是马后炮的再次渲染,高唱道:“贡献陛下,贺喜陛下,榆林河口大捷,大反攻开始,我大宋西北恢复活力指日可待。最有眼光的人是您,当初陛下放他抚宁县的时候已有这些考虑。” 富弼和韩琦不禁面面相视,觉得大阴人简直是废话赛过文化,这不等于什么也没说么? 然而现在熊孩子心态的赵祯就是爱听,再次拍椅子大笑道:“实在是好,这段时间几乎没喜报,今个小孩不负众望,让朕在这非常时期听闻了大喜报。不管怎么说,打仗打赢了就是正义。而偏偏我宋军很少正义过。” 富弼和韩琦一阵尴尬,两个都是曾经带兵的,皇帝这么说虽然没毛病,却感觉上是说两个宰相往前都不正义? 尤其韩琦最尴尬,又想到好水川阵亡的那八千将士。 老陈继续展开浮夸唱道:“天佑大宋,恭喜陛下,这不仅仅是战争的胜利,将会很快变为经济和财政的胜利,西北缺人,抚宁县产业缺人,现在有了人,往后我大宋食财皆不缺乏也。” 老赵心情大好,当即宣布:“汴京大庆三日,以纪念边关将士所取得之剿匪战争胜利,纪念大宋为边民利益做出的努力。” 同时老赵想到,前不久才给王雱加过一级官,现在他整天被人追着外交上那些荒唐事咬,暂时不方便加官了,只有等他回京,过一阵子再说。 于是皇帝不提奖励王雱的事,当心的问道:“西夏国书要求朕立即从敏感地区撤军,该如何回应这事?若强势以边民利益为由,把那地区化作实际控制地区,会否再次挑起边境争端?” 富弼道:“确有这隐患,需要斟酌,慢慢和西夏外交谈判解决。” 韩琦则摆手道:“官家勿要管他们怎么说,那是抚宁军将士流血打出来的战果,万万没理由以外交方式割让。王雱挑选的时机非常准确,抓住了辽国霸权青黄不接的空档,西夏被吐蕃回鸪骚扰的自顾不暇,他们也就嘴上说说而已,万万没能力在这个时期干涉。且我大宋在那边已经有了民众基础和军心,作战实力和经验逐步成型,抚宁县要塞规模也正在扩大。该胆子大的时候不能缩,自古以来,国土都是在缩的时候丢的,也是在强的时候膨胀出来的。” 顿了顿,韩大脑壳接着道:“以往我西北民众负担太重,以至整个西北地区处于恶性循环,大宋朝廷不得民心,这是西北难以坚守的缘故,此点上当年范仲淹说的对。张方平始终进行政治维稳,启用李参范祥以维护西北开支的政策,有严重隐患,是喝盐税止渴。现在王雱的办法证明可行,且已经带领初露锋芒的抚宁军打出了战果,臣建议就此开始于民政和经济上乘胜追击,以加强我朝廷在整个西北的公信力和威望,施展仁政。” 赵祯虽然精神不好,但听出了些感觉,捻着胡须频频点头。 富弼有些皱眉,先不说韩琦接下来要说的东西有多敏感,仅仅从治权上说,韩大脑壳也管的太宽了,这明显又是中书门下的业务,不是他韩大脑壳的。 但是没办法,大家很头疼,大家也都知道韩琦就这德行,他真是什么事都能管。最早在西北时候就这样,夏竦的事他要管,范仲淹的事他也要管,回到朝廷更是什么都管,于是就被整出去面壁了,去河东他凭借头铁和威望,除了管经济、管农业外,帅司的事他也管,提刑司的事他也过问。弄得官场怨声载道。 久而久之,人家拿他没办法又告不倒他,韩大脑壳自然也就成为河东“核心”了。这方面富弼的脸皮真没他厚。所以这就是大家轻易不想要这个铁头回京的原因。 现在,许多部门又开始被他骚扰了,现在当着皇帝的面,他枢密院都能开始干涉中书的事,下一步他还会干涉御史台和三司、和欧阳修王拱辰闹矛盾是基本确定的。 但韩琦也不怕人说,事实上他的这些行为皇帝比谁都清楚,所以现在富弼也不想说了。 赵祯也不方便拨了韩琦的面子,便道:“看这态势,相公是有《西北策》要提交朕了?” 韩琦便从宽大的袖口中拿出一份文书道:“臣有,臣以为应该于这时候彻底在西北改革,关市之征该有,但要温和良性。盐铁之征应该有,但要逐步降低,和内陆齐平。一些赋税在我大宋经济体系中已不占主要地位,那便该逐步去除,以此做到西北的逐渐藏富于民,有恒产者有恒心,如此才能长久保持西北活力,增加我朝廷于西北之公信力。劳役之征该有,但也该逐步降低,不能再任由西北地区以战区名誉过度征伐,至使民间劳力荒废,动摇工农之本业。此便是臣之西北策核心。” 富弼和皇帝顿时眼冒金星,他不但管的宽,这全是中书业务都不说,而且一次提及了这么多? 富弼不怀好意的看着韩琦道:“且不说你这些路子是否经过严谨论证,一次提及如此多,想过后遗症没有?李参之西北经济政策,范祥之北方盐政政策,固然诟病处颇多。王安石也先于你之前提及过,但那是张方平时期经过朝廷权衡,经过论证的,唯有这样才能支撑住我西北国门开支,做到勉强守护国土。虽然我判断过全面战争暂时打不起来,但西夏威胁始终存在,一个政策的启动发酵、直至运行平稳需要经过多年检验。而现在的西北战略缓和期则无法确定有多久,这些事说变就会变,你真相信王雱的西夏外交之行,能保证我西北国门十年平安?” 韩琦摇头道:“我不信西北会和平十年,也不信你的无全面战争论。但我知道张方平时期这一政策是慢性病,在当时他是没办法而为之,但现在,王雱于抚宁县试点,提出了一条有别于以往的路线,这才是富国强兵之道。” 富弼双眼发黑的道:“富国强兵路子多了,你是不是还忘记了提及所谓的《方田均税法》呢?这也是富国强兵之道不是吗,至少理论上是的。” 韩琦摆手道:“富公你有所误解,《方田均税法》乃是王安石那厮念念不忘的东西,他逢人就说,官家都没少被他骚扰,前些日子我还在骂他,官家躲在上清宫不露面,就是被他王安石烦的。我西北策和他的路线又有不同。” 赵祯觉得王安石这锅背的郁闷啊,但是也不想说韩琦。事实上老赵前阵子真被王安石纠缠过,那是大宋财政最紧张,西北形势最紧张时,全国粮价非常的不平稳,导致了皇帝当时也始终对王安石提及的《方田均税法》念念不忘。 皇帝的暧昧态度是瞒不住人的,那个形势导致了众多有田产的员外们整日心神不宁。尽管变法没有开始,但王安石从那时候起就被人妖魔化,这就是后来许多人在炒作王家父子丧权辱国的起因。 赵祯是个多谋少断的人,念想着王安石的富国强兵之法,但也担心着那无尽的后遗症。 最后么,真正让赵祯放弃了方田均税法这条路的,就是王安石的儿子。他在西北走出了一条别路,上年所提供的财政、足以把朝廷任何相公吓得半张着嘴巴。 就此一来,大家都不敢吭气了,包括方田均税法的始作俑者王安石也不在跳了。因为王安石真不蠢,老王当然知道这个法条是要刨人祖坟的,只是没办法没钱的情况下拿来救财政的手段。那么既然长子王雱两年时间、在抚宁县走出了不那么拉地主仇恨的财政之路,虽然尚未证明会全盘成功,但王安石也客观的觉得,可以谨慎观望一下。 所以前阵子的政治真的很乱,那时韩琦还没进京,很多工作明显是中书和三司的,但却是王安石这个副军相,以及韩绛那个大仲裁官在提及,导致了首相文彦博和财相王拱辰的极端不满。 现在更奔放的韩大脑壳进京了,他就喜欢干涉别人的业务,往后一阵子么估计有得瞧了,政治肯定要乱。可惜这恰好是皇帝这个时期需要的局面。 想着这些就比较头疼,赵祯精神不继就撂挑子了,既没回应韩琦的西北策,也没挺富弼责骂韩琦越权,只摆手道:“关于抚宁军榆林河口大捷的喜报朕已收到,退下吧。让朕清静一下,有喜报再来,没有就让朕清静。” 富弼和韩琦面面相视一番,只得告退。 两人出得门来,当即就开始吵架,相互说对方的不是…… 第405章 关于善后 七月中旬,王雱站在高高的新城墙上,拿着土制扩音器正式宣布:抚宁军的剿匪战争全面告捷,抚宁县周边地区的边民苦人,全部解放。 尽管被极小股的马贼顽固份子最终逃窜进入了西夏,但这不影响主体性胜利。 甚至王雱可以负责任的说:此番抚宁县的剿匪,比当时狄青在广南平乱胜利要彻底的多。 王雱战力战术肯定不如狄青,但关键的在于王雱发动了全民参战,大反攻时候在这个边境地区形成奇景,漫山遍野都是牧民参与围剿流窜逃亡的马贼。那些山寨之内的关押的奴隶妇女也都开始强势反抗斗争。 所以内外夹击之下,最后的大反攻简直就是狂风扫落叶,真正逃走的骨干份子有是有,但是很少。 多年以来,依靠吸食牧民血泪、三山七寨的财富积累也都在,少量的马贼仓促下无法带走那些财富。 这种形势么,财富自然是会流失一些的,散落的散落,藏的太深的暂时没被找到,另外也会被攻下山寨参与战斗的牧民拿走一些。但是主体仍在,处于抚宁军的控制之下。 对此大雱给出的政策是:把剿匪所得提交三成给西北转运司。 剩下的拨为抚宁县的专项经费,用于安置此番归顺的牧民,还用于抚恤于战争中牺牲的人。 这场战争是抚宁县自己打赢的,除了没得到西北的任何支持,甚至被他们各方弹劾拖后腿,连抚宁军军粮的供给都存在延误。要不是在很早以前,大雱就建立了抚宁县自己的粮食储备,铁定跪在自己人里。 鉴于此,县内有许多声音都倾向于战争财富全部留下抚宁县自用,不分给西北转运司。 不过吕惠卿和王雱一起否决了这些声音。在吕惠卿的立场上,往后抚宁县还要在这里生存,面临和西北转运司的互动,另外不上缴战争财富也不方便功劳的定调。 在王雱的层面上,如果没有西北转运司的支持,这次归顺抚宁县的边民户籍就很难办,因为群体太大了,近九千众。所以,只能忍痛让这些在战争中拖后退的家伙一起分享三成的胜利果实。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相对于投入作战的六个营,此番剿匪战争的总体战损一成出头些,达到了两百人左右,且退役了一些伤重有后遗症的人,进入地方给予抚恤和安排工作。 叶无双的西北投行不要这些人,还为此和王雱吵闹过一次。于是这就是国企的真正用处,作为政治任务,将会由吕惠卿安东许浪山等人研究后,在半年内完成这些人的工作安排。 此番经过战争的洗礼和检验,预备役部队也算是成熟了。参与进去,新老混编为五个营。 抚宁军拥有一个军十个整编营的编制,鉴于现在抚宁县体量扩大了,也需要应对新的安全形势,于是再次扩募新兵营的工作也提上了日程。但王雱不允许穷兵黩武,并没有立即扩大为整编军的需求,于是本着以释放劳动力、建设为中心的指导,只再次扩招了两个新兵营投入了训练。 所以看得见的往后,抚宁军的整编训练结束后,老兵带新兵,进行血统的顺化,那将会有七个精锐营可用,随着抚宁县的持续壮大和发展,王雱和吕惠卿的设想是,三年内达到满编一个军。 二环系统距离建成还早,但已经开始规划,用于安置新加入的边民。 剿匪战争已经结束,这些眼泪汪汪的边民正在等候着“新主人”的安排。他们内心里其实不信真的可以安置、可以分田,天下乌鸦一般黑,他们祖祖辈辈的已经适应了比较黑暗的统治。 在他们的概念中天下没有真正的乐土,在金三角地区要接受严酷的剥削和管辖,不过能够依靠佛家的思想自我麻痹苟且偷生。如果去西夏境内地广人稀,看得见的剥削会少些,但也会面临各种部落和族群间的拼杀,也同样会遇到多股马贼的屠杀,气候也更加恶劣。 现在,牧民们不确定赶走了三山七寨的马贼后,“新主人”会不会温柔些,其实只要能比以前好一些,大部分人就会知足。 事实证明抚宁县的政策还是可以的,答应分田答应安置,已经有不少宣传队来解答问题:这些工作都会持续进行下去,但会有个过程,不会有想象的快,需要大家耐心的等候。 在安置前,愿意留下的边民会暂时部署在二环系统的难民区,可以得到统一的食物分发。抚宁县衙的承诺是,将会在冬季来临前,完成全部边民的安置工作,至少能保证基本的温饱和御寒。 西北投行的招工工作正在加班加点的持续进行中,所以边民中那些有一技之长、身强力壮有特点的人,都已经成为第一批招收进工厂的人,也开始了培训。 从开始工作起就等于正式进入了政策,外族六年可入籍,汉人三年可入籍,于是报名要求参加者云集,挤爆了各大招工处。 就算少数已经进入工厂做临时工的家庭,他们的小孩也每日很积极的去排队等候领取食物,然后偷偷的把食物留下来,等着他们的亲人从工厂下工回来交给亲人吃。 理论上这是违规的,一个家庭有人有工作后,原则上就不在食物救济的范畴。不过鉴于当年的陈二狗也是这样过来的,所以在城外负责秩序的陈二狗尽量不想管这些小屁孩,除非是多次排队企图蒙混过关的,才会被陈二狗后脑勺两下打跑。 这些良性政策,正在急速扩散整个地区,一个传达一个。所以的确有人想要自由,不愿意留在抚宁县,想重新在草原上随遇而安,不过愿意在这里的是绝对多数,也正在有越来越多的人闻讯赶来。 募兵工作更比预想的顺利。原本大雱以为日子相对好过了,募兵相比从前会有一定的困难,实际想多了。大家眼见了此番剿匪战役中那极低的战损比例,以及所获得的特殊照顾和荣耀感,的确相比工厂待遇不算高,不过貌似相亲都有神秘加成,吃皇粮也更为稳定些。 这样的思想和宣传下,在这抚宁县内,当兵持续成为一个较为吃香的职业,报名者相当踊跃。 将后来王雱就算不在这里执政了,但已经为他们规划好了下一个三年计划,也规划好了这些边民的出路。 安置他们真的不是问题。抚宁县的工厂扩招虽然也是按照规律逐步进行,不过已经论证完毕,即将启动的铁路计划让大雱有把握:再有十倍的人都能吸干。 参考历史中那些著名工业国的初形,除了铁路本身的修建需要极大的人力外,其实启动工程后,那些在铁路沿线的工棚帐篷,也会是几年后的小镇,几十年后的县市。 铁路的沿线需要补给,中转、还需要铁路工人的维护,那么铁路工人的家属亲人也会集中扎根,有人的地方就叫市,其他地方的人会去那些比较草根的小镇提供商品,提供服务,进而也在那里驻扎下来。 有铁路就肯定有经济,于是,就会慢慢的发展壮大起来。 抚宁县已经买断了绥德县的路权,于是将后来的这些中转补给所形成的小镇,会全部属于抚宁县铁路局直管,在朝廷重新有新的重大规划前,这些,都将是王雱系的政绩。 政治有时候就是那么见不得光,假设现在王雱也算是一面旗帜的话,那么将来的朝廷、也就会有个所谓的“抚宁帮”,但凡被看重的、都会安排来这个工业重镇镀金,作为一种跳跃的台阶或者说资历。 很显然现在第一个镀金的人是吕惠卿,这家伙真的骨骼惊奇胆子也忒大,竟然脑洞大到在战争时候把大魔王软禁。展昭对吕惠卿惊为天人,佩服他的沉着冷静有胆量,敢在大魔王面前耍花枪,哪怕他当时的确有朝廷赋予的治权,但敢在抚宁县撸大魔王虎须的人必须佩服啊。 而且吕县尊也比较实事求是,后来预感到形势不对的时候,已经影响到了治下的民心,就不装逼冲大脑壳了,又赶紧自我批评自我纠错,去把大魔王重新请出来指挥。 事实上大魔王重新出山接手战场指挥权后,战略思想并未调整,也没比吕惠卿多做了些什么。但领袖真正的作用,就是在大魔王重新接手指挥剿匪战争的时候,抚宁县内的大头百姓走路都要利索些,工人加班都要积极些,这就是王雱和吕惠卿的差别所在…… 第406章 关于公私经济 榆林河口大捷后一战定乾坤,这已经形成了铁的事实。 随之而来的,以吸边民血为生的那群贸易寄生虫失去了宿主,这条黑幕利益线算是正式分崩离析了,神仙难救。 夺人饭碗乃是和刨祖坟差不多的事,现在处于善后工作中的吕惠卿非常担心大魔王离任后,会有原有利益群体的集中反弹和报复。 王雱则表示他想多了:至少可以稳定十年。 因为这不是奸商用利益交换来的成果,也不是政客妥协得来的表面繁荣。所谓的颠覆规则的确有多种方式,但此番王雱采取了最稳最铁血的方式。 当顶住了一切压力,整个边境地区全民动员参与,王师投入六个营,两万百姓参与支持,持续作战百日之久,为此死了四千人。所以王雱要问:要想颠覆这样的结果,他们打算死多少人,打算投入多少作战力量?又打算持续多长时间呢? 答案是:他们付不起这样的代价。 规则当然可以违反,但规矩形成的因素导致了代价各不相同。譬如后世国与国之间的各种协议经常可以被颠覆,但是通过战争博弈形成的规矩,一般都会存在。因为参考通货膨胀因素,不做好死更多人的准备,凭什么让你修改规则。 贼鹰在牛逼,善于吊打各种小国,从海湾时期一直打到叙利亚时期,但他就不敢动最恨的小流氓朝鲜。因为很简单,三八线规则是土共百万志愿军流血博弈出来的,当然可以践踏,不过参考通货膨胀因素之后,它支付不了这样的代价。 号称最有民族尊严和荣耀感的大和公民们、它们当然也想反抗贼鹰的黑暗统治,问题就在于现有的规则是美帝上万战机、三千架战略轰炸机狂轰滥炸博弈出来的,要颠覆当然可以,不过代价会大到纵使武士道精神都无法承受的地步,于是那传说中最有尊严的民族比孙子都乖。这其实也可以算是能量永恒。 以前的形势,没人动得了三山七寨,不过当抚宁县自力更生有了叫板实力,且大雱背负了内部政治风险、背负了与西夏再次对持的国际风险,又打赢了战争,而药丸党无法在政治上推翻大雱的时候,基本上也就决定了这个地区往后几十年的规则。 战争果实一定归属胜利者,那么此番的果实就是民心、公信力、以及西北建设所需要的劳动力。 这些都是王雱留给这座边境小城的庞大政治遗产,所以对此大雱总是很啰嗦、不放心的交代:要上下一心,珍惜我留给你们的东西,要搞快些,步子大些,敢于尝试敢于纠错,尽量抓住我在夹缝中腾挪出来的战略时机,快速发展。 战后的政治奖励也已经出来了,基本都有功劳,全柏林如今已经是县尉,安东是县丞,耿天骘不想在这里做官,仍旧习惯跟着大老王做家臣,于是没有接受主簿的任命。 在最后的权利交接会议上,县衙领导集体都纷纷认真听取着“老领导”的交代。因为吕惠卿县爷私下吩咐过了:哪怕听不懂也要在心,要认真的领悟大魔王的路线和精神。 会场上,大雱又敲着桌子交代:“不要全部依靠西北投行,不要太过指望商人。看见机会后要敢于出击,敢于投入研发,要始终确保国有企业在经济中的占比。” “这似乎……”吕惠卿也是敢于提出意见的,说道:“小王大人,现在我们投入的已经很大,被方方面面的人诟病了许多诸如‘与民争利’,‘破坏自由市场’等等说法,政治压力是真有。现在三司的政策,更比张方平相公时期不同,他们提出了公有经济滋生腐败、还导致低效的指导,王拱辰相公带头正在持续出让朝廷于西北投行的股权。” 王雱摆手道:“莫要管这些祸国殃民的人的理论,韩琦进京后,就不会由不得他王拱辰一张嘴说话了。自由市场?市场经济?卧槽他是认真的吗?” 听他在这里公然骂三司政策,全部人神色古怪的低着头,都不方便啃气。 王雱接着道:“商人和私有制的尿性还不够明白?我抚宁军投入六个营持续作战百日,为西北之发展环境流血背书,好像不是它西北投行的利益一样?战后让他们接收安置几个有功退役的将士,他们给我东拉西扯、说东道西的。当初他们手里那些田,就因为无利可图险些就荒废了,不也要我县衙付出大的代价兜底吗?自由市场经济个蛋,若是自由经济,指望他们会去搞蒸汽机?搞变速系统?会搞燧发枪?” “搞个蛋!”到此王雱拍桌子大声道:“我可以告诉你们,就是有技术有方案他们也不会上。” 到此大家面面相视。 王雱继续道:“因为现有政策下,他们可以用近乎奴隶的成本使用工人,获得超额剩余价值,所以他们吃饱撑了去搞蒸汽机?现有的大宋体制下,那些粗制滥造的落后军备供应订单,就能让他们赚的盆满钵满,所以他们吃饱撑了去研发升级燧发枪?他们现在之所以参与进来了,那永远只有一个原因,因为我代表官府搞出来了,这是官府的‘计划经济’,不跟着这个经济走、他们就会被慢慢淘汰。” 环视一圈后王雱道:“道理简不简单呢?谁还敢在给我扯淡自由市场,资本经济的?” “什么?他们资本经济有活力,会相互竞争?”王雱点头道:“也许吧,但我大宋的员外和粮商们表示不服。事实上田地兼并至今已经非常严重,很多的田在员外们的手里,导致我父亲睡不着,整天想什么《方田均税法》。我承认,地主手里的田比官田产出更加高效,但我大宋是不是就此粮食丰足了?很抱歉,我是真的没看见。我大宋的粮食市场是否展开了粮商地主间的竞争,是否导致了粮价不断下跌呢?很抱歉,也许我眼瞎,我也没看见。” “我所看到的现象是:粮商形成了公会、行会、帮派,价格惊人的统一,什么地方一遭灾,那些‘粮商共荣圈’的手段更加统一的一起狂涨价,张家粮店和李家粮店,都特么一个价格,连一文钱都不会出入。所以这就叫自由经济,也叫充分竞争。” 到此王雱敲着桌子道:“实事求是的讲,我说的这些情况是真是假,喊自由经济的人心理没点逼数吗?这就是他们所谓高效自由的市场经济?自由在哪?竞争又在哪?我告诉你们啊,这西北之地若没有范仲淹打下来的底子,河东河北产粮地若没有韩琦富弼他们打下的底子,那么你们现在所看到的粮价,会是经过‘充分竞争’的价格,却会翻倍。” 王雱又道:“之所以没有翻倍,是因为官府手里最后还有一些官田,再加上收到的粮税,用于来相对平价的出售!” 喝了口茶爽爽,王雱接着道:“咱们再说所谓的自由市场竞争,还以田为例子。倘若他王拱辰相爷真做到了公平的市场经济,打掉了各种粮食公会和帮派,让地主粮商相互间进行生产力的比拼,价格战的开展,那么是不是就此粮食会更便宜呢?” 环视一圈后,王雱大声道:“然而却是妄想!资本有个特点就是扩张,记住是‘无计划无脑’扩张,那么生产力到达一定时候,物资一定会过剩,价格就烂了。这个时候如果是官府,如果是国企,它会进行计划,然后维持一定规模的亏本生产。但资本绝对不会,行情好的时候他们以二十倍杠杆蜂拥上进行扩张,过剩导致行情不好大幅亏损时,别指望他们亏本经营,因为目的不同,他们会直接把田地荒废,然后解雇所有的佃户。这就是资本的节操和本质,那个时候就意味着除了没粮食没物资,还伴随有天量的人失业,出现一至两年以上粮食断档,又导致粮价再次飞起,会如此恶性循环,这就是历史中的自由经济真***商们则抱着自己用不完的资产和粮食看戏,他们不需要也没义务养活百姓,他们养少数几个保镖护院,再养少数几个屁股坐在他们方向的政策制定者就行。百姓没饭吃了咋办呢?凉拌,那是大皇帝陛下的锅,他们不背。” “各位我真不是危言耸听,西北投行当初的那些田,就是这样险些被叶无双荒废的,她的理由超简单:因为无利可图。特么的我傻啊,我难道不知县衙接手那些田是负担?但官府的目的、它真能和资本相同吗?它真的不需要计划和行政干预吗?” 顿了顿王雱又道:“我承认资本有用,但一定要有计划性。官府的责任和位置不能错位,该介入一定要及时介入,该定的政策要定出来。哪怕是我治下,公有制经济的确不如叶无双的高效,这点我也承认。但不是所有问题都能计较得失,你们相信我,如果我手里没有制造业时,就别指望叶无双的东西卖的便宜,这是核心,要确保公有制经济始终在总量中保有一个合理占比,我定下的占比是红线,不能被触及,别听三司的棒槌胡说八道。我和张方平冒了风险,呕心沥血拉扯起来的西北投行,三司拥有一半的股权,投行这都还是个奶娃,还处于初生的慢速发展阶段,股权就被王拱辰卖了只剩两成?这吃相么,我也是暂时不想评价了。他们最好永远把我压死,不要让我登入青云宰执,否则真会有些人在裸泳的。” 第407章 计划经济的原形 关于在交接会议上说的,大雱是认真的,穿越者就这点好处,可以有更多的模式和历史供给借鉴。 后世大v们大行其道的自由市场、竞争经济理论竟然能毫不脸红的对许多人洗脑也是醉了。事实上那个最自由、竞争最充分的灯塔市场是个什么样,他们心理怎会没点逼数。 贼鹰那高到丧心病狂的药价,医疗产业链吸走近乎四分之一的国民生产总值,是的,那就是经过众多医药寡头、保险公司参与博弈竞争出来的自由市场,要不是贼鹰有十一个航母舰队在全球抢劫,又给国内输血的话,应该是革命了。 能打赢二战的那只天下无敌的美军,它们后期采购的军备也是经过洛马波音通用等自由竞争出来,然而仅仅养十一个航母编队、经费高到元老院的蛀虫都看不下去的地步,这就是竞争过的自由市场。 所谓的两家公司的竞争,英特尔和amd也是两笑话,其实自有cpu以来,这两家伙的东西自始至终就卖那么一主流价格、惊人的统一,从奔腾133到八代酷睿从来都没有变化过。有段时间amd便宜过一下,那是因为它喝醉了性能差到掉渣,它性能达到主流级的时候是否比英特尔便宜过一毛钱、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这些都是现象,是灯塔号称最自由最健康市场里的充分竞争。 而恰好历史上几个工业帝国的崛起都是经过计划的,日不落和贼鹰都如此。他们的确在技术宅的兴趣下研发了蒸汽机,但若没有国家的推动和计划,绝对扑街,蒸汽机只会成为纨绔收藏家的手办。 很简单的道理,用蒸汽机亏本的情况下,可以从非洲捉近乎免费的黑奴来用,有哪个资本家吃饱撑了去开发蒸汽机应用? 就是这个原因,工业1.0初期,日不落的机械力根本不具备竞争力,他们的自动化产品、连印度的手工业都打不过,在征收了印度丧心病狂的惩罚性关税后,仍旧被印度的手工纺织品,把日不落本土的机械化产品打的不要不要的,那就更别提和中国的传统手工业竞争。 这就是工业化初期的悲哀所在,就像现在大雱的机器不具备商业价值一样,历史上的日不落也差点熄火扑街了。 如果仅仅是资本家的蒸汽机,他们会怎么干呢?他们会选择停产,把机器当做废铜烂铁卖掉,放弃这个项目,重新去捉黑奴来进行手工生产。 事实上贼鹰的资本家们就这么干了,且持续到2018一直都在干,证据就是它们的去工业化。 川皇所谓的“再工业化”妥妥的市场操纵、社会主义加计划经济形态。正因为这样,那些祖祖辈辈都在和共党作战的华尔街教父们,才会如此反川皇,区区一个联邦法官都能叫停川皇的国策,就是他们干得出来的事。其实类似的事汉家早一千年就上演过了,王安石变法大抵就是川皇面临的形势的加强版。 川皇放话要在墨西哥边境修墙也妥妥的共党行为模式,其实和大雱在抚宁县的城墙计划,和罗斯福的修路计划,基本上计划如出一辙。修出个什么鸟来,这些政治家不在乎,过程才重要,那其实是“再分配”的一种形势。 资本自身不会分配,他们一定是喜欢集中财富的。只有共党喜欢分配,于是不论王雱还是罗斯福、还是川皇,其共党特征都还算明显的,也就显得有些丧心病狂且难以对付。 之所以要再分配,就是因为自由市场和竞争经济产生的恶性结果,面对恶果的时候,资本家的尿性永远是:止损,而不是持续迎难而上。 那么假设历史上没有“计划经济原形”,其实工业1.0就会在那时破产,继续“万古如长夜”。 但奸诈的白皮显然不服,于是他们处心积虑的进行了“计划”,这个计划就是帝国主义,由政府主导推动蒸汽机应用,具体表现为:政府找资本家借钱,然后把钱用来买机器扶持这个项目,买机器后,既然工业品打不过中国的手工品,那就不造了,该而制造大炮巨舰,然后以这只无敌舰队,敲开拥有近四亿人的全球最大市场:中国。 这个过程史称鸦片战争。 既然国门已被日不落舰队敲开了,自此一来也就不存在真正的贸易规则,真理在大炮射程内说的就是这事,在中国这个地表最大的市场成为殖民地后,日不落的工业品就不需要和中国手工品竞争,直接规定:你们只能买我的。 就此一来呢,险些断气的工业1.0愣是被帝国计划经济、被中国人的血泪救活了。 日不落的崛起和命运,那是踩踏在中国人的尸体上得来的,其实那些黑鬼又懒又笨又没有购买力,没什么卵用的。只有庞大市场才能支撑资本的盈利和扩张,才能让当时的日不落越造越多,既然造的多也就会造的好,这就掌握了先机,成功把机械行业给奶大了。 蒸汽机真不是白皮养大的,本质上是中国在血泪下咬牙“买买买”,支持洋货所形成的产业结果。 所以计划经济真是个大杀器,如果没有政府计划,日不落的工业1.0,分分钟在自由且充分竞争的市场规则下,被印度和中国六亿手工艺业给打扑街,玩第一代蒸汽机的资本家们会输到雀雀都没有,别说内裤。 英国先发之后,贼鹰也跟进了,弄了大量粗制滥造的机器,由此被贴上山寨国的标签,很不幸这样的标签后来土共也有。但虽然山寨却产能惊人。 工业国越来越多,但是全球殖民地总归是有限的。资本家们上杠杆丧心病狂的扩张,地表在也没有殖民地可供征服后,就真的生产过剩了。东西烂价卖不掉,那些自由竞争的资本家怎么对应的呢?他们把熟练工人全部解雇,把珍贵的机器当废铜烂铁卖掉。为此他们发明了个词叫:止损。 于是整个资本主义社会,又陷入了万古长夜,这事史称大萧条。 怎么解决? 罗斯福和希特勒一致认为资本家无节操,不能让他们无计划乱搞了,需要政府来主导,需要进行规划和限制,要行政干预。 政府未介入之前是什么情况呢?美国资本家把宝贵的技术工人和科研人员解雇,让他们流离失所,于是这些人被苏联给捡便宜聘用了。 逻辑简单到令人发指,资本家认为越生产越亏本,就不生产,于是把机器当做废铜烂铁卖出,能回收一点算一点,这叫逆工业化也叫止损,对应的是:苏联垃圾佬嘴巴险些笑歪,把这些废铜烂铁当做宝贝买买买。 毛子那次真的赚大了。没办法,这就是资本家的节操,托了资本主义的福。 所以那个形势是真的有药丸趋势,罗斯福和希特勒两个扛把子、他们在差不多的时间里都一起英雄所见略同,也都有些共党倾向,于是及时的介入,强势行政干预,开始管控市场,从他们有计划性的进行帝国思维的开始,就几乎决定了往后一百年的世表格局。 这就是贼鹰的空中加油、最后一段崛起过程。是凯恩斯理论的基础。但说穿了它还有另外一个形态叫:计划经济。只是他们穿着资本的皮,不好意思这么喊而已。要喊也只能是“有罗斯福特色的资本主义”。 计划经济导致过地表历史上最强的三个帝国崛起,分别是日不落,贼鹰,毛子。 兔子的工业实力比它们谁都强,为什么没上榜呢?因为特么的中国才是资本和自由市场的最后堡垒,1840以前就一直是,且从来不是帝国主义。兔子即便穿起盔甲后还是机甲兔,始终不会是大灰狼,最多只让大灰狼咬不动而已。 其实资本的尿性白皮比谁都清楚,尤其老牌帝国大阴最清楚,为啥呢,因为英国佬就是利用资本的尿性,利用政府的“计划性”,一举拔除了当时荷兰的金融霸权的。 荷兰当时依托金融霸权的便利,的确有钱的确牛逼。英国怎么干的呢?英国发行战争债券,就在荷兰的债券交易所售卖,借来的钱,就用于和荷兰霸权决战。 什么?管控? 他么的谁敢,一管控,荷兰的资本家就跳脚,大喊干涉自由竞争,喊药丸,喊操纵市场。荷兰资本家为啥要买英国佬的债券呢?因为人家利息收益高,于是就买买买。真他妈的好笑,几次英荷战争期间,荷兰资本家一直在剁手买英国佬的债券,英国把这些钱用来绞杀荷兰舰队。这就是“资本家出卖绞死自己的绳子”的典故。 所以就是这样的典故,叶家对王雱有大用,但是大雱始终不敢完全信任叶家,尤其西夏出使归来之后。当时看到叶家在兴庆府拥有最大的牧场为西夏人提供战马,真的不能说叶家坏,因为这就是资本的尿性,有一天假设叶庆华认为西夏打得过大宋,他一样会借钱给西夏朝廷,让西夏用于和大宋决战。 这就是资本的属性,跨国企业是没有什么国家概念的,他们存在的目的是利益。 关于这些,王雱除了反复对抚宁县领导集体大讲特讲,其实也在自己心里进行补充完善,开始着手针对此写系统性策论。 这些很难有几个人听懂,只有吕惠卿听懂了。 不过不要紧,这就是传销,一个口号喊的多了,安东这些家伙也会慢慢相信的,吕惠卿能听出感觉已经很不错。 当时吕惠卿说过,和他同窗的人虽然不是主流,但有不少人是信大雱理论的,于是回京后,大雱打算把自己这些年所写过的东西,所有想法梳理一遍,汇编成系统性学问,慢慢的去毒害那些家伙。 有个五至六年,兴许大棋党还真就形成了。大雱坚持认为,唯有计划经济下的帝国主义才能救大宋,才能圆满完成工业化。 没经过革命,人口不够市场不够大,私有化相当严重。于是斯大林那套肯定没戏,希特勒那套可行但吃相不好看,于是罗斯福那套可以参考一下了。 事实上不止参考,王雱已经做了,早说了罗斯福修路大雱修城墙,本质是一样的,修成个什么不关心,只有一个目的是让他们干活,熟练技能,不被饿死,不被敌国垃圾佬聘用走,不去做逃户。 然后付给他们工钱,让他们拥有购买力,这就行,这叫再分配,其他一切不重要。 大萧条时候罗斯福这么干,他的钱从哪来呢?他很奸诈的画了个饼说:既然你们资本家现在不敢投资,钱会贬值的,不如借给政府,政府给你们利息。资本家大喜,同曰此计甚好。 王雱的操作差不多,发给城墙工人的高工资,是找当时的张方平坑蒙拐骗了一半,又找钱多的咬手的叶家筹集了另一半。 太阳底下就这点事,这叫:计划。 为毛发钱给这些工人呢? 因为他们有钱后又会有购买需求,于是那些缩着的资本家又会开始生产,又开始聘用工人,就大家都活了。这是凯恩斯理论。 从这里看根由在分配。那为什么就是会发生危机呢?因为资本的特性是把全部钱收来自己库房集中,绝对没有义务莫名其妙去修一道毫无卵用的墙。 于是只有政府来做,而政府做这事的时候就叫计划经济。为此政府欠了钱,但只要经济搞活就有税收,那么太阳下的理论是:当你有钱又红火的时候,绝对没有一个债主想来找你还钱,只会让你再借。于是理论上不需要还债,用新老债务替换,把债务规模逐级放大,支付利息就行。这可以算经济政策,也可以叫某种传销骗局。 这些都不是自由竞争,而是有计划的进行。 至于做的好不好,会不会过度被资本拿走利益,那就非常考验执政官水平。资本家利益太大的时候肯定经济危机,而资本家利益太小的时候,总统被神经病刺杀的几率就高。这方面罗斯福掌握的非常好,希特勒其实做的也还行。川皇么,他想法其实还是很骚的,可惜他们国家醉的太深他水平也相对有限,顶多也就一弱化版的王安石变法形态,导致到处得罪人,到处有阻力,相当杯具…… 第408章 二代蒸汽机试车 七月末大雨滂沱。大雱仍旧滞留抚宁县。 为此吕惠卿急的跳脚。因为客观的说,其实没任何人希望被老领导“扶上马送一程”,那会降低吕惠卿的存在感,活在领袖的阴影中。 依大宋律治权当然在吕惠卿手里。但现实就有这么奇怪,大魔王一但留在这里,就没有任何人听吕惠卿的,吕惠卿自己也不敢不听,这就是政治,也是真正的领袖光环。 自那个至暗时刻来临,军事上,政治上,民心军心士气等等方面都感觉乌云盖顶,再次把闲人大魔王请出山来指挥震住了场面,且赢得了剿匪战争后,王雱不论在军中,在百姓中,在边民中的威望,都已经到达了巅峰,神坛的高位。 妈的现在是民间自己忽悠自己,各种地摊文学的配合下,大魔王的声势真不是开玩笑的。 从律法和技术上也赶不走大魔王。王雱的病假条乃是吕惠卿亲自编造的,以那精准的文采发挥一通,中书门下没来信否定,就说明王雱继续在这里墨迹没问题。 今个雨一直下,一群大头兵撑着伞,王雱在吕惠卿以及县衙主要领导的陪同下赶往机械厂。 另外此番有《工业发展报》主编亲自上阵参与报道,因为今日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在不影响原有蒸汽机产能的前提下,今日是第二代新蒸汽机首机试车的日子。 这个方案是在战争时期定调,且同步进行公关的。 拼装车间中,设计结构已完全不同于上一代蒸汽机,体积小多了,摆放在试车场地中央,相关技术人员正在围着做最后的检测和收尾工作。 总体上这个东东还是傻大黑粗,不过已经比之上一代有了很大改观。王雱和吕惠卿好奇的走近细看,虽然不知道内部什么样子,不过表面比当初光洁清爽多了,许多部位的匹配和结合也平整的多。这代表了整个机组更好的协调性。 这就是工艺的进步。 二代机器总设计师老罗爹走出来,伸手轻轻抚摸着机器道:“小王大人容禀,除了工艺上的进步,这段时间以来材料又有突破,所以外表不能全部看出来,但是内部,得意于工艺的进步,材料的更新,一体成型的部件更多,强度和耐疲劳程度更大。所以咱们根据稳妥方案的设计要求,这个机器的马力提升不会很多,但使用寿命却肯定有长足进步。” “以往我厂所卖出的蒸汽机中,提供保修和维护的频次较高,难度较大。可以期待,这代蒸汽机售卖后质量会更好,我厂的售后维修压力会减轻,这样能带来成本下降。”老罗爹如此总结道。 王雱不说话,二丫和小铃铛咬着指头,好奇的看着机器。 吕惠卿投其所好的代为回应:“仍旧不够猥琐,昨晚本县连夜看了关于二代机的设计过程和技术指标,只达到了寒碜的四十七马力,相比五十马力的设计要求差了好几个百分点。制造成本依照设计要求是降低一成,然而,现在也只是比上代蒸汽机下降了五个百分点左右。所以本县表示对这事持续关注,大家仍旧需努力。” 不能随便给老吕扯台,于是王雱不说话,表示默认吕惠卿的说辞。但其实内心里是很高兴的,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怎么可能很标准的达到计划指标?真是达到了一丝不差,王雱就该怀疑他们在隐瞒什么。 话说在恒温车间,用卡尺量出来的东西都存在误差,所以计划怎么可能真的达标呢? 这只是首机,一个新架构初始么,可挖掘的东西很多,后续的各种魔改中,要把这个机器挖掘到九十几或者一百马力是可以期待的,若真到一百马力,那么铁路运输就真的成为可行方案。 否则现在寒碜啊,一代蒸汽机太过傻大粗,自身很庞大又重,推重比实在太低。就算魔改到尽头也只有六十马力左右。这六十马力要用在固定场合,譬如矿井传送带,城墙大型吊,以及抽水系统勉强还行,成本虽高却可以稳定输出释放人力。 但要用于火车头是不合格的,经过叶无双研发基地的反复测试,哪怕现在的火车结构强度要求不高,可以考虑除了关键部位用木材代替,但自重也会很重,加上傻大粗的机组推重比太低,于是用第一代蒸汽机虽然也可以运行,但叶无双的测试数据是:只能带一节车厢,拉栽五吨左右的物资,以比较经济的七节时速运行,且车上需要跟着不少人,如果遇到地势不平整的地区,只要超过四度斜坡,就需要有人下来参与推火车。 就这么寒碜,特么的五吨载重,七节左右的速度,还需要准备大力士参与推车? 那么这除了是效率太低外,也给铁路的选址和设计增加了太多难度。这些都是相互拉扯的一个体系。 但尽管这样,当时看不到二代蒸汽机上马时,叶无双仍旧跟进了火车的开发和测试工作。原因只有一个,现有的运输效应除非依靠河道,否则哪怕七节的速度,也比牛车快,哪怕五吨的载重,也比传统牛车高效,也能一定程度的释放出人力和牛马来。 现在来看,二代蒸汽机的设计虽是保守方案,但只要魔改至尽头,马力大幅提升的情况下减轻了体积和重量,这已经是跳跃似的推重比翻倍。完全可以在十五节速度下带两节车厢,把载重提升。且机组的运行寿命会更长。 想到这些大雱就心热了,并非不够猥琐,已经很厉害了有没有。这都还没有细算,仅仅是蒸汽机提升带来的进步。 但事实上不可能只是蒸汽机提升,随着工艺和材料进步,车轴会变得更高效,随着设计经验增加,车体自重降低,强度增加,随着核心技术慢慢挖掘,传动系统的转化效率也能大幅提升。 于是这些多种加成进行加权计算,现在王雱就敢放出狂言,三年内运输革命就会开始。十五节会是个非常合理的速度,已经比不吃不喝不睡觉的马帮走货还快不少。再往上攀升的话,除非机器热效率有量级突破,否则得不偿失,步子大了扯着蛋。 依据空气动力学原理,从十五节以上开始,很多动力会被速度消耗掉,并且是几何式攀升。如果到达几百节速度超级高铁,百分之九十九的动力都用来克服空气阻力,最多只有百分之二的动力用来载重。 所谓的六十马力机器带五吨载重这看起来有点牛逼,后世一个微型面包车的马力都比这大。所以这就是以速度换载重,通过降低速度来获得最大的载重。 第409章 技术节点的定调 yy完毕,车间的现场王雱又批示:“大家不要盲目,七节速度的确不行,有向上攀升的需求,但我认为暂时来说,以大宋的工艺和设计能力,十五节是个比较优化的综合节点。各厂各车间不要好大喜功,不论是车体车厢的设计,车轴的设计制造,传动系统的设计制造,都以十五节的节点去考虑,围绕这个节点进行优化。先慢慢的积累足够多的经验,吃透低速高载重的模式,走稳以后,在去挑战其他节点。” 技术员们不禁面面相视,而吕惠卿则无比的尴尬。因为事实上,吕惠卿之前就觉得七节速度太低,说是起码要乘以五,有三十五节的速度才行。 王雱发现他们神色古怪后,问道:“为毛都不说话了?” 其他人真不方便说,吕惠卿干脆自首道:“额……下官在之前觉得速度提不起来,效率太低,于是我对他们的要求是参考三十五节。这是参考了小王大人的精神,你曾经说过吃饭少顿多餐,一个石头若拿不动,则敲开,走快些,分多次搬运?” 我@#¥ 王雱这锅才是背的冤枉呢,想了想却也没办法,环视一圈道:“我的确说过这些话,但事务并非一成不变,不要把我当神,我说的话也不是圣旨。要实事求是的更具科学数据来定论。现在大家的科技基础还薄弱,懂的少,于是容易把我的话给片面理解,就会恰好会弄反了。” 顿了顿接着道:“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回答吕惠卿这个疑问,同等重量,在不改变目前车体风阻的情况下,三十五节相比十五节只快了一倍多些,但我可以告诉你,需要多消耗七倍左右的机械功率,尤其在现在的车轴和传动系统不成熟、转换效率低的情况下这就是个黑洞,三十五节时速火车的开发,会成为一场你们永远打不赢的技术战争,耗尽所有的钱后没有成果出来,这个产业就死了。” 全部人不禁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王雱。也不知道真的假的,这算术是哪国来的,为毛速度提升一倍多,需要多付出七倍的功率输出呢? 也在现场的叶无双不禁眼睛发黑,抬手捂着脸,亏大了,因为她已经下单了三十五节方案的火车头和传动系统,定金也已经支付,虽然还没有生产,但已经在设计,这妥妥的是一笔损失啊,撤单当然可以,然而许浪山很难说话,他会要求按照协议赔偿的。 话说叶无双也觉得一倍多速度七倍功率支出的道理有点不合理,但她自来都信任大魔王,大魔王会忽悠人,但这种问题上他一般不会乱说话的。 环视了一圈,王雱也不想打击积极性,又笑道:“我今日说的话,暂时当做一个行政命令,下去自查修改。与此同时也要验证我的话,可以根据我说的,去想些方法,具体的测试,这就叫实践,然后获得真知。学堂的基础学问也有一些功底了,还可以配合他们的学识进行一些参考论证,这就叫理论和实际的结合。不要把我的话当做神话,我说的只是个记忆中的大概,不是具体,速度翻一倍,根据不同的车体空气阻力,它有可能功率只需提升三倍,也有可能功率要提升至八倍,这些都有变量。我刚刚说的只是一个方向,我能肯定的只在于,提升速度能获得加法的增加,但所付出的功率是乘法逻辑,速度越高肯定越不划算这是一定的,在我们的机器不成熟,每一马力都极其关键,都是研发人员日以继夜的结晶情况下,不建议现在提升速度,扎扎实实的走好每一步,走稳每一个节点的技术累积。” “累积经验,保持持之以恒的研发投入和设计累积,往后每代机器的目标是推重比提升四成,火车速度提高一层。我相信二十年内,你们这第一代参与工业的人,能有机会看到载重一千二百吨的火车,以二十五节速度昼夜兼程横跨大宋行政区的一天。” 这下全体鸡血了。 叶无双眼睛发亮,有些不信的道:“真有可能出现一千二百顿的载重?” “有的,蓝图在我脑壳中,但别那样看着我,就算你和我桃色交易,我现在也造不出来,所以无法给你。”王雱摊手道。 叶姑娘毕竟是闺女,真想给他一拳。这个不良少年整天胡说八道,让其他人以为咱们似乎真有什么似的,这乃是败坏小姐姐我名节,算好小姐我钱多人也不傻,不需要依靠嫁人才能生存,否则杯具了。 一千二百吨二十五节时速只是梦想,现实很穷矮矬,大家目前只为十吨载重的火车进行公关。 接下来,也不忙于让蒸汽机试车,又具体的和西北投行测试火车的人交流了一下,也和机械厂传动系车间的技术工人展开交流。 大道理王雱会讲,但是细节上就穷矮矬了,只能又傻又面色凝重的听取他们的介绍细节。 有些能听懂,而有些听不懂,鉴于时间有限,王雱也不打算做工人,所以也就无法去追问全部细问。 这下吕惠卿便有些着急的道:“接下来试车吧,今日的行程,主要就是参观二代蒸汽机试车的。” “是。” 早就摩拳擦掌的蒸汽机团队很快集合,之后就开机了。 轰隆轰隆—— 机器差不多运行起来的时候,王雱能明显感受到震动小多了,这说明工艺的进步,设计思路的提升,导致内中的部件贴合更完美。 跟着王雱惊诧了,这一代机器上他们竟然设计了调速器? 蒸汽机总师老罗爹出来道:“这是新设计的调速装置,以旋转离心力原理和气门结合,以做到相对稳定缓和的功率输出,这样一来,在一些领域就能派上用处,这是上一代蒸汽机无法做到的。” 王雱傻傻的点头,也开始不明觉厉了。 技术宅叶无双得意的道:“这是我老叔的心得,反馈给机械厂改进的地方。以往蒸汽机除了震动太大,终端的输出也不太稳定,无法进行细微控制,导致我老叔正在开发的许多应用项目没有进展。于是我老叔对此提出了要求,才有了这代蒸汽机的完善呢。” 王雱不禁看向许浪山。 许浪山神色有点尴尬,点头确定道:“这是真的。叶家现在是咱们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客户,订购了六百台蒸汽机,开发应用也是他们涉足的最深入,我厂为了长远利益,必须考虑他们的一些合理要求,于是为了增加这个装置,才导致这代蒸汽机设计成本比预想高些。然后……调速器节点算是叶家的技术,授权给我厂使用七十五年,授权费已经一次性买断了。” 王雱不禁大怒,隐隐约约觉得可以抢的东西干嘛要买?当然客观的说,叶家的东西很难抢这是真的,尤其他们开了这先例后,往后关于知识产权立法的事上面,阻力就会小几十倍。 只是说,现在就被他们掌握了一些黑科技,真的很不爽。 没办法,王雱只得点点头道:“这也好,反正我厂也不亏本,就大方些,不问叶家索要额外的机器升级费了。” “你竟然还想要额外升级费,你当做我们的协议不存在啊?你怎么不上天、或者直接抽刀明抢呢?”叶无双顿时一脸黑线。 “我说说而已,还不让人开玩笑了?还有你不要转移话题,给我说说,你这调速装置能多出些什么应用,为毛你叶家要开发这个技术?”王雱道。 叶无双得意的道:“我叶家的其他黑科技,决计不会现在透露给你的,气死你。” “说的更真的似的,你以为多大的黑科技我没见过,告诉你,歼星舰图纸我都有,惹毛了我以后不给你们用新技术。”王雱道。 等两个纨绔子弟吵嘴完毕,许浪山这才笑着道:“衙内,现在机器的震动小了,有调速装置提供更稳定的输出,就能做到一些精细度要求较高的加工,进一步的节约人力。” 然后老许指着远处的一套工作台道:“衙内看,那是我们新研发的机床,原形是你的,但经过了很多修改大变样了,且它可以和蒸汽机进行匹配了。” 卧槽那是传中的镗床。以前真的很简陋,且要人工操作,无法用机械动力驱动,现在他们魔改得像个样子了,并且真的积累了很多设计经验,还用机械动力匹配。 老罗爹出来补充道:“小王大人有所不知,当时抚宁县城墙保卫战中,临时赶制出来的三十七门重炮,就是用您看到的这台机床加工的。” 厉害了。 然而这个事大雱竟是现在才知道,他们真的把我当神供起来且架空了有没有? 真的应该离开了,因为这里已经不需要王雱,王雱的历史使命基本完成,再厚着脸皮留着,除了会被朝廷诟病,也挡住了新人上进,人家似乎越来越不待见了。 如此yy完毕,王雱又问道:“除了神武炮,可以用于加工燧发枪吗?” 老罗爹有些尴尬,换他那个主管燧发枪工段的徒弟出来摇头道:“回大人暂时还不行,还在测试修改中,因为燧发枪的精细程度要求要高一个量级,为稳妥起见,仍旧是有经验的人进行手动机床的加工更好。” 王雱略有失望,只得点头道:“那就好,你们……要搞快些,还有啊,这些关键的东西千万不要被叶无双诈骗了去,以后授权他们使用机械厂的任何技术,都需要让我批准。” 那当然,在大宋下次全面战争来临之前,一定会让大魔王看到更牛逼的产能和黑科技。 大家送王雱离开机械厂的时候这么想着…… 第410章 韩大脑壳的威力 司马光急急忙忙走入中堂。 最近富弼一见这个圣人就头疼,但是人家来找组织反应问题,韩绛一般还是会客观对待的,会留他在这里,听他说两句。 “那个王雱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就是不回来,像是在故意躲他在西夏期间的问题。到底还有没有人可以管他?很多事拖着不行的,他继续留在抚宁县只会造成指挥层的不和,导致离心乱政。现在抚宁县财政占比对朝廷越来越重要,他这像是有什么猫腻在策划。”司马光道。 这些问题司马光最近一直跑中堂,一直说,越听他说,参知政事韩绛这心理也是会有些想法的 富弼原本不想说话的,现在却只能介入道:“这你就说过头了,我说司马光啊,你怎么张口就来,你说的这些有根据吗?抚宁县的剿匪战争打完了,需要有些善后事宜,而且他说他累了病了、需要调养一下才上路,那你说中书能怎么办?难道还能去把他抓回来?他在抚宁县,或许会干涉些执政,但说乱政本相就不信,那个抚宁县不就是他建设起来的?当朝有谁比他更清楚那地方该如何执政?关于他在西夏的外交问题……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反正韩琦认死理,韩大脑壳说当时边境对持,现在西夏撤军了,就是他王雱的功劳。你怎么不找韩琦说去?” 司马光摊手道:“相公容禀,可这是中书的事,中书不能推脱。” 富弼摆手道:“那你就错了,韩琦说这是国事,但凡国事他就要管,现在什么他都管,你以为是吹的?” 司马光道:“难道就这样放任他们?王雱那小孩,下官承认他有两把刷子,政务上有些心得。他是我学生,从舒州时候我就亲眼看着他的崛起,他的政绩充满了戾气,建立在许多血泪上。这也不管吗?” 富弼干脆把笔扔在桌子上道:“那你倒是给本相说说怎么管?不要只会说别人、说道理,我大宋的文人有哪个他说不出一堆大道理?细节,方案,你有吗?若是没有那你说个啥,那小屁孩的风评的确不好,有许多毛病……黑蹭皇家的土地,和张方平联手黑吃当年舒州缴获的资产,杀人太多,执政过于激进,绑了曹首义两个营,吞了人家军备,在西夏弄了一笔糊涂风流账,等等。但他就是把抚宁县给搞起来了,现在发达地区的十个县不如一个抚宁县,且他打赢了剿匪战争,解决银州边境几十年的遗留问题。这些是假的?” 司马光想了想,看着韩绛道:“所以这样就能无视体制,践踏我大宋规则吗?” 韩绛皱眉道:“当然不行,若不扭过来,对我朝政治建设不利,我大宋人才很多,但我一向是比较反对重用问题官员……” 富弼觉得韩绛就是个白痴,打断道:“行了少说两句,一切等他回来再说,现在说什么都是空话。消息很乱,连那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都不知道。还有个韩琦在四处给我中书添乱,要我看,那个小屁孩人畜无害的还能挣钱,管他干什么,把韩大脑壳尽管赶出京去才是王道,对此司马光你有什么看法?” 司马光尴尬了,寻思我和韩琦又没仇,韩琦怎是好惹的人,你们就会蒙我。于是呼噜呼噜的摇头表示没听到。 “既然没看法你走吧,别再来这里反应问题了,就你问题多,话说你怎么不找找你自己的问题呢?”富弼道。 司马光走得两步,临出门又停下道:“可从他出使开始至今半年多过去了,就不见人回来述职,这不对规矩,真的不用催一下吗?” “行,你说催就催。”富弼无奈点头看向韩绛道:“那便发文问问,那小子病不重的话就赶紧的回来。” 这样的文书等于废话,是降低中书的公信力,韩绛可不爱写,所以司马光离开后韩绛就放下了笔不写了,看着富弼道:“富公怎么看?” 富弼摆手道:“王雱的确不是个好东西,但你不要被司马光忽悠,他也未见得是好人,庞籍被他坑的那叫一个惨,现在还待着郓州呢,一把年纪了,寒碜啊。” 韩绛皱眉道:“郓州是我大宋国土,政务的需要,在郓州执政它怎么就叫寒碜了?” “你……” 富弼干脆省点口水,改而道:“我只说一点:我对王雱的确有些失望,但那是在他打赢剿匪战争以前。现在么你不要看司马光公正,他此来要不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我输两个小妾给你。” 韩绛脸一红道:“我要您的小妾干嘛。” 富弼嘿然笑道:“我的意思是,王雱有问题,那也会是朝廷进行权衡处理,我中书门下不做谁的枪手。这明显是王雱和曹首义苦大仇深,以前那不说,王雱弱小,曹首义有恃无恐。但现在王雱凭借抚宁县自己打赢了剿匪战争,在银州地界威望无出其右,抚宁县最困难时期已经过去,于是理论上有些人他就怕了,害怕睚眦必报的王雱腾出手来开始收拾西北狼,这就是司马光热衷于催促王雱回京的真相,曹首义是皇后娘的堂叔啊。” 韩绛不禁大皱眉头,许久说一句:“但司马光没说错,作为外交大使在出使结束后,迟迟不回京述职这不对。” 富弼摊手道:“是不对,但我催了啊,他说他病了,你还想咋整呢?我们的确可以作为,但我认为不能过激,至少在这个问题上别做别人的枪手。” 韩绛点了点头,看时间也晚了,起身打算离开前,又问道:“相公说要把韩大脑壳赶出京,您是认真的吗?” 富弼道:“认真的,但我赶不走他。很显然官家的意思就是要他这个时候出来震慑,进行大刀一些的变革,在他真正闯大祸前我告诉你啊,谁都赶不走他。” 韩绛点头道:“其实也好,关于韩琦在河东的一些执政思路,我也具体的审阅过,有些还是很新奇有意思的,如果他能有些作为,割除我大宋政务上的混乱,那就是国家之福。” 富弼道:“你就听他吹吧,他执政只能说还行,但闯祸能力一流。诸如直接绕开枢密院采购燧发枪、组织暴走农民在边境敏感地区种田这种篓子,他真没少捅,他在特殊环境具体执政还行,容错会很高,但在这京城中,他那铁头光似的性格你就睁大眼睛瞧好,迟早闯祸。” 这边才说完,三司使王拱辰黑着一张脸进来,大声道:“富公,这下真出幺蛾子了,韩琦下令说让河东路,永兴军路,秦凤路,立即断绝一切和外族互市,但凡发现的都要严厉打击。” 富弼不禁吓一跳道:“这事我怎么能不知道呢?” 王拱辰铁青着脸道:“我这边也是刚刚知道,乃是新任河东转运使文彦博接到命令后,反过来发文问我是怎么回事?还问为毛这样的政策会是枢密院韩琦的命令?” 韩绛也惊悚的道:“这不是枢密院的业务,他根本无权决定,他怎么能给河东转运使下令呢?” 王拱辰把手一摊道:“不知道,但他就是做了,真有不少人听他的,河东军系已经加强了边境盘查,驱赶牛马来交易的边民都不能靠近。” 对此,富弼和韩绛目瞪口呆。 从在河北任上开始富弼就喜欢告韩琦的黑状,这阵子富弼整天说韩琦手伸的过长会闯祸,大家却认为是两人的私下恩怨导致的,但是现在,王拱辰的业务也中枪了。于是大家都信了。 “他怎么不上天呢?” “韩大脑壳疯了,违反体制越权先不说,真没法看懂关闭边贸的行为,到底他是想干什么?” 韩绛和王拱辰纷纷议论了起来,很抓狂,这在任何时候都不应该发生的事,就在韩大脑壳身上发生了,且他做的这么理所当然,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韩琦真有这么自恋的,你们想的都不差。”富弼叹息一声道,“不过当务之急,这已经不是首相管辖权争夺的问题。他韩琦没蠢到颠覆三司制度的地步,他这是要借着王雱的东风搞军改了。那会乱的,关闭互市不是他的目的,不是他不想做生意。而是他要清理类似三山七寨那种吸民血的代理人,禁止这些人的带血物资入关,完全切断这些人的利益线。” “乱弹琴,韩大脑壳根本不懂经济,乃是一个大棒槌。”王拱辰脸颊微微抽搐的样子。 韩绛则好奇的问富弼:“那么韩琦的改革会成功吗?” 富弼摇头道:“不好说,但我知道他会搞出政治动弹来。因为改革比革命难,革命是拿刀去砍别人,改革是拿刀砍自己,脑子没坏就知道‘最大的敌人是自己’。妈的韩大脑壳估计是看王雱的‘自我纠错自我批评’理论看傻了。我这就去见陛下,否则下月他肯定发文‘禁止军队经商’,那就连京城系都要受到很大影响。” 韩绛想了想道:“韩琦用心是很好的,下官认为兴许他有把握才开始的?” 富弼惨笑道:“你就听他吹吧,他有个蛋的把握!他和小说中那铁头光差不多,见东西就想撞过去。至于打不打得赢他不会考虑的,否则哪来的好水川失利?” 王拱辰抱拳道:“富相公英明,不把韩大脑壳尽快赶出京城去,中书和三司都可以关门停业了。下官支持您去见官家弹劾韩琦。” “你们……你们……这样会伤他心的。”韩绛神色古怪的说道。 富弼道:“你放心他对大宋是真爱,我们也是为国谋事,他会想通的。当年他把王安石看做二流子官员,两人有很多摩擦,但是遇到不认识的字他也能去厚着脸皮问王安石。我敢讲换做欧阳修,就是去撞死也拉不下这个脸,但韩琦就会。他和范仲淹是铁哥们,但一言不合险些和老范在帅帐打架,还转身写信给皇帝告范仲淹黑状,总之韩琦这人就这风格,这个往后啊,若是赶不走韩大脑壳,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包括那个小屁孩也不会好过,不信你们等着看,别看现在韩琦护着他,他王雱回京来,最先抽他的肯定是韩琦。” 往外走的时候,富弼摆手道:“不说了不说了,本相先去见过官家,我知道这次弹劾不会有结果,但怎么的也要去说说。事实上没人可以一次整死韩大脑壳,这要慢慢铺垫,今天说一句,明天说一句,当大家都这么说,天天说的时候,官家才会慢慢的质疑他,然后找个标志性事件把他整走去成都府面壁,他喜欢闯祸,最好就去成都和吐蕃人撕逼去。” “相公英明。”王拱辰竖起大拇指。 “真不会伤害他感情么?”韩绛觉得这些人废了,这明显拉帮结派搞小圈子,韩大脑壳有这么可恶吗? 不过客观的说,文彦博时期真没这些幺蛾子,这的确是韩琦那疯狗似的性格搞出来的,从这里看他真是铁头光,富弼也不完全是胡说…… 第411章 有机事者有心机 王雱总归还是要启程回京了。 出行的时候仍旧下着大雨,因为王雱拉的仇恨太多,得罪的人太多了。此番没有通告,算是秘密出行,没人知道王雱的路线和离开时间。 只是抚宁军内部有限的几个军官来送行。 展昭穆桂英将会保护王雱和二丫进京,下一步他们的职务也会在京城,原则上抚宁军也不需要他们了。 枢密院的任命早就下来了,马金偲正式成为了抚宁军的统制。临别前,老马带着陈二狗等新一批的军官军礼跪地道:“能追随相公服役是我等一生之荣幸,相公一路走好。” 该说的该交代的早就说了,所以此番王雱也没什么话了,点点头之后,就走入了黎明前的大雨中…… 路途中预想的危险并没有出现,一路无事。中秋前夕是才子佳人们最爱出游的日子。 汴京郊外各种花草漫山遍野,到处才子佳人,到处是人在纵酒高歌,彰显着大宋的特点、以及文人们的才艺。 这些家伙时而也会喷几句环境污染,雾霾什么的,导致他们要走很远才能看到如诗如画的田园风光。这些事最后中枪的人肯定是会王雱,不用想。所以大娘和展昭对此很无奈,只能拖着小屁孩快走。 二丫一路摘了非常多的花,编制了许多花环给她自己戴着。大雱则是带着许多来自抚宁机械厂的技术和资料,寻思着进京后谋划分厂的各项事宜。 具体的要怎么操作,面临哪些情况,暂时还不知道,总之只要不倒下,京城的机械化也会慢慢铺开。 来到煤场的外围,时至今日,还能看到不少秀才围观着那种嘿吃嘿吃冒着气,犹如妖怪一样、就能发力把很坚固的石头满满打成粉,用于生产。 这就是当初抚宁县机械厂开发的碎石机,不仅仅是水泥需要这种东西,事实上现在许多地方都能用上了。 但因为机器的成本还太高,机器产能也太小,所以比较起来京城蒸汽机还是太少,大家都处于围观妖怪的一样情绪中,有的会害怕,不敢靠近,有的则是敢靠近观察,却充满了对这种机器的排斥心理。 为什么会排斥?因为大家就是排斥,这是儒家的毛病所在。 譬如现在,在煤场这个示范用的碎石机不远处,听闻一个秀才摇头晃脑的道:“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心机,心机存于胸中则纯白不备,又则深思不定,神生不定者道之所不载也。” 这就是栩栩如生的儒家,明显反智的言论就出自于圣人经典。 儒家也有一些较好的东西,但世界规律证明了同样一部著作,不同的人来解读就有了左中右区别,也会在某个时候形成一个圈,因为极左和极右有时候又是很相似的物种。 譬如在大雱脑袋里的名著《水浒》和《西游》,可以更具需要进行完全相反的解读,且都能说通。这就是文人的妙用所在,这些就是一个圆圈太极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会在不同的环境下进行变动,而不影响根基。 所以同样的一门,内部也会有学派之分,那么儒家中也就有了腐儒这种群体。同是道门,现在看起来天师教和通天教也是比较对立的,另外还有个真妖魔属性的缥缈峰。 不管如何,那家伙说有机械者必有心机,对不对先不管,在大宋他也算引经据典,口有出处,至少它会代表了京城集团中一些人的想法。很简单,有其师才有其徒,这家伙不会凭空跳出来,他一定有群师兄弟,师叔师伯师傅什么的持有差不多的观点。 思考到此,王雱摸摸怀里的机械厂的资料,知道前路漫漫,改革已经开始,却面临着阻力。 见大魔王没有吩咐把那家伙拖去人少的地方殴打,展昭又放心了些,明显发现自抚宁县的剿匪战争后,大魔王心境似乎又上了一个台阶,变化是有的,这些都是成长。 “神奇!这个机器可厉害了,大家看,他嘿吃嘿吃的呼啸着,也就三个机组工人,把以往一百人的活给干出来了!” “厉害个蛋啊,我却很担心,一个机器就把活干了,机器多了,咱们这些把煤场建设出来的老工人去干嘛,好不容易已经改善的日子,难道又要依靠救助?” “对的,要是没有这个蒸汽机就好了。工作机会能更多些。” “你们都想多了,没发现煤场还在持续扩大规模,持续招工吗,这个蒸汽机暂时也不会多,听说只有叶家有。咱们煤场能引进这台碎石机,那是因为叶家有许多事要求助于煤场,这才出让的。另外碎石机的材料要求很高,咱们煤场的冶炼技术达不到要求,相关材料是花费大代价,从抚宁县冶炼厂采购的。别看这台机器能代替百多人干活,但费用可真比百多个工人高。” 工人们的议论间,有人发现了在吃棒棒糖的二丫。当年二丫最喜欢在煤场走门子,所以大家都熟悉她。 发现后也就认出了大雱,于是纷纷都不说话了。 王雱又看着碎石机少顷后,环视一圈笑道:“各位都不用担心,机器越多,可以介入的领域就越多,我保证大家不会失业,一百年内只会出现工人不够用的情况,没事都别参与,该吃饭吃饭,吃饱撑了就去睡老婆,多生些娃出来,把娃送入技工学堂学习,我保证你们的子孙以后也都会是工人,并且是操作机器的工人。” 听他说的好玩,就算不知道是真是假,周围也哄堂大笑了起来,就此气氛轻松多了。 有个比二丫还小一些的小姑娘,背着个小男孩是她弟弟,小姑娘道:“小王大人威武,俺们家是当年在青柳山被禁锢的奴隶,跟着您一起来到京城,俺爹俺娘听着你的号召,于是就有了我背上的弟弟,将来他能不能上学堂我不知道,只说,现在我弟弟的户籍也都没解决,包括我爹娘的户籍也没解决,这可怎么办呢?” 对此王雱有些脸红。但是大宋的官僚系统就这德行,许多事都喜欢拖着。不会真有人把他们当做黑户赶走,但京城的户口不是说有就能有,开封县的户籍押司们想的是这边,县爷想的又是中间,包拯想的又不同,朝廷和皇帝想的更不同。 没有一个主心骨把这些碎片衔接起来的话,那么各方都是能拖就拖,反正这些人哪也不会去,始终在工作提供利税。没有户籍,那么京城居民的许多福利都没有,曹集也会堂而皇之的把他们的待遇降低一个级别,就是俗称的临时工。生活中也会遇到相当多的歧视,这是一定会存在的。 但这些没办法,这是发展中,帝国崛起过程中一定会遇到的问题。 摸摸此小姑娘的脑壳,王雱道:“现在逼我也没用,给我五至八年,我会慢慢的把这些问题理顺。照顾好你弟弟,加油。” 小姑娘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呢?” “怎么办天晓得。”王雱指着自己鼻子道:“我述职后,还是不是官都不一定。” 这是事实,这段时间尤其京城,关于不良子弟的负面传闻太多了,于是大家都不说话了…… 第412章 无惧无悔 回家了。 在大门之外,老廖率领着寒碜的几个家仆大搞迷信活动,算是接风。 “洗”去尘土和晦气后才进家,院子里除了吴琼老妈等着,还有个三岁多的小屁孩在跑跑跳跳,他就是弟弟王旁。 这小子当年唯一会说的一句话是“大雱跑路跑不掉”,现在同样,屁颠屁颠的跑来看着王雱道:“大雱跑路跑不掉。” 除了吴琼老妈外,大雱也一脸黑线,便给这小子后脑勺一掌道:“小子你不想混了啊。” 小王旁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这样一来吴琼老妈一阵尴尬,揪着耳朵把王雱拖到一边低声道:“有你这么干的吗,你即便不喜欢他也别动手啊,否则郑二娘会心疼难过,她一难过,你老娘我也不好过知道不,大老王就护着她们你又不是不知道?” 现在王雱个子都快接近老妈了,抱着她在她耳边想要安抚几句,却当即听到某个堂屋里传出老奶奶的声音来道:“旁儿怎么啦,你们谁去看看他?” 这下吴琼老妈推开王雱,摊手道:“知道厉害了不?” 还是二丫了解弟弟,给了个棒棒糖把小屁孩拖走,慢慢的王旁就不哭了。 这边嬉闹结束,见老奶奶杵着拐杖出来在门口看了看,便笑了起来道:“原来旁儿这么快长大了,娶亲了没有?” 吴琼老妈一阵头晕,觉得这真是个老糊涂蛋,走过去搀扶着老奶奶过来,一边道:“您不要张冠李戴,这是雱儿不是旁儿,是您的长孙。” “哦。”老奶奶点了点头问道:“雱儿进京赶考去了吗?” 吴琼老妈顿时眼晕:“这里就是京城,他才往外地做丘八回来。” 老奶奶现在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说也说不清楚,唠叨了一下又把她安稳的送屋里去待着了。 跟着大雱就想要溜走,却又被吴琼老妈揪着耳朵:“刚回来就想跑,先去洗澡去了风尘,然后陪为娘的说话,你不在娘的苦闷多了,要好好的对你说说。” 王雱不禁郁闷,听她吐槽是天下最无聊的事,想都不用想,只会是诸如大老王不来找她之类的话题。 她根本对人性一无所知,大老王很萌的,她却整天黑老王,这方面老王已经做到最好了有没有,要是换个门第的话她苦难可就大了,那真会有十个八个狐狸精和她争宠。 yy完毕,吴琼老妈又道:“你娘吩咐的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哎呀您不要整天掺和这些事,我现在压力大着呢,下一步有没有官做都还不一定呢,您整天和我扯这些。”王雱道。 吴琼老妈道:“没事的,我儿这么才高八斗,把眼睛放亮些,找个宰相家的闺女娶了,将来在正正经经的考个状元及第,谁敢不要你做官。” 额,这就是她的思维,有没救药不好说,总之王雱是不想和她扯这些了,调教她乃是大老王的义务,这和大雱没有一毛钱关系。在这方面大老王也存在懒政现象了,既然老王搞不定,他就别抱怨“清官难断家务事”,嘿嘿…… 旅途真的很累人,摆脱了老妈的纠缠后,命人开出洗澡水来,大雱很舒服的泡在大木桶里,用湿了的帕子盖在脸上安神养息。 期间半梦半醒,感觉有女仆进来伺候,给大雱按摩一下头部,还按摩了一下肩膀。 这手法绝逼大师级的,让人爽歪歪。 于是王雱心一热,也不睁开眼睛,抬手摸过去。 越往下摸就越感觉不对,摸到胸口时候就惊悚了,卧槽这么大的胸脯除了曹晴就是白玉棠,再也没别人了。 急忙拿走脸上的抹布一看,果然是很久不见的白玉棠。 王雱刚要开口说点什么,被后脑勺一掌。 好在大白的语气也不算很恶劣,哼了一声道:“小混蛋你是越长大就越坏?” “我怎么了嘛?”王雱摊手狡辩。 “你连人都不看抬手就乱摸,完全可以想见这就是你的生活作风。”大白那越来越漂亮的脸盘,此时像是怀有敌意的样子。 “白姐姐你误会我啦,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你不要在这种事关我名节上的问题张口就来。我知道是你,所以这才和你开玩笑的,说起生活作风,我好的不得了。”王雱道。 白玉棠偏着脑袋想了想,也就不在说了,柔声道:“累坏了吧,要不要我在给你捏捏肩膀。” “不用了,我肩膀不累。”王雱道。 “那你什么地方累,我给你捏捏。”大白好奇的问道。 大雱顿时泛起了坏坏的笑容,不过当即又被后脑勺一掌,大白道:“除了你那些不可告人的思想!” “额那算了吧,干脆我自己洗还快些。”王雱无比泄气,“你出去吧,我洗完后找你说话。” “不了,你娘守在门口想找我麻烦,我就待这里还清静些。”白玉棠微微摇头。 接下来她犹如个牛皮糖似的贴在大木桶旁边。虽然也不能具体干什么,不过总体上还能提供了一大波福利。譬如大雱试着把手伸去摸摸她的脖子,她的脑壳会扭来扭去的,时而还会把她的嘴凑在王雱手上,似乎是想亲一下手又有点不好意思的感觉。 大雱乐呵了,感觉白玉棠的性格似乎也有了些变化。 某个时候白玉棠又一惊一乍的叫道:“喂喂小鬼……你手又往哪摸呢……” 靠,这看起来又和当年差不多了。 王雱暂时也没把握运用技能把她麻痹软化后拖床上去,只得歇了。 差不多大白转过身去,等穿好衣服后坐下来,大白又过来帮王雱整理头发,这让大雱很是有些紧张,“不想麻烦你,要不我自己来吧?” “这是我的事,是妻子该做的事。”白玉棠显得有些单纯的样子。 大雱便“邪邪一笑”,感觉机会和运气又来了,既然她要突出妻子该做的么,就维持住她梳头的这个造型,大雱慢慢把手伸到后面,抱住了她的大屁屁。 “喂喂小鬼你……不许你乱来。这都还没有嫁过门呢。”白玉棠又在他脑壳上拍了一掌。 “不是快了吗?”王雱又是一阵泄气。 “大哥说不要中了你的计,要有媒妁之言和礼金等等程序,才能妥协。”白玉棠道。 大雱干咳一声道:“他倒是蛮市侩的。” 白玉棠没说话,继续帮他整理头发。 大雱又道:“你那从不离身的剑呢?” “我藏剑了。现在用的木剑。”白玉棠有点萌的那种高人神态。 王雱狂挠头,也不知道她是脑子嗅到了还是认真的。 “哎吆你和二丫一样难伺候,我在给你理头发,不要弄乱。”白玉棠把他挠头的手拉开。 于是大雱静静的等着她弄头发,从镜子里看了一下又好奇的问道:“大白这些年不见,感觉你有变化,更多的来自于思想上。你后悔过当初兰若寺那儿戏似的承诺吗?” “无惧无悔,我会做你妻子,服侍你保护你,期限是生命的最后时刻。”白玉棠道。 吴琼老妈很八卦的带着两家丁埋伏在大雱的房间外,但是很久也没听到有啪啪声传出来。又听她们间的语言还是有点小震撼的。一想,这白玉棠尽管不是宰相家的闺女,然而颜值和身材超好,屁股大估计好生养,会满堂子孙。 “好吧好吧,小雱你这辈子不求上进要混日子就拉倒吧,爱咋地就咋地,现在出来吃饭。”吴琼老妈喊话后便走了,这似乎算是认可了儿媳妇的地位…… 现在王家不差钱,不过吃饭并不夸张,菜色也不是很多,油水也不是很足。 小弟王旁和当年的二丫一样,围在桌子边乖乖的坐着,眼睛盯着鸡腿,满脸的神往。 看得出来大雱不在的时候,郑二娘显得谨小慎微,吴琼老妈还是偏于彪悍,所以郑二娘一定很限制儿子。 大老王越来越忙了,基本不在家,他不在的现在,王雱就是默认家主,于是全部人都围坐着不动筷。 王雱学习着大老王在的时候,先拿个碗给老奶奶夹了些她吃得动的东西,然后弄了两鸡腿在小弟的碗里,对此二娘很是感激。 “吃饭吧。”王雱一声令下后,全部人拿起筷子开始狂撸…… 第413章 致天怒人怨的韩琦 四更天王家到此亮灯,二娘指挥着不多的几个家丁开始烧水做早饭。 大白也很诡异的第一次换上女装,抬着盆热水进来把王雱拖起来洗漱。 在京就这点不好,话说在抚宁县做土皇帝时候王雱虽然也不睡懒觉,但真不用起那么早,无奈回京后今日要上朝述职。 吃早饭时候,是两年来第一次见大老王,他仍旧是那个略微邋遢的造型,话不多,只深深的看了王雱几眼。 吃过早饭出门,东京的夜市刚刚熄火,基本上是一天中最寂静的时刻,老王和小王都带着各自的护卫老廖和白玉棠,慢步行走在青石街道上。 街市上偶尔路过整队的巡逻军士,遇到王安石时候齐齐行礼。 进皇城,至候班房时已有不少人在交头接耳,算不上物是人非,但往日比较熟悉的张方平身影看不到了,前宰相文彦博也于半月多前启程去河东赴任转运使。 今次不算大朝,所以这里除了王雱是个异类外,基本是大红大紫的官服。和三司使王拱辰正在说话的那一群,基本上都朝王雱投来了鄙视的目光,大有要离王雱远些的趋势。 这很正常,王雱现在问题多多,褒贬参半,又背负着两处分,此番述职可谓是凶吉难料。此点从王安石几乎不说话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 受不了这些老家伙的优越感,王雱想缩在角落里躲清静,却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韩琦揪着袖口拖出来,“小子,跟老夫来。” “相公啊,你不要拉拉扯扯的。”王雱发现老韩的手力很大,被弄的很不舒服。 韩琦放低声音道:“你个没人疼的小屁孩,此番你父亲不会管你的,这时候老夫不拉着你在这里走走,我告诉你,你就废了。等下你不被他们围攻致死算我输。” 汗,大雱只是嘴痒而已,当然是知道老韩的爱护之意。同时心理有些暖暖的,有种关键时候被照顾的感觉。 韩大脑壳是头虎,所以跟着老韩在这里走来走去的,真有种狐假虎威的感觉啊。的确,王安石是打死也不会做这种事的,也没有这种威望。但是韩琦会,也有这威望。 来到另外一个角落,有两个不起眼的中年胖子在这里,两个都姓韩。 大雱还以为是韩琦亲戚呢,刚要开口瞎叫,韩琦便指着道:“这二人一个是现任司勋郎中韩维,一是司功郎中韩缜,乃你韩绛韩伯伯的兄弟。” 说完,韩琦强势把三人拉扯到一起,说道:“你们三,亲近亲近。” “两位伯伯,小侄有礼了。”王雱就开始拜见。 韩维和韩缜顿时脸如锅底,知道韩大脑壳带问题人物过来认识,完全是“威胁”的意思,郁闷啊。 这么寻思着,两人一起看向了远处的副宰相兄长韩绛,发现韩绛正和人讨论着什么,还有些不愉快,顾不上这边。 两人就此只得尴尬的回礼道:“小王大人客气。” 王雱心里明白,韩家兄弟兵算是“进京”了。韩绛拜参知政事后,以韩绛眼睛揉不得沙子的性格,专门把韩家的“兄弟兵”安排进了吏部衙门,且两个是对于官员比较要害的口子,形势真的不妙啊,代表接下来的一系列官员考核启用选择等等程序,会变得有些大不同。 是的这两家伙一个司功郎中一个司勋郎中,都是吏部麾下的“司级”单位,两个部门综合起来,就是审核记录全体官员各种档案、功劳过失等等事宜的。 现在这两家伙到底掌握了王雱多少黑料不知道,不过介于韩大脑壳专门带王雱过来认识来看,应该是有不少干货黑料的,如果真被他们在明面上当堂捅出来,那就有药丸的趋势了。 说起来韩琦就这德行,将来他连听政太后都能威胁,所以现在威胁两要害口的官员也就顺理成章了。 依照大宋体制王雱是系列内,那么数落和弹劾王雱问题的就一定不是刑部,是御史台和吏部。也就是说万一等会有一群人集中炮轰王雱时,就需要这两家伙把一直以来吏部掌握的细节和资料、档案什么的逐一的供给出来,给相公们决策。 汗,现在就不一定了,就看他们胆子有多大。假设他们真的听韩琦的“打招呼”,那多半要变为一个闹剧。 韩绛的兄弟可不代表就是韩绛。而且听说现在韩琦什么事都管,风头相当强劲,大有取代中书门下平章事成为首相的趋势。 这类政治问题有时就这样,看是什么人,看“势”。譬如将后来的王安石和蔡京哪怕罢相了也是隐相,也能影响着朝局,所以足够实力足够威望和奔放的情况下,韩琦身为枢密使又什么事都要插一脚,他们一但顶不住这个趋势,就会慢慢造成不论哪个部门的人要办事,都来请示韩琦,久而久之,韩琦自然就成为“核心”了。 前阵子韩大脑壳强势干涉中书和三司业务,下令关闭了边贸互市,为此富弼和王拱辰不服,联手找皇帝弹劾,最终未果,这无疑也助长了老韩的威望。 yy完毕,大雱急忙和韩维和韩缜套了一番近乎,弄的两家伙脸色越来越尴尬。 差不多韩绛走了过来,指着王雱,话却是对两个兄弟道:“他在贿赂你们吗?是不是下班后请你们樊楼坐坐之类的话题?” “木有木有,兄长过忧了。”两胖子急忙摇手,“王家的家风很正的,不至于这样的。” 韩绛仍旧有些不放心,哼了一声道:“你们两给我记住,王安石是王安石,但这小子是这小子,不能笼统的都以‘王家人’概念定论。” “韩绛伯伯威武,小侄给您请安了,您开口闭口显得太见外,让我这在边境为国效力的人很心寒。”王雱鞠躬道。 韩绛受了他的礼,又道:“你问题不少,但分开公正的说,你在抚宁县作风还是很正的,也做了很多事,改善了民生和财政。” 顿了顿又道:“然而切记不可傲娇,你是大宋养育的神童,受官家提携,所以做的好是应该。不过听说你做了你应该做的事外,也做了不少坏事,这便要不得。” 大雱脸如锅底,老韩却口若悬河的说老久,仍旧不停。 这个时候大殿的门缓缓打开,来了一个太监尖声宣布道:“陛下精神不佳,今日不朝,委托中书门下主持议事。” 早料到皇帝会来这一手,对此一些人觉得兴奋,一些人觉得失落。 失落的人群知道,皇帝不是精神不好,而是躲尴尬,不想参与听大家数落问题官员王雱的各种黑料。 因为黑料真不少,都形成群体和潮流了,这种情况皇帝一但在场,不论如何决策就是皇帝的锅,皇帝的压力会很大,一但挺王雱,几乎等于得罪全体文人,和文人群体对着干。 话说皇帝和文人群体对着干的事真不少,但以老赵的尿性,他从来都没赢过哪怕一次。当年范仲淹的新政问题上,老赵就被刚输。当年皇城司编制和权利过大的事,老赵又刚输了。后来启用狄青打算搞另类的强军改革,也刚输了。 真的,老赵这些年一次都没刚赢过。