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同盟》 01 杀气 ()天有九重,天王山修真路也有九重,从最低级的贝叶坛守经童子开始,要经过梵音阁,金刚院,羯摩殿,无上瑜伽洞,中yin火宅,无尽藏,大ri如来宫,一路升到天王堂,每一重都要淘汰十分之七八,其间不知道要熬过多么漫长的岁月,葬送多少人的血泪和梦想。 即便是最终修成天王之身,也未必能够修成《根本大手印》。根本大手印有四禅天二十七层,且不说四小天王,四大天王,据说近几代天王堂主持中最厉害的大梵天王也只修到三禅境界的第五层,直至飞升也没有窥探到根本大手印的最高境界——四禅天。 —————————————————————————— 若昧老人离开神剑峰羽人涧,御空飞行,迤逦向西而去,此时正是仲秋季节,一路风景美不胜收,但是老人却是两道寿眉轩起,满脸都是疑云,丝毫没有心情领略。 此一行名义上是去看望他的老友——当今天王山主人寂灭天王,实际上是肩负着无法言说的使命。 十五年前那场正邪全面大冲突,至今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虽然正派联手将各路邪魔击退,但是过程艰苦卓绝,险象环生,实非言语所能说清楚的。 邪魔外道联手围攻正派领袖天王山,大大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当时大家都以为魔教的目标是神剑峰,派出了众多好手驻守在羽人涧周围,准备跟魔教一决雌雄,没想到对方调虎离山,出其不意,竟然会转而进攻固若金汤,高手如云的天王山。 狮子天王奋迅率领两代大小天王急速回援,最终击败魔教联军,但是自己方面也是损失惨重,死伤的高手有十几个。 虽然魔教的死伤要多几倍,但是铜墙铁壁一般的天王山,一度被对方攻入月复地,寂灭天王带领弟子不得已退入无尽藏洞窟,依靠中yin火宅三关抵抗,这实在是天王山开宗立派以来所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大战之后,神剑峰等正派大举反攻,四处搜剿邪魔外道,而天王山却并没有一人参与,仿佛元气大伤,需要彻底的休养生息。这倒正应了当代天王的名号,寂灭无声。 不久,江湖上便开始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都是对天王山不利的猜测,因为天王山近十五年来一直是深自收敛,很少有弟子出现在江湖之中,所以也无从求证,这让流言更加猖獗,甚至说出寂灭天王不敌魔教教主大孤,已经身负重伤,不久就要圆寂的话来。 若昧自然不相信流言,寂灭天王之所以率领弟子躲进无尽藏洞窟,一定是故意向魔教示弱,让他们自以为得手,以便外援及时赶来将他们悉数歼灭,事实也正是这样。 当时寂灭老友意气风发,谈笑风生,哪里有一点受伤的迹象? 不过若昧老人还是不免心中打鼓,不知道之后的十多年里老友为何如此消沉。心里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到底那种担忧还是压制不下去,自我折磨了好多天,最终还是忍耐不住,决定亲自探望一番。 恰好近来神剑峰外围山峰的下院接连出现出现了一些神秘人物,出了几件蹊跷事件,似乎是魔教所为,若昧便向掌门人请示,亲自赶往天王山商谈联手行动事宜,顺便一探究竟,以便消释心中疑惑。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铁围山,远远望到天王山孤峰刺天,高出云表,犹如顶天的柱子一般,不由得胆气一壮,心中自然想到江湖中的一句切口谚语:“天yu坠,赖何柱其间?唯我天王山。”天王山毕竟不同一般,即便是天真的塌下来,它也顶得住。 若昧虽然跟寂灭天王关系非常好,但是毕竟分属两派,自己又是作为神剑峰的使者来的,到了这里也不便直接飞上山峰,越山门而不报,当即降下云步,径向山脚飞去。 忽然左手斜下方几道亮光一闪而灭,若昧虽然没有看清楚,但是凭直觉也知道那是剑光,心中暗想,天王山周围百里方圆,全在铁围山的包围之中,向来是天王山的禁地,左下方的小山谷相当荒僻,又不是什么演练功夫的场地,怎么会有剑光闪烁? 若昧心中好奇,便不急着去山门,转而向左边山谷飞去。到了近前一看,原来是几个少年弟子在一片空地上面练剑,年纪都在二十上下,应当是天王山尚没有正是入门的守经童子。 若昧对天王山很熟悉,知道守经童子都在山对面的贝叶坛,平时管教甚严,等闲不许随便外出,不知道这几个人为什么会跑到山这地方来练剑?若是平时,若昧最喜欢这些小弟子,一定多会看一会儿,瞧瞧其中有没有出类拔萃的人物,兴趣来了还会出面指点几下,只是现在心事重重,全然不在于此,转身就要走开。 就在这时,他忽然愣住了,重新扭转头去看。 果然不错,他感到了一股杀气传过来,虽然还不够强烈,却是十分的寒冷,很显然,对斗的双方仇怨极深,出手毫不留情。 这根本不是什么训练,而是你死我活的拼斗。 若昧大感奇怪,仔细看时,场内有四个人在斗,旁边还站着两个人,六个人全都穿着一样的服装,天王山短袖紧身的浅蓝sè童子装,分明都是天王山的守经童子,怎么会像仇敌一样厮杀? 再看场中相斗的四个人,若昧更是吃了一惊。四个人并不是二二对斗,而是以三攻一,进攻的三个人都是二十岁上下,身材高大,体格健壮,动作甚是犀利,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而对面那个以一敌三的人年纪更小,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身材瘦小,尚没有发育成熟,那件紧身衣服穿在身上仍然显得很宽松,手中宝剑上下封挡遮拦,被三个高大的少年围在核心轮番进攻。 三个人手中的长剑亮光闪闪,攻势甚是犀利,几乎将那个小孩的身影淹没。但是那个少年的身法甚是快捷,在剑缝之中趋前退后,穿来插曲,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对方的攻击,并且时不时的挥剑反击,身法之飘逸,攻击之凌厉,竟然远在那三个人之上。 若昧不觉动容,停住脚步,转过身仔细观瞧。 看得出场内的四个人都已经使出全力,下手凶狠凌厉,招招致命,根本不像是同门师兄弟在练习剑法,而是像怀有深仇大恨的敌人在以xing命相搏,稍有疏忽,便非死即伤。 难道天王山经过十五年前的挫折,立志发奋图强,忽然改变了行事风格,连平时训练都用这种实战的方式?这不用说匪夷所思,未免也太残酷了些,根本不符合天王山一向的佛门高风啊? 他这里正在疑惑,忽然听站在旁边的一人说:“罗云师弟果然没有说谎,这身功夫在我们师兄弟中绝对是超强超强的。” 另一人附和说:“不错不错,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即便是跟华云师兄和如云师妹相比较,应该也在伯仲之间。我一直以为明年的慈航讲武大会上,折桂枝的非华云师兄即如云师妹,现在看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哩。嘿嘿嘿。” 若昧听那两个人一唱一和,嘴里所说的那个罗云师弟应该就是那个以一敌三的小孩。只是他们说得虽然都是夸赞的言词,语气却甚是奇怪,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只听一人又说:“庆云、海云、流云三位师兄,你们可要加油啊。你们岁数加在一起七八十岁了,等于五六个罗云小师弟,三个人打一个,如果还让小师弟拔了头筹,那可有些太……嘿嘿,太……那个啦。” 另一人拍着手大声说:“是啊,平时三位师兄都是口气大得能吹破天,说什么三人联手,不要说如云师妹,即使华云师弟也要避一避你们的锋芒,你们三个练功的时间加起来都比三个小师弟的年龄大,可千万不能在小师弟的面前丢脸啊。” 先一人说:“这个当然,三位师兄只是在陪着小师弟玩,并没有使出真正的本领,一旦使出杀手锏,小师弟哪里是对手?这个是丝毫没有疑问的。师弟稍安勿躁,我们只好好欣赏好了。” 若昧越听越不是滋味,这两个同门师兄弟见四个人死打硬拼,不是好言相劝,反而火上浇油,好像唯恐四个人罢手不斗没有好戏看的样子。 果然,场中的三个人听了二人的话,当即涨红了脸,攻势更急,三把剑轮番进攻,犹如刮起了一股龙卷风,将那个罗云卷在核心,剑尖像雨点一样飞洒过去。 嗤的一声,罗云刚把两把剑逼开,躲闪不及,被第三把剑刺破左手衣袖,手腕上也被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虽然不深,但是火辣辣的疼,鲜血汩汩而出。 三个人见状,不由得齐声高叫,更加卖力地进攻。 不过三人这一高兴,不免分神,嗤嗤两声轻响,一人肩上中剑,一人小腿划破,都见了彩,不由得连声惊叫。 两个人后退两步,看到伤势无碍,这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挥剑再上,朝着罗云攻了过去。这一次他们吸取了教训,不再急功近利,虽然嘴里不干不净地骂得很难听,进攻却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一点点压缩罗云的空间。 若昧看出来,三个人配合很是默契,一定是一种阵法。 果然时间一久,罗云渐渐被逼到了右边的崖壁跟前,脚下乱石纵横,身法便有些不够流畅,不再像先前那样举重若轻,ziyou自如。 罗云的功底显然没有那三个人深厚,力气也不够大,能够支撑到现在,一方面是他的轻身功夫十分了得,身体本来就瘦小,再加上快捷灵便,一时之间尚能躲开对方的围攻。另一方面,他的内力虽差,招式却是更加纯熟凌厉,同样的招式在他的手里使出来,竟然比同门师兄快了许多,往往能够后发先至,出其不意。 综合起来,罗云的优势全在一个快字诀。现在三个人忽然不再跟他比快,稳扎稳打,一步步挤压他的活动的空间,也就把他的优势一点点给消减掉了。所以罗云很快陷入被动,形势越来越危险。 再过不到一盏热茶的工夫,罗云的长剑已经被师兄们的三把剑牢牢锁住,完全施展不开,嗤嗤声中,罗云的身上连中数剑,鲜血迸流。 02 步虚升 ()若昧想,童子下手没有轻重,再不出手,只怕会出人命的。 若昧刚想出手阻拦,恰在此时,庆云等三名师兄心意相通,同时出手,从左右和身后三个方位攻上来,分别刺向罗云身上三个不同位置,一刺左胸,一刺右肋,一刺下yin。 这是三个人平时练熟的一招,十分拿手,在跟其他师兄弟试手时一旦使出,十拿九稳,从来没有失过手。 因为这一招威力太大,一个分寸把握不好,就会重伤同门,所以正式比试时从没用过。 三人围攻罗云一人,本以为轻松就能打败他,没想到激斗很长时间,竟然没有沾到一点便宜,反而时时被罗云攻得手忙脚乱,觉得脸上挂不住,再加上那两个师兄弟在旁边冷嘲热讽,不住地刺激,激愤之下,没有多想,竟然使出了这一招。 三个人中庆云年纪较大,尚有一丝理智,招式一出,知道不妙,弄不好会要了师弟的命,顾不上喊叫阻止,急忙将手中剑往旁边一偏。他这一剑正是刺向罗云左胸心口的致命招式,这一偏便刺向了罗云左臂。 眼看三把剑就要将罗云上下刺穿三个窟窿,钉在后面的崖壁上,虽不一定致命,受伤却绝不会轻。只是招式已出,哪里还能停得下来? 忽听一声冷哼,眼前人影一闪,还没有看清来人的模样,三个人手中同时一轻,长剑已经离手。 三个人大惊失sè,急忙向后跃开,站定脚跟,双掌交错护在胸前,这才定睛向中间看去。 只见罗云的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须发如银,头上高高挽着一个发髻,横插着一根青玉簪,一袭蓝袍十分洁净,当真是鹤发童颜,飘然有出尘之概。 三把宝剑都抓在他的一只大手里。 五个人看了,却都不认识,刚要开口质问,只见那老人双目如电,朝着五个人扫了一眼,用手一指罗云,冷冷道:“这孩子不是你们的同门?他犯了什么罪,你们要下如此重手?” 五个人被老人的眼光一扫,犹如冰针刺体,忍不住都打了个寒颤,一个个张口结舌,竟然没有一个人说出话来。 老人手一抖,三把剑飞出去,分别插在三个人的身前,他不再看那五个人,扭头看着罗云,温声问道:“你叫罗云,你三个师兄为什么要打你?” 罗云瞪着两只大眼,愣愣看着老人,微微摇头说:“师兄们不是打我。” 老人一愣,说:“不是打你?那你们刚才这是……”他看了一眼罗云左臂上的伤口,鲜血已经浸湿了一大片。他想,看来这孩子给打怕了,不敢对人说师兄欺负他。 罗云面无表情,说:“三位师兄正在指点我剑法。” 庆云从地上拿回长剑,站在一边,听了罗云的话,这才放心,说:“是啊,我们师兄弟是在练剑。你是什么人?怎么敢来天王山胡乱指责我们?” 另外四个人也都随声附和,一个个都是义愤填膺的样子,如果不是刚才看到老头神出鬼没,突然出现,伸手便将三个人的长剑没收,五个人一定会群起而攻之。 若昧微微一笑,说:“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王山发明了这样高明的练功方式,我倒是孤陋寡闻得很,觉得挺新鲜的,既然如此,算我多事,打扰了各位少侠的修炼。”他向旁边走出两边,伸手说:“请各位少侠继续修炼,我这个老不死的临死之前也可以开开眼界。” 庆云等五个弟子都没有见过若昧,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物,刚才被他的身手镇住,现在又听他出言讽刺,不由得动了真怒,心想,管你是什么人,吃了豹子胆,竟敢来天王山来撒野,无论如何也要给你点教训,不然传出去本门的脸面往哪里搁? 在一边观战的齐云刚才并没有看清楚场内的情形,以为三个师兄一定是被那老者偷袭暗算,才丢了兵器,即便那老者没有说那番尖酸的话,也不会轻易放过他,此时更是怒火满腔,上前一步,将手中长剑一摆,高声道:“喂,老头,竟敢口出狂言,侮辱我们天王山,快快报上姓名,免得误伤朋友。” 另外四个人一听,立刻散开,站在四周,对若昧隐隐成合围之势。 若昧哈哈一笑,说:“天门山果然今非昔比,几个守经童子,连梵音阁都没有进,便有如此气势,了不起,了不起。” 他扭头看看罗云,只有罗云站在他的旁边,手里的长剑并没抬起来。若昧问:“罗云,你打算怎么办?不打算加入他们的阵营?” 罗云仍然是面无表情,看不出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听了老者的话,他愣了一下,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跟天王山有什么关系,但是,我不许你当着我的面侮辱天王山。”说着话,慢慢将右手剑抬了起来,但是仍然站在原地没动,并没有站过去跟他的师兄们形成呼应之势。 若昧注意到另外五个人说话的时候,都说我们,而罗云却只是说我,无论有意无意,他都是把自己跟师兄们分开的。 若昧心里觉得很是奇怪,但是看情形即便自己问了,他们也不会说出斗殴的原因,但是他们之间的怨恨不解,这样下去,罗云迟早会吃大亏的,说不定一个旷世奇才就这样沉沦消失,岂不可惜? 若昧微微一笑,说:“你说的不错,是我老头子考虑不周,不应该当着你们这几个孺子说这样的话。” 几个人听了一愣,以为他接下来会赔礼道歉,没想到若昧接着说:“要侮辱天王山,当然应该当着天王的面。好吧,我这就去找寂灭老儿说几句尖酸刻薄的话。不过我怕你们以为我是在吹牛皮说大话,所以得找一个人跟着去做个见证。你们谁愿意去天王堂走一趟?” 六个守经童子听老者竟然直呼掌门祖师为寂灭老儿,都是大吃一惊,大有亲上天王堂问罪之意,猜测老者跟掌门祖师的关系一定非同寻常,刚才言语行动上对他多有不敬,只怕掌门祖师知道了一定会怪罪,一个个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若昧说:“你们都不出声,想来平时大家都谦让惯了,那就由我来挑吧。”他转头看了一圈,被他目光扫到的人不由得向后缩了一下。 最后若昧用手一指罗云,说:“还是你跟我去一趟吧。” 罗云刚想说不去,忽然一阵风扑面而来,压得他一口气竟然没有缓过来,等到强风过去,罗云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看时,只见自己已经飞上高空,正在御风而行,急速上升。 罗云急忙低头看去,却见脚下空荡荡的,并没有看到有剑光闪烁,他吓得心里砰砰直跳,感觉自己马上就会掉下去,抬头看时,只见老人站在他的旁边,两手下垂,并没有抓着自己的身体,忍不住伸手抓住了老人的一条胳膊。 老人微微一笑,说:“不用怕,这里很安全,你不会掉下去的。” 罗云说:“脚下怎么没有飞剑?” 若昧说:“因为我不是在御剑飞行。” 罗云张大了嘴巴,愣愣地问:“不是御剑飞行?那怎么能……” 若昧笑着说:“这是玄门的一种飞行功夫,名字叫作步虚升,你要是愿意学,我就传授给你。” 罗云脸上立刻露出喜容,但很快又平静下来,轻轻摇摇头。 若昧心想,这孩子这么小的年纪便将自己的心事掩藏的如此严密,喜怒不形于sè,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若昧问:“孩子,现在没有人听到我们俩说话,你说实话,他们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做?” 罗云脸sèyin沉,没有回答。 若昧说:“你现在不会再说你们是在练习了吧?” 罗云等了一下,才低声说:“不是。” 若昧说:“三个师兄围攻一个小师弟,双方出手都不留一点余地,都挂了彩,你们同门师兄弟有什么深仇大恨,大家要那样以xing命相搏?” 罗云摇摇头,紧咬着牙关,仍然是一声不吭。 若昧说:“你不用怕,我是你们祖师的好朋友,如果他们欺负了你,我可以帮你把这事跟寂灭天王说说,让他约束一下他们。” 罗云说:“谢谢你,不用了,我自己能应付得了。” 若昧说:“你真的能应付得了?不要骗我。” 罗云郑重地点点头,说:“真的,我能应付得了。” 虽然心里的疑团没有解开一个,但是话说到这个地步,若昧不好意思再说下去。这个孩子的本领出乎他的意料,十四五岁的年龄竟然能够跟三个二十多岁的师兄打成平手。 但是更让若昧吃惊的是这个孩子的倔强xing格。 罗云年龄很小,城府却如此之深,将心事通通深埋在心底,唯恐让别人窥探到一点点,即便是对有意来帮助他的人也是一样。 若昧已经二百多岁,老眼无花,阅人无数,早已洞察人世间的一切,不用说,这样的孩子一定有一个十分艰难痛苦的经历,以至于对他身外的世界充满了疑惑和恐惧,他用冷漠和敌意将自己层层包裹,尽可能大地跟外部世界保持距离。 只有在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才感觉是安全的,才能放松一天到晚都绷紧的神经。 当然,这样的少年通常也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或者成为少有人及的孤胆英雄,或者成为不可理喻的偏激恶魔。 善恶只在一线之间。 03 我要堂堂正正走进天王堂 ()说话之间,两个人穿云过雾,已经飞到了天王山的山顶,在一片平台落下来。平台的两边都有一连串的楼阁,楼基恰好跟下面的崖壁平齐,从远处看去,那些楼阁竟像是悬空挂在崖壁上一样。 罗云从小就在天王山生活,但是他一直都住在山麓,从来没有上过山,山上是什么样子,他一点也不知道,所以到了山顶的平台,他左顾右盼,张着嘴巴看个不停,如此险峻的石台,高大的楼阁,让他惊讶不已。 若昧领着罗云朝着左边的高楼走去,还没有走到跟前,守门的两个小沙弥已经认出了来人,一个急急转身向楼里走去,另一个快步迎了上来,到了跟前双手合十躬身施礼说:“不知道老仙长驾到,有失远迎,恕罪则个。” 若昧呸的向地下吐了一口唾沫,说:“是我没有走正门,从后山偷偷绕过来,你说不知道老仙长驾到,这话莫不是在指责我这个脏老头子不懂规矩,故意找麻烦吗?” 那小沙弥赶紧躬身说:“岂敢岂敢,老仙长……” 若昧打断小沙弥的话,说:“你不说知罪知罪,却说岂敢岂敢,那意思就是说你不那样说只是因为不敢,而不是因为自己不对。” 小沙弥知道祖师爷这个老友最爱斗嘴开玩笑,自己说不过他,也不敢跟他一钉一铆的回嘴,只是嘻嘻笑。 若昧却是不依不饶,说:“你不说话,一直jiān笑不停,一定是默认了我的话,以为寂灭老兄罩着你,我这个老头子不能把你怎么样?嘿嘿,我今天偏要撕了你这张嘴,看你还敢不敢在心里对我不敬。” 小沙弥却并不害怕,仍然嘻嘻笑着,眼珠骨碌碌乱转,这时才看到站在若昧身边的小孩身上穿着本派守经童子的衣服,而且破了好几处,浸出鲜血来,看样子像是被剑刺伤的,不由得吃了一惊。 小沙弥一开始并没有留意罗云,以为是若昧的随身童子,这时发现是本派人,而且受了好几处伤,急忙问道:“你……怎么受的伤?在什么地方?”说话的同时右手已经按到剑柄上。 罗云刚要回话,若昧抢过话头说:“你不用问他,他是个哑巴,事情的经过我都清楚,只问我好了。他是被三个人围攻受伤的,还有两个在旁边观阵,就在山脚不远处的一个山沟里。” 小沙弥听了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怒意,瞪眼看着罗云沉声问:“老仙长所说是真?” 罗云点点头。 小沙弥双眉一轩,冷冷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来天王山撒野……” 若昧截住话头说:“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三个围攻的人所用的功夫全是贵山的正宗功夫,真是奇怪。” 小沙弥更是吃了一惊,扭头去看罗云,满眼都是疑问。 罗云又点点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这老者只说三个人在山沟里围攻自己,用的是天王山的正宗功夫,却不说明他们是自己的师兄,那个小沙弥不明就里,看了自己身上的伤势,自然将他们当作是外来的敌人,所以反应那么激烈,不知道已经上了老者的当。 他有心开口说明,但是这样一来就等于在告那五个同门师兄,他觉得自己受伤是因为功夫不到,不是因为同门yin险,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告状的是窝囊废。何况这位老仙长已经提前说了自己是个哑巴,似乎就是不让自己说话。 他正在犹豫,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刚才走进楼里的那个小沙弥又快步走了出来,到了跟前,冲着老者合十施礼,说:“老仙长,祖师正在内殿,马上就来,请老仙长先到方丈用茶。” 若昧本来还要逗弄那个小沙弥,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嘴里嘟囔着说:“老和尚好大的架子,弄什么玄虚?没有酒,只一杯淡茶,还要我等。罢罢罢,在他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他扭头对罗云说:“走,我不惯一个人独坐,方丈里除了蒲团什么都没有,陪我进去聊聊。” 若昧迈步向大楼里走去,走了两步忽然发现罗云并没有跟来,扭头看时,只见罗云还占在原地,张大了嘴巴,一脸的惊异,便说:“发什么呆?走啊。” 罗云缓过神来,扭头看着两个小沙弥,结结巴巴问:“这里……是……是他化……他化自在崖?” 一个小沙弥说:“是啊,这里就是天王堂。” 罗云脸上更是惊异,看看小沙弥,又看看那个老者。 老者笑道:“这里是天王堂,又不是阎王殿,你怕什么?老和尚法号寂灭,但是一生没有杀过一个人,不会张口吃了你。走吧,别忘了你还要做证人哩。” 罗云仍然结结巴巴说:“里面真的是寂……寂……掌门祖师爷?”问这话的时候,脸又转向那两个小沙弥。 一个小沙弥说:“不错,掌门祖师就住在这里。”说这话时,小沙弥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很显然,他从罗云惊呆的神情上感到了一种特别的自我满足。 罗云彻底惊呆了,脸上神情闪烁不定。 若昧知道寂灭天王有事,一时半会儿不会来,也不急着进去,似笑非笑地看着罗云。 就是这个罗云,瘦小的脸庞一直yin沉着,就连自己说要将步虚升的功夫传授给他,也没有见他有多激动,很快便拒绝了,所以他要好好看看,这个少年老成的罗云在知道自己要见掌门祖师的时候会是什么神情。 另一个小沙弥看到罗云那个样子,怕他在外人跟前出丑,便说:“小师弟,既然老仙长让你进去,你就进去好了。祖师一会儿就来。” 罗云听了这句话,脸上闪过惊喜的神情,胸口一起一伏,显然心里甚是激动,他忽然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一把脸,胳膊下落的时候,看到了袖子上沾血的口子,脸上一凛,目光钉在了胳膊上,好一会儿一动不动。 罗云慢慢抬起头,看着若昧说:“老……老仙长,我不知道你真的来见祖师爷,我就不进去了。” 这话一出口,大出三个人的意料之外,若昧问:“已经到了门口,干吗不进去。要知道,一个普通弟子,平时很难见到这老和尚的。” 罗云咬咬嘴唇,说:“这个……我知道,可是祖师爷没有叫我,我就……不进去了。” 若昧笑着说:“你可要想好了,错过了今天,要想见老和尚可是比登天还难。” 一个小沙弥也鼓励罗云,低声说:“老仙长是掌门祖师最好的朋友,你跟着老仙长进去,掌门祖师绝对不会怪罪你的,相反,今后一定会对你另眼相看,还不赶紧谢谢老仙长。” 小沙弥这句话的意思非常清楚,老者这么做是对罗云的极大提携,只要见到祖师,一定会得到莫大的好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这次罗云不再有任何犹豫,躬身说:“我想好了,谢谢老仙长的好意,我今天就不进去了,就在这外面等着老仙长,请老仙长回去的时候,再把我带下山去。” 三个人心里都是暗暗吃惊,两个小沙弥脸上更是显出可惜的神情,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有些痴呆,这样天大的好处,任那个弟子听了都会喜出望外的,他竟然会这么轻易葬送。 天王山号称天下第一大门派,门人弟子不少于三千,只要稍稍有一点上进心的人,谁不想见到掌门祖师?多少人用尽各种办法想见祖师一面而不可得,这孩子怎么会断然拒绝? 若昧看到罗云初听到要见寂灭时,满脸惊喜,身体都有些颤抖,很显然心里非常激动。但是当他用袖子擦脸,看到胳膊上的伤口时,忽然改变了主意。 他隐约感到,这孩子自尊心很强,即便是他要面对的是无比崇拜的掌门祖师,他也不愿意牺牲自己的形象。 这不要说是一个仅仅十四五岁的少年,即便是在江湖中有一定地位和名誉的成名英雄来说,要做到这一点也是极不容易的。 若昧没有再说什么,点点头,转身跟着一个小沙弥走进大殿。 罗云轻轻舒了一口气,扭头看时,只见剩下的那个小沙弥正愣愣看着自己。便冲着小沙弥咧嘴一笑。 小沙弥瞪眼看了罗云一会儿,问道:“不是我说你,你刚才真的错过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是不是再想一想,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在祖师回来之前,我可以领你进去。” 罗云摇摇头,说:“谢谢师兄,我真的不想进去。” 小沙弥张大嘴巴,说:“为什么?” 罗云微微一笑,说:“其实我也非常想进去天王堂,从我懂事的那一天起,我就渴望着有这么一天,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自己见到了掌门祖师。” 小沙弥不明所以,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拒绝啊?” 罗云脸sè一凛,慢慢说:“我一直都想着要见到掌门祖师,但是要靠着自己的努力,练好本领,博得名誉,为本派做一番事业,然后一步步走上他化自在崖,堂堂正正走进天王堂,拜见掌门祖师。而不是靠别人的提携,沾别人的光,你说对不对。” 小沙弥听了甚是震惊,没想到这个瘦弱的小孩竟然能够说出如此掷地有声的豪言壮语来,心里又是敬佩又是惭愧。他嗫嚅道:“说得……不错,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如此。不过……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些可惜。即使是最优秀的弟子,要一步步攀上这里,至少也得三四十年的工夫。” 罗云昂着头说:“即便是五十年,一百年,我也不在乎。” 04 与小师叔称兄道弟 ()小沙弥掰着指头说:“你现在只是一个贝叶坛的守经童子,连天王山的正式弟子都不是,就算你十八岁能够成为梵音阁的沙弥行者,那也是三四年后的事情,然后是进入金刚院成为一名金刚手,即便是非常优秀的弟子,要想成为金刚手,至少也要花十年的工夫。再之后是羯磨殿,要成为羯磨阇梨比金刚手还要难,之后又是无上瑜伽宫,晋升为瑜伽大士。这些至少也得二三十年的工夫。不过即便是真的成了瑜伽大士,也未必就能正式拜见掌门祖师,接下来是最难的中yin火宅,号称修真界最难最危险的关口,大多数人到了这里就走到了修真道路的尽头,中yin火宅三关,成了他们弥留之际的最大遗恨。只有过了中yin火宅,获得进入无尽藏洞窟中深造,才算成为天王山真正优秀的高手,从而正式得到掌门祖师的教诲。” 小沙弥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小兄弟,不是哥哥我说丧气话,不要说你无法通过中yin火宅,即便你真的比别人优秀,最终进入无尽藏,到那时你恐怕也已经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了。这还是以最快的速度,你想一想,现在在无尽藏和毗卢龛中的人,有几个是在一百岁以下的?所以……所以……我还是觉得你不应该放弃这次机会。” 罗云说:“事情未必都是这样,不然哥哥你怎么这么小就住进了天王堂,riri夜夜陪伴在祖师的身边。” 小沙弥嗫嚅说:“这只能说我的命好。机缘巧合,正好被选为祖师的随身童子,试想上千人中也就是我们两个被选中了,这种可能太小了,你不能拿我们俩来作比方。” 罗云微微一笑说:“两位哥哥既然被选中,自然有被选中的道理,这当然事关命运,不过我觉得更主要的还是因为你们自己,如果你们俩修养不到,即便是机会来了也把握不住。” 小沙弥先前听罗云说,不愿意沾别人的光,要靠自己的努力走进天王堂,堂堂正正地拜见掌门祖师,不免多心,觉得自己这么轻巧就进了天王堂,自然就是罗云所看不起的那种人,所以心中很有些不自在,听了罗云这两句话,这才稍稍安心。 只听罗云接着说:“功夫是自己修来的才算珍贵,靠别人的施舍,得来的容易,失去的也容易,说不定yu速则不达,反而会影响自己的修真。放心吧,总有一天,我会昂着头走上他化自在崖,在这里跟哥哥重新见面,到时候哥哥可要好好招待弟弟啊。” 小沙弥听了罗云的话,心里产生了极大的震动,伸出大拇指,赞道:“了不起,兄弟好样的,哥哥等着你上来的那一天。到时候我们兄弟痛饮一番,一醉方休。” 罗云笑道:“师兄已经是佛门中人,怎么还能喝酒?” 小沙弥说:“我现在只在有限的几天里持五戒,只能算是一个俗家弟子,并没有正式受戒出家。这个兄弟不用担心。” 罗云笑着说:“难道七八十年之后,你还是一个俗家弟子?” 小沙弥摇摇头,说:“这个恐怕很难。不过就冲兄弟刚才的这番话,我就知道兄弟一定不是寻常之人,说不定二三十年救上来了。兄弟你可要加油啊,不要等哥哥不能喝酒了才上来。” 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小沙弥问:“说了半天,你叫什么名字?现在在那位师父手下?” 罗云说:“我叫罗云,我师父是元逸。师兄,你叫什么名字?” 小沙弥若有所思地重复说:“罗云,罗……云,罗云,这个名字好耳熟,好像听那位师祖跟掌门祖师提起过。” 罗云笑着说:“不会吧,我还只是一个没有正式入门的守经童子,那位师祖会知道我的名字。你一定是听错了,那应该是另外一个名字。” 小沙弥摇摇头,说:“不会错的,绝对就是这个名字,不过……到底是谁,在什么时候说的,说了什么,我都记不清了。” 罗云说:“没有的事情当然记不清了。好了,还是不要想了,说说你自己吧?” 小沙弥摇摇头,说:“我叫星天,今年二十八岁,进去的是月天师兄,我师父是无字辈的无畏……” 罗云啊的叫了一声,说:“你是无畏师祖的徒弟,无畏师祖是四小天王之一,怨不得,怨不得。”说到这里又啊了一声,说:“不对不对,这可不对了。” 星天说:“你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什么不对啊?” 罗云说:“你是无畏师祖的弟子,应当是元字辈的,跟我师父一辈,那就是我的师叔,我刚才……一直都……都叫你师兄。这可不对了。” 星天笑着说:“不错,我是元字辈的,原来名字叫元星,五年前跟了掌门祖师,改名叫作星天。哈哈哈,那个月天师兄原来叫元月,是无愿师伯的弟子。” 罗云自言自语说:“无愿,无诤,无畏,无生,这四位师祖是新晋天王中的佼佼者,号称四小天王,怨不得,怨不得。只是以后,我不能……” 星天赶紧截住罗云的话头,说:“别说,别说,这没有什么。在外面我们论他们的辈分,你叫我师叔,没人的时候,我们论我们的,我很喜欢你叫我师兄,我还叫你师弟。怎么样?” 罗云说:“这个恐怕……” 星天说:“就这么定了,你记清楚了,不要叫反了。” 罗云还在发怔,星天忽然嗤的一笑,说:“还有,师兄就是师兄,师叔就是师叔,你可不许叫我小师兄,小师叔啊。” 罗云赶紧说:“不会的,小师叔。” 星天猛地把脸伸到罗云的面前,咬牙切齿地说:“是师叔,不是小师叔。不对不对,现在应该叫师兄才对,叫,叫师兄。” 罗云叫道:“师兄。” 星天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说:“今天师兄非常高兴,结识了你这样一个兄弟,当真是三生有幸。来,让师兄我好好看看兄弟。”他退后两步,上上下下打量着罗云,说:“兄弟,你这是怎么啦?怎么弄得到处都是伤?不会是那位若昧仙长吧?” 罗云说:“不是。” 星天说:“那是什么人?” 罗云咬着牙没有说话。 星天愣了一下,说:“难道若昧仙长说的是真的,是你的师兄?” 罗云不得已说:“是。不过,他们……确实是在跟我练剑。” 星天大声说:“练剑?练剑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你那三个师兄到底是谁?我倒要瞧瞧他们有什么本领。” 罗云赶紧说:“不用不用。他们……也都受了伤,比我强不了多少。” 星天说:“啊。我说,我兄弟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不过,哥哥我还是想见识见识那几个人。” 罗云说:“见他们干啥?都是同门师兄弟。欸,对了,刚才的那个老仙长是谁啊?” 星天说:“啊,他是神剑峰羽人涧的四大长老之一,名讳叫作大方无隅刀若昧,地位极高,仅次于掌门,尚在神剑五真之上,跟我们掌门祖师关系很好,所以他在这里说话很随便。” 罗云失声说:“神剑峰的长老?” 神剑峰乃是当今唯一可以跟天王山并驾齐驱的正道门派,一佛一道,同为正道领袖。罗云不知道什么神剑五真,但是四大长老却有所耳闻,据说地位十分尊崇,跟本门的八大护法差不多。怨不得这老头嘴里说到天王山的掌门寂灭天王的时候,仍然是用那种油腔滑调的语气,原来来头这么大。 星天接着说:“老仙长的本领大得很,据说功夫已经达到如火纯情,反神入虚的地步,当时少有敌手。”说到这里他扭头往楼阁里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就是有些为老不尊,经常那我们这些晚辈开玩笑。你你是怎么遇到他的,缘分当真不浅啊。” 星天本来打算说只要老仙长肯垂青赐教,哪怕只是拿出他本领的百分之一,或者当着寂灭天王的面夸奖罗云一句,罗云就会受用终生。但是想起先前罗云已经明确拒绝了若昧的好意,只得住嘴,往肚里咽了一口唾沫。 