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时,要来找我》 双击爱情,选号登陆 1988年春,天已近破晓时分,江苏边界处一家医院病房的人们都已沉于睡梦之中,就连值班的医生护士这个时候也进入休息室小憇去了。此时妇产科病房区一间放着产房剔出的医疗废物的暂存室中,隐约传来丝丝细微的似猫轻叫的婴儿啼哭声,声音极微弱…… 2012年,秋,北京。 梁允存洗完澡,拿毛巾擦拭着头发,在电脑旁坐下。她点开聊天工具,选号登陆,这八年来她只要一上网就会先登陆这个号,然后对着那仅仅的一个灰色头像发呆。这个时候那个头像实然跳动了,她的心跳似乎也跟着加快,她急忙点开,离上次他给她发信息,还是半年前的事了。 那一把锁:“最近……还好吗?”他一直都是这样问。 钥匙:“还好的,你呢?” 那一把锁:“我也很好!” …… 梁允存不知道怎么再接下去,要说些什么才好呢,才能避开那些敏感的话题,才能让他死心,她对他真的已经只是一段随风复去的如烟往事,渐渐飘散,无影无踪,再也不会聚拢…… 那一把锁:“你幸福吗?他对你好吗?”他又问道。 钥匙:“他对我很好,我们很幸福,今年打算要孩子。” 那一把锁:“只要你幸福就好。” 钥匙:“我要下了,我得准备饭菜了,我老公一会就要回来了,再见”梁允存想自己不能再多说了。 那一把锁:“那好,再见。” 把号退下来之后,换上另一个号码登陆,爱情也可以如同换号一样,说换就可以换的吗换下海誓山盟,换下今生今世……这个问题常常在梁允存脑子里盘旋。 梁允存发完呆,这才看到群里人头窜动,你一句我一句,原来梁允存登上的时候,很快线上好友就一个个亲上来了,问得都还是去“永坚”的事,其实她去“永坚”才一天,就知道设计部经理叫aimee是个混血美女,负责带她的是一个叫刘雨的。其他同事也只是寒暄了几句,有的连名字都没记得。 大学建筑五年,同学们有的出国,有的去了南方,女孩学建筑的很少的,留在这里的只有她和几个师兄师弟,在辞去上一个工作的前几天她曾在聊天群里大曝因为毕业后找的几份工作都是备受排挤,老是拿她做勤杂工,当球一样踢来踢去,好不容易找了个设计所上班,以为以后可以好好施展抱负,没想到干了不到几个月老板炒股票套牢,老板娘吵着要离婚,老板失踪一个月,公司群龙无首,马上就要关门了。要不是张智恒替他找了这份工作,想来她再过几天就要喝西北风了。不过张智恒有亲戚在“永坚”上班,自己却不去利用,偏偏去一家酒店做营运经理,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想到这,梁允存突然想起自己晚上还有一件事。 梁允存,马上翻箱倒柜的找出一套像样的衣服,对镜梳理了一下头发,简单的用了点护肤品。真是年轻是本钱啊,只用了这么廉价的护肤品,脸色就显的柔亮白皙。对镜子照了照,梁允存做了个深呼吸,整理好表情,急匆匆的下楼去。今晚他要请张智恒吃饭。 繁华的都市,绚丽夜景。钟亦霖,放下车窗,一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拿出烟包跟打火机,掏出一支烟,点燃。钟亦霖遏止住脑海中翻滚的思绪,他猛吸了几口,仰面吞下,尼古丁吞噬着他的思绪,他品尝着这呛辣的滋味,只有这样他才能将那个在他脑海中那个身影驱逐出境。这个时候手机响起,钟亦霖带上无线耳机:“什么事?” “亦霖,你在哪里呀,我去你家找你,你不在呢”珊删的声音娇柔**。 “我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你没有任何兴趣,所以你以后也不要再到任何地方找我!”挂掉电话。钟亦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姗妮的那一通电话让她清醒了不少,他随机拨通了另一通电话。 “表哥,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有事吗?”电话那边很兴奋的问。 “能一起去喝酒吗?”声音中透出一丝寂寥。 “现在吗……”对方似乎很犹豫。 “如果你不方便那就算了。” “额,方便,表哥叫我出去,我当然方便,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嗯那好,我在老地方等你。” “好,我马上到。” 钟亦霖把卡宴turbos停在水岸广场,也只有他的车才能停在那里。他径自走到广场中的喷水池边。这里是钟氏投资的楼盘之一,在08年房价受滞,地产商降价销售现房的时候,钟氏给得业内最高价格购得这块地,09年秋,钟氏把这里定为“秋月华亭”,并在年底开盘,在这里大肆建造起高层,单式,复式、错式、跃式公寓。坐在喷水池边,灯光映射着水柱摇摆着洒下水花,就像从天落下的水帘。就这样坐着看着,什么也不去想,就只是这样坐着……看着…… “表哥!”张智恒提着一个手提袋向他走来“嗯。”钟亦霖,没有回头,只是应了一声。 “酒我带来了,幸好保安还记得我,不然还得打电话让你去门口接我。”张智恒一边坐下来边说边从手提袋里掏出灌装啤酒。 钟亦霖接过啤酒,很久没喝过啤酒了,上一次是在什么时候,他记不得了。啤酒?拉开拉环,“呲……”的一声,酒气扑鼻而入。学生时代的啤酒罐里蕴藏的是年少轻狂,放荡不羁。如今的啤酒罐里暗藏的是什么?苦涩的记忆,还是对庸人自扰的暗嘲?一口气喝下整罐啤酒,紧紧的把酒罐握扁。幽深的眼眸,瞳孔迷离的看着面前的水柱。张智恒只是默默的坐在钟亦霖身旁然后再为他递上一罐酒。入秋的深夜风中已带有丝丝寒气,眺望星空,只有寥寥可数几颗星星和夹杂着的人造卫星在与高楼大厦的绚烂灯光遥相呼应…… 在上演好莱坞桥段 梁允存站在站牌前时不时的看看手表,公交车再不来就要迟到了。她在心里责怪张智恒,昨天为了谢他给自己找到工作,特地把从牙缝里节省的半个月的生活费拿来请他吃川菜,结果菜刚上齐他就放自己鸽子。看着一桌子菜,梁允存在为钱包打抱不平的同时,也索性把它们全部包圆儿,一开始还吃得津津有味,后来就是食不知味。隔壁桌上的一对小情侣还以为她受了什么刺激,两人时不时的看看她然后张嘴结舌的不知道在说她什么,后来连看她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怜悯和同情。最后害她只好放弃对残羹剩饭的略杀,唯诺的叫来服务生,结账,结果是张智恒在走的时候已经把帐结完了。梁允存心里咆哮着:“哼!算你有良心,要不然我怎么也不会放过你。”不过与此同时,她吃伤了食,昨晚胃难受了大半夜,还起来拉了几次肚子,害她今早没能早起,早饭也没吃,还耽搁了早上赶公交的最佳时期。现在正是上班高峰期,怎么办?才上班第二天就迟到会不会就会被开了吧?前面来了辆出租车,不管了,今天一天不吃饭好了。总不能因为迟到被开除吧。伸手拦下出租车“师傅,我去‘钟振荣康楼盘’。” “唉,好来。”司机师傅很客气。 昨天刘雨说要带她去跑盘,所以刘雨说她可以今天不用去公司打卡,真接去“钟振荣康楼盘”跟她会面就好。好在“钟振”楼盘离她租住的地方不算很远。要是去“永坚”,肯定赶不上了,梁允存想起昨天去公司连倒公交再到站牌等停的时间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呢。看看手表的时间,再看看手机的时间,确定以现在的速度加上大约等几个红灯的时间,应该不会迟到。如果说路上不会有意外的话。“意外……”梁允存伸长了脖子睁大眼睛,左边车道上一共有三排车,她坐的出租车在中间一排,上班高峰期车子紧紧的一辆挨一辆。看着自己这排前方堵的一长排的车,司机想调车插空,却是一点空隙都没有。在没有红灯的地方发生了等红灯的事情,肯定是意外。车前车后的喇叭声如不断响起,真是一个震耳欲聋。 钟亦霖不记得昨天是怎么来这边的,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就在张智恒租住的两居室的公寓里。冲过澡,让他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张智恒的衣服尺寸跟他差不多,虽然不是他平时穿的名品,但也合身舒适,他穿上仍稳重内敛,卓然不凡。虽然张智恒做好了早餐,但是他没什么味口,只是喝了一杯牛女乃。张智恒跟他说,因为两人都喝了酒,所以把他的车交给水岸保安让他们给安排停的地方,然后出来打车才过来这里。聒噪的喇叭声让他感觉头痛欲裂,用手抵着额头轻甩两下,让大脑放松那短暂的几秒。看了看座前的油表,早上出来的时候智恒给他自己捷达的钥匙,然后自己骑脚踏车走的。钟亦霖记得张智恒说过:‘喜欢低碳生活’。看来张智恒是很少开汽车出门的,要不然不会忘记给车子加油。 前面有很多车主已经下车,在那里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什么。梁允存也下了车,她管不了那么多了,上班的人伤不起,刚找到工作才上班的人更伤不起。