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结》 一、死结的神话 这个亚洲之鹰罗开的故事,叫作《死结》。 先说一个有关“死结”的神话--神话有的是由于汇集传说而来,有的纯粹是创作。不管来源怎样,神话,其实也都是由人想出来的,另在创作的过程中略有不同。 这个有关“死结”的神话的来源如何,可以不理,有趣的是它的内容。 说这个神话的是安歌人,那个有看甜腻荡人,令得任何男人听到了它的声音,都忍不住会心跳加速的美女。 当安歌人用她那动人的声音,发出呻吟声,再加上她摆动那丰胰莹白的娇躯时,任何男人,不但心跳加速,简直整个人都会爆炸,没有例外,连罗开--亚洲之鹰,都不能例外。 从罗开和安歌人两人的动作、神情看来,他们两人像是同时爆炸的,炸成了无数碎片,再也不感到自己的存在。然后,在经过了不知多久之后,碎片才又慢慢拼凑起来,他们才有了自己。 安歌人把一边脸紧贴在罗开的胸口,欣赏看罗开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她柔软的手指,在罗开身上各处,轻轻地拂看,像是春风轻拂大地一样。 当罗开又听到安歌人那种动人的声音时,他已记不起有多久没有见到她了。自从在“非常物品交易会”中第一次和她见面开始,罗开和她有过不寻常的交往,然后,在蜂后王国解体之后,蜂后和浪子高达的复制人,沉浸在爱情的海洋中,再也没有出现,受歌人也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不知所终。 罗开曾我过她,通过黛娜、卡姬--可是束西方阵营约两个最高级的女性情报人员,虽然神通广大,却也无法把她找出来。 和罗开有亲密关系的女性,每一个都有每一个的特色--谁要是说“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样的”,这个人不是白痴,就是混蛋,或者是根本没有见识过女人的处男:罗开有时也会想起安歌人的柔和腻、娇和甜、荡和妓,有时,也不免因为无法得知它的下落,而轻叹几声。 所以,当罗开又听到安歌人的声音时,他十分高兴。虽然他绝想不到含在几乎没有人知道的一个秘密电话中听到它的声音--那令得一向独来独往,过看冒险生涯的罗开感到不自在,但是安歌人的声音那么动人,些微的不快乐,自然一闪即逝。 说明白一点,当时,罗开正驾着车,在伦敦附近的公路上疾驰。路边一幢一幢各有特色的心洋房,正在飞快地倒退。 罗开有一幢十分精致的房子,轨在这一带,他这时,正要前往那屋子去。 罗开把车子开得那么快,要赶到那幢屋子去,当然有事情要做。但这件事,和《死结》这个故事,并没有关系。而且,罗开在接到了安歌人的电话之后,改变了主意,没有再到那房子去,所以更不必理了。 是的,电话就是那样响起来的。 罗开拿起了电话无线电通讯技术,运用在电话使用上,已经十分普遍,手提电话已是日常生活中常见的物品,但罗闻所使用的,自然与众不同,不但体积小,而且灵敏度高。 这具电话,罗开并不随身携带,甚么时候含在它的身边,也不一定。所以,电话忽然响起来时,罗开心中还在想:浪子高达似乎总有运气,要找人的时候,总会找得到。 他立时想起了高达,原因十分简单,因为知道他这个电话的通讯方法和密码的人,不会超过三个,其中使用最多和他联络的就是浪子。 当他一手握看驾驶盘,一手拿起电话,按下了一个掣钮时,他几乎已要叫出“浪子”两个字来了。然而,电话中却先传来了一个动听之极的声音:“真好运气,竟然打通了,鹰,是你吗?一定是你,对不对?” 罗开征了一征,在一秒钟之内,他就认出了那是安歌人的声音,这个神秘地消失了一个长时期,还会令人时时想起她来的出色美人日安歌人是怎么知道利用这个电话和他联络的?罗开立即问过自己,但没有答案,由于安歌人的声音令他高兴,所以他没有再想下去。 他没有立即回答,安歌人的声音,听来有点焦切:“鹰,你怎么不出声?不记得我是谁了?” 罗开愉快她笑了起来:“任何人都可以在电话里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独你不能。小姐,你的声音,任何人听过一次之后,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安歌人的声音之中,也充满了欢愉:“鹰,你真会夸奖人。” 罗开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气。安歌人这时,可能远在万里之外,但在这句甜腻的话中,罗开可以想像她俏脸上满是娇嗲,两颊驼红的动人情景。 罗开的吸气声,安歌人自然听得到,于是,罗开也听到了它的急速呼吸,这倒是罗开先提出来的:“不论你在哪里,让我们尽快相会。” 罗开听到的是一阵快乐无比的抽噎和啜泣声人只有在真正的喜出望外,梦想成真时,才会由衷地发出那样的声音来。安歌人显然不但高兴,而且感激:“鹰,这正是我想要求,而怕你不答应的事。鹰,你竟先提出来,应,你真好。” 罗开感到自己心跳加剧:“我在伦敦,你在哪里?” 安歌人的声音,伴随看急速的呼吸:“天,太远了,我在可伦坡。” 罗开也不禁苦笑了一下,他迅速想了一想:“我来找你,行动可能比较快。” 安歌人的声音是如此急不及待,罗开听来,简直惊心动魄之至:“可伦坡西七号游艇码头,我在船上等你。” 罗开发出了一下欢呼声:“我喜欢印度洋。” 罗开其实并不是很喜欢海洋,他喜欢高山。鹰总是在崇山峻岭上盘旋,很少会飞越海洋上去的。在海洋之中,他真的喜欢印度洋,尤其是斯里兰卡附近,印度南端的印度洋,那座有许多珊瑚礁组成的小岛,海水是明媚的粉蓝色,清澈得可以数水中游鱼的鳞和看到水中小蚂蚁的须的抖动。 还没有放下电话,罗开注意到公路上没有别的车辆,他发挥了不可思议的驾驶术,徒然踏下刹车掣,转换排档。它的车子在急速前进之中,突然转了一百八十度,在半秒钟之内,离开了原来的车道,向相反的方向疾驶而去。 他改变主意,不再到那幢屋子去,而要争取尽快赶去和安歌人见面。 记得罗开有一个相当特殊的身分吗?他会被苏联最高情报组织当作是“永远的朋友”。所以,在车子还未曾到达机场之前,他已经利用电话联络到了这个情报机构驻伦敦的负责人,而且,也顺利地使对方答应,派出一架外交飞机,以最快的速度,送他到可伦坡去。 所以,当罗开高大的身形,出现在西七号游艇码头上,泊在码头附近的一艘大游艇甲板上,正在向码头眺望的安歌人一看到它的时候,惊讶和兴奋,竟令得她张大了口,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罗开轻盈地上了游艇,他们两人轻轻相拥了一下。安款人胸脯起伏,低声道:“船上,只有你和我。” 罗开的左手,楼看安歌人柔软的腰:“出海去,到真正的天和海之间,只有我和你的地方去。” 安歌人咬看嘴唇,深深吸看气。 船驶出去,自动驾驶系统把速度提到最高。罗开和安歌人经拥看,站在甲板上迎看海风。当陆地渐远,他们再也看不到有任何人时,安歌人的身子柔软地向下倒去,发出的声音,简直可以荡魂触魄:“鹰,别叫我再等,我实在忍不住了,给我。” 罗开不知道自己当时喃喃地说了些甚么,只见安歌人的胴体,闪耀起一片炫目的白,雪白的娇躯在阳光的映照下,连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看女性的诱惑。 当“碎片”又渐渐还原之后,他们仍然在甲板上,相拥看。 安歌人的手指,在罗开宽阔结实的胸膛上慢慢移动,她忽然说道:“要不要听一个神话?” 罗开没有开口,一种极度懒洋洋的感觉,正在侵蚀他全身,使他一动也不想动,他只是在鼻子里,发出了“嗯”的一声即使是这一声,也模糊不清,不知道它是在反问,还是表示想听。 不过,罗开只是身子不想动,它的脑细胞却一点也没有闲看。 他立时想到:神话?在这种时候说神话? 他知道安歌人当然不是为了说神话而说,必另有目的,这是不是她和自己联络的原因? 一开始想,想的范围就愈来愈广。这些日子,她没有从事任何活动?她绝不是一个可以忍受静止生活的女人,那么又为甚么一点讯息也没有?现在忽然出现,和自己联络,当然是有所求,有所利用。 想起刚才那种猛然的“爆炸”,罗开觉得,就算被她利用一下,也是值得的。 在达到了这一结论之后,罗开伸手抚摸看它的丰乳,同时问:“甚么神话?” 安歌人把自己的身体,贴得罗开更紧,她自然可以揣知罗开在这一刹间想了些甚么,所以她先通:“我真是想你,想你……才和你联络的。” 罗开重复看:“甚么神话?” 安歌人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一个有关“死结”的神话。” 罗开睁开眼,阳光夺目。 在灿烂的阳光下,闭看眼睛,会感到一片鲜红色:睁开眼来之后,阳光会十分刺眼,所以眼睛不能完全张开,只好半闭看。 罗开在睁开眼之后,安歌人欠了欠身子,变得半伏在它的身上,所以罗开看到的,是离他极近的安歌人的那张俏脸。 安歌人在重复看:“一个有关“死结”的神话你以前也可能听过。” 罗开笑了一下:“为甚么?是你的创作?” 安歌人没有直接回答,就开始说它的神话。 以下,就是安歌人半伏在罗开身上说的那个“有关死结的神话”。 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个威力无比,很有才能的天神,召集了地球上所有的人,向他们宣布一件事。 那时候,据说,地球上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没有甚么智愚之分,所有人都浑浑噩噩地生活看。一听到天神召集,轨自然而然,听天神的指示。 天神取出了一只盒子,盒子用七彩殉烂,会放射光芒的神绳缚看,缚得十分紧密。那个绳结,看起来异常复杂,约有拳头般大小,更是光芒灿然。 天神指看盒子说:“这只盒子之中,是每一个人都希望得到的东西,不论你希望得到甚么,都可以在这盒子中取出来。” 天神说到这里,所有的人都哄动起来,人人踮起脚,伸长脖子,争看看那只天神的宝盒。 天神又说了:“要得到想要的一切,自然是先得打开盒子。耍打开盒子,轨先得去掉缚在盒子外面的神绳。要去掉神绳,一定要解开那个绳结。” 听到的人,每一个人都点看头,因为天神所说的,是理所当然的事。 天神继续说:“我必须告诉你们,盒子上的绳子所打的那个结,是死结:甚么叫死结呢?就是根本解不开的结。现在,你们之中,有谁想要这盒子,想解开死结,想从盒中取到所想要的一切?” 所有人都用尽气力在叫:“我要。” 天神的回答是:“很好,你们每人都可以有一只我所赐给的,缚有死结的盒子,只要谁能解开死结,谁就可以一切如愿。” 天神的话一说完,漫天都飘下了缚看彩绳,光芒闪闪,打看死结的盒子来,不必争,不必抢,每人都有一个,一个也不多,一个也不少。 于是,地球上所有人都有了这样的一只盒子。 于是,人人都想从这只盒子中得到自己希望得到的一切。 开始的时候,每人的动作都一致,各自运用自己的手指,希望能解开那个结。 很多人一面不断解看,一面喃喃自语,说看自己希望得到的一切。归纳起来,可以看出,人类的愿望,也不算是人复杂,不外是想有健康、爱情、金钱、权力……欲望虽然没有止境,可是实在,所要求的也不能算太多。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一年一年过去,完全没有人,可以解开盒子上神绳所打出的死结。 于是,有的人不耐烦了,干脆拉断绳子,或是用刀剑新开那个死结。那些人,自然轻而易举的,轨打开了盒子,可是他们却甚么也得不到,因为天神说过,唯有解开了死结,才能得到想得的。违背了天神的话,非但得不到甚么,而且还受到天神的惩罚。 另外有一些人,经过了经年累月的努力,对于解开死结,一点进展也没有,轨开始不相信天神的话,大声责骂天神欺骗了他们,还把他们手中的盒子(当日惟恐得不到的)远远地抛了开去,有的将之抛进了大海,有的抛入了深山……总之,他们放弃了。 冉另有一些人,他们在长久的努力而没有结果之后,感到了极度的失望和沮丧,他们的行动开始不正常,原来的生活对他们已没有意义,而他们希望得到的,却永远不会来到。这一类人,变得不知如何生活才好,生活对他们来说,已变成了沉重的负担和痛苦。 更有一些人,在日以继夜,不断地想解开死结而没有结果之后,便哈哈大笑起来,他们齐声说:“我们太笨了:天神既然一早就告诉我们,绳子打的是死结,就根本是解不开的结,要是解得开,那就不是死结了。我们早该明自这个道理,根本不必浪费有限的生命,去做永远不会成功的事。” 于是,他们也放弃了,不过,他们放弃得很快乐,而且,也能恢复原的生活,因为他们明白了自己的愚蠢任何人,如果知道自己的愚笨,那么,他就不算是人笨的人。 当然,有更多的人,仍然捧看天神所给的盒子,孜孜不倦地在解看那个死结,希望在解开了那个死结之后,打开盒子,能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一切。 于是,地球上就有了各种各样不同的人。 从天神宣布那件事开始直至现在,已经过去了许多年,许多年。 好像,一直没有人可以解得开那盒子上的死结。 二、月亮的背面 安歇人的声音很动听,当她讲述的时候,她俏脸上,神情十足,每一种神情,都叫人看了心旷神怡,所以,罗开听得津津有味。 当她说话,凝望看罗开时,她浅灰色的眼珠中,有看一种焦切期待的神情。罗开微笑看,双手捧看它的脸颊:“很好的神话,嗯,也可以说是一个寓言。人人都在追求的一种境界,实际上是不可能达到的。” 安歌人蕉切的神情更甚,她连声道:“不:不:你误会了,这个故事,听起来虽然有一定的寓一=目性,但请别把它当寓言看。” 罗开有点不明白:“就算把它当百分之百的神话来看,又有甚么特别意义?” 安款人想了一想:“任何神话,都是由传说汇集而来的,而传说,又多少都有点事实根据。” 罗开明白安歌人想说甚么了,先在它的鼻尖上亲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你错了,神话来自传说,传说来自不知是甚么想像力铿书田的人的创作。谁都知道女蜗氏这个人头蛇身的女神,曾炼石补天,那种神话有多少真实性?” 女蜗氏炼石补天,那是中国神话,罗开这时随口说了出来,安歌人当然不是十分了解,睁大了眼,望看罗开,等他作造一步的说明。 罗开笑看:“好,你才说了一个神话给我听,我也说一个神话给你听。” 他把安歌人软绵绵、香馥馥的娇躯拥在怀里,同安歌人说女蜗炼石补天的神话。 (这个神话,国人大抵都知道的,自然不必详细写出来了。)罗开讲完之后又笑看说:“女蜗所炼的石头之中,有一块没能派上用处,这块石头,后来又演成为一般中国人人人皆知的故事,不过,你不容易明白,所以不向你解释了。” 安歌人眨看眼:“这个神话,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的,那是一场早前的星际大战。” 罗开睁大了眼,安歌人直视看他,她神情从容:“先是有一场战争一定是十分激烈的战争,连整座大山都倒了,而且,还影响了地球自转的角度,真难想像是甚么武器有这样的威力”不过,可以理解是两群外星人,在地球上发动的战争。” 罗开笑看:“好,再说下去。” 安歌人撑起了身子,半伏看:“战争的结果,使地球的天空大气层,出现了巨大的漏洞,那是一种甚么样的情景,我们无法设想。不过,另一个来自外星的伟人,女蜗,就来补救这个漏洞,使地球得免于难。这个外星人是人头蛇身的?她实在是地球的救星。” 她说完,侧看头,神情有点俏皮地望看罗开:“我这种说法,可否成立?” 罗开由衷地道:“可以。”接看他又补充:“对神话,任何解释假想,都可以成立。” 安歌人把整个人都伏向罗开,娇声道:“那是你自己说的。” 罗开征了一征:“宝贝,你究竟想说明甚么?” 安歌人笑得甜腻之极,但也叫人一听到它的笑声,就感到她“不怀好意”。 罗开一下子笑了起来,伸手按住了它的鼻尖:“你有了这样的一只盒子,想叫我帮你解开盒子上的那个死结?” 安歌人缓缓摇看头:“不是。” 罗开叮了一口气:“幸好不是既然那是死结,就绝对解不开,我是你说的神话中的那些聪明人,不会去做那样的笨事。” 安歌人却自顾自地在说:“我还没有找到一只当年天神所赐的盒子。” 罗开仰头望看蓝天白云,他已经打算不在这个问题上讨论下去。他在考虑:“海水那么清澈平静,是不是应舒畅地去游上一会?” 可是,安歇人接下来所说的话,却令得他不能不回到这个问题土来。 安歌人缓缓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一座山,出的名字叫“死结山”,在那山上,有一处十分神秘的所在,叫作【天神之盒】。” 罗开在一时之间,没有别的反应,只是瞪大了眼,盯看她。 安歌人倒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甚么不对,她在等看罗开的进一步反应。 过了好久,罗开才叹了一声,摊了摊手:“你必然有进一步的说明。” 安歌人点头:“是,就像我刚才解释【女蜗补天】那个神话的方式一样。” 罗开低叹了一声,作了一个“请说”的手势。安歌人盘腿而生,她有修长的腿,挺耸的双乳和细腰,用那样的姿势坐看,看来自然十分动人,罗开咕哝了一句:“说吧,我就算不愿意听,也可以看。” 安歌人略有娇嗔之色,吸了一口气:“有一位先生说过,人类神话中的神,不论冠以甚么样的名称,都可能是来自异星的高级生物。” 罗开由衷地点头:“我不但同意,而且,对那位先生,我也有无限的敬意。” 安歌人又道:“设想的情形是这样的,当人类还处于十分愚昧的时期,异星人来到地球,显示了他们高级的科技文明,在落后的地球人眼中,他们就是自天而降的各种神明,等他们离开之后,传诵他们事迹的经过,轨成了人类的神话。” 罗开“嗯”地一声:“有此一说。” 安款人挺了挺身子,掠着发:“所以,那个有关“死结”的神话,极有可能是由若干年前,曾经发生过的一件真实事件衍化而来的神通广大的异星人,想传授地球人一种本领,或赐与地球人一种本领,可以使地球人的心愿得遂“听到这里,罗开已经完全可以知道安歌人想说的是甚么了。 所以,他迳自接着说下去:“不过,要得到这种本领,必须有某一种突破,这种突破,对地球人来说,一定困难之至解一个根本解不开的死结,那是一种象徵性的说法。” 安歌人兴奋得两颊绯红:“鹰,你真是最好的伴侣。” 罗开笑:“于是,你就认为真有那种天神之盒,就在那座叫死结的山中?” 安歌人咬看下唇,点了点头,罗开又想说甚么,但是安歌人突然飞快地物了罗开一下,不让他说话,自己抢看道:“记得我们的初相识吗?淹没在大水库下面的神庙,百分之一百是外星人留下来的,而且,也和许多远古的传说纠缠在一起。” 罗开当然记得那件事,那事件又曲折又惊险,从“非常物品交易会”开始,一切离奇和风光旖旎的经过,都记载在《蛇神》这个故事之中。 可是,他还是有点不以为然,正当他又想说话时,安歌人叉川一个热吻阻止了他开口。当他还未曾定过神来时,安歌人又用充满了哀求,软绵得叫人无法拒绝的声音说:“就算一切都是子虚乌有,陪我作一次旅行,算是过分的要求吗?” 她不但软言俏语,而且说话的时候,媚眼如丝,神态撩人之至。 罗开不忍心再拒绝她,但也有点无可奈何:“好,那死结山,在甚么地方?” 这是一个十分普通的问题,而且,在这样的情形之下,间这样的问题,也正常之至,在罗开想来,她一定可以立刻有答案的。 可是,安歌人的反应,却出乎意料之外,她现出极犹豫的神情,欲语又止,身子向罗开靠过来,它的身体语言清楚地告诉别人,它的要求可能很过分,所以她不知如何说才好。 罗开不禁大奇:“说啊,在甚么地方?” 安歌人垂下了头,仍然不出声,只是偷看了罗开一眼。她那种娇嗲的神态,一定有原因,可是一时之间,他又想不出原因何在,只好笑:“可是地方很远,不容易去得到?” 安歌人立刻连连点头,罗开“呵呵”她笑了起来,它的笑声,十分爽朗:“当年,充满传奇的原振侠医生,曾和一个美丽的女特工,一起到过新几内亚的腹地,一处叫“倒放的天哨”的怪地方,那地方,甚至有“鬼界”之称。” 罗开这样说,等于告诉安歌人,不论那死结山在甚么地方,他既然答应了,那么,就算这地方再穷山恶水,他也一样会去。” 可是,安歌人的头,却垂得更低,一声不出。罗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究竟是在甚么地方?只要是在地球上,轨没有到不了的地方。” 直到这时,安歌人才抬起头来,长叹了一声,罗开大吃一惊。他总不是一个大惊小怪的人,可是这时,安歌人的神态,却不由得他不吃惊。 安歌人没有说话,只是望看他,罗开陡然吸了一口气:“不在地球上?” 安歌人垂下眼脸,长长的眼睫毛抖动看,缓缓点了点头,罗开再吸了一口气:“在哪个星球上?”,安歌人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月亮。” 罗开一听,徒然轰笑起来,安歌人用极奇怪的神色望向他;不知他何故发笑。 罗开一面笑,一面将安歌人紧紧拥在怀里:“我运气真好,宇宙中有九十亿颗星,我们要去的那颗,离地球最近,平均距离,只不过三十八万四千公里而已。” 安歌人苦笑:“鹰,别讽刺我。” 罗开叹了一声:“真的,如果一定要离开地球,月亮是最佳选择。” 当罗开在这样说的时候,它是抱看开玩笑的心情,因为安歌人从叙述那个神话开始,便设想神话不是有寓言性,而是真有其事的,又说有一处名叫死结山的地方要是那个地方真是在月球上,她怎么能知道? 月球上的地名,全是天文学家定下来的,大多数是采用人类历史上着名的科学家来命名的,例如哥白尼环形山、爱迪生环形山、居里夫人环形山等等,就算真有一处被命名为死结山,那也决计和这个神话,扯不上任何关系。 所以罗开只当安歌人是在开玩笑,他心想,这个出色的美女,一定是有十分难办的事想求自己,所以才先假装要求要到月球去,看见到月球去都可以答应,那么,不会有比这个更难的事,其余的事就更容易答应了。 因之罗开的态度,不算是人认真。 安歌人却恰好相反,她不但认真,而且还显得很焦切,竟然不由自主在喘看气:“不但是在月球上,而且还在月球的背面。” 罗开的手,自安歌人的背际滑下,直滑到她丰盛的臀部,口中“嗯”地一声:“在背面,有那样一处地方,你是怎么知道的?” 安歌人双手用力抓住了罗开的手臂:“鹰,我们是不是有希望丢的?有没有?” 罗开伸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拍了一下:“天:宝贝,你是认真的?” 安歌人十分悲哀地叫起来:“甚么?你一直以为我在开玩笑?” 罗开深深吸了一口气,凝视看安歌人,足有一分钟之久,他没有再间任何问题,只是用十分诚恳的声音道:“对不起。” 他向安歌人道歉,那表示,他已经知道安歌人是认真的,可是他也没有问任何问题。事实上,他想问地无从问起,安歌人竟然由于一个神话的启示,而要到月球的背面去。罗开一生之中的怪诞经历极多,要以怪诞程度的高低来排列,这件事,绝对是在前三名之内了。 所以他根本不问,只在等安歌人的解释。他伸手在安歌人的脸颊上,轻轻拍了一下,身子一挺,弹身而起,同船舱走去。 安歌人立时娇呼:“鹰!” 罗开一挥手:“我需要一点酒,你需要一点时间来准备你的故事。” 罗开回到甲板的时候,手中拿看两只杯子和一瓶酒,他斟满了两只杯子,递了一杯给安歌人。安歌人把一杯酒全倒进口中,然后急速喘气,当她喘气的时候,胸脯起伏,极之动人。 罗开则一口一口的呻耆酒,等安歌人的气息稍为平稳时,他才作了一个手势,又在安歌人手中的空杯中添满了酒。 安歌人把一只手按在自己雪白的胸口上,沉看声音:“假设那个神话中,天神召集地球人的地点,根本不在地球,而是在月球天神并不是真正召集了全部人类,而是一部分被认为值得接受赏赐的地球人。” 罗开仍然慢慢地喝看酒,不提问题。 安歌人伸出舌头来,在唇上舔了一下,可知它的心情相当焦急:“如果假定天神是神通广大的异星人,当然可以有飞船载运许多人到月球去,从地球到月球,挂有星际航行经验的外星人来说,自然轻而易举。” 罗开想起三晶星人、八角星人,以及许多曾和他打过交道的外星人,想起不知建立在甚么地方,可能远远在月球之外的外星人对地球的“观察地带”,他自然同意安歌人的话,也自然地点了点头。 安歌人看到它的假设,居然得到了罗开的认同,兴奋莫名,用力吻了罗开一下,又一口气把杯中的酒喝完,两颊也就泛出玫瑰般艳丽的红色来。 这时,夕阳西斜,天空和海面上,都泛起一片金灿灿红艳艳的光芒。肌肤赛雪的安歌人,在这样的环境中,本来就美艳动人,再加上脸颊的绯红,眼波流转之间,更增勾魂摄魄的风韵。 罗开征征的看看她,她忽然叹了一声:“在月球上,天神给予每个人一只盒子,只要能照天神的指示,解开死结,人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罗开张开了双臂,安歌人立时柔软地扑进它的怀中,罗开叹了一声:“宝贝,我不明白,你,还有甚么想要的?你已经拥有了一切几乎拥有了一切。” 安歌人低声道:“我要真正的拥有一切,不是几乎拥有一切:我……我……至少就没有拥有你。” 罗开把她推开了一些,用近乎责备的眼光望向她。安歌人一点也不退缩,和罗开对视耆,而且十分坚决地重复看:“我要拥有你。” |,罗开直视看她,安歌人有看十分动人的浅灰色眼珠,这时,在它的眼珠中,反映出罗开的脸,罗开甚至可以看到他自己脸上惊诧的神情。 安歌人带看挑战的神情:“怎么,你认为我永远不能达到目的?” 罗开淡然一笑,轻拥了她一下:“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女人……至少,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安歌人陡然拥抱看罗开,把头靠在罗开的肩上,轻轻哭了起来。罗开可以感觉到它的泪水,濡湿了它的肩头,他缓缓拍看它的背。 罗开刚才的那句话,听来有点问非所答,但是安歌人自然一听就可以明白,罗开在告诉她:任何女人,如果存心想拥有一个男人,那么这个女人就是笨女人。尤其是如果想拥有他,亚洲之鹰罗开,那么,这个女人更是笨到宇宙之间罕见的地步了。 安歌人慢慢抬起头来,双眼之中,泪花荡漾,那使她看来更加动人,她咬看下唇,仍然用甚为坚决的声音道:“如果我能解开死结,打开天神之盒,那么,天神的许诺,必然实现,我就能得到我想得的一切。” 