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期不误》 开学第一天 这么重要的日子都能迟到，我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了。今天是新生报到的大好日子，当我睁开眼睛时，已经将近九点了。我一边抱怨老妈为什么不把我叫醒，一边抓来衣服套在身上。匆匆洗漱完毕后，我跨上自行车，奔向了我苦逼的高中。 顾不得锁车子了，我随便将车子塞到自行车堆儿里，就奔向教学楼了。六班，我在教学楼一楼张着的红榜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和所对应的班级，又开始风尘仆仆地寻找这个神班。之所以说这是一个神班，功劳还得归于即将成为我班主任的班主任—杨兴。这个人物我在初中时就已有耳闻，据说曾经他班上有个学生，就因为和他犟了几句嘴，就被赏了一顿耳光，最后落得个耳膜穿孔的下场，所以大家送他“冷面魔头”的称号。但是校长特别买他的面子，因为他的班级出来的学生有百分之五十能达重本线，这历年是学校的传奇。种种加起来，在这个班给我的感觉就是：压力山大啊。 经过“上穷碧落下黄泉”地苦苦寻找，我终于在教学楼五楼的走廊尽头发现了这个神班。“报告！”最终，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在了神班门口。 “进！”讲台上，一个脸色铁青、目光犀利的中年男子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道。 还好还好，杨兴没有因为我的迟到大加责罚。我一边暗自庆幸，一边避开大家灼热的目光，寻找我的栖身之所。班里的各种有利地势已经被占领了：好学生占领了学霸区，淡泊名利的又占领了老师目光停留时间不长的区域，不爱学习的直接就占领了盲区。现在找一个适合我个性的地方还真是有点困难，不过，还好在靠墙处给我留了一席之地。 “不好意思，我进一下。”我低着头对身旁的人说道。 她把椅子轻轻向前挪了挪，于是她的椅背和后面桌子之间腾出一条缝隙，我轻巧地从这条缝隙中挤了进去。就在我要坐下的瞬间，我瞥到了她的脸：白皙的面颊映衬着黑色的眸，弯弯的眉间神采飞扬，高高的鼻梁下是一张红润的唇，简而言之，这就是一个女神啊。我呆呆地看着她，一时竟忘记了坐下。 “萧成远，怎么还不坐下？”杨兴看到我迟迟不肯坐下，有点儿不耐烦了。 “哦，这个椅子好像坏了。”我自己都想不到自己会选这么个借口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全班的目光又齐刷刷地投过来，尤其是我身旁的这个女神，她的眼神中全是疑惑，因为眼前这个椅子实在是太好了，好到连掉漆这种小毛病都挑不出来。 “先坐下，有什么事下课再说。”杨兴加重了语气，我也不敢再有任何的迟疑，乖乖坐下了。我可不想开学第一天就中个大奖，被赏一顿耳光，耳膜穿孔。 讲台上，杨兴滔滔不绝地读着校规校纪，讲着一些无关痛痒的鼓励之类的话；讲台下，我们一本正经地坐着，摆出一副听得认真的样子。也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在用心听，最起码我是没有听，因为我正在好奇我前面这个女生是谁。可不要以为我是一个见了女生就会好奇的人，我只是觉得我前面这个女生和我的小学同学李萌有几分相似之处。 好不容易撑到下课铃打响，杨兴大发善心让我们休息。大家由于陌生的缘故，都只是在自己的座位附近小规模地活动。比如我，我的小规模活动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所以我故意把一支笔碰到地上，然后拍拍我前面的女生，小声对她说：“同学，麻烦帮我捡一下笔！” 她没有拒绝我的请求，很爽快地帮我捡起笔。就在她回头给我放笔的瞬间，我看清了她的脸，不，准确地说是看到了她的眼。三年的时间，足以使一个人褪去脸上的幼稚，增添她的成熟，但是，即使容貌有了变化，她的那双大眼睛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她把所有喜怒哀乐都写在眼睛里，让人可以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李萌！”再见老同学的喜悦，使我一下子喊了出来。这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让全班都听到了，不可避免，又是一次目光的汇集。李萌回过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迅速把头转了过去，她眼神传递给我的信息就是：“死萧成远，你喊什么喊，我早知道是你了！” “我们是小学同学，小学同学！”为了尽快从全班的目光中解月兑出来，我向全班同学解释着，但我需要解释吗？ “我建议大家相互介绍介绍自己，彼此熟悉一下，不要只在座位上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大家来自不同的县区，不同的学校，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现在我们在一个班，今后要共同生活三年，相互了解是很有必要的，比如介绍自己的家乡啦，都可以！”班主任就是班主任，解起围来真是顺理成章的。但是他的鼓动并没有使气氛活跃起来，于是杨兴计上心来：“既然大家都这么腼腆，那咱们就轮流来讲台上自我介绍吧，起码先得让大家知道彼此的姓名。咱们就从靠墙的这行开始，一条龙地介绍。” 杨兴的建议没有人采纳，但他的命令还是相当管用的，他的话音一落，靠墙这行的第一个人已经走到讲台上了。我不是不关心其他的人，只是自己能力有限，一下子能记住的也只是自己周围的几个人而已。 我的前桌：“大家好，我叫李萌，很高兴能在这里认识这么多的新同学，希望今后的三年我们能共同学习、进步。” 我：“大家好，我叫萧成远，和李萌是小学同学。我想通过刚才的系列糗事，大家都记住我了，但我澄清一下，今天的迟到我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假期的生物钟还没调整过来，不过我会尽快调整。我这个人平时养成的坏毛病挺多，希望大家多多提醒包涵，别的也不多说了，希望我们一起度过快乐的高中时光。” 我的后桌：“大家好，我叫王泽东！”就这么一句话，全班就哄堂大笑起来，就连杨兴都笑了，但他还得拿出班主任的威严来：“大家安静一下，先听同学把话说完。”于是大家的笑声降了下去。“虽然我的名字是‘泽东’，而且‘王’字与‘毛’字的笔画数相同，但我可比不上**有雄才伟略，今后还请大家多多照顾，希望与大家和平共处！”在我们的笑声中，王泽东不好意思地走了下来。 我后桌的同桌：“大家好，我叫张宇，很高兴认识大家，希望与大家好好相处！”这个哥儿很帅气，浓眉大眼儿，身材高大，皮肤还白，再加上这短短几句话，怎一个“酷”字了得。 我的同桌：“大家好，我叫方嘉。”说着，方嘉把她的自己工工整整地写在了黑板上。“我是一个兴趣爱好广泛的人，对琴棋书画舞乐虽算不上是精通，但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我很高兴能和大家在一个班级学习，我想高中的这三年中，我们一定会遇到很多困难，但我更相信只要我们能携手共进，就没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难。这三年，一定会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三年。最后，希望我们共同努力，共创辉煌！” 我前桌的同桌：“大家好，我叫王文婷，希望与大家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还有一个人格外引起我的注意。他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个子不高，留着小平头，大大的眼镜下罩着一双充满诡异的眼睛。他走上讲台，清清嗓子道：“大家好，我叫史达。刚才听了大家的自我介绍，我感触颇深。首先很高兴认识来自不同地方的新同学，来这个班级之前，我也了解到大家中考的成绩，都很优异，顿时我觉得压力不小啊。”史达扶了扶眼镜，继续说道：“我很荣幸能在这样的班级学习，我们六班有一批优秀的学生，还有强大的教师团队为我们助阵，我们一定会打造出一个最强的六班。我们要以我是六班人而骄傲，我们的六班也会因我们的存在而更加辉煌！”不知道什么缘故，听了史达的话，总觉得浑身不舒服。偏见这个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看人觉得不顺眼就产生了，反正我对史达是没什么好感。 55个人轮番自我介绍结束后，一上午就过去了。中午回到家，刚进门就看到满脸贴着黄瓜片的老妈躺在沙发上。老妈真是越活越年轻了，每天跟着一伙20多岁的姑娘们学跳舞、美容。 “儿子，回来啦！”老妈脸上贴着黄瓜片，说起话来连张嘴都困难，但见我回来，还是热情地迎了上来。我动手要帮她把脸上的黄瓜片取下来，却被她狠狠地打了手。“老妈，这个东西不是晚上贴才管用的吗，你大中午贴它干嘛！”我用仅有的一点美容常识，好心提醒着老妈。 “晚上贴被你爸看到，又说我是浪费粮食了，我才懒得和他理论呢！”老妈撑开手，按了按贴在脸上的黄瓜片。 “老妈，今天早晨怎么不叫我一声呢，害得我都迟到了！”我突然想起早晨迟到的事情，向老妈“兴师问罪”起来。 “别提了，今天早晨我也是睡过头了，连跳舞都没赶上。也许走的时候太急，忘了你们今天要上课，就没叫你。”老妈满怀歉意地说。 “呵，您可是我的亲妈妈啊，怎么为了跳舞连你儿子的死活都不顾了！”我从桌子上拿起一条尚未遭老妈毒手的黄瓜，啃了起来。 “还没洗呢！”老妈从我手中夺走黄瓜，拿去厨房，边洗边说：“你都这么大人了，自己的事情总是不操心，我还能管你一辈子吗？” “我不就是生性嗜睡嘛，这得怪基因没遗传好！”我从老妈手中接过黄瓜继续啃。 “就会贫嘴。你屋里的闹钟是摆设吗？” “闹钟又不是我亲妈，我关了它，它就自己歇着去了，哪还管我起不起床呢！” “你就是懒，要是你爸在家，我看你敢赖床！” 我“嘿嘿”笑了两声，就跳到厨房去了。进门就闻到飘出来的饭菜香了，我趁老妈不注意，偷偷先尝尝鲜。 军训小风波 这真是难得的看日出的机会。早晨，太阳的光芒跃过层层高楼，铺满了我们的操场。操场上，高一的新生已经集合完毕，静静地等待军训的来临。 学校为每个班级安排了三个教官。我们班的教官阵容是这样的：胖子，格斗高手；神父，侦查高手；小个儿，必杀技尚不明确。 通过我们的军训生活，见微知著，部队的训练真是苦不堪言。军姿，是让人浑身酸痛的活儿。按抬头、挺胸、收月复、身体前倾、下颌微收、目视前方等一系列动作规矩地完成半个小时后，迎接我们的就是双脚麻木，小腿酸痛，腰杆僵直。踢正步，是让人崩溃的活儿。一条腿落地，一条腿端起，脚离地面15公分，脚尖下压。这样的姿势保持五分钟后，抬起的腿就僵直得落不下，落下的腿僵硬得不能动弹。后来教官要训练我们踢正步时的出腿速度，他想出一个很高明的招：男女分成两列，面对面地站，教官下口令后，男生出脚女生收脚，换口令，男生收脚女生出脚。胖子教官说：“出脚时一定要快，要想着踢住对方；收脚时也一定要快，不然就会被对方踢住。你们一定要认真踢，有踢住对方的，要及时报告，这样你就可以休息了。”训练虽然很艰苦，但是大家谁也没有因为一己之欢而把队友出卖，大家就极其配合地踢来踢去，默契到谁也不会踢到谁。 训练时，我对面的人居然是李萌，然后李萌旁边站着方嘉。一边训练一边看美女，这种日子对我来说也不算辛苦。 教官很会怜香惜玉，他让女生背对着太阳站，这样一来，女生的面部就可以避免阳光的暴晒。但是男生就惨了，因为我们的方位正对着太阳。神父安慰我们道：“不要怕被阳光晒，阳光杀菌，晒晒更健康！”我的皮肤不白，属于健康色，被阳光晒过之后也不是很明显。张宇就不同了，他是“为人洁白兮”，现在一下子就变黑了，突然就由帅哥变成平民了。 我相信再也不会有比今天更炎热的时候了。没有云彩的天空明晃晃的蓝，好像一面玻璃镜，又把阳光折射回来，对我们进行着二次暴晒。暴力十足的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就半眯着眼睛，仰着脸站军姿。眼前本来是红红的一片，突然感觉有黑影一闪，我一上步，就接住倒下来的李萌。 “把她送到医务室！”胖子教官快步走过来，对我说道。 我也没多想，一个公主抱，抱起李萌就往医务室跑。我听到背后同学们的嬉笑声，但很快就被教官制止住了。现在哪儿还有时间管这些，我以最快的速度抱着李萌冲到了医务室。 一个年过半百的女医生温和地给李萌做了简单的检查，最后定义为“中暑了”。“输液吧！”女医生只会了我一声，然后开始准备药瓶。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李萌，女生虽然有背光站的特殊待遇，但也是逃不过被晒黑的命运。但现在李萌被晒黑的皮肤却泛着苍白，嘴唇干涩，一双大眼睛无力地闭着，眉头微皱，很难受的样子。医生将细细的针头插到李萌的手背上，那一瞬间的疼痛只体现在她嘴角的微微抽动上。现在她的样子很让人怜惜。 “你先回去吧，这里没什么事了。”医生轻声对我说。 “嗯。”我点点头，看了看李萌，然后转身离开了。 回到操场上，大家依然在训练。我跑步到教官身边，大声喊：“报告，归队！”教官摆摆手，示意我归队。 “那个女同学怎么样了？”我们端腿的时候，胖子教官踱过来问道。 “报告，医生说中暑了，已经输液了。”我大声答道。 “我让你把她背到医务室，你怎么直接就公主抱了呢？”