他不知道,刚才若昧已经答应将神剑峰的飞行神功步虚升传授给罗云,同样被罗云拒绝了。而为了这门飞行神功,星天和月天两位小童可没少在若昧身上下功夫,只是一直没有得到机会开口。他们一定要在有了十足把握的时候再提,不然,一旦被拒绝,就无法再开口了。 罗云说:“刚才在那边山沟里,他什么时候到了我们跟前,没有一个人知道,也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三个师兄的宝剑便都到了他的手里。” 星天听罗云话说的天真,忍不住笑起来,说:“这算什么?他要是真想收拾你们几个,只怕动动那根小指头,你们就得全到阎王殿去报到。不要说你们几个没入门的小小童子,每次老仙长来访,连四大天王那样本领的人都会抓住机会向他请益。” 罗云吃惊说:“你说的是狮子天王他们?” 星天说:“当然是四大天王,四小天王要见他老人家,恐怕还不够资格哩。” 罗云愣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说:“神剑五真,四大天王,四小天王,不知道那年那月,我才能修炼到他那样的地步。”等了一下,他用坚定的语气说:“但是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会让他们看到我的实力。” 09 陷阱,蒙面人 ()明知道对方是在设下陷阱引自己上钩,而且他们的功夫远远超出了三位师兄,自己上去未必就能取胜,另外对方不止两个人,不知道周围还有没有埋伏,但是事已至此,总不能眼看着三位师兄遭难,而且,一旦他们失去了被利用的价值,立刻会被杀死。 罗云利用树干的掩护,将宝剑藏在背后,悄悄逼近,到了空地的边缘,他深吸一口气,将内力在身体里极速流转了一周。等到那两个蒙面人转到自己这边,背对自己,弯腰向前一倾,双脚一蹬,身体像离弦之箭,横着向场内窜去。 直飞到对方身后,罗云才气发丹田,大喝一声:“着打。”右手一抖,将长剑从背后抖出,一道寒光径刺一人背心。 两个人似乎吃了一惊,没有料到有人偷袭,但是两个人本领了得,人没回头,手中兵器向后一挡,同时脚下斜刺里滑出。 当的一声,剑戟相交,火星四溅。罗云感觉对方的短戟极为沉重,宝剑就像是撞在一块岩石上一样,虎口发热,长剑似要月兑手飞出。 罗云应变极快,剑尖弹起的时候,手腕用力,将剑随着对方的身体一引,嗤的一声轻响,将那人飘起来的衣襟削下一截来。 那边的另一个蒙面人并没有过来夹攻,似乎知道自己的伙伴能够对付得了罗云,用一双虎头钩将海云三人逼住。 他没想到伙伴竟然没能躲开对方的那一剑,不由得大吃一惊,问道:“怎么样?没见彩吧?” 这边的蒙面人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双戟一错,已经朝罗云反攻过来,风声呼呼,攻势十分凌厉。 罗云立刻感到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压得他呼吸困难,长剑被激得左右摇摆,急忙力运手腕,长剑不敢跟短戟接触,游走不定,避开短戟正面,瞅准缝隙,不时反击,一时间双方成了缠斗之势。 那边的蒙面人笑道:“这小子只怕就是老大吩咐要小心对付的,不如我将这三个废物料理掉,过去帮你一臂之力吧。” 罗云吃了已经,斜眼瞟了一下,果然看到三个师兄并没有趁机逃走,因为那人身形疾如飘风,竟然以一困三,一双虎头钩舞动起来,化作一道光墙,将三个师兄牢牢锁住。 这边的蒙面人厉声叫道:“用不着。”一边说,一边加紧攻击,双戟立刻化成了一片密不透风的光影,朝着罗云碾压过来。 罗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利害的对手,从一开始便感觉非常吃力,被对方压着打,他使出浑身解数,也只能勉强自保,在躲避的时候,瞅机会偶尔反击一两下,暂时缓解,但是那口气一直就没有完全缓过来。 每次长剑碰到短戟,都会被高高弹起,震动之力通过剑柄传到罗云的手臂上,甚至连内脏都受到了牵连震动,感觉非常难受。 照此情形下去,不要说取胜,能够坚持多长时间都难说得很,何况旁边还有对方的一个伙伴,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加入进来。 一旦两人前后夹击,罗云想要逃走恐怕都做不到。 但是罗云现在根本就没有想逃走的事情,他天生一股孤傲之气,心里只抱定一个主意:不成功便成仁。不能打败对方,救出师兄,那就死在他们手里算了。 转眼之间,双方已经过手二十来招,那双短戟的攻击力越来越强,但是罗云仍然能够支撑得住,反击的次数和力度竟然有所增加。 原来这是罗云第一次在天王山之外跟不认识的人相斗,一开始不免有些轻敌,受挫之后,又变得慌乱,功力自然会大打折扣,十成本领发挥不出七成,所以除了最初偷袭得手,削下对方的一截衣襟,后来一直陷于被动挨打的地步。 十几招一过,罗云感觉对方的本领虽高,但是一时之间奈何不了自己,慢慢平静下浮躁的心态,见招拆招,稳扎稳打,渐渐稳住局面,恢复了原有的功力。 对面的蒙面人越打越心惊,最初被罗云偷袭得手,让他颜面尽失,十分恼怒,一定要将罗云打倒生擒,方能雪去耻辱,再加上心中确实有些小看了罗云,以为只要自己使出八成功力,用不了五招,就能将罗云解决。 没想到罗云小小年纪,仅仅是天王山一个没有正式入门的守经童子,竟然有如此的真力和本领。他一开始怕将罗云的内脏震伤,不敢放开手脚,等到十来招一过,蒙面人虽然占尽优势,却并不能完全压制住,罗云不多的反击,却是十分的犀利,让他感到很难受。 再加上旁边的那个伙伴的冷嘲热讽,让他的脑袋开始发热,渐渐使出了十成功力,同时放开手脚,拿出了真正的本领。 没想到他完全施展自己的本领之后,对方不但没有立显窘相,反而越战越勇,局面并没有多大的改观。 原来在蒙面人开始发力进攻的时候,罗云恰好也稳定了自己的心态,将紧张和侥幸的想法全都抛开,也开始发挥出了自己的真实本领,以守为主,先将自己严密保护住,然后守中带攻,不时反击。 这种战术非常奏效,蒙面人一阵全力抢攻之下,对方仍然是屹立不倒,反而像一块橡皮糖一样,紧紧粘住了他,他进对方就退,他退对方就进,两人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出手可伤的范围内。 蒙面人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竟会有如此了得的功力,自己已经使出了全力,仍然奈何不了对方,不免开始胡思乱想,心浮气躁,攻击之力更是打了折扣,幸好罗云不明白对方的实际情况,没敢贸然进攻,才使得蒙面人免于更大的难堪。 两个蒙面人对天王山的情形很是熟悉,老大事前就jing告过大家,贝叶坛的守经童子里有三个小孩十分厉害,这一组就有一个,请大家留心,不要栽在小孩子手里。 但是大家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大家都是一样的想法,无论他们怎么厉害,充其量也只是没有入门的童子,年龄有限,所学有限,本领自然也有限。因此尽管老大再三告诫大家要小心在意,不可托大,他们却是口不应心,并没有如何当回事。 他们都想着要碰到这三个人,然后将他们玩弄一番,再生擒活捉,好好羞辱一顿。哪里想到一个小小的童子如此棘手,不但没能玩弄他,反而被他弄得手忙脚乱,在同伴面前出尽了洋相。 使双戟的蒙面人在使出浑身解数之后,仍然未能制住罗云,心里越来越焦躁,如果不是老大再三告诫,绝不允许使用飞剑,暗器,最好完好无缺地生擒对手,说不定他早就抛去这双笨重的短戟,将自己的飞剑发出去了。 他正在苦苦思索对策,忽然听到自己的伙伴在一边说:“师兄,要不然你在这里跟这个毛头小子大战一百回合,我先把那三个雏儿送回去,然后回来接替你?” 他听出了伙伴话里幸灾乐祸的尖酸语气,冷哼了一声没有接腔,心道:“你小子倒会隔岸观火,有本事过来试两招,那时候你就没有心情说风凉话了。” 罗云听了,眼光向旁边扫了一下,发现使虎头钩的蒙面人站在那里观战,自己的三位师兄都倒在地上,无声无息,不知是死是活,心里不由得吃了一惊,立时方寸大乱,被对方攻了一个手忙脚乱,连连后退,急忙平静心态,全力以赴,才渐渐稳住局面。 双方你来我往,势成拉锯,谁也奈何不了谁。又斗了二三十招,旁边的那人不耐烦起来,高声叫道:“小子,看钩。”呼的一声,虎头钩从罗云的身后劈过来,不过距离罗云的身体还很远。 罗云急忙向斜刺里窜出去,转身看时,才知道那人刚才是一记虚招,只是在提醒自己躲闪,知道他死要面子,不愿意偷袭,所以才先叫破,然后才发一虚招。 单单应付使短戟的一个人已经让罗云感到力不从心,捉襟见肘,现在又来了一个生力军,如何能够抵挡? 使虎头钩的蒙面人见罗云回转身,正面对着自己,便不再留情,飞身抢了上去,双钩交替劈刺,嗤嗤有声,显示出了非常深厚强劲的真力,罗云不敢直撄其锋,左躲右闪,展开轻身功夫,跟他游斗。 幸好那个使短戟的蒙面人没有上前夹攻,而是跳到一边,收起了短戟,冷冷地看着他的伙伴。罗云这才慢慢定下心神,不再顾忌那人,一心一意对付使虎头钩的蒙面人。 这蒙面人比他的伙伴要凶猛的多,虎头钩犹如狂风骤雨一般翻卷而来,罗云全力防御,根本缓不过手来反击,只能边斗边退。 但是正应了那句古话: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ri。一阵铺天盖地的凶猛进攻之后,蒙面人感觉心浮气躁,后力不继,无法维持下去,不得不放缓节奏。 原来站在场边观看是一回事,在圈内动手时另外一回事,很多事情看着轻松容易,做起来却十分艰难。 使虎头钩的蒙面人,xing格比他的伙伴还要暴躁,以为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小童子,本领再高,撑破天也强不到哪里去,怎么能够跟自己兄弟相提并论?他一向看不起自己的这位师兄,以为他做事拖沓,十分无能,所以眼看双方斗了那么长时间仍然没有拿下罗云,便过来出言嘲笑。继而忍不住强出头,硬是上来替下师兄。 这本是十分无礼的行为,岂知正中他师兄的下怀,师兄见罗云像块滚刀肉似的,无从下手,正在无法可施的时候,见师弟冲上来,便主动让到一边,乐得冷眼旁观,看看师弟如何对付这块烫手山芋。 使虎头钩的蒙面人得住机会,便使出浑身解数,要在数招之内打倒罗云,让师兄好好羞愧一番,不想事情根本不想他想象的那样,求荣反辱,落得比师兄更加狼狈。 10 全军覆灭 ()蒙面人的一番疯狂进攻并没有将罗云打倒,在他力量竭尽,不得不缓下来调整浮躁的内息时,罗云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立刻反攻过去,虽然招式不很玄妙,但是攻势相当凌厉。 蒙面人做梦也没有想到,如此瘦小残弱的身躯里竟然蕴含着如此强大的力量,而如此简单平凡的招式竟然能够发出这样的威力,一时间被罗云攻了一个仓皇失措,一口气始终缓不过来,不得已开始后退,虎头钩全力封锁,已经毫无还手之力。 这时候他的师兄开始发话了。“嘿,小子,小心一点,我师弟马上就要使用绝招了。”“他现在是诱敌深入,你要是胆敢继续进攻,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小子,不要上当,我师弟这一招全是虚招,下面就是最凌厉,最凶猛的进攻。”“喂,师弟,你还在犹豫什么?赶紧使出你的杀手锏,解决了这小子啊。要不然我先把那三个雏儿送到大师兄那里去,你在这好好玩弄这小子一会儿,等我回来再解决他?” 最初罗云以为那人说的是真的,不免有些顾忌,但是后来看不出对手有什么还手的力量,听到最后才知道那人是在讽刺自己的师弟,将他刚才对自己说的话原分送还。 罗云心想,既然他的伙伴这样羞辱他,看来对手一定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想到这里,jing神不由得一振,只要打倒他们中的一个,剩下的一个就好办了。想到这里立刻加大了进攻的力度。 对面的蒙面人一个托大,吃了大亏,本来就捉襟见肘,抵挡不住罗云的犀利攻势,耳中又听到同伴的冷嘲热讽,更是让他羞愧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只露出一个才好。这一来又大大地削弱了他的战斗力,立刻被罗云的一把长剑逼得陷入困境,险象环生,跌跌撞撞往后退。 嗤嗤嗤嗤,一连串的响声过后,只见许多蝴蝶样的东西在空中凌乱飞舞,然后又慢慢飘落地上,原来是蒙面人的衣袖不断被罗云的长剑扫中,划成一块块碎片,同时手臂、大腿和腰身上也被长剑划出了一道道血痕,虽然不是很重,但是火辣辣的,疼痛难忍。 蒙面人何曾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打败,而且败得如此狼狈,一时间连羞带愤,怒火中烧,偏偏自己的虎头钩又被罗云的长剑完全压制,怒火羞愧无处发泄,在胸中越积越多,终于压抑不住,恰好罗云这时候一轮抢攻之后,长剑攻势稍减,给对方留下了喘息的空隙,蒙面人只觉身前压力一轻,肚里的一股热流夺口而出,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蒙面人知道不妙,这下丢人可丢到家里了,当时顾不得多想,右手钩交到左手,戟指朝着罗云一指,叫一声:“疾。” 一道寒光从他的右手飞出,直奔罗云面门刺去。 罗云见对方已经被逼入绝境,反抗之力越来越小,正想施展绝招,结束这场争斗,然后全力去斗另外一个蒙面人,不想他这里攻势稍减,正准备最后一击,忽然对方身体一晃,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罗云心中一喜,刚要身剑合一,上前刺他个透心凉,突然脸前寒光一闪,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觉眼前奇亮,眼睛被强光逼得什么都看不到,同时一阵寒气笼罩了他的全身,就像突然掉进了冰窟窿里面一样。 罗云知道不妙,不敢在向前冲,急忙使个千斤坠,止住身形,同时挥剑朝着身前撩去。 其实他这时根本什么都看不到,这一撩只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锵的一声,罗云感觉自己的宝剑似乎砍在一只迎面撞来的大铁锤上,整个人的身体都被撞得飞了起来。 但是那道寒光似乎有灵xing,在空中一个转折,继续朝着罗云飞追过来。 罗云知道对方发出了飞剑,自己刚刚学会飞剑之术,尚不能灵活运用,几乎没有什么威力可言,但是人到了危险的时候,即使一根稻草,也会牢牢抓住。 罗云双脚刚刚落地,立刻将手中的长剑一举,嘴里念动咒语,就要将它发出去,忽觉手中的长剑很轻,定睛看时,宝剑只剩下一半。 原来刚才拦击对方飞剑的时候,被削成了两截,手中的宝剑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那里还能放出去。 眼看着白光飞到,躲无可躲,罗云只得双眼一闭,心中叹道:“原来我死在这里。” 耳听得一声:“师弟不可。”随即一阵凉风掠过,镗的一声大响,脸上好几处刺疼,随即寒气一敛,便不再有什么动静。 罗云感到奇怪,慢慢睁开眼睛,只见眼前空荡荡的,明月在天,树影在地,一个人影也不见了。 罗云捡回一条xing命,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飞走了,愣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一声申吟,回头看时,正是那边躺在地上的师兄发出的。他赶紧跑过去,问:“师兄,你们怎么样?” 一个人说:“没事,只是被点了穴道,嘿嘿,还死不了。他们……怎么飞走了?” 罗云说:“我也不知道。” 海云和流云两位师兄都闭口不吭,似乎感到很是羞愧。另一个人说:“我们受伤不重,你不用担心,还是……先去找别的师兄弟吧。大师兄……他只一个人。” 这人一说,罗云立刻想起一直都没有见到大师兄重云,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更加危险。 他不会解穴,当下赶紧将三个人抱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喂他们吃了几粒丹药,然后借了一把宝剑,自己那把被削得只剩下半截的宝剑也没舍得扔,带在身上,急匆匆离去。 罗云也不知道大师兄重云在什么地方,在森里来回奔驰,四下里瞎撞,连续碰到了好几组师兄,他们的情形跟刚才海云三人没有什么区别,同样是被打伤,点了穴道,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罗云将他们抱到相对隐蔽的地方,嘱咐他们不要乱动,等着穴道自己解开,一旦行动ziyou,不要去管别人,自己想办法回到基地去。又告诫他们不要马上用飞剑,敌人厉害得很,一旦被他们发现追上,还会遭到毒手。 其实这些话他根本不用说,这些师兄们来的时候都是气势汹汹,信心满满,谁知连对方的脸面都没有看到,就被对方以少胜多,打倒在地。而且更让他们胆寒的是,对方的本领比自己要高得多,一个人便能打倒自己三四个人,而且好像还没有使出全力,动手时好整以暇,先是戏弄折辱一番,玩够了才彻底打倒,扬长而去。 这些守经童子平时在天王山,时常听说自己的门派乃是天下正道领袖,可以说天下无敌,所以一向自我感觉良好,并没有将所谓的邪魔外道放在眼里,以为只要自己一出,那些恶魔自然望风披靡。 虽说这次是第一次出来历练,但是大家人人踊跃,都跟罗云的想法一样,恨不得立刻撞见一个有名的恶魔,拿他来开个利市,祭祭自己的宝剑,何况这里仍然属于铁围山,应当算是天王山传统的势力范围,什么样的邪魔敢来这里撒野? 这些人全都是黑布蒙脸,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显然是心有忌讳,胆怯畏惧的表现,所以更没有当作一回事。兵器都是古里古怪,各不相同,完全不像是正式大门派,倒像是江湖上帮派中的乌合之众。 没想到初一见面就被对方打了一个下马威,对方的本领可以说是神出鬼没,深不可测,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幸好对方有意玩弄侮辱,并没有一开始就痛下杀手,自己才能够施展所有的本领抗争,不然只怕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等到人家玩腻了之后,便出重手,将自己一伙人全都打倒,大家本以为这次在劫难逃,不想那些人并没有动手,反而飞身离去,只留下几个人倒卧在地上,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他们最庆幸的是现在是黑夜,谁也看不到。 罗云因为心里担忧大师兄的安危,对碰到的那些师兄们只是简单救护一下,看到他们没有危险,便匆匆离开,他前后已经找到了三四组十多个师兄,但是始终没有见到大师兄,也没有人见过大师兄。 罗云发疯似地在森林里到处乱窜,心情越来越沉重,只要听到一点异声,便不顾危险地冲过去,到后来更是扯开嗓子高声呼叫起来,也不怕招来那些蒙面人。 他的喊声有了回音,却不是重云大师兄,而是另外几个师兄。眼见得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始终没有大师兄的回音,也没有再见到那几个蒙面人。 罗云心中渐渐起了不祥之兆,按照大师兄的秉xing,一定不会抛弃大伙,独自逃走,大师兄如果没有遭毒手,一定是被蒙面人抓走了。 想到这里,罗云立刻停住脚步,感觉到身体一阵透心的冰凉:这些人用啸声将自己引到这里来,只动手打倒,却不杀死,到底是为了什么?这里面一定有重大的yin谋。 罗云的身体忍开始不住颤抖起来。 11 暴虎冯河,死而不悔 ()罗云正在那里发呆,忽然听到一个沙哑的嗓音说:“你是在找一个叫重云的笨蛋是不是?” 罗云一惊,急忙回答说:“是啊。他在哪里?” 沙哑的嗓音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自言自语地说:“没想到领队的人是这样无能的废物,白白浪费老子的时间。” 罗云追问道:“大师兄……你……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沙哑的嗓音说:“这样的人也配做大师兄,我看给你拾鞋都没有资格,干吗还要救他?你不怕把自己的xing命也搭上?” 罗云说:“不怕。请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沙哑的嗓音等了一下说:“暴虎冯河,死而不悔,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罗云不明白暴虎冯河四个字的意思,但是知道接下来的死而不悔,知道那人是在劝阻自己不要去冒险,当下便说:“这说不上好处不好处,他是我的大师兄,我要把他救出来。” 那人冷笑一声说:“就凭你现在的本领,想要到他们手里救人,当真异想天开,不自量力,说是去送死还差不多。” 罗云坚决地说:“救不了大师兄,那就跟他死在一起。” 那人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似乎是被罗云的这句话给打动了。过了一会儿才咳嗽了两下,说:“罗云,罗云,早就听说守经童子里有你这么一号人物,今ri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罗云听那人忽然开始夸奖自己,不觉愣了一下。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狼狈不堪,差点丢了xing命,那么多师兄全都被打倒,大师兄又不知所踪,真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值得夸奖的。 那人语气一转,说:“据我所知,重云并不是那几个人下手的对象,所以一时半会不会有事。要是你去了,事情反而对他不利。” 罗云听了一愣,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 那人说:“因为他们的目标本来就是你。” 罗云吃惊道:“我?” 那人说:“不错,就是你。他们抓住重云,就是为了抓你,因为对于天王山来说,你的价值远远超过别人,所以更有要挟资本。刚才你已经侥幸躲过了一劫,他们只是不想要你的命,不然你早就横尸在地,对不对?” 罗云回想当时的情景,觉得那人说得不错,便点点头。 那人接着说:“如果你现在再去,他们五个人在一起,无异于羊入虎口,有去无回。怎么样?你还是决定要去吗?” 罗云毫不犹豫地说:“去。” 那人说:“好,果然有胆量。我知道你为了朋友敢于两肋插刀,即使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他们抓走你大师兄就是要来对付你,所以见了你一定会伤害你大师兄来逼你就范,那时候你怎么办?” 这一点罗云根本没有想过,思来想去,进退两难,犹豫不决。 那人说:“依我说,你不去最好,对你对你大师兄都好,去了反而让两个人都陷入危险境地。” 罗云想了想,说:“我还是要去,无论如何我也要见到大师兄。请你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那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问道:“你到了那里怎么办?” 罗云说:“我以不知道,走一步说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 那人说:“还有一点你想过没有,他们能杀你却不杀你,又用你大师兄做诱饵,显然是要生擒活捉,那是为了什么?” 罗云不知道为什么,愣愣地看着声音传来的地方。那人隐身在茂密的枝叶里,看不到一点踪迹。 那人说:“他们是要把你当作人质,用来要挟天王山,以便达到他们的目的。你要是去了,就等于是主动给他们送去筹码,对天王山是个极大的威胁。” 罗云听了很是震惊,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一点,对方会利用自己来加害天王山,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里面确实有好多无法解释的地方,他们打败了自己的师兄弟,却并不杀害他们,只是将他们点了穴道,扔在地上。那人的飞剑已经削断了自己的宝剑,眼看就能砍掉自己的脑袋,却莫名其妙地收回去,飞走了。 现在听了那人的解释,他觉得很有道理。但是要是因为这一点就让他放弃去救大师兄重云,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一时间他的心里很是矛盾,既不想做有害于天王山的事,又不能放弃大师兄不管,思来想去,找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忽然一惊,这人是谁,到现在没有露面,不但对刚才发生的事十分清楚,甚至对对方的意图也是了如指掌,难道他也是对方一伙的不成?罗云厉声问道:“你是谁?到底想要干什么?” 那人哈哈一笑说:“现在不是问我家底的时候,还是想法解决你当前面对的困境更要紧。怎么样?你还要去吗?” 罗云没有说话。 那人说:“你不用再琢磨我,不管我是谁,我说的都是事情,你应该能够听出来,所以赶紧下决定吧。” 过了一会儿,罗云咬咬牙,对着黑魆魆的树林说:“我还是要去。” 那人似乎颇为惊讶,说:“你……真的要去?” 罗云点点头,斩钉截铁地说:“是。” 那人说:“你真的觉得自己能救得了你的大师兄?” 罗云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大概十有仈jiu救不了。能不能救大师兄不在于我,去不去救大师兄全在于我。我还是要去。” 那人说:“好,有义气,有胆略。我喜欢。可是,天王山呢?你知道他们要用你来做什么吗?你真的不在乎?” 罗云说:“不,我很在乎。” 那人问道:“那为什么还要去?” 罗云想了想,说:“没有为什么。如果我不去,我就对不起大师兄,他是我唯一的好朋友。如果我不能把他救出来,被那些人抓住,他们要是要挟我去做对不起天王山的事情,大不了还有咬舌自尽哩。” 那人沉默了一阵,最后说:“好吧,既然你做出了决定,那就赶快去做吧,他们就在这里西南方向一个山坳里,天亮之前你不能救下大师兄,他们一定会逃走的。” 只听得树叶微响,四周恢复了平静。 罗云知道那人已经走了,他忽然想起,这人既然知道一切,又专门来告诉自己,他的本领一定大得很,为什么刚才没有求他帮忙。他急忙喊道:“嘿,老前辈,老前辈。” 一连喊了四五声,没有听到一点回音,只得作罢,抬头看看天上的星象,辨别了方向,转身朝着西南方向跑去。 跑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前面出现了一片凹地,应该就是那人所说的地方,罗云隐身在一颗树后,仔细观察。 山坳里一半是茂密的树林,一般是半人高的光草,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如果那些人就在这里,他们一定设好了圈套,在等着自己自动上钩,不过他要想救大师兄,除了主动上钩,没有别的办法。 又等了一会儿,里面还是没有动静,距离天亮时间不长了,那人说天亮前他们就会逃走,罗云无法可想,咬咬牙从树后走出来,站在山坳的入口处,高声叫道:“里面的人听着,我是天王山守经童子罗云,是你们要找的人。请你们把我的大师兄放掉,我愿意做你们的人质。” 话声刚落,就见山坳的树林里扑棱棱飞起两只夜鸟,黑sè的弹丸一样,从自己头上疾飞而过,消失在远处。 罗云不觉起了疑心,难道这里面没有人?那个人是在欺骗自己?转念一想,也许大师兄根本就没有被他们抓住,刚才那个人就是他们一伙的,他用谎话来让自己上当,而自己想都没有想,便按照那人的话去做,白白地给对方送上了门。 自己在树林里到处喊大师兄,他们自然可以从别人的口中知道重云和自己的关系,要是这样的话,自己现在的状况可大为不妙。 想到这里,罗云觉得还是赶紧找个地方藏身为好,他刚想转身,忽听的身后一声长笑,一个人说:“罗云,好样的。你正是我们需要的人,这就跟我走吧。” 罗云转过身说:“我大师兄呢?怎么看不到他?” 那人说:“你大师兄?我们又不是他的保姆,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罗云大怒,说:“你……你们好不卑鄙?” 那人笑道:“这话有些奇怪。我们确实是不讲信用的人,但是我没记得曾经答应过你什么啊。” 一句话把罗云问得哑口无言。他想说出刚才那人说过的话,但是不知道那人是不是他们一伙的,即便是他们一伙的,他们要是否认,自己也没有什么证据。当下只得忍气吞声,说:“看不到大师兄安全离开,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 那人一阵冷笑,说:“到了这里,你已经成了瓮中之鳖,还说什么走不走的话?嘿嘿,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罗云感到胸中怒火焰腾腾按捺不住往上撞。这伙人真是yin险卑鄙,毫无诚信可言。自己已经上了他们的当,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只有硬闯出去了。 他将借来的宝剑抽出来,连自己那只被削断的断剑也抓在右手里,深吸一口气,大声说:“既然我大师兄不在你们的手里,在下就不在这里奉陪了。” 话一说完,罗云的身体忽然高高拔起,径向斜刺里的那片树林里扑过去,眼看就要飞到,猛见树上枝叶摇晃,唰的一声,一条黑影从树冠上窜了出来,白光一闪,迎着自己刺来。 罗云人在空中,闪无可闪,左手剑递出,他见那道白光很强,以为又是飞剑,上一次吃过飞剑的亏,不敢硬碰,宝剑朝着白光一靠,一贴,然后向旁边一撇,身体借力转变方向,朝着另一边飞去,身后传来啧啧之声,似乎那人对他这一手颇为欣赏。 罗云侥幸躲过一劫,不敢停留,身体刚一落地,便超前扑去,只要窜进树林里面,黑乎乎的,就很容易找到躲藏的地方。 谁知到身体又快到树林边,又是唰的一声轻响,从对面的树冠里又冲出一道黑影,那道黑影出来的较早,落下来时,恰好站在罗云的面前。那人的手里并没有闪光的兵器,只听得风声呼呼,对面的黑影立时膨胀,化作大大的一团,就像是一个黑sè的大锅,朝着罗云扣了下来。 12 做人质 ()罗云感到一股劲风扑面而来,直压得他气往回噎,知道那人手里拿的一定是一件重兵刃,不敢硬接硬架,急忙斜身闪开,右手虚向上一扬,喝道:“贼子着打” 那人以为他打暗器,微微一愣,罗云已经朝另一面跑去。 一连跑了四五个地方,都有人窜出来拦截。最后罗云转了个圈又回到了原地,在他的四周站着五个黑衣人,将他团团围在核心。 罗云心想,原来他们早有埋伏,这下要想逃走可就难了。 只听原先那人说:“怎么样?识相的还不束手就擒?” 罗云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痴心妄想。” 那人笑道:“就凭你的本事,想要在我们川西五霸手里逃走,当真是痴人说梦,乖乖的放下兵器,我们也不来难为你,明天就会把你好好交还给天王山。如果要做困兽之斗,负隅顽抗的话,嘿嘿,有道是刀剑不长眼睛,到最后你是囫囵的,还是成了碎片,那就很难说了。” 罗云咬着牙说:“宁死不降。” 那人不再说话,似乎开始准备下手了。 罗云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竟然是出奇的平静,一点都不慌张,这让他感到十分意外。 先前听到大师兄被抓走的消息,他听到的心跳声是一声比一声沉重下坠,似乎觉得自己就要掉进yin曹地府一般。现在被五大高手包围,逃走无望,生少死多,自己反而一点都不慌张,一点都不畏惧。 忽听得那人说:“算你狠。我们需要一个完好无缺的筹码,不能让你找死。有了你,那小子可有可无。老四,把那小子抓来。” 一个人答应一声,脚步簌簌,朝着树林里走去。 罗云听那人的话,似乎大师兄就在他们手里,心不由得又开始嘣嘣乱跳。他唯恐是对方的yin谋手段,赶紧抑制住自己的紧张情绪,全神贯注地感觉着那四个人的动静。 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罗云忍不住斜眼朝那边瞧去,只见两个人影正向这边走来,到了距离自己两丈多远的地方站住。 其时差不多已经是寅正时分,月亮早已下去,在熹微的星光之下,只看到两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草地上,分辨不出相貌。 罗云看着其中一个身形很像重云,忍不住颤声叫道:“大师兄……” 只听重云说:“罗云,是你吗?” 罗云感到胸口一阵痉挛,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是我,大师兄,你……没事吧?” 重云说:“你在这里干什么?他们正要去找你,还不快……”说到这里,忽然停止,没了声音。 罗云大声说:“大师兄,你怎么啦?你说话啊。” 只听一个人嘿嘿笑着,说:“已经验明正身,没必要再说了。” 罗云犹豫了一下,说:“好,我跟你们走。” 那人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罗云说:“绝不反悔。” 那人说:“好,我这就把他放了。” 另一个人忽然叫道:“且慢。” 罗云吃了一惊说:“怎么?你想反悔?” 另一个人说:“不是我想反悔,而是有件事必须说明白。” 罗云问:“什么事?” 另一个人说:“你们俩关系非同一般,你愿意为了朋友去死,想来你的朋友也甘愿为你去死。如果我们把他放了,他不自量力,想要冲上来救你,那时候撞上兵刃,死于非命,你可不能把这笔账算在我们的头上啊。” 罗云听了一愣,觉得那人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大师兄的本领虽然不高,脑子很笨,但却是一个至情至xing之人,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抓走,独自一个人去逃命,无论如何也不会走的,十有仈jiu会像那人所说的那样冲上来拼命,结果只能白饶一条xing命而已。 那人说:“现在有一个简单的办法,就是点了他的穴道,让他一时动弹不得,等我们走了,到时间他的穴道自然会解开。” 罗云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办法,但是他怕对方在下手时使了yin手,大师兄现在看着没事,过一会儿伤重身亡,便说:“好吧,就按你说的办,不过要我来动手。” 那人哈哈一笑,说:“这个悉听尊便。” 锵亮亮,罗云将两件兵器全都扔到地上,迈步走了过去。到了大师兄的身边,只见大师兄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意思想要阻止自己。 罗云不敢再看大师兄,说:“大师兄,对不起了。回去告诉师父他们,罗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天王山的事情。” 他骈起食中二指,凝聚真力,对着重云的胸口,噗噗两下,点了两个穴道,然后伸手扶住重云,让他慢慢瘫坐在草地上。 罗云扫视了一下周围的蒙面人,说:“你们要是敢回来暗害我大师兄,或者你们跟天王山做交易的时候见不到我的大师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一个人冷笑道:“这个你尽管放心,你大师兄有什么出sè的地方,需要我们再回来费事?不过,要是有豺狼虎豹对他感兴趣,那可不能把罪过都推到我们身上。好了,你的后事全都依你的意愿安排好了,这就跟我们走吧。” 