梁允存朝那几个车主走了过去:“请问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前面有位先生车子熄火了。”其中一个车主丧气的回答道。 什么?熄火了?在这个时候,居然熄火?梁允存心里这下从急躁变成了窝火,不管三七二十一,气冲冲的就往前大步走去。她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车子,居然这个紧要关头玩起了好莱坞桥段。 砰……!砰……!砸了几下车玻璃,俯身脸靠向车窗,眼中充满了不屑。车窗慢慢放下了,车子上是一个男人,梁允存打量这个男人,男人转过脸来,梁允存正对上了一双幽深的明眸。哇……妖孽!梁允存心里暗叹,差点叫出声来。这个男人真像杰西达邦啊,除了张智恒这人就是现实生活中她见过的最帅的男人……嗯?自己在犯花痴吗?她马上回过神来,眨了几下眼皮,吞了吞口水,壮了壮胆,调整了一下表情。“喂!大哥,怎么回事,车子停到这里会影响到其他人的”车子上的男人似乎是没听到梁允存的话,微眯起了本就修长的双眼怔怔的看着她,仿佛带着磁性的电流。看得梁允存浑身发毛,偏过脸不看他,这个男人怎么这样,怎么到处放电。又吞了吞口水“喂!我说话你听见没?你车子怎么回事,怎么停下了?”她的脸很烫。 钟亦霖缓过神来,怎么可能,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也许是酒还没有完全醒去,就在那一刻他以为是于安琪,怎么会,自嘲的闷哼一声。转过脸,坐正身子,若无其事的回答到“车子没油了” “什么?你这是开玩笑吗?”梁允存拉长口气又问了一句。 “是没油了”钟亦霖语调平平的回答,这个女人跟于安琪真得很神似,让他心里不禁茫然。 梁允存心里本来就窝了火,看着眼前的这辆红色捷达,男人开红色的车,这么矫情。这下火气更大了:“什么,你这车是从乡下开来的四不像改装车吗?连油表都没有吗?没油了居然不知道?”长得帅有什么用,在这个时候又不能当油用。 这时候后面的车子越聚越多,有更多的车主下来。梁允存顾不上再去教训那个开四不像的男人梁允存高声喊起来:“这位先生的车没油所以熄火了,谁车子上有带的汽油,先拿来用用,解决了现在的燃眉之急。”愤愤的看着这个男人,心里嘀咕着:帅,叫你帅,我看死你。 没想到这一喊还真管用,后面有一辆jeep车的司机拿下一个铁筒过来。梁允存又使劲拍了拍捷达车身:“喂!下来,人家给你雪中送碳,你怎么还能坐在那里,怎么说也得出来说声谢谢呀!” 钟亦霖正打算下来,被她这么一说,倒显得有点矫情,梁允存看他慢腾腾的有点不耐烦,所性替他打开车门,抓着他的衣袖,连拖带拽的把他给拉出来。这个人还真高啊。第一眼看他长得像杰西达邦,没想到他个子倒比杰西达邦资料上高许多呢,梁允存今天因为要去工地,所以没穿高跟鞋,但平时个子差不多也有一米六五,站在他面前竟然才到他肩膀,这个人得有一米八几的个子:“诺!还不快去打开油箱门,我们还要赶时间呢。” 钟亦霖看着这个急躁的女人,她怎么可能跟于安琪相提并论,这个女人性情粗暴狂野。 梁允存看这个男人站在那里似乎没有要行动的意思。只好又替他拉开油箱盖子,油加好了,大家都欢呼雀跃起来。钟亦霖没有说什么,掏出钱夹,拿出几张红板rmb递到jeep车主面前,jeep车主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甩身走了。梁允存马上跟上那个车主说了声:“谢谢大哥。”这个男人连句谢谢都不会说吗?梁允存眼神中满是揶揄不屑。这时候交警也赶来了,真是马后炮呀,梁允存暗地里咬牙切齿。大家都上了自己的车,梁允存也要上车,钟亦霖似是有话要说,转念便要跟上去,但交警拦住了他,他跟交警寒暄了几句。再回头,车喇叭再次吵闹开来。钟亦霖上了自己的车,所有的思绪杂念在这个时候全都纠结在他的脑子里,压得他精神恍惚。但他还是把车子发动了起来。 梁允存看了看手表,深吸了口气,又吐出来,心里暗暗的想:这回要死翘翘了。 一进公司大厅,公司前台的几个小姑娘就睁大眼睛,注视着钟亦霖走进电梯,她们感叹钟亦霖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同时,又暗暗猜一向上班准时的总裁,今天为什么会迟到整整三个小时。不过也不需要把这么明显得把惊艳二字写在脸上吧。 钟亦霖坐到办公桌前,助理也跟进来了。 “总裁,今天早上的会改到下午了,早上您没来,打您电话您又关机。”殷志试探的问道。 “殷志,去家里提辆车出来,另外要看看油是不是有加满。”钟亦霖好像没有听到助理的话,样子也看上去很疲惫。 “是去香山那个家吗?”做钟亦霖助理也有几个年头了,今天总裁有点奇怪。 “我昨天开的车在‘水岸’,今天开智恒的车来的,你派人加满油给他送去。”钟亦霖往后靠了靠身子。“别忘记送车的时候提醒他,以后要给车子加油。”靠坐在椅子上捏着额头,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脸庞。当他从车窗看到那张脸,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时,他真的以为是那个纯真文静的于安琪,但是随后那个女人的举止让他明白自己是看错人了。安琪那么恬静温柔,怎么会是这个性格急躁的跟热锅上的蚂蚁相似的女人呢,也许只有五官稍稍像了一点。这个问题今天早上在他脑海里已经反复思考过无数次了,不想再想了。 殷志已然模不到头脑,但是他知道那不是他应该想的事,他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 这是?人生十字路口 张智恒出现在“钟振荣康”的时候,梁允存正戴着安全帽,拿着图纸,正在跟一个师傅讨论一个星期内,是否可以把最前面几栋扎好钢筋的框架打上混凝土,如果天要降温的话就要混凝土中加防冻剂以防万一,她在“永坚”已经过了适用期aimee告诉她,她现在是正式员工了,但是aimee要她在工地历练,毕竟建筑师可不只是画图那么简单。当她看到张智恒,她似乎有点不知所措,因为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应该很狼狈吧。刚才经过混凝土搅拌机的时候不小心还蹦了几滴水泥水在脸上,只是拿纸巾简单的擦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擦干净,因为混凝土真得很难擦的,你越擦片量越大。 张智恒一直等到梁允存下班。他们找了附近的一间馆子,要了几个简单的小菜,和菠菜蛋花汤,这是梁允存最爱喝的。梁允存还爱吃炒田螺肉,可惜问了这里没有。不过饿了吃什么都很香,梁允存三下五除二就吃了一碗饭下去。这才想起来问道:“二师兄,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梁允存夹了一筷子豆苗放进嘴里,又往嘴里递了一口汤。 “今天休了班,所以过来看看。”张智恒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我都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二师兄,这个称号,听着怪怪的。”她叫了自己五年的二师兄,其实他心里是喜欢她这么叫的。 “那又怎么样,都叫了好几年了,怎么可以改掉,您老就将就着吧,再说你要是不做二师兄了,我和大师兄都会很伤心的。”她升大二的时候大师兄就毕业出国了,梁允存嘟囔着嘴,睁大眼睛怯怯的看着他,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唉!我算是服了你了,以后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每次面对梁允存这个架势,他总是会缴械投降,这已经是梁允存拿着的他的最大把柄。 “对了二师兄,真要谢谢你,公司给我安排了离公司很近的职工公寓,条件不错,费用又低。要不是你我现在可能还在那间小屋里圈招聘信息呢,话说回来这个“永坚”待遇好啊,连宿舍都还给安排。”梁允存租住的地方在一个准备拆迁的小区里,那里的房东把房子隔成一间一间的租给打工的人们,条件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甚至连洗澡水不够用都成了问题。 “哦,我只是拖我亲戚说了说,其它都是你自己条件好嘛。”张智恒挑起几根豆芽菜,放到饭碗里,每次见张智恒吃饭,梁允存都会抓狂,一个男人吃饭总是这样细嚼慢咽的跟个女孩子似的。 吃过饭后张智恒要打车送梁允存回家。而梁允存说因为吃的太多,所以想走走消消食再回去。时已深秋,入夜气温已不在那么体贴,张智恒把外套给梁允存披上。 “二师兄,真的很谢谢你。”梁允双手环胸,紧了紧了披在身上的外套,她在北京这几年,很多事情上,他都很照顾自己。 “别说谢谢,太见外了,我有点不适应”张智恒手插在口袋里微带着笑容,这招牌的动作,曾秒杀了多少学姐学妹,梁允存也曾深陷其中。 “好啊,那我不说了,以后你要我说我都不说。”耍赖的灿然一笑,脸上仿佛洒上了星光,她还是那么稚气。 张智恒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梁允存的时候,那时候他刚升入大四。所在的“文艺社团”团长因为毕业,所以经众人选举,由他来担任团长。由于新生入学不久,社团在学校也是比较有号召力的社团,所以很多新生都想要加入。张智恒通过学校的postbar发出信息,希望同学们争相转告,要每一位想要加入此团的新生在第二天午休时间到学校的图书馆自习室交一份详细的个人资料。 梁允存那天来交资料,张智恒正在看柯南·道尔的侦探小说。 “请问,是学长是在收入团资料的吗?”梁允存试探探头问道。 张智恒抬起头,眼睛粲然一亮,眼前的女生黑黑的及颈齐发,齐齐的刘海,一侧的头发掖在耳后,明眸善睐,她穿着一件及踝的蓝色碎花长袖连衣裙,外面套一件白色开襟毛衣,女孩这时眼角微弯,清纯光洁的脸扬起一模笑意,清纯妩媚如同一副画一样,漂亮的女孩张智恒见过很多,但唯独她给自己的感觉最特别。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她就是那个室友们议论了好多天的,如同“瓷女圭女圭”一样的女孩。 梁允存不吃雪糕和西瓜,社团在夏天搞活动时,经常会买来雪糕和西瓜来分来吃,梁允存只是拿过汽水来喝,问她为什么不喜欢吃那两样的时候,她总是回答:“我不爱吃的还有好多呢。”其实张智恒就只记得她除了西瓜和雪糕什么都吃。 张智恒永远也忘不了梁允存穿着阔袖在飘飘瑞雪中翩翩起舞的样子。当时学校在寒假前开校庆,他们社团就开始忙了,各个社团也有报名参加,初选了好多节目,后来筛选后梁允存的舞蹈被安排在最后面几个当中。那天本来阳光明媚的,谁知道校庆开到一半天就阴了下,再后来到一个朗诵节目时雪花一片片的从天上飘然飞落,这时候大多人都早已经冻得直打哆嗦。梁允存本来就单薄,张智恒知道她肯定吃不消,他跑到后台要导演跟司仪说一声舞蹈罢演了,谁知道梁允存拉住导演,坚定的说了一句:“我能跳。” 梁允存只穿着薄薄的舞蹈服,假发夹在头发的夹层里用发胶和发卡做了处理,绾在头顶。长长的水袖如同她拿在手中的彩虹,她在舞台中伴着雪花翩然飞舞,水袖划过的地方留下优美的弧线,她犹如飘落人间的仙子。张智恒当时就感觉这个女孩不应该选建筑学,她应该去做舞蹈演员。 自从那次表演之后梁允存就病了,请了好几天假在宿舍里,张智恒时不时的买来吃的东西叫女同学送到她那里,当时追求梁允存的男同学有好多的,再说学校的学生非常八卦,不知道怎么的就有梁允存与张智恒恋爱了的消息传出。为此梁允存生气好多天不理他,还跟同学们辩解了好久,他们才算消停。也为此每当别人问起梁允存是不是他女朋友的时候,张智恒立马搬倒,生怕梁允存误会。梁允存跟社团的这几个领导阶级混熟了,她叫张智恒二师兄,叫副团长赵诚大师兄,他们俩都是大四的。当张智恒问道梁允存为什么这么叫的时候,她却说:“因为赵学长实在太瘦了跟个猴子似的,而且也比你大一岁,所以就叫他大师兄,叫你二师兄了。” 张智恒呆若木鸡,那赵诚是孙猴子,那自己又是谁? 倏然听到一声女孩哭喊声,那声音极歇斯底里。放眼一看远处有一个喝醉了酒的红长发女孩,穿着暴露,在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穿着暴露的浓妆艳抹的黄色短发女孩连拖带拽的拉上了出租车。现实早已压的现在人们不能自由呼吸,在这个灯红酒绿、车水马流、纸醉金迷的城市,又有几人清醒几人醉。 “二师兄,我们回去吧。” “好吧,我们到那边打车”张智恒指了指前面的十字路口。 当你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现实必须让你有一个方向,你是徘徊撮步,难以抉择,颓废着越来越少的青春;还是果断的选择一个方向,昂首阔步,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姓钟的三头狮子 管家帮钟老太爷点燃烟袋,他自顾个的在那里烟雾缭绕着。不过人老了,总是力不从心,本来嚷嚷差要等那“小崽子”回家好好教训一顿的,结果还没等到就打起了瞌睡。管家伺候老太爷睡下才出来,就看到钟亦霖回来了。管家朝钟亦霖做了个手势,钟亦霖便放轻脚步,不再发出动静。管家接过钟亦霖的外套挂好,便轻声问是否要准备饭菜,钟亦霖点头允诺。 天刚黑下的时候钟辰跃的劳斯来斯才开回别墅。钟家佣人一个个跟绷紧了弦似的。生怕出丁点差错,惹毛了钟家这老老少少“三头狮子”。 还没等钟辰跃坐稳,钟老太爷便又拄着紫檀拐棍,慢吞吞的嘴里边嘀咕边走下楼梯。摔着老爷子可怎么好,那俩中年狮子和小狮赶紧起来去扶。出力不讨好,老太爷给他们每人迎头一拍,嘴骂着:“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我来了,也不早些回来。害我等得血压又高了。” “爸,瞧你说的,我们这不是也刚下班吗。”钟辰跃讨好的赔不是。 “爷爷先吃饭吧,我都饿了。”钟亦霖见到爷爷心情看似大好,不在蹙着眉头。 钟辰跃吩咐管家上菜,钟家的佣人做事都很利落,一会的工夫菜就上满了。钟老太爷有个习惯,就是吃饭的时候都很少说话,等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就总是有很多话。果然钟老太爷开始发飙了:“霖子,本来呢爷爷不该问这些,不过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连这种事都让我这个老骨头替你着急。” “爷爷您在说什么呢,是什么事还得让您为我cao心?”钟亦霖只有在钟老爷子面前才微流露出几分孩子气。 “哼!还不承认,那你说,那天是哪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爽了你的约?”钟老太爷气鼓鼓的说道。 钟亦霖模不到头脑,看了一眼钟辰跃,钟辰跃一挑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你要是看不上姗姗,那我们就再去挑,只要说做你未婚妻,任他们名媛淑女自己跑到家里让你挑。”钟老爷子喘了口气:“何必还在早上去个什么咖啡馆,等了人家两个多小时。”。钟老太爷年纪大了,说几句话就喘的上不来。管家忙递过水,让钟老太爷喝下压一压。 “爷爷,没那么回事,我只是突然想去喝咖啡,绝对没……” “你就别装了。”钟老爷子打断钟亦霖,“这么多年就没见你迟到过,你居然翘班去咖啡厅傻坐了两个多小时,不是等女人,还能有什么?”钟老太爷越说越激动。 “是啊,亦霖,那天我听说你上班迟到,就有点好奇,正好你晚上回家吃饭又心不在焉的。你到底有什么心事啊,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吗?跟爸说我给你做主。不管她是哪家的千金,只要你看上了,咱就把她取过来。”钟辰跃,跟他老爹一个样,也跟着调侃起来。 “爷爷,真得不像你们想的那样,我如果有女朋友一定会先让你们知道。”难不成老太爷就是为这事兴师动众的大老远从加拿大回来?这爷俩居然派人调查他,钟亦霖摊手置于餐桌前,朝那爷俩亮出手掌,示意自己已交待清楚,无话可说。其实那天去咖啡厅他只是有些迷茫,他想独自一人找个地方静一静。不知道从哪里一下跳出来一个跟于安琪长得相似的女人,让他感到莫名的心跳,那份悸动他以为再也不会有了。 “好……好……你个小崽子,你居然真的不是在等女人,害我空欢喜一场大老远从加拿大跑来,难不成你真的要我们钟家断后了。我活了这么大年纪了,想抱曾孙看来就只是白日做梦……”钟老太爷老泪横流。 管家见这情形硬着头皮也要掺和进来了:“老太爷,您就别给亦霖施压了,缘分到了挡也挡不住,缘分未到也莫要强求啊。” 钟老太爷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唉……不管了不管了,我明天就回加拿大,你个小崽子,你要是明年不给我生个娃出来,我就把你扫地出门。”钟老爷子捂着心口咳嗽不停。 钟亦霖也站了起来:“爷爷!我还……” “额,好了好了,”钟辰跃赶紧插话进来:“让你爷爷去休息吧,钟伯,你扶老太爷上楼休息。” 钟家爷俩各怀心事的在大厅里坐着,气氛异常安静。 “亦霖啊,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于安琪,都这么多年了,人家应该早就结婚生子了。”钟辰跃皱着眉头,唉声叹气的说。 “爸,我不想提以前的事,但是您为什么每次都不让我说,他们毕竟是我们的亲人,难道你就不想我们一家团聚?”钟亦霖言辞犀利像是逼问:“每次只要我在爷爷面前提姑姑一家,你总是支支吾吾,从不替他们说半句……” “亦霖,这是上一辈的事,以后你也不要再提了,更不要在爷爷跟前提,爷爷老了,经不住你再这么折腾。”