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飞鸿》 第一章 新婚燕尔 遽别香巢 四周一片寂静,连山风也累得休息下来。 于化棠和金瑛面对面地坐在一对大红烛下面。 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早就过支了,今晚廖化还是替他们准备了这对大红花烛,是有特殊意义的,表示祝贺他们从今晚起,他们是真真实实的神仙眷属了。 金瑛笑靥如花,映着大红烛,美上加美,美得连美神都要看得守不住心旌。 于化棠面对如此美眷佳人,却反常地锁住了眉峰,脸上既无兴奋之色,也没有丝毫笑容。 两人面对面地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金瑛羞涩地轻轻叫了一声:“大哥……” 于化棠僵化的脸上,没有丝毫反应。 金瑛的声音提高了些许,叫道:“大哥……” 于化棠还是老样子,无动于衷。 “大哥!”金瑛的秀眉微微紧蹙起来了。 于化棠如梦方醒般望了一望金瑛,道:“瑛妹,你是叫我么?” 金瑛瞧着他那样子,实在生不起气来,忍不住“噗哧”一笑道:“房内还有第三者么?” 于化棠轻“呵”了一声,完全明白过来,歉然道:“对不起,是我失神了。” 情人眼里进不得沙子,金瑛睹景生情,不免多心地道:“想起了小红还是万银霞?” 于化棠直接了当地道:“我在想大哥和二哥。” 大哥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二哥百万富家李百万这份友情实在叫人感激难忘。 金瑛一笑道:“不错,他们对我们实在是好,但也……” 于化棠截口道:“我好像被人套上了一副缰勒……” 金瑛脸色大变,惊愕得指着于化棠,只说了两个字:“你……你……”就泣不成声了。 于化棠好象失去了理性,铁石着心肠冷“哼!”了一声,倏地站起身走出了香巢。 他没有多说一个字,就这样走了,走得教金瑛来不及起念叫住他。 当金瑛想起叫住他时:“大哥,你要到那里去?……”于化棠已经不知去向了。 “天啊!”再坚强的人,也承受不住这突然之间降临的打击,金瑛双膝一软,人就瘫下去了…… 于化棠并没有走远,他藏在暗处,眼看着金瑛悲痛得倒了下去,又眼看着廖化等人在惊慌失措中把金瑛救了进去,他这才心头沥血地转身离开了天池小筑。 于化棠绝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铁血汉子流血不流泪,这时,他脸上却也挂上了两行泪水,而不知自觉。 夜色茫茫,于化棠的前路更是茫茫,但于化棠沮丧了一阵后,一挺胸膛,他的步伐又坚定得可以踏破任何崎岖旅程了! 于化棠连夜下了庐山,好在他的像貌并无特别打眼的地方,换身衣眼,如非碰到见过面的熟人,别人就很难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他回到了南昌,在南昌他本来就还有自己的事,两次来都把自己的事耽误了,这次,他想先办自己的事。 在南昌有热闹的大街,也有冷清的小街。 大街上有酒楼茶馆,小街上也有酒店茶铺,一样的货色二样的价钱,一样的顾客二样的身份。 于化棠东张西望看中了一家没有招牌的茶铺,这家茶铺虽然没有招牌,在门楣上悬了一方“泰山石敢当”的小匾! 长年累月的熏炙,“泰山石敢当”五字也看不大清楚,只能勉强辨识。 于化棠见到了那方小荒,星目中掠过一道欣喜之色,举步入了茶铺。 这是一家小茶铺,只有六七张桌子,但却坐满了茶客,生意好得不能再好。 敢情,中间桌子上还有一个说书的人在说书,他说得口沫横飞,而座上茶客也听得如痴如醉。 于化棠目光四掠,找不到空位子,只有静静地待在一旁。 说书的正在说《三国演义》,当他说到紧要关头时,惊木一拍,双手一拱,道了一声“现丑!现丑!明早请早!”转身退入后堂去了。 茶客接着也一哄而散,整个茶铺立时清静了下来。 这时茶博士才过来招呼于化棠道:“请问客官喝什么茶?” 于化棠道:“在下不要茶。” “不要茶,你来干什么?”茶博士一愣,心里想着,可没把想着的话说出来。 于化棠讪讪地一笑道:“在下是来买一件东西。” 茶博士“啊!”了一声,欣然道:“不错,小店也有几种名茶出售,客官是要‘龙井’,‘太青’……” 于化棠摇摇首,说道:“在下也不买茶叶。” 茶博士一怔道:“客官可把小的弄糊涂了,小店除了顺便卖点名茶之外……” 茶铺里还有三四位茶客未曾散去,这时大家目光一转都落到了于化棠身上。 于化棠一笑道:“请老板说话吧。” 茶博士道:“敝东向不接谈生意,客官就吩咐小的吧。” 于化棠道:“你能作主?” 茶博土道:“不瞒客官说,小的帮敝东照顾这茶铺已有十来年了,大小买卖,还能作点主,客官请吩咐吧。” 于化棠一笑,指着门楣上那一块“泰山石敢当”小匾,道:“在下想谈谈这块小匾。” 茶博士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客官,你不是开玩笑吧?” 于化棠正色道:“人有所好,在下是诚心诚意,如何以玩笑视之。” 茶博士也是脸色一变道:“客官如不是开玩笑,那是存心来找碴的了,哼!这里可是有王法的地方。你请吧!” 那块“泰山石敢当”的小匾绝对错不了,这茶博士好像一窍不通,难道?……于化棠有点迷惑了。 “做生意的人,和气生财,石头!对客官怎可如此出言顶撞。”说书先生现身出来了。 茶博士赶忙欠身道:“七爷,你有所不知,这位……” 说书先生挥手道:“不要说了,我都听到了。” 茶博士应了一声:“是!”忙退向一旁。 说书先生向于化棠一抱拳道:“小伙计有眼不识泰山,于三爷大人大量,学生张修元替三爷道歉。” 于化棠想不到张修元一眼就认出了他,心神一震,张修元已是欠身肃客道:“三爷,请后堂奉茶。” 于化棠亟欲逃过其他茶客的注意,点头就进了后堂。 别看这家茶铺外面那副寒酸相,后堂倒布置得非常雅致。 分宾主坐下之后,张修元微微一笑道:“三爷真要买小店那块‘泰山石敢当’小匾?” 于化棠道:“正是。” 张修元道:“三爷出得起价钱么?” 于化棠含笑道:“请开价来。” 张修元忽然问了一句:“目空天下士。” 于化棠道:“只让灵山一个人。” 张修元一脸不相信的神色,望着于化棠道:“你……” 于化棠道:“龙江百丈潭中起。” 张修元接口便说道:“两向九重天上来。” 于化棠一笑道:“张兄可以将‘泰山石敢当’赐下了!” 张修元犹疑了片刻道:“请三日之后再见分晓如何?” 