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华传说》 楔子 更新时间:2012-12-01 这里是星华大陆,之所以称为星华,是因为这片大路上强盛的国家星罗棋布,是因为这些国家如繁星般繁华,是因为传说中这里是众星陨落之地。浪客中文网 大陆中央,耸立着一座巍峨的不化雪山,它是整个星华的中心,也是整个星华的最高峰,因此星华人称它为天脊大雪山。传说,大陆上所有的河流都发源于此。 天脊雪山的北方,大多时间都被坚冰和风雪笼罩,极端的环境下生存的罗斯人,建立了强悍的艾斯帝国,帝国的修行者们精通搏击和战斗,强大的狂信者和幻兽骑士曾让整片大陆为之颤栗。艾斯以北,是广袤的冰原,冰原气候恶劣,还有绝世凶兽横行,人类几乎绝迹。 天脊雪山的西邻,是四季如春的花语平原,土地肥沃,物种丰富,被称为诸神赐福之地,以信仰著称的圣光公国以此为凭,忠诚的神殿骑士、圣洁的牧师和虔诚的主教们被视为神在人间的代表。花语平原以西,数以百计的小国联合组成了沙罗联邦,追求信仰、自由和个性解放的沙罗人,创造了最绚丽的魔法斗气,描摹了最神奇的炼金术式,以及最庞博的理论知识。然而,沙罗的西部边境,濒临暗渊海,暗渊海与繁杂的国度种族相交融,产生了一种新的生命,黑暗生灵。暗渊之海上,漂泊着一块荒凉的大陆,这里被称为蛮荒之地,传说这里是最黑暗最血腥的地方,是整片大陆罪恶的源头。 静生泉自天脊雪山缓缓向南流淌,缓缓流入茂盛的菩提与莲花之地—婆罗洲。婆罗洲之上,尽管迥异的风俗文化交汇,修行法门的众多,竟也丝毫没有改变净土的称号。哪怕星华诸强林立,净土之称的婆罗始终在强者的行列中占有一席之位。 富饶的婆罗洲、花语平原以及沙罗联邦似乎将大陆中西部全部的精华都吸纳了过去,以致它们中间的地域形成了大陆最大面积的荒漠和大陆最诡异的大海。虽然沸炎沙漠的风沙和气候肆虐了千万年,但是沙漠民族凭借过人的智慧与毅力,在沙漠的点点绿洲中,铸造了另类的火焰联邦,联邦的成长造就了大陆史上最强大的强盗,同时也催生了剽悍的自然修行者。亚特兰海连接着沙罗和沸炎,靠近沙罗的一片海域如正常海域一般无二,甚至风平浪静鲜有风暴,然而靠近沸炎的一片海域却没有丝毫的生气,甚至浮羽不能。两片海域的分隔线,是一簇簇横亘亚特兰海南北的欧利穆亚海礁。 暗渊海的西部,是被称为自由国度的亚美利共和国,亚美利保留了原生态的图腾战士和新兴的异能力者,因此这里的修行者的法门与体系独具特色。亚美利拥有广袤的领土,地形与气候丰富多样,西北部与冰原接壤,中部山脉和平原散布,南部有大陆最大的森林法玛雅林海。亚美利作为新兴的国家,历史并不长,但是极具特色的发展模式和富有冒险创新的精神使亚美利后来居上,一跃成为强国之列。亚美利东临苍宿海,苍宿是星华最大面积的海洋。 苍宿海中央偏西,漂浮着几座巨大的岛屿,这些岛屿盛产樱花,而这里的国家经过血腥时代后,被称为血樱帝国。血樱人对于强者的狂热崇拜,形成了畸形的修行界,精通刺杀的忍者,擅长格斗的柔术师和武士,甚至还有研修秘法的僧侣。 天脊雪山以东,与亚美利隔海相望的是东华帝国。东华曾是大陆的最强者,而数以千计的修行宗派为这最强打上了最坚实的保障。只是,再伟大的事物,都挡不住时光的侵袭,在诸强崛起的血腥时代,无论是修行界的争斗,还是红尘中的战争,温文尔雅的东华实在是格格不入。东华在这样的时代几近灭国,幸而庞大的人口基数,和修行宗派的深邃底蕴,以及隐修者的强大将东华从深渊中强行拉回了正轨。事过境迁之时,东华仍是笑傲星华的霸主,只是战争中失去的种种耀世繁华,都慢慢的失去了痕迹。 我们的故事,从东华的帝都开始… 一 帝都乞儿 更新时间:2012-12-01 东华帝都,京华。 帝都的名字以前并不叫京华,而是星华,骄傲的东华人在很久很久以前认为自己的国度是星华的中心。当万国来朝、诸邦来贺成为现实之时,更是证明了东华人自以为天朝上国的猜想,所以那时的帝都叫做星华。后来的后来,经历过战争,经历过复兴,重建东华和振兴东华的领袖们,将星华改名为京华,意欲摆月兑一段破旧不堪的历史的同时,也打碎东华从来自以为是的骄傲。 虽然改称京华,这座城却依然当得起星华的称号,京华的街头上,可以看到大陆各处不同风格的建筑,可以领略大陆各个民族乃至国家的风土人情,可以遇到大陆各处的商人与商品。这里仍然成为了除天脊雪山以外,大陆独一无二的中心。 世界上可能什么都可以不存在,但唯有一样东西必定会存在,如同光明与黑暗一般,它们被称为矛盾。京华城是座繁华无以复加的极大的城池,然而就在这偌大的光辉下,也不能将贫穷、肮脏和低贱抹除。京华是没有贫民窟的,这样的城市不会允许自己的身上有一条这样丑陋不堪的伤疤。事实上,京华最贫贱的一群人,生活在京华城的西北部,那里的街道和房屋比别处的要紧仄低矮许多,但外表很是光鲜亮丽,尽管屋里常常空无一物。 青衣巷里,充斥着贫民人家和寒士子弟,游雀街上,布满了下九流的气息。今年的冬天来的似乎格外的早,也格外的寒冷,以至早早就下起了大雪,为了拔得个瑞雪兆丰年的好彩头,帝国将年号改为丰瑞。 丰瑞元年的春节刚过,快乐的气氛依然萦绕在整个人间。盛大的节日里,连青衣巷和游雀街的人们的脸上也洋溢着快乐,因为节日也能得到更多的赏钱。然而,终究有些事情是节日的快乐和赏钱的愉悦所抵消不了的。七岁的叶流尘,瑟瑟发抖的蹲在屋角,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屋子中央的火堆和火堆旁边的人们,他的手里攥着几十枚铜钱,那是达官贵人们给她的母亲的赏钱。而他的母亲静静的躺在墙边,已经生气全无。叶流尘的家本来是住在青衣巷的,父亲的屡试不中,家境的每况愈下,使他们搬进了游雀街,文弱的书生本来在游雀街已是难以生存,一个古板的文弱的书生自然难以活得长久。叶流尘三岁那年,这位书生父亲带着满腔的愤懑死去,而叶流尘的母亲为了让儿子活下去,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用尽了一个妇人可以想象到和可以做到的所有方法,而今天她用自己的生命和火堆旁的人交换,换来了叶流尘手中死死攥着的铜钱。叶流尘的小脸上,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有的只是死一般的沉寂,自从父亲死后,他就明白了他所生活的世界的规则,他的小脑袋或许想不通别的复杂的事情,但是每年冬天自己和母亲离屋子中央的距离越来越远,而母子俩得到的温暖越来越少,让他明白弱小在游雀街只有受欺负,所以母亲的死或许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他没有想到会这样快,这样急。同母亲一样,叶流尘为了生存,做了游雀街大多人的同行,甚至游雀街人不曾做过的,他也做过。他曾经偷过富商的珠宝,被仆役痛打一顿之后,母亲打断了他的右臂,从那之后,叶流尘再也没偷过,哪怕是右臂已完好如初;他曾经故意被达官贵人的狗咬到,得到一些象征性的赔偿;他也做过外国客商的导游,甚至帮酒馆青楼招揽顾客;而他干的最多的,仍是乞讨,因为他足够可怜,所以可以换取更多同情。然而生活的艰辛没有丝毫的减少,本是长身体的年龄,却和母亲整日整夜的吃不饱穿不暖,头发乱蓬蓬的毫无光彩,连眼睛都没了属于这个年龄的灵动的气息。瘦骨嶙峋的他是游雀街所有孩子欺侮的对象,即使如此,他从不哭,也从没偶报复性的举动,所以青衣巷和游雀街所有的人都认为这对母子可以随意辱骂殴打,直到今天,直到刚才他们将他的母亲打倒在地时,他突然冲出来,牢牢的护住母亲,直到他咬下其中一人的指头,直到他状如野兽却依然的平静浑浊的眼睛将他们吓到。于是他们将他赶离火堆了事,他们相信,这小流浪儿挨不过丰瑞元年的春天了,既然如此,何必再多浪费体力弄死他。 铜钱一枚枚的掉在地上,叮当作响,兴许是握的时间太久,叶流尘的指节都发白了,兴许是饿的太厉害,叶流尘松开了紧紧攥着的手。叶流尘握了握拳,将铜钱又一枚枚的捡起来,近乎梦呓般的放在鼻尖嗅了嗅,没有传说中的铜臭味,只有断指和母亲血液的腥味,他扭头望向母亲的时候,忽然觉得铜钱上有了些温暖的味道。入夜的时候,叶流尘决定用这些铜钱做些什么,他用他们一直睡着的破烂被褥草草收敛了母亲的尸首,就哆嗦着慢慢的走出了屋子,临出门时,他记下他们一直住的地方,青衣巷游雀街西十三所。 手中抓着的铜板对叶流尘来说,是一笔从来没想过的巨大财富,所以他站在街道上,蹙眉看着来来去去的行人想了好久。最终他买了足够的包子来撑圆肚皮,然后剩下的全部买成了酒,因为他以前听说:酒能御寒,而且,送别和祭奠也是要用酒的。叶流尘醉了,虽然他只喝了一碗酒,奈何青衣巷中所有酒家卖的酒都太烈太劣,惺忪的眼睛和满身的酒气,捧着几罐酒跌跌撞撞的走回游雀街。他隐约感觉到,他不小心撞到了很多很多人,所有人都一脸嫌恶的躲开他,又好像有人轻轻扶了扶他的手臂,告诉他小心点儿。叶流尘感觉自己飘起来了,好像那种吃饱了满足的感觉,但他的眼神依然平静,心里的念头告诉自己,一定要回到十三所,要不然,他会被冻死。 不得不说,叶流尘是幸运的,一路行来,没有人故意使绊子,他自己也没有因醉酒而跌倒,怀里的酒罐子们竟就在晃晃悠悠中全部幸运的到了游雀街西十三所;然而,世上很多事情都是行百里者半九十的,甚至有时候就差那么临门一脚。西十三所的门槛从来都不高,只是今晚,似乎显得有些太高了,它绊了叶流尘一个大马趴,幸好,叶流尘是背部着地,只有一罐酒滚出了怀抱,摔的粉身碎骨,劣质的酒香瞬间将屋子中央火堆旁的人们刺激的醒了过来。平日里,这里是少见着酒的,于是他们如同饿狼一样扑向叶流尘。众人馋的狠了,浑然忘记这个小小少年白日里曾经咬断了某人的小指,虽然叶流尘醉了,但嘴里的血腥味却更浓了。但他毕竟醉了,醉了的人是没有多大威胁的,何况是一个孩子,他的拼命和挣扎,只是换来了两个人的头破血流,然后就是众人的更长时间的殴打。他们抢走了所有的酒,除了争斗中打碎的和砸破脑袋的。叶流尘像虾米一样弓着身子,他终于流下了眼泪,却是咧着嘴笑了笑,因为他怀抱中还有一壶酒,那是他可以在青衣巷买到的最好的酒,这一小壶酒是用来祭奠的。等到嘴角结痂,全身的疼痛稍减的时候,叶流尘舒展了身子,踉跄的走向墙角,他挨打的次数太多了,所以知道怎样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所以尽管现在的他看似无比凄惨,实际上受的伤并不影响正常行动,游雀街的人为了活着可以做任何事情,叶流尘为了更好的活着愿意做任何事情。 夜渐渐的深了,屋外的风声渐渐呼啸起来。叶流尘倚着墙,把手中的酒一遍又一遍的淋向那堆破被褥,哪怕酒壶早已空了也没有发觉,因为他死死盯着那堆跳动的火焰旁边逐渐酩酊大醉的人们。随着风声的渐渐高亢,和人们逐渐的东倒西歪,叶流尘本来浑浊的眼睛渐渐明亮起来,仿佛那堆火开始在他眼里燃烧。他开始停下倒酒的动作,倏然将酒壶摔碎,然后拾起一片最锋利的碎片,把自己乱蓬蓬的头发像锯木头一样慢慢割断,最后,他将割掉的头发轻轻放在被褥旁边。 是夜,疾风细雨中沉睡的人们被惊醒,因为乌衣巷游雀街西十三所骤逢大火,火借风势烧得又急又大,生生将雨幕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天微微亮时,火势终于被扑灭,西十三所连同西十四所统统燃为灰烬,所内成年贱民全部丧生。叶流尘没有死,火灾刚刚发生时,他跪在西十三所的影子下,流了点眼泪,磕了几个头,就义无反顾的冲向了更西边的垃圾堆。那里很脏,很乱,腐臭的味道令人作呕,叶流尘在垃圾堆中挖开一个洞,钻了进去,这里剩下的唯一好处大概就是不至于使他被冻死。 二 对话骑士 更新时间:2012-12-02 疾风细雨中,一骑绝尘而来,马上的骑士一身月白长衫,腰间悬着三尺青锋,临的近了,才发现这骑士异常的年轻俊朗,风流潇洒,再细细看时,才发觉这一人一马竟都没有丝毫被风雨侵袭的痕迹。守门的兵丁们只来得及瞧上一眼骑士亮出的腰牌,就忙不迭的在头领的低声呼和声中低头开门放行,甚至不再看马上的骑士一眼。 李璇玑是完成任务,伴着细雨回到帝都的,却未曾想刚进帝都的城门,便看到帝都生了一场大火。他在帝都看过了很多年的烟火,却从来没想象过帝都会着火,当暴虐的火焰把风雨撕开一道口子,他不禁有点儿愕然:防备森严的帝都竟然着火了。不说帝都的常规军备,就是暗处的修行者更是数不胜数,怎么能让贼人放了火,又或者,难道有奸细和内应。想到深处,李璇玑不禁勒住马,掉头向火场走去。 东华的律法中,纵火是很严重的罪行,所以即便游雀街的人们是最爱凑热闹的,也站的远远的,压抑着笑声指指点点那些赶来救火的衙役们。其实帝都提督府上的衙役在火势稍盛的时候已经匆匆赶来,奈何细雨绵绵影响救火不说,愈来愈大的风势反而让大火燃的更旺。游雀街虽然外表光鲜,但其实到处都是脏乱杂物,一旦起火,当真不是容易扑灭的。京华提督紫琰也被惊动了,急匆匆赶来,望着一地灰烬,不禁怒上九霄。帝都的官员是不好做的,因为这里住着的非富即贵,而帝都的九门提督就更不好做了,帝都特设提督一职,负责处理平民事务与日常守备,然而帝都的安全守备是整个帝国的重中之重,是不可能由一个小小的提督府负责的。负责帝都守备的是东华军队中少有的精锐,因为镇守京畿要地而闻名的禁军,与帝国的苍龙骑、白虎卫、朱雀营和玄武甲士一样,是帝国行伍的中流砥柱。于是,历任京华提督就都要面临着一个尴尬的境地,可以行使手中权力的时候,畏首畏尾。然而,紫琰不同,他身后有庞大的家族体系支撑,又正当壮年,励精图治一番,帝都民风吏治不禁焕然一新,所以他在这个位置坐了很多年,也愿意继续做下去。 天色微亮,雨终于停了下来,风也渐渐息了。紫琰望着手下或因惊恐或因寒冷而瑟瑟发抖,不由叹了一口气。这场火生的毫无来由,让他模不着头脑,他不知道这是朝堂斗争的延续,还是敌人的蓄意生事。而更令他惊恐的是,等待属下搜寻火源的时候,一个年轻骑士的到来,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对一场火感兴趣。 “属下京华提督紫琰参见大人,”紫琰躬身行礼。“紫大人客气了,可曾发现了火患缘由?”,马上的骑士语气很平静,却突然嗅了嗅鼻子,凝神说道;“倒是好重的酒味。”酒味?!紫琰不禁有些讶异,半夜风雨,谁都未曾注意或者说注意不到的东西,竟被这年轻骑士一语道破。紫琰惊疑不定的时候,提督府的衙役们终于过来禀告火情了。 “大人,游雀街西十三所和西十四所尽皆然为灰烬,发现尸体二十六具,是否有生还者不详,起火原因疑为所内平民饮酒大醉,误将酒洒入取暖所用的篝火所致。”紫琰听过,不由松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向骑士拱手道:“大人,您看如何?”此时,晨光已大亮,远处的垃圾堆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一个小小的脑袋钻了出来,骑士突然皱了皱眉,“帝都常备是大人一手打理,但凭大人定夺吧。”说完,竟策马向垃圾堆而去。“大人,这人是谁啊,好大的派头啊。”“噤声,好好做事便是,勿要多言。”衙役们听到这话,明白这骑士身份特殊,纷纷不敢多言,小跑着做事去了。紫琰却是伫足看了看初生的朝阳,又看了看远去的骑士,模了模并未实际存在的胡须,才缓缓离去。 叶流尘很庆幸自己没有死去,于是,从他爬出来的一霎那,就开始贪婪的去追逐阳光。阳光刚刚在他的身上显现出温暖的味道的时候,一团巨大的阴影便笼罩了他。李璇玑的马很名贵,叶流尘的个头太小,叶流尘抬起头仰视着骑士的时候,甚至连马的全貌都看不到,而这匹马似乎也嫌恶起周围的气味,连连打了两个响鼻,让叶流尘平添了几分狼狈。“知道在帝都纵火的后果吗?”,李璇玑看着眼前的乞儿,寒声问道。“我不明白贵人说的什么意思,”叶流尘嗫喏着回答。“你自然明白,你应该是那两所之中,其中一所的居民吧,虽然你在垃圾堆里呆了一夜,想污秽掉自己身上的酒气,然而我是个好酒之人,哪怕你身上酒的气味很淡很劣,但一定是你身上的酒气。”李璇玑盯着叶流尘,十分肯定的一字一顿的说着,“贵人说的对,我确实是西十三所中的居民,只是他们昨夜喝醉了,将小民驱赶出所外,小民不得已在此栖身,并不知晓昨夜何人纵火?”“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我要杀你,易如反掌。”李璇玑的气势陡起,森然的杀机笼罩了叶流尘。叶流尘突然很害怕,他不明白眼前的骑士为何突然就给了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他望着骑士俊朗的面容,捏了捏有些发颤的双腿,惨然的笑着说:“贵人要杀我,自然如踏平草芥一般,又何必非要加上什么理由呢,我们的生死,向来都是看贵人的心情好坏而定的。”李璇玑敛去气势,皱紧了眉头,叶流尘陡然觉得喉头似乎是有鲜血要喷出,咬了咬牙,突然脸色苍白的半跪在了马前。“我不是什么贵人,但是也不喜欢别人骗我,我要你告诉我真相,”李璇玑飘然下马,虚抬右手,叶流尘就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扶”了起来。叶流尘的眼睛更加浑浊了,无力的说道:“我不懂大叔说的,也不知道什么真相。”李璇玑突然笑了,眉头也倏然展开,随着他的笑容和眉头的展开,他腰间的剑瞬间被拔出,叶流尘只觉着一眨眼,脖颈间陡然一凉,然后丝丝疼痛的感觉传回脑海。李璇玑不再看向叶流尘,他轻轻的看着手中的剑,他知道手中的剑很锋利,并且已经在乞儿的脖颈间留下了极细的一道红印,“我说过,我要杀你易如反掌。告诉我真相,或许我会放过你。”叶流尘终于颤抖起来,在死亡的威胁下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手脚的颤抖,随即他放弃了,低下头,缓缓说着:“我只是想更好的活下去,然而…”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明亮起来,“然而他们活着,我只会慢慢的死去。”“哼,先前百般抵赖,现在为什么又承认了?我很好奇,我以为你不怕死,原来却是个惜命的家伙,”李璇玑收回宝剑,翘起嘴巧讥诮的说。“确实如大叔所说,大叔要杀我易如反掌,又何必动剑,既然大叔不想杀我,告不告诉大叔其实都无所谓,大叔既然想知道,我想告诉大叔也是无所谓的事情吧,”叶流尘揩去脖颈间的血迹,娓娓说道。“你不怕我告发你吗?”“我先前看到那些大兵对你都很恭敬,想必大叔的身份也是显贵的很,大叔又说爱喝酒,那么大叔怎么会做那么龌蹉下流的事情?”“好一口伶牙俐齿,你的父母倒是教导有方啊!”看着神情黯然的叶流尘,李璇玑忽然明白了什么,蹲子,想要拍拍他的头,叶流尘想躲开,因为他知道自己浑身上下还不如李璇玑身后的马干净,然而李璇玑的手终究拍到了叶流尘的头,浑然没有在意叶流尘头上沾染的污秽,沉声问:“我想要带你去个地方,但是那里恐怕比这里还要危险,而且规矩多的要命,又十分森严无趣,你愿意去吗?”“大叔,我到了那里,是不是不会挨饿,也不会受冻了?”“但是,也许那里的生活会更苦,但也许在那里你可以获得过的更好的能力。另外,不准叫我大叔,我没那么老。”叶流尘沉默了,他小小的脑袋里不明白李璇玑话语中许多无奈的意味,但他听得出来李璇玑所说的地方对他来说很可能是个很恐怖的地方。只是,再怎么恐怖,总可以活下去,总可以比现在活得好一些吧…… “大叔,我愿意跟你去。我不叫你大叔,那我叫你什么啊?”“师兄,二师兄,”“同门同辈不是才能叫师兄弟吗?”“嗯,是啊,说不准以后你就是我的师弟了。”“那我们学的是什么手艺啊,而且人很多么?”“我们不学什么手艺,学的是修行法门。” 东边的太阳似乎渐渐地升的高了些,恼人的风雪和刺骨的寒意都被驱散了不少,一匹骏马载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阳光下愈行愈远。 三 修行境界 更新时间:2012-12-03 帝都最低贱的地方是青衣巷游雀街,帝都最光明最高贵的地方是帝都皇宫,帝都最黑暗的地方是刑部诏狱,帝都最灰色的地方是禁军内院,而李璇玑和叶流尘的目的地就是禁军内院。叶流尘不知道他要去的是禁军内院,所以看见一队队的大头兵时,不禁有些害怕的贴在李璇玑的身后,不敢多看一眼。“放心,在这里没有人会抓你,也没有人敢抓你。“得到师兄的保证,叶流尘开始大胆的观察着经过的一座座院落,可是入眼的竟全是些灰砖灰瓦,若不是间断看到些兵士身上制式军服的黑色,叶流尘都要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生了病。 叶流尘拼命揉着自己眼睛的时候,他们终于行到了内院的最深处。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阁楼,阁楼边,有一顷碧波荡漾的湖。阁楼的匾上,写着千影;湖边亭子的石台上,雕着潇湘。 阁楼里,坐着一位老人,老人身穿粗布长衫,头发花白,眼神似乎也有些花了,只是皮肤却很是红润,除了略显健康以外,竟与市井老人一般无二。老人对面,坐着一位青年,看年纪与李璇玑相仿,头戴高冠,剑眉星目,甚是俊朗。两人正在对弈,老人执黑子方要落下,李璇玑携着叶流尘进来了阁内。“嗯?”老人瞥了眼李璇玑身后的小乞儿,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将棋子放回棋筒,转过身来,端正了身子。与此同时,对面的青年,束手站在了老人旁边的侧后方。 “拜见师父,大师兄。”李璇玑恭敬行礼。 “嗯,此番任务顺利吗?”老人笑问,而身后的青年点头微笑示意还礼。 “还算顺利,任务已完成了,师父。” “你身后的小乞儿,是怎么回事儿?” “哦,师父可知,昨夜帝都火患的事情?” “禀告师父,昨夜帝都青衣巷游雀街深夜骤起大火,西十三所与西十四所燃为灰烬。”老人身后的青年微微弯腰,轻轻在老人耳边说道。 “嗯,那么,看来火患是与跟这小乞儿有关?” “他的父亲早逝,母亲又在丧生在火中,徒儿看他可怜,又恰逢内院新一期的学徒开课,所以想恳请师父收留他。” “小乞儿,你叫什么名字?上前来,让老夫看看。” 自进入这小小的阁楼内,叶流尘就彷佛溺水一般,说不出的难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气喘吁吁,直到一声温和的声音的传来,只是那声音虽然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不过,刚好这命令的口吻让叶流尘找回了呼吸的节奏。 “叶流尘。”叶流尘感受着身上目光刺骨的疼痛,有些沙哑的申吟出了一丝声音。 “嗯,呵呵,名字不错,想必是识字的。”叶流尘再难发出声音,只是勉强点了点头。 老人倏尔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遗憾的神情,向身后的黑暗处挥了挥手,“带他去黄字组吧。”李璇玑听完,急忙上前一步,“师父…”老人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黑暗中应了一声,就慢慢浮现出一个浑身包裹着黑色的侍卫,走到李璇玑旁边,伸出一只手,搭在叶流尘的肩上,转而向三人行礼后,带着帝都的小乞儿消失不见。老人睁开眼睛,不满的捋了捋胡子,不知从何处抽出一竿钓竿,踱步向阁楼外湖边的亭子走去。老人的步伐看似缓慢,然而一步踏出,下一步就出现在了亭子内,钓竿一端的鱼浮已经开始在水中上下晃动。 阁楼内,李璇玑无奈叹气,转身正欲离去。 “等等,为什么非要收留这小乞儿,以你的修为,应该看得出,他的天赋和潜力只能勉强称为一般,又何必要师父费神,让师弟费心?” “师兄,我记得,当初段弈师弟和墨羽师弟来的时候,没人看好他们,而只有师兄你坚持,如今他们是我影阁少有的高手,后来我问师兄为什么坚持,师兄说你喜欢他们的气度。当然,他们天赋比流尘好的多,但是我很喜欢这个小乞儿的心性,我相信,他不会比他们差的。” “罢了,随你吧…我会交代玉衡师妹多多照拂于他,但愿师弟你这次也不会错。”话音落处,阁楼内再无一人身影。 三日后,禁军内院,黄字组讲堂。叶流尘端坐在讲堂下听讲的时候,彷佛回到了曾经父亲或母亲教他识字的时候。那日,他被黑衣侍卫带到这里,然后他过了自出生以来最幸福的三天。这里所有的孩子都是孤儿,所以不会又别人嘲笑他,这里有吃不完的馒头,这里的屋子虽然不如游雀街的高大,但每个孩子都可以在屋内分得一个舒服的床铺。然后,他们被告知要开始上课,要开始选拔,然后他明白了李璇玑口中的修行。星华的修行界将修行境界大致分为筑基、百炼、千识、万法和御极,而据讲堂上的讲经师傅说,御极之上,另有大境界,只是他们离着些玄妙境界还太过遥远,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益处,于是只为他们详解至御极境界。 筑基,取建筑奠基之意,是区别修行者和普通人的标志。修行者通过修行法门,感悟天地法则至理,聚集吸纳天地灵气于自身,形成自身真元,是为筑基。筑基境界,修行者初通法门,战力一般,与寻常的武者区别不大。 百炼,取百炼成钢之意,修行者经过刻苦修行,可以显现凡人口中所言的“神通”。修行者吸纳天地灵气的过程中,培养自身真元的同时,以灵气锻炼自身,在此过程中,不断加强对于法决功法的应用,以至可以调动自身真元,收发随心。百炼境界,修行者调动真元,发动术法,可以以一当十。 千识,取千般识藏之意,修行者的潜力得到开发,感官愈加敏锐。修行者自身真元的不断强大,将修行者潜藏的潜能释放出来,感官识感愈加敏锐的同时,可以学习更加强大的法诀和激发带有各种特殊属性的能力。千识境界,修行者凭借雄厚的真元,可保证气力不竭,以一当百。 万法,取万法自然和万法相通之意,修行者的识感修行圆满,不必再通过各种记忆的载体学习和修炼,可以自行体悟和触类旁通。修行者掌握大量的修行方法和强有力的术法后,在有效的组合或者拆解下,对术法的运用和天地灵气的感应达到顶峰。万法境界的修行者,以完满的识感和强大的术法,甚至可以在万军中取上将首级。 御极境界,取御气至极之意,修行者可以御气而行的同时,可以使天地间灵气的律动随本身真元而动。修行者掌握天地灵气的律动,可以御气破空而行,同时可以掉调动自身真元,与天地灵气律动相合。御极境界,修行者已经有了摧山移海的手段,动辄就可以造成巨大的破坏。 每个境界中,又分三小境,初阶,中段,巅峰。 其实,筑基境界是很容易的,但凡是有些天赋的,都可以轻易体悟到天地灵气的流动,何况,孩童阶段往往思虑单纯。三天中,天字班与玄字班的所有学员尽皆筑基成功,地字班的至少已有半数,唯有黄字班进境缓慢。而讲堂的讲经师傅,却并不着急,因为这些孩子分成按天赋优劣分成四班,本就另有它意,终究有些人会淘汰出局,终究有些人会去做侍候人的事儿,终究有些人会面临更痛苦的名媛,而终究有些人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进入更危险或更美好的地方。 半年后,所有的合格学员会进入被称为禁军正式学堂的地方,天字班的不合格学员会被编入皇宫侍卫的序列,玄字班的不合格学员会进入提督府或者帝都门卫军的编制,地字班的不合格学员则有机会成为京华城达官贵人爪牙的机会,而黄字班,若非做仆役,若非做宫中最卑贱的一群人。因为他们是孤儿,因为他们会被从小训练,所以他们会足够忠诚。 叶流尘知道二师兄曾经说过自己的天赋不佳,也记得二师兄说过这个地方实际上更加无趣、森杨和危险,所以尽管他体悟不到天地灵气的流动,但是他还是十分努力。于是,在四个班学员的指指点点和嘲笑戏弄中,叶流尘是最刻苦的。在叶流尘的脑海里,这里已经足够好,所以他认为自己如果能在这里待下去,就能过的更好,然后获得李璇玑口中所说的拥有过的更好的能力。叶流尘来自青衣巷游雀街,所以他不愿去做守城门的大头兵,那些大头兵会经常挨鞭子;叶流尘来自青衣巷游雀街,所以他也不愿做达官贵人的爪牙,因为爪牙总有断掉的时候;叶流尘来自青衣巷游雀街,所以他更不愿意去做游雀街都认为卑贱的事情。 于是,黄字班的修炼场上,他会在自己的手脚上和腰上绑上沙袋,拼命的去进行讲经师傅所说的和他幼稚的脑海里所认为的修炼,每天最早,每天最晚,直至筋疲力尽,风雨不辍。 直到有一天,二师兄问他:“我把你带到这儿,如果你真的无法筑基,你恨我吗?” 八 十字路口 更新时间:2012-12-08 世界上最公平的事情是我们拥有同样的起点和终点,世界上最不公平的事情是生而不公。 禁军内院似乎很少有风,即便有,也只有在临近那泓小湖时的时候才感觉的到,所以此刻考场中央桌子上的二十根蜡烛燃烧的很有兴致。单纯靠筑基境界引起的天地灵气的流动,能熄灭半数已经算是极好的了,立上二十根只不过是种另类的激励与教训,通过考核的要求是熄灭其中的三到七根。 天字班的考核已经结束,其中不乏可以灭掉半数蜡烛的天才们,虽然赢得了孩子们激烈的喝彩和羡慕的目光,可是担任考官的段弈依旧闭着眼,没有丝毫的表情。与之相反的是,站在影阁二楼上的羽林卫天策组统领宫少保,他曾是段弈的三师兄,当然也就是此时站在他旁边李璇玑的二师弟。 “师兄,看来这批孩子的资质不错!”宫少保穿着光鲜亮羽林卫统领服,整了整已经很是整洁的袖口,拱手向李璇玑说道。 “嗯,确实不错,如此,少保师弟就去忙着挑选人选的任务吧!“李璇玑看着不远的考场,他的眼中出现了三个人影。 “如此,少保告辞!“宫少保又正了正官帽,才施施然慢慢踱步下楼。 李璇玑没有理会他,因为他眼中的三个小人儿影。 考核进行的很快,玄字班的业已完毕,对于他们来说,似乎考核来的太过容易简单了些。这样的结果给地字班的孩子们造成一种错误的假象,所以地字班的考核似乎很漫长。 叶流尘也觉得等待的时间很漫长,因为他有些担心他的两个小朋友,直到玄字班的考核结束,站在远处的迟衔帆和展星魂向他做了安心的手势,而他们脸上开心的笑容却刺激得叶流尘多了一丝丝的紧张,他的手心已被攥的出现了一层层细密的汗珠。远处的两人似乎察觉到什么,连连做着安心和加油的动作。 叶流尘很感激他们,起码他的紧张稍稍减了些,尽管实际上接下来一个个地字班考核失败的学生一脸灰败的经过他们黄字班的时候,他的心都一次次不由自主的揪紧。 “喂,我有点儿担心那小子,他能成吗?” “熄灭三根总该是难不倒他的吧…” 孩子们往往是争强好胜的,尤其是在天字班和玄字班的刺激下,所以地字班的很多孩子即便通过,也耗费了巨大的精力,以至于他们大多是是被侍卫架出考场的,而这一切,都为黄字班的孩子们造成了比所谓资质和境界更大的阻碍。 影阁距离考场其实并不远,然而宫少保却是足足在地字班考核完成后才立在了通过考核的孩子们旁边,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两个羽林侍卫,和一套新的桌椅。宫少保坐上椅子的时候,他鲜艳的衣甲如同磁石一样,吸引了孩子们所有的目光。迎着孩子们的目光,宫少保浓眉下的大眼睛眯了眯,开始扫视从孩子们的身上一一扫过。宫少保是极其俊朗的,加上一身戎装和英武的气势,为他更添了几分光彩,大多数孩子在他英气逼人的目光中,不禁站直挺胸,头抬得高高的,好像一只只斗鸡。 终于轮到了黄字班进行考核,段弈却睁开了双眼,右手慢慢举起,中止了一下考试的进程,“如果你们之中有现在要放弃的,或者接受考核失败安排的,就不必再考试了,直接站在原地退后一步就可以了,省得浪费那位大人的时间。”说完,瞟了眼眼中已透露出兴奋和略微不耐的宫少保,轻哼了一声,将手慢慢放下。 声音一落,手还未放下,黄字班的孩子们已经有一半多的孩子向后退了一步,只剩下寥寥数人,他们几个都是黄字班勉强进入筑基境的。 第一个孩子完成考核的时候,通过考核的孩子们爆发出一声哄笑,因为他只熄灭了三根蜡烛,而他自己已经有些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军士架着他通过考场的时候,他的脸通红通红的,不知是真元使用过度,还是别的什么。 第二个,失败;第三个,成功,又是一声哄笑,同样是三根;第四个,失败;第五个,失败;第六个,依然失败。 叶流尘是第七个,也是最后一个,在一声声中的“失败”和哄笑中,他觉得自己的嘴巴里充满了苦涩,而手脚也有些麻木。他迷茫的走进考场,直到桌旁的军士叫了声“停”,因为他已经站在桌子三尺前的那道线上,再走,就违反了考场的规则。与此同时,那边的成功者们又传出了一些压抑的嬉笑声。 叶流尘犹豫的闭上了眼睛,开始了自己的考核。整整一盏茶功夫,二十根蜡烛没有丝毫的变化,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变化,那么就是烛泪在桌上积的有些多了。旁边的军士正要宣布“失败”,端坐上首的段弈却忽然露出了好奇的神色,轻轻挥了挥手,军士看见段弈挥手,就急忙止住,又笔直的站了回去。孩子们本来世闹哄哄的,随着军士的站回和段弈的挥手陡然安静了下来,整个考场落针可闻。考场上突然吹了一阵旋风,“噗噗”的声音连连响起,九根蜡烛倏然而灭,叶流尘睁开双眼,面色涨红,有倏尔变白,嘴角流出一道殷虹的血线,身体也跟着晃了晃。 段弈饶有兴趣的看了看摇晃的叶流尘,眉头扬了扬,漫不经心的说:“通过。” 叶流尘挣开要扶他的军士,有些癫狂的跑向成功的那一边,跑向迟衔帆和展星魂,这一刻,他仿佛像是一道光那样快。 “呵呵,我通过了,我们成功了!”叶流尘咽了一口血沫,抹掉嘴边的血迹,高兴的说,尽管血沫的味道很苦很腥。 迟衔帆怔怔的看着蹿过来的叶流尘,嘴角抽动:“你,真是个怪物!” 展星魂却是轻轻走到叶流尘的身旁默默的伸出双手,扶了扶有些摇摇欲坠的叶流尘,“你不必这么拼命的,对身体损伤很大,还白白浪费了养息丹对你身体的滋养。” 叶流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着他的模样,迟衔帆和展星魂也不禁开心的笑了。 段弈缓缓站起了身子,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所有通过考核的学员,你们现在有一个选择的机会,你们旁边是负责羽林卫筛选的宫少保宫大人,你们可以选择继续参加羽林卫的考核,也可以选择随我走,继续接下来的考核,给你们两刻时间。事先说明,你们只能选择一个,就是说你选择了参加羽林卫的筛选,那么即便失败,也只能留在那里,不准再回来!其他未通过考核的学员,现在随着负责的军士离开吧。”说完,竟是又坐了下来,默默的闭上了双眼。 宫少保却是站了起来,他没有说话,只是开始等待那些通过考核的孩子聚集在他的桌案前三尺的地方。他的考核很简单,因为考核的方式是他的眼睛,他相信他的眼光,所以他会选择资质最好的那些和那些对他口味的孩子离开。 失败者们逐渐离开,留下了大片的空地,成功者们开始分成一撮撮的,开始权衡他们更远的道路。这里突然就变成一个十字路口,而且路口的交汇处,还站着段弈和宫少保这样的交通警察。 “唉,看人家衣着光鲜,真是羡慕啊…”迟衔帆有些失落的感叹,听过叶流尘对李璇玑话语的转述,他其实是瞄着羽林卫去的,在他想来,离皇家近一点儿,一步登天的机会自然也多些。 “其实,你可以去的,我想,玉衡老师即便再神通广大,也总不至于去羽林卫捉你一个小毛孩子。”展星魂是知道迟衔帆的打算的,不禁出言安慰。 叶流尘突然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知道迟衔帆是为了自己而放弃了一些什么东西,而这些东西似乎对他很重要。 迟衔帆抬头看了看身旁的两个伙伴,有些刺眼的阳光顽皮的在他眉间和他的齿间跳动了几下,“好了,那么愁眉苦脸干什么,以我的聪明才智加上你们两个苦力,还有什么能阻挡咱们走的更远更高呢,”说完,又开心的指着叶流尘说,“这样的白痴都被咱们弄进去筑基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儿咧,咱们要在暗卫干一番大事业。”说到最后,迟衔帆恶狠狠的咬了咬牙,眼神也变得很亮很亮。 三个人伸出手,紧紧握在一块儿,眼神的碰撞中,心底都暗道一声“加油”。虽然没有谁发出声音,但是三人仿佛都听到了彼此,开心的想着段弈走去。 两刻过后,段弈扫了一眼身后的孩子,说一声“随我来”,就背着双手,慢慢踱步走向禁军内院的竹林中,就丝毫不在意已经选拔完毕,意气风发想要过来寒暄的宫少保。 宫少保尴尬的顿了顿身子,眼睛里闪过一道厉芒,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向禁军内院的出口走去,两名侍卫也急忙催促着天字班的全部孩子和玄字班的部分孩子慢慢跟上。 两拨人的方向截然相反,但是影子却拉的越来越近,渐渐地,都变成一团团模糊的黑色,好像白色宣纸上不小心沾染了墨水而成的两团浓重的墨迹, 九 启蒙学堂 更新时间:2012-12-09 竹林离修炼场很近,但是孩子们从没来过,因为竹林很密很深。考核看似进行的很快,其实终究是耗费了不少时间,段弈领着这群二等的成功者进入竹林的时候,太阳已经有了些西斜的味道。 刚刚进入竹林的时候,孩子们还吵吵嚷嚷的,为着刚才的考核谁熄灭的蜡烛多而争吵的面红耳赤,慢慢的,孩子们的声音不见了,他们好似被这幽静的竹林吸引了,只是会为偶尔看见的新奇的小动物和奇异的花草而低呼出声。 段弈走在最前面,没有人瞧得见他微闭着双眼,严肃的脸上不禁挂着笑容,还带着十分惬意的神情。 时间在安静的时刻里过得似乎也慢了起来,孩子们只觉得这段竹林间的小径显得异乎寻常的长,等到他们被满眼的绿色晃得有些花眼的时候,终于看到队首的段弈停了下来。等段弈微微让开身子后,映入孩子们的是一排排茅屋草舍。只是,这些屋舍都被刷上了墨色,扎眼的同时更让人觉得它们仿佛和这片竹林浑然一体。 这片屋舍甚至连篱笆都没有设置,就那么静静的伏在那里。屋舍围着一口水井,水井边上,立着一口古朴的大钟,钟上的“启蒙”二字依稀可见。最中间的屋子也是最大的屋子里陈列着一排排的书案,似乎和孩子们之前的学堂并无二致。只是,现在这件屋子的门口,站了几个不起眼的人。 走的近了,段弈躬身郑重的施了一个礼,见众人点头示意,才微微挪了挪身子,站在他们的左边,轻轻的说道:“这里是启蒙学堂,你们会在这里进行最后的考核,通过者编入暗卫,未通过者进入禁军。这几位是你们在启蒙学堂的授业师父,你们须执师礼以待,切记。” 话音未落,一群孩子恭敬的磕头拜师,“学生拜见老师,”这群孩子的乖巧不禁让门口的众人点头微笑。 “这位是史学老师古烁今,也是我的师父,他老人家会教你们星华大陆的历史和大陆各强国的兴衰存亡,以及各修行宗派的概要。”古烁今,叶流尘暗暗记住这个名字,老者平凡的样貌依然铭记在他心里,因为他记得这个其貌不扬,除了脸色红润外在看不出其他的老者曾经出现在影阁里和一个年轻人对弈,那时是大叔带他去的,大叔叫那个年轻人“师兄,”叫这位老者“师父”。古烁今着实像个平凡的老叟,但是叶流尘观察的并不细致,其实这位老者的眼睛隐藏着锐利的精芒,他含笑看着孩子们,看到叶流尘的时候微微有些惊奇的皱了皱眉头,随即展开,爽朗的笑了两声,与孩子们见了礼。 “这位是家师的师弟,我的师叔欧炼,他老人家会教授你们炼器之法。”欧炼的头发与胡须都显得有些灰白,眼睛和满脸的皱纹显得比古烁今要老得多,一身黑色的长衫也显得有些破烂,兴许是整天与或打交道,那长衫上就还有些小小的破洞。他的双手很瘦长,尽管连指甲都是黑黝黝的,但给人的感觉却是他的手掌隐隐泛着一种淡淡的银色光泽。欧炼与学生们见礼,孩子们却是露出了压抑的笑声,因为欧炼的左上边牙齿缺了两颗,有个豁口。段弈正要斥责的时候,欧炼却是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阻止了他,反而跟着孩子们一起“呵呵”的笑着。 段弈见状,急忙轻咳一声,待孩子们和欧炼的笑声都停了,才继续道:“这位是释梵大师,负责传授教导佛宗流派的修行。”释梵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算是与诸生见礼。释梵却是没有穿僧袍的,只是穿着一袭黑色的宽松的袍子,袍子边缘镶了一道黄线,释梵看似很老,他的眉毛已经完全白了,但是他的面容却像是孩子一样稚女敕,连带着他的头也像婴儿一样,光光的却并不亮。唯一让人觉得他和佛门有关的,大概只剩下他右手手腕上的一串黑色泛着光泽的念珠和他身上微微散发着的檀香味了。 “这位是吴道老师,负责传授教导道宗流派的修行。”吴道单掌而立,微微颔首,与众学生见了礼。吴道穿着一件破旧的青色道袍,衣襟上还打着几个补丁,头发挽了一个道髻用钗子束起。他的面容却是很俊朗,即便加上寸长的青须,也让人估模不出他的年龄来,俨然是一位仙风鹤骨的得道高人。段弈看了看吴道,不禁有些月复诽,东华帝国的修行者以修行道宗法门的居多,所以吴道一直是启蒙学堂的“大户”,自然姿态就显得有些倨傲,只是这位老师的真实面目实在与他现在的表现实在大相径庭。 段弈愣了愣神,收起心中的好笑,转而继续说:“这位是颜如老师,负责传授教导儒宗流派的修行。”颜如是一位女子,还是一位漂亮的女子,段弈说完话,竟不敢多看她一眼,赶忙移了眼神,等着见礼完毕好继续自己的任务。颜如的面容有种雍容的华贵,五官的组合说不出的好看,让人觉得漂亮。这位美丽的女老师穿着黑白相间的学子服,反而更加衬托出她婀娜的身姿和出众的气质。颜如正了正头上包着长发的学子包巾,拱手向孩子们说:“欢迎来到启蒙学堂,”算是与孩子们见了礼。她的声音很好听,宛若黄莺出谷,连竹林深处的鸟儿也争相和鸣。 段弈急不可耐的咳嗽几声,把孩子们的注意力吸引回来,“这位是司马尉廷老师,精通刑律审问的手段和刑具的制作使用,司马老师会传授教导你们些基本的手段和技巧。”段弈在最后的几个字上,用了比较重的咬音,而且脸上也流露出些嫌恶和忌惮的神色。司马尉廷全身都被黑红两色笼罩着,包括他戴的帽子,穿着的武士劲装,连他的靴子和坐着的轮椅也是,浑身上下都透露出阴狠的气息,离得近的孩子不禁退了几步。司马尉廷的脸色透着不健康黄色,眼窝很深,眉毛斜斜的飞入鬓角之间。他的手掌枯瘦,手指很长,却显得异常白净,他的左右还拿着一帕洁白的手绢,不停的擦拭着自己的双手。司马尉廷右边的裤管显得空荡荡的,微风吹过,竟然会随风而动。司马尉廷轻轻拍了拍轮椅,用干涩难听的嗓音说了句“老夫有礼了”,就闭上眼睛,缓缓的转动轮椅,回到了黑暗中。 段弈又不得已大声咳嗽数声,才把孩子们的目光与注意力重新带回自己的身上,“这位是伊川文姿,杏林高手,是现在御医局的首席,精通针石和…用药。”段弈斟酌一下,确定了用词,不禁有些歉然的看了看伊川文姿。伊川文姿穿着首席御医的官服,御医局的官服是特制的,尤其是为这位正一品的首席女御医做的官服更是量身而制,让齐耳短发的她显得格外英姿飒爽。只是官帽上,不为人知的多了一道浅浅的黑线。伊川文姿施了一个万福礼,浅笑一下,便又退了回去。待看清这位女御医的面容,孩子们不禁一阵惊呼,她的右半边脸有一部分似乎是橘子皮般的皱起,衰老和皱纹生生破坏掉了姣好的面容。 段弈收回思绪,转身行礼,“好了,随我向各位老师执师礼。” “拜见老师!” 竹林深处的声音很小,甚至连竹林间的那条小径都没有传出;竹林深处的声音很大,甚至连屋舍中间的那口钟都有些嗡嗡作响的味道。 行完拜师礼,各位老师转身走向各自的休息的屋舍。段弈又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们将会在这里度过很长的时间,直到你们成长的到足够强大通过考核,在这期间你们可以向每位老师请教学习,也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只学习其中一位老师的所教导传授的,无论哪种方式,最终考核的时候,你们起码要学习七位老师中其中一位的修行法门,才可以参加考核,通过考核之后进入暗卫。当然,如果你们可以得到某一位老师的认可,也可以直接编入暗卫。在这期间,七位老师每日会在各自的学堂讲经授业,而我或者我的师兄弟们会抽出一些时间对你们进行特训,教导你们实战技巧和一些特别技艺。好了,四人一个宿舍,自由分配,休息去吧。明天,启蒙学堂正式开课。” 孩子们欢呼着,找到昔日学堂上和修炼场的玩伴,相伴着去找适合心意的住处去了。孩子们作鸟兽散的时候,迟衔帆却拉住了展星魂和叶流尘,一脸诡秘的笑意。 “为什么不走啊,再晚点儿,好地方估计都要让人抢走了,”叶流尘嘟囔着。 “别急别急,我算过人数了,这宿舍铁定是多的,让他们挤去吧,正好剩下的,咱三个一起住进去,岂不宽敞自在许多?呵呵”迟衔帆小声的说。 “就知道你小子一肚子坏主意,诶,倒是你什么时候把人数都给数了,咱们有多少人?” “嘿嘿,秘密,三十九个吧应该,没记错的话。好了好了,差不多了,走了走了。”说着,就拉着两人向最深处的宿舍冲去。 西边的太阳有了落山的样子,给每一棵竹子都镀上了一层金边,连带着那口井,那口钟,还有黑色的屋舍,还有三个弱小的影子。 十 大道三千 更新时间:2012-12-10 星华的历史足够长久,长久的几乎没有人能溯源到它的诞生,甚至它的成长过程也鲜为人知,星华的修行界似乎也伴随着星华存在了很久很久,所以修行者们开发了灿若繁星的修行法门,创立了数以万计的大小修行宗派。星华流传着“大道三千”的说法,传说,修行者如果找到这三千大道的修行法门,并加以修行,最终可达到羽化飞仙的境界。 道宗在星华并不繁盛,在东华帝国却占据了修行宗派的半壁江山,因为东华人的散漫,因为东华人的别样的自由追求,以及东华口口相传的神仙故事,东华人更愿意选择修炼道宗。道宗修炼之中,分为剑修和气修,世间称他们为作飘逸强大的剑仙和神通奇妙的道术师。道宗强调天人合一,道法自然,在修行者强大自身的同时,往往对天地灵气有着精致的掌握。 佛宗在星华很昌盛,仅次于信奉圣光的教廷,但是在东华却不是十分兴盛,因为佛宗提倡的悲天悯人和身体力行的修行理念与东华某种无意识的享乐主义理念相悖。佛宗发源于婆罗洲,佛宗修行者有金刚力士和禅师之分,佛宗再传入东华的过程中,分裂为传统佛宗,禅门和密宗。除去佛宗法门之外,佛宗修行者创造了密法和手印的修行法门。 儒宗只出现在东华,严格说来儒宗并不是一种修行宗派,而更像是一种修行理念,强调修行世间的浩然之气,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儒宗是由文人所创,而宗派之中限制虽多,却不想传统的修行派别那样死板,只是多了些发杂的礼数,所以在有条件可以修行的文人中间得以迅速流行。儒宗修行者常常以游侠的身份闯荡时间,借以锻炼心性,增强修为,也因此儒宗修行者充满了世俗的意味,言师墨客可以凭借口中言手中笔墨施展儒宗法门,任侠御使手中剑比之道宗的剑仙也不遑多让。 教廷被星华除东华、婆罗洲、艾斯和火焰联邦四国之外的所有国家所信奉,圣光公国更是以此立国。信奉圣光的修行者们创造了一种别样的修行法门,他们不再以宗派区别彼此,而是以运用和激发天地灵气的方式来区别修行者的不同。圣光之名下,魔导师可以沟通天地间或平静或狂暴的自然能量,从而发出各种绚烂新奇的魔法,骑士可以激发自身潜能,强行干扰天地灵气的律动而形成斗气,而虔诚的祭祀、主教和牧师们凭着对圣光的信仰可以创造类似天地灵气的圣光。 以上被称为星华大陆修行界的正义一方,世界上矛盾总是无处不在的,有光明自然就要有黑暗。 与信奉圣光截然相反,信奉暗黑的修行者通过不断的探索努力,开创了更为诡秘的修行法门,同样沟通自然能量却能够领悟死亡能量的亡灵巫师,激发自身斗气形成黑暗的堕落骑士,甚至一些单纯靠吸收负面天地灵气能量而出现的黑暗生灵。 与传统修行者采取炼化天地灵气形成真元大相径庭的,直接吸纳天地灵气于体内,形成真元的同时,淬炼出强大的体魄,他们也因此被称为魔宗修行者,将天地灵气和修行者之间的关系领悟至极致,采取吸食魂魄和多人精魄等诸多邪异手段的鬼宗修行者,借助外物,通过族群和血脉相传的能力,引动天地灵气独有律动的蛊师和咒师。 当然,黑暗与光明之间,似乎还有些灰色地带,他们是修行界的隐士一族,不经常出现在世间,却因为有古老悠久的传承而不能让人轻视。灰色地带中,有婆罗洲独特的瑜伽士同样采取天地灵气淬炼己身,拥有诡异的身法和不可言说的真元力,有信奉奥丁的狂信徒,有艾斯帝国独有的修行者极地武士和幻兽骑士,有血樱帝国臭名昭著的忍者,有东华开启灵智的妖族…… 每个修行宗派或者说修行理念或者说修行法门都需要新的血液注入,因为他们都认为自己所属所修行的就是那大道三千中的一种,必定有一天,他们中的某人会成功证明这一点,哪怕他们看不到,以后那些新鲜的血液也会在缓缓的流淌中证明这一点。 启蒙学堂的孩子们是幸运的,虽然他们整日被黑暗包围,但是终究不用去学些残忍乃至令人生畏或者恶心的修行方式,但是孩子们也是不幸的,因为他们也许失去了选择“大道”的机会。 启蒙学堂每日开课的时候,那口井边的古钟总会轻鸣几声,但是即便是每日最早的叶流尘,也从来没见过什么人撞过钟,虽然那钟本没有用来撞钟的钟锤。 启蒙学堂的钟声有三趟,第一遍意在唤醒学生,较为轻柔,第二遍意在督促学生,稍显沉重,第三遍意在催促,骤显急促。古钟已经响了三日了,而现在第四日。 虽然仅仅过去了三天,很多孩子都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兴趣所在,就连一再观望的迟衔帆和展星魂也做出了选择,迟衔帆选择的是修行道儒医,展星魂选择的是修行道儒刑。 所以现在整片屋宅的中央,只剩下一口井,一口钟,以及慢慢抚模着钟的叶流尘。修行这种事情,终究是要讲究些机缘的,尽管叶流尘进入了筑基境界,但是天雷淬体的结果是他的身体成了无属性的生命,再想与任何一种修行法门产生共鸣就成为了一种奢望。因此,三天来,除了基础的史刑医三科之外,叶流尘甚至连炼器的法门也无法感受的到。 人生的大起大落往往如此,在你不经意间到了风口浪尖,在你不经意间就被一巴掌拍在了泥土里。叶流尘不懂这些,但是当他看到所有学生都欢乐的开始修行害死,心底还是产生了类似的酸楚。他幼小的脑袋想不出别的方法,所以他依然采用一直用着的老方法和笨方法。启蒙学堂的修炼场离房舍不远,竹林环绕下,还生了一地的花草,叶流尘的身影依旧是每天最早出现在那里,每晚最晚离开那里。他没有别的办法,他也不知道别的办法,但是他隐隐感觉他身体容纳天地灵气的稀少限制了他的修行,限制了他对所有修行法门的感知和领悟。面临这种困境,三个小伙伴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什么主意来,他们所知所见的毕竟太少,何况很多事情最后终究是要靠自己解决的。 学堂第五日,朝阳还为完全升起,竹林里依然有一层淡淡的雾气,一个身影小跑着到了井边,紧紧的盯着那口钟那口井。初春的早晨还有些寒冷,叶流尘有些瑟瑟发抖,鼻涕也有些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直到清晨朝阳的第一道光线穿透竹林,慢慢的移动到古钟上的“启蒙”的字迹上。 叶流尘突然睁大了眼睛,急急让开身子,让那缕光线彻底照耀在井边,缠绕在钟上,古钟上的纹络突然清晰起来,在阳光的映射下,发出淡淡金色的毫光,那丝光线在钟上转了一周后陡然折向井边,井壁上也凸显出一圈圈的纹络,然后井中突然升起一粒粒晶莹剔透的水珠,在井口盘旋几圈,径自撞向古钟。 钟声悠扬,传遍整片房舍,响彻了整片竹林。 叶流尘杠了下摇摇欲坠的鼻涕,眼神中流露出了兴奋的神色,他认出了那些平日里毫不起眼的纹络,在欧炼老师的口中,那些纹络经常用于炼器之中,用来提高炼器的效果,或者使兵器具有某种特殊的属性和效果,这些纹络被称为阵法。 欧炼因为终年炼器,所以早起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即便如此,看到匆匆而来挂着鼻涕的叶流尘也不禁有些失神。 “你说你看到井壁上和钟上的阵法了?”欧炼咽了一口口水,有些不敢置信的说。 “是啊,老师,我看到了,我不仅感觉到了天地灵气的流动,我甚至看到了那道灵气的流动,很清晰,很漂亮,”叶流尘闭着眼睛,好似在回忆那丝金色的光线在跳动。 “看到了,你竟然能看到吗?可是那又如何呢,难不成你还修行此道?”欧炼有些难以抑制的大声说。 叶流尘睁开了双眼,有些疑惑欧炼的话,只是心底琢磨了琢磨,低下头,没有言语。 “唉,尽管现在阵法印法还被少数道术师和禅师所使用,但是和典籍中记载的阵法印法的真正作用相差甚远,已经失去了精髓了,何况阵师和印师已经消失在了修行界,想要修行这样的法门,谈何容易。”欧炼长叹一口气,有些欣赏有些可惜的看着叶流尘,缓缓说。 “如此罢了,谢谢老师了!”叶流尘的眼睛突然一片死灰,扭头摇摇晃晃的向书舍外走去,他似乎明白,唯一的道路也被高墙堵死了。叶流尘走出欧炼的学舍时,抬头望着耀眼的朝阳,只觉得这阳光竟是自出生以来最刺眼最阴霾的阳光。 “等等!”欧炼踱步走出学舍,拦住了叶流尘。 叶流尘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转身向欧炼行礼,“呵呵,阳光有些刺眼了,不知老师叫住学生有何指教?”起初声音还有些哽咽,慢慢的竟是出奇的平静了。 “唉,你修行不易,老夫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帮你还是在害你,如果你真要修行此道,就去找释梵那个秃驴,那个老家伙活的够久够长,而且精通佛门手印,应该可以帮到你。”说着,拍了拍叶流尘稚女敕的肩膀,又眼放精芒的说,“也可是时常过来学习些我的炼器之道,我这老头子也总是懂些这些东西的…”说完,竟然不理会叶流尘行的跪拜大礼,径自朝学舍里去了。 叶流尘起身,急忙跑向屋舍群中靠西的释梵的学舍。 钟声又起,学生们在第三遍的钟声中涌向学舍。 十一 寂灭心禅 更新时间:2012-12-11 晨光大亮的时候,叶流尘随着同窗们奔向启蒙学堂的各个学舍。渐渐西行的过程中,身边的身影竟是越来越少,待他到达释梵的学舍时,只剩下了孤零零的自己。叶流尘左右望了望,有些无言的走进学舍。 释梵大师的学舍在启蒙学堂的最西边,而且与屋舍群有一小段的距离,所以显得有些孤零零的。进入学舍,一股淡淡的檀香萦绕鼻间,打眼观察的时候,就会发现整间学舍,连书案都没有摆设,只是放了几个丑陋的蒲团,释梵大师正在最深处的蒲团上入定。令叶流尘惊讶的是,下方的蒲团上,却也早早的坐着两个娇小的身影。 佛宗的修行刚开始也许会吸引孩子们,但是随着新鲜感的过去和佛宗修行的严苛辛苦,来这里的学生越来越少了,只剩下了觉缘和觉静,这当然不是他们本来的名字,而是释梵为他们起的名字,或者说法号,也就是说,某种程度上,他们已经被释梵所承认。孩子们的本来名字多少显得土气和低贱了些,换掉对他们而言也许是件极好的事情。 觉缘是个黝黑的小男孩,不知何时剃了光头,很是明显的青色发茬儿显得他有些虎头虎脑的,虽然他的身体很瘦弱,手脚也有些病态;觉静却生的很漂亮,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尽管肤色上稍稍透出些不良的黄色。一黑一白的两个小人儿穿着青色的僧袍坐在蒲团上,形成一幅反差感极强的画面,却让人觉得很是和谐。 叶流尘张了张唇,没有说话,因为他看到释梵平摊了一只右手,示意他坐下,于是他就老实的选了一张看似最好的蒲团盘膝坐下。 叶流尘等了很久,等待的只觉得房中的檀香味道都淡了些,期间他想看看学舍的布置分下心,只是这间学舍实在是没有什么可看的东西。 释梵睁开双眼,轻轻拨弄了下手中的黝黑念珠,目光越过三个学生,不知道看向了何处,“欧炼让你来的?” “是欧炼老师指点学生来的,”叶流尘回答的很恭敬,恭敬的语气中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兴奋。 释梵红润的脸庞露出了些宽慰的笑容,拨动了一颗念珠,“你当真要修行这法门?” “当真!” “其实佛宗并不擅长阵法,擅长的印法,也就是其他宗派所称的佛门手印,而佛门手印不过是远古时期的阵师和印师诸多手段中的细枝末叶。其实严格说来,阵师与印师本属同宗,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产生了分歧,就如同现在的密宗、禅门和佛宗。然而,阵师和印师由于本身修行的诸多限制和修行传承上的种种问题,几乎消失在修行界之中,所留下的要么是艰涩难明的上层阵法和印法,要么就是些残缺的阵法和印法。这样,在以后的修行道路上,即便是我们这几个活的够久够长的老东西,也不见得能给予你什么帮助,那么,你还要修行这法门。”释梵的话很长,但是却很清晰,似乎每个字都在叶流尘的脑海中印了下去。 “如果有别的选择,学生也不会选择这种法门,只是学生实在领悟不了其他修行法门的诀窍,”叶流尘苦笑回答。 “既然如此,老僧就和你确认些事情吧。”说完,释梵双手合十,轻声宣了一声佛号,斗室内的檀香味突然浓了起来。 叶流尘嗅着浓郁的檀香味道,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这是他的脑海里想起释梵的声音,“佛宗入定讲究体悟己心,因此初入此道者便要宁神静气,并借檀香进入入定,这与寻常修行者的打坐其实并无实质的不同,因此尽管放开你的心神,心中所想,即是你现在可做!” 随着释梵的话音在脑海中的不断回响,叶流尘就盘膝坐着睡着了,一夜未睡的他甚至会发出些轻微的鼾声,而嘴角也慢慢挂着一丝晶亮的口水。 觉缘和觉静被吵到了,同时从入定的状态醒过来,觉缘只是皱了皱眉头,看看旁边睡着的叶流尘,然后望向老师,他有些不解这个小乞儿来这里做什么。觉静皱着可爱的眉头,嘟着嘴说道:“这个黄字班的笨蛋,来这里做什么,竟然还敢在老师的课堂上睡觉…”她的口气中除了对叶流尘的不满,就是对释梵的尊敬了。 释梵以眼神制止了两个小徒弟,然后右手拨弄念珠,开始讲给两个徒儿讲经。 叶流尘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站在钟的旁边,看着井,一遍遍的看着那些神奇的纹络的脉动,心神一次次的随着那道金光在天地灵气中游曳,然后他觉得自己变成从井中升腾而出的水珠中的一滴,然后撞向古钟,然后他就变成了那道金线,不停的循环往复在那些纹络中。 夕阳已斜,启蒙学堂放课了。启蒙学堂放课时,没有了钟声,而是一群养在竹林中一群白首雀的叫声,因为这些白首雀有一种很特别的习性:它们在朝阳升起时出巢觅食,在太阳刚刚西沉的时间发出欢快的鸣叫呼朋引伴的回巢。 叶流尘睁开了双眼,入眼的是释梵老僧的红润脸庞,而觉缘和觉静已不见了踪影。他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口水,正了正身子,晃了晃脑袋,觉得檀香的气息淡去的时候,愧疚的对释梵说:“老师,我不小心睡着了,实在该死!” 释梵和蔼笑道:“无妨,倒是这么多年来又一次见到一个入定中睡着的,着实有趣。入定中,可做了什么梦吗?” 叶流尘点点头,细致的把梦中的所见和整个经过讲述给释梵听。这个过程很漫长,因为用孩子的语言去讲述一个漫长的故事其实是件很浪费功夫的事情,庆幸的是,释梵听懂了叶流尘的讲述,而释梵随之而来露出的了然神色也让叶流尘怀疑自己的口才是不是在短短几月的内院学堂的学习中也有了些进步。 学舍内,出现了长久的沉默,只有释梵默默拨动念珠的声音,而叶流尘的心情随着释梵眉头的动作而起伏不定。因为有那么一瞬间,叶流尘突然明白:那眉头的最终定格,也许就决定了自己以后的命运。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点点星光透过学舍的窗户洒落了一片。 释梵的眉头终于平静下来,定定的看着叶流尘,郑重的说:“我这里有一套佛宗印法,但是却不仅仅是印法,修行这门印法必须修行佛宗法门,这套印法是家师从一套残缺的阵法中演化而来的,但是家师曾言修行这套印法的结果不可预知,因为这套印法对修行这本身有着巨大的损害。”释梵顿了顿,却没有再说下去。 叶流尘听到这些,眼神发亮,忙问道:“什么印法,有什么损害?” “此印法名为寂灭心禅,因为据家师说施展印法可以冻结毁灭周遭的空间,甚至影响时间的流动。随着印法的逐渐高深,控制和影响的范围也就越大。但是,修行这套印法的人,会因为修炼的逐渐加深,心性如同死水,有变成行尸走肉的可能,与此同时,因为印法的强大,修行者施展印法时身体要承受巨大的反噬,有崩坏的危险。” “寂灭…心禅…”叶流尘喃喃自语,“老师可以教我吗?”似乎丝毫没有感受到释梵话语中的警告意味。 “你可以再仔细考虑考虑,如果还坚持,明日我再教你便是!” “不必考虑了,因为我没别的路可走,而且我答应大叔,一定会到达他所在的地方!”叶流尘低下头,语气坚定,随即又犹豫的说:“可是老师,我怎么修行佛宗法门?我感悟不到佛宗法门的,也理解不了。” “这世上的很多东西,只要你想学,就是能学到的,否则有哪里来的千识知藏和万法皆通的说法。既然你决意要学,老僧教你便是,只是希望你以后莫怪老僧我…” “学生谢谢老师还来不及,从何怪起?” “谢谢倒也不必,”释梵摆了摆手,正色道:“佛宗讲究心性悟念,虽然你无法感悟佛宗法门,也要每日来这里听我讲经,记在心里对你的心性也是很好的锻炼和修行,因为寂灭心禅是套印法,我会教你些佛宗手印让你了解掌握印法,此外,多去欧炼那里学些炼器的法门,炼器对修行者的身体负担很大,正好用来锻炼你的体魄精气,也好在这套印法以后的修行道路上走的更远。最后,教你这套法门,如果不能小成,你是不会通过考核的,明白吗?” “谨遵师训,弟子明白。”叶流尘伏地行礼。 “传说,佛宗的大修行者在修行境界的巅峰有涅槃与圆寂之分,寂灭心禅取圆寂中时空安寂之意,寂灭心禅因威力颇大而取佛宗少用的灭字。寂灭心禅,修行本心,本心所向寂灭,周身皆可寂灭,本心所想寂灭,天地皆可寂灭……” “可记熟了?”释梵显得有些疲累。 “嗯”叶流尘点点头。 “如此,明日起,开始正式修行此印法。” 深夜,小湖上,又传来了一阵阵的清风,释梵的学舍中,突然多了一道身影。 “为什么教他寂灭心禅,你不知道那套法门的害处吗?师父因此而死,连你都不敢修行的法诀你竟敢传给一个孩子?”古烁今的语气充满了愤怒。 释梵徐徐开口,“欧炼师弟默许的,而这套印法当初先生只传给了我,我也不希望它毁在我的手中,何况,虽然钟上的启蒙印是印法基础,可是能够发现的也是少数,更别说井壁上的周天阵了,这些都是先生当年布下的,这孩子都能看到,与先生也算是有缘吧…” “哼,你也不过是想明白为何修行寂灭心禅会有那么恐怖的后果罢了!”古烁今冷冷的说。 “是,这么好的实验材料放在那里不用,岂不是太过可惜?”释梵双手合十,干脆闭上了眼睛。 “罢了,你和欧炼执意如此,也就随你们去吧,下不为例!”古烁今有些愤然,有些无奈,轻拂衣袖,消失在原地。释梵张开眼望了望,已经稀少的星光,又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暗淡的月光下,碧绿的小草开始摇晃身姿,树木的女敕芽也慢慢抽出,冬天彻底远去,春风带着生机勃勃降临了。 十六 血腥历练 更新时间:2012-12-16 帐篷外的火光在浓重的夜色下显得有些柔弱,帐篷里叶流尘握着帝国制式的战刀,时不时传来的火光在他的脸上勾勒出痛苦和不知所措的神情。战刀是在帐篷的一角找到的,战刀旁还有一身衣甲,叶流尘却只拾起了刀,尽管两者的意义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其实都不是很大,他体内的真元要比这两样看起来不错的装备厉害的多。 看着被褥上的熟睡的一家三口,叶流尘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手心里开始一层层的沁出汗珠。那些破烂的被褥似乎很眼熟,有着如同游雀街他和母亲曾用过的一样的味道,更刺眼的是蜷缩在母亲怀中的孩子,就如同曾经的他。叶流尘闭上眼睛,不断的吞咽着口水,调节者呼吸,可是他的身体颤抖的却越来越厉害。 “赶快下手,不然你就危险了!”黑暗中传来段弈催促的声音。听到声音的叶流尘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睁开眼睛环视着帐篷中的一切,似乎想要寻找到什么,最后,叶流尘好像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小心翼翼的将战刀放回原处,然后就蹑手蹑脚的退出了帐篷。 叶流尘没有回到小土丘,而是不断的在密林中寻觅,直到他找到一条小河。小河的水很清澈,叶流尘望着溪水,然后猛的把半边身子埋在溪水中,直到不能呼吸的时候才从溪水中气喘吁吁的退出来,半靠着一棵大树缓缓喘息着。 “为什么不动手?”段弈从黑暗中慢慢浮现出来,皱着眉头问。 叶流尘双眼无神,埋头苦笑,“我下不了手,他们…他们…为什么他们中间会有孩子?”叶流尘的双眼蓄满了泪水,用力的止住才没有落下,只是他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 “哼,在你看来,他还是个孩子,但是很有可能你眼中的那个孩子已经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罪犯了。”段弈冷冷的说,脸上流露着浓浓的失望,“忘了提醒你,今天也是计算在三天期限之内的。如果三天你不能完成任务,你的考核失败,而这次任务我会亲自完成,明白了吗?”说完,不在理会发呆的叶流尘,消失在密林中。 启蒙学堂教会了少年们很多东西,无论是修行法门,还是生后经验,唯独没有教会他们的却是这一样至关重要的手艺。倚着树的叶流尘想起李璇玑告诉他的所有话,那些话在他的耳中回响着一遍又一遍,于是他明白,他们真的不是什么学手艺的,他们是修行者,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李璇玑始终说禁军内院是森严、无趣和残酷的缘由,只是,这一切和他所想的,实在是有太大的差距,远到他一时无法接受。 高大的树冠彼此缠绕交错,有些星光穿过层层的阻隔洒在叶流尘稚女敕的脸上,然后一路流淌而下,给叶流尘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叶流尘的稚女敕的脸上露出狰狞和很色,闭上眼睛,用力的咬了咬牙,迅速直起身子,从怀中掏出许多琐碎的物事,一番捣鼓之后,满意的拍拍胸脯,松了口气,谨慎的收起所有的东西,朝着密林深处冲去。 这片森林向来很平静,只是今晚似乎有人惊动了它的沉睡,低沉的兽吼声和愤怒的咆哮持续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中午,死气沉沉的营地中躺满了晒着太阳满脸菜色的人们。营地中央的大锅中煮着些什么,偶尔能瞥到随着水泡上浮的肉块和菜叶,香味传出的时候,营地中的每个人都下意识的吞咽着喉头。 森林深处,走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他看起来有些瘦小,因为背着一头成年野猪而显得越加凸显。少年人走近营地,抹了抹脸上的血渍,沙哑着问道:“请问这是哪里,你们是这附近的猎户吗,我是那边村子的猎户,但是昨天因为打这个东西,在森林里迷了路你们可不可以带我回去啊?”少年的左手指了指森林遥远的某处,又拍拍背上的猎物,有些自豪,有些腼腆。 营地中的人没有人在意少年的手指指向的是那里,他们法发绿的目光中,只剩下少年背上的血肉。 一个光着膀子的虬髯大汉走了出来,看着少年,双臂交叉,漫不经心的说道,“当然可以,但是我们昨天没有打到猎物,所以很多人还饿着肚子,所以如果小兄弟你如果愿意把这头野猪和我们分享的话,我们就告诉你哪里可以找到回去的路,”说到最后,眉眼中暗露凶光,蒲扇般的大手也不自觉的向少年的背后伸去。 少年闪了闪身子,怯懦的说道:“你要说话算话!”然后如释重负的把身上的猎物放了下来。 “来人,把这东西煮了,给兄弟们开开荤,哈哈!”大汉看着少年的动作,很高兴的吼了一声,声音未落,立马有四五个人上来抬走了野猪。 “等等…”少年突然发声。 大汉双眼一凛,寒声说:“怎么,你后悔了?” “不…不是,我这里有些调味的东西,放在锅里一起煮会更好些,”少年摆摆手,从腰间和怀中取出一些看似很新鲜的野菜、香菇和香料。 大汉摆了摆手,几个妇人欢天喜地的上前拾掇了一番后,急急忙忙的跑向了营地中央。大汉带着少年走到营地中央,就盘膝坐在大锅的不远,然后示意少年坐下。 “你的打猎手艺不错嘛,跟谁学的?”大汉的目光盯着手下们收拾食物,漫不经心的问。 “那是当然,我家里世代都是猎手,我父亲可是我们山村中数一数二的好猎手”少年拍着胸脯,有些骄傲的说。 “哦,那就是跟着父亲学的喽?” “呵呵,不是,哥哥跟着父亲学,我是跟着母亲学的,”少年挠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哈哈,怪不得,连路都能不认得!”大汉被逗得仰头大笑。 肉很快就煮好了,只是看似很大的大锅也无法满足将近三百张嘴,于是只有少数一部分人可以吃到肉,大部分的人的碗中只是飘着些菜叶子,而妇孺老幼们的碗中只有肉汤,包括扛来猎物的少年。少年看着碗中自己的倒影,皱着眉头向四周看了看,少年对面的大汉的左右悄悄背到了身后,有些期待的等着少年抱怨或者恼羞成怒,那样他就有了格杀他的理由,也许还会多一顿丰盛的晚餐。令他惊讶的是,少年只是慢条斯理的从怀中取出一张饼,然后走向了大汉背后,那里有一家三口刚刚分到食物,其中,有一个孩子。 叶流尘蹲在孩子的边上,掰开饼,递给那孩子一半,“给你,我们分着吃!” 孩子怯懦的看着叶流尘,没有言语,伸出小手刚接过去,就被旁边的男子劈手夺过,大嚼特嚼起来。孩子张张嘴,被男子一瞪眼,就哭着捧起手中的晚啜饮起来,孩子旁边的女子,怨恨的看了看男子,也低下头慢慢的喝起肉汤来。 叶流尘陡然站了起来,手轻轻一样,有些滚烫的肉汤就洒在了男子身上,男子怪叫一声,拔出腰间的刀怒气冲冲的就砍向叶流尘,周围突然响起强烈的喝彩声,在他们的世界里,因为食物而起的争端总是最好看的。叶流尘让过迎面而来的刀锋,轻轻抓住男子的手腕,然后稍稍用力把他狠狠掼在地上,男子发出凄厉的叫喊,额头上血流如注。周围的喝彩声更加热烈,更多的人端着碗,站直了身体,拼命的喝着碗中的肉汤,然后以更加嗜血的眼神望向叶流尘与男子,就像猫看着老鼠一样。 叶流尘就这样和男子战斗,在那些刺骨的眼神中,他想起了游雀街的母亲,想起了那帮杀死母亲的混蛋,想起了那场大火,所以他忘记他是一个修行着,忘记了天地灵气和体内真元,更忘记了寂灭心禅和印法。叶流尘似乎和男子打了很久,他的身上又多出了几道刀伤,但最终他击碎了男子的喉咙,让他永远的躺在了脚下不远的地上,小孩露出惊恐的神色,周围的人忽然觉得阳光有些毒辣,自己有了些恍惚的感觉。营地中央的大汉看到结果,冷笑了一声,正要上前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与此同时,一声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和人体与地面撞击的声音不断传来。 大汉半跪着,汗珠不断的从脸上滴落,而他的右手却悄悄模向左手的手腕。大汉怨毒的看着叶流尘,寒声问:“小畜生,你竟然敢下毒,你究竟是什么人?拿出解药来,老子饶你不死。” 叶流尘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却有一道殷红的血线流出,一把刀贯穿了他的月复部,握着刀柄的手微微有些颤抖,那双手,是男子旁边的女人的手,她的另一只手,拉着那个小孩子。小孩儿奋力的推了母亲一把,那把刀又进了一分。 叶流尘痛苦的申吟一声,忍着痛苦,快速的结了金刚印和无畏印,身上的痛苦迅速的减轻,刀也一寸寸的被挤压出体外,女人突然松了手,像是看见了很可怕的事情,瘫在地上惊恐的看着叶流尘的背影,牢牢地把孩子护在身下。 营地中央的大汉突然暴喝一声,双手多了一杆长枪,枪身上紫芒流转,显然不是凡品。大汉狂吼着跃起,直直向叶流尘刺去,叶流尘的眼睛闭了闭,手上的印法却是没有停止,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刚刚有愈合迹象的月复部伤口崩开,手上的动作停止,一股无形的天地灵气不断律动,包裹了叶流尘。大汉的身形离叶流尘越近,越觉得身形迟滞的厉害,索性双手后扬,将长枪掷出。 长枪在寂灭心禅的范围内飞行的很慢,但是枪尖的紫色光华却不断的闪烁,知道长枪不断行进的时候,叶流尘的脸色突然变了,他意识到寂灭心禅对这杆长枪没有用处。枪尖越来越近,叶流尘的眼睛就定定的盯着不断旋转的枪尖,彷佛想要看到枪尖会如何穿过自己的身体。 “收掉寂灭心禅印!”脑海中传来段弈急急的呼喊,叶流尘下意识的就撤去了印法,此时枪尖距离堪堪到达他的鼻尖前。叶流尘的眼前突然多出了一只被黑色包裹的手,那只手的手指静静的捏住了枪尖,覆盖了那一点紫色光芒。 叶流尘有些虚月兑的跪伏在地,休息了片刻,紧紧的抿着嘴唇,走向大汉,接着把他拖向营地中央,接着是下一个,下一个。 一场大火在营地中间燃烧起来,烧了很久。 十七 新生血液 更新时间:2012-12-17 火势很大,火光中间或的传来声声惨叫,有时还能看见模糊的影子在其中挣扎。叶流尘的眼睛看着燃烧的大火,觉得有些灼痛,他的喉头一阵蠕动,连忙伸手捂住嘴,拼命的忍住。 “想吐就吐吧,忍着干什么,第一次,难免的!”段弈忽然摘下了面巾,鼻翼翕动,似乎嗅到了什么。 叶流尘闻言不在强自忍耐,趴在旁边的草丛中,吐了个稀里哗啦。段弈走到他的旁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息散?” 叶流尘胡乱抹了抹嘴唇,脸色苍白的坐在地上,“是,要不然执白大人认为我能搞定三百人?”叶流尘的嘴角痛苦的牵扯出一抹笑容。 “看来你从玉衡师妹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 “呵呵,何止啊,启蒙学堂上下,唯有我一人学习了所有老师的课程,虽然刑名之术学的很烂。”叶流尘扬着稚女敕的脸庞看着段弈,带着淡淡的骄傲神色。 “你怎么学会佛家印法的?寂灭心禅是谁教你的?” “佛家印法,呵呵,我不会的,我都感觉不到佛家气息,先前燕山之行时,莫名其妙的就可以施展了,后来又在湖心小岛呆坐了三天,就好像通透了很多东西。寂灭心禅是释梵师父教我的。”叶流尘说的很缓慢,很平静。 “你知道修行这门法诀的后果吗?” “知道。” “既然如此,也就罢了,你休息一会儿,之后我们回去。”段弈取出一个竹筒,竹筒上遍布着斑驳的痕迹,仔细看去甚至有几道剑痕。段弈将竹筒递给叶流尘,示意他清理一下嘴间的污秽。 叶流尘接过竹筒,仰头灌了下去,没曾想一股辛辣的暖意瞬间经过喉头,呛得他咳嗽连连。待胸腔间的辛辣平复少许,却又依然灌了一大口,于是又是一阵咳嗽。 段弈皱紧眉头,“璇玑师兄说你很擅长放火和喝酒的,看来不像是真的!” “噗!”叶流尘喷出口中的酒水,怔怔的看着段弈,默然无语,“其实,我只喝过三次酒,这是第三次,只放过两次火,这是第二次。” 段弈的脸色变了变,寒声说道:“你要再敢浪费那竹筒中的一滴酒,我就把你放进酒缸里泡酒!” 叶流尘赶忙闭了嘴,把残余的酒水吞咽了下去。叶流尘忽然觉得一股暖流传遍全身,而一股浓厚的香味开始萦绕在喉间,不自觉的喊了声:“好酒!” “哼!”段弈又取出一个竹筒,坐在了叶流尘的身旁,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师兄,这是什么酒?” “浊浆,玉衡师妹从一个老酒鬼那里学到的,不仅味道不错,还有疗伤的功效。” “浊浆,原来这就是浊浆啊…”叶流尘忽然抱着竹筒小心的啜饮起来。 “呵呵,那筒送给你便是,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段弈笑骂着说道。 叶流尘不仅暗自月复诽不已,忽而他的脸色黯然了下来。叶流尘抬起头望着被烟雾遮挡的天空,大火的余温犹在,他却赶到有些冷,“师兄,我是不是要被遣返回禁军了?” “嗯,为什么这么问?”段弈有点热不解的问。 “你出手了,评价会降低的,不是吗?”叶流尘低下头,把头深深的埋在双膝间,双手仍旧小心的护着竹筒。 “你一定会通过的!”段弈突然笑了,看着叶流尘,有些明白璇玑师兄为什么喜欢这个曾经的小乞儿了,“喏,你的战利品!”段弈的手上出现一团紫色的光华,然后扔给了叶流尘。 “这是…那杆长枪?!它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看着手中变成手镯模样的东西,叶流尘疑惑的问,他虽然不认识这手链,但他认识那点紫色的光芒。“他是师兄杀死的,战利品应该属于师兄!”叶流尘斩钉截铁的说,接着就双手捧着手镯递回给段弈。 “呵呵,我用不着,倒是你还没有兵器,拿着正好,这可是少见的兵器,回去交给欧炼师父锻造一番,会更加厉害的!”段弈摆摆手说,“你会通过考核的,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真的吗?” “当然” … 启蒙学堂前,参加考核的少年们和引导者们已经聚起在了一起,段弈和叶流尘姗姗来迟,他们是最后的一组。 段弈和叶流尘回到自己的队伍时,一直侍立着的军士才走进学堂内通报。 “怎么回来的怎么晚?”李璇玑关切的问。 “呵呵,出了一点儿小意外,幸好出手的及时,不然就要被师父骂死了。”段弈开着玩笑,浑然没有口中所说的那般要紧的样子。 “今日就此散了吧,明日早间,在这里宣布考核结果。”古烁今的声音呢从学堂内传来。 于是少年们和引导者都开始散去,段弈却没走,站在那里看着叶流尘,叶流尘似有所察,停下了脚步。 “你现在有资格叫我一声师兄了,所以我有一句话想对你说!”段弈走过叶流尘的身旁,微微停住,没有回头,就那样背对着叶流尘沉声说。 叶流尘赶忙转过身子,恭敬的行了一礼,“请师兄指教!” “有时候善良和仁慈才是最大的残忍,就像你其实可以不用安息散,直接用毒便是,就像你可以第一天夜晚就动手,而不用第二天再用寂灭心禅…”段弈的声音戛然而止,叶流尘抬头的时候,段弈已经消失不见了。 段弈的话也许让然模不到头脑,但是叶流尘却听懂了他的意思,段弈有些责备的语气,让叶流尘想起了火中的挣扎和呼喊,记起了施展寂灭心禅时身后的孱弱母子。叶流尘的脸色苍白起来,听到伙伴的叫声,急急的朝宿舍跑去。 三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却只有迟衔帆在埋头狼吞虎咽,叶流尘脸色惨白,桌上的碗筷纹丝未动,展星魂的脸上有些不自然的嫣红,动了动筷子,又颓然的放下。 “你们两个怎么不吃啊,平常不都挺能吃的吗?”迟衔帆终于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出声问道。 “吃不下!”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呵呵,是因为你们的任务吧?怎么了,说说看,你们的任务是啥,把你们俩整的病怏怏的?” 叶流尘嗫喏着把任务经历交待了一遍,说完的时候,只觉得说不出的轻松;展星魂却吞吞吐吐的,原来他跟着墨羽执行的任务是刺探情报,而地点是当地一座有名的青楼,于是年轻的展星魂的许多人生第一次都扔在了那里……虽然最后任务顺利,但展星魂不但落了个浪子的名声,还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迟衔帆听过叶流尘的经历,还一脸沉重,象征性的拍拍叶流尘安慰着他,虽然招来了叶流尘的白眼,但是听过展星魂的经历,忍不住捧月复大笑,就连叶流尘苍白的脸上也露出笑意。虽然彼此都知道,展星魂一定省略了任务重最危险最艰难的阶段,只是挑出了些可以使大家放松的说了出来。 迟衔帆眼泪要笑出来的时候,展星魂突然问:“你的任务内容是什么?” “嘿嘿,说起我的任务,跟你们一比就太容易了,我的任务是去捉一只朱蚧,那片湿地除了毒虫多一点儿,别的也没什么,就是那群东西一个比一个恶心,还要时不时的中毒让人有点儿无奈。”说着,这要捧着碗继续吃的时候,不由得想起了当时的情景,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可恶,你们两个家伙真是卑鄙,害的我也吃不下了…” 房间里传出三个小家伙开心的笑声。 钟声依旧平稳的持续了三次,启蒙学堂却没有了昔日的热闹,早上的阳光下,学生们静静的慢慢聚集而来。古烁今和欧炼依旧站在当日的位置,当然包括先前像雕塑一样的“引导者”们,此时,他们的面巾却都已摘下,迎着晨光的是一张张年轻的脸庞。 仍旧是段弈上前一步,仍旧是平淡的声音,不一样的是站在启蒙学堂说的少年们只剩下了二十四个。 “禀告师父,参加考核者二十七人,顺利通过者二十四人,其余三人两人考核失败,一人中途退出。”说着,双手捧着一张薄薄的纸片递给古烁今。 那张纸真的很薄,被段弈捧在手中,又愈发的显得小了些,此刻的情景显得有些荒谬和好笑。然而无论是段弈,还是古烁今,抑或是他们身后的青年和少年们,都没有感到丝毫的好笑,因为他们都很明白,这张纸很可能将要承载它所记忆的二十四个少年的剩余人生。 古烁今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一个个名字的音节从他的嘴中吐出,然后飘散在空中。 “陈石” “迟衔帆” “展星魂” “木梓杨” “叶流尘” “仇隼” … 听到自己名字的少年们很兴奋,浑然忘记了其实这里站着的考核者只有他们二十四个,而他们二十四个的名字其实都在那张纸上,然而他们就那么静静的听着,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除非古烁今念到他们名字的音节时发出的压抑的带着喜悦的惊呼。后排的青年们明白在场的所有少年都是通过考核的,但是他们也一样没有言语,只是微微笑着,甚至连古烁今和欧炼也逐渐微笑起来,他们明白,这才是进入暗卫的仪式,所以他们愿意傻傻的维护着这看似多余的过程,因为这仪式之后,这些孩子才会真正的流入灰色的暗卫。 十八 基本守则 更新时间:2012-12-18 学舍前,古烁今终于念完了二十四个少年的名字,然后只见他随手一捻,那张纸就变成了细不可见的碎屑消失在风中。 “好了,你们各自回去吧,”古烁今头微微向后偏了偏,向站着的一排少年吩咐,接着又指指前面的少年,点了点头,最后目光定格在段弈身上,“执白,带他们过去吧,欧炼师弟已经备好了所有的东西。” “是,师父!” 学舍前一下子空荡荡的了,孟轩辕和李璇玑却没有离开,孟轩辕走到井边,摩挲着那口老钟,李璇玑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 “师兄,交给段弈师弟,你还不放心?”李璇玑不解的问道。 “这次的孩子们的天赋和潜力超乎了我们的预料,天策那里怎么会甘心,我有些担心再出现以前那样的状况,。” “那帮自命不凡的天才们,那里懂得什么甘心不甘心的,只要是让我们不舒服的事情,他们总是乐意去做的。” “两位师兄未免有些太不相信执白了,”黑暗里的墨羽慢慢的走向两人,语气沉稳,“如果在执白的手中,还能发生当年的事情,那么只能证明天策那边已经强过我们太多了。” 看着两位师兄,墨羽又悠然的说道:“但是,实际情况好像并不是那样。” “呵呵,墨羽说的倒也是!”李璇玑微微笑道。 孟轩辕也不禁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环视着满眼的灰色和黑色说:“嗯,但愿执白能够让他们真正的明白我们存在的意义。” 正式加入暗卫的少年们跟着段弈一路行走,最后到达了欧炼的炼器房前。段弈忽然就停了脚步,于是少年们也纷纷停下,只是神色中有些不解,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与这里不是很熟悉,另外他们并不理解已经身为暗卫的他们为什么还要来这里,难道他们还需要学习额外的特殊知识不成。 正在这时,段弈缓缓转过了身子,神色和声音都很郑重,“欢迎你们正式加入暗卫,欧炼师叔稍后会给你们发放制式的装备,之后,你们有一次选择自己独有装备的权力,这些东西都是欧炼师叔和工部的匠作们悉心打造的,相信会对你们以后会很有帮助的。” 段弈的声音刚刚落下,欧炼就从炼器房里背着双手慢慢踱步出来,待走到段弈身边,轻轻挥了挥手,少年们的面前就出现了码放整齐的黑衣和宝剑。 “这些是暗卫的制式配备,以后就属于你们了!”欧炼老迈的声音听着有些沙哑。 少年们看着不起眼的黑衣和宝剑,有些面面相觑,黑衣看起来很薄,而那些宝剑也显得有些古拙,或者说是寒酸。 “这衣服也太…”陈石掂量着黑色的衣服,有些无语的说,他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听到他的怀疑,欧炼冷冷的哼了一声,段弈却是含笑的看着少年们。 “咦?”迟衔帆拿着衣服不禁有点儿惊讶,当他翻过衣服的内衬时,不禁更加吃惊,“这衣服好精致的工艺,好巧妙的打造手法啊。”原来黑色的衣服内衬着一层皮甲和软甲,软甲的制作原材料是深海鲨皮,软甲更是上好的百炼精钢和天蚕丝混制而成。 “别小看这些破布一样的衣甲,虽然它的防御比不了玄铁重甲,但胜在方便有效,尤其是对于我们来说。”段弈突然出言,不过他的话显然让旁边的欧炼有些生气了。 于是欧炼没有给少年们观察宝剑的机会,又轻轻挥了挥手,他的面前就出现了一堆各式各样的器物,让人看得有些眼花缭乱。这些都是老夫无事时所炼制的,”看着少年们开始观察到宝剑的锋利时,冷冷的说,“别盯着你们那些工部特制的剑看了,地上的这些虽然破烂了点儿,但总比要你们手中的那些不入眼的要强些,你们可以每人选一把。”说完不再理会少年们,开始细细打量着拿出的各式兵器,偶尔会流露出一丝不舍和回忆。 少年们发现了黑衣的珍贵,更加确认了宝剑的不可多得,听到欧炼的话,看着地上那堆的确极像破烂的器物,不禁有些踟蹰。 “呵呵,地上的兵器其实是欧炼师叔特意炼制的,每次新加入暗卫的师弟们都有机会选择一把,算是师叔送出的特别礼物。这些兵器都有自己的特性,即便放在星华,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挑选那些你们喜欢的或则对你们更有帮助的,甚至,有些不是兵器的东西反而更加有用!”段弈及时的出言,化解了少年们的犹豫,于是他们蜂拥而上,开始了漫长的比较和甄选。 欧炼不禁张了张嘴,有点儿痛苦的闭上眼睛,“臭小子,你们几个师兄弟祸害我还不够,还要把这光荣传统一代代的传下去不成?” 段弈却是没有敢去接欧炼的话头,只是憨憨的笑着,他忽然对着站在人群最后的叶流尘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师兄,你叫我?” “嗯,把那杆枪拿出来,给欧炼师叔看看!”段弈笑着说。 叶流尘恭恭敬敬的将紫色光华流转的手镯取出,欧炼看到那抹紫光,劈手就夺了过去,光华闪耀,一杆长枪就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中。 欧炼挽了个枪花,轻轻抚模着枪身,赞叹一句“好枪!” 段弈悄悄的给叶流尘使了使眼色,叶流尘正要跪下,欧炼却是一抬手,叶流尘就怎么也跪不下去了,累的满头大汗的时候只能起身,无奈的看了看欧炼和段弈。 “行了,你小子也算与老头子有缘,不要跟执白他们是兄弟几个学那么多繁文缛节,老头子烦。这东西我拿去,十日后帮你炼制好再还你。”说完,竟迫不及待的就跑回炼器房,只留下一句话飘荡在空中,“执白,你小子看好了这些东西,每个人只能拿一件,要是还回来的时候少了一件,老夫拿你炼了长生灯放在帝陵里守陵!还有,这小子可就别再挑了。” 叶流尘有些发呆,眨了眨眼睛,看向段弈。 “呵呵,小子,你赚到了,能让师叔亲自出手锻造的机会着实不多。”段弈开心的对叶流尘说,似乎是自己占了极大的便宜。 少年们很守规矩,没人只拿了一件,段弈也没有去清点剩余的东西,只是指诀一引,口中喃喃自语一番,那些东西就化成一团光华飞回了炼器房。 段弈轻吁了一口气,“好了,配备都拿齐了,那么接下来,我要跟你们说一点儿东西,一些暗卫的基本守则。” 少年们安静下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段弈,叶流尘趁着这时候悄悄地回到了人群中。 “守则一,一切行动以任务和命令为先。不准私自更改和接受任务和命令,我们接受的任务和命令只有一个来源,影阁;守则二,以保存自己和同伴的生病为重。不准擅自做出危害自身和同伴的生命的行动,如有必要,必须得到命令,才可以执行。你们加入暗卫是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和命令,而不是去死,否则,费劲心思培养你么你们也没什么必要;守则三,任务之中,不得擅自暴露暗卫的身份和与任务相关的任何消息。你们会被赐予腰牌,腰牌上会有你们的代号,任务之中,只有代号,没有姓名。守则四,永远记得,我们是潜伏的猎手。所以,在完成任务和执行命令的过程中,可以不择手段,但是,其他时间明确自己禁军的身份。守则五,身为暗卫,会有一些特权。这些特权是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和执行命令,所以我奉劝你们合理使用,否则,你们的下场绝不会很好。守则六,不许背叛,背叛者会遭到所有暗卫的追杀。” 段弈的语气有些森冷,而守则的内容显得更加冷酷,一时之间,空气中充满了压抑的气氛。 “那么,都明白了吗?”段弈轻笑一下,冰封的空气似乎一下子融化了。 “明白了!”少年们猛然从冰冷中苏醒过来,大声的说。 “那么,还有什么疑问,现在可以问了。” “师兄,我们怎么接取任务,任务有哪些?”陈石依旧是那么的显眼。 “暗卫由我负责,由我负责发布给你们具体任务,基本的任务是刺探、窃取、破坏、暗杀和守护。” “师兄,既然我们有了制式的配备,为什么还要多选一件兵器?”木梓杨扬了扬疑惑的眉毛。 “这样就可以出其不意,我们要做的,是永远不要小看敌人,永远要敌人轻视我们。或者,对于有些人来说,这就是最后的杀手锏。” “师兄,我们还可以再来启蒙学堂吗?”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是个黑黑的瘦小女孩儿。 “当然可以,你们随时可以在这里继续学习,直到你们学无可学之时。其实,你们可以随时可以从老师们那里学到更高深的法诀和术法。” “那也就说,我们在有修行上的困难时可以随时找老师们解惑?”说话的女孩身材高挑,长相精致,只是语气显得有些生硬。 “是的,或者,你们的引导者也是不错的选择!” 闻听此言,两个女孩的眼中异彩连连。 “师兄,我们可以进入影阁吗?”说话的是迟衔帆。 “最好不要去,以你们现在的境界,到那里去对你们只是有害无益!”段弈看着迟衔帆,皱了皱眉头。 “师兄,暗卫之上,隶属于什么?”仇隼的声音有些稚女敕,但是却一下子吸引力所有目光。 “优秀的暗卫会进入墨组,墨组由墨羽师兄负责。”段弈看着仇隼,眼里闪过一丝警惕。 展星魂突然上前一步,“墨组之上呢,师兄?” “你们的问题还真是多啊,好吧,既然你们已经是正式的暗卫,也应该知道这些,”段弈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有了点儿作茧自缚的感觉,“墨组之上,就是影阁,由璇玑师兄负责。好了!我只能说这么多,你们可以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明日开始,有任务的努力执行任务,没有任务的继续努力修行吧!”段弈制止了想要继续发问的少年们,忙不迭的说,然后就一闪身消失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架势。 少年们渐渐开始散去,叶流尘站在原地,望着两道身影,神色有点儿不自然。 “怎么了?”展星魂折回身子,问道。 “你知道刚才那两个女孩是谁吗,考核时她们的引导者又是谁?” 迟衔帆望了望,快速的回答:“又黑又瘦的是燕青花,他是的引导人是璇玑师兄,听说师兄给了她满分;漂亮的那个是陆霓裳,引导人是轩辕师兄,怎么,你小子有什么想法。” “原来如此,怪不得…”叶流尘轻声自语,没有理睬迟衔帆,招呼展星魂一起走去。迟衔帆在他们的身后跳着脚,笑骂着追去。 这一天,二十四位少年正式加入暗卫。 这一年,陈石十六岁;迟衔帆十五岁;展星魂和木梓杨十四岁;叶流尘十二岁;仇隼十岁;燕青花与陆霓裳十一岁。 十九 首次任务 更新时间:2012-12-19 沉浸在快乐之中的少年们纷纷回到宿舍,一番打理,行将睡去,虽然很多人开始为明天新的开始而有些兴奋的睡不着觉。 迟衔帆躺在床上,把玩着自己的腰牌,忽然支起身子,好奇的问自己的两位伙伴:“对了,你们俩的代号是什么?” 展星魂迟疑了下,翻出腰牌确认了一下,才缓缓说道:“飞星”。 叶流尘没有回答,反问道:“你的是什么啊?” “千帆,”迟衔帆撇撇嘴,“真没有创意,我还以为这代号是怎么来的呢,原来就是随便找个字,再在名字里取个字。” “我的代号是红叶。”叶流尘听着迟衔帆的话,点点头说。 “可是,段弈师兄的代号是执白啊,他的名字里也没有白字,”展星魂疑惑的说,“而且,墨羽师兄似乎没有代号…” “唔,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猫腻儿不成?”迟衔帆模着下巴,一副思考的模样。 “行了,快睡吧,明天要开始任务了,这些东西我们迟早会知道的,不是吗?”叶流尘轻轻说完,就翻身睡去了。 “好吧,好吧,反正我是迟早会找到答案的,嘿嘿…”迟衔帆露出一丝意味难明的笑容,转头看了看气息两人,才闭上眼睛,心满意足的躺下。 京华城的夜晚恍若白昼,各式各样的华灯将这座蛰伏的帝都点缀的如同传说中的仙境一样,尤其是在繁华的东城区。然而,要论到夜晚里灯光的璀璨和持久程度,还是要把目光移到帝都内城,那是整个东华的统治中心——京华皇宫。 皇宫御书房中,帝国的第一人华复仍旧在批阅奏章,处理大小事务,也许东华太过于辽阔了,以一个人的经历终究难以应付,所以这位陛下竟要忙碌到深夜。华复刚刚四十多岁,鬓角却已经泛白了,但是他的身体依旧龙精虎猛,他是一位勤勉和值得尊敬的君王,从东华的国泰民安之中可见一斑。御书房外传来当值太监安富的低声劝阻和妇人的叱喝声,华复微微皱眉的时间,房门微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大票宫女太监,安富匆匆的赶到前面,惶恐的跪在了华复桌案前冷冰冰的地上。那位妇人头上戴着凤钗,身上穿着的华丽衣袍上绣着淡淡的凤凰纹饰。 华复的眉头平复下来,对着安富摆摆手,安富低着头小心的后退出去,一干宫女太监也都退了出来。 “婉约,这么晚了怎么还出来寻朕?”华复笑着说。 妇人上前,将怀抱着的食盒轻轻打开,送到华复的手边,精致的面容露出一丝不满,“陛下这么晚了也不知去后宫就寝,今夜侍寝的妃子惶恐不安,难免要到我这个姐姐这里哭诉。” “呵呵,倒是朕的不是了。”华复轻笑一声,接过碗筷,安静的吃了起来。 李婉约却静静的站在一边,忽而叹了口气。华复却是没有抬头,直到将她送来的点心消灭了大半,才笑着问,“说吧,又有什么烦心事难到我们的皇后娘娘了,还是那个不长眼的惹了你了?” 李婉约跺了跺脚,“妾身有陛下说的那般飞扬跋扈吗?” “这帝都有谁不知李家婉约,静若处子,动如月兑兔啊,哈哈!”华复大笑着说,“好了,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你深夜来找朕,不可能就只是哄朕开心来着。” “陛下,德琛今年已经七岁多了…”李婉约欲言又止。 “哦…”华复露出了沉思的神色,“那过几日,就让他跟着太学的老师傅学习吧!”华复伸手止住了李婉约的跪谢,扶着她轻轻说:“像这般小事情,以后不要自己跑来与朕说了,你叫人跟朕说便是,那里这么麻烦?” 李婉约只是笑着谢恩,心里却是开心极了。东华帝国的各位皇子皇女到了年纪都要进入太学,寻一位老学究悉心教导,尽管他们全都要经过这个过程,但是约定俗成的是他们的母亲总要因此而要向皇帝陛下求个圣恩,这在东华的历史中,已经成为了一种仪式。 华复唤回安富,着他送皇后娘娘回去,自己却慢慢的走回御书房,正襟坐回了椅子上。华复的手指忽然有节奏的敲了敲桌子,少顷,一个影子穿过层层阻碍,从御书房的窗户缝隙中飘了进来。 黑影单膝跪地,“陛下有何吩咐?” “选一个识得字读过书的暗卫,跟着四皇子德琛一起进入太学学习,负责保护四皇子的安全。”华复依旧敲着桌子,只是声音越来越小,华复收了手,闭上眼睛朝黑影挥了挥手。 “是,陛下。”窗下的黑影颔首应命,看得华复挥手的时候,就急忙闪出了窗外,消失在了夜空中。 新的一天开始,少年们开始了崭新而陌生的暗卫生活,大多数人都开始穿上黑黝黝的衣服,配上脏兮兮的宝剑,紧张的执行着各种命令和任务,而只有叶流尘一等就是三天。他在等段弈师兄的召唤与任命,却是始终没有等到,等到的却是欧炼急匆匆带着欣喜的通知。 欧炼的手中握着的却是一团紫色的光华,只是那团光华没有了手镯的模样,而是一串奇异而精巧的手链,手链末端是一个环形的护腕,中间却有一段稍长的链子岔出来,末端生着一个指型的环扣。 看到叶流尘的目光,欧炼有些激动地说:“过来小子,老夫给你戴上,你可真够运气的,这种东西也能被你找到。老头子为这玩意儿三天三夜都没睡觉了,所以你以后没事儿要给老头子我做十天半个月的苦力!” “呵呵,莫说十天半个月,即便是三五年,徒儿也是做得的,”叶流尘微微移开盯着欧炼手中紫色光团的目光,开行的说,然后又带着些许疑惑,“可是师父,这东西怎么看都像是女孩子的饰品啊…” “不识货的笨蛋,这个可是炼器师的杰作,它本身由紫曜精石混合龙牙打造而成,戴在手上可以更自如的激发体内,真元沟通天地灵气,解除封印时又是一把难的修行者可以使用的长柄兵器!”欧炼先是一阵气愤,然后语气郑重的说。 “师父,这么好的东西,我拿着是不是有些浪费?” “呸,你的战利品就是你的,至于浪费什么的,要是你不死或者快点儿似,我保证它就浪费不了,呵呵!”说着,抓过叶流尘的左手,将那团紫色小心的戴在手腕上,“还有,老头子已经加了很多隐藏的手段,你不必担心怀璧其罪。” 叶流尘只感觉手腕上和套着指扣的左手中指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然后就看见一丝丝淡紫色的光华开始慢慢涌入自己的身体。叶流尘看着欧炼脸上的疲惫,心底闪过一丝感动,跪倒行了大礼,“谢谢师父!” 欧炼扶起叶流尘,呵呵的笑着,很是满意这个小徒儿,“行了行了,那帮小子都出去了,也抓不到人,就你把,这两天正好帮着老头子锻炼些粗胚,呵呵,反正你也比他们熟练的多。” “师父,教我些阵法吧!”打造着粗胚的满头大汗的叶流尘忽然低声说。 “唉,我懂的也就是些皮毛和基础,你还要学?”欧炼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至少,我学了那些,可以更多的帮到师父,您也不必那么累了。”叶流尘依旧打造着粗胚,脸上和语气中却都是很诚恳。 欧炼愕然的看着叶流尘,他的目光盯着叶流尘的后背,似乎想穿过那里看到叶流尘的神情,也许他看到了,也许他没看到,他只是低声说了句,“好,那就从现在开始教你吧,喏,过来,这是最基础的聚灵阵,通常刻印在饰物上或者摆在修炼的地方,可以加快体内真元的凝练;这是……” 炼器房中的学习持续了很久,叶流尘的收获匪浅,因为阵法,他看到了更多的希望和可能。天色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孜孜不倦的叶流尘被欧炼赶了出去,那时叶流尘正在高兴的炫耀般的刻印着聚灵阵。 路过修炼场的时候,叶流尘依然止住了步伐,紧接就开始了自从进入禁军内院开始就一直未曾中断的自己的修行,只不过自从成为修行者后多了一项体内真元的练习。不知何时,他的身后忽然多出了一道身影,叶流尘似有所觉,停下了动作,看着穿着暗卫制式配备的段弈,有些期待。 “你的任务!”段弈没有多说话,只是递给叶流尘一卷卷轴。 叶流尘没有做声,默默的结果卷轴,取出腰牌按在卷轴上,激发体内真元,卷轴就自己展开在手中。 “华德琛,四皇子,七岁,皇后李婉约之长子……守护四皇子安全……” “为什么还这么拼命的练习和锻炼?”段弈显得有些冷漠和不解。 叶流尘依旧看着卷轴上的内容,听到段弈的疑问也没有抬头,只是默然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我体内真元较寻常修行者要少的多,所以才拼命练习;因为寂灭心禅,所以要拼命锻炼…” 段弈闻言,不由得一阵无语,心底叹了口气,却依旧生硬的道:“明日我带你取件皇后娘娘和四皇子,然后你要开始跟在四皇子身边,身份是伴读。” “是,执白师兄!”叶流尘的回答很快,还带着畅快的气息。 天边不知何时飘来了乌云,繁星开始慢慢的被遮挡在云下,明天似乎不是个好天气的样子。 二十四 呼啸戈壁 更新时间:2012-12-24 天色微亮,叶流尘毫无征兆的出现在长生湖边,望着对面搜索而来的军士,有些不明所以的凝视着湖水,似乎想要找到些自己曾经去过湖底的证据。 “你去了哪里?”华兰薇满脸寒霜的问道。 叶流尘像是没有听见,仍然怔怔的望着平静的湖水,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直到夏淑儿不满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才回过神来。 “公主问你昨夜去了哪里,你最好不要撒谎,巡夜的军士一整夜都没有发现你的行踪!”夏淑儿气鼓鼓的说道,其实她不满的只不过是大早上的要来找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 叶流尘迟疑了下,指了指长生湖,转身恭敬的行礼,“禀殿下,卑职昨晚去了湖底一趟!” 商荃寒声说道:“怎么可能,从没有人敢下去!” “为什么?我看昨天做饭洗漱所用的水,不也是从湖中所取吗?”叶流尘不免惊疑。 华兰薇忽然穿过三人中间,踩在湖边,心有余悸的说:“长生湖的湖水虽然能饮用,但是却没有任何生灵生活在其中,蛮人之所以敬畏它有这样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是任何进入湖中的活物都会丧失生命。” “包括修行者?”叶流尘沉声问道。 “自然包括,这片湖水有些奇异的力量,修行者进入其中的时候,真元会被莫名其妙的封印,无法使用任何术法。”华兰薇罕见的露出了哀伤的神色,不过只是一闪而逝。她随即就轻声喝道:“所以说,你不可能去到湖底的!” 叶流尘闻言,更加皱紧了没有,摊开双手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胳膊上是什么东西?”商荃偶然瞥到叶流尘的右臂,被那团紫黑相间的图案吸引。 叶流尘看向右臂,终于露出笑容,“这个就是我去过湖底的证据,只是……它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说着,就把自己晚上的经历全盘托出,没有丝毫保留的讲给三人听。 “穆托尔汗在湖底?”华兰薇和夏淑儿齐声惊呼。 “让我看看你手臂上的图案,”商荃急急上前,托住叶流尘刚刚举起的手臂仔细端详,少顷,脸色怪异的退了几步,夏淑儿见状赶忙上前扶住了她。 “荃儿,怎么了?”华兰薇看着进退失措的商荃,关心的问道。叶流尘也关切的看着商荃,其实他更想弄明白的是这图案究竟是什么。 “想不到这小子竟然这般好运,”商荃轻叹一声,慢慢说道,“这图案是蛮人的图腾,代表着他们信仰的守护兽——天魇兽,据说天魇兽力大无穷,极擅长操控天地灵气。” “那这图案又有什么用,还那么丑!”夏淑儿不在意的说道。 “不,淑儿,这是只有蛮人高等级的祭祀才会掌握的一种秘印手法,这种图腾可以显著提高携带者的某种能力,如果是天魇图腾,想必对他**的韧性和天地灵气的操控度会有很大提高,不过这可能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就是了!”华兰薇眼中异彩连连,“这件事情谁也不准传出去!明白吗?”说完,对不远处的军士挥了挥手。 “包括给师兄的报告吗?” “这个随你,但是最好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情,否则你的手臂恐怕就要飞了!”商荃的语气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给他准备一套新的甲胄,然后我们马上出发!” 小跑过来的军士愣了愣,看着叶流尘身上残破的衣甲,然后点了点头,“是,殿下!”就跑回临时营地传令去了。 半个时辰后,姗姗来迟的蛮人大军望着远在天边的骑兵队伍的影子,愤怒的咒骂着可恶的中原人,然后殷勤的将华兰薇他们糟蹋的一塌糊涂的长生湖边清理的干干净净,一番虔诚的祷告后才缓缓离去。 快速行进的骑士队伍中,叶流尘不断的活动着被包裹严密的右臂,似乎真的觉得自己的右臂变得有些陌生了,不禁一片迷惘之色。 “殿下,就这么放过他?”夏淑儿斜睨着叶流尘的身影,恨恨的问。 “看他愿不愿意来紫薇宫吧,目前看来他都么有说谎,要是这么把他给杀了,李璇玑和段弈估计会气疯的,”华兰薇语气有些犹豫。 “殿下把他带在身边的目的还没有达到,怎么就这样算了吗?”商荃调笑着说。 “那怎么办,他就是这么一个废物点心,偏偏运气不错,可恶!”华兰薇生气的说道。 终于行走到草原的边缘,华兰薇勒住了马,下令休息。叶流尘却策马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对面飞舞的黄沙和戈壁,又回头看看脚下的碧绿如茵,觉得十分神奇。 “殿下准备怎么处置我,我听说呼啸戈壁匪患严重,看来是个不错的地方。”叶流尘的语气有些低沉。 “哼,段弈那个家伙还真是对你关爱有加啊!不过,本公主现在相信你了,德琛的事情,我也不想追究了,也许你说的对,方君正死了对谁都好!”华兰薇有些意兴阑珊,她调转马头正要离去的时候,忽然扬了扬马鞭,肃然的问道:“你愿意来紫薇宫吗?” “执白师兄说背叛暗卫要被所有师兄弟追杀的!”叶流尘笑着说。 华兰薇怒视他一眼,再不多言,策马而去,风中隐隐传来“哼,蹩脚的借口”的声音。 入夜,所有的骑士们都围在篝火旁烤肉喝酒,丝毫没有先前在草原上的紧张感觉。叶流尘蹭到商荃的旁边,指着周围,小声的问道:“不是说这里匪患猖獗吗,这样喝酒没有问题吗?” “这里的流匪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东西,只敢打劫些不入流的商队,而且已经被殿下打怕了,给他们个胆子也不来!”商荃语带不屑。 叶流尘却被震惊了,他无语的看着被围在中央,毫无架子和军士们谈笑的公主华兰薇,没来由的觉得自己很没用,没来由的觉得有些荒谬。 呼啸戈壁的环境很恶劣,风沙几乎是这里从未停歇的主题,尽管紧挨着草原,也没有给它多添加哪怕一丁点的生命气息。行走在呼啸戈壁之中,最重要的水源,于是在探明的水源附近,会有小型的聚落存在,那里其实也不过是商队的中转站和休息地。在那些寻常人难以发现的绿洲中,就常常会聚集很多被称为马匪的强盗,他们是这片戈壁的真正霸主。尽管如此,面对华兰薇,呼啸戈壁所有的马匪都会远远避开,他们在这位骄傲的公主手中吃过太多的败仗,以至于一见到华兰薇的旗号,就马上缩回老巢或者远远避开。 “那我们还来这里干嘛?”叶流尘盯着篝火,有些木然的问。 “总会碰上些不长眼的家伙的,而且呼啸戈壁北部区域有一种叫撕风兽的怪物,味道很好,而且偶尔遇见已经修炼出内丹的家伙,爆出的内丹对修行风系术法的修行者来说是很有好处的。”夏淑儿打着酒嗝,一坐在两人中间,臻首斜倚着商荃的肩膀,手舞足蹈的说道。 “看到你们的样子,真难想象你们是那么厉害的修行者……”叶流尘忽然感慨。 “厉害,呵呵,是因为草原上那场微不足道的遭遇战吗?我想你一定没见过孟轩辕和李璇玑出手,不,甚至段弈和墨羽出手你应该都没见过。禁军三卫之中暗卫才是最强的,就连我们紫薇宫都不敢招惹!”商荃忽然笑了,笑容中流露着神秘。 “是这样吗?真难以想象几位师父厉害到了什么程度……”叶流尘显得有些落寞。 “道心不稳,小心境界下滑!”商荃扶着夏淑儿已经走回营帐中,风中却传来她善意的提醒。 叶流尘醒转过来,在风沙中回到自己的营帐中。 撕风兽长得很奇特,它的耳朵和前爪特别宽大,眼睛嘴巴鼻子却小巧玲珑,后爪短粗有力,硕大的尾巴像是一把笤帚一样。这样即便是在风沙遍布的戈壁中,撕风兽都可以轻易的捕捉到猎物。撕风兽的攻击力很强,小巧的嘴巴里满是细密的牙齿,宽大的前爪更是所有猎手的噩梦。然而此刻,躺在这片戈壁高地上的,足有二三十头撕风兽尸体。战斗进行的很快,因为所有骑士都很熟悉战斗的过程,或者说捕猎的流程,当然,这里面不包括叶流尘。叶流尘有些郁闷的包扎着伤口,他被一头小兽咬了一口,胸口鲜血淋漓的,他没想到撕风兽除了前爪,小巧的嘴竟有如此威力。 “看来暗卫的训练你是白参加了!”华兰薇撇撇嘴,毫不客气的说道。 “公主教训的是!”叶流尘红着脸说。 “殿下,有一堆骑兵朝我们过来了,看来是想抢东西,呵呵!”夏淑儿兴奋的报告。 “那就给他们一个惊喜吧!”华兰薇高喝一声,周围的骑士竟然纷纷丢掉手中的战利品,迅速集结朝高地下冲去。叶流尘匆忙处理好伤口,右手一抹,提起龙牙枪,混入骑士的队伍中一起冲了下去。 喀伊尔很郁闷,本想着能在高地上猎杀撕风兽的一定不是什么善茬,但利欲熏心的以为那帮骑士和撕风兽死斗之下,损伤一定不少,怎么会料到一帮骑士竟抖擞精神杀了下来,一时间马匪们不禁被冲的人仰马翻。 “老大,赶紧撤吧!”喀伊尔的一名忠实手下策马来到他的身边,带着哭腔乞求着。 “瞧你那点儿出息!”喀伊尔忽的警觉起来,“那伙骑士是什么人?” “兰薇公主的紫薇宫所属!” 喀伊尔打了个哆嗦,急忙掉转马头,呼啸着打着撤退的口令。然而此时,骑士们已经杀的红了眼,个个兴奋的追杀而去,血腥和残暴中,没有人注意拿着长枪的叶流尘,更没有人注意到逐渐适应战场的叶流尘慢慢的把长枪交在了左手上。 两股烟尘彻底消失,望着落荒而逃的喀伊尔,骑士们发出快慰的笑容。 二十五 亭下争论 更新时间:2012-12-25 天空飘起淡淡的雨丝,呼啸戈壁忽然安静了下来,看似永不停歇的风沙终于安静了下来,整个骑士队伍行到戈壁与草原的边缘时,不约而同的同时放慢了行进的速度,任由雨水洒落在衣甲上,把衣架上沾染的血渍打湿,冲刷掉。雨水混着草原上青草的气息,显得格外好闻,这样清新的气息里,每个骑士似乎都有些陶醉的张大他们的鼻孔拼命呼吸,好像这样才能去除掉满身的疲惫和在戈壁上沾染的血腥和疲惫。或许,他们行走的如此缓慢,只不过是为了给眼睛一个缓冲的时间,从满目疮痍的沙黄到生机勃勃的青绿,无论是身心还是眼睛,可能都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 雨中的长生湖很安静,直到这对骑士的到来,小雨丝毫没有阻碍骑士们手中的工作,他们依然兴高采烈的扎营安寨。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就如同他们每每从帝都疾驰而出,在草原上选择的休息地总是长生湖一样。 叶流尘和军士们一样,在飘扬的雨丝间疲惫尽去,围在特制的篝火前喝酒吃肉。整个行程,也许这时候骑士们才能放下疲惫,享受真正的放松。草原的蛮人很凶悍,但他们很少在雨天出动,更不要提雨中的长生湖边。 叶流尘回到营帐的时候,看着眼前的倩影,有些无措。 “公主让我再问你一次,愿意去紫薇宫吗?”宫装少女商荃细细的打量着叶流尘居住的帐篷,有些意外这里的干净和整洁,“看来暗卫把你们训练的不错啊!” “我还是那句话,执白师兄说过,暗卫背叛要被全体的师兄弟追杀的!话说回来,我总感觉紫薇宫在公主手中似乎比暗卫要好得多!”叶流尘月兑下被雨水打湿的外袍,席坐在地,微微阖眼,似乎是要开始打坐的样子。 商荃皱了皱眉,看着地上的叶流尘,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这能称的上什么背叛,难道紫薇宫不是帝国的国器,还是说你们暗卫自以为能超月兑帝国的控制?呵呵,紫薇宫确实很强,但是能听到一项骄傲的暗卫这样夸奖,想必我应该高兴。” 叶流尘的双眼睁开,看着商荃笑了笑,“在我眼里,这就是背叛,而且恐怕执白师兄也这样认为,而且我猜‘三师兄’也应该和这样的事情有关,所以我不想步他的后尘。至于骄傲,羽林卫那帮天才才是骄傲的,我们暗卫从不骄傲!” “你一再拒绝公主的好意,那么你明白回到帝都你要面对什么吗?“商荃走到了帐篷口,转头说道。 “知道,不过既然公主都相信我了,相信再有不长眼的也要掂量掂量触怒公主的后果,还是一位最得陛下宠溺的公主。“ “呵呵,你倒是看的通透,既然你要公主庇护,那么我就转述公主的一个条件…”商荃转过了身子,满是赞赏的看着叶流尘。 “什么条件?”叶流尘打断了商荃的话,他明白眼前这位宫装女子的能量,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被卷进在他看起来很无聊的皇室纷争中,更重要的是身为暗卫绝对要保护好自己。 “跟在公主身边三年,那时还不能劝你入紫薇宫,便放你离开!”商荃顿了顿,接着说道,“并且,三年里你在紫薇宫的所有任务,都会被记录在暗卫的档案中,如果你足够努力,公主可以推荐你加入墨组!” “好!”商荃的声音似乎还悬在空中没有落地,叶流尘已经毫不迟疑的答应了。 商荃有些惊奇的看了看他,就告辞离去。叶流尘站起身子,看着离去的少女,看着稀疏的雨,惨然的笑了笑,回到榻上,闭目入定修行。叶流尘的心中很明白三年的时光中他会经历什么,紫薇宫既然是礼部的天文馆,那么必定不会缺少学识渊博的官员或者修行者,那时他就会作为小白鼠被这些人研究。其实,他身上值得研究的东西也许很多,只是寂灭心禅少在人前使用,龙牙更是被欧炼用秘法遮盖了气息,那么剩下的有价值的只能是天魇图腾了。 终于回到帝都京华,终于回到禁军内院,终于到达启蒙学堂,叶流尘终于可以卸下浑身的伪装和疲惫,因为对于他或者他们来说,这里已经是他们的家了。 潇湘雨亭下,叶流尘恭敬的行礼,站在他对面的是李璇玑、墨羽和段弈。只有出去了一趟,见识了许多陌生,叶流尘才明白这三张风格迥异的脸对自己来说是多么重要。叶流尘跟着华兰薇的骑士队伍已经回来三天,兰薇公主在朱雀门下蛮横无理又有些爱惜的扯过叶流尘的坐骑,就把他仍会禁军内院,不再理会。叶流尘被三位师兄叫来这里,是因为公主终于想起了所谓三年的约定,是因为三位师兄有些好奇这趟草原之行,也是因为从来没有暗卫会呆在皇亲国戚身边超过一年,更遑论一位身份尊贵的公主殿下。 三人听着叶流尘清晰的叙述,时而皱眉,时而惊讶,最终互相看了看,各自的眼中露出“这小子真是幸运”的想法。 “让我们看看你的右臂!”李璇玑忽然沉声说道。 于是叶流尘默默挽起袖子,露出了那副紫黑相间的图腾。 “果然是…”墨羽却忽然住了口,从身后取出一套新的暗卫衣甲,递给叶流尘,“看来你要换新衣服了!” 叶流尘望着墨羽,手上接过衣服,“谢谢师兄!” “没有彻底掌握之前,不要再用右臂!”段弈瞄了瞄叶流尘左手上的伤口,满意的点点头,“虽然有点儿难,但毕竟还是不错的法子!” 叶流尘轻轻点头称是。 李璇玑轻笑一声,望着段弈,“执白,兰薇公主要红叶待在紫薇宫三年,你认为如何?” 段弈没有回答,轻哼一声,走到亭边,呼吸着雨后清新的空气,才慢条斯理的说:“要是我能做主,暗卫的任何一个我都不愿意给他们,但是紫薇宫是个特殊的地方,而且轩辕师兄和璇玑师兄都在那里待过,我实在是不知道该不该让他去!” “你当然能做主,你才是暗卫的负责人。”墨羽看着有些赌气的段弈,有些好笑的说道。 “那我说不让他去,成吗?”段弈回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墨羽,然后又无力的看着李璇玑。 “也许我们可以听听红叶自己的想法!”李璇玑指了指侍立着的叶流尘,淡然的说道。 “他一个小屁孩儿,懂个什么,到时候被紫薇宫骗了去,就白白浪费了这些年的培养,虽然说他不是一个出色的苗子……”段弈不满的嘟囔着。 “住嘴吧你,听师兄的!”墨羽摇头苦笑,推了一把段弈,“红叶,你愿意去紫薇宫吗?” “师兄,我愿意去,何况我去那里,能省去很多麻烦!”叶流尘低头,尽管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也罢,你去了也好,紫薇宫倒是能学到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只是……”段弈忽然变了语气,脸色也有些阴沉。 “三师兄那样的事儿,不会再发生,起码不会在红叶的身上发生!”叶流尘挺直了身体,打断段弈的话,眼神坚定。 潇湘雨亭中的杀气一闪而逝,留在叶流尘对面三人脸上的只剩下诧异。墨羽轻轻挥了挥手,“既然如此,就回去好好准备去吧!”叶流尘拱拱手,有些莫名其妙的离开了。 “哈哈,这小子心性果然不错,我喜欢!”待得叶流尘消失在竹林中,段弈开心的说,“师兄你果然好眼光啊!” 墨羽紧皱眉头,“别高兴那么早,他还小,不知道他要面对的是怎样的诱惑,如果他真的离开,难道你还真发动暗卫追杀他不成?” 听着墨羽的话,段弈的脸上笼罩着淡淡的黑气,没有说话的他却让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选择。 “执白,不要胡来,我看重红叶,是因为他的心性好,但同时也可怜他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其实,为他取红叶的代号,更多的是为了保护他罢了。如果他能加入紫薇宫,确实是件不错的事情呢!” “师兄…”段弈和墨羽齐声而出,李璇玑却没有理睬,径自出了亭外。潇湘雨亭内,段弈和墨羽看着彼此,有点儿无奈,有点儿感慨。 “刚开始我以为师兄那么看重他是因为他的天赋和潜力,可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发现他不是什么修行的材料,当时我就很困惑,现在就更困惑了!”段弈望着李璇玑的身影,皱着眉头低语。 “玄机师兄一向最不爱撒谎的,他都告诉你了,你为什么不敢相信?”墨羽语带调侃的说道。 “就为了这么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是不是太过儿戏了?” “段弈!你今年才多大年纪,干嘛张口闭口就要有结果,就要有收获,其实师兄做的不过是他喜欢做的事儿罢了,更何况,那个孩子也许真的可能和玄机师兄有很多的相似之处。” “唔?难道璇玑师兄也不是什么天纵之资,不可能吧,那师兄也太变态了吧,以凡人之资能够到达这种地步吗?”段弈挑了挑眉毛,有些好笑的说。 “墨组和影阁之中,并不缺少你口中的这些人,”墨羽拍了拍段弈的肩头,轻笑着说,“而且,他们在外人的眼里,都是变态!呵呵。” 说完,墨羽轻挥衣袖就消失在他的身旁,潇湘雨亭下只剩下默默发呆的段弈。段弈忽然觉得,尽管自己身在影阁和墨组多年,似乎对它们的了解却极其有限,望着灰色的千影阁,段弈咬了咬嘴唇,愈加沉默。 二十六 落魄阵师 更新时间:2012-12-26 紫薇宫坐落在京华城的东部,因为京华的东部似乎离传说中太阳初升的地方更近些,作为天文馆的紫薇宫离得近些,可以观察的更仔细点儿。 叶流尘站在紫薇宫前,细细的打量着这个被帝都臣子和王公贵族忌惮的宫殿。紫薇宫其实不应该称为宫殿,因为它的前身实在是个天文台,只不过兰薇公主把它改成了天文台,然后这天文台的奇人异事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越来越多的聚集在这里,于是这里变成了一个天文馆,其实这里应该给叫做紫薇阁或者滋味馆才合适。但是礼部的官员们总是擅长溜须拍马的,他们一致认为既然是公主殿下所建,而且为皇家所用,自然该捯饬个宫殿的名号,好不堕了皇家的威严和公主殿下的名头。也许,更重要的原因是紫薇宫不远的地方矗立着的那座名为落星宫的玄色宝殿。 叶流尘望着紫薇宫显得有些偏大的牌匾,失笑不语,待进入其中,更是难以平静,只是脸上还要强自忍耐。原来这紫薇宫内,就如同一个大的会馆,只有中间的一间大殿陈列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用于观测天象的器具,其余的就像是一间间分开的隔间,里面充斥着影影错错的人影,偶尔还能听到轻微的爆炸声从某个封闭的房间中传出来。 行到后院的时候,终于有了些豁然开朗的感觉,紧仄的道路和狭窄的隔间也不在横亘在叶流尘的心头和眼前,让他不觉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后院里,很清静,遍布着各种奇花异草,甚至偶尔会发现些罕见的珍奇,但是这里很少有人来,因为前院的人实在太忙,很少有时间过来,因为兰薇公主常常待在这里。 “卑职参见公主殿下!” “嗯,来了就坐下吧!”华兰薇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轻声吩咐侍女多加了一个凳子,然后指了指凳子,吩咐叶流尘坐下。 叶流尘望着站在华兰薇四周的侍卫,稍稍站定后,轻声说:“属下不敢,还是站着吧!” “呵呵,随你吧!”华兰薇点点头,然后伸手召回看似是在警戒的四人,“喏,这四个是我的贴身侍卫,淑儿和荃儿你已经见过了,这两个邋遢的家伙,一个叫周开阳,一个叫秦摇光,他们不经常跟着我,不过执行命令倒是比两个小妮子强一点儿。”夏淑儿不满的撅了撅嘴,商荃也掩口轻笑。周开阳很壮硕,个头也很大,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听到华兰薇的话,不禁挠着头,憨厚的脸上露出窘迫的笑容。秦摇光却长着一张女圭女圭脸,看不出具体的年龄,脸上一直带着的笑容让人觉得他很平和,很容易接近。 “见过两位大人!”叶流尘不动声色的躲过秦摇光搀扶的手,一躬到底,郑重的说道。 秦摇光眼底光芒一闪,伸出的手臂赶忙扶正叶流尘的弯下的身子,嘴里说着:“什么大人不大人的,我和开阳大哥长你几岁,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们一声‘大哥’就是了!” “好的,小弟见过两位大哥!”叶流尘正色。 “嘿嘿,公主,这小子不错!”周开阳的大嗓门响起,院内的草似乎都颤了颤。 “行了行了,弄得跟拜把子兄弟一样,以后你们多教教他这里的规矩,别让他犯错就是,然后嘛,”华兰薇掏了掏耳朵,不满的嘟囔着,“想办法让他留在本宫这里,做的好了本公主有重赏!” “公主,多长时限?”秦摇光看着叶流尘,轻轻摇了摇头,有些不解。 “三年?”华兰薇没有接话,这是伸出三根手指,周开阳看到,开心的说,“那没问题,三年时间给他娶个媳妇生个孩子都够用了,哈哈!公主就准备好赏赐,等着好消息吧!” “那好,本宫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华兰薇含笑的拍了拍比自己高出很多的周开阳的肩膀,戏谑的看了看叶流尘,转身离去。 叶流尘一脸无语的望着四人,竟有些掉进狼窝的感觉。 “好了,今日你先休息,明日我带你去见个老家伙,你肯定很有兴趣!”商荃走到叶流尘身边,轻声说,又扭头对周开阳和秦摇光说:“那他就交给你们了,安排好他,别给公主丢人!”说着,携着夏淑儿追着华兰薇而去。 “走吧,红叶老弟,老哥先带你喝一杯去!” “开阳哥,我不会喝酒啊!”叶流尘的挣扎在周开阳的强壮下显得有些滑稽。三个人的身影在地上逐渐混成一团,拉长着消失在院落里。 第二天一大早,叶流尘跟在商荃的身后,拧紧着眉头,轻拍着额头,重新行走在狭窄的道路好紧仄的隔间中间,不断的转折中叶流尘只觉得因酒醉而生的头疼愈加猛烈起来。 “这里是一个阵师的所在,你自己进去吧!以后殿下没有吩咐的时候,你可以随时自己过来!”商荃把他带到最深处的一处隔间前,轻声细语一番,就自己离开了。 “可是我不认识路啊,荃儿姐姐!”叶流尘忽的有些慌乱,想要留下商荃细致的问清楚的时候,眼前早已经空无一人,只能用力的拍了下脑袋,稍作清醒之后,推门而入。 尽管从外面看来,每个隔间都很小,但当叶流尘推门而入的时候,才发现这间小小的隔间里一应俱全,除了有些杂乱和幽深,竟比自己和两个伙伴的宿舍还要大上一点儿。 叶流尘望着伏在桌案边上的老头儿,正要开口,忽然发现四面的墙壁上遍布着看似熟悉的阵纹,不自觉的就走上前去,一幅一幅接连的看下去。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叶流尘沉浸在阵纹里,老人沉浸在书案边上,一老一少就这么安静的度过了整个上午。 “你能看懂这些吗?”老头老迈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期待。 叶流尘回头,迎面而来的是一张遍布沟壑的脸,花白的头发微微荡漾在头上,除了那双明亮的眼神,眼前的老人就像是帝都街头无人赡养的可怜老人。