罗云听了甚是为大师兄担心,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不能不走,心想,这几天在这里转来转去,从来没有见过一只猛兽,想来不会有什么危险。便昂起头对那人说:“走。” 那人上前两步,伸手抓住罗云的手臂,喝一声:“起。”一道白光闪过,人便飞到了空中。 只是这人似乎也不愿意暴露自己,并没有飞得太高,紧紧擦着树林的顶端向前飞,有时甚至沿着树林的缝隙,或者山沟的底部缓缓向前飞,不时转变着方向,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罗云本来就没有特意记方向,等他想要辨别的时候,已经彻底迷了向。 罗云留心主意那人的脚下,只见下面有一团朦胧的光亮,就像是一团云雾,看不真切。想来这就是那人的飞剑,那人飞起来十分平稳,转折自如,比起自己来要强很多,但是比起神剑峰的那个大方无隅刀若昧长老来,似乎颇有不如。 若昧长老的飞行功夫叫作步虚升,不用飞剑,完全是脚步凌空,就那样毫无凭借地飞行,当真是名副其实,而且他带着自己往他化自在崖飞的时候,并没有伸手抓住自己,始终背着手。 罗云忍不住想,自己的飞剑断成两截,已经没有用了,如果自己学会了若昧的步虚升,同样可以找机会逃走。当时若昧老人说过要把那功夫教给自己的,谁知自己鬼迷心窍,竟然没有接受。现在想起来,他也弄不清,自己为什么要拒绝老人的一片好意, 他又想起老人临行之前曾经劝自己不要太过执着,平时并不觉得自己如何执拗,现在看来还真执拗的不轻哩。不过现在说这个什么意义也没有了,即便是自己当时真的答应了,这么几天的时间也学不会玄门的高深功夫。 他又想,不知道这些人跟天王山有什么仇恨,他们要利用自己达到什么目的,也许是他们的人被天王山抓了起来,所以他们要用我做人质,来做交换,或者是想要换得什么重要的法宝,武功秘笈之类的,罗云想要问那人,但是想来问了那人也不会说,他只暗自打定主意,只要看出事情对天王山有大不利,便立刻咬舌头自尽。自己一死,他们的目的就达不到了。 想到那个死字,罗云不由得悚然一惊,没想到自己会如此轻松地想着死的事情,他有些担忧,因为想得太简单,太轻松,事到临头,未必真的能做到哩。他想着想着,忍不住冲口而出,说:“我绝对不做对不起天王山的事情。” 蒙面人问:“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做对不起天王山的事情?我不是对你说了吗,我们要和天王山做一笔公平的交易。” 罗云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守经童子,连天王山的正式弟子都不是,能有什么价值?祖师们未必会让你如意。” 蒙面人愣了一下说:“小子,你好像盼着交易做不成哩,如果真的那样,对你未必有好处。你还是好好祈祷一下吧。”言下之意,如果买卖做不成,你也别想活命。 罗云微微一笑,说:“祈祷又有什么用,还能把顽石变成宝贝?” 那人说:“原来你是把自己当作顽石啊。哈哈,你不知道,在整个贝叶坛,你是无人能比的大宝贝,甚至整个天王山都少有人能比。” 罗云不相信,觉得那人太过夸大其辞,慢说是整个天王山,即便是贝叶坛中,也还有华云师兄和如云师姐,他们的功夫和智慧都远胜自己一筹。于是便笑着问:“啊,为什么?” 那人没有说话,好像唯恐罗云知道了自己的价值,后面不好利用。 罗云以为那人说不出理由,便也不再说话,这时他才发现,空中只有他们两个,另外四个人都没有跟来,心里一动,他们不会真的回去杀害大师兄吧。 转念一想,要杀害大师兄,何必要四个人都去?那么那四个人悄没声的离开,是到哪里去了呢? 17 中秋节的弃儿 ()罗云没想到这把剑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听了师父的话,心里十分的激动,想要说两句感激的话,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元逸微笑着对罗云说:“不瞒你说,我们师兄弟几个觊觎师叔这三把剑已经好多年了,可惜的是都没有这个缘分,师叔既然把它们给了你们三个,他老人家可是很看得重你们啊。” 说着话,把宝剑归入鞘中,朝罗云递过去,说:“你们三个是这一批新晋沙弥行者中的翘楚,希望你们不要辜负主持师祖的殷切瞩望,好好修炼,争取早ri干出一番事业来。” 罗云赶紧跪倒在地,说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接过师祖赏赐的宝剑,诚惶诚恐地说:“弟子一定不辜负师祖和师父的厚爱之心。” 元逸让罗云站起来,说:“这把宝剑不是平庸之物,容易引来外道的觊觎,所以,在没能完全驾驭它之前,最好不要在人前显露。平时你修炼时,仍用那把普通的宝剑,然后再自己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好好修炼这把银蝉剑,省得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罗云躬身说:“是。”心里却有些疑惑,如果说出外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让带银蝉剑,他还能够理解,怎么平时修炼的时候都要躲闪遮掩,难道在天王山上还有外道邪魔不成? 离开师父禅房的时候,罗云虽然心中的疑虑尚没有消除,但是很快便被喜悦所淹没,他先找到一个隐蔽的处所,将宝剑抽出来慢慢欣赏,越看越是喜欢,恨不得现在就拿着它尽情地挥舞一番,可惜师父告诫自己不能在人前显露,只得将它收起来,先到梵音阁外自己平时常去的一处偏僻崖壁,钻进一个隐蔽的山洞里,将宝剑藏好,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从那一天开始,罗云开始在两个地方修炼,除了在梵音阁中跟众位师兄一起修炼之外,其他的时间都用在那个山洞里,好在他本来为人孤僻,除了重云之外没有朋友,大家本来对他的态度都是奚落和嘲讽,经过上次考验的事情之后,那些师兄们畏惧他的本领,又看到师父对他非常看重,所以不敢再当面嘲讽他,但是也没有人跟他来往,他去干什么大家都不在意,因此没有人知道他还有另外一把剑,另外一个练功的地点。 到了第十天头上,如云如约前来找罗云,要带他找个隐蔽的地方,但是又不知道该到哪里去,罗云便说出了自己练功的地方,如云看了觉得很好,于是两个人便在那个石洞里练功。先是大家坐着练内功真气,然后用飞剑对练。 如云的飞剑叫做玉魂,整把剑从剑身到剑柄,连剑鞘都是白sè的,看上去就像是一把玉剑,发出时便闪耀着白光。罗云听如云说,华云师兄得到的是一把金犀剑,发出时会放出金黄sè的光芒,十分厉害。 如云在修炼之后总会对罗云指点一番,她的年纪大一些,修炼的时间较长,更重要的是见识很广,经验十分丰富,这正是罗云缺少的,虽然她说的话有一些罗云并不认同,但是大部分还是十分有用的。 罗云对如云很尊敬,不管自己认为她说得对不对,一律恭恭敬敬地点头称是,如云很是高兴,经常会说到天sè全黑,才不得不离开。 中秋节临近,天王山上一片喜气洋洋,大家都在准备着过节,这时候最高兴的就是那些父母都在天王山上的弟子,一方面他们会跟家人一起欢欢乐乐过节,更重要的是,今年大家都完成了贝叶坛的守经童子生涯,晋升为梵音阁的沙弥行者,他们的父母会在这一天,将辛苦多年,专门为他们炼制的丹药交给他们,作为祝贺他们成为天王山正式弟子的礼物。 那些丹药都是用各种名贵仙草炼制而成,用来帮助他们提升功力。这些丹药炼制不易,他们上一次得到丹药还是在初入贝叶坛的那年中秋节,到现在大多数人已经过了十多个中秋节。 所以对于这些弟子来说,今年的中秋节是极为特殊的节ri,值得他们好好庆贺一番。 而其他弟子也会放假,回家探亲,跟家人一起度过节ri之后,才回来。对于他们来说这也是难得的省亲的机会,所以大家早早就准备好行李,盼着中秋节的到来。 罗云是个孤儿,每年到了节ri,都是他最孤独的ri子。到了那几天,有父母在山上的人不用说,其他弟子也都纷纷离去,罗云从小在天王山长大,却无父无母,尤其是在这几天里,他会强烈地感到自己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孤儿。 看着师兄们一个个离去,虽然脸上总是一副冷冰冰毫不在意的神情,但是他的内心却在滴血。 十三那天下午,师兄们开始陆续离去,罗云不想看到这种令他痛苦的场面,吃过午饭后,便早早离开梵音阁,来到自己平时修炼的山洞里静坐练功。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颗心就是不能平静下来,好几次都是突然间就开始心情激荡,呼吸急促,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住,似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的样子。 罗云知道这应该就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幸好自己现在功力不够深,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哩。 他不得已放弃了练功的想法,在石洞里待了一会儿,觉得非常压抑焦躁,终于还是走了出来,一个人在山谷里来回游荡。 他漫无目的地随意游荡,不知不觉中又回到了山洞之下,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说不定如云师姐会在山洞里哩。” 他急忙爬上崖壁,钻进山洞里一看,里面空荡荡的,哪里有一个人影。罗云感到非常失望,如云师姐父母双全,当然早就回家了,怎么会来到这个又黑又闷的洞里过节? 随即他又想,自己平时独来独往,虽然早就知道了如云师姐的名头,却对她一点都不了解,不知道她的父母是不是天王山的人,如果是,那么在这几天里说不定还有机会能见到师姐一两面。 而华云师兄的父母亲都是无字辈的长辈。 想到这里,不由得又陷入深深的自卑。也怨不得华云师兄意气风发,倜傥潇洒,自己要是有他那样的父母,说不定也会潇洒起来。 罗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在山谷中游来荡去,不知不觉天sè已近黄昏,觉得师兄们应该早就走光了,这才懒洋洋地往回走。 快走到梵音阁时,忽听得有人叫他,扭头一看,正是大师兄重云,他觉得奇怪,问:“大师兄,你怎么还没走哩。” 重云气喘吁吁地走过来,说:“我找你哩。” 罗云说:“找我干什么?有事吗?” 重云笑着说:“师弟,我想请你跟我一起回家。” 罗云愣了一下,说:“回家?去你家?” 重云说:“是啊,你知道我家不远,我想你跟我一起去我家过中秋节。” 罗云心里一阵激动,但是转念一想,中秋节是一家人团员的节ri,自己跟着人家去算什么?即便重云师兄是真心实意地邀请自己去,可是人家父母兄妹会怎么想啊,那不是找别扭吗?当下笑着说:“谢谢你,师兄,我一个人过习惯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重云似乎明白了罗云的心思,他补充说:“我父母都知道你,他们都想见你一面。” 罗云一眼就能看透大师兄心思,所以还是婉言拒绝了。 重云苦口婆心地劝了一会儿,见罗云真的不去,只得说:“也好,既然师弟不去,那我今年也不回去了,我们俩一起在这里过中秋节也蛮有意思的。” 罗云赶紧说:“这不好,伯父伯母都知道你要回去,说不定早就做了好吃的东西再家里等着你哩,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二老在家里悬望。” 重云笑着说:“没关系,我每年都回家过中秋节,少过一次也没有什么,明年节ri早早回去就是了。” 罗云说:“明年中秋节要举行慈航演武大会,你怎么能回去?” 重云说:“要不然等到重阳节的时候,我告假回去省亲也是一样的。再说我弟兄五六个,少我一个也没什么。我托人捎个信去,让他们不要等我了。” 罗云心里非常激动,但是表面上却不动声sè,郑重其事地说:“师兄,我知道你的心思,我是无父无母才不得已在这里过,你有父母在高堂,一年之中也就是这一天回家的时间,不回去太不应该,你觉得我会让师兄变成一个不孝之子吗?师兄,你要是不回去,我这几天就不见你。” 重云听罗云的语气甚是决绝,知道这个师弟的秉xing非常倔强,这样劝没有用,挠着头嘻嘻笑了一阵,想不出其他把法,只得说:“那好吧,我回来的时候多给你带点好吃的来。” 罗云说:“对对对,这个千万不要忘了,就你上次给我带的那个枣泥桂花糕,特别好吃,你这次多给我带点来吧。” 重云说:“这个好办,我到时候给你挑一箩筐来,让你上顿吃下顿吃,非得让你吃得反胃不可。” 两个人一起笑起来,罗云看看天sè不晚,催促重云说:“大师兄,快走吧,再迟一会儿天就黑了。” 重云看看天sè,只得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18 青光闪烁 ()山上到处都是喜庆气氛,这让罗云觉得自己不是这个地方的人,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为了减少内心的伤感,罗云尽可能避开这种热闹的场面,全身心投入到修炼之中。 到了中秋节这天,罗云早早离开梵音阁,先到自己平时藏身的石洞里,正心诚意,修炼了一会儿内功,等到自己彻底摒弃了那些世俗杂念,便开始练剑。 练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有些放不开手脚,宝剑在石洞里被彻底束缚住,剑身不时扫中石壁,打碎的石子溅得到处都是,飞到身上隐隐作疼,还有石粉面弥漫洞中,呛鼻刺喉,十分难受。 罗云不得不停下来,站在洞口透口气,等着里面的石粉落下来之后再修炼。 他没想到只有几天的功夫,自己的本领竟然有了突飞猛进的提升,不知道是因为银蝉是把奇特的宝剑的缘故,还是如云师姐对自己的指导起了作用,总之他现在在空中运剑的时候明显比以前强了好多,平时运力不到的地方,现在很轻松地就可以做到,就是石洞太小,而他运剑的范围越来越大。 他忽然想到一个主意,何不到铁围山封峦寺去一趟。虽然师父曾经告诫自己不要离开天王山,不过今天是中秋节,大家都不会注意自己,离开一天应该无人知道。那里地势偏僻,少有人去,自己在哪里可以毫无顾忌,尽情练剑,看看到底自己能够达到什么程度。 想到这里,他便急不可耐地离开了石洞,向封峦寺方向跑去。一开始他怕撞上山中长辈,还不敢御剑飞行,只是施展轻功专找隐蔽的地方奔跑,大约跑了十多里,一个人也没有遇到,感觉不会再遇到什么人,便放出飞剑,朝着封峦寺飞去。 银蝉剑果然非同一般,在罗云脚下化成一片银光向前飞去,又快又稳,而且转折如意,胜过自己先前那把宝剑何止十百倍,罗云内心十分高兴,不时低头看看脚下,只见脚下有一团银灰sè的光亮,就像一团云彩,又像是站立在一只银sè的蝉背之上。 还有一点是原先的宝剑所不能比的,就是剑光虽然迅速,但是几乎感觉不到什么罡风吹来,原来的宝剑速度根本不能跟银蝉相提并论,但是迎面吹来的风十分强劲,逼得他无法张口吸气,换气的到时候很是困难,而现在前面只有少许的微风拂面而过,轻轻扬起衣袂而已,平静得就像是坐在石洞里一样。 罗云留心观察前面的情形,终于发现了一点秘密。他在飞过一道曲折的峡谷时,因为怕人发现,所以飞得极低,两边崖壁上都是枫树,此时枫叶红得像火焰,罗云在山谷中穿行,感觉就像是在火海之中的一条狭弄里飞行。 两边崖壁上不时有艳红的枫叶飘落,在山谷里凌乱飞舞,看起来就像是缤纷的落英,又像是下了一场红sè的鹅毛大雪,十分好看。罗云孩子脾气,很想抓住几片叶子玩弄,却发现那些叶子全都到不了自己的跟前,刚到自己身前,就像是遇到了什么阻碍,纷纷绕开,从上下两边飞过去。 罗云很是惊讶,这才知道,在自己的身体周围有一层看不见的气流,应该就是银蝉剑发出的。这银蝉剑的剑气向前延伸,将自己完全罩住,在飞行时冲破了前面的空气,所以他才没有感觉到对面有强烈的气流。 剑光迅速,没有多大一会儿,罗云便来到了群山环绕之中的封峦寺,他绕着封峦寺转了两个圈,觉得这里虽然没有人,但是正在山巅,而且周围都是高山,在这里练剑容易被人发现,银蝉剑不比普通宝剑,一出手就是一道强烈的银光,自己尚不能将剑光隐藏起来。 他没有落下来,径自飞走,向南越过一座山峰,到了南边的山坡,这里满是茂密的森林,正是那天他们全组覆灭的地方。 罗云找到了那天自己一人对抗两位师叔的地方,发现空地周围的树木有些枝叶被削落,掉在草地上,不由得想起了那夜的恶战,虽然他在师兄们面前一直都避免提起那天的夜战,但是他的心里很是觉得得意的,常常在夜深独处的时候便会回味一番。 能够逼得元成师叔喷出鲜血,放出飞剑,无论如何也是值得骄傲的事。 他站在草地的一头,手握银蝉剑,假想着元成师叔仍在自己的对面,如果现在交手的话,即便对方放出飞剑,自己也一定不会输给他的,说不定元辰师叔一起上,我也未必就会输。 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将真气在身体里快速流转一遍,飞身跳到空中,银蝉剑猛地劈空刺出,地上的长草唰的一声,齐刷刷地向两边纷披,中间显出一道空隙,就连草地对面的树木也是无风自动,一阵摇晃。 罗云更不停留,使出最近几天在梵音阁里学到的剑招,开始演练起来,此时不必有什么顾忌,他可以全力施为,尽情挥洒,银蝉剑在他的手里犹如银蛇狂舞,风卷残云一般,周围的草树被剑气搅动,左右摇摆不动,发出唰啦啦的声响。 罗云使发了xing,便在自己的前后幻化出了两个人来,就是那天晚上跟他对阵的元成和元辰两位师叔,他仍然记得那天夜里他们俩所用的招式,然后一招一招跟他们对拆,感觉自己并不落下风。 到了后来他逐一打败了两位师叔,意犹未足,更是在想象中让两位师叔一起上,分别从不同的角度攻击自己。这一下果然不同,虽然不是真实的,但是罗云还是立刻感受到了空前的压力,但是他丝毫不惧,不慌不忙,施展银蝉剑,奋力迎上去,他要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以一敌二的能力。 最初的阶段他确实是手忙脚乱,有些应付不过来,似乎自身破绽百出,对方的每一剑都能刺到自己身上,而自己的速度又没有那么快,所以尽管左遮右挡,上架下拦,仍然是无法抵御,不得已只能且战且退,但是想象中的两位师叔并不让他轻松后退,他们早已抢占了有利位置,进攻的角度都是让他最感难受的角度。 罗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使出全力,尽力用内功来弥补自己速度上的不足。当初跟三位师兄对阵的时候,罗云主要是靠速度取胜,现在速度反而成了弱项,只能硬拼内力。 他感到内力在全身飞快流转,几乎已经将内力发挥到了极致,手中的银蝉剑发出嗤嗤声响,银光大盛,渐渐地将两位师叔逼开。 罗云更不怠慢,趁着对方措手不及,吃惊错愕之际,飞快展开反攻,他手腕摇动,唰唰唰,接连三剑冲着元辰师叔飞刺过去,元辰刚刚举剑来封,罗云已经一个跟头倒翻出去,大喝一声,自上而下,一招力劈华山,使出浑身力气,朝着元成师叔劈下。 砰的一声,银蝉剑劈在草地上,沙石飞溅,残枝败叶四下乱舞,地下竟被罗云劈出一个大坑来。 沙石唰唰落下,接着是残枝败叶,就像是下了一场大雨。 两位师叔早在他银蝉剑凌空劈下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 罗云愣在那里,喘着气看着眼前的大坑。 没想到一剑之力竟然强大如斯。 忽听到身后发出一声轻咦,罗云吓了一大跳,急忙回头看时,只见眼前青光一闪,树叶合而复开,轻轻摇晃。 罗云沉声问:“什么人?” 不等那人回话,早已身剑合一冲了过去,到了树林边,长剑横胸往树上看时,只见枝叶还在微微摇晃,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罗云急忙飞身跳到空中,手搭凉棚向四下观瞧,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山风摇动树梢,更看不到一只飞鸟。 罗云刚才分明看到一道青光闪过,绝对是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本派的人,看他逃走时的那道青光,十有仈jiu不是本派的人。 他听师父说过本派的剑光主要是白sè的,间或有金sè银sè,但是没有赤sè和青sè的,青sè的剑光应当是异派的居多。 可是这里是铁围山,上次元元师伯已经说过,铁围山虽然距离天王山百里之遥,却仍然属于天王山的势力范围,邪道无人敢随便进入。 这人速度很快,功夫当不在自己之下,不知道为什么转身就逃,想来他也知道天王山的厉害,不敢在铁围山这里对我下手。 罗云忽然大声自责道:“怕什么?邪魔来了更好,正好可以用来为我的银蝉祭剑。” 想到这里,他不再理会那道青光,继续在空地上练剑,直练到ri衔西山,饥肠辘辘,肚子里咕噜噜乱叫,这才驾起飞剑向天王山飞去。 第二天,他又在封峦寺那边的树林中练了一天的剑,所用的招式跟头一天一样,只是在最后的一会儿,才放出飞剑,隔空指挥着练了一会儿。 到了下午,师兄们陆续返回,有不少人从这边的天空飞过,罗云不敢尽情发挥,只是挥动银蝉剑虚作势,并没有使出真力,以免剑光招来麻烦。 从十七开始,梵音阁恢复了平常,罗云只得跟大家一起修炼,没有时间再到封峦寺练剑,无事的时候只能在附近的石洞里练剑,再也不能畅意挥洒,心中很是憋闷。 好在每过十天就能看到如云师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跟如云师姐真正接触才短短的十多天,竟然觉得好像是最要好的老朋友一样,他惊讶地发现,在中秋放假这几天里,他几乎没有一天不想如云师姐的,而自己最好的朋友重云大师兄,竟然没有想到一次。 19 比葫芦画瓢的青衣小童 ()这天应该是十旬休息的一天,罗云在石洞里从辰初一直等到巳正时分,始终未见如云师姐到来。罗云疑疑惑惑,心神不宁,在洞里坐立不安,过一会儿就到洞口看看,后来干脆什么也不做,就站在洞口伸长脖子四下张望。 一直熬到午时,还不见如云到来,罗云一会儿功夫都没有练,肚子里咕噜噜直叫,但是他还是舍不得离开这里,唯恐如云忽然来了见不到自己,所以没有回去吃饭,就那么强忍着。 过了午时,到了未时,仍然不见如云到来,罗云感觉有些绝望了,他忽然想,为什么一定要师姐来了才能练功,自己一个人以前不是练得好好的吗?干嘛在这里傻呆着,不如再到封峦寺那边好好练练。 当下一不做二不休,立刻离开山洞,施展轻功朝着封峦寺方向跑去,此时正是八月末,山中的各种果实都熟透了,他一边跑,一边随手摘来吃,脚步停步,等到跑了十多里外,肚子也差不多吃饱了,便放起飞剑飞到了空中。 到了树林里那片空地,只见周围的大树有好些树枝断裂,露出了白sè的树干,心下甚是抱歉,自己光顾着练剑,手上没有分寸,削下了那么多的树枝。 罗云心中一动,这可能就是高手和庸手的不同,高手过招,距离拿捏得非常准确,真力不但能发得出去,还能收得回来,所以不会浪费一点真力,而自己那样练简直是胡砍乱砸,难怪很快就会气喘吁吁。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一片明亮,当即挥剑练了起来,这一次不像过去那样乱使蛮力,每一招发出都留有余地,无论攻到什么地步只要心念一动,立刻就能收回来。 一开始罗云不敢使出全力,小心翼翼,等到慢慢觉得收发自如,才开始一点点发力,到后来把全部真力发出,银蝉剑化作一片银光,在自己的面前一会儿像长矛大戟,霍霍飞刺,一会儿像一面白银盾,将上下护得密不透风。 罗云越练越兴奋,渐渐剑与神合,身与意合,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以意使臂,以臂带剑,无不ziyou如意,回环由心。不由得jing神大振,忍不住一声长啸,飞身一剑朝着对面大树飞刺过去。 等人到了大树跟前,剑尖发出的芒气朝着向里伸出的一根枝条卷去,罗云心里一动,急忙收剑,银光一闪而灭,他的身体一个转折,轻轻巧巧落到地上,抬头看那条树枝时,只见枝叶上下微微颤动,并没有一片树叶落下来。 罗云心中很是得意,将长剑归鞘,背负双手慢慢转动身体,审视着空地周围的大树,不由得心中一愣,站着不动了。 只见周围大树上的树枝折断很多,几乎没有一棵树幸免于难,他心中犯疑惑,那天练剑也曾记得削下了一些树枝,却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树枝遭了殃,想来是自己刚才没有注意的时候也扫中了这些树。 看来,自己在真力的收放方面做得还不够好。 这下造罪可不小,罗云心里很是抱歉,冲着周围的大树做了个罗圈揖,说:“实在对不住各位树神,小子初学乍练,功夫不到位,出手没有轻重分寸,以致伤到了各位的树体,请各位树神多多包涵。从今天开始我一定会小心用剑,绝不再伤到一枝一叶。” 说完了这段告白,罗云走到树林边,想要将那些折断的树枝收拾起来,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没想到地面上干干净净,不但断裂的树枝不见,就连那些残叶断草也看不到一片。 罗云愣了一会儿,看来这几天这里刮过大风,把那些枝叶全都刮走了,这倒省了自己的劲。 过了两天,这天上午师父有事,嘱咐弟子自己修炼,由重云和庆云两位师兄督练,罗云看着很多师兄连最简单的几招剑式都练不成,却对别人的姿势说三道四,一脸傲气,心里觉得很是无聊,又不愿在他们面前显出真实本领,便有心离开梵音阁,到封峦寺那边去练剑。 他找了个理由,向重云师兄告了假,然后出来回到住处打了个卯,便悄悄转到那边山涧里,这时师兄们都在阁中练习,不怕被他们发现,便放出飞剑朝封峦寺方向飞去。 他从封峦寺上空飞过,到了南边雪山顶上,觉得有些口渴,便按下剑光,落在冰雪线以下,此时阳光变强,下面的冰雪开始消融,雪水滴滴答答落下来,汇成了一条条小溪,向山下淙淙流去。 罗云手扶石块,弯腰伸头,张着嘴在溪里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觉得一股凉意流进肚里,传遍全身,全身为之一振。 他爽xing又将脸伸进溪水中,感受了一会儿冰凉的水流在自己的面颊缓缓蠕动,然后站直身体,擦了一把脸,眯着眼睛向山下望去。 远远地看到了莽莽森林中自己练剑的那片空地,忽然青光一闪即隐,因为距离较远,又是迎着阳光看,罗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定睛再看时,不一会儿,又是一道青光闪过。 这次不会看错,一定是有人在那里练剑,说不定有人正在跟天王山的人动手哩,想到这里,罗云立刻放起剑光朝那边飞去。 身在空中,罗云想起那次自己在那里回头看到一道青光,看起来应该是一个人,他好奇心起,催动剑光极速飞去。 在他飞行时,那道青光还在不时闪耀,并没有看到另外有本派的剑光,罗云放心了。 他怕被对方发现踪迹,远远地降下飞剑,落在树林里,然后展开轻功,跳到树上,从一棵树窜到另一棵树,穿枝过叶,像是一直猿猱一样迅捷灵活,除了身体擦着树叶的轻微声音,别的动静一点都没有。 还没有到那片空地,就听到一阵呼呼的风声,还有人低声叱咤。 罗云放慢速度,悄悄掩过去,到了近前,现先在一颗大树上稳住身形,伸手拨开眼前的枝叶,定睛向空地上瞧去。 等他看清楚里面的人时,不由得哑然失笑。 空地上有一个人正在挥舞着一把宝剑来往驰骋,一边奔跑,一边呵斥,声势甚是厉害,但是剑招却幼稚得很,看上去很是可笑。 那人身形很小,看起来比自己还小好多,也就是十岁出头,圆头圆脑的,手里的宝剑比他的个头也短不了多少,所以他挥动起来十分的费力。那把剑通身闪着青光,像是青玉做成的,晶莹剔透,一看就是一把宝剑。 那孩子也是一身青衣,跟他那把剑倒是停相配的。 罗云见那孩子在空地上不停地转着圈子,嘴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脸上已经见了汗水,却还是练得十分卖力,招式做得不到位,但是态度极为认真,这让他觉得很可爱。 他想,不知道这是山中那位长辈的子孙,跑到这里来练剑,那把剑说不定还是从他长辈那里头拿出来的呢,不然谁会让孩子拿着这样的宝剑远远跑到铁围山来胡砍乱劈? 这小子哪里去练剑不好,偏偏选中了自己的地方来练,颇有些鹊巢鸠占的意味。 罗云且不去惊动他,决定在这里偷看一会儿,如果没有他家大人跟着来,说不得,自己就要把他强制送回去。 罗云仔细看他的招式,虽然不标准,果然是天王山的功夫,跟自己所学差不多,全都是入门的基本功夫。再看一会儿,罗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合不住。 原来那个小孩子练来练去都是那几招,全都是近几天自己在这里练剑时的招数,虽然小孩子手上使出来有些四不像,但是分明就是自己当时出招的样子,而且连出招时在空地上所占的位置都是一样的。 再看一会儿,罗云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孩子就是偷看自己练剑的那个人。 当时自己正跟自己幻想出来的两位师叔动手过招,虽然是假的,却也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所以全力以赴,全神贯注,竟然没有发现周围不远处有人在偷瞧。 同时他不得不佩服这小孩的聪明强记,只是看了两三遍,就能够将自己当时所用招式记了个十分之七八,而且模仿起来也是有模有样。罗云不知不觉开始喜欢上这个小孩子了。 小孩子在空地上又转了几个圈,然后开始飞身跳起来,用剑在周围的树上不停地出剑,唰唰唰唰,青光剑极为锋利,剑光过处,大大小小的树枝纷纷折断,接二连三地往地下掉。 罗云不觉愣住了,怨不得周围树上的枝叶掉了那么多,原来并不都是被自己斩掉的,这个小孩模仿自己的招式动作,连斩树枝也比葫芦画瓢,原份不动地照做。 罗云本想出声制止,但是他很是好奇,不知道小孩子模仿自己干什么,所以隐忍着没开口,继续隐身观看。 那孩子转了两个圈,空地周围的树林边就多了一个由断枝围成的圆圈。那孩子终于停住脚步,手执着宝剑大口大口地喘气,胸口一起一伏,用胳膊不停地在脸上擦汗。 过了一会儿,那个小孩子走到树林边,对着地上的枝叶抱起双拳,恭恭敬敬施了一礼,然后不紧不慢地说了一番话,罗云听了之后张口结舌,彻底愣住了。 20 绝快的身法 ()那个青衣小孩走到树林边,冲着地上的枝叶深深施了一礼,拿腔作调地说:“实在对不住各位树神,小子初学乍练,功夫不到位,出手没有轻重分寸,以致伤到了各位的树体,请各位树神多多包涵,从今天开始我一定会小心用剑,绝不再伤到一枝一叶。” 罗云目瞪口呆,原来这个小孩子不但偷学自己的招式动作,还学自己斩断树枝,最后连自己对树木所说的那番话也是一字不差地照说不误。 罗云一开始怀疑这青衣小童来铁围山有什么图谋,看他完全模仿自己的招式,说不定是来偷学功夫的。但是后来觉得又不像,听了他最后的那一番话,觉得不可能,哪有偷功夫连说话也偷学的? 只见那个小孩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然后调整了一下姿势,重新对着地下的树枝说:“实在对不住各位树神,小子……”说到这里停下来,又低头看看身体,重新调整了几个地方,又对着树枝抱拳说:“实在对不住各位树神,小子初学乍练,功夫……”说了一半,自己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孩子在那里摇头晃脑自言自语了一阵,似乎对这样做很感兴趣,过了一会儿,扭转头向四下里看了一下,目光停在了空地zhongyāng的那个大坑,那是罗云用银蝉剑劈出来的。 青衣小童走过去,绕着大坑转了两圈,仔细端详了一阵,然后站定脚步,双手举起青光剑,对着大坑上下比划了几下,然后退后几步,猛地跳起在空中,大喝一声,青光剑自上而下劈下。 正是罗云所使的那招力劈华山。 由于他的身体太小,青光剑很重,这一招力量使过了头,结果长剑向下劈出,身体去吊在了上空,变成了剑下人上。 噗的一声,青光剑劈进沙土里,外面只留下了剑柄,小孩保持不住身形,被手中的长剑带了个趔趄,差点跌了个嘴啃泥。 他赶紧稳住身形,站好姿势,然后提剑站直身体,抬头四下乱看,忽然缩着脖子,胳膊举在头上,眯缝着眼,撇着小嘴,好像十分痛苦,不知道是不是使差了力,拉伤了肌肉。 罗云吃了一惊,对那孩子十分关切。却见那孩子另一只手一上一下地摆动,嘴里发出唰啦唰啦的声音,然后使劲摇摇头,晃动了几下肩膀,就好像要把上面的什么东西给弄掉一样。 小孩挺直腰杆,手提青光剑,愣愣地站着,看着眼前的大坑发呆,满脸惊疑的神情,过了一会儿,倏地猛回转头,盯着罗云藏身的地方,厉声喝道:“什么人?” 罗云吃了一惊,自己刚才一动没动,那小孩一直都背对着自己,竟然能够发现自己的行踪,心里甚是佩服,刚要长身从树上跳下来,却见那个孩子扭回头,又猛地回头,厉声喝道:“什么人?” 罗云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小孩子刚才这么做并不是发现了自己的踪迹,还是在模仿自己。 那天自己一剑劈出了一个大坑,剑气飞扬,激起了无数的沙土枝叶,像雨一样纷纷落下,掉了自己一头一身,所以才摇头晃肩,将落在头上的东西弄下来。没想到这孩子连这些动作也学,真是好笑。 他想,幸好自己当时没有倒在地上学狗打滚,不然说不定也会被这小子给学了去。 那孩子又学了几遍扭头厉喝,这才意兴阑珊。 他似乎觉得自己学得不错,颇为满意,将青光剑归入鞘内,拍了拍双手高声叫道:“祈伯,可以收拾啦,别让我哥哥来了看出踪迹。” 罗云心里想:“祈伯是谁?原来这小子还有个哥哥,我就想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不会自己一个人出来。” 但是他喊过之后,周围并没有人回应,他又提高声音喊了两声祈伯,转动着大头四下张望,皱着眉头,自言自语说:“奇怪,祈伯什么时候走了?” 犹豫了一下,他说:“算了,还是我自己动手吧,可不能让哥哥看出破绽。” 小孩子开始弯腰拾那些掉落在地上的树枝,要把它们全都收拾到一起。不过他先前模仿罗云练剑的时候很是卖力,现在干这些活却提不起jing神来,懒洋洋地走来走去,拾了不几个小树枝,便扭头向四下里看一看,似乎是在等那个祈伯来帮忙。 罗云看着小孩无jing打采的样子,勤快懒惰全都是出自一片纯真的童心,没有丝毫掩饰,心里很是喜欢他。 曾几何时,自己应该也有过这样纯真无邪的生活,但是从记事以来,自己就是一个惹人讨厌的人,仿佛自己就没有过童年一样,一下子便从无知无觉的婴孩状态跳跃到了多愁而敏感的少年。 这时只见那个孩子手里拿着两根树枝站住不动了,脸上显出了怒容,皱着眉头狠狠说:“祈伯这老东西,见到要干活了,就偷偷跑了,看我不打他的老。”说完话,生气地将树枝摔倒地上,又将那堆收拾起来的树枝一脚踢得四下乱飞。 罗云见那小孩动了真气,迈步要走进树林里,但是神情却仍然是那么可爱,唯恐他再次逃走,忍不住叫道:“别着急,我来帮你。”说着话脚下微一用力,身体弹起来,穿枝过叶飞进了里面的空地。 那孩子没想到树上面真的藏着一个人,而且恰恰就是他最想见又最怕见的人,哎呀一声,扭头就往对面树林里跑。 罗云见他跑得慌张,便笑道:“干嘛跑啊,我是来帮你干活的。”说着话不紧不慢地跟了过去。 他见过小孩的身手,虽然速度不慢,但毕竟太小,自己只要两个起落就能抢在他的头里,但是初次见面,怕把小孩子吓着了,所以并没有用力追。 不想眼看着小孩子前脚进了树林,自己后脚跟着到了里面,只觉得前面某个地方青光一闪,那个小孩子踪影皆无。 看那孩子先前的身法,再快也块不到哪里去,一定是藏在那个地方,罗云快速绕着这个地方转了两圈,并没有发现那个孩子的踪迹。 罗云想那孩子穿着一身青衣,跟树叶的颜sè很近,不大容易分辨。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差不多看到了每棵树的每一根枝条,每一片树叶,就是没有那孩子的踪影。 