于化棠剑眉无由地一皱,只听里面厢房之内传出一位妇人的声音,道:“七弟,照计行事,无需顾虑。” 门帘起处,现身出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人,她手中托着一只托盘,盘中正放着一块“泰山石敢当”的小匾,这小匾比门楣上那小匾又小了百几倍,小得可以放在手掌之中。 那中年妇人向中央一站,双手托着托盘,就不言不语了。 显然,里面还有文章。 于化棠绝不是冒牌货,伸出左手。挽了一个奇特的指花,将“泰山石敢当”取到手中。 那中年妇人暗中吁了一口气,万福一礼道:“大侠好走,小送。”转身退回内室。 这里不是留客的地方,也不是套交情的地方,于化棠识趣地一笑,抱了抱拳:“多谢,告辞!” 张修元送于化棠到门口,笑脸歉然道:“对不起,这块小匾实在不能赏,方命之处,请多多见谅。” 于化棠哈哈一笑,扬长而去。 于化棠转过二条街,抬头看见一家小客栈,猛然想到刚才被张修元一口叫出之事,显见自己容貌虽是平凡,但认识自己的人还是不少,非进一步有所改变不可,此念一出,便跨步向那小客栈走去。 刚跨进店门,只见一个小老头子从客栈之内撞了出来,这时于化棠正想自己的心事,当看到那小老头子时,那小老头子已经撞了自己一下,跌跌撞撞地逃到店外去了。 于化棠一皱眉头,方待伸手去抓那小老头,只见店小二随后赶了出来,骂道:“老不死,向哪里跑!” 于化棠疑心一去,就放过了那小老头子。 霎眼间,追者与逃者都转入了街角不见。 这时,另有一位店小二过来欠身问道:“客官可要住店?” 看这客栈不大,用的店小二可不少,心念一动之下,点了一点头,跟着店小二走进了一间客房。 店小二打着欠身又道:“客官不带行李,照规矩请先付一天店房钱。” 于化棠一点头道:“理当如此,五两银子可以住多少天?” 店小二一笑道:“五两银子可要住上一个月哩!” 于化棠取出十两银子交给店小二道:“五两银子算是预付的房店钱,另外请小二哥替在下选一套合时的衣服。” 店小二笑着点头走了,不久,他就把衣服送回来了。 五两银子还剩了三两,于化棠一挥手道:“小二哥,剩下的赏给你了。” 一出手就是三两银子的赏赐,虽说南昌是个大地方,这也是少见的大方,当时店小二乐得笑开了口,连声称谢,小心翼翼的帮于化棠换装。 于化棠一脱衣服,脸色可就变了,再一摸贴身内衣口袋,便忍不住脱口骂了一声:“该死的老贼。” 敢情,刚到手的“泰山石敢当”的小匾,已不翼而飞,不是事后有先见之明,是谁动的手,谁都想得出来。 于化棠骂了一声之后,脸上又恢复平静,笑问店小二道;“小二哥,进店的时候,你可见到一老一小二人奔出店去” 银子的力量,使店小二不好意思张眼说瞎说,点头道:“见到了。” 于化棠道:“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店小二道:“那老的,小的不知,但那小的却知道他叫牛蛙,向来在城隍庙一带活动。” 于化棠不动声色的出了客栈,若无其事的逛向城隍庙,这时,他已在脸上加上一副络腮胡子,因为他不是小白脸型之类的人物,加上络腮胡子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再熟的人也不认识他了。 不仅南昌的城隍庙是敢着地方特色的地方,任何地方的城隍庙也有此共同点。于化棠到了五花八门的城隍庙,他也不向任何人打听牛蛙的下落,他只用自己的眼睛找寻牛蛙的下落。 牛蛙已经不认识他了,他却还记得牛蛙的容貌,牛蛙是这城隍庙附近的混混儿,他就绝不会离开城隍庙这个环境。 他对于自己这个看法,有着坚定的信心,果然,他的推测一点不错,牛蛙可不就在那家酒家大喝特喝。 和牛蛙一同喝酒的一共三个人,其中一人一面喝酒,一百指着牛蛙鼻子笑道:“牛蛙,真是人下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的身上居然有了银子……。” 下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他们桌前忽然多了一个人,不但桌前多了一个人,而桌上还多了,一条黄澄澄的小黄鱼,一条足足十两重的小黄鱼! 那人随即说话道:“牛蛙,你想不想赚到这十两黄金?”当时十两黄金足足可以兑换到二百两银子,二百两银子就是在南昌这种大地方,也可风光一二个月。 谁要见了十两金子丽不眼红,那才奇怪! 牛蛙还没有有见财不心动的德行,当时眼睛就红了,伸手就抓住那小黄鱼,语气坚定地道:“我赚!” 那人当然是于化棠,于化棠倒也没有想到牛蛙这样见钱眼开,一笑道:“金子好赚,可是后患无穷啁!” 牛蛙一笑道:“不见得!尊架可是姓于?” 于化棠可真吓了一跳,当时脸色就变了,好像你自己的鼻子完全牵在别人手里。 苦笑了一声:“好眼力。” 牛蛙将金子向怀中一收,道:“再给十两金子,牛蛙带你去找人。” 于化棠真有点佩服他的胆气,不由一笑道:“你也太贪心了。” 牛蛙又说道:“不赚白不赚,金子拿来!” 于化棠摇了一摇头,但还是给了他十两金子。 牛蛙也真不失信,就在城隍庙后面,于化棠见到了那小老头子。 牛蛙一声:“多谢!”溜走了! 那小老头子却向于化棠一举酒杯道:“干杯!”人家镇定像泰山,根本没有把他当作一回事。 那小老头席地而坐,地上摆了四大碗茶,一壶酒,二只酒杯,二双筷子。 不用说,另外那双筷子和酒杯,就是为于化棠而设的了。 于化棠刚换了一身南昌时装,实在是换错了,不过,他却毫不犹豫地一笑道:“在下奉陪!”衣襟一撩,就坐在那小老头子的对面地上,端起酒杯一照道:“谢了!” 那小老头子哈哈一笑道:“有种!” 于化棠一笑,说道:“在下更是佩服前辈!” 那小老头伸手怀中取出那块“泰山石敢当”还给于化棠道:“东西还给你。” 于化棠眼睛一转,抱拳道:“前辈宠召有何见教?” 那小老头一翻眼道:“你可知老夫是什么人?” 于化棠道:“请恕在下眼拙,尚请前辈赐教。” 那小老头子道:“老夫宇文及。” “宇文及”这个名字居然毫无印象,于化棠只有礼貌地抱拳说道:“久仰!久仰!” 宇文及双眼一翻道:“久仰个屁,你听谁说过‘宇文及’。” 于化棠满脸通红,讪讪地笑道:“是!是!是!……” 宇文及道:“你与丐帮杨日辉交厚,难道你也没有听杨日辉提起过老夫?” 杨日辉当然没有提过他,杨日辉要提说过,于化棠怎会不知道。 于化棠一摇头,宇文及又骂了一声,道:“杨日辉最不是东西。” 于化棠剑眉一扬道:“前辈此话,在下不敢苟同。” 宇文及道:“你也不是东西。” 于化棠真有点受不了,脸色微变道:“前辈言重了。” 