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 第一章 名瓷巨奖 惹来烦恼 江西景德镇以盛产瓷器闻名于世,清乾隆年间镇中窑厂号称三千家,从业人员数达百万。 景德镇窑厂虽多,名厂也不少,但在武林中能被武林人物乐道的只有一家,姚麻子开的姚厂。 姚厂不但不大,而且是全景德镇最小的一家,全厂上上下下就是姚麻子一个人,他是老板,也是伙计,更是工人。 他的窑厂只有茅屋三间,瓷窑比大户人家烧饭的大灶大不了多少,每年出的瓷器更是少得可怜,从年头到年尾,不多不少只有一十二件,去年如此,今年如此,明年更是如此。 这种小玩意儿,说他是瓷厂,真是太抬举了他,他那里够格。 可是,天下事就这样奇怪,你说姚厂不够格,把他捧上天的人可多着呢! 姚厂每年只开窑一次,六月初六。 十二件妙品,件件都是精极天下的杰作。 这十二件瓷器如果售价的话,每件最少世值十万两银子,可是姚麻子他不卖,一个铜子也不要的相送。 价值十万两银子一件的名瓷白白的送给别人,天呀!那岂不要争得头破血流。 事实却不然,没有人敢争,只有人来碰运气,谁的运气好,谁就能得到一件价值十万两银子的瓷器。 如果有人胆敢恃仗武功巧取豪夺,那他准是寿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烦了,他准会死得莫明其妙,任你再好的本事,也是不出景德镇三十里之外去。 这可不是说说唬人的,有事实为证: 六年前,南七省水陆两路道上瓢把子楚南天,动了妄得之念,强夺了一件得主的瓷器,结果,人还没有离开景德镇,就莫明其妙的死在重重护卫之中。 五年前,江北六省水陆道上瓢把子马控北心中不服楚南天之死,带了手下十八高手,也枪了一件瓷器,结果也没有离开景德镇一夜就报销了。 四年前,南七北六十三省总瓢把子齐无亮出了手,这次更绝,他的右手刚摸上瓷器,就两眼一瞪,倒地而亡。 以上都是黑道上的翘首人物,其实,白道英雄也不例外。 三年前,以一手春秋八法掌刀名震大江南北的春江大侠吕英奇,不知他是什么用心,居然也强夺了一件瓷器,其结果绝无例外,只是一个“死”字。 二年前,武当俗家弟子飞龙剑客龙在田也出手抢了一件瓷器,照样没有逃过死神的大手。 去年,再没有胆大包天的人,敢于不信邪了。 今年,有没有胆大包天的人,就不知道了,因为,现在还没有到六月初六,谁知道到时候会有些什么事情发生呢? 话又说回来,姚厂瓷器既然不准抢,只准碰运气,那运气又是如何个碰法呢? 说来那碰运气之法,简单得很,从年初一月一日起,想要碰运气的人,就可以去找姚麻子要一个编号,在六月六日前往庐山女儿城,凭号证抽签,中者得瓷器一件,不中者下期再来。 怎样说姚厂的瓷器一件可以值十万两银子呢? 这个答案最简单,因为有人出十万两银子一件收购,而且,来者不拒。 收购的人就是南昌城内的李百万,打从五年前开始,李百万就这样大把大把的花银子! 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没有人知道,当然,他自己是例外。 十万两银子是个大数目,简直可以吓死人,谁中了幸运的瓷器,谁不愿意卖给李百卖。 不,不愿意出卖的人可多着哩!李百万收购了四年,真正收购到手的姚瓷不过二十四件,至少有一半的人瞧不起他的银子,宁可大眼对小眼,抱着自己的幸运瓷器发呆,尽量去想他怎样会值到十万两银子的原因。 可惜,姚瓷不会说话,不能告诉他什么。 今天是六月初一,也是发号牌的最后一天,因为还得有时间赶到女儿城去呀。有心人早就领好了号牌,真正到六月初一来领号牌的人并不多,有的,那就是临时起意去碰运气的人。 今天一大早,姚麻子就搬了一张长板凳坐在茅屋门口,等待来领号牌的人。 今天来领号牌的人,可以教人见了好笑,那只是二个老头子,三个尼姑,一个和尚,四个妇道人家、二个小孩子、一个大姑娘、二个小花子和一个穷小子,前前后后、算来算去,只是十六个人,其中没有半个精壮汉子,可说全是老弱残兵。 姚麻子人长得丑,可不是一个多作怪的丑人,一点不罗嗦,领号牌的人自报姓名身世时,你怎样说都可以,是真是假,他都不过问,他只是爱听不听的等你说完,说完之后,他便给你一个号牌。 可是,你要不自报姓名身世来历,那也不行,当在,他决不会赶你走,你就干耗着吧。 轮到了那二个小孩子,姚麻子忽然裂嘴一笑,道:“你们这是七十八次了,一个号牌卖多少钱?” 那二个小孩子小脸蛋一红,道:“五两银子一个。” 姚麻子给了他们号牌,他没有留难他们。 十六个人的号牌都发完了,其中那位大姑娘一转身又回到姚麻子面前,张眼说瞎话的报了另一个姓名身世,一伸手,姚麻子眉头都不动的,又给了她一枚号牌。 后面没有排队的人了,那大姑娘一口气又报了十八次姓名身世,要了十八枚号牌。 那大姑娘要报第十九次姓名身世了,口一张,姚麻子裂嘴一笑,问道:“姑娘,你累不累?” 那大姑娘一挑秀眉,说道:“你不愿意了?” 姚麻子道:“愿意,怎会不愿意,姑娘要多少号牌,小老儿一次给足你就是,姑娘也不用这样麻烦了。” 那大娘只道姚麻子要找她麻烦,脸上神色极是不愉,听姚麻子把话说完,才知道姚麻子实是一片好心,玉面一红,嗫嚅地道:“再给我十八面号牌就够了。” 姚麻子微微一笑,又给了她十八枚号牌,没有再多问她一个字。 轮到最后那位穷小子了,所谓那位穷小子者,是因为他的一身穿着比那二个小花子好不了多少,只是身上的衣服没有补丁,比较干净而已,至于他的面色,黄中带青,显然是没有吃过饱饭的样子,而且,身上还带着三分傲骨,所以说他是穷小子,而不把他认作小花子。 穷小子自报姓名:于化棠,岳阳人氏,现年二十三岁,耕读传家,普通升斗小民。 果然,不是小花子。 姚麻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你要几枚号牌?一口气报下去吧!” 于化棠伸出一根指头,说道:“只要一张。” 姚麻子道:“你要不要赚五两银子或许是十两银子?先多领二枚号牌,然后转卖出去……”真是一片好心,暗中诚心帮他忙。 讵料,于化棠根本不领他的情,生硬地道:“我不赚这种钱,谢谢。” 姚麻子碰了钉子,真把这小子看走了眼,可是人家不领这份情,没有什么不对,姚麻于只好讪讪的一笑,道:“老朽,老朽是多嘴了少侠见谅,少侠见谅!” 于化棠摇一摇头,也不便说甚以,转身走了二步,忽然背风去,横里伸来一只手,奇快无比的攫住了于化棠刚领到手的号牌,微一抖腕就把那面号牌夺了过去。 于化棠一怔,举目望去,原来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子,翻眼瞪着于化棠,一副吃定了于化棠的样子。 于化棠心中恼火,喝问道:“你为什么在抢我的号牌?” 那小老头子道:“老夫喜欢你这枚号牌。” 于化棠气忿忿地道:“你喜欢人家的东西,就该夺人的东西吗?” 那小老头子道:“东西到了你手中,老丈不夺又如何办?” 于化棠说道:“你可以用交换的方法呀!” 那小老头子接口道:“好,这可是你说的,咱们就交换这枚号牌。” 