所以现在在朝的老狐狸们太清楚了,王雱这次这么招人恨不是因为他有处分在身、也不是因为他放了些错误,根由在于,他老爹王安石前阵子的《方田均税法》想法、把京中的大佬们都吓的元神出位了。 这才是根由。 尽管后来王安石缩回去了,但观看往年王安石和司马光的斗争形势,老王是个有执念的人,不会那么轻易算了,存在某个时期卷土重来的可能性。 所以这个时候只要找到理由,但凡王家的事王家的人,都可以拿出来大说特说。 他们咬不动王安石,是因为老王做事都有理由,且不论做人还是道德也都是标杆,轻易黑不了。于是只有拿王雱这个身带留系列查看处分,又到处是毛病的不良少年来说事。 这就是政治。是现在诸位老狐狸们心理所想的,也是赵祯托病不来的原因。 赵祯只要不露面,这事就不会轻易被定论,如果韩大脑壳能凭霸气一定程度上平衡掉,那么得罪人的就是韩琦,皇帝始终是公正英明又仁慈的。 这就是韩琦能进京的理由,他虽然奔放,但韩大脑壳和王安石一样,能扛事。 心有所思,大雱低着头站在末尾处,已经把这些考虑了个七七八八。 既然皇帝委托了中书门下主持,其他人依旧维持列班,富弼以首相身份走上了台阶。 不等富弼说话,大佬们险些把早饭喷出来,只见韩琦也毫无廉耻的样子走上了台阶,和富弼站在了一起,然后俯视着群臣摆手道:“都坐下吧,今个要讨论的事很多。” 富弼惊悚的侧头看着韩琦,虽不说话,但以眼神表示:你还有没有点廉耻之心,走上来蹭威望? 韩琦则是以眼神看着老富表示:怎么这个地方你站得,我就站不得? 富弼干脆捏捏眼角先坐下,省点口水,不想为此说韩琦。 其他人更不方便说话,这段时间以来韩琦什么业务都管,什么堂口的事都干涉,这是事实,且大家已经习惯了。对此富弼也回应了,找皇帝告状然而没有什么用。于是面临很明显的一个疑问:现在到底谁是首相? 大保守派王拱辰和司马光在下面脸颊微微抽搐,寻思着前阵子的雷雨怎么没把韩大脑壳劈了,按道理说……他干的事应该天怒人怨了啊。 第414章 来自军事上的肯定 接下来就开始了,富弼拿着文报,以河南方言,大抵讲述了一下过去一个季度大宋取得的成就,粮食生产稳中有升,谈不上光辉,仍旧出现有饿死的民众,但总体上粮食是增加了,这算是一个比较伟大的成就,是中书门下廉洁高效的结果。 又有:人口稳步增长,新生儿死亡率有所降低。无疑这也是中书门下廉洁高效努力的果实。 到此富弼特别提及了一下:“这里本相多说两句,我要表扬王雱。其他地区未见有太大成效,乃是王雱所治的抚宁县,还有舒州,现在的京城,这三个卫生条例流行地区的新生儿数据大幅向好,才带来的平均数增加。所以当初著书立说的王雱提出了卫生条例,尽管文笔一塌糊涂,却是有功于社稷的,这就是读书人的真本质,以后再也不要提及他不是读书人的话题。” 就此一片嘘嘘声。大家郁闷了,富弼说的真是实话,专门这样提及的时候,就代表富弼虽然和韩琦有矛盾,但总体上不支持一竿子打死问题人物王雱。 否则数据上的东西,可细讲也可以模糊讲,譬如所谓的粮食稳中有升,其实最大的增加是河东地区,那些粮食是韩琦撩拨辽国虎须、组织暴走农民去边境种田种出来的。但富弼却不提河东和韩琦,只模糊的说了一句“大宋增长”。这当然是事实却没有细节。 韩琦也不在意富弼这些小心思,因为韩琦脸大,自来不需要这些东西彰显存在感。 说完了粮食,王安石忍不住的挪动脚步起身,想补充两句。不过韩琦把眼睛一瞪,微微摇头,意思不许王安石说。 老王不开口韩琦也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想提及粮食虽多,却集中在少数员外的手中,想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事。于是王安石仍旧是想提“分配”问题,也就是他一直在说的《方田均税法》。 但是韩琦以眼神表示:现在你若敢提及,你儿子不废么算我老韩输。 王安石真不想妥协的,儿子不做官他可以接受,但真的有点无法接受他们把大宋隐患当做政绩来装裱的行为。只是……又想到了抚宁县的确已大变样,是一条另类的救国之路,而在抚宁县“学成归来”的儿子,兴许也携带着一些设想和策划,准备在京作为。 思考到此王安石叹息一声,又退了回来,不说话了。 之所以昨晚和今早王安石总是叹息,几乎不和王雱说话,其实老王已经做好牺牲儿子的准备了。 说完了民生问题。富弼开始说财政,多的也没提及,总结了一句财政稳步增长,这也是大宋的伟大成就。 这次老富不想提及抚宁县,一是这一季度抚宁县的财政和王雱没什么关系,二一个呢,那数据实在太玄幻,说出来通常会引来无尽的质疑和嘘嘘声,也容易引导天下各县进行攀比和浮夸。 富弼总结道:“客观的说,过去几月是大宋的胜利,相当辉煌,是全体臣工配合英明神武的官家、带领天下民众所取得的惊人成就……” 到此王拱辰打算趁机切入强调一下三司的财政政绩,却被韩琦轻咳一声打断道:“中书该说的差不多了,下面老夫补充两句。” 就此王拱辰被弄的无比尴尬。 接下来,韩大脑壳大抵讲述了过去的几个月,大宋面临的武装闹事和叛乱问题。和富弼的“成就”不同,韩琦喜欢吓人,感觉上他口里的大宋药丸,到处都有黑幕,到处都水深火热。 韩琦表示:尽管广南形势初步稳定了下来,西北抚宁县剿匪战役也大捷,但大宋仍旧面临着诸多内部隐患,各位仍旧任重道远。 老韩又敲着桌子道:“当年老夫就不止一次说过,侬智高虽然败而逃窜,但隐患继续有。侬智高的同族人侬宗当,仍旧聚集了残余叛军武装,依托地势险要,躲在山中为害。狄青平乱侬智高有功,但绞杀不够彻底。当时张方平试图以经济和怀柔政策平复广南窟窿的隐患相当突出,却无人提出来。那时我韩琦提出了,然而谁都不听我的,全部都在装傻。诚然这有一连两任枢密院不作为的原因,一味的对广南妥协再妥协。但事实是:侬宗当仍旧多次出山烧杀抢掠,对我广南的有效经济建设形成了持续伤害!” “是可忍孰不可忍!”到此老韩琦怒拍桌子,眼睛瞪的犹如铜铃。 下面的群官一阵郁闷,尤其那些等着弹劾王雱的在寻思:韩大脑壳怎么不上天呢。这些年,广南隐患的确有,要说伤害它当然有,也的确是一连两任枢密院没有正视。 但现在韩琦把这当做一个问题拿出来说,无疑是渲染王雱在抚宁县剿匪“除恶务尽”的功劳。 顿了顿韩琦接着道:“邕州知州几次上书枢密院,要求剿灭侬宗当,但广南西路转运使王罕则一直写信给王安石,建议诏安,理由是太过劳民伤财,山地作战形式恶劣。他以不想同时打响两场内部剿匪战役的明目来说事,所以就连王安石都存在原则性错误。最终由广南转运使王罕去多次谈判,诏安了侬宗当父子。这个政策本堂不敢说它错,但是你们的心思谁不知道呢,王雱在西北以铁血政策剿匪,你们则同一时间在广南搞什么妥协诏安,你们不就是想等着看西北剿匪失败的笑话?结果咱们不妨往后看几年再说话,看侬宗当父子的表现再来清算……” “明府!” 也恰好在殿上、同一时间进京述职的广南转运使王罕急了,满头大汗的样子要出来说话。 但韩琦不给面子,摆手道:“你闭嘴,现在没你说话的余地。” 王罕想死的心都有了,急忙看向了财相王拱辰,希望王相爷出来说一句话。 但看富弼那么低调也偏向于王雱,而韩琦似乎卯足了力要搞些事,王拱辰缩了,当做没看到王罕的求助眼神。 到此,广南转运使王罕感觉上像是被人卖了。话说当时广南也不是真的没把握打,王罕也想过借调狄青入广,去教侬宗当他们做人。 这个军事问题倒是不难解决,政治问题却老大难,那一时期皇帝基本不管事,京中几个大佬在神仙打架,而狄青上次广南战果显著,却几乎把广南当地官僚得罪的太深。 这才是王罕不敢在同一时间像西北王雱一样对土匪宣战的理由,既然因政治原因不敢战,于是只有信了王拱辰相爷的话,推动诏安侬宗当的政策。 说起来这个政策在当时,就像政治上的对赌一样,王拱辰觉得王雱在西北打不赢,那么广南采取不同的方式,支持门生王罕于广南对匪诏安。一但王雱失败,在政治上就等于韩琦政策阑尾,而王拱辰政策英明神武。 妈的可惜王雱真以抚宁军区区一千多条枪,在最复杂的边境地区大平原上,剿匪了全部马贼的骑兵主力。 与之对应的,王罕在广南的诏安于大宋政策不能算错,却就显得太过穷矮矬了,因为广南不用面对边境的复杂因素,侬宗当实力也远比西北三山七寨弱了甚许多,但是!王拱辰系的人却不敢打,选择了诏安。 现在这个政策被韩琦当堂列为了“将来的隐患”,而始作俑者王拱辰却不回应,装作不知道的甩锅,对此王罕也就真的哭瞎了。 关于枢密院的发言,到此基本也就等于王拱辰和王罕被否定。两个老王不算错,只算怂。大宋一贯都怂,若在以前的贾昌朝时期,那当然是王罕的政策更正面,因为的确没钱打仗,也的确没能力打胜。 但在韩琦时期,显然是反过来定调的。 这些几乎就由韩琦一个人来说,富弼则在旁边无奈的半逼着眼睛喝茶,皇帝又不临朝,就此导致一些想借机弹劾王雱的人,心态发生了微妙转变。 “差不多,上半年我大宋内部的安全压力较大,但比较显著的事件就是抚宁县剿匪,以及桂州邕州的诏安,面对差不多性质的土匪,完全不同的应对政策,时间有限,其他的本堂现在不想拿出来说,只想提醒大家,大宋仍旧困难,形势仍旧不稳,不要完全被粮食增加多少,财税增加多少的假象蒙蔽。” 韩琦最后说完,也进入了喝茶状态。 包拯忍不住道:“这么说来,粮食民生财政的向好,它就成负面了?” “去去去!”韩琦黑着脸摆手道:“我和你说不清楚,你根本不懂这些。” 包拯道:“明府是干了很多工作,但是败坏体制,四处插手本不属于你的事务,有奸佞之嫌也。” 接下来,老包不痛不痒的和韩大脑壳吵了几句,谁也奈何不了谁。 王雱缩在最后哈欠连天,主要起的太早了,而且他们扯起来时间太久,脚都站麻了。前排的大佬有座位,然而后排没有,因为放不下那么多。 第415章 一地鸡毛 接下来,御史中丞欧阳修道:“本台补充几句。” 大家又打起了精神,觉得来菜了。如果老欧阳掀开清算王雱的序幕,那就有得看,否则富弼偏袒、王拱辰缩头、韩琦又一副脑壳超铁的样子四处骂人,基本上“倒王党”也就歇菜了,定论不出王雱的问题来了。 哪知欧阳修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道:“前几月大考,老夫身为主持发现一个问题:学子们的文章隐涩难懂,标新立异,仿佛使用各种生僻字和古怪语法成为了一种流行,完全失去了文章浑厚质朴之原味风。” 说完,欧阳修有意无意的看着司马光。 嘉佑二年科考,欧阳修的确是主持,此点王雱听吕惠卿说过了。 欧阳修说到此的时候,王安石表示认可,介入道:“身为今科主考之一,台谏公之说确有其事。曾记得台谏公阅卷之际,还来问了我几个生僻字。” 王安石是实事求是的作证,韩琦却险些笑得一口茶喷出来,言下之意是原来你欧阳修识字也不比我多啊? 欧阳修也没管韩琦,不满的道:“我就奇怪了,这样真的好吗,这风气是哪来的?真是学问之福吗,学子们找些连我欧阳修都看不懂的生僻字来凑文章,这真是学问的本质?他们想干什么,想说明什么?正因为如此,感觉问题极其不寻常,老夫特意委托王安石去抽查落选的废卷,于是发现了众多被蒙土的朱玉,这才为朝廷选拔了新一批的有志人才。” 顿了顿,欧阳修再道:“客观的说句,别看王雱被人批评没文化,要我看他的文章只是废话偏多,却流畅本质。文章,就是要让人看懂,那些家伙写些我欧阳修都看不懂的东西,他们到底想干啥?” 欧阳修说出这些来的时候导致全部人大跌眼镜,包括王雱自己,也意料不到老欧阳发言不是来围堵,而是吐槽此番科考的生僻字和标新立异? 站在王雱的前面的是个枢密院小官,他以百事通造型凑近王雱低声道:“小王你运气好啊。欧阳相公此番不说你而说其他,是因为他真被气坏了。今科你父亲和欧阳相公的介入,导致了许多标新立异的学问派落榜,那些落榜学子不服气,大骂着‘上层有黑幕’,大骂吕惠卿那种混混都能及第,而学问派却落榜深山,于是他们组织了起来,堵在欧阳修和王安石上朝的路上进行漫骂。” “……”王雱觉得大老王早被人骂习惯了不会在意,但欧阳修绝对受不了这一套,会暴走的。 “后来呢?”王雱低声道。 那枢密院的小官低笑道:“后来包拯和韩绛拉偏架,他们两位相公觉得是王安石欧阳修矫枉过正,于是包拯只派治安队维持秩序,除了不许落榜学子用鸡蛋打人外,不禁止学子聚众辱骂你父亲和欧阳修,就此一来,落榜学子见有包拯的法制撑腰,胆子更大了,便写了《祭欧阳修文》,还送到了欧阳相公家里。” 王雱险些一口早饭喷出来,他们逆天了啊,这是诅咒欧阳修早死? 于是王雱皱眉道:“这在讲风水和迷信的大宋,似乎真有犯罪嫌疑了。” 枢密院小官点头道:“算的,后来包拯发现有点失控,就派你夫人把他们全部捉去号子里喝茶了,那些家伙被你夫人打的满头大包鼻青脸肿。” 我@# 王雱开始担心了,难怪骂我的人那么多,看来是包拯闯的祸,我大魔王夫妇中枪啊? 无奈的同时也庆幸,估计那是个分水岭,老欧阳就此关注到了“王雱风格”带来的好处。 枢密院小官接着道:“从那开始注意力就被转移了,欧阳修相公专门去上清官见了别人见不到的陛下,促膝长谈。其后他真被那些生僻字学子弄恼火了,就大量收集你的小白文和策论通读。结果欧阳相公就私下评价:且不谈你的政治思想,但文风还行,流畅简单淳朴就是特点,值得提倡。” 运气啊。这就叫矫枉过正物极必反,一般时候要让欧阳修那种骄傲的大家接受王雱的文风是很难的,但在老欧阳修被相反的文风把怒气值拉满后,他就会下意识忽略掉王雱的一些缺点,仅从学问上来评价,于是对王雱有了好感。 这就叫“不是王雱做的好,靠友军承托啊”。 所以现在,欧阳修觉得王雱的小毛病不算什么事,这影响到大宋选才的地方才是关键,于是围绕着今科考试现象,把这当做一个风向和国策展开讲述。 富弼、韩琦、王安石等人都听的比较认真。因为这的确关系到大宋立国根基。 至于其余官员觉着,几位宰相这样去转移矛盾、转移问题了,那么可以预见,往后大宋士大夫的选拔和文风问题真的会开始转变。 早在皇佑年时,皇帝根据小屁孩王雱的一篇养殖策论,提出了些更张科考的建议。但老实说,那次得到执行的并不多,许多保守派读书人并不当做回事,不跟进。 但此番学问泰斗欧阳修也被惹毛了,再次提出的时候,气候就完全不同。 韩绛觉得他们这么搞很不好,虽然韩绛也不主张乱用生僻词句来显摆,但欧阳修在气头上,王安石韩琦他们响应,如此就很容易陷入另一个极端,导致有许多投机取巧的人,不利于博学。这也算矫枉过正。 韩绛清楚的,今科的吕惠卿就是这样的取巧者。吕惠卿便也罢了,韩绛专门考教过,发现吕惠卿虽然取巧但也做到了博学,学了其他生僻学问,只是不用而已。不过一但政策失控,会导致许多取巧者放弃博学,而采取针对性的快学速成,从而慢慢放弃掉老祖宗的传承。 思考着,韩绛急忙看向富弼,富弼大抵也抱有和韩绛差不多的心思,却无奈的摇摇头,意思是谁叫你当时支持包拯乱来的?不论如何当时欧阳修的批评不算错,然而朝廷两位相公能被学子堵在路上语言攻击,你和包拯却来个什么“他们未犯法”,致使放纵出了后面的恶劣事件,彻底把欧阳修搞得暴走失去理智。现在么,你们当然只有承受着你们弄出来的果实。因为生僻字学子那么一闹,很容易被反对派炒作成传统学问存在道德上的瑕疵。 富弼在这方面比较欣赏王雱的政策思路,如果当时开封县是王雱执政,早就在事件扩大前把那些家伙抓起来遣送回乡了,也就不至于引发后续那么大的事件了。 于是就这样,欧阳修的这个议题一出来问题就转移了,险些就变为了学派和信仰之争。慢慢的展开,朝廷变为了菜市场,同意的有,茫然的有,随波逐流的有,不认同王雱式小白文风的也占据多数。 以往欧阳修不可能和反感小白文的人吵起来,但是现在会。韩琦坐台看戏不参与,但王安石和欧阳修引经据典,开始和这些家伙打口水战。 很显然,包拯仍旧对当时陛下强行封王雱的“崇政殿侍读”耿耿于怀,现在眼见朝廷陷入了这样的趋势,包拯有点怀疑,这是皇帝和欧阳修老早以前铺垫的猫腻,否则解释不了当时陛下躲在上清宫,为毛只见过欧阳修一人? 这些人没文化,坏啊。 于是老包强势加入了战团,批评王雱的文风,以及那欺名的“国子监博士和崇政殿侍读”。 在大宋,关于学问学派的争执永远不会停止,也永远不会闯祸得罪人,同时永远解决不了。偏偏赵祯不来,巧妙的避开了这个局面。 所以最后也吵不出结果天就黑了,就此乌云散尽,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有许多小集体在商议着诸如“下班去樊楼喝两杯”的话题。然而,却是连季度总结都还没有完成。 于是只得草草的走过程,让六部官员大抵出来简略补充一下细节。 户部乃是三司直管,户部堂官看到了今日的形势不妙,王拱辰相爷也缩头了,于是提都不提关于李参上报的“王雱在抚宁县截留财税”事务,也不提西北解盐使范祥上报的“王雱躲避盐税务”事宜。 吏部各口子发言时,早先就被警告过的韩维和韩缜发现韩琦把眼睛瞪着,于是那些他们已经准备好的黑料也就没拿出来,只从大方向讲了一下天下的吏治官风什么的。 除了礼部民宗司郎中提及“王雱打击和尚、拆了两座庙”之外,妈的此番竟是完全没有出现王雱的黑料? 对此司马光险些被气死,这些人全部是一群没节操的响马,放着王雱那么多的问题,竟是除了礼部外一处都不拿出来说?相反欧阳修竟然敢抬举王雱的小白文风,韩琦则基本算是否定了广南的诏安策略,从而抬举小屁孩在边境地区杀几千人的事? 原本预想中的批斗大会,弄的像是这小子英明神武,功在社稷利在千秋? 到此司马光感叹官场黑暗,佞臣一手遮天。 老司马感觉很伤,大朝是唯一能定论出结果来的场合,但今次除了皇后系有影响力的礼部,都不说王雱的事,私下虽然可以去活动,却不可能把他清理出队伍了。又会有很多肮脏的私下交易和妥协,顶了天也就把这不良子弟冷藏一段时间面壁,又放出来任职。 顶了天、可以把不良少年赶去海南岛做野人,除此外没办法。人家不是朝中有人,是从皇帝开始几个宰相都在拉偏架袒护着他。 连处分都不会有。因为处分加不上去了,妈的他王雱都已经留系列查看了,再有幺蛾子就没法累计了,只能罢官开除,且会失去往后参考科考的资格。所以只要韩大脑壳存在一天,吏部怎么的也不敢再定论王雱的处分了。 第416章 知我罪我唯其春秋 “王雱,王雱呢……”都他们都开始谈风月了,司马光再也忍不住,出来开始召唤。 “下官在这里,明公何事召唤。”王雱从后面走了出来鞠躬。 司马光现在是礼部大老,而王雱是礼部编制,所以礼貌还是要有些的。 接下来司马光死死的盯着王雱,把王雱弄的浑身不自来。 韩琦不耐烦的道:“司马光你有话快说,时间已经很暗,朝议持续太久,大家已经很累。” 司马光冷笑道:“相公好大的官威,你们在不痛不痒的发言上耗费过多的时间,现在还不允许我部过问礼部官员出使的后续问题了?” 韩琦不禁大怒,威胁模样的起身道:“本堂提广南的诏安和西北剿匪,事关国朝之安危,竟然成了不痛不痒的问题?” 司马光也不禁有些语塞,感觉自己说错了话。 富弼不想这么闹起来,也不想韩琦太过嚣张,于是拉住了韩琦,对司马光道:“有事就问,不要扯其他。” 王安石对司马光的偏执最有了解,也介入道:“是的你有事说事,大可不必在你说事前先找别人毛病。这只会把人惹毛,并不能增加你的说服力。” 此点王安石也算说的公正,在朝的人是真有体会,司马光就这点尤其讨厌,不能说他坏,他指出的很多东西也真是问题。但他在生活中都是这样的,开口说事前会附带一句“你废了,你不应该了,你xx”,说完这样的开场白,他才会开始说事。 韩大脑壳对司马圣人的风格领教不深,但也算见识了,在朝议中、他这个礼部堂官有话要问礼部官员这很正常,但是他要先说一句韩琦“你们不痛不痒的问题上浪费了太多时间”。 司马光也算进入了正题,问道:“王雱,关于你出使西夏之行,事后迟迟不回朝述职滞留抚宁县,告假理由那是吏部责任现在我不问,就问你,关于你在西夏的各种传闻,你怎么回应。关于你出使西夏的成果,到底是什么?此点上双边国书中竟是从未提及?” 你妹的,等小爷想想怎么回答。 王雱这么想着开始挠头。 这个问题就连赵祯都尴尬,当时都未回应包拯。 也的确,这样看起来,王雱出使西夏除了惹一身骚外,似乎什么作用也没有。双边国书连当时的对持和紧张都没承认,没提及,就是不痛不痒的重申了一下两国的互邻友好互促进什么的。 这样的联合申、明虽然通常也能成为往后一段时期的风向标,但也全然是废话,没有任何的细节。 “你出使到底有什么成果?”司马光见小屁孩陷入了思考,继续追问。 王雱摊手道:“没什么成果。” “那你去干什么?” “出使。” “做成了什么?用处何在?”司马光又问道。 王雱摊手道:“明公为何觉得外交出使一定要有结果?你这理论好像是规定:军队出阵就必须打胜战,不许打败仗。关键这样的‘命令’能解决问题吗?” “你……”司马光不禁又语塞了,又转而道:“也就是说,你承认你离开抚宁县几个月之久,至西夏出使并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我没说我有出使功劳。”王雱道。 司马光道:“那关于你出使期间的种种负面传闻,你作何辩驳?” “回相公话,下官无辩驳。”王雱低着头道:“您不都说了‘传闻’吗,小子可不是您听不得反话,于公众场合论坛之地用鞭子抽骂您的人。” 大多数官员脸都绿了,因为司马光当初在舒州时真有过这劣迹。 司马光铁青着脸问道:“负面传闻虽然是传闻,但有些听来颇为真实,西夏礼部多吃己写来的信中说辞,或许可以理解为敌对国的中伤。但来自宋国皇城司的情报,竟是也差不多的说辞你怎么说,段……” 听他竟是在公开场合要提及情报头子名字,富弼怒斥打断道:“闭嘴,司马光你是不是脑子放家里忘了带来?” 司马光虽然恼火,也想到了自己的错误,朝富弼拱手道:“下官一时激动,请相公原谅,下官初衷只是让王雱据实相告,还原他在兴庆府的真相。” “老夫也对真相有兴趣。”包拯及时出列。因为老包已经把张丛训关押了一段时间,张丛训倒也算配合,说了许多东西,但至今老包也没弄明白为什么会出现在兴庆府“暗杀宋国使臣”的事。 老包拯一开口是真有用的,形势立马变得不同,大喊“真相”的声音越来越多。 这下富弼就为难了起来。要追究王雱出使的真相,难免又要追究到“王雱遇宋国皇城司刺杀”的细节。 这是个误会,且张丛训嘴铁,自始至终没对包拯交代这一节。所以这个事件至今未解密,就那么有限的两人知道:富弼,以及当时的宰相文彦博。 这无法拿出来说,皇城司张丛训口策划了暗杀辽国珊军都总管萧炎珊的事,这个事件的背景处于宋夏对持即将开战时,萧炎珊秘密进兴庆府有什么猫腻富弼不清楚,但萧炎珊如果死在西夏,有极大可能惹怒辽国转移矛盾,变为夏辽对持而让大宋喘息,基于此,在仓促下富弼授权了那次行动,于是鬼使神差出了误会,特么的最后竟是王雱坐在萧炎珊的马车中。 这是真的无法拿出来公开说,这个事件如果解密带来的震动、足以石破惊天,辽国和西夏联合起兵威压几乎是必然的,除了国战的可能性外,富弼自身也有可能激怒王安石,因主导刺杀自己人的事件而身败名裂。 于是这些全部误会纠结在一起,真把富弼绕进去了,这就是主动出击做事的后遗症。有苦难言,成了不可说的东西。 “真相……你真的就关心这个?”富弼也忽然介入质问包拯。 包拯楞了楞,也不知道富相爷是不是脑壳被驴踢了,为毛问这个。 不过老包还是严谨的道:“是的我只关心这个,看起来相爷有答案,请为下官解密?” “这个密永远不可能解,包拯啊,许多时候都没有真相,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富弼叹息一声。 “相公的理论下官不懂,仍旧请相公解释。这些个事件某个时候就断了,查不下去,相公似乎知道隐情。凡事就可对人说,相公似乎涉及了什么?”包拯追问。 “知我罪我,唯其春秋。”富弼就说了这么一句。 于是包拯的脸更黑了,也说不下去了。 许多人也面面相视起来,觉得这些事中似乎真有黑料。 但是没办法,韩琦也知道富弼就这德行,当年他指挥张丛训的跨省抓人事件中,其实也有很多真相没解密,不能服众,最后是皇帝强行帮他老富强行扛下来的。 包拯缩回去了,司马光也不敢去质问富弼,于是再次质问王雱道:“王雱,你在西夏到底涉及了什么事?为何皇城司内部有声音说你涉及了变节的可能?” “知我罪我唯其春秋。”王雱把大脑壳富弼的话复制张贴了过来。 于是一些人哄堂大笑,一些人脸色翻绿。 脸色翻绿的人包括富弼,却是很无奈,自己开的先例,自己有难言之隐。现在被这小子踩在肩膀上。 富弼很清楚王雱被刺杀事件是误会,也很清楚张丛训的属下段方指责王雱存在变节可能同样是误会。 富弼知道王雱不是叛徒,但他小子在西夏睡了太后睡公主,这些都特么是真的,管不住屁股于私德有亏欠是可以定论的,然鹅,现在许多事现在捆在了一起,会爆炸,已经不能去捅了。 “持续时间太久,已经暗了,司马光,把你的问题收起来吧,就这样吧。”富弼叹息一声后摆手,起身率先离开…… 第418章 大水冲过龙王庙 额章节序号弄错了,内容无误 ~~ 今次大朝让王安石很不满。根据前阵子沸沸扬扬的传言,王安石了解儿子的,他小子一定存在些猫腻,可惜看起来儿子的事似乎和富弼的难言之隐捆绑在了一起,这就问不下去了。现在乃是富弼的级别最高,他说不解密的事,其他人就解密不了。 王雱自身而言,冒险出使西夏周旋来的东西是看不见的利益,目前为止谁也定论不了王雱的过失,但也不可能把出使当做功劳了。这就是政治,也是皇帝此番不出面的原因。 前些日子借机升了一级官,还多个差遣“崇政殿侍读”。那是老赵抓主机会给王雱一个后路,一个奖励。 现在看王雱自己也知道,此番礼部编制是完蛋了。过个几日,就会被他们定论出王雱不适合礼部事务的基调来。 剩余的两个职务,一个崇政殿侍读,一个枢密院编事。鉴于这两个职务不管具体事务,又是皇帝钦赐的,皇帝只要不露面,不被他们逼宫,那么这两个职务一般情况下就撤不掉,可惜拿着俸禄闲养了。 大宋的规矩是一份职务一份工资,所以加上爵俸,现在王雱的工资比王安石还高些。 当初险些就成为国子监博士了,可惜包拯反对,这个职务要类比后世的话近估计似于个工程院院士吧。枢密院编事也是个委员性质,大抵约等于总参某部室的参谋之类吧。 当时朝堂之上,司马光追着捅那些事时,富弼的脸色和尴尬让王雱看到了一些问题,看起来,兴庆府的事件还真是误会。事后段方那龟孙爆王雱的黑料,说王雱存在“变节可能”,那是他为了自保的诉棍行为。 王雱不是圣人,有那么一阵子真想把段方给弄进去搞死的,只是现在看起来不可能了,富弼会出手把这些事压下去,慢慢的淡出人们的视野,所以张丛训那家伙很快就会被富相爷从号子里捞出来。 换王雱是法官的话张丛训这家伙很难出来。但在包拯手里可以的,只要最终无法坐实张丛训指挥暗杀事件,老张就能出狱。 这些蛋疼的事件,将来司马光会怎么记录在《资治通鉴》中,包括接下来的改革,会怎么被司马光党用史书评价,这些已经不在重要。 富弼说的好啊,知我罪我唯其春秋。现在王雱就想做自己该做的,慢慢把工业进程铺开,必须在下次全面战争前。 这场战争兴许会来的比任何人预想的更快更猛,因为大环境已经开始改变。 留给韩琦军改的时间不会太多,留给王雱捣鼓黑科技的时间也不会太多。 叶家是这场工业革命的最大推手。但控制不好,他也能像荷兰霸权中寄生的那些疯狂资本一样,将来借钱给辽国和西夏来反操大宋。 现在看叶家实力不俗啊,就连王雱的团队都没想到的离心调速器,也被叶家想出来了。他们自己不具备设计制造的能力,却像后世猥琐的ibm一样,在这一进程中成为了标准制定者,现在特么的抚宁县机械厂的每台相关蒸汽机都在给他叶家上税,因为调速器方案算是他叶家授权的。 小舅爷这龟儿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别看他和王雱的煤场号称山寨,但在一些传动系统的开发方案上,他也有别于机械厂,包括火车头制造,曹集的煤场也有不同方案,成本更低,听说已经获得了叶庆华认可。 所以不可避免,战火已经点燃,王雱系的国企与这几个顶级资本间的黑科技竞赛已经展开,跑的慢的话,将来会被这些家伙收割走许多利益,会把他们养到更大的量级。 思考着这些,王雱在心里觉得:要尽快的扩大办学规模,培养将来科技人员,要从娃娃时候抓起…… 今个早晨,大白陪着王雱在街市上闲逛。王雱仿佛买人一样,遇到娃娃就发个糖果问“想不想来老王家做事加学习”。 有的小孩回答“好啊”,如此就能获得骨骼惊奇的评价,还能在入手一个棒棒糖。 于是王雱仿佛买卖人口一样,蛊惑了十多个小屁孩,当然了这在大宋是合法的。事实上不少平民家庭都喜欢把孩子送入大户人家去做长工,一签就是几十年,那对于他们不叫卖,叫有个出路,算是比较好的工作。 白玉棠觉得夫君他会被老爷吊起来打死的,老爷最抠门了,舍不得请太多人,而今天夫君的作为会导致明日王家被人挤爆,因为会有许多问询的家庭赶着去报名,把孩子送入王家。 逛到了正午的时候就很热,让人懒洋洋的。 东京街道一角的缩影:叶家一个当口门前仿佛宣传一样,摆放着一台一代蒸汽机,在轰隆轰隆的冒烟,许多人都在围观,有些则是在暗暗称奇。 这台机器不需要几个人参与进去,就能从井口里哗啦哗啦的抽出水来。 路过的倭人,胡人,夏商,辽商都瞪大着眼睛,看着这仿佛神仙和妖怪一样的神秘东西。 “好东西啊,果真乃神器。” 一个从陈留县进京办事的民政官吏捻着胡须在旁边观看,一边叹息,“我县治下那群农民每年春耕时都要打架,就为了争夺水源,一打就是群架,几十人参与,倘若我县有了这东西,倒是可以避免许多民间的打架问题了。” 大奶妹白玉棠因在开封府当差、平日里有公屋往来所以认识这个家伙,说道:“陈留县根本不算什么,你去南方走走看看,尤其潮汕地区打架干仗往往是以村为单位,甚至半个县都是同一族人,用着同一个祠堂,一出动就是半个县的人打架。” 汗,大老婆还真是行万里路见多识广啊,这是真的,别说这个蛮荒时候,就是破过了四旧的后世文明时代,东南一些地区都这德行。所以这都是将来执政中会遇到的难题。 围观机器的人真是太多了,这的确是叶庆华在做宣传,打算高价售卖他们的抽水系统。 蒸汽机是抚宁县造,其余部件是曹集的煤场制造,叶家的工匠进行了组装匹配。这套抽水系统的质量明显不如抚宁县机械厂,不过报价倒是比机械厂的还要高不少。 尽管算是天价了,也有不少土豪对这套牛逼的系统眼红的厉害,感觉就是“别人有我家也必须有”的样子。 王雱好奇下也在现场问了掌柜的几句,就算贵还要排队,因为等着订货的东京土豪还有不少。胡商夏商傻呼呼的只是围观妖股,倒是倭商和辽商贼机灵,正在仔细的询问许多的参数和细节、一副蛮心动却又觉得贵、舍不得的态势。 汴京就这德行,全世界的土豪和资金基本一半都集中在这里,花费千贯买蟋蟀或者是斗鸡他们都会干的,所以只要新奇,又变为了流行,叶家这丧心病狂的几万贯的蒸汽机应用,要卖出去真的不难。 暂时来说王雱和叶庆华的路子似乎都走对了。现在蒸汽机和各种系统的开发总归是太贵了,真正的民用商用那很难。只有凭借着噱头走高端,才能把藏在东京的这些洪流资金引出来。 当时抚宁县是没人力,县衙自己采购是为了释放劳动力,但是到了现在,抚宁县衙也基本停止采购了,供应的就是独占蒸汽机的叶家。 说白了现在那一月三四台的产量,就算价格下来可以民用商用了,然而是这点产能用于推动全国那是远远不够的。所以只有交给叶家,来骗取人傻钱多的东京土豪。搞这种龌蹉事、无疑是叶家最轻车熟路,渠道也最广泛。 正是因为现在已经能看到类似的庞大利益,叶庆华才会把蒸汽机的订单追加到了六百台。 六百台机器的订金、三百多万贯真金白银,已经是捏在了机械厂手里。于是现在,王雱在京城的任务就是要把抚宁县机械厂的那些钱找个机会花出去,用于扩大团队搞教育,建设出产能更大的分厂来。 停止了yy,离开了叶家的蒸汽机宣传处,进行在街市上逛。 “白都头……白都头……” 走到哪里都有许多大头百姓和白玉棠招呼,这些家伙和她很熟,相反认识王雱的不多。 看了下白玉棠对这些人并不客气,也不回应,喜欢板着一张脸。不过也见怪不怪,她出来做事人气一定会超高的,首先她的身材和颜值就占据了很大得分,其次女人来吃公门饭也是一种噱头。 最后是她那天生喜欢打抱不平的风格,私设公堂搞她以前就爱干,何况现在包拯真的给她了公权利,所以她在民间的名声想不大都难。 变化真的大啊,现在街市上很有秩序,扒手几乎见不到了。 白玉棠说,都被他几个哥哥给抓光了。她那些兄长一上街基本只要看一眼,谁干什么的多半都会心中有数。 色彩也多了不少,在王雱离开之前,其实东京人穿的衣服虽然不至于是麻布,但也并不算好,现在则能明显有别于以前,锦缎和各种多样的布料多了起来。 找了几间布店档口问了下价格,没比以前便宜,略有涨价,不过得益于现在生意好做,民间的购买力比以前强了许多。 第417章 不一样的汴京 额章节序号弄错了,内容无误 ~~ 又走了几步路过一茶坊,沿街桌子上坐着一个明显的外乡白脸书生。 之所以说外乡,因外乡人的行为习惯和打扮与东京人有明显区别,所以东京人总爱把这类人看做乡下人。此点上就连对王雱和王安石都不例外,真的算是土包子。 这个白脸书生三十多少,略瘦,个子比较高,洗的发白的布衣显得陈旧,却干干净净。仔细看衣式做工,针脚密集且整齐。到此王雱也楞了,卧槽这看似落魄的家伙竟是穿了一件不折不扣的高档货? 把高档货穿这么旧的人,真的很奇怪啊。 另外他还有几分英俊,头上包这纶巾,真真的有些传说中的儒雅范。 路过时候他看到了大白,白玉棠对他微微点头,他很高兴的起身抱拳笑道:“五姑娘又来巡街啊。” 白玉棠对人一般都不喜欢说话,微微摇头,表示今日轮休不当值。 兴许是和白玉棠在一起的人都没存在感,王雱竟然被他无视了? 这个书生又略有些暧昧的样子笑道:“既是五姑娘不当值,权请坐下来喝一碗清茶,我请客。” 白玉棠微微摇头。 大雱顿时就怒了,卧槽你有完没完,“五姑娘五姑娘”的叫着好听啊。 也不知道为毛,听到五姑娘这词就像是有些惊悚感觉。又看大白似乎和这家伙挺熟悉,醋意从心底升起,王雱便给他后脑勺一掌斥道:“小子你混哪里的,敢在我面前耍花枪?” 这么一来白玉棠惊悚了!半张着嘴巴看着王雱? 现在的街市很少有打架事件,发生了这一幕,其他人纷纷也吓到。 那个书生大怒,捂着脑壳,眼睛死死盯着王雱却不说话。 王雱也有点怂了。主要包拯真不是好惹的,现在身背处分,有没有官做还不一定呢。要是被老包弄进号子去就麻烦了。 于是王雱故作镇定的对白玉棠摊手道:“咋了?我手一滑而已,难道你要胳膊往外、把我抓开封府喝茶?他明显在撩你啊。” 白玉棠顿时脸色翻录了,低声道:“快跪下……” “跪个毛,我赔点医药费还不行么?”王雱打断道。 “他是你叔王安礼。”白玉棠凑近低声道:“你不会……不认识他吧?” 靠! 这下王雱也惊悚了起来,他,他是王安石的弟弟? 好在王雱反应很快,急忙又道:“哎呀哎呀,四叔是你啊,请受小侄一拜,这多年不见,小侄竟是没第一时间认出你?” 王安礼气的有些发抖,抬手指着他的鼻子,却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叔叔,您没被小侄伤到吧?”王雱再道。 “你伤不得我。但你从小就思想有病,容不得人。前阵子到处在议论你的那些丑事,我还有些不信,现在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信了。”王安礼道。 王雱在心理寻思:这龟儿子分明心思龌蹉,对我家夫人意图不轨,见面不打招呼无视我,为此挨一锤子应该也没啥好抱怨的吧?占着长辈身份优越个啥呢? “叔叔在上,要不我给您十贯钱,您当做这事没发生如何?”yy完毕,王雱凑近厚颜无耻的样子低声道。 王安礼一想,反正也不能拿这小子怎么办,他从小就属于脑子有坑的那种人。在京中待到现在所剩钱财已经不多,于是只得点点头伸手道:“拿来。” 王雱只得给了他十贯钱。 王安礼指着他的鼻子道:“那,这不是我敲诈你,是你愿意孝敬四叔。其实你不给,我也不能拿你怎样。” “说什么呢,小侄我不是贿赂公关,乃是真心愿意孝敬叔叔的。”王雱又道:“四叔您何故这般作践自己,放着家里不去住,在这里徘徊个什么?” 王安礼道:“我的事不用你管,家是你们的家,我性子散住不惯。我就算穷困潦倒,也自问熟读经义,出人头地靠自己,无需靠别人。待在这京城里,只因母亲年事已高,方便我去拜望母亲大人。” 关于他的事王雱真记不得太多,到此只知道他肯定和王安石不和,却是王安石的同胞兄弟,一个妈生的,就是家里那老奶奶。 至于王家其他兄弟,和大老王只是同父异母。 王家也是官宦世家,实在没想到这家伙过的穷困潦倒,估计是当年荫补名额有限,于是有两个荫补后,王安礼这家伙就没官做,只能守着临川老家一点破家产过活读书,便到了现在。 依照历史么,这家伙要再过个三四年才能考起进士,开启仕途。 但这个过程以王安石的性格,绝对不会帮他,所以他将来会记仇,出仕后就开始在各种政策上和王安石对着干。 对这个人总体很模糊,但王雱记忆最深刻的一件事是,将来再次和西夏撕逼时,韩绛会判河东路对西夏用兵,那个时期吕公著的哥哥吕公弼会是韩绛的副手,而这家伙也会在河东帐下听用。 大宋寒碜啊,每次宋夏战争打的不好就因为战略不对,总有人在拖后腿。韩绛的策略明显是范仲淹那套,要依靠群众,不能脱离群众,否则打不赢。 但是王安礼和吕公弼他们显然反着来,仍旧是文彦博那套“百姓没资格参与执政,也没资格参与打仗”的意思。官面理由是为了仁慈,不能无辜让百姓去伤亡流血。 这是屁话,好像当兵的人不是大头百姓的儿子一样?那么被这种根深蒂固的阶级思路困扰,这就是这些保守派在大宋从未打过哪怕一次像样战争的根由。 yy完毕,虽然和他不是一路人,不过他毕竟是亲叔叔,王雱真不敢放肆,再次鞠躬认错道:“请四叔原谅小侄的愚蠢。” 王安礼神色古怪的道:“你不愚蠢,你主要是坏。” “……” 觉得这哥们戾气重啊,一个家人有必要这么认真啊?他可别转身就去家里找老奶奶告状。 正在这时茶坊又来了个大叔,乃是王安礼的熟人,显然两人约好在这里喝茶论道的。便是个大名鼎鼎的:吕公著。 吕公著对王雱不感冒的样子,只漂了一眼,连点头招呼都没有,拉着王安礼坐了下来叫了一碗茶,就开始交头接耳。 现在看起来么路线可以算是分道扬镳了,一般进京要考试的人,都需要有个京中的大佬提携推荐,现在看起来王安礼的这个引路人、就是吕公著。唯一避开了这种裙带关系的人就是王安石。 吕公著这家伙为人还行,但最大的问题是司马光党的,所以非常不喜欢王雱。 同时吕公著还是赵宗实的老师,前阵子老吕干了什么蛋疼事呢?他以长辈的身份对赵宗实说“别和王雱那小子来往,他是个坏东西会坑了你”。 吕公著的这黑料乃是杨怀玉爆出来的,当时险些把大雱气死。 “道不同不相谋,少爷去也。”王雱对两位大叔拱手后,就带着大白离开。 转过街口,白玉棠有点好奇的凑近道:“相公刚刚为何那么大火气啊?” “很明显我吃醋啊。”王雱跳脚。 白玉棠听后有些脸红,但心里很高兴,说道:“并非是我有意要认识他,其实是你娘介绍我们认识的,你娘还说了他的很多好话,说是他临川才子人杰什么的。老廖则对我爆了些王安礼在青楼宿醉大闹的黑料,还说王安礼小时候把安石相公攒的零钱偷走的事。” 对此大雱心口薄凉薄凉的,当时还在西北时就知道老妈会搞事,算好让老廖叔多了个心眼把关。 男人只有吃醋之后才能更进一步的发觉大老婆的好处,于是又侧头看看大白的身材,发现比上一刻钟好了不少,于是大雱的心思便又有些歪了。 “喂喂小鬼你的手又往哪摸,这是大街上呢。”白玉棠一惊一乍的跳了起来,顺手给他后脑勺一掌。 后来发现打夫君不妥,便又摸摸他的脑壳,牵着他的手,这样他小子的手就不会乱跑了。 “谁规定的大街上不能摸老婆的大腿?”王雱一脸黑线。 白玉棠却是认真的,说道:“司马光掌礼部之后下发至开封府的指导,包府还没有明确表态,但是各官吏已经开始这样指导,至少你夫人我接到的命令就是这样的,发现真会抓回去调教的。” 王雱楞了楞,喃喃道:“他怎么不上天呢?下一步他是不是要指导‘和尚道士外族人闹事的、要宽大处理少抓少捕’?” 白玉棠道:“不是下一步,已经指导过了。现在京城道士尤其多,黑市上道籍被炒的很吃香,可以买卖。乃是包府顶住了这个政治压力,包府亲口说过礼部指导只是指导,不是国法。既然宗室子弟皇亲国戚都能抓都能判,没理由对外族人和宗教人士例外,这是包府的指示。” 这事上老包真不是盖的,妈的虽然他的存在让王雱做纨绔子弟都不痛快,好在包黑炭收拾别人也狠,大雱也就没多少意见了…… 第419章 摸着大雱过河 与汴京成的优雅对应,旁边犹如小卫星城的煤场规模已经很大了,聚集了两万多人,然后全然的笼罩在一片雾霾中。 相比两年前大烟囱起码多了五倍,昼夜不停的冒烟,叮当叮当的敲击声几乎没有停止过。 修长青是煤场总工程师,是个人才,也不知道是曹集从哪找来的。 焦炭和水泥作坊乃是当时的西北抚宁县的团队过来建设的,不过这方面叶家已经走在了前面,他们的第二代炼焦和烧水泥技术已经成熟量产,能够带来更好的质量和更低的成本。这方面小舅爷也正在追赶,大雱也没什么技术工艺可以给他用,自从大雱被西北投行开除出局后就没涉足这些产业,逆水行舟不进就退,没办法。 于是煤场炼焦和水泥的规模不算大,主要仍旧是买叶家的来用。之所以维持一定生产,那是曹集和王雱不放心叶家,不想被捏住脖子,同时要保持不同方案的技术积累。 今日修长青相当高兴,大大的喝了一碗凉茶后,指挥着技术工人摆弄新送来的两台蒸汽机。 蒸汽机现在只有叶家有,小舅爷好不容易多番周旋,才从叶家搞来了两台,这样一来,煤场总工修长青的一些想法就可以得到落实。 叶庆华这家伙真的坑,他会把蒸汽机卖给其他那些土豪去,却不想卖给煤场曹集,因为在一些领域两家是竞争对手。 但很无奈的是地主家也有缺粮时,现在叶庆华的主业在焦炭和水泥,另外的全部团队集中研发应用,尝试逆向制造蒸汽机,没其他资源了,所以叶庆华许多应用都是煤场制造的,曹集就是叶家的最大供应商。 就像后世的高通苹果华为联发科等公司设计了自己的芯片后,却统一交给台积电三星之类的代工生产一样,叶家和煤场的关系也大抵这模式。 煤场在制造上有先发优势,时至今日,累积下来的工艺和管理等经验就是一个近乎神秘学的范畴,是一个完整体系,除了抚宁县机械厂外,地表再也没有对手了。 哪怕一些看似很简单的东西,不过一但批量制造,叶家自己造的就是差了煤场十条街,所以叶庆华也就被捏住脖子认栽了,干脆放弃那些产业,专精于自己的领域。 就这样不得已之下,叶庆华把现在根本拿不到货、炙手可热的蒸汽机出让了一批给煤场使用。 拿到了机器,现在修长青嘴巴笑歪,一扫之前的困倦,带领技术工人把他设计的机床和蒸汽机匹配,然后开始了紧张的调试工作。 王雱带着二丫和大白,在小舅爷陪同下来参观时,顿时犹如胸口被人一老锤,有些不来气。 因为刚好看到了修长青的生产线调试完毕。 曹集这龟儿子显然偷走了几个抚宁县机械厂的技术思路,然后依靠修长青研发出了这套另类的“锻压系统”。 轰隆、轰隆—— 地面有节奏的剧烈震动着,试产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又一个的配件从生产线直接锻压成型了。 王雱好奇之下凑近看了看,类似的锻锤方案,最早是抚宁县机械厂用来锻打大型特殊部件的,不过因抚宁县机械厂的主要思路集中在蒸汽机相关的部件方面,就没有进行后续开发。 而曹集这家伙不生产蒸汽机,就研发了更大型的锻压系统,用来直接锻压一体成型的某个配件。 修长青利用魔改到尽头的六十马力终极版一代蒸汽机,利用抚宁县机床生产的齿轮,调整速比后、驱动拉升犹如打桩机似的天大一块铁磨具,针对性锻压制造所需要的部件。 “这……许浪山不会找你拼命吗?”观看着的王雱喃喃道。 曹集狞笑道:“他拼什么?这是你我共同的产业,现在也没有相关律法限制我不是吗。而且这些设备的许多关键部位、都是找他许浪山订购的,蒸汽机还是叶家独占,能东拼西凑的弄这么一东西出来亏得我出面,否则换谁都别想搞出来。” 王雱好奇的拿起试产的部件看了一下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大兄弟你落伍了,这是车轴配件啊,火车用的车轴系统上的关键部件,需要的强度比较高。”曹集道:“我接了不少叶家的火车头订单,之前这个部件只有从你抚宁县机械厂订购,许浪山的报价有多坑爹就不用科普了,还要加上丧心病狂的长途运费,最关键的是机械厂的产能早就排满,付了定金还要等。于是干脆我自己来造不是更好?” “关键是……你这样造的能用吗?”王雱好奇的道。 这个小舅爷也答不上来,换修长青过来抱拳道:“回大人话,完全能用。质量的确不如抚宁县机械厂造的,但价格只是他们五分之一。” “使用寿命呢?”王雱道。 “经过我们测试,使用寿命约等于抚宁县制造的三分之一。”修长青非常得意的道。 王雱黑着脸,指着自己的鼻子道:“问题是你们想我大雱名声有多坏,难怪老子们的厂老是被人叫山寨?” 修长青不禁一阵尴尬,作为技术宅,他当然也是喜欢完美东西的。 但曹集摆手道:“别听大雱的,我认为这就可以,统一了标准的东西,至少能用一年以上,反正都要维护,跟换不会太复杂。这才有效费比,这才是我们不同于抚宁制造的特点和优势。叶庆华那老狐狸最终权衡后,虽然两家的火车头都采用,但扩大了我们的订单。所以这就是现在的市场需要的东西。” 既然他这样说么,大雱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总之煤场的山寨名声是要永远背负了,造的东西能用,特点是便宜。 老许他们制造的有政治任务的原因,也有秀技术肌肉的原因,反正这方面他们也没多大产能,就维持了精工精造。采用的乃是最新标号的新钢材,且钢材经过整体的锻锤系统锻打,最后人工修整打磨出配件来,不论精度、质量、工艺等等都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缺点就是比较低效,太贵。 要类比的话,抚宁县机械厂制造就像后世的苹果生态,比较封闭。所以抚宁县机械厂设计的火车系统是另外的方案,因为对质量有信心,许多地方也不存在维修维护概念,一般是采取整体总成更换,是典型的大模块设计。 而曹集这家伙看起来决定山寨到底,思路是能用就行,他的火车系统方案非常便宜,许多地方是粗制滥造的,但他是开放式设计,许多地方都方便跟换和维护,是小模块设计。 曹集的方案优点是便宜,但模块太多导致结构复杂,就一定会导致匹配的难度,然后导致许多地方强度不够,动力转化效率较低等等。 这样完全不同的技术特点,现在抚宁县机械厂和京城煤场越来越鲜明了,包括已经制造成熟的一些传动总成,两家大抵也是这种特点。曹集这家伙造的小毛病很多,到处叮铃哐啷的响,但方便维护维修且便宜。老许他们造的质量好精度好,比较封闭,都是大模块设计,小地方基本无法修复,一坏基本就是半个总成更换,甚至是一整套总成跟换,且比较贵。 哪种方案好还真的说不上来,算是各有特点吧。 现在来看,讲销量是曹集这家伙大的惊人,但抚宁县机械厂也真不缺订单,各领域的订单都排队到两年后了。要类比的话,是后世千元机和苹果机的差别,苹果好在哪里暂时不谈,但只要这个噱头在一天就有人买单,这个客户群不爱计算效费比。 搞笑的在于,现在的西北地区,机械厂一上新产品,哪怕在大雱看来很滑稽很难看,也会有一群脑子有病的人说“你看看这抚宁县制造就是不一样,人家这思路,这设计,这工艺,这造型,这xx”。汗,这类人还真特么不少,这类家伙整天都被曹集戳脊梁骨。 包括老王家内部现在也分成两派,吴琼老妈中毒了,非来自抚宁机械厂造的东西不买。大老王则反过来,吩咐管家什么便宜买什么,能用就行。 于是抚宁机械厂现在有很强的品牌效应,哪怕他们不是所有东西造的都好都合理,但客户群的生态很奇怪,只要某人用了机械厂的其中一个产品认可了,加上大家都说好,他就会犹如中毒一样,但凡所需要的东西只要机械厂出品就买,且会枉顾事实的觉得就是好。 曹集这家伙的东西则完全没有品牌效应,所以他上新产品非常保守,因为推广代价实在太大,除非是真的实用又非常便宜,买的人才会慢慢多起来,完全没有什么用户粘度。 所以曹集研发上新就显得保守,通常是眼看机械厂搞出来了,有点行业趋势了,曹集就跟随在后面山寨,譬如当初各种传动系统的开发,曹集就是这样跟在后面“摸着大雱过河”的。 作为第一大股东,大雱的名声算是被小舅爷坑了。但思前想后,也不能说小曹的经营不成功。 这边大雱yy完毕,那边新产品试产也已束了。一群人围了过去,修长青正在查看试产部件。 曹集问道:“怎么样,能用吗?” “完全不能用。”修长青摇头道。 曹集大怒,给修长青后脑勺一掌道:“小子你是不是活腻了,敢骗我经费的人现在一个活着的都没有,上月才送去给包拯砍了一个,你以为开玩笑的?” 修长青吓得满头大汗,摇手道:“小舅爷息怒,这只是试产,部件的总体质量问题不大,不过形态和细节上的东西,还要经过多次生产线微调,到一定时候,良品率就会稳定下来了。” “那你最好赶紧的,误了我大事便饶你不得,我让你全家后悔做人。”曹集大流氓的样子点点头。 接下来继续往下视察。 难怪抚宁县机械厂整天喊忙不过来,实在是产能被曹集占据了很大。可以这样说,现在抚宁县机械厂的最大客户就是叶庆华和曹集,叶庆华要的蒸汽机够他们生产十年以上的,而曹集主要是订购各种配件和机床,用来升级煤场各种各样的产业。 煤场的产业转行算是比较成功,当初王雱带着一群草根打抗寒保卫战,那曾经被称为神迹的半自动化蜂窝煤炉子生产线已经不见了踪影。 已经被曹集甩脱了那些低端产业,设备和生产线,市场等等,都甩给其他中小作坊去做了,听说还卖出了不错的价格。 不仅仅是蜂窝煤、蜂窝煤炉子,民用方面的低端生产,几乎都被他甩脱了七成。现在全面转型重工,研发开采矿井相关的设备和工具,然后火车、铁路、传统系统,抽水系统等等。 跟着来玩的二丫也觉得煤场大不同了。许多地方正规了起来,高端了起来,人情味也淡了些,不在是大雱时期那副又草根又贫穷、东家长西家短的形势了。 同样的,大雱把这个儿子生了出来,脏兮兮很粗糙的拉扯到半大,曹集接手把这里养大了,换上了新衣也镀了金边。 现在煤场人对大雱的印象停留在:跟着他过日子被管的很紧,拿钱较少。然后还有大雱脑洞大到违规蹭皇家土地,被皇后吊起打的事。 带着煤场转型成为高端产业,让大家工资越来越多,越来越有地位面子的时期,是伟大的皇亲国戚小舅爷领路,小舅爷号称煤场崛起路线的总设计师。 这就是现在的煤场总体形势,这些二丫接受不了,眼泪汪汪的,最喜欢在煤场玩的她决定以后不来了。王雱则知道这就是现实,也是“政治”需要。所谓一代人做一代人事,每个人都会有特点,有自己的风格。 曹集其实也很感慨,心理清楚,没有大雱这个领路人就不会有煤场,更别提成为现在占据三分之一工业江山的巨头,制造规模乃是地表最大,没有之一,抚宁县的全部产业加起来都比不过。 大雱也不服气,现在这里没人听我的了,哼哼,我会创业,很快又会拉起自己的队伍来,建设出自己的产业和技术,抢你们的饭碗,走着瞧。 带着眼泪汪汪的二丫离开煤场时,大雱是这么想的…… 第420章 面壁思过 中秋过了就是深秋,天气渐渐凉了。 关于大雱的最后定论也出来了:去除一切职务差遣,保留官衔,留系列等候选用。 关于这事上并没有因为是宰相儿子、有大佬护着而改变。大宋这个时期的建制保守派是很强大的,总之就是做事一定有代价。 事实上一切理由都是托词,撤职的最根本原因是王雱连根拔除了三山七寨,触动了很大一群人的带血贸易利益,后来借助这开头,韩琦强势关闭了边贸,且下令自此后禁止军队涉足一切从商活动。 这一时期禁军涉足的经商活动其实就是走私,且主要集中在边军,也就是河北两路,河东路,永兴军路,秦凤路,成都府路等五路。 其中,以杀军官闻名的富弼韩琦分别轮换在河北河东等地执政,所以这时期河东河北的情况好些,有是肯定有,但涉及面不大的情况下容易压制。 所以韩琦命令下达后,河东河北地上各禁军驻泊司大面积换防,边境线上的各哨卡,巡检所等等都无一例外接到死命令,关闭贸易期间严查,严禁一切走货行为,严禁任何以个人、商会、牧民以携带货物的形势靠近哨卡。 且枢密院方面,韩琦的心腹曾经组成“巡视组”,前往边关地区巡视这个政策落实。 这样一来韩琦捅的篓子大了去。现在内部一片药丸声,尤其三司和中书内部质疑的声音最大,无一例外都在指责韩大脑壳乱干涉业务,瞎指挥。 河东河北还好,最严重的问题在陕西。 关闭边贸,禁止军队经商后就代表陕西的财政窟窿会大到骇人的地步。且西北转运司面临无数放贷收不回来的可能,为此,都转运使李参已经无数封文书写往三司要求王拱辰作为。但王拱辰冷眼旁观,至今没有回应。 韩琦这个过激政策影响确实大。因为以西北方面军为代表的经商活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早些年时候李参那褒贬参半的《青苗费》初形,就是官府把余钱用来放贷,大幅收获利息,弥补财政。 曾记得当年还在舒州时,李参就因为率先搞官府放贷导致财政飘红,时任财相的张方平、还专门把李参的文报给王安石和王雱评价过。 现在想来当时王雱在反装忠,而王安石则完全支持李参这种骨骼惊奇的行为。但当时张方平不糊涂,持有褒贬参半的态度,不肯定李参,也不否定李参,不渲染,不报功,进行了默认式处理。 现在想来老张有几把刷子,果然老辣。当时朝廷实在没钱,于是张方平默许了这样的增收行为。但实际上张方平当时已经隐隐约约看到了后遗症,即官府这些钱贷出去后,去向到底是哪里? 李参不是范仲淹,不会真的放出大量贷款在百姓手里,因为当时西北的环境,几乎没有个体资本的存活土壤。那么李参也不是昏官,不会为了增收强行摊派百姓“你必须来贷款”。所以不用问,西北转运司那些贷款的去向,就是军队。 西北禁军再把这些启动资金,用来扩大金三角黑贸易规模,然后源源不断支付西北转运司高额利息,这样一来,等于西北转运司支持禁军的走私和经商行为。 就是这原因,王雱当时在西北成了异类。且因为涉及的黑幕太深,导致王雱根本无法追查贱卖抚宁县的那群人。 张方平时期,因缺钱默许了这样的行为,但没有宣扬。因为老张害怕形成国策而被其他地方效仿。 现在韩琦犯浑了,来个一刀切。所以李参方面的质疑声音最大,听小道消息说,从西北转运司借钱的那些军头、已停止了支付利息,且以没钱为理由无法归还本金。 也就是说,技术上西北转运司存在破产烂账的风险,一但真捅到底,西北军官和文官系统,隔一个抓一个肯定一大群漏网,窟窿会大到无法弥补。 全部抓是不可能的,大宋没这种土壤,整个西北也要进入动弹,就连当初默许了这政策的张方平都恐怕也要揪出来再清算一次。这在大宋更不可能,没有先例。 假设如果张方平能被这样纠察的话,那么更早时候的西北帅臣譬如太师庞籍,那老家伙现在还在郓州,他也跑不掉。 所以韩琦的确是个铁头,但他很容易过激导致步子大了扯着蛋,现在来说老韩已经骑虎难下,面临差不多好水川的局面:出阵后打不赢。 初期韩绛和王安石是支持老韩的,但从韩大脑壳一刀切“禁止军队从商”后,韩绛和王安石都迟疑了。一致认为韩琦过激,捅破的时机还没有到,抚宁县还没牛到能顶起全部西北财政的地步,抚宁新军也没有牛到能独自扛住西北国门的地步。 那么西夏威胁存在的时候,这个政策就真的顶不住了。 于是为了保证政治不乱,韩琦放弃捅西北就要谈判妥协,此番保守建制派的条件是:王雱出局,礼部员外郎、崇政殿说书、枢密院编事三个职务一起免除。 这些屁1眼交易谁也没来和王雱说过,王安石都没有提及。但王雱清楚,大抵就这么一回事。 这很不好但必须接受。 根据历史,根据经验,想有作为就要有个组织。有组织就要服从组织安排,该面壁思过要面壁思过。不论在你代表组织之前还是之后,一定要尊敬组织决定。话说再神的那个人,谁没个潮起潮落时候呢? 人家韩琦从好水川战败阴影走出来也花了多年,那个期间他没破罐子破摔,一个钉子一个眼,不论在哪做事都是一个性格一个脾气。 好歹大雱现在官位还在,这估计也是韩琦和富弼尽了最大努力换来的。 这个时间里,大雱大把的时间相妻教妹。 汗,大雱真闲在家里教二丫读书。大老婆白玉棠是“公务员”,现在乃京城某分局公安大队长,整日早出晚归。偶尔可以摸摸她有点福利,但至今不能同房。 毛驴小宝叛变了。偶尔趁大白不在,大雱想去樊楼看看苏小卿和晴娘,却每次被毛驴咬着衣服,死活不让出门。 倒是如果白玉棠陪着大雱出去夜市逛时,毛驴小宝和二丫会屁颠屁颠的跟着。二丫很乖,但毛驴有时会凑过去夜市摊子上闻闻,觉得酒好,它就把人家的酒喝掉,然后白玉棠去帮毛驴付钱。 自得其乐的日子一晃眼到了十一月,天气很冷了。《春秋》的名气也更大了。 当时包拯及其所代表的一群人认为宰相富弼在一些问题上存在隐瞒,富相爷时有名言“知我罪我唯其春秋”。 也不知道闹哪样,上月时大儒孙复、系统性出版了一十五卷《春秋解注》。 孙复其人呢,他是国子监直讲,用通俗语来说他相当于后世《春秋》这门课的博导。 二丫这娃娃卖秘籍喜欢打折,买书也喜欢打折,所以二丫趁双十一打折时机买其了十五卷春秋解来给大雱。 大雱认真看了孙复这套著作,中心思想倒也简单,不过仍旧是富弼文彦博那套,孙复的解读简单说就是:重新论证一遍士大夫在历史王朝中的作用、功绩,进一步阐明了帝王之术、士大夫治天下对国家安定繁荣的重要性、不可替代性。 孙复的影响力真不小,时间点也暧昧。他讲春秋讲了一辈子,不会现在才有这些心得的。于是他专门选择富弼说知我罪我春秋的时机、还有帝王之术运用最好的赵祯身体日渐不好的时机,出版一十五卷春秋解注。这似乎就很有意思了。 紧跟着在十一月中的现在,传出了孙复身体不好病危的消息,老赵相当重视,从上清宫出,拖着病体去看望了孙复,且下诏把孙复十五卷著作收录于阁。 对此很无语,大雱险些就写文章评击老孙的著作了,算好没做啊。如果真做了,那虽然不算犯罪,却是永久被性冷藏的下场。 至此王雱也全然明白了过来,现在面壁思过看着是建制派打压,实际上却也是皇帝的意志。就和老范当年被反复凉拌一样,王雱除了在改革时机不成熟的时候动作过大外,于政治路线上也是颠覆,不符合士大夫的政治正确,于是就面壁了。 只是说老赵舍不得当面斥责王雱,于是假借了保守派的手,而老赵没进场干涉。这其实就是大儒孙复在著作中重点论证的:治国安邦的帝王之术。 说的跟真的似的,此番保守派和皇帝不拉偏架的话,大雱分分钟把孙复的理论打的一地鸡毛。 紧随其后韩大脑壳发表文章,高度评价孙复此著作,且老韩推荐孙复儿子进京、入国子监任职,妈蛋,总算知道当初为毛范仲淹险些和韩琦打架了,实在是核心思想问题上相互抵触,这个调和不了。 大雱没有进士出身,此番被抽之所以保留了官位,那是因为抚宁县政绩财政到了玄幻级地步,轻易否定不了,否则应该是歇菜了。 欧阳修上次真被惹毛了,他也一直最关心科举,相反不爱追着王雱的小毛病捅。 十二月初欧阳修上表,建议朝廷把四年一考之规矩,改为两年一考,参考人数减半。理由是四年间隔太长,且每次集中的人太多,不利于人才选拔,因为每科录取名额就这么多,四年一次把全国精英集中,为了选拔一些明显人才,就要让许多另类人才落榜,这会让有才学的学子对大宋失去信心。 这说的很有道理,赵祯支持。 私下里王雱也评价了一句,老欧阳这人有毛病,但他和司马光不同,他是个尊重学问的人。 再有,较早以前赵祯说过不要一味的引经据典,要以微言明大义。加之前番科考中,欧阳修被各种标新立异的文棍惹毛,此番还建议:进士科考试继续删减经义辞赋比重,再额外增加三条时务策论,且时务策论之评分比重再增加。 欧阳修的大抵意思:最重要的进士科需要少些读死书的书呆子,多些对时务有了解的实干型人才。 这等于为将来的大宋政治定调,因为依照大宋规矩,只有进士出身的人能做宰相。不过富弼例外,富弼在官场里和大雱一样属于没文化的那种,老富考的是制科,不是进士。 又根据孙复那样人的存在,欧阳修也考虑到大宋仍旧需要传承老祖宗学问,仍旧需要专业的研究经义人才,于是强势建议增设一科目:明经科。 凡精通儒家经典三部或五部举子,分考墨义大义十条,精通两经者达到八条、三经者六条、五经者五条,即为考试合格。 从《论语》《孝经》中提出十问分考,合格者即为同进士出身待遇。还建议:《礼记》、《春秋左氏传》为大经。《毛诗》、《周礼》、《仪礼》为中经。《周易》、《尚书》、《谷梁传》、《公羊传》为小经。举子若学习《礼记》为大经者,可以《周礼》、《仪礼》为中经。学习《春秋左氏传》者可将《谷梁传》、《公羊传》为小经。 上述提议皆获得通过,赵祯下诏批准了。 这相当于从科考层面上更偏重于专业,各学子可以从自身特点去专精,不在要求全知全能。 这算是一条寒冬里暖心的消息,对于大雱是机会,也就是说文坛泰斗欧阳修的新政策下,再过一年出头点,到嘉佑四年初王雱就能参加殿试。若是依照以前的规矩,则要多等两年。 哼哼,该是时候着手准备作弊了,不进士及第在大宋没法混…… 第421章 韩大脑壳的绝户计 十二月的京城大雪磅礴。 门被推开,外部风雪漂进来时,韩琦一副冷的够呛的样子搓着手进来了,大雱见他后起身就跑。 却是被老韩揪着衣领拖回来,后脑勺一掌把虎头帽打掉。最近大雱又戴起虎头帽来了,老妈说镇邪的,戴着很快就能恢复差遣。 坐下来把炉子上热腾腾的开水提起冲茶后,韩大脑壳这才道:“老夫是老虎啊?你从回京开始这几月不登门请安,还要老夫来看你,你还有礼了?” “现在小子一塌糊涂,官都没得做了。伯伯的光环真乃强大无边,照耀着我这扑街。”王雱道。 韩琦也有些脸挂不住,知道他是讽刺没把他给保住。 不过韩琦也不好意思明说这是陛下的在敲打,干脆默认了背下这个锅,坦言道:“老夫承认压力大的时候没给你顶住。但谁没个起起落落时呢,冷静一下也未必是什么坏事。好歹让你有时间有心思、谋划一下考试作弊不是吗?” “这么说来,伯伯会帮助小子作弊啦?”大雱问道。 后脑勺又被一掌,韩琦摆手道:“废话,肯定帮你的。不帮的话你这孙子能考起就奇怪了。” 不等大雱高兴,韩琦却马上变脸道:“但有条件。现在老夫在想一些政策,已经到了实施颁布阶段,你鬼主意多,于是来找你来参谋参谋?” 王雱起身就跑,一边摇手道:“这不关我的事。伯伯相公您整天做些拉仇恨的事,你倒是脑壳大了,然而是其他人中枪,您的事您去干就可以啦,别拉着我。” 卖乖的跑到门口,却没见韩琦来拉着,大雱一阵郁闷,只得又乖乖的回来坐下尴尬道:“其实和我相公开个玩笑,总体上我还是关心国事务的。我不是那种遇到一点点挫折就消沉、就怨天尤人的人。我也正在检讨自身,完善自身,以准备随时接受启用,再为国朝效力。” 韩琦道:“你总体上油嘴滑舌,但就这点讨人喜欢。行了,关于你这方面,陛下早就看在眼里,本相也看在眼里。往后的事老夫心中有数,你勿要多想。” 接下来韩琦切入正题,掏出一份文书递过:“这是老夫即将颁布的命令,你看一下。” 大雱拿过来打开一看,一口茶水喷在韩琦身上。 这大抵意思是,韩琦打算关停各州官府“绝户田”出售,把田留在官府自己手里,然后官府雇佣佃户来种植。 所谓绝户田,也就是无主田地。这种田来源较多,有的是人去做逃户了留下的、或者各种原因导致全家人都消失了留下来的。也有的是犯案被抄家后空出来的田,不过依大宋的尿性,抄家这部分的很少。 最大多数的绝户田其实是自然形成的,即原本不是耕地,但经过了自然灾害譬如水灾,导致地质上的腐殖土养分层迁移、所形成的可利用新耕地,在大宋这也算绝户田,这些绝户田都是属于官府的。 那么在以前,这部分田就用来出售给员外地主们,官府获得财政收入。 现在,韩琦这即将颁布的政令上面说了:以后不许任何官僚出让这些田了,可参考抚宁县模式,把田留在官府手里,由官府雇佣佃户负责,所产出的佃租,用来供养困难的老弱病残孤儿什么的,供养后剩余的,作为官府的专项储备存放。 看完了后大雱久久不说话,神色古怪。因为历史上韩琦的确颁布过类似这样的政策,时间点都差不多。 韩琦性子急,追问道:“小子快说你的看法,玩这一套,不正是你最喜欢的吗?” “这不关我的事,也不关您的事,这是三司和中书的业务,您这次政令颁布出去要刨多少人的祖坟也说不清楚,至少是大幅扰乱三司现有政策。”王雱道。 韩琦不屑一顾的道:“不就是棒槌张方平的政治遗产吗?我就不信,他人走了茶还不凉。” 王雱道:“伯伯相公明鉴,我不敢讲老张到此都好,但他当时的确没办法,一直在夹缝中隐忍,四平八稳的撑过了最黑暗困难的时间。他的作为现在看来当然不对我的路数,像个败家子,整天就听他拍卖官府资产。” 韩琦暂时不说话,等着小屁孩继续讲。 王雱又接着道:“但客观的说一句,老张他面临侬智高叛乱,那时期还面临国内到处遭灾起火,广南千疮百孔,西北也赤地千里。所以他卖东西,能和王拱辰现在卖东西性质一样吗?” 韩琦迟疑少顷,也只得点头道:“的确有些不一样,他是揭不开锅。而王拱辰这奸贼乃是有选择情况下,照顾他门生利用抛售国有资产进行敛财,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完,韩琦顺带恼火的给王雱后脑勺一掌道:“然而张方平和你也有猫腻,舒州那些被你黑打了的资产,真被他贱卖给你运作了。” 我@#¥ 王雱捂着后脑勺道:“小子不服,我和老张乃是清白的。而且我在舒州的盘子持续投入搞农牧,黑科技已经开始显现,快要出成果了,你不懂。” 韩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们的操作、有当时必须的理由,最大问题在于,张大脑壳和你小子先例开在这里放着,这却成为了现在王拱辰的踏脚石。老夫严禁出售绝户田的政策,就会面临极大的阻力。” 王雱现在也不敢得罪韩大脑壳,于是低着头装孙子。 韩琦又把语气缓和了些道:“此来,不是老夫要追究你的过往责任,老夫来与你合计合计,你直接简单点给句话:我这禁止出售绝户田的政策,对大宋有没有好处?” 王雱道:“当然有好处,但有个前提是您得打赢保守派,如果打输了造成政策反弹还说个蛋。这些东西永远没有对错,成王败寇。这就是张方平始终喊政治正确的原因,因为他当时没把握打得赢保守派。伯伯您不要以为他不猥琐,如果打得赢,你以为他喜欢喊政治正确啊?你怎么不翻翻他在成都府剿匪时候的事,那也是一号不折不扣的狠人,被他黑打掉的帮派行会,未见得比我在舒州少。” 韩琦只得点了点头,又道:“好,此点上你和老夫观点一致,留下田产在官府手里有好处。那老夫再问,保守派反弹来自何处?难道仅仅因为我的政策导致他们不能继续贿赂官员、不能继续低价收购国有田产他们就要造反不成?这事上老夫和你父亲的观点差不多,一致认为,不拿走他们现有的,只切断他们往后的来源,是有可能做到的。” 王雱淡淡的道:“伯伯相公只知其一,而不其二。” 韩琦道:“小子乃仔细道来。” 王雱道:“的确,只要不推广我老爹提及的《方田均税法》,仅仅只是不再出让绝户田的话,他们不会大反弹,至少明面上不会。但最大的问题在于:这些绝户田的用处何在?伯伯您打算建立专项粮食储备,把绝户田的产出用于对老弱病残抚恤,这想法是好的。但您没考虑到的一个事是:这到底有什么卵用?” 韩琦不禁楞了,挠头许久道:“救济苦人,赢得民心,为什么说没用呢?这不正是你的路数吗?” “不不不!”王雱急忙摇手道,“这不是我的路数。因为这个过程中并没有把东西变多。我不敢讲这是养懒汉,但我现在就敢讲,您这个政策赢取不到任何一点民心。他们需要的是工作,慢慢致富,而不是官府不痛不痒的施舍点口粮给他们。绝户田如果能用得好,的确对我大宋社稷有莫大好处,但如果您初衷就存在严重问题,在您根本无法控制现有官僚队伍的情况下,小子现在就可以把后遗症告诉您:一,绝户田虽然不能卖了,但各地官僚只会把这些田相当低效的产出,甚至是荒废。因为在您不许乱抓劳力的情况下,清闲日子过惯了的官僚完全不具备吃苦种田的能力。” “于是,这相反是浪费了我大宋珍贵的田地资源。二,您的救济老弱病残政策一推行,在官田产出不足的情况下黑幕会大到丧心病狂,许多官僚会掏空自己的财政,搞这种既不得民心、又没有任何生产力进步的面子工程。那时候,兴许老弱病残仅仅吃到了一碗粥,但层层官僚的黑幕瞎操作下,朝廷兴许付出的是一块肉。” 听到此韩琦微微色变,不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王雱最后道:“所以我现在就能告诉您:绝户田留在官府手里的确是社稷之福,但大宋这届官府有问题,他们运作不了这些。只会把我刚好有点起色的大宋财政拖入无尽黑暗中。那么虽然您此举没拿走员外们现有的东西,却是王拱辰把你赶出京的借口,理由是:祸乱大宋经济政策,造成财政崩溃。” 韩琦听是听进去了,却怒拍桌子起身道:“老夫就不信干不过这些龟孙,难道就因为这样,我也要像张方平一样妥协装瞎,进一步漠视这些,让这些丧心病狂的员外资本扩大兼并田产?” 王雱道:“当然不能坐视,但不是小子嘴炮,您总想一刀切,总想一次用药就把国朝的病治好,这不现实。之所以不现实,是你们总想从上层威压去改革。其实反过来,不提改革,悄悄的进村,由下面部分地区尝试性试点,何尝不是一种办法?” 韩琦楞了楞,“你的意思是,放弃这些绝户田,既然让他们兼并?” 王雱摇头道:“小子的意思是:放弃用绝户田建设专项粮食储备的想法,不用于救济,而用于售卖,做到平抑粮价。且暂时不能过急,先从开封府试点,老包是个棒槌,然而这事上他会成为您改革的助力。” 说完这句,大雱的脑壳又啤卡啤卡的响了起来,险些被敲肿。 韩琦又道:“你的思路有些道理,然而始终彰显鲨鱼本性。你才是不懂政治呢,绝户田如果用来建立专项粮食储备,不卖,只用于救济老弱病残困难者,至少名声上好听,容易获得推行。但是用来卖粮,则会背负‘与民争利’的名声。你又不是没被这样骂过,你想老夫名声和你一样坏啊?” 第422章 开口要官 王雱捂着脑壳道:“所以您如果仍旧在乎名节,而不是想代表最广大民众的利益,那就别碰这领域,维持老张时期的政策风向虽然不好,但暂时也不至于会更坏。” 韩琦道:“粮食拿了卖,不救济老弱病残困难者,它怎么代表最广大百姓利益了?你自己也清楚,官府的田,产出不会有员外们的高效,成本高于员外资本,怎么卖?” 王雱摊手道:“官田给予粮食补贴,雇佣那群您想救济的人,让他们成为官府的佃户,发放给予相对高于员外们的工资。这就是出路。暂时不能全国推行,只能在开封府试点,因为开封府相比外部,要相对廉政,也方便您及时监控。另外,开封府有叶庆华和曹集的新产业萌芽,财税丰足,所以开封府财政抗住粮食补贴没问题。这样一来的确算‘与民争利’,但不用管舆论,埋头种田就行。降低粮价我认为不可能,但就此打住粮价上升势头有可能做到,那么民众收入不断增加、工业产值不断变大的过程中,粮价也停止了过快的上升趋势,也就等于给予工业补贴,能吸引更多的人才进京,参与工业建设。” 韩琦捻着胡须想了想道:“兴许你说的试点是个办法,但老夫当心京城不适合试点,这是权贵们扎根的地方,试点改革难度相当大,一但出现问题、出现动弹,处理起来也最复杂。” 王雱道:“相公又错了,这个时间点,京城才是最容易改革试点的地方,因为有工业利益。现在叶庆华和曹集两大鲨鱼的产业群越来越大,越来越红火。许多人都已闻风而动,想参与进入这个体系挣钱。暂时没参与进去的,也心动。因为很简单,现在参与工业获得的利益比农业大。那么员外们就算后知后觉,也已经发现,现在可投资的行业正在无限变多,田地兼并不在是他们唯一可选择的投资领域。所以就此我敢定论:禁止官府出售绝户田这政策,在京城阻力最小。加上官府慢慢的温水煮青蛙,给予粮食补贴,稳住粮价的上升趋势,导致他们每亩田收益缓慢降低,一边是工业产值利润迅速加大,这双管齐下,就会让他们坐不住。” 王雱接着道:“所以如果顺利,小子有把握二至三年内,导致那些员外大幅从农业上撤离,抛售他们手里的田产。那时官府和百姓一起接盘,低价回收田产。这样的路数,我承认会降低粮食产出效率,但我断言于此:若我大宋粮食命脉握在这些人手里,二十年内必然遇到生死存亡时刻。产出低效不怕,因为这不会死人,还可以用农业科技的攀升来慢慢弥补。但粮食命脉握在少数人手里,那根子上就不稳,死起人来的时候会让朝廷心惊肉跳,我大宋吃过的亏难道还少?” 韩琦不禁舔舔嘴皮,之前竟是没有这思路?看起来这小子现在虽然闷在这茅庐中,却一直在谋划大局。他小子一手掀开的工业序幕,竟是让大宋久治不愈的田地兼并看到了治理的曙光? 然而韩琦也市侩,不甘心的又道:“这样一来虽然粮食问题安全了,却等于我朝廷为这些鲨鱼接盘,我们给予粮食补贴,进行低效和几乎没利润的产出。他们却轻装上阵去搞高回报率的制造业,这公平吗?” 王雱摊手道:“不公平,也不划算。但必须这样,官府不是商会,不能所有事都计算利益。小子的观点,官府只需掌握三样东西:核心科技产业,枪杆子,农业。如此就行,其他就放手让他们去得利。改革比洗牌难的多,在宇宙规律上,你要想拿走人家现在手里的东西可以,但前提是给他一个更好的东西,如此就不会产生大矛盾。现在契机来了,用看得见的工业利益,换回他们手里的农业话语权。” “说起来大家都是流氓,将来的工业也会被他们逐步蚕食掉。一但到达利益不均衡的时候,人性决定了必然会发生抢劫。辣么不用怕,官府只要有枪杆子和农业就乱不了,还是可以去抢他们的。” 老韩仰头想了想,试着问道:“假设,老夫是说假设。” 老韩琦又喝了一口茶道:“假设老夫现在启用你,负责京城这改革,你从哪个地方入手?” 毛遂自荐的机会终于来了,大雱当仁不让,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哨子一吹,少顷见戴着虎头帽在院子里玩雪人的二丫一跑一跳的进来。 “你嘴巴里喊着什么?” 韩大脑壳伸手把二丫嘴里的棒棒糖拖出来看了看,放在自己的嘴巴里开始吃。 觉得味道还行,是加过牛奶的糖,韩琦又伸手在小萝莉身上搜身:“还有没有,小姑娘吃太多糖不好,交给老夫帮你收着。” 二丫脾气好,也没觉得这老爷子是响马。二丫现在还是懂事了,知道他是老爹的顶头上司要尊敬。于是糖果就被抢走了。 王雱道:“小妹你去帮我把我进来画的那些图纸哪来,快些,你韩伯伯等着看。” “好勒。”小萝莉跑跑跳跳的去了。 少顷,二丫背着一个有她高的画筒进来,交给了大雱。 “给您。” 二丫居然抢一送一,又带了一把奶糖来给韩琦,然后领着弟弟去玩雪人。 紧跟着,大雱在地上把这幅庞大的图纸铺开。 韩琦一看,好家伙,这几乎是一副军事型的京畿区域图,细节丰满,标注合理。 于是韩琦有些想抢了这幅地图。 大雱指着图纸,一边比划一边道:“伯伯相公请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河道分布不合理,这些隐患导致过往年我开封府多次大水遭灾,损失极为惨重。下官建议从祥符县境内葛家岗起,直接以人力强挖一条河出来,抵达好草坡。这相当于多了一条分支,把水流往北引入了惠民河,再由惠民河引流进入鲁沟河,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个开封府的完整流域体系。” 韩琦不是白痴,吓了一跳惊呼道:“这工程倘若胜利实施,除了是大幅加强京畿防御水患的能力,也等于在你勾画的这个区域内开发出许多良田,且导致附近地区的现有田地产出效率大幅提高?你是这个打算吗?” 王雱笑道:“没错,小子就是这么打算。但这事现在谁都不知道,只有你我知道。咱们隐瞒不说,只要您脑壳够大,敢撸王拱辰相爷虎须,您直接下令试点,自此开封府之绝户田禁售,且宣布给予粮食补贴计划,聘用老弱病残为开封府佃户,宣布把粮食用于平价出售。这些政策加以宣传后,必然吓到京畿的地主,在他们已打算逐步投资工业的现在,必然导致田地集中性抛售。” “任何东西急着卖总是吃亏的。朝廷拿出钱来在底部迂回接盘,把京畿田产回收到差不多时,我们在宣布开渠计划。那时候哭瞎的是地主们,因为我的这个‘定国渠’必然导致京畿良田大幅升值。但咱们的名誉是治理水患,光伟正大,谁都不敢讲我们坑地主。然而事实上,那时大多数田都在官府手里了,计算资产价值的话,赚翻了有没有?” 听到这里韩琦险些昏厥,这小子真的坑啊。被面壁冷藏的现在,他仍旧不安分的策划了一个坑害京城地主的方案,方法却比他父亲聪明奸诈太多,兴许这是他王家骨子里携带的吧。 韩琦也清楚,若一般情况下这样操作等于刨人家祖坟,可惜他小子就有底气,符合他的定理:拿走人家东西的时候,给予人家更好的一个行业:工业。 真这样反弹就不会太大。 说起来,韩琦也是有忧患意识的人,也尤其喜欢整固河道治水这种作为。 假设有能力的情况下,就算不为了所看得见的田产福利,仅仅为了都城的安全着想,也应该把这类事未雨绸缪。 