宇文及道:“你口不应心,自然也不是东西。” 他说得不错,于化棠实在是有点口不应心,脸色又红了。 宇文及道:“老夫可说错了你?” 于化棠对杨日辉只是起了疑心,并没有证据支持他的疑心当然他不能就此点头,只有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 宇文及道:“不管你是不是东西,老夫倒想借重你一下,你愿不愿意与老夫合作?” 此人老气横秋还在其次,最令人放心不下的是他的来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能够谈合作么? 于化棠正在考虑中,宇文及又道:“你不知道宇文及,可听说过妙手翻天吧!” 于化棠暗暗一震,忖道:“妙手翻天不是绝技胜过神偷金池的一位丐帮长老么?这位长老的资格,听说比前任丐帮帮主还老,后来不知怎样却被丐帮除名了,他不但是个奇人,也是一个怪人,更是个疯人。” 所谓“人名树影”,于化棠也不能例外地大为吃惊,双目精光陡射,仔细望了妙手翻天半天,摇了一摇头,嘴角掀起一抹笑纹…… 笑纹方起,妙手翻天一瞪眼道:“你不相信?” 他像似有点不大相信,看他这个样子连个老花子都不像,只像个脚夫,同时,年纪也不如传言般老迈…… 于化棠只是有点不大相信,而不是真的不信,其实他已相信他就是妙手翻天,他要不是妙手翻天,岂能从他怀中将“泰山石敢当”取去。 凭他这分能耐,要还不相信他就是妙手翻天,除非自己是白痴。 于化棠当然不是白痴,而且还怀有极大的戒心,故意一摇头道:“你要真是宇文及前辈,得现亮一手给晚辈看看。” 第二章 虚与委蛇 伺机而动 于化棠没有告之生死判管中流,却在离开时与生死判管中流碰个正着,生死判管中流面现不悦之色道:“于兄,有什么事,把兄弟也撒开了。” 于化棠道:“对不起,在下有一件事,要先走一步了。” 生死判管中流道:“不知是在下高攀不上于兄?还是于兄有点看不起在下?好!于兄你请。”不满颜色完全摆出来了。 直肠之人,就是这样直来直往,真叫人有点受不了。 于化棠问道:“你一定要去?” 生死判管中流道:“事因兄弟而起,兄弟当然要去。” 于化棠道:“管兄,你以为在下到哪里去?” 生死判管中流道:“当然知道,因为张文飞也把在下算进去了。” 碎玉公子张文飞这小子存的是什么心,居然把他也约同去了,于化棠一笑道:“咱们是同路人了,请恕在下失礼。” 生死判管中流哈哈大笑道:“妙啊!妙啊!这一着真妙!” 于化棠一怔道:“管兄,你是在说什么?” 生死判管中流笑道:“在下一生不知道使用心机,现在学着用用心机倒是妙不可言。” 于化棠哑然笑道:“你在用心机?” 生死判管中流虽然用了一点心机,却忍不住心底高兴,马上就把实情和盘托了出来:“其实张文飞那小子倒没有直接约在下,是在下见他们鬼鬼祟祟交谈,偷偷听了他几句话,想不到真还唬住了你。” 于化棠莞尔道:“他们到底在谈些什么?” 生死判管中流道:“谁耐烦仔细打听,反正他们不打算干好事就是……” 接着眉头一皱又转向李百万道:“员外,你怎会交上这样的朋友?” 李百万能说什么哩!讪讪地笑道:“武林四公子的名头不小啊!” 生死判管中流“呸!”了一声:“确实不小,哼!”看他的表情,他还不屑于和他们结交啦! 于化棠道:“管兄,要走,咱们就上路吧。” 路上有人谈话,总比一个人闷闷地走好。 只是生死判管中流忽然问了于化棠一句话,很教于化棠愕然:“听说,你把金姑娘甩了?” 于化棠愕然之外,更不知怎样说话才好。 生死判管中流一掌拍在于化棠肩头道:“在下想你一定有理由,不会无缘无故就甩她吧!有钱的妞儿脾气尽怪,她也分不出什么好坏,最难侍候,你甩她兄弟真有点不相信,是不是她把你赶出来的?” 直肠子人居然说出这种教人啼笑皆非的话来,于化棠只有皱着眉头苦笑。 生死判管中流还以为自己说中了于化棠心事,一片好心地道:“于兄,男子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天下女人多的是,兄弟知道一个天下最最好的姑娘,改天兄弟一走……一定……” 说着,说着,他的眼睛忽然定在前面一个大姑娘的背影之上,嘴巴一张,却叫不出声音来了。 于化棠一手压在他穴道上,轻声道:“管兄,我们有自己的事,别拖累了别人吧。” 生死判管中流在于化棠松手之后吁声道:“兄弟说的就是她呀。” 于化棠道:“那就更不能惊动人家了,咱们落退几步吧,对!那边路旁有家饭铺,咱们去喝二盅去。” 有酒胜过千言万语,生死判管中流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道:“对,咱们也该吃中饭了。” 饭铺生意不坏,只剩下一张空桌子,他们落座时,身旁忽然多了一个人…… 就是那个他们口中的大姑娘,大姑娘没有金瑛那样美,却长得好甜好甜,教人一见就觉得心里舒坦。 她对着他们惊愕的脸儿,调皮地轻轻一扬眉儿道:“管大哥,今天是吃定你了,你想跑也跑不了。” 生死判管中流哈哈大笑说道:“对极了,真是跑也跑不了,于兄,真该你请客了。” 于化棠真怕他口没遮拦,说出叫人脸红的话来,一笑点头道:“姑娘请坐。” 生死判管中流一指于化棠道:“于三哥,于化棠……” 那姑娘眼睛一亮,欣然道:“久仰,久仰!小妹罗雯君,幸会!幸会!” 生死判管中流抢口道:“罗大妹还有个外号,比名字更响亮,更好听……” 罗雯君娇喝一声道:“管大哥……” 生死判管中流笑哈哈地道:“于老三不是外人,说说没有关系,于兄,你也许听说过,罗大妹就是‘天香红线’!” 罗雯君秀脸一红,道:“见笑方家了,管大哥,你今天怎样呢?好像话特别多。”生死判管中流笑道:“不怎么样,就是高兴而已,今天我要敬你们三杯。” 罗雯君含笑道:“管大哥,你说错了,今天我们该敬于三哥三杯才是,补贺于三哥的新婚之喜。” 生死判管中流哇哇大叫一声:“对!对!对!该敬!该敬!” 于化棠暗中吁了一口气,这一来,他就想胡言乱语也不致造成尴尬的场合了。 吃完了,喝足了,该上路了,罗雯君一扬眉儿道:“两位何往?” 生死判管中流脱口道:“我们到温家圳去。” 罗雯君笑道:“敢情好,小妹也是去温家圳。” 于化棠暗中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生死判管中流却是欣然道:“好极了,路上有三个人谈话,我就不用老想话题了。” 说得也是,不会说话的人,想话题说话,可是一件大苦之事。 罗雯君本来是个很会说话的小黄莺儿,谁知在路上她也很少说话,比生死判管中流于化棠两人同行时能谈的话还少。 