老人手中掇了两条短凳,放在窗边,自己先坐下,在窗口中漏出来的阳光中惬意的哼了一声,才拍拍另一张凳子,示意叶流尘过来坐下。 叶流尘坐下的时候,老人右手指尖忽然闪烁,一张盛满饭菜和茶水的桌案就慢慢漂浮而来,落在两人中间。 “吃!看了一上午,肯定浪费了不少心神。”说罢,拿起碗筷,就大嚼特嚼起来。 叶流尘看着老人,有些愕然,不过月复中的饥饿感瞬间竟让他醒了过来,跟着老人一起快速的解决起眼前的饭菜。酒足饭饱,老人挥挥手,桌案就又飞了出去。 叶流尘看得有些发呆,“前辈,这也是阵法吗?” “呵呵,这哪里是什么阵法,一些小手段罢了,等你境界高深之时,这些不过是随手拈来的小伎俩,入不得大雅之堂的,”老人咳嗽几声,好奇的问:“那些墙上的花纹,你能看懂?” “看不懂,但是那不是花纹,是阵纹!”叶流尘摇摇头,黯然却坚定的说。 “哦?为什么是阵纹,你懂阵法?” “那就是阵纹啊,哪有什么为什么,欧炼老师教过我一些简单基础的阵法,”叶流尘恭敬的说。 “欧炼,哦,老头子我太久不出去转悠,都不认识这些名字了。“ “前辈您是…” “我?呵呵,阵师传承断了好久,我不过是一个痴迷阵法的老叟罢了,”老头自嘲一笑,看到叶流尘的犹豫,又笑笑说:“你称呼我陈老头就是!” “学生不敢,还是叫您陈老吧!”叶流尘慌忙起身,拱手行礼说道。 “呵呵,随你随你,”陈老头慢慢踱步走回书案旁,看着亦步亦趋的叶流尘,笑着说,“那个刁蛮的丫头让你来我这儿干嘛?难不成是来偷师的不成?” 叶流尘窘迫的说:“刁蛮的丫头?哦……殿下没有多言,只是说让我有时间过来就给陈老打打下手,学习点儿皮毛知识,另外,可能是要您看看这个……”说着,叶流尘挽起右臂的衣袖,露出那团紫黑色的图案。 陈老头却只是瞄了一眼,淡淡地说:“不过是幅图腾罢了,有什么可看的,”忽然摆摆手示意叶流尘过来身边,“过来看看这几幅图是什么东西!” 叶流尘急忙走到桌案前,看着桌上层层叠叠中抽出的几张图案,恭谨的说:“聚灵,乾坤,两仪……” 陈老头满意的点点头,打断叶流尘略带骄傲的话语,“基础打得不错,看来欧炼倒是个很不错的老师,为什么学习阵法?” 叶流尘苦涩的笑着说:“学生感觉不到修行法门,只能修行阵法。” “哦,那也不必非要学这劳什子的东西,你境界高深的时候,会发现你现在的麻烦简直就是个笑话罢了,”陈老头指了指叶流尘,又指了指房间墙壁上的阵纹,“所谓阵法,其实不过是修行者对天地灵气律动规律的一种掌握,借助阵纹展示出来,凭借体内真元激发,阵法的威力并不是来自于修行者,而是来自于这世间万物,所以阵法的威力其实在于修行者对于这种律动规律的理解和自身真元的强弱。图腾、印法甚至符术不过是阵法不断演化的过程中出现的一些旁支,兰薇丫头如果只是让我看看那不入眼的图腾,大可不必让荃丫头带你过来。”陈老头说完,看着若有所思的叶流尘,暗暗点了点头。 “这可是天魇图腾……”叶流尘喃喃的说。 “混蛋小子,”陈老头用力的拍打叶流尘的头,有些气恼的说,“你对阵纹有种天生的熟悉感,确实是学习阵法的良才,但是阵法一途,实在太过艰难了,这样你还愿意学吗?” “自然愿意!”叶流尘伏身而拜,“弟子拜见老师!” “嗯,唉,兰薇那丫头倒是个修行天才,只是看到我这儿满墙满屋的图纸就吓得逃掉了,不然以她的天赋,一定可以帮我破解阵法的秘密的!”陈老头叹气连连,看着跪在地上的叶流尘,眼中又异彩连连,“不过她把你送过来,说明她很看重你,而且我看你未必会比他差!呵呵,起来吧,教你些基础的玩意儿。” 叶流尘站起身,无语的看着陈老头,心中月复诽不已。 “阵法形成之初,阵师徒手引用真元沟通天地灵气绘制阵纹布置阵法甚至引发阵法,慢慢的各种法器和辅助的布阵器具出现,借助这些法器和器具,阵师手中的阵法愈加强大,所以才慢慢的有了图腾、印法这样的分支,但是与此同时,阵师们越来越依赖这些外物,逐渐的失去了阵法最初的本意,因而慢慢的阵法一途就慢慢消失在了修行界中……” 陈老头的声音很低很快,却很平稳,于是叶流尘听得更加认真更加仔细,还时不时的打断他问些问题。在陈老头的恼火和叶流尘的好奇中,他们的声音萦绕在斗室中,绵绵不绝。 二十七 幻字真言 更新时间:2012-12-27 叶流尘就这样跟着陈老头在紫薇宫中的斗室中充盈着自己关于阵法的知识,令他诧异的是,无论是公主殿下,还是她的那四位侍卫,都不曾监督他什么,或者说给他什么命令和任务栏。当然,除了偶尔周开阳和秦摇光会拉着他去喝酒,除了偶尔商荃带着他到一个莫名的的大房间,被一群年龄各异的人观察右臂上的图腾。 “陈老,为什么大家都认为阵师很厉害呢?”叶流尘一边描摹着阵法,体会着阵纹的奥妙,出声问道。 “单凭阵师可以用最少的真元发动最强的攻击这一点,阵师已经可以笑傲修行界了!”陈老头翻着一本破旧的书,不屑的说道。 “可是,阵师要布置阵法需要很长时间啊,这段时间,其他修行者足以发动致命的攻击了,所以阵师应该说很弱才是啊!” “那是现在的阵师,以前的阵师徒手布阵,哪里需要那么长的时间?”陈老头有些不耐烦。 “陈老……” “行了行了,你说的对,阵师虽然很厉害,但是与其他修行者相比,确实有很大的缺陷,可你要明白,这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哪里有什么无敌于世的东西!”陈老头轻轻放下旧书,有些黯然的说。 “传说中的神仙呢?”叶流尘停下动作,认真的问道。 “哈哈,你可曾见过听过神仙,所谓的不老不死根本就不存在!”陈老头大笑着说。 “也许是存在的……”叶流尘喃喃自语,不自觉的模了模右臂上的图案。 “嗯?小子,你左手上带的什么玩意儿?”陈老头看到叶流尘手上奇怪的手链,双目一凝,沉声问道,“难不成是哪个女女圭女圭送你的不成。” “哦,这个啊,是试炼任务时无意间得到的,是件少见的武器,欧炼师父炼制一番后交给我使用了,它叫龙牙!”叶流尘带着有些得意的神色,说完,一抹手腕,带着淡紫色的长枪就出现在手中。 “拿过来我看看!”陈老头的声音里有些惶急。 叶流尘恭敬的把长枪递给老头,老头接过,双手连连点在枪身上,陈老头的脚下微错,一道无形的阵法迅速在斗室之中形成,长枪忽然变回手链的模样,陈老头看着手中捧着的紫色光华,有些颤抖,双目中露出罕见的欣喜之色。 “小子,你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做的吗?” “师父说是紫曜石混合龙牙做成的,难道不是吗?”叶流尘有些疑惑的看着陈老头捧在双掌的紫色手链。 “这种鬼话也就能骗骗你这种小孩子,紫曜石混合龙牙炼制,先不说谁能将两种性质截然不同的材料炼制在一起,就算是能够炼制,谁又知道龙牙是个什么东西?我问你,你听说过龙牙吗?”陈老头嘿嘿笑着问叶流尘。 “没,没有……”叶流尘看着笑得有些猥琐的陈老头,有点儿毛骨悚然的感觉,退后了一步缓缓的说。 擦了擦快要流出来的口水,陈老头可能意识到自己吓到了眼前的孩子,尴尬的笑了笑,“呵呵,这东西是以前阵师的法器,可以更好的通过真元引动天地灵气,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呐!” “那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啊?”叶流尘还在纠结于陈老头刚才所说的话,另外,他也确实没有见过龙,更不要提龙牙了。 “可能真的有龙牙,老头子我不是什么炼器的行家,所以也分辨不出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另一样绝对不会仅仅是紫曜精石那般简单,因为紫曜精石虽然是上好的炼器材料,却不适合刻印阵纹,可你看这上面的阵纹……”陈老头捧着的手链忽然绽放出一团亮丽的紫色光华,在光华的映衬下,可以看到手链的每一节上都刻着繁复而美丽的花纹,这些花纹与手链本身却浑然天成,犹若一体,竟让人看不出有人工的痕迹。 “竟然有这么多……”叶流尘有些惊叹手链的精巧,“可是它为什么会可以变成长枪?” “谁知道,可能是又有一位大炼器家在原来的基础之上做的修改,真是鬼斧神工啊!”陈老头不由感叹。 “陈老,那另一样材料到底是什么啊?”叶流尘追问。 “为什么那么感兴趣?”陈老头不禁有些不理解叶流尘的执着。 “呵呵,我也学过一些炼器的知识,可以做到器物变化的材料不多,却没听说过可以承载如此多的阵法,还可以变化的材料!”叶流尘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 “唔,所料不差的话,应该是冰心魂玉、如意金混合紫曜精石而成!”陈老头仔细盯着手链,慢慢说道。 叶流尘不禁张大了嘴巴,“不说这些东西收集起来有多困难,要混合起来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打造这东西的前辈真是天才!” “嗯,先人们真是厉害呀!”陈老头感叹着的时候,正要收起法诀,忽然看到阵法边上的叶流尘的身上不断溢出些淡淡的光点儿,那些光点儿落在他施展的阵法之中,闪烁几下,似乎变大了些,就又晃悠悠的钻回叶流尘的身体,急忙正色,“小子,走进来!” “哦,”叶流尘有些不明所以,“师父,这是什么阵法?” “佛家有言看破虚妄,这个阵法取破妄之意,名为观火阵!”陈老头脸色凝重的看着慢慢走进阵法的叶流尘,一只手悄悄的背在身后,掐起了变阵的起手式。 “观火,好奇怪的名字,”叶流尘眉头轻皱,忽而欣喜,“是洞若观火的意思吧!”叶流尘抬头看陈老头的时候,看到了他凝重的点头,也看到了那些飘飞的光点。 “陈老,这是什么东西?”叶流尘扑打着那些光点,语音发颤的问。 “你不知道吗?”陈老头扬了扬眉毛,指指叶流尘的右臂,“把你的右臂伸出来看看。” 叶流尘慢慢挽起右臂的袖子的时候,陈老头眼神爆出一团光华,背在身后的手和整个身子都不自觉的绷紧。然而,叶流尘忐忑的挽起袖子的时候,那团图案却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丝毫的动静。陈老头露出惊讶的神色,眉头也舒展开来,脸上却露出疑惑的神情。 “这个,难道是……”陈老头一下子轻松下来,轻轻的招招手,让叶流尘站在自己的身前,背在身后的手却忽然抓住叶流尘的肩膀,闭上了眼睛仔细思索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陈老头猛地睁开双眼,双手上举,神色狂喜,“果然是真言的气息!哈哈,还是幻字真言,小子,遇见老头子算是你的幸运,还有这龙牙,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阵师的!” “陈老,什么是真言,什么又是幻字真言?”叶流尘小心翼翼的问。 陈老头平复了心情,慢慢说:“天地灵气之所以被称为灵气,又能够被我们这些修行者转化为自身真元,是因为天地灵气本身是有灵性的,而且它们会选择与自己最相容的相同属性相同特性的东西。如果过多的天地灵气汇聚在一块儿,却没有可寄托的东西,就会形成一种特殊的存在,这种特殊的存在就是真言,它们代表着一部分天地世间的规则,所以修行者们对它们可谓趋之若鹜。其实,修行者身体本身就存储有天地灵气,这些就是修行者的先天之气,也就是本命真元,再说明白点儿,就是所谓修行者可以感受到的天地灵气的属性和特性的根本。”陈老头咽了口唾沫,指指叶流尘,“你之所以感受不到各个修行流派的法门,根源在于你的本命真元很少,又被刚猛的天雷击散。可是,现在你有个机会,修行这些东西,想学还是不想?” 叶流尘眨了眨眼睛,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大致明白陈老头所讲的东西,于是俯身便拜,“弟子拜见……” 叶老头却打断了他的话,“你不是我徒弟,我也不会你师父,你要明白,你是兰薇那丫头强行绑来的,而我只不过是皇家豢养的一个偏执的疯子罢了,所以你还是叫我陈老就是!” 叶流尘不以为意,仍是拜了拜陈老头,才起问道:“陈老,怎么才能修行那些法门。” “呵呵,其实你到了万法境界的时候,这些不过是随手拈来的东西,只是现在你有更好的选择。幻字真言大概是所有真言中最弱的,但是却有一种特性,通过幻字真言,修行者可以模仿出几乎所有天地灵气的律动组合,进而掌握诸多法门和术法。此外,真言对于阵师来说,助力尤为之大,凭借真言,阵师可以更加随心所欲的以自身真元引动天地灵气。” “您说模仿,可是对于修行法门和各种术法来说,如果不能理解其本质,结果徒有其形也就罢了,就怕还会伤到自己,甚至走火入魔……”叶流尘苦着脸说。 “走火入魔?呵呵,你都引天雷淬体了,还害怕什么走火入魔?”陈老头不屑的说。 “您怎么知道我引天雷淬体的事情?”叶流尘反应过来,急忙抓着陈老头的手臂,急急问道。 “放心,寻常人看不出来的,如若不是幻字真言的气息泄露,我凭借着观火阵查看你的身体,也不会发现你体内残留的天雷气息的。”陈老头拍拍叶流尘的头,宽慰的劝解。 “残留的天雷之气!”叶流尘忽然想起那天夜晚的痛苦,脸色有些发白。 “没关系的,有幻字真言和图腾在,它们待在你的身子里,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放心!”陈老头开心的笑着说。 “当真没有问题?” “混蛋小子,自然当真!” “那陈老您赶紧教我怎么模仿吧?” “模仿都不会?偷师总懂得吧,还不知道,你总得了解了每个流派的宗旨大意,理解了它们的修行目的,才能偷师模仿的!” “那我从什么开始模仿起好呢,陈老?” “既然你修行过佛家手印,自然是佛家为好!” “谢谢陈老,那我没事的时候,回去启蒙学堂好不好?那里有很多很好的师父可以教我!” “自然是很好的!” “那陈老我就先走了,这几张未完成的阵法就交给您老人家亲自动手了!”说完,留下还未反应过来愣在原地的陈老头,叶流尘转身就跑出了房外。 “可恶的小子!”叶老头吹了吹胡子,拾过纸笔,“不过倒也挺可爱的……” 三十二 井底之蛙 更新时间:2012-12-31 叶流尘不断的在各个学舍中辗转学习,巩固境界和学习模仿,日子就在他的忙碌中一天天过去,当然,他也学到了新的东西,比如医舍中的金针术。于是,启蒙学堂的修炼场上,会多上许久不见的一道或者三道身影。 所有的人都在进行着属于自己的修业,无论老少,无论新旧。叶流尘每日放课一定要去修炼场上进行自己的修炼,这对于寻常修行者来说,是很多余的行为,况且他的身上始终绑着重重的沙袋。而这种看似傻傻的行为,吸引了很多同期和不同起的学员的嘲笑,只是没有人知道,叶流尘右臂上的沙袋比之身上其余地方绑着的沙袋的总重量还要重一些,更没有人知道的是,这些沙袋是叶流尘在欧炼的帮助下刻上了芥子阵,所以它们比最开始叶流尘在禁军内院修炼场上所戴着的那些要精致的多,美观的多,自然也重的多。如果非要追究它们的明确重量,回想它们炼成之时欧炼露出的少有的满意眼神,可以推测这些沙袋已经可以对千识中阶的叶流尘产生足够的阻碍,而用迟衔帆的话说,“在某些时刻,它们已经可以被当成致命的暗器来使用了!” 丰瑞八年的最后一场大雪后,天空中再也没有半点严寒,阳光好像忽然又有了生机,一场春雨过后,帝都京华犹如一位怀春少女,张开的眉眼和得体的打扮使它显得格外焕然一新。就连青衣巷和游雀街也因为某些欢喜的原因也被修葺一新,没有了光鲜亮丽,只是朴实的内外一体让帝都城西少了很多咒骂和抱怨,多了毫无来由的谢天谢地和感激涕零。 叶流尘躺在修炼场的草地上,看着满天繁星,调节着呼吸,他的手指却仍旧无意识的循着刻意的规律颤动着。 “入了千识,为什么还来这里锻炼?” “因为我答应璇玑师兄,会去影阁追上他!”叶流尘看了看一身黑衣的带着面巾的墨羽,索性把双手枕在脑后,“师兄刚执行任务回来?” “嗯!”墨羽皱了皱眉,有些恼怒,“都说红叶最懂礼数规矩,今天看来尽是些流言!” “呵呵,都说墨羽师兄最是冷傲,从不假别人脸色,从来不在意礼数规矩,今天看来也都是些夸大之词!”叶流尘以手撑地,坐起了身子。 “有趣的小家伙!”墨羽大笑一声,摘了面巾,坐在叶流尘的旁边,“知道什么才算是自由吗?” “自由?”叶流尘不知道墨羽为什么会忽然提到这个,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错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是为所欲为。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才叫真正的自由!”墨羽指指两人头顶的夜空,缓缓的说。 “那师兄你自由吗?” “你说呢?”墨羽好笑的看着叶流尘。 “是墨组困住了师兄吗?”叶流尘正色问道。 “你现在看到的是我被困在墨组,可是我却以为是那栋灰色的小楼困住了我,师兄和师父却认为困住我的是远处那个在夜里总会泛着银色光辉的殿宇……”墨羽指指自己,又指向影阁的方向,最后胡乱的点了点帝都深处的某个地方,才有些意兴阑珊的放下。 墨羽的动作很快,但叶流尘却看得很清楚,他明白墨羽最后点的地方,叫落星宫。于是,他干脆的低下头,装作看不到或者不明白墨羽最后点的地方,终于换了好奇的神色,才小心翼翼的问:“墨羽师兄的真名是什么,我们问了很多人,包括璇玑师兄和轩辕师兄,但是他们都不肯说,为什么师兄你要这么神秘呢?还有啊,我一直不明白我们的代号的意义……” “嗯,我的真名啊?时间太久了,好像真的记不起来了呢……”墨羽打断了叶流尘的话,拍拍脑袋露出懊恼的样子,直到看到叶流尘脸上的无语才开心的笑着说,“呵呵,崔叄,我的真名叫崔叄,很奇怪的名字,是吧?” 叶流尘下意识的想点头,却猛地摇摇头,想要说话,却被墨羽阻止了,“至于神秘,其实世界上喜欢神秘的人大概只有两种,一种是为了掩盖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过,另一种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性命,不巧的是我是两者兼而有之。关于你们的代号,我可以告诉你们,凡是影阁之中的强者,代号中几乎都涉及有颜色的词语存在,其他的多数是为了好玩随便起的,明白了吗,红叶?”墨羽说着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特意咬紧了它们的音节。 “为什么?”叶流尘盯着墨羽。 “约定俗成的规矩罢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但是你也不必有什么负担或者骄傲的心理存在,不是看在玄机师兄和段弈师弟的面子上,你不会是红叶!”墨羽显得很是漫不经心,理了理额前碎发,“况且你也不用担心,如果真正可以进入影阁,那么会有新的代号的!” “为了掩盖罪恶,还是珍惜生命?”叶流尘很想月兑口而出的话还是咽了下去,因为他明白“不巧的是两者兼而有之”。 “所以‘红叶’成了我的保护伞,让所有知道墨组和影阁的人都要忌惮我是什么暗中培养的种子,我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有可能会触怒这两者的怒火,就连兰薇公主都有点儿投鼠忌器。” “呵呵,你倒是看的透彻,就是这样,虽然你走上了修行道路,但直到目前为止,还是个不入流的菜鸟罢了,既然师兄喜欢你,我们做师弟的做些浪费资源的事情,让师兄高兴些总是值得的。嗯,怎么一点儿都不生气的样子?”墨羽赞赏的看了看叶流尘,诧异的问。 “我是受益者,尽管是作为被保护的弱者,璇玑师兄说我的心性很好,希望我保留住,那么我也希望我不要丢了这份心性,另外……”叶流尘起身,跪拜行礼,“让师兄你费心了!” 墨羽眼里晶亮一片,盯着跪着的叶流尘,忽然叹了一口气,望着夜空,“起来吧!”眼角瞥到叶流尘重新坐下,才指着天空说:“其实,无论暗卫,还是墨组,抑或是影阁,这其中大多是些资质中上的人。我以前修为也很低下,于是我开始读书,因为有人说那里面能找到这世界上几乎所有问题的答案。我读过很多很多的书,可能比师兄弟们甚至师父读的书还要多,所以我很困惑,等到有一天我看到一句话的时候,我有些明白了。” “什么话?” “这世界上最大的不公平不是别的,是生而不公!” “龙生龙,凤生凤?” 墨羽转头看着叶流尘,神色愈加欣赏,“幸好你没有用我当时的说法,我当时就说凭什么皇帝的儿子还是皇帝,贵族的二字还是贵族,凭什么乞丐的儿子还是乞丐,农民的儿子还是农民……说完这些的时候,我被师父痛打一顿,养伤的时候,还要终日听着照料我的轩辕师兄愤愤的怒骂和璇玑师兄啰嗦的唠叨。” “也许,那样也是很幸福的事情。”叶流尘有些羡慕的说。 “幸福?!只有脑子进水的人才会那样想!”墨羽瞪大了双眼,大声的说,“好吧,后来会觉得其实是蛮幸福的,可是当时只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所以我就想着‘天助自助者’拼命的修行,然后我的修为越来越高。我以为只要我比整个东华还要高大的时候我就可以自由,可是入眼的却是望不到边的星华……” 墨羽的话很长很多,里面有许多叶流尘听不懂和从未听过的东西,直到墨羽有些带着抱怨的话语结束,才骇然的问:“师兄,你们的修为到底有多高?” “你知道的最高的修行境界是什么?”墨羽干脆躺了下来,闭上眼睛,悠然的问道。 “御极……” “呵呵,所以说,你们都是些刚入门的小菜鸟!”墨羽皱了皱眉头,又睁开眼睛,凝重的说,“你想知道往上的境界吗?别急着点头,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不见得是件好事情,尤其是在修行一途。” 叶流尘点点头,在墨羽的劝告下,又点了点头。 “呵呵,既然如此,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还不一定修的到御极境界!”墨羽语带嘲弄,翘起二郎腿,“御极之上,是为涅槃;涅槃之上,名为无双;无双之上,称为不灭;不灭之上,叫做太虚!” “为什么书上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些?” “大多数的书都是为了告诉你大多数人都已经知道的东西,可以告诉人们不知道的事情的书从某件事之后已经越来越少了。另外,以你们现在的境界,知道了这么多难免好高骛远,反而事倍功半!” “师兄能详细跟我说说这几个境界嘛?” “好奇心倒是不小,这是好事儿,不过也是件坏事!”墨羽瞄了一眼叶流尘,忽的站直了身子,缓缓走向观梦湖,叶流尘就紧紧的跟上。 到了湖边,墨羽环视四周,似乎有些不放心,双手连弹,只见一股无形的天地灵气笼罩了他和叶流尘,“这是乾坤壁,其实就是动用自身真元冻结周遭天地灵气的一种手法,可以隔绝感知,屏蔽灵气波动!” “冻结?隔绝?屏蔽?”叶流尘睁大眼睛看着墨羽,嘴巴张大,“师兄你究竟到了什么境界?” “呵呵,不可说不可说!”墨羽轻笑一声,才正了正脸色说道,“御极境界,修行者无论是本身还是真元似乎都达到了人间的顶峰,但是如果修行者‘燃烧’体内真元,就会达到一种新的境界,这就是涅槃。” “燃烧?!” “其实不是燃烧,只是以另一种炼化天地灵气的方式炼化和转化自身真元,但是这个过程就像是燃烧,这个过程结束之后,修行者便如同传说中可以涅槃重生的凤凰,变得更加强大,而且身体和体内真元都会更加纯粹,修行出本命真元。涅槃境界是修行境界中最特殊的一个境界,它没有初段中阶巅峰之分,修行者的修为会在万法到无双之间波动。” “无双境界,修行者对天地灵气的律动规则和组合规律领悟至极点,通晓某些真言,或者说天地规则,逐步形成自有的规则,达到‘言出即法’的程度。不灭境界,修行者达到不死不灭的程度,至于所谓的太虚境界,可能就是传说的神仙之流了!” ps:2012年的最后一天,明天是元旦假期,写东西也正好一个月了,对于自己也是个极特殊的日子,既然不能随心所欲地的过过,就码码字多写一篇,算是送给自己的礼物吧~ 元旦快乐! 三十三 争锋天策 更新时间:2013-01-01 叶流尘望着观梦湖,久久无言。 “看来明天你们还要有些好玩儿的事情要做,所以就好好休息去吧!”墨羽仰头看了看天,拍拍叶流尘的肩膀。 轻风一阵,叶流尘扭头看去,身边已经空无一人,他有些木然的走进湖水中,把自己整个人深深的埋入到湖水中,墨羽的话给了他一片新的天地,但是这片天地似乎有些超出他双翅可以支持的极限。 禁军内院的学堂边上,忽然来了一群衣甲鲜明的兵士,他们毫不理睬负责守卫禁军眼神中的警告,大咧咧的穿堂入室,看他们走的方向,大概是要去往启蒙学堂。他们,曾经是这学堂的佼佼者。 “这里还是那么破烂!”戈化撇着嘴不屑的说着。五短身材的他,眼睛中不时地闪烁着精光。 “哼,这破地方怎么和羽林卫相比,更别提天策了!”孔娇翻了翻白眼,她的容貌只算是中上之姿,而细细的眉毛和薄薄的嘴唇让她显得格外冷漠。 “闭嘴!”修英杰轻喝道,扭头看着缀在队尾,跟自己一行人有点儿距离的几个人,“楚涵之,既然大家是一起过来的就不用这么生分了吧!毕竟我们都是新的天策成员!” 队尾的四人两男两女,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风度翩翩的书生模样的男子,正是楚涵之。楚涵之望着浓眉大眼的修英杰,看着他在一身甲胄的英武之姿,轻笑道:“天壤之别的差距,我们自然要放低点儿姿态,况且,我们只是回来看看各位同学,可没有存什么别的心思。” “呵呵,那楚大哥说说我们存了什么心思?”修英杰身后闪过一个妖娆的身影,眼角带着一点儿淡红的胎记,不仅没有破坏姣好的面容,反而添了几分狐媚。 “哼,你们有什么心思自己清楚!”秋心啐了一口,寒声说。她紧紧跟在楚涵之身旁,不施粉黛的容貌显得格外自然和清新。 修英杰皱了皱眉,深深的看了看四人几眼,面无表情的转身大步走去。一行人忽然安静下来,在静谧的竹林中默然的行走着。他们走的极快,不一会儿就看见了启蒙学堂中央的那口钟。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不知道这里不能擅自进入吗?”陈石浑厚的声音充满寒意,冷峻的面容露出狠辣的神色。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玄字班的半吊子陈石吗?”仲永排众而出,哂笑着说。仲永在众人之中显得年龄最小,而且显得最普通,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都是那么的普通,只是他越众而出的时候,除了修英杰和楚涵之,每个人都吸了口气,默默的退了一小步。 陈石勃然大怒,正要有所动作,肩上忽然出现了一只手,那只手上遍布着细小的伤痕,身后传来木梓杨略带慵懒的声音,“磐石,不用理他们这帮跳梁小丑,自以为是的家伙罢了!” “原木,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啊,人家一群人可是天之骄子呢!”仇隼不知道从哪里闪了出来,倚着一棵竹子惬意的说。 “真是少见啊,我们几个竟然都没有任务,还都聚在了这里,还这么凑巧的碰到了天策的精英们!”陆霓裳好听的声音从修英杰一行人的身后传来,“听说你们刚刚通过天策组的考核,成为正式的天策成员了?” 修英杰等人扭头,看到的是恍若孪生姐妹的陆霓裳和燕青花。大概是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两个人的眉眼之间也越来越像,而且都出落的极为标致。 “没想到天鹅会和丑小鸭在一块儿,更没想到丑小鸭也能打扮的像天鹅一样!”小家碧玉的方慧雯轻声细语的嘲讽。 “不是据说方小姐曾经的家教极好吗,现在看来还不如我这个流浪儿啊!你们说是不,红叶,千帆?”迟衔帆戏谑的看着方慧雯,戏谑的问着。 “哦,这不是自诩为玄字班里面最聪明的两个笨蛋么!”狐媚的季涟终于抓住机会,伶牙俐齿的站在了天策众人和暗卫众人的眼前。 迟衔帆正要反唇相讥,展星魂却拉着他和叶流尘,与仇隼、陆霓裳和燕青花他们走到了陈石和木梓杨的身旁,他们就像一堵灰色的墙,挡在了竹林的出口的方向,挡在了修英杰他们去启蒙学堂的路上。 “各位同学,我们一起过来留在禁军的只剩下咱们了,我们几个过来就是想看看各位同学而已,难道这也不成吗?”听到迟衔帆的话,看到眼前暗卫众人的表现,一干人不禁暗自好笑,修英杰却上前非常有礼貌的说。 “看也看了,可以走了!”展星魂面无表情冷漠的说道。 “你……混蛋!”季涟不禁伸出手指,指着展星魂骂道。 “再骂一句,我撕烂你的嘴,还有放下你的手指,否则我不介意拧断它!”仇隼语意森寒。 “哼,就凭你千识巅峰的境界也敢口出狂言?”仲永不屑说道。 “我们只是想过来看看昔日的同学,毕竟同窗一场嘛……”修英杰仍是一副老好人的表现。 陈石却一挥手,突然出口打断他,“不说启蒙学堂是只有暗卫正式成员才能待的地方,就是你们不请自来通过这片竹林也是已经坏了规矩的!” 楚涵之身后的柳抟闻言皱紧双眉,下意识的捋了捋耳边的头发,“你是说,这是暗卫的规矩?” “废话!”木梓杨没好气的说。 “楚大哥,咱们被人当枪使了!”张荏苒软软的声音有些迟疑。她的个子有点儿低,但是无论声音还是长相都带着些江南女子的风味。 “别说话,静静等着就是!”秋心拉了拉张荏苒,小声嗔怪道。 叶流尘忽然有些明白墨羽为什么会说他们今天会遇见有趣的事情的原因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抢在迟衔帆出言讽刺之前出声说:“谁让你们过来的?” “就凭你也配知道?”戈化认出是叶流尘,冷笑着说。 “真以为你们入了天策,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真是一群白痴!”陆霓裳咬牙切齿的说。 “你再骂一句白痴试试!”孔娇板起俏脸,指间已经有天地灵气汇聚。 “白痴!”出声的却不是陆霓裳,而是燕青花,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却一下子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竹林中只剩下偶尔落在地上的竹叶发出的“簌簌”的声音。 “看来帝都中的流言是真的了!”修英杰脸上变了颜色,盯着燕青花,冷笑着说,“暗卫果真是些骄傲的家伙,让原本不入流的家伙们也敢像现在这样放肆!” “你真以为你们加入天策,换下羽林卫的腰牌,就可以随便的奚落我们了?真是无知者无畏,我不知道谁让你们这帮白痴过来挑衅,但既然是挑衅,那就划出道来吧,别在这儿唧唧歪歪那么多!”迟衔帆摆月兑展星魂的阻拦,大声嚷嚷的说。 “哦?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你们这帮新暗卫的意思,呵呵……”修英杰沉着脸没有说话,季涟看到他的神情,自告奋勇有些谄媚的向迟衔帆问。 “千帆的意思就是我们的意思!对吧,石头?”木梓杨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说完还特意询问下陈石。 “当然,我们是暗卫,这帮所谓的天之骄子有他们的骄傲,我们也有我们身为暗卫的骄傲。那么,修大人,你想怎么比?”陈石抱胸而立,点了点头,然后挑衅的望着修英杰。 “呵呵,那咱们就比一场,我们还真想看看同学们成长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就一对一的切磋吧,当然,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修英杰皮笑肉不笑的说着,没有等待陈石的反应,已经开始慢慢的活动起手指,而在他的示意下,除了楚涵之四人其他人也开始做起了准备。 “既然是切磋,总要有仲裁的,楚某不才,我这几个弟弟和妹妹也不喜欢比斗,就领着他们做个见证如何?”楚涵之带着微笑说完,就领着身后的三人站在了两拨人的中间。修英杰眯着眼睛看着楚涵之四人的动作,只是向身后挥挥手,阻止了他们的窃窃私语。 “做仲裁的怎么能光有你们的人,不公平怎么办?”迟衔帆不以为意的说,然后指着叶流尘,“那他就作为我们的代表,和你一起监督就是!” 众人都看向叶流尘,叶流尘却摇了摇头,“我不去做仲裁!让游隼和乌衣去,这样我们的人数正好相等!” “你觉得你打得过他们中的谁?”仇隼讥笑一声,却没有反驳,也走到中间,却和楚涵之隔出三尺的距离。 燕青花不解的看了看叶流尘,没有言语,跟着仇隼的步子站在他的身旁。 “好了,我们准备好了,你们呢?”木梓杨戴上黑色的面巾,声音显得有些闷。 “呵呵,慢着,总得讨论些规矩才是!”仲永摇头晃脑的说。 “我看不用那么麻烦了,我们作为客人,也作为年长的,就让你们先挑选对手吧,免得日后传出来什么我们天策的欺负你们暗卫的新人之类的流言!”孔娇嬉笑连连,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说辞。 “好,既然你们这样说,我们就却之不恭了,我挑你!”展星魂指着修英杰,寒声说道。展星魂不知何时出现在陈石的前面,打断了迟衔帆张嘴想要说话的动作,也打断了木梓杨想要第一个跳下场的动作。 “你确定要和我打?”修英杰挑挑眉毛,玩味的问。 “飞星,要不还是和我换换吧……”木梓杨上前一步,关切的问,他的修为最高,自然看出对面众人的境界比自己一方都要高出半筹,更何况和自己一样已经万法初阶的修英杰。 “不必!”展星魂淡然的回绝,微讽的说,“怎么,一个万法境界的大高手,还不敢和我一个千识巅峰的小修者比试比试?” “好,我就和你比!”修英杰有些气恼,停下了想要让别人对付展星魂的想法。 竹叶飘飞间,两团身影交织在在一起。 三十四 竹林激斗 更新时间:2013-01-02 “玄雷诀!”修英杰飞身而上的时候,早已准备好的法诀已经发出,空中忽然出现一片璀璨的雷光,却被展星魂悄然的避开。 展星魂盯着闪烁的雷光,后退几步,法诀一引,轻声吐出几个字,“元雷咒!” 两片雷光交叠,落入其中的竹叶纷纷湮灭,连周围的空间似乎也有些朦胧的感觉。 两人不断的试探着打出各种法诀,修英杰忽然眼色一转,抽出一把三尺长剑,那把剑晶莹透亮,彷佛是玉石打造的一般。修英杰凝神提气,剑诀如潮水般涌向展星魂,刚刚还游刃有余于与修英杰切磋的展星魂就显得有些狼狈了。 “那是……”陈石瞳孔缩了缩,不自觉的松开胸前盘着的双臂。 “三清剑诀!”木梓杨沉声说道。 “看来这个家伙真是有足够的聊以自傲的资本啊,刚刚万法初阶,就学到了这么厉害的剑诀!”迟衔帆瘪着嘴,有点儿愤慨,也有点儿羡慕的说。 “哼,也不知道是落星宫的哪个老不死的赏给他的,跟他自己有什么关系!”陆霓裳愤恨的说。 “嘿嘿,天姬师妹说的好!我喜欢!”迟衔帆故意大声的说道,没有理会戈化等人怒视的目光。 叶流尘却悄悄的走上前去,眼睛之中星光点点,像是有无数繁星在其中闪烁着,“三清剑诀嘛,一定要好好看看!”一边默默念叨着,一边愈加仔细的观察着场中二人的动作。 “星魂师弟,可以认输了吧?”修英杰飘回原地,收了剑诀,挽了个剑花,很是潇洒的问道。 “修大人,我还没输呢!”展星魂半跪在地上,浑身鲜血淋漓,“况且,我见识了三清剑诀,修大人您还没有看到我亮出武器呢!” “你们怎么说?”修英杰并不想惹出大的事端,转身看向楚涵之和仇隼。 仇隼却干脆的看向楚涵之,不作反应。 “我看他虽然受伤,还没有到不可一战的地步,既然他不认输,您不妨打到他认输便是!”楚涵之看着展星魂,饶有兴趣的说道,他似乎很感兴趣接下来展星魂的应对。 “哼,你们自找的!”修英杰心里一片愤怒,愤怒于对方的不知好歹,愤怒于对方不理睬自己的好心。含怒之下,三清剑诀在他手中的宝剑上威势更胜。 “铿”展星魂右手反握着的奇怪兵刃挡下了修英杰疾刺而来的剑,然而剑气还是在他的右肩留下一道寸长的伤口。几抹鲜血飞溅在展星魂手中的唐刀上,黑红相间的唐刀似乎有些沉重的向下坠了几分,展星魂的脸上陡然出现了残忍的神色。 “那是,那是唐刀!”楚涵之身后的柳抟惊呼,声音也有些颤抖。 “血刀引!”仲永诧异的吐出几个字,然后急忙出声提醒,“英杰哥,小心!” 只见笼罩着修英杰和展星魂两人的三清剑诀的一片青光被一道血黑色的光亮瞬间撕破,展星魂与修英杰的身影交错而过,修英杰摇晃着半跪了下来,背对着他的展星魂摇摇欲坠。 场面一时有些呆滞,没有人能想到展星魂一击就挽回了颓势,而且还反败为胜。 戈化忽然对着展星魂冲去,楚涵之却拦在了他的身前,“修大人还没有认输,这场比试还没有结束!”仇隼依旧静静的站在原地,站在他身后的燕青花却睁大了双眼,她盯着仇隼背在身后的双手,那里已经有一团晦色的光团悄然凝聚。 “我输了!”修英杰的声音很嘶哑,他站起身来,面色平静的向展星魂拱手,“没想到你如此厉害!” “是你太弱了!”展星魂面无表情的说道,慢慢走了回去。 修英杰的脸色闪过一抹怨毒,挣月兑上前来的季涟的搀扶,回到了天策众人之中。 “柳抟,唐刀是什么东西?”张荏苒有些好奇的声音打破了平静,于是一群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唐刀,传说中古时候一个强大的帝国的制式兵器,冶炼工艺比较复杂,因为帝国名为唐,所以取名唐刀,相对于普通武器而言,更加锋利耐用,唐刀为唐帝国立下赫赫战功,只是逐渐失传了。修行者手中的唐刀,是经过大炼器师特意炼制的武器,施展一些霸道强横的术法和法诀时尤为厉害,只是存世的已经极少,他能拿到一把唐刀,还能学会血刀引,真是厉害!”柳抟的声音充满了佩服的味道。 “哼,那把唐刀只不过是欧炼师叔收藏的一些破烂儿而已!”仇隼听完柳抟的话,眼里满是戏谑的说。 “血刀引又是什么东西?”方慧雯疑惑的问,“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会不会与魔宗有关?” “不是,那是一种以自身精血激发潜力的威力极大的道宗功法!”仲永没有等待柳抟接话,看着有些狼狈的展星魂,一边掏出丹药让修英杰服下,一边出言道。闻言,方慧雯有些不甘心的退了回去。 柳抟深深的看了一眼仲永,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凭借一把唐刀,打赢修大哥,也不是什么值得光彩的事情,既然你们有神兵利器,不妨再拿出来几件和我比试比试!”戈化慢悠悠的走到场中央,挥手招出一对铁爪出来,附在自己的手上。 “如果只会些口舌的本领,那么天策今天恐怕要丢个大人了,嘻嘻!”迟衔帆嬉笑着说,然后按住有些蠢蠢欲动的陈石和木梓杨的肩膀,大声说,“我看两位师兄就在此压阵吧!既然对面的老大都被飞星打趴下了,这些杂鱼就不劳师兄动手了,交给我来收拾吧!”说完,就跳入场中。 戈化听到迟衔帆的话,更加恼怒,看到他跳了出来,未等他落地,已经揉身而上。迟衔帆却展开一把扇子架住堪堪要抵到他咽喉的铁爪,悠然的笑着说:“天策一向正大光明,怎么开始学我们暗卫用剩下的手段了?” “真是卑鄙!”陈石大声咆哮,一些竹叶都因此而碎裂,“楚涵之,这怎么说?” “我看就算了,反正也没伤到千帆!”木梓杨开口,轻飘飘的说。 “那就继续吧!”楚涵之无奈的摇头,只能示意两人继续。 戈化脸色涨得通红,低下头用只有他和迟衔帆才能听到的声音恨声说:“呵呵,我最讨厌别人奚落我,最讨厌别人一副潇洒的样子,所以今天我会杀了你!”说完,忽然撤了一大步,站直了身体,双手朝天举起。 “你杀过人吗?”迟衔帆收起了扇子,好笑的问道。 围观的众人以为迟衔帆动了杀心,不由得各自准备了些手段。 “你会是第一个!”戈化双目充血,冷笑道。 “贪狼爪!”戈化的身影陡然加速,像一阵旋风一样,带起满天的竹叶一起向迟衔帆席卷而去。 迟衔帆深吸一口气,右手负剑而立,左手捏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剑诀,微微的半闭着眼睛。 旋风打着旋的在迟衔帆身上经过,回到原地的戈化有些气喘吁吁,但是当他看到两手上铁爪的血迹时,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神色。 迟衔帆足足被逼退了四尺,身上遍布着婴儿嘴巴大小的伤口,可是他依旧像原来那样站着,只是眼睛完全闭上了。 “哼,怎么,动不了了吗?那就认输吧,免得还要继续遭罪!”戈化站直了身子,又好笑又好气的对着神在在的迟衔帆说。 “我还没输呢!”迟衔帆睁开双眼,显得有些疲惫,“你要是没力气发出第二击,我就送你那群人里面吧!”说完,还对着戈化眨眨眼。 “哼,大言不惭,老子就打到你求饶!”戈化说着,又要使出贪狼爪。 “别用这个了!”迟衔帆轻声喝道,“你发挥不出这招式的威力,换个更拿手的,或者威力更大的吧!” 迟衔帆的话让周围的人都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好像挂彩的他才是这场战斗的主导者。“这家伙没事儿吧?”陈石微微偏头问木梓杨,木梓杨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 “混蛋,我要杀了你!”戈化咆哮出声,双手平放,一股股血煞之气从铁爪中慢慢的冒出来,逐渐的笼罩了他的全身。 “竟然逼得戈化用这招么,修大哥,是不是有点儿过了,要是那小子真被打死了怎么办?”方慧雯有些着急的问。 “你应该更担心戈化才对,担心那个小子做什么!”孔娇蛮横的说,“死了也是活该!” “闭嘴!”修英杰盯着戈化,沉声说道,“戈化的修为现在用这个招式会对身体产生一定的损伤,但是事后我会去大人那里求几颗丹药,足以治好他!你们乖乖看着就是!” “贪狼杀!”戈化怒目圆睁,身体盘旋着浮空,双手下垂交叠在一起,盘旋停止的时候右手猛然上抬,一道血红色的光芒冲向迟衔帆。 那道光芒转眼间就到了迟衔帆的面前,迟衔帆一直如同僵硬的身体终于动了动,左手指诀轻轻一引,右手宝剑灵蛇般探出,横劈一记,又闪电般收回,让人觉得他的右手彷佛没有动过,只是身子和左手动了动。 半空中徐徐落下的戈化被一剑劈落在地,尘土飞扬间毫无声息的躺在修英杰的脚边,天策众人纷纷张大了嘴,看着不远的迟衔帆。只有修英杰,脸色惨然,有些愤怒的朝迟衔帆吼道:“你是故意的?!” “对,我就是故意的,看来你们这帮天才也不必我们这些废材强多少啊,咳咳……”迟衔帆模了模血肉模糊的胸口,嘴里也忍不住咳出血液,打湿了衣衫。他的胸口被那道血色的光芒打出来一个小洞,幸而没有伤及到要害,于是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我要夸夸他,这一招,威力不错!呵呵!” 陆霓裳闪身出现在迟衔帆的身旁,扶住要跌倒的迟衔帆,拿出一方手帕擦干净他嘴边的血渍,然后就要搀扶着他慢慢走回去。 三十五 一战巅峰 更新时间:2013-01-03 “慢着,为什么故意这么做?”修英杰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中的怒火,寒声问。 “呵呵,师妹,停下停下,让我转个身,我好给咱们的修大人回个话!”迟衔帆调笑的对扶着他的陆霓裳说,陆霓裳冷哼一声,不满的用胳膊捣了捣迟衔帆的胸口。迟衔帆倒吸口冷气,声音中有些颤巍巍,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修英杰,“知道我们之间最大的不同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为什么故意这么做,给不出答案,我不介意杀了你!” “杀了我?呵呵,我们最大的不同就在这里!”迟衔帆毫不在乎的笑道,手指朝后指指暗卫众人,又指着仇隼,“你们只在嘴里杀过人,而我们真正用过各种手段杀人,所以你们认为能打赢我们,你们天策的所谓骄傲在我们眼里不过是一场笑话!”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这样做!”修英杰听到迟衔帆的话,身子微微颤抖,却捏紧了拳头,依然坚持问。 “天姬,扶千帆师兄回去!”一直沉寂着的叶流尘上前一步,取出药丸给迟衔帆服下,又在他的胸口涂了一些药膏,包扎一番,冷冷的对陆霓裳说。 “不说清楚就想回去吗?他说我们之间的差距在于有没有真正杀过人,那么下一战就由我来吧。不过,我想挑战这位千帆大人!”仲永按了按修英杰的肩膀,闪入场中,舌忝着嘴唇,残忍的说。 “呵呵,跳梁小丑,老子还不敢奉陪你不成!”迟衔帆说着就要转身回转,陆霓裳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襟,木梓杨和陈石也赶忙上前抱住他,把他拖了回去。 “怎么,恼羞成怒,连事先说好的规矩也不想遵守了,你们不要脸倒也是够彻底的!”仇隼站在仲裁的位置,出言讽刺着仲永。 “哼,我们只是说你们可以挑选对手,但是也没有说不可以车轮战,也没有说我们放弃了挑选对手的权力!”孔娇双眼冒火,伶俐的说道。 “你们不就是想要个答案嘛,我可以给你们,作为条件,我替代千帆师兄和他打过!”叶流尘面无表情的说,抬手指了指仲永。 “你最好找一个可以说的过去的理由!”修英杰一字一顿,冷笑着说。 “千帆师兄用的是儒宗不动意,所以需要‘故意这么做’!”叶流尘根本没有理会修英杰,说完径自走向仲永。 “怎么可能……” “不动意!” “那是什么东西?” 场中一片惊呼,迟衔帆却苦笑着摇摇头,展星魂露出笑容,“我说过,这小子肯定能看的出来的,不然白瞎了他几年来在启蒙学堂的修炼,也浪费了他读的那么多书!” “好吧好吧,你赢了你赢了,这个家伙真是……”迟衔帆看到陆霓裳好奇的样子,却忽然止住了话语,惹来陆霓裳一阵白眼。 “红叶,你……要不还是我来吧!”木梓杨轻声询问。 “原木师兄,还是我来吧,我真的很想看看千识巅峰是怎么个模样,平时和两位师兄切磋,他们都不肯使出全身本领,我想今天总可以看个究竟吧!”叶流尘连头都没有回,语气说不出的坚定。 “呵呵,放心,我会让你知道千识巅峰的强大的,千识中段的小家伙!”仲永冷笑着上前。 “等等!你确定刚才那位用的是不动意?”柳抟紧蹙着眉头,疑惑的问道。 看着因为屡次被打断有些生气的众人,楚涵之不禁有些气恼,略带歉意的说:“我这位兄弟天生喜欢猎奇,所以……” “那确实是儒宗不动意!不动意,需要凝聚真元,与周围天地灵气同调,同时结合自身修养,不动则已,一动惊天,所以名为不动意,其实是天地皆动之意!”叶流尘直接打断楚涵之的解释,看着柳抟耐心的说。 “的确如此,你没有骗人,只是没想到不动意竟是这般模样……”柳抟默然片刻,退了回去。 修英杰拉住仲永,盯着他,嘴型微动,仲永了然的点点头,那嘴型赫然是“别弄死他,把他废了,免得麻烦!”看到这一幕的仇隼咬了咬牙,对叶流尘喊道:“红叶师兄,你要是被他打败了,我会替你报仇的!” “呵呵,游隼师弟放心,若是我输了,以后叫你师兄!”叶流尘转头笑着说。 “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自信?”迟衔帆指着叶流尘,呲牙咧嘴的说。 一帮人只是摇头,脸上纷纷露着凝重的神色。 “小子,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仲永笑着说,左手翻转之间,一把银色的匕首出现在掌心中。 “如果你不肯认输的话,就不要废话了!”叶流尘微微分开步子,金刚印和无畏印已经打在自己身上。 “事先提醒你,这柄匕首可是会食髓知味的!”仲永阴鸷的笑着,身影化为一团淡淡的烟雾消失在原地,声音有些飘渺,“佛宗的无畏印和金刚印啊,我看你的真元能支持到什么时候!” 灰色的烟雾掠过竹叶,那些竹叶瞬间枯萎灰败。烟雾经过叶流尘身旁的时候,他身上金色和灰色的光芒不断的交替闪烁,不一会儿,叶流尘沉重的皱起了眉头。 “糟糕!”迟衔帆一脸凝重,一下子站了起来。 “怎么了?”展星魂倚着一棵竹子,闭着眼睛问。 “红叶师兄危险了,那个红叶的功法很诡异。”陆霓裳搀扶着迟衔帆,忧心忡忡的说。 展星魂攀着陈石的肩膀站起,木梓杨见状赶紧过来扶住了他,看到场中静静的叶流尘,眉头紧皱。 “这就是你的本事吗?倒确实很有些用处!不过,你未免太小看人了吧!”叶流尘舒展眉头,双手变幻,灰色的烟雾再次飘来的时候,陡然喝道,“寂灭心禅!”然后反手抽出剑来,在面前狠狠下劈。那团烟雾忽然变得极慢,在叶流尘下劈之时想要竭力躲开,却似乎被紧紧的束缚在了剑下。 伴着布帛的碎裂声,仲永飞速的后退,一脸阴沉的模着胸口的剑痕,有些犹疑,“这是什么手段?” 叶流尘不作言语,剑尖朝地,左手继续打着印诀,仲永见状,呼啸一声扑了上去。 “哼,天真!”仲永忽然掷出匕首,匕首月兑手而出直直的朝叶流尘的左手刺去。叶流尘无奈的收回左手,仲永陡然加速,握住匕首狠狠下撩,一道灰色的剑芒打在叶流尘的左肩,叶流尘闷哼一声,右手反握剑柄,架住想要继续前行的匕首。 仲永却借力飞退,半跃至半空时,身影像是溶解在空气中一样,连半点影子也找不到了。 叶流尘想要再次打出寂灭心禅印的时候,识感中忽然一阵警兆传来,下意识的连连挥动手中的剑,好像是在与空气搏斗,只是偶尔剑身像是接触到什么东西的样子,迸溅出些各式的光亮,其余时候都是叶流尘周身上下不断出现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口。 叶流尘看着鲜血淋漓的伤口,以剑拄地,轻声问道:“折光百刺?” 仲永的身形突现,朗声笑道:“你倒是好见识,这等招式都认识!” “因为实在不入法眼!”叶流尘面露不屑,拔起剑,甩甩泥土,收了回去。 “嘴倒是挺硬,不过我就喜欢折磨你这样的人!”仲永双手握住匕首,眼睛的瞳孔也被一片银芒遮盖。 “这是第几刺?”叶流尘暗自戒备。 “这是折光千断,怎么样,感兴趣吗?” “很感兴趣!” “那就好!”话音未落,仲永的身形这次却是没有消失,只是化作了一抹银色。 叶流尘眼前满是银色的光芒,所以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然而双手却没有停下,他身上残余的金刚印和无畏印泛着点点金光不断月兑落而下,银色的光芒开始在他的浑身上下肆虐。 “这时候结印,显得太晚了些吧!”银色的光芒中,仲永嘲弄的说。 “结印是有些晚,但是我并不是在结印!”叶流尘忽然睁开了双眼,眼中的光点和银色交织重叠在一起,光芒大盛。叶流尘直直的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微微弯曲,“叮”的一声竟然夹住了那把银色匕首的刀尖。 仲永大骇,极力想要抽出匕首后退,却发现叶流尘的两个指头纹丝未动,而叶流尘整个人就像扎在了泥土里,仲永用尽全身力气也难以撼动分毫。 “不动明王印!”楚涵之低呼一声,有些不敢置信。 “还不止,那是拈花指!”柳抟脸色闪烁不定,看着暗卫众人,忌惮的说道。 “看来折光千断也就凑合而已!”叶流尘盯着仲永,左手在身上胡乱擦了擦,挠挠头说。 “既然你想死,我成全你!”仲永面色一狠,双手握住匕首,像陀螺一样旋转起来。 叶流尘的指尖开始慢慢渗出鲜血,身上不动明王的法相也一点点黯淡下来,在仲永旋转的刀芒中,叶流尘眼中的光芒终于炸裂消失,与此同时,他脑海中的识海彷佛被一柄大锤击碎,然后迅速的复原。于是,叶流尘的眼前,仲永的旋转的工作逐渐放慢,疯狂斩击的动作也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折光斩果然挺厉害的!”叶流尘淡漠的说,浑然没有在意右肩上长长的伤口,因为他的手指仍然紧紧夹着那柄匕首,“不过,千识巅峰不过如此!” 仲永有些震惊的看着叶流尘右肩上紧紧陷在伤口中的手指,张了张嘴,疲惫的问:“为什么靠两根手指就能挡住折光斩?” “战斗的直觉,就像千帆师兄说的那样,你们与我们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们真正杀过人,你们只是嘴上杀过人!”叶流尘的手指抬起,带动着匕首离开自己的右肩,闷哼一声说道。 “我一向认为自己的折光是最适合折磨人的,没想到你竟然能这般坚韧!”仲永站直身体,双手紧紧的抵着匕首。 “最折磨人的,其实是高高在上自鸣得意时,却一下子摔下来摔得七荤八素的感觉!”叶流尘左手唤出长剑,指着仲永微笑着说。 四十 江南烟雨 更新时间:2013-01-08 “嗯,咱们要选一个队长,好去抽取任务去啊!”迟衔帆回过神儿来。 展星魂和叶流尘看着他,不说话,迟衔帆暗骂一声,急忙跑向墨羽,拿走了他手上最后的一个卷轴。 “任务时限一个月,现在任务开始,你们可以出发了!”墨羽摆摆手,转身离开,没有人注意到他转过来的脸上有些期待,有些兴奋。 墨羽的离开,促使少年们中的大多数开始三三两两的开始离去。最后,启蒙学堂前,只剩下寥寥数人。 “呵呵,就剩我们几个了啊,时间可有点儿紧,各位不赶紧执行任务去?”迟衔帆摇晃着手中的卷轴,催促的说。 “千帆师兄真是的……”燕青花嘀咕道。 “就是,就不知道说点儿正经儿的话,我们不约而同的留下来难道就是为了浪费时间?”陆霓裳不满的说。 “嘿嘿,不是不是,那你们说你们说!”迟衔帆讪讪笑着,退后两步,眼睛一片狡黠。 “别的也不多说,上次和天策的较量,师弟师妹们做的很好,我这个师兄有些丢人,所以我一定会进入墨组,也希望各位师弟师妹能够通过考核,我在那里等你们!”陈石的话很简单,简单的让人忘了他是个憨厚的大汉,简单的让人感觉很自然,简单的充满了自信。 “千帆和飞星也入了万法了啊!等我把竹林打理好,真有些期待和你们交手一次!”木梓杨看着迟衔帆和展星魂,兴奋的说,“另外,如果这次大家都能进入墨组,我在竹林款待大家一番!” “随时奉陪!”展星魂淡淡的回应。 “款待,不会是和你一起做花匠吧?”迟衔帆略带吃惊的说。 “告诉你们一些秘密!呵呵,不过其实在那里做花匠应该是很有好处的事情,尤其是当你们知道那片竹林曾经的花匠的时候!”木梓杨略带神秘的说。 “各位师兄珍重!”仇隼却是直接拱拱手开始道别,迫不及待的拉着陈石就离开了。 “这小子真是……”迟衔帆的抱怨声中,众人已经纷纷离开。 “任务是什么?”叶流尘终于恢复了存在感。 “喏,你们看看吧!”迟衔帆展开卷轴,欣喜地说,“可以回江南看看,真是不错的事情!” “这种查案的事情,也交给我们来做?”叶流尘皱着眉头不解的问。 “也许这里面的猫腻儿会有很多的!好了,走吧,出发!”展星魂合上卷轴,细心的收好。 东华帝国东南方向的扬州是帝国水最多的地方,包括雨水,包括河水,当然,也包括油水。余杭城在龙江的入海口,而龙江是东华最大的河流,占据着如此的地理位置,还沟通着帝国海运与河运,余杭城当之无愧的成为帝国最繁华的商业之都。如果这些还不足以证明它的富余,那么从京华而出,途径豫州洛城,直抵余杭的南北运河,无疑要为余杭的富足添上足够的金银,因为帝国的漕运的多半都集中在这条运河之上。 叶流尘有些苦恼的看着贴着身子的衣衫,没有想到自己来到江南最大的敌人竟然是这里的湿热。 “呵呵,不习惯吧?”迟衔帆乐呵呵的问。 “嗯,确实不习惯,我在北地生活的久了,实在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叶流尘点点头,无奈的说。 “江南多雨,不然也不可能因为盛产鱼米而富甲天下,到这里来倒是应该尝尝这里的鱼才对!”展星魂娓娓说道。 “咦,这个提议好,找个饭馆我们吃鱼去!”迟衔帆拍手称赞。 “我们是来完成任务的,师兄!”叶流尘不满的说。 “你知道哪里找这位沈朗大人?”迟衔帆挑挑眉问。 “他是扬州刺史,应该在这余杭城中的官府之中吧!”叶流尘有些迟疑的说。 “咱们总不能上刺史府上直接查他,更何况是和他有莫大关系的腐弊案子,还是先填饱肚子再想办法吧!”展星魂微笑着拍拍叶流尘的肩膀,宽慰的劝解。 余杭城是个很美丽的城市,和肃穆庄严的京华相比,余杭自带着江南女子的娇小温婉。繁华的余杭城中,有一顷极为美丽的湖泊,被称为西子湖,西子湖与它旁边的天香居,是余杭城的一绝。 叶流尘看着迟衔帆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肴,咋舌不已,“师兄,这家餐馆看起来很贵的样子啊……” “别担心,我们又不用付钱的!”迟衔帆满不在乎的大快朵颐。 “这家伙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坏点子,红叶你只管吃就是!”展星魂看着不知所措的叶流尘,劝解了几句,慢条斯理的拿起碗筷也吃了开来。 在叶流尘的忐忑不安中,三人终于酒足饭饱。 “小二!”叶流尘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朝楼下大吼,看着窗外不知何时飘起的细雨的展星魂和叶流尘都不禁被吓了一跳。 “这位爷,您有何吩咐?”店小二站在迟衔帆身边,殷勤的问。 “这顿饭钱记在沈刺史的账上!”迟衔帆叼着牙签,指着满桌的残羹剩炙。 展星魂和叶流尘互视一眼,俱都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爷,您看您没有沈大人的名牌,也没有信物,就这么算到刺史大人的头上,是不是不太妥当啊……”小儿小心的赔笑说道。 “怎么,你担心我们三个吃霸王餐?”迟衔帆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小二,略带讥讽的问。 “不敢不敢,看三位爷的装束,就是北地来的富家子弟,怎么会吃霸王餐呢!呵呵,呵呵……只是这天香居虽然是沈大人的产业,却是沈三爷打理的,您几位贸然这样记账,小人实在做不了主!”店小二的身子愈加佝偻,但是眼睛里精光不断闪烁。 三个人因为是查案,不好穿着暗卫的服装,只好换了黑色的武士劲衫。在东华,这样的衣服不是寻常人家可以穿的,何况东华北地多爱黑红两色,而江南多喜粉白二色,小二见多识广,所以才这样说。但是,竖起耳朵的展星魂和叶流尘却从他的话里听到了很多不同的东西。 “沈三爷是哪个?”迟衔帆好奇的问 迟衔帆此话一出,展星魂和叶流尘俱都神色一紧,手上已经暗扣法诀,却看到迟衔帆的嘴型微动,“咱们分开行动,我去这余杭的大牢里逛上一逛,至于你们两个,红叶去市井乞儿那里多多打探消息,飞星你就去烟花之地多看看吧,嘻嘻……” 三个人彼此极为熟稔,瞬间就明白了迟衔帆的意思,展星魂捡起一根筷子暗暗用力扔在迟衔帆头上略表不满,转身飞身下楼,而叶流尘忍着笑直接跳进了西子湖里。 店小二听到声音,惊愕的抬起头的时候,正看见迟衔帆要打开门溜走,一个纵步跳在迟衔帆的身前,手臂如铁钳般锁住了迟衔帆。 “你……”迟衔帆又惊又怒的指着小二,不敢置信的说。这不敢置信带着些真的味道,因为迟衔帆惊讶于这个普通的小二竟是个千识初阶的修行者。 “哼,来天香居玩这手儿的多了,今天第一次见到这么明目张胆的,沈大人的弟弟沈三爷都不认识,也敢玩这个!”店小二猛地用力把迟衔帆的手臂扭在身后,看着痛的满头大汗的迟衔帆快意的说。 “诶诶,大哥轻点儿轻点儿,不就是一顿分嘛,老子卖身为奴还你还不成,还有还有,只要我放出消息,我那两个兄弟自然会来赎我的!”迟衔帆忍着痛大叫道。 “晚了,你们三个一个也跑不了,今天晚上整个余杭城就会贴满你们的海捕文书,就等着在这余杭城的大牢里过一辈子吧!嘿嘿……”店小二丝毫不理睬迟衔帆,只是押着他朝余杭的官府走去。 “别介啊大哥……”整个天香居却似乎没有听到迟衔帆的呼喊,更有些人看到这一幕慌忙的低下头,摇着头叹息着或是猜测着迟衔帆的命运。 细雨中的余杭城更加美丽,西子湖上的落水声和天香居窗户的破裂声都消失在细密的雨声之中。片刻之后,落魄的叶流尘真的成为了一个街头的乞丐,而展星魂却在这偌大的雨中消失了。 沈府后院,沈三坐在亭子里,皱着眉头听着下属的汇报,他长得很丑,五官的组合让人越看越生厌,个子也不高,身材还有些肥胖。所以他一出生就被整个沈家厌恶,甚至他的生母,于是他的名字就被父亲随意的定格为沈三。唯有他的大哥沈朗十分悉心的照料他,他们俩,就像沈家的黑白两面。但是,长大的沈三爆发着一种惊人的经商天赋,即便没有沈朗的帮助,他也足以坐稳余杭城首富的名头,只是两兄弟的合作果然其力断金,生生扼住了整个南北运河和余杭城的经济。 沈三的旁边,站着一名披着蓑笠的人,他全身都被黑色包裹着,让人看不到他的相貌,分辨不出他的性别。“用不用我出手?”中性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蓑笠下传出。 “用不着,让刺史府上的得力捕头们去吧,抓住他们,不论生死!”沈三的脸上一副嫌恶的对着下属说道,然后极为恭谨的说,“您是我请来保护我与大哥的,其他事情您都可以不理!” 望着亭子外愈来愈急的雨,黑衣人不自觉的心里一阵无来由的悸动,轻声回答:“既然这样,我明白了!” 余杭城中的雨大了起来,雨丝像烟雾一样笼罩了整座城。 “这场雨下得不错!”沈朗抚着长须,颀长的身材却显得有些落寞,他不过三十多岁,头发之中已经隐现花白之色,方正的脸上和深邃的眼中,都有些似乎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又点了点头,“今年又是个好收成!” “是啊是啊,大人,又是一大笔啊……”贝名连忙接话,一脸谄媚的说。 沈朗冷哼一声,不理睬他直接走入雨中,不明所以的贝名急忙打开伞跟上,小心的拾起沈朗微微被打湿的长衫一角。 余杭城似乎忽然来了几阵风,吹散了如烟的雨丝。 四十一 善恶两端 更新时间:2013-01-09 东华的货币体系中,以金银为主,但是金子更多的是作为财富的象征和收藏存在的,市场上流通着的多是碎银和银票,辅以铜钱,这与星华大陆其他国家流行金币的做法略有不同。在东华,十两银子足够一个普通之家充裕的过上一年幸福生活,而叶流尘三人查的案子,是漕运和余杭税收共计约三百万两白银,也许普通的东华人究其一生也见不到这么多的银子。 入夜,余杭城似乎比白日里更热闹了些,这些热闹当中,忽然添了些看到满城海捕文书的疑惑和惊诧,忽然添了些官府周围富商们的谩骂和控诉。 迟衔帆抹抹脸上的肮脏的污迹,没有露出丝毫嫌恶的神情,脸上仍然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被关进余杭大牢短短半日,身上的衣衫早就被扒走,换上了囚服,还被安排进牢狱里最差的一间牢房,还被打了三次,刚刚是第四次,他被按在牢房的脏水中狠狠打了一顿,当然他不可能说出任何事情。 之所以说是最差的牢房,不是因为这间牢房里有狱霸,相反,这间牢房里只有一个双腿残疾的老头。老头残疾的身体导致他不能正常的坐卧行走,只能半倚着冷冷的墙壁,所以他的吃喝拉撒都只能在原地解决,所以牢房里不禁恶臭难当,还遍布着各种水渍,当然包括刚才迟衔帆曾待着的那滩水迹。 “那水很脏的,过来用这个擦擦吧!”老头怜悯的看着迟衔帆,伸出手递给他一块脏兮兮的破布。 “您这块布恐怕也不怎么干净吧……”迟衔帆嘴里计较着,手上却一点儿不慢的结果,胡乱的在身上擦拭起来,然后就把破布扔在老人的身旁,一做了上去。 “你这么年轻,干什么不好,学人家吃霸王餐,还敢去沈三爷的地方!”老头儿闭上眼睛,稍微往旁边挪了挪,似乎自己也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会让人难以接受。 迟衔帆苦笑着说:“我是和兄弟们刚从北地过来,只听说余杭城繁华更胜帝都京华,谁曾想到还有这种地头蛇存在!” “小子,你说话小心点儿,说谁地头蛇呢!”旁边的牢房中探出一个中年男子的脑袋,不满的说,他的脸色有些蜡黄,面容上带着些风霜侵蚀的痕迹,看他穿着打扮似乎是个小贩的样子。 “你怎么没穿囚衣?”迟衔帆盯着中年男人的衣服,装作漫不经心的问。 “我又不是犯了事儿的人,用不着穿囚衣!”中年男人笑着说。 “哦,原来是这样子啊……”迟衔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即好奇的问,“那为什么不准我说地头蛇?” “沈大人可是好官!”中年男人瞪大眼睛,双手握拳愤愤的说。 “呵呵,小子我行走江湖多年,见过的‘好官’可多了去了,更何况,他是好官不能代表那位沈三爷是好人啊,正所谓无商不奸嘛……”迟衔帆摇头晃脑的说。 “沈大人修葺余杭城,还在扬州各地兴修水利,疏导河道,对朝廷的漕运做出了莫大的贡献呐!而且,沈大人每每微服私访,极为关注民生,而且还曾经亲自插秧播种,撒网捕鱼。要说沈三爷,那更是个大善人!这余杭城的修葺费用都是沈三爷掏的,而且沈三爷还筹办了义学,盖了专门供给穷苦人家住的屋舍,怎么能说是地头蛇呢?你这小子,好生不懂事,怪不得做出这等龌蹉的事情!”中年男人愤愤不平的说。 “吃霸王餐算什么龌蹉的事情,嘿嘿,这位大哥,看您像是个小商人,难道这余杭城就没有多收你们苛捐杂税什么的么?”迟衔帆坐在牢床的边缘,探头问。 “没有,决计没有的,我跟你说过,沈大人是好官,沈三爷是好人!”中年男人又要开始喋喋不休两位沈老爷的好处时,迟衔帆对面的牢房中传来一声冷哼。 “嘿嘿,看来余杭城的两位沈老爷还真是好人呐,唉,早知如此,不该来余杭的……”迟衔帆听到冷哼,装作哀叹的样子起身走到牢房边缘,望向对面的时候,只看到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和一件鲜艳的红色囚服。 “这位大哥犯了什么事情?”迟衔帆露出微笑,拱手问。 牢房里一阵铁链的拖动声,一个蓬头垢面的大汉走到光亮处,肩靠着牢房的木柱子坐了下来,他的脸色有些发白,胡子胡乱的长在厚厚的嘴唇下,“都是死罪,犯什么事情还有区别吗?” “大哥说的也是,呵呵……”迟衔帆讪讪的笑道,默然片刻,转身准备回去。 “小子,你得罪沈三爷的话,恐怕你这身白衣,明天就要换成红衣了!”对面的大汉瞄了一眼迟衔帆,漫不经心的说,“所以就好吃喝的享受着吧,该说的赶紧说出来,免得受罪!” 迟衔帆霍然转身,脸色有些不自然,嗫喏的说:“怎么会?这位大哥刚还说沈三爷是个好人,我不过吃了顿霸王餐,何至于就要杀头呢?” “他一介走夫贩卒,懂个屁!”大汉指指中年男人,好笑的说道。 迟衔帆一瘫坐在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不过是一顿饭罢了……” “你若去的是余杭城其他地方也便罢了,偏偏要去什么天香居,那可是沈三爷和沈大人共同的产业!”身后的老人苍老的声音传来一阵责备和无奈的意味。 “您怎么知道?”迟衔帆急忙起身,半坐在老人身边,略带吃惊的问。 “知道什么?”老人睁开浑浊的眼睛,看着急切的迟衔帆,带着警惕问。 “天香居的老板是沈三爷和沈大人,您怎么知道?他们两个不过只是知道那是沈三爷的产业,您却知道这是两个人的产业。”迟衔帆紧盯着老人,语气中不觉得透露出些森寒。 “呵呵,余杭城中知道这事儿的人很多!”老人微微侧头,嘲笑的说道。 “恐怕并不是太多,而且即便知道,敢随便说出口的并且被锁在牢里的更不会多。”迟衔帆轻笑,好整以暇的倚着墙壁,重新坐在老头儿的身边。 “你……到底是什么人?”老头儿闭上眼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的问。 “你无须知道,只要把你知道这些事情的原因和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就可以,说不准我还可以帮你沉冤昭雪!”迟衔帆却毫无避忌的大声说。 “当真可以?”对面的大汉却激动的站了起来,大吼着问。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犯了什么事情了吗?” “可以,我告诉你,全部告诉你,但是你要保证放我出去!”大汉目露精光,大声的喊着,忽然变了脸色,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了些迟疑,“等等,你不会是沈三派来的吧!” “你看像吗?”迟衔帆指指自己身上的伤痕和污迹反问道。 “好,我信你!我只不过是在沈府后墙撒了一泡尿,就被他们打个半死,然后栽赃我对沈府丫鬟行了不轨之事,然后就被判了死罪!” “把经过写下来,按上手印!”迟衔帆不知从何处取出了纸笔,两手轻轻一送,它们就飘落在大汉的面前。 牢房里就这样多出了纸笔的沙沙声,“干什么呢,吵什么吵,活得不耐烦了吗?再敢骂三爷和大人,我打死你们!”远处传来狱卒们的怒斥声和他们手中棍子打在牢门和身体上的声音。 “您现在还有机会,如果不说,狱卒们过来的时候,您就再也没机会说了!”迟衔帆长身而起,好笑的瞥了一眼中年男子,在他惊恐的眼神中,慢慢走向牢门,斜斜的靠在了门上,半眯着眼睛,“你不要乱说话,我保证你不会有事!” 中年男子狠狠地点点头,转头一骨碌的趴下,竟传来微微的鼾声。 “我姓沈,叫沈牧元,在沈家排行老二……这么多,够了吗,用不用写下来?”老人静静的看着迟衔帆,疲惫的问。 “够了,够了!”迟衔帆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诧,下意识的问,“为什么他们不杀了你?” “虎毒尚且不食子!” “我希望您在这里等上几天,可以吗?”迟衔帆诚恳的说。 “可以!”老人面无表情的闭上双眼。 迟衔帆深吸一口气,取过大汉写的东西,指着沈牧元沉声说:“他说的所有话,你最好守口如瓶!否则……” “我知道,我明白!”还未等迟衔帆说完,大汉就忙不迭的点头的说。 “很好!”迟衔帆满意的点点头。 狱卒们终于到达了这里,看到倚着牢门的迟衔帆,他们似乎找到了新的乐趣,争先恐后的提着棍棒就冲了过来。 棍棒将要落下的时候,迟衔帆猛然捉住,浑身气劲迸发,生生震断了棍子,连带着其余的棍棒也炸裂开来,牢门也破了个大洞。迟衔帆像一条鱼一样从破洞中游出,三拳两脚放翻所有狱卒,施施然的走出余杭大牢。 如果西子湖和天香楼是余杭城的一绝,那么秦淮河就是余杭城独有的特色,整个东华没有哪个烟花之地能胜过此处。秦淮河是南北运河在余杭城中的延伸,因此花船可以在运河上自由的行驶,这无疑为寻花问柳之人平添了几分乐趣。 一位翩翩公子,一身白衫,拿着一把镶着金边的折扇,缓缓走向最大的花船,那艘船旁,立着一栋雕栏玉砌的三层楼宇。 那座楼,叫旖色阁,是余杭城中最大的青楼,拥有着余杭城最大的花船。 与此同时,沈三爷修建的大概类似收容所的地方里,一个新来的小乞儿在一番挣扎后,终于还是把讨到的铜钱都交了出去,只留下两个冷硬的馒头,但幸好,他终于可以免于露宿街头。 余杭城的夜晚,微风习习,吹在人身上,没有丝毫寒冷的感觉,只是让人觉得分外舒服。一转眼,挂在天空的是剩下一颗孤零零的启明星了,而余杭城中的风忽然大了些。 四十二 夜惊余杭 更新时间:2013-01-10 “呦,这位公子看着有些面生啊,第一次来吧!”旖色阁的老鸨谄笑着,手绢挥舞间就往年轻公子的身上靠去,“您来的可真是时候,我们家的花船可马上要开了!” 展星魂手中的折扇微顿,抵住老鸨的身形,淡淡的说:“我要那艘船上最好的房间,然后,把你家今日新来的花魁找来服侍我!” “爷,您看这个,我们家花魁小姐每次都是在花船中竞标而得的,您这……” “拿去!记住,我只要花魁,如果不是,我就掀翻了你家的花船!”展星魂掏出一大叠银票塞进老鸨的手中,转生就往花船走去。 “哎呦,好咧,您就等好吧,德子,事后好这位爷!”老鸨接过银票,喜笑颜开的招呼一个小厮跟上展星魂。 “你叫德子?”展星魂展开扇子,摇晃着问。 “是,少爷您有什么吩咐?”德子弓着腰殷勤的回答。 “沈三爷来过你家的花船吗?”展星魂迈步走上花船,不经意的询问。 “那当然,沈三爷……少爷,您这意思是?”德子忽然住了嘴,跟在展星魂身后,轻声的问。 展星魂冷笑一声,取出碎银,扔给德子,“前面带路,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带我到房间里,上几壶好茶,爷赏你几杯!” 德子兴高采烈的接着银子,愈加恭敬。 “少爷,这暖春厢房是咱这花船上最好的屋子了,您看怎么样?”德子打开一间装潢很好的屋子,请展星魂进去,悉心的介绍着。 感受着屋内的清新和温暖,展星魂不禁叹道:“好一个暖春,名字取得倒是极好的!” 德子面露得色,“那是自然,咱这旖色阁不仅姑娘那是整个余杭数一数二的,这花船和那楼也是这余杭城难得一见的。” 展星魂收起折扇,挥手将房门掩住,坐在椅子上,又拉过一张凳子让德子坐下,这才慢条斯理的拿起茶壶倒起茶来,先后给德子和自己倒了满满的两杯。 “谢少爷!”德子小心的接过杯子,小口啜饮着,“少爷您不知道,这可是少有的好茶呢!”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讪讪的笑了笑。 “你无须担心,我是北地的商人,此次来余杭是想看看有什么发财的机会没有,因为听说沈三爷是余杭城的富商,所以刚才就随口问你一句。”展星魂慢条斯理的说道。 “爷您不认识沈三爷?” “刚来余杭两日,还没有机会拜会!” “可惜喽,您要想在这种地方见到沈三爷,那是千难万难的,不过……” “只要你告诉我的消息有用,爷不会少了你的赏钱的!”展星魂从怀中模出三锭银子,一锭放在德子的杯子旁边,另两块却用扇子拢回自己杯子边上。 德子盯着两块银子,眼睛冒着光,连连吞咽了两大口口水,看着展星魂不好意思的说:“少爷,这位沈三爷的哥哥您知道是谁吗?” “听说是扬州刺史沈朗沈大人,不过不太清楚。”展星魂嘴角含笑,只顾喝着茶水,含混不清的说。 “呵呵,您的机会就是这位沈大人了,这位沈大人经常来咱这船上的,你这几日闲来无事的时候,可以过来碰碰运气!”德子低声对展星魂说,一脸神秘。 “东华的官场虽然不忌讳这个,但他一介刺史,来这里终究有些不妥吧!”展星魂犹疑的说,有些不相信的味道。 “嘿嘿,这您就不懂了,猫儿总是喜欢偷腥的不是,其实知道这事儿的人整个余杭城也没有几个,知道的也没人敢乱嚼舌头,要不是您说您是想做生意找沈三爷,我也不敢跟你说这个!”德子暧昧的笑道。 “呵呵,说的好!看来,这旖色阁也是三爷的产业了?”展星魂放下茶盏,打开折扇,多不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看着一江春水轻笑。 “那倒不是,这旖色阁是江南财阀水家的产业!”德子干笑着搓着手说。 “沈大人的相好的是哪位姑娘?”展星魂折扇一指桌子上的银锭,“你把她请来,桌上的银子就归你了!” “唉,是是,少爷您就等好吧,”德子揣起银子就走,忽然扭头问,“那您的花魁……” “自然是要的!”展星魂笑骂道。 “是,是,明白了!”德子关上房门,一溜烟儿不见了。 一炷香工夫,房门倏尔打开,进来两位艳若桃李的裙装少女,一位稍显富腴,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身着明黄色的衣衫,另一位正是妙龄,一身大红色定是花魁无疑。 “奴家见过公子!”两位女子万福行礼。 “坐!”展星魂只是稍稍扭头,倚着窗栏用扇子指着凳子示意两人坐下,“你们叫什么名字?” “知颜”花魁姑娘头低的更低了些,已经羞红了双颊。 “念娇”黄色衣衫的姑娘则大方的多,眼睛盯着展星魂好看的两旁。 “好名字!”展星魂抚掌大笑,直起身子,坐在了先前坐着的椅子上,用扇子敲打两下肩膀,“知颜,你过来!” 知颜看到展星魂的动作,小碎步跑过去,替展星魂揉捏起肩膀。念娇气呼呼的鼓起双颊,瞪了一眼知颜,才低下头盯着脚尖。 “我听说你经常服侍沈大人?”展星魂舒服的闭上双眼,轻声问道。 “不知道公子说的是哪位沈大人?”念娇猛地抬头,双眼一亮,却扭捏的问。 展星魂睁开眼睛,双眼亮的有些吓人,空着的手从怀中模出一块金锭,“我想念娇姑娘知道我说的是哪位沈大人!” “念娇自然是知道的!”念娇欣喜的接到展星魂抛来的金锭,咬了一口,捂着嘴巴说。 “把他的习惯和我说说!”展星魂说完就闭上了眼,微微枕在知颜的小月复之上。 “要说沈大人啊,那可真是一个文人雅士,就连来这烟花之地也是……”念娇说完,有些口渴,直接就拿起桌子上展星魂用过的杯子,自斟自饮起来。 “行了,你可以走了!”展星魂听到水声,睁开眼睛,看着念娇森冷的说,“今天的事情,你最好保密,不然让我的对手知道了,弄得我赔了生意,我拿你是问!” “奴家明白!”念娇打了个哆嗦,羡慕的看了一眼知颜,匆匆关上房门就飞快的离开了。 “我听说这秦淮河上多烟花之地,而这里的姑娘大多是歹人掳掠而来,可是这样嘛,知颜小姐?”脚步声渐远,展星魂出声问道。 “不是这样的,秦淮河上的姑娘大多是家境贫寒被父母卖来或者是自愿而来的……”知颜有些不知所措,两只手也有些僵硬。 “呵呵,我还听说,那伙歹人是沈三爷手下的人,是吗?”展星魂不理会知颜的回答,径自问道。 “奴家不知道!”知颜停了手,后退几步,“奴婢不知道公子是什么人,但是连堂堂水家在余杭城都争不过三爷,这些事情公子还是少管为妙!” “这么说,知颜小姐就是被掳来的女孩中的一个喽?”展星魂微笑的看着知颜,用扇子指着她问,却没有等他回答,“如此,我明白了!知颜小姐愿意与我做个证人吗?” 看着展星魂取出的纸笔,知颜只是摇头。 “那就麻烦小姐待在这里一夜,不要让人发觉我已经离开就是!”看到知颜终于点了点头,展星魂扔给她一样物事,转身跳出窗户,像一只大鸟一样回到岸上。 知颜摊开手掌,一块璞玉静静的躺在手掌中,耳边传来展星魂淡漠的声音,“身无长物,只有这东西是清白的,就送与姑娘做谢礼吧!” “给你,吃这个吧!”一个小乞儿递给叶流尘一小块咸菜和一小碗水。 “谢谢!”叶流尘放下缺了几个角的破碗,咬了口咸菜就这满头就吃了下去,忽然有些熟识的味道。 “我叫小龙,你叫什么?”小龙看到叶流尘毫无顾忌的吃喝,顿生好感。 “刘尘,张王李赵遍地刘的刘,尘土的尘。”叶流尘看着脏兮兮的小龙,认真的说。 “呵呵,你不用说那么详细,我不认识字的!”小龙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 “余杭不是有很多义学吗,为什么不去上学呢?再说,还有官学!”叶流尘不解的问。 “义学虽然不收钱财,但是凡是进入义学学习的孩子都要卖身沈家为奴,终身做沈家的奴才的,哥哥你说的官学,在余杭城那是富家子弟才去得起的地方。” “呵呵,看来余杭城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啊……”叶流尘长叹道。 “哥哥你为什么来余杭城啊?” “听说余杭繁华,想来这里讨生活,听说这里漕运繁荣,想着凭着一身力气,去做苦力总比在京华讨饭强,就跟着弟兄过来了!” “漕运!?”小龙忽然紧紧拉住叶流尘的胳膊,拼命摇着头说,“哥哥可千万别去那种地方,不说血汗钱难赚不说,这几年每逢大潮,那里失踪个千把人是很常见的事情的!” “小子,你想去漕运上面?”一个光头乞丐听到两人的对话,扭头冷笑着问。 小龙看到光头的凶相,急忙抓住叶流尘的右臂躲在他的身后,叶流尘仍旧安静的就着咸菜啃着馒头,默不作声只是带着询问的神色不时的看看光头,看起来很戒备的样子。 “就你这身板和胆量,还是不要去的好!”光头看着叶流尘和小龙的样子,嘲讽的说道。 “为什么?”叶流尘的声音很平稳,几乎没有什么起伏,自然,也没有什么感情。 “呵呵,为什么,你问问你身后那小子,他的养父母则怎么没的,在问问这破烂的所谓收容所里的所有乞丐们,他们的亲人是怎么死的,他们是怎么沦落到这一步的!”光头冷笑着吼了几句,就有埋头喝酒吃肉了,这些都是抢来的钱买来的。 叶流尘听着他的话,思索片刻,真的站起身来,一个个的询问起房间中的乞丐们,当然他们回答的时候,总会带上对叶流尘父母的问候,总会拳打脚踢,总会毫不理睬。 叶流尘得到答案的时候,深深吸了口凉气,默然的倚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哥哥,你的右臂上有脏东西,我替你擦擦!”小龙看着叶流尘疲惫的抚着额头,忽然看到叶流尘右臂上的痕迹,拿起破布湿了水擦拭起来,却怎么也擦不掉。 “那是纹身,擦不掉的!”叶流尘轻轻的拿过破布,仔细的擦拭着小龙的小脸,同时低声问道,“他们欺负过你吗?” 小龙不说话,只是重重的点点头。 “你的养父母怎么死的?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在哪儿吗?” “我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在哪儿!我一出生就在余杭。那年朝廷漕运船只特别多,他们被征做苦力去帮忙,后来就再也没回来……”小龙的脸上挂满泪珠。 “想要离开这儿吗?” “我习惯了,不想走!” 长时间的沉默后,叶流尘不忍的搂着小龙,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如此也好,人总是舍不得离开故土的……呵呵,睡吧,今夜一定是个好梦!” 是夜,“收容所”中央作威作福的乞丐头子们化为灰粉,旖色阁花船上的花魁陪了一位神秘贵公子一整夜,余杭城大牢有人打伤打死数位狱卒和守卫从容离开。 余杭城像是一个黑暗中的巨大怪兽,突然被惊醒了…… 四十三 有凭无据 更新时间:2013-01-11 余杭城,刺史府衙。 “一群废物!”沈朗恼怒的掀翻桌子,指着眼前的官吏和捕快们大骂着。 堂下的人看到沈朗发怒,都脚底一软,纷纷跪在地上,告饶不已。 “大哥怎么这么生气?”沈三慢慢的从后堂转了出来,悠悠的问道。 沈朗气得一脚踹开伏在脚边的贝名,看了看沈三,脸色更加难看,却安然的坐在了椅子上。 贝名跪爬到沈三的脚边,扯着沈三的裤脚把余杭城昨夜发生的事情细细叙述了一遍。 “唔,富商们失窃一事倒也罢了,余杭城什么时间都少不了这些可恶的鸡鸣狗盗之徒,但是敢从而且可以从大牢里闯出来的人,只怕放眼余杭,也找不到几个……”沈三皱着眉头,忽然抬起头,看看身后的黑衣人,恭敬的拱手说,“还请先生去趟牢房,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黑衣人闻言,提起贝名,冷冷的说:“前面带路!” 贝名忙不迭的带着黑衣人往大牢的方向走去,堂下的众人也被沈三挥挥手遣散了个干净。 “大哥何至于如此生气?”沈三笑笑,不在意的说,“几个宵小之徒罢了,不必这么劳心伤神的!” “昨日天香居的事情你知道了吗?”沈朗不接沈三的话,径自问道。 “当然,不然牢里的那个小子是怎么进去的!”沈三的脸却陡然阴沉下来,随即疑惑的说,“大哥是担心昨夜的事情就是这三个人搞的?可是这几件事情风马牛不相及啊!” “就怕这件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沈朗长叹一声,靠着椅背合上双眼,疲惫的挥挥手让沈三坐下,“你我先等在这里吧,看看独孤先生回来会有什么收获!” 沈三闻言坐下,看着端坐着一脸沉重的沈朗,不自觉的紧皱了眉头。 不一会儿,贝名跟在黑衣人的身后回到了堂前。 “独孤先生,可有什么发现?”未等沈朗起身,沈三急忙迎上去问。 “有淡淡的天地灵气波动的痕迹,而且……”黑衣人顿了顿,等到看到沈朗睁开了双眼,才淡淡的说,“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大人亲自去看一看才好,毕竟刑狱之事,大人要比在下要精通的多。” “也就是说,那个捣乱的小子很有可能是修行者!”沈朗豁然起身,寒声问道。 “极有可能!而且恐怕他的那两个同伴也是修行者!”黑衣人语气肯定的说。 “这样说来,也就可以对的上了,也只有修行者才可以短短时间内掠走那么多富商们的巨额银两,只是他们为什么要杀那些乞丐呢……”沈朗念念叨叨着踱步至沈三和独孤先生面前,转而沉声说,“沈三,你带着先生和贝名去一趟天香居,问明小二昨日情形,然后让贝名带着先生在城中转转,看能不能找到那三个小子,我现在有些好奇他们的来历了!” “大哥,那你去哪儿?” “大牢!”沈朗摆了摆衣袖,低着眼帘说。 “如果找到他们,怎么办?” “愿意喝茶就请他们回来,不愿意,就请先生解决了他们!”沈朗面露狠色,轻轻的说,然后就转身大步离去。 东华崇尚茶风的根源在于江南士族,而尤以扬州为甚,因此,余杭城中茶馆遍布。与天香居隔湖相对,有一间不大的茶馆,古香古色,茶香悠然。这件茶馆名为玉茗轩,因茶水碧绿如玉而得名。这天,三个行商模样的大胡子摇摇摆摆上了茶馆二楼的雅间。 等小二上齐茶点,中间的大胡子扔了块碎银子打发走他。房门刚刚关上,迟衔帆扯下满身的装束,在慢慢卸妆的展星魂和叶流尘惊愕的眼神中抓起点心就吞咽了起来。 “看着我干嘛,在那破牢房里挨了四顿打,还没吃一顿饭,这余杭城白瞎了富甲天下的名号!”迟衔帆塞满了嘴巴,嘟嘟囔囔的说。 叶流尘整理完装束,走到窗边,微微打开一扇窗户,透过缝隙看了看,轻声说:“千帆师兄,你还是小心点儿吧,咱们昨晚闹得有些过火,现在要是被抓住可就惨了,估计就要被师兄们评定为任务失败了。” 迟衔帆翻了个白眼,艰难的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瞪了叶流尘一眼,却不理睬他,哼了一声,继续的吃喝起来。 展星魂摇摇头,看向叶流尘,“我从在旖色阁的花船中打听到了这位沈大人的生平和喜好,也从侧面了解到沈三的手下确实有一队人在掳掠良家女子,不过那旖色阁的花魁对我十分戒备,不肯与我作证,连证词都不肯给我!红叶,你那里情况如何?” 叶流尘面色古怪的摇摇头,掩上了窗扉,回到座位上,先是喝了一口茶,才慢条斯理的说:“乞丐们对漕运的事情讳莫如深,我把那里的乞丐们问了个遍,也只打听到漕运一事有很多黑幕,却也拿不到实际的证据。” 两人于是闭嘴不再言语,转头盯着仍在大吃大喝的迟衔帆,等了许久,也不见迟衔帆停下来,展星魂手掌一伸,夺过迟衔帆手中最后一块点心,放在了自己的嘴里,含糊的说:“千帆,你是饿死鬼托生的吗?说说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你们不是不让我说话吗?”迟衔帆吸吸手指,拿过茶壶开始往肚子里灌水。 “停!”迟衔帆打开叶流尘想要抢茶壶的手,凝重的问,“红叶,为什么杀了那帮乞丐?” “想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没有忍住……”叶流尘羞愧的低下头,小声的说。 “我们接受暗卫的特训的时候,就说过要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们虽然是暗卫,做着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但不是说我们可以为所欲为,我们本身也算是执法者,如果一直做着违反律法的事情,岂不是很可笑?”迟衔帆很郑重的说着,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千帆,是不是有点儿过了?点到为止就行了!”展星魂出声打断了迟衔帆,有些不满的说,“还有,以当前的案子为主,不要跑题,我们的时间不多。” 迟衔帆却摇摇头,意味深长的说:“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有些事情我们可以做,但是不要亲自动手做,否则收拾后事是很麻烦的事情,无论是我们自己,还是师兄们。” 迟衔帆若有若无的指了指茶馆周围,却戛然而止,展星魂和叶流尘对望一眼,展星魂默默点点头,无奈的说:“那么,作为队长,千帆你就要把这件事记录在任务档案之中,并且上报!” 叶流尘坐直身子,微笑着说:“两位师兄教训的是,这件事情还是如实上报吧!” 迟衔帆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掏出一张纸,正是牢房你那名汉子的供状,无奈的耸耸肩说:“我是拿到了证据,但这些证据不足以让我们轻易的抓捕一位刺史,更何况现在这余杭城中贴满了我们的海捕文书,我们又不能亮明身份……” “也许我们不必亮明身份,也不用抓他回去,直接格杀他就好!”叶流尘犹豫一会儿,眼睛亮闪闪的说。 “我们不能随便杀人的,千帆刚刚才说过,再说没有足够的证据杀一位刺史,也够我们吃一壶的了!”展星魂责备的说。 “牢房里关着沈家老二,他可以作为最直接的证据,但是他要我救他出去之后才肯作证词。”迟衔帆不以为意的说,似乎根本没有考虑叶流尘和展星魂所担心的事情,“所以如果想避免麻烦,最好的方法就是我们去沈府一趟,拿到足够的证据,然后杀了那姓沈的便是了!” “要去书房搜东西吗?真是老套的情节!”展星魂没好气的说,提醒两人,“别忘了,那个店小二都是位修行者,那么两位沈老爷身边肯定是会有高人的,要是合我们三人之力都对付不了,我们就要都报销在这余杭城沈府之中了。” “也许千帆师兄的意思是我们不必去书房,去他的账房先生那里或者库房转转也就够了,更好的状况是,我们甚至只要进了沈府转上几圈就可以了!”叶流尘笑了笑,指着迟衔帆佩服的说。 “要是被当做贼子……”展星魂还要争论的时候,忽然想通了什么,苦笑着摇头,“我们顶着查案的头衔,真要查到什么自然毫不犹豫的下手就是,要是没查到什么也可以说我们出于保护自己的目的出手!” “就是可能出手重了些……呵呵!”迟衔帆啜饮着茶,缓缓的说。 “可是,那毕竟是位刺史啊,是不是有些儿戏了?”展星魂不放心的问。 “所以关键就是要找到那三百两白银和他们暗中操控漕运的证据,这样就算杀他十次,也没有什么问题!”迟衔帆笑呵呵的看着两人,十分肯定的说。 “而且,我们的任务也不一定是真的查案,对吗?”展星魂终于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意。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吃好,喝好,休息好,然后晚上去沈府!”迟衔帆说完,意犹未尽的大喊:“小二,再来些茶水点心,要五人份的!” “好咧!”屋外传来小二兴奋的叫声。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沈朗驻足站在刺史府中的院子里,仰头望天久久不语。 “大哥!”沈三进来院子看见沈朗的样子,忧心的叫了一声,还要说话,却被沈朗打断。 “先生有什么收获?” “此三子显然经过特殊的训练,不过这就让我更加肯定他们是修行者,而且似乎还是有组织的修行者。”独孤先生的蓑笠微微震颤着,声音有些兴奋。 “特训,有组织,看来此次他们来着不善啊!”沈朗转了身子,眼神闪烁,忽然寒声道:“请先生随贝名去安排下护院的工作吧!” 独孤先生拱拱手,算是见礼,跟着贝名去了后院。 “大哥,二哥他……” “自从他与我二人决裂,沈家便没有二爷,如今,是彻底没有了!” 天上的星星被飘过来的乌云遮挡了光辉,余杭城璀璨的灯火在乌云的笼罩下有些朦胧,有些暗淡。 四十八 潇湘话梦 更新时间:2013-01-16 少年们慢慢的模模腰牌,或收进怀里,或别在腰间,逐一起身,鞠躬向墨羽行礼。 墨羽的手中却不知何时攥紧了一只杯子,举了举杯子,与少年们共饮,而不同以往的是,他没有在说完话之后就消失,就那么把玩着杯子,饶有意味的看着少年们。 “师兄,你怎么还不走啊?”迟衔帆索性扔了空空的酒壶,从墨羽手中抢过去。 “为什么要走?” “师兄们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们都习惯了!”展星魂开着玩笑说,脚边的酒不知道被谁模走了,徒然叹了一口气。 “而且师兄在这里,我们也玩不开啊!”陆霓裳苦恼的把酒扔给展星魂,皱着眉头故意的看着墨羽说道,一众少年于是都用同样的眼神朝墨羽看去,带着嘲弄的笑意。 “呃,其实师兄跟你们年纪也差不了太多不是,呵呵!”墨羽尴尬的笑笑,手一挥,少年们手边就出现了一坛坛酒,他主动拍开一坛的封泥,香气四溢。 “嘿嘿,好酒啊!” “师兄这算是赔罪吗?呵呵……” “喂,那么多呢,干嘛非抢我手里的?” …… 月上中天,亭下的人们喝的酒越来越多,却越来越慢,然而他们今夜得酒量似乎格外的好,没有一个人因为喝醉酒而倒在地上,最尽兴的也不过是有些醺然的样子,却还保持着清醒,因为所有的少年都知道,既然墨羽肯花时间陪他们喝酒,那么一定有重要的话和他们讲。 “为什么都不肯喝了?”墨羽带着些酒意,环视着不知何时停下来盯着自己的少年们问道。 “太胀了,再喝肚皮就要被撑破了!”迟衔帆拍着肚子,腆着脸说,“何况,要是师兄交代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的话,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呵呵,你这小子!”墨羽徐徐放下酒坛,微微叹口气,指着亭子和不远处的小湖,“知道为什么叫潇湘亭、观梦湖吗?” 少年们迷惘而明亮的眼睛随着他们年轻的头颅一起晃动。 “太祖一手创建暗卫,后来太虚先生在此基础之上,与先帝联手组建了墨组与影阁,再后来便有了这禁军内院,影阁修建的时候,太祖和先生根据自身体悟亲自修建了这一亭一湖,亭的名字取自名为‘潇湘雨’的剑诀,小湖的名字取自名为‘观梦’的绝世法诀。这两样术法的名称是两位先贤的愿景,或者说是他们的梦想。”墨羽放下手,微笑的看着带着憧憬之色的少年们。 “那‘潇湘雨’是谁的,‘观梦’又是谁的?”展星魂好奇的问,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时间太久了,已经没有人知道了,或者说已经没有人能分的清除了!”墨羽摇摇头,摊开双手说,“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你们。人的一生很短暂,哪怕是修行者也很少能真正做到不死不灭的,起码以师兄我的见识来看还从来没有见过,所以我希望你们的人生不要单单的就是暗卫、墨组和影阁,你们的生命里应该有些不同的东西,那些东西是你们作为一个**的个体所仅有的,而不是一个集体意识所呈现的,明白吗?” “就是那种名为梦想的东西吗?”木梓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出声问道。 “对,就是这种名为梦想的东西!”墨羽忽而下意识的看了看小湖,他更愿意称小湖为小湖多一些。 “师兄,你的梦想是什么呢?”陈石不懂得那么多,也不愿费心神去思考,所以他更希望拿到一些实例作为参考。 “呵呵,有些东西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说出口了,就没有了应该有的价值了!”墨羽摇摇头,轻笑着说。 少年们更加默然,仔细的品味着墨羽的话。 “好了,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和你们说,想不明白的话可以回去细细的想,呵呵!”墨羽轻轻拍拍手,把少年们的心神吸引过来,“所谓的墨组和墨者,我们已经清楚了,那么谁还想去影阁吗?” 叶流尘闻言,攥着酒坛的手紧了紧,轻轻的放在了膝头,眼神明亮的看着墨羽。其他少年们大多和他的反应类似,他们所有的人从暗卫进入墨组,从墨组进入影阁,这才是他们修炼的意义,才是他们心中的强者之路。 “不要急着回答,我问你们的意思也不是想知道答案,我只是想让你们考虑清楚你们的梦想,你们自己的道路!”墨羽止住少年们的蠢蠢欲动,正色说道,“另外,也许你们谁都进入不了影阁,因为影阁的考核自成体系,也因为进入影阁才是老师真正的弟子。” 墨羽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泼在了因为酒精而兴奋的少年们身上,有的人惊醒,有的人沉默,更有的人心中的火苗燃烧的更旺。 “所谓墨者墨组,你们都已经明白,但是所谓的‘天下皆白,唯我独黑’我还是希望你们仔细的用心去体会,不要随随便便定义自己,更不要轻易地去断定别人,尤其是对手和敌人。然后,希望你们记得暗卫的基本守则之外记住以下的规则:第一,珍惜你们的生命。墨者行事更加危险,而且多是独自一人,所以无论做什么任务的时候,都想想这启蒙学堂,想想今天陪你一起喝酒的师兄弟们,你的命从来不仅仅是你自己的。第二,从此时此刻开始,做好你们自己的选择。暗卫成立之初,先帝的本意是打造一支不同于传统军队和传统军人的特殊军队,作为秘密武器,也作为守护京华的最后一道屏障,所以你们才会有这么多老师,叫你们各种知识,其实这是对你们素养的培养,所以如果你们那一天厌倦了墨组和暗卫的生活,可以随时把腰牌交回影阁,去兵部报到。第三,作为墨者,尽快提升你们的境界。墨组和天策在陛下面前争风吃醋了很久,你们上次在竹林中稍胜一筹,但是你们在修为境界方面还是欠缺的很,所以不管是应付来自天策甚至落星宫的压力,还是更好完成任务活下去,尽快达到万法巅峰的境界,我希望你们也能借此看到更广袤的世界。第四,许多事情可以做,许多事情不可以做,可以做的事情可以亲手去做来获得最好的结果,不可以做的事情可以假手去做来获得预期的结果。这次考核任务,千帆组做的很好,因为以后你们要面对的是更多的阴谋诡计,更复杂的人心和人性,所以要时刻警惕,时刻小心……” 墨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拿起酒坛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他的话很长很罗嗦,少年们却听得很认真很清楚。 “最后,墨者的最后一项考核……”墨羽放下酒坛,眼神发亮的说。 “师兄,我们不是已经是正式的墨组成员了吗?”仇隼惊呼出声。 “最后一项考核,师兄,不会吧,还有任务?”燕青花苦着脸问。 “嘿嘿,师兄,开玩笑的吧?”迟衔帆攀着展星魂的肩膀,不在意的说。 “是什么?”展星魂沉稳的皱着眉头,他的酒坛纹丝未动的放在双脚之间。 其余人却是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好惊诧的看着墨羽,又不解,或许还有孩子气的愤怒。 墨羽把酒坛轻轻放下,站起了身子,眨眨眼看着少年们,然后指着他们大声的说:“我决定,这次说完,我不想飞走了,而是你们滚蛋!因为我没有喝的尽兴,呵呵!” 少年们也眨眨眼睛,咽了一口口水,想笑却噤若寒蝉,然后全都默默地收拾起酒坛喝酒壶,慢慢的站了起来。 “墨组的最后一项考核,墨者试炼,你们之中除了觉缘觉静以外,所有的人选择一个地方进行历练修行,突破现有境界或者术法大成便可回来,时限一年!另外,选择的地点对于现在的你们必须有一定的危险性,能够提高你们的地方,并经过我同意才行,七天之后的夜里,还是在这里,我为你们饯行。现在,滚蛋吧!”墨羽的声音不大,却很重,重的让少年们的耳膜有些痛,他最后的挥手带起的劲风也把少年们吹得有些东倒西歪。 少年们似乎从劲风中,体会到一点儿墨羽的心境,于是纷纷爬起行礼,歪歪斜斜的告辞而去。 “为什么不走?”墨羽瞥了一眼迟衔帆三个人,不悦的问。 “师兄喝醉了?”迟衔帆小心翼翼的问。 “你觉得呢?”墨羽看着欲言又止的迟衔帆,戏谑的问。 迟衔帆讪讪的笑了笑,摇着手退后几步,给展星魂打了个颜色。 “师兄,江南的事情,只怕是有些麻烦!”展星魂恭敬的说。 “什么麻烦?” “漕运的案子虽然查清,银两也大部分追回,却牵扯出了别的事情,与之前四殿下的遇刺有关。”看着霍然转过身子的墨羽,展星魂头低的更低了些,声音更沉了些。 墨羽却没有在看他,他看着的是站的笔直,眼神中光华刺眼的叶流尘。 “怎么牵扯了这样的事情?” “不小心多嘴问了一句!” “知道真……真相了吗?” “不知道,但是足够了!” 两个人的对话很快,以至于迟衔帆和展星魂都有些惊愕的抬起头,看着对话的两人,慢慢的消化着它们的话语。 “还要继续查喽?”墨羽终于叹了一口气。 “要!” “罢了,随你吧!”墨羽别过去身子,又扔下三坛酒,“你们这次江南之行似乎还有些没有解决的问题,就解决了再走吧,得,还得飞……” 四十九 犹忆江南 更新时间:2013-01-17 夜微凉,酒清醒了些,人似乎又醉了些。 “师兄是什么意思?”展星魂站了良久,看着身边的两个伙伴,有些模不着头脑,索性席地坐下,拍开了一直没有开封的酒坛。 “大概,也许,可能是开个玩笑罢了!”迟衔帆别过头,面对着他坐下,把半坛酒抱在了胸前。 “很明显他不是在开玩笑,看来负责观察的师兄们还真是……无所不在啊,虽然墨羽师兄很满意我们的表现,以及我们的坦白,但是还是有些不满吧!”叶流尘叹了一口气,在两人空缺的中间坐下,好似漫不经心的随手打翻了已经空空的酒坛子。 “看来事情还是在你们两个身上!”展星魂无奈的看着两人,自己斟了一杯酒,又给叶流尘递去一杯,才缓缓开口,“好了,既然师兄特意提出来,那还是说说吧!” “说说可以,不过就从你开始吧,我们俩说的事情都是些腌臜的事情,你的事情应该会美好一点儿!呵呵……”迟衔帆也举起杯子,却不看叶流尘,只是盯着展星魂。 “是啊是啊,飞星师兄你为什么那天晚上又去青楼一掷千金啊?”叶流尘把杯子放在地上,夸张的问。 “你们两个混蛋,敢跟踪我?”展星魂突然明白了什么,涨红了脸咆哮出声。 “不过说起来,西子湖边上那场演的倒是挺不错的啊,让那个姑娘……”迟衔帆转着杯子,赞赏的说。 “滚!再胡说八道一个字,我撕烂你的嘴!”展星魂把手中的杯子砸向迟衔帆,却被叶流尘一伸手给接在了手中。 “师兄,你不会真的看上那姑娘了吧?那为什么不带回来啊,暗卫和墨组都可以有家眷的,而且会有专人保护,不会泄密的,保证万无一失啊!”叶流尘看着生气的展星魂,语气一转正正经经的说道。 展星魂忽然整个身子一震,微微低头,“没有的事情,只是在那种地方发生那样的事情,总想做点儿什么,她是个可怜的女子,巧合的碰上能帮忙就帮一些吧……” “星魂,我一直好奇你是怎么变成孤儿的,但你从来不肯说,是不是和这有关系?”迟衔帆舍了手中的杯子和抱着的酒坛,皱着眉头问。 叶流尘更加讶异:“我还以为你们俩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啊!” “废话,我又不是一出生就认识他!” “是和这事儿有那么点儿关系,我的母亲是位青楼的头牌,因为些狗血的原因怀上了我,她就痴傻的以为可以凭借我真的离开那种地方,所以她没有了后来,挂在房梁上死掉了,于是我就成了那间青楼最小的小厮,每天都要听着污言秽语,每天都要挨打,最重要的是每天都要挨饿!”展星魂的语气很平静,就好像他是在讲别的什么无关紧要的人故事,一同他微黑的脸色所表现的那样。 “所以你就逃了出来,然后幸运的遇到了我吗?”迟衔帆嬉笑着说,却默默的攀上展星魂的一边肩膀,把自己的头与他低下的头碰了碰。 “是啊,所以就遇见了你这个人小鬼大的小骗子,所以就没再挨饿,虽然经常被追的如丧家之犬,然后来到了这里!”展星魂抬起头,眼里一阵晶莹,然后用力的眨了眨,终于什么也没有在脸上留下。 “但起码一直很开心,比那里过得好多了吧!”迟衔帆灌了一大口酒,含糊不清的说。 展星魂不接话,不过却用力的点了点头。 叶流尘悄悄的攀上展星魂的另一边肩膀,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他,“那么墨羽师兄第一次带你任务的时候……” “其实,刚开始任务似乎并不是刺探情报什么的,但我没有看不知道,不过我的感觉一向很准,我猜测是墨羽师兄改了任务。” 迟衔帆和叶流尘不禁用同情的眼神望向展星魂,展星魂忽然笑出声来,“好了,我交待清楚了,该你们两个了,”他两手一张,抓住两个人的脑袋往胸前碰了碰。 两个人捂着脑袋坐直了身体,望着对方,异口同声的问:“谁先说?” “好了好了,我作为师兄,让你这个小的好了!”迟衔帆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看着坚持的叶流尘有些无奈的说。 “师兄说,有些事情假手去做也可以等到好的结果,我想这正是这次任务师兄夸奖我们的原因,千帆你这点做的很好,只是我很好奇一件事情,沈牧元会死在他们兄弟的手中,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叶流尘本来的声音很低很快,但说到最后却咬紧每一个音节,似乎每说一个字都费了很大的力气。 “其实在余杭城完成任务的那一刻开始,不,或者之前我跟你说不合律法的事情不能做的时候,你就有这种想法了,对吗?”迟衔帆好笑的指着叶流尘,淡漠的说道。 展星魂拍拍脑袋,似乎再回想,似乎在自责。 “对!”叶流尘点点头,毫不迟疑的承认。 “好,那我告诉你真实的原因,其实,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死,我只不过是想检验一下沈氏兄弟的良知和那个中年男人的忠诚,或者我也很好奇沈牧元能不能警觉到那个中年男人,好奇沈家兄弟之间的亲情还剩下多少。” “如果沈牧元没被杀呢?” “那要看他为什么没被杀,如果是因为他通过种种手段通过不让中年男人告密而不被杀,那么我们的任务可以顺利完成;如果他因为沈氏兄弟的良知而没被杀,我会尽力留下他们三个人的性命;如果是因为那个中年男人没有告密,那我会把他和那个大汉一起放走,让他们各自开始新的生活。”. “可是那个口袋扔在你眼前的时候,你一点儿都不意外啊,甚至连你的不动意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展星魂疑惑的插嘴。 “那是因为千帆考虑到了所有的结果,而眼前的结果是他预料到的最可能的后果……我一直到觉得你可以行骗天下不是毫无来由的,原来根源在这里,所以我更好奇你的出身了!”叶流尘黯然的说,然后带着笑容好奇的看着迟衔帆。 “对,那是我预料到的结果,所以我不意外,虽然那也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迟衔帆忽然顿了顿,挠挠头似乎有些不好开口的样子,然后心底一横嗤笑着说,“我从记事起,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既然吃百家饭,耳濡目染的自然就是百家家事,其实我知道的大多数东西都来自这里,从书中看到的其实很少很少,我看到亲人们因为一点点儿小事情反目,我听到原本的陌生人因为各种可笑的因由便亲如一家,我更加知道的是人们会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而把某些恩惠当成习惯而习以为常却不知感恩,然后滑稽的把偶然而来的滴水之恩当成上天的恩赐恨不得全身以报。于是我不理解,我想知道是不是只有这一小块儿地方的人们是这样,所以我自己走出去,行骗天下。没想到……” “没想到,似乎整个天下都是这样的,对吧?”展星魂揽过迟衔帆的头,亲昵的碰了碰,“但是你碰到了我,碰到了我们,足以证明了很多事情了。” “嗯,对,是的!”迟衔帆闻言开心的笑了笑,恢复了常态,“好了,说说你,大家都知道你曾经是帝都的小乞儿,但是我还是觉得你不至于因为一时愤恨而杀了那群乞丐,毕竟我们在暗卫已经学过很多关于这样的东西,不能好好的控制情绪,对我们来说是很致命的事情!” “可是确实是因为一时激动,所有学过的东西就都忘了呢!”叶流尘看着两人质询的神色,听着迟衔帆的疑问,有些不知所措。 “为什么,只是因为那个叫小龙的乞丐吗?可是他与你不同啊,比起你来,他要幸福的多!”迟衔帆躺在地上,仰头看着弯弯的月亮,指指叶流尘说。 “天下的幸福总是相似的,天下的不幸总是不同的,我看到那个孩子被他们欺负,而且他们也有肆无恐的从我的手里抢走一天的乞讨所得,”叶流尘忽然抬起了头,眼睛里一片明亮亮的,“我从青衣巷游雀街里出来,就是为了更好的活着,看到那些被欺负的人和小龙,我想到了母亲和自己,于是……” 叶流尘的语气并不平静,甚至有些微微恐惧和不安的把丰瑞元年那场大火的由来讲给两个人听。迟衔帆听完,勉强的笑了笑;展星魂听完,张着嘴巴看着叶流尘,觉得实在太过不可思议。 “所以就动手杀了他们,倒也不至于啊?”迟衔帆眼瞳里倒影或则月光,揉揉额头说。 “而且,为什么不把那个小乞儿带回来?”展星魂不小心咬到舌头,轻嘶一声。 “血液冲上脑袋的时候,就什么也记不得了……”叶流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仰躺在迟衔帆的肚皮之上,“我把他送去天华学院了,这里就像璇玑师兄说的那样,太过肃穆沉闷了点儿,我不希望他成为像我们这样子的家伙。也许,天华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吧?”迟衔帆揉乱叶流尘的头发,好笑的问。 “肯定是不知道的,不过,我告诉他我叫刘尘,想来,总比飞星的遭遇好的多,那位知颜小姐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滚蛋,别再拿我开涮了!”展星魂重重的打在叶流尘的身上,传来两声闷哼,“对了,你们两个准备选择哪里进行试炼?” 五十 问策紫薇 更新时间:2013-01-18 “我决定去蓬莱,听说那里的学舍有很多儒宗的高手,而且离神秘的龙家也比较近,没事儿可以去转转的!”迟衔帆坐起身子,压低声音像是作贼一样。 “啪”的一声,展星魂狠狠的打在迟衔帆的脑袋上,“我们是去历练,又不是去偷东西,真是的……” “呵呵,其实也未必不能偷啊,只要别被抓住就行了!”叶流尘竖起手指,若有所思的说。 “我去蜀州剑阁!”展星魂不理会两个人的打闹,正色说道。 “剑阁?”迟衔帆皱起眉头,不解的问,“那里不是都是剑修吗?你一个唐刀在手的人,跑哪里做什么?” “剑阁聚集有很多的铸造师,很多神兵利器都是从这里流出的,所以无论剑修还是刀修其实都是很多的,只不过因为剑阁的存在才被命名为剑阁的,并不是说那里只有剑修的!”展星魂无奈的解释。 “呃,听着好糊涂……”迟衔帆挠挠头发,苦恼的说。 “呵呵,一开始那里叫剑阁是因为那里极其适合有冶炼,于是很多的大铸造师云集在那里,而剑是最能代表兵器的,所以那里被称为铸剑阁。后来,有位强大的剑修在那里创立宗派,在修行界之中被称为西蜀剑阁,人们就称铸剑阁为剑阁了!”叶流尘笑着给迟衔帆解释。 “西蜀剑阁?那里离西蜀城很近喽,岂不是很危险?”迟衔帆脸色一变,大声的问。 “不危险,怎么称得上是历练修行?”展星魂淡淡的说。 “飞星,最好还是出发前去医舍一趟吧,西蜀秘术盛行,让文姿师姐多多提醒你一番,总是没有坏处的!”叶流尘诚恳的提醒着展星魂。 展星魂想了想,只是点头称是不已。 “你呢,准备去哪里?”迟衔帆嘴里叼上一根小草,草根摇晃着指着叶流尘问。 “我……还没想好,想回紫薇宫问问老头子,或许见见公主也不错!”叶流尘闭上眼睛,迟疑的说道。 “陈老头可以见,我看公主殿下就免了吧,难道你要去苍茫草原和呼啸戈壁不成?”展星魂按住叶流尘的右手,等到他睁开眼睛才慢慢的说。 “有那个打算!”叶流尘坐起身子,摇晃着酒坛子,犹豫了许久却没有再喝。 “要去找天魇图腾吗?”迟衔帆吐出嘴边的小草,翻身趴在地上问。 叶流尘看着两个人,用力的点点头。 “唉唉,随便你吧!”迟衔帆站起身子,抬头看看月亮,踢了踢两个人,“天不早了,该回去了。” 淡淡的月光下,轻轻的夜风中,三个人攀着彼此的肩膀,仍然不停的贫着嘴,说着笑。 阳光下的紫薇宫一如往昔,叶流尘站在硕大的匾额下,模着门框,回忆着第一次来这里的情形,久久无言。 “来这里找谁?”背后传来商荃带着佯怒的声音,叶流尘急忙回头,微笑着见礼。 “周开阳和秦摇光都不在,公主殿下在休息,没空儿见你!”商荃不理睬叶流尘,径自望里面走去。 “呃,荃儿姐,怎么不见淑儿姐姐呢?”叶流尘腆着脸,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 “出任务去了,怎么,你是来找淑儿的?”商荃依旧不回头,冷冷的问。 “呵呵,那倒也不是,如果可以的话,还请荃儿姐姐带着我拜见拜见公主殿下!”叶流尘微微叹了一口气,讪笑着说。 “我说了,殿下在休息,没长耳朵就算了,难道你还不想要眼睛了?”商荃儿终于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叶流尘讥诮的说。 “我好歹在这紫薇宫里也待了几年,临别的时候还是想给公主报告一声,不然总感觉有些说不过去的味道……” “自从出了这个门,从来也没有回来过,似乎紫薇宫欠你什么一样,这时候回来做什么?”商荃指指远处的宫门,冷笑着说,“临别?墨者历练吗?”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叶流尘忽然吓了一跳,迟疑的问。 “跟我来吧!”商荃挥挥手示意叶流尘跟上,带着他往后院走去,她渐渐放慢步子,与叶流尘走在一条线上,忽然指了指自己,“紫薇宫中的我们也是从暗卫和羽林之中挑选出来的,知道这些,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在这里待了三年,从没有人对我提起过这些!” “你在暗卫和墨组待上一万年,也不会有人告诉你李璇玑曾经是紫薇宫的第一高手!” “可是我知道璇玑师兄加入过紫薇宫,后来又离开了……” “怎么不说话了?”商荃挑起眉毛,好笑的问。 “呵呵,想来荃儿姐姐说的是极对的,我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叶流尘苦笑着抬头看着眼前熟悉的后院,深吸一口气,旁若无人的走了进去。 商荃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疾走几步超过他,附在闭着眼睛似乎实在休息的华兰薇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嗯?”华兰薇凤目半睁,却没有起身的意思,似乎是瞥到了叶流尘一眼,捏着嗓子说道,“你这小子来这里干什么,你对我们没什么价值了,我们对你也没有什么价值了,这不是你说的吗?” “小子惭愧,口出狂言还请殿下恕罪!”叶流尘说完,竟然掂起长衫一角,直直跪了下来。 “看来你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吧!”华兰薇坐直身体,伸出右手,微微抬了抬,“不过也犯不着行这么大的礼,这里没有外人,毕竟你曾是我紫薇宫的人!” “墨组考核之时,去了一趟江南……” “我听说了,查的是沈朗江南漕运的案子,怎么,有什么发现?” “知道了一些关于四殿下遇刺的消息,只是沈朗不敢明言,所以属下也没有深究。” “嗯,知道了!”华兰薇却闭上眼重新躺下,轻哼了一声,“哼,你纯粹是想来给本宫添堵的!” “卑职不敢!”叶流尘快速的站起,却有慢条斯理的躬子,“还有一件事情,希望殿下可以给个主意!” “什么事情?” “墨者历练,殿下认为我去那里最好?” 华兰薇蓦地睁开双眼,却面对着商荃,指着叶流尘说:“荃儿,这个家伙很值得你去学习呢!本宫建议你最好去的地方是花语平原,要不然就去沸炎沙漠,要不然就去冰原,再不然你尽可以去暗渊海一行!” “如此卑职便明白了,谢过殿下!”叶流尘深深的鞠了一躬。 “去吧,去看看陈老头,或者他能给你更好的建议!”华兰薇赶走叶流尘,站起身子,踱步走在后院之间。 “殿下,他这是什么意思?”商荃细细回味着叶流尘的所言所行,有些模不着头脑。 “呵呵,这小子一定是从沈朗的话里推测出了些四弟遭遇暗杀一事的一点儿真相,然后他觉得暗卫和墨组或许不能保证他的安全,所以走之前想来寻一个保命符?” “哼,他想让别人认为他是紫薇宫埋在暗卫和墨组的钉子,他今天来这里就是想让殿下您多给他一张保命符,真是可恶!”商荃恍然大悟,恶狠狠的说,“既然这样殿下为什么还给他指路?” “紫薇宫又岂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想要本宫给他保命符,他总得先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行!”华兰薇走出后院,微微回头低吟,“荃儿,稍后你去禁军内院拿他们这次去江南的任务档案拿过来一份,然后,你去礼部仔细查查本宫刚才说的那几个地方有什么稀罕玩意儿,做一份清单给他。哼,无论他去哪个地方,起码要给本宫带回来那么几件才是吧,就说这是本宫的意思。” “呵呵,理当如此!”商荃雀跃一声,直奔礼部而去。 “殿下这是故意要整治你啊,这几个地方虽然确实对你帮助很大,但是不是与东华交恶,就是人迹罕至的地方……”陈老头捋着胡子,摇摇头无奈的说。 “历练么,没有危险还有什么用?”叶流尘卖力的给陈老头捶着肩,浑不在意的说,“老师,您说,哪里更合适些?” “以你身上的幻字真言和天魇图腾来说,兰薇那个丫头倒不是可以刁难你,怕只怕这丫头还有后手啊!” “后手?” “你还太女敕了,如我所料不差,你这次既然向她紫薇宫借了保命符,她肯定会捉弄你一番的,最优可能的就是不管你去哪个地方,都要给她带上点儿当地的‘特产’的!” “那……似乎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吧!”叶流尘的脸色变了变,吞了口口水说道,“不去殿下所说的那几个地方怎么样?” “那你还有保命符吗?白痴……” “陈老师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依老夫看,你还是去冰原吧!那里可以渗透进去的实力最少,艾斯帝国足够强悍,没有人敢随便惹他们,而且冰原广袤荒凉,就是那丫头让你找些什么稀罕的东西,给她带上那么一两件也就是了!” “谢老师指点!” 叶流尘走出紫薇宫的大门,望着门前站着的商荃浅笑不语。 “笑什么笑?殿下吩咐我跟你去趟禁军内院!”商荃恼怒的挥挥手,咬牙切齿的说。 “荃儿姐姐如果是要这个的话,就不必随我回禁军内院了!”叶流尘从怀里模出几张纸,展开递在商荃的眼前。 “这是什么?”商荃不伸手去接,反而撤了撤身子,疑惑的问。 “江南沈朗漕运一案的任务记录,”叶流尘扬了扬手中的纸,然后再次递给商荃,“也请荃儿姐姐把殿下要给卑职的东西给我吧!” 商荃劈手夺过几张纸,从腰间取了几张皮卷扔给叶流尘,“看来那个老东西还挺了解殿下,你还挺得那个老东西看重的!不过我提醒你……” 叶流尘只是收起皮卷,就径自离开,长长的影子落在紫薇宫的匾额上,他朝后挥挥手,“荃儿姐姐就不必提醒了,我知道怎么做!” 商荃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欢快的跑向后院…… 五十一 抉择天下 更新时间:2013-01-19 “今天的月色挺不错的,你们说呢?”墨羽微笑着指着中天的圆月,看着坐着的十一个少年不断的眨着眼,似乎被他们明亮的眼睛晃得有些花了。 少年们却都不说话,静静的坐在那里,等待着墨羽,也等待着他们的命运。 “好了,既然都不愿意说话,那就是说明做好了准备,一个一个说吧,不必按照顺序,报上你们的代号和选择的地点就可以,我说‘准’的话,就会记录下来,如果‘不准’的话,你们就要选别的地方了,所以,为了节省时间,建议你们选那么四五个地方备用着!”墨羽拍拍手,盘膝坐在他们的对面,右手里拿着一支细细的毛笔,左手却托着一张竹简。 “这……真是古老啊,师兄!”迟衔帆实在忍不住,指着墨羽手中的竹简抚着额头说。 “哪儿那么多的废话,你要先开始吗?”墨羽甩甩毛笔,几滴墨水飞溅而出,迟衔帆急忙多开,摇着头,也摇摇双手,支支吾吾的退到展星魂和叶流尘身边。 整个禁军内院好像都忽然静了下来,而在这里,只有十一个人的呼吸声显得浑浊厚重。 “磐石,呼啸戈壁!”陈石涨红了脸,双手扶着膝头,大声的说。 “准!”墨羽甚至连头都没有抬,只是忙碌着记录,他竟然什么术法都不用,就那么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写着。 “原木,法玛雅林海!”陈石的声音刚刚落下,木梓杨清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少年们纷纷讶异的看着木梓杨,有些是惊奇于他的选择,有些是根本不知道法玛雅林海代表着什么。 “你确定?”墨羽抬起头,直视着木梓杨,然后冷冷的哼了一声,少年们平静下来的时候,才慢慢的解释,“法玛雅林海位于亚美利共和国南部,是图腾战士的发源地,也是星华大陆最大的保留着原貌的大森林。此外,它也是星华大陆真正的人迹罕至的地方,因为那里存在这多种多样诡异的传闻和现象,就是强大的修行者们也不愿意深入其中。原木,你,还要去吗?” “当然!我自幼生长在山林中,实在想去看看真正的森林是什么模样,而且,‘原木’不就该去林海里逛逛吗?”木梓杨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兴奋。 “准!”墨羽不再说话,只是这次他下笔的时候格外用心。 “飞星,西蜀剑阁!”展星魂坐得笔直,双手规矩的束在腰间。 “准!” “游隼,暗渊海!”仇隼咬着牙,迟疑的说。 “不准!”墨羽抬起头,看着低着头的仇隼,微眯着双眼,寒声说道。 少年们纷纷扭头看着仇隼的时候,忽然就觉得身边的温度好像降低了很多。 “为什么?”仇隼抬起头,倔强的问。 “没有为什么,暗渊海是禁地,所有人都不允许去那里历练!”墨羽收敛气势,复又低下头,捋了捋毛笔尖,等待着仇隼的下文。 “我只想去暗渊海!”仇隼坚持着,攥紧了双拳。 “就因为浮光掠影?”墨羽仍是低着头,语气冷冷的说,“你会死的,知道吗?如果你没有别的地方选择的话,我帮你选择,幽州扶云涧!” “准!”墨羽大笔一挥,根本不等仇隼插嘴和反驳,潦草的字迹已经在竹简上慢慢干涸,“下一个!” “谢师兄!”仇隼颓然的拱拱手,无奈的说。 “天姬,交州古滇城!”说话的是陆霓裳,她说的很急很快,似乎是想打破因为仇隼造成的尴尬和压抑的气氛。 “准!”墨羽一边细致的在竹简上书写着,一边抬头看着陆霓裳,“去之前,好好请教一下文姿,那里的虫子有些厉害,还有,多带些可以解毒和疗伤的药剂!” “是,师兄!”陆霓裳起身行礼,恭敬的谢过墨羽。 “乌衣,扬州钱塘!”陆霓裳刚刚坐定,燕青花直直的站起,看着陆霓裳,声音有些彷徨和酸楚。 “钱塘?那里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历练的地方啊……”墨羽停下手中的笔,皱着眉头看着柔弱的燕青花,不解的问。 “那里离钱塘江、苏州河和余杭城都很近,这些就足够了!而且,钱塘大潮和景德的画师修者们都是很好的学习对象!”燕青花低着头,温顺的说。 “何况还有传说中隐者密布的乌衣巷,你是想去那里吧?”墨羽忽然笑了,拿起笔急急地写了下去,“碰碰运气也不错,不过提醒你无论是大潮,还是画师修者,抑或是那些隐士大修,往往越强大的人,脾气越是奇怪,小心一些!” “谢师兄!”燕青花感激的看了看墨羽,眼中一阵闪烁,缓缓坐下。 “那师兄,我想去江南,可以不?”迟衔帆望着坐下的燕青花,气鼓鼓的问。 “江南那里?”墨羽好笑的看着迟衔帆,不温不火的问。 “荆州酆都!”迟衔帆眉飞色舞的看着墨羽说,眼中带着狡黠。 “不准!”墨羽大袖一挥,漠然说道。 “为什么?”迟衔帆无辜的大喊,语气中满是委屈。 墨羽气的一笑,指着他寒声说:“你要是想捣乱,我可以给你选个好地方,怎么样?那么,是你自己选,还是我替你选?” “嘿嘿,我自己选我自己选,不过我还没想好,师兄先紧着他们来……”迟衔帆模模鼻子,讨好的说道。 “下一个!”墨羽冷哼一声,不再理睬他,活动了下手腕,轻喝一声。 “觉静觉缘,婆罗洲静生泉!” “准!” “梦蝶,均州琅琊!”关蝶衣的声音很小,似乎要湮没在人群中。 “你确定?”墨羽放下了手中的竹简和毛笔,皱着眉头看着娇小的关蝶衣,“那里看似最安全,但其实琅琊一脉的传承从未断绝,对于我们这样的家伙来说,那里只适合看看风景,实在不适合历练修行。” “但我听说琅邪山中有一处蝴蝶谷,所以想去看看!”关蝶衣两只小手抓住衣角,不安的搓弄着。 “你们的代号大多都是胡乱起的,不必太在意的!”墨羽叹了一口气,拿起毛笔和竹简,若有所指的说,“准!下一个!” 迟衔帆盯着叶流尘,叶流尘低头端坐着,左手握着右臂,没有丝毫的反应。 “你小子可真能忍!”迟衔帆懊恼的踢了一脚叶流尘,被惊醒的叶流尘犹豫的看着迟衔帆,似乎终于想通了什么似的,但仍然不说话,对着迟衔帆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们两个如果没有选好,我可以帮你们!”墨羽没有抬头,不过从他的语气中可以推测出他目前的心情不是十分的好,也能推测出如果真的要他指定的话,剩下的两个人一定会很惨。 迟衔帆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急忙挺直了身子,“千帆,徐州蓬莱学舍!” “准!”墨羽高声叫了一句,大笔一挥,似乎心情一下子变得极好,“这可是个好地方,不过你要是弄不来一些好东西,就白去了!” “师兄,我可不可以换一个地方?”迟衔帆看到墨羽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擦着额头上的汗,嗫喏的说。 “你以为这是菜市场买菜吗?”墨羽瞪了他一眼,转头望向叶流尘。 “红叶,极北冰原!”叶流尘的手不知何时平放在了膝头,看了看迟衔帆,笑着说。 “准!”墨羽松了一口气,仔细的写下最后几个字,匆忙起身,“三天休息准备的时间,三天之后必须出发,但也可以提前出发。就这样吧,你们随意,我走了!” 看着消失不见的墨羽,少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茫然无措。 “师兄们果然都是不负责任的家伙啊!”迟衔帆猛地站起身子,招呼着展星魂和叶流尘,喃喃自语。 “也不能这么说,师兄们太过于负责任的话,还不是有碍我们的成长吗?”木梓杨站起身子,拍拍手掌,吸引力大家的注意力之后,才慢慢指着远处的竹林说,“我答应过大家要款待大家一番,想来就在今夜好了,不然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觉静、觉缘却像是没有听到木梓杨的邀请,转身离开,关蝶衣彷徨的看着离去的觉静和觉缘,又望望木梓杨,轻咬着嘴唇,不知道如何是好。 “喂!三位师弟师妹不一起吗?”陈石看着离去和站着的三个人,不满的大叫,还有些恼怒的打开仇隼想要阻止他大喊的手。 “可以吗?”觉静回头,一脸平静的问。 “当然可以,我们同为墨者的师兄弟,自然要互相帮助的!呵呵!”迟衔帆笑着说,然后望向木梓杨,“再说,这可是原木师兄的一番心意啊!” “那好,就依师兄们的意思吧!”觉静携着觉缘回头走过来,关蝶衣也开心的走了回来。 竹林中,木梓杨兴致勃勃的讲着当日孟轩辕和李璇玑与苏明羽和杨真的争斗,不自觉的唾沫星子都有些飞溅的意思。 “原来两位师兄那么厉害!”没有人在意木梓杨的表现,每个人心中都在震撼于两位师兄的修为高深。 “这竹林,真的被千翛师兄和陛下打理过?”叶流尘却从中听到了不同的味道。 “是的,轩辕师兄亲口说的!我当时也有些疑问,只是轩辕师兄虽然承认是真的,却不肯与我明说。”木梓杨点点头,毫无隐瞒的说道。 “看来原木师兄这一段时间照料竹林,收获一定不小吧!”仇隼意味莫名的问道。 “嗯,如果这次修行历练成功,破入万法巅峰应该不成问题的!”木梓杨却没有理睬仇隼,目光灼灼的盯着迟衔帆、叶流尘,“两位师兄可要努力,不要被我甩在身后了!” “放心,会让你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展星魂忽然捧出了一坛子酒和几个杯子,然后不紧不慢的分给诸位师兄弟。 “嘿嘿,还是飞星考虑的周全!”迟衔帆笑着帮忙分发杯子和斟酒,然后扳着手指头说,“原木,你要关注的可不能只是我们两个不成器的家伙,咱们这里面天资好的、潜力大的可是不少,更何况还有不要命的,呵呵……” 木梓杨愕然的点头称是,嘴里不停的叨咕着“喝酒喝酒”来掩饰尴尬。 一众人都露出开心的笑容,纷纷举杯。 五十六 奇妙妥协 更新时间:2013-01-24 略显昏暗的光芒中,只看见那群野兽有着尖尖的耳朵,体型却不是很大,只有寻常豹子和老虎的三分之二大小,而且它们长得和豹子极其相似,倒三角形的头颅,锋利的獠牙,只是这群野兽通体雪白一片,身上竟然看不见丝毫斑点和花纹。 “糟糕,是雪猞猁……”等到密密麻麻的影子彻底出现在叶流尘的眼中时,叶流尘颇有些无奈的嘀咕着。 猞猁是一种常见的野兽,与老虎、豹子一样极为擅长捕猎,是天生的猎手,但通常它们都是单独行动,然而在冰原上,单独行动意味着太多的危险,所以雪猞猁们是集体行动,就像是狼群一样,更厉害的是,雪猞猁与寻常猞猁不同,它们因为从小生长在冰天雪地之中,伴随着不断的成长而来的是体魄的强大和各种冰系的天赋与异能,更有甚者,它们之中会出现冰猞猁这种灵智已开的初级妖修。也许冰猞猁并不可怕,但可怕的是可以指挥猞猁群行动的冰猞猁加上达到一定规模之后的猞猁群落,它们的威力不会亚于一支小型的军队。 叶流尘凝视看着扑空那只猞猁,缓缓抽出千羽墨,脚下却仍然在不断的后退,如果可以,在这样狭小的地形和险峻的地势下,他并不像数目如此之多的猞猁发生冲突,更何况,不远处一块稍稍隆起的岩石上,有几只比寻常猞猁大了整整一倍的家伙正在那里眺望着自己,在它们的中间,一只稍显瘦小的猞猁微眯着眼睛趴卧在那里,似乎还奇异的打着呼噜。以叶流尘的识感和目力,轻易的就发现了岩石上几只冰猞猁和中间的猞猁王的不凡,所以他更加坚定了逃跑的心思。 叶流尘分神的瞬间,早先扑空的那头猞猁已经纵身一跃,“嗖”的一声已经再次扑出。叶流尘本来后退的身形忽然暴起,在空中与那头猞猁一闪而过。叶流尘站稳身形的时候,千羽墨剑身上的血液正在缓缓的滴落,围着他的猞猁们不禁惊吓的退了好几步,因为那头扑击而出的家伙落在地面的时候,已经被劈成了两截。 瘦小的猞猁王停下了打呼,睁开双眼微微低吼一声,然后伸出舌头,竟然开始梳理起自己脚掌上的毛发。叶流尘暗骂一声,抽身飞退,岩石上几道模糊的黑影已经先后追向他,本来被吓退的猞猁群紧接着就默契的又合围了上去。 几只雄壮的冰猞猁先后追出去,跑在最前面的两只越来越快,到最后丝毫不比先前飞退的叶流尘慢上一分,而后面的几只冰猞猁则不断的在岩石上和崖壁上跳跃,每一次跳跃或是它们的嘴里,或是它们的利爪之间,都会发出一枚冰锥或者一道风刃。它们依靠着兽类的直觉和与生俱来的集体智慧,把叶流尘追得很是狼狈,渐渐地,叶流尘发觉有些不对。 本来他是跑着直线的,但是被后面几头冰猞猁的术法不断干扰,加上身后的衔尾直追,叶流尘发现他被逼着跑出了一个角度颇大的弧线,虽然嘹特裂谷很大,但是不远处冷冷的冰壁提醒着叶流尘如果继续跑,除非他想撞死,或者被这群猞猁活活累死。 想通此节,叶流尘蓦地转身,嘴里清啸一声,瞬间打出金刚印,竟然提剑冲向紧追着自己的两只冰猞猁。这两只猞猁似乎没有什么天赋神通,只是仗着体魄的强大才能追上叶流尘,但是叶流尘返身想要和它们争斗的时候,才发现两只冰猞猁竟然转身就逃,逃跑的时候还还时不时的回头瞄他两眼,眼神里满是狡黠和机警。 叶流尘提剑发呆的时候,猞猁群已经彻底包围了他,而他距离他的目的地,嘹特裂谷中的那一顷罗斯人成为加尔湖的小湖泊,还有很远的距离。虽然叶流尘不知道,冰猞猁是不是会游泳,但起码那是一个有效阻隔它们庞大数量的有效措施,只是现在看来,这群野兽比他还要聪明那么一点儿。 叶流尘横剑在胸,望着围着自己的将近百头的猞猁兽,实在兴不起什么抵抗的念头,况且那几只冰猞猁还在不远处虎视眈眈着,于是他直起身子,向着猞猁王的方向走了几步,长剑背在身后,盯着慢条斯理的猞猁王,大声的说:“你大概是听得懂我说的话的,那么仔细想想,我这一身血肉,也不够你们这群家伙塞牙缝儿的,何必非要对我穷追不舍呢?” 这场面实在是有些搞笑的,一群凶兽围着一位万法境界的修行者,凶手们因为忌惮修者的实力和对于首领的恐惧而迟迟没有进攻,修行者因为刚刚进入万法初阶,没有一击杀掉所有猞猁兽的手段,同时又害怕因为死斗而使自己尚未巩固的境界下滑。两相僵持之下,修行者竟然想和凶手们谈判…… 叶流尘虽然把剑背在了身后,但是整个人的气势却陡然而增,虽然仅仅是尚未巩固的万法初阶。其实,如果单论叶流尘现在的境界而言,遇到这百头猞猁也能全身而退,只不过拼着身受重伤而已,但是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先不说这百头猞猁,刚刚破境的叶流尘是极其不愿意的,因为和野兽争斗毕竟不是和人争斗,有很多东西在野兽看来,就是能吃和不能吃的区别,而对于人类而言,更多的则是利益。叶流尘看似滑稽的举动,其实对于已经有了灵智的猞猁王和冰猞猁来说,是有意义的,毕竟他现在的气势而言,分明是万法境界的实力,这就是一种无言的警告:如果叶流尘真的拼命,虽然可能会死在猞猁群中,但他死之前,这几头冰猞猁或者猞猁王一定会受重伤甚至死亡。 “竟然是个万法境界的大修行者,本王倒是很好奇,既然你如此厉害,为什么跑的这么快,若不是受了什么重伤,断然不至于逃得像丧家之犬一般吧!”猞猁王终于直起了身子,睁大了一双睿智的眼睛盯着叶流尘“说”道。 叶流尘吃惊的看着猞猁王,他吃惊的不是猞猁王会说话,修行有成达到千识境界的妖修都可以化形为人,口吐人言自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让他吃惊的是这头猞猁王竟然可以通过识感直接在叶流尘的识感中讲话,这是万法境界才有的神通,眼前的猞猁王如果不是天赋秉异,就只能说明它的修为超乎想象的强大。这种类似传音入密的神通,说起来只不过是通过振动天地灵气,使之达到一种特殊的律动,连接彼此的识感即可,但如果境界不过或者识感不够敏锐,不仅无法听到对方传递过来的神念意识,而且会对识感造成伤害。猞猁王使出这一手,其实也是想检验一下叶流尘是不是在故弄玄虚,结果却也令它有些惊疑不定,于是它轻盈的跳下岩石,毫无顾忌的走向叶流尘。 叶流尘识感振动之时,诧异的同时,背在身后的左手已经开始紧紧握住剑柄,待猞猁王带着身边的冰猞猁们走近的时候,微微后退一步,右手虚引轻轻捏了个剑诀横在胸前。 嘹特裂谷之中的天地灵气像是被一只手轻轻的拨动了一下,本来安静有序的灵气显得略微有些散乱,连带着谷内直直吹来一股冷风,察觉到这些,冰猞猁们纷纷低吼,围绕着猞猁王四散开来,更远处的猞猁兽开始蹲伏下来,缩小了包围的圈子。猞猁王却似毫无所觉,径直走到叶流尘身前三尺的地方才停下,这时候叶流尘才发现这只看起来体型瘦小的猞猁王站在自己身前的时候,竟然也能有自己大半个身子的高度了,而且看着它光滑如脂的皮毛,叶流尘眼角不禁有些抽搐。对于妖修而言,能够化成人人形之后很少会保持原身修行的,但如果一旦有妖修这样做了,那只能证明它的天赋神通极其强大,而且这样的妖修的体魄气血会更加强大和旺盛,体现在外表上就是各种异兽和奇兽,比如叶流尘眼前这只浑身雪白没有丝毫杂色的猞猁王。 “修行人,你确实有一战的资本,但是本王都已经站在了你面前,难道你还不能安心?”识感中的神念应该是没有语气神态的,但是叶流尘还是感到了猞猁王眼神中的嘲讽和语气中的不屑。 “我听说,大凡兽类,总是凶恶残忍的,所以小心些总是没错的!”叶流尘笑着说,但是无论是背在身后的手还是横在胸前的手却纹丝未动。 “哼,这样说来,禽兽不如形容的不正是你们这些人类自己吗,你们又比我们好的到哪里去了?如果你不想谈,我不介意杀了你,即便要付出些代价,但是我想万法境界修者的血肉不止对我,对我的族人也是大补之物,或许可以刺激更多的族人开启灵智!”猞猁王冷哼一声,竟然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你想要什么?如果可以帮你,我很乐意做,但是之后你要保证我安全离开这破地方!”叶流尘眨了眨眼睛,紧盯着猞猁王的脚步,语带哀求的说道。 “破地方?多少人想要来这里都变成了白骨,你不知道这里的神妙罢了……”猞猁王轻扭腰肢,微微回头,却没有完全回过身,“嗯,我的确想要你帮个忙,那个地方对我和我的族人来说实在太过危险,不过以你的境界也勉强够了!” “你要我干什么?”叶流尘终于收了宝剑,放下的手却漫不经心的换了一个印诀。 “去一个地方,帮我取一样东西,如果你能在那里得到其他好处,全部归你所有!”猞猁王转过身子,走近几步盯着叶流尘。 “哦?我可不可以先看看再说……”叶流尘想了想,略显迟疑的说。 “跟我来!”猞猁王根本不在意叶流尘的动作和想法,出言打断叶流尘,然后朝天长啸一声,所有的猞猁兽们就变成了忠实的护卫队,紧紧的跟在叶流尘和猞猁王的身边。 一人一兽在兽群的保护下,逐渐向加尔湖边靠近。 五十七 湖底冰洞 更新时间:2013-01-25 加尔湖真的只是一座小湖,可能只比观梦湖大上难么一点儿,但是这座小湖的神秘和奇异之处,恐怕不比潇湘亭前的观梦湖差上什么,也许,还要多上那么几分。因为,加尔湖是成为幻兽骑士的最后一道程序,所谓洗礼。 星华大陆上,每个强大的国度都有着各自本土气息极为浓厚的宗教或是信仰,但与此同时,它们也受到花语平原圣光公国以圣光无所不在的宗教之名的世俗力量的挟制,于是每个国家的土著传承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圣光公国的影响,尤其是像艾斯帝国和亚美利共和国这样,本身就和圣光公国很有历史渊源的国度。虽然不至于像沙罗联邦那样对圣光公国敬若神明,但不得不说圣光公国对它们的影响之大,已经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就像这幻兽骑士的最后一道工序洗礼。洗礼本来是不存在于艾斯帝国的,他们本身信奉的就是简单直接,所以才会有狂信者的存在,即便在艾斯的修行界之中躲在阴影之中的萨满们,多采用的也是血咒这种能够直接见效的手段。 然而,有些变化虽然看不见模不着,但是产生的影响是不可预估的,就像罗斯人发现了嘹特裂谷,然后知道了加尔湖,再然后因为种种原因,他们创造了幻兽骑士这种强大的修行者,再后来偶尔发现加尔湖的湖水有种神奇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以加深幻兽骑士与兽魂的联系,使他们的法力运用更为自如。于是,艾斯的修行者们为了掩人耳目,就发明了所谓“洗礼”的说法。然而,他们并不清楚,这样的变化,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加尔湖看着很小,湖水并不清澈,而是带着一种银色,发亮的湖水中倒映着叶流尘和猞猁王的影子,其他猞猁兽们都站的远远的,有些已经在其他冰猞猁的带领下进入裂谷深处,开始捕猎,似乎已经不是很在意湖边的叶流尘了。 “你就不怕我逃跑?”叶流尘指着加尔湖问道。 “如果你能跑得了,尽管逃,不过本王提醒你一句,你已经是万法境界的修行者了,不再是普通的小修士了,再进一步就是境界高深的大修士,你如今的一言一行势必会对以后的修行境界产生影响的!”猞猁王静静的蹲坐在湖边,看着水里的倒影发着呆。 “谁有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如此说,好让我进这湖里,为你去你想要的东西?” “所以说,你们人类真是种很奇怪的生物,怪不得你们每每因为自己的同类而灭亡而毁灭,这对于我们而言是很奇怪的事情,并不是所有的物种都会自相残杀而且有理有据心安理得的!” “也许你说的对,不过似乎扯得有些远了,跟我们说的事情实在没有什么大的关系,你说‘因为自己的同类而灭亡而毁灭’是什么意思?”叶流尘似乎发现了什么秘密,眼神闪烁,疑惑的扭头望着又开始梳理毛发的猞猁王。 “没有关系么?如果刚才我的族群一拥而上,必定能留的下你,虽然你这一身血肉确实填不饱几个儿郎的胃口,不过毕竟是万法境界修士的尸体,对本王和本王那几个侍卫倒是极有用处的。而现在,我们答应只要你帮我们拿到一样东西就放你走,所以它们很放心的把我留在湖边,和你待在一起。你刚才的问话其实就是反悔自己的诺言,所以本王才说你们人类是种奇怪的生物,本来理所应当的事情到了你们那聪明的脑袋里,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变数……”猞猁王抬起一只爪子,指着叶流尘的脑袋嘲讽的说。 “够了,被一头野兽教训,总让人莫名的火大,我替你去取东西就是,但是总得告诉我是什么样的东西吧!”叶流尘有些恼怒的打断猞猁王,眼睛里却一片清明。 “加尔湖的湖底深处有一个冰洞,冰洞之中有一处地方,虽生在这冰原极寒冷的地方,却连接着地热岩浆,于是天地造化了一方玄晶冰脂,本王要的就是那个!”猞猁王昂了昂骄傲的头颅,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猞猁兽会游泳吗?”叶流尘忽然问了一句让人模不着头脑的话。 “不会!”猞猁王不解的望着叶流尘,歪着头想了想,还是如实的回答了他。 “你会游泳吗?”叶流尘好笑的看着猞猁王。 “自然是不会的,更何况冰原上的湖泊看着平静,实际上湖水之中都是凶险异常的……”猞猁王下意识的回答,却突然住了嘴,竟然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申请。 “呵呵,看来对于妖修来说,开启灵智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起码越来越像人就不是什么好事情就!”叶流尘听到猞猁王的话,摇头不语,再看看猞猁王的神情,指着它失笑说道,“那么,你是怎么知道湖底的情形的?” “自然是有人指点于我的!”猞猁王的语气忽然变了,有些落寞的回答,它没有意识到它已经不再自称“本王”了。 “果然如此,也是那人指点的你休息吗?”叶流尘一阵恍然,接着问道。 猞猁王不再言语,只是点了点头,看到这样的情景,叶流尘驻足思索了一会儿,才慢条斯理的说:“其实,现在我完全有把握甩掉你,毫发无伤的离开,但既然我承诺在先,总不能做些失信于人的事情,虽然你不是人,我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以我帮你就是,不过我也希望你也能遵守诺言!” 猞猁王抬起头的时候,叶流尘已经跳入了湖中,在他露出欢喜和惊愕的欢喜之前,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叶流尘甫入湖水之中,只觉得一阵冰寒入题,吓得他不敢大意,急忙运转真元护住周身。湖水看似泛着银光,但是湖中却是漆黑一片,只有叶流尘周边泛着淡淡的光芒。湖水冰寒,但仍然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物生活在这里,譬如一些受到惊吓放出冻气或者放出亮光的鱼,而且它们的身躯显得有些不成比例的肥大。 湖水看着很浅,但是叶流尘向下足足行了一炷香功夫,也没有见到什么湖底的冰洞,眼前仍旧是漆黑一片,只有时不时收到惊吓的生物们产生的光亮晃过眼前。叶流尘稍稍停了一会儿,抬头回望,却只能隐隐看到几条银线似的光亮,于是摇摇头,硬着头皮继续下潜,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上至下俯冲而来,直直向他胸月复间的要害袭去。 叶流尘忽然感觉汗毛倒竖,来不及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本能的擎出宝剑护在身旁,手中法诀却悬而未发。黑影挟着一股巨力重重的撞翻叶流尘,叶流尘胸口一窒,张嘴吐出一口血液,却混杂着一串水泡慢慢漂浮向上,消失不见了。 叶流尘不禁骇然,这黑影仅凭巨力就让自己受了伤,而且湖底的环境简直像是为它量身打造的,费力的模了模胸前像是被利刃造成的伤口,叶流尘凝神思索片刻,收回宝剑,惶急之下极速下潜,身边的淡淡光芒也消失了,却泛着微微的墨色。 终于,叶流尘看到了湖底,不禁加了几分力道。半跪在累累的各种白骨之间,叶流尘仔细的搜寻着猞猁王口中的冰洞,同时也警惕的仔细感应着那团巨大的黑影。然而那团黑影再也没有出现,彷佛对叶流尘失去了兴趣似的,叶流尘安心下来,沿着湖底慢慢搜索而去。 然而湖底搜寻一遍,叶流尘也没有发现所谓的冰洞,百般无奈之下,叶流尘索性盘膝而坐,就那么静静的坐在湖底,彻底放开识感,笼罩了整个贝尔湖的底部。叶流尘才发现这个小湖一点儿也不小,只是地面上的面积有些小,并且这座湖极深,因此湖水才会冰寒无比。 叶流尘的识感感应之下,偶然发现湖底上方的岩壁之上,有一块三尺见方的光芒时隐时现,并不时的闪烁着光芒,而它周围的湖水似乎和整座湖的湖水有一道明显的界线,显得很是清澈明亮。叶流尘急忙起身,径自朝着那块光芒而去,离得近了,不禁露出快慰的笑容,那果然是一个洞穴。叶流尘攀着洞壁游了进去,触手冰凉,进了洞中,却没有冰冷的味道,只有一股清凉的意味充盈着整个人的心神之中。 洞穴却是曲折向下的,大概过了一盏茶时间,叶流尘抬头的时候,已经发现洞穴的高度已经可以勉强容纳一个人的身形,而且水位已经只能漫在腰间。叶流尘站起身子,痛快的呼吸着凉爽的空气,感觉一阵奇妙,接着趟着水向洞穴深处走去。 看着眼前的景象,即便叶流尘已经是个万法初阶的大修行者,而且自忖在暗卫和墨组之中也算是见多识广和学识渊博之辈了,仍然被惊得张大嘴巴呆立在当场。 映入叶流尘眼帘的,是一处足足可以囊括整个禁军内院的所在,而且这个洞穴竟然全都被一层厚厚的玄冰覆盖着,银白一片,几乎看不到别的颜色,更令人吃惊的就是洞穴正中央有一个小潭子,里面满是浓稠的乳白色液体,时不时的还有些溢出潭口,溶解在冰层之间,细细感应之下,应该就是猞猁王口中的玄晶冰脂无误了,只是叶流尘没有想到这里的储量竟然会有如此之丰富,心下暗喜,不自觉的便踏入洞穴之中。 他的脚步刚刚落下,异变陡生,只见整座洞穴的冰壁上一阵闪烁,竟然浮现出一簇簇细小的白色火焰。 五十八 物极必反 更新时间:2013-01-26 那一簇簇的火焰看着极其细小,然而密布冰壁之上和冰壁之中它们的影子,让人看着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叶流尘察觉到不对的时候,急忙收脚后退几步,然而那些看似缓慢的白色火焰带着呼啸的风声已经疾射而来,如同一团灿烂的烟花在空中绽放一样,只有几簇火焰稍稍擦过叶流尘的身体,其余的小伙团绕着洞口转了几圈,竟然纷纷倒飞回洞穴的冰壁之中,然后慢慢溶解在其上,甚至还能看到冰面之上的阵阵涟漪。叶流尘微微松了口气,贴紧洞壁站好的身体稍稍松懈了些,然后慢慢的坐了下来,然而识感忽然感觉到左臂传来阵阵的不适感。 打眼看去,只见一团白色的光华闪烁在残破的衣袖之上,然后随着火焰的衰弱,那团火焰带着附着着的那块衣袖,连着衣袖下的血肉整块月兑落下来,坠落的过程中火焰彻底熄灭,而无论是衣袖还是血肉都变成了一堆细细的冰屑,静静的铺洒在地面之上。 叶流尘的脸色变得很奇怪,实际上整个过程之中他都没有感到疼痛,如果不是识感示警,他可能根本不知道这怪异的火焰已经灼伤了自己。当叶流尘仔细查验过全身上下的时候,不禁暗暗松了口气,除了这处伤口之外,其他地方擦到的火焰,只是扒掉了叶流尘破烂的保暖外衣,而这东西对于现在的叶流尘来说已经成了最无用最可以浪费的东西。 叶流尘抬起手臂,仔细的看着左臂上的伤口,伤口之中的血液已经开始凝结,只是还不的散发着丝丝寒气,连带着经过伤口的血液也开始降温。如果这样下去,叶流尘的周身气血会被这道寒气慢慢侵蚀,然后影响到自身真元的提炼,也就是说中了所谓的寒毒。叶流尘轻笑着摇摇头,感叹自己太过大意了,猞猁王已经说过此处不是它自己觅得,而是有高人指点才知道的,既然如此,藏有玄晶冰脂这样天材地宝的地方,怎么会如此稀松平常,没有利害的禁制呢。叶流尘虽然真元修为达到了万法境界,然而毕竟没有万法境界的心境修为,经历过极地冰原的劫难之后,从心底觉得自己已经为可以更好的活下去赚下了更多的资本,然而刚到嘹特裂谷之中,凶猛的猞猁兽群就给了他一个教训,然而凭借顶着万法境界的修为,他能和猞猁王谈判成功,又使他内心膨胀起来。直到此时,被这莫名的白色火焰烧伤,叶流尘不禁回想起墨羽在观梦湖畔对他所说的话,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心境已乱。 叶流尘张开双手,苦笑一声,索性不再理睬被灼伤的左臂,只是封住伤口周围的经络,不致使寒毒扩散,然后竟然就坐在那里盘膝打坐起来。 良久,叶流尘深吸一口气,从入定中清醒过来,麻利的处理好伤口,轻轻抽出千羽墨,打出法诀护住周身径自冲向洞穴中央的小潭。叶流尘刚开始的速度很快,所以浮现在冰壁之上的火焰都追在他的身后,然而随着他的深入,白色火焰如越来越多,直到大约他走了从洞口到小潭之间的距离一半的时候,即便他动用剑诀不断斩击,也不得寸进,甚至连千羽墨的剑身上也开始蒙上雾状的冰晶,于是叶流尘动用真元发动剑诀的时候凭空多了许多阻力。虽然有真元护身,这些火焰伤不了叶流尘,但是要想凭此硬冲过去,恐怕叶流尘有机会得到那玄晶冰脂,也没机会出得这洞穴。 望着仍源源不断从冰壁之中窜出来的白色火焰,叶流尘猛然一挥剑,借着这份力道倒飞而回。用手中长剑拍落几簇紧跟而来的火团,叶流尘心里一阵心疼的急忙动用不多的真元散去剑身上的冰晶,然后小心翼翼的收好,站在冰洞的边缘,蹙着眉头不解的看着这个奇诡的地方。 方才进入洞中看似鲁莽,但他已经施展了种种手段,发现冰洞中并没有什么禁制,也就是说这冰洞之中的玄妙全是天然而成,当然也有可能是当年的禁制已经彻底和这冰洞融为一体,或者已经消失了在冰洞中。 叶流尘摊开双手,默默的看了看,想着自己一身所有,目前来讲也就幻字真言和天魇图腾没有试过,然而天魇图腾没有补全不说,师兄们也一再叮嘱他不要随意使用,幻字真言虽然神妙,但以他如今的修为境界并不能完全掌握和驾驭。突然叶流尘的脑子中灵光一闪,他还有别的手段没有用呢! 咬了咬牙,叶流尘握紧右拳缓缓的伸向冰洞之中,而左手单掌而立不断的变换着法印,右拳刚好出现在冰洞之中的时候,左手的法印也已经结好,这时一簇白色的火团已经飘飞而来,即将贴在右拳之上,叶流尘却微眯着眼睛,没有将法诀打出。 那团火焰贴上右拳,却被一团黑红色色光芒稍稍阻隔在外,正在此时,叶流尘不待后面的火焰跟随而来,急忙打出左手蓄势已久的印法“寂灭心禅印”,然后就看着那团火焰彷佛静止在他的右拳之上被他慢慢的收回冰洞之外。 叶流尘干脆的退后几步,看着那些火焰彻底消失之后,才紧挨着冰洞的边缘坐下,右拳紧紧的贴着冰洞的边缘,他发现这些从冰壁生出的火焰好似不能离开这个冰洞,否则会很快的消散,化成冰屑。 叶流尘盯着右拳上跳跃的火焰看了好久,依然没有丝毫头绪,然后就见他闭上眼睛,竟然已这种别扭难看的姿势打坐入定。须臾,那团火焰开始不停的剧烈摆动。而在叶流尘的识感中,他终于明白了这些火焰的来历和为何如此厉害,正如猞猁王所说,极北冰原是冰寒之地,更不要说是这加尔湖底的冰洞之中,然而天地阴阳相合,在这至寒之地的冰洞之下,却连接着地热岩浆不断散逸的热气,这些热气不可能融化万年积累下来的玄冰,然而却使这冰洞之中的玄冰发生了某种奇异的变化,日积月累之下就形成了冰洞中央那潭玄晶冰脂。 玄晶冰脂的产生条件虽然极为苛刻,但是的确是少见的天地灵物,因为富含天地灵气,可以直接服用或者炼化来洗炼气血和体魄中的杂质使身心纯净,更可以制成丹药疗伤解毒,还可以用于炼器,当然也是少数修行者追寻的驻颜良方之一。然而什么东西到了一定程度,都会产生“物极必反”、“过犹不及”的效果。那个看似小潭的东西其实是玄晶冰脂精华所化,玄晶冰脂在这里像是长疯了的杂草,开始疯狂的生长,蔓延至整个洞穴,溶解在这冰洞之中,然后因为某种原因与玄冰中的寒气和冻气相结合,产生了这样一种火焰。如果非要打个比方说明,就好像玄晶冰脂自感成灵,为了保护自己产生了一种自我保护的机制,然后把它散布在整个冰洞之中,使自己可以更好的生长,哪怕这种生长已经隐隐的超出了某种规则的限制。 在叶流尘的识感之中,那团火焰根本不是什么火焰,因为它不仅没有丝毫的温度,而且整个就是一团冻气和寒气所凝聚而成的,只是有许多包裹着天地灵气冰屑似的晶体不断的缭绕穿梭于其中,由于它们的体积很小速度极快,让人看起来就像是火焰燃烧的样子。 叶流尘并不知道哪些晶体就是他要找的玄晶冰脂,但他体内的幻字真言莫名的波动让他知道拳头上的这团东西,和冰洞之中类似的存在,可能对他而言又是一场修行的机遇,如果可以参透,他的境界可以更进一步。然而,叶流尘却犹豫了,他想起了在极地冰原的经历,修行者也是人,人都是怕死的,修行者更不例外,恐怕修行者更甚,因为很多人修行就是为了所谓的长生不老和得道成仙。同时,右拳上的火焰好像是在催促他似的,有了黯淡下来的趋势。 叶流尘蓦地张开右拳,那团火焰猛地摇动了一下,然后就好像缩小了一圈似的,而叶流尘不知何时已经紧紧的闭上了双眼,左手轻轻的托在膝头。白色的火焰愈来愈小,颜色也越来越黯淡,只见一道道银线顺着叶流尘身体中的脉络传入叶流尘的真元之中,然后慢慢的消失,叶流尘不时的皱起眉头,脸上一阵抽搐。 许久,叶流尘睁开眼睛,真元运转无碍之后,毫不犹豫的旧法重施,又引着一团火焰炼化,如是单调而乏味的修行不知过了多久,叶流尘的身影已经跨过了冰洞的边缘,默默的动用寂灭心禅干扰着白色火焰的飞行的速度和轨迹,然后慢慢的逐一炼化,慢慢的他炼化的速度越来越快,然后可以同时炼化几团火焰。 等到叶流尘再次行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已经不必坐着了,就那么闭着眼睛像是挥洒笔墨一般随意的招呼着呼啸而来的火焰。 叶流尘站在小潭边的时候,已经没有白色火焰再朝他袭击而来,相反,它们偶尔从冰壁之上浮现而出的时候,会绕着叶流尘环绕几圈,忽然就飞回冰壁之中。 而叶流尘,不知不觉之间已经万法中段,他微笑着用特制的器皿盛好几瓶玄晶冰脂,然后就在小潭中间好好祭炼了一番龙牙和千羽墨,却没有伤了这座神奇的小潭的根本。然后叶流尘就没有停留,毫不留恋的朝外走去。 他离开冰洞的时候,指间时不时会缭绕着一小团一团的白色火焰,他把它叫做“极焰霜华”。 五十九 再探缘由 更新时间:2013-01-27 其实,叶流尘湖底冰洞一行,或者说在冰原之上的修行历练,最大的收货不是已经收好的大分量的玄晶冰脂,也不是指间缭绕着的极焰霜华,而是他对于极北冰原上和湖底冰洞中天地灵气独特的呈现方式有了极深的理解和掌握,而无论是他因为引雷淬体而造成的失去了天赋属性的身体,还是偶然得来的幻字真言,都因为炼化大量的玄晶冰脂而有所精进,不仅如此,他的修为境界进一步提升的时候,心境也在玄晶冰脂的洗炼之下稳定了下来,这才是冰洞之行所得到的最大收获。 叶流尘没有再在湖水中遇到那个不知名的黑影,一路顺畅的回到了嘹特裂谷之中,甫一站定,看着退后几步的猞猁王,轻轻的笑了起来。 “怎么了,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帮你取回,为什么这种反应?”叶流尘好笑的拿出最大的一个瓶子,托在掌间递向猞猁王。 猞猁王惊疑不定的开口:“你知道你在湖底呆了多久吗?” 叶流尘好奇的问:“多久了?” “半月有余了,将近一个月了!”猞猁王终于不再后退,似乎有些支支吾吾,“本王……我还以为你已经死在湖底了,正要带着族人离开,没想到你活着从湖底出来了,不仅如此,还修为大有长进……” “唔,这么久吗……”叶流尘轻叹一声,望着猞猁王,又看看手中的瓶子,“那么你是不要这个了嘛?” 猞猁王蹲卧在那里,身子稍稍前倾了一下,却又犹豫的缩了回去。 “呵呵,还记得下湖之前,你和我说的那些话吗?” “自然记得!” “那么,你现在的表现和当日你谴责的人类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同吗?除非你是贪图我身上的宝物或者想干脆干掉我吃了我的血肉来增长修为!”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么,我遵守承诺替你拿回了你想要的东西,你便也遵守承诺放我离开便是了。” “可是当日谈判时候的情形毕竟与今日不同,当日之时,你下湖寻宝,一定程度上是受我和族群所逼,不得已而为之,而现在你的修为增长,大可不必在乎我和族群的威胁……” “你不是说过,到了这般境界的时候,就不要随便说话么!既然我已承诺于你,自然要履行诺言,好了,拿去吧!”叶流尘不想再纠缠下去,手腕一抖,瓶子在空中划出一条银线向猞猁王飞去。猞猁王却没有动,它身后突然跃出一头硕大的冰猞猁,张口叼住了瓶子,转身落地,不见了踪影。 “那句话不是我说的……” “以你的境界修为,想必也是说不出来的,自然是那位高人所说的!”叶流尘转头看着湖水,随手指了指消失不见的那头冰猞猁若有所指的说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的,我可以告诉你,如若不是那天我刚破入万法境界不久,因为境界不稳怕坏了以后的修行,断然不至于去和你‘谈判’的。这一切只能说是巧合了,我帮你取到想要的东西,但是你也送了我一场造化,看我今日修为精进,真元无碍,心境圆满,不都是你的功劳吗?所以,依诺而行也算是我对你的感谢!” 猞猁王漫步走到叶流尘的身边,惭愧的低下头,“你取了玄晶冰脂,无论对于我还是族群来说,都是天大的恩情,应该我报答你才对。刚才所行所想,的确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了!” “我可不是什么君子,至于你就更不是什么‘小人’了!”叶流尘摇头笑着说,“不过,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问你!” “您有什么疑问尽管问,但有我所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湖底的冰洞十分玄奇,但单凭地热岩浆和玄晶冰脂,还不足以生成这样的天造之地,我想问你的就是你是不是知道这里的成因,那位指点你的高人是不是在那里留下了什么禁制,才能导致出现这样的情况?” “没有,那位高人来的时候,湖底的冰洞还没有那么大,也没有玄晶冰脂凝结而成的小潭,他就是无意间发现了玄晶冰脂,所以取了一些。” “可你要这东西有什么用处?” “那位高人指点我修行的时候,借助了这玄晶冰脂的妙用,而现在我修行遇到了瓶颈,结合那位前辈高人留下的法诀指引,要取一些玄晶冰脂作为引子,好继续修行。” “原来如此!”叶流尘点了点头,不禁皱眉沉思低语,“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影响了那个冰洞的形成,以至于出现了种种玄妙神奇……” 猞猁王正要起身告辞离开,看到叶流尘的样子,又停下了脚步,“虽然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不过加尔湖曾经倒是有过一些特殊的情形发生!” “什么情形?”叶流尘眼神发亮的看着猞猁王。 “加尔湖东边,最早的时候是一头极地冰熊的巢穴,他搬土运石,硬生生的在冰壁之上修建了一个颇为不错的岩洞,但是不知为何某一天那洞中冒出一股股的浓烟,然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那头冰熊……” “浓烟?冰原之上生个火都困难至极,哪里来的浓烟,会不会是那头冰熊的天赋神通?” “不可能,那头冰熊的修为很高,这谷中的妖兽们都不愿触怒他,而碰到些厉害的家伙,这冰熊也敢和他们拼斗,所以我们都见过他出手,所以不可能是他的神通法术,更不要说这冰原之上哪里见过火焰和浓烟的神通。” “之后没有其他妖兽战过他的洞府吗?” “自然是有的,但都是器宇轩昂的进去,灰头土脸的出来,能进入的都是些修为高深的妖修,没有人敢问他们原因,但是慢慢的却再也没有妖修进去过,都传说那头冰熊修炼大成,仍在洞府中闭关,凡是进入想要强占他的洞府的,都被他教训了一番。” “呵呵,你和你的族群应该在这裂谷周围混迹很久了,是否再见过那头冰熊?” “嗯,我们在这里确实待得很久了,却从未再见过那头冰熊。” “如此说来,那头冰熊倒是个头脑通透的家伙!” “这话怎么说呢?” “呵呵,他一定是修炼有成之际察觉到了湖底的秘密,所以才把洞府修建在加尔湖东边,因为湖底冰洞的地势正是东高西低,这样他在洞府之中可以直接攫取从小潭之中溢出溶入冰壁之中的玄晶冰脂,而这些玄晶冰脂还混有地热岩浆之气和冻气寒气,对他的修炼而言是极好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让他身陨于此,而且也导致了湖底小潭的异变!”叶流尘说出自己的推断,忽然抬头望着加尔湖东边的冰壁之上,“看来他的洞府之中也应该有什么天材地宝才对!” “您是想去一趟那个洞府吗?”猞猁王眼神闪烁的望向叶流尘,疑惑的问道。 “有那个打算,只是我不了解谷中情形,还请猞猁王不吝赐教!”叶流尘根本没有回头,只是运足目力向贝尔湖东边的冰壁看去。 “赐教倒是不敢,既然您打算去,我就把我知道的情形和具体的路线给您!”猞猁王恭敬的说。 到了他们这种境界,自然不用在做什么画地图这样的事情来指点路线,只需要把自己曾经走过的路径印入神念之中,通过神念传达过去就行,神念传过去的就如一张会动的图画,自然传神动人。 察觉到神念之中的图画的清晰,叶流尘回过神看着猞猁王调笑着说:“看来猞猁王阁下还不时的去看看啊!” 猞猁王讪讪的说:“好奇是在所难免的,我也想探个究竟,看看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一事要麻烦猞猁王你了!”叶流尘拱手向猞猁王行礼,十足的江湖套路,没有半点儿修行者的风范,但是他在暗卫待得久了,已经不自觉的成了一种习惯。 猞猁王惶恐的说:“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讲就是,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呵呵……” “我要在你们的巢穴之中借住一段时间,温养识感,感悟境界玄妙,不知道可不可以?”叶流尘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口。 “自然可以,我们的巢穴离这里不远,不然也没有办法天天守在这里等候您出来,您要去我们的巢穴修行,那是我和族权的荣幸,只是希望您不要嫌那里太过寒酸了!” “那好,就请你前面带路吧!”叶流尘收起周身的识感,也不动用真元,随着猞猁王和猞猁兽们走出裂谷,跟着他们回到了巢穴之中。 叶流尘在猞猁兽的巢穴之中足足待了三个月时间,期间心有所感,不动用丝毫真元和任何法诀,就凭借着血肉之躯对抗着冰原的冰寒,幸好他炼化了太多的玄晶冰脂,无形之中他好像对这里的寒冷有了一种亲切的熟悉感,于是极北冰原对于他来讲就好像是在北地过了个冬天,只是偶尔而来的暴风雪让他有些苦不堪言的感觉。当然,叶流尘会随着猞猁兽们一起出行捕猎,他用的武器依然是千羽墨,但只是借用它的锋利,然后猞猁兽们就尝到了熟肉的味道,自然也熟悉了香料的味道。临走之时,叶流尘将身上无用的东西都留了下来,孑然一身的向嘹特裂谷走去。 此时冰原上更加昏暗了,如果不依靠识感,对于寻常人来说已经目不视物了,但对于叶流尘和常年生活在这里的野兽们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猞猁兽的巢穴之中,叶流尘三个月来一直住着的洞中,有一朵晶莹剔透的兰花静静的放在他留下的东西之上,那朵莲花纤毫毕现,好似刚摘下来一般。如果用识感感应才会发现,那是运用真元凝结寒气与冻气而成,这倒是其次,关键是能够将真元的运用发挥到这种程度,足见修行者识感的强大和对真元操控的细腻程度。 叶流尘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加尔湖畔,只是他的指间不在缭绕着白色火焰,只是拈了一朵通透的兰花。 六十四 贤者卡妙 更新时间:2013-02-01 “你到底是什么人?”柯里斯达拉抓在坐骑鬃毛上的双手上,两条雪白色的手链已经分别被一团光华笼罩。 “东华禁军特使,红叶!”叶流尘回答的不卑不亢,望着这个普通的少年,虽然察觉到他在积蓄魔力,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把他围起来!一群废物……”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响起,倒在地上的骑士们羞愧的整理好装容,默默地围住了叶流尘。说话的人是三个骑士中的一个,这时候他已经策者坐骑到了柯里斯达拉的身旁,拱卫在卡妙的另一边。 出声的人叫雅克萨,肌肉发达,身高体壮,像是一头冰原上的冰熊一样,蜷曲的棕色中长发飞舞在头顶,就像是一团火焰。雅克萨不是骑士之中的最强者,但是却是最暴躁的一个,然而从他安然而立在卡妙身边可以看出,他的暴躁只是暴躁,并不是一个无脑的家伙,这从他喊过一嗓子,命令骑士们合围叶流尘之后就闭嘴不言就可以看出来。 后面的两位骑士,既没有去围住叶流尘,也没有护卫卡妙,他们待在喀秋莎的身旁,只是两个人却把喀秋莎周围守备的滴水不漏。淡金色碎发的保尔距离喀秋莎很近,保尔长着一张可爱的女圭女圭脸,靠近喀秋莎的他脸色涨得通红,他的身形显得有些瘦削,然而稚女敕之下仍然掩饰不了他浑身上下透露而出的粗犷和风霜之色。另一边的尼布留着一头褐色的长发,配上他整个人雍容的气度,就像是一名学者一样,如果他手里的长枪换做几本书,一定会被当成学堂里的教授。淡然的尼布没有丝毫表情的盯着叶流尘,只是在他说出自己是东华禁军特使的时候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细细的眉毛。 合围之势已成,无论是雅克萨三人,还是吃瘪的幻兽骑士们却都默不作声,他们对将近三十骑的还手其实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东华修士羞辱的事实赶到格外的不安和愧疚,甚至他们其实都没有盯着叶流尘,而只是做出围住他不让他逃跑的样子。也许,他们内心里的想法已经悄然而变:这个人既然能直面骑士的冲锋,那么也一定有能力逃过出骑士的合围,不然何以这么冷静的被包围而毫无反应,甚至仍旧笑意盈盈。 “墨组的实力果然非同小可,一个新晋的墨者就有如此实力,实在是匪夷所思,这期的墨者们跟你一样的有多少个?”卡妙轻轻的拍了拍柯里斯达拉和雅克萨,在两人不情愿和略带埋怨的目光中,排开众人策马立在叶流尘身前,同时摆了摆手,示意围着叶流尘的年轻骑士们打起精神,微微散开。 骑士们退得并不远,但是给人的感觉是他们退开的距离正是一个一个很安全的距离,尽管其实这个距离根本没有任何保证,而处在中心的叶流尘在看到他们的动作之后,没有直接回答卡妙的问题,却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三四步。 叶流尘站定,掩饰住自己的吃惊,摇头晃脑的说:“小子实在不明白卡妙大师说的什么意思。” 以叶流尘暗卫的身份,认识卡妙并不难,何况他现在还是一名墨组的准墨者,当然会获得更多的情报和资料,因为无论是暗卫还是墨组,让他们学习的第一要务是珍惜自己的生命,其次才是视任务为生命。但是,以卡妙的身份地位,如果知道暗卫还可以理解,一眼看出叶流尘是名新晋的墨者,就可以证明很多事情了,比如帝都之中肯定有艾斯帝国的间谍,比如朝堂之上有可能有暗通敌国的奸细,甚至禁军三卫中会有特意安插的钉子,尽管这听起来是个不可完成不可想象的事情。 叶流尘的反应是下意识的,因为他现在首要要做的是活着回去,成为一名真正的墨者。然而叶流尘的反应在年轻骑士们的眼中始终侮辱,虽然卡妙的年纪并不大,但在他们的眼中,卡妙是一位真正的导师和长者,叶流尘的动作证明它不相信卡妙,这就如同在抽他们的耳光,所以他们忘记了刚刚叶流尘给他们带来的羞辱。 看着叶流尘变幻的脸色和强自镇定的反应,卡妙却笑了,他笑得很温和,没有丝毫心机,就连站在他对面的叶流尘也这样觉得。只是在环顾四周年轻骑士们的反应,叶流尘心下凛然,看着卡妙的目光多了一丝尊敬。靠寥寥数语,把这些经过严格训练却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们的士气已经重新提起,尽管依靠的并不是寻常的手段,但这样的手段在战场上足以扭转战局。 “你其实不必紧张,我认识古烁今那个老头,不知道他现在身子骨还硬朗不,还能撑上几年?”卡妙很满意年轻士兵们的反应,却拦了拦已经在爆发边缘的雅克萨,然后指着叶流尘慢慢的说道。 “古老师身体很好,可能还能活上个几百年!”既然被识破了,叶流尘索性不再遮掩什么,大大咧咧的说。 “唔,呵呵,你这小子倒是不错……”卡妙有些惊奇的看着眼前的叶流尘,衷心的夸赞了一句,随即摇摇头开玩笑似的说,“真是祸害遗千年啊!” 叶流尘不知道卡妙夸得是哪里不错,只是含蓄的笑了笑作为回应;然而骑士们有些模不着头脑,不知道卡妙是什么意思。 “知道你们眼前这个和你们差不多大小的家伙在东华是什么身份吗?”卡妙沉下脸色,指着叶流尘高声喝问。 没有人回答,雅克萨挠头不语,保尔涨红着脸嗫喏着没有说话,尼布已经收好了武器,只是眼神闪烁的看着叶流尘,柯里斯达拉知道老师是在考量这些年轻的幻兽骑士们,自然不会开口。 又是一片长久的寂静。 “老师不是说过了吗,他是一名墨组新晋墨者!”清脆的声音吸引力所有人的目光,说话的是喀秋莎,身材娇小的她骑在一头毛皮格外的明亮的冰原巨狼身上,巨大的反差感衬托她格外美丽,只是鼻头的几粒雀斑有些妨碍整幅画面的美丽。 柯里斯达拉无奈的扶了扶额头,急忙扭头做了几个嘴型,喀秋莎这才扯扯褐色的辫子,嘟嘟嘴巴不再言语,只是明亮的眼睛却也望向叶流尘,似乎想从他的身上找到关于墨者足够多的信息。 叶流尘忽然有些芒刺在背的感觉,他不知道卡妙当众道破他的身份是什么意思,只好愈加戒备起来。 “是啊,他是一名墨组新晋的墨者!”卡妙放下手指,沉声说道,“可是你们知道暗卫和墨组的来历和使命吗?” 终于,除了卡妙和叶流尘以外,所有的人都摇了摇头。 然后,叶流尘望着卡妙,苦笑着摇摇头。 于是卡妙好笑的看着叶流尘,开心的摇摇头。 “东华帝国实力最强的几支军队之中,有一支军队,担任着守卫东华帝都京华城的使命,同时保卫着京华皇宫的安全,有谁知道知道这支军队的名字?”卡妙却没有直接开解骑士们的疑惑,而是继续发问。 “东华禁军,被称为星华大陆上最强的军旅,之事被束缚在东华京畿之地,不准随意出动,因为一旦他们出动,就代表着东华进入了十分凶险的境地。”说话的是尼布,他脸上的淡然消失不见,此刻满是好奇和兴奋。 “嗯,不错!”卡妙满意的点点头,“然而,世人皆知禁军强大,去不知道东华禁军分为三卫……” “老师是怎么知道的?”说话的是保尔,当然他是在喀秋莎的不停怂恿下才硬着头皮问的。 “呵呵,因为我亲自见过古烁今那个老头子,和当今东华的皇帝,他们两个就是这禁军三卫的缔造者,所以我知道!”卡妙丝毫不在意保尔的打断,娓娓说道,“禁军三卫,除去担任本身职能的一卫之外,另设有两卫,羽林卫和暗卫。羽林卫是皇家亲卫,而暗卫才是禁军三卫之中一个特殊的所在,他们行走在世间灰色的地带,以铁血手段处理这东华内部种种见不得人的弊病,同时着手星华大陆上可能会危机东华的各式各样的问题。” “所以他们是间谍喽!”雅克萨目露凶光,已经按捺不住拔刀向前,不同于其他骑士的武器,雅克萨拿着的是一把狰狞的长刀,那把长刀看上去就是一把绝世凶器,随时渴望着鲜血。 “可是老师您说他是墨组新晋墨者,又是怎么一回事儿?”柯里斯达拉攀住雅克萨的肩膀,把他拉了回来,同时问道。 “呵呵,这才是暗卫的精髓所在啊,暗卫行走在灰色地带之中,甚至没有名字,只有代号,红叶就是他的代号,然后经过类似你们将要经历的试炼之后,会进入墨组,而墨组,才是暗卫的精髓。每一个墨者,在同境界的修行者之中都是最强的!所以,墨组是禁军三卫之中的一支特别行动部队,而且更重要的是,从成为暗卫那一刻起,他们便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不断的吸收和学习所有可以帮助他们更好的活下去更好的完成任务的知识、方法和经验。我说的对吗,红叶?”卡妙停了下来,若有所指的看着叶流尘。 而所有的年轻骑士们这才反应过来,面前的这个看似无害的年轻人是个多么危险的家伙,一瞬间,他们纷纷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的状态,提枪欲冲。 “您说的很对,只是不知道您说这些对我对您和对它们有什么用处?”叶流尘慢悠悠的询问,与之相对的,面对着骑士们的反应,他只是轻轻的抽出了千羽墨。 六十五 安然而归 更新时间:2013-02-02 “小子,别着急,我可以放你离开的!你此行的任务不过是完成历练成为正式的墨者,又没有影响到艾斯的利益,所以我可以放你离开,不过……”卡妙微笑着看着叶流尘,不在意的说。 “可是,老师……”卡妙可以不在意,不代表柯里斯达拉这些年轻的骑士们不在意,更何况东华和艾斯的历史中都有对方的血迹留在各自的国土上。 卡妙挥挥手打断柯里斯达拉的话,只是盯着叶流尘。 “卡妙大师有什么要求是我能满足的?”叶流尘松了一口气,微微放低手中的长剑,却依然做着防御的姿态。 “即便此时还不放松警惕,看来你的师兄们把你教的很好,谁是你的引导者?” “执白师兄!” “哦,那个家伙,怪不得……” “第一个要求,嘹特裂谷是艾斯的领地,所以你从裂谷之中获得的所有东西要留下一半;第二个要求,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让这些小子们吃了个大亏,要知道冰原巨狼会在冰原之上摔跤简直就是个笑话;第三个要求,我一开始问你的问题,你并没有回答,反而选择遮掩,既然你现在承认了新晋墨者的身份,那么我就想知道这一期墨者之中,像你一样或者说比你强的有多少人?第四……” “第四个要求,你想见识下我的手段!那么不妨就请卡妙大人亲自出手吧!” 卡妙和叶流尘之间的对话很快,快的所有人彷佛都成了他们的背景,直到叶流尘最后一句挑衅的话语说出,所有的骑士都发出愤怒和嗤笑的声音。 “看来,你的学生们对你很有信心!”叶流尘悄然把千羽墨负在身后,右手虚按身前的空气,指尖微翘,剑诀的起手式已成。 “不动意吗?那倒不必老师出手,我倒很想试试,不经过蓄力凝练心意的不动意可以强横到什么程度!”柯里斯达拉冷笑一声,就要出手,却被卡妙再一次拦住。 “他当然有机会蓄力凝练,因为他会答应我的前三个要求!”卡妙漫不经心的话语却引起少年骑士们一片大哗。 自然,身为罗斯人和艾斯帝国的某种骄傲和尊严,他们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做出这样没有骄傲和尊严的事情。 “卡妙大师的第一个要求,是说我从嘹特裂谷中获得的所有东西都要留下一半,但是,如果大师怎么确定我在裂谷之中获得了什么?而且,留下一半这个要求实在是有些不近情理,再说,在东华的地图上,嘹特裂谷从来不是艾斯的领地!” “混蛋!”喀秋莎怒目圆睁,娇斥一声,却被卡妙瞪了一眼,又不甘心的缩了回去。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么凡是你在嘹特裂谷中采集所得的留下一半便也就是了,但是必须留下一瓶玄晶冰脂!”卡妙的语气依然很平静,只是平静的语气再次震惊了叶流尘和年轻的骑士们。 “玄晶冰脂……” “这个家伙怎么从湖底冰洞安然无恙回来的?” “一瓶,看来这家伙拿了不少啊!” “哼,这家伙不知道采了我们谷中多少的药草,一定要他吐出来!” “原来如此,幻兽骑士的洗礼选在这里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个要求我可以答应,但是卡妙大师怎么保证这里利欲熏心的各位会放过我?我现在可是身负重宝啊,呵呵!”叶流尘调笑着问。 “些许身外之物,让你全带回去也未尝不可,只是要让军部那些人看看罢了!另外,你着实不需要什么保证,我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保证!”卡妙摇摇头,无奈的解释。 “如此,便信你一次!”叶流尘随手一抛,几个瓶瓶罐罐就飞向卡妙。 卡妙纹丝未动,旁边的柯里斯达拉已经全数收在怀中,看着手中的瓶子,脸上露出一丝异色。 “看来你在冰原之上待的够久,而且还精通炼器和炼药……”卡妙拿过一个瓶子,端详一阵慨然叹道。 “跟学堂的老师们比,不过是些细枝末节罢了,”叶流尘有些不好意思,交出这些东西对他来说虽然有些损失,但还不至于有什么可惜的情绪,因为冰原一行,他得到的最珍贵的东西都已经存在于他的识感之中和身体之内,“第二个要求,我可以告诉你,我在冰原的历练之中,掌握了一种特殊的术法,我称它为极焰霜华,用这个加上我在学堂里学到的另外一种术法,让极焰霜华附着在冰原巨狼的兽爪和冰面之上,然后引发火焰在它们之间形成一层极细极薄的冰晶……” “嗯,然后巨狼就会滑倒,真是聪明的家伙!”卡妙点点头,抚掌赞叹,“学堂里学到的恐怕是寂灭心禅吧!是释梵教你的还是古烁今教你的?” “释梵老师!” “嗯,没想到古烁今竟然连这等法诀都肯传授给人了,当年先生可是说过不准随意传授的……等等!你一定还隐瞒了什么,我不知道你怎么学到的冰封天地,但是想要让你所谓的极焰霜华扩散至整个骑士冲锋的区域,你一定会这种术法,对吗?”卡妙思索着,却始终没能明白叶流尘口中的极焰霜华。 叶流尘诧异的看着卡妙,苦笑一声,“您说的对,我的确学会了冰封天地,至于极焰霜华,就是这个!”说着,叶流尘停下施展剑诀的右手,手心朝上立起,一蓬纯白色的火焰已经在手心燃烧起来。 “原来如此!”卡妙的眼睛缩了缩,看着叶流尘手中的冰兰有些痴迷的自语,“没想到这才是冰雪的极限……呵呵,不错的手法,以冰封天地将手中的极焰霜华扩散至整个骑兵队伍冲锋的范围,极焰霜华虽然名为火焰,但却是没有温度的冰雪所形成的,冰原巨狼好无所觉之下纷纷中招!等等,那些冰兰是怎么回事儿?” 卡妙就像是一个求知欲极强的顽童,当然他要比顽童细致的多,突然就想起叶流尘最开始在冰面之上制造而出的那些看似无用的冰兰。 “那个,是玄晶冰兰,是另一样我在冰原历练的成果……”叶流尘无奈的承认,右手翻转之间,缭绕的冰焰消失,一朵精致的冰兰出现在指尖,然后冰兰破碎,再次化为冰焰。 “呵呵,还是双管齐下呢!果然是暗卫的作风。”卡妙指着冰兰,摇摇头有些感叹的指指叶流尘,“第三个要求!” “此次顺利通过考核的新晋墨者共有十一位,他们每个人都比我强!”叶流尘回答的毫不迟疑,尽管语气不自觉的带上了些黯然。 “都比你强?”卡妙的语气不再平静,脸色稍变,然后轻轻舒了一口气,恼怒的挥挥手,“我有些后悔参与当年禁军三卫之事了!好了,代我向执白和古老头子问好,你可以走了!” 叶流尘抬头惊愕的看着卡妙,有些不知所措。不仅是叶流尘,一帮年轻骑士听到卡妙的话,也像石化了一样。 “行了,别看了,我的脸上又不会长出像玄晶冰兰那样的东西。要走就赶紧走,不然被边防军抓住,你不死也要月兑层皮的!”卡妙看着叶流尘,好笑又好气的骂道。 叶流尘左右看看,洒然的收剑,然后郑重的向卡妙施了一礼,才谨慎的从包围着他的年轻骑士们的侧面寻了一个空隙钻将出来。刚刚离开的叶流尘却又回头对着卡妙拱手问道:“大师,您究竟多大年纪了?” “混蛋小子,自然比你家古老头子年轻,快滚!”卡妙勃然色变,指着叶流尘大骂。 “哦,小子明白了!”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我们也走吧!”卡妙看也不看离去的叶流尘,招呼一声,小小的骑士队伍继续朝着嘹特裂谷的方向行进。 两支针锋相对的箭矢擦着彼此的箭身而过,擦出一些刺目却不显眼的火花,然后各自离去。 然而,行进的骑士队伍中并不平静。 “老师,您还没有出手呢!”喀秋莎不满的嘟着嘴问卡妙。 “难道真让我对一个小辈出手?”卡妙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保尔急忙说道:“老师不方便出手,我们也可以代为出手的啊!” 柯里斯达拉的声音懒洋洋的从保尔身后传来:“以你们的境界水平,加在一起也未必能打的过那个家伙?” 雅克萨闻言一怒,却不闻柯里斯达拉,只是转头看着尼布低沉着声音问:“尼布,难道我们一起也揍不了那个小子?” “应该是揍不了,从那个小子一手放倒那么多人就可以看出,他是个不择手段的家伙,真正打起来,如果老师不帮忙,就连柯里斯达拉都未必是他的对手!”尼布皱了眉头,想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你们绝不是他的对手,我可未必!”柯里斯达拉高傲的扬起头,不屑的说。 “柯里斯达拉,你见过血吗,亲手杀过人吗?”尼布冷笑一声问道。 “尼布,这话什么意思?”喀秋莎听完尼布的话,好奇的问,“就算是以英勇好战的我们罗斯人来说,也不可能在这种年纪就做这种事情吧!” “对啊,这不就是透支人的潜力么!会毁了他的!”雅克萨也附和道。 “这才是暗卫,才是墨组啊!”卡妙的声音恢复平静,睁开眼睛平和的说道,“我们本来就是这时间很奇怪的一种存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透支潜力也许可以激发更大的能量,甚至产生奇迹。呵呵,说的太远了,你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年轻的骑士们尽皆默然,在某些人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要奋起直追的身影。 从驿站中取回马匹,叶流尘连夜疾驰而回,他想飞快的回去与伙伴分享喜悦,也有些想念伙伴们,更重要的是,似乎离历练结束的期限也近了。 然而,叶流尘站在帝都的朱雀门前,看着豁了一个缺口的城墙,呆立无语。 ps:想到会很难,没想到写的这么难,呵呵…… 六十六 风起京华 更新时间:2013-02-03 朱雀门边上的城墙上的那段豁口看着并不大,但在叶流尘看来,工部官员们子啊墙下忙碌的身影和因修葺而产生的烟尘,甚至给整个东华撕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不知道老师和陛下会有什么反应,叶流尘摇着头苦笑着心里暗暗想到,却有些期待的望着京华城中紫薇宫的方向,如果这个豁口是京华城中各方势力角逐的结果,那么可能也只有那位天不怕地不怕还握有紫薇宫这样的地方的兰薇公主有魄力有实力也愿意去查清楚其中的真相。 也许这世界上被称为不落之都的城市和固若金汤的要塞有很多,但是似乎无数的历史都在证明一件事情:不落之都和固若金汤这类的称号,从来都是被用来打破的,而且打破它们的通常是些令人哭笑不得的手段。 东华人有自己的骄傲,所以京华城除了北部的燕山卫戍守意外,就只有禁军守备。东华人的确值得骄傲,岁月荏苒,京华城几乎从来没有被战火沾染过,因为某种程度上它已经成为了东华人的一种精神象征,只要京华城的皇宫和城墙一直都在,那么在东华人的心中,东华就永远存在着。当然,时光的侵蚀下,京华城中的各式建筑更迭不断,就连它的城墙也几经风霜,可是它的每次重生在星华大陆之上实在算不得什么,也不过是一遍遍的修葺与重建罢了。 因此,京华城是真的有“不落之都”的称号的,尽管眼前那段城墙上的难看伤疤很小很小,但是在叶流尘的眼中却很刺眼。 叶流尘走近城墙,公布的小吏们忙着丈量尺寸和准备施工材料,没有人顾得上理睬他。叶流尘默默取出腰牌挂在腰间,正要找一个人问问清楚,旁边已经传来了一声恭敬却中正的声音。 “工部侍郎公输翟,拜见大人!” “你认得我?”叶流尘看着眼前躬身的年轻官员,指着自己好奇的问。 “您是欧炼大师的得意门生,卑职自然是认识的!”公输翟抬起头,轻笑着说道。 看着面白无须,英俊潇洒,有些弱不禁风的公输翟,叶流尘皱了皱眉,“看来你在工部混的不怎么如意,不然不会接到这么个差事!” 公输翟却不在意叶流尘的奚落,整了整衣袖,站在叶流尘身旁,“大人说的对,卑职确实在工部不怎么如意,但是这差事也未必像大人想得那样,是个不讨好的差事……” “不要叫我大人,按朝廷礼制,你还要比我高上几级呢!”叶流尘打断公输翟的话,与公输翟站在了一起,默默的指了指远处不时打量着两人的工部小吏。 “红叶阁下说的是!倒是我有些孟浪了……”公输翟看到叶流尘的动作,神色微变。 “你是谁的人,怎么知道我的代号?”叶流尘皱眉寒声问道。 “虽然墨组的各位极为神秘,但在皇家的眼中其实真的不算是什么秘密,你说是吗?”公输翟真诚的看着叶流尘,神情没有丝毫作伪的样子。 “哼,那么你代表哪位殿下?”叶流尘冷哼一声,往城墙边走去。 公输翟紧随其后,直到叶流尘驻足停在城墙边。 “红叶大人知道这城墙是何种石料所造吗?” “黑曜石混合玄武巨岩,以炼器的淬炼法而制,虽然称不上刀枪不入,但也绝对可以说刀枪不入了!”叶流尘微微闭了闭眼,睁开眼睛冷冷的说道。 “果然不愧是欧炼大师的得意门生!”公输翟敬佩的赞叹,然后话锋一转,指着豁口处断裂的痕迹向叶流尘询问,“那么以大人的眼力,可看得出这是什么造成的吗?” “这我怎么看得出来!”叶流尘不解的看着眼前的公输翟,觉得他笑吟吟的样子十分可恶,“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人力造成的,红叶大人相信吗?”公输翟沉声问道。 “怎么可能……”叶流尘诧异出声,又低头细细思量,抬起头盯着公输翟,“我相信有人可以做出这种事情,但这里可是帝都京华城,这样的人出现在京华城,而且毁了一段城墙,难道羽林卫和天策的那些混蛋都是白痴吗?” “红叶大人噤声小心些,这里除了你我没有人此事是人力所致,更没有人知道此事还是针对当朝尚书长孙大人的……”公输翟急忙阻止叶流尘,悄声而言。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前几日的夜间,从凉州公干而回的长孙大人刚刚进程边遭遇一位实力卓绝的修行者的袭击,随行侍卫尽皆被杀,就连隐藏其中的暗卫也死掉了,万幸的是这名暗卫拖延了足够久的时间,所以老大人没有受到丝毫伤害,真是佩服你们!”公输翟的声音虽然很小,却把事情讲得绘声绘色。 叶流尘不明所以的看了公输翟一眼,转身离去,经过公输翟身旁的时候,微微停顿,“可是无论是你装出来的佩服还是你嘴里吐出来的佩服,都让我替那位死去的暗卫寒心,你们这些人看不起我们是应该的,不过不应该在我们面前表现出来!另外,你在这里堵住我的原因,是因为这件事情已经移交给暗卫处理了,对吧?可惜,你注定要失望了,尽管凉州是大殿下作战的地方,可能长孙大人查的东西也和大殿下有关,但是这与我暗卫无关,更与我无关!” “红叶!这件事情不是交给了暗卫,而是交给了公主殿下,所以如果需要暗卫帮忙,公主殿下一定会首先想到你的!所以……”公输翟被叶流尘看得有些心虚,听到叶流尘讽刺的话语咬了咬牙,转身低吼着说。 “那就不是你我这等小人物可以做主的事情了!”叶流尘不再理睬他,走向自己的坐骑。 公输翟却恨恨的一跺脚,小跑着追了上去。 “红叶!我可是皇子殿下的人!你考虑清楚,你不可能一辈子待在暗卫,待在墨组之中的……”公输翟轻扯着叶流尘的衣袖,急急地说道。 “呵呵,那时候,我可以跟着欧炼师叔好好学习炼器,不知道那时候会不会比公输大人高上几级?”叶流尘冷笑的看了看公输翟,甩了甩袖子径自离开,“白痴!” 叶流尘身影消失在京华城中,一骑烟尘中的公输翟因愤怒而涨红脸,因为他听到了叶流尘口中的最后两个字。而在他的消息里,叶流尘算得一个温文尔雅的人,这样的一个人竟然骂自己白痴,公输翟有些难以接受。 烟尘中的公输翟呆呆的站在帝都京华的朱雀门门口,一阵风吹来,烟尘散去,公输翟痛苦的揉着眼睛,他不小心被风沙迷了眼睛…… 京华城一下子起风了,风刮得呼呼作响,叶流尘随着风声回到禁军内院,一阵风似的交还任务,这才知道自己又是最后一个。 夜晚,竹林中,新晋的墨者们聚在一起。 “看来大家都顺利完成任务了啊!真是可喜可贺啊,呵呵……”迟衔帆大大咧咧的坐下,打破了众人间的沉寂。 于是众人依次坐下,却没有人说话。 “因保护长孙大人死掉的那名暗卫,是我们同期的……”不知为何,一向粗犷的陈石有些伤感。 “嗯,你怎么知道?”木梓杨皱眉问道。 “我们在内院学堂的时候比较要好,所以听到名字,我就知道是他!”陈石的声音里有了些呜咽的颜色。 轻轻的拍了拍陈石的后背,展星魂低声说道:“这对我们是一种警醒,别以为我们在任务之中一帆风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我们是灰色的,就要时刻做好面对死亡的准备,别忘了燕山之上执白师兄的训诫。” 展星魂的话听起来很无情,但对于这些太过顺利的年轻人们,却是极其的冷静和正确,因为他们尽管经历了很多苦难,但毕竟都还算顺利,所以他们会不自觉的习惯于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虽然困难,但还是可以做到,以至于他们早就遗忘了暗卫一直是是任务为生命,拿生命来作为赌注的。 “飞星师兄说的对,我们自以为适应了这些灰暗的环境,却忽略了一直存在的真正危险。”仇隼喃喃自语,攥紧的手指说明他的心情可能并不和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可是,这件事情没有交给我们暗卫处理,自然也轮不到我们墨组去处理,何况……”陆霓裳苦恼的说。 “何况,我们还不是正式的墨者!”木梓杨失落的说。 “可是,我们很快就是了!”燕青花第一次这么认真,这么用力的在所有人面前说话,不过已经没有了丝毫露怯和扭捏。 “呵呵,也许,我们还有一个机会!”迟衔帆微笑着指指叶流尘,“兰薇公主负责这件事情,一定会找红叶帮忙的!” “为什么?”展星魂并不想叶流尘参与到这件事之中,所以当即问道。 “因为我曾在紫薇宫待过,而死的那个是与我们同期的暗卫,因为这其中可能会有当初四皇子遇刺背后主使者的影子,所以……”叶流尘自顾自的说着,没有理会大家目光和神情的变化。 “所以,这件事情,你绝对不能参与!”展星魂冷然的打断叶流尘,迎着众人的目光坚定的说,“如果可能的话,你可以让兰薇公主挑选我们之中的任意一个人,但惟独不能是你!” “我看,还是你们都不要管这件事情为好!”竹林中忽然多了一个冷酷的声音。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阵灰黑色的风。 风过,飘飞的竹叶暂歇,面无表情的墨羽出现在竹林之中。 六十七 烟消云散 更新时间:2013-02-05 少年们纷纷见礼,墨羽淡然受之。 “为什么?”叶流尘最先发出疑问。 墨羽嘴角翘起,环视着少年们,笑着说:“因为你们是新晋墨者,所以现在的你们既不是暗卫,也不是墨者,拿什么身份去参与这种事情?” “师兄,这算是对我们的保护吗?”木梓杨迟疑的问。 “固有程序罢了!”墨羽摆摆手,忽然转头看着有些不忿的叶流尘问道,“怎么,红叶你还有什么问题?” “就算不是暗卫,也不是墨者,我还有一个禁军特使的头衔……”叶流尘微微别过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红叶,不要太任性了!”迟衔帆把叶流尘的头扳回原位,在他耳边轻轻说。 “红叶,禁军特使的身份在你结束试炼的时候就没有了,你想要凭仗的是公主殿下给你的紫薇宫身份吧?”墨羽叹了一口气,指着倔强的叶流尘说。 “什么,红叶还是紫薇宫的人?”陈石一惊,怒容满面的说。 所有的少年都站在叶流尘的对面,墨羽的身旁,只有迟衔帆依然嬉笑着攀着他的肩膀,展星魂默默的站在他的侧后方。 “着急什么,紫薇宫和暗卫的身份并无什么冲突,璇玑师兄曾经还是紫薇宫的首创者呢!”墨羽不满的看着陈石等人,丝毫不在意的说道。 “可是,璇玑师兄只属于暗卫,只属于影阁,红叶却不同……”仇隼的声音有点儿小,却掷地有声。 “游隼师弟这么说,是想证明什么吗?”迟衔帆放下搭在叶流尘肩上的手,挡在叶流尘的身前,展星魂默默的上前几步,把叶流尘往后拉了拉。 竹林间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重,木梓杨有些着急的看着墨羽,墨羽却恍若未见,之事浅笑着,似乎对竹林间的一切都没放在心上。 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忽然变得很大,被它吹来的云朵积压在京华城的上空,云层积得又厚又密,如同暴雨前的压抑感遍布了整座帝都。 墨羽不经意的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竖起一根手指指指竹林上空黑压压的云层,又指指叶流尘,“红叶,嗅到雨的味道了吗?” 叶流尘闻言微微动容,闭上眼睛学着墨羽的样子呼吸着,感觉到鼻端的微湿,睁开眼睛低头轻轻的说:“嗅到了!” “知道这雨何时会下吗?”墨羽微笑起来,摇着手指看着天空。 于是少年们都抬头惘然的看着乌黑的天空,如今的他们都是足够强大的修行者,但仍不足以做到墨羽口中看似轻描淡写的事情。 “师兄说这雨何时会下?”迟衔帆好像明白了什么,眨着眼睛问。 “这雨下不下与红叶是不是紫薇宫的人也没有关系吧!”仇隼后退几步,拉开与展星魂的距离,在他的识感之中,展星魂就像那把唐刀,看似无锋黯淡,却能够产生足够的威压。 展星魂听到仇隼的话暗暗皱眉,低下头的时候眼神一亮,喃喃自语:“难道师兄的意思是这雨根本就不会下吗?” 少年们惊诧的收回目光,看着墨羽,久久无言。 “师兄的意思,我不能以紫薇宫的身份介入这件事情,那么,我们何时能够成为正式的墨者?”叶流尘仍旧低着头,短短的头发遮不住他依旧坚持的目光。 “红叶,难道你一定要保有紫薇宫的身份?”陈石皱眉问道,不理解叶流尘的无谓坚持,然后又朝着其他人询问,“难道你们能允许我们之中存在着别的什么人吗?” 他最后看到的仇隼和墨羽。 墨羽摇摇头,颇为无奈的样子。 仇隼摇摇头,十分肯定的神情。 木梓杨、陆霓裳和燕青花不约而同的摇摇头退开几步,站在了墨羽的身边。 展星魂冷漠的摇摇头,手掌悄悄的背在身后。 只有迟衔帆笑着推开叶流尘,站在了他原来的位置,同时不为人知的伸出手拍了拍展星魂背在身后的手,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展星魂这才松开手掌,神色又自然起来。 墨羽看似仍旧看着天,暗暗瞟了瞟迟衔帆和他身后的两人,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师兄,你再观天象,他们就要打起来了!”燕青花的一只小手不知何时攥住墨羽的衣角的一角,委屈的看着墨羽说道。 墨羽开心的拉着燕青花的手,好似不在意的对叶流尘说道:“红叶!不要忘了璇玑师兄已经在那里等你很久了!” 墨羽的另一只手远远的指向竹林的某个方向,那里虽然竹叶稀疏,可以看到些许景象,但毕竟看得不太真切,叶流尘顺着墨羽指着的方向,瞬间就明白了墨羽的意思,一阵失神。 “谢谢师兄指点!”叶流尘不再坚持,因为过分坚持就失去了更重要的意义。 “至于你们何时成为正式的墨者,要师父决定,不过可以告诉你们,你们会在影阁之中成为正式的墨者!”墨羽看到木梓杨欲言又止,宽慰的说道,又转头看这陈石和仇隼,语气变得有些生冷,“我不知道你们两个的背后站着哪位,不过我依旧提醒你们一句,紫薇宫月兑胎于暗卫,对于暗卫来说,兰薇公主和紫薇宫不过是小孩子的玩闹罢了,但是你们也记住未离开暗卫之前,你们就永远是暗卫,就要守这里的规矩,之后成为墨者,你们会有更多的规则和准则来遵守。” 墨羽爱怜的拍拍燕青花的头,扭头离去,在竹林边缘又停下脚步,一阵清风卷着竹叶传来他冷冷的声音,“你们可以把这原话告诉那些恶心的家伙们,不必为我掩饰,因为我实在很想见识见识他们!” 竹林中人人色变,先是因为无法消化墨羽口中所说的事实,再是因为墨羽骄狂的语气和态度,这种藐视皇家威严的话实在是种很大的忌讳,更是因为墨羽最后带着冷酷的期待。 “哼,我当是什么原因,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展星魂冷笑着嘲讽陈石和仇隼两人。 “我们……”陈石双眼喷火,正要解释,却被仇隼拦住。 仇隼拉着陈石,默然行了一礼,施施然离开了竹林。 “谁能想到,我们这么快就闹成了这幅模样?”木梓杨摊开手掌,看着离去的两人,伤感的说。 “道不同,不相为谋!”陆霓裳撇撇嘴,不在意的说道。 “是啊,何况觉静、觉缘和梦蝶从来就和我们很陌生啊!”燕青花扳着手指说道。 “连累各位师兄妹,连累各位师兄妹了!”叶流尘有些愧疚的说。 “诶诶,我们无所谓了,木头和两个师妹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迟衔帆揽过叶流尘的肩头,点了点眼前的三个人,然后竟然就转身仰躺在草地,双手枕在脑后,直勾勾的看着一层又一层的乌云。 “千帆师兄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和油嘴滑舌!”陆霓裳嗔怪着说。 “哈哈哈哈……”竹林中几人的笑声传出。 “你们说会不会真的像墨羽师兄说的那样不会下雨?” 天色渐晚,京华城中的万家灯火在厚厚的云层挤压下显得有些寥落。 “宫徵,你看这天会下雨吗?”华复凭栏而立,面容沉静的望着灯火中的乌云。 他身边,却看不清楚有人在,甚至连随身太监安富都不见踪影。 黑暗中走出一直侍立在旁的天策组统领宫少保,宫徵是他的本名,只是这个名字已经很少用到,因为知道这个名字的人,除了影阁之中屈指可数的几位,就只有杨真和苏羽真,以及他面前的陛下。 宫少保虽然微弓着身子,但是仍然可以清楚的看清天的颜色,于是他愈发的不敢说话。 “宫徵,你有多长时间未曾说过真话了?”华复走到宫少保的身旁,在他耳边轻声询问。 宫少保陡然绷紧了身子站直,微眯着眼睛看着远方,低低的说:“陛下,宫徵已死,世间唯有宫少保!” 华复满意的点点头,走回殿内,宫少保默默跟随在后。 “朕不想让这雨下来,坏了朕的京华城和东华,你,明白吗?” “陛下,可用出动麒麟?” “既然已经交给了兰薇那个丫头,就由着她胡来好了!” “暗卫那边怎么办?” “把朕的意思告诉孟轩辕和李璇玑,此外,落星宫恐怕跟此时月兑不了干系,你便动用麒麟查查他们吧,也让那帮自以为是的家伙们收收心,缩缩手!” “难道璇玑师兄上次给他们的教训还不够吗?” “璇玑太过仁善,而且不是所有人的眼睛都那么明亮的……” “如此,卑职明白了!既然陛下不想让这天下得雨来,它便下不得雨!” 殿门乍合,点点黑暗消弭在朱红和金黄之中,只有丝丝闷闷的回声依然缭绕。 一整夜,京华城的上空都密布着阴云。 一整夜,阴云之下,狂风肆虐呼啸在帝都之中。 直到清晨,云散风歇,京华城中果然滴雨未降。 直到清晨,彻夜未眠待在竹林之中的三人终于露出敬佩满意和恐惧的神色。 “果然没有下雨!” “呵呵,墨羽师兄果然厉害啊!” 叶流尘看着逐渐远去的云朵,紧了紧拳头,只是盯着远处依稀可辨的影阁。 “你们说,这天还会下雨吗?” “红叶,你脑子烧坏了吧,天怎么可能不下雨?” “千帆,昨天和今天,墨羽师兄说这雨下不来,它就真的没下雨!” “飞星,天总会下雨的,不是吗?” 是啊,天总会下雨的!只是那片与已经随着厚厚的乌云消失在了京华城上空。 朱雀门前城墙上的豁口不过须臾几日就修葺完毕,再也不见恼人的烟尘。 帝都上下,烟消云散。 ps:算是补昨天的吧…… 七十二 境界印证 更新时间:2013-02-18 京华城中的雨,连绵三日,终于停了下来。浪客中文网 黄昏落日的余晖给远去的乌云镶上美丽的金边,沉闷的帝都忽然人声鼎沸,如同一下子活了起来。 “轩辕,麒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宫少保冷冷的问,眼睛不知落在哪里。 “呵呵,第一次听到你离开暗卫之后这样直接叫我的名字!”孟轩辕轻笑着说道。 “回答我!”宫少保扭过头,盯着孟轩辕。 “麒麟一切如常!” “我不信!” 御书房的们突然打开,打断了孟轩辕和宫少保的谈话,富安恭敬的将古烁今送出,让后默默地关上门。 古烁今和梦选选就这样慢慢穿过皇宫,慢慢经过逐渐热闹起来的京华城中的各个街道。 很奇怪的是,没有任何行人和车马会对两人造成丝毫的不便和拦阻。 竹林边,李璇玑、墨羽和段弈静静的等在那里。 “这帮小鬼怎么样?”古烁今的脸色好看了些,笑着问。 “很不错,天姬自己上的二楼,不过她现在境界修为稍显不足,现在仍在昏迷之中……”墨羽答道,犹豫许久还是没有接着说下去。 “如此很好,墨羽回楼里继续监督吧,等到三天期满,便放他们出来吧!”古烁今有些疲惫的说,然后就颤悠悠的走向启蒙学堂中那间最大的学舍。 “师父老了……”墨羽轻叹一声,皱眉看看三人,竟不作声响的离开了。 “师父老了吗,师兄?”段弈看看竹林深处古烁今的身影,摇摇头追了上去。 “璇玑,他们都认为师父老了,你觉得呢?”孟轩辕捏捏眉头,落寞的问。 “他只是累了,就和师兄你一样,离老还远着呢!”李璇玑想了想,眨着眼睛回答。 “那师叔呢?” “师叔?他更不会老了,他就是一个老顽童!” “可是陛下老了……” “东华不会老!” “璇玑,你修行为了什么?” 竹林中,长久的沉默出现在师兄弟之间。 “师兄,你修行为了什么?” “不知道,暗卫教会了我修行,却没有教给我修行是为了什么!”孟轩辕苦笑着摇摇头,若有所指的说道,“寻常修行者是为了追寻某种真谛或者长生不老,可是对我们来说,似乎除了任务便是生命……” “师兄是觉得影阁拘束了自己?” “难道璇玑你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想过!但是我从不沉湎于这个问题,因为到了你我这种境界,何苦还执念于此。星华大陆的历史上,没有谁人能不死,没有哪个国度可以永存,甚至也没什么真谛可以永远正确!更何况,想到影阁中的众位师兄弟们,这个问题真的不值一提!” “呵呵,我终于明白璇玑你为何那么看重叶流尘的心性,因为如今看来,之所以你可以在境界上超越我,甚至有机会超越师父和师叔,超越千翛,就是因为你的心性!”孟轩辕指指不远的影阁,又默默胸口叹了一口气,“是什么时候突破境界的,可笑我这个做师兄的今日才看出来……” “和杨真与苏羽真打一架之后,被陛下禁足后不久!师兄你……”李璇玑低下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璇玑,提醒你一句!” “什么?” “有时候,修为境界的高低还不如手段的巧妙和心境的印证提升!”孟轩辕说完,低头转身。 “谢师兄!”李璇玑躬身行礼。 “还有,自从我和你一起出了落星宫之后,我就被陛下召入了麒麟……” 李璇玑吃惊的抬起头的时候,竹林中只剩下纷飞的竹叶。 清晨,阳光洒在影阁二层,墨羽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黑凰也终于舒了一口气,旁边站在神采熠熠的陆霓裳。 一楼之中的少年们一个个消失,然后重新出现在阳光之下的影阁二楼。 一楼的屏风慢慢暗淡下来,慢慢的,整个影阁一楼就被黑暗完全吞噬了。 “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好的太阳了吧?”墨羽面朝着窗外,微微扭头问道。 没有人回答,因为少年们或已筋疲力尽,或是满心不甘,或仍沉浸喜悦,或充耳不闻。 “红叶!”黑凰恼怒的轻喝一声,将仍看着书的叶流尘惊醒过来。 “师姐,怎么了?”叶流尘正了正摇摇晃晃的身子,不解的问道。 “三天的期限已满,你们该……” 黑凰的话却被墨羽挥挥手打断,“相信你们三天里收获不少,呵呵,现在,是离开的时候了!黑凰,这里拜托你了!” “是,师兄!” 墨羽再挥手的时候,少年们眼前一花,已经和墨羽一起站在了影阁门前。 “师兄,我们是在做梦吗?”燕青花和关蝶衣异口同声的问道。 “呵呵,你们自己觉得呢?”墨羽点点头,看着疲惫的少年们满意的说,“回去好好体味修炼,才不免这三日辛苦!” “谢师兄!”少年们纷纷告辞离去。 “师兄,我们还有机会来这里吗?”仇隼紧攥着双拳,盯着影阁的们,目光似乎穿透了阻挡视线的一切。 墨羽了无痕迹的挡住他的视线,仇隼才恢复平静抬起头来,“自然有机会,那时候,你们可以天天来!” “明白了……”仇隼最后忘了一眼墨羽身后隐约的影阁,转身蹒跚的离去。 “红叶!”墨羽出声叫住互相搀扶着走在最后的三人。 “师兄,咳咳……”叶流尘转过身,刺眼的阳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有些话……” “师兄,我明白!” “如此,去吧!” 影阁门前,墨羽抬头直视着太阳,微微闭上眼睛露出宽慰的笑容。 “师兄,已经好了!”黑凰从影阁之中穿透而出。 “如此,跟我去一趟凉州吧!” “是,师兄!” 两人的身影在朝阳下拉长,彷佛走在夕阳下。 三个小伙伴回到自己的宿舍,一个个东倒西歪的躺下。 “红叶,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难不成你真搞懂了那个大阵?”展星魂看起来是三人中状态最好的,却也不断的灌着茶水。 “就是,你小子就是在那里坐了一天,然后就上楼看书去了,怎么弄成这幅模样?”迟衔帆有气无力的调笑着说。 “呵呵,大阵没有弄懂,不过传说中的身法可能倒是歪打正着的学会了一星半点儿……”叶流尘接过展星魂调好的药草,一边喝着一边说道,“可是你们怎么知道我坐在那里,坐了一天才上楼?” 迟衔帆有些惊讶的问:“你小子,不是已经万法巅峰的境界了吗?” “是啊,可这有什么关系?” 迟衔帆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叶流尘,以手扶额翻了翻白眼。 展星魂小小,慢条斯理的说:“万法境界取得是万法皆通和万法自然的意思,识感已经圆满,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这才是万法境界该有的境界和心境才对啊!” “唔,这样啊,我明白了……”叶流尘苦笑着拍了拍额头。 “你明白个屁!”迟衔帆骂了一句,“我不知道你小子在极北冰原上得了什么好处,但是你的境界进展太快,心境却跟不上,这对巩固境界没有丝毫好处,反而因为你的心境会使你的修为下降的!” “所以,红叶,你还是好好闭关修炼一番吧,这样对以后的修炼会更有帮助!”展星魂也点头说道。 “没关系的,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的,这个以后给你们解释!”叶流尘解释道,然后开心的问,“那你们有没有看到别人的状况,比如天姬直接上了二楼?” “看到?你说看到是什么意思?”展星魂站起身,不自觉的伸手想要查看叶流尘体内的真元状况。 “不可能看到吧,那些个屏风就是阵法的一部分,这你应该知道的,这阵法本身就有隔绝识感的作用,还能够制造幻境帮助人修行或者击败入侵这,怎么可能看得到?”迟衔帆趴了下来,轻轻的活动者胳膊和手指,忽然变了脸色,连声调都变得高了,“你小子不会是利用阵法在‘偷窥’吧?” “可是红叶不是没能参透那阵法吗?” “笨蛋,他可是跟着紫薇宫的老阵师学了好久阵法,即便无法参透,在有师兄和师姐的有意主持下,大阵根本不会攻击我们,那么这小子就有足够多的机会试探出阵法的运行规律!” 说完,迟衔帆也挣扎着站了起来,在展星魂出手帮忙的情况下,逼问着叶流尘。 “好吧,我确实这样做了,所以受了伤,幸好墨羽师兄出手帮忙,不然我就不可能在二楼看书了!”叶流尘佩服的望着迟衔帆。 “这么说,万法境界的识感圆满还是有错喽?”迟衔帆兴奋的说。 “为什么有错?”叶流尘错愕的问。 “何谓自然,心念所至,识感可及,便可以看到听到,这才能说得上万法自然!”展星魂低沉着说道,摊开手掌伸开手指,“仔细想想,万法相通的道理似乎自从进入万法境界就动了,可是这万法自然的道理到如今仍然一片模糊……难道,这就是境界突破之法?” “可是御极境界讲的是天地灵气和真元运用的极限,并不是识感啊!”叶流尘也兴趣盎然的坐起身子,皱着眉头说。 “不对,我们也许想岔了!”迟衔帆伸出一根指头,放在展星魂的掌心,“既然识感圆满,那么之后识感还是识感吗?” “就好像流尘你在影阁之中故意而为之使用识感和阵法那样,对于我和星魂来说,这是不可想象的,因为我们就认为心念所至,识感所及,自然万法自然。可是,如果万法自然的前提下,我们的识感已经不再是识感了,那么我们运用的方法就出了错,又哪里说得上自然……” “果然,被我们模到了御极的门径了,只要将这圆满的识感找到,并模索出方法,御极指日可待!”展星魂兴奋的说道。 “也许,我可以找人帮我们找到!”叶流尘脸色古怪的说。 七十三 山河不器 更新时间:2013-02-19 叶流尘说完之后,默默闭上眼睛,他的眉间一阵紫光闪烁,一朵紫色慢慢浮现,然后跃然而出。浪客中文网 随着叶流尘睁开眼睛,紫莲颤抖着停在了他的指尖。 “这是什么?”迟衔帆瞪大了眼睛,吃惊的问道。 “红叶,这是你在冰原捉到的精怪吗?冰原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还有,你的任务档案里没有交待这个吧……”展星魂迟疑的望望门口,想要伸手去模模紫莲,看到它瑟缩的样子,又收回了手。 叶流尘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振动手指,并出言安慰一番,然后双眼发亮,双手连动,一团团无形的气劲从他的手中宣泄而出,渐渐地笼罩了他们的宿舍。 迟衔帆看到这样的情景,哈哈一笑,就伸手捉住了紫莲。 “小鬼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紫莲……” “千帆,别吓到它!等等,为什么它开口说话,我们都可以听见?”展星魂打开迟衔帆捉弄紫莲的手,皱着眉头问。 “难道你们不知道神识中的交流吗,这不是万法境界的神通吗?它大概就是紫焰魔莲产生的神识吧,所以可能知道一些关于识感方面的东西!”看到两人的反应,叶流尘面露惊容的说。 “废话,我们没见过怎么知道,再说万法自然和万法相同也不是先知先觉!”迟衔帆撇撇嘴,不满的哼哼道,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跳了起来,手掌中把玩着的紫莲也被他失手扔了出去,“你说它是什么玩意儿?怪不得叫紫莲,紫焰魔莲啊,你小子怎么活下来的?” 展星魂不满的踹了迟衔帆一个趔趄,伸手拦下空中飞舞的紫莲,然后握紧拳头,又松了开来,手心的紫莲毫发无损,不仅如此,它身上紫色的光芒反而更亮丽了些。 “原来如此嘛,看来红叶你倒是有了一番不错的际遇!”展星魂舒了一口气,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嗯,不过这个秘密还是藏的好一些吧,尽管瞒不过师兄们,但是想来他们还不至于为了一个紫焰魔莲的神识而出手。另外,红叶,这次伤好好,一定要和紫莲一起帮我洗炼一下唐刀!” “嗯,好!”叶流尘开心的点点头,飞回他肩膀的紫莲也跳动了几下,似乎实在不停的点头。 “还有我还有我,也要帮我炼器!”迟衔帆嬉皮笑脸的挤了过来。 “你需要炼什么啊,都没见千帆你的武器……”叶流尘瞥瞥迟衔帆,皱着眉头说。 “对啊,你小子在欧炼师叔那里挑了什么武器,难不成不是武器,而是别的什么饰品?”展星魂说着说着,忽然促狭的笑了起来,若有所指的说道。 “难道是……那把扇子?”叶流尘想到自己在影阁二楼看到的情景,想起了迟衔帆刚开始手中拿着的那把扇子。 “对,我选的就是一把扇子!”说着,迟衔帆右手一展,就拿出了一把古色古香的扇子。 那把扇子很普通,除了铸造扇子的扇骨和扇面的材料,和扇面上镶着的那条银线。展星魂和叶流尘看了好半天,然后叶流尘摇了摇头,发现自己竟然看不出这材料究竟是什么。 然后,迟衔帆展开了扇子,让展星魂和叶流尘看到了扇面。 扇面一正一反画着一山一河,都是写意至极寥寥几笔的水墨画:正面是一座山,但是丝毫没有雄伟或灵秀的味道,仿佛就是一座小土山一样;背面是一条河,同样没有大河的磅礴和辽阔,如同一条涓涓细流的小河绵延不绝。扇子底部还有一块玉坠,上面刻着“君子不器”的字样。 “好扇子,什么名字?”展星魂仔细打量一番,终于下了评语。 “一山一河,君子不器,是名山河不器扇!”迟衔帆摇头晃脑,卖弄似的说道。 “紫莲,看看炼制这扇子的材料是什么!”叶流尘拍拍肩头,指着扇子说道。 迟衔帆闻言放平扇子,紫莲晃悠悠的漂浮在扇面之上,像是水面上的浮萍一样在水里不断的挣扎了几遍,才慢悠悠的飞回叶流尘的肩头。 “千年沉香木、金线箋、墨池之墨和蛟皮!” 三个少年吞了吞口水,不由自主的异口同声的问道:“那么那块玉呢?” “玉石本身只是物性极好的稍好玉胚,但是经过高手打磨,然后经过主人的悉心养玉,和一手好的书法雕琢的本事,这块玉石在时间的洗礼下已经变得很珍贵了!” “想来这把扇子的原主人不仅修为高超,而且一定是素养极好的!”展星魂赞叹一声,佩服的说道。 “而且还学识渊博,有着雍容的气度!”迟衔帆收好扇子,轻轻的说。 “不过,这把扇子的名字也太奇怪了吧?”叶流尘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有什么奇怪的,这扇子一定刚开始就没有名字,是这个家伙看到扇面上的话和玉坠上的刻字,自己随便起的!”展星魂一阵气结,没好气的说。 “哪有随便,你们不觉得这名字很贴切吗?”迟衔帆嘟囔着,不甘心的望着叶流尘。 “我还是觉得山河扇好听些,也更贴切些,那个玉坠不过是个修饰品罢了!”叶流尘根本不理睬迟衔帆,自顾自的说道。 “嗯,是啊,我也觉得山河的名字好些,还山河不器,亏你还读那么多书呢!”展星魂也毫不迟疑的奚落道。 “山河不器就是好,是你们这些俗人不懂!”迟衔帆放弃了争论,然后问紫莲,“这扇子还能由你帮忙炼化吗?” “恐怕不能!” “为什么?” “这扇子的岁月足够久,物性特异,和主人手中那把奇怪的黑色的剑一样,然而那把剑却可以吸纳至纯至净的天地灵气和某种属性达到极致所产生的具现和结晶,乃至一些天地之间灵物和器物反而能够被他吸收利用,比如我的本体紫焰魔莲。但是这一切的基础不仅仅是因为锻造那把剑的材料的物性,还有作为一把剑那把剑本身所应该具有的特征,而这把扇子在这一方面上已经超越了那把剑太多太多。另外,它的物性如果沾染到我的气息,有可能会毁了它的种种妙用……”紫莲侃侃而谈,只是越说声音越小。 “木头遇到火,就会被点着,是这个原因吗?”展星魂问。 “嗯,非要这么说的话,其实就是这个道理!”紫莲想了一下,然后很赞同的说道。 “那么就说明这把扇子恐怕不只是一件武器那么简单了,对吗?”叶流尘把紫莲放在手心,迟疑的问。 “嗯,对,想要充分发挥它的妙用,恐怕只靠修为境界和心境修炼是不够的,还要有气势和涵养才行!” “唉,真是让人苦恼!”迟衔帆抓抓头,脸上却很是高兴的样子,“不过,你一个紫焰魔莲产生的小小神识,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因为……因为我活得够久!” 三个人面面相觑,沉默了下来,的确,不是人类的修炼者大都在寿命方面有足够的寿命优势。 “红叶,我还是很好奇,你怎么在紫色魔焰之下活下来的?”展星魂不再追问实际上懵懂一片的紫莲,而是想从叶流尘这里获得答案。 “哦,因为这个……”说着,叶流尘的指尖,开始出现一朵朵玄晶冰兰,然后变成一朵极焰霜华,这段过程中,叶流尘把自己在极北冰原的修炼完完整整的说给两个伙伴听,没有任何疏漏,没有任何隐瞒。 “厉害,要是没有寂灭心禅和幻字真言,你就死定了!”迟衔帆听完,震撼的说,“哦,对了,还有天魇图腾!” “看来这小家伙之所以懂得那么多,不只是因为它活得够久!”展星魂听完叶流尘的细致回忆,指指他手中的紫莲开心的说。 “嗯,那还因为什么?”叶流尘好奇的问。 展星魂:“那头修为高深的冰熊,还有,那个神秘的指导猞猁兽们修炼的东华修士!” 迟衔帆:“你怎么能确定那个人类修士是我们东华人?” “我也曾经这么怀疑过,但是冰壁之中留下的所有法诀几乎都不是东华秘术,而且那里没有阵法印诀,更多的是一种被他们成为魔法阵的东西,最重要的是我在猞猁兽巢穴中住过几个月时间,也没有发现它们修行的法诀和东华妖族有任何关联啊!”叶流尘也满脸不解的看着展星魂,显然他也不明白展星魂为什么那么肯定的得出了这样有些让人瞠目结舌的结论。 展星魂笑笑不言,只是问紫莲:“你最出产生了灵识有了记忆的时候,就是在那头冰熊的洞府中吗?” 紫莲:“不是!” 展星魂:“那么,是湖底喽?” 紫莲:“我不知道,但是……” 紫莲的话不自觉的停下,因为当它看到叶流尘在展星魂的示意下施展术法还原湖底冰洞的情景时,好像整个莲花形状的表面都开始微微的震动起来。 “看来你猜对了!”迟衔帆摊摊双手,欣喜的对展星魂说。 “大概就是这里,最初我被带来的就是这个地方,而且带我过去的就是和你们一样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的家伙!”紫莲表面的颤动停了下来,语气肯定的说道。 七十四 初窥门径 更新时间:2013-02-20 三个人听完紫莲的话,都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没想到……”迟衔帆想要继续说什么,却被展星魂打断了。 “这件事情,没有太多的人会在意的,所以,有机会我们一定要回极北冰原看上一看。” “嗯!”迟衔帆和叶流尘重重的点头应下。 “好了好了,恼人的事情和伤脑筋的事情都不要想了,我现在就想明白这小东西到底是什么,还有识感圆满之后是什么,红叶你为什么说它能帮我们?”迟衔帆拉着展星魂一起坐在叶流尘旁边,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叶流尘:“看来我们得先弄清楚这小家伙到底是什么了!” 展星魂:“它绝不是什么灵识,它自己也承认,但是神识的说法也说不通,它毕竟不是妖族,只能算是精怪一类的!” “那它到底是什么?”迟衔帆好笑的看着两个人,十分讨打的看着两个人。 叶流尘模模鼻子,尴尬的无言以对。 展星魂从叶流尘手心中接过紫莲,然后把手放在三人中间,淡淡的说了一句“那就问它自己呗!” “我的确不是什么神识灵识之类的东西!”紫莲语出惊人,只是除了叶流尘,似乎展星魂和迟衔帆并没有什么特别惊讶的神情。 “可是在冰原上我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说可以说你是紫焰魔莲的产生的神识吗?”叶流尘出声问道。 “我真的不是什么灵识,可是害怕你不是正统的修行者,于是就说自己是神识!” 迟衔帆:“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灵识只有天地灵物之类的东西才会产生,就是你们人类修者口中的精怪和神器!而神识是妖族和人类修士修炼过中自然而然出现的一种可以称之为神通的东西!” 展星魂:“也就是说,神识其实就是识感喽?” “不完全是,万法境界破碎之后的识海,或者说所谓的识感才是神识,这东西是很玄妙的东西,具体的我也解释不过来,而且我也不能说的太多,会极大的影响你们以后的修行的,修行中很多类似的事情必须亲身体悟才行的!” 三个少年点点头,都安静下来,似乎被紫莲说的话触动了什么一样,然后缓缓的闭上眼睛打坐入定。在影阁之中的三天修炼,无论这三天带给他们的是筋疲力竭还是伤痛内患,都在此刻一下子像火山爆发一样迸发出来。三个少年不知道的是,如果没有影阁的三天,没有紫莲,他们要为走出这一步耗费难以想象的时间和精力。 最先睁开眼睛的是叶流尘,他却有些不满意的摇摇头,然后又是手上又是一阵急促的动作,笼罩着宿舍的光华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易一层无形的天地灵气,然后他才更放心的松了口气,嘴角也带了些自得和骄傲的微笑。 展星魂和迟衔帆几乎不分前后从入定之中苏醒过来,不同的是展星魂默默的取出唐刀,放在了膝头,而迟衔帆则是迫不及待的夺过紫莲,放在自己的双手间,稳稳的托住。 “神通是什么,是天赋吗?”迟衔帆的声音很急,眼睛也透露出从未有过的专注。 叶流尘想要提醒一下他,恢复清明的展星魂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他回头的时候看到展星魂落寞的摇摇头。 紫莲:“并不是的,对于非人类的修行者来说,往往由于自身的机遇或者自身所属的种族,就会具备某种特异的能力,这种能力不同于法诀,除了通过同宗同属抑或是说血缘以外,没有别的方式可以获得,当然,还是有一些特别诡异的功法可以做到这点的!因为同宗同属和血缘才能引发传承和延续,人类就开始有了所谓的种族优劣和身份高贵的分别,其实不过是他们家族的神通得到了有效的传承和延续罢了。” 迟衔帆听完紫莲的话,十分失望的叹了口气,看看关切的看着自己的展星魂和叶流尘,犹自不甘心的问:“那么天赋呢?” 紫莲:“人们之所以经常把天赋神通连起来用,是因为他们真的很想,但是天赋无疑是更为强大的,因为天赋其实是一种潜力的体现,而且,世界上可能有相同和相似的神通,却并可能存在相同和相似的天赋。” 迟衔帆:“也就是说,天赋其实是一种隐藏的血脉能力和觉醒的潜力!” 紫莲:“嗯,似乎你这样理解反而更准确些,你们东华的文字真丝麻烦……” “你没事吧?”叶流尘关切的问道。 迟衔帆黯然的低下头,起先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才摇摇头,坚定的抬起头自嘲的笑了笑。 “这才对嘛,当初可是你自己隐藏实力才分到玄字班的,不然你的天赋和潜力一定会被评分很高,轻松进入天字班的!”展星魂微笑着说。 迟衔帆:“我们可以问问其他的了吗?” 叶流尘翻翻白眼儿,不满的说道:“这不是在等你么!” 三人开怀大笑了好一会儿,迟衔帆才手上一抛,紫莲才又被扔回展星魂手中。 展星魂:“那么,识感圆满是不是突破御极的方法?” “你们……你们怎么可能知道这个,以万法境界的程度不可能知道这些东西的!”紫莲的声音充满了惶恐和不安。 “是这样的,前几天我们去了影阁,然后红叶通过那里的阵法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于是我们发现了这个问题……”迟衔帆快速的把几个人在影阁之中的修炼之行简短的说给紫莲听。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们这些东西,你们要明白,修行一事,并不是说知道的越多就越好,有时候反而是知道的事情少一些可以更专注的修炼,你们确定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嘛?” 迟衔帆:“你这小鬼头,怎么也瞻前顾后了,前前后后的问题你不是都回答的干净利索么,怎么这时候想起来犹豫了呢?” 叶流尘:“因为它刚才说的都是它认为或者说它看到的万法境界应该完全可以理解和驾驭的情况。” 展星魂:“我们说的问题已经超出了这个境界应该要知道和掌握的,所以它迟疑,怕我们走火入魔,像那头冰熊那样!对吗?” “你们真是一群可怕的人,尽管到这里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但是却更加提心吊胆,因为这里每个人的气息都是那么强大,甚至可以比的上旷远死寂的冰原。” “不用担心,他们肯定看不上你!”迟衔帆打趣着说道。 “是啊,要是你的本体还在,倒是会有很多人打你和我的主意。”叶流尘也附和着说。 “好了,继续我们的问题吧!”展星魂摆摆手,阻止了两个人的继续。 “你们确定要知道?”紫莲的声音似乎少了一些底气。 没有人回答它,小小的房间里一时间被寂静充满,紫莲面对着三位万法巅峰修行者的紫莲来说,第一次有了人类才应该有的压抑的感觉。只是,它更明白,对于人类来说,有时候无声就是默认,而往往这种默认比直接承认还有来得有力的多。 “好吧!识感圆满之后就是神识元念,或者说神念心印,这是一种奇妙的感知手段,与其说他是一种感知手段,不如说它是一种奇妙的境界,而只有到了这个境界才能完全掌握这种感知手段。” 展星魂皱了皱眉头,不为所动的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其实万法境界神念心印已经出现,相信你们会有切身体会,就像你们在影阁之中的遭遇那样,明明知道别人就在那里,却‘看不到’,这自然是识感圆满的体现,却也是神念心印开始形成的契机。” “怎么证明?”迟衔帆好笑的问。 “如果主人不说出自己的遭遇,你们会怀疑自己的识感吗?” 展星魂和迟衔帆同时变了脸色,就连一旁的叶流尘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你们很清楚那样意味着什么,对吗?但是一旦有人提醒到你们,你们会一下子察觉到不对。” 叶流尘:“可是,为什么所有修行的书籍上,都没有相关的记载?” 展星魂:“不仅如此,师兄和师父也从没有说过这个东西!” “修行的道路上,有些东西自然而然反而更好些,更何况,神念心印不仅仅是突破到御极境界那么简单而已,如果说御极境界以前,只需要炼化天地灵气得到自身真元加上努力不懈,加上一点点运气,就可以不断的在这条路上走的更远,呢嘛御极境界之后,如果神念心印无法在涅槃境界大成,那么终生只能待在御极境界,甚至更低……” “御极之上?涅槃?”迟衔帆张大嘴巴,下意识的喃喃自语。 “你们不会天真的以为,修行之路就到御极境界就完了吧?” “流尘,你早就知道这些?”展星魂不理紫莲,看着叶流尘问道。 “嗯,墨羽师兄对我讲过,他也同样说过,境界不到,不要知道太多为妙,看来我们捅了马蜂窝了……”叶流尘苦恼的摇摇头,然后把曾经墨羽告诉过的话,全盘托出。 “涅槃无双不灭太虚”展星魂念出每个词都要隔上好长一段时间,似乎费了好大的力气一样。 念到最后,他和迟衔帆相相视一笑,眼睛之中好像都燃烧起来,分外光亮。 七十五 来龙去脉 更新时间:2013-02-21 “所以,万法境界中所谓的万法自然和万法相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神念心印的表象!”紫莲兀自说道,根本没有发现,除了叶流尘,另外两个似乎已经没有了听下去的兴趣了。 叶流尘却饶有兴趣的问:“那么神念心印和识感有什么区别,对于进入御极境界又有什么帮助?” “想要入御极境界,炼化出自己的本命真元就足够了,神念心印不过是强化这种修炼的辅助手段罢了!” “其实御极境界整个境界不过是对自己本命真元的锤炼,对吗?”展星魂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忽然话锋一转,“看来那头冰熊的境界不低啊!” “御极巅峰而已,可能是你们的境界有些低了……”紫莲察觉到三人并没有什么恶意,小声的说。 迟衔帆羞恼的把它拍飞在空中,“这个小家伙,得寸进尺啊真是!” 紫莲满不在乎的在半空中画出一个鬼脸,逗得三个年轻人都笑了起来。 “行了,折腾的这么久了,都好好休养一下吧,这次师兄给我们放假,可就是为了让我们闭关好好体悟在影阁之中的修炼!”展星魂拍拍手,淡淡的说,然后转头看向叶流尘,指了指半空中的紫莲,“流尘,既然它也需要修炼,就在我的唐刀中修炼吧,这样可以省去你闭关中不少的真元,也可以帮忙炼化一下我的唐刀!” 叶流尘点点头,展星魂再拿出唐刀放在桌子上的时候,紫莲已经迅速的悬浮在它的刀格之上,一寸寸紫色的火焰瞬间就笼罩了紫莲和唐刀,却没有让桌子上沾染分毫。 “流尘,过几天,送你一样东西!”展星魂回到自己的床铺之上打坐,入定之前淡淡的说了一句。 迟衔帆有些羡慕的看着桌上的紫莲和唐刀,悻悻的说:“流尘,我也送你一样东西,不过……” “呵呵,送你们一样东西便是!”叶流尘笑着说,手上出现两个不大的瓶子,一个直直的扔给迟衔帆,另一个轻飘飘的落在展星魂身边。 迟衔帆满意的点点头,回身打坐入定,展星魂也只是微不可查的点点头作为回应。 叶流尘扭头往往窗外,明媚的阳光中,手上法诀一收,那层笼罩着小屋的淡淡的天地灵气消散在空气之中。 新晋的墨者们获得了少有的休息时间,因为他们要获得足够的时间来消化在影阁之中所获得的一切,包括待在影阁之中与世隔绝的三天时间。 “李璇玑!”夏淑儿愤怒的声音在李璇玑的耳边响起,此时,李璇玑正和段弈在湖边悠然的钓着鱼。 李璇玑想要放下鱼竿,段弈却已经抢先开了口,于是他又开心的拿起鱼竿,甚至还掏了掏耳朵。 “找师兄有什么事情?”段弈的声音很冷漠,但无论他的申眼睛,还是双手,都没有看夏淑儿一眼,仍旧盯着小湖,紧紧攥着纤细的鱼竿。 “你是什么人?知道我是谁吗?”夏淑儿气的涨红了脸,欺到段弈身前,一把夺过鱼竿,指着段弈的鼻子骂道。 段弈猛地站起身子,一股冰冷的杀意从他的眉眼和身体中蓬勃而出,一条刚刚咬钩的小鱼被惊了一下,转头就消失在小湖之中,李璇玑苦笑的摇摇头,轻轻放下鱼竿,拍拍段弈的肩膀,见两人仍然针锋相对,悄悄地站在了段弈身前。 段弈冷哼一声,抽出夏淑儿手中夺过去的鱼竿,施施然的重新坐下。 “这个混蛋怎么敢这样?”夏淑儿一气之下,跳着脚就要冲向段弈。 李璇玑一拂手,带着夏淑儿就出现在了潇湘雨亭之中。 看着气呼呼的夏淑儿,李璇玑轻笑一声,“淑儿妹妹,你可不要再惹他生气了,他要真想揍你,我可拦不住他!” “哼,难不成他比你还要厉害?”夏淑儿大马横刀的坐下,盯着段弈的后背问道。 “就像打架和杀人不同,所以手段与境界有时候并不能起决定性的作用!” “你是说,要是打架你打不过他喽?呵呵,那商荃和秦摇光肯定很有兴趣和他打一架!”夏淑儿先是有些吃惊,然后恶狠狠的说。 “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让紫薇宫的人来试验执白的耐性和修为!” “为什么,就因为他是影阁中人,就因为你们暗卫和墨组变态的自傲?” “不,因为影阁之中,最会打架的是璇玑师兄和我,最会杀人的却是执白和墨羽,而执白的脾气,你也看到了,不是十分的好。” 亭下一片沉默,但是夏淑儿仍旧有些咬牙切齿和不甘心。 “呃……淑儿妹妹好大的火气,是殿下生气了吗?” “哼,何止是生气那么简单,你答应替殿下传话,红叶那小子为什么几个月都没有出现,是不是又被你们安排完成任务去了?” “没有,新晋墨者在影阁之中修行三日后,就要闭关,以求修为精进,这是规矩,也是为了他们好!” “哼,没想到你们还知道规矩是很么东西!”夏淑儿冷笑一声,终于收回了目光,讽刺的说。 “呵呵,无规矩不成方圆嘛!”李璇玑打着哈哈说道,然后正色问道,“让殿下这么生气,又让淑儿妹妹专程过来,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蜀州李家出事了?”夏淑儿掏出一张纸片,默默递给李璇玑。 李璇玑把纸片拿在手里,却没有打开,只是放在了石桌上,“哪个李家?” “当然是西蜀城中的那个!” 李璇玑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说道:“怎么可能?!罢了,殿下是什么意思?” “让红叶去!” “这是殿下的原话?” “对!” “明白了,麻烦淑儿妹妹向殿下复命去吧,红叶会去的,而且去之前,会去紫薇宫向殿下赔罪。” “如此就好,那么我就先回去了!”夏淑儿站起身子,却又转过身来,指指段弈,“还有,告诉他,今日之事本姑娘记下了!” 夏淑儿像是一只云雀,消失在了满是云海的京华城上空。 李璇玑掂着薄薄的纸片,却觉得它比山还要沉重。 他,走到湖边,慢慢的收好渔具,有些发呆的看着小湖的湖水。 “师兄,不钓鱼了吗?”两个人在亭下的谈话并没有刻意掩饰,所以段弈都听在了耳中,看到李璇玑收好渔具,好奇的问。 “鱼已经咬钩了,还钓什么?”李璇玑扬了扬手中的纸片,“执白不想知道这里究竟写了什么吗?” “已经知道了,就不必知道了!” “嗯?执白你的反应倒是有些出人意料啊!” “知道了太多未必是什么好事情!”段弈微微低头,叹息一声,“既然如此,为什么师兄还答应让红叶去?” “知道为什么殿下让红叶去吗?” “不太清楚,总不至于是恼怒上次的案子,殿下还没有那么小心眼!” “因为殿下怀疑这件事情和幕后之人还是有关系,所以红叶已经当了一次搅屎棍,却失去了一次宝贵的机会,那么殿下就让他玩一次大的!” “可是这次的粪坑有些大!那可是西蜀城李家,能干成这样事情的,总不该是什么小虾米!红叶去的话,会很危险……” “大鱼只是咬钩了,小虾米却浮在水面上,红叶不去料理了小虾米,殿下和我们就看不到大鱼!” “师兄,我理解你为什么看重红叶,但是我很好奇殿下为什么如此看重他,与他相比,新晋墨者中哪个都比他强!这其中,是不是师兄故意为之。”段弈干脆的问。 “对,有我的推波助澜。”李璇玑毫不避讳的承认。 “为什么?” “他是我带来的,既然他选择走这条路,我就会尽力帮他走的远些!” “这样做也算是避免千翛师兄那样的情况再出现,对吗?”段弈摇摇头,淡然的说,“既然师兄决定了,就由我负责通知他吧!” “嗯,好!”李璇玑把纸片轻轻的放在段弈手中,转身离去。 “师兄……” “还有什么事情?”李璇玑停下,微微扭头问。 “那么,寂灭心禅和幻字真言甚至释梵老师的解梦法,都是你安排的,对吗?”段弈有些痛苦的问。 “对!” “师兄知道修行寂灭心禅的后果吗?” 李璇玑转过头,沉默片刻,“十分清楚!” “那师兄你还这样做?” “释梵老师需要一个寂灭心禅的试验品,欧炼师叔需要幻字真言传承下去,就连老师和我们,也需要一个毫无根基关系的家伙存在,说到底,不过是各取所需!”李璇玑低下头,有些落寞,有些残酷。 “是啊,但是暗卫之中都是毫无根基关系的人啊!” “执白,也许并不是呢?” “怎么可能不是?”段弈脸色阴沉,难以置信的问道。 “不要以为暗卫和墨组是铁板一块,仔细想想千翛的事情,你就应该明白,它从来不是密不透风的,除了影阁和落星宫相对**之外,这京华城和东华国,哪个都没有超出过皇室和贵族们的操控。” “如此,我明白了!”段弈恭敬的行礼,李璇玑安然却沉重的离开。 段弈脸色变幻的站在观梦湖边许久,夕阳的斜晖倒映在他的衣衫之上,让他和手中的纸片显得很漂亮。 天地间渐渐漆黑一片,一抹光亮消失在小湖之上。 八十 初试锋芒 更新时间:2013-02-26 天色微亮,天空中只剩下一颗孤单的星星依旧悬挂着。浪客中文网 薛伩岚和方卓站在黑色的坑洞前,嘿然冷笑。 他们身后的不远处,十几个人影正在一团大火旁边辛苦忙碌着,燃烧中不时的传出“噼噼啪啪”的炸裂声。 这些声音传到井底被叶流尘抱着的李逸辰的耳中,他轻轻推开叶流尘捂着他嘴巴的手,默默的把头埋在叶流尘的肩上,稚女敕的双肩压抑不住的抖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看来那帮人也没有得到它们想要的!”薛伩岚阴柔的声音懒懒的响起。 “哼,你是不是操心太多了,我们来到这儿只是彻底毁了这里。此外,我们的任务是在这里等人,可不是来这里找什么东西的!”方卓冷冷的说,转身离开。 “方卓,你没有觉察到什么不对吗?” “什么意思?” “步之遥说过,这里出事之后,被他严令封锁,那就是说直到我们到来,应该都没人进过这李家才对!” “是啊,不是这样吗?”方卓忽然掉头走了回来,盯着薛伩岚说,“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这里曾经是个荷塘,不知道那帮白痴为什么会毁了这荷塘,但是这荷塘虽然毁了,却还是留下了些许痕迹!”薛伩岚轻轻指着大坑中间的淤泥,和静静躺在那里的几段莲藕。 淤泥上有淡淡的痕迹,像是什么蛇虫鼠蚁经过的爬痕,莲藕和散落的尸骸似乎也显得有些太过整齐了。 “你是说,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这里?”方卓看到了那些若有若无的痕迹,稍稍思索后指着那些痕迹低笑着问,“可是蜀州虫豸颇多,留下这痕迹也属正常!” “想想看,如果是你来这里,会怎么做?”薛伩岚微嘲的看着方卓,然后摇摇手指意味深长的说,“那么暗卫来这里,又会怎么做?” “暗卫……”方卓脸上忽然露出莫名的神色,冷笑一声,大步走下大坑,细细查看起来。 须臾,方卓眯着眼睛走回薛伩岚身旁,双手抱胸脸上一片狠辣,“看来你这娘娘腔还真是有些本事的!的确如你所说,在我们之前,有人来过,从形式手法来看,可能正是我们要等的人。” “哦,那么就有意思了!”薛伩岚轻笑一声,左手随意一招,一道碧色匹练直直朝井口射去。 “你干什么……” 方卓的声音未落,叶流尘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井口旁,手中墨刀轻摆,将那道壁光斩落在地,却是一条通体碧绿不过寸长的小蛇。 “好手段!”叶流尘赞叹一声。 “墨者?”方卓瞬间双目目露凶光,作势欲扑,“哈哈,你就是那个红叶喽?” “原来你们等的是我!”叶流尘双脚微错,盯着方卓,总觉的他的面目很熟悉。 山风徐来,最后孤悬的星斗也消失在苍穹,此刻,天地间在迎来第一道亮光之前,显得分外黑暗。随着丝丝微风的消失,却有点点的凉意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不知何时,细雨纷飞。 “蜀州不常下雨,但这个季节下起雨来便常常绵延不绝,想不到迎接红叶大人的竟是这么一场雨,看来红叶大人你这次的旅行不会很顺畅呢!”薛伩岚轻轻挥手,远处十几道身影默然侍立身后,不再理睬逐渐变小的火焰,毕竟也已经烧无可烧了。 一旁的方卓已经取出了一把三尺多长的宽背大刀,似乎是月兑胎于斩马刀的外形,只是更显厚重与锋利。方卓单手握刀,刀尖微微指向地面,没有丝毫颤抖,无论是他还是刀,似乎都已经做好了啜饮叶流尘鲜血的准备了。 一阵阵清风拂面而过,雨丝渐密,有些恼人的钻进眼眶中,场中众人却纹丝未动。 叶流尘笑了笑,右手解开墨衣,轻轻遮住了井口。 “为什么不动手?”方卓盯着叶流尘,寒声问道。 “我在想,那井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薛伩岚开心的笑着,故作疑惑的看着叶流尘,“你说是什么呢,红叶大人?” “也许正是你们想要找的东西!”叶流尘神情微变,没有料到对面的人如此老道。 “那老子便来看看!”方卓大吼一声,看似想要前冲的身子却和薛伩岚一起向后跃了几步。 他们向后退,却有人向前,那十几道身影终于出现在叶流尘眼前。虽然俱是身着黑衣,带着面罩,但叶流尘仍一眼看出了他们的来历。 因为他们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铁血味道,和与众不同却彼此契合的真元。 “白虎卫!”叶流尘猛地睁大双眼,收刀换剑,“你们的主子倒真是舍得本钱!” 千羽墨在细雨中绽放,白虎战阵在雨点和羽毛中前扑。似乎是雨水打湿了眼睛,似乎是羽毛晃花了眼睛,人们看到的一切都不真实起来。 一触即分,十几道身影后退的时候,留下三具尸体,缭绕在他们身边形成的白虎影像似乎被崩掉了牙齿。叶流尘的左手微微颤抖着,虎口被撕裂,左臂有些酸麻。 这看起来实在不算是伤,因为实在太过微笑,但是自从修行以来,叶流尘第一次受这样不起眼的小伤,却让他心底一阵无力。 “白虎卫,不愧是我帝国精兵!”叶流尘甩了甩手臂,看着对面沉默如山的十几道身影,慨然叹道。 “能得到一位墨者的赞叹,他们也算是不枉此生了!”薛伩岚大声叫道,转头却低低的对方卓说,“他的境界实力尤在你我之上,已经是万法巅峰的境界了,而且似乎已经融会贯通,境界十分稳固。” “哼,那你的意思就是咱们不打了,就这么放他离开?”方卓冷笑一声,看也不看薛伩岚。 “那倒也不是,先让他们纠缠着他吧,待到他真元不继的时候,你我再上前就是了!”薛伩岚慢悠悠的说,眼中的晦暗之色一闪而逝。 “缩头乌龟!”方卓鄙夷的吐出几个字,身影已经如狂风般卷向叶流尘。 随着狂风而起的,是一头从风而来的白虎。 看着眼前变得凝滞的天地灵气,叶流尘反而笑了,笑得很开心。 叶流尘接连几道剑气劈出,阻隔方卓和白虎卫前进的势头,右手连点之间,一道道雪白色的真元如飞雪般笼罩在他与薛伩岚之间。 薛伩岚轻轻皱了皱眉头,双掌之间凝聚出一团碧油油的光华。 “方圆诀!”方卓如陀螺一般旋转起来,无匹的刀气在以他为中心向四面激荡而出。 叶流尘却只是提起剑来,轻描淡写的挥了几下,挡住溅射而来的刀气。同时,右手指诀再动,场中的雪白色真气便化成一大片玄晶冰兰漂浮在半空中。 方卓的刀诀仍未停止,纵横的刀气不断斩落冰兰,更远些的冰兰受到波及表面开始出现裂纹。白虎钻入这片冰兰之中,前进的势头丝毫不减,它伴随着方卓的刀气前进,阻力小了很多。 下一刻,地上碎裂的冰兰和半空中完好或濒临碎裂的冰兰陡然变成一朵朵苍白的火焰。 天地间的雨丝,到了这里,都变成雪花冰晶落下,转眼,众人脚下已是白茫茫一片。 “极焰霜华!”叶流尘手中的指诀停下,有些悲悯的吐出几个字。 一声嘶吼,白虎彻底消失,留下一地精致的冰晶。至死,他们都未曾言语。 方卓痛苦的大吼一声,半跪在地上,身上满是小小的伤痕,他没有想到这些白色的火焰竟会如此厉害,以至于他的刀诀尚未功成已经被迫,幸而有罡气护体,没有沾染上一丝火焰。 “方卓,你没事吧!”薛伩岚将手中墨绿色的光球推出,来到方卓身边。 光球在极焰霜华之中炸裂,一朵朵火焰沾染了墨绿色的气息,猛地窜起更高的火焰,然后缓缓熄灭,蒸腾出一大片水汽。 水汽过后,叶流尘的身影消失。荒井井口的那件墨衣,同样消失不见。 方卓挣扎着起身,脸色复杂的看着薛伩岚,“既然你也是万法巅峰的实力,为何还要如此小心?你我联手,拿下他不成问题!” “别忘了我们的目的!”薛伩岚的脸色阴暗下来,冷冷的说道,“还有,如果不是你,我们也一定能拿下他!知道你为什么输吗?” “哼,境界实力不如人罢了!”方卓眼中火焰陡升,却低下头说道。 “笨蛋,如果你还是这种想法,你也会死在这蜀州,死在他手里!如果你听我的,白虎卫拖延住他,我们轻易就能抓住躲在井里的那个孩子,要想拿下红叶易如反掌!” “别忘了他是暗卫,他不会在乎那个孩子的性命的!” “他月兑下了墨衣,盖住了井口,不过害怕那孩子淋雨,因为那孩子受伤颇重,所以他害怕这场下的不合时宜的雨坏了那孩子的根基,你还认为他不在乎吗?” 方卓手中的刀坠落在地,有些痛苦的捶了捶胸口,微微闭眼,一道泪痕悄然而落。 “即便如此,你和白虎卫互相配合,也完全可以取胜,可是你报仇心切,用了那样霸道的招式,让白虎卫凭空先要受到你的一番攻击,然后再接受红叶的攻击,怎么能不败……”薛伩岚毫不留情的继续指责,最终叹了一口气,“你若想报仇,最好听我的话,如今白虎卫全殁,还是等几日之后再做计较吧!” 说完,携着受伤的方卓,消失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之下。 八十一 生者何依 更新时间:2013-02-27 天色大亮,夜里的那场雨就这么奇怪的停了。 蜀州的雨水并不多,但是一下起来就会绵延不绝,这是叶流尘背上的李逸辰都知道的事情,可是它就这么停了下来,停得毫无征兆。 也许,这就是老天对已逝的生者的眷念吧。 死者已逝,生者何依? “逸辰,这蜀州城里有什么好吃的?”此时的叶流尘早已换了装束,一身客商打扮,只是背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可爱男孩,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李逸辰彷佛没有听见叶流尘的问题,他迷惘的仰望着天空,甚至开始直视东方初升的朝阳,双眼似乎都没了焦距。 没有听到回应,叶流尘急忙弯腰,把李逸辰放下,看到他无恙的样子,松了口气,忍不住笑着揉乱了李逸辰的头发。 “大叔,你为什么救我?”叶流尘的影子挡住了明媚的阳光,李逸辰终于从失神的状态醒了过来,然而令叶流尘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孩子竟然再无半点儿昨日的怯懦和不安。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一个家庭对于一个孩子的影响。当然,这个家庭的背景实力、积淀传承和父母家人是构成这种影响的全部因素。叶流尘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是眼前的李逸辰,自己会作何反应,他的心中隐约中有个答案,只是他摇摇头不愿多想,因为他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眼前这个凄楚的孩子,更不愿意看到这个孩子是此时此刻的这种表现。 于是,叶流尘半蹲下来,开始默默的为李逸辰整理破烂不堪的衣服。 “我原来以为,你们这些世家子弟凭着家世总是写顽劣无能的纨绔之徒,到今天才明白原来世家的积淀底蕴竟然如此可怕,你一个小小孩童骤逢大难,此刻能做到如斯地步,实在让人感叹!”叶流尘是发自肺腑的叹息着,随后顿了一顿,拉起李逸辰的手,朝着路边一个不起眼的粥铺走去,“也罢,我们先去吃点儿东西,然后给你换身衣服,再解决你的问题,好不好?” “谢谢大叔!”李逸辰紧贴着叶流尘的身体,他的小手有些微微颤抖。 粥铺很小,天色尚早,人也很小。 但是,粥铺的老板娘却很热情,尤其看到李逸辰,更是大增怜惜之情。当然,如若不是看到叶流尘的装束打扮,想必她会把他们当成乞丐一般,赏他们两碗粥也就罢了。 叶流尘与李逸辰相对而坐,满是油污脏兮兮的桌上放满了蜀州当地的特色早点。 粥很好吃,对于叶流尘来说,尽管掺杂了蜀州当地特色食材的粥味道有些怪异,但是却更添了他的胃口。 “老板,再来一碗!”叶流尘痛快的喊道。 “好咧,客官,你请咧!”老板娘健步如飞,迅速的撤下已尽的空碗,放下一碗热腾腾的新粥。 李逸辰面前的那碗粥纹丝未动,他的筷子拿在手中也迟迟没有动作。 “为什么不吃?” “桌子太脏,而且这些东西我都没有吃过……” 叶流尘开心的笑了,无论如何,他面前的都还是一个孩子,更何况还是一个几乎是刚从天堂掉在地狱的孩子。 “害怕不好吃?” 李逸辰没有回答,轻轻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小子,你饿吗?”叶流尘拿起筷子狠狠的敲了一下李逸辰的脑袋。 “饿!”李逸辰有些委屈的大声回答。 “那就吃,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人就应该这样活着才对!”叶流尘说着,不再理会他,径自端起碗,彷佛吃的很是香甜。 李逸辰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他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那么饿,却没有丝毫食欲,他知道自己算得上一个世家子弟,但也并非吃不下眼前这些东西。李家的教养一向很好,不然也不会为步之遥如此看重而对事发后的李家严密封锁。他更不知道为什么叶流尘简单的一句话,和难看的吃香一下子让自己的肚皮分外难受的叫了起来。 那一刻,他什么都忘记了,只知道自己饿了,而解决桌上的饭菜是他此刻唯一想做的事情。 “慢些吃,你太久没吃东西了,吃得太快太多,对身体不好!”叶流尘放下碗,一遍遍的重复这这句话。 李逸辰至始至终没有抬头,他拼命的吃着这顿久违的早餐,享受着饱足的时候,眼里噙满了泪水。 苗氏居是蜀州城中最好的客栈,因为客栈老板是苗族人因为客栈满满的都是苗家特有的风光。 叶流尘十分的不适应这里,总觉得很是别扭。在他的帮助之下沐浴更衣之后的李逸辰,再被灌下伤药后静静的躺在了榻上,他很疲累,却硬撑着不肯睡去。 “大叔,为什么救我?” 叶流尘哑然失笑的看着床上的少年,有些佩服少年的倔强。 “看看你现在衣着光鲜的样子,哪里还有早上小乞儿的模样,这会儿咱俩更像是主仆俩人了……”叶流尘打趣着说,忽然话锋一转嘻嘻笑道,“你会问的仆人,为什么救你吗?” “不会,但是大叔你不是我的仆人,更不是知弦姐?” “呵呵,好小子,你不相信我?放心,虽然我不是你的知弦姐姐,也不是你的仆人,但是我是别人的仆人,而我的主子放我来这里,可能不是为了救你那么简单!”叶流尘轻笑着坐下,给李逸辰掖好被角。 “我明白,那么大叔想要什么?” “我想要真相!” “没有别的什么了吗?” “我师兄还想让我帮他要一幅《谪仙》图,只是我寻遍李家上下,也没找到这幅画。” “那幅画,不在家里……”李逸辰淡淡的笑着说,然后闭上眼睛,“如果大叔帮我,那幅图我便送给大叔,此外,我还会把李家绝学给大叔参详。” “你们李家在蜀州地界也算响当当的了,现在看来也是付出了一番心血,难以想象你如此年纪就会与人做这种生意了!” “贫寒人家有贫寒人家的活法,世家子弟自然也有世家子弟的活法……” “呵呵,这话说的不错,那么,李逸辰,你想我怎么帮你?” “带我去见蜀州刺史步之遥!”李逸辰睁开双眼,落寞的说。 “可以,但是他值得信任吗?”叶流尘皱眉想了一会儿,淡淡的说。 “但是,我不能相信你!”李逸辰说完这句话,重新闭上眼睛,扭过了身子。 叶流尘一时气结:“小子,是我救了你!” “然而,我却不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对于现在的李家来说,救我是殊为不智的行为,更何况你明知对方很强,昨晚也跟他们交过手,却仍然救我,那么若不是你有不可告人的母的,便是你的身后有一个难以想象的势力。无论是哪种,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都无力抗衡。”李逸辰的声音隔着被褥传来,凭空的多了些成熟稳重。 “呵呵,所以你才要找步之遥,有趣的家伙!”叶流尘转身离开,却又在房门处停下,“我可以帮你,除了《谪仙》图以外,我也可以什么都不要,你莫要以为李家绝学对我们这样的修行者还有什么大的吸引力,更不要以为你笑笑年纪装出来的老练和坚强可以骗过所有人。如果可以,我宁愿你一直像昨晚刚看见你时瑟瑟发抖的模样,那样,才更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苗氏居里,李逸辰蹙着眉头在阳光下睡去。 苗氏居外,叶流尘扮作客商漫无目的走遍整个蜀州城。 夜深,叶流尘站在门外,悠闲的闭着眼睛。不一会儿,李逸辰轻轻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为什么要在晚上,多休息一晚,你的伤势可以好得快些,再说,迟一日与早一日见这位刺史大人对你来说,似乎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夜里少有人可以认出我来,我的伤势已无大碍,多亏大叔的良药了。不过,大叔你似乎对步大人颇有成见啊!” “没有,我们走吧!”说罢,揽过李逸辰,背在身后,迅速消失在客栈的过道。 “大人,可有什么发现?”