又皱着眉头看了一下图纸,具体看了一下王雱的规划细节等等,这工程实在太大,现在根本想不出来需要调用多少民夫,要多少钱粮才能修成? “你小子直接告诉老夫,你到底要多少时间,多少钱,多少人,来完成你这所谓的定国渠?”韩琦最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询问。 王雱道:“钱粮暂时还不好说,还没有具体测算过。不过大型工建项目上赶工期,那么我负责的说,当朝之内没人比我有魄力,没人比我更有经验。只要您敢启用小子,帮我重新捞个要害口官位来,我便立下军令状,嘉佑三年雨季前,完成这个传世工程。” 韩琦一口茶喷了出来道:“你拿老夫开心是不?这么短的工期,你这是打算抓空三分之一个京城的民夫吗?此种超负荷的服役,包拯会支持你的话算我输。” 王雱摇头道:“不关包大爷什么事,我从来不抓民夫服役,我敢保证质量和工期,但要给我钱,很多钱。我要发放工钱给民夫,让他们自愿参与,多劳多得。” “这……” 韩琦捻着胡须楞了楞,“这样的话,政治上当然没问题,不会被人诟病,但哪来的钱,你觉得王拱辰会拨款给你?” 王雱道:“这就是你我要解决的问题,未必要靠三司。开封府现在财政充足,如果您能说服老包拨款部分,然后给小子我弄个要害口的编制,我就利用此番绝户田禁售的契机,在田产的资本项操作上洗劫他们一番,两股资金加起来至少够首期工程,只要首期工程像样,就容易获得后续拨款。那么,我就在雨季前,帮相公您把这关乎社稷的定国渠拿出来。相信我,这才是真正有利的政策,救济发放粮食给老弱病残绝对属于特么的昏招。让你想救济的这群人有工作、参与建设,发工钱给他们,且加上针对全民的粮食补贴多管齐下,才是王道。” “行,老夫被你的馊主意打动了,这些我去尝试周旋。” 韩琦收走了图纸,起身又指着大雱的鼻子道:“但老夫警告你,你小子少乱命名,什么定国渠,你也不觉得害臊?你修的就叫定国渠?要不要顺便在河边给你竖个雕像?妈的捞名声也不是你这般做法,这条渠老夫决定以皇家人命名,要想官家高兴的话,不妨以福康帝姬的名号命名,叫福康渠吧。” 大雱的心思被揭破不禁老脸微红,又狡辩道,“其实我是想把以后第一艘战列舰命名‘福康号’的。” 韩大脑壳也不知道他小子在嘀咕什么,更不知道什么是战列舰,目前正处于兴奋之中,于是急急忙忙的带着图纸走了。 “哎吆!我了个去……” 紧跟着,就听韩琦在外面破口大骂起来,原因是他走的过激,被雪弄得摔跤了…… 第423章 狐朋狗友 身体不太好的赵祯听到大雱要在雨季前改变大地、挖一条规模空前的福康渠,顿时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老陈急忙心疼的伸手给赵祯梳理着背脊,寻思小屁孩牛吹大了,他有两把刷子这不假,可他竟是想要动这么大的工程,而且这么短的工期?难道他打算抓京城一半人服役,顺便掉一百万军队进去参与? 当然客观的说,这种相当中二的思路,也引起了老赵相当浓厚的兴趣。 尽管现在处于让小孩面壁思过期间,但来自心底的直觉让老赵清楚:王雱这肯定不是好大喜功,一般在这类问题上,他都是有把握有想法的时候,才会提出来的。 细节上老赵也不懂这些,就凑着那庞大的地图,听着韩琦口中念念有词的指点一下。 少顷,赵祯捻着胡须道:“朕觉着吧,神童有能力做成事应该这不假,诸如这类超级大型的工建,开挖关乎于社稷的河渠,本朝之内还真是非他莫属。只是朕奇怪于,小孩被朕打压这近半年,竟是也没颓废,没哭闹没上吊,闭门读书期间,竟是也在思考这些关乎社稷之策划?” “那小子毛病真不少,但客观的说,这点上他总体还是不错的,经受过几次考验了。说起来,这方面他比较像老臣年轻时候。”韩琦厚颜无耻的样子道。 赵祯不禁频频点头,又看着“福康渠”的预想图纸少顷,好奇的道:“原则上讲,开封府多次遭遇水患而没有有效的避免措施,小孩忧心都城安危,考虑此福康渠是有用的。且相当贴心,以朕之女儿命名,福康福康,预示着我大宋国运福康。” 老韩寻思:他小子早先想把帝姬命名为打仗用的船呢。 当然想这么想,老韩不在乎这些面子和功劳,命名的功劳姑且就算在小屁孩的头上了。 不过赵祯接着道:“上年小孩预言过水患,虽也有些地区遭遇了水患却不严重。此番他又来,难道他又要预言都城水患啊?如若不是,那为何要急于赶在今次雨季前完成这浩大的工程?” 韩琦道:“官家容禀,工程急是急了些。但也无关预言什么事,有备无患总是好的,以前没人提出这么系统的解决方案,现在有了,而我大宋财政向好的时候,就该考虑这些。” 赵祯觉得这么说倒也通顺,于是点点头,却始终觉得还是太急了些,固然开渠治水是需要,但好不容易喘息过来的财政花费的太急也不是事,除非是肯定了真有水患,那才需要急着上。 因为赵祯毕生的政治心得让他知道:治水当然没问题,但任何事情一但急着办,总会有幺蛾子、会吃亏的。 “看起来相公的话没说完,神童不是个无脑的人,他这么着急的想上福康渠,一定还有其他目的?”赵祯也算知道王雱的尿性了。 到此韩琦也有些尴尬,知道隐瞒不了皇帝,既然皇帝都问了,不好意思不答,于是道:“他打算……打算坑京畿的地主。” 就此,韩琦把有关大雱打算用现在蒸蒸日上的工业蛋糕,吸引员外权贵们从农业撤资的计划,详细的说了一下。 赵祯又是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陈总管很无语,急忙介入道:“陛下勿多想,大奸大恶之人老仆还是见识过些的。小孩此举固然……算得上是奸。但用心绝对没问题,官家您最关心的粮食和百姓,必然要依靠他这些举措的。” 韩琦也道:“不改不行,总是要改的。若继续仍有粮价无节制上涨,田地无节制兼并,若下次国战来临,我朝讲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时机或许未完全成熟,但臣相信既然敢上,赢面是偏大的。” 赵祯叹息一声,何尝不知道不改不行,以往所想的所谓“时机”,其实看得见的未来是不会出现的,这无非也是不想挨骂,懒政的一种思维罢了。 当然了,若是强行上,根据小孩的执行力和简历看,有可能做成。但老赵现在就能想到,小屁孩造势农业药丸,然后吸引地主把田踩踏式抛售情景后遗症,等拿走了地主的田后,他在宣布福康渠的计划,农田资产重新升值的时候,必然伴随着无尽漫骂。 不过那小孩就这德行,所作所为又暗合天理,所谓的拿走一个东西,再给他们另外一个东西,这的确是平衡之道。范仲淹之所以闯的祸过大,就是因为他拿走别人东西的时候,没给人家另外的东西。因为那时什么都没有,想给也给不出来。 “朕以为,小孩仍需调教,此番对他的管教还没结束。但权益之际,时值改革之关键时期,朕决定重新启用小孩出来做事,以观后效。传朕旨意,王雱加司农寺丞,加工部员外郎、主持工部建司治水局务事。”赵祯道。 韩琦迟疑少顷道:“官家,老臣则建议大方些,直接启用他判司农寺,加工部郎中衔,全面主持建司事?” 赵祯当即打了喷嚏,揉揉鼻子道:“朕也想,但真这么干朕就不清静了,他年纪太少,得罪的人太多,处分太多又没进士血统,官做的太大,会有无数人会来找朕数落小孩以往做的那些荒唐事,烦人啊,小孩他也是真该调教的,他要是有他爹一半的作风,何至于尴尬至此呢?” 韩琦一想也是,没有再说。 赵祯接着道:“朕对王雱的任命只能如此,这已经是破格了。不过你们要怎么干,譬如你们要把司农寺判官和工部建司主官挪动至别处,让这两职位空置……那是你们的事,朕现在精神不好,不想管这些琐碎事了。” 韩琦半张着嘴巴,皇帝阴险啊,他就喜欢来这一手。暂时不好意思给王雱过重的任用,但如果司农寺和工建司没有主官,以王雱那霸道又蛊惑人心的能力,也就等于这两个地方王雱全面主持工作了。 “老臣明白了。” 韩琦鞠躬后就此告退,已经把此番的后遗症在心理想好了:此番放王雱出来犹如疯狗似的咬一通之后,他会拉大仇恨,最后肯定有一堆人跳出来弹劾,要赶他出京。 那么通行的政治规矩是:福康渠修完后,就把王雱赶出京去平息众怒。至于去向么,皇帝说他的调教仍未结束,当然是弄去大名府,让张方平继续调教他。 在大名府有老张护着他,就不至于再有什么幺蛾子了。那么老张放水让他通过地方考试,明年他小子从大名府任上来京考试,如果政绩好,有功,通过作弊又进士及第的话,九成可能张方平从大名府卸任的时候,就是小孩接班、权知大名府了。 理论上说,这在大宋还真是比较传统的宰相路线,大名府的资历相当重要…… 狐朋狗友来了。 这日大雪,明日便是新年了。听说富弼想该年号,韩琦则跳出来说“那有个卵用”,于是扯了一番犊子又不改了。 赵宗实杨怀玉两家伙拖着一大车礼物来拜年。 东西乃是他们两个联名送的,但实际是人傻钱多的杨怀玉买单,因为赵宗实是个大穷鬼,没爹没娘,俸禄还比王雱低一半的存在。 二丫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过年前夕的年货,但凡拉进门的东西,她就觉得是“咱家”的,于是整个的扑在推车上。物资可丰富了,有各种名贵药材,蜀中将领专门带来给穆桂英的蜀锦。还有字画,文房四宝什么的是在京城买的。 他们的名誉是送给老奶奶,所以王安石也不好意思让拉走,只得问:“多少钱,算我买了。” 杨怀玉不敢和王安石耍花枪,唯唯诺诺的低声说了一句价值近两千贯。 王安石顿时脸都绿了,这是王安石六个月的工资,于是老王转身指着王雱的鼻子道:“别找账房,找这小子收钱。” 王雱不觉得清官老爸过分,只觉得杨怀玉赵宗实简直是响马,有这钱的话少爷我不会去签署几十个长工来家里调教啊,买这么一车毫无卵用的东西搞毛? 然而看到二丫心花怒放,正在指挥着家丁搬东西,只得没好气的付钱给杨怀玉。 王家沸腾了起来,以往大老王管家时候并没什么年货,过年时候买半只羊来吃顿火锅就了事。今个的东西多了,小弟王旁屁颠屁颠的来拖着一个羚羊角和一张虎皮跑了,说是给他娘治病。 老奶奶的丫鬟也来拖着一堆布料跑了,说是老奶奶最喜欢蜀锦。 二丫扑在那个新打造的超级大火锅上,扬言是她的。 剩下的字画和文房四宝,由老廖扛去书房给王安石。如此一来,基本就瓜分光了。 带着两朋友进房之后,王雱掐着杨怀玉脖子使劲摇晃:“小子你有多少提成?你是不是组织了一**商、把卖不掉的东西集中来我这里清仓处理的?” 杨怀玉顿时连称“误会”,急忙把二千贯还给了大雱。 “这还差不多。”王雱把钱收好在了怀里。 京城著名的三大扑街之中,如今还少了狄咏。说起来嘘嘘,狄咏不能回来,滞留在西北抚宁军任职“政委”。官面上当然没这个职务,不过狄咏挂副统治职务就是做政委的事。 这个工作非常重要,离开西北之际大雱亲口托付他,必须维持抚宁新军的血统,宁缺毋滥,用两至三年时间,逐步把抚宁军建制达到满编,要和马金偲配合,军事和政治都要硬,任何时候要始终贯彻抚宁军创始人军事和政治思想。 总体上,王雱已经把抚宁军当做了一个新军的军事院校。 所以要说它肮脏也是可以的,因为在看得见的将来一但王雱掌权,声望进一步扩大,那么军事上也存在“抚宁帮”概念,在抚宁军度过金的军官,肯定会得到重用,其他的多半凉拌养老的命运。 现在的抚宁军就是骨架,或者叫精华干部团。五年内如有国战需要,直接扩大为一个厢,现在的新军直接充任指挥架构训练两个月,那就是一只能用的军队。拉上前线经过持续的战争洗礼,就会慢慢变为铁军。 这些就是大雱关于往后“抚宁党”的设想,现在正在努力。 坐下来也没好酒好肉,连好茶都被王雱藏着,杨怀玉和赵宗实感觉浑身不自在,没聊得两句,杨大傻干脆提议:“不若去樊楼爽爽,这过年前夕可热闹了。” 说起来这在大宋不算丢人,赵宗实听得两眼直冒光,却又担心被皇后的密探抓到挨训。 大雱也担心被白玉棠捉到吊起来打,所以便有些迟疑。 “哎呀走嘛,闷在这里什么毛用没有,都过年了,别扫兴。又不止你们两个害怕被捉到,我每次都被我娘收拾,你们见我怕过谁来着?” 最终杨大傻承诺买单后就豁出去了,三人一起兴致冲冲,鬼鬼祟祟的走向了烟花之地樊楼…… 第424章 过街老鼠 樊楼消费虽然高,但得益于京城改变,现在的生意好到爆。因生意好做了,汴京更是世界中心,除了原有的汴京权贵,各种倭商、胡商、夏商、辽商,都充斥在这里应酬公关。 人头涌动,姑娘们身上的香风四处飘荡。 杨怀玉乃是老油条的模样,有点传说中的咸猪手作风。 赵宗实则有点紧张,但眼神极其猥琐,到处扫描姑娘们的丰乳肥臀,却又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大雱自诩见过大风大浪,当今世界最漂亮的四个美女,说起来大雱睡过两个,还和另外一个有神经上有联系,经常都会梦到曹晴,然后和大白是夫妻。但尽管这样,还是被这里的阵仗弄的有些眼晕,难以把持。 成功绝非偶然,娱乐教父叶庆华调教的姑娘或许不是最漂亮,但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体态是有技巧的,名知道这些mm只看中贵人口袋里的钱,却仍然能让人感觉良好。 前方走来一成熟大美女,穿着合体的长裙,不像待客的,像个老板娘。她正式舒州的老熟人晴娘,当年和大雱一起发家的。现在仍在论坛板块主持。 当年西北投行的操作上她等于坑了叶庆华,因为她把股权质押后把资金借给了抚宁县,不过鉴于她的确有才又堪用,叶庆华仍旧留她在这里经营。 晴娘走过来的时候小赵和杨大傻眼睛都看直了。 得不到的东西才最好,这里的默认规矩不能碰她,所以她在这里相反人气非常高,算是大腕级的女人。 “幺幺,我说今天怎么眼角老跳,原来有喜事,咱们妻管严也敢来看望妾身了。”晴娘言罢很奔放的过来要和王雱拥抱。 “别害他,你想对他干什么,都冲半我来。”杨怀玉很讲义气的上前拦截,打算代替大雱拥抱她。 晴娘却是一侧身,没被杨大傻占便宜,又笑道:“跟妾身来,去论坛坐坐,给你们找些乐子,别整天盯着姑娘看,没多少意思。” 言罢走在前面,摆动的优美的曲线带路。 上楼期间杨大傻眼睛不眨一下的死死盯着晴娘臀部。 大雱就道:“要不杨兄干脆把晴娘娶回去算了?” 晴娘也转身道:“对啊,有种你把老娘娶回去,只敢偷看算什么汉子?” 杨怀玉凑近大雱尴尬低声道:“她的胸脯太大,我娘见不惯,不允许的。” 上来贵宾台要脱鞋子,因为乃是才换的波斯地毯,然后仿佛空调一样布置了很多暖炉,赤足踩在上面,脱去大衣欣赏下面苏小卿的词,完全一种不同于纯酒肉的文化。 杨大傻脱鞋后,赵宗实王雱晴娘三人顿时昏倒在地,急忙说“您还是赶紧穿上吧,地毯踩脏了不要您掏清洗费”。 杨怀玉老脸微红,赶紧说两句场面话:“我辈练武之人出汗较大,有点异味是难以避免的。” 晴娘道:“你虎谁呢,练武谁能练了超过展大侠的,就算你娘也不敢这么说。然而,人家樊楼一半姑娘认为展昭的脚是香的,都崇拜他、愿意给他揉脚呢。” 杨怀玉想死的心都有了,因为和展昭比起来自己的确很扑街的样子? 跟着,杨怀玉指着王雱的鼻子道:“这货呢,樊楼姑娘们怎么评价他的?” 晴娘嘿嘿笑道:“马上开坛了,一会儿你就知道大家怎么议论小王大人了。” 晴娘坏啊,这个等候的过程,她跪靠在王雱腿边,席地坐着,时而她会偷偷在王雱的赤脚上用手指轻画圈圈,这不是诅咒,是把大雱弄的心急火燎。 开坛后发帖者踊跃,出现过几个围观大雱糗事的帖子,不过马上被炮轰韩琦的声浪给盖下去了。 “韩大脑壳又犯浑了,昨日他发文各州各路,要求各知州、转运使,挑选郎中进行官府培训,集中起来在安济坊制作廉价药物,且将这些批量制作的药物,依照一定比例发放给老百姓,以解决疾病之苦,增加我大宋平均寿命。” “卧槽,韩大脑壳砸不动禁军的饭碗,转而开始砸江湖郎中的饭碗了啊?” “前些时候他就满口放炮,他认为现在许多版本的医书理论存在问题,譬如《灵枢》、《太素》、《甲乙经》、《广济》、《千金》、《外台秘要》等,他说其中有些医理错漏百出。” “韩大炮疯了,他怎么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管?这事太医院都没发声吧?消息来源到底真不真实?” 到这里,一个知道点内幕的家伙是来自太医院的人,以马甲发言道:“绝对真实,有内幕消息说,韩琦在枢密院内部会议中,直接用词‘老夫要砸了这些庸医饭碗’。其后,连我太祖皇帝专门重修的《神农本草经》,韩大脑壳也说不完善,要求欧阳修、王安石等一些大学问家,指导太医院一起重新校订现有医书,整合后颁布全国安济坊,成为我大宋往后的公办医疗标准。” “嗯,上面这位兄弟一看就是专业人士,说的不差。一开始大家都没想通,特么的为毛太医院的事会在枢密院讨论?但就是发生了,富弼眼看已经被韩大炮架空,现在许多事是韩琦在管,别人插手不了。” “是的我父亲是相关口的人,我父亲爆料,韩大炮说的这话已经有人响应,国子监、集贤院方面有人汇同太医院,成立了专门的‘太医理论局’,为启动校订全部医书做准备。” “妈的韩大脑壳说话总是天一句地一句的,这事毫无征兆,忽然就开始了?” “听说是陈留县一个郎中医死人,陈留知县强势维稳,想压下来,但死者的小女儿写血书进开封府找包拯告状,老包这辈子就见不惯这些事,于是当然捅大了,韩大脑壳不信任太医,专门拿了当事郎中的方子,去问大家王安石。调查后,王安石坦言郎中存在乱收钱嫌疑,医理也存在错误,但并不完全是郎中之过,因为郎中引用的医书理论存在瑕疵。” “前排围观。”王雱挑选了一个以前的马甲水了一贴上去。 “上面的水客,你这样是拿不到发帖分数的。” “加一,话说拿分走人这事你太不专业了。” “哇,各位不要被那个别有用心的马甲带节奏啊,这讨论韩大脑壳呢。大家注意,所谓前排围观那家伙的号,近两年都没发言记录。” “别理会他,继续说说韩大炮还有些什么昏招,他整天东一句西一句,还派了丧心病狂的水军在论坛捣乱,可恶可恨。” 到此大雱有些无语,现在论坛的人聪明起来了,当初忘记让晴娘帮养着这三百马甲,现在就是不方便啊。 与此同时王雱也觉得韩琦过头了,他的确天一句地一句,到处拉仇恨,一会么他关闭边贸,一会下令军队禁止经商,结果被人顶回来。现在又开始砸郎中的饭碗,想法是好的,但大宋的郎中其实就是读书人,十个有九个是功名之身,老韩从源头就开始炮轰太医院,这举措要是改得下去就不科学了。 思考着,大雱又感觉晴娘的美手画圈圈画到大腿内侧来了。额,大雱急忙夹紧了腿。 赵宗实和杨怀玉呆呆的看着下面,几乎不来论坛板块的他们,发现这里就是化外之地,想不到韩琦相爷在这里名声如此坏,如同过街老鼠一样啊? 更猛的料来了。 一个家伙发帖道:“你们落伍了,医改不重要,关于韩大脑壳的最新消息,他对地主粮商也开炮了,今日早间他以非官方身份发表短文称,要严厉打击东京粮价,禁止开封府出让绝户田。” “老韩疯了吧,惹毛了那些人不种植,把地荒废,大家可怎么办?” “无压力,韩琦说官府已经掌握了相关黑科技,能让联手涨价的地主粮商血亏扑街。” “真的假的?” “如果真的能降粮价,这事我倒是支持韩大脑壳的。” “支持个蛋啊,你家不是有七千亩田吗?” “你不懂,以前买地是家父的传统思想,但现在有许多行业更来钱呢。” “不止啊,韩琦还说现在的人自由散漫惯了,许多该抓的人都没关进去是因为牢房紧缺,他要在葛家岗修座大型牢城营,扩大关小黑屋的数量。” “卧槽,那我家葛家岗的那些地怎么办,等着贬值啊?” “五十贯包邮,赶紧卖了吧。韩琦整天乱来,政策忽上忽下的,现在捏着现金稳妥些。” 到此大雱发现老韩不蠢,就是过于猥琐了,这些水军在炒作“即将贬值”的地区,基本都是涉及到即将修建的福康渠地段。 “开盘押注,我赌韩大脑壳五个月内被赶出京去。” 接下来论坛的键盘党有吵翻天的趋势,大雱也没有心思去关注,因为“外酥里嫩”的晴娘进一步发情了,正在黏糊着大雱,越来越不检点。 大雱早想和此大姐姐讨论人生了,可惜还是有点紧张,不敢。 赵宗实还是傻傻的再看着论坛才子们的议论。 而杨怀玉则在一边吃瓜,同时盯着大雱和晴娘干着急,寻思着快些推倒啊,上上上,怎么扭扭捏捏的? 第425章 二丫的神奇 二丫也来了樊楼了。 当即吓得大雱和晴娘稀里哗啦的少顷,然后一本正经的坐着。 说起来这只萝莉乃是她大嫂白玉棠派来的,白玉棠正好是这一区的公安大队长,有线人在这边,监控到大雱来樊楼就获知了,于是派小萝莉的做电灯泡。 二丫也不知道这些,不过她自来都有参加聚会吃东西的传统,来了后就粘在大雱怀里,开始吃香酥芝麻饼。 晴娘只得整理了一下衣装,把小萝莉抱过去在怀里道:“二丫,你要不要耍耍论坛。” “我会耍论坛的,哥哥以前教过我。”小萝莉咬着指头道。 “那好,我帮你建个号,你挑选一个头像。” 晴娘当即命手下带来许多制作好的卡片,这是请秀才画的各种图案,算是身份识别的一个环节。挑选设定完毕后,工作人员会有记录和相应的卡片,这个号发言的时候,大黑板上的标题前面、也会贴上这个头像卡片。 关于这些道具开发是大雱起头的,曾经很是火过一阵子,捞金无数。 说起来大雱当初的本尊也没有设定头像,现在就顺便挑选一个。 另外,赵宗实和杨怀玉也赶时髦的建了一个号。之后,几个菜鸟就要找机会尝试发言,于是开始寻找话题。 二丫很聪明,干脆自己建立了个话题:如果现在忽然进入僵尸横行的末世,而各位化身为各自的头像,会发生什么啊? 汗,顿时热闹了起来。 这样的脑洞话题在这里并不多见,于是许多人不骂韩琦了,全部仿佛玩游戏似的参与进这个话题来。 赵宗实最先跟帖。鉴于小赵的头像是个穿重甲的将军,于是发言:如果僵尸横行,我这头像应该还算安全吧? 很快,一个头像是个炊饼的家伙言道:僵尸不吃炊饼,我应该不算危险? 一个头像是把锤子的发言:楼上的,僵尸不吃饼,然而逃难的人吃啊,不论末日还是现世,你小子难逃被吃掉的命运,认了吧。 一个头像是颗大树的家伙发言:炊饼么洗洗睡,楼上这把锤子倒是能成为抢手货。 一个头像是秀才的家伙道:如果进入末日,我爬在楼上的脑壳上躲着,僵尸应该不会爬树吧? 一个头像是松鼠的发言:楼上的你就吹吧,你爬树绝对摔伤,只有我能在树上看着你被僵尸咬死。 接下来各种混乱,忽然就大火了。这不禁让晴娘和大雱面面相视了起来。二丫神童啊。 接下来是二丫发言,小萝莉的头像是个大罗金仙,所以她写道:嘿嘿,小妹我无压力。 杨怀玉最尴尬,这家伙刚刚建号的时候,相当粗俗的选了个**美女做头像,于是他发言:我这头像么……压力大了啊! 迅速有个头像是武僧的发言:楼上的别担心,僵尸不会怜香惜玉,但大师我会保护你的,罩得住。 晴娘的本尊最是猥琐,头像是展昭,于是晴娘发言道:无压力,保护大家,维护秩序我扛得住。 一个家伙的头像是居然是韩琦的画像,他发言道:僵尸们,快点来吃了老子,反正改革已经失败了,否则末日不会出现的。 大雱的头像是一艘浑身炮管的战列舰,发言道:完全无压力。 当即有个头像是僵尸的表示不服,发言道:楼上的你吹吧,你的船员都被我咬死了,你一个人怎么开船? 晴娘再次披着展昭的头像上阵道:楼上的,你在僵尸中都是最不顺眼的一个,本大侠僵尸群中犹无人之境,早砍了你脑袋你还跳什么? 有个家伙的头像居然是大雱,跟贴道:楼上的大侠,你已经被我大魔王害死了,你怎么还能砍死僵尸? 有个头像是一把神臂弩,发言道:坐地起价,你们谁的钱多,谁来把我带走。 一个头像是杨怀玉的发言道:我钱多,但是人傻不学无术,不会用神臂弩。 到此杨怀玉脸都气绿了。 一个头像是只小猫咪的发言道:求带走,我要上战略舰避难。 王雱便凑近晴娘低声道:“这只猫是谁?” “苏小卿的号你都不认识啊?”晴娘似笑非笑的捏了大雱的脸一下。 紧跟着,似乎有人认出了大雱的本尊,就对大雱使用了猪头卡,于是大雱头像从战列舰变为了猪头。 马上有人根帖:那个猪头切一半给我。 接下来各种混乱,酒水茶点果糕什么的走大量,道具也卖的稀里哗啦。 大宋东京的土豪就这么蛋疼又无聊,别说现在是大宋的鼎盛时期,将后来半壁江山都丢了,这些家伙也会在临安继续这样的。 曲终人散时,该离开了,再晚的话回去铁定被大白弄去跪搓衣板,汗,老王家真有那东西,乃是二丫她娘当年一直用的。 杨怀玉非常为大雱不值,觉得今日他那一发没撸出来、一定浑身不自在,晴娘简直人间尤物呢。不过联想到大雱一回家就有大奶妹白玉棠伺候,就羡慕嫉妒恨,杨怀玉回家通常只会被穆桂英扇脑壳,老爹杨文广也好不了多少,如果老爹回家时候有水粉味道,照样被穆桂英吊起来打。 赵宗实依依不舍,非常留念这地方。可惜他工资太低了,还要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租房住,要不是杨怀玉接济的话,早撑不住了。所以玩不起樊楼。 是的小赵就这么寒碜,他亲爹赵允让的钱拿不到一文,曹皇后管的又紧,现在人大了,无法住在宫里。他自己又胆子小吗,从来不敢对宗室提及任何要求,于是就守着宗正寺拨付的那点寒碜的爵位俸禄,苦闷的生活着。 离开时候,大雱拿了张五百贯的自己旗下的交子,悄悄塞在赵宗实手里。赵宗实心暖暖的,却不敢要,唯唯诺诺的说:“老师让我严格律己,不乱结交人,不拿别人东西。” 他说的就是吕公著。吕公著那混蛋的确教育他别和杨怀玉大雱等人来往。汗,也不能怪这个时代的老夫子,这一套么,后世文明时代人的也喜欢张口就来。 就这样,年前狐朋狗友的聚会,就此结束了…… 带着小萝莉回家来,在门口被吴琼老妈捉到,揪着耳朵后脑勺一掌,连二丫也被后脑勺一掌。 吴琼老妈拖着两人往里走:“跑的没影,现在才回来,灶王爷都等不及了。” 靠,灶王爷关我什么事? 大雱不服的想着,却当即听到老奶奶在里面喊“雱儿回来了没有,年前祭拜灶王爷怎能没有王家长孙在”。 额,大雱这才进去参与他们的迷信活动。伺候了一下灶王爷,又把祖宗牌位请出来祭拜了一番,鉴于前世大雱也姓王,所以还是很虔诚的,没在心理扯犊子。 夜宴开始前,那个在论坛被骂的毛飞的韩琦、兴冲冲的走进王雱家厨房,四处揭开锅盖看了看道:“黄焖鸡呢?被你们藏哪去了?” 不得已,临时杀鸡,大雱亲自下厨闷了一锅黄焖鸡出来。 爆竹声响起的时候就代表新年来了,比较郁闷的嘉佑二年已经过去。这一年,王雱经历了外交,战争,停职待岗、相妻教妹、策划福康渠等等事。 四叔王安礼也来蹭吃了,他虽然没告状说王雱当街袭击四叔,却总是有意无意的斜眼漂着大雱,这让大雱心口薄凉薄凉的。 王安石照列的拿碗先给老奶奶弄菜,王安礼急忙接手道:“兄长安坐,我来吧。” 王安石对这不长进的弟弟这才容色稍缓,迟疑少顷,把碗递给了王安礼。 今日这句“开吃”一般要韩琦相爷来说,不过在吃之前,韩琦掏出一封文书交给王雱道:“今日起,你上任司农寺丞、兼任工部建司水务局事,挂工部员外郎,新的开始,好好干,别让老夫失望。” 王安礼不禁脸颊微微抽搐,羡慕嫉妒恨啊,妈蛋这么一个到处被人戳脊梁骨的纨绔子弟,没凉拌的几月,居然又跳出来出任要职了? 早前听吕公著相公就在提及这事,说工建司郎中被临时调离了,司农寺判事也同一时间临时调离。吕公著和司马光一致认为,这是改革派在新的一年的大动作。而富弼显然和韩琦达成了什么屁1眼交易了,因为现在虽然是韩琦在管事,但没有富弼签字,这两个职位是轻易挪动不了的。 这事就连王安石都蒙在鼓里,大老王觉着,儿子出来做事的话,估计有那么一些人又要悲催了,这也好也不好。 总之,这就是嘉佑三年的开局,被冷藏了半年的神机雱,于新年的钟声里再次复出,看得见的风雨,将再次汇聚京师…… 第426章 约谈大鲨鱼 就算是到了现在,来大宋已经多年,其实大雱也不完全清楚应该怎样看待大宋? 在一定程度上整个大宋是固执的,从奸商到权贵,但凡有改革他们就抵触、为他们自己的利益而斗争。 改革总不成功,是因为执政者的懦弱。 但在另外一个视角上,整个大宋的特点又是怂,京城尤其如此。执政者也怂,但从权贵到奸商地主其实也怂。怂就是大宋骨子里携带的东西。 宇宙规律决定了两个怂蛋一般打不起架来,只是嘴炮打的激烈。 所以就因为这样,大宋的内部斗争从未停止过,但也从未有过大型动弹,显然相当逗比又和谐。 于是执政者还真的需要些运气。 早在半年多前,王安石念念不忘的《方田均税法》,虽然从未有过官方表态,但这种刨祖坟的设想,实实在在的吓到了一批神通广大先知先觉的人。王安石每次发言都是枢密院内部讲话,也算大宋机密,但有群神通广大者就是能在官方宣传前获知这些“内幕消息”。 这也好也不好,一些内幕消息真能拥有信息不对称优势,从而获得意想不到的利润。然而这次却是未必,王安石的《方田均税法》理论上不可能在多谋少断的赵祯治下获得通过,但真的提前吓到了一群内幕消息者。 《方田均税法》这把悬在地主头上的利剑暂时没消息,紧跟着,有大炮之称的韩琦四处乱捅乱放炮,各种狂言其出,真真假假的让人琢磨不透? 韩大脑壳素来以“打不赢也敢上”的作风闻名于世,前阵子明显不是他的业务,韩琦下令边境五路转运司关闭边贸,惹得王拱辰跳脚。 跟着韩琦不收敛,强势下令禁止军队经商。导致天下军官一起跳脚反弹。 汗,虽然动静过大导致韩琦的两个政策被顶回去了,但是简单说大家对这些心有余悸,因为老韩不是开玩笑的,他是真的顶着压力上了。 于是除了前期被王安石方田法吓到外,地主土豪近段时间又被乱放炮的韩琦吓到了,真个成了惊弓之鸟。韩琦今天说“官府已掌握粮食黑科技,要打掉粮食战略上的利益群体”,明天又说,要在某某地区修大型监狱,用于关人的小黑屋。 诸如此类的消息都不是官方文件,却真是韩琦的亲笔文章,今天一条,明天一条,除了让整个京城官僚自己都迷糊外,也让无数之前就被王安石吓到的地主更加心惊胆寒。 因为有一点:大宋从上到下都怂。 新年次日,官府都没有正式办公,又传出了大宋酷吏榜排行第一的大魔王出任司农寺丞、兼任工部水务局事。 结合地主们这半年来已本各种非正式消息吓得睡不着,现在号称善于出黑科技的狠人王雱出任司农寺,且上面没顶头上司,于是这次许多人相信:狼真的来了。 从大魔王出任司农寺的动作来看,又从韩琦放话要打掉粮食利益链看,现在地主员外们私下里最流行的一句话是:凛冬将至! 农业上的凛冬将至,又鉴于新的经济增加点已经显现,汴京可投资的行业在急速增加,加上整个大宋都怂,所以嘉佑三年元月开始,一些先知先觉的地主寡头,已经开始尝试性抛售田契。 当局者迷,大量握有田地资产又身在局中的人,根据各种吓人的消息,感到了极大威胁,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 要说别人或许真是纸老虎,但王安石韩琦王雱,这些个铁头一个比一个狠,联合起来已经形成了声势。 小道消息非常乱,大魔王名声不是盖的,有关于西北那场轰轰烈烈的战争其实在民间并不正义,在权贵扎根的汴京大家解读为:王雱自己想吃下金三角的贸易利益,于是带着新军发动了战争,杀了几千人后把利益吞下去了。 同时,大家也对上次煤炭权证市场的动弹记忆犹新,身在局中、主要资产是田的他们要说不慌张是假的,一般这种趋势开始的时候,基本都想先别人一步止损、出局看清局面在说。 所以理论上在这样乌云盖顶、酷吏王雱执掌司农寺的时候,田价早应该丧心病狂的踩踏式下跌了。然而并没有,有另外的消息说“改革是纸张老虎”,且这个时候竟然有神秘资金在托市,方言粮价田价永远长,理论很简单:因为人要吃饭,人会越来越多。 现在仅仅是开年,距离春耕还相当早,来年的粮食形势还完全不知道,粮食市场上多空两股势力的决战还没有正式开始了,甚至试盘都没有,仅仅是消息面和水军的交锋。但是显然已经山雨欲来风满楼。 王雱能否再次打赢这场硬仗没人知道。韩琦和皇帝捏了一把汗,只知道:王雱一但输了,福康渠的计划就不可能做到。因为福康渠需要经过现有地主们的太多良田。在其他朝可以挪动,但是大宋不能动人家的田产。 总之现在福康渠计划是绝密,连皇帝在内只有四个人知道,但托市的神秘资金来头不小,这股神秘势力显然在汴京很有威望,于是各种粮商地主默契之下组成联盟,没人放田契出来卖,一副共赴凛冬的姿态…… 曹集并不觉得王雱是智者,只觉得那群人太过愚蠢。 作为曾经的大地主之一,现在曹集手里早就没多少田了,没卖在最高位置,但是两年来一直在卖,一直在产业转型。 曹集的规矩不求光宗耀祖,但要安全又要过的滋润、仅仅有个皇后姐姐是不够的,要会审时度势,国以农为本不是开玩笑,以前是可投资的行业不多,但在有选择的时候还扎根农业,又处于大宋理想主义多如牛毛的时代,宰相跟换频繁,政策三五年一变的时局下,傻子才玩农业。 脑子没坏的人就知道,随着田地集中趋势日渐严重,形成寡头的时候迟早会动的,叶庆华就是个智者,很早就从农业撤离开始玩娱乐玩蟋蟀玩名马了,曹集后一步看明白了,也算第二批撤离上岸的人。 于是现在小曹成为了吃瓜众,打算坐看这些家伙的血拼,等待着最后的那个趋势明朗的时机。 但是转眼、等着发财打黑枪的小舅爷哭瞎,接到了大酷吏王雱请喝茶的文书。 这真不是朋友见面,而是国家执行机构司农寺正式约谈举关键时期足轻重的资本大鲨鱼曹集。 这个时期大宋政治比较混乱,治权总体上比较分散。还没有正式的所谓“元丰改制”,许多机构部门已经形同虚设,有些是两块牌子一套班子,譬如选官院和吏部,牌子是两块但管事的班子是一群。有些又反过来,牌子是一块,班子却是两套,譬如现在审刑院已并入刑部,但却多了一套人不知道去干什么。 至于农业口,理论上利益不大,但因为重要所以分了三四口来管事,一个是司农寺,一个是工部,还有户部,另外就连兵部也有些治权。 将来改制后,农业治权会全部归属户部,撤销三司,而司农寺会变为皇家的一个监察机构。但现在建制不高的司农寺,却握有农业口最重治权。 司农寺握有大宋籍田的近乎百分之四十。 籍田分为很多种,细分来讲就是皇家宗室的全部田产,管理单位不是宗正寺而是司农寺。另外属于政府士大夫独享的“职田”又分为多种,地方职田是三司管,但京畿的职田则划拨司农寺管。 然后职田之外又有公田,也有军田,那些是工部和兵部管理。 这看起来是混乱,说白了是利益划分,但凡是个部门、它就需要些油水和利益。这是赵祯时期的政治特点。 曹集心口薄凉薄凉的进入司农寺大堂时,好在阵仗不大,只有哥们王雱歪戴着帽子坐在侧面客座喝茶。 “兄弟,找哥哥来有什么内幕消息不?”曹集奸笑着过来拉着大雱袖子,“不忙的话,干脆你我去樊楼细谈……” “此国朝公器之地,乃不要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大雱把衣袖一甩。 曹集觉得此君是假正经,又道:“我说兄弟你紧张个什么,范不着拉这么大仇恨的,粮食和田地问题自有宰相和皇帝操心,要哥哥看你别摊这次浑水,难道你真的想又被贬斥出京冷藏?不如你我找个地方两杯黄汤下肚,找那群新来妹子摸摸大腿,怎的不比在这快哉?” 大雱指着他的鼻子道:“休要蛊惑本官,上年我预测的水患没有到达东京,这只靴子一天不落地,我就睡不着。一但今年真的发生水患、淹到了这汴京城,而田和粮食仍旧集中在少数几头鲨鱼手里,那就要出大问题,汴京百姓的财富将被粮商席卷一空,他们一但失去了购买力、大工业计划就特么的是扯淡。简不简单?” 曹集脸色有些尴尬,一边在心理为那群农业土豪默哀,一边喝着茶思考。所谓水患曹集是不信的,这明显的大雱抢人的毛病犯了。 第427章 腚眼交易 “额等等,你刚刚说的什么?哪里来了群新妹子哦?”王雱随即问道。 思考中的曹集不禁一口老茶喷了出来,觉得这货在大宋简直是个浪费粮食的存在,其他人虽然也浪费,然而没他这么爱装逼。 “所以你找我来到底是问妹子,还是问真正的农业寡头是谁?”曹集很无语的样子。 “我一向是先公后私的。”说完,大雱扭头对外间道:“都进来。” 然后一大群司农寺官吏进来了。 曹集实在没想到仅仅上任一天,这些人被大魔王管的如同孙子一样。 其中包括和王雱平级的司农寺主簿农雨。农雨曾经一阵子和曹集相当熟悉,私下有些屁1眼交易,为人机灵却不算怂的。 看到这形势,曹集就明白了,大魔王狐假虎威,用韩琦和王安石的名誉把平级的农雨给威胁的不要不要的。 “把我寺掌握的田地户籍资料拿上来。”王雱道。 其他人低着头,农雨心口薄凉薄凉的把整理好的花名册递了过来。 王雱又摆手道:“你等退下,我和我兄弟私聊。” 几十个官吏不禁面面相视,心下郁闷,估计这两神仙私下会有什么交易,却是没有我等的份,真是的。 “还愣着干么,当我说的话不存在?你们以为我级别不够就不能乾刚独断?今日早晨的会议我说的已经很清楚,适应不了我的,我等你们的辞官报告,或者把你们这群老爷打包送吏部去养着,现在的气候别指望弹劾我,我的决定肯定有人签字。”王雱威胁道。 大家觉得此君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但惹君子不惹小人是默认规矩,大宋文人大多数还是怂的,他们只敢和包拯欧阳修吵架,因为吵输了后遗症也不大,难说还有不畏权贵的美名,然而却不敢和大魔王随便对着干。 于是,纷纷退出去了。 大雱缓缓打开各本花名册在桌子上,漫不经心的摸着下巴问:“告诉我,京畿系田产的神秘寡头名字在上面吗?” 之所以问曹集,因为看名册看不出什么来,这方面大宋运作已经很熟。很多时候是隐形的集团和公会,看着账户是几十个阿猫阿狗,其实最终持有人通常会是一个。 其中的弯弯绕绕太多了,于是把王安石惹毛了要出《方田均税法》,因为大宋的田其实并不少,有许多通过各种操作后隐藏了起来。 各种信息不对称,对此拥有治权的部门达三四个之多,导致许多非官田的权属不明、重叠,或者又混乱。 大宋就算现在也是依照田亩纳税,但有个问题:大多数的田却不在名册上,那么这部分田官府就收不到地租。但实际上,这些没有产权的田却源源不断的在生产粮食给寡头。 依照后世一些推论,北宋末期的田税逃避到达了峰值,政府只能收到三成的田税,有七成的田存在瞒报和逃税。当然尽管这样也没有明朝末严重。 但现在肯定已经不轻,否则王安石不会几次提及方田均税法。 那些不在名册上的田,理论上没产权,但会在寡头的实际控制下。 所以这部分田也可以归类“绝户田”,理论上这些田不存在,某个时期查的严,就会浮出水面一批,当做新开发出来的田,以绝户田名誉低价卖给早已实际拥有田的地主。这虽然要多缴税,却也是应对核查的洗白操作。 大抵上这就是大宋“绝户田”项目存在的意义,用于核查时候给地主们的黑田洗白用的。以大宋的政治宽松度而言,所谓抄家抄出来的田产有是有,却是绝对少数。 前阵子韩大脑壳下令禁止官府出让绝户田,实际就是不给黑田洗白的机会,老韩肯定是打算关起门来、进行清缴。 但显然韩琦错了,他那操作才真叫“绝户”呢,比王安石的方田法更狠。所以当时大雱告诉韩琦说这等于打仗,国家获得好处的前提是:你能打得赢。 大雱的方法呢,不敢讲比韩琦和王安石好,但对于当下形势会更稳妥些。堵不如疏,大雱的操作其实是吓唬他们一下,把他们疏导出来。 所谓包拯会配合禁售绝户田,其实大雱是骗老韩的。真相是:老包在这种问题上控制不了开封府各级官僚。 所以这种政策往往要反着解读:正因禁售绝户田,才会出现猛猛的一波、突击卖出绝户田的操作。 譬如后世某时期中央下令地方不许乱花钱,不下令还好,一下令,各地各部门绝对突击花钱,把自有资源花的一分不剩下。这是一样的道理。 那么一但把这些隐藏在水面下的黑田吓出来,洗白合法化,虽然代表让这群蛀虫跑脱了,但好处是等于被动的方田均税法,这部分田已经出现在了官府名册上,往后可以收这些田的粮税。 与此同时司农寺,工部,户部,兵部都能收到天大一笔田地出让金,那么修建福康渠的资金也就有了。 类似的操作换在以前肯定不会成功,但现在可以,王雱爱闯祸敢杀人又不会倒的名声已经在外,加之现在出现了以前没见过的“工业经济”,让这群人有了新的出路。于是连吓带驱赶,成功的可能不小。 但纵使这样,大雱要打赢这战也不轻松,需要曹集和某些寡头的帮助才行。 这就是此番约谈小舅爷的原因。 小舅爷久久看着名册迟疑许久,皱眉道:“我知道大雱你此番的操作用意,但就算哥哥告诉了你,有用吗?” “有用。的确没有背叛利益的阶级,但会有背叛阶级的个人。”王雱很有把握的眯起眼睛。 曹集楞了楞,把这话回味了两遍,泄气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是骂我是叛徒啊?的确,煤炭阶级不会背叛煤炭利益,地主阶级也不会背叛粮食利益,然而你哥哥我两次叛逃,都把这两阶级卖了。” 王雱笑道:“没事,你是聪明人,你比别人先看到了其他地方的利益。现在,再炒回锅肉把他们卖一次也没什么,我真不信你会不好意思?” 曹集不禁老脸微红的道:“那你先说,哥哥我有什么好处?” “我手里有个超级大项目,需要非常多的水泥以及工建设备,我承诺扩大采购你的份额。另外承包至少一个工段给你修?”王雱道。 曹集不禁舔舔嘴皮,随即一想不对,惨笑道:“说的我的厂不是你的一样,你这也叫给好处?我就是不参合,有工程有订单,你总不会不给煤场吧?你良心不会痛吗?” “妈的宁给外人不给家仆,我坑起来连我自己都怕,我以为你知道这事的?你不答应,我给叶庆华都不给你。”王雱狞笑了起来。 昏官啊。 曹集对此君真是有些投降,无奈下起身,反正又不是不好意思,再把这些地主卖一次也不见得会怎样,于是离开前曹集把手指沾了茶水,在花名册上点了两个名字。 “这两龟儿子手里的田最多,现在正在托市的神秘人物也是他们。如果你能搞定此二人,此役问题就不大。对了,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留下这么一句后,小曹快步离开了司农寺大堂。此外,原本等着出黑手的他,还被大雱严厉警告此番不许参与农业利益。这算是煤场的政治任务,大雱式的计划经济,没道理可讲。 静下来,王雱拿起名册看看,被点湿的两个名字,一个是大宗正寺判事、北海郡王赵允弼,皇帝的哥哥。另外一个是京城有名的寡妇大美女,盛道公主赵允熙,皇帝的小妹。 “妈的原来是这两吊丝……为什么赵宗实亲爹赵允让的名字不在上面呢?” 王雱摸着下巴沉默少顷,感觉有些难办。 如果是其他人,大雱打算借助包拯这杆枪、抓住他们的其他黑料加以威胁,让他们带头叛变粮食阶级。 但现在,虽说老包有收拾皇亲国戚的嗜好,大雱可不想伤皇帝的心,那么必须换个方式,变为利诱他们,然后联手收割其他地主。 的确没有背叛利益的阶级,但一定会有阶级中的叛徒。基于这个宇宙定理,大雱现在需要把这两尊佛给“统战”了才行。 当然了,如同他们拒绝统战就是异端,那就挖出她们的黑料来,把包拯当枪使,打掉这两吊丝…… 第428章 血仍未冷 额今天小宝有事,请半个假,只有一更。其实也可以两更,只是把四千字分为两更太猥琐了。 ~ 雪一直在下,公主府门前,帖子是投进去许久了,却一直没人来回应。这让一向怕冷的大雱有些跳脚,竟是给这样的冷遇?虽然少爷我在坑你们,可这也是谈判给好处的吧? 又等了片刻,没耐心的王雱都转身要离开了,大门这才打开,出来的一个小道士笑着抱拳道:“小王大人请六留步,殿下有请。因天寒地冻她身体不好,耽搁了些时候,请勿怪罪。” 妈的你害我啊,我能怪罪她? 王雱这么寻思着,也只得微微点头,跟着这个道士进去了。 进去后大院子里堆放了几个雪人,一些个仆人的孩子再玩雪人。 跟着传来一声娇斥道:“小子找打!” 我了个去! 一大团暗器扑面飞来的时候,也算好大雱神机步已经有些火候,在思维反应前就挪动脚步,恰好避开了。 噗—— 于是这大雪球砸在了小道士的脸上,小道士银样蜡枪头,仰面栽倒在了雪地中。 王雱绝对肯定,这个雪球是故意冲我大雱来的,便朝来源的方向怒视了过去。 然后见一成熟美人披着貂皮走了过来,她年纪应该在三十出头些,不过看起来要比实际年轻些。 同时她也在好奇的打量着王雱,没见过面,但她似乎有些意外那个口碑最差劲的王雱是这么一个样子? 曹集对此女的评价是“好色猥琐顽皮”,所以大雱也不方便和她对视,低头抱拳道:“见过殿下。” 赵允熙也不答话,围着王雱走了几步开始围观,跟着她伸手在王雱腰部拍了一掌。 王雱吓得跳了起来。 她点了点头道:“嗯,挺敏感的,身材很不错。” 王雱双眼发黑,知道上小舅的当了,这不是好色猥琐,这肯定是个女疯子,还是不谈了。 于是大雱急忙抱拳道:“今日忘了带些资料,打扰殿下之处请见谅,忽想起家中有急事,在下告退。” 赵允熙却放肆的快步跑过去,把她的整个身体拦在大门上斜靠道:“你这小子可恶,今日来了,不说清楚为何坑本宫,便不打算让你出去了。” 王雱惊悚的道:“殿下是认真的吗,竟是打算如此羞辱国臣?” 赵允熙女流氓的样子一步一步逼近:“本宫是认真的,要不带你进宫见皇兄,让他评价一下你我之间到底谁可恶?” 王雱心口薄凉薄凉的开始后退,这是个重度精神病患者,但也很聪明,废话,如果真捅到老赵那边去,以他的尿性么错的当然是我大雱了,估计福康渠来不及修就一脚踢飞去边疆种田了。 被一步一步逼近,最终靠在了墙上,王雱不敢动弹了,这女人是个疯子,大雱当心被她碰瓷喊非礼之类的。 “你是不是在心里咒骂本宫是疯子?”好在她没继续逼近了。 不妙的在于,王雱对自己拉仇恨的能力很无语,发现在院子角落里的那小道士很嫉妒的样子看着这边。 “把话说清楚,否则今日不许你出去?”赵允熙继续道。 王雱尴尬的道:“难道就这样站着说,在下以为至少可以坐着喝杯茶的?” 赵允熙目中无人的仰头想了想,这才一偏头道:“进来正厅喝茶,本宫且听你怎么说。” 进去大堂后坐着喝了口热茶,赵允熙道:“小子快说,你为何如此可恶,不让人安心过年?本宫振兴家业,积累田产不容易,现在听人说你却惦记着这些事,要坑害本宫,是何道理?” “赵家的家业……似乎不应该是这个吧?”王雱道。 “小子在胡说八道,本宫便打折你的腿。”赵允熙呵斥道,“国以农为本,我宗室子弟辛苦打拼多年才慢慢兴旺,有了现在这家业。你就想这样白白拿走?” 王雱抱拳道:“殿下,到底是有国才有家还是有家才有国,这是个鸡和蛋的问题,咱们此番且不讨论。我只说:国以农为本您说对了。现在土地集中,寡头化,已到了操控粮价动摇政治稳定的地步,身为赵家宗室,你真的认为和你无关、是宗室之服吗?” “你少用大道理来吓唬本宫,皇兄不会听你这套的。”赵允熙道:“你和你父亲老王相爷、简直一个路数……” 王雱摇头打断道:“殿下错了,我和我父亲不是一个路数。现在我已经开了一个口子给大家止盈合法化的机会,若不抓住,真到了形势进一步恶化,倒逼韩琦和我父亲变法、开始全国清查丈量土地时……” 顿了顿王雱接着道:“那时候天下人会发现,原来国朝良田比想象的多,但只有四成在纳粮,如此就会彻底引爆所有矛盾。当然我承认不可能全部人追究,但是在东京,尤其最显眼的宗室占据了最大份额,成为了典型。殿下猜那时候会发生什么?宗室会抬不起头来,失去公信力,成为效仿对象。或者要重肃宗室威望,就需大义灭亲。官家仁慈护短这是真的,但殿下以为包拯真会顺官家之意?” 关于这些早前赵允熙没有多想过,显然,她听的解释是另外一个版本。 现在,她虽然也不信王雱,却也脸色惨白的深思了起来。 这就是王雱的突破口,显然她了解皇帝的脾气不怕皇帝,但她真怕包拯。甚至可以说她和包拯苦大仇深,因为她男人是曹家人,曹集的亲戚,就是涉及严重问题被老包捉去砍了的,于是现在她变寡妇导致内分泌失调了。 最终,赵允熙恨恨的道:“本宫不信包老头真敢把我杀了!” 王雱淡淡的道:“但是殿下你犯法了。全国土地初步估计有六层不在名册上,这只是平均数。至于汴京这个特殊地区,您是公主,我相信比例会更大。若是真把朝廷逼到丈量土地时候,清查出来您手里有七成田没有地契。包拯或许不会杀人但你可别说他不敢没收,那时皇帝都下不来台,皇室夺你爵位呢,还是仍由丑闻继续发酵装不知道呢?” 赵允熙不蠢,也真有些怕包拯。理论上这种事一般情况下不会被提出来的,也不会有人说,包拯甚至就不得其法不知道。但现在很不幸,三个酷吏韩琦王安石王雱都集中在京城,且身居要职,真的提出来捅破了。 那么根据这些激进固执派的风格是不会轻易放手的。包拯会被这些老奸巨猾的激进派利用为枪,出来无差别突突突一番。以包拯的头铁程度,以包拯在京城百姓间的威望,那很快就形成潮流,甚至会出现数十万人聚集东华门上访喊不公平的事件。 若到了那步,就真的成为了不得不处理的政治事件。 若在以往皇兄赵祯不会任由这些发生,会在萌芽初期就把韩琦包拯王雱之流找个理由赶出京去,但现在真的不好说,从皇兄大病精神不好后,许多心思都变了,似乎是步伐在加快? “真会到你说的这一步吗?狗被逼急了还反口咬人呢,你们真要逼迫宗室?”赵允熙有些底气不足的样子。 王雱道:“殿下说的对。包拯韩琦王安石的固执闻名于世,他们现在也被逼急了。所以这是斗争,他们也是狗,也敢咬人的。打不打得赢我不敢说,但如果懒散习惯了的宗室敢咬,那我肯定王安石韩琦包拯更敢抵死咬,口口见血不死不退。” 最后,王雱淡淡的道:“殿下,我客观的说一句,握有大量黑田的阶级是个什么尿性,您心理怎会不清楚?在我口子已经打开,给予大家见好就收止盈机会的时候,这个阶级中有多少会跟着您和北海郡王抵死咬?时机稍纵即逝,难说很大一群老狐狸及时止盈上岸观火呢?到达最后,如果在裸泳的人比较少,相信您比我还清楚,包拯砍人是不会手软的。” 赵允熙那柔美的脸不禁红一阵白一阵的。 王雱再道:“你的亲戚、曹集那龟儿子投资从来不会错,有利益时候他吃起来绝不手软。难道你不会研究一下他什么时候上岸的?如果农业真是可持续的大利润安全行业,你相信曹集会早几年前止盈?” 曹集的例子未必有什么说服力,且赵允熙作为寡妇脑回路清奇,考虑了顷刻竟是伸个指头过来,在大雱手背上轻画圈圈。 妈的大雱惊悚了。 理论上为事业献身、逢场作戏来一发也不是什么大事,然而这女人身份特殊,如果被她纠缠上这辈子就算是废了,不会死,但永远做不了宰相,鄙视攀龙附凤的风气这个时期就是整个中华文明史的巅峰,没有之一了。 于是王雱吓得缩回手来,一本正经的道:“殿下不要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赵允熙胆子超大,瞪了他一眼起身,走过去,干脆把正厅的门关起来了。 大雱吓得跳起来道:“这青天白日,关什么门嘛。” 没什么卵用,赵允熙又转身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最后又把王雱逼迫到了墙角,然后对视着。 “我乃老王相爷的儿子。” “本宫知道这事的。” “京城乃是有王法的地方,我以为你也知道这事呢。”王雱歪戴着帽子道。 “然并卵,大宋律没有针对女性的非礼罪。通常只有家法能处理,那么宗室家法乃是我兄长赵允弼执掌,且本宫就算做了也算不得不贞,你还待怎的说?”赵允熙女神经病的造型。 卧槽这不得不说汉家法律都很无脑,大宋和后世一样,针对女子真特么的没有非礼罪名?这罪名只对男人有效,汗。 “本宫要摸你啦。”她又道。 “我那么瘦,摸着没啥子手感的吧?”王雱无比尴尬。 “你不要想歪了,本宫要伸手摸摸你胸堂,感觉一下你的血和心是热的还是冷的。你坑起人来尤其狠,你此番来几乎无异于抢劫皇帝的妹妹。”赵允熙言之凿凿。 “不用了,殿下看我如此勇猛,几次一线带兵作战,最大一次战果,因一个小姑娘的哭诉我冲冠一怒,一举打掉了三山七寨,由此您就可以知道,我不一定总对,但我血仍未冷。”王雱文绉绉的说道。 赵允熙道:“小子你明显在吹牛,你剿灭三山七寨是为了黑吃掉其他人利益,你别以为我是女人、身边也没男人出主意就什么也不懂。” “这事殿下听谁说的?”王雱表示不服。 赵允熙偏着脑袋想了想道:“大家都这么说,本宫所认识的每一个人,都众口一词。” 王雱苦口婆心的道:“殿下,那些人没安好心的,你不要和那些人来往,我把话放在这里,继续和那些人为伍迟早是要出事的。” “然而你这些话他们也同样再说,你,你爹,韩琦等等这些家伙,他们说和你们为伍迟早要出事。就像当年的范仲淹那样。”赵允熙眨了眨眼睛,又伸手在大雱胸口上画圈圈道:“我是女人我不懂,小子你给说说,两波人互黑,让本宫信谁呢?” 到此王雱也很无语,只得本着实事求是的角度坦言道:“客观且公正的说,如果在下是公主,那么我谁都不信。仔细考虑国朝的利益在何方,考虑什么方式对国朝有利,那其实也就是恒古不变的宗室利益。” 赵允熙不禁楞了楞,第一次露出笑容道:“我以为你要大言不惭的说‘信你’,其他是异端?” “我是非常客观的人,我在这过年期间来拜访殿下,是怀着诚意的。”王雱道。 赵允熙又收回画圈圈的美手,摇头道:“我知道你有一定诚意,但诚意不能当饭吃。我要问在不知道此番输赢的时候,为何本宫要听你的一面之词?” 王雱道:“樊楼的股权你有吧?” “那当然,也不比你少。” “所以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的分红是多少?这和我参股樊楼前有什么区别?”这下王雱底气足了。 赵允熙真的楞了楞,认真思考了起来。 主要以往王雱的口碑太坏,又是小屁孩,赵允熙听他的坏话听多了,没细想的情况下,就模糊的认为是叶庆华经营有方? 但现在具体想起来,叶庆华的确经营有方,不过樊楼原本的业务都固定了,传说中的空中加油、新一轮增加,的确是从小屁孩参股开始的,他论坛模式大火之后出现的。 第429章 赵公主投诚 趁她考虑,王雱说道:“相信我,没错的。其他人他们不安好心,他们并非尊重殿下,他们只是看中了你的身份,什么事都拉上你,他们是在故意败坏皇家威望,把你当做盾牌。您的驸马被老包砍了,涉及的问题先不说,我是打死不信他是主谋的,但和他一起砍脑袋的有多少大家心理没点数吗?” 赵允熙不禁微微色变,随即又问道:“你呢,你安好心吗?” 王雱拍胸脯道:“在下绰号义气雱,负责的说,有前途的读书人中,再也没有比我尊重皇家的人了。其他人呢,他们就想着坑害皇家拖人下水,一些他们就不想让皇家快活,无时无刻不在找皇家的麻烦,这难道是假的?” 汗,公主殿下挠头一想,虽然他绰号不止一个,但客观的说,他这番话似乎还是有道理耶? 她便眼睛红了起来,像个神经病一样的道:“五年来从未有男人这么关心本宫,若你来给本宫修脚,本宫就姑且信你。” “我誓死不给你修什么脚,我自己的我都没时间弄呢。”王雱宁死不从的模样。 “来嘛装什么纯洁,好像你在西夏没什么风流债一样?”赵允熙伸个手指捅捅大雱的肋骨。 “殿下你不要拉拉扯扯的,我是代表朝廷来谈公事的。”王雱再次宁死不从。 赵允熙真的有些怪,只调戏却不逼迫,她自己坐下来脱了靴子,自己揉着脚,嗤之以鼻的样子道:“还想让人信任你,小子你睁着眼睛说瞎话连脸都不会红一下,好像你去西夏不是代表朝廷、不是谈公事一样,结果呢?” “知我罪我唯其春秋。”王雱道。 “难说他们说你是读书人败类,说你没文化。你就会抄袭别人的话。”沉默了少顷,赵允熙忽然有些伤感的道:“本宫现在什么也没有,只有些钱财,活着没意思,生无可恋,所以你别想拿走我的田。” “那些田不是殿下的。”王雱道。 “任你如何说,我说是我的,一直以来是我实际控制占有,那就是我的。”赵允熙犯浑的道,“这是我兄长赵允弼告诉我的理论。” 面对她的歪理,王雱转身抓墙。 赵允熙一边揉自己的脚一边道:“本宫知你善于打硬仗,我方未必会赢。但我都生无可恋了,无儿无女没男人疼,除非你能给点可以恋眷的东西?” 王雱便指着她的脚道:“好吧……如果殿下的要求仅仅是你现在做的这些,大丈夫能屈能伸,在下就给你揉揉脚算啦。” 她马上穿好靴子,起身道:“想的美,本宫和你开玩笑的。” 王雱尴尬的道:“我不是识破不了您的此计谋,我只是不想耍这样的小聪明,我想让殿下知道我的诚意和善意。” 赵允熙道:“你有能力,点子多是公认的。蜂窝煤,水泥,焦炭,车轴,减震系统,机械抽水机,等等等。细想的话现在东京变化之大,似乎每一项都真的和你有关……” 王雱当仁不让的补充道:“还有这寒冬中你府里享受的绿菜,也是我的恒温大棚技术种植的。” 赵允熙不禁微微一笑,但这的确是真的。 从去年开始,这小子在舒州那群搞农业的班底就进京了,竟然在冬季供应以往没有的蔬菜,被惊为天人。 当然了现在各方面技术不成熟不配套,绿菜的确有,却以成本为代价,是他小子用来诈骗汴京权贵的手段。然而架不住汴京人傻钱多,权贵扎根的地方,所以他那些贵到骇人的蔬菜竟是供不应求,但凡有钱人不买就落伍一样,被他赚了个盆满钵满。 经由这些,也不禁让赵允熙想到了一点:他说的不需要田地也能有其他更好的赚钱方式,应该是真的。仅仅从农业上讲,他的恒温大棚每亩田赚到的钱,赵允熙自问需要三十亩地才能做到,这还是在七成是黑田不上税的情况下。 想着这些赵公主觉得厉害了,竟是有些兴奋,感觉快要湿了。 见她有些脸红,且屁屁在椅子上扭来扭去的,王雱好奇的道:“殿下到底在想什么,是否感受到了在下的诚意?” 赵允熙偏着脑壳想了想道:“理论上说,和你谈话的确感觉你有诚意。可仔细一想,你就是来抢劫的,若是轻易从了你,让本宫感觉怪怪的?致使我念头不通达。” “你……”王雱不禁皱眉。 “咋了,这不是你的口头禅吗?你自己都不爱听,现在你知道你有多招人恨了?”赵允熙眨了眨眼。 王雱真没耐心了,拍案起身道:“在下日理万机,胸有宏图之志,国朝处于内忧外患不改不行的形势,所以我绝不退缩,但凡冥顽不灵的不论是谁,我一定抵死咬,口口见血,不死不退。就像我冒着国战再起的风险形势下于抚宁县剿匪那样。殿下你直接给句话,从还是不从?你不要东拉西扯说什么念头通达与否的问题,我告诉啊,念头最不通达的其实你皇兄、咱们大皇帝陛下。” 赵允熙湿了,觉得这小子哪怕是装逼,也装的好有男人味。 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换别人来的话,这类说辞就是满腔的报国热血,真读书人风范。然而兴许是他长相有问题,且口碑太坏,他王雱这么说的时候明显就是装逼,虽然有感觉他的确会这么做,但就有装逼嫌疑。 yy着,赵允熙继续对他进行围观。 “我真的要走了?踏出这道门,我就不再接受谈判。”王雱道。 赵允熙起身过去靠着门道:“不是说了吗,今日说不清楚你不许离开。” “都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行了行了收起来。”这次换赵允熙不耐烦的摆手道:“假设,本宫是说假设,我愿意让步配合你,你给我什么额外好处?二,现在被你们搞的开封府已经禁止出让绝户田,也就是说本宫和北海郡王都没退路,手里控制的无主田连上册的机会都没有?” 王雱道:“你还真信包拯能完全掌控开封府?简直后知后觉,已有不少先知先觉的地主,在禁售绝户田的政策发酵前,通过各种关系和手段上报无主田。这是赶政策末班车,集群化突围。除非包拯有我的胆子,立即停止辖下所有机构的办公,振臂一呼、发动百万百姓无产者上阵围剿,否则一定堵不住这股洪流。” 赵允熙深深的吸一口气道:“你说的情况我当然知道。但我和赵允弼的量最大,包拯堵不住别人但他专和宗室有仇,专门盯着我和兄长,这是他抓大放小的定向黑打策略。我和兄长是没退路的。” “早说了读书人中我是最尊敬皇家的,我从司农寺开个口子,亲自登记你们手里的无主田,依照上年京畿地区的绝户田均价出让,你们把钱给我就行,不论有多少我都给你们田籍,这样一来你们的全部田合法化,抓紧时机套现抛售,就等于上岸,就等于接受我的统战。”王雱道。 赵允熙不禁担心的道:“理论上司农寺没有权限出让和登记绝户田,这样一来你有很大的政治风险哦?” “多谢殿下关心,这风险我扛得住,至少比和你们开战的风险小些。且干涉其他口的业务先例是韩琦相爷开的,他压得住。所以就算最后要定论,只要我没往自己口袋拿钱,我最多算是执政失误,这是过,不是罪。”王雱表现出了一副脑壳超大的样子。 赵允熙恶狠狠的点头道:“你真够狠的,这是对地主血洗,你这是打算把田价打到多低?现在托市的是我和赵允弼,假设连我们也开始率先抛压,价格恐怕腰斩都打不住,本宫和北海郡王的名声得有多坏呢?以后谁敢信任我们?” 王雱道:“我信你们,低价拿到田产的百姓和朝廷信任你们。不是我说,现在这群人越信任你们、越把你们当做旗帜,往后你们才越危险。若真的错过这个机会,我父亲和韩琦无奈之下真的开始变法丈量土地,最后曝出来国朝最大的蛀虫是宗室子弟,相比我的路子到底哪个名声坏,殿下心理怎会没点数呢?” “行,本宫这次信了你,配合你。但我最后一个要求:我的田产撤离,要你来亲自操盘,我可没本领在这种形势下快速从高位全部套现。”赵允熙认为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大雱这方面是公认的神操作,当年三司用他的公式,甚至把叶庆华都打晕了。 但王雱拒绝道:“殿下,我哪怕给你揉脚,也不不会出手帮你操作,相信我,哪怕是你我的屁1眼交易坑别人,我会在其他地方弥补你,但各凭本事相互踩踏出逃,大家一起损失,那后遗症就不算大。否则这真是刨其他人祖坟的行为。” 赵允熙怒斥道:“那老娘这么多田产,不是要损失惨重了?” “做事一定有代价,以前赚多了肯定要吐点出来。出来混,谁没个挨刀时候?当年张方平险些身败名裂,我把西北投行搞的红红火火时,却被王拱辰他们联手开除。想开点吧,在下真会在其他地方弥补殿下的。”王雱道。 “滚你的,你还真以为本宫管不住屁股稀罕你揉脚啊?这是真金白银,本宫现在唯一拥有的东西,你到底怎么弥补我,说细则别说大道理?”赵允熙呵斥道。 王雱道:“我舒州那些农牧盘子也到了关键时期,我手里真没钱了,急需融资,殿下您上岸后,我和您的剩余商号产业重组,以股份换取你手里的现金。你看这成不?” “以你赚钱的能力和简历,可是可以的……但本宫难免又有被你算计的感觉,你不是真的缺乏资金,你看重的是:本宫手里的交子牌照对吗?当年在张方平手里你都拿不到交子许可,现在王拱辰手里你更拿不到了。”赵允熙嘿嘿笑道:“本宫虽笨不怎么会经营,可我手里的牌照可值钱了呢。” 王雱不禁老脸微红,尴尬的道:“虽然在下是这样的想法,然而对殿下是真有好处的,我对待股东是足够好的。” “这倒是不假。”到此赵允熙客观的点头…… 第430章 口出狂言 上清宫里,听到“大内密探”的汇报,消息控老赵眼睛都凸出来了,听说王雱过年休假期间撵公主府里去威胁朕的妹子? 今个正好赵宗实来听训,也在场,顿时蛮脑袋的圈圈,看起来小姑妈和大雱难免要结仇了? 赵宗实胆子最小,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少顷后赵祯道:“赵宗实……你真的相信神童此番会成功吗?那些被藏起来的田,真能从新分散,回到朝廷和百姓的手里?” 赵宗实低声道:“启禀陛下,就以臣儿对大雱的了解,他真能办成的,且既然他说福康渠建成之后能加倍的扩大灌溉范围,又具有增加京城水患防御能力,这一定是他有把握才会这么说的。” 赵祯念着胡须叹息道:“他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朕相信他的预估设想是真的,也相信修此传世工程非他莫属。但此子有时思路有些问题,一言不合他就能凭空树立起不少敌人来,且不是当个敌人,是一个或几个阶级。神童这样的人,用好了他能成大事,但用不好,他也能把天都捅个窟窿出来,宗实,此点你要谨记在心。” 赵宗实不禁非常紧张,又有点小兴奋。类似的话以往皇帝从来不说,今个竟是说了,这是破天荒的。 赵宗实不傻,知道这有点指定接班人的意味了。但小赵胆子小,也知道这就意味着,皇帝的话一但外传,我小赵将会成为整个宗室的打击对象,参考历史的话,兴许各种栽赃、陷害、诅咒、中伤的事会慢慢上演且越来越多。 宗室内影响力最大的人乃是赵宗实的生父赵允让,可惜为了避嫌,加之身体不好他什么都不会参与。其次,影响力最大的就是小姑妈赵允熙以及大宗正寺判事赵允弼,但是看起来现在他们正在被大雱收拾。 越想,就越当心。 赵祯知道他想什么。他小子想的,当年赵祯其实也患得患失过,于是微微一笑道:“别多想,朕多谋少断是出名的,有些东西仍旧不会决定。不过一但决定,朕会挑选个坚刚不可夺其志的人护着大宋,这个天下它乱不起来。” “臣儿告退。” 小赵溜走了,他日子过的寒碜,听说田价正在下跌,打算去观察等待机会,价格适合就买个十亩二十亩种菜去。话说他兄弟姐妹们任谁一个,名下的田产没有低于五位数的,但小赵愣是一亩都没有…… 和公主殿下达成了传说中的屁1眼交易,王雱心里稍微安定了些,赵美女她倘若屁股不歪到天际、不反水的话这事多半就能成。 包括大宗正寺判事赵允弼,更具协议也是赵允熙去说服。 他们兄妹之间沟通起来会容易些,若王雱去和赵允弼沟通,多半就要搞砸,赵允弼可不是一般人,身为大宗正寺判事,具有他自己的威严,那是所有王爷公主对他都要毕恭毕敬的,以王雱的流氓风格、赵允弼也被王安石吓到过,直接去沟通的话一定会冲突。 心有所思间出了公主府大门,因走的过激和一架马车上恰好下来要进公主府的中年男人撞到了一起。 “哎吆我去!” 大雱和对方不禁一起捂着脑壳,倒在了雪地中。 王雱没穿官服。 对方见是个半大少年,料想是公主府仆人,中年人都不起身便捂着脑壳大叫:“哪的来狗才,给老爷我打他的狮子滚绣球。” “喂喂……”王雱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伙从雪地从提了起来,还没打,大雱提前喊道:“卧槽你们造反了啊!” 听声音有点熟悉,那个倒在雪地中的人一看是王雱,又急忙喊道:“别!别动手。” 这下,两个护卫这才放开了王雱。 王雱也认出了他了。不算熟人但是见过,就是当时大朝时候被韩琦挤兑了无地自容的广南转运使王罕。原则上王雱和他并无明显冲突,不过因同一时间,在不同的地区采取了应对土匪的不同策略,这家伙被韩大脑壳否定了。 感觉面子挂不住像是输给了一个孩子,所以王罕现在戾气尤其重,不给面子的一甩手袖道:“我说是谁冲撞本司呢?原来是你个小屁孩,快滚,别拦着路,本司大度,此番不追究你冲撞之罪。” 王雱不禁一脸黑线的道:“老王你被土匪吓傻了吧?我冲撞你?你这碰瓷忒不讲究,我还说你故意撞我呢?弄的我没倒地、我没受伤似的?” 王罕用帕子清扫了一下身上的泥雪,走过来指着王雱的鼻子道:“快滚!别来沾染本堂,沾到你的人准没好事。此番你们玩大了,居然无脑到了妄动京畿土地政策,本堂不想这个时候和你多说话。” “靠。说的少爷想和你说话似的。”王雱对他嗤之以鼻道。 “你到底滚不滚?”王罕铁青着脸道。 王雱想想道:“对了,大人来公主府干什么?你在广南折腾的还不够,又想来搞什么屁1眼交易了?” “无法无天的狂妄小子,本司和公主乃是旧识,在京期间又遇过年,特来拜望公主怎容你说三道四?竟敢用词‘屁1眼’,侮辱人,你若不道歉不收回,说不得本司要代替你父亲管教管教你?”王罕指着王雱的鼻子。 “我说说而已,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下官口无遮拦,认真么,你就输了。”王雱也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王罕也真不能拿他怎样,只得再摆手袖道:“快滚!” 王雱却不走,说道:“让下官想想,我政策执行关键期你就来了,是不是王拱辰相爷不好意思来,然后委托你做中间人来搞什么屁……交易?” 大雱觉得有这种可能。因为大宋就算非常宽松,但一般身在高位的人也都尽量避免和宗室来往,这是默认潜规则。官小一些的倒是一般没这忌讳。 王罕这家伙自己都承认和赵允熙是旧识,且应该和赵允熙那个被杀头的驸马有些瓜葛。王雱政策只是刚刚启动,这家伙作为王拱辰的人来见京畿举足轻重的大地主之一,恐怕真有什么交易。 王罕也不回答,且火气比想象的大,见王雱这小鲜肉长的太帅,又根据他在西夏的糜烂名声,便非常警惕的道:“本司还想问呢,你个小流氓来公主府干什么?” “我来……您懂得。”王雱故意不说穿,给了个老司机的眼神然后走了。 王罕异常恼怒,对着王雱离开的方向道:“你给本堂等着,你两月内不被罢官赶出京城,算我输王罕无能。” 王雱停下脚步,转身注视着他片刻,淡淡的道:“正好下官也想说这句,王大人啊,现在你都滞留京中无法回广西上任,说明问题大了。你倒是没被撤职,但你我是一起被冷藏的。这期间我闭门读书不惹事,不折腾,不找关系不发牢骚,只思考策划着社稷相关的举措。你则四处上蹿下跳,又找韩绛,又找文彦博,又找欧阳修,又找王拱辰,又发表文章批评我在西北的剿匪正义性,特么的瞎折腾。到此高下立判,你这不是周旋你的前途,而是折腾几位宰相和皇帝的耐心。” “怎么就这么蠢?就算脑壳铁到韩琦的地步,他当时在大朝虽然否定了你,但他原话是‘我不敢讲诏安在大宋不对,但过个几年以观后效’。这明显说你有过但不算有罪。观后效的意思是仍旧有机会,但你上蹿下跳,这就是消磨相公们的最后一丝耐心,打韩琦的脸。至此我敢讲,两月之内你不被撤职的话算我输。” 说完,大雱就转身走了,收拾王罕这厮的机会也到了,王雱决定对他补刀,理由不要太简单:他在韩大脑壳的政策关键期、代表王拱辰来见赵公主,加上他前面上蹿下跳、大肆批评西北剿匪的正义性,韩铁头会饶他、那就是见鬼了。 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王雱这番话,还真有些唬住了王罕,他一身冷汗的惊呆在了公主府的门口。 也是,这段时间王罕在京上蹿下跳,是受到了司马光影响,且这也是大宋士大夫的特权和规矩,若在以往倒是问题也大不到哪去。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王罕这才惊悚的发现:的确老子算是和不良少年一起被冷藏的,他还被夺去了全部职务。 后来的作为完全就不同了,这小子没找他爹,没找韩琦,没找文彦博,也没去打扰最护他的皇帝。京城几乎听不到他的消息,他闭门读书。 这样一对称,我王罕成为了光头上的虫子? 想到此,王罕打了个冷战,却仍旧走进了公主府去见赵允熙谈事…… 急急忙忙回到官署,于司农寺大堂上,王雱道:“立即拿本官帖子,召见工部屯田司郎中李师中。” 秘书郎乃是一个小年轻,机灵鬼,是吕惠卿同窗,他无比尴尬的道:“大人容禀……额,李司事的职级比您大至少两级耶,官位更大个四级,照规矩不能召见,要您去求见。” 王雱一阵郁闷,不过有自己的考虑,仍旧维持这个决议道:“赶紧的,就是召见,来不来看他,我听吕惠卿说此人骨骼惊奇,是个可调教的良才,也比较认同我的著作策论。所以这是个考验,他若真是有志之士想做事,那么在我是他‘学问方面老师’的前提下,在我是宰相儿子的前提下,在韩琦和皇帝护着我听我话的前提下,他一定会接受这个不合理‘召见’,和我联手搞个大新闻。否则就算骨骼不够惊奇,那么不是我吹牛,现在的职位就是他的天花板。因为喜欢我著作的人,明显和京城权贵的思维不和,他不会变通又没人护着,就只能到这步了。” 秘书郎徐乐想想便笑道:“小王大人说的有道理,能跟着小王大人做事是卑职荣信,曾经一度下官以为吕惠卿骗我,眼看您都凉了,被冷藏了近乎半年之久,却想不到您忽然又蹦起来了。只是您出来做事的第一时间,就触动京城地主的利益,下官这心理感觉悬……” “你废话忒多,到底要不要去召见李师中?”王雱歪戴着帽子拍桌子。 徐乐就赶紧跑着去了。 第431章 又是腚眼交易 不久后,一个中年书生样的人,浑身带着风雪的气息快步走了进来。 李师中抱拳道:“见过衙内。” “哎呀李大人客气了,折煞下官。”王雱很满意的下来迎接,拉着老李的手坐了下来。 “不敢不敢。”李师中的尿性还真被吕惠卿说中了,显得有些受宠若惊:“衙内召见,是为了何事?” 王雱道:“下官为人比较简单粗暴,直说了吧,一,我想要今年你部门的经费……” 李师中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又急忙道:“失礼处请衙内见谅,我司自来经费有限。到了这个年景,其实屯田事宜于工部早就名存实亡,关于军田业务,早在陈执中相公时期就划拨去了兵部,籍田当中的一大部分也在文彦博相公时期,陆续放权下到地方,眼下,我司也就守着京畿地界不多的一些仍在工部名下的田过活,产出效率底下,自来不受重视。而现在之工部预算主要集中在漕运的解决上,我司这个名存实亡的部门真拿不到多少钱。” 王雱道:“大人说的这些我知道,现在全国运力紧张,漕运司被诟病之处最多,所以这个时期,工部自有的经费大量向漕运司倾斜,此点谁都清楚。但想动他们的经费是做梦,那是王拱辰相公地盘。当时他和富弼相爷争夺工部管辖权,为的就是这事。” 李师中捻着胡须,好奇的道:“衙内为何会觉得我司的区区经费能解决你的问题?” “因为啊……”王雱起身走了两步道:“我给你找了一项大业务,马上会收入大笔财政,而我的要求是:你把钱给我。” 李师中楞了楞道:“小王大人所讲的财政收入来自哪?” 王雱道:“你当然已经知道现在京城田地产业风起云涌,面对韩琦相公多次提前喊话威胁,我父亲王安石早期提出的方田法把他们吓惨了,于是有其他投资领域的现在,天大一波无户口黑田等待突围合法化,恐怕你已经先知先觉,知道开封府的官僚正在发财,配合某些地主的黑田洗白?” 李师中不禁大皱眉头,知道他想干什么了,抱拳道:“这事我司的确已监控到,但现在来说,从文彦博相公时期,我司对田地的治权大部分散失,都已经转拨地方,所以这明显是开封府事宜。我司贸然进场干涉,恐怕会出乱子?” 王雱敲着桌子道:“若有乱子我和你一起扛。从开封府突围的,只能是中小鱼而不是大鱼,流速有限,所以需要分流。我司农寺也会出手,但因为我口碑名声不太好,仅仅只是我做,一是地主未必信我,二是政治压力太大,所以我需要李大人这个时候出手分担?” “这……”李师中在犹豫。 王雱道:“会遇到什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开封府包拯、还有些御史会弹劾我等乱政、甚至说我等从中谋利。但弹劾也仅仅是弹劾,这是韩琦要搞的政策,李大人你名声好,事件又涉及了多部门,韩琦相公的压力就不大,所以他一定会抗住。这样一来,你我分别从工部和司农寺发放田契,然后收钱。把这笔钱用于民生建设就不会有大问题,最多算过失执政,却还可以有‘连续跟换宰相造成政策多变’的挡箭牌。” 李师中也是聪明人,这一想倒也通顺,这是大势所趋。王安石那套丈量土地的方法不可能成功,那完全等于把无数权贵群体都放在灯光下,放在了犯法逃税的位置。 要想解决,必须依照大宋规矩,放大部分人合法化。 这虽然不好,但至少官府能收到一大笔钱,然后长远看,给朝廷纳税的田会多出许多来。所以这次默认绝户黑田集中突围,就是必须的,这在司法上站不住脚,却是韩琦和王雱的政治正确。 否则拖下去不是办法,既无法如王安石所想的去丈量土地,工部和司农寺若不参与,那么开封府毕竟有老包驻守,这些绝户田就不可能大量突围,于是就会乱做一团,官府收不到钱,朝廷账户的田也不会多,与此同时,地主们因握有大量非法黑田,就会誓死抵触后续的一切农业政策。 想到这里,李师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那事后,我会何去何从?” 这的确是个问题,李师中已经不报升迁指望,明显会慢慢在这个边缘化的部门混着,兴许有天这个部门解散就变为散官,又兴许部门不解散但是经费业务更少,直至终老。 如果做了这事,司法上肯定会被追着咬。但这个过程只要不往自己口袋拿钱,不和谁个地主有屁1眼交易,那确如王雱所说,这最多是“对相爷们的政策解读不充分”,是过失不是犯罪。 假设这真是现在的默认首先韩琦要做的事,那么只要韩琦不倒,李师中觉得自己相反会因“过失”升职,获得真正的重用。 面对疑问,王雱道:“老李啊,这是个机会,闷着头跟着我上就对了。我断言,你这部门最迟三年肯定要裁撤掉,我大宋冗官严重,等着流内的官一抓一大把,所以就算你此番不冒险拼搏,其实也前途堪忧。这事倘若做成,韩琦相公就不会倒,那时我保举你去广南任转运使,最不至也给你弄个提刑官?” 李师中茶碗都拿掉了,惊诧的看着他,这妥妥的封疆大吏,超重量实缺啊。虽然远离山东老家,要去南方贫困地区和丘八们拉仇恨,但只要有能力,这种情况也最容易获得政绩了。 李师中颤抖着声音道:“衙内你真有把握?” 王雱侃侃而谈道:“换其他时候没有,但现在我有。王罕这龟儿子八成要玩废掉,他和我一样被凉拌近半年,虽未撤职,但不符合老韩的政治正确,所以暂时不能去广南赴任。结果他上蹿下跳,已经惹毛了大脑壳们。刚刚他还敢在公主府门口对我碰瓷,妈的我决定对他补刀,现在的形势,我只要去对我韩琦相公进些谗言……不是,其实我的意思说点安邦治国的忠言,那么王罕就凉了,韩琦忍他很久了。若王罕扑街了,你李师中大人为官清正,有口皆碑,又在这个时期配合我和韩琦的行政手段,做出了政绩,必然被韩琦列为骨骼惊奇的一群。我父亲也是支持你的,加上你的官声,富弼韩绛欧阳修等人虽不喜欢你,但也不会讨厌你。所以只要王罕扑街,韩琦推荐,你广南转运使机会就妥妥的。” 