到了温家圳,生死判管中流忽然改变了主意,向于化棠一抱拳道:“于兄,你请,小弟不奉陪了。” 于化棠并不愿意拖他下水,他能自己离开,自是最好不过,笑脸一开道:“请便!请便!” 当生死判管中流远去了后,于化棠忽然又心中一动,忖道:“他不会自不量力,要给我打接应吧?……” 正当于化棠犹疑之际,身前走来一人,欠身道:“家主人有候于大侠多时,于大侠,请!” 来人年纪不大,不过二十左右,很有礼貌,显然是受过很严的训练。 于化棠随着那人追入一座大宅第之内,厅中已经点了灯光。 灯火辉煌之中,最打眼的是一个满身珠光宝气的美丽女人,于化棠看得一怔,满头雾水…… 她,就是和他演过一出假戏的小红。 小红原来是个十分可怜的小女人,现在好像飞上枝头,乌鸦变成了凤凰。 于化棠人到厅前一愣,小红已花枝招展地迎了上来,大大方方地欢迎道:“侠驾光临,蓬荜生辉,小妹有失远迎,有请于兄谅宥。”谈吐也文绉绉的高雅来了。 于化棠最怕这种假正经的场合,敷衍吗,心非所愿,不敷衍吗,又显得自己修养不够,手足僵硬地抱了抱拳道:“小弟不知是姑娘,失礼!失礼!” 小红娇笑道:“于兄,别客气了,我们到里面说话去。”也不替于化棠介绍厅中其他的人,伸出玉手,拉着于化棠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请于化棠进了内堂。 内堂灯影摇红中摆好了一桌酒席.四个翻花似玉的女侍分列四方,迎着他的到来,一齐躬身行礼。 俗语说:“仆人眼睛里没有英雄。” 小红再怎样充排场,她是怎样一个人,于化棠心里有数,在她面前绝不会有高不可攀的自卑感。 于化棠哈哈一笑道:“小红……” 小红道:“小妹现在不叫小红了。”名字己不叫小红,自称又成了“小妹”,她真升了级了。 于化棠含笑抱拳问道:“请问如何称呼?” 小红原姓杨,芳名是如柳,于化棠干脆连杨姑娘都不称,叫她自己说。 小红笑哈哈地道:“别人现在都尊称小妹‘七夫人’,于兄,我们是老朋友,你还是叫小妹如柳好了。” 于化棠笑着说道:“礼不可失,七夫人!” 小红嫣然笑道:“七夫人虽然尊贵,可不亲切,小妹最喜欢你叫我如柳。” 于化棠摇摇头,说道:“这个化棠不敢……” 小红向那四个侍女一挥手,道:“你们退下去!” 四侍女头也不抬也退走了,小厅之内,只有于化棠和小红了。 小红身子向于化棠身上一偎道:“于大哥,我要你叫我如柳嘛!” 于化棠虽然不是柳下惠,却也不是色情狂,也不知怎的,她只微一撒娇,于化棠只觉心中一荡,居然顺着她叫了一声:“如柳。” 小红整个人投入了于化棠怀中。 于化棠还没有开始喝酒,当然不会醉,但他却确是醉了,被小红身上发出来的一种奇香熏醉了。 于化棠毕竟不是普通人,暗中吸了一口真气,便稳住了那股荡漾春波。 摇了一摇头,轻轻推开了小红,轻叹一声,道:“小红,身为七夫人,手段又更高明了。” 小红春花般一笑道:“小妹努力上进,争到了七夫人的身份,在你面前还是不行。” 于化棠移开身子,道:“小红,我想吃点东西。” 小红一笑道:“你就这样看不起人,还叫我小红。” 于化棠道:“七夫人的称呼,太高贵了,在下高攀不上,如柳吗,虽然亲近,但不真挚,唯有叫你小红.在下心里才踏实,才有信任感,小红,我最喜欢的名字,还是小红。” 小红若有所见地怔了一怔,脸色微现异样地道:“你是感慨呢?还是鼓励?” 于化棠觉得小红能问出这种话来,足见她还没忘记自己从前所说的话。 于化棠道:“我一直没有忘记你过去对我的帮助。” 小红道:“你肯不肯再接受小妹一次帮助?” 于化棠哈哈一笑道:“小红,你……你……” 小红做了一个小声手式,轻声说道:“你今天的处境,与过去并没有什么不同。” 于化棠道:“至少,我抽身而退的能力还有。” 小红道:“你愿身入宝山空手回?” 于化棠道:“你能在哪一方面帮助我呢?” 小红道:“我能帮助你在帮主面前建立信用。” 于化棠犹豫着没有明确表示。 小红轻声细语道:“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的投入本帮,可是一件天大的大事……” 于化棠点点头道:“好,我接受你的诚意。” 小红嫣然一笑,倒了三杯酒,道:“于大哥,我们共贺一杯。” 于化棠相信小红,可也没有完全放松戒心,酒是慢慢地喝,边喝边用功力将它逼向左手,以防不测。 三杯酒过后,于化棠暗暗吁了一口气,酒中无毒。 小红劝酒喂菜,很亲切地招待着于化棠。 洒饭过后,小红请于化棠进入她闺房,道:“今天小妹陪你在这里休息。” 于化棠苦笑道:“咱们还要做一场假戏?” 小红小脸一红道:“假戏不必演,相处一室,则大有必要,如果大哥还看得起小妹,小妹乐于侍候大哥。” 于化棠道:“我不是伪君子,但我不愿意破坏我们真挚的友情,不知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小红潸然泪下,道:“我懂,我也谢谢你对我的这分友情!” 神色怡然,替于化棠送上一杯香茗,道:“小妹陪大哥作长夜清谈。” 长夜清谈还没有开始,外面已隐隐传来喝骂之声,接着房外也响起了侍女们的叱喝之声。 一声:“找死!” 只听“咚!咚!咚!”三声连响,侍女们的声音立敛…… 小红一震道:“来人身手奇高……” 于化棠心中一动,道:“我们……” 话声未了,房门已经被来人一掌震开来。 房门开了之后,果然是新近认识的罗雯君。 于化棠虽然心理上早有准备,但还是不免一怔道:“罗姑娘,是你!” 罗雯君目光连闪,脸上现出一层悔意,讪讪地道:“啊!对不起,小妹找错了地方。” 小红轻声道:“这是一件好礼物。” 于化棠在罗雯君转身之际,已先一步,搭在她前面。 好快的身法!罗雯君骇然退了一步, 于化棠说道:“你没有走错地方,请吧!” 罗雯君双眉一挑,杏目一睁,道:“于兄,小妹对你好失望。” 于化棠道:“吹绉一池春水,干卿底事,罗姑娘,人要脸,树要皮,你不该看到我们。” 罗雯君咬了一下银牙,道:“于化棠,你要怎的?” 于化棠道:“请你入伙。” 罗雯君原是空着双手,没有动用兵刃,这时一探腰际,取出一条红白相缠的软鞭,冷然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小妹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留下我。” 于化棠哈哈笑道:“罗姑娘,在下就凭一双空手,领教,领教称绝江湖一时的‘如意索’。”原来这不叫软鞭! 