知弦坐在刺史府后院的小亭中,望着急匆匆而来的步之遥急切的问道。 “知弦你确定李逸辰还在李家那处院落之中?”步之遥黑着脸阴沉着问,“他们烧毁了那处院落,毫无所获,我密令心月复仔细寻找,也没有发现李逸辰……” 知弦忽然失神跌坐,脸色煞白,摇着头喃喃自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一阵清风吹过,亭下忽然多了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亭中的步之遥侧身而立警惕的看着来人,而知弦恍若未知。 “知弦姐!”李逸辰挣开叶流尘的手,跑向亭中。 知弦如遭雷击,木然的搂着怀中的男孩儿,好大一会儿,眼泪才不住的流了下来。 步之遥识趣的走出亭子,来到叶流尘的身边。 “阁下是……”步之遥看着叶流尘年轻的面孔,拱手看似恭敬的问。 “红叶!”叶流尘不着痕迹的退后几步,冷冷的说,“步大人对付宵小之徒的手段不怎么样,对付侵入自己府邸的手段倒还不错。” 步之遥的脸色青红一片,默然不语。 “你就是红叶?”知弦拉着李逸辰从亭中出来,盯着叶流尘问道。 “你认识我?”叶流尘悄悄将左手背向身后,目光有些疑惑的停在知弦身上。 八十二 彼此试探 更新时间:2013-02-28 知弦看着叶流尘杀气腾腾的样子,怔了一下,似乎忽然明白了什么,急忙摆手摇头,“没有没有,我从未见过大人……” “哼,那你又怎么知道我的代号?”叶流尘眯着眼睛,左手亮出千羽墨,剑身上天地灵气已经聚集。浪客中文网 知弦急忙一手将李逸辰护在身后,一手横在胸前。 步之遥踱步挡在了他们中间,语意冷冽,“逸辰,是这家伙救了你?” “是,但是我不知道他究竟在找什么?”李逸辰钻出一个脑袋,轻声说道。 “红叶阁下,首先先要感谢你救回逸辰,但是不知此刻你兵刃在手是何道理?” “奉皇上命,彻查李家血案!”叶流尘右手慢慢掏出腰牌,黛色的腰牌让知弦的眼前一亮,瞬间放下了戒备。 “之遥,他就是我们要等的人!”知弦拉着李逸辰走近步之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是他?”步之遥放下戒备,愕然的回头看着知弦,“就凭他一个人,就能查清此事?即便能够查清楚,他还有命回去吗?” “他是新晋墨者红叶,也是兰薇公主特意指派的人选,想必紫薇宫也会派人来的。” 知弦的声音很低,但是叶流尘却听到了,收好千羽墨的同时,愈加有些惊奇的看了看知弦。 月上中天,四个人坐在亭中。 亭中的石桌上满是珍馐,还有一壶酒。 “呵呵,看来步大人平日里生活不错嘛!”叶流尘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却不待三人接口,径自吃喝起来。 步之遥冷哼一声,不理会他的讽刺,也埋头吃了起来。 李逸辰却紧挨着知弦,两人低声交谈着,彼此都露出惋惜和庆幸的神色。 酒足饭饱,石桌上杯盘狼藉。 “红叶大人,你和他们交过手了?”知弦恭敬的问。 “跟我交手的,是白虎卫和两个不知来历的家伙!” 步之遥:“是薛伩岚和方卓!” 叶流尘:“哦?他们是……” 步之遥:“他们从属于某个皇子,前日来找过我,要我撤掉封锁李家院落的兵力,没想到他们转手就放手把那里烧成一片白地。” “李家院落一直处于封锁状态?这是你干的?”叶流尘的脸色终于好看了许多,同事流露出恍然的神色,“怪不得那里会呈现出那种怪异的模样……” “这么说,你是在他们之前到的,可发现了什么?”步之遥双眼放光,急切的问道。 叶流尘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转头问知弦:“你怎么活下来的?那帮凶手又是什么人?” “你怀疑她?”步之遥一拍桌子,愤怒的站起身子,怒视着叶流尘,“你可知道,事发当晚,如果不是她,李家将会悄无声息的被人从蜀州城里抹去!” “难道现在李家不是悄无声息的从蜀州城被抹去了吗?何况现在只剩下一个黄口小儿和她自己,我没理由不怀疑她?”叶流尘躲开飞溅的食物,冷酷的说,“何况,那么多高手,只有她全身而退,本身就很值得怀疑!” “混蛋!”步之遥不由一滞,接着破口大骂,就要发作,却被知弦拉住了。 “看来你们的关系不错,步大人,小心红粉骷髅,贻害终身啊!”叶流尘看着两人,低沉的声音里满是戏谑。 忽然觉得手臂一阵疼痛传来,原来是李逸辰正抱着他的胳膊狠狠的咬着,就像在啃一块香喷喷的猪蹄。叶流尘皱了皱眉,轻轻提起李逸辰,好笑的看着他。 “你答应我的事情,还算数吗?” “哼……” “你好歹也算个男子汉了,总不会言而无信吧?” “男子汉就不该欺负女人,尤其是知弦姐姐这样的女人!” “呵呵……”叶流尘失笑,一挥手,李逸辰莫名其妙的端坐在旁边的石凳上。 “李唐还没有死!”知弦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却让整个亭子安静了下来。 “带我去见他!”叶流尘猛地站起身子,眼前的步之遥却没有动作。 “不行!”步之遥断然拒绝。 “为什么?”知弦和李逸辰不解的看着步之遥,李逸辰甚至带着哭腔。 “我不相信他,一点儿都不相信他!” “那么,怎么能让你相信我?”叶流尘看着这个身体里流淌着一半苗族血液的刺史大人,一时间有些无措。 “这是我苗家的特有的一种蛊虫,名为噬灵蛊,你服下它,我便带你去见李唐!”步之遥手掌摊开,掌心中出现的是一只透明的多足小虫,它蜷缩在那里,似乎完全无害。 “好!”叶流尘毫不迟疑的答应,好奇的看着步之遥掌心中的蛊虫。 “不行!”知弦脸色变的煞白,急忙拉住叶流尘。 “怎么,这噬灵蛊很厉害?” “厉害倒不厉害,但是会吞噬修行者的真元,让修行者变的与常人一样!”李逸辰脸色复杂的看着叶流尘,低声解释。 “唔,原来如此!”叶流尘眉头微挑,饶有兴趣的看着步之遥,“看来我先入为主,过于低看了你,步大人如此年轻就做到刺史之位,果然是人中俊杰啊!红叶为之前的行为道歉,并且谢谢大人所做的一切。” “那么现在,请大人出手,然后带我去见李唐吧!” 步之遥微弹手指,噬灵蛊带着一线绿芒直扑叶流尘,然而噬灵蛊刚刚到达叶流尘身前三寸,却猛地被一团紫色火焰笼罩,拼命挣扎之后化为虚无。 然后,紫色的火焰也消失在空气中。 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连气味和声音都没有发出,只有步之遥微微发白的脸色证明噬灵蛊已彻底消失。 “看来蛊术虽然厉害,但是却的确脆弱无比,而且一旦遇见所克之物,施展起来就异常困难了!”叶流尘来蜀州之前,特意做的功课终于派上了用场,他无奈的问,“现在步大人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不用了,我相信你了!”步之遥微笑着说,接着手臂轻引,“这边来!” 步之遥的私宅之中,原本应该是他的卧室中药香阵阵。躺在榻上的人双眼无神,面如死灰。 “爹!”李逸辰扑了过去,却在床边被步之遥硬生生拦下。 “逸辰,你爹受伤太重,你不要……不要碰他,不然只怕……”知弦弯下腰,将李逸辰搂在怀里,黯然的说。 “我知道……我知道……”李逸辰泣不成声,忽然看着叶流尘大声喊道,“大叔,你既然能救我,能不能救我爹?我答应你,给你《谪仙》图,并且把李家绝学借给你参详!” “小子,我说过,不是所有修行者都对你家的绝学感兴趣的!”李逸辰失落的低下头,静静的站在床边不再言语。 “不过,我可以试试……”叶流尘取出玄晶冰脂和金银本草针,询问的看向步之遥和知弦。 两人诧异的看着叶流尘拿出来的东西,木然的点了点头。 房中的药香似乎淡了许多,叶流尘沉着脸收好各样东西,站起身子默默摇了摇头。 床上的李唐却虚弱的睁开了眼睛,房中众人除了叶流尘欣喜的围在他的周围,一阵唏嘘不已。 “知弦,这位可是你说的可以帮我李家的人?”李唐略微打起精神,嘶哑的问道。 “是,老爷,他就是新晋墨者红叶!” 叶流尘站在床尾,稍稍点了点头。 “袭击我李家的,不是军队,不是羽林卫和天策组,也不是落星宫!” “前辈怎么这么肯定?”步之遥扶起李唐,让他可以稍稍舒服些的半躺在自己肩头。 “呵呵,老头子我虽然境界低下,眼力却还是有的……他们绝不是一个暴露在世人眼中的任何一个组织,我活了这么久,也从未见过有人像他们那样狠辣和不择手段。” “他们为何袭击李家?” “他们想要青莲剑歌!”李唐吃力的抬起手,爱怜的模着李逸辰的脑袋。 “李家绝学?” “对,先祖所创,糅合了儒宗和道宗法诀所创,李家凭此成为这蜀州第一大世家,可惜,子孙无用,终究辱没了先祖。” “一个修行法诀而已,值得修行者如此追逐吗?”叶流尘不解的问。 “也许在红叶你的眼里却是不值得,但是在有些人眼里,就值得,也许,他们不过是恰巧挑中了李家罢了。” 李唐的声音很平静,似乎没有丝毫怨言和不满,但是这种荒唐的理由,让三个年轻人有些愤怒。 “咳咳……咳咳……”李唐痛苦的咳嗽起来,起伏不定的胸口像是一个破风箱,“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斑斑血迹打湿步之遥的衣衫,落在李逸辰的脸上,混合着泪水滑落唇边,有几朵血花绽放在知弦颤抖的手中。 “出去吧,让他们,单独待一会儿!”叶流尘转身离去。 步之遥不甘心的松手,李逸辰擦擦眼泪,对他笑笑,毫不费力的支撑起李唐的身体。 知弦是被步之遥拖着出去的,她紧闭着眼睛,全身都不断颤抖着。 “辰儿,青莲剑与《谪仙》图藏在一起,青莲剑歌烙印在剑中,《谪仙》图中隐藏着惊天之秘,跟着红叶回帝都,一定要让公主殿下看过之后,再做处置。至于青莲剑歌,以你现在的境界无法从剑中学得,我看那红叶还算是个君子,让他帮你取出来!记住,这是我李家世代寻找守护和传承的东西,一定要仔细参研!” 李逸辰不再流泪,只是点头,他感觉到父亲的身体开始越来越冰凉,于是紧紧的搂住他的身体。 “记住,这次他们一定抓不到幕后真凶……要报仇……还是要靠你自己……去帝都!待到境界高深之时……查出真凶……复仇!”李唐最后的呼喊只在他的喉咙之中轻轻回荡,他的手猛地抓住李逸辰的手,留下了几丝血痕。 李逸辰的嚎啕大哭从房中传出,天上,好像恰有一颗璀璨的明星划过天际。 八十三 棋逢对手 更新时间:2013-03-01 深夜,万籁俱寂,蜀州城陷入沉睡之中,大片的黑暗一点点儿的将稀疏的亮光吞噬…… 蜀州刺史府中,原本明亮的灯火也开始逐渐熄灭,慢慢的只有一点豆大的烛光依旧亮着。 那是知弦的房间。房间里,知弦正襟危坐,清秀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她就那么坐在桌边,眼里间或有些神采闪过。 叶流尘鬼魅一般的出现在房间之中,知弦立即半跪在地,“知弦见过大人!” “你果然是暗卫!”叶流尘叹气一声,示意她站起来,接着真诚的说道,“按入门先后,我要叫你一声师姐才对,所以还是请师姐不要叫我大人了!” “红叶,你是墨者,和我们不同的……”知弦平静的说,哪里还有半分娇柔女子的样子。 “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一个身份罢了!”叶流尘摆摆手,两人相对而坐,“和我说说,那天晚上的具体情况,和你自己的判断吧!” “那天晚上的袭击看起来很突然,其实是早有准备的,他们不是从一处开始攻击的,分成三队,第一队人直接冲入正堂,实力强劲,李家的高手几乎全毁在他们的手里,第二队人去的是书房,他们重伤了李唐,第三队人的目标却是后院的荷塘……” “最奇怪的就是这个,为什么要特意去对付一个荷塘,还要把它夷为平地?”叶流尘敲了敲桌子,目光中愈加不解,“他们的行为和装束呢?” “不是中原的武士劲衫装束,也不是我们这种人的制式衣甲,更不是军中的便服,倒有些像苗族在山中行走所穿的斗篷。他们穿的那种斗篷是黑红两色的,还有兜帽,领头的那人声音如同鬼魅,不像是什么正派之人。” “看来和我推断的不差,你没有发觉他们使用的法诀和真元跟寻常修士有很大不同吗?” “发现了,但是我不敢讲,他们之中的大多数应该都与苗族有关,但是法诀更加诡异,真元也弥漫着血腥味!” “可是他们却不是军队,没有军队那样的高效和完全服从,所以才有了荷塘边那些尸骸……” “那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他们用的是血怨咒,这种功法很歹毒,寻常修士不会运用的,只有鬼宗、魔宗和少许妖族修士会采用这种功法吸食精血反馈己身,增长修为。我看过现场,觉得是鬼宗下手无疑!” “可是李家跟他们无冤无仇!” “如果没有外力介入,鬼宗想进入这蜀州也是千难万难。可是我更想不通的是,他们到底在找什么,难道真是青莲剑歌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青莲剑歌确实一份了不得的法诀!”知弦点点头,又摇摇头。 “到了这种境界,还需要用这种手段来抢一份法诀,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红叶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万法巅峰而已……为什么问这个?” “呵呵,破入御极境界不是简单的事情,所以,有些人就要利用些特殊的法诀,并且不是所有功法法诀都可以贯穿于整个修行境界的。而且,毁掉李家还可以打击对手!” “李家是兰薇公主的势力吧,原来如此,恐怕这才是真正的原因,怪不得公主指定要我来查这件事情,看来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房间中忽然沉默下来,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脸上的笑容消失,出现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怪不得执白师兄不看好这次任务,甚至只让我过来见见世面长长见识就可以了……知弦师姐,你呢,你是暗卫安排在暗卫的暗子?” 暗子,是暗卫中一种特殊的存在,他们和执行其他任务的暗卫不同,他们更像是蛰伏的毒蛇,发挥的是类似间谍的功效,但是暗子又和间谍不同,三年得不到启用,他们就要以现有的身份生活下去,虽然依然有暗卫的身份,却不再是暗卫。 知弦,已在李家三年,偏偏三年后,李家出了事情。 “是啊,我就是埋在李家的暗子,可惜,已经过去三年了!” “三年嘛……那么,这次师姐还是不要出手的好!”叶流尘喃喃的说。 “为什么,你怕我没了蛰伏三年,没了暗卫的精气神?”知弦抬起头,有些愤怒的注视着叶流尘。 叶流尘微微侧身,苦笑说道:“不是这样,从知道师姐用那种方法藏起李逸辰后,我就知道师姐依然修炼不辍,并且境界不低,但是,我看得出,你和步大人感情很好,所以不要为了这么一个任务……” 知弦不客气的打断叶流尘:“生命第一,任务等重,这是暗卫教会我的!” 叶流尘摇头,语意莫测:“这任务不过是两个高手的棋局,我们不过是些棋子,既然师姐你有了选择是否作为棋子的权力,我觉得,还是不要进入棋局为好!” “不可能的,我待在李家三年,毕竟有了感情……”知弦摇摇头,坚定的说。 “如此,随你吧!”叶流尘站起身子,作势欲走,却又停了下来,“知弦师姐,如果不是我救了李逸辰,他可能会死,虽说你用了巧妙的手法,但是为什么那么有信心他能够撑到你去救他?” “覆盖在他体表的不是普通的泥,那是用来烧制蜀州锦缎瓷瓶的上好泥胚,通气性很好,就是食用也没有问题,普通人都能坚持,何况他一个修为在身的人!” “锦缎瓷瓶……师姐果然好手段!”叶流尘疑惑稍解,身影消失在门口。 “如果师姐说的是对的,那么还麻烦师姐去和李逸辰谈谈,现在恐怕只有他能知道青莲剑歌在哪里了!”叶流尘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在知弦耳中,知弦本来平静的眼神中涌出一股无言的怒气和难以言表的味道。 无论到了那里,永远都有矛盾和阶级存在,即便是帝都京华都不能幸免,更何况地处边陲的蜀州。蜀州城的西南角落,是一处贫民窟,不同于京华城的干净亮堂,这里只有杂乱的流民乞丐和肮脏的垃圾杂物。 阳光重新回到人间之前,贫民窟里为数不多的小屋中相对完整的一个迎来了几十道沉默的身影。 屋中,方卓和薛伩岚面对的就是这几十道身影,让人难受的是,这些人就那么杀气腾腾的站在那里,不发一言却气势逼人。 “卑职薛伩岚,不知是哪位大人?”薛伩岚无奈之下,只得求饶似的开口。 “王少对你们很生气,折了我白虎卫十几个弟兄,却毫无所获!”黑暗中传来的是女人的嗓音,却冷冽刺骨。 “历来就没有稳赚不赔的生意,蚀些本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方卓冷哼一声,不满的斥道。 “哼,他们都是沙场上的猛士,却被你们两个废物给这样葬送掉了!”女子毫不客气的指责,让方卓和薛伩岚的脸色都难看下来。 “那大人想如何处置我们,或者说怎么继续我们的生意?”薛伩岚按下心头的怒气,强作平静的说。 “这次,少主派来三十白虎卫,如果还不能成事,你们都要死!” “多谢……” “且慢言谢!”女子打断两人的躬身行礼,轻轻挥手,身旁一个魁梧的身影站了出来。 大汉身形极为壮硕,甚至快要是方卓的一倍有余,而他的脸上须发密布,目带血色,狮鼻大耳,眉目之间显然有着不属于华族的特色。 方卓和薛伩岚只感觉站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头暴熊。 “见过两位大人!”大汉行礼,骄傲的扬着头,十分不屑。 “他叫鲜于名,是少主手下得力战将,此次任务,我白虎卫只听我和他的号令,至于两位大人有什么指示,请先知会我们一声,让我们好做调整!”女子也走上前来,大汉恭敬的侧立一旁。 女子披着黑色的披风,杨柳般的身姿在披风下若隐若现,脸上白色的纱巾让姣好的面容更添神采,双目微眯,朱唇带着一丝冷笑。 “西霜月……”薛伩岚看到女子眉间纹饰的淡淡弯月痕迹,急忙冷汗淋漓的跪下,“卑职该死,请大人恕罪!” 一旁的方卓也愣愣的跪下,有些模不着头脑。 “原来是薛伩岚你啊!”西霜月低语,扭头看向方卓,“这个家伙是什么人?” “卑职姓方,叫方卓!” “呵呵,有意思!”西霜月走回黑暗之中,无论是鲜于名和方卓与薛伩岚都轻轻松了口气。 “起来吧,把你们那日在李家的遭遇详细讲给我听听!” “谢大人!”两人起身,上前与鲜于名站在一起。 薛伩岚讲完,小屋中长时间的安静下来,从破旧的屋顶和墙壁的缝隙中,一道道阳光洒进小屋之中。突然而来的光明让众人有些不适应,不自觉的半闭上眼睛。 同时,小屋中央出现了三个人。 “嘿嘿,看来这些小鬼们有些火气啊!”一个破锣般的声音刺耳的响起。 另一道身影却不开口,静静的侧身而立。 最后的一道身影直直看向稍微明亮了一点的黑暗中,挑衅的问道:“你就是西霜月?” 西霜月冷哼一声,鲜于名大手一挥,直接向那道身影抓去。 薛伩岚和方卓大骇之下,急忙跪了下来。 八十八 以寡敌众 更新时间:2013-03-06 碧落轻柔的话语落在众人耳中,在他们的心里掀起一番巨浪。她站在那里,云淡风轻的声音和娇柔的身姿却像是一堵横亘在天地灵气间的巨大城墙,每个人都感觉自己运转无碍的真元和天地灵气之间似乎缺少了一些必要的联系。 这种感觉,西霜月尤为明显。 罗应溪和祝於眼神闪烁,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几步,避开了碧落的锋芒,而薛伩岚三人就没那么好运了,身形都被碧落的气势震得有些摇晃。 修行者之间的战斗,向来与世间各种争斗。不似街巷间地痞流氓的寻衅斗殴,也不似国家间的刀兵相向,更不会如仇人见面的不死不休。他们之间,更多的是一种切磋讨教。因为修行不易,没有人愿意轻易放弃辛苦得来的修为境界,况且,如果不小心得罪了什么大的宗派势力,只怕日后再想在修行界立足,绝对是千难万难。 其实,更深一层的原因却是:修行者之间的比斗永远存在着各种变数,修为境界哪怕相差一点儿,甚至自身境界的不稳固都可能导致失败。而且,修行者如若想分出个胜负来,也是千难万难,耗费时间甚巨,更不要说是进行生死争斗了。 此刻的山坳中,碧落一人的气势竟然似乎遮盖了天地。直到一声冷哼打破沉静,山风重新灌入山坳。 “没想到几年不见,碧落姐姐已经如此厉害了!”景子初挡在西霜月身前,脸色凝重的说。 西霜月脸色发白的往后退了退,眉间的弯月痕迹有银芒闪烁。 “若是文姿在这里,凭我二人,足可对付你们了!”碧落看到了景子初出现,收敛气势,带着骄傲和遗憾说道。 “哼,伊川文姿么……”景子初显得很是不屑一顾,“即便她在此,恐怕也收拾不掉我们。” “子初,你有些狂妄了,若不是当年文姿帮忙,便没有紫薇宫碧落和诡狐景子初了!” “呵呵,若她真有本事,何至于落得那种下场!”景子初还未说完,只觉得碧落身后的一双眼睛怒视着自己。 正是叶流尘愤怒的眼神,他的左手紧紧的抓住千羽墨的剑柄,右手剑诀已发。 景子初冷哼一声,轻拂衣袖,化去叶流尘的无形剑气。“看来他就是暗卫的家伙了,我杀了他怎么样?” “你说过不会出手的,不是吗?”碧落淡然的说道,“果然,这才是诡狐的本色吗?说来你的话倒是从来不值得相信的!” “呵呵,如果碧落姐姐不出手,我便也不出手,如何?”景子初闻言丝毫不以为忤,娇笑着说,“反正我想公主殿下也不愿意看见我们交手。” “这么美的地方,我倒是真的不愿意出手……”碧落的目光不断的落在山坳中秀美的景色和村庄中的茅草屋,随即眼神锋利起来,“不过,殿下想要得到的东西,一定要得到!” “碧落姐姐非要出手不可喽?” “我也可以不出手,如果你和西霜月都不动手,我便不出手!” “碧落姐姐倒是好算计!”景子初不屑的说,一脸鄙夷。 “子初,你与我多费口舌,不过是因为你有伤在身吧!”碧落微笑,眼光神光闪烁。 “那又如何,即便我有伤在身,和霜月一起对付你,还是胸有成竹的事情!” “是吗,从未联手对敌,就如此自信,我该佩服你们的勇敢和默契,还是该嘲笑你们的狂妄和无知?”碧落仍旧脸带微笑,去语意坚定的说道,“还是那句话,你们尽可以试试!” 景子初皱紧眉头,闭目深思。 山坳中,只剩下丝丝清风的声音。 “怪不得碧落姐姐如此大胆,子初小看你了……”景子初睁开眼睛,有些骇然的看着碧落,然后轻轻拍着胸脯庆幸的说,“幸好,我们人多……祝於、罗应溪,你们两个和我一起缠住碧落。西霜月,其余人交给你指挥,尽快拿到东西离开便是,不要多做纠缠!” 山间的清风转瞬无影,山坳之中的压力陡增,归巢的鸟儿纷纷惊吓飞窜,那条山涧的水流似乎都缓慢了下来。天地灵气的疯狂涌动,让众人的衣裙翻飞。 西霜月轻轻应了一声,然而还没有等她开始布置。一边的方卓已经取出砍马刀,大喝一声,双目喷火直直扑向叶流尘。 而在他之前,步之遥的身影消失在原地,飘渺的声音却在鲜于名的耳边回荡,“早听说白虎卫战力卓著,今天我就讨教讨教!” 鲜于名仰头大笑一声,双手间出现一把链锤,直扑向步之遥尚在半空中模糊的身影,金铁相交之声随后在风中不停传出。 “我来对付西霜月和这个家伙!”叶流尘轻笑,指着扑过来的方卓大声说道,“知弦师姐,多加小心!” 叶流尘却是和方卓交错而过,硬接其一刀之后轻轻飘在他和西霜月之间,幻剑三诀的剑气瞬时笼罩了两人,于是,西霜月只得大叫一声“白虎卫,自由行动!”之后,再无余暇只会就被卷入战团。 薛伩岚信手展开手中的折扇,绕过碧落,压向仍待在草庐前的知弦,绕过碧落之后,薛伩岚浑身气势陡升,与此同时,无数碧绿的青蛇涌向知弦。知弦双手微错,双手之间出现五道无形丝线,樱唇微启,丝竹之声阵阵发出。 天地灵气的波动剧烈,然而处于中心地带的碧落和景子初等人恍若未觉。几乎所有的人都开始交手,除却不远处街巷中的村民,和三十白虎卫。 “碧落姐姐,想要如何对付着白虎卫?”景子初轻笑,指指那些沉默的军士,“事先提醒姐姐,这些可是白虎卫之中的精英哦!” “却被你们拉过来送死!”碧落眼底一黯,沉声说道,“你以为是你在以众凌寡嘛?子初,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好啊,那我就领教领教姐姐的厉害!”景子初轻叱一声,浑身上下好像罩了一层黑烟,罗应溪和祝於一前一后紧紧跟随。 碧落毫不犹豫的上前,双手上多了一双银光闪闪的如玉般的手套。 迎战碧落的却是罗应溪,罗应溪的剑诀正大光明,不走偏锋,正好力敌碧落,景子初却犹如一个刺客,不时的抽身猛击,而祝於则是躲在两人身后,不断的丢出各种歹毒阴狠的法诀。碧落在三人夹击之下,稍稍有些力不从心,尤其是景子初的袭击每每给她造成一定程度的伤害,这些伤害看似不起眼,但是累积的多了,时间长了,却足以改变整个局面。 众人脚底的小草不断被天地灵气压得紧紧贴在地面上,然后重新立起,反复之下,偶有散逸的气息打在它们身上,便碎成粉末。 山坳的地面好像剧烈的震动起来,白虎卫动了,三十步卒的冲锋竟造成了百骑甚至千骑才能有的冲锋阵势,他们彼此之间的真元互相契合,紧紧的捏在一起,向一只高速的箭矢一样直接瞄着草庐飞去。 他们是军人,所以目的性极强;他们是军人,所以向来希望以最小的代价完成既定任务。 山村极小,但是山坳之中仍有接近百户人家。 此刻,村长身后,是所有的青壮男子。 “唔,是白虎卫啊,好久没见过这么勇猛的兵丁了啊!”村长看着冲锋的白虎卫们,低声自语,然后眼中光芒爆射,竖起拐杖指着前方,“让他们尝尝厉害去吧!” 村长身后的村民们一个个手执钢刀,接着纷纷跃出,三五一群相连,先是一队队站在了草庐前,然后呈凹字形散开,静静的等待着眼前的那支箭矢的到来。 他们不是军人,但看来也不是普通百姓。 白虎卫的领队嘴角带着一丝不屑的笑容,他不相信自己的兄弟们会被眼前这些连战阵和穿着破烂的村民给拦下,于是他下令,加快速度。 箭矢撞上了村民,却没有想象中穿透而过的情景出现。尽管箭头很锋利,一往无前,但是箭头的村民在遭受少许伤害之后,硬生生的停滞了白虎卫的速度。然后,两边的村民默不作声的向中间聚拢。 村民们将白虎围了起来,村长拄着拐杖来到包围圈的外围,单掌而立,哀伤的看看山坳,看看村庄,闭上双眼,嘴中呢喃。 白虎卫士兵们的心底忽然涌起一股不妙,眼前的村名比他们想象的厉害很多,他们大吼一声,一头硕大的白虎在他们的头顶凝聚。白虎仰天长啸一声,茅草屋被纷纷震塌,然后白虎落在被村民包围着的兵士们身上,不断有村民被撕成碎片,但是左冲右突的白虎却始终离不开包围圈,始终离不开猎人的陷阱。 草庐外的争斗愈演愈烈,尽管每个修行者都有意控制着自己的真元,但是喧嚣的天地灵气终于累积的太多,终于像是被惊动的雪山一样,崩溃坍塌。不断有碎石从山上落下,顷刻间,村庄毁为一旦。山涧中的水流忽然湍急起来,冲破简易的堤坝,淹没精心种植的农田,冲毁那一座唯一的木桥。 唯有这间草庐,纹丝未动,所有袭向它的狂暴的天地灵气来到它的周围,都会变得乖顺异常,慢慢流转进入院子之中。 院中的青铜香炉忽然炸裂,化为一蓬青光飞出。 八十九 势均力敌 更新时间:2013-03-07 青光在白虎的头上炸裂,白虎顿时萎靡不振。 随之而来的,是猎人的手,还有手中的长矛。 白虎卫的头领猛地发了一声喊,一团白光绽放,白虎陡然甩尾,扫开猎人的大手,身子一矮,向村庄中的街道中扑去。 三十白虎卫对村民们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上百村民已倒在地上足足一半有余,村子的地面上洒下斑斑血迹。然而,白虎卫受到的损伤更重,三十位军中的精良士卒此刻可以站着的已只有将将二十位。他们愤怒,愤怒于自己的轻敌,愤怒与这帮看似不堪一击的山民竟让有不属于自己的军事素养。 愤怒的情绪大大的激发了他们的潜力,但是愤怒也让他们的头脑不再那么清晰。 眼看白虎就要跳出陷阱,村长终于停止了喃喃自语,他将手中的木杖掷出,正中白虎眉心。木杖片片碎裂,飞溅在山坳各处。白虎的头部血光陡现,哀嚎一声,再支持不住,颓然倒在了山民中间。 三十白虎卫,在冲天的血色和怒吼中,竟然被村民全灭。尽管村民们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一地尸体加上萎靡不振被村民簇拥着的村长。 村长脸上的皱纹瞬间深了好多好多,皮肤也变得皱巴巴的,他不断的呕着雪,脸上却绽放着花一样的笑容。 “不要理他们,我们进草庐!” 村民们抬着村长进入草庐,片刻之后,草庐中,哭声阵阵。 白虎卫的啸声传来,最受震撼的是鲜于名。 步之遥在境界上差了一线,但是却身法飘渺,又有蛊术相助,硬生生在鲜于名的手中支撑了许久许久。 此刻,鲜于名的眼角裂开,一点点血珠在脸上挥洒下来,难以想象,那么小的伤口,竟然会流出如此之多的血。鲜于名舌忝舌忝嘴角,一股血腥气化为实质,染遍他全身,就好像他着了火一样,甚至连眼睛都变得赤红起来。 步之遥暗道一声不好,已经飞身而退。 鲜于名狞笑着扔掉手中的链锤,口中狂吼一声“焚地!” 从他双手间弥漫出几滴血液,血滴掉在地上,瞬间将地面灼出一道黑色的焦痕,并且这股血色的无形火焰眨眼间笼罩了鲜于名和步之遥,那柄被扔飞的链锤在半空中不断的画着圈坠落。坠地之时,如同爆炸一般将鲜于名和地面的血色无形火焰彻底连为一体。 “你不是很能跑吗?我看你往那儿跑?”鲜于名冷笑,双手挥舞着血色直接打向步之遥。 “炙气诀,连这种东西你都敢用,你想死吗?”步之遥眼神微缩,脸色变得凝重,手中的苗刀不断挥舞,拍打开那些血色的无形火焰。 炙气诀,以真元调动自身精血,燃烧血气而成,这种火焰形成之后,很难被扑灭,除非施法者身死。这种法诀施展出来,通常来说施法者已抱定必死把握,或者说打算与敌同归于尽。 鲜于名狞笑一声,携着满身血色火焰杀至,步之遥手中的苗刀虽然不是凡品,但是也在火焰的袭击之下出现点点黑色的焦痕。 不得已,步之遥只能凭借高超的身法跃向半空。 “燃天!”鲜于名忽的止住脚步,双拳横在胸前重重相撞,然后变成一股旋风狠狠把半空中的步之遥拍落。 步之遥像是一块破布一样摔落在地,然后浑身上下都被点燃,痛苦的不断咳出血来,他已经受了极重的伤。鲜于名的攻击却未停止,将步之遥拍落的的他在半空中随手一招,将链锤紧握在手中。 “灼神!”一声大吼贯彻天地,鲜于名就像是一颗流星一样砸向步之遥。 步之遥将真元灌注在苗刀之中,扔向那颗流星,一声呜咽,苗刀已经遍体焦痕的躺在草庐前。 鲜于名的接近,就像是火焰遇见了**,步之遥身上的火焰不断发出刺耳的爆破声。 步之遥看着冲过来的流星,忽然笑了,苍白的脸上的笑意显得很诡异,他将双手轻轻放在胸口,闭上了眼睛,就好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在祷告一样。只是,他是站着的。然后,他身边的温度开始降低,是天地间温度的降低,却不是精血真元的温度。 一个个血洞在步之遥的身上炸裂而出,但是血液刚刚飞出就变成一颗颗血色冰晶,漂浮在他的身体表面,如同给他穿上了一具冰甲。 流星毫无悬念的撞破冰甲,步之遥被撞出好远好远,直到他停在躺着的苗刀旁边,他想伸手碰碰自己的伙伴,却没有丝毫力气,只能无奈的眨着眼睛。 而他刚才站着的地方,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鲜于名愕然的站在那里,胸口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洞,小洞边,满是冰屑。 “天蚕冰魄蛊……”鲜于名浑身的血气更盛,双手却无力的垂下,链锤也掉在地上,“小子,我小看你了!” 轰然爆鸣,鲜于名变成一团炽热的血雨,消失在山坳之中,他站的地方,已寸草不生。 从众人开始交手,薛伩岚一直都带着浅浅的微笑。 所有人的战斗中,唯有他和知弦就好像是一对含情脉脉的情人一样。知弦在弹奏绝世佳音,薛伩岚和他的毒蛇们好像就是听众一样,尽管这场面显得不伦不类。 可是,薛伩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断的交手中,他的身上已经添了不少的伤痕,因为音律攻击的难以防范,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他的毒蛇们不是徘徊不前就是被震成碎肉,而知弦只不过是脸色略显苍白,真元有些不济罢了。 “没想到,一个小小侍女竟然有如此功力,我很好奇李家怎么就那么不经打呢?”薛伩岚冷笑着说,然后侧耳倾听,“鲜于名已经发了狠,你不担心你的伙伴?” 知弦手中的丝线忽然有了不同的颜色,她微眯着眼睛,笑着说:“我相信他们!” “哼!”薛伩岚扔了手中的扇子,一双手上已经变成乌黑一片,“既然如此,我也拿点儿真功夫出来吧!” 话音未落,巨大的爆鸣声传来,薛伩岚闻声色变,眼珠子转个不停。 “看来,你的伙伴不是很可靠!”知弦扬手,手指间的无形丝线四散而开,一曲奇妙的旋律响遍山坳。 山坳中剧烈波动的天地灵气好像忽然安静了下来,山涧水流也慢了下来,叮咚之声大作,隐约间,整个山村都脉动起来。 察觉到天地灵气的变化,景子初现出身形,诧异的看着知弦和薛伩岚的方向,“视听谣?” 说完,就要起身而去。 一道碧色身影忽然出现,双手若舞,身形稍动,便生生挡住了景子初。 碧落风采依旧的站在那里,只是脸上有些许疲惫,而罗应溪的右臂已经受了重伤,祝於因为一直游离在战圈之外,几乎没有受伤。然而,三人竟死死被碧落缠住,虽然碧落要胜过他们三人显得有些力有未逮,但是三人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想要摆月兑碧落,也是千难万难。 罗应溪的伤正是他瞅准机会想要袭击叶流尘的时候,被碧落反手给打伤的。 “碧落姐姐,不如我们不打了可好?”景子初的示意下,罗应溪和祝於谨慎退后。 “怎么说?”碧落纹丝未动的站在那里,不动声色的问。 “咱们便打个赌吧,鲜于名已死,算是姐姐赢了一局,现在就剩下两方在打,如果都是姐姐那边再赢一局,我保证不再插手,可好?” “诡狐的承诺还是不信为好!” “姐姐是当真不信我,还是不信这小子和那个姑娘?” “你说的,当真?” “自然是真的,我么修行不易,谁愿意都如鲜于名那样死在这里!” “好,我答应你便是,不过我们一同退后,离开他们的战圈,彼此都不准插手战斗,否则,我便要下杀手了!”碧落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四人相视点头,默默退后,直到完全退出各自的战圈,竟然盘膝而坐,恢复真元的同时,开始默默观看起战斗来。 “大人,如此,是不是有些可惜?”罗应溪低声道。 “哼,西霜月要是连这个小子都拿不下,也太废物了些,至于薛伩岚,那个阴毒的家伙,不到命在旦夕是不会使出浑身解数的!”景子初紧盯着知弦和薛伩岚的方向,忽然又狡黠的笑道,“何况,我诡狐什么时候说话算数过?祝於,你最好能保证你所说的,不然我一定杀了你!” 祝於难听的笑声响起,疲惫的声音慢慢响起,“大人放心,这座山坳,不久便会成为第二个李家!” 罗应溪闻言心惊,不安的四下警示,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寻常的地方。他带着询问的神色看向景子初和祝於,但是他们一个注视着战况,一个埋头在斗篷下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显然都没有打算回答他。 碧落很疑惑,她明白景子初包藏祸心,却没有发现丝毫端倪,于是恢复真元的同时,她轻轻的将步之遥送入草庐之中。背靠着草庐的门扉,碧落的眼神落在远处的景子初身上,心底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叶流尘很狼狈,刚开始因为方卓的横冲直撞,他还可以凭借身法游离于西霜月和方卓之间,利用两人的法诀相冲来缓解危机,但是随着白虎卫和鲜于名的死,西霜月彷佛变了一个人,她纵横在叶流尘和方卓之间招招狠辣阴险,几乎是誓要置两人于死地。 “西霜月,你疯了吗?”方卓浑身浴血,后跳一步的同时一刀逼开两人。 九十 生死相争 更新时间:2013-03-08 “哼,啰嗦!”西霜月柳眉倒竖,挥舞手中的宝剑劈退叶流尘,满脸寒霜的说道,“方卓,我白虎卫全灭,鲜于名身死,你还在这里横冲直撞,不仅对我没有丝毫助力,反而大大影响了我的出手!否则,以这小子的修为,未必能挡得住我!” “你姓方?”叶流尘稍稍皱眉,动用真元止住伤口。 方卓仰天长啸,狂吼一声:“西霜月,老子不用你帮忙,也能拿下他,你嫌我碍事,我还嫌你碍事呢!” 方卓先是反手一劈,一道刀芒将西霜月生生逼退三丈,然后目露凶光的看着叶流尘冷笑道:“是啊,我姓方,怎么,红叶大人有什么指教吗?” “方君正是你什么人?” “哈哈,你还记得他,君正是我的弟弟,亲弟弟!”方卓身上的天地灵气越聚越多,然后汇聚在那把大刀之上,“如果没有什么可说的,就交待遗言吧,红叶大人!”、 方卓抬手,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的说道,大刀直直的指着叶流尘,他的面容狰狞,明亮的眼神似乎也被天地灵气凝聚的更加耀眼。 叶流尘默然,此刻心中才明白为何自己一直看着眼前大汉的面容有些熟悉。 “原来,我就是你来这里的原因吗?这么说……” 众人耳中传来一阵轻轻的“啵”的声音,声音很脆很小,几乎难以察觉,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山坳中好不容易平静的天地灵气猛然又变得暴虐起来。 碧落和景子初等人纷纷站起身来,看向草庐一边。 那里是知弦和薛伩岚交手的地方,因为知弦的视听谣而模糊不堪的两人的身影出现在原地。知弦半跪在地,手指间的无形丝线全然消失不见,她的手指上血迹斑斑,犹自不断颤抖着,长发也散乱开来,脸色灰败。薛伩岚站在她对面的不远处,看似浑身毫发无伤,但是片刻之后,他的眼耳口鼻开始不断渗出血迹。 正了正摇摇欲坠的身子,薛伩岚抹了一把脸,毫不在意的甩甩手,阴毒的看着知弦,“果然厉害!呵呵,但是那又怎么样,即便你打赢了我,你能活下来吗?” 全场寂然无声,碧落轻身而起,落在知弦身边,就要出手为知弦疗伤。 “没用的,是含沙!”知弦拦住碧落,平静的笑着,然后倚着碧落缓缓站起。 碧落脸色陡变,含沙是一种剧毒,是火焰联邦的一种特产,因形似沙漠中的细沙而闻名于星华大陆,又因毒性剧烈无色无味而被刺客间谍等广泛使用。 薛伩岚踉跄着走到景子初身边,拱手低语一声,“幸不辱命!” 景子初点头,扬声说道:“碧落姐姐,这一局就算平局了吧!如何?” 碧落愤怒的看着景子初,手指轻颤,不作言语。 “可惜了,含沙虽是剧毒,对我这样的人恐怕效果不会太好!”知弦摇摇晃晃的站直,露出美丽的笑容,“什么东西用的多了,再厉害的作用也就极其有限了!”说完,默默掏出一枚丹药送入口中。 “看来知弦不愿意和他打个平手,子初妹妹,那么你觉得他们还有打的必要吗?”碧落指着依旧对峙着的叶流尘和西霜月与方卓三人。 “碧落姐姐以为自己赢定了?”景子初摆摆手,嗤笑道。 “哼,诡狐果然是诡狐!”碧落不屑的说道,手中法诀翻飞。 景子初身后的祝於冷喝一声,双手死死的按住地面,小小的山村中,青光骤减,只剩下草庐还泛着青光,其余各处尽皆被诡异的蓝绿之色笼罩。 “噗”碧落口吐鲜血,险些站立不住,幸好知弦扶住了她。 “景子初!”碧落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神光暴射,“你这混蛋!” “幽冥噬魂大阵……怎么可能?你怎么做到的?”叶流尘身形倒退,却摆不月兑方卓的气息锁定,只能无奈停下,诧异的看着祝於。 “哼,景子初,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胜得过我!”碧落强压伤势,长发飘扬在身后,如同仙女下凡一般,一道匹练似的光华从她双手间打出。 “糟糕,是珠玑散雨!罗应溪,与我一同挡住它!”景子初脸色发白,惊叫一声,双手间光华一现,短剑狂舞。 罗应溪同样脸色凝重,大叫一声,身上衣衫猎猎作响,剑诀“太玄裂天诀”咆哮而出。 珠玑散雨是碧落的绝技,以真元引动天地灵气中,形成无数细小的雨丝,这些细小的雨丝会像暴雨一样袭向对手,碰触到对手的真元时,会不断溶解其真元,阻隔天地灵气,而且会破坏对手身体内的生机平衡。因为珠玑散水形成的雨丝都是碧色,所以才有了碧落的名号。 罗应溪是正统的道宗修炼者,道宗的法诀和剑诀中,大多都是神妙的,少有霸道刚猛的,太玄裂天诀却是其中之一。磅礴无匹的灵气汇聚在剑锋之上,然后随着剑诀狂乱的涌出,山坳上空本来的蓝绿色纷纷躲开,露出本来的天空,然而天空似乎也被剑气划开了裂缝。 罗应溪后发先至,剑气与珠玑散雨纠缠在一起。景子初手中的短剑只有小臂长短,在她的手中翻飞出点点暗金之色,素手轻拢,抛洒而出。 “五行-锐行殇!” 暗金色的剑芒紧跟在太玄裂天的剑气之后,迎上珠玑散雨,却逆着珠玑散雨的缝隙穿插而过,刺向毫无防备的碧落和知弦。 景子初再动,短剑横在胸前,身体周围的天地灵气被她的真元挤压抟动,一股股浓重的褐色气息包住她和罗应溪与后面支撑阵法的祝於周身上下。 “五行-坤行势!” 这时,景子初的脸色忽然潮红起来,嘴角隐隐渗出一丝丝鲜血。 前方的罗应溪忽然惨叫一声,周身的褐色气息被碧色雨丝洗净侵蚀,身上满是细小的空洞,跌飞在远处。 景子初不由苦叹,手中剑前指,一股赤色的光华笼罩了短剑。 “五行-离行烬!”景子初前冲,义无反顾的迎向那片无匹德尔碧色光雨。 两者一触即分,景子初轻吟出声,浑身浴血死死挡在了祝於身前。 碧色光雨激射,散落在村庄之中,似乎将整个村庄的地面都染绿了,然而一抹暗金色的剑芒忽然出现,接近碧落之时,景子初手腕一翻,手中短剑消失,乍然出现在暗金色的剑芒之中。 剑身上,仍然缭绕着点点动人心魄的炙红。 知弦横身挡在碧落身前,一道黑色亮光极速而至,金铁交鸣的声音中,景子初的短剑颓然落地。 千羽墨静静的插在知弦脚边的草地之上,微微颤动着。 “碧落姐姐好厉害啊!”景子初一边吐着血,一边拍着胸口笑颜如花的赞道,彷佛流血的不是她一样。 “诡狐果然是诡狐,我不如你!”碧落叹气,盘膝而走,连带着也把知弦按坐在地上,“你在等后面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阵法吧?如果不是你有伤在身,此战,应该是你赢了!” “呵呵,能得到姐姐的夸奖,也很不错了!”景子初有样学样的坐下,只是完全挡住了身后的祝於,“既然现在大家都没了行动的力量,就等着他们最后一战的结果吧!” 远处的罗应溪申吟几声,之后再无声响,气息全无。 叶流尘的胸口上一道刀痕乍现,背上银芒阵阵,因为分心扔出千羽墨挡下景子初的短剑,方卓和西霜月的攻击凌厉的打在了他的身上。 借力飞退,叶流尘微微皱眉,捂着胸口,同时伸手模了模后背,闷哼一声,原来背上的伤痕像是淤痕一样,直至肺腑。 咳嗽几声,瞥了瞥草庐前的知弦和碧落,又看看景子初和祝於,“看来,还是要看我们分个生死才行了!”伤口的血液稍稍止住,叶流尘望着眼前的方卓和西霜月,手中印法和阵诀不断。 “哼,早有此意!”早已按捺不住的方卓伏低身子,斩马刀高高横举,左手下压,离地面不过寸许。 西霜月却默不作声的横移几步,将叶流尘和整个草庐收入眼底,收回宝剑,双手上套上了一双寒光四射的银爪,身影化成一缕轻烟跟在方卓身后。 村庄里,草庐前,天地灵气忽然降了温度,变了颜色。 无数玄晶冰兰随着叶流尘真元的催动慢慢凝结而出,地面上,半空中,出现密密麻麻的透明兰花。只是,它们都沾染了一丝丝碧色。 碧落猛然瞪大双眼,脸色复杂的看着叶流尘的背影。 “呵呵,还是这招吗?”方卓的速度减慢,看着眼前熟悉的情景,怒火中烧的笑道,“看我如何破你!” “方圆!” 没有了方圆斩的霸气无双,更加一往无前。方卓一手刀气纵横,斩落无数冰兰,一手真元暗暗凝聚,将想要附着在身边的冰兰通通扫在一边。 西霜月闪身而出,因为冰兰而不断后退,最后无奈退出冰兰密集的范围,愁眉不展的站在外围看着方卓和叶流尘,沉默许久,眨眨眼睛,双手交叉胸前,一副袖手旁观胸有成竹的样子。 叶流尘的双手仍在舞动,更多的冰兰更快的凝结在方卓的前方。 “经纬!” 方卓大怒,双手握刀,大开大合,直来直去的刀气扫下更多的冰兰,他与叶流尘的距离更近。 除却碧落,没有人注意到,碎裂的冰兰仍然漂浮在半空中,点点碧色释放而出。 九十一 冰蟾月桂 更新时间:2013-03-09 方卓浑圆的刀气变得锐利圆滑起来,弧形的刀光波及的范围更加广阔,无数的冰兰碎成冰屑落地,更多的碧色光点散逸而出,静静的混杂在冰屑之中落在草地中间。 方卓冲进冰兰的中间,纵横交错的弧形刀芒护住全身,眼看就要冲破冰兰的阻隔,来到叶流尘的身前,而那些弧形刀芒已经在他之前抵达叶流尘身前。 刀芒近身,叶流尘右手前伸,无数星芒出现在他的掌中指尖,星芒随着他手臂的挥动而点点扩散,将身前的刀芒轻轻推开一旁,或斩在地面上形成小小的沟壑,或消失在茅草中间燃起一大团灰烬。 “摘星手!”景子初双目微缩,随即笑了起来,“看来青莲剑歌果然在这里,想不到你还学会了些皮毛!” 叶流尘微微一笑,低语道:“些许皮毛,但威力如何,总要试过才知道!” 草庐的门扉打开,李逸辰扶着步之遥出来。步之遥苦笑着看着知弦,脸上羞愧不堪;李逸辰看着叶流尘手上残留的星芒,脸色复杂。 草庐内,村民们不安的退后,尽管他们离所谓的战场已经很远了,但是因为争斗而激射的天地灵气,让他们在本能上有种畏惧感。 草庐外,方卓进攻无果,反被困在冰兰之中,苦苦支撑,景子初不耐烦的频频回头,祝於身上斗篷的兜帽随着他的身体不断的抖动着。碧落盘膝在地,只是睁着眼睛细细感受着冰兰之中微不可查的碧色光点,时不时的会皱紧眉头,知弦默默起身,与李逸辰一起扶住重伤的步之遥。 “怎么样了?”步之遥虚弱的问道。 “还好,和我交手的家伙,我们不分胜负……碧落被他们暗算,所幸的是还是凭借修为硬是杀死了对方一名高手!”知弦靠近步之遥,轻声细语的说道。 李逸辰看着叶流尘手中的星芒渐敛,迟疑的问:“那个家伙,对付两个人,能行吗?” “一定能行!”碧落的嗓音有些嘶哑,坚定的回答,“因为他可是墨者,身为墨者总要有些不同凡响的手段的。所以,我们要相信他!” “只怕是你们都没有余力帮他了吧!”李逸辰语带嘲讽的说,指指被景子初和薛伩岚牢牢护住的祝於,“我们真正的危险在那儿,即便大叔胜了,他能及时阻止或者说毁了那家伙的阵法吗?” “放心,虽然我是一名不怎么入流的阵师,阻止或毁掉他精心布置的阵法可能有些困难,不过带大家离开还是没有问题的!”叶流尘忽然就躲开方卓的气息锁定,后退至门扉前众人身前,手中的法诀仍未中断。 更多的冰兰出现在方卓周围,几乎将他包围。 “千里不留行?”李逸辰呆呆出声,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大叔你还真是厉害啊,这么短时间已经掌握了其中两样招式了!” “也许会更多,因为人面临生死困境的时候,总会想出很多办法,比如雪天里冒雨点火,比如下毒,这种事情对我们来说实在平常!”叶流尘摇摇头,有些疲乏的说,“李逸辰,把草庐的门打开!” “它现在不就是开着的吗?”李逸辰看着半开的草庐门扉,不解的问。 知弦闻言,默不作声的彻底打开草庐的门扉。 叶流尘低语几句,一众人全退回草庐门中。 只有叶流尘站在草庐前,他的脚跟离草庐只有三寸距离,他的身后,满院的青色光点汇聚成莲。 山坳中出现截然不同的三种颜色,最外面依旧是山清水秀的本来颜色,只是在天地灵气的重压下有些失色,山村却被浓浓的蓝绿之色覆盖,就像是一滩死水一般,但是山村中的草庐却被淡淡的青光笼罩,尽管微弱,蓝绿色的死水却一点儿也侵蚀不了。 祝於收手而立,取下披着的斗篷,桀桀冷笑不止,“看来你还真是得了那个躲在紫薇宫里的老家伙的真传了!” 斗篷下是一副瘦骨嶙峋的躯体和极其丑陋的面容,半秃的脑袋上飘舞着几根白发,他的五官有些深陷,让他看着就像顶着一个骷髅头颅一样,他衣衫之下的皮肤间或露出,只看到一层层如树皮一样的东西,偶尔还能看到狰狞的刺身,鬼魅异常。 “只是,不知道你们能靠着这破草庐撑多久!哈哈!”祝於仰天狂笑,脸上满是残忍的味道。 “也许,比你想象的要久许多。”叶流尘收回千羽墨,轻弹一指,将千羽墨插在脚边,右手紧扣着手上的龙牙,“相反,我也很想看你到底能撑多久?” 祝於讪讪不言,狠狠的盯了叶流尘一眼。 幽冥噬魂尽管厉害,但是对施术者而言也有很大的负担,虽然祝於精通此道,可以减免转嫁掉很多伤害,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必然无法承受。 双方一时都有些沉默,只剩下方卓仍旧困在冰兰阵中,虽然他的刀芒越来越弱,但是他眼中的怒火却越来越盛。 景子初骨碌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一咬牙,默默取出一枚丹药,竟然盘膝坐下开始疗伤。 方卓怒吼不断,却始终冲不出层层冰兰的阻隔。 叶流尘后退至草庐前,西霜月终于可以绕过密集的冰兰,潜意识里她不愿沾染上这些看上去精致美丽的东西,因为她觉得它们只在很危险。 于是,她用了不短的时间绕过那片区域。 西霜月猛然出现在叶流尘身前的时候,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这个一直待在那里等在着的强者似乎被人们遗忘了。 只有景子初和叶流尘没有,前者只是睁开眼睛露出笑容,不知道是为了自己的伤势很轻而高兴,还是为了西霜月的攻击而高兴。 西霜月双手聚拢,一对银爪之上,锋芒逼人。 无数冰兰倒卷而回,不断的袭向西霜月,但是都被弹开。叶流尘右手托着左手举起,像是很疲惫一样,捏诀而出。 满天的玄晶冰兰四散而开,雪白色的火焰像焰火不断绽放。 叶流尘的分心,让方卓压力大减,西霜月的进攻吸引力大量的冰兰,冰兰化为极焰霜华,方卓拼着受伤急冲而上,猛然间,天地灵气的律动在方卓周遭分外剧烈,战斗之中,方卓隐隐有了突破境界的迹象。 银爪在也叶流尘三尺处停下,好像叶流尘周围的空气忽然变得粘稠起来,就连白色的火焰到了这周围,也慢慢的熄灭,变成冰屑碎落一地。 西霜月被阻隔在外,极焰霜华飞扑而上,她眉间的月痕蓦地绽放,一股寒意波动而出,极焰霜华像是被定住一般漂浮在半空,缭绕不止。 这股寒意与寻常寒冷不同,更与极焰霜华物极必反的特性不同,它带着沁人心脾的清冷。清冷之中,几枚香气弥漫的花朵竟然划破了叶流尘使用寂灭心禅在身前形成的那层粘稠的天地灵气,直冲叶流尘额前而去。 西霜月双爪用力,借力飞退数丈,微微闭目。 与此同时,摆月兑纠缠的方卓起身来到叶流尘身前,身形稍显凝滞的时候,大吼一声,一手拿刀尖,一手扶刀柄,方圆弧线突现,硬生生穿过寂灭心禅打在叶流尘身上。 “规矩!”这是方卓刀诀中的最后一刀,融合前两式的刀诀,却更加难以捉模,而且足以撕破一切天地灵气的阻隔,已经隐隐成就了自己刀下的天地。 叶流尘闷哼一声,身上顿时鲜血淋漓,方圆弧线的刀芒却只能停止在身上的紫黑色的繁复花纹。紧接着,叶流尘的左腕上紫色光芒大作,右手猛地一刺。 白色花瓣已到眼前,叶流尘甚至嗅到了淡淡的桂花香气,微微迷醉的时候,刺眼的紫色光华幻化而出,直扑而出,瞬间绞灭几朵花朵。 西霜月嘴角流出一道血线,惊疑不定的看着空中被极焰霜华环绕着的紫莲,眉间银月凸显,一株长长的奇异桂花出现在空中。桂花通体晶莹剔透,每片花瓣都有着一道月痕,或形似新月,货形似满月,或有些黯淡隐约如同云中之月,根茎上的每片叶子之上都有一个小小的像是果实一样的东西,极像是一只只卧着的蟾。 方圆弧形的刀气崩裂,将所有的极焰霜华扫成一堆冰屑,斩马刀无力坠地,随着叶流尘的全力一刺,紫黑色的图腾力量沿着龙牙的枪身喷吐,瞬间将方卓击飞至数丈之外。 方卓的眼神变得清明,看着叶流尘,不知低语了些什么,颓然倒下。 “冰蟾月桂……”碧落和景子初都流露出羡慕的目光。 冰蟾月桂是难得的奇物,也许对于大多数修士而言,它的功效也不过是疗伤和炼化的上好材料,或者就像叶流尘的紫莲一样是辅助修行的不错的手段,但是对于女性修士而言,它的功效就不仅仅于此了。冰蟾月桂因承载月光而变得奇异,因此对驻颜有奇效,此外,它还可以在无形中潜移默化的改变人的气质。西霜月之所以被称为白虎之月,很大程度来源于此。 紫莲带起紫色的魔焰,月桂便是一股股的清冽之气传出,更是辅以阵阵花香和蟾鸣之声。 一时之间,山坳之总,声光色俱佳,只是,凶险异常。 空中的紫莲和月桂斗得难分难解,好似修行者们都成了旁观者。 九十六 甚嚣尘外 更新时间:2013-03-14 “是啊,遇到了她们两个,还和景子初交了手……”碧落随着华兰薇坐下,低落的说道,“西霜月被红叶打败,景子初暗算了我,这诡狐之名真是贴切,如果不是红叶藏了一手,恐怕这次西蜀之行会很麻烦!” “景子初应该不是你的对手才对,除非她和西霜月一起出手对付你!” “落星宫出动了两位万法境界的高手,罗应溪和祝於!” “哼,落星宫也动手了吗,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罗应溪被我含怒杀死,祝於死在红叶手里,只怕不久落星宫又要暗地里对殿下掣肘了!” “没关系,苏明羽和杨真都在闭关,你又回来了,他落星宫还有什么厉害?”华兰薇撇撇嘴,满脸不屑之色。 “进城的时候,似乎听说苏明羽和杨真都已出现在落星宫,而且……”碧落仰头望天,语气落寞。 “而且什么?” “功力大进,境界精深!” “可恶的红叶!”华兰薇的拳头打在栏柱上,愤恨的说道。 “他是墨者,殿下不可能永远控制住他!” “他以为他像璇玑一样吗?他没有璇玑的聪明,更没有璇玑的才华,没有紫薇宫,我倒要看看他能走多远,走几步!”华兰薇忽的起身,拉起碧落向前殿走去,“走,我们去看看陈老头!” 碧落摇头浅笑,紧跟在华兰薇身后而去。 禁军内院,启蒙学堂不远处的竹林。 叶流尘对着背着自己的孟轩辕躬身行礼,轻声问道:“轩辕师兄找我?” 孟轩辕背负着双手,没有回头,“蜀州的任务可顺利?” 叶流尘直起身子,眉头微蹙,“一切顺利!” “墨组有新的任务,只是任务比较危险,我希望你能去!”孟轩辕转过身来,右手前伸,不知何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精巧的卷轴。 “师兄,我刚刚回来,如果任务不是特别急切,是不是可以缓些时日?”叶流尘眼睛微眯,拱拱手身子微曲,却没有伸手去接卷轴。 “红叶,你当知道,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力!” “师兄,虽然我们有执行完成的义务,但是也有休息的权力!”叶流尘低下头,掩藏住自己眼中的锋芒,针锋相对的说,“何况,墨组之中,还有很多师兄没有出外执行任务吧?” “他们很辛苦,应当休息一下!”孟轩辕回身,盯着叶流尘沉声说。 叶流尘抬头,明亮的眼神注视着孟轩辕,咬了咬嘴唇,一声不吭。 “红叶,还是去吧!”李璇玑施施然的踱步走进竹林,慢悠悠的说道,“总不能让师兄们累死累活,你们这些小辈坐等享乐吧?” “可是……”叶流尘欲言又止。 “没有什么可是,有这么多师兄弟在,影阁出不了事,影阁出不了事情,京华就不会有事!”李璇玑微笑着摆摆手,望向孟轩辕,“再说,还有师父师叔和各位老师在,能有什么事情,你说对吗,师兄?” 孟轩辕绷着的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点头称是。 叶流尘上前接过卷轴,扭身便走,走出两三步,轻声问道:“轩辕师兄,需要我什么时候出发?” “自然是越快越好!” “如此,我现在就出发好了!” “红叶,等等,我有话和你说!”李璇玑示意叶流尘停下等他一会儿,然后深深的望了孟轩辕一眼。 “我还有事,先走了,璇玑,珍重!”孟轩辕叹息一声离去。 李璇玑怔怔的站在竹林中好久好久,直到他的肩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竹叶堆积。叶流尘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他能感觉的到李璇玑的心境十分不稳。 “红叶,这次任务,没有给你时限,虽说让你越快出发越好,但是你大可不必急着赶回来!” “师兄这是什么意思?”叶流尘眼神微缩,一股不妙的感觉升上心头。 “呵呵,你听着就是,我可不会害你!”李璇玑走过来,肩上的竹叶纷纷飘落,拍拍叶流尘的肩膀。 李璇玑满意的看着叶流尘,点点头,转身离去。 “师兄……” “兰薇公主去找陈老头了,我想你应该去看看,还有,她命人传话,让你去见她,虽说你离开紫薇宫是件好事情,但还是把事情做得漂亮一些吧!”李璇玑头也不回的愈走愈远,头埋得很深,背也有些弯曲。 叶流尘无言,仔细思索一番,往紫薇宫走去。 落星宫大殿门口,杨真和苏明羽背着手望着紫微宫,望着京华城。 “暗卫疯了吗?”苏明羽淡淡的口吻中,多了许多沉稳和云淡风轻。 “或许,是轩辕疯了!”杨真轻笑。 落星宫已经恢复如初,昔日被李璇玑打坏的各处都已修好,甚至比原来更显华丽,苏明羽细长的手指温柔的在眼前拂过,好似在落星宫表面拂过一样。 “李璇玑呢?” “暗卫里,一帮老东西和那些学堂的老师们都不处理事物,墨羽执白在州府上执行任务,孟轩辕接手墨组之后,京华城中的墨者人数不到四分之一,而因为孟轩辕执掌麒麟,不能管理暗卫事务,所以现在是李璇玑一人全权处理!” “他很快会被累得筋疲力尽的……紫薇宫那里呢?” “碧落回来了,而且据说筱雅、骊和幽奈都在回来的路上。” “这些麻烦的家伙也回来了……呵呵,有趣啊,是谁在这个紧要关头在暗地里翻云覆雨呢?一旦惹恼了陛下,可是万劫不复啊!” “大人,我们怎么做?” “李璇玑拆我落星宫拆的那么惬意,如今有机会,当然要灭灭他暗卫的威风!” 苏明羽和杨真同时回头,看着落星宫宫殿的一角,那里留着一道深刻的剑痕,工匠在苏明羽的要求下没有将那里修复。 紫薇宫前殿之中,华兰薇和碧落打开陈老头的门,一脸惊愕之色。 一切如故,满墙都是鬼画符一样的东西,桌面上散乱着各样东西,房中一片狼藉。然而,陈老头却不像以往一样,埋首在乱七八糟的纸片和书籍之中。 他躺在窗边阳光下的摇椅之中,惬意的哼着小曲儿,椅子旁边立着一个小桌子,放着一壶酒和一碟小菜。 陈阵看到华兰薇和碧落进来,抬头微微颔首算是行礼,然后就又悠然的躺下,不过嘴里的小曲儿却是停了下来。 “陈阵!本公主要你过来就是让你喝酒晒太阳的吗?”华兰薇柳眉倒竖,一脚踢翻一摞高高的书,然后吹了几下,坐在剩下的书上。 “你这小妮子太混账了!”陈阵听到声音,瞪大了眼睛跳了起来,连胡子都有些歪了,“好歹我也是你母后曾经的老师,你都不知道尊重一些吗?将来,谁敢娶你,亏你还是我东华的公主呢!” 陈阵的声音很大,在宫殿里传出很远,于是紫薇宫里出现了一眨眼的寂静,然后重新恢复如常。 老头跳着脚,一边不停的数落着华兰薇,一边可惜的将落在地上的书一本本捡起来。 碧落摇摇头,急忙上前扶住陈阵,然后几度弯腰,不一会儿就把书整理好,然后笑意盈盈的扶着陈阵坐回躺椅上。 “前辈,年纪大了,还是不要生气的好!”碧落巧笑嫣然,低声在陈阵耳边将蜀州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 老头子精明的笑笑,摇摇头叹道:“我早说过,想通过我留住那个小子,是不可能的!” “也不能这么便宜他!”华兰薇叉腰站起,蛮横的说道。 “哼,他可是学了老头子我不少东西,你教训教训他可以,要是把他弄残弄废了,我可要和你拼命!” “你这老头!”华兰薇指着陈阵,有些气恼的说,“要不是本宫通过璇玑知道了暗卫里有这么一个家伙有学习阵法的天赋,你就孤零零的守着这破屋子守一辈子吧!” “唉,说起天赋,他还不如你!”陈阵摇头晃脑的说。 “老头儿……” “嗯?” “他离开紫薇宫也好,省了万一死了,你就连一点儿东西都剩不下了!”华兰薇走近躺椅,斟了一杯酒递给陈阵,“最近就不要乱跑了,好好待在这里晒晒太阳算了!筱雅他们要回来了,我会让筱雅守在这里的……” “我一个老头子,谁还会惦记呢?”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房门被撞开。 叶流尘脸色铁青的看着华兰薇,一旁的两名侍卫急忙躬身,嘴里告饶不止。 碧落面无表情的挥手打发他们离开,把叶流尘让进屋里,轻轻地关上房门。 “老师!”叶流尘看着惬意的啜饮着小酒的陈阵,眼里流露出伤感的神色。 “哼!”华兰薇不满的冷哼一声,随即提高声音说道,“老头儿,那幅画你看的怎么样了?” “唉,到底是老了,眼都花了,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哦,既然这样,就交给他带走吧!”华兰薇坐回那一小摞书上,漫不经心的说道。 “卑职见过公主!”陈阵朝着华兰薇和碧落的方向努努嘴,叶流尘这才无奈的躬身行礼。 “不必了,墨者本就没有必要给朝廷官员行礼,更何况我这个不在朝堂之上的公主呢!”华兰薇冷冷的说道。 陈阵干咳几声,失笑不语。 “红叶,别忘了你还欠本宫一个人情呢!”华兰薇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眨着眼睛说道。 “殿下想让卑职怎么还?”叶流尘恭敬的问。 “我听说你接了任务,那么就赶紧离开京华吧!然后,慢慢回来……” “我不明白,殿下是什么意思?”叶流尘抬起头,不解的看着华兰薇。 九十七 漩涡之外 更新时间:2013-03-15 叶流尘的话音刚落,碧落在陈阵的一番思索下终于找到了《谪仙》图,她把画轴捧在手心,却没有递给叶流尘,而是把酒壶酒菜收起扔在墙角,把画轴搁在脏兮兮的小桌上。 除却叶流尘,没有人在意画轴沾染上了酒渍和油腥。 叶流尘张张嘴,终于没有说出来什么,想要抬脚上前的时候,陈阵伸了个懒腰,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你的任务看了吗?”华兰薇皱着眉头看着举棋不定的叶流尘,有些不满。 “还没有……”叶流尘收回手,挠挠头掩饰尴尬,“听璇玑师兄说殿下来看老师,就急忙赶过来了!” “哼,李璇玑倒是好心!”华兰薇嗤笑一声,无奈的说。 “不想看看吗?”碧落轻柔的声音响起,淡淡的说道。 “这不太合适吧!”叶流尘窘迫的说,按规矩,任务只能执行人查看。 “有什么不合适的,难道你还害怕我们三个人干扰你执行任务?”陈阵翘着脚躺在椅子上,笑眯眯的说,“老头子我是怎么都不会出去找麻烦的,至于他们两个小妮子,只怕也很快要焦头烂额了,哪里还有时间有精力!呵呵……” 华兰薇瞪了陈阵一眼,老头儿不以为忤的只是笑着,碧落干脆直接走过去,夺过叶流尘取出的卷轴,慢慢的展开,平铺在四人中间。 任务卷轴上可以容纳的字并不多,所以一般记载的都是事关任务的重要的事宜,而更多的则是任务的要求和目的。此外,就是寥寥几笔勾勒的精炼资料。 “璇玑师兄当真是费心了,这种地方,既让你无法短时间月兑身,又把理由找到这么充分,连让人以后翻旧账的机会都不给啊!”碧落缓缓整理好卷轴,随手将它一样扔在小桌上。 “可惜,如果都是李璇玑来安排,那么他们之中可以剩下很多吧!”华兰薇叹息一声,然后抓住碧落的手,直接离开,“老头儿,给你们师徒俩叙叙旧的时间!本宫走了!” “任务前,去看看文姿妹妹吧,对你有好处!”碧落经过的时候,在叶流尘的神识之中。 门开门合,两道身影消失;叶流尘站在那里无言发呆,陈阵捋着胡子有些得意的微笑着迟疑的说道。 “殿下,就这么走了吗?” “李璇玑这样做,摆明了是不想这帮孩子参与其中,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惹他不快?”华兰薇顿了顿,脸色复杂的回望一眼,“再说,这漩涡一起,以他们的境界修为,除了成为炮灰以外,还能有什么作为,既然他一番苦心,就算是本宫给他一个面子吧!” “那筱雅他们……” “必须有一个人来保护陈老,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到他,哪怕是潜在的可能都不能有!”华兰薇低声说,脸色郑重。 “或许,正如陈老所说的那样,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碧落斟酌着词语,小心的说,“那么便让幽奈来护着这里吧,有他在,这京华城中除了落星宫和影阁那儿的几位,没有人能成功来到陈老身前。” “嗯,你来安排吧!” 华兰薇出得紫薇宫的时候,碧落的身影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商荃和夏淑儿,而当她回到自己的府邸时,周开阳和秦摇光已经脸色凝重的等候在府门前多时。 阳光渐淡,陈阵不满的看看小窗,然后掀起小桌上的两份卷轴砸向叶流尘。 “小子,不要装傻充愣了,她们已经走了!” “师父,我哪里是装傻,是真的傻了……”叶流尘下意识的接着卷轴,苦着脸说。 “唉,李璇玑这小子,真是有眼光啊!”陈阵看着叶流尘,满意的点点头。 “师父,您……” “我不知道当初李璇玑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预谋已久,但是从你一路修行而来看,他的眼光很准啊!” 叶流尘随着陈阵的话陷入回想,一时之间五味陈杂。 “是啊,天雷淬体,释梵老师的解梦法,学习寂灭心禅,跟着欧炼师叔学阵法印法和炼器打基础,以此‘巧合’的指点我获得幻字真言,到最后来到这里修炼心神,还有不久前蜀州的一番际遇……”叶流尘喃喃自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璇玑师兄真是费尽心思了!但是,为什么?” “呵呵,痴儿,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如果非要找原因,大概还是那把火,把璇玑这么多年来沉寂的道心给点燃了,而且,你很像一个人,大概他想从你身上找些什么吧!” “三师兄,千翛?”叶流尘蓦地抬头,眼神发亮的问。 “嗯,千翛刚开始修行的时候,跟你的状况差不多,但是那个小子是个很乐观的孩子,当然归根到底还是他的心性好,够聪明,对自己够狠!”陈阵捻着胡子,脸上露出似乎是幸福的笑容,“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苗子,如果千翛最后没有进入影阁,恐怕现在已经能成为我东华修行界的巅峰存在了!” “可惜,我没有师兄的天赋和潜力……” “红叶,你可曾真正想过,你修行是为了什么?” “进入影阁,在那里叫璇玑师兄一声‘师兄’!” “然后呢?” 光亮越来越少,影子越来越长,越来越多。 “知道千翛为了什么修行吗?”陈阵竖起一根手指,虽然指着的是屋檐,却彷佛那根手指指的是整个京华城的天空,“随心所欲!” 陈阵的笑声伴着咳声,响遍紫薇宫。 “怎么可能?!”叶流尘惊愕的问。 “有什么不可能的,修行不就是为了把不可能的化为可能吗?”陈阵背着手站起身来,摇头晃脑的说,“所以说,如果他不是身在影阁,不是困在京华城,他本可以真正的成龙的……” 叶流尘不敢接话,陈阵的话有些让他难以接受了。 “师父,您修行又是为了什么?” “呵呵,我嘛……”陈阵随手拈起一支笔,开心的笑了,“阵师啊,这是老头子一辈子的梦想了,可惜,至今没有成功!” 叶流尘若有所思的站在那里好久好久,影子布满了整间房间的时候,窗外云中偶尔疏漏出来几点星光。 陈阵的手边,几十张鬼画符已经散落在他的手边。 “谢谢师父!”叶流尘将陈阵画好的东西叠成一摞放好,接过陈阵手中的笔,摊开了三张很大很大的纸。 “嗯,谢我什么?”陈阵退到桌的侧边,颇为好笑的问。 “不知道,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有似乎什么都没明白!”叶流尘摇摇头,手中的笔笔走龙蛇,一幅画已经成型。 画中,是嘹特裂谷的湖底冰洞,冰洞之中,没有冰壁,只有满满的白色火焰——极焰霜华。 “那对这次的任务有什么打算?”陈阵取过作好的画,仔细的看着。 “全力以赴,然后尽快回来!”叶流尘把毛笔蘸得饱满些,没有抬头自顾自的说道,有些气喘。 陈阵放下手中的画,颇为怪异的看着叶流尘。 “那就辜负了李璇玑的一番苦心了!” “师父,如果千翛师兄是因为站在漩涡中心而最终失败了,就当做是失败吧,那么您认为我置身漩涡之外,就能功成身退吗?” 第二幅画轻轻交在陈阵手中,叶流尘闭上眼睛,左手在笔架上逡巡,拿起一支小巧的笔,在第三张纸上左右开弓。 “看来,你小子也不是那么傻!”陈阵讶异的看着叶流尘,不知道实在惊讶叶流尘此时的动作,还是惊讶画上的内容。 第二幅画,画上是一只冰猞猁和一田盛开着的玄晶冰兰,冰猞猁有些模糊,而每一朵冰兰都纤毫毕现。 叶流尘擦擦额角的汗珠,声音有些疲惫:“呵呵,执白师兄对我们说过;‘我暗卫之中虽然没有天才,但是也绝对没有傻瓜!因为我们都是天才中的傻瓜!’” 说完,扔掉手中的两支笔,跌坐在一摞书堆之上。 两支笔恰好落在它们本来待着的笔架之上,笔尖上的墨汁也恰好干涸。 第三幅画,地面散布者冰屑,半空中九条冰龙狂乱的飞舞着。 “嗯,看来天魇图腾对你还是很有作用的!你小子别的不提,这手控制真元的纯熟功夫,倒是一等一的高超!”陈阵大点其头,缓缓收好三张画。 “那不是天魇图腾的作用,而是因为我本身的真元量实在太少,只能找最有效的方式来压榨它们了!”叶流尘苦涩一笑,站起身走向窗边的小桌,收好卷轴和画轴。 门边,叶流尘的手搭在门上,稍稍用力,握紧成拳。 陈阵收好了画,似有所觉的望着门边的叶流尘。 “师父,如果这次我没有像璇玑师兄期望的那样通过他为我设置的考验,那三幅画能不能帮你教出一个像样的阵师?” “起码教出一个超过你来的,还是有希望的!”陈阵哈哈一笑,自得的说道,“还有,如果你通过了璇玑的考验,恐怕就是另一番光景了!还是去拜访伊川文姿一趟吧,整个东华比她高超的杏林圣手,真是没有几个了……” 说到最后,隐隐有些哀叹的意味。 门半开,叶流尘的左脚踏过门槛,阑珊的夜色不知道从哪里笼罩了他的脸庞,右脚微抬,却踏在门槛之上。 “师父,这《谪仙》图,真的没什么吗?” 九十八 文姿物语 更新时间:2013-03-16 “老头子我老眼昏花,确实没有看出来什么!”陈阵揉揉眼睛自嘲一笑,端坐在椅子上。 “那时候,师父也说对天魇图腾没什么研究和发现,结果……”叶流尘扶着门框,姿势没有丝毫的改变。 时间好似忽然静止了下来,陈阵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叶流尘定格在门槛上也不肯移动半步。 “天魇图腾的事情,是李璇玑的主意,嘿嘿,他给了老头子我一些好处,拿了人家的好处,自然不能不帮忙!” “所以千帆和飞星才能那么巧的得到天魇图腾其余的部分吧,那么师父是不是也知道其余的碎片在哪里?” “陛下手中有一块,但是已经不是纯粹的图腾,所以这么久以来从没有人发现它,因此它一直躺在国库里!”陈阵摇摇头,虽然不解依然侃侃而言,“影阁之中应该也有一块碎片,据我所知,应当在孟轩辕手中!” “听起来还是不全!” “其他的碎片只可能在渝州的叠嶂山脉之中,甚至还有更细碎的碎片已经不在东华境内了!” “谢谢师傅指点!”叶流尘的脚终于跨过门槛,微微扭头,嘴唇没有动弹,但是还是有声音出现在陈阵耳中。 显然,此刻叶流尘的是在神识之中发问。 “那么这幅画呢,师父?” “我知道执白为什么想得到这幅画,这幅画里确实是有他想要得到的东西,所以你就把它挂在影阁让他好好参详吧!我想以他的能力,看出问题不会花太久的时间。” “为什么不告诉殿下?” “因为殿下明白我不告诉她的原因可能是为她好,所以,流尘儿,你境界未到,告诉你也没用,你真正站在影阁的那一天,也许一眼就可以看出这画中的秘密!” 叶流尘未再多言,大步离开。 萧瑟的房中,陈阵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脸色复杂的起身踱步在房内走动。 启蒙学堂,灯火寥寥;医舍之中,药香扑鼻,摇曳的灯火将一袭倩影衬得愈发温柔。 “怎么想起来来医舍?”洛文姿清理掉无用的药渣,重新细心挑选出几味药材,称量一番,把药壶置于火上,一边拿着一方手帕擦手,一边笑吟吟的看着叶流尘。 “来看看老师,来看看师姐,请老师帮帮忙,看看师姐近况如何!”叶流尘在木盆中洗了洗手,挽起袖子,跟着一同择选起桌上种类繁多的药材原料。 “蜀州的任务怎么样?” “多亏师姐的药囊相伴,省却了诸多麻烦!”叶流尘轻轻地上一个香囊,感激的说道。 香囊中,是去蜀州前,洛文姿亲手挑选配置的驱虫的药剂,此刻落在她的手中,香囊已经干瘪了一半。 洛文姿拿起香囊,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随即皱眉说道:“看来这东西没有你说的那么大用处,但是还好算是给你上了一层保护膜!” 说完,洛文姿就将手中的香囊扎紧,扔进了药壶下的火焰中。 “红叶,你中毒了!”洛文姿素手搭在叶流尘的手腕上,歪着头思索一会儿,“毒性蔓延悠长,却不是十分猛烈,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却像是……” “像是含沙吗?”叶流尘低下头,手中的动作停下。 “对,就是含沙!”洛文姿拍手叫道,又揉了揉眉心,“可是含沙不应该这个样子才对啊!” “我遇到了人,他叫薛伩岚,应该是位用毒的高手,这个大概就是出自他手……”叶流尘在神识之中唤出紫莲,与紫莲一起细细检查起身体中的不适,可是却毫无所获,不由感叹的摇摇头。 当下便将蜀州之行的大概说给洛文姿听,然后取出金银本草针递给洛文姿,自己撩起衣袍坐在一旁的小墩上。 “薛伩岚……似乎是天策组中的人,的确是个用毒的好手,也想他的风格!”洛文姿接过,随意取出几只,熟练地下针。 不一会儿,叶流尘脸色古怪的看着手心中的灰色的细末,询问的看向洛文姿。 洛文姿轻笑,将本草针收好还给叶流尘,“确实是含沙,只是这是薛伩岚特有的一种手段,他将自己豢养的毒蛇之毒调制之后,加入含沙之中,就有了这种奇特的毒药,只是,他为何对你们用这东西,对他来说这东西的代价也够大了!” “也许,他没有想到他们会输吧……”叶流尘整理好衣衫,话锋一转,“还请师姐去看看知弦师姐和李逸辰吧,对了,还有碧落!” “嗯?看碧落干嘛?”洛文姿好笑的问。 “因为,是她让我来找师姐你的,而且,据她所说的话来推断,师姐与她、景子初和西霜月曾经应该是很亲密的关系!” “是啊,的确很亲密,有的如同姐妹却相行陌路,有的不共戴天却如出一辙,有的素未谋面却视若手足……”洛文姿说着说着,索性扔了手中的药材。 好不容易挑拣出来的药材,就又和桌上的一堆药材混在一起没有了丝毫的不同。洛文姿扭头看了一眼,低低的笑了一声,径自走向医舍的门口。 门扉轻启,半轮月亮的光芒让天地显得有些晦涩,幸而多日的阴雨后,星空如同被洗过一般,分外亮眼。 “这次要去哪里?”洛文姿挨着门坐下,听到叶流尘走近才问道。 叶流尘没有答话,只是取出怀中的卷轴抛给她,然后坐在她的侧边。 “我可以看吗?”洛文姿狡黠的问,看到叶流尘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才有些欣喜的打开,“唔,好久没有模过这东西了呢……噢,原来是要去这里啊,怪不得……” 洛文姿双手颤抖了一下,卷轴险些掉在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才缓缓说道:“也许有我的帮忙,你到了这地方不会又生命危险,可是你清楚要找到这家伙所在的地方有多危险吗,何况还要和他打一架?” “没有资料,无法判断,但是我想,那地方再危险,有师姐的帮助,应该可以保证安全,至于这个家伙,呵呵,师兄不会害我!”叶流尘的话很平淡,说完也不给洛文姿再说话的机会,躺倒在草地上,指着天上的繁星,眯着眼睛,“这样的夜晚,是个说故事的好时间呢!” “呵呵,你想听什么?”洛文姿手掌一曲,卷轴顺着她的手滚回叶流尘的耳边。 “一直知道这里每个人都深藏不露,见了碧落,又听了师父的话,才知道师姐当真厉害,所以……”叶流尘闭上眼睛,一只手拾起卷轴,弹了弹手指,一道光华而过,卷轴已经消失在掌中。 光华擦过洛文姿的脸庞,那团伪装用的疤痕“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洛文姿忙不迭的捂着半边脸庞的时候,叶流尘带着伤感的声音响起:“所以,想听听洛文姿的故事!” 洛文姿羞恼的看了他一眼,恨恨的拿出一只香囊,素手翻转间,不断有各种泛着药香的粉末混入其中。 “洛文姿本来不叫洛文姿,她啊,就叫伊川文姿,因为她出生在豫州洛城。洛城算的上是个繁华的城市,景色优美,有山有水,山名伊川,水名洛水,伊川洛水之间,有各种药材,因而这里药铺林立,然而这里却始终没有诞生出一位杏林圣手。” “为什么?” “呵呵,伊川洛水的气候适宜,土地适合种植天下的各种药材,东华天南地北的各种药材都可以在这里存活,甚至星华大陆上的许多名贵药材也可以在这里生长乃至繁衍。穷苦人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结果自然是贩盐的没有盐吃,打渔的吃不上鱼。那里的土地太好,所以都被富有的官商贵胄们占着,那里的百姓们只好靠着世代相传的上好的种植药材的手法替人打理药田为生。” “后来,那里来了一个从豫州北地逃荒而来的孤儿,他的父母死在遥远的路途之中,他却侥幸活了下来。为了生活,他在药田中打下手,慢慢的被一家善良的人家看中,认作了养子。一家三口也算小康之家,甚至有余力供那个孩子上学读书,看似幸福至极。然而,庚午年,豫州闹了瘟疫,洛城上下死伤一片,当然,死的大多是平民百姓。那个孩子的养父母也死在这场瘟疫中,孩子卖了家中的所有东西,哭泣着安葬了养父母,在他们的坟前发誓祷告……你猜,他接着做了什么?” 洛文姿忽然停下,眼中满是笑意的看着叶流尘。 叶流尘睁开眼睛,面色沉重的坐起,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趁着那场瘟疫,凭着自己瘦弱的身躯毁了洛城近一半的药田,接着被当地官府通缉,只能游荡天下,四处为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有人说他走遍了东华自悟成才,有人说他在星华大陆的深处遇到了仙人,指点了他妙手圣术,无论怎样,后来他回到了洛城,自名洛伊川,在那里开设医馆,传艺授徒,而且娶妻生子。再后来,他的声名鼎盛,被朝廷召来京华,作了一品御医。” “他是你的父亲?” “不,是爷爷!”洛文姿摇摇头,脸色晦暗的说。 “他……”叶流尘低下头,终于没有问出口来。 “呵呵,跟你想的差不多,就跟话本上和戏本里些的那样,布衣出身,身居高位,怎么会不出问题,问题接踵而至,他的妻儿横死,为了避祸,他只身远走,不知生死……” 叶流尘眉头蹙紧,不由自主的问:“师姐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小时候贪玩,却不爱和女孩儿玩,那天,在和一群男孩儿下河模鱼玩!” 叶流尘怔然半晌,摇摇头低语,“真是难以想象……” “或许是造化弄人,我被挑进了暗卫,接着成为墨者,最后进入影阁,离这害死我爷爷的朝堂不过半步之遥。可是,身为黑暗,就知道了灰色的秘密,难免忍不住复仇……”洛文姿微微仰头,眼角似乎有点点晶莹在闪光,“就在那时,因为执行任务,认识了碧落他们,我们一起被安排进储秀宫充当秀女,时值有外国官员访问,我们的任务就是用各种手段促成那次两国的协议,消灭潜藏着的企图破坏协议的一切人,无论他是谁,代表着那里。” “那次的任务最终因为我们而成了一出闹剧,协议顺利缔结,我们没有了出手的余地,却为了完美收场一定要演下去。碧落年纪最大,而且最聪明,天赋潜力俱是一流。她是修行世家出身,而且和皇家关系紧密,而且她对我就像是姐妹一般,然而任务结束,她因为表现卓著被挑选入紫薇宫;景子初年纪是最轻的,然而却心思玲珑狡诈异常,她出身刑部,从小见过太多的人心险恶和阴谋诡计,她用计诈出我的身份之后,和我悉心合作,排挤打击着唯一弱势的西霜月,于是任务完成之后她顺利的被陛下钦点进入麒麟;其实,西霜月与我是同年,我们本该是最好的姐妹才对,可是那个小女孩儿当时没有踏进修行门槛,只是凭借容貌和技巧来执行任务,因为她是来自兵部正统的间谍,而她与生俱来的冰冷气质总是让人难以接近,任务之后她被王家看重,加入白虎卫。再后来,当年的四个人先后扬名天下,御前诡狐景子初,紫薇宫云霄碧落,白虎之月西霜月,影阁之风洛文姿的名号一时间响彻东华,可笑的是,除却我之外,她们彼此甚至见都没见过!” 叶流尘失笑不语,想想也是自然,暗卫是个特殊的存在,可以获得最大程度的信息和资料,而当时另外三人身处的位置为了各自的任务是不可能让她们有相识的机会的。 “事后为了掩饰我的身份,凭借一手极好的医术成为了女御医中的意味,某种程度上我也成了一枚暗子。但是我在那个位置活的很是愉快,慢慢的爬上首席女御医的位置。直到有一天,我为了复仇,调制毒药,却被某位殿下误服,毒药也变成了媚药,我失手刺伤皇子,引得后宫大哗,所有人都要我死,于是我就被秘密杀死了,世上再也没有了洛文姿,只剩下伊川文姿。” 洛文姿有些疲累的将手中绣好的药囊递给叶流尘,叶流尘木然接过,嘴角抽动。 是夜无言,天边,月隐星稀。 九十九 旷世雷泽 更新时间:2013-03-18 东方出现了一丝光亮,鱼肚白渐现天边。 叶流尘默然站起,低低的说了一句:“师姐,我该走了!” “别忙,跟我来!”洛文姿引着叶流尘回到医舍内,细心的挑选了几味药材,研磨成粉末,分别装在小瓷瓶中,才交给叶流尘。 叶流尘收好,躬身行礼,转身离去。 他在医舍前回望一眼,然后看看天,朝着影阁走去。 洛文姿叹息一声,站在药台边许久,手中伪装用的疤痕已然成灰,火上的药壶已经滚沸。 日上中天,叶流尘束手站在影阁门口不远处,他已经站了好久。 终于,李璇玑不声不响的来到他面前。 “在等我?” “是,在等师兄!” “不是让你尽快去执行任务吗?为什么在这里等我,有什么事情吗?”李璇玑似乎显得有些恼怒,只是声音中充满了疲惫。 “执白师兄要的,他希望把它挂在影阁,我进不去,只能等师兄过来,交给师兄,请师兄帮忙挂上!”叶流尘躬身,双手捧着长长的画轴说道。 “是《谪仙》吗?”李璇玑从叶流尘手中拿过画,漫不经心的问,“执白这家伙也真是的,当真以为这东西能帮到他吗?” “或许,真有用处也说不定呢!”叶流尘眨眨眼,轻轻说道。 李璇玑挑着眉头看了叶流尘一眼,颇为好奇的掂量了掂量手中的画轴,“还有事情吗?” “没了!”叶流尘却躬身拜了一拜,才转头离去,“谢谢师兄布置的一切,我会去雷泽,如果侥幸回来,会第一时间赶回来!” 李璇玑皱眉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叶流尘已经消失在风中。 摇头微笑,京华城近日的风,似乎格外的大。 李璇玑郑重的拿起画轴,规矩的进入影阁,展开画轴把它挂在影阁二楼显眼的地方,便转身离开。 至始至终,他没有看画面一眼。 叶流尘已经快马出了京华城从门,苍龙门。他端坐在马上,回首望着苍龙门,看着苍龙门雕刻着的飞龙,感慨万千。帝都四门,就差玄武门他还未真正经过了。 龙是东华人的图腾,尤其是华族,因此苍龙城的龙家对于东华而言有特别的意义,正像是作为东华图腾的龙对于东华各族而言,也有更多的意义存在一样。 如果东华的整个疆域是一条面向东方腾飞的巨龙,那么处在帝国东北方的兖州就是巨龙的嘴巴所在的地方。据说,龙嘴里常含有龙珠,东华领土上这颗龙珠的位置,却是闻名星华大陆的一处绝地——旷世雷泽。 兖州地处东华东北,与艾斯帝国接壤,因此气候与艾斯相差无几,也是寒冷异常,但是好在兖州的土壤极为肥沃,虽然每年只能种植收获一季粮食,但仍然是东华重要的粮食产地。除此之外,尽管兖州的气候略显寒冷,却要比艾斯湿润许多,因为这里挨着苍宿海。 湿润而寒冷的天气在兖州境内造就了许多湿地和沼泽,以及茂密的森林,这些湿地和沼泽大都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偶尔在夏季时,还有动物在湿地活动,然而无论是沼泽本身,还是沼泽附带着的种种危险都让一切生灵望而却步。 旷世雷泽是这些沼泽中最特殊的一个,因为它的上空终年密布着黑压压的云朵,整个沼泽从来都是昏暗的颜色,始终看不到阳光。然而,整个旷世雷泽却不停地闪动着耀眼的光芒,这些光芒来自于天空中厚重的云层不断迸出的雷电。 因为地势低洼,兖州疆界上的很多河流的支流都经过这里,或者给这里提供大量的水源后沿着雷泽继续向东注入苍宿海,而更多的就直接彻底的消失在这一大片沼泽之中。所以这里的空气很湿润,每逢天空中闪动的雷电光芒映射在沼泽之中时,一团团白色的火花会出现在沼泽的半空中。 所以,这里的动物们为了适应这种恶劣的环境,一部分就逐渐生长出足够坚硬的皮肤来隔绝这种电芒,另外一部分就选择成为这雷泽的一部分,将这种电芒变成它们的一样利器。 旷世雷泽的中心,是一顷湖泊,湖水很浅很浑浊,不时的会有各种气泡从湖底升腾而起。湖畔,有一块巨大的岩石耸立,岩石中每每传出些怪异嘶哑的声音。 叶流尘一路疾驰,只用了三天便出现在旷世雷泽外围。 抹着额头上的汗水,叶流尘的身子不自觉的颤抖着,他有些不理解的伸出手,有些愣神的盯了好久。虽然日夜兼程赶路,但是骑乘的都是驿站上好的马匹,即便疲惫也不至于自己的身体会有这种反应。 过了许久,叶流尘轻轻吐出一口气,咬着微微发麻的嘴唇,一瞬间意识到这里的危险。 如果极北雪原上的天地灵气如同一块沉寂无声的万年玄冰,那么旷世雷泽的上的天地灵气就是一团跃动狂躁的风雷,更重要的是,它们都因为处在一方奇妙的天地中,而使这种天地灵气具现出来。 然而,大多数时候,风雷要比玄冰危险的多。 一阵风吹来,叶流尘的衣袂翻飞,刺耳的灼烧声想起,飘起的衣袂上,突然出现一团火焰。叶流尘忙不迭的撕掉那一角衣服,那块碎片转眼成为飞灰。 叶流尘退回几步,用淡淡的真元护住周身,待身上没有了酥麻的感觉,这才踏进旷世雷泽。尽管这样,他的神识之中还是不时的有异样的感觉传来,就彷佛他进入了一个不属于这块天地的世界,而这个世界极度排外,或者说,他就像是是一个进入了人体的病毒,正杂不断遭受着免疫系统的打击。 现在,就看是病毒坚持的更长久,适应力免疫系统,还是免疫系统更厉害,直接消灭掉病毒。 叶流尘走得很慢,因为他要走得很小心才行,并且,脚下那些黑色的泥水和墨绿色的草汁不断的飞溅在他的衣服和鞋袜上,即便叶流尘的心神足够坚韧,也不自觉的心底泛出浪潮一般的嫌恶。 这世界上,本就不是因为能够容忍和神经大条就能接受所有恶劣和丑陋的,相反,能够容忍和神经大条的人在发现恶劣和丑陋不断的冲击着自己的底限时,才更容易发怒和冲动。 看着不堪的靴面和靴底,叶流尘心中不安的悸动愈发明显。于是,他停来,仔细观察着周遭的一切,同时,神识彻底外放,紫莲却躲在神识中,如同假死一样,不敢有丝毫动弹。 叶流尘感觉自己并没有走多久,回头看的时候,却再也找不到来时的路,就连脚印都没有留下,这在这样泥泞难行的地方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叶流尘有些犹豫的抬脚欲行,却缓缓放回已经放在半空中的脚。 察觉到天地灵气的变化,叶流尘脸色更加凝重,缓缓取出一个瓷瓶,径自捏碎。 这些瓷瓶是洛文姿用来盛药用的,但是也经过她的简单炼化,遇到危机之时,如果像叶流尘这样灌入真元捏碎,配合其中的药剂效果会更好。但是,它们很精致,没有人愿意轻易毁坏,即便是李璇玑段弈他们也往往原物奉还,没想到,它们第一次到了叶流尘的手中,就化为齑粉。 叶流尘凝重的脸色变为正常,因为眼前的景色恢复如常,脚印也依稀的出现在身后,眼前黝黑的沼泽这时候显得有些可爱了。同时也有些懊恼,懊恼于毁坏了一只精致的瓶子。 随着药剂的扩散,一道道细长的影子倏尔钻进柔软的泥土之中,消失不见,些许斑斓和诡异的体态提醒着叶流尘它们的身份。 幽灵鳗,蛇首鱼身蛇尾,这是沼泽和湿地之中常见的一种生物,它们的牙齿锋利,含有剧毒,身上遍布鳞片,长有两对鳍,这使得它们在沼泽和湿地之中如履平地。更可怕的是,它们有着毒蛇的捕猎技巧,却又像鱼类一样集体群居而活。 在旷世雷泽的它们,因为这里特殊的天地灵气而获得了另外的两样手段:借用这里天地灵气中弥漫的雷电制造幻境和自身可以发出强力的电流麻痹瘫痪猎物。 很显然,洛文姿的药剂很有效果,让叶流尘免于同它们交战就可以轻松深入旷世雷泽,这让叶流尘稍稍放下心,于是他的手中紧紧攥着其余的瓷瓶继续前行。极北冰原上的经历让他明白,无论修行者多么强大,在数量达到可以无视实力的程度时,终究是修行者会落败甚至身死,或许他脚下的土地上已经有很多前辈都已经为他证明了这件事情。 当然,无论是东华帝国还是星华大陆,永远不单单是旷世雷泽和极北冰原见证着这些道理。 叶流尘思索许久,索性打开一个瓷瓶,将其中的药剂倒在手中,真元激荡,把药剂混合在护着自身周遭那一层薄薄的真元之上。 果然,叶流尘一路无虞的行走着。 不一会儿,就看见了旷世雷泽的小湖和湖边的石头。 叶流尘眼神微眯,却站在原地不见动作,在他右手边不远,有几处浅浅的小泥沼,泥沼的泥水中,漂浮着几块腐朽的木块。 在这里,泥沼并不少,尤其是靠近湖边,然而这里却没有树木,即便有也早就成了焦炭。 可是,漂浮在泥沼之上的,简直如枯木一般无二。 一百零四 魑魅魍魉 更新时间:2013-03-24 东华西南的渝州蜀州遭遇水患,虽然没有给东华造成很大的损失和负担,但也给今年的收成落下些阴影。 尤其,此时的年号是丰瑞,这年号不是华复改的,是因为天文馆据天象变化拟定,呈给华复修改的。 无论是晚春的那场雪,还是现在帝国西南的这场雨,都领天文馆的官员们有些惴惴不安。 夜很凉,天空中没有星星,乌黑一片,华复背手站在观星台上,身边只有李璇玑和富安陪侍左右。 观星台下,是天文馆的一众官员,虽然华复穿着常服,但富安和李璇玑他们却是认识的,自然清楚华复的身份,更何况,这天下间能有如此气度的,除了天子,实在没有别人。 京华城的风很大,高耸的观星台上风自然更大,风中没有湿润的气息,显得很压抑很沉闷。 “这雨,终究还是要下吧!”华复仰头看天,淡然的说。 李璇玑和富安都没有说话,微微垂下头颅。 “璇玑,你说这是为何呢?”华复的身子一下子佝偻了些,鬓角的白发显得有些刺眼, 富安见状,急忙上前搀扶住华复。 作为一名君王,也许华复只是得了个明君的称号,东华在他的统治之下,日渐兴荣,百姓们欣喜于赋税徭役的减轻,更满足于钱粮的丰满。这让殚精竭虑的华复很高兴,可是,东华的有识之士们是不满足于这样的现状的,尤其是在他们可以解决了温饱问题之后。他们开始要求的更多,其中呼声最高的,便是东华的复兴。 但是,复兴就要动用刀兵武力,接着便是旷日持久的战争,华复不愿意皇室几代人的心血造就的繁荣付之一炬,所以他的肩背承担着国内世家巨贾和朝堂臣子大贤的无尽压力。 “陛下,回宫吧!”李璇玑躬身,眼角不自觉的抽动着。 天文馆因为要关注天象,日夜都是有官员当值的,更不要说今天陛下亲至了,所以今天你的天文馆格外的灯火通明。然而,华复问话的时候,天文馆四周忽然漆黑了许多。 华复是一个勤于国事的君王,但同时也是一个境界高深的修行者,他眉头微皱看着李璇玑沉声问道:“璇玑是对朕没有信心,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璇玑是对这城里的魑魅魍魉们没有信心!”李璇玑转身站直,再不多言,手中已是掣出墨刀来。 华复冷哼一声,身上的气势陡升,“一群宵小罢了,朕还能怕得他们吗?” 不过,华复还是慢慢的走下观星台,搀着他的富安赔笑不止,李璇玑神情凝重的跟在最后。 天文馆周围的浓重黑暗被羽林卫的灯火点亮,逐渐散去。 御书房中,富安送走了李璇玑,华复捧着一杯热茶,盯着桌上的折子,脸色变幻不定。 夜半,京华城闷雷阵阵,风雨悄然而至。 雨夜中的京华城安静了许多,城中的酒楼更添风采。京华城中的茶楼酒肆极多,其中最富盛名的三家是江南水家的百川馆、据说是皇室贵胄开设的姑苏歌坊和看似普普通通的茗轩。 百川馆遍布东华各地,甚至在星华大陆上其他国家的大城市之中也多有分布,江南水家凭借着巨大的财力让百川馆真的犹如百川纳海一般,只要你能想到的东西,几乎都可以在这里吃到、听到与见到,以至于百川馆中不仅酒菜卓绝,就连装潢、琴师乐者和舞姬歌姬也是一绝;相比之下,姑苏歌坊更像是一处烟花之地,它占地颇大,环境幽静,歌坊的花魁红人俱是精挑细选的绝色佳人,因此歌坊经常坐满官宦子弟,玩乐不休;茗轩虽是一座茶楼,但是胜在人文气息极为浓厚,无论是坐在竹椅竹凳间品茗,还是坐在坐在石桌石凳上醉饮,都是极其惬意的事情,尤其是时不时的能看到许多文人墨客的留字,更让人分外感怀。 如果大宴四方,自然选百川馆最佳;如果好友尽欢,当然择姑苏歌坊更宜;但是若协商磋谈,确实茗轩上好。因为茗轩没有大堂,全是小小的隔间,或三五人的小小隔断,或是数十人的精修茶室。茶香袅袅间,竹墙中嵌有纳音石,空灵之中隔音效果奇佳。 茗轩大大小小的茶室以天地玄黄加上数字命名,此刻,黄字一号的茶室中站着许多人,但是只亮着桌子中间的一支蜡烛。 雨点打在京华城上的声音远远近近的传来,桌上的蜡烛不断泛出烛泪,烛泪缓缓而落,沿着烛身流淌在桌上的时候,桌边有了数十道身影。 “听着,大人有令,你们的任务是控制宫城和京华城的各个城门,防止消息些泄漏,同时也给我们留好退路,你们以隐藏潜伏为主,不准随意出手!” “大人,如果有军队要进入宫城,怎么办?” “用你们的腰牌调动城门守军,就说是陛下严令,想必他们绝不敢不听的,绝对不能让任何军队进入宫城,否则宫城中的各位大人就危险了!” “是!”烛光下只剩下一个影子,其他人纷纷跪在地上,俯首轻声应道。 “如此,去吧!”这人似乎有些疲惫,挥挥手坐下。 轻微的风声从窗户和门边传来,烛火摇曳了几下,平静下来。昏暗的灯光下,仇隼以手托腮阴沉着脸坐着,另一只手的手指下意识的不断敲击在桌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雨中的落星宫格外安静,像是沉睡了一般。 “叫杨真过来见我!”苏明羽有些懊恼的声音从大殿中传出,一名侍卫急忙蹿出殿外,小跑着离去。 杨真笑盈盈的来到落星宫正殿门口的时候,苏明羽撑着一把通体素白的伞站在阶前,身上的衣裙微微被雨丝打湿。 杨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静静站在她身旁。 “大人,深夜唤来卑职,有何吩咐?” “杨真,这把伞是陛下亲自赐给我的,知道为什么吗?” “大人负责落星宫之后,成绩斐然,陛下有感大人之辛苦,特赐了这把伞给大人,据说这把伞曾是皇后娘娘十分欢喜的物事。” 苏明羽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纷乱的雨中,语气变得寒冷了些,“这几日暗卫的动向如何,孟轩辕和李璇玑又在做什么?” “大部分暗卫都被孟轩辕派出,墨组之中留在京华的寥寥无几,影阁更是只剩下孟轩辕和李璇玑两人,而李璇玑最近除了处理暗卫事务外,一直保护在陛旁。”杨真紧走几步,接过苏明羽手中的伞,低头悄声说道。 “哼,你说孟轩辕想做什么,是想让暗卫最大程度的保留下来了吗?”苏明羽霍然转身,紧盯着杨真道,“还是,他想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所以把他的师兄弟们全部撒出去,免得他们阻挠与他?” “呵呵,属下确实不知!”杨真干笑着说道。 “这几日,你与孟轩辕见了几次?”苏明羽轻轻从杨真手里拿过雨伞,下了台阶,看样子竟是要出去落星宫。 杨真站在雨中许久,雨水已经将他浑身打湿,苏明羽即将走出落星宫的大门。 “大人,还是留步吧!”杨真忽然出现在门前,伸出左手拦住苏明羽,右手中一道长长的光矛在掌心闪烁不定,“请大人好生待在落星宫吧!不然……” “哼,不定锋式?看来你是非要留下我喽?”苏明羽缓缓收起伞,两人中间的雨水纷纷被逼的飞向四周,一个若有若无的球形气罩笼罩了两人。 “我的任务便是挡住大人,拦住落星宫!如果可以,我更希望大人您可以在这里和我一起淋淋雨,静静的等待结果!” “陛下和朝廷一直以为暗卫是帝国的隐患,不可不除,没想到到头来反而是皇家最信任的麒麟背叛了!”苏明羽叹息一声,森寒的语气似乎要把雨丝冻成冰雪,“早知这样,我何必指使落星宫处处与暗卫作对……杨真,你以为凭你一个能拦得住我和着落星宫吗?” “虞乾已经照宫主令约禁落星宫中的修士,这三天内他们不会出得宫来!”杨真冷冷的说,甚至嘴角似乎带着一些怜悯。 “这个白痴!”苏明羽骂道,忽然双眼怒睁急切问道,“宫少保在哪儿?” 杨真手中的光矛交在两手中,叹息着说,“他去了宫城……” 苏明羽扬起头,闭上眼睛慨然一叹:“真是没想到,孟轩辕和麒麟竟然这般好本事啊!” 话音未落,她的衣裙像是一朵花一样盛开在杨真眼前,杨真脸色一肃,手中的光矛连点,朝着眼前的花朵刺去。 一道道闪电撕破京华城上空的天空,风雨愈急,街道上已经开始有了一滩滩的积水。 紫薇宫,华兰薇脸色铁青的望着眼前的纸条,一双手攥的通红,一丝声音从她的牙缝中蹦出:“这个混蛋……” 商荃、夏淑儿、周开阳、秦摇光和碧落都站在他的身边,再远一些,站着两个个人。筱雅梳着长长的马尾,精致的五官中透露着些许野性,紫色的短衫衬着一道道银边,将她的身形勾勒的分外妖娆;幽奈的脸色有些灰白,甚至瞳孔之中也隐隐泛着灰色,死白色的衣衫和瘦小的身形让他显得如同一具僵尸一般。 堂上,唯一缺少的是骊,他与碧落、筱雅和幽奈是华兰薇入主紫薇宫之前便一直跟随在她身边的四名侍卫,也是后来紫薇宫中真正的中坚力量。 此刻的骊,在执行着保护陈阵的任务,华兰薇眼前的那张纸上,是骊的威胁,一如骊的名字和做事风格一样,简单淡漠却很有效。 “请殿下和几位兄弟留在紫薇宫中,否则属下就只能好好‘保护’这位陈大师了!” “殿下,我们怎么办?”筱雅的手上转悠着一对匕首,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 华兰薇捏捏眉头,摇头不语。 竹林中,风雨似乎很小,孟轩辕背着一把长剑,穿着一袭黑衣静静的站着。 那件黑衣却不是墨衣,衣服的右肩头至左胸前用淡淡的银线绣着一头麒麟,眼睛半闭的趴伏着。 “大人,一切如常!”景子初出现在孟轩辕身后,身上同样穿着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 “骊挡不住华兰薇,碧落和筱雅都不是肯受人威胁的家伙,你们分出一半去帮忙,其他人去宫城吧!我稍后便至。遇见璇玑师弟,就停下,不要与他动手!” “是!”景子初腾身而起,一晃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孟轩辕转身,脚步沉重的迈出竹林,朝着启蒙学舍走去。 一百零五 禁封天地 更新时间:2013-03-26 东华西南两州的风雨终于停下,无数人力物力的及时支援之下,两州的水患终于平息下来,而京华城中这场无声的疾风骤雨正急。 孟轩辕的步子很慢,他的臂弯里挟着一把伞,却没有打开。 那把伞,是一把花伞,有些残破。 因为没有打伞,又没有使用修为和真元,孟轩辕的头发被打湿了,然后是整套黑色的衣衫,衣衫上的麒麟绣像随着打湿的衣衫一起化成了一团难看的水墨。 路在长,终有尽头;步虽慢,仍是前行。 孟轩辕在观梦湖边伫立许久,他站在潇湘雨亭和观梦湖之间,本来禁军内院是很少有风的,但是后来却有了风,然而却不是真正的风,那是叶流尘拿走幻字真言之后,孟轩辕和李璇玑特意重设法阵,运用天地灵气模拟的风。 这风让禁军内院多了些自然,但是却显得很是生硬刻板,没有生气和活力。 此刻,冷冷的雨中,扑面而来的风中,有着京华城的味道。 这样的风,才是真正的风! 孟轩辕忽然笑了,笑得有些快意,笑得有些悲凉,笑得有些狷狂。然后,他取出雨伞直直点在观梦湖上,观梦湖上的那座浮岛显现,小岛上遍布的阵纹和印法光芒闪烁,随着风雨冲进禁军内院的各个角落。 满含柔情的多看了观梦湖一眼,孟轩辕轻轻打开伞,把伞放在湖边。 花伞很轻,但是风雨却吹动不得他分毫,此刻它变得很沉重,重重的扎在禁军内院的土地上。 一伞点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禁军内院里的风雨终于和京华城中的风雨一样了。 孟轩辕的步伐轻快了起来,来到启蒙学堂众多学舍的中间,稍稍停步,用指头敲了敲破钟。钟声悠扬,在显得空旷的禁军内院中回音不绝。启蒙学堂的新学子们几日前已经离开,去参加他们进入暗卫的考核试炼,而大部分墨者和影阁强者都被孟轩辕派出,余下的师弟,除了李璇玑,没有人会质疑他。 当然,启蒙学堂中,还有几位恐怖的老师存在。虽然他们平日里都是和蔼可亲的师者长辈,但无论是与影阁较量已久的落星宫,还是紫薇宫,都明白这几个老师的存在,才是影阁最强悍的武力。 各个学舍似乎还像平常一样,都轻掩着门扉,不知道是在等待学生们,还是在等待徒儿们,或者,是在等待孟轩辕。 欧炼今天没有再冶炼兵器,他一大早就来到了古烁今的屋子,安静的跪坐在师兄的身旁,一双眼睛中怒火万丈。 “师父,师叔,弟子孟轩辕求见!”孟轩辕的手扣在半开的门扉上,朗声说道。 欧炼双眉一拧,勃然变色,就要厉声骂道“滚进来!”古烁今一摆手,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进来吧!”古烁今若有所思的看着施施然走进来的孟轩辕,深邃的目光似乎穿过了启蒙学堂的各个学舍。 “见过师叔,见过师父!”孟轩辕很恭谨的行礼,然后站直身体,真元不断的在他体表涌动,他的身体站的笔直,彷佛要戳破学舍,戳破天空。 “孟轩辕,你想干什么?”欧炼终于再也忍不住,蓦地站起声色俱厉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京华城太过安静了,我想让它热闹点儿罢了!”孟轩辕轻描淡写的说道,他的脸上再没有恭谨的神色,剩下的只有坚定和骄傲。 “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古烁今重重的叹息一声,无奈的说道,“即便你觉得皇家在这京华城坐了太久,也不该这样做!陛下是位明君,如果你成功了,那边是东华的不幸,如果你失败了,那是麒麟的不幸,而无论你成功与否,影阁和暗卫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所以我尽可能的把师弟们全部遣散出京华城,至少,没有人会在这段时间受到伤害或者因为看到他们大师兄的真面目而感伤!” “所以你不惜代价制造大皇子重兵在握的流言,甚至以我暗卫之手刺杀当朝宰相,更加可恨的是,你竟然毁了西蜀李家!你知道他们对于我东华来说都意味着什么吗?” 古烁今的话语沉静,却很快速,欧炼眨着眼睛,张了张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默默地退后几步,紧挨在古烁今身旁坐下。 “东华还有一帮绝世隐修在,有他们在,东华便死不了!” “多少年已经过去了,没有人能找到他们,而且,他们也再没有现身过,你就这样把东华的命运交给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吗?” “师父,暗卫的来源绝大多数都是孤儿,为什么?”孟轩辕看着古烁今,开心的笑了,话锋一转,“而且,徒儿见过他们!能够证明他们的存在,证明他们不是虚无缥缈的!” “是他们要干涉俗世,还是你要觊觎天威?”欧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反而平静了下来,平静之后的语气漠然冷酷。 “觊觎天威,何必等到此时呢?”孟轩辕的声音柔软下来,眼底藏着深深的落寞,“千翛师弟的事情,让我明白无论我们忠于的是东华,还是京华城中的那座小小宫城,皇家始终不曾真正相信过我们,我们在他们的眼中不过是爪牙罢了。诚然,当今陛下确实是雄才伟略,但那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轩辕,你怎么变得如此了?”古烁今蓦然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有些激愤不平,甚至连道心都隐隐颤抖的孟轩辕。 孟轩辕摇摇头,微微后退,“自从千翛师弟被朝堂之上的一帮愚夫活活害死,自从观梦被师父、师叔和璇玑师弟携手封印在这观梦湖中,自从潇湘雨被刻在潇湘雨亭,或者说,自从轩辕进了麒麟之后,哪里还有孟轩辕?” “皇帝赐姓于你了?”欧炼目光一闪,沉声问道。 “是啊,赐姓,赐我姓中,中轩辕!” “陛下如此看重于你,让你执掌麒麟,那是陛下最信任的力量,而你却背叛了他!”古烁今缓缓起身,庞大的压力从他的身体里传出。 欧炼紧跟着起身,微微和古烁今错开身子。 孟轩辕闷哼着后退,反手轻轻拉开门扉。 门外的风雨席卷而至,孟轩辕眼前两位老师的庞大真元忽然凝滞不前,难以寸进。 “璇玑师弟为了红叶师弟,费尽心思,我知道他把他当做了千翛,可是我知道那不是,我也不可能把那个笨蛋当成千翛!”孟轩辕缓缓退出门外,他的衣衫和头发瞬息尽皆被打湿,“璇玑帮他学了印法,得了阵法,甚至窃了幻字真言,这小子的运气也当真的好,竟然都被他得了去,但是这样也好,璇玑做手脚的时候我也有了机会破了禁军内院最强的那层防御,先生留下的这道禁封天地终于破了……” “呵呵,你果然是个很有天赋的小家伙!”古烁今欣慰的看着孟轩辕,身上的气势散去一空,佝偻的身子站在门槛,仰头望着满是雨点的天空,“那么,你想要怎么做呢,孟轩辕?” 欧炼和孟轩辕的脸色都变了,欧炼手腕一翻,一口精致的环首刀出现在手中,单侧开封刀身狭长,只是比寻常的刀短了一些。 古烁今眉眼含笑的望着孟轩辕,一只手重重的按住了欧炼握刀的手。 “谢谢师父!”孟轩辕低头下跪,草地上的泥泞沾染在他的腿上。 “此刻以后,你再不是我暗卫中人,也不再是我徒儿!”古烁今拉着欧炼坐下,坐在门槛上,看着雨,看着雨中的孟轩辕,不断有雨丝飞来,不断有雨丝飘开,“所以,我大可不必心存不忍,你也大可不必心有不安!” “那就请师父和师叔待在这禁军内院之中,不要插手此事!” “臭小子,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就能拦住我们几个老头子吗?” 孟轩辕躬身行礼,转身正欲离去,却忽然站定:“师父,观梦湖的封印我依旧解不开,就连潇湘雨亭的封印也解不开,可不可以告诉我如何解开?您说的境界如今我已经达到,为何还是解不开这两道封印?” “你的心不稳,念头也乱了,如何还能解开?” “谢师父教诲!终有一日,我会回来解开它们的!”孟轩辕说完,终于疾驰而去。 “师兄……”欧炼打开古烁今的手,起身欲追,跨过门槛,脸色古怪的望着古烁今,“没想到,我们的好徒儿竟然超过了我们这些老不死的了!” “呵呵,何止呢!”古烁今用力的把欧炼拽回身边,欧炼倔强的站着,不肯再坐在门槛上,微微一笑,手指一撮,一点光亮飘出。 光点到了半空,身化万千,却被一层无形之力束缚住,等它们挣月兑时,已经变成了纯净的天地灵气消散在风雨中。 “轩辕利用禁封天地对付我们,我们只要离开启蒙学堂,便会被这禁封之力禁锢住全身修为,难道就凭这一身臭皮囊却和那帮气血旺盛的徒子徒孙们打一番?何况,璇玑未必会让我们失望!” “璇玑身上的担子是不是重了些……” “也许他早就看出来了,看出来我们老了,看出轩辕的变化,但是他太仁善,不愿也不敢,造成了今天的结果,既然他这样选择了,就要承受结果!” “那帮老家伙也被暗算了不成?” “他们都待在这儿,岂能不被暗算!” “我们还有洛文姿!”欧炼双眼发亮的说。 古烁今脸色古怪的看看他,摇摇头不说话。 一百零六 兄弟阋墙 更新时间:2013-03-27 “洛文姿前几日悄悄离开这里,去的便是宫城!”古烁今站起身,走回学舍内。 欧炼紧跟着他,愕然的问:“她去那里干什么,要是……” “世上已经没有了伊川文姿,只有洛文姿,再说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知道的人寥寥无几,陛下和皇后娘娘都不在意,旁人又能说得什么。”古烁今自顾自的走着,自顾自的说着,捡起桌案上的书,捧着它走回门前坐下,就着细细的风雨,读得津津有味。 欧炼很想劈手夺过古烁今手中的破书,至少现在来看他手中的破书当真是破书,是丝毫没有用处的,“那她去那儿干什么,帮李璇玑,还是帮孟轩辕?” 孟轩辕和李璇玑是影阁中最早的弟子,也是最早的师兄弟,他们几乎不分前后的被古烁今挑中,同时进入暗卫,同时进入墨组,同时进入影阁,就像是一对默契的双生子。然而,到了影阁,一向显得平庸的李璇玑超越了孟轩辕,师兄弟之间好像忽然少了什么,好像忽然多了什么。 直到孟轩辕被赐姓,被召入麒麟,这对师兄弟和这对兄弟之间的裂痕已经不可修复。影阁之中,没有人知道他们现在到底有多强,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年轻一辈中,此两人一定是最强的那两个。京华城之中,没有人见过他们有过争执,他们总是礼让有加,当然,多数情况下,都是听师兄的。修行界里,大概也很难想象这一对师兄竟然从来没有交过手,甚至连一次切磋演法都没有。 古烁今看着焦躁不安的欧炼,笑了笑,将手中的书撕成两半,将看过的一半递给欧炼,“师弟,孩子们的事情,就交给孩子们好了,我们这些老东西不是为了躲清闲才让他们劳心劳力的么,那就让他们操劳去吧!” “师兄……”欧炼脸色复杂的接过半截书,依言坐在古烁今身旁,低头沉声说道,“如果,他们中有人死了,怎么办?” 古烁今没有抬头,手指在唇边点了点,捻起书页,翻了一张。 欧炼无奈,看着这位师兄,捧着半截书。 门没有关,风,时大时小,雨,时浓密时稀疏。因此,总有不解风情的风雨打在书上,打在身上。古烁今当真淡然的就这样坐着看书,欧炼却担忧的看着风雨。 “欧炼,我们两个打过架吗?”古烁今又翻了一页书,书上的内容似乎很好笑,他的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哼,打过,每次都是你赢!”欧炼转过头,脸色有些不自然。 “唉,你这个老顽童啊!”古烁今叹息一声,眉头微挑,翻回前一页,“璇玑和轩辕从来没有打过架,那便让他们打个痛快吧!” 欧炼脸上露出惊容,有些不可置信的喃喃说道:“这怎么可能呢?他们俩那般要好,竟然都没打过一次架?” “确实没有!”古烁今抬起头,回答的十分肯定,终于把手中的书放在膝边,“不知道那几个老家伙怎么样了?” “哼,我们俩被孟轩辕暗算也就罢了,他们同时被暗算,未免太巧了些吧!”欧炼不满的冷哼,迫不及待的扔了手中的书。 “师弟,他们毕竟也是我们的师弟,虽然没有正统的名分,但也都是先生承认和认可的!何必对他们要求那般高呢?” “难道影阁和京华城危在旦夕,陛下的安全都受到威胁,我要求他们出手也算是高吗?还是他们休息的太久,连法诀和剑诀都不记得了?” “孟轩辕一个多月前送了释梵一件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古烁今收起两截书,手指摩挲着撕开的痕迹。 “好像是一枚舍利子!据说是孟轩辕从婆罗洲得到的,是一位高僧圆寂时留下的……” “嗯,的确好似一枚舍利子,现在释梵那个老家伙正用着那枚舍利呢!” “突破涅盘境界?”欧炼闻言皱眉,这才散出神念,仔细的查探着启蒙学堂的各个学舍。 释梵的学舍被一股真元和奇特的天地灵气包裹着,那团真元像是沸腾了一般不断的燃烧着,只是烧的越来越慢,沸腾的越来越小。 “那颜如和吴道呢?”欧炼吁了一口气,稍稍平静了些,“他们总不可能在经历一次涅槃吧!” “你知道颜如的性子,我们不吩咐,她是绝对不会出手的,更何况,那是孟轩辕!” “是啊,吴道那老家伙恐怕早就发现禁封天地了,此刻肯定不是在修补缺口,就是在想办法破阵了!”欧炼终于明白了什么,苦笑着说,“师兄,我还是太冲动,太莽撞了些!可是,我们应该也能做些什么吧?” “面对这个,你能做什么?”古烁今指指门开,好笑的问,随即叹息着说道,“当然,我们就坐在这里,相信那帮小家伙们吧!” “他们被孟轩辕支开,只怕来不及了!” “你相信这世界上有奇迹吗,师弟?” “自然是不信的!” “我信,因为修行本来就是一样奇迹,而且影阁从来不缺奇迹,璇玑、执白和墨羽全是它的缔造者,不是吗?” 欧炼若有所思的露出笑容,犹自不甘心的望着稀疏的雨,点了点头。 雨下了好久,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风却停了,于是,雨丝不再飘扬,而是如注而落。 东华每日的早朝已经结束,可是今天却格外奇怪,金銮殿之上,君臣一堂。华复端坐在龙椅之上,脸上面无表情,众多臣子挤在殿门之前,有些彷徨不安。 不知道他们不安的是这场雨,还是站在御道尽头的那两个人。 华复起身,踱步下来,臣子官员们静悄悄的让了一条小路,跟着他走出殿门。 孟轩辕站在御道的开端,望着微微低头咱在另一端的李璇玑。 李璇玑身后,是东华皇帝每日早朝的元华殿。元华殿修得极为漂亮,雕梁玉砌之间,满是上好画匠留下的一笔半点,它是东华建筑的精髓,整个大殿就是东华建筑的凝结。 滴水檐下,李璇玑身后,是皇帝与臣子,是华复与官员。 没有人敢说话,于是他们中间只剩下重重的喘息声,因为御道那边的孟轩辕笑着朝这边走来,他的笑很轻佻,但是浑身上下的气息很危险,也许这些大臣官员中修行者为数不多,也许他们之中认识孟轩辕的也不多,但是以他们多年的直觉和经验来看,御道上走着的那个看起来很是年轻的家伙,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很危险。 更何况,不知为何孟轩辕望着他们的目光有些仇恨和戏谑。 于是,他们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华复向前行了一步,李璇玑自然的侧跨一步。 遇到中间,孟轩辕停步不止,身后的雨中突兀的出现两道模糊的身影。他们的穿着和孟轩辕一样,只是带上了一张银色的面具,面具之上,画着的一头黑色的麒麟。 “麒麟没有奉诏,为何前来?”富安扬了扬手中的拂尘,大声的问道。 “陛下,轩辕想要你的性命!”孟轩辕讥笑的瞥了一眼富安,郑重的对华复说道。 群臣大哗,没有人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如此大胆狂妄,更是有人开始低呼“羽林卫何在?”有几名有修为在身的官员干脆的从守在殿门口的兵士手中拿过长枪。 华复却大手一挥,让他们的呼声、惊叫和脚步全部停了下来。 “看来羽林卫也被麒麟渗透了,说来真是可笑,朕最信任你们,你们却背叛了朕,反而最后要依靠一直被朕好众位臣子们猜忌的影阁……”华复的语气平淡,平张开双手,看着李璇玑淡淡的说道。 “陛下放心,有璇玑在,定不让陛下和各位大人受到丝毫伤害!”李璇玑下了台阶,平静的站在整个元华殿之前,面对着孟轩辕和他身后的两人。 华复没有说话,却猛地张开了双手,富安急忙上前为他月兑了龙袍,两手捧着退下。龙袍之下,是一身英姿飒爽的劲衫,虽然鬓角的白发有些破坏这画面,但是仍旧不能掩盖掉这位东华陛下的熠熠风采。 官员大臣们颇感无语的看着捧着龙袍站在他们身前的富安,看着双手背在身后,双眼炯炯有神的皇帝,一腔想要阻止劝谏的话语彷佛生生被堵回了胸臆之中。 御道上,孟轩辕与李璇玑对视,华复和众多朝廷的官员大臣们消失了,孟轩辕身后的两道身影也消失了。 天地之间,彷佛只剩下这对依旧默契的师兄弟,可惜,只是师兄弟,不再是兄弟…… “璇玑,我们又起了争执呢,这次,你还听我的,怎么样?”孟轩辕冰冷的脸上露出真诚和煦的笑容,认真的看着李璇玑说道。 李璇玑默然的抽出宝剑,缓缓摇头,“师兄,恐怕这次不能听你的了!” “我们都是什么出身,你应该清楚,那么你清楚为什么我们会有那样的遭遇吗?” “不幸吗?世界上的幸福虽然形式不同,但大抵结果是相同的,所以世界上的不幸尽管结果不同,然而形式却相差无几!” “呵呵,你读的书多,我读的少,说不出这般道理,我只知道,若你身后的这位陛下和他的臣子们真的像百姓想象中的那般好,我们,本不该存在才对,影阁,不,或者说暗卫,更不应该存在!” “那么,麒麟呢?” 孟轩辕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你未必比他的修为高明,那么,还一定要和我打吗?” “一定要打!” 天地之间的雨好像忽然变得透明了,含元殿也像摇晃了一下,官员们惊呼着躲在廊柱之后,骇然的盯紧御道之上。 一百零七 各方反应 更新时间:2013-03-28 “你是说暗卫毫无动作?”华兰薇的双眉紧皱,不解的看着夏淑儿,讶异之中有这愤怒,“那帮老家伙在干什么,难道真的以为凭借李璇玑一个人就能挡住孟轩辕,挡住麒麟么!” “殿下,也许他们中了孟轩辕的计谋了……”碧落轻轻的说道。 “也或许,他们根本就不想参与此事,只是想看到结果罢了!”幽奈的声音很冷漠,让在场的众人不禁心头一跳。 筱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定定的望着华兰薇,其他人都闭上了嘴巴,有些期待的看看筱雅,有些为难的看看华兰薇。 “殿下,我们出手吗?” “可恶……陈老头也太不小心了!”华兰薇用力的站起,身边的桌子一角被她柔弱的手掌削去了一块。 “殿下,暗卫没有动作,羽林卫也没有反应,恐怕落星宫也指望不上了。现下,京华城中,能够动用来阻止麒麟的只剩下我们了!”筱雅的年纪并不是很大,恐怕众人之中反而要以她最为年轻,但是和在场的众人相比,她却有这一股不同寻常的沉稳与老练。 这一点,连华兰薇也比不上。因为筱雅曾是大皇子华任毅的贴身侍卫,为了照顾华兰薇的安全,华任毅把她送给了华兰薇,然后凭借着多年军中的锻炼,筱雅成为继碧落之后紫薇宫中最出色的紫薇内卫,现在,已经隐隐超越其上。 “你是说,麒麟甚至渗透到了落星宫和羽林卫?”华兰薇冷静下来,寒声问道。 “连我紫薇内卫都有麒麟之人,又何况其他地方,他们本是天子近侍,有太多的特权和权柄了!”筱雅无奈的叹口气,心底暗暗焦急。 此刻,多耽误一刻,宫城中恐怕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华复还没有立储,一旦他出现什么意外,东华就要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了,不说周围如狼似虎的邻国,单是国内的动乱就足以毁掉东华的繁荣。 那时候,站在孟轩辕身后的人就达到了目的,无论他的最终目标是什么。筱雅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孟轩辕的主意,也许他可以拥有这么大的能量来调动忠于自己的力量来形成今天这种已经危及到东华皇室统治的形势,但是之后呢,孟轩辕究竟想没有想过?以筱雅对暗卫的了解,虽然他们有时候会选择不择手段,但是他们从来不会对权势这种东西感兴趣才对,毕竟他们从骨子里是被教育成修士的,而且,还是那种十分惜命的修士,尽管有时候他们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但是筱雅知道,因为她经历过尸山血海,而现在想要确定孟轩辕究竟想要什么,只能站在他前面挡住他才有机会知道。然而,她不是自由的,至少,她要得到华兰薇的首肯或者说命令才可以。 “也许,我们用不着那么麻烦了!”碧落素手轻点,几道无声侵袭而来的暗绿色光芒被她动用真元包裹起来,炼化消弭与无形。 “是谁?”商荃和夏淑儿急忙护住华兰薇,惊声问道。 “是景子初!”碧落很清晰的感受到景子初带着挑衅的真元波动,然而她却没有动,只是担心的看了看商荃夏淑儿等四人。 “哼,本宫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你们用得着这么紧张吗?”华兰薇冷哼一声,推开两人,秦摇光和周开阳却又紧紧上前,护住她的左右。 “殿下果然好气魄,子初佩服!”景子初换上了黑色的麒麟服,面具别在腰间,拍手轻笑说道。 她的身后,是二三十个麒麟的成员,看神气和真元波动,俱是高手。 “麒麟才真是大手笔啊!”华兰薇叹了一口气,干脆的坐了回去,好奇的看着景子初问道,“如果本宫安安静静的待在这里,你会怎么做?孟轩辕那个混蛋给你下的命令又是什么?” 紫薇内卫们脸色古怪的对视几眼,默默的散开,互为依托的摆好防御的架势。 景子初一愣,随即欣喜的小跳着说道:“如果殿下肯这样配合子初,子初感激不尽!至于大人的命令,指示让子初把公主留在这里而已!” “哼,好大的口气,真以为他凭着影阁和麒麟,加上几个不要脸的叛徒,就能成事吗?”华兰薇愤懑难平的灌了一口冷茶,嘴中的苦涩让她一下子无比清明起来,“碧落、摇光和淑儿留下,陪本宫和这位子初小姐喝茶聊天,开阳和商荃你们去杀了那个叛徒,筱雅你去宫城帮忙吧!” 说完,华兰薇啜饮着冷茶,嘴里满是苦涩,但是却没有丝毫动作的意思,只有目光里闪烁着慑人的冷芒。 “看来,殿下才是真正的骄傲啊!”景子初好整以暇的看着喝着茶很是淡然的华兰薇,双眼微缩,有些愤怒的说道,“殿下以为我身后的同僚们都是些摆设不成?” “哼,那要看在谁的面前了!”筱雅不屑的说了一句话,瞬间就消失在景子初和一众麒麟成员眼前。 景子初正要使人去追,景子初和秦摇光已经冲入麒麟之中,华兰薇这才起身,屈起手指向景子初勾了勾。 商荃和周开阳从景子初身边离开的时候,景子初恍若未见,她有些兴奋的看着华兰薇,一柄短剑滑落手中。 “奴家还没有打过皇亲贵胄呢!” “呵呵,那你也要有本事打才行!” 娇笑声和叱骂声从紫薇宫中泛出,但是紫微宫中的奇人异士们却像是没事人一般,始终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如果没有人打扰他们,或者他们会一直把这种状态持续到死。 旷世雷泽,风停雨歇,半空中的电芒也少了很多,雷声渐行渐远,叶流尘打坐许久,浑身伤势尽消,不仅如此,那一丝本命真元也已经凝练完毕,壮大了许多。 假以时日,叶流尘必然可以进入御极中阶的境界。 叶流尘倏尔起身,躬身执弟子礼拜了拜巨石,然后跪下磕了一个头,转身就要离去。 “小子,你要去哪里?”浣震锋的声音很疲惫,疲惫中惊怒交加。 “回京华城,那里似乎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所以我必须要尽快赶回去!”叶流尘脚步微顿,淡淡的说。 “你这样回去,心境还不稳,好不容易破入御极境界,万一坏了心念,境界降低怎么办?” “不回去,心念都要崩坏了,似前辈这样被困在这块石头中,难道只是因为修为境界不足吗?” “你怎么看出来的?”浣震锋苦涩的问道。 “这块石头虽然看起来普通至极,但是偏偏让人看不出来历和究竟,那么它绝非凡品,但是即便是传说中的补天神石,以前辈的修为,这么长的时间早该月兑困而出才对,可是您依然被困在这里……而且,如果一块石头都能镇压住前辈,又何必加上一副特意炼制的锁链?”叶流尘转过身来,脸上不悲不喜,他似乎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墨羽说境界未至知道了太多反而不好的原因。 这会成为修行道路上的魔障,魔障多了,难免癫狂。修行一途,说的好听是与天争锋,说的难听就是逆天而行,在这样的路途上发疯,只能是“上天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璇玑的眼光真是独到啊!呵呵,想不到我用了几年的时间想明白的事情,你几天里就想了明白,虽然你不聪明,天赋又很一般,甚至连潜力也只是中等之资,但这份心性着实少见。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你如果就这样境界未曾彻底稳固就急急赶回去,说不定还要与人争斗,说不得会落下不好的结果的!” “这是老师的经验之谈,还是谆谆教导?” “呵呵,算作你的出师礼怎么样?”浣震锋笑骂一句,彷佛看到叶流尘抬步欲走,急忙唤住他,“小子,你我也算是师徒一场,颇有缘法,你过来,我再送你一样东西!” 叶流尘将信将疑的靠近巨石,有些犹豫的伸出手,“缘法?那不是佛宗那些家伙讲究的东西吗?” “什么佛宗道宗,魔宗儒宗,开始时对我们来说是一样的,到头来对我们来说还是一样的!” 叶流尘的手碰触在巨岩上,下意识的闭上双眼,然而睁开眼时,眼前仍是巨石,惊疑不定中,回复如常的巨石忽然紫色电芒缭绕,一道道硕大的闪电直冲天际,直直将旷世雷泽的天空撕开数十道裂缝。 旷世雷泽上好像突然有了阳光,只是不知道哪些光芒是来自于乌云之上的太阳,还是扔在肆虐撕扯天空的紫色电芒。 叶流尘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一个个指甲盖大小的字符从巨石之上浮现而出,映入他的脑海,从他的嘴里发出声音,刻在他的神识之上。 终于,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半空中的乌云重聚,却没有了闪电的影子,也没有了时隐时现的雷声,只有浓墨重彩依旧翻滚不定。巨石恢复如常,表面上从上至下开始出现一道道细小的裂纹,到达叶流尘手触模着巨岩的地方时,一阵电光闪烁,叶流尘被弹飞在泥沼中。 “这便是前辈的风雷无双?”叶流尘跌坐在泥水之中,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哈哈,世人皆知风雷无双,却不知道这是我偶然得到的两样法诀!”浣震锋得意的大笑几声,随后是长长的咳嗽和重重的喘息声,“好了,老子心愿已了,你可以滚了!” “前辈,前辈……”叶流尘大声叫喊几声,石头里,雷泽上,半空中,哪怕是云朵里彷佛只剩下他自己的声音。 