头一转,向姚麻子道:“老夫于化龙,川东人氏,今年六十八岁,号牌拿来。”语气一点都不客气。 姚麻子倒不计较这些,伸手给了他一枚号牌。 于化龙接过号牌,向于化棠道:“小子拿去。” 照于化棠的脾气,他是决不吃这一套,只是刚才自己口快失言,说过可以交换的话,使于化龙的强夺倒成了合法,没话可说,只有冷冷的“哼!”了一声,接过于化龙投来的号牌,转身飞驰而去。 于化龙好像是专门来找他麻烦似的,跟在后现一面猛追,一面叫道:“小子,等一等,老夫忘记看自己那号牌的号码了,也许老夫的号码比你的六六六六六更好哩!那么老夫就不要换了……” 要换的是他,换了又患得患失,于化棠心中顿时兴起一种被欺侮的感觉,他简直是吃定了自己,真岂有此理,心中一赌气,脚步跑得更快,根本不答理他。 于化龙在后面穷追不舍,追了一阵追不上,呼叫的语气便变了:“于少侠,你姓于,老夫也姓于,五百年前原是一家,既然是一家人,你为什么这样没有同宗之情啦……” 可恶,莫说你只姓于,就是再近的血亲,也懒得答理你,于化棠充耳不闻,脚下跑得更快了。 于化龙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又改了语气,近乎请求地叫道:“于老弟,你叫于化棠,老哥哥叫于化龙,我们不但同宗,而且同是化字辈,说不定咱们真是堂兄弟,等老哥哥一等,咱们该好好地谈一谈……亲近,亲近……” 于化棠暗自想道:“你这样以大欺小,恃强抢夺的霸道行为,真丢我们于家的面,我不理你。”脚下简直使尽了全力。 于化棠到底年轻气壮,时间一久之后,身后便听不到于化龙的声音了,回头望了一望,确然没有了于化龙的影子,于化棠这才吁了一口气,放慢了脚步,同时也忍不住掏出号牌看看上面的号码。 “六六六六六”赫然五个“六”字,这个号码不是自己原来的号码么?不是已被那于化龙换去了么?这枚号牌怎会又是“六六六六六”呢? 真把人弄糊涂了,难道有两枚相同号码的号牌? 管他的,反正中彩的机会不大,何必胡思乱想,自己找自己的麻烦,且到女儿城去看看热闹再说。 于化棠一甩头,把一切烦恼都丢向九霄云外去了。 女儿城在庐山牯岭和屋脊山之间,群峰屏列,长十里许,高下错落,形如女墙,故名女儿城。 女儿城西南地势平埋,麦延数里,是为大校场,相传明太祖曾练兵于此。 姚麻子的姚瓷抽签大会就设在大校场中。 姚麻子在景德镇窑厂只有一个,在这里面对成千累万的江湖豪强也还是一个人不过抽签场没有任何设备,连桌子都没有,只在土台上摆二只坛子,一只坛子里面放着号码纸卷,另一只坛子放着十二件瓷器的编号,编号是由第一号到第十二号,共计十二件。 姚麻子就站在二只坛子中间,照往例由台下群雄中选出二位抽签人,四位监察人后,开始抽签。 这是一个实质重于形式的抽签场合,每一个人的眼睛都睁得又圆又大,稍有差池,就会暴发一场腥风血雨的大战。 抽签的方式是:先抽出瓷器编号,然后再抽出号牌号码,那被抽中的号牌号码,就是该瓷器的得主。 姚麻子当场把中签号码写在瓷器编号的纸条上,马上把那纸条交给中签人,中签者凭此纸条,在六月底以前到景德镇姚厂去领瓷器,瓷器到手,要卖要保留,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选好抽签和监察的人选,马上开始抽签。 抽签一开始,这吵吵嚷嚷场合立时静了下来,静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中签的号码一个一个从姚麻子口中报了出来: “六六四五一”、“六六五六七”、“六六七七六”、“六六一二三”、“六六一一一”、“六六二五五”、“六六四四二”、“六六八七六”、“六六九九零”、“六六零零九”、“六六二二二”、“六六六六六”“六六六六六”的号码居然中签,于化棠只觉全身发抖,一种复杂得说不出的感觉使他有点迷惘,也使他愣在当场。 “六六六六六”号的呼声又从姚麻子口中报了出来。 这已是第二次呼唤了,仍未见有人出去领彩。 第三次“六六六六六”号的呼声又出口了。 于化龙并没有出现,于化棠犹豫了一下,大步走了出去。 姚麻子没有特别注意他,只向他拱手道了一声:“恭喜!恭喜!”就把签单给了他,他好像完全忘记了六月六日的那件不愉快的事情。 领过签单,他是满眼漆黑没有一个朋友,虽然有很多羡慕的眼光移向他,却没有人热情的向他道贺。 人群渐渐地散了,于化棠走出女儿墙,道旁迎来一个汉子,向他拱拳一礼道:“于少侠,恭喜!恭喜!”接着双手递给于化棠一份大红请贴,接着又欠身道:“多谢兄台。” 那汉子也是一抱拳道:“望少侠能够赏光。”闪身让开了道路。 不罗嗦,也不勉强,很有几分气派,甚是讨人好感。 于化棠下了庐山,也不见于他龙出面找他麻烦,心中轻松了不少。 今天还只是六月初六,到六月底还有二十多天,什么时候去领瓷器倒有很多的时间考虑。 下得庐山,于化棠也未能免俗,找了一家小馆子,切了半斤卤牛肉,半只鸡,半斤烧酒,自己为自己庆贺一番。 他身上银子不多,很少大鱼大肉地大吃,这半斤卤牛肉,半只鸡,半斤烧酒地大吃,在他来说,可是大大的享受了。 正独乐其乐的时候,忽然身旁出现了一个小花子,向他点头一笑道:“于大哥,请小花子喝一杯如何?” 这小花子他见过,领号牌时,他就排在他前面,当时也曾点过头,打过招呼,算是点头之交,而且于化棠还记得这小花子的名字叫金大昌。 于化棠自个儿独饮,实在也没多大味道,当下一笑,道:“请!请!” 索性大方到底,又要了半斤牛肉,半只鸡和半斤烧酒,端杯敬了小花子一杯。 小花子很会说话,三杯酒下肚之后,两人已是谈得非常投机。 一斤烧酒二个人喝,量大的人,只怕身子都暖不过来,偏偏于化棠与金大昌的酒量都不大,每人还剩下一杯的时候,两人都已有了七分醉意。 金大昌忽然妮声道:“于大哥,我们打个赌好不好?” 于化棠点头道:“好,赌什么?” 金大昌说道:“赌小弟是男的还是女的?” 于化棠醉眼迷迷地望着金大昌,看了又看,道:“好,这倒很有意思。” 金大昌道:“我们还要来点彩头。” 于化棠道:“什么彩头?” 金大昌道:“赌你怀中的姚瓷。” 于化棠一惊道:“你想打我的姚瓷的主意……” 金大昌在桌子下面踏了他一脚,道:“小声一点,你绝对不会输的。” 于化棠道:“怪了,你有输的毛病……万一我输了怎样?” 金大昌道:“你要是输了,当然是把那姚瓷给我。” 于化棠道:“我要赢了呢?” 金大昌道:“我当然没有姚瓷,我就把我自己输给你,做你一辈子奴隶,服侍你一辈子。” 这时,她不但声音娇柔柔的,而且在油污污的脸上,升起了一道红晕,她已经自己出卖了自己。 于化棠先是怔了一下,接着一指她,道:“你是……” 金大昌跳了起来,迅快的接口道:“小妹是女的,你猜对了。” 于化棠楞楞的道:“我……我……”该不该给金大昌一份难过,他委实决定不下。 “哈哈!怪事年年有,唯有今年多,大姑娘不害羞……” 金大昌柳眉一挑,嗔叱了一声:“你!……”接着脸色微微一变,身子一弹,飞也似的逃走了。 