罗开知道,女人固执起来,尤其是美丽的女人固执起来,根本没有甚么法子可以令得她转变。他本来不想再多说甚么,可是安歌人实在是一个十分可爱的美女(当然有绝不可爱的美女,美丽和可爱,是两回事),所以他叹了一声,捧住它的俏脸,十分诚恳地道:“宝贝,在你的神话中,天神的那番话,你到底留意了没有?” 安歌人吸了一口气:“当然留意到了,我研究了传说中的每一个字。” 罗开讶异地间:“每一个字?” 安歌人吸了一口气:“是,传说是以一种非常古老的文字写成,有关神话的记载,写在一卷羊皮上,一直被当作是十分宝贵的文物,在一次大逃亡中,由一个重要人物随身携带到印度去。” 安歌人在那样说的时候,神情十分认真。罗开本来就准备间她,那个传说,和那个在月亮背面的死结山等等,是从哪里得来的讯息。如今听她这样讲,罗开自然知道她另有新的经历。 他略想了一想,决定先说出自己的忠告:“那很好。刚才你说了甚么?你说:……:.【如果我能解开死结】?” 安歌人重复看她刚才说过的那句话:“是,如果我能解开死结,我就能得到我所要的一切。” 罗开吸了一口气:“问题就在这里,宝贝,解不开的结才叫死结,要是那个结叫你解开了,它就不是死结,是死结,你就根本解不开。” 安歌人显然也早已想到过这一问题,所以她连想也没有想,就有了回答:“逻辑土来说是这样,但是逻辑观念是人创造的,天神自有天神的方法,天神既然颁赐了天神之盒,就必然会有办法把它打开,在未曾找到天神之盒之前,谁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罗开没有出声,只是扬了扬眉,用它的神情询问:“如何才能找到天神之盒呢?” 安歌人也一扬眉,一字一顿,语音清脆玲珑:“到月亮背面的死结上去。” 三、一卷羊皮 罗开望着她,半晌不说话,安歌人也不说话,却盈盈地站了起来。罗闻从低角度望她,使她粉光纤纤的玉腿,看来更加修长迷人。她俯视着罗开,吐出动听的声音:“有兴趣来看看那卷羊皮吗?” 罗开多少感到有点意外,他刚才已经知道“那卷羊皮”的来历,如今安歌人这样说,显然表示那卷羊皮已经在它的手上了。 安歌人曾提及那次发生在西藏和印度之间的“着名的大逃亡”谁都知道那次逃亡是怎么一回事。西藏的宗教和精神领袖,达赖喇嘛,由于政治原因,率领了许多喇嘛逃亡。这次逃亡,被认为是一个神迹,逃亡的人数多,所带的物件更多,沿途交通不便,山路崎岖,路途又极其遥远,堵截拦阻的军队,数量之多令人咋舌。可是逃亡群还是顺利地到达了印度。 从此之后,达赖喇嘛就开始了流亡生涯,至今已超过三十年。三十年,超过四分之一世纪,西藏人一看到达赖喇嘛的相片,还是会顶礼膜拜,宗教影响力之深入人心,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那卷羊皮纵使不是达赖喇嘛亲自带出来,但既然是重要人物,当然非同等闲,很可能就是达赖身边的那几个活佛、大喇嘛。能在仓卒的逃亡之中,还带着那卷羊皮,可知它在人们心目之中的重要地位。但那怎么又会到了安歌人的手中? 罗开在想着,安歌人已向他伸出手来,他自然不必扶持已能站起来,但是他却乐意去握一只美丽柔软的手,所以,他也伸出手去,安歌人轻轻一拉,他趁势起来,神情仍充满了疑惑。 安歌人的脸颊,忽然红了一下,略转过头去,腻声道:“活佛、喇嘛全是男人,而且,都是对性有十分研究的男人。” 罗开吸了一口气,安歌人的那两句话,听来虽然简单,但其间自然包括了许多曲折惊险的经历在内,自然更有难以形容的旖旎风光,活佛、大喇嘛在娇如花的安歌人面前,只怕也和普通男人没有甚么分别。 罗开想到这里,想起自己刚才和安歌人的狂热,心中略有点不快,用力挥了一下手,才叹了一声:“如果那真是重要之极的文物,只怕也到不了你的手。” 安歌人向船舱走去,咬着下唇,并没有回答罗开的话,可是看它的神情,显然是对罗开的话,并不同意。 进了船舱之后,安歌人移开了一幅画,现出了一具保险箱来(不知道为甚么,保险箱,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放在一幅画的后面),然后,飞快地按着保险箱上的数字和字母键盘。 罗开转过身去,不去看她纤巧的手指的动作,他来到一张方桌前,才坐下,安歌人已捧着一只盒子走过来,把盒子放在桌上。 看到了那只盒子,罗开就发出了一下惊叹声。盒子并不大,和一只普通五十支装的大型雪茄盒差不多,用一种看来黑沉沉的木料制成,由于年代久远,木头泛起的马光,竟然有金属的光泽。 盒子的扣子、四角,都包着黄金,黄金是历久不变的金属,依然金光闪闪。盒子不分底面,长方形约六面,每一面都镶满了各种各样的宝石。 那些宝石的本身,并不一定太名贵,例如被用得最多的松石,虽然青绿可爱,但市场价格也不是很高。令得罗开惊叹的是,这盒子的手工精细之极,一望而知是西藏文化在全盛时期的制品,有着难以估计的历史文物价值。 安歌人的手按在盒子上,胰白丰满的纤手,在灿然的宝石光芒之中,看来更动人,罗开由衷地道:“如果真有天神之盒,这盒子也就是了。” 安歌人微笑着:“盒子是专门造来放置那卷羊皮的,据说,已有上千年的历史。那卷羊皮,绘制和书写的日子,自然更加久远。” 罗开大为讶异:“不但是文字,还有图画?” 安歌人现出桃皮的神情,点了点头,可是她却又不立时打开盒子,望着罗开:“上次和你……分开之后,我一直在各地闲荡,在印度北部的一个避暑圣地,无意中参加了一个聚会,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有关天神之盒的传说,你要不要听详细的经过?” 罗开咪着眼:“长话短说。” 安歇人挺了挺胸,罗开已经把她按在盒上的手,轻轻移开,打开盒子来。 盒子中,其实并不是“一卷”羊皮,而是“一叠”羊皮。在纸张还没有发明之前,人类要用文字或图画来记录一些甚么,就利用羊皮。通过特别的烧制方法,把羊皮弄得又薄又软,再切成大小相若的一块一块,不但实用,而且可以长久保存。 在盒子中的那叠羊皮,一共有十来幅,每一幅,都对摺了二一次,摊开来,每一幅都相当大,约有四十公分见方。罗开伸手拿起了最上面的那幅,安歌人的神情有点紧张:“小心点,年代太久远了。” 罗开随口问:“多久?” 安歌人的回答十分令人惊诧:“约莫是一万年。” 罗开陡然征了一征,先不去摊开羊皮,转向安歌人望来。超过一万年:这简直难以想像。人类有历史可稽的时代,不超过五千年,文字是甚么时候出现的,虽然有关学者仍在争论不已,但也不会上溯到一万年之前。 安歌人吸了一口气:“这是一间精密化验所在作了碳十四放射性检验之后得出的结论,化验所说,结论不一定正确,因为实际的年数,可能更久远,久远到了难以想像的地步。” 罗开望着安歌人,不由自主,喃喃地道:“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从安歇人一开始提到神话,罗开实在没有把它的话,真正放在心上,只当是她的幻想。可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一地步,罗开也觉得不能“等闲视之”了,世上,宇宙之间,古怪的事太多了,说不定真有缚上了死结的天神之盒的存在。 他吸了一口气,摊开了第一张羊皮,羊皮已经旧得变成焦黄色,原来绘在羊皮上的图形是甚么颜色,自然不得而知。这时看来,只是一种较深的焦黄色,所以,如果不是用心,根本看不清楚。 罗开在摊开羊皮的同时,安歌人去调较了一下灯光,使罗开更容易着清羊皮上的图形。 陡然之间,罗开震动了一下,盯着羊皮上的图形几秒钟,又抬头望向安歌人几秒钟,然后再低头看去,又再抬头盯向安歌人。 它的行动,证明他心中的惊诧,已到了极点。 安歌人的神情也相当怪,她用眼神告诉罗开:“现在你知道我所说的神话,不是普通的神话了吧。” 罗开维持着同样低头、抬头的动作,至少有六七次之多,才大口吸着气:“你不是和我开玩笑?” 安歌人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作造一步的解释:“化验所说,绘画的颜料,应该是一种深猪色的士。古代人用这种土作绘画颜料的例子很多,欧洲南部的一些山洞之中,发现的壁画,就是用这种颜料画成的,经历几万年,色泽仍然鲜明。” 罗开的声音有点干涩:“我知道那些壁画,画的是野兽或狩猎情形。可是这上面昼的是……是……” 罗开说到这里,由于心中的极度骇异,思绪相当紊乱,竟至于说不下去这种情形,对英明神武,久经冒险生活的亚洲之应来说,简直罕见之极曰其实,这幅羊皮上所画的图形,绝不骇人,非但不骇人,而且普通之至。 乍一看,那只是两个圆形不是百分之百的规则,但是是圆形。在圆形之中,有明暗不定的阴影,有许多小圆环绕其中,大小不一。 中学生,甚至,只要是小学生,一看到这有着阴影的圆形和它里面的环形口,也可以一下子就知道,那是月亮,地球的唯一卫星。 罗开自然也一眼就看出了那是月亮,而令得他吃惊的,也正是为此。 两个圆形,一个圆形中的阴影,看来影影绰绰,像是一株大树中国的传说,说有个叫吴刚的人,正在砍这棵树,而这株树,是桂花树。一看就知道,那是月亮永恒地对着地球的一面。 另一个圆形之中的阴影,看来十分陌生,不过罗开也可以知道,那是月球的背面。 月球背面,虽然地球上的人,永远不能用肉眼着到,但是通过太空船的探测,不断把拍摄到的图片传送回来,多少也可以拼凑出一个轮廓来了。 在这幅羊皮上,月亮的背面近左下方处,有一点相当夺目的黑色点,在那黑色点之下,有两行用深猪色颜料写的文字,文字的形式看来十分怪异。罗开对各种古文字,算是有一定的认识,可是他看了那两行文字,却一点也不知道代表着甚么。 (人类的文字和语言,是一种十分奇特的现象。通过长时间的记忆训练,将之固定成为记忆之后,轨十分容易明白那一连串音节和符号是甚么意思。但如果根本末曾接触过,就根本无法了解音节和符号所要传达的讯息是甚么。)已经有上万年历史的一幅羊皮上,有着月亮正面和背面的绘图。 如果只有正面,虽然绘得如此精确(决不可能只靠肉眼的观察绘成),还不至于叫人如此震惊。可是,月亮的背面,跟一万年之前,怎么也联结不起来的事,却实实在在的摆在面前。 罗开征征地注视着羊皮,好一会不出声,安歌人先打破沉默:“可以相信,传说中的天神就是异星人。” 罗开喃喃地道:“毫无疑问。” 安歌人十分高兴,她移过了那幅羊皮,又打开第二幅来。第二幅的一半,也是看不懂的文字,从外形来看,和上一幅绘有月球背面的那两行小字一样,写得密密麻麻。另一半也是昼,画面是一道强烈的光芒之中,有许多小黑点,正在向下散落。 罗开疑惑地望向安歌人:“这是天神之盒……散落下来的情形?” 安歌人听得罗开这样说,知道这代表罗开完全接受了它的想法,她兴奋得双颊绯红,用力亲了罗开一下:“应该是。” 她又打开了另一幅一共是十幅,从第二幅到第十幅,在羊皮上,都是一半文字,一半图画,就算完全看不懂文字,在图画中,也可以看出,九幅画联起来,正是安歌人说过的那个神话。这九幅画,可以说是那个神话的九幅描绘。 罗开的视线,又回到了第一幅,着了一会之后,他才道:“我不相信有人读得通这些文字。” 安歌入眠着嘴:“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懂得这种文字,就是那个喇嘛。” 罗开摇头:“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懂,那就等于没有人懂,不论他怎么说,都无法知道它是对还是不对。” 安歌人不出声,并不反驳。罗开顿了一顿,又道:“聪明一些的人,单是根据那几幅画,也可以编出这样的一个神话来。” 安歌人低叹了一声:“那个大喇嘛,是在一次静思之中,忽然感到自己对这种文字异常熟悉那时候,他根本未曾见过这种文字。” 安歌人说到这里,望向罗开:“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时,全然不知道是甚么意思。鹰,你明白吗?” 罗开仔细的想了一想,才小心地回答:“我明白。” 一个人,忽然感到对一种文字十分熟悉,可是实际上,他根本未曾见过这种文字,这种情形不是很怪异吗? 所以,连经历过许多怪异事情的罗开,也要想一想,才能有肯定的回答。 在那一刹间,他想到的光是喇嘛的静思。静坐冥思,是有道行的喇嘛的日常课题。罗开自己,有一个时期,也十分熟悉静坐冥思。 在静坐冥思的过程中,人的脑部活动,处于一种十分奇异的状态,不是几乎完全静止,就是超乎寻常的活跃。在完全静止的情形中,自然甚么也不去想,甚么都摒除在思想之外。但是在异常活跃的情形下,却又可以产生一种怪异莫名的现象思想和人的身体脱离,可以走到任何距离的远方。 这种现象,通常称为“神游”。 如果思想在那种情形之下,忽然遇上了一组记忆波,那组记忆波,和一种文字有关,那么,这个静坐冥思的人,只要接收了那组记忆波,他娥能在一刹那之间,完全熟悉了那种文字,可是实际上,它的身体,它的眼睛,从来也未曾见过那种文字。 设想虽然十分复杂,但罗开既然是如此不平凡的人,也就迅速地有了结论。 他又说了一句:“我可以理解。” 安歌人用略为疑惑的神情望着罗开,因为她直到那时,还不明白为何静思与熟悉文字有关。罗开明白它的意思:“等一会向你详细解释。” 安款人又道:“大喇嘛不但忽然间懂得了那种文字,而且,也感应到有一股力量令他知道,在甚么地方可以看到那种文字。” 罗开点头,尽管安歌人的神情更加疑惑,但罗开可以知道,那一定是这个大喇嘛在“神游”的过程之中,遇上了一组记忆波,把这组记忆波,纳入了他自己的记忆系统之故。 安歌人吸了一口气:“于是,他就出发共寻找,终于,在一个十分偏僻的小喇嘛庙的一个枯井之底,揭开三层石板,找到了这盒羊皮。” 安歌人的神情有点激动,特别强调:“若不是他有天神加在他身上的感觉,任何人都不能想到在那枯井下,会有那么重要的东西在。” 罗开在这时,才把自己的假设向安歌人说了一遍,安歌人一点就明,有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后,它的神情变得十分严肃:“他打开了盒子,知道了若干年前,天神赐下天神之盒的事,当然,他把这个当作大秘密一般,藏在心底,直到……直古“至…… 她说到这里,略为迟疑了一下:“直到他遇到了我,就像是……着了魔一样,说是和我有一种特殊的缘分,一定要把那个神话说给我听。” 罗开心中又闪过了一丝那种不快的感觉,他又挥了一挥手:“别把详细的经过说给我听。” 安歌人有不知如何才好的神情,罗开勉强笑了一下:“佛经上倒有这种故事的,着来你比伽蓝魔女更能令人动心,活佛尚且不免。” 安歌人红着脸,娇声明:“鹰。” 她神态动人,声音更令人心醉。罗开反倒感到了一股歉意,忙道:“对不起。” 安歌人略停一停,继续道:“他向我说了故事,又指着月球背面的绘图,告诉我,那一个黑点,文字特别注明叫死结山,死结出的某一处地方,叫天神之盒,就是当年天神颁赐神盒之处。” 罗开听到这里,伸了一个懒腰:“于是你就想去,那么多年了,你怎知道还可以见到天神?” 安歌人道:“我不必见到天神,我只要得到一只天神之盒,设法解开死结便够。” 罗开皱着眉:“大喇嘛告诉你,那地方会有天神之盒在?” 安歌人吸了一口气:“是,他说,文字中记载着,很多人都放弃了。在那里,几乎到处都是被抛弃的天神之盒,根本不必怎样去找。问题就是如何方可以到得了月亮的背面,毕竟,那是人不寻常的旅程,即使对你来说,应,也是绝不寻常的。” 罗开沉默了片刻:“问题在于得到了天神之盒后,一定仍是失望的,因为死结是解不开的。” 安歌人双手挽住了罗开的手臂,摇动着:“鹰,得到了天神之盒再说:我有一个想法,天神之盒、解开死结等等的说法,都可能是一种象徵性的说法,真实的情形如何,难以设想。” 罗开闭上了眼睛,倘的思绪十分混乱,整件事,如果加以简化,倒十分容易接受无非是得了一张藏宝图,要去寻找宝物的故事的翻版。可是,现在那“藏宝”的地点,是在月亮的背面,而且,所藏的“宝”,是一个可以使人达到任何愿望的天神之盒。 这就令一个事实上相当平凡的故事,充满了不可测的冒险和无比的浪漫。 船舱中有十分舒适的饮椅,罗开双手交叉,托在脑后,把安歌人所说的一切,仔细的想了一遍,然后,他发现自己也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事情那么怪异,而冲破怪异,寻求真相,正是怕一贾的生活目的。 他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在他沉思的时候,安歌人一声也不出,只是温柔她恨依在它的身边。安歌人的身子,轨柔得像是可以作任何姿态的倦伏,就像一只猫。给这样一个动人的女性胴体这样恨依着,是任何男人都会感到十分舒适的事。所以,罗开虽然心中已有了一些结论,可是他只是略睁开了眼,并不想变换坐着的姿势。 安款人看到罗开半睁开了眼,便把自己的身子,贴得他更紧,低声说着:“会恨困难?” 罗开只是“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安歌人静了片刻在那片刻之中,罗开可以清楚地感到她胸脯的起伏。然后,又是她那动听之极的声音:“如今,能到达月球的交通工贝,只有苏联和美国才有……两个国家的高级官员中,我都有熟人,但是我想不出有甚么方法,可以叫他们提供这种交通工具给我。” 安歌人把可以将太空船送上月亮的采月火箭,称之为“交通工具”,那令得罗开微笑,他伸手轻抚安歌人的脸,然后,又捧住了它的脸,令她面对自己:“你当然没有办法,如果有,轨不会来找我了,对不对?” 安歌人幽幽地叹了一声:“鹰,你就算明知事实是那样,也可以不说穿的。” 罗开松开了手,安歌人把头靠向它的肩,轻轻地向罗开的头际吹气,令得罗开额上,有一种痒酥稣的快感。她又叹了一声:“不过,我地想不出你有甚么方法可以得到我们需要的交通工贝。” 罗开徒然轰笑了起来,它的笑声十分宏亮,安歌人的神情有点尴尬,罗开一面笑,一面道:“你在用激将法,那相当拙劣。” 安歇人垂下了头,露出雪白的一截后颈:“对不起,我实在太想……成事了。” 罗开的手指在她嫩滑的后额上缓缓移动:“你说得对,我绝没有办法动用苏联或美国的探月火箭。” 安歌人仰起头来,用一副极度失望的神色望着罗开。说它是一个经历丰富无比的女人,当然恰当之极,可是这时,她那种失望的神情,看来也恰如一个得不到自己渴望得到的东西的小女孩。 那种神情,足以令得任何以保护、取悦女性为己任的男人,赴汤蹈火,也要令她得到满足。 罗开本来不准备那么快就说出自己的行动计划,但这时,在安歇人现出了这种神情之后的五秒钟之内,他就改变了主意。 他轻轻地把安歌人变眉之间,代表了失望的那个皱纹抚平:“地球上的交通工贝太落后了,我相信我有朋友,可以用更先进的方法,帮助我们。” 安歌人的身子震动了一下,在那一刹间,她动人的双眼之中,迸射出喜悦的火花,这种喜悦,迅速地传遍了它的全身。此时罗开可以清楚地感到,她紧靠着它的身子,在有韵律地、自然地颤动。 体会到怀中娇美的身躯,从头到脚,都因为喜悦而在颤动,那是一种极奇妙的感觉,罗开也不由自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安歌人的声音本来就动人之至,这时再加上由于极度喜悦而产生的颤音,自然更叫人听了心醉:“鹰,你是说,你有……外星朋友,可以帮助我们?” 罗开点了点头:“是,至少有两个,他们来自一个十分遥远的星体,对他们来说,从地球到月亮的这段旅程,比渡过英法海峡更简单一百倍。” 安歌人的声音更颤:“他们……肯帮忙?” 罗开笑:“要是我没有把握,就不会想到他们。” 安歌人徒然叫了起来:“鹰。” 随着它的叫声,她身子挺立了起来,可是立即,她张开双臂,又扑向罗开,把罗开紧紧地拥在怀中。罗开感到扑向自己的,简直是一团熔岩,他也乐意在近乎窒息的情形之下,被这团熔岩包围。 罗开想到的“外星朋友”,自然是来自三晶星的康维十七世和远。他地想到远比较难找,事实上,根本不知道他在甚么地方,天上地下,宇宙浩森,还可以随心所欲的飞天遁地,和神话传说中的任何神仙,不相上下。 “所有的“神仙”,全是外星人?” 但是康维十七世比较容易寻找,这个三晶星机械人,十分喜欢地球人的生活,简直已有被地球人同化了的趋势。到他那座在希腊北部的古堡丢,就算找不到他,也可以设法和他联络。 只要他肯出手相助,别说从地球到月亮是最短的星际旅程,就算再远一些,也没有问题。 所以,罗开没有再继续想下去既然身子已被一团熔岩包围了,谁还会去想别的甚么。他尽量使自己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享受着那团熔岩给他带来的那种燃烧一样的快感。一直等到灼热的熔岩,温度渐渐降低,变成了一团温暖的、柔软的云团时,他才长长地叮了一口气:“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他在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又补充道:“把那盒羊皮带着,请他鉴定一下,还有,见了他之后,别表现太多的好奇,不要胡乱发问。” 罗开说一句,安歌人答应一声,她答应用的是“噢”的一声,那应该是女性发出的,令男人听了最心旷神怡的顺服之声。 罗开把两大强国的探月火箭(那是人类智慧在现阶段的最高发挥)称之为落后的交通工贝,真是一点也不错。比较起探月火箭来,其他的交通工具,自然更落后。在那么小的一个星球表面上移动,所需要的时间,对生命短暂的地球人来说,简直叫人想起来就心如刀割。 例如,罗开和安歌人都不是普通人,他们都有办法用最快的方法,来完成他们的旅程,可是,从可伦坡附近的印度洋海面,到希腊北部,通向喀斯托里亚湖的公路上,也花了他们三十小时。 (地球人的平均寿命如果是七十年,那只不过是六十一万三千二百小时。)(三十小时,就是地球人生命约两万分之一。)(地球人的生命,实在是十分短暂的,所以,每一个地球人,都应该珍惜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经不起浪费,因为太少了。) 四、寻求帮助 安歌人驾车,车子在公路上飞驰,罗开十分舒适地坐在它的身边。安歌人在把车子驶得飞快的同时,还不时伸出手来,在罗开的手背上轻按一下,表示她对它的感激和关怀。 车子到了古堡的大门前,还不等罗开有任何表示,古堡的大门,已徐徐打开。 安歌人用诧异的目光,望了罗开一眼,表示心中的诧异:“古堡的主人,怎么知道来的是老朋友?” 罗开叹了一声:“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们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他们的许多能力,我们都无法理解,就算他们努力解释,我们仍然无法明白!” 罗开在这样说的时候,有一个极短暂的时间,他如同雕像一样的脸上,有着一种深切的悲哀,悲哀于地球人的愚昧和落后。 虽然那只是一闪而过的一种神情,但是安款人看到了之后,也有好一会不敢再说甚么,唯恐令得罗开的心情,更加忧郁。 车子驶进古堡的大门,在石阶前停下,立时有两个穿着制服的仆人,打开车门,躬身行礼。按着,康维“呵呵”的笑声,也已传了出来。他张大双臂,一下子就把罗开拥在怀里,然后,又张开双臂,迎向安歌人,也轻轻拥了她一下,转头问罗开:“鹰,你的女伴,怎么都那么出色?” 安歌人俏笑着:“因为不出色,根本不能成为鹰的女伴。” 康维显得极高兴,摇着手:“好极了:不论有甚么事,先进来再说。” 安歌人在走进古堡时,用词问的眼神,望了罗开一眼,罗开点了点头,回答了它的问题。 安歌人的问题自然是:“这就是你的外星朋友?”罗开的回答是:“是。” 罗开的回答很简单,没有说明康维是一个机械人,像康维这样的机械人,实际上,已超出了地球人所能理解的范围了。 它是活的机械人虽然它是被制造出来的,但是它的思想活动,已经能自由组合,产生新的、独立的、是属于他个人的思想,那是一个高级生命必须有的条件,他早已逸出了机械人的范围。 罗开没有作造一步的解释,一来是因为要说明这一切,实在太复杂太费唇舌了。二来,他知道,康维绝不会喜欢被人提及它是机械人这个事实,这也正证明了它是一个活了的机械人,他甚至有人的虚荣心。 进了小客厅,安歌人虽然见惯世面,但是对于一切令生活更舒适的布置和设施,还是叹为观止。罗开慢慢的喝着美酒,注意到康维的目光,已不止一次地望向安歌人带进来,一直放在身边的那只盒子,脸上也有相当讶异的一种神情。 康维自然也有好奇心,罗开于是伸手指向那盒子:“你知道了盒子放的是甚么?” 康维半着眼:“十分古怪,盒子的东西,像是超过了一万年的古物。” 本来坐着的安歌人一听,不由自主,陡然站了起来,她行动太急了,以致手中的酒,溅出了不少。罗开低叹了一声,在它的肩头上拍了一下:“镇定些,宝贝。 在这里发生的一切,要是不够镇定,会心脏病发作的。” 安歌人长长地叮了一口气,仍然是满面惊讶之色地瞪着康维看。由于大惊讶了,她甚至顾不得礼貌。美丽的女人,可以享有很多特权,知不会有人去计较她们是不是有礼貌,便是其中之一。 康维虽然是机械人,可是对安歌人这样的美女,也一样欣赏,他吏笑吟吟地回望着她。安款人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胸脯挺耸,它的声音,即使是在惊呼,仍然那样腻人:“天,你的眼睛,竟然有x光般的透视能力。” 康维指着自己的眼睛:“小姐,你说得不对,x光能立即鉴定出盒中东西的年代么?” 安歌人更是张大了口,康维开玩笑地把头凑近她,安歌人怎么也想不透,这个外表看来和地球人一模一样的人,怎么会具有这样超特的能力。地想起罗开的感叹,也不由自主,叹了一口气。 康维笑着,伸手在她娇嫩的脸颊上轻拍了两下:“我的构造和你们不同,各有各的长处,我们在……体能上比较高强,可是地球人的丰富感情,简直无穷无尽“他说到这里,又伸手向自己的脑袋指了一指:“我这个资料库,可以储存许多资料,但只怕连地球人十分之一的感情,都储存不了。” 康维指着自己的头部这样说,安歌人自然再地想不到,他说的“资料储存库”,是真的资料储存库曰当然,即使是地球人的脑部,也是资料储存库,但是天然发育生长的脑记忆细胞,和制造出来的记忆系统,多少有点不同吧罗开在一旁不由自主这样想,可是他随即又想到:真有不同吗?