罗雯君身怀“如意索”,平时真还没有使用过,震于于化棠刚才露了一手奇快的身法,迫使她只有取出“如意索”了。 “如意索”是她师父止水庵主行道江湖时称绝一时的荡魔法器,隔时已久,江湖上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 于化棠居然一眼就认了出来,而且口出大言,罗雯君心中难免犯起了嘀咕。 就当她心神稍分之际,于化棠却无声无息地身形一晃,欺身而上,右手一探,抓向罗雯君手中“如意索”。 这样出手,简直是小人行径。 但这种小人行径,却暗寓奇袭的至理,罗雯君心中一慌,手中一慢,十成功夫使不出二三成。 第三章 接风夜宴 比武夺魁 罗雯君顿时大感啼笑皆非,进退两难,两脚钉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那小老头一笑道:“要吃什么自己叫,吃完饭,老夫还有话和你说。” 人家笑了,罗雯君可不能再小家子气了,也只有笑一笑道:“多谢老前辈。” 罗雯君叫了自己爱吃的菜,饭后,小老头子道:“姑娘,你此番出来,可是要找一个人?” 这是她心中的一个秘密,师父密嘱,连她自己父亲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怎会知道这件事? 她真是大大的吃了一惊,惊容表现在脸上,无需她承认,那小老头子微微一笑又道:“老夫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 简直太神了,那是不可思议之事。 罗雯君定了一定心,暗忖:别让他唬住了,我且问他一问,再说。 点了一点头,不否认那老头说得对,罗雯君含笑道:“老前辈说说那人的姓名。” 少老头子笑笑地道:“人家都叫她碧萝夫人,老夫却叫她小珠儿!” 罗雯君轻声问道:“她在哪里?” 那小老头子道:“就在你昨晚逃出来的那地方。” 罗雯君一怔道:“老前辈此话可是真的。” 那小老头子一笑道:“你看老夫是说假话的人么?” 罗雯君想了一想,觉得此老除了戏耍了自己一阵,不但没有说过什么假话,自己之能够脱险,实在不能抹杀他的助力。 不过,江湖中事,不能看得这么单纯,香饵钓金鳌的花样多得叫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 罗雯君点不了头,也摇不了头,因为她还看不透这小老头子的深处。 她微一犹豫之下,小老头子已是点着头赞誉地道:“不诺,不轻信,多用头脑,少用剑,你师父在你身上倒真尽了心力。” 又提起了她师父,罗雯君眨动了一下大眼睛道:“老前辈,您是……” 那小老头子道:“老夫妙手翻天,名声可不大好。” 罗雯君的眼睛可亮起来,肃然道:“您是宇……” 妙手翻天,一摇手道:“心照不宣。” 罗雯君恭声说道:“是,君儿但凭吩咐。” 妙手翻天一笑道:“别摆出这副叫人一见心恶的嘴脸了,老头子就怕这一套,你师父小时候就比你好多了,你知不知道,你师父就吃过老夫妙手翻天调味的香肉!” 罗雯君一怔道:“我不相信。” 妙手翻天笑道:“那是她出家以前的事,你当然不知道。” 罗雯君摇了摇螓首道:“老前辈请言归正传吧!” 妙手翻天道:“好,老夫问你,你为什么要找寻碧萝夫人?” 罗雯君道:“晚辈在是奉命行事,家师未曾明示。” 妙手翻天道:“你想不想要知道个中原因?” 罗雯君兴奋地道:“老前辈知道?” 妙手翻天道:“知道其中内情的人不多,老夫是其中之一。” 罗雯君兴奋中忽然冷静了下来,更出奇地摇了一摇头道:“家师不加说明,其中定有原因,晚辈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妙手翻天微微一蹙眉头说道:“好吧,老夫不说了,不过,当你见到她时,别忘记把你师父那招‘春梦了无痕’使了出来。” 罗雯君一震道:“家师也是这样吩咐的。” 妙手翻天笑笑地道:“这就是了。” 罗雯君道:“她在‘金银帮’是什么身份?” 妙手翻天回答道:“你见了她自然知道。” 罗雯君问道:“晚辈如何才能够见到她?” 妙手翻天道:“立刻回到‘金银帮’去,” 罗雯君一愣道:“现在就回去?” 妙手翻天道:“现在有一个最好的机会。” 罗雯君也是冰雪般聪明的人,妙手翻天的话,她当然懂,点了一点头道:“晚辈遵命。” 妙手翻天说道:“装肚子痛,到里面去。” 罗雯君心领神会地忽然“唉哟!”一声,招手叫过店中那个小姑娘道:“我肚子痛,有烦姑娘……” 那小姑娘笑道:“请到里面去。” 罗雯君随着那小姑娘走到后堂,那小姑娘把她领到一个中年妇人面前,道:“罗姑娘接替晚辈打入‘金银帮’请前辈一施妙手。” 那中年妇人点了一点头,便替罗雯君化装起来,罗雯君几次想问话,都被那中年妇人用微笑和摇头止住了。 那中年妇人替罗雯君化好装,接着又替那小姑娘化起装来…… 那中年妇人替罗雯君化装时,罗雯君心理上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反正是掩去本来面目,由她怎样安排都行。 可是,当她看到那中年妇人与那小姑娘化装时,却瞪着一双秀目,嘴都惊讶得阖不拢来了。 敢情,那中年妇人正在把那小姑娘改变为自己,只见她左一钩右一捏,像是玩魔术似的,把那小姑娘就变成了自己。 然后她要罗雯君和那小姑娘把衣服对换穿了,又用镜子叫她自己看看自己,罗雯君除赞叹之外,她是说不出半个字了。 那小姑娘并不比罗雯君矮小,只是年纪轻,一脸天真,故称之为小姑娘。 现在,罗雯君不但形貌完全变成了那小姑娘,那小姑娘的一脸天真也出现在她脸上了,这叫她如何不吃惊。 那小姑娘变成了她,向着她一笑,道:“罗姊姊,你现在就是小妹胡若兰了,我娘叫胡大娘,那打杂的汉子,是我娘舅莫八,我爹胡九峰,死于五年前,等会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来接你,可以叫那男的张大叔,那女的桂姊姊就成了。”三言两语,都交待清楚了。 两人回到外面,真胡若兰成了座上客,罗雯君可就成了呼来喝去的小姑娘了。 好在小饭铺不是大酒家,总共就是那么五六位客人,罗雯君应付得称职。 忽然,胡若兰暗中知会了罗雯君一声,罗雯君一抬眼,见到一男一女两人正走进来。 罗雯君乖巧地迎了上去,又是张大叔,又是桂姊姊地叫得一点不生分。 桂姊姊拉着她的手,笑道:“好妹子,一切都说好了,你现在就得随姊姊去了啊!” 罗雯君故意失惊了一下,道:“就是今天?” 桂姊姊道:“就是现在。” 胡大娘过来道:“小兰,那你就快去收拾一下吧。” 桂姊姊一笑道:“不用啦!