第二章 谣言四起 遇上凶案 于化棠到南昌去并不是完全没目的,他要去找一个人,一个可以指点他的人。 这一番折腾下来,当他离开永修城时,已是下午时光了,到得万家埠,太阳已经西下。他没有赶路的必要,于是在万家埠落了店。 他不屑一顾李百万的十万两银子,而他现在口袋里连一两银子都没有了。 住店的时候,他被人撞了一下,吃完饭一摸口袋要付帐了,他却发现找不到一两银,他的家当完全不翼而飞了。 他一皱眉头,只有又加了四两老酒,借酒挨时间,动脑筋想办法。一文逼死英雄汉,于化棠正受着一文钱的逼迫。 四两老酒喝得再慢也喝光了,眼看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于化棠脸色一红,壮起胆子,叫了一声:“小二哥。” 小二哥走过来了,于化棠却说不出话来了。 “这位客官的帐,小化子结了。” 于化棠回头一望,真是阴魂不散,又被金瑛碰上了,幸好脾气大的吴屏没有了,只是金瑛一个人。 花子替人会帐,这倒是很少见到的事,店小二颇不能接受的一怔之下,一块白花花的银子,先到了他手中。 金瑛一挥手道:“再来半斤烧酒,一只鸡,一些卤莱,我们还要喝几杯。” 于化棠苦笑一声道:“刚才你们在我身上做了手脚?” 金瑛点头一笑道:“只是想接近你。”她倒说得老实,一口就承认了。 老实话,最容易获得别人的谅解。于化棠发不起脾气来,哑然一笑,道:“奇怪,我只是个穷小子。” 金瑛道:“你这人很特别,小妹妹喜欢特别的人。” 于化棠道:“你也很特别,带得起丫头的人,一定是什么大小姐,你大小姐不当,当小花子,穷小子我可有点害怕。” 金瑛一笑,说道:“怕什么?怕我吃了你!” 于化棠道:“我怕被人利用。” 金瑛脸色一变道:“你这人怎会说出这种话来?” 于化棠道:“我是丑话说在前面,先小人后君子。” 金瑛摇了一摇头道:“你这人的胆子也未免太小了。” 于化棠哈哈一笑,道:“我的胆子确是很小,尤其是对不明底细的事,更是害怕。” 金瑛细声道:“如果小妹把什么话都告诉你呢?” 于化棠一瞪双目,说道:“一点都不瞒我?” 金瑛道:“只保留一点点……保留一点点不能说的。” 于化棠皱起双眉问道:“你真叫金瑛么?” 金瑛道:“一点不假。” 于化棠又问道:“那吴屏真是你的丫头么?” 金瑛点点头道:“从小我们就在一起,她确是我的丫头过她比我大月份,私里我们是情同姊妹,她只是直肠子人是最好不过了。” 于化棠问道:“你们有多大一点年纪啦?” 金瑛道:“十七啦!”颇有自以为是大人的样子。 于化棠摇头道:“这点点年纪就出来乱闯,真是胡闹。” 金瑛原本说得幽幽怨怨,这时,忽然一笑道:“好老气横秋啊。” 于化棠一笑道:“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个穷小子。” 金瑛笑道:“十万两银子不屑一顾的穷小子。” 于化棠忽然话题一转问道:“吴屏呢?她为什么没和你一道?” 金瑛道:“她怕两句话说不好,又得罪了你,所以避着你。” 于化棠哈哈一笑道:“我是这样小气的人么!” 金瑛道:“你真不是那样小气的人,好,那小妹就把她批评你的话说出来给你听听。” 谁都不愿意自己的行为被别人批评,但谁都想知道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于化棠精神一振道:“她怎样批评?” 金瑛道:“她说,你不是傻瓜就是大奸巨恶。” 于化棠愕然苦笑道:“我会是这两种人之一?” 金瑛道:“她说,你轻视十万两银子的行为,非常不正常,你如果不是不明白金钱的价值的大傻瓜,就是最会运用金钱能力的大奸巨凶。” 于化棠暗暗一摇头,汗毛耸然的暗忖道:“好极端的看法。” 金瑛接着又道:“小妹不大同意她的看法。” 于化棠急想知道她的看法,接口道:“你的看法又如何呢?” 金瑛笑盈盈的睨了他一眼道:“两者都不是。” 于化棠一笑道:“还有第三者么?” 金瑛道:“说你是这种人,那种人,都还言之过早,小妹的看法,你只是不会用银子而已。” 于化棠一笑说道:“救灾济贫不应该吗?” 金瑛道:“当然应该,只是你交给李百万替你救灾济贫有点不妥当。你这叫不要白不要,苦了自己,也好不了别人。” 于化棠笑了一笑道:“你不相信李百万?” 金瑛一蹙眉道:“盲目的相信有钱人,这叫趋炎附势。” 于化棠微讶道:“你是对李百万有成见?” 金瑛不答话,眨着眼睛瞪着于化棠半天,自言自语的点着头说道:“是了,是了……” 于化棠被她瞧得周身不舒服,讪讪地道:“你在打什么哑谜?” 金瑛指着于化棠的鼻子道:“你一定别有用心。” 于化棠心弦微微一震道:“乱说,我会有什么用心。” 金瑛嘻嘻地一笑道:“这段说话,到此为止,咱们言归正传,你到底愿不愿意交小妹这个朋友?” 于化棠一笑,说道:“我能说‘不’字么?” 金瑛说道:“你要问我的话,还问不问?” 于化棠道:“不用了,与君一席话,我也对你多少有点认识了。” 金瑛道:“你不问,我可要交待清楚……第一,我的出身算不得名门正派;第二,小妹可是从家中偷偷跑出来的,你交了小妹,可也就多多少少沾上了一点麻烦,第三,小妹对你的事情,绝不捣乱,第四……” 于化棠一摇手道:“够了,够了,你再说下去,我可不敢交你这个朋友了。” 金瑛调皮的一翻星眸道:“你是说,你……” 于化棠伸出右手道:“咱们交了。” 金瑛眉开眼笑地紧紧握住于化棠的手说道:“小妹叫你大哥,小妹就是你的瑛妹……。” 一语末了,吴屏忽然一闪而到,道:“快走,有麻烦来了。” 金瑛一摸口袋,塞给于化棠一锭银子,道:“小妹不能给你找麻烦,等会见。”一伏腰,人便溜走了。 也就是金瑛方一消失,只见一老一少二个花子走了进来,直趋于化棠桌前。 少花子望了于化棠桌上的碗筷一眼,道:“那小花子呢?” 于化棠没答理那花子,只叫了一声:“店小二,酒菜多少钱?” 手中有了银子,气势可就壮了。 店小二应声跑了过来,点算了一番,道:“一钱五分银子。” 于化棠把银子交过去道:“找来。” 这时,那花子才又大声问道:“小花子那里去了?” 于化棠望了那花子一眼,还是没答腔,收过店小二找来的银子转身向外走去。 那花子横身阻住于化棠,冷笑一声,道:“朋友,你就这样瞧不起我们做花子的。” 于化棠一扬剑眉道:“在下要瞧不起花子们,就不会和小花子同桌喝酒了。” 那花子道:“那你为什么不答我花子的话?” 于化棠“啊!”了一声,道:“你刚才是和在下说话么?” 那花子一怔,道:“当然是向你朋友问话。”他明白了,自己一时疏忽,问话时少了一声称呼,现在给人家抓住了小辫子,语气可就壮不起来了。 于化棠冷冷地道:“走了!”一侧身,出了店门。 这里可是大庭广众之中,那二个花子可不便硬阻住于化棠去路,但,这口气却也难以咽下去。 两个花子一对眼,可就跟在下化棠背后了。 出了店门,那少年花子错身抢在于化棠面前,冷笑一声,道:“朋友,请借一步说话。” 于化棠道:“有话请说。” 那花子道:“请问朋友尊姓大名?” 于化棠说道:“不敢,在下姓于名化棠。” 那花子微微一震,道:“于化棠于朋友,您……您……可是近期姚瓷得主之一的那位于化棠于朋友?” 