凭他的功夫不可能有这么快的身手,怎么能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呢? 罗云冲着四周大声喊道:“喂,小兄弟,不要怕,我不是来抓你的,你出来,我们做个朋友怎么样?你刚才练的剑招有些地方不对,我来教你好不好?你出来吧,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但是,任凭他喊破了嗓子,说得多么诚恳,就是没有得到一点回音,此时天sè已经不早,没有时间再拖延,罗云只得放下了小孩子的事情,开始在空地上练剑。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在练剑时,总觉得有一双明亮的小眼睛在某个地方盯着自己看,或者这小子会什么隐身法,现在还没有走哩,想到这里,罗云故意放慢了速度,将一招一式慢慢施展出来,给那个隐藏的偷窥者看,尤其是小孩子刚才练错的地方,他不但要反复演练好几遍,甚至还会讲解一番,对着树林说出这一招的奥妙所在。 罗云慢慢演练了两遍,然后放开手脚,开始使出自己的真实功夫,练完收剑,抬头看看太阳已近中天,必须要回去了。 他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抬头对着小孩子刚才隐没的方向大声说:“这次你应该看清楚了,要是再让我看到把我的剑术练得跟三脚猫似的,我可是要生气的,到时候恐怕你的小不保哩。还有,自己丢下的烂摊子自己收拾,干吗要让别人给你擦?” 说这些话时,罗云绷着脸,语气甚是严厉,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师姐如云,她在自己面前总是这副神情。 难道她也跟自己一样是在掩饰内心的喜悦? 当天晚上,罗云忍耐不住,又偷偷跑到铁围山,到了那里一看,果然,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枝叶全都收拾走了,地下干干净净的。 一定是那个孩子收拾走的,只是不知道是他亲自动手,还是那个祈伯帮忙的。他真的非常喜欢那个小孩,巴不得赶紧见到他,如果知道那小子在哪里住就好了。 如云终于回来了,原来这些天她跟着她师父元贞出了趟远门。如云一见罗云,立刻便摆出一副师姐的面目来,首先检查了一遍他的功夫。 罗云有意讨好如云师姐,使出了浑身解数,将一把银蝉剑使得跟泼风似的,自己也觉得确实长进不小。练完之后微微有些气喘,抬头看着如云。 不想如云面如敷霜,撇着嘴说:“瞧瞧瞧瞧,我不在这才有几天的工夫,你就堕落成了这副模样?这还是天王山的功夫吗?你还是不是天王山的弟子?” 罗云被她骂了个狗血喷头,哪里还敢分辨一句,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出了差错,竟然让师姐气成这个样子。 他偷眼观瞧,觉得师姐是认真的,并不是跟他恶作剧,想要问自己哪里出了差错,见师姐俏脸通红,正在气头上,又不敢问。 如云杂七杂八地数落了罗云好一会儿,才慢慢消了气,降低了嗓门,说:“前两天我在外面遇到了华云,他故意在我面前显露了一手,明明是向我示威,如果不是师父在场,我当时就要跟他较量一番,免得他一味张狂,不知道天高地厚。哼。” 罗云这才明白,原来还是因为华云师兄,想来当时华云师兄一定是趾高气扬,目中无人,不然不会让师姐这么生气,连师兄也不叫,还把自己当成了出气筒。 不管当时情势如何,华云师兄让如云师姐这么生气,就是该打。 25 阆风山和神龙礁 ()罗云吓了一跳,以为小青蛇要噬咬自己,急忙猛甩衣袖,但是任凭他怎么用力甩,就是不能将小青蛇甩出来,只得作罢。 现在小青蛇已经到了自己的衣服里,看不到它,不能用剑去斩,也不能伸手到里面去抓,只能听天由命。 等了一会儿,小青蛇在他的袖子里没有动静,罗云这才小心翼翼地说:“喂,喂,小……家伙,你出来啊,快点出来。” 小青蛇没有回应,也不动弹。 罗云又说:“喂,小家伙,你……不会真的咬我吧?” 小青蛇还是静静地呆在袖子里,不出来,也不动弹。 罗云感觉这个小青蛇没有什么恶意,想了想便说:“小家伙,你先出来,有事……我们好商量。” 嗤的一声,青光一闪,小青蛇从他的衣袖中飞了出来,又贴身在石壁上面,扭头直愣愣地看着罗云。 罗云这才知道这条小小的青蛇能够听得懂自己的话,只是不能说话,或者是不愿意说话,刚才它的动作都是对自己的回应。 想到这一点,罗云立刻变得轻松起来,对小青蛇说:“小家伙,你的父亲死了,我也很是替你难过,你现在成了孤儿,我也是孤儿,如果你有什么想要我帮忙的,我一定会来帮你,只是你不能跟着我,这里面有很多不便之处。” 小青蛇歪头看着罗云,不响不动,似乎是在等他进一步说明。 罗云说:“我是天王山的弟子,跟各位师兄弟住在一起,他们……他们跟我的关系不是……不是很好,平时总是在想办法捉弄我,我要是把你带回山上,他们见了,一定会……一定会对你不好,所以……所以……我不能带着你回去。” 说到这里,罗云停下来,看着小青蛇。 小青蛇先是愣着不动,接着缓缓摇头。 罗云又劝了几遍,小青蛇不是愣着不动,就是缓缓摇头,态度十分的执拗,罗云无奈,用手使劲搔着头,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劝说。 罗云正在想办法,嗤的一声,小青蛇又飞进了罗云的衣袖里。 罗云刚想说什么,耳听得远处传来破空之声,扭头看时,只见从天王山方向飞来了两道白线,速度非常快,转眼之间便飞临这片黑sè悬崖,知道是本派长辈来了。他有心要躲避,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站在崖壁上等着。 那两道白线先是直接冲着他飞过来,快到跟前时,忽然飞开,一左一右,分向两边飞过,各自绕着悬崖绕了一个圈,然后回到罗云的面前会合。 白光敛处,罗云的身前出现了两个人,悬空而立,看他们的衣装正是本派元字辈的长辈,罗云赶紧躬身施礼。 两个人点点头,脸上都是惊异之sè,一个人问道:“你在这里?刚才看到什么没有?” 罗云没想到天王山反应这么快,这里距离天王山将近百里,事情刚刚发生,山上便发现并且立刻做出反应,自己只是跟小青蛇说了几句话的工夫,他们就赶了过来,知道事情瞒不过师叔伯,便一五一十地将刚才所见到的雕蛇大战说了一边,只是没有说小青蛇的事情。 在说话的时候,罗云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藏在自己衣袖里的小青蛇能不能安静地待着,会不会被师叔伯发现。 两个元字辈的人听了罗云的描述,扭头互望一眼,脸上很是惊异,一个人说:“你是说白蛇已经死了,黑雕也负了重伤?” 罗云点点头。 一个人似乎在自言自语说:“那是什么蛇?竟然不怕蛊雕?” 另一个人说:“照师侄说的来看,这条蛇同样十分厉害。想来,应该是神龙岛的。” 先一人点点头说:“不错,别的地方的蛇未必有这么大的本领,更没有这么大的胆量。”他忽然抬头看着罗云,说:“你刚才说白蛇被打成了好几截,都掉到悬崖下面了是不是?” 罗云指着下面说:“就在这里。” 一个人上前伸手抓住罗云的胳膊,三个人一起缓缓降落,在悬崖底部的一块高大的石头上面站住,只见前面有一大片树木全都断折倒下,想起当时大黑雕就是掉在这里,展开翅膀使劲挣扎,看着这触目惊心的景象罗云心下甚是骇然。 不要说黑雕的爪嘴,就是它的身躯,羽毛都像是铁铸的一般,稍微一扑腾,就摧毁了这么多参天大树,怨不得白蛇被它的翅膀扫中就断成了好几截,幸好当时黑雕并没有直接攻击自己,不然的话……想到这里,他感到心有余悸,惊出了一身冷汗。 两位师叔伯都飞身到下面去查看,罗云急忙调整心态,又想起小青蛇好一会儿没有动静,不知道是走了,还是被吓着了。他伸手模模衣袖,模到了小青蛇,便低声说:“小家伙,乖乖的不要乱动啊,我的两个师叔伯来了,要是让他们发现了你,那可不得了啊。” 谁知道没有说这话的时候,小青蛇在他的衣袖里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以至于他都怀疑它是不是在里面闷死了。他刚刚低声告诫了一下,那条小青蛇吱的叫唤了一声,在里面剧烈地翻腾起来。 罗云急忙制止它,可是越是制止它就闹腾得越凶,以至于罗云都觉得它会把自己的衣袖给撕裂。 小青蛇似乎被他的什么话给激怒了,怎么劝都劝不住,把罗云弄得焦头烂额,束手无策。忽然衣袖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罗云很奇怪,刚想问它怎么回事,眼前一暗,两位师叔伯后回到了石上。 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块白sè透明的鳞甲,足有扇子那么大,上面还带着血肉,另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根羽毛,足有一尺多长,乌光油亮,上面还有一些弯弯曲曲的图案,好像是一些小虫的样子。 两个人端详着手里的鳞甲和羽毛,面sè凝重,一人说:“果然是蛊雕和祈玉两个禽兽。” 另一个人哼了一声,说:“阆风山和神龙岛的胆子也太大了,自己寻仇,竟然敢来天王山撒野,不给他们点教训,我看他们是不会长记xing的。” 先一人说:“师兄说的是,这些禽兽就是记吃不记打,下次撞到我们的手里,非把小雕的满身鸡毛拔光不可。” 那位师兄沉思了一下,说:“他们不会不知道铁围山是天王山的地盘,还要在这里拼斗,想来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说到这里,忽然抬头看着罗云,问:“你当时还……你怎么啦?怎么满头大汗?” 罗云刚才被小青蛇弄得很是狼狈,听到师叔伯的问话,啊了一声,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另一人笑道:“一定是被刚才看到的情形给吓坏了。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要量力而行,不要强出头。” 那位师兄面sè一沉说:“怕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轮得到那些禽兽撒野?你刚才做得很对,无论遇到什么人,什么禽兽鬼怪,都不要怕,只要坚持一刻钟,天王山就会有人赶到。作为天王山的弟子,在这里绝对不能后退躲避,就应该挺身而出。” 另一人想说什么,嘴动了动没有说出来。 那位师兄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一个刚进梵音阁的人竟然能够跟蛊雕这样凶恶的猛禽对阵,还能保住自己的xing命,说出去他们都不会相信的。你叫什么名字?” 罗云说:“我叫罗云。” 两个人听了齐声说:“罗云。” 那位师兄说:“晋级考验时,就是你打伤了元辰师弟?” 那位师弟说:“怨不得,果然……” 罗云赶紧说:“不是,是……师叔饶了我一命。” 那位师兄哈哈大笑,说:“你不用替他分辨,元辰平时jing灵古怪,只知道耍嘴皮子,不好好练功,师父训斥也没有用,这次栽在你这个小辈手里,让他颜面尽失,现在开始拼命练功。”等了一下,他接着说:“不光是元辰,我们元字辈的很多人都倍感压力,唯恐被你们云字辈的小辈打败,虽然谁都不说,但是大家全都发奋上进,比过去刻苦多了,说起来,你的功劳真不小哩。” 罗云听这位师叔的话,夸赞不像夸赞,嘲笑不像嘲笑,一时之间甚是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位师弟说:“听人说华云师侄比你还要厉害,这倒也罢了,所谓虎父无犬子,还有一个叫作如云的师侄也很不弱,不知道跟你比怎么样。没想到这批云字辈的人真的藏龙卧虎,人才辈出啊。明年的中秋慈航演武大会,我一定要好好欣赏一番。” 罗云正不知道如何回答,忽然感到右腋下一阵搔痒,原来是小青蛇听了两个人的话,在里面恶作剧。罗云感到十分难受,却又不便呵斥,或者动手制止,只得强忍着。 那两人看到罗云脸上表情古怪,还以为他心高气傲,听了自己带刺的话不服气,不免有些生气,但是又不便对一个小辈说过多的狠话。 那位师兄说:“听说无垢师叔把他的炼魔宝剑给了你,是不是这把?能不能让我开开眼?” 罗云说:“是。”赶紧解下银蝉剑,双手托着,恭恭敬敬递了过去。 那位师兄接过银蝉剑,抽出来反复看了一遍,嘴里啧啧有声,不住口地说:“好剑,好剑,怨不得,怨不得。”一边说一边斜眼看罗云。 那意思似乎是说罗云这次跟蛊雕对阵,能够保住xing命,全靠有这把银蝉剑。 26 新坟 ()罗云听了那位师兄的话,明显地轻视自己,不由得傲气陡升,当即亢声说:“两位师叔伯放心,弟子一定不会辜负两位的希望,到了中秋节的慈航大会上,好好表现,决不让两位师叔伯失望。” 两个人听罗云忽然提高声音回答,都是愣了一下。那位师兄将银蝉剑还给罗云,说:“好,有志气,师伯我拭目以待。”他顺手将那片透明的白sè鳞片交给罗云,“这个也给你,留个纪念吧。不要小看这片白鳞,那条白蛇名字叫祈玉,乃是神龙礁有名的老怪物,江湖中不知道有多少成名的英雄好汉都倒折在他的毒牙之下,如果不是阆风山的蛊雕,即便我们俩亲自动手也未必能够困住它哩。” 罗云亲眼看到这场雕蛇大战,面对自己的银蝉剑,蛊雕似乎并没有放在眼里,而银蝉剑也确实没有伤到它,由此也可以想见白蛇祈玉的厉害,再想到白蛇刚才舍命救小青蛇的行为,心里对它充满了敬意,伸手接过了那片白鳞片。 另一位师弟也将手里的雕翎递给罗云,说:“阆风山和神龙礁一向有仇,蛊雕和祈玉本来是一对纠缠多年的冤家,论理是蛊雕要稍强一些,但从来没能伤到祈玉,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在铁围山上得手。它们俩本来就是一对,这个也给你吧。” 师兄对着罗云眨眨眼,似笑非笑地说:“如果有人问到这两件东西,你就说是你打死了祈玉,逐走了蛊雕,我们师兄弟俩可以为你作证。哈哈哈。” 笑声未歇,两个人同时起到空中,只听那位师弟说:“刚才是跟你开玩笑。这里很不安静,不宜久留,还是早点回去吧。” 说完,化作两道白光,风驰电掣般朝着天王山飞去。 罗云站在石头上,一手拿着那片白鳞,一手拿着那只黑翎,愣愣地出神。耳听嗤的一声轻响,小青蛇从他的衣袖里窜了出来,凌空悬在一边,瞪眼看着他手里的两个东西。 看到那片白鳞时,小青蛇的眼里竟然滚出了几滴泪水,当看到那只雕翎时,小青蛇立刻呲牙咧嘴,嗤嗤有声,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它一会儿看看白鳞,一会儿看看雕翎,神情也是不断地变换,时怒时悲,中间几乎没有任何过渡,俨然是一个未谙世事的小孩子。 罗云觉得小青蛇的处境甚是可悲,便对它说:“本来我想把你送回自己的家里,但是你已经失去了父亲,孤孤零零的,免不了还会有其他的恶禽恶兽来欺负你,所以,我决定了,准备将你带回天王山去。只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条小青蛇早就吱的一声尖叫,猛地向上窜出老高,然后又回到罗云的面前,又是摇头,又是摆尾,中间的身体也是弯弯曲曲扭动不已。可以看出,它十分高兴。 罗云见它说哭就哭,说怒就怒,现在又立刻变怒为笑,一副天真未凿的可爱模样,不由得打心里喜欢它。 罗云是怕它到了天王山还是这样调皮,一旦被师兄们发现可不是闹着玩的,听刚才那两个师叔伯的话,这个什么神龙礁似乎不是什么好地方,被视作血魔,如果自己保不住它,那岂不是害了它的xing命? 当下罗云忍住内心的喜悦,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伸出一根手指对小青蛇说:“只是咱们有言在先,到了天王山你可不能再这样调皮,不然的话我立刻把你扔出铁围山,永远不再理你。你明白吗?” 小青蛇听了罗云的话,马上静止不动,庄重地点点头。 罗云说:“我平时在梵音阁中修炼是不能带你去的,你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我自己一个人出来修炼时就带你一起来,你要是听话,我就给你找一些好吃的东西。” 小青蛇又是庄重地点点头,似乎唯恐罗云对它不满意。 罗云本来还想嘱咐它一些什么,但是想来想去也就是先前说过的那几句话,便说:“现在就是这些,等到我想起来的时候,再补充,总之你一定要彻头彻尾地听我的话。” 小青蛇听罗云说到彻头彻尾这个词,马上点点头,摇摇尾,似乎是在用身体呼应他的话,逗得罗云忍不住噗哧乐了起来。 眼见天sè不早,罗云举起胳膊让小青蛇钻进自己的袖子里,放起银蝉剑飞回了天王山。 到了梵音阁,因为做贼心虚,罗云碰到了师兄便低着头疾走,唯恐别人拦住他要搜身。好在大家并没有在意他,虽然觉得他今天有些古怪,走起路来鬼鬼祟祟,迥不是以前趾高气扬的神情,但是他一向与众不同,大家也没有往别处想,懒得理会。 从那一天开始,小青蛇就跟罗云住在一起,除了在梵音阁集体修炼不能带着它,其他时间他们俩都是形影不离,小青蛇虽然不能说话,但是非常机灵,善解人意,罗云说什么它都能很好理解,并且做出相应的反应,不但没有给罗云惹麻烦,反而给他带来了许多乐趣。 过了三天,罗云带着小青蛇重新回到封峦寺那边,罗云在空地上练剑,小青蛇爬在一棵树枝上面看,它瞪着一双小圆眼睛看得很是认真,罗云为了在他面前卖弄,练得十分卖力,一套剑法练完之后没有停止,接着又是一套,自己觉得剑招之出如行云流水一般,十分舒畅自如。 最后一招白虹贯ri发出之后,罗云身在空中便收剑归鞘,缓缓降落下来,下落之地正是开始起练的地方,几乎是分毫不差,他心里十分得意,转身对小青蛇说:“怎么样?哥哥的这套剑法练得如何?” 却见对面的树枝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那条小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走了。 罗云笑着摇摇头,心想,这小子真是的,走了也不说一声,让我在这里白白浪费了一通力气。 罗云喊了几声,没有听到回音,便不再喊,反正它自己会回来的,不如自己趁这个时间再练一会儿。 谁知道,罗云断断续续练了将近一个时辰,仍然没有看到小青蛇回来,这一下罗云便开始坐立不安了。 罗云初次见到小青蛇的时候,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的木耳崖上面,其时它的父亲祈玉被蛊雕打死,蛊雕还不放过它,追着要杀它,幸好自己及时赶到,才用银蝉剑救了它一命。 后来罗云的师叔也说过这里是危险之地,不宜久留,保不准那只大黑蛊雕再回来,如果是那样的话,岂不是把肉往虎口里扔? 罗云越想越觉得可怕,顾不上再练剑,开始到树林里寻找,在周围转了好几个大圈子,没有看到一点踪迹,他想了想,说不定这家伙又去那边的悬崖了。 罗云赶到那边,飞身上了悬崖,到了原来站立的地方,仍然没有看到小青蛇,他飞下来,绕着悬崖慢慢寻找,刚刚转到崖壁后面,忽然听到一阵低泣之声,心里一惊,暗道:“这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哭泣?” 他放轻脚步,悄悄掩过去,到了近前,先隐蔽好身形,探头向那边瞧去,只见一个人背对着他,正在一个新堆起来的土堆前面跪着,肩头一耸一耸,低声哭泣。 罗云一看那个背影,再看他的那一身衣服,不由得心中大喜。 原来那人不是被人,正是前几天偷学他练剑的那个青衣小童。 罗云心中一喜,差点叫出声来,他唯恐惊动那个小童,让他再次逃走,赶紧举起手来放在嘴上,一边防止自己出声,一边竖起耳朵听那小童说些什么。 只听青衣小童哽咽着说:“祈伯,你就这么死了,撇下我一个人孤孤零零的,好不凄凉。”接下来是一阵低泣。 罗云心里惊讶,原来那个祈伯死了。却不知是怎么死的,他还没有见过祈伯,那天小童在树林里学自己练剑,削下了好多树枝,便喊祈伯来收拾,想来祈伯一定是这个青衣小童家里的仆人。 只听青衣小童接着说:“都是因为我,要不然你也不会死。是我不能忍受父亲再娶一个后娘,跟父亲闹翻,从家里逃出来,你看到后便一直跟着我,劝我回家,我不听,还狠狠地呵斥你,你听了也不生气,还是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我们俩就这样一路奔波,关系时好时坏,但是你始终没有抛弃我。我脾气不好,在外面不住地惹事,都是你出头帮助我料理。到后来,终于暴露了行踪,被那坏蛋盯上,你带着我躲到了这里,说是这里安全,仇家不敢来这里惹事,谁知道……谁知道……”说到这里说不下去,又是一阵低泣。 罗云暗想,这小童因为不满父亲再娶,一气之下从家里偷跑出来,从此浪荡江湖,那个祈伯一直在他的身边保护,没想到遇到了仇家,那个祈伯知道这里是天王山的地盘,以为仇家不敢在这里寻仇,所以躲到铁围山的这个黑崖之上,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仇家杀死了。 他随即想到,他们的仇家是谁,明知道这里是天王山的地盘,竟然还敢到这里来寻仇,当真不把天王山放在眼里。如果让我知道了是谁,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27 迷雾中的歌声 ()只听小童哽咽了一阵,说:“祈伯,你放心地去吧,我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我已经记住了仇人的名字和模样,等到我修炼成功,有了本领,我就会亲自去找仇人,非得把它拔毛去皮,剁成肉酱,到时候再拿到你的坟前来祭奠。” 罗云听了那个小童的话,觉得他很有志气,却不知道他是哪门哪派,练的是什么功夫,他现在已经跟父亲闹翻了,他还能去哪里学功夫。当下心想,小童曾经偷学过自己的功夫,练得有模有样,确实是非常聪明,不如自己跟他交个朋友,教他天王山的功夫,帮助他为祈伯报仇雪恨。 只见青衣小童在坟墓前面拜了几拜,站起身来就要走开,罗云急忙从树后走出来,叫道:“小兄弟别走,我有事找你商量。” 那小童扭头一看罗云,啊呀一声,拔步就跑,罗云随后就追,刚刚跑过一棵大树便追到了小童的身后,刚要伸手抓他的肩膀,忽然青光一闪,那个小童踪影皆无。 罗云知道那个小童用了隐身法,自己不会,也看不出他隐藏在什么地方,只得对着树林里说出了自己刚才的想法,苦口婆心地劝了好一阵,四周围仍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那个小童走了没有,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有用,只得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他无jing打采地回到那片空地,忽听嗤的一声,抬头看时,却是小青蛇回来了,在树枝上一摇一晃,昂着头盯着罗云,似乎是在问他到哪里去了。罗云现在一门心思想着那个青衣小童,什么心情都没有,待理不理。 小青蛇嗖的飞到了他的面前,对着他又是嗤嗤两声叫唤。 罗云便把刚才看到的情形说了一遍,最后说:“小青,这个青衣小童跟你一样可怜,你死了父亲,他死了仆人,都是孤苦伶仃的,可惜他不相信我的话,不然来了也可以跟你做个伴,我还可以教他练功,我们俩一起帮他报仇。唉。” 小青蛇听了罗云的话,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罗云一心想着那个青衣小童,再也提不起jing神来练剑,站在原地呆愣愣地出了一会儿神,索xing带着小青蛇回天王山了。 那天以后,罗云去封峦寺练功的时候,总是留心周围的动静,练完了剑还要到周围巡视一圈,但是始终没有能再见到那个青衣小童。 罗云跟如云在一起练功的时间也是也来越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密切,正是因为如云的愿望,给罗云注入了无穷的动力,无论如何,他都要在慈航大会上打败华云师兄,让如云师姐出一口恶气,显出一张笑脸。 罗云用来练功的时间超过了师兄们一倍以上,但是他并不觉得疲惫,每次跟如云师姐见面后,他的身体里便充满了使不完的jing力,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用来练功,相比较而言,跟师兄们一起在梵音阁里修炼的时间简直就像是在休息。 罗云本来想要把小青蛇的事情说给如云师姐,但是小青蛇执意不肯,不管罗云如何解释,小青蛇就是不听,只得作罢。 转眼冬天已到,一连下了两场大雪,整个天王山变成了一座大雪山,山上的道路全都被厚厚的大雪给掩埋。 就在这时,罗云等七个人接到主持师祖的命令,让他们到一座丫髻山的地方去采一种仙药,这种仙药名叫冰魄雪莲,每年到了初冬第一二场大雪后才会盛开,开后不出七天就会凋零,融化在雪中。 因为这种冰魄雪莲是在大雪中盛开,而且它的花瓣颜sè跟冰雪几乎一模一样,所以要想找到它很不容易,而等到大雪消融的时候,它早已凋零溶化,消失不见了。所以必须在大雪初下的时候赶去采摘。 这种雪莲虽然很难寻找采摘,却是天王山炼制丹药必不可少的一位仙药,所以,每年下过第一场大雪之后,天王山都会派门下弟子前去丫髻山。 这是大家第一次离开天王山到外面世界去执行任务,虽然不是去跟敌人对斗,只是寻找一种仙药,但是大家仍然很是亢奋。 罗云也很高兴,美中不足的是大师兄重云这次不在出征之列,师父给出的理由是在梵音阁督促师弟们练功,但是大家都是心照不宣,有的弟子在背后窃窃议论,公然说不让大师兄去是因为他的功夫已经掉落到了下等,出去完不成任务还算是小事,万一遇到了敌人,被人打败,丢了天王山的脸面是大事。 罗云很是替大师兄难过,但是他对此无可奈何,又不能去安慰大师兄,只得尽可能避开这个话题。 到了出发的这一天早晨,大师兄竟然亲自赶来送行,他专门找到罗云,对他说:“师弟,到了外面一定要谨慎小心,千万不可逞强好胜,不要忘了上一次主持师祖的告诫。我在山中为你祈祷,等着你平安回来。” 丫髻山距离天王山并不甚远,只有三百多里,大家御剑飞行,午时刚过,他们已经来到了目的地。因为在这里要度过五六天的时间,所以他们先找到落脚的石洞,将里面清扫一遍,埋锅造饭,等到一切就绪,天sè已晚,吃过饭之后,大家早早休息,第二天早上分成几组,开始在山上搜寻。 事情远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简单,第一天下来,七个人只找到了两朵雪莲,有一个还不小心给弄坏了。而大家身上的衣服却被山上密密麻麻的荆棘撕破了好多洞,脚下的草鞋湿漉漉的沾满了泥浆,虽然大家修练过内功,不怕冷,但是脚上沾满了烂泥,甚是讨厌。 第二天第三天稍好一些,一共找到了八朵,可是大家的下衣差不多被荆棘撕成了布条,草鞋更是断开,带不到脚上。大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所以都没有准备草鞋,只能将断开的草鞋简单地修织一下,勉强套在脚上继续踏雪而行。 罗云因为这次出外时间很长,唯恐小青蛇在屋里呆不住,跑出去被师兄们发现,所以便带着它一起来到了丫髻山。这三天里,他怕大家发现小青蛇,所以尽可能跟大家保持距离。师父吩咐下的任务,最偏僻,最危险的地方他总是抢着去,所以他的草鞋早就烂掉,扔到了山上,索xing光着脚在山里走来走去,腿上被荆棘挂得血淋淋的。 第四天大家从洞里出来,只见山间云雾弥漫,看不到一箭之地,有人对师父说是不是等一会儿,等到山间的雾气散了再出去,但是师父一口否决,大家只得皱着眉头走了出去。只有师父一个人留在洞里守着那些采来的冰魄雪莲。 七个人来到山谷出口,正要分组各自行动,忽然听到前面云雾中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歌声。 大家都是一愣,全站住不动。他们来到这里已经四天,还从来没有发现一个人,师父也没有说过这山上还有人家,当然师父也没有说过这里没有人家。 大家都觉得奇怪,便竖起耳朵听那人唱什么。 一开始距离较远,听起来断断续续,不是很清楚,那人慢慢走近,又开始唱起来,这次听得很清楚,只听那人唱道: “仙风道骨,颠倒运乾坤,平分时节。金木相交坎离位,一粒刀圭凝结。水虎潜形,火龙伏体,万丈毫光烈。仙花朵秀,圣男灵女扳折。 霄汉此夜中秋,银蟾离海,浪卷千层雪。此是天关地轴,谁解推穷圆缺。片晌功夫,霎时丹聚,到此凭何诀?倚天长啸,洞中无限风月。” 大家听这首歌,感觉歌词蕴意深刻,似乎说得正是修真的方法过程,不由得起了疑心,觉得这人一定是修真界的人,听那人越走越近,有人便把手放到了剑柄上。 云雾中渐渐显出一个人影,由模糊而清晰。 那人身形高大,头上戴着一个斗笠,看不到他的脸,披着一领蓑衣,身上遮得严严实实,这本是夏天防雨的东西,这人却在冰天雪地里穿戴在身上,看上去甚是古怪。 那人肩上挑着一个扁担,两个箩筐,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东西。 等那人一摇一摆走到跟前,一个人喊道:“喂,你是干什么的?” 那人停住脚步,抬头看到眼前站着好几个人,似乎有些吃惊,随即笑着说:“我要赶到山下市镇去做买卖。” 七个人看到那人的脸面,不由得都是一震,只见那人一张三角脸,长鼻子,圆眼睛,下巴又长又尖,两边都是络腮胡子,又长又硬,根根见肉,相貌甚是凶恶。 海云问:“你住在哪里?怎么会到这里来?” 那人笑着说:“我就住在这座山上,是打柴的樵夫。” 七个人都不相信他是一个樵夫,何况他的扁担上并没有挑柴火。几个人暗中慢慢移动脚步,隐隐然对那人形成合围之势。 那人似乎并没有发觉,仍然看着大家呵呵傻笑。 庆云上前一步,手按剑柄,冷冷地说:“听你刚才唱的歌词,阁下似乎不是个普通人。” 28 能够上天入地的草鞋 ()那人听了哈哈一笑,说:“你说这首歌啊,这确实是神仙唱的歌,只不过我没有那个福气,我太笨,只学了老神仙的这首歌,至于他修炼的本领我是一点也没哟学会。” 罗云听到老神仙这三个字,不由得想起了大方无隅刀若昧长老,便问:“老神仙?在哪里?” 那个樵夫往山上一指,说:“就在山里,不过他老人家不常在这里,昨天回来了一次,天还没黑就走了。” 大家听了似信不信。 流云指着担上的箩筐问:“这里面是什么?” 那人说:“草鞋。” 七个人几乎全都异口同声地喊道:“草鞋?” 那个樵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说:“是……是草鞋。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 几个人抑制住心中的喜悦,大声说:“对,对,太对了。” 几个人同时将一只脚抬起来给那个樵夫看,说:“你瞧瞧,我们要的正是草鞋,你这里有多少双,我们都要了。” 樵夫听了先是惊讶,接着笑开了花,说:“老神仙的话当真不错,我听了老神仙的话,昨天晚上没有睡觉,才打了这三十双,刚才还在怀疑,这种天哪有人要草鞋呀,没想到,嘿嘿嘿,没想到还没有走出山口就有人要了。” 七个人都很高兴,光顾着看草鞋,也没有留心那个樵夫后来都说了些什么。他们七手八脚把扁担拿下来,纷纷拿起草鞋往脚上套,试试大小,在地上来回走两步,感觉这草鞋又轻又软,十分舒适。 几个人大喜,没人拿了五六双,转眼便拿光了,只有罗云站在旁边没有上去跟大家抢,大家也不让他,因为还有好几天哩,一两双草鞋肯定不够用。 大家开始跟樵夫讲价钱,没想到樵夫伸出一根指头说:“一口价,一百文一双。” 海云大声叫道:“一百文,你是不是强盗,来抢*劫啊。” 平时一双最好的草鞋也只卖十文钱,这人竟然狮子大开口,价钱高了十倍有余。大家七嘴八舌地还价。 那樵夫不住地摇着大脑袋,末了说:“我知道,你们都是逼不得已才卖我的鞋,不要说一百文,即便是二百文三百文你们也得出。” 大家一愣,内心起了jing戒,问道:“你怎么知道?” 樵夫得意洋洋地说:“老神仙神机妙算,昨天给我起了一卦,说是今天早上有一桩好买卖,还说你们正在困难时候,要多少钱你们都得出,我的心不狠,只要了一百文。不能少,一文不能少。” 大家不由得起了疑心,想要知道那个所谓的老神仙是什么人,为什么对自己这伙人知道得这么清楚,但是问了半天,樵夫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得作罢,按照一百文一双付了钱。 樵夫咧着嘴,笑嘻嘻地收完钱,忽然看见罗云站在一遍,脚下光溜溜的没穿草鞋,觉得很是奇怪,问道:“喂,小伙子,你怎么不要一双鞋啊。” 原来在听到这个樵夫唱歌的时候,罗云突然感到衣袖里一阵颤动,这时他还没有在意,以为天气太冷,小青蛇有些吃不消。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甚为吃惊,随着樵夫越来越近,衣袖里的颤动也越来越强烈。等到樵夫占到了面前,衣袖里忽然静止,剧烈颤动改成了微微颤动,但是小青蛇仍然会不时猛烈抽搐一下,似乎是间歇xing地爆发了癫痫一样。 罗云不知道小青蛇为什么这么害怕,但是猜想一定跟那个樵夫有关系,由此猜测,那个樵夫一定不是平常的人,等到樵夫说出箩筐里是草鞋时,罗云已经断定,这人一定是冲着自己师兄弟来的。所以当大家都去抢草鞋时,他却远远站着,始终保持这jing戒。 罗云猜测,那些草鞋一定有什么古怪,见那人问自己,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不用。” 那人愣了一下,说:“你怎么不用?你看你的脚上血丝呼啦的,没有鞋会把脚冻坏的,还是跟你的伙伴要一双吧。” 那六个师兄都听到了樵夫的话,但是大家都当作没有听见,连看也不看他们俩一眼。 罗云摇摇头,说:“真的不用,我不怕冻。” 樵夫似乎看出了一点蹊跷,歪着头想了想,抬起脚,将自己脚上的一双草鞋月兑下来,递给罗云,说:“你穿我这一双吧。” 罗云说:“我穿了你的鞋,那你怎么办?” 罗云表面平静,内心甚是吃惊,这人一定要自己穿上他的草鞋,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他斜眼瞟了一下,只见那六个师兄早已经穿上了新草鞋,他的心中着急,但是当着樵夫的面却无法叫破。 樵夫哈哈一笑,说:“我整天在山上爬上爬下,脚上都是厚厚的茧子,什么地方都敢光着脚去,有没有草鞋都一样。” 罗云兜里没有带钱,还是摇摇头,说:“我真的不用,谢谢你啦。” 樵夫脸上露出恼怒的神情,提高声音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一番好意给你,你竟敢不要,是不是嫌我这双草鞋旧?” 那人似乎在逼着罗云买他的草鞋,这让罗云更加怀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那人很是生气,用两只大手抓着草鞋说:“实话告诉你,我这双草鞋是老神仙送给我的,别看他旧,它可是个宝贝。”他一边说,一边使劲撕拉草鞋,“你瞧瞧,你瞧瞧,多结实,怎么撕都撕不坏。” 那六个师兄都扭头看着那个樵夫,觉得很是可笑,这人想钱想疯了,连自己脚下的草鞋都要卖。 那人见罗云不吭声,便接着大声说:“老神仙说了,我这双鞋名字叫作鹿卢蹻,本是一件无价之宝,穿上它能够上天入地,腾云驾雾,入火不焚,入水不湿,入石无碍,不管是什么地方,都能来去ziyou,任意所之。” 六个师兄听了樵夫嘴里吹嘘得天花乱坠,吹大话毫不脸红,都笑出了声,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人继续表演,连罗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人见大家都笑他,气哼哼地说:“你要不要,你要不要,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我……我现在就打火烧给你看。”说着话便在身上模索,想要找到火镰火绒,要用火烧这双草鞋。 罗云赶紧阻止住他,说:“我不是怀疑你说的话,你的鞋很好,我很想要,可是……我没有钱。” 