大娘,你还怕里面没有更好的给兰妹妹穿着。” 张大叔和桂姊姊坐都没坐一下,就带着罗雯君走了,桂姊姊对她可真好,一路上就把她应该知道的事情预先告诉她了。 原来这桂姊姊是三夫人身前的红人,三夫人身前四个心腹丫头,以桂花为首,其次是菊花、兰花、荷花三人。 兰花不幸于月前死于非命,桂花看中了小兰,三夫人也点了头,小兰算是平步青云,飞到枝头上去了。 三夫人的年纪当然不会太大,但也不太小,约在二十七八岁之间,长得文文秀秀,出人意料之外地不像小红那样全身充满了惹火的媚力。 三夫人见了罗雯君,也没多说话,只淡淡地点了一点头,然后挥手说道:“先带她熟习这里的环境,明天你就教她奠基的工夫。” 桂花道:“小兰父亲胡九峰母亲胡大娘,都是练家子,小兰也有练功,夫人是不是先看年她的功夫路数,然后因材施教,以收事半功倍之效。” 三夫人显然也是一个很随和的人,笑了一笑,含颔道:“好吧,小兰,到前院去把你最拿手的施展出来。” 胡九峰胡大娘的家传武功是什么路数,胡若兰根本就没提,该练什么功夫呢?这却教罗雯君作难了。 神态微一犹豫,就落到了桂花眼中,桂花可真全心全意地护着她,忙又帮她说话道:“兰妹子,你那套‘飞花落叶掌’,很见功力,就使出那一套‘飞花落叶掌’好了。” 天晓得,罗雯君功力虽高,她却不会什么“飞花落叶掌”,一面转身向院中走去,一面心中自作计较。 罗雯君人到院中,心中也就有了主意,先向桂花道:“桂姊姊,不敢藏私,另有一套‘星月交辉’比‘飞花落叶掌’还要有心得一点。” 桂花笑道:“好呀,你原来不就是藏了私么!” 三夫人微微一笑道:“好吧,你就练‘星月交辉’。” 罗雯君展开身手,练了一套掌法,虽然功力不见怎样深厚,但却有板有眼,是经过名家指点过的真功夫。 三夫人点头微笑道:“你的根基不错,这套‘星月交辉’掌法,不是你娘教的吧?” 罗雯君暗暗吃惊于这位三夫人地精明,力持镇定的欠身道:“夫人法眼无双,这是过路大娘传授给小兰的。” 三夫人道:“她也没留下姓名,传下武功就走了,真有缘啊!” 这种情形,完全基于一个“缘”字,在江湖上是常有的事,罗雯君本来就想这样回答,却不道三夫人先替她说了。 她这样说,有什么用心? 罗雯君心念一动道:“她说过她的姓名,只没有详说,她说她叫万夫人,当时她是病倒在我们铺子里,小兰服侍她将近半个月,她临走时传了小兰这套掌法。” 三夫人道:“那是多远的事情?” 罗雯君道:“有三年多了。” 三夫人点了一点头,不再多问,挥手道:“好,你先下去,该练什么武功,以后再说。” 莫非她看出了什么破绽?起了什么疑心? 罗雯君免不了有这种想法,桂花心中也是不释,回到她们住处,桂花忍不住埋怨地道:“小兰,你不该自作聪明,练什么‘星月交辉’。你看,夫人好像不高兴了。” 罗雯君道:“桂姊姊,小妹是有什么说什么呀,桂姊姊你好,夫人也好,小妹一想起骗了你们就觉得罪过不安。” 桂花听得心中一慰,点头含笑道:“你说得也是,你先别怕,我替你去探探夫人口风去。” 桂花回来时,一脸笑容,道:“夫人很喜欢你的诚实,她说你这套掌法很好,只是有几处地方还可以改进,增强威力,她正在替你动脑筋啦!” 罗雯君暗自忖度:不知这位三夫人是何许人物,眼力不错,人的气质也不坏,怎样会成了三夫人呢?其中只怕大有文章。 罗雯君想来想去,就是想不了其中道理,好在她是新来初到,今天没有事做,任由她胡思乱想。 别看她们只是三夫人的贴身丫头,除了服侍三夫人外,可也神气得很,她们每人居然也有个使唤丫头,服侍她们的起居饮食。 服侍罗雯君的丫头叫小燕,年纪和她差不多,明显的区别是,小燕虽也长得清秀伶俐,只是清中带浊,资质上要差得很多。 第二天,三夫人就把小燕叫出去了。 房中就只留下她和三夫人两个人。 房中空气有点令人感到窒息,三夫人脸上虽然还是保持着微笑,罗雯君察觉得出,她的微笑并不自然,是虚浮在紧张的心情上。 罗雯君也有点紧张了,暗中吸了一??真气,作了适当的备战,她可不敢丝毫轻视这位三夫人。 三夫人脸上保持着不自然的微笑,道:“小兰,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罗雯君道:“十五岁了。” 三夫人道:“不止十五岁吧!” 罗雯君当然不止十五岁,她说的岁数是胡若兰的岁数,但三夫人这一问,房中紧张的气氛又升高了不少。 罗雯君心中作了最坏的打算,低头不说话了。 三夫人微微一笑道:“替你易容的可是‘秀才娘子’?” 人家可说把罗雯君的底牌都掏出来了,罗雯君只有不再否认,点头一笑道:“夫人好犀利的眼光。”她虽然不知道那替她易容的中年妇人是谁,这时却不便说明,只有含糊其词。 三夫人道:“请教姑娘真实姓名?” 罗雯君坦然道:“小妹罗雯君。” 三夫人一笑道:“你的胆子倒是不小,昨晚刚逃走,今天就回来了。” 罗雯君笑了一笑,说道:“这叫出奇制胜。” 三夫人点头道:“说得也是,就凭秀才娘子这手妙绝人寰的易容之术,除了我之外,别人实是很难看得出来。” 罗雯君见她只是谈话,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更显得她高深莫测,当下心中也自付:“好吧,你不动,我不动,谈就谈吧。” 一扬秀眉儿,接口道:“她的手术有破绽?” 三夫人道:“没有,这是天下最完美的手法,但她自己留了一点暗记,我知道她的暗记,所以,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罗雯君一笑谨:“我知道了,你们是朋友。” 三夫人点了点头道:“所以,你也是大姐我的朋友。” 罗雯君大感意外,又有点不放心地道:“不是陷阱?” 三夫人道:“绝不是陷阱。” 罗雯君道:“和合神君杜绝,虽享尽齐人之福,谁知多是同床异梦之人。” 三夫人道:“你说还有谁?” 罗雯君道:“七夫人就是别有用心之人。” 三夫人嗤笑一声,道:“她,哼!……”简直不屑一谈,只说了二个字。 罗雯君也只有笑笑则已。 三夫人话题一转,道:“小妹,你有什么事,要大姐帮你什么忙?” 罗雯君心中计较了一下,道:“找一个人。” “谁?” 罗雯君暗存心机道:“不知道。” 三夫人道:“你连要找的人都不知道岂不笑话?” 罗雯君道:“小妹自有道理。” 三夫人道:“能不能说?” 罗雯君说道:“不能说,但是能给你看。” 三夫人道:“什么信物,大姐可否一看。” “行!”罗雯君挥手之间,施了一招“春梦了无痕”。 罗雯君不敢过分相信三夫人,但也不能完全拒绝她,所以,改变了一下原来的构想。 