于化棠点了点头道:“正是在下。” 那花子微微一愕,说道:“失敬!失敬!” 于化棠哈哈一笑道:“姚瓷是姚瓷,我还是我,何失敬之有。” 那花子哑然一笑,抱拳道:“在下黄奇,这位是伍雄飞,为刚才的疏忽失礼致歉。” 于化棠没有什么了不起,但姚瓷得主的身份,可有点教人顾忌,如被人误以为丐帮弟子对姚瓷起了觊觑之心,那可是天大的麻烦,因此黄奇心理上顾忌多了。 于化棠一笑道:“两位有何赐教?” 黄奇道:“在下只是想打听那位金大昌的去向,不知于大侠可见教?” 于化棠原本甚是生黄奇的气,这时见黄奇的态度大为改变,他也不好意思故意生事,于是,以正常的态度应对,道:“实不瞒黄兄你说,那金大昌是发现两位之来,而匆匆离去,是以在下亦不知他们何去何往。” 黄奇道:“于大侠与他可是素识?” 于化棠摇了摇头道:“薄水之交。” 黄奇道:“这样说来,于兄是不知道他们的底细了。” 于化棠一震道:“他们是何来历?” 黄奇摇头说道:“在下也尚未完全明了。” 于化棠接着问道:“黄兄是丐帮英雄吧。” 黄奇点了一点头道:“这位伍兄就是敝帮永修分舵分舵主。” 于化棠抱拳道:“失敬!失敬!” 接着,马上又问道:“伍分舵主亲自出马,那金大昌可有冒犯贵帮之处?” 黄奇迅速道:“没有!没有!没有什么,我们也只是想和他谈一谈,谁知他却拒人于千里之外……打扰!打扰!后会有期!” 来得很突然,去得更是突然,转身就走了。 于化棠经此一来,对金瑛的为人,心中又多了一份好奇。 万家埠不是什么大地方,虽然有吃有喝,却没有灯红酒绿的夜市,于化棠经此一扰,兴趣索然,转身回了客店。 打开房门,金瑛居然已先坐在他房中了。 好快的动作,金瑛这时已不再是小花子打扮,换回了女装,成了一个清丽脱俗,一脸娇态的大姑娘。 于化棠当时一眼还没认出她来,一缩腿之际,金瑛“噗哧!” 一笑道:“于大哥,别怕,小妹是金瑛。” 于化棠摇摇间叹息道:“你,太调皮了。” 金???道:“少见多怪。” 于化棠道:“你有住的地方没有?” 金瑛一笑道:“于大哥,你可真体贴人呀!” 于化棠道:“我要睡觉了,你先回去吧。” 金瑛道:“你睡你的,小妹坐着又不碍你的事。” 于化棠道:“这……这……不大方便。”终于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一个大姑娘,在一个大男人的房中,尤其是在晚上,实在不大方便。 金瑛一笑道:“心里没有鬼怕什么,除非你……” 于化棠哈哈一笑,道:“好,小妹,我们不说这个了,你有什么话题,你就说吧。” 金瑛一笑道:“当然有话要说,否则,谁愿意待在你们臭男人房里。” 于化棠道:“请长话短说。” 金瑛道:“刚才你和那二个臭花子似是谈得很融洽,你没有出卖小妹吧。” 于化棠道:“颇有此意,只是他们出不起价钱。” 金瑛一笑道:“你真是食髓知味,又想赚大钱了,可惜花子帮穷得很,他们除了伸手要别人的钱外,普天之下,也没有能要得到他们一分钱。” 于化棠道:“我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临时起意,和他们谈了一谈你。” 金瑛一听谈起她,不自觉的紧张起来,道:“他们谈我什么?” 于化棠道:“他们什么也没有谈。” 金瑛一摇头,道:“我不相信。” 于化棠笑了一笑道:“你紧张什么?是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怕他们说出来呢。” 金瑛大嚷一声,道:“他们才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怕我说了出来,所以,才一直不放过我们。” 于化棠道:“既然做坏事的是他们,你紧张什么?” 金瑛讪讪地道:“我……我……也做了一点点坏事。” 于化棠双眉一皱:“你……你说,你说……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金瑛道:“我……我……骗了他们一百两金子。” 于化棠看她调皮捣蛋,实在只不过是一个宠坏的大小姐,有心吓她她一吓,当时面色一变,道:“啊!你原来是个小骗子!” 金瑛摇手急道:“其实说来,是他们自己送给我们的。” 于化棠一笑道:“有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他们不送些金子给我?” 金瑛道:“当然,还有别的原因。” 于化棠道:“什么原因,你最好说明白一点。” 金瑛说道:“事情是这样的,约在半个月前,我们在路上碰到一辆逢车,车上有一个女人被绑住了手脚,那二个花子在篷车附近地上找来找去,似是找寻什么东西……” 于化棠道:“你们管了他们的事?” 金瑛道:“小妹确是想管,但吴屏劝我不要管,当时小妹确开了他们一个玩笑,突然现身而出,故意在地上一摸,接着又大叫了一声:‘这是什么东西’,便跑开了。” 于化棠道:“他们追了你没有?” 金瑛道:“怎会不追,只是他们没追上我。” 于化棠一笑道:“这时如果有人出手去救篷车上的女人,就成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金瑛道:“可是我们没有去救人,……就在当天晚上打尖的时候,那个年轻花子找上了我们,问我们愿不愿意把捡到的东西出让……” 第三章 张设罗网,树林遇伏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真也不便自己出手,左右双卫,左卫史大缓,右卫王建和,一闪而入,直向金瑛身前走去。 金瑛身子一缩,转到于化棠身后,叫道:“于大哥,你不能让他们将小妹带走,清官也难家务事,你不觉得他们欺人太甚了么?” 于化棠双手一摊道:“且慢,可容在下说两句话。” 左右双卫可不理会于化棠,依然向金瑛奔去。 于化棠暗暗一皱眉,怒意微生。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一抖手,止住了左右双卫道:“于少侠有何见教?” 于化棠道:“帮主可是也把金姑娘当做杀人凶嫌?”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道:“在下一直就没有把金姑娘当做杀人凶嫌。” 于化棠道:“帮主既有明察秋毫,不把金姑娘当作杀人凶嫌,在下倒真不明白,帮主为什么还要把金姑娘扣了起来。”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道:“因为金姑娘的逃婚,与风起云涌的江湖大有影响。” 于化棠一笑道:“金姑娘的逃婚,乃是金姑娘自己之事,与整个江湖何干,刚才金姑娘说得好,清官也难断家务事,帮主不觉对金姑娘太不公平了么?”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点点头道:“于少侠,你的话是很有道理,真正说起来,你到底知道金姑娘多少?” 