至少,康维比地球人的记忆方式,就进步得多。 安歌人听得十分高兴,由衷地道:“先生,你真会称赞地球人。” 康维又盯着盒子看了一会,笑了起来:“真的很古老,文字还写在羊皮上,请拿出来着看,叠在一起,不是看得很清楚我相信你们是为了这个盒子中的东西而来的,是吗?” 罗开答应了一声,同时向安歌人点了点头,回答了她询问的眼色,安歌人不想把有关天神之盒的事扩散开去,所以才向罗开询问。罗开心知,若是要康维帮助送他们到月亮去,绝没有隐瞒目的之理,所以才立即示意安歌人打开盒子。 安歌人打开了盒子,取出了羊皮来,康维立时伸手,把羊皮一幅一幅的料开来看。他看得极快,一面看,一面口中“啧啧”连声,又摇着头,神情古怪。他不说话,连罗开的观察力如此敏锐,都无法知道他心中在想甚么。 等到他着完了十幅羊皮,他用力一挥手:“我不相信地球上有人能看得懂这种文字。” 罗开道:“有人懂,一个资格很深的喇嘛,在一次“神游”之中,和一组记忆波结合,使他懂得了这种文字。” 康维睁大了眼睛,呆了半晌,才通:“竟有这种情形,那岂不是和“鬼上身”差不多?” 罗开道:“可以说是。一组记忆波,也就是一个灵魂,灵魂,也就是鬼,只是名称不同,实际上是一样的。” 康维忽然叹了一声:“好,那么,请问这长篇大论,在说甚么?” 康维忽然之间问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来,罗开和安歌人都大为愕然看他刚才审阅羊皮的情形,他们都以为他认得羊皮上的文字,谁知道他也不认得。 罗开在惊愕之余,不禁失笑:“我以为没有你不懂的文字。” 康维神情苦涩,又指着自己的脑袋:“我这里,储存着超过一百万种不同的文字,都是宇宙中各星体的高级生物所使用的,可是,这种文字不在其内,达和它接近的都没有。” 安歌人可能还不是十分了解康维这番话的意思,但是她也可以从罗开惊讶的神情上,看出事情有非同小可之处,罗开吸了一口气:“那就是说“康维扬了扬眉:“那就是说,以银河系为中心,半径在五十万光年之内的星体上,没有高级生物使用这种文字,它来自极遥远的星空,在我们能探测得到的范围之外。唉,宇宙实在太浩森莫测了!” 地球人常感叹宇宙无限,那不足为奇,因为地球人对宇宙的探索才起步,可是,连康维那样来自三晶星,在宇宙探索上,不知比地球人进步了多少倍,也会这样感叹,自然令人有更深的感叹。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罗开向安歌人作了一个手势,示意她说说羊皮上文字所记述的故事。 安歌人先慢慢地喝了一杯酒,才开始叙述。它的声音十分动听,罗开虽然早已听过了,但是再听她讲一遍,一点也不会烦闷。 等到安歌人讲完,康维已高举起手来:“我宣布三件事!” 罗开望向他,安歌人十分紧张,来到罗开的身边,握住了它的手。 康维的神情十分严肃,可是他宣布约第一件事,却令得罗开和安歌人愕然。他道:“第一,小姐,我可以肯定,你的声音,是地球女性之中最动听的一个。” 安歌人笑得极甜,她知道这样的称赞,出自康维之口,就算有点夸张,也不会太多。每一个女人接受了这样的赞美,都会高兴,何况安歌人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声音好转,所以她就用她那好听的声音道谢。 康维又扬起手来:“第二件,我推断这十幅羊皮上的记述,是被地球人神话化了的。我认为,神话中的所谓天神,当然是来自不可测的宇宙某处,有超特能力的人,这个外星人,把一批地球人,接载到了月亮上,于是,一切事就在月亮上发生。” 康维所说的,还是安歌人和罗开两人在周详讨论之后才得出的结论,所以安歌人忍不住鼓起掌来。罗开在康维向他望来之际,也点了点头输出了表示同意的讯号。 康维继续发表它的意见,罗开知道,康维的意见,是他体内的资料储存库分析研究的结果,大有价值,和普通人的分析研究不同,是实实在在的宇宙资料。康维提高了声音:“我不能肯定天神之盒究竟是甚么,但既然声称能使人满足一切愿望,就有理由相信,盒子之中,有着根本改变地球人生命的力量。” 罗开和安歌人都不出声,显然他们对于康维的这种分析,不是十分了解。 康维神情肃穆:“地球人有无穷无尽的欲望,地球人的生命历程,说穿了,就是不断满足欲望的一个过程,可是已绝对没有人,可以在生命历程之中,满足所有的愿望。” 罗开和安歌人都苦笑康维把地球人的生命历程剖析得那么彻底,那么赤裸裸,作为地球人,听来自然十分不自在。 可是,康维的话,却无可反驳地球人的生命历程,确然就是如此。 他们两人都保持着沉默,没有表示甚么意见。 康维的声音很沉重:“所以,如果能满足地球人的一切欲望,那必然是对地球人的生命历程,作彻底的改变。” 罗开在半分钟之后,才道:“这个假设可以接受。” 康维又道:“而且,这种改变,对地球人……整个人类来说,一定有极其重大的影响。天神的最终目的是甚么还不得而知,但是他先召集了一批人,希望这一批人能够改变生命。当然,改变生命的经过,可以通过这一批人,传授给在地球上的所有人。” 安歌人的脸上,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惊讶,她也曾对天神之盒作过种种揣想,但却没有想到竟然可以作如此惊人的假设天神之盒中的力量,可以改变全人类的生命历程曰她小巧精致的鼻尖上,由于心情紧张,渗出了细小的汗珠。罗开伸出手指,在它的鼻尖上,轻轻藤了去,安歌人趁机握住了罗开的手指。 罗开的心中,也和安歌人一样吃惊,因为他也没有想到可以有这样的假设。 康维望着罗开和安歌人,安歌人小心地道:“天神的行动,是先训练一批人,希望他们在改变了生命之后,再回到地球上,传授给所有的地球人。” 康维道:“正是如此,位于月亮背面的死结山,显然就是那个训练基地。” 罗开苦笑:“结果,没有一个地球人能成功地接受训练而改变生命,所以,地球人一直遵照古老的方式来度过生命历程。” 康维侧头想了一想:“恐怕情形正是如此,因为没有人打得开死结,所以没有人成功。” 罗开和安歌人异口同声地间:“所谓死结,究竟是甚么意思?” 康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罗开的思绪十分乱,人在思绪紊乱的时候,会胡思乱想。罗开这时,就忽然想到:康维吸气,不知有甚么作用,它是一个机械人,机械人根本不需要空气,他吸气,只不过是为了模拟地球人的动作,使他看来像人。 康维又缓缓地叮气:“我不能确定,这要具体地见到了天神之盒再说。” 罗开和安歌人互望了一眼,都感到会有点意料之外的事发生。 康维来回走了几步:“鹰,虽然你神通广大,但也决计没有办法到月亮背面去。” 罗开相当自负,他适当地纠正了康维的话:“极度困难,但也决非绝无可能。” 康维挥了一下手,表示无意在这个问题上争下去:“我可以很容易使你和你的美人儿到达目的地。” 罗开笑:“你以为我们来找你,只是为了讲一个故事给你听?” 康维一手托着头,看来像是在沉思。罗开注意到它的双眼之中,有一种细小的光芒,在急速地闪动,也只有在这一刹间,他看来才更像是具电脑。罗开立即自问:他在想些甚么? 罗开立即有了答案:他一定有甚么附带的条件。 罗开笑了一下:“即使是你,要送我们上月亮,也不是容易的事罢。” 康维笑得相当狡黠:“不难,先到观察地带,再出观察地带,直接到达月亮的背面,地球上的任何监察站,都无法发现。” 他说到这里,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月亮永远只用它的一面对着地球,真是一件妙事,在月亮背面发生的事,地球上不能知道。事实上,许多年来,月亮背面,一直被各种星体上的高级生物用来作为基地。” 罗开闷停了一声,这种事实,康维觉得好笑,但他一点也不觉得有趣。安歇人疑惑地问:“观察地带?” 罗开对于在离地球不远之处,有一个观察地带,一直耿耿于怀。所以它的语气,也不觉生硬起来:“几个星体上的高级生物,包括康维所属约二晶星在内,建立了一个对地球进行窥伺的区域,他们称之为观察地带。” 康维“啧啧”有声:“鹰,你不高兴?” 罗开冷冷地道:“如果地球人在三晶星附近,也建立一个观察地带,你也会不高兴。” 康维望了罗开一会,欲语又止,罗开一摊手:“有话,只管说。” 康维叹了一声:“如果地球人有这个能力,而三晶星人又那么落后,我想我也只好接受事实。” 罗开的怒意在上升:“总有一天,我要设法消灭这个窥伺区域!” 康维摇头:“这对地球没有好处,老实说,我们替地球做了不少好事。地球人天生有排他性,总以为外星人一定是侵略地球,毁灭地球的,不知道地球人自己正拼命在毁灭地球。大量的核爆炸,使地球的臭氧层稀薄,你以为是谁在补救?真是你们中国人传说中人首蛇身的女蜗?还不是我们。” 康维忽然长篇大论起来,罗开不禁默然,气氛有点尴尬,安歌人这时发挥了美人儿软言轻笑的作用,自它的口中,吐出极动人的声音:“人着蛇身的女蜗,我一直假设是外星人。” 康维用力鼓掌:“好设想,女蜗补的,也正是地球的臭氧层。” 罗开有点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你甚么时候能送我们上去?”他说着,自然而然,向天上指了一指。 康维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一字一顿:“随时,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答应。” 罗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安歌人紧张得俏脸有点发自。康维用力一挥手,加强语气:“我要参加。” 康维提出了这个条件,又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在意料之外的,用罗开的问题作代表,罗开立时间:“你几乎甚么都能做得到,也希望通过天神之盒,得到愿望?” 康维的回答十分直接:“不,我只是想知道,天神之盒究竟是甚么,地想通过它,知道天神究竟来自何处,以求扩展我对宇宙的认识。” 罗开叹了一声:“别再嘲笑地球人了,三晶星人也一样欲望无穷,尤其你,一个“他本来想说“一个机械人,居然也有欲望”的,但话说到了一半,轨随即住了口。康维自然知道地想说甚么,现出了一个尴尬的神情。 在罗开意料之中的是,既然曾发生在月亮背后的事,如此神秘,康维自然不会放弃探索的机会。康维被三晶星人制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探索字宙的奥秘,现在,他成了活的机械人,探索宇宙奥秘,当然也成了他自己的一种愿望。 罗开在刹那之间,改变了话题:“我不是原始资料的拥有人“罗开的话还没有说完,安歌人已经叫了起来:“好极了:欢迎参加!” 它是表示由衷的欢迎,一面说,已一面向康维伸出手去。康维这时握住了它的手,并且在它的手背上,轻吻了一下。 安歌人向罗开望夫,罗开作了一个“没有意见”的神情,康维十分高兴,高举酒瓶,斟了三杯酒。当三个人一起高举酒杯之时,康维忽然脸色略变,当他喝了酒之后,有一段短暂时间的沉默,才望向罗开:“鹰,你知道我和三晶星之间,有点纠纷“罗开自然知道那是甚么纠纷,他皱着眉:“我以为已经解决了。” 康维叹了一声:“算是解决了,我不必再躲避,他们也不再追究我,可是,那并不等于我可以随意使用二一晶星的设备和随意进入观察地带!” 罗开打了一个“哈哈”:“那你快点去申请吧!” 康维的神情,像是夸了口的孩子一样,急急地道:“好,两位等我一下,等我一下。” 康维说着,放下酒杯,一阵风一样地走了出去。安歌人的神情兴奋之极,楼住了罗开:“鹰,你真有办法,我再地想不到,真能到达月亮的背面去。” 罗开皱着眉:“别高兴得太早,我着不会那么顺利,等康维回来再说。” 安歌人十分讶异:“有甚么问题?” 罗开想了一想:“本来,我不想别人知道有天神之盒这回事,但为了要到达月亮背面,不能不找康维,也不能不把一切资料告诉他。”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握住了安歌人的手:“我没有想到,他并不能运用个人的力量来帮助我们,所以,有关天神之盒的讯息“安歌人抢着道:“就会扩散开去,有更多的人知道。” 罗开略为改正了它的话:“有更多约二晶星人会知道。” 安歌人明白了罗开的意思,她发出一个低呼声,征征地望着罗开。 罗开神情有点苦涩:“有一个三晶星人,它的名字是远,是我的好朋友。我也曾为三晶星人做过一件能帮助他们的大事,但是,那并不代表其他的三晶星人在知道了这个讯息之后,会不……先去找寻天神之盒!” 安歌人双手紧抓住罗开的手背,她由于心情紧张,手指十分用力,陷进了罗开的手背之中。 三晶星人要到月亮的背面去,人容易了! 如果三晶星人先到了死结山这情形,就像是首先握有藏宝图的人,无法到达藏宝地点,而由于讯息的扩散,别人反倒轻而易举地到达了一样。 罗开看到安歌人那副焦急的神情,便安慰她:“事情也不会太坏,记录上不是说有许多天神之盒留在那里吗?你需要的,只是一个。” 安歌人叹了一声,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罗开看了,不禁大为感慨,抚着它的秀发:“看你:据说天神之盒可以满足人类所有的愿望,是不是真能这样,还不能肯定,可是你现在,至少已失去了快乐。” 安歌人垂下眼验,幽幽地回答:“你错了,我没有失去甚么,因为我本来就没有快乐。” 罗开想不到她会有那样伤感的回答,也就只好默然不语每个人对快乐的定义,有千百种不同的解释,但不论怎样,谁是真正快乐的? 安歌人的声音之中,充满了向往:“要是打开了天神之盒,能够令我快乐,那也足够了,其他东西全是虚空的,只有快乐的感觉才实在。” 罗开仍然不知说甚么才好,只好把她轻拥在怀中。 安款人俱在罗开的怀中,满足地叮了一口气,两个人都不说话,默默地喝着酒,享受着两人生活中罕有的宁静。一直到一小时之后,他们都觉得康维离开得太久了。 安歌人先用疑惑的神色望向罗开,罗开站了起来,他手臂仍然环抱着安歌人柔软的细腰,推开了门,门外两个仆人立刻躬身问:“有甚么吩咐?” 罗闻问:“你们主人呢?” 仆人现出为难的神色来,罗开也没有问下去。在古堡中的仆人,全是普通的地球人,连主人的真正身分都不知道。康维若是有心要避开去,仆人怎知道他在哪里,再间下去,也没有用。 就在这时,房间的一角,突然传出了康维的声音:“鹰,我们是朋友,你应该相信我。” 罗开立时转身,声音自一个隐蔽的发音装置中传出来。罗开闷哼一声:“朋友和朋友之间,不会用这种方式对话,除非三晶星人对朋友的定义,另有解释。” 康维的声音十分委屈:“别那么说,鹰:事情可能比你想像的还要好,你只管在古堡中休息,当作是自己的家好了。我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轨和你再见面。” 罗开怒吼一声:“快现身,不然我把这座古堡,炸成平地!” 康维“哈哈”一笑:“你不会。” 他在说了这三个字之后,罗开喝骂了好几分钟,可是再无回音。 安歌人压低了声音:“二十四小时,他去干甚么了?二十四小时,他能干甚么?” 罗开先喝了一声采:“间得好!”按着,他回答,“二十四小时,不论他想去干甚么,都可以干得成功。” 安歌人缓缓地吸了一口气:“他会……不会到月亮背面的死结出去?” 罗开来回艘了几步:“很有可能。但是我也相信,他若有所获,不会不和我们分享。” 安歇人的神情也渐渐平静:“或许更好,或许他龙帮我们的性,或许他有办法,可以解开死结。” 罗开站没有说甚么,连喝了三大口酒,才通:“这里有一具大型电脑,资料储存丰富之极,不妨去查一查,看看是不是有天神之盒的资料。” 安歌人自然一切都随罗开的意思行事。罗开离开了小客厅,堡中的一切仆人,包括若干在古堡中自由行动的机械人,显然都曾受过嘱咐,对他们两人的行动,一点也不加阻拦。 到了电脑室,罗开按下了几个掣,那个和电脑联接、坐着的半完成机械人,就转动着头部,两盏发出柔和光芒的心灯,光线徒然加强,在安歌人身上扫来扫去,发出声音:“地球的美人真多。” 罗开直截地问:“康维才来过?” 电脑的回答也很干脆:“是,我给了他一定的警告。怎么,事情和你们有关?” 罗开闷哼一声:“死结,天神之盒,至少一万年前曾在地球上出现的异星人,曾把大量地球人送到月亮的背面丢,有甚么资料?” 电脑先发出了几下干巴巴的笑声,才通:“一个传说,说是解开了用神绳绑成的死结,就可以在天神之盒中得到一切愿望的实现。” 安歌人发出一下惊呼声:“你……早就知道了有这样的一回事?” 电脑居然谦虚起来:“不知是甚么时候输入的资料。我的系统之中,有一个自动搜集资料的部分,以游离状态存在的一些记忆,只要经过我的自动搜集范围,就会进入我的资料储存系统,这一部分资料,就是经由这个系统来的。” 罗开与安款人互望了一眼,这种情形,和喇嘛在神游时遇上了一组记忆波,情形是完全一样的,只不过一个是由先进的科学设施所达成,一个是由个人天然的意志力所达成而已。 他们两人齐声道:“请把你所知有关的资料都告诉我们,谢谢你。” 电脑的声音显得十分愉快:“你们真好,电脑也喜欢礼貌的对待。传说是这样……”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电脑详细地讲着的那传说,和罗开、安歌人从那些羊皮上获得的资料,一模一样。等电脑讲完,两人呆了半晌,电脑才又道:“我有自动求证的系统,只会把相类似的资料归纳在一起关于这个传说,没有任何具体的事实证明,或许是由于发生得太久远了,所以才会这样。” 罗开听出话中有因,忙道:“是不是有相类似的事件在你的资料库中?” 电脑回答:“有,但不多。编号之一的同类事件是,自动资料搜集系统,收到过一个警告:天神之盒极度危险,它十分容易得到,不必求天神颁赐,就会自天而降。但千万别试图解开死结,死结绝对解不开的,天神并没有骗人,不过天神的意思,不是人类所能明白的。见到了天神之盒,千万则碰,只当它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不然,便会堕入痛苦的深渊,不能自拔!” 电脑一口气的说到1--曰一酌,罗开和安歌人不禁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足有半分钟之久,罗开才问:“这警告……是以甚么方式的讯息被收集的?” 电脑过了片刻才回答:“相信是一个地球人的记忆讯息说得明白一点:有一个地球人,可能曾经历过天神赐赠天神之盒的场面,留下了记忆,在他死后,它的记忆留存下来,一个偶然的机会,给我接收到。” 罗开苦笑:“一个死去了超过一万年的人的鬼魂的警告。” 电脑同意:“可以这样说,人死了之后存在的记忆,就是鬼魂。” 罗开望向安歇人,安歌人的俏脸上,有崛强的神色:“我不信,至少达不到目的,也不会因之而增加痛苦,这种警告是哲学性的,并没有实在价值!” 罗开叹了一声,表示了它的不同意见:“宝贝,你错了,这警告很有实在价值。当你得到了一个天神之盒,就等于得到了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愿望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在这样的情形下,怎么能不痛苦?” 安歌人紧氓着嘴,神情仍然掘强,看来相当可爱。罗开没有再说甚么,电脑主动告诉他们:“康维在知道了有这样的一段资料之后,就说:“鹰是我的好朋友,看来他一直很快乐,不能让他痛苦,我要进一步去弄清一点事实,再和他讨论这个问题。””罗开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一挥手,他对康维的决定,有着由衷的感激,电脑按着道:“康维知道你一定会来这里,所以留了一段话,你请听。” 隔了两秒钟,就是康维宏亮的笑声:“鹰,现在你应明白了:你有很多朋友,大家都以你为荣。你快乐,可以感染你的朋友;你痛苦,也能感染你的朋友。既然曾有过这样的警告你只要想一想,轨可以知道这警告很有道理:没有人会在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前感到快乐的,而且,更有可能有别的意义在内。所以,我要去作造一步的探索,预算二十四小时后必能回来。如果在死结山真有天神之盒,而且数量甚多的话,我可以带一打回来给你们虽说一个已经足够,但多一些地无妨,是不是?这样,也可以免得你们长途来回,老实说,地球人的身体结构,是很难在星际旅行之中感到舒畅的。” 听完了康维的留言,安歌人有一个短暂时间的激动:“他一个人去了。” 罗开则十分悠然:“古堡面对的湖,是南欧几个风景最美丽的湖之一,我们到湖上泛舟,美酒佳肴,都在湖上享受,好吗?” 安歌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嘟起了嘴,一副“我能说不好吗”的神情,令得罗开忍不住,在它的肩上重重地吻了一下。 两小时之后,在湖中心的船上,他们已享受过丰富的食物。天色早已黑了下来,恰好是月圆之夜,满月已然升起,映得湖面之上,银光邻邻,荡漾得使人的眼中,都闪耀着不定的、活泼的银光。 湖水打在船头上,发出轻轻的咄咄声。湖中有一种鱼,不时“忽喇”一声跳出水面来,带起几股细小的银泉,令得湖面上生出一层一层扩展出去的涟漪,优美之至。 安歌人仰躺在甲板上,一直看着月亮,罗开躺在它的身边,知道它的心意,所以低声道:“看得太久了,月光也会损害视力的。康维就算在月亮正面,你也看不到他,何况他在月亮的背面。” 安歌人经咬着下唇,牙齿在月光之下,闪耀着一片炫目的莹白:之盒是极有价值的甚么……宝物,他会不……吞没了?” 罗开笑起来:“宝贝,你的价值观,是地球人的观念,别忘了,它是一个三晶星人。” 安歌人叹了一声,神情十分幽怨:“没有办法,谁叫我们到不了月亮背面。” 罗开听了安歌人这样的埋怨,心中略有一丝不快,安歌人显然立时觉察了这一点,同罗开靠了里,把头枕在它的怀中。 两人静默了好一会,安歌人才道:“从地球上发射出去的太空船,绕月飞行,飞到月亮背面时,和地球的通讯就会中断,不知道在月亮背面的康维,是不是有办法和地球取得联络?” 她说着,望走了罗开,等待回答。 “如果那天神罗开也自然而然向月亮望了一眼:“不知道,但相信应该可以的,他们的通讯方式,已经超越了利用无线电波,不过也有可能无法联络。” 安歌人忽然俯起身来,半伏在罗开的身上,月色之下,她双颊有绯红色的晕,它的气息加上淡淡的酒香,中人欲醉。她嗔声道:“本来,我以为可以和你有月球之旅的,能够在月亮上亲热……那该多浪漫,现在着来,多半没有希望了。” 罗开笑:“如果你一定要去,也不是不可以的。” 安歌人半转过头去,望向湖面,它的神情虽然像一个撒娇的小女孩,可是语意极其坚决:“我不要借助外星人的力量,地球人虽然落后,但也早已有人登上了我们自己的卫星。” 罗开的反应来得相当迟,过了足有一分钟,等到安歌人以为他生气了,转过头来看他时,他才吐出三个字:“说得对。” 安歌人凝望着他,深深吸着气:“听说,你和苏联的特务机构有联系。” 罗开皱起了眉,显然他对安歌人这个说法,十分不满意,安歌人性改口:“对不起,是……有良好的关系?” 罗开望望她,通:“他们称我为永远的真正朋友。” 安歌人的神情带着挑战意味:“能够使他们拨出火箭来送你……送我们到月亮去?” 罗开回答得十分小心:“当然不会那么容易,但不是做不到,可以把你的“神话”告诉他们,丢打动他们。” 安歌人叹了一声,忽然叫:“鹰!” 她把那下叫声,拖了一个相当长的尾音,罗开完全明白它的意思,是在怪他不应该来找康维,应该一开始,就去找苏联人。 康维有随时可以到月亮去的能力,一知道在月亮背后有天神之盒的秘密,他就自己去了。苏联人再神通广大,也不能说走就走,而且,苏联人必须倚仗罗开的能力,不会出卖他。 一想到“出卖”,罗开的脸色,变得相当阴森,安歌人连忙用手在它的脸上轻抚着,可是一开口,它的声音,也十分犹豫:“康维……他说得……很有理,可是他会不曾往骗我们?” 罗开望着星光闪耀的天空,半晌不出声,才道:“他再出现之后,不论他说些甚么,我们都没有选择信或不信的权利只好相信它的话。” 安歌人叉了一口气,不再说甚么。罗开也感到自己一下子就对康维付出了那样的信任,把一切全告诉了他,可能十分不智。 可是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再想纠正,也来不及了。他也望向咬洁浑圆的月亮,心中在想:康维这个三晶星机械人,究竟会怎样对待自己?机械人当然也会撒谎,而且,在撒谎之前,还经过精密的逻辑推算,也就是说,要戳穿机械人的谎话更难曰罗开和安歌人都有点意兴阑珊就算苏联人或美国人答应帮忙,但安排一次登上月球的行动,不知要动用多少人力物力。可是康维却说走就走,从地球到月亮,对他来说,就像是学童坐巴士从家里到学校去一样,那么容易简单。 他们在湖上一直耽到了天亮,当晓色渐明时,湖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雾围在碧蓝的水面上飘来飘去。罗开驾着船,驶了上岸,与安歌人相拥着进了古堡中设备豪华舒适之极的客房,轻拥着进入了睡乡。 五、康维的劝告 二十四小时的等待,会使人觉得时间极长,和欢乐的时刻,一闪即过,不大相但不论多么慢,时间只是一种感觉,总会过去的。 二十四小时过去了,康维并没有出现。 安歌人觉得十分焦躁,她不说话,只不住地艘来艘去,不地喝酒。罗开表现得相当镇定,可是脸上的神情也愈来愈阴沉。 等到第二个二十四小时也过去了,罗开和安歌人已经花了小时在电脑室中,虽然电脑一再表示,无法和康维取得联络,但罗开仍问电脑:“若是他有了甚么意外,你是不是会知道?” 电脑叹了一声:“宇宙中只有一种力量,可以使他有意外那种力量,不久之前虽然曾出现过,但决不会伤害它的,你应该十分清楚。” 罗开叹了一声,他自然清楚,能够使康维发生意外的力量是固体穿越固体的力量。拥有这种力量的一个异人,是通过三晶星人的帮助,才能回到原来的星体去,自然不会再去伤害康维。 