钟辰跃起身“时间不早了,你也早些上楼睡吧,明天还要上班。”钟辰跃转身要走。 “到底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您要这么对他们,这么多年了那件事已经过去,姑父犯的错误早在那年在那块地为钟家谋得近百倍利益的时候,就已经一笔勾销了,为什么你们还是不肯原谅他,为什么……”钟亦霖眼中已冲出血丝眼神中充满了不解,更多的甚至是愤怒:“姑妈一家人现在过得怎么样,您难道就一点也不关心吗?她毕竟要您的亲妹妹!”钟亦霖言词已盛气逼人。 “亦霖,你不要咄咄相逼,过去的就不要再提了,爸爸不想提以前的事,就算说了也已经无济于事,所以你不要再逼爸爸,也别再逼爷爷,要不因为这,你爷爷也不会这么大年纪了跑去加拿大老宅里,孤度光阴。”钟辰跃说完径自走出了大厅上了楼。 钟亦霖悲愤无奈,他越来越不理解到底是什么原因要他们连近在咫尺的亲人都不能接受。他已经隐约感到,一定不是仅仅因为姑父当年的决策失误,让公司出现资金危机这件事,这里面肯定还有其它原因。但现在他更气氛的是爷爷和爸爸,都这么大年纪了,居然在亲人和利益面前舍重求轻无法释怀。 发现重大秘密 钟亦霖跟梁允存吃完饭后,梁允存说要赶公交车然后搭地铁回家,他们在餐厅门口分开,钟亦霖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坐上出租车然后走远。之后他拨通了殷志的电话,不一会殷志就开着turbo来接他了,钟亦霖上了车。那个女人为什么这么像于安琪……钟亦霖又不自觉的想起梁允存来。 钟亦霖这些日子都是回香山这边的家里,今晚也不例外,钟老太爷最喜疼钟亦霖。钟亦霖也想陪陪他。 钟家的别墅,是一座西班牙式洋房,外表设计考究华丽,里面格局新式奢华。 “小霖子来……”钟老太爷坐在沙发上,见他回来示意他过来坐下。 “爷爷有事吗?”钟亦霖月兑下外套,管家接下,挂起。钟家的管家真是训练有素,这边刚坐下,那边就已经吩咐下来,拿来了钟亦霖喜欢的点心和蓝山咖啡。 “亦霖啊,吃饭了没,叫他们给你做吃的。”钟老爷子殷勤的问道。 “吃过了,在餐…厅吃的。”钟亦霖突然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的心里有一丝愉悦,那是一种很久没有过的感觉。 明天跟珊珊约会吧,我给安排好了地方。”钟老爷子低声细语的说道。 钟亦霖无奈的说:“爷爷,您也知道我不喜欢珊珊,我们又不是没约过,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现在公司和‘永坚’的事已经让我焦头烂额了。” 钟老爷子又似开始抓狂了:“公司的事,我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喜欢的类型是什么样子,你到底是带回来个看看啊,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只要能给咱们钟家生个女圭女圭,我都叫她做钟家少女乃女乃,咳……咳咳。”钟老爷子一边咳嗽,管家急忙给他从后面拍着背。 “好了,我明天去。”无奈的答应。 “好好,明天去就是,我明天要回加拿大了,你可得好好的约会,不然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好好的为什么会回去?”钟亦霖靠到钟老爷子身边,不舍的看着他。 “别问了,总之得回去。”钟老爷不再多说。 回到房间,刚要月兑衣洗澡,电话响了,钟亦霖看了一眼号码接起:“妈。” “亦霖啊,妈妈回国了,听你助理说你每天都会回香山,所以我今天下午想回家给你个惊喜,结果看到你爷爷也在,所以就回来了。”李月华说话的声音总是那么动听,即使说的是别人的坏话。 “爷爷突然要回加拿大,原来是因为您回来了。” “现在心里只有爷爷没妈妈了?”电话那头埋怨到:“你这个小子,早知道我就不回来。” “妈不是的。” “不是就好,我今晚还有事,明天见个面。” “好。”钟亦霖正好不想跟珊珊约会,明天见妈妈,正好可以把跟珊珊的约会推掉。 今晚真是热闹,梁允存跟钟亦霖在一起吃饭,钟亦霖的妈妈回国了,钟老太爷要回加拿大,而这边aimee因为工地新闻的事没办好,挨了薛峰的骂,自己坐在酒吧里喝闷酒。aimee的酒量不高,但又很逞能,喝了几杯后就有点晕头转向的了。张智恒接到酒吧前台电话后打车过来,刚坐到她旁边aimee就指着张智恒,学着爸爸骂她的样子,对张智恒骂骂咧咧的。 张智恒说什么也不让aimee再喝下去,生拉硬拽的把她拖到她的那辆红色458跑车上,自己坐上驾驶坐开车送她,aimee在车上还不忘记说着工地上的事:“检测机构提供质检报告也没用……他们不吃这一套……他们还会说你们是串通好的!明明知道是ps的但是又有什么用……他们不会信的……媒体只关心新闻含金量……”aimee开始手舞足蹈,张智恒给她紧了紧安全带。“为什么非要干建筑,要说挣钱,挣的不如房地产多,要说轻松更不如投资的服装厂和玩具厂,出力多,风险高,出力还不讨好……”一会一句含糊不清的。张智恒不说话,她现在醉成这样,安慰她什么也听不进去吧。 “永坚”的股票在今晚又跌了0.3个百分点,“钟振”的股票似乎也爱到影响。 第二天,梁允存早上早早起床,她昨天跟aimee申请要去“荣康花园”再去看看。 雪化完之后,气温又开始回升,看来还能坚持些日子再到“冬停”梁允存去到时,工地已经施工开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网上发的照片虽然跟真的一样,但她知道那一定是ps的,这些天她一直在工地,她知道工地施工方案是万无一失的,绝对不会存在媒体上越说越离谱的施工粗造、用劣质砖瓦、冻裂开的楼顶用水泥灌注修补。至于采购吃回扣之类的,那也不算什么,人家有能力吃点回扣又算什么。但是她拿不出有力的证据,现在已经越描越黑了。 “姐姐,你帮个忙好吗?”一个年青的小工人在跟她打招呼,看来是有什么事。 “什么忙,你说吧。”梁允存认得他,上次“仲殷志”来的那天,她正好碰到他去食堂打饭。梁允存对工地上的人都是很客气,所以工地上的人都爱跟她说话。 “姐姐,你给我看看这个xs怎么才能看照片,我拍的照片不知道怎么看。”小工人递给她被手机皮套包裹着的手机,有点难为情的说道。 “好啊,我来教你。”梁允存一边用手指划着手机屏幕一边跟他讲解。突然梁允存的视线被手机上的一张照片定住,照片上几个工人正在积着厚厚积雪的打好混凝土的楼顶卷起带着雪的毡布,被卷起后漏出的楼顶面上放着一根用来捆毡布的绳子。梁允存想起了那天在网上看到的关于“永坚”楼顶冻裂的图片:“小兄弟,你跟我说,你这是怎么拍到这张照片的?” 梁允存拨通了aimee的手机,电话一直无人应答,打公司的说她没有来上……梁允存有些发急了,忽然她想起仲殷志,刘雨说“永坚”和“钟氏”是亲戚,他们原本就是一家。到现在还有人叫他们的公司“钟氏永坚”。她想了想,拨通了“仲殷志”的手机,幸好昨天吃完饭临走的时候夺了他手机,拨下自己号码,存下了他的电话号码,不然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个事情通知给他家老板。 梁允存打来电话的时候,钟亦霖正在用ps放大一张图片,越放越大,大到只看到一块块方格的像素点。 “你好,我是梁允存,是‘仲殷志’吗?”梁允存说话略显急躁。 “是,有什么事吗?”钟亦霖语气不冷不热的没有语调般。 “我发现了一个关于‘永坚’这次网传的漏洞,希望你可以跟你们总裁说一下,我联系不上aimee,我想这件事跟你们总裁说和跟aimee说都是一样的。” “你要见总裁?” “也不是非要见他,只是有点资料要给他。”梁允存暗想这个男人可真墨迹,这都什么时候了。 “总裁没时间,我可以去拿。”钟亦霖看看手表,他早上让助理打电话,推掉了跟珊珊的约会,打算在中午的时候去见妈妈李月华。 梁允存本来打算让“仲殷志”去“永坚”来拿资料的,但是那边‘仲殷志’说他们总裁怀疑“永坚”有内鬼。梁允存想到照片的事,也觉得他说的有理,便约了‘仲殷志’去她家。她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平时又很节俭,如果可以省去餐厅的钱,她宁可叫这个“外星人”一样的男人去她家里。 钟亦霖答应去梁允存家里,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想确定一件事…… 梁允存在楼下等到“仲殷志”,便请他到自己住的公寓。 “你住在这里?”钟亦霖毫无表情的问道。 “是的,住在这里,aimee给我安排的,这里本来是一个经理住的,但是她被调到外地去了。”梁允存有些炫耀:“这里只要交很少的物业费和房租的,aimee说这里的房产商是她朋友。” 钟亦霖没再说话,这里是aimee的房子,是当时“永坚”接手建造的的一家地产公司送给aimee的。