他能知道多少?于化棠不由得红了一红脸色,道:“有请指教。”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道:“说起金姑娘的婆家……” 金瑛大叫一声道:“什么婆家不婆家,我又没有过门。”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微笑,道:“于少侠可知当今江湖上有四大公子?” 于化棠点点头道:“四大公子,名动一时,在下倒是略知一二。”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道:“碎玉,惜花,冰轮,玉箫,碎玉公子张文飞,惜花公子蔡百美,冰轮公子许少白,玉箫公子万慧生,其中尤以玉箫公子万慧生,文才武功,独秀群伦,而金姑娘的未婚夫婿,便是这位人中之龙的玉箫公子万慧生了……” 金瑛一脸不屑之色,“嗤!”笑一声道:“我就偏看不起他。”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道:“你看不起他,能不能也说个理由出来。” 金瑛冷然道:“这是本姑娘的事,为什么要向你说明。”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道:“在下并不是好管闲事,你可知道,在下是受了令祖与万公子之托。”说来倒是名正言顺。 金瑛道:“如果是我奶奶托你,她就根本不会叫你扣我,最多叫你劝劝我而已,这一点我比谁都明白,哼!你分明是假传圣旨,居心叵测。” 猛然一挺身站了起来,向于化棠叫道:“于大哥,我们走。” 于化棠根本是外人,这种事情,他却大为作难,双手一摊……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却说话了:“于少侠,请君子自重。” 于化棠外和内刚,原是个极为自负的人,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这话,却教他有点恼火了,只见他剑眉微微一扬,沉思了片刻,道:“瑛妹,我问你一句话,如果我现在送你回家去,你愿不愿意回家去?” 金瑛道:“你真送我回家去,我就回去。” 于化棠一点头道:“好,我现在就送你回家去。” 向前一步,拱手抱拳,道:“在下与金姑娘就此告辞了。”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于化棠可就不能畏首畏尾了。 平心静气的想一想,金瑛这位姑娘除了有点刁蛮任性之外,本性却不是不良之人,她为什么会看不起声名赫赫的玉箫公子,其中只怕大有文章,就凭这一点,于化棠也不能自鸣清高,坐视不理了。 于化棠这一表明态度,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先是一愣,接着哈哈一笑道:“于少侠,你要理智一点啊,不要最后落个两面不讨好。” 于化棠道:“在下想过了,多谢指教,瑛妹,我们走。” 他说走,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的身前双卫却还是挡在他们面前,毫无让路之意。 于化棠目光转向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投去,他不想和左右双卫动手,希望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明白他的决心。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一皱双眉,说道:“于少侠,你也应该替本人想一想啊。” 于化棠微微一笑道:“帮主是一帮之主,抬手放过金姑娘,只有更显得帮主容人雅量。”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道:“于少侠好说,同时,本人也成了受人之托,不忠于事的人物了。” 于化棠剑眉双剔,语音微冷道:“帮主的意思是……”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道:“本人只希望向朋友们有所交待。” 于化棠一叹道:“看起来是事难两全了。”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道:“于少侠执意如此,那是非常伤感情之事……” “嘻!嘻!嘻!有话好说,请听在下一个折衷的意见如何?” 李百万不能不说话了。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道:“员外有何高见以息彼此纷争?” 李百万道:“帮主,请你也不要扣人,而金姑娘也不要立刻回家去,就在寒舍作客几天如何?” 金瑛一笑道:“这叫软禁,如果有人说出去,说你李员外扣留了神拐玉杖金婆婆的孙女儿,只怕那时候你李员外很难分辫。” 李员外一怔道:“这……” 金瑛道:“所以我还是回家的好。” 话声一顿,转向于化棠接着又道:“这里看来是来得去不得,于大哥,咱们只怕走不出去啦。” 于化棠目光一转,扫视了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一眼,说道:“就算是走得了这里,只怕途中也逃不过人多势众的拦截。” 看他站立的气势,就像是一座坚韧不拔的石山,口中虽说得困难重重,脸上却没有丝毫畏难之色。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道:“于少侠,丐帮弟子虽然人数众多,可从来不倚多为胜,你如果真能够出得此地,本帮主已是脸上无光了,更不会效小人行径,沿途拦截少侠,少侠尽可放心,只是……” 于化棠笑道:“为了彼此都好交待,自是少不得依规矩行事。”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点点头道:“少侠快人快语,在下亲自向少侠领教高招。” 左右双卫听说帮主亲自出来,不由齐皆一怔,同声道:“帮主,您……”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一挥手说道:“让我来吧,你们胜不过于少侠,退过一边去。” 于化棠与生死剑管中流一战的表现,虽然没有明显的打败生死剑管中流,但,他的潜力却为明眼人所共见。 不管左右双卫是否胜得了于化棠,只要他们一动上手,以丐帮帮主的身份,就不能再动手了。 左右双卫虽然心中不愿,可是他们对帮主绝对是尊敬和服从,应了一声:“是!”转身退过一旁。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点点头道:“于少侠,咱们是君子之争,点到为止,你看这地方够不够施展。” 水榭之内不算小,中空地足有二丈方圆大小。 