其余皆无,一片寂静。 一百一十二 直面残酷 更新时间:2013-04-02 京华城中风雨早早已经停下,甚至街道上雨水痕迹也正在迅速消失可,叶流尘只感觉风很大,雨很急,大风灌满眼耳口鼻,让口不能言,连身子都些站立不稳,大雨让浑身湿透,寒意连连 看来,这座破屋子很坚固啊孟轩辕慢慢垂下剑,仰头望含元殿,,红叶 孟轩辕身后,景子初、宫少保望不远处呆呆站叶流尘,脸上片复杂之色躲在们身后与杨真起保护阴沐仇隼,眼底阴翳片 谁能想到,最先赶到这里救驾叶流尘,而此刻站在们面前叶流尘,境界修为竟然已经超过在场许多,更不要,们都带或轻或重伤势,虽然叶流尘路风尘仆仆而来,但好在没伤势在身 师兄,很少来这含元殿,所以当真不清楚它到底够不够坚固叶流尘缓缓低头,眼睛盯脚尖 不敢上前,害怕眼前看到事实成为真相,也害怕见到伤痕累累李璇玑真被孟轩辕所伤,害怕含元殿中官员臣子们迁怒与己,害怕华复筱雅玩味灼灼目光 含元殿前,寂静无声,落针可闻,所目光都落在叶流尘身上叶流尘看不到这些目光,也不愿意看到,所以可以沉默站在原地 呵呵,红叶,要怎么做孟轩辕手臂再抬,天空中黑色夜幕更浓,黑色圆月被光亮月牙又再侵蚀分,转眼,黑色白色各占原来黑色圆月半,恐怖天地灵气从刺眼半月中涌出,慢慢倾泻而下,灌注在孟轩辕身上 叶流尘默然,抬头看那轮半黑半白月亮,从来没见过这样月亮,但却瞬间就明白天空中月亮什么,因为在影阁日修行中读太多书,即便无法筱雅见卓著相比,也对眼前景象足够认 然后,只能求助似看向李璇玑 红叶,想怎么做李璇玑伸出手指,点点胸口,然后收手放在己胸前,已然御极,境界已足,真正大成修士,足够由 李璇玑,觉得凭个御极境界小家伙,能救下这含元殿筱雅皱眉头,语气不善问道 不能,但加上,已经足够创造个奇迹李璇玑缓缓盘膝坐定,目光坚定道 叶流尘依然没话,只默默抽出千羽墨,静静往含元殿走去,每走步,从千羽墨剑尖上,都会滴下些冰雪那些冰雪落在地上,慢慢绽放开来,竟朵朵玄晶冰兰 玄晶冰兰绽放同时,点点黑红色丝状灵气纷纷从地面上浮现,然后被冻结在冰兰之间 阴沐脸色剧震,不甘心散手中法诀,低哑声音道:这个小子,不错 孟轩辕看缓步走来叶流尘,微启嘴唇,却忽然被声叫喊打断 轩辕师兄,不妨让先领教下红叶师兄功夫吧仇隼踱步而出,躬身向孟轩辕行礼道 仇隼没等待孟轩辕应答,已经挡在叶流尘身前,景子初宫少保相视眼,摇摇头默默后退,杨真站在起 们不用出手宫少保抚伤口,悄声问道 不用,们不轩辕对手杨真双手只紧紧地扶阴沐,脸上片平静 景子初好似忽然明白什么,站在阴沐另边,抓住另边身子 阴沐表情忽然变得很可怖,阴狠笑容闪而现 要挡叶流尘垂眼睑,淡漠问道 总要试试仇隼身子弓起,手中浮现而出对黝黑匕首 匕首弧度很大,没开封侧布满锯齿,刀身上深深血槽这对匕首却不般大小,个长若短剑,个短似飞刀,两把匕首相合,就像对兽牙样上下契合,因此被称为蛟吻 蛟吻配合仇隼暗影流光,如同天作之合 可惜,叶流尘不再刚刚进入禁军内院时黄字班小乞儿,更不争锋天策之时修为最低暗卫,而已经御极成墨者 修行者之间境界差距或许不像想象中那样大,尤其相差不多修士之间,但这种差距毕竟还存在,而旦双方中方更为扎实基本功,或者像宗派传承那样成体系存在,那么这种差距会被无限扩大,哪怕旷世绝学神兵仙器,也无法弥补 叶流尘不解暗影流光这种法诀,但从李璇玑哪里道这种法诀修炼极为不易,因为这种法诀修行而出种诡异带腐蚀性真元,而修士本身也要承担这种巨大负担,而仇隼虽然解叶流尘幻剑诀极焰霜华,却不道叶流尘已经学会九龙冰封风雷无双 穿麒麟服仇隼没丝毫多余动作,每击都精准至极,用最小力气最少真元攻击叶流尘要害,如果此刻让选出两之中谁更像暗卫,那么无疑无所不用其极仇隼 仇隼攻击并不花哨,但因此就更加气闷,每次匕首刀尖将要给接触到叶流尘时候,朵冰兰便悄然绽放在刀尖之上,逼得仇隼狼狈闪开 仇隼还要不断动用真元震落身上附冰屑,深这些冰屑厉害,不肯任何冰屑留在己身上,这就给带来巨大负担 孟轩辕手中汉剑终于再次举起,那轮半月把身影也映照黑白 李璇玑,在干什么筱雅从地上跳起,倒吸口冷气叫道 李璇玑如老僧入定,真元内敛不发,面对孟轩辕攻击,似乎毫无反应 孟轩辕眼睛微不可察缩下,但手中剑仍决绝斩下,半月…… 精美汉剑却停滞在空中,然后它极缓慢在空中滑落,团团电光从仇隼身边爆发开来,直蔓延到孟轩辕身边,电光炸裂,天地灵气激荡,把孟轩辕生生推下台阶 寂灭心禅孟轩辕手微微颤抖放下,半月招式终究没发出,眉头紧皱看立在台阶边缘上叶流尘 叶流尘手中空无物,千羽墨斜斜插在李璇玑身前,剑身上缭绕电光渐渐熄灭 仇隼不甘心转身,踉跄跪在地上,胸月复正中被穿透出个小洞,但电光却在其上闪烁不休,每次闪烁,仇隼脸上便阵抽搐 废物景子初暗骂声,闪身将仇隼扶回 红叶,道用这种东西后果在现在境界修为下,寂灭心禅已经几近大成吧孟轩辕横剑而立,眯双眼看叶流尘 还未大成,但毕竟比以前强些叶流尘慢慢伸出右手,手腕上龙牙慢慢燃烧起来,身上,天魇图腾花纹也渐渐浮现而出,修行寂灭心禅时候,释梵老师便过后果,总觉得太过危言耸听些,所以没在意,但现在看来,这大概就佛宗讲因果报应之吧 因果报应个屁孟轩辕放下剑,破口大骂,不拦在面前,便不必用这种东西 可不用这种东西,仅凭运用真元技巧手中龙牙与身上天魇图腾,不认为己能胜过师兄叶流尘左手轻轻拂过右手手腕,龙牙长枪已握在手中,天魇图腾也全部浮现而出,所以,大概总得用这种逆天东西,才能胜过师兄这样天才如果不拦师兄,师兄可不可以不毁含元殿,不杀这殿中所 大言不惭景子初冷笑道 不,没错杨真放开阴沐手,宫少保默默接过,仍旧将阴沐死死束缚 几个都很震惊看杨真,怎么都无法相信,这在修行界简直就闻所未闻事情 佛宗那帮家伙虽然不调,但,们确实独到修行法门,这种法门更讲究顿悟,如果能够领悟到法门精髓,只要真元足够,即便修为不到,也可施展……杨真双手平举在腰间,那柄长枪重新凝聚在手中 杨真,休要多事孟轩辕冷喝声,随手点,将杨真手中幻化长枪打散,佛宗法门确实这种顿悟之,但,很少能做到,即便做到,也要付出巨大代价,何况这本来就残缺寂灭心禅 孟轩辕声音冷厉,但传在叶流尘耳中,却丝警告意味 杨真看双手,摇摇头,在景子初宫少保耳边低语几句,随即,几道烟花在夜幕之下绽放 红叶,最后次机会…… 叶流尘默默摇摇头,身上真元尽数而出,天魇图腾好像染上层灰色,含元殿像被裹上层薄膜 李璇玑,让学这种东西,会害死孟轩辕怒吼声,天空中黑月陡然大亮,变成轮硕大圆月远远夜空中,轮黯淡孤零零圆月显得些幽怨 李璇玑睁开眼睛,缓缓站起,却没言语,只拾起地上长剑,剑尖斜指向地,天空中点点繁星忽现 哼,圆月天地间出现两轮明亮月亮,大小,前后冲向含元殿,冲向叶流尘 整个含元殿都被笼罩在圆月清辉之下,含元殿墙上,细小缝隙乍现,更多土石纷纷落下 一百一十三 万乘寂灭 更新时间:2013-04-03 红叶,不用寂灭心禅,怎么挡得住 若用,怎么挡住师兄最强击 孟轩辕叶流尘之间那轮圆月剔透无比,它飞行很慢,但正因为慢,才给更大冲击圆月经过空气中,看不到空间塌陷不断产生,天地灵气在这些塌陷之中变成黑洞样漩涡,漩涡附在圆月之上,撕扯含元殿表面阵纹,粉碎叶流尘李璇玑身上真元 圆月两边,孟轩辕平举剑,看叶流尘目光中满惊讶,叶流尘手中龙牙含而未发,身上天魇图腾骤然大亮 天空中,月亮似乎突然降临在间,只它选择降临地方,含元殿屋顶,而含元殿似乎难以承受这轮明亮而美丽圆月,大殿两旁像被抽空皮球,慢慢干瘪起来 然而,含元殿设计很巧妙,即便这样,正殿中间寥寥四根柱子死死撑住大殿,虽然大蓬木料土石落下,甚至砸伤些身体孱弱文官,但整个大殿依旧稳固 另轮圆月,将将靠近叶流尘,如果叶流尘不能挡下它,身后华复、筱雅李璇玑,乃至含元殿,恐怕就再也支撑不住 幻剑诀叶流尘蓦地抬头,天魇图腾光彩尽数收敛,单手持枪,右手竟然捏个剑诀 圆月中心多道形黑影,叶流尘已经持枪扑出天空中那轮圆月之中,也多道身影,却显得些纤细叶流尘挥舞龙牙,施展却剑诀,所都莫名盯圆月中身影,圆月之中叶流尘缓慢而坚定刺出四枪 每枪,枪尖上都会喷吐出紫色闪电,紫色闪电闪即逝,圆月之上闪电留下光影却变成道道裂痕最后枪,叶流尘刺向却身后,挽个枪花,把龙牙背在身后 道紫色雷霆从叶流尘身后直冲天际,天空中那轮圆月被这记紫色雷霆直接击碎,摇摇欲坠含元殿终于停止颤抖 叶流尘彷佛经历场暴风,黑色墨衣上满大大小小寸长裂口,像块破布样搭在身上,墨衣里内衬软甲也出来,更多裂口下,斑斑血迹慢慢从皮肤中殷出 没想到,这破房子这么坚固孟轩辕目光越过众,看含元殿皱眉头道 咳咳咳……没想到,师兄攻击比想象要厉害叶流尘咳血,终于抬起头,坚定站在孟轩辕身前 用龙牙使用剑诀,好想法,为什么不用千羽墨 位老师对,修士到定境界,只要己足够强大,哪怕拿在手中块砖头,样神兵利器 呵呵,恐怕还没到达这样境界吧 呵呵,所以,才拿龙牙啊 师兄弟脸上都带笑容,就好似平常斗法切磋后总结般,师兄满意于师弟进步,师弟谦虚师兄鼓励然而,这幕画面,却从来没发生过,当然也不会发生在此刻 红叶,没想到拿龙牙,便能将天地灵气身真元控制如此只好,即便在残月芳华造成天地灵气湍流中,也能运用如限使用寂灭心禅,但还要告诉,境界越高,使用它越熟练越频繁,身体崩溃就会越快孟轩辕瞄几眼插在地上千羽墨,第次在含元殿前这么长段话,话同时,平举剑再次提高,与之前不同,剑身上开始发出耀眼光芒,孟轩辕身上天空圆月光芒开始渐渐暗淡下来 遥远天空中那轮寂寥月亮,消失在夜幕之中 能告诉,怎么做到孟轩辕仰头看看天,眉头轻轻皱下,左手轻轻挥,手中抓朵娇小玄晶冰兰,看叶流尘笑问道 好不容易在飞星千帆帮助下,走上修行道路,真元却很少,于拼命锻炼己身体强度,拼命联系基础术法,这样就可以对天地灵气更加敏感,然后…… 然后,用最少真元,激发最大天地灵气很不错,红叶,以如今控制真元天地灵气程度,整个修行界中能胜过恐怕都不多……孟轩辕看手掌中纤毫毕现冰兰,赞叹道,然后手掌下翻,轻轻把它抛在地面,本却向后退步 孟轩辕止步同时,从叶流尘站台阶之上到孟轩辕刚才站地方,突兀出现几十朵玄晶冰兰 那些玄晶冰兰虽然显得些稀疏,然而它们每朵都如同真样,尽管在场修行者眼都能看出,它们真元凝聚而成,但不断生长绽放冰兰让们更愿意把它们当做真正冰兰 望退后孟轩辕,叶流尘嘴角抽动,苦涩笑笑 仇隼望叶流尘,眼中火焰消失,看那些盛开冰兰,重重垂下头景子初宫少保眼中异彩连连,们看得却不地上冰兰,杨真注意却孟轩辕退后步 这个小子,不错华复走出含元殿,对同走出来小心翼翼富安筱雅 哼,还行吧,叫红叶,新晋批墨者中最弱筱雅撇撇嘴,不满意道,不过,现在倒成最强那个 师兄,准备怎么办叶流尘手中龙牙重新化作手链戴在手腕上,双脚前后相错而分,左手单掌而立竖在胸前 层层金色符文出现在空气中,附在叶流尘身上,更多两两融入天地灵气之中,隐约可以看见道淡淡金色屏障凭空而现 御道上,含元殿中,站很多,但能被墨者叶流尘称为师兄只孟轩辕李璇玑 红叶,不要用这招会…… 红叶,不要用这个即便能挡下,也会死 孟轩辕李璇玑同时开口,于李璇玑习惯性闭上嘴巴 叶流尘忽然笑,平伸右手之上,团紫色雷光火焰 师兄,请 孟轩辕握剑手微微颤抖,暗卫之中所师弟都不想面对,如果可以,宁愿李璇玑也被己调派出去可惜,站在眼前,最终变成两个……也许暗卫之中感情很平淡,但无可厚非,们确实兄弟,对于作为长兄孟轩辕来,这种感情尤为强烈 月缺剑还斩下去,空中明亮圆月中出现几枚硕大黑斑,孟轩辕面容被其中块遮挡,让看不出表情 汉剑之上,光华尽散,无数个黑点从天上地下重重撞向含元殿 星佑李璇玑抬手,密布星华笼罩住整个含元殿殿前几 不同属性间天地灵气剧烈碰撞消耗,爆炸声不绝于耳,然而,叶流尘定定站在原地,含元殿也屹立未倒 每个黑点都刻意避开叶流尘,于脆弱殿门便避开最沉重打击 轩辕,时间不多杨真沉声喝道 道孟轩辕回头轻应句,剑劈开朵朵玄晶冰兰,直穿而过,极焰霜华燃烧起来,天地灵气变得稀薄而寒冷,但却丝毫阻挡不孟轩辕身形,白色火焰接触到身边还光斑,就消弭与其中 孟轩辕很快,瞬间越过叶流尘,面对李璇玑华复,长剑已经劈向华复 月蚀尽管寂灭心禅给造成些影响,但还不足以影响实力发挥 天空圆月中,好像涌动出股股黑色潮汐,繁复冲刷圆月尚未变黑光亮地带,于整片天地都像变成个黑色海洋,只含元殿像座灯塔样矗立在洁白礁岩上 孟轩辕速度很快,超出李璇玑判断,所以来不及阻挡,华复很平静将筱雅推开,整个瞳孔双手都变成血红色 黑色潮汐不断冲刷洁白礁石含元殿,站在御道上几也感觉到强烈冲击 准备撤退吧杨真戴上面具,淡淡道 嗯景子初宫少保点点头,依然默契控制身边阴沐 仇隼脸色复杂看这片天地,不舍将戴上面具 万乘寂灭声轻喝传来,冲向含元殿黑色潮汐忽然慢下来,然后缓缓流向边,含元殿前,片狼藉 汉剑几乎抵在叶流尘耳边,叶流尘耳垂上,滴滴鲜血缓慢滴落,更加缓慢落在地上 孟轩辕手不然扭曲,手腕上青筋微微跳动 道蒙灰色金色符印像笼子样困住孟轩辕手中剑,同时困住还叶流尘 孟轩辕剑中依然黑色潮汐涌出,经流出,就个个灰色符印挡住它们,然后起变成碎片溶解在天地灵气之中 叶流尘身上天魇图腾变得越来越暗淡,越来越多无色光点从叶流尘身上飞散,眉间紫莲清晰显现出来 噗……叶流尘喷出口鲜血,伸出右手轻轻握住好看汉剑剑身,身体阵摇晃,带孟轩辕剑重重跪在地上 一百一十四 功亏一篑 更新时间:2013-04-04 真想不到,会用这种方法拦下,可能撑多久呢,红叶孟轩辕周身笼罩层黑雾,因此寂灭心禅并不能给造成实质性伤害,皱眉头看叶流尘,手上用力抽动汉剑,因为动作缓慢,被叶流尘次次攥紧在手中 呵呵……师兄想不到,所以能拦下既然拦下师兄,那么师兄恐怕就要败叶流尘低头,嘴里鲜血像凝成股血水,不道己能撑多久,但想必要比天上那个大家伙要久些 闻言,所都仰头望天空,看那轮开始逐渐暗淡月亮 唯没动,叶流尘手中死死握紧右手,紫色雷火包裹在手中,死死缠绕住手中剑,身上天魇图腾开始缓缓地褪色,烙印在皮肤上串串焦痕;孟轩辕也没动,挑眉头微微蹲下,下蹲动作很费力,也很慢,所以显得些气喘吁吁;李璇玑睁开双眼,眼中只两点星芒,手中挥舞不止,含元殿中,天空中,星图已成 下击,挡不住,红叶孟轩辕伏在叶流尘耳边道,轻轻抽动宝剑,依然纹丝未动,叹口气道,放手吧…… 师兄,会放手叶流尘将剑重重按在地上,看地上星光点点低声问,九转星极图,似乎也没停下趋势…… 顺目光,孟轩辕看到张完整星图,深深吸口气,森然道:那只好杀 师兄未必能杀得呢 月食 寂灭心禅印 星坠 天空中圆月消失无踪,天地被浓浓黑暗笼罩,那纯粹黑色,就像匹黑布遮住世间所,只孟轩辕剑上发出耀眼黑光,如同火焰般,叶流尘再也抓不住剑身,吃痛松手 地面上本来被遮住星图忽然发出耀眼光芒,银色星光从黑布中漏出,然后条条光柱直直射向天空,像擎天巨柱样,轻轻托住整片黑幕 孟轩辕剑很慢,叶流尘同样很慢,松开剑时候,双手印诀快速结成,孟轩辕月食在剑上附,绕过刺向华复华复身子微沉,手中托起两条龙形血红色真元 然而,叶流尘却拦住那柄剑,拦住月食 月食寂灭心禅印力量相互碰撞,无声爆发,孟轩辕嘴角渗出血丝,被推后几步,叶流尘硬生生跪在原地,动不动 黑色月食不断变淡,灰色气息越来越浓,金色障壁瞬间瓦解,灰气轻轻沾染在叶流尘身上,残破墨衣像溶解样消失,接叶流尘血肉,个个细小伤口浮现而出,然后潺潺血液,些伤口陡然爆裂,血肉都像纸片样被灰色气息溶解,只剩下森森白骨 噗叶流尘单手撑地,吐出口血痰,里面混合些脏器碎片 孟轩辕同样不好受,不断后退想要避开灰色气息侵蚀,但在寂灭心禅印影响下,速度却十分缓慢 筱雅些急看依旧不紧不慢李璇玑,默默托住华复颤抖手臂 李璇玑额角,豆大汗珠不断滑落,眼角四行血泪悄然而落 师兄,看来要输……咳咳……边咳血,边随手召回千羽墨,吃力扶它站起来,叶流尘混合血液面孔显得格外狰狞,右手中,点淡淡白色火焰闪而逝 极焰霜华从孟轩辕脚底燃烧而起,将护在周身黑色不断烧毁,灰色寂灭气息更如影随形跟在其后,不断侵蚀孟轩辕身体 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孟轩辕看叶流尘,笑起来,凭借这种残缺不全东西,竟然可以跨境界挡住,红叶,足以豪但想要凭借这种东西打赢,想得太容易1 孟轩辕清啸声,周身护体黑气灰色气息与极焰霜华纠缠在起,身形陡然加速,手中汉剑直刺华复 月崩天空中黑幕好像块块塌陷下来,含元殿剧烈摇晃几下,块块浓重黑色月牙从孟轩辕剑诀中斩出,划漂亮弧线四处飞射黑色月牙绞碎灰色寂灭气息,打乱星坠下而上冲天而起星光,接就要撕扯开筱雅华复 千羽墨出现在汉剑之前,稍显宽大剑身将悉数攻势纷纷揽下,叶流尘大吼声,道道暗金色符印打出 黑色月牙渐渐变慢,颜色褪成灰色消失 叶流尘双脚深陷在地面,千羽墨从手中月兑出,哀鸣声,躺在大殿地面上 剩下月崩完全打在叶流尘身上,孟轩辕眼角缩,手腕微微偏移些 尽管如此,黑色月牙还像风暴样光顾叶流尘,尽管暗金色符印挡下很多攻击,可还瞬间重创叶流尘 叶流尘身上再无寸完好地方,鲜血横流不止,寂灭心禅印再也无力维持,天地灵气流动恢复如常 华复跃出,双掌印在孟轩辕身上,两条血龙下子撕破孟轩辕麒麟服,将打飞李璇玑剑诀引,地面上星图以脚下为中心,迅速旋转起来,形成个灿烂漩涡 漩涡之中散发出凌厉剑气,不断斩在孟轩辕身上,直至将斩落在御道之上 风止,孟轩辕摇摇晃晃站起,哀叹声:没想到,功亏篑,竟然败在个小小御极境界墨者身上 景子初急忙上前扶住孟轩辕,眼中清泪涌出 含元殿前,叶流尘颤巍巍站,李璇玑抹抹眼角泪痕,上前扶住 呵呵,师兄,做到呢叶流尘声音低哑难听,像面破锣 做不错李璇玑淡淡,顺手取出枚丹药送入叶流尘口中 做很好孟轩辕同样嘶哑嗓子,大声道,不愧暗卫中 无论孟轩辕,还李璇玑,都带快慰笑容 红叶,道洛文姿去哪里孟轩辕推开景子初,大声喊道,昏昏欲睡叶流尘蓦地睁开眼睛,勉强坐起来,呵呵,可惜,不道,也不道就不道们皇帝陛下不道,红叶,现在什么境界 孟轩辕声音中充满愤怒指责意味,眼中含怒火看华复李璇玑 华复开口,却先喷出支血箭,众大臣惊呼声中,轻描淡写揩去血迹,挥挥手止住想要跑过来臣子们,轩辕,输 啊,输 华复声音虽然虚弱,却透露霸气与威严;孟轩辕声音虽然依旧中气十足,却带浓浓不甘伤感 富安悄悄上前,换下筱雅筱雅默然来到李璇玑身旁,李璇玑样脸担忧看叶流尘 输,便要死华复上前几步,冷酷道 哈哈,陛下,可惜,杀不孟轩辕不屑大笑,挑衅看走出含元殿前臣子官员,看华复,看李璇玑,痛心看眼叶流尘 叶流尘刚刚进入御极境界,心境不稳境界尚未稳固情况下使用寂灭心禅,虽然打退孟轩辕,可已经伤到根本,不仅如此,虽然境界修为还在,但真元神识已经空无物 世界上,从来没免费午餐 叶流尘怔怔做,眼前片漆黑,耳朵中也没声音,天地间切都好像与失去关联如果从来未曾拥过,就没这样经历体验,失去便也无关痛痒,但如果旦拥后再失去,便番痛苦折磨 用力摇摇头,阵痛苦感觉犹若实质般不断刺激叶流尘头脑,敏敏嘴唇,惨然笑容绽放在脸上 师兄,完成任务叶流尘举起手,手中捏旷世雷泽任务卷轴 羽林卫天策组终于出现在周围,天空恢复正常,远处,夕阳只剩下最后点余晖 们走孟轩辕扭身便走,双手分别搭在杨真景子初身上,扭过头孟轩辕,胸前被鲜血迅速浸湿 侍卫们高喊靠近,阴沐缓慢打手势,光影扭曲中,几个就这样消失在御道上 华复松口气,仰面躺倒,富安惊骇扶华复身体,众官员惊慌失措奔来,太医,叫太医全城封禁,搜查逆党声音此起彼伏 没理睬角落筱雅,更没理睬李璇玑叶流尘,们缓慢、痛苦而坚定消失在宫城高大城墙影子中 京华城中火光四起,官员贵胄们院子呼喊声音浪高过浪,羽林卫天策组不得不分兵救火,无数麒麟成员在火光掩护下,纷纷撤出京华城 公告天下,下罪己诏,解散麒麟,不要追杀,让们生灭吧躺在榻上华复面色苍白,淡淡吩咐道 跪在旁言官们纷纷欲言又止,最终无奈答应下去 丰瑞十年,东华帝都京华城中发生哗变,麒麟卫首领孟轩辕反,重伤华复与影阁高手李璇玑,京华城防备系统被毁之旦帝国皇帝华复下罪己诏,解散麒麟,宣布麒麟成员尽皆无罪,赦为平民,重用影阁,影阁成为帝国第内卫 一百一十五 闲庭信步 更新时间:2013-04-05 洛文姿药舎中,没洛文姿忙碌倩影,伤痕累累叶流尘无力睁双眼,无神看屋顶,干裂嘴唇紧紧抿,不时血迹从裂开伤口中流出,在唇边肆意流淌 眼睛平静,似乎忘记疼痛,尽管身体上伤口都被敷上上好药材,这些药材些事华兰薇送来,些李璇玑从影阁中取来,更多却苏明羽欧炼从各私藏中搜寻而来 最多,却来东华国库,那仍旧躺在病榻之上华复陛下赏赐 内服外敷都上好天材地宝,可再好药材,即便可以轻易抹去身体上伤痕,也无法消弭内心神识伤口,更何况真元缺憾 叶流尘在旷世雷泽,靠浣震锋帮助,在短时间内破入御极境界,然而帮领悟御极不浣震锋,而浣震锋为注入真元中由凝练而成那丝天雷灵气 而现在,真元中,空无物 京华城风波含元殿前风波很快被平息,以孟轩辕为首麒麟不去向,留在紫薇宫落星宫中只剩下些尸首而已,羽林卫天策组经过番彻查清洗,但仍然不能让朝堂宫廷放心 然而,华复罪己诏改变这个情况,麒麟下子变成没复仇对象最终目游兵散勇,此外,在罪己诏压力下,原将领们纷纷请辞,或者远赴边疆,羽林卫天策组不不觉中经历次大换血在苏明羽强力举荐下,无作为虞乾成为天策羽林卫统领,而楚涵之修英杰分别成为天策组正副统领,然,与们亲近少年们纷纷上位 京华宫城中,第次出现如此年轻内卫长官 紫薇宫进行重大变动,华兰薇强力将不愿意服从己家伙们打发至落星宫天文馆,相信们在那里会更好待遇于,紫薇内卫取代麒麟,成为隐藏于深宫之中真正守护者,华复重伤无法上朝,于皇后李婉约华兰薇同走上龙椅后珠帘,而紫薇内卫便在两个女手中诞生,两块分开玉符分别静静悬在们腰间 李婉约华兰薇展现出令惊叹敏锐手腕,当然,还两之间让难以置信默契睦 因此,本来准备赶回大皇子华任毅在听到这样休息之后,竟然选择相信这位略显年轻柔弱皇后娘娘己妹妹,坚定守在帝国边疆之上,只给这两位当今东华地位最高两个女通过驿站传递个简单消息 东华在华复励精图治之下,确繁荣,即便从没妄动刀兵,可从来没放下对于军事高度关注,无论欧炼领导下工部孜孜不倦努力下给东华各处守军特制符合们特色制式装备,还户部专设兵籍制度源源不断提供者最优秀士兵,更何况兵部下军部本身就拥极大特权,们在战时拥最高指挥权 国富才能民强,民强,然更多强兵,用来富国,用来实现大国梦想 华任毅消息很简单,却让整个朝堂安心下来,如果东华东部苍宿海这样天堑存在,那么即便西疆上沙漠山峰阻拦,也难以挡住穷凶极恶蛮族强悍沙漠铁骑,更何况这里还北方虎视眈眈艾斯帝国出兵东华捷径,黄沙走廊 儿臣在,保证帝国西疆无忧转呈父皇,勿要心忧 紧接,来各地州府奏表问候,华任毅表率,镇守在边疆重要关隘将领们在短时间沉默之后,接连表示己忠心服从 似乎,场偌大危机就将要这样被化解 御花园,李婉约携华兰薇漫步在灿烂花海中 兰薇,影阁怎么处理李婉约边迈小小步子,边爱怜看华兰薇苍白脸色,轻轻问道 华兰薇伤至今未愈,然而仍旧坚强挺在朝堂之上日日不断 婉姨,李璇玑毕竟曾经在紫微宫中,问如何处置,难免要偏袒们,可如今们已经京华城中最强力量,而孟轩辕们大师兄,无论如何,不可能让们还像以前那样……华兰薇似乎些疲惫,拉李婉约坐在块石头之上,臻首偏,枕在李婉约肩膀上 这丫头,难道让这个做妹妹去惩治这个干哥哥李婉约苦笑摇头,素手轻轻揽华兰薇肩头,也罢,还问过陛下吧 们,皇家东华牵连太多,古烁今做过很多次帝师,欧炼担工部大匠师,释梵、颜如吴道徒弟遍布东华……华兰薇好看眉头皱,语气中满无奈,就连李璇玑,们也毫无办法,何况今次还救驾之功 其实,也许真不必担心们,们毕竟忠于东华,忠于陛下…… 不这才恰问题,们尽忠东华,不陛下,不华家 呵呵,这东华大地上,忠于陛下华家又几个,更何况华家内部蛀虫李婉约在华兰薇迷蒙目光中站起,看花池发呆 迟早会找到,杀华兰薇咬牙齿,狠狠道 娘娘,公主,陛下醒,想要见们个女婢急匆匆小跑过来,躬身禀报 李婉约开心笑起来,挥挥手挥退侍女,抓起华兰薇快步离去两个女,哪里还朝堂之上尊贵雍容,只剩下小女可爱小女儿幸福 皇子华智霖在己府邸中赏花,身边位负剑而立修士 淡金色袍子下,矫健身姿,华智霖面容显得些精致妖娆,母亲后宫之中除却李婉约之外最受华复喜爱丽姣娘娘,所以遗传丽娇面容,然而这份美丽之下,却同父亲样强悍 没道,这位皇子个万法境界修士,而身旁那位带剑修士,儒宗宗派大弟子 四位皇子中,华任毅最勇猛,因此投效军中,当然华家每位君主都从军经历,但从来没华任毅小小年纪就远走边疆镇守多年遭遇,更不要提作为名边疆大将二皇子华铭礼似乎因为华兰薇过分而强势而显得些柔弱,无论本长相还行事作风,都显得些阴柔,不同于华智霖八面玲珑华任毅勇武,华铭礼就像个谦谦君子般,尽管东华以礼立国,但华复整个朝廷都不喜欢华铭礼书生模样 殿下,陛下伤势稳定下来,皇后娘娘公主殿下已经探望去 哼,到底女……其皇子公主呢 大皇子已经回关隘,只传回来封消息,这消息据只寥寥几句,只问候罢,皇后娘娘公主殿下已经当众位臣工面昭示天下……二殿下去找小公主华嫣然,带起去拜见陛下 喔呵呵,那本殿下便也去吧 花落满地,身影消失在廊径之上,那位负剑年轻修士英俊脸上浮现出不屑笑容,消失在园中 成为帝国第内卫暗卫并不好过,影阁中师兄们纷纷赶回,当然们不会受到太多苛责,只在探望过李璇玑叶流尘后,如既往沉默起来,偶尔会出现在启蒙学堂,极为老师谈谈,然后就平静下来 任务还要做,那么们就继续己工作,孟轩辕没死,华复安然,这对于们来,已经最好结果古烁今沉默出现在宫门前,在富安亲带领下淡淡经过片狼藉御道含元殿,那里,欧炼正在领群工部匠师们修葺建筑,修补这阵法 忙碌欧炼甚至没注意到古烁今经过,不为何,眼中,混合复杂仇恨欣慰意味 然而,暗卫墨者们便没这般好待遇,们纷纷被刑部拘束,却不在刑部大牢中,而被勒令只能呆在游雀街上乌衣巷 看守们禁军,这支唯没出现任何疏漏只执行错误命令军队看守墨者暗卫整整千名军士,们将游雀街青衣巷占满满,乞丐游民们被赶出这里,只能在京华城附近村庄中游荡 真丝可恶啊,难道把们当成同谋迟衔帆看戒备禁军军士,心里阵烦闷 因为这样或那样缘故,新晋墨者们被关在起,看守者们士兵,格外多 也许,比那样更糟糕……木梓杨坐在地上,闭眼睛气无力,在任务中受不轻伤,如果不京华突然发生风波,本可以养好伤再回来连日赶路让伤情些恶化,可这里似乎没医士 没事吧,要不要向影阁报告声,寻几个御医过来迟衔帆调笑,眼里却满担忧 没事,天姬梦蝶医术足够 关蝶衣不声不响来到身旁,伸出手搭在腕间,眨眨眼,轻轻舒口气不远处,陆霓裳取出个小巧药炉,正在燕青花边话,边煎药 也不道石头怎么样……迟衔帆叹口气,忽然看到走出门口展星魂,急忙轻呼声,飞星,…… 守在门口军士惊恐举起长矛,后退几步,展星魂像拍苍蝇样把放在脖间长矛打向边,轻轻在门边抹抹,然后吹口气 展星魂忽然笑起来,冷冷看看从远处赶来禁军将领,重新踏入房内 这里,似乎西十所呢…… 一 为了修行 更新时间:2013-04-10 叶流尘彷佛成影阁管理员,影阁里散乱书籍被收拾干干净净,分门别类放好,因为身体受伤缘故,不必出外执行任务,所以只好待在影阁里,看看书,看看字画,顺便打扫整理影阁 陆霓裳关蝶衣经常会在任务间隙中过来看,请教关于修行问题,毕竟曾经到达过御极境界,而们仍旧停留在万法境界,虽然进入影阁,可墨羽并没放松对们要求,如果们不能顺利达到御极境界,墨羽会亲送们出去,哪怕们华复亲请进来 除去们,叶流尘能见到很少,只学舍那几位老师们,会去老师们学舍中做个旁听者,看那些稚女敕陌生面容,心中感慨 不道己何去何从,因为似乎所都遗忘,或许,所理所当然就认为现在只能待在这里,只能现在模样似乎切都这么理所当然,但叶流尘明白不应该这样 所以开始重新修行,出现在间间学舍之中,强迫己忘记已经学到切,带怀疑戒备神色少年们起从零开始 当然,修炼场上也多个身影,只这个身影没别陪伴,只个孤零零影子 仲夏夜里,禁军内院竹林中却十分凉爽,稀疏月光通过竹林缝隙洒落地叶流尘坐在竹林中间,仰头看天,不道在想些什么 以前,结束每日修炼,会展星魂迟衔帆起回去,现在,每每要在这里坐上好久好久 在想什么楚涵之含笑站在叶流尘身后问道,没书生气稚女敕,尽管月兑去天策统领衣甲,但却丝毫不失英武 嗯,怎么来叶流尘回头,挑眉毛问道 这禁军内院毕竟还禁军院子吧,又为什么不能来楚涵之不介意笑,竟然便坐在叶流尘身边,怎么,似乎不很欢迎呢 因为这里确实不习惯羽林卫天策组来,尤其天策统领,上次们来时候,影阁落星宫还狠狠打架…… 呵呵,们没打架,不 倒想打,可惜没办法打 叶流尘,终日在影阁里翻书,找到方法楚涵之拍拍头,真诚看叶流尘道 没……叶流尘摇摇头,些失落低下头 其实已经道方法,不解开封印术式已经道,只没足够能力来施展 楚涵之,什么话直就想什么,又谁让来 己想要来,相信 叶流尘无声大笑起来,指楚涵之道:己信 楚涵之叹口气,摇摇头才缓缓道:即便信,也不信陛下让过来,想让去个地方…… 看来陛下伤,很严重…… 楚涵之默然,轻轻点点头 已经废个,皇室还不能放心 们这些家伙之中,最先达到御极,所以很多大臣都认为还很大机会复原 呵呵,就丝机会,也够们害怕其实,大可以告诉们,欧炼师父已经把含元殿修建很坚固,恐怕己动手,都不见得能毁那破房子 破坏总比建设容易 不明白,们终究在害怕什么 红叶,如果恢复修为,最想做事情什么 叶流尘抬起头,楚涵之默默对视,忽然,两个都无奈笑 明白,陛下想让去哪里 天华学院,那里星华各地修为高深修士,荟萃星华各处最天赋年轻,陛下觉得该去那里看看,不定在那里能找到方法 觉得呢叶流尘好笑看楚涵之,玩味问道 去吧,离开京华城,就进入另片天地,虽朝堂之上现在很忌惮,但离远,也就没再顾得上楚涵之拍拍手,站起身子转身离开 呵呵,它似乎离京华城也并不很远,而且,也不相信落星宫紫薇宫会甘心让在那里活得由在,不,影阁恐怕也不愿意…… 楚涵之闻言停下脚步,微笑回头道:流尘,陛下道定会答应,道为什么 为什么叶流尘眯眼睛看楚涵之,冷冷问道 因为这个……楚涵之掏出样物事,随手抛给叶流尘,在陛下手中,好为之 楚涵之远去身影点点佝偻,显得十分落寞 叶流尘脸色铁青坐在原地,看脚边香囊,紧紧握住拳头 清晨,古烁今安然坐在学舍中,拿毛笔正在作画,幅骏马奔腾图画 要走叶流尘刚刚踏进学舍里,古烁今就放下手中笔,抬头看问道 看来楚涵之不仅得陛下命令,也得师父师兄们首肯 然,不然个天策统领怎么能随意出入禁军内院呢 苏明羽已经不想都下去,难道墨羽师兄楚涵之还要都下去,楚涵之修英杰恐怕不墨羽师兄对手 红叶,朝堂之上定要对手,落星宫作为对手影阁幸事,如果哪天影阁真超然物外,也就影阁灭亡时候 叶流尘心中跳,迟疑问道:影阁……也会灭亡 古烁今埋下头,重新提起毛笔,淡淡问:红叶,这世上长生不老 叶流尘沉默很久,忽然想起长生湖底穆托尔汗,皱眉头低声道:师父,也许呢 嗯古烁今不得不放下手中笔,微皱眉头笑继续问道,为师却没见过与天同齐呢红叶,去过旷世雷泽,觉得以浣震锋修为,能活多久 叶流尘惊愕抬起头,然后沉重而缓慢摇摇头 这世间,大概从来没那样存在,也不会那样东西存在,连先生也被时光毁去,还真不道什么可以不朽永生 那们修行为什么叶流尘不假思索问道,话出口,就微微皱眉,些后悔 为什么修行,修行便为什么流尘,永远别因为路上美丽风景而忘踏上这条路最初目,时候结果过程其实都不重要,重要刚刚开始时候本心与愿望古烁今重重顿笔,洁白纸上群奔腾在草原上野马,然而古烁今放下笔,轻轻掂量白纸时候,白纸上所墨迹都消失不见 砚台中,从毛笔笔尖上,不断流下滴又滴墨汁 叶流尘若所思看此情此景,喃喃语:那么师父为什么选择天华学院 呵呵,影阁周天星图并不完整,残缺那部分在天华学院书馆中,去那里,机会找到话,对修行会大益处古烁今背手站起,踱步走出学舍,叶流尘急忙跟在身后 古烁今停在破钟旁边,手指轻叩出声,还,那里很多前辈大德们隐居,无论们不修为高深修士,对心境修为都会很大帮助 谢师父指点叶流尘深深吸口气,躬身行礼,走近几步,悄声问,师父,文姿师姐事情…… 古烁今摆摆手,脸上笑容也不然起来,眉头紧皱道:事情很麻烦,也不告诉那般简单,没恢复修为之前,还莫要管这事情为好 如果陛下死,会怎么样 古烁今脸色很平静,淡淡答道:那就要看本事 叶流尘终于默然,收好腰间灰色腰牌,请辞告退 红叶,不要再用寂灭心禅印 ,师父 老头儿,要走,伤好点儿叶流尘夺过陈阵手里笔,熟练而迅速在张张空白纸上留下道道繁复图案 其中两幅显得分外显眼,张上轮黑色圆月,另张上隐在云层之后灿烂星海 您这些东西,就多花些时间研究研究,那么殿下也没机会让您老出手吧 不怕把它们全部交给殿下陈阵开心合不拢嘴,却还故意问道 己都记不清楚,画似而非,除非们请璇玑师兄帮忙,否则,绝对不会结果,呵呵……叶流尘挑眉毛将画好图案收起,放在桌边,然后扶陈阵坐下来 师父您什么吩咐叶流尘坐在陈阵对面,打开壶酒,轻声问道 去,好好读书,哈哈……陈阵眼角湿润,朗声笑道 小小斗室之中,酒香四溢,师徒俩开怀畅饮 朝阳初升,明媚阳光混合清晨微微湿润气息,匹骏马行至白虎门,却忽然折方向,从玄武门而出 叶流尘回头望这座雄伟城市,望好久好久,终于轻叹声,嘴角含笑策马而去 二 天华学院 更新时间:2013-04-11 帝都京华城所在地方东华心脏,心脏之外,包裹它胸月复东华冀州豫州 冀州豫州东华口最多两个州府,这里土地并不肥沃,甚至可能显得贫瘠点儿,更不如江南各州风调雨顺,这里时不时会出现旱灾,但因为地处中原,不论为国家稳定,还民生计,东华朝堂上,直都对这两个州府重视加,尽管们重视也许只这两个州稳定粮食产量 冀州豫州在东华州府中,就像对难兄难弟,它们最高赋税徭役,还要承担填充国库粮仓重任沉稳厚重黄土地上,养育两州们独淳朴善良与狡诈,们最优秀农民,也最优秀商,们最坚韧最善于嘲性格 两个州府面积不大不小,刚好覆盖整个东华胸月复部,马平川平原风光便代表两州所地貌 然而,两州分界线上,却座颇为隽秀山峦 山并不高,也没名石刻遗迹留下,甚至连些传故事都鲜所闻,如果没山前那座小城蜿蜒曲折经过这里洛水,它真便要籍籍无名 山前小城,座没城墙小城,它叫天华学院于,无名小山,便也名字,天华山 没道天华学院存在多久,或许,比东华还要久 天华学院存在时光太久,所以便真不太像个学院,在这座小城中,也像京华城样遍布各式各样商铺,只更多都贩卖星华各地奇珍异宝当然,这些奇珍异宝当中,绝大多数都与修行关 这个奇异地方,兼容并包氛围下,无论不东华,都可以生活很好,而且,这里没丝毫赋税,俨然就像个国中之国 但,这里没国主,只浓厚学习氛围,还从中出现各种惊世之才 丰瑞十年初秋,携淡淡秋风,叶流尘单独骑在个薄雾潺潺清晨来到天华学院 漫步在小城中,叶流尘些迷惘,找不到学院在哪里 星华大陆上,四间最富盛名学院,它们分别东华天华学院、圣光圣光公校、亚美利联合高校血樱朝日学院这四间学院,不仅教授传统识,研究学术,同样修士大德传授修行法门联合高校四所学院中最大个,亚美利追求由高效在这里得到最大发挥,学生老师们天马行空想法让这里看更像个游乐园,但们真就在玩乐中创造只属于己辉煌,譬如修行界中成体代表亚美利特色异能者,便在这里诞生;朝日学院起步最晚,却得到举国之力支持,它最像天华学院个,却也最不像个,因为朝日学院血樱军队紧密连在起,大多杰出青年在出学院之后,都成为血樱军中优秀低级指挥官;圣光公校唯个可以天华学院相提并论存在,然而,圣光公国立国根本沙罗联邦圣光教,这两者根深蒂固贵族观念森严等级制度让圣光公校更像个培养高等贵族贵族学院;惟天华学院,它像它们中异类,每间教室都普普通通,除给足之外,如果不东华免除这里赋税,相信用不多久,它就会己崩溃可,天华学院却依然屹立在小山下,风华正茂 叶流尘终于茫然停在家粥铺旁,发现己找不到任何像处像学院地方,无论太学还禁军内院,甚至只在迟衔帆口中听过蓬莱书舍,也算见识过听闻过东华最名书院,哪怕世不神秘启蒙学堂,也不过生活很久地方,可天华学院似乎没它们丝痕迹 似乎,天华学院就没什么明显痕迹,被叶流尘牵黑色骏马不断打响鼻轻声嘶叫,好像在嘲笑叶流尘样 叶流尘好笑摇摇头,皱眉头朝粥铺走去 粥铺很小,很干净,只店老板对夫妻,还个四岁小丫头,在食客之间奔来跑去,银铃般笑声让食客们食欲倍增 叶流尘松开手中缰绳,四下看看,却没发现拴马桩子,店老板也丝毫没过来牵马意思,不由得眨眨眼睛,些不所措 客官坐下就,这马停在路边就,少顷让拙荆取些草料喂喂它,呵呵店老板憨厚笑,挠挠头看叶流尘道,旁妻子迅速招待好客,溜烟儿往粥铺后面跑去 叶流尘依言将马匹拉在路边,寻个僻静位置坐下,还未话,店老板已经将盛好粥切好饼端至面前 叶流尘细致吃饼,喝粥,吃很慢,因为很好吃,吃很慢,因为边吃,边观察这个奇特小城 食客们纷纷起身离开,叶流尘吃完时候,粥铺里只剩下己,些不好意思朝店老板笑笑,店老板忠厚摆手收好钱,连连道:不用不用,呵呵…… 小哥第次来这里吧店老板边牵马,把缰绳递给叶流尘 叶流尘点点头,感兴趣问道:啊啊,您怎么看出来 这里啊,通常不骑马,因为这里没马厩 没马,怎么出去,怎么把这些货物运过来 呵呵,不骑马,不没马,货物粮食都商队运过来,至于出行么,像们这样,基本上不出去,至于那些修士们,整天飞高飞低,也用不马 敢问店家,可道天华学院在哪里 哦,小哥也来求学啊店老板殷切看叶流尘,随后朝远处指指,喏,山脚下那溜而房子,就天华学院 谢谢店家 不谢不谢,祝小哥轻松通过 叶流尘终于明白这座没城墙小城特殊之处,无论修行界没不得随意干扰俗世规矩,这座小城中们并不像别处样,崇敬而畏惧强大修士们 山脚下,溜儿竹屋,竹屋建颇大,些竟然还建造成楼阁模样,竹屋群落边缘,洛水流经这里条小小分支,清澈流水之上,座精雕细琢小桥跃然其上 小桥尽头,立个高高牌楼,牌楼上写天华学院几个大字,牌楼字迹在风雨侵袭下,都显得些陈旧褪色 叶流尘难以置信看眼前情景,想象过这座东华乃至星华都闻名非常学院该怎样模样,却怎么也想象不到它会这幅模样 尽管竹制房屋很多,占地面积也很大,甚至远远超过禁军内院,如果加上依山傍水,它也许比之京华城大小也不遑多让 天华学院也许星华最不像学院学院,叶流尘站在牌楼下,感觉己像在座隐世小小村落中,就像蜀山山坳中李家那座山村 当然,如果没那些带方巾年轻学子们不时从身边经过,叶流尘定以为这里就个小山村 红叶大吧个富绅打扮中年男悄然出现在叶流尘身旁,看叶流尘身后骏马笑眯眯问道,军部马,还真如既往好啊 在下正红叶,不您叶流尘警惕看突然出现中年男,虽然对方富态样子显得很畜无害,但叶流尘仍感觉在注视下,己阵心惊不已 哦,天华学院副院长敖栢,见过大敖栢随意拱拱手算给叶流尘打招呼,然后轻轻挥手,早侍立在旁几个年轻学子接过叶流尘手中缰绳,将马牵走 然后,敖栢就顾转身走在前面,叶流尘苦笑声,默然跟上 这学院主体部分,都芳菲竹做屋子,芳菲竹清香不仅可以帮助普通学生静心养气,也可以帮刚刚修行入门修士凝炼真元…… 嗯,可没看到这里种植芳菲竹啊叶流尘然道芳菲竹什么,这种比较稀少竹子,对生活环境十分挑剔,不过长成之后却十分娇小,大概只寻常竹子十分之长成之后竹子会散发出淡淡清香,所以才被称为芳菲竹 哦,它们种在那边,看到没敖栢听到叶流尘话,很兴奋来到叶流尘身边,指远处山脚 叶流尘定眼看,才发现,山脚下处像田地地方,周围用篱笆围阳光下,正田小巧芳菲竹闪闪发光 梅兰竹菊,在小桥边上看到傲雪寒梅,可惜现在不冬日,看不到它们开放,现在又看到芳菲竹,只不道这‘兰’‘菊’在哪里 嘿嘿,看来红叶来之前,还做过功课嘛,不过呢,天华学院还‘松’,先带去看看‘松’ 敖栢手紧紧抓住叶流尘胳膊,叶流尘皱紧眉头却挣月兑不开,在敖栢手中飞快经过山脚,绕个小小圈 眼前,豁然开朗,道匹练从不高山顶摔落,银瓶乍裂 三 物华天宝 更新时间:2013-04-12 明明不高山峰,在这里却显得异常高大,小小瀑布也让学院之后庭院显得分明大上许多 崖壁上,许多蝇头小楷,影影错错之间,要运转目力仔细看去,才能看清,只那些字既不什么诗词,也算不上什么书法,就像写在白纸上随笔 两个字稍大些,写尤其普通,却像雕刻在崖壁之上,些微微凸起,正庐川二字 瀑布下方,然潭深水,潭水清洌见底 潭水边,个茶室,依旧竹制,茶室窗户开,水汽弥漫其中,隐约可以看见穿书生服年轻学子们或嬉戏或读书其中,也偶尔可以看见些年长者正在饮茶聊天 湖对岸,山势陡峭处,蓬翠色烟霞冉冉随风而动 那翠烟松 敖栢拉叶流尘停在潭水边上刻芙蓉潭石碑边上,指那个苍劲力字正要向介绍些什么,没成想叶流尘却看远处翠色烟霞,兴奋出声 唔,,没想到红叶大还真见多识广啊敖栢捋捋胡子,莫测高深看叶流尘,笑道 叶流尘看敖栢风轻云淡样子,脸上终于起些变化,恭敬行礼道:前辈还不要再叫小子‘大’,听闻这里没什么朝廷设置官府,副院长这样叫,实在不合适,再,以前辈资历,叫声红叶已经抬举 呵呵,年轻倒会话,就叫叶子好,呢,也别叫什么副院长,虽然修行日久,但这不还副中年模样么,姑且做长辈,就叫声‘敖叔’可好 ,敖叔 敖栢笑得愈发开心,却没理叶流尘问题,而拍拍肩膀,两起面对芙蓉潭 这里算天华学院修炼场,只这修炼场却不为修士准备,为修士准备修炼场在后山之中,称为东苑,那里分外内外两庭,内庭呢些老前辈住所休息之地,也天华学院直属弟子修炼地方,外廷就没那么多讲究呢,寻常修行者都可以去那里修炼敖栢抬起手,指茶室后面天华山道 为什么这里也要弄个修炼场,似乎没那个必要 呵呵,小叶子,不要以为只修士才需要修行啊活在世,也算种修行,道 叶流尘不以为意点点头,轻声应道:嗯,谢谢敖叔指点 敖栢微笑摇摇头,踱步走向茶室之后,叶流尘紧紧跟在身后 茶室后面,条蜿蜒石径,直通向天华山之上,石径很平缓,却些紧仄,仅容通过叶流尘走在石径上,股奇怪感觉萦绕心头,猛然扭头时候,翠色烟霞将崖壁之上字染上碧色,尤其庐川两个字 敖叔,为什么要叫庐川呢 哦,那老院长闲时无聊时候想到名字,极喜欢这两个字,就刻上去 真这么简单那那些像涂鸦东西谁写上去 敖栢闻言停下来,居高临下看叶流尘,微微皱皱眉头们正处在石径中间,头顶就翠烟松 呵呵,这世界上哪里都些复杂东西,反正别就这么告诉,就信,信,便真至于那些涂鸦啊,嘿嘿,可不哪个阿猫阿狗都能在这上面写字,就算想写,也得写上去 完,就转身继续向前,躬身疾走 叶流尘紧紧跟上,不觉开始喘粗气,暗暗心惊同时不断观察石径,可这石径实很平常普通条石径,没任何禁止,但在其上行走,修为会莫名被压制个境界 以叶流尘如今修为,走这条小径之上,如同个普通在爬山,虽然山并不高,可石径足够长 终于走上石径尽头,敖栢回头看汗水涔涔却紧闭双唇不言不语叶流尘,满意点点头 坐下休息下吧,看来古烁今欧炼那两个老家伙在身上下不少功夫啊连十绝封印都肯用,倒让好奇究竟学什么不得东西,能不能跟敖栢脸上露出好奇笑容,拉叶流尘随意坐在处草地边上 叶流尘登上石径尽头时候,长长舒口气,忽然觉得分外神清气爽,似乎体内真元隐隐随天地灵气波动起来 虽然修为没增加,但无形之中,对真元凝炼天地灵气感悟却多几分熟练 听到敖栢话,叶流尘苦笑:寂灭心禅印…… 这两个老混蛋,还李璇玑墨羽两个小混蛋,怪不得们把撵来这里……敖栢脸色变得些难看,愤愤骂道,院长若问起这个,就被孟轩辕重伤根本,千万不要提寂灭心禅印,明白 叶流尘些不明所以看脸郑重敖栢,默默点点头 敖叔,这翠烟松…… 呵呵,别忙,先让来考考实在些好奇,年纪轻轻,怎么认识这么多天材地宝,学院门口傲雪寒梅即便在盛开时节,也没几个识得,却先后认出傲雪寒梅翠烟松,那道这些什么 敖栢先指指们脚下,原来们脚下青草之中,不时点缀些紫蓝色小花,直直蔓延到瀑布顶端山崖之间只那些小花实在太小,颜色掩在青草之间,实在让看不出来 叶流尘忽然惊慌想要站起身子,敖栢哈哈大笑声,频频指叶流尘身前身后草地上,让叶流尘时之间些手忙脚乱,十分无措 让坐下就坐下,难不成站起来,就踩不到它们 呵呵,只没想到芙蓉兰这样珍贵玩意儿,在天华也像普通花花草草样被种在这种地方……叶流尘显示尴尬挠头笑笑,忽拍下脑袋,恍然大悟道,哦,怪不得山下小潭叫芙蓉潭,原来因为这里处处种芙蓉兰啊 嗯嗯,不错不错,那看,那树底下又什么敖栢赞赏点点头,随手指指山上茂密树林间朵朵盛开黄色花朵问道 金线菊,四季常开,与其花草不同,喜欢稍微些阳光却阴凉十足地方,这样金线菊可以开更久些,花朵更大些,医师采集入药便也更方便些 敖栢叶流尘同时露出惊讶神色,敖栢惊讶于叶流尘年轻博学多闻,叶流尘惊讶于这样个小小不起眼地方,竟然又如此多奇花异草,可真称得上物华天宝 小子从哪儿学这么多乱七八糟东西 呵呵,不瞒前辈,小子刚开始修行不易,只能多学些杂学,于就经常拜访欧炼师叔炼器房,文姿师姐药舎 敖栢长长叹息声,用然语气道,原来如此……好,既然道这些东西,跟倒也省事 那翠烟松确实好东西,用来炼器最好不过,但呢,那几株老松已经如同天华象征,所以没会去伤害它们,因为伤它们,也就伤天华 翠烟松很少见灵根,而天华却五株上百年老松,但翠烟松松针取来制作药引或者制成燃香,对于修士受到形体上伤害可以快速治愈,即便伤到修行根本,真元大损,挖几根根须出来炼制丹药,长时间温补下来,痊愈也并非难事 所以,翠烟松对于修行者来很珍贵东西,更不要这几株百年老松修士虽然不喜争斗,但这红尘万丈之中,难免要争来斗去,于就会受伤,如果翠烟松,就不至于影响到辛辛苦苦得来修为,实在可遇不可求东西 叶流尘听出来敖栢话中警告以为,却丝毫不以为意,金银本草针在手,那可浸泡过各种天地灵根灵器,比这翠烟松恐怕不遑多让 因此,叶流尘只恭谨笑笑,表示己不会动它们念头 至于傲雪寒梅、芙蓉兰、芳菲竹金线菊,起来天华倒很多,只要需要,随手采摘便,只莫要伤它们根本 敖叔,这里为什么能种植这么多天材异宝,天华又为什么看起来不很在乎这些东西 呵呵,先回答第二个问题,因为在学院,对这些奇物如数家珍已经不在乎这些东西,在乎这些东西司空见惯已经不认识这些东西 叶流尘看身下芙蓉兰,古怪笑笑:恐怕还另样好处,这些东西对生长环境都比较挑剔,看来,天华学院其实上不十分适合它们生长,而这后山之中藏什么东西,让它们可以正常生长在这里 嗯,不错,随来 敖栢起身,领叶流尘选条向西小径慢慢消失在林中 另条小径通向树林深处,尽头处圈石质砖墙,入口处处拱形石墙,上面雕东苑两个字 四 聚灵八卦 更新时间:2013-04-13 天华山座小山,但毕竟还座山,但叶流尘没想到这座山之上,竟然如此之大平坦地方 山顶树林很茂密,延伸足够久远,就让生出幽深感觉 敖栢脸上带淡淡笑容,脚步很慢,身后跟叶流尘 日上中天,敖栢驻足停下,眼前个小小茅草屋,茅屋后,竟片高大芳菲竹,芳菲竹之后天华山边界 茅草屋与树林间隐隐道不明显边界,所青草树林乃至金线菊都被拒之于外,那里彷佛只芳菲竹天地小屋外,张石桌,几个石凳 个与敖栢年龄相仿中年坐在石桌边上,正在煮茶,手边,摆只杯子 敖栢踏过那条界限就停下脚步,看若所思叶流尘,指来时路问道:道为什么 明白叶流尘点点头,心底惊诧不已,整座后山都座大阵,大阵基础混元阵聚灵阵,阵法运转不仅给天华山带来源源不断天地灵气,也炼化天地灵气为各式各样元气,滋补生长在这里奇花异草,这样即便没很好生长环境,也可以保证它们然生长如果采摘序,培育得体,用不多久,就会形成如今气象 嗯,怪不得欧炼李璇玑这般看重,还要专门避过古烁今写信给,要好生指点于,看来还真在阵法之上颇天赋啊,东华多久没出现名真正阵师……敖栢感叹声,随手取出封书信递给叶流尘,就顾走向石桌,坐下来 叶流尘接过信,信封上字迹清楚表明这封信不写给,而写给天华学院诸位同道,或者诸位前辈 因为,信两封封落款欧炼,另封,却璇玑墨羽执白敬上 如果不考虑遣词用句,两封信内容恐怕并无差别,只付出代价不同罢 叶流尘悄然叠好信,将信分别装好,恭敬来到石桌边上,躬身呈给敖栢 敖栢摆摆手,笑道:这两封信己收好,没答应师兄们师叔要求,们便不用付出信上所代价,在看来,影阁虽然皇家支持,如今成东华第内卫,也不什么家大业大地方,所以些好东西还省用点儿好 谢过前辈叶流尘躬身行礼,默默收好信,仍然恭敬站在旁 旁边中年忽然指指对面石凳,清朗道:坐 叶流尘依言坐下,平静接过递过来杯子,却轻轻放下,转头依然看敖栢问道:敖叔,即便这里混元阵聚灵阵,也不能成就如此气象,何况这些芳菲竹恐怕不单靠阵法可以做到 敖栢捧茶杯笑而不语,偏偏头看向中年:学院书馆馆长,名字海无崖天华学院馆长,可向来被称为星华大陆识最渊博家伙 海无崖刚刚端起茶杯又无奈放下,笑骂声:别听这个老不死乱,要识渊博,可比不上欧炼古烁今,更别院长大 叶流尘看袭青衫仙风道骨海无崖,不禁些吃惊之所以对不闻不问,就害怕对方太大来头,等到海无崖被敖栢亮出名头时候,又些不所措 也许天华学院名头不过响亮,但天华学院书馆馆长这个名头定响亮,不论在东华,还在星华,因为这个称号代表不仅仅敖栢所那样只要识足够渊博就够 要当上这馆长,必须资历辈分足够,修为境界精深,交游广泛修行者才能担任,而且这位修行者还要精通修行各个方面因为天河学院馆长,不仅要甄别书馆中海量藏书,而且还要对学院之中想要入修行门槛起到引导作用,简而言之,就要真正做到个启蒙老师作用 做个启蒙者已不易,更不要做这许多启蒙者幸好天华学院不真正修行宗派,否则,这馆长个职务就直逼掌教地位 原来馆长大,小子失礼叶流尘慌忙起身,躬身行礼诚恳道歉 不用多礼不用多礼,这书馆里事务呢,大多还副馆长文东轼在打理,稍后带见见便,嘛,就只闲云野鹤罢海无崖喝茶,十分谦逊道 敖栢径又倒杯茶,然后依然得道:小叶子,想道原因呢,这个老头子道,可以好好问问,呵呵…… 海无崖放下手中杯子,背负双手站起身来,示意叶流尘跟起走到竹林旁边 敖栢饮完杯茶,在片风中消失不见 听闻对阵法颇天赋,刚才番观察,倒也出这阵法基础,可这阵法关键却不在此处,现在好生体味下,看看可否能够看出个端倪 叶流尘点点头,闭上眼睛,双手连动施展出个个法诀,却把真元神奇都凝结在周身上下,含而不发,这因为现在能动用真元太少,修为虽却境界不足缘故,只好用这种方法用神念中紫莲来扩大己神识感应 海无崖皱眉头默默退后几步,眼神中阵神光闪烁端详叶流尘,在眼中从叶流尘身体中不断涌出黑紫色白色光带,它们纠缠在叶流尘身上,却显得虚弱不堪 轻轻挥手,将纠缠光带分开,海无崖眼中恢复如常,脸色却沉重起来 许久,叶流尘睁开眼睛,疲惫而尴尬看海无崖摇摇头,学生孤陋寡闻,确实看不出这阵法玄奥…… 无妨,们影阁从来注重都行之效东西,对这些长久时间里才效果东西,肯定不看重海无崖微微笑,指点出,仔细看 随海无崖指点出,叶流尘感觉到股奇特真元从小屋附近升起,然后化为八种性质迥然不同天地灵气迅速笼罩整座天华山 可叶流尘分明感觉到那八股天地灵气形如体又恰如其分,道灵光闪过,呆呆望向海无崖,这难道就传中天华镇院之宝聚灵八卦可…… 哦,看来做不少功课呢,这座大阵首任天华院长设置,为给天华多上层保险,经过历代院长发扬光大,后来在古烁今、欧炼千翛手中形成如今模样,至于聚灵八卦,则开启这聚灵八卦阵杀阵钥匙海无崖略显吃惊看叶流尘,叶流尘实在给带来太多惊喜,忍不住心底更加惆怅起来,因为根据刚才对叶流尘观察来看,情况很差 前辈,这聚灵八卦阵可以学叶流尘似乎忘记己身上十绝封印,更忘记己修为已经降至筑基初阶,根本就学不这阵法,剩下只剩下见猎心喜喜悦 然可以,这大阵起来还影阁建成,天华不过提供八卦阵思路罢,若想学便只学这先天后天八卦阵就行只这八卦阵需要下番苦功夫,而以现在状态来看……海无崖忽然停下来,目光中些忧虑 叶流尘道担心什么,天华学院之所以成为星华最富盛名学院,就因为它兼容并包教无类,但这并不代表它会传授给超出学生能力范围或者不适合学生修行学习东西,那样,就不授业,而谋杀 前辈不必担心,小子在陈阵老师那里学几年阵法,对阵法基础也算颇解,何况八卦阵可东华最古老阵法,可谓阵法衍生源头,下些功夫也值得叶流尘兴奋眨眼睛,双手握拳道,至于小子现在状况,则不需要担心,只要不使用阵法,小子只凭推演,境界还在,还不很难 如此也好,敖栢也这个意思,们便把安排在天华书馆中,做个书官,平时时间也多,希望能通过这八卦阵,重新回到修行道路上 学生谢过前辈叶流尘躬到底,真诚拜谢道 海无崖摇头轻笑,轻轻扶起叶流尘胳膊,携转身离去,边走遍指点关于聚灵八卦阵识 学院第位院长建立阵法初衷,第保持天华灵气源头,毕竟任何福地洞天都不可能永久存在,而庞大聚灵阵混元阵让天华山好似成个修行者,只不过真元会回馈在整座山上;第二则给东华上道保险,尽管皇室做出来承诺,天华可以不必缴纳赋税徭役,甚至如同东华帝国上处小小方外世界,但为保持天华**性,天华必须要己杀手锏,虽然聚灵阵混元阵并不具杀伤性威力,但如果强行引爆其中运转不停庞大天地灵气,做到玉石俱焚并不难事 这当然最差情况,在历代院长改革下,第二种作用被无限降低,终于在本届院长夏掩瑜努力下,与古烁今、欧炼喝千翛在天华传承之物聚灵八卦启发下,建成这样个聚灵八卦大阵 聚灵八卦大阵成,大阵已经具备杀伤性,只需要聚灵八卦这样法宝开启才行,而这样法宝只院长才道催动法诀,而至于对于天地灵气炼化利用,更达到前所未程度,这样才小屋前高大芳菲竹,十几株百年翠烟松,遍地金线菊芙蓉兰,天华学院才真正成物华天宝地方 这切要归功于八卦阵,八卦阵东华历史上最早阵法,它第个月兑离于行兵军阵而**存在阵法,蕴含天地至理,分为先天八卦后天八卦能真正掌握两者,便可以天地晓生死,可惜,两者都在历史长河中消失殆尽,即便在天华学院,留下也不过大部分而已 然而,天地之间由造化,在学院影阁共同努力下,聚灵八卦阵竟然在成阵之时,居然能够行补齐,于这大阵聚灵八卦对于现在叶流尘来,便非凡意义 名修士,但更以为阵师,如果能够通过学习掌握聚灵八卦阵而解开十绝封印,定能成为名真正阵师 海无崖抓叶流尘从山顶飞下天华山时候,叶流尘无意间回头,庐川后,似乎些星星点点东西发出耀眼光芒,微沉吟,看看脸专注海无崖,最终没问出话来 此刻,院长寝居里,夏掩瑜耳朵微动,似乎听到什么,长身而起,踱步走出房门 房中书案上躺另外封信,信开头师兄夏掩瑜亲启,落款师弟陈阵敬上 看远处芙蓉潭,夏掩瑜翘起嘴角,微笑张开双手迎向刚刚落地海无崖叶流尘 九 双诀青莲 更新时间:2013-04-18 师兄,们要去哪里李逸辰跟走出书馆,轻声问道 去修炼场,也顺便领们参观参观天华学院叶流尘整整衣衫大步向前走去 个年轻很快消失在天华学院青翠之中,身影刚刚消失,四个模糊身影出现在间书馆之中 间书馆中忽然响起阵阵轻呼声,些专注学子们些懊恼抬起头,想要找到那些打扰们源头,可抬起头们也加入惊呼行列,膝头放书纷纷落地 天华学院历史上,恐怕次性见到正副院长正副馆长同时出现机会并不多,眼前正夏掩瑜、敖栢、海无崖文东轼四位老站在书馆门内,让书馆之中平添几分别样气势 好好看书,看们作甚们脸上还能鲜花文东轼回头轻喝几句,学生们边纷纷轻声应,边急捡起书做起看书样子,双双眼睛却不时瞟向思维老 敖栢,还认为,那两个小家伙带来东西就东华双诀海无崖摇摇头,眯眼睛看已经看不到个年轻身影,但眼睛中分明道影子 确定,那东西来过天华,虽然这次残缺不全回来,还能感觉出来,毕竟,那从天华流出东西敖栢冷冷道,声音很大,但只传在其个老者耳朵里,离开们四四寸远地方,声音就细若蚊声 诶诶,大家都承认那东华双诀,们又何必争这些死物,何况当初们既然本事拿走,本身就实力象征文东轼温道,虽然语气平淡,但严重却露出浓浓戒备不甘,更在意,东苑那些老不死几天前雨夜里聚灵八卦阵异动,们遍查学院,也没找到任何侵入学院迹象可,没聚灵八卦,谁又能引起大阵如此大反应 夏掩瑜微微低头,目光闪烁却没话 东轼,难道认为红叶引发这简直不可能,现在也不过恢复到筑基巅峰修为,抽干真元也办不到敖栢冷笑声,毫不客气道 可,名阵师,刚来学院时候不过筑基初阶修为,怎么可能夜之间就成巅峰境界修为 别忘十绝封印,如果解开封印,修为认还在,恢复起来很容易,毕竟之前可御极境界海无崖看来夏掩瑜眼,眉头微皱 东苑那些老家伙们也许感应出错也不定,至于这个红叶,古烁今欧炼肯把送来这里,想必对极为放心,当年太虚先生学院关系极好,们总不至于做什么危害书院事情夏掩瑜蓦地抬头,脸上闪过丝凝重,更担心,反而新来这两个小女圭女圭,个紫薇内卫,个见习影阁,们皇后娘娘公主殿下太厉害,还墨羽那个小家伙在暗示们什么 觉察到夏掩瑜带探询目光,敖栢深吸口气,微微闭上眼睛推演番,才开口道:敢肯定,们带来就《东华经》《中华傲诀》 海无崖文东轼互视眼,稍稍侧身后退,束手站在旁 唔,这可华家不传之秘,竟然肯拿来教给们两个外敖栢叹口气,似乎些想不通 那个小男孩儿天赋资质潜力不错,如果得到这两本法诀红叶细心指导,前途不可限量海无崖毫不掩饰己夸奖,语出惊 红叶资质般,甚至还不如那个小姑娘,那个小姑娘在手中超越也难事,至于修为认也不过堪堪御极境界,就那么肯定可以学会双诀双诀虽然不什么深奥难懂东西,但也不谁想要学便能学成,否则华家早就成修行界大宗门,还要劳什子朝堂干什么 名阵师,师从欧炼陈阵,但所学颇杂,影阁那些家伙们课都听过,并且专门求教过们,更何况,身上千羽墨、龙牙、天魇图腾幻字真言,如果这还学不会,还不如回去做小乞儿敖栢如数家珍道,竟把叶流尘身世经历调查清二楚,忽然伸出双手,眉头舒展开来,而且,学会李家青莲剑歌,这个足以证明虽然幻字真言虽然不受控制,但已经跟契合很好 这么,那个男孩儿就李家唯余存李逸辰海无崖双眼发亮问道 可紫薇内卫,要干嘛文东轼急忙拽拽衣袖,温言劝慰道 见猎心喜罢,这么好个苗子,可惜……海无崖淡淡道,些失落 这么看来,那天夜里引动大阵便红叶无疑,看来对阵法途真很天赋,那么也解开十绝封印……夏掩瑜背手走出书馆,敖栢等跟在后面 书馆中学生们扔手中书,窝蜂跑到门边上,把书馆门围个水泄不通 皇后娘娘公主殿下还要插手天华啊夏掩瑜站定身子,回首望间书馆 院长,这怎么敖栢问道 文东轼冷哼声:影阁把红叶放在这里,们便把这个李逸辰放在这里,紫薇内卫,又被红叶救过,定可以呆在这里,通过东华双诀修炼,红叶帮矫正青莲剑意,祛除药性之后,个御极境界高手就会出现…… 恐怕那时候就不个御极境界海无崖凝重摇摇头道,如果红叶不能再解开十绝封印也就罢,旦还能解开第二道第道,以真元浑厚程度对真元娴熟掌握,教出来李逸辰恐怕不会比差 然后呢敖栢头大问道 呵呵,然后,公主殿下会给李逸辰找到凶手,通过手将整个朝堂搅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海无崖冷笑,智慧双眼似乎看穿整个过程结果 恐怕不那么简单夏掩瑜叹息道,转个身远眺京华方向,陛下恐怕时日无多…… 其余悚然而惊,齐声低语:们想干什么 哼,谁道,别忘公主殿下现在皇后娘娘冰粉亲母女,只不道们会选择谁做未来东华君主 敖栢:那跟天华无关 文东轼:天华在东华日,便与天华关,皇家还真不讲理呢不道给红叶东华经中华傲诀缺哪些…… 敖栢:区别 海无崖:然双诀其实严格意义上都不纯粹修行法诀东华经更像部关于东华总纲要总心法,它介绍整个东华风貌地理,文历史,甚至修行界各门各派术法特点、修行方式引以为傲传世法诀,当然东华经也修炼法诀,却些艰涩难懂,如果非要打个比喻,修成东华经,就改变修士运用真元天地灵气方式;而中华傲诀似乎不应该存在法诀,它修炼方法东华修行界已各种方法都不样,如果不按照心法修炼凝练出强盛生命机能,修炼下去可以,但旦使用,必然身死下场 敖栢:如果红叶因此而死,影阁也没话,看来们个小女圭女圭都道些不该道事情 文东轼:孟轩辕会来找红叶们,们脑子里全本青莲剑歌,青莲剑歌才真正修行法诀,对于寻常修士来,应该更具吸引力 夏掩瑜:不仅如此,天华学院中门阀子弟众多,这些才真正杀手…… 四位老者间仍在不断对话,这些什么,可们身影却越来越淡,慢慢消失不见 远远,叶流尘身影直直朝间书馆走来,身后,只跟脸色些苍白李逸辰,黄雀却不见踪影 等叶流尘李逸辰进入书馆时候,聚在门前学子们早已四散开来,只们却五群聚在起,手舞足蹈兴奋这些什么,手中书早已不见踪影 叶流尘看与平时大不样书馆中学子们表现,皱皱眉,失笑不语 然后慢慢打扫起来因为学子们激动而散乱地垃圾,李逸辰则被打发在旁安静看打扫完毕,叶流尘漫不经心经过个又个聚在块小群体,爱惜捡起每本书 不会儿,李逸辰怀里,已经摞将将抵各下巴书 唉,书呢 哪个混蛋把书收走,正看到要紧地方 …… 此起彼伏咒骂声逐渐响起,叶流尘李逸辰相视笑,默默地把怀抱中书归位复原 些眼尖家伙们看到两忙碌身影,急忙跑过去,时间两被群围个水泄不通,更多开始七嘴八舌问叶流尘什么什么书放在哪里 少顷,间书馆中,只剩下稀疏翻书声偶尔几声不满抱怨声,叶流尘李逸辰无奈看己凌乱衣衫,寻个安静角落,轻轻摊开东华双诀,放下青莲剑 ps:对不起,最近这两章,写实在烂生活中总充满意外,不管惊喜,还惊吓 十 重头再来 更新时间:2013-04-19 入夜,春风醉,芳菲竹清香混昏暗灯光时不时映照在叶流尘李逸辰脸庞上 青莲剑被收好,两本古籍在无声中已经被两翻完 好,时间不早,们该回去叶流尘看看窗外夜色,合上竹窗,把手中书递给李逸辰,端起油灯站起来 师兄,这两本法诀,似乎……李逸辰匆忙收好两本古籍,跟在叶流尘身后些犹豫道,似乎些问题啊 些问题,不过方向没错,明天开始,们先不修炼这两样法诀,先修炼青莲剑歌好 这么强东西,就这样放,不太浪费 逸辰,看起来再强大再美好东西,不适合己就更大浪费,起来,李家青莲剑歌未必便比这传中东华双诀差上很多 明白,可师兄,难道们修炼就要像今天下午那样李逸辰点点头,苦脸道 怎么,什么不妥叶流尘含笑看李逸辰问道 实话,从来没见过这样修炼方法李逸辰站在旁,看叶流尘将书馆大门落锁,苦恼道 哦那平常怎么修炼叶流尘挑眉头,好笑问道 平常然打坐入定,凝炼真元,或者就演练术法,将法诀记忆纯熟哪里修士像寻常武夫样锻炼身体作为修炼 直都这么修炼……叶流尘听到李逸辰话,想起曾经李璇玑在启蒙学堂修炼场上对己话,微微皱眉,喃喃语 李逸辰些尴尬紧紧怀抱两本书,挠挠头 李逸辰,下午去修炼场时候,并没要求样那样子修炼啊既然己修炼方法,按照己熟悉来便 可……李逸辰停下脚步,不可置信看叶流尘道,可,师兄不要跟起修炼还修炼很辛苦,以为辛苦修炼就这个 叶流尘失声而笑,转眼,两已经来到通往后山石径前 逸辰,辛苦不身体上辛苦,要求跟同修行,也不让亦步亦趋参照方式方法修炼,如果这样练成青莲剑意相同,可能 李逸辰摇摇头,脸上还不解颜色 两脚步很快,不会儿就到石径尽头叶流尘扭头看苦苦思索李逸辰,悄然停下脚步,伸出手指不远处庐川沉声问道 逸辰,修士日常修炼为什么 巩固修为境界 还呢 嗯……熟悉真元天地灵气,通透法诀 看那瀑布,从上而下,修行者修炼,就像逆这瀑布而上,辛苦,便这样辛苦,但逆这瀑布上去,可以选择游上去,也可以选择乘船上去 明白可师兄为什么要用这种修炼方式呢这样修行效果未必最好 因为真元很少,远远少于寻常修士,大家都不适合修炼修行,所以便拼命通过这种方法更加娴熟运用己较少真元叶流尘笑笑,从李逸辰眼中看到分明不己想要让明白,于闭口不言,安静走开 在叶流尘看来,只不过平白出己体悟,让李逸辰明白些浅显道理,其实所表达意思就语言表面意思,可惜在李逸辰看来,这拥御极境界经验在身叶流尘在悉心传授经验,所以听得很认真,所以听出许多层不同意思,然后领悟其中己最想要以为叶流尘最想告诉话 从李逸辰目光中,叶流尘忽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不再想多什么关于修行言论,如果可以,更愿意让这个孩子走条与众不同路,不与暗卫相同,不与紫薇内卫相同,不与己相同,更不要成为话本中为复仇不顾切主角或配角 如果不能像那些宗门弟子那样窥破天机,由逍遥生活才应该最好归宿可惜,似乎所都要与最适合们命运之路失之交臂,无论们蝼蚁般普通,还高高在上修行者 怎么可能,连青莲剑歌都学会,怎么可能没修行天赋潜力李逸辰吃惊看叶流尘,加快脚步追上去 没什么不可能,每个光鲜亮丽背后,都难以言明龌蹉、卑劣肮脏,如果没进入暗卫,还李家少爷,见时,会什么反应叶流尘顾走,神情十分平淡,脚步也很平稳 李逸辰呆立半晌,直到小屋中灯光亮起,叶流尘站在门口招呼时候,才浑浑噩噩脚下发力,急忙蹿进屋去 叶流尘站在桌边,轻轻抽出根根金银本草针,细心擦拭,桌上大堆不名药草 师兄这要干嘛李逸辰望叶流尘手中细长银针,吞口口水问道 殿下要为祛除药性,不天两天就可以办到,所以以后每天夜里要先给施针逼毒,然后修行中华傲诀洗髓伐毛,再练习东华经,定可以事半功倍 确定要用这么长针,师兄 怕这个叶流尘不禁好笑问道 师兄,确定中华傲诀没问题李逸辰岔开话题,捡起桌上药草在叶流尘教授下开始择选草药 叶流尘却把挑好药草混合捣碎之后,放进大大浴桶里,边回答:应该没问题,不过如果日后如果能够得到这东西全本就更好,这部分只洗炼身心心法,术法太少,不过对于来,也好东西 浴桶中,已经盛满滚烫热汤 师兄,难道还要泡药浴李逸辰眉头不断跳动,咧嘴问道 嗯,吃灵药丹药太多,这样可以快速将多余药性排出来,不然形成更厉害药毒就麻烦 可灵药丹药不都对修行益处,怎么会毒如果药都毒,那这药浴岂不更毒 修行还不要太过借助外物好,虽然很多修士通过这种方法成功,但修行界历史已经证明,这样成功家伙们通常都会被极大限制在某个境界,即便天资卓越,也不能寸进,甚至还会依赖成性,走火入魔叶流尘拍拍双手,弄干净手上残渣,指木桶道,至于毒性问题嘛,就当成以毒攻毒好好,进去吧 李逸辰瘪瘪嘴,迅速月兑下衣服,跳进木桶中,却不肯挨木桶桶壁,木桶中药草残渣也让脸上阵阵厌恶,师兄,这东西不会成天洗澡用吧 哦,不用担心,这个专门差遣黄雀去问学院里要叶流尘古怪看李逸辰,很干脆手按住李逸辰头,死死把按在桶中,想不到,还洁癖啊,真少爷病,看来得好好治治 师兄…… 半个时辰之后,李逸辰赤臂膀端坐在榻上,皮肤在草药热汤刺激下被烫通红,药草药性开始慢慢作用,只感觉身上开始麻痒起来,如同万蚁钻心般 师兄,这水药草怎么回事儿……李逸辰呲牙咧嘴长嚎道,却仍然端坐 哦,慢慢就会习惯叶流尘淡淡道,没多做解释,只开始专注而稳定下针,坚持坐好,要开始下针 这种药浴从洛文姿手中学来,算种修士外用手段,但现在已经很少会用,因为虽然这种药浴运用下来可以使修士皮肤坚韧,并且免疫掉些毒性但,所付出代价就粗糙皮肤难以忍受麻痒,这修士仙风道骨形象实在相差太远 叶流尘每针都很慢,而且每针似乎都耗费巨大精力,最后完成时候,看李逸辰身上颤巍巍根根金银本草针,满头大汗叶流尘眼都些花 五颜六色杂物从李逸辰身体表面流出,李逸辰感觉身上清爽许多,想要所动作时候,却被虚弱叶流尘按住肩膀不得动弹 费力取回金银本草针,叶流尘虚弱声己处理吧竟然双手捧金银本草针进入定境之中 李逸辰看己身上五颜六色污秽,脸上更显鄙夷,心里厌恶不止时候,迅速换好木桶中水,跳进去狠狠搓洗起来 慢点儿,小心把那些好不容易排出来药毒再搓进去呵呵…… 流尘师兄,故意吧李逸辰虽然嘴里不满大叫,却还不甘心泡进水里,停下手中猴急样动作 最好听话,虽然不个专业医师,但也曾经御前第女御医洛文姿教出来叶流尘若所思半睁开眼睛看看,意味深长道 咯咯……没想到师兄这么趣,跟可个很守规矩家伙咧,看来也不这样啊俏生生笑声传来,黄雀个闪身出现在桌子旁,伸手随意拿上草药放在鼻尖轻轻嗅 叶流尘绷紧脸,默不作声闭上眼睛,身子也做似乎更笔直些,李逸辰脸涨得通红愤怒瞪黄雀眼,脖子以体深深埋进水中 哈哈哈哈……黄雀肆无忌惮笑声,好像要传遍整个天华学院后山 ps:好吧,又点儿坑…… 十一 李家麟子 更新时间:2013-04-21 日子平静如同芙蓉潭中潭水样幽深平静,只叶流尘会经常想起观梦湖湖水 黄雀成为天华学院名普通学生,除必要汇报联系之外,并不经常出现在后山小屋中,似乎很喜欢学院生活,大概因为这里颜色充满代表生机绿色,而不禁军内院中死气沉沉灰黑色 叶流尘生活如往常,没因为黄雀好李逸辰到来而丝毫改变,改变不过身后像多个小小跟班 李逸辰并不总跟在叶流尘后面,尤其叶流尘专心在间书馆中看书时候,书馆中并不需要很多书官于,大部分时间其实不在修炼场上,就黄雀起在天华学院某位教习或者老师课堂上 虽然曾经李家少爷,可毕竟年龄很小,所以其实李逸辰并没接受过关于修行教育;尽管叶流尘简单传授青莲剑歌九龙冰封以及些身领悟,可当时并没考虑过眼前那个小孩子其实对修行并不解;也许弦带李逸辰进入紫薇宫,为报仇,为保护,可李逸辰对于紫薇宫来并不能算什么事实上,直到此刻已经万法初阶李逸辰,恐怕仍旧对修行事半解,可笑所都不这样认为,因为没见过修行至万法境界修士竟然还不懂修行 所以李逸辰以为叶流尘所每句简单话都传授者修行经验,也难免会从中品悟出些偏执执拗道理来 幸好,个天资卓越家伙,也幸而无论李家,还叶流尘,包括紫薇宫在内,都讲究循序渐近地方,并没拔苗助长更幸运,跟同来到天华黄雀 黄雀墨羽从最优秀墨者中挑选出来个,个很大原因就聪明伶俐,影阁总该需要些鲜活东西才对 路同行,年龄相仿,黄雀活泼好动,李逸辰腼腆内向,于被黄雀捉弄个不停,当然也被黄雀探个底朝天看出究竟黄雀却并没挑明李逸辰根本问题所在,因为彼此尴尬身份,更因为觉得李逸辰实在些可怜,而也许天华叶流尘可以帮解决这些看似些苦恼问题 天华学院不修行宗派,虽然从中出现很多不起修行者,但修行宗派相比,还相去甚远,但天华学院教授体系确实很完整,每个天华学生都可以学到最适合己东西 当然,只要们肯学,肯下苦功夫,然这套最适合己东西就能成就己 结果无论天华学院还叶流尘,都些让失望,天华学院个神奇地方,但不每个教习老师都神奇修士叶流尘曾经御极境界大修行者,但并未巩固境界,只经验教训,并不懂得如何教导个不修行修士 也许,己都不怎么懂得修行 无可奈何黄雀只好做起己任务,任务并不叶流尘认为那样保护李逸辰沟通影阁,也不李逸辰认为那样监视们黄雀要保护只东华双诀,除此之外,就在天华发现些关于东华双绝其些东西 于,黄雀只好做个规矩好学生,来发现探查天华学院各处隐秘之处,可惜上课够多,却丝毫没所获 少年心性总可爱好奇,在间书馆坐不住李逸辰先经常跑去修炼场发疯样修炼,但看来来往往跟己年龄相差不多络绎不绝学子们,颗心也忍不住从枯燥修炼中跳月兑出来 然后,就拿己书馆书官证明腆脸跟在黄雀身后,起去听课 开始因为开始慢慢喜欢这个活泼小女孩儿待在块儿,即便在这个小女孩儿跟前总显得傻乎乎,即便黄雀总毫不客气不把当成个男孩子 慢慢,李逸辰开始喜欢上天华学院这些课程,终于机会第次模到修行世界大门,不断提问中,老师教习们开始对这个安静聪明小家伙青睐加 没老师教习因为书官身份而所保留,相反,偶尔客串老师海无崖经常会为开小灶,俨然把当成亲传弟子来教授 天华学院中,没固定班级,因为没规定所学生都必须上课,但为通过期末考核,大部分学生都会结伴选择些共同感兴趣课程,完成这些课程考核,就完成期末考核,就连毕业考核也如此 这样小团体成为个个性质迥然不同各个小组,通常身份背景相近学生们更容易组成小组,毕竟天华学院中很多富商贵胄子弟,们来天华学院不仅仅为己发展,更来发展己家族脉 黄雀因为顾忌己身份关系,可以融入个不大不小五小团体,同组都些家境般小女生 李逸辰跟黄雀,然就要跟这些女孩子由于教习老师们对李逸辰好感加,然这个小组成绩便也飞快上升 但,年轻总争强好胜念头,尤其对些对这些穷苦出身泥腿子们不怎么感冒显得不那么善良富家子弟们跟班们 比如现在拦住黄雀李逸辰王志远行,们稍显稚女敕脸上堆起刻意蛮横,把同行小女孩儿已经吓跑 嘿嘿,这小子从哪里蹦出来野小子,这么不长眼,真当己凤凰,哄得教习老师们那么开心,想干什么啊话个小胖子,胖子身上罩身名贵丝绸长衫,诶,这些小妮子都跑呢,怪可惜…… 小并不胖幅度小,而个子些矮小小个子肥硕体型严重不成比例,因此显得格外滑稽,还非要扮成副恶狠狠样子,那分滑稽就更加明显 本来被逗笑黄雀掩嘴轻笑起来,但在听到最后句话看到副让厌恶猪哥样子时候,皱紧眉头,俏脸板,柳眉倒竖 姓李,叫…… 谁问叫什么王志远身旁双手抱在胸前壮硕青年冷笑看李逸辰,不屑道 哦李家,难道就那个被紫微宫收养小家伙王志远笑呵呵,拍拍胖子,煦,几个庸脂俗粉,看那个样子,真掉价 煦擦擦嘴角,不好意思挠挠头,尴尬笑笑 天华学院信息并不闭塞,对这些家伙们而言,些发生在东华重大事情,也们必修课 叫李逸辰,学院书馆里新来书官李逸辰嘴角挂淡淡笑容,目光渐渐变得充满危险 嘿嘿,书官,这年头书官可真厉害啊煦大笑声,回头对们随从呼喝声 群侍卫随从也都大笑起来,还不时指点李逸辰黄雀 不道几位还事情,没事儿话,们要走李逸辰深吸口气,平静下心中愤怒,冷冷道 唔,煦,这小妞儿不错啊王志远根本就没在意李逸辰,瞥眼黄雀,伸出手指点黄雀对煦道 嗯,确实不错,确实不错哈哈……煦双眼睛已经眯成桃花形状,不断吞咽口水 武立英,觉得呢王志远看愤怒李逸辰脸色涨得通红黄雀,犹不尽性问这旁边少年 武立英冷哼声,没话,微微侧头,连看黄雀眼都没看 小子,王少可白虎军团小少爷,看不如把身后妹子让给们,这事儿就算完……煦努努嘴,早就个能言善辩上来李逸辰跟前,趾高气扬道 为什么,哪里惹们 白痴,看不明白来这里之前,王少这组可分数最高,来就生生压过头,们怎么会高兴小喽啰好心低声劝李逸辰,不断对使眼色,这次就吃个亏,不然以后这学院里,也混不下去 哼,从来没听天华学院还这种败类,们在这学院里,也不‘混’下去,怕们干嘛声哀嚎声冷哼同时传出,黄雀已经飞起脚踹飞小喽啰 所都些惊愕看黄雀,武立英更默默放下双手,暗暗攥紧拳头,真元也开始隐隐波动起来 刚才黄雀并没动用真元,否则现在躺在地上就不个重伤,而个死 呵呵,要跟打黄雀挑衅看武立英,扬起下巴对脸戒备看己王志远冷冷道 听天华学院期末考核也武技考核,要不要在那时候较量番李逸辰低头轻笑道,只被牵手黄雀看到嘴角露出丝冰冷笑容 李逸辰与黄雀起经过武立英王志远身旁,两个脸上带淡淡笑容,从容走过,两个脸色木然,呆立些像断线木偶 何必等到那时候呢武立英控制住颤抖身体,扭头看李逸辰黄雀背影问道 没回头,少男少女愈行愈远 哼,们敢李逸辰冷傲声音传来,潇洒挥挥手,记住,姓李,叫李逸辰期末考核时候等们…… …… 道,这样会给师兄造成很大困扰 间书馆里,大家其实都只道位书官,叶流尘,而天华学院课堂上,大家都只道个书官,李逸辰 这师兄教给,还紫薇宫教给 没教给,这李家血液教给 芙蓉潭潭水,似乎出现个个细小漩涡,它们很小,它们很急,相互碰撞中,彼此破碎,彼此相溶 潭底,暗流渐生 十二 静水流深 更新时间:2013-04-22 为什么不让动手武立英不满看王志远 打不过,也打不过,们都万法境界高手们这些家伙还真入不得们眼呢,京华城内卫们还真都些厉害家伙啊王志远脸色阴狠,低沉道 王少,难道就这么算而且,要期末考核那小子真要挑战们,们怎么办,咱们在这么短时间里,恐怕到不万法境界啊煦苦脸,讪讪道 哼,们不行,就换别打,紫薇内卫厉害,白虎卫也不吃素王志远冷笑,然后转头盯武立英煦,会儿便给哥哥写信,不但要让派个得力护卫过来,还要告诉朝廷手已经伸进天华学院…… 嘿嘿,最好把西霜月派过来……煦脸上立马换上副色迷迷模样,然后不解看王志远问道,可为什么要告诉大少爷这样事情 白痴武立英鄙夷看煦眼,低下头轻轻问,们不也要写信给家里 那当然,武将军侍郎还很能量么王志远笑笑,仰头看天空,目光闪烁,再,们也不愿意被个野女圭女圭踩在头上吧 武立英沉默点点头,衣袖下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王少,其实,们大可以把们紫薇内卫消息散布出去,相信学院里会很多对这个消息感兴趣煦转转眼珠,阴恻恻道 好主意,不过要找几个机灵点儿家伙,半真半假传出去王志远拍拍煦肩膀,压低声音道,不要让道们传出去消息,但定要让道们紫薇内卫,而且多编出几个们过来天华学院目理由来…… 可,这个怎么编啊煦抓耳挠腮问 笨蛋拿书官身份们经常出现在这几个传授修行基础课堂上事,不管多荒谬都行,因为越显得不靠谱流言,才更容易让相信武立英摇摇头,撇嘴道 诶,还武兄弟办法,哈哈……煦完,就跑到随从侍卫们中间 先狠狠骂几句,众侍卫随从羞愧低下头时候,从中随意选几个能言会道机警家伙,仔细吩咐几句 武立英王志远等到志得意满满脸得色走回来时候,互视眼,轻轻笑笑,起向住处走去 李逸辰些闷闷不乐回到间书馆,刚想去找叶流尘时候,旁边刚好学生来问某本书在哪里,于只好手忙脚乱帮忙去找 叶流尘此刻却没在书馆,而端坐在芙蓉潭边 茶室靠近窗户位置上,坐位白衣公子,这公子哥儿生十分俊俏,眉毛些稀疏,与寻常男子相比,似乎也淡许多,双眼睛如碧波般,柔情似水叶流尘在潭边坐很久,本来默默品茶白衣公子便注意到,饶兴趣观察叶流尘 声旁,站个少女,看束发手法应该个侍女才对,可仔细看去,身上穿白色长裙竟然公子身上白色长衫样上等锦缎所做女子面容姣好,带江南女子独温婉,身白色长裙显得格外窈窕 玉洁,看到潭边那个家伙水流深手中茶盏静静放在唇边,微微扭头看身旁女子问道 您手中杯子已经放在嘴边刻钟冷玉洁没抬头去看潭边,而伸手接过水流深手中杯子,换上杯热茶 水流深双手捧杯子摇头轻笑,饮口茶,便把杯子放回桌面 少爷,那个小子似乎并不怎么好看呐而且,似乎前不久刚刚来到学院里,间书馆新书官 嗯,确实不过个普通罢水流深点点头应道,随即皱眉,怎么,不漂亮本少爷就不能看书馆,认识 少爷不想来喜欢漂亮东西么,怎么今天对个这样普通这般感兴趣,况且还个男冷玉洁轻掩朱唇,娇笑道 茶室里忽然想起阵阵赞叹声,那女孩儿们看到因为冷玉洁娇笑而侧身露出水流深面容发出赞美,那因为男子们看到冷玉洁笑容而发出叹息 天华学院并不教条式学院,所以学生们都极其胆大,也因此才许多风流才子风骚佳能够在茶室中端坐,然其中翘楚 但,想要上前们搭话都生生止住脚步,尽管冷玉洁忽而紧绷俏脸仍旧好看,但那股冰冷气势已经震慑住所 真聒噪水流深以手扶额叹息道,索性站起身子,指指潭边,咱们还去看看那个家伙吧,不准便个趣家伙 冷玉洁点点头,紧绷脸上露出副无奈,袅袅娜娜跟在水流深身后走出茶室 水流深坐在叶流尘身旁时候,叶流尘刚好从入定中醒来;冷玉洁背向茶室守在两身旁时候,黄雀便真像只鸟儿样飞过来 叫水流深,敢问……水流深拱拱手,眉眼含笑拱手问道 刘尘,这位公子什么事儿叶流尘干净利落打断水流深话,些戒备把身子往后仰仰 冷玉洁快步走几步,水流深却没回头伸出手向身后摆摆手,于冷玉洁停下步子,紧紧盯黄雀叶流尘,们距离不超过十步 那个小妮子,侍女水流深依旧带笑容,指指叶流尘身后不远黄雀问道 不,严格来,算师……算妹妹吧叶流尘回头,向黄雀招招手 黄雀默默地来到身后,不发样,微微低头,避开水流深冷玉洁目光 喔,原来这样啊水流深然点点头,听出叶流尘想要话,不过并没点明,看在潭边坐好久,很好奇,所以过来问问 公子可真个好奇心十足,不怕故意办成刺客来杀叶流尘略显惊奇看水流深,又指指己,至于坐在这里,因为要想些事情…… 修行事情,正好洁儿都粗通修行,不妨给们听,不定们能给些主意呢水流深指指冷玉洁,像来熟般,关切道 冷玉洁黄雀本来因为叶流尘话而紧张起来情绪也扫而空,古怪看潭边两个 呵呵,恐怕们帮不叶流尘望冷玉洁水流深,沉默好久,微蹙眉头缓缓道,至于坐在潭边,为体悟下庐川学院天地灵气不同,同时巩固下己心境 巩固心境么,不过看也不像刚刚突破境界或者境界堕落家伙啊 呵呵,不因为境界突破而巩固心境,而因为别…… 因为什么呢水流深歪头,认真看叶流尘问道 因为个书官啊叶流尘迟疑下,同样真诚回答道 原来如此,明白水流深以拳击掌,兴奋叫道 公子,们该走冷玉洁忽然转头看远方不名某处,耳朵似乎微微动下 真麻烦水流深懊恼起身,同时望叶流尘道,喂,叫刘尘,记住哦叫水流深,也要记住,改日请喝酒,喝上好酒,嘿嘿…… 话毕,水流深冷玉洁已快步离开潭边,叶流尘站起身来想要声告别话都没来得及,不由皱皱眉头 师兄,很熟黄雀好奇问道 不熟,刚认识,而且还不到半个时辰,准确恰好在来之前叶流尘不确定转身,走向间书馆方向,怎么,事情 去书馆找,没找到,就四处找,恰好在这里碰到…… 什么事情叶流尘停下脚步,紧皱眉头问道 黄雀些无奈把李逸辰遭遇简单给叶流尘听,然后些担心道,关键们识破们身份,而且们身份也很麻烦…… 多麻烦 白虎卫王家小公子,户部侍郎晋远儿子,还个武家 叶流尘忽而笑笑,眉头舒展,不再言语,迈开大步朝间书馆走去 嗯师兄,这…… 黄雀,们确实来这里任务,对但这任务与无关,所以该怎么做,们己商量便,莫要问 黄雀些委屈看叶流尘背影,摇摇头缀在后面 夕阳西下,树木阴影下,水流深冷玉洁静悄悄走在其中 那个刘尘,很趣冷玉洁问道 嗯,确实很趣水流深似乎想起什么,不仅些眉飞色舞样子 如果少爷此时样子让主母看到,想必会更加担心 担心什么水流深不解 担心少爷不肯娶亲因为不喜欢女冷玉洁悠悠,还未等水流深发作,就急忙问,怎么看不出那个小书官什么意思,还,到底为什么坐在潭边那么久啊 呵呵,所以才这家伙意思呢,刘尘肯定不真名水流深十分肯定道,然后才娓娓而谈,看出身份,才会问如果刺客,不倒霉而且坐在那里为修行,哪里什么狗屁巩固心境 庐川天华学院天地灵气真区别 嗯,也在提醒下发现,不过区别很细微,不道不看完间书馆里书发现,所以特意花费时间坐在那里去印证 嗯,原来如此……冷玉洁然点点头,之后惊叫声,怎么可能 什么不可能呢呵呵……水流深淡淡低语,目光里忽然多出些不可名状东西 十七 破而后立 更新时间:2013-04-27 叶流尘捏着禅定印,宝相庄严的坐着,他的身体呈现出两种不同的颜色,除了紧攥着的那只拳头是通体紫色的外,其他地方都染上了浅蓝的颜色,好像有一泓波光在他身上流动。 忽然,竹林另一侧的悬崖边上,闪出了一个矫健的身影,他的身法很奇特穿过荆棘和竹林时如同清风吹过,只惊动了聊聊几片叶子,翻起了几根尖刺。 黑暗中,弦月的月色并不明亮,然而黑影看到叶流尘,却似乎很高兴的样子,露出了一口耀眼的白牙,然后四处张望了一会儿,才安心的寻了一棵竹子半倚着,他的眼睛像是星光一样,盯着叶流尘,似乎是在观察着什么,也似乎是在守护着叶流尘。 叶流尘紧握的拳头忽然燃烧起来,紫色的火焰忽大忽小。叶流尘的神识被一片蔚蓝色紧紧包裹,蔚蓝色之中,面对面坐着两个身影,一灰一紫。 “紫莲,抱歉啊……看来是没法帮你凝聚形体了,早知道应该把你留在影阁才对的!” 紫色的身影虽然有些模糊,但却很美丽。对于叶流尘来说,他看的见也看得清关于她的每个细节,虽然紫色的发色和眉毛显得有些怪异,但是此刻却很惊艳。 可惜,她红色的嘴唇也开始慢慢变成紫色,一丝丝的火焰跃然其上。 紫莲充当着叶流尘神识的同时,也凝炼着形体,这样的模样却不是她自己所造成的,也是叶流尘脑海中无意识的一种映射。 “红叶,不用可惜啊,至少我还为你保留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而且,凭借这东西和那一瓣紫焰魔莲精粹,你可以重新凝聚神识,这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事情,以前只听说过用紫焰魔莲的精粹炼化法宝的,可从来没有修士能够用紫焰魔莲炼化自己的神识呢……”她的嘴唇已经彻底变成了紫色,表面已经开始寸寸龟裂,更多的紫色火焰开始跳动,所以她干脆用双手紧紧掩着朱唇,同时紧咬着嘴唇将火焰悉数吞下。 她的双手间盈盈握着一个善良的白色珠子,珠子上白色、灰色、黑色和紫色不停的闪过,但是珠子却奇异的只呈现出通体白色的形状,她竟是把自己最后的精粹再炼化一番,彻底输送给这颗珠子。 紫莲捂住嘴,还不放心的紧紧咬着嘴唇,所以这里本不该有她的声音,但是叶流尘偏偏听到了她的声音,而且他听到的不只是她发出的声音,还有她心底的声音。 叶流尘落寞的伸伸手,却颓然的僵在半途,在这里,他的力量甚至不如她。 天材异宝、草木之精是最难产生灵识,凝聚形体的,因为它们本身特殊的物性,所有的修士都在拼命的寻找它们,制药炼丹和满足口月复之欲甚至作为炫耀的资本。然而即便它们产生了灵识,也要更长的时间来凝聚形体,因为它们的每一个都是特殊的,它们不必刻意修行某种法诀,只要吸收足够的天地灵气就可以修行破境,与之相对应的就是漫长的岁月。 紫莲是幸运的,遇到了叶流尘,而且叶流尘愿意在修行的同时滋养着紫焰魔莲的形神,并且把帮他凝聚形体当作是另一种修行,这样相依相生的情形并不是每个修士都会做到的,因为这意味着要花费巨大的精力,虽然紫莲用她悠久的岁月经验帮助了叶流尘很多,比如在旷世雷泽灵犀一点的智慧,比如三年里翻遍有间书馆三个区域中的所有书籍……可惜,她遇见叶流尘也是不幸的,叶流尘几乎毁掉了她的本体,尽管可以将她收入神识中滋养,但是识海的破裂和每一次破境的冲击都是对她的一种摧残,更为可惜的是,等到叶流尘终于刚刚登上御极境界便被打为凡人的时候,她有了极好的一次机会,因为她为了保护叶流尘弱小的神识而融合了它,成为了叶流尘神识的一部分,或者说,叶流尘的神识成为了她的一部分。 她本可以吞噬掉叶流尘的神识,那时候叶流尘就不再是叶流尘,而是紫莲,当然她也可以选择和叶流尘一起成长,等到叶流尘涅盘境界功成之时,她可以顺利的月兑形而出,修为达成。 西霜月的到来,和已经凝聚形体的冰蟾月桂打破了一切美好的愿望,所以她选择燃烧掉自己最后的一点形神,换回叶流尘的神识。 她很清楚这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却是本能的选择。 “谢谢你,红叶……” “谢谢你,紫莲……” 两声叹息同时响起,叶流尘的脑海中不断产生着回声,回声像是波纹一样,越来越大,最终消失。 原地,紫莲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只有一朵纯紫色显得有些妖魅的紫色火焰,火焰中静静的悬浮着一颗洁白璀璨的珠子。 灰色的身影渐渐模糊,一滴泪悄然滴在珠子上,叶流尘脑海中的波纹倏尔停止,他的神识中涟漪不断。 倚着竹子的黑影忽然皱了皱眉,猛地窜出,却在叶流尘身前三尺止住了脚步,一蓬紫色的火焰猛地从叶流尘的身上绽放,将他浑身上下的浅蓝色烧的一干二净,他身上的衣服也化为灰烬,皮肤上那层深色的天魇图腾也跟着燃烧起来,然而他膝头上的那个瓷瓶却被一团浅蓝色包裹着,竟然没有丝毫损伤。 于是,紫色的火焰中开始掺杂着黑色的内焰,然而叶流尘的脸上却留下两行清泪,古怪的是那两行泪非但没有直接消失,反而在从他的脸庞上滴落的时候,变成一朵朵冰兰落在他的周围。 黑影有些骇然的看着叶流尘身上的变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叶流尘身上的气势不断攀升着,直到境界稳固在百炼巅峰的,他身上的异状才缓缓消失。 黑影立马扑过去,拿起瓷瓶倒出了两粒水心丹,硬生生的塞进了叶流尘的嘴里。 “你这个小乞儿居然会哭,呵呵,真是奇迹啊……”看着叶流尘嚎啕大哭却没有声音的样子,黑影嘴角抽搐的尴尬的笑着,他的手同样抽搐着,上面不小心沾染上了几朵冰兰,忽而变成了白色的火焰静静的燃烧着。 “谢谢你……”叶流尘微微睁开眼睛,一转眼所有泪水都消失不见,身上的灰烬也簌簌的落下。 黑影费力好大的劲终于熄灭了手上的白色火焰,又从瓷瓶中拈出三粒丹药看着叶流尘说:“啧啧,真是好东西啊,取几粒没意见吧?” “原木师兄,你怎么在这里?”叶流尘取出一袭新的墨衣墨甲披在身上,手中握着灰色的腰牌,神色复杂的看着木梓杨。 “这事儿嘛,说来话长喽就,不过要是我不在这儿,就看不到你这般丑态了,嘿嘿……”木梓杨大大咧咧的靠着叶流尘的肩膀坐下,他的脸色显得叶流尘记忆中的黄了一点儿,身子却更加结实了一些,只是左边眉头上,多了一道淡淡的伤疤。 “万法巅峰,你受伤了,师兄?”叶流尘双眼一眯,凝声问道。 “诶,小伤而已,倒是我很惊讶你这个家伙啊,就坐在这地方都能一瞬间从筑基巅峰到百炼巅峰,我听说你废了还特别担心,这会儿看来,这哪儿是废了,简直就是有如天助啊……”木梓杨吞了一粒水心丹,小心谨慎的收好其余两枚。 “你看到的都是当初修炼时的经历,这些磨砺和考验再次历练一遍,自然进境非凡,倒是要谢谢紫莲和师兄及时喂药,不然以我现在的身体,恐怕是撑不过去的……”叶流尘苦涩一笑,感觉到药性彻底化开后,竟然又打开瓷瓶,轻轻的取出一粒握在手中。 他的手被白蓝色的光芒覆盖,然后蔓延到全身,他的皮肤像是在被清洗一样,逐渐的变得白皙起来。 “紫莲……”木梓杨一边消化着药性,一边指着叶流尘眉间一个细小的血洞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跟西霜月打了一架,紫莲灰飞烟灭了……” “哦,怪不得你会哭呢!” “师兄,你怎么来的天华后山,这里可是有阵法的!你要小心……” “诶,什么时候有树林的地方,能难得住原木我,呵呵!” 叶流尘和木梓杨彼此望着,一时之间有些沉默,他们彼此都有太多的话问对方,却不知从何说起,从何问起。 “师兄去了哪里,又为什么来天华,为什么你的境界停留在万法巅峰,以你的天赋早该进入御极才对?还有为什么没有进入影阁?”叶流尘一口气说完,有些困难的吸了一大口气。 “嘿嘿,问完的话,正好一次性回答你!”木梓杨随手扔给叶流尘一个黑色腰牌,叹息一身说道,“有一些特别的任务,追着一个笨蛋几乎跑遍了东华,所以跟他一样把境界荒废在了万法巅峰。嗯,突然听说你废了,特意来看看你,不过有些失望啊,我都万法巅峰了,你怎么反而退步了,说好了我要和你们三个家伙比个高低的!” “麒麟?!”叶流尘把玩着手中的黑色腰牌,黑色的腰牌上,满是紫金色的细线。 “不,现在叫御墨了……”木梓杨微笑着模了模自己眉边的伤疤,摆摆手淡淡的说道,“好了,看见你没事儿,师兄很开心,走了!” 说完,木梓杨拍拍叶流尘的肩膀,望了一眼依稀可见的东苑,站起了身子。 “等等,师兄你到底在追谁,觉静和觉缘是不是因为你才来的?” “哦,那两个小鬼都追到这儿了嘛?”木梓杨刚刚迈出的脚步停了下来,背对着叶流尘幽幽的说道,“至于我追的人,你不会想知道的……” 十八 销声匿迹 更新时间:2013-04-28 “如果我一定要知道呢!”叶流尘的身形在原地消失,挡在了木梓杨的身前,同时右手缓缓伸出,手腕上的龙牙亮起了光芒。 “好了好了,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这么认真干嘛!”木梓杨摆摆手,无奈的说道,“我在追陈石……” “磐石师兄,他消失了很久,为什么你要追他?”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御墨成立,皇后娘娘给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追杀他,作为新成立的御墨负责人,我可是得办好这趟差事!” “御墨的人到底是从何处选拨出来的,还有为什么要追杀磐石师兄?” “从墨者中挑选,当然,更多的是没有成功进入影阁又不愿意成为商贾贵胄们的附庸的师弟师妹们。”木梓杨看到叶流尘依然戒备的申请,不由得后退了几步,束手站着说,“至于磐石,那个家伙不知道任务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在暗卫的情报网中消失了,然后和几件案子扯上了关系,朝廷花费了一番功夫确定了他的身份,皇后娘娘就把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了……” “什么案子?” “人命案子!” 叶流尘落寞的放下手,神情黯然的问:“和轩辕师兄有关吗?” “目前还不清楚,但是不排除这种可能……” “所以师兄你才在含元殿一事之后,迅速消失不见,原来是成立了御墨,倾尽心力去追杀磐石师兄去了!”叶流尘瞪大眼睛,看着木梓杨,不满的问。 “我知道你现在在劝黄雀和李逸辰离开,虽然我也能隐约明白你的心思,但是不要忘了,如今的我们全部来自于暗卫和影阁的教导……”木梓杨终于正视着叶流尘的眼睛苦涩的说道,他的声音很疲惫却很坚定,“另外,也许我去追磐石,还可能把他安全带回影阁,给他一个申辩的机会,所以我才不遗余力的一直在追他。可惜的是,我查不出来当初孟轩辕给他布置的任务是什么,我和他交手很多次,发现他和当初有明显的变化,虽然外表没有太大改变,但是他的目光和真元的性质让人有些害怕……” “御墨的人应该很多,为什么不动用他们的力量?” “红叶,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坚持,更重要的是,与你一样,我也想知道轩辕师兄为什么要那么做,我不信他真的只是为了观梦和千翛,应该还有别的原因才对!”木梓杨忽然有些激动的向前踏出一步,一只手捏紧拳头,咯嘣作响。 “哪能想到,当初沉稳的原木师兄竟然会变成这个模样……”叶流尘叹息着说道,转身走开几步,靠在了一颗柔弱的竹子上,“观梦和千翛的事情你都知道了,看来师兄从皇后娘娘那里得到了不少的消息。” “一丁半点儿罢了,影阁的卷宗是不会交给皇室观看的,只有负责影阁事务的人才可以看到,并且由影阁自己保管,只会呈上一个最终的报告给皇室……”木梓杨双眼发亮的回答,有些好奇的问道,“飞星和千帆的任务我都问过他们,那么你呢?” “你认为轩辕师兄一开始就设计好了这一切?”叶流尘皱着眉头好笑的问,“那他的能量未免太过庞大了……我的任务不是轩辕师兄安排的,是璇玑师兄特别授意的,地点我不能说。飞星和千帆为什么敢把任务内容告诉你?还有,为什么觉静和觉缘要追在你后面?” “如果是因为他们相信我呢……那两个小家伙是因为得了什么人的吩咐吧,因为我的身份没有人知道,所以他们查不到我在暗卫消息系统中的纪录,想当然的认为我也成了叛徒了吧!”木梓杨走到叶流尘的身旁,在他的耳边低语,“你猜他们在军中有没有被人排挤,有没有险死还生?” “这是很正常的吧,我们这样的人,肯定不会招那些正统军人的待见的,何况他们两个去的还都是边疆重镇!”叶流尘强作镇定的说道。 “哼,连你自己都不相信的说辞就不要拿出来想要让别人信服了!”木梓杨重重的拍拍叶流尘的肩膀,“红叶,千帆的任务地点是琅琊城,飞星的任务地点是兰陵城,你应该知道这两座城中的凶险……红叶,好自为之吧!” 木梓杨已经消失在竹林中,叶流尘犹自站在原地发呆。 他在那里站了一夜,等到发觉身体有些酸麻的时候,才发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已经映射在眼帘。 叶流尘的一只手用力的按着跳跃不停地眉头,他的脑子很乱,本以为躲在天华学院里,可以安心的恢复修为,然后查清孟轩辕一事的始末,却想不到转眼之间,天华学院也变成了众矢之的。 摇摇沉重的脑袋,有些期待的看着小屋中走出来的两人。 李逸辰和黄雀都换上了普通学生的打扮,虽然他们的脸上还带着深深的不甘和些许的怨念,但是叶流尘看到此情此景,却开心的笑了起来。 “我实在是想不通,师兄为什么要这么做!”黄雀气愤的嘟囔道,她在暗卫的时间很长,自然会对那里有别样的情绪。 “黄雀,你还有大好的年华,难道就在杀戮和血腥中成长,然后看着灰暗的天空吗?” “哼,反正要不是师兄你拿身份压我,我才不会背叛暗卫,是啊,看起来我是不用活在灰暗下了,可是就要偷偷模模的活着了,要不就得活在追杀中了!”黄雀眯起好看的眼睛,不让泪水滑落,委屈的说道。 “师兄,你要怎么解决我们的身份问题?”李逸辰出奇的安静,似乎是十分欣然的接受了叶流尘的建议。 “我还是很难接受你们一夜之间就能想通,你们这样平静的接受反而让我有些不安……”叶流尘苦笑着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有些模不着头脑,“时间不早了,还是先去书馆吧,至于你们的身份问题,看来我们要去找一个朋友喝酒去了……” 有间书馆中,那扇小门内外,叶流尘和李逸辰靠着门坐着。 “为什么?”这次轮到叶流尘发问了,而且他十分郑重的问着,手中摊开的书不知何时已经合上了。 “呵呵,我不知道……”李逸辰的手中还有书页翻动的声音,轻笑着回答,“无论是阅历还是年龄,虽然看似叶流尘你和我们相差不多,但是其实上无论是出身世家子弟的我,还是得天独厚的黄雀,都和你有不小的距离吧。黄雀来之前,曾经要求墨羽把你的档案给她看,昨天她把这些都告诉了我。真是难以想象,叶流尘你竟然做了那么多事情……我们甚至很好奇,如果含元殿前你不出手,或者就按照玄寂师兄说的那样待在旷世雷泽好好修炼,现在的你会是怎么样,今日的东华又会是怎么样?” “不必把我说的好似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如果没有老师和璇玑师兄的教导,我不过是帝都的一个小乞儿,可能早就饿死在某年的风雪中了……”叶流尘摇摇头,后脑勺轻轻的点在小门上。 察觉到震动,李逸辰放下手中的书,把头微微伸过门扉,“所以我们很好奇,实际上来天华之前,红叶师兄你不过是在李璇玑和老师们的安排下度过的。大叔,你有没有那么一点儿恨李璇玑?” “我恨过李璇玑,却不能恨璇玑师兄!” “呵呵,然后黄雀和我得出了一个结论,现在的我也许就是被那位殿下当成了当初的你,殿下也想亲手培养起一个利器,而殿下的手段只怕会比李璇玑更狠辣。”李璇玑摇摇头,干脆把半个身子都靠近门里,看着叶流尘问道,“大叔啊,因为你救过我,所以你不愿意我走你的老路,对吗?你害怕我跟你一样的下场,或者还不如你,可是既然殿下都让我来修正剑意和祛除药性了,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劝我?” “知道我为什么先让你修正剑意,祛除药性,然后在熟记双诀之后才开始修炼吗?”叶流尘随手捏了一个印诀,然后用指头点在李逸辰眉间,“知道吗,人总是希望把自己做不到和做过却后悔的事情,期待着还有机会做这些事情的人做的更好些,更精彩些,想来我也是这个想法吧,呵呵……” “真没想到,问题竟然出现在这里!”李逸辰重重叹了一口气,“倒真是最是无情帝王家啊,殿下一石三鸟,打的好算盘,就算我最后发现这其中的猫腻,也还要尽心尽力的去找到藏在天华学院的法诀,来帮助华家,帮我自己。” 随叶流尘手指点出的,是一道神念,神念中是曾经的他们熟记的东华双诀,可是在这道神念中,双诀的法诀出现了一些晦涩难明的味道,那不仅仅是法诀的残缺…… “天华真的还有藏着的东华双诀吗?”叶流尘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一边嘱咐道,“记住,已经记熟的双诀先不要修炼了!” “这是陛下的原话……”李逸辰翘着嘴角,眼中露出欣慰的神情,“谢谢大叔!” 三天后,后山的小屋前,六个人围坐在一张八仙桌旁。 桌子是谁家的小奴一早就备下的,桌上的食物却是由冷玉洁和另外一个穿着绿色劲装的少女拎着的巨大食盒拿过来的。 少女叫石玲翠,姿色一般,皮肤也显得有些粗糙,是水流深的另外一位贴身侍女,令人惊讶的是她很沉默,并且只有万法中段的修为。这让她和水流深与冷玉洁坐在一起,显得格外别扭。 酒,是水流深亲自抱来的,只是两个小小的坛子。叶流尘要和水流深喝酒,所以他很高兴,拿来的是水家特有的佳酿“伊人醉”。 酒性不烈,却很绵长,而且格外香醇。 六个人面对着美酒佳肴,宾主尽欢。 杯停箸止,叶流尘低声的对水流深说了些什么。 “销声匿迹并不难,但是恐怕刘尘你的弟弟妹妹来历不简单,不过只要他们能够忍耐住,我可以保证让他们逍遥的活在东华,或者星华!”水流深听完,思索一番斟酌着说道。 叶流尘看了看黄雀和叶流尘,两人点点头,水流深哈哈一笑,淡淡的吩咐一句,“玲翠,这件事交给你了,务必办好!” “少爷尽管放心!”石玲翠饮了一口酒,面色酡红的应道。 深夜,小屋前只剩下捧着小半坛酒的叶流尘还坐在桌边醉眼迷蒙的望着天空。 天空,有两三颗流星悄然划过,他的嘴边静静的挂上半抹笑容。 十九 雨中邂逅 更新时间:2013-05-01 一场大雨之后,天华学院的空气更加清新起来,各种应季的奇花异草纷纷开放,散发着独特的淡淡香气,绽放着姹紫嫣红的各式花朵。 叶流尘的生活似乎又一成不变起来,没有了李逸辰和黄雀的打扰,他可以专心的闷在书馆的天区域,靠着小门惬意的读着最后的一点希望。 紫莲与他的意识彻底融合,虽然没有提高他的智商,但是对他的记忆力却有了显著提高,尽管这样,他还是有些不满足,他开始一边翻看门内的书,一边参照着门外的书,时不时的还要做些重要的笔记。 山后的小屋里,他的笔记已经压了小小的一摞。 书馆中,经常会有一两本书飞来飞去,那是有些学子百寻不得其书的时候和一些书馆不耐烦的时候,向叶流尘询问的结果。书馆中运用法诀并不轻松,相反,反而要付出更大的真元和精力,而现在,叶流尘已经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施展这些简单的术法,飞来飞去的书会以最合适的力道落在准确的落在需要它的那双手中。 就是这种简单到极致的锻炼或者说修炼方式,不知不觉,叶流尘神识和真元之间的联系终于部分彼此,某个残阳西坠的下午,余晖中,他伸了伸懒腰,竟然便进入了千识初阶。 水流深时不时的会带些上好的酒菜到后山的小屋前,有时是两人对饮,有时是三人狂醉,但是无论是水流深和他的侍女们,还是叶流尘,从来不会多说什么话,时间的推移中,他们已经十分默契。 比如,竹林旁边的那张八仙桌,似乎已经被固定了在那里。 今天的天气似乎有些阴沉,沉闷的空气中有些想要下雨的味道,鼻尖似乎已经有了湿润的泥土气息,但是灰色的天空似乎就是要与人们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一整天,它都绷着这张难看的脸。 遇到这种天气,天华学院所处的地方的气候本该是极其闷热的,但是因为学院里种植了颇多的树木,所以反而显得有些潮湿。 叶流尘烦恼的放下手中的书,不知为何有些心绪不宁,于是他落了小门的锁,与其他当值的书官交代几句,竟然施施然的迈着步子随意的在天华学院逛了起来。 他刚刚离开,一个白色裙装的倩影便急匆匆的闪进书馆,像是一只蝴蝶一样不断的在书架之中逡巡着。 雨点忽然从天空中落下,一片雨幕垂下,似乎将人的视线都遮挡了起来。 无奈的仰头看看天,叶流尘快步跑到一颗大树下避雨。正在他轻轻的拍打着身上的衣衫时,一个身影蹿出,猛地揪住他的胸口,把他轻轻的举离了地面。 “哼,红叶,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觉缘的光头上还有雨滴在滑落,但是他双目中的凶光似乎把头上的亮光和雨水的光亮都掩盖住了。 “觉缘,难道离开墨组,释梵老师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叶流尘愕然的表情一闪而逝,轻轻拍开觉缘的双手,不冷不淡的问道。 “为什么放黄雀和李逸辰离开?”觉缘愤愤的甩开双手,微微向后甩了甩,他身上被雨打湿的痕迹一瞬间都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他还微微的退后几步,与叶流尘拉开两三步的距离,对立在大树两边最繁茂的枝叶之下。 “觉缘,告诉我,你是哪边的?”叶流尘忽然笑了,摊开双手问,“紫薇宫,还是落星宫?” “难道我作为曾经的墨组成员,就无权过问此事吗?红叶师兄,你可要知道这是大罪!”觉缘皮笑肉不笑的冷冷说道。 “觉缘,你也说了,你是曾经的墨组成员,所以没有证据,还是不要乱说的好!我可是还是正式的影阁成员呢……”叶流尘没有像觉缘那样动用真元隔开雨水,所以雨水渐渐积得多了,顺着他的发丝留下来,把他的眼睛压迫成了一条细线。 那条细线中,闪烁着一道道冰冷的寒芒。 大树下,天地灵气的忽然变得凝重而缓慢,觉缘悄然的握拳,身上的衣衫慢慢鼓起。 “觉缘,你在干什么?”觉静有些瘦小的身影出现在叶流尘和觉缘中间,一只手狠狠的拍在了觉缘头顶,他光秃秃的脑袋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觉缘一下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畏惧的低下头,躲闪着觉静审视的目光。 觉静这才躬身施礼,歉然的对叶流尘说道:“红叶师兄,觉缘年少轻狂,心性有失,还请师兄不要计较!” “我不会计较,反而要谢谢他!”叶流尘冷笑着说,转身离开的同时轻轻的丢下一句话,“觉静,我提醒你,几天前我遇见了原木师兄,所以你们好自为之!另外,无论你们是否身在影阁,是否还是暗卫,无论是我还是其他师兄们,都很不愿意再发生轩辕师兄那样的事情……” 雨似乎小了些,叶流尘的模糊的身影轻易的溶解在一片泡沫之中。 叶流尘转身离去之前的眼神让觉静悚然一惊,错愕的退后一步,连手中的伞都忘了送出去。 “姐姐,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废物罢了,为什么不杀了他?”觉缘不忿的揉着脑袋问。 “杀了他?”觉静失笑,轻轻打开手中的伞,拉着觉缘离开,“你有把握吗?” “没有……”想到叶流尘身上的天魇图腾和寂灭心禅印,觉缘落寞的摇摇头,然而他随即双眼发亮的摇摇头说道,“可是他未必敢用寂灭心禅印,那样他这几年的辛苦就又要浪费了!” “知道为什么墨羽师兄和执白师兄都要坚持不让你进入影阁吗?” “为什么……” “因为你不懂暗卫的生存法则,对暗卫来说,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活着才是一切,所以我敢保证,如果刚才你敢动手,他红叶他一定会使用寂灭心禅印的!” “那他也未必能杀的掉我,更不可能逃得掉!”觉缘恶狠狠的说。 觉静蹙着眉头站住脚步,回身指着雨中朦胧的天华山,“知道那里有一个大阵吗?” “知道!” “那个大阵叫聚灵八卦阵,红叶在那里待了那么久,以他阵师的身份和天赋,没道理没有学到,如果他在这里发动,然后引发后山的大阵并不是难事,那时候,后山那个叫东苑的地方会让你领教什么才是真正的修士的恐怖……” 觉缘再次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这对兄妹共同打着一把伞在雨中渐行渐远。 “要一起吗?”一个显得有些低沉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叶流尘不禁有些好奇的抬起头。 入眼的是一个高大的青年,浓眉大眼和有点儿冷峻的脸庞让青年显得格外稳重和成熟,中长的黑发中偶尔能够瞥见一两根银线,月白色的武士劲衫紧紧包裹着他颀长的身体。 “我要去的是书馆,你顺路吗?”叶流尘似乎嗅到了青年身上的血腥气,怔怔的问。 “嗯,我也正好去那里!”青年淡淡应了一声,脚下微微挪了几步,叶流尘已经处在那顶不小的伞面之下。 “我看你也是有修为在身的,为什么要淋雨呢,这雨下的不小,对身体还是有损伤的!”青年的声调很平稳,像是没有起伏一样,也像是没有温度,只是不知道是刻意为之,还是已然成为习惯。 “我比较喜欢淋雨罢了……”叶流尘伸出手接住伞檐上飞溅而下的雨水,目光迷离的说,“不过,我也好奇,你也是有修为在身的,干嘛还打着伞呢?” “这么大的雨,一直消耗着真元,太过浪费!” 叶流尘更加惊异的看了青年几眼,实在想不通这样的雨能浪费他一个千识巅峰境界的修士多少真元。 两个人再没有交谈,一路沉默,直到有间书馆门前。 叶流尘恭敬的道了声谢,正要回身走进有间书馆,身后一袭香风袭来,他赶忙侧身闪往一边,一个白色的影子已经拉住了青年的胳膊。 “易寒哥,你来了!这雨下的突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白色裙装的少女撒娇的说道,娇憨的模样一时之间让经过的学子和书馆里的学子纷纷侧目。 有飘飞的雨丝轻轻打在少女乌黑的长发上,她的脸庞因为学子们的目光而微微泛红,长长的睫毛之下的一双美目不断的眨着,琼鼻微皱,瘪着嘴唇摇晃着脑袋不断看着周围。有雨丝要打在她白色的衣裙上时,易寒都会轻轻挥挥手,将那些雨丝赶往一旁。 “冰清还在等着,我们先走吧!”易寒宠溺的揉揉少女的头发,拉着她的手举起伞走进雨中。 末了,还善意的与叶流尘点了点头,伞下的白衣少女不禁轻张檀口,有些不可思议的瞄了一眼叶流尘。 叶流尘举着的双手悬在半空,整个人呆滞了很久很久。 直到,那两个身影再也不能倒影在眼帘中,叶流尘才有些失魂落魄的动用真元蒸干衣服,像是个木偶一样走进书馆。 “唉,刘尘,你可算来了,刚才有个小妮子,非得找一本叫《缘说》的书,害的大家忙活了半天也没找到,你知道那本书吗?”一个书官看到叶流尘,不满的抱怨道。 “哦,我知道那本书,稍后我去找找,免得那位同学再来找!”叶流尘闻言清醒了许多,微笑着回答。 “嗯,好,谢谢你了!” “呵呵,不用不用,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嘛!”叶流尘拍拍对方的肩膀,眨眨眼说道,忽然他一拍脑袋问道,“那个女孩儿是不是穿着一袭白色裙子,是不是……” “对啊对啊,你怎么知道的?”书官狐疑的问道。 “哦,没什么,刚才回来的时候在书馆门前遇到了!”叶流尘脸色发红的说。 “嘿嘿,是不是很漂亮,是不是很漂亮?” 一众书官纷纷围上来,看着窘迫的叶流尘打趣着,低声的玩笑声中,外面的雨似乎悄悄的停了。 二十 有雪无痕 更新时间:2013-05-01 “易寒哥,雨停了呢!”白衣少女跳出大伞笼罩的天空,她的裙角飞扬,像一朵花一样绽放,只是不小心沾上了一些泥水,让白色的衣裙缀上了点点泥斑,“哎呀,糟糕,弄脏了!” “你也是有修行在身的人,怎么还像个普通女孩子一样?”易寒收起雨伞,扶着额头无奈的说。 “呵呵,我只是个百炼境界的小修士,可比不上易寒哥这样的厉害家伙,再说,老爹他不是一直强调让我们把自己当普通人看嘛!”女孩儿丝毫不以为忤,轻轻接过易寒手中的打伞,双手环抱把它放在胸前。 “去书馆想要找的书,找到了吗?”易寒摇摇头,小心的问道。 “没有……”女孩儿的脸上终于有些不开心,伸出小手愤怒的在空中挥舞,“那些书官都找不到那本书,而且学院中传说很厉害的那个小书官居然不在,真是的,偏偏这个时候不在!” “呵呵,没有关系,明天再去好了!”易寒看着女孩儿娇憨的模样,终于露出了笑容。 和不苟言笑的易寒一样,女孩儿并不常有这样的表现,在旁人面前,永远别想有人看到她的小女儿姿态,看到的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女孩儿叫雪无痕,从年龄和形容来看,应该是易寒的侍女才对,可是看她的穿着打扮和易寒脸上的关切与宠爱,简直如同易家的大小姐一般。 事实上,雪无痕是易家收养的孩子,但是易家上下的确待她如同真正的易家小姐一般。 “为什么去找那样的一本书,你的年龄用不着担心那个问题吧,就算要担心,只要易家还在,上门求亲的还不是纷至沓来?”雪无痕找的那本《缘说》,易寒是知道的,那是一本很古老的关于姻缘和缘分的书,书中记载着一些女孩儿们特别感兴趣的东西和小玩意儿。 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通常都是待字闺中的女孩儿特别在意的。 “老爹说,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嫁人了,我当然要未雨绸缪,提前准备了!”雪无痕提着已经被打湿的裙角,小心的在水坑中间跳跃着。 昏暗中,女孩儿清脆的笑声伴着易寒的柔声细语渐行渐远。 书馆中的叶流尘忽然怎么也看不进书来,于是他手中的书放下了一次又一次。 他看着摇摆的烛光,烛光中,是一张美丽的脸庞,那是神识中曾经模糊的紫莲的脸庞,更是方才一瞥之间那个白衣少女的脸庞。 叶流尘脑海中的念头百转千回,他开始猜测易寒和少女的身份,易寒和少女的关系,想的越多,便越烦躁。他有些气愤的把手中的书放回原处,有些发泄和自虐般的开始疯狂整理起书馆天区域的书籍。 看着眼前书架上井井有条的书籍,叶流尘有些欣慰的叹口气,想要拾起刚才看的那本书时,鼻尖似乎忽然飘来了一缕若有若无的淡淡香味。 叶流尘不知所措的咬咬牙,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过作为一个水平还算不错的医师,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似乎是病了。 翌日,天光大亮,一场骤雨过后,是难得晴朗的好天气。 有间书馆中,叶流尘没有再待在天区域中,而是和其他书官一起待在外面,他一边细心的整理着那些已经熟稔的如同老朋友一样的书籍,一边不断的打量着书馆门口。 一连几天,书官们都发现叶流尘又恢复了刚刚来到书馆和学院时候的状态,每天都来的格外的早,每天都格外的卖力着做事,让他们一时之间有些错愕,有些惊喜,也有些窃喜。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叶流尘将地、阴和阳三个区域的书籍又彻底打扫和整理了一遍之后,有些黯然的站在了最后一个书柜旁边,久久未动。 下午的阳光照在叶流尘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的有些长,迎着阳光,叶流尘的眼中似乎清明了许多,他终于平静的重新将外间的事务通通交给其他书官,在他们不解的目光中倚着小门,拿出小门里的书,半倚着小门窝在了小门外的一个角落里。 有些事情,不是一直想,就可以有结果的;有些事情,也不是一直不想,就会随风而逝的。 叶流尘很快的沉浸在手中的书中的世界里,偶尔会合上书,低声自言自语些什么,后山小屋的笔记已经不知不觉间涵盖了整间书馆,书馆最后一处的剩下的可以给他读的书,似乎也并不多了,可是他的脸上依旧平静,尽管始终没有找到恢复境界和解决十绝封印和寂灭心禅的办法。 “你就是那个很厉害的书官吗?”雪无痕弯下腰,好奇的看着坐在那里的叶流尘,她的鼻尖差点儿要碰上叶流尘额前细碎的短发。 熟悉的香味传入叶流尘的脑海,他的身体一下子有些僵硬起来,木然的抬起头看着眼前女孩儿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嘴角不自觉的向上翘起。 雪无痕依旧穿了一袭白色的裙装,耀眼的阳光在她的周身勾勒出一层淡淡的光辉,那些光辉有些刺眼,除了雪无痕的影子能够出现在叶流尘的双眼之中外,似乎书馆中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唔,你没事儿吧?”雪无痕看着叶流尘呆滞的模样吓了一跳,急忙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哦,没事儿没事儿……”叶流尘急忙丢掉手中的书,有些慌乱的站起身,“同学,你要找什么书吗?” 雪无痕赶忙退后,才没有被惊慌失措红着脸的叶流尘碰到,然后微微躬身说道,“你好,我叫雪无痕,这几天一直想找一本《缘说》,可惜一直没有找到,要书官们帮忙,他们也废了好大的功夫,也没有找到,听说你很厉害,可不可以帮我找找?” 看着雪无痕的笑容,叶流尘忽然有些痴了。雪无痕身边散发着一种特有的味道,这种味道很熟悉,很诱人。 也许是因为体质的关系,靠近雪无痕的身边时会感觉到丝丝的凉意,可是这种凉意并不让人感觉冷漠,反而让人觉得格外的舒服。于是,叶流尘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他的手在雪无痕愕然和惊恐的目光中眼看就要贴上雪无痕的脸颊。 雪无痕皱着眉头,羞恼的退后一步。一声冷哼冲雪无痕的身后传来,叶流尘似乎清醒了些,那只手僵硬在半空中,悬停在雪无痕和他的中间。 叶流尘的眼中只看见了雪无痕,却没有看到她身后的女子。 女子名叫冰洁,是易寒和雪无痕的贴身侍卫。冰洁的双目狭长,眉毛像是两道细细的飞剑一样直插入鬓,齐耳的短发更是半透明的半黑半白的颜色。她的身形似乎比雪无痕还要娇小些,但是紧绷的衣衫下面裹着的天地灵气的湍急的天地灵气的气流昭示着她小小的身体里所藏着的巨大破坏力。 “哼,原来也是个觊觎美色的色胚!”冰清的双手晃了晃,一股无形的气劲从手中射出。 叶流尘眯着眼睛闷哼一声倒在了小门上,身体上的刺痛感和从冰清身上散发的冷酷味道让他一瞬间惊醒过来,被气劲扫中的时候,念头才有些迟钝的浮现而出,“万法巅峰……这里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他的心底生出很多无力的想法,在禁军内院时,他也算见多识广了,更是通过暗卫和墨组的任务几乎经历了整个东华的修行界,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原来他真的不过是在一处小小的天空中飞翔的可怜麻雀,原来世间的强者数不胜数。 雪无痕急忙双手紧紧拉住冰清的一只抬起来的胳膊,“冰清姐,还是算了吧,你看他都受伤了!” 叶流尘张开嘴,一道血线流出,他急忙伸手按住,看到没有血迹滴下,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好厉害!书馆里有学院的宿老们不下的特殊禁制,可以压制修士的修为,你竟然可以把万法境界的修为悉数发挥出来……”叶流尘看着冰清微笑着说,一边向着雪无痕道歉,“实在抱歉,刚才有些唐突了!” 冰清有些怀疑的看了一眼叶流尘,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高深的修为才不甘心的作罢,无奈的看了雪无痕一眼,给了叶流尘一个警告的眼神,双手抱胸闭上眼睛靠着书柜没有了声响。 “不好意思,冰清姐脾气不好!嘿嘿……”雪无痕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向叶流尘说道。 雪无痕的话音一落,冰清和叶流尘的脸上不禁有些古怪。 “应该是我道歉才对!”叶流尘歉然的拱手行礼,他看出来雪无痕是个修行者,所以就用了拱手抱拳微微躬身的方式算是给她道歉。 “嗯,对了,我要找……”雪无痕微微侧身,摆了摆手,然后竖着一根手指说道。 “我知道,给你!”叶流尘伸手一招,一本显得格外破烂的书飞到他的手中,然后轻轻的递在雪无痕的眼前。 “谢谢你!”雪无痕欢喜的接过书,弯腰道谢,然后拉着冰清便走开了。 “等等,这本书很残破了,所以……”叶流尘急忙追上去两步,却又被冰清的目光逼得退了回去。 “嗯,我知道,我会小心的!谢谢!”雪无痕双手抱着那本书,开心的说。 “我是说,如果书里面的内容有残缺的话,我可以帮忙,我有做了关于这本书的笔记……”叶流尘飞快的眨着眼睛,急切的说道,“哦,我就住在后山的那个小茅草屋里,那里有一大片芳菲竹……” “啰嗦!”在西霜月低头掩嘴轻笑的时候,冰清皱着眉头鄙夷的看这样叶流尘,轻展手臂,已经拉着雪无痕离开了。 叶流尘模着胸口,那里似乎有些疼痛,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冰清的气劲打在他身上的缘故。 “冰清姐姐,这个传说中的小书官,挺有趣的啊!” “有趣吗?很白痴的样子!” “明明很有趣啊,你看他脸都一直是红着的!” “所以才说他白痴!” …… 二十五 初入东苑 更新时间:2013-05-08 昏暗的天空让人有些分不清天色,不知道是否仍旧是黑夜。 桌上的叶流尘不会在意,喃喃自语之后,他便坐在了小屋中,眼中的风雷光芒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宝相庄严的入定而去。 浑然不知随着几点细雨,夜色将逝。 悬崖中的云朵不像天空中的那样黑沉沉的,却也不像曾经夏掩瑜房中的那样洁白,它们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鹅黄色,似乎是有什么光源在悬崖之下一样。 两个黑色的人影像大鸟一样,一前一后悄然落在云层上,甚至没有惊动起一丝云彩的躁动。 “游隼,你要去干嘛?”原木的伤疤被一滴雨打湿,反射着仅有的一些光亮。 “呵呵,好久不见啊,原木师兄,原来你也来到天华了啊!”仇隼摘下脸上的面罩,轻抚着胸口的麒麟图案,似笑非笑的说道。 两个人互相看着彼此,他们之间的距离不长不短,不远不近,如果任何一个人突然动用法诀,想必对方都没有绝对把握接的下来,然而,两个人就那么静静的站在云端之上,默然的看着对方。 直到夜晚在不知不觉中渡过,清晨在终于在骤雨中降临。 仇隼和木梓杨同时抹了抹脸上的雨水,他们身上的衣服瞬间边干,一大片水汽蒸腾而出。 “游隼,红叶他境界未复,你就这样去吗?” “我不必杀他的,只要拿到他手中的东西就行!” “你知道红叶的脾气和心性,轩辕师兄尚且说服不了他,你认为自己可以吗?” “所以,我要先打服他!”仇隼蓦地抬头,一对蛟吻悄然落在手中,他的眼中似乎有一丝不忍,“师兄……我还是愿意叫你们一声师兄,你不是我的对手!” “哼,那可未必!”木梓杨第一次在师兄弟面前拿出自己从欧炼得来的兵刃。 那是一把样式古朴的戒刀,除此之外,简单的样式一如一直简简单单的木梓杨。 但往往越是在复杂的地方,简单反而尤为不易。 两人身上真元的律动和波动不断攀升和提高,隐隐的有些相似,似有所觉的仇隼忽然收了手中的蛟吻,飞退了几步。 “你不可能一直保护着他的,我也终究要打败他一次的!木梓杨!”仇隼的目光穿过粼粼的雨丝,分外明亮。 木梓杨脸上怒气一闪即逝,沉声说道:“但是绝不是现在,那两个小和尚还在,而且红叶私访李逸辰和黄雀的事影阁也没有处理,那么你要想动手,也要在这之后?” “有什么区别吗,还是你认为影阁不会对他做出处置,最有可能的处置就是他被逐出影阁,一辈子待在这个破烂学院里!” “那时,随便你怎么动手,杀了他我也不会再管!” “那个时候,杀了他也没有了意义。轩辕师兄说过,其实人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关键是错误的时间正确的人才是问题!” “有我在,你莫说想要杀他,就是想赢他也不可能!而且,那两个小光头还在,他们也不会坐看你这样做的!” “木梓杨,他们两个的目的你或许不清楚,但是我清楚的很,必要的时候,他们对于你和红叶的威胁要比我大的多。”仇隼摇摇头,讥笑的说道,“有信仰的人,疯狂起来是很危险的!” “无论如何,影阁处置红叶之前,你最好不要动红叶!”木梓杨见仇隼没有动手的意思,收好戒刀淡淡的说道。 “可以!”仇隼居然毫不迟疑的答应道,木梓杨点点头转身要走的时候却忽然被他拦下,“但是我要知道你这一段时间去了哪里,还有为什么要保护红叶,他对你的任务有什么帮助?否则,你不可能一直保护在他的周围的,以他现在的境界修为,我要杀了他是很容易的!” 两人之间的对话很快,所以昏暗的天空似乎只是亮了一点点。雨似乎小了些,微湿的地面给清晨的空气带来一种别样的味道。 “我在追磐石,至于红叶,我要获得他在天华学院的一些便利,之后便随你便了。那两个小和尚,和我无关……”木梓杨站定,低头轻轻的说道。 “原木师兄果然也不是暗卫了,麒麟之后,那位殿下和我们的皇后娘娘又搞出了什么鬼东西?”仇隼耸耸肩,快意的笑着说道。 “御墨……” “好名字!”仇隼慢慢后退,同时眨眨眼睛,“最后,师兄完全可以进入御极,为什么刻意压制?” “果然,游隼你也去过那里!”木梓杨霍然转身,拧着眉头看着仇隼。 “是啊,果然师兄你也去过那里,真是可笑……”仇隼摇摇头,苦涩的低语,“想知道磐石师兄为什么成那个样子了吗?仔细回想一下,答案就在那个地方!还有,别妄想救他了,否则你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告辞了,师兄……” 留下一串语意不明的话,仇隼消失在云朵之中。木梓杨愤怒的捏紧拳头,身影一沉消失在鹅黄色的光晕里。 天色似乎亮了很多,悬崖中的云朵终于散去,不知不觉,雨竟也停了。 叶流尘舒服的站起身来,来到天华学院后,他好像从来没有这般形神饱满,他的身上一圈小小的风平息之后,盯着森林深处,迈步走出小屋。 有间书馆的书官其实未必都要像叶流尘这般日日去,并且如此守时的去书馆执勤,但是如果不去也要提前说才是,就像叶流尘昨天一样,但是站在石阶上的叶流尘忽然心底涌出一些冲动,于是他摇摇头轻笑一声,调转脚步直接走向东苑的方向。 东苑和小屋之间,其实只有一段很短的距离,并且这其间并没有明显的道路,连一条小径都没有,因为满是树木和金线菊。然而,就是这短短的距离,叶流尘却从来没有穿越过,因为这条路总是让人感到十分的不安和心悸。 直到今天,叶流尘真正踏上这条没有路的小路的时候,才发现这其中冷冽的气息一下子其实不过是显得有些沉寂和寂寥罢了。 走在门楼下,叶流尘抬头看着斑驳的门楼,门楼上那块石板显得很是古朴,石板上的“东华”两个字是种古老的篆体,缭乱的笔画毫无章法的飞舞在石板上,如果不是叶流尘在读书的过程中学习过这些字,说不定也认不出来。 叶流尘站在那里很久很久,因为石板上蜿蜒密布着细小的裂纹,这些裂纹遍布着石板各处,偏偏在两个字的中间没有丝毫裂纹,光滑如镜。这块石板的岁月应该极为悠久,而且似乎遭受过极大的打击,但不知为何东苑的前辈们还要细致却显得有些的将它重新拼接在一块儿。 有时候,残破和缺憾未尝不代表着强大和力量。 叶流尘很想伸手模模那块石板,直觉告诉他石板上的裂纹绝对不只是时光和曾经毁坏的痕迹和证据,其中应该还蕴藏着一些别的东西,可是无论是双眼还是神识,都无法从中感应到具体的什么,所以他想触模到石板的裂纹,借助他身体中的天魇图腾和幻字真言来查探一番。 可是,他伸向石板的手却僵在半空中,无法动弹。 从牌楼一侧闪出一个驼背老者,他的面容很苍老,皱紧的皮肤像是一只橘子皮一般,但是他的双手却像是羊脂玉一般。 “你是第一次来这儿吧!赶紧进去吧,别惹前辈们不高兴,也别挡着其他学生了!”老者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没有丝毫老态,那种沙哑似乎不是来自他的喉咙之间,而是真元之内。 老者伸手摘下叶流尘僵硬的手臂,引着他绕过一个巨大的花坛,入眼的依旧是一排排的竹屋,但是这些竹屋隐隐的按照某种规律排列着,竹屋之间,散布着各式各样的凉亭轩榭,其下,端坐着三三两两的鹤发童颜的修士们。 老人轻轻送了叶流尘一下,悄然后退,摇头叹息一声,身影一闪,隐没于花坛外。 叶流尘收起心中的疑惑,漫步在东苑内,原来这就是东苑的修炼场,天华本就是非常适合修士修炼的地方,而这里由于聚灵八卦阵的存在,天地灵气浓郁的几乎充满了每次的一呼一吸之中。 感受着充沛的天地灵气,欣赏着如同京华城中富商巨贾和皇室贵胄们所造的园林般的美丽景色,叶流尘的兴致不禁越来越高。 这里就像是一个后世的公园,只是这公园中似乎都是自然而然形成的美丽景致,而且除了聚在东苑中心一处开阔的平地上的年轻修士外,这里尽是老者。这些老者大都皮肤红润,精神矍铄,真元神念强大不说,就连生气也无比旺盛。 他们在树下打着不知名的拳法,也有的在亭下湖边下着棋,偶尔会有老者身边跟着一个恭敬的年轻人,大点其头不止。