因为在房子建造好后aimee夸赞这套房子的光线是整个楼盘最美的。 梁允存把“仲殷志”叫到电脑前,把存好的几张照片点开,把自己的疑虑一一讲给他听。梁允存头顶上已经长出一段黝黑柔亮的新发,和用丝带绑着的棕色发尾形成鲜明对比,近晌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光洁如凝脂般精巧的脸上,如同上好的瓷器映射着微光,钟亦霖冷漠的眼眸隐隐显出一丝痴迷,但不被人察觉。 “我问过那个小工人了,他看到拍照片的人也穿着工装,就像随手拿出来拍一样,所以他没在意是谁拍的,因为他说他是新来的,也不认识几个人,他看人家拍,正好自己也买了新手机,所以也跟着拍了一张”一边点开照片一边说:“不过我认得那个小工人。……” 梁允存真是个啰嗦的女人,把事情的经过与看法对钟亦霖分析完已经是中午的时间了。她正拿着包条薯往嘴里一根根的送着,梁允存看“仲殷志”把东西整理完,就嚷着要下去吃东西。钟亦霖看看表,只说了句:“你自己吃吧”然后就出了门走了。 发动车子,钟亦霖拨通aimee电话好在那头接了,此时aimee从昨天酒醉中清醒过来,钟亦霖告诉她让她马上来“钟振”有重要事情安排。最后拨通了李月华的电话,跟她说要晚几个小时再见面。 钟亦霖确定,这个梁允存就是他认为的那个张智恒介绍到“永坚”然后拖aimee关照的那个女员工。但随机又出现一个疑问:到底要不要相信这个梁允存?工地有工人出事故,然后有女员工吓晕倒,张智恒去医院看望,结果自己在医院门口遇到穿着长衣把病号服裤子漏在外面的梁允存,那么晚了谁住院还出去?昨天那么晚了去工地,员工应该都下班了,为什么梁允存正巧也去了那里?为什么跟她的几次相遇都那么匪夷所思?为什么“永坚”两次出事,都跟这个女人似乎有联系,她手里的照片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是一个小工人在看到有人拿着相机偷pai时,好奇的跟拍的吗?她的说辞很牵强很不和情理,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难道她会是对手安插进来的,智恒太单纯,会不会被这个女人给骗了…… 钟亦霖的顾虑不足为奇,现在地产建筑业竞争激烈,常常有对手安插内线来模盘的情况,“康泰房地产公司”就是因为前几年内部高层出卖了公司的机密策划案,导致最后走向衰败。 梁允存自己做了点东西刚要吃,张智恒的电话就来了说要跟她一起吃饭,梁允存说公司还有事,等过了这几天再说吧。张智恒知道她这几天一定很累,也没有再说什么。梁允存草草的收拾了一下,就去公司上班了。 餐厅的某包房里正放着e小调协奏曲,一个体态端庄,气质高雅的中年女人正坐在沙发上品尝着上好的牙买加蓝山咖啡。钟亦霖坐在对面紧紧的皱着眉头。 “我这次回来,就是因为公司的事情,我先去看了你薛叔叔,几年没见,他真得老了很多。”李月华放下杯子,端坐好。 “妈,您可以关心别人,为什么不关心关心爸爸。”钟亦霖眉头微皱,眼神充满不解。 “亦霖啊,我和你爸再也回不去了,你也就不要再为这事上心了。”李月华知道儿子是想撮合她和钟辰跃。 母子俩好一阵沉默,这时候钟亦霖的电话响了:“总裁,按照您的方案,发布会一切顺利,我已经把视频传到您邮箱,你可以看一下。” 包房有电视,钟亦霖像是早有准备,他从口袋里掏出数据线,连上hdmi接口,调出视频。 “大家请看,”镜头中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正在指着自己面前打开图片的大屏幕:“这是网络上传出的有关‘永坚’楼顶冻裂的图片,我们把它用ps放大一下,,这里明显的有像素点残缺,再看细节边缘,液化边缘很模糊,杂色颗粒明显,大家再看,我们把这张我们工地工人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偶然’拍的照片放大,大家请看,虽然像素还不怎么高,但这张放大后像素点均匀,没有任何改动过的痕迹。这两张照片虽然是拍的同一处地点,但是有ps痕迹的那张却拍出了‘永坚’楼顶的长长的裂痕,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发言人是“永坚”首席建筑工程师,言词句句犀利,在行、在情、在理。 “像这种图片,有很多处理方法,仅评这一点证据不能让我们信服。”坐在中间的一个女记者站出来说道。台下交头接耳,人言啧啧。 “是的,仅评这点是不能让大家信服,我们a区的这几栋的第十五层楼顶是在11月2日打的混凝土,大家都知道因为气象台发布了降温降水预报,所以我们提前打好混凝土并且按比例添加了防冻剂,其实我们早在前些日子就已经往水泥里加防冻济了,这个我们都会有施工记录。打完混凝土后,我们盖上了就是图中所拍的毡毯,降雪时是3号晚上,也就是说那时候我们已经打好混凝差不多一天,大家都知道下雪时气温低虽然是零下但是雪立刻不会融化,不会吸收空气中的热量。网传的照片大家看到的是4号,早上,也就是下雪后拍到的照片,那时候积雪还没有开始融化,气温还不足以达到冻裂添加防冻剂和覆盖毡毯的混凝土顶的地步。”发言人停了一下在台上用手划出另一张照片:“另外,我们请有关鉴定单位,用切割机切割开来网传照片中所拍的有裂逢的那一段,大家看这是图片。”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切割成一块块的混凝土图 片:“大家看,混凝土如果隔开两天时间再灌注修补的话,就会有明显的痕迹,这切开的土块上到底有没有补过的痕迹,相信大家一定慧眼识珠。现在我们的施工人员正在十五层进行切割,质检单位也在楼上,照片会随时传来。” 此时台下哄然喧嚣,刚才的一位女记者又站出来说道:“如此看来‘永坚’的施工流程和质量毋庸置疑,但是‘永坚’的工人为什么会那么巧合的拍下差不多的照片,网传‘钟振’将会收购‘康泰房地产公司’这不得不认人怀疑这是贵公司连合‘钟振’一起暗箱操作的一场‘炒作’。” 台下顿时哗然,各个记者争相发问,场面一下不能控制 钟亦霖关掉电视。 李月华用欣赏的目光看着钟亦霖:“亦霖,没想到这件事你做的这么漂亮,要不是我了解你不会走极端路线,我还真要以为你是在‘炒作’呢,那个女记者也是你安排的吧?” “还是妈眼力好一眼就看出来了。”钟亦霖眉头放开了许多:“与其让他们说我们‘蓄意炒作’也比让人家说我们‘豆腐渣工程’要好的多。”钟亦霖的自信从不令人怀疑。钟亦霖在离开梁允存家后,就叫了殷志和aimee一起商量计划,并通知记者下午三点在“永坚”召开临时记者发布会。 “亦霖,妈妈其实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本来是不打算说的,可是你也有权知道真相……”李月华放平语气:“当年,我和你爸爸,还有你的姑父……” 吐了那狐狸一身 钟亦霖站在窗前,他无心欣赏风景,若有所思的神色中透着隐隐晦暗。父母跟姑父和姑母的感情纠葛竟不是单纯的利益之争,这里面竟夹杂着所谓的青梅竹马,横刀夺爱……这是不是天大的讽刺。 梁允存看了今天的新闻,差不多都是说“永坚”与“钟振”为了给收购“康泰”的计划提高商业价值,蓄意炒作,不管怎么样反正问题解决了,aimee也不用成天愁眉不展的了,她高兴的手舞足蹈,这几天的事情就在昨天一次性解决,仲殷志办事还真给力,一想到仲殷志,梁允存心里就跳得厉害,不过他老板更是不赖,果断的开了新闻发布会,她当时也在场,那场面,真不是概的,不过现在又有新难题。 她现在正哭丧着脸站在“秋月华亭”门口…… 上次跟刘雨一起给老总的朋友洪老板做的那个设计图,aimee说人家急着要看。结果刘雨去别的楼盘跟工地去了,她也参与了设计,所以aimee派她马上送去。 “这个“秋月华亭”单从外面门口看就很不一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梁允存伸头探脑的在心里嘀咕着。 “对不起我给问了,你这样是不能进去了。”一个好像新来的保安跟他很客气的说了句。 “那怎么行,人家洪老板急等着要呢,我要是能打通他电话,他还能不让我进来,求求你帮帮忙让我进去好不好。” “去,去……,一看就知道是个上门推销的,这里面可是规定,不刷卡,绝不能进。”一个年纪大点的保安上来呵斥着。 这时候另一个保安从岗亭探出头来叫这个年纪大的保安接电话,只看他接电话唯唯诺诺的样子,梁允存气得牙齿都要咬碎了。年纪大的保安答了几句后,便说道:“哎呀,真对不起呀,您快点进去吧。 真是莫名其妙…… 她不知道,此时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钟亦霖,哦不对,现在是“仲殷志”就站在“秋月华亭”最前面的一栋楼房的某套公寓之中的窗前,用幽深的仿佛要看穿她一般的眼神看着她。这套公寓是“钟振”暂留的要送给一个政府官员的,钟亦霖今天偶然想来看看。 