于化棠这时候却忽然皱起了眉头,忘了回答丐帮帮主的话,他心中有了某种困惑。 金瑛叫道:“于大哥,你放心,打不过杨帮主不是丢人的事,输了小妹绝不会怪你。” 打不过杨帮主,于化棠可不是这样想,他想的问题是更深入更复杂,可是他不能说出口来。 当下打住杂念,向金瑛一笑道:“你可真不能怪人啊!” 一抱拳,向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道:“帮主请。”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穿的不是化子装,而是一袭青衫,潇洒之极,他也不捺衣襟,空着双手,也晕一抱拳道:“少侠,请!” 从身份地位年龄各方面说,都该于化棠先出手,于化棠不便再客气,又是一抱拳道:“如此在下有僭了。”出手一式“星月同辉”,是敬意,也不自弃。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道:“好!”接了于化棠一招,然后式化“跃马中原”还了于化棠一招。 于化棠紧守慎改,一搭上手就是二十多招,未露败象。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能当上丐帮帮主岂是等闲之辈,动手的态度虽然还带着霸气,但举手投足之间,劲气如潮,压力奇大。 普通江湖人物,能接得住神手擎天杨日辉十招,就够成名露脸了,何况,一出手就是二十多招,而且未见败象,于化棠的这个人,在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的心中的份量,随着时间的延长而一分一分的加重。 二十招过后,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兴趣高涨,哈哈一笑,道:“于少侠,真是少年有成,真人不露相,在下要现丑了。” 已经交上了手,还要说什么丑,那是说要全力以,使出看家本事了。 金瑛生怕于化棠不知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的成名绝技,吃亏上当,连忙大声叫道:“杨帮主的神手十八翻,威力绝伦,技盖当今,于大哥可要特别小心。” 于化棠神态凝重的点了一点头,没有答金瑛的话,不知他心中在作何打算。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暗暗一皱眉峰,手法一变,可使出了他威震武林的神手十八翻。 这神手十八翻完全是掌指上的功力,翻掌生风,落指如雨,不仅快捷而且暗含开山裂石的鹰爪力与洞金碎玉的天罡掌力,又快又深,这可就造就了他一世英名。 于化棠被迫得一连退了七步,仍是毫无还手之力。 但,他退过七步之后,他却又稳住了阵脚,虽然还是还手无力,但已发挥了他招架的工夫,誓死不退。 神手十八翻顾名思义,招术在精不在多,在速不在长,霎眼之间,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已经使完了十五招,只差最后“擎天三招”尚未出手。 杨帮主平日与人动手,很少使用“神手十八翻”,就是用上“神手十八翻”时,也很少超过九招,这次用了十五翻居然未能手到擒来,实是大奇大怪之事。 现在只有用最后“擎天三式”了,招式尚未出手,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自己先紧张了起来,脸色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凝重。 这时,于化棠的神色一直未开朗过,脑中一直为“要”与“不”两个字困扰着。因为,于化棠他实非等闲人物,他也并不是真的怕了“神手十八翻”,他担心的是该不该放开手来和丐帮帮主一搏了。 放手一搏之下,胜负难卜,隐忧难料,这就是于化棠脸色一直凝重的原因。 现在,“擎天三式”即将出手,已经到了必须抉择的时候了。 “唉!”于化棠暗中叹了一口气…… 忽然,一声厉喝平地而起,道:“住手!” 两条人影倏的一分,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与于化棠都不由得吐了口长气。 他们两手都不愿意??“擎天三式”之下分出胜负,来人可来得正是时候。 不用问来人是谁,从金瑛的惊呼声:“奶奶!”就知道来人是神拐玉杖金婆婆了。 金婆婆红颜白发,身裁高大,手扶狮头玉杖,目光如炬,盼顾生威,教人一见,就知此老难惹难斗。 神拐玉杖金婆婆身后还有二个人,一个就是冷若冰霜的吴屏,另一位,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半百老人,手中提着一根三尺多长的旱烟带,烟带上烟锅约莫有小茶杯般大,而且,还上满了烟丝,在冒着火花哩!金瑛叫了一声:“奶奶!”满眼渴望欣喜之色,人却不敢跑过去。 金婆婆顿着玉杖,一步一步向厅中走来。 李百万抢步迎上,笑脸道:“百万不知婆婆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金婆婆一挥手道:“别客气,你要一客气,我老婆子就坐不下去了。” 一转头,举杖向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打着招呼道:“帮主好高的兴趣,神手十八翻也出手了。” 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绯红着脸,笑道:“献丑!献丑!” 金婆婆目光转向于化棠身上一落,道:“少年人,你的胆子倒不小,居然敢和丐帮帮主动手,姓什么?”说来实在不大礼貌。 于化棠到能隐忍相对,淡淡的一笑,道:“晚辈于化棠,承让,告辞!” 抱拳一礼,礼还没有行完,金瑛已是抢身而出,拦住于化棠道:“于大哥,你不能走。” 神拐玉杖金婆婆一皱霜眉,道:“瑛儿……” 金瑛叫道:“奶奶,你不知道,于大哥就是为了瑛儿才和杨帮主动手的。” 神拐玉杖金婆婆微现迷惑之色,道:“你们是怎样一回事?” 从这句话看来,吴屏虽然和老夫人在一起,却未把他们之往事,告诉老夫人。 金瑛顿脚道:“杨帮主要把瑛儿抓起来,于大哥要送我回家,于是两人就打起来了!” 神拐玉杖金婆婆霜眉一皱,道:“他为什么要帮你,替你卖命?” 这话实在不是话,尤其从神拐玉杖金婆婆口中说出来,那不等于在骂自己的爱孙。 当时,不但于化棠的脸色变得好不难看,金瑛也怔了一怔,说不出话来。 神拐玉杖金婆婆冷笑声中,吩咐随身老者说道:“给他一张五万两银子的银票,叫他远远的离开瑛儿,永远不要来找瑛儿。” 她说话的声音很大,可是她的意思却完全弄错了,缠人的不是于化棠而是她自己的爱孙金瑛。 一向伶牙俐齿的金瑛,在这时候,竟然说不出话来,说来也是,她虽然也是武林人物,毕竟还是一个女孩儿家,有些话她是无从辩白的。 