安歌人的声音虽然仍动听,但是在这样焦躁不安的情形下,它的声线自然也高了不少:“我不相信你的话:我只给你一小时,不管你用甚么方法,一定要康维在我面前出现。不然,我就把整个古堡作平,包括你在内,将不再存在。” 电脑机械人的“双眼”,发出的光芒,封在安歌人的脸上。罗开在一旁冷冷地道:“你看清楚一些,最好相信它的话,就算地做不到,我也会帮助她达到目的。” 电脑发出了一下长叹声:“一小时太短了,你们甚至无法安排炸药,对不对?” 安歌人问哼一声:“要多久?” 电脑装置上的许多大小不同的灯,一起急速地闪动着,过了好久,才有答案:“十九小时二十五分十六秒,倒数从现在开始。” 一幅荣光幕上,立时出现了跳动的数字,一秒一秒,在迅速地减少。罗开愤怒地向电脑重重踢了一脚:“你一直在说谎。” 电脑又叹了一声:“不能怪我,一切设计都模拟地球人的行为,说谎是地球人行为之中,不能缺少的一种。” 罗开紧握着拳头,扬起手臂来,如果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真人,他早就一拳挥出去了。可是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具电脑打电脑一拳,唯一的结果,就是自己的拳头生痛。要一具承认说了谎的电脑“口吐真言”的方法,只怕地球人再过几千年,地想不出来。 所以,罗开那一拳,并没有挥出去,安歌人这时双手握住了罗开的拳,用嘴唇去亲它,低叹了一声:“鹰,惹你生气了!” 罗开“哈哈”笑了起来:“真是,和一具电脑,生甚么气?” 电脑这时道:“是啊,和电脑生甚么气,而且,倒数的时间,绝对正确。” 安歌人问:“他现在在哪里?在干甚么?” 电脑叫了起来:“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安歌人又间:“那你又怎么知道他曾往十九小时之后会回来?” 电脑又叹了一声(第三次叹息了):“怎么向你们解释呢?你们无法明白的,是一种……类似震汤波的讯息传递,自他发出来,这里接收到。我建议两位轻松一些,住过去的几小时之中,两位的生理变化,都对身体的健康,十分不利。” 罗开和安歌人都有啼笑皆非之感,和这样的电脑打交道,地球人似乎不是对手,连罗开,亚洲之鹰,都觉得不是对手。 接下来的时间,罗开和安歌人都在焦急地等。等到离电脑预计的时间,只有半小时时,他们又到了电脑室,电脑一见到他们,轨道:“他会在古堡后面的空地上降落,你们在那里等,可以看到相当难儿的现象。” 罗开和安歌人在十分钟之后,来到了古堡后面的空地,空地上铺着方形的石板,干净的石板在阳光下闪光。天色很好,万里晴空,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安歌人在不知第几次舔着嘴唇之后,才问:“他会用甚么样的方式出现?” 罗开没有立时回答,安歌人又道:“从天上落下来,还是从地下冒土来?” 罗开向天上指了一指,他们并排站着,在时间渐渐接近时,他们都自然而然,抬起了头。 罗开腕上那多性能的手表,也经罗开调校了倒数的时间,这时,开始有蜂鸣声传出来,表示离预定的时间,只有一分钟了日安歌人紧握着罗开的手,目光焦急的,向天空搜索着。罗开紧皱着眉,看来它的眼睛只是半开半睁,但是他目光纵使不能真正锐利如鹰,也是人类目力的极点了也许有很多人不知道,一个目力正常的人,视力所及的距离是无限的曰等到倒数的时间只剩下三十秒时,罗开徒然吸了一口气,同左上方一指:“他来了!” 安歌人立时循他所指着去,开始几秒钟,甚么也看不到。按着,看到了一个极小的黑点,正以快捷到难以形容的速度,向地球接近,转眼之间,已变成手指般大小,然后,拳头般大小。然后,一股极强的气流,令得他们的身子都摇晃起来。 强力的气流,令得安歇人不得不闭上眼睛,罗开多支持了两秒钟,但是地无法看到康维真正着陆的情形在最后的几秒钟,他不得不闭上眼睛,最后,气流的强烈程度,令得他耍扶住安歌人,连连后退。 然后,一切静止了。他们都在第一时间,睁开眼来,看到身形高大的康维已站在他们的面前说起来真令人难以置信,这个三晶星机械人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极度的疲倦。 安歌人这时踏前一步,康维不等安歌人开口,就摇了摇头,它的动作十分慢,和他刚才自天而降的声势比起来,简直一天一地。 安歌人想开口问,可是罗开已抢在它的前面:“你摇头,是甚么意思?” 康维仍然摇头,安歌人和罗开,一起伸手指向他,他挽住了他们的手:“进去再说。” 不但它的脸容疲倦,它的声音之中,也充满了倦意。罗开和安歌人互望了一眼,心中都充满了疑惑。这时,康维高大的身子,已转了过去,罗开在他转动身子的时候,曾发力拉了他一下。 以罗开的臂力而论,这一拉,连一头牛,都可能会停上一停,不过康维非但不停,反而把罗开拉出了半步。罗开不禁苦笑,立时松开了手。 安歌人用眼色询问:“怎么办?”罗开也用眼色回答:“随机应变。” 康维的步伐,一开始十分慢,后来渐渐加快,罗开和安歌人紧跟在后面。进了建物,康维直趋它的书房康维虽然是三晶星机械人,可是怕拥有一个极大的书房,藏书量超过一万册,而且它是真正看书的。他看书的速度自然快绝,真正的“过目不忘”,一经他“看”过,书本上的一切,就化为资料,储入它的记忆系统之中。这种情形,和人脑接受知识的过程十分相似,只不过人脑的功能还不如电脑,过程十分缓慢而已。 进了书房之后,康维在书桌后生了下来,双手捧住了头,一声不出。安歌人心急想问,罗开向她便了一个眼色,按着就在一张大皮沙发上生了下来。 过了足有三分钟,康维才抬起头来,他神情仍然疲倦,连声音听来也十分疲累:“若是我提议你们完全忘记天神之盒这件事,你们能不能接受?” 安歌人连百分之一秒都没有考虑,就回答:“不能!” 罗开则冷冷地向安歌人说:“别激怒他,他神通广大,我想他有能力发出一股细小的激光,消灭我们脑子中的一些记忆细胞,使这件事在我们的记忆之中消失。” 安歌人知道罗开是在讥讽康维,她于是故意十分夸张地叫起来:“是吗?他只要一抬手,我们有关天神之盒的记忆就会消失?” 康维的神情十分恼怒:“没有那么简单,但我的确有能力使你们的记忆消失一部分。” 罗开伸手直指着他:“可是你无法消灭指定的部分,人类记忆和脑困胞所发生的作用,在外表上毫无迹象可寻,你只能消灭脑细胞,却无法消灭特定的记忆!” 康维叹了一口气:“我们是朋友,我不想你们陷在无比的痛苦之中,所以才作这样的提议。” 罗开沉声说:“若果我们是朋友,你就应该把这几天的行动告诉我们。” 康维用力一挥手:“我以为你们知道我到月球去了。月球的背面,死结山上。” 安歌人不由自主“哩”地吸了一口气,握住了罗开的手,罗开也有点紧张:“情形怎么样?” 康维说得相当缓慢:“月亮的背面,和正面一样,全是大大小小的火山,那死结山,也是一个火山口,我在它的上空……盘旋了很久……没有勇气……降落下去。我知道那是我的目的地,可是我没有勇气降落下去。” 罗开和安歌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康维是三晶星机械人,能力高超得难以想像,宇宙之间,唯一能令得他受损的,只是固体穿越固体的那种力量,难道在死结山上,就有这种力量? 不然,有甚么会令得他感到害怕呢? 可是这时,康维的脸上,真有十分害怕的神情现出来。 罗开和安歌人都不出声,等着康维进一步的解释。康维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抚摸了一下:“你们都知道,我的一切,从外型到内在,都是根据地球人来设计的,我有地球人的一切感情,包括好的和坏的,有着地球人的情绪和反应。” 罗闻听他说得十分诚恳,也有点明白了它的意思。罗开间得十分小心:“是不是在那里……有甚么异象,是地球人看了会害怕的,虽然对你无害,可是你也感到了害怕,所以不敢降落?” 康维用力点了点头,他不等罗开再发问,就双手伸向前,作了一个拒绝的手势:“我不会告诉你们,那是甚么样的一种情形。” 罗开霍然站起,神情定明显的不满,可是康维接下来的一番话,却使他又生了下来。 看那扣维蝇:“我想劝你们把一切忘记,如果你们不肯,我就准备让你们自己去看可:“的景象。” 罗开和安歌人都感到十分意外,康维按着说:“景象十分骇人,看到了之后,决不会愉快,可能会有好几年,成为恶梦的内容,所以,你们还是可以考虑不去看的。” 安歌人一挺胸:“我们去。” 她看到罗开皱着眉,没有立时回答,所以叉立时补充:“至少,我去!” 罗开把手按在安歌人的手背上,用行动表示自己当然和她一起行动。安歌人亡把它的手放在自己的双手之中,温柔地搓揉着。 罗开缓缓地问:“那恐怖的景象……你能不能先说一说,会看见甚么?” 康维陡地提高了声音:“不能:我要你们在完全不知道的情形下,一见到,就受到极大的震撼,只有这样,才能使你们不再想要那天神之盒。” 安歌人紧张得连她那动听的声音也有点变样:“你见到了天神之盒?” 康维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安歌人站起又坐下,焦急得连想间甚么都间不出来,康维摇头:“我没有带来,因为我不想你们拥有它。” 安歌人的声音,由于紧张,有点发颤:“你真的见到了天神之盒?” 康维陡然笑了起来:“当然见到了,我为甚么要骗你们?你们一去,也可以见到,多的是,满山遍野都是,比石头还多。” 安歌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浅灰色的眼珠中,迸射出异样的光芒,那是兴奋、刺激和欲望的混合。康维忽然叹了一声:“知道有天神之盒的存在,就是烦恼的开始,人人都想解开死结,结果没有一个人能成功。” 安歌人经咬着下唇:“我一定要试一试,不然,我也不甘心!” 康维又长叹一声,这次,他没有再表示甚么意见。 罗闻问:“你怎样安排我们到死结出去?” 康维道:“我会用最快的速度,替你们制造一艘小飞船,准备三天的食水、食粮和空气,让你们在月亮上停留三天。” 罗开有点骇然:“你制造出来的心飞船,竟然有可以来回月球的动力?” 康维苦笑:“当然没有。”他拍着心口,“动力是我,不过我不会再降落,我不想再一次看到那种情景,我会在附近等你们。” 安歌人追问:“你制造小飞船需要多久?” 康维侧着头,想着。在这时候,如果你细看,可以看到它的眼中,有细小的光芒在闪耀,那表示他正迅速她根据各种资料在计算。 大约一分钟之后,他才道:“十天。如果你们自己可以设法找到月球漫步的装备,例如太空衣和足够的压缩空气,那么我的工作可以缩短为八天。” 安歌人在听到十天的时候,轻轻顿了一下脚,神情焦急得可以。这时,她忙道:“我们可以去准备。”然后,她立时对罗开说,“鹰,如果甚么也不做,干等十天,我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忍受得住焦急的压力。” 罗开笑起来:“随便你,反正我已上了贼船,只好由你摆布。” 安歌人凑近罗开的耳朵:“不是士了贼船,是士了贼美人的胴体。” 她在这样说了之后,倘脸徒然红了起来,她连忙用双手抚住了双颊,神态着来动人之至。 罗开望了她片刻,伸手在它的鼻尖上,轻轻点了一下:“为了你这样的美人,到月亮丢一遭,也不算甚么。” 安歌人感到心满意足,发出诱人的笑声。康维闷哼一声:“别打情骂俏,浪费时间了,你们所要的装备,只有庞大强国的太空总署才有,你们准备向哪一方面索取?” 罗开想了一想,他自然可以通过黛娜,自美国方面获得装备,但是他向身边的安歌人着了一眼,想起黛娜若是知道他和安歌人一起到月球背面去,纵使不会拒绝,但行动起来,也必然不会那么愉快,倒不如向苏联方面去商量还好。 虽然卡哑不知所终,她亦已脱离了苏联的特务组织,但以它的地位而论,自己也可以直接跟组织接触。 他只想了极短的时间,就拿起书桌上的电话,要求接通雅典的苏联大使馆,和大使通话。罗开在电话中说:“大使先生,我要和莫斯科的国安会首领通话,请你安排,我的名字是罗开,会尽快来到大使馆。” 他得到的回答,先是四分钟的沉默,然后,便是一连串的“好好好,欢迎阁下前来”。 六、局长的见面礼 罗开和安歌人到达雅典是四小时之后的事。当时和莫斯科通了电话,罗开提出的要求,对方不但一口答应,而且还安排了外交飞机,把他们送到莫斯科去。 罗开和安歇人都不是第一次到莫斯科,但今次受到的是一级国宾式的招待,自然各方面的享受,大不相同。当他们在奢华之极的房间中坐下来,正享受着美酒之际,传来敲门声,罗开打开门,进来的是局长和另外两个官员。 罗开看见过局长,那是若千时之前卡娅的安排,所以局长十分热情地过来和罗开握手,又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安歌人。 局长给安歌人的赞语是:“唉,可惜我年纪大了,不然,值得与你这样的美人拼命。” 安歌人以动人的笑声和流利的俄语回答:“谢谢你的赞美,我不认为你是老人。” 局长挺了挺身子,作了一个很年轻的表情,然后,条然转身,望向罗开:“好朋友,你要的装备,足可以在月球逗留二一天,莫非你们想到月亮去?” 罗开道:“是,远离尘嚣,看来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局长呵呵大笑,来回艘步,然后,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干,双臂挥动,作飞行之状,带着好奇的神情询问:“在手臂上缚上翅膀飞到月亮去?” 罗开微感不快,冷冷地道:“一点也不幽默。” 局长的脾气很好(当然是装出来的),它仍然“呵呵”笑着:“那么,请问两位,用甚么方法可以飞达月球?” 罗开感到更不快:“是不是为了取得那些装备,就必须答覆盘问?” 局长的脸色,有一刹问的阴暗,和他一起进来的那两个官员,脸色也难看之极,不过还是局长沉得住气,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认为好朋友之间,是甚么都可以说,没有甚么秘密的。” 罗开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摊开手:“如果我不想说,那又怎么样?” 局长来回艘了几步,忽然压低了声音,让来好像是改变了话题:“我国最近发展了一种超级雷达探测的技术,嗯,那还属于一级国防机密。” 罗开摇头:“我对于刺探他人的秘密,毫无兴趣。” 局长自顾自的说下去:“这种超级的雷达探测技术,配合人造卫星使用,可以使我们测到任何自地球出发,飞往太空的物体。” 罗开听到这里,已经忍不住想发笑,可是怕知道局长的话,必然还有下文,所以姑且忍住了。 局长果然往下说:“日前,我们就探测到有一个体积相当小的飞行物体,以不可思议的高速度,飞往月球,可能……还绕到月球的背面,然后又回到了地球。” 他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盯着罗开。罗开懒懒地道:“了不起的科学成就。” 局长的声音很焦切:“鹰,那个来自月球的飞行体,和你有关?” 罗开并没有回答局长的这个问题,只是爆出了一阵笑声,然后,和安歌人一起站了起来,罗开对安歌人道:“真倒霉,怎么找到这种地方来了。走吧!” 安款人也娇声笑着:“早就知道俄国人靠不住,可是也料不到会这样对待好朋友。” 罗开耸了耸肩:“人有时总不免会上当的。” 他们两人旁若无人的嘲笑着,一起向门外走去。局长在这时候,伪装出来的好脾气,已消失了一半,神情变得十分可怕。 那两个官员更立即有了行动,各自跨出了一步,挡在门前,阻挡了罗开的去罗开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十分冷峻,如同一座雕像一样。笑着看它的安歌人,未曾着到罗开有过那样的神情,不由自主,离得罗开远了一些当罗开现出这种神情时,他甚至有着不可接近的庄严和神圣。 罗开并没有停步,当那两个官员跟着局长进来时,他凭着敏锐的观察力,已经看出两人的上衣内都有着武器,所以这时,他先发制人的时候,目的就是先把这两个人身上的武器夺过来。 罗开是突然发动攻势的那两个人拦阻在门前,罗开向前跨出了一步,不,实际上只是牛步,甚至不能算是牛步,只是略抬了抬脚,他如狂台一样的攻势,轨发动了! 看了罗开那么速疾的攻势,才知道他“亚洲之应”这个外号是怎么来的。他在那一刹间,简直就是一头早已盯走了目标,然后自高空中,飞扑而下的大鹰曰那两个官员,显然都是曾受过严格训练的特务,可是在罗开的攻击之下,连起还手念头的机会都没有。 罗开一扑向前,双手齐出,强而有力的手指,已分别抓向两人的胸前,两人都本能地伸手来挡,这早在罗开的计算之中,所以罗开一下子就抓住了他们的手腕,然后反手一扭,骨臼松开的声音,听来十分清脆。 紧接着,罗开松手,挑开两人的上衣,疾伸手,把两人佩在胸前约两柄枪,一起趴在手中。然后,他疾转身,在手中的两柄枪对准了局长的同时,双肘一起向后撞出。 在中国武术之中,这种用手肘撞向敌人的手法,称之为“肘锤”,十分具有攻击力。 罗开不必回头,轨可以知道,它的手肘,撞中了对方的胸口之后,甚至可以令对方的心脏,有一刹那间停止跳动,那会令对方不由自主弯下身体,至少有两分钟之久直不起身来,自然也丧失了一切攻击力。 这一切,全发生得那么快,简直看得人眼花撩乱。安歌人首先娇声叫好,热烈地鼓着掌。局长的声音,在两柄巨型手枪的枪口之前,有点发颤:“鹰,我们之间,何至于要动武?” 罗开冷笑:“你刚才应该看到你两个手下的行动。” 局长苦笑了一下,摊了摊手:“鹰,你要了解我们的处境,那个速度高得不可思议的飞行体,曾经接近我国的欧洲部分,如果那是……攻击性的武器,我们绝对无法防备……恰好你又有这样的要求,想在你这里,多少得到点情报,也不算是太过分吧。” 罗开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不置可否。局长最后一句话,简直如同哀鸣:“卡哑上校如果在的话,她也一定会向你套间消息的。” 直到这时候,受到罗开攻击约两个人,才能发出呻吟声来。 一听到局长提到卡姬,罗开的心中便暗叹了一声,想起了卡妞的娇小,想起了卡哑的柔腻白嫩,想起了卡哑的种种柔情,铁汉也有心软的时候,罗开把两柄枪垂了下来,声音也和顺了很多:“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那高速飞行体对贵国的安全,毫无威胁。还可以进一步的告诉你,这一类的高速飞行体,不知有多少,是你所谓的高技术雷达探测,根本测不到的。” 局长不断地眨着眼:“可是……我们测到了一个……” 罗开一挥手:“我相信那是一次意外,那个飞行体,由于十分急于到目的地去,故忘了使用反雷达探测的设备,所以,你们根本不必担心甚么。” 局长作了一个同意的手势:“好,你们所要的装备,正从基地运来,六小时之后可装上飞机那架外交飞机,会送你们回“罗开接上去:“回雅典去。” 局长点头:“外交飞机奉命听你的命令,可以飞到任何地方去。” 罗开转过身,那两个官员虽然已可以站直身子,但是仍然掩不住痛楚的神情,罗开来到他们的身前,把枪插回他们身上的枪套之中。局长走过来,挥着手,令那两个官员先走出去,按着他自己也走出去,在门口,他态度暧昧她笑了一下:“两位可以趁这五个小时,好好休息一下。” 局长走出去,关上了门。安歌人压低声音:“俄国人还会出甚么花样?” 罗开笑:“我提供的情报,相信也可以满足它的要求了,就算再有花样,也不难对付。” 安歌人俱近罗开,把手伸进了罗开的衣服中,在他坚厚的胸膛上轻轻地抚摸着,腻声讯:“鹰,你刚才的动作那么快捷,我从来地想不到,人类的动作,竟然可以快速到这个程度。” 罗开轻吻着安歌人,在开始的时候,他也自然而然,有自傲的神情,可是按着,他就叹了一声:“人类应该多发挥自己的脑部功能,而少发挥体能。体能是低等动物才发挥的。” 安歇人眼波流转,忽然凑上去,在罗开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然后,格格的矫笑着,在罗开还没有伸手抓向她之时,她就带起一阵香风,闪了开去。 罗开给安歇人刚才在耳边所说的充满了挑逗意味的那句话,撩拨得心头起了一阵异样的兴奋。安歌人作了一个阻止他过来的手势,然后不由自主喘着气,胸脯急速地起伏着。按着,又一手按向胸口,一手向浴室的门指了一指,身子向后退去。 她一直返到了浴室的门口,才算能讲得出话来:“给我十分钟私人时间。” 罗开走前几步,拿起一杯酒来,向她举了一举。安歌人用十分优雅的姿势,进了浴室,然后,把浴室的门轻轻关上。 罗开慢慢地喝着酒,打量着这装饰豪奢之极的房间。开始时,他想到安歌人自浴室出来之后的情形,可是按着,他就皱起了浓眉:俄国人一贯的技俩,偷窥和窃听设备,在这里,一定有着高度的发挥。一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可能有几十个人在监视的时候,罗开起了一阵极度的厌恶之感,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酒,望着浴室的门,心中在想:那些监视人员,如果通过偷窥设备看到了安歌人晶莹如玉的胴体之后,不知会有甚么反应? 一想到这一点,他立刻恶作剧地大叫了三声,在它的第三下叫声才发出不久,安歌人即打开浴室门,惊惶地间:“鹰,甚么事?” 安歌人把浴室的门打开才三十公分左右,但已足以使罗开着到它的裸体,在半掩半映之间,分外动人。他笑了一下:“我想,你的身体,一定使俄国监视人员忘掉他们本身的任务了。” 安歌人“啊”地一声:“真是,怎么一时之间,没想到这一点。” 她身子缩回丢,并没有关上门,不一会,就披着浴袍,走了出来,向罗开作了一个鬼脸,俏皮可爱:“我猜你不会有当众表演的兴趣,真扫兴。” 罗开大笑起来:“压缩空气该多要一些,在月球上,剧烈运动会消耗许多空气。” 安歌人的双颊现出红晕,喃喃地道:“该死的俄国人。”她说完之后,又咬了咬下唇,“要是根本没有偷窥装置,我们便不会错失了几小时。” 罗开也有点受不住她那种挑逗神态的引诱,一伸手,把她拉了过来,拥在怀中,恣意搓摸抚弄了一番,才通:“想要苍蝇不叮脓血,那太违反生物的天性。” 安歌人给罗开的爱抚弄得娇喘细细,她整个人酥软得贴在罗开的身上,用力咬了咬下唇,才能说出话来:“鹰,再这样下去,你我将成为世界最畅销的心电影主角了。” 罗开有点依依不舍地把双手自安歌人的浴袍之中,移了出来。安歌人在这时候,皱了皱眉,神情迟疑,像是想说甚么,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罗开用鼓励的神情望着她,安歇人伸手凉了掠头发,腻白的手臂内侧呈现了一个动人的姿态,罗开又忍不住轻吻了她一下。 安歌人的语音,仍然充满了迟疑:“刚才……你为甚么忽然大叫了一声?” 罗开解释了原因之后,才通:“我不是大叫了一声,而是大叫了三声。” 安歌人征了一征,神情更是迟疑,望了罗开半晌。罗开不明它的神态何以如此疑惑,便低声问:“有甚么问题?” 安歌人舔了舔嘴唇,罗开轻轻推开她,一跃而起,在一个柜子中拿出一瓶酒来,自己先就着瓶口喝了一口,再递给安歌人。 安歌人接了过来,也啜了一口:“鹰,我只听到你一下叫声。” 罗开在这时候,仍然不以为然,因为当他突然大叫的时候,安歌人正在浴室中,关着门。可能声音受到了阻隔,也可能洗浴时的水声,掩盖了她的叫声。所以他耸了耸肩:“那有甚么分别?” 七、记忆失窃 安歌人深深吸了一口气,视线移向浴室的门,在那片刻之间,她满脸都是沉思的神情。她缓缓走向前,同时向罗辟作了一个手势,示意罗开跟着她。 罗开心中充满了疑惑,和她一起来到浴室的门前,安歌人扶住了门框,视线投向浴室内。 那自然是一间设备豪华之极的浴室,所以无论如何,都不值得安歌人那样的注视。 罗开在它的丰臀上轻轻拍了一下:“你认为在这间浴室中会有发现吗?” 安歌人却十分正经地问:“刚才我在浴室中停留了多少时间我进去了多久,你才大叫的?” 罗开笑得大有歉意:“真对不起,我真的没有留意,我想,大约是三分钟。不过,我记得你进浴室前所说的话是:给我十分钟私人时间。” 安歌人“啊”地一声:“我为甚么会这样说?对了,这说明我进入浴室的目的,并非沐浴,而是……” 进入浴室,目的不是为了沐浴,是为了甚么,自然不必说出来。 安歌人之所以说“私人时间”,自然也由于这个原因,不然,以她和罗开的亲密程度,她要沐浴,大可不必“私人”。 这时,罗开已看出安歌人正在苦苦思索一个甚么问题,而这个问题对她来说,还在有头绪和没有头绪之间。 在这样的情形下,最好是不要丢打乱它的思绪,所以罗开不出声,只是轻轻握住了它的手,表示给她精神上的支持。 安歌人的视线,在浅蓝色的厕具上停了一停,低声道:“是,我会使用过厕具……”它的视线,又移向回色的大浴池,“然后,我一面脱衣服,一面走向大浴池,准备淋浴……” 罗开跟着它的视线,也用心听着她说话。安歌人说到这里,抓住罗开的手,忽然紧了一紧,神情也有点紧张,气息急促:“鹰:我不见了一分钟,或者两分钟!” 罗开吃了一惊,安歌人的话,究竟是甚么意思?一时之间,他还不能完全明白,可是就在安歌人逗留在浴室中那两三分钟的时间之中,一定曾有过十分不寻常的事情发生过,那是可以肯定的事。 他也握紧了它的手:“请说得明白一点。” 安歌人指着浴池:“就在我站在浴池中心,准备淋浴的时候,不知是甚么原因,我丧失了知觉,从我在浴室中逗留的时间来看,大约是一分钟左右。” 罗开眉心打结:“何以你会有这样的想法?” 安歌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听到了你的叫声,我有如梦初醒的感觉,我立时打开门。当时我身子,是湿的还是干的?” 罗开“啊”地一声,视线立时移向毛巾架,毛巾架上所有的浴巾,都没有被使用过的痕迹。 安歌人站在浴池中心,不可能呆立一分钟一分钟虽然十分短暂,但没有人会在浴池中呆立一分钟。 罗开感到事态有异,他牛转过安歌人的身子来,直视着她:“在这一分钟之内,发生了甚么事?” 安歌人急急道:“我不知道,我猜我只是呆立着,脑中一片空白,没有知觉,要不是你大叫,我可能呆立更久。