钟亦霖下了楼,他看着梁允存蹑手蹑脚的东张西望的在一栋楼下六单元按门铃,好像里面并没有回应。她不在建筑公司上班,她来这里做什么?难道狐狸尾巴就要漏出来了? “好像没有人,怎么办?”梁允存嘴里嘀咕着一撇嘴:“算了,不管了,好不容易进来,先看看。” “秋月华亭”里的水岸广场,现在是上午,广场没几个人,梁允存踩着卵石地面,呼吸着清晰的空气,冬季广场的喷水池是不开的,早就听说秋月这边的水岸是绚丽浪漫的了,真是无缘那,梁允存有点遗憾。 “梁允存……”背后有人喊她。 “仲殷志,”梁允存很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又在这里见到这个帅气的“外星人” “总裁叫我办点事。”他说话总是这样简洁淡然。 “哦原来如此,那你办完了没?”很好奇的问。 “办完了。” “你呢?在这里做什么?”钟亦霖瞄了一眼她拿在手里的档案袋子。 “没什么,没什么。”这个男人这么帅,让她神魂颠倒的忘记了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了。 “昨天你提供的照片,帮了我们不少,总裁让我谢谢你,你想要多……” “我想吃烧烤……”钟亦霖话还没说完,梁允存就冒出这么一句。 “……好”没想到她会这么要求。 钟亦霖从不吃路边摊,但是梁允存说只有在路边摊吃才能吃出烧烤的味道。这次他刚坐下的时候也只是看着梁允存吃,可是钟亦霖这回可让梁允存折磨惨了。 “再喝一杯,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再喝一杯……额……”梁允存醉气熏熏的打了饱嗝。 “真不能再喝了,我要开车。”钟亦霖很头疼,她这哪里是女人。 “反正都喝了,无所谓了,一会找代驾,总是给老板开车,等下你坐着老板的车让别人给你当司机,那多威风。”梁允存趴在桌子上,还不忘记吃东西。她的档案袋子是塑胶的,放的离烤炉很近,梁允存往一边拿了拿,袋子的一角还是被烤得变形了。 “仲殷志”又被梁允存灌了几瓶啤酒。这回他也有些醉了,上回是跟智恒在水岸喝的啤酒,那次他登上许久没上过的聊天账号,他看到于安琪也在线上,他的心猛烈跳动,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思念,就算她已经嫁给他人,就算她已经不再记得他……再上回喝啤酒也是因为她,她说她在很远的一个地方,过得很好很好,他为她过得好欣喜,但却她却不说那个很远的地方是哪里,她是怕他去找她,破坏了她美满的生活?其实她错了,他不会再去找一个已经不爱自己的人,即便自己还爱着她。再再上次还是因为她,那是四年前,他刚回国,登上vip聊天帐号,却无意中,收到她的信息。那是她在说分手后她第一次给他发信息,她寒暄的几句客套话后,她说她已经结婚了。最早一次因为她而醉是在八年前,他从美国回来,她跑来找他,他满怀欣喜的以为,她会对他诉说离别时的思念,结果她却说要分手,心在那一刻已经被她撕的粉碎,他克制住自己不去想她,他抑制自己想去登他们曾经许诺一生不世也不换网名的聊天帐号的冲动,但也仅仅是半年,他就又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他为什么要再登那个号……他看见她甜美的脸庞带着柔和的笑容,她递给他一杯酒,他痴痴的看着她一饮而尽,然后她又递给他一杯。 “喂,你这个家伙,你吐了我一身啊……”梁允存看着胸前一大片顺着衣服往下流的污秽。她一边气氛的拍着他的背,一边搀扶着他,他很重,她只能拖着他往前走,他老板那车太好,自己可不敢开,找个酒店停车场,付了费把车停了。 “喂,你家哪里,喂……”怎么办,打电话,拿出他电话,哦?这电话要怎么用?密码是多少?怎么开锁?上次吃饭夺他电话要号码,他无奈的在上面划了一下开锁,是怎么划得呢,她拿着他电话乱划了一通,最后她只说了两个字“气人……!”她在想要把他弄到哪里,付了饭钱,再付停车费,最后还要给他找宾馆?不行,不能白花那么多冤枉钱,对了有办法了……,她拿出自己的电话。 张智恒开着他那辆红色捷达来接梁允存时,她正和一个男人坐在街边的石凳上 男人似乎是困了,靠在她肩上睡了,梁允存推开他,他又靠上来,这次梁允存转了两下眼珠子,没再推开他。张智恒看到这个情形一下子目瞪口呆,他看到自己的表哥,正在和梁允存坐在一起,梁允存身上酒气熏天,而他表哥似乎也好不哪里去,两人外套上全是污秽的东西,难不成他们还吐了。 “二师兄,快来帮帮我,这个人是跟我们合作的“钟振”总裁的司机,他醉了,我不知道他家里,他电话我不知道怎么开锁……”梁允存还算清醒。 张智恒,定了定神,脑子此时已经纷乱如麻,也顾不上多想,就把这个总裁的“司机”搀起,放到自己的车上。 “二师兄,你开车来的,你什么时候买的车啊。”梁允存看着那辆红色的捷达,觉得好面熟…… “这是酒店配给以前营运经理的车,她是个女的,所以配了这红色的,后来她辞职了,公司就把它配给了我,我一直不怎么开。”张智恒打开另一侧车门,把梁允存也给拽进了车里。 “二师兄,他没地方住,你让他住你家一晚吧……” “好……”张智恒不再多说。 今晚的夜色没有前几天的那么好,今晚上天很黑,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风飕飕的刮着,看来天又要下雪了…… 你喜欢他对吗 “计划落空,是我考虑不周,低估了‘永坚’能力。”身形消瘦的男人一边拿着电话一边翻看手里的资料。 “下一步的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电话这头的男人站在房门外,手插在裤兜。 “还在我的掌控之中……不过钟家会不会签约还很难说。” “他一定会签的……”挂下电话,眸光中闪出戾气。 钟亦霖醒来,天已经微亮。抹了抹额头,他走房门,张智恒就坐在沙发上,他面色憔悴,像是夜里没有睡好。 “表哥……你为什么要骗她?”张智恒坐在那里双手置于额前。 钟亦霖走过来坐下:“我没有想骗她,只是我怀疑她……” “表哥,她很单纯,你怀疑她什么?”表哥居然冒充司机骗允存,这是他万万想不到的,此时他心中更是压抑得很。 “这件事,你以后就会知道了……”钟亦霖不起身:“还有,我是谁先不要告诉她。”顿了一下:“也或许她早就知道我是谁。”她如果是有意接近自己的,那么她就应该知道他是谁。迳自走进洗漱间。 梁允存被闹钟叫醒,昨天是张智恒开车先送她回来,再带那个仲殷志回家的,不知道怎么样了,梁允存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是关心,该不会是……她猛甩了几下头,马上把脑子里的想法甩掉,怎么会?才认识他几天啊,不过关心朋友也很正常的,自己不要对自己太敏感,她转念又在心里对自己说到。 这几天梁允存都在公司加班,因为洪老板因为案子没送到,所以前天他人亲自来看的案子,他似乎不怎么满意,洪老板说他要建造别墅的地方在老家,那是一块河岸上的地,所以他想让设计出可以欣赏美景的落地玻璃,和带空中花园的别墅。梁允存心里暗骂了声:真是穷奢极欲的爆发户。这次刘雨没加入,直接交给梁允存,她改好后洪老板约她去一家茶馆商议。 洪老板要的是哪间呀?梁允存拿着档案袋在茶馆徘徊,她忘记了是什么名字了,叫什么花…什么草的?她不管了,先找找看,找不到再打电话。 梁允存先推了一下叫“沁园春雪”的门,漏出一点缝隙,里面是个老太太和一小姑娘。 梁允存再推开一间叫“秋花水月”,咦?她看那个人怎么那么面熟?看着好像有点像她的大师兄,再看看,哦!那可不就是吗……那人正在端起茶杯。 “大师兄……”梁允存向猫补老鼠一样补过去。 “啊!”那人叫了一声,茶杯落到了身上,他忙起身,已经晚了,茶水溅了他一身,放在桌前的纸制档案袋也被水洒上了,浸湿了好大一块,他忙用桌子上的餐巾擦了擦,气愤的猛抬头……怔住:“……” “大师兄……”梁允存差点喜极而泣。“大师兄,你回来了,怎么不通知我一声,我们几个好聚一聚。”她又是蹦又是跳。 赵诚定下神,也很高兴:“我这不是刚回来,我约了人谈事,打算处理完了就通知你的。” 梁允存太高兴了,坐下来就跟赵诚聊了起来,赵诚经过这几年,变化真得挺大的,虽然还是那么瘦,但是现在的成熟男人魅力,是以前梁允存想像不到的。梁允存跟他聊了一会,她突然想起来来这里的目的,就问赵诚要了手机号。梁允存起身要走时看到赵诚的档案袋湿了,便非要把自己的文件从自己的塑胶档案袋里拿出来,把袋子给他换,赵诚说什么也不愿意,梁允存还是硬把他的也给掏出来换下了。梁允存刚出了门,她瞥见一个人影从楼道边上一闪而过,紧接着有一个男人与她擦肩而过推门而入到赵诚包下的“秋花水月”。梁允存想赵师兄可能就是约了他的吧。 张智恒打电话来的时候,梁允存正好刚跟洪老板谈完方案,她本来是想给仲殷志打个电话的,但是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仲殷志那个人,看上去虽然很冷漠,但是有时候也很有爱的,而且他太帅了不是吗?