那人愣了一下,说:“你没有钱?少一点也没有关系,饶你一半,五十文,怎么样?” 罗云摇摇头,说:“实话对你说,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 那人囔囔重复说:“一文钱也没有。” 大家都看着那个樵夫,要看他怎么收场,正好那个樵夫也正向他们六个人看来,那目光似乎是想让他们借给罗云钱,六个人不约而同地扭转头,不再看他。 只听那个樵夫大声说道:“罢罢罢,既然你一文钱都没有,我就一文钱也不要,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我……我白送给你。” 六个人听了都是大出意料,扭头看时,果然看到那个樵夫把那双就草鞋送到了罗云的怀里。 罗云想要拒绝的时候,那人已经将草鞋放到了他的怀里,嘿嘿笑着说:“你记住我刚才说过的话,这可是一双宝贝鞋,穿上它想到哪里就到哪里,什么都阻挡不住。”接着又把刚才说过那几句上天入地,腾云驾雾,入火不焚,入水不湿,入石无碍的话重新一字不落地说了一遍,然后补充说:“你记住我的话,遇到了什么危险,你就高声喊一句:‘鹿卢蹻,鹿卢蹻,带我走。’你就能立刻摆月兑危险。好了,你学我说一遍。” 罗云见那樵夫神情凝重,十分认真,不忍扫他的兴,便学着他的口音高声叫道:“鹿卢蹻,鹿卢蹻,带我走。” 周围传来了六位师兄嘻嘻哈哈的笑声,那人立刻转头怒目相视,十分生气地说:“你们笑吧,趁着现在能笑出来赶紧笑吧,嘿嘿,有你们哭的时候。那时候你们就知道我这双宝贝鞋的厉害了。” 大家听那樵夫言语威胁,更是乐不可支,罗云也觉得很可笑,但是樵夫是一片好心,自己不好意思笑出来。 樵夫不再理会大家的嘲笑,整理了一下箩筐,挑上肩头,准备离开,忽然又扭转头,对着罗云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说:“小伙子,是个人物,我看好你,不过你身上的那个东西要小心使用,不然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 罗云听了一愣,觉得衣袖里猛地一抖,以为他看出了自己衣袖藏着那条小青蛇,当即结结巴巴说:“什……么?什么东西?” 那人神秘一笑,说:“你我心知肚明,何必要说出来呢?” 六位师兄听他们俩说话藏头露尾,很是奇怪,便都看着他们。罗云心里发慌,但是嘴里还是吭吭憋憋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人一撇嘴,说:“非得让我说出来,只怕你不好下台哩。” 庆云等六个师兄听那樵夫话中有话,都想知道罗云有什么秘密糗事,齐声问道:“什么事?快说。” 33 广长舌雾阵 ()话音未落,那些回撤的千百黑丝,嗖地一声朝着罗云扑过去。 噗的一声,几乎在同一时刻,千百黑丝都刺中了罗云的心口。 眼见得那些黑丝全都插进了罗云的身体里面,接下来一定会往回拉拽,将罗云的心口生生拔开,把心给掏走。 流云忍不住啊的叫出声来。 耳听得嗞啦一声,黑丝将罗云的胸衣扯开,从里面拉出一件亮晃晃的东西,直向墨丝蚕那边飞去。 众人正在疑惑,怎么这小子的心不是红sè的,而是透亮的。 忽然眼前银光耀眼,嗤的一声,接着又是哎呀一声惨叫,只见墨丝蚕跌跌撞撞向一边跑去,一只小手捂着胸口,鲜血从他的指头缝里汩汩冒出来。 再看罗云,仗剑站在墨丝蚕先前站立的地方,手里拿着一片亮晃晃的东西,就像是一个扇形的水晶盘子。 大家都不知道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但刚才一定就是这个宝贝破解了墨丝蚕的黑煞掏心,救了他一命。 原来罗云手里拿着的东西,正是在封峦寺木耳崖那里得到的,白蛇祈玉身上的一片鳞甲。本派的师叔伯把鳞甲给了他,虽然是一种嘲弄的神情,但是罗云却把这片鳞甲留了下来。 从两位师叔伯口里,罗云知道蛊雕和祈玉都是凶禽恶虫,但是心里十分敬佩那个白蛇祈玉宁死护子的行为,便将那片鳞甲带回梵音阁,清洗干净收藏起来,这次出来的时间较长,他便将鳞甲和雕翎一起带了过来,因为无处存放,便藏在了胸口。 墨丝蚕的招式本来已经取得了成功,将罗云牢牢地锁在黑煞网之内,全身动弹不得,他可以自己动手将罗云开膛摘心,但是他怕血污弄脏了自己的手,又要在大家的面前显示自己的本领,便没有自己动手,而是收回了一半的黑煞丝,让它们刺进胸膛去摘心。 没想到祈玉身上的那片透明的白sè鳞甲正好就收藏在罗云的胸口,这片鳞甲刀枪不入,普通飞剑都难刺穿,墨丝蚕身上发出的这些黑煞丝虽然厉害,但是比起飞剑来还要差好些,所以黑煞丝从罗云胸口里拔出来的不是他的心,而是这片鳞甲。 罗云被黑煞网困住之后,挣扎两下没能挣月兑,便不再强动,而是慢慢聚集真气,等待最后时机的突然反扑,即便不能逃走,也要弄他一个鱼死网破。 千百根黑煞丝集中攒shè在罗云的胸口,如果不是背后有黑煞网兜着,罗云一定会被打得连翻几个跟头。即便这样,也是心神大震,五脏六腑似乎都被震得翻了过来。 罗云还没有反应过来,嗤的一声,胸口的衣服被撕破,黑煞丝拽着那片鳞甲飞了出去。罗云顾不得胸口难受,急忙将手中银蝉剑向后一撩,斩断了黑煞网,飞身窜过去,一见刺向墨丝蚕的胸口。 墨丝蚕一招得手,正在得意,忽然发现黑煞丝拽过来的不是正在跳动的红心,而是一片透明的盘状物,一愣之下,伸手想要拿过来看,突然一道银光shè来,知道不妙,顾不上再抓鳞甲,急忙斜身闪避,终究慢了一步,被银蝉剑的剑气伤到了胸口,鲜血喷涌而出。 这还是罗云刚刚受到重击,内脏巨震之下,无法发挥出全力,不然的话,这一剑一定会将墨丝蚕斩作两段,彻底交代了。 罗云一招得手,更不答话,身剑合一,飞身追了过去。他知道这些怪人本领高强,刚才所以能够得手实属侥幸,所以憋着一口气乘胜追击,要一鼓作气除掉这人,剩下两个相对来讲要轻松一些。 眼看就要追上那人,心中正喜,鼻端忽然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当下急忙屏住呼吸,虽然反应迅速,还是吸入了不少酒雾,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心中一阵恶心,差点就从空中直接摔下来。 罗云知道有人背后偷袭,急忙反身一剑劈回去,这才落到地上,双脚一沾地,立刻向斜刺里窜出去,接连变换了好几个位置,才摆月兑开随身扑过来的酒雾。 罗云连吸两口气,真力在体内迅速流转,感觉没有什么大碍,同时头脑也清醒过来,胸口不再感到恶心。他横剑当胸,沉声说:“好,我再来领教领教你的毒烟酒雾。” 糊涂虫也不搭话,飞快地旋转起来,身体很快被一层雾气所包裹,然后张嘴将这些雾气吸入口内,对着罗云哈的一声,一条长长的雾带飘了出来,直奔罗云打来,看上去就像是糊涂虫的长舌头飞过来一样。 这正是糊涂虫的绝招,叫作广长舌。 罗云急忙闪身躲闪,噗的一声,长舌在他的身边爆裂,或作烟雾向周围急速扩散,同时后面的烟带忽然分作两股,弯曲倒飞,朝着罗云包围过来,还没有到跟前,噗噗之声不绝于耳,刹那间烟雾弥漫,像海cháo一样翻卷着涌过来。 罗云屏住呼吸,银蝉剑一挥,剑芒到处,将烟cháo雾海劈开了一条缝隙,刚要飞身窜出去,却见对面又是一条长舌蜿蜒而来,知道不妙,急忙收住身形,舞起银蝉剑在身前化作一道光墙,挡住糊涂虫打过来的广长舌。 噗噗噗,一连串轻响过去,广长舌又化作一片迷雾,扩散开,然后又围拢回来,将罗云紧紧缠住。 银蝉剑虽然厉害,剑芒锋利如刀,但是这些烟雾有形无质,披上去散开,见还没有收回来,烟雾又早合在一起,挡无可挡,消不可消,罗云在里面带得时间长了,渐渐感到胸口憋闷,真气流转不畅。 即便罗云嘴不张开,鼻不吸气,但还是有不少雾气从他的皮肤汗毛孔侵入他的体内,他又开始感到头晕恶心。 罗云大感不妙,知道这样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自己就会晕倒。心中十分焦急,却又无法可施,想要冲出云雾,又看不清楚外面的情形,怕找不准方向,正好撞到对方的手里。 庆云三个人在远处观战,眼见罗云淹没在浓重的烟雾之中,再也看不到他的踪影,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为什么还不赶快冲出来。一阵山风过处,有一丝烟雾飘过来,大家吸到鼻子里,立刻便是一阵眩晕,而罗云就在陷在烟雾之中,处境艰难可以想见。 流云看着庆云,说:“师兄,我们赶紧去救罗云师弟。” 庆云说:“去救?怎么救?” 流云一愣,结结巴巴说:“去……冲过去把他……” 海云冷笑一声,说:“只怕你没有到跟前,就会被那些酒雾醉倒。还说什么救人?” 流云急道:“那我们就不管罗云师弟了嘛?” 庆云说:“没有办法。我们之中就数罗云师弟的功力最好,他自己都逃不出烟雾,我们上去也是白搭。” 海云说:“你不用着急,没见先前罗云师弟反败为胜的招式吗?放心吧,罗云师弟是我们天王山的千里驹,区区一点酒雾怎么能困住他?他一定是在等待时机,要一击中的。” 流云听海云说得有道理,先前自己也是觉得罗云凶多吉少,没想到他竟然还能绝地反击,那些黑煞丝很细,但是非常坚硬,打在身上就像是钢丝一样,十分沉重,流云先前曾经领教过,身上被打伤了好几处,现在还是疼痛难忍。 可是罗云师弟被千百条黑煞丝缠住后,还能突然反击,打伤了不可一世的墨丝蚕,他的功力之深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或者他现在也是在故意示弱,寻找机会反击吧。不然的话,两位师兄怎么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一点都不急啊。 可是现在看不到罗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形,流云还是放心不下,手握着宝剑,伸长脖子瞪大眼睛往那边看。 糊涂虫一直都在不停旋转着身体,绕着罗云转圈,不是发出广长舌,场内的烟雾越来越浓厚。 原来糊涂虫身体里能够发出一种雾气,这种雾气并不是一般意义的毒气,而是一种麻醉神经的雾气,味道很难闻,就像是喝醉了的人呕吐出来的酒臭味一样,一旦吸入过多,便会让人想喝醉了酒一样,不省人事,彻底昏厥,而一半的解毒丹对它根本不起作用。端的是厉害非凡。 只是这种雾气有一个缺点,就是发挥效力太慢,很难把人困住,运用的时候只能跟其他人一起,在对手不知不觉中发出,一旦被它困住,再想摆月兑便比登天还难。罗云不明所以,一开始便被广长舌的酒雾困住,到后来想要摆月兑时已经是回天乏力。 糊涂虫见酒雾困住了罗云,知道他无法再逃出来,心里甚是得意,他慢慢停下旋转,先向周围的人扫视了一眼,好像是在向大家示威一样,然后才冲着酒雾里喊道:“喂,小子,你已经被我的雾阵锁住,逃生无望,一会儿你就会毒发身亡,全身烂掉,最后化作一滩黄水。不想死的赶紧抛下手中剑,跪在地上,高声喊三声‘爷爷饶命’,如若不然,只怕你的师兄弟给你收尸都做不到。”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得雾气之中发出了一阵哧哧嚓嚓的声响,声音不大,听起来十分刺耳。 34 蛊虫破桃瘴 ()大家听那阵刺耳的声音,都觉得十分难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以为一定是糊涂虫发动了雾阵,要最后解决罗云。 可是看糊涂虫时,只见他站在那里,连手指头都没有动一动,两眼紧盯着雾阵,脸上露出了惊慌之sè。 五个人都觉得很奇怪,罗云并没有从他的雾阵中逃月兑出来,不知道他在惊慌什么。 再过一会儿,只见糊涂虫叉开双腿,拿好马步,张开大口猛地一吸,长龙吸水一般从三丈开外的雾阵中往口里吸雾气,那些雾气就像一条长溪,滔滔流进了糊涂虫的口里。 他这边不停地往嘴里吸,那边的哧哧嚓嚓的声响不绝于耳。 糊涂虫的肚子已经鼓起来变成了一个圆球,似乎随时都会爆裂的样子,但是糊涂虫并没有闭口不吸的意思。 大家都瞪眼看着这种奇怪的情形,不知道行将取胜之际,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很快大家便明白了一切。 那片浓厚的雾阵变得越来越小,速度快得惊人,先前糊涂虫往外喷雾的时候至少用了一炷香的工夫,现在才过了一盏热茶的时间,已经可以影影绰绰看到罗云的身影了。 流云大喜过望,大声喊道:“师弟加油。” 糊涂虫还在张着大嘴往回吸,可是雾气不再往他这边跑,而是在罗云的周围翻卷流转。 糊涂虫缓过一口气,接着再次张口猛吸。残留的雾气被他吸得往回飘,但是刚刚飘出一丈多远,忽然倏地飞了回去,似乎有什么东西也在吸它一样。 人们更加疑惑,难道罗云也能够像糊涂虫一样吸食酒雾吗? 糊涂虫接连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将酒雾吸回一点点,憋得他脸红脖子粗,脑门上青筋暴露,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雾气渐渐稀薄,哧哧嚓嚓的声响也变得越来越弱,等到雾气全都消失,哧嚓之声也倏地停歇,只见空中飞舞着七八个淡黄sè的小虫子,只是这些小虫子只有身躯,并没有翅膀,却能够一浮一沉在空中飞。 刚才发生的一幕大家都看到了,原来围绕在罗云身周的那些浓厚的酒雾,都被这些小虫子给吸食光了。 大家都没有见过这样没有翅膀的小虫子,吃惊之余,只见那些小虫子绕着罗云身体一阵乱飞,然后在他的身前排成了一队,对着糊涂虫又是一阵哧哧嚓嚓的刺耳声响,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东西发出来,糊涂虫却是如临大敌,嗖地一声飞到了一边,就像躲闪他们的攻击一样。 再看罗云手里举着一直黑sè的羽毛,脸上也是一副吃惊的样子,似乎那些小虫子并不是他放出来的,刚才大家一直盯着雾阵看,并没有看到有小虫子飞进去。如果不是罗云发出的,那会是谁啊。 罗云被糊涂虫的雾阵锁住,无法逃月兑,又不敢开口呼吸,坚持了一会儿,便觉得头晕脑胀,胸口像翻江倒海一般,十分难受。知道中毒渐深,无法抵御,这时听到外面的喊声,话都听到了,只是声音变得十分遥远,飘飘忽忽的。 他知道如果不按照对方的命令投降,只有死路一条,但是他生xing倔强,投降二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就在这危机时刻,忽然右边衣袖里一阵蠕动,一开始他以为是小青蛇在里面,心里掠过一丝歉意,没想到让小青蛇也赔了一条xing命,但随即感觉不对,小青蛇一直都在他左边的袖子里,并不是在右边的袖子里。 他还没有想出是什么东西,就听得一阵哧哧嚓嚓的声响从衣袖中发出,十分刺耳难听,好像有很多蜜蜂在他的袖子里乱飞乱撞。 罗云怕那些蜜蜂螫到自己,本能地一甩衣袖,没想到从袖子里一下子甩出了好多的飞虫。这些小虫子一出来便飞到他的脸前,一阵哧哧嚓嚓声响,眼前的雾气便减少了好多,空出一片清净的空间来,但是雾气很多,这里一空,立刻有更多的酒雾弥漫过来。 那些小虫子见状身体一阵扭动,不知道是痛苦难受,还是快乐兴奋,接下来哧嚓之声不绝于耳,酒雾接连不断地被那些小虫子吸进肚里去了,本来这些小虫子刚飞出来的时候都是扁平的干瘪样子,就像是死虫子晒干了一样,没想到吸食了那些酒雾,这些干瘪的虫子开始变得肥胖滋润起来,渐渐得发出淡黄sè的光来。 罗云没有想到这些薄得像小纸片一样的小虫子竟然有这样的能力,能够将那些闻到一点就要头晕恶心的毒雾给吸食掉。 很快,在罗云身体四周已经没有了一点雾气,空气清新,他急忙深吸几口气,一吐胸中的憋闷,头脑也开始变得清醒了许多,这时他才想起:“我的袖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小虫子?不会藏着个虫窝吧?” 想到这里,急忙把左手伸进右边的衣袖里,一抹之下,抓住一个东西,拿出来一看,正是那根蛊雕身上掉下来的一根羽毛,在木耳崖由师叔伯连带那片白蛇鳞甲一起交给他,这根雕翎将近二尺长,放在别的地方不大合适,便放进了右边的袖子里。 罗云记得当初拿到这根雕翎的时候,黑sè的羽毛上面有很多淡黄sè的斑点,现在雕翎变成了纯黑sè,羽毛上的那些小斑点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罗云看看身前的那些小虫子,再看看雕翎,心下疑惑:“难道……难道这些虫子就是从雕翎上面飞出来的?” 就在这时,眼前一亮,抬头看时,包围在身外的重重毒雾消失得一光二净,他不知道雾气怎么会消失的这么快,还以为全都被这些小虫子给吃掉了,心下十分震惊。 他不知道,那只大黑雕之所以叫作蛊雕,就是因为它的身上带着很多蛊虫,这些蛊虫十分凶恶,专门以各种毒气为食物,浑身上下全都是毒,只要被它咬一下,一个时辰里得不到专门解蛊毒的丹药,便会全身溃烂而死,只剩下一个白骨架子。 蛊雕一次偶然的机会抓住了好多的小蛊虫,便用法术将它们封在自己的几根羽毛上,过一段时间便找一些毒物,放它们出来吃饱了,再封存到羽毛上,对敌作战的时候,一旦放出这些小蛊虫,便能起到出其不意的奇效,于是便倚为宝贝。 没想到在铁围山木耳崖跟祈玉拼斗时,虽然最后打死了老对头,自己身上也受了好几处伤,一直封存蛊雕的羽毛掉在崖下,它当时胸脯被插上了四只祈玉的毒牙,受了重伤得赶紧找地方运功逼毒,匆遽之下竟没有发现。 那些封存在羽毛上的蛊虫长时间没有得到食物,早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但是蛊雕的封印法术未除,它们出不来,只能坐以待毙,不想今天遇到了糊涂虫的毒烟雾阵,而封印的期限将到,变弱了许多,蛊虫闻到了酒雾的恶臭味,正是它们最喜欢的哪一种,便拼命得冲动封印,想要出来,最后封印竟然被它们冲破,飞了出来。 此时罗云中毒已深,几乎xing命不保,这些蛊虫吸光了周围的酒雾,随即闻到罗云身上有残留的酒雾,便飞过去绕着罗云身体一阵乱飞乱嗅,刹那间将侵入罗云身体里的毒雾也给吸了出来,无意中救了他的xing命。 蛊虫此时已经吃饱喝足,便失去了先前的那股锐气,排在罗云的面前,对着糊涂虫哧哧嚓嚓地示威。幸好它们吃饱后只是示威,不然一身毒气的糊涂虫很有可能被它们吃个jing光。 恰在此时,罗云举起了手中的那根雕翎,雕翎上残存的封印之术有发生了作用,吃饱以后懒洋洋的蛊虫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便乖乖地飞回到雕翎上,转眼消失不见,而本来黑油油的雕翎上,又出现了许多淡黄sè的斑点。 一切有恢复了平静。 糊涂虫一不小心,自己辛苦炼制的酒雾被那些小虫子吸食了一多半,只收回了一小半,又是痛惜,又是愤怒,同时又是害怕,恨不得扑过去一口将罗云吃掉,又怕罗云冲过来杀了自己。 原来这些酒雾并不是平常的毒气,乃是糊涂虫从南方一个荒僻池塘里收取的桃花瘴气。论理他并没有这个本领,只是他的运起叫好,他到桃花潭的时候,刚刚有一个大本领的人来过这里,杀掉一条毒龙,用葫芦收走了大部分桃花瘴,糊涂虫正好将剩下的一些残瘴收回来,再加上一些别的毒雾,画了三年多的时间,才炼制成功,成为他仗以成名的法宝。 糊涂虫心中又疼又怒,但是看到了罗云手中的那根雕翎,敢怒不敢言,早已没有了斗志,哪里还敢上前挑战? 三虫里已经有两条虫被罗云打败,仅剩下的一条虫——叩头虫,其实在一开始就被罗云伤了一剑,从肩头连衣带肉削下一大片来,此时两位伙伴主义惨败,糊涂虫本有心上前挑战,但是看到了罗云如此的威风,刚鼓起的勇气瞬间消散。 一时之间大家谁都不说一句话,寂静得可怕。 35 身陷重围 ()叩头虫知道两位伙计现在都在看着自己,再不出面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一步,yin沉着嗓音说:“嘿嘿,没想到天王山的童子里面竟然有如此了不起的角sè,在下十分佩服,只不过刚才阁下对付我两位兄弟的法宝似乎不是贵派的,在下十分想知道它们都是些什么宝贝。” 庆云他们三人听了也是一愣,刚才罗云战败墨丝蚕和糊涂虫,确实不是靠着本派的本领,第一次黑煞丝已经插进他的胸口,但是拔出来的却是一片透明的鳞甲,第二次消除那些酒雾的方式更是奇特,是一些没有翅膀的小虫子,酒雾消灭光之后,那些小虫子全都飞回了一根黑sè的羽毛上面,现在那跟羽毛就拿在罗云的手上。 虽说罗云取得了胜利,但是这两件宝贝都透着一股邪气,绝对不是正派的法宝,三位师兄也想知道这两件法宝是什么,罗云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所有都等着眼睛等着罗云回答。 罗云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结结巴巴说:“这个……你是说……唔。” 叩头虫看出了其中的蹊跷,用言语挤兑罗云说:“阁下的意思是说这些宝贝的来源都是秘密,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个在下理解,不过我看你的几位师兄弟也都不明所以,你可以悄悄告诉他们啊。” 罗云回头看看三位师兄,果然看到了他们脸上的疑惑,他心里甚是矛盾,不知道是不是该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师兄们听。自己得到这两件东西是正当光明的,此事自有两位师叔伯作证,但是自己并不知道这两件东西是法宝,具备如此奇特的功能,自己也不会使用,蛇鳞甲救命是巧合,而雕翎的事连他自己也都不清楚,至今还在发愣,如何向师兄们解释? 叩头虫见罗云不言不动,脸上神sè变幻不定,便进一步说道:“这里面大概有难言之隐,不说也罢。只是堂堂天王山弟子,要依靠邪门歪道的法宝制胜,传出去只怕对贵派的清誉有损,所以……我想跟阁下来一次公平公正的比试,咱们谁都不用法宝,只凭真本事相斗,如果我输给阁下一招半式,我们兄弟三人任凭你来处置。怎么样?” 流云冷笑一声,说:“你怕了我师弟的法宝,想要让师弟弃而不用,嘿嘿,难道你当我们是三岁的小童?可以上你但当?” 叩头虫听了并不生气,扭头看着庆云和海云,他早就看出庆云和罗云之间似乎有隔阂,刚才这两战,罗云曾经多次遇到生命危险,庆云都是冷冰冰地旁观,没有伸手援助的意思,不仅如此,他还阻止自己的师弟出手。 海云扭头看看庆云,两个人都没有吭声。 叩头虫见状,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心中有了八分的把握,如果是这样,即便自己不是罗云的对手,兄弟三个人一起围攻他,他的三个师兄弟未必会都上来援助。再说,那三个人的本领与罗云有很大的差距,又没有厉害的法宝,双方群斗,还是对自己有力。 无论如何,自己兄弟三人围攻罗云一人,胜算还是在自己这边的。想到这里,他哈哈一笑,说:“好,今天我们双方不是意气之争,争得是两派的名誉,我们当然要用本派的正宗本领,否则,用了别派的法宝,即便侥幸胜了,又能算是谁的?” 说到这里,叩头虫两眼盯着庆云。庆云正因为罗云刚才的事心中不忿,他明明有这样厉害的法宝,可以说是有恃无恐,有胜无败,但是他一开始却并不立刻下来解围,一直在一边冷眼旁观,分明是想看我们几个的狼狈相,等到我们丢尽了脸面,他才跳出来,以一敌三,大胜对方,用这种方式来给我们脸sè看。现在对方提出了只凭本派本领相斗,罗云虽然比自己三人呢强,但未必能抵挡得了对方,如果他败了,自己也算捡回一点面子。但是这样的话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口来,所以只用鼻子冷哼了一声。 流云说:“你想得到美,挡不住我师弟的法宝,便想……” 叩头虫截住流云的话,说:“你师弟的法宝固然厉害,我的两位兄弟没有防备吃了一点小亏,一旦有了准备,他想要故技重施便没那么容易,再说他的法宝对我兄弟有用,用在我身上未必管用。不过既然你提出来这一点,我就给你们点补偿,不让你们用本派之外的法宝,但是可以不限制你们的人数,你们四人对付我们三人,就算扯平了,你以为如何?” 流云也看出来罗云师弟之所以取胜,全靠那两件古怪的法宝,如果不让用,他手里即便有银蝉剑,单打独斗占不到任何便宜,自己三个人合在一起也抵不上罗云师弟,双方群斗,实际上等于让罗云师弟以一敌三,至少也是以一敌二,真可以说有败无胜。 但是对方用天王山的名誉腰胁自己,又不能直接拒绝,决绝了等于间接承认自己三人都是废物,正在想着怎么回答,忽听庆云师兄沉声说:“好,就按你说的办,你们哪一方三个全上也没有关系,不过我们这边上几个人,上哪一个则是我们说了算。而且,没有分出胜负之前,哪一方先离开场内,就算哪一方输了。” 海云和流云听了都是大吃一惊,自己总体实力自己这一方明显处于劣势,全上尚且抵挡不住对方,还谈什么上几个人,上谁。他们刚想开口请庆云师兄三思,对面的叩头虫已经伸出了大拇指,对着庆云说:“天王山的弟子果然非同凡响。好,一言既出……” 庆云道:“驷马难追。” 叩头虫唯恐对方反悔,双手抱拳,对着罗云深深拜了下去,同时口里叫道:“两位兄弟,我们一起领教天王山的高招。” 罗云没想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话音未落,一股劲风扑面而来,不敢直接拦挡,斜身一步跨了出去,脚步还没有落地,嗤的一声轻响,数道黑煞丝当胸shè来,罗云反应极快,不退反进,银蝉剑出手朝着糊涂虫飞刺过去,糊涂虫将身体滴溜溜一转,轻轻巧巧便躲开了罗云那一剑。 罗云知道那一剑不能伤到对方,只是虚刺一剑,将糊涂虫逼开,脚下一点,身剑合一,朝着外面冲去。 因为对手抢先出招,所以一开始便将罗云围在核心,罗云三面受敌,急于摆月兑困境,所以才用了这一险招。 眼看人就用冲出包围圈,忽然眼前黑影一闪,耳听得嗤嗤连声,知道不妙,顾不得去看,银蝉剑猛地刺出,剑尖银光闪耀,剑芒暴涨。 噗噗噗几声轻响,银蝉剑接连震动,罗云右手用力,身体接着这一连串的撞击扭转过来,旋转着继续向外飞去。 蓦地胸口一闷,一股大力用来,罗云此时身在空中,无法躲闪,只得咬牙奋力出掌。 蓬的一声大响,他不敢实打实地以硬碰硬,双方力量初一接触,便立刻借力飘身后退,即便如此,也是感到全身巨震。 双脚落地一看,又重新回到了原地。 耳听得糊涂虫笑着夸道:“好俊的身手,我们三个对付你一个都有些困难哩。” 墨丝蚕也笑着说:“不愧是名门正派的嫡传弟子,适才我一个大意,急功冒进,差点就吃了大亏。小小年龄,厉害厉害。” 又听叩头虫叫道:“两位兄弟,不要光顾着说话,留神留神。” 三条虫心意相通,当叩头虫跟对方立下规矩的时候,墨丝蚕和糊涂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见对方单纯幼稚,落入毂中,立刻全力以赴围攻罗云。天王山方面只有罗云是颗硬钉子,只要拔掉了罗云,另外三个自然是瓮中之鳖,手到擒来。 他们嘴里说得轻松,手上丝毫没有放松,围着罗云像走马灯似地飞快旋转,一招紧似一招,招招致命,不给罗云留一点喘息的机会,不让他缓出手来使用法宝。 罗云身陷重围,全力防守,不要说逃出去,连自保都很难做到,不一会儿,身上便中了两根黑煞丝,伤处又痒又麻,不知道是不是中毒了。 好在糊涂虫和墨丝蚕刚才吃过罗云的大亏,心有余悸,不敢攻得太急,招招留有回旋的余地,罗云这才勉强支撑得住。 即便如此,在罗云看来,对方的攻势当真如疾风骤雨一般,让他手忙脚乱,应接不暇。他只能咬牙坚持,将体内真气发挥到了极致,银蝉剑舞动起来,就像是一堵隐遁,将前前后后遮挡了个严严实实,黑煞丝打在上面,立刻化为一片黑烟消失。 糊涂虫不敢再放出毒烟雾阵,唯恐再次将雕翎上的蛊虫给招惹出来,现在他只是在外围找机会发shè暗器,打出一种蜂芒针,有形无声,专门在罗云背后发shè,给罗云造成了很大的威胁。 三虫之中,只有叩头虫尚没有跟罗云正面交锋,他也想在此时打败罗云,拔得头筹,所以将他的口头神功发挥得淋漓尽致,毫不取巧,罗云已经被三个人逼住,所以所有的口头神功都实实在在地承受,每接一下,就是挨了一记大铁锤一样,十分难受。 他心里疑惑,怎么三位师兄还不出手啊?我快支持不住了。 36 被师兄们抛入虎口 ()三虫围住罗云一齐进攻。他们看出罗云已经被叩头虫刚才说的话窘住,没有再施展那些厉害法宝,不过他手里的银蝉剑也非同小可,剑芒到处,无论黑煞丝还是蜂刺钉,都是倏忽消失。 三虫不敢保证罗云一定不会使用法宝,逼急了人就会忘掉什么原则啦信义啦,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慢慢消释他的内力,等到了他没有内力的时候,便想要用那些法宝也做不到了。 他们不怕旁边观战的庆云三兄弟,老实说他们上不上没有什么区别,三虫跟罗云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他们能够打到罗云,罗云却够不着他们,因为他们三个此时都是远距离击打方式。 墨丝蚕的黑煞丝,叩头虫的隔山打牛,糊涂虫的蜂刺钉在两丈远的地方轮番朝着罗云身上招呼,罗云的银蝉剑加上剑芒也就是一丈左右,根本打不到三虫,而罗云又不敢把剑发出去,所以只有挨打的份儿。 庆云他们三个人在一旁看得眼花缭乱,罗云一把剑抵挡不住,时时陷入危险,把流云看得心惊肉跳,几次要冲上去解围,都被庆云和海云拦住,庆云的理由是:“罗云师弟不会这么不禁打,再等等看。” 这本来只是庆云一个借口,他一定要看看罗云遍体鳞伤的狼狈相,至于最后救不救再说。 没想到事情竟然真的被庆云说准了,罗云在最初的二三十招中一直是险象环生,似乎每一下都会被对方打倒,但是每次他都能化险为夷,惊险渡过。 等他终于度过了最艰难的这段,他平时拼命的训练终于显出了功效,他开始慢慢适应了对方的进攻,应付起来已经不像先前那样艰难,惊险的情形越来越少。 流云一直握着剑柄的手慢慢松开,满心欢喜,回头看着庆云说:“师兄,还是你厉害,果然又被你说中了。”但是他并没有从庆云师兄的脸上看到应有的得意。 庆云没有想到罗云竟然越战越强,不知道这小子先前是不是隐藏了实力,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他却不知道罗云的本领就是被三虫强劲的进攻给逼出来的。 首先罗云的悟xing要比庆云他们高很多,再加上罗云肯加倍拼命练功,他早已经绝尘而去,功力和这些师兄们相比根本不能用道里计。 同样的招式,在罗云的手里使出来,便有不同的速度和力度,用法和功效也大不一样,只是他的本领都是自己一个人修炼出来,从来没有受过实战的检验,平时他的本领最多只能发挥出六成。 要想让自己的功力能够得到最大的提高,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放到最危险的境地,这就是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样才能将自己体内的潜能最大限度地逼出来。 所以庆云没有去救罗云,不但没有害了罗云,反而是成就了他,让他掌握了自己再练五年都无法练出来的本领。 庆云的脸sè很是难堪,当初自己一对一都无法抵挡得住一条虫,而罗云现在一个人在三虫的围攻之下,过了将近五十招竟然能够屹立不倒,让他十分的震惊。 他本来以为罗云有这么大的本领,一定是师父偏心偏爱,给他吃偏食,无垢祖师的银蝉剑不就是给了他吗?但是看了一会儿,庆云渐渐地改变了自己的猜想。 因为斗了这么长的时间,罗云所用的所有的招式里没有一招是自己没有见过的,没有一招是自己没有练过,不会用的。但是就是这些同样的招式,自己先前施展出来,对付一条没有使出全部实力的虫子尚且不能,而罗云使用这些招式竟能够抵挡住三条虫的围攻。 这就是功力。 同样的招式,不同的功力,不同的本领。 看出了真实的原因,庆云内心感到羞愧,但是这种羞愧只能藏在心里,绝对不会表现出来。这让他更加感到愤怒,愤怒罗云的本领这么高,愤怒自己过去为什么就不能像罗云那样拼命修炼,愤怒现在罗云就在自己的眼前向自己示威,而自己只能就这么干瞪眼去欣赏。 只听流云说:“师兄,现在罗云师弟一个人已经能够抵挡得住他们三个人了,如果我们现在加入进去,一定能够打败这三个人。” 庆云听到了这些话,感觉就像是搧了自己一记耳光,他再也不想再在这里待一会儿,不然自己很可能会呕出血来。 他转过身径自离开,海云在后面叫道:“喂,师兄,你干什么?” 庆云没有回话,也没有停下脚步。 海云和流云看看罗云,又看看庆云,他们俩看出罗云一时间没有危险,于是便双双跑过去,拦住了庆云师兄。 海云说:“师兄,你怎么啦,怎么一声不吭救走。” 流云说:“师兄,罗云师弟真了不起,我们是不是……” 庆云两眼瞪着两人,冷冷地说:“罗云师弟本领是很了不起,所以一时半会不会败,我们正好利用这个时机回去报个信。” 流云说:“回去?那罗云师弟……” 海云也盯着庆云看。 庆云扭头看看那边拼斗的场面,冷冷说:“罗云没事。不要忘了,当初封峦寺一战失败后,主持师伯跟我们说过什么。遇到敌人,应当首先想到自保,然后是想办法给其他师兄弟报信,给长辈报信,现在我们就去给师父报信。” 海云不明白,说:“主持师伯是说过这样的话,可是他说的是遇到危险,我们现在……” 庆云打断海云的话,说:“是,现在有了罗云师弟,我们没有了危险,可是你们俩想过没有,北邙山的人是不是只有这三条虫?是不是还有六条虫,九条虫?说不定连黑白无常和三尸也都来了,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这七个守经童子,再加上师父,难道能够抵挡得住他们?会不会跟封峦寺一样再一次全军覆没?” 两个人听庆云的话越说越严重,也开始觉得事情很有可能真的很严重,心里不由得佩服还是庆云师兄考虑得全面而长远。但是要想让他们就这样丢下罗云师弟,还是无法下得了这个决心。 庆云说:“现在时间就是生命,我们耽误不起。” 海云说:“好,我们先去找师父,然后在回来接应师弟。” 流云回头喊道:“师弟,我们先回洞去找师父,好好让他们见识一下天王山的本领。” 三个人立刻放出飞剑,朝着山洞飞去。 罗云的形势刚刚有所好转,开始有余力能够注意场外的环境,他一直都在想着为什么三个师兄都没有来参战,没想到听到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流云说的那一句告别的话,而看到的第一眼,就是三个师兄飞离此地。 他们没有听到三个师兄刚才讨论的话,不然,他也会认可庆云说出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甚至还会主动让他们去报告师父。但是现在他真的非常愤怒。 庆云师兄的本领虽然比不上他,但是从来不放过给罗云小鞋穿的机会,但是他做梦也想不到师兄会在这种情况下弃他而去,自己逃命。 罗云怒火冲天,情绪波动,自然会影响到他的发挥,突然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开始阶段,被三虫攻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三虫不但听到了流云的最后一句话,而且还断断续续听到了三个人先前的讨论,知道他们要去搬救兵,但是没有听到天王山只来了一个元字辈的人和七个守经童子,所以也有些慌了神,因为他们只来了一个赤尸血姑和他们仨,如果天王山来了援兵,一定讨不了好去。 三个人不得不改变策略,在罗云还没有露出败相的时候加紧进攻,力争尽早结束战斗,恰在此时,罗云怒气攻心,一下子失去了理智,所以接连让他们得手。 罗云身陷被动,接连挨了好几下,被打得痛彻心扉,他知道自己一定要尽快平静下来心态,不然的话挨不了多长时间,但是此时他已经动了真怒,哪里能说平静就平静。 就这样,罗云苦苦支撑了十多招,腿上又挨了一下重击,跌跌撞撞,行动不便。三虫哪里还会给他喘息的机会,进攻更是狂风骤雨一般接连不断。 罗云已经无法躲闪开对方的攻击,不得已将银蝉剑舞动起来,就像是在自己的身体周围包住一个银光球,也不看对方的招式,只管将自己残留的真力尽数发挥出来,把三虫的所有攻击全都挡在外面。 三虫见了心中一喜,知道他这样跟自己三人硬碰硬地拼真力,当然已经到里山穷水尽的地步,因此也就不想什么招式,只管将自己的兵器尽量往他身上招呼,相信他坚持不到对方的援军赶来。 