顿了顿,王雱再道:“就算真的发生小概率事件,王拱辰相爷出让利益和韩琦私下交易、强势把王罕保下来,那也问题不大,你也会因被韩琦看重,出任广南提刑官,去把王罕这家伙给盯死在任上,这就是建设广南的时机。” 李师中不禁开始舔嘴皮。 王雱强调道:“不要犹豫,爱拼才会赢。我是级别差太多,否则广南封疆大吏的机会、我自己就笑纳在怀里了,还轮得到别人?也不要觉得这事丢脸,想升职肯定不是什么坏事,把那些只吃皇粮却尸位素餐的官僚整倒,这不叫****叫拨乱反正,国朝从来也不欠任何人职位。” “行,跟着衙内干了。”李师中热血沸腾的起身拍桌子…… 李师中离开之,一个陷空岛弟子以家臣的身份走进来,凑在王雱耳边低估了几句。 王雱不禁大怒道:“她们是真不知道死活了?” 这陷空岛弟子乃是王雱部署的密探,负责监控公主府的动向。他此番汇报说:广南转运使王罕并没有被吓住,仍旧去见了公主赵允熙,其后,王罕和赵公主乘坐同一辆马车,去了北海郡王赵允弼的府邸。 这很明显,当时她说的好听,现在却仍旧在和王雱耍花腔。 证据就是“赵允熙和王罕同去郡王府”。 如果是赵允熙单独去,那么讨论的大概率是接受王雱的统战。但如果是和王罕同去,则大概率是讨论对抗司农寺。 也有可能是她们还在摇摆之中,主要是不敢随便信任以往名声口碑比较坏的王雱? 又兴许,她们在试错。因为韩琦明面上的政策是禁止出让绝户田,兴许他们不信王雱是代表韩琦在做事? 不过不管如何,现在必须回应秀一下肌肉了。 于是王雱起身道:“我这就去见韩琦公。” …… 第432章 李师中的职位泡汤 枢密院。 其实韩大脑壳日理万机,当初他的确干涉过暂时不要让王罕回广南,但后来忙于其他,广南也没出现闹事,于是基本都忘记王罕的事了。 拖这么久很显然,有些人就是想等韩琦忘记了,然后快刀斩乱麻的把王罕放出京去。 不过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现在老韩相爷被大雱纠缠的没办法,只得放下笔,承诺给他小子一刻钟时间,听听要说什么。 换个人么,那真是连进谗言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赶走了,或者就是级别在高些也见不到韩琦,不过小奸臣自来有这些特殊待遇。 于是王雱坐下来,口中念念有词,滔滔不绝,开始数落王罕的可恨之处。 听他很有逻辑层次的一个劲渲染“侬宗当带叛军数次出山骚扰广南百姓造成死伤”,诸如什么九岁小萝莉全家死光,浑身是血来官府求救之类的事,也被大雱说的活灵活现。 韩琦越听越是火大。明知道这小子在煽风点火,他肯定不会见过广南死全家的小萝莉什么的,但也不难想象,这些情况是真会有的。 这让韩琦无法避免的想起了王罕对叛军妥协,数次与叛军谈判,通过王拱辰推动说服了皇帝下达诏安大书。把丧心病狂杀害百姓的叛军领袖侬宗当封为“广南节度使”诏安,影响非常坏,且因这个作为,皇帝险些下旨也让当时西北的王雱停战、诏安三山七寨。 想到这些,韩琦就铁青着脸。 最后听到王雱说“王罕代表王拱辰去见赵允弼王爷、意图对抗福康渠计划”这句,韩琦就坐不住了,起身让王雱回去,老韩则是快速走向中书…… 吏部司勋郎中韩维,急急忙忙走进王拱辰的堂口,脸色不好的抱拳道:“相公不好了。” 王拱辰漫不经心写着什么,低声道:“又怎么了,看把你吓得?” “韩琦刚刚一刻,忽然驾临吏部,说了一句‘王罕述职存在问题’,并没有其他理由,他就强行把我部司关于《王罕重回广南补任》的文书提走,说这事要重议?”韩维无比尴尬的道。 王拱辰不禁跳起来惊悚的道:“他怎么不上天呢?败坏朝廷体制,什么事他都要管!” 韩维低着头不说话,心理瀑布汗寻思,他这么干已经快半年,您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坦白说,这几神仙怎么打架也不关韩维的事,小韩只是执行人而已,其实怎么办都可以,就算王罕被吊死在东华门也没人关心。 理论上吏部的文书的确不能被韩大脑壳提走,但韩琦这类事已经干了很多,且富弼拿他没办法也不回应,所以导致现在大部分执行人有问题都跑韩琦庙堂请示,这是实际存在的。 妈的合不合体制谁管啊。只要韩琦一天没被赶走,请示韩琦的官僚只会越来越多。除非什么时候韩大脑壳要被赶走了,各部门才会一起冒出来弹劾韩琦的诸多“瞎指挥”黑料,这是永恒的规矩,古今都一样。 “相公?”韩维试探请示的样子。因为王拱辰也不是好东西,就是因他王相爷也来给吏部打招呼,才有了风头过去重新定论王罕的事件呢。 现在,被将军的王拱辰也实在为难,皱着眉头在考虑。 不能指望韩琦变乖这是肯定的。一般面对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和他怼刚,一是和他谈判妥协。 王拱辰现在面临的选择也简单:刚到底,还是和韩琦妥协保下王罕? 王罕的问题若在以往真没多大。最麻烦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同一时间段,王雱在草原上近乎玄幻的剿灭了全部来去无影的马贼骑兵,那么与之对应的是王罕的无能。且王罕的作为是王拱辰推动,若这家伙真被否定,王拱辰自身扑街也就不远了。 现在王罕除了成为定论王拱辰的导火索外,更严重的一个问题,如果王拱辰这个当口扛不住、保不住这门生,天下形势会马上大变。因为其他听王拱辰话的各地转运使们不会在听了,也就等于王拱辰这面旗帜就倒下了。 根据现在的形势,韩琦王雱他们应该不是冲王罕去的,而是冲赵允熙她们去,才可能如现在这样:自己指示王罕一动作,韩琦立马提走他复职文书来个什么“再议”,瞎几把操作。 这个再议不是议王罕前途,妈的是“议”我王拱辰的政治生命啊。 就此王拱辰想死的心都有了,保住王罕不难,但他们既然冲赵允熙等人去的,就只有把赵允熙她们卖了,才有可能保住王罕。 “王罕这棒槌!一点小事都办不利索,他蠢到在公主门前和王雱那小奸贼争风吃醋唇枪舌剑,老夫真想把这龟儿子给放弃算了。”王拱辰一边骂,同时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王拱辰这么说后韩维就躬身离开了,因为这很明显,代表宗室前些日子来寻求保护的两大地主现在被王相爷给打包卖了。 韩维离开后,王拱辰叹息一声,起身离开,走向枢密院。 身边的随从知道,王相公现在若是去中书就是开战,如果去枢密院,那就代表要和韩琦屁1眼交易,肯定有人要被卖了,同时王罕这棒槌因和王相名声捆绑,会被强势保下来…… “王爷,不好了。” 一个心腹走进了赵允弼书房,心慌的道:“前一刻钟韩琦去吏部,扬言王罕之复职再议,强行提走文书。紧随其后,王拱辰相爷去枢密院见了韩琦密探。又跟着,就在刚刚一刻,韩琦以非官方身份发短文‘宗正寺支取无度,存在混乱,将会研究改革细则’。同一事件,王拱辰相爷也以非官方身份发言说‘国用不足,国朝利益亦是宗室利益,支持改革宗正寺现有模式’。” 赵允弼听后,一口茶水喷出来。 白发已经很多的他考虑了顷刻,喃喃道:“王拱辰这头丧心病狂的老魔,他这种人……其实比包拯韩琦还可恶的多。” 但也就仅仅只敢发这句牢骚,因为这是王拱辰的政治自保。他王相爷有宗室和京城权贵支持,未必打不过韩大脑壳。只是说有些人怂多了,就成为了一种习惯,就像当时张方平的广南政策失败,侬宗当再次危害的时候,王拱辰和王罕选择了诏安而不是对叛军宣战。 当年狄青昆仑关大捷,侬智高逃亡后,因朝廷财政千疮百孔,狄青骂声太大,又因张方平的门生王安石跑去广南打伤陈署,惹毛了广南全部官僚,所以那个形势打不下去了,没能除恶务尽,张方平采取了怀柔政策。但尽管这样,张方平当时强压不诏安,不给册封什么劳子的节度使。 但是现在,王拱辰推动下侬宗当父子被诏安,获得了大宋朝廷的正式册封。此点是他王拱辰政策,绝对套不到张方平头上去的,所以一但广南再出问题,王拱辰就要凉。 而当时邕州知州萧敬反对诏安,所以诏安是王拱辰门生王罕全权谈判的,那么也就是说,王罕和叛军领袖侬宗当间大可能存在不可告人的屁1眼交易,此点赵允弼认为用脚趾头也能想到。 所谓一届官府一个政策,现在广南刚刚平息下来,若这关键时刻促成诏安的王罕被撤了广南转运使,换了其他人去,一但新任行政长官不承认王罕和侬宗当的协议、拒绝在经济利益上对那些少民倾斜,那么侬宗当再次起兵造反就只是时间问题。 一但侬宗当真的又反,王拱辰绝对卷铺盖,且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时局就这么可笑,所有问题纠结在一起,让王拱辰都不敢妄动。那头小鲨鱼王雱把一切看透了,才会在这个当口,抓住机会开始乱咬人。 对此,赵允弼只能苦笑。 王拱辰老魔头说什么支持“宗正寺改革”听听就算了。改革宗正寺皇帝都不会同意,也真不会对赵允弼有多少影响。但其实王拱辰的意思是“用经济政策捏死宗室”,譬如盐铁酒茶交子之类的牌照专营权,宗室的几个坐塘鱼都涉及了很多。每两年的牌照检审,王拱辰不签字的话就凉了,这些方面也真比农业上的利益大。 “让赵允熙去找王雱道歉,要快,否则宗室之内恐怕真要变天了,这些丧心病狂又无耻无节操的文人相当仇富,在我大宋,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赵允弼妥叹息一声,瞬间苍老了很多…… 司农寺大堂,王拱辰和韩琦密谈后,王拱辰相爷不得已发声支持韩琦,这消息对于王雱来说是定心丸,基本上没悬念了。 唯一不好意思的在于,这等于王罕这龟儿子被保住了。韩琦不是所有问题都会犯浑的,也会考虑到既然诏安了要给王罕一些时间去过度,否则换别人去,一但和侬宗当之间搞砸,那又要在广南打仗。 打仗韩琦并不怕,但韩琦需要人和时间。现在狄青许多旧伤复发,身体每况愈下,不适合再上战场。而王雱将会被接下来的福康渠栓死,级别也太低,无法进广南顶起大梁。 这就是韩琦愿意交易,愿意让王罕过关的原因。 那么现在就真的出现了小概率事件:承诺李师中的广南转运使、正式泡汤了。 好在大雱猥琐,当时已经打预防针说“也有可能只能弄到提刑官”。职级是平级的,但其实这时期除非包拯拜相掌权,否则提刑司已近乎摆设,真没多少业务,管不了多少事。大抵上就是个司法图章,在需要的时候盖章,用司法名声为相爷们、封疆大吏们的政策背书。 正思考间,大美人赵允熙携带着尴尬的笑容,进入了司农寺大堂。 王雱抬眼看看她,笑而不语。 既然大魔王没说“把她请出去”,所以秘书郎徐乐很聪明的就要离开。 “喂,等等,你不许离开。”王雱急忙道。 但徐乐如何会听他的,听到后跑的更加快了,还顺便把大堂的门给关了起来。 赵允熙老规矩,一步一步走近,最终又把大雱逼迫至了墙角,魅笑道:“兄长让我来道歉,小王大人会接受吗?” “道歉免了,你们真没得罪我,也从来不欠我。我只关心结果?”王雱道。 赵允熙无奈的点头,柔声道:“我会权且代表北海郡王赵允弼,配合你的政策,随时可以开始。” 说完,她又伸个指头在王雱胸口上画圈圈。 王雱双眼发黑,甩开道:“都说过啦,殿下你不要拉拉扯扯的,此乃国家公器之地。” “吆,吓得人家心口薄凉薄凉的。是不是本宫若继续,你就不予我们合作了?”赵允熙黏糊糊的道。 “那倒不是。不论是你非礼我,还是不非礼我,我都会和你们交易的。我们的合作是政治和行政问题。你若非礼本官是私德问题,不能混为一谈。”王雱歪戴着帽子实事求是的说道。 赵允熙听他说的好玩,顿时笑了捂着肚子,觉得他真是个很奇怪的人,于是暂时不调戏他了…… 第433章 对门阶级的带路党 王雱做事效率自来都很高,统一了和赵允熙赵允弼李师中等人的战线后,这次战役现在就能看到胜利曙光。 这时期大宋政治较为混乱,许多事权属不明,有时候同一个事件涉及的部门很多,一些事需要多个“部委”联合协同才能办。若只是一个宰相管事那就问题不大,但宰相太多、又各有各的门生和地盘,这就是混乱的根由。 一个事若只是一个部门强上,那就属于“吃相太难看”,会被集火的。但现在除了地方官府开封的官僚集团在做,司农寺和工部相关口也介入了。 所以在第一时间黑田的流速非常快,初期看起来像是多部门联合协调的统一政策。但同时也像精神分裂,让许多人不明就里。 明面上是韩琦公开下令禁止开封府出让绝户田,所以有老包在大方向上把关,从开封府突围的绝户田真的流速有限。 那些被吓到、急于赶政策末班车突围的黑田需要其他口子。司农寺的口子开了,但因王雱是大宋第一酷吏,口碑太坏,许多地主都尽量不敢和王雱打交道的,开封府流速又太小了,所幸瞌睡遇到枕头,紧随其后工部农司李师中开了口子,于是仿佛老鸨们揽客一样,现在私下有传言:要赶这最后政策末班车的赶紧,这是京畿地界黑田洗白的最后机会,哪怕要真金白银拿出许多钱来交给官府,也必须挨这一刀。 因为这就是人性,倘若王雱不联合李师中开这两口子,老包坚守韩琦的政策禁售,那开封府就流速太小,导致大部分地主洗不白,那么所谓法不责众,他们就会干脆不突围了,会抱团选择死扛。 现实却是鬼使神差的违反了韩琦相爷的政令,打开了其他口子,先知先觉的人已经率先出逃,有传闻最大的两面旗帜,公主赵允熙和北海郡王赵允弼,已经和司农寺达成了屁1眼交易,最先突围上岸了。 这基本就是兵败如山倒,谁都老奸巨猾,谁都懂不需要跑的比狼快,只需要跑的比队友快就行了。 于是新年收假第一日,司农寺和工部农司险些被人挤爆。全是各种大中型地主等着给自己实际控制的黑田上“户口”。 价格依照上年京畿地区绝户田出让的均价计算。 这个时期,京畿附近田产的均价大约在二十二贯钱左右,这是市价。但绝户田不是这个价格,官府的尿性么,出让的东西永远不可能市价,会比市价优惠的多,就是后世文明时代也这德行,不要说古代。 来自户部和开封府的资料,上年官府绝户田的出让均价只是一半不到:十贯。 这就是官商勾结的结果,是资本主义中最为丧心病狂的模式,学名叫:官僚资本主义、或裙带资本主义。 上年京畿地区的平均粮价大约在一点一贯每石,也就是说拿到官府出让的绝户田的地主赚大了,十贯价格买田,更具这粮价只需五年时间就回本,其后,他们会祖祖辈辈用这些资产进行门阀财富的积累,一直到徽宗时期的尾大不掉。 官府优惠出让田产绝对没问题,甚至白给都没问题。最大问题出在:这些绝户田不是卖给散户农民的。 没什么道理,官府便宜卖的东西就是在后世文明时代,真正需要的老百姓也很难买到。譬如臭名昭著的经济适用房,许多开豪车的人买到了,但是交不出全款又不能贷款的贫困户许多都没买到。 所以这些田集中在了地主手里。农业资本家们的高效来自于剥削和强压,他们的确需要雇佣佃户种植,但给的佃佣非常少,大头百姓只能糊口而没有购买力,这其实就是经济危机的第一大成因。 京畿地区还好些,毕竟有些相对正直的相公看着,若放在边远地区,剥削的比值会更大。 受害者显然是百姓和老赵,没其他人什么事,他们表示“这锅我们不背”。 所以北宋时期一连几任皇帝想励精图治,却最终失败的原因为在于:他们都选错了队友。 既然受害者是皇帝和百姓,那在技术上讲,皇帝只有一个出路是带着百姓改革,才有可能成功。然而赵家皇帝们信了文彦博们的话,他们说“和皇帝一起治天下的是士大夫,不是百姓”。反对这个理论的范爷爷被他们反复凉拌到死。 于是老赵带着士大夫改革,必然扑街。理由不要太简单:永远没有背叛利益的阶级。老赵指望他所倚重的阶级反自己,会成功就见鬼了。就是这个原因改革总比革命难,改革是拿刀砍自己脑袋,革命是带着利益共同体去砍别人脑袋。 当然士大夫阶级中还是出现了几个骨骼惊奇的叛徒,就是王安石和韩绛,不过后来也因为战力不够而失败了。 额扯远了。 话说现在大雱签发田契签到手麻。 没办法,别人不敢签。虽然签了也作数,毕竟是官府机构文书。但谁签字肯定谁的责任,现在的政治格局不是一般的乱,都不知道怎么解读政策? 韩大脑壳不是首相,却以首相身份发布政令:禁止京畿出售绝户田。 王雱明显是韩琦的人,但进驻司农寺后第一个政策就是“大举出售绝户田”,有乱政的嫌疑。与此同时工部也跟进乱政了? 所以不明觉厉的小官僚们晕了,完全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不是神仙打架,还是有什么大阳毛? 做事他们当然敢,毕竟司农寺现在最高行政官员之一的王雱下令了,但签字他们不敢,无数田契文书就等着王雱一人签署。 司农寺主簿已经被吓病,年后就直接请病假不来上班。因为他管不住王雱,且职级和王雱一样,害怕事后被弄去背锅。也害怕王雱的作为导致司农寺被暴民或叛军攻打。 秘书郎徐乐惊诧了,现在司农寺衙门收钱收到手软。 十贯是上年绝户田出让均价。谁有黑田,每亩十贯,只需过来缴纳了钱,王雱就以国家机构司农寺名誉签发相应的田契,让他们洗白。 黑幕大到惊人,但相互踩踏突围的形势真让司农寺发了大财。 仅仅来自赵允熙和赵允弼的黑田,就把王雱都吓的心口薄凉薄凉的,有多少呢? 赵公主系不纳税黑田:七十八万亩左右。 北海郡王赵允弼系不纳税黑田:一百一十三万亩左右。 她们两系人为赶政策末班车也是拼了,各种代理人,各种家族裙带关系上阵,用多人的名誉、来顶下这近乎两百万亩田产。 再加上其他一些大地主也来走司农寺的口子,所以集中在司农寺口子突围的黑田近三百万亩左右。 依照每亩十贯的价格,也就是说,此番司农寺能黑吃近三千万贯的天量财政。这什么概念呢?上年整个大宋全部财政收入也只是一亿一千多万贯。 相当于这个“司级”建制的部门,忽然放卫星了。 当然三千万贯只是理论上。王雱和赵允熙之间有交易,需要她们带头突围来造成恐慌,吓唬其他地主。 所以王雱和赵允熙协议的一部分是:只收取她和赵允弼每亩黑田五贯钱的户口费,这算投降输一半、也算反水有功。又可以算是他们背叛阶级的“带路费”。 是的,这两吊丝就是此番地主阶级中的带路党。 突击至元月二十一日,每签署一张田契都是钱,目前为止司农寺获得了近二千四百万贯的天量资金。 特么的王雱自己都被吓到了,这么一弄,结合工部李师中口的数据分析,此番京畿地界上报的黑田竟是多达五百万亩? 其中近三百万亩从司农寺突围,一百多万亩从工部李师中口突围洗白。而开封府方面鉴于官面命令是不许出让绝户田,所以从开封府突围的相当少,只有几十万亩。 仅仅现在就有这么大的黑幕,难怪将来王安石的方田法能把整个大宋搞的鸡飞狗跳。 只怪王安石不够变通太激进,也不善于统战“对门阶级中的叛徒”,他却还敢一口气在陕西、河北两路、河东、京东等五路一起大改。那么说起来,当时王安石硬是从五路当中丈量出了四千万亩田,其中接近七成是逃税的黑田,也就知道当时天下为何乱了。 不过大宋奇葩的就在这个地方。这么大的动作王安石竟是没被神经病枪手刺杀,只是被追着戳脊梁骨,几起几落而已。这要是在美帝,包括总统加上一半的国会长老,恐怕都被国民警卫队的导弹给“误炸”了。 王安石没想通的在于:他天真的以为可以用司法手段,把那北方五路中持有两千多万亩黑田的人一口气打掉。 如果只是一路,兴许他成功的可能性在一半的一半,多了绝无可能。 第434章 第一笔农业补贴 大雱此番只选择了包拯坐镇的京畿动手,且大雱知道打不掉这些人,只能吓唬,疏导出来。 不给他们扣上“犯法逃税”的帽子,又有阶级中两大带路党赵允熙和赵允弼反水,花点钱就有活路的情况下,又是几大酷吏集中扎根京城时期,那么这群人多半就不会选择战斗,而会相互踩踏着上岸。 这就是大雱的泄洪、堵不如疏策略。 现在官府该收的钱已经收了,李师中和王雱手里集中了近四千万贯资金,比三司国库和皇家内库加起来还有钱。 李师中这家伙真不是酷吏,当初要是知道有这么大黑幕,他是打死也不敢跟着王雱上的,别说许诺广南转运使,就是许诺当皇帝也不敢。 现在么,上了贼船的老李也得佩服大雱,洗劫了京畿地主们的几千万贯后,老子们竟是没被乱党砍死?唯独只是一上街就被一群百姓模样的人用烂鸡蛋猛砸,顺便在各大论坛茶坊、李师中和大雱被黑的祖坟冒青烟,如此而已。 事后王雱说了,那些扔鸡蛋的龟儿子只是“像百姓”,并不是百姓,是地主雇佣的水军而已。妈的这戏演的一点都不专业,普通百姓只会扔猪屎,哪来这么多的鸡蛋浪费? 为此李师中去开封府协调,要求老包把这些人捉去喝茶。但老包正在恼火王雱和李师中的“乱政违法”行为,可惜开封府没有针对“中央部委”的管辖权。于是老包当做扔聚众鸡蛋的事不存在。 老包说了:鸡蛋不是武器,是高端粮食,扔鸡蛋根本无法扯到伤害罪上面,这毫无逻辑和执法依据。 关于包拯的司法解释,李师中真的无力吐槽,妈的当时写《祭欧阳修文》的那群读书人,就是被老包这家伙这样放纵出来的。 而王雱则没心没肺的,不怎么在意这些事。这种事对于王家人来说不算什么。 与此同时,老包几次求见欧阳修,要求欧阳修出来叫停两部委丧心病狂的违法乱政举动。 无奈的是,欧阳修和老包近乎苦大仇深,上次欧阳修被诅咒就是老包的锅。且这时期欧阳修全部心思放在改革教育构架上,所以欧阳修不理老包,不出来过问此番的反常农业政策。 汗,历史上老欧阳真的弹劾过包拯“不学无术、不孝,贪赃枉法”等明目。这就让人醉了,包拯当然有不少毛病,但他很萌的,用这些明目弹劾包拯的、整个天下只有欧阳修一人。所以只能用老包和欧阳修苦大仇恨深来解释。 此番大阳谋进行到此只是行百里半九十。 他们的黑田虽然合法化了,但也意味着往后要依田上税,再待在农业上就利润不大了。 所以田市的交易已经全面激活,这些人新获得的田契,除了占用资金外没什么用处,必须选择趁价格还在高位时套现出局,这就是他们愿意补缴“户口费”的理由。 但没那么容易。 尽管官府已经收到了钱,然而王雱绝对不乐意他们在高位价格把大头百姓忽悠来接盘。 现在的田价上,老实本分的农民买了后拿去种,虽然也不算太亏,大致十年可以回本,且祖祖辈辈可以依靠田生活下去。但有个严重问题是:开封府百姓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钱财就消耗光,暂时性失去购买力,那就一定会影响到现在的商税经济,以及工业进程。 如此又等于天量的洪水资金,忽然性集中在少数一些地主身上,这叫流动性枯竭。虽然有利益的现在,他们会去投资工业,但要把这些流动性再次释放出来又是个非常复杂的过程。且他们十贯钱获得的田,又以市价卖出去的话,那等于大幅获利出局,这让人不能接受。 所以现在王雱派水军到处散步田价要跌的消息,同时韩琦当时说“官府已掌握粮食黑科技、粮价要跌”也正持续发酵。 大雱现在手里有天量资金,还有工部李师中口、司农寺口两处加起来的自有官田。弹药已经有了,所以王雱对田市的阻击也正式开始。 市价大约在二十二贯的良田,仅仅元月二十六日一日内,就被王雱放出来的抛盘,打压到了十七贯价格,全部人都懵逼了,想买的老百姓哪怕觉得价格还可以,却也暂时不敢买了,等等看。 市价大约在十九贯的中田,直接被打到十三贯的低位。市价大约在十五贯的下品田,现在直接没人买。 此番的第二段决战以金融操作的方式进行,这个过程王雱扬言不会帮赵允熙,所以包括赵美女也是对手盘。生死有命,各凭本事了。 王雱现在稳坐钓鱼台,手里握有抢来的天量资金,就算输也输得起。 地主们真急了,包括赵允熙在内都想进场托市。他们认为王雱筹码有限,且不敢冒政治忌讳把官府自有田产抛光,真发生了,大家一直认为他会被韩琦吊死在东华门。 但最大的问题是现在地主群体内心虚,看得见的工业利益就在京城,唾手可得。与之对应的,往后要上田税,田多了咬手。 王雱第一天就狮子搏兔,谁都心里没底,这会不会是王雱真想卖光官府田产、套现去吃工业利益?于是各怀心思下,有人尝试性接盘托市后发现不妙,就再也不敢出手。 玩这一套,当年老奸巨猾的叶庆华都被神机雱打蒙了无数次。所以这又是一场不对称较量,仅持续了十日,至嘉佑三年二月初,良田价格被打到十四贯左右。 明知道田产是可以产出粮食的优质资产,但人性就这样,十七贯的时候他们想等,现在十四贯真的慌张了,踩踏正式开始,都忙着出逃。 在十四贯左右的均价上放了大量,暂时打住了下跌趋势,那是因为弹药快打光的了大雱又在这个位置接盘。 表现出来的现象就是,随后回升到了十六贯,以为反弹开始,那些家伙又不卖了。于是王雱又把十四贯收来的田契,在十六贯价格上丧心病狂的砸,一口气打到了十二贯。 十二贯的价格,愿意种植的话最慢六年回本,往后还可以源源不断产出,可以传家,可以关键时候不被垄断粮商收割。所以已经具备了非常好的买入条件,于是在王雱的有意引导下,真正想种地的农民也开始在这个时候买入。 那么十二贯就是此番操盘手大雱定出来的基线,也是水面,往上起伏的高了,就被重力给拖下来。 在这个位置不会有天量成交,一切都循序渐进。因为地主对这价格不太满意,放出来的不多,总想等着在涨些,也的确会慢涨,但差不多又会被大雱打下来。 就这样,愿意卖的人慢慢卖,愿意买的人慢慢买。 大雱如果够狠,完全可以把价格打到十贯以下。只是那样仇恨值实在太大了,价格烂到一定时候地主们也就不会卖了,而农民也就买不到。 任何事务肯定有个平衡点,现在判断这个点的也很简单:地主以十贯代价获得了黑田“户口”,之前王雱已经狠宰他们一刀,若现在又让他们把十贯钱获得的田产亏本贱卖,王家的祖坟可能就真被挖了。 所以关于定价策略也是个心理学范畴,既不能让这股天量的资金大幅获利出逃,也不能真把它们关死。 这个价格上,短期内他们会想不通,但长远来看,王雱会宣传,会讲故事,会慢慢告诉他们:妈的你们已经黑吃了朝廷多年粮税,且有机会把十贯左右获得的非法田产十二贯出局,还想要啥自行车呢? 如此矛盾就相对缓和一些。 当然有些人暂时不接受,他们认为他们天生应该把全部好处吃干净。但大雱坚信阶级一定会有叛徒,随着时间推进,一些家伙已经慢慢被李师中和大雱“统战”,这部分人的第一代表是好色猥琐的大美女赵允熙,她勉强可以接受少量获利出局的结果,就真以十二贯为基线开始大量放出田契。 既然这样,顽固群体会越来越少是可以预见的,少到一定时候,顽固份子成为绝对少数派那时,就可以找司法理由抄家。太阳底下就这点事,不论任何政权来操作其实都这德行。 这些事王雱不指望快,也快不了,反正距离春耕还早,如此慢慢的温和放量,是最好的结果。 汗。最被人诟病的是,此番操作到此,大雱把司农寺和工部的自有田产扩大了近一成,这算买来的,然而这样的对赌形势决定了买东西可以不花钱,因为王雱手里的钱并没变少,相反又多了几十万贯。这特么的是金融操作方式收割来的。 所以现在就骂声大了,到处有人在戳脊梁骨,说大魔王与民争利,说这是官府的低效农业经济等等。 管他们骂不骂,反正这次得罪这么多人,差不多肯定要被贬出京去避风头。趁人治权还在,王雱再次放卫星似的狂言:尝试推行农业补贴计划,司农寺治下的田籍分两种,一种可上市交易,一种三十年保护期内不能交易不能流转。 那么可交易的不补贴。如果是三十年不交易的这部分田,大头百姓愿意买,司农寺默认这不是投机,是生产。于是但凡东京户口者,每户限定七亩,购买这种非交易性田产时,司农寺给予每亩四贯的户田补贴,且这部分田往后仍在各项农业补贴范围内。 十二贯的价格,不给补贴大头百姓也会买。只是说不稳定,这次行政干预进行分配后,仍旧会再次集中,这是趋势。 那么王雱的政策是花钱换时间,三十年的禁售期,已足够维持到工业生产力有质的飞跃。 在农民个人手里的田,肯定相对低效,这叫小农经济。但王雱的宗旨低效可以接受,安全就行。就像一个公司除非独资,否则其实股东越多越好管理。 若只有三五个股东,那董事长的全部工作会用来和他们撕逼,均衡利益。如果上世,有几千甚至几万股东的时候,一般就没人去找董事长分权了。 所以田地未必需要全在官府手里,如果是分散在愿意种的百姓手里,哪怕官府一亩田都没有,粮食战略也是总体安全的,不会随便出篓子。 钱抢来就要花出去,这次大雱和李师中洗劫了近四千万贯在手里,那么这类三十年不上市的田政补贴,保守估计会发放出两千万贯左右。 这是东京人的福利,是王雱帮他们从赵允熙赵允弼等人身上切下来的。将来他们是否记得大雱的好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京畿的农业改革战役到此基本大捷了。看得见的往后,这事在政治上一定会被否定,然而不会死。 因为大雱接下来会用剩余资金,启动大宋有史以来最大的基建项目:福康渠。 这会比罗斯福修路牛逼的多,他的钱是找资本家借的,利息可不低。但大雱的钱是直接抢来的。 也就是说大雱此番在大宋缺钱、不花朝廷一分钱的情况下,保住了看得见的粮食战略安全,另外,可以把传世工程福康渠免费修出来。 第435章 分久必合合就必分 此番地主虽然极其肉疼,但他们毕竟已经算是犯法的情况下获利出局了,且他们投资工业和基建的机会也来了,只要愿意投资生产,王雱修渠时会采购他们的东西,相当于扶持他们的作坊。 这整个事件中,叶庆华和曹集都在帮王雱压制地主,否则不会那么顺利。很简单又是屁1眼交易,王雱承诺此番福康渠设计的水泥、机械等等订单,全部采购叶家和煤场的。 这个过程会雇佣天量工人,由工部水务局支出工钱,让他们拥有购买力,他们手边有钱,往后又看得见希望,且稳定,就会有剁手买东西的欲望了,于是这些转型工业的地主们新一轮大生产就会来临。这就是大宋的新一论经济增加点。 这个过程王雱做的是分配工作,把原本集中在地主手里的钱,散发在大头百姓手里。地主阶级的尿性是喜欢敛财集中,于是他们手里没枪、打不赢官府的时候,他们就只能选择再想办法去赚走百姓手里那些钱,直至不平衡之后下一次重新分配到来,如此反复。 政府的本质工作就是这事,这也叫计划经济,这是自由大本营西方白皮带头做的事。真是听他们的忽悠喊自由市场经济的傻逼政权,无一例外都混乱甚至分裂割据了。 因为纯自由市场经济是伪命题,纯自由,纯市场竞争,实际上就是大鱼吃小鱼,物竞天择。所谓的价格不合理、产能过剩工人失业会有自由市场来调节,更特么是扯淡。西方自由主义怎么调节的呢:他们发动两次世界大战,把当时地球上多余的近亿人做掉,那就叫调节,也叫自由竞争,不是灭霸们的错,是“因为人多了,所以市场自身调节了低端人口的数量”。 问题是:既然这样那要个政府干嘛呢?但凡政府难道它不是用来搞计划的?既然都参与进来计划了,政府它本身不就是个最大号的人民公社吗? 所有的“主义”,所有的政权,其实都是一个圆圈太极图,会在不同时期移动到不同位置,被称为“有xx特色的xx主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是分不清的。 一知半解认定一个“主义”的,基本算是被传销忽悠。这个现象真有,譬如后世支持土地流转那群人,许多在反人民公社。而支持人民公社的群体中,也有许多在诅咒土地流转。 大雱没看明白这现象,特么的土地流转不就是人民公社吗?换个叫法换个皮,本质差不多,都是“分散化小农经济”、过度到“集约化大农经济”,结果就很多人认不出来了? 什么制度什么叫法从来不是太重要,决定一切形态关系的,乃是生产力。 这叫“分久必合,合就必分”。罗贯中人才啊,在三国演义开篇就写明白了宇宙规律。 说起来汉娃的特性是:就算手边有钱也不敢花,因为他们当心未来。 所以为了打消他们的后顾之忧,让他们拿到工钱后进行剁手买买买,王雱打算借用此番福康渠的启动,把其中骨骼惊奇的团队全部招为国企人员,成立工部司局麾下的“第一水利工程局”,将来还会有自己的“第二铁道工程局”去和叶家曹集他们竞争。 至于到底算公务员还是算事业编,又或者是工勤,这些不重要,让韩琦富弼王安石他们研究去,就不关王雱的事了。反正类似这样的工程局,往后估计在大宋会有几十个,他们效率不会有西北投行高,不会有曹集管理的煤场高,这是肯定的,但一定要有。 否则若没有三至五个执行力及格的铁路和水利工程局,就等着往后的大开发中、西北投行和煤场爆出“每里铁路十贯”的价格来好了。 如果有工部自己的工程局,根据今年的工价和物资价格综合加权考虑,大雱有把握把每里铁路的价格压制在五贯钱左右。 抚宁县和绥德县段的铁路早已经开始修建,承建方是西北投行,妈的在抚宁县大力给粮食补贴的情况下工价并不高,但叶无双小姐姐又何尝温柔过,八贯每里的价格不算丧心病狂,但绝逼不能算好看的吃相。 这就是他们的尿性。 当然,关于大雱设想中“第一水利工程局”建制的设立,还有很多政治问题要解决。官员指标是没戏的,大宋冗官已经很严重,最多也有两个“局长”算官编。其他的,相公们的大抵思路是:能抓人免费服役干嘛要给编制吃皇粮?能把已经吃皇粮的军队调去劳动,干嘛要花钱另外招人? 话说除王安石外,其他相公的脑回路大抵就是这样的。没什么原因,那是他们来自阶级的优越感。 此点上老包都不能免俗,譬如开封府这个时期的“公安”队伍中,除几个主要骨干有“公务员编”之外,其他绝大多数是民间各访抽来的人,不拿工资,轮换着来,算是“服役”。 只有类似白玉棠这种,和白玉棠麾下的几个十将算吏,有编制有粮饷。 同样是服役,有好差事就有坏差事。合法带着刀在街市上耀武扬威的这些,哪怕不拿工资也算好差,所以这口子没关系的人没戏,这类人一般来自各大家族中的家仆,算是代替他们的主家服役了。同时他们也会利用手里的小权利,在街市的小商贩和百姓手里拿点保护费。 来做够几天差人就算今年服役了,那么轮到吃苦的工建项目时,他们自然就不用在服役,这部分苦差就是轮到百姓家抽人来扛,不扛可以的,交钱也行。 这就是大宋的基层制度。 其实在后世也算是换汤不换药,文明社会中类似这种事多了去。只是说后世不叫服役叫“上班”,有工钱拿。但其实本质是一样的,所谓生产力决定一切,后世普通人上班之所以有钱拿不是因为“体制真的变了”,其实体制在大多数时期都没变,试图砸了体制的老爷爷险些就被否定了。 只因为生产力丧心病狂的提高了,于是大头百姓的起点也就跟着拔高了,如此而已。 组建第一水利工程局,招工给编制吃皇粮,本质其实就是后来王安石会提出的《差役法》。所不同的是,大老王没做就开始喊,且官府没钱,还中央还要求官府支付壮丁工钱,于是当然执行不下去,强扭着执行以后,就问题多多。 现在大雱打算反过来不喊变法,也不问朝廷要钱,不扩散,悄悄的打枪。先干起来再说,到时候他们最多算大雱“错误决策”,随便给个处分赶出京去,但有王安石和韩琦拉偏架,也不至于强行解散水利工程局。 话说……王雱的处分没法加了,所以应该处分都不会有,汗,站在水里不怕雨。 就像此番那些黑田已被地主“事实性占有”的情况下,除非发动无产阶级拿着刀上阵清洗,否则真不能强行拿走,只能默认合法化,并且要适当让他们获利出局,这就是政治。 所谓法律能解决这种问题从来只是假象,包拯的法律从来不代表公正,法律的真正解读是:统治阶级的需要和意志。 那么一但法律违背阶级利益时,一般就立不了,已经立了的,也会成为“恶法”而被废除,譬如鼎鼎有名的王安石变法就是榜样…… 第436章 药丸啊! 此番改革实在是快,且形势几乎一天两变。 现在过度到了末期,却也是富弼和赵祯打冷颤的关键时刻。整个中书门下和皇宫内院的气氛,忽然就冷了一大截。 哪怕已经提前和韩琦有过沟通,富弼承诺此番中书门下各部委不参与干涉王雱,但是反弹打小报告的人越来越多,游行用烂鸡蛋扔王雱和李师中的队伍越来越大,都已经快有三千人规模。 工部尚书吕公著、他在中书直接拍桌子砸板凳的和富弼大吵大闹。又扬言自己这个堂官若说了不算,干脆解散工部,或者把工部全部交给三司算了。 吕公著还义正言辞的道:“为啥李师中和王雱这两丧心病狂的工部属官、他们正在大张旗鼓做的事,我这工部尚书却一点消息没有?请富公解答,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富弼很烦的样子摆手道:“你给我冷静一下,不要什么事都来问我,不要什么事都沉不住气。韩琦现在什么都管,你怎不去问他?你是觉得韩琦难惹呢,还是认为我老富好说话?” 吕公著也不禁噎住了,本质上来这里吵闹,下意识中的确抱有“韩琦难惹,富弼好说话”的心思。富弼老辣啊,一句话就击中了核心。 参知政事韩绛介入道:“富公且不忙指责吕公著。工部若不能令行禁止,他吕公著无法管制麾下,这的确有一些客观原因,这也可以算颠覆体制乱政,兴许有客观原因在其中,但长远来看,这绝非大宋之福完全可以确认。” 富弼对韩绛要客气的多,于是偏开头不想说话了。 韩绛接着道:“关于韩琦手伸的过长,这不怪富公。但游行辱骂的队伍规模越来越大,存在隐患,却没人出来作为,这是绝对不行的……” 富弼皱眉道:“我懂我懂,你说的我都懂。但你想让我做什么?说的好似我没干涉一样,然而韩琦到处乱来,导致我这平章事威望日渐降低,说话越来越没人听。我已经责问过开封府包拯为何没动作?包拯的司法解释是:未发现有违背大宋律处,中书不该干涉地方的主动执政行为。” 吕公著心说:你就是威望没降低,包拯又什么时候听过你的? 韩绛也觉得包拯刺头了,虽说他开封府有自主权,中书不能指挥他干什么,只能禁止他干什么。不过在这个关键时候他公然把朝廷指示顶回来,完全不顾政治影响,也是问题很大。 不过鉴于包拯此人就这德行,对皇帝他都这样,韩绛也不想在这里多说,那家伙是大宋最难否定的一个人。 吕公著再次抱拳对韩绛道:“相公是否觉得要干涉王雱李师中两人?” 韩绛捻着胡须想了想道:“理论上有点难,韩琦开启了乱政先例,现在许多人听韩琦的精神和指示办事,已形成了默认存在的事实,此点咱们不能否认。在此种先例和趋势下,王雱李师中两人根据韩琦指示办事,这的确不对,但责任不在他们两,而在韩琦。就此一事而言,富公已多次找皇帝沟通,但未有关于处理韩琦的只言片语,于是只能权且这样对付着过。” 顿了顿韩绛再道:“关于现在大肆传言的王雱收受贿赂、联合宗室寡头暗箱操作,致使大量黑田合法化之事,这绝对违大宋律,此点上我与包拯看法基本一致……” 富弼皱眉打断道:“慎言。首先我就不同意他爹王安石那套,方田均税?方他个脑壳,方他一脸。涉足无户口黑田者,那不是一个两个,此番本相所掌握的内幕消息,仅仅京畿地区的黑田数量,达五百万亩之多,若依照大宋律进行清查,你这不是查违法乱纪,是断送我大宋江山之基本盘稳定。” 富弼再拍桌子道:“就事论事,这不是律法问题,形成这些不是王雱他们的错。大抵上而言,本相也认为王雱吃相难看,但解决过程暂时没大毛病,符合政治正确。张方平也来信说:你们不能一次性定论如此多的权贵阶级说他们‘犯法逃税’。但若不捅出来引流出来,这就是脓怆,迟早是我大宋心腹之患,继续默认,那他们会继续膨胀继续逃税,直至朝廷来背锅。所以左右权衡,本相不敢讲此番王雱和赵允熙她们没黑幕交易,但从政治上说,平衡点他是掌握住了,换任何人来都不能把这事做的这么完美,必须是他和韩大脑壳配合,皇帝默认拉偏架,才有可能成。” 吕公著道:“那依照相公意思,他有功,所以就可以漠视他的错过?” 富弼很烦的摆手道:“你不要脑补,我没这么说。” 韩绛及时抱拳道:“那我带人清查王雱的账目和操作细节,相公你该不会不干涉吧?” “你……”富弼尴尬了起来。 老富看好王雱不假,但此番事件中,下意识也认为王雱会有些猫腻,若真的去查,这在平时问题不大,但在他已经闯祸如此之大,半个朝廷都在怼他的情况下,真被司马光吕公著把韩绛当枪,查出了王雱的猫腻,那他小子就废了。 他小子虽然有才,但只有韩琦当他是宝。总体上老富认为废了也不可惜,大宋的神童才子多了去。问题就在于他小子掌握了当时“西夏行动”中的黑料,富弼不是害怕担负责任,而是那东西真不能解密,否则国战马上就开。 现在富弼无比担心,万一王雱真被查出猫腻来,他小子选择自爆,把西夏行动的内幕捅出来,那就真炸锅了。 吕公著察言观色,抓住机会道:“富相您到底在隐瞒什么,顾忌什么?为什么就他王雱查不得?不说清楚恐怕谁都不服。” 接下来韩绛和吕公著一起“逼宫”,左说右说。 富弼实在没办法之下,头疼的道:“行,行,你们说查,那就查。我还能不让你们查吗?” 说这么说,富弼授权调查王雱后,却先于吕公著他们离开了中堂,快步去司农寺找王雱。 王雱张牙舞爪的正在照着账本数钱,忽然看到富弼不是召见,而是主动来这里,当即吓得跳了起来,开始藏账本。 大雱以为老富是来抢钱的,若被他抢走,那福康渠计划又要进行无数撕逼了。 富弼见他小子第一件事是藏账本和票子,更加认定有猫腻,于是铁青着脸摆手道:“全部人退出去。” 秘书郎徐乐给了一副祝你好运的表情,带着人跑了。 见李师中还杵在这里,富弼不怀好意的道:“李师中你还愣着干什么?” 李师中也只得尴尬的拱手后就离开了,心里明白狗日的吕公著去告状了。好在大魔王是最拉仇恨的人,和他一起,大家一般就不会来找我老李的麻烦,只会追着大雱猛怼。 左右看看没人了,富弼指着王雱的鼻子道:“此番你肯定是有些猫腻的……” 王雱偏着脑壳分辨道:“我没有猫腻,相爷莫要乱说。” “行行行,先把你这套收起来。”富弼摆手强调:“你有没有猫腻我暂时不想管,我是来警告你,马上有人来查你,如果你真被查出问题,哪怕你此番有功于国朝也要自己扛着,不要牵连过广,尤其不能乱捅在西夏的事,否则要你吃不了兜着走。你明白本相意思吗?” 王雱清楚他的意思了,反正此番没猫腻,正是表现的机会,便装作很忠勇的样子抱拳道:“相公之用意下官明白。牺牲了我一个造福千千万对吧,如果我不闹不乱捅,过了风头,您又会把我放出来,乱捅就凉了对吧?” “就这样,本相没来过这里。”富弼微微点头后,扬长而去…… 次日中书门下正式发文,大雱就被暂时停职了。 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在京城迎来欢腾,因为没什么卵用,该抢的人都被大魔王抢完了,收尾基本结束了,这些马后炮才出来收拾大魔王,也是厉害了。 韩琦则在枢密院大发雷霆,不敢置信,他们竟是把一个正在强势改革的中流砥柱给停职调查了? “乱弹琴!我大宋迟早毁在这些人手里。”韩琦虽然拍着桌子大骂他们不给面子,但也暂时不能做什么,理论上这事的管辖权真在中书和御史台。 前阵子老韩琦答应了欧阳修一些事,包括帮助欧阳修收集老包的黑料,加之最近欧阳修比较认可王雱的文风,所以欧阳修答应不介入。然而却神转折,最早答应支持王雱试水的富弼,现在被人逼宫之后却反水了? “大棒槌,富弼是个叛徒。”韩琦说着,看向了王安石。 王安石脸色也很不好,也认为至此关键时期忽然把儿子停职调查不妥,但王安石偏着脑壳想了想,只叹息道:“相公爱护犬子谢谢了。没问题就不怕查,若是有问题那也不该放纵,是他自找的,是他忘记了我的训导。” 韩琦扛着那只不离身的燧发枪道:“老夫去守在司农寺,看他们谁敢跳?” 王安石一口茶水喷出来,急忙道:“没这必要,谁都不会支持你这么搞。” …… 二月五日。 韩绛亲自带队,由刑部户部御史台组成的联合调查组,正式进驻司农寺、工部工建司水务局,以及工部屯田司,全面停止了三个部门如火如荼的工作。 “各位对不住了,请不要离开,配合调查。”刑部一个相关口的官员平时和李师中较为熟悉,于是比较客气的对老李拱手。 李师中急的满头大汗,司农寺方面有没问题不好说,但李师中清楚自己麾下一定会有些猫腻的,这几乎是整个官场都存在的行为,体制就形成了这样,这个事件又跟着王雱急速上马,无法做的细致,许多地方肯定存在漏洞。这无法避免。 如果这个节骨眼上,真被参知政事亲自主持,公开查出了猫腻,那恐怕会导致整个农牧政策的改革就此蒙上阴影。农业打黑,被反过来解释为黑打也完全可能。 这么想着李师中非常紧张,迟迟不让开。感觉最终还是上大雱的当了。他当时信誓旦旦的说这是韩琦的事,没人会来为难,然而现在他们真就来了? 李师中没让位,那个刑部官员却也不想过激,继续等着。 韩绛却没那么好说话,走过来不怀好意的道:“李师中你别想不开啊?还是真有什么问题?” 李师中没有回应,继续沉默。 韩绛指着李师中的鼻子道:“把他请去侧厅,不许出来不许离开,调查初步结束在放出来。” 老李就被人拖走软禁起来了。 紧张的调查工作就此展开,到处是查阅账本名册的人,算盘声音此起彼伏。 这次政治上有富弼和韩琦同时背书,所以是否定论这几部门瞎几把乱政不好说。但韩绛也和吕公著不同,不太关心那些,只关心此番他们这么大的动作,抢劫了人家地主几千万贯,是否有手脚不干净的黑吃黑行为? 如果有,在这种形势下捅出来,他们也就别指望继续蹦跶了…… 第437章 怕是要被弄进去了 韩绛带队的反腐调查,持续到了二月七日深夜,仍旧还在进行中。 被抓的人是越来越多了,是夜,李师中急急忙忙的来王家敲门,他的官也不小,所以老廖叔放他进来见王雱了。 起身穿衣后,李师中递给王雱一份名单道:“衙内,这些人已经被抓。暂时还没有下狱,处于软禁,但是要我看快了。不能在坐视他们这样子搞,否则持续下去,你我此番的执政会被他们全盘否定,最终不知道要闹成什么?” 王雱暂时也不说话,拿过名单在烛火下凑着看了一下,考虑少顷狠狠的把名单拍在桌子上,然后一脚踢翻了桌子。 触目心惊,难怪李师中急了。司农寺,屯田司,建司水务局三口子的人,截止目前,近乎三分之一已经被请喝茶。 见大魔王发火李师中又松了口气,当然不能这么下去,该是由大魔王出面请他父亲和韩琦出来擦屁股了。 哪知跟着李师中就傻眼,王雱只是问:“上面写的这些明目,底是他们搞迫害,还是真有其事?” “这……”李师中迟疑少顷道:“大宋从未这样搞过,许多东西已经成为默认潜规则。所以本司认为,这次的确算是矫枉过正……” 王雱没耐心的打断道:“不要给我东拉西扯,你直接告诉我,韩绛说他们当时私下乱收地主的钱,谁给的钱多就帮谁先办理田契,以便让地主在田市上先撤退。另外,司农寺承诺东京户口的百姓买非交易田,给予的补贴中,他们吃喝卡拿,收钱才给百姓办理补贴事宜,这些事有还是没有!” 李师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尴尬的道:“有是有的,这八九不离十……” “棒槌……” 桌子已经掀翻没得掀,所以大雱又去把柜子掀翻了,沉思了一下道:“也怪我好大喜功,做事做的过急过快,就细致不起来,许多地方太粗糙。” 李师中急忙抱拳道:“这怪不到衙内头上,大宋一直都这样的。但是现在我们不能不管,持续下去做事的人都要凉了,我等接下来的事恐怕没法展开。这是定向反腐,已经接近于政1治迫1害的边缘。” 王雱道:“我却是不同意你这么说。腐就是腐,没什么定向说法。腐了,又被查了,就不冤。不要指望我所有时候都讲义气,这些傻子不顾我开局时候的一再警告,不知死活,咱们此番做的事等于刨人祖坟,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敢这样,借着改革的名誉,借着我的声望胡搞瞎搞,出事了就要我去妥协擦屁股?妄想!我的观点是,刨人祖坟的事可以干,但要尽量公平,这种事包拯干的多了,人家咋不恨他,咋个搬不到他呢?连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敢在这种级别的事务中拿黑钱,他们还指望功成身退?” 李师中也不说话了。 王雱又思考了下,决定过河拆桥不介入,摆手道:“这事结束后我会过问,若真是迫害和黑打我不会沉默。但若自己管不住手,栽了就不要在找理由。要我看这个世界少了谁都一样转,韩绛把有问题的人抓空更好,我会组建新的班子开建福康渠,否则,我还真不放心带着这班同床异梦的人修传世工程,若在工程中又出现较为严重的黑幕,我亲自抓的工程经受不住考验成了豆腐渣,那是会打脸的。这是我的切身利益,这些家伙的存在能影响到我的名声。一百万人骂我我根本不在乎,但若一个具体事件出问题,这是实锤,我其实比谁都爱惜羽毛。” “就这样吧,我要睡觉了。爱抓就让韩绛把人抓空,被在为这些事来烦我。”王雱摆手道。 李师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也只能不在说,打算离开。 “对了,徐乐那小子怎样了,他被请喝茶了吗?”王雱又问道。 “额这倒是没有。”李师中摇头道,“那小子和我家一样不差钱,然后偏胆子小。” 王雱又容色稍缓,微微点头。 李师中是离开了,王雱却是就此睡不着。在这个节骨眼上,这的确是非常不好的丑闻,在王雱和李师中到处被人骂有黑幕的现在,这么敏感的改革中,执政的三个部门、王雱管辖两个、李师中管辖一个,却真出现了手脚不干净被查出了猫腻。 这在政治上很不利,也算好雷厉风行的很快打完收工了,到手的钱,该发放的户田补贴也已经放出许多,许多田契已经生效,且登记过户到了一些百姓手里。那么基本上等于已成事实,以大宋的尿性这事不可能改回来了,没谁敢把大头百姓已经合法购买的田再回收。 否则么,这事真会因猪队友的存在,进行到一半时被叫停,那不但损失惨重,大宋朝廷也就没有公信力了,十年之内就不可能再谈什么改革了。 “诚不欺人啊,真不怕神对手,就特么怕猪队友。” 王雱喃喃低估着闭上了眼睛。又想:这事要分辨是不是政1治迫1害不难,如果他们什么时候来请我大雱喝茶,那就绝逼是迫害了。如果不来就不是,说明韩绛指出的问题真实存在,不是空穴来风…… 次日一早,展大侠和白玉棠在房间外面院子里打的噼里啪啦。 听到动静后,大雱揉着眼睛出来看,现在看她们过招就不是慢动作了,眼睛已经升级,乃高分辨率高刷新率低响应速度,妈的还带垂直同步和抗锯齿。 这算是武学巅峰的决战。 在大雱印象里,和大猫交锋的人基本都脸如血色,那代表从精神层面上就被他的“侵略如火”意境全面影响。 所以展昭和穆桂英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锋了,两个都是最硬派战法,这种级别的对抗仅仅只在理论上,事实上发生那肯定会死一个或者两个一起死。 但白玉棠和大猫这场巅峰之战却是另类,展昭的“光环”似乎对大白没什么卵用,她仍旧面色如水又白皙,动作时快时慢,剑尖运转之过程,带起些难以捕捉的气流在画圈,一圈又一圈,大圈小圈。 不能完全把展昭圈起来困住,但也让展昭无法建树,难有进展。 展昭双眼发黑,其实当年和老廖过招不算难打。老廖号称不动如山,但仍旧能让展昭感觉到着力点,不会放空。然而现在的白玉棠非常难打,在她的圈子中,大量的力道总是偏移被引导。不是那种打棉花的纯柔感觉,而是那种狂风吹过、树枝摇晃卸力,与此同时树干反弹的时候就是刚的感觉。 这就是化境巅峰的白玉棠,徐如林似的太极奥义。她真的大成了。 原本想等着老婆狠揍大猫一顿再去拉偏架,然而看了一下又有些失落,世事不会总让人如意,看到现在仍旧只是伯仲之间,大白是真没有能力把展昭吊起来打的。 大雱也不是练武的料,也就没心思观摩这场巅峰之战,于是出声道:“都停下吧,你们这是干什么。” 除了不能摸她屁股外,大白其实总体很听话,大雱出声后,白玉棠当即收招,转身来见王雱。 于是展昭被弄的相当狼狈,迅猛的一刀已经斩出去,大白鼠却空门大开把后背显露,展昭吓得眼冒金星,强行收招相当于承受自己一击且不设防,顿时血气翻涌,喉咙处涌上来的血、被大猫强行吞下去了,然而,鼻血还是很猥琐的流了两股下来。 “你竟敢看着我家夫人的身材流鼻血?”王雱不禁大怒。 “你……”展昭被气的双眼发黑,却也知道和这个纨绔子弟说不清楚,那是对牛谈情。 白玉棠也不管这些,摸摸大雱的脑袋。 大雱这才道:“对了,你们为啥打架。” 白玉棠道:“这家伙一大清早带着刀来势汹汹,要进你的房门,于是我就……抽剑直接砍了。” 大雱双眼发黑,这真是胸大无脑的典范啊。展昭现在职位可不低,已荣升皇城司副总管,乃是老赵钦点补了张丛训的缺。张丛训也被老包放了,也继续任职副总管,但经过那事后声威大跌,原本就低调的张丛训,更加低调了。 以展昭这人的规矩,他来肯定有理由有原因,于是白玉棠显然等于犯错了。 不过老婆么还是要护一下的,于是王雱恶人先告状道:“好你个展昭,你未经通报要带刀闯入意图谋害……” 展昭素质大魔王尿性,泄气的打断:“大人莫急,展某不会追究白都头之过。” “这还差不多,说吧,你来干什么?难道你奉了某人命令来抓我喝茶?”王雱道。 展昭道:“恰好相反,现在的确有人想把你弄进去审查,具体内情展某不知道细节也不愿透露,展某此来,乃是奉陛下之命带你入宫。” “也好,说起来不是小爷怕他们,不过暂时进宫去避避风头也行,否则真被他们找理由弄进号子里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时王家的脸就丢大了。我太知道司马光吕公著他们的尿性了。”王雱感觉这是老赵来护着了,于是赶紧的卷铺盖,跟着大猫跑路。 走出内院前,展昭又神色复杂的停步转身,看了白玉棠一眼。 “龟儿子你往哪看,身带皇命你都要东拉西扯?没事盯着我老婆看个什么。”王雱呵斥道。 算了,时至今日的展昭,真的已经没精力和大魔王抬杠讲道理了。可惜的是皇帝又出来拉偏架了,否则很多人都会乐意看到大魔王被弄进号子里去吊着呢…… 第438章 退出第一梯队 至上清宫,那个许久不见的阴测测的老陈、以及展昭都被赵祯叫了出去。 这是当年离开京城起,第一次见老赵。 赵祯目光异样的打量了王雱许久,温声道:“你总算长大了,不在是当年的小滑头模样。西北的风沙把你的脸吹的很干净,却又总觉得少了些孩子特有的灵气。” 大雱顿时一把鼻子一把眼泪,耍赖的扑在地上抱着老赵的腿:“小臣见过大官家,大官家威武。小臣或许有些错误、得罪了些人,可官家得了解到,小臣一心只为国朝办事。他们却整天想着迫害小臣,有消息说他们想把我弄进号子里去害死……哎吆。” 说到这里被老赵后脑勺一掌,赵祯精神不太好的样子皱眉道:“行行行,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你闯了这么大的祸,你主持改革的麾下现在一半人被调查,目前为止三分之一查出了问题,影响十分不小。于情于理于法,他们要把你找去质询也算不得过分,你至少是节制属下不利,未能知人善用,此点连带责任怎么也跑不掉,难道朕说错了?” 王雱捂着脑壳,不敢扯犊子了。 见他不找理由,默认了这个过失,老赵又容色稍缓道:“当然也不能全怪你,朕知道你有你的难处。说起来他们都被朕惯坏了。” 言罢一副无尽嘘嘘的样子。 王雱反装忠的道:“大官家勿要自责,乃是那些家伙不懂体恤圣心,不懂审时度势为官家分忧,怎能怪到您的头上。” 赵祯见到这小子的时候,似乎感觉脑子更尤其清醒些,于是指着他的鼻子道:“小孩啊,你这有蛊惑圣心的嫌疑,若被包拯欧阳修他们听到必然又要说你,好在朕有听好话的感情需要,然而,现在这些人他们谁都不说好话给朕听,好似和朕着干是流行似的,所以他们真被朕惯坏了。” “额,好吧。”王雱适可而止,不想画蛇添足。 老赵微微一笑,很喜爱这个机灵的神童。可惜他有时候偏偏思路有毛病,容易把天给捅个窟窿出来。 此番的过程中的阵仗声势,赵祯是真吓到了。因为就在京城天子脚下,声势感染力超过往次的每次改革,只因神童狂风扫落叶,就像被快刀滑过一样,还没感觉到痛就已经出血,然后他小子居然有能力短时间让伤口结疤? 老赵不能站立很久,于是坐了下来,吩咐小道士道:“给小王卿家赐座,否则他耍赖扑地上抱着朕的大腿,这不成体统。” 于是,王雱也乖乖的坐了下来。 赵祯又道:“此番你做的及时。看过韩琦的文报后,说一口气有五百万亩非法黑田进行登记,这个过程竟是不需要抽空官员去核查,而是地主员外们主动交代主动上报。且事后你拿走了他们近四千万贯的户口费……” 顿了顿赵祯叹息道:“哪怕现在已经过去了,现在朕仍旧感觉心口凉凉的。” “惊吓到官家,臣有罪。”王雱说点客气话。 哪知被老赵很奸猾的样子指着鼻子道:“行,你主动承认有罪就最好,朕就放心了。否则你为朝廷粗暴的弄进几千万贯来,为朕辛苦办差拉仇恨,你不认罪,朕还真不好意思处罚你呢。” 我@#¥ 王雱不禁脸如锅底,看似要被过河拆桥了? 见他想说话,赵祯打住道:“行了别说。朕舍不得你离开,但你得罪的人实在太多,朕不想你再修福康渠了,你的做事方法注定了又是数不清楚的斗争。做事么总会有纰漏,此番事件中,你麾下官员三分之一被查出问题,对你名声影响已经很大。朕把福康渠计划透露给了有限的几人知道后,反弹很大,除韩琦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支持现在上福康渠。就算偏向于你的富弼,也认为不能再修福康渠……” “可是。”王雱忍不住介入。 老赵再次打断:“不要可是。或许你真有可能在雨季前完成福康渠,但这又是一次赶工,任何事情急着办肯定要出篓子,你此番田政改革就是前车之鉴。你这次的用人不善、失察之责朕还能顶住,但若福康渠急着上,再有任何问题出现,朕都保不住你。” 王雱沉默了,因为客观的说,老赵这不是瞎扯,是的确有这隐患。 赵祯再道:“二一个,尽管此番造成的伤口结疤了,但愈合是需要时间的。如果你才拿走员外们的田,你麾下如此多的官员再此过程中收了地主黑线,转眼你马上搞个大新闻启动福康渠,让那些被你抢走的良田大幅升值,这就是刺激丢了田的地主,是在他们伤口上撒盐。对此就连韩琦和你父亲都有些迟疑,富弼、韩绛、欧阳修、王拱辰、吕公著、司马光,包括河北张方平都不支持这么搞了,几乎形成逼宫。他们让朕放弃福康渠计划,不再激化矛盾。司马光,吕公著、王拱辰等人认为剩余的资金应该并入虚弱的国库参与填补,不能乱花。韩琦和富弼退一步,认为可以修福康渠,却不能在今年,可把钱留下来,搁置一至二年看情况再上。朕也持有这观点。” 已经说到了这一步,王雱知道此番真没戏了。老赵就这德行,户田改革那是因为快狠准,否则也难逃被他叫停的命运,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一生都是。 且这等于王雱的命运已经被决定,老赵是很猥琐的人,下一句应该是“在你被他们找理由否定前,离京吧”。 “再你被他们否定前,离京吧,去北1京闭门读书。让张方平护着你,明年考试再回来。关于你的考试,韩琦专门为这事找过朕,他说话方式鬼鬼祟祟的,朕心理有数,到时候会给你一个说法,给些照顾和偏袒。” 王雱哭着脸道:“臣遵旨。” 赵祯又给他后脑勺一掌道:“别哭着一张脸,朕因为有压力,暂时无法给你什么任命了。” “啊!”大雱吓得跳了起来,“如果又是撤职的话,未必需要把臣赶走去北1京吧?撤职还弄出去,这几乎等于发配了?” 老赵尴尬的道:“去大名府是张方平点名要你去的,就算没有具体职务,他也会让你做事,不会让你闲着。” 王雱一阵郁闷,真特么的猥琐,用得着放出来咬咬咬,这都没咬完,又把我大雱给凉拌了。 “额好吧,总之小臣不是整天望风感叹那种人,该做事就做事,没事做就读书,顺便还可以把断更许久的《铁头光》更新一下。”王雱道。 赵祯不禁拍椅子哈哈笑道:“朕就喜欢你这点。”又道:“朕还听韩琦说,你指示抚宁县机械厂,正在卖燧发枪给西夏和辽国,有这事吗?” 王雱不禁一阵心慌。 赵祯也不是追究的样子,捻着胡须道:“这事朕持有保留看法,不过韩琦认为可行。考虑到当时你在西夏的外交周旋,不给些条件着实不行。以往每次谈判,我大宋都是给钱获得平安。这次你反过来,暂时安稳住了局势还可以赚钱。诚然,大宋律还没说法,朕却已经把燧发枪看做了武器,韩琦说卖枪给西夏和辽国,相反能拖慢他们自己造枪的进度和步伐。而我大宋出售之燧发枪经过阉割,就算将来发生战争,我大宋也能占据装备优势。” “总体上朕觉得,这个说法或许有待商榷,但也不是不能挪动。”赵祯最后道。 “谢官家理解。”王雱点点头。 赵祯转而道:“所以燧发枪可以挪动,可以卖给西夏辽国,但枪的交易和技术掌握在别人手里,朕终究有些担心,韩琦也对此不能接受。” 王雱等着他继续说。 老赵接着道:“于是韩琦打算以‘能造燧发枪’为由,把抚宁县机械厂管辖权收归枢密院,算是朝廷直管的,独立于军器监之外的军工产业。” 王雱道:“这也行,迟早都要这么改,此点小臣支持。” 老赵最后就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笑道:“这个产业交给别人朕和韩琦都不放心,打算任命你为‘枢密院机械工业局知事,同下州’,作为机械厂的主管司局,小孩你觉得呢?” “……”大雱真佩服老赵和韩琦的脑洞。 这是权益之际也是妥协,这只是叫的好听些。实际上等于把大雱这个搞政治的行政官员,弄到国企去经营。这在后世的许多时候也算从第一梯队潜回第二梯队。那么在这个儒家主导的古代,官员弄去经商,还在“有机器者必有心机”的圣人语录下,名声是很难听的了。 但好处是,这样一来皇帝和韩琦的压力就没有了,那些保守派会认为这就是一个贬斥,已经介乎于官和商之间。 大雱倒是无所谓,这其实也类似国资委的初形。只是说现在韩琦脑壳大,于是把这算作枢密院部门了。将来做大了,机械工业局的建制肯定能超过司农寺,变为部级也正常。等考完试,避过了风头,大雱要重新回第一梯队搞政治也是理所当然的。 “行,小臣认为可行。”王雱干脆的答应了。 赵祯大喜,再拍椅子道:“就你小屁孩贴心,朕再给你加一级官衔,封从六品奉直郎。” “小臣谢过大官家爱护。”王雱诚心的道。 基本上不经过考试的人,这已经是天花板,王雱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到达了天花板,已经快的丧心病狂。一般人不考试不犯错,依靠推荐荫补的那些人,若要到达这个位置至少是四十岁以后。 再上去一级就是军器监的正职级别,由此来看,老赵和韩大脑壳创造的新部门“机械工业局”,建制比兵部直管的军器监低半级。 如果王雱干的好,规模实力大幅超越军器监,到了一定体量时,那肯定会兼并军器监,这些体制改革就会逐步开始。 至于得罪了人还荣升从六品,靠的不是功劳,而是政治规矩:退出第一梯队升半级,对此一般人都不会太反对。大宋这种事非常多,许多人做宰相时候其实官衔并不太高,通常是罢相后就升到顶级开府仪同三司,这很正常…… 第439章 威望持续看涨 总之此番就是又被半冷藏了。要不是大雱有几个宰相加上皇帝护着,应该就完蛋大吉了。 有小道消息说吕公著司马光他们强势逼迫,韩绛原本是要把大雱弄进去审查的,且已经有吏部司功郎中韩缜出马去王家请人,可惜大魔王阴差阳错的留进宫里避风头去,大家的脑壳也没那么铁,知道皇帝一向护着他,不好意思去上清宫捉人。 其后传出消息:王雱被撤去了水务局事、司农寺丞,听说升了半级调遣出京去搞企业,那什么劳子的机械工业局是什么东东,暂时也没人弄懂,更不知道为毛属于枢密院、总部又设在北1京? 不过还行,小孩被撤了要害职位又赶出京去,那就行,大家的压力都小了些,富弼也就把调查组强行撤走,不许去骚扰王雱了。 富弼到现在都怀疑王雱有猫腻,但都已经这样了,没必要追着搞,否则那真的是政1治迫1害。 迫害的线在哪,韩绛和富弼的认知不同,只是说大家都屁股里夹着屎,大魔王被赶出京已经可以了,如果王雱真能被咬死,那么需要的时候国朝一半的官员也都会被咬死。 没有背叛利益的阶级,这叫官官相互。除了司马光吕公著两个大清官外,其他哪怕是王雱的敌人,也都会在这个问题上护他的。 就此一来,此番也算是乌云散尽,雨过天晴。 地主们的确算是被坑了,但也算是小有获利上岸。加之并没有真的出现那伤口撒盐的福康渠计划,于是他们也暂时消停了…… 关于组建枢密院直管的机械工业司局消息已经在京传开,不过正式任命还没下达。组建部门核算经费、划拨编制和官员等等事宜,是需要时间的,也有韩琦他们操作。 这个期间王雱就是等,没事的时候去樊楼的论坛板块坐坐,收点故事,收点消息。 今个去的时候天气已经转暖,恰好在西楼这边遇到了王罕。仇人见面倒是不眼红,而是都怀着古怪的神色。 也不会大打出手,因为王雱和王罕不是江湖流氓,而是两奸臣。 “王大人怎的还没回广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王雱道。 “小王老板客气客气。”王罕回礼。 王罕身边的人,顿时一群的哄笑起来。 叫“王老板”在这个时代是讽刺,至少从官变为商是讽刺。不过大雱也不在意,拱手后错身要走开。 王罕又笑道:“本官明日就回广南,今个乃京中的朋友设宴送行,小王老板你是否愿意参加,一起图个热闹?” “道不同不相谋,我暂时没打算去广南做生意。你们自己玩吧。”王雱说完后走了。 王罕皱了一下眉头,闹的太僵总归也不好。因为此番一同上任广南的,还有王雱的死党李师中,他出任广南西路提刑司。 这事是肯定有后遗症的,许多政策会被拖后腿。韩琦喜欢乱来的现在,也难说会有许多业务重新归属提刑司,兴许会把广南搅的不得安宁。 至少看得见的现在,礼部对宗教和少民少杀少捕宽松处理的指导,恐怕很难得到广南提刑司支持,如果李师中被王雱这龟儿子的魔王思路影响,无视转运司的经济政策,过度对少民抓捕量刑,又把袖侬宗当逼反,那天就真的塌下来了。 那时候背锅的肯定不是提刑司,至少包拯和欧阳修不会同意这个说法,人家执行大宋律怎么会背锅呢?很显然就是王拱辰王罕的诏安策略要被翻出来鞭尸了。兴许韩琦相爷还真是这个意思? “这些人就会拖后腿,丝毫也不顾忌复杂地区的复杂形势。将来乱天下者,必是他韩大脑壳和小奸臣王雱!” 这么嘀咕着,王罕看着王雱离开的方向,脸颊微微抽搐…… 王雱在这里玩是免费的,这不是贿赂。是王雱原本就是论坛板块的策划总监,在这里算是工作需要的调研,不算消费。 楼上贵宾席,赤足踩在又厚又暖的波斯地摊上,王雱凑着地毯看看,实在也没发现好在什么地方,但很无奈,这东西在东京有噱头,樊楼就布置这个东西。 要是大雱说了算的话,应该对这东西征收惩罚性关税@#。 “最新消息听说了吗?王雱凉了,听说被赶出京,去大名府管机械工业局?” “其实就是管抚宁县机械厂,不过总部设立在大名府,哈,的确算是凉了。” “不公平,他闯这么大的祸,我家给田上户口时,硬生生被他抢走近十万贯,对他处理那么轻?” “就你这点体量叫个毛?当时有些人半夜都会被吓醒,一交钱就是几十万贯,缴纳上百万的也不在少数。所以你算幸福了。” “首先得有那么多黑田,才能缴那么多钱。如果王雱的政策需要我去缴一亿贯,我特么睡觉都能笑醒,因为那代表我是世界首富了,就算被抢走一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去其他领域仍旧是寡头。” “前阵子有小道消息说,京城有个传世大工程要启动,会是王雱主持,为什么又没消息?” “兴许就是消息走漏,有些人已经先知先觉的部署妄图捞一笔,于是韩琦的政策一天两变正常的,所以又不修了。” “听说工程是关于京畿水患防御能力的,其实从内心里我是支持大雱上的,毕竟京畿安全了,也对我等有利不是吗?” “你听他吹吧,真信那小子的水患预言?上年他就预言失败。妈的王雱不是关心国朝安危,是吃相难看。听说他的工程项目下和几大资本有屁1眼交易,最后利益不够均沾,所以干脆整个项目都停了。” “哎,消息越来越乱了。” “大雱是个忧国忧民的好人,不论水患是否来,未雨绸缪总是应该的,我支持那个传说中的大工程。”这一贴,乃是大雱挑选一个马甲发上去的。 然而现在的人很难忽悠,这才发言,当即就被人鞭尸: “终于出现了,目测王雱的一大波水军即将到达战场,注意看,这个号两年都没有法发言了。” “什么水军,这直接就是他的马甲,当年我专门记录再案的。” “丧心病狂,为了侵吞工建利益无所不用其极了。整天劳民伤财,搞重复建设!” “吃相难看。所有的好处理由都是他瞎编的。他在抚宁县修城墙就是证据,根本没有一点用处,花费的却是国朝的钱。方便他的煤场卖设备给抚宁县。” “难道只有我一人发现,不论修城墙的初衷是什么,抚宁县的崛起不正是从城墙开始的吗?” “上面的绝对是个马甲。” “然而这不是马甲,我记得这个号,他以前没少黑王雱。” 接下来吵翻天了,各种黑票板砖猪头卡什么的横飞。大雱被黑惨了,不过有个好处是,每次大雱出现就要刷新道具的销售记录…… 从樊楼出来,就被等在门口的白玉棠捉了。然后跟着大白的街市上走走,最后在一个小摊位坐下来吃碗米粉。 “哈,大雱真的绝了。除包青天之外,其实他才是苦人的救星。” “是啊,以往听闻可以占官府便宜的事,有是有,大多论不到老百姓,多数都被有关系有门路的人占据了。但前阵子听说买非交易性的田产有补贴,算下来只要每亩八贯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登记了,想不到司农寺真的通知俺爹去办理手续,我家找亲戚朋友凑了凑,也买到了五亩田。” “恩,我家也收到了通知说符合补贴资质。不过俺爹去办理时又遇到诸多刁难。审核的确通过了,可以有补贴,但不给办理的人塞点钱,他们就找各种理由,总之就是让人办不了。” “是的我家也遇到了,没办法只有送钱,反正算下来,也比不拿户田补贴划算很多。” “嘿嘿我家运气好,我哥哥第一次去没办成,赌气就回来了,咱们家没钱送,不过跟着就听那个办事的押司被抓去喝茶了,重新换人的时候,我哥哥再去就通过了,顺利拿到了田契。”一个小姑娘笑道。 街市上的议论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因为群体不同了。 王雱本身不是太在意这些,不过好话许多人都爱听,现在越来越多的街坊在夸奖大雱,这让大白很暖心。 一个好政策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但如果过去后还有点悲情,那通常遗留的震撼就会持续发酵。 王雱此番给愿意种田的大头百姓、是实实在在发放了近二千万贯的户田补贴,尽管因为过激被猪队友影响,导致许多人要通过贿赂才能拿到政策,但实惠总体上是存在于世的。 大头百姓也不懂太多大道理,只知道大雱复出做了些事,马上又被凉拌贬出京去。这才显得大雱的政策尤其珍贵,那是他拿前途给大家换来的,所以大雱在京城百姓中的威望持续看涨。 这让白玉棠感觉很有面子,很庆幸嫁了个好郎君,哪怕此君整天喜欢跑青楼,也瑕不掩瑜。 这么想着,大白抬手摸摸他的脑壳:“别整天去哪种地方,不好。” “我是去听故事收消息的。”王雱道。 “这也不行,你不要以为我在里面没线人,我知道你和晴娘卿卿我我的。”白玉棠现在脾气好的多,加之很早以前承诺过“不殴打夫君”,所以只是捏捏王雱的脸。 “可我和晴娘是清白的。”王雱尴尬的道。 白玉棠歪着脑壳想了想道:“也许吧,但大哥说了,管不住的话你迟早把晴娘弄进门,你的目的是彻底控制了她在樊楼的股权。” 王雱不禁瀑布汗道:“误会我了,就算想她进门,也是因为她的人,不是她的钱。卢方老猥琐小人之心度人,她那点钱我愿意的话,此番改革手一松可以收五倍呢。” 白玉棠又想了想说道:“也许吧。但喜欢她的人也不行,我不忌讳多妻多妾,但我重信诺,你答应过我的,那就不行。” 大雱一阵郁闷,试探道:“如果我一定要呢?” 白玉棠道:“我答应过不惩罚你,只惩罚我,你纳妾我就砍自己一只手,只需四个小妾,我就不会走也不会动了,那以后就是你的天下了。” 王雱惊悚的道:“真那样你成了贞烈的典范,我名声彻底臭大街。我很市侩的,所以我不敢,你想多了。” 白玉棠又给他把虎头帽戴正了。也不知道为啥,他们兄妹两个整天就喜欢戴虎头帽,并且总会戴歪了。 随即白玉棠犹如触电,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此番都已经把手摸来大腿内侧还往上了,以往他最多了解下屁股。 火急火燎的回家,试图压倒老婆来一发爽爽。然而经研究决定,不论是王安石、卢方、还是吴琼老妈,都认为还是待明年殿试过后最适合。 于是大雱哭瞎了。 唯有老奶奶杵着拐杖出来,说先给大雱纳个小妾进门对付着,吴琼老妈和白玉棠一致认为她是个老糊涂蛋,于是又把语焉不详的老奶奶弄回房去歇着了…… 第440章 两妖女的战争 曹晴来了。 根据大雱昨晚做了个和她之间的大春梦判断,此神出鬼没的姑娘昨晚就进京了。这真的是一种心灵感应。 不过她今日才来投贴拜访王雱。 尽管有王雱展昭穆桂英作证、包拯去周旋,刑部已正式撤销了曹姑娘的罪名,不过老廖和白玉棠还是非常不放心她,左看右看,审查了又审查,才放了她进家来。 最后在小书房门口,大雱吩咐曹姑娘单独进去,但大白拒不接受指令,跟着进来在旁边守着。 书房内王雱瀑布汗,从白玉棠和曹晴的眼神分析,她们相互在心里把对方看做“妖女”。 “咳……”王雱轻咳了一声道:“曹姑娘从西北来见我,想必有要事吧?” 曹晴当时说要帮大雱在机械厂盯着国之重器,就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曹姑娘道:“大人容禀,此来是吕惠卿县爷、许浪山总管的联名信,专门吩咐我带来。” 信的内容很多很杂,这是工作报告。 之所以没走官方程序是因为体制不合,王雱离任后理论上就管不了他们了。 银州没有知州,所以程序上是李参直管吕惠卿。不过当年的政治较量,李参从来也管不了抚宁县,只管每期收钱就行。而后来王雱回京,因韩大脑壳强势军改下令禁止经商,曾经一度险些把西北转运司弄“破产”,那之后韩琦就把李参给“拉黑”了,所以李参虽然还在任,但现在能管的事真不多。 最玄幻的一个事,韩琦虽然没下令京畿外的绝户田禁止出让,却下令西北永兴军路这些田的管辖权、以及粮食储备事宜归属提刑司。 这完全不对规矩,但韩琦说了算的现在它就是发生了,也正在执行。 这些种种造成了李参在西北威望进一步下跌。所以哪怕大魔王不在抚宁县了,吕惠卿仍旧不听李参的,基本上大的事宜都请示王雱。 吕惠卿做事有两把刷子,但为人猥琐也是真的,譬如这次文报这么多,显然是挤压了很久的报表,之所以前阵子没及时送来,一定是因为王雱被撤职冷藏,老吕这厮就不报了。直至王雱重新复出上任司农寺,吕惠卿的私下文报这才送出。 兴许送信的曹晴在路上了,又传出王雱第二次凉拌、还险些被弄进号子去审查的消息。估计么老吕想跳脚,可惜信撤不回去了。 不过往后吕惠卿和许浪山对王雱的汇报,就不用再走私下,可以走官方驿递。因为王雱现在管机械工业局,机械厂变为了“央企”,王雱就真成为他们的爹了。 对许浪山有直接管辖权。对吕惠卿有潜规则上的管辖权。因为假设王雱说一句国企从西北撤离,吕惠卿的政绩就要凉大半,就业等一系列问题能让他小子去撞墙,嘿嘿。 yy完毕,王雱甩甩头,开始看信。 内容非常多,主要是汇报抚宁县日常,然后抚宁县机械厂用工数量在持续增加,规模扩张还算可观,却又不盲目,机械厂和冶炼厂的子弟学堂规模持续放大,西北投行承建的抚绥段铁路进度,边民安置安抚持续深入化,等等问题。 小毛病肯定少不了,问题永远都有。不过各项工业指标、粮食指标、民生指标等等都进入了新一轮迅猛增加,大雱也就放心了。 看到最后楞了楞。 抚宁县现在的产业结构又略微有些调整,燧发枪产量扩张非常大,达到了日产百只枪的地步。 当时的产量峰值是每日大约三十条枪不到。现在固然有工艺改进带来的良品率提升、劳动力获得大幅补充的红利因素,但也不应该增加这么快的。 所以他们虽然没有明说,王雱却知道:吕惠卿一定专门行政调整了燧发枪的产量。 皱着眉头放下文报,王雱问曹晴:“机械厂出了什么状况?为何燧发枪产能出现暴增?” 曹晴偏着脑壳想了想道:“内中细节我也不明白,不过我注意到,虽还在持续供应河东地区的禁军采购,但最大规模的数量是往北运出境,比以前多的多。” 王雱皱眉道:“那也就是说……吕惠卿大量增加了供应辽国和西夏的燧发枪?” “应该是这样,但这是你定下的政策,你现在干嘛皱着眉头?”曹晴问道。 白玉棠大怒道:“我夫家皱不皱眉,关你个妖女何事?” 然后就吵了起来。 王雱头疼的打停:“别吵,这有正事呢。” 又道:“说起来,出口的增量可以有,但应该是循序渐进,不过度,忽然性放量肯定有问题。辽国或西夏,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人物去过抚宁县和吕惠卿接触?” 曹晴点头道:“有,两边都来了重量级人物,漫咩将军以及萧炎珊将军,都去过抚宁县。” 王雱不禁猛的起身。 曹晴和白玉棠同时吓一跳,追问道:“难道有叛徒?” 王雱又摇手道:“没那么严重。但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这事,忽然翻四倍追加订单,一定有大动作,两边都有动作。” 曹晴问道:“会是什么动作?” 王雱紧缩着眉头走了几步道:“萧炎珊非公开身份去了抚宁县,这只有一种解释:他们不是要在国内搞事。而是耶律洪基的皇位已经拿到手,只是还没有昭告天下而已。” 曹晴道:“没道理啊,必须是皇位悬了,你在抚宁县的剿匪导致燧发枪名震天下,所以他们才急着要燧发枪?” 王雱道:“绝不会这样。记住要会看本质,萧炎珊敢在这个节骨眼离开上京,只能是辽国内局势平定,耶律重元凉了。所以霸权的真空期基本结束了,接下来天下局势一定有变。