你叫了三声,我只听到了最后一声,因为前两下你叫的时候,我没有知觉。” 她停了一停,喘了几口气:“要不是你忽然大叫了起来,我只怕会呆立更久。” 罗开骇然:“在这……一分钟时间内,究竟发生了甚么事?你尽量想一想,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罗开虽然有丰富的冒险生活经验,可是安歌人在浴室中发生的事,却十分怪异,连他,亚洲之鹰,一时之间,也难以想像究竟发生了甚么事』安歌人的俏脸上,满是迷悯的神情。她呆了片刻,才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额头:“好像是有人……有一种力量……在我脑中偷走了甚么,有一种空空洞洞的感觉。” 罗开一扬眉:“俄国人惯于运用催眠术来套取别人的秘密“不等罗开说完,安歌人就摇头:“我不是那么容易被催眠的人,而且,浴室中当时除了我之外,没有别的人。” 罗开盯着浴室,看了半晌,他知道俄国人一定在安歌人进浴室时,做了甚么手脚,可是他却无法知道俄国人采取了甚么具体的行动。 他作了几个假设,包括电压忽然增加使人失去知觉,或出现了高频声波使人的脑部暂停活动等等,可是似乎部不能成立。他和安歌人急速地讨论着,甚至不明白俄国人玩这个花样的目的是甚么。 使安歌人丧失知觉一分钟或两三分钟,有甚么作用呢?看来,一点作用也没在作种种设想而没有结果时,罗开甚至用疑惑的眼光,望向安歇人。安歌人这时,却有相当的自信:“我这种感觉,决不是无缘无故的,而是一定曾经有甚么事发生过。” 罗开叹了一声:“只有等到俄国人再露面时,直接问他们了!” 安歌人的嘴唇,掀动了一下,可是没有出声,罗开自然知道地想说的是“俄国人既然鬼头鬼脑做了这样的事,如何肯承认?” 俄国人再出现,是五小时后的事。局长亲自出现,仍然带了两个随员,但当然不是曾经受过罗开攻击过的那两个了。 局长一进来,就发出宏亮的笑声:“一切都准备好了,你们可以立即启程,当然,如果有意在莫斯科多逗留几天,也欢迎之至。” 罗开冷冷地道:“本来倒真想多停留几天,可是又怕不明不白,中了暗算。” 局长现出了惊讶之极的神情来:“暗算?这世上,有谁敢暗算亚洲之鹰?” 局长的神态十分夸张,充满了虚伪的恭维。罗闻用严峻的目光盯着他,但是严厉的目光,当然吓不倒苏联国家安全局的局长这个职位,需要过人的机智、冷静,还要曾经九死一生,身经百战的人才能担任,罗开其实是知道这一点的,但这时为了表示他真的十分认真,所以他用严峻的眼神。 他一字一顿地道:“当然是你,或你领导的一些人。” 局长摊开了手,长叹一声:“鹰,当你有需要的时候,想到了我们,那简直令我们感动,最高领袖甚至准备接见你,那证明你是我们的好朋友,所以,你刚才的话,十分令人伤心!” 局长的话,圆滑如玻璃蛋,抓不到任何破绽,而且,他也适当地表示了它的委曲。可是罗开自然不会相信他这个职位,还需要匪夷所思的狡猾和欺诈,过人智慧的伪装和卑鄙,才能担任。 罗开向安歌人指了一指:“我不知你们用甚么方法,可是可以肯定你们曾用十分卑鄙的方法,对付过她。” 局长摊着手,摇着头,表示无话可说,罗开的手指百件到它的鼻子前,喝道:“把全部监视我们的录影带给我们看,尤茸台正她在浴室的那几分钟的情形。” 安歌人一听得罗开提出了这一点来,不禁发出“啊”地一下低呼声:要是可以看录影带,至少可以知道那失去知觉的短暂时间之中,自己曾有过甚么动作,发生过甚么事。 安歌人跨前一步,站在罗开的身边,等着局长的反应。局长只是征了一征,像是根本不知道罗开在说些甚么,按着,他又颤笑了几下:“如果我告诉你,这里根本没有偷听和偷窥设备,你信不信?” 罗开冷笑了三下,他没回答,当然是表示不信。 局长也有了怒意:“好,现代科技的偷听设备,几乎已等于无形,不易查觉,但是偷窥装置,甚至有录影装置的话,罗开先生,以你的能力而论,应该很容易发觉。我给你三天时间,提供一切需要的仪器,如果你找得出来,我对着全世界向你道歉。” 罗开料不到局长会这样说他知道,局长这样说,那就证明,这里真的没有偷窥的装置。 他又冷笑了一声:“很好,那使我知道,你们已有了更先进的方法。” 他这样说,本来是为了自己的指责落空,而说的门面话,好使自己下台。可是它的话一出口,却令到局长在极短的时间内,有错愕的神情。 罗开心中一动,立时知道,那一定是自己在无意之中,说中了对方心中的秘密,对方才会有这种反应。 他立即又想到:俄国人一定真有“更先进的方法”,可是他却无法想得出“更先进的方法”的内容是甚么。 局长篇愕的神情,早已消失,罗开的目光再严厉,对局长来说,也不起丝毫作用。罗开冷笑了一声:“你们刚才究竟封在浴室中的女士,做了甚么手脚?” 局长摇头:“我不明白你在说甚么。鹰,你至少应该弄明白一点,是你请求要到莫斯科来的,并不是我们请你来的:别说是你对我们还有所要求了。” 罗开想想,局长的话,也有道理,虽然明知安歌人在浴室之中的感觉,必有原因,但感觉始终只不过是感觉,拿不出丝毫真凭实据来,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甚么用处。 他挥了挥手,也不觉现出疲倦的神态来:“请送我们到机场去!” 局长点头:“一切都准备好了,这是清单,二十分钟之后,我在大堂等你们。” 他甚至还向罗开和安歌人两人,衍了一个军礼,这才和两个随员,一起离去。 安歌人和罗开互望了一眼,安歌人的观察力也十分敏锐,她压低了声音:“刚才,在提到有更先进的方法时,局长的神情好像不怎么正常。” 罗辟作了一个手势,示意她穿衣服,安歌人脱下了浴袍,把她晶莹美丽的胴体,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罗开的面前。她把脚搁在一张九土,把深黑色通化长袜慢慢套上它的粉腿。 等到她全身只穿上一双黑色长袜时,她雪白的大腿,在黑色袜子的衬托之下,更是自得炫目。 然后她挺直了身子,作了一个鬼脸:“苍蝇居然不叮脓血了?” 罗开冷笑:“一样叮,只不过方法更先进了……嗯,如果不是我忽然高明了二一下,把你从失神的状态中惊醒过来,不知会怎么样?” 安歌人把一个薄而半透明的胸围,套住了她那双丰满挺耸的rx房:“你说我从“失神的状态”中惊醒过来,形容得真好,我……在那一分钟之中,真是失神之极,真的好像有人在我的脑中,偷走了甚么。” 她说到这里,现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来:“我……或许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才好。当然不是真的有人从我脑中偷走了甚么,只是……只是……” 她现出无可奈何的神情,望着罗开,罗开心中陡地一动,失声道:“如果有甚么力量,在那短暂的时间中,得到了你脑中的一些记亿,那也等于是在你脑中偷走了甚么。” 安歌人吃了一惊,罗开的设想,乍听有点匪夷所思,可是想一想,却十分可怕,她俏脸发自,把手掩住胸口:“这……不可能吧。有甚么方法可以把我的记忆弄走?” 罗开挥着手:“我也没有甚么实在的概念……不一定是把你的记忆取走,只是感应到了你的记忆,你也就像是遭了盗窃一样了。” 安歌人点头:“是啊,被人偷看了日记,和偷看日记的人把日记撕走了,全是一样的。如果我被催眠,就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可是真的没有人对我施术。” 罗开又想了一想:“或许,那就是局长所说的“更先进的方法”。” 安歌人已穿好了衣服,倘生生地站在罗开的面前,罗开轻搂着它的腰。到了大堂,局长正在来回艘步,看到了他们,满脸笑容:“着了清单没有?替你们准备的装备,在我国,嗯,在全世界,都是最先进的,够了不?” 罗开刚才约略着了一遍,清单士所列的装备,的确十分齐全。他想,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能令得苏联人拿出那么多东西来,其中绝大部分又是利于最高国防机密的物资,还由局长亲自接待,那真是绝不容易的事。 全世界,可以做到这一点的人,只怕绝不超过五个曰虽然其间,曾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而且还有一个谜困在心中,但是罗开还是十分由衷地道:“谢谢,真的,我们对贵国政府的协助,十分感激。” 局长感叹地道:“我们之间的友谊,是通过卡娅上校建立起来的,那是牢不可破的朋友关系。” 他一面说,一面用力拍着罗开的肩头。由于他个子矮小而罗开则十分魁伟,所以他在做这个动作之际,神态看来十分滑稽。 局长甚至亲自送他们上专机,当飞机起飞时,还可以看到他在挥着手。 安歌人学着局长的声音,双手挂在罗开的肩上,在罗开的耳际低声道:“我们的友谊是通过卡娅上校建立起来的,你那位娇小的心宝贝在哪里?” 安歌人的话中,大有酸味,罗开如何会听不出来,不过这至少令他感到有点意外,因为像安歌人那样的美女,和普通的女性不同,她应该不会有寻常女性都有的那种感情。如今,她却表现了这种感情,这说明了甚么? 爱情是自私的 ̄当一个女人对男人有了强烈的爱意之际,不论这个女人多么浪漫,多么出色,多么能干,也不论她以前的经历是多么丰富,多姿多采得令人目眩,她都会妒忌。 那是女性的本能。看来,安歌人说如果她能解开天神之盒的死结,能使自己的愿望实现,它的愿望就是要得到罗开,并不是说着玩的,而是她真实的心意。 一想到这一点,罗开不知道说甚么才好,他觉得滑稽,也觉得恍然,他未曾有过这种经历一个异性企图用爱情缚住他,他也不必想如何去应付,因为他知道,那种情形变成事实的可能性太小了。 安歌人却显然误会了罗开在那一刹间发征的原因,她张口,在罗开的耳垂上咬了一下,又腻声道:“想她,想得那么入神?” 罗开叹了一声:“不是,爱情突然在卡娅和一个可以说是十全十美的男人之间爆发,她和那个人在一起,相信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安歌人的头向后略仰:“我不喜欢十全十美的男人,也不相信世上会有十全十美的男人”她娇声笑着,“十全十美的人,不论是男人或女人,一定是假人,不是真人。真人,都有缺点。” 罗开十分同意安歌人的话,所以,在它的鼻尖上轻吻了一下,同时,他心中在想:事实上,卡娅所爱的那个男人,虽然已具备了人的一切形态和人的一切感情,可是它的确是个假人。 罗开自然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他只是道:“让我们计划一下在月球背面,怎样消磨时间。我在清单中看到,我们可以在一小时之中,搭起一间小屋,屋子中有空气供应,是两个人三天的所需。” 安歌人陡地吸了一口气:“三天:那一定是我一生之中最难忘约三天。想想,鹰,在整个月亮上面,只有你和我。三天:俄国人想得太周到了。” 罗开在兴奋莫名的安歌人的额上,轻轻点了一下:“别太早感激他们,你究竟着了他们甚么道儿,现在还完全不知道。” 布置舒适的专机机舱之中,只有他们两个,所以他们可以尽量打情骂俏。 八、袭击古堡 可是,当安歌人想紧偶向罗开之际,驾驶舱中,突然一个军官走了出来,神情严重之极,先向罗开衍了一个军礼:“我们的目的地,雅典机场封闭了,不准任何飞机降落,封闭令特级紧张,完全是特级紧急的作战状态!” 罗开征了一征:“希腊和哪一个国家开战了?” 军官摇头:“不清楚,我们问过,回答是绝对不可能在雅典降落,所以我们只好改飞塞浦路斯。” 罗开站了起来:“事情重大,一定有各方面的广播,请把播音转接到机舱来。” 军官答应一声,转身走回驾驶舱,不一会,就传来了雅典电台的广播,播音员的声音,十分激动:“我国受到了极度的挑,十架国籍不明朗的轰炸机,利用了反雷达探测设备,侵入我国领空,在我国空军还未能升空拦截之前,同我国北部,一个湖边的古堡,进行了毁灭性的轰炸,轰炸的目标,位于……” 播音员说出了那个古堡所在的地名,和那个古堡的名称。 罗开和安歌人两人,不约而同,发出了一下低呼声来。 康维十七世的那座古堡曰那座古堡遭到了毁灭性的轰炸! 这真是难以想像之至:那地方并不是甚么军事要地,何以会招来攻击? 罗开的神情,疑惑之至,他避开了安歌人的询问目光,示意她继续听广播。 播音员的声音,愈来愈激动:“估计发射向古堡的飞弹,所引起的爆炸力,超过一万吨黄色炸药。古堡在遭到了袭击之后,被彻底摧毁,连一块完整的砖头也不复存在。整个袭击过程只历时三分钟,附近的湖面和所有建物都遭了殃,估计至少有一个人以上的死伤。一百公里之外的建物的玻璃,也被震裂。 “我国国防部立时宣布全国进入特级作战状态,十架国籍不明的入侵飞机在摧毁目标之后,迅速升高离开,这种形式的攻击机种,从未有过记录,所以难以辨明究竟属于何方。我国上下,对这种卑劣的入侵行动,感到无限的愤怒。 “被摧毁的古堡,属于我国公民康维十七世所有,康维先生交游广阔,跟世界各国的达官贵人俱是相识,消息传出之后,各方都大为震惊,如果康维先生当时在古堡之中,绝无生还的机会……” 安歌人听得紧握住了罗开的手:“怎会这样?谁下的手?” 罗开一面听着广播,一面也在不住地问自己同样的问题,可是却没有答案。 广播在持续着,都是一些古堡受到毁灭性袭击之后的报道。听得出由于事情突如其来,且严重之极,所以电台正处于一种极其混乱的紧急应变状态之中,也不断有政府官员呼吁民众保持镇定,更有记者和官员的对答。 有一个记者间:“这种突如其来的袭击,如果袭击目标是首都的话,会怎么样?” 负责回答的官员,声音之中充满了沮丧:“当然是对方想摧毁任何目标,都能成功。” 也有些专家评论这次袭击,虽然他们的声音、语调都愤慨之极,但是又不能不承认这次行动,是“人类历史上最成功的一次偷袭”。 一直到飞机在塞浦路斯机场降落时,各个电台仍在评论、报道这件事故。由于在希腊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塞浦路斯机场也采取了特别戒备这种近乎神出鬼没的突袭,没有人会不吃惊的。 外交飞机在戒备森严的机场降落之后,罗开提出的问题是:“有甚么方法,可以最快赶到被袭击的古堡现场去?” 接待罗开和安歌人的,是苏联大使馆的一个官员,他一听得罗开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不禁大为讶异,反问:“为甚么你要到那里去?据我们得到的报告称,那里方圆一百公里都已经被封锁,列为军事禁区,希腊军方已经下定决心,要在被毁灭的废墟之中,找到偷袭者使用的武器碎片。” 罗开“嗯”地一声:“是,如果有碎片,便可以鉴定出武器的来源,从而知道偷袭者的身分。” 官员吸了一口气:“所以严禁闲人出入,连记者都不准进入……当然,以阁下的身手,要闯进禁区,不是难事,但何必在人家最紧张的时刻去做这种事?” 罗开没有表示甚么,只是问:“希腊政府有没有寻求国际援助?” 官员闷哼了一声:“事情一发生,几个强国都成了嫌疑的偷袭者,各国政府自然都发表声明,说事情和自己无关,并愿意作出任何帮助,可是被希腊政府拒绝。 我知道他们暗中和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有过接触,那等于是把我们当作设想中的敌人了,真岂有此理!” 罗开冷冷道:“基于贵国政府的一贯作风,把贵国放在第一号嫌疑上,理所当然。” 那官员现出又是愤然又是惊讶的神情:“我以为阁下是我国的好朋友。” 罗开一瞪眼:“正因为是好朋友,所以才应该想到甚么就说甚么。” 那官员神情激动:“当然和我国无关,希腊政府已向联合国安理会投诉,安理会要是有不利我国的决定,哼哼,那将是严重的外交风波。” 安歌人扬了扬眉:“阁下何以肯定事情和贵国绝对没有关连?” 那官员一挺胸:“事前事后,我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和我国有关!” 安歇人立时想说甚么,但被罗开的一个眼色阻止,罗开道:“请保留飞机运来的一切设备,我们随时需要使用,也请保留飞机随时供我们使用的权利。” 那官员一口答应,罗开和安歌人表示不必再受大使馆的招待,自行离去。 半小时后,他们已经住进了当地最豪华的酒店的蜜月套房之中。 在离开机场之后,他们都没有说甚么,只是各自在思索着。 一直到他们两人半躺在放满了水,倒上了玫瑰花香味的浴精的粉红色心形大浴池中,面对面,罗开在安歌人腻白的大腿上轻轻抚摸着,那种舒服的感觉,令得安歌人的脚趾倦曲,口中发出不规则的呻吟声来。罗开才突然用手搅了一下水,搅起了一堆泡沫,道:“袭击一定是苏联人干的。” 安歌人道:“当然是,大使馆的那个官员,自视太高了,这种要受到全世界谴责的行动,当然只有最高层的领导人才知道。” 罗开声音低沉的道:“参加行动的所有人,只怕在事后非但不会有奖励,弄得不好,还会杀人灭口。” 安歌人吃了一惊,发出了一下惊呼声来:“苏联人为甚么要对付康维?” 罗开皱着眉,这个问题,倘也思索过,但仍然没有答案,他只是道:“我们一离开莫斯科,轨发生了这样的事,如果假设事情和我们的莫斯科之行有关?” 安歇人摇头,双手在拨着水:“不可能,他们不知道我们和康维的关系。” 罗开的眉心仍然打着结,他隐约感到这桩严重之极的事故和自己有关,可是却又绝不可以把事情联起来。 罗开陡然挺了挺身子:“安全局局长说过,苏联的先进探测设备,最近曾探测到高速飞行物体来回月球那就是飞往月球背面的康维。会不会是苏联方面,感到这种“高速飞行物体”是一种极大的威胁,所以便发动了这场偷袭,想将之毁灭?” 安歌人想了一想,缓缓摇头:“康维不会那么不小心,他不会暴露自己的降落地点,苏联人不可能知道他在这里。”她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又没有向苏联人透露过丝毫口风。” 罗开听得安歌人那么说,心中又动了一动,可是全然捕捉不到甚么具体的想法,他叹了一声:“古堡中那具资料丰富之极的电脑,当然被毁灭了,真可惜。那是地球上储存资料最多的电脑。” 安歌人曾和那电脑交谈过几次,大有同感:“真是的,那电脑,不但会赞人美丽,而且还会称赞人的声音动听。康维呢?要是他那时在古堡中,会不会……也被毁灭了?” 这个问题,安歌人早就想提出来了,可就是怕会有肯定的答案,所以一直不敢提。这时她终于问了出来,声音之中,自然而然,充满了关切和焦急不单是由于她要靠康维的帮助才能到月球背面去,而且她有丰富的感情,在和康维的短暂交往中,对这个神奇约二晶星机械人,也有着相当的好感,所以才会有自然流露的关切。 罗开叹了一声:“远对我说过,三晶星机械人所用的金属,不是地球上任何力量所能摧毁的,可是那是强烈的攻击,会对他造成甚么伤害……谁也难以预料,我必须尽快赶到现场丢,寻求这个答案,因为只有我才知道康维的真正身分。” 安歌人道:“除非你得到希腊军方的批准。” 罗开想了一想:“有一个人可以帮助我。” 安歇人咬了咬下唇:“到这时才想到,应该早已想到了。当然是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高级情报官黛娜。” 罗开又皱了皱眉,这是安歌人第二次在他面前,由于提到另一个女性而表现得不愉快。这决不是好现象,若是一次又一次的这样下去,成为习惯的话,即使是安歌人这样的美女,也会变得绝不可爱,非但不可爱,而且还讨厌之至。 所以他用十分严肃的态度道:“一个人若果要自寻烦恼,一定可以如愿以偿,你刚才所表现的不快,也不是第一次,希望到此为止。” 安歌人垂下了头,一声不出,罗开又道:“我是认真的。” 安歌人的声音大为硬咽:“我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自己无法控制自己。” 她说到这里,抬起手来,想在眼部抹拭一下,可是已经迟了,一滴眼泪落了下来,滴进了浴池的水中,引起了一个水圈。 罗开呆了一某,心想:安歌人的眼泪,是为了甚么两沛的呢? 一想到这一点,他,亚洲之鹰,铁一样的汉子,心头也不禁大为茫然田他用力一挥手,语音仍然十分坚定:“如果希腊政府曾和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有过联络,那么黛娜就可以安排我得到军方的批准。” 安歌人仍然低垂着头她在作这样的姿态时,露出莹白的后头,看来格外动人。她心中在想甚么,罗开自然知道,她一定在想:你还可以和她见面。 罗开也知道,在受了惊责之后,她不会把这句话说出来,他一伸手,握住了安歌人的手,把她抱向自己。 浴池中的水有一阵波动,安歌人整个人,依势怅依在罗开的怀中。水的浮力,使他们的动作更加轻柔,更加流畅。安歌人的两条玉臂,像蛇一样缠住罗开的颈,尽量把它的头向后仰,把它的朱唇化为热烈的物,献给罗开。 罗开紧搂着安歌人的细腰,随着浴池中温水的起伏,把自己一个人的生命,化作两个人的生命。两个生命交揉在一起,水花四溅之中,迸发出来的是,两个生命合而为一的欢乐的、激情的呼叫。 等到他们都仰躺在浴池中时,两人的手互握着,停了好一会,他们才不约而同地缓缓转过头,互望了一眼,各自都在对方的眼神之中,找到了了解。安歌人的嘴角,有无可奈何的微笑,她伸手拍打着,发出“咄咄”的声响,和溅起大量的水花,它的声音很轻柔:“我知道现在……不可能,要是等我解开了死结“罗开不等地说完,就徒然一挺身,在浴池中站了起来,带起的一大蓬水花,淋得安歌人一头一脸,也把地想讲的话,都淋了回去。 罗开站着,他高大强壮的身体,犹如一尊石刻铁铸的雕像,足以令得任何女性起崇拜之感,何况是心中已对罗开起了异样感情的安歌人。她自然而然,跪在浴池中,浴池中的水,在她丰满的变乳之间荡漾,然后,她仰起头,神情十分虔敬,像是面对神一样,双手向上,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罗开看到了她脸上的那种神情,不禁徒然震动,双手紧握住她浑圆的双肩,身子向后仰,也发出原始的、野性的叫声来。 在那一刹间,他们又从现实进入了幻境,一男一女在原始的欢愉之中,进入了梦幻境界那电话铃声响了又响,响了不知多久,等到罗开在进入战栗的震撼之中,听到了那电话铃声时,他才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摘下了在浴池边的电话。在那一刹间,他甚至感到电话铃声之中,有一种火烫的焦急。 他才拿起电话,就听到了焦切的声音:“鹰!” 罗开陡地吸了一口气。这一下叫声,安歌人也听到了,她仍然跪着,仰着脸,脸上满是水珠,看来有一股无可抗拒的异样的美丽。 罗开的吸气声,显然也传到了电话的那一边,那边传回来的声音是:“鹰,意外?” 罗开勉力使自己的声音低沉:“是,要不是你先找我,五分钟之后,我也会通过一切方法找你。” 才听得那一下“鹰”的叫唤,罗开就知道,那便是他刚才想到,可以使他到达被毁灭的古堡的黛娜,只有黛娜,这个有“烈性炸药”外号之称的美女,才会往叫它的时候,也像是充满了爆炸性。 这一点微妙的感觉,也只有曾和她有过许多次亲热经验的罗开才能感觉得到。 安歌人没有说甚么,只是垂下了眼脸一会,就轻轻地在浴池中滑向后。罗开跨出了浴池,黛娜的声音,听来十分平静:“鹰,我们知道你最近的行程。” 罗开闷哼了一声:“我宁愿是『你』知道我的行程,而不是『你们』!” 罗开并不是在咬文嚼字,而是“你”和“你们”之间,确大有差别。单是“你”,那表示黛娜本人:若果是“你们”,那就表示是黛娜和它的组织,一个强而有效的情报工作系统! 黛娜呆了一会,才发出一下冷笑声,声音也很冷:“没有甚么不同。” 这就是黛娜,她和罗开其他熟悉的女性不同。刚才地静了片刻,明明是想发出一下叹息声的,可是结果,她却发出了一下冷笑声她以为自己性格坚强,更以为周坚强的性格,轨可以掩饰自己情感之中脆弱的一面。 罗开既然熟悉它的性格,自然也不会再在这个问题上讨论下去,只是“嗯”了一声。黛娜的声音有点激动:“你向俄国人要的那些东西,我们也有。” 罗开苦笑:“我知道,可是我急着要。只有在极权政制之下,才能爽快地得到我要的东西,不必经过许多层的同意。”他讲到这里,顿了一顿,“何况,要找你,是多么的困难。” 黛娜终于忍不住,也发出了一下低叹声,可是她立时又把那一下低叹声变成了冷笑声:“鹰,如果你一定要找我的话,就一定可以找得到的。” 罗开并没有为自己分辨,只是再次“嗯”了一声。黛娜的声音变得十分愤怒,那是毫不留情的责问:“鹰,你们为甚么把康维十七世出卖给了俄国人?” 黛娜的声音十分响亮,连在一旁的安歌人,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在那一刹间,罗开还在考虑黛娜那样说是甚么意思时,安歌人已直跳了起来,冲着电话叫:“我们没有出卖任何东西给俄国人。” 黛娜的冷笑声,虽然通过电话传过来,但听来还是像一柄锋利之极的匕首。 随着它的冷笑声,它的声音,忽然又变得十分柔和:“鹰,我想和你立即见面。” 那种柔和的语声,和她那一下冷笑声,十分不调和,可是却令得罗开十分感动。罗开知道黛娜对自己的了解,已达到极深刻的程度。 如果她以冷淡的语气说同样的话,那么,罗开虽然也极想见她,但结果一定是半秒钟也不考虑,就立即加以拒绝,而且绝没有转圜的余地。他,亚洲之鹰,绝不能容忍任何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情形,任何人都不能 ̄可是黛娜却在那一刹间,在语气之中,充满了柔软的哀求,所以,罗开连半秒钟都没有考虑,就道:“好,怎么见?” 黛娜道:“你在半小时之后走出酒店,就会有车子来接你,我在一艘希腊的战舰上等你。” 罗开一张口,一个“好”字还没有出口,黛娜又道:“派来接你的车子和直升机都是小型的,没有多余的空间。” 罗开立时明白,它的回答极快,也极坚决:“不论空间多么小,只要肯挤,也可以挤得下两个人。她在这件事中,从头到尾都和我在一起,我不会远离她而去。” 黛娜约有五秒钟没有出声。 罗开完全可以想像在那五秒钟之内,它是如何紧咬着下唇的情形。也在那五秒钟内,安歌人再度跪在它的面前,双臂紧抱着它的双腿,而且把她由于激动而变得滚烫的脸,紧贴在罗开的腿上。 黛娜终于又有声音传来:“好,随便你。” 罗开放回了电话,双手捧起安歌人的脸,安歌人的俏脸上,仍然满是水珠,所以地无法分辨它是不是曾流过泪。