果然,罗云的真力降得非常快,再斗十招,他已经无法抵挡住三虫的攻击,被打得转来转去,稳不住身形。剑光围成的球也不再完整,被打得不是裂开一条条的缝隙。 墨丝蚕抓住时机,嗤嗤嗤,接连shè出三条黑煞丝,全都打进了银光球的裂缝里。 41 鹿卢蹻 ()赤尸血姑笑着说:“小子,你沾了手里那把剑的光。银蝉剑是属yin的,剑光正好与血焰罗的毒火相克,所以才能保住你的xing命,不然你早就被烧成黑炭了。不过你在血焰罗里面呆的的时间太长,现在已经身受重伤,火毒一旦侵入内腑,我也救不了你。我可不是耸人听闻,你还要再试试吗?” 罗云似乎没有听见血姑的话,还是在看着自己的双脚发愣。 赤尸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她不想在一个毛头小孩子身上破了自己的规矩。 罗云从血焰罗阵中出来,全身多处着火,他在拍打的时候,身上的衣服早就被烤焦,一拍之下,衣服碎裂,一片片掉落。同时,身上的皮肤就像是熟透的桃子一样,一碰就破,露出了鲜红的肉。 只是罗云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就像那些肉不是自己的一样,他正在吃惊,忽然发现,全身上下都被烧伤,只有双脚完好无损。 而且,那双草鞋也是一点都没有烧焦,反而变得越发润泽。 他急忙动动自己的脚指头,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难道这真的是一双神鞋不成? 罗云想起那个樵夫说的话:“我这双鞋名字叫作鹿卢蹻,本是一件无价之宝,穿上它能够上天入地,腾云驾雾,入火不焚,入水不湿,入石无碍,不管是什么地方,都能来去ziyou,任意所之。” 尤其是想到入火不焚这四个字,罗云不由得jing神一振。他想起了樵夫对他说过的口诀,急忙挺直身体,高声叫道:“鹿卢蹻,鹿卢蹻,带我走。” 话音未落,身体忽然自动向下面飞去,罗云吃了一惊,急忙想要挺住身体,却怎么都无法停住,转眼之间便冲进了血焰火海之中。 罗云挥剑向前面劈去,想要用剑光保护自己,冲破血焰。 没想到一剑劈出去,前面空空如也,原来那股坚韧的阻力不见了。 进入血焰阵之后,罗云的身形突然放缓,但是并没有停止,仍然缓缓向前飞,那些血红的火焰扑面而来,到了罗云的眼前便突然消失,就像是飞雪投火,瞬间化为乌有。 更奇怪的是,罗云身在血焰火海之中,竟然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灼热,不像前几次,宛然进入了太上老君的八卦炉,皮肤烤焦,肚里的水气在瞬间被蒸发掉,五脏六腑都变成了枯干坚硬。 他正在疑惑,耳听得上下两处同时传来惊咦之声,他怕师父和师姐出事,急忙向下看去,同时催动内力向前冲。 只见师父和师姐都在灰sè的火焰中抬头看着自己,满脸都是惊异之sè,罗云此时正好冲到了最后一层灰光这里,速度倏地放慢,似乎遇到了极大的阻力,但是他还是一点点地往前移动。 罗云也不知道自己催动内力顶不顶用,只是心急如焚,看到自己被yin灯的灯焰阻住,自然而然使出了残存的全部力量。 身后传来赤尸血姑的声音:“鹿卢蹻。” 罗云只觉得身上一轻,阻力全消,嗖的一下飞到了师父的面前,落了下来。眼见师父和如云师姐都是瞪着大眼看着自己,谁都不说话,还以为他们都受了伤,急忙问道:“师父,师姐,你们没事吧?” 元逸和如云同时说:“没事,你……没事吧?” 罗云还没有回答,就听得山谷上面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赤尸血姑说:“他们俩都没有事,至于你嘛,我看很是玄乎。” 三个人这才想起上面还有这个大魔头,刚才大家在重重围困中艰难相见,只顾着关心对方,忘记了危险并没有去除。听了赤尸血姑的话,急忙转过身来。 只见山谷中空空荡荡,刚才弥漫其中的血焰火海和包裹在自己身外的那朵灰sè灯焰全都不见了。 元逸知道北邙山的三尸都是有名的yin险凶残,所以不敢掉以轻心,暗中告诫如云和罗云不要放松jing惕。 血姑在上面笑道:“我已经扯了封锁,你还这么不放心干什么?今天你们俩走运,有这么一个福星罩着,我只好放过你们。” 元逸冷哼一声:“黔驴技穷,口出狂言。” 血姑闻言柳眉一竖,随即又变作笑脸,说:“元逸小朋友,这句话用在你的身上最合适。他们俩是初出茅庐的童子,所以事实如何你心里最清楚。” 元逸说:“事实就是我们三个会合在一起,你已经黔驴技穷,对我们无可奈何,所以才主动收回邪宝,故示大方,嘿嘿,你再不识时务赶紧夹着尾巴逃走,只怕……” 血姑冷笑一声,说:“如果是像你这样的窝囊废,再多来几个也是枉自送死,即便是你师父亲自赶来又怎样?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难道几个无字辈的老朽就能吓得倒我?” 如云和罗云听了都甚是吃惊,这魔头好大的口气,难道无字辈的师祖也不是她的对手?刚才他们都见识了她的厉害,再听了她这几句话,心里暗自焦急,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血姑话头一转,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自己说说,今天到底是你救了你的徒弟,还是还是徒弟救了你。” 元逸冷哼一声,说:“你能够大占上风,也不过是靠着这两件邪宝,现在邪宝遇到了克星,拦阻不住两个小辈,还有脸在这里大吹法螺。” 血姑微微一笑,说:“你这样说还是承认沾了徒弟的光。” 元逸又是一声冷哼,没有说话。 血姑不再理会元逸,扭头看着罗云,说:“看你不出,小小年纪,竟然会有无垢秃驴的银蝉剑,看来你在天王山贝叶坛中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啦。后生可畏啊。” 罗云见血姑忽然前倨后恭,夸赞起了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血姑说:“我有两件事弄不明白。第一件是,你只是天王山的一个守经童子,能够得到无垢的银蝉剑,已经让我大感意外,更让我想不通的是,你怎么还会有逍遥津的鹿卢蹻?” 罗云不知道鹿卢蹻是逍遥津的法宝,嗫嚅道:“是……是一个樵夫送给我的。” 如云在一边说:“师弟,没必要跟这魔头啰嗦。” 血姑扭头看看如云,笑着说:“你脾气这么乖戾,小心师弟受不了,遇到温柔的女孩,说不定会移情别恋哩。” 如云脸上一红,不知道该如何反击,只是呸了一声。 血姑接着对罗云说:“那个樵夫是谁?他怎么会给你这么珍贵的法宝?” 罗云张口结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血姑说:“元逸小朋友应当知道,当年逍遥津丢失了这件法宝,江湖上不知道多少人因此遭殃,谁会无缘无故地把法宝送给你?这里面是不是会有什么yin谋?” 元逸也不知道罗云是怎么得到鹿卢蹻的,见罗云不说话,以为其中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血姑的话倒不是没有道理。 血姑说:“你不想说,那就算了。我的第二件要问的事情就是,你脚上既然穿着这双鹿卢蹻,在那边我问你要那朵同心并蒂莲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逃走?” 罗云当时不知道红衣女子就是大魔头赤尸血姑,所以并不怕她,是因为听了她的遭遇,同情她才把同心并蒂莲送给她的,根本就没有想到一个跑字,血姑猛然这么问,他结结巴巴说:“跑?干……干吗要跑?你不是……” 血姑不愿意罗云说出自己的**,便截住话头说:“刚才你使用鹿卢蹻时很是熟练,应当得到它很久了,对它的奇特威力全都了解,如果当时你要走,我是留不住,也追不上的。” 罗云说:“我……只是……想帮你。” 血姑哈哈一阵大笑,意似不信,她两眼盯着罗云说:“你,要么是个大傻瓜,要么,是个城府极深,少年老成的大jiān雄。”等了一下,她接着说:“你的手上有银蝉剑,你的脚下有鹿卢蹻,听他们三个人说,你刚才还是被三虫包围着,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三条虫当然没能得手。综合所有这些,你觉得我该相信你是哪一种人呢?” 现在大家已经没有了危险,元逸跟如云都想知道事情的原委,罗云是怎么得到那双鹿卢蹻的?那个樵夫是什么人?怎么会把鹿卢蹻这么厉害的法宝给他?罗云是什么时候跟这个女魔头撞上的?他怎么能从她的魔爪之下全身而退?听赤尸血姑说,罗云给了她一朵同心并蒂莲,不知道是真是假。两个人都扭头看着罗云,等着他开口说话。 罗云见大家都看着自己,想要解释,却一时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就在这时,远处天空传来了飞剑破空之声。 四个人扭头看时,只见天王山的方向有四五道白sè的剑光,风驰电掣般飞来,知道来了援兵。 血姑似乎并不着急,对着罗云说:“今天的事情就算是双方扯直,咱们互不相欠。下次相遇的时候,你可要记着早些逃走啊。” 如云知道血姑要逃,大喝一声:“哪里走?”玉魂剑化作一道白光,朝着血姑当胸斩去。 血姑站着没动,身形疏忽不见,如云还想要追,元逸拦住她说:“不必追赶,早跑远了。” 42 利如刀剑的雕翎 ()嗖嗖嗖,接连几声轻响,剑光敛处,出现了四个人影,一人大声问道:“北邙山的死鬼在哪里?” 元逸说:“已经跑了。” 一人连跺几脚,狠狠说:“敢来天王山脚下搔痒,活得不耐烦了。” 第三个人问:“听庆云师侄的描述,似乎是赤尸血姑,不知道是不是她?” 元逸点点头,说:“不错,正是这个贼婆娘。” 来的四个人脸上都显出了惊异之sè。 第四个人说:“怎么样,师弟?赤尸比上次更厉害了?” 元逸笑了一下,说:“她的血焰罗的确比以前厉害许多,不过,更厉害的是……她已经练成了yin灯。” 几个人异口同声道:“yin灯。” 一个人若有所思地说:“当初一念之仁,让她成了漏网之鱼,没想到真的成了祸害。下次遇到她一定要斩草除根。” 元逸说:“她说过,即便是我们师父赶来也奈何不了他。” 另一人说:“好大的口气,你相信她的鬼话。” 元逸缓缓说:“我相信。” 几个人同时叫道:“什么?就算她练成了yin灯,难道就能胜得了师父?” 元逸摇摇头,说:“我没有说她能胜过师父,我只是说……现在的赤尸已经不再是过去的赤尸,除了四小天王,只怕无字辈中还真的没有几个人能够留得住她。” 刚来的四个人一时间全都沉默不语,面sè凝重。 他们谁也没有料到,十五年前差点被其中两人杀掉的赤尸血姑,现在的本领竟然如此了得,连师父都留不住她。 yin灯是北邙山有名的邪宝之一,威力十分强大,但是修练起来需要很高的真力,没想到短短的十五年时间,赤尸血姑就练成了yin灯。既然练成了yin灯,不用说,她的功力自然非常厉害。刚来的四个人都见识过yin灯的威力,自问单打独斗都不是那魔头的对手。 沉默了一会儿,一个人问道:“师兄,刚才的……怎么样?” 元逸笑了笑说:“单单一个血焰罗我已经很难对付,再加上yin灯,如果……如果……”连说了两个如果没有说下去。 一个人接口说:“师弟是说,如果我们来迟一步,师弟就会栽在那魔头的手里?她刚练成的yin灯当真这么厉害?” 元逸说:“yin灯的厉害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不过……” 那人急忙问道:“不过什么?师弟快说,不要这样吭吭憋憋的。” 元逸说:“不过我说的如果不是指是兄弟们,而是指他。”说着话伸手一指罗云。 四个人都扭头看着罗云,看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来,一个人指着罗云说:“这个……不是罗云师侄吗?” 原来罗云现在浑身上下全都血焰烤焦了,满脸烟灰,头发全焦,连眉毛眼睫毛全都烧光了,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蔽不住身体,所以,大家看了一会儿才认出是他。 他们见罗云烧成这样,几乎成了一个黑炭人,没有听明白元逸的话,还以为元逸是为了就罗云的xing命才会落败。这么一想,便觉得有些轻松起来,元逸先前所说的话,大家都觉得有些难于相信,赤尸的本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能长这么高,现在看来一定是罗云连累了他的师父元逸。 只听元逸说:“今天的事情当真侥幸得很,如果不是罗云拼死相救,只跑各位师兄弟现在看到的一定是我的尸体了。” 四个人一起惊叫道:“什么?”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互相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像从对方哪里得到答案,但是看到的却都是震惊和疑惑。 一个人结结巴巴问:“师弟,你刚才是说……是说……是罗云师弟救了你?” 元逸一字一句说:“不错,正是我的弟子救了我的xing命。” 四个人看看元逸,他全身完好无损,连衣服都没有烧出一个小小的黑点,根本没有受一点伤,再看罗云,差不多已经是一根黑木炭了,刚才几个人都没有认出来他是罗云。 元逸说:“罗云的手里有无垢师叔的银蝉剑,这把剑正好可以克制血焰罗的毒火,所以……” 一人心急道:“所以他就救了他的师父?” 大家也是觉得奇怪,即便无垢师叔的银蝉剑足够厉害,但是罗云得到才几天的时间,按照元逸刚才的说法,即便是无垢师叔亲自到来,也未必能够逐走那个女魔头,一个小小的贝叶坛守经童子,手里有了一把银蝉剑,就能够打败不可一世的赤尸血姑,这岂不是说,这个罗云手里有了银蝉剑,连我们这些做师叔师伯的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大家无法相信元逸的话,直愣愣看着两个人。 元逸看了大家的神情,便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笑着说:“其实这里面的奥秘我也说不清楚,不如让罗云来对你们说更好。” 大家一起转身看着罗云,却见罗云直挺挺站在哪里,一动不动。 一个人说:“师侄,你把刚才的经过给我们说一下。什么都不要隐瞒。” 罗云瞪眼看着大家,仍然一句话都不说。 另一人生气,大声道:“让你说话,没听见吗?” 罗云还是不说话,如云见几位师叔伯都生了气,怕罗云会挨罚,急忙上前一步,说:“各位师叔伯,罗云师弟身受重伤,现在只怕无法回答你们的问题,有什么事情我来说也一样。” 说着话,伸手轻轻捅了一下罗云。她本来是想要提醒一下罗云,没想到自己一根手指一捅,罗云便向旁边倒了下去。她急忙深受去抓,一把没有捞住。 扑通一声,罗云重重倒在岩石上面。 一个人不相信罗云是晕倒,飞身上前,一伸手将罗云从地上抓起来,喝道:“闹什么玄虚?” 没想到手里一滑,罗云的胳膊竟然从他的手里挣月兑,他大吃一惊,如果让一个小童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自己手里溜走,那自己的脸面往哪里搁?他反应极快,罗云的手刚刚挣月兑,他的手腕一翻,又朝罗云抓去,而且下手的地方跟刚才一样。 忽听得元逸叫道:“师兄且慢。”随即一只手掌切向自己的脉门。 那人不得已收回手掌,怒道:“师弟,你干什么?”说了这句话,他本来还想出手,忽然看到罗云的胳膊,不由得吃了一惊,停住手不动了。 只见罗云倒在元逸的怀里,刚才被自己抓住的地方,从手腕到手掌全都被捋下了一层皮,变得血肉模糊,全身其他地方黑乎乎的模样对比鲜明。他忍不住失声叫道:“怎么回事?” 元逸顾不上回答师兄的话,伸手噗噗噗,接连点中了罗云胸口的几个大穴,从腰间的鹿皮囊里拿出几粒丹药,放入罗云的口中这才缓了一口气说:“好毒的血焰。” 如云见罗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晕了过去,又见他全身黑乎乎的没有一块好肉,而手上更是被师伯给捋掉了一层皮,看上去十分的可怜,想起不久前罗云为了救自己和他的师父,不要命地往血焰大阵中冲,明知道无望,却还是一次又一次地猛冲不止,才被烧成这个样子。 听元逸师伯说如果不是他拼死相救,自己跟师伯凶多吉少,说不定都会死在女魔头的手里,现在这些师叔伯们来了之后,二话不说就对罗云动手,把他的手弄成了那种惨样,不由得内心十分气苦,不敢对师叔伯无礼,眼里的泪水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元逸将罗云轻轻放在岩石上面,从兜里拿出一包药散,轻轻洒在罗云被落掉了一层碰到受伤,抬头说:“师兄,罗云的伤情极重,只怕已经毒入内腑,得赶紧回山救治。” 那位元字辈的师兄以为刚才不问情由就动手,失手弄伤了罗云,心里正感到歉意,听到元逸的话,急忙说:“好好,我们即刻回山。”说着话上前伸手要帮忙。 旁边一个人忽然叫道:“且慢。” 几个人愕然回头,不知道那人大叫什么。 那人走过来,弯腰探头看着罗云,伸手抓住罗云衣袖上的一块黑sè焦片,轻轻一顿,慢慢往外拉,竟然从罗云的袖子里拉出一同啊将近二尺长的东西。 大家看时,只见那东西是一根黑sè的羽毛,上面斑斑点点,有好多淡黄sè的小点。 一个人看着那根黑sè羽毛说:“这个好像……好像是……” 另外两个人齐声说:“蛊雕。” 元逸也觉得那根羽毛很奇怪,便伸手接过来,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实非常很像阆风山蛊雕的羽毛。他伸出食指轻轻抚模这羽毛的边缘,忽然手臂一甩,抓着羽毛朝着旁边的岩石上面斩去。 嚓的一声,火星四溅,碎石乱飞,竟然真的将岩石上斩下一大块。 再看那根黑sè的雕翎,似乎一点都没有损坏,甚至整齐的羽毛都没有变凌乱。 如云张大了嘴巴合不拢,心中暗道:“这是什么鸟的羽毛,竟然如此坚硬,即便是普通的刀剑也没有它这么锋利。” 43 心声 ()罗云从昏迷中醒来,然后又昏迷过去,如此反复了很多次,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醒来的时候也像是在睡梦中,他能够看到有人,但是场景总是不停地变幻,一会儿天王山,一会儿封峦寺,一会儿石洞,一会儿丫髻山,他也弄不清自己到底身处何地。 有时候他也能听到人说话,人的影子分明就在自己的面前,但是声音却显得十分遥远,而且模糊不清,有时候像是大师兄,有时候像是如云师姐,有时候是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罗云觉得那就是母亲的声音,他极力想要回答,但是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点点的声音,心里一急,便又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终于有一次,他睁开眼睛,看到了一片屋顶,但是是什么地方的屋顶却看不出来。他想要扭头看看,费了好大的力气,只是引起了一阵剧烈的疼痛,除了眼珠能够转动之外,全身什么地方都不能动弹。 罗云放弃了努力,只能使劲辨认那片屋顶,觉得它像是自己平时生活的住所里,过了一会儿,他又觉得不像。不久便又昏沉入睡。 第二次是被一阵声音惊醒,睁眼看时,感觉到有个人影在眼前晃动,但是那人好酒没有走过来,不知道是谁,罗云发不出声音来,只能慢慢等。 过了一会热,一股浓重的要想味道飘过来,那人走到他的床边,咔嗒一声,他脑袋的旁边似乎放下了一个什么碗盆之类的东西。 药香味更浓烈了。 一张俏丽的脸庞出现在他的上方,面容憔悴,眉头紧锁,一脸的愁容。正是如云师姐。 罗云没想到自己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在昏迷中时刻不忘的那个人,不由得大喜过望,张口要叫师姐,同时想要坐起来,忽然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忍不住啊的叫了一声。 如云见罗云醒过来,急忙问:“师弟,你醒了,快别动,快别动。” 如云俯身在罗云头上,两人的脸相距不超过一尺,罗云都能够感觉到罗云的气息轻轻地吹到自己的脸上,感觉痒痒的,十分舒服。 如云问道:“怎么,哪里疼啊?我看看。”随即便在罗云的身上不停地指点,一边指,一边问。 如云想要说自己身上不疼,但是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盯着如云。 如云笑道:“还不能说话啊,那就别说,只听我说好了。” 罗云眨眨眼,算是回答。 如云说:“老天爷保佑,你终于醒过来了,你知道你昏迷了多少天啊,把握都快吓死了。我跟你说,姐姐每天都提心吊胆,唯恐你真的这样永远沉睡下去,你要是真的……姐姐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能够活下去。” 说到这里,如云开始抽噎起来,眼泪一滴滴落在了罗云的脸上,凉丝丝的。罗云也忍不住流出了泪水。 如云说:“你已经有二十多天没有醒了,到今天正好二十七天,眼看就一个月了。这二十七天姐姐一直守在你的跟前,眼睁睁看着你,晚上也不敢离开一步,每天早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过来看看你,连做梦都梦到你忽然醒过来。今天……你真的……真的醒过来了,姐姐我心里……好喜欢啊。” 说着话嘻嘻笑起来,但是眼泪还是扑簌簌掉了下来。 罗云尽情享受着纷纷落下的眼泪,心里充满了快乐,这种快乐又闪电般传到了全身各处,他便彻底沉浸在快乐的海洋里。 只听如云接着说:“你不知道,师姐我求遍了所有的长辈,甚至还要到他化自在崖去求掌门祖师,但是师父对我说,掌门祖师已经知道师弟的事情,已经把最好的丹药都给了你,能用的办法都用上了,可是血焰罗十分毒辣,你又在火海中熬得时间太长,已经毒火攻心,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天幸,至于你能不能醒过来,醒过来之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那就只有看你自己了。” 罗云听了自己的病情这么重,并不怎么往心里去,他只想着刚才如云所说的那些话,自己在这屋里昏迷了将近一个月,师姐一直一步不离地守在自己的身边,白天黑夜照顾自己,为自己担心,为自己流泪,他觉得这是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候,只可惜这么多天自己人事不省,他恨不得自己再昏迷一年半载,师姐能够像过去一样守着自己,只要让自己能够感受到师姐就在身边。 至于自己能不能再次清醒过来,或者清醒过来之后,自己是不是还能练功,会不会变得痴呆,变成瘫子,他根本连想都没有想。 如云说:“我知道天王山的丹药是修真界最好的丹药,如果天王山的丹药不起作用,那么即便是从别处找来再多的丹药也没有用。不然的话,我可以跑遍五湖四海,我可以去求所有那些认识不认识的人,答应他们所有的合理不合理的要求,即便是北邙山的三尸九虫,我也回去求,可惜他们只能害人,不能救人。” 罗云听了心中大急,想要大声阻止如云,不让她为了自己去受那么多的苦,受那些人的窝囊气。但是他嘴长得大大的,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全身又是一种剧烈的疼痛。他并不想忍着,他甚至把这时的疼痛当作了一种享受,因为这样受罪才能够对得住师姐为自己所受的种种痛苦。 只听如云继续说:“既然人无法求,我就去求神仙,先求列为飞升的祖师,大梵天王,自在天王,所有本派的祖师。一个求了几天,见你没有醒来,就再换一个,继续求,本派飞升的祖师求完了,你还没有醒,我就接着去求我所知道的,别派飞升的长辈,比如神剑峰的云中君,天罡羽客。到了后来,所有我所知道的天上地下的神仙全都求变了,连……月里嫦娥,吴刚,连……连……月下老都求过了,都没有用,今天我正在着急该求那个神仙,没想到你就醒了。姐姐我真的是好高兴啊。你要是真的这么醒不过来,姐姐我……我也不想再活下去了。” 说到这里,如云先是一阵低泣,接着又是一阵嘻笑,嬉笑过后,又是一阵低泣。 罗云感觉自己就像是漂浮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随着微小的波浪轻轻浮动徜徉。 这海洋就是幸福快乐的海洋。 罗云心里只想就这么漂浮下去,永远没有到尽头的那一天。如果真的有靠岸的那一天,罗云希望那就是自己死去的那一天。 罗云忽然哎呀一声,说:“你看看,我光顾着跟你啰嗦,忘了给你喂药了。也不知道凉了没有。”说着话,端起放在床头的一个药碗,拿起勺子舀起来喂罗云。 如云一边喂药,一边说:“这么多天你都人事不省,幸好你还能喝药,要不然真不知道要昏迷多少天哩。” 罗云听了心里甚是感动,自己像一具死尸一样动都不能动,而师姐一直都在为自己喂药。他一边往肚里咽药水,一边眼里的泪水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 如云嗔道:“你看你,今天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哭起来没玩啊。”说着话伸手给他擦拭泪水,谁知道泪水越擦越多,把她的手都沾湿了,如云见状,也忍不住再次流下泪水。 如云好不容易才喂完了那碗药,给罗云擦干净嘴边的药水,然后瞪眼看着他,说:“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希望你快点痊愈,早ri恢复正常,我的罪过也就算满了。” 罗云听了心里一愣,怎么我恢复正常,师姐的罪过就满了?难道自己在这里躺着,师姐就有罪过吗? 只听如云说:“唉,那天如果不是师姐我太过谨慎,如果我早一点看出师弟脚上的这双鹿卢蹻,那师弟的这场灾难自然会免去。还有,是我考虑不周,没有坚持派你回山报信,师弟看到师姐和元逸师父都被yin灯困住,所以心里更急,才会拼命去往里冲。所以,师弟烧成这样,有一大半都是师姐的责任。” 罗云没想到如云会这样说,想要张口否认,但是说不出话来。 如云说:“无垢师祖说,你能不能早ri恢复,主要看你自己啦,他说你的身体非常好,是一个难得的天才,只要你能够充分调动自己的能力,那你就能早ri恢复,彻底痊愈。你一定听姐姐的话,这段时间不要多想,一心一意跟病魔抗争,每天默默修炼本派内功心得,这样你就能早ri起床,师姐陪着你重新去石洞,去封峦寺练功,省得在这里憋闷。师姐还会在这里陪着你,睁大双眼监视着你,你可不许偷懒啊。” 罗云听了如云这些话,恨不得现在就开始修炼,但是他的jing力非常虚弱,刚才醒来这一阵,又是疼痛,又是激动,已经花费了很多jing力,虽然还想硬撑着听师姐再说一会儿话,但是身心非常疲惫,眼皮越来越重,终于支撑不住,昏昏睡去。 44 聆秘 ()刚开始一段时间,罗云仍然是迷糊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但是只要他从昏迷中清醒,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如云,如果能够看到如云,他就像是拨开云雾见到太阳一样,晴朗一整天,如果看不到,便会担心忧愁,直到如云到来之后,一切才会改观。 到了第三天,罗云已经能够说话了,他的心里有好多话要对如云说,但是又不知道先说什么,怎么说,索xing还装作是无法说话,整天闭着口不吭声,只是默默地听如云说话。 如云本来是个开朗活泼爱说爱笑的女孩,罗云成了这样一个僵尸一样的人,如云觉得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没有照顾好这个师弟,所以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一个月的时间里,如云几乎都是闷在这个屋子里,早就把她憋坏了。好不容易盼到罗云从昏死中醒过来,自然打开了话匣子,便整天叽叽喳喳说个没玩。 罗云有时候听得进如云的话,有时候就像是一阵风就吹了过去,什么都没有听到,但是他也不管这些,只要听到如云说话他就感到心满意足。 从如云的口中,罗云知道了山中的许多事情,天王山的人这段时间都憋着一股闷气,在外面碰但凡碰到了北邙山的人,一定会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连那些跟北邙山关系密切的门派也同样遭了殃。只是一直没有再见到赤尸血姑,让大家不能彻底忘掉那次耻辱。 还有罗云的师兄弟,师姊妹们也都是憋着一股劲,想要出山跟那些北邙山的魔头斗一斗,但是无垢祖师严令大家出山,整个冬天大家都没有再踏出天王山一步。但是大家知道,终有一天大家会走出去的,要想为罗云报仇雪恨,要想避免自己遭到罗云那样的灾祸,大家都是拼命地修炼,功夫都是大有长进。 罗云一听这些,不由得心里有些着急。他想到了明年中秋节的慈航演武大会,师兄和师姊们都在摩拳擦掌,拼命修炼,唯独自己躺在这里,死不死,活不活的,连手指头都难于动一动,干着急没办法。 他自然想到了华云师兄,原来华云师兄的功夫就比自己要强一些,差不多可以说是天王山第五代弟子中第一人。一直以来,自己唯一的目标就是要打败华云师兄,成为贝叶坛第一人。 但是现在大家都在加紧修炼,相信华云师兄的本领也是一ri千里,自己却躺着不能动,要是这样下去,自己拿什么在演武大会上面跟华云师兄比拼?此时距离演武大会只有半年多一点的时间,真可以说是时间如黄金一样。 他心急如焚,自己在床上多躺一天,跟华云之间的差距就会拉大一截,后面想要迎头赶上都困难,更不用说战胜华云师兄了。但是现在除了干着急又能怎么样呢? 他忽然想到如云师姐,她每天在这间屋子里陪着自己,看护自己,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他这样不分白天黑夜地伺候自己,哪里还有时间去练功,这样以来,连她本人的功夫也给落下啦。 想到这里,罗云忍不住啊地大叫一声,猛地坐了起来,这一下牵动了身上的伤痛,又是一声大叫,停身倒在床上,昏死过去了。 如云正在讲得起劲,猛然看到罗云这么剧烈的反应,吓了一大跳,急忙去看罗云时,罗云已经昏死过去了。 罗云开始修炼功夫,他从昏迷中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不再是寻找如云,而是正心诚意,摒弃心中的一切私心杂念,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修炼之中。幸好他一直都是装聋作哑,所以不必要跟如云说话。 罗云本来非常喜欢听如云师姐说话,但是他后来连眼睛也很少睁,省得如云总是在自己身边说东说西,耽误她自己的练功。 罗云无法开口劝师姐离开,他知道即便自己真的开口劝师姐,师姐也不会答应的。要想让师姐早ri顺利练功,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早ri康复,所以他开始拼命修炼,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时间,甚至有时候在睡梦中都在不停地修炼。 即便如此,直到过了chun节,罗云才能下床独自活动。 等他终于走出了那间小屋子,发现院子里的一棵梨树开满了雪白的花朵,一阵轻风掠过,花瓣纷纷凋零,飘摇而落。 罗云倏然一惊,自己又长了一岁,已经十五岁了。 花瓣不停地落下来,轻轻落在罗云的头上,肩上,清香弥漫了整个院子,罗云闭起眼睛,微微抽动着鼻子。 罗云手扶着梨树站了一会儿,觉得有些虚月兑,举起的手臂酸软无力,双腿也有些微微颤抖。罗云觉得额头凉冰冰的,用手一擦,原来出了一头的冷汗。 他转身想要回屋里去,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个人说:“喂,师兄,你来找那个……” 另一个人压低声音说:“小声点,不要让那人听到了。” 罗云本来不想听别人的谈话,但是这两个人说话压低了声音,又吞吞吐吐,遮遮掩掩,好像是怕自己听到了,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只听一人压低声音说:“我听庆云师兄说,罗云这小子在外面中了魔,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几个邪恶的法宝,在几个幺麽小丑面前炫耀,结果把赤尸血姑这个大魔头给招来了,所以才差点丢了xing命,还害了元逸师叔和如云师妹。是不是这样啊?” 先一个人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听到的跟你听到的也是仈jiu不离十,再多的我也说不上来。” 另一人说:“不会吧,你就对我说说,我保证不对第三个人说。” 先一人矢口否认,说:“哪有的事情,别瞎猜啊。” 另一人求道:“师兄,你就别在遮掩了,我知道主持祖师不让你说,可是你难道连我都不相信啦。” 先一人嘴很严实,说:“真的没有啊,你让我说什么?” 另一人说:“你还瞒我,如果像你说的那样,罗云师弟什么事情都没有,那师祖为什么把他拘禁在这里?” 罗云听了一惊,他不相信自己是被拘禁在这里的,可是他也很是犹豫,如果真的没什么事情,那自己为什么不在贝叶坛养伤,怎么会搬到了这里。另外,自己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四个月了,怎么除了如云师姐,其他的师兄弟没有一个人来过这里?连大师兄重云也没有来过一次。 绝对不会的,如果真的没有别的事情,大师兄一定会来看自己的。 他当时惊呆了,那两个人后面再说什么,他都没有听到。罗云赶紧收回自己的魂儿,留心听他们说话。 先一人说:“师弟,这件事本来是不能对人说的,不过,既然师弟你似乎看出了蹊跷,那我就不瞒你了。不过咱可事先说好了,万一这事泄露出去,师父他们追究起来,你可得给兜着点啊。” 另一人说:“那是那是,这个不消说,快说罢。” 先一人等了一下,说:“我也只是知道一点点而已,据说丫髻山上有三个师兄弟被赤尸血姑所害,庆云师兄和另外两个师兄弟虽然逃得xing命,却也是浑身是伤,情状甚是悲惨。当时是兄弟们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仨一句都不肯说,径直去找主持师祖,在方丈室呆了好长时间才出来,至于都说了些什么,谁都不知道。” “后来诸位师叔伯和元逸师叔,如云师妹一起回来,本来已经将罗云师弟放到了他平时的寝室,后来主持师祖传来话,把元逸师叔和如云师妹叫了去,谈了好一会儿,随后便有人来把罗云师弟搬到了这里,说是罗云师弟伤重危险,这里靠近无垢师祖,有事可以及时施救。” 另一人说:“这个……师祖考虑得挺周到的啊。” 先一人冷笑一声,说:“开始大家也都是这样说,后来元逸师叔门下的各位师兄弟要来这里看看罗云师弟,结果都吃了闭门羹,说是罗云师弟伤重需要静养,任何人都不见。最初大家也没有怀疑什么,可是过十多天,还是不允许任何人进这所院落,大家便有些怀疑,难道大家只是在院子里,透过窗户远远地看一眼也不可以吗?” 另一人说:“说得也是,不过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先一人说:“听说如云师妹三天里接连往这里跑了十多趟,最后坐在大门口痛哭流泪,谁劝也劝不走,最后更是以死相要挟,无奈之下,无垢师祖才答应她进来照顾罗云师弟。” 罗云听了这句话,不由得心里一阵激荡,自己只想到如云师姐这么多天照顾自己十分劳累,没想到能够进这屋还有这么一段过节,大为感动,怔怔地流下泪来。 另一人问:“难道无垢师祖就这么被一个徒孙给挟持了?” 先一人说:“如云师妹是第五代弟子中数一数二的人物,无垢师祖当然也要另眼相看。” 另一人问道:“这个,不知道华云师弟知道了会怎么样?” 