想不到,真想不到,三夫人看得面色一肃,问道:“小妹,你是止水庵主的什么人?” 罗雯君大喜过望道:“你就是碧萝夫人?” 三夫人脸上失去了光彩,也失去了平静,长叹了一声,道:“江湖上已经没有碧萝夫人了。” 现在成了和合神君的三夫人,江湖上当然不再有碧萝夫人了。 罗雯君吁了一口长气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三夫人淡淡地一笑道:“小师妹,恩师玉体可好?” 罗雯君一怔道:“你……你……” 三夫人更是一怔道:“我就是你大师姊呀!难道你不知道?” 罗雯君道:“小妹随侍恩师十年,恩师从未提过另有传人之事。” 三夫人黯然点头道:“是!是我不肖,不能怪她老人家。” 罗雯君歉然道:“请恕小妹无礼,只能以常礼与大姊相见了。” 第四章 尔虞我诈 摆脱控制 和合神君客气地一抱拳道:“如何进行比武夺魁,请于大侠提供卓见。” 于化棠道:“在下是客,帮主是主,如何进行请帮主吩咐就是,不过……”说得客气,但不是没有意见。 和合神君微微一笑道:“于大侠请直言。” 于化棠道:“贵帮藏龙卧虎,人才济济,除了十三副帮主,四大坛主、四大护法,为当然竞争者外,对于其他有真才实学之士,似应准其参加竞技,以示大公无私,不知帮主以为如何?” 和合神君点头道:“于大侠所见甚是,只是人数怕不少啊!” 于化棠道:“关于人数节制问题,在下有一个办法,不知帮主以为如何?” 和合神君道:“于大侠大才,请吩咐就是。” 于化棠道:“吩咐之说,在下不敢,愚意以为凡下场竞技夺标之人,其技艺水准,应有特定之标准。” 和合神君道:“于大侠所言甚是,如何确立竞技标准,有烦大侠一并见告。” 于化棠道:“帮主可在场中设下一三丈长的焰火大阵,阵中铺以厚达一尺的火红木炭,凡参加竞技之人,除帮主身份尊崇例外,从十三副帮主起,必需赤脚先行通过焰火大阵,才能取得竞技资格,参加竞技……” 和合神君点头笑道:“好!好!好!”接着一挥手,向下吩咐道:“准备焰火大阵。” 这时忽然有人接口道:“好是好,只是考虑尚不周全,如果奴家等有心凑凑热闹,难道也要光着一双脚儿通过焰火大阵不成。” 谁也想不到,说话的人竟是平日不苟言笑的三夫人。 于化棠欠身道:“夫人们个个身怀绝技,已是有目共睹之事,自可免于资格审查。” 三夫人摇头道:“有例外,就不公平了。” 于化棠一时为之语塞,讪讪地道:“夫人有何高见?” 和合神君一笑道:“于大侠,三夫人言外之音是说老夫不应例外不通过焰火大阵,你难道听不出来么!好!好!好!老夫没有特权,一律先通过焰火大阵,获取竞技资格就是。” 三夫人微微一笑道:“帮主放弃特权,贱妾收回前言,其实,特权乃是弱者的外衣,女子不一定是弱者,既有心争雄,便当与你们男子并肩同等,贱妾不才,有心与诸君一争长短,就此先行献丑了。” 金银帮总坛所在之地,应用之物,一概俱全,竞武场中早已准备好了焰火大阵,熊熊的火焰,把每一块木炭烧得通红,热浪所及,远达数丈。 三夫人长身而起,微微一提曳地长袍,露出半截欺霜赛雪的晶莹玉足,轻轻一提气,就上了焰火大阵,缓步而行,片刻之间已走完了焰火大阵。 玉足自是丝毫无伤,别说她玉足无伤,就她那微微高过玉足的长袍下摆,亦毫无异状。 一阵掌声把她送回了座位,她转向于化棠微微一笑。 自帮主以下十三副帮主、四大坛主、四大护法,都一走过了焰火大阵。 于化棠看得真切,帮主和合神君与十三副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两人的左脚,都完好无缺,谁也没有缺少小脚趾。 于化棠偷偷向三夫人望去,只见她脸上亦是一脸迷惑之色。 于化棠一回头,笑向七夫人小红,道:“七夫人请!” 七夫人小红伸了一下舌头,说道:“我可……” 于化棠暗暗传音道:“别怕,有我随在你身后,保你大出风头。” 七夫人小红马上接口道:“我可没把握哩!” 于化棠笑道:“夫人是深藏不露,请别客气了。” 七夫人小红只有硬着头皮提衫下场,于化棠随在她身后远左右,一路跟进。 七夫人小红双脚踏在赤红的木炭上,竟没有丝毫灼痛的感觉,就像是踏在潮湿的落叶上,脚心还有着一种清凉的感觉,她虽手低,眼光可是很高,暗暗骇然忖道:“这于化棠可真是深藏不露,护身神功居然能表达一丈开外,兼顾到我,我……我……” 她想到高兴之处,心中一动,忽然想到金瑛的惨死,她可就高兴不起来了。 金瑛和他还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哩!我在他眼睛里又算是什么身份。 她不但高兴不起来,而且还捏了一把冷汗,不知他将来如何对待自己。 于化棠通过火焰阵之后,又有二十个人通过了焰火大阵,其中有十二个舵主,四个副坛主,一个伙房里的老伙夫、一个马夫、二个车夫。 那一个伙夫、一个马夫、二个车夫,都是帮中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因此,这四个小人物,也就成了众人口中的话题,众目所视的焦点。 于化棠计数了一下人头,够资格的人数,计达四十五人之多。 别看这小小的焰火阵只是一些烧红了的木炭,真要能毫发无伤的走过它,最少非有当今江湖上一流高手的内涵不可。 一个小小的“金银帮”,居然集有这样的一流高手,如果真能万众一心,朝着一个目标迈进,那可是一股极为可怕的洪流。 当帮中弟子再无人敢出头通过焰火大阵时,和合神君挥手叫道:“撤去焰火大阵!” “且慢!且慢!还有老夫我没有过阵!”妙手翻天宇文及穿了一身樵子装束,从人群中冒了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身子一跃,上了焰火大阵,一步一步走完了全程。 和合神君见他走完了焰火大阵,大方地一笑道:“欢迎!欢迎!但不知大侠上姓高名,尚请见告。” 妙手翻天老实不客气地坐在于化棠旁边的贵宾席上,道:“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妙手翻天宇文及是也。” 妙手翻天宇文及算是江湖上过了气的新闻人物,但却不是江湖上的震撼人物,和合神君只淡淡地一笑说道:“久仰!久仰!” 妙手翻天笑呵呵地道:“别客气!别客气,老夫这次可是来抢‘金银帮’帮主的饭碗了,帮主可别介意。” 和合神君还真没把妙手翻天放在眼里,故示大方地笑道:“欢迎!欢迎!请!请!请出场吧。” 妙手翻天探手道:“先飞的是笨鸟,老夫可不是笨鸟儿,先看热闹再说吧。” 