胖子把腰带摘下来，折了几折拿在手里，眼神中不知道包含着什么意思。同学们都笑了，三个教官也笑，我却不知道这句话的笑点在哪里。 “谁让你们把腿放下来的，都抬起来，加罚五分钟！”小个儿教官在大家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训斥道。呵，真是岂有此理，明明是他们先扰乱我们的，现在却把惩罚都加在我们身上。我终于明白了军人的绝对服从精神，对他们来说，没有对错，只有命令。 中午训练结束后，我就直奔医务室了。我们学校有个奇怪的规定，男生和女生的输液室是分开的，没有特殊原因，男生不能随便进入女生输液室。今天上午是情况紧急，我才冲了进去，现在再想明目张胆地进去就不是那么容易了。门口的护士一直盯着我，好像知道我企图进去似的。 正在我在外面徘徊时，李萌从里面走了出来，一只手按着另一只手上的胶布。 “好点儿了吗？”我迎上去扶住她。 李萌挤出一丝微笑，微弱地说：“好多了。”虽然她的情况是比上午我送她来时好了一些，但她疲惫的样子告诉我她的身体还不是很好。 “走，我送你回去！”我的语气可能是重了一点儿，因为我不像是在征求李萌的意见，而更像是替她做出了决定。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去！”李萌小学的时候就倔强得不得了，有时候明明做不了的事情，还偏偏要逞能。她的这个倔性子让我很生气，尤其是现在，自己都虚弱成这个样子了，还要死撑着。 “我都说了，不用你管！”李萌狠狠地拨开我的手。 正在我和李萌要僵持起来的时候，方嘉和王文婷结伴而来，算是为我们解了围。“李萌，你好点儿了吗？”方嘉和王文婷搀住李萌，关心地问。 “好多了，谢谢你们关心啊！” “应该的，我们是同学，又是同桌嘛！”王文婷笑着说。 “方嘉，你来的正好，你把她送回去吧！这个人倔得和驴似的，她不让我送，你送她吧！”我瞪了瞪李萌，对方嘉说道。 “方嘉，你不用为我担心了，我自己能回去！”李萌依旧犯倔。 “李萌，你也别客气，你看看你的脸，苍白苍白的，真让你一个人回去，我们都不放心，反正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你送回去！”方嘉强硬的态度让我很高兴，因为李萌可以毫不留情地拒绝我，但她拒绝不了方嘉的盛情。 “这也太麻烦你了，我都……”李萌表现出在我面前从未出现过的不好意思。 “不要客气嘛！”方嘉笑着搀着李萌向存自行车的方向走去。我也高兴地跟在她们后面：“就是，都是同学，客气什么！”我觉得判断朋友关系深浅的程度分以下步骤，第一看他愿不愿意帮你，第二看他帮你后你会不会说谢谢。关系好到一定程度，“谢谢”这样客气的言辞就不会再出现了。相反，如果你总是对你一人千恩万谢的，那恰恰是在刻意保持彼此的距离。太过冷漠和太过客气，都会与人形成一道天然屏障，谁也不在谁的世界里。 李萌坐上了方嘉的车子，我则负责把李萌的车子给她送回去。到了李萌家的小区里，方嘉又把好人做到底，搀着李萌上楼去了。我给李萌放好车子，然后在楼下等方嘉出来。过了一会儿，方嘉出来了，我们两人就推着车子一起向外走。 “方嘉，今天真是谢谢你啊！”我是一个极不喜欢说感谢言辞的人，但是今天我却和方嘉客气起来，可能是为和她交谈找一个切入点。 “李萌已经谢了我半天了，现在你又来谢我，我可不想把口舌都浪费在回复‘不用客气’上面！”方嘉笑着对我说。 “其实我也不是个客气的人，估计是今天天气的缘故，把我热晕了！” “呵呵，你往哪边走？”转眼已经走到了岔路口，方嘉问道。 “东边！”说着，我向东指了指，“你呢？” “西边！”方嘉撇撇嘴说道，“那就拜拜了！” “嗯，下午见！”我冲方嘉摆摆手，然后跨上车子向东走了。 下午军训时，李萌到底没有来。在家休息也好，省得来这里受苦，我暗想。李萌的位置空缺了，旁边的人就得顺次补过来，所以方嘉顺利地站在了我的对面。从方嘉表面看来，她是一个既善良又端庄的女生，我真没想到她还会耍小把戏。踢腿训练的时候，她居然故意踢我的腿，前几次虽然我躲过了，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后来还是被她踢到了，然后她就得意洋洋地大喊：“报告！我踢到对面人的腿了！”也许教官也没有料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但他之前说过的话又不能不作数，他无奈地看看我和方嘉，然后冲方嘉摆摆手说：“你可以去休息了！”接着，他又转向我，对我说：“但是你得加长训练时间！”最后，我就在全体组织休息的时候，自己练习踢腿。现在我居然对张无忌母亲殷素素的话深信不疑，“儿子，你要记住，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依目前情况来看，这的确是真理啊。 晚上回家给李萌打电话询问她的情况，她一边啃苹果一边回答我说：“没事，明天我就能正常训练了！” “趁这个机会在家养着吧，何必再来受罪呢！”我劝李萌耍个小聪明，权当是因祸得福。李萌反而数落我，说我狡猾，最后争执不下时，她居然挂了电话，真是个倔强任性的家伙。 舞曲华尔兹 李萌果然是固执的不得了，第二天还真的又来军训了。趁教官不注意的时候，我用口型骂她：“你个傻子！”呵，她却冲我吐吐舌头，一脸的得意。说实话，嘴上虽然骂她，但心里还是认同她的做法的。其实我也看不惯那些矫情的女生，本来没什么大事，还装出要死要活的样子，想想她们，我居然能在这炎热的天气里起一身鸡皮疙瘩。 训练如常进行着，李萌没有再晕倒了。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期一周的军训要结束了。为了表示对教官的感谢，今天晚上的训练取消，取而代之的是一场小型的晚会。这个晚会以班级为单位，充分给大家营造了临场发挥的机会。所以，在这场晚会里，谁有能力就上吧，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史达做了第一个毛遂，他推荐自己做主持人，然后就在人群围出的舞台上大放厥词。虽然他说的那些话含有很多官方成分，但这个时候也确实需要有这样人来调节一下氛围，把大家由痛苦不堪的频道调向对教官充满感激的频道。当现场的气氛上升一定热度时，史达话锋一转，幽幽地吐出一句：“这样吧，我就先打个头阵，一首《男儿当自强》献给大家。” 我真不是贬低史达，我只是想说一句实话：史达唱得可真叫一个烂呀！我不敢说自己唱得能有多么好，但我还庆幸自己唱歌不跑调。史达唱歌这哪里叫跑调，这简直就是不着调啊！终于，一场煎熬结束了，史达在我们热泪盈眶的掌声中唱完了最后一个音符。可能是拘谨的缘故，暨史达之后，竟然没有人再登台表演了。史达几番鼓动，终于有一个身影出现在舞台上。 今夜，天空中没有月亮，也没有繁星，虽然主席台上有一个招惹飞虫的照明灯，但我们距离主席台太过遥远，灯光照不到这里，所以我们周围仍是漆黑一片。但是蚊子这种嗜血的虫子，喜人血又不喜光，所以我们这里又是蚊子的聚集地。不巧的是，我的腿修长，当我坐下的时候，裤子就不能很好的保护我了。最悲惨的事情就发生了，据不完全统计，我的左腿被叮了七个包，右腿被叮了八个包。但蚊子仍不死心，又钻到了我袖子里，在右臂上留下了一个貌似胳膊肘的大包，左臂上又补充了两个小的。现在我都替老妈心疼自己了，这些肿起来的包，奇痒无比，真是让我一晚挠它千百回。后来甚至觉得指甲缝中有湿湿的感觉，那大概就是人血了吧！ 扯远了，扯远了。刚才不是说到有个人影出现在了舞台上，我是想表达今夜漆黑一片，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是通过对她轮廓的辨认，我知道这个人是方嘉。 “我唱一首王心凌的《那年夏天宁静的海》。”方嘉的声音听起来很甜美。我兴致勃勃地抬起头注视着她，虽然看不清楚她的面部表情，但是我还是想盯着她看，看这个对琴棋书画舞乐略有研究的才女的表演。 “那时我们天天在一起，太幸福到不需要距离，很贪心，要全世界注意。只是太年轻，快乐和伤心，都像在演戏，一碰就惊天动地，今天看你，昨天的你去了哪里。那年夏天我和你躲在，这一大片宁静的海，直到后来我们都还在，对这个世界充满期待。今年冬天你已经不在，我的心空出了一块，很高兴遇见你，让我终究明白，回忆，比真实精彩……”方嘉陶醉地唱着她的歌，而我们都沉浸在她的歌声里。才女果然是才女，我这样想着，就鼓起掌来，大家也跟着我一起鼓掌。 “有人会跳华尔兹吗？”经过一首歌的热身后，方嘉在舞台上显得自如了许多。她没有要下去的意思，而是人群发问。大家可能还沉浸在刚才的歌声里，周围本来是很静的，但经方嘉这么一问，围坐的人群就热闹起来，大家三三两两地开始议论。 “哎哎，你不是会跳舞吗？跳华尔兹行吗？” “你听谁说的，我什么时候会跳舞呢！” “方嘉可真是不简单啊，不仅是美女，也是个大才女呢！” “你小子说那个女生都是美女，怎么，有心追？” “呵，我倒是乐意呢，那方嘉可看不上我。” “什么看上看不上的，你先追啊，不追怎么知道！” …… 几个男生在旁边嘟嘟囔囔个不停。他们真能扯，从跳舞的事一下子就跃到了追女生。我也懒得加入他们的对话，还是专心致志地挠我的包吧，痒死我了。 “没有人会跳华尔兹吗？”方嘉再一次发问，语气中有点失望。 “我会！”我一边挠自己胳膊上的包，一边从人群中站起来，走向方嘉。这如果是在平时，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出这个风头的，但今天不同。可能是出于对方嘉的欣赏，我不想让她冷场。 这下，刚才那个热闹的人群就更加热闹了，大家呼喊着，喧闹着，还有几个人打口哨助威。“今天也没有音乐，大家就伸出手给我们打个拍子吧！”我拍手示范了一下，大家就跟着我的节奏打起了拍子。 我按照华尔兹的起式动作向方嘉伸出手做邀请，方嘉优雅地将手搭在我的手上，然后用另一只手轻轻扶住我的肩，我的另一只手顺势环住方嘉。姿势定位后，我们跟着大家用手掌击出的节拍，开始移动舞步。 好在今天漆黑一片，大家就不会因为我们穿着和华尔兹不符的衣服而扫兴；好在今天漆黑一片，我就看不到方嘉脸色的变化，她也看不到我的表情。第一次觉得漆黑的夜是极尽温柔的，天空仿若是一块黑色的幕布，它笼着偌大的舞台。舞台上，我们静舞，没有聚光灯的闪耀，没有音乐的喧扰，只有节拍一下一下，舞步一挪一动。 当身上的痒痛重新恢复时，我才意识到一支华尔兹已经结束。我和方嘉互相行礼，感谢对方的配合。台下大家打节拍的手又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激动，为我们喝彩欢呼。 “不错不错，跳得真不错！”张宇凑过来对我说。 “得了吧，天这么黑，你能看见个毛线啊！”我又开始挠我的包，“整点儿实际的，给我弄个花露水、清凉油之类的，我都快痒死了，这破蚊子！” “早说啊，这个我有，专门预防蚊虫的，明智吧！”说着，张宇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递给我。 “拿来吧！”看到这个小瓶，我如获至宝，一把从张宇手中夺了过来，开始往自己的“伤口”上抹。药水顺着我挠破的地方渗到了我的皮肤里，一阵火辣辣的疼又在伤口处蔓延开。长痒不如短痛，虽然一阵疼，但所幸我不痒了。 我很佩服自己的思维跳跃能力，我不知道那些所谓的灵感是不是在作家思维跳跃时产生的，但我的思维一跳跃，想到的确是：李萌会不会也需要止痒呢？我把周围的人群扫描了一遍，确定李萌不在我附近，于是，我以蹲着的姿势，围着人群走了一圈。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在我的腿酸痛难忍时，我找到了李萌。我从后面拍拍她的肩膀，李萌回过头来，我示意她出来。 “有什么事吗？”李萌冷冷的语气让我不知道如何开口。 “没事！”李萌听到我的回答，应该是瞪了我一眼，虽然我没有看到，但我感觉到了空气中传递出的眼神的肃杀。 “那我回去看节目了。”说完，李萌转身就走。我向前迈了一步，扯住她的胳膊：“是我又得罪你了吗？你怎么总和我争锋相对呢！我知道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今后有什么让你看不顺眼的行为，你可以提醒我，我改！”李萌挣开我的手，她也不说话，只是一直侧着身子对着我。 这一番小的争吵，让我把此行的目的忘了。沉默了一阵后，我才想起手中捏着的清凉油：“这是清凉油，如果被蚊虫叮咬了抹点吧！”我把语气缓和下来。李萌却没有伸手接，无奈，我只好把清凉油塞到她手里，然后又回到人群中。 台上的节目已经激不起我的兴趣了，李萌对我的态度让我很不开心。我不介意别人当面指出我的不足，但我不喜欢这种无原因的冷淡，尤其对我这种态度的人竟然是李萌。小学六年的同学，五年同桌，再怎么也不至于这样吧！ 我发着呆，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主席台的喇叭下达全体起立的命令，闹哄哄的操场瞬间安静下来。教官最后一次为我们整队，这一别，怕是再没有机会见了吧。整队完毕后，三个教官齐刷刷地向我们敬军礼，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敬礼”，我们就一齐向教官敬礼。队伍中已经有了呜咽的声音。人生就是这样，多难熬的日子，到了尽头，也会无比怀念；多厌恶的人，到了离别时，也会恋恋不舍。 张宇和我住在一个小区，所以我们晚上一起回家。说笑中，看到前方李萌和方嘉一起走，张宇建议追上去，我也不好回绝。 “二位美女，不介意我们充当一下护花使者吧！”张宇笑着骑到李萌旁边，我就只好到方嘉旁边了。 “不介意啊，不过有点担心有你们的保护我们会更不安全！”方嘉回应道。 