安歌人喃喃地,声音有点颤抖:“鹰,谢谢你。” 罗开把她轻扶了起来,在它的脸颊边亲了一下:“奇怪,他们好像已经肯定是俄国人干的好事了。” 安歌人侧着头:“不难推测。我们无愧于心,未曾出卖过任何人。” 罗开仍在思疑:“他们是根据甚么来肯定的呢?” 大约四十分钟之后,他们便离开酒店,见到一辆来接应他们的车子车子当然不是真的很小。到了一个军用机场,在那里,乘坐希腊海军的直升机,降落在一艘战舰的甲板上。 黛娜全副军装,英姿枫爽,站在甲板上迎接。罗开本来想拥抱她一下,可是黛娜一见罗开,就立正,来了一个十分正统的军礼,令得已经张开了双臂的罗开,不得已神情尴尬地把双臂垂下来。 然后,他们到了会议室,会议室中有许多国籍不同的军官,也有便装人员,黛娜并没有呻罗开介绍所有人,只是向所有人介绍了罗开:“罗开,亚洲之应。安歌人,应的伴侣。” 那军官立时站了起来,作了一个手势,会议室的灯光暗了下来,荣光幕也开始她立即又向一个军官道:“鹰想知道我们何以肯定那是俄国人干的好事。” 操作罗开料不到黛娜机构的工作效率竟然那么高,他自然也立即投入了工作。 在一幅巨大的荣光屏上,现出一些看来模糊不清的飞鸟般物体。那军官解释:“这是三个月之前,通过间谍卫星拍到的,苏联境内中亚部分的一个军事基地的情形,判断是:那是一种新型的飞行攻击机。” 军官在作解释时,荣光屏上的画面在变,由远距变成近距,可以清楚看见,那是一种外貌十分奇特的飞机。 那军官又道:“攻击那古堡的机群,来去快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是根据目击者叙述所得的绘图,证明就是这种新型飞机这种飞机,俄国人是在甚么样的情形下发展、制造的,我们事先一点也不知道。” 黛娜在这时更补充了一句:“这证明西方阵营的情报工作实在太差了。” 在座有几个人发出了闷哼声,算是对党娜的话的反应。罗开也闷停了一声,他想的自然和在座所有人都不一样。地想到的是,像康维十七世这样的三晶星机械人,甚至已可以随时从地球飞到月球去,这种所谓新型飞机,又算得了甚么,值得紧张吗? 罗开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只是道:“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在联合国上提出控诉。” 黛娜的声音听来极严肃一个美女如她那样,竟用那么严肃的声音来说话,那实在是一件十分可惜的事。她说:“没有人要和苏联在会议席上纠缠不清,我们要知道俄国人这样做的目的是甚么,所以,要请亚洲之鹰提供若干资料给我们。” 会议室的灯光又恢复明亮,每一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罗开的身上。 罗开对这样的安排,多少有点反感,他向黛娜望去,却发现黛娜并没有望他,可是却显然向着他,作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心手势她用它的食指,在一支铅笔的尾端,轻轻搓揉着。 一着到黛娜这样的心动作,罗开的心中,不禁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每次他和党娜在热烈无比的亲热之后,黛娜都会有同样的心动作,用它的手指,在男性的敏感部位轻轻地搓揉,使得才如同经历过地震一样的震汤之后,又有程度不同的余震。 黛娜现在这样做,是甚么意思呢?是表示罗开和她之间不平凡的关系,从而要求罗开理解。 罗开立即就明白了它的意思,所以他把心中的不快,便压了下去。他变换了一下坐着的姿势,然后,用一种近乎冷漠的声调说话,他道:“康维十七世是一个十分奇特的人,它的真正身分“罗开讲到这里,故意顿了一顿,留意着各人的反应。几乎在会议室的所有人,都现出了急切想知道下文的神情来。 在座的人之中,有几个便衣人员,肯定是十分有经验的情报人员,也未能例外,由此可知所有人对康维的神秘身分,探索已久,也由此可知,所有人并不知道康维的真正身分,包括黛娜在内。 罗开的试探有了结果既然没有人知道康维的真正身分,罗开自然不会露康维的秘密,所以,怕在略顿了一顿之后,立即接了下去:“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可以说是一个极度神秘的人物。” 当他这样说了之后,所有人又很明显的,掩饰不住失望之情。 罗开想起为了追寻康维的身分之秘,自己所作过的努力,黛娜也曾参加过。可是当弄清楚康维的真正来历时,黛娜并不在场,所以她一定仍然在不断追查,也一定并无结果。 康维的神秘身分,本来就惹人注意之至,现在他所拥有的古堡,又遭到了毁灭性的攻击,自然更成为各国情报机构瞩目的大事。 罗开又变换了一下坐姿:“我和它是在十分奇特的情形下相识,是好朋友。可能有人误会我曾向俄国人出卖他,那是可怕的误会,最好立刻纠正,不然,我不会原谅他。” 罗开在那样说的时候,声音十分严肃,他虽然没有望向黛娜,可是黛娜也不由自主,震动了一下,她感到罗开声音中的责备只有她,曾在电话中指责过罗开。她并没有说甚么,只是眼珠略偏,同一直不出声的安歌人,投以一瞥。 罗开看在眼中,自然明白黛娜的意思是:我不是指责你出卖甚么人,可是她呢? 罗开立即补充:“我和我的伴侣,正在进行一种十分奇特的行动,需要康维的帮助,我的伴侣更不会在极需要康维帮助的时候,有对他不利的行动。” 罗开这样说的时候,安歌人挺直了身子,样子十分严肃的坐着。 罗开这个美丽的伴侣,本来就惹人注目,这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望向她。罗开伸手过去,她也伸手过来,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 黛娜在那一刹间,要尽一生之中最大的努力,才不至使自己失态,可是她一开口,声音还是有点不正常,以致令得她先呛咳了好几声,才能继续说下去:“你们要进行的事,不但需要康维的帮助,也需要俄国人的帮助。” 罗开自然而然,发出了一下叹息声。 他当然可以向黛娜解释他和安歌人在进行的是甚么事,可是决不是在这种情形之下曰所以,随着他一下叹息声,它的声音变得十分冷漠:“那是我们的事。嗯,对不起,我不能提供甚么帮助。请安排我们离去。” 他说着,已站了起来,安歌人也立时跟着站了起身,会议室中的气氛,变得十分僵,大家都在等着黛娜的反应。黛娜保持了七八秒钟的沉默,不断转动着手中的铅笔,然后,她抬起头来,望着罗开。在她浅蓝色的大眼睛中,眼波流转,像是不如有多少言语,要倾泻而出。这种眼神,罗开自然熟悉之至,也爱怜之至,所以,在那一刹间,罗开心中暗叹了一声。 可是黛娜一开口,它的声音却十分冷漠:“鹰,你说康维是你的好朋友,在它的古堡遭到了毁灭性的攻击之后,你难道不关心它的死活吗?” 罗开陡然震动,黛娜的指责,不是没有道理的,事实上,罗开自然关心康维的下落这是为甚么他急于和黛娜见面的原因,只有通过黛娜的安排,他才能到古堡的废墟去,至于到了那里,会有甚么发现,这时他也说不上来。 罗开在凝视着黛娜,他相信黛娜也可以在它的眼神中,看到他要表达的心意。 他道:“我当然关心他,所以找想请有关方面,安排我到被攻击过的古堡去一次,看着是不是有甚么发现。” 会议室中又静了片刻,一个希腊军官道:“可以的,只希望应先生有了发现之后,能和我们共享。” 罗开以一下闷哼声代表了答案。 会议室中的讨论,着来一点结果也没有,本来坐着的一些人,纷纷站了起来,都对罗开有着显着的不满,罗开也只装看不见。 一架巨型的双机翼直升机,几乎把会议室中的所有人都载了进去。当直升机升空之后,罗开的右边是安歌人,左边是黛娜,两个美丽的女人都不说话。罗开在“轧轧”的机翼转动声之中,听到黛娜发出一下幽幽的叹息声。 罗开心中也叹了一声,伸手在黛娜的手背上,轻轻按了一下,表示他对它的抚慰。黛娜的双眼之中,立时间射出异样的光采来,罗开甚至不敢和它的眼神接触,因为这时自黛娜双眼之中所发出来的诱惑力,实在太强烈了,连他,亚洲之应,都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可以控制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有特异的行动。 在机舱中,几个高级军官仍在讨论着那次突袭,一个军官在感叹:“防卫系统绝不足以应付同类性质的突袭,不单是西方阵营,苏联也是一样,一个青年可以驾驶小型飞机在红场降落,由我领导的攻击机,也就可以冲进去攻击克里姆林宫。” 那军官说话的口气和神态,都很倨傲,在大声说了之后,还故意向罗开瞪了一眼。罗开自然不会和他去争辩甚么,在他那雕像一样的脸上,甚至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只是在想:康维究竟是不是还存在?如果他逃出了这次毁灭性的攻击,他为甚么不露面? 如果康维在攻击中被消灭了,三晶星人,或者别的三晶星机械人,会不会有甚么行动? 许多问题,都没有答案,令得罗开也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下叹息声。 它的一下叹息声才发出一半,他就感觉到,它的左右手臂,都有柔软的手握了土来。 罗开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时,已有人叫了起来:“到了被攻击现场的上空了。” 罗开立时把视线投向下面,在他身边的安歌人也是一样,他们一看清楚下面的情形,都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下惊呼声来。 本来,他们以为可以看到古堡的废墟,可是这时,向下看去,却甚么也着不到,只看到湖水近半岛的一端,相当混浊。古堡本来是建在半岛的尖端虚的,现在,半岛的尖端却不见了,哪里还有甚么废墟。 罗开走了定神:“用了甚么武器,才能够造成那么彻底的破坏?” 机舱中沉默了片刻,才有一个看来并不起眼的军官,对罗开的问题,作出了答覆:“一种新型的火箭,发射之后,可以深入地底超过两百公尺才爆炸,爆炸的威力,可以造成中级地震的伤害。” 他说到这里,略停了一停,又道:“俄国人一定疯狂了,估计他们至少使用了六十枚这样的火箭,那是他们全部的所有,用来对付一座古堡,太过分了,六十枚若是分散开来使用,可以毁灭整个雅典了。” 黛娜补充:“若是配上核子弹头,六十枚这样的火箭,可以毁灭全世界了。” 罗开这时,也完全明白了机舱中各军官和情报人员心情焦切的原因,因为这次的攻击行动,实在太疯狂、太骇人听闻了! 他问:“这次,有没有核武器牵涉在内?” 黛娜苦笑:“没有,大概俄国人还不想地球毁灭,只想稍为攻击一下,这里的情形“这时,直升机正在下降,黛娜又问:“鹰,在这样的情形下,会有甚么发现?” 罗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黛娜也没有再间。直升机着陆后,罗开步田了机舱,他长叹一声,攻击把一切消灭得如此彻底,还能有甚么发现呢? 他默然站了相当久,其余的人显然都在等他的思索结果,他在十分钟之后,说出来的话,令得人人都感到极度的意外。 他不是对所有人说的,只是对安歌人说的,他道:“你到巴黎丢等我,在那小房子中等我。”然后,他又对黛娜说,“如果你想去,也可以去。” 话一说完,他就大步走了开去。 黛娜和安歌人同时追了上去,同时间:“你呢?你到哪里去?” 罗开并不回头,只是大声答:“我只想一个人找一个静僻的地方,做一点事。” 这一次,几乎是所有人齐声的问:“做甚么?” 罗开站走了身子,昂首向天,一字一顿,十分清楚有力的回答:“设法使康维知道,我极需要和他会面,请他立即在我面前出现。” 罗开的这个回答,令得各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但有一部分人,认为罗开是在开玩笑曰罗开当然不是在开玩笑。 在刚才的沉思之中,地想到的是,以康维上天入地之能,苏联的突袭行动,能够使希腊的国防雷达毫无所觉,是不是也可以瞒得过他?只要他事前知道,就算在一秒钟之前知道,他也可以逃得过被毁灭的命运。 一想到这一点,罗开对康维末被消灭这一点,信心大增,所以他才说了以上的那番话,决定自行采取行动,暂时和安歌人分开。 黛娜着到罗开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知道罗开已立定了主意,那也就是说,没有甚么力量可以令得他改变行动了。 她对一个军官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使得罗开在走开了大约两百公尺之后,就有一辆吉甫车驶来,停在它的身边,驱车的军人跳下车,恭敬地请罗开使用这辆车子。 当罗开上车的那一刹间,安歌人按捺不住奔向前去的冲动,它的上半身甚至已倾斜向前了,但是黛娜的手,却有力地接到它的肩上,同时冷冷地道:“如果你还想见到鹰,就得照它的话去做。” 安歌人的身子慢慢挺直,她咬着下唇,心知黛娜的话是一片好意。这时,罗开的车子,早已出了视线范围,她才十分疲倦的问:“你去不去?” 安歌人、黛娜和卡娅,在位于巴黎着名的圣母院附近的那舒适的心房子中,曾和罗开有过毕生难忘约三日三夜的欢乐。这时,安歌人这样间黛娜,使黛娜有全身发热的感觉,她当然想去,但是又考虑到自己的公职,可能走不开,那神情就和饿极了的人面对着美食,而又不能吞吃一样难过。 安歌人叹了一声:“鹰曾经邀请你去,他一定也忘不了那三天三夜。” 黛娜的双颊,有一种火辣的感觉,她自然而然,伸手在俏脸之上,轻轻按了一下。她这个动作,看得她身边好几个军官,不是深深吸一口气,就是大口吞着口水。 安歌人又叹了一声:“你不去,我就可以单独和应在一起,可以独占他!” 黛娜冷笑:“没有人可以独占他。” 安歌人第二次叹息:“可以的,如果我可以解开死结,打开天神之盒。” 黛娜并不知道死结和天神之盒是甚么,当然也听不懂安歌人的话,只当安歌人在痴心妄想,于是继续它的冷笑:“我如果能走得开,我一定去,不过你一定比我先到。” 两个美女五望了片刻,忽然同声问对方,问的竟然是同一个问题:“鹰会到甚么地方去,你有没有概念?” 两个人同时间问了出来,自然同时苦笑,应会到甚么地方去,没有人会有任何概念,应一直是独来独往、高傲冷漠的。 九、重遇康维 事实上,当罗开驾车离去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到甚么地方去。 它的概念是:他需要和康维联络,让康维知道自己急欲和他会面。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康维在甚么地方,如何向他传递这个讯息呢? 对于同是地球人来说,可能就会束手无策,但是康维是神通广大约三晶星机械人,罗开知道他有接收脑活动时所发射出来的能量的功能。 .那就是说只要不断地想着这个意念,全神贯注地把这个意念一遍又一遍地想,康维就有可能接收到讯息。 人类脑部细胞的活动,肯定有能量发射,这种能量已经可以绘制成脑电图,但是这种能量十分微弱,如果在离康维较近的地方发出,自然比较远的地方发出的好。 可是,根本不知道康维在甚么地方,如何决定远近呢?是不是在高山之颠比较好,还是在湖海之滨较适合? 罗开的思绪十分乱,他甚至只是凭习惯的动作在驾车,连路面的情形,也不是十分留意。直到眼前忽然黑了下来,他才发现自己已经驾车进入了一条隧道之中,他定了定神,着亮了车灯,也就在这时,他徒然觉得车子震汤了一下。 那种震汤相当怪,像是有甚么重物,陡然压进了车子。罗开也立即知道那重物是甚么了,他不必转过头去,也可以知道身边的座位上,多了一个人。 他也不必转过头去看,轨可以肯定,身边那突如其来,不知用甚么方法上了车的人,正是他不知该如何去找的康维。 同时,他也知道,自己急欲会晤康维的脑部活动,已经收效了。 他先不出声,康维的声音听来不是很友好:“你想见我,有甚么贵干?” 罗开若无其事:“我们是老朋友,听到消息,不知你的吉凶,当然想念。” 康维的话更不客气:“鳄鱼流眼泪是甚么意思,你不会不知道吧?” 罗开一字一顿地回答:“请你明说,你知道你的智慧远在我之上,和我打哑谜,我答不上来。” 康维闷哼一声:“好,明白告诉你。” 这时候,车子已转出了隧道,阳光夺目。罗开从倒后镜中看了身边的康维一眼,康维的脸色,难看之极他全然照人类的反应制造出来,说一句“巧夺天工”,绝不算是过分。 不过罗开已很有信心,因为康维肯出现,那就表示他虽然十分不满,但是还不至于不能转圜,所以它的语调甚为轻松:“洗耳恭听。” 康维道:“从月球归来时,由于在月球背面所看到的现象太难忘,所以找有点精神不集中“他说到这里,罗开的反应是身子略动了一动,发出了一下不能分类的声音,康维却十分敏感,这时提高声音问:“你笑甚么?笑我一个机械人,哪有甚么精神,是不是?说。” 罗开苦笑:“不是,你是活的机械人,自然有思想有精神。我只是在想,你在月球背面,究竟看到了甚么,上次问你,你又不肯说。” 康维吸了一口气:“我回来的时候,忘了全面发动反雷达装置,恰巧苏联新研究出了一种新的探测仪,灵敏度极高,所以,我以高速掠过苏联的欧洲部分在列宁格勒的高空掠过时,被他们探测到了。” 罗开点头:“是,俄国人向我提起过这一点。” 康维冷笑一声:“他们一探测到我,我也立即觉察,一切反探测设备,自动发生作用,所以苏联的探测仪,只测到我向南飞,最后消失在苏联边境,进入东欧的上空,绝不知道我降落的地点。” 当康维说到一半的时候,罗开已经知道他这样说的用意是甚么了。 罗开是人,自然有人的正常反应,他这时脸色青得可怕,那是由于心情激动和愤怒的缘故。它的声音也因之提高:“我没有露过你的行踪。” 康维竟然立时同意:“我也相信你没有。” 罗开立时开口,可是开了之后,却没有立时发出声来,他本来想说的是:“安歌人也不会告诉俄国人甚么的。”可是,他突然之间想到的是:可以保证吗?可以保证安歌人没有告诉俄国人吗? 他又想到,在莫斯科,安歌人曾离开过自己,虽然时间极短,但已足够说土十七八遍“那高速飞行物体在希腊北部……”了。 人要了解自己已相当困难,更何况是要彻底了解另一个人,太难了曰罗开可以说十分了解燕艳,可是燕艳不是地球人。地球人和地球人之间,要有十足的了解,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一个地球人永远不可能知道另一个地球人口中说着“白色”的时候,脑中在想的是甚么颜色。 罗开在那一刹间,只觉得自己虚弱之极,它的声音也很能涩:“她?” 康维摊着手他的手异常大和红润:“不是你,也不是我自己露行藏,还有谁?” 罗开苦笑,问题一摆明,简直就像二加二等于四一样简单。他缓缓地摇了摇头,突然之间,又感到了一阵心痛,使它的身子,缩了一下,他嘴角泛起苦笑:“为甚么呢?做任何事,总有一定目的的,她为甚么呢?” 康维也叹了一声:“我也不明白苏联人一知道我降落的地点,轨立刻有了决定,他们根本不想知道我是甚么,因为根据探测仪所测到的资料分析,我的存在,是极度的危险,所以必须立即毁灭,所以才有了这场攻击。我的处境极危险,第一批火箭发射之后,我只有八分之一秒的时间逃到安全地带,保持自己完整。” 罗开仍然在苦笑,康维又道:“当她向俄国人透露我的消息时,她应该知道我会有甚么遭遇的。” 罗开喃喃地道:“是的:那会杀死你:她……她……唉……她…… 很少有这样的情形,罗开竟然难过得说不出话来日康维道:“你们人类,中国人,早就有一句话:知人口面不知心。反正我损失得起,只是连累了不少无辜的人丧失了生命财产。” 罗开用力一挥手:“你当然有反击的能力,为甚么不还手?” 康维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下,在那一刹间,他有厌恶的神情:“我不想导致地球毁灭的核子战争由我这个外星人来引发。地球人再这样下去,迟早都会发生那样的大灾难,何必由我来代劳。” 罗开苦笑:“有那么恶劣?” 康维用一下闷哼声,代替了回答,显然他认为地球人的前境,绝不乐观。 罗开略为昂起了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知道,一座古堡被毁灭,也包括了大型电脑的被毁,对康维来说,都算不了甚么。康维感到难过的是,他对两个地球人寄以无限的信任,还尽自己的一切可能去帮助他们,甚至愿意为他们制造一艘小型的登月飞船,可是,结果,两个地球人之一却出卖了他。 虽然罗开仍然不相信安歌人会做这种事,可是事实放在那里,他自然可以肯定自己未曾有过这种卑劣的行为,那么,除了安歌人之外,还有甚么人呢? 地想到这里,不禁长叹了一声,康维反倒伸手拍了拍它的肩头:“你一直和那女人在一起,所以找也不想露面,直到你终于一个人了,我才现身。” 罗开苦笑:“你也会因为这种行为而……难过?” 康维的神情,又是愤怒,又是悲哀:“何止难过,简直”他伸手指着自己的心口,“简直心痛:要不是我对你还有信心,我根本不会再见你。” 罗开眠着嘴,把车子开得极快,然后,陡然转进一条小路,驶进了一个林子,停了下来。 那时,正是落叶季节,林子的地上,满是红色的、黄色的落叶。罗开停走了车子之后,千了车,来回艘着步,落叶在它的脚下,发出清脆动听的碎裂声。 康维在车上伸了一个懒腰:“我答应的事,我看不必再进行了。” 罗开知道它是说帮助他和安歌人登陆月球,到达月球背面,往死结出去的事。 他这时在想的,也正是这一点,他仍然艘着步,举了举手:“现在我们一口咬定是安歌人露了你所在的秘密,是不是对她不公平?” 康维用手拍着头:“我想不出有甚么更公平的推测了。” 罗开走近车子,神情严肃:“当我们在莫斯科的时候,我们一直在一起,只有极短暂的分别她进了浴室,可是那浴室中肯定没有别人。” 康维翻着眼:“有八百多种方法可以把讯息留下来给俄国人知道。” 罗开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他也知道要为安歌人辩护,是十分困难的,可是他仍然觉得事情大有疑点。他又想了一会,才道:“有一些情形,十分特别,我和她都分析不出究竟来她曾有一个短暂时间,感到自己不见了一分钟,或是半分钟的时间。” 康维扬着浓眉:“甚么意思?” 罗开把当时的情形,和安歌人事后的感觉,以及他们两人的分析,都详细说了出来。康维开始时神情不耐烦,可是愈听愈聚精会神,而且,神情凝重。 等到罗开讲完,林子中极静,有一个短暂的时间,罗开肯定他们之间,只有一个人在呼吸,康维是不是由于紧张而有了“屏息静气”的反应? (罗开记得,康维有一次曾向他说过,它的“呼吸”,并不是仅仅模拟人的动作,使他看来和真人无异,而是真有作用的。空气中许多成分,在吸入之后,会在它的体内产生变化,是他动力的主要来源。)罗开也不禁紧张了起来,急急问:“那是甚么现象?你有概念?” 康维紧瘦着眉,托着下颚,目光着来并没有注视的目标,但是有异样的光彩在迅速地闪耀,罗开知道,他那记忆系统正在作极强的运作。 两分钟之后,他才长长的叮了一口气:“照这种情形来着,我可能错怪安歌人了。虽然俄国人得到讯息的来源仍然来自她,可是却不是她自己拿出来,而是给俄国人偷走的。” 康维的这几句话,讲得十分清楚,字字明白,可是整段话是甚么意思,罗开不是理解力不高的人,但也听得目定口呆,不知所云。 他望着康维,康维指了指自己的头,又指了指罗开的头:“俄国人一直在研究人脑的活动,成绩远超过西方,已经发现人脑活动时所产生的力量他们称之为『意念』,意念强烈的时候,能够使物体移动、变形,这已经经过许多次的实验证明的了。” 罗开吸了一口气,他自己也致力于脑部活动时产生能量的研究,自然明白这时康维所说的话。 他“嗯”了一声:“是,尤其在精神感应方面,他们的研究更成功,相信你的记忆系统中,必然有许多实例。” 康维点头:“是,早在一九五九年,一艘在北极冰层下航行的潜艇,轨和几万公里之外的地面基地,进行过成功的精神感应通讯。” 罗开徒然香了一下口水,康维最早所说的那段他听不明白的话,他已经有些明白了曰康维仍在继续:“一九六六年,苏联一个生物物理学家尤里,所作的精神感应试验,距离是二十公里从莫斯科到西伯利亚,一个叫卡尔的演员,有脑部活动的异能,他能百分之一百的接收讯息,不用任何仪器,只是靠它的脑部活动。” 罗开保持着沉默,不出声。 康维神情感慨:“地球人的脑部活动,究竟还有多少潜能可供发掘?答案是:简直无穷无尽,所以,地球人大可不必自卑。” 罗开低声抗议了一句:“我没有自卑,只是为地球人的许多劣行,感到悲哀。” 康维用力挥了一下手,大有同感:“说得对:像对精神感应、强烈意念的研究,已经有了一定的成就,可是却运用在盗窃他人记忆这种卑劣的行为上,真叫人气愤,也叫人悲哀。” 罗开急急地问:“安歌人,她…………当她在浴室中的时候,她有一部分记忆被偷走了?” 康维摇头:“不能说是被偷走了,因为记亿还在,只能说,它的记忆,被人偷窥了。” 罗开又深深吸了一口气,过了片刻,才道:“利用意念和精神感应?” 康维道:“应该是。我想,俄国特务利用了具有特别脑部活动异能的人,把意念侵入安歌人脑中的记忆部分,得到了它的记忆,得到了他们所要的讯息。” 罗开大是骇然:“他们……竟已掌握了这种本领?” 康维“哈哈”大笑起来:“若是地球人每一个人都有了这种能力,人和人之间,再无秘密可言,人人都可以知道别人在想甚么,那岂不是更好?” 罗开默然和愤然,因为康维的话,有着对地球人明显的取笑和奚落。 康维继续大笑:“不行不行,整个地球人的社会生活,全靠彼此之间的谎话来维持的,一旦谎话不再存在,人类势必单独生活,因为世上决无可能有两个都不说谎的人生活在一起。” 罗开冷冷地道:“你不必替地球人担心,真有这种情形出现,那就是人类进化的大突破,每一个人,都可以省下不知多少时间来从事其他有用的活动,不必花费生命去勾心斗角,欺诈说谎。” 康维停住了笑声,在罗开的肩头上轻拍了一下:“当然不可能人人都有这种能力,也不是有了这种能力的人,都可以侵入他人的脑部来进行活动。我相信,俄国人的本事再大,也无法在你的脑部获得任何资料,因为你有极其坚强的意志,不曾向任何力量屈服。” 罗开不禁现出自傲的笑容来。