早年的打擂台和竞技可不像今天的什么比赛,有循环赛,淘汰赛,什么什么赛的各种方法,以求公平,那时只讲究最后的胜利,谁是最后的胜利者,谁就是出人头地的英雄。 这种英雄的产生,可以一开始就跳上场去,连胜到头,也可以投机取巧,保持体力,拖到最后,打别人一个精疲力歇,而荣登榜首。 妙手翻天口没遮拦,正是最好的挡箭牌,和合神君只有哈哈一笑,道:“宇文及大侠真是精打细算,检定便算了,好!就叫他们先动手吧。” 接着一声吩咐:“开始竞技!” 场中就开始了拚斗,大家的注意力也就集中在场中了。 于化棠与妙手翻天的跟睛当然也不能不望着场子上,其实他们暗中却用传音神功,交接起来。 妙手翻天劈头便问道:“老弟,你在出什么花样?可把老夫弄糊涂了。” 于化棠道:“看起来,题目,好像是晚辈出的,但晚辈感觉到,晚辈是被牵着鼻子走。” 妙手翻天道:“晚辈已无后顾之忧,不怕他们的千变万化了。” 妙手翻夭忽然道:“三夫人可曾找过你?” 于化棠道:“有人用前辈信物找过晚辈,她是不是三夫人就不敢断言了。” 妙手翻天道:“她就是三夫人小眉儿,她有何计划?” 于化棠道:“她要找一个左脚没有小脚趾的人,晚辈借题发挥,只是叫大家都把鞋袜脱下来了。” 妙手翻天道:“找到了没有?” 于化棠道:“很令人失望。” 接口又道:“她此举目的何在?” 妙手翻天道:“老夫也不大清楚,此女脾气很怪。” 于化棠“哦”了一声。 妙手翻天伸手暗中递给他一件东西道:“喏!老夫替你找到了这件东西。” 于化棠暗中一摸:“天呀!敢情就是那块‘泰山石敢当’和牌子。”他高兴得一颗心几乎就要从口腔中跳了出来。 于化棠又是感激,又是惊讶地道:“老前辈,哪里得来的?” 当然不是那间茶铺,那间茶铺能给他一块假的,定然早就出了毛病,这是必然的结果。 妙手翻天带着几分考验地语气道:“你看呢?” 于化棠道:“不是丐帮就是李家。” 妙手翻天一番眼说道:“没有第三家了?” 于化棠道:“如果再有第三者出现,问题就更复杂了。” 妙手翻天简短地道:“李家。” 于化棠道:“那他也应该来才对。” 妙手翻天道:“就快到了。” 两人相视,彼此会心地一笑。 于化棠轻叹一声道:“现在我最需要的是时间。” 妙手翻天道:“你最需要时间?” 于化棠那句最明白简单的话,在这个时候发出,有着最难了解的深度。 于化棠道:“我要练功,一种暗藏在这‘泰山石敢当’牌子上的武功。” 妙手翻天道:“我要早知道,早就给你送来了,其实我到手已有好几天了。” 于化棠道:“以前我也不知道,才从启示中有此了解。”暗中又把那块“泰山石敢当”的小牌子递给了妙手翻天,代替了进一步的说明。 原来,那块牌子忽然小了很多,就这谈话之间,于化棠已暗中用真元功力,招牌子外壳炼开,现在的小牌子,就是里面取出来的,正面还是“泰山石敢当”字样,反面却多了一些妙手翻天无法了解的图案。 妙手翻夫将牌子还给他道:“你要临时抱佛脚?” 于化棠道:“有一个时辰就够了!” 妙手翻天一沉思,道:“老夫有办法了,咱们到场中比武去,……” 场中比武的情形,十二位舵主和四位副坛主都已落败出局了。 倒是那四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分据在场中四方,成了四位胜利者。 原来,他们比武时,虽然没有明显的分组,却一出场就是四个人,分成四对较量,现在是自己人比武,出场的称后,自然也是身份低的先上,先出场的是那四个小人物,现在留在场中的,还是那四位小人物。 当然,现在他们的身份,虽然还是小人物,而他们的武功成就已经不是小人物了。 四位护法上场,照样败下阵来了。 四位坛主上场,也没能够把他们打下来。 那由个小人物,一共胜过二十四人了,每一个人都拚过六场,胜过六场。 “金银帮”的坛主副坛主,可不是容易斗的人物,他们居然也过了关,这可不能不令人刮目相看了。 在他们四个人的脸上,也都出现了疲容…… 妙手翻天走落场中,笑道:“笨鸟儿都飞了,四位也打累了,你们该休息休息,老夫向没有下过场的领教。” 说话是够明白了,他要斗的是十三副帮主。 于化棠哈哈一笑,接口道:“小子不才,陪前辈走走如何?” “如何”声中,于化棠人已到了场中,抱拳道:“请!” 两个人都是空手,一声“请”字之后,便展开了一场龙争虎斗! 如以“金银帮”的立场来说,他们两人抢先出手,简直不智之至,无论谁胜谁败,都等于替“金银帮”除去了一个竞争者,替“金银帮”的副帮主们省了一分气力。 尤其,七夫人小红暗中更是直骂于化棠“莫明其妙”不止! 三夫人也是娥眉紧锁,迷惑不止! 妙手翻天一搭上手,也就一点都不含糊,使出了真实本领,一轮急攻,抢尽了先机,打得于化棠变颜变色。 于化棠倒也没叫人看走眼,先是支持不败之局,找到一个机会,猛然大喝一声,气势一变,扳回先机,和妙手翻天打得难解难分。 他们可是真打真干,别的不说,那强劲的劲气,就远达五丈开外,逼得观战之人,人人透不过气来。 “金银帮”没有看轻过于化棠,于化棠有此功力,自是意料中事,倒是这个丐帮败类,破了门的妙手翻天的功力也如此高明,大出场中人意料之外。 尤其,丐帮帮主神手擎天杨日辉,现在金银帮的十三副帮主,一双剑眉耸得天高,眼中一片迷惘之色。 照说,妙手翻天被逐出丐帮时,由于他已是长老身份,一身功力列入丐帮高手之列,按照帮规,他的功力应该被追回六成,只留四成给他保身活命,同时,也制住他某处穴道,使他永无修复功力的可能,以防他反脸成仇,意图报复。 这是,丐帮的帮规,绝无例外。 如今,妙手翻天这身功力,可就叫人心里害怕了。 他们两打得可真认真,一拚就是二百多招,而且,都打得大汗淋漓,出尽了全力…… 忽然,他们的招式同时慢了下来…… 可不得了,竟拚上了内功! 突然,单掌一搭,掌抵掌,就立在原地不动了。 奇怪的是,这时的于化棠的右手反而纳入怀中,就以单掌相拚,而妙手翻天也不占于化棠的便宜,把左掌插在腰上,也是单掌相对。 起先,两人是大眼对大眼,连眼睛都对上了,到了后采,两人却都把眼睛闭上了,似是非拚个你死我活不可。 他们可做得真像,连金银帮帮主和合神君都没有看出来。 其实,他们只是外表做得吓人,根本不是在拚斗内功,于化棠左掌插在怀内,正摸在令牌反面的图形上,潜心一志地在参悟图中的武功变化。 于化棠当然也有他的一本经,他有他的了解和他的自信,否则,别人得到这面牌子,发现了这牌子的秘密,也不可能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把牌子上的武功参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