一路上他们三个不停地说，我就象征性地“嗯”、“啊”两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途中遇到红绿灯，我们停下来。看着红灯变绿，绿灯变红，交替更迭，我突然觉得它就像人心似的，变幻不定，让人捉模不透。 “萧子，走啦！发什么呆。”直到张宇提醒我，我才意识到该走了。 “来啦！”我的脚用力一蹬，车子就向前走了。 考试前与后 军训结束后，我们就要投入学习中了，也就是说，真正的高中生活就要开始了。开学第一天，杨兴就曾说过：“你们是来自各个县区的尖子生，初中的时候是学校的佼佼者，有老师宠着，有学生追捧者，家长更是溺爱有加。但是来到这里，你们就会发现你们曾经拥有的待遇不复存在，这里不信奉好学生，因为我们不缺好学生。所以大家要学会摆正自己的心态，不要功利，不要只看重名次。当然，如果你们想在众多好学生中胜出，就必须比别人更加努力！”如果把高中的战场看作是武林，现在的我们就是各个宗派的高手，大家身怀绝技，都渴望在比试中技压群雄，一揽夺魁。但是“天下第一”始终只有一个，要想作唯一，不下功夫是说不过去的。不过看班里大家这学习的劲头，颇有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气势。 “都快月考了，你不快复习，趴桌子上干什么！”方嘉一边翻着书，一边忙着记录。我就趴在桌子上，看方嘉忙乱的样子。 “喂，和你说话呢！”方嘉终于停下来，盯着我。 “我受内伤了，现在需要休养。”我故意有气无力地说着，表现得真和受伤了似的。 “哦？我给你治治？”方嘉识破了我的把戏，学着电视中内力高深的大侠的样子，要给我输入真气。就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方嘉重重的一掌推了上来，我一下子就贴到墙上了。 “你这也太狠了吧，对我这样的病人，竟下此毒手！”我咳了两声，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你快省省吧，有这闲工夫，还不如看看书呢。”说着，方嘉把我的书给我摆在面前。我把面前的书推开，又做了一个内功心法的收势，然后对方嘉说：“你也该歇歇了，老这么学，真快受内伤了。你看看金庸的武侠小说，虽然每一部的情节不同，但万变不离其宗的事：大侠都不是勤学苦练出来的。机缘巧合之下，主角就掉到一个山洞里，石壁上就刻了武功秘籍，他就练一练，武功高了就飞出来，和人再打，打不过，又掉到山洞里，再练，最后，就武功盖世了。考试也是一个道理，学习靠混，考试靠碰，运气来了，成绩就好了。” “你就在这儿吹吧，我看你天天玩儿，最后怎么把成绩考好。” 虽然我不赞同死学，但也不支持不学，所以大家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学习是要掌握方法的，一味的浪费时间，就会让人身心疲惫。我不喜欢浪费时间做无用功，所以我还是喜欢求学在精，把时间放在玩乐上。 就像火车只能在固定的轨道上奔跑，地球只顺着一个方向转，一些无法改变的事情，无论你情愿也好，不情愿也罢，到了它该来的时刻，它就会到来，一刻也不延误。考试就是这样，学校规定这星期四、五考试，就不会延迟到下星期，即使延迟了又如何，考试依旧在那里不离不去。 曾经听过一个关于考试的笑话，大致是这样的：每到考试来临时，学生的各种病症也应邀而来。考前是恐惧症，考时是健忘症，考后就轻松了，但成绩一出来，心脏病就犯了。笑话这种夸张的艺术，其实也是生活必备品，因为它会把现实演绎出乐趣，让人在枯燥中发笑。 现在我们还是先说说考试的事情。大家期待了许久的第一次月考来临了，有恐惧，又有兴奋，既想证明自己，又怕自己比不上别人。就这样，大家收拾好考试必备品，怀揣着各种心情，走进了考场。 考试的日子过得一点都不漫长，每天做两套试卷，一天就过去了；天天等成绩，天天盼成绩，一个星期就过去了；等啊盼啊，成绩就真的出来了。 今天吃晚饭回来，就有“探子”来报：“成绩出来了！”得到消息的人，就一窝蜂地涌向了办公室。我逆着人群，回到座位上安坐下，像这种迟早要昭雪的事情，何必急于一时呢。 李萌也没有去去看成绩，她回来后，拎了杯子去打水。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机会，虽然每天晚上我们四个人一起回家，但我和李萌很少有说话的机会，就是平时，我们也不怎么说话。 “没去看成绩？”我拎着杯子，从后面追上李萌问道。 “没有。”李萌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一句。 “能不能老实告诉我，为什么对我的态度这么冷淡？”思忖了良久，我终于决定问一问李萌。 李萌走到窗前停下，她闭上眼睛，轻轻咬了咬嘴唇，然后又睁开眼睛看向我：“真想知道？”我肯定地点点头。 “我不喜欢得瑟的人！” “得瑟？我什么时候得瑟了？”李萌的话让我模不着头脑。 “军训晚会上的华尔兹。”李萌一字一句地说着。 “就因为这个？其实那天我也不是真想跳的，当时也是一时头脑发热，就上去了，你要是不喜欢，那我就不跳了呗。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可以直接和我说啊，表现得这么隐晦，我怎么知道。还有其他的原因吗？” “一时想不起来了，想起来再告诉你吧！” “想起来可记得告诉我，我又不是读心专家，猜不出来你的意思，整得我一头雾水的，还以为怎么得罪你了。” 李萌还想说什么，声音被看成绩回来的人发出的哄闹声压了下去，正好上课铃也打响了，我们也只好回到教室中。这个晚自习失去了往常的淡定，大家小声地议论自己的成绩，让人听起来“嗡嗡”的一片。 “怪不得你和我聊什么武侠小说呢，原来是做好拿第一的准备了！”方嘉小声对我说，虽然有点埋怨，但隐藏不住对我的敬佩。 “这只是一个巧合而已，我不是说了嘛，考试是需要运气的。这一次是我得到了秘籍，下一次说不准就是你了。”知道自己是全班第一后，其实我还是小小地激动了一下。但是如果把这种喜悦表现得太明显，又显得自己太过肤浅，所以我还是保持了嘻哈作风，一笑了之。 开始大家说话的声音还比较小，后来说话的人多了，大家似乎是怕自己的声音被别人压下去，竟然比着往高提声音。班里顿时就像市场一样嘈杂，在这嘈杂中，突然一个声音亮了起来：“别说了，都是什么素质，自己的成绩好得狠吗，不抓紧时间学习，还有工夫闲聊！”这声音来得太突兀，大家怔住了，所以刚才的嘈杂顿时消失了。我们顺着说话声音找到了声源：第一排最中间位置—史达。 史达的这几句话真是有失分寸，大家都是同学，他却以领导的口吻训斥我们，有几个不服管的女生已经有些不满了：“装什么清高！”但是碍于他是班长，而且自己的行为理亏，所以只是小声嘟囔了一句。 史达成为我们班的班长是杨兴钦点的，理由是史达从小学到初中一直都是班长，比较有经验，但大家都明白，真正原因不过是史达有一个任教育局长的父亲。学校、老师照顾局长的面子，所以让局长儿子当班长，好像也是人之常情。我估计史达深受他父亲的影响，所以现在说个话也是官腔十足。 “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个班长而已，摆什么架子！”回家的路上，不知怎么地，大家就把话题引到了史达身上，李萌首先发起了牢骚。 “官二代架子大，可以理解！”张宇应和着李萌。 “不过说来说去也是咱们不对，他是班长，维持秩序也是应该的。不过方法不对，语气也不对！”方嘉客观地发表了看法。 “虽然咱们理亏，但我还是气不过。看他不顺眼！气死我了！”李萌气得直按车铃。车铃“铃铃”的声音显得吵吵闹闹的，和这样铺满路灯光的街道的宁静十分不符。方嘉笑着阻止了李萌。 “能让你看顺眼的人有几个啊？”我趁机调侃道。 “让我看顺眼的人当然不多了，我眼光这么好，看顺眼的人当然也得是极品，就比如……”李萌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说：“张宇！” “呦呦，太抬举我了，虽然我自认为自己也挺优秀的。”张宇也自恋起来。 “这是变相的表白吗？”方嘉思维真够敏捷，马上反击李萌。 “方嘉！”李萌大叫道。方嘉早意识到此言一出必定飞来横祸，所以早早加快速度，冲到了我们前面。李萌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她，也加快速度，去追赶方嘉，原本寂静的街道就留下我们一连串的笑声。 矛盾连环有 最近有点新情况，据方嘉透露，外班的周洲竟然给李萌写来情书！周洲是什么人物，整个年级怕是没有一个不知道他的。每次年级大会，都能听到他的名字，或是严重警告，或是通报批评，或是记过处分，原因永远只有一个：打架。这样的人追李萌，势必是追不到的，但怕的是他因为追不到，会对李萌不利。 今天是二月十四日，国外的情人节。我们这种单身是不过这样的节日的，但是有目标的和月兑离单身的还是很重视这个节日的，因为这是一个表达爱意的良机。张宇给李萌送了一大块德芙巧克力，“doyouloveme？”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德芙暗语，张宇的意思自然再明显不过了。李萌把巧克力原样退还给张宇时，张宇一只手模着额头，一只手叉着腰，一副无奈的表情。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幸灾乐祸了。 下了第二节课，一只神奇的红色玫瑰经过同学的传递，到了李萌手中。玫瑰上还挂了一个小卡片：“对你一见倾心！——周洲”我故意扒到桌子上，看清楚了卡片上的字。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看完后，我回头对张宇说：“张宇，我看你该管管了吧！” 就在我的话音刚落，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时，一杯余热尚存的水就泼到了我的脸上。水受到我脸的冲击后，又反弹回去，在我的桌子上蔓延开，浸湿了我的书本。方嘉和王文婷见状急忙用纸巾帮我抢救桌子上的书，李萌一甩杯子，冲出了教室。 我脸上的水珠顺着往下滑落，又浸湿了我的上衣和裤子。方嘉急忙递给我纸巾，示意我擦去脸上的水。我接过纸巾后，只是往椅背上一靠，任水肆意横流。李萌的举动并没有让我生气，这一杯水的清凉作用让我开始思考：为什么我不敢把对李萌的爱表达出来，难道是怕被拒绝？被拒绝又如何，最后结果也不过如此。 “擦擦你身上的水！”方嘉微蹙着眉头，提醒我道。 我冲方嘉笑笑，然后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水珠。方嘉示意我月兑下外套，我这才发现衣服的前襟已经完全被水浸湿，就连裤子也被波及到了。裤子总不能也月兑下来吧，所以我就只把外套月兑了下来。方嘉接过我的外套，起身要去给我晾衣服，我本能地扯住了衣服，“我自己来！” “不用客气，你还是收拾收拾你的桌子吧！”方嘉指指我乱作一团桌子。我把手松开，然后方嘉就帮我把衣服晾到暖气上。班里几个八卦的男女像看电视剧似的关注着我们这里发生的一切，我也懒得理会他们。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不愉快的事，中午李萌收拾了东西后，没有等我们，径直就走了。“方嘉，你也不用等我们了，和李萌一起走吧！”我对方嘉说道。方嘉点点头，就追出去了。 只剩下我和张宇一起走了，我们各自怀着心事，谁也不说一句话。这样沉郁的日子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后，张宇又开始和我说说笑笑了。“你觉得张新雨怎么样，也不错吧！”张宇又问我这种问题。 “是不错，你这又要换口味了？”我对张宇的问题再次充满惊讶。 “人的眼光也应该趋于多样化嘛，总得不到的东西，又何必死气白赖去争取，我可不会吊死在一棵树上。”张宇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果然，张宇对我说了这番话没多久，班里就传开他和张新雨在一起的消息。张宇乐呵呵地发糖给我们吃，我吃着着甜甜的东西，不禁暗问自己：“这难道就是爱情的甜味？” 张宇把糖发给李萌的时候，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他笑嘻嘻地对李萌说：“趁着今天我大喜的日子，我们之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吧，萧子开的玩笑你也别放在心上了，你看因为你不搭理他了，他是吃不好睡不好的，人都瘦了一圈了。”没想到张宇竟然会把我扯进去。和李萌之间发生了不愉快的事，虽然让我心里不舒服，但也没张宇说的那么严重，这个家伙夸张也不把握一下尺度。 “吭，吭。”我咳嗽了两声，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顺便也清清嗓子，准备开口了。“那天开的玩笑有点过分，希望你别介意。再说你也已经惩罚过我了，就不要这么小气了，记仇记这么久。” 半天李萌都没有说话，气氛很紧张的样子。方嘉突然做起和事佬：“你和李萌这么久的同学，你又不是不了解她的倔脾气，其实她也没记仇，就是抹不开面子，我觉得该道歉的应该是李萌呢，是吧，李萌？” “方嘉！”李萌回过头来嗔怪道。她这一回头，我俩的目光就相遇了。“对不起！”我和李萌几乎是同时开口，惹得他们都笑了起来。李萌的脸一下子就通红了，我想我的脸色是没有变化的，或者说即使变了，也很难看出来。 我们之间的矛盾解决以后，我们四个人当然又开始同行了，一切都像没有变化似的。不过到后来张宇就不和我们一起走了。张新雨是住校生，晚上不能和我们一起走，张宇自然就得花功夫创造和她一起的机会。