在和“时间大祸”不屈不挠的斗争之中,那个来自宇宙深处的邪魔力量,多次想侵入他,亚洲之鹰的脑部,企图控制他,结果都失败,那时“时间大祸”就曾这样评论过罗开的意志力。 康维又道:“就算对付普通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必须趁人不备。我相信,那位美女当时在浴室中,一定全心全意在想着不知甚么事,所以才被俄国人趁虚而入。俄国人从你们的行动中,知道你们必然有异样飞行物体的情报,所以才那么做的。” 罗开苦笑:“他们直接从安歌人的脑部得到了情报,便立即展开行动。” 康维摊开了手:“他们甚至不必研究情报的可靠性和正确性,因为周这种方法取得的情报,不可能是假的。” 罗开不禁苦笑,除非有人自己骗自己,不然,直接自记忆部分偷出来的情报,当然是真的。 康维显得十分高兴:“事情发生之后,我真的十分伤心,虽然我绝末对你有过怀疑,但总是不开心的。现在知道是俄国人玩的这个把戏,我也不必再难过了。” 罗开场了扬眉:“你肯定是这样的情形?” 康维一挥手:“可以肯定九成,只要我再去查证一下,轨可以全部肯定了。 哼:俄国人这样对付我,我也要小小的报复他们一下。” 罗开望了他片刻,没有问他准备如何“小小的报复”,但可想而知,那一定够俄国人爱的了。 康维又侧头想了一想:“你们还准备到月球的背面去吗?我最后一次劝你,可以不去的话,还是不去的好,那决不会是一次愉快的经历。” 罗开道:“我没有甚么一定要去的理由,如果你能说服安歌人的话,我可以放弃。” 康维耸了耸肩:“要说服女人别做傻事,我宁愿造一艘小飞船给你们了。嗯,我已没有了古堡做基地,三天之后你们到芬兰的北部去,我会和你们联络,你们可以在那里起飞。” 罗开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他眼前已现出了巴黎那小屋子中的风光,他摇了摇头:“五天:两天用在旅程上,其余三天,我……需要休息。” 康维笑了一下:“希望你休息得舒服。” 康维说着,已下了车,也踏着碎叶,来回艘了几步。罗开发出了一下呼啸声,便驾着车子,驶离了林子。 十、相同的观点 罗开十分急于再和安歌人见面,但是他另有工作必须进行那批在月球上要用的装置,必须先安排运到芬兰约北部去。 为了向苏联人要这批装备,导致安歌人的脑部被强烈的意念侵袭,而使康维的古堡遭到毁灭性的攻击,这批装备代价之高,真是难以想像。 罗开心想:幸亏受损失的是三晶星机械人,他们损失得起;若是普通人,那不知将会是多大的打击。 罗开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来处理转运那批装置。然后,他登上了飞机,闭上眼睛,慢慢地喝着酒,等待着飞机在巴黎降落。 当他步履轻松地走出机场大厦之际,正是华灯初上时分。罗开一出来,就有一辆跑车一下子冲到它的面前,停了下来。 驾车的黛娜并没有转头望向他,只是维持原来驾驶的姿势坐着,甚至连神情也木然,像是她只是把车子停在交通灯的红灯之前,根本不知道罗开在身边一样。 罗开笑了一下,伸手打开车门,在它的身边生了下来。在黛娜驾着车疾驶出去时,它的手早已按在它的手背上,抚摸着,然后,又把它的手握在手中,一下紧,一下松的。黛娜的呼吸开始急促,可是她仍然不望向罗开。 罗开一直握着它的手,黛挪用一只手应付驾驶,卓有余力。罗开把她柔软的手,提起来,放在嘴边轻吻着,然后,又轮流经吭着她每一只手指的指头。 等着从小指吭到中指时,黛娜忍不住发出了一下呻吟声来,她咬着下唇:“你想到哪里去?” 罗开笑了起来:“当然是我们约定的地方,应该已有人在等我们了。” 黛娜一声不出,只是咬着自己的下唇,她浅蓝色的眼珠中,有着愤怒和怨恨的神色。罗开叹了一声:“从甚么时候开始,你们都变了?” 黛娜抽开了被罗开握旧的手,凉了掠头发。她丰胰的手臂举起时,手臂内侧的肌肉赛雪,滑腻无比,罗开忍不住凑过去,轻轻咬了一口,车子在刹那间,疯马似的跳动了一下。 黛娜眼波荡漾,一时之间,只是喘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她才道:“你不知道是甚么时候开始的?” 罗开摇头:“真的不知道,真要命。” 黛娜叹了一声:“有两件事,给我的刺激很大,相信也给了同样的刺激给别的女人。” 罗辟作了一个手势,示意黛娜说得详细一些,黛娜再叹了一声:“蜂后和它的爱郎,他们爱得如此之深,连浪子高达,也可以专心一意的爱上一个女人。” 罗开摇头:“你错了,蜂后爱的那个男人,不是真正的高达,只是高达的复制人。” 黛娜扬眉:“有甚么不同?总之,他们是一对一的真正的恋爱。” 罗开没有表示意见。当黛娜和安歌人这样身分的女人,这么美丽突出的女人,忽然之间,想追求一男一女问的爱情,本来也是很正常的事,人总是人,不论多么出色,都有追求爱情的欲望。 如果她们的对象不是他,罗开或许还会鼓励她们那样做。可是事情落在它的身上,他除了逃避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他当然喜欢安歌人,也喜欢黛娜,可是那只是喜欢,不是爱情,他不能想像自己会为了安歌人或黛娜或他也喜欢的燕艳,以前的卡娅,个个不同的美女而彻底改变它的生活。 它是亚洲之鹰,早已习惯了孤独地在空中盘旋韧翔,只是偶然和同类插翼而过,那才是鹰。若是一直和异性卿卿我我,形影不离,那只是水面上的鸳鸯,决不是天空上的大鹰曰所以他默然不语,表示他绝不会接受,甚至一点也不了解黛娜所表示的柔情蜜意。 黛娜看来,也早已知道自己的表白,不会有任何结果,所以它的失望和伤感,看来也十分冷漠。 她又道:“听说,千娅,这个俄国俏娇娃,也有另一个如意郎君。” 罗开闷停了一声:“是的,可是卡娅的男人是“罗开陡地住口,千娅的爱郎是一个三晶星机械人,这是一个秘密,和康维是三晶星机械人一样,绝不能随便透露,所以他及时住了口。 黛娜转头望了罗开一眼:“鹰,现在我才知道我们的关系竟是如此生疏,你有太多的秘密不肯告诉我。” 罗开叹了一声,由衷地道:“宝贝,就算我们的关系再亲密,互相之间也必然有许多秘密,你决无可能把一个人心中的秘密全发掘出来的。” 黛娜的长长的眼睫毛在抖动着,可见她在那一刹间心情的激动:“如果我想知道的,不是你的秘密?” 罗开扬了扬眉,只叹了一声,他自然立刻意会到黛娜想知道甚么,所以他不等黛娜问出来,就道:“和你完全无关的事,何必浪费生命去探索。” 黛娜像是料到罗开必然会有这样的回答,她提高了声音:“和我有关,和我太有关了。如果有人得到了天神之盒,就可以拥有你。” 罗开打了一个“哈哈”,本来想说“那也只是我和那个人之间的事”,不过它的话并没有出口。他看到黛娜在讲究之后,神情凄苦,眼中泪花乱转,嘴唇微微发颤,神情惹人怜爱之极,她本来是那么坚强的一个女人,“烈性炸药”的外号岂是平白得来的。可是此际的女性情怀,却又这样动人。 车子恰好在交通灯前停下,罗开俯过身去,唇已经印上了它的唇,旁边的驾车人,着到了这种情景,都纷纷吹起口哨来。 黛娜并没有接受罗开的热吻,反倒一下子,在罗开的唇上,不重不轻地咬了一下,以表示她心中的恨意。 罗开又好气又好笑,捉住了它的手臂,轻抚着:“那只是一个神话,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神话说,天神在月球的背面,留下了天神之盒,盒子上有绳子缚着,绳子打着死结,必须解开死结,才能打开盒子“罗开是在向她解释传说是十分无稽的,不必相信,但是黛娜却听得悠然神往,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打开盒子之后会怎样?” 罗开啼笑皆非:“你希望会怎样?” 黛娜忽然甜甜她笑了起来,笑得美丽的眼睛之中,春波荡漾,然后她腻声说:“不告诉你。” 罗开纵声笑:“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你希望跳出一个人来,见风便长,长成一个由得你搓圆捏扁的如意郎君,一切全都听从你的意思,做你的奴隶的男人。” 黛娜一字一顿:“一个男人如果深爱一个女人,就一定会那样对待他所爱的女人。” 罗开显得十分疲倦:“那是女人的逻辑,实际上没有那样的男人,原因是真有了这样的男人,不必多久,女人就会觉得日子平淡,生活苦闷,毫无刺激,了无生趣,如果世上的男人全景那样,说不定女人会一批一批的集体自杀。” 黛娜笑了起来:“也许是。说说,盒子打开之后,会得到甚么?” 罗开沉声道:“天神的许诺是可以实现任何愿望。” 黛娜听了,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于是,安歌人就不顾一切,一定要得到天神之盒。你们问俄国人要的那批装备,是准备到月球的背面去?” 罗开在他如雕像一样的脸上,现出了显然的不满。它的行动,任何人无权过问,黛娜自然也毫不例外,他那种带怒的冷漠,令得黛娜徒然住了口。 罗开的声音更冷淡:“如果你不喜欢到我那小屋子去,可以在这里停车!” 黛娜并没有停车,可是却把车速降到缓慢之极,神情阴睛不定,显然对于要不要到那小屋子去,心中犹豫不决之至。足有三分钟之多,她才徒然停下了车,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要小心些,在月球背面如果有甚么意外,没有人可以帮你。” 罗开打开了车门,一只脚已蹲了出去,黛娜忽然又冷冷地道:“我知道你神通广大,可是俄国人除了给你那批装备之外,并没有调动太空探索火箭的迹象,不知你怎么到月球去?” 罗开整个人都出了车子,他挥动双臂,作振翅欲飞状,道:“缚上翅膀,飞上去。” 黛娜冷笑:“很幽默。” 罗开俯下身:“宝贝,过去约二十分钟,你非常不可爱,希望这种不可爱,以后再世不会发生。” 黛娜发出了一下愤怒的低吼声,车子陡然如箭一般的向前射出丢。可是射出了二十公尺,却突然停住,然后又箭一样地后退回来,在罗开的身边停下来,黛娜探头向就在车边的罗开望来。 这一来一去,最多只十来秒时间。车子在射出去时,黛娜偿怒无比,像一头母豹,可是退回来时,她却笑留如花,像一只温柔的小猫。 它的声音也是那样的轻柔:“是,我再也不会那样不可爱了。” 她其实并没有刻意卖弄它的美丽和性感,可是那两句话,任何男性听了,都会像罗开一样。罗开双手捧住了她仰起的脸,俯下身子,在她娇俏的脸上,轻轻地物着。黛娜一面发出动人的娇嗲声,一面已急不及待地用她自己的唇,寻找罗开的唇。 它的物是那么热烈,以致口唇交接时,罗开有被火炮的感觉,而那种火热的感觉,正以惊人的速度,同它的全身流布。当他终于抬起头来时,看到黛娜的俏脸,红得像是曾经过烈火烤炙一样。 他们两人都不由自主喘着气,罗开再打开车门,坐到了黛娜的身边。地想令自己的呼吸正常一些,可是随即发现,他,亚洲之鹰罗开,竟然连那么简单的动作,地无法做得到。 黛娜则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就踝下了油门,车子像受了惊的野牛一样冲向前,而且立刻冲离了公路,轨在田野中飞驰。直到驰进了一座白杨林子中,才陡然跳动着停了下来。 车子在疯狂地跳动时,黛娜和罗开的心跳,也在不断地加快,所以,车子一停了下来,他们竟然在那一刻间,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可是在那样的情形下,谁还会去理会对方的心跳声呢?罗开一手打开车门,一手拉着黛娜,已经一起演出了车子。林子中有着柔软茂密的草地,草地上有着落叶。当他们两人紧搂着,在草地上打滚的时候,可以看到阳光透过树叶问的缝隙,投在地上,形成许多小圆点,可以听到枯叶被他们的身子压碎的“删删”声,可以听到鸟鸣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在大自然的种种声音之中,是他们发出的欢乐的叫声,和疯狂的喘息声。 他们的身子不知在甚么时候,开始直接亲炙了大地和青草。黛娜雪白的娇躯,在碧绿的青草地上,显得格外夺目。当她浑圆挺耸的变乳,由于胴体的翻滚,而压碎了一族不知名的鲜红色的小花时,rx房上就印上了斑斑红色的花汁。 罗开用力吭吸着那些花汁,花汁的花香和黛娜的体香混在一起,更能叫人心醉,也更能叫人疯狂,那令得黛娜把她双手所能触及的青草和野花,一把一把的拔了起来。它的头发上,沾满了花瓣和青草,落叶在她飞快扭动着的头下,变成粉碎。 她双腿瞪踢着,终于,地无可遏止地自口中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呻吟声来,把原来栖息在树上的一些飞鸟,惊吓得振翅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着,像是想弄明白下面的草地上,发生了甚么事。 究竟发生了甚么事?罗开和黛娜,在事前和事后,当然再明白不过,可是在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却也一样不明白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泡浸在极度的刺激和尽情的享受之中,没有任何一个细胞肯放弃这时的欢愉,而去作没有意义的探索。黛娜的足趾,都在自然而然地弯曲。谁说不是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通力合作,全力参与? 腾空而起的飞鸟,又回到了树上,除了他们的喘息声之外,林子中也静了下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而形成的心圆点,落在罗开和黛娜的身上。 (为甚么在林子中,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地上都形成小圆点?那是一个十分普通的物理现象,也十分有趣,那是“倒影现象”。)罗开把头枕在黛娜柔软的小腹上,平视过去,可以看到黛娜半张着的朱唇。他闭上眼睛一会,才缓缓撑起身子来,和黛娜四日交投,互望了很久。 他们之间,虽然谁都没有开口,可是在互相凝望之间,在眼神的变换之中,实在已经交换了千言万语他们都是那么善于了解别人心意的人,若是一切还必须依靠约吕主亡口来进行,那才不可思议。 结果是,两人在同样的时候,不约而同,一起低叹了一声。黛娜生了起来,绪起了身子,抱住了双膝,她娇美胰白的胴体,现出了一个极美丽动人的姿势。 罗开轻柔地把沾在她身上的草、枯叶和花瓣拂去,黛娜把下颚抵在膝上,用极低的声音间:“如果我说,我也要去?” 罗开笑:“我会说,你何必去。据说,在那地方,漫山遍野,都是天神之盒,你如果要的话,我可以带几个给你。” 黛娜仍然维持着那个姿势,令她着来像是一具玉雕像,她不作声。 罗开又道:“或许,每一个女人都希望拥有一个天神之盒。” 黛娜缓缓的摇头:“为甚么只是女人?每一个人,无论是皆是愚,都会有许多想实现而又不能实现的愿望,穷人希望富有,富人希望健康长寿。谁没有愿望?而每一个愿望,又几乎全不能达到,所以,才会人人都想得到一只天神之盒,希望愿望能够实现。” 罗开挪动了一下身子,他和黛娜背靠背的坐着,林子中的清风,温柔地吹拂着他们的身子。罗开忽然之间,长叹了一声:“许多愿望,其实是很容易实现的,只不过是在这个愿望实现了之后,人又会立刻想到另一个愿望:%无止境。” 黛娜双臂反向后,勾住了罗开的脖子:“所以找奇怪,天神的许诺,是不是包括了满足能解开死结那人的所有愿望?” 罗开也反过手去,双手轻抚着黛娜饱满的胸脯:“谁知道?但必须明白的一点是:没有“解开死结”这回事,在逻辑上,没有这回事。” 黛娜的观点和安歌人一样或许,女性的观点都相类似她十分有自信地道:“逻辑上没有,不等于天神的许诺是没道理的。试举三个理由,说明你非拒绝我一起前去不可。” 罗开笑了起来他指尖的搓揉,令得黛娜的身子挺直,深深吸气。罗开的回答是:“一个理由就够了,我那用来登陆的飞船十分小,小得除了两个人之外,连一只兔子都容纳不下。” 黛娜的身子,明显地震动了一下:“是俄国人的新发明?” 罗开叹了一声:“宝贝,当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能不能尽量不去想你的身分,而只是一个可爱的女人?” 黛娜也叹了一声:“一个被人离弃的可爱女人是俄国人吗?” 罗开不耐烦起来:“俄国人、美国人、中国人、日本人……告诉你,在地球上活动的人,有许多人不属于任何国家,甚至不属于地球。” 黛娜半晌没有出声,然后才转过身子来,自罗开的背后,抱住了他,把她自己的身子,紧贴着罗开。一双倾长的粉腿,还住了罗开的腹,头靠在罗开的背上,幽幽地道:“鹰,你的脾气愈来愈坏了。” 罗开苦笑:“你可知道在其他星体的高级生物心目之中,地球人算是甚么?” 黛娜不理会:“我不管异星人怎么个看法,就算我们是低级生物,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高级外星生物,必然不能享受我们刚才拥有的欢乐。” 罗开已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黛娜所说的虽然十分武断,焉知外星人会不会有那样的欢乐,但是管它的外星人是不是会有这样的欢乐,他觉得只要自己心满意足之至,就不必再额外去追求甚么了。 一直到透过树叶,可以看到漫天红霞的时候,他们才走到车子上。 黛娜把车子驶回公路之后,才开口说话:“鹰,对不起,我不到你那小小屋子去了。” 罗开默然无诘,倘当然不会去间“为甚么”,他只是知道,当年,他、卡娅、安歌人、黛娜四个人一起在那小屋中的快乐,再世不会重现了。 他忽然想到,当年一男三女,四个人在一起,真正感到快乐的,是四个人呢,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很可能,只有他一个人:若是四个人都真正感到快乐,为甚么这种情形,不能再现? 一想到这一点,罗开不禁悯怅之极,感到了一阵疲倦,不由自主叹了一口气。 所以,当他告别黛娜,来到那小屋子,安歌人跳跃欢呼着来迎接它的时候,罗开甚至有些无精打采的神态。女性在这一方面有特殊的敏感,安歌人靠在罗开的身上,她也不会笨到去发问,只是道:“鹰在空中盘旎久了,是不是也会需要休息?” 对于安歌人的这种善解人意,罗开自然感到由衷的欣赏,他轻吻了她一下:“我曾见过一头鹰,在不断的翻翔中,筋疲力尽而死去,自高空中直跌下来它是死了之后才能下来,而不是跌下来才死的。” 安歌人把身子俱得罗开更紧,喃喃地道:“它为甚么不在适当的时候休息一下?” 罗开的回答,令安歌人心头发热,泪花乱转,它的身子渐渐向下移,变得跪在罗开的面前,双臂环住了罗开的腿,缓缓仰起头来。 当安歌人仰起头来时,泪珠儿已经夺眶而出,顺着她俏嫩的脸颊,一颗又一颗地流了下来。她睁着眼,像是想阻止泪水的涌出,可是却不成功,反倒把一颗泪珠,挤到了她颤动的、长长的眼睫毛上,终于,泪珠在眼睫毛上破裂,晶莹闪烁,此情此景,动人之极曰罗开捧住了它的脸,安歌人忽然之间这样激动,自然是由于刚才罗开的回答。 罗开的回答,甚至有着桃皮猪的性质,可是听在安歌人的耳中,却令她激动,全身发热,不由自主,在罗开面前,她宁愿自己是一个女奴。 罗开说了些甚么呢? 安歌人的问题是:他为甚么不在适当的时候休息一下? 罗开的回答是:因为他要陪一个美人儿飞到月球的背面去。 罗开说得不是很认真,可是他真的是要陪安歌人飞到月亮的背面去。安歌人的情绪,被这句话引发到了最高峰,在那一刹间,她愿意自己化为一股气体,被罗开吸进去,成为他身体中的一部分。 罗开捧住了安歌人的脸,安歌人的口中,喃喃地吐出了一些不连贯的声音,那根本不是语言,只是一连串的声音,可是那比任何语言更动人,更能表达这时安歌人的心境。 罗开俯下身,双手伸游安歌人的胁下,把她扶了起来。安歌人紧张地抱住了他,她现出极甜蜜的笑容,可是泪水仍然不断地涌出来,可是同时,她却又发出了真正充满了欢乐的笑声。 罗开轻轻拍打着它的脸颊:“别傻了,这样子又哭又笑,怎么件长途旅行?” 安歌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满是喜悦光辉的脸,看来更加娇俏,更加动人。 罗开再次捧住它的脸,十分认真:“问你一个问题,必须搂实回答。” 安歌人用眼神作了肯定的答覆,于是罗开问:“那次,在莫斯科,你进了浴室之后,专心一致地在想着甚么事?” 安歌人发出了一下低吟声,罗开感到它的脸颊在微微发烧,她眼波流转,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一进浴室,轨想着沐浴之后,你能给我的欢乐……当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彷佛已经真的得到了那种欢乐……” 她声音愈说愈低,虽然她和罗开之间的亲密关系,由来已非一日,可是女性总有女性的矜持,要她口述出当时它的绮思来,还是有一份动人的羞涩,令得罗开把她搂得更紧。 过了好一会,安歌人才问:“为甚么要这样问?” 罗开轻抚着它的嘴:“你想得太专注了,因此给俄国人利用了特强的意念袭击,偷窥了你脑中的一部分记忆。” 罗开抱起了安歌人,生了下来,把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搂着她,然后把他和康维推测到的经过,讲给安歌人听,安歌人听得骇然:“我是有异样的感觉,可是不知道事情竟那么可怕。” 罗开在它的颈际经吻着,安歌人忽然又激动了起来:“鹰,谢谢你那么信任我,要不然,康维一定认为是我出卖了他,我含冤莫白,再也洗不清。” 罗开望着她:“我没有理由怀疑你,真的,理论上来说,人人都可以怀疑,但是我真的没有理由来怀疑你。” 罗开在这样说的时候,心中同时想到,除了安歌人之外,也还有些人是他不会怀疑的不会怀疑的意思,就是在任何情形下,都可以绝对信任。 这几个人,包括了浪子高达、卡娅、水红,当然还有燕艳,甚至连康维十七世也可以算上。 谁说人和人之间不能有充分的信任?当然可以有,但自然,这种充分信任的人际关系,并不普遍,十分罕有。 安歌人在罗开的身上伏了一会,双颊又无缘无故地红了起来,在罗开的耳际,用极低的声音道:“我又想到了那次在浴室中想到的事。” 罗开抱着她,站了起来:“不必解开天神之盒的死结,你这个愿望也一定可以达到。” 安歌人用手指在罗开的额上点了一下:“但愿你也有能侵入我脑部的意志力,那就可以在我的记忆之中,知道我为甚么非要达成那个愿望不可。” 罗开“哈哈”大笑了起来:“我不能侵入你的记忆系统,可是能“他把下半句话的声音压得十分低,在安歌人的耳际,悄悄说了出来。安歌人听了,发出一声娇吟,槌打着罗开宽厚的肩头,罗开的笑声,也就更加欢畅。 在那小屋子中,罗开休息了三天,那是闲适之极约三天,只有他和安歌人,虽然在那座奢华的城市中,可是他们与世隔绝了。 在这三天之中,他们有许多时间,都不使用语言,而只是发出一些原始的声音||根本还没有约吕主主日能力的原始人,也会发出同样的声音。 比较正式的对话,只有寥寥几句。 罗开先说:“康维要我尽最后的努力,劝你别到月球的背面去,他说,那绝不会是一次愉快的经历。” 安歌人的回答很简单:“不,我要去。” 罗开又道:“在月亮背面,那个叫死结山的地方,一定有着十分奇特的情景,连康维看了,都大为震惊,你能受得了不可想像的震撼吗?” 安歌人神情坚决:“没有经历过,怎能知道?” 罗开笑了起来:“我早对康维说过,是没有法子说服你的,果然如此。” 安歌人叹了一声:“鹰,实在因为关系太重大了。鹰,请帮助我。” 在那一刹间,罗开的心中,又陡然起了一种十分难以形容的感觉他才把安歌人列入可以信任的人之一,可是这时,仍难免会有这样的感觉。 安歌人宣称,她要尽一切可能到死结出去,得到天神之盒,然后,再解开死结,目的是为了要实现一个愿望,这个愿望,是因为她爱上了罗开,要罗开从此之后,属于她一个人的。 作为一个男性,罗开明知那是绝无可能的,但总也有三分飘然的自豪。 可是这时,看安歌人的情形,叫人感到它的目的,不单是如此曰它是不是另有目的呢? 罗开这时,真想自己有强烈的意念,可以截取安歌人的记忆,知道她心中真正在想甚么。他在这样想的时候,凝视着她,她也回望着,在她眼神之中看得到的,只是一片深情,别无其他。 十一、飞船升空 到了和康维约定的日子,罗开和安歌人,和他们得自俄国人处,要在月亮表面使用的器材,一起在芬兰北部的一个小镇出发向北驶,机动雪撬在雪地上的速度十分高,雪地上的积雪,溅得很高,十分壮观。 当日黄昏时分,极目着去,一望无际的积雪,都被映成金红色,四周围几十公里之内,都没有人迹时,他们着到一艘小飞船,正自高空下降,下降的速度相当快,也相当稳。 说是小飞船,体积也至少有一架货柜车那么大,长方形,尾端喷出大量的气流,把地上厚厚的积雪,全部卷走。积雪至少有一公尺厚,被卷走之后,露出黑色的冻土层来,飞船就直立地降落在坚硬的冻土之上。 雪撬来到飞船的旁边,罗开以为康维含在飞船上,可是并没有,飞船上传出康维的声音:“鹰,我遵守了我的诺言,飞船的驾驶方法极简单,丢和固,你都只需要按下一个掣钮便可,其余的一切,全部自动,会有小型的机械人,替你们运载器材“声音请到这里,已有两个小型机械人,自一个打开的门口中,灵活地飞了出来。罗开带来的器材,在托运时曾有正确的重量记录,一共是五百三十四公斤。那两个小型机械人只有一公尺高下,可是到了运载器材的箱子之上,各自伸出钩子,钩住了箱角的铁扣,一下子就提着箱子,再飞了起来。 罗开看了这种情形,心中不禁苦笑,他忽然想起,埃及大金字塔的建造,动用了无数块二十吨重的巨大石块,如何搬运那些石块,一直是考古学家研究的目标。 有说是外星人帮助建造,克服了地心吸力,如果真有外星人协助,派出那种小型机械人,那么,搬运金字塔的石块,也轻而易举之至了。 声音在继续着:“飞船中可供活动的空间不多,我不能在你们发生意外或有危险时给予帮助,所以你们仍然可以放弃原意。” 罗开发出了一下纵笑声:“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肯放弃了。” 