辽国加大燧发枪采购防备的是西夏,或者想搞西夏。” 白玉棠道:“你为什么觉得不是想搞大宋呢?” 王雱摇手道:“可能不大,此点上富弼的判断正确。大宋的体量,没那么容易搞死,双边经贸捆绑太深,西北剿匪一战,名震天下的燧发枪和神武炮对他们的威慑是有的,假设一波流解决不了问题,新登基、政治不算稳定的耶律洪基一定凉,国内各种矛盾就能折腾死他。所以新登基的他虽然需要战争来集权,譬如把耶律重元的人拉到前线去死掉些,但只要脑子没坏,他就不会选择破坏萧太后的政治遗产——澶渊之盟,而是要搞另外的人。” 听到这里,大抵算是把辽国的形势判断清楚了。 曹晴又好奇的问:“西夏呢?” 王雱道:“同样,漫咩敢离开兴庆府这只是一种解释,没蔵讹庞和没蔵黑云的关系大为缓解,兴庆府政治形势有了新的变化。忽然加大燧发枪采购,证明西夏一品堂有了关于辽国霸权趋于平稳的消息,西夏人想在辽国霸权恢复前对外扩张,形成事实性领土占领,那之后,辽国也就不好意思强行敲打西夏了。” 曹晴道:“当时我大宋在夹缝中生存,大人您利用了兴庆府的分裂政治,保住了没蔵太后不被暗算,这才换来了大宋短期平安。虽然您为此获得了死不要脸的福利……” “什么死不要脸的福利?”白玉棠很萌的问。 王雱顿时脸都绿了,强势瞪着曹晴,意思是你敢说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曹晴不想说谎话,就把大雱卖了,说了些大雱在兴庆府的风流债。 “妖女血口喷人,我家夫君忧国忧民,怎是这种始乱终弃的人,你收了京城抹黑水军多少钱!”白玉棠大怒,操起木剑就开始砍。 顿时把书房打的一地鸡毛。 “……” 还好,大白先入为主的脑补了很多,之前也已经听了很多这样的“中伤”,就免役了。 说起来大白能免役要托王安石的福。因为京城的流言中骂王安石是更恶毒的,大白又非常了解王安石的作风和为人,于是自动归类“他们的话都不能信”,嘿嘿。 第441章 屁股决定脑袋 “行了别打了,这其中有误会,曹姑娘说的是她认为的东西,然而我小老王大度,不在乎人云亦云。”王雱嘿嘿笑道。 于是两美女又停止了。 曹晴重新问道:“当时我大宋的平安是因没蔵兄妹分裂换来的,现在大人判断他们缓解,有对外搞事的需求,那西夏不会是要对我大宋开战吧?” 王雱仔细考虑了顷刻道:“可能性有,但仍旧小。西北经过我两年执政已经不是当年,且我对三山七寨的围剿战绩,加上燧发枪和神武炮的威慑存在。没蔵兄妹现在只是缓和而不是统一,这条件仍然在的情况下,我大宋西北已经不好欺负的情况下,他们应该不会蠢到和大宋开战。” “那么西夏会打谁?”白玉棠和曹晴问道。 王雱妖道似的模样掐指一算:“估计是吐蕃人。” 曹晴点头道:“有道理,我也认为是吐蕃。前阵子星宿海在吐蕃传教异常迅猛,甚至扩散到了西夏边境,抢走了承天寺大量信徒。为此大藏明王震怒,上国书称为异教徒入侵,建议幼主李谅祚作为。” “竟然有这事?”王雱色变。 “真有这事的。”曹晴点头道。 “那我皇城司为何一点消息没有?”王雱愕然道。 “因为张丛训段方一系人,险些被你坑死了,形成了西北面的情报真空期。”曹晴和白玉棠一起低声道。 王雱一阵郁闷。 不过当务之急来不及去想这些分支了,关注到了一个要点,再问道:“你确定明王老狐狸的国书,是上给西夏小皇帝李谅祚,而不是没蔵太后?” “是的,为此没蔵太后还和儿子李谅祚有过吵闹。这不是漫咩提供的消息,而是你的另外一个老熟人,蓝雨公主。”曹晴神色极其古怪的道,“她去抚宁县找过你。” 王雱再次惊悚起来。 白玉棠又好奇的问道:“为何蓝雨公主是他的老熟人?” 王雱摆手尴尬的道:“这些外交上的政务你是女人你不懂,自有你家夫君我操持的。” 大白点了点头,摸摸他的脑壳。 大雱又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比较麻烦了。老奸巨猾的明王、显然利用了小皇帝李谅祚进入逆反期、急于亲政掌权的心态开始做搅屎棍了。这才是没蔵兄妹缓解的原因。这个时期的熊孩子心态我太了解,他想要东西,但长辈不给的时候,长辈亲人就是此熊孩子的敌人,外人才是朋友。现在李谅祚不具备完全分辨谁好谁坏的能力,于是联合执政的舅舅和娘,都成了他的潜在敌人。” 顿了顿王雱再道:“所以此番西夏对外征伐的诏书,十有八九会是李谅祚强势下达,作为他亲政的前奏和‘政绩’,一但打赢了战争,李谅祚会提前亲政,正式成为西夏新的领袖。明王坏啊。” “那李谅祚会成功吗?”曹晴好奇道。 王雱淡淡的道:“他必败无疑。血浓于水,他母亲哪怕不满,也不会真的害他。但枭雄没蔵讹庞绝不能接受这戾气深重的熊侄子提前掌权,否则一定是没蔵讹庞的死期。于是西夏内部有人拖后腿,哪怕西夏骑术无敌还有燧发枪,这场战争大概率会输在自己人手里。还有更加重要的一点,我也会介入,为了我大宋利益,我不会让西夏李谅祚轻易赢得这场战争的。所以这事上面,我和没蔵讹庞会再次成为‘盟友’。” 这么说王雱是认真的。历史上的李谅祚真是个疯子暴君,没蔵氏是他的母族,也真被他杀绝了,此外对大宋持续挑衅开战的也是这熊孩子。 在内心深处讲,没有感情是假的。大雱真不想没蔵黑云死于儿子手里,这无关政治和利益。黑云太后是个正常女人,性格上真有些赵祯的影子,但李谅祚基本是个反1人类份子。 所以不论于私于公,道德还是伦理,大雱绝对屁股决定脑袋,力挺有过“一夜情”的太后娘。 想到没蔵黑云那倾国倾城的身姿容颜时候,大雱思维又歪了,还眼睛发亮。 心有灵犀的曹晴现在真想海扁他一顿,曹姑娘真的知道他在想“不要脸”的事。 大白则是不明觉厉,这个看看,那个看看。 “曹姑娘,我又想托付你一事。”王雱忽然又正经了起来。 曹晴已经明白,点头道:“你想我进兴庆府看护着黑云太后,行,我会去的。至于她承不承你的情,我就不管了。” 王雱点了点头。 曹晴又道:“还有一事,老狗那家伙其实是条汉子,你还是放了吧?” “然而老狗是谁?”王雱愕然了。 曹晴说道:“所以你只管在兴庆府把他秘密抓起来,过后就忘记了,现在他仍旧被扣押在抚宁军内部,这是你扣押的人,所以没人放他,吕惠卿也不想去翻这个案子。虽然他也没被虐待,有酒有肉,然而就这样完全没手续和理由,都快关一年了,也太可怜了吧?” 王雱不禁瀑布汗,同时也真感觉有些冷飕飕的。说起来王雱本身其实没这么小气,但过后的确把这事给忘记了,然后因王雱威性太高,就被下面的官僚自动领悟,又没有指示,结果给整成了这样? 王雱想了想,拿了些钱,写了封亲笔信给曹晴:“这是我对老狗的亲笔道歉信,钱是我私人对他的补偿,你回抚宁县的时候,让抚宁军放了他,告诉他我知错了,也改正了错误,同时也警告他不许给我捅篓子,尤其不许上访告状。这事到此为止。” 曹晴素知大魔王尿性,知道这是他能做的极限了,要是换个其他官僚,老狗早就消失在人间了。于是只得收了钱点点头。 再写了一封信,是给机械厂的一些原则和告诫,因为现在王雱已经是他们的主管司局。 之后曹晴老样子,一句告辞都没有,就离开的王家大宅。 “我总觉得你有很多故事,我却都不知道。”白玉棠有点萌的样子说道。 王雱现在不想她思路纠结于这些,于是故意粘着她么么哒,“所谓堵不如疏,我以为你知道这事的,你在不从了我,我就要去青楼找小姐姐啦。” 白玉棠却把他推开道:“大哥告诉我,宁愿放你出去青楼,也别上你的当,那是掉价的。” “好吧客观的说,卢方这厮虽然老奸巨猾,但这事上他说的有些道理,哎吆。” 说不完被后脑勺一掌…… 第442章 去拍老富马匹 王雱进去中堂时,富弼是很大度的。虽然现在很烦这个纨绔子弟,老富却也耐着性子答应给点时间,没把他直接赶出去。 “那,最多最多给你半刻钟,我中书门下日理万机,你不要老往我这里跑,我说,你任命都下来了还不赶紧的去北1京,待在这汴京干嘛?你不要想扯犊子,不要想来中书讲条件,不论给你的任命是什么,都是国朝之需要和意志。”富弼捻着胡须皱眉道。 “伯伯容禀。” 接下来王雱口中念念有词,先高度赞扬了老富以往的外交成果和功劳,顺便,还夸奖了老富素来高超的维稳手段。 另外王雱还严厉批评了自己诸如“整日游手好闲,政治上闯祸过大,给相公们造成政治难题”等等问题。 最后,王雱又强调:我大雱不论路线何方,却自始至终是心系国朝的,乃是一个知错能改的大宋好孩子,新一代之中的栋梁大才。 巴拉巴拉这一说,竟是就一刻钟过去了。 韩绛和富弼不禁一起听的脸如锅底。 不过鉴于他始终在夸奖富弼和韩绛,且的确进行了深刻的自我检讨。然后这小子开口不是乱拍马匹,说的东西、基本都是实际存在有出处的。 于是哪怕知道此小奸臣没安好心,富弼也总不能把他给赶出去吧。 富弼的确是喜欢维稳、又相对敢作为,不过总体中正不算酷吏。另外他的确是外交优先思维,也的确有过很多西夏和辽国方面的外交周旋成果。 “所以你要不要切入正题,还是打算继续扯犊子?”差不多富弼就打停道:“你专门夸奖老夫的外交思维,于这时候跑来这里,而不去找韩琦,让老夫猜一下,难道局势有变,你又打算获取什么外交利益?只是韩琦不喜欢外交而喜欢咬人,所以你来找老夫?” “伯伯英明,完全说中了。” 当即,大雱把现在所掌握的抚宁县燧发枪出口情况,配合时局和自己的推论,大抵说了一下。 富弼果然喜欢听这些,真的听进去了,神色微变后,和韩绛面面相视了起来。 韩绛介入道:“关于兴庆府方面的时局变化,这消息来源可靠否?” 王雱道:“仅仅是下官的推测,具体不得而知。但根据下官当时在兴庆府出使所见,以及后面的规律过度,我个人认为真实度很高。” 富弼真来了兴趣,起身踱步少顷,既是栽培也是考教的意思问:“假设是你,你打算如何周旋这时局?” 王雱知道机会来了,抱拳道:“以人道主义角度,以吐蕃黑暗混乱理由,大量援助青塘唃厮啰除武器外的物资。如此有官面理由,也不会过度刺痛西夏。但是非公开的,给予唃厮啰姿态:让其正式讨伐西夏。” 富弼正紧缩着眉头,顺着这个思路开始思考。 韩绛捻着胡须道:“我大宋仍旧不算富裕,好不容易积累的一点钱粮,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何能以此明目援助?” 王雱道:“下官认为可以。在技术上说青塘就是大宋行政区。自西夏李元昊时期、唃厮啰亲政起,青塘政策完全转变,唃厮啰此人雄才大略、善于抓住机会,深知真正的西北狼是西夏。于是他转变了亲夏抗宋之政策,变为亲宋抗夏,且痛击过李元昊,其麾下十万骑兵不容小觑。天圣十年,唃厮啰受我大宋册封宁远大将军,爱州团练使。景佑三年进封为宝顺军观察使,宝元一年再加宝顺军节度,且持续依靠我大宋援助、统一稳定了青塘,形成了对西夏的有效节制,也算是另一种程度稳住了我大宋之后院稳定。” 这又是一记大马屁,这些政策的推动真和富弼千丝万缕,于是富弼捻着胡须微笑道:“黄口小儿你能巴拉巴拉这么多,显然下了一番功夫,认真研究了老夫当年的主张,也了解过青塘之特殊形势。嗯嗯,不错不错,此子果然骨骼惊奇。” 韩绛不禁大为皱眉,再让王家这小奸臣拍一下马屁,富公那不得飘上天?于是韩绛道:“王雱你不要乱扯,继续说事。” 王雱鞠躬道:“说到这里,下官之思路其实已经明了。” 富弼考虑顷刻基本也想清楚了,直接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在辽国霸权恢复、昭告天下前,以‘西夏装备的燧发枪逐步增加为由,怂恿现在只是骚扰西夏边境的唃厮啰正式国战,此点观点我收到了。再问:最终你想让谁吃亏?” 王雱道:“哪怕小臣出使后,大宋和西夏理论上成为了盟友,但此番战败者必须是西夏。才对我大宋有利。” 韩绛捻着胡须道:“客观的说,非我族类者都差别不大,为何一定要援助青塘,支持西夏战败?西夏现在内政不统,较为分裂,对我大宋威胁不大。青塘则不然,你也说唃厮啰雄才大略,麾下十万骑兵不容小觑,任其做大兴许才是弊端?” “韩公容禀。”王雱抱拳道:“您的理论有一定道理。吐蕃人虽无比残忍凶悍,但唃厮啰其人真的不同,他统治河湟地区这些年中,有个特点是政权稳定,且他真不爱打仗,有做生意思维,证据就是他一直在保护中西部商路之畅通。就因这些,富公始终致力于推动对青塘的支持,让其对我大宋依赖加深。而虽然我大宋对西夏最熟悉,但现在的时局,西夏小皇帝李谅祚进入了逆反熊孩子时期,不可逆的在长大,以小臣在西夏观其言行,李谅祚乃是一戾气深重之人。假设青塘和西夏双方真的发动战争,若真被此番下诏的李谅祚赢得战争,他亲政步伐就几乎无法阻拦,我大宋的短期宁静就正式告破了。” “说的好。”老富弼哈哈大笑着,拍椅子道:“韩大脑壳不会转弯,不懂这些,老夫以为你被他教坏了,原来你还清醒着呢。” 王雱当即道:“请富相公支持小子复出,主持此番外交事宜,只需我进一次青塘,大宋商贸必然增加,形势必然会……哎吆。” 说不完被后脑勺一掌,富弼不受蛊惑的样子指着鼻子道:“少扯什么青塘,你闯的祸还不够多?现在你给老夫去大名府去安安稳稳的管工业,外交这种高端业务怎轮得到你?你出使西夏口碑那么坏,不凉个三年五年也好意思出来混?你还敢说李谅祚是熊孩子,说的你不是一样?” 王雱不服气的道:“难道我大宋之霸业就不周旋了?” “有你这些观点就够了。又不是只有你一人会外交?”富弼嘿嘿笑道:“少了你朝廷一样转,何况你在青塘没什么人脉和基础,你以为离开了你,老夫这锅就揭不开了?” “可是可以的……然而这是我的观点我的计策,你们过河拆桥很不好。”王雱有点撒娇意味的开玩笑。 然而韩绛却没什么情趣,呵斥道:“讲什么条件,富公之判断和决策中正,你也敢不服?想去青塘你不够格,累加你在西夏的前科,就算陛下压着不追究你,但有我在一天,你别想再次参与外交事宜。” 富弼参与进来一起挤兑:“知道厉害了不是,做事有代价,出来混是要还的。你当时在西夏管不住屁股或许可以原谅,然而,也要做好往后远离外交事务的准备。” “辽国呢?外交又不单纯,青塘不行的话,放小子去辽国逛一圈总行了吧?老萧和我是哥们,我一定能捞到些好处的?”王雱道。 富弼道:“关辽国什么事,你以为旅游啊,还一圈两圈的,老夫警告你,辽国可不是西夏,你甭想去祸害他们的宗室女人,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见他又想说什么,富弼指着他鼻子道:“你就是不去北1京上任是吧?要闹情绪讲条件是吧?” “走了走了,这就走了……催什么催,其实我主要是想给机械工业局要点编制和经费。”王雱道。 韩绛皱眉摆手道:“并没有什么经费,编制倒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商量。不是我说你,你不要整天就讲条件,真有能力就自谋出路,再干出一番事业来让大家看看。抚宁县机械厂和冶炼厂已经是你麾下,当时你丧心病狂的把利润截留为厂里的发展基金,你以为这事没人知道啊?赞了那么多钱,现在你还想问朝廷要经费?你真以为王拱辰好忽悠?” 王雱道:“机械厂那是血汗钱。话说,前阵子我帮助朝廷从农业口弄来的那些钱,现在至少剩余一千八百万贯,你们又都不听我的修福康渠,钱多会咬手的,不如分给我工业局一些,将来会有回报的?” 富弼顿时脸如锅底:“这事你还敢提?你把天都险些捅个窟窿,是朝廷给你擦的屁股,那些钱留在朝廷统筹,就这样。说只给你半刻钟,你这都赖了快一个时辰,你还要不要其他人进来,他们都排队等着呢?” “您就吹吧,现在许多人都去枢密院请示韩琦相公,目测外面根本没几波人排队。”王雱道。 “快滚。”富弼毫无耐心的把他赶走。 出来后一阵郁闷,妈的还以为重回第一梯队的时机到了,结果被他们采纳了意见,末了过河拆桥算做他们的“专利”? 这毫无办法,官小年纪小,又身背处分,前科累累,总体上无人权。 作为一个主角、除了实力外真的需要一些运气,现在看来果真运气不会永远好,这一螺旋式攀升的运程低潮期、真的来临了,要埋头低调两年才行了…… 第443章 万税 关于打仗,一定要有消息不对称优势才能出奇兵,否则就是送铜,只能守正攻奇。 前阵子轰轰烈烈的京畿农业改革事件算是落下了帷幕,地主阶级被放血,因政治正确的需要,王雱也背负了代价,退出了第一梯队。与此同时,传世工程福康渠计划胎死腹中。 说是说等一至两年,但其实看得见的往后,王雱被赶出京城,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修建了? 现在王雱也还没有正式离京,于是进入了新一轮的政治打仗。 这场战争争夺的是机械工业司局的管辖权。 将来的大宋大开发中,铁路的建设绝逼是第一桥头堡。现在炙手可热的漕运利益链被边缘化、只是时间问题。 这里存在一个信息不对称优势。现在铁路是什么东东,包括皇帝包括朝廷、天下的员外们,全都不知道。只有王雱,叶家,曹集,以及抚宁党小集团知道、且正在努力推进这项革新计划。 现在其实抚宁至绥德段铁路已经竣工,但还没有正式通车,吕惠卿正在组织人,准备进行验收。送来的文报中谈及:有些地方需要西北投行返工,为此正在和叶无双撕逼。相信吕惠卿能够平衡其中的利益得失。 那么就必须在大家都不知道铁路的真正好处时,拿到铁路的管辖权。若是等后知后觉的官僚和员外们彻底看明白后蜂拥而至,那会带来各种混乱,影响到大魔王往后的政治利益。 比较明显的是,铁路这种贯通全国的系统工程,最终治权不可能在地方,会犹如漕运一样在工部。那样一来,这部分利益不是落在吕公著司马光党手里,就是落在王拱辰手里。 这些大喊自由市场、竞争经济的自由党们,他们能把这种政策搞的一团糟,就像以往农田和桥梁一样,最终落在员外们的手里。若最后导致员外们都带着家丁守在属于他们的铁路收费站等着收钱,这个神器一般的运输事业也就距离失败阑尾不远了。 大雱之所以迟迟不离京,就是集中经历对韩大脑壳进行公关,逼迫韩大脑壳把铁路治权交给机械工业局。 至于为什么要给机械工业局? 妈的谁管这么多,大宋治权散乱事件多了去,譬如同是官府的籍田,户部管一块,工部管一块,特么的兵部也有一块,然后司农寺握有最大的一块,剩下的地方官府也有一块。这就是现实,归属哪个部门合理不重要,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反正大雱去找了几次,满地打滚,说“我就是要”。 韩大脑壳真不知道铁路是个什么鸟,要说路,管辖权在工部,要说铁,管辖权在盐铁司。分开了韩大爷都认识,“铁和路”加起来就不认识了,乃是一个妥妥的新物种。 “你真的要这东西?”韩琦总是听他念念有词,也觉得烦了便停下笔问道。 “是的我就是要,我想要的东西,我一般会和伯伯您直接说,而不会偷偷的自己拿。”王雱耸耸肩道。 “对此老夫不明觉厉。会用铁修路的人近乎于脑壳进水,估计当朝也没有哪位相公有兴趣。既然你喜欢,那就给你也好。关于操作章程,你尽快提交一个设想,老夫会拿给中书讨论,让他们写工业局章程的时候添加进去。”这么说后,韩琦摆手示意他小子离开。 大雱嘴巴笑歪了,这其实就是立法。 组建新部门运营,中书需要讨论后写出配套的章程,那可以叫条例也可以叫律法。这方面王雱不比大宋现有的诉棍们厉害,然而作为穿越者,很不幸相比于他们拥有信息不对称优势。 趁韩琦的头现在尤其铁,皇帝也内疚于王雱做了事还要被处理,其他被吓怕的人也急于把王雱赶出京去,于是政治规矩是:这个时候王雱提交的《工业机械条例》只要不太触动他们现有利益过大,那么多半不会为难,都会睁之眼闭只眼让条例获得通过。 把“****”,包大脑壳和老欧阳一起来忽悠签了字,辣么往后为工业局权限背书的人,就是以包拯为首的这些铁头。 包拯也是个铁头光,但凡违法的人都会被他一脑壳就撞过去,皇帝都被他撞过好多次。 这一切能做成的前提是:他们不知道铁路是什么东东,更不知道这在将来可以革了漕运的命。 王拱辰之所以牛,振臂一呼可以让天下权贵支持,就因为漕运是他在管。 在商业繁荣的大宋,漕运作为唯一的运输战略命脉,吸附在这个利益链上的人太多。空降机构转运司别名就叫漕司,转运使真正牛逼的在于握有朝廷下发的漕运指标,在满足了官府自身运输后,剩余的指标说给谁就给谁。 指标永远是有限的,一但拿不到指标而用人力牛马走陆运,运输成本上升十倍。所以为此各商号会相互把狗脑子打出来。 所谓某个穷人在渡口撑船谋生,不存在,那一般只是电视剧的意淫。在大宋的实际情况是:没有个人可以吃这口饭,为此船夫们也会相互把狗脑子打出来,通过物竞天择的“自由竞争”血洗后,就慢慢进化出了一个叫漕帮的东西,吃光小鱼后成为大鱼,那也可以算是转运使们的白手套,是河道霸主。 当时侬智高叛乱,狄青杨文广部没能在预定时间内到达战场,本质只有一个,士大夫官僚不支持狄青,所以这只皇帝钦点的军阵,调集不到足够的漕船南下,一个字:拖,或者你们自己解决。 总体上,这就是大宋自由民主的市场经济核心。 现在不拿到铁路的治权,二十年后虽然大宋也会遍布铁路网,但也会有一千多个铁路帮冒出来,他们是有牌照的车费路霸。在美帝有个类似的群体叫印帝安,不过他们被民主自由的灯塔白皮杀光了,还把他们的头盖骨和头皮一串的挂在路灯上炫耀,这就是美帝的民主核心。当然父辈的遗产后来也被纨绔子弟们卖了,汗。 关于大雱汇同一群学子写的工业机械条例,还在最后完善中。这个工作王雱个人完善不了,好在太学有群骨骼惊奇的学生乃是吕惠卿同党,在加上一些关键地方请教了清官老爸以及包伯伯,他们提供了一些建设性意见,帮助大雱规避触犯现有大宋律的地方。 于是一部能把机械工业局变为霸王龙的《条例》,就被大雱很奸诈的整理出来了。送去给韩琦先审议,韩琦不反对的话,基本上这事在朝廷就不会有太多阻力。 原本有个王拱辰反对,这龟儿子不知道铁路是啥,但既然是王雱专门制定的,王拱辰就怀疑将来会被王雱绕进去,于是为了反对而反对说要“再议”。 紧随其后,韩琦发表非官方短文说“要砸了漕帮的饭碗”。 做不做得到另说,但韩大脑壳的风格大家都怕了,谁都不想出现动弹,于是王拱辰只得改口支持机械工业条例通过。 就在这样的撕逼中,二月下旬,律属于大宋枢密院的政企合一单位——机械工业司正式成立,第一任知事乃神机雱是也。民间粉丝评论家说:实至名归的工业之父…… 这日午间,小舅爷闯入大雱书房道:“此番你把哥哥坑惨了。” “这话说的,我把你怎么了嘛?”王雱道。 曹集道:“当时上了你的当,以为你所谓的绝世大工程十拿九稳,为此我把赵允熙她们卖了。人是得罪了,结果就连你都被凉拌,传说中的福康渠冷藏了。为此我还准备了相当一部分队伍和设备。” “慌乱个什么,只要有我大雱在你怕没工开?”王雱老脸微红的样子道:“不要把我当神,我不会总成功。你区区一点经济利益算什么,还有我这个大股东和你一起扛呢。更丢脸的事都有,当时在公主府门口和王罕互怼,相互说对方两月内不罢官算输,结果呢?妈的他继续成为广南转运使上任了,而我被撤去了司农寺和工部职务。你真以为我脸大不会害羞?” 这事现在真的成为了笑料。主要以往对大雱比较有信心,当时曹集还和一群纨绔子弟在青楼吹逼说王罕这龟儿子要凉,还开了赌盘。结果眼睛都凸出来了,出现神转折,韩琦和王拱辰的屁1眼交易中,号称西方不败的大雱反被相公们抽了跳,都险些就弄进号子里去了。 “总之你得弥补我。”曹集道。 “弥补的事先不说。”王雱摸着下巴道,“事情非我本意,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做生意么,不是成功就是失败,你亏本了来找官府,官府执政失败我又找谁去?会赢当然也会亏,这么淳朴的道理我就不信你想不明白?这几年煤场就是妖孽,产值规模扩大六十多倍,适当的摔个跟斗、遇到点挫折有啥好说的?更狠的招,我都还没有出呢。” 曹集一听觉得不对,惊悚的道:“你又在想什么阴招?坑完地主,你不会又要对工业动刀吧?” 王雱嘿嘿笑道:“很不幸我正在策划。《条例》乃是你和叶庆华帮我通过的。所以套在你们脖子上的索子是你们制造了卖给我的。” “……”曹集感觉不妙了。 铁路的事大家后知后觉,叶庆华和曹集算是先行者已经在布局,当时大雱承诺工业司拥有审批治权后,会最大程度捏死铁路审批的口子,捏死工建资质的口子,把最多的份额交给两家。这才一定程度换来了条例过关率的提升。 “你打算怎么坑我们?”曹集担心的道。 王雱道:“我在寻思《机床使用税》怎么收,收多少?” “机床使用税!”曹集不禁一口老茶喷了出来。 第444章 再上征途 第445章 装逼被雷劈 一路游山玩水,到达大名府时是三月中。并没有什么迎接场面,现在的王雱就是个笑话,被读书人看做了红顶奸商,算不算官都另说,听说就管了远在西北的冶炼厂及机械厂。 大名府这边,他们不但消息相对闭塞,也和东京一样,把除了北京和东京外的地方看做乡下,抚宁县在这边名气不算大,在他们想来,那是个极端落后的地区,只是朝廷投资了两个作坊在那边,一切都是炒出来的。 所以王雱这红顶奸商的比重么,在大名府的人看来,随便一个中型商号都比大魔王的体量大。 大河运不远的城门处,与之对应的,驻泊司上百将领齐出来迎接穆桂英。 “天武军第七将李思……天武军第八将白布……天武军第九将高士林……” 稀里哗啦的如同报数,数十个将领同时下马大声道:“末将等参见都统制。” 穆桂英比他们谁都高,背着手拿着马鞭如同巡视一样,顺着全部看完后道:“各自回营,本帅没有新的命令前,一切照旧即可。” “穆帅,我等已经凤楼备下酒宴……” 听将军们说到这里,穆桂英摆手道:“心意领了,但老娘没时间,不去,就这样。” 额,全部军头面面相视一番,只得自顾离开。 大雱的失落不是装出来的,曾经的一方土皇帝,军政一手抓的第一梯队官员,落到这步田地是肯定有落差感的。 其实做铁头前,大雱已经做好打算被贬斥去海南岛万安军做野人,那看着是贬斥,其实更好做事,更是土皇帝。种田攀升航海科技做海盗多有意思。却偏偏遇到皇帝出来护着大雱,结果就弄来大宋第二重镇大名府混日子了。 穆桂英摸摸大雱的脑壳道:“别多想了,一切都会慢慢过去,在这里闭门读书也挺好。此番我家老杨也对你怨念深重,因为我家也有七千多亩黑田,也去缴钱了。” “嗯嗯,那我便在这里做纨绔子弟。”大雱歪戴着帽子道。 “随便你。”穆桂英表示支持。 进城后人流络绎。若在当年,其实大名府街市的繁华程度不低于东京,会有非常多的辽人辽商在这边做贸易。当然自从有了工业发展之后,现在的大名府的热闹就不如东京了。 现在王雱也不急于去找谁报道,带着穆大娘在街市上转悠,观察民风民情。 卧槽。 少顷大雱发现一绝美的绿衣女子,大长腿又相当白皙,对其惊为天人。 四目相对仅仅是一瞬间她就擦身而过,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东京人的坏脾气是相当开放的,文人秀才除了可以当街对小姐姐吟诗取乐外,甚至可以尾行观。北1京没这么严重但也差不了多少。于是决定做一把纨绔的大雱,开始尾行此美女。 感觉到被某不良子弟跟着,那绿衣女子两次回头看王雱,见是个小帅哥,除了有些害羞外更多的是恼火,觉得此小贼胆子忒大,于是在人流之中小姐姐加快了脚步。 “姑娘且留步,小生有事相询问。”大雱开始喊她。 这一喊小姐姐慌张了,直接用跑,少顷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靠,怎么跑了哩,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到了一个访巷的口口,见不到人了,王雱打算放弃,却是才一转身,被个人影从巷子口跳出来眼睛上一拳,大雱就感觉眼冒金星,捂着眼蹲在地上。 “打死你个不长眼睛的登徒子,学了一身东京人坏毛病,看你还敢尾行小姐?”然后正是那绿衣女子叉着腰呵斥道。 穆桂英翻翻白眼,这小妞也没什么杀伤力,而且遇到这事么也不能说大雱冤枉。于是大娘没拉偏架,只是进行围观。 王雱熊猫眼的样子起身道:“我把你怎么了嘛,它怎么就是登徒子了?” 这个约莫十八岁的小姐姐不禁有些语塞,挠头一想,他似乎……也没干什么哈? “反正瞧着你就是个坏人,相当轻浮,不稳重,你的眼睛里充满了优越感和戏弄之色,光天化日之下都敢行事,你还有何辩词?”绿衣女子斥道。 王雱道:“光天化日下行事才正确吧,总比鬼鬼祟祟的锦衣夜行去偷窥强些吧?” 绿衣姑娘又语塞了,想了想犯浑道:“快些让开,小姐我有事,我父亲等我回家吃饭。” “靠,说的我逼你来这里一样,又不是你家的路我为啥要让?你自己不会绕开啊?”大雱就墨迹了起来。 绿衣女子想了想,噗,一脚踢在王雱腿骨上,趁王雱抱着脚跳来跳去的当口,她颜面夺路而逃,顺便还咒骂“你个登徒子等着去县衙喝茶吧”。 “呵呵,你确定要和我打官司?去县衙难说是你背负当街殴打伤害的罪名呢。” 她已经跑了,发完了牢骚大雱带着大娘找了一间茶坊,叫了两碗茶一盘豆子,听人说书。 汗,老先生眉飞色舞的形式说评书,话本就是榆林河之战。主要是本朝的战争可拿出来讲的不多,其他讲烂了,所以现在就开始讲《西北剿匪记》。 “名满天下的展将军到底何去何从,榆林河口到底面临何种变数玄机,且听下回分解。” 差不多时候评书告了一个段落。 接下来各种讨论开始,时至今日大雱名声大了,军事上被各种神话,什么八百精锐破十万土匪都被这些家伙脑补出来。 作为一个猪脚,这场面是很有荣耀感的。根据猪脚光环,如果运气没用光,现在应该发生“绝美的绿衣女子也身在这里听评书,然后她各种崇拜,各种夸奖多情才子大雱”。 接下来的套路该是:她忽然发现登徒子大雱也在这里,就像巩俐出演的秋香一边崇拜唐伯虎一边把唐伯虎本尊打成熊猫一样,那时候就是装逼的时候了。 说起来,大雱真期待这相当yy的场面,但是环目四处寻找,看来猪脚光环被封印了,运气真用完了,却是没发现那绝美的绿衣女子在这里。 如此也就没了听评书的兴致,好在还可以摆阔炫富,于是此番不到六十文的茶钱,大雱扔了一锭官银在桌子道:“不用找了,此茶坊骨骼惊奇三观比较正,以后少爷我会常来关顾。” 大客户,绝对的大客户! 小二和掌柜顿时过来连连一番夸奖,说是很难见到这么有钱的又识货的大爷,如此大雱笑的像个番茄一样。 穆桂英大娘不禁一脸黑线的道:“你是不是杨怀玉附体了?” 一点都不yy,因为炫富完毕还没等出门,就有公差来把大雱请去大名县衙喝茶去了,理由是“登徒子”。 他们就算不认识大雱,换一般差人也不敢抓,毕竟有穆桂英在场。不过此番似乎真惹错人了,想不到区区一个登徒子事件,竟是大名县县尊亲自带队抓人。所以根本不给穆桂英面子…… 大名县衙大堂。 指望如同yy小说似的亮出身份让他们顶礼膜拜? 现实却很残酷,县爷问“堂下何人”之际,王雱亮出了身份,身为宰相儿子和大宋从六品文官,尽管不需下跪不需上刑,却是从知县大人开始,大家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偏开头,给予鄙视。 大雱觉得他们也是够了,摊手道:“我到底怎么了嘛,到底有没有罪,你们倒是给句话?” “小王大人无罪。”县爷捻着胡须想了想摆手,把包括书记官在内的其他闲杂人等喊走。 王雱歪戴着帽子要走的时候,县爷却道:“小王大人留步,不能让你走,本县要和你详细沟通一下。” 王雱只得又坐了下来。 县爷老夫子说道:“不是本县贬低你小王大人,你这样的作风真不好,以后再也不要在我县治下发生。” 王雱翻翻白眼道:“我会注意,但此番事件是个误会,我真不认为我有什么错?” 县爷好奇的道:“那小王大人的意思是,绿衣女子错了?” “我也没说她错。”王雱摊手道,“说了是误会,被袭击的人是我好吧?” “是吗……”县老爷笑了笑,抬起茶碗喝了一口,然后漫不经心的道:“你知道她父亲是谁?” 王雱摆手道:“不关心,我爹还王安石呢,少爷我也没张口就说不是吗?” “你……”县爷不禁大皱眉头,想了想也有些无奈,敲着桌子道:“你不要如此抵触,不要如此没耐心。你被贬斥是因为你的作为,不是谁和你有仇。本县现在也很为难,你们各执一词。说起来被你惹的那绿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留守相公的小女儿,叫张菁。” 卧槽。 听到这里大雱一口茶水喷出来,很赖皮的道:“好吧此番我的错,我知错了也会改正,麻烦大人周旋周旋,把这事化解了吧。” 留守相公当然就是张方平,汗,此番不但装逼不成,还有被老张吊起来打的可能性。 现在工业局总部设在北1京,虽然张方平管不了王雱,不过他不配合的话,那是什么事都做不了的。 王雱这都还在策划找老张批地拿下一个工业园区,开设冶炼厂和机械厂分厂呢。 “行,既然小王大人主动认错了,那本县记录在案,并严正关注你的行为,切记不要再犯毛病了。”知县大人说道。 “那是那是,给大人添麻烦了。”王雱脸如锅底的拱手后离开了…… 第446章 不平等条约 张菁是个彻头彻尾的乐天派,无忧无虑的。尽管今日遇到了一个不长进的登徒子,竟敢尾行小姐我,哼。 不过说起来那是很奇怪的感觉,他只是看着年纪有些小,且歪戴着帽子有些滑稽,说起来他给人的感觉还是很好的,颜值比较高。且有真正的文人骨气,他是“不畏权贵”的典范,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颠倒是非黑白,却又不算太讨厌。 其他窝囊废子弟么,不论在东京还是北1京,张菁见太多了,一个个心思龌蹉还满口的仁义道德之乎者也,打扮的油头粉面,帽子戴的相当正,然而脑壳里的思路相当歪,还是些软脚大虾。 心有所思,张菁把专门去街市订制的风铃在院子里挂起来,现在到了风大的季节,风一吹就叮铃叮铃响,很好听。 差不多张方平进来院子里,见小女儿蹲在梯子上注视着风铃发呆,便道:“你不怕摔死啊,整天爬高爬低的,像个女子吗?” 张菁不理会老爸,看现在没风了,她便抬手摇晃一下风铃,于是又叮铃叮铃的响。 老张也不知道女儿这算是高兴还是难过,便问道:“你是不是有心事,不妨说给老夫听听?” “也不算心事,今日在街市遇到一愣头青,傻不愣登,却又挺有趣的。”张菁又摇晃了一下风铃。 老张神色古怪的道:“那你想把他怎么样?” 张菁偏着脑壳想了想道:“也不想怎么样,知道有这么一个愣头青在这里就可以啦,存在就是道理。” 张方平泄气的道:“既然这样,那你还去县衙告他?这事现在弄的满城风雨,许多人等着看笑话。” “啊……原来爹爹知道了。”张菁道:“那便不瞒您说,这家伙像个读书人,却很奇怪,是个特拉仇恨的人,事后想想却是他也不算过分,不过当时的确认为他是个登徒子,所以就去县衙告状了,有什么不对?” 张方平神色古怪的点头道:“此点你没说错,他的确是个拉仇恨的存在,有时明显是句好话,但他的造型他的风格,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能把人惹毛的话。这是他的特点。” 张菁笑道:“听起来父亲像是认识他,且有些偏袒他,没带人去把他腿打折?” 张方平捻着胡须道:“老夫真想去把他腿打折的,也真认识他。不过那样不划算,就是我把他弄来大名府的,还要靠他做事。” “父亲真认识那个愣头青啊,他是谁呢?”张菁道。 “他就是王雱。”张方平呵呵笑道。 “啊,他就是那个十岁就开始出成果,成就无数大业,害得父亲罢相的神机雱?”张菁瞪大了眼睛,“对了……他的《铁头光》到底还更不更新了,难道真的要太监啊?” “没错就是这犊子。”张方平道,“至于他的小白文更新还是不更新,老夫不知道,也不关心。” …… 暂时留在驿馆里,那是因为大名府的官僚还没把王雱的官宅腾挪出来。 到晚间时候张方平让人送来了帖子,喊去家里吃饭。 大雱如何敢去,打算先躲一阵子避过风头,等张菁气消一些再去,否则肯定没好事。 持续低调的躲了两日,张方平又让人送帖子来喊去吃饭,这次大雱出动了。 此番敢离开老巢,乃是因为把张方平的管家捉来贿赂了一贯钱,拷问出小姐姐其实没生气、顺便还问出了小姐姐喜欢某些小玩意,于是大雱弄了风筝作为礼物,这才去张家的。 去到留守司后院,先把风筝递给了张菁。 她看起来很高兴,拿着风筝把玩了一下,然而说的话却让大雱险些凝固了,她以姐姐的语气教训道:“你要乖。听大家说你是个废材,念书这种事不能半途而废,趁在北1京的机会要多读书,可以多请教我爹爹学问方面的东西,要吃苦才能成事,将来才有可能考起一个进士。” “呵呵说的没错,小子你堕落了。”张方平进来院子的时候和女儿一个鼻孔出气。 王雱一阵郁闷,却只能听着他们的金玉良言受教,妈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估计是张方平要开小灶,规定大雱每日过来接受“私教”,大雱觉得这等于完蛋了。 在已经是官员加纨绔子弟的现在,家财万贯,还要去悬梁苦读那些没用的东西,这是何等的绝望。 yy完毕,王雱躬身见礼:“下官王雱,拜见留守相公。” 见大宋新一代的第一风云人物给老爸乖乖见礼,张菁很得意,戾气也不重了,觉得这小子还是很有礼貌的。 张方平不太在乎这一套,不过还是捻着胡须频频点头,仔细打量着多年不见的小屁孩,这小子几起几落,却都没彻底凉,风头是越来越强劲,绝对的新一代中的第一风云人物。所以对此老张很有成就感,王雱就是张方平的门生,他的崛起甚至可以说和他爹没什么关系,全是老张一手扶持起来的。 老张思索着,王雱再道:“家父托小侄,见伯伯后代为拜见。” 张方平不蠢,指着小屁孩的鼻子道:“这你就奸猾了,王安石什么德行我比你还清楚,他现在翅膀硬了,正越来越多的评击我当时的政策。这些都不是秘密。” 王雱一阵尴尬。然后,绝美的绿衣小妞张菁也怒视了过来。 汗,王安石和王雱一样,也是的能拉仇恨的人。 老张总归是老张,很强势,不给王安石面子,直接称呼“王安石”。 理论上说就算是现在,张方平的级别也比王安石高半级,北1京留守等同使相副国级,和三司使枢密使是平级的。用后世类比,老张至少等于魔都书记还挂政1治1局1委员衔。 一般人只要职级相差不大,多数是给中央官员面子的,但老张现在恼火王安石的一些思路,所以不给面子。 尽管对王安石有些不满,对王雱的一些思维路线也恼火,但老张总归是疼爱这小子的,回忆起来可以这样说:老张掌权时期是大宋最为困难的节骨眼,那真是和这小子一起,一步步度过了那些大宋最为倒霉的日子。 就算张方平在大名府写回忆录的现在,几次夜里梦到当时淮西死在这小酷吏手里的上千魂魄,但是一想,那时国朝内忧外患,若没这小子强势撕开淮西黑铜矿,为国朝注入了新的流动性,广南的烂摊子就能拖死整个财政。 京畿抗寒保卫战也记忆在心,煤老板们在这小子的作为中算是被血洗,老张从国策层面顶住了压力,其后也利用他的交易公式,在交易所里获利不少。好不容易积攒下了少量的资金,结果他上任抚宁县时,张方平进行了豪赌,从三司层面拨款七十五万贯让他带去建设。 这一转眼,区区一个抚宁县的财政已经快匹敌百万人口量级的大名府。最让人心痛的在于,当初老张勒紧裤腰带进行豪赌,拿下的西北投行一半股权,却在后续王拱辰的操作中被贱卖了。至今恐怕只剩下两成股权? 仅仅两成股权的价值,也已经大幅超越了当时投入的七十五贯,就这样,年度总结时王拱辰居然敢把这事当做功劳汇报,笼统的说:三司投资的股权大幅升值? “物是人非啊……” 在院子里的风中,听着女儿挂的风铃响,回忆着这些,张方平捻着胡须道:“不在朝走动,许多事老夫都已看不懂。许多人都忘记了老夫做过的,也忘记了你做过的。现在他们都开始逐条评击老夫当年的错漏了,断章取义嘛。韩大脑壳最是可恶,他自己乱放政策打在钢板上,结果来责怪老夫当年默认的陕西经济政策,他怎么不上天呢?” 王雱赶紧道:“是啊这些家伙专门记别人的错漏,无视好处,前阵子他们都还想把我弄进去审查呢……” 张方平冷笑道:“不是前阵子,现在他们都想,所以你明白老夫为什么弄你来了?就算你已经离开,都还有刑部牌票发来我这里,让把你‘跨省回去交代清楚问题’。” “啊!”王雱吓得跳了起来。 老张呵斥道:“别一惊一乍的,在这里没老夫许可,谁也不能请你喝茶,所以你得回报老夫,走,咱们进去细谈。” 于是明显到了吃饭时候,老张也不摆酒水,把大雱拖进了书房中。 张菁小妞除了是个乐天派之外,还是个八卦众,便好奇的埋伏在书房门口偷听谈话。 随即张菁捂脸,感觉老爹坏啊,在书房里威胁带打压,逼迫大雱签订了很多不平等条约。其中包括,大雱必须最快自带资金的在大名府开建机械厂和冶炼厂分厂,不许从别处引进工人,必须聘用北1京人。顺便税收没有任何优惠,税率比抚宁县还高些。 继续听下去,张菁抬起两只手一起捂脸,爹爹真的毫无下限,虽然承诺了批地,要多少给多少,然而土地出让价格在张小妞听来,竟是比他出让给北京本地商号的还高。 然而这些条件,号称老奸巨猾的王雱却无一例外的接受了,否则张方平扬言:你被人家“跨省”时,我老张就不出手干涉。虽然他们整不死你,但是能用政治司法手段相结合,把你整的根本没有做事机会,你的青春和年华,将耗费在无尽的调查和官司中,没有机会学习,你还怎么考试? 老张这绝逼不是胡扯,真有一定几率会发生。所以大雱接受了这些城下之盟。 建设机械厂和冶炼厂分厂势在必行,大宋并没有多少年的机会可以挥霍了,而现在看来在汴京开展基本不可能。于是这边有老张庇护的话,崛起扩张会很快。 最重要的一点,作为除汴京外的大宋第一重镇,大名府有足够的劳动力和市场,来让企业发展。 很明显这些都是张方平早有考虑的,他吃死了税率和土地出让价格哪怕稍高些,大名府也比抚宁县有天然的市场和人力优势,王雱这个工业局掌柜只能妥协。 签订完所有不平等条约后,老张很是满意,这才宣布开出饭来,拖着大雱出来吃饭。 第447章 三字经 饭菜倒是很丰盛,比大老王家铺张多了,席间的亮点乃是小姐姐,她换过了衣服,却还是绿衣。此小妞似乎就喜欢绿色? 张方平一开始是让女儿避嫌的,但她要主动跑来,看起来老张拿她也没办法。 一边吃饭,王雱偶尔找机会偷偷扫描张菁一眼。张菁则更加放肆,偶尔在桌子下面狠踩大雱一脚。 老张在很多时候是个比较睿智的存在,但现在不明觉厉,也都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 一顿饭期间被小妞踩了八脚,再持续下去要活活郁闷死,于是很快吃饱一抹嘴,起身道:“伯伯相公慢用,小侄累了要回去休息。” 老张漫不经心的道:“不用去驿馆,就住家里吧。” “这……”王雱迟疑着。 张方平道:“不要迟疑,别想现在就睡觉,去我书房先读《礼记》,老夫会抽空复考,有不懂的地方问张菁,如果她也不懂……再来问老夫。” “啊!”王雱觉得这次怕是栽在大名府了。 “啊什么啊,还不快去。”张方平正巧见管家进来了,又道:“你若不听,老夫便让管家执行家法,想必你父亲也会叫好。” “你从了吧,我小时候被手心打肿呢。”张菁也心有余悸的道。 王雱看着此管家则暗暗好笑,这是个水货,这家伙收了小爷一贯钱,就把张小妞喜欢风铃风筝的内幕消息卖给我了,嘿嘿。 “你还不去书房,还愣着等领赏啊?”张方平一边吃黄焖鸡一边摆手。 只得乖乖去书房,也不知道哪本是《礼记》,书又多,于是随手拿一本开始看,各种之乎者层出不穷,让大雱毛骨悚然。 乐天派小妞好奇的跟来书房,观察了一下笑了捂着肚子道:“让你看《礼记》,你干嘛拿着《公羊传》?好在你没把书拿倒了。” 王雱尴尬的道:“都差不多的吧,我又不知道礼记在哪?” 张菁险些昏倒,“无法置信你是老王相公的儿子,怎么你都不知道读书人的书籍摆放是有规矩的吗,能找到《公羊传》,闭着眼睛伸手也能拿到《礼记》啊。” “你不懂……别来影响我做学问。”王雱摆手,不和她扯犊子。 “小看人了,敢说我不懂,我还想问你没有学术才华呢。你不就写小白文有点厉害吗?”张菁道,“有种你现在七步成文,让小姐我见识一下?” 妈的最近运气很差,很久没有痛痛快快的装逼了,所以哪怕不喜欢盗文的大雱,决定来一发、转转运再说。 于是拿起老张那只狼毫,挥笔,开始写朗朗上口的《三字经》,中间当然有许多地方要修改,真不能完全盗用。 说起来,进行大改的地方也是因为大雱忘记了原文,有一至两处,甚至犹如唱歌忘记歌词似的用“啦啦啦”代替。 但也算是七步成文,把三字经撸出来了。 关于字,其实写的多,也就会慢慢写的好了,智商极高学东西贼快的大雱,这些年写了太多东西,虽不是这个时代的流行风格和字体,但纯熟后,也算是慢慢有了大雱似的风格,自成一家了。 现在的字体虽然没人当做宝贝收藏,但也不会有人评击说倒胃口了。 张菁一看,当即震惊了! 把这一大篇三字经拿过来通读,觉得有种朗朗上口的美妙且痛快,真的是非常不错,虽然有那么一两处“啦啦啦”让人不明觉厉,却总体瑕不掩瑜。 “你……大才子,你故意留两处‘啦啦啦’,是打算考教我、想让我据文填词、以便观察我的文学功底吗?”张小妞自己脑补着说道。 “你果然骨骼惊奇,连我的最终用意都被你领悟了,厉害了我的大小姐。”王雱神色古怪的道。 被这么有才华的神童夸赞,张菁又得意又高兴,却也有些脸火辣辣的,拿起笔,想把两处“啦啦啦”改了,却很紧张,不敢随意下笔,因为害怕破坏了这部经典著作。 “我……我也不敢献丑,还是等问过父亲再说吧。”张菁说着,把三字经收藏在了怀里。 到此一来,大雱露出了诡异的、胜利者的那种微笑。 “那,我要去睡觉了,你就当我已读过《礼记》,不许找你父亲告我黑状。”王雱又道。 张菁点头道:“那是自然的,那些经典你必然已烂熟于胸。傻子才信你不学无术呢,你只是不喜欢显摆,比较低调,这才是真正的文人大腕范,欧阳修相公就最不喜欢那些显摆的文棍了,我父亲也不喜欢。” “嗯嗯。”王雱点着头,又忽然指着她的鼻子道:“说起来,上次分明是你故意引起我的注意,诬陷我是登徒子,其实你才是女登徒子,你是想找机会接近我。” 就算张菁是个乐天派也被吓得很紧张,急忙摇手道:“我没有我没有,小相公你莫要误会我。当时在街市,你的行为我真的以为登徒子,我只好报官了,刚刚用脚踩你,我以为你就是这样的纨绔子弟风格,和你开玩笑的,我真不是有意的,不知道你是这样一个深藏不露、又积极向上的大才子。” “好吧,尽管经历了些误会,但朱玉不会蒙尘,也算让你知道了我的厉害之处。这为咱们往后的和谐相处,打下了良好基础。”大雱文绉绉的道。 别看张菁有十八岁了,到底有不少孩子脾性,听他说的好玩,又笑了捂着肚子…… 次日老张在公堂忙碌完回来,在后院被小女儿张菁纠缠着“填字”。 耐着性子,把小妞手里的那份《三字经》拿过来看了一遍,张方平不禁楞了楞,暂时也没注意到字体,被内容吸引了,惊诧的道:“不愧是我女儿,果然大才,有我年轻时风范,说起来你爹我当年感觉科考内容太少,不足以展现我之才华,所以考起了一次我放弃了,后来又参加了一次考试,展露了另一套才华。我打算考第三次,皇帝说少考试多做事,这才出仕的。” “吹牛,您当年是没有头甲及第,对成绩不满意所以反复考,听娘说你还大骂阅卷的人不识货,有黑幕,巴拉巴拉的。”张菁道。 老张不禁老脸微红,又岔开道:“这篇写的很是不错,乃是比较容易蒙学的读物,不过有些地方不够圆润,不够浑然天成,为父给你改一下吧。” 于是就去书房,张方平大笔一挥,把王雱没写好的地方改了一点,又改了两处“啦啦啦”。 张菁拿过来看了一遍后,喃喃自语道:“现在,终于大功告成了。” 张方平继续夸奖道:“真的是相当的好,也算你在文学上的功劳,这样吧,这部经典就由大名府官方出版推广,记你一功。” “嗯嗯。”张小妞携带者胜利者的微笑就跑了…… 没几日,三字经忽然在大名府大行其道,官方的出版么,官吏们人手一册是肯定的。但署名作者却是大雱。 在民间的影响力非常大,听说已经有些小孩子会顺口念几句了,当然因为是大雱的署名,骂声也有,可谓争议较大,口碑方面褒贬不一,不过销量非常大。 今个一早,张方平背着手进入府衙时,见几个官员在传阅三字经。 老张得意了起来,走过去呵呵笑道:“小女顽皮,却实着有才华,让诸位都见笑……” 说不完却一脸黑线,发现那些书册上的署名竟然是王雱? “这……”张方平便有些尴尬的道,“怎么就变为王雱写的了呢?” 那几个酱油官员不明觉厉的道:“回明府话,不就是他么,一开始就是。” 张方平这才知道被女儿耍了,根据老张尿性,若一开始就知道是那纨绔子弟写的,不论从任何方面说,虽然不至于贬低,却也会尽量的挑出一堆毛病来,更不会来个什么官方出版。 在大宋是真有官办出版读物的,因为这就是最原始的宣传方法。销量也是比较大的,依靠出版还真可以赚钱。 脸皮超厚的张方平暂时稳住了阵脚,也不表示什么,漫不经心的问:“出了多少,卖的怎么样?” 那个小官员道:“回明府话,忽然就火了,许多作坊也在分印书册。至于官府的,纸张都快用了一半,因为照这个趋势下去,我大名府但凡读书的人,都会一户一册的。仅仅现在的销量,是过去两年以来我官府出版物的总销量了。” 张方平简直瞠目结舌,瞪着眼睛无法置信。 这么快就炸锅了? 这么大的影响力其实不太好。现在张方平也知道为什么有争议还热销了,正因为作者是王雱,很多人是抱着排挤、挑毛病的心思去的。 不过这东西经过了老张的初步修改,也没什么毛病了,总体是积极向上也比较尊儒的,所以哪怕广泛流传,倒也问题不大。 但是小屁孩其心可诛啊,当时张方平就发现有些地方不对,只因顶着宝贝女儿的名誉,一时没全盘察觉,就算下意识察觉了也不想说。 譬如其中一句“通算术,思路开。数理化,始可读”。 这明显是大雱的猫腻。因为那犊子他真有过比较神秘的数理化蒙学著作,当时不会有太多人在意,还被少数一些人看做了奇技淫巧。但不论是在京城煤场的子弟学堂,还是在西北抚宁县的学堂里,重点教的就是这些学科,而不是经科。 之所以没什么阻力,那是因为人都是自私的,那些不能用于科考做官,有人去学,对掌握舆论的读书人来说相当于减少了竞争对手。 现在老张无语啊,真的,当时看到这句“通算术,思路开。数理化,始可读”,就应该警觉到是大雱的著作。可惜,因为前一句被大雱反串黑用“孔孟”说事冲淡了,紧跟着,后面就是一句相当奇葩的“啦啦啦”,导致老张的注意力分散转移。 第448章 关于蔡文姬 还不止如此,他小子忒阴险,推崇了一番六经后,紧跟着又来一句:“春秋者,有数学,有物理,有化学”。 汗,这小子嫁接的非常不要脸,丧心病狂。 前阵子大儒孙复出版一十五卷《春秋解》,被收录于阁。其中主要论述士大夫于历史中的功绩,以及帝王之术安邦之道。其中的确在论述功绩时,提及了许多传世工程和发明,结果现在的三字经里,王雱把老孙复论述的那些功绩、解读为孙复在推崇数学物理化学。 这方面的相关解读王雱早就有了,当时这小子没否定孙复,相反反串黑的推崇,还说孙复解读的是帝王和士大夫的人,而王雱全部拿实锤,反复证明了那些都有功绩的家伙,无一例外都是搞工程出生的,治国安邦是因为他们搞的工程、而不是因为他们的人,要搞工程,就要学习数理化。 这些就是当时王雱被冷藏后对《春秋解》的二次解读,却也通顺。结合现在这横空出世的三字经,厉害了,皇帝和大儒孙复真被他给绕进去了。 这么想着,老张脸如锅底,也不能说三字经不好,只是他小子这么阴险真的好吗?文人啊,这就是我大宋的文人。 整个府衙内,现在都在热议。除了老张一个人真正读懂了王雱的意思,其他只是人云亦云,傻不愣登的,总之大雱在三字经里面提了一下孔孟,提了一下春秋,提一下六经什么的,他们就不大在意数理化了,因为他们本身也不懂。 张方平甩甩头,又看了一次三字经,继续解读。 相当诡异,这小子有意无意的穿插一些数理化、推崇大家搞技术做工人外,后面又开始鼓励勤奋读书。所以结合他前面的一句,“蔡文姬,能辨琴。唯技术,能传世”,这也相当的猥琐。 人家蔡文姬名声大,是因为博学多才人又漂亮,又能七步成诗吧,结果王雱引用了这个如雷贯耳的小姐姐,还特别提及了她辨别琴声的功力,就被他解释为了“技术”。 为什么这么解呢,因为现在蒸汽机大火了,前阵子有传言,抚宁县机械厂的顶级技工,只站在旁边听机械的运行声,就知道这台机器大抵有什么问题、该不该维护。这就是技术和经验。 汗,于是蔡文姬小姐姐都能被他往工业党头上去套,也是醉了。蔡文姬如果知道山明水秀的地方被他弄的犹如妖魔出世一样的雾霾,会哭瞎的好吧。 总之,这是一部心机满满的经典。到此张方平也觉得有机器者有心机,这恐怕是对的了,此番被他小子蒙混过关了。 要是一开始知道是王雱的著作,老张肯定细读细品。不可否认老张不是腐儒,不会反对这篇东西,但也不会参与推崇出版。结果被乐天派草包女儿来撒娇一下,被他们蒙混过关了。 见张方平始终一脸黑线,周围的官僚也慢慢发现不对,于是杂乱的声音落了下来。 一个英俊小生抱拳道:“明府何故烦恼?” 这小子说的四川话。张方平在成都府执过政,且和这小子的父亲是朋友,所以对他有亲切感,叹息一声,把三字经扔在桌子上道:“是本经典,然而老夫就不喜欢被人忽悠,去把王雱那小子给老夫……捉了来。” 妈的他都用“捉”字了,其余人纷纷脸冒黑线往后缩,估计又是神仙打架,老张虽然牛逼,然而韩琦和王安石又怎是好惹的。 那个年轻英俊的小生又文绉绉的道:“明府容禀,这不妥的,机械工业局是朝廷直辖机构,我留守司没有针对他们的管辖权……” 张方平打断道:“少啰嗦,去请他来。若不来就找理由抓了,他在街市上骚扰小女难道是假的,关工业局治权什么事?” 这个小年轻恰好就是大名府推司“秘书长”,这下便尴尬的道:“明府明鉴,关于他骚扰您女儿这事有争议……疑罪从无,宽大处理是为仁政,则天下大治也……” “你喝醉了吧?”老张一脸黑线的打断,起身过来指着小年轻的鼻子道:“你就是个小讼棍,还疑罪从无呢,宽大处理个蛋。当年川中匪患形势有多严重,你个瓜娃子心里没点逼数?要是老夫和稀泥坐视,你们兄弟、你爹苏老泉的家业还在?那些耀武扬威骑在你家坟头上欺负的帮派,有哪个不是老夫打掉的?妈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你不要以为老夫是欧阳修,去年殿试时,你那篇《答刑赏忠厚之至论》,若是老夫阅卷你肯定是低分。王安石就不喜欢你此篇答卷,给了中分,结果你小子影响力大,你的同窗粉丝们聚众起来指责王安石不识货?如果开封府是我执政,你那群水军一个都跑不掉,全部都捉了关小黑屋。但欧阳修就吃你那套小清新文风,于是作为第一主考官,欧阳修改了王安石的评分,重新给了你高分。” 是的,这小年轻就是去年和吕惠卿同科及第、将来会名震天下一千年的文宗苏轼。在国子监的那班同窗中,小苏和小吕是敌对的,他们兄弟两个、被吕惠卿的狐朋狗友吊起来欺负呢。 太阳底下就这点事,苏轼和吕惠卿的文风思路几乎全然相反,欧阳修改了王安石的评分抬举苏轼,一定程度上刺激到了王安石,于是老王虽然不和欧阳修打架,但也强势抬举出了另类的吕惠卿。这就是大宋的裙带政治,王安石欧阳修都不能免俗。 此番大魔王出版的三字经中,还很诡异的把苏轼的父亲苏老泉作为正面典型加以渲染,所以小苏很高兴,现在老张要请大雱喝茶的时候,作为“北1京检察院秘书长”,小苏就开始扯犊子说什么“疑罪从无”了。结果被老张怼了回来说:老夫当年在川中疑罪从无的话,你苏家已经被黑帮给“合法化弄死”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那小子来喝茶。” 张方平对待小屁孩的手段已经养成习惯,给苏轼脑壳上一推手,推的东倒西歪的,小苏只得跑着去了…… 见到历史名人,大雱并没有一口茶水喷出来。 大雱当然知道苏轼这家伙在大名府,这个小讼棍么,他那小清新的惊艳文风,当时被欧阳修大力推崇,所以别看他年纪小,但会很快就成为大宋的文宗泰斗,拥有无出其右的文坛影响力。 对这种人要拉拢兼打压,慢慢洗脑调教,就有大用。这就是大雱版的《三字经》也提及了他爹苏老泉的原因。这是故意的,大雱的节操就是这样。 “小王大人……” 苏轼进来时有点紧张,这是第一次见这传说中新一代的顶尖风云人物,想不到他那么小,那么帅,竟是比我小苏还帅? 羡慕嫉妒恨,小苏觉着好白菜被猪拱了,大名府的偶像级小姐姐张菁,被这小流氓当街调戏,却还不恨他?都什么事嘛!前阵子小苏以文会友,写过几首词给张菁,却也没能得到回应呢。 把驿馆当做临时办公地的大雱斜眼看着道:“你是哪位?来我这公器之地干什么?如果你家的猪丢了,出门右转找县衙,这里是企事业。” 苏轼不禁觉得这小子昏官啊,我小苏难道像养猪的?又四处看看,暗暗好笑,这也算是公器之地?把你捉去我推司大堂,那才叫威武之地呢。 话说现在大魔王寒碜啊,的确是机械工业局知事,却是连具体的属官指标都还没批下来,光杆司令。传说中的衙门,北1京官僚也暂时没腾挪出来。 “小子,你傻乎乎的想什么?为毛不回答本官?”王雱又问道。 苏轼说道:“本官苏轼,请了。此番乃是奉留守相公之命来捉你……不是,先请,如果你不去便要把你捉了,理由是你骚扰张菁姑娘。” “你就听他吹吧,分明是我被他女儿骚扰,他们贼喊捉贼……恶人先告状。”王雱歪戴着帽子道,“你小子这检察官的水平么,也真的是够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你就直接说嘛,要不要跟我去?”小苏很聪明的岔开问道。 王雱只得起身陪着他走,一边又道:“告诉你,我这不是被吓到,是找个地方吃饭去,最近我都在老张那边和张姑娘同桌吃饭,我以为你知道这事的。” 苏轼顿时一脸黑线,羡慕嫉妒恨,寻思着要想个办法让他不能接近张菁,主要是联想到这小子在西夏的口碑如此坏,好妹妹可不能被祸害了。 “你在想什么?”走在路上,大雱用肩膀撞他一下。 苏轼老脸一红,急忙道:“没有没有,本官在思考着大人的三字经,也算的是有趣,朗朗上口。” “仅仅只是这样吗?”王雱道。 “是的仅仅是这样,只能说还行,读着顺口,大抵也算你的特点,你的文章都比较上口,不伤脑筋。”苏轼摆出了文人相轻的态度来。 大雱搂着他的肩膀嘿嘿笑道:“好吧,你也算是说了实话,其实那是老张修改的,等会如果他问起来,我就说你苏轼说的,改的一般。” 苏轼顿时一脸黑线,也惊悚的甩开他道:“你不要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你还得意了,这句通常是我对美女说的。因为我太帅了。”大雱道。 苏轼暗感世道黑暗,怎的会有这种浪费粮食的家伙存在于世…… 第449章 谁与争锋 说是说捉大雱,然而根本不是去公堂,是去后院私宅。 进去后,有个非常让小苏无法接受的事实,在北1京人气相当高的小姐姐张菁见到苏轼态度一般,却笑吟吟的跑过来道:“给你。” 递了一个果子在大雱手里,张菁就笑吟吟的转身跑了。 “我的呢?”苏轼在心里这样郁闷着。 紧跟着,小苏觉得此君昏官啊。只见大雱咬了一口果子后觉得不好吃,就随手给扔了。 “你这么干真的不会被雷劈啊?”苏轼弱弱的问道。 “你不懂,快滚,现在没你什么事了。”大雱给他后脑勺一掌。 苏轼不禁大怒,捂着后脑勺道:“你年纪比我小,还敢冒犯我这个上官?” 王雱想了道:“汗,我记错了哈,我以为我级别比你高?” 文盲啊。 苏轼觉得这个人没救了,恼怒的甩袖而去。 院子里有咯咯咯的声音,只见几只小鸡跑来跑去的找虫子吃,张方平非常喜欢吃鸡,所以自来都有自己养鸡的习惯。 话说大雱的养殖技术早在许多地区推广开了,现在鸡和鸡蛋慢慢变得普通起来。不过有个特点:速成的饲料鸡,哪怕这个时代不添加什么激素,但也是不好吃,要论香味和口感,土生土长的小土鸡仍旧是不可替代的。 这个事业大雱的舒州班底一直在搞,铺开养殖技术只为了增加大宋蛋白质,速成化,至于口感,大雱关心个蛋。 不过东京那群土豪是有高端消费需求的,当大家都养速成鸡,口味和品质发生明显差别时,物以稀为贵,大雱的高端“土鸡”就是圈钱的事业了,如同冬天里的大棚绿菜一样,专供汴京讲求名气的土豪食用,卖的便宜他们还不买呢。 老张这吃货显然懂行的,现在他也很少吃速成饲料鸡了,干脆自己养些土鸡,慢慢黄焖着吃。 见到小鸡总归有亲切感,大雱弯腰捉了一只小鸡在手里把玩,紧跟着被一只大公鸡追着猛怼,还被咬了两口,好疼啊。 你说换成个大鹅么,大雱或许还会怕,不过公鸡大雱可不是二丫,从来不怕。左右看看无人,忍受着疼痛又被它咬一下,就捏住了公鸡脖子,在鸡的脑壳上猛扇几下道:“跳,我让你跳……知道厉害了不是……” 紧跟着张方平出来了,过来一脚把大雱踹得跳起来,惊悚的道:“你是不是疯了,我这公鸡的种多好啊,你不把它弄死不甘心啊?” “伯伯找小侄过来有什么事啊?”王雱只得很低调的样子,放了公鸡道。 张方平道:“好你个小子,关于三字经这样的事以后不能有了。你不要整天想着把老夫绕进去,你要宣传你就自己去宣传呗,不但把老夫扯进去,孙复也被你饶了进去,蔡文姬都被你算做工业党?” 王雱摊手狡辩道:“她真是个工业党哦。” 张方平也不禁被唬住了,楞了楞道:“你这哪来的野史,难道有出处?” 王雱道:“《七指琴魔》您看过没有?内中有把神器,那魔琴乃蔡文姬晚年花十年时间,以绝世造琴功底打造的,能精准的牵动心神,且引发几乎一切物体的共振。必须造琴之人,才能如她那般拥有分辨琴音的功底。相公您相信我她真是工业党,相公您琴弹的也好,然而你辨认一下琴声给我看看,或者造一把给我看看啊?” “?”老张不明觉厉。什么七指琴魔六指琴魔肯定是他在瞎掰,不过不影响他说的有道理。 大雱再道:“唯有制造才是王道,而制造又和小子提及的学科息息相关。伯伯明鉴,大名府要想快速崛起,您真要参与帮我推广三字经,三字经分明没什么问题,积极向上,鼓励大家勤学苦读,它怎么能是错的呢?” 后脑勺被一掌。 张方平道:“老夫没说三字经有问题,它是部经典没错,朗朗上口有趣,适合小孩子口口相传蒙学。然后你小子是真文棍流氓,你这完全是抢信仰,踩着大脑壳们上,要建立属于你王雱的学派,老夫有解读错吗?” 王雱知道忽悠不了他,尴尬的道:“好吧小子承认,的确有一点点这心思,但也是为了发展。” “只是一点点吗?你为自己开脱起来倒是毫不脸红?”张方平道。 王雱低着头,不说话了。 张方平微微点头道:“好在你还有点态度。行了,这次的事就算了。以后你要干什么,你自己干,别想把这么多人绕进去,三字经的确是好文,然而你这么滥用学问就是文棍,是心机。” 顿了顿张方平再道:“不可否认,这部经典能让小孩朗朗上口,口口相传,对扭正他们的三观有些用处。然而不可接受的不仅仅是蔡文姬,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为毛把苏轼他爹也圈进去了?” 王雱装作非常忠勇的道:“我对事不对人,老苏勤奋好学坚韧刻苦,一身钻研学问虽不得志,却从不放弃也从不言罢,和那些考不起就望花落泪醉生梦死的人不同,他一直积累奋斗,他身上不能实现的,寄托在了儿子身上,去年不就川中苏家名震天下了?老苏自己考不起,但去年他两个儿子同科进士及第,光宗耀祖,这的确是奋发图强、晚年发迹的经典事迹。下官为鼓励天下人不要计较一时得失、勤奋好学,把苏老泉的事迹加以宣传有何不可嘛?” “你……”老张被噎住了,明知道此小流氓目的肯定是小苏轼,然而却又被他说的光伟正大了。 因为老苏身上的一些特质张方平也是比较推崇的。 张方平消停了,王雱又打算补充两句。 于是张方平摆手道:“哎行了行了,你留着去忽悠别人,老夫没那么多时间陪着你叽叽歪歪,快滚,自己去书房读书,不许随意离开我的后院。” “哦。”王雱点了点头。 已经走了的老张又折返回来,指着大雱的鼻子道:“还有,你绰号大魔王,你离小清新远些,不要欺负苏轼,否则老夫饶你不得。” “我没有欺负他,所谓大魔王乃是情敌展昭诬陷我的。说起来,我比谁都小清新呢。”王雱狡辩道。 “你拉倒吧,从来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绰号。总之你给老夫离他远些,我只问结果。”张方平说完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忙着去考察一些水利方面的东西,话说王雱在京城的福康渠计划虽然失败,但是张方平受到一些启发,想在北京弄个工程爽爽…… 火了火了,《三字经》已经在北1京大火起来了。 小苏的评价是客观的,这的确不是什么巨著,没有好到天上去。但特点是通俗简单,朗朗上口。 时至今日大雱是名声在外,或许在读书人和权贵群体中口碑不好,但大头百姓间会口口相传,对大魔王是非常看好的。 现在的形势,读书人尤其是有些水平的读书人,对三字经不感冒。极端聪明的一些甚至和老张一样,知道大雱发表三字经的猫腻,譬如苏轼也在这样怀疑,只是说除了张方平谁也不敢把王雱的猫腻指出来。毕竟王雱是个读书人中的流氓,现在就算是凉了,还有几个相爷护着。 于是最爱三字经的是百姓群体,尤其小屁孩们都会如同顺口溜一样的说了。 对这部现象级的著作,小苏羡慕嫉妒恨,觉得大雱相当嘚瑟,还觉得大头百姓相当蠢。不就是通顺么?内容只能说还行,竟然在初期就火到了这地步? 苏轼认定了王雱是个流氓,哼,没真才实学的人迟早会显形的,小苏打算等着这波炒作过去后,再看他大魔王的成色? 对此心理yy着,小苏很有自信,总体上大魔王文笔不行,支撑不住他这样的人气,滑落只是时间问题。 推司内一众官员,受到才华横溢的小苏影响,也都对王雱嗤之以鼻,在等待着看好戏,看他的炒作什么时候凉? 然而过了两日,形势发展击碎眼镜无数! 王雱的著作更火了,读者量更大了。因为《司马缸和铁头光》又开始复更了。 所谓铁头光一出谁与争锋,现在人气直接爆炸。 苏轼愣没看懂,此部小白文除了人气第一、超越大宋有史以来任何话本外,它能顺便持续推高三字经的影响力,小屁孩们更喜欢念三字经了,一些熊孩子甚至认为两步著作相互印证,互有玄机,兴许念三字经就能慢慢领悟洪荒之力,解锁一些技能。 “丧心病狂,太过分了。” 到此苏轼发表文章评击《铁头光》:没发现这部小白文好在什么地方,文笔粗糙,立意无脑,整个一部两没头脑的练功日记,既不文以载道,节操也不见得有高尚之处。 苏轼犯了当初司马光的错误,又连续发表评论称:愣是没弄明白,一个叫土豆的女性植物,为何能千里传音给一口缸?缸为什么会说话?缸中的水哪来的? 大雱懒得去和苏轼撕逼,又加更了一章,结尾处写道: “邪恶的地鼠铁头光,集中千万只天界臭虫念力、强化了神格,再次蠢蠢欲动。” “土豆妹妹肉身损毁,曾经一度令司马缸意志消沉,缸里没水了,变为了酒。司马缸喝醉了。” “预感铁头光之神域再次逼近,土豆妹妹那丝不灭念力于在缸中默念大三字经,司马缸深受土豆妹积极向上不妥协念力影响,决定戒酒散功。它放弃了缸中的酒,形成‘破’。其后蒲公英军团被土豆妹妹的念力唤醒,从遥远的圣域‘苏老泉’地区,十万亿蒲公英齐飞,带来了苏老泉中的圣水,重新注满了司马缸,是为‘后立’。” “于此时刻,大缸领悟真徐如林第四重技:八阵图。” “圣水散播之际,桉树矩阵见风而长,数万参天巨树形成阵图,无穷无尽,干枯的树干慢慢换上新衣,枝叶逐步丰满,土豆妹妹之念力形成经文字符布满树身,臭虫惧怕的桉树气味弥漫扩散形成雾霾——魔域。” “铁头光的雷系第四重技‘万虫缠身’,能否破了司马缸之桉树八阵图,请听下回分解。” 就此一来,整个北1京城的小屁孩,都无比紧张的等待着下一期万虫缠身和八阵图的交锋。 话说,这一时刻就连留守司的张方平也在等着更新,小流氓脑洞奇大,老张觉得,假设愿意放下身价,忽视那些小白设定的话,其实还是挺抓人的,空闲之际娱乐一下蛮不错。 最主要的,张方平也被大雱弄的有些不来气,他居然又开始借助人气谁与争锋的《铁头光》,软性植入三字经广告了?那口缸虽然傻不愣登的,但精神上也完全符合三字经里宣传的东西。甚至苏轼他爹的精神和名号,又一次被他小子给圈进去了。 对此张方平除了苦笑,真没啥可做的。大宋的文人就这德行,那小子被警告了不许欺负苏轼,但是打文战的话,那是谁也不能指责他的…… 第450章 执着的大纨绔 “完了完了,这一段实在太扣人心弦,忽然就结束了,下一次更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大雱哥哥是很忙的人。” “应该会很快吧,他现在不忙了,听说他在东京得罪了权贵,分给了百姓户田补贴,被凉拌了。应该有时间多更新。” “好想尽快看到万虫缠身和八阵图的较量,我讨厌虫子。” “服了。大魔王脑洞奇大,也不知道桉树驱虫是不是真的?” “我爹告诉我是真的。大雱哥哥的话本虽然是小白文,但也穿插了很多生活中的小知识,都是真的。” “嗯嗯难怪人气这么高,听说连留守相爷也都说他的《铁头光》接地气,在等着更新呢。” “不错不错,如果留守相公等着更新,大魔王应该会很快就更新,他现在不敢得罪张相公。” “嗯嗯,看来三字经真有些门道,难怪俺爹让我多读一下,俺娘也说经中有玄机,可扭正三观,只有三观正,才能像司马缸一样笨人有笨福,源源不断接收宇宙福泽。” “说起来我悟性相当高,读了几遍三字经已经悟到了玄机,就是数理化,还有做工技术,只要领悟,将来可以过好日子。” “不是说学孔孟才有机会做官吗?” “说这样说,但大宋有九千多万人都在学孔孟,真正做官有几人?没基础没家势的大头百姓别想那么多,有门技能傍身,天干也饿不死,参考抚宁县和东京,真正有技术的工人,日子是过的很滋润的。” 一发不可收拾,鉴于大雱的节操和植入广告战略,等候《铁头光》更新期间,三字经的人气被推倒巅峰地位。 一时间反对者全部哑火,苏轼真看傻掉了,这简直是奇迹,火的无法直视。 从未想过会有任何文章著作、能在大宋有这样的人气。但是,这样的情况就是在大名府发生了。 铁头光和三字经的印刷量,短期内几乎抽空了大名府存有的纸张,印刷的人加班忙到手抽筋,于是就在这样的形势下,某北京商号巨头也盯上了叶庆华开发的蒸汽机印刷系统,派人去汴京和叶家接洽引进…… 随着三字经影响持续扩大,一些有志人士把北1京看做了机会之地,最近这阵子外地来大名府的人正在增加。 这不全是三字经影响,也因为大雱名声在外。现在大家都知道,有大雱在的地方,脑洞天才、一些有机械和做工基础的人比较容易出位。 聪明又有水平的人,则从现在正在扩散的三字经中,看到了王雱未来的目标和路线。这类人现在都想来大名府看看情况。 这日风和日丽,四月天的阳光比较辣。 有一纨绔万众注目了,他带着的随从是两美女书童,在大名府雇佣木匠,于城外修建一奇怪的木台,搭建的非常高,有点类似于军事上的瞭望塔,却比那个更高。 搭建完毕后,只见那纨绔子弟顺着梯子,爬上了高高的木台上。 “喂喂年轻人,别想不开啊!” “是啊,你看你的书童颜值身材都那么好,福利啊,若你都过不去,我等可怎么办?” 路过的百姓纷纷惊悚了,停下仰着头开始劝说。 然而那个纨绔子弟不在意,蹲在高高的木台上,开始组合他的装备。 “别想了,快跳啊。” “是的,有种你就跳了让大家看看!” 又有些看热闹不嫌弃事大的家伙吆喝起来。 正好带着护卫在这边放风筝的张菁便跑过来,跳着跳着的踢那些乱说话的家伙,呵斥道:“你们上去跳啊,有病是吧!” 鉴于他爹乃张方平,护卫也相当凶悍,这些被踢的家伙也不敢说话,灰溜溜的走了。 有的人继续观看,有的人忙着进城报官。 大小姐张菁也劝说“别想不开啊”,跟着就傻眼,只见那纨绔组合成了一个相当大的“风筝”。 “咦……那是什么……” 又跟着,在众人惊呼声当中,大纨绔驾驶着大风筝就跳出了高抬,犹如滑翔机似的开始飞行。 “哇……怎么回事……厉害了!” 仿佛看到了妖怪,围观的大头百姓们更是惊诧了起来。 滑翔了不久,大纨绔在空中绕圈,又飞了回来。 “卧槽!” 忽然听到那纨绔在空中大叫一声,降落时候过快,失去了平衡,好在高度已经不高,下面也是土地,于是摔成了个滚地葫芦。 “救命啊!”跟着这家伙躺在地上叫,不会动了,因为他的腿折了。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早告诉你危险的。”大纨绔的两女书童急忙跑过去,心疼的样子想把公子搀扶起来。 却听一个男声道:“别碰他,人受伤的第一时间绝对不想被人碰,让他自己疼过这一头。另外,随意乱动会导致他内体骨骼刺穿内脏,那时就没救了。” 两个女书童好奇的抬头看,只见是个约莫十六岁的美少年,穿着一身白衣,头戴着纶巾,帅的一塌糊涂。 “大雱!” 见到人后,张菁也带着风筝跑了过来,邀功的笑道:“我努力了,劝过这大纨绔的,但他脑子有虫,估计被铁头光的万虫缠身领域影响过,喊都喊不住,他就跳了。” 大抵过程王雱也看到了,说巧也巧,刚刚王雱就在靠近城门的街市上,忽然听闻有些百姓喊“有人想不开”要去报官,大雱没事也就出来看看,刚好看到这脑洞奇大的纨绔子弟“飞行”。 大宋是个思路脑洞开阔的时代,所以各种制造和发明领先于这个时代几百年。脑洞真的不缺,有风筝当然就会有滑翔机,只是说这类事比较危险,没谁真想死的,所以敢尝试的人太少。 “咦……你就是王雱……” 少顷,那个纨绔子弟缓过来了,还是无法起身,好奇的看着王雱。 “你是谁?”王雱问。 “在下沈括,乃无名小卒,见过小王大人。”这家伙想躺在地上抱拳,却发现手也断了,不会动,于是又哼哼唧唧的。 卧槽这不是无名小卒啊,这真是个脑洞很大的纨绔子弟。 张菁楞了楞,想了想,小姐姐一副官场百晓生的样子道:“对对,我想起你来了。你还是有些名气的。” 沈括疼的脸如锅底,却被大美女认识也觉得一阵得意,笑道:“姑娘是谁,竟也知道沈某?” 张菁道:“我爹爹认识令尊,至和元年时,你是荫补出仕的对吧?在海州沭阳县做主簿,修建河道工程治水、推动农业发展颇有建树对吧?” 沈括受宠若惊的道:“姑娘奇才,竟是知道这些?” “那当然,我爹爹乃张方平,话说那个时候在年轻一代中,你名气真不小呢,听说你博学多才脑洞特多,所以你在沭阳县做主簿时,我爹爹特意关注过你的。”张菁道。 “那为何后来就不关注了哩?”沈括郁闷的道。 张菁便指着王雱的鼻子道:“因为那时这货风头太强劲,从皇帝到相公们,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他的脑洞不比你少。” 沈括不禁一阵郁闷,羡慕嫉妒恨,手要是能动的话,想扑在地上捶地。 张菁又好奇的道:“可你不在沭阳县做事,怎忽然跑大名府来了。” 沈括是个没心没肺的纨绔子弟,懒洋洋的躺在地上道:“别提了,我设计的沭水渠工程完成后,却是也没人表扬我。于是我不想做官了,辞去官位打算继续游学。” 张菁和王雱面面相视了起来,妈的昏官啊,一点点不得志就犯浑了,他还真应该多读读三字经,多看看大雱写的苏老泉奋发图强精神。 “然后呢?”王雱也介入问。 沈括道:“目测不经过考试,待在沭阳县没什么前途,我爹都去世了,我可不是你小王大人有个宰相父亲。原本想去游学,但后来听到消息说小王大人要在京中修建福康渠,于是我想去看看你修渠的技术有没有我好,但进京后你已经不在,福康渠也没消息。东京人的脑壳都被驴踢过的样子,不好相处,于是我又离开了。忽然听闻三字经在北1京传开,我读了一下似乎有道理,于是我就来这边游玩。这日突发奇想,至于结果……你们看到了。”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还有你们不要误会,总体上此番测试算成功了,只是最后运气不好,出现了点意外。” 王雱不禁觉得好笑,“你都摔成猪头不会动了,还敢说你成功了,不过么……你的脑洞我喜欢,我听过你。” “谢小王大人夸奖。”沈括又哼哼唧唧的道。 王雱弯腰拿起他的设备,只见有一节杆子断了,便道:“你又不差钱,作为纨绔子弟你忒不讲究,就算要尝试脑洞,应该找抚宁县机械厂订购一段特殊处理过的材料,那几乎是神臂弓的工艺。” 沈括顿时嗤之以鼻的道:“那有什么神奇的,我造的比那还好,都说了我是临时起意,没那么多时间准备。” “关于我的三字经,你有什么看法?”王雱忽然道。 “小王大人的意思是……”沈括迟疑着。 王雱道:“我意思是,若你受到鼓舞和启发,说明骨骼惊奇,我就带着你混。否则你就躺这里等死吧,连治疗我都不帮你。” 就没遇过这样说话的,沈括和张菁不禁满脸黑线。 不过沈括真受到了三字经启发,也对大雱在其中渲染的那些制造概念,理科思维比较有兴趣,为了不被县衙棒槌抬去瞎治疗弄成残废,小沈急忙苦笑道:“就算在下有心拜入大人门下,无奈我已经不是官。这可如何是好?” 王雱惊悚的道:“你不会真蠢到已经完全辞官了吧?熊孩子啊,你父亲才死不久你就乱来,不把他气的诈尸你不甘心是吧?” 沈括道:“辞了,但还没有最后批复,我懒得等,就提前离开了沭阳县……” 王雱想了想道:“那就还有救,我派人进京,把你的辞官文书拦下来,然后让吏部发文,把你借调至机械工业局。” 接下来如同抢人一样,不管小沈答应还是不答应,组织周围百姓弄了个临时担架,结合后世一些外伤急救处理的知识,把沈括安全的挪动到担架上,抬回城去了。 沈括的两个小美女书童屁颠屁颠的跟着,她们只是十五岁的样子,还显得有点萌,其中一个抱着一只猫,一个则抱着一只狗。