虽然只有从教学楼到宿舍楼这么一小段路程，但他们也很满足似的。 虽然我们的矛盾解决了，但现在还有一个人没有解决——周洲。本来以为周洲也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竟然摆出激流勇进的架势，刚开始隔一段日子给李萌送一封情书，现在几乎是每天一封，而且还送巧克力。李萌把这些东西统统扔到了垃圾桶里，我对她的做法是极其赞成的，当然我还是不免会劝她：“信自然是没有看的必要，扔了也不可惜，不过这巧克力白白扔了太可惜了，毕竟巧克力又没有什么错！” “既然你嫌白白扔掉可惜，那你吃好了！”说完，李萌就真把巧克力放我桌上了，“吃啊，以后这些都给你！” “吃就吃，这又不是毒药。”我把巧克力的包装袋撕开，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后来周洲还是不断送巧克力来，我就不断替李萌把巧克力消灭掉。我想如果周洲知道巧克力都被我吃了，杀我的心都有了吧。 这个课间是平静的一个课间，李萌从后门出去，我刚好尾随其后。突然李萌就被一只手拉到一边，一个痞里痞气的男生两手扶着墙，把李萌困住。看到这样的情景，我条件放射似的，一拳就冲这个叫周洲的人打去。这个人吃了我的拳头，向后退了几步，几秒的反应时间后，这人就骂骂咧咧地冲上来。一场打斗不可避免地在楼道里展开。我不知道武侠小说中那些高手过招时，怎么会记得用什么招数克敌，现在对我来说，哪里有什么时间想招数，直接拳头脚丫一起上，打到周洲就是成功。越发觉得三年的跆拳道白学了，后来我和周洲就躺在地上滚打。现在一点疼痛都没有，只有嘴里感觉有丝丝的血腥味。 周洲在我们班前和我打斗是不占优势的，张宇闻讯已经出来帮我克敌了。二打一虽然是不公平的，但现在哪里还有公平可言。这场打斗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我们被拉开了，不可避免的，我们被“请”到了年级主任办公室。 主任的办公室既宽敞又气派：一间偌大的屋子里，摆了一张大大的办公桌，办公桌前是两排沙发，中间有一个钢化玻璃的茶几。级部主任文仲旺坐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仲旺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可以用可爱来形容的男老师。他身材高大臃肿——圆鼓鼓的大肚子，肥嘟嘟的脸蛋儿，小小的眼睛上挂着一副小小的眼镜，再配上他已经谢顶的发型，真是可爱得不得了。每天早晨，他风雨无阻地站在教学楼门前，和值周的同学一起抓迟到的同学。每到迫近迟到时间，仲旺就会伸手招呼在甬道上疾步的同学：“快点儿！同学们的，快点儿！”由于仲旺普通话不标准，所以他的声音听起来都是可爱的。我和仲旺结缘，不仅因为我经常迟到被他抓，更重要的还是我对物理的兴趣让我们有题可商量。 “先喝点儿水吧！”仲旺将四个装满水的一次性杯子摆在我们面前。我、张宇、李萌面面相觑，不知道这葫芦里是什么药。周洲在这种办公室进出已经成家常便饭了，所以很随意地拿起杯子喝水。 “为什么要打架！”仲旺做坐到我们对面的沙发上，似乎很无奈的样子。我们都不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们打架的动机。 “萧成远，你给我说说，你为什么会和周洲打起来！” 我看看周洲，他一脸狡黠地盯着我，我又看看张宇和李萌，他俩是一脸的无奈。“周洲在我们班前欺负我们班的同学，我看不过去，就和他打起来了！”我义正词严地为自己辩护。 “欺负谁？”仲旺继续追问。我指了指李萌。 “周洲，你怎么欺负这个女同学了？” “我没有欺负她，不信你问她啊。李萌，我有欺负你吗？”周洲果然是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李萌在这个时候当然不好说什么，她只是低着头，一直盯着地板发呆。 “你把她按到墙上不是欺负是什么！”我有点激动，站起来指着周洲的鼻子道。 “你tm还想打么？”周洲把手里的杯子往地上一摔，摆出要打的架势。 “怕你！”说着我也要冲上去，但被仲旺喝住了：“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去，给我把你们家长叫来，让他们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当然，仲旺这只是一句恐吓的话，他没有真叫我们家长来，只是把我们班主任找来了。最后经过一系列的教育批评，除李萌外，我们三个记大过处分，回家反省一周。 战火中表白 从仲旺的办公室出来，周洲就揪住我的衣领，我当然也不示弱地揪住他的，张宇也过来帮忙。“你们俩给我等着，咱们没完！”周洲恶狠狠地说。 “我等着你！”就在语言的冲突又要化作肢体的冲动时，杨兴和周洲的班主任也从办公室出来了，我们只好怏怏地放手。杨兴狠狠瞪了我们一眼，冷冷地说：“你们三个跟我来办公室！” 在杨兴的办公室里，我们的待遇就没那么好了。杨兴坐在椅子上，点了一支烟，不慌不忙地抽起来，我们三个围着他站着。杨兴缓缓地吐着烟圈，那一圈圈的青烟在办公室中盘旋，空气中立刻笼着浓浓的烟草味。李萌被呛得咳嗽了几声，杨兴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欠妥，然后把烟头掐灭了。 “一个个很威风嘛，会打架了！”杨兴冷嘲热讽着。我们不说话，我发现学生对付老师最好的武器就是沉默，你一沉默，他就不知道该骂什么了。 “你们两个利用回家反省的这一个星期各写一封检查，一个星期以后交给我。打架这件事就此了结，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们被处分！还有，周洲这种人你们最好少招惹，你们是好学生，和他非争个什么也不值。回去吧，好好反省反省。李萌也不要因为这件事心里有压力，受到骚扰时要及时找老师帮助，而不是找同学替你大家出头……” “她没找我们，我是恰巧看到后主动帮忙的！”我打断杨兴的话，替李萌辩解道。 “不管怎么样，以后我不想再看到类似的事情发生。回去吧！”杨兴怒气冲冲地摆摆手。 回到教室，我和张宇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反省。大家都盯着我们看，谁也不敢出声，这个课间竟比上课还安静。杨兴尾随着我们走进了教室，我和张宇刚迈出教室，就听到教室中杨兴的声音响起，我俩怕是又要被当做典型，让杨兴教育警示其他同学了。 在空无一人的校园里走，感觉还真是挺不错，尤其是现在，其他人都得上课，只有我们能逍遥快活。“连累你了，害你和我一起受过！”我拍着张宇的肩膀，打心底里感谢他。 “是兄弟不，是就别扯这没用的，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还指着你以后为我两肋插刀呢！”张宇一拳砸到我肩上。铁哥们就是这样，无论多危险，都会和你站在一起，高中能交到张宇这样的朋友，才是我最大的收获。 我在这不是回家的点儿回到家，把老妈下了一跳，而且脸上还带着青青紫紫的伤。“这是怎么啦，谁打的啊！”老妈急忙迎上来，捧着我的脸关切地问。 “疼！”为了博取老妈的同情，我也会和老妈撒个娇。谁说撒娇是女生的专利，在老妈面前，我就是个孩子，我就可以撒娇。 “等老妈给你拿药水抹抹啊！”老妈跑到卧室取来药水，一边给我抹，一边关切地问：“你这是和人打架了呢，还是被人给打了呢？” “和人打架和被人打了不是一回事嘛，反正自己都得受伤！”我在疼痛的时候也不忘寻老妈的开心。 “那怎么能一样，你要是主动和人打架，被打成这样是活该，你要是被人打成这样，那我得找打你的人理论理论，凭什么打我儿子啊！” “那我就算是活该吧！”我仰着脸，等老妈给我上药。 “你说你怎么还学会和人打架了呢！” “学了三年的跆拳道，也不知道自己学艺如何，这不是找人操练操练，就被打成这个样子了，看来还是学艺不精！” “当初让你学跆拳道是给你强身健体的，难道是为了让你打架不成！” “反正现在架也打了，处分也受了，现在还得回家反省一周。老妈，这事可不能让我爸知道啊，不然我就得二次被打了！” “现在知道害怕了，你打架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你爸，想想我呢。再说了，你爸又不是瞎子，你这么一个大活人天天在家里晃荡，我还能遮住他的眼，让他看不见你？” “所以啊，我想去姥姥家避避风头，您看怎么样？”每次闯祸后，我总能想到很好的解决办法，这次也不例外。 “一出事就往你姥姥家躲，你的伎俩就这点儿，都快被你爸拆穿了。每次我一说你去姥姥家住了，你爸就问我你是不是又闯祸了，你下次闯祸的时候能不能先替你老妈我想想，给我找个好点的借口糊弄你爸！” “哎呦哎呦，我的老妈哎，你欺负我不懂事呢，谁不知道老爸对你是言听计从的，你说天上下的是刀子，他不敢说下的是剪子啊！” “我在你老爸面前的信用就快被你透支完了，你还好意思贫嘴！萧成远我告诉你啊，这是最后一次，再也没有下一次了。你要是再敢闯祸，那我就要和你老爸统一战线了！”老妈都开始直呼我大名了，看来她是下死命令了，我只好连连点头：“谨遵老佛爷懿旨！” 在家里吃过饭后，老妈帮我收拾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把我送到了姥姥家。其实姥姥家距我们家也没有多远，但老妈说我的眼睛肿的厉害，怕我看不清路，路上在出车祸。老妈一提醒，我倒也觉得眼睛很不舒服，右眼想睁又睁不开，眼眶还很疼。来到姥姥家，这母女俩就开始唠叨，我装出虚心受教的样子听她们的教诲，脑子里又开始琢磨自己的事情。 下午老妈走后，我在姥姥家美美地睡了一觉，晚上吃过晚饭后，我推说有几本书要去学校取，就跑了出来。其实我跑出来是想找李萌的，又担心等李萌晚自习放学后再出来时间太晚，姥姥不肯放行，所以我就早早地跑了出来。 虽然已经立春了，但是北方冬天的寒冷依旧没有褪去，在街上转了几圈，我的手脚就麻木了，所以我就去了学校附近的一个网吧。这间网吧开在地下，空间不大，又由于里面挤了不少人，空气不流通，气味也就有些难闻。这里面的顾客大多是学生，他们经常逃了课来这里打网游，在虚拟的生活中寻求刺激。我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对这里的第一感觉就不好，所以就打算出去了。 “冤家路窄啊，这么快就见面了！”正当我要出门时，迎面遇上了周洲。周洲旁边跟了两个随从似的大个儿，而我就孤身一人，这样打起来，势必是要吃亏的。但是如果真的非打不可，就是拼命也得上，总不能让他看轻了自己。 “想报仇吗，现在正是好时机啊，来吧，三对一！” “你是存心找死吗，现在的局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是必输无疑，赶快求求我，叫一声大爷，我还考虑放你一马！” “你当你是在拍电视剧吗，摆什么谱，要打就放马过来！” 周洲身边的两个人已经摩拳擦掌了，但周洲好像并不急着和我打。他还想进行一些无用的对白，我真怀疑他是不是看古惑仔看多了，也想充当个老大似的：“你这么卖劲，是为了李萌吗？” “是不是都不用你操心，这是咱俩的事，和她没有半点关系，我也劝你别在她身上费心了，她不可能喜欢你！” “她喜不喜欢我是我自己的事，轮不到你在这儿放屁！既然你想打，我成全你，不用三对一，我和你一对一地打，公平竞争！” 我不知道我们开打之前是不是也应该摆个什么pose，总觉得这样没有冲动的打斗不好开始。不过我只是迟疑了几秒，就下手了。跆拳道在这个时候才派上了用场，几招过来，我就把周洲擒拿在地。他的两个帮手要冲上来，被他喝住了：“不用你们帮忙。今天我认输，不过来日方长，我们再较量！”就算把周洲擒拿在地又如何，我也不能取他性命，最后还得把他放开。他拍拍身上的土，和他的同伴进了网吧。 晚上李萌和方嘉一起回家，我就尾随在她们后面，直到方嘉和李萌分开后，我才加快车速追了上去。“hello，晚上好啊！”我向李萌打招呼道。 “吓死我了，你怎么来了？” “等你啊。” “等我干什么，你的脸伤成这样，不在家养伤，跑出来吓人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脸上的伤应该是托李萌同学的福才有的，李萌同学不表示一下歉意？” “那是你活该！” “你这话太伤人了吧，我怎么就活该了！” “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别人的闲事我不管，但只要是你的闲事，我就一定要管。” 我不知道我的这番话能不能表达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或者说李萌能不能明白我要表达的意思，但是我说的确实是我的真实想法。李萌没有说话，只管骑着车子向前走。“能不能给点反应啊！”我催促道。 李萌停下车子，认真地说：“看你能不能等到高考以后，如果高考以后你不变心，我们就在一起。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普通同学。” “好，一言为定！” 遭遇礼物门 在姥姥家休养了一个星期，我的小长假也该结束了。回到学校，一切都没有改变，打架的事大家似乎已经忘记了，不过，有一个人还是挺关心我的，这个人就是我的同桌——方嘉。短短的七天，我好不容易调整过来的作息就又被打乱了，第一天就迟到。早自习我在后门确定了班主任不在后，匆匆跑到自己的座位上。刚坐定，方嘉就把一摞笔记本摆在我面前：“这是这一个星期的笔记，你自己看看吧，看不懂的问我就好了。” “我才一个星期没来，笔记就这么多了！”我随手翻了翻方嘉的笔记本。