49 做个叛徒给他们看看 ()此时正是仲chun时节,这里是天王山山麓,地势不高,气候很是温和,百花开得正艳,微风过处,送来一阵阵香气,沁人心脾,许多拜蝴蝶在花丛中飞来飞去,果然是花光四海,山景如画。 但是罗云现在根本没有一点心情欣赏这些美景,他坐在石头上面,两眼盯着悬崖下面,恨不得就从这上面跳下去。 看来大家已经把自己看成叛徒了,虽然现在自己不再被囚禁,但是却不许自己再到梵音阁里练功,与其如此,还不如将自己一掌打死,或者把自己驱逐出天王山更好,省得不明不白地被人冤枉,受这份窝囊气,生不如死。 忽然眼前青光一闪,罗云心里一惊,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急忙抬头看时,眼前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罗云转着身体四下里乱看,找了好一阵儿,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罗云嘴里囔囔自语:“真是活见鬼。” 他想自己一定是想小青蛇想得太多了,说一才会看花了眼。小青蛇落到了他们的手里,哪里还有命在,自己瞎想也没有用。 就在这时,身后又是嗤的一声轻响,罗云急忙回头看时,只见不远处的崖壁边上青光一闪而灭。 罗云急忙走过去,扶着石壁看,并没有小青的踪影,但是这次一定不是看花了眼,罗云心里起了很大的希望,他忍住内心的激动,沉着声音叫道:“小青,小青,是你吗?不要躲着啦,我看见你啦,快点出来吧。” 一阵山风吹来,崖壁上的花被吹得纷纷坠落,像是下了一场花雨。 罗云正在叫喊,从西边转出来两个天王山的弟子,罗云只好闭嘴,两个人看到罗云一个人在这里,脸上都是有些诧异,那神情好像罗云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低声说了两句,转身走开了。 等两人走远了,罗云又叫了几声,没见有一点回应,只得作罢,刚要回去,忽然远处又是青光一闪。这下罗云看得很清楚,那道光亮绝对是小青没有错,等他赶到青光闪亮的地方,青光又在远处闪耀。 罗云按捺住心中喜悦,知道这一定是小青来引导自己,便不再开口喊叫,就这样跟着青光一段段地走。 罗云走了一会儿,发现地势越来越偏僻,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但是不想失去跟小青见面的机会,所以咬紧牙关跟着走。 到了后来,他终于看出来,小青引着自己一步步地走向了一个隐秘的小峡谷中,那里正是平时罗云练功的石洞所在地。 果然不错,罗云看着那青光一闪一闪地进了石洞,赶紧连走带爬地跟着进了石洞。到了石洞里,手扶着膝盖穿着粗气说:“小青,你把我领到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现身出来?” 青光一闪,小青蛇显出身来,就悬在罗云的脸前。 罗云虽然早就看出来这道青光就是小青,但是毕竟没有看到小青显出身形,现在突然看到小青悬在眼前,见它安然无恙,不由得大为激动,一把抓住小青,抱在自己胸前,眼里的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 小青乖乖地伏在罗云的胸口,好一会儿不动,过了一会儿,翘起它的尾巴轻轻地帮着罗云擦眼泪。 罗云松开手,对小青蛇说:“来,教我看看,这不是挺好的吗?我还以为你被那些老家伙们给发现,已经一命呜呼了呢。” 只听一人说:“幸亏我机灵,提前一步溜走,不然的话,说不定真的就一命呜呼了。” 罗云急忙四下里看看,洞里空荡荡的,除了自己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便问道:“谁?是谁?请现身出来。” 那人说:“哈哈,我就在你的眼前站着,你就是看不到,我有什么办法?” 罗云听那人的嗓音稚女敕,似乎是个小孩子,但是眼前出了悬空的小青蛇之外,什么都没有啊。罗云说:“没有啊,你在哪里啊?” 眼前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青光一闪,那条小青蛇倏地不见,随即出现了一个胖头胖脑的小孩子,一身青衣,不是别人,正是在封峦寺附近的树林里见到的那个偷学自己功夫的小孩子。 罗云伸手指着那个小孩说:“你……你……原来是你。” 青衣小童眼里还闪着泪花,却背着双手,笑眯眯地看着罗云说:“是啊,哥哥,本来就是我啊。” 罗云忽然想起小青蛇,说:“那……那个小青……小青……刚辞啊那个小青蛇你看到了吧,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 青衣小童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笑嘻嘻地看着罗云着急。 罗云说:“小青既然带我到这里,一定不会走的。嘿,小青,不要藏了,哥哥有话跟你说哩,快点出来吧。” 可是他说了好几遍,小青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洞里只有青衣小童笑嘻嘻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青衣小童看着罗云十分着急,便忍不住笑着说:“我说就在你的面前,可是你就是看不见我,一点不错吧。” 罗云听了青衣小童的话不由得一愣,瞪眼看着小童,忽然伸手指着小童一阵哈哈大乐:“原来……原来……真的是你啊。” 小童噗哧一乐,说:“我说傻哥哥,到现在才看出来这点秘密,你这脑子未免也太笨了吧。” 罗云笑嘻嘻地说:“是是是,我这个做哥哥的真是够笨的,明明是我的兄弟在跟哥哥捉迷藏,我就是没看出来。” 青衣小童摇头晃脑地说:“哥哥,不是兄弟说你,从第一天见面开始,你就看不上我这个弟弟,先是笑话兄弟我笨头笨脑,学不会你的那两招三脚猫的功夫。想象看,要不是兄弟我在丫髻山里突然出手,你现在还有命吗?” 罗云急忙说:“是是是是。” 青衣小童绕着罗云转着圈子,继续说:“到了后来,自己差点被人烧死,却来瞎担忧兄弟我,我就那么怂,连几个老家伙我都对付不了,那还能在外面混?” 罗云又急忙说:“是是是是。” 青衣小童重新回到罗云的面前,背着双手说:“还有,我就是小青,小青就是我,连这个都看不出来,还要当别人的大哥,真是。” 罗云抬手挠挠头,说:“我早就应该想到的,那天在木耳崖那里,我把你带回来,后来跟着你去那里练功,你不见了,随即那个……另外那个你就出现了,那里十分荒凉僻静,从来就连一个兔子都少有,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一个没有来头的小孩子?分明跟小青就是一个人。可是我这个哥哥还真是笨,这么简单的事情愣是没有看出来。” 小青得意洋洋地看着罗云,满脸骄傲的神情。 罗云说:“可是你为什么要用两个面孔,不用一张脸对着我?” 小青说:“没有啊,我始终就是这一张脸,从来没有第二个面孔。我本来就是一条蛇,你要是不愿意我变成你们的模样,那我就变回原来的样子。” 罗云赶紧伸手拦住他说:“别别别,这样挺好。”罗云怕小青疑心自己的话,又补充说:“其实你这两个模样我都很喜欢,只是……只是那一个不会说话,所以……还是这一个更好一些。” 小青说:“我两个样子都可以说话,只是我当时怕你听出来我的口音,所以才不敢开口。” 罗云说:“嗨,这有什么啊?我要是知道你们俩……本来就是一个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 罗云站了这么长时间,心里非常激动,这时双脚发软,不住地打颤。小青看出了,赶紧走过来扶住罗云,说:“哥哥,你怎么啦?快坐下歇一会儿。” 罗云坐下来,小青说:“哥哥,你看你,为了天王山差点连命都丢了,一昏就是一百多天,到头来怎么样?还不是被人家怀疑变成叛徒,要跟什么邪门歪道联合起来颠覆天王山,刚刚醒来就被人家三堂会审,要将你斩杀在摇篮中……” 罗云吃了一惊,说:“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小青笑着说:“我怎么知道?现在整个天王山都传遍了,谁不知道你是个叛徒?只有你一个人还蒙在鼓里吧。我都不用专门去打听,只躺在那边竹子上面就能经常听到他们说,现在他们说的最多的都是你的事情,我听得是满肚子火,恨不得冲上去搧他们几个大嘴巴,可恨我没有那么大的本领,只能躲着生气。” 罗云无话可说,小青说的都是事实,自己现在落魄到这个地步,他都看在眼里,否认也没有什么用。 小青说:“哥哥,兄弟有一句话说,哥哥你听了可不要生气啊。” 罗云说:“兄弟,看你说的,哥哥我见到你真是高兴极了,就是想听你说话,怎么会生气啊?有什么话尽管说,哥哥我等着听呢。” 小青不再是那种嬉皮笑脸的模样,做出一副严肃的神情说:“哥哥,你为了天王山出生入死,最后落个什么结果,听他们说,那天如果不是寂灭天王派人来阻止,你现在早就没命了。这样的地方哥哥还待着干什么?既然他们说哥哥是叛徒,那么哥哥就做个叛徒给他们看看,那又能怎么样?” 50 疗伤 ()罗云听了小青的话大吃一惊,说:“赶快住嘴。我罗云什么事都不怕,再大的窝囊气我都受得了,再大的冤枉我也咽得下去。但是背叛师门的话,无论如何不许你在说出口。” 小青嬉皮笑脸地说:“哥哥,那就让他们随便这样冤枉你?与其让他们这样毫无根据地冤枉你,索xing实打实地做一次给他们看看,省得他们说话没有着落,咱不能让人家那么大岁数说瞎话吧。” 罗云本来是要跟小青生气,但是看到小青那副嘻皮赖脸的神情,他实在是严肃不起来。便说:“他们也是为了我好,怕我没有经验,被坏人给带坏了。” 小青大声说:“好心?这也算是好心。我听说他们本来是要把你当场格杀的,幸好那个女的替你挡了一掌,后来你们的寂灭天王派了一个随从童子来,才将你放了回来。” 罗云心里一沉,笑了笑说:“你别把事情说的这么严重,兴许是那些师兄们瞎说的。再说主持天王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即便是真的要除掉我,也不会惊动他老人家的。” 小青伸手拉着罗云的胳膊,说:“哥哥,有句话说得好,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为什么非要在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啊?” 罗云两眼瞪着小青,说:“呦呦呦,你这么一个小屁孩,怎么这么贫嘴啊,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简直就是小老头。” 小青说:“哥哥,我知道你就会拿这岁数来压我。不过我觉得岁数大并不一定经验就躲,就懂的道理就多。依我看,老气横秋的不是兄弟我,而是哥哥你。” 罗云笑道:“呵呵,教训起我来啦。哥哥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你懂什么,赶来教训我啊。” 小青也笑着说:“是是是,你喝的凉水比我喝过的烫还要多,行不行?我是没有别人懂得多,所以我才没有为别人拼命,却又被别人冤枉,还差点被人一掌打死。” 罗云一愣,指着小青说:“你……” 小青往后一蹦,举起胳膊拦在头上,说:“怎么?你想要杀人灭口啊?” 罗云真是无法对小青生气,忍了半天还是扑哧一声乐了,用手指点着小青说:“你呀,你这么多天没有见我,现在一见我就这样消遣我,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担心你的。” 小青听了罗云这句话,立刻收起嬉皮笑脸的神情,面sè凝重地说:“哥哥,我刚才说的可都是真心话,你一定听兄弟我一句……” 罗云伸手拦住小青说:“打住,你要是再说那些不中听的话,我可真生气了。到时候可不要怪我不给情面啊。” 小青看到罗云真的生气了,只得把到了嘴边的话再咽回肚里去,笑了笑说:“哎呦,我不敢说了。再说连兄弟都做不成了。没看人家刚才的那种神情,好像是要一口吞下我一样。我怕了,我怕了。既然哥哥如此仗义,愿意吃这个哑巴亏,我要是再说人家还不把我给拆散了?”说完了话,立刻又做出了一种缩头畏惧的样子。 罗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真是拿这个小兄弟没有办法,便说:“好了好了,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说了,这么长时间,你都在哪里躲着?你……这山上到处都是明jing暗哨,布满了各种阵势和陷阱,不是天王山的人,当真是寸步难行,你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还玩好无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小青愣了一下,表情闪烁不定,吱吱唔唔说:“那个……这个……”他很快稳定下情绪,又背着双手摇头晃脑说:“天王山有什么了不起,比这个厉害百倍的危险地方兄弟都见识过。哥哥你觉得你们的天王山是天罗地网,兄弟我看来却是一马平川,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罗云说:“呵呵,哥哥没看出来,不到半年的工夫,竟长了这么大的本领。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你除了逃跑躲藏的本领,偷学我的那几招现在练得是不是成了模样?” 小青笑着说:“好啊。不是兄弟我吹大话,就现在哥哥这模样,我还真有点不服气哩。” 罗云没有想到小青竟会向自己挑战,哈哈一笑,说:“好,那咱们俩现在就过两招。” 小青刷地抽出腰间那把青光剑,摆出一个姿势,随即又把剑收起来,说:“还是算了,省得兄弟学艺不jing,一个不小心,伤到了哥哥可不是闹着玩的。” 罗云听了一愣,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小青说:“你……你好大的口气。”他起得太猛,一阵眩晕,差点摔倒在地,赶紧扶住石壁。 小青赶紧上前想要伸手搀扶罗云,随即又改变了主意,说:“你瞧瞧,你自己都站不稳,还用我动手?” 罗云哭笑不得,脑子还是一阵阵发晕,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青说:“既然哥哥事先做出这样一副假装死乞白赖的样子,做兄弟的也不能做事不留余地,是不是?好了,今天咱们兄弟自相残杀的事情就先往后推推。等到什么时候哥哥不再装了,再比不迟,不过也不过是早两天迟两天,结果能有什么区别?” 说着话,小青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黄球来,说:“哥哥,没经你同意,就偷了你的东西,现在你终于醒过来了,物归原主。” 罗云见正是那颗蛇珠,原来是小青拿走的,伸手拦住说:“兄弟,这东西本来……本来就是你父亲的,早就想还给你。” 小青瞪眼看着罗云,说:“谁父亲?” 罗云说:“你呀。那个白蛇祈玉不是你父亲?” 小青奇道:“他怎么会是我的父亲?” 罗云说:“那天不是……它为了保护你才……才死了的?” 小青反问说:“啊,为了保护我死了,就是我的父亲啊?要是遇到那天的情形,哥哥你会不会为了我去拼死?” 罗云说:“当然会。怎么啦?” 小青说:“那我该教你哥哥啊,还是改口教你父亲?” 罗云被小青问得哑口无言,只是说:“你……你怎么……” 小青说:“我还要叫他父亲?他配吗?要不是他我还落不到现在的这个地步里,是他告诉我藏在这里最安全,谁知道……谁知道……我还没有找他问罪哩。” 罗云听着小青的话,觉得他对那个舍命帮他的人不但没有丝毫感激之情,反而还有很多的不满。他本来有些生气,但是看到小青圆头圆脑,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跟他生不起气来。便说:“我不知道你跟白蛇什么关系,但是白蛇为你丢了xing命,那天我可是亲眼看到了,做人可不能忘本啊。” 小青撇撇嘴,说:“既然哥哥这么说,那就算了,我不再到yin间里去找他问罪了。那个什么,还是说说咱们兄弟俩的决斗吧。现在你这个样子输了一定会说兄弟我欺负你。你赶紧把自己的伤养好。” 说着话将蛇珠放到罗云的手里,说:“赶紧养好伤,不要找理由,兄弟我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罗云手里拖着那颗蛇珠,想起了那天在丫髻山,那个给自己鹿卢蹻的樵夫曾经当着自己的面演示了一番蛇珠驱毒的功能,喜出望外,说:“兄弟,这个……是不是要放在身上来回转动?” 小青说:“你身体外面的毒早就驱得差不多,现在残留的毒都深藏在你的脏腑之中,只在外面驱毒是不顶用的。” 罗云说:“那怎么办?” 小青说:“你得把蛇珠吞到肚里去,蛇珠会自动把你脏腑中的毒素搜集出来,吸附到蛇珠上面,再把蛇珠吐出来,我想办法把上面的毒素去掉,然后你再接着驱毒。” 罗云吃惊说:“吞下去?怎么吞下去?” 小青奇道:“怎么吞?张大嘴巴吞呗。这个还用我来教你啊,哥哥,张嘴你会不会,我看看。” 罗云说:“我……” 他刚张口说了一个我字,冷不防被小青抓住手往嘴上一按,把那颗蛇珠按到了他的嘴里。他想把蛇珠吐出来,不想那颗蛇珠自己骨碌碌滚进他的嗓子眼里了。 随即感觉肚子里凉飕飕的,那颗蛇珠好像在肚子里还没有停住滚动,从上滚到下,从左滚到右,而且在蛇珠滚动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肚子里发出嗤嗤嗤的细微声响。 罗云不知道这算是怎么回事,急忙问小青:“我……我怎么把它给吐出来啊?” 小青不慌不忙地说:“笨哥哥,怎么吞进去的就怎么吐出来呗,张大嘴巴啊。” 罗云赶紧张大嘴巴,就听得肚子里嗤嗤之声越来越响,那颗蛇珠似乎正从肚子里往上滚动,很快便滚到了嗓子眼,嗖的一声,蛇珠从他的嘴里飞了出来。 小青早有准备,伸手一绰,将蛇珠绰在手中,张开了手让罗云看。 只见小青胖乎乎的小手上托着一颗黑乎乎的圆球。 罗云惊讶地看着那颗黑球,说:“这……这是……” 小青笑嘻嘻地说:“这就是那颗蛇珠啊。” 51 断剑 ()从那一天开始,罗云每天到这个峡谷石洞里疗伤,最初的十多天的时间,黄sè的蛇珠被他吞下肚里,在脏腑之中四处滚动,嗤嗤乱响,等到他在吐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纯黑sè。 那蛇珠好像自己能够找到毒素藏在哪里,它进入肚里之后,便会自动滚向没有滚到过的地方,吸满了毒素便会自动从肚中滚出来。 小青便让罗云一个人在石洞里坐着练功,自己拿着那颗蛇珠出去,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等到第二天回来,再拿出那颗蛇珠的时候,它已经变成了原来那种杏黄sè,一个黑点都没有了。 罗云知道小青出去是为蛇珠除去毒素,不知道他到哪里,怎么为蛇珠除毒,问了两次,小青只是嘻嘻笑,闭口不说。 过了半个多月,蛇珠的颜sè终于开始变得没有那么黑了,慢慢的外面附着的那层黑sè的毒素越来越少,越来越淡漠,又过了十多天,满一个月之后,那颗蛇珠在罗云的肚子里时不再发出嗤嗤嗤的声响,从他口里出来的时候仍然还是杏黄sè的,再没有什么黑点黑丝。 罗云觉得自己体内的毒素已经全部驱除净尽了,但是小青不依,硬是逼着罗云又吞了五六天的蛇珠,看着蛇珠上却是再也没有一点毒素,这才罢手,把蛇珠放到了罗云的鹿皮囊里。 看着这颗蛇珠,罗云自然想起了那条巨大的白蛇祈玉,小青说祈玉不是他的父亲,想来也是,祈玉是一条从头到尾全白的大蛇,小青是一条青蛇,只有额头上有一颗金sè的星星。一个白一个青,怎么可能是父子关系?但是他一问到小青的家事,小青立刻就耷拉下脸来,一声不吭,再问,他扭头就走。罗云只得作罢。 等到罗云体内的毒素全都除净,身体稍稍恢复,小青便一个劲地催促罗云开始练剑,一副胸有成竹,迫不及待要比武的样子。罗云见他的兴致那么高,便答应他开始练剑。 罗云的银蝉剑已经被收走,他不想再腆着脸去要,原来的那把剑被元成师叔的飞剑给削成了两半,那把断剑还放在他床头的竹箱里,便拿出来用这把断剑修练。 小青见了差点笑掉大牙,非要把他的那把青光剑借给罗云练,罗云无论如何也不要,坚持要用短剑修炼。而且他信誓旦旦地说,他就要用这把短剑在今年中秋节的慈航演武大会上打败所有的师兄师姐,争得贝叶坛第一人的荣誉。 每天练完功之后,罗云便跟小青比试一番。最初罗云远不是小青的对手,一来身体没有恢复,二来手中是一把断剑,用起来十分的别扭,即便是招式上一时得手,但是兵器上还差着一大截呢,该打到的地方,根本打不到,反而让自己陷入被动之中。 这半年的时间,小青的功夫长进了很多。小青说,自从经过木耳崖那次大战之后,小青就知道别人是靠不住的,自己没有本领,就会受人欺负,不久之后又听说了罗云的那场变故,一个人仓皇逃命,整天躲在荒山野岭之中,每天担惊受怕,唯恐被人发现,xing命不保。一旦找到了藏身之所,便开始苦苦修炼,虽然只是短短的半年时间,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胎毛未退的小屁孩了。 直到一个月之后,罗云慢慢适应了那把短剑之后,才能够跟小青打成平手。只是罗云手里的断剑是一把平常的宝剑,而小青的青光剑则是一把无比锋利的宝剑,罗云不敢跟小青硬拼,所以形势上面还是处于被动的时候多一些。 小青也是个鬼灵jing,早就看出这个便宜,所以一到顶不住的时候,就用自己的青光剑往罗云断剑上招呼,这招一用就灵,罗云体内真力不足,速度跟不上,所以就只能躲闪,无法用速度去限制小青。 小青在跟罗云比试的时候,嘴里总是罗哩罗嗦,说一些风凉话,别看他的年纪小,可是在嘴皮子上却比罗云厉害多了,常常是一边斗,一边说一些古怪的话,罗云总是忍不住被他逗乐了。 又过了十来天的时间,罗云的体力逐渐恢复,速度快了许多,断剑的运用也熟练了许多,小青的那些歪招烂招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他那些古怪的话是越说越少,到了后来终于闭口不说话了。 因为他已经没有jing力再说废话,甚至连想的时间都没有了,罗云的那把断剑在他的眼前飞来飞去,怎么躲都多不开,用青光剑去削又削不着,罗云现在不仅仅是躲,而且他的速度快了好多,在闪开的同时,还能够立刻转守为攻。 在罗云的眼睛看来,小青的那把青光剑从一开始的密不透风,慢慢变得偶尔露出了一些破绽,到后来,更变得是破绽百出,只是因为自己手的短剑太短,使用起来很不凑手,所以一时之间还不能完全制住小青。 再过十多天,小青已经抵挡不住罗云的攻击,从三十招,到二十招,再到十来招,最后两个人已经无法再比下去了,因为不超过三招,只要一动手,罗云的断剑就顶在了小青的胸口。 小青干瞪眼说不出话来,后来一撅嘴,把手里的青光剑往地下狠狠一摔,气哼哼地走了。罗云以为他是一时生气,也没有在意,自己一个人在石洞里练剑。 不想第二天一整天没有见到小青,接着第二天,第三四五天,一连四五天都没有在看到小青,罗云这才害了怕,唯恐小青出了什么差错,被自己的师兄长辈们看到,那可就坏了。 罗云再也没有心思练剑,漫山遍野地四处乱找,可是始终都没有看到小青的一丝踪影。 罗云无奈,只得找自己的师兄去打听,但是话又不能说得太明白,只能是旁敲侧击地问问。但是大家对罗云的态度都是爱理不理的,对他的问话也是十分冷淡,有的人处于平时的脸面,还回答一两句,有的人简直连话都愿意跟他说话,冷哼一声扭头走开。 罗云越来越心焦,这些天几乎是一点功夫都没有练过,不是在山间乱跑,就是在石洞里看着那把青光剑发呆。 这天罗云刚刚从寝室走出来,忽然听到犍稚钟接连响了九下,钟声响过之后,余音还在山间不停地回响。他看见师兄弟纷纷从不同的地方赶向梵音阁,罗云本有心跟着众位师兄们一起赶过去,毕竟自己还是天王山的弟子,没有被公开开除。 但是想起那次被拦在梵音阁大门外的经历,罗云还是停住了脚步,眼睁睁看着那些人三三两两从面前经过,直到后来一个人都没有,四周静悄悄的,发了一会儿呆,扭头走开了。 他失魂落魄地走着,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丧家的狗,彻底被别人给抛弃了,忘记了,而落到今天的地步,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罗云不知不觉中走进了那道山谷,快到洞口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嗤的一声。 罗云知道有人偷袭,急忙向前飞身窜去,回头看时,身后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罗云在原地急速旋转一圈,将周围的情形看了一个遍,他压抑住心中的喜悦,沉声叫道:“谁?是小青兄弟吗?” 只听一个人哈哈一笑说:“有点意思,你的剑呢?来来来,我们俩比划比划。” 罗云看不到人,只得对着山谷说:“你不是天王山的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那人说:“我跑了几千里的路,就是为了来这里跟你打一架,你怎么这么扫兴,还不亮出你的断剑?” 罗云说:“你是谁我都不知道,干吗要跟你打架啊?” 那人说:“先打了再说也不迟。” 话音刚落,对面嗤的一声,一道剑光,一条人影凭空出现,一前一后朝着罗云飞扑过来。 罗云早就将断剑抓在手中,他闪避得快,但是那道飞剑来得更快,罗云怕断剑再次被削断,不敢用剑去格挡,只能展开轻身功夫在山谷中闪转腾挪,他的身法虽然十分了得,却无论如何也摆不月兑那把如影随形的飞剑。 幸好这里地势逼仄,飞剑翻转不畅,罗云凭着小巧身法一时之间还可以勉强自保。但是那人指挥着飞剑一点都不放松,根本不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 罗云奔跑了一阵,身上已经见汗,气息发喘,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自己有败无胜,但是一时又没有什么办法。 正在狼狈不堪的时候,那人忽然收回飞剑,罗云没有料到那人会收回飞剑,还在山谷里面忽东忽西地乱窜,紧张得连回头的时间都没有,根本不知道一直追在身后的飞剑已经不见了。 那人忍不住笑了起来,罗云这才停住身子,见那人身材瘦长,一袭淡黄sè长衫,头上也戴着一定斗笠,跟那个樵夫一样,将前沿压得低低的,看不到那人的脸面。 那人笑了一会儿,说:“今天打了你个措手不及,不算,明天我可不会在手下留情了。”说完了,也不等罗云回话,身影一闪,倏然不见。 52 天天剑尖见血 ()罗云喂喂了好几声,山谷里面都有了回声,但是那人再也没有回音,他怕引起别人的主意,所以不敢再喊,在原地呆立了一会儿,对方既然已经说了明天还来找自己,今天肯定不会再来了。 只是这人是谁,为什么来到这里,毫无来由地出手攻击自己,他琢磨不出一点头绪来。 不过他没有时间再想这些没头没尾的事情,那人临走之前说今天不算,明天不会手下留情。这人的本领当真了得,刚才那一阵进攻,自己只有逃的份儿,别说还手,连逃命都有点应付不过来。 看他刚才出手的那股凌厉劲头,明天未必会手下留情,自己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如何对付吧。 他站在那里仔细回想刚才那人飞剑的招式,那人飞剑的速度太快,犹如霹雳闪电,他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一招对付的式子。 他低头看看手里的那把断剑,单凭这把断剑,自己真的无法抵挡得住那人的飞剑。可惜那把银蝉剑不在这里,不然的话绝不会怕他。但是现在想这些没有一点用。 罗云为了真是感受一下当时的紧迫情形,罗云按照刚才自己奔逃的路线重新跑了一遍,一边跑一边想象着身后飞剑的情形。 接连跑了四五遍,感觉现在的感受远不如先前那么紧张,即便如此也没能想出一点办法。 他一直在山谷里呆到天黑,才慢慢走回去,到了寝室,躺在床上,满脑子仍然都是那道飞剑的影子。 他曾经想过,自己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既然现在不是那人的对手,不如明天不去,这也不算是说话不算数,毕竟自己并没有答应那人什么。等到再过十天半个月,自己彻底恢复了原来的功力,在真刀真枪地跟他干一场,即便赢不了那人,至少不会在一百招之内输给他。 但是这么想,自己内心都觉得自己这些想法有些没有底气,后来想,输就输,有什么可怕的,现在有没有人肯帮自己的忙,除非自己躲在寝室里不露头,否则总会被那人找到的,到那时只怕更没脸面。 一直想到子夜时分,罗云也没能想出一点办法,干脆什么都不想了,有道是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想它作甚,不如好好睡一觉,养足了jing神明天好好跟他干一仗。 到了第二天,罗云怕那人小瞧自己,吃过早饭,早早地就到了山谷里,在昨天站立的地方端坐练功,等着那人来。 罗云练完了一个周天,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就是昨天偷袭自己的那个人。他的穿戴跟昨天一模一样,怀里抱着一把宝剑,斜身靠在石壁上。 罗云感觉得到斗笠下面有一双犀利的眼睛死盯着自己。 那人什么时候到来的,自己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罗云站起来,举起胳膊伸个懒腰,说:“早啊。” 那人冷冷说:“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废话少说,今天要动真格的,还不亮出你的兵器?” 罗云举起手里的那把断剑,说:“在这里。” 那人愣了一下说:“你真的打算用这东西跟我对阵?” 罗云笑嘻嘻地说:“我也没有别的东西可用啊。” 那人冷哼一声说:“好,趁着能笑赶紧笑吧,不然的话,一会儿你连哭都哭不出来。” 罗云说:“你等会儿,要不再让我哭一会儿,省得……” 那人不耐烦道:“嘴上的功夫不错,就是不知道手上如何。接招吧。”右手向前一指,嗤的一声,寒光耀眼,直向罗云飞来。 罗云嘴里虽然说得轻松,全身的弦早就绷紧了,一见那人伸手要放飞剑,身体早已腾空而起,恰好赶在飞剑到来之前飞起来,一道白光从他的脚下扫过,罗云更不怠慢,挥起手中的断剑,朝着那人连扫带劈打了过去,嘴里大喝一声:“着打。” 那人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昨天看起来还弱不禁风、被他追得到处乱窜的小屁孩,今天突然像换了一个人,反应灵敏,速度惊人,而且第一招就开始反击。 但是这人毕竟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手,经验老到,目光如炬,眼见罗云一剑扫来,正常情况下大家都会躲闪,然而这人敏锐地感觉到罗云的断剑够不着自己,所以他文思没动,手指一勾,飞剑在罗云的背后一个一百八十度的翻转,从背心刺回来。 罗云本以为那人一定会躲闪,他这一招是虚招,没想到那人如此大胆,急忙变虚为实,手上用力,身体前倾,斜肩到月复直刺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罗云听到了背后的风声,顾不得伤敌,就地一滚,接着飞身高高跃起,手抓着岩石,将背心贴在石壁上。 嚓的一声,下面火花乱冒,刚才跃起的地方被飞剑扫中,先后相去只差分毫。罗云还没有来得及吃惊,飞剑已经尾随而来。 罗云急忙从石壁上跳起来,但是飞剑这次并没有全力劈刺,罗云刚刚从上面跳起,飞剑一个转折便跟着朝罗云下落的方向削来。 罗云身在空中,没有借力之地,眼见再落一点,双腿就会被飞剑斩断,腰月复用力,双腿向上吊起,手中断剑朝着剑光上面一点。 当的一声,罗云全身巨震,一个倒翻窜了出去。 罗云双脚落地,刚要再次跃起,耳听得对方赞道:“好身手。” 罗云惊魂未定,不敢开口说话,全身贯注地盯着对方手里的飞剑。 那人道:“咱们接着来。”嗤的一声,飞剑出手,当胸刺来。 接下来差不多又成了昨天情形的重演,罗云在前面拼命地跑,一边不停地转变着方向,飞剑在后面紧紧追赶,一刻都不放松。 除了第一个会合,罗云反击了一招之外,后面一直都在亡命逃窜,连那人的身边都到了不了,更不用说反击了。 大约奔跑了一炷香的功夫,罗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内力流转不畅,终于在落地的时候双腿一软,急忙用力时,背心一凉,剑尖刺透衣裳,顶在他的脊梁上。 耳听得那人在后面说:“徒有虚名,不堪一击。” 罗云大口喘气,无言以对,对方说自己不堪一击实在是分毫不差,不过徒有虚名四个字似乎有点不确。除了天王山的贝叶坛之外,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还有一点虚名。 那人说:“今天到此为止,如果要做缩头乌龟,明天就不要来。不过,最好给你留个记号,省得你记xing不好。” 罗云还没有问给自己留什么记号,背后一阵疼痛,被剑尖划出了一道血口。 自己已经是成了他手下败将,毫无还手之力,对方还要伤害自己,这分明就是侮辱。罗云气往上撞,顾不得危险,转身怒道:“你这人……”可是眼前空荡荡的,那人早已不在。 罗云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又是愤怒,又是羞愧。过了一会儿,罗云咬牙狠狠说:“你吓不倒我,我一定会打败你。” 接下来的两三天,罗云一上来就全力以赴进攻,结果是不出五招便被打倒在地,飞剑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那人笑着对罗云说:“坚持不到五招是脖子,坚持不到三招是脸,我看你的小脸瘦得只剩下一层皮了,一剑下去只怕会露出骨头哩。” 这句话很见效,脊背上脖子上的记号可以忍受,脸上无论如何不能再留下耻辱。罗云知道自己现在跟那人的差距太大,这样不要命的强攻,结果就是自取灭亡。 罗云不得已改变策略,重新拾起第一天的招数,利用这里的地势,展开小巧轻身功夫奔逃。这样一来情形稍稍好转,但是仍然坚持不到二十招。 背上的耻辱记号一条接着一条,罗云自己也不知道刻下有多少条。后来罗云找到了一个方法,他不再亡命奔逃,而是等着飞剑快要刺中自己时再逃,果然凑效,那人的飞剑停止不及,长长刺中岩石,虽然坚硬的岩石被飞剑扫得变成碎片,但是飞剑的速度却被延缓下来,这样罗云慢了半步,却得到了更加宽余的时间,不再像先前那样狼狈慌遽。 那人也改变了策略,但是用不了两天的时间,罗云总能找到相应的办法,虽然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却能够给罗云赢得时间,让他最终被惩罚的时间一再延迟。 一个月过后,罗云已经能够跟那人纠缠到五十招,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现在不再是一味的奔跑逃命,偶尔还能抓住机会反击,迫使那个戴斗笠的人一动闪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罗云逼迫得移动了位置,让那人心中生气,打败罗云之后,他在罗云背上刻下的记号变得更长更深。而罗云内心觉得更加屈辱,发誓打败斗笠人的决心更强。 罗云的身体差不多已经完全恢复,但是他的功力跟那人还是有较大的差距,不过这反而激起了罗云更大的斗志,激发了他体内更多的潜力,所以每天他都有很大的进步,只是因为结果一样失败,让他自己感觉不到这一点。 57 第一战:一剑封喉 ()罗云伸手抓住那张纸条,拿到眼前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哥哥,一定要拿第一啊。”下面没有落款,却画着一条小蛇,舌头上面还画着一颗小星星。 