梁允存吸了口气吐出,他感觉自己这几天怪怪的,脑海中总是会出现那个仲殷志的影子,这让她六神无主。 张智恒请了她在三元桥附近吃了美美一顿川菜,梁允存看看表,差不多要回去交差了,今天还要谢那个洪老板,她才可以在上班时间出来吃东西。她跟张智恒说要先回公司,张智恒就开着他的红色捷达送她。 “你喜欢他?。”赵诚的语气中略带悲伤,吃饭的时候梁允存总是问起仲殷志回去后有没有再吐,夜里有没有给他水喝之类的,她是在关心表哥。 “什么跟什么嘛,谁会喜欢仲殷志。”梁允存又是模着安全带挠头搔衣的忙解释。 “你怎么知道我问的是他?”张智恒的声音很酸涩。 “这个……这个……我也是猜的……”梁允存把头转向车玻璃。咦?对了刚才看他这红色的车,怎么越看越面熟啊?她在心里盘思着。 “钟振房地产”钟亦霖正在跟一个老头子坐在一起。 “周伯伯,您也觉得这个‘康泰’有问题?”钟亦霖虽然措词礼貌,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冷冷的。 “‘康泰’这几年都叫李康泰那几个败家子儿子给败光了,现在名义上除了几块地皮,跟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值得我们收购回来,说白了就是个空壳子,根本捞不到钱。”姓周的老者很轻蔑的说道。 “那周伯伯有没有想到爸爸为什么还要收购这个公司?” “董事长就说只看中了‘康泰’在外面的那几块地。”这个老头似乎很不满意公司要收购‘康泰’的决策。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康泰’这么多年在业界的影响力?如果我们收购了‘康泰’就等于给公司的金字招牌上镶上了钻石。”钟亦霖慵懒的往沙发背上靠了靠,冷峻的脸上摆满了自信。 “亦霖,看来我们真的老了,公司可全靠你了。”周老者拍起马屁来。 钟亦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高楼大厦,楼堂馆所,尽收眼底,落日的余晖照射在城市中间,折射出无数韵染着微光线条洒在他修长笔直的身上,孤傲的神情,高雅的气质,尽显成熟男人的魅力。 钟亦霖的爷爷回加拿大了,所以他现在每天都到自己的公寓去住,这里很小只有三室一厅,布置的相当雅静,这是他19岁生日的时候央求李月华送给他的。钟亦霖点然一根烟坐在大厅当中,他没开灯,深深的吸一口烟咽下,然后再深深的吸一口……他总是在一个人的时候不经意的就想起她……本来他可以让自己不想,但是越是不去想她,他就越是煎熬,今晚,就让他再想她一次。 那年父母离婚李月华独自一人回到上海,租住了一套旧房子,过起了她所谓的想要的生活。他无法接受这个晴天霹雳,本来好好的家说碎就碎了,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关就是三天,他不能接受,他要找回妈妈,他去了上海,死活也不回去,李月华没有办法,总不能因为这个耽搁了他的学业,就给他办了借读。 去借读学校的第一天,他就遇到了于安琪。那是他最落魄沮丧的时候,她对他说:“我叫于安琪,可以做朋友吗?” 李月华几天后就跟着朋友去普罗旺斯度假去了,留他自己在上海。他在学校操场打球,跟同学发生碰撞,擦伤了脚,她硬追着他,用单车送他回家,其实他是打算打车回家的。 他因为脚伤感染,发烧,他那时只知道,盖上被子烧到一度程度就会退,但他却不知道,烧退了后还会马上再起。她来看他时他已经睡了两天,他当时听到窍门声以为是妈妈,扶着家具蹒跚的去开门,她站在门口只是笑着说了自己的名字:“于安琪。” 他迷蒙的看到她手忙脚乱的给他用温毛巾敷上额头,她的手指在碰到他额头的时候凉凉的,很舒服,然后她又急躁的跑去买药。 少时懵懂的暖暖的感觉让他沉迷,他的脑子总是出现她的身影,但当见到她,他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直到那天她对他说:“钟亦霖,我喜欢你,你让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深情的大眼睛看着他。 “不好!” 她微抿着嘴“为什么不好,我不漂亮?还是你有女朋友?”有些委屈。” “都不是”冷冷的走开。 “那就是答应了?”清纯如雪的脸上永远都带着笑。 “……”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她跑开的背影也是那么的恬静柔美。 是她先说爱的,为什么在他也爱了后,她再重重的给他一击,家庭的阻力他们都可以视为无睹,为什么最后她要选择了别人……曾经沧海难为水,过去的,就真的能让它过去…… 现在钟亦霖满脑子的疑惑,他必须弄清一件事,这个长得像于安琪的梁允存到底来“永坚”什么目的,她说的那个小工人,他派人去查了,那个人在发布会当天就已经悄然离开了,现在根本就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那些照片是偶然得来,如果照片是她自己搞的手脚,那她又为什么在最后又交出来,她是良心发现,还是她在欲盖弥彰,骗取他的信任。 钟亦霖拨通了梁允存电话…… 我要跟你要一个人 李月华又要回美国去了,临行前她去见了一次钟辰跃,他的头发白得比上次的多了,看上去又瘦了些,不过脸色还不错。 机场上,穿流的人群们总是时不时的往这边看,一个身穿黑色风衣,身材修长完美的无可挑剔的干练男人,他冷峻不羁的脸上透出高傲的贵气,嘴角微向上一扬,足以秒杀所有女人。此时他正跟一个穿着名贵皮草的贵妇人拥抱告别,机场里的姑娘们,一个个投来羡刹的目光,都恨不得自己就是他怀里的那个女人。 “亦霖啊,妈妈了解你,其实你不是一个冷漠的人,只是你不懂得去怎么跟人相处,妈妈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妈,我会的。”钟亦霖只有在家人面前才放松声音。 李月华依依不舍的跟钟亦霖告别,然后走进机场检验区。 走出机场,殷志打开车门,钟亦霖进去坐下。 “调查的怎么样了?” “这是资料,在铭馆茶楼拍到的。”殷志递给他一档案袋子。 钟亦霖打开,里面是几张照片,照片上有两个在包房门口面对面站着的两个人,梁允存和一个男人。他眼神越发冰冷凌厉起来。 “喂,仲殷志,我来了你在哪里呢?”梁允存拿着电话,一边讲一边四处张望。 “马上就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喘息着。 这个仲殷志,搞什么鬼,明明是他先约的自己怎么这个时候迟到,不过他约自己来这里是什么意思,这种高档的商场,她平日里还真是很少来,她正寻思着,“仲殷志”小跑着来了。 “等很久了?”他小喘的问道。 “是你先约我的,你怎么迟到了?你昨天说有事,”梁允存抬头看看商场大门:“但是我们来这里有什么事谈?” “我出门晚了,又等地铁,我们逛商场吧。”他轻松的一说就往商场门口走去。为了配合自己的“身份”他把开来的车子停在很远的地方,然后装做乘地铁来的。 逛商场,她没有听错吧,他是在暗示她吗?难道他喜欢她,会不会在商场里拿着气球向她表白……怎么会怎么会,他们才见了可数的几面…… “喂!你怎么不进来。”他看似不耐烦了。 “哦!”她才回过神,跟上去。 梁允存透过商场的名品店的落地玻璃,看到一件件高档华丽的裙子、皮草、包包不禁趴在玻璃上张着大嘴巴东瞅西瞄。 “你喜欢?”钟亦霖跟在她身后。 “废话,哪个女人不喜欢。”梁允存转过来,叹了口气:“也只是看看。以后我挣多了钱,我就买。” 珠宝柜台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首饰,梁允存看到一根钻石项链差点大叫了起了,还好她控制住了自己的分贝:“哇,一根项链就要一百多万呢……” “你喜欢?”钟亦霖看着她趴在柜台上的样子,满是鄙夷。 “废话,哪个女人不喜欢。” 梁允存很少来这个商场,再说这个商场全是名品,她看到什么都新鲜。所以他们逛了好长一段时间,梁允存终于累了:“逛了这么久,我们也应该回去了。” “如果有个男人给你这些东西,你会不会爱上他。”完美的脸部轮廓,精致的五官,看着她,眼神冰冷,这个女人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势力。 梁允存被他看的全身发毛吞了吞口水佯装镇定:“当然会,如果有人送我这些东西,我就跟他。”梁允存不知道怎么的,变得语无伦次,这种另她自己都不屑的话,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出口:“好了,不看了,我们走吧。” 梁允存心里没底了,她在想他会怎么看她,如果他对她有那么一点好感,那么那一点好感会不会在那一刻就会消失? 梁允存带“仲殷志”去吃米线。仲亦霖只是看着她吃,她问他为什么不吃,他说他很饱。 