那个老者先抽了一口烟,缓步走向于化棠,取出一张银票递给于化棠道:“老夫人的话,大侠想必已听清楚了,无需老汉饶舌,这是一张五万两银子的银票,大侠收下后可以走了。” 于化棠微微一笑居然收下了那张银票,然后脸色一正道:“银子长者所赐,在下谨代表灾难中的朋友致谢,此外,在下还要申明一句话。” 要申明什么话,他没有马上说出来,目光转向神拐玉杖,仍是有待她的颔首! 于化棠居然要了这五万两银子,大出人意料之外,当于化棠说出,代表灾难中朋友致谢的话时,金瑛首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第四章 良辰美景 一刻千金 原来那小汗巾,就是那颇有趣味性的一条,如今又来到了他手中,那能不感慨系之。 对症之药,服下之后,立生奇效,真气一凝,那区区欲火已不足多虑了! 丢人的事,并没有扩大,小红逃走之后,也没有别人来找他的麻烦,倒给了他一个恢复功力的机会。 正当于化棠一切恢复正常,欲待离去之际,房外忽然飘来玉箫公子万慧生的呼声,道:“于兄,小弟可以进来么?” 于化棠打开房门相迎道:“请!” 玉箫公子万慧生身后还跟着刚才那位闹笑话的小红。这时,小红又刻意修饰了一番,低眉含怨,更具另外一种风情,也另有一种惹火的媚力。 玉箫公子万慧生微微一笑,说道:“刚才小红惹恼了于兄,小弟特来向于兄罪过。”一招手,道:“小红,快向于公子陪礼。” 小红眼都不敢抬的向于化棠拜了下去,莺声燕语地道:“小奴奴,原来只是撒个娇儿,没想到恼了公子爷,小奴奴向公子陪礼了。” 玉箫公子万慧生哈哈气笑道:“此姝身具异禀,艺臻至境,于兄就好好享受吧,小弟告辞了。” 笑声未了,玉箫公主万慧生已留下小红飘然而去。 于化棠这时一只眼睛清澈得像是二颗星星,在小红脸上一照,看得小红心中一阵紧张,全身不由引起了一阵轻颤。 于化棠轻笑一声,道:“你的戏演完了么,可以出去了。” 小红娇滴滴的道:“公子爷,小红这次是诚心来侍奉公子的,这次……小红一定……” 于化棠道:“可惜,本公子现在没有兴趣了。” 小红移身向前,又偎在于化棠身上道:“小红最会培养兴趣,公子……”下面的话,却改用了手语。 于化棠一叹,道:“小红,本公子不是食古不化的人,可也不是无知之辈,小红,可以适可而止了。” 小红悚然一震,那只伸出去的手,就动不起来了。 过了片刻,小红忽然再次拜倒于化棠脚前轻呼道:“请公子救命。” 于化棠笑道:“救命,说笑话了。” 小红道:“公子有所不知,公子如不接受小红的侍奉,小红就活不成了。” 于化棠哂笑道:“小红,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但不能过份。” 小红泣声道:“公子,小红说的是实话,小红如不能被留下来,明天只有死路一条,就算公子不惜小红蚁命,公子也该替金姑娘想一想啊。” 于化棠一震道:“金姑娘怎样了?” 小红道:“金姑娘很好,他们已经和好了。” 于化棠冷笑一声道:“他们明天就要成亲了,能不和好么!” 小红道:“他们成亲的事,是小红骗公子的。” 于化棠道:“真真伪伪,只怕你自己都要迷糊了。” 小红道:“只要公子答应留下小红,小红绝不再说半句假话。” 于化棠又问道:“你还有以后的日子呢?” 小红道:“过一日是一日,管不得那么多了。” 于化棠道:“那你先说说金姑娘的事吧。” 小红道:“金姑娘很伤心。” 于化棠道:“你们成功了。” 小红道:“我们公子爷今晚正在向金姑娘身上下工夫。” 于化棠淡淡的一笑道:“这又有什么不对呀?”话是这样说他也知道确是不对。 小红道:“金姑娘今晚不会有什么问题,明晚的问题可就大了,过了明晚,后天就是小红第二了。” 于化棠说道:“胡说,他们是有名份的。” 小红道:“小红也和万公子有过名份,现在还不落在这十八层地狱里。” 于化棠道:“我不信,金家可不是好欺负的。” 小红道:“奴家可也不是好欺负的,结果,我家大人问都不敢问奴家了。” 于化棠一把拉起小红道:“你说,你娘家是什么人家?” 小红螓首一低道:“说来丢人,不说也吧。” 于化棠道:“我可助你一臂之力。” 小红明眸猛睁道:“真的!” 于化棠道:“本人向不轻诺,可是你也要实话实说。” 小红道:“奴家本姓杨,白杨山庄就是奴家的家……” 于化棠一挥手道:“好了,够了。” 小红迷惑地道:“你知白杨山庄?” 于化棠点了点头,说道:“你可以留下来。” 小红破涕为笑道:“谢谢公子。”接着,就动手脱起衣服来…… 于化棠脸色一变,道:“小红……” 小红急急道:“公子,不是小红无耻下流,不这样岂能取得万公子相信?不但小红要如此,公子也请宽衣解带,睡到被中来。” 小红的衣服原就穿得很少,三二下就把衣服脱光了,她把衣服向地上一扔,人就睡到被子里去了。 于化棠明白小红的意思,也相信她的话,可是要他也把衣服脱光睡到被子里去,他却无法洒脱起来了。 小红正色道:“公子心中无色,何色之患,公于不要忘了明晚金姑娘,就将大难临头。” 于化棠一咬钢牙,脱了衣服,睡入被中。 小红一挥手,发出一道劲风,熄去了桌上灯火。 灯光熄去不久,小红接着又无病呻吟,发出阵阵叫人面红耳赤的怪声。 于化棠明白她在做什么,却也真有忍受不了,一掀被子,下了床。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剧叩门之声…… 于化棠怒一声,叱道:“滚开,少来打扰。” 而此刻,小红口中的声浪更是高涨急促了…… 忽然,像是断了弦的琴瑟,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这时,忽然响起了玉箫公子万慧生的声音,道:“于兄,于兄,对不起,请开了门来,小弟有事相商。” 亮灯,开开房门,玉箫公子万慧生望着于化棠一笑,道:“于兄,请穿好衣服,随小弟去见一个人。” 于化棠穿好衣服,随同玉箫公子到了一座小花厅之内,要见他的人,原来是金瑛。 金瑛这时一脸平静,没事人似的一笑,接着说道:“于大哥,小妹再请教你一事……” 玉箫公子万慧生可识趣得很,马上插嘴道:“两位谈谈,小弟告退片刻。” 金瑛叫道:“你不要走。” 玉箫公子万慧生欣然的应了一声:“是!” 金瑛目光一注于化棠道:“于大哥,小妹改变主意,决心和慧生完成婚约,请你担任女方的主婚人……” 于化棠摇头道:“别忘了,你还有奶奶……” 金瑛道:“我们要到一处别致的地方成礼,奶奶不会去,当然,我们也就不敢惊动她老人家。” 玉箫公子万慧生接口道:“瑛妹视于兄为兄,小弟婚事,尚望于兄乐成。” 于化棠点了点头,道:“好吧!”有点勉强的成份,这点点勉强,与他的处境正好相配。 金瑛淡淡的道:“多谢大哥,明天我们一早起程,大哥,请回房休息。” 于化棠回到房中,只见床上已换了新被单,小红也穿好了衣服。 小红轻轻一笑,道:“他们把被单取走了,公子放心,小红已在被单上做了手脚。” 不值一提的事的反面,却告诉了于化棠,玉箫公子万慧生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面对他一定要处处小心。 