更有一些老者相对而坐,他们中间的空气中时不时的闪耀着真元碰撞的光华,竟是在演法…… 天空忽然又飘起了雨点,早有一列小童纷纷擎着大伞来到老者们身边撑起,老者们依然淡然的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彷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叶流尘抬头望天,然后看看不远处在中央草地上继续修炼的年轻修士们,中间似乎还瞥到了一些熟悉的身影。 无数雨滴来到东苑上空十丈左右的地方会忽然一滞,然后消失在天空之中,片刻之后才慢慢滴落下来,像是雨滴要经过一段极长的距离才能落尽东苑一般。 叶流尘没有带伞,也不愿意动用真元挡雨,于是寻了一处偏僻的角落的亭子想要躲躲雨。 亭子边,有一个老者坐在一块石头上,身边却没有小童举伞。 “老爷子,下雨了!”叶流尘经过老者身边的时候,小声的提醒一句。 老者睁开眼睛,微笑着点了点头,却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依旧坐在连绵的雨中。 二十六 神秘老者 更新时间:2013-05-09 叶流尘伸出手,接着从天而降的雨点,雨点愈来愈急,愈来愈密,他的衣摆和靴子被打湿一片,于是他的身子往后缩了缩,整个人都躲在了小小的亭子里。 那位石头上的老者依然端坐,因为这里实在有些偏僻,所以竟然此时都没有一个小童跑过来,叶流尘有心上前替他遮挡风雨,但是他刚迈开脚步,却又停了下来。 雨确实很大,但是老者身下的石头和老者身上,只有刚开始几点寥落的雨点留下的湿痕,此外再无多余的痕迹。然而那些雨,的确落在了老者身上,叶流尘的神识中,老者并没有动用真元或者术法。 老头子一头白发,长长的白发随意的挽了一个道髻扎在脑后,宽大的褐色长衫显得他的身形有些瘦小,但其实他很高大,也许和易寒相比也不遑多让。他的面容很寻常,却因为颌下的长长的胡须显得极为出尘和不凡。 他有些惊骇老者的境界,因为这样的境界已经与修为无关,而只与心境有关,心足够强大的修士,才是真正强大的修士。 “老爷子……”叶流尘恭敬的躬身行礼,迟疑着说道,“下雨了!” 老人有些惊奇的看着叶流尘,莞尔一笑,甩甩袖子一个跃步来到亭下。 叶流尘微微后退,又赶紧上前,轻轻托住老人的胳膊。 “呵呵,你这小子,倒是很有趣!”老人反手抓住叶流尘的手,踱步来到石栏边坐下。 “这里少有人来,想来都是老头子我一个人在这里,别人不敢来也不愿来,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说完,老人拉着叶流尘坐下,轻咦了一声,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不再看叶流尘,而是紧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 一根根细小的丝线从老人的指尖泛出,然后钻进叶流尘的皮肤里,叶流尘顺势收敛心神,呼吸逐渐变得缓慢起来。 “哦,原来是这样,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以为可以随便逛呢……”叶流尘模了模鼻子,有些尴尬的说,“打扰老爷子您修炼了,实在抱歉!” “嘿嘿,没有人说这里有什么规矩啊!天华山的东苑只有一个规矩,想知道是什么吗?”老者叹了一口气收回了手,指指亭外依旧下着雨的东苑,又指指自己,“我姓公孙,不过,我挺喜欢你叫我‘老爷子’!” “公孙老爷子,东苑的规矩是什么啊?”叶流尘有些不解的看着手臂,仔细感觉着自己的真元,却没有什么异常。 “呵呵,东苑的规矩也就是天华学院的规矩……”看到叶流尘的反应,老者微笑着说,“哦,不用担心,我只是看你的身上有些好玩儿的东西,所以好奇的看了看,不得不说,你这个小家伙还真是命大啊!” “天华学院的规矩?那可多了去了,难道是那一条最有名的‘学院内不准私斗’吗?”不知为何,叶流尘看到老者的微笑倍感亲切,一切防备都被丢下。 “不准私斗?呵呵……”老者鄙夷的看着叶流尘,拍拍叶流尘的肩膀好笑的说,“小子,天华学院从来不禁止私斗,只要不死人,那几个老头子才懒得管你们这些小女圭女圭呢!” 叶流尘张大嘴巴,无言的看着老者,随后摇摇头默然:是啊,和红尘中的俗人相比,修士拥有更长的生命和更多的时间,天华学院的管理者们和东苑的这些宿老们,经过了这么长的岁月洗礼,哪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他们,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来做才对。 但是目光所到之处,他们做的似乎就是俗世里老头老太们做的最普通的事情,就连演法比试的老者们也就像是多了一种新奇玩具的玩伴罢了。 所以,叶流尘更加好奇所谓的东苑或者天华的唯一规矩是什么,而且,这规矩恐怕会和天华和东苑一样久远了。 “呵呵,这规矩就是啊,只要你不打扰别人,随便你自己折腾!” “这未免太……” “嗯,是不是觉得太儿戏太简单了些?” “是,并且这和没有规矩有什么区别呢?” “嗯,说的也是啊!”老者竟然点点头说,然后满脸愁容的伸出手挠挠头,似乎很是发愁于如何解释给叶流尘听。 他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眼神一亮说道:“你觉得东苑里我们这些老家伙和京华城里的那些老家伙有什么区别?” “这里的修士太过……太过……太过普通了,与那些暮年的普通人所做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叶流尘想了一下回答道,忽然警觉的眯着眼睛,心头升起一阵恐惧,“您怎么知道我从京华城来?” “因为暗卫就在京华城里啊,难道影阁搬家了?”老者仍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叶流尘心头寒意大增,小心翼翼的问道:“您看出来我是暗卫了?” “是啊,不仅看出来你是暗卫,还看出来你还是影阁的高手咧!” “怎么可能!?” 也许无论是在暗卫中,还是成为墨者,叶流尘都不是那个修为境界最高的,但是他绝对是其中数一数二努力的,所以他和千帆、飞星一直都是基本功最好的。 这些基本功,就是暗卫生存的根本,首要的就是隐藏自己的身份。 “只有暗卫的身上,才会带着这种讨人厌的真元气息,只有影阁才会培养出这样冷冰冰的味道,只有京华城那种变态的地方才会造就虚伪恶心的走狗!”老头子索性站起身来,来到小亭的出口,他知道叶流尘心中的惊惧,所以干脆离他远一些,让他的心境平静下来,“不幸的是,以上所有似乎你都具备了……你就像现在,你心里明明很讨厌畏惧我的所作所为,却还要虚与委蛇的坐在那里暗地戒备的装作随意的和我交谈,因为你很好奇我的身份,也很好奇我能不能帮你,对吗?” 一番话让叶流尘的身心剧震,叶流尘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老人,终于长叹了一口气,“呵呵,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放松,甚至戒备都降低了许多,谁知道还是被前辈发现了……那么,前辈能帮我吗?” “规矩只有一个,规矩也很简单,但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容易的,因为简单所以人才大都做不到,即便可以超月兑凡尘的修士也不过如此。但是,想想看,为什么这些待在东苑的老家伙,愿意更自然更平凡的修行?” 叶流尘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着,无奈的摇摇头。他的心底有一个模糊的答案,只是显得实在滑稽可笑,所以他不愿意相信这是正确的答案。 “你为什么修行,为什么学习解梦法和寂灭心禅?” 雨已经停了,老者背负着双手除了亭子,空气中若有若无的传来他的声音。 停了好一会儿,叶流尘像是丢了魂儿一样的回到有间书馆,但是他不再看任何书,而是一遍一遍的游荡在整个书馆中。 接下来的时间里,叶流尘除了必要的书官的工作以外,抽空儿就会来到东苑的一个偏僻角落,那里有一个小小的亭子,有一块大大的石头。 他不去中央的修炼场,就在亭子底下打坐修行,同时也进行着自己的修炼。 他会时不时的遇见老者,两人之间却只是互相微笑点头致意,叶流尘再也没有问过他什么,他也再没有跟叶流尘说过什么,彷佛那个下着雨的早晨,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夏日的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因为天华的树木很多,所以并不是显得十分燥热,而东苑更甚,在一些阴凉的地方,甚至让人感觉不到夏日的酷热。 东苑偏僻的一个角落里,大石头被晒得有些滚烫,端坐其上的老者却似毫无所觉,亭下的叶流尘抹掉额头沁出的汗珠,有些佩服的看着老者。 老者依然没有动用真元,却没有一滴汗珠落下。 忽然,一阵凉风吹过,叶流尘嗅着空气中的烦闷和躁动,动容说道:“老爷子,要下雨了!” 老者闻言,睁开眼睛望了望天色,慢条斯理的走下石头,整了整衣衫,缓步走进亭子里。 天色忽然变暗,随风而来的乌云瞬间遍布整个天空,雷声和闪电从乌云下传来,老者的走进亭子悄然转身的时候,大雨倾盆而降。 “想明白了吗?”老者捋着长须,漫不经心的问道。 “道法自然!修士修行的中吸收了太多的天地灵气,这样的天地灵气被转化为自身真元,可是天地灵气并不是绝对纯净的,所以自己的真元也就不是纯净的,这种不纯净大概就是无双境界进入太虚境界的最大阻碍吧……可是,老爷子,你认为这种方法有用吗?”叶流尘平静的站起身子,恭敬的站在老者的身后的一侧,娓娓而谈。 “嗯,不错!有那么一点儿意思了!”老者很满意的看着叶流尘,同时摇摇头说,“有用么……呵呵这是已经知道的最笨的却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叶流尘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随即吁了一口气:“老爷子,寂灭心禅的问题,有没有办法解决?” “有!但是我教不了你啊!”老者十分斩钉截铁的说。 “为什么?” “就算我告诉你,你领悟不透,还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而且佛宗的那些东西,十分讲究领悟,所以……” “您说的意思是时机未到吗?” “聪明!” “那什么时候才是正确的时机呢?” 老者没有说话,伸出手指了指亭外。 亭外,风雨正急。 二十七 公孙无极 更新时间:2013-05-10 “领悟不一定非得坐在斗室之中才可以,知识和经验可以从书本里和别人那里,甚至自己思索获得,但是智慧和诀窍一定要历练足够方可获得!就像你坐在有间书馆中三年有余,阅尽书馆脏鞥呢所有藏书,不还是一无所获么!”老人指着风雨,语气中却满是烟火气,“还有,小子,我承认不管是影阁和落星宫,抑或是紫薇宫和麒麟,都有其独到之处,但是如果你真想破解寂灭心禅,还是离他们远一些好!” “为什么?” “你为什么放那两个小女圭女圭离开?”老者回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叶流尘,指着他的鼻尖问。 “因为……”叶流尘低头小声的说,蓦地抬起头眼神发亮的问,“老爷子怎么对我的事情这么清楚?” “呵呵,天华学院来了外人,还不是学生,自然消息传得很快,何况,这几日你天天来此,观察我的同时也寻找着我的资料,老头子我自然也要查查你喽!” 叶流尘有些赧然的挠挠头,有些羞愧的说:“老爷子真是厉害,这么快就将我查的一清二楚,而我对您却没有丝毫了解!” “小子,就算我不去查你,你在我面前也没什么秘密可言,毕竟寂灭心禅印和幻字真言都是那个地方流出来的东西,虽然被古烁今和欧炼那两个小子封印在了影阁,但是我还是认得的!”老人敲敲叶流尘的脑袋,唏嘘着说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有多幸运竟然还能获得几乎完整的天魇图腾呢?” “说来话长……”叶流尘小心谨慎的把一样样东西获得的经过细致的讲给老人听,没有丝毫保留,在他看来,有间书馆的死书帮不了他的话,他只能找这位活书来帮忙了,而且这位老人看起来很喜欢他,或许就因为他的一句“老爷子”。 “李璇玑怎么也变得这么胡闹?”老人不自觉叹了一口气,暗道了一声可惜。 “老爷子,您活了多久了?”叶流尘微微退后两三步,斟酌着问道。 “嘿嘿,知道这石头周围为什么甚为僻静吗?”没有想象中的恼羞成怒,老人反而得意的晃着脑袋,表情十分滑稽,他却不等叶流尘回答,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这块石头也是我搬过来的,所以东苑所有的人都默认这里是我的私人地盘,你是第一个没搞清楚状况就敢走进亭子里的小家伙,也是第一个敢询问老头子年龄的人!影阁的规矩真是越来越差了,难道你敢问古烁今和欧炼他们活了多久了?” “那个,我们连师兄都是不敢问的……应该是第二个叫您‘老爷子’的人吧?”叶流尘迟疑了一会儿,忽然笑着问。 “唔,你怎么知道?”老人忽然起了兴致,瞧着叶流尘问道。 “师父和师叔都来过,三位师兄也都来过,一定是千翛师兄这样叫过您!” “为什么这么肯定?” “轩辕师兄和璇玑师兄都说我和师兄很像,除了天赋和潜力……” “没想到,当初最没出息的李璇玑如今不仅修为境界最高,就连眼力也是越来越好了!”老人摇摇头,说完竟然举步欲走。 叶流尘张张嘴,无奈的跟在一旁。两人都没有打伞,也都没有动用真元和法诀,老人身上极少飘落雨点,彷佛那些雨点有意避开他一样。 一开始,叶流尘也还好,但是老人竟然带他缓缓的逛完了整个东苑,一路上还不时地驻足说些什么。 于是,叶流尘就显得十分狼狈了,可是他仍旧咬着牙关,没有任何挡雨的动作和行为。 本来有些喧闹的棋盘边,会因为老人和叶流尘瞬间变得安静无比;凝重的斗法演法旁,因为老人和叶流尘而使真元和天地灵气的沟通间出现了一丝缝隙,风雨顺着缝隙打湿了几位老人的衣衫;而更多的是看到叶流尘跟在老人身边露出的惊讶和不解的目光。 “今天到此为止,明天再过来,我叫你破解十绝封印的方法!”重新走回亭子边,老人留下一句话,仍旧回到大石头上静坐。 叶流尘看着石头,看着老人,无论是石头还是人,以他的眼力都看不出什么十分奇特的地方,但是偏偏这石这人透露着分外的独特。 第二天,雨终于停了下来,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太阳却躲在层层云朵下面,让人感觉到丝丝凉意。 叶流尘从有间书馆匆匆赶到东苑的偏僻的地方的时候,老人没有端坐在大石头上,而是站在石头和亭子的中间打着一套不知名的拳法。 一道道弧线在老人的手下和脚下画出,老人不断的转动着身体和四肢,弧线渐渐成圆。老人站定收功的时候,虽然没有动用真元勾动天地灵气,但是老人周围的天地灵气似乎已经和老人的真元,老人的身体融为了一体。 “愣着干嘛,过来跟老头子一起打!”老人觑了一眼叶流尘,招招手说道。 叶流尘站在老人身后,有板有眼的学了起来,但是这套拳打得极为缓慢,无论对于修士还是普通人来说,每一招每一式都极为缓慢,更不要说对于年轻的叶流尘来说了。幸而,叶流尘的记忆力足够把它记下来了。 终于打完了一整套,叶流尘扶着老人坐在大石头上,自己疑惑的站在一旁。 “怎么样?”老人闭上双眼问道。 “太慢了!这套拳甚至连寻常武学都不如……” “唔,是吗?呵呵,招式你全记住了吗?那就打一遍给我看看!” 叶流尘点头称是,依言在原地打了一遍。 “太快了!”老人等叶流尘打完,不客气的批评道。 叶流尘无奈的看着老人,似乎显得有些委屈。 “呵呵,这套拳,叫做太极!”老人示意叶流尘坐下,笑着说道,“它可是与幻字真言和寂灭心禅印来自同一个地方呢,当初从那里活着出来的人,我拿到了这个最让人看不起看似最无用的拳法。但是,后来我根据这套拳法创出了自己的独门法诀无极玄功!然而,直到现在我都没有理解透彻这套拳法,你还觉得它慢吗?” “您是公孙无极!?”叶流尘难掩惊骇,不敢置信的叫道。 公孙无极是与影阁创始人太虚先生和天华学院首任院长苍昊同一时期的修行者,同时,三个人也是三清剑诀、浩然正气和无极玄功的传承者。 三者之中,只有无极玄功是自创而成,所以公孙无极在玄功大成之时名震修行界。然而,在隐修出世解救东华的时间里,太虚和苍昊逐渐活跃起来,公孙无极慢慢的淡出了修行界。但不要以为这是结束,修士的修行境界划分一开始杂乱无章的,尤其是在万法之后,而现如今修行境界的确立,也是公孙无极一手制定的,其影响力和作用可见一斑。 尤其是,先前无双境界之后并不是太虚境界,之而是不灭境界所以叫太虚是公孙无极为了纪念他的好友太虚而改的…… 叶流尘关心的是,似乎现在三人仍旧活着的,只有眼前的这位看似平凡普通的老人。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太急躁了,还总是爱干些舍本逐末的事情。来来来,再打一遍!”老人的面容和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而是不满的让叶流尘再打一遍。 “前辈是要教我无极玄功吗?这是不是太过儿戏了!”叶流尘站在原地没有动作,而是拱手问道。他有些惶恐,据他所知,公孙无极并没有亲传弟子。 “怎么,你不愿意,你要知道你可不是当初的千翛,千翛有能耐学会古烁今从太虚那里传下来的三清剑诀,还加以改良成了他自己的东西,你似乎没有那样的本事呢!”公孙无极一点儿都不惊讶的看着叶流尘,捋着胡子说。 “不是不愿意,而是……”叶流尘摇摇头,有些着急的回答,“是不是太过儿戏了点,前辈!” “你呀,还是不如千翛,那个小子,知道我的身份之后,依然是‘老爷子’‘老爷子’的叫个不停呢!”公孙无极不耐烦的摆摆手,指着叶流尘不满的嘟囔着,“我传授不传授是我的事情,你学不学的会是你的事情,哪里有那么多事情?” “可是……” “还可是什么啊!你连这套拳都学不会,还学什么劳什子的无极玄功?” 叶流尘闭上了嘴巴,站定身子,脚下微错,慢悠悠的开始打拳。 “你是个阵师,应该很清楚阵法的厉害,也应该知道‘太极’一词的来历,正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是所有阵法的起源,所以即便不学无极玄功,只学会这套拳法是对你的修行也是很有用处的!打慢些,再打慢些……” 叶流尘一边打,公孙无极一边絮絮叨叨的在旁边指点着,他没有指点丝毫关于无极玄功的法诀,而只是指点着叶流尘关于太极的诀窍。 于是,东苑的一角出现了一对奇怪的老少组合,而叶流尘为了“慢”的达到公孙无极的要求,干脆带上了负重的手腕和护膝。 等到公孙无极终于露出满意和赞许的笑容时,叶流尘悄然进入千识中段,而他也似乎从太极中领悟了一些别样的东西,一些他觉得会对他修炼阵法来说很有用的东西,但只是不时的闪现在他的脑海中,而无法应用。 二十八 寻根溯源 更新时间:2013-05-12 之所以无法应用,是因为这些想法对于现在他的身体和真元来讲,负担过大,然而以他的曾经到达过的境界来看,这些东西竟是对自己所修行的阵法和印法都有极大的用处。 即便是对他相对稀少的真元量来说,这套奇异的拳法也是大有裨益。 世间万物之间蕴含的道理大抵是相通和相似的,所以这才是万法皆通和道法自然的真正道理。 所以,叶流尘在公孙无极的细心指点下,愈加卖力的学习着这套看似简单却蕴藏深厚的拳法。 因为带着负重而不动用真元,某个晴朗天气的下午,叶流尘终于慢的合乎了公孙无极的要求。 “好了,记住这个速度,以后要比这个还慢!”公孙无极眯着眼睛看着叶流尘,彷佛根本没有看到叶流尘身上绑着的负重,“休息一会儿吧!” 一套拳,因为打的极为缓慢,极为熟练,于是叶流尘竟是将每一个动作都记忆在了身体里。 虽然不至于疲累,但是不动用真元,还是给叶流尘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困扰,譬如此时,他就喘着粗气倚着公孙无极的大石头半坐在地。 叶流尘不止一次的的细致观察过公孙无极和他身下的大石头,却从来没有发现公孙无极和大石头的真正异常。如果不是公孙无极主动透露身份,叶流尘自问自己是查不出关于他的详尽资料的,毕竟时光实在太过久远。 而时光,从来都是天地间最残酷最无情最有力的杀手。 叶流尘靠在石头上,起初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渐渐的便感到一股股温热的感觉从石头内部奔涌而出,沿着石头的棱角冲击在叶流尘的身上,然后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 叶流尘诧异的微微扭头,看到的仍是一块极其普通的石头,他不舍得彻底扭过头来看,因为从石头上涌出的温热让他感觉好像是泡在温泉之中,因为他实在是看过这石头很多遍,除了暴力打开它以外几乎试过了所有的方法。 他得出的结论,眼前的石头,最多不过是一种矿石,但是这种矿石并不坚硬,而且物性奇特,十分不适合炼器。然而,此时此刻,他不仅对自己从欧炼那里学来的炼器知识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公孙无极半闭着眼睛,瞥了一眼叶流尘苦苦思索的模样,暗笑不止。 叶流尘确实是十分疑惑的,此刻身后巨石的暖流,仔细体会之下,那分明是一种天地元气的释放,然而天地元气是比流动在天地灵气更为难得的纯粹的能量。换而言之,他身后的这块石头,已经与之前他观察的时候,几乎不是一样物质了。 “老爷子……这块石头难道也是从那个地方拿回来的?”叶流尘没有得到公孙无极的首肯,不敢叫他老师或者师父,只好依旧称呼公孙无极喜欢听的“老爷子”。 “是啊,是啊,刚开始它可不是这么灰不溜秋的颜色,老夫被欧炼那个家伙忽悠了,说这东西可是传说中的‘温润如玉’,以后炼制个饰品什么的,绝对是极讨人喜欢的!”公孙无极睁开眼睛,身子往一边挪了挪,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叶流尘坐下。 叶流尘轻轻一跳,盘膝坐下。 石头虽然很大,但是他们两个人坐上去,还是显得稍稍拥挤了一些。 “怎么样,有什么不同?”公孙无极笑着问。 “其实是相同的,但是在这上面打坐,却彷佛离开了这里天地灵气的束缚,又好像真的和天地灵气融成了一体……”叶流尘伸出双手放在半空中,一边仔细的用神识感应,一边皱着眉头回答,“可是,这怎么可能,这就算是无双境界的修士想要办到,也有些困难吧?” “是啊,这与境界修为无关,而和对天地灵气或者说天地元气的领悟以及自身真元的掌控有关!如果你不是刻意锻炼过掌控真元,其实想要办到也是极难的!” 叶流尘用手指扣扣身下的石头,叹了一口气,不抱希望的期盼的看着公孙无极问:“能让欧炼师叔看走眼的东西,一定不是普通的东西,可是我却对这样的东西闻所未闻……老爷子,那个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 “你明知道我不会告诉你,还问?”公孙无极看着叶流尘,挑了挑眉毛。 “有一线希望,也要试试的,那老爷子能不能跟我说说那个地方?”叶流尘摇摇头,咬咬嘴唇说,“或者说,就拣些能告诉如今境界的我的事情对我说说吧!” 人的天性之一就是好奇,作为修士,好奇心只会更重,不然他们也不会在修行的道路上奋不顾身的越走越远。 “好吧,告诉你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公孙无极想了想,右手并起两指在空气中描摹起来。 空气中开始出现一圈圈的波纹,波纹消散之后,是一幅朦胧的画面。画面中,似乎是一个洞穴,洞穴中底部和顶部弥漫着灰白色的像是云朵一样的东西,遮挡住了洞壁和叶流尘的视线。 不过,叶流尘仍旧可惜清晰的看到和感应到,这个洞穴绝不在东华境内,或者说不在星华大陆之上。 “你身上的幻字真言,你学会的寂灭心禅印,甚至天魇图腾都是从这里流传出去的……唔,这样说起来,你倒是跟着地方很有缘呢,说不定你有机会找到它!” “这地方在哪里?”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们那一群人为了某个可笑的目的一起出发,结果误打误撞找到了这样的一个洞穴,然后就是狗血的剧情了,我们为了洞穴里的东西大打出手,索性没有死伤,大家最后也在协商之中,拿到了各自还算是满意的东西!” 叶流尘无言的看着公孙无极,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东苑里这些宿老大德们现在过着的是红尘中迟暮老人们类似的生活,原来,即便是境界几乎圆满的修士,也不是可以无情无欲的。 “其实,那是一个洞府,对吗?” 公孙无极闻言微微色变,摇摇头却不肯再多言一句。 “所以,寂灭心禅印的问题在于它在争斗中成为了残缺的东西,但是对于佛宗功法来讲,这并不是什么毁灭性的,如果你可以悟到,自然也没什么大碍。可惜……” “可惜,大概只有我自己来找到这个道理,因为似乎没有人修行过这个东西!” “不,太虚曾经修行过,千翛也曾经修行过,太虚没有成功,千翛也没有成功……如果千翛活着,他大概能够破解掉这个该死的法诀!” “这怎么可能……” “寂灭心禅印很强大,不是吗?越是境界修为高深,越是对自己的心境有信心,越像超月兑这天地束缚的修士们,越是对这样强大的东西,有征服的**。遗憾的是,才华横溢如太虚,也不过是留下了‘不准再传授’寂灭心禅印的诫语。” 叶流尘落寞的跳下石头,有些不知所措的呆呆的站在了石头边上。 “即便不用这法诀,恐怕也是没有用处的吧,我以解梦法和寂灭心禅印踏上修行道路,如今重修也无法摆月兑,老爷子如何教我?”许久,叶流尘终于抬起头,目光闪烁的望着公孙无极问。 “我没有修行过别的法诀,即便修行过,也全都忘记了!”公孙无极捋了捋胡子,淡淡的笑着说,“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帮你!” “为什么明知道它无解,您却坚信是时机未到?”叶流尘的声音里有些恼怒。 公孙无极神秘的朝天一指,微笑着说道:“因为我相信,从来没有那样法诀是故意教人去死的!即便是佛宗法诀,也不合常理。还有,红叶,你要明白:有些道理是很简单的!参透与否与修行境界和心境经历都没有关系。” “你一定看过寂灭心禅印!” “自然看过!” “那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其中……”叶流尘忽然住了嘴,摇摇头失笑,“我明白了!就算是老爷子告诉了我,我也不可能解决掉寂灭心禅印的问题,老爷子看透的是它本身存在的问题。我自己的问题,还在这印法的问题之上。” “心禅,向来是最难的禅法……” “那就请老爷子教我如何解开十绝封印吧!”叶流尘先是低下头默默思索了一小会儿,便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说道。 “你是如何知道十绝封印也有问题的?” “恢复修为之时,触动了后山上的聚灵八卦封印,八种天地灵气的性质侵袭自身真元的时候,偶然发现的!” “嗯,不错,十绝封印本身并没有问题,但是用在你身上偏偏就有了问题,你身上的幻字真言对失去了本命真元的你来说无疑是份绝佳的礼物,可是尽管构成十绝封印的十种不同真元几乎是混合为一体后才组成的封印,可是在幻字真言和你的本命真元看来,你的真元中还是掺杂着当初布下封印的十个人的不同真元!” 叶流尘蓦地脸色惨白,身子也有些站不住了,按照公孙无极的说法,如果幻字真言不能悉数同化这十种性质的真元,或者叶流尘将这些真元炼化,那么十绝封印他永远也别想解开。 “所以,我教你太极拳,希望你理解拳意,在此基础之上,我教你无极玄功,然而,你还要学一样东西……” 公孙无极的声音忽然束成一线,直直的窜向叶流尘的耳中。 三十三 悬崖之底 更新时间:2013-05-17 “我只是有些好奇,当初愚笨不堪却值得信赖和可靠的磐石,怎么会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狂魔!”后来的身影站直,后退了几步,他的衣服上有很多细小的裂口,一抹光亮透过厚厚的云层,照在他的脸上。 他左边眉毛的伤疤本来不是很显眼,却在此时红的发亮,红的发紫。 木梓杨轻嘶一声,手指按了按眉头,一片绿光闪过,木梓杨的脸色终于平静下来。 站在他对面的黑影不退反进,挥挥手,悬崖底的昏暗似乎被他打散了一些。 他的体型颇为壮硕,似乎比木梓杨大了一倍,然而看他的样貌,不过与木梓杨年纪相仿。他的眉毛很浓密,寸长的头发紧紧贴着头皮,眉毛下的眼睛显得很怪异,像是不能完全张开一样。他的鼻子似乎遭到了重创,塌下来的鼻子却并没有显得丑陋。 如果非要从他的脸上找到什么不同寻常的和让人觉得不舒服的是他的嘴,他的嘴咧开的很大,像是被生生向左右两边撕开了几分一样。 他的嘴唇的颜色,是暗紫色的。 如果不是在禁军内院中一起生活的时间够长,也许木梓杨也认不出来眼前的这个怪异的彪形大汉曾经是自己的伙伴。 “原木,你追了我这么久,连自己的修行都耽误了,值得吗?”陈石挠挠头,他的手上全是斑斑点点的伤疤,看起来十分的恐怖。 那些伤疤像是一条条虫子一样,一直蔓延到他的肘部。 “你还不是一样?”木梓杨脸色复杂的看着陈石,低沉的说道。 “那可未必……”陈石的眼中爆发出晶莹的亮芒,悬崖底的昏暗消失不见,地上的碎石和尘土也被驱逐到山体边缘,木梓杨双臂交错挡在身前。 劲风四射,悬崖上空的云朵也纷纷躲开。 “你还以为我的修为也被耽搁了下来了吗?”怒目圆睁的陈石身上形成了一个褐色的光茧,大量的天地灵气汇聚在他的身体里。 “魔宗功法?”木梓杨双目一凝,悄无声息的退后,已经碰到了冰凉的山壁。 光茧开始不断碎裂,那些褐色的光芒钻进陈石的身体,陈石的气势开始不断上升,他的真元在不断的凝聚,木梓杨感到的压力越来越大。 陈石竟然敢在这里选择直接破境,还是从万法境界破入御极境界,而且此刻看来,他的本命真元分明就是那些相当纯粹的褐色真元。 修士破境,通常选择的方式是在打坐入定中破境,这样的方式是最平和的,也是最安全的,当然最重要的是因为这样的方式是最隐蔽的。然而,破境有时候甚至会如润物细无声一般,心境到了,自然境界便到了。像如今陈石这般破境的,只有以武入道的修士和魔宗修士。 尽管声势看起来很大,但其实只有陈石身旁的木梓杨感觉到了非常大的压力,在天华学院的寻常修士看来,不过是悬崖那边,忽然涌出了一大团别样的天地灵气罢了。 陈石的身体好像缩水了一般,瘦了很多,却仍然与木梓杨不相上下。 “原木,如果你刚才出手,我会死的……但是,现在,你没机会了!” “在那之前,可不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 陈石的气势内敛,手上的法诀已经悄然打出,木梓杨却放下了双手,上前几步,望着陈石问道。 “你追了我这么长时间,不惜代价,我杀不死你,你却不肯杀我,到今天难道就是为了这些不值一提的答案和真相吗?”陈石冷笑,绷直的身体和捏紧的拳头,杀意十足。 “是啊,我就是不明白,不然何必追你追的这般紧呢?”木梓杨摊开双手,耸耸肩说道。 “哼,好,看在曾经的情分上,我给你这个机会,你想知道什么?”陈石紧盯着木梓杨,忽然松开了拳头。 “这个伤疤,是我们初次交手时便留下的,但是此后的交手,我再也没有受过这样的伤。就连红叶都没有看出这个伤疤的特别之处,所以,告诉我,你到底修行了什么功法,这鬼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入魔了……” “这个我看的出来!和轩辕师兄布置给你的任务有关吗?” “对,有关系!呵呵,说来奇怪,你说为什么我们这些孤儿和弃儿都偏偏在这修行路上走的很远呢?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们无牵无挂,所以可以无情无义!仇隼一直都是轩辕师兄的人,而我,是仇隼给孟轩辕找到的另一个狗腿子。可惜,无论是孟轩辕还是仇隼,他们都看不起我的愚钝和天资,所以我没有参与京华城的事情。阴沐作为人质留在孟轩辕身边,我作为人质必须待在鬼宗……” “鬼宗的人对你做了什么?” “那个不重要!呵呵……你不是问那伤疤是什么吗?我告诉你,跟我手上这些东西一样,不过是鬼宗的鬼蜮咒留下的伤痕罢了!” “可是你怎么学会的魔宗功法,而且鬼蜮咒,不是鬼宗用来拷问和监禁的术法么?” “鬼宗的那些家伙们,因为修行功法的缘故,个个身体孱弱,所以他们很羡慕魔宗的身体力量……” “他们拿你做实验?!” “是啊,因为我的体魄足够强大,可以经得起折腾!” 木梓杨张张嘴,满嘴的苦涩和胸中的愤懑让他说不出话来。 “嘿嘿,不用摆出那种表情,跟外面一比,我们是在是些天真的家伙,因为归根结底我们不过是些工具,而他们早已经习惯了阴谋诡计!”陈石满不在乎的笑了,只是他的笑容显得很残忍,“那么,还要打吗?不打就赶紧滚!” “我一直以为,磐石师兄你是有什么苦衷,现在看来磐石你是被出卖了……”木梓杨摇摇头,又点点头,“鬼蜮咒留下的痕迹,真是可笑啊!我还一直很想不通,为何一直能追上你,原来如此!但是这样说的话,京华城和宫城里还真是危险啊!” 说话的同时,木梓杨身子微微伏低,双手在膝前交错而过,一对狭长的短刀出现在他的手中。 木梓杨倒提着刀柄,弧线的刀身严丝合缝的贴在他的手臂上,刀身上是一抹耀眼的绿芒。 “我们的那位陛下,恐怕是命不长久了!”陈石舌忝了舌忝破损的嘴角,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平伸胸前,缓缓的握成拳头,“还有,以后我的名字,只是陈石!” “崩山击!”陈石的身形陡然加快,他的拳头好像在空气中打了无数多拳,褐色的真元将汇聚而来的天地灵气染成了土黄色,那些拳头像是一座山一样罩向木梓杨。 土黄色的大山来到木梓杨的身前,寸寸碎裂的山体化成无数褐色的土石块如同流星一般飞速砸向木梓杨。 “乙木归元诀!”木梓杨竟然先闭上了眼睛,然后一对短刀携着自己的身体旋转开来,竟似一只暴风雨中的蝴蝶一样翩翩起舞。 短刀带着绿色的光芒,不断刺进褐色山石的缝隙之中,木梓杨成了山崩下的一颗倔强的伸展着自己粗壮的枝桠的苍天大树。 庞大的土黄色山体中,开始不断的渗出绿色的光点,那些绿色的光点越聚越多,彷佛是山上沾满了绿色的树林。 山体崩解,天地灵气四散,褐色的真元回转,护住陈石退回原处,那些手上的伤疤显得更加通红,陈石的双眼中,战意凛冽。 木梓杨站直了身体,脸色从容的甩甩有些酸麻的手臂,刀尖上,有一些血滴在回转。 “果然是后土魔岩书……”木梓杨手中的双刀一正一反的握在了手中,刀身上的血液已经消失不见。 “嗯?”陈石的脸庞上浮现出了然的神色,眼中清明了许多,“你果然去过那个洞穴,还看了那东西,所以你也是故意在压制自己的境界?” “对啊,刚开始是奉了璇玑师兄的命令追查你的下落,如果不是璇玑师兄有言在先,如今身在御墨的我,早就可以杀了你!”木梓杨淡然的说,他的境界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俨然与陈石一样了。 御极境界,天地灵气包围下的陈石和木梓杨,凝视着对方站在悬崖底两边的尽头,陈石像是一团褐色的山,木梓杨如同一片绿色的林。 山林正中间,两团金色的人影忽然出现,中间的一角,一团黑色无声无息的浮现,这一角的对面,一丝银色伫立在山壁上的小树之上。 金色消散,觉静和觉缘出现,黑色的光团中,仇隼穿着一身黑衣玩味的看着众人,小树上,一袭月白色长衫的西霜月冷冷的看着陈石。 “呵呵,还真是热闹啊!”仇隼拍拍手,转头盯着树梢上的西霜月似笑非笑的说道,“没想到,白虎之月不穿女装也是这般漂亮!” “哼!”西霜月冷哼一声,寒声说道,“飞隼,你话太多了!” “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师弟师妹们!”陈石咬牙切齿的说道,猛地撤步,众人以为他要逃走的时候,他背后的那之后忽然擎出一把开山刀来。 那把刀很大,看起来很重,深深的血槽和无锋的刀刃配着宽厚的刀身,在陈石的手中,愈发明亮。 这把巨刀,名为开山。 “既然都是来找我的,不妨一起上吧!”陈石低吼一声,褐色的真元全力爆发。 地上,忽然出现一层层杂乱的波纹,泥石尘土纷纷消失,众人见状纷纷后退至崖壁,只有陈石和西霜月依旧待在原地。 三十四 娑罗双树 更新时间:2013-05-19 一圈圈的黄绿色的波纹不断扩大,天地灵气挟着厚实的云朵聚积在悬崖上空,重重的笼罩了整个悬崖。 地面上的几人纷纷升上半空,紧紧靠着崖壁。 波纹消失,悬崖底的地面中间,生长出一颗巨大的树木。 那棵树奋力的伸展着自己的枝桠,将几人纷纷遮掩在树冠之下。 这时,才能看出这棵树不过是一幅画罢了。 然而,这幅画是刻在悬崖中的空气中的,或者说是用大神通刻在了这里的天地灵气上的。 那棵树终于停止了生长,树冠上有黄中带着淡紫的花朵落下,尽管那些花儿是天地灵气幻化而成的,但是几可乱真。 陈石最先回到地面上,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如梦似幻的景象,不自觉的,他周身的褐色真元与黄色的树干一同律动起来。 同样有所感觉的,是木梓杨,因为修行术法的关系,木梓杨认出了眼前这棵树。随即,他的目光陡然变得森寒无比。 “菩提树,你们就是为了这东西才来到这里的吧?” “唔,师兄好见识!”段弈第三个来到地面,但是他仍站在原地,如果没有看到他手中的蛟吻反射的寒光,环手在胸的他简直就像一个看戏的外人一般,似乎好不关系场中形势的变化。 “哼,它的名字叫娑罗双树!”觉缘的眼中有些兴奋,浑不在意觉静的阻拦,低沉的喊道。 这一对兄妹,正站在离树木最近的位置。 “他说菩提倒也没错,娑罗双树和菩提又有什么区别?”西霜月踩了踩地面,皱着眉头看着满地的树木根须,有些讥讽的看着觉缘身后静静站着的觉静说到。 “倒是没有区别,只不过佛宗更愿意称呼它为娑罗双树,这是佛宗修士对圣树的敬称,自然不愿意叫它菩提!”觉静低眉抬眼,双手合十说到。 “佛宗的家伙们,就是多事……”西霜月冷冷的鄙夷,满是不屑。 “哼,你们这些道宗的这些没头没脑的剑修和虚无缥缈的道术师又好到哪里去了?”觉缘装作不在意的上前一步,同样讥刺的说道。 “呵呵,我们……你们……”木梓杨忽的一甩手,一个不起眼的法术打在觉缘脚边,绿色的光芒一闪而过,随即就是一片形似树叶的天地灵气炸裂,生生把觉缘逼退,“师弟和师妹,去了婆罗洲一趟,还真是收获不小啊。不论这东西是叫娑罗双树,还是菩提,看来这都是你们的目的了。哼,真是好算计啊……” “那菩提树虽然只是一幅画,但是岁月悠久,时光流转,那幅画现在俨然就像是一种禁制和阵法了!”文东轼有些眉飞色舞的说,脸上满是嘲弄和自得之色。 四个老头坐在庐川顶上,他们中间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是五盘棋,棋盘很小,棋子玲珑。 他们四人,竟然在两两对弈,中间的那盘棋,则是胜了一手的人才能摆上一子,黑白棋子之外多了红色的棋子。 “悬崖里的菩提书都被他们发现了,这些家伙真是厉害,看来影阁和京华,确实是出了问题了!”夏掩瑜拈着棋子,根本就没有在意悬崖上空那些低沉的云朵。 “菩提树与后山上的聚灵八卦阵相连,与庐川秘境和东苑息息相关,院长,是不是太过草率了……”敖栢有些担忧的说道。 “那菩提书对于修士而言,着实有觉缘明智,大成涅槃的辅助效用,这些小辈们一定会大打出手的!”海无崖放下手中的棋子,又急忙看向另一盘棋局。 悬崖的动静不大不小,对于普通修士来讲也许不过是聚灵八卦阵法引动天地灵气罢了,但是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如果不是四个人在如此之近的庐川下着这几盘棋,也许天华东苑早已经出动高手,剿灭木梓杨他们了。 即便这样,从东苑练功回来,在书馆中天区域默默看书的叶流尘依然感觉到了,他放下手中的书,走到书馆门前,却停下了脚步。 他被冰清一语惊醒,好似醍醐灌顶一般,但是本命真元依然孱弱,想要恢复修为唯有勤加修炼。 于是,他决定,再将书馆中的书籍看一遍。 后山小屋中所有的笔记都被他毁掉,重新开始看书的起点是书馆天区域。 这是另外的一种修行,他忘记笔记和看过的第一遍书,就像他从御极落入筑基,重新看书印证着经验技巧的同时也是对心境和境界的重新领悟。 叶流尘站在书馆门前,是因为刚刚来到天华学院与仲永和戈化分开独自寻找着他的陆霓裳来到了书馆门口。 她背对着书馆门口,望着悬崖的方向。 “那是什么地方?”陆霓裳不回头,她知道身后就是叶流尘。 “学院的后山,后山那里有一处悬崖,很高,很险……”叶流尘上前,来到陆霓裳的身边站定,“你感觉到熟悉的真元气息了吗?” “是磐石师兄和原木师兄,还有那一对姐弟,虽然有些不同,但隐约中还是有些熟悉!”陆霓裳撩了撩额前的头发,递给叶流尘一样物事。 那是一封奏折一样的东西,却没有黄色封皮,而是黑色的额封底,点缀着些金线,这代表着皇室和影阁之间的消息传递。 “不用打开吗?”陆霓裳看着叶流尘只是接在手中,然后就背在身后,好奇的问。 “你会告诉我的,这大概也是师兄们的意思……” “嗯,你是什么意思?”西霜月好看的眉头皱的更深,因为木梓杨的出手,她同样抽出了自己的短剑。 陈石忽然以刀拄地,看着木梓杨似笑非笑的问道:“你说的,是我们俩被算计了吧?” 仇隼看着场中的情形,懒洋洋的靠在山壁上,脸上挂着莫名的笑容,蛟吻在他的手中轻轻旋转着,流光四溢。 “原木师兄,是想和我切磋一下吗?”觉缘后退的同时,有些不满的朝木梓杨嚷嚷道。 他觉的木梓杨有些无理取闹,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曾经的师兄弟,他和姐姐没有干涉木梓杨和陈石,那么木梓杨也不应该阻挠他才对,刚何况还有西霜月这个外人和仇隼这个叛徒在。 佛性佛性,是成了佛成了菩萨才会真正具备的,可是即便佛和菩萨依然会动怒,更不要提这些佛宗的修行者了,更何况眼前的这个小家伙怎么看都不是个称职的佛宗修士。 “觉缘……”觉静低声唤了一声,有些嗔怒,有些责怪,觉缘闭了嘴,握紧拳头退回她的身边。 木梓杨先是朝着陈石点点头,然后看着那棵茂盛的大树,有些怅然若失的说:“西霜月,你也被利用了,没发现吗?” “怎么说?”西霜月仰头看了看,觉得有些不同寻常,“不过,这么久都没有人发现这里的异状,简直就是……” “匪夷所思,对吗?”木梓杨摇摇头,面无表情,“别忘了,这菩提,或者娑罗双树对于修士意味着什么,能够驱使眼前这对兄妹的,并且知道这里的秘密的,天华的老不死的家伙们还心甘情愿,真是匪夷所思!” 天地灵气幻化的花瓣很美丽,但是在木梓杨的眼中却很残酷,他甚至不愿意再将觉静觉缘看做自己的师弟和师妹。 花瓣铺满了地面,混合着娑罗双树的根须,显得分外扎眼。 “娑罗双树,又称菩提树,它的叶子长圆形,多是七叶,盛夏时节开花,黄中带着淡紫的花朵神秘而高贵,据传说佛祖因在此树下大成涅槃而被佛宗视为圣树。” “娑罗双树对修士而言,可以稳定道心,辟易邪魔。更重要的是,这种树木,从来都和“道”联系在一起。“ “传说,它们可以助人悟道。” 在木梓杨和觉静一字一句的对话中,眼前这棵树的价值终于完全呈现在几人眼前。 “哼,这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西霜月手中的短剑剑尖指地,暗暗凝聚着真元。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木梓杨扬声问道,同时扭头看看仇隼,“游隼师弟,你又是为了什么来这里?” “如果我说是防止师兄你和陈石师兄中间的一个死在这里,你信吗?”仇隼站直了身体,蛟吻一分为二,被他紧紧的攥在了手里。 陈石听到了想要的答案,虽然还是不是十分明白和清楚,依然举起了那把开山巨刀。 觉静拉着觉缘默默退后,似乎并不想参与他们之间的争斗。 “仇隼,你是为了保证这株菩提能出现,对吗?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孟轩辕的吩咐,你一定不遗余力的执行,也不需要什么理由……”木梓杨对周围的变化恍若未闻,依然自顾自的说道,“至于我们其他人,不过都是这大棋盘的棋子罢了,只是不知道,谁是谁的棋子,更可笑的是身在那张棋盘都不知道……” “本小姐只不过是好奇过来罢了!” “是啊,修士见了这东西,哪里有不心动的道理,不心动的那些家伙们已经都躲在棋盘之后了!”木梓杨眼中浮现出丝丝火焰,那一对短刀被他合在一块儿,一把新月形的奇异兵刃闪烁着绿光握在他的手中,活动着手指的他忽然戏谑的看着西霜月,“难道你眉间的印记不是冰蟾月桂?” 西霜月忽的后退了一步,脸色变幻不定的看着眼前这幅画。 “陈石,因为你的土性质的本命真元和我木性质的本命真元,加上我们所修行的功法,才能引出这幅画。所以……” “所以,那个洞穴根本就是假的,有人故意让我们同时知晓魔宗的后土魔岩书,然后御墨的你和逃亡的我偏偏出现在这里引发图画,再由这两个小家伙收走,真是好算计啊……”陈石嘿嘿的笑着说,他终于明白了事情始末,“那么,就是这鬼蜮咒的伤痕,也是早有预谋了!” “多方角力的结果罢了,白虎之月带着冰蟾月桂出现是最后的一道保险!”木梓杨看着陈石,无奈的说,“所以,你跟我回去见璇玑师兄,还有机会,否则,西霜月和那对姐弟就不只是要收走这张图那么简单了!” “你是要我和你一起打翻他们吗?”陈石横刀而立,瞪大了眼睛粗着嗓子吼道,“那就不用废话了,打翻他们应该还不成问题!” “真是麻烦!”觉缘低语,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他的皮肤被镀上了一成金色。 “呵呵,你们打败我们之后,怎么分这东西?”西霜月抬起短剑,指了指越来越清晰的娑罗双树,“还有,那边还有一个更危险的家伙呢!” “影阁,从来不会对自己人下死手的!” 彷佛是在印证木梓杨的话,仇隼收身后退,躲在了一处阴影之下。 菩提树下,天地灵气幻化的花朵不在飘落,化作各色真元凝聚在四人周身。 “红叶师兄,你被逐出影阁了!”陆霓裳看着叶流尘的眼睛,语气平静,放在腰间的双手去绞在了一起。 叶流尘手中的东西无声无息的化成粉尘,看着后山的方向轻笑一声,“唔,是西霜月和仇隼,那里好热闹啊!” 三十五 御极之争 更新时间:2013-05-20 “师兄,你……”陆霓裳有些嗔怪的看着叶流尘说。 “嗯,天姬,我知道,我被逐出影阁了!”叶流尘点点头,指指自己说道。 “师兄一点儿都不吃惊,一点儿都不郁闷吗?” “我放走了李逸辰和黄雀,受罚是早晚的事情!” “影阁的师兄弟们都认为无伤大雅,不至于发这么重的!” “我可是坏了影阁的规矩,还放走了两个很有潜力和天赋的家伙,这罪过看起来不重,其实已经比山还重了。不过幸好含元殿前我救了咱们的皇帝陛下,不然此刻你就是来杀我的人了!” 陆霓裳默然,叶流尘摇头笑了笑,走向庐川。 他们来到通往后山的石径前的茶室,这是叶流尘第一次来,却轻车熟路的捡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陆霓裳和他相对而坐,茶室的茶都是需要自己动手烧的,就连茶叶也需自带,两人都没有带茶叶,于是只好烧了一壶水。 “天姬,你的境界修为进步的好快啊!”叶流尘感叹一声。 “那件事情之后,我一直在影阁中闭关修炼,如今遇到了瓶颈,又正好遇到师兄这件事情,就主动请缨过来了!”陆霓裳淡淡的笑道。 “嗯,不错!”叶流尘不住的点头,羡慕而欣喜。 “师兄,我不是一个人来的……”陆霓裳若有所觉,疑惑的看着庐川的高处,眉头微皱。 “哦,落星宫还是紫薇宫?” “殿下不肯再让知弦和紫薇宫的人来,落星宫派了戈化和仲永过来!” “看来无论是影阁还是紫薇宫,对我的所作所为都很不满呐!” 水烧开了,陆霓裳拿起杯子,蓄满了水。 轻烟袅袅,叶流尘看着杯中的水,若有所思。 “师兄为什么要放走李逸辰和黄雀呢?”陆霓裳双手握着杯子,犹豫的问道。 “就连他们自己都问我这个问题,我就用一些莫名其妙却能自圆其说的话敷衍了他们,呵呵……”叶流尘把茶杯放在窗上,耸耸肩自嘲的说道,“不过,我就是认为他们还那么小,可以不必像我们一样!” “像我们一样,有什么不好吗?” “天姬,像我们一样,很好吗?”叶流尘忽然转头,看着他们对面的窗户。 窗外,是幽深而熟稔的石径。 “好像打得很激烈呢!” 菩提树不断的摇晃着,似乎随时会消失,天地灵气和真元冲突激荡,让场外的仇隼都有些骇然。 御极境界的修士并不是不多,但是五位御极境界的修士同时出手相斗的情形实在少见。 觉静俏生生的坐了下来,秀目微闭,双手捏着禅定印,白皙的脸上泛着淡淡的金光,全身上下都被金色笼罩。 她的嘴唇翕动着,从她的嘴里迸溅而出的不只是佛音,还有佛经的每个字,这些字带着佛音弥漫在她的四周,在她的身后出现了一尊佛像的同时,向木梓杨和陈石激射而去。 木梓杨和陈石分别在和西霜月和觉缘在交手,真元和天地灵气在他们中间不断爆炸,四人身上都已经有了轻微的伤痕,但仍是平分秋色,谁也奈何不得谁。 觉静的佛音发出,那些金色的字符冲向木梓杨和陈石,两人收住身形,往后退去。 字符可以被打散,可是佛音不绝,给两个人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金刚伏魔!”觉缘轻吼一声,在两人后退的同时,金色的真元爆发,他的身体像是充气了一般,全身鼓胀,硕大的拳头已砸向陈石。 与觉静不同,觉缘修行的是佛宗苦行一脉,因此身体更加强悍,即便与陈石相斗多时,也不落下风。 此刻,在觉静口念金刚经的同时,加持上金刚佛魔的术法,恐怕比陈石更胜一筹。 陈石狰狞的一笑,褐色的真元中涌出一丝丝的黑红颜色,他手臂上的伤痕变得如同墨染的一般,嘴角变成了紫色,双瞳通红,“崩灭绝击!” 开山巨刀高举,褐色的真元混合着天地灵气悉数溶入刀身,巨刀变成了黄色,只有刀刃上一线血红。 木梓杨悚然而惊,这是后土魔岩书上的招式,是威力奇大的杀招,但是魔宗功法的招式往往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且得不偿失的招式。 他有心想要阻止陈石和觉缘,但是迎面而来的西霜月死死的缠住他,不肯让他有丝毫动作的余地。 “太白辟杀!”西霜月倏尔闪身,短剑横指,凌厉的真元纠缠着天地灵气化作一头白虎直直跃在木梓杨和陈石中间,然后欺身而上,冰蟾月桂伴着冰冷将陈石彻底阻隔在身后。 西霜月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短剑再举,“太白乙灭!” 一团迷蒙的白雾先是护住西霜月的全身,然后随着银色的真元全部汇集在短剑之上,一道道细小的黑白双色的真元如同暴雨一般尽数侵袭向木梓杨。 “哼,这就是你说的只是好奇来看热闹的吗?混蛋!”木梓杨清楚的看到了西霜月嘴边的笑容,双手紧握住弧形刀刃,双目喷火,“青木裂气术!” 木梓杨的身体忽然变成透明的碧绿色,一截不起眼的枯木浮现在他绿色的真元中,弧形的刀刃从他的双手中飞出,刀身上浮现出无数的咒文一样的印记,“青木”两字浮现在中间的刀柄上。 两个字是古东华字,并且是篆体。木梓杨手中的刀,名为青木,分为一对短刃时,就是青木刀,合在一起,叫做青木旋刃。这把刀,得自欧炼,却是木梓杨第一次全力施展他的妙用。 青木旋刃化作无数的绿色光影,不断旋转,它的速度过快,以至于空中出现了无数的幻影,天地灵气和真元不断从这些幻影中奔涌而出。 数声闷哼同时传来,中间的菩提树也因为天地灵气和真元的爆炸而变得朦胧。光彩四溢的同时,两道身影向着相反的方向飞出,重重的撞在崖壁之上。 木梓杨浑身鲜血淋漓的半跪在地,青木旋刃躺在手背上,西霜月脸色雪白,衣衫破碎,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嘴角还挂着鲜血。 她仍旧站着,身上似乎也没有明显的伤痕,可是眉心银色的印记上,沾染着种种的绿色。 坐在原地的觉静睁开眼睛,双手颤抖,印诀再也捏不稳,耳边也渗出两道血迹。 她稳了稳摇摇欲坠的身体,面如金纸,吐了一大口血,脸色迷蒙。 陈石费力的抬头,只能半倚在山壁上,眼中不悲不喜。觉缘停了好一会儿,才爬了起来,含着怒意的看着西霜月,默默来到觉静身边。 最后交手的一刻,西霜月的攻击笼罩了全部人,不然,觉静不会受伤,他们兄妹也不至于失败。 此刻,发出最强攻击的五人,彼此警惕的同时奋力的凝聚着真元。 悬崖底,脸色有些不自然的仇隼施施然的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同是御极境界,只不过差了一个阶段,仇隼面对着五人的交锋余波,竟然也受了轻伤。 但是此刻,唯有他能够依着自己的心意行动自如。 “师兄……”陆霓裳放下手中的杯子,有些担心。 “要去看看吗?”叶流尘模模鼻子想了想,饮下一口水说,“呵呵,去看看也无妨吧!” 庐川上,五个人的棋局依旧,只是敖栢有些愁眉苦脸,他眼前的各个棋局都形势堪忧。 “算了,老夫认输了!”敖栢扔了两手中的棋子,无奈的说道。 “院长,还要继续吗?”文东轼捋着胡子,好奇的问夏掩瑜。 “为什么不继续?”夏掩瑜吹着胡子问。 海无崖嘿然无语,只是注视着最中间的棋盘。 菩提树变得朦胧的时候,海无崖有些愕然的放下手中的棋子,皱着眉头,显得极为懊恼。 中间的棋盘上,只剩下了红白两色。 仇隼来到树下,他走的很小心,很慢,所以花了较多的时间。 他刚想要看个究竟,忽然轻咦一声,急忙退走。 陆霓裳和叶流尘从上空的厚实的云层之中直坠而下,正好落在树下。 “喔?呵呵,原木师兄,这次你可是保护不了他了呐!”仇隼的双目微凝,戏谑的说道。 西霜月深深的看了陆霓裳一眼,似乎有些极为忌惮的默默退后。 “白虎之月,怎么弄得这般狼狈?”叶流尘笑得很好看,所以在西霜月看来那是很可恶的笑容。 “身为暗卫,自相残杀,你们坏了规矩!”陆霓裳轻轻叹了一口气,伤感的说道。 “那个小子……可不是什么暗卫了……”陈石微微闭目,抬起手指了指觉缘,又指指自己,“我也早已经不是了!” “觉静见过师姐!”觉静在觉缘的搀扶下起身,盈盈一拜。 陆霓裳摇摇头,根本不理睬她,抬头看了看身后的大树,手中出现一条紫色的丝带,手诀打出,紫色的丝带上星星点点,如同一条灿烂的星河。 法诀已毕,紫色的丝带环绕菩提树一周回到陆霓裳手中,丝带上的星星点点全都消失不见。 菩提树却忽然变得清晰明亮起来,悬崖上空的云朵变得稀疏起来,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在谷底。 天地灵气幻化而成的花瓣又重新出现在空气中,似乎还带了一些香味。 “菩提树啊,你们大打出手就是为了这个吗?”叶流尘先是一阵恍然,随即摇摇头,“不过是一幅画罢了,至于吗?” “书馆中,没有《般若》,对吗?”觉缘看着叶流尘问。 叶流尘摇摇头,上前几步,扶起了木梓杨,回头指着菩提树问道:“难不成就在这幅画里?” “有可能喔!红叶你不想看个究竟吗?”西霜月勉强的笑着说。 木梓杨按住叶流尘的胳膊,整个人半挂在他的身上,一道神念送至叶流尘和陆霓裳的神识之中。 “看来,我们也被人算计了!”陆霓裳盯着仇隼,轻声说道。 “哼,不是所有的事情,就一定是坏蛋做的!”仇隼警惕的说,摊开手掌,“再说,我也不一定就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呢!” “你们准备怎么处理那家伙,他可是帝国的通缉犯呢!”觉静指指倚在山壁上的陈石,淡漠的说道。 “你的任务目标是他吗?”叶流尘一边给木梓杨服下丹药,让他坐在菩提树下,一边细致的处理着他的伤口。 觉静摇摇头,一时语塞。 “那么,就闭嘴!”叶流尘毫不客气的骂道。 觉缘愤怒的看着叶流尘,双拳捏紧;西霜月和仇隼莫名的看着他,陈石和木梓杨也有些愕然,就连陆霓裳都不禁回头。 三十六 输赢难辨 更新时间:2013-05-21 叶流尘在禁军内院一向沉默内向,如果不是迟衔帆,他在所有人眼里,也许不过就是个可怜的小乞儿一般。尽管他和他们一眼修行,甚至因为年龄的缘故要叫他一声师兄,但是即便是在竹林中的那番争斗之后,所有人仍然认为他是一个内向腼腆的家伙。 此刻发火的叶流尘,是他们不曾见过的;也许叶流尘自己,都未曾察觉。 “你想打架吗?”叶流尘拍掉木梓杨的手,站直了身体,故意盯着仇隼问道…… “呵呵,我可以认为师兄你是在挑衅吗?”仇隼模模鼻子,眯着的眼中光芒四射。 “是又怎么样?”叶流尘左手光华一闪,千羽墨已经握在手中,接着左手负剑背在身后,他的双脚微错着站开,凝立不动。 后山上的聚灵八卦起了些许变化,悬崖中的天地灵气彷佛一滞,之后才又恢复了正常。 “我倒是很想和师兄较量一番!”仇隼弓起身子,一对蛟吻倒握在手中,“这次,一定打败红叶你!” 仇隼最后的声音好像是嚎出来的一般,却很低沉很难听。 觉缘闻言,整个身体挡在了觉静身前,西霜月脸色变幻不停,犹疑的看向那棵大树,似乎是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 陆霓裳思考了一会儿,终于放弃了阻止叶流尘的想法,默默的站在了木梓杨的身边。 “小和尚,《般若心经》不在这里,有间书馆里有那本书!”叶流尘面无表情的说,右手的法诀已经打出,“磐石,你是要跟原木师兄回去,还是死在他们手里?” “有区别吗?”陈石努力的睁开眼睛,他的眼角和嘴角都破裂了,伤口流血不止,落寞笑道,“我这副样子,实在是没什么区别了!” 他抬起双手,手臂因为那些鬼蜮咒留下的伤痕而别灼烧的一片狼藉。 “活着,就有机会!”叶流尘有些不忍的说。 “他们几个,谁会放过我?” “有天姬在,没有人能杀得了你!” 陆霓裳眼神一亮,温和的对着陈石笑了笑。 陈石低下头,仰天长笑,“红叶,你放走了李逸辰和黄雀,为什么不能放走我?” “你……和他们……不一样!”叶流尘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一字一顿的说,“你是怎么知道我放走那两个小家伙的?” “现在还有谁不知道吗?”西霜月冷笑一声。 “大家不知道的只是你送走他们的方式和掩饰遮盖他们消息的方法罢了!”觉静冷静的声音让叶流尘心底一阵烦躁。 叶流尘无言,而仇隼彷佛失去了理智,眼中只剩下了浓浓的战意。 他不介意以境界的优势打败叶流尘,他介意的是能不能打败叶流尘。 西霜月暗骂一声白痴,想要退走的时候看到一脸平静的觉静和觉缘姐弟俩,又停下了脚步。 觉静并没有表面上看的伤的那么严重,只不过由于体质孱弱而使得她看起来受伤颇重,而觉缘虽然受伤,可是还保留着大半的战力。 没有人离去,也没有人愿意再出手,如果此时此刻能够共同参详这棵菩提树的奥秘,想必没有人会再反对,即便他们还要针锋相对,可是没有了线和手,针尖对麦芒并没有意义。 悬崖底的众人忽然陷入了沉寂,不知不觉中,那些好看的小花儿堆了满地,黄紫色的光点从它们中间升起,像是萤火虫一般,纷纷缭绕在每个人脚边。 “天姬的任务目标不是你,她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陈石,现在是你自己的选择,后土魔岩书你已经学会了,仇隼不会放过你,西霜月也不会,就连这一对小和尚也不知为何对这玩意儿很感兴趣……”木梓杨打破了沉寂,真诚的劝慰道,“选择被我送回影阁,还是跟我一起进入御墨,抑或,死在这里?” “你还不是一样知道这东西?”陈石好笑的看着木梓杨问。 “不,你误会了,我之所以压制修为不是因为后土魔岩书,而是因为我自己修行的功法和木属性的本命真元的缘故……”木梓杨摇摇头说。 “陈石,如果你愿意将后土魔岩书写出来,我家大公子可以让你加入白虎卫!”西霜月听完木梓杨的话,柳眉一扬急切的说。 “呵呵,刚才还是人人喊打的落水狗,这一瞬间我又变成了香饽饽了!” 叶流尘注意到了脚边的黄紫色光点,心神一分,一些若有若无的白色光点从他的身体中冒出来,隠入纷飞的花瓣中,和黄紫色的光点混在了一起。 西霜月和木梓杨在争取陈石的时候,觉静的左手掏出一串念珠,右手单掌而立竖在胸前。 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弥漫在绝境和觉缘的身上,觉静竖起的右手,无名指弯曲扣在拇指上呈环状,其余三指竖的笔直。 觉缘双手一摆,一杆方便铲出现在他的手中,这兵器很大,看起来很重,和他瘦小的身形一比,有些格格不入。 “暗影流光!”仇隼低喝,蛟吻一正一反握在手中,箭步直刺叶流尘的双眼。 “拈花指!”觉静左手上的念珠徐徐落下,在她的手腕上发出好听的声音,漫天的花朵中,忽然多了一道无名凌厉的气息朝着陈石的喉头刺去。 仇隼手中的蛟吻掀起一团黑色的旋风,将一路上天地灵气幻化而成的花瓣纷纷绞碎,眼看那团旋风就要刺中叶流尘;空气中,陈石周围的天地灵气瞬间被抽空,那道凌厉的气息无声无息间来到陈石面前,轻轻的点在他的喉头。 陈石狂吼一声,黑色的真元迅速遍布全身,他的身上满是褐色的裂纹,然后他用尽全力向左边侧了侧身子。他的右肩肩头无声无息间炸裂,黑色的真元被金色的光团侵蚀一空,就连那些褐色的裂纹都簌簌而下。 陈石痛呼一声,脸色惨白的倒在地上,他的肩头血肉模糊,连骨头都被打碎,整个右臂都瘫软在地。 “无耻!” “可恶!” 木梓杨和陆霓裳同时惊呼出声,已经恢复些真元的木梓杨瞬间来到木梓杨身边,一边往他身体里输送真元,一边为他疗伤。 亮黑色的旋风到了眼前,叶流尘拔剑向前斩去,借着力道飞退,然而剑气还未完全成形,就被仇隼撕碎。 一只碧色的簪子出现在叶流尘身前,仇隼被迫现出身形,右手的蛟吻正刺在簪子尖锐的一端。 叶流尘将千羽墨收起,手中法诀接连打出。 他和仇隼之间的天地灵气陡然变慢,一朵朵玄晶冰兰附着在仇隼的身上。 叶流尘吐了一口鲜血,法诀被迫停止,玄晶冰兰炸裂,一团团极焰霜华将仇隼的身形向后压了压。 仇隼右手收刀,左手反握的蛟吻顺势上撩,黑色的暗影流光真元瞬间吹散所有的极焰霜华,穿过寂灭心禅印,就要打在叶流尘身上。 此时,陆霓裳已到,紫色的丝带倒卷,将黑色的刀气尽数挡开。 天空的云朵忽的低了许多,本来稀疏的云朵一下子变得极为稠密。 “天羽玄云诀!”陆霓裳低喝,她身后出现一朵小小的白云,白云破碎,无数白色羽毛明灭不定的穿梭在她的身边。 随着指诀的指引,这些羽毛状的真元猛然出现在仇隼身边,爆裂的真元和天地灵气肆虐,仇隼讶异之余已经如同被狂风卷起,生生后悔一丈。 “御极巅峰……咳咳……咳……”仇隼双膝跪地,双臂无力的垂下,蛟吻都显得有些暗淡无光,“你怎么可能达到如此境界!” 叶流尘捂着胸口后退了两三步,因为动用寂灭心禅的缘故,十绝封印的十股真元在他的身体中左冲右突,一瞬间竟让他受了重伤。 觉静也不好过,她面如金纸,眼神有些灰败,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觉缘有些紧张的一手拿着方便铲,一手扶着她往后退了退。 一切不过转瞬之间,西霜月只是稍稍犹豫便错过了机会。看看场中唯一状态完好而且境界修为最高的陆霓裳,西霜月恨恨的低声骂了一句,转眼就消失不见。 “嘿嘿,红叶师兄,这次可算我赢了?”仇隼向后一翻,进入阴影中,仔细查看着伤势,兴奋的问,“要不是天姬师妹帮你,恐怕现在你已经死了!” “对,你赢了,你不是想要东华双诀吗?咳咳,我给你!”叶流尘咳嗽数声,直接从怀中掏出两本古香古色的线状书籍扔给仇隼。 仇隼化作一团阴影接住两本书,透亮的眼睛在黑暗中可惜的看了一眼菩提树,然后眨眨眼不见了,“谢谢师兄了,我很遗憾,没能保住磐石师兄的姓名……” 陆霓裳扶着叶流尘,关切的望向对面的崖壁。 “不用费力了,原木!”陈石闭上眼睛,眼角的鲜血混合着泪水滴落。 “可恶!”木梓杨以手捶地,精疲力竭的他已经没有丝毫真元可用了,一只拳头瞬时间鲜血淋漓。 地上的花瓣和光点逆着鲜血,笼罩了他的拳头。 “我知道你为什么非要追我,还追个不停!” “不是因为你是御墨,你接受了皇家的密令,也不是你受璇玑师兄所托,要寻我回去……” “而是,这帮可怜的孩子中,唯有我们俩年纪最大,可是不论是当年的竹林和天策争锋,还是后来的墨组考核和影阁三日,甚至最后的京华城的含元惊变,我们这两个最年长的师兄的,反而是最糟糕的两个……” “呵呵,是啊,飞星和千帆一直都比我们强,现在看来这些小家伙是一个比一个强,更是比我们强了……”木梓杨揩去眼角的泪水,把陈石的身体扶正,两个人一起靠在山壁上看着菩提树,看着属下站着的两对男女。 “原木,我们应该高兴,老师们曾经说过,弟子没有超越老师,那是老师的气度不够,那是老师教授的失败,更是弟子辜负了老师的期许……现在看来,我们都足以欣慰了!”陈石的气息越来越弱,他的头轻轻靠在了木梓杨肩头,“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能够葬在小湖边……现在听着原木,这是后土魔岩书……” 陈石的手还紧紧攥着木梓杨的手腕,他害怕木梓杨不听完他所说的话。 木梓杨忽然大哭起来,他必须听完这个,因为这才是害死陈石的真正原因。 叶流尘睁大了眼睛,不知所措,那是他曾经的伙伴,虽未朝夕相处,却也情谊深厚。 他回头,脸色复杂的看看那一堆光着头的姐弟。 陆霓裳的脸色变得铁青,她的愤怒让她的秀发发扬起来,没有了碧绿簪的束缚,它们尽情的飞扬在脑后。 这幅情景,衬着落英缤纷,本该是极美的画面。 四十一 拾遗补缺 更新时间:2013-05-26 “没有那个必要的!”叶流尘淡淡的说道,“宫里的那两位没办法处置我,璇玑师兄正好拿这件事情把我逐出影阁,是皆大欢喜的结果才对!” “那师兄很高兴喽?”陆霓裳蹲子,夺过叶流尘手中的书,扔在一边,盯着他的眼睛问。 “不高兴,但绝谈不上失落!” “为什么?” “呵呵,我费尽心机送走李逸辰和黄雀,现在我也安然离开,虽然不高兴,总不至于悲伤失落!” 陆霓裳沉默了,捡起地上的书还给叶流尘,自己坐在了叶流尘的对面,悄然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要睡着了。 “天姬,你来京华的任务是什么?”叶流尘忽然放下了书,低沉着声音问道。 “保护你,查出李逸辰和黄雀的下落,想办法把你留在影阁……”陆霓裳用头轻轻撞着书架,有些懊恼的说,“看来这次任务真的是被坑了,怪不得青鸾师姐根本就不理睬执白师兄呢!” “李逸辰和黄雀是被水家商行送走的,不过他们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为什么告诉我?”陆霓裳猛地坐直身子,睁开眼睛问。 “好像戈化和仲永已经查到了,不然修英杰也不会偷偷的来,光明正大的出现!所以,告诉你也没什么不妥!”叶流尘耸耸肩,有些不在乎的说道。 “你当真以为那位水家二少能护得住这么大的漏子吗?”陆霓裳紧皱着眉头反问。 “他当初既然敢应下这件事情,那么他就有能力承担后果!” “哼,那是他不知道李逸辰是紫薇宫的人,黄雀是暗卫的人,他们不仅仅是两个人,还是……”陆霓裳忽然住了口,有些恙怒的看着叶流尘。 叶流尘玩味的笑笑,将手中的书放回书架,“还是青莲剑歌和芥子须弥,对么,是墨羽师兄告诉你的吧?” “是……”陆霓裳低下头,有些窘迫。 “那幅《谪仙》图,还挂在影阁吗?” “是啊,还挂在那里,执白师兄经常看它,不过好像没有什么成果!” “天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璇玑师兄提议把我逐出影阁?” 面对叶流尘这样的提问,陆霓裳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含元殿前,我救驾有功,影阁又是一个特殊的地方,而且虽然我修为境界几乎尽失,但是还有恢复如初的可能,所以,他们害怕了。” “害怕什么,影阁和朝堂打的交道并不多,他们有吏部盯着呢!” “害怕第二个千翛师兄,更恐怖的是现在的我很听话,很守规矩……” 陆霓裳眼中闪现出一点光华,轻轻问了一声:“师兄,究竟想说什么?” “那幅画里确实有秘密,陈阵老师却不肯告诉我,后来我想大概那种秘密只适合执白师兄才对。”叶流尘摊开双手,若有所思的说,“璇玑师兄给我安排了那么多的际遇,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知道吗?” 陆霓裳摇摇头,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苦笑着说:“所以,我们至始至终都是工具,有了感情的工具,就会不招人待见了!” “你明白这个就很好,所以,这趟任务已经没有意义了!”叶流尘点点头,欣慰的说道。 “红叶师兄这是要赶我走喽?”陆霓裳挑着眉毛问。 “不,我是想说,你不必保护我了,可以在天华学院里转转,也许有别的机缘也说不定的!” “戈化和仲永在,修英杰也来了,他们的目标一定是你,当年竹林里,就是你和千帆、飞星三位师兄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的!” “天姬,你太高看我,也小看修英杰了!他去见过水流深了……”说着,叶流尘递给陆霓裳一张精致的纸片儿,纸片上有水家蓝色的波纹家徽。 “他们到底想要干嘛……”陆霓裳仔细看着纸片上从水流深那里传来的消息,紧皱着眉头低语。 “再说,我如今也是万法境界的修士了,用不着你保护了!退一步说,在这后山,有聚灵八卦在,没人能杀的了我呢!” “好吧,红叶师兄还有什么要交代的?”陆霓裳把手中的纸片儿毁掉,泄气的问。 “你要走吗?” “师兄不就是要赶我走吗?”陆霓裳有些赌气的说。 “你不是为了突破瓶颈猜出来的吗?这样回去,任务没有完成,也没能突破瓶颈,是不是可惜了点?” “师兄有什么建议吗?”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学套拳法?” …… 夕阳下的连绵雪山很好看,只是被一个青衫小子揪住领子的迟衔帆的脸色真的很难看。 “你说真的?”青衫青年紧了紧拳头,咂着嘴问。 “骗你干嘛!”迟衔帆咧着嘴嘶声说道,他身上本就有伤,这个小子的修为又隐隐压他一筹,只能出此下策了。 “好,信你一次,要是我拿不到东西,回来一定把你碎尸万段!”青年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看看周围的骑士们,眼神一寒,迅速消失不见了。 “大人,你没事儿吧?”常牧急忙上前,扶着迟衔帆关切的问道。 “我是没事儿,有个家伙恐怕要倒霉了!”迟衔帆几乎全部靠在了常牧的怀里,有些不怀好意的说,“不过这熊孩子也太厉害了点儿,可比艾斯那帮彪形大汉猛多了!” 说完,竟然对着他的士兵们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笑容没有了以前的温文尔雅,也没有了俊逸风流,甚至很难看,但是所有的骑士们都跟着笑了,他们的身后就是飞雪堡。他们的眼中含着淡淡的泪水。因为,他们完成了任务;因为,他们活着回家了。 夜晚,苍茫草原的某处,军帐连营,到处是篝火和酒肉的味道。 “殿下,东华密信!”一个传信兵半跪在地,气喘吁吁的禀报。 军帐中,只有华任毅和展星魂。 华任毅埋头吃着烤肉,根本就懒得抬头,只是指了指端坐在一旁,慢条斯理的展星魂。 传信兵愣了愣神,直到华任毅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他才急忙将背上的信函打开,恭敬的递给展星魂后,蹑手蹑脚的退后离开。 展星魂展开信函看了一会儿,轻轻的一递,那封信就飘入军帐角落的火盆中,转眼化为灰烬。 “写的什么,看你的脸色似乎不大好!”华任毅大口喝了一碗酒,抹抹嘴巴看着脸色阴沉的展星魂问道。 “影阁红叶大逆不道,私用重器,命逐出影阁;渝州苗族动乱,刺史华哲辰清楚调动大军镇压;冀州和豫州的水家商行遭遇匪徒袭击,数位经验老到的掌柜死于非命,朝廷此次的税银和粮道因此受到影响;凉州白虎军团异动,苍茫草原华任毅部集结待命……”展星魂的声音很淡,而且很生硬。 “真是麻烦的家伙们!”华任毅扔了手中的骨头,随意的擦了擦手,瞄了瞄展星魂,“用不用给你放个假,去看看你那位小兄弟?” “不用了,他不会有事的!”展星魂拿起轻甲,一边往身上套着,一边说着。 “哦,既然这样,那就出发吧……” 星华大陆有很多绝地,地势复杂的东华占据了其中很大的一部分。 所谓绝地,不都是像暗渊海和旷世雷泽那样人迹罕至的地方,也可能是看似很普通的一处地方,因为某些生物或者一些厉害人而成为禁地。却还有一些地方,美得如同人间仙境而成为绝地,仅仅因为人们的敬畏和恐惧。 荆州处于东华的中部偏西南,与蜀州、渝州和豫州相邻,因为地理风貌的缘故,境内多山川河流,森林岩石密布。荆州的自然风光自然是极好的,溶洞和石林比比皆是,青山绿水之中的荆州城是余杭城外的第二大的水陆贸易中心。 水月云涧是一处地下溶洞的名字,这里处于巴山的东部外围。巴山是东西走向的山脉,也是荆州最大的山系,它和它的支脉几乎横贯了整个荆州。 荆州人杜宇水月云涧是极为推崇的,因为溶洞之中的潺潺山泉流出之后,据说可以医治百病,而溶洞之中各种光怪陆离的自然雕刻,被认为是神迹。 越来越多的人们崇拜它,它就变得愈发神圣和不可侵犯,直到一些特定的时间和特定的仪式形成,再有一群特殊的群体来维护这些的时候,水月云涧就成了一处圣地。 圣地,对于普通人来说,其实也就是绝地。 水月云涧最深处,是一处极大的溶洞。溶洞外,雕刻着依稀可辨的“水月”两个字。 溶洞里并不昏暗,但也绝对算不上明亮,影影绰绰中站了数十个身影,除了中间的孟轩辕,其他人只能看到一圈圈朦胧的人形影子。 孟轩辕的神气很足,显然伤势已经痊愈,他站在中间显得有些局促。 “看来,你那位师弟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温和无害啊!”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有些责怪的意味。 孟轩辕只是含笑低了低头,没有其他表示。 “半张星图,幻字真言,寂灭心禅印,虽说天魇图腾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总觉得李璇玑太看得起这小子了……难道李璇玑这个小家伙的推算能力比我们还要强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叹息一声,疑惑的说道。 “不可能,他才多大年纪!”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吼了一声,虽然声音显得很年轻,但是声音中仍然充满了岁月和时光的洗礼。 “轩辕,现在让你和你那师弟再打一场,你还有几分把握能赢?”是一开始那个很严厉的声音,不过此刻这声音里只有好奇。 “没有把握,我听说他那一战之后也在闭关,尚未正式出关,而他研究星图多年,还身怀九转星辰图,不会比我差,甚至现在东华除了像前辈们之外这样的存在外,恐怕没有人能胜他了!”孟轩辕仰头,眼光中星星点点的光芒闪起。 “那便去杀了他!”一个阴鸷的声音响起。 “影阁那几个老家伙的怒火和禁封天地,你能承受的起吗?”这个声音轻佻而恶毒。 “那个红叶,有什么特殊之处吗?”这是个女声,而且声音温和柔美。 孟轩辕双目微凝,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说道:“如果红叶真的有什么特点,那就是他是个普通人,最寻常的普通人,甚至修行之后真元稀少,但是他很擅长控制真元……” “仇隼去了天华学院,让他再试探一下如今的红叶!” “是,知道了!” “就这样吧,你去吧!” 孟轩辕迅速的离开,一团团的光影似乎聚在了一起,溶洞中满是风声。 四十二 风云际会 更新时间:2013-05-27 花园中,穿着一身紫色短裙的华嫣然,像是一只蝴蝶。 燕青花站在角落的阴影中,两只眼睛盯着华嫣然,一只手轻轻的捻着手指间细小的伤口。 几天前,有刺客行刺,燕青花无声无息的将其拿下,要逼问之时,刺客的尸体已经化成了脓水,猝不及防之下,燕青花的手掌上便添了些伤口。 这种手段,就连身为暗卫,曾为墨者的燕青花都感到胆寒,如果一定要找到什么人能做到这种事情,在她的印象里,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叫做伊川文姿。 燕青花还在苦苦思索刺客的来头,但是毫无头绪,无论是朝堂上的那对母女,还是各位皇子,都没有对无害的华嫣然出手的道理。更何况,华复和华兰薇是极其喜爱华嫣然的。 然而,华嫣然得知此事之后,却是小脸紧绷着命令心月复处理了尸体,并且央求燕青花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 燕青花答应了,而现在的华嫣然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 “青花姐姐,你在想谁呢?”华嫣然手中多了一根狗尾巴草,拼命的搔着燕青花的鼻子。 “阿嚏!”燕青花急忙转头,羞红了脸,“小祖宗,你干嘛呢?” 华嫣然的紫色短裙已经满是泥巴,一双小蛮靴之上水渍伴着泥点一直蔓延到她的膝头。 燕青花无言的看着这一幕,有些费解她是怎么在短时间把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的,拍了拍额头,她一点儿都不回避的横着抱起了华嫣然往她的寝宫走去。 “呃,不是吧,又要去洗澡?”华嫣然缩在燕青花的怀中,皱着鼻子大声的惨叫。 “您可是公主殿下,老弄得这么脏兮兮的,成何体统啊!”燕青花捏了捏她的鼻子,无奈的说道。 沐浴更衣,香气盈室,华嫣然光着小脚丫子,只穿着白色的浴袍便跑了出来。 燕青花急忙闪身捉住了她,细心的给她擦干净头发,才把她交给跟在后面诚惶诚恐的宫女们。 华嫣然被她们拥簇着挤到梳妆台,细心的装扮起来。 “嗯,这才像个样子嘛!”燕青花牵着华嫣然的手走出房间,大点其头的称赞。 华嫣然忽然抽了发髻上的簪子,黑发飘散掩住女敕白的皮肤,她伸手把簪子抵在脖子上,柔弱的说:“燕姐姐,我们出去玩吧!” 燕青花心思急转,出手如电,看到华嫣然一咬牙,簪子刺破皮肤流出鲜血,急忙缩回了手,跪在了她的身前,“殿下息怒,奴婢该死!” “燕姐姐,我们出去玩吧!”华嫣然俏生生的跪下,小小的手掌却很稳。 “殿下,我们不就是在‘出去玩’吗?”燕青花抬起头,一滴汗水从额角留下,有些笨拙的问。 “这里不好玩,整天死气沉沉的,父皇生病了,姐姐也不来看我,哥哥们也都嫌弃我是个女孩子,母后更是连音信都没有,一点儿都不好玩!”华嫣然跺了跺脚,嘟着嘴眼睛噙着泪花,“燕姐姐,我们出去玩吧!” “殿下,你先把那东西放下!”燕青花有些头痛,为什么自己从没经历过这样的童年。 “你先答应我,都说你们暗卫是很遵守承诺的家伙!”华嫣然不依不饶的说。 “好,卑职答应殿下!” 华嫣然扔了手中的簪子,欢喜的拍着双手看着燕青花,“燕姐姐,我们去哪里玩?” 燕青花愕然的看着华嫣然脖子上的血迹,苦笑不已,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血迹,只是深深的胭脂。 “真的是自己最近太过分身了吧,连这等小把戏都骗过了自己了!”燕青花摇摇头,佯怒的站起来,转身就走。 “燕姐姐,你怎么说话不算数,你可是墨者呢!” “我现在只是殿下的贴身侍卫!” “燕姐姐也太无耻了!都说‘一日为暗卫,终身为暗卫’的!” “你从哪儿听到的这些乱起八糟的东西的?” “不要你管!无耻的燕姐姐!” “你要不说,我可不会带你出去的!” “好啊好啊,我说我说……我们去哪儿啊?” 华嫣然一蹦一跳的跟在燕青花的身后,时而乞求哀怜,时而义愤填膺,更有甚者,就干脆的撒泼打滚了…… 天华的门口,傲雪寒梅树之下,一个青衫少年惬意的闭着眼睛,大口呼吸着充满浓郁天地灵气的空气。 “嘿,这个地方真是不错啊!”摇头晃脑的走进天华,他的一双眼睛里已经满是笑意。 天华占地很大,树木又多,所以就有很多幽深安静的地方,这些地方,很多时候都是这些世家子弟彼此结交时候爱去的地方,当然也是一些下流的家伙们经常光顾的地方。 蝉鸣阵阵,溪流潺潺,巨大的百年老树下,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坐在了巨石的阴影下。 仇隼束手站在那里,眼睛里已经有了躁意,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你来晚了!”仇隼回头看着姗姗来迟的修英杰,冷冷的说道。 “哦,被一点儿小事情耽搁了。”修英杰和煦的一笑,奇怪的看着仇隼,“你竟然受伤了?” “让你家的主子看好他的狗,那条母狗太碍眼了!”仇隼脸色变得更差了些,低沉的说。 “西霜月那个家伙嘛,我可不敢随便和少爷说这事情,她恨不得是半个少夫人了,你要知道三少都对她恭恭敬敬的!”修英杰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头苦笑。 “你家少爷让你来干什么,甚至不惜暴露你的身份?” “我已经暴露了,苏明羽已经在暗中查我了!” “可这次真的是她派你过来的?” “她想要借别人的手杀了我!” “羽林卫好不容易打下的基础,就这么废了?” “放心,我不在,不代表我们不在!” 仇隼有些讶然的抬头盯着自信满满的仇隼,有些不能理解。 “哼,不要太大意了,小心死在这里,天华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横行无忌的地方!” “不要废话那么多了,那悬崖底是什么东西?”修英杰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 “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仇隼有些愤怒的攥紧了拳头,眼中一片迷茫,“天华所有能查的地方都已经查过了,就是找不到我们想要找的东西!” “后山那个阵法呢?”修英杰同样无奈,摊手问道。 “你要对付红叶我不反对,但是我提醒你,他已经恢复万法境界的修为了,你小心再栽在他的手里!”仇隼冷笑一声,嘲弄的看着修英杰,“至于那个阵法,已经派人去查探了,不过可能也不会有什么好消息!” “东苑之中时不可能有了,剩下的就只剩下书馆和那几个老家伙的竹屋了,可是这两个地方……”修英杰喃喃自语,痛苦的拍了拍头,“对付红叶,还不用我亲自动手,说回来,游隼,只会用武力的家伙,从来都只能是别人的工具!” 修英杰说完,径自转身,空气中传来他若有若无的声音。 “还有,小看西霜月那个家伙,可是会倒霉的!” 仇隼冷哼一声,直接隐匿而去。 东苑,公孙无极看看亭下刚刚从入定中醒来的叶流尘,又扭头看看将一套太极打得极为漂亮两场的陆霓裳,赞叹不已,满怀欣喜。 “小子,你带这个丫头过来,是要我教她些什么东西吗?” “智慧这玩意儿,您老也是教不会的吧?” “这女女圭女圭比你聪明百倍!我有些后悔把无极玄功教给你了!” “现在后悔也晚了!”叶流尘哂笑一声,晃动着手指在空气中画了几道线条,“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看到这些东西了?”公孙无极的目光从陆霓裳的身上挪开,吃惊的看着叶流尘,“这怎么可能,万法境界你就能看到这些线条了吗?” “现在看不到,几天前看到的,只不过记在脑子里罢了,我觉得这些东西很熟悉,却偏偏想不起到底是什么,就把它们死死记了下来。”叶流尘自顾自的画着,他画的很快,他的眼神愈加明亮,可是他的眉头拧的更深了。 “蠢货,你学了那么久的阵法印法,身上又有幻字真言和天魇图腾存在,都不理解这些到底是什么吗?”公孙无极一边臭骂,一边摇头感叹,“李璇玑选了你,真是别具慧眼,想不到你在阵法一途上如此有天赋……” “阵法上哪里需要什么天赋,只要肯用功,脑子不是那么蠢笨,记住了,也就会用了!”叶流尘低下头,若有所思的摊开双手,忽然一手平伸向前,一手捏了个禅定印竖在胸前。 “老爷子你既然知道答案,为什么不告诉师兄呢?”陆霓裳擦了擦汗,和公孙无极并排坐在一起,娇俏的问。 “每个人看到的都不同,我不敢说!”公孙无极凝重的说道,然后忽而指着叶流尘有些宠溺的看着陆霓裳,“丫头,你要不要学学这东西?” “呃,”陆霓裳被吓了一跳,有些措手不及的睁大双眼。 虽然叶流尘一开始并没有跟他说明老者的身份,但是在他们的交谈中,陆霓裳还是轻易的明白了眼前这位老者曾经的辉煌。 但是眼前的老爷子实在给不了她那种威严的感觉,相反,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而且这孩子还很情绪化。 “唔,是不是太着急了,你想一下也好,毕竟这样跟你那帮老师抢徒弟,还是要遭人骂的……”公孙无极再次摇摇头,有些惋惜的说。 叶流尘的指尖忽然多了一朵紫色的火焰,掌心多了一朵白色的火焰,紫色的火焰跃动跳跃,流转不停,白色的火焰愈加凝练,变得透明起来。 倏尔,一朵紫色的莲花和一朵白色的兰花同时出现,也拆沙尘的眼睛盯着它们,嘴角露出了笑意。 陆霓裳以手掩口,不敢出声,莲花和兰花已经不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了,它们的线条件的天地灵气如同生气一般,分明有生机涌动。 “小子,这就够了,你的境界下,再继续下去,就过犹不及了!”公孙无极捋了捋胡子,低沉的声音一下子将叶流尘惊醒。 “老爷子说的对!”叶流尘忽然散去了法诀,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看向周围,“原来,这天地都是一座大阵……” “果然像您说的那样,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啊!”陆霓裳轻笑,眼中光彩夺目。 “嗯,你这丫头天赋过人啊!影阁那帮混蛋怎么总是这般好运!”公孙无极月复诽不已,惹的叶流尘和陆霓裳都摇头苦笑。 “唔,我就说嘛,要读书也该来这地方才对,该死的太学院能把人闷死!嘿嘿,是吧,燕姐姐?” 四十三 包藏祸心 更新时间:2013-05-28 “原木派人将磐石的尸体送过来,连璇玑师兄都没有见!”段弈背着手站在小湖边上,对着身边的黑暗说道。 “可以理解……”墨羽从黑暗中走出,审视的看着脚下的土地,“不过,令人惊讶的是老师们竟然同意了他的请求,就连璇玑师兄都默许了!” “没有什么道理不同意的吧!”段弈蹲子,手掌轻舀着湖水,有些伤感的说,“毕竟,观梦也许也埋骨在这里……” “嘿嘿,没想到执白也是一个情感丰富的人!”墨羽盘膝坐下,似笑非笑的看着段弈,“敢在京华城里埋人的,而且就埋在自己脚下的,恐怕也只有我们这些大逆不道的暗卫了!” “师兄,我们是修士,但我们还是人,对吧?”段弈轻笑,有些自嘲的说。 “对啊,我们都是人,所以我默许并没有什么意外吧!”李璇玑忽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两只手轻轻的搭在两个人的肩膀上,“其实,我害怕的是老师不同意而已……” “师兄……”墨羽低下头,黯然的问,“游隼在天华,你要怎么办?” “我可以去!”段弈望着湖水,表情阴冷。 “小公主失踪了呢!”李璇玑背对着他们,在他们中间坐下,喃喃自语,“你们谁要去找找看?” “师兄敢肯定她去的是天华?”段弈不解的看着李璇玑,轻声问道。 “有乌衣在她身边,她一定回去天华的!”墨羽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手站了起来,“而且,那个小鬼灵精一定不知道她自己代表着多重大的含义。” “你们两个都不能去,暗卫和墨组都需要你们俩来管!”李璇玑眼中光芒乍现,沉声说道,“夜枭在那里,你们看让白雕去怎么样?” “师兄决定出关了吗?”墨羽豁然回头,仔细打量起李璇玑。 他有些惊讶和欣喜的发现,李璇玑身上的伤势不仅痊愈,而且境界也让人捉模不透。 “至于吗?墨羽,夜枭什么时候又被你派出去了?再说,紫薇宫和落星宫一定会派高手过去的!”段弈明白夜枭和白雕代表的是什么意义,有些沉重的问,同时回头查看着李璇玑的状态,舒了一口气,“唔,师兄终于迈过这个槛了!” “派夜枭过去,不是因为游隼,那时候影阁还没接到游隼在那里的消息,夜枭过去只是为了保护天姬!”墨羽别过头,回避着段弈的诘问。 “她还用人保护吗?真是胡闹啊!”段弈嘴角抽动,哭笑不得。 “大殿下很喜欢那个丫头!”李璇玑自顾自的说道,抖了抖衣衫站了起来,“所以,还是尽量万无一失的好。” 墨羽和段弈脸色凝重的互视一眼,点了点头。 “一群废物!”华兰薇陡然将手中的杯子砸在跪在地上的华嫣然宫中侍卫头领的脸上,他的脸上炸开一团鲜血。 李婉约也不禁花容失色,瞥了一眼站在一侧的木梓杨,却又落寞的摇了摇头。 “筱雅,幽奈,去把那个小妮子给我抓回来!”华兰薇稍稍按捺火气,低声和李婉约商量了几句之后摆了摆手。 “殿下,我一个人去就够了!”幽奈眼底闪过深深的阴霾,跪在地上。 “算了算了,还是我去好了!”筱雅轻笑着摆摆手,已经走出了门口,忽然回头问道,“那个女侍卫怎么办?” “一并带回来,之后再做处置!”李婉约拉住华兰薇的手,微微摇头,沉声说道。 幽奈无奈的起身,撇了撇嘴,暗叹可惜。 落星宫中,苏明羽的脸色很难看,尽管她刚刚发过火,不过好像丝毫没有减轻她的愤怒。 “看来那个家伙真的偷偷跑掉了,真是个胆大的家伙!”柳抟望着默默离去的季涟几人,模模鼻子叹了一口气。 天策和羽林的统领们,刚刚被苏明羽臭骂一顿,就是因为修英杰。 “那个家伙,还真是果断呢!”楚涵之摇摇头,有些可惜的同时,也有些遗憾。 “他们几个应该也知道这些,苏大人为何不……”张荏苒指着离去的几人,皱着眉头不解的问。 “如果把他们换掉,羽林卫就垮了!”秋心拍落张荏苒的手指,低声说道,“而且,新鲜的血液还没历练够呢,这些家伙说换就换,羽林卫怎么持续下去。” “我就一直不理解,暗卫的那些家伙为什么就源源不断。”柳抟拍拍脑袋,有些不忿的说。 “我也不理解,修英杰怎么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楚涵之直接转身,拂袖离去。 张荏苒吐了吐舌头,拉着秋心急忙追了上去。 柳抟若有所思的皱紧了眉头,踱步跟在他们后面。 “影阁派白雕去了天华,而夜枭之前就跟着天姬到了那里……”宫少保深吸一口气,脸色有些凝重。 “至于派他们两个去吗?这是要下死手了吗?”杨真惊讶的问。 “呵呵,就是不知道璇玑给他们的任务具体是什么!”孟轩辕轻轻吐了一口气,微微回头,“子初,让人通知游隼,一切小心!” “是!”只能听到景子初的应诺声,却始终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少爷,我们不去帮帮忙吗?”冰清犹豫着问。 “帮什么忙?”易寒不解的问。 “水流深好像有些麻烦,哥哥你不帮忙吗?”雪无痕嘟着嘴,期期艾艾的说。 “水家是个庞然大物,要动他们的麻烦,就得承受加倍的伤害,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哥哥怎么那么肯定?” “这世界上有三种人最可怕,你们知道是哪三种人吗?” 冰清和雪无痕摇摇头,面带询问的看着易寒。 “第一种人就是商人,他们看重的永远只有利益,为了利益可以牺牲掉一切,为了利益也敢于做一切事情,奸商的头脑往往很灵活,他们懂得用共同利益拴住一大批人,然后运用金钱来保护自己。” “金钱怎么保护人啊?”雪无痕觉得很费解,在她的理解里,金钱从来都不是保护者,而是毁坏者。 “小姐,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衣食无忧的,而为了这些简单的东西,有很多人都会为此卖命!”冰清拍拍雪无痕的头发,耐心的解释。 “第二种人,就是各个国家朝廷上的那些政客,如果说商人们是为了物质利益而把自己捆绑在财富之上,这些家伙就是为了政治前途而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绑在了朝廷的大海之上。这些人,其实把奸商更可怕。但是,他们要有那些商人给他们提供基础,不然海上的风暴那么猛烈,船沉了,就再也没有活着的希望了。这才是那些世家大族形成的根源,不想受制于人,就要制于人。” 易寒说完,走进了竹屋中,默默的喝着水,似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兴趣了。 “诶,哥哥,那第三种人呢?”雪无痕好似忘记了自己本来的目的,完全被易寒的说法吸引了。 冰清则是目光灼灼的盯着易寒,心中暗想“如果老爷和主母在这里,看到公子的表现,一定会开心极了!这是所有世家公子都要受的教育,但是年纪轻轻就有易寒这样的见知的,世所罕见。” “第三种人,是受过感情打击的女人。她们受了情感上的伤害,所以可以不计成本不计代价的报复所有人。我实在不了解这个,还是不说了吧!”易寒放下杯子,拍拍头苦恼的说。 “那哥哥的意思就是水家这样的奸商,是不怕那些海上摇摇欲坠的大船喽?”雪无痕眨着眼睛,拍手叫道。 “怕倒是不怕的,也没人敢随便的就把他们拆个干净,也许水家要受点儿波及,付出点儿代价也就罢了。”易寒云淡风轻的说道。 “又是这个鬼地方,游隼,要是你不能给我些有用的消息,你就等死吧!”不知为何,修英杰的锦衣之上落了许多树叶和草叶,而且被划了几道口子。 “不是我约你过来的,白痴!”仇隼靠着大石头,有些不悦的皱紧了眉头,“你得到了什么消息?” 修英杰自得的扬起头,根本就不理睬仇隼,忽然一抹白色映入他的眼帘。 “西霜月?”修英杰双眼一眯,放下了双手,有些没好气的问,“是你在耍我喽?” “是我在耍你,不过不是我约的你们!”西双学冷冷的睨了他一眼,不屑的说道,“至于游隼,影阁派了白雕和夜枭过来,那可是暗卫追杀部队的统领,他说你‘等死吧’倒是的确是事实。” 仇隼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咬咬牙硬着头皮答道:“哼,夜枭么,我早就想领教领教了!” “哼,他们的实力和传闻,你这个曾经的暗卫,肯定更加清楚,就自求多福吧!”西霜月冷笑着说。 “与其说这些,还不如弄清楚谁把我们约到这里的!”修英杰深深吸了一口气,出声喝止两人,“能够同时知晓我们三人身份的,还能安然躲在天华的,恐怕这人能量很大…… “虽然你们有些让人失望,不过还是蛮不错的嘛,不愧是他们看好的家伙!”一个锦衣青年忽然从树林深处走出,他的身后是一个一身白衣的婢女打扮的女子,只是面容被白纱遮着,看不清楚面容。 女子的身材颀长,一双眼眸里死气沉沉的。 锦衣青年手里玩着一把扇子,看样子很是惬意。他的皮肤很白,身体有些瘦弱,眼睛狭长,鼻子微塌。虽然算不上什么丰神如玉,风流倜傥,但是五官组合起来,倒也别有一番气质。 “在下慕南,见过各位了!”慕南把扇子递给身后的婢女,先行了一礼,然后指指白衣女子,“这是在下的侍女,丝儿!” “叫我们过来什么事情?”仇隼没好气的问,他的心里一阵悸动,根本不想多呆在这里一刻。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慕南莫测高深的一笑,身体站的笔直,“据说,华嫣然公主来到天华了!” “这算什么好消息?”西霜月双眼带着审视的冷芒看着慕南,她有些看不透慕南的来历,“比起这个,我更关心你的来历!” “我也比较关心,如果你不能证明你对我们无害,我不介意杀了你!”仇隼手中寒光一闪,蛟吻已经出现在手中。 “这个消息……”修英杰沉默片刻,微笑着低声说道,“不过,跟他们一样,如果你不能证明,你还是留在这里的好!” 三个人的神识默契的锁定了慕南,慕南好似被三头猛兽盯上了一样,不能动弹分毫。 丝儿素手一扬,拍在慕南的肩膀上,拎着他后退了几步,躲开了三人的神识锁定。 四十四 皇子华炎 更新时间:2013-05-29 隐藏在树林阴影中的慕南大口喘着粗气,三人的境界问问压制着他,同时散发气势让他有些吃不消。浪客中文网 丝儿仍旧站在他的身后,古井无波的脸上有了一些淡淡的好奇。 西霜月、仇隼和修英杰对视一眼,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如果不是这小婢女的实力超越了三人太多,那么就是这小婢女所习练的法诀功法奇异无比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西霜月从树梢上跃下,抽出短剑冷冷的问。 仇隼不说话,身形消失在阴影之中,慕南身后的树林里,到处都是他的真元气息,修英杰冷着脸站在了丝儿的那一侧方向。 “我没有恶意的,我来自渝州,只是传递个消息罢了!”慕南有些惶急的说道,然后深吸几口气才平静下来。 “渝州哪里?”仇隼从他身后的阴影中显出身形,斜倚着一棵树问道。 丝儿回头,冷不丁的瞧了仇隼一样,仇隼立即感到浓重的杀气,不仅紧紧握住了手中的蛟吻。 “渝州血卫!”慕南思索片刻,犹豫不决的说道,“好了,不必再问了,再问我也不会说了,你们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确实足够了,不过这种事情,我没有兴趣,你还是找他们吧!”西霜月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两个人不只是自身代表着危险,携带着的也是莫大的危机。 西霜月抽身后退,飞入树林中消失不见。 “没想到白虎之月如此胆小!”慕南的声音稍稍扬起,西霜月只是回头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继续离去,转眼就不见了。 “不好意思,我也没兴趣!”仇隼后退着离开,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显得很是小心翼翼。 “游隼,你不考虑和我们合作的话,可能躲不过白雕和夜枭的追杀的!”慕南不可思议的额看着仇隼,低声劝阻。 “哼,不劳你们挂心!”仇隼傲慢的回答,落寞的转身离开。 “我倒是对这个消息很感兴趣,不过我不会与你们合作,如果你们要动手,悉听尊便!”修英杰摆摆手,背着双手施施然的离开。 许久,原地只剩下丝儿和慕南。 “这帮混蛋!”慕南咬牙切齿的骂道,同时小心的看着丝儿的脸色。 “好了,我们走吧!”丝儿根本不理睬他,迈步便要离开。 “可是小姐……” “闭嘴!” 苍茫草原的西南部边界有着一处关隘,这处关隘是凉州通往东华中部的一处要冲之地,名为秦关。此刻,华任毅的部属全部部署在这里。 帅府之中,隶属于华任毅的将军们坐满了堂下。 华任毅双眼赤红的看着住着自己肩膀的展星魂,忽然猛地甩开他,“哼,发布传军令,要是嫣然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就与满蛮族缔结合约,自立为国!” “殿下不可啊,这可是欺君的罪名啊!”华任毅身旁的书吏大惊失色,仓惶的跪在华任毅脚边。 传军令,是只有镇守在边疆的封疆大吏或者亲王级别的人才能发布的,通常发布的都是十万火急的军令,华任毅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不仅仅是僭越,更是大忌讳。 到那时,即便华任毅没事儿,满堂坐着的将军们就恐怕没有一个活着的了。 但是除了书吏和展星魂以外,满堂的将军们没有一个出言阻止的,他们只是静静坐着等待命令,这就是他们的态度。 “殿下,可以缔结和约,但是不能发布传军令!”展星魂收了手,默默走回他的桌子边上。 他的座位,在华任毅的右手边第一个,最是尊贵。 堂下忽然一阵吵嚷声,很低,像是一群苍蝇。 “起来,坐回去!”华任毅指着书吏喝道,书吏颤颤巍巍的刚忙回到座位,“为什么?” “殿下您的态度就会说明一切!”展星魂低眉垂目,漫不经心的加了一句,“实在不行,放一些蛮族骑士过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展星魂一言未落,连带着华任毅在内的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他,要知道展星魂口中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能就是数千条平民的性命和东华一年税收和粮食的一大部分。 “你这混蛋……”华任毅以手扶额,愤怒的骂了一声,“如果只是嫣然还好,可是华炎也在那儿,最可恶的是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那别人也不会知道的!”展星魂沉吟着说。 “有心之人,总会发现端倪的!”华任毅有些挫败的拍着额头说,“而且,嫣然应该对他们毫无危害,这样的消息竟然传的如此之快!” “殿下对小公主感情颇深,是京华城上流阶层人尽皆知的事情!”展星魂一边小心的喝着杯中的酒,一边静静的说,“还有,殿下,我是不会去天华的!” 杯中的酒,是朝廷专供给军队的,因此是好酒。这些酒在平时大家是喝不到的,只有轮防时,回到驻地才可以。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喝,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醉的。 “真是个可恶的家伙!”华任毅的拳头砸在桌子上,怦然作响。 “我也不建议殿下派人去!”展星魂不依不饶的继续说道。 “哼,明天起,你守在秦关,其他将军与我轮番扫清蛮族在商路上的余孽,同时侦查白虎军团的异动。”华任毅干脆不理睬他,灌了一大碗酒,赌气的说。 “是,殿下!”堂下的将军们抱拳行礼,轰然应诺。 展星魂心中舒了一口气,微笑着应了下来。 “华嫣然,你怎么在这里?”华炎看着湖边的小女孩儿,浓密的眉毛几乎绞在了一起。 燕青花十分紧张的护住华嫣然,手腕一翻就要取出武器,却被华嫣然拉着跑向华炎。 “殿下……”燕青花急忙顿住脚步,紧紧的拉住了华嫣然。 “你是谁?”华炎本来显得有些黝黑的面庞一下子彻底黑了袭来,好看的眼睛喷涌着怒火,他的年纪看起来与李逸辰相仿,只是少了几分灵气。他的头发只有手指长短,鼻子高挺,鼻翼饱满,衬上他沉稳的面容和气势,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觉。 只是他的脸上却没有华复的影子,似乎是像他的母亲多一些。他的母亲是娆贵人,有一半的外族血统。她深陷冷宫多年,唯一可以帮助自己儿子的,就是央求陛下送他来天华。 这件事情进行的极为隐秘,当事人中的大部分已经在时光中消逝,甚至包括华炎身在冷宫的母亲,而皇室的事情少有人议论,所以这位最小的皇子几乎被人遗忘了。 可是华嫣然没有忘记,她的母亲如今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当时自然也是极其受宠爱的,所以毫无顾忌的告诉不懂事的她。李婉约低估了自己女儿的智慧,一众皇子皇女之所以喜欢华嫣然,是因为她从外到内,真的是对他们毫无威胁可言。 因为华嫣然不上太学,不学礼仪,甚至华复给她的公主封号和封底,她都拿来换做好吃好玩的东西。这个小小的身体里,有着不同寻常的处世智慧与为人之道。 她的心底,只和华任毅与华炎是真的兄妹。 因为她明白,他们三个,是真的有真性情的人。 “嘿嘿,华炎哥,我就是特意来看你的啊,想不到这么巧!”华嫣然挣月兑不了燕青花,皱着鼻子仔细的端详了华炎许久,才开心的大喊,“唔,看来天华真是个好地方!” 华炎小时候体弱多病,而此时已经相当硬朗。 “她是谁?”华炎无奈的撇撇嘴,没有靠近,而是小心的指着燕青花问。 “哦,她叫燕青花,比我大一些,不过和你年纪应该差不多!是吧?”华嫣然笑得几乎眯上了眼睛,攥着小拳头惊喜的说。 华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寻了个安静的角落,示意燕青花和华嫣然跟上。 坐在水边,华嫣然亲昵的和华炎说着什么,燕青花很紧张,她的身体紧绷着,她从来不知道皇室中还有这样一位在外的皇子,更难以置信眼前的华嫣然竟然如此乖巧。 “你不用紧张,我的修为不如你,要是杀她,你肯定能在那之前干掉我!”华炎微微皱眉,一只手搭在华嫣然肩膀上,没有回头沉声说道。 华嫣然说了好久的话,似乎枕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怎么证明?”燕青花向前踏了一步,他和华炎之间被一股无形的天地灵气笼罩,如同一个牢笼。 “这个应该够了!”华炎轻轻的把华嫣然放在膝头,随手取出一样东西,就要扔给燕青花。 燕青花的眼力很好,她一眼就看出那是皇帝御赐给皇子皇女们的玉佩。这些特制的玉佩,都是是用极好的丹霞玉制成,而且上面会篆刻有佩戴者的名字。 丹霞玉在整个星华大陆都是有价无市的宝物,因为它是上好的玉石在天地灵气浓郁的地方才能自然形成的一种玉石。此外,在某些特殊的时刻或者场合,甚至具体到一些特殊的人时,丹霞玉会由内及外变得五彩斑斓,如同云彩一般。它因此而得名,传说,丹霞玉可以趋吉避凶,给主人带来大气运,所以直系的皇室成员佩戴丹霞玉,是不成文的传统。 皇子皇女们佩戴的丹霞玉之上,通常刻着他们的名字中的一个字。此外,这些玉石上,往往刻着一些特殊的阵法,用来保护或者警示。 “怎么,不用验明正身了吗?”华炎自然的收回玉佩,冷淡的问。 “奴婢该死……”燕青花单膝跪地,把头深深的伏下。 “你确实该死!”华炎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着燕青花,“身为护卫,竟然敢私自带主子出京,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奴婢不知!”燕青花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华炎。 “所以说,我就是讨厌你们暗卫这些骄傲而且不知所谓的家伙!”华炎皱着鼻子,满脸都是厌恶的表情。 燕青花陡然站直身体,恼怒的看着华炎:“殿下说的话未免过了些!” “嫌难听?哼,比这难听的多的是。还有,身为下人就要有下人的规矩,我让你起来了吗!”华炎想要站起来,可是看到肩头上熟睡的华嫣然,捏了捏拳头,放弃了。 “奴婢是御前一品侍卫,也是小公主的贴身护卫,可以入朝不拜!”燕青花冷冷的看着华炎,手掌平摊在身前,“还请这位殿下把小公主交给奴婢关心吧,不劳您大驾了!” “喔,可笑,那你刚才为什么跪下?”华炎摇摇头,调笑的看着燕青花,“难道是当奴才当的惯了,骨头都软了吗?” “你……”燕青花双手握拳,忍不住想要冲上前教训一下华炎。 “行了,不用装睡了,你这侍卫不错!”华炎抖抖肩膀,深深看了燕青花一眼,“无论如何,我会通知宫里,你自己好自为之!” “华炎哥,我住哪里啊?”华嫣然有些可怜兮兮的看着华炎问道。 “你既然有本事跑出京华,难道连找个地方住都没有办法吗?”华炎拍拍华嫣然的头,竟然直接转身准备离开。 “我就是来找你的,还用的着想找地方住吗?”华嫣然一边羞恼的整理着头发,一边不甘心的低吼,“还有,有你这样的当哥哥的嘛!” “你也真的不像是一个公主的模样,竟然和自己的一品侍卫偷偷跑出来,你知道这对她意味着什么吗?”华炎无奈的回头,指指华嫣然身旁的燕青花,然后摇摇头,“还有,你再这样下去,就真的成了个野丫头了!” “哪有这样的皇子!” “他确实是个皇子,还是最小的!” “可他不是个好哥哥!” “肯定不是……燕姐姐,你不会有事吧?” “放心吧,殿下!” 燕青花亲昵的搂着华嫣然,故意跟在了华炎的身后。 “唔,有些意思啊!”一个青山青年从茂密的草丛中坐起,耳朵不停的翕动着,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嘿嘿,不知道他会不会华家的绝学……” 绿草之上,一道青色的影子迅速追在了燕青花的身后。 四十九 夜雨呢喃 更新时间:2013-06-03 “母后的意思是让她做第二个红叶,还是第二个伊川文姿?”华兰薇叹了一口气,一双剪瞳落在了灯光找不到的黑暗处。 李婉约轻轻拍打着华兰薇的手背,摇了摇头说:“不妥,嫣然那个小鬼头,怎么愿意我们随意处置她的贴身侍卫。再说,别人不知道她的性子,我们总该是知道的。暗卫总归是些可以信赖的可靠家伙,不至于做出这种举动!” “可是,不做些表示,兵部和满朝文物又要诘问我们了……”华兰薇捏捏眉头,无奈的叹道,“而且,东华各地现在暗涌浮动,谁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那就罚她们两个去织造局里好好修行养性吧,时间放长些,量他们也没话说!”李婉约抬头,目光越过亭廊,落在天空中阴沉的夜空上,“至于各地的小乱子,不过就是些时间问题,总会好的,放心吧,兰薇!” “但愿吧!”华兰薇凝重的点点头,随即展颜一笑,“希望织造局不要被这个小家伙弄得鸡飞狗跳才是,不然宫里要用到的衣服饰物就要倒霉了……” 后山的竹屋虽然小,但是对于不大需要睡眠只需要打坐修炼的修士来说,还是很宽敞的。 龙昊天似乎很来,寻了床铺便呼呼大睡起来。燕青花扶着陆霓裳坐下,默默的帮助她疗伤。 叶流尘端坐在竹林边,树林中的聚灵八卦阵静静的运转起来。 夜渐深,风微凉,天空中忽然飘起了小雨。雨丝飘渺,像是给天地披上了一道珠帘。 “要走了吗?”叶流尘睁开双眼,看着陆霓裳和燕青花。 她们都没有打伞,微弱的真元笼罩在她们的身旁,隔开了淡淡的雨丝。 “嗯,要走了!”陆霓裳点点头,微笑着说道。 “不去给那个老头儿道个别?”叶流尘抬手指了指东苑,笑着问道。 “不必了吧……”陆霓裳摇摇头,迟疑的说。 “也好!”叶流尘叹口气,伸手入怀,掏出腰牌,站起身递给陆霓裳,“其他东西我都已经收好,就在竹屋中,你们拿走便是!” “师兄!”燕青花双眼噙着泪水,轻声呼喊道。 “唉,哭什么!”叶流尘替燕青花揩去眼角的泪水,柔声说道,“青花,不要妄自菲薄,勤加修炼,暗卫之中我这样的废材都能取得这样的成就,又何况你呢!” “谢谢师兄!”燕青花抹去泪水,低着头跑进了竹屋中。 “师兄放心,回京华后我会对她多加照拂,也不会让她因为这件事情受到牵连!”陆霓裳回身看着燕青花,低声说道。 “有小公主在,没人会追究到底的,只是你们路上要小心些!这次的刺客似乎来头不小!”叶流尘忧心忡忡的说。 “有白雕师兄和夜枭师兄在,没问题的!”陆霓裳看到燕青花带着笑容从竹屋中小跑着出来,转过头盯着叶流尘,伸出了两根手指,“有两个问题……” “说!”叶流尘轻笑,重新坐了下来,细小的雨丝将他的衣衫微微打湿。 “悬崖下的那个阵法似乎有些熟悉,师兄却从来不提,那个阵法是不是就是师兄说的那个影阁之中隐藏的阵法?” “对,就是那个阵法,只是现在我还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叶流尘毫不避讳的承认,只是脸上有些可惜。 “当初我们在影阁待的三天,绝不仅仅是三天,是吗?” “对,要长得多,不然兰薇公主不会那么大火气!” “最后,墨羽师兄让我转告师兄一句话!” “什么话?” “关于影阁之中隐藏着的阵法的事情,莫要再对别人提起!” “明白了!” 他们的对话一下子变得极轻极快,就像一下子变得密集的雨点。 “师兄,我的真名,是陆霓裳!”陆霓裳最后低语一句,轻轻拉上刚刚走过来的燕青花的手,提起裙摆下了石阶。 燕青花只来得及用目光示意一下,就被陆霓裳拉走了。 叶流尘闭上眼睛,双手法诀催动,聚灵八卦阵的一角陡然闪烁一下,叶流尘的身下忽然出现几道意义莫名的印记。 印记之中爆发出一道道电光,电光倏尔变成一股淡淡的雾气,将雨丝和叶流尘隔开。 叶流尘手中的法诀再转,他的神识之中,星海渐渐隐去,只剩下他自己和聚灵八卦阵在发着微光。 聚灵八卦阵在叶流尘的眼中被分解成一道道或有序或杂乱的线条和一个个或大或小或规则或畸形的光点,这些光点和线条沿着莫名的规律转动和勾勒着。 “似乎,还是差了点儿……”叶流尘不自觉的嘀咕出声,语气中满是遗憾和不解。 忽然,神识中的星海浮现,代表着幻字真言的白色光点和星海中的星光融合在一起,大团的紫色风雷和白色火焰充斥在星光之间的黑暗中。 它们淹没了叶流尘和聚灵八卦阵,叶流尘的神识似乎一下子变得极为辽阔,辽阔的如同此刻聚灵八卦阵笼罩的后山。 黑光一闪,叶流尘肌肤上刚刚破裂开来的伤口纷纷变小变淡,就连嘴角流出的鲜血也渐渐干涸。 “这个小子,这是让人吃惊!”东苑之中和公孙无极下着棋的夏掩瑜拈着棋子,震骇的说道。 公孙无极脸色复杂的看着竹屋的方向,有些担心的说:“无极玄功小成,又破了一层十绝封印,算来已经是万法中段的境界了!” “嗯,呵呵,不过可是还有一半的封印在呢!” “别忘了,他这次只是运用了无极玄功,融合了星图,还没动用寂灭心禅印!” “那你还担心什么?”夏掩瑜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公孙无极。 “第一,寂灭心禅印已经成了他修行上的阻碍,我怕他不是不用,而是不敢用;第二,还剩下五道封印,幻字真言是把双刃剑,这小子能不能用好,还是未知之数!”公孙无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眼中满是忧虑。 竹屋中的龙昊天猛然睁开眼睛,迅速来到了屋外,他的衣衫转瞬被雨打湿。 “嘿嘿,这小子,有点厉害啊!”怔怔的看了好久,龙昊天眼中光彩夺目。 思索了片刻,他静静的坐在那张八仙桌旁,法诀流转真元涌动,竟然是在为叶流尘护法。 “你们两个倒是好算计啊,本姑娘好不容易抓了条大鱼,你们就这么要走了,是不是太便宜你们了!”筱雅翘着二郎腿,毫不顾忌的坐在一处凸起的岩石上,看着夜枭和白雕说道。 这是离东华颇远的一处山洞,洞口点着够过,此时的夜枭和白雕俱是一身山野樵夫的打扮,慕南被捆成了一个粽子模样扔在了火堆旁。 “这里好像不是回京华的路吧,筱雅妹妹这么急的跑来,明天谁来护送小公主啊?”白雕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眯眯的说。 “真是麻烦的女人,诅咒你……”夜枭时不时的把手中的树枝扔进火堆中,眼睛盯着火堆悄声嘀咕着,察觉到筱雅不善的目光急忙住了嘴。 “少废话,公主的安危不用你们担心,本小姐可是知道你们另有任务在身的,那这小子你们怎么押回去?”筱雅很满意的看到夜枭噤若寒蝉的样子,摆摆手不客气的说。 “那当然是因为有人可以接替他们了!”一个身影突兀的出现在洞口,听到声音的筱雅一下子跳了起来。 夜枭掩嘴轻笑,白雕同情的看着筱雅耸耸肩膀,和夜枭肩并肩的坐在一起。 一头红色的长发从被摘下的兜帽里流出,像是一团跳动的火焰。黑色的墨衣丝毫不能掩盖她傲人的身材,明眸善目,波光流转,精致的面容带着淡淡的笑容,火光似乎都黯然了下来。 “影阁赤狐,见过筱雅大人!”赤狐似笑非笑的看着筱雅,微微颔首说道。 筱雅似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接受现实,她眨眨眼气呼呼的看着赤狐,“李璇玑和墨羽都疯了吧,把你们三个都派出来!” 赤狐,是影阁之中女修士修为境界最高的一位,也是京华城中少有的能让筱雅心服口服而且尴尬无比的家伙。赤狐不仅修为境界高深,而且极有天赋,所修行的术法更是诡异无比,筱雅曾经因此而被赤狐狠狠的修理过。 京华城中的修士,没有人不知道赤狐和筱雅是死对头,偏偏赤狐还要问问压了筱雅一头。 “大概是怕这两个小子镇不住场面吧……”赤狐靠着洞壁,偏头望着洞外的雨,“不过谁知道呢,那些家伙的脑子总是很难理解。” 夜枭和白雕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精彩,回身行了一礼告了声罪,竟然直接纵身离开了。 “你还是那么毒舌!”筱雅不自然的站直身子,双手环抱胸前,作势欲走。 “抱那么紧干嘛,现在有没有人敢欺负你了!”赤狐掩口轻笑,银铃般的笑声让被捆着的慕南昏昏沉沉的睡去。 “哼,别再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小心我再……”筱雅的眼中出现了一瞬间的惘然,清醒之后冷哼一声说道,说着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落寞的走向洞口。 “你不想知道这家伙是从哪里来的吗?”赤狐也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味,索性坐了下来,看到筱雅要走,轻声问道。 筱雅驻足站在洞口,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 “好了,怕了你了,他来自渝州!” “什么意思?”筱雅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有些可怕,眉头紧蹙在一起,“你带着他,不会京华城吗?”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我再说一遍,他来自渝州!”赤狐认真的看着筱雅的背影说道,“我负责押他回去,不过小公主的安危,可是你全权负责的!” “别忘了,天姬也是和我一路的!”筱雅笑眯眯的看了一眼赤狐,忽然消失在洞中。 赤狐撇撇嘴,靠着洞壁闭上了眼睛。 天色渐明,雨水骤停,残留的篝火在天空中留下一道长烟。 傲雪寒梅下,四人四骑缓缓离开。 “谢谢了!”叶流尘睁开眼睛,看到眼前如临大敌的龙昊天,诚挚的说。 “唉,那个小妮子怎么离开了,我还想再和她较量较量呢!”龙昊天收了法诀,很是可惜的看着叶流尘说。 叶流尘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说道:“她和你一战收获良多,要回去闭关破境了!” “呃,好厉害的家伙……”龙昊天挠挠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也很强,而且很会打架!” “呵呵,打得多了,自然就会了!”龙昊天站起身,伸展着身体,“对了,那个你要什么时候教我?” “现在,怎么样?”叶流尘根本就没有起身的意思,目光灼灼的看着龙昊天。 旭日东升,昨天的雨只在清晨的草叶上留下了几滴露珠。 五十 钟灵毓秀 更新时间:2013-06-04 “呵呵,求之不得!”龙昊天一个跃步来到叶流尘身旁,目光炯炯的坐在叶流尘的对面。 叶流尘是迎着太阳坐的,龙昊天的背部在他的眼中被阳光映衬的有些过于光亮,于是他不自觉的眯上了眼睛。 “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些事情要说明一下,有些问题要问一下!”叶流尘摇了摇头,双眼中的龙昊天终于恢复了正常,“当然,你可以不回答,就当我好奇好了。” “不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呵呵!”龙昊天笑眯眯的说着,浑不在意叶流尘的欲言又止。 “你去过飞雪堡,对吗?” 龙昊天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眉头微蹙,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跟那个家伙,关系很好吧?”龙昊天撇着嘴,十分不满的说。 “对,那个家伙叫迟衔帆,是我的师兄,他很强,我想问一下,他怎么样了?”叶流尘看着龙昊天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 “唔,那个小子混得挺不错的啊,好像都是郎将了吧,手底下那帮骑士也像是一帮狼崽子一样,不过和我龙家的……”龙昊天说到一半,忽然警醒的看着叶流尘脸上狡黠的笑容,有些恼怒的挥着手臂说,“你们暗卫这些家伙,都很擅长这样打探消息的方法吗?” “不,我只是确认一下而已!” “真是可恶!” “郎将么,真是厉害!”叶流尘有些神往的望着远方,有些失落的拍拍膝头,“好了,我现在教你那门奇特的术法,但是你要记得……” “行了行了,那么啰嗦,我记得我记得,我不会违反诺言的!”龙昊天不耐烦的大声嘟囔着,很是焦急的低吼。 “可是,我不大相信你能做到……”叶流尘叹息一声,迟疑的看着龙昊天。 叶流尘的担心不无道理,万法境界以上的修士,对于法诀术法的修炼通常都会有自己的理解,而凭借着他们强大的真元和天赋,学会术法和法诀,也许不过就是一个念头,一个神识的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要求他们理解,不学习,简直是难以完成的任务。 知行合一,才是修炼的真谛。不然,也不会出现心境不足,也会引发境界下堕的情况出现。 “放心吧,小子,我游历了整个东华,还是有些本事的!”龙昊天傲然的一笑,拍着胸脯说。 “我叫叶流尘,曾经的暗卫,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的书官!”叶流尘狐疑的看着龙昊天,微笑着说道。 “好了,叶流尘老弟,可以开始了吧!” “哼,果然是你!” 叶流尘正要对龙昊天的自然熟表示无奈,却被一声娇斥打断了,他抬头看的时候,龙昊天刷的站起身子想要离开,但是犹豫了许久,还是不舍的坐了下来,脸上愁容满面。 一个个子有些矮的小姑娘从石径那里跑了过来,一对马尾在脑后肆意的飞扬着。她的脸颊上,一双浅浅的梨涡在无声绽放。贝齿红唇,琼鼻微皱,古灵精怪的眼睛骨碌个不停,一身蓝色的短裙穿在身上,显得格外活泼。 “这……天华学院还有人认识你?”叶流尘看着跑过来的小姑娘,很有些惊奇。 “我又不是天生地长的东西……”龙昊天抹着额头,没好气的说,“她叫龙灵秀,是我的妹妹,不过不是我的亲妹妹。我逃出家里在东华四处游历,她在我之前就失踪了,自以为来了天华没人知道,其实那几个老头子早就把她出卖了!” “你似乎……不想见到她!”叶流尘尴尬的小小,匪夷所思的看着龙昊天,“还有,你们龙家,到底是怎么奇怪的家族啊,能让你这个怪胎逃跑?” “嘻嘻,不用起来了不用起来了,坐着说话多好!”小姑娘蹦蹦跳跳的来到两人身前,大大咧咧的坐下,摆着手说,“你也觉得他是怪胎吧,我们所有人都觉的他是怪胎,当代龙家天字辈的年轻强者,他可是第一人。啧啧,御极巅峰啊,大哥你确实够变态啊!” “龙灵秀!你个死小妮子……”龙昊天看着叶流尘惊愕的表情,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说道,“还有,法老堂那些老家伙可是等着你回去受罚呢!你可是把他们给害苦了!” “活该,一群老东西整天不想着好好修炼,就想着什么‘寿与天齐’‘与天同高’的事情,不是找死吗?”龙灵秀的嘴角上扬,不屑的说,“让他们吃些古怪的东西已经很便宜他们了,我有时候甚至想把龙宫里的古籍给篡改了,让他们好好吃个大亏!” 龙昊天的嘴角抽搐,爬到了叶流尘身边,轻声低语:“我跟你说,这才是龙家天字辈里最变态的一个!” 叶流尘好笑的看着这一对兄妹,心里有些温暖,有些疑惑的问:“龙宫是什么地方?” “龙宫啊,其实就是类似一个家族的坟墓,只不过分了十来层,放了些珍贵的东西,也就是你那位师兄偷天魇图腾碎片的地方!”龙昊天听到叶流尘主动提起这件事情,似乎很开心,大大咧咧的说,“还有,你那天说恐怕没办法还回来是什么意思?” “你们知道那是天魇图腾?”叶流尘的额角见汗,惊讶的问,“那么,当年我那位师兄闯到龙宫的第几层。” “切,还第几层……天魇图腾碎片这种东西也只能放在第一层,就这样那个小子还是被弄得屁滚尿流!”龙灵秀眨着大眼睛,有些好奇的看着叶流尘,“诶,你这家伙好像有些奇怪啊!” “呵呵,龙宫里所有的机关和禁制都是灵秀设计的,甚至一些远古阵法的符印都是灵秀翻阅古籍修复的!”龙昊天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满是羡慕和钦佩的语气。 叶流尘也禁不住对眼前的女孩儿刮目相看,然而微闭着双眼几乎要贴在他身上的龙灵秀让他的脸上一阵火燎。 “她,在干什么?”叶流尘艰难的别过头,看着龙灵秀时不时还有皱一下的鼻子,有点儿莫名的惊慌。 “别担心,她只是对你身上的东西很感兴趣罢了,没准儿她能给你些好建议呢,这个家伙可是把龙家的藏书看完,才来的天华!”龙昊天伸了个懒腰,索性躺在了地上。 “天华的书也看完了呢!”龙灵秀打了个响指,张开眼睛巧笑嫣然的说,“喂,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看着龙灵秀天真无邪的笑容,叶流尘心底浮现了深深的警惕,“叶……叶流尘!” “唔,天魇图腾既然取不回来,我们兄妹俩也就不追究了,不过呢,你要配合我让我好好研究下!”龙灵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坐回原地挥舞着双臂说,“那样,我们就一笔勾销了!” “那可不行!”龙昊天猛地坐起来,指着龙灵秀的鼻子说,“这可是我和他打赌的条件!” “天魇图腾碎片这样重要的东西,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做了赌注,大哥你可真够败家的!”