梁允存回家了,钟亦霖依旧像上次那样看着她的背影打到车,上了车,然后车子开走。 第二天。 “钟总,“康泰”的代表来了,在会议室。”电话那边是一个好听的女声。 “知道了。”钟亦霖不冷不淡 钟氏的会议室很大,中间放着长长的椭圆形长桌,钟亦霖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康泰”的几个代表已经坐在桌子中间的位置,看到他来赶忙站起,其中有为首的一人,钟亦霖看了他足足好几秒钟,那个人,似乎有点不知所措,忙说了声:“钟总好。” 钟亦霖在会议桌的主席位子上坐下。“康泰”的代表开始自我介绍,钟亦霖听见他说他叫王键章。然后王键章把桌前的档案袋拆开,掏出合同文件,交给钟亦霖的助理递到钟亦霖面前。钟亦霖没有看文件,目光注视着王键章刚拆开的放在一边的档案袋,袋子的一角变形了,明显是受了高温的烘烤。 “王代表,不管这份合同我爸爸跟你们谈得怎么样,今天我们都不签了。”傲气的神情,冷然的态度。 “为什么?不是谈得好好的吗?”王键章很不解,但是又不敢质问,只能卑躬屈膝低三下四的问道。 “不为什么,如果没有其它事,那就这样吧。”潇洒起身走出会议室。 寒风吹着雪花飘然而下,整个城市淹没在圣洁的白色之中,钟亦霖站在窗前,点然一支烟,欣赏着漫天飞雪。 aimee推门进来:“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咳……咳……”她呛得咳嗽了几声:“不能再抽烟了,这样对身体不好。”aimee在沙发上坐下,拿起遥控器按下换气按钮。 “aimee,我想跟你要一个人。”钟亦霖转过身来,俊美的脸上略显苍凉,毕竟三十好几的人了,但在他身上却是成熟男人独特的魅力。 “是梁允存?”aimee从不卖关子装糊涂。 “对。”微抿的唇形轻挑。 “大哥,你早就知道她是智恒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隐瞒身份故意接近她。”aimee那天开车经过一个大排当,她看到钟亦霖跟梁允存在路边吃烧烤,喝得烂醉,还边喝边划拳,她知道他寂寞,她理解他,他找能解开他心结的人,她为他庆喜,但是为什么是梁允存,她可是智恒喜欢的人,他不可能没有察觉。她记得自己曾在他面前说过,智恒拖她照顾一个女员工,“永坚”的女设计师就那么几个,其他几个钟亦霖去公司找她的时候都见过。 “是,我知道,但是她不配智恒,智恒将来是要去继承爷爷在加拿大田产和酒装的人,他的妻子,应该是名媛闺秀。” “大哥,你的事我从来不问,不过这件事我要说,不管你什么目地,请你不要伤害了智恒,我们家欠他们的太多了。” “你也知道……?”钟亦霖神色惊然,aimee居然也知道多年前那件事。 “是的,我知道,所以请你不要伤害了他。” 钟亦霖转身再看向窗外,漫天大雪挥洒着把天地连成一片,犹如滑落的天暮, 也有不想吃饭的时候 张智恒今早天微明就搭飞机去了广东,在此之前他辞去了酒店的工作,对于他为什么去广东,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原由。 梁允存早上照常来秋月华亭上班,现在她不用再打扫电梯了。售楼处主管此时正在教她关于卖房手续的办理流程。而她用手拖腮,眸子时不时转动一下,略有所思,又似忧心忡忡重重的样子。八成是在想情郎吧,主管气的呲牙瞪眼的想。但又一想到她跟总裁似乎颇有渊源,最后还是忍住了她的河东狮吼没有发作出来。最后在中午,休息时间梁允存跑去休息室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再出来上班时才看到她精神好了不少……她是困的?黑线黑线。 钟亦霖今天没有来秋月华亭,一个上市公司的总裁,显然没有那么多时间总去下面“突击检查”。虽然上面还有宝刀不老的董事长老爸,但是这丝毫也减轻不了他的工作量,早上他就开始看各个部门报来的卷宗,中午他又给公司高层开了两个多小时的会,会议其中一项钟亦霖决定如果“康泰”还想把公司卖给“钟振”的话,那么现在的收购金要比早期预计的减少百分之二十。 下午钟亦霖又出去和合作商应酬,他其实不喜欢社交,但是这么多年磨炼下来,他也算得心应手。这还要归功他有个做事认真谨慎的助理。所以不管他到哪里应酬都会带着殷志,甚至他一直都没有配置秘书。此刻坐在这几位老总身旁捏着高脚杯向他抛着媚眼惺惺作态的浓妆美女,让他的眸光划过丝丝不屑,甚至倒足了胃口,他不觉的想起梁允存来,那个见到食物就尽显原始本色的女人。如果看到这满满一桌子西式大餐会有什么空前绝后的吃相,想到这里他半边眉毛一扬,嘴角也微微勾起。这是男人为何如此完美?口水口水。 傍晚某高档餐厅雅间。 服务员上完最后一道菜,于荣涣转动餐桌,把水晶虾饺转到梁允存面前。 “存存,我只记得你爱吃虾,至于其它的都是这里的招牌菜。”于荣涣殷切的笑着,眼角的几条皱纹已经很深。他记得女儿在上海住过的那段日子是喜欢吃虾的,他怕她拘谨,就自己先点过了菜。女儿的性格刚烈倔强,离开上海后就再也不愿见跟他们联系,也从来不接受他供给的任何费用,现在看到她都已经长大成人,想到叶惠一个女人把她供养大,还把她送进了大学,她们一定经历了许多风雨坎坷,受过不少无奈苦楚。他心里被各种辛酸盈满。 面对着面前琳琅美食,梁允存没有丝毫食欲,她只是安静的坐着,目光直视着他,她以前从来没仔细打量过他,他头也没有闪烁着的名教授的光环,他也只是一个穿着整齐的普通中年人。“我答应来见您,是因为我妈太心软,非逼着我来见您,现在见也见过了,至于其它的,我也不想听。”声音断然,她真想永远也不要再见到于家的人,曾经在她心里血缘关系是美丽的付出,是圣洁的爱,而后来却要她发现它潜在的丑陋,污浊。 “存存,我知道你恨我们,可是你总得给我们一次机会,让我们弥补你。”于荣涣眼角已经湿润:“这么多年,让你受了这么多苦,爸爸对不起你。”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女儿始终还是恨着自己,甚至当年她高考填报志愿,为了气他,她居然报了建筑系。 “你们没有对不起我,我的爸爸也只有一个,他姓梁。我早在出生的时就已经和你们于家没有任何关系了。”声音平静却带着决绝。 “存存!我们也是有苦…衷的……”于荣涣慈爱的看着面前的女儿。 “苦衷?”她抿嘴苦笑:“苦衷在你们抛下我,放弃亲情的那一刻就已经变成借口了。请你们能为我妈想一想,更请你们以后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我妈太苦了,我不想她受到伤害。”梁允存警告式反驳,对于于家的一切她没有任何兴趣。 “可是……” 梁允存突然站起来:“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拿起包转身就走。 “存存,你吃过再走…”声音从背后传来,她依然迈出了门去。 “……” 于荣涣的视线注视着门口许久,女儿恨自己,她始终是不能给自己一次机会,今生能换得女儿叫自己一声爸爸恐怕都成了奢求。眼睛酸涩,雾水涌涌而来…… 深冬的晚上空气中仿佛带着冰刀,刮在脸上生疼。 梁允存记得当年,本来要上班的妈妈那天在家里静静的不吃不喝的呆坐了整整一天,她以为妈妈不舒服,在自己把一碗面条的递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竟问了自己那句话。 “想见你的亲生父母吗?”说完转过头,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蓦然,面碗掉在地上,洒出的面条汤水烫到她的脚,她也无知无觉。在经过她不相信的反复问过同样一个问题,得到相同答案的时候,她确定这是真的。她站在那里,脑子里血气已然凝结。下一秒妈妈再说的什么,她全然已经一句也听不见,她的世界在那一天犹如下起了雷鸣电闪的滂沱大雨把她的十五年淋得一塌糊涂。电视剧中的离奇剧情怎么会在自己身上上演,她怎么就会平白无故的多出了所谓的“亲生”父母?看着肝肠寸断的号啕大哭的妈妈,她趴在床上的背影是那么的孤独凄凉。她是那么的爱自己,而现在却要她知道,她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怎么能够接受,她们的天在这一天就要塌下来了吗? 梁允存与妈妈相拥而泣,她在这十五年来在这个家得到的幸福和温暖,让她深深的知道她不并不缺少爱,不管这爱有没有血缘关系,她在这里过得很好。她可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却不能接受那一对所谓的亲生父母。 但是后来梁允存还是去了于家,她知道了一个让她不得不去的理由,不接受于家夫妻可以,但是这个人,她必须要见,因为她能感受的到,这个人是最想念她的人,最希望她能回去的人,这个人昐了她很久,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