妈的沈括这家伙还真是纨绔。王雱这么想着…… 第451章 黑科技的野望 王雱在这边暂时没有家,所以把伤者抬去老张的后院。 沈括这小子也算新一代人才,张方平当年真的关注过他,所以亲自充当医生,查看过沈括的伤势,诊断结果是问题不大,需要时间来修养。 就此把沈括在留守司安定了下来。 听王雱爆料说沈括辞官了,张方平大怒。 于是就是作为一个病号,沈括的脑壳照样啪啪的响了起来,被张方平狠抽了许多下。最后也不需要大雱干涉了,张方平自带饭盒派人火速进京,去把这纨绔子弟的辞官报告截留,说北京要这人了。 因为现在张方平也正在重新规划河渠,论证都快结束了。这方面王雱都没有建树,但年纪轻轻的沈括在沭阳县真有政绩和经验。 乐天派张菁最有趣了,也不管现在沈括包裹的像个粽子,就是在房间里围观他。 偏着脑袋想了想,张菁伸指头捅捅沈括的伤处问道:“对了,你那大风筝飞着的时候爽不爽,速度有多快啊?” 沈括哼哼唧唧的道:“恐怕得有三十五节以上的移动速度,感觉真的很奇妙,腾空那一刻我就发现,一切风险都不重要了。” 时至今日,关于时速的单位虽然没有一个统一标准,但这方面大雱论述了很多,抚宁县已经先发,所以沈括也引用了这奇怪的速度单位。 就像后世的技术宅专门阅读各种相关科技报和杂志一样,这方面的术语,博览群书的沈括基本和时代潮流同步。 “他在吹牛,小妞你千万不要跟着他开脑洞,否则你父亲会活剥了我。他当时的滑翔速度最多有三十节。”这个时候王雱推开房门进来。 沈括不服气的道:“大人何故这么说呢?理由在哪?” 王雱道:“你那个滑翔机的设计我刚刚又研究了下,许多地方不合理,但的确能飞,能飞是能飞了,一些缺点造成了这个结构若不达到三十五节以上速度,就会下斜过快,这就是你着陆时候力量过大的原因。说真的,若真有三十五节速度,你不至于摔成这样。” 沈括老脸一红,其实心理也感觉一些地方不合理。他忽然开脑洞道:“那有没可能增加一个脚踏机装置,在前面或者后面加风扇叶子推动,用人力驱动,从而把滑翔机推到三十五节的速度呢?” 王雱嘿嘿笑道:“当然可以,有没卵用先不说,你这脑洞我喜欢。前提是你的两腿足够粗壮,把结构和设计优化一下,推到四十节都有可能,如果能到四十五速度,那么就这个结构,在增加一个人的负重,滑翔机也不会落。” 沈括听后不禁眼睛发亮,真打算留在这大名府研发一些有趣的黑科技了,若能再有点经费……那就嘿嘿了。 否则虽然家业不小,但老实说,喜欢开脑洞的纨绔花起钱来真不比逛樊楼少,沈括基本就是个败家子,现在剩余的钱已经不多了。 王雱完全理解这个技术宅想的是什么,在这个阶段他的脑洞的确没什么用。既不能持久,也不能侦查或者运输,就算后世的航空运输也很不划算。 侦查的话,这点高度分分钟被人家用神臂弓射成刺猬。 但他有这方面的基础和爱好,现在就开始积累设计和空气动力学方面的东西,那绝对有好处。什么时候石油提炼技术成熟了,依托蒸汽机心得,快速内出燃机,那么最原始一代的内燃机活塞式小飞机,横空出世就真的不远了。 顺便,石油这词就是面前这纨绔子弟命名的。他真是个胆子又大、又不差钱的大纨绔,小时候就是个敢玩火的熊孩子。 聊天的现在他亲口交代,小时候点燃了一口“火井”,险些被炸死。 他说的所谓火井,在大雱听来其实就是天然气的自然出口,他还说,要不是他老爹是官的话,他当时恐怕已经被村民当做妖孽沉塘了。 这些方面王雱总体两眼一抹黑,但沈括这小子说起这些来却是如数家珍。包括如何开采利用石油,甚至哪里有油田,他现在都扬言有不少心得。 说起石油,汉人是利用这东西最早的,所能追述到的文献非常古老。 在这之前,石油还有个别称,就是耳熟能详的“猛火油”。 猛火油的出处也比较早,甚至传说中的蛮族也很早就有猛火油。但说起来,蛮子的猛火油并非真正的猛火油,蛮子只是直接把从地下冒出来的石油用来燃烧,于是赶流行的取名叫猛火油。 其实真正的猛火油只有大宋有,在兵部旗下的军器监内,有个特别单位叫“猛火油坊”。那个地方掌握了除神臂弓工艺之外比较核心的科技,即石油的原始分馏技术。是的大宋就有这么牛。 当然不如后世的汽油,但大宋的猛火油要比其他族群的石油猛烈的多。军器监的猛火油访的分馏技术是什么,连大雱都不知道。但肯定超越时代,除此之外,军器监还在提炼石油的过程中得到了另外的东西:初级形态的润滑油膏。 当然不能和后世的“嘉实多”比,但在这个时代也是黑科技。早期大宋没有轴承,破木车的车轮之所以比蛮族高效许多,就是用了军器监的润滑油膏。 这时代的人喜欢藏私,所以军器监的黑科技不会用于民间,基本只有官府自己的车在用润滑油膏。 关于军器监这套技术,就连抚宁县都没有,这方面大雱不懂,也没有带着老爷爷穿越,军器监也不会随便给谁。所以目前为止,抚宁县工业上所用的原始润滑油,都大价格购买军器监提炼猛火油后剩余的“残留物”。 而现在,不小心遇到了个宝,大雱所在的枢密院系列,很可能会攀升出超越兵部军器监的科技树来了。 “要是大人办的学校,能搬来大名府就好了。”沈括又哼哼唧唧的道:“不瞒您说,在下十四岁时已经博览过所能找到的书籍,有相当多心得,找不到书看之后,这些年来更多的是思考,把一些想法尝试。但无法和人交流,我说的东西许多人都不在意,包括家父都说我中邪术了。” 说起这些来,沈括一副嘘嘘神色:“直至两年前,听闻小王大人在抚宁县子弟学堂有不少有别于传统的著作出现,就是数理化启蒙学本,在下都看了,却非常有意思,许多东西和我小时候的突发奇想不谋而合,可以相互印证。于是惊为天人,从那时候开始起,我对您的羡慕嫉妒恨,都转为了震惊和膜拜。好想和您探讨切磋一下。” 张菁小妞在旁边一脸黑线的道:“小心眼,你竟然对他羡慕嫉妒恨?” 沈括无比尴尬的样子道:“这是现在流行的一种修辞手法,了解一下。” 谈到此王雱直接就举手投降:“关于那些蒙学范本,基本已经掏空了我的全部累积。后面的就算懂,也早忘记了,蒙学范本把人引进门,你们深入研究,搞出学术成果来后我能看懂,但若你们搞不出来我也没办法。所以人多力量大,这就是我要广泛播种的原因。别急,大名府的学堂肯定会有,留守司不办这个学,我工业局自己办。或许……就叫机械工程学堂,分为小学,中学,大学。你沈括有心得可以参与进去,把我播撒下去的种子,最快催发出来。” 沈括和张菁小姐姐不禁连连点头。 王雱又道:“关于石油,如果你能在我提出的那些基础学理论上加深理解,什么时候你能提炼出能量密度足够燃料,那么我脑子里有一套燃机方案,可以让滑翔机携带几百斤东西,以七十五节速度飞起来,不用靠人力。” 沈括不禁眼睛又发亮,激动的道:“真的可以!” “可以的,兵部的技术真不行,还特么的非常小气,不给我用。所以新油的提炼方法就靠你了,要尽快集中一群和你臭味相投的人,把这当做一个事业来抓。”王雱道。 沈括顿时神色古怪起来:“人以群分,沈某还真有个圈子,认识一群有这方面心得兴趣的人,只要有经费就不难找来,可我自己实在没多少钱了,都被我败光了。” “你要多少钱?”王雱道。 “怎么的也得……七八千贯吧?”沈括弱弱的道。 王雱狞笑道:“现在我机械工业局什么都没有,有两个厂,顺便不差钱。我给你五万贯,你负责把这个团队拉起来开始搞实验,只要有成果,你那些技术宅朋友的编制,只要我大雱不倒,迟早帮他们搞下来。” 沈括不仅仅改变了对大魔王的看法,还激动的想跳,他不自量力的想要起身的,但是起到一半,便“啊”的惨叫一声,又倒在了床上。 不可思议啊,原本以为这是个政治大流氓,和其他传统草包昏官一般态度,譬如沈括的老爹明显就是这种“昏官”,却真的想不到,大魔王竟然是一个狂热的工业技术党? 关于官位职位什么的,沈括其实不是很在乎,否则也就不会有辞官的幺蛾子了。不过现在被老张和大魔王保住了官位,且可以用国朝的经费进行相关的研究,对于技术宅沈括来说,那真是爽翻了。 以前没有钱,还会被老爹抽,沈括这纨绔子弟照样会把家财花在这些地方。 “知我者,大人也,姑娘也。” 沈括yy完毕这么感慨着回神,却发现张姑娘和大魔王早溜走不见了,于是沈括又感觉寂寞起来,独自在房子中哼哼唧唧。 他的两个女书童没来陪他说话,乃是因为王雱和张菁在拉着两小美女在外面聊天,聊一些沈括的过往。这形势让沈括郁闷的想捶地,却不能动。 闭上眼睛沉睡过去前,沈括迷迷糊糊的想:有天真能看到携带几百斤以近百节速度、依靠机械动力飞翔的滑翔机吗…… 第452章 形势剧变 机械工业局的架构还正在组建之中,更具王雱从吏部搞到的官员简历和名册,王雱点名要的人,也正在陆陆续续的赶来。 关于大名府工业建设的三年计划,也仅仅只在王雱的脑袋中基本成型。但这个时候,来自西北的号角声,再次打破了刚刚宁静下来的天下,一时间风云雷动。 五月中旬,西夏小皇帝李谅祚发国书正式对唃厮啰政权宣战,消息散步之际,西夏边军和南军司三万精骑已渡过了咯罗川,快速逼近河潢地区。 唃厮啰的儿子董毡好大喜功,不顾父亲劝阻,急速起兵两万出潢州,试图集两万精骑于湟水岔口阻击和南军司渡河。 湟水岔口战役,董毡部遭遇西夏大将卓洛兰两千火枪骑兵阻击,损失惨重,士气崩塌,无力克制燧发枪之情况下,董毡部虽未完全溃散,无奈重新退往潢州打算固守。 至五月十八日起,和南军司正式渡过湟水,一马平川,士气大盛之下朝潢州城推进。 西宁州之唃厮啰部,手握六万精骑却未敢妄动。因潢州岔口一役失利,雄才大略之唃厮啰已看清了好大喜功的董毡能耐,不敢再轻信儿子。且同一时间,西夏仁多部族从仁多泉城出,已进入河潢地区。 同时有消息,西夏甘肃军司原本用于防备回鸪马贼的两万骑兵已经南下。推进速度不快,却足以让唃厮啰不敢妄动,暂时无力救援潢州董毡部。 唃厮啰判断:甘肃军司敢于这时候南下,西夏和回鸪之间应该已经取得默契。且有消息早在五月初,西夏大将漫咩已带一千铁鹞子、六千侍卫军过贺兰山,算时间,军纪严明的漫咩,应该在湟水岔口战役打响前就越过了腾格里沙漠,也就是说神鬼莫测的漫咩部,随时可能出现在河潢地区中任何一个角落。 于是唃厮啰当心轻易分兵救援潢州、会致使河潢主力遭遇重创,便只能按兵不动。 小道消息传言:唃厮啰不及时分兵救援儿子董毡,潢州被围,已至于父子间有心病。 上述消息,于机械工业局大堂中,穆桂英亲自通报给了王雱。 这些事和机械工业局没有一毛钱关系,但穆大娘知道大雱关心这些,所以第一时间来通报。 其后王雱大怒,起身走来走去的喃喃道:“董毡烂泥扶不上墙。我要是唃厮啰,当初就把这小子射在墙上!” 大魔王的语言就这么奔放,所以作为过来的女人,穆桂英都难免有些脸红,过去抬手摸摸大雱的脑袋道:“不要急,这是吐蕃人的事,暂时和大宋关系不大,更和大名府关系不大。” 王雱泄气的道:“关系很大。现在看甘肃军司敢南下,西夏绝对和回鸪有**交易,兴许还是度过了乱局的耶律洪基默许的。西夏人发动战争之速度,比我预想的更快。这一战绝不能让西夏赢,否则李谅祚这个熊孩子不可避免会成为领袖,那我大宋会受到无尽骚扰,没蔵讹庞和没蔵黑云也绝对药丸。这一切都是明王老狐狸的谋事。大娘你相信我,没蔵太后尽管信佛但不极端,她是个正常人。一但西夏大权落在暴虐的熊孩子李谅祚手里,且政权和极端宗教捆绑在一起时,就是天下所有人的灾难,长远看,不为此死个上百万人算我输。” 这下穆桂英也预感到了问题严重性。或许真有大雱对西夏太后娘有些感情、这事上有些屁股决定脑袋。但有大藏明王这丧心病狂的老狐狸介入在这些事中,那的确是严重问题。 然而现在没办法,如果王雱在秦凤路执政的话,或许能有点作为。现在远隔万水千山,已经被冷藏的王雱无可奈何。 想来想去,最可恶的是富弼。王雱判断出这些局势时,专门找富弼献策,要求出使周旋的时候只是二月末。 那时有足够的时间,有太多事可以做。若加紧出使,给钱给粮,给贸易条件,说服唃厮啰主动提前出兵,根本不是现在这形势。 至少可以打乱西夏部署。如果唃厮啰够狠,有心算无心能集中优势兵力,一口气把和南军司打回零波山以东,那就等于在西夏的火枪精锐部署前,把势力范围推进至古长城一线。 那时就握有了完全主动权,依托长城和零波山脉阻挡西夏的支援骑兵,还可以遥望威胁西凉府。 若在三月就行动,就算无法说动唃厮啰主动出兵,最不至也能提前准备,在湟水岔口一线部署攻势,以阻挡和南军司渡河,何至于现在这么被动? 现在真出幺蛾子了,如果西宁州和潢州失守,唃厮啰倒是可以退守青海湖以西,但是棒打落水狗,那时候不但大宋于西面的贸易线断绝,河潢地区落在西夏人手里,且大宋盟友唃厮啰也必然被回鸪马贼落井下石。 都是狼群,但唃厮啰政权对大宋最友好、最爱贸易,这是事实,也是富弼一以贯之的外交思路。 想到这里王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知道这事不能完全责怪富弼。因为现在富弼真的未必说了算,当时大雱判断局势后去献策,富弼接纳了,却不代表韩绛和其他相公们会接纳。皇帝无心理事的现在,真不是富弼说支持唃厮啰开战就能做到的。 来自张方平留守司的消息,就算现在,大宋朝廷内也是分为几派观点,有提议“此局势大好,我大宋做岸观火”。 还有“和西夏结盟,出兵从西面配合西夏夹击河潢地区”的声音。这个群体的声音现在有点偏于主流,从人性说这很猥琐,都是利益闹的,大宋自来怕西夏却不怕吐蕃,所以这类人的观点:帮助西夏收拾吐蕃人,加深和西夏的关系,且可以获得一部分吐蕃的土地,就是利益。 表面上看这没错,但其实属于目光短浅的一群。吐蕃早很多年前是混乱之治,“军阀割据”的局面。这种情况下大宋深受其害,各军阀部落的纠缠混战,经常能把战火烧到大宋境内,还找不到责任人。 这种事不是古代才有,譬如后世来自缅甸的炮弹不止一次落入云南造成损伤,然而中央连应该找谁沟通都弄不清楚,政府军和反抗军都说是对方干的。这就是现实,且这种事发生在古代的话伤害大的多,边民身受其害。 一个地区处于内乱的话,贸易就是笑话。大宋打算运给部落a的物资,大概率会被部落b抢了,就算没被抢,也会和部落c结仇。大抵就这道理,真没几个商人愿意在这种情况下走货。所以内乱除了带给边民的伤害外,基本也就代表了贸易断绝。 富弼之所以持有和大雱差不多的思路,就因为唃厮啰政权崛起后,虽然理论上没能统一全部吐蕃部族,但基本上规矩是有了,不混乱了,于是唃厮啰一直在保护西部商路。大宋商队除了在吐蕃通商外,还可以到达回鸪,或者继续西进。 先不讲贸易,如果被西夏控制了河潢地区,实力增加,也会对大宋极其不利。说起来纵观北宋历史,和大宋最紧张最苦大仇深的,只会是西夏。 种种理由都注定,唃厮啰不能输掉这一战。没有唃厮啰,基本上吐蕃就万古如长夜,他们会在宗教神权的影响下相互分裂相互厮杀,不论统一还是分裂,他们都只会全部成为比当时金三角地区还惨的农奴,直至九百年后的某个老爷爷去解放他们。 在大雱的设想中,唃厮啰的寿命当然有限,就算他此番不被西夏击败,将来他死后,几个儿子争位,就会再次让吐蕃陷入黑暗和内乱,进而更被宗教神权利用。 但那不重要,唃厮啰是亲汉政权。大雱的工业化正在铺开,唃厮啰时期的吐蕃人开始亲汉,加上工业贸易和文化入侵,有个几年,要控制、甚至同化掉真的不难。 人类的本性决定,只要你够强够先进,又会宣传,那就一切都不是问题。 譬如日本两次被美帝日翻在地上,一次直接核弹洗地,一次近乎高利贷抢劫的广场协议。但其实日本国内从民间到政客,很少有不亲美国爸爸的,他们相反比较恨被他们欺负过的中国。那叫对强者的崇拜,对弱者的优越感。 又譬如,日军在中国拉了这么大仇恨,但战后一部日剧《阿信》,能感动当时的半个中国。 阿信的儿子参军作为飞行员、在太平洋战区和美军作战。战败后美军登陆日本,阿信的男人认为耻辱切腹自杀,大雱就记得:当年大伯看到这些情节时感动不已。 这叫剧本拿错,妈的如果真被“阿信的儿子们”驾驶零式战机、在太平洋战区击败贼鹰,那中国虽然不至于万古如长夜,但中国人要继续死个几百上千万。但这就是人性,人性决定了在那时,大部分看《阿信》的人都觉得日军是武士道英雄,而阿信是几个英雄的母亲,非常了不起。 这就是文化入侵的威力,也是孔子说的人性本善。作为人性本善的正常人,要求真的很低,很容易就会原谅别人,容易记住别人身上的善良和闪光点。 譬如欧阳锋坏了一辈子,末了他只需对杨过好些,老毒物能获得九成的读者原谅,而黄蓉则遭遇九成读者痛恨。真理论的话,老毒物当然比黄蓉该死十万倍。 文化入侵的前提是,只对“正常人”有效。遇到神权国度或者极端思想就扑街,譬如阿富汗就反过来把美国爸爸日的不要不要的。“人性本善”这血统、能像病毒入侵一样被神权宗教思维抹尽,这就是宗教能大量产生反1人1类份子的原因。 于是扶持唃厮啰理由不要太简单:唃厮啰不是明王,他是个想做生意的人。 yy到此,王雱抬起茶喝几口,急忙用扇子扇着解解气。 穆桂英神色古怪的道:“说起来,当初是你卖给西夏的燧发枪。唃厮啰部准备不足,加之董毡刚愎自用,有了现在这样的结果。要不……既然富弼相公来不及外交介入,那你再次贸易介入,提供燧发枪给唃厮啰?” 王雱想了想,摇头道:“却是不能的。这样绝对会刺痛西夏的神经。” 穆桂英惊悚的道:“你不会是不想伤没蔵太后的心吧?” 王雱摇手道:“这到不是。当时西北剿匪之战时,虽然西夏介入了,提供指挥和物资支持,但自始至终他们没把战马和燧发枪给三山七寨。所以这已经默认为了宋夏间的一条底线,我大宋又不是濒临生死存亡时刻,作为负责任的大国,需要名声和一些规则底线,否则对大宋往后的贸易、崛起、外交等等方面都会很不利。” 就此一来,穆桂英大娘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似乎全部遇到了死胡同,那只有静观其变了。 “多想无益,你还是想想大名府的建设吧。”穆桂英叹息一声离开。 静下来后,事实上王雱对此不算慌张,寻思了许久,隐隐约约觉得这是一种另类路线,也可能为大宋捞取到不少利益。 最后把茶水一口喝光爽爽,王雱起身离开了机械工业局治所…… 第453章 大魔王的《西方策》 随后王雱抵达北京留守司。 “站住……”一个嘲讽脸拿王雱不当干部而是商人,拦住说什么未经通报不许进去云云。 “快滚。”王雱一看打得过这书生,便一脚把他踹了跳起来。 “你你,还有没有规矩……竟敢在这地方撒野,真当大名府的律法治不了你?”恰好路过的“检察官”小苏指着王雱吐槽。 小苏一说话,其他人胆气就壮大了,开始一堆的嘲讽。 “皮痒了啊。”王雱就朝苏轼走了过去。 “喂……你想干什么,你,别在过来。” 鉴于大魔王恶名在外,小苏有点紧张的,唯唯诺诺的退后,一脸严肃的警告:“再过来就把你抓起来……哎吆。” 却是小苏话说不完被后脑勺一巴掌,官帽都打掉了。 大雱抬起s型的脚,一跳一跳的过去打算踢小苏,却没能得逞,感觉耳朵一痛,被赶出来制止的张方平揪着耳朵拖回来了。 “你是不是疯了?”张方平问道。 “额,主要急着来请教伯伯一些问题,他们对开群嘲,我就念头不通达了。”王雱道。 “你……” 张方平左右看看围着很多人,便感觉有这么个门生很丢人,但也不想当众抽他,于是摆手道:“都散了,别围着,怎么都不用做事吗?” 交待完就把大雱拖了进去,关上了门。 “流氓,强盗!”小苏和其他那群官吏一脸黑线的嘀咕着…… 进来厅堂坐下,张方平也没招待王雱喝茶,吩咐两个护卫道:“把这小子捉了提着脚,倒过来抖抖看,难说会掉出些什么,难说他从我这里偷了什么东西?” 卧槽。王雱稀里糊涂下被他们倒了过来提着脚抖啊抖,突,调出来一本小册子。 老张拿起来看看略微放心,这不是他从老夫这里偷的古籍,而是他针对现在的李谅祚和唃厮啰撕逼的事,写的《西方策》。 关于这些消息老张收到的比王雱更早,也比较关心,于是转身上坐,开始阅读了起来。 时而皱眉,时而又觉得有道理。 最终看完了之后,张方平也得佩服这小子那杰出的脑洞及节操。 这临时写的《西方策》上,把整个过程和前后因果都写明了。包括最早在二月末王雱通过各方消息,判断了这事,从而去中书门下陈述,想在那时外交介入,但失败了。 富弼同意他小子的思路,却不同意让他及时介入。理由是:他在西夏前科累累,让人无法信任。 其后富弼虽然采纳了意见,但官僚集团么,一个重大国策的决定不是一时半会,现在他们都还在中书争吵不休,是否援助唃厮啰都没办法确定,是否和西夏“会师”一起瓜分河潢地区,也没确定。 看完之后张方平便久久不语,进入了慎重的思考中。 大雱在西方策中表达了一个思路:让张方平出手周旋,从而促成“大宋志愿军进河潢地区”事宜。 妈的这真的是一个相当杰出的脑洞。 直接卖燧发枪给吐蕃不行,临阵磨枪打不成,关于燧发枪的战法训练等等那完全是零,破坏规则得罪西夏不说,难说送入吐蕃的燧发枪最终成为西夏的战利品,那就是赔了夫人还折兵。 鉴于当时王雱在抚宁县剿匪,西夏边军的确以志愿者的身份入场,所以这是他们开的先例。政治外交上,此点是无瑕疵。 坦白说张方平作为前任经济大臣,当然知道和唃厮啰政权的贸易意味着什么。加上这同时也是富弼的思路,富弼现在毕竟是首相,所以张方平真有可能推动王雱的《西方策》。 但最严重的一个问题是:何人为将,万一打不赢怎么办? 皱着眉头考虑许久,张方平道:“你这上面说的,关于大宋志愿军开进河潢地区作战,有可能达成,如果老夫愿意推动有七成把握。还有关于你提及志愿军介入,加上唃厮啰政权的亲汉思维,正式在吐蕃地区展开宣传,是拉近双方民众亲近程度之机会,此点老夫也深以为然。” 顿了顿凝重的道:“但何人可为将?一但志愿军介入却打不赢,真的丢了河潢地区,而唃厮啰政权退往青海湖以西,西夏实力得到大幅增加,咱们拉了仇恨还损兵折将,士气重伤,那时候情况就很严重?” 王雱抱拳道:“要有利润,就一定有风险。若真能在唃厮啰政权最危机时刻,面对残暴的西夏骑兵兵临城下,我大宋志愿军投入河潢地区,一但守住,那小子断言往后西方形势会大变,我大宋会真正在天下竖立‘负责任大国之威望’。总之风险多大,利润就有多大。如果这个政策能推动,下官愿意挂帅进吐蕃维稳……” 却是被后脑勺一巴掌。 张方平指着鼻子道:“你想的美!想送死还轮不到你,你级别太低,年纪太小,于内部口碑太坏得不到文人信任,于外部,派你这么一黄口小儿去,唃厮啰会认为是儿戏。且我北京之工业建设三年计划不能没有你,所以你给老夫安分待在这里就行。不要一天就想着乱窜。” 大雱一阵郁闷,捂着脑壳道:“那可咋办?” 张方平想了想道:“这么办吧,要老夫推动志愿军计划可以,但左右权衡,军事上老夫只信任狄青,若狄青能挂帅入河潢地区作战老夫就认可。否则我宁愿装孙子,任由唃厮啰丢失河潢地区,也不想去得罪西夏人。” 王雱也倒不敢讲狄青打不成,只是说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又设计了许多政治和外交问题,狄青是个纯粹的人,兴许有些隐患。 何况,这竖立威望捞取功劳的机会大雱真想要,所谓富贵险中求,大雱的节操就这点。 张方平再道:“在文人群体中,狄青的口碑不是太好,抬举他的人少。包括韩大脑壳都有这思维,所以要想志愿军出兵,关于狄青的任用上除了老夫推动,你必须写信给你父亲和韩琦,让他们一起支持狄青出阵。你记住,若不是狄青出阵,我张方平绝对反对志愿军进河潢作战之计划。” 王雱道:“他们觉得我是小屁孩,这应该您写信给韩琦和我父亲的。” 张方平摇头道:“你错了,韩大脑壳或许会听几句我的,但你父亲王安石的固执一般人不了解,最近因为一些政策的事老夫和你爹有些不对付。说起来,真正的大事上你爹只信你,尤其军事问题,你资历和成绩已有,你父亲会信你。而狄青当时在广南表现出色,你父亲也喜欢他。” “然而,狄青身体不好,年纪大了,最好还是下官进吐蕃维稳。”王雱再次毛遂自荐道。 “想也别想。”张方平道:“我要留你在这里搞工业,若非如此,相信我,我直接能搅了这个志愿军计划。” “好吧相公威武,只有这样了。我这便去给家父写信,希望最快时间促成志愿军计划,否则我大宋西面形势堪忧。” 王雱一阵郁闷,走都走了,又被老张抓了回来指着鼻子道:“再次警告你,不许欺负小清新,你当老夫说话是废话啊?否则欧阳修真能整死你,你以为假的。” “哦。”王雱弱弱的点头,却寻思难道他们随意开群嘲,我念头能通达啊…… 第454章 卓洛兰的《河潢征伐策》 潢州沦陷! 遍地的尸体,男女老幼,横七竖八。 街道中一个不足十一岁的小姑娘死法奇特,不是被砍死,脑袋都陷进去了不少,显然是兵荒马乱时被人推倒后踩死的。 不过一场大雨冲淡了这种时候的血腥气,经雨冲刷,潢州的血色淡化了许多。 吐蕃人的城池甚至就不叫城池,城墙低矮落魄。鉴于吐蕃人的骁勇善战,从没人想过潢州会这么快失守。 西夏大将卓洛兰认为,这除了是董毡太过废材外,还因燧发枪战法太过独特。吐蕃人骁勇善战是真,但是无脑也不假,燧发枪虽然有优势,不过卓洛兰坚定的认为若是对阵西夏铁骑,就没有这种效果。 因为吐蕃人那缺乏远程打击的骑兵、又喜欢卯足了力的横冲直撞,那对怂蛋部队会非常具有杀伤力,但在有经验又有士气的精锐火枪部队面前就是送铜。 背着西夏版神臂弩,骑在马上和漫咩一起进城的卓洛兰、虽然见惯了血腥场面,却不曾想过会是这样的情景?死的人实在太多,虽然达不到屠城,却已经近似血洗。 无奈湟水岔口战役西夏军有一定损失,潢州攻防战因吐蕃人的凶悍也较为惨烈,为了震慑住,随后赶到参战的大将军漫咩下达了近乎屠城的命令。 现在看,好不容易被建设得有点城池模样的潢州,就在这一战被打的七零八落,城池也被漫咩下令拆除。 漫咩是此番行军大总管,对此卓洛兰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犯错。 卓洛兰不敢讲药丸,但这样的血腥政策真会结成世仇,对往后的征服极为不利。 如果抱有短期利益,想抢一把就走,这样似乎也勉强可行?然而却完全没必要拉政治外交上的仇恨、没必要大张旗鼓的开启国战。 若真想趁这机会一口气拿下河潢地区,保持军事存在,成为西夏往后的长远利益,要长治久安,那么显然漫咩的军事策略就绝对错误,这就是卓洛兰的认识。 据早前传言,没蔵太师和没蔵太后都不支持出兵吐蕃,就算现在勉强出兵了,以太后心性不可能允许漫咩展开这样的政策。所以根据现在兴庆府的暧昧政治,又是跃跃欲试的小皇帝下令征伐,卓洛兰有理由认为:漫咩此番接受的是西夏小皇帝的血腥政策指令。 骑着战马,大军一路进城,时而还能听到有些地方传来惨叫声。这不可避免,潢州陷落了,但仍旧会有凶悍不服输的吐蕃人打巷战抵抗。 早在湟水岔口战役大捷,董毡惨败士气低落之际,那时漫咩仅仅过了腾格里沙漠,当时卓洛兰可以快速推进、提前展开潢州战役,但故意慢了一步,就是不想发生过大伤亡,不想杀太多人为以后留下隐患。 宋国神童有个著名的策略堵不如疏,当时卓洛兰想采用慢速逼近的方法,逼迫董毡主动放弃潢州,以减少流血的姿态拿下潢州进行修整。 事实上董毡也的确开始撤退了,可惜神鬼莫测的漫咩七千精骑出现在了董毡撤退队伍后方阻击,被吓到的董毡部放弃了撤退,重新据守在潢州这几乎不算城池的城池里进行血腥抵抗。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样的局面,为此卓洛兰还被漫咩训斥了一顿。 继续听着巷战带来的惨叫声,卓洛兰漫咩带着一群将军进入了军帐内。 “大将军。”卓洛兰起身见礼,“末将认为可暂时放慢推进步伐,潢州战役我方对吐蕃人之威慑已经足够。随着雨季来临,燧发枪战法的效率会发生颠覆性变化,末将认为可固守潢州地区休整,与此同时顺便积累粮草,以供往后征伐之用。” 漫咩摆手呵斥道:“本将身带皇命,没那么多的时间让你耽搁。所谓兵贵神速,潢州攻防战大捷、歼灭董毡部一半力量,正是依托本将的行军速度,于不可能的时间出贺兰山,过腾格里,唃厮啰又过度谨慎,董毡又蠢,否则此战代价会不堪设想。” 顿了顿漫咩再道:“你修整的同时,吐蕃人也在修整。宋国内部局势存在变数,如今富弼执宰,他一向支持唃厮啰,若被宋国这时候介入要出更大的问题,三山七寨的剿匪战役中可以看出,今时今日的宋军战力已经有别于其他时期。拖延下去越久越对我方不利,必须最快速度打服吐蕃人,在各国外交政客介入前,形成有效占领河潢地区之事实,这就是我西夏皇帝陛下的意志。” 除卓洛兰系的和南军司将领外,其他将军快速起身喊道:“西夏军永不言败放弃,誓死等跟随大将军推进!” 两次战役大捷,加受到这个形势鼓舞,许多中级军官也打算要跟着呐喊。 卓洛兰急忙抬手打住道:“且慢。” 漫咩眯起眼睛道:“你又想说什么?边军系一向是没蔵太师打理,阳奉阴违。卓洛兰,你是不是受了什么人指示,故意拖我西夏王师后腿?” 卓洛兰一阵尴尬,依照政治形势,边军系的确最大程度受到没蔵影响,这是公认的。但皇帝诏书已经下达,出征对外作战之际,没蔵讹庞还至于敢下达拖后腿的命令,所以这真是冤枉了。 卓洛兰急忙道:“大将军息怒,这并非是卓洛兰拖后腿。而是军事上分析,此番我军之目的是有效控制河潢地区,不是抢一把就走,这造成出征之人数过多,现在两部会师已近四万众,加上正在南下的甘肃军司、以及仁多部族,看得见的将来会到七万众……” 漫咩打断道:“人数多相反让你当心了?” 卓洛兰摇头道:“末将不是这个意思,但人数多有人数多的弊端。雨季基本来临,除了燧发枪使用不便外,也给我军后勤线供应带来极大压力。现在是国战,以控制占领为目的,末将建议稳扎稳打,观察各方形势后逐步推进,缓出兵,多积粮。” 漫咩虽然和李谅祚一个性格、比较暴虐却不蠢,也不禁楞了楞道:“接着讲。” 卓洛兰道:“看得见的将来,与甘肃军司会师后,我军形成庞大军阵,且骑兵为主。粗略计算,七万骑兵每日所需之粮草至少在二十五万斤以上。而这个时期,不论草料还是粮食基本处于青黄不接。且供应这每日二十五万斤粮草的后勤线太远,至少要耗费近十万辅兵民力。” 说到此处,女将卓洛兰英姿勃勃的走至旁边,指着军事区域图道:“我军往北、往东的后背,是大片无人区,在已经拿走牧民战马的现在,他们耗费不起,无法形成稳定的供应线。于是只有西北面,济桑,西凉府一线勉强可以供应,但效率也太低,几乎会抓空他们的民力和粮草。此外,唃厮啰手里的西宁州一天不拿下,又是骑兵,则我军来自西凉府的补给线就面临极大威胁。” 漫咩淡淡的道:“你说的是对,本将已有考虑。正因我军拖不起,皇帝陛下才下达速战速决的快战命令。” 卓洛兰急忙道:“速战速决根本不可能做到,军事上或许没太大压力,但后勤供应是致命的,没有安全的来源。末将建议,等至河潢地区的夏粮和草料丰足,修整军伍,安抚潢州平民为我所用,等雨季过后再逐步推进?” 漫咩起身摆手道:“太慢了,不利益我皇帝陛下之威望,粮草当然是个问题,但我大军所过之处就地征粮,不服者斩。必须最快拿下西宁州,以确保我军来自西凉府后勤线之安全。” 卓洛兰不禁色变道:“千万不可!” 漫咩眯起眼睛道:“你到底受了什么人命令,是何居心?又不可?” 卓洛兰急的想哭,辩解道:“大将军息怒,河潢地区民间的确会有存粮,但他们比宋人穷。我部是骑兵,作战过程就地征粮,假设安全且有效的征粮辐射半径是五十里,又假设河潢地区人口丰足,但顶了天,这百里的圈子也就不足一万人,在这个青黄不接时期,他们顶了天每人会有三十斤存粮。那也就是说,我大军每日所需之二十五万斤粮草要取自他们的身上,近乎等于三光。这样的政策必然带来滔天怨气以及流血。这不利于我西夏在河潢地区的军事存在。大将军不妨详细观察宋国王雱的核心策略,他打赢三山七寨的核心,就是依托民心。在唃厮啰做的并不差时,我军若在这地区采取血腥推进政策,卓洛兰断言于此,此番之征伐、必败!” 漫咩不禁铁青着脸起身。 或许这个该死的娘们说的有些道理,但现在漫咩很怕听到王雱这名字,那小子蛊惑了太后公主不说,两面三刀游走于太师和太后间,最没面子是,当时三山七寨剿匪战役中,漫咩亲自带铁鹞子志愿者参与指挥,算是和王雱的第一次较量,却最终在绝对优势兵力下输给了抚宁军。 为此漫咩被太后一定程度疏远,不服输的性格加上切肤之痛,导致漫咩这时候听卓洛兰把敌国纨绔子弟抬出来做例子,就恼火了。 啪—— 漫咩走下来狠狠给卓洛兰一个耳光。 卓洛兰就算不是弱不禁风,也被打了转圈,嘴边留出血来。 边军一向受不了铁鹞子的优越感,更讨厌侍卫军这些人傻钱多的纨绔子弟军,于是许多和南军司系将领起身怒视着。 “你们要造反吗!”漫咩眯起眼睛,周围铁鹞子亲卫的神臂弓纷纷抬了起来。 不想闹的过于僵化,于是卓洛兰抬手止住了属下族人的冲动行为。 漫咩虽然暴虐却不傻,也及时抬手打住了属下铁鹞子亲卫的行为,于是剑拔弩张的气氛才逐步缓和了下来。 漫咩又道:“速度进兵之策略不变,必须最快拿下西宁州,把唃厮啰部赶回青海湖一线。只有坐拥西凉州,才能确保我大军来自西凉府的后勤线安全。那么在这个战略下,卓洛兰将军有什么好的战法?” 卓洛兰根本不想跟着他发疯,在这样一个打不赢战术之下去断送族人性命,于是淡淡的道:“末将无话可说,既然大将军无所不能,该怎么打那就是你大将军的责任了。” “哈哈哈。” 卓洛兰麾下的几个心腹将领哄堂大笑起来,如此又导致侍卫军将领和铁鹞子将领怒视着。 漫咩也不禁脸颊微微抽搐,思考少顷摆手道:“行,你们出去吧,该怎么打,接受本将指挥就行。” 卓洛兰一言不发,带着心腹系将领恼火的离开了军帐。 漫咩眯起眼睛喃喃道:“将来乱天下者必是此贼娘们。” 同样,出来的卓洛兰也回头远远的看了帅帐一眼道:“将来乱天下者,必是漫咩。这龟儿子根本不会打仗,他将破坏了太师的军政大计。” 说这么说,但卓洛兰毫无办法,现在兴庆府政治形势大变,原本太师和太后斗了个旗鼓相当,但现在小皇帝忽然有了心思试图亲政。没蔵太师自然极力反对,但没蔵太后则陷入了两难。 看形势,太后暂时不想小皇帝亲政,但也不忍心站在太师一边打压皇帝,那毕竟是她儿子。于是现在真的很乱,希望此番的大军出征,不会因政治不统一而被坑了,否则兄弟们就哭瞎了。 雨一直下。 走在雨中的卓洛兰被大雨淋得非常清醒,隐隐约约的觉得,喜欢做生意的宋人、必然不会坐视河潢地区落入西夏之手,于是王安石有一定影响力的现在,很大可能王雱会介入,那样一来就麻烦了。 想到此处卓洛兰也得承认,漫咩咬死了要打快战、不想拖延,也有他的道理。 有道理也仅仅是有道理,做不做得到才是实际。卓洛兰认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算宋国王雱介入卓洛兰也不害怕,相反跃跃欲试的想和神童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以便秤一下他到底有几两骨头。 但任何事情一但着急,肯定有漏洞和幺蛾子的。而那个传说中的小屁孩,他最擅于阴险的潜伏着找别人的漏洞,他有名言:真正的高手对抗不是比谁厉害,而是看谁放的错误少…… 第455章 格局将变,人心惶惶 西宁州是近乎咽喉的位置,雄才大略的唃厮啰认为,只要扼守西宁州,就能节制住西夏军现在唯一靠谱的后勤供应线——西凉府粮道。 只要来自西凉府的后勤线理论上在吐蕃骑兵辐射范围,那就能限制住西夏军主力的行动范围,他们无法无尽拉长战线。 但若西凉州沦陷,除了河潢地区的主要粮食落到西夏的手里外,也等于被西夏军全面打通后勤战略通道。那时候西夏军的机动范围会丧心病狂的扩张五倍以上。所以一但东部重镇西宁州丢失,唃厮啰认为,就算退往青海湖以西也不安全了。 就是这原因,湟水岔口战役三儿子董毡失利后,眼看潢州告急,但唃厮啰不能出兵救援潢州,因为那个时候神出鬼没的漫咩部没有浮出水面,分兵的话,兴许救援部队会被伏击。 现在潢州丢了虽然损失惨重,但还不会死。唃厮啰深知,守住西宁州,就算河潢东区落入西夏手里,宋国的援助仍旧是可以勉强可以从廊州运送进来的,虽然丢了潢州导致绕路,但毕竟可以。 若真的连西宁州也丢了,基本完全切断唃厮啰政权控制区和宋国的接壤地界,需要从下方,经过一些割据部落辖区过境援助,那就有出事可能。 若在和平时候那些部落不敢乱来。但现在唃厮啰面临“亡国”风险,西夏七万大军压境,于是南方那些部落,有可能在这个时候蠢蠢欲动。这叫棒打落水狗。 基于此严峻形势,早在潢州沦陷前,唃厮啰派出使者进汴京,除请求更多的援助外,更是直接请大宋朝廷军事介入。 但形势变化太快,董毡太蠢太废材,大宋朝廷尚且正式回复,在所有人预想不到的时间里,潢州已经陷落于漫咩部和卓洛兰部之残酷夹击、被血洗了。 就此天下震惊,格局将变…… 看得见的天下动弹正在接近,一边是吐蕃使者血泪控诉,请求救援。但另一边,大宋朝廷内部反战派、恐夏派开始拉锯。 援助没问题,但关于军事介入富弼也在迟疑,大宋看得见的建设机会来临了,这个时候没多少人想打仗,不想得罪西夏人。 甚至关于援助问题,恐夏派都不同意,说有可能惹恼西夏,导致西夏直接攻击大宋边境。 左右为难的富弼、还是决定给予唃厮啰粮食支援,急发政令给秦凤路廊州和积石军,组织两万石首期粮食过黄河,送达西宁州。但不同意军事介入的富弼,也急发命令给积石军后撤三十里,责令不能和西夏远征军发生任何形势的冲突。 现在大宋朝廷就凌乱了。 因为韩大脑壳为边境安全,害怕战火烧到宋境,强势下令积石军过黄河驻防,前推十里,这在军事已经有点趁机侵占吐蕃领土的意味,但政治上却等于“表示严正关注”。于是富弼中书以及韩琦枢密院的命令又冲突了起来。 河潢地区不能落入西夏之手是肯定的。但是是否军事介入,韩琦也拿捏不定。 现在韩琦在考虑新的东西,因富弼的政策存在,唃厮啰政权是大宋的盟友,所以从义气角度上讲,河潢地区若在唃厮啰手里,大宋不好意思占领,但若是现在严正关注,等西夏人打下河潢地区,损兵折将又疲惫时,大宋出手黑吃黑,这就不存在不好意思了。 这是韩琦的初步想法。 然而恐夏派的存在,注定了韩大脑壳这样的想法照样会有很大的抵触。 诚然,现在是赵祯当政以来财政形势最好的时候,且广南战役被狄青打的漂亮,淮西舒州,西北抚宁县剿匪之战被王雱打的非常漂亮,所以哪怕军队没有真正的改组过,但现在的军心士气,也是赵祯当政以来最好的时候。 但保守派认为,借助这个好形势自保,发展自身可以,切忌好大喜功现在介入战争,或许真有那么一两只的能战精锐存在,譬如狄青的嫡系部队,神机雱的嫡系抚宁军。这些都是几经考验的精锐。 但是精锐还是太少,这就是大家担心的地方,主流观点认为,大宋仍不具备外出军事干涉的实力。 就在这个大家吵闹不休,迟迟没决定时刻,药丸的消息接连而来:董毡部损兵过半后残部逃跑,潢州沦陷被血洗。 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紧跟着于六月初,北京张方平的建议书到达朝廷,王雱也同一时间以家书形势说服了王安石。 加之吐蕃使者连续性的血泪控诉,自来有些侠心、又想保住以往外交成果的富弼,终于决定推动审议张方平关于《大宋志愿军入河潢作战的若干建议》…… 六月中旬。 志愿军出兵细则尚在讨论中,来自西面的文报铺天盖地,说是漫咩部集四万兵力强行于雨季进兵,到处征伐粮草,导致河潢地区血泪处处,许多人强势涌入宋国廊州避难。 也有来自吐蕃的文书:再次哭诉西宁州告急,为避免河潢地区全部落入西夏之手而至唇亡齿寒、唃厮啰请求宗主国大宋务必负责任、最快速度军事介入。 同一时间,进行最后外交努力的司马光也死心了,宋国礼部派至西夏找多吃己沟通,要求西夏“立即撤军、停止在河潢地区的非人道行为”建议、被西夏冷处理不回应,导致宋国礼部官员现在还滞留在兴庆府无所事事。 于这火急火燎的时刻,无奈之下,志愿军进河潢得到了一些人的支持,正式定为了非公开国策。 帅臣任用成了难题,韩琦主张启用王雱去指挥,理由是西北剿匪战役打的极其漂亮,小屁孩已具备了指挥战争减少伤亡的能力。 但反对者众多,理由王雱年纪太小,级别太低,虽然简历来看算得上骁勇善战,但经过的考验并不多。 就连皇帝也反对,没有理由,赵祯身体越发不好的现在,他舍不得把神童放到形势难明的战场上去。 就此一来根据王安石和张方平推荐,不得已下,为国征战数十阵的狄青,再次于伤痛中付出。 “此番没有军事番号,为了人道和正义,我等将远赴河潢地区作战。出发!” 大雨滂沱,汴京军校场上接过了韩琦授予的节符,近五十岁的老将狄青把长剑一挥舞,带一千五百精锐出发了。 狄青部将最快速度赶至西部边境积石军,整编积石军后抽调人手,再以志愿者的身份进入西凉州。 彼时汴河码头河水暴涨,一团混乱。 除各商号船只把河道塞满造成堵塞外,已经开始人心惶惶,因为看得见的现在,已有多地水患告急。 那场之前神机雱预言的水灾可能性变的越来越大。 火急火燎在码头等着军方船运的狄青,所看到的是抱怨,哭泣,骂娘的人。他们在质问为什么当时王雱的福康渠计划要被叫停? 也因为这样,之前援助吐蕃力度不大,迟迟不能决定军事介入。因为早在六月处来看,那场王雱预言的大水就有了六成的可能。 王拱辰司马光现在已成了集火对象,当时反对王雱韩琦福康渠计划的,就是这两人声音最大。 司马光为人还算老实,勉强算得公正,于是雨越来越大的现在脸红不说话了,闭门不出,被人骂了也不回嘴。 但王拱辰可没那么乖,在朝廷内部也在撕逼,王拱辰转移矛盾开始职责王安石和张方平的《志愿军计划》是乱弹琴,自己军事实力不足,粮食累积不足之际,还敢干涉吐蕃蛮子的人权问题? “这是自找的,会破坏我大宋风水,遭遇神罚。”王拱辰的大抵意思就是这个,这是麾下的道士幕僚交给他的辩解词? 等船运的现在想着浙西,一向谨小慎微的狄青只能苦笑。政治不关狄青什么事,但如果真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宋因水寨爆发粮食危机,还要勒紧裤腰带供应对吐蕃援助、以及志愿军作战需求。 所以这场王雱在背后推动的战争,在军事统帅狄青的眼睛里看来没什么可乐观的。 “都特么给老子退开,枢密院船运来了,老子们赶时间进行远征。” 大雨里思考的狄青,恍惚听到麾下军官用鞭子驱赶码头工人和商船,但是过问不了,在这潮湿的天气中,狄青身上几十处旧伤发作,周身疼的死去活来。 在混乱中骂人驱赶,好不容易可以登船,士兵们忽然大叫“狄帅您怎么了”? 随后只见狄青甚至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 韩琦的军令已发,不能拖延,于是拉扯着把狄青抬上船,迅速装运军需物资,而后顺江出征。 此番一路西行,鉴于狄青在士大夫群体之中名声太差,到底会受到多少为难,军需物资补充又是否顺利?对于这些远征将士心中没底,但没办法,这就是嘉佑三年下半年开局。 当时神机雱的预言没人信,传世工程福康渠被冷藏,且诸事并发。这注定了大宋要在这屋漏恰逢连夜雨的时节,帮助唃厮啰政守住西宁州,需要狄青年老多病之际带伤出阵…… 西北抚宁军。 得知父亲在年老多病时挂帅出阵,将会投入河潢战区,狄咏早就坐立不安跃跃欲试。 可惜枢密院另有安排,除了秦凤路积石军外,其他任何军系没有获得枢密院的出阵授权。 又比较的人微言轻,干涉不了。为了这些狄咏闹情绪,还被吕惠卿骂了一顿,说你区区一个小军头也想折腾出朵花来吗? 紧跟着远在北京的大雱,一封私信到达抚宁县,让主政吕惠卿授权狄咏出阵,编成志愿军。 对这消息,狄咏马金偲等人都鸡血了。然而吕惠卿却一口老茶喷出来。 实在没想通,王雱为何被凉拌了,还要“授权”抚宁军出阵呢?如果这是他老爹王安石相爷的私下授权也就不说了,当然不合规矩但也可以出阵。但是王雱现在一个机械工业局“局长”,近乎于光杆司令的他却开了这脑洞? 大魔王做事自来简单粗暴,书信中的威胁意味已经很明显,如果吕惠卿不作为,往后工业撤离,老吕政绩就会变为过失。 王雱的理由也非常正大光明:若志愿军守不住河潢地区,西夏实力和心态得到极端扩张,那就不放心再把高精尖工业放在西北边境。 这是耍流氓了,以这理由的话,他就是把抚宁县搞垮,在朝廷层面也是光伟睁大的。 并且理由大雱帮老吕找好了:虽然其余军系未获得出阵授权,但在天下兵马戒严令已解除的现在,既然有大宋志愿军入河潢地区作战,妈的你抚宁县派几十百把人以“红十字救援志愿者”形势过去河潢地区,有什么不敢的?有谁会说你不对? 老吕一想有道理,既然此番国策是“志愿军”,那么把这些家伙放假,狄咏这些龟儿子以志愿者形势带一百人,进河潢地区开展人道主义工作,完全没什么毛病。 就此狄咏获得了吕惠卿的出阵授权,带了近百个“指导员”,带着大宋银州抚宁县执政官写给唃厮啰的“介绍信”,先于狄青一步秘密前往西宁州,提前参与统战和宣传工作。 抚宁军无需出阵,早在策划初期王雱就有过分析,狄青的军事素质绝对没毛病,他只是搞不好政治和群众工作,一些关键路线存在瑕疵。 所以军事上狄青负责,有他大破侬智高那一千精锐,顺便去整编积石军问题就不大了。王雱只需几十个指导员以红十字援助名誉进驻志愿军,尽量解决一些政治性和宣传性的问题。 换个人去做不了这些事,就算王雱亲自去都不行,因为狄青暴躁起来真会在战场砍人。所以上阵不离父子兵,这只指导员组成的“干部连”,只能狄咏带队,才能协调好狄青,把摩擦减弱至最小。 狄咏是王雱的真传,只要一些大雱的原则性路线不出问题,河潢战区就不用太操心,就算吃亏也不会很严重,可以持续加大志愿军规模,在狄咏监控下,当做练军一样进化队伍血统。 那么打赢西宁州会战后,大宋的可用精锐又多一批。这就是王雱的目的。 有狄青在,河潢战区打的不是行军布阵,任何的军事战法都不至于对狄青形成有效威胁。所以这次就是在吐蕃领土上,西夏和大宋后勤国力的全面拉锯。 这在以往毫无问题,可以把西夏拖至灯枯油尽,十年都别想喘息过来。 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当时福康渠胎死腹中,而此番大水来势汹汹,眼看成型,兴许能威胁到京畿安全。于是,现在也就成为了大宋的黑暗时期,自来相信人定胜天的王雱,也只能暂时在心里请老天保佑了…… 第456章 都门山大捷、然并卵 顺着湟水一线推进的西夏军团也受到了阻碍,除了暴雨在阻挡行军外,还有卓洛兰这个不安定因素拖慢漫咩的“闪电战”计划。 表面上看卓洛兰没抗命,处于湟水南线推进,但是速度很慢。这不是卓洛兰想和漫咩对着干,而是这场大雨明显也对来自西凉府的粮草运输形成了阻碍。 粮草不足的情况下,卓洛兰不想带着族人配合好大喜功的漫咩参与西宁州会战。出征时候卓洛兰答应了族人,要把兄弟们带回去,同时也会带回许多财宝牛羊。 西宁州现在集结唃厮啰部五万以上兵力,虽然士气低落,那也不是轻易能吭得动的骨头。 的确可以围困而不攻,但那就需要粮草来耗,否则一波流一但打不下西宁州,粮草又岌岌可危的时候,战争主动权就会易手,那时候若士气低落的情况下撤退,吐蕃人也都是精锐骑兵,一但他们发生追击,后果就很难想象。 卓洛兰答应打西宁州是真的,但只是有条件答应:依据粮草征伐形势来看。 但显然最早在帅帐研究战术时,卓洛兰估计也过于乐观,事实上现在被大雨影响,属下骑兵征伐粮食的圈子很难辐射到百里以上。 虽然河潢地区富庶,像是一个粮仓,民众的存粮比当时卓洛兰估计的要多些,不过严重的一个问题是:当时漫咩在潢州暴虐的行为,已拉足了仇恨,征伐过程之中到底是抵抗,到处在流血,的确能拿到粮食,但难度高的多,获得粮食的代价也比卓洛兰预想的要高。 毕竟这里是凶悍的吐蕃,而不是相当温顺的大宋行政区。 限于这些条件,哪怕距离西宁州战场只是不远的距离,但卓洛兰迟迟无法投入西宁州会战。 另外,卓洛兰的亲卫探马不断汇报:监控到南方宋国行政区廊州、以及积石军,有源源不断的粮草援助运入西宁州支持唃厮啰。 就此一来感觉药丸,种种迹象证明,漫咩有漫咩的难处,他不全是好大喜功要为皇帝李谅祚立威,他是真的害怕拖久了宋国介入、把形势复杂化。 在卓洛兰看来已经很明显,宋国人介入只是时间问题。 理论上说,既然看得见的战争无可避免,就要主动出击先打他宋国一下。但政治上却不允许这么干,现在宋国王雱会成为没蔵太师的隐性盟友。 如果不攻击宋境就相对单纯,只是在河潢地区面对一场单纯的战争。一但攻击宋境,等于同时对宋国宣战。鉴于和南军司主力已投入河潢战场,若宋国从兰州出兵顺咯罗川北上,就几乎是无人之境的局面。 打下去固然宋国也会有极大损失,但来自东面的遥远粮道若被秦凤军切断,基本上这只西夏远征军就面临关门打狗的局面,兴许能突围,兴许又是全军被灭的结局。 于是面对这瞬息万变的形势,卓洛兰再次拖慢进兵速度,发军报给大将军漫咩说:“末将坚持放缓进兵的看法。另外,虽不能攻击宋境对宋国宣战,但必须封锁湟水以南区域,切断拦阻宋国对西宁州援助,否则他们超过五万精兵据守西宁州,又后勤不缺,我部远征军会付出惨痛代价。” 对此漫咩除了恨的咬牙也没有其他办法,毕竟切断宋国援助通道,也是战争的一环。 就此一来形势开始僵持,漫咩一万个心急,但快速进兵策略眼看要胎死腹中…… “宋国援军来了!” 六月下旬一个小兵跑进大帐,如此汇报唃厮啰时,隐晦气氛一扫而空,年老的唃厮啰激动的起身道:“来了多少人,谁带队?” “额……不足百人,乃是宋国名将狄青的儿子、狄咏带队。”小兵有些尴尬。 就此一来军帐中的气氛凝固。 曾经一度,唃厮啰对河潢地区的发展充满了憧憬,但现在除了迷茫还是迷茫,这区区百人队派来,能有什么用? “父亲别犹豫,现在咱们所能做的是保存实力,放弃河潢地区,退往青海湖以西,那便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一个儿子起身道。 另外一个儿子道:“胡说,现在唯一能做的唯有战死沙场,流尽最后一滴血,河潢地区丰足,乃是粮仓,没有这个地方我们什么也不是。” 满头白发的唃厮啰暂时也无法有决定,叹息一声,吩咐召见小年轻狄咏。 其后狄咏进来,唃厮啰看了宋国官府吕惠卿写的介绍信后,这队人不是战士而是所谓的“指导员”,用于帮助西宁州稳住军心和民心、宣扬大宋“负责任的大国政策”的。 这有什么用唃厮啰暂时也不明白,不过紧随其后听说:狄咏只是先一步到达,事实上大宋已经决定军事干涉,狄咏的父亲狄青已经出阵。但具体什么时候能够投入战场无法知道。 “既如此,流尽最后一滴血,死守西宁州!” 听到名将狄青已经起兵的消息,唃厮啰做出了这个鸡血决定,放弃了现在退后青海湖的策略…… 至七月上旬,河潢地区的大型会战没有真正展开过,但大地上已处处尸体,血腥气越来越重。这是不得已之下,卓洛兰部为了参与西宁州会战而在征伐粮草,这个过程不可能仁慈。自漫咩在潢州那近乎屠城的行为后,不杀人已经很难征伐到粮草。 河潢地区比想象的富裕,现在雨水也开始少了,所以卓洛兰的确已征伐到了首期粮草。 此外从遥远的西凉府方面,与甘肃军司会师后的漫咩部,也获得了两个批次的粮草补充。现在消息面上对西夏军较为有利,传闻狄青病重且没时间养病,只带了区区一千五百人,到达宋国秦凤路积石军后开始了整编工作。 由此一来,不论对于卓洛兰还是漫咩,眼看打西宁州的条件已经逐步成熟。 但就在这个时候,整个西夏军团震惊,原本应该病恹恹在积石军整编的狄青,却神鬼莫测的绕境吐蕃青海湖地区,过北川河,沿西夏和吐蕃边境行军,出河潢地区,五百精骑突袭都门山,大破来自西凉府方向三千人规模的运粮队,斩杀西夏辅兵七百,造成溃散,其后粮草被全数销毁。 而后狄青率部退入了西宁州,有消息说就此一病不起。 但是现在狄青病危的消息是否敢信就存在疑问了。早前他只带了区区一千五精锐进积石军整编,造成了西夏军被迷惑的假象。 尽管卓洛兰已经对狄青多了无数心眼,且认为作他不会两次使用同样招式,但事实上狄青真做了,于最不可能的情况下,他出现在了最不可能的地方,以规模更小的五百精骑复制昆仑关战法,于这个西夏远征军即将开战西宁州会战之际,烧毁了最大的一批粮草。 这笔粮草足够七万西夏大军九日之用,加上卓洛兰倾尽了心血征伐的粮草,基本已够夹士气之利展开西宁州大战。 但现在形势再次扑朔迷离。别说卓洛兰,就算好大喜功的漫咩,在军心士气大幅影响,粮草不足的情况下也知道不能固执,强行展开西宁州会战或许有可能赢,但在大宋第一名将狄青已进驻西宁州的现在,有可能给西夏军团造成更惨痛的代价。 结合卓洛兰的建议综合分析后:西夏军团一致认为,闪电战打西宁州不可能了,来自西凉府的运粮辅兵遭遇重创、西凉府粮草也趋于枯竭。在这种形势下只有收缩。 卓洛兰建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暂时退守潢州,等候西夏军控制区的粮食秋收。与此同时控制生命通道湟水,严禁任何来自宋国的船运经湟水运送物资。 鉴于都门山一战宋军已正式攻击西夏军。于是卓洛兰建议:自此后但凡在河潢地区的宋军、宋商,皆在绞杀范围。 但又鉴于狄青的都门山之战理论上是在吐蕃地区开展,口号是抗拒非人道入侵者,这于政治外交上说的通。当年也以志愿者身份在三山七寨和抚宁军作战的漫咩对此无话可说,于是接纳了卓洛兰最后的建议:严禁攻击黄河沿线宋国行政区,为避免造成误会和宋国宣战,必须距离黄河以北二十里,才能攻击宋军和宋商。 至此,自潢州沦陷后,河潢地区的血腥暂时告了一个段落。 宋国志愿军在狄青带领下,五百精骑打赢了都门山战役,于粮草上节制住了漫咩的快速战法,协助唃厮啰守住了西宁州,形成了新一轮对持和平衡。 暂时没人知道骁勇善战的狄青为何不后续出击试错?夹第一场胜利的士气进行小刀收割。 总之都门山大捷后,现在狄青和唃厮啰就是在西宁州紧守不出。 有消息称:狄青不敢打了,想保住晚节。 又有人说:西宁州也需要等候河潢地区的秋收粮草,以便支持着渡过看得见的凛冬。因为就在这个时候,来自宋国的粮食援助已经断绝。 这不是谣传而是真的。 流离失所,大水漫天,黄河泛滥,大宋京师全境告急——那场神机雱预言中的水患终于来临。 南方不断的降雨导致河水暴涨不断涌向下游,至七月中的现在,正式水漫京畿…… 第457章 至暗时刻2.0 在大自然的面前人类总是显得脆弱又渺小。水灾已经成型,京畿地界以百万为单位的灾民拖家带口,大包小包,又或牵着牛马,浩浩荡荡涌向汴京城避难。 这是因为京城的资源别处无可比拟,早在六月眼看河水暴涨,水灾可能越来越大,韩琦包拯富弼等人都一起赤膊上阵,动员军民参与家园保,封堵各处漏洞,抬高堤防,如此里面三层外面三层的防御,汴京城暂时还安全。 京城卫星城煤场更是猥琐,早在大雱离京的三月时候,曹集听了被迫害妄想者的话,就大量调集资源,呈三倍的扩充煤场自有的水泥产能,不够的在采购叶庆华的水泥,开始修建防御水旱的设施。 现在虽然汴河基本失守,但建立在汴河边的煤场基地固若金汤,挡住了大多数的水,少数漏进来的并不成灾,无数台蒸汽机带动的抽水系统在往几个突击修建的大型水塔源源不断抽水,顺便储备为工业用水。 与此同时汴京城容积有限,不可能真的接收全部避难灾民,现在包大爷急了,给了许多好政策,总之就是曹集开场接收保护难民的话,包拯承诺了若干往后的优惠条件。 福无双至! 大宋志愿军外出作战的现在,国内一些地区遭灾、水漫京师的情况下,且来自前方的最新军报说:志愿军统帅、以五百精骑突袭至都门山大捷的狄青、病逝了! 朝野震动! 这个皇帝和范仲淹最爱的将领,于这个大宋最黑暗的时刻病逝。为此赵祯痛哭流涕,也预感到了迟暮英雄的心态,内外煎熬之下,皇帝赵祯也一病不起。 屋漏偏遇连夜雨,现在内部政治不稳,京师因水灾一团混乱,民心浮躁,该怎么度过这个时期,却是没有一个人知道…… “看这样子,这次大宋恐成最大输家。” 太原府城头上,前宰相、现任太原府知府兼河东路转运使文彦博看着雨过天晴的天空,心思极其复杂的喃喃自语。 原本大宋已看到了方向,只要再有个和平的五至八年就能俯瞰天下。但王雱这人有利有弊,皇帝英明啊,对他的评价是他能做事,也能闯大祸。 当初王雱未雨绸缪语出惊人,预言了水患,抢劫了地主,还要强势修建传世工程福康渠,这些就是王雱的用处,可惜当时没人听他的,福康渠最终胎死腹中,而现在水漫京畿了。 弊端在于王雱闯了个天大的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张方平富弼王安石等人的《大宋志愿军》计划,就是王雱在背后策划推动的,现在大宋无比的艰难,却在都门山战役后已经把西夏得罪,成为了骑虎难下的局面。 “相公,我河东已看得见大丰,何故您如此忧心?”身边的幕僚道。 说起这事呢,韩琦也是个非常可恶的家伙,但这铁头和那个王雱一样,能闯祸也能做事。文彦博此番算是捡了便宜,河东经过了韩琦执政,且尝试吸取了一些王雱的思路,现在建设的不错,有焦炭产业,有水泥产业,河道修建的很好。 还有了成熟的饲料产业,以至于衍生出了高效的养殖业。除了韩大脑壳当初走钢丝打擦边球在边境屯田外,得意于养殖业发展有了好“肥料”,于是反哺农业,让许多土地的产出效率得到了提高。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文彦博痛并快乐着道:“托他韩琦和王雱的服,想不到这一晃眼已把河东建设到了这样程度,今年咱们的确会大丰。但京畿几百万人遭灾,志愿军又已投入了河潢战区,咱们这点看得见的粮食,如何能让我大宋度过危机呢?” 说这么说,文彦博也不含糊,转身下令:“集中所能调的一切农产品,运粮队做好准备,只等需要时候能最快把物资输送京师,若京师出事,我大宋危矣。” 又道:“另外河东官府约谈粮商,打白条尽量从他们手里借粮,以便随时起运西方,以支持志愿军后勤。” 心腹幕僚道:“相公一向不喜欢狄青,也反对志愿军出兵的……” 文彦博打断道:“那毕竟是大宋军队,什么自带饭盒的志愿军,你就听他们瞎说好了。总之他们若出事,对我大宋绝没有好处。” …… “大魔王厉害了!” “是的意料之中,神机雱就是神机雱,不但预言的水患,还因为他,此番我京师粮食安全没有想象的严重。” “真的假的?现在百万为单位的灾民涌向京师,大脑壳包拯不听劝,竟然违反规矩让灾民进城,那些暴民随时可能犯浑,现在京城有存粮的地主粮商已经如临大敌,派私兵严密把守粮仓了。” “那只是假象,的确有一些人的生命财产遇到损失,但这次指望发财的地主粮商,恐怕不能得逞。” “这位兄台请解释一二。” 于是,那百事通造型的书生摇晃着脑袋道:“因为啊,京畿地界的田已经分散,当时神机雱出任司农寺,把田从地主们的身上切下来不少,最大程度的分散在老百姓的手里了。” 有人问道:“可此番遭灾,粮食烂在了地里,不论在百姓手里还是地主手里,那有区别吗?” “有区别的。”百事通笑道,“若在地主的手里,通常来说,什么价格高他们就种植什么,我大宋传统是吃米,米价最高,于是他们就会种植大米。那么若是大米,通常秋天才成熟,当然会被大水影响而烂在地里。但神机雱的起家是依靠杂粮制造的饲料,用于发展养殖。当年煤场那群草根就是吃着他的饲料度过难关的。” “所以有小道消息,取得了百姓信任的大雱离京前,想保证粮食品类的全面和安全,于是鼓励许多人种植杂粮,且定下了种植杂粮有补贴的司农政策。大魔王当时在百姓中的威望有多高就无需科普了,在京畿土地分散,许多百姓信王雱的情况下,种植小麦的有,种植大豆的更多,各种副产品都种,这些都在粮食补贴范围。那么你们来告诉我,这些杂粮几月收割?” 哗啦—— 到此掌声处处。 若真这样的话,此番京师的灾害就不会有大家想的严重,因为那些杂粮基本是水灾前就成熟了,且因为是百姓自己的田,眼水灾要开始,大家都会抵死了抢收,能救多少是多少。 “难怪啊,当时包拯请出了捧日军,分散在京畿各处,还曾经一度吓得大家人心惶惶,原来是眼看水灾可能扩大,派人帮百姓抢收粮食、运入京师粮库保存了起来啊?” “运入京师不可能吧,为何许多人没看到呢?” “笨蛋你当然看不到,最早准备防御水旱攻势的是小舅爷曹集,现在煤场最安全,当时眼看粮食有危险,包拯租用了……不是,征用了煤场库房,派捧日军源源不断把粮食储备在煤场。” “包拯阴险啊,大头百姓也蠢,竟然愿意关键时候把自己的粮食交给包拯存放?” “你装瞎是吧,包拯当然有毛病,但百姓真信任包拯,那些粮食只是包拯代为存放,给了收据,仍旧算是百姓财产,还不要他们的保管费。当然条件是在需要时、保证百姓自家饿不死的情况下,优先卖给官府进行统筹。” “卧槽这些丧心病狂的官僚,专门和粮商地主作对,这一套不正是当时韩琦的《新粮食储备战略》吗?” 接下来老规矩,整个京城各群体一起炸锅。关于王雱总是充满了争议,基本上有多少人骂他,就有多少铁粉力挺大雱。 好在最终消息确认了,此番京畿地界,因最后一任司农寺行政长官王雱的政策,给予了大量杂粮方面的粮食补贴,所以近六成土地是产出小麦大豆之类副产品。 这些粮食虽然没有地主的集群化高效,但特点是分散在百姓手里。的确家园被水淹了,但囤积了无数粮食,等着高价售卖的粮商基本洗洗睡,暂时卖不出去。 剩余的粮食,根据大头百姓们和包大爷的协议,平价卖给官府。这笔粮食甚至不会从煤场运出来,会从账面上划拨统筹,直接在小舅爷厂里直接生产为压缩饲料,用于救助此番种植大米的百姓,若有剩余,那要源源不断的运入河潢地区,供应大宋志愿军的作战需求。 结论是:此番看似大宋药丸,其实远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糟糕,距离“恐成最大输家”还早。 恐成最大输家的传言在之前铺天盖地的,鬼才知道借助形势带节奏的些是什么人,不过素来喜欢维稳的富弼早在言论影响较大的初期,就派大阴人张丛训把一些骨干秘密抓捕了。之所以是皇城司抓人,因为皇帝又病危的现在,京畿的军权在包拯手里。 那些被抓的可就没好果子吃了,被张丛训弄进去,和进开封府的号子完全不同。 若是一般时候,包拯会找张丛训谈话,要求把那些人移交开封府,可惜现在包拯焦头烂额忙不过来了。只有任由那些家伙吃苦受累了。他们中肯定有些是拿了西夏一品堂的钱发言,试图恐吓灾民、带领灾民在大宋都城打砸抢的,但包拯认为这种人绝逼是少数,张丛训这龟儿子的抓人面积起码扩大了三十倍,但凡有过相接近言论的秀才,现在基本都被关小黑屋了。 有传言说河东河北没有遭灾,且粮食形势大好,只等河道形势不恶劣的时候,河东河北的船运就会南下,把粮食带到南方一些受灾地区去平抑粮价。 河东河北,是托了韩琦和张方平这两种田大师的福。 但是最为重要的京畿粮食安全,是托了最后一任司农寺行政长官王雱的福,现在真成为了大宋的救命稻草。 就此许多人都相信,如果没有大魔王,此番大宋就真是药丸了。 不论是谁,总是最危机最黑暗时,才能想到曾经的好。于这时期,神机雱的威望在京畿地界无出其右者,近乎被神话…… 上清宫前,夕阳下,赵祯拖着病体靠在边门,遥望着西方。此时的雨水已经完全缓和了,但是弥漫在京畿地界的大水吞咽有个过程,具体什么时候褪去则没人知道。 在那个遥远的河潢地区,大宋已经投入了首期志愿军,且在狄青的主持下搬回了劣势,取得首战胜利,这是在大宋少有的军事胜利。 眼看这会是大宋崛起的美好开始,却祸不单行,京师水患告急,更糟糕的是:志愿军的最高统帅狄青病逝。 “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这句是现在反战派官员们爱说的。 赵祯非常确认大宋已经不是当年,若志愿军的河潢战役打赢,会扭转许多大宋的不利局面,利益大到难以想象。 但现在具体危机又迫在眉睫的,失去了狄青后,若继续投入志愿军,一但打输了又该怎么办? 精神很差,但这些是作为一个帝王无法避免、必须权衡思考的东西。 韩琦支持抵死打,理由是此番虽然受灾,但粮食情况没有想象的坏。韩琦不好意思夸奖自己在河东的政绩,却大肆赞扬“官家英明神武”,启用王雱在司农寺政策,于是确保了此番大宋勒紧裤腰带,勉强是可以在河潢地区作战的。 这些话听来真的是定心丸,但赵祯高兴的同时,也必须面对文彦博和富弼要求讲和、从河潢地区撤离大宋志愿军,停止援助的建议。 是的现在富弼又反水反战了。理由是趁河潢地区处于对持,我大宋没输,狄青的余威还在,且他病逝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西夏,到此止盈,西夏应该是能接受的。否则拖下去,在受灾,军心士气薄弱的情况下,一但下次战役失利,再想和讲条件就不容易了。 客观的说富弼虽然猥琐了些,但并非危言耸听。河潢地区当然重要,但唃厮啰不是赵祯的儿子,在大宋名将病逝,军心不稳,内部受灾的艰难条件下,富弼和文彦博提出止盈,就连韩琦都没有出来骂。 韩琦低调的进言,除了进一步扩大志愿军规模外,还建议启用王雱出阵,接手河潢地区烂摊子。韩琦说不敢肯定小孩能打得赢,但那犊子很少吃亏,至少不会把志愿军家底给输了,哪怕对持个两年也是大宋的传世成就,会是将来的核心利益。 赵祯觉得也许吧。但预感身体越发不行的时候,还是有点舍不得把神童放去战区,还需要慎重考虑…… 第458章 西进待命 额今天有点事,请半个假,只有一更4千字,明天恢复正常 ~~~ 西北抚宁县的团队支援下,律属于机械工业局的大名府机械厂,冶炼厂,已经建设完成了。 只是第一期,产能和规模还不算打。但是张方平是批了整整一个工业园区的,后续二期、三期、乃至四期五期都等着上马。 七月中时候,如火如荼的“大宋恐成最大输家”形势并没有影响到北京,张方平还亲自为机械厂和冶炼厂开设剪彩,并且在规模还小的车间里观看了第一支燧发枪下线。 但这个北京工业奠基的时刻大雱却没能观摩,现在乃是张方平掌舵,沈括代为管理工业局。 早在狄青病逝的第一时间,王雱和穆桂英就接到了韩琦的指令:立即开赴永兴军路待命,等候新的指示。 这不是公开命令,但调遣穆桂英真在韩琦的治权范围,至于王雱么不重要,又没被禁足,作为工业局领导,去巡视抚宁县的机械厂也是顺理成章的。 北京驻泊司之官兵一个不能动,因为现在形势真的很坏,兴许有辽国的什么猫腻在后面,为了安全,河北地界上的最精锐机动编制不能妄动。 关于韩琦这个举措的解读,大雱和张方平一致认为:志愿军不会从河潢撤离,会由王雱和穆桂英带抚宁军的老班底,持续在河潢地区对持,以维护大宋的利益。 之所以没其他公开的说法,大雱认为,韩琦关于任命大雱统帅的决定有极大阻力,还没有最后定论。所以韩琦只是预先准备,把王雱和穆桂英先放在抚宁县,一但有需要的时候很快就能西进…… 王雱和穆桂英将军轻装秘密赶路,再次到达这个阔别一年之久的边境小城时,感觉极其陌生。 当年的这里,说是蛮荒之地也不为过,那低矮落魄又老旧的矮小城墙,民众总是灰蒙蒙的样子靠在城门处嗮太阳的局面一去不复返。 如今的抚宁县,扩大了五倍,因为经过了三年的建设,城墙工程的东段和西段已经正式合拢对接,真正形成了这个边境小城的二环系统,西北第一要塞的初形已经出来了。 当然城墙还没有全部的竣工验收,只是第一期工程验收完毕,因为城墙现在的高度,只是当初设计图纸的一半,往上还需要再建一层出来,就是完全体的要塞了。 且越到后勤的工程进度会越快,因为工匠越来越熟练,管理体系越来越成熟,这意味着不但可以提高速度,返工率也大幅下降。另外根据城墙的斜率,最上部分宽度只是底部的一半左右,又在越来越成熟的各类工程器械加持下,所以看得见的进度会更快。 现在估计,若是突击建设的话,不到六个月就可以把城墙全部竣工,当然了,是否需要突击建设另说,既然第一期工程竣工了,吕惠卿也不急着赶工,相反又大幅撤离了参与工建的人数,去搞其他的生产。 除了城墙,二环系统中间,老城墙意外,新城墙之内的区域,已经规划的有了感觉,东一块西一块的坊市,已经建设的有模有样。 基本上大雱离任的这一年里,吕惠卿最大的成就是依照王雱的路线,基本完成了边民的安置,让他们有其屋,也有工开。 店越大,越红火,就越能吸引人。王雱的政策路线持续发酵,整个西北金三角地区,正在有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想成为抚宁县的子民。所以现在抚宁县的户口在册数,已经超过了三万,加上流动人员的频繁往来,这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大县了。 财政的提供能力丧心病狂。 上年时候,大宋在册居民每人提供财政的平均值是一点三贯。但抚宁县是每人十五贯。也就是说,仅仅上年一年时间,区区三万常驻户口的抚宁县,总计有三十多万贯的财政收入,抛出了开支和上缴的,县衙拥有大幅的财政盈余,盈余数额是当时王雱执政时期的十倍还多。 所以现在日子真的好过了,吕惠卿在西北的名气,也有直追大雱的趋势。 此点上没办法,这就是人性,甚至在很多人的印象里,跟着大雱的时期就是一段黑暗岁月,主要是在勒紧裤腰带过苦日子。依靠大雱打下的基础,真正开始疯狂壮大的是吕惠卿时期。 现在的抚宁县已经镀金了,相比其他地方的人,他们都有了自豪和优越感。观看着那要塞似的新城墙,一些人已经忘记了大魔王当时是在怎样的情况下设计城墙、动员开建的。他们在评击当时大雱时期那低劣的劳动效率,那粗糙的管理体系,那隔三差五会出现生产事故。 一些人,看着吕惠卿县尊前阵子给新城墙对接剪彩的时候,想到的是大雱时期的草根、混乱、吃苦、饿肚子,还有那老旧落魄又寒碜的内城墙。 还有一些人,看着现在络绎不绝的旅行者、外来文青、那浩大的商队来往抚宁县,他们想到的是:大魔王时期的比赛、严管、甚至几乎没有外来的商人敢来这个地方做生意。在当时的边境舆论和趋势下,不论对内对外,抚宁县都被成为妖魔之地。魔王名声,由此而来。 又有一些人,他们想到了大魔王对三山七寨的固执宣战,在那烽火连营支持几月的号角之下,土匪固然被剿灭了,但是许多无辜的牧民也死于战乱之中。其后无尽的难民杂乱的聚集在城外,甚至连帐篷都没有,大魔王就撒手走了。稳住了难民信心,最终建设家园安置了大家的人是吕惠卿县爷。 这些,就是半日以来微服私访的王雱和穆桂英所看到听到的。对此穆桂英大娘感觉很不值,但王雱觉得很正常,劝说“一代人做一代事,由他去吧”。 当然也不是说大魔王就此凉了,也有那么一个群体是非常怀念大雱的,并且为数不少。相比于吕惠卿人精似的风格,一些比较固执的公务员对大魔王那简单粗暴嬉笑怒骂的作为记忆犹新。相比于这个时期治安案件频发,许多大头百姓对大魔王时期那近乎夜不闭户的形势记忆犹新。 鉴于新形势下的新问题,县尉全柏林提交了《关于开展严打的若干简易书》给最高行政长官吕惠卿,但是没有获得批准。吕惠卿的理由是,仍旧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在此基础上可以做出一些妥协,开展严打容易矫枉过正,影响到快速增加的经济规模。 且相比于西北其他地区,抚宁县的治安和刑事问题处于中线位置,并不突出。于是吕惠卿批复全柏林:未看出严打之需要。 县丞兼主簿安东,也更具新形势下的新问题,提交了关于《再分配细则之完善、以及新时期公务员的腐败、官商融合之趋势》问题,在建议之中,安东曾这样指出:新的时期的富裕生活,造成了一些不良之风趣,经济规模的急速增加,公务员队伍所涉及之利益正在急速放大,皆因往来之商号商人较多,过度的商人习气已经开始侵入抚宁县,公务员之黑钱聚拢数额日渐庞大。因为公职人员之参与妥协,商人商队之利益也趋于最大话,财富值开始加速朝少数人群聚集,这不是上任执政官王雱之初衷。现在一些原有阶层积累过多,而无户口之临时工薪酬过低,这不利于生产趋势,不利于流动性的释放,不利益真正的国力增加。 但《若干建议》为获得通过,吕惠卿批复曰:新的时期,须得有新的思路。过于严苛,则不利于我县吸引投资,令商者望风而逃。临时工之薪酬过度增加,不利于官府财政之积累,也不利于原有正式工之心态。对公务员过度严苛,不利于工作积极性,不利于这一时期的招商引资。 以上,就是现在坐在小酒馆里,光头佬全柏林对王雱的吐糟,言罢他嘘嘘的样子,抬就就被一口闷了。 “哦……就这些吗?”王雱眨了眨眼睛。 全光头一阵郁闷,急忙道:“相公,这些形势你不来就算,来了是必须要干涉的了。” 王雱摊手道:“怎么干涉嘛,你觉得我是他爹呢,还是我是宰相?抚宁县的主政官是他,不是我。现在就一搞企业的闲人,就是空闲时候来看看你们这些老不死的老家伙。” 全柏林道:“相公您应该纠正一下他不对和不懂的地方,趁现在还来得及。” 王雱喝了一口茶水,微微摇头道:“无法纠正。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真正会信我的,说白了都是不怎么聪明的人。以吕惠卿的聪明程度而言,且通读吃透了我的全部著作,有了他自己的理解。他不是不懂,所以他的行为代表‘你的观点已受到,但我不全部认同’。在我几次三番被凉拌冷藏,今次他的财政政绩令朝野震惊,韩琦富弼王拱辰都对他另眼相看的现在,老全啊,你家相公我还真未必抽得了他。” 全柏林不禁叹息一声道:“物是人非啊。” “不,应该叫人是物非。要改变物体形态很容易的,譬如我弄出了焦炭水泥,还把铁矿变为了蒸汽机以及火车。但要改变一些人很难。不是说我一走,他们就变坏了。而是没有魔王领域的压制,坏人就不需要再隐藏自己了,或者说:坏人长大了,成熟了。” 老全不禁楞了楞,默念了几遍。 王雱又笑了笑道:“别钻牛角尖,其实我开玩笑的。公差和那群外来奸商里,坏人真的有,但吕惠卿这家伙则不好说,他只是因为太过聪明后自成了一家,和我想的不一样。他是人,是朝廷任命的执政官,他有他的思路,不能因为他想的和我不一样就接受不了。因为据我所知,他真的比你老全还穷。听曹晴说还经常有人请你老全喝杯小酒,给你家里带些东西。但是吕惠卿这家伙真没这些。” 全柏林不禁摸着光头尴尬了起来,老脸微红的岔开道:“相公此来毫无征兆,听说您正在慢于策划北京的工业建设三年计划,怎的忽然来了这里边境,应该有事了吧?” 王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相公你把我老全调走吧,还是跟着你的时候更自在些,充实一些。这西北也没什么好的,我也都不想待了。”全柏林道。 王雱微微摇头道:“再过几年吧,现在时值最关键时期,过得去这个门槛,往后的大宋就是一马平川了。有你在这抚宁县我会更放心一些。新的形势下,新的生产力下,的确有些东西会改变,但有你在这里,也不至于变的太快太猛。这就行了。我不指望世界真的依照我设想的方式运行,那永远不可能,我的责任是把小屁孩生出来,拉扯着走出黑暗就行,至于将来怎么样,一代人做一代事,怎样都行,这个时期吃饱且稳定就行了。” “事实上我仅仅只能做到这样,老全你亲眼看着我这些年的足迹,是不是呢?舒州是这样,煤场是这样,西北投行是这样,抚宁县也是这样,司农寺还是这样的。”王雱最后道:“我真不是来改革抚宁县的,这个时期有更加重要的事,兴许抚宁军都需要拉往河潢前线作战,这个时候,于任何方面来说,都需要抚宁县的稳定支持,所以老全,你这‘打上司小报告’的行为不能在发生了,这不利于团结,不利于工作协调。不要真的把你自身至于吕惠卿的对立面,相信我,一但他真的把你视为敌人的时候,你斗不过他的。” 老全不服气的道:“难道您不会护着我啊?” 王雱道:“你仅仅看剿匪之战的当时,为了保护展昭、竖立属于他的威望,他脑洞大到把我都给软禁了。其后他能在声望上,做到近乎架空了我的地步,汗,你真以为他能被我捏死?你真以为他没有金刚钻就拦这些活了?” 全柏林道:“贵圈真乱。” 光头上被一掌,王雱道:“别说瞎话,你现在是大宋文官系统,乃是我给你争取来的。你这家伙能做事,却没文化,这辈子考不起,所以蹦跶不高了。安分些,再磨炼一阵子,等西方河潢地区的局势稳定之后,我把你调入机械工业局,大事么,你也做不了,给你弄个铁路公安局长干干,应该是问题不大的。” “好勒。”老全笑了笑,又抬起杯子一口闷了。却又寻思:说我没文化考不起没问题,然而说的大魔王能考起似的? 王雱带着穆桂英起身离开的时候,指着光头的鼻子道:“别喝醉了。” …… 第459章 相公息怒 “学生吕惠卿,见过恩师。” 老吕仍旧这么夸张,王雱进县衙的时候他当即过来见礼,亲热的拉着手坐下。 可以预见的在于将来王雱拜相了,他就会叫“恩相”,弄成历史中那些大奸臣之间的坐派形势。 王安石和王雱没凉之前,他会一直叫恩师。若在有变故譬如王安石凉了,又譬如曹皇后看中的人登基了,这龟儿子难说就开始跳也是可以预见的。 当然这些现在都不重要。 坐下来,和他说话可以简单些,王雱直接切入道:“吕惠卿你别多想,我这次不是来挑你毛病的。河潢地区形势你清楚我也清楚,现在没理由撤军,我此来是接到了韩琦相公密令,于是放下了工业局的事西进待命,随时可能拉上前线去。” 吕惠卿比谁都聪明,早知道他来了,微服私访已经几日,也知道他来意。 原本应该痛哭流涕说前线危险不能去,不过现在听到是韩琦密令,老吕就抱拳道:“既如此应该是没有转圜,学生预祝相公旗开得胜。执行您和韩琦公的指示一定不会懈怠,若有什么吩咐现在就说,学生马上准备。” “此点我信的。”