罗云知道是虹霓给自己留下的,心里非常高兴,只是不知道虹霓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一定是不敢再到天王山去,无法见到自己,便想了这个办法,在这个自己经常来的地方留了这张纸条。 罗云对着树林大声说:“放心吧,兄弟,哥哥绝对不会给你丢脸,一定会打败所有的对手,把贝叶坛第一人的称号给你带回来。” 罗云收起纸条,在树林里练了一套剑法,看看天sè已经近午,知道现在回去,到了天王山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刚回到梵音阁,只见一位师兄正在大门口东张西望,一见罗云,便立刻跑过来一把拉住罗云的手,说:“哎呀,师弟,你可来啦,快把我急死了。” 罗云一惊,说:“怎么?错过了吗?” 那位师兄一边拽着罗云往里面走,一边说:“不是不是,不过也差不多了。师父让你赶紧去一趟。” 元逸正在屋里焦急地踱着步子,一见罗云进来,急忙说:“你上哪里去了,我派人找了你一上午,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来来来,给你这个。”说着话拿起桌上的一把剑递给罗云。 罗云拿到手里一看,正是自己那把被收走的银蝉剑,他心里一动,来回翻动着看。 元逸说:“我找到主持师叔那里给你要来了,你一会儿比赛时可以用它。不过……”等了一下,元逸有些不好意思说:“等比赛完了之后,我还得把他还给师叔。” 罗云听了一愣,随即明白了,师祖他们还是不相信自己,那些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是不能还给自己。他心里升起一股傲气,冷笑一声,把银蝉剑还给师父,说:“师父谢谢你,我不用这把剑。” 元逸愣了一下,说:“怎么啦?你不是没有剑?再说用普通的飞剑无法抵挡住华云的金犀剑,我们要想夺得演武大会的第一名,就一定会碰上华云和如云,他们手里的宝剑不是普通宝剑,一般的宝剑根本抵挡不住。我看你还是用这把剑吧。” 罗云摇摇头,说:“我还是不想用。” 元逸说:“普通的飞剑遇到金犀剑和玉魂剑,一碰就断。” 罗云说:“我的剑已经断过一次,我不会再让它断第二次。”说着话唰将腰间的剑抽了出来。 元逸一看,罗云手里的剑已经断了一半,剑身只剩下一尺左右,看那样子正是去年在封峦寺被元成飞剑削断的那把剑。 元逸说:“这把剑已经断成这个样子,怎么成?” 罗云把宝剑举到师父的面前,表情严肃,一字一句地说:“师父,你放心,我就是要用这把断剑打败所有的人,夺得贝叶坛第一人。”说完话,没等师父说话,唰的还剑入鞘,扭头走了出去。 元逸手里拿着那把银蝉剑,站在屋里愣了好一会儿。 犍稚钟声当当当地响个不停,罗云大踏步都走向梵音阁。 梵音阁的大院子里搭起了四个擂台,台下站着二三百人,除了所有的五代弟子之外,还有一些元字辈的四代弟子也来观看,他们早就听说五代弟子中出了三个出类拔萃的弟子,最差的第三个都打败了两位元字辈的人,所以要来亲眼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厉害。 每个擂台的上面都有一个人主持,而且有三个无字辈的人做裁判。而那些被选出来参赛的人都已经站在了擂台一边等待比赛开始。罗云是第七组,应该在四号擂台,到了那里一看,果然看到跟自己一组的南云和青云都在那里。 主持人在台上说完比赛的规则之后,便宣布比赛开始,四号擂台的第一场比赛是南云对青云,两个人打得非常激烈,但是他们的功夫根本就看不到罗云的眼里,罗云见他们俩功力相当,要分出胜负,至少也得在五十招开外,便离开了四号擂台,去另外的擂台看。 走到三号擂台,只见上面有两个正在动手,一个男的,一个女的,那个女子一定是如云的师姐,看她的本领明显在那个男的之上。他走到另外一个擂台下面,正在抬头看着上面,冷不防被人打了一掌,回头看时,正是这几天一直担心的如云。 如云低声说:“喂,兄弟,怎么样?没有给我丢脸吧?” 罗云说:“没有,我的比赛还得等一会儿哩。你呢师姐?” 如云做个鬼脸,说:“不好意思,我的对手是你的师兄,流云,我还是给他留了点面子,十招之后才下的手。” 罗云知道流云师兄的本领跟如云师姐差距很大,如云要是真刀实枪地打,只怕流云师兄低档不了五招。 如云说:“一会儿我去你那边看,不管对手是谁,不许你超过十招,明白吗?不能超过十招,超过十招姐姐好重罚你。” 罗云也有心要跟如云比比,看看自己能够用多少找打败自己的对手,但是他还是说:“师姐,你应该留在这里看看你的另一个对手。” 如云小嘴一撇说:“你觉得姐姐我有必要在这里看我的对手吗?” 罗云想想也是,自己打心眼里看不起对手,如云师姐比自己更加新高气傲,除了那个华云师兄,只怕任何人都不在她的眼里。 那边有位师兄在喊罗云,如云说:“轮到你了,走,我去看看。” 到了擂台下,罗云看到庆云南云师兄已经在台上站着,罗云慢慢地拾级而上,扭头往下看时,只见如云在下面向他伸出一个指头,知道如云是在提醒自己不能超过十招。 比赛开始之后,两个人分别站在擂台的两边,相向而立。南云长剑横在当胸,而罗云负手而立,并没有拔剑。 两人就那么站着,好一会儿都没有动。下面的人看得莫名其妙,有些师兄弟却知道其中的奥妙。 在南云这边,他知道罗云的本领,曾经有两个师叔都败在他的手里,但是他听说罗云去年受了重伤,后来给师祖囚禁起来,听师兄弟说他的伤至少要两年才能好,没想到在最后的时刻,他还是上场了。只是不知道他现在的功力恢复了几成,所以不敢贸然出手。 在罗云这边,是因为他觉得南云师兄不值得自己先出手,所以要等着罗云先动手,自己再反击。 场上场下的人都看着他们两个人,心里很是不耐,有人便在下面起哄,“喂,你们俩干啥呢?相面哪?”“嘿,要不你们俩现在这里互相欣赏一会儿,我们回去睡一觉,明天再来怎么样?”“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这两位师兄弟练得的是独门绝技,他们杀人只用眼神就可以,根本用不着用兵器。”“不错不错,你这么一说我真的看出来了,瞧瞧,瞧瞧,两个人的眼刀目枪斗得正急,在他们俩人之间正在冒火花哩。” 南云听了下面的议论,脸sè非常难看。眼见罗云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在对面看着自己微笑,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不如自己先出招,用虚招引诱罗云出手,再伺机而动,那也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南云大声喝道:“既然罗云师弟不屑于出手,那我就有僭了。”长剑一抖,一道寒光shè向罗云。 这一招看上去十分的威猛,但实际上南云留下了很大的回旋余地,两严禁盯着罗云的双臂,jing力有一多半都用在防备罗云的动作上。 眼见自己的一剑刺出,罗云的肩膀一晃,知道他要出手。急忙将手腕一晃,剑光向着两边一分,分刺罗云的两边。 因为罗云的双手全都背在身后,他要想动手,自然就要抽回双臂,拔剑,回击。他就是要预先刺向罗云双臂回转的路线,阻止他的动作招式。这一招也不是实招。 这一招本是十分聪明,南云并不是见招拆招,而是料敌先机,预先出手,罗云面对这样的阻击,唯一的办法就是后撤,躲闪,再拔剑还击。南云差不多已经想好了今后的第二招,第三招,甚至是第四五招,环环相扣,即便是不能够拿下罗云,也可以在前五招保住先机,以后再相机行事。 眼见得罗云身形一晃,似乎径直向自己扑过来,刚觉得不对,想要收剑后撤,咽喉一疼,被一件**的东西顶住。 南云的剑还伸在身前,做出那种击刺动作,身体却动弹不得,眼珠向下看时,只见罗云的剑抵在自己的喉头,剑鞘没有摘。 擂台下面一片寂静,大多数人都没有看清楚刚才的经过,他们只是看到罗云的身影一闪,便出现了这一幕,定住不动了。 台上的无字辈裁判都看清了刚才的这一招,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罗云能够有这样的身手,这么高的见识,这么大的定力,这么快的速度,即便是在元字辈的人中也少有人比。 他们也一时愣住,没有对这种明显的胜负之分宣判。 58 第二战:不战而屈人之兵 ()罗云眼见南云的飞剑刺来,在剑光刚刚分开的一刹,已经看出了南云的企图,没有后退也没有躲闪,反而是中宫直进,在剑光刚刚分开的一刹那,罗云的身体恰好从南云分开的剑光中间窜了进去,右手一带,将腰间的宝剑连剑带鞘摘下,指住了南云的咽喉。 只是罗云的动作太快了,而且这种冒险的方式太过奇特,南云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剑鞘已经顶上了自己的咽喉。罗云可不是点到为止,剑鞘使劲顶着南云的咽喉,南云想动都不能动。 一直到主持人宣布了胜负,罗云才把宝剑收回去,那情形似乎要是主持人不宣布,他就会永远会这样顶住南云的咽喉。 胜负结果一宣布,南云便跳下擂台,头也不回地走了。罗云转头去看台下如云站的地方,人已经不见了。 下一场是第八组的比赛,罗云离开这里到其他擂台去看,他从一个擂台看到另外一个擂台,转眼将另外三个擂台都看遍,没有看到他想看的人,觉得那些师兄们的打斗甚是无聊,但是一会儿就是自己的比斗,无法走开,只得独自一人站在远处,扫视着院落。 这里那里不时都有叫好的声音,某个擂台的比赛结束,中间空闲的时间,擂台下的人便议论纷纷,不时有只言片语传过来。罗云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如云的第一战用了十二招,而华云师兄第一战比自己更玄乎,一招没用,对手干脆弃权,正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 罗云听到了这些话,心里便有些不服气,下一次自己一定也要一招不出,不战而屈人之兵。正在想着,那边又传来了叫他的声音。 罗云第二战的对手是青云,青云比罗云只大两岁,今年才十九岁,父母也是天王山的长辈,跟华云的关系比较亲密,同样也是温文尔雅,一表人才,而内心也同样十分的高傲,一向看不起像罗云这样的人。 罗云的第一战,他就在擂台下面站着,目不转睛地看着,罗云一招出手便克敌制胜,让青云心里大为震惊。 青云跟南云对阵,双方大战了八十多招,最后青云使出一招鹰击长空,才打败了南云,而罗云竟然一剑封喉,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早就听说过罗云的厉害,但是从都是耳听,并没有一次亲眼目睹,所以对于罗云这样一个小屁孩,一直都是半信半疑,今天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罗云出手。 他不相信罗云的本领真有这么高,但是事实摆在这里,唯一可以的解释是,南云师兄太过大意,完全被罗云给迷糊住,所以才会被罗云偷袭得手。怨不得罗云连剑鞘都来不及摘,而且一招得手,用剑抵住南云师兄的咽喉,再也不敢放松。 他一定是怕自己一旦松手,双方再次争斗,自己未必能够打得过南云师兄。一定是这样。青云想到这里才稍稍放松紧张的jing神。 但是罗云毕竟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对手,南云能够上当,自己也不敢保证不同样中了他的圈套。所以他一上台就绷紧了心弦,绝对不给罗云一点点可以利用的机会。 他在台上站了好一会儿,不见罗云上来,一开始心里有些烦躁,但很快想到说不定这也是罗云的诡计,故意姗姗来迟,让自己心中生气,这样就可以趁着自己心浮气躁,故技重施,偷袭得手。所以急忙平心静气,稳下心神。 罗云慢慢走上擂台,站在青云的对面。主持人在对他们讲解规则,两个人都在直愣愣地看着对方,并没有听到主持人说什么话。 主持人说完规则,宣布比赛开始,两个人仍然相向而立,四目对视,谁都没有动一下。 台下的人正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跟上次一样要站半天。青云慢慢地抽出自己的宝剑,对着罗云说:“师弟,请亮剑。” 罗云没有说话,微微摇头。 青云长剑一竖,对罗云说:“既然师弟不想用兵器,那好,师兄就按照你的意思办。我这第一招是龙腾虎跃,小心了。”说完右手一扬,嗤的一声放出飞剑。 剑光犹如一条蛟龙直奔罗云飞去,罗云还是双手负在背后,两眼盯着青云,一动不动。 台下的人都在看着,心想,青云不是南云,向来以冷酷出名,罗云要想拿对付南云的办法对付青云,说不定就会被青云一剑斩作两截。有的人在下面大叫:“留心。”“快闪。” 但是罗云仍然站着没动,没有躲闪,没有后退,甚至都没有把负在背后的双手拿到前面来。 就在大家都绷紧了神经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快要刺到罗云身上的飞剑忽然一个掉头,飞了回去。 飞剑转了一个圆圈,并没有回到青云的手里,嗤的一声又朝着罗云飞刺过去。这一次明显比上一次速度要快得多。 但是对面的罗云仍然是那一副轻松模样,双手也没有从背后拿回来,两眼紧盯着对面的青云,甚至都没有瞟一眼飞刺过来的宝剑。 大家正在怀疑,这个罗云到底是依仗着什么,敢于藐视青云的飞剑,难道他的身上穿着某种不惧刀剑的宝衣?不然的话,哪能这样神情坦然地面对飞剑? 就在这时,飞剑又突然回转,青云伸手一绰,将飞剑绰到手中,胸口一起一伏,两眼似乎要喷出火来,死死盯着罗云。他握剑的右手微微发抖,但是好一会儿仍然是那样一种跃跃yu试的姿势,宝剑并没有再次放出去。 罗云在对面冲着青云一笑说:“师兄,谋定而后动,想好了再出招,不然的话,结果只能是无功而返。幸好咱们师兄弟是在比武,不是在拼命,不然的话你这样是很危险的。” 青云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张开口想要回击两句,但是嗓子眼里似乎堵上了什么东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右手颤抖得更厉害。 罗云笑眯眯地说:“师兄,深吸气,慢慢呼出来,对对对,再来一次,好好好,再来一次。就是这样,再做三次,一……二……三,出手。” 大家听罗云的话竟然是在指教青云如何稳定心情,这样做对于青云来说,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青云竟然真的按照罗云的话去做,先是稳定下情绪,接着平静了心态,最后右手一扬,嗤的一声,长剑化作一道长虹,直向罗云的胸膛刺去。 罗云笑着说:“好,这次果决得多,只是力道还差一些。再来再来,好的,又有进步,不要有那么多的忧虑,既然认定了,就应该义无反顾,勇往直前。最后不要三心二意。” 台下的人当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个睁大眼睛,张大嘴巴。这哪里还是比赛,分明是一个师父在指点徒弟练功。 只见青云的飞剑在罗云的面前上下攒刺,左挑右劈,但是每一招都是半途而废,已经刺到了罗云跟前,却无缘无故的掉转头往回飞。 大多数人都看不明白擂台上发生了什么,有的人甚至怀疑这罗云是不是在施展对面魔法,大家都听说了年前这小子曾经跟好多邪魔外道有过秘密来往,要不然像青云师弟这样了得的身手怎么会听从罗云的指令,不折不扣地去做。 只有极少数的元字辈的人看出了蹊跷,他们剑罗云的双目一直都在盯着青云的身上,从来都不去看那把飞剑,而且罗云的双目盯着的地方,青云似乎觉得非常别扭,避之惟恐不及,避之不及,便只得收回飞剑,用飞剑去抵挡罗云的目光。 难道罗云练就了一种神奇的剑法,不用飞剑,眼光就像是两把飞剑,试想世上有什么样的飞剑能够快过这样的目光之剑。 不过他们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厉害的剑法,也不相信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的剑法。定下神来仔细看了一会儿,他们终于看出了奥秘。 原来罗云目光所看的地方,正是青云身上的破绽所在,只要他的目光看到那里,虽然没有宝剑跟着刺出,但是大家一般的反应还是会立刻弥补躲闪,但是罗云的目光十分敏锐,青云刚刚一动,罗云就已经看透了他的招式,自然也就知道了他的破绽在什么地方,有时候他的目光竟会超前看向青云会露出破绽的地方,这样一来,青云立刻就会一阵手忙脚乱,躲之不跌。 最初罗云的目光尚不是那么厉害,青云只是无法攻击到罗云,常常会半途而废,但是后来罗云开始加紧了目光的进攻,青云渐渐攻少守多,开始不停地后退,再过一会儿,青云必须使出全部jing力才能防守得住对方犀利的目光,哪里还有余力去出手反击? 台下的人看着青云的飞剑在身前舞得像是一堵墙一样,人却不停地往后退,好像在他的前面有一个无形的人在猛烈进攻一样,退来退去,便退到了擂台边上。 青云已经有半只脚踩空,但还是抵挡不住那种无形的进攻,渐渐地,他的身体开始向后仰,慢慢完成了一个弓形。 59 我就是要做天王山的天王 ()台下有人叫道:“喂,哥俩在上面表演什么呢?我们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不能老看你们俩耍猴啊。”“真是的,你们倒是动手啊。你们俩是不是在玩什么猫腻啊?”“怎么老玩这一手啊?上一次还没有看清怎么回事,就结束了,这一次到现在还没有过一招。” 罗云听到下面的人群情激奋,议论纷纷,便把右手从背后拿出来,中指搭在拇指上,轻轻一弹,嘴里说声:“下去。” 话声一落,青云的身体立刻失去了平衡,他的双手使劲摇动着想要稳住身形,最终还是没能够成功,只得向后一跳,悬在空中,总算没有掉到擂台下面,保住了一点点脸面。 青云跟华云一样,外表温文尔雅,实际上城府极深,在擂台上跟罗云相拼的时候,他用尽心机,百变千变,一旦失败,虽然心中恼羞成怒,外表却一点都不表现出来,立刻恢复了平时的雍容蕴藉模样,他归剑入鞘,飞身回到擂台上面,双手抱拳对着罗云说:“师弟好功夫,我输得心服口服。” 这一来反而让罗云觉得不好意思,因为听说华云师兄一招未出,对手就弃权认输,暗中要跟华云师兄比一比,所以才非要不出剑。虽然青云跟华云师兄的对手不同,并没有自动弃权,而且放出飞剑,不停地向自己进攻,但是自己凭着高超的本领和领悟力,终于一剑不出,将青云师兄逼下了擂台。 本来罗云心里很是高兴,但是看到庆云师兄失败之后仍然是一副潇洒儒雅的神情,拿得起放得下,彬彬有礼,相形之下,自己反而显得有点小人得志的样子。 但是罗云一向生气的就是这种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贵族做派,本来想要谦虚两句,话到嘴边却忽然改变了主意,冷冷说到:“多谢师兄夸奖,我会更加努力,在今后的比赛中让所有的对手都输得心服口服。” 青云听了面sè一变,随即恢复了正常,微微一笑说:“师弟如此高超的本领,又有如此高远的志向,贝叶坛的第一人一定非师弟莫属,不过区区一个贝叶坛的第一人,想来早已不在师弟的法眼里,说不定师弟早就瞄上了天王的位置了呢。” 罗云知道青云话中有刺,但是他毫不在意,昂首挺胸,大声说:“师兄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就这么清楚我的想法呢?我就是要做天王山的天王,借师兄你的吉言,我想那一天一定能够早ri到来。” 罗云此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是大吃一惊,一个刚刚过完守经童子生活,初入本门的小孩子竟然口出狂言,要做天王,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擂台上高声宣布的。 须知天王山弟子不下一千,敢于有这种想法的人恐怕没有几个,即便是现在的四小天王和四大天王,只怕也没有人敢于当中这么说,更不要说还要盼着这一天早ri到来,他要是这样想,分明就是要接寂灭天王的位子,这让那些大小天王情何以堪? 罗云似乎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些,说完了话,也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悦,然后扭转头向着擂台下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好像唯恐下面的人没有听到自己的这番话似的。 只听得下面一个人大声叫道:“说得好。”接着便是啪啪啪的鼓掌。 罗云定睛看时,正是跟自己同住一个寝室的大师兄重云。 罗云从擂台上下来,重云立刻跑过来,脸上都笑出来花儿,伸手抓住罗云的胳膊,说:“师弟,你真是……真是太棒了,你知道不知道,那个青云师弟,大家都说他能够得第三名哩。谁知道……谁知道……嘿嘿嘿,到了师弟手里,嘿嘿嘿。” 罗云为了让重云师兄高兴高兴,便说:“这只是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哩,师兄,你可一定要来给我加油啊。” 重云说:“那是那是,要不我们去那边看看他们怎么样?” 罗云说:“看他们干什么?那有什么可看的?” 重云说:“师弟,这个你就不懂了,这叫作战术。你没看见那些人都在观察自己可能对手哩。如果自己比赛没有时间,就会派自己要好的朋友帮助自己搜集情报。” 罗云冷冷地说:“师兄,你以为我需要去搜集别人的情报吗?” 重云说:“需要,当然需要啊。”等了一下,笑着说:“当然啦,那些……那些一般的弟子确实没必要去观看,不过有两个人的比赛你可得去看看。” 罗云知道重云说得是谁,但还是明知故问:“谁啊?” 重云说:“华云和如云啊。我看到如云师妹来看过你的比赛,华云师弟没有来过,但是他的两个好朋友一直都在下面盯着你,一定是他派来盯你梢的。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们了解了你,你却不了解他们,那这比赛可就不好打了。” 罗云说:“他们愿意怎么看就怎么看,反正我是不去看他们。”说完扭头就走。 重云在后面叫了好几声,罗云连头也没有回地走远了。重云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说:“好,那就让我做你的探子吧。” 他远远地看着那几个擂台,听到最西头的擂台那边欢声雷动,知道那里比赛的不是华云就是如云,便急急赶去。 罗云回到自己的寝室,这里距离梵音阁不是很远,所以那边的欢呼声不时传过来。罗云知道现在这样的小组赛,对手都不是很强,华云和如云都不会使出真本事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想象着华云和如云比武的情形。 到了天sè擦黑,重云才回来,一进屋就叽叽喳喳说个没玩,正说着,海云走了进来,说:“罗云师弟,师父请你去一趟。” 罗云问:“什么事啊?” 海云冷冷地说:“师父没说,你到了自然知道。”说完便走了。 罗云来到师父的屋子,只见师父满面喜容,一见到罗云就高兴地说:“罗云,好样的,看来你的伤已经全好了,本领比以前高了很多,这真是没有想到。”说到这里,元逸兴奋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回地走着,“没想到第一天的比赛会是这样的结果,不不不,更重要的是过程。没想到,没想到,早知如此……嘿嘿……” 罗云看到师父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说了半天,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所以不知道该说什么。 元逸终于站住脚步,看着罗云说:“罗云,级今天的这两场比赛真是漂亮极了,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出剑,就是师父我亲自出手,也未必能做到这种地步。就是……就是……我觉得以你现在的本事,不必要用这种方式,完全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对不对?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只要赢了就好。” 罗云知道师父的意思,他在那些师兄们的面前,不由自主地心里就一股傲气,这时听了师父的话,便赶紧说:“是,师父,我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没有给那些师兄留下面子。以后我会注意的。” 元逸说:“好好,你意识到这一点就好。其实过一点也没有什么,年轻人嘛,我当年也是你这个样子,说不定比你还要狂傲呢。” 罗云听师父说话的神情模样大不像从前,心里有些奇怪。 元逸说:“不过,这才是第一天,对手都是最弱的,你能够出线,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从明天开始,对手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强大,而且因为是抽签决定对手,所以说不定第一战就会遇到最强大的对手。罗云,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罗云摇摇头,说:“没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元逸点点头说:“你说的不错,要想夺得贝叶坛第一人,当然就得有这种气势。当然啦,如果能够研究一下可能的对手,那样就会更有把握。” 罗云说:“师父,这个你放心,我不会去研究他们任何人,他们要研究就尽管来研究好了。” 元逸听了罗云的话,愣了一下,说:“如果你明天第一战就遇到了华云,你打算怎么跟他斗。” 罗云胸口热血沸腾,大声说:“我会尽我的全力,彻底打败他。” 元逸说:“师父相信你说的话。他们都看不起我的门下,以为你们这三个人上去也是给别人垫背,现在要让他们好好看看,我门下的弟子个个都是好样的。” 罗云说:“师父,你放心,我会让那些师叔伯们尊敬你的。” 元逸笑着说:“不过事情一定要谋定而后动,最好做到百分之百的准备。欸,我问你,你现在只有一把普通的宝剑,而且还是断了的,如果……如果你明天遇到了金犀剑……”说到这里忽然停住,元逸扭头看着罗云。 罗云沉声说:“求之不得。” 元逸说:“你有把握吗?这把断剑能够抵挡得住那把金犀剑?” 罗云说:“师父,不是抵挡得住,而是彻底打败。” 元逸笑着说:“是是是,我相信有这个能力。”等了一下,说:“不过,你要是遇到那把玉魂剑,也有同样的把握啊?” 60 一声叹息 ()罗云听师父提到玉魂剑,不由得一愣,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他心里一时犹豫,如果明天真的第一战就遇到如云,那自己该怎么办啊?他一直都在祈祷不要提前遇到如云,虽然知道除非自己输掉比赛,无论迟早,总会遇到如云的。 但是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这个问题,现在师父忽然重新提起这件事,还以为师父对自己心中的想法全都看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元逸见罗云不说话,便说:“玉魂剑跟金犀剑一样厉害,不要说你们这些刚刚修炼成的宝剑,就是我们这些元字辈的人,宝剑都练过三四十年,也未必能够抵挡得住这两把宝剑,所以,罗云,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用你原来的那把银蝉剑。” 罗云立刻止住师父,唰的一声抽出那把断剑,斩钉截铁地说:“师父,我要让你好好看看,我这把断剑能不能抵得住金犀和玉魂。”说完转身径自走开。 元逸正准备伸手去拿银蝉剑,不由得愣在了哪里。 罗云满心豪情壮志,大踏步往回走,刚转过一个弯,忽听得身后的树上唰的一声轻响,一人轻喝:“看剑。” 罗云反应极快,一滑步闪到了一侧,身体已经转了回来,手抓着剑柄刚要拔出来,随即便放开了。 一个苗条的人影站在他的面前,歪着头冲着他微笑。 正是刚才师父问起,罗云无法回答的玉魂剑的主人如云。 罗云刚要说话,如云低声说:“这里有人,我们找个地方谈。”说完话,身影一闪,化作一缕轻烟从树梢飞走。 罗云赶紧展开轻身功夫,紧紧地跟在后面。 两个人来到一片僻静的崖壁上,此时月亮刚刚升起,又大又圆,红通通的,看上去那么美丽,那么温馨。 罗云从来没有觉得中秋节的月亮会是这么美丽,尤其是在这个巨大的月亮旁边,还站着那个身材曼妙的如云师姐。 微风吹过,掀起了她的衣袂,将她的长发吹得凌乱飞舞。 罗云不由得看得呆了,觉得月里嫦娥不过如此,世间再不会有任何一种景象能够比得上眼前的这一幕。 如云不说话,罗云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着站着,面朝东方,看着月亮慢慢升起。罗云甚至都怕周围有夜鸟叫,打破了这种让他心醉的宁静的温馨。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如云轻轻叹息一声。罗云心里一跳,不由自主地说:“师姐,你怎么啦?” 如云没有转身,幽幽说:“我再想明天的比赛。” 罗云问:“师姐,明天的比赛你是不是有了什么准备?” 如云等了一下,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要是明天的对手就是师弟你,你说,师姐该怎么办?” 罗云心里一愣,张口结舌,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如云慢慢转回身,两只眼睛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闪烁着明亮的光彩。她紧紧盯着罗云说:“任何人,任何对手都不放在我的眼里,我就怕一个人,就怕遇到师弟你。如果是你,我都不知道……” 这些话简直就像是从罗云的心底自然流淌出来的。 如云问:“师弟,你会怎么做?” 罗云喃喃道:“我……我不知道。” 如云说:“你不是一定要拿到贝叶坛的第一人吗?要想拿到第一,就得打败所有的人,包括姐姐我在内啊。” 罗云说:“这个……我是……那个……” 如云伸手止住罗云,说:“不用解释,弟弟,我跟你说,你今天在台上说的话,也是姐姐心里的想法,只是姐姐没有你那样的勇气,当着那么多的人把这些话大声说出来。姐姐也要打败所有的对手,这里面当然也包括你。不过,要是弟弟你得了第一,姐姐一样开心,一样高兴。” 罗云听了心里很是感动,这些话同样是他心里想的,但是他就是说不出口来。 如云说:“放心吧,兄弟,姐姐不会让着你的,也不会接受你的让招,如果我们俩相遇,我希望兄弟你能够拿出真实的本领,咱们姐弟俩好好斗一场。” 罗云觉得如云说的很有道理,最好的尊重,就是真刀实枪的斗一场,如云师姐胜了当然罗云很高兴,万一自己胜出个一招半式,想来师姐也会从心里感到欣慰。 如云说:“好了,不说这些话了。姐姐有件事要问你。” 罗云说:“什么事?” 如云说:“你在第二场比赛中一直都没有出剑,为什么?” 罗云说:“不为什么。我觉得没必要出剑。” 如云笑了笑说:“我知道为什么。你是听人说华云没有出招,打败了他的对手,所以……所以自己也要这样做,对不对?” 罗云没有说话,他默认了如云的说法。 如云说:“其实你完全没哟必要这样做。这些都是细枝末节,最后的胜利才是最主要的。不过你能够做到这一点,让我感到很欣慰,至少证明了一点,你的功夫不必华云差。说到底,这次演武大会就是为你们俩准备的。” 罗云愣了一下,说:“师姐,还有你呢,你的功夫比我好。” 如云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罗云的面前,两眼盯着罗云,说:“我更愿意看到你跟华云比。”等了一下,她接着说:“而且,你一定要打败华云。” 罗云信心满怀,用坚定的语气说:“放心吧,师姐,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如云拍拍罗云的肩膀,说:“我相信你能做到。不过,你千万不可掉以轻心,你的功夫虽然不错,但是华云的功夫也很厉害,而且,我猜……他一定还没有吃过父母给的丹药,这丹药要留在最关键的时候才吃。就是——跟你对阵之前一个时辰,到了比赛的时候,药力可以达到最佳效果,差不多可以将他的功力提高一半。” 罗云听了在鼻子里哼了一声,以示不屑。 如云说:“我知道你看不起他的做法,姐姐我也讨厌利用丹药增加功力的做法。但是这样做确实能够得到他想要的实力,在短时间内很难与之抗衡。你要做的是尽量与之周旋,拖延时间。丹药的药力持续不了多久,一旦药力消失,他的内力便会出现一个青黄不接的时间,那时候就是你一击制胜的机会。记住,千万不要跟他硬碰硬。” 罗云听了点点头,说:“我记住了,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 如云说:“在你跟他比赛之前,我会来找你。他的本领我很清楚,我们俩可以预先演练一番,我来扮演那个家伙,使出他惯常用的招式,你可以先熟悉一下,想一想破解之道。” 罗云听如云想要扮演华云师兄跟自己动手,让自己在比赛之前熟悉华云师兄的本领和习惯,这无疑是一个绝好的演练机会,但是罗云一向讨厌用这种yin谋诡计对付别人,所以才会在白天比赛完之后,不听大师兄重云的建议,径直回到寝室。 如云的话一说完,他就想拒绝,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不字最后竟然没有说出口。 如云见罗云不说话,还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便笑着说:“你放心,我对华云的功夫很熟悉。最初我们在一起练功超过十年,我不禁熟悉他的功夫本领,而且对他的xing格习惯都很清楚。这座山上几乎没有人可以比我更适合扮演他,到时候你就明白了。总之,你要绝对相信我,按我说的去做,明白吗?” 罗云知道这么做非常不妥,但是他还是点点头。他很想听听如云跟华云在一起练功的事情,正想着用什么方式问问如云,如云转身离开了他,走到一块大石头边慢慢坐下,抬头看着天空,悠悠然说:“今晚的月sè真美,我好久都没有欣赏过这么美的夜景了。来,兄弟,你坐在姐姐的身边,谁都不要说话,让我们一起享受一下这份平静和优美。” 罗云像是一个最听话的乖孩子,慢慢走过去,在如云的身边不远处坐下来,如云伸手抓住罗云的胳膊,将他拉到自己身边。 两个人肩并肩坐在大石头上,四周一片寂静,如水的月sè从天空无声地泻下,罗云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那声音大得似乎整个天王山都听得到。 好一会儿,如云静静坐着,不说也不动。如云坐在她的身边,胳膊紧挨着胳膊,罗云又是紧张,又是兴奋,他也是不说不动,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唯恐发出一点声音就会打破这难得的幸福时光。 远处的夜空传来一声鸟叫,罗云感觉如云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即听到她长长叹息了一声,这一声叹息里充满了深深的幽怨。 罗云很想问问如云师姐,到底是因为什么让发出如此凄美的叹息,但是他就是不敢开口。 终于,如云站起来,扭转头对罗云说:“兄弟,时间不早了,明天还有两场比赛等着你呢。早早回去休息吧。” 如云像风一样从罗云的眼前消失了,罗云仍然呆呆地站在石头边,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的嘴里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