龙灵秀嚷嚷道。 “那算什么,我还说了,要是他教我的法诀有用,并且真是的秘传法诀,我就拿家传法诀跟他换!” “你要拿什么跟他换?” “那么多呢,让他随便挑就好了!” “你疯了吧,龙昊天,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回到家族,你会被他们抽筋剥皮的!” “哼,那帮老家伙,我早就看不惯他们了,如果不是他们,潜渊那些家伙明明可以更强的!” “这就是了,龙家子弟都不能学的东西,你怎么能轻易教给别人?” “切,教给别人打打那些老家伙的脸不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吗?再说,这家伙也不见得能学会!” “他一个万法境界的人学不会这东西吗?!不过也是啊,打打他们的脸也挺有意思的!” 叶流尘怔然望着他们俩,脑子中想的“其实我不学也可以的!”念头直接被按了下去,因为照他估计,回答他的只能是两句“闭嘴!” “叶流尘,你怎么回事儿,怎么不说话?”龙灵秀意识到了什么,奇怪的看着叶流尘。 “呵呵,你们说的太快了……”叶流尘讪讪的笑笑。 “不过,灵秀,你看出来这家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了吗,你的神识感应一向厉害,我一眼就感觉他有些奇怪,但是仔细查看也没看出个究竟!”龙昊天望着叶流尘,迟疑的问。 “他嘛,应该是走火入魔之类的造成境界下堕,然后师门前辈为了保住他的性命和境界,施加了十绝封印。”龙灵秀的手指敲在嘴唇上,不紧不慢的说,“不过照现在看来,叶流尘你还是很有天赋和潜力的嘛,已经冲破了五层封印了,很快就可以恢复巅峰时的境界并且更上一层楼了!” 叶流尘不是没有见过天才,实际上,无论是迟衔帆还是展星魂都是其中的佼佼者,但是直到今天他才明白,什么事真正的天才和天赋。 看着张大嘴巴的叶流尘,龙昊天嘲弄的笑着说:“很厉害,对嘛,她天生就有很强的神识,天赋和潜力也极好,偏偏不爱修行,否则……” “否则,现在东华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一定是她!”叶流尘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十分自信的说。 “那就是说我都说对喽!哈哈……”龙灵秀仰天大笑,说不出的得意,“说起来,什么‘第一人’、‘最强者’什么的,是很没有意思的事情!” “对啊,确实是很没意思的事情!”叶流尘了然的点点头,有些羡慕的说。 “嘿嘿,我倒是很期待你完全冲破封印时候的境界,那时候你一定要去龙家找我,跟我切磋切磋!”龙昊天兴奋的说。 “一定!”叶流尘真挚的说道。 “诶,你不是要教昊天哥法诀吗,我要不要回避?”龙灵秀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不用!”龙昊天大手一摆,咧嘴笑着看着叶流尘,“放心,她对修行法诀不感兴趣的!” 叶流尘点点头,看了看天色,轻声讲解起寂灭心禅印。 雨后的夏日,天气格外的好,龙灵秀和龙昊天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 五十一 君子一诺 “这种东西你都敢修行,真是大胆!”龙昊天的脸上终于没有了嬉闹玩乐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 叶流尘目露精光,却悠闲的看着龙灵秀说,“他这样子才是正常吧?” “是啊是啊,那帮老头子们说,就是因为大哥他有一颗‘赤子之心’,所以修行会格外的事半功倍!”龙灵秀竖起一根手指,嘻嘻的笑着说,“其实啊,他们都被这家伙骗了,我这位大哥可是最月复黑的家伙!” 叶流尘笑着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神色,“你还要修行这东西吗?” 龙昊天急忙摇摇头,不解的看着叶流尘问:“我几乎游历遍东华,也从来没遇到这样奇怪的法诀,唉,可惜了!” “咦,难道这就是你境界下堕和身上被施加封印的原因吗?”龙灵秀要着指头,十分兴奋的说。 “对,是的!”叶流尘点点头,落寞的说,“寂灭心禅印是昔日的太虚先生所留,可惜法诀是残缺的,所以修行起来注定是有大缺陷的,因而留下了禁止修行的诫语。” “这些还不都是那些老人家们用来欺骗小朋友的吗?”龙灵秀不屑的皱着鼻子说。 “我因为无法修行,所以以天雷淬体进入筑基,可是偏偏因此失去了本命真元,无奈之下,只好求助老师修行这样的术法,也是无奈之举……”叶流尘没有反驳龙灵秀,只是把事实说了出来。 “嘿,你这小子真是不错!”龙昊天重重的拍了一下叶流尘的肩膀,眼中欢喜的神色十分明显,“当初我也在瀑布下锤炼了好几年,才境界精进的,不过想来还是比不上你这天雷淬体啊!有机会,我们一定要比试一番!” “喂,那可是魔宗功法!”龙灵秀终于惊讶起来,有些小心的看看四周,提醒两人道。 “切,管他黑猫白猫,逮住老鼠就是好猫!”龙昊天冷冷的一笑,十分亲切的坐在叶流尘身边,“这法诀确实是不传之秘,这样吧,我教你两样家传法诀,怎么样?” “大哥,你疯了吧,真要这么做吗?”龙灵秀拍了拍额头,无奈的说,“你回去就会被……” “不必了,龙昊天,寂灭心禅印对你来说没有用,你也不会修炼它,我再接受你的馈赠,有些不合时宜!”叶流尘急忙说道。 “小妹,你能不能换个说法,好歹你也是一个天之骄女咧!再说,一个马上就要涅槃的龙昊天,他们只会好好的帮我护法!”龙昊天掏掏耳朵,不耐烦的看看龙灵秀,然后指着叶流尘郑重的说,“法诀虽然没有用,但是我可以从里面学到更多别的东西,明白吗,小叶流尘?” “这个混蛋……”龙灵秀低低的骂了一声,听了龙昊天的话,眼前一亮,竟然怔怔的发起呆来。 “龙昊天,即便如此,你也不必再跟我交换法诀了,这是你的缘法啊,我实在受之有愧!”叶流尘惊异于龙昊天的天赋,欣慰的笑着说。 “真是的,我和你师妹对赌的内容就是这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龙昊天不容置疑的摆摆手,一只手模着下巴说,“行了,别那么多的废话了,龙家有苍龙诀、飞龙诀、青龙诀和傲龙诀,还有化龙心经,除却最后一个,你随便挑两个,我教给你!” “这样,不合适吧?”叶流尘十分无奈的看着龙昊天,苦笑不已。 “少废话,你要是选择化龙心经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那就只能学这一个了!”龙昊天偷眼瞧了一眼龙灵秀,悄声说道,“这小妮子在那儿研究那个什么寂灭心禅印呢,你快选……” 叶流尘悚然而惊,看着发呆状的龙灵秀,急切的问:“她不会在修炼法诀吧,那样就糟了!” “不用担心,她在那儿推演寂灭心禅印,不过照我看,她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解决办法的,但是她倒是真有可能帮你解决你的问题!”龙昊天摇摇头,指指龙灵秀的小脑袋,有些遗憾的说,“这个家伙的脑袋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大概是饕餮的胃吧!” “啊,头好痛!”龙灵秀忽然双手抱头倒在地上,苦恼的翻滚着身子,忽而又坐起身子,定定的看着叶流尘,“这东西实在太难了,我一定要好好研究研究,你要配合我!” 叶流尘眨眨眼睛,一瞬间有些莫名的失落感萦绕心头。 “一言为定!”龙灵秀笑得很开心,眼睛像是一对弯弯的月牙,一边笑着一边翘起一根小指。 “呵呵,一言为定!”叶流尘失笑不已,但还是伸出指头跟她勾了勾手指。 “算了算了,我看苍龙诀和青龙诀比较适合你,就教给你这两样了!”龙昊天终于忍不住,大声的嚷嚷道。 随着他法诀的施展和口诀,一道繁复的神念心印轻飘飘的到了叶流尘的神识中。 “好了,我走了!”龙昊天拍拍手站起身,期待的看着叶流尘,“你要是修行有成,我就在那条瀑布等你,到时候我们要好好打一场!” “大哥,我去送你!”龙灵秀一跃而起,追了过去,间或的回头看着叶流尘,摇了摇翘起的小指头。 叶流尘还没来得及道别,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思索片刻,起身朝东苑走去。 似乎,他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东苑打拳和修行无极玄功,有间书馆里看书。也许,以后又要多一些必要的内容,参详苍龙诀和青龙诀…… 禁军内院,释梵的学堂之中,墨羽双手抱在胸前,靠着窗户站着,眉头微皱的看着身边冉冉而起的檀香青烟。 “释梵老师要觉静和觉缘去天华,究竟是做什么?”李璇玑望着对面的释梵,沉声问道。 “一些私事罢了,怎么,他们两个惹了什么大麻烦吗?”释梵轻轻的说道。 “是啊,觉静坏了影阁的规矩,磐石死了……”李璇玑低头,手指轻轻叩在桌上,“而且,据天姬的禀报,他们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磐石失踪多日,几乎已经在墨组之中除名了罢,觉静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至于觉缘,此次之后,我会好好让他洗炼一下心性的!”释梵叹息一声,脸上的皱纹紧紧的挤在了一起。 “此事就此作罢,但是觉静一定要逐出影阁!”李璇玑蓦地抬头,眼中一抹冷意浮现。 “璇玑,影阁刚刚逐出红叶,难道这么快就要出现第二个吗?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释梵有些激动的争辩,脸色涨得有些通红。 “释梵老师,无论您是什么打算,我希望您三思而后行,如果不是您的保荐,觉静是绝对进不得影阁的!”李璇玑眯着眼睛,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墨羽,墨羽有些惭愧的别过了头。 “你是在怀疑我吗,璇玑?”释梵的眼中浮现出浓郁的怒气,低声喝道。 “是!”李璇玑深吸了一口气,坚定的说道。 释梵无言的看着李璇玑,颓然的低下头摆了摆手。 “学生告辞了!”李璇玑起身行礼,招呼一声墨羽,离开了释梵的学堂。 释梵闭上眼睛,手里拿出一串念珠,默默的念起经来。 “璇玑,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墨羽迟疑的问。 “是有些过分,但是他们师徒三个和轩辕师兄,和婆罗洲接触的太紧密了,希望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吧……”李璇玑重重的摇摇头,幽幽的说道。 “好吧,我明白了,我去墨组调派人手!”墨羽不再多言,躬身离去。 李璇玑望着京华城纯净的天空,失意的踱步走在小湖边上。 李婉约的寝宫里,一间房间被单独隔离出来。那里,时常飘出各种药香。 “伊川文姿,你有多大的把握?”华兰薇单手抚额,痛苦的问。 “十成把握!”伊川文姿的脸有些不自然的白,她的眼窝深陷,也瘦了许多,声音有些嘶哑的说。 “你就那么肯定?”华兰薇猛地站起,紧紧抓住她的肩膀。 “殿下,虽然我看不见阳光,但是陛下的状况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伊川文姿强忍着疼痛,冷笑着说。 华兰薇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碧落从门外急急赶来,看到她的样子迟疑的站住了脚步。 “什么事情?”华兰薇微微闭目,不耐烦的问。 “筱雅已经带着小公主和燕青花到了天华地界,同行的是天姬,路上似乎没有什么情况!” “哦,你跟我一起去接接她们吧!”华兰薇起身,碧落上前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衫。 两人一起走出房门,华兰薇回头,声音中透露着狠辣,“伊川文姿,如果你成功了,你就可以自由,而且能看到你父亲!” “殿下不会食言吧?”伊川文姿头静静的站着,双手依旧忙碌着挑拣药材,凄然的笑着问。 “哼,本宫还没有那么下作!不过,如果你不成功,就和你父亲一起去死吧!”华兰薇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伊川文姿轻声叹气,无言的望着满屋的珍惜药材,这些东西本来可以救很多人的命,治疗很多修士的伤,现在却用来延续一个将死之人的命,实在是可笑。 水月云涧之中,孟轩辕有些苦恼的皱紧了眉头。 “要不然就让我去救援一下他吧!”景子初挥手遣散送来消息的人,看着苦恼的孟轩辕宽慰着说。 “不行!”杨真毫不犹豫的阻止,不解的说,“游隼那个家伙根本没有去救援的必要,而且这次遇到的是白雕和夜枭,一旦去救援,说不定就要暴露这里!” “游隼和师兄可是有过承诺的!”宫少保冷着脸看着杨真,不赞同的说。 “好了,我亲自去一趟吧!”孟轩辕想了想,自嘲的笑笑,“你们两个好好在这里谋划,子初你带着游隼回天华!” “还要回去?”景子初吃了一惊。 “当然,游隼手里的残卷要到秘境之中补全了,对我们才有用的!”孟轩辕低声说道,摆了摆手,“好了,去吧,记得不要和那对姐弟起太大的冲突!” “是,明白了,大人!”景子初应了一声,迅速消失不见。 孟轩辕耸了耸肩,给宫少保和杨真一个放心的眼神,悄然而去。 五十二 众里寻他 所有人都来过,所有人都走了,日子一下子就变得沉闷和有规律起来。 其实,这才是该有的生活,生活永远不会像话本里和舞台上演绎的那样,惊心动魄,精彩纷呈。 叶流尘其实很习惯这样的生活,尽管这样的生活里,他常常翻着有间书馆里的书,不时的回忆着曾经的“小乞儿”和两个情同手足的兄弟。 燥热的夏季在一场场连绵的秋雨中被送走,秋天的天华似乎格外美丽,花朵争奇斗艳的时候,叶流尘经常在萧瑟的秋风中暗自发呆。 某天,落叶纷纷的时候,公孙无极欣慰的告诉他,无极玄功已成,他不需要再天天来东苑打拳修炼。 叶流尘无言的接受,他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淡淡的和老爷子道了声别,忽略了老爷子念念叨叨的说着“以后不要来烦他!”“他要一个人静静……”之类的话。 当然,他走出东苑的时候,望着那块沧桑的石头,微微皱眉。 生活里,往往会有些意外,不是惊喜,就是惊吓。 叶流尘有些惊喜于自己在公孙无极认定的玄功大成之后,尽管他自己并不是这样认为的,没过多久就掌握了聚灵八卦阵。后山的金线菊似乎开得更灿烂了,只是树林间时不时的出现光秃秃的树干有些打扰了人的性质。 龙灵秀像是缀在叶流尘身后的一只小尾巴,她成了叶流尘的惊吓。 这个小姑娘是聪明的,而且是极漂亮的,可是她也是非常让人头痛的,因为她很执着。 而叶流尘能让她如此执着的,除了寂灭心禅印意外,陆续被她发现了更多的东西,例如,幻字真言。于是,她愈发的对叶流尘身上的这些秘密感兴趣,而偏偏她似乎在天华学院有很好的人缘,这给叶流尘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叶流尘是一个喜欢安静的家伙,而暗卫的熏陶更让他认为被一帮人关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更为重要的是,龙灵秀在他身边,让他的脑海中时不时的浮现出另一个身影,一抹白色的身影,一个带着好闻味道的气味。 “喂,流尘哥,你又在发呆了!”龙灵秀不满的嘟着嘴,敲了敲叶流尘的头。 “呃,是吗?”叶流尘的手指紧了紧,摇摇欲坠的书又安然回到了他的手中,“好了好了,你刚才问的什么?” “寂灭心禅印的具体法诀和术式,然后幻字真言出现的时候,你身体的异状,或者说周围天地灵气的异状!”龙灵秀手中拿着纸笔,歪着头满意的问。 “法诀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至于术式,我给你打一遍好了……”叶流尘苦笑着摇摇头,放下了手中的书,“至于幻字真言嘛,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那就把每次它出现时候的情景说说!”龙灵秀咬着笔杆说。 “灵儿,有些事情我不能对你说的!”叶流尘有些迟疑的看着龙灵秀。 “嘿,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不就是暗卫和影阁的事情么,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龙灵秀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毫不在意的说。 叶流尘只好投降,细致的把每一件事情的经过讲给她听。 他试过问龙灵秀她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查到的资料,在听到龙灵秀口中一句轻巧的“东华全部的情报系统的术语,我都可以破译”之后,他就明智的闭上了嘴巴,只在该回答的时候义不容辞的回答。 自从龙昊天走后,龙灵秀似乎成了叶流尘的妹妹,尽管叶流尘从心里到嘴上都不肯承认,但是不管是“灵儿”的称呼,还是对她的关心和保护,其实都是他潜意识里的认同。 也许,对于龙灵秀来说,也是一样的。 叶流尘是个孤儿,却不是生来就是个孤儿,当然这是句玩笑话,这世上哪有什么天生的孤儿,只有被父母抛弃的孤儿和父母双亡之后的孤儿。 也许,曾经拥有然后失去要比从不曾拥有不幸一些,叶流尘偏偏属于前者,迟衔帆和展星魂,甚至影阁的老师和师兄弟们,都成了他的一种感情寄托。而当他影阁之中解放出来的时候,眼前的龙灵秀和脑海中的身影更能分担一些这种感情上的慰藉。 世家大族都是光鲜亮丽的,皇家是世家大族的顶峰阶段,士绅地主是它们的最低层次。但是无论是哪个阶段和层次,世家和大族里的孩子都不会是很幸福的,因为他们身上承载的,更多的是本家族和本派系的利益,尤其是龙灵秀和龙昊天这样的奇才。 龙灵秀对叶流尘身上的秘密和法诀很感兴趣,同时叶流尘给她的感觉就如同龙昊天一样。要知道,在偌大的龙家里,只有龙家的族长,她的母亲和龙昊天肯叫她一声“灵儿”。 所以,自从叶流尘无意识的一声“灵儿”之后,龙灵秀就愈发的在叶流尘面前肆无忌惮了。 有时候,人和人的缘分实在是奇妙。 雪无痕倚在竹屋的窗口,娇俏的脸颊上悄悄爬起两抹红晕,她的眼中有些娇羞的光彩,只是不知道眼神究竟落在了哪里。 “嘻嘻,小姐,这是怎么了?”冰清一改往日冷漠的样子,伸出手轻轻按在雪无痕脸上,促狭的笑着,“哟,好烫啊!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请个郎中看看?” “好讨厌啊,冰清姐!”雪无痕急忙打开冰清的手,趴在了窗台上。 “人家都说女子怀春,小姐呀,这可是秋天!”冰清靠着墙壁,伸手把雪无痕弄乱的头发稍稍整理了下,“喏,红叶的资料,公子可是花了大力气哦!” “啊……”雪无痕惊叫一声,却不敢去接冰清手中的东西。 “我可是听说那小子身边最近有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小姐你要是不努力,这小子说不定哪天就被人吃了呢!”冰清调笑着说道,见雪无痕不为所动,索性直接塞到她的手里,“还有啊,我冰原儿女,什么时候这般扭捏过?” 雪无痕看着坐在桌旁惬意的喝着茶水的冰清,咬了咬嘴唇,默默的打开了手中厚厚的纸。 天华学院之外的某处民居中,尽管外面天光大好,可是屋子里却昏暗无比。 一点油灯在不知名的阴风中晃悠,隐约的能看见觉静和觉缘黄色僧衣的衣袂,他们对面似乎站了一个人,但是那人影显得实在太过纤细,怎么都不像是一个人的模样。 “呵呵,你们两个穿上僧衣倒也算是一副有点儿佛宗修士的模样啊!”黑暗中那人露出一截下巴,嘴角的笑容戏谑无比,“就是这典型的婆罗洲样式,有点儿过于招摇了。要知道,墨羽和李璇玑可是找过你们敬爱的释梵老师喽!” “老师怎么样了!”觉缘忍不住向前一步出声问道。 觉静伸出手拉住激动的觉缘,面无表情的说道:“申丹,别太过分了!” “喔,看来悬崖底你们得了不少的好处,境界提高了不少么!”申丹嘲讽的说,紧接着右手抬起,扬了扬手中拿着的信封,“地方已经找到了,你们两个最好这次行动快些,如果在失败,恐怕就不会是你们亲爱的老师被暴露那么简单了,下次可能就是墨羽和李璇玑亲自出手了。” “可恶!”觉缘伸手接住信封,恨声说道,“小人得志!” “不要理他,我们去找地方!”觉静轻轻拆开信封,看着信纸笑得有些莫名,“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意插柳柳成阴……” “要去这个地方,恐怕不太简单!”觉缘凑过头看了看,眉头紧皱。 “运转聚灵八卦阵,让孟轩辕和那个家伙一起进来便是!”觉静脸色一冷,晃动着手中薄薄的纸片,看着有些担心的觉缘说,“放心,各取所需罢了!” “明白了!”觉缘点了点头,觉得这张薄薄的纸片承载的东西似乎比想象中还有重很多。 秋日的午后格外的凉爽,所以很多学子们都捧着书坐在书馆周围的草地上,三五成群的惬意的看着书聊着天。 那个曾经出现在书馆门口的大坑,已经看不出丝毫痕迹,雪无痕的双脚悄无声息的落在其上。 她看过《缘说》,尽管叶流尘告诉她书上那些繁复无比的理论都是些骗人的鬼把戏;她不像别的修士,在她的心底,她只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容颜能够多保持一段时间,好让她的爱人可以多看一段时光;而现在她努力调整着呼吸,要来验证书馆中的那个人是不是和她脑海中的影像相符。 我们总是会做各种各样的梦,白日梦和异想天开是这些梦中的常客,一开始还会有位叫做梦想的贵宾时常光临,可慢慢的,这些梦似乎都会消失。 就像这些想要断绝七情六欲,太上忘情的修士努力修行一样,每一个境界和心境其实都是对人类本性的挑战和重铸,那么修炼有成的他们,还算是人类吗?还是说,为了避免伤害,人们必须刻意的祛除感性这个盲点。 雪无痕是个很聪明,很有智慧的女孩儿,要不然也不会在尚易天宗之中又如此的地位。可是,正因为是这样,她更加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一个像是平凡人那样的生活,对,就是这样。 雪无痕像是一只轻灵的白鸽一样飞入有间书馆,书馆中的人已经很少了,所以她可以肆无忌惮的穿过一个有一个书架,像是自己是那个玩着捉迷藏游戏负责捉人的那个。 她的心底因为这样的缘故越来越开心,绽放的笑颜越来越美丽,因为跑动而沁出的细汗和微红的脸庞,稍稍抵住了她挂在嘴边的咯咯笑声。 一个角落,叶流尘若有所觉的抬起头,他嗅到了那股脑海中铭记的味道,身体有些微微发抖,手中的书悄声砸在他的脚面上。 雪无痕身体紧紧挨着书架的边缘,两只手背在身后,恶作剧般的望向窗口,那个窗边随意的坐着的身影深深印在脑海中。 四目相对,叶流尘的眼睛温柔而疑惑,雪无痕的眼睛细腻而欢喜。 “唔,我来找本书!”雪无痕愣了一会儿,背在身后的双手不停的绞动着手指,脸上憨憨的笑着,“找不到,所以要先找到你,嘿嘿……” “喔,你要找什么书?”叶流尘飞快的站起身来,随手拿起书放回书架。 “嗯……找个好看的话本吧,要故事好看点儿,长一些,却不那么悲惨的!”雪无痕一本正经的低头想了一会了,认真的说。 叶流尘愣了一会儿,轻声说了句:“跟我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向书架林立的伸出,他们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在地面上重叠在一起。 五十七 各有所长 抹抹脸上的口水,叶流尘的脸上满是无辜和无奈。 “师父,您这那是大修士应该有的风度和气质,简直就是一个老头子么!” “别叫我师父,鬼才是你师父!”公孙无极气冲冲的坐下,手上不自觉的用力揪断了一根胡子,痛呼一声,“风度和气质有个鸟用,我还是个人,难不成修士就不是人了?你们这些小家伙也不知道是谁领进门的,一个个的想法真是奇哉怪也!” “反正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喜欢别人叫你‘老头子’了!”叶流尘顿了顿身形,轻轻倚在小亭的柱子上,微闭双眼,有气无力的说道。 “尸蛊发作了吧?”公孙无极没好气的瞪着眼睛,轻轻的捶了一下膝头,“你当真以为自己可以顶得住这等毒物,真是胡闹,别以为自己身上有天魇图腾,就可以随便乱来!” “身上有些不能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总是感觉有些不舒服……”叶流尘闭上双眼,微微仰头苦笑,“再说,我可不习惯被人威胁!” “这么说,你还是真是故意的?”公孙无极叹了一口气,挑眉问道,“你们暗卫是不是都是这样的疯子,从孟轩辕李璇玑到千翛,再到你,没一个不是这样疯狂的!” “或许,我能找到解决尸蛊的办法……”叶流尘睁开双眼,额头上的汗珠缓缓落下,神情如常的说,“借这个机会磨练一下天魇图腾和幻字真言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种磨练会死人的,老夫就你一个徒弟!”公孙无极有些黯然的说。 “我把无极玄功的法诀留了一份给天姬,她也是你的传人!”叶流尘好笑的看着公孙无极,快意的说,“比起这个,一个月的时间,我可能解不开聚灵八卦阵的禁制!” “他们的目的是这个吗,为什么?”公孙无极眉头紧皱,喃喃自语,“你想要我找院长吗?你应该了解,打开阵法的禁制,比运行阵法难得多,并且我们要是真的知道打开阵法的禁制,老头子我还让你做干什么?” “也许,不过是因为代价太大,你们负担不起,如果说你们不知道,我是不信的!”叶流尘站起身,摇头笑了笑,举步离开。 “小子,我从来没想过利用你!”公孙无极脸色沉了下来,霍然起身。 叶流尘停下脚步,公孙无极站在亭中,他站在亭下,亭外。 “师父,你真的不知道吗?” “不是所有人都擅长这些东西的,大成修士又怎么样,还能逆天改命不成?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即便是天才,也会在某些方面成为白痴……” “天华里,一定有知道的人吧?” 公孙无极脸色复杂的看着叶流尘,这一刻,他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小孩子了。 “为什么要有?” “悬崖下的阵法是两层阵法重叠,影阁一楼的无名阵法和聚灵八卦阵应该分别月兑胎自那里,聚灵八卦阵更早一些,影阁中的阵法是谁布置的呢?墨羽师兄对此讳莫如深,而老师们和其他师兄似乎刻意忽略了这件事,说明这个人的身份很特殊,并且一定还活着……” “该死的暗卫!”公孙无极暗骂一声,懊恼的闭上了眼睛,“你有信心解决尸蛊?” “有!”叶流尘不再多言,施施然的走上东苑门口的方向。 “去找一个叫朴玄歌的阵法老师,他会带你去见你相见的人的!” “谢谢老师了!” 一阵秋风吹遍东苑,格外萧瑟。 “殿下,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对红叶那个小子要那么客气?”池中的锦鳞欢快的吃着鱼食,只是这次喂食的是筱雅和碧落。 夏淑儿和商荃换下了裙装,一身武士劲装让她们显得分外的英武,她们的气质内敛,气势含蓄,温婉的站在不远处华兰薇的身后,一颦一笑间竟是彷佛与天地灵气保持着一滞。 许久不见的她们,如今站在华兰薇的身后,真正的像是华兰薇的贴身并且贴心的侍卫了,尤其是在听到筱雅的问话后,低下的头和闪烁的目光。 “看来,她们两个也是知道的……”碧落低吟一声,不动声色的继续喂着鱼。 筱雅好奇的看着华兰薇和她身后的两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伙伴,嘿然一笑:“嘿嘿,还真是厉害啊,把你们教的很是成功呢!殿下,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夏淑儿不满的撅了撅嘴,不过还是忍住没有多言,商荃则是坦然的笑笑,骄傲的迎向了筱雅和碧落的目光。 “苍茫草原上,他无意间撞破天罗地网,得到了天魇图腾……”华兰薇没有兴致的提了一句,就不肯多言。 “天罗地网?”筱雅忽然提起了兴趣,纵身来到华兰薇身边,半蹲在一个花坛边上。 碧落见状,摇了摇头,将鱼食交给随行的侍女,慢慢走了过去。 “对,天罗地网,就是落星宫中的那个阵法!”看到华兰薇的手势,商荃巧妙的接过话。 夏淑儿急忙耸了耸肩,似乎松了一口气。 “也就是说,他进去过……”碧落猛然抬头,偏头看着夏淑儿低沉的说道。 “怎么可能!”看到夏淑儿躲闪的目光和欲言又止的表情,筱雅眨着眼睛,难以置信的说道。 “算了,本小姐忍不了了!”夏淑儿一拍胸口,颤颤巍巍的看着华兰薇的表情,吞吞吐吐的说,“对呀,就是因为红叶进去过那里,所以殿下才要对他那么客气……” “早就知道这小妮子装不住!”商荃瞥了一眼华兰薇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气馁的说。 为了鼓励夏淑儿,她这个做姐姐的可是拿了不少好的饰品跟公主殿下赌了一把。 “他的天赋当真这么好,我们费了多大的功夫,都没有成功过,就连影阁在失败过一次之后,都不再做这种尝试,连李璇玑上次发泄怒火,也不过是在落星宫外斩了一剑……”碧落皱着眉头,摇着头咬着嘴唇喃喃自语。 “也许,他的天赋真的很好吧!”夏淑儿撇着嘴,不情愿的说道。 “发现了什么?”筱雅不耐烦的挥挥手,有些期待的看着华兰薇问。 “呵呵,他可不是一个人进去的,是跟陈老头一块儿进去的……至于天赋,哼,让陈老头带他进去,就是为了彻底记下天罡北斗阵图。”华兰薇轻叹了一口气,不无遗憾的说,“可惜,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筱雅和碧落得到了答案,面面相觑。 “天罡北斗阵图从天罗地网阵中引申而来,红叶所谓的天赋,其实不过是他记住了所有他见过的阵法,死记硬背,就连天罗地网都一样,所以陈前辈才要带他进去……”商荃静静的接着华兰薇的话,面带无奈的对碧落和筱雅说道。 “这……真是可笑!”筱雅愤愤不平的骂了一声,利落的站起身来嘀咕着,“怎么可能,死记硬背,能有那么快吗?” “也许记的多了,就记得快了……”碧落摇摇头,低头自语。 池中的锦鳞吃得饱了,纷纷钻进桥下的阴影中去了。 “真是苦恼啊!”水流深嘴里嚼着茶叶,扶着额头坐在窗前。 他已经很久没有喝过茶了,一是因为没有心情,而是因为事情实在烦躁。 “龙灵秀和刘尘在后山研究解毒办法,刘尘还专门去东苑拜访了一趟!”冷玉洁双手环抱,靠在墙壁上淡然的说。 “他叫叶流尘,不叫刘尘,鬼都知道的事情!”水流深愤怒的挥舞双手,看到冷玉洁眼中莫名的笑意,动作戛然而止的同时,反而更加恼怒,“玲翠呢,让她取来的东西取来了吗?” “少爷,除了小姐之外,这是你第一次露出这么关切和苦恼的表现啊!”冷玉洁毫不在意水流深的反应,顾左右而言他。 “东西是取回来了,但是,少爷,这个是不是太儿戏了?”石玲翠脆生生的探头看着冷玉洁和水流深,小心翼翼的问,“毕竟少爷您和他的关系似乎也没有那么亲密,而且,一个落魄的暗卫,还有什么投资的价值吗?” “铃翠,不是什么都有考虑成本的,就像真正的将军和统帅从来不会因为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据顶一场战斗乃至整个战争的胜败!”水流深平吸了一口气,看着远方的竹屋,“给龙灵秀送去,玉儿,跟我去见见那位易寒大哥……” 石玲翠无措的看看冷玉洁,看到冷玉洁微微点头之后,才不情愿的走向后山。水流深翻过窗户,已经大步朝着易寒的竹屋走去,冷玉洁摇摇头,悄然跟了上去。 “无痕妹妹怎么样了?”水流深看到床边易寒阴沉的面容,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更好看些。 “服下了解药,虽然体温恢复了正常,但是不曾醒来过!”冰清默默的坐在床尾,看到场面有些冷场,轻轻的解释道。 “你来干什么?”易寒捏捏眉头,疲惫的说道。 “看你这话说的,你是我大哥,你妹妹还不是我的妹妹,我这当哥哥的自然要来照顾一些……”水流深随意的搬了个凳子坐下,自顾自的说道,“你一个大男人照顾她总归有些不便,再说,你还要上课呢,毕业考快临近了呢!要不我把玉儿借给你,也好好好照顾一下无痕妹妹!” “我没有责怪流尘的意思,当时只是……”易寒有些自责的说道,“只是太过冲动了!” “可以理解,谁遇到这种事情,都没办法保持冷静的吧,不过,确实有些掉了你这‘北国之子’的名头!”水流深拍拍他的肩膀,宽慰的笑道。 “小时候以为飞雪堡和雪山就是整个世界,长大后觉得东华很大,现在才知道什么事真正的井底之蛙啊……”易寒自嘲一笑,有些遗憾的攥紧了拳头,“没有足够的解药,流尘能挨过去吗?” “我送了点儿东西过去,有龙灵秀那个小家伙在,应该很快会有结果的!” “你对他那么有自信?” “他可不是一个肯接受别人威胁的人,也不是一个习惯拿别人性命冒险的人,而且更是一个怕死拍的要命极其惜命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被小小的蛊毒打败呢!” “你可真是盲目呢,就因为他曾经是暗卫!” “嘿嘿,我也盲目的相信你呢,难道你也做过暗卫?告诉你一个秘诀:有时候盲目的下注,就是最好的投机。我只是相信我的眼光,就像我一眼就认定流尘和你可以做一辈子的兄弟……” “如果流尘找不出解药,怎么办?” 竹屋中,一下子变得极为安静。 五十八 天华学制 “怎么办……”易寒莫名其妙的看了水流深一眼,轻轻的把被角掖好,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床边,“呵呵,你放心吧,我尚易天宗不会做那么没品的事儿。再说,这东西未必难得住我家那老头子!” “倒是肯定难不住的,可是这东西不用解药来解决,只凭手段来压制,不论对于无痕来说,还是尚易天宗来说,都是很麻烦的事情!”冷玉洁独自坐在桌边,喝着茶水冷冷的说。 水流深以手扶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喔,那还有什么好办法吗?虽说叶流尘那个家伙是个不错的医师,可是这都是从资料里看到的,谁又清楚他的真实水平……”易寒眯着眼睛,玩味的看着冷玉洁,“还是说,天下水家得到的情报足够准确,水大少跟叶流尘相交甚密?” “嘿嘿,天下水家,从过去到现在,我们可只敢称自己是江南水家,而且只有东华才把大江之南的地方成为江南……”水流深讪讪的摆摆手,冷玉洁识趣的只是灌着茶水,倒是冰清有些诧异的看向水流深,“还有啊,我跟那个家伙认识只在你之前不久,熟识都算不上啊!” “水家有一样东西,还是很让人称道的,比如说在修行界都可以卖的很好的水心丹……”冰清秀眉微蹙,像是想到了什么,却欲言又止。 “那东西恐怕是不卖的吧?”易寒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水流深,虽然明知道水心丹只是治疗伤势的丹药,可是哪怕有一丝机会,他也想试试。 “那玩意儿确实不卖,不过大哥你要是需要,过会儿我让铃翠送过来一瓶便是!”水流深讶异的看着易寒,轻轻摇了摇头,“易寒啊,你这样可真是方寸尽失啊!” 易寒闻言,冷冷的哼了一声,双手紧紧攥着窗台望向窗外,“关心则乱吧……” “放心吧,你们猜测的那东西已经送到后山了,如果龙灵秀的聪明,加上叶流尘真如同传说中的那般医术精妙的话,应该不成问题!”冷玉洁重重的把杯子扣在桌上,咬牙切齿的说道。 后山上,抱着厚厚的本子的龙灵秀蹲坐在那张八仙桌上,苦恼的皱着眉头,咬着笔杆。 叶流尘仔细的端详着自己身上尸蛊的伤痕,时不时的闭目沉思。 石玲翠不情不愿的出现在小小的茅屋前,双手小心的捧着一个古朴的盒子。 “唔,什么味道,这么香?”龙灵秀扔了手中的笔和本子,夸张的惊呼道。 叶流尘皱着眉头起身,轻盈的迎向石玲翠。 “这是……”石玲翠不舍的把手中的盒子递给叶流尘,石玲翠好奇的看上看下也没有看出个究竟,不禁更加好奇,“算了,给你,你自己看吧!我家少爷送你的,希望你能成功,还有,不要浪费这东西,否则,姑女乃女乃饶不了你!” “是不是太过贵重了!”叶流尘接过盒子,神识扫过,脸上却波澜不惊的问。 “哼,水心丹还不是很贵重……”石玲翠恼怒的挥挥手,头也不回的就走下山去。 “唔,这个姐姐平时脾气很好的呀!”龙灵秀吐了吐舌头,关切的看着叶流尘,“今天是怎么了?” “你要是把自己视为珍宝的东西送出去,也是这样的反应!”叶流尘把盒子塞进龙灵秀怀里,继续坐在竹林边查探尸蛊,好似对盒子里的东西一点儿都不关心一样。 “诶,怎么这样,老哥你不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吗?”龙灵秀把盒子轻轻放在桌上,犹豫的问。 “水家的生意里,最重要的三样,一样是百川馆,一样是水家的商行,最后一样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水家的酒。百川馆遍布星华,是最大最豪华的酒家,水家商行财大势大,车马队伍值得信赖和依靠,水家的酒,更是被誉为琼浆玉液。水家的酒里,有一样出自后宅,据说是水家小姐亲手所酿……”叶流尘闭目沉声,语气里却满是黯然。 因为这是上好的酒,因为这酒是个悲伤的故事。 “玲珑醉……水家二小姐水玲珑所酿,甘甜长远,清冽醇厚,难得的是,用了不争泉的泉水,经过水玲珑自身真元炼制调配,甚至据说,这酒里有水玲珑自己的修行感悟。”龙灵秀怔怔的看着手中的盒子,忍不住说道,却把打开了一条缝隙的盒子悄然的合上了。 盒子里,躺着一个不大的瓶子,瓶身是红蓝相间的,蓝色代表着水家,红色代表着曾经的热烈和现在的怒火,当然,也代表着一个家族。 除了水家的宗室子弟,极少有人知道那红色到底代表着什么人,但是所有爱酒之人都知道,水玲珑因这男子而幽居水家后宅,与不争泉相伴,因所思所悟和修为精深而亲手酿造出玲珑醉。 对于修行人来说,这已经不是酒了,而是一种情怀,但它确实是酒,因为它醉了很多很多人。 “这个败家子儿,知道这东西有多珍贵吗?”龙灵秀浑然忘记,自己的大哥甚至教会了眼前的叶流尘两样连龙家子弟都不可以随便传授的法诀。 “东西虽然正式,也要看用在什么事情上,用在什么人身上,由什么人来用!” “喔,看来这位水家三少爷可是很相信老哥你啊!” “他不是相信我,而是相信我们!所以……” “好了好了,知道了!”可是我还是不知道送这个有什么用,难不成是让我们喝的吗?”龙灵秀痛苦的皱着眉头,挥挥手说道。 “这是很好的药引……”叶流尘睁开眼睛,无奈的说道,“还有,玲珑醉里有水玲珑的情怀灵引,对雪无痕的冰魄之体来说,很有益处。” “啧啧,老哥你知道的可真多啊,小妹我可是把龙家和天华的书都看完的人啊!”龙灵秀眨着眼睛,摇头晃脑的说。 “影阁里,有很多书,那些书,都是孤本或者绝密的东西……”叶流尘低声解释,指了指桌上的盒子,“记得小心收好,说不定可以用上!” “嗯?老哥还不打算用这个吗?”龙灵秀拍拍盒子,满不在乎的问。 “太珍贵了,比起这个,还是相信自己的能力好一些……”叶流尘郑重的摇摇头,莫名的说道。 “那么老哥是找到了解毒的方法,还是解开阵法禁制的方法?”龙灵秀拾起说上的纸笔,小跑着来到叶流尘身边蹲下,一双大眼睛扑闪个不停。 “都没有,不过一点儿想法,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去找到方法吧……”叶流尘叹了一口气,模模龙灵秀的头发低声说道,“你认识朴玄歌吗?” “认识啊,天华学院有名的阵法老师,而且只有这一个,脾气虽然有些古怪,但是很受学生们欢迎,而且是个不爱说话的大叔哦,应该很对老哥你的胃口!”龙灵秀做思索状回忆了一下,然后撕下一张纸,一副别样的地图就出现在其上,“喏,他的课堂就在最偏僻最小的竹屋里,因为他的学生最少……还有啊……” 龙灵秀如数家珍的介绍着天华学院一些奇怪的教习和老师们,不时点评和嘲弄一番,尽管没有恶意,可是不留情面的评语还是很让人无语。 天华学院是很自由的学堂,学生们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所要学习的方向,整个星华的所有知识体系几乎上在这里都有不同层次的学者们负责着,于是学子们有了最大的自由度。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天华的学子们就可以随随便便的混到毕业,然后顺顺利利的靠着天华优秀学子的证明在东华的政界商界或是修行界来个如鱼得水。 如同最烂的学校一样,天华一样有考试,只是每年一次,名为期末考。期末考是学子们所选的主修课程的老师们负责的,到这个时候,自由度便到了老师和教习们的手中。天华的期末考和结业考核一向是让学子们头痛不已的事情。 高度自由的学术氛围和极其严格的准出制度,这才是天华学院的真正内涵所在。 龙灵秀之所以对很多老师和教习都有所了解,是因为她在短短的时间之内顺利通过了大部分基础课程的结业考核,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或者说值得骄傲的事情。实际上,稍微努力些的学生都可以达到这样的成绩。 只是,大概没有人会像她一样将几乎所有作为基础的课程都选择一遍罢了。 朴玄歌大概是龙灵秀遇到过最奇怪最诡异的一个老师,天华学院的所有阵法课程都是由他教授的,可是基础阵法理论和研究之上的课程却从来没有学生们报过。 因为,所有人在一年里就无法忍受朴玄歌的沉闷和古板,以及朴玄歌如同变态一般的期末考和结业考核。 “为什么要考试两次,还有,既然闻名如此,竟然还有那么多人报这样的基础课程,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有的人一次就够了,不过老师如果认为你有了结业资格,是要考两次的啦,不巧的是朴老师总是认为所有的正常人都可以轻松通过这种复杂的要命的基础课程的!”龙灵秀竖起一根手指,似笑非笑的说,“大家来天华,大都是两个目的,为了毕业之后出人头地,或者为了修行有成,而不知道自己的方向之前,自然要多选择基础课程作为积累和补充的!” “那也就是说基础课程不结业也没关系的吧?”叶流尘笑了起来,似乎想起了遥远的启蒙学堂。 “理论上是没有关系的,不过自己主修的还是要搞定的,不然就惨了!” “你报了那么多课程,不怕无法结业吗?” “只有基础、进阶、中级和高级课程,没道理那么难吗?再说,天华那么多学生还不是一个个顺利的结业了吗?” 叶流尘月复诽不已的看了看满不在乎的龙灵秀,看到她意犹未尽的样子,扶了扶额头。 “我终于知道,你们家族里的那些老头子为什么对你很头痛了!” “哈哈,我们还是研究一下尸蛊吧,好不,老哥?” “嗯,尸蛊不是毒,所以不能用寻常的解毒方法,不过水流深送来玲珑醉也给了我一些启发,冥蝶嗜好阴气,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来解开它!”叶流尘将尸蛊留下的灰斑给龙灵秀看,皱着眉头说道。 “那就是要我来帮忙喽?”龙灵秀指指自己的鼻子,有些不确定和不自信,“其实,老哥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既然你做了两手准备,还都这么有信心,那还怕这尸蛊干嘛?” “呵呵,因为这两件事情,真的是两件事情……”叶流尘忽然脸上一阵发白,伤身摇晃了几下,“而且,这东西的后遗症貌似很大,还是得到解药最安心!” 尸蛊的生命力很强,尤其是尸蛊植入人体内的其实是幼虫,幼虫开始成长的时候,是以被寄生的修士的精血和真元为食的,这对修士来说,是致命的。 五十九 不期而遇 “开始啦,好快啊,这些小家伙!”龙灵秀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寒霜,小心的伸手过去释放真元,仔细感应着尸蛊中那些虫卵的反应和动作。 许久,叶流尘终于平静下来,他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打湿,他却无暇估计。 “怎么样了?” “嘿嘿,抓到一只!”龙灵秀眯着眼睛,兴奋的攥紧了拳头,呲牙咧嘴的笑着说。 “你受伤了?快放手!”叶流尘低吼一声,想要伸手拍开龙灵秀的拳头,却发现身上酸痛难忍,无法动弹。 “老哥的神识,可真够灵敏的,我认识的人里面,你可是排的上号的哦!”龙灵秀张开手掌,一个迷蒙的带着黑白两色的小光团落在叶流尘摊开的手掌上。 光团里似乎还有一个黑点在不断的挣扎着,滚动了几下才安静下来。 “我有些佩服你了,小妹!”叶流尘端详许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龙灵秀不着痕迹的抹抹嘴唇边上的血渍,自豪的笑了起来,“不要小看我哦,我可是很厉害的!” 她的眼中,光彩耀人。 “你的牙齿上,还有血……” “哎呀,真是讨厌啊,老哥你……就不能让我炫耀一下吗?” “你到底学了什么法诀啊,为什么真元波动这么奇怪?” “儒宗的方寸念,佛宗的地藏经,道宗的化蝶赋,魔宗的化血分影诀,鬼宗的鬼王尸甲法,妖宗的敛气虚行咒!” “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不怕学出事情来吗,这些法诀……” “嘿嘿,浅尝辄止,不求甚解就好了,哪儿会出什么问题咧!这些法诀很少有人去学,这种东西才值得研究和学习嘛,虽然有些离经叛道……” “这不是什么离经叛道,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啊!” 方寸念,与儒宗的入世思想大相径庭,相反,它以人心方寸间的念头推演世间百态,万物生息,换句话说,就是纯粹的唯自我心念;佛宗的地藏经之所以少有人学习,是因为实在困难和艰涩异常,而且进境颇为困难,相比较下来,算是最正常的法诀了;化蝶赋是道宗出尘和超月兑的法诀中少有的有着暴烈手段的法诀,因此不断的被道宗修行者们所远离;化血分影诀对于追求身体强悍对抗天地的魔宗修士来说,是不可想象的,本质上说这只是利用自身精血分化出可以迷惑对手的障眼法;鬼王尸甲法,是鬼宗之中少有的可以强化身体的术法,可是这样的法诀与绝大多数鬼宗术法都是相悖的,这就让鬼宗修士们望而却步了;妖宗的敛气虚行咒,是很久很久之前妖宗用来掩饰行迹,混迹红尘的术法,到如今妖宗虽然仍是藏头露尾,但是再也不用那般小心翼翼了。 看着抱着笔和本子,嘟囔着嘴,已经躺在榻上微微打鼾的龙灵秀,叶流尘强压下心中的不妥,脸上又是一阵发白。 许久,叶流尘身上的黑白色光芒交替闪过,最终一层淡紫色的火焰笼罩了他的全身,他才颤巍巍的坐下,一脸凝重的闭目调息起来。 秋风凄凉,秋雨连绵,天华学院的菊花在雨中开得分外美丽,翠烟松像是真的变成了一团团浓重的烟雾一样,爬满了整个天华山。 “你给红叶的时间未免太长了吧,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伊川文姿的得意门生吗?”仇隼看着韩琦丝,有些不满的说道。 “笨蛋!”景子初双手抱胸,暗骂一声,却把目光望向身后不远的地方。 “她是在争取时间吧!”觉静拉着觉缘的手站在一棵大树下,像是在避雨,又像是在等着什么人,“就像她说的那样,她不认为红叶有那么大能耐,也不怎么相信我们!” 觉缘似懂非懂的看看韩琦丝,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因为眼前这个女人是少有的让他的姐姐觉静下评判的人。 “确实在争取时间,不过我收回对红叶的固有看法,在我看来,他比你们要强上不少呢!”韩琦丝娇笑一声,望着天空神经质的说道,“咯咯,要是非要选择合作对象,我宁愿选择他这样的!” “提醒你一句,美女,伊川文姿曾经是东华宫城里的首席女医官,不要小看她,不然……”薛伩岚从河畔边上走出来,阴恻恻的声音配上恼人的秋雨,让人格外的火大。 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彪形大汉,须发须发皆张的样子如同一头山里的大黑熊。 “嘿嘿,棕背,好久不见啊!”一个身影从韩琦丝身后跃出,他的身上像是覆盖了一层鳞片,在雨中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没有一滴雨落在他的身上,甚至没有一点儿水滴的痕迹留下。 “唔,韩琦丝,你就是在等这个家伙吗?作为杀手他倒是很称职,不过作为伙伴还是很危险的!”棕熊的脸庞很是粗犷,带着明显的异域风情,他咧着嘴笑了起来,白得发亮的牙齿像是让人寒意顿生,“是吧,鲛?” “哼,没脑子的家伙!”鲛眯着眼睛看看棕背,舌忝了舌忝嘴唇冷哼一声,不屑的歪头看向觉静和觉缘身后的方向,“血修罗舒派特,婆罗洲的亡命之徒也来了,真是热闹啊!” 一个穿着麻黄色僧衣,黄铜色皮肤,头上烧着戒疤的和尚悄然出现在觉静身旁,狭长的双目茫然的盯着景子初身后的巨石之上,根本不理睬鲛和棕背。 “伊川文姿是什么人,我才不关心,我只关心秘境之中的事情,那位兰薇殿下这次没有派人过来喔,这是我们的机会,所以……”韩琦丝高傲的扬起头,一副意犹未尽的得意模样却被人打断了,脸上不禁浮上了一丝怒容,但等她看到来人的模样时,却转瞬之间变得神色凝重,“姬泽楷……你竟然也肯过来?” “听说秘境里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所以过来看看也是不错的!”姬泽楷身穿白衣,背上负着一把流光四溢的宝剑,他的身后站着三个人中一人走上前来答话。 姬泽楷俊朗的面容上没有丝毫表情,若有所思的目光巡视过场中主人,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嘴角微微翘起,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哦,对了,我叫乐希声,请各位多指教喽!”乐希声拍拍自己身上的锦衣,故作潇洒的说道。 只是略显阴柔气质的他,因为这一拍显得格外没有男子气概,众人不禁冷哼一声,他却仍然笑吟吟的没有反应。 一个漂亮的短发女子默默守在姬泽楷身旁,一双妙目落在了韩琦丝身上,不过在一瞬间之后,她的全部身心就落在了身旁之人的身上,彷佛姬泽楷就是这秋日雨夜之中的灿烂星辰。 另外一个虎背熊腰却英武不凡的身影不动如山,除了按捺不住传出的狂暴和雄浑的真元波动,竟然显得十分安静。 “韩琦丝,觉静,景子初,还有……”姬泽楷薄薄的嘴唇翕动,漠然的张开眼睛盯着韩琦丝,冷冷的说道,“还有你等着的刑疆,我希望我们能够尽量和平相处,毕竟我们似乎进入秘境之中,并没有实质性和避不开的冲突和矛盾!” 淡然、冷漠而且强大,就连一直都自命不凡的韩琦丝面对着姬泽楷,都有些泄气。 “如你所愿!”韩琦丝气得一挥手,转身便离开了,“最好我们能够默契一些!还有,鲛对你的武器很感兴趣呢,游隼!” 鲛嘿然一笑,鳞光几闪,消失不见。 雨下得越来越大,空气变得更加冷冽。须臾,彼此不甘心不情愿但是寂然的点头示意之后,天地之间彷佛只剩下了雨。 下了一整夜的雨,早起的叶流尘却也只看到草尖上滚落的露珠。 一场秋雨一场寒,叶流尘并不感到如何寒冷,但是还是不自觉的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彷佛这样才证明自己才是真切的活着。 当然,这其实是因为尸蛊伤口上的头痛和神识中撕心裂肺的痛楚,一直不断的在消耗和折磨着他的身心。 天华学院教学用的竹屋群落偏僻的一角,叶流尘有些心不在焉的踱步走向那个显得有些稍小的竹屋。 竹屋里,人影攒动,似乎有很多人的样子。 一个清瘦的中年文士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一卷竹简,不经意的从叶流尘身旁经过。 “这雨下得不错吧?”中年文士的脸有些瘦削,他的鼻梁坚定,轻轻捋着胡须说道。 “秋天的雨,哪有什么错不错的?”叶流尘沉吟一声,顺着中年文士的目光看去。 他在看天华学院门口的两棵傲雪寒梅,随后奇怪的盯了叶流尘一眼,背负双手进入竹屋,“嘿,你这小鬼,有些意思!” 叶流尘停了一会儿,才悄然进入竹屋里。 他来到最后排坐下,寻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双手支着下巴,看向了堂上清瘦的中年文士。 朴玄歌有些奇怪,他的课堂上向来是缺少新面孔的,如果非要吧那个令人头痛的小姑娘算上的话,不过叶流尘的眼神让他心中有些不妙的感觉。 “咳,今天我们讲讲关于阵法的组成构造与施展运用方面的知识。首先呢就是阵法的组成构造,这个我们就要先讲到阵纹、阵枢和布阵了……”朴玄歌清了清嗓子,没想到他讲起课来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甚至连堂下的学子的反应和神情都忘了。 “唔,又开始了……” “天呐,赶紧期末考吧,我实在受不了了!” 像苍蝇一样的嗡嗡声出现在学生们中间,叶流尘微微皱眉,转而伸出双手在桌上模索什么,像是在找什么。 他的神情很专注,眼睛也不肯离开朴玄歌身上分毫,只是空空的双手有些让他不安。 “唔,这家伙还来听课?”坐在角落里的和煦狐疑的看着像是盲人一样的叶流尘,鄙夷的哂笑着,“看他那模样,就像是个废物一样,哈哈……” 声音戛然而止,是因为朴玄歌忽然停了下来,整个课堂上都安静了下来。 “嗯,还是那句话,你们不学习这东西,也最好听听,万一遇到了高明的阵师,也好有自保之力!”朴玄歌想了想,依旧如常的嘟囔了一句,才继续讲了下去。 所有的学子似乎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课堂上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 “能不能把纸笔借给我?”叶流尘扭头,看着坐在身旁的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子问道。 “哦,好,给你!”男孩子秀气的眉毛微蹙,想了想还是递给了叶流尘。 “谢谢!”叶流尘道谢,迅速的接了过来,竟然做起了笔记,“下次过来,我会还你的!” “哦……”男孩儿看着叶流尘的侧脸,一时有些迷惑,迟疑的应了声。 放课,朴玄歌施施然带着些许不满离开了课堂。叶流尘还了男孩儿的笔,静静的看着纸上的笔记。 叶流尘看完了笔记,脑海中豁然开朗。无疑,陈阵是个阵法大师,可是如此系统和基础的知识对于叶流尘来说实在更有帮助。若有所觉的抬头,那个男孩儿还静静的坐在旁边。 “为什么放课了还不走?”叶流尘环顾四周,整个课堂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你是大叔吗?”男孩儿有些希冀的看着叶流尘,迟疑的问。 “我认识你吗?”仔细看看少年稚气的脸庞,叶流尘觉得他秀气的眉眼和稍微泛黄的脸庞似乎真的有些眼熟。 “我是小龙,余杭城的小龙……”男孩儿忽然捏紧双拳,站起身来一字一顿的说道,“那么,大叔是不是当初的刘尘?” 六十 雨落林欣 “我可没有那么老呐!”叶流尘愣了一下,模模鼻子,一脸的莫名其妙,“还有啊,我叫叶流尘,是有间书馆里的一个普通书官罢了,可不是你的什么大叔!” 叶流尘显得有些懊恼,转身出了竹屋,扬了扬手中的纸,“还有啊,谢谢你小家伙,下次上课,还你!” 林小龙闭上眼睛,颓然的坐了下来,手指无意识的抓紧了书桌和板凳。 “小龙,怎么了,我等你好久了,这里不是早就放课了吗,为什么还呆在这里?”一个女孩站在门口,把头探进教室不解的问。 “哦,遇见了一个人,以为是故人,结果认错了!”林小龙挠挠头,尴尬的跑到了女孩身边。 “哦,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模样,难道又是那个传说中的‘大叔’?”女孩儿吹了吹额前的流海,一只手梳理着自己的短发,一只手拍拍林小龙的头好笑的问。 她叫林雨欣,是个普通仕绅人家的独女,却很有修行天赋,良好的家庭条件给了她更好的选择,于是她来到了天华。 这是个极为干练和成熟的女孩儿,她来天华之前,一直都在自家的店铺里做着称职的小掌柜和账房,极为擅长精打细算和与各类人打交道。 按道理来讲,这样的小家碧玉和小龙这样的孤苦乞儿是不该有交集的。可是,这个世界有很多东西都是不讲道理的。比如,小龙居然被人童话般的救下,然后神话似的拜托车马行送来天华学院。 他的身上,还带着不少的钱财。童话和神话都可能存在,但一定不是它们原本的故事情节,就是因为情节变得匪夷所思,它们才被叫作童话与神话。 林雨欣是个要强的女孩儿,家里没有男子,所以她就把自己当成男孩儿来对待,那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看似飒爽,可是不是每个爱美的女孩儿都有这样的勇气的,何况是在她如今这个风华正茂的年纪。 所以,她自己带着盘缠和干粮,独自乘车赶来天华。 距离天华还有一半路程的时候,林雨欣遇见了小龙。 他乘的是极好的车,却被车马行的伙计虐待者,因为他们千方百计的要拿到他藏着的银票,每当这个时候,小龙都会直接像是一个虾米一样的弓着身子躺在地上,任由他们打骂。这是从小混迹在乞丐堆里的弱者必须要接受的训练和教育,他们不是没有想过丢下他,可是他们遏制不了自己的贪婪,和小龙如同狗皮膏药的执着。 她乘的是极普通的车,甚至连自己家里的货车都不如,没有柔软的坐垫和精湛技艺的车夫让旅途倍感煎熬,然而无论是车马行的伙计们,还是同行的旅客,都对她极为客气。而这些,只是因为她没有既没有表现自己的过分柔弱,也没有凸显出自己的与众不同。 将要到达天华的时候,天降大雨,道路泥泞不堪,十分难走。 小龙又挨了打,被扔在泥水中,一群伙计谩骂不停, “臭小子,你不是要去天华学院吗?这里离天华已经很近了,你那个狗屁大叔付的钱只够送你到这里了,你要是想要我们继续送你,就乖乖的把钱拿出来,不然你就自己爬过去吧!” 小龙趴在泥潭中,艰难的把口鼻从泥水中拔出来,奋力的呼吸着,也开始慢慢的爬着。 前面不远,是林雨欣和她同行的游客们所属的车马行的车队。 伙计们纷纷吐了吐口水,思索再三后,还是钻回了车子里。车队缓缓调头,择了个更加好走的大道径自离去。 林雨欣掀开车窗,有些不忍的看着在泥泞中奋力的爬着的小龙。 终于,雨打湿了她的眼帘和面颊,她短短的头发都紧紧的贴在了皮肤上;不仅是雨,小龙好像是在泥浆中洗了澡一样。 雨越下越大,路越来越难走,车马行的队伍都停了下来,车子自然也停了下来。 小龙没有停下来,他依旧在爬着,刚好爬到了车马队伍最前面的那辆马车边上,他有些累,更有些渴,想要歇一歇。 这辆车,是林雨欣坐着的车,车窗再次被掀开,几声不满的嘟囔和带着或善意或警告的话灌入林雨欣的耳朵中。 小龙带着希冀看着车窗下那张漂亮的脸,可是转眼就是落下的车窗重重砸在车身上的撞击声。 吞了吞口水,小龙仰身躺了下来,雨水混合着泪水落下。他太累了,他想要休息。 他了无生气的转头,一侧的脸就要挨住地面的时候,一双被泥水打湿的靴子朦朦胧胧的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的脸也被一双有力的肩膀托了起来。 林雨欣与车马行的领头人吵了起来,她愿意另付一人的价钱,让小龙能够加入车队,可是领头人不同意,因为小龙“来路不明”、“形迹可疑”。 天晴的时候,地面上被大雨打出的坑坑洼洼的伤口瞬间痊愈,车马行的车队早已经离开,通往天华的小路上,只有撑着伞的小龙和林雨欣。 “喂,你是不是在讲故事啊,怎么可能有这种人存在啊,又不负责任,有没有生活经验,就是个白痴嘛!”林雨欣刮刮小龙的鼻子,调皮的说道。 大概是一个人生活了太久,忽然有个比自己年龄小的小家伙存在,林雨欣有些意外的欢喜和快乐,她像是照顾自己的弟弟一样照顾着小龙,然后比要求自家的长工还要严格的要求小龙。 小龙跟她讲了自己的故事,他不理解林雨欣为什么欢喜和快乐,虽然他很感激林雨欣像是大叔一样救了自己,但是她调侃大叔的语气让他很生气。 所以,他就要经常使性子一样的罢工,比如,站在原地把遮阳用的伞收起来,或者快速的跑出去很远,不理睬林雨欣。 也许这些对付顽皮的孩子是很好用的办法,可是到了林雨欣这里,吃瘪的只能总是小龙。 到最后,他就彻底沦落成了林雨欣的小跟班了。 “小姐,你别再说大叔的坏话了,他是个好人……”小龙很自觉的用上敬称,因为在他眼里,他和林雨欣真的就是这样的关系。 林雨欣是个使性子离家出走的富家小姐,善心大发的救了个可怜的小家伙做随从,这才是正常的。 既然她要他做随从,他便心甘情愿的做随从,莫说是随从,只要她把自己带到天华,就是做奴隶,也可以。 但是一定要到天华,一定要等到自己从天华顺利的结业。 他完全忘了天华学子应该具有的光环和荣耀,那一刻,他只是想着叶流尘的话,彷佛那就是他的梦。 “好人?好人才不会随便杀人呢,而是去报官,好人才不会把一个可怜的小家伙随便就交给一个车马行不管,还要带着那么多的银票……”林雨欣听完小龙的话,有些不悦的喋喋不休的说道。 小龙只好把头埋在胸前,把伞举得更高些,顺便不停地掏耳朵。 “喂,臭小子,你知道怎么进天华学院吗?”林雨欣看到小龙不耐烦的样子,恶狠狠的问,“还有,那些水家商行的银票都被水打湿了,能不能用也不知道,虽然天华有教无类,但是可没有说不要学费的,没有身份证明和钱,你这臭小子就只能在天华周围乞讨了!” “那……那怎么办?”小龙有些惶急的看着林雨欣,期期艾艾的问。 “所以,你现在就是林小龙了!”林雨欣满意的点点头,露出得意的笑容,拍拍小龙的肩膀,“记住,林小龙,现在你是本姑娘的弟弟了!叫姐姐!” “可是……可是……” “你不想进天华了?” “想……雨欣姐!” “叫姐姐!” “姐姐……” “哈哈,很好!现在谁是好人,你那个大叔还是姐姐?” “姐姐和大叔都是好人!” 林雨欣无奈的赏了林小龙一个爆栗,两个人关于好人的争论持续到天华门口,持续到如今的竹屋门口,似乎还要继续持续下去。 “姐,你又要吵架吗?”小龙撇撇嘴,无奈的看了林雨欣一眼,跟着她走向住宿区的方向。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你如今也是一个修行者了,还不理解他的手段和方法,他要是真的和你记忆里那般本领强大,又何至于把你一个人扔给车马行……”林雨欣摆摆手,尽管一副奚落的样子,可是语气中分明是不解和埋怨,“嗯,那你认错的人是谁啊?” “他说他叫叶流尘,是书馆的普通书官!”林小龙习惯了林雨欣的冷嘲热讽,淡然的答道。 “叶流尘,书官……”林雨欣忽然停下脚步,古怪的看着林小龙,“他才不是普通的书官呢,才来天华就传出了名声咧,那可是个把有间书馆里的书看了一遍还能清楚的记得每本书位置的家伙,而且,虽然万法巅峰的境界不是很高……” “唔,是挺厉害的,不过,咱们会超过他的,放心吧!” “那是当然,本姑娘可是林雨欣,你可是林雨欣的弟弟,哈哈!” 通往后山的石阶前,叶流尘的一只脚刚刚踏上一层石阶,就若有所察的停住了。 “我叫林雨欣!”林雨欣忽然从被阴影笼罩的石阶上坐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叶流尘,有些趾高气昂,“是林小龙的姐姐,你是叶流尘吧?神识感应不错嘛!” 叶流尘双眼一缩,看着林雨欣的目光中有些赞赏,收回脚微笑着说:“你也不错,隐匿气息和形神的手段很高明!” “我要是说这是小龙根据自己从小的经历自行领悟的一种术法,你相信吗?”林雨欣得意的笑着,一步步的逼近叶流尘。 “相信,为什么不信,天华本来就是个创造奇迹的地方……”叶流尘后撤几步,给林雨欣让开了足够大的空间,“而且,东华也是一个能够容忍奇迹的的地方!” 林雨欣下了台阶,只是轻轻瞄了一眼叶流尘,侧身立在他的身旁,“这么说,你果然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大叔’喽!为什么骗小龙?” “嗯?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叶流尘皱眉,不悦的说道。 “你给小龙讲了太多自己的故事,而他全都对我讲了。可笑的是,你说他认错认了他也相信,千识境界的他怎么可能认错人呢?”林雨欣冷笑一声,冷漠的看着叶流尘,“就算一个人再怎么改变,真元和气息也不可能彻底的改变,他意识不到这点,可是你应该能认出他来才对,为什么骗他?” “我不明白,我骗了他什么?”叶流尘没想到林雨欣如此难缠,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还有,不要只看事情的表象,有时候,这并不是真相!” “那什么才是真相,告诉我!”林雨欣的拳头停在叶流尘的眼前,手上的青筋暴起,“难道把他打发给一个车马行就是一个厉害的修士可以做的事情吗?你既然救他,为什么不把他彻底救下,你知道他差点儿死在来天华的路上吗?你知道……”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想他也未必想让我知道,未必非得让我知道!”叶流尘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扳开林雨欣的拳头,悄然的走上了石阶,“而且,我现在知道的是,他来了天华,还修行有成,这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他的选择是对的,这就够了……” “你是他的梦想,你懂吗?他来天华修行,就是因为你的一句话罢了,你不觉得自己把一个孩子的梦想当做赌注,实在太过残忍了吗?” 林雨欣回头低吼一声,叶流尘因此驻足停了下来。 六十五 镜三十六 阴沉的夜色下,漩涡逐渐平息,消失不见。 庐川瀑布又恢复了正常的流动,如果不是树林间偶尔飘起的金线菊花瓣,一切好似都没有发生一样。 东苑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整个天华山都为之一颤,然而震荡的波纹从东苑和后山传播开来,瞬间变成了一阵风,拂过天华学院的面纱。 一束金灿灿的光柱劈开无缘,恰好笼罩住整个东苑。 无数的天地灵气在光柱中碰撞、挤压和锤炼,纯厚的天地元气转眼弥漫了整个光柱内。 看不到身影,没有真元的碰撞,纯粹的天地灵气由上至下狂乱的涌动着,东苑的天空中好似忽然多了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 此刻,海水倒灌。 海水遇到大抵,翻腾着倒飞而回,随着下一朵浪花袭来,威势更胜。 空气的爆鸣声和天地元气的冲撞,将金色的光柱冲开,可是光柱并没有消失,而是变成了一张无形的网,将所有散逸的天地元气和真元裹挟在一起。 平静的气流和波动之下,是时刻足以撕天裂地的能量。 东苑变成了一口随时会爆发的火山,火山的岩浆蔓延到后山,被后山的聚灵八卦阵所阻,丝毫影响不到山下。 天华学院一如往常,教习们依然在讲着令人昏昏欲睡的各种知识,学生们依然安静的坐在堂下,或仔细或应付的听着。 一团团颜色各异的光团冲进秘境之中,光团在岩壁上照耀出迷离的色彩,光的折射与反射中,有的光团被挡下,有的光团坠落在地,有的光团刺破数道无形的屏障,才慢慢的黯淡下来。 姬泽楷背后的长剑散发着淡淡的毫光,护住他的周身,他出现的瞬间,就闭上眼睛打坐起来,同时强大的神识仔细的查探这周围的状况。 这是一个奇怪的像是山洞的地方,可是洞壁光滑如镜,也没有岩石的物性和特征,但在修士们的神识中,它们就是些石头,最多也就是些砖头罢了。 虽然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但是在修士的世界中,实质上不过是一样的。 姬泽楷忽然眼睛,他身后的长剑微微离鞘,作势欲飞。 离姬泽楷三步远的地方,一个模糊的身影闪烁几次,极为艰难的出现了一个人影。 “呵呵,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半跪在地的夕珏舒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姬泽楷欣慰的说。 她的身上,密布着各种细小的线型的伤痕,本来亮丽的发丝也失去了光泽。 姬泽楷松了一口气,背后的长剑归鞘,闭上了眼睛淡淡地说,“夕珏,先恢复一下吧!不然,很危险……” 夕珏欣喜的点点头,依言捏好了法诀,闭上眼睛沉沉入定。 整个山洞的情形慢慢的在姬泽楷的神识中成型,一丝惊诧闪过,他的嘴角不自觉的翘起。 乐希声站定身形,握握手却只是碰到了空气,有些懊恼的嘀咕一声,“项问言,你这个混蛋……” “是在找和你一起的那个大汉吗?”景子初看似毫无防备的关心问道,实则已经在拼命的凝聚真元了。 “哦,他叫项问言!”乐希声人畜无害的笑笑,无所谓的耸耸肩,“美女,你看,我们现在没什么利益纠葛和冲突,为了保证实力和减少真元的浪费,我们合作怎么样?” “你的话可真多,还是先想想怎么出去吧!”景子初虽然不再凝聚真元,却没有放松丝毫警惕。 乐希声和景子初互视一眼,仔细的查探起来。 “小子,看来你运气不太好!”棕背盯着身旁的觉缘狞笑着说道。 “也未必……”觉缘的目光毫不畏惧的迎向棕背,虽然发颤的声音让他显得很是底气不足。 总是和姐姐在一起的他,忽然失去了觉静的庇护,还是有些怯懦。 棕背脸上的神色忽然变了几变,叹了一口气:“算你小子运气,恐怕我们得好好合作一把才行了!” 觉缘先是有些不解的看看棕背,神识中忽然传来的刺痛感,让他悚然而惊,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你还真是让人讨厌呢!”仇隼的背微微弓起,本来准备前行的动作,忽然就变成手握蛟吻劈向侧后方。 鲛闪身退开,有些兴奋的舌忝舌忝嘴唇,“嘿嘿,我可是对你手中的这对法器很感兴趣呢!” “哼,你是怎么跟上我的?”仇隼冷哼一声,皱眉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除了一片漆黑,还是一片漆黑。 “比起这个,还是多多关心你周围的情况吧!”鲛打了个响指,阴恻恻的笑了一声,身影溶解在整片黑暗中。 仇隼的身边,忽然传出低沉的吠叫和狼嚎声。 “你要去干什么?”舒派特伸手拦住觉静,脸上一片凝重。 “我弟弟他……”觉静咬咬嘴唇,说不出话来。 “一直在你的遮蔽下,他是发现不了问题,更加成长不了的,即便能够成长,也是病怏怏的小草!”舒派特毫不留情的说,同时抬头望着不远处的洞口,“而且,就算是你自己,在这里活下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里比我们想象中的复杂和危险的多!” 觉静坚定的点点头,一前一后走入洞中。 薛伩岚摇摇有些发晕的头,不明所以的扶着额头低声说道:“好了,西霜月,出来吧!” 从他的手臂上,窜出一条小蛇,小蛇甫一落地,变成白雾,带着萎靡之色的西霜月疲惫的抬头看看,闭目细致的感应一番之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坐在了地上。 “喂,你最好明白是我带你进来的,还有,别忘了你的许诺……”薛伩岚有些不满的瘫坐在地,有气无力的嘟囔着。 “哼,如果不是之前我手上,哪里能沦落到这地步!”西霜月闭上双眼,冷冷的说道,“还有,别忘了,没有我在,你不仅甩不掉那头熊,也到不了这里!” “所以,希望你能好好共享情报,以便我们精诚合作!”薛伩岚转转眼珠,开心的笑着说。 像是站在一面镜子的两边,只不过镜子中却不是自己的影子,冷玉洁和冰清都难以掩饰自己脸上的惊讶。 “看来,有些不妙呢!”抬头望着像是身在一座玻璃囚笼的情景,冰清低声叹了一句。 “喂,别轻易放弃么,我们的命可不仅仅是我们的呢!”冷玉洁轻笑一声,叩了叩眼前厚厚的玻璃墙,“我们可是为了他们才存在的,我们要是就这么完蛋了,他们可就是各丢了一条命呢!” 那些围绕着她们周围的玻璃墙,不仅阻隔着声音和气息,甚至连天地灵气、真元波动和神识都挡了下来。 即便如此,看着镜子中的彼此,她们也能获悉对方的心意,如同真的变成了对方的影子一般。 水流深望了望周围的环境,有些头痛的抚抚额头,坐在地上发起呆来。 与水流深相距不远的地方,也许是相距很远的地方,易寒有些鄙夷的将挂在身上的一团团鼻涕一样的黏液拈起。 他的周围,温度在不断降低,一层层的冰霜覆盖在他的脚边,就连空气中都出现了小小的冰晶和雪粒。 朦胧中,忽然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像是呓语一样的声音和不满的哼唧声和咕噜声。 “唔,还不错吧,老哥?”龙灵秀从碎石堆里钻出来,带着炫耀的抬头望着已经端坐在那里的叶流尘。 叶流尘点点头,缓缓睁开眼睛,点了点头说道:“能做到这样,已经很是不错了!” “你们知道这里很危险,为什么不把大家一起聚在身边?”雪无痕站在一块巨石旁边,一只脚踏在巨石和逐渐消失的洞口一侧,一只脚踏在巨石和身后开启的石门中,捏着拳头涨红了脸诘问道。 “你怎么会……”叶流尘嗫喏着说了一句话,难堪的低下了头缓缓说道,“以我的真元,只能够护住小妹和我自己,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呢?”雪无痕眼中噙着泪花,愤怒的低吼。 “唉唉,雪姐姐,这也不能全怪老哥,我的计算能力只能保证我们两个可以毫发无损的到达出口……”龙灵秀拍拍脑袋,不好意思的说,“而且啊,像这种地方,进来的时候就应该有心理准备的啊!” “所以说,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吗?”雪无痕惨然的笑笑,软软的倒在地上,六神无主的问了一句,“叶流尘,你还记得说过的同生共死吗?” “自然……”叶流尘抬起头,看着雪无痕微笑着说道。 雪无痕若有所觉的抬起头,望着叶流尘,神智恢复了许多,“既然这样,为什么选择入口进入,而不是选择最终的目的地进入?” “这个比较麻烦,庐川秘境只是一种叫法,实际上,这秘境分为三层三十六洞,上层以十二地支为名,中层十二以六道六界为名,下层以三才四象五行为名……”龙灵秀挠着自己的下巴,一副抬头望天的样子,像极了一个老学究,“而且这些洞壁看起来虽然只是岩石,其实就像是一面面镜子一样,通过光线和天地灵气的折射和反射,会造成很多感知上的误差,所以这里又被称为镜三十六!” 一朵红云停在洞穴的深处,两个身影在一阵轻声细语中从红云中跌落。 “镜三十六?”韩琦丝看着旁边的中年男子,惊疑不定的问,“怎么可能有这么多洞穴,洞穴之间如何贯通,镜子一样的岩壁又是怎样连接的,还有……” “你只需要知道一些基本的情报就够了,至于其他的,如果我们对它全部都了解了,也就不会称之为秘境了!”中年男子一身黑色劲衫,身材也不高大,可是赤红色的披肩长发和悬挂在腰间的被他别再身后的那把巨大斧头,让他显得很是伟岸。 指了指前边,男子双手环抱靠着岩壁立定,“这里是第一层的终点,如果你要进入中层,就进去!” “刑疆,你不会骗我吧?”韩琦丝眯着双眼,不确定的看着他,“如果前面是中层,你为什么不进去?” “呵呵,丝儿小姐,越往下走,境界越高受到的限制越大,明白了吗?”刑疆拎起身后的斧头,站直了身体,“此外,我还有别的任务!怎么,难道说丝儿小姐你怕了?” “我怎么可能怕,你就等着本小姐从洞里取出主人要的东西吧!”韩琦丝撇撇嘴,一个纵身跳入洞口。 “但愿如你所说,不然……”刑疆摇摇头,目光灼灼的盯着与洞口相反的方向。 乐希声口中的项问言盘膝坐在地上,不时愤怒的敲碎一块岩石,可是一层层石皮被他打破,眼前仍旧是一片镜子一样的岩石。 于是,他索性仰躺在地,呼呼大睡起来。 “镜三十六,有什么说法吗?”夕珏有些不安的看着眼前的洞口,“我总觉得有种不安的感觉……” “不知道,据说这里藏着无数的秘密,更有着修士梦寐以求的各种神兵利器和功法口诀,但是秘境之中也是处处充满着危险的……”姬泽楷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拉着夕珏走进了洞里。 似乎有回声从各处传来,可是大多消散在镜子的表面。 “唔,好神奇的地方!”乐希声侧耳倾听,眉飞色舞的说道。 “你最好小心一些!”景子初忽然出手,捏住空中的一支奇形怪状的生物,警告乐希声,“这里并不是什么藏宝地,也是埋骨地和尸体成山的地方……” “怎么可能!”乐希声一脸不信的看着景子初,摆着手说道。 景子初不再多言,只是把手中已死的东西扔在了地上,那是一只银色的蝙蝠,嘴中的长牙闪烁着幽兰的光芒。 乐希声看着景子初,讨好的笑了笑,往她身边靠了靠。 “就这些?”薛伩岚听完雪无痕的话,大失所望。 “白痴!”雪无痕低声骂了一句,不在理睬他,专心致志的把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 薛伩岚模了模鼻子,目光不知落在了何处。 “三层,你们……”雪无痕怔怔的看着龙灵秀和叶流尘,难以置信的问道,“难道在此之前,你们就已经计划好路线了吗?” “那是当然,我们读了那么多的书,可不白读的喔!”龙灵秀摇摇手指,双眼弯成了一对月牙儿,“还有,雪姐姐啊,有老哥的灵心星衍在,大家都不会有事儿的,我们会很快找到他们的!” “那为什么先前不把有关这里的信息告诉我们呢?” 六十六 各自为战 恢复了冷静的雪无痕,格外的清冷。 龙灵秀低下头努力的想要掏出什么,小脸憋得通红。 “你先从石门里出来,然后看看石头上的字!”叶流尘伸手想要把雪无痕拉出来,同时不解的看着仍旧埋着头吭哧不停地龙灵秀,“小妹,你在干什么?” 雪无痕打开叶流尘的手,踱步而出转身望向叶流尘所说的岩石。 岩石很高大很平滑,像极了一张立起的书页。石门悄然合拢,岩石上的自己清晰起来,从石门的缝隙中涌出墨色的雾气。 雪无痕退后几步,和龙灵秀、叶流尘站在了一起,她也看清了,岩页上的字。 “缘深缘浅处,奈何向来路”,笔记苍遒有力,深深的凹陷在岩石中,给人心神以震撼。 雪无痕有些发晕,幸好摇摇晃晃的身子被起身的龙灵秀给撞得一个激灵。 “这是……什么东西?”雪无痕看着龙灵秀手中怀抱着一本厚厚的足足跟她脑袋差不多大小的书,惊奇的问道。 古香古色的大书,除了体积上变大了一点儿,只在镜面似的墙壁上流转的光芒中,不时的反射出一道道斑斓的线条。 “我的本子啊……”龙灵秀吃力的抱起大书,有些失望和懊丧,“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进来就变成了这般模样!雪姐姐,你放心吧,有我和老哥在,大家都不会有事儿的!” “重吗?”雪无痕先是关切的问了一句,然后抿着嘴唇轻声说道,“我猜得到你们会尽自己的力量,把他们送去合适的地方,修士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有这样大的机缘,应该高兴才是。我刚才只是,只是……” “没关系!”叶流尘倏尔站起,轻轻弹了弹衣袖,望了一眼龙灵秀手中的书,“这书应该是封印过的东西,不会太重的……好了,我们该走了!” 叶流尘轻轻拉开石门,暗暗提醒两人之后,三个人相互保护着进入石门中。 一明一暗的交替中,名为镜三十六的庐川秘境似乎彻底活了过来,一蓬蓬朦胧的亮光出现,将整个秘境完整的呈现在所有修士的眼前和神识中。 夕珏怔怔的望着洞中的景象,透过光亮看着工口,有些骇然的问:“这到底什么地方,竟然如此……如此……” 此时,她和姬泽楷所处的地方,哪里是一个山洞,他们如同置身与一片巨大的森林,参天大树比比皆是,枝繁叶茂,亭亭华盖之下,是各种藤蔓。 姬泽楷拍拍夕珏的肩头,用自己的真元帮助她平稳心神,“这应该是午之洞了,万物盛大繁茂,枝柯密布,象征源源不断的元气和生命!” “可是,你看这里哪里还是一个洞的模样,简直就是……就是……”夕珏深吸了一口气,竟然发觉还是不能顺畅的说话。 她心生警惕的同时,向姬泽楷打了个眼色,原来她的道心已被这片森林所扰,不能安稳。 姬泽楷怒哼一声,身后的长剑月兑鞘而出,分化万千,化成了一个由剑组成的屏障。 夕珏站起身子,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苦涩的笑道:“这里,简直就是一个世界……我竟然感觉不到它的边界,那出口虽然能看到,却似乎根本没有距离的存在,而且,我们根本不知道如何离开!“ 姬泽楷凝重的点点头,夕珏的神识感应很敏感,不然也不会被扰乱道心。 “既然来了,总要闯闯看,只要能保护住自己的安全,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放心吧!”姬泽楷默默牵起夕珏的手,攥在手心,携着她一起走进森林中。 走进深林之后,两人更是一阵不断的惊奇,原来这些森林根本就不是真的树木构成,而是一座石林。 “唔,还真是挺有趣的呢!”水流深的双眼变成了诡异的淡蓝色,小心的把自己缩在山洞的一个角落。 山洞中,弥漫着一股不知名的香味和淡淡的白雾,那些白雾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水气,可是那股不知名的香味却不断的刺激着水流深的各种感觉和神识,让他感到一阵阵刺痛。 水流深独自一人落在此处,没有了石玲翠的贴心和冷玉洁的保护,让他感到很恼火很别扭很不方便,而不断上升的温度逼得他离开角落,不断的四处走着。 从脚心传来的炙热,瞬间传遍全身,让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一个大火炉。 他的嗓子开始有冒烟的感觉,彷佛真的烧着了一般,水流深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蓦地停住了脚步,神色怪异的蹲子,伸出一根手指,捅了捅地面。 易寒看着眼前的高达数丈的怪物,浑身汗毛倒竖,甚至手脚都有些颤抖,最后只是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 这与他是否是修士无关,与他的修为高低无关,纯粹来自他自己本能上的畏惧。 易寒眼中所看到的,除了一个硕大的毛茸茸显得十分凶恶的脑袋意外,竟然看不到任何其余的事物。 “人类小子,你怎么进来的,进来干嘛?”怪兽似乎十分满意易寒的反应,晃了晃脑袋,稍稍离开易寒一些,瞪大着眼睛问。 易寒这才看清楚怪兽的全貌,它像是一头放大了数百倍的斑纹猛虎,不过因为扁平的脑袋和长长的脸颊,显得有些不协调,而长长的胡须和一双白色瞳仁的眼睛,加上和身体等长的一条大尾巴,让它显得无比怪异。 怪兽想要接近易寒,却被他周身的冰雪气息侵扰,爪子伏在鼻子和嘴边,打了几个响鼻,奋力的摇摇脑袋。 易寒慌忙撤去术法,将真元缓缓平息下来,开始好奇的打量起来这个貌似不是很危险的大家伙。 “这是什么鬼东西,真是恶心……”乐希声看看地面上那只银色蝙蝠的尸体,嫌恶的说道。 “看上边!”景子初忽然伏低了身子,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倒握在了身后。 乐希声闻言抬头,脸上一下子变得五颜六色,猛地趴了下来。 山洞中,似乎没有什么变化,除了空间变得异常的大之外,实在没有别的大的变化。 当然,如果不算上飞舞在他们头顶的一只只长着翅膀覆盖着鳞片的,追逐着银色蝙蝠的一条条飞蛇。 “行了,别装蒜了,看来你也做过不少功课,这些诡异的爬虫到底是什么?”景子初鄙夷的瞥了一眼乐希声,看向空中那些飞蛇的拍打不停的肉翅和不断吞吐的信子,强忍住自己的恶心。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乐希声小心提醒景子初放低声音,神色极不自然的说道,“据说这是腾蛇的后裔,名为霏音!擅长音律,以群生,以众行,感知敏锐,性情残忍!” 景子初忽然收了手中的双刀,轻轻捣了捣乐希声的后背,“如此看来,这东西要比传闻中的还要厉害,我们快走!” 乐希声撇撇嘴,忽然僵硬的站了起来,“糟糕,那是……” 一条细小的银蛇盘旋而至,落在他和景子初身前几尺处,高昂起银光闪闪的头颅,冰冷的注视着他们。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希声……” “你的名字?” “这里就是申洞了,一切小心,只要能够拿到般若,其他的我们无所谓!”舒派特淡然的打开门户,一道金光闪过,将他染成了一尊古铜色的罗汉。 “尊者,你不进去吗?”觉静一只脚踏进门内,忽然回头问。 “第一,为你护法;第二,以防你出现意外,没有了觉缘,我就要确保自己可以得到般若!”舒派特回头,眼神不断逡巡在岩壁上。 “看来这里比我们想象的神秘的多!”觉静自嘲的笑笑,摇了摇头,从洞口中飘出她淡然的声音,“或许般若很重要,但在我看来,它还不如我的弟弟重要,所以,尊者您就祈祷我弟弟最好平安无事吧……” 觉静并没有把话说完,因为没有必要,因为心头震撼。 仇隼全力的发动者暗影流光,身形如电,缭绕在他周身的黑得发亮的雾丝不断纠缠散乱,还不时的有一抹凝重的海蓝色轻飘飘的打在他的身上。 每一次都很轻,每一次都让他如遭雷击。 “够了!”仇隼的气息有些紊乱,微微喘着粗气,双手倒提着蛟吻停了下来,“鲛,你认为没有我,你能逃过它的追杀吗?我们已经逃了很久,按照我们的修为,如果之前得到的情报没错的话,早该逃出去才是!” “哼哼,我可是没有什么情报的,我靠的只是自己!”一个水球从墙壁中钻出炸裂,浑身**的鲛指指自己的鼻子,又不耐烦的抓了抓自己小腿上的一道伤痕,“不过,这些小家伙确实有些厉害呢……” “笨蛋!”仇隼暗骂一句,忽然双手交叉胸前,幻化成一道亮丽的黑线蜿蜒着消失不见。 鲛被一只黑乎乎的爪子拍飞,身体在半空中碎成了一大滩水迹。 一声狂啸,一群如同成年野牛大小的如同狼一般的生物,伴着眼睛中油油的绿光,笼罩了整片空间。 项问言睡得极不安稳,那些掉落的石屑,慢慢的重新聚集,倒飞回岩壁上,而他的呼吸越来越慢,身体的技能也越来越懈怠,他的皮肤开始逐渐松弛,并且开始出现一道道细小的皱纹。 铜铃般的眼睛张开,项问言仰天大吼一声,无数把透明的刀在他周围的天地灵气中浮现,转而变成一个刀阵,将所有的石屑反复切割,碎成齑粉。 “有趣!”刑疆提了提手中的斧子,狂热的目光越过了无数阻碍直直的看在项问言身上。 但只看了一眼,刑疆便低头,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竖,手中的大斧旋转了几圈,稳稳的攥住,平放在膝头。 “薛伩岚,你的蛇蜕之术,看来还是有些偏差啊!”西霜月服下了一颗珍贵的丹药,恢复了全盛状态,和薛伩岚一同探索着未知的路程。 “不可能,蛇蜕之术可是秘传的术法,怎么可能……”薛伩岚看着眼前的景象,张开嘴说不出话来,“我以为你能带我去巳洞呢,怎么也来不到这里吧!” 眼前是一团祥云翻滚的模样,那是一张幻化的图案,却无比立体和真实。 各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物在祥云中出现它们的形象,然后又被打散。 “居然是亥洞,运气不错……”西霜月喃喃自语,眼底掠过一丝阴霾。 “唔,小子,看来我们中了个大奖呢!”棕背默默退后一步,看着天空中乌黑的云层,有些心有余悸的说道。 “哼,这就把你吓到了吗?”觉缘嘴上不低头,可依然有样学样的退开。 “你不害怕,不畏惧,是因为你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代表着什么意义!” 棕背和觉缘所在的地方,像是一处庞大的沼泽,可是他们脚下却是坚硬的土地。 那片沼泽永远和他们保持着固定的距离,因为他们一直在退,而那片浓的发紫的云彩就在沼泽之上。 一退再退,似乎永无止境,除非,退无可退之时。 叶流尘走在最前面,雪无痕和龙灵秀紧跟其后,三人刚刚踏入洞穴的瞬间,无数光亮绽放开来,那些光彩通过镜壁的反射,迅速传播开来。 走了不久,叶流尘恍然惊觉,伸出双手分别紧紧拉住龙灵秀和雪无痕。 像是穿过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他们的脚步再次抬起的时候,已然完全变了样子。 “这里,不是子……”龙灵秀缓慢而小心的放下自己抬起的脚,皱着眉头不满的说,小手开始不停的摆弄着那本大书。 雪无痕和叶流尘的脚同时落下,叶流尘松开手,灵心星衍牢牢护住三人。 叶流尘的眼中倒映着远处不断逼近的雷光,淡淡的说道:“看来这里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呢,小妹啊,收好你的书吧,咱们要开始冒险了……” 六十七 初显端倪 叶流尘的全力发动之下,疯狂涌入的真元使得灵心星衍变得如同实质一般。 远处磅礴的雷暴肆虐而来,威势凌人。 “老哥,这是什么东西……”龙灵秀闻言抬头,咋舌不已的看着缓缓逼迫而来的雷暴。 雪无痕若有所觉的回头望去,哪里还有什么洞壁和石门,留下的只有一团团迷蒙似的雾气。 “难道这才是那句话的含义吗?”雪无痕暗暗的想着石门上刻的话,皱紧了眉头。 龙灵秀的计算和叶流尘对于阵法的了解,尽管庐川秘境对它们而言都是很不熟悉的事物,但照理来说,也不应该出现这么大的偏差才对。 如果真的如同石门上所说的那样,那么这层层秘境岂不是拥有生命,或者说,有着某种意识,否则,怎么来判断来人的缘法。 还是说,这一切,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雪无痕,你在干什么?”叶流尘看着仰头发呆的雪无痕,着急的催促道。 灵心星衍对于这些纯粹的天地灵气形成的能量风暴抵御的效果似乎并不好,也或许是叶流尘的修为不够,雷暴边缘刚一接触到灵心星衍的外围,整个灵心星衍都摇摇欲坠。 三人的衣袂和头发都无风自动,倒竖而起。渐渐地,甚至有淡淡的焦糊味道从三人周围冒出。 “或许,我们不用跑!”雪无痕忽然立定,坚定的看着叶流尘大声说道,“你忘了石门上的字吗?如果,真的是命运选择我们来这里,而不是你和灵秀选择的子洞,那么一定有原因的!” “你说的对!”叶流尘忽然停下疾行的步伐,转身朝着雷暴扑去,“那么由我来去先试试!” “喂,这只是我的猜测,万一……”雪无痕双手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睛看着义无反顾的冲入雷暴之中的叶流尘。 “老哥!”龙灵秀蓦地睁大眼睛,没有封印的大书抱在怀中紧跟在叶流尘身后消失在雷暴之中。 雪无痕想要抓住龙灵秀,却只抓了一个空,银牙一咬,素手轻舞,迅速卷起一袭风雪护住周身,以更快的速度冲在龙灵秀前面。 “难道这些都是幻觉吗?”叶流尘摊开手掌,不解的低声自语。 他的身上,电光缭绕之间,紫色的风雷漩涡一闪而逝,黑色的图腾不断浮现,将所有的电光尽数吞噬。 龙灵秀小脸发白的半跪在地,有些苦恼的扶着那本大书,她的头发像是炸开一般,乱蓬蓬的像是一把扫帚。那本大书上五颜六色的光线,蔓延至龙灵秀周围,竟然在她周围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你怎么也进来了,雪无痕呢?” “我不知道……”龙灵秀感觉眼皮越来越重,眼中也失去了光彩,“不过我看见雪姐姐跟着进来了……” “小妹!”叶流尘想要冲过去,他身上的天魇图腾一下子变成实质,变成甲胄一样覆盖在他身上。 “别担心,她没事儿!”雪无痕面无血色把龙灵秀抱在怀中,不知何时,那本大书变成了原来本子的大小,静静的躺在龙灵秀怀中。 “看来不是幻觉,只是一层厉害的禁制……” “我们的麻烦,好像才刚刚开始!”雪无痕身上的衣服逐渐透明起来,甚至连她的身体也开始变得透明。 “这是怎么回事儿?”叶流尘慌忙闭上眼睛,但是神识之中雪无痕的曼妙身姿依然一丝不留的刻印在脑海里。 “是九龙壁……”雪无痕似乎根本没有在意这些,她只是盯着眼前那幅巨大的石壁喃喃自语道。 没有了肆虐的雷暴,没有了如镜的石壁,甚至连空间都变得紧仄狭窄。 他们如今所在的地方,像是夹在两道山壁之间的一个造型奇怪的山洞。 山洞只有斗室大笑,偏偏在其最深处的尽头,有一幅巨大的九龙壁石刻。 天魇图腾形成的甲胄逐渐消失,叶流尘喉头一甜,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身后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雪无痕软软的倒在地上,倒在地上的她带着恬淡的笑容,轻轻的搂着龙灵秀。 叶流尘强迫自己睁开眼睛,迅速盘膝坐定,恢复真元。 “等等,有些不对劲儿!”夕珏不断的将落在自己身上的石质树叶拂去,同时小心的避开着那些石头藤蔓。 毕竟如果一直依靠真元催动宝剑护住两人,对姬泽楷来说也是很大的负担,所以在确定没有太大的危险之后,那把宝剑只是悬在姬泽楷的肩头,不时的吞吐着耀眼的光华。 “怎么了?”姬泽楷心头也有些不妥,他们在这片石林中走了太久了。 “我们走的太久了,什么都没有看到,除了这些一成不变的石林……”夕珏伸出一根手指,点在自己的眉心,微微闭目,“可是,始终没有任何变化和重复,如果是幻境和迷宫,也该有重复和变化的地方才对!” “难道说,这里是像妄境一样的地方吗?会随着我们心中的**和念头变幻,所以才会……”姬泽楷面色凝重的点点头,伸手把宝剑握在手中。 妄境与幻境不同,幻境的形成有很多因素,或者由修士运用巧妙手段,记住巧妙手法,也可能只是因为一些本来就能迷惑人神智的地形和天材地宝造成的。可是妄境则不同,这是修士修行时候突破心境时要面临的危险,它由自己的心念**所成,若是迷失其中,是要比走火入魔更为可怕的事情。 那时候的修士已经很难定义为什么东西或者什么生物了,因为他们就像是活在自己的梦里而且永远不会醒一样,偏偏他们还拥有着妄境之中的手段修为甚至是神通。 这种方法是修士破境之时常常要面临的情况,所以各派修士无不注重心境上的修炼,就是为了防止沉湎于妄境之中的。当然,寻常修士也不会用这种手段对敌,施展这样的术法非常耗费形神不说,稍有不慎,就是同归于尽的下场。通常,大的修行门派会由德高望重的师长来指点妄境,运用这种通的玄手段来帮助很有慧根的弟子渡过妄境。 但是,世事无绝对,某些奇兽和异兽天生就有这样的天赋。不过,它们都要靠幻术作为辅助来实现施展。 由此看来,夕珏和姬泽楷遇到的情况要复杂的多。 “看来有人倒霉了!”棕背裂开嘴笑笑,洁白的牙齿不停的颤抖着。 “闭嘴吧,大个子,我们也很倒霉了!”觉缘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他头顶的戒疤似乎都显得有些黯淡了。 就在他们开始在沼泽之外迅速奔跑的时候,一声声低沉的雷电嘶鸣声传来,沼泽上的黑云一下子缩小了许多。就在两个人喜形于色的时候,那团黑云一下子膨胀数倍,轻易的将两人笼罩在云下。 不断有细小的雷电劈落,落荒而逃的两人已经有些狼狈了。 “喂,大个子,如果这真的是你所说的天劫雷罚,也忒不入人法眼了吧!”觉缘想着棕背之前跟他说过的话,嗤笑着说道。 “白痴,那是因为你我的境界根本引不来这东西,所以……”棕背忽然一拍脑袋,定定的看着那团乌云下笼罩的沼泽。 “怎么了?”觉缘看着他停下,不解的回头望去。 “所以它不该劈我们才对啊!根本就不合常理啊!”棕背忽然露出了喜色,指着那块沼泽说道,“小子,要是我猜的不错,那片沼泽才是出口,要不要跟老子去试试运气?” “哼,反正这天劫雷罚也不如你所说的那般厉害,还有,要是我们一开始就没有逃,现在早就在你所说的出口里了!”觉缘眨眨眼睛,若有所思的说。 “那我们就试试吧,这么被追着打,也太憋屈了点儿……”棕背正要说些豪言壮语,绝缘身上一阵金光闪烁,已经像是一颗流星一样窜向了那块沼泽的方向。 暗骂一声,棕背硕大的身体忽然变得非常敏捷,几个起落之间就跟上了那道流星。 夕珏和姬泽楷走了太久太久,已经很疲累,不得不打坐休息。 “师兄,你说这里有时间吗?”夕珏蓦地睁开眼睛,有些欣喜的问。 “唔,为什么这么问,我们进来的时候是子时,现在应该……”姬泽楷皱着眉头,想要推算出准确的时刻,这对于任何一名普通修士都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是他的眉头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这里和外面的天地灵气不同,而且没有参照物,甚至自己的真元波动都产生变化,也许这里的时间和外面的不同?” “不,是相同的!”夕珏神秘的一笑,虚抱着双手,一枚石叶被她笼罩在双手中间,“这不是妄境,只能算上一种高明的障眼法罢了!” 它不停的被剥落成各种碎屑,却又在姬泽楷的眼中恢复如初。 “呵呵,是那些镜壁!真是好厉害,好心思啊……小小的把戏简直就是把修士玩弄于股掌之间!”姬泽楷眼中爆发出一团耀眼的光芒,闭上双眼,右手并指如剑,竟然在原地翩翩起舞。 这不是普通的舞,这是剑舞;这不是普通的剑舞,而是儒宗的剑舞;当然是,任侠的剑舞。 传闻中儒宗“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剑舞。 剑化万千,瞬间斩下无数次。 心若蒙尘,剑必变钝;心如明镜,剑自灵犀。 整个石林坍塌,姬泽楷睁开眼睛,缓缓收剑,夕珏仍旧坐在原地,好奇的看向四周。 八面绝壁,她和姬泽楷处在中间微微凹陷的地方,像是一个干涸的池子。 夕珏的眼神黯淡下来,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别灰心,夕珏,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姬泽楷再捏了一个剑诀,宝剑呼啸在半空中,将八面绝壁悉数照亮,有些狂喜的说道。 平滑的石壁上,似乎蒙了很厚的一层灰,只是有些地方有些不自然的凸起和凹陷。 宝剑逡巡几圈,石壁上的粉尘簌簌而落,它们全部附着在宝剑之上让它无力的坠落在地。 姬泽楷只是摘下背后的剑鞘,小心的把收剑入鞘,就把它静静的放在地上不再多看一眼。 那柄剑,安然的躺在地面之上,不时的有金铁交鸣的声音从其中传出,甚至整个剑鞘都轻微的跳动着。 他的眼中,只剩下满墙的蝌蚪一样的文字。 “这是什么?”夕珏起身,来到脸色有些发白的姬泽楷身边,有些担心的轻轻搀扶着他的胳膊,小心的问道。 “儒宗至典,无字不言,无文不语!” 六十八 无字不言 “儒宗至典……”夕珏难以置信的问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东西!” “远古时期,儒宗并不是仅仅代表着一种修行流派的称谓,更是是作为一种治世学说存在,那时候,有‘百家争鸣’之说!”姬泽楷有些痴迷的看着八面绝壁,轻轻挽住夕珏的手走上前去,“到最后,也只有道宗和儒宗能够长盛不衰的流传下来,直到佛宗的到来,才逐渐形成了如今修行界的局面……” “百家……难道它们都消失了吗?”夕珏有些不安的问。 “不,有些是断了传承,而有些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消失在了修行界中,但偶尔还是会有很厉害的传人出现的,当然,也有些彻底消失了!”姬泽楷有些怅然的说道,他的步子越来越快。 “师兄,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为什么我从来没在宗门的藏书中看到过这些?”夕珏不自觉的抓紧姬泽楷的手,站定了步子,姬泽楷也随之停下了脚步。 “这是从家族里得知的,不是从宗门那里获得的,你自然不知道……”姬泽楷叹了一口气,松开了夕珏的手,他的手指微颤着触碰到冰冷的墙壁,“百家的辉煌,于整个东华来说,只不过是沧海一粟的事情,真是可惜可叹!” “师兄,你……”夕珏有些担心的看着姬泽楷,这不她平常看到的他的模样。 “我没事儿!”姬泽楷回头温柔的笑了笑,挽着夕珏相伴而坐,“夕珏,你放心,我进入秘境就是为了这个,不会在深入了,所以……” “我明白了!”夕珏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掌,勉强的望着姬泽楷笑了笑,然后闭着眼睛掌心朝下重重的按在了地面上,“不过,在那之前,师兄还是要告诉我所谓的‘无字不言,无文不语’到底是什么才好!” “多谢了,夕珏……”姬泽楷心头闪过一丝不忍,眼中掠过一丝复杂,“所谓无字不言,无言不语,是儒宗发展过程中,出现的一种流派。这种修行的流派并没有被儒宗的主流理念所接受,结果慢慢消失在儒宗的修炼体系中,但是它毕竟曾是和浩然正气齐名的绝技!” “是类似佛宗的闭口禅一样的东西吗?”夕珏睁开了眼睛,八面绝壁上有淡淡的光华流转,她的眼眸中一团团的的光亮不断炸裂。 绝壁之上,凹凸的痕迹愈加明显,上面所有的痕迹清晰的浮现了出来。 “不,正相反,‘无字不言,无言不语’并不是如同字面上的那种解释的。佛宗闭口禅,讲求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甚至可以达到舌灿莲花天花乱坠的效果,这也是与佛宗讲求因果报应的修行理念相通的。试想,我儒宗怎么可能修行像闭口禅这种东西呢?”姬泽楷摇摇头,语带讥讽。 “那么,就是像道宗的三清剑诀喽?讲究无为,身心无为,无为而为,是为无为!”夕珏看着绝壁上的字迹,眨眨眼睛若有所思的问。 绝壁上浮现的字迹,有一条条蝌蚪形状的字,有晦涩难明的篆字,更有的只是些潦草的笔画。然而,最多的却是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刻痕。 “有些相像,不过还是不尽相同!”姬泽楷的神识一下子将所有的绝壁笼罩,他的真元磅礴涌出,法诀不断的打出,“无字不言,无文不语,无字无文,不言不语。” “若有字,必成言,言出必践;若有文,必行语,语成必行。合乎礼,遵于法,是为儒。鸿儒动,无字不言,无文不语,游必有方,行必有范,动必有礼。圣人修儒,无字无文,不言不语,心念存乎天地,以万物为仁……” 姬泽楷好像变成了一杆巨大的毛笔,而他的真元就像是源源不断的墨水。巨大的毛笔不断的临摹这墙上的字迹,墨水不但没有倾泻而出,反而愈加浓厚的积聚在笔尖。 儒宗的修士,无论是风流倜傥的言师,还是指点江山的墨客,抑或是自由洒月兑的任侠,在修行之外,都必须具有极高的文学素养或者知识涵养。与姬泽楷同行的乐希声,擅长各种乐器,尤其是长笛短萧,就连看似鲁莽的项问言,也是吟诗作赋的好手。姬泽楷本人更是一个书法大家和剑舞高手。 偏偏只有夕珏,是个饱读诗书,博闻强识的正统普通儒生。 可是,墙上所有的字迹和笔画,她都不认得。 不仅不认得,甚至从未见过。 “天地灵气游荡于天地之间,因缘际会之下,或形成独有天地间的纯粹元气,或具现而出形成各种天材地宝,或游离天地之外描述天地修行至理成为真言神符,或褪变附着于某种承载物形成所谓‘天书’!”姬泽楷似乎感受到了夕珏的疑惑,淡淡的解释道。 “可是,天书上怎么会有字?” “世传天地人三卷,天书地书人书。天书玄妙,无人能识,是为无字;地书繁复,少有人能辨,缘法依存;人书奇妙,然不可轻持,圣者得之。”姬泽楷缓缓退后,脸色十分难看,周身的真元尽数停滞,无法运转自如,“所谓无字天书,并不是真的无字,只不过就像这石壁上刻着的字一样罢了……” 笔尖的墨水太多,却写不出太多的字,无数墨迹倒流而上,将笔身涂抹的一塌糊涂。 “所以,这并不是儒宗术法,是吧,师兄!”夕珏站起起身,伸手一拂,一个个娟秀的字体挡在绝壁上的每个笔迹之前。 “夕珏……”姬泽楷周身的真元流动恢复正常,半跪在地回头望了夕珏一眼,“你不相信我?” “不,我相信你!可是,无字不言,无语不文,这真的是正统的儒宗术法吗?”夕珏凄苦的摇摇头,面色惨然,“能够和浩然正气相提并论的,除了子曰、知行和虚壹而静,哪里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呢……如果这东西真的是儒宗术法,也绝对是那些禁忌的术法才对!” “所以呢?”姬泽楷低下头,称身问道。 “所以,这次来到天华,根本不是师门的意思,只是师兄和那位大人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吧?”夕珏自嘲一笑,叹了一口气,“师兄你一直在骗我们吧,还是说,只是在骗我?” “乐希声和项问言一直都是知情的,不想你知道太多,只是怕你受伤……” “师兄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虚伪了呢,你可是儒宗的任侠,并不是言师,我才是……” 山洞之中,变得一片死寂。 许久无言,姬泽楷仰天叹了一口气,“对,我是在骗你!不,呵呵,我就是在利用你!儒宗之中,修为比你高的大有人在,可是论到学识渊博、神识感应和所修术法,你都是最适合跟随我一起来秘境的人!” “文过饰非!”夕珏痛苦的闭上眼睛,手中法诀最终成型,“罢了,我自小被师兄照顾,师兄弟们都知道我喜欢师兄,被师兄利用也是好事儿……那么我便帮师兄一把吧,至于以后,希望我和师兄两不相欠!” 墙壁上一个个娟秀的字体消失不见,一道道红色的的光芒萦绕在绝壁之间,那些字迹和笔画,甚至蝌蚪一样的刻痕都好似活了起来。 迷蒙梦幻之中,姬泽楷和夕珏所在的地方,已经变成了只有黑白两色的天地。 黑山白水之间,不断有硕大的字体组成和拆散,一点点的残笔断画不断的冲进姬泽楷的身体之中。 “夕珏,我们已经不是宗门所属了……”姬泽楷的身体颤抖着,抓起已经平静下来的宝剑,望着一脸落寞的夕珏说道。 姬泽楷不再以身为笔,而是以剑为笔。 剑未出鞘,笔若游龙,运转无碍的真元随着剑身喷薄而出,一个个端正的楷书出现在黑白色的天地中,与那些时隐时现的字体碰撞在一起,然后重新组合,化成一条条墨迹流淌在姬泽楷身边。 一团团黑色的墨迹像是一条条奔腾不休的河流,黑白色的天地终于悄然崩溃,一股股浓墨一般的云雾将姬泽楷重重缭绕。 夕珏闷哼一声,无力的瘫倒在地,嗫喏着却没有说话。 被浓墨裹着的姬泽楷忽然扔了手中的宝剑,宝剑在夕珏的身边划了一个圆,牢牢的把她护在中间。 姬泽楷和夕珏对视,彼此都没有说话,他们的眼神专注而坚定。 “夕珏,帮我!” “为什么?” “呵呵,这东西,靠我一个人似乎好像还真的搞不定呢……” 无字不言,无文不语,山洞之中,一把剑一杆笔纵横睥睨,天地成了它们的舞台,成为了一张桌案,一张宣纸。 字画相配,无与伦比。画已成意之后,正楷相随,相映成趣;字字珠玑,画境更胜,如若绝配。 一大滩墨水滴落,姬泽楷和夕珏的身影悄然消失在山洞之中。 “唔,你们……不错嘛!”刑疆抬了抬眼皮,看着眼前气息散乱的两三人问道。 “这里是出口吗?”姬泽楷将夕珏护在身后,强自镇定的问。 他们两个人已经耗费了大量的真元,实在没有能力和眼前的刑疆一较高低。 而一旁的项问言则是满不在乎的打了个呵欠,貌似憨厚的挠了挠头发。 “大个子,想要打一架吗?”刑疆长身而起,戏谑的舌忝舌忝嘴唇,他手中的那柄巨斧之上,血气缭绕,“对了,提醒一句,这里可不是什么出口,而是下层的入口,下去可能会更危险的哦!不过,说不定,出口也就在下面呢……” “嘿嘿,姬泽楷,你们先走,我和这个老小子较量较量!”项问言用眼神制止了夕珏的劝阻,扬了扬头翘起嘴角对姬泽楷说。 “好,一切小心!”姬泽楷低声说了一句,迅速的带着夕珏冲入洞中。 七十三 玉水寒冰 “不要乱动!”叶流尘轻轻将龙灵秀交在雪无痕手中,眼中黑白色的光轮旋转不停,扫了一眼四周,低沉的说道。 没有看到水流深和易寒,让他有些意外和担心,不过随即这样的情绪就被冷漠所取代,因为面前所看到的人,几乎全都是敌人。 雪无痕乖巧的半抱着龙灵秀微微屈身站在叶流尘身后,她小心翼翼的放出些许真元,将缭绕在龙灵秀身边的龙形气旋包裹起来。 “这小妮子……”刑疆的目光直接越过叶流尘,直直的瞪了龙灵秀一眼,“真是好运气啊!” “哼,好运的是他们两个吧,跟着龙家的小妞儿,反而沾了人家的缘法!”韩琦丝不屑的说道,然后转动着眼珠狡黠的问道,“红叶,你在有间书馆做了那么久的书馆,据说把书馆中所有的藏书都读遍了,是不是一定知道这秘境的一些隐秘?” “书馆里所有的书,都没有关于庐川秘境的东西……”叶流尘只是动用神识和微弱的真元细致的查探着周围的环境,觑了一眼众人,淡淡的说道,“倒是能来到这里的你们,应该都有些消息和情报才对,不妨拿出来一起参详一下,大家也好继续‘寻宝’!” “你还真是会打算啊!”乐希声双手环抱在胸前,嘲讽的说道,“这里现在就数我们人多,力量也最强,为什么要与你们合作?” “那就随你们的便吧!”叶流尘耸耸肩,忽然拉住雪无痕的手,脚下连点。 身影闪烁间,他和雪无痕一起带着龙灵秀,站在了一处角落里。 这里可以观察到众人的神色和反应,同时又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被战斗波及,最大的优势在于,这是龙灵秀曾经计算过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水流深和易寒他们最可能出现的地方。 “红叶!”姬泽楷看到叶流尘的手段,惊疑出声,“你怎么可能在这里行动自如?” “因为这里的禁制,有一层奇怪的阵法,而且我曾经去过悬崖底,那里的阵法和这里的阵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可惜,去过悬崖底的人,似乎都没能顺利到达这里呢……”出乎意料的,叶流尘详细将原因解释给他们听。 “那么,现在你是在等他们,还是在等秘境关闭的期限?”夕珏将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撩向脑后,看着在悉心照料着龙灵秀的叶流尘和雪无痕问道。 “其实,我是很想看看这秘境的……”叶流尘干脆的扭过头,和雪无痕对视一眼,沉下头来背对着众人说道,“不过呢,似乎你们并不想看!” 众人一阵沉默,他们之中大多人都有关于秘境的消息和资料,因此对于秘境深处是有所了解的,所以他们不自觉的会产生畏惧和忌惮的心理。 此刻,叶流尘无疑实在暗示他们,要么继续困守在这里,一无所获的出去,要么就狠下心来为了秘境之中的瑰宝拼一次命。 一阵飓风从平地而起,水流深像是一片树叶一样贴着飓风的边缘,被按在了洞壁上,一头浑身通红像是正在燃烧着的怪物忽然出现。 四只羽翼不断的拍打着,它肥硕夸张的身体和四只翅膀显得极为不协调,十分滑稽。六只熊掌一样的蹄子不断的翻腾着,荡起的灰尘简直快汇聚成了一团云朵。 朦胧中,似乎有一个像是犬首的头颅仰天长嘶,刺耳的声音让水流深从洞壁之上滑落下来,喉头一甜,竟然已经受了伤。 水流深低伏着身子,眼中的淡蓝色倏尔消失,他的眼中,多了一团水雾。轻轻抹去嘴角的血迹,他饶有兴趣的抬起头,有些兴奋的注视着灰尘大作之中的那头怪兽。 “昆仑有兽,六足四翼,似熊掌却无爪,通体赤红若火,名曰混沌,其声若犬吠,无人识其面目。此兽,见恶人则俯首帖耳,为之驱使,见圣人则暴虐发狂,恶灵毕现……”水流深纵身后退,先是一阵喃喃自语,然后扬起声音对着那团灰尘组成的云朵问道,“喂,那你现在是顺从呢,还是在发怒……” 话音未落,水流深闷哼一声已经被卷入灰云之中,灰云的边缘之上,镶了一丝血色。 “原来,你真的没有面目,也没有所谓的七窍啊!”水流深心满意足的声音从灰云中传出,却听不到丝毫混沌兽的声音。 一个蓝色水球在灰色之中炸裂,灰黑色的尘埃被清洗一空,温度骤降的同时,顺着一抹红色远去的方向,水流深急追而去。 易寒擦擦额头的汗水,不由自主的被凶兽的尾巴卷起,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我叫量天,很久没见过你们这些小家伙了呢!”量天兽似乎一点儿都没有凶恶的模样,反而把用尾巴把易寒放在鼻头上,一脸好奇的看着他问道,“话说,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打开聚灵八卦阵进来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易寒坐下,看着它像是两扇窗户一样的眼睛说道。 “那是什么鬼东西?有没有诛仙阵厉害?”量天兽晃了晃脑袋,易寒因为在雪原修行,有些冰冷的真元让它感觉有些不舒服。 “呃,那种东西不是只存在传说里面吗?”易寒攀上了量天兽的头顶,抓着它的耳朵问。 “谁说,故事和传说里的事情就不是真的了呢?” “那真的有诛仙阵吗?” “大概是有吧,我也没见过,是听别的家伙说的……” “所以,故事和传说,不还是虚假的多吗?” “也不能这样说,只是说以讹传讹的时候,很多事实和真相都被掩藏了罢了!” …… “喂,易寒,醒醒!”水流深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熟睡的易寒,掰着手指一脸疑惑。 半靠在洞壁上的易寒,怀中抱着一样闪闪发光的物事,不停的嗫喏说着什么。 水流深追着那朵血红,转了一大圈,才发现易寒,竖耳倾听许久,依然毫无所获,想要叫醒他,还是毫无反应。 更为诡异的是,在眼前的镜壁之中,他看到了冰清和冷玉洁的身影,她们似乎能够彼此交谈,很有默契的在一座迷宫一样的地方行走着,不时的会消失不见。 水流深正在根据这些,计算着她们可能所处的位置,和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唔,你在干嘛?”易寒终于捂着额头醒了过来,有些不解的看着水流深问道,同时不由自主的低语道,“这难道是梦吗,也未免太逼真了点儿……” “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还有,把你的梦说来听听,似乎很有趣的样子!”水流深盯着眼前的镜壁,脸上涌起了讶然之色。 因为计算的结果和身后易寒的反应,据他的计算来看,冰清和冷玉洁和他们所处的地方根本就是一个地方,而身后一向冷静的易寒的反应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易寒一边将所遭遇的情况细致的讲给水流深听,一边将怀中抱着的东西取了出来。 那是一柄似玉非玉,入手温良的尺子。尺子有一尺长短,通体白绿的颜色给隐约有些透明的尺身加了几许美丽。尺子两端,各有一个篆字。 “量天……”易寒眉头微蹙,迎上了水流深的目光。 “我可从没听说过有量天兽存在……”水流深摊开手,往后扬了扬头,“这镜壁有些奇怪,我们要不要闯一闯?” “你要是能遇见混沌兽,还不被撕成碎片?”易寒调笑着说,顺着水流深指着的方向看去,“有什么奇怪的,咦,那是……” “对,你没有看错,冰清和冷玉洁!”水流深转身,捏了捏拳头,“我觉得这镜壁是假的。至于混沌兽嘛,说不定少爷我是个万年不遇的大恶人呢!” “好了,别贫了!我们试试看!”易寒起身,拍拍水流深的肩膀。 两人化作一道流光撞向镜壁,易寒手中未收起的尺子忽然变大,尺身蜷曲,裹挟着两人瞬间撞破镜壁的阻隔。 星辰一样的碎片不断从两人身边经过,两个人彷佛游过了银河一样。 到达对岸的时候,水流深有些兴奋的手舞足蹈起来。 眼前,一汪小小的冰潭,潭中冰水相溶。 冰潭两边,有四个冰座。冰清和冷玉洁相对而坐,她们身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层。 “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易寒望了望手中恢复原样的量天尺,看着水流深的模样苦笑着问道,“你这样,哪里有一个大家公子的风范?” “嘿嘿,这里只有水流深,可没有什么水家公子!”水流深眯着眼睛,看着易寒手中的尺子,又瞄了瞄冰潭两边的冷玉洁和冰清,欣喜的说道,“而且,咱么似乎真的气运不错呢!” “哦,怎么说?”易寒把玩着手中的量天尺,和水流深一同走到冰潭旁边。 冷玉洁和冰清之间,有一方冰和水形成的漩涡,她们两人的真元不断被卷入其中,相互交汇纠缠在一起,最终流入冰潭之中。 易寒倒吸了一口冷气,诧异的环顾四周,“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连这种东西都有。这可是那些流传久远的宗门都做不到的法阵啊……” “果然,你也看出来了吗?说不定,她们两个因此就可以将真元凝结的更加纯实,突破御极巅峰,也不过是很快的事情了!”水流深点点头,微笑着说道。 “呵呵,冰清玉洁,玉水寒冰,还真是有缘啊……”易寒摇摇头,目光里带了一丝询问的神色。 水流深洒然的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他和易寒分别坐在冰清和冷玉洁身边的冰座上。 整个冰潭就是一座无名法阵,这个法阵存在的意义在于,可以将修士体内真元的潜力激发出来,甚至将本命真元培养稳固起来。如果只依靠冷玉洁和冰清自己,偌大的冰潭还是需要很长时间的。 而现在,他们的时间似乎并不充裕。 第二层中的扇形平台上,所有人的耐心都变得极好,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色色小说 暗紫色的光影一闪,景子初漂浮在半空中,眼眸中的讶色一闪而逝,落在一处没有人的区域之后,像是无声无息中消失了。她的神气俱足,而且身上几乎没有丝毫伤痕。 “这个女人,真是麻烦……”乐希声小声嘀咕了一句,撇了撇嘴角。 “来了!”夕珏低呼一声,向姬泽楷示意。 与此同时,韩琦丝款款站起,乐希声和项问言彼此暗自戒备。 “终于都来了……”刑疆却只是按了按手中的巨斧,闭上了眼睛。 一团风雪袭来,金银两色的光辉像是烟花一样绽放。 最后,是一道明亮的墨色。 ( 七十四 各取所需 那道墨色周身仍然笼罩这一个圆形的深蓝色水球,等到它出现在景子初身边的时候,仇隼有些狼狈的出现。 “哼,游隼,你来的有些晚了……”景子初双手环绕胸前,冷冷的说道。 “放心,东西还好好的!”仇隼默默的站在她的身旁,拍拍胸口,目光不断的人群中搜寻,“鲛,那个混蛋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更没有人理睬他。 “唔,这里好热闹啊!”薛伩岚吐吐舌头,摇头晃脑的说道,他的手指间,缭绕着丝线一样的银色。 西霜月秀目微蹙,稍稍离开他两步,却又马上停下。 “夕珏,那个叫鲛的家伙……”姬泽楷有些不安的捏捏眉头,低声问道。 “不知道他身上带有什么隐匿身形的奇物,我也感知不到他的位置,他好像消失了一样!”夕珏无可奈何的答道,“不过,他的目标应该不是我们!” 那一团风雪直直的袭向叶流尘的方向,雪无痕察觉到熟悉的真元波动,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色色小说 可就在那团风雪要落在他们身边的时候,一团璀璨的金色忽然炸开,觉静和舒派特静静的出现。 风雪戛然而止,气息有些凌乱的易寒四人出现,对着觉静和舒派特怒目而视。 “不好意思,师兄!”觉静淡然的对叶流尘行了一礼,然后对这觉缘点了点头,对于觉缘没有莽撞的冲过来,脸上十分满意。 “怎么,看来各位还有去下一层看看的意思吗?”舒派特单掌而立,悲悯的问道。 “如果这一层有我们想要得到的东西,也不必去下一层冒险吧!”景子初低声吩咐了仇隼几声,仇隼默然侧立在她的身旁,这才放下双手看着众人说道。 “我可不认为你能成为这么多人里面,最有话语权的人!”棕背哂笑道。 “呵呵,那么只能让我师兄来喽,无论是境界实力还是人数,我们可都是最多的!”乐希声说道。《》 “那可未必!”就在叶流尘用神识告诫水流深一行这一层的诡秘之时,雪无痕怀中的龙灵秀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我们才是人最多的哦,而且我老哥可是位阵师!” 站在她身后的雪无痕,以及冰清和冷玉洁都低下头忍俊不禁笑了起来,水流深和叶流尘摇头轻笑,就连易寒都的嘴角都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龙灵秀骄傲的神情,就如同叶流尘真的是他的哥哥一般,尤其是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话时的语气和动作。 “红叶,是吗?”姬泽楷双手背在身后,上前一步,盯着叶流尘说道,“你真的有这位姑娘说的那么厉害吗?” 他很清楚龙灵秀的身份,所以故意用这样的称呼,因为这样的称呼更能让让龙灵秀感到亲近,从而让叶流尘和水流深一行人稍稍放低些警惕。 “那也得要有个前提吧!”水流深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折扇,优哉游哉的一边扇着,一边满不在乎的扬起头,“在商言商,之前开启秘境的苦劳我们就不算了,毕竟也是为了给雪妹妹讨要解药,不过现在……” 冰清和冷玉洁古怪的看了水流深一眼,赶紧扭头看向易寒,易寒则低下头,双手把玩着量天尺,甚至连雪无痕目光中传来的询问的意味都可以忽略了。 “哼,怪不得天下水家能有今天的成就!”景子初不耐烦的微阖双眼,右手往后一伸,仇隼默默掏出两卷古卷,交在她的手中,“红叶,我们打的交道不少,彼此也清楚各自的手段和底细,我和游隼怎么说也比在场的其他人与你们亲近些。只要你帮我们找到这一层的东华双诀,我可以把紫曜乾坤功的法诀传授给你!” 众人神情剧变,纷纷露出不解的神色,只有易寒的心神依旧沉浸在量天尺中,水流深泰然自若,叶流尘面无表情。 “嘿嘿,老哥,这个筹码不错哦!”龙灵秀眯起双眼,兴奋的握紧了拳头。 “紫曜乾坤功虽好,恐怕景大人也不是拥有全部的法诀,她只不过是许给你们一个美丽的诺言罢了!”西霜月撩了撩耳后的头发,吹了吹手中的短剑,剑身铿然作响,“太白不灭的全部法诀,你要保证送我去下一层!” 薛伩岚本来志得意满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他不自觉的想要远离身边的这个女人,却因为害怕脚下未知的危险而只能强迫自己保持纹丝不动,额边的冷汗悄然而落。♀ 西霜月是他带进秘境的,如果自此之后反出王家,他免不得要受到王家的怒火波及。 “小妹,这个价码怎么样?”雪无痕宠溺的搂住龙灵秀,故意大声的问道。 “唔,也不错嘛!”龙灵秀真的咬着手指头,细致的算计了起来。 乐希声正要开头,看到韩琦丝赶紧停了下来,同时暗暗的与姬泽楷商量着什么。 觉静双手合十的坐了下来,舒派特和觉缘的身上血气乍现,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 “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冲突和矛盾,不是吗?”韩琦丝娇笑一声,直接拿出了一个瓷瓶,“这是冥蝶尸蛊的解药,红叶你身上的毒似乎还没痊愈吧?同时,我之前对于你的承诺和保证依然有效!” “丝儿小姐,你还是谨言甚微的好!”刑疆百无聊赖的转着手中的斧头,慢条斯理的说道,“还有啊,你们这些小辈未免太胆大了些!” “韩琦丝说的,正是我要说的,我们都可以付出一定代价,但是前提是,你能保证我们能看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姬泽楷微笑着,平摊这双手说道。 “唔,看来儒家才是真正的大商人风范……”水流深轻声嘀咕道,面对着姬泽楷一行人的怒目而视,摇着扇子肆无忌惮的笑着。 “我也有一个前提……”叶流尘可以放缓了语速,以一种低沉的声音说道,“我说过,我想要去下一层看看,而觉静觉缘他们想要般若,景子初和游隼想要东华双诀,韩琦丝、姬泽楷、西霜月,甚至薛伩岚,你们想要什么呢?” “这个你有必要知道吗?”项问言沉声问道,不自觉的带上了一股怒气。 “有必要,因为整个过程我一个人完成不了,即便可以,你们也不会放心,当然,怎么样我也要让你们一同参与到这个过程里,才能让你们都无暇出手,彼此忌惮和有顾忌……所以,我要十分确认你们真的没有冲突和矛盾!”叶流尘对龙灵秀点了点头,龙灵秀随即蹲下,取出那个终于变回原样的本子细致的算了起来。 “既然这样,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本姑娘告诉你此行的目的!”韩琦丝一咬牙,既要开口。 “丝儿小姐,你最好想想清楚!”刑疆终于坐不住,站了起来。 “你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韩琦丝愤恨的瞪了刑疆一眼,寒声说道。 刑疆愤怒的哼了一声,徒劳的忘了一眼周围,不再言语。 “我们想要的只是一些秘辛,其他的都不需要!”韩琦丝狡黠的笑道。 “如果第三层真的是三才四象五行,我一定要下去看看!”西霜月脸上狠色毕露,手中的短剑被紧紧的握住,“为了太白不灭,也为了摆月兑束缚!” 薛伩岚无语的看着西霜月,忽然猛力的摇摇头,“你们真是一群疯子,如果可以,我宁愿在这里等到期限到来……” “所以你这个笨蛋,永远不可能在修行的路上走的更远!”