王雱点了点头,“很快,经过韩琦的协调,西北转运司会下放一些权限给你抚宁县,且把一些粮食集中来抚宁县。河东也有压缩军粮的产能,但效率太低,距离太远。在我的设想里暂时没有好的补给线,运输困难之下必须压缩军粮。所以你抚宁县需要担负起生产压缩军粮任务。” “这当然没问题,制造么,托相公的福,您打下的底子,现在生产完全不是问题,只恨现在只一条铁路,否则会更加高效。”吕惠卿道。 王雱道:“没有的事就不要想。从抚宁县补给也很低效,但没办法,秦凤路上更是落后,赤地千里,除了粮食不稳定,制造和质量也不稳定。于是我志愿军的军资补给,需要抚宁县全力承担,组织足够运力,通过首期竣工的铁路到达绥德军,又经由河道进入秦凤路,到达陇西一线。自此不能再由黄河河运,我大宋与河潢地区的交界正是黄河。从陇西一线需要用抚宁县的新型运输车,通过陆路绕行,最后走吐蕃区域共和、湟源一线,把军需物资运入西宁州。” 吕惠卿起身,凑着区域图看了一下略微皱眉道:“既然西夏大军压境,吐蕃内部部族有蠢蠢欲动之可能,走湟源一线陆路绕行效率低,风险大。照目前形势看,学生以为西夏军该不至于会攻击我黄河国界,最好是走水路。” “不,一定走陆路。”王雱起身道:“效率低就效率低,安全最重要,从积石军辖区进入共和地界有一定风险,但共和与湟源,仍旧在西宁州之骑兵辐射范围,也就是说伤亡或许有,但能够控制住。发生了死伤那是在吐蕃境内还有转圜余地,不难处理。但若真走黄河水运,虽然我也确认大概率不会被卓洛兰部攻击,但是,我是说万一,谁的手一滑失去了控制,我黄河船队一但被西夏军攻击,就代表我大宋国境线被攻击,那就一定会宣战。” 顿了顿又道“也就是说走黄河水运,有可能会把一场受到控制的局部战争,演变为复杂的、多线展开的全面性国战。此点我不能接受,现在大宋也无力承受,所以这是红线。我把话放在这里,志愿军政策的确是我在推动,但我只想打一场受控制的局部战争,有哪个敢乱来,现在就把大宋拖入全面性无规则战争的,我让他全家后悔做人。” 吕惠卿顿时瀑布汗,连忙道:“相公息怒,的确是学生考虑不周。学生承诺不论牺牲再大,再困难,我抚宁县誓死保住至西宁州的后勤通道。” “加油,我看好你哦。”说完这句之后,大雱起身离开。 吕惠卿弯腰恭送。 不过走了两步,大雱又折返回来道:“对了顺便告诉你,根据韩琦相公密令,从这一刻钟开始起抚宁军归我节制,你不在负责军政了。” 吕惠卿急忙道:“那是自然的。” 王雱点了点头,又转身离开了。 不过这次走了三步又折返了回来,对此吕惠卿一阵郁闷。 大雱指着那台书桌道:“那是我的,当时说要带走,但实木太重,我又没有军队所以就留下了,现在还给我。当时在这台桌子上我指挥了险些被你打输的抚宁县之战,现在我要带去西宁州,在这台桌子上指挥河潢战役。” 吕惠卿觉得他简直是个响马,那是政府资产好吧。不过一想,他若真的进河潢指挥战斗,那也是大宋官府的行为,姑且算是……抚宁军的办公用具了。 “学生理会的。”说这么说,老吕其实也很喜欢这台又土冒又扎实、淳朴、古香古色做旧工艺的书桌,抬手轻轻摸着。 “摸什么,它是我的小妾。”王雱说着走了。 吕惠卿吓得缩回手来,十分担忧大魔王的节操问题…… 次日又下起了雨,还好雨不大。 很早时候吕惠卿带县衙的公差,陪同王雱早早的来到军校场。 校场上,统制官马金偲站在前方,后方列阵八个整编营,清一色的二代燧发枪部队。除此之外他们穿着抚宁县生产的新的胸铠甲。那是在大雱提出的观点下,抚宁县机械厂设计的。 此外制式的军装军帽也跟换了。这是所谓的新军,需要在一些细节上有别于其他系禁军,当时换装,铠甲是最敏感的军备之一,需要韩琦和王安石一起批准,于是大雱干脆连新军的制式军装一起申请,获得了通过。 否则原来的东西非常不适用,毡帽忒夸张,又大,像个风筝一样,难道被风吹掉了还要去捡啊?难道都流血打仗了还在乎那点遮阳? 此外原来的制式军服中有不少红色底色,这不利于隐藏,太显眼,又不是去斗牛,穿的如个红包套似的成何体统?基于这些思考,王雱亲自设计了现在的战术头盔,背心胸甲,以及适合隐藏的战争系色彩短装。 受到诟病的地方是,老马他们都觉得不论制式还是色彩太特么土了。将来若打了胜仗,这只军队肯定不好意思进汴京去阅兵,会被看做土鳖。 当初也有一些建议说要打造全身甲,甚至是重骑。 不过王雱没同意,重骑兵的确有特殊用处,但宋人的马素质,以及骑手的马术,相比游牧总归有短板。既然走了远程打击的燧发枪路线,往后宋军参与的、看得见的短兵相接肉搏战斗不敢说全部避免,但会大幅减少。 仍旧是放风筝战术为主,然后依托了燧发枪射程优势,这就代表了只会有些对方弓箭威胁。 若这种战术思路下配合过重的全身甲,除了影响军士灵活性外,还加大了体力耗费,限制了骑兵机动效率。所以当时的大雱根据往后的战争新形势,就只要求机械厂研发了新头盔、防备弓箭为主要功能的背心。 拿到防护的主要得分后,再配合战场临时外伤处理、止血救助等一些基本技能,应该是可以有效控制战损的。 当初王雱离开时,抚宁军整编出七个营,现在只是扩张了一个,有八个营两千人马。规模不算大,原因在于战马不够了,且饲养战马训练战马等方面的投入不低。 第460章 一场简单的葬礼 在雨中的清晨,抚宁军老部下们都在等候着老领导审阅。 明面上消息还没公开,但私下的传言已经很久,抚宁军很大可能会投入战场。对此有的人跃跃欲试,也有人在暗暗担忧。 死亡对于军人来说不是那么太稀奇,甚至在这个边境地区的民间,也早就看习惯了。 此番有许多大头百姓来军校场围观这场盛大礼仪,他们中,许多是当年在草原上受尽马贼破害的人,也有抚宁县原住民,围了近几千人。 巡视了一圈后,王雱走上搭建的高台上,环目四看后缓缓道:“抚宁县的今天,就是将来整个大宋的样板。天下之不公,会一直存在。当初的金三角地区,无数牧民卷缩在落魄的帐篷中,死于饥渴,死于严寒,死于疾病,死于野兽毒虫撕咬,死于马贼屠刀。” “在当时,这些都已经成为了一种常态!” 别说当时来自草原的牧民了,就是抚宁县的许多原住民也深有这样的感触,于是继续集中精神听大魔王说话,现场静得只有少少的雨声。 王雱接着再道:“真正给予大家一个住所,一个家园,有粮食,有温暖,让你们受到保护的是大宋,是秩序,是依托这些的生产劳动环境。” “于是维护这样的环境和利益,也就成了每一个人的责任。抚宁县之安稳环境,并非一层不变。现在西夏人已经进入河潢地区烧杀抢掠,比当初的三山七寨对牧民政策更加丧心病狂。” “在朝廷层面上,河潢地区一但丢失易主,将严重影响到我大宋利益,大宋利益其实也就是抚宁县利益。真正在保护抚宁县的,绝不是某一只凶悍军队,绝不是某一道华丽城墙,而是国家的尊严以及强大。” “也就是说大宋之威严一但丢失,流氓邪恶政权一但做大,整个西北边境没有谁是安全的。你们的家园,你们的妻儿,粮食,工作机会,都不会在如往日一样安稳。所以没有太多理由,这是我大宋在南方水患告急、粮食危机,内忧外患之际,仍旧投入志愿军至河潢地区作战的原因。此诚危机存亡之秋。” “形势多变,兴许抚宁军很快会撤离抚宁县,投入河潢战场。” 听到此处,许多人面面相视了起来。 王雱接着道:“不要疑问,不要担心,做好自己的事。这并不是抚宁军不在保护你们,而是志愿军将士在保护整个大宋。他们会代表大宋利益持续作战至明年,甚至后年。会有许多人死伤残废,妻离子散。但正如当年的三山七寨剿匪战役那样,国朝会在这一过程中获得尊严,会有更多的人被解放,过上不在挨饿受冻,不在担惊受怕的日子。” “今时今日的大宋仍旧困难,但也绝不是当年的阿蒙。只要志愿军不在河潢地区战败,那我断言于此:整个大宋都安全的,没谁敢攻击边境。所以志愿军需要你们的支持,也必须打赢河潢战役。” 抚宁军八个营,在马金偲的率领下全体立正。 听说抚宁军要撤离的大头百姓们,又纷纷落下了悬着的心。 “今天不是什么誓师。”王雱又道:“因水灾问题现在京师较为混乱,他们顾不上。鉴于很快就会消除抚宁军番号,改号志愿军,所以作为志愿军的默认统帅,我此来是在这抚宁县,为已经牺牲的志愿军将士举行葬礼。” “狄青将军,腾宏军指挥使,姜华指挥使,阿吉都头,陈凡都头,五溪,陈广……” 一连串名字念下去,共计五十八人,每念一个名字,穆桂英带人把对应的牌位摆放了出来盖上军旗,军号角声响起。 这是一场祭奠。 最后王雱道:“这五十八个将士于都门山一役牺牲,为志愿军赢得了首战,也为河潢地区的暂时稳定立下功劳。他们有的死在战场上,尸体无法带回。有的带重伤死在路上也无法魂归故里。狄青将军一生为国阵战数十阵,于都门山战役负伤,引发旧伤后在异国他乡病逝,尸体暂时不能回来。” “腾宏军这家伙最是倒霉,没人认识他,没人知道他名字。都门山战役他是第一个死的,被砍去了一半的脑瓜。他还有一个老婆在家里,一共三个孩子,最大的孩子六岁,最小的还不会走路。” “将军难免阵前亡,有没有人能记住这些人和事我不在意,我这人实在,借着举行葬礼的机会我对志愿军全体做出承诺,一定会抚恤,会让他们的孩子上学念书,让他们的子女进入国企做工人。” 到此掌声如雷涌动。大魔王或许有些地方比较可恶,但是总体上大家都相信,他说到了一般还是会做到的。 若是依照以往大宋的情况,这些将士的家庭会一蹶不振,甚至是自生自灭,寡妇去做皮肉生意来养活儿子的事都不少。但现在的政策非常了不起,能有实实在在的抚恤和尊重,甚至是把子女送入炙手可热的国企的机会。 一些婆娘便觉得真的很厉害。 所以接下来大魔王放话说抚宁军人还不够,需要立即扩招两个营时,有些很激动的自告奋勇要加入,有些是婆娘主动把男人推上去要求去报名。 汗,乱了起来。还发生了一些家庭矛盾,一些骨骼惊奇的家伙和婆娘吵架,指着老婆的鼻子说道:“你休想把老子忽悠去战场战死,以便便宜了你和那群小兔崽子。” 这样的笑料当然有,不过总体很积极,因为大雱跟着又说话:“就算死去的将士是荣耀,应该记住他们的名字。但我仍旧建议你们别死,活着回来最好,别让老婆孩子去占便宜领抚恤。” 现场顿时“呵呵”的哄笑了起来。 “听从指挥,严格律己,保持斗志,就能大幅避免伤亡,这就是战争的秘诀。”王雱又道。 抚宁军现役部队全体立正,其余许多大头百姓则涌过去开始报名。 人太多了,根本接待不了。 鉴于新的政策是:如果没户口的那些牧民参加现役志愿军团,就能立即获得户口转汉籍,成为大宋子民,家里人已有工作的会立即转正,没工作的至少挑选一个适龄儿子进入技工学校上学,合格毕业后能进国企。 基于这些优惠政策,所以也有许多当时来自金三角地区的牧民踊跃报名。 陪同在身边的吕惠卿不禁压力山大了,如此一来么,一但大魔王招收过多的前牧民进志愿军,就代表抚宁县地方政府的各项安置资源都要大幅投入。 理论上吕惠卿当然可以抵触这个政策的。因为这是民政不是军政。但现在的气氛已经激活,大魔王早先又没有沟通,不方便当面扯台了,否则这除了影响军心,也一样降低县衙公信力。 吕惠卿凑近低声道:“小王相公,你这事恐怕做的过激了些。” 王雱低声道:“别扯犊子,我知道你有压力。但志愿军的军心不能动摇,支持志愿军打赢河潢战役就是大宋意志,你必须配合好我的军策,做不到就是你无能。” 吕惠卿低声道:“学生不是要推脱政务上的压力。而是当初那些牧民中,党项人占比较大,汉人的占比小,招收党项人进志愿军恐怕不妥?” 王雱微微摇头道:“问题不大,生活与思维上的确会有少许差异,但他们是在边境被遗忘的一群人,胡汉混杂了好多年,基本上已经没有了什么民族属性,宇宙的道理,强的会同化弱的,打完这场战争后他们就是汉民。而且我还考虑到,牧马特性、技术等等方面,他们有他们的优点,这也是当下志愿军比较需要的。” 既然这么说,吕惠卿也就不多说了,点点头。总体上既然是大魔王指挥么,他是最能控制这些的人了…… 第461章 战略思想的播种 今天晚了些,抱歉 ~~ 结束了校场的仪式,开始返回。 吕惠卿陪同王雱走在雨中,时而好奇的偷看王雱一眼,却不说一句话。 吕惠卿自问学识和才华都有,也掌握了大雱的思路。但时至今日,仍旧有一点是吕惠卿自觉万万不及的,那就是感染力,现场情绪的控制力。此点来说大魔王无出其右。 就像蒸汽机不仅仅需要图纸那样,大魔王说话的内容,甚至每一个表情,体态语言,配合他那简单粗暴嬉笑怒骂的标签风格,心态,这是一个完整的体系,无法复制。 吕惠卿承认,这就是领袖气质。若用大魔王小白文里的俗语讲:就叫猪脚光环。 依照他小说中的理论,猪脚光环并不能提高猪脚自身的智力,但能降低其他人的智商。 这似乎是真实存在的现象,但凡领袖之人一定能感染,感染在吕惠卿看来是个贬义词,那代表病了。也等于被猪脚光环降低了智商。 所以一但处于魔王领域之下,受感染者的思维、都会简单粗暴化。这其实也可以叫信仰。 在吕惠卿看来,为什么打仗这个论点,绝对是一门辩驳不清楚哲学,但粗暴的魔王领域能代替别人思考“为谁而战”这问题。在此问题上王雱从来不和任何人讲哲学,就是一句简单的为国家和荣耀而战。抚宁军信了,自那开始,但凡大魔王的队伍就从思想层面上发生了血统级变化。 喊一二一,那土到掉渣的军歌,竖立标兵等等这些作为看似简单,却是一个体系。就以吕惠卿在太学所见识的腐儒思维来评价呢,大魔王这一套其实是“反智的无中生有行为”。 也许吧,不过大魔王也在说腐儒反智。他们之间到底谁是好东西,那还真不一定呢。 不过抚宁军日复一日的坚持到现在,已经成为了他们血统的一部分,是他们整个集体荣耀感的来源,也是大魔王的成功。这只部队的存在,这个理念的持续灌输,时至今日便有了“自动率”,它还能快速把新加入的新兵蛋子同化掉。 对此吕惠卿不觉得好、也不觉得坏,只有一点:倘若大魔王真带着这只军队赢得河潢战役,将后来他就再也不能再被否定了,他的治军思路也会得到急速的扩张,那就如同正在急速扩大的工业雾霾一样,成为他的魔王领域。 吕惠卿对此充满了敬佩和担心。 抚宁县的崛起是一个奇迹,吕惠卿有自知之明的,真正的抚宁县不是大家现在看到的那样,也不是吕惠卿的政绩。 当时是一团草根,挨饿受冻,大半壮年男人被官僚卖了绑至绥德军做奴役,街面上到处是无精打采的流浪儿童,每过一个冬天,流浪儿相互之间、都会发现少了许多认识的面孔。 加上三山七寨的威胁,加上自己人的围堵,这些就是抚宁县的前身。大魔王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下,于大里河口一战缴了绥德军精锐,打怂了当今皇后的堂叔曹首义,顺便把抚宁县带出了黑暗。 当时那些无精打采的流浪儿,现在都有在学堂念书,有的已经参加了工作,有的当兵还参与了著名的榆林河口之战,譬如那个一无是处的问题人物陈二狗累次立功,已经成为了中级军官指挥使。更有一些人也被挖掘出了天赋,成为了技工中的顶尖人物,正在更快革新着生产效率,推进这日新月异的工艺变化。 这些,吕惠卿自问花费一生也做不到。但是大魔王三年做到了,这无关水平和技术,不是领袖的人,就不可能推动出这样的成就来。 吕惠卿庆幸大宋有这样一个人,但也很郁闷,因为恐怕终其一生,都脱离不了他的影响,会始终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yy到这里走在雨里,忽然被大雱用肩膀撞了一下道:“想什么?” 吕惠卿歪着脑壳想了想道:“想了很多,但无法说清楚,将来有机会,会和相公多谈谈。” 王雱点了点头,就不在意了。 “对了相公,都在传说你在大名府欺负大宋第一才子小苏是吗?”吕惠卿好奇的问道。 王雱不在意的道:“是的我欺负他了。但不要以为我不喜欢那个小清新。我若不欺负他的话,他那么牛,欧阳修那么相互他,当时你和你那群狐朋狗友约着在太学怼他,你们中至少一半人要凉知道不。我最拉仇恨,我故意去惹他一下牵制了他,他就不会多想往事了。” 汗,吕惠卿的确在为这事尴尬,当即对大魔王惊为天人,有他吸引小清新的火力,大家真的都可以放心了。譬如当时的京城,有大魔王在,大家对李师中并没有多少仇恨…… 八月二日,朝廷方面是否从河潢撤离志愿军、是否任命新的志愿军统帅仍旧没有消息。 但唃厮啰的儿子董毡、以及“指导员队伍”的统帅狄咏联名,连续三封求救信发往秦凤路积石军,和永兴军路抚宁军,要求立即出兵西宁州。因为形势正在急速恶化。 当时很仓促,狄青的精骑大部分人马滞留在积石军进行整编,狄青自身只带五百精骑,以最掩人耳目的方式突袭都门山。而现在,其余主力部队仍旧滞留在宋国军区积石军内。 根据朝廷关于《志愿军出兵细则》中的解读,秦凤路积石军归属志愿军节制,但现在志愿军已经没有统帅了,朝廷暂时也没有新的命令,又鉴于宋军始终惧怕西夏人,所以积石军知军张谋成拒绝现在出兵救援西宁州。 至于在永兴军路秘密待命的王雱想救援也不行,实在太远。且没有获得枢密院的最后授权,就算现在韩琦已经把抚宁军交给了王雱,也出不了银州行政区,否则第一个把王雱部列为叛军的人,会是曾经的大仇人曹首义。 “形势千钧一发。时至八月,西夏军团已收割了一部分提前成熟的粮草,河潢地面上的草料疯长,为他们的战马提供来源,于西夏军团而言,会战总攻之时机日趋成熟。我父亲狄青病逝之消息、早先被西夏人解读为烟雾,但现在烟雾逐步落下,他们认为是真的。他们还依托情报获知大宋京畿水患告急,粮食危机。兴许他们认为这就是西夏军团的总攻时间,于是不等全部粮草收割,于湟水北线和南线,漫咩与卓洛兰部正在分批推进,形成逐步围困西宁州之势。” “为阻止咽喉西宁州被围,唃厮啰年迈之际两次组织了骑兵进行试战,但西夏燧发枪和神臂弩犀利凶猛,河潢军早已经士气军心低落,促使了我西宁州两次反击战损失惨重。” “若西宁州真被合围,断绝一切外援,那为时已晚,西宁州之沦陷会发生在冬季来临前。待得那时,若我大宋想于严冬收回西宁州,将付出十倍的惨痛代价。则我父亲之都门山战役等于白费。宋将狄咏,泣血叩拜。” 在狄咏给王雱的书信结尾,他这么写道。 王雱也实在没有办法,想救也救不了。 只能回信给狄咏和唃厮啰:“西宁州之形势本官已收到,明白于心。当务之急不是指望别人能为你做什么。而要从根子上认清形势,知道你们自身能做什么?以最大程度减缓西夏军团展开西宁州会战,获得缓冲,等候志愿军投入战场。” “志愿军力量开进河潢是板上钉钉之事,不存在任何疑问。但无法确定时间,最快速度也会是九月。若真等到了九月,西夏军完成了合围,那时你们被困于西宁州,军事形势还不是最坏的,那等于河潢地区之秋收粮食,全数落入西夏军之手。到得那时,雄才大略的卓洛兰一定会封锁河道和南境,采用拖延之战略,就能困死我西宁州和志愿军将士。” “河潢地区人多,若没了本地粮食和草料,就算我大宋不遭遇水灾,但河道被封堵之情况下,于寒冬大雪中的粮草援助,至少要耗费百万为单位的民力,在陕西赤地千里之情况下,这能把大宋一起拖入深渊,成为一场几乎打不赢的战争。” “经过上诉之分析,于是咱们回到问题根源上,你们需要认清形势即:哪怕我部现在出兵,也已经无法阻止西夏军之秋收行动。这就是河潢地区之第一生命线,不能依靠外力,要自力更生,要依靠河潢地区之群众力量扩散出击,抢收粮草。” “不要固守西宁州了,也千万不要再与西夏打阵地战。你们集中了起来上去送,我是卓洛兰我做梦都能笑醒。把现有的骑兵建制打散,分散出击,利用地势熟悉程度高于西夏军之优势,小股部队穿插突围出包围圈,保护吐蕃民众于河潢地区抢收,能抢了带走就带走,带不走的烧毁,不要有任何的思想包裹和负担,敌进我退,敌退我抢。” “不要被区区一座带不走的死成禁锢了思维,若没有粮草,西宁州之城池就毫无卵用。西宁州之城池,漫咩若要,那就给他。河潢地区之粮草,才是河潢战役的第一生命线,而西宁州并不是。漫咩若愿意分兵占领西宁州,我做梦都会笑醒,因为那意味着他的力量被分散,他们毫无群众基础的情况下,更没有人手去收割粮草。” “漫咩部于潢州攻防战时,因错误的战略思想造成杀伐过重,彻底失去了民心,这就是我方现在的唯一优势。西夏军多部即便会师,也不过七万之众,与广大河潢地区之民众数量相比,处于绝对劣势。要加以正确的宣传和思想指导,利用潢州之血腥例子,发动群众为家园而战,为生存而战,为反抗邪恶暴政而战。” “敌人集中,我便散开突围抢粮。敌人散开,我便集中狠打烧粮。认清形势为‘粮草生命线’,假设你部能接受此观点,以此为中心,动员群众勇敢出击,敢于放弃固守城池之思想,持续斗争下去,就能看到胜利之曙光。“ “宋国王雱,八月二日夜,于抚宁县书敬唃厮啰将军。” 书写到此放下笔,把书信递给穆桂英去转发。穆桂英顺便看了一遍书信,惊为天人。王雱的思路风格真那的是和传统的任何官僚都不同,战法更是和狄青截然相反。 有没有用、能否最终赢得河潢战役穆桂英不知道,但穆桂英清楚,假设大雱的战略真能得到一定程度执行,那西宁州至少能支撑到志愿军开进河潢。 为了支持这个部署,当时王雱第一时间派狄咏带百人的“指导员队伍”提前进驻河潢,开展宣传和政治工作。 听说当时那只百人指导员队让吐蕃人很泄气,就连狄青也认为这是添乱。但是有了好过没有,基于对大雱的盲目信心,现在穆桂英认为,河潢战役的转机,兴许真会来自那只毫不起眼、连武器都没有的指导员干部连队。 做出这些决定,看着是一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模样,其实有苦自己吞。王雱内心里压力也很大,回信指导战略,包括当时派指导员队出阵,这些完全是非法的行为。 发动河潢地区群众上阵抢粮抗击,必然也会进一步带来牺牲和流血,若最终河潢战役打不赢,这个污点就会是绞死王雱政治生命的索子。 因为大宋从张方平开始、韩琦、吕公著、吕公弼、司马光、文彦博等人都持有“低端百姓无资格参政也无资格作战思路”的,他们认为那不仁道,死伤过度还会影响军心士气。 这很残酷,这是两种思想观念的交锋对撞,谁也说服不了谁是真的。 所以说辞不重要,业绩为王,打赢了就什么都好说,大雱甚至可以把这事用孔儒的“仁者爱人”来解释。但若打不赢,最终把大宋都拖入了无尽泥塘中,那么王雱到底什么心态毫不重要,从一开始推动志愿军、所做的每一个动作就都是污点,是错的。 但要打赢也非常不简单,时值大宋自身水深火热,后勤上的艰难,导致大宋所能投入的志愿军规模极其有限,要算计漫咩或许不难,但要算计卓洛兰恐怕很难。 自始至终在关注西夏军团动向和战法的大雱、已隐约看到了卓洛兰的厉害之处,兴许她能成为神机雱一生的对手…… 第462章 出兵的正式授权 八月三日清早,仍旧等候命令的期间,机械工业局知事大雱,视察旗下机械厂各工段车间。 全力支持志愿军入河潢作战的动员令已经下达,此外企业的管辖权也不在归属抚宁县,所以形势主义早就没有了,除了有两个厂方的外事人员陪同视察之外,其余工人早全部取消休假,加班加点,也无需停止工作来取悦王雱。 神武炮工段热火朝天,一锅又一锅的铁水在半机械的产生线帮助之下,倾倒入了磨具工们精确制造的沙模,一段段的炮管初形出来后,正在排着队的等候上最新的镗床加工。 轰隆轰隆的声音中,2.1版蒸汽机运行稳定良好,带动助推着厂里各工段车间的效率。 这样的生产氛围,对于邪恶的军事党来说,还是相当振奋人心的。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王雱仔细观察了今日第一门下线的“量产版神武炮”后,便有些泄气,这个太重了,除非是有基地支撑的阵地战,否则应用和机动都十分困难。 老罗爹也来了,在旁边对王雱解释道:“大人容禀,暂时来说为了成本和产量妥协,无法做到更轻了。哪怕咱们有技术积累,还有了最新改良的2.3版镗床,炮管无需合成焊接,但为了追求效率的量产,规模性的材料仍旧不过关,前期经过反复的测试,若炮管过薄减轻重量,则炸膛率会很高,为此我机械厂还发生过几次伤亡事故。” 王雱叹息一声,无奈的点点。 当时抚宁县攻防战的三十几门神武炮,并不是这种量产工艺,而是采用新型的成本非常高的宋钢七号整体成型后,利用锻锤系统整体进行冷压锻造,然后再以镗床和技师的手工刀密集型的加工,经过了锻锤系统后,其本身的质量已经接近于镗刀钻头,以及技师的工刀,所以除了效率低到不忍直视外,也简直是不计成本的毁坏了无数的加工设备。 当时就是在那样的投入下,打赢了抚宁县攻防战,进而促成榆林河口大捷的。 但现在显然不能这么干了,其实这批量产版的重炮是北1京的订单,下单的时候北京的分厂都还没有建设完成。这批重炮是特批的,为了在这个特殊时期,防备北方辽国的动向。 作为军事爱好党,越粗的炮管就越正义,哪怕不是自己用的,王雱现在也惊为天人,看了另外一个工段,这些老猥琐浇出来的炮弹直径相当邪恶,乃是三十斤的炮弹,王雱这个弱鸡抱着就很费力。 现在这个东西,看着更是傻大黑粗了,妈的邪恶是有点邪恶了,但这东西根本无法作为野战炮使用,也就是说暂时无法用于河潢地区。 研发适合野战机动的小形炮、技术上不存在难题,只是需要与否,以及成本的问题。于是谈了一些建议后,也不着急,现在的首期志愿军暂时不需要,必须是在冬季来临前逐步稳住了河潢地区,形成了稳定的对持之后,才会慢慢需要。 “仍旧不够猥琐,要研发更新的材料,制造更好的镗刀,更先进的镗床,要三轴联动甚至是四轴联动。开发出更多的各种专用机床,扩大蒸汽机产能。暂时不要指望北1京的产能,可以看得见的三至五年内,北京的产能供应京畿都不够。”王雱说道。 厂长许浪山不禁有些尴尬,低声道:“衙内您确定还要扩大?现在用工成本在逐步攀升,办学资源投入也在翻倍,眼看河潢地区大宋志愿军已经介入开战,边境地区随时有可能遭遇西夏的报复性攻击,这个时候,若我机械工业局继续在抚宁县下重注,是否恰当的决策?” 王雱摆手道:“没什么恰当不恰当的问题,有能力就给我上,造造造造,累积下来的技术不会消失,培训出来的产业工人也不会嫌多。西夏只是纸老虎,我志愿军只要不在河潢战败,他们大概率就不敢攻击宋境。就算出现黑天鹅事件,西夏人真的疯了开战也没事,人在就一切都在,到时候全体人员撤离后方爆产能,抚宁县的工业轰轰轰轰、全炸了不就完了?在国家层面上,这点损失连局部骨折都不算,我根本没有完美强迫症。” 事实上没人会认同大魔王的此种脑洞,但气势是有的,受到感染后全体大头工人立正。他们觉得很有面子,大魔王很人性化,竟然会接受关键时刻炸掉整个工业基地,保护产业工人后撤的思路? 这肯定不对,但工人们听来也很震撼。 所以现场的许浪山就无比尴尬,觉得衙内怕是喝高了,胡言乱语的,当时真该写信去京城给老王相公告状,把他吊起来教训。 “咳……”也发现说了胡话,王雱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岔开道:“那个……见到这么傻大黑粗的炮管,就忍不住想撸一发,要不找个地方放它几炮让我爽爽?” 汗,这又是个脑洞,现在哪里找地方给他试射,这个级别的神武炮试射要拉很远,在专门的地区,专门的时间段,戒严之后才能进行测试,否则这个地区现在人很多,指不定就把谁给炸死了。 于是也不理会大魔王的脑洞,许浪山带人把大雱拖出了机械厂,不许他影响大家生产了。 因为只要他一在,大头工人就只会围着听他胡言乱语的演讲,时而进行鼓掌什么的…… 八月四日,朝廷夫人任命终于正式到达抚宁县,王雱加正六品,挂枢密承旨、兼机械工业司事,监志愿军。 穆桂英出任“大宋志愿军河湟行营都总管”。 抚宁军号正式撤销,改编为“志愿军”番号。与此同时,王雱穆桂英部获得正式出兵授权。 这些任命的大抵意思是,穆桂英是志愿军军事统帅,王雱监军或者要叫政委也行。当然是有最终决定权的政委,这是大宋文官特有的待遇。 王雱之前是工业局知事,依照章程,这个部门属于枢密院建制,同下州。于是王雱也就是理所当然的枢密院系列官员了,现在时局允许,韩琦推荐后,大雱也就在枢密院系列内升了一级,挂“承旨”衔。用通俗的话来说,大致相当于总政治部下面的一个部门领导。 乱世出英雄,运气形势似乎又慢慢的好起来了,若能最快打赢河潢战争,又考过了殿试,升任都承旨,或者知大名府就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河潢地区烽火连营,邪恶政权狼烟东飘,尸横遍野,民众水深火热,我部志愿军、身带皇命,以及解放河潢民众之人道主义重则……” 大雱金鸡独立的站在高台处念念有词一番,急性子穆桂英等不及了,一拉马缰道:“出发,最迟九月初,必须投入河潢战区。” 就此一来稀里哗啦,满编的一个军开始征途。至于抚宁县的防务计划韩琦说另有安排,目测将会由韩琦心腹、河东晋宁军分兵来接手防务,仍旧由吕惠卿节制…… 第463章 百团突围 卓洛兰有些焦急的看望着天空。 八月中的天空很美,气温也相对之前适宜,同时这也是人们粮食收获的日子。但现在这鬼地方的形势一点也让人高兴不起来。 针对唃厮啰部的两次阵地战获胜,现在西夏军团倒是士气如虹,然并卵,并没有对河潢地区之战略形势发生根本性转变,因为卓洛兰现在已经彻底看穿了大将军漫咩的蠢货本质。 确认了狄青病逝,宋国京师水灾、粮食危机、志愿军暂不敢从积石军区进兵的那一刻,卓洛兰就调整了自身的思路,没有过度纠结粮草收割了,打算迅速进兵西宁州,夹两场战役胜利的士气进行围堵,依托西宁州的士气低落故意打开后方一个口子,逼唃厮啰部放弃西宁州,退往青海湖区域。 想这么想,漫咩却受不了卓洛兰思维转变的大跨越,以为卓洛兰疯了。漫咩认为既然无法打快战取胜,眼看到了粮食收割季节,那当然首先抢粮,反正吐蕃人现在吓破胆,缩在西宁州不敢动弹。 西宁州在吐蕃人手里固然会威胁到西凉府粮道,但现在漫咩已经有把握吃下河潢的大部分粮草,也就有了放弃西凉府粮道的底气,于是,漫咩不同意卓洛兰那漂浮不定的疯娘们战术思路。为此一来耽搁了进兵时间。 其后卓洛兰不放弃努力,从南线连续发军报催促漫咩最快发兵西宁州,借用这个难遇的时机解决问题。到了彼时,漫咩也发现因早期潢州的血腥政策,导致现在抢收粮草的代价较大,效率较低,于是不得已又同意了放弃抢粮,快速血战西宁州的建议。 若卓洛兰认为可以就此打下西宁州,那么这个美女统帅就错了。因漫咩的愚蠢程度超乎卓洛兰想象。他虽然配合进兵了,却老是落在后面慢一拍,像是要报复当初卓洛兰的软抗命行为,也像是想把没蔵太师的嫡系先送上前线去死掉一些的意思。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在这瞬息万变的战场形势下的确出了这稀奇古怪的事。那个兴庆府乡巴佬漫咩的心机、造成了合围形势的不利,不但慢还漏洞多。然后也是也不知道吐蕃人是不是疯了,当时两次阵地战他们损失惨重,被吓破了胆,但现在吐蕃人又忽然鸡血了,竟是打散为小股建制的在突围? 因乡巴佬漫咩的存在导致包围圈漏洞实较大,现在,已经被无数吐蕃骑兵分散突围。他们的去向不是撤退,而是前进,推进到了潢州的方向。 要说漫咩的愚蠢仅仅于此的话,卓洛兰自问还有补救办法,那就是不管小股突围部队,他们突围的流速有限,抓大放小就行,把最多的吐蕃骑兵围堵于西宁州内,给予歼灭。 但漫咩本就有一定私心,又被小股吐蕃骑兵撩拨几下,竟然带着主力部队,掉头去追击那只不足一千人的吐蕃骑兵? 对于这些个兴庆府来的乡巴佬军队,卓洛兰也是醉了,这似乎就是传说中的“傻逼嘲讽脸”,是侍卫军历来的特点。听说他们在兴庆府作威作福的时候,连语言的刺激都受不了,现在看来是真的,侍卫军怒了之后就放弃了既定的大战略。 就此一来,卓洛兰临时调整的西宁州会战计划破产,无法得以实施。因为仅仅和南军司部三万人马,不足以封堵西宁州,一但逼的过激,他们背水一战狗急跳墙的话,就等于卓洛兰部独自承当西宁州会战,那或许能赢但是战损会大到卓洛兰无法承受。 这样一来,卓洛兰也果断退了回来。 借助这个时机,一夜之间西宁州之民众、骑兵部队,全线突围。 卓洛兰暂时也没看懂这些吐蕃蛮子想干什么,他们疯了,不逃往青海湖,却在西夏北线南线两股大军间穿插,散开于整个河潢地界上。 这非常玄幻,卓洛兰再也没见过比这夸张的事了。大难临头的时候,他们既不是四散逃亡退出战区,也不是集中在一起抱团取暖,而是再也没有统一指挥,唃厮啰部的近五万残兵,目测打散为了一百个分队,不受任何人的指挥,也不退出河潢战区。 卓洛兰部狮子搏兔快很准,围捕到了一个落单的分队给予歼灭,留下两活口审问“什么情况”。这才获得了这是宋国王雱建议的百团游击战术的消息。 查看了这个分队人员的尸体,其中果然有个带着红十字袖标却身穿宋国军服的宋人,他已经死了,没有武器,只是十七岁的样子。这似乎就是这个分队的“指导员”? 弄明白了始末,卓洛兰舔了舔嘴皮,觉得这是一个非常鲜甜的奇葩战法。对西夏军团并不会产生致命威胁,但也非常不容易对付,这等于此番西夏远征军因漫咩的愚蠢,而陷入了一个超级大型的巷战泥潭中。 退的话,眼看已经到手的河潢地区,等于来杀人拉足了仇恨,却没有好处就离开。如果继续驻扎在这里,那么完全可以预见,既然神机雱已经开始干涉河潢战区事宜,他爹是王安石的情况下,估计他带队的志愿军精锐投入河潢战区已经不远,兴许就在九月中,甚至是九月初! 围着这只被血腥残杀了的小分队几百尸体走了几步,骑在马上的卓洛兰喃喃道:“不,王雱的目的绝不仅仅是牵制,不会只为了存活等候他开进战场……他的目的是粮草!” 说到这里卓洛兰终于色变。河潢的粮食当然多,草料当然充足,不过分散在了方圆千里的区域,这个时节的秋收已经开始,原本么,河潢地区的民众也未必支持唃厮啰,但蠢货漫咩近乎屠城的行为后,无疑等于把惊呆了的血泪民众,推向了唃厮啰政权的怀抱。 于是,现在突围的百个小分队的真正目的是,串联这一地区的五十多万民众持续斗争,和西夏集团军抢夺秋收的粮草。 “妈的这下就坏了。” 神色大变的卓洛兰急忙催动战马带队狂奔,该怎么做她暂时也不知道,卓洛兰只是初步清楚了神机雱的真实战略意图。他从来都不看重土地,他的理论曾经一度非常让人疑惑:有人就有一切。 但是现在通过漫咩的愚蠢,神机雱的奸诈,这两个一结合卓洛兰看懂了:有时候,没有统帅的确是一盘散沙,但散有散的好处,那就不容易因统帅的一个错误就全盘输光。 的确,在战术错误的情况下部队越集中,统帅威望越大,一但输起来就越惨,都不用敌军去想办法围捕寻找,大将军一声下令,人多力量大,就一个集群的上去送。 说起来入河潢至今的三次大战,吐蕃人就是这样输掉的。 而此番的“百团战法”有机会突围,也正因为没有统一指挥,他们各自犹如过江之鱼散乱穿插,的确有的队长和指导员不够聪明、运气不够好,会阵亡,但现在来看神机雱的百团战略正在接近成功,因漫咩的不配合,他们至少能有效存活七成以上。他们一但开始串联戾气深重的民众,那么西夏远征军的噩梦,就不远了。 因为看得见的现在,漫咩就带着一个主力军去追击一条小鱼? 这叫低效!原本可以用于发动西宁州会战的制霸性战略资源,就被他用于去追缴一个或几个“游击队”? “大棒槌!迟早因他而输掉整个河潢战役!”想明白后的卓洛兰开始破口大骂…… 第464章 系统、硬件、功耗间的关系 神速行军始终在进行。 八月二十日,王雱穆桂英部忍着秋季虫子的最后疯狂,强穿六盘山,许多人被各种毒虫咬的跳脚,好在也没人死,抚宁军的外伤急救措施总体挺不错的。 与此同时,王雱又接到了河潢地区的最新战报: 狄咏将军说动唃厮啰,组织的百团突围战术卓有成效,死伤很大,但保证了每团有一个抚宁军老兵出身的指导员后,已有接近八成的骑兵部队突围散开,参与进了串联、发动群众、游击、秋收抢粮的进程中。 这样一来王雱就放心,西宁州已经被弃守,唃厮啰的族卫军主力已经成功突围。 留在西宁州的民众已经顾不上。突围撤离前对他们的指导是自保,存活,逃亡。有些人会选择走,但有些人不会走,会留在州城中,留下的兴许会死去,但那没办法,这就打仗。兴许又不会死,因为王雱已经发现卓洛兰不爱杀人,是个极其难缠的对手。 总之一切都看天意,是战争就一定会有死亡,但死的越多,漫咩部的败亡就会越快。王雱很庆幸此番的局面,不怕神对手只怕猪队友,如果是卓洛兰全面主持的话,这场战争不会太血腥,但赢得战争的难度系数会高到离谱! 这次军报中的漫咩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蠢货,把用于强攻西宁州的战略资源,用去围追堵截一只游击队? 在后世大雱还是娃娃时,喜欢玩竞技游戏《罗马》。在这游戏中有的玩家喜欢用鼠标双击后,点齐整整一个战斗部进行指挥,他们通常会再用鼠标对着敌方的单个目标猛点。 那会造成什么情况呢? 会把明显可以残杀掉对方基地一半农民的战斗部,全部动员了追着他所点的那一个敌军而去。这就是瞎指挥的悲哀处。那个时候,对方玩家只需把那几个被集火的目标用鼠标快速往地图外一拉逃跑,就能引导着敌军的一整个战斗部离开地基。 辣么这个时候就是基地农民大队撤离的机会,屡试不爽,大雱曾经无数次用这招翻盘。这就是持久战的理念,当年的那个电竞圈子里,不喜欢打骚扰快战的大雱较容易输在青铜时代,不过一但打进了铁器时代,基本也就不会输给圈子里的任何高手了。 人类不是ai,人类的微操和指挥面是有限的,在顾不过来的情况下,在那类电竞游戏当中正确方式就是不指挥,或有限的、简单的小区域指挥。尽量让ai自己打,ai中的一部分固然有的会去砍无效建筑,也会被对方的引兵策略拉着绕,但至少会有部分去追着农民砍,那就是广泛播种,适者生存的战术。 演变到现在的河潢战区,这就是大雱的战术风格:因河潢地区再也输不起,否则将把大宋也拖入泥潭。既然输不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定不能出现统一的指挥。 因为大雱无法确定有没有人会瞎指挥?所以输不起的情况下,鸡蛋绝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要放在一百个不同的篮子里:打散编制,广泛播种,适者生存。这就是此番百团突围战术的理论初形。 “狄咏将军没让人失望,他是个相当了不起的军人,不愧是名将狄青的儿子。”行军途中的王雱对狄咏如此评价…… “一二一,一二一。” 临阵磨枪不亮也光。从抚宁县扩招两个营后,不但战马数量不够,素质纪律方面也存在短板。为了增加大家的统一性,协调性,集体观念,行军途中的拉练不可缺少。 临时扩招的两个营五百人中,自来当时金三角草原的党项人占据三分之二。这些家伙调教起来相对要难些,有些散漫。好在现在的抚宁县对于他们就是“灯塔和乐土”,为了有安稳的环境,拿到灯塔县“绿卡”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他们比较愿意配合、比较愿意牺牲。 最大的一个好处,这群新兵在统一性方面有短板,但马术方面有心得,包括对马匹素质状态的判断,对马疾病的治疗,对战马性情的把握,驾驭马的技巧等等方面,他们拥有不同的一套心得体会。 于是现在行军途中除了拉练统一性外,马金偲也根据王雱的指令,正在发掘有马术技能的人才。 “一,二,三,四……” 大队骑兵和少量小跑步兵嘿吃嘿吃喊着口号,大魔王则穿着全身精造铠甲吃棒棒糖。 其他人战术背心和头盔,王雱的则是机械厂专门手工精造的华丽全身锁子甲,用的最好的钢材和最精致的工艺,乃实至名归的奢侈品宝贝,经过测试能够近距离防御神臂弓。 当然如果距离过近被神臂弓击中,虽然不会被穿透,但绝对能击碎骨骼甚至损伤内脏,所以安全第一,锁子甲内部,大雱还套了一件用于整体卸力的板甲背心,也是特制的。 安全是安全了,却非常笨重,让行军途中的王雱看着像个傻瓜,且嘴巴里总是咬着一个棒棒糖,看着更滑稽。 不过大雱有苦衷,作为一个纨绔子弟长期于马背颠簸,最难过的不是屁股,而是胃里有东西的时候进行颠簸,所以这个时期大雱每日只吃一顿军粮,其余大多数时候就以含着棒棒糖的方式补充能量。 这就是行军途中的大魔王。这些是党项人科桂亲眼所见。 科桂其实就是个大孩子,不过骨骼架子比较高大。他已经没有了父母,在抚宁县暂时也没工作,往日是带着弟弟做一些杂活,拾一些杂物卖了为生。 得知有志愿军计划时,科桂就再也没有多想,哭着喊着去报名,因马术功底而被陈二狗指挥使亲自选中。他穿上志愿军军服的那一刻,他年仅九岁的弟弟被机械厂子弟学堂录取了,正式转为大宋子民,入汉籍。 不入也汉籍也可以,现在的政策可以保留党项祖籍,只是不划算,抚宁县不搞大宋礼部的政治正确,对少民无优惠,相反对主体汉族有优惠。 有奶就是娘,譬如科桂当时在县衙了解政策,知道将来毕业的合格分数,汉人比党项人所需分数低、国企也优先录用汉籍之后,科桂就果断把自己和弟弟转为汉籍了。 听说只要志愿军不怂,抚宁县就不会受到攻击。于是科桂现在跃跃欲试,非常迫切的希望在冬季之前打赢河潢战争,打不赢也行,千万不要被勇猛的西夏骑兵打的屁滚尿流跑回老家去就行。 在科桂的印象中,以前的宋军打仗就是这样的,但现在似乎不一样了。 “一二一……” 科桂一边跑一边yy着,忘记控制速度就撞击到了前面的战友,造成了混乱,一群人摔倒,仿佛堆罗汉似的缠在一起。 好不容易从人堆里爬了出来,科桂双眼发黑,见陈二狗指挥使一脸黑线的过来。 噗噗噗,陈二狗的手仿佛螺旋桨一样,把科桂敲的脑壳发晕。 “笨蛋!协调性,统一性懂不?你跑的快有个蛋用,要和你的战友同步。跑步不是越快越好,从行军方面说,只要有意志,四分之一速度,保持合理科学的呼吸频次,注意体态和动作,那你甚至可以从早晨坚持到正午吃饭。但假设七层速度,你坚持不到半刻钟就需要休息,性价比算是严重损耗懂了不?”陈二狗大声骂道。 “哦……我知道马匹大抵是这样的,却不知道人也是。”科桂弱弱的道。 于是,科桂的头盔又啪啪啪的响了起来,头盔都被打掉额。 陈二狗继续骂道:“要会举一反三,人和马特性有些差别但总体一样。脑壳不能固化,放机灵些,那你就能活着回到抚宁县见你弟弟。你没见老子们的马吃的也和咱们一样吗?所以马的特性和老子们差不多。” 科桂道:“报告长官,不一样,这些马的种并不算好,但奇怪的是马力很不错,哎吆。” 说不完,科桂被二狗一脚踢翻倒地。 陈二狗踢完了后才楞了楞道:“咦,你似乎再说有用的?起来,重新好好的说给我听,咱们的马力怎样了?” 科桂一阵郁闷,起身摸着二狗将军的马叹息道:“马种一般,不过不马膘相对肥厚,体型够,爆发起来不差。小子观察的话,这些马尤其适合冬季作战。唯一可惜的在于,我志愿军的骑手和马的沟通程度不高,对马性的理解一般,发挥不完美。另外,这些马拉练程度不够,看他们的马膘就知道,这会比较有利于冬季作战,也能保证短途的爆发能力,不过对于长途拉锯、耐劳方面有缺点。” 陈二狗道:“所以这就是我挑选你进来的原因,如果不想输掉战争,还想回抚宁县看你弟弟,必须尽快把你所知的东西,配合有这方面天赋的人,系统性的总结出来,尽量传达给其他人。” “是。”科桂也学会了回答的时候立正,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卵用,却听大家说这是统一性纪律性表达的一部分。 说起来这就是大魔王搞饲料的原因,王雱不懂马但是懂动物特性,生命的存在就是蛋白的存在。营养足够的时候,就算骑手功底不足,马种的血统不够,但也能撑起来。这才是主要得分。 历史上大宋的马不如游牧,不完全是拉练不足和骑术不足的原因,从农牧学的观点来看,主要原因是宋境的草料营养含量远低于河套地区,这就是明显的差距。 不过这一问题可以用豆子弥补,所以汉家的马通常需要喂一部分豆子,于是民间的马其实不比游牧的差,但军马肯定比游牧的差很多。本质原因就是一个贪字,朝廷拨付的战马“营养费”,被军官们拿去搞福利,反正马吃草也饿不死,只是说打仗的时候跑不起来而已。 打比方的话,骑术就是“系统”。像手机一样,系统底层优化的好,无效代码以及资源调用处理的好,就能最大程度发挥出硬件优势来。如果像安卓一样的低效白痴的话,也不是说不可以,那就要堆料,管它低效不低效,用强劲的硬件撑起来。就是这个原因,安卓真旗舰它也未必输苹果。 如果系统写的差,硬件也低效,仍旧有机会追平的。那就要超频、增加功耗,解决散热。譬如电脑上面,给45瓦功耗的四核i5处理器,可以把只给15瓦功耗的六核i7吊起来打。 大抵就是这样的道理。 在王雱的观念里,相比游牧,大宋骑兵算是“系统优化差”,还加上“硬件架构落后”。但是不要紧,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依靠全营养学支撑的军粮鸡血,就相当于给足了功耗接口的i5处理器,只要后勤不断,持续拉锯下去,要把“吃草的i7处理器”吊起来打并不算难。 这场骑兵拉锯战中的硬件构架,就是科桂说的马血统,系统优化就是骑手素质。这批战马的血统不可能改了,但是现在科桂的团队,像华为系统研发的那群码农一样,正在想办法解决宋军骑术的底层优化问题。一但科桂像余大嘴一样,某个时候扔个“吓人技术”出来,就厉害了…… 第465章 火力全开 志愿军已经出阵,与此同时整个抚宁县鸡血了起来。 这个过程中吕惠卿不敢有任何的懈怠,保守估计,大魔王部最快速度九月中会投入河潢战场,看得见的大型会战应该暂时打不起来,于是他们会需要大量的后勤渡过恐怖的凛冬。 这些事上若出任何一点纰漏,致使大魔王部志愿军被坑的话,吕惠卿知道自己会被王安石整死的。 于是吕惠卿也是拼了,各种公关人员派了出去,直接是县衙拿钱,贿赂开道,从永兴军路抚宁县到秦凤路的陇西地区,各地的官僚,士绅什么的全部都在公关的范围。 如果是大魔王来办这些事那叫统战,是肯定会强上会杀人的,但大魔王急于投入战场稳住形势,没时间去和地方官僚撕逼了。而吕惠卿没有统战的能力,也没有这种拉仇恨的思维,那没办法,除了托各种关系好话说尽外,最主要的就是贿赂。 这笔财政黑洞将来怎么处理吕惠卿不关心,总之一点,此番是从抚宁县出兵,把抚宁军改号志愿军,那么只要抚宁县咬紧牙关,支持志愿军打赢这场战争,就所有的投入都能收回来,会名利双收。 后勤运输不是骑兵行军,除了到绥德要塞走铁路运输外,其余几乎全水路,一直要到熙州。 这些水运指标全都转运司手里,而抚宁县自来和李参关系不好,好在韩琦说了算的现在、李参在西北影响力有限,又有能说会道的吕惠卿公关,用贿赂开道,所以也拿到了不少船运份额…… 呜——呜—— 刚竣工通车不久的抚绥段铁路,依托二代蒸汽机火车头,第一时间已经满运力营运,抚宁县和绥德要塞两端的货场挤满了人,犹如蚂蚁帮家一样。 各地区统筹调集而来的麦麸、大豆等等粮食不停的进行装卸。 一些地方人已经不够用,所以抚宁县当初修城墙用剩下的二手设备大型吊,也转让了一台卖给了绥德县“铁路所”使用。只见大型吊直接把一车又一车的各种物资粮食吊入了开放式的火车车厢内。 夏季和秋天,永远是收获和储备的季节。大宋老百姓总体很萌,时至今日王雱的影响力不仅仅在抚宁县,还辐射到了周围许多地区,尤其是经济沟最多的绥德县老百姓,对大魔王很感冒。 于是绥德县铁路所货场上,许多百姓纷纷涌来,把他们夏季积累下来的鱼干,交给了铁路所的人装车,运往抚宁县。 这是因为他们听说志愿军即将在河潢地区和西夏军团决战。这个地区的人永远都怕西夏,也讨厌西夏。然后还听说,为了凑足某几种豆子所没有的氨基酸,增强战马的军士的身体素质和抵抗力,鱼粉是现在必不可少的东西,但鱼粉也不够。 于是铁路所货场的公务员忙的焦头烂额,张三五斤,李四两斤,王麻子三斤。 他们正在记录那个谁谁谁送来了几斤鱼干,现在暂时不会付钱,会批个白条,将来会有补偿,这是抚宁县吕惠卿承诺的。 这些从河东、从西北地区,近四分之一大宋行政区集中过来的物资,现在就依靠抚绥铁路进行吞吐,因志愿军作战之军需物资,全部在工业重镇抚宁县生产。 据说西北投行叶无双都临时上了两条压缩军粮生产线,开始供应军需订单了。关于大宋的军需订单叶家一直都有份额,这是常规操作,会打白条,将来找枢密院结账。 所以修完铁路后的这群工人并没有失业,相反现在火力全开,抚宁县绥德县开始依靠战争红利进行发展,基本已经没有闲人,货场装卸,工厂生产,军需输送,顺便从远途带回各种粮食鱼干,另外还要成倍的加大矿井开采,这些任何地方都大量需要人,需要机器机床。 整个一副轰轰轰的态势,许多人完全没有看懂,区区一个抚宁县竟有如此巨大的吞吐能力?一条当时被嘲笑为脑子进水的铁路,现在能把四分之一个大宋的物资输送抚宁县进行转化生产,然后又吐出来? 就算到这个时期大多数人还在后知后觉,但少数一些人已经看到了工业的恐怖力量,以及大魔王那非常不科学的动员能力…… 从九月初开始,早晚的气温已经有显著下降。 在这个凛冬将至的时节,气温不是卓洛兰最担心的。卓洛兰判断:从九月中开始,王雱穆桂英指挥的志愿军、随时可能投入河潢战场。没人知道他会怎么搅和这场原本胜算不小的战争? 晚间的帐篷里生了火,木材烧的噼里啪啦响。 这个时节还不需要温暖,不过卓洛兰作为一个贵族,自来都有喝热茶的奢侈习惯。伸手提起火上的壶,冲了一大碗热茶喝下去爽爽,那种让人昏昏欲睡的郁闷感淡化了些,账内弥漫着的松香气味让人感觉很舒服。 作为一个草原上带刀行走的粗狂美女,卓洛兰其实是个有学问的人,就算是军中,她的书桌上也摆放了非常多的汉家典籍,有各种各样的兵书,包括神机雱的全系列著作,以及文房四宝一样不缺。 前阵子卓洛兰喜欢连夜连夜的奋笔疾书,试图把漫咩的愚蠢解释给漫咩自己听。事实证明效果似乎并不好,还增加了远征军内部的不和谐。于是到了现在卓洛兰放弃了,不在写信给漫咩。现在已经晚了,就算漫咩知道了他自己是个棒槌,也改变不了西夏远征军团的被动局面。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现在卓洛兰的思维很单纯,漫咩接下来会出什么脑洞已经不重要,卓洛兰只想稳住自己的南线战区,在事不可为的时候尽量把族人带回那片熟悉的草原去。 “漫咩会不会被神机雱吊起来打?也许会。然而想把老娘按倒在地上摩擦,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自语嘀咕着,卓洛兰再次把宋国王雱的相关著作翻出来仔细看,一字一句的看,同时开始复制张贴,又奋笔疾书写东西了。 乃是写给河潢地区民众的传单。 在卓洛兰看来神机雱是个非常难缠、非常了不起的英雄,一个至今不败的神话。 谦虚的说,当时的河潢战场上卓洛兰最怕的人不是狄青。狄青的奇兵战术的确天下无出其右者,但在卓洛兰看来那只能缓解他们宋国的局部危机,或许会让西夏骑兵吃一些苦,但并不会影响到真正一场大战役的最终战局。 然而,神机雱的策略却会翻盘整个战略,魔王之名实至名归,只有看懂了他的著作,他的中心思想,才能知道他那不同于常人的了不起之处。 因漫咩早期存在事实性的战略思想错误,未能依照卓洛兰建议及时展开西宁州围堵战。现在,唃厮啰的族卫军已经突围,唃厮啰部的确伤亡较大,至今漫咩还在不知死活的展开围剿战术,成建制的拉着半个远征军团像傻瓜一样围剿屠杀“游击队”。 但杀得完吗? 卓洛兰认为一但开始杀了,却杀不完,那么漫咩部距离药丸应该已经不远了。 漫咩一连三次战略性失误,致使了现在的河潢地区已经完全不受控制,秋收已至,整个丰足的河潢地区到处是粮食,到处是营养充足的草料,但西夏军团征收粮草却比以往任何时候困难,所付出的代价比任何时候要大。 收当然能收到些,同时会被民众、游击队带走或毁坏一些,这样的损耗下,西夏军心士气被消磨的同时,卓洛兰现在已做出判断:远征军已不可能依靠河潢地区获得应对凛冬的足够粮草。 如果仅仅是粮草不足那没问题,还是有办法对应的,那就从西凉府引进后勤,勒着裤腰带,维持西夏于此的军事存在,到了来年,仍旧有希望翻盘的。 但因为漫咩的多次失误,神机雱的百团突围战术已基本成功,这简直是釜底抽薪,现在游击队互不同属,犹如过街老鼠一样抓又抓不到,不抓的话它就能东一口西一口,吃光远征军的存粮,甚至威胁来自西凉府的后勤线。 这一情况若持续到神机雱投入战场,完全可以预见会更加恶劣。 解决这种情况最简单的办法是:把漫咩变为神机雱的队友,那么就是绝对有救立竿见影的。因为这棒槌会把全部游击队集中一起,且带着非常多的粮食来送。 可惜现在河潢地区的敌军没有统帅,没人可以把游击队集中起来。他们的确威胁不到西夏军团主力,但是他们能持续消耗掉所剩不多的西夏士气。 士气越低就会越急,越想做点什么,那么根据神机雱的兵法来看,越做越错,追涨杀跌……似乎就是这么叫的。 最了不起的在于,漫咩现在的作为已在神机雱两年前的著作中开始印证。现在的西宁州近乎一座空城,没有政权没有士兵了,大约留有两三万不愿意走的民众。 卓洛兰警告过漫咩:既然不能围歼唃厮啰的族卫军,那就一定别去碰西宁州老城,没有粮食那个城就没有任何卵用,去了你还得在本就缺粮的情况下,负责三万拖油瓶的吃饭问题。 然而漫咩的回答是:正在策划要去血洗了西宁州,否则那些劣等人迟早加入游击队。 好吧好吧,你脸大你就去,反正我卓洛兰是认命了。 就此一来,卓洛兰装作不认识漫咩。漫咩会不会在西宁州吃亏这不好说,卓洛兰可以确定的是:这么做并没有什么卵用,不发生任何战略性的优化,属于神机雱著作中“无效代码”。 就算那些人加入游击队又怎么了嘛?说的现在的游击队不多似的。已经然已经站在水里,怕什么雨淋? 解决游击队威胁的正确方式是宣传。 所以卓洛兰正在猛写传单,同时组建小分队开出去,政策是:若有可能,用更高的价格购买河潢地区民众手里的粮食,若他们不卖,一颗粮食不许强拿。最多只能留下传单,抹黑唃厮啰是邪恶政权,抹黑大宋在这一地区的军事存在是“黄鼠狼给鸡拜年”,顺便还要抹黑王雱是个蛊惑人心的魔王。 “同时要展开自我批评,要对民众诚恳道歉,要对潢州城发生的惨案、表现出应该有的悔过改正之心。” 这就是大将卓洛兰临时在湟水南线开展的宣传政策。 病退入抽丝,有多少用卓洛兰也不知道,但有一点:根据神机雱的思想,做了总比不做好。 要想这个地区的人对西夏军友善起来,短期绝对不可能。但这个政策可以对冲掉一部分游击队的影响力。否则持续下去到明年,兴许整个地区所有人都是游击队了,那个时候他们野外包围据点,开始全面影响西夏远征军的整个后勤系统,那么占据了西宁州和潢州两座要塞又能有什么用? “人类最大的敌人是自己,所以,能击败神机雱的方式就是神机雱自己的思想。” 一边挥毫写传单,字写的并不好看,卓洛兰却比较有信心的念念有词自语着。 写了足够的传单,便召集众将开会,宣布新的南线战区政策。 这些狠人们听说要去“自我批评”,要取悦贱民,要用高价买粮,便纷纷炸锅了。大抵就是在吐槽“可以抢的东西凭啥要买”! “吆喝什么!” 卓洛兰呵斥一声压制住这些狠人,又说道:“成功没有秘诀,就是禁欲。压制你们想做的一切,就是‘道者反之动’。稀里哗啦的打过来作威作福,但凡对抗的一刀砍了,当然爽快了。但是各位,你们都看到了大将军的作为为我西夏战略最终带来了什么?” 众将面面相视。 卓洛兰起身,背着手踱步少顷道:“我真正的目的是把没蔵相爷的嫡系、把你们活着带回家园去。为这个战略计,想砍人的给我忍住,把刀藏起来。想祸害花姑娘的,给我忍住,把小鸡1鸡收起来。想睡懒觉的,想享福的,想xx的,想oo的,总之但凡你们想的,都特么的给本将反着来就行。这就是成功需要付出的代价。” 众将再次面面相视,不明觉厉。 “笨蛋,现在你们应该整齐的全体快速起身响应。”卓洛兰道。 稀里哗啦,这些家伙赶紧的起身过猛,有的把桌子掀翻,有的撞击到了同僚下巴造成内伤,更有甚者,长刀倒下去的时候砍到同僚的脚,整个帐内弄的一地鸡毛。 对此卓洛兰没有恼火,温和的笑了笑,柔声道:“做不好不要紧,好在你们还有态度,还信我。那么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十万次,直至做到,简不简单。” 这次,手下老粗们惊为天人,感觉很不好意思,再次“立正”,于是做的比上次好了许多。 “嗯去下去吧,在心一些,执行本将之策略,不要管大将军的战术,他会把我们带入深渊。”卓洛兰道。 一个将军迟疑着道:“兰帅,他毕竟是大将军。” “这些我会处理,我已经写信给没蔵太师,相信会有个说法的。”卓洛兰道。 许多将军出去了,留下了一个比较英俊年轻的家伙,他心疼的看着卓洛兰道:“兰帅您早些休息,别在整夜整夜的不睡。” “漫咩就是睡多了的典型,你看他后脑勺那么扁,就知道他快睡傻了不是?我听说宋国王雱在他所指挥的几次战争期间,平均一日只睡两个时辰,和平的执政时期也不会睡了超过三个时辰。”卓洛兰神色古怪的道,她这个神态的时候,总会让人感到一些张狂似的幽默。 然后,这个年轻将军也离开了。 身边一个儒雅的幕僚是汉人文士,他以一种膜拜的目光偷偷看着女神。此女的一身汉学、正是十多年以来自己倾囊相授给她的,但战争中的卓洛兰的真实形态,这是他第一次见…… 第466章 错综复杂的战略形势 “一二一,一二一……” 志愿军效率比想象的更低些,因为有步兵的拖累,还有临阵磨枪的需要,新兵老兵的融合等等问题存在。现在时已九月五日,王雱部才进了河州,所携带的压缩军粮所剩不算多了。 来不及等候新一期的军粮运到,也来不及进行修整,又补充了一些普通干粮后,就连夜出了河州,沿着大夏河北上,九月六日凌晨、正式强渡黄河。 自此一来,算是正式投入了危险战区之中,什么时候暴露在了湟水以南控制者卓洛兰部的视野之下、暂时不好说。这要看战术的发挥,还需要一些运气。 留给志愿军的时间不会太多,一路而来不断接到唃厮啰的泣血文报,说北区形势相当严峻,百团突围以来,依托这个战术周旋至今,保守估计战损已经接近四成,湟水北区非常血腥,漫咩的围剿政策导致许多部落村落地区被血洗。 “尽管河潢子民死伤无数,尽力反抗了,但不可避免,有越来越多的粮食集中在了西夏军团手里,军事上的劣势,许多人饿着肚子,于此千钧一发的时刻,若志愿军再不投入战场,不知道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这是七天前唃厮啰写给王雱的最后一封书信。现在情况估计更糟糕了。 于是不得已下,王雱不能如同预想的那样、于河州修整了,同时也临时调整策略,放弃了进积石军整编再出兵的打算。 不能再拖了! 漫咩战略上的确有问题,但战术不能说他无效。一定程度的让漫咩在河潢地区造成流血是有好处的,因为那会拉足了仇恨,杀灭西夏军在这个地区的合法性。 但任何事情过犹不及,伤重到一定时就不会再恢复了。譬如在手上砍一刀,手臂会慢慢恢复,但若整个手臂都砍掉了,那就不会再有手臂可以用了。 一定程度的伤害会拉足仇恨,导致整个民族的反弹反抗,但伤害大到一定的时候,又会导致全体民族都怂了,不敢再战,不会再有念想,会大家一起留着鞭子还看做时髦,一起做农奴。大抵就这道理。 漫咩的确有战略失误,但他的闪电雷霆风格,就像他将来帮助西夏皇帝李谅祚血腥绞杀没蔵一族那样,快狠准。现在,他正在以极端有效的战术,弥补他所放下的战略失误。 不是所有时候都能退后的。这个时候必须去顶住漫咩一波,给于敌占区的民众和游击队喘息时间,让他们看到希望,才有可能拖延到明年,才能持续斗争下去。 也就是说,漫咩对河潢的右手这一刀已经切下去,现在正在快速流血,这时候若能挡住他的刀,让这条受伤的手臂抽走,那么就会慢慢恢复,一但超过阈值接近斩断,以后就不会有北线战区这条手臂了。 这些是大雱河潢战略的真正班底,必须以生力军的形势去扛一波。 一开始王雱打算进行西进积石军,从积石军调战马和精锐,进行整编,然后直接从积石军进入河潢南线,与卓洛兰部周旋。 王雱不怕漫咩。但是不找机会打残卓洛兰部,真的不放心和漫咩部决战,那会造成很多的变数,有后顾之忧。 说起来,除了唃厮啰的泣血文书外,九月二日狄咏方面也有一封诡异的文报到达大雱手里,大抵内容:湟水南线的形势不容乐观,作为游击队其中的一只,狄咏现在的工作开展遇到了很大的难度,特么的似乎是各自的剧本拿错了,现在是卓洛兰在南区亲自走动,以她绝美又亲民的形象认错道歉,正在猛拉民心。 暂时来说有多少效果不好判断,但只要她做,肯定有些作用,无疑会加大游击队的宣传工作难度。 狄咏所见到和听到的一些情况,现在反过来了,唃厮啰的游击队手里没钱,以前是靠情怀从民众手里获得一些粮食。但西夏人一改常态,现在高价买粮,于是真有不少民众把粮食卖给西夏人,那就无法救济游击队。 于是延伸出了另一个幺蛾子:唃厮啰麾下的一些骑兵队也是虎狼,没钱又没粮食的时候他们就急了,已经发生过无数次抢夺民众粮食的事件。 鉴于现在是百团行动,相互不同属,无法通过命令有效制止这些行为。 所以接到狄咏这个战报时王雱嘴巴都气歪了,沃日,天公不作美,不止卓洛兰有内部问题,现在我大雱也遇到了神对手和猪队友。 这绝对不能接受,卓洛兰怎能这么聪明? 当务之急暴跳如雷也没用。形势很不妙,南区战线若真是狄咏说的这样情况,没有绝对优势兵力的情况下,王雱真没本领把卓洛兰部打残,这不可能会发生,除非马上研发一颗蘑菇扔过去给她。 那么既然投入南线暂时没用,王雱只能出奇兵,不进积石军整编,临时从河州凑了少量战马,仍旧无法做到全骑兵阵容,还有一个营是步兵方阵,不过照样渡过过了黄河,正式脱离宋境的保护,进入了战区。 现在,要经过卓洛兰控制的南区,速度朝湟水急行军。 能否最快最平稳的渡过湟水,会不会遇到骚扰和阻击,王雱也不知道。因为或许王雱知道漫咩在想什么,但不知道卓洛兰会干什么。 河潢战役打响以来,所看得见的每一个步骤,卓洛兰的表现都出乎了王雱的意料…… 第467章 司马光的外交 河潢地区战云弥补之际,遥远的东北方,当今世界权利中枢的辽国上京城里,耶律洪基已经正式登基。 此一时间,各国使臣云集来贺,其中包括宋国礼部尚书司马光,也携带着赵祯的亲笔贺词而来。 西夏礼部尚书多吃己代表皇帝李谅祚而来。 尽管辽国这个时期汉化已经非常严重,不过事关辽国皇室的传统,并未在上京皇城接待来朝者。而选择了在城外草原之皮室大帐升帐。 彼时八方云动之景象,来自各方各部落之军队不断汇集皮室大帐,展开百万雄师规模的盛大阅兵典礼,这就是辽国的传统。 骑着最好的名马、在丘陵高处俯视各国来朝、万邦来贺之景象,观看百万雄兵于草原上奔跑吆喝的现在,年仅二十几岁的辽皇耶律洪基很舒心,这才是他一直都想要的东西,这是人生的巅峰,至高无上的权利。 规模宏大的阅兵仪式一直持续到了黄昏时分才结束,表面上一团和气的来宾集中于大帐进行晚宴。 然后依照顺序,各使依次献出贺礼,并对耶律洪基致贺词。 走完缓慢沉长的过程后,司马光最先切入正题道:“辽皇陛下,我朝有事商议。” 等人翻译后,辽皇耶律洪基道:“盟国来使说吧。” 司马光道:“辽国能否介入,让西夏停止在河潢地区的血腥行动。现在这场战争越闹越大,逐渐不受控制,我国听说除了大量士兵死伤外,无数平民百姓遭遇血泪和侮辱,流离失所。河潢地区那丰足的粮食和草料原本应成为天下民生之一福,但过度的征伐导致河潢地区许多粮食被烧毁,烂在地里。皆因西夏之血腥抢夺政策,这不利益辽皇陛下仁慈爱农之名。” 司马光多少还有些水平的,一些东西说在了耶律洪基的心坎上。这一时期的耶律洪基初登基,雄心勃勃,侧重于一些汉人官员见解,比较重视农业生产,听闻富庶的河潢地区此番粮食竟是大部分浪费了,便有些皱眉。 不过鉴于西夏出兵前已得到辽国的默许。此点完全没办法,虽然耶律洪基比较讲义气,因萧炎珊的缘故也暂时持有亲宋的思维,还算和王雱结过善缘。 但关键的在于,西夏多吃己不是省油的灯,在上京拥有相当不弱的人脉,看中了机会进行周旋,而达成了现在的结果。 这些幺蛾子要追诉到宋国庆历年景。 当时宋夏战事紧张,辽国兴宗皇帝的两个得力重臣:萧慧、耶律重元。他们倾力推动和西夏结盟,趁机出兵宋国边境进行勒索,想配合李元昊的攻宋战略。 也就是说,萧慧和耶律重元这两和耶律洪基对立亲夏派,当时想在宋国后背捅刀。 不过时任北府枢密使的辽国首相萧笑穆,极力反对亲夏。萧笑穆就是萧炎珊的亲叔,力挺耶律洪基的人。萧笑穆的理由也非常简单:宋人没战力不会威胁到辽国,但西夏虽然体量不大却是一头狼,要时刻防备。 于是就这样的时局下,辽国国内政治开始撕逼了,两派拉锯中,在宋夏之战关键期陈兵于边境的辽国大军,迟迟没有得到命令到底打不打宋国? 就算最终没打,却也真的形成了武力讹诈态势,当时有人提出让宋国割让边境地区的十几个县,换取辽国“不于关键时候对宋国伤口撒盐”。 而化解这个形势的人,就是现今为三司使的大名鼎鼎的王拱辰。 王拱辰有毛病,但真算对大宋有功劳和苦劳。这就是他问题多多,赵祯仍旧留他在任上的原因。在赵祯眼里手脚不干净算不得多大过错。相反那些自身没毛病的清官几乎每个都让赵祯头疼,每个都敢和赵祯对着干。 这就是孙复论述的“帝王之术”。 说起当时那近乎亡国的形势,王拱辰利用了辽国首相萧笑穆和反宋派耶律重元间的矛盾,进行持续半年的外交拉锯,最终说服了辽国退兵,且理论上没有割让国土,只是给了辽国几十万两白银的保护费。 尽管没真的签署国书割让那“十几个县”,但萧笑穆相爷也要求王拱辰承诺:辽国可以不要那些土地,但宋国也必须撤离那些土地,变为两国的缓冲区。 王拱辰答应了萧笑穆相爷。好歹没写国书进行“过户”,于是就正式成为了争议地区,赵祯和王拱辰打算搁置争议,留给将来有能力的人去解决这个问题。当时富弼总体上、原则上支持王拱辰的这个谈判结果。 但一些人则认为王拱辰存在“丧权辱国”行为,存在和辽国北府枢密使萧笑穆的屁1眼交易。这个意见的持有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韩琦,这就是韩琦不承认王拱辰外交成果、后来风头过去他仍旧派暴走农民去边境种田的根本原因。 是的,韩大脑壳派农民去种的那些田,一部分就是当时王拱辰和萧笑穆交易后让宋人撤离出来的缓冲区。韩大脑壳就这么固执,把赵祯吓得心惊肉跳,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却又真的不好意思责骂韩琦。 那么在当时,王拱辰相爷和萧笑穆相爷的交易,造成了什么结果? 造成了强悍铁血的西夏李元昊大怒,老李指责辽国“背信弃义”:妈的说好一起瓜分宋国的,你个老王八羔子收了人家区区几十万白银,一点蝇头小利,就把军队缩回去了? 鉴于李元昊态度不端正,萧笑穆相爷相当不喜欢李元昊的措辞,当即大怒:尼玛他一个二流土匪,也敢质疑我爸爸国的外交政策?敢随意评击我大辽北府枢密使的政治外交成果? 于是老萧果断找辽皇进了一番谗言,兴宗皇帝大怒,扬言要教李元昊做人! 结果当然就是爸爸国发兵西夏,正式开战了。 萧笑穆的猫腻政策下,强行把两个亲夏派萧慧和耶律重元派去前线。历史倒是没有记载,但萧笑穆这政客的尿性么,目的应该是把萧慧和耶律重元的嫡系送上去消耗掉,顺便李元昊骁勇善战,如果他们被李元昊击败,就是在政治上否定萧慧和耶律重元的时机。 这同样是宋国王拱辰和辽国萧笑穆屁1眼交易的一环。 可以预见的是如果萧笑穆继续执政,从政治上节制萧慧和耶律重元的远征军,那么他们就很难打赢,最终会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可惜天公不作美,萧笑穆相爷于这个关键时期病逝了。 继任北府枢密使的人就是耶律洪基。耶律洪基不是一个纯粹政客,是有报复和野望的人,不能容许拖自己人后腿的事,于是萧笑穆的政策自然被逐步收敛了。 既然如此,这一时期的王拱辰也就显得用处不大了,于是王拱辰也跟着退居二线,进入了张方平时期。 没意料到的在于,萧慧和耶律重元居然不是废材,初期有过失利却不算严重,后面却越战越勇,甚至一举打到了西夏都城兴庆府。 没蔵黑云急速派人进上京找爸爸国认错议和。背负这个重任进上京周旋的人就是大名鼎鼎、那个被王雱撸了一燧发枪的多吃己大爷。 多吃己利用辽国内部暧昧形势,让首相耶律洪基促成停战,理由是:若真被耶律重元把西夏灭了,夹绝世战功威望带雄师精锐回归,你耶律洪基的继承权就悬了。 一拍就合。 耶律洪基促成了退兵事宜,且丧权辱国的把大部分占领的土地还给西夏,为了否定耶律重元他们也是拼了。最终险些把西夏灭国的耶律重元,只能灰溜溜的带着残兵返回上京。 这就是多吃己和耶律洪基结下的善缘。其后许多事情都进行了相互利益捆绑,以至于辽皇驾崩后,暂时处于霸权真空期,耶律洪基为了得到多吃己和西夏的支持,压制国内反对派势力,便默许了西夏出兵吐蕃的政策,甚至还暗下给了援助。 但眼看西夏人太猛,占据神奇燧发枪,潢州很快沦陷,这也出乎了萧炎珊和耶律洪基的意料,不论怎么说,虽然耶律洪基默许了西夏征伐,但西夏是狼,没人想看到他们做大,没人想让他们太顺利。 可惜耶律洪基讲义气的性格,加上皇位还不稳的现在,不好意思介入干涉。后来鬼使神差,一向懦弱的宋国忽然鸡血了,竟是在国内水患告急,最不利于打仗的情况下,仍旧投入了志愿军进河潢地区。 这形势让萧炎珊做梦都能笑醒,最好宋夏两国相持不下来,打它个五年八年,那么对辽国就最为有利了。因为不论大宋还是西夏,任何一边太强大,都不利于辽国的霸权的扩张。 所以这就是此番局面的由来,且为了让宋夏双方在河潢进行拉锯损耗,又不至于失控,耶律洪基在之前就警告西夏:除非宋国宣战,否则不许攻击宋国边境引发全面战争。 今时今日的宋国不同以往了,再加上辽国警告,西夏如何敢攻击宋境?那时一个不小心就是十面埋伏,不但要和吐蕃、宋国交战,万一爸爸国又犯浑出兵,那就是亡国的结局。 所以没蔵讹庞和没蔵太后,也都在压制西夏内部情绪,严禁任何对宋国的挑衅行为,除非真正击败宋国志愿军,彻底拿下河潢地区、西夏得到实力扩张和更大的战略纵深后,否则决计不能惹辽国和宋国。 于是这个时候司马光冷不丁的发言了,于是欢闹的皮室大帐内、这个天下权贵扎根集中的地方瞬间就气氛凝固了,都神色怪异的看着司马光。 司马光是个好人不想战争。但他是个学者,他连最早以前各方的恩怨情仇都没理顺,他甚至不知王拱辰、萧笑穆、耶律重元、多吃己,没蔵太后等等各方的交织和屁1眼交易。却在这个辽皇登基大殿,霸权阅兵的时刻当着西夏多吃己的面,提及了“西夏在河潢地区破坏农业的非人道行为”。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人以食为天,听闻辽皇陛下仁慈重义,重农重佛,为何不回应我国之要求?”司马光再次文绉绉的质问道。 耶律洪基是真的重视农业也信佛,且真有点讲义气,和王雱有些善缘。而现在河潢地区就是王雱指挥,于是不好意思回应,只是黑着脸看着司马光,意思是别说了。 多吃己原本不想发言,不想让这个反对王雱的人太掉面子,却也只得无奈出列道:“宋使狂妄,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在尊敬的辽皇陛下阅军大典上大放厥词?” “非常时期,就事论事,西夏至今已造成过度血腥,且看不见天下的福泽和利益所在。”司马光道。 多吃己转身抱拳道:“敬辽皇陛下,早在大辽国兴宗皇帝驾崩时,天下形势忽变,吐蕃利用时局先在我边境骚扰,让我西夏苦不堪言。所以西夏此番是回应,问个说法,不是要占领残杀。战场形势很难控制,西夏军队遭遇了过强反抗后,就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这源于吐蕃的不认错,源于宋国的心怀叵测。” “有这事吗?” “你宋国是不是心怀叵测,怂恿煽动吐蕃抢夺骚扰西夏边境的?” “一定是的,宋人一贯如此,阴险狡诈。” “这场战争是宋人和吐蕃引起的,血流和损失要算在宋国头上。” 汗,顿时如同论坛骂街一样,顷刻之间,司马光被各国各部落的使臣围攻得眼冒金星。 司马光试图引经据典舌战群儒,可惜这些人不是儒,基本都是好战蛮子,大多数人甚至就不懂汉语。叽叽歪歪各说各的,把晚宴气氛吵的一地鸡毛。 “够了!都消停一下!” 耶律洪基抬手,就此声音慢慢的落了下来。 宋国毕竟是盟国,农业和商贸上和辽国捆绑太深,野心勃勃想要发展的耶律洪基真要给宋国一些面子,于是说道:“今个是我大辽国之阅军大典,不谈他事,诸位都消停吧。” 就此也没有完全消停,像个人妖一样的高丽使者起身言道:“宋国蛮子不懂礼仪,不合时宜,建议尊敬的辽国陛下将其赶出大宴。” 敌烈部的酋长哈哈笑道:“高看了,他们也能叫蛮子?” 耶律洪基不禁大为皱眉,眯起眼睛看向敌烈部人,那些敌烈部蛮子这才尴尬的消停了。 但是司马光脾气很大,起身甩袖道:“道不同不相谋,司马光身体不适不能饮酒,告退。”便主动带者宋国礼部的几个随员离开了。 “无可救药。” “不自量力……不识抬举。“ “算了,随他去吧。” “原来宋国人就是这样外交的?” “是的,此番宋国恐成最大输家。” “坐等看戏,看他们在河潢地区怎么收场?妄图在自己国内水深火热、粮食危机、反战情绪浓厚的情况下,也敢和大辽国政策对抗,和西夏展开具体军事冲突。走着瞧,三年之后再看他宋国什么样!” 没有什么惊喜,事实上著名的辽国皮室大宴,基本就是一群没文化的嘲讽脸的聚会。这就是司马光的外交。 老司马自始至终反对志愿军政策,更加反对于内忧外患、粮食告急、名将病逝的时节继续打仗。 司马光离开之后,耶律洪基多少也有点不喜欢这里了,微微皱眉,但还是只能继续…… 第468章 兵至湟水 “报——” 卓洛兰的帅帐,一个侦查小兵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报兰帅,一日前于东南部地区、宁川堡一线监控到了宋国军队的踪迹,行军速度非常快,去向不知。” 卓洛兰不禁色变,猛的起身过去,开始观看军事区域图,喃喃道:“宁川一线出现宋军踪迹,必然是来自宋境河州的人。但河州根本没有成建制的军队,所以这只神秘部队,必然是王雱部。” “不可能。”一个将军道:“现在只是九月七日,王雱部抚宁军不可能这么快投入战场,就算他不计代价的赶到了河州也已经是疲兵,不可能不修整就冒险过黄河,他到底想干什么?” 卓洛兰看着地图喃喃道:“从军事理论,的确抚宁军不可能在九月七日就过了黄河出现在宁川一线,但王雱的事不能用常理衡量,就像他制造的燧发枪,不能用常规兵器衡量一样。” 另一个将领道:“那假设真是他,他也号称骁勇善战,很可能威胁到我安陇地区的大帐?” 的确有这可能,于是众将纷纷点头,毕竟是号称西方不败的王雱,于是都有点紧张,哪怕知道他部队不会多,但还是紧张。 不过卓洛兰一想不对,这虽然看起来很像是狄青在昆仑关和都门山的奇兵战法,想突袭和南军司主力的粮草辎重。但其实在本质上,王雱的战法思路是和狄青不同的,必须采取不同的应对方式。 “他不修整……不进积石军整编,带了为数不多的抚宁军就敢过黄河……”卓洛兰紧缩着眉头踱步道:“小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若真是王雱部,他行军速度是反常规的,请兰帅最快决策做出部署,以免让我军陷入被动?”许多将军催促了起来。 卓洛兰感觉压力很大,偶然又看了地图一眼,猛然醒悟道:“是了,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了。他怕我。” “额……诚然大家都怕兰帅。但这小子素来心狠手辣且无法无天,没吃败仗的情况下他不至于害怕兰帅的吧?”将军们尴尬了起来。 卓洛兰毫不脸红的道:“你们对力量一无所知。他一定始终在关注我,所以他真的怕我。他没把我算计我,没优势兵力的情况下他不会做无意义的事,不会在南区和我纠缠。所以他真正的目的是渡过湟水,最快速度进北区骚扰漫咩,以便减轻北区游击队压力。” 一个将军神色古怪的道:“让他去和大将军撕咬,这对我等有好处。” 卓洛兰的确和漫咩有心病,却摇头道:“不能坐视。漫咩部毕竟是我西夏军团一部分,他好大喜功张牙舞爪,一但他被王雱算计,丢了北部地区,也就等于封死了我等回家的路,那我们将在十面埋伏中忍受凛冬。” 说到此,不在听取大家意见,卓洛兰指着地图某处道:“王雱的真实目的是强渡湟水,最快进入北区参战。不能让他得逞,必须死死把他捆在南区,逐步给予歼灭。” 全体将军起身! 卓洛兰再道:“我不是神,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渡河,为稳妥计分四路出兵,每部三千人。发现志愿军后不可强战,以烽火为号等待支援,骚扰牵制为主。记住,任何部队的战术目的不能是歼灭,只是阻止他渡过湟水。严谨好大喜功之行为!” “是!”众将快速出了帐篷…… 过黄河之后,王雱部九月八日于隐秘的山中进行休整。 九月九日夜,秘密行军至于民和一线地区隐藏,不断的试探侦查。 现在抚宁军还没有正式逼近湟水,但经过仔细侦查,湟水所有桥梁都已经被拆除。 更具早前抚宁军的目的:必须尽快度过湟水。 不过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现在王雱于这个夜间,迟疑了起来。 