其实笔记这种东西，我自己都不做，当然这也局限于我上课是听讲的状态。老师讲过的东西，记在脑子里总比记在笔记本上管用，所以我就懒得浪费纸笔，把记住的东西再誊写一遍。但方嘉好心把笔记借给我看，我总不能说“不用了”吧，索性就留下来，象征性地看看，也算不辜负方嘉的好意。 “萧成远，你打架的时候挺酷的啊，连周洲都敢打，真是让我另眼相看！”下课后，王文婷转过头，语气中不知是褒是贬，眼神还有点坏。 “打架算什么，我不过是小小展示一下自己的身手，也算给你们这些人一个警告，我可是很厉害的，你们不要总是欺负我，否则我发起威来，后果自负！”我把这一圈女生环顾后，故意说得很严肃。 “我们欺负你？萧成远同学是在讲笑话吗？吼吼，好好笑啊！”以李萌为首的女生团队联合一致地对我进行反驳。 “就是，萧成远同学这么厉害，我们几个弱小女子能欺负了你？”方嘉也帮腔，她总是看起来善良，使起坏来和李萌不相上下。 “方嘉，你文笔好，给萧成远写一篇文章发到校报上，好好宣传宣传他的英勇事迹，题目就叫《六班英才萧成远，冲冠一怒为红颜》。”王文婷笑嘻嘻地说道，不知道她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看出了什么端倪。李萌听了她的话，脸“腾”地就红了，当然李萌的第二反应就是追着王文婷打闹。 这两个人跑到教室外面了，看来这台戏又拆了。我也准备到食堂去吃饭，方嘉突然又开口：“真的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啊？”方嘉的问话让我着实吃了一惊。虽然当时我对周洲一拳挥上去时，真的是为了李萌，但我和李萌已经有约定，高考之前只做普通同学。所以我只好掩饰道：“怎么可能，冲冠一怒为红颜，我既不是吴三桂，李萌也不是陈圆圆，你们可太逗了，把故事编得这么唯美！”随后我就招呼趴在桌上睡觉的张宇一起去吃早饭，尽快避过这个话题吧，不然方嘉再问几次，我怕自己就要露馅了。 张宇已经很长时间不和我们一起走了，今天中午他却突然追上我们。我当然得开开他的玩笑：“你这大忙人怎么突然闲下来了，有时间陪我们一起走？” 张宇一副有意讨好我们的表情道：“还是和你们一起走好啊，说说笑笑还开心，自己走太孤独了！” “呵，你这越说越离谱了。你每天都是佳人在怀，陪伴左右，现在还羡慕我们这些单身的生活？”我继续调侃道。 “我要是佳人在怀，那也只有一个，比不了你左拥右抱啊！”说着张宇坏坏地看向方嘉和李萌，“身为兄弟的我怕你受用不了，帮你分担分担！” “滚！你说这话也不怕张新雨听到和你算账！” “反正我和她的账也不只一本了，再加几本也无妨。关系越纠结，感情才越深嘛！”我都不得不佩服张宇的诡辩能力了，难道恋爱后的人就习惯油腔滑调了？ “得了，甭在我们面前秀恩爱了，据我对你的了解，你来找我们必定是有事相求吧？别装了，说说吧！”张宇被我说穿了心思，竟然还不好意思起来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新雨快过生日了，我想送她个礼物，但也不知道送什么好，所以来找你们二位帮忙啊！我想女生还是比较了解女生的，你们给我出个主意，我送什么好呢？”张宇诚恳地向李萌方嘉求教。 “说实话，我不是太了解新雨的喜好，估计帮不到你。”李萌面带歉意地摇摇头，然后看向方嘉。方嘉想了想说：“我只知道新雨崇拜迈克尔?杰克逊，你要不送一张迈克尔的专辑给她？” “这个礼物送过了，当时我追她时，就是因为送了迈克尔的专辑给她，她才答应的。”没想到张宇追女孩子还挺有招数的，相比起来我是不是有点保守了？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李萌，李萌瞥了我一眼，似乎是在埋怨什么。 “这样吧，麻烦你们跟我去一趟礼品店，给我做个参谋，我还是相信你们的眼光。”看张宇诚惶诚恐、生怕自己选的礼物不合张新雨心意的样子，我都想笑了，这哪里还是我认识的率性不羁的张宇。 “非得现在去吗，中午的时间可是宝贵的，你可不要因为你的一己私利耽误大家的休息时间哦！”我还是要寻张宇的开心。 “我也知道耽误大家的时间不对，这样吧，下午我请你们喝汽水。” “只有汽水可喝吗？这也太不真诚了，我们不去！”我继续使坏。 “萧子，你小子别掺和了行吗，我请的是李萌和方嘉，和你没有一毛钱关系！” “我现在可是她俩的御用护花使者，你要把她俩带走，当然得问过我同不同意啊。我要是不同意，我看你能把她俩带走！” “行了，你也别为难张宇了，我们去就是了。”方嘉打断我们道。 “还是方嘉善良大方！”张宇溜须拍马的本事也见长了。要不是因为怕方嘉生气，我一准会说：“你的下一个目标是不是方嘉呢？” 现在的礼品店可真是应有尽有，只要你有足够多的钞票，就没有什么买不到的东西，当然，这里的“东西”只限于物质层面。李萌和我一样属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型的人物，所以帮张宇买礼物的重任就落在了方嘉身上。方嘉真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型的人物，她带着张宇在礼品店里不停地转。我和李萌当然也不闲着，不过我们不是买礼物，真是饱饱眼福而已。 李萌在一架钢琴的水晶模型前停下，看到这个琴模时，李萌的眼睛瞬间就放光了，看来她是很喜欢这个琴模。因为喜欢就不肯释手应该是人的本性，李萌小心地拿起琴模，开始转动它的旋钮，悠扬的钢琴曲立刻就从琴模中飘出来。还没等我们享受钢琴曲的美妙，管理员就过来了。这是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孩儿，身上虽然穿着肃穆的制服，但她脸上却是浓妆艳抹，把制服带给她的气质完全毁掉了，而且她对我们的态度还极其不友善：“非买勿动！”李萌满脸歉意地要把琴模放回去，这个管理员满脸不屑地瞥了我们一眼。我实在是看不下这种人，我对李萌说：“你语文很差吗？你听不懂这位大姐说话的意思吗？非买勿动，既然我们要买，为什么不能动！”我接过李萌手中的琴模，这个管理员似乎要过来帮忙的样子，我冷冷地说：“不麻烦了！”然后我拿着琴模到前台，请前台的阿姨帮我把琴模包好。 “这个送给你！”我把包好的琴模递给李萌。按剧情发展，李萌应该是小小地推月兑一下，然后我就执拗地把琴模塞到她书包里。谁知李萌根本没有要矜持一下的意识，她高兴地说了一句“好吧”，接过我手中的琴模，自己就塞到了书包里。真是亏我想了那么多，李萌压根就不是一个矜持的人，尤其是在我面前，她不把东西抢过去，已经算是阿弥陀佛了。 李萌还要继续转礼品店，被我拒绝了：“我身上的钱可全买这个琴模了，再没有多余的钱供你消费了！” “只是转转，又不买！”李萌辩解道。 “这个琴模也不在我们的计划范围内，最后还不是成了你的囊中之物？”我也不依不饶。李萌不说话，转过身去盯着外面看。“好吧好吧，转，我们转，这下总该行了吧！”李萌无声的反抗更是有效，我的意见保留都没有超过两分钟，就不得不被迫改变了。 这下李萌可高兴了，一蹦一跳地在前面看礼物，我正好和她形成鲜明的对比。李萌一路问我这个好不好，那个好不好，我也只是象征性地点点头。“你这个人有没有点儿自己的看法呢，问你什么你都说好！” “这些本来就挺好啊，礼物嘛，不就是摆起来看的，又没有什么实用价值，好看的就都好了。”我发表自己的看法。 “不看了！”说完，李萌转头就走。 “又怎么啦，不是说要看礼物，你怎么走了？”我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话又惹到了李萌。 “刚才想看，现在不想看了！” “是不是我刚才又说错话了，如果是，我向你道歉，你就别生气了，我们还是继续看礼物吧。”我真不知道我这种视面子如命的人在李萌面前怎么会一点面子都不要了，真是不可思议。 “我没有生气，就是不想看了！” “真的只是因为不想看了才不看的？”我对李萌的理由表示怀疑。 “嗯。”李萌重重地点了点头。据我观察她确实也没什么生气的迹象后，我才放心了。得不到的时候总是会无缘无故地担心，得到后就不懂得珍惜，这就是我们现代人存在的最大的问题。 方嘉和张宇终于出来了，张宇手中抱着一只特大号的棕色熊。吼，半天功夫就选了这么一件礼物，真是……这话我当然不敢当着张宇和方嘉的面儿说，我只在心里小小嘀咕了一下。 手机惹祸事 今天的数学课上，老师布置了数学题让大家做，正当大家都埋头苦做时，数学老师严厉的声音打破了教室中的沉寂：“拿出来！”通过身体各个感官的判断，数学老师就在我们附近。我抬起头，数学老师正一脸黑线地对着李萌。李萌慢吞吞地把手机交出去的时候，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和即将要发生什么。 我们学校对学生带手机这种事管的很严，学校大会小会地强调不让带手机，一旦发现手机就要没收，学生还得受相应惩罚。但在高科技设备如此发达的今天，学生带手机的现象已经屡见不鲜，老师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巧的是我们数学老师是我们年级的副主任，如果他要是对自己班学生的包庇，这事传出去，不但影响他的声誉，其他班的学生也会不服管教。所以一切还得按规矩来，李萌就这样被数学老师“请”到了办公室。 一节课后，李萌回来了，而且面带不悦。大家都关心地询问情况。所有的功课中，李萌唯独不喜欢数学，用她的话说，她一看到数学就头大。今天的数学课上，她就借了王文婷的手机看小说，因为看得太投入了，以至于数学老师走过来她都没有察觉，于是就被抓了个现形。学校规定这样的事情发生后，该学生要记大过处分，回家反省两周。李萌势必是不能回家反省的，她的父母可都和我爸是一个类型的人物，她这要是回去，日子怕是不好过了。李萌大眼睛一眨，眼泪就嗒嗒地往下流，数学老师的心肠也不是铁打的，李萌又是自己班里的学生，规矩是人定的，所以老师就选了一个折中的方法：手机由他代为保管，毕业后奉还，至于李萌，就给了一个严重警告处分，不用回家反省了。 事情这么解决也算是圆满了，但手机偏偏不是李萌自己的。王文婷是住校生，每个周末是靠手机和家里联系的。这样的话，如果真把手机压到数学老师那儿，怕是不妥了。数学老师对李萌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如果再央求他归还手机，就显得我们太不懂事了。王文婷劝李萌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学校还有公共电话可供她和家人联系。虽然王文婷不计较什么，但李萌自己觉得不好受。 我准备插手这件事，完全是为了给李萌一个惊喜。数学老师是一个比较传统的老师，他对好学生还是十分喜爱的，尤其是对数学好的学生。我就准备利用和数学老师交流数学题的机会，帮李萌把手机偷出来。 为了尽快解决这件事，我下课后就去办公室了。我打开习题册，把我的问题摆在数学老师面前，然后有模有样地和数学老师讨论。数学老师绝对是个好老师，每次我问他题，他都要给我举一反三，这次也不例外。老师用钥匙打开他的抽屉，这个抽屉里放的是他珍藏了多年的数学题，他会把他觉得有价值的数学题摘录下来，从教二十年，这样的本子已经有十几个了。数学老师的心思集中在给我找题上面，而我的心思则在和他的摘题册同在一个抽屉的手机上面。当我正在思考怎样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手机偷出来时，机会就来了。仲旺急匆匆地跑到办公室，通知老师们开会，数学老师把摘题册放到我手里让我自己看，没有锁抽屉就走了。 真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我激动得手都有点儿抖了。我强按住内心的喜悦，把抽屉里的手机拿出来揣到自己兜里，然后又把老师的摘题册放回去，准备溜出办公室，却和史达撞上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象征性地和他道了歉，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悄悄还给王文婷吧！”中午回家时，和方嘉分别后，我把手机拿出来交给李萌。 李萌看看手机，惊愕地瞪大眼睛看着我：“你怎么弄出来的？” “这个你就别管了，我能把它弄出来，肯定是有这个能力的！” “你不会是偷出来的吧？”我不回答，就算是默认了。“你怎么能把它偷出来呢，这要是让数学老师发现了，你就得吃不了兜着走！”李萌一脸着急。 “没事，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应付的，你不用担心。” “不行，你把它送回去，你偷出来的东西我不要！”李萌又开始犯倔。 “你不要我偷它出来有什么用，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它弄出来，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劳动成果！” “这算是劳动成果吗？你这是给自己找事儿！” “那我不管，反正这个手机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无赖的人！” “好吧，就算我是无赖吧！你家到了，我先走了，拜拜！”我就在李萌满脸不置可否的表情中，骑着车子，高高兴兴地走了。 李萌的担心是没错的。手机可不是什么小物品，它光天化日之下消失在了数学老师抽屉里，这件事数学老师还是要追查的。我，不可避免地成为了第一个排查对象。 “今天你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抽屉里放着的手机？”数学老师尽量把话说得很委婉。 “老师，真不好意思啊，我没注意！”