安歇人高兴地在他冰冷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她自己的嘴唇也是冰冷的,在冰天雪地之中,一切全是冰冷的。 声音又道:“请进入飞船。” 罗开和安歌人都不知道如何进入飞船。那两个把器材搬上了飞船的小型机械人,忽然又在他们的面前落下,伸出一个铁架来,罗开和安歌人各自抓住了一个铁架,机械人带着他们,进了船舱。 飞船的船舱,可以活动的空间,远在罗开的想像之上,比地球上民航机的头等客舱还要宽敞,罗开心中想,如果黛娜一定要跟来的话,也有的是空间。 康维的声音,继续在说着:“你们面前的电脑,会提供这次航行的一切资料虽然一切全是自动的,但知道一些资料,也是好的,至少在旅途中不会问。” 安歌人生上了座位,用金属架固定了身子,望着做了同样动作的罗开,笑:“我们绝不会问。” 罗开对安歌人的话,表示同意。过去三天,在巴黎的小屋中,他们一点也没有觉得闷,放在这艘飞船之中,他们又怎会觉得闷。 康维的帮助,十分彻底,它的声音还继续传出来:“飞船的速度极高,从来也没有地球人经历过那么高的速度,你们是不是能够受得起,我不知道。我的提议是,尽量利用你们的意志力去克服。” 罗开和安歌人由衷地道:“谢谢你,康维,谢谢你!” 罗开向安歌人做了一个手势,这时,他们面前的荣光屏上,正闪过一行一行的文字,提示他们在起飞前应该如何把自己安全地“固定”在座位上。他们都照着指示来做,直到三分钟之后,荣光屏上便出现了“随时可以起飞”的字样。 罗开和安歌人互望了一眼,都向对方点了点头。罗开伸出手去,当它的指尖快要碰到那个标着“去”字的按钮时,他也不禁相当紧张。 对罗开来说,太空漫游,并不新鲜,他曾到过由几个星体联合建立的观察地带,他可以肯定,观察地带距离地球,必然比月球更远。可是那时,有三晶星人、八角星人在控制着飞行,这一次,却只有他和安歌人两个地球人。 康维的警告,语气转来十分温和:“运用意志力来克服”,但是罗开知道这句话的严重性若是克服不了,可能就在地球人无法忍受的剧烈震汤之中,他和安歌人的身体和心灵都会受到无可挽救的伤害,结果会是怎样,连想都没有法子想。 所以,他,亚洲之庹罗开,当它的指尖快要碰到那个按钮时,他也有极短暂的犹豫,他又转过头去,同安歇人望了一眼。 安歌人澄澈美丽的大眼睛中,也闪耀着几分恐惧,可是有更多的坚决。她立时伸出手来,作用非常明显,是希望在飞船上升的时刻,能够和罗开紧握着手。 罗开点了点头,然后,指尖向下压,按下了那个掣钮。然后立刻伸手出去,和安歌人的手紧握着,双方都感到对方的手很冷,手心都有汗。 在开始约二秒钟之内,飞船静止,一切像是甚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虽然说只有三秒钟,可是在他们两人的感觉上,却像是过了不知多久连时间也像是停顿了一样。 紧接着究竟发生了一些甚么事,不但是安歌人,就连罗开,事后地无法有完整的记忆。事情是突然发生的康维的警告,措词实在太温和了。那震汤一开始,他们甚至没有听到甚么声响,或许曾有过闷闷的“轰”的一声,但立时他们就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不知道被一种甚么力量,一种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拆散了开来。 罗开比较沉默寡言,事后,没有向甚么人说起过那次的经历;安歌人却有一次机会,同几个很杰出的人物,说起了那次经历的感觉。听的人都认为她所描述的,虽然夸张了一些,可是看她在讲述的时候,仍然不免俏脸煞白,鼻尖上冒出汗珠来的情形,听的人也都相信那不会离事实太远。 安歌人的描述是:“好像听到了一下声音,按着,我整个人都散了开来。那情形,就像是一只构造十分精致的钱,忽然被巨大的汽车锤击中了一样,几百件本来镶嵌在一起运作的零件,全部散了开来。 “我不知道我的头在甚么地方,可是我可以肯定,我着到我的手、我的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向四处飞溅,没有血,没有痛楚,只有那种极度的恐惧感。我看到自己的一只手,努力想把一团鲜红色的血肉抓回来,那团鲜红色的血肉,我想…… 那是我的心脏…… “在那一刹间,在极度恐惧的袭击下,我根本没有任何知觉,甚至地无法知道发生了甚么事,我想到的是:那一定就是死亡,死亡之前那一刹的感觉,一定就是这样子。我死了:我死了:这种可怕的感觉,甚么时候才会消失呢?要是随着死亡的来到就会消失,那我愿意快点死:快点死:要是那种可怕的感觉,竟然伴随死亡而长存,那死亡实在太可怕了曰“就在这时候,我突然感到,我身体的某一部分,传来了一股力量,我立刻知道那是我另一只手。那只手,似乎没有迸散,还有一股可以使我安心的力量传了过来。我开始可以想一些事,所想到的第一点,就是我要运用我的意志力,去驱除眼前可怕的情景。自那只手传过来的力量相当大,我也开始镇定下来。 “在我开始镇定下来之后,我逐渐感到,我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那只手,似乎已抓住了我那鲜红色的心脏,把它放回了我的胸腔:我的脚又开始飞进空气;我的身子,在逐渐回复正常:我的头,不知从甚么地方飘浮了回来,又落在脖子上,而且,真的,那感觉真好,头在脖子上居然可以转动了。” 安歇人一口气说到这里的时候,曾顿了一顿,然后再继续:“我转过头,向一边看去,看到了鹰。鹰的脸,老天,我从来也不知道一个人的脸,可以扭曲到这个程度……它的脸……那已不是它的,而是不知道是一个甚么灰白色的东西。然而我知道它是鹰,因为同时我也着到,他粗大的手,正紧握着我的手。 “使我身体各部分又重新组合起来的那股力量,就来自它的手! “着到这种情形,我又惊又惧,我想问他:鹰,你怎么了?可是我根本无法发出声音来,我甚至无法开口我的嘴,一定还没有回到我的脸上来。 “就在这时,我的确一直盯在鹰的脸上,我看到他在迅速地回复正常,在它的脸上,眼耳口鼻,都回到了它们应该在的位置上。虽然它的脸色仍然那么灰白,可是他总算回复了正常。 “我先是听到他发出了一下……呻吟声,按着,我也发出了一下呻吟声。 “后来,我们想松开互相紧握旧的手,可是实在是握得太紧了,竟然没有法子分得开,要用另一只手,把紧握着的手的手指,一只一只扳开来,才能使手分开。” 罗开和安歌人努力使紧握着的手分开了之后,安歌人用尽气力,才说出了一句话来:“鹰,你救了我。” 罗开的声音听来十分遥远:“是你自己救了自己,你凭你坚强的意志力,闯过了这一关。” 安歌人仍然觉得自己虚弱无比:“刚才发生了甚么事?现在我们怎么样了?” 罗开的声音,在这时听来,已完全恢复了镇定:“我们起飞了,现在,我们已经冲出了地心吸力的范围,进入旅程了。” 安款人还没有再说甚么,康维的声音又响起:“恭喜你们起飞了,你们身体的一切都十分正常,放心,从月球回来的时候,由于月球的引力只有地球的六分之一,所以在起飞的时候,不会再有那种可怕的经历。现在,你们可以离开座位,在有限的空间之中,自由飘浮,因为重量这个名词,已不再存在。” 安歌人和罗开互望了一眼,各自按下了几个掣钮。当把他们固定在座椅上的安全带移开之后,安歌人的手指,在座位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就向上飘浮了起来,在半空之中,地想飘向罗开,可是做了几个游泳的动作,它的身子仍是在空中打着转。 最后,还是罗开伸手,抓住了她飘散在空中的头发,轻轻一拉,才把她拉了过来,她连忙搂住了罗开的脖子,把自己灼热的唇凑向罗开。 罗开仍然坐在座位上,他要尽量仰高头,才能和安歌人热吻,因为安歌人整个人头下脚上的,她愈是踢动它的双腿,身体就愈是向上。 或许是由于它的头向下,血液便集中在它的头部,所以它的脸着来才会那么艳可是显然不是,因为她在罗开耳际低声讯的那几句话,露了她何以会脸红的原因,她用甜腻得化不开的声音说:“鹰:看,多奇妙,我可以在任何姿势下侍奉你,那……简直是把梦幻中的境界,带到现实生活中来了。” 罗开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鱼在水中吸进了空气一样,罗开的身子,也浮了起来,他们在半空之中,紧紧地搂成了一团。 安歌人那次在叙述它的经历时,自然没有把她回复正常之后的情形说出来,只说到看到鹰约五官,正迅速回到原来位置为止。 听她叙述的那几个出色的人物之中,包括了俊朗的原振侠医生在内。 原振侠医生用它的专业知识作解释:“剧烈的震汤和突如其来的加速,会使人的脑细胞活动,受到强烈的干扰,产生许多不正常的活动,也就产生了可怕之极的幻觉,这种错乱的情形,若是不能回复正常,那么,人就会变成无可药救的疯子。” 他在作了这样的解释之后,又补充:“你们真有冒险精神,当然,康维预计你们可以凭意志力在那种情形下还保持正常活动的脑细胞,来使脑部活动全面恢复正常,不过所冒的险极大,值得吗?” 安歌人当时的回答,斩钉截铁:“值得!” 至于安歌人为甚么回答得那么肯定,自然有它的理由,而且,她还立即拿出了实实在在的、具体的证明来。 不过,那既然是若干时日之后发生的事,自然也不必现在就说,只因为那次聚会,关系十分重大,又涉及安歌人升空时的感受,所以才先提一提。 罗开和安歌人又重回到座位上,由于是从上面落下来,故安歌人的头发完全竖向上,看起来又有趣又怪。她双臂放在胸前,微微喘着气,娇声道:“好像有一种捉摸不到的感觉,应,你……” 地想起刚才的情景,咬了咬下唇,没有再说下去。 罗开已迅速地按下了一个钮掣,在他们左侧和右侧的金属片便巧妙地移动,现出两个小圆窗来。他们一起向外看去,可以看到在深蓝色的无穷苍弩之中,浅蓝色的地球,正浮沉在宇宙之中。 人到了这种境地,自然而然,会感到宇宙神奇力量的无限。地球是凭甚么力量悬在宇宙之中的?四面八方的星体牵引着地球,地球也牵引看它们,如此巨大的力量,运转得如此有秩序。 谁在主宰这一切? 一般人类只怕再也弄不明白,便随便给这股主宰力量一个名称,例如:上帝。 有何不可? 安款人凝视着地球,又望着渐渐变大的月亮,她激动满足得双眼之中,泪花乱转,一个转身,扑向罗开,又紧紧地拥住了他。 她深深吸着气:“传说中奔用的挡娥,不知用的是不是也是这种小飞船?不过旅程中只有她一个人,那实在太寂寞、太可怜了。” 说到这里,安歌人忽然又笑了起来可能是心中太高兴的缘故:“中国的神话,都不清不楚,语焉不详,月宫中后来叉百了一个砍树的吴刚,这吴刚是怎么上月球的?” 罗开对这个古里古怪的问题,自然无法回答。安歌人把双手放在脑后,脚尖轻轻地瞪了一下,使它的身子浮了起来,横瓦在罗开的面前那是真正的玉体横陈,她笑得十分欢畅:“如果月亮上真有宫殿,我也愿意住下去,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说到这里的时候,它的身子向上浮了上去,她连忙伸手向罗开,罗开非但不去拉住她,反倒推了她一下,令它的身子升了上去,直到船舱的顶上。 安歌人娇呼起来,在娇呼声中,罗开叹了一声:“别自己骗自己了,如应该知道,就算只有你和我,你也决计无法在荒凉的月亮上住上一个月。” 安歌人咬着下唇,神情像一个崛强的小孩子:“我可以的,只要你答应。” 罗开伸手指着她:“你不可以,自你懂事以来,过去的那么多年,是甚么生活?是花花世界中繁华之极的豪奢生活,少半分热闹都不行。你能隐居的话,何必隐居到月亮土来,地球上有的是人烟不到的去处。” 安歌人还想说甚么,可是地想了一想后,也只好长叹一声,但是她还是不服气:“鹰,和你在一起,我才知道人生的快乐是甚么。你说的话或者有道理,但你没有给我一个机会去试一试,所以不能武断地说我一定做不到。” 罗开哈哈大笑:“我无法给你机会,因为我无法在月球上长住。” 安歌人在半空之中转了一个身,脸向下,充满了希望地问:“和我在一起,也不能?” 罗开的回答,来得干脆和坚决:“不能。” 安歌人长叹了一声,喃喃地说了一句:“这就是我为甚么一定要解开转在天神之盒上面的死结的原因。” 罗开用力一挥手,表示不愿和她冉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下去。他挥手的动作大了一些,由于“作用等于反作用”的物理定律,它的身子,离开了椅子,也向上浮了起来,一直浮到了安歌人的身边,安歌人拥住了他,又长叹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 罗开自然可以想到她心中在想些甚么,他却当作不知道,只是享受着安歌人温柔的拥抱。 十二、千具干 小飞船的速度极快,比地球人制造出来的奔月火箭,速度要高得多。 电脑荣光幕上显示的资料是,预算的飞行时间,只是十二小时,轨可以进入月球的引力范围之内了。 罗开在安歌人的脸上轻拍了几下:“下去,把自己固定在座位上,好好休息一下,进入月球的引力范围之后,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 安歌人顺从地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扭动着身子,使自己下沉在失重状态之中,要做到这一点,不是十分容易,极不习惯,那种有气力无处使得出的情形,十分怪异,也十分新奇。 安歌人在座位上半躺了下来,固定了自己之后,便闭上了眼睛。罗开在侧面欣赏着她,看着她那轻轻颤动的眼睫毛。毫无疑问,它是一个出色之极的美女,但是黛娜何尝不是,燕艳或许比她更美丽。罗开自己也知道,自己决无法属于任何一个美女。 本来,或许天使可以,然而天使的原来形状,却丑恶得如同恐怖电影中的怪物,这算不算是讽刺呢? 罗开在思潮起伏之中,沉沉睡了过去。 他在临睡着之前,伸手轻轻握住了安歌人的手,安歌人发出几下满足的“唔唔”声。 他们两人都被电脑发出的声音惊醒。电脑不断在提醒他们:“即将进入月球的引力范围:飞船在进入月球的引力范围之后,会自动飞向月球背面,电脑控制的自动驾驶系统,会在离目的地最近处,选择最适合的地点,自动降落。” 说到这里,又传出了康维的声音:“两位,如果我的基地未曾受到破坏,那在你们的航程之中,我们便一直可以保持通讯联络,甚至你们到了月球背面,也一样可以。可是现在设备被毁,我无法给你们任何帮助,你们自己要小心。” 安歌人叹了一声:“康维真好!” 罗开点点头:“它是好朋友,比……起许多人来,要好得多了,他一再强调存死结山,会有十分令人震惊的景象,我们要作好思想准备。” 安歌人的声音之中充满了兴奋:“真难想像,我真的可以到达月球的背面! 鹰,当我向你要求帮助的时候,我根本不存任何希望。” 罗开故意沉下脸,“哼”地一声:“不存希望,来求我干甚么?” 安歌人眼珠转动:“说不上来,我只是强烈地感到,在地球上,可以助我达到目的的,除了你之外,虽然另外还可以列出几个来,可是我除了找你之外,没有别人可求。” 罗开握住了它的手,诚恳地道:“到月亮背面容易,或许还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天神之盒,可是解开死结“安歌人忙接了上去:“成与不成,总得靠自己的努力,或许,事情会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 罗开闷哼了一声,他自然清楚安歌人的希望,只是一种妄想,但也懒得再和她去争辩。安歌人在那种狂热的情绪之中,谁的劝说都不会听得进去,就像一大堆烧得灼红的铁,泼上去的水,必然化成蒸气一样。 飞船在进入月球的引力范围之后,速度迅速减低,从左右的心圆窗着出去,月球表面一个一个的火山口,充满着死亡的气息,那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星球,瓦古以来,在宇宙中转动着,作为地球的卫星,受到地球上生存的人类的崇拜。从地球上看来,它是如此咬洁美丽,可是临近看来,它却是那么荒凉,有一种赤裸的死亡之气。 电脑资料显示,飞船在距离月球表面五千里的高度,环月飞行,飞向月球的表安歌人显得十分紧张,不时紧握一下罗开的手,它的手心冒着汗。电脑荣光屏上的资料显示,十分详尽,在现出离目标死结山只有六分钟的航程时,安歌人甚至呼吸急促起来。罗开除了伸手在它的背部轻抚之外,也没有甚么别的办法可以令她镇定下来。 这时,高度也在减低,离地面,只有一千公尺左右,还在继续下降。在荣光屏上,现出一幅一幅月球表面上的情形,最后停在一处,着来是相当平坦之处,那是飞船将会降落的地点。 资料立即显示出,那降落地点,离目的地,只有两百二十公尺。 安歌人在这时候问了一句:“一再提到目的地,那是甚么意思?” 罗开沉声道:“康维曾经来过,他自然知道正确的目的地在甚么地方。” 安歌人的声音有点发颤:“就是……有天神之盒的那个地方?” 罗开刚想说“是”,可是他一开口,却没有发出声音来,同时,他手背上一紧,安款人突然紧紧地抓住了它的手背。 两人同时看到了下面的情形曰这时,他们的高度,只有二百公尺,而且,还正在降落中,所以,下面的情形,可以看得很清楚愈来愈清楚曰下面是一幅平原,自然,所谓平原,也有着不少起伏的石岗子和巨大的石块,但总的来说,那算是平原。首先映入眼的,是许多凌乱的、布满在平原各处的闪亮的小点。那些闪亮的小点,由于距离远远,所以看不清楚是甚么东西。 在每一个亮点之旁,都有一个人在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是人,虽然那些人的外型,看来十分异特从上而下的看丢,还难以具体说明有甚么异特。为数有上千人,有的坐,有的立,有的躺着,有的伏着,一动也不动,乍看起来,像是上千具塑像,可是却又使人强烈地感到那是人。那些人,曾经有生命,如今,他们仍然是人,可是他们早已失去了生命。 上千个死人:死在月球背面的死人曰当飞船降低到只有一百公尺时,那些人的异特在何处,已经可以看出来了他们全失去了水分,不知多少年前死在月球上的人,体内的水分完全消失。 上千具干! 上千具干,在荒凉的、充满了死气的月球背面! 飞船掠过了那有着上千具干的平原,便在不远处的一个地方降落。直到完全没有了声音,罗开和安歌人仍然出不了声。 在他们的脸上,几乎也现出了如同干一样的僵硬! 康维所说的可怕景象,真的可怕之极单是用言语形容,决不能表达那种可怕程度的十分之一,一定要亲眼看到了,才能体会到,那么多人,可能在几万年前就已死在这里,一直维持着原来的样子,那才能感到真正的可怖! 刚才在飞船掠过去的时候,已经依稀可以看到,那些干脸上的表情,如果接近他们,只怕震撼的程度,又会大大提高! 他们想到的,是同一个问题:“面对这上千具不知死去了多少年的干,需要多大的勇气?” 过了好久,安歌人才低声问:“鹰,那些人……就是很久之前,被天神带到……这里来,赐以天神之盒的……幸运儿?” 罗开深深吸了一口气:“当然是……他们之中,显然没有甚么人能解得开死结,自然也没有甚么人能够得到天神所许诺的愿望。” 安歌人也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种情景,乍一看来,确然十分可怖,可是……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算是五千年,那些人不论有甚么经历,也早已死了。” 罗开十分感慨:“无论如何,总比那么多具干陈列在一起好多了。” 罗开说着,用力一挥手,安歌人和他同时大叫一声:“走吧。” 他们戴上了氧气头罩,通过电脑的指挥,命令小型机械人把罗开的装备卸下来,并驶出了一辆适宜在月球崎岖表面上行驶的车子,同那幅平地驶去。 虽然只有几百公尺的距离,但是在感觉上,那却是遥远之极的过程。等到渐渐可以看清楚那些干的时候,更叫人觉得诡异绝伦。 当接近一堆约莫有七八具干之处时,罗开停下了车子,和安歌人互望了一眼。氧气头罩之中,有着通讯设备,他们可以毫无困难地互相交谈,这时,他们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是也都可以听到对方浓重的呼吸声。 那七八具干,有勇有女,都穿着十分怪异的衣服,一律是灰黑色的,看不出是甚么质地。极目望去,每一具干的衣服全都一样,猜想起来,可能是天神供应的制服,这种衣服,一定也因应地球人可以适应月球的环境而设计的。 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看到别的装备,例如氧气头罩等等,是天神在事后清理过现场,还是基于别的原因,不得而知。在停下了车子之后,罗开的视线,先停留在那几具干的脸上。他立即发现,这些人在临死之前,一定经历了无比的失望。 那种极度失望的神情,都保留了下来。虽然肌肉全都能缩了,眼眶之中的眼珠,也早已没有了神采,可是那种失望的神情,却毫无疑问,都保留了下来,令人一着,就可以知道,那些人在临死之前,是多么失望,因为失望而多么痛苦! 干脸上所现出来的那种可怕的神情,令得罗开不由自主,感到了一股寒意,心头也十分沉重。所以在那一刹间,安歌人究竟发出了多少下欢呼声,罗开并没有留意。 罗开自然知道安歌人发出欢呼声的原因,因为不但在每一具干之前,甚至可以说,遍地都是一种方形的盒子:天神之盒曰在月球背面,一处名叫死结山的地方,遍地都是当年天神颁赐的天神之盒古老的传说如今展现在眼前,百分之一百是事实曰罗开在安歌人的欢呼声中,转过身子,看到安歌人不断地拾起那种盒子,拾起一只,又放下一只,再去拾另一只。它的行动,显示出一种异样的狂热,她甚至想去拉开一具干的双手那具干的双手,还紧紧地捧住了一只天神之盒。 罗开这时候才开口:“别打扰他们,每一只天神之盒都一样的。” 安歌人站了起来,罗开可以听到她那急速的喘息声:“鹰,你看看,那么多天神之盒:那么多。” 罗开缓缓地向前走去在月球上,每一步,都可以跨出很远。他已经看到更多的干。毫无例外,每一具干的脸上,都满布着失望之情,那种僵硬了的失望卧神情,展示看人生之中,最巨大卧痛苦! 罗开的声音,也因之变得冰冷和坚硬:“请你注意那些人的表情。” 安歌人的身子震了一震:“是的,我注意到了,他们都十分失望,他们……因为解不开死结,所以……失望。” 罗开补充:“失望至死。” 安歌人高举起手中的天神之盒,大声叫:“我可以解得开死结,看,只不过是一个结,怎么会解不开?我一定能解开它。” 罗开直到这时,才把视线投向天神之盒。在这里,天神之盒就像是荒凉上的石块一样,遍地都是,他随便一抬脚,就踢起一只来,接在手中。 罗开一搂上手,就用手量度了一下,天神之盒是正立方形的,每一边厚二十公分。拿在手中,分量极轻。盒子用一种闪光的金属片制成,看来像是铝片,在空中看下来,闪光的一点一点,就是天神之盒。 在盒上罗开留意到,每一只都一样,都缚着极细的绳那种绳,有着十分约丽的颜色,用手摸上去,有一种十分滑腻的感觉。 那种细绳,把盒子缚扎得十分巧妙,像是精心扎好的礼品一样。然后,在盒子一面的正中,有一个结。 那是一个复杂无比的结,无头无尾,只看到有许多细绳围在一起,纠缠在一那个结,自然就是死结了! 解开死结,轨可以打开盒子,打开盒子,轨可以得到天神的许诺!可是,这样无头无尾的一个结,如何解得开呢? 如果能解得开的,还叫死结吗? 罗开在忽然之间,感到一阵莫名的冲动,他一手托着天神之盒,然后声明:“天神愚弄了所有人:着,所有人,没有一个解得开死结,他们都努力在着永远不能实现的事,结果是极度的失望。” 他一面叫着,一面已拿出一柄小刀来,“啦”地一声,弹出了锋利“比的刀身,然后就去割缚在盒子上的细绳。 出乎它的意料之外,那种细绳,一割就断,就像是普通的绳子一样绳子一断,轨全部自盒子上滑落。罗开收起了刀,伸手拍了那盒子两下,一扬手,将盒子揭了开来,一面叫:“天神的许诺,快出来!” 盒子打开之后,可以看到盒子十分薄,难怪那么轻。 盒子内是空的,甚么也没有。 罗开把盒子扬向安歌人:“看到没有,是空盒子,盒子根本是空的。” 安歌人的声音,却出奇的镇定。罗开可以看到在头罩下,它的眼闪耀着光芒,它的回答是:“鹰,你失常了:天神的话,说得再明白也没有了,必须先解开死结,然后打开盒子,乃能得到天神的许诺。你刚才的行动,完全违背了天神的话,当然甚么也得不到!” 罗开“呵呵”笑着:“是不是还会受到天神的惩罚?” 安歌人的声音更镇定:“你得不到任何东西,已经可以算是惩罚了。” 罗开抛起手中的盒子,等到那盒子慢慢飘落下来的时候,他又抬起脚来,一下子把那只盒子踢出老远,那盒子落地之后,还滚动了几下,才停下来。他甚至还想奔过去,把所有的盒子,都踢上一脚,可是安歌人已来到了它的面前,用它的目光阻止他。 接下来,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 “鹰,何必,你不相信就算了!” “我要你也不相信!” “不,我相信,天神之盒已经到手了,要解开死结,也就不是难事,我一定能找到解开死结的方法。” “你找不到的,你将和这里所有人一样,带着极度的失望和痛苦,步向死亡。” “鹰,哪一个人的一生不是这样的?我看不出会有甚么更壤的情形。” “好,那你就尽量把这些盒子带回地球去吧。” “不,一个就够了,如果你要送人,我倒可以代你多带几个。” “嘿嘿,谢谢了,我不想害人!” “唉,应,你不了解我!” “是的,我也不想了解你!” 他们的对话,到此为止。罗开突然之间,感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疲倦,他再也不想多逗留一秒钟,更不想再看到那些干脸上的神情。 他转身,走向那辆车子,安歌人双手捧着一只天神之盒,跟了土来。 一直等到他们又登上了飞船,罗开伸手去按那个有着“回”字的按钮之前,安歌人才道:“鹰,你说过我们在月亮背面,可以有两三天快乐日子的。” 罗开的回答很简单:“对不起,取消了,因为我实在太疲倦了!” 安歌人咬着下唇,没有再说甚么。 飞船自月球起飞时的震汤十分轻微,安歌人没有再和罗开手握手。 天神之盒放在安歌人的膝头上,安歌人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那用困绳结成的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