于化棠点点头,道:“多谢姑娘。”四个字中,有了一份敬意。 小红热泪一泻而出,道:“贱妾感激不尽。” 于化棠挥手熄去灯火,说道:“我们睡吧。” 小红这时却手足无措起来,惶然地道:“贱妾残花败柳,怎敢再……。” 于化棠平静地道:“我只是想从姑娘口中多知道一点万公子。” 当然,他们没有再宽衣解带,但却情话绵绵直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于化棠和金瑛被一辆四马飞车载出了南昌城。 一天之间,金瑛的面颊消瘦了不少,清澈的明眸,爬上了几条血丝,说明了她这一晚都没有睡好。 车中只有于化棠和金瑛两个人,是一个最好谈话的机会。 可是,他们两人面对面就像枯滞了的心田,再心流不出半点甘泉了。 于化棠苦涩的叫了一声:“瑛妹!” 金瑛道:“嗯……” 两人都有接话维艰之感,于化棠只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车行奇速,路程却不短,急行了一日时光,到了地头。 这一日时光,在他们感受上,颇有度日如年之苦。 地头是座农庄,一座普普通通的农庄,但进入农庄之后,里面却是陈设得华丽非凡,令人耳目皆新。 农庄中人数不多,大约七八个人,五男三女,五个男人看来只是普普通通,三个女人二个中年妇人一个少妇,都是世间少见的人物,无论风情气度,都自然流露出一种叫人收不回目光的吸引之力。 喜堂早已布置好。 金瑛一下车就被那二个中年妇人接了进去休息和打扮。 于化棠却由那少妇相陪在一间雅室之内,少妇自称是玉箫公子万慧生的寡姊,现在是万大小姐银霞。 两人独处一室时,万大小姐的举止有点放荡,媚眼横飞,语意含春。 于化棠不想自己找自己的麻烦,打了一个呵欠,显得非常疲倦的样子,一闭双目调息起来了。 万大小姐气得杏目圆睁,银牙乱咬,却也无可奈何。 行礼的时间,定在初更时分,真是怪得出奇。 行礼的时候,男方忽然出现了一位怪老头替男方主婚,但玉箫公子万慧生居然失礼到没有替他们男女双方主婚人介绍认识。 他是何许人也,于化棠无法知道。 仪式简单,也不隆重,有点近乎儿戏,只拜了主婚人,而没有拜天地,一切都显得怪怪的。 行礼后喜宴,人数虽少,倒是精美丰盛到了极点。 三杯酒下肚,于化棠霍然一惊,发现酒菜之中居然被下了春药。 他上过一次当,这次可学乖了,处处小心,居然没有白费心思。 于化棠现在功力已复,微一运功,就把那股欲念压制了下去。 酒菜虽然精美已极,但吃用得很快,似乎都有急于离席的暗潮。 冷眼观察金瑛,只见金瑛脸色如霞,含羞带媚,眼波似水,柔情蜜蜜,她的春心已显露在脸上了。 于化棠暗暗一皱眉头,忖道:“这事大有问题……”问题还没有抓住,新郎新娘双双一礼退了席。 万大小姐莲步如风转到于化棠身边,柔情万缕地道:“贱妾送公子回房。” 于化棠回到房中,因为心中有事,也懒得租万大小姐敷衍,伸手一指,点了万大小姐的穴道。 万大小姐没想到开场戏还没有演,于化棠就先下手为强出了手,她人被点倒时,她还媚眼如丝半点恨意都没有。 于化棠单手一托,把万大小姐丢在床上,覆上被子,然后一挥手熄了灯火,身形一幌,掩向了新人的洞房。 于化棠似乎有眼睛发花,洞房外面怎会有二个打扮相同的新郎? 奇怪,并不是眼睛发花,而是真的两个相同的新郎,其中一位新郎对另外一位新郎还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才幌身而去。 另外一位新郎干笑了一声,跨步入了洞房。 那声干笑,好陌生,听得于化棠立时冒了一身冷汗,他一伏身,接进了洞房,点破纸窗,向房内窥去。 房内红烛高烧,新郎张手抱住新娘,在她脸上香了起来。 新娘金瑛也反手抱住新郎,热情如火的缠在一起。 于化棠明知金瑛是受了春药之害,但心中却不由自己的冒出了一股无名之炎,暗暗冷笑了一声…… 突然,警念立生,发现身后有了来人,回头一看,原来是两位中年妇人之一,就站在她身后五尺不到之处。 那中年妇人冷着一张脸,目光似刃的盯着于化棠,她没说话,但一股凌厉的杀气已罩住了于化棠全身。 于化棠做了一个手式,轻声道:“我在听房。” 接着,又补充一句道:“听房是规矩,更可替新人添福添寿,大发大利。” 那中年妇人脸色稍齐,道:“我们这里不作兴听房。”挥了一挥手,意思是要他快滚。 “乖乖,我来帮你脱……” 于化棠但觉如刀割,身形一射而起,使出了全身功力,和最厉害的“洞金指”,冲向那中年妇人。 寻中年妇人显然没有料到于化棠有这样高这样快的身手,一愣之下,来不及避让和还手,心中已被中了一指,“洞金指”力能穿金洞铁,那中年妇人如何受得了,闷哼一声,身子便向后倒。 于化棠右手一伸,接住那中年妇人身子,慢慢放落地上,没有让她发出惊人的音响。 于化棠再一返身,只见金瑛的外衣已经褪尽,现出了粉红色的亵衣…… 新郎官双手迫不及待的已抱着金瑛向床上滚去。 于化棠怒发冲冠,一声大喝:“瑛妹,你上当了!”掌力猛吐,震开窗户,射入房内。 他动作奇快无比,两位新人吓得一分,于化棠身形一伏,已单手抱住金瑛,飞出窗外。 那新郎全身原已脱得精光,措不及防之下,新娘已被人抢跑了,他怒喝一声,追出窗外,忽然发现自己还是光着身子,本能地一怔,于化棠已奔出了庄院。 这时,大家都被惊动了,只听人影闪动中新郎官大吼大嚷道:“追!追!把那小子追回来,老夫要把他碎尸万段!” 于化棠这时已不在乎全力施展自己的功力,因为对方人多,金瑛又已是个半裸的春心荡漾的人,自己绝不能让他们追上,所以,于化棠只有施展全身功力,甩脱追踪。 于化棠这一施展全身功力,虽然怀中多抱了一个金瑛,却也奇快无比,不下于闪电流光,加上天色夜暗,便于隐匿行藏,不过片刻时光,身后便听不到追者的吆喝之声了。 一口气下来,于化棠足足跑了三十多里路,而且,自己也迷失了方向,不知身在何处了。 放眼四周,只见人已来到一座山脚之前,但听得松涛贯耳,一片喧腾之声。 金瑛人在难中不知祸,当于化棠停下脚步时,她却反手勾住于化棠颈项,仰着脸向于化棠就来。 于化棠暗叹了一口气,让金瑛把脸贴上来,右手一立指,就待先制住金瑛的穴道,再图解救之法。 忽然,暗中传来一声呼喝道:“不可,她中的是‘留香散’,强抑不得,将来后患无穷,尤以女孩子为甚……” 于化棠一惊缩手厂轻喝一声,道:“谁?” “谁?”没有回声,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于化棠欲待放下金瑛,金瑛却死死的勾住他,直向他怀里钻。 于化棠其实自己就中了“留香散”,而且中了二次,都是强行抑制了下去,这时经人暗中一指示,心弦不由得一动,怜爱之念油然而生,一咬钢牙,二颗火热的心就结合在一起了。 一阵热情过后,于化棠但觉身心皆畅,金瑛却眼没睁开,就轻吁吁的睡了过去。 于化棠功力已复,先将衣服穿好,守在金瑛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