仰头看着夜空思考很久,王雱喃喃对穆桂英道:“我有不好的感觉,这条又宽又急的湟水,我们轻易渡不过去了。” “急行军强渡湟水,乃是承旨大人你亲自定下的战术?”穆桂英道:“桥被拆除了也必须过去,否则北部战区损伤太大。遇水搭桥不是你说的吗?” 王雱道:“是我说的,但这只是初期想法,是坚定意志的一句口号。具体来说呢,我们必须实事求是,要每时每刻保持清醒,随时纠正不适合的观点。理论上来说,西夏军团分开部署于湟水南北地区,他们需要高效的沟通,以及军资的交换统筹,所以必须留有桥梁。” 顿了顿道:“但现在我们侦查所得,这地区两处桥梁是新拆除的痕迹。也就是说,卓洛兰部已预估到了我军的渡水计划。假设此点成立,那些留在岸边的架桥材料就是针对我们而设立的陷阱。我们集中力量架桥渡水时,就是中计被围的时候。” 穆桂英不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若真被卓洛兰猜测到渡水计划,的确有可能发生这些。 “那怎么办?难道重新顺河找渡口?”穆桂英问道。 王雱微微摇头:“应该不会有渡口了。现在看我们的踪迹应该被卓洛兰捕捉到了,她猜测到了我的战术。她一定不会让我们有机会渡水。所以我打算将计就计,趁这个卓洛兰计划刚刚开始部署、还不完善的的初期,打响我们进入河潢地区的第一战,视情况的变化再决定未来的渡水计划。” 全体立正! 接下来侦查的侦查,警戒的警戒。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王雱临时调整战术,放弃强渡计划,该而配合穆桂英研究具体的第一战计划。 王雱和穆桂英一致认为:卓洛兰即便猜测到了抚宁军的强渡计划,但她不会知道抚宁军从什么地点渡河,所以如果她只能广泛撒网,她不是神,不会只集中一只优势兵力于一个点上。 所以王雱猜测:卓洛兰会分出三至五个战斗部,沿湟水附近部署,一但什么时候有局部战斗打响,其他的兵团再响应增援。 卓洛兰部也就三万兵力,她不是浑人,不敢冒险全部出击。根据真正的王道战术,出击力量必须小于“储备力量”原则,王雱判断卓洛兰可用于阻止抚宁军渡湟水的有效部队、最大数量会在一万二左右。 那么尽管是骑兵,她要在王雱部有可能渡河的地区形成网络,至少要有四个据点,才能全面辐射。 至此王雱判断:此番面临的西夏骑兵的建制,每部大约在三千人之间。 抚宁军对这样的建制理论上不是优势兵力,但在将计就计的情况下,已经可以打了,这是试错,若预感战局不利仍旧可以进行调整。 确定了大方向:打。 那么具体战术由穆桂英负责,她召集各部军官,在黑暗的环境下借助月光,指着地图某区域道:“我方从河州出,度过了黄河,路线决定了我们所能选择的渡河区域有限。更具湟水形势,假设卓洛兰部四个兵团分开沿河部署于有效渡河区,又根据本将对西夏骑兵机动力的经验判断,从‘明伐修桥暗度陈仓’战术打响开始,卓洛兰部之其他兵团增援时限至多一个半时辰。所以留给我军的时间不会太多,全歼不可能,要在有效控制自身伤亡、保存士气情况下,于一个时辰内尽量打残其中一个兵团,才能为我部志愿军接下来的机动创造战机。 “听从命令,统一行动,战斗打响开始起一个时辰内,各参战小队不论战果如何,不能迟疑,必须撤退,统一向西高速机动,若出现被打散了个部队不要心慌,也向西方机动,保存自身,找机会重新会师。” 全体军官立正。 “注意听,本将部署战术细节如下。”穆桂英快速收起了军事地图,开始进行详细的口述命令,进入了计划实施阶段…… 第469章 两支火枪部队的交锋 深夜二更,湟水河边的搭桥攻势已经展开。 卓洛兰部到底有没有反应有没有部署,王雱和穆桂英也只能依靠猜测,两手准备,如果来,那更具情况做出应对,如果不来,那便执行最开初的计划渡过湟水。 这是一场考验耐心和意志的考试。 现在相比于卓洛兰部,王雱部才是疲兵,且力量较弱,从早先的形势看,算计卓洛兰会非常困难,倒是漫咩看起来暴虐勇猛,可利用的地方很多。所以从内心里,若有机会,王雱绝对不会犹豫在南线和卓洛兰部纠缠,会最快渡过湟水投入北区战场,于运动之中寻找机会。 可惜天公不做美,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不会总朝着预想的思路去发展。 就在抚宁军一半战斗部于湟水河边抢修桥梁之际,像个行军雷达、拥有非常强的马术功底的科桂急急忙忙从外围来报道:“相公,卑职贴地监控到有成建制马群移动的动静,距离应该在四里之外,但无法判断具体人数。现在就需要做出决策,否则他们继续接近,很快就能发现我部动静,那时就会陷入被动。” 于这个夜下,抚宁军分为了两部,一半在湟水河边修建桥梁算是工作,但也可以变为诱饵。这个部分是王雱亲自指挥。 而另外一半战斗部则是穆桂英率领,隐藏在约莫近一里的距离,一个小丘陵高地,那可以算是一个另类的雷达触手,同时也一直突击骑兵,可以根据不同的战术发挥出不同的作用来。 马术专家科桂在早前已经说了,不足一里的距离而言,若对于真正的突骑兵发挥不出冲刺能力来,尤其在晚间气温已经开始下降的现在,若背负重甲的骑兵要发挥出最大突击能力,那至少需要四里以上的缓冲距离,经过慢跑,加速,减速,再加速,多次拉扯之后才能到达最大突击状态。 不过现在抚宁军有两个好处:不是突击重骑,是以风筝战术为主的轻骑兵。 第二个特点是,因王雱的全营养饲料运用,导致了马膘和肌肉较厚,短速爆发相比西夏战马而言,能拥有近乎半个量级上的差异。 所以既不需要把马进入最大速度,爆发又会很快的情况下,不足一里就是科桂从技术面提出的“最佳伏击距离”。 “请相公最快决定,虽然我监控到他们不是快跑,而是缓速巡逻状态,但时间不多了?他们会很快发现我军的存在。”见王雱在犹豫,科桂再次催促道:“若有冒犯大人的地方卑职会承担责罚,但技术上来说,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供给大人考虑。” 王雱背着手踱步,也微微一笑道:“不存在冒犯,你永远无需为工作上的正确事对你的领导道歉。” “是。”科桂惊为天人的立正,现在么他就不催促了,也不去想要活着回去抚宁县见弟弟的事了,就想听从指挥打一场大战。 王雱再次回身看着夜下的湟水河道,既然敌人真的来了,强渡湟水怎么也不可能了。唯一能决定的就在于,打不打响和卓洛兰间的第一战? 还是现在隐退,进入机动,重新寻找战机? 持续机动下去,抚宁军已是疲兵,形势会很不利。 但如果决定打,却不知道所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建制,毕竟,所谓“每部不超过三千的兵力”,仅仅是王雱脑袋里的战术模型的推演。 “永远没有十拿九稳的战术,不存在无风险投资。我决定在今夜打响第一战。” 最终王雱做出了这个决定,便继续吩咐:“细节上我退出指挥,在我新的全盘命令发出前,一切依照穆桂英将军早前之部署执行。” “是是是!” 犹如报数的相应声中,王雱所率领的四个充当“工兵”的营,快速做出响应和部署…… “我总觉得兰帅过于抬举王雱,过于谨慎了。” “是啊,就算真如兰帅所料那样,王雱部有急于度过湟水的计划,他也只是区区一个整编军,不足三千人。又能厉害到哪里去?竟然需要我们在这个时节,部署一万以上兵力,于他可能渡河的区域连夜巡逻?” 一队缓和状态沿着河道附近行军的西夏骑兵正在途中纷纷议论着。 青方作为这只军队的主将,他是最能理解卓洛兰意图的人,抬手打住了身边军官的议论道:“少说话多做事,兰帅的想法你们一无所知。之所以我方这样被动,是因为大将军漫咩的愚蠢,而兰帅不想坑了兄弟们,最终的目的是带着我等回到家园去。” 顿了顿,青方继续道:“因兰帅的宣传和买粮政策,以及自我认错,咱们南线形势正在转变,曾经的唃厮啰政权也未必做的有多好,所以在这一区,敌军的群众基础就算比我们强,也没能强到哪去。加之他们的军力处于绝对弱势,于是兰帅的核心是:一向以宣传著称的王雱在这边没多大优势,没多大的施展余地,这就是平衡。” “但大将军漫咩在潢州的血腥政策,加上现在处于湟水以北的血腥绞杀政策,依兰帅判断,漫咩已经完全失去了群众基础。现在是游击队和北区民众已经被打到胆寒,士气低落。所以看似反弹不大,不过一但被善于宣传,善于打运动战的王雱部度过湟水,大将军的主力部队若被王雱‘引兵’拉着走,那就是北区游击队和民众的喘息时机,那个时候,若被善于打运动战的王雱打赢一至两次局部骚扰战,彻底激活了北线战区士气。” “那就药丸。参考王雱当时在三山七寨的指挥,大将军就是在那样持续的拉锯中败给王雱的。而一但漫咩战败,老子们就成为了池塘里的乌龟,真的被围困了,就回不到家园去了。” 说到这里然并卵,属下军官们仍旧不知道青方将军说的什么,只是觉得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最后青方总结道:“不论如何,我们的责任是执行兰帅的决定,在凛冬之前,决不能让王雱部渡过湟水,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拖死在南线战区。” “报——” 青方将军正在说的时候,一个散发出去的侦察兵急速回来道:“湟水河边发现宋军、有火光和动静,人数暂时不好判断,他们似乎正在抢修桥梁,意图渡过湟水?” “哈哈哈!”青方狂笑起来,大叫道:“天助我也,此番四个军部散于河道,却是被我发现了他们,这个首战功劳必须是我的,好让兰帅对我部刮目相看!” “兄弟们给我冲,杀光王雱部!”青方早前说的好听,但犹如闻到了血腥的鲨鱼,现在就忘记一切直接狂化了,举起了战刀吆喝。 “可是将军。”旁边一个小军官道:“兰帅要求是严禁好大喜功,讲求团队配合,其目的是阻止王雱部渡过湟水,以配合大将军在北部的坚壁清野政策。发现敌军的正确战术是:限制、破坏渡河,与此同时保持谨慎,通知其余军部联动,追踪,围堵,做到最终收缩他们的活动范围。” 青方将军喝道:“闭嘴!兰帅之人格魅力和战略思路天下无敌,但具体战术上过于保守谨慎,她也并不在实地,不知道具体情况。没发现这只幽灵部队便罢,既然发现了怎能让他有机会溜走?我部既然发现了他,我有理由相信他们也发现了我们。没时间等候其余军部参战。另,王雱部是疲兵,兵力不足,我部是同样的燧发枪部队,完全可以在其余军部参战前,自己拿下这个首战功劳,打破宋国王雱的不败神话。” 说完,青方大声道:“除释放烟火信号的人外,其余跟随本将,全军突击,拿下试图渡河逃跑的宋国志愿军!” 嘟—— 于夜下的草原上,骑兵突击的震天号角吹响了起来。 王雱部志愿军投入河潢地区以来的第一次遭遇战、正式于二更时分的湟水边、宣告打响。 除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留下给志愿军的战斗时间不多外,也可以这样说:志愿军第一次强渡湟水的计划宣告失败…… 碰碰碰—— 夜下的湟水河边,处处看到燧发枪喷火,硝烟弥漫。 较为混乱的形势中,青方部三千一百众骑兵,原本意图快速冲杀过去,一举歼灭“背水一战”的王雱部。 战斗中青方发现,王雱部的人数规模似乎有不对的地方、比想象中的少了些?但限于没有在打响前展开足够的侦查和思考,又是夜下,所以青方暂时也无法分析出王雱部是否全数集中在河岸?还是另有部署。 料想作为疲兵的王雱根本没机会部署口袋,且至多一个时辰、就会有其他军部投入战场,风险是可控的。 于是,急于想锁定首战功劳的青方认定:就算有变动,也不会影响最终的战斗结果。 “冲冲冲,干死他们!” 在外围观战的青方不断喝叫,指挥冲锋的号角手不断发出蛊惑人心之声。 于是源源不断的西夏骑兵分为三个不同的方位,不断的向河边冲刺。 碰碰碰—— 夜下火舌不断喷发。这形势让青方暴跳如雷,只能眼看自己军团的一波又一波的冲锋、正在遭遇王雱部的集火,伤亡一点都不小。 宋国军阵内部是什么形势青方不知道,但目前为止五个波次突击,西夏军团已经损失近两百骑兵,简直是马惊踢乱,那些堆积在突袭路上的战马和军士尸体,也逐渐形成了西夏军冲锋的障碍。 这是因为,这股宋军和以往任何一次击败的游击队完全不同。他们不但拥有超远射程的燧发枪,且他们的四段式射击衔接近乎完美。 在这种固定阵地上进行守备,他们对燧发枪的战法理解,绝对不是现在的半瓶醋西夏人可以比拟的。 西夏军阵方面,不断有人把火把扔到高空,试图照亮宋军河道阵地上的形势。 战斗打响持续到现在,青方终于发现宋军疯了,他们暴殄天物。竟然是用战马来进行阵地防御? 是的,这就是王雱此番的湟水遭遇战打法。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部署有效的防御攻势,那么既然这一半部队的作用是诱饵,吸引青方兵团来攻,又要控制战损,又暂时不需要机动的情况下,王雱豁出去了,吩咐军士把战马身体当做掩体,来阻挡西夏军的燧发枪伤害。 与此同时,依托对燧发枪更深的理解,自用版燧发枪更远的射程,来顶住西夏骑兵的突击战法。 “冲冲冲冲!保持机动和循环,给我冲进去。”青方在外围继续狂化了,“杀光宋军!” “将军,怕是不能继续这样了,得退回来。这不是兰帅的战术要求,我方只需不给他们度河的机会就行,等待友军支援才是王道。”旁边那小军官再次建议。 青方的族人死了不少后就更加狂化了,大喊道:“你对力量一无所知,等其余军部来看我笑话吗?我们一缓和,王雱部必然机动逃跑。没见他们也是骑兵?可惜宋国蛮子就是宋国蛮子,根本不会用骑兵,竟然暴殄天物,把珍贵的战马用于保护军士战损。给老子持续冲锋,让他的战马不断损伤,一但没有战马,在这河潢草平原之上他就等于没腿,这就是我方的战术和绝世功劳。” 小军官道:“可现在看起来宋国的燧发枪射程太远,我军战损过大了,持续下去恐怕形势不妙!” 青方道:“正因为这样,我才要求保持机动循环,来回冲刺。因为我方必须借助马速的加速度,燧发枪的威力和射程上才能匹敌王雱部。” 小军官不禁眉头大皱。 这的确不是乱说,的确也是技战术的一部分,否则不保持马速加持,西夏军就暂时威胁不到王雱部阵地。除非有西夏版神臂弓进行抛射压制,否则还真的只有采用青方这“好大喜功”的战法。 这的确有违背卓洛兰战略的意味。但现在小军官也迷糊了,因为青方说的也非常有道理,若不借助形势进行这样的压制,不损耗了王雱部战马,一但他们不打了,借助夜色开始撤退机动,那会为把往后的形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第470章 湟水遭遇战大捷 西夏军在犹豫、顶着耗费的现在,紧守河道阵地的王雱何尝不担忧。 现在依托宋国的加强版燧发枪,又把战马身体作为阵地防御,的确战损很小,但战马的损失率却不小。 王雱当然知道在这河潢平原上一但没了战马,就等于没了腿。这样持续拉锯下去了,依托已演练到近乎完美的燧发枪战法,的确可以把青方部拖残废,但真到了那时,王雱的战马估计也不会剩多少了,而一但指定时间内结束不了战斗,等到其余军团参战,还没有战马,那就跪了。 “相公,这样拖着不是办法,是否启动下一步战术计划?”身边陈二狗紧张的道。 “时机还没有成熟,若现在就让穆桂英部投入战斗,这不是我想要的计划,继续硬耗,总会出现有沉不住气的一方。”王雱道。 于是继续顶着打。 二更十分打响的战斗,现在已持续了近两刻钟。 河道阵地上,志愿军的战马越来越不受控制,马惊踢乱,尽管有科林团队在极力控制马群,还是有越来越乱的趋势。 与此同时,西夏青方军团形势也不好,越来越多的战马和军士尸体堆集在途中,造成了他们保持机动循环冲刺的难度也越来越大,且士气影响越来越大。 战马的机动受到越多限制,就代表他们失去加速度后,和宋军燧发枪差距越大。 这的确是一场士气和耐心的对决。 最终青方沉不住气了,到目前为止战损已经一成还多。于是青方下令停止机动。该游击骑兵为步兵,采用和王雱部差不多的战法,以战马身体为遮掩,逐步向宋军河道阵地推进。 如此一来,正式宣告了机会来临。 嘟嘟嘟嘟—— 宋军河道阵地上的冲锋号正式吹响,这等于激活了既定战术。 远在近一里外的伏击部队听到那土到掉渣的冲锋号后,早就摩拳擦掌的穆桂英将军率先上马,下达最后的简单命令:“到了这时,就是简单的背水一战。敌人下马丢失机动力的时候,想要再启动有个时间差,这是我军唯一的机会。留给我部的战斗时间从现在起最多一刻钟。都给我记住:战术目的是打残目标军团,而不是全歼。击溃后穷寇不追,快速收集敌军遗落的战马军粮为主,为我志愿军下次机动提供条件。” “誓死追随穆帅冲锋陷阵!”作为生力军的六个营同声大喊。 “突击!” 穆桂英一马当先出击,借助丘陵的小斜坡,只经过两次加速后进入了差不多的状态,现在这样的战法,并不需要最大马速。 因为从河道传来冲锋号的时候,就代表王雱的战术成功,西夏已经丢失了机动力…… 黑暗中,突如其来的生力军投入河道战场那一刻,青方部的最后一丝战意和军心是烟消云散。 来的太快太猛,大部分西夏军连重新上马的机会都没有。 碰碰碰碰碰—— 只能见到夜下到处是燧发枪喷火,并且是有加速度的近距离射击。 现在,青方根本无法控制住内部军阵的混乱,无法估算具体受到了多少伤害,因为军阵已经开始分裂,逃窜的逃窜,逃窜中还相互纠缠撞击一起,有的往东有的往西,一地鸡毛,毫无章法。 穆桂英部这次几乎是近距离集火,并不需要四段式射击。 一波流、一千五百条燧发枪集火下,造成西夏军团大乱后,也不用去管具体战损什么,接下来就是保持住骑兵机动,抽刀游走、绕圈围杀散乱突围的西夏士兵。 穷寇莫追,但凡退出战圈逃亡的成建制的散兵不去管,集中绞杀剩余的,以进一步击溃西夏军心。 同一时间,处于河道阵地防守的王雱部,开始下令上马推进绞杀,正式形成了前后绞杀。 此番夜间战斗持续到二更三刻,基本宣告结束,西夏军将领青方阵亡,其麾下军士被彻底打残,战损过半,其余溃散逃亡。 河道附近遍布了许多人和马尸体,王雱部志愿军截止目前伤亡轻微可忽略,且士气爆棚。 虽然没能做到全歼青方兵团,但在疲兵之情况下夜战湟水,取得惊人战果。 又从击溃敌军的战场上,获得了几百匹残留战马作为补充。 最重要的在于:尽管第一次渡水计划失败,但赢得了属于抚宁军的第一场辉煌性胜利。且来的时候还有一个营是步兵方阵,但是现在除了变为了全骑兵阵容外,还有了更多的战马,可以一定程度轮换补充。 二更三刻多一点,抚宁军的军阵重新快速集中起来,王雱快速于夜下誓师:“不要被胜利冲晕头脑,湟水夜战的胜利只是刚刚开始,我部志愿军仍旧是疲兵状态,于湟水南线仍旧处于劣势。无尽的远征已经开启,我部要在夹缝中生存,要于有效的运动中,寻找机会渡过湟水。” “誓死追着相公突围!”军士们全体立正。 “没有时间休整,甚至没有时间搜刮剩余战利品。估计不错的话其余军团正在赶来,我们要最快速度向西机动,逐步脱离卓洛兰部的包围圈。” 说完之后,王雱带着马军队伍连夜向西机动,淹没于夜色中…… “报——” 脸色惨白的传信小兵跑入驻扎安陇地区的卓洛兰帅帐,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报兰帅,昨夜二更于民和一线湟水河边,青方将军部,遭遇了王雱穆桂英率领的宋国志愿军部,发生激战……” 都没有把消息听完,卓洛兰色变起身,带着随从走至军事地图旁边,漂亮的双眼死死盯在了民和地区。 小兵喘息了一下,才把话说完道:“其结果是:青方将军部战败,战损过五成几乎被打残,混战中,青方将军阵亡。” 一时间,帅帐内静得落针可闻。包括卓洛兰在内的所有人,全被震慑住了。 所有人脸色惨白,一时间也不敢有什么狂言。 这才是传说中“神机雱”的形态,就是这个人,兰帅对他小心了又小心,对属下警告了又警告:没有优势兵力情况下不能与之决战,其目的是阻止他渡过湟水,而不能妄想一次给予歼灭! 卓洛兰的部下或许有些狂妄,但在军事上都是百战出身的识货之人。更具传信兵的更详细汇报,民和遭遇战中,不论士气,纪律、素质,装备、运气、以及战术,都已经被王雱发挥到了近乎不可能做到的地步。 包括卓洛兰本身,她一早就知道王雱的部队不好惹,甚至会比狄青的精锐更可怕,却仍旧没意料到到了这个地步。 因为后续的详细汇报中,民和地区湟水边,留下的宋军尸体不足三十人。 王雱部以不到三十人的伤亡代价,打残了青方部的火枪骑兵联队! “好你个王雱……今日你狠狠戳了我一刀,来日我卓洛兰必有厚报!” 自语着,卓洛兰一拳砸在桌子上,随即却又泄气的道:“怪我,我一再小心,却还是在一定程度上低估了他的实力。” 属下们急忙宽慰:“这如何能怪到兰帅头上,在战术部署上,您已经考虑了他的可怕之处,要求四团联动,要求不轻易决战,您战术要求只是阻止他渡过湟水,而不是急于歼灭。若从这里看,除开青方那白痴的刚愎自用外,您的战术计划也总体得到实施:王雱部未能如期渡过湟水,未能减轻北线的游击队压力。” 说这么说,第一次湟水遭遇战中,西夏军一千多的战损,对整个和南军司而言的确不算伤筋动骨,但卓洛兰感觉念头不通达,健硕的胸口因剧烈呼吸而一起一伏,牙齿咬的格格响。 这代表真遇到了神对手,同时自己方面伴随有很多猪队友。 从民和遭遇战细节来看,并不是神机雱厉害到天上去,而是青方不听劝和好大喜功,导致了第一次湟水遭遇战的惨败。 卓洛兰自信,如果仅仅以“阻止神机雱过湟水”为最终战术目的,第一次湟水遭遇战其实并不难打的,可惜啊可惜,一场并不难打的战斗被青方毁了…… 一个将军又道:“兰帅,别再想民和战役失利了,那不是我和南军司无能,是敌人太狡猾。” “……”卓洛兰神色古怪的道:“好说辞,你是个人才啊。然而‘不是我无能而是敌人太狡猾’这句,只能是本将对漫咩的说辞,不能是你们对我的说辞。” 另一个将军为了缓和,急忙指着地图岔开道:“兰帅请看,尽管我军遭遇民和战役失利,但交战之际青方部也发出了烟火信号。从我方沿河部署的另外三个军团位置,又根据我大军主力所在之安陇地区……” 一边说,这个将军用马鞭在地图小范围画了一个弧形,接着道:“现在看来,王雱部仍旧处于咱们的局部包围圈中,当务之急不是纠结青方部失利,而是谨慎部署,收缩包围圈,决不能让王雱部突围出我军安陇地区的包围圈。” 卓洛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知道他说的对,但谈何容易。 王雱是否会真会向西机动,主动进入我西夏军团设立在安陇以北的包围圈?此点在卓洛兰来判断可能性偏大,但不绝对,因为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卓洛兰看着地图沉思:神机雱的目的渡过湟水,此点已经基本确定。那么理论上他要渡河,就必须沿着湟水进行机动,伺机过河。如此他就有可能进入安陇以北的包围圈之内。 但昨夜的民和遭遇战、击溃了青方部后他进入了机动中,暂时不知道去向。 持续到现在,卓洛兰的自我纠错拉拢民心的策略有了一些成效,甚至有一两千当地人、成为了这个地区的西夏辅兵队。 有这些人配合,卓洛兰又握有绝对优势兵力,要在广泛的南线战区逐步调兵遣将,逐步限制王雱机动范围,慢慢收缩包围圈,这是有可能做到的。 但最大的一个问题是:这样一来等于整个和南军司主力,被王雱区区一只不足三千人的军队给牵制住,被人家拉着绕。 一但形成这局面就是战略的被动,那么已一定程度上压制住了的南区游击队,会再次大肆活跃起来。 现在秋收仍旧在收尾,那么也就是说,被王雱拉着走之后,会损失很多粮草,舆论和这一地区的民心,又会再次朝王雱方面慢慢去倾斜。 “两难!” 考虑到此,卓洛兰又是一拳砸在桌子上。 总之从漫咩在潢州搞的血腥政策开始,又遇到了对手是王雱。这几乎从开局起,就决定了整个西夏远征军团的被动局面。 这是神机雱著作中“得民心者得天下”的真正释义。有很多人都喜欢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巴拉巴拉,但在卓洛兰看来,真正吃透这一句的人唯有神机雱…… 第471章 战战战战战! “打赢了,宋国志愿军部于湟水第一次遭遇战快很准,仅仅不到一个时辰,就打残了曾经屡建奇功的青方部火枪兵团!” “听说志愿军打残青方兵团后,开始向西机动。” “不是向西,是向东。” “不是向东,是向南。” “别猜了,能猜到他早就败了。他的厉害之处就是让你猜测不到。当时议论最多的,他所率领的抚宁军最快要九月中才能到达边境整编,需要九月末才能正式投入河潢战场减轻游击队压力。但就是让你想不到,他竟然在九月上旬过了黄河,神速出宁川,至湟水第一次遭遇战大捷,一举打残了青方部。神机之名,当之无愧!” 消息传的很快,湟水第一次遭遇战的战报、快速传播在河潢地区,这让整个地区活动的游击队、期盼王师的民众压力为之一轻,士气和信心算是初步稳住了。 就此,湟水南线游击队更加活跃起来。 虽然没正式和王雱部会师,但想法步调差不多、现在身为湟水南线战区“总政委”的狄咏已看到了机会,不急于和王雱部会师,开始尽最大努力串联各部游击队活动起来。 狄咏知道大魔王的真实战略是最快度过湟水,于是狄咏开始了说服各队展开“适度宽松的积极骚扰战术”,必须为志愿军主力过湟水的战术创造出适合的环境。 客观的说,河潢战役打响至今,唃厮啰的军队基本已成惊弓之鸟,都在以保存自身的游击战术为主,这时候让他们积极牵制卓洛兰的主力,需要的勇气很大。 狄咏对他们只能指导而没有军令权,好在漫咩在北区拉仇恨拉的凶,而他们的领袖唃厮啰处于北区战场水深火热岌岌可危。所以狄咏正在持续开展统战工作,效果目前来看不说顶好,但还算不错。 现在南区的游击队一致认为:能让领袖唃厮啰活下来的方式,就是让那支可以不到一个时辰击溃号称无敌的青方部的志愿军,渡过湟水、投入北线战场…… 现在向西面机动的志愿军士气狂涨。他们对大魔王的信心至于上升到了最高程度。 胸口中的一股老气算是喷发出来了,从五月初西夏进兵开始,到处是血腥到处是负面消息,除了狄青都门山的捷报外,再也没听到哪怕一丝有利的消息。 但就在前夜第一次湟水遭遇战,取得了近乎玄幻的完胜。 整个志愿军队伍处于鸡血中,一口气跑五十里感觉不费劲。除了一种宋军从未有过的扬眉吐气心情外,包括马金偲陈二狗在内都有些飘飘然,觉得现在老子们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这不是行军,而是在天地之间遨游。 “你们对力量一无所知,现在高兴个蛋,第一次渡水失败,且我们剑走偏锋沿着河道机动,卓洛兰不是白痴,以她的军事素养,就算经历了民和战役失利,她也能很快走出阴影,从新组织起针对我部志愿军的包围圈。” 行军途中的王雱看不下去了,难免开始泼冷水:“现在咱们仍旧处于重围中,战术目的仍旧是渡过湟水,要想有机会渡水,就必须冲出卓洛兰的重兵包围圈。” 于是,马金偲陈二狗等人也就不敢狂妄了。 “在这个地方休息半个时辰。”王雱下达了命令。 就此一来,除了少数充当“雷达”进行警戒的人,其余顿时稀里哗啦的躺了一地,且相互配合,开始有序的进行一些拉伸,包括战马在内。 怎么样进行合理且快速的恢复,是有科学论述的,且这套规矩从抚宁军建军开始就一直严格执行。方式方法很重要,甚至体位和呼吸频次也都非常重要。 剧烈行军劳累后,最好的恢复方式还真不是倒下就睡。那绝对有隐患,剧烈快跑后马上停止下来其实是燃烧生命指数,正确方式是过渡到慢跑,然后步行一段时间缓冲。 步行这段时间看似仍在运动,但实际上获得的放松比立即躺下睡觉多,它能协调身体各处进行有序冷却。这个时候一但冷却,就会有强烈困意,于是只需少量打盹,就等于立即进入深度睡眠。 这就是磨刀不误砍柴工。 打盹的时间虽短但绝对非常有效,困意来临时强撑着也能过,甚至会因为一些兴奋的想法和消息暂时打消困意,但这部分能量仍旧累积在体内并没消失,下次再来临时就会更猛。 所以仍旧是堵不如疏,在困意来临甚至还没有来临前,通过一些人为疏导的方式引发出来,深度打盹,这是非常有效的休息。 果然,通过一些拉伸舒缓后不到几个呼吸,遍地鼾声。 王雱没躺下,而是拿着地图汇合穆桂英在研究。 现在穆桂英简直惊为天人,因为目前志愿军所处位置是个夹角,北方距离河道不算远,西南方不远就是卓洛兰主力所在,而正西面不出意料的话,是沿着河道进行围堵的两个战斗部。 后方,也就是东面,是自湟水第一次遭遇战就被甩开了的一个战斗部,他们正在持续追踪志愿军足迹。 这就是现在的大抵形势,王雱敢在老虎眼下打盹,于这个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的时候下令修整。 现在其余人不知道王雱胆子这么大想干什么,只有穆桂英知道:大魔王不是真想突出重围向西而去,因为就算出去了,后面全部变为了追兵,威胁不大却也让志愿军没机会渡河。 现在王雱的真实想法是借助第一战的士气犀利,于包围圈中打上两次穿插,不但能够打击西夏军士气,也能最大程度激发起南区游击队的活跃情绪。必须在地区游击队的配合下,志愿军主力才有机会过湟水。 从第一次遭遇战大捷开始,马金偲和穆桂英都做出建议:最快机动,一路向西,甩开所有追兵后兴许从绥远关一代,或龙支一代有机会过湟水。甚至是从南线直接推进到西宁州一线,机会更大。 但这些计划王雱都否决了,理由是:那样一来耗费在机动上的时间太多,等于疲于奔命,还是在志愿军战马长途奔袭不如西夏马的情况下进行。 的确越远渡河的机会越大,但会把本就是疲兵的志愿军拖入更加疲劳的形势下,至西宁州的话,鉴于漫咩始终有进西宁州屠城的计划,有可能遇上,那就变为夹心饼了。 于是王雱临时调整策略:打算暂时绕开宋军长途耐力的短板,以其把主要精力和存粮耗费在疲于奔命的行军上,不如利用短途爆发优势,在他们鼻子底下,他们预想不到的时刻,打上一两次穿插,继续升高卓洛兰部的战损,降低他们的军心。 咦? 在外围充当“雷达”的科林,又监控到了来自地面轰隆轰隆的动静,那是成建制骑兵队伍缓跑的动静。 至此科林吓的跳起来,急忙跳上马跑回半里来报信。 于是大雱拿出哨子一吹,稀里哗啦,睡了一地的大头兵快速响应,开始做出相应准备。 现在,王雱又汇合穆桂英做出分析:有没有机会打这个后方落单的西夏兵团? 这个兵团是当时湟水第一次遭遇战,最先赶往战场支援青方部的,可惜他们慢了一步,赶到时王雱部已经脱离战场开始机动,于是一路西来,他们不急不缓的吊在后方,意图很明显,他们不急于决战,想把王雱慢慢赶入包围圈中。 有一点可以肯定:拉锯两日以来,后方这个兵团也已经是疲兵,困乏程度超越抚宁军。因为他们没有利用碎片时间休息的“行军技术”。 如果现在决定打,也就等于暴露了抚宁军,那么处于这个夹角地区,战术成功率取决于:其他西夏兵团的响应支援速度有多快? 就在王雱决定不打,想继续机动、进一步把他们朝疲兵深渊拖的时候,来自西面另一个经验丰富的侦察兵跑回来汇报:“相公,卑职监控到来自西面的骑兵缓速行军动静,感觉数量非常庞大,但紧随其后马蹄动静时强时弱,不像行军了,像是有些混乱?” 穆桂英微微色变,看向了科林。 科林想了想道:“属下觉得,这更像是他们忽然遇到了情况,进入了局部交战的样子?” 到此王雱眯起眼睛,机会真的来临了,这应该是湟水第一次遭遇战的成果,激发出了游击队的活跃情绪。 “打还是不打?”鉴于时间紧迫,穆桂英开始催促。 王雱很笨重的样子,在军士帮助下穿着全身甲上了战马道:“本官决定打这一战。的确有误判的可能性,但问题也不大,两日以来东面的西夏兵团已被我志愿军拖入了无比困乏状态,士气极端不足。若真的是误判了,临时纠错脱离战场的难度和代价也不至于太大。” 顿了顿又道:“还有个有利条件:虽然距离卓洛兰主力部队不远,但若东西两面同时有战斗打响之际,就是一个烟雾,卓洛兰很难在第一时间判断哪边是真身,这就是我方于四面重围下的主动权,要善于利用。” 马金偲忽然道:“若我是卓洛兰,两面战斗打响时我不会判断,会分兵两边救援。” 王雱道:“不存在,这是空城计的另外一种形态应用。若张飞指挥他就敢全线出击,但河潢战场上之卓洛兰等同司马懿,没有绝对把握,在游击队已被全面激活的现在,她不敢把她大军粮草聚集所在置于危险境地。这就是咱们打赢了湟水第一次遭遇战的战略意义。” “传令,向东面快速出击,时限至多一个时辰,不要恋战,不要抱有盲目的战术目的,能拿到多少算多少。” 既然有了打的命令,穆桂英不迟疑,快速带领抚宁县向东返回了。 这的确是返回,因为这就是抚宁军来时候的路线…… 轰隆轰隆—— 地面震动,黄沙漫天。 两股骑兵的相遇,比任何人预想的要更快。 “糟糕,前面是宋军!按照道理他们吃饱撑了才会折返回来?” 远着看着两军遭遇后,双方的马队都开始加速。 和南军司第三兵团将军南通密来不及多想,尽管放眼看过去,这一望无际平原上宋国志愿军的马速有些夸张,不像是疲兵,但想到这个位置距离安陇一线的主力不远,西面也有两个兵团推进唯独,如此有可能把王雱部阻挡在这里围歼。 于是南通密将军不是忘记了卓洛兰交代,而是真觉得:交战时机成熟了。 有过湟水第一次遭遇战青方部的惨痛教训,南通密将军深知不能和他们硬战的道理,于是在两只马队即将进入远程交战距离前,吩咐吹出了不同于冲锋的号角声。 嘟—— 沉长的号角声中,南通密部兵团改变了策略,犹如被刀分割一般,从第一线开始“劈腿”分为两股,分别开始左右转向。试图用圆弧形绕开,避免直接遭遇宋军冲击。 依照宋军科林的理论,在骑兵遭遇战中,这种战术是可行的。现在看,南通密部采取的是保守方式,避免正面硬碰,采用圆弧形画圆,因走的是“内圈”,比较省距离,理论上就不会被宋军的骑兵包围。 但现实很残酷,南通密不是卓洛兰,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全面的分析。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方的部队比宋军困乏的多,且宋军拥有先发优势、提前进入了接近峰值的马速,再加上,这些宋马的短距离爆发、比预想的强悍得太多。 彼此对消下,拉锯开始的第一时间,只见宋军的马速越来越快,眼看被机动性围困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是否继续拉锯?现在距离不是我方燧发枪部队的最佳群集杀伤距离?”跟随在王雱身边的马金偲进行请示。 “拉锯个毛,战战战战战!最快打怂他们。击溃就行,我们没时间吃掉他们,也没有过多的机动力和他们在这里耗费!” 王雱全面开战的命令下达后,宋军那土到掉渣的军号声吹响了。 第472章 击溃南通密兵团 就此开始,碰碰碰碰碰—— 于这个纵深不算大的骑兵角逐场上,到处开始有燧发枪喷火了。 现在的确还没有进入最佳杀伤形势,燧发枪集群谈不上对西夏军遮天蔽日的威压,但西夏战马对于枪声的敏感程度较大,现在这近六千骑兵拉锯、烽火连营的情景对西夏兵团的战马影响尤其大。 虽然不是最佳杀伤效果,但拉锯中随着西夏军中不停的有人中枪落马,这样的形势若只是一瞬间自然影响不大,但持续下去,西夏兵团哪怕拥有较为深厚的骑兵功底,却也阻止不了越来越混乱的现实。 原本相对整齐的步调和军阵,越来越显得七零八落,兵团的整体马速开始不断下降。 饶是南通密心比天高,深受卓洛兰熏陶,但所谓的指挥如臂、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现在这烽火连营的形势,对慌张又疲惫的西夏兵团的有效指挥几乎没有了。 现在宋军似乎为了控制战损,就是不靠近、不短兵相接,始终保持高机动,利用尤其远程的燧发枪群射,打风筝战术。 对南通密而言,要想再贴上去硬战已经不可能,因为从一开始南通密就措施了这个良机,现在的形势,连有效的指挥行为都很难做到。 的确,现在王雱部为了有效控制战损所采取的保守打法、让他们只能在较远的安全距离保持机动,放抢,这样造成的西夏兵团战损其实不大,哪怕他们一轮齐射全部放光,二千多发子弹所造成的伤害恐怕都不会过百。 但致命的在于:这样追不上、跑不掉、又打不到,还是疲兵的形势,会快速恶化,直至拖垮整个兵团的军心。 当时青方部作为燧发枪部队,他们不能完成战马奔跑中的上药装弹。也就是说青方部基本是一波流,一轮齐射造成吐蕃人战损、扰乱了军心后就是短兵相接。 但技术就是一切。王雱的部队可以做到于战马奔腾中完成装药,尽管慢些却就是可以做到。 因为现在的拉锯中南通密发现了,宋国军队的装药不像西夏人一样的倒火药进去,他们有专用的“火药纸包”,那应该是特制的易燃纸,把整个纸包塞进枪管连同子弹压到底就行。这除了快速外,每次枪药数量的控制也非常恒定,不会导致威力不足,也不会导致威力过大而炸膛。 就从现在这个战场的形势看,宋军的这种火药纸包已经是黑科技了,哑火几率几乎可以忽略。 南通密正在快速思考这些时,这个骑兵战场上的形势也在快速变化,拉锯到现在,除了已产生的一成战损外,军心近乎溃散,且基本已经被宋军依托马速完全控制了战场,西夏军团基本陷入了被合围的形势。 高速机动中的骑兵很难被大面积杀伤,但现在被宋军依托恐怖的马速基本上完全合围,也就意味着最大的杀伤面暴露在了宋军的枪口下,从现在开始就会是战损急速升高的时间了。 对于一个将军,一只兵团而言,战败原本是常有。可惜湟水第一次遭遇战的例子在前,这样战败死去简直轻如鸿毛,完全不能得到女神统帅卓洛兰的理解和看重,没有任何精神可言,还会成为影响整个西夏军团士气的反面典型。 原本应该是一直疲兵、且懦弱、还不会用马的宋军,但现在,南通密亲眼看着他们逐步完成了这个局部战场之上的天罗地网,而自己的兵团正在丢失不多的纵深。 当宋国有了这样的军队,这样的统帅后,且不说那些传说当中的黑科技,往后又该怎么办南通密不敢想,现在唯一的指望是运气好些,等待西面兵团的救援。这个过程或许短或许长,谁知道呢? 平心而论,作为一个文弱书生,亲自在光天化日下目睹指挥这样的大型骑兵拉锯战,王雱还是感觉很鸡血的。 且诚如王雱所想,宋军的战马经过了休整,现在像足了那颗给足了功耗接口的鸡血i5处理器,那么与之对应的,现在南通密部像足了哪颗“过热后降频”、功耗减至十瓦的i7处理器。 仅仅是两只骑兵部队拉锯的开场,形势的有利程度大幅超过王雱和穆桂英的设想,这让王雱看到了全歼南通密兵团的可能。 对待敌人就该手段黑暗阴险残酷,尽量把战争利润最大化。 然而,有个必须面对的问题是:若临时调整战术打“全歼”,时间是否足够? 现在的战场形势看,到处开始打仗了,西面距离最近的两个西夏兵团被战区游击队拖住了。 那么就是一个转折点,王雱不是神,不知道游击队的“蚂蚁啃大象战术”中、他们投入了多少部队?能拖住两个机动兵团多久时间? 与此同时,在安陇一线坐拥主力的卓洛兰具体会怎么部署? 变数太大,综合起来这几乎无法分析,乃是压大小的行为了。 既然怎么做都对也都错,最聪明的办法就是执行一开始的计划:放弃全歼,击溃就行…… 碰碰碰碰—— 开战拉锯至今,宋军枪火的秘籍程度已大幅减缓,初步预估的话南通密部的战损已经不轻,恐怕接近两成。 很显然的在于一但战损到达三成,就是军心崩溃的阈值,那时开始就是兵败如山倒,整个军团有被全歼的可能性。 当然南通密是明白人,既然有输光可能,也就有翻盘可能,那叫物极必反。如果誓死抵抗下去,虽有被全歼可能,但也有机会把宋军拖为疲兵,等到西面两个机动军团救援,那时就换过来,是马力耗尽的王雱部面临被全歼的可能。 于是现在南通密面临抉择:所谓投降输一半,局部战败已成定局,趁现在战损没到达阈值还有机会冒死突围,只需往西面的兵团靠近,料想王雱是不敢追。 如果咬牙支撑下去,有可能等到两个机动军团救援,但也有可能屁都等不来一个,同时被吊起来打? “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有柴火,损兵折将的战败逃跑虽然耻辱,但这样的损失我和南军司可以承受,也符合兰帅的指导。” 做出投降输一半的决定后,南通密命人吹响了不计代价、撤退突围的号角。 嘟—— 低沉强劲的号角声吹响后,西夏骑兵团虽然总体存在局部混乱,但逃命是很积极的,深厚的骑术功底也让他们可以很快调整方向、变换阵型,全力拖着疲惫的战马朝西面狂奔。 碰碰碰—— 游离在外、保持远程攻击的志愿军骑兵,就像u型套住了i型那样,持续追着南通密的这只i型队伍猛打,虽然限于骑兵战法、枪火无法做到快速秘籍,但始终保持住了一定程度对西夏兵团的伤害,恰好是这些伤害,也压制住了西夏军团中的弓箭反击。 若有足够时间,且愿意付出一定战损代价的话,现在虽然开战已经有一会儿,但仍旧可以凭借大幅占据优势的马力超越围困的。 然而王雱不敢赌,不敢冒志愿军丢失机动的风险。于是下令后,嘟嘟嘟—— 志愿军方面旋律不同的军号吹响,这代表“穷寇莫追”。 响应非常快,非常有纪律,宋军的骑兵开始放弃追击,减速至缓跑,节省马力。 “哎!”拉着战马进入小跑绕圈状态的马金偲叹息道:“实在不甘心,我部有能力吃掉他们,却这样就让他们突围了,这甚至没有打残,只打伤了他们。相公的一贯战法不是本着‘伤十指不如断一指’吗?” 王雱一边下令快速收集遗落在战场的可用战马,一边道:“别瞎叫,要会灵活应用,而不是死记硬背。真下重注断掉了卓洛兰的这个指头,爽是爽了,但这不是决战,也就是说就算做到全歼,也无法在短时期内改变南线战场的战略态势。相反有可能耗尽我军之机动能力,机动能力就是我军现在的第一生命线,一但丢失后果不堪设想。影响的不仅仅是河潢战场那么简单,若我志愿军战败,河潢地区被西夏人全面控制,甚至有可能会引发我大宋边境被西夏军全面攻击。” “不要着眼于眼前利润,眼光要放长,心有多大,成就就有多大。”王雱又开始誓师。 “必胜!” 鉴于此战近乎零的战损,只是不多的十几个军士因控制不好,被对方零星弓箭伤了腿,所以士气更盛,全军大喊回应。 对大魔王的信心就不说了,早已到达了峰值。 当时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疲兵,不得已下跟着大魔王快速过黄河投入战区,那是如履薄冰的状态,目标仅仅是生存。但现在两次湟水遭遇战大捷,战果辉煌,居于此大家都有了宏伟目标,恍惚间已看到了磅礴的战场未来形势。 现在起不需要大雱再说鸡血词对他们洗脑,包括穆桂英在内都觉着,对于军人而言,这两次战役的经历、所产生的战略意义已算圆满,算是波澜壮阔的军旅生涯了。 这一切,就因大宋出了个神机雱,追述到当年的舒州、这只队伍组建之际,那时仅仅是个十岁小屁孩的王雱就口出狂言:当兵,要跟着少爷我才有前途! 那不是空话,事实上大魔王为人比谁都可恶,但至今来看基本没说过空话,真的兑现了。 “一路向东,不能停留。回到原点,找机会渡河。” 大雱头脑并没有发热,快速回收了所能回收的战马资源后,连粮草都不要,一把火烧了,再次向东面缓速机动。 王雱不知道时间有多少,但不能紧张,刚刚经过了剧烈拉锯的战马,不能再负载奔跑了,也不能停留。这个时候全体人员下马,减轻马的负担,然后缓速奔跑,就属于“恢复性拉伸放松”。 关于军粮,现在方便携带的压缩军粮所剩不多,大约还够八日之用。 这次王雱部没带走西夏人随身干粮,那是因为他们的粮草质量太差,且体积大不方便超机动的部队携带。 好处是河潢地区的草料质量不错,让战马吃一部分草就能节约出大量的战斗人员口粮来,但坏处是马的肝脏储备比人还有限,如果过长时间都得不到全营养军粮的补充,马力就会持续降低。 所以如果真以机动为目的,马力为王的话,到一定时候恐怕得换过来,军士吃草,战马吃粮。 居于此,志愿军形势也不乐观,必须八至十日内渡过湟水,沿着大通河北上,在大通河地界,就可以获得来自宋国行政区兰州方面的压缩军粮补充。 这个过程会有较大风险。但这恰好是王雱部必须过湟水的一个理由,因北线战区的漫咩是个棒槌,他喜欢把部队集中后拉着到处杀人。那么作为一只超机动的部队,要避开漫咩主力就容易许多。 留在南区的话,卓洛兰比漫咩猥琐多了,她在南区现在不但拥有了“伪军”配合,她也不迂腐,会一定程度分兵出击。包括绞杀出现在河潢地区的宋军和宋商队伍的政策,也是她定下的。 那么在技术上说,于北线战区机动、获得补给的难度比在卓洛兰战区容易的多,难度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就因为卓洛兰是个聪明人,而漫咩是个一根筋的狠人。 保持着足够谨慎,志愿军缓速行军到天色将暗时候,后方没有明显的追兵动静。 这情况王雱认为只有两种解释: 一是西面游击队发动的战役规模比想象的更大,已一定程度拖住了西区两个机动兵团。 第二是:西夏兵团连日的机动、围捕王雱部,又得到了二次遭遇战南通密部战败的消息,身心疲惫士气低落,在没有卓洛兰明确指示的情况下,他们也不知道王雱部去向的情况下,现在他们停止了追赶,选择了休整。 “敌人疲惫我行动。机会来了,如果运气好,这一夜就是我部志愿军团渡过湟水的时机!” 到此王雱再次改变计划,又回到了当初来过的民和地区,下令马战休整,士兵开始突击修桥。 好笑的在于,这个修桥地点就是当初第一次湟水遭遇战、击溃青方部的地方,上次修桥攻势开了个头,随后放弃,进行机动,但那个开头还在,并没有被破坏。 于黑暗来临之际,抚宁军战马在马术团队的帮助下进行放松休整,战斗部分为两班,一半根据抚宁军的传统军规和技术要求,进行打盹休息,另外一半抢修。然后差不多的时候会进行轮换。 没办法,暂时只能这样拉扯着过…… 第473章 卓洛兰的战后总结 “我们……竟然遇到了一只横扫千军的军队,并且是已知的最强统帅率领?” 于安陇地区的帅帐里,卓洛兰听闻在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的形势下,宋国志愿军反方向机动、又于湟水第二次遭遇战中击败了南通密部,神色变得越发难看了起来。 根据详细战报,南通密部虽然不算伤筋动骨,但战损也高达二点三成了,这对整个西夏军团的战略形势影响深远,对军心士气极为不利。 “末将愧对兰帅之信任,致使我和南军司蒙羞,请兰帅斩了末将以正军心。”帅帐中,败军之将南通密跪在地上准备受刑。 卓洛兰想了许久,叹息道:“起来吧,知耻而后勇,不要有一点点功绩就张狂,也不要受到一点点挫折就自暴自弃。要善于在事后进行总结,进行纠错。还要从交锋中知道王雱部的优点,以及我们自身存在的缺点。” “兰帅威武!”帐内众位将军大喊。 南通密这才起身道:“湟水二次遭遇战中,就末将所见,我部是疲兵,他们应该也是疲兵,固然他们占据有装备和士气之利,但理应形势不至坏到如此地步。事实上王雱部的燧发枪战法非常成熟,配合到了完美地步,且骑兵应该是宋人的短板,但二次遭遇战中,他们的马力凶悍,短距离爆发完全拉开了量级,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个成年壮汉欺负不成熟的半大小子一样。” “遭遇战第一时间,出现了多个‘意料之外因素’,于是我部缺乏应对,第一时间就蒙了。致使了最终几乎被他合围,被他们依托燧发枪的绝对射程优势放风筝。我军各部陷入了慌乱,近乎于无法指挥的境地。所以当时的骑兵拉锯战形势,就算我想调整战术进行血拼也几乎不可能做到。我方完全处于被‘拉着走’的局面,几乎没有有效的反击,只是一个劲处于穆桂英的控场下,以差距对方半个量级的马力、死命的奔跑想突出包围圈。如此一来正中对方下怀,以我方之短处和对方长处进行拉锯,致使了到达拉锯的中期后战损急速扩大,濒临崩溃边缘。” 说到此处南通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已经是过去式了,但他仍旧还对当时的战场形势心有余悸。那真的太奇怪了,莫名其妙,不由自主下就被对方控场,仿佛在对方制定的规则下比拼。 卓洛兰只是静静的听着,没什么好说的。既然有战场,那当然就存在被控场的可能,这就是指挥的差距和魅力所在。一向喜欢下棋的卓洛兰,当年也会被老师控场,这就是实力和见识的差距。 技战术、士气、指挥效率、马力、装备、体力都全面输给王雱部的情况下,卓洛兰得承认南通密于二次湟水遭遇战中的指挥不算差,是有效的。至少他把主力部队给带回来了,而没如同青方一样的头脑发热去拼命。 那是打仗,不是市井里的老百姓斗殴。市井里斗殴不需要高武艺,敢血拼敢下手的烂人,通常最后都会赢。但在战场上大家都是狠人,杀人放火金腰带的思维下,脑子决定一切,你敢下手人家更敢下手,愿意送上去打光么,人家做梦都会笑醒。 于是客观的说,这次不能责怪南通密将军,虽然不能公开宣扬南通密的战败,但湟水二次遭遇战遇到了那只横扫千军的队伍,南通密能以两成多的战损、于逆境中把主力带回家来,算是虽败犹荣。 现在,卓洛兰模拟王雱当时的心态:他当时不追着通密部打残南,应该是忌讳另外两个机动兵团存在,且他不敢在一场不能扭转战略形势的战斗中,耗尽马力和精力。 “算好……庆幸,他的风格总归是过于谨慎了。” 想明白后卓洛兰道:“若他被知道,当时以狄咏为首的这些个土匪头子,发动了相当大规模的骚扰战拖住了我西面两个机动兵团,那么我虽不敢讲南通密部会被全歼,但会如同青方部一样被彻底打残。” 顿了顿她接着道:“伤重到一定程度时候就不会恢复了。一只部队同样,战损到达一定规模后,剩下的残兵几乎无法再用,因为他们的心中会有阴影,再临战场时他们的心态会有严重影响,尤其再次遇到王雱部时候,这样留下的残兵甚至能成为整个军团拖后腿的存在。” 大家不禁一阵嘘嘘,这些理论听起来很通顺,非常易懂,但为何以前几乎没有过关于这些的思考和论述呢? 兴许是西夏和宋国打仗打多了,已经习惯了低战损形势下吃豆腐,于是忘记了战争有可能因一个点的崩溃、从而影响到整体形势的事实。 遥想当年,辽国耶律重元率大军压境,西夏之所以败的势如破竹,就因为初期没控制好,吃了较多败仗后胆寒了。要说被全歼、一个番号彻底消失或许还好些,但当时来自各部族的残兵汇集后,越打越害怕,以至于兴庆府保卫战时打的更是糟糕,最终致使了京师兴庆府失守的惨剧。 那个年景不得已下退守贺兰山,南通密将军至今仍旧清楚的记得:卓洛兰当时也参与了兴庆府保卫战,兴庆府沦陷后她跟着一起退守贺兰山。 不过当年的她还是个小姑娘,她是跟着他父亲出阵的。贺兰山战役绝地反击成功,说起来凭借的就是卓洛兰父亲的策略。 所谓的谈判,在你没筹码、没取胜前是基本没得谈的,正因贺兰山反击战大捷,有了一定底气,也才有了多吃己进辽国上京周旋的筹码,最终利用辽国内部耶律洪基和耶律重元的矛盾,促成了退兵,且为了否定耶律重元,耶律洪基把被辽国占领的近乎全部土地又还给了西夏。 把陈年旧事相互yy到了这里,大家的脑壳又都清晰了起来。 卓洛兰也不在纠结于这些,再次带着众将移步,观看悬挂着的大军事区域图。 随即,卓洛兰抬手指着一个地区:“那个阴风阵阵的魔王,他犹如蝗虫一样到处席卷作孽,说起来简单,他就是要过湟水!” 全体表示认同兰帅的判断。 卓洛兰继续道:“他能快很准的通过两次湟水遭遇战,把我和南军司控制的南线战场搅的一地鸡毛,所以我有理由相信一但被他渡过湟水,漫咩一定会被他吊起来打,那么我整个远征军的败亡就不远了。” 大家面面相视了起来,感觉不好,言下之意是:无论如何不能让神机雱过湟水。然而这真的好吗?天知道周旋下去还要吃他多少亏,有时候反过来想,把这个狠人放过去成为大将军漫咩的难题,不也挺好? 卓洛兰笑了笑又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收起来。尽管我觉得漫咩是个蠢货,但他仍旧是我西夏远征军的一部分,是整体利益。所谓唇亡齿寒,一但他北线出了问题,我们也就不在安全。周旋到目前为止咱们吃了两次大亏,但可以承受,南线战区的战略形态、并未发生颠覆性转变。我们仍旧是绝对优势兵力。” 全体立正。 “现在,虽然西面两个机动兵团已击退游击队的反扑,取得了小阶段胜利,但拉锯到这时候,我两个机动兵团也成为了真正的疲兵,必须进行修整了,而南通密部也已退回大营。理论上,这就是神机雱渡水的时机。”卓洛兰说到这里思路更加的情绪了起来。 南通密道:“可是兰帅,他暂时并不知道西面两个兵团的状态,也不知道游击队对我军骚扰的战果,我不信他敢这个时候修桥渡水?” 卓洛兰道:“你必须想到的一个事实:他是王雱。二次遭遇战后他会有个缓步调整、等候追兵的动作,而以他的精明,一但没有等到追兵,他会判断的八九不离十。所以我方必须当做他会抓住机会现在渡水来对待。” 又抬手指着地图:“我觉得他仍旧会回到原点,就是民和地区。这是我当时下令不许扯除他的已修建桥梁攻势的原因。那么现在,我方应该出动新的生力兵团前去民和地区,做出有效应对。” 南通密色变道:“兰帅真要冒险?遭遇两次败仗后,现在我军六千人的两个兵团疲惫,沿河休整中,主力大营可做出部署的军队在两万以下,人去少了没用,但人去多了,在游击队已被王雱全面激活的现在,我方本部粮草面临威胁?” 卓洛兰道:“的确是这样,两次战败已导致我军非常被动。出兵太多我不敢,出兵少没用处,但可以取到骚扰,总之不让他过湟水就行。” “兰帅英明。”大家这才笑了起来。 “这次我打算只出一千精锐机动,我亲自率领去会会神机雱。”卓洛兰再次语出惊人。 “万万不可!没事别轻易靠近那个魔王,一但兰帅有任何闪失,将彻底断送我西夏远征军!” 这些家伙顿时鸡血起来,把卓洛兰的刀都给没收了,就差软禁了。 更有一些倚老卖老的将军坦言:当年跟着你父亲打贺兰山战役,他死去了,现在怎么的,也好看好他留下的骨血! 对此卓洛兰吐槽不能,这些老家伙哪来的优越感,凭什么认为我一去就被王雱捉走?他跑的的确快,说的我跑的慢似的? 不过客观的说,他们的建议不无道理,作为一个战区主帅,这种行为不叫身先士卒而是豪赌。这违背了正确军事理论。 于是就算一万个不放心,也只得把这次骚扰战交给了属下将军去执行。 根据湟水二次遭遇战,南通密骨骼惊奇虽败犹荣,于是卓洛兰再次点将:南通密带一千精锐出阵骚扰…… 第474章 偏向虎山行 #h8?g?3)l?)#zi?>y3:?or??%^w?????do ?_?m?m*x???:''?z+h2l??轮换着休息打盹,保证各部都有近一个时辰深度睡眠后,桥梁抢修进度却不如人意。 因为在二更时分,充当雷达的科林又马惊蹄乱的从半里外跑回来汇报:“有敌来袭。这次声响动静小的多,估计人数不会太多。 说起来科林这家伙真算个雷达,定制给他的装备就是一个雷达的形态。有点像个锅盖似的卫星接收器,是铜制造的,其实就是声学基本原理:把一个大锅盖覆盖在地面上,逐步通过喇叭口收缩声道,把地面响动动静更多的捕捉进入科林耳朵里。 这是个最原始的声呐。 但能把这个系统用好的人不多,包括科林在内,抚宁军中最多有六七个人能掌握好。 因为通过这个“声呐”系统捕捉进来的动静虽然大很多,但也会非常杂乱,需要非常的经验和功底才能判断准确。譬如换王雱去听,有很多轰隆轰隆的杂音根本联想不到马蹄声上面,但它就是马蹄声的另外一种形态反馈。 术有专攻,这就是科林的技术。他就是志愿军团队中的声呐参谋。 听到了人不多,又有敌来袭。现在士气是非常鸡血的,于是全部都停止了攻势,停止了休息,快速做出准备,大家都想要再打一场漂亮歼灭战。 “不要跳!运气是会用光的。”大雱开始给大家泼冷水,“在他们士气低落,输了两次遭遇战后,还敢有小建制敌人来偷袭?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若是漫咩统帅来的人多我也敢打。但现在反而不能打。” 大家开始面面相视。 王雱道:“我判断:这是一只来自卓洛兰本部大营、养精蓄锐的精锐,目的是死死咬住我们这只疲兵骚扰。一但真的遭遇我们就输了。因为他们不会真的和我部交战,会以生力军的态势始终如影随形,拖延到其他兵团合围时,基本就是我等末日。传我命令,放弃一切修桥成果,以十节缓速向西面行军。根据形势随时调整,随时做出新的应对。” 稀里哗啦—— 放下一切后,又开始了机动。 许多人有些不甘心,眼看桥梁有点形态了,再有些时间,打退这只少量的敌军,兴许天明就能过湟水的。 但在大魔王的谨慎战术下只得放弃,这等于宣告:志愿军二渡湟水失败,仍旧处于疲于奔命的劣势下,面临着卓洛兰部的重兵围捕。 “向西面机动是否会自投罗网?毕竟卓洛兰部署于河道附近的四个兵团,如今还残留两个,谁知道他们现在在干什么?”机动的途中穆桂英担心的道。 王雱道:“根据形势的发展,既然来的是卓洛兰本部生力军,那两个兵团也未于白日追赶我军,我判断:他们已经相当疲惫,又经过了游击队骚扰,现在应该在驻防休整。而我部夹士气之利,也经过了短暂但有效的休息,正好是‘偏向虎山行’的机会,利用这个时间差,于夜间最不可能的时机进行穿插,一举突破卓洛兰部收缩在安陇地区的包围圈,打开新的局面,重新找机会渡水。” 这又是一个神转进,马金偲和穆桂英觉得,恐怕就是卓洛兰也想不到大魔王脑洞如此之大,会在这个应该强渡湟水又是疲兵的状态下、在这个最想不到的夜间,想于对方两个主力兵团的空隙间、穿插突围。 风险当然有,成不成功鬼才知道。但到了现在,当今天下,已经没人有资格在军事上否定大魔王,大家对他的信心基本不可磨灭了…… 耶律洪基已经登基,看得见的往后,天下形势会怎么变化,暂时来说大家心中没底。 现在作为外交大使,司马光仍旧滞留辽国,他的外交会不会有成果不知道,只有王拱辰清楚:司马光不会有建树,那个书生他根本不是政客、不是龌蹉的圈内人,他对许多事件的前世今生根本毫无认识。 于是现在整个大宋朝野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事关大宋利益的河潢战场上。 已经九月下旬,依道理志愿军应该已投入了河潢战场? 但因路途遥远沟通不便,现在还没有明确军报。大家所知的最后消息:王雱部没如同预想那样到达秦凤路积石军进行整编,也就是说,他在部队员额不足的情况下,带着老班底抚宁军就过了黄河,进入了危险的战区。 现在,根据已知的消息,河潢地区战略形势并没有得到缓解,看起来像是药丸的景象。 不论是朝还是野,所有人都在担心,都关注着这场和大宋息息相关的战争形势演变。可惜,始终只能听到谁谁谁个游击队被歼灭,谁谁谁个村落被屠杀的药丸消息。 “尽管汴京的大水褪了,没发生想象中的粮食危机,但形势也并不好。京城根本没有多余的能力援助河潢地区了。” “是的,这种形势下大魔王已带抚宁军投入战场和西夏决战,但迟迟没有消息,让人担心!” “不论如何,天佑大宋渡过这个难关吧。我虽然整天喊口号大宋恐成最大输家,但也只是嘴痒,实际大多数人都知道,一但志愿军输了,谁都不是赢家。” “无关老天什么事,大魔王喜欢的口号是:人定胜天。” …… 民间充满了担忧、充满了议论的九月下旬,来自河州的第一封军报终于到达朝廷。 手持八百里加紧节符的传信兵至枢密院时没人,都在举行朝议,于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朝议大殿,亲手把军报交给韩琦。 曾经遭遇好水川战败,知道打输了是什么情景的韩琦拿过军报的手是抖的,强压着镇静下来把军报看了一下,还是有些手抖,目光复杂,又有些激动。 “我来念吧。” 富弼把军报拿过来展开念叨:“九月上旬,未经过整编、非全骑兵阵容的志愿军过黄河投入战区,九月十一日,第一渡水失败,但打残了和南军司第三兵团青方部,至第一次湟水遭遇战大捷,我军战损不足百分之一。至九月十三日午,二次湟水遭遇战大捷,打退了和南军司第二兵团南通密部,但战后至夜间,形势有变,二渡湟水宣告失败,无奈只得向西机动。” “至九月十五日,于敌方无法意料之情况下,志愿军部沿着湟水一线向西,从和南军司两个主力兵团防区间成功穿插,突出了卓洛兰部设于安陇地区的包围圈,至此志愿军部向西打开了新的局面……” 军报还没念完,但是到此大殿上静的出奇,全部人眼睛泛蓝。 这种不可能的局面出现了,当初懂军的富弼和韩琦判断:若九月中王雱能到积石军,就算行军很快。若能快速整编,拉扯出第一只勉强能战的主力部队进入河潢地区,不吃败仗,稳住岌岌可危的形势就是功臣。 但他在近乎不可能的情况下,九月初就过了黄河,以战养战,两次湟水遭遇战大捷,虽然两渡湟水失败,但在极端疲惫的情况下进行神转折穿插,成功突出了卓洛兰部的重兵围剿,打开了新的局面? 厉害了! 一些遇到王雱必喷的官员也都神色复杂了起来,一副纠结神态,不说话了。 就算心思不一样,但作为同一个利益共同体,没人希望自己国家的军队吃败仗。 远的不说,一向最反王雱的司马光是此番受益最大的人,话说他一个人傻钱多又不了解形势的外交大使,在辽国谁鸟他啊。但有神机雱的这份战绩在,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作为代表大宋的大使,司马光的待遇会立马变的不同。 面子肯定不是谁施舍的,一定是通过军队打出来的。 “咳,别分神,军报还有。” 富弼继续往下念:“志愿军部持续向西行军,九月十九日至绥远关一线,三渡湟水宣告失败。因遭至和南军司瓦刺和容乐两个兵团的追至,限于绥远关形势对我志愿军机动较为不利,后部亦有河道阻隔,纵深极为有限,虽占据士气和装备之利,但因为此战是后续赶到的卓洛兰亲自主持,敌军士气大涨,相持不下,王雱部且战且退。两军多次拉锯后互有胜败,我军战损近一成,二百将士魂断绥远关地区!” 药丸啊! 到此大家又担心起来,这才应该是战争的常态,怎么可能被神机雱处处制霸呢。 后面的就连韩琦都没来得及看,于是失声道:“这下危险了,那个地区我熟悉,一但被困在绥远关一线,就是一个天然口袋,纵深几乎丢失了。” 富弼接着念道:“和南军司为成功围堵我志愿军部,卓洛兰煞费苦心,多次拉锯,多次进行了有效的调兵遣将,最终集一万三千重兵,把我志愿军部困于绥远关和陕口堡的三角地带。陕口堡攻防战拉锯两日,互有胜负。” “志愿军把卓洛兰部主力牵制在绥远关一线的同一时间,狄咏组织多次较大规模骚扰战,始终攻击安陇地区的西夏和南军司帅部。相持至九月二十五日,卓洛兰看清了这是王雱的调虎离山计,鉴于安陇一线主力受到越来越多的游击队攻击,有最终演变大型会战的趋势,西夏军的粮草岌岌可危,不得已下卓洛兰亲自带军支援安陇一线。如此一来,被王雱部从绥远关再次突围穿插,第二次冲出了敌军的包围圈,重新向东机动。” “这个时间,王雱发军报给狄咏部陈诉战场形势,认为游击队的总攻时机基本成熟,可以全面激活骚扰战术。” “至九月二十八日,湟水南线近四十个游击队全面出动,分别于茂川、安陇、绥远关等多个地区,对和南军司部三股主力进行牵制和骚扰。居于此战场情况,九月三十日,王雱部抓住机会于乐都一线,成功渡过湟水。” “征战至此,志愿军将士已伤亡三百人,四渡湟水之前的穿插突围,多次交战过程,共歼灭卓洛兰部达五千余人。” 神机啊! 这已经不是一鸣惊人,尽管大家的心思不一样,对王雱的喜恶程度不一样。但原本应该九月下旬才从积石军出兵干涉的志愿军,在同样的时间里,他们已经过黄河打了七次局部战役,数次从和南军司的重兵围堵中突围,最终渡过了湟水,有效歼灭敌军达五千余人! 韩琦和王安石激动的有些手抖,一时间连欢呼表扬的话也说不出来。 作为枢密院的两位相爷,王安石和韩琦比任何人都知道,大宋有多迫切需要一场振奋人心的胜利消息。 最早以前大家都知道西夏骑兵号称无敌,比辽国骑兵还精锐,又是王雱这小子亲自打擦边球卖给西夏的燧发枪。那个时候大家在心理祷告:只要不输,勉强维持住河潢地区的平衡局势,支撑过这个凛冬,等待来年大宋粮食形势好转,就可以投入规模更大的志愿军。 若能用二至三年的对持,把西夏远征军后勤拖垮,就是大宋建国以来少见的军事成就。 这就是包括韩琦王安石在内、当时大家所想的东西。 但战果实在太玄幻,在那乌云盖顶的形势下,王雱不得已出奇兵,放弃整编积石军近两万禁军的计划,不打缓慢而笨拙的阵地战,该而以两千多精锐打运动战,在区区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左右来回穿插行军总计三千里,数次从和南军司的重兵围堵下突围,多次局部交战歼敌无数下,竟然还被他们保存了两千以上的主力,成功渡过了湟水? “生子当如神机雱,王安石啊,你生了个好儿子。”韩琦和富弼现在不是吹捧,而是由衷的夸赞了王安石两句。 如此把老王弄的有些尴尬,不好下台。王安石的尿性是:最怕别人当自己的面夸奖儿子了。 不论怎么说,至此一来,弥漫朝廷的阴晦气息几乎一扫而空…… 第475章 宗城大捷 民间也同一时间鸡血了,不论秀才或平民,他们相比手眼通天的朝廷大佬们,钱少权少娱乐少,可期盼的少。所以这些人群更需要振奋人心的乐子和消息。 现在各处茶坊论坛的第一热点话题,就是刚好传开的《王雱神战河潢》。 “大雱厉害了!只是作为一个英雄,似乎他不太关注个人的感情问题,至今连个小妾也没有,莫不是跟着老陈自宫练了葵花吧?” “别瞎说,和你个宅男不同,人家他那叫事业未成何以成家?” “你们别就知道议论男女那些事,除了叉叉和噢噢外,有很多的事都可以关注的。我和我儿子,现在每天都要来这里喝碗茶,听一段《四渡湟水神转进》,否则睡不着。” “是啊,榆林河口之战早就听腻了,现在都听《四渡湟水》了。大宋志愿军厉害了,这是从未有过的。” “嗯嗯。”一个不买茶水,在这里蹭评书听的小姑娘说道:“大雱哥哥是我的偶像,我和弟弟都特别的喜欢他。我们都不会打仗,但听爹爹说,大雱哥哥在河潢地区和西夏军决战,是为了避免往后大宋的战争,给大宋赢来和平发展的环境。我和我弟弟将来想进煤场的技工学校学习,可惜名额太紧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店小厮过去给她后脑勺一掌道:“死丫头,你整天不花钱在这里蹭评书听……” 小厮还打算再抽小姑娘时,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捏住了手腕。打抱不平者,乃是名满天下的展大侠,展昭放了十个铜钱在桌子上道:“她的茶水钱算我的。” 店小厮被弄得整条手臂酸麻,只得灰溜溜的离开了。 展昭又招手道:“娃娃,过来喝水吃豆子。” 这下开始展昭郁闷了,因为小姑娘过来坐下后,开始地摊文学似的一个劲吹捧大魔王了。真个让展昭听的不是滋味:不可否认在一些问题上大魔王有两把刷子,但他有那么神吗?这样自己忽悠自己,把那个魔王抬举到了神坛上真的好吗? 然并卵,大猫不爱听,但这样的神话就是现在的趋势。 “大雱调皮了。事业上获得了如此巨大的辉煌成功,应该多妻多妾,生一堆娃。可惜他还是个光棍。”一个白富美小姐姐也在听书过程如此评价。 紧跟着这个白富美被后脑勺一掌,打的脑壳发晕,只见白玉棠在她身后道:“你个败家娘们说的什么,重新说一遍给我听?” “你知道我爹爹是谁吗!”白富美捂着脑壳大怒。 白玉棠管他爹是谁,又抬手想把她嘴巴打歪了,却是没来得及下手,展昭急忙起身赶来的拉住了,一个劲使眼色让白玉棠冷静,意思是“你乃公职人员,乱来包府是不会对你留情的”。 然而周围的人群再次鸡血了。 “痛快啊,神机雱除了骁勇善战外还有一大特点:就是他们王家喜欢和京城的权贵撕逼,当年看他当街殴打公害小舅爷,现在又看到他老婆当街殴打吕公著的侄女,虽然是狗咬狗,但就是痛快啊。” 听到这句展昭嘴巴都气歪了,怒视着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道:“你们会添乱是吧?那个纨绔子弟整个一目无法纪的不良少年。你们好好的说,故意伤害,恶意动手打人、它什么时候变为一个正确举动了?我怎么不知道呢?” …… “报——宗城攻防战大捷!” 又一个大朝来临,鉴于前番的消息影响,赵祯精神好了些,此番也罕见的参加了朝议。 手持志愿军八百里加紧通关节符的人员不需要经过批准,直接进入了朝议大殿,快速道:“志愿军部于九月三十日正式渡过湟水后,利用漫咩部集结重兵于西面围剿游击队、意图血洗西宁州之时机,反其道挥师向东,于是十月四日凌晨,快速展开了防御薄弱的宗城攻防战,至十月五日破城,全歼西夏两千侍卫军,拿下了宗城。至此,正式打通了了我兰州边境至潢州地区了水运通道,几近弹尽粮绝的志愿军部,可于宗城地界控制湟水以东的后勤通道,获得及时的后勤补充!” 这个消息一出,朝廷之上再次炸锅了。 赵祯则表情都凝固了。作为一个在皇帝位置上执政几十年的人,虽然没亲自上过战场,但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身经百战”的统治者。 此番的志愿军在最不利的环境下,却有如此多的神转进战果,这是赵祯从懂事以来,就没遇到过了军事振奋,所以半张着嘴巴,一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除了愤青宅男喜欢听国战胜利的消息外,整个大宋,绝没一个人对这样的消息渴望程度超过老赵的。 老赵毕竟是皇帝,大宋最高领导人,听到他的“皇军”取得如此辉煌的胜利,有点高兴的傻掉了,甚至开始怀疑真实性。 真的假的?莫不是小孩为了给朕一些高兴的心药,而故意夸大了战果? 九月初于不可能的行军速度下投入河潢战区以来,一月内穿插几千里,通过七次苦战、利用形势渡过了湟水,照这样的军报看,他们就是疲于奔命的赶时间,几乎没有系统性的兵源和后勤补充之情况下,于十月四日就兵至宗城,利用漫咩部主力无法分身空档,十月五日破宗城,第一次打穿了大宋过境对潢州的最快水路补给线? 思考到这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赵祯慢慢的起身道:“我大宋有统帅如此,有军阵如此,乃国之幸也……”却是说到此处,因过度高兴导致脑壳发晕,老赵说不完便摇晃了起来,最终倒了下去。 于是好好的一个大朝,臣工们无一例外的急了跳起来。 “陛下……您怎么了……保重龙体啊……” 一群人全部拥了上去,甚至还有责怪王雱军报时机不对的,趁此机会老猥琐们也就放弃了夸奖大雱的机会。 富弼表示“你的消息已收到”后,就打发了军报人员,带着百官把老赵弄回了上清宫去修养…… “不用再说了,我早看透了他的魔王本质,没他打不赢的战争,至此宣布,我大宋已经不是当年的弱宋。” “此番大宋恐成最大赢家,这个世界迟早是我们的,我大宋铁骑迟早有一天会奔驰在最漠北的草原上。” “你傻了吧,骑兵又不是我大宋特点,目测会是现在大热的国之重器火车,修建到漠北草原上,把咱们需要的矿石运进来。” “我也不是很傻的吧,此番神机雱赢得战争的队伍不就是骑兵?他又不是开着火车去和西夏蛮子打仗的。” “你蠢的让人无法直视,若没抚绥段铁路支撑,没大工业基地抚宁县支撑,你以为神机雱那些装备是天上掉下来的?他固然很神机,但没有那些装备你让他区区两千五百抚宁军四渡湟水,兵至宗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八次战役,有效歼灭敌军达七千余,就是神也做不到吧。” “说的好像铁路火车、工业基地不是他建的一样。打的就是你们这些嘲讽脸的嘴巴。” “是啊说起来那些年心酸啊,大雱被皇后娘娘抽了跳脚,上任西北抚宁县之际什么也没有。那时的王雱还是个大孩子,带着他家小妹在汴京街道上摆摊‘抚宁县驻京招商办’,想说服大家筹集资金,连狗都不理啊,一个堂堂大宋文官,宰相的儿子,就是这样一路走下来的。他或许有些可恶,或许有些错误,但别在黑他了。” “他的确招人恨,但这些年就没有停留过,持续为我大宋南征北战,但凡他走过的地方都留有那不可磨灭的足迹,实实在在受惠于他魔王政策的人何止千万众,真的别再黑他了。前阵子国朝内忧外患,于那个至暗时刻临危受命,他一个家有娇妻家财万贯的纨绔子弟,带志愿军远征,于河潢地区的重兵围堵下转战数千里的同时,整个京城到处是黑他的声音,到处说大宋恐成最大输家。现在想来他虽然是个魔王,但这么做良心会痛的。” “有道理。我的确不爱国,因为国家没爱我。现在看来肤浅了,国家的确对我没多好,但在爱国恨国都没有什么卵用的情况下为毛要去恨?爱国贼好歹名声好听些,感觉正义些,图个心之所安,毕竟都还要继续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不是。” “这位兄台说话接地气啊,爱国的确没什么卵用,但恨了更没什么卵用。大宋朝廷虽然白痴低效还腐败,但客观的说,要在这个比烂的世界找出一个比它好的政权,还真是幻想。作为老百姓低调就行,关键时期不添乱就是功劳。” 因老赵病重朝廷不议论,但志愿军再传捷报的现在,民间议论的热度更高了,几乎扩散到任何群体中。甚至当初把王雱黑出翔来的那些资本家地主,现在也实实在在的享受了志愿军浴血奋战的好处。 “神机雱实至名归!以后对他黑转粉。说起来真的心惊肉条啊,前阵子京畿水灾,宿敌西夏出兵河潢,谁都清楚一但西夏实力和纵深扩大,我大宋药丸。所以那个时刻,各个群体都集中兑现手里的交子。” “是啊当时真的危险,谁都不看好大宋,不但内部有人带节奏挤兑各大商号,各大商号发行的交子在对外贸易中、也根本没人接收,辽商,胡商,倭商,夏商,都一致认定了一但西夏拿下河潢地区后大宋药丸,所以大宋商号也受到影响导致交子没人要,几乎要烂在各个资本和地主手里。” “的确,那时候个个都只要真金白银,只要铜钱。但哪里找这么多真金白银和铜钱兑付呢?用银铜交易风险大运输难,成本高起,根本没法维持,于是就在那个时期,几乎一半的贸易停滞了。” “真正的转折点就在九月,伟大的九月!神机雱不负众望,两次湟水遭遇战大捷时,虽然没有全面扭转,但基本打住了交子价值无限下跌的形势,挽救了濒临破产的无数商号。尤其后续数次从名将卓洛兰的重兵围堵下突围,转战千里而不落下风时,我大宋的商贸开始慢慢回复,交子也慢慢有人要了。至十月他保存了志愿军主力渡过湟水,于宗城大捷,正式打通了志愿军的水运后勤生命线后,真特么好笑,嘲讽脸啊,现在交子再次大热,开始抢手了,辽商,胡商,倭商大举持有交子就不说了。辽国官员,西夏官员,总之各国屁股里有屎的那些个贪官污吏,都特么在秘密往宋国运真金白银,兑换为宋国有名商号的交子。图个啥呢?图个安全好隐藏呗。我大宋是实至名归的世界金融中心。” “对,这些事实存在上,倘若大魔王最终打赢河潢战役,我宋国交子走出国门成为通用的交易货币局面,基本就打开了。” “你们这样神话大魔王,我表示不服。” “这位老板不妨说说你的理由。” 此土豪狞笑道:“神机雱的战争的确对大宋有好处。但不要以为他是爱国爱你们,他只爱他自己。大宋强大起来,打赢了河潢战争后,我大宋著名商号的交子成为贸易通用货币后,你们猜最受益的人是谁?” 都是明白人,一听这说的,到处开始喷茶,犹如喷泉一样。妈的还到是神机雱真的精忠报国临危受命,整了半天都是利益闹的。 因为大家心理有数,这个一转眼,大魔王旗下已经有两块金融牌照。就是和小舅爷重组的煤焦行,以及和赵允熙公主屁1眼交易重组的农交行。 大宋交子牌照卡的很谨慎,就算张方平时期,以王雱和老张的关系都没能拿到。很简单,有那个牌照、基本就等于可以印纸币收割老百姓手里的真金白银,于是不能滥发,就是王拱辰都不敢。 除了少数通货实在紧缩的地区有官交子外,整个大宋,也就那么十几个跨区或跨国著名大商号有真实的交子发行权。 叶庆华旗下有两个牌照,原本曹集和赵允熙公主各有一个。但现在格局变化了,王雱介入后,等于吃下了两个份额,控制了两大“银行”。 所谓人以群分,在“大宋华尔街”这个资本圈子里,他们看待一切的目光都和他们自身差不多。于是王雱从一开始推动的志愿军出兵计划,自然被这些鲨鱼看做了“利益惹的货”。 将来有一天,大宋收割全世界的手段一定是“宋交子”,那么现在,大魔王和叶庆华两头大鲨鱼、基本就等于控制了大宋三分之一的金融格局,妈的丧心病狂,吃相难看至极,简直是用獠牙代替汉人的筷子。汉家如此儒雅的吃相、被他弄的比蛮子还死不要脸。 “太过分了,希望他打完战争就被凉拌,最好被他爹和谐掉。” “你喝醉了吧?他爹王安石会把儿子和谐掉我信,然而大魔王都被和谐了,你以为我等能躲过去?” “这么说来,到时候老子们要力挺最坏的那个魔王?” “没办法都是利益闹的,该挺要挺的,唇亡齿寒,他真被和谐了我们谁都跑不掉。” …… 第476章 形势再逆、猪转折 *`???ji1?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