景子初打了个响指,双眼中光彩闪烁,“红叶,承诺依旧有效,东华双诀我们要看到,如果我们可以进入下一层,我保证给你全套的法诀!以轩辕师兄的名义发誓!” “三才阵!”姬泽楷言简意赅的说道。 “最后一个问题,你身后那把剑,是什么?”叶流尘随意的问道。 “一定要知道?”夕珏抢在姬泽楷回答之前问道。 “不一定,只是好奇罢了!”叶流尘摇头一笑,手中的法诀打出,低喝一声,“灵心星衍!” 以叶流尘脚下为中心,无数金色的线条在整个空间中交织,叶流尘双脚微错,天地灵气似乎被分成了数股,缓慢而坚定的运转起来。 与此同时,后山上的整个聚灵八卦阵同时全力运转起来。 天上的乌云忽然更重了,法诀和真元如同雨点一样落下,但是东苑在雨中彷佛毫无所觉。 风,不知从何处起,以下而上,飓风倒卷;云,不知从何处来,四面迷蒙,积云裂空。 “他们进入第二层了,没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还是先解决了眼前的问题再说吧,这些老家伙,这次干嘛这么拼命?” “也许就是因为他们进入了第二层……” “可笑,秘境之中,缘浅缘深向来奈何的命号又不是白叫的,他们要是真有这等本事,还怕瞒不过天道和天刑雷劫吗?” “既然他们想打,就打个痛快好了,反正聚灵八卦阵的禁制已解,放手施为吧!” 东苑上空,一只大手忽现,手心摊开,一个小小的玉玦猛然涨大,变成了一轮巨大的八卦,遮天蔽日。 风云更盛,天上的乌云和暴雨好像忽然小了许多。 “此剑,名为龙泉!”姬泽楷脸色变幻许久,一字一顿的说道。 “好剑!”叶流尘赞叹一句,手中法诀再变,“第二层,分六道六界,道妖儒魔佛鬼六界,天道阿修罗道人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六道……” “这些我们都知道!”觉缘没好气的说道,眼中的血色已经涨满了整个瞳孔。 叶流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许久之后有些疲惫的说道:“般若在佛界,东华双诀在人道,韩琦丝你要的东西在天道,想要进入下一层,必须进入地狱道……” “怎么进?”景子初绷紧了身体,蓄势待发。 “算好了吗,小妹?”叶流尘没有回答景子初,却期待的看着龙灵秀问道。 龙灵秀只是点点头,她的脸上一片苍白。 “我会用灵心星衍来区分开六界六道,项问言请站在阿修罗道之中,鲛要去饿鬼道,易寒龙灵秀天道,西霜月人道,景子初地狱道,游隼畜生道,薛伩岚妖界,儒宗的各位请去人界,觉静觉缘和血佛请去佛界,水流深、冷玉洁和冰清道界,刑疆韩琦丝魔界,雪无痕天界……我们布下十二时大阵,各自真元依托,以六道演六界,以六道推六界,彼此相击,六道六界会有一瞬间分开!” “那时候,就请你们去各自的位置好了!”叶流尘看向水流深易寒等人的时候,一道无形的神念悄然印在他们的神识中,“提醒各位,请务必不要相互攻击,否则,我们说不定会被六道六界碾为齑粉!” ( 七十五 相安无事 “是不是太过危言耸听了,红叶?”乐希声吹了一声口哨,有些不相信的说道。♀ “你尽可以自己试试!”叶流尘盯着项问言身后的空气,冷冷的说道,“鲛,我提醒你,最好不要……” “呵呵,放心吧,据说这第二层可是有世间罕有的绝世功法和法诀的,我也很想看看呢,不过,我可以保持冷静,不见得人人都能啊!”鲛有些讶异的看了叶流尘一眼,身形乍现,手中的蛟吻旋转,觑了一眼远处的仇隼。 景子初微微扭头,看了一眼仇隼,却没有说话。 “哼,我要是比你这种人还不能克制自己,也太贻笑大方了!”仇隼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 “这样很好啊,现在,请各位把你们掌握的信息和情报共享出来吧!”龙灵秀咬着笔头,皱着鼻子说道。 “庐川秘境第二层以六道六界为名,却不像第一层那样,有具体的十二洞,因为这里就像是一个小世界,而这个小世界中,有十二扇门,每扇门之后都有六道六界顶尖的功法和法诀,甚至还有一些传承存在……”韩琦丝毫不迟疑的说道,“当然,就像我们现在所处的困境一样,这十二扇门的门槛不是那么好迈的,因为整个第二层的时间和空间都是错乱的,所以稍有不慎就会被时空之力所伤!” 仇隼与叶流尘同时抬头,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彩。 “你还真是狡猾啊,净说些不疼不痒的东西!”景子初讥讽的说道。 “那是因为本小姐只知道这些,确实不如景大人您知道的多啊!”韩琦丝非常得意的说道。 “这些是在你受伤之后就知道的事情吧,还是不要太把别人当傻子的好!”姬泽楷用淡淡的口吻嘲弄的说道。 韩琦丝咬着嘴唇低下了头,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在那之前,红叶,我们是不是彼此先商量一下才好!”西霜月似乎对众人最后的选择很有信心,她手中的短剑都已经敛去了,“这样也避免像你们和姬泽楷他们,有什么疏漏和照顾不到的地方。” “嘿嘿,西霜月是吗?”水流深眯着眼睛,摇着手里的扇子笑嘻嘻的说,“有没有兴趣来我水家啊,您这头脑可是经商的天才啊!” 西霜月不想主动透露自己掌握的信息和情报,所以干脆的把问题抛回给叶流尘和姬泽楷,而景子初和觉静觉缘是乐见其成的。 “不用这么麻烦了,这些师兄弟中,我还是可以做主的!”姬泽楷皱眉说道,“红叶,你有多大的把握!” 叶流尘轻笑一声,回头望了一眼龙灵秀,“小妹,我们有多大把握!” “十成!”龙灵秀把手中的笔和本子塞好,举起双手双眼发亮,笑着说道。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震惊的看着一脸笑意和自信的叶流尘和龙灵秀。 “这个小家伙,真能相信吗?”易寒似乎对手中的量天尺失去了兴趣,低声问道。 “你一样不相信他们能弄来解药,可是他们依然得到了解药,不仅如此,恐怕此刻叶流尘身上的蛊毒恐怕也早已解开了!”水流深笑嘻嘻的说道。 “喂,夕珏,可以相信吗?”乐希声半信半疑的说道。 “她没有说谎……”夕珏望着姬泽楷,点点头说道。 “庐川秘境,或者说镜三十六,是很久之前修行界的前辈们发现的,这些前辈中包括各宗派的修士,就是影阁落星宫甚至是天华的东苑中,都有这些人留下的足迹!”姬泽楷咳嗽一声,慢条斯理的说,“这些人在东华修行界都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不仅是因为他们本身惊采绝艳,更是因为他们来过这里,从这里得到了一些不同于东华修行体系中固有的功法和法诀所致!” “紫曜乾坤功、残月芳华录和九转星极图,包括东华双诀,都出自这里,据我们所得到的情报和资料来看,这里就像是一个失落的图书馆,记载了悠久岁月之前的很多功法和法诀,也有如今修(色色小说 “为什么你们知道三才阵在第三层,却连通过第二层的方法都不知道?”叶流尘有些疑惑的问。 “哈哈,这个问题老夫来告诉你!”刑疆大笑着说道,“因为,当今东华所存的大型阵法,包括星图和京华城里的那个隐秘阵法都来自于第三层,而进入过第三层之中,还活着的就只有古烁今、欧炼和夏掩瑜了!所以,你们两个小女圭女圭如今仅凭自身的能力就发现了第三层的入口,已经很了不起了!” “前辈的语气并不像是在夸我们,倒像是在提醒我们这里很危险!”龙灵秀眨眨眼睛,手指敲点在嘴唇上。 “越是境界高深之辈,到了秘境之中,受到的限制会越大!”刑疆深深的看了韩琦丝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虽然你们可能感觉不到,但是一旦你们使用了一些被这秘境所忌惮的法诀和功法,就会遭到如同天劫一样的惩罚!” “这秘境是有生命的,或者说,是有意识的!”景子初也不再保留,接着刑疆的话说道,“涅槃之下的修士进入,凭借自身气运和缘法,必有所得,就像我们各自在第一层的遭遇,那也是一种心境上的历练。” “除此之外,这里其实不叫作庐川秘境,也不是什么镜三十六,而是红尘碎渊,红叶你应该有所感觉,这里整个就是一个阵法,不,或者说是一个像是影阁一楼的地方,这里的时空流速与外面是不同的。最可怕的是,这种流速并不是恒定不变的,所以才有第二层这种六道六界交错纵横在一起的险境存在。” “你们为了来这里,下的功夫真是足够……”叶流尘缓缓坐下,低眉垂目的说道,“那么,为什么连进来的方法都不知道?” “我们本来有一位厉害的阵师可以过来的,但这里是天华,而且,他被京华城盯上了,影阁和落星宫似乎对他很有兴趣,就连孟轩辕都被他们暂时忽略了!”韩琦丝冷笑一声说道,“相信以你的境界实力都能找到打开禁制的方法,对我们那位大师来说就更不在话下了!” “呵呵,首先,我不怀疑你口中那位前辈的实力,同时还很感兴趣,毕竟这世界上的阵师可不多见!”叶流尘根本就没有在意韩琦丝的冷嘲热讽,反而兴趣浓厚的说道,“不过,我也告诉各位一点,打开禁制的方法是从一位老前辈那里得到的,他似乎并不是什么阵师……如果按照你们的说法,他一定进去过第三层!” “为什么这么肯定?”棕背瓮声瓮气的问道。 “那些阵法不在第一层,也不在这里,只能在第三层,如果不是去过那里,又怎么把那些阵法记下来带出去用起来!”叶流尘抬头望着没有边际没有颜色的,也许可以称之为半空的地方,期待的笑笑,“接下来,看各位的了!” “开!”叶流尘坐着的地面出现一轮太极,太极迅速扩大,蔓延了整个似乎广阔无边的平台。 本来平静的金色线条倏尔黯淡,变成了灰色,渐渐的隐藏在众人的视线外。 平台慢慢的有了棱角,渐渐地变成两个六边形重叠的模样。两个六边形之间,大量性质各异的天地灵气带着不同的颜色涌入它们中间。 十二边形成型,像是十二面镜子,也像十二道门。斑斓的色彩映照在每个人的身上,彷佛给他们披上了一层霞帔。 平台上的众人脚下迅速动作,来到了各自应该到的地方。 “红叶师兄,他们还是言之不详呢!”觉缘忽然神秘的一笑,施施然走到觉静身边,“这里有三梦法,甚至会有寂灭心禅的整套法诀。他们都很清楚各自需要什么,比起他们身后的组织需要的东西,其实他们更在意自己能获得什么!” “觉缘,你的话越来越多了,这不是什么好事情!”叶流尘淡然的忘了觉缘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 小和尚说的话,每个人心底都是清楚的,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大公无私的人呢,除了父母对孩子的爱以外,哪怕是再怎么修炼有成的修士,也掩饰不了自己的私心。 而正因为这样,所以他们才肯接受叶流尘的建议,叶流尘得到关于庐川秘境的信息和资料,他们有可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个家伙,很厉害,难道暗卫出身真的有这么大的不同吗?”项问言大步走了过来,对着项问言和乐希声低声说道。 “谁知道呢,不过禁军内院里的那所学堂倒真是很强,想来培训出来的暗卫不会差到哪里的!”乐希声耸耸肩,有些放松的说。 “别大意,他在主持着整个阵法,而且他没有说明自己的想法,直说想下去看看,谁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夕珏睁大眼睛,全神贯注的盯着叶流尘说道。 “不用理他,小心防备其他人!”姬泽楷轻笑一声,取下了背后背着的龙泉剑。 “西霜月,我总觉得有些不对!”薛伩岚的目光越过叶流尘,落在雪无痕和水流深一行人身上,阴恻恻的说道,“红叶这个家伙,才没这么好心,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胆小鬼!”西霜月轻叱一声,飘然离去,“他就是想做什么,难道还想凭借一己之力,坑了我们所有人吗?” 觉静终于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望了舒派特一眼,伸手拉着觉缘走到了佛界的区域。 “红叶师兄,他们并不是儒宗的人,即便他们以前是,恐怕现在也不是了!” 叶流尘神识之中传来觉静的声音,些许讶异之后,欣慰的点点头。 “不要去管鲛和红叶,明白吗?”景子初低声吩咐一声,“打开门户之后,也不要去第三层,我们一起找东华双诀!” “好!你怎么确定红叶也不去第三层?” “呵呵,这里的所有人,谁会真正相信红叶呢?在彻底打开六道六界的时候,一定会各取所需的,不知道他是疏忽了,还是故意的。当然,我认为他是故意的,所以……” “先下手为强!” “叶流尘为什么这么安排,他和龙灵秀到底看到了什么?”易寒的问话,同时问出了冷玉洁和冰清的心中所想。 雪无痕拉着龙灵秀跟易寒汇聚在一起,龙灵秀悄悄抽出自己的手,默默的站在了一边。 “也许他真的看到了什么东西,也说不定,再信他一次!”水流深若有所思的看了易寒手中的量天尺一眼,纵身而去。 人影闪动之间,真元和天地灵气激荡,十二时大阵在众人的支持下骤然而成,汇聚的真元将六道六界稳定下来,叶流尘的头顶,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 ( 七十六 龙争虎斗 黑色旋涡之下,叶流尘正襟危坐。 众人的真元在灵心星衍的作用下,借助彼此所在的位置迅速灌注在大阵之中。 须臾,他们脚下的平台似乎无限延展开来,尽管还能清晰的看到彼此,但是却生生的拉开了极大的距离。 十二道耀眼的门户突兀的出现,每道门户之后,都可以看到漂浮不定的金色字迹在飞舞。 众人脸上露出喜色,叶流尘的轻轻吁了一口气,捏了禅定印,悄然坐在原地。 无声无息之间,他的身下一轮太极环绕,无数阵纹向外蔓延,九宫八卦和星图似乎追着六道六界的边界而去。 灰色的线条消失在空气中,叶流尘手腕一翻,两只手手心朝上,摊开放在膝头。 流光溢彩之中,六道六界的门户大开。 寂静一片,没有人有动作,西霜月和姬泽楷等人抬头遥望叶流尘头顶的漩涡,根本就不在乎身边的入口。 其余人脸上一阵挣扎,只有水流深轻拂衣袖,收好扇子,毫不迟疑的招呼一声冷玉洁和冰清直接站在了道界之中。 “少爷,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冷玉洁紧皱着眉头,十分不安的问道。 “呵呵,会有什么问题,叶流尘不会对这些人说实话的,当然,我们自然也听不到实话,但是他说那些话的基础在于,一定有人想要的和他们背后的大佬们想要的是不一样的,而在这里,他们可是**的个体,面对如此大的诱惑,除非真的有太上忘情境界那样的修士,否则,本公子还真不相信他们就能抵制住自己心底的……”水流深洒月兑的一笑,意味深(色色小说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把我们分开?”冰清想要伸手触模那些漂浮的自己,却有些警觉的住了手。 “大概他看到了一些我们看不到的东西,或者说,这些地方才最适合我们,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水流深低声自语,无奈的摇了摇头。♀ 易寒摩挲着手中的量天尺,怔怔的望着雪无痕,不肯离去。 “哥哥为什么还不走?” “你先去,我再走!” “时间不多了,再不走,恐怕就要和流尘一起留在这里了!” “那未必是坏事,不是吗?何况,你就是这样打算的吧!” 雪无痕低头抿嘴,忽而转身,身影闪烁,出现在天界的区域之内。 易寒这才点点头,有些落寞的想要伸手去牵龙灵秀的手。 龙灵秀忽然吐了吐舌头,展开了怀中抱着的那本书。 一声低沉的龙吼声从龙灵秀身体中传出,古朴的青色从她的身体上倒卷回解封的大书之上,手中笔杆倒转,龙灵秀整个人化成一个浓重的青色光团直直的朝着叶流尘身边飞去。 雪无痕回头望到这一幕,紧紧捏紧了拳头,看了一眼易寒,无声无息的进入身前的那道门户之中。 易寒苦笑,手中的量天尺光芒大作,正要出手之时,却看到叶流尘微微摇摇头,不解的皱了皱眉头,量天尺上的光华倏尔转回自己的身上,护着他的周身消失不见。 “你们走,我留下!”姬泽楷右手平伸,身后的龙泉剑铿然出鞘,一化万千。 乐希声想要拦阻,却没有说话,闷着头朝身后倒退而去。 夕珏嘴唇翕动,只是声音太低,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项问言不满的挠挠头,最后也只能在姬泽楷的逼视之下气冲冲的跟着两人走去。 觉静一言不发的伸出手,觉缘有些不情愿的把手交在她的手里。 “师兄,如果此事之后,你我都未死,可不可以和你长谈一次?”觉静在门前驻足,深深的望了一眼叶流尘,不悲不喜的颔首说道。 “好!”叶流尘看着身边脸色有些难看的龙灵秀,急促的说道。 “不要理他们!”景子初的手重重的按在仇隼的肩膀上,阻止他想要扑向鲛和叶流尘的动作。 “景子初,轩辕师兄交给我们的任务,你完全可以一个人搞定!”仇隼挣月兑开景子初的束缚,回头厉声说道。 “游隼,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个家伙对你说了什么,但是你不要以为你入了御极巅峰的境界,就快吃轻松打败他们两个,更何况这里还有虎视眈眈的别人!” 仇隼阴晴不定的低下头,紧了紧手中的两本古籍,吃惊的看着景子初。 “不要以为暗影流光真的能够瞒过所有人的眼睛和神识!还有,你们这批暗卫的资料和履历,只有轩辕师兄和李璇玑知道。”景子初不再理会仇隼,纵身扑向越来越小的人界门户。 仇隼不甘心的望了一眼镇定自若的鲛,深吸一口气,转头便走。 转瞬之间,十二道门户变成十二粒光点环绕在半空之中。不知何时,叶流尘头顶的黑色旋涡已经覆盖了目力可及的整个天空,旋涡的中心是一个黑漆的空洞,像是一个巨兽的嘴巴一样。 “看来各位是另有所图了……”叶流尘收了法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语气中似乎充满了失望和遗憾。 姬泽楷、韩琦丝、鲛、西霜月、薛伩岚、舒派特和刑疆各自对视一眼,小心的站在原地。 “哼,你这小鬼心眼真多,把那些小家伙都骗到所谓的六道六界之中,是怕他们与你抢这里的缘法吗?”刑疆手中的巨斧指着叶流尘,却笑呵呵的望向头顶。 “刑疆,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难道你真的来过这里,那为什么不告诉我?”韩琦丝有些愤恨的问道。 “因为他对这里存在的东西也很感兴趣!”舒派特双手合十,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红叶,不进入六道六界,是没办法进入第三层的吧?”姬泽楷淡淡的问道,西霜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是难看,薛伩岚却开心的翘起了嘴角。 “咳咳,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龙灵秀的小脑袋从叶流尘的身后探出,下巴抵在他的肩头问道。 “每一道门之后,存在的可不只是传承和机缘,还有回去的路,当然也可能有去往下一层的入口!”姬泽楷忽然踏出一步,喃喃自语的说道,“果然,你借助我们的真元,不过是把这里的时空之力的禁制解开罢了……” “聪明!”叶流尘忍不住赞叹一声,随即娓娓说道,“秘境三十六,循序渐进,这里当然有去往下一层的入口,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鲛不断的后退着,眯着眼睛看向空中的那个巨大的漩涡,忽然露出神秘的笑容,双手后摆,将手中的一对蛟吻扔了出去。 “不好!”龙灵秀低呼一声,匆忙站直身体,双手连动,正要打出法诀,却被叶流尘按了下来。 “红叶,你究竟在干什么?”西霜月彷徨的看着半空中,从漩涡中散落下来的黑色粉尘一样的光点,皱着眉头暗暗思索。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叶流尘蓦地站起,千羽墨已经拿在手中,冷漠的看着鲛说道。 “我只是一个杀手,当然,如果在任务之外,能获得一些好处,自然也是不介意的!”鲛邪魅的笑笑,短短的倭刀握在手中,凭空消失在原地。 “原来这个小家伙的目标是你……”刑疆把巨斧扛在肩上,摇头晃脑的说道。 “那你的目标又是谁呢,为什么阻击项问言?”姬泽楷缓步走向刑疆,讥诮的问道。 “真是糟糕啊!”薛伩岚悄然后退,捂着额头站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西霜月低头思考考虑片刻,咬了咬牙,掣出短剑,横胸而立。 两把蛟吻像是两道流星一样,重重的撞进漩涡中心那个黑色的空洞。深蓝色的烟火在其中绽放盛开,两把蛟吻徒然落下。 剧烈的摇晃中,黑色的空洞忽然变成了黑白灰三色,在黑白两色的不断挤压下,那一团灰色渐渐的变成一张张像是书页一样的东西簌簌而落。 半空中的黑色灰尘不断附着其上,那些灰色书页不断的变大,一行行字迹开始出现在其上。 舒派特忽然睁开眼睛,手腕上的念珠猛地变大,一道道环形的金光从他的双手之间爆发出来,将一张张书页笼罩牵引向他站立的地方。 “这是什么?”西霜月吃惊的望着眼前的景象,手中的短剑却毫不迟疑的狂舞起来。 她额间冰蟾月桂的印记逐渐清晰起来,一丝丝清冽的气息笼罩了她的全身,太白不灭从短剑的剑尖喷薄而出,肃杀之气将一大片灰色书页都卷了过来。 薛伩岚躲在角落里,观察了一阵之后,才小心的盘膝而坐。须臾,他的影子变成数百道蛇形的黑影自地上窜向半空之中,像是捕食一样疯狂的吞噬者灰色书页。 “混沌道痕……红叶,你疯了吗?”姬泽楷惊恐的飞速后退,龙泉剑的道道剑光将靠近自己的书页绞碎。 那些书页被绞碎而成的细小微粒并没有消失,反而疯狂的涌向半空中其他尚且完整的书页。 刑疆也惊疑不定的看了叶流尘一眼,巨斧一分为二,变得通红无比,血气环绕,将那些纷乱的书页悉数逼开,然后冲向叶流尘。 “呼,老哥,这算不算,弄巧成拙,歪打正着……”龙灵秀的嘴角抽搐,惆怅的说道。 “原来如此……”叶流尘的双眼中精芒一闪而逝,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深蓝色和血红色不分先后的到达叶流尘的身边,龙灵秀双手捧着的大书上,爆发出璀璨的斑斓光芒,牢牢的将龙灵秀裹了起来。 “小妹,站在这里不要动!”叶流尘低吟一声,千羽墨剑身之上紫色的火焰和风雷涌动,在那层斑斓的光芒之外,又加上了一层紫色和黑色。 真元和天地灵气剧烈爆炸,三声闷哼同时传来,叶流尘被血色和深蓝色击退数丈。与此同时,嘴角流血的鲛现出身形半跪在地,双臂之上遍布着血痕的刑疆兀自吐了一口血。 紫色的龙牙上,好看的黑色花纹不停的变幻环绕,叶流尘的左手不停的颤抖着。 鲛一脸讶异的的望着叶流尘和他手中的龙牙,手一招,将落在地面的蛟吻握在手中,两只蛟吻合二为一,擦擦嘴角的血迹,阴森的笑笑。 “想不到,你手里还有这样的神器,我喜欢,哈哈!”狂笑声中,一道道巨浪凭空出现,以毁天灭地的气势拍向叶流尘。 “红叶,快停下!”姬泽楷奋力一跃,可惜却被鲛的攻势所阻,只能大声叫道。 ( 八十一 身陷囹圄 “哼,你就感谢雪姐姐就好了,其他的就算了吧!”龙灵秀扮了个鬼脸,哼哼唧唧的说道。♀ “秀儿,你恢复的这么快?”雪无痕看着脸色仍然苍白却胡蹦乱跳的龙灵秀,不安的问道。 “那是,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老哥说的天才少女,呃,咳咳……”龙灵秀骄傲的挺起胸脯,像是一只仰起脖子的天鹅一样。 “是要谢谢她,不过也谢谢你,不是你帮忙算计,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叶流尘轻轻从雪无痕的双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有些担忧的问道,“无痕这样做,会不会……” “放心放心,对她的修行只有裨益,没有坏处的,而且雪姐姐的真元更加干净了呢!”龙灵秀皱了皱鼻子,舌忝了舌忝嘴唇说道。 “可惜,没让你在这里有什么收获……”叶流尘不无遗憾的说道。 “哥哥的收获也是我的收获,再说,那块石头上不是写的很明显嘛!”雪无痕笑颜如花的说道。 “我真是讨厌‘算计’这个词!”龙灵秀气愤的挥舞着拳头,蹲在叶流尘面前一本正经的说道,“也对啊,水流深那个斤斤计较的家伙,都对着那一堆宝藏望而兴叹,只能说没有缘分啊!” “呵呵,就是啊,何况,我也不是一点儿收获都没有啊!”雪无痕捡起地上的凝霜,笑吟吟的说道。 “唔,凝霜有什么不同吗?”龙灵秀吮着手指,审视着雪白的长剑,手指轻轻的在长剑之上跃动着。 “这是……”叶流尘打眼一瞧,眉头微蹙,“是殒冰寒晶吗?” “你还真的知道啊……”雪无痕有些垂头丧气,语气中埋怨的意味分明。 “可恶,我一定要去影阁里那堆乱书堆里面看看才肯罢休!”龙灵秀有些愠怒的跳了起来,吓了雪无痕和叶流尘一跳。 “他们进去好久了,没有问题吗?” “嘿嘿,下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那些老家伙们给的信息和资料都是错的!” “好了,也差不多了,不过还是小心戒备,鲛隐匿身形的功夫很高,不要被偷袭!” 有间书馆之中,天区域的小门上,一把小锁孤零零的挂着。 夕珏几次想要伸手去触碰那把一点儿都不起眼的黄铜小锁,又生生忍住。 “唉,这世上怎么这么多爱书如命的人呢?”水流深靠着书架,拍拍额头不解的叹气说道。 “我也很不理解,为什么这世上没有不爱钱如命的商人!”乐希声双手抱胸,十分不屑的说道。 “说的也对,原来是这个道理!”水流深拍了拍手,因为顾及到其他学子不满的目光,放低了声音说道。 “喂,夕珏,这门上有很多禁制,小心些!”姬泽楷随意的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不放心的瞄了一眼夕珏告诫道。 “我明白,只是身在天华学院最有名的有间书馆之中,而且天华最重要的藏书就在眼前,真是有点儿按捺不住啊!”夕珏摇摇头苦笑着说,但是目光依旧停留在那扇木门之上。 “难道这些家伙们都没有察觉到他们被困在这里了吗?”冰清皱着眉头,无奈的看着书馆里熙熙攘攘的学子们。 “他们这群书呆子,恐怕都不知道我们这一群人什么时候出现的吧!”项问言也耐不住性子,干脆的坐在地板上,有些落寞和不忿。 “易大哥,你不担心吗?”冷玉洁倚着一个书架,和冰清一同躲在阴影中,看着冰清的担忧的神情,不解的看着易寒。 “担心,不过有叶流尘在,应该没有问题……”易寒屏气凝神,眼中泛出一片莫名的神采,透过竹窗望向远方,“幸好,我们还是很幸运的!” “可恶,为什么出不去?”觉缘从一个角落里转出,看到众人一时愕然。 “这里和秘境相连,秘境不打开,我们就出不了这有间书馆!”觉静好奇的打量着书馆,平淡的说道,“如果早知道这里也是出口,从这里进去秘境一定省事的多!” 舒派特默然无语的逡巡在书架中间,不时的拿起一本书翻看,竟好似一个寻常的读书人。《》 “找到般若了吗?”姬泽楷风度翩翩的走了过来,好奇的问道。 “找到怎样,不找到又怎样,找到了和你无关,找不到也和你无关!”觉缘撇了撇嘴,微嘲的说道。 “这小子,变化真是大啊,我都忍不住想要抽他了!”水流深笑眯眯的说道,他却不是对易寒他们说的,而是是这项问言和乐希声说的。 “你们两个,省些力气,以防万一吧!”夕珏看着蠢蠢欲动的两人,沉声提醒道,“别忘了这是有间书馆,不说对修士的压制,就是不小心损坏了些什么,文东轼和海无崖不会放过你们的!” 众人闻言,纷纷脸上变色,只有水流深讪讪的一笑,随意的在书馆中漫步起来。 “可恶,这是什么地方……”薛伩岚看着满眼的黑暗,鬼哭狼嚎的啸声不断灌入自己的耳朵,入眼入耳的竟直接让他的心神不稳。 “景子初,你们得到的资料难道就是这样吗?”西霜月回头望去,空无一物,只好站在原地,扭头看着脸色同样十分难看的景子初问道。 “那帮老不死的家伙……”景子初暗骂一声,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我们被叶流尘算计了,那就只能证明无论是你,还是我,都被那些掌握着真是信息的人给蒙骗了……可是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 “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想过我们这群在他们眼里像是小屁孩儿的家伙,能够来到这里!”仇隼强忍住空气中不知名的暗光给眼睛带来的疼痛感,极目远眺,除了远处偶尔泛起的土色,入眼的除了黑暗还(色色小说 “秘密也好,缘法也罢,没有生命作为基础,一切都是妄谈,这是黑暗世界的法则,活在灰色地带的暗卫不应该不懂才是!”鲛冷冷的说道,丝毫没有在乎仇隼的感受。 “可是,编个劳什子的三才四象五行的说法也太可笑了!”薛伩岚愤怒的低吼,他为自己所处的处境感到十分的有心无力。 “真想知道,那姓姬的来到这里会是什么表情……”西霜月嗤笑一声,自嘲的说道,“我们是等那个该死的红叶,还是……” “等他!他一定会下来!”景子初提神静气,笃定的说道。 过了许久,黑暗好像变淡了许多,朦胧的血气和明亮的死气从各处泛出,饶是四人修为已是不错,身上让感受到一股股森冷的气息,而且让人十分不舒服。 不知道是因为环境的压抑,还是连番受挫给四人带来的心里压力,四个人不约而同的在阵阵呼啸的阴风中寂然无声的站着。 许久许久,细小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景子初霍然转头,叶流尘、雪无痕和龙灵秀有些茫然的出现在他们的身后不足三尺的地方。 雪无痕手中的凝霜不自觉的提起,龙灵秀和叶流尘却盯着四人看了又看,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 “怎么了?”景子初和西霜月模模自己的脸颊,异口同声的问道。 “你们脸上,好重的死气,难道没有发现吗?”龙灵秀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手上动作不慢一手迅速展开那本古怪的书,另一只手牢牢拉住雪无痕。 “喂,秀儿,你老哥他……”雪无痕欲言又止。 “切,这东西难不住他,雪姐姐你就放心吧!”龙灵秀不以为然的说道。 那本书变成一卷横轴展开,书面朝下洒出一片金色的清辉笼罩住两人。那片清辉还不断向叶流尘站着的地方涌动,只是触碰到千羽墨的剑身边缘时,一下子静止了下来。 “死气……”鲛和游隼一下子反应过来,朝他们手中看去。 不止蛟吻和倭刀暗淡无光,就连白刃和子夜对剑也蒙上了一次层灰黑色的雾气,那些雾气似乎不断蚕食着这些神兵利器之上的真元。 “该死,大意了!”景子初随即回头望了一眼西霜月,只看到一张惨淡如白纸毫无血色的脸谱,悚然而惊。 原来,几人心神不稳的时候,竟然被这周围环境中的死气给侵蚀了真元,就连手中法器的示警也给忽略了。与此同时,他们的神识也极大的受到了影响,当然,还有他们的斗志和道心。 几人身上光芒接连闪烁,一下子清空了周围数丈的黑暗,这才看清楚,他们站在的地面上,满是腐朽的尸骨,一棵棵像是被火烧过的树木颓然的站成一片片鬼气森森的树林。 叶流尘紧紧皱眉,心下闪过一丝不妥,却找不到源头,只得轻弹一下千羽墨的剑身,无数黑色飞羽出现,将他身边的死气驱散吸收,黑色的飞羽瞬间显得波光粼粼,像是在他周围筑了一道水墙一样。 “糟糕!”薛伩岚身旁闪过几道黑影,然后贴在他的身体上,将死气驱逐的时候,若有所觉的大叫一声。 “怎么了?”西霜月爱怜的抹抹白刃的刀身,厌恶的问道。 “我们被困在这里了!”鲛身上又出现了那身深蓝色的鳞甲,脸色惨白的从雾气中走出来。 他的身后,因为身上鳞甲的光芒,众人看到一座古朴的桥。 桥下,浊色的水流湍急的流淌着,不时的还泛出几道让人恶心的浪花。从鲛的身后一直到桥边,地上满是奇怪的花朵,虽然被灰蒙蒙的雾气笼罩,可是艳丽的血红色刺得人眼睛一阵发痛。 桥上,似乎是一盏模糊的油灯散发着一圈小小的光圈。灯下一个佝偻的身影低头站在那里。 她忽然抬头,每个人都感觉她在看自己,每个人都感觉被她的目光洞穿,似乎所有人在她面前都毫无秘密。 “可恶,红叶,这是什么禁制吗?”仇隼悚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叶流尘凝重的摇摇头,望向“天空”。 那里,乌青的云层极不自然,隐约之中可以听到的风雷声也显得极为怪异。 “不是禁制,也不是阵法,更不是妄境……”叶流尘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喃喃的自语,“那么,就只能是……” “够了,别说了!”西霜月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忽然出声打断他,恶狠狠的咬了咬牙。 “是什么,秀儿,你一定知道对不对?”诡异的氛围让雪无痕十分难受,紧紧的抓住龙灵秀问道。 “是啊,也没什么,照老哥的意思,这里就只能是和秘境之外一样的‘世界’了……”龙灵秀苦涩的笑笑,丝毫没有顾忌景子初和西霜月警告的眼神。 “那也就是说,我们出去的机会十分渺茫了吧……”薛伩岚垂头丧气的说道。 这句话一出,鲛、游隼和雪无痕怔然无语。 ( 八十二 黄泉奈何 “水流深,你说秘境的第三层究竟会是什么?”易寒忽然取出量天尺,放在膝头,若有所思的问道。《》 刚刚站定的水流深闻言眉头微蹙,瞥了一眼姬泽楷他们不假思索的说道,“流尘不是问过这帮家伙了吗,而且这些酸腐秀才不是要去找什么三才阵吗?” “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易寒的目光又不知落在了那里,冷漠的脸上浮起淡淡的忧虑。 “现在才担心,是不是有些晚了?”冷玉洁作势要把手中的书掷在地上,在冰清警告的目光和犹豫中还是扔在了身旁。 “不,也许,易寒说的不是这个……”水流深蓦地抬起头,走到夕珏身后,“难道你没有那秘境有什么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夕珏从那道小门上收回目光,有些厌恶的说道。 “水流深,什么意思?”本来还想和觉静交流一下的姬泽楷忽然闪身出现在夕珏旁边,紧张的问道。 “这可不像是一向冷静的姬泽楷的反应啊!”觉缘冷嘲热讽的说道。 觉静轻轻一掌打在觉缘的头上,觉缘有些不高兴的瘪了瘪嘴,在觉静的逼视下随手拿出一串念珠坐在地上,嘴唇翕动念起经文来。 觉静歉然的一笑,目光中竟露出一抹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其实,无论从镜三十六的称呼,还是第一层和第二层已经与我们所有的资料和信息略有不符之外,我们早就应该意识到,那不是个好相与的地方,想想那些奇怪的称呼,三六之数、六道六界,还有什么地方有三才四象五行这种东西共同存在呢?” “果然不出所料么,真是糟糕啊……”易寒眯着眼睛喃喃自语。 “你们在说些什么啊?”项问言不满的挠挠头悄声问道。 “难不成,幸好我们出来了!”夕珏脸色陡变,似乎忽然明白了什么,有些心有余悸的说道。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巨大震动,有,是因为无论是身在书馆深处的几人的神识中分明感到东苑的方向产生了巨大的爆炸,那是真元和天地灵气的冲撞产生的结果;无,是因为这么强烈的震动,不仅书馆和书馆中的那些普通学子毫无所觉,就连整个天华学院都彷佛只是吹过了一阵轻风罢了。 “为什么,难道天华学院的那些修士都变成了瞎子聋子了吗?”乐希声的感觉尤其明显,嘴角噙着一点红色诧异的问。 “也许是因为,我们是从秘境之中逃出来的,所以才可以感觉到……”姬泽楷长叹一声,有些无奈的说。 “更大的可能是,这里和天华都被那帮东苑的那帮老头子,和教习老师们布下了屏障吧!”冰清拾起冷玉洁扔在地上的书,轻轻插回书架。 “希望那个家伙没事儿,本公子可是下了血本的,收不回本钱就忒亏了!”水流深抽出扇子扇了扇,像是软面条一样瘫在易寒背上,一副市侩的嘴脸和语气。 笼罩在东苑上空的乌云淡了许多,但依旧不肯离去,乌云中逐渐显现出数百道模糊的身影,强大的气息不断将乌云重新凝聚,天空中好像出现了一个墨色的空中堡垒。 东苑之中密密麻麻的或站着或坐着一群年老的修士,夏掩瑜等人站在整个队伍的最前面。 “老夏,那个小家伙进入第三层了……”公孙无极笑得很难看。 “怎么可能……”敖栢揪下了颌下本就不多的胡子的一缕,又痛又惊的嘟囔道,“公孙,你真不应该让他去见那个老不死的家伙的!” “谁又能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呢,这帮小辈们真是大胆狂妄到了极点了,本以为他们在第一层就会铩羽而回,没想到竟然杀到了第三层,唉……”文东轼有些不满的说道,不知道是因为情况超出了预料,还是因为眼前这些恼人的云彩。 “不过没了欧炼和古烁今那两个老小子,对付这些邪魔外道还真是有些吃力啊!”海无崖拍拍脑袋,调侃着说道。 “哼,那就让他们见识一下厉害的吧,也让这些家伙知道我天华东苑虽然封闭日久,也不是好欺负的!”夏掩瑜一甩袖子,迈步朝着空中走去。 他的身后,瞬间升起二十多道身影一起冲入乌云之中。 “还真是自讨苦吃啊!”西霜月撇了撇嘴,白刃月兑手而出,轻轻的悬浮在她的身旁。 “你就这么放弃了,别忘你还没摆月兑白虎之月的称呼,也没有打败碧落和那个讨人厌的筱雅呢!”景子初收起子夜对剑,身上闪烁着一阵浓郁的暗紫色。 “为什么你们忽然都那么沮丧,起码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吧,而且这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危险!”仇隼有些搞不明白状况的低声喝道,却不敢收起暗影流光的法诀和蛟吻。 “笨蛋,没有什么危险?单是这里浓郁的死气,就能活活耗死你!”鲛的脸色十分难看,他的伤很重,在这种环境下,显得很是弱势,“不过,既然都这样了,不妨干脆鱼死网破也好!” “你要想打,我随时奉陪!”叶流尘耸耸肩,不以为意的说道,千羽墨幻化而出的黑色羽毛停了下来,轻柔的贴在他的衣衫上,“不过,就怕你不敢!” “老哥,那是什么?”龙灵秀指着桥的那头,睁大眼睛问道。 影影错错之中,叶流尘和雪无痕面面相觑,无声的摇了摇头。 “秀儿,你看到了什么?”雪无痕拉了拉龙灵秀的衣袖,惊愕的看到她的双眼空洞无神,眼泪不停的流下,一边匆忙的替她擦着泪水,一边急切的问道。 “这小妮子怎么回事儿,不会被吓到吧,呵呵呵呵……”薛伩岚讪讪的模模鼻子,讥讽的笑道。 “好难过,好想哭,呜呜……”龙灵秀抹抹眼泪,脸上满是凄苦之色,“桥那边有块石头,石头边上很亮,可能是出口……” “你确定?”西霜月的眼中又泛出久违的神采,紧紧抓住白刃问道。 “嗯,那块石头,就在花丛里,和这里的花一样,但是那里很亮,所以花也很漂亮,但是,那座桥上,站着一个老婆婆……”龙灵秀点点头,指着那座桥说道。 “红叶,你怎么说?”景子初因为先前死气侵染了神识的缘故,有些虚弱,也有些不自信。 “已经到了第三层,不看看太可惜了,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决定,因为这一开始就是我的目的,至于你们,还是自行决定吧,毕竟这里让人有些很不好的预感……”叶流尘沉吟着说道,然后径自向桥边走去。 “老哥,等等我们!”龙灵秀想要追出去,雪无痕死死的却拉住了她。 “这里一定有出口,但是那座桥一定不是出口!”叶流尘豁然转身,郑重的盯着龙灵秀和雪无痕,然后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过,“所以,你们还是各自找自己的出路比较好!” “这是你的感觉还是你的借口?”西霜月双目通红的望着叶流尘寒声问道。 “西霜月,你的心境乱了,小心点儿!”景子初忍不住提醒一声。 几个人犹豫的片刻,叶流尘陡然加速冲进了迷雾之中。 龙灵秀可怜兮兮的看着雪无痕,“雪姐姐,去看看也无妨的!” “可能会死的……”雪无痕歉然的摇头,笃定的说道。 “为什么?”本来要跟上去的鲛和仇隼回头,异口同声的问道。 “洞口那句‘缘深缘浅出,向来奈何路’,你还记得吗,灵秀?”雪无痕顾左右而言他,叶流尘心底的想法不得而知,可是最后看向她的眼神让她心底悸动,她能清楚的感受到叶流尘好奇中的决绝,还有警告。 “就算这里是地狱黄泉,我也要跟老哥去!”龙灵秀挣月兑雪无痕的手,纵身而去。 “如果真的是呢?”雪无痕捏捏空空如也的手掌,放声大呼。 龙灵秀的身影忽然停住,呆滞在当场。 “怎……怎么……怎么可能!”薛伩岚有些难以置信低呼,“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一定是疯了!” “看看周围吧,你得承认,她说的是最有可能的事实!”景子初冷冷的声音,让几人都打了个冷颤。 然而话音刚落,她却超过了龙灵秀,直追叶流尘而去。 “景子初,你干什么?”仇隼大喝。 “如果红叶敢去,我为什么不敢去,而且他在第二层一定知道了什么事情,所以跟着他,说不定能找到出口,就算不能,本小姐也一定要知道他想要干些什么,哪怕见识一下那些传说中呃存在,也是很好的事情!” (色色小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无论是红尘俗士,还是超凡修者,如果没有了这份骄傲,人之为人,也就失去了很多乐趣和意义,更不要谈什么梦想之类的矫情话。 几道浓重的烟尘刮动了花丛,将重重的黑灰色死气硬生生冲开。 神识受扰,不知道走了远,天地灵气被阻隔,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真元波动晦暗不明,甚至连速度都保证不了。 看到叶流尘的时候,几个人都有些吃惊。 叶流尘同样一脸无奈,不断的调整着气息。 哪里有什么灰蒙蒙的雾状的死气,眼中所见的是一片朦胧的淡黄,这些光芒来自于桥中间那盏悬浮着的油灯。 细细看去,那油灯没有任何支撑,就那么自然而诡异的漂浮在那里。灯下,那位佝偻的老妪背对着几人,黑色的衣袍将她全身都包裹在一片阴影中,连她的脚下都不过是一个淡淡的圆斑。 那块龙灵秀嘴中的巨石矗立在桥边,血红色的花朵绽放的如同荼靡。巨石很普通,只是中间有两道细小却明显的缝隙,把它分成了紧密相连却泾渭分明的三段。 桥下,黄中带着赤色的河水快速的流淌着,泛起的浪花中,有些腥臭的味道和几声凄厉的嘶啸声传出。 “我们……她……”龙灵秀有些傻眼的捂住嘴巴,竟然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彼岸花!”景子初舒了一口气,眼中死灰一片。 “红叶,是我们过了桥,还是这个小妹妹看错了?”西霜月吞了吞口水,怀着些许期冀问道。 “都不是,或者说……”叶流尘苦涩的笑笑,退后几步与几人站成一线,戒备的看着桥上那个不起眼的身影低声说道,“你期望是哪个呢?” ( 八十三 无名之始 “我当然希望,哪个都不是!”西霜月落寞的摇摇头,苦涩的小小,“不过看来是不可能了!” 缘深缘浅出,向来奈何路。 这条路,名叫黄泉不归,人死之后,魂魄离体,身前万事转身成空,既无法重新为人,也因为此路没办法回头。 薛伩岚不甘心的朝身后看去,淡黄笼罩着的只有灰雾,他们一路急掠过来的痕迹丝毫不存,唯一能看见的,不过是桥头方圆几尺的地方。 虽然没有被束缚,但是他们真的没办法回头了。 妖冶似火的血红色花朵,是黄泉不归路上唯一的风景。彼岸花,又名曼珠沙华,花香浓郁,据说可以让人忘记前生回忆,引领死者不断前行。花叶两不相见,缘起缘灭皆是,莫问缘,花叶不知何起,若问缘,残血胜似荼蘼。 “这些花,可真漂亮!”雪无痕站在龙灵秀身后,有些不敢直视叶流尘。 “漂亮是漂亮,可是从花朵到香味,都是剧毒之物!”西霜月讥诮的说道,浑然忘记了它们也是可以作为炼丹入药的辅助的。 那块巨石显得很是普通,只是不断有玉质的光泽闪过,那些光泽却只能在三个被分隔开的石头表面上闪现,路过缝隙处时,会突然消失不见,好久好久,才能在缝隙的另一边出现。 三生石,前世今生未来;九转命,生生世世不息。 “这就是三生石么,不妨去看看如何?”西霜月忽然很怀着很大的好奇说道,挑衅的看着叶流尘和景子初。 在她看来,几人之中,也只有这两个人才可以和自己相提并论,景子初是因为实力,叶流尘是因为见识和机心。 血黄色的忘川河奔流不息,孤独的奈何桥静静的悬在那里,桥上的那位老妪忽然转过身,这才看清楚她的样子。 她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眉眼都要被那些像是积水一样的皱纹淹没了,一缕纯白色的头发从袍子的兜帽里溢出,干瘪的嘴唇满是裂口。咧嘴轻笑,她的嘴里竟似空无一物的黑洞一般。 “你还要过去吗?”鲛冷汗涔涔的紧握着倭刀,艰难的问了一句。 “试试也无妨!”叶流尘手中龙牙突现,直接朝着那块巨石飞去。 “这小子疯了么……”薛伩岚看着叶流尘的身影,喃喃自语。 仇隼却冷笑一声,似有似无的瞟了雪无痕和龙灵秀一眼。 “别动!”龙灵秀反而拉住雪无痕,重重的摇了摇头,咬着嘴唇说道,“那里,死气很重,我们小心的靠近没有问题,但是要是催发真元,引动了下面那条小河之中的天地灵气,就糟糕了!” “你这小鬼头,确实有几分本事啊!”景子初惊异的看了龙灵秀一眼,由衷的夸奖了一声。 “又有什么用……”西霜月话音未落,就被一声低低的笑声和沉闷的破裂声打断。 叶流尘手中的龙牙刺在老妪身上,老妪身上一层厚重的土色光芒闪起,龙牙的枪身弯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叶流尘因此几乎与老妪面对面而立。 龙牙上瞬间出现各种裂纹,有的甚至直接贯通了整个枪身,叶流尘心神受损,一手拿着龙牙,一手轻触桥面,萎顿的半跪在地。 “老哥他怎么了,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冲动过……”龙灵秀下意识的模模鼻子,嘶哑着声音说道。 听到龙灵秀的话,雪无痕眼中不自觉的泛出泪花,她能清楚的感受到叶流尘所受的痛楚,而且在老妪审视的目光下,天魇图腾形成的黑色花纹竟然在从叶流尘的身上慢慢的剥离出来。 老妪枯瘦的手从衣袍下伸出,轻轻点在叶流尘额间,叶流尘如遭雷击,七窍流血的低伏下头,他的手仍然紧紧攥着龙牙。 白色的光点迅速笼罩住他的全身,死死的将天魇图腾的幻化成的黑色花纹拦截下来。老妪轻咦一声,怪异的笑笑,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那些光点便蛰伏在叶流尘身上,不敢有丝毫动弹。 幸好,天魇图腾并没有月兑困而出。 景子初和西霜月骇然变色,她们当然知道叶流尘身上有许多奇异的东西,但是这些东西并不是手段境界足够就可以从一个已经修行有成的修士身上随便剥离的。 这样的手法,已经可以说是神术也不为过了。 “嘿嘿,有意思,你这小子运气不错,可惜这残缺的法诀和古怪的本命真元是什么情况,还有这只小猫什么时候也敢这样耀武扬威了?”老妪的声音沧桑而不苍老,相反,醇厚的声音里有种让人心神安定的力量。 这下所有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举步欲走却无路可走。 “真是难以置(色色小说 “哼,后生可畏啊,你就不怕死在我手里?”老妪收了手,全身又笼罩在宽大的衣袍下,冷漠的瞥了其他人一眼,头顶悬着的油灯慢慢的漂浮到了巨石旁边,“你们不是想看吗,到了这里也算是你们的缘法,看看也无妨!” 昏黄的灯光下,三生石上开始迅速出现各种各样的画面,只是画面极快,让站的稍远的几人应接不暇。 于是他们只能站得近些,站的更近些,站在油灯之下,站在巨石之前。 巨石上的两道缝隙闪烁出两道光芒,像是一个巨大的贝壳一样,将靠近的众人一口吞下。巨石表面开始出现关于每个人的光影图画,只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看到自己,能不能找到自己。 叶流尘索性坐在了木桥之上,吱吱呀呀的声响中,咳着血饶有兴趣的看着巨石上的图画,时而皱眉不语,时而嘴角微扬。 “你好像有些担心……连死都不怕,还担心什么呢?” “我还没有您这种境界,而且,不怕死不代表不想活,更不代表不想好好活着!” “要尝尝吗?”一个破旧的瓷碗漂浮在叶流尘眼前,碗中,是浅浅的混浊汤水,隐隐有些酒香从中传出。 “我不敢……”叶流尘身子后倾,畏惧的说道。 “要是世间真的有能够让你忘记世间所有事情和爱恨情仇的东西,你也不愿尝试吗?” “传说,每个人经过这座桥时,您都要递一碗汤给他,恐怕我也不是第一个不敢喝的!” “哈哈,但是你也是第一个敢直接攻击我的!” “我要确定,我遇见的是真的……” 老妪忽然沉默了,将手中的汤倒在龙牙之上,嗤嗤的响声不断响起,龙牙一下子恢复如初,变成一串紫色飞回叶流尘手腕上。 “谢谢……”叶流尘拜谢,甚至顾不得自己身上严重的伤势,“我实在不知道称呼您什么才好!” “老婆婆怎么样,我觉着是个不错的称呼!”黄油灯飞回老妪的头顶,巨石之中光华一闪,几个人重新出现在桥边,表情不一,只有龙灵秀跃然而起,站在了桥头。 龙灵秀捧着那本怪异的书,此刻,那本书锋芒尽敛,如同一本寻常的书本一样,可是龙灵秀身上不断涌出的七彩光芒分明展示着它的不同。 “丫头,你手里的书,拿来我看看!”老妪微微抬眼,和蔼的对着龙灵秀说道。 龙灵秀恭敬的双手捧着书弯腰行礼,却不上前。 老妪眼中炸出一团璀璨,龙灵秀手中的书泛出一个七彩的光罩,颤颤巍巍的从龙灵秀手中浮起。 书页无风自动,迅速的被从头翻到尾,然后轻轻的落在龙灵秀手中,龙灵秀松了一口气,老妪却恻恻然的笑了笑。 “果然是人书啊!”老妪摊开一只手掌,一团泛着迷蒙的土黄色包裹的书出现。 两本书几乎一模一样,除了泛出的光泽和色彩截然不同以外。 “你在那里看到了,明白了,知晓了吗?”老妪的话若有所指。 “嗯,谢谢婆婆!”龙灵秀眨眨眼睛,调皮的说道。 “丫头,你懂了吗?”老妪的目光越过龙灵秀,落在雪无痕的身上。 “懂什么呢,婆婆?”雪无痕凄然的一笑,很是迷惘的问道。 “唉,痴儿!”老妪猛然抬手,一道耀眼的光华闪过,雪无痕颈间忽然多了一串古朴无华的链子。 轻抚着有些粗糙的项链,雪无痕亭亭下拜。 “敢问婆婆,我们怎么才能出去?”景子初双手抱拳,言情恳切。 “喝了这个,自然可以离开!”老妪拉了拉头上的兜帽,似乎是不想再多言了。 每个人身前都出现了一个破旧的瓷碗,瓷碗中依旧是有些浑浊的汤水,就连叶流尘面前也出现了似曾相识的一碗,叶流尘惊疑不定的看了一眼老妪转过身的背影,洒然的举起碗喝下。 西霜月和龙灵秀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的低头啜饮。 没有想象中特别的味道,舌尖接触到汤水的时候,一阵麻痹的感觉传来,然后便是酸甜苦辣咸的五味杂陈。 “这……”薛伩岚端起破碗,却不敢下嘴。 鲛的嘴唇轻轻放在碗边,死死的盯着叶流尘。 西霜月和景子初犹豫了好久,才捏着鼻子一脸厌恶的喝了下去。 薛伩岚也只得硬着头皮灌了下来,喉咙中“嗬嗬”声不断。 “你这丫头心气太高,小心刚硬易折!”老妪一指点下,西霜月懵懂抬头,已然消失不见。 “心思不错,可惜终究做了棋子,棋子瞒过了自己,才能逃月兑棋手的掌控,你是不是有和你依靠的人那般恐怖的能力和心志呢?”景子初还要再拜,刚刚行礼至一半,老妪挥挥手,她便不见了。 “其心不正,上好的天赋和万千努力也是枉费!” “既然要以杀止心,你便将杀道进行到底吧!” “老婆婆把我留在最后,有什么指教吗?”叶流尘长身而起,躬身至底。 “十绝封印,并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简单的,最好小心一些!” “那老哥的寂灭心禅印呢?” “你们何曾见过,会让人修行至死的法诀术法呢?去吧!” 风过,老妪依然站在桥上,她寂寞的站了无数个岁月,似乎还要继续站下去。(文学区-短篇文学网) ( 八十四 寂灭大成 “你们这些人,真是杞人忧天的很,还是想想万一那几个家伙回来,带一堆好东西回来怎么分才对啊!”韩琦丝打了个呵欠,从书架上探出头,讥诮的看着几人说道。 “你这个家伙,怎么这么放肆!”冷玉洁怒气上涌,指着韩琦丝问道。 “呵呵,看来丝儿妹妹也得了不小的好处啊!”姬泽楷双眼微缩,看着神气具足的韩琦丝说道。 之前,韩琦丝因为想要偷袭龙灵秀,被人书伤的很重,可是如今不仅伤势痊愈,而且似乎修为又有所提升。 “还真是啊,果然是‘祸害遗千年’啊!”冰清转头搜寻片刻,才看到了刑疆正抓耳挠腮的和一个学子争论者什么。 他浑身的戾气消减了大半,就连血色的光芒也尽数敛去。 “我倒是有些好奇,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易寒轻轻拿起膝头上的量天尺,平淡的问道。 尽管问话平淡,但他周身的气势陡升,竟然轻易摆月兑了有间书馆的束缚和限制,将韩琦丝从书架之上掀下来。 韩琦丝轻扭腰身,如同一只羽毛一样落地,手指理了理发丝,“没想到,易寒你也跨出了这一步,御极境界的滋味怎么样?” “还(色色小说 “住手!”夕珏低喝一声,不由很是恼怒的说,“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竟然要在这里一试高低吗?” “真是麻烦,你们这些家伙!”韩琦丝以手掩嘴,有些疲累的走向一张桌子,像是一滩烂泥一样趴在了桌子上。 五味杂陈的感觉刚刚消失,一股彻骨的寒意深入骨髓。 “老哥,那个老婆婆不会真的是……”龙灵秀忽然住了嘴,脸色苦了下来。 她身处在一个熙熙攘攘的集市之中,除了天空昏暗,看不到光亮,好像就和平凡的集市没有区别。 但是,龙灵秀走了几步,就发现有些不对,每个行人包括集市上的摊贩,脸上都泛着乌青色,而且仔细看去,他们的身上也散发着淡淡的死气。♀ “这老太婆是什么意思啊?”龙灵秀拿出人书,一边翻看,一边低头继续行走在人群之中。 “你很冷吗?”雪无痕奇怪的看着薛伩岚,倒提着凝霜问道。 “确实很冷啊……”薛伩岚哆嗦着嘴唇说道,他明明催动着真元护身,可是似乎毫无作用。 他们脚下,是一片散乱的冰块,冰块之中,是一具具保持着死前神情的尸体。抬头望去,无边的天穹上竟也漂浮着无数冰块。 雪无痕抿抿嘴,警惕的看了薛伩岚一言,转身寻了一个方向就走。 “可恶,喂,你要去哪儿?难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 “那你就这么走?” “不走,难道一直傻傻的待在这儿吗?” 风雪忽现,将两人的声音和身影席卷一空。 “这味道,真是令人恶心!”景子初嫌恶的捏捏鼻子,到处弥漫的恶臭和阻挡视线与神识的黑沙让她有些束手束脚。 远处,忽然传来凄然的咆哮,大地震动,在景子初的惊愕中,一大团黑影从天而降。 从子夜双剑中,爆发出两道冲天剑芒,将景子初周身三尺的黑沙和恶臭绞碎一空。金铁交加的声音中,那团黑影倏尔后退,隐于黑沙之中。 血腥气弥漫,景子初舌忝舌忝嘴角的血渍,冷哼一声,残忍的笑笑,猛扑而出。 熊熊的血色烈火燃烧了不知多少岁月,依旧不大不小,不增不减,只是偶尔下落的某团怪异的物事,会让火焰猛地一涨,随即又恢复原样。 西霜月眉心的冰蟾月桂闪烁不停,终于幻化成一袭银色战甲覆盖住她的全身,有些不满的皱皱眉头,猛然回身,白刃横扫,一具眼眶中燃烧着绿色鬼火的骷髅颓然倒地。♀ “真是该死……”看到骷髅玉质的骨架,西霜月暗骂一声,混元金身的法诀发动,连带着白刃都覆盖上了一层淡金色。 黑色的海面上,时不时的会冒出一些泡沫一样的白色气泡。没有波澜,没有浪花,这片海,像极了一片死地。只是从黑色的海水伸出传来的痛苦申吟声,和海水流动的声音,分明告诉来人这里真的是一片海。 黑色的海面上,一叶小舟漂浮其上。无楫无篷无槳甚至有些破烂的木船飞速的在海面上行驶着,一个白衣僧人神色悲苦的站在船头,似乎是在举目远眺。 叶流尘在小舟的另一侧,却不在船尾。 他不想说话,因为在秘境的所见所闻已经隐隐震骇到了他的心神,尽管他通过破境和强行压制稳定了许多,但方才老妪的一句话又让他难以平静;他不敢说话,他生怕掉进这黑色的海中,再也出不来,然而他也学过佛宗,算是修过佛的,他怕船头那白衣僧人与他打机锋论禅理。 有些事情,从来不是想躲便能躲过的。 白衣僧人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无言的山。他忽然回头,叶流尘这才看清楚他的形容。 他的身材并不高大,相反却是极为清瘦,一下子让白色的僧袍显得十分宽大。除却那标志性的光头和稍显厚实的嘴唇,叶流尘看到白衣僧人的面容,也不禁要赞叹一声。这僧人面容清秀,极为俊逸,而且因为修行佛法而自身所带的那种出尘的气质,格外的引人注目。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僧人并没有拘泥佛宗的礼数,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便坐在船头,大袖一摆指着黑色的海水问道。 叶流尘却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才坐了下来,“老婆婆送我来这里,而且能够见到您,再仔细看看这里的情况,应该是苦海才对!” “苦海无边吗?”僧人含笑点头,闭目问道。 “您可曾见过边际?”叶流尘手指轻叩船身,故作不解地答道。 “无边无际,何曾见过边际!” “既然无边无际,何不回头?” “既然知道修行有差,为何还要一往无前?” 叶流尘沉默了,他望着黑色的海水,只感觉神识中也被这平静而深不可测的黑色海水狠狠的倾轧而过。 白衣僧人宣了一声佛号,小船停了下来,黑色的海水中传来淡淡的血色光芒,也有金色从头顶洒落,声光交汇处,一片绚烂。 “解梦法,人生如梦,莫不过一场空;寂灭禅,万物有寂,皆成身后虚妄。大师,凡人为何,修士为何?”叶流尘终于正色,还整理了一下衣袍,再次行礼说道。 “你既然修行佛宗法诀,可知东华佛宗和婆罗洲之佛宗有何不同?”僧人垂手低目,出人意料的问道。 “一个讲求因果,一个讲求来世,但是这样说也不对,东华之佛宗,苦修与密宗更是神秘莫测,正统的禅宗甚至不肯承认它们与自己同属一脉……”叶流尘有些迟疑的说道。 “为什么呢?”白衣僧闭上眼睛,垂首再问,竟似极了一个好问的的孩童。 “因为……因为所求不同!” “凡人为生,修士也为生,没有任何不同,凡人为了生而生,修士为了生命生活而生,却是大大的不同,无论何种修行理念,无论何种修行流派,说到底,不过是为了更好的‘生’!” “学生错了……”叶流尘闭目长叹,心中似有明悟,“老婆婆曾言,这世上没有让人修行至死的法诀,我不懂,请上师教我!” “万法之后,可用再如筑基之时,以天地灵气筑基,以法诀作为钥匙,贯通本身与天地吗?” “自然不用!” “御极之时,本命真元有成,哪里还需要诸般钥匙呢?一法通,万法通,所以,哪里有让人修行至死的法诀呢?难道这世上还有居心叵则的师父,故意传授一些可以修行至死的法诀吗?” 修行至死,修士穷极一生,所遇所求所修的法诀无数,但是即便是帮助他踏入修行门槛的法诀也不可能陪伴终生,只要修士境界提升,只要修士心境具足,哪里可能有修行至死的法诀;修行至死,修行是为了与天争命,用白衣僧的话说,就是为了生命和生活而活着,法诀和术法不过是修士为了让自己和天地之间各种能量沟通更为顺畅的媒介,如果有修行至死的法诀和术法,除了宗派的献祭,再难寻觅,就是鬼宗和魔宗自残的法诀和术法,也少有危害自己生命和修行的存在。 当然,那些以自毁为目的的一些禁忌法诀和术法,只是修士走投无路时才会动用的一损俱损的拼命招数。 “我明白了,多谢上师指点!”叶流尘起身,一躬到底。 起身的时候,叶流尘看到的只是满目的金色字迹,和另外几人的身影…… 不知何时,他们竟然都回到了第二层之中。 此时的第二层,六道六界的界限早已消失不见,平台的十二边形虽然依旧清晰,可是头顶的漩涡已然没有了踪迹。平台四周是波光粼粼的镜壁,金色的字迹不断从其中涌出,在空中环绕跃动几圈,才飞回镜壁之中。 叶流尘放出神识,仔细查探了龙灵秀和雪无痕的状况,确定无碍之后,警惕的扫过其他几人,确认他们都迷失在某种无法言明的状态之中后,安心打捏了禅定印入定打坐。 幻字真言再次开启,叶流尘闷哼一声,所有的白色光点第一次全都洒在空中与地面,神识之中裹着风雷的星图悄然展开,金色的字迹彷佛变成了无垠星海中的一颗颗耀眼的流星。灵心星衍和天魇图腾也依次发动,灰色的丝线和节点缠绕变化,将叶流尘周身三尺化成一块块透明的区域,像是一团墨水幻化而成的天魇兽反而变得更加小巧起来,真的如同一只猫一样蹲在叶流尘肩头。一声龙吟,裹着紫色火焰的龙牙盘旋在叶流尘头顶,千羽墨剑身轻颤,叶流尘肩头的小猫一声清啸,黑色的双翼出现在它的肋下,然后追逐着一个个字迹而去。 叶流尘手中的法诀缓慢的转化着,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因为真元稀少,而一下子将自己的所学全部施展出来,对他来说是不小的负担,何况,他体内的冥蝶尸蛊还并未完全消除。 然而,最后一个印诀打出,叶流尘的衣袂无风自动,本来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有迹可循的字迹忽然乱了起来,天地灵气四溢,然后疯狂涌向叶流尘。 叶流尘一瞬间成了漩涡风暴的中心,字迹之上的金色变得黯淡起来,就连镜壁也好似蒙了一层灰。 叶流尘睁开眼睛,双眼虽然无神,却闪烁着难以名状的神采。 十绝封印又被揭开一层,神气境界具足,修为真元足够,寂灭心禅印在连番的提点和自悟中竟然自行补全,与星图一并和灵心星衍洗炼如一,叶流尘终于打破桎梏,御极巅峰! 《》《》《》《》《》《》《》《》《》《》《》《》《》《》《》《》《》《》《》《》《》《》《》《》《》《》《》《》《》《》《》《》《》《》《》《》《》《》《》 ( 八十九 奇妙之旅 “西霜月,你变了……”景子初虽然鄙夷的看着西霜月,嘴里却有着淡淡的羡慕。请访问。 “人不是都在变嘛!”西霜月撩了撩耳边凌乱的发丝,意味深长的说道,“那是一座玲珑血塔,似乎有某种传承在里面,要一起参详吗?” 景子初坚定的摇摇头,看着前方出现的浅浅亮光说道:“不必了,这世界往往想要得到太多,就要付出太多!” 从像是监狱一样的通道中解放出来,景子初和西霜月并没有感觉到轻松,反而更觉得压抑。 满目苍凉,一座座黑色的玄武石铸成的大殿横亘在眼前,大殿之间,躺着一地的石像和残缺的兵器。地面上,甚至依稀可见一点点烙印在黄沙上的血迹,风声呼啸,苍凉久远的气息和血腥的杀气冲天而起。 天上,只有中间是一朵朵的血色云朵在翻滚不休,四周都是像是一块黑布一样平静的黑暗,像是一头静静的趴在那里随时要择人而噬的洪荒巨兽。 景子初和西霜月都不仅神色一窒,就连真元和神识也受到了这片天地的压制。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像是一处战场的样子……”西霜月努力的提起勇气,用自己曾经身在白虎卫的经验简单的推断道。 “而且,还是一处惨烈到极点,双方不死不休的死地战场!”景子初微微闭目,睫毛颤抖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 “我倒是好奇,那个老太婆到底是什么人了……”西霜月双目中精光一闪,古怪的望着天空说道,“如此手段,真是大手笔!” “嗯……”景子初睁开眼睛,似乎恢复了平静,“不过你应该已经猜到她的身份才是啊,那么明显的事情!” “猜到不一定就是,除非她亲口承认,否则,我不会承认那就是她……” “为什么?” “因为那样会让我惶恐,然后让我怀疑此刻我究竟是生是死,我还能不能活着回到人世!” 景子初沉默无语,自嘲的摇了摇头。 远处某个大殿里突然传来巨大的波动,天地灵气和熟悉的真元几乎要将这片战场上浓重的让人无法呼吸的气息扫荡一空。 “是那两个家伙,要去看看嘛?”景子初面带询问之色。 “去吧,也许那里才是出去的路!”西霜月点点头,足尖一点,已经朝着那座大殿飞去。 龙灵秀走了好久好久,她看到了在外面能看到的一切,于是她愈发的不理解。 她不理解这里是怎样的一种存在,这对于天赋秉异的她来讲是不可想象和痛苦的事情。 于是,她就愈发的想要知道结果和真相,于是她不顾人书和毛笔颤动着的反对,毅然决然的将它们收入怀中。 不过,尽管如此,她的身上还是披上了一层淡淡的九色光芒。 无奈的歪头想想,龙灵秀决定先看看这个看起来还有些热闹的村子有多大,于是她随便选了一个方向拼命的走去,直到看到黑红色的城墙。 一副副空洞的盔甲矗立在城门口,城门前两侧还各竖着一串白色灯笼,灯笼的外罩是惨白惨白的,而且挂的很高很高,生怕别人看不到似的。 龙灵秀好奇的探头探脑看了半天,那些盔甲纹丝未动,她就大步上了城楼。 昏暗的天空下,万家灯火。只是那些灯火都是淡绿色的,而且非常黯淡。 “我的天呐,我还以为是个小镇哩,哪里想得到这简直就是一座青龙城啊!”龙灵秀屈起指头,喃喃自语的嘀咕着什么,“这样算来,就比天华学院还大了……” 龙灵秀想要看清楚远方影影错错的建筑群落,于是爬上了垛墙,奋力的踮起脚尖,那里仍旧是一片片如出一辙的景致。 寻找许久,也未曾见到像是人间城主府或者宫廷那样样式和气势恢宏的建筑,龙灵秀有些失望的下了城楼。 不知名的黑暗里,探出一个憨厚的牛头,摇头晃脑一番有些着急的说道:“这厮闯到这里来,难道我们不抓吗?” 旁边,一个英俊的马脸撇撇嘴,摊摊手无奈的说:“怎么抓,你敢抓吗?” 它们就那么浮在半空中,只能看到头脸,看不到半分身体上的其他部位,显得极其神奇。 牛头呲呲牙,懊丧的说:“撇开那人书,我也不敢抓她,那也不能由她乱闯啊!” “憨货,她和我们不在一个层次里,找到出路自然就出去了!”马脸得意洋洋的说道,忽然脸色一变,“咦?好像又有人来了……算了算了,你我兄弟今天还是别处巡逻去吧!” “咱俩可以不管,他们遇见那两位怎么办?” “管他作甚,随他们去,看他们的运气吧!” “喂,小朋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龙灵秀笑容满面的抱起一个可爱的女孩儿问道。 女孩儿木讷的看看她,然后只是低头看地,一副委屈的想要哭的样子。 龙灵秀急忙把她放在地上,甩着有些冷的手想要安慰一下她。 “这里是幽冥村!”小女孩儿留下一句话,转头就跑,竟是十分害怕的模样。 “什么啊,难道我变丑了吗?唉呀……”龙灵秀不自觉的伸手捏捏脸,却被手上的阴凉给吓到了,“怎么会这么凉呢?” 思索许久也没有结果,龙灵秀感觉有些饿了,便寻了一个小摊贩坐下吃饭。 她独自在外多年,自然有一套寻找好吃的办法,其实真正的美食往往就隐藏在这些不起眼的路边摊贩之中。 满怀欣喜的龙灵秀看着桌上热气腾腾却感觉不到热气的面条,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狼吞虎咽之中,龙灵秀先是痛苦的把嘴里的面条咽下去,然后皱着眉头用筷子小心的挑起一根面条送进嘴里,眉头紧蹙。 面的味道很好,可是嘴巴里没有一点儿面条应该有的质感和感觉,简直就是如同嚼蜡。龙灵秀苦着脸吃完,掏出碎银给店主。 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店老板只是摇头,不肯去接,最后龙灵秀只得把碎银放在桌上,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走在街头上的龙灵秀不时的看到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尽管在人间已经见过多次,还是忍不住把玩一番,只是这里所有的东西似乎都缺少了一些生气,让她感觉十分的无趣。 龙灵秀若有所察的默默头顶,她的头发似乎短了一点儿,在低头看看自己的脚下,她的个头好像矮了一些。 百无聊赖的龙灵秀寻了一棵大柳树坐下,翘着二郎腿躺倒在树下,不一会儿就传出轻微的鼾声。 “好可爱的小女孩儿啊!”一对夫妇来到大树下,看着龙灵秀喜欢的说道。 龙灵秀忽然睁开了眼,迷糊的看着眼前这对璧人,双眼发光的问:“原来这里还是有夫妻的啊,那就是说这里和人间果真一般无二了,诶,你们能不能告诉我这里平常的生活是怎么样的?这里有没有像是皇帝那样的东西存在,或者说城主?对了对了,我都看不出这里什么时候是白天,什么时候是黑夜,你们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分辨……” 看着龙灵秀以手指天一副苦恼的样子,像是倒水一样的问话,女人勃然色变,怯怯的躲在了男子身后。男人古怪的望了龙灵秀一眼,笑吟吟的问:“你最后是不是还要问,为什么这里的人都有些怕你?” “对呀对呀,大叔,你能不能告诉我?哎呀……”龙灵秀手舞足蹈的说道,却被忽然变长的衣服绊倒,痛呼不已。 “这里是幽冥村,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区别,这里没有皇帝,也没有城主,只有鬼差巡逻,偶尔能看到些大人物的身影从云端显现,至于我们为什么怕你,是因为你身上的生气太重了……”女子好像喜欢龙灵秀极了,期期艾艾的说道。 “鬼差是什么,生气太重,大人物的身影……”龙灵秀的小手托腮,眼中光彩闪动,像是抓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好了,走吧!”男人忌惮的看了一眼龙灵秀,拉着女子匆匆离去。 随意的把身上的衣衫挽成合身的样子,龙灵秀又逛起街来,她想要买身合适的衣服。 大大咧咧的走在路上的龙灵秀,根本就没有发现她的头发已经披散开来。如今走在路上的龙灵秀,已经和七八岁的孩童一般无二了。 走到衣服店的时候,龙灵秀发现自己竟然变小了,她脸上的惊愕一闪而逝,反而仔细的端详起镜子中的自己,眼中有些迷茫,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最后,龙灵秀留下一锭银子,在店家欢天喜地的致谢声中,穿着一身像是纸片粘在一起的裙子,继续自己的旅行。 她终于不再流连于街头的小贩,也不在执着于此地此人,反而蹙着眉头细细想着:“为什么人变小了,脑子怎么没有变的和小时候一样呢?” “喂,小鬼,过来过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坐在一片虚空之中向龙灵秀招手。 龙灵秀转头四顾,发现没有人,才指指自己有些欣喜的小跑着来到老头身边。 老头儿一身青衫,面容略显苍老,白白的山羊胡无风自动,很像是一位老夫子。 拍拍身边的青黑色石头,微笑着对龙灵秀说道:“小女娃,你不害怕吗?” “为什么要害怕,明明都是他们害怕我啊!”龙灵秀乖巧的坐在石头上,冰凉的石头上有丝丝暖意,“话说,老爷爷你不怕我吗?” “哈哈,为什么我要怕你呢?” “因为他们都怕我啊!” “嗯……他们也都怕我,所以我不怕你!” 一老一少坐在那里,谈天说地,说了好久,说了好多。 龙灵秀感觉自己越来越困,然后就真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她躺在一块巨大的青黑色石头上,口水流了好多,有些恼怒的挥舞着三岁的小拳头。 有些懈怠的龙灵秀继续漫无目的地行走,眼中蓦地多了一道金色。 那是一座小小的寺院,似乎年代极为久远,显得有些破败,门扉洞开,庭院里满是落叶。 小小的龙灵秀吮着手指进入寺院内,从寺院的大殿里走出一位僧人。 那僧人穿着一件红色的僧衣,眉清目秀,十分俊朗,对着龙灵秀施了一礼,宣了一声佛号,“施主,真乃赤子!” “你们都这样夸我,让我有点儿想念大哥了……”龙灵秀撇撇嘴,丧气的说道。 叶流尘、西霜月和薛伩岚出现在离寺院不远的地方,看着眼前这座小村子一样的城市,神色凝重。 “不要吃这里的东西,不要喝这里的水,尽量不要惹那些家伙……”叶流尘叹了一口气,郑重的说道,“走吧!” 龙灵秀的真元波动和气息在这里并不明显,因此叶流尘也只能跟着感觉去寻找她。 《》《》《》《》《》《》《》《》《》《》《》《》《》《》《》《》《》《》《》《》《》《》《》《》《》《》《》《》《》《》《》《》《》《》《》《》《》《》《》 ( 九十 不如归去 “我是真心真意的在夸你,自然与别人不同!”红衣僧人双手合十,微笑着说道。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既然都是夸人,又有什么不同,反正对于我来说,都是罪受,一点儿也不高兴!”龙灵秀撅着嘴,心里不自觉的有些讨厌这个年轻和尚。 “呵呵,贪嗔痴三昧,小施主竟然可以一尘不染,实属罕见,贫僧想要接引小友入我佛门,你可愿意?” 红衣僧清楚的感受到龙灵秀的抵触,却一点儿都不在意,平静的说道。 龙灵秀扬扬眉头,低下头盯着脚尖,她的脚不停的在地上踢踏着。 寺庙门口忽然来了几个人,透过残破的门扉,他们看到了僧人和小女孩儿。 “那个是秀儿吗?”雪无痕轻轻掩住嘴巴,怀疑的问道。 “红叶,你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那个小鬼头虽然年岁不大,也不至于小到这种地步,你看她现在就是个三岁孩子的模样!”薛伩岚嗤笑一声,捧月复而言。 “眼拙的人终究是眼拙!”叶流尘不客气的反驳一句。 “你……既然你确定这小女孩儿是那个小鬼头,为什么不过去?”薛伩岚没好气的问道。 “这是她的机缘,而且是莫大的机缘,无论好坏,总不该随便打断才是……”叶流尘低语,声音里似乎有些落寞。 雪无痕体贴的来到他的身边,轻轻拉住他的手,轻声说了些什么,两人低低的笑了起来。 薛伩岚一时间有些尴尬,怒哼一声,寻了那块青黑色的石头百无聊赖的坐了下来,一双眼睛游移不定,始终落在叶流尘和雪无痕身上。 自然,也仔细的听着他们。 “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这真是罕见的事情!”雪无痕目不转睛的盯着院中打机锋,一个劝一个拒的两人,察觉到叶流尘手心的微微颤抖悄声问道。 “当年入暗卫的时候,比这要紧张的多……”叶流尘苦笑一声,抬起被雪无痕握着的手,“最重要的是,那时候,可没有人拉住我的手!” “你认识那和尚?” “对,认识,苦海上,他穿着白衣,脚下是一艘简陋至极的小舟,但是……” “音容相貌相同,就是感觉不像是一个人嘛?”雪无痕扭头,了然的说道。 “对,就是这种感觉……” “唔,他们好像吵起来了……” “我们过去吧!” 薛伩岚稍稍坐起,却并没有跟上,用力的捶了一下的巨石,有些沮丧。 “这些脑子有病的家伙,进来之后一个个就像是疯了一样,老子只想出去,就没人想出去吗?!哎呦……” 寥落的寺院里,因为正在跳脚大骂的龙灵秀和踏入院内的雪无痕与叶流尘,而多了几分生气。 黑色的大殿内,鲛脸色发白的看看身旁已经受重伤的仇隼,哀伤的摇摇头。 眼前的修罗将巨刀插入地面,仰天怒吼,从他的身体中涌出一团团墨色的黑气,将三凶和他们一起笼罩起来。黑气沉淀下来,他们脚下的地面变成了一种和修罗身上战甲一样的物质,黝黑深沉,连光线都吞噬了。 修罗杀场,修罗一族的秘法,利用修罗族人在历次战争之中沾染的杀气和血腥,形成一种类似结界的东西。其意义不在于增强自身,而在于困住对手,限制对手的攻击。 修罗的战甲上浮现一条条血色的花纹,他忽然从巨刀之中抽出一把黑黝黝的单刃宽背长刀,犹如鬼魅一般向鲛蹿去。 夜叉肋后生气两团阴影,手中长枪狂舞,乘着一团血色的旋风将鲛和仇隼的生路彻底封死。 罗刹女残忍的笑笑,舌忝舌忝胳膊上的血迹,身影倏然消失。 “喂,你有几分把握挡下?”仇隼无力的看着鲛问道。 “我挡不下……”鲛苦涩的笑道。 “那就是说,我们要死在这儿了?” “不见得,就是要在以后的修行中更下功夫了!” “你刚才究竟看到了什么?” “不能说,不可说,退一步来讲,我看到的只是关于我的,但是如果说出来,反而会害了你!” “看来,我刚才真的不该硬挡他们一击!”仇隼眨眨眼睛,若有所思的说道,“不过在那之前,你是不是应该把秘密告诉我,再死?” “我说了,我不会说的,何况我们也死不了!” “这还不死,就有点儿故事的味道了,呵呵……” 西霜月和景子初来到大殿之中,三凶的攻势已经展开, “你要出手?”西霜月看着一旁的景子初,好心提醒道,“道心试炼,还是自己解决的好,凭借外力终究……” “我又不是不知道,但是这个小子对师兄来说很重要!”景子初手中双剑一闪而现,怒气冲冲的说道,“不能让他就这么随便‘死在这里’!” 西霜月轻笑一声,眯着眼睛盯着鲛和仇隼看了许久,喃喃的说道:“我还真看不出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过既然你这样说了,这个小子身后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才对,所以你还是等到他生死危机的时刻再去救,岂不是更好?” 景子初根本就不理睬西霜月,腾身欲起,却被西霜月伸出手死死的拉住。 “你这样冲过去,有把握冲破修罗杀场吗?”西霜月哂然一笑,另一只手法诀变幻,“混元金身!” 景子初惊愕的回头,看着身上淡淡的金光,诧异的问道:“这就是混元金身吗,为什么帮我?” “刚刚开始修行,还不怎么样,不过应付一个修罗杀场应该是可以的!”西霜月淡淡的说道,松开了拉着景子初的手,“一个交易罢了,我希望离开这里之后,你不要拦我!” “好!”景子初毫不犹豫的应了一声,头也不回的便冲了出去。 金色的流星撞进黑色的杀场,先是给黑色的半球形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然后黑色的杀场便寸寸瓦解,消失不见。 空中狂舞的夜叉猛然扑下,西霜月冷哼一身,白刃在手,接连横斩,死死的将夜叉纠缠在半空中。血红色的旋风和白金色的剑气在空中铿然作响,红色的夜叉百般不能突破的时候,怪叫一声,竟然直接举起长枪杀向了西霜月。 暗紫色的剑芒陡现,鲛的脸上闪过一抹喜色,手上的倭刀蓦地发力,刀尖吞吐的真元将天地灵气化成一蓬深蓝色水幕护在仇隼身前。他自己却悄然后退,戒备的守在仇隼身后。 修罗杀场被破,修罗冲锋的气势和速度一下子减了下来,在他的惊愕之中,子夜双剑之中的短剑轻轻架住他的那把晶莹的刀,长剑狠狠的劈在他的胸前。 暗紫色的光芒从紫色长剑的剑身中炸出,像是在修罗的胸前点燃了一团火焰;黑色长刀翻转,刀背重重的拍在景子初身上。一声惊呼和闷哼同时传出,景子初和修罗一触即分,修罗的胸口出爱心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痕,他却哈哈一笑,长刀一横,战意更加炽烈。景子初抹抹嘴角的血迹,露出不屑的笑容,倔强的盯着修罗。 罗刹女在深蓝色的水幕中出现,仇隼嘿然一笑,真元爆发汇聚全身,黑红色的天狗形象将他彻底包裹,躲过罗刹女漫天的戟影,张开巨口一口吞下了罗刹女。 西霜月凭借着混元金身和太白不灭,与夜叉旗鼓相当的斗了许久,夜叉见势不妙,一个虚晃急切的落在了地面。 “修罗,杀不了他们了!”夜叉急声说道,有些担忧的望了一眼身后。(色色小说 “小女孩儿,你挺不错的,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的身份特殊,我一定要跟你比试个高下!”修罗不理睬夜叉,沉声对着景子初说道。 “来日方长,终有一天本姑娘一定要好好领教下你的本领!”景子初一边后退,一边肆无忌惮的说道。 一声凄厉的叫声从身后传出,罗刹女化成一团阴影从天狗影响之中冲出,汇聚成型站在修罗身边的时候,张开嘴巴不甘心的低吼:“小子,老娘记住你血的味道了,下次,一定把你榨干之后,再吃掉,嘎嘎……” 奇异的笑容尚未消失,罗刹女转身就消失不见了,修罗和夜叉虽然仍站在原地,可是整个大殿都像是被吸水纸揩去的墨水一样,缓缓变淡,只留下一点点残缺的黑色。 “咳咳……”仇隼痛苦的趴在地上,浑身淌血。 因为施展吞日的术法,他的身体承受不了,几乎崩溃。 “看来比你我想象的结果要好!”西霜月收回白刃,一脸复杂的看着仇隼。 “谢谢了!”景子初取出一枚丹药给仇隼喂下,轻轻的扶起他。 鲛抬起头,看着颜色渐渐褪尽的天空,悚然而惊的时候,才发现几人的身体也像是融化一样消失在这片天地之中。 “佛宗都是些骗人的家伙,修来生简直就是歪理,万一来生变成了猪怎么办?”龙灵秀愤怒的挥舞着小拳头,唾沫星子逆流而上,恨不得沾上红衣僧的眉毛,“还有还有,我这么漂亮的头发剃了多可惜……” 红衣僧慨叹一声,再次宣了声佛号,慈眉善目的望向走来的叶流尘和雪无痕。 “两位施主,与我佛有缘,贫僧可度!”眼中有些欣喜,他双手合十对着两人微微躬身。 龙灵秀愤懑的就想要把拳头敲在僧人的后脑勺上,却被雪无痕一下子抱在了怀中,“想不到你变小了,脾气倒见长了!” “哼,牛鼻子老道和光澄澄秃驴是我最讨厌遇到的人!”龙灵秀捏紧拳头,忽然“吧唧”一下亲了一口雪无痕,十分开心的说,“哈哈,变小了也有好事儿啊!” 叶流尘侧身躲开僧人的行礼,同样双手合十的对僧人行礼。 僧人坦然受之,眉头微皱,“施主,何故躲开?” “大师于我有恩,晚辈承情!”叶流尘十分恭敬的答道。 “你我可曾认识?” “大师与我未必不识!” 红衣僧人笑了,笑得很开心,笑得很无奈,叶流尘笃定的看着他,那一刻,道心通明。 “也罢,也罢!”红衣僧霍然转身,一只手臂颓然的在半空中挥舞了几下,穿在身上的红色僧衣变成了半边袈裟,其下,白色的僧衣显眼异常,“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随着僧人挥舞的手臂,他浑身绽放出万千光芒,光芒过后,叶流尘一行终于看到了满目的书架。 “嗬,真是不错啊,原来这就是有间书馆天区域啊,真是难得啊!”西霜月双手环在胸前,眼中艳羡的看着那些书架上古香古色的书籍叹道。 这些书,不只是术法和法诀,更有经验和教训,最重要的是积累与底蕴。 “你们确实幸运,来过这里的人并不多……”站在对面的叶流尘心中感慨万千,故作平静的说道。 恢复正常的龙灵秀可怜巴巴的望着叶流尘,叶流尘却只是摇头。 《》《》《》《》《》《》《》《》《》《》《》《》《》《》《》《》《》《》《》《》《》《》《》《》《》《》《》《》《》《》《》《》《》《》《》《》《》《》《》 ( 九十一 天华之约 “流尘是这里的书官,就要履行书官的职责,这里的书,就连教习和老师们都是不可以随意翻看的!”雪无痕刮了一下龙灵秀的鼻子,柔声安慰道。♀ “算了,看在雪姐姐的面子上,我让老哥以后讲给我听,哼!”雪无痕依偎在雪无痕肩头,眉飞色舞的说道。 “看来,想要偷偷看几本也难了……”雪无痕耸耸肩,有些一寒的说道。 鲛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叶流尘,躲在了景子初身后。 “游隼,怎么了?”叶流尘看着景子初扶着的仇隼,面无表情的问道。 “受了些伤而已,索性顺利通过了道心试炼……”景子初明白暗卫之间那种特殊的情感,低声说道。 “书官大人,能不能先让我们出去?”薛伩岚夸张的说道,“我可不想被当成偷书贼!” “你是怕被那些老头子留下吧,放心,他们不会有空儿理你的!”西霜月嘲笑的说道。 “那你也放心喽?”薛伩岚后退一步,若有所指的问道。 叶流尘排开众人,取出钥匙开了门,一众人等鱼贯而出。 迎接他们的是,几道犀利和不解的眼神,然后是掺杂着关心、嫉妒和不满的情绪。 看着似乎变得成熟了许多的雪无痕,易寒只是直了直身子,微笑起来,水流深则夸张的想要吼,察觉到叶流尘警告的眼神,讪讪的闭了嘴。 雪无痕回头看了一眼叶流尘,拉着龙灵秀像是一对蝴蝶一样飞向冷玉洁和冰清。 她们一起站在易寒和水流深身后的书架之间,轻声细语中向众人交代着些什么。 叶流尘回身锁上小门,歉然的一笑,走了过去,竟然分别与水流深和易寒拥抱了一下。 “诶,你这小子……”水流深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里,好看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满是得意。 易寒虽然一脸冷漠,但是还是轻轻的拍了拍叶流尘的肩头,那是鼓励,也是支持,更是追赶。 “为什么都躲在这里?”西霜月迅速远离薛伩岚,靠在最近的书架上冷冷的问。 “你以为我们想躲在这里啊,书官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啊?”韩琦丝迈着诱人的步子走了过来,不满的说道。 “我们被困在这里了吗?”景子初有些惶然的问。她和仇隼都是钦犯身份,这是天华学院这种地方也不会容忍的。 “可恶!”鲛的身形恍惚了一下,咬牙切齿的低声骂道。 “别试了,这里的禁制很特别,以前只是限制修士的术法,现在是整个压制修士了……”觉缘抬头,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有办法吗?”姬泽楷含笑看着叶流尘问道。 夕珏则已经忘了身在何处,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着一本书。 “恐怕,要等东苑那里分出个究竟了!”叶流尘稍稍闭目,叹了一口气说道,“东苑那里出了事情,维持大阵运转和书馆禁制的天地灵气都紊乱不堪,想要强行突破出去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果然是这样嘛……”易寒一边因为身后不断传来的消息而欣喜,一边沉声说道。 通过量天尺,他知晓了东苑的争斗,但是即便量天尺在手,他也没有能力出去。 “这样也好,反正大家也算有缘,都进了秘境走了一遭,不如一起做个约定如何?”景子初的眼珠一转,狡黠的说道。 “什么约定?”一直沉默的觉静开口问道,众人的眼光也纷纷汇聚过来。 “我们都见识过了这秘境,如果你们可以保证不泄密,我们几个可以把第三层的秘密分享给你们,当然,前提是我们这些人不要再将秘境的事情传出,否则,我想东苑和天华的那些老头子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众人纷纷对视一眼,默认了下来。 通过第三层的几人并没有像雪无痕和龙灵秀那样绘声绘色的去讲述,而是通过神念心印把各自的经历分享了出来。 寂然许久,或感叹或悔恨或嫉妒或欣喜的心情接连迸发。 “既然如此,这约定不妨多加上几点!”刑疆大咧咧的站在韩琦丝身旁,他看着叶流尘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是莫名。 “加上什么?”水流深摆出讨价还价的奸商模样,慢悠悠的摇着手中的扇子说道。 “既然你们这帮小辈是主体,老夫就说说你们吧,修行之人不易,一番相遇也是缘分,我希望彼此以后遇到,不是利益攸关之事,就彼此各让一步,和平相处!”刑疆说完,推了推韩琦丝。 韩琦丝娇笑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当然,大家也可以互相帮助,有了这次的经验教训,大家也更加了解了,合作起来也会更加熟练了,你说是吗,红叶?” “我只是孤家寡人,这样的约定,于我而言百利而无一害,没理由不答应!”叶流尘眉头紧蹙,低声说道。 “我没意见,这样也是最好的事情!”景子初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么便再加上一条如何?如果(色色小说 “这倒是极好的,嘿嘿,到底是读过书的人,不一样啊不一样!”水流深哈哈大笑,颇有些言不由衷的意思,惹得项问言和夕珏一顿白眼。 “约定总要有约束力才行,没有约束力,就是一纸空文!”西霜月好笑的看着众人,泼下一盆冷水。 “用这个做约束,如何?”龙灵秀递出那本普普通通的书,巧笑嫣然的问。 “好!”各怀鬼胎的应了一声,众人依次用龙灵秀手中的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就连叫都一脸悻然的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 那些名字,闪闪发光的烙印在一张书页上。那张书页忽而变得透明,众人突然感觉自己的真元少了一丁点儿,书页背面一个个惟妙惟肖的画像略显拥挤的聚在一起,如同书馆中的此时此景。 京华城,笼罩在淡淡的言语中。 观星台上,苏明羽与古烁今正在雨中对弈。 楚涵之忽然从细雨之中出现,在苏明羽身旁轻声说了一些事情,苏明月本要执棋的手放回原处,轻轻点了点头。 楚涵之躬身后退,忽然瞧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古烁今身后,因此停下了脚步。 灰影递上一个纸条,束手站在一旁。 “这小子不错!”古烁今看着纸条,夸赞一声。 “楚涵之,是从禁军内院出来的家伙,想必您老是认识的,倒是您身后这个年轻人,真是挺不错的!暗卫真是人才辈出啊……”苏明羽摆摆手,楚涵之应声而退。 “灰鹤,她可不是什么新人,是老人了,只是一直待在禁宫之中,被人遗忘了罢了,如果不是今天他出现,老头子我都快要忘记这孩子了!”古烁今自得的扬起眉毛,把手中的纸条传给一边的内侍,示意他交给苏明羽。 灰鹤的一缕头发从兜帽中洒了出来,灰白的发色十分怪异。 “老师,兰薇公主方才入宫了;各路军情已送入军部,朝中将领尽皆老朽;暗卫之中有奸细,甚至还有他国间谍,我已拿到名单,是由我动手,还是……”灰鹤单膝跪地,沙哑的声音像是一把蒙尘的利刃。 “你去做吧!”古烁今挥挥手,一枚腰牌飞向灰鹤。 灰鹤跃起,接过腰牌,一扭身消失在细雨之中。 “当真不错……”苏明月将手中的纸团揉碎,吹向雨中,手指不停的弹在桌上,“也亏是你,竟然得到这种消息还能冷静如斯!” “生老病死,总是难免的……”古烁今背着双手站起,他的背影在雨中显得分外寂寥。 苏明羽摇摇头,细心的整理好衣衫,屏退左右,自己撑了一把花伞,朝落星宫走去。 潇湘雨亭里,三个师兄弟久违的聚在一起喝酒,为了庆祝李璇玑破关而出。 “沙罗双树被解开,天华出事了,灰鹤也被启用了……”墨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含糊不清的说道。 “军部也骚动起来了,上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就是这个意思吧?”段弈看着亭外的雨,似乎说着毫不相关的话。 “当年的天华之约已经名存实亡,东苑的那些老家伙不知道是太过憧憬自由,还是耐不住寂寞了,不过,有夏掩瑜在,应该还是无事的!”李璇玑啜饮着美酒,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他们出的来东苑,未必出的去天华!” “可恶的暗卫,该死的影阁,他们也太胆大包天了!”李婉约愤怒的将桌上的茶盏扫罗,怒容满面。 跪在地上的木梓杨双手一引,将两只杯盏轻盈的握在手中,悄悄的放在地上,沉默不语。 华兰薇纠结的站在窗前,故意伸出柔荑接了一滴又一滴落雨。 “母后何必动怒,连木梓杨都不知道的事情,恐怕影阁里也没有人知晓,甚至也许这本就是父皇的意思。父皇登基以来,后宫从未出过任何大事,历代皇后的功夫着实是有的,恐怕这枚暗棋才是关键!”华兰薇无悲无喜的说道,可是她的脸上终究有些伤感和痛心。 “她知道太多的事情……”李婉约斜卧榻上,以手撑额余怒未消的说道。 “连代号都不知道,想杀她太难了!”华兰薇转过身,认真的说道,“现在,我们应该考虑的是其他事情了!” 木梓杨的头压得更低,他不想听到这些事情,奈何,他的耳朵实在过于灵敏,这对母子的声音也是如此的不加掩饰。 东苑上空的黑云缩减到了极小的程度,下方布阵相抗的众人也纷纷起身,默不作声的回到各自的居所。 文东轼铁青着脸,拳头捏的咯咯作响,一旁的海无崖无奈的拉着他的袖子,似乎生怕自己掉下来一样。 敖栢和公孙无极像是神游物外一样站在云朵中,根本就没用正眼瞧云中的那些身影。 “老鬼们,你们越界了!”夏掩瑜怒叱一声,手掌上小小的聚灵八卦闪闪发光。 “约定都已经破了,这又算什么越界?”一个声音讪讪的说道。 “那也就是说,我可以去你们各自的后院转一圈喽?”夏掩瑜好笑的问。 “这个主意不错,我想文东轼会很喜欢!”敖栢微笑着说道,生怕打不起来似的。 “我们打下去谁都没有好处,也不过是为了小辈们多得到些好处罢了!当年你们不准我们入秘境,总不能现在还把这些孩子拒之门外!”这声音有些苦口婆心。 “那么现在呢?”夏掩瑜仰天问道。 “东苑众人悉听尊便,只是别忘了隐修的事情!”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黑云中走出,沉稳的说道。 “姜擎岳,这次冒犯便算了,如有下次我就让你们灰飞烟灭!”夏掩瑜的双手背在身后,没有一丝火气的说道。 “得罪!”黑云倏然消散在天空中,消失的一干二净,彷佛从未出现过。 天华学院的这一天过得似乎格外漫长,终于放学下课,无数学子从课堂上和书馆中涌出,涌入书馆中和住处。 《》《》《》《》《》《》《》《》《》《》《》《》《》《》《》《》《》《》《》《》《》《》《》《》 ( 九十二 邂逅相遇 相互致意,各道珍重,随着恍然惊醒的学子们,这些不速之客悄然不见。《》 “这东西有用吗?”水流深有些怀疑的指着龙灵秀手中的书,挑眉问道。 “呵呵,谁知道呢……”龙灵秀高深莫测的一笑,得意的收起了手中的大书。 书馆门前忽然落下一个人影,正式文东轼。 易寒几人慌忙告辞,龙灵秀也被雪无痕拉走了。 书馆之中的学子已经寥寥无几,文东轼背着手直接越过叶流尘来到小门前。 叶流尘眨眨眼睛,恭敬的跟在他身后。 “那里,怎么样?”文东轼强忍着怒气问道。 “比书中写的还要神奇些,那朵黑云,走了吗?”叶流尘微微低头,十分谦逊的答道。 “唔,你看到了那朵黑云?”文东轼有些诧异的转身,细细打量叶流尘一番,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原来如此,寂灭心禅大成,御极巅峰,十绝封印再解开几层,你小子就了不得了!” 叶流尘沉默不语,眼中有些忧虑闪过。 “我还担心那帮小子不懂事,损坏了这些书,还好你们这帮小辈倒还是挺明白事理的!”文东轼敲敲小门,有些欣慰的说道。 “他们只是畏惧东苑的前辈们罢了!”叶流尘有些好笑的说。 “说到这个,公孙老头儿让我代他谢谢你,毕竟东苑的封印确实解开了!”文东轼忽然一拂袖,转身离去,他的身影十分的落寞与疲惫,“哦,还有,你这书官做的也够久了,不愿做时,便不做吧!” 叶流尘模出那把锃亮的钥匙,点点头微笑着说:“是够久了,谢谢各位前辈!” 轻轻一松,那把钥匙便送入了文东轼的口袋之中。 文东轼的脚步稍减,迟疑片刻,温和的说:“你已经知道如何出入自如,以后想要看书,还是随便看,老头子们都相信你,你不要辜负他们!” “谢谢各位老师和前辈,小子会小心的!”叶流尘一躬到底,真诚的说道。 入夜,学院的路上,多了许多苍老的,多数学子们都不认识的穿着教习服的老者。 天华学院的夜,虽然不如京华城那样亮若白昼,但是灯火阑珊之中往往有着一种别样的风情。只是今天,这里多了一种浓浓的伤感。 “他们知道了不能离开天华,会很失望吧?”龙灵秀坐在悬崖边的一棵竹子上,竹子被压弯,却没有丝毫受力过重的痕迹。 “也许,他们早就知道……”叶流尘叹了一口气,敲敲龙灵秀的脑袋,“倒是这天华山周围的禁制,真是让人惊叹!” “所以说,最厉害的还是天地自然啊,这等鬼斧神工的奇迹,人力着实难以完成!”龙灵秀撅起嘴,有些慨然。 “物华天宝,谁能想到却被它们死死困在这里……” 生活就像是心电图,起伏不停,如果一马平川,那就证明已经死了。叶流尘的生活似乎一下子平静下来,没有了书官的束缚,他可以更尽兴的去看书,可以更随意的在学院中择地修行。 当然,因为雪无痕和龙灵秀的破境,水流深和易寒更加努力起来,对于易寒来说,有了量天尺的他,势必要比水流深修行容易些,可是水流深一点儿也不比他下功夫少。 这时候的两个人,哪里是什么天下水家的少爷,哪里是什么尚易天宗的北国之子,他们就是两个争强好胜的小孩子。叶流尘有幸成为了这场比赛的顾问、指导和裁判。因为他入御极境界最早,时间最长,还可以时不时的指点一下雪无痕和龙灵秀她们。 然而,最先破境的却是冰清和冷玉洁两人,接着两个人就在水流深和易寒的安排下,先去一趟尚易天宗,然后跟着折返的水家商队拜访水家。 虽然不满,虽然担忧,但是两人还是无奈的接受了现实。 “喂,易寒,要是本公子率先破境,你们以后就叫我大哥怎么样?”水流深躺倒在地,有些懒散的说。 “果然是商人本色啊!”易寒的膝头放着那把似玉非玉的尺子,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没点儿彩头,总觉得有些没意思!” “不行,当初是你非要叫我大哥的,如今怎么能说改就改!” 龙灵秀和雪无痕捂嘴轻笑,她们现在简直就如同一对姐妹一般,而基本对叶流尘研究透彻的龙灵秀,对于易寒的量天尺和雪无痕表示了极大的兴趣。 至于叶流尘,仍然如常的躲在书架的阴影里看书。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低低的喧闹声,叶流尘皱眉抬头,那些声音中有一个让他熟悉而讨厌的声音。 “凌妹妹,你要找什么书,尽管说,本公子给你找书官来问!”一身锦衣的王志远分外的俊俏,一群仆役小心的侍立在他的周围。 女子姓凌名霄,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裙装。她一头长发只是简单的梳了两个发髻,洒落肩头而下。她的五官虽然算不上十分玲珑与精致,但是也是眉清目秀,天生丽质。不施粉黛的容颜,简直就像是一朵出水的芙蓉。 她的一双眼睛尤其传神,波光流转间,有种淡淡的威严。 “谢谢王家哥哥了!”款款屈身,柔柔一拜,温和的声音十分悦耳。 “哈哈,不谢不谢,举手之劳举手之劳!”王志远打了个哈哈,暗自吩咐一声,身边的仆役涌向穿梭于书架间忙碌的各个书官。 叶流尘轻轻放下手中的书,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凌霄的手腕,凌霄身边站着的好似被众人忽略的婢女忽然抬头,她的目光像是一道道锐利的剑一样落在叶流尘身上。 “临儿,怎么了?”凌霄轻轻拉住身形欲动的江临儿,轻声问道。 “没什么……”江临儿吐了口气,摇摇头说道。 他们站在一处相对空旷的地方,因为凌霄和王志远的关系,他们的身后围了一群人。 叶流尘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没有在意王志远脸上难看的脸色,更是对于江临儿的警告熟视无睹。 他竟然直接冲到凌霄面前,抓住凌霄的手腕,像是开玩笑的拨动一下她手腕上的手链说道:“姑娘的这串手链不错,能不能送给我?” 凌霄拼命的眨着眼睛,似乎是被惊呆了。 他们身后的学子们大哗,叽叽喳喳的声音中,有人认出了叶流尘。 “你这个混蛋,找死吗?”王志远怒气冲冲的指着叶流尘,大声咆哮道。 “王家哥哥,小声一些,这里是书馆!”凌霄指指书架,面对着不远处转头怒目而视的学子们讪讪的笑着说,然后轻轻的挣了一下,却没有挣月兑叶流尘彷佛无力的把握,“我们……我们认识吗?” 江临儿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怎么也想不到叶流尘如此胆大,回过神儿的时候愈加恼怒,脸色通红的娇叱一声,手上一翻,一把短剑疾刺而出。 小姐受到陌生人的侵犯,比自己受到侮辱更加令人难受。 “从不相识!”叶流尘沉声答道,松开手倒退几步。 江临儿一剑斩空,要再次动手的时候,一旁的王志远惶恐的劝阻道:“别乱动剑,这里可是有间书馆……” 听闻此言,江临儿狠狠的瞪了一眼叶流尘,收剑回到凌霄身前。 “不动如山,疾掠若火,凌家果然厉害!”叶流尘赞叹一声,犹自看着凌霄说道,“小姐的手链我很喜欢,能不能送给我,或者,我买也行,甚至,换也可以!” 凌霄不解的举起手,那串黑色珠子串成的手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拉了拉江临儿,小声的说道:“这串手链是一个老者送我的,不知什么钱,也没什么特殊,你要是喜欢,送给你就是!” 说完,她真的腾出手,摘下来黑色的手链,想要上前递给叶流尘的时候,却被江临儿一把抓去,扔给了叶流尘。 叶流尘轻巧的接过,展颜一笑,道了声谢,径自离去。 “真是不懂礼貌的家伙!”江临儿眼中怒意更盛,忍不住低喝道。 叶流尘却转过头,手里托着一串褐色玉石串成的手链,抛还回来,“这是一位师姐送我的,这玉石不是普通的玉石,可以安神静气,对于入定修行也有益处!” “是不是太珍贵了?”凌霄捧着落在手里的玉链,神色有些不自然的想要追过去,江临儿嘴角微翘的拦住了她。 叶流尘却只是摆了摆手,就消失在了书架之间。 “哇,想不到我们这位穿起书官这么有钱啊……” “这可是真玉啊!” “白痴,这是一种药玉,是医师们极其喜欢的东西,据说可以预警示凶,还可以解一些不是十分猛烈的毒药!” “那你知道是什么名字吗?” “呃,这个……” “切,我来告诉你,这种药玉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顶级的药师用东华华家独有的紫金玉玉胚通过各种药材浸泡而成的,被称为紫丹玉,因为传说其(色色小说 熙熙嚷嚷的争吵辩论中,懊丧的王志远、一脸失望的凌霄和依旧臭着脸的江临儿,灰头土脸的从有间书馆里钻了出来。 有间书馆渐渐安静下来,王志远接连致歉,并信誓旦旦的保证下次一定帮忙找到凌霄要找的书,凌霄心不在焉的道了谢,拉着江临儿逃跑似的离开了。 叶流尘面带冷笑,把玩着手中的黑色珠子,将要踏上通往后山的石阶时,忽然身形停滞了一下,转身看向深潭。 深潭边,一个窈窕的身影像是一只狸猫一样迅速来到世界旁边。来人带着面罩,但是灰色的头发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明亮,不仅如此,她身上穿的墨衣之上,竟也缀着银灰色的线条。 影阁之中,通常都是墨衣墨甲墨刀的配备,如果他们的衣服有所不同,要不就是如同李璇玑那样在朝堂之上有着明显的官职在身,要不就是如同眼前的灰鹤一样境界高深或者执行特殊任务的家伙。 “师弟你好像不太愿意看见我……”灰鹤摘下面罩,蹲在一块石头上,慵懒的打了个呵欠,“红叶你可要知道,我可是百忙之中才抽空赶来看看你,你这样我可伤心的很呐!” 说完,还斜着眼睛觑了叶流尘一眼。面罩下薄薄的嘴唇和白皙的脸色,风情十足。 叶流尘听到熟悉而陌生的沙哑声音,稳了稳身形才说道:“鬼才会相信你是专程来看我的,你身上的血腥味那么重,又杀了不少的人吧!” 灰鹤往旁边移了移,抬头望着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夜空,伸手拍拍身边的石头。 叶流尘无奈,腾身而起,有些局促的坐在她的身旁。 《》《》《》《》《》《》《》《》《》《》《》《》《》《》《》《》《》《》《》《》《》《》《》《》 ( 九十七 全力以赴 “流水,你家能不能找到百年生的芳菲竹?”叶流尘皱着眉头,看着地上那段断成两截的竹子,苦笑着问道。《》 水流深吓了一跳,刚刚落在叶流尘肩头的手倏然收回,退开两步讪讪的说道“你就是问我要一坛不争泉都行,这百年芳菲竹,我可真弄不来……” “好,我记下了,一坛哦,到时可不许反悔!”叶流尘伸出食指晃了晃,抬脚走到竹林边上,轻轻的捡起了那些竹子碎片。 易寒眼神一亮,干脆的伸出两根指头,另一之手轻轻的点了点自己和雪无痕。 龙灵秀则毫不客气的扬起脸,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模样。 雪无痕掩嘴轻笑,拉着龙灵秀悄悄来到叶流尘身边。 水流深无奈地摇摇头,先是想着拓拔无双几人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施施然的坐在了八仙桌边上,忽而眼珠一转,狡黠的说道:“不争泉那么多,原也不差这么几坛,可是如果你们能进了水家后院,通过我那位姐姐的允许,就是想取几坛就去几坛喽……” 拓拔无双刚刚坐下,却又像是弹簧一样弹了起来,风远扬叹了一口气,默然无语的坐在桌边,一旁的风晓月轻轻拽拽他的衣袖,忍不住在他的耳边低语几句,拓拔无双才悻悻然的重新坐下。 坐的离水流深最近的紫菱抚掌赞叹:“果然不愧是天下水家,真是会做生意!” 水流深模模鼻子,不理睬众人,目光灼灼的看向易寒和叶流尘。 “呵呵,成交!”易寒眯着眼睛十分期待的说道。 龙灵秀嘟了嘟嘴,十分不高兴的坐在桌边,“流水哥,可真是狡猾,用一个空头支票换自己说过的话!” “诶,秀儿妹妹就算了,你要是去了那儿,我还害怕不争泉以后就不能叫不争泉了,所以我给秀儿妹妹三坛!”水流深伸出三根手指,在龙灵秀眼前晃了晃。 龙灵秀从桌上跳了下来,从水流深腰后抽出扇子在他的脑袋上敲了敲,难以置信的问道:“流水哥你脑子不会烧坏了吧?” “这时候才该感叹‘天下水家真是天下谁家啊’!”雪无痕从龙灵秀手中拿过扇子放在桌上,轻声说道,“一坛给你这个小天才,你以后少不得要成为水家的智囊团之一,一坛送给你龙家的长辈们,水家对于苍宿海的出海口苍龙城也就有了话语权,一坛送给你那个妖孽的哥哥,就保证水家和龙家成了长久的同盟!” “哈哈,我发现雪妹妹和流尘兄弟是越来越聪明,越来越像了!”水流深忍不住大声赞叹道。 拓拔无双一行人有些发傻的看着他们的表现,有些模不着头脑,只有紫菱的眼中异彩连连。 “百年芳菲竹,很是难得,用炼器之法稍加琢磨,物性随风,尤其适合你们兄妹!既然剑属君子,这竹笛就送给晓月吧!”叶流尘背在身后的手拿出一支翠绿的笛子放在风晓月面前,转头面色不变的说道,“那一坛已经作数了,至于水家姐姐的事情,我也愿意去试试!” “真是个狡猾的家伙,随你,随你吧!”水流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一脸微笑的说道。 “会不会太贵重了……”风晓月双手捧着那支简(色色小说 “嘁,不过就是几块竹子碎片罢了,有什么珍贵不珍贵的!”紫菱撇撇嘴,急忙握住风晓月的双手放在了她的胸前。 “确实如此,不过是几块竹子碎片,既然院长大人不要了,扔在这里也是暴殄天物!”叶流尘摊开掌心,十几枚绿色的晶莹静静的躺在那里。 “唔,这是头花吗?”龙灵秀一个跃步,小手一抓,不多不少正好一半的晶莹被她抓在手里,随手又分给雪无痕一半。 “师兄真是厉害啊!”风远扬双目微凝,那些头花很精致,而且是用竹子以炼器之法炼制而成,其上还有隐隐的阵纹显现。 “不错,控制真元的纯熟程度和沟通天地灵气的敏锐机灵,以及身为阵师的高超技艺,红叶师兄确实厉害……”拓拔无双钦佩的说道。《》 紫菱看着叶流尘掌心的头花,甚是喜欢,可是碍于身份和刚才说的话,不好上前去拿,而风晓月手里已经拿了一支竹笛,再去拿这些东西也有些说不过去。 “相逢也是缘分,拿去吧!”叶流尘手腕一翻,那些头花像是变成了一群萤火虫一样飞向两人,“也不是什么稀罕的玩意儿,你们最好再自行用身心不断洗炼,我只是略略的加工一下罢了。” “谢师兄!”风晓月携着不情愿的紫菱,款款屈身行了一礼。 “师兄,那套剑诀?”风远扬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是李家的家传之物,抱歉……”叶流尘十分遗憾的说道,转头看着欲言又止的拓拔无双,“我在无双境等着你,别轻易死了!” “你对那对兄妹,似乎很感兴趣?”易寒望着拓拔无双几人的背影,好奇的问道。 “是啊是啊,话说,流尘你手里的这串项链算是送给谁的?”水流深不怀好意的看了雪无痕一眼,揶揄着说道。 “芳菲竹加上药王玉,也算是很好的防身手段了……”叶流尘转身走向小屋,毫不在意的说道,“那对兄妹,确实很特别,如果是独自一人也不稀奇,奇怪的是他们偏偏是对兄妹,还是孪生兄妹,这就太特别了……” “什么啊,一点儿都不像啊!”龙灵秀歪着头仔细想了想,挥舞着拳头大叫道。 “喂,雪妹妹,你这样纵容他没有问题吗?还有,易寒,你这做大哥的很没有责任心啊!”水流深指着叶流尘,不满的低吼一声。 “流水啊,如果我先破入御极,今晚的赌注要一起加上,不许赖账!”易寒洒然的一笑,牵着雪无痕的手慢慢离开。 夜空里,不时的能听见龙灵秀的疑惑、水流深的争论和雪无痕咯咯的笑声。 叶流尘很久没有来东苑了,但是这里的一切还是很熟悉,只是牌坊上的字迹似乎有些陌生,所以他驻足在东苑门口,望着那几个字默然无语许久。 他没有进入东苑,东苑的一草一木,一动一静都清晰的印刻在他的神识中,偏偏这几个字不在,还有寥寥几个人不在。 “老师,抱歉……”叶流尘回头行礼,对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公孙无极沉声说道。 “没什么,只是知道你同时是浣震锋的传人,有些惊讶罢了,璇玑那小子,还真是胆大包天啊!”公孙无极摆摆手,顺着叶流尘的目光望去,“许久未来,看到了什么?” “如以前一样,可惜那些字看不清了,有些人也看不到了!”叶流尘有些惋惜的说。 “涅槃?!不可能啊,以你现在的历练,完全到不了这种程度的……”公孙无极看着叶流尘,十分震骇,“看来庐川秘境之中获益匪浅啊!” “不知老师叫我来所为何事?”叶流尘恭敬的问。 “我什么时候叫你了?!”公孙无极皱着眉头问。 “昨晚后山之上,也许只有老师和院长知道那法诀的来历,可是却无人点破,学生想来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些事情,也不应该卷入什么不必要的漩涡……” “哼,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机灵,难不成秘境还能把天赋和潜力都改了嘛……你既然修行了风雷无双,又修行了无极玄功,有什么心得?” “老师又骗了我,它们应该来自于一个地方,却一定不来自庐川秘境……” “如何得出这样的结论的?” “秘境而成的镜壁上,幻字真言遍寻其上,不见有相似的气息与灵气存在!” “不错,幻字真言完全掌握了,也就有了踏入涅槃境界的本钱!它们确实不是来自于庐川秘境,谁能想到你们敢进入第三层……罢了罢了,缘也命也!” “老师,那个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如果那里真是那般神奇,为什么你们不肯在那里修行?” “呵呵,你若破入涅槃境界,我便告诉你!好了好了,其实今天也不是我要见你,而是有其他人要见你,随我来吧!” 公孙无极不肯明言相告,叶流尘只有默然跟上。 熟悉的小亭里,坐着三个老人,其中之一正是夏掩瑜;巨石边站着两个年轻人,那个佩剑的女子赫然正是江临儿。 公孙无极长声一笑,快步越过两个年轻人,转眼间已经坐在了亭下。 叶流尘站在巨石边上,与那个年轻人相对而立。 一帕青巾将梳得一丝不苟的黑发束在脑后,浓密的眉毛平缓的流入发际中,他的眼睛透露着一种柔和的温暖,高高的鼻子和薄薄的嘴唇让他很像是一个文弱书生。 可是强壮有力的身体和周身弥漫着的淡淡血气和丝丝杀气,分明的诉说着真相。 “不愧是东华年轻一代中可称为儒将的将军,将军果然好气质!”叶流尘愣了愣神,半跪行礼,“下官见过凌将军!” 此人,正是凌云,凌霄的哥哥,朱雀营中乃至整个东华最年轻的将军。 “怎么猜到的!”打开江临儿捉弄的手,凌霄亲自扶起叶流尘微笑着说,“另外,暗卫似乎有些特殊的权力,除了天子和影阁的师兄与老师外,是可以不用行礼的,红叶有些客气了!” “不只是拜将军,也是拜各位前辈……”叶流尘苦笑着说道。 “哦,这倒是使得的,哈哈!”凌云大笑,拉着叶流尘缓步走向消停,同时低声说道,“凌霄的事情,交给你,你有几分把握?” “没有把握!”叶流尘一开口,江临儿怒容满面,凌云松开手,审视的看着叶流尘。 “但,我会全力以赴,这是暗卫的守则,也是影阁的规矩……” “对于我们来说,没有把握,只有成功与失败的分别!” 《》《》《》《》《》《》《》《》《》《》《》《》《》《》《》《》《》《》《》《》《》《》《》《》 ( 九十八 双重考验 “而对于暗卫而言,成功和失败,就是生与死的分别!”凌云驻足,饶有兴趣的看着叶流尘说道,“那么,欢迎回到影阁,红叶!” 军部和影阁的关系密切,和朝堂上其他官员对影阁和暗卫这样特殊的存在有些许敌视不同,军部的大部分人对其青睐有加,因此对影阁的消息有更进一步的掌握。 从巨石走到小亭,其实是极短的距离,可是叶流尘第一次觉得这短短的距离竟然这么长,这让他对眼前这个柔弱的将军一下子大为改观。 如果不是凌云有意的顿足和极为有节奏的步幅,他们应该早就到了亭下才对。 于是叶流尘停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嘴角带着嘲讽的江临儿,认真的说道:“看来将军对于战阵很有研究,而且境界如此之高,真是厉害!” “喔,呵呵,能够得到影阁的红叶夸奖,本将军着实该自豪一番啊!”凌云回头,颇为满意的点头说道。 “将军还是有些不相信我?”叶流尘无奈的问道。 “毕竟一个陌生人顶着暗卫和影阁的名头,一句‘全力以赴’实在不能让我把自己的亲生妹妹就这么放心的交给他,而且,还是一个男人,如果可以,我更愿意李璇玑和古老头把黑凰或者青鸾派来!”凌云有些惋惜的说道。 “可惜了……”叶流尘若有所指的说道。 “不过那个鬼宗小子的事情,我还是要谢谢你!”凌云话锋一转,让人模不着头脑的说。 “不必,我也只是看到那东西有熟悉的气息,顺手为止罢了!”叶流尘摇摇头,随手拿出那卷记着任务的书简轻声说道,“另外,将军如果真的需要指定哪位师姐,只需要取走这书简,再交给影阁就是!我想,墨羽师兄和执白师兄应给能明白将军的意思。” 江临儿闻言,跃跃欲试,却不敢忤逆凌云的意思,急不可耐的抓了抓耳边的头发。 凌云锐利的目光盯着叶流尘,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含笑说道:“你这小子,有点儿意思!不过墨羽和执白那两个混蛋,用的理由就是你在这里,这么近而且这么好用的人不用,实在太可惜……我要是再和他们扯皮下去,恐怕那两个家伙就要把我推给落星宫了!” “那也是好事情,落星宫的力量未必比影阁差!” “可是,我要保护的是我的亲妹妹,而不是他们眼中的玄女体!” 江临儿面色怪异的四处张望着,叶流尘低下了头默然的看着自己的脚尖,凌云双手背在身后等着叶流尘的回答。♀ 他们就在巨石和亭子曲折的小路上,却似乎消失在了天地之间,亭下的几个老头子若有所觉的抬起了头。 “凌家小子,不错嘛!”夏掩瑜举起茶杯啜饮一口,摇头晃脑的说道。 “公孙老儿选的这个传人才是真的不赖,天赋和潜力都是一般,连气运复原也是平庸之资质,能有今天的成就着实不易!”夏掩瑜对面坐着的老头子鹤发童颜,精神矍铄,半抬着眼睛慢慢的说道。 公孙无极和他对面的紫衫老者不说话,无聊的吹着茶杯里漂浮的茶叶。 “红叶,你说这世上存在儒将这样的将军吗?”凌天打破了沉寂,望着远处意兴阑珊的问道。 “将军你不就是这样的将军吗?”叶流尘微微抬头,奇怪的问道。 “将军和士兵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其实都是战争的工具罢了,说的更直白点儿,就是一把刀子,只不过有些刀子能使出万剑归宗的本事。所以,将军就是将军,如果被称为儒将,那么不是这位将军在战场上不够剽悍,就是他的对手都被他的表象迷惑了!你怎么看呢?” “暗卫有一条规矩,视生命比任务还重要,生命第一,任务第二。其实对于将军而言,不过是胜利第一而已,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无疑是捷径……” “那么,我算不算是一个儒将?”凌云指着自己,无比郑重的问道。 “从第一眼看见将军起,我就觉得您是名儒将!”叶流尘眼底闪过一抹光亮,笑着答道。 “哈哈,小妹就交给你了……”凌云大笑一声,携着江临儿眨眼越过巨石,倏尔远去。 叶流尘再抬头的时候,自己已是站在小亭外。 “亭子里面坐着的,是凌空和紫沧澜!”凌云的话语在耳边悄然作响。 “少爷,就这么放心的把小姐交给他了吗?”江临儿甩开凌云的手,不满的说道。 “放心,他分得清轻重,不会有问题的,而以他如今的修为,除非那些家伙撕破脸皮,不然要想赢他,难有胜算!”凌云十分肯定的说道。 “就怕他自己监守自盗!” “你对红叶怎么那么深的成见了,临儿?” “嘁,少爷是没看见当时他冲过(色色小说 “唔,这样啊……还不错,还不错!呵呵……” “见过各位前辈!”叶流尘深吸了一口气,恭恭敬敬的行过礼之后,低眉顺目的站在一边。 “哦,影阁的家伙们不都是很骄傲的吗?”紫衫老者咳嗽一声,笑嘻嘻的问,“老头子我叫紫沧澜,小女圭女圭你叫什么?” “影阁红叶,真名叶流尘!”叶流尘扬了扬眉头,抬起头正视眼前的四个老人,不卑不亢的答道。 公孙无极抓着茶杯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夏掩瑜也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 “胡闹,真名怎么能随便跟外人讲!”坐在公孙无极对面的老者轻轻额拍了一下桌子,冷喝一声。 “天华与影阁渊源颇深,院长想必也早就知道小子的真名,老师知道徒弟的真名也没什么要紧,而对于人物的委托人和军部的宿老来说,隐藏真名也是多此一举的行为……”叶流尘费力的摇摇头,从老人的喝声中清醒过来,身体摇摇晃晃的说。 这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正式凌空,凌云和凌霄的爷爷,凌天将军的父亲。如今虽然没有了官职,可是一身修为和地位依旧惊人。而那位穿着紫衫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普通的糟老头子的紫沧澜,如今还是军部的大佬中的一位,有着重要的话语权。 “公孙,你可是捡了个便宜啊,这小子受了欧炼和李璇玑诸多好处,却成了你这老小子的传人!”紫沧澜手指敲了敲桌子,叶流尘忽然撤步,退出了亭子。 “嗯,确实不错!”凌空拍拍手,看着退出去的叶流尘满意的点点头,看着公孙无极好笑的问,“这是你教出来的?简直不可想象,什么时候,你也有传宗立派的本钱了?” “他才没那个本事呢,这都是这个小子从影阁学来的,公孙就是把一个半成品加工成了成品而已!”夏掩瑜伸了一个懒腰,不屑的说道,“哦,不对,还没成品!” “这个不是重点,他也是浣震锋的传人!”公孙无极面色涨得通红,讪讪的说道。 “哦,小子,你知道浣震锋在哪儿喽?”紫沧澜双眼放光的看着叶流尘问道。 叶流尘强忍住喉头的腥甜,重重的摇摇头咬着牙说道:“晚辈不知道……” “可恶,真是李璇玑那个小混蛋教出来的……”凌空不满的怒哼一声。 不过,随着这声怒哼,叶流尘觉得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压力一扫而空,重重的喘了一口气,叶流尘再次踏进亭里,小心翼翼的行礼:“多谢前辈!” “那根竹子,想好方法了吗?”夏掩瑜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站起身问道。 “没有,看来小子只好长久的待在这里了……”叶流尘的嘴角抽搐着,苦笑着回答。 “哼,想的倒挺美,你要不把它给我恢复如初,我就把你插进那片竹林里!”夏掩瑜背着双手站在亭子边上,悠然的说道。 “风雷无双的法诀还是少用,被有心人发现了,难免都是麻烦!”公孙无极叹了一口气,叮嘱着说。 叶流尘点点头,脸色凝重的望着凌空和紫沧澜。 “本来凌云对你已经很满意了,毕竟是李璇玑亲自推荐的,不过我家那个小丫头似乎对你颇有微词,而这个老家伙对他家的这个宝贝也有点儿关心,所以还是决定亲自过来看看的好!”紫沧澜继续喝着茶,淡然的说道。 “紫菱那个丫头胡闹的很,我自然要来看看!”凌空捋捋胡子,有些黯然的说,“另外,我也想看看这个小子跟千翛相比,有没有机会!” 夏掩瑜霍然转身,公孙无极也跳了起来,异口同声的埋怨道:“凌老头儿,你说的有点儿多了!” “反正他迟早都要知道的……”凌空不以为意,正色说道,“红叶,凌霄的玄女体,是把钥匙,我们这些老家伙商量了很久,终于决定不参与小辈们的事情,毕竟,没有新鲜的血液灌注,再鲜活的生命也是个腐朽的命运。但是,觊觎这把钥匙的人,恐怕有很多,你做好准备了吗?” 叶流尘似懂非懂的听着老人们之间的交谈,一边默默的记下一些东西,听到凌空的问话,只是点了点头。 公孙无极温言交代几句,许久之后,叶流尘逃也似的离开亭子,飞快的出了东苑,朝着某个方向飞也似的跑去。 “这小子,心性不错!”紫沧澜放下空无一物的茶杯,望着叶流尘的背影说。 “如果李璇玑肯用这些东西教别人,会不会有比这好的效果?”公孙无极闭着眼睛倚着柱子,落寞的嘀咕了一声。 “当年千翛混混沌沌的时候,除了欧炼和李璇玑,谁又能相信他能一飞冲天呢?”凌空没好气的说道。 “可是,千翛的天赋和潜力确实是有的,不像他,连真元都少的可怜,这对他冲击涅槃是个阻碍,而且他让人惊异的阵法天赋也不过是死记硬背,不断的熟练之后的结果!”公孙无极苦涩的笑笑,张开眼睛看着天边担忧的说道。 “放心吧,陈阵那个老头子难道还看不出来这个?”紫沧澜听到公孙无极的话,双眼中好奇的意味愈来愈浓。 “哼,公孙,既然他如此不堪,你当时还为什么传授给他无极玄功?” 一阵凉风吹来,夏掩瑜古井不波的话,让紫沧澜和凌空都眯着眼睛,露出凶恶的目光看向公孙无极。 《》《》《》《》《》《》《》《》《》《》《》《》《》《》《》《》《》《》《》《》《》《》《》《》 ( 九十九 不速之客 “当时他身上有十绝封印,还修行着寂灭心禅,谁知道能不能活下去,老夫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教教他,反正也是闲来无事可干!”公孙无极打了个冷颤,兀自硬着脖子说道。《》 “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从来都是不肯说实话的!”紫沧澜拍拍额头,讥讽的说道,“何况,还是他让红叶这小子去找的列老……” “那小子见过列老?”凌煦望着公孙无极,有些着急的问,“难道那时候你不知道他得过浣震锋的传授,如此一来,反而中了李璇玑那个小鬼头的计了!” “公孙这个老小子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得到欧炼和李璇玑的书信后,没做过多的调查就传给红叶太极拳意和无极玄功,又让他见识了列名。不仅如此,这小子顺利的解开了聚灵八卦阵的禁制,还进入了庐川秘境的第三层……”夏掩瑜拍拍他身边的柱子,语气平淡的说。 “关键不是这个,而是星图、无极玄功,还有列老手里的那本书!”凌煦激动的跳了起来,随即惊骇的喃喃自语,“第三层,真是该死!以他的实力,怎么可能去得了第三层?!公孙,难道你告诉他实情?” “怎么可能……”公孙无极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认真的说,“我终于明白这小子的厉害之处了,所有见过他的人,都说他心性极为不错,而且偏偏他自己天赋潜力一般,气运福缘浅薄,但遇到的不是些变态的天才世家子弟,就是气运福缘深厚的家伙们。” “哼,这样说来,李璇玑倒是真的好眼力!”夏掩瑜冷哼一声,走过来拍拍凌煦的肩膀低声说道,“恐怕你的担心已经成真了,不然仅靠无极玄功和寂灭心禅大成,也不可能将十绝封印解开至只剩下三层封印的地步,而且他身上的幻字真言和星图已经能够熟练使用,如果不是看过那东西,老头子我反而不相信了!” “唉,如此说来,此子倒还是个幸运的家伙,毕竟身边能够有这样的一群人,其实本质上还是他自己的气运福缘足够好吧!”紫沧澜叹了一口气,面色古怪的说道。 “关键的问题在于,这些东西同出一源,他早晚会发现那个地方的!”凌煦苦笑着摇摇头,看着三人说道。 “老夫已经答应他,如果他能顺利通过涅盘境界,就告诉他!”公孙无极的口吻很平淡,似乎所说的事情微不足道。 “就知道这个狡猾的家伙会这么坐!”夏掩瑜指着公孙无极笑骂道,摇摇头轻叹,“李璇玑看中他,不就是为了此事么!千翛的陨落毕竟是他心头的痛,可是这样的一个小家伙,真的能成功吗……” 亭下的四位老者尽皆沉默不语,脸上的神色愈加凝重,在秋风中不断的皱着眉,摇着头。 “呼呼,雪姐姐,完成了!”龙灵秀眯着眼睛,开心的在人书上天下最后一笔,吐着舌头说道。 雪无痕抿嘴轻笑,拍拍她的头,若有所觉的望向门外。 “看来还是差些火候,是吗?”叶流尘悄然出现在门口,望着窗下的易寒问道。 “是啊,总是差些什么……”易寒有些遗憾的说。 “流水那边呢?”叶流尘故意接着问道,易寒和水流深之间的赌斗,他还是有些关心的。 “听石玲翠讲,似乎比哥哥要好一些!”雪无痕走了过来,轻声说道。 “唔,你们两个之间的赌注究竟是什么啊,弄得你们两个都这么紧张?”叶流尘好奇的问。 易寒长身而起,拿着量天尺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失笑道:“你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要是我输了,你肯定要倒霉的,流尘!” “喂,易寒哥,不能轻易说出来的呀,不然要受惩罚的哦!”龙灵秀的