我不敢说自己撒谎的本领有多么高强，但最起码还能做到脸不变色心不跳。 “这个手机也不是我自己的，是我自己的丢了就丢了，也没什么，这个手机是今天上午没收的李萌的，说好替她保管，现在丢了可不好办了。”我不知道数学老师这番话是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也许他已经有一定的把握认为手机就是我偷的，说这番话是为了让我认清事态，好良心发现把手机交回来。 “老师你也不要着急，再问问其他同学吧，兴许他们知道呢。”数学老师的话对我起不到什么作用，我依旧是死不悔改。这下老师也就不能说什么了，他让我先回去，还说自己再找找，也许是放错了地方。 第二个要排查的人就是李萌了，老师一直以为手机是李萌的，她自己把自己的手机拿回去也是有可能的。李萌临去办公室前，我嘱咐她一定要死不认账，李萌瞪了我一眼，含有极强的埋怨意味，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数学老师在我和李萌这里都没有找到什么可用线索，最后就只好扩大排查面积，他在课堂上向全班同学描述了手机的外型，并嘱咐如果有同学知道，要及时通知他。听了这样的话，同学们大多数是面面相觑，我和李萌则是心怀鬼胎，就连方嘉都不知道故事的发展：“这事闹的，手机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就在数学老师刚要说“我们开始上课”还没说出口时，第一排中间位置站起了一个人——史达。又是史达，他幽幽地对老师说：“今天早晨老师们去开会，我进到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里只有萧成远一个人，后来我出来的时候把办公室门锁上了，如果手机真的丢了，应该就是在我锁门之前。”史达的这番分析直直把矛头对准我。 我毕竟不是一个坏孩子，听到史达提供的证据，我就有点心慌了。我急速运转着我的大脑，好想出一个方法应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数学老师估计已经肯定了偷手机的人就是我，我再辩白也于事无补了，现在就想一个方法，尽量把我的罪名降到最低。 “老师，手机是我拿的！”就在我还在考虑应对策略时，李萌竟站了起来。 “不不，手机是我拿的！”听了李萌的话，我就像坐了弹簧似的，一下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辩解道。 全班同学都被这场景惊呆了，就连数学老师也不例外，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你们两个先坐下，下课到我办公室。我们现在开始上课！” 这一节课上得很是煎熬，下课后我和李萌自觉地跟着数学老师去了办公室。“你们两个可真有意思，我问你们的时候，你们一口咬定不是自己拿的，现在又都承认是自己拿的，你们到底什么意思，手机到底谁拿的？” “我！”我和李萌异口同声道。上课时我已经给她传了字条，告诉她到时候老师问起来就把责任都推给我，我来解决剩下的事。她没有回字条，我还以为她是同意了，现在竟然又出了乱子。 数学老师的脸色变得不再温和：“现在不是讲义气的时候，谁拿的就把手机交出来，今天的事我也就不追究了。如果你们再这样，我就得把你们班主任找来，有些事咱们得好好处理处理！”数学老师的话里有话，看情形是不能来硬的了。李萌很直接就从兜里把手机拿了出来，放到数学老师桌子上。 数学老师盯着手机半天不说话，最后他终于开口：“手机到毕业的时候自然会还给你，现在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其他事情不要考虑。你们都是好学生，前途一片光明。李萌的数学成绩太差了，萧成远应该在学习上多给予帮助，像这种投机倒把的事，以后就不要帮了。”数学老师给我们一顿教训后，就放我们回来了，班里八卦的人又开始工作了。 老师们的战线还是统一的，数学老师把他发现的端倪告诉了班主任，班主任就借着给全班调座位的机会把我和李萌调开了，当然，班主任的借口不错：“这个座位咱们也保持一年多了，随着发育大家的身高变化了，我们的座位也改变变了。”这样，我就和张宇成了同桌，被调到了最后一排。 方嘉的舞台 我和李萌的矛盾解决后，我心中的大石头也算放下来了，但是现在我还得费点儿功夫讨好另一个女生——方嘉。其实打心里说，我没觉得我哪里做错了，但是方嘉貌似确实是生我的气了，本着与同学友好相处的原则，我当然得做出牺牲。 我们的“回家四人组”现在只剩下了方嘉一个队员，看来我还得从这个方面入手。晚上方嘉一个人回家，我就尾随其后。我发现我这个人真是有做侦探的潜质，跟了一路，方嘉竟没有任何察觉。终于，我们驶离了学生拥堵的区域，行至一条人烟稀少的路上，我觉得时机到了，便加快车速追了上去：“同学，你的钱包掉了！”方嘉果然停下车回头，看到是我后，她也没有逃离现场，而是很自然地等我。“晚上自己一个人走很危险的，还是让我这个护花使者发挥功效吧！”方嘉可没有李萌那么难对付，这让我很欣慰。方嘉笑着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我的建议。 “你和李萌和好了？”方嘉问道。 “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不过是借这个事情杀杀李萌的锐气，不然以后管不下来了！”我笑着回答。每个人都喜欢说大话来衬托自己的威风，我也不例外，如果现在李萌在我面前，这样的话是打死也不能说的。 “呵呵，这话我得告诉李萌去！”方嘉是故意捉弄我。 “这些话也不是什么机密，告诉李萌也无妨，不过你应该考虑考虑我的人生安全，我是一个多么绅士的人，从来不会和女生动手的，李萌脾气暴躁，肯定听不了良言，你告诉她这话，她势必要和我拼命。你就当是做善人，行行好，这话就自然屏蔽吧！” “你对李萌真好！”方嘉由欢笑突然转换到感慨。 “没什么好不好的，其实我觉得我对每个人都挺好的吧？” “是挺好，不过有时候有点儿烂好人的嫌疑。”方嘉又笑了起来。“对了，这周末有时间吗？周末学校有一个欢迎国外交流生的演出，我在里面有节目，你要是有时间就赏脸来看看。” “你这话说得可太严重了，赏脸，这话说得我想不去也不行了！” “我可没逼你，去不去完全自愿！” “那当然得去了，不去都对不起咱俩同桌那么久。”据李萌说这周她还不能来学校，所以我原打算这周去看李萌，顺便给她送笔记和作业，现在应允了方嘉去看她的节目，只能把看李萌的事放一放了。 “这周末我不能去看你了，方嘉让我去看她的演出，到时候我让张宇给你把笔记和作业送过去。”晚上回到家，我给李萌发了短信，告诉她实情。 “不用了，后天我就能去上课了，到时候你直接给我吧！”李萌回复道。 “不在家多休养一段日子吗？等腿好了再来吧，急什么。” “不能不急啊，都是这条腿给我耽误的，本来这次我也有节目呢，现在好了，观众都当不成了。t_t” “不要伤心，不要难过，有你表演的地方就是舞台，我永远是你最忠实的观众！” “贫嘴功夫见长，不过还是比较中听的，记住，你是我的专属观众！早点休息吧，不然明天又该迟到了！晚安。” “晚安。”和李萌聊天后，总能让我做个美梦。梦中李萌穿着白色的舞裙，在红地毯上跳着芭蕾，我就坐在旁边的草坪上静静地看她独舞。湛蓝的天空下就我们两个人，一个舞着，一个坐着，很和谐。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打乱了这一切，该死，又是可恶的闹钟，没办法，这就是做学生的伤痛。 李萌确实是在我们短信联系后的后天又来了学校，拄着双拐，右腿上缠着绷带。杨兴通过表扬李萌带伤坚持上课来激励大家好好学习，真是的，我们都快学报废了，杨兴不但不减速，竟然还要踩油门。算了算了，念在做正面典型的人是李萌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 交流生演出的时间定在周日下午两点。周日放学后，我索性就没回家，中午在食堂里吃过午饭后，早早地到礼堂去抢占座位。其实哪里用抢占什么座位，什么人还会像我这样白痴，这么早跑到这里等演出。为了不辜负自己这么早到礼堂来，我特意挑了最好的位置——第四排中央位置。来得早，当然要享受vip的待遇了。舞台上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布置，挂字幕、排放音响、调配灯光等等。看着他们忙碌也没什么意思，我就美滋滋地睡着了。 音响中一声刺耳的鸣叫把我惊醒，四个主持人打扮的人笑盈盈地走上舞台，什么春风和煦，万物复苏之类的话说了一通，我估计前排的外国学生也听不懂吧，那还啰嗦什么，还是尽快进入正题，让音乐代替语言来交流吧。主持人不亦乐乎地说了半天，外国学生的眉头也皱了半天后，主持人退下，主角登场了。 上来先是几首外国歌曲，可能是让外国学生感受异国的家乡风情吧，我也不是外国人，所以没感觉到什么异域风情，只知道这几个人的唱功还是不错的。“蝶为花展开罗裳起舞，花为蝶倾尽繁华落幕，接下来请欣赏方嘉独舞《蝶恋花》。”听到主持人报幕，我立刻就转换到激动的状态。 灯光暗了下去，悠扬哀转的曲子在礼堂中回响，就像在讲诉一场如泣如诉的爱恋，这让不懂音乐的我在听到这曲子的一瞬间，把心沉了下去。方嘉穿着青色的水袖衫，挽着高高的发髻，和着音乐在舞台上回旋着舞步。她轻盈的动作，仿若一只翩然的蝶在花间起舞又栖落，她表现出的孤高，又让人联想到了广寒宫中的嫦娥。方嘉的一个转身，一个回眸，都融入了蝶对花的依恋，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愫，怎样的爱恋，我看不懂，但是能感到情深的意味。 我突然想起张宇曾经和我说的话：“即便都是美女，但风格也是不一样的。就说李萌吧，她是有点刁蛮的精灵型美女；方嘉呢，让人不敢靠近，虽然平时也说说笑笑，但她自带的孤高总把人拒之千里；看我们家张新雨，就是那种善良贤惠型的美女。”虽说张宇这小子有时候滑头的很，但他看女生倒是很在行，其实我也挺在行的，只不过不说出来罢了。 方嘉不愧是才女，从她在刚开学的自我介绍中就可以看出来，之后的各种表现也印证了这一点。这个舞台上短短五分钟的表演，更方嘉实力的有力证明。我的每一个掌声都是对方嘉的赞扬，打心底里的佩服。两个半小时，所有的节目都结束了，我找到方嘉，冲她伸了伸大拇指，她抿着嘴笑了。每个人追寻的舞台上，不只有自己的梦想在跳舞，它还需要别人的喝彩，我们不是想像商品一样被推销，我们只是想被人肯定，肯定我们的能力，肯定我们的付出。自己的舞台上，展出的永远是自己的骄傲，不管舞台后面我们曾留了多少血，洒过多少汗，自己撑起的舞台，留给别人的必须是震撼！ 看了方嘉的演出后，我越发有了送方嘉礼物的冲动。这件礼物并不是有多么贵重，完全是出自我的一片心意。方嘉说她对琴棋书画舞乐都略有研究，所以我就斗胆送了她一副自己写的毛笔字——《蝶恋花》柳永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我写这首词送给方嘉，完全是对她优美舞姿的赞誉。方嘉收到我的礼物后特别开心，连连夸我的书法不错。书法可是我老爸亲手传授给我的，我当然相当有自信了，但是在美女面前还得装出绅士的样子，称自己的作品是“拙作”，真是的，下次如果再有人夸我，我绝对坦然受之，这装腔作势的，简直太辛苦了！方嘉为了答谢我的好意，特意送给我一碟交流生演出的光盘做珍藏。我突然想起李萌没有参加这次的演出，也算是遗憾，所以就把光盘借给李萌看。 “方嘉跳得果然很不错！”李萌把光盘还给我的时候，对我说道。 “那是当然，不然怎么能说方嘉是才女呢。” “对，方嘉是才女，别人都是草芥！”李萌的这句话怎么听都含有酸酸的味道。 “不能这么说，我们的李萌同志这不是还没上阵呢，你要是上阵，绝对惊艳全场！”好在我嗅觉灵敏，及时挽回了局面。 “这还差不多，你要记住……”我及时接起了李萌的话：“我是你的忠实观众！”李萌得意地笑笑。 迷雾一重重 高中最痛苦的日子终于来了——高三。高三是什么生活？我们化学老师贴切地将它形容为“炼狱”。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卷子，每天都有考不完的试，千篇一律的生活，快起来真像飞似的，因为日子每天差不多，所以一晃过去的，也不知道是一天还是几个月。 李萌已经开始专攻舞蹈了，她的梦想是考入北京舞蹈学院，所以现在要在专业课考试上下大功夫。方嘉也开始着手准备艺术考试，方嘉的心气很高，她要做像烟花一样让世人瞩目的人——明星。李萌有出色的芭蕾舞功底，方嘉有琴棋书画舞乐略懂一二的自信，所以她们拿下专业考试应该不是难事，我也不必为她们担心什么。学校很人性化地专门为她们这类艺术生重新组建了一个班，好让她们忙完专业考试后，能在文化课上得到更好的复习。这样一来，我们就不在一个班了，不过这也没什么，都是为了高考，只要高考成功了，一切都好说。 高三课业负担重，学生压力大是众所周知的事，老师和家长的角色也会在高三时发生一些变化。曾经家长和老师是黑面包公的角色，整天逼着我们坐在课桌前，完成任务式地写作业，现在不同了，老师和家长竟然会主动提出让我们放松休息的建议。也是，每个人现在都是谈高考色变，我们的神经已经张得够紧了，如果她们再施压，搞不好会断线。老师和家长心疼我们，我们自己更是疼惜自己，为了给自己缓解压力，大家什么方法都能用。就比如现在比较流行的减压方法——恋爱。这个特殊的时期，最热门的现象就是班里两两成对几率大增。我个人觉得早恋不是错，毕竟都这个年纪了，有个自己喜欢的人才正常，如果没有喜欢过异性，这倒是不正常了（作者对同性恋保留意见）。只要我们能处理好恋爱和学习的关系，有个对象也不错，最起码能在高三高压的状况下减压。 今天听王文婷说了关于方嘉和史达在一起的消息，当时我吃在嘴里的糖差点被我吞下去。方嘉和史达在一起，这真是让人想不到。且不论史达的人品与相貌，就从兴趣来看，两人绝对不合套。史达属于绝对的掉书袋，方嘉是清新文艺的美女，这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一起呢？为了验证王文婷带来的消息的可靠性，我特意去李萌的新班级找她打听情况，她肯定地点点头。这个世界真疯狂，我现在有点反应不过来了，方嘉和史达在一起，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嘛！ “你激动什么，看到方嘉和史达好了，你吃醋了？” “吃什么醋，我吃辣不吃酸！我就是觉得这个事情很蹊跷啊，方嘉眼光高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怎么可能看上史达呢？” “王八瞅绿豆，对眼儿了呗。你和我看史达不顺眼，但是方嘉看史达好，有什么办法，你要不去和方嘉说，告诉她史达配不上她。” “你当我是有病呢，这话和你说也就罢了，怎么能和方嘉说呢。既然事已至此，我也不管了，今后咱俩在方嘉面前就少发牢骚吧，有关史达的坏话更是不能说了，要不让方嘉难堪。” “看心情喽，我可不敢保证我能管住自己的嘴巴！” 本来还想和李萌寒暄几句，不料迎面看到了杨兴，大事不好，我还是先撤吧。方嘉和史达在一起后，方嘉自然就退出了我们的“回家四人组”，现在只剩下我和李萌一起回家了。两个人的世界就是不错，到处都洋溢着小甜蜜。我们也不急着回家，相反好像是故意放慢车速，好有更多的时间聊天。 “你准备考什么大学？”李萌抱怨过最近准备专业考试的辛苦后，问道。 “放心，我绝对和你去一个城市，具体学校还没考虑，专业就暂定临床医学吧。” “真准备和我去一个城市吗？万一我去不了北京舞蹈学院，我就得考虑去其它城市了，到时候你愿意放弃你在北京的前途？” “谁说我的前途就一定在北京呢？我现在担心的是到时候怕我得远走其他城市了，所以我现在得好好努力，争取留守北京！” “你相信异地恋吗？” “相信，‘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话我信，我也能做到。但是我怕把你自己放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那里没有人可以无条件被你麻烦，没有人可以保护你。你的性子太倔强，遇事很少低头，这样下去肯定会吃亏，你吃亏后，也没人给你出气，你自己还得躲起来哭，想想到时候你自己会有多委屈。所以你要祈祷咱俩能考到一个城市去，这样最起码我还能给你当保镖。” 李萌笑着说：“也许后来真去了一个城市，有一天，你就后悔了。” “开玩笑，萧成远做过的事，从来不会后悔。就算明知自己错了，我也不会后悔，因为我尊重自己的选择。” “你还说我倔强，我发现你比我更倔强。” “是么？也许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闭嘴，高考前要六根清净，你的歪主意最好别打！” “听你的，听你的，都听你的。” 方嘉毕竟已经不和我们在一个班了，所以她每天来找史达都只能在班外站着。课间在楼道里见过几次方嘉，我都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好像她和史达在一起这件事严重影响了我们的交流。后来我竟然想躲开方嘉，总在门口看到她，真的很给我压力，每次下课后，我索性就赖在班里不动，即使是想上厕所了，我也要等到距上课还有两分钟的时候再去。真是的，这叫什么事，人家在一起了，我在这儿不舒服，犯得着嘛！不过我现在有点儿不理解方嘉的做法，再怎么说，早恋这件事还是在背光处进行的，虽然每个人都理解早恋，但是学校可不会打开方便之门，我们也只好偷偷地培养感情。方嘉总是这么正大光明地出现在我们班前，丝毫不避讳她和史达的关系，老师们的目光又那么敏锐，她就不怕被发现么？ 奇怪的事情还不止这么一件，今天接到了周洲的电话，竟然是邀请我去ktv玩儿的。对这种来历不明的邀请，我当然是要拒绝的。下午张宇告诉我他也接到了周洲的电话，我的第一反应是：难道周洲想报复？但仔细一想，前前后后打架的事也就两件，如果要报复，时间更跌太慢了吧。我和张宇准备以不变应万变。晚上回家的时候，李萌竟然要我和张宇接受周洲的邀请。 “这是什么情况，你和周洲是什么关系啊？”李萌的表现让我一头雾水。 “青梅竹马！”李萌很淡定很淡定地说出这四个让人浮想联翩的字，我瞬间就不淡定了：“青梅竹马？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想知道吗？周末去了ktv，一切就解开了。”李萌留下的这个大谜团，我还非解开不可。所以我鼓动了张宇周末和我一起去，万一真的要打起来，我总得有个帮手才行。 周末我和张宇来到周洲指定的ktv，周洲和他的那两个同伙等在门口，热情地把我们迎进一间包房。这是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一间大屋子，一面是沙发，一面是电视，沙发环着一个大茶几，四面是凹凸的墙壁，没有窗户。屋内只靠闪烁的灯光才能看清里面的东西，当然这样的灯光其实并不是照明用的，只不过是用来烘托醉醉的氛围。沙发上李萌拿着麦克冲我和张宇招手，张宇拍拍我的肩膀，大概是询问我这是什么情况。我哪里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不过看起来没什么敌意。 几个服务生送来果盘、饮料和啤酒后，屋子里就剩了我们六个人，周洲一副东道主的样子招呼我们吃喝，他的两个小弟开始点歌。周洲讲了一番话给我们听，大致意思是他准备辍学了。他觉得他自己天生不是学习的料，所以打算早早步入社会，干一些他自己感兴趣的事，比如先在ktv看场子，以后再发展自己的ktv。他很高兴能认识我和张宇这样爽快的人，这次请我们来这里，也就是像正式交个朋友。听他这么一说，我的戒备心就放下来了，张宇更是一个喜欢这样场合的人，听周洲说完后，他就和周洲称兄道弟起来。周洲邀请我们唱歌，张宇自信地接了麦克，李萌竟然同意和他对唱。我和周洲坐在一处，周洲拿起一瓶啤酒和一瓶饮料给我，我只要了饮料。然后他自己拿着啤酒，一边喝一边给我讲故事。 “不知道吧，我和李萌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算得上青梅竹马吧。我比你们长一岁，论年龄算是你们的大哥，但是我初中留了级，所以现在成了你们的同学。我和李萌的关系不亚于亲兄妹，她小学以前都是我保护她的，那时候我们在老家就是孩子王，没人敢惹。后来她们家先搬到市里，我们就断了联系，初中我俩在一个学校，说来也巧，我留级正好去了她们班。高中我们又来了一个学校。要说我认识你，比你认识我早。那天李萌过生日，她请我去家里吃饭，吃完饭后闲聊，不知道怎么就提起了你，她说她可能喜欢上你了，问我怎么办。我当然是支持她追，她不肯，她说万一你不喜欢她，她会很没面子的。后来我给她出了个主意……” “你装作追李萌，就是想看看我是不是喜欢她？”周洲说道这里，我也明白整个故事的原委了。就说嘛，威风凛凛的周洲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让别人夺走他的心爱之物，还不还击呢，原来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我看向李萌，她还在和张宇拼歌，丝毫不知道这发生了什么。 “你好好对她，不然我这个做哥的不会放过你的，我可是周洲！” 我笑着一拳捶到周洲肩头：“那是当然，不然白白辜负了你们演了那么一出好戏。你好好干，说不定以后我还得回来投奔你呢！” 世上最感人的情义不放在语言上，只是埋在心里，越深越珍贵！ 笔记的经历 数学老师曾经关照我要帮助李萌的数学，老师都发话了，我当然不敢含糊。课间，我去给李萌送由我精心整理的数学复习笔记，这本笔记可是我考试多年的经验总结，所以我自觉含金量还是挺高的。在楼道里刚好遇到迎面走来的方嘉，正当我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打一个什么招呼时，方嘉已经帮我解决了这个难题：“嗨，好久不见了。去找李萌吗？” “嗯，给她送数学复习资料。”说着我晃了晃手中的数学笔记本，其实我也不是有意要给方嘉展示的，这只不过是我有点紧张下的一个无意识动作。但是方嘉对我的笔记产生了兴趣，她从我手中拿走笔记本，随意翻了翻，然后略带激动地说：“这是你自己整理的吗？第一的笔记果然不一般，你急着给李萌吗，如果不急的话，我想借来看看。” “没你说的那么好，你要是想看就拿去看吧，看完直接给李萌就ok，省得我还得给她送一趟。你这是去找史达吗？”问完后我就有点后悔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但是为了搭讪，我还不得不这么问。 “嗯，找他拿点儿东西。”这么两句话后，我们还是陷入了沉默。原来我和方嘉也没有这么拘谨过，什么八卦、笑话都能成为我们的话题，现在突然觉得和方嘉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或者说聊什么都不过是刻意打破沉默，与其这样，还不如就沉默着，一直到我回到班里，帮她把史达叫出去。 一个多月没见李萌了，她现在是把时间都用在了准备特长考试上。方嘉也好久没出现在我们班门前了，大家都一样地奔忙着。百日誓师以后，大家备考的状态可谓到达了白热化，后黑板上大大的数字每天一变，警示我们时间紧迫。我们的日子就更不轻松了，每天老师发下的试卷都可以铺满卧室的地板，我整天就重复给试卷“涂鸦”的工作。这样的日子枯燥到我们生命里只剩下了用完的笔芯和无边的题海，我们都像是在苦海中挣扎的蝼蚁，向前看不到尽头，向后也找不到岸边。但现在回想起来，高考前的那段日子又是人生中最充实、最简单的，每天我们都能收获，我们不用考虑复杂的人际，不用担心明天的生活，当时我们迫切地想结束牢笼似的高中，却不知我们即将失去回不去的青春年少。 各种特长考试都已经结束了，李萌又回到学校，她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突击文化课了。“把我整理的数学笔记好好看看，说不定对你有帮助呢。辛辛苦苦准备了这么久，总不能让数学害你翻船啊！” “笔记？什么笔记？我没见过啊！” “哦？方嘉没给你吗？兴许是她忘了吧，这都一个月以前的事了。那你问问她吧，她要是看完了，你正好看，时间还来得及。” “我才不管呢，笔记是你借出去的，我可不负责替你收账，想要笔记，你自己去找方嘉！” “嘿，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赖呢，现在是你要高考，是你要去北京舞蹈学院，是你要用笔记，整得这一切都像是我要干似的。” “反正我是无所谓，大不了数学亮红灯，大不了不去北京，你自己看着办！” “行行，算我怕你了，姑女乃女乃你可得去北京啊！这样吧，我找个合适的时间找方嘉把笔记拿回来，等我好消息吧！” “没意见！”李萌乐呵呵地骑着车子往前走，还哼起了小歌儿。哼！就会欺负我，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准女朋友的份儿上，岂能任你胡来。每次我和李萌的对抗赛我以失败告终后，我都要在心里小抱怨一下。但是抱怨归抱怨，事情该办还是得照办。 比起在楼道里和方嘉见面，我觉得在食堂偶遇更自然一些，所以第二天早晨，课铃一打响我就跑到食堂，为和方嘉偶遇做好准备。 “特长考试考得怎么样了？”我看到方嘉坐下后，就装模装样地端着自己的早餐坐过去。虽然这一切都是我预谋好的，但为了让戏剧效果更真实，我还得说服自己：“这是偶遇，绝对是偶遇。” “说不好，反正我是尽力了。唉，现在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喽！”方嘉肯定不知道我的意图，所以她表达起来比我自然了许多。 “凡事尽力就好，不过以你的才华，区区考试绝对不在话下。” “呵呵，借你吉言啦！”方嘉用勺子把鸡蛋汤搅了两下，然后轻轻舀起一勺送到嘴里，又做了一个享受的表情道：“嗯，食堂的汤还真是不错。” 对话进行到这里，我又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如果兀地把此行的目的说出来，也觉得不合适，所以干脆先吃早餐，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再不显山不露水地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正在我低头剥鸡蛋壳时，突然感觉桌子一晃，抬头就看到史达坐在方嘉对面。史达靠着椅背坐着，目光直直落在我身上，他的眼神中含着怎样的情绪我看不出来，从他上扬的嘴角可以看出他在笑。 “怎么来得这么迟！”方嘉娇嗔地向史达抱怨，让我在这里陷入极端的尴尬。虽然我是问心无愧的，但坐在人家的女朋友旁边，这显然也不大合适。可我现在走吧，早餐还没吃完，就这样走了更让人误解，但是不走吧，看着史达和方嘉秀甜蜜，鸡皮疙瘩受不了刺激。所以我还是快点儿吃吧，吃完离开就没有什么可争议的了。结果鸡蛋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偏偏挑这个时候把我给噎住了，我痛苦地掐着脖子，一句话说不出来。 “噎住了？来，快喝汤！”还好方嘉及时发现了我的异常，并把她的汤递给我。我接过汤后一饮而尽，终于把要死的症状缓解了。“好点儿了吗？”我现在才发现方嘉竟一直帮我抚着后背。 “没事了！”我示意方嘉不用再管我了，然后将目光自然地移到史达身上，这种情况他总该有点儿反应吧。谁知史达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淡定地享受着自己的早餐。“真不好意思，让我把你的汤喝光了，要不我再给你买一碗儿吧！”说着我站起来，准备去窗口买汤。 “不用了。”史达和方嘉几乎是同时说出来的，他俩对视了一眼后，史达把自己的汤放到了方嘉餐盘里。人家这么和谐，我当然也不能再买一碗儿汤添乱了，所以我只好坐下，然后我们三个人各自吃自己的早餐。 “对了，方嘉，上次借你的笔记看完了吗？”我想还是把自己的意图表明吧，总不能再等下一次偶遇了吧。该死的笔记，可真是把我害惨了。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最近一直忙着准备专业考试，把这事给忘了。笔记我放家里了，这样吧，我下午给你拿来。”方嘉歉意地拍拍脑门。 “没什么，下午你拿来直接给李萌就行了。” “什么笔记？”史达突然抬起头问道，方嘉就把和我借笔记的事大致对他说了一遍。听完后，史达抬起头看看我，然后又把目光转向方嘉：“下次这样的事找我就行了，萧成远那么忙，你又何必再给他添麻烦呢！” 史达的话我还是不听为好，听了真让人生气。早餐也吃得差不多了，我还是快点走吧，不然就显得太不识趣了。 下午方嘉出现在我们班门口，这次是来找我的。“萧成远，真是对不起，今天中午收拾东西，不小心把果汁碰洒了，然后你的笔记就成了这个样子。”说着方嘉提起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给我看。“笔记变成这样，我也不好意思给李萌了，所以先拿来给你，你看看该怎么办。” 我接过方嘉手中的笔记本察看它的病情，这不知道洒了多大一杯果汁，我想这笔记被果汁煮了以后也不过如此了吧。笔记本的好几页已经粘在一起，被果汁浸过的地方，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没事，这个交给我就行了。都怪这笔记本太馋嘴，才把自己弄成这副德性，让我来收拾它吧。” 笔记变成这个样子，当然是不能直接给李萌了。还好我是这本笔记的原创作者，即使它已经面目全非了，它上面的内容我还是知道的。所以我利用了晚自习时间，又不惜加班到凌晨四五点钟，终于在天空泛出鱼肚白的时候，把这本笔记重新誊写了一遍。 “好好吸取这上面的精华！”课间我把笔记送给李萌，再三叮嘱道。 “知道啦，真是烦人，简直是我老妈的翻版！” “我们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和李萌说话间，我已经连打了好几个呵欠了。 “昨天又熬夜了吗？怎么困成这个样子。” “失眠啊，昨天晚上群猫集会似的，在外面叫了一晚上，害得我没睡好！” “那你回去趴一会儿吧，补补觉！” 不告诉李萌我犯困的真实原因，其实不是我的有意之举，只是话到嘴边，一下子就溜了出去，都不经过我大脑的思考。我现在有点儿怀疑是不是自己平时不着调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结果导致我身体里形成了一种非条件反射，说话越来越没个正经。真是的，做题做糊涂了，敲着自己的脑袋，顺着楼道往教室走去。 一场高考后 高考之前，老师和家长总是极力鼓吹高考的重要性，让我们深信不疑地以为大学就是人生的巅峰，只要上了大学，今后的生活就不用发愁了。但是如果真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只交给六月七号、八号两天来决定，那岂不是太草率了。所以说，高考压根就不是什么巅峰，充其量也不过是人生中的一级台阶，这一级台阶上的好了，才有机会迈向更多的台阶，即使这级台阶没走好，其他的路也不是行不通。引用鲁迅先生的一句话：“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我们走的是别人走过的路——高考，谁能说我们没有踏过的路上就没有金子等着我们呢。总之，不管我们选择了什么路，只要是自己决定要走的，就算跪着也要走完。 距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候，杨兴的强调重点就由学习转到了心态上，到了这个时候，知识的积淀已经达到一定程度，再想提高已经很难了，所以现在我们只能调整心态，好让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极致。到这个时候，学校理应一切以学生为重，简言之就是高三的学生即使犯了什么校规校纪，视情况都可以免去惩罚的。但是我们学校偏偏在这个时候加大了对早恋的排查，因为操场上突然多了很多情侣肆无忌惮地谈情说爱，这严重影响到学校对其他两个年级的管理，所以学校一气之下严打早恋，而且一经发现，本人就得受留校察看的处分。杨兴自然要上船学校的意旨，然后下达给我们：“我知道大家现在任务重，压力大，所以早恋现象频频发生也属正常。但是学校现在加大了排查力度，你们也就收敛收敛，在这个时候挨处分，很影响心情。咱们班的早恋情况，我大致也清楚，这个时候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们自己好自为之。现在关键是调整好心态，早恋的就先不要分手了，以免影响心情，暗恋的也别表白了，万一被拒绝自己也不好受。总之一切都等高考以后再说。”杨兴这一番略带风趣的话把大家逗笑了，但是史达却依旧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人难以接受。 人生短暂，就那么几个春秋，一晃眼十八年都过去了，再一晃眼，一个月又过去了，神秘的高考也终于降临了。所有的期盼，所有的期盼都来了，我们把一切都集中到笔尖上，和时针争分夺秒。现在填充我们的，有畏惧，有紧张，有激动，有兴奋，最后的证明就看这两天的了。六月八日下午五点，这是一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时刻，下一秒，我们仿佛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大家狂呼着，扔书，扔校服，一切和学习有关的东西都像是我们的仇敌，我们宣泄着积聚在心中多年的不快，我们终于解放了自己，回归了自由。 班里早有安排，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去吃散伙饭。这真是一顿散伙饭，吃了这顿饭后，曾经一起奋斗，一起欢笑的人就要各奔东西了。这一群人因为高考相聚，也是因为高考分别，他们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也没有可以载入史册的辉煌，但是他们拥有一段一起走过的专属青春的回忆。 这顿饭上，我们接触了酒精，酒精在这个时候真是情感的催化剂，什么想说的，不敢说的，在酒精刺激了以后，都能说出来了。正当我还在和张宇他们喝酒寒暄时，史达竟然端着酒杯来找我喝酒。起初我十分惊讶他的举动，我还准备分析一下他的动机，但后来一想，只不过是一次临别的碰杯，还能有什么目的呢，于是我接受了史达的敬酒。 “三年了，认识你三年了，可我就是没发现你有什么好。论成绩你是很优秀，但我史达也没有输给你，你是第一，我做第二，我也不比你差。可我想不通，她为什么偏偏喜欢了你，她为什么喜欢的是你！”史达真是喝多了，向来老成持重的他今天居然会冲我大吼大叫起来。他的反常之举和他的语言都让我震惊，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招了。我一脸无辜地看向四周，期望有人能站出来替我解答疑问，但显然他们也是满脸的迷茫。 就在大家不知所措时，方嘉窜到我们面前，说时迟那时快，方嘉手中满满一杯酒直泼到史达脸上。是不是每个女生都有拿液体往人脸上泼或甩人耳光的怪癖呢？我现在突然有点儿同情史达了。被啤酒洗礼了的史达显然还没有清醒过来，方嘉的举动反而使他几近疯狂。史达将手中的酒杯一下子摔倒地板上，就在酒杯落地的瞬间，它瞬间碎裂，玻璃碴子向四周迸去。史达指着我骂骂咧咧道：“他到底有什么好，他到底有什么好！你喜欢他又怎么样，他喜欢的是别人！方嘉，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为什么！” 剧情发展到这里，我也明白大概意思了。方嘉喜欢我，这事听起来很滑稽，虽然我自认为自己挺优秀的，但是能让方嘉这样的美女兼才女看上，我想还是有一定难度的。从我第一次见到方嘉，我也曾被她的美貌和气质所吸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也不会是个例外。但我对方嘉向来只有欣赏而没有过非分之想，我愿意做她的蓝颜知己，她有什么不快都可以对我说，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二话不说就会帮她，我们就是很好的异性朋友，仅此而已。 今天史达突然说出如此让人难以置信的话，不管是真是假，现在都使气氛变得很尴尬。“史达，你他妈说什么呢。方嘉和你在一起对她本来就是不公平，你是不是男人，分个手你至于在这儿逮谁咬谁吗。今天大伙是来庆祝的，不是看你得瑟的，有话你私下找我说，别在这儿扫大家的兴！”为了不给方嘉难看，我率先迎击史达道。说完后，我也不想和他纠缠什么，直接推开人群走出去了。 我听到身后张宇的声音：“我们继续继续，吃菜吃菜啊，不然菜凉了可不好吃了！”大家又开始闹闹哄哄，把刚才的不愉快淹没。 经史达这么一闹，我已经没什么兴趣了，所以自己坐到旁边的空座位上调解心情。史达和方嘉出去解决他们自己的矛盾去了，识趣的人也不过来招惹我，我现在也很清闲了。 “吃点儿东西吧，聚餐不吃东西怎么能叫聚餐呢。”李萌端着一碟酥饼递到我面前。 “张宇安排你过来的吧？” “嘿，怎么非得是张宇安排我过来的呢？难道我自己不能过来吗？” “你当然能过来了。不过放眼全席，真正在乎我的人有几个，而你又是那种即使关心也不肯主动的人，所以我想肯定是张宇送给你一个台阶，你就过来了。” “哪儿那么多废话，你吃不吃吧，不吃我就端回去了！” “吃吃，当然得吃了，来，坐下，你就好人做到底，陪我一起吧！”说着我往里面挪了挪，给李萌腾出一个地方。李萌很爽快地坐下，然后拿起一个酥饼开始品尝。 “高考结束了，我们的约定是不是也该生效了？”我提醒李萌道。 “约定？什么约定？” “嘿，你给我装糊涂是吧。你不是说高考以后我们就在一起吗？” “哦，对，我是这么说的，不过我现在又改主意了。” “改主意？不是吧，你又改什么主意了？” “你说你都没追过我，我就答应和你在一起，那我不是亏大发了！” “我没追你吗？嘿，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怎么做才叫追你啊？”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追你，现在是你要追我，你自己想办法！” “老实说，我还真没这个经验。不然我去找张宇取取经？” “笨蛋，你就不能说几句哄我开心的话吗？” “这个我会啊，你听着！李萌，你好漂亮啊。哇，你真的好漂亮啊，你是真的真的好……”就在我持续不断地夸李萌漂亮时，方嘉走了过来，打断了我对李萌的赞美。 “不打扰你们吧！”方嘉笑盈盈地坐在我和李萌对面。 “不打扰，不打扰！”我急忙回答道。 “来，我敬你们两个一杯，希望你们两个好好地在一起！”方嘉端起手中的酒杯，我和李萌当然得回敬方嘉。一杯酒喝过后，方嘉继续说道：“从此各自天涯，各自珍重了，我很高兴认识你们，高中三年有你们的陪伴，我真的很开心。”说着说着，眼泪就从方嘉的眼角滑落。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方嘉哭，看到她哭，我的心里很不好受。李萌坐到方嘉身边安慰方嘉，我也不想在这里和她们伤感了，所以还是回到酒桌上和张宇他们喝酒去了。 今天还是喝了不少酒，走路的时候都有了摇摇晃晃的感觉，所以回家的时候我和李萌只能推着车子漫步。这样的感觉倒是很不错，两边的路灯洒下的昏黄的光，迅速营造出温馨的氛围。我们走过清水河，桥下流水潺潺，晚风拂面而来，清爽舒适。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恋爱的感觉，两个人即使不说话，也觉得由衷的高兴。我向李萌建议停下车子在河边吹风，李萌也很乐意。 站在桥上迎风而立，风轻巧地拂起李萌的长发，她现在的样子很让人怜爱。再加上酒精在我体内的作用，我突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动作——把李萌揽在怀里。我感觉到李萌的身体微微一颤，但她并没有拒绝我大胆的行为。我能清晰地闻到李萌身体里散发出的柠檬清香。 “你知不知道方嘉喜欢你。”突然，李萌小心翼翼地问道。 “可能，知道。” “什么叫可能！”李萌这月兑开我的手，用她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方嘉对我挺好，如果说她是喜欢我，我也相信，如果说我们就是普通朋友，我也相信，反正我也说不清楚。” “那你喜不喜欢方嘉？” “当然喜欢了，方嘉那么优秀，班里哪个人不喜欢她！”我故意曲解李萌的意思，好看她吃醋的样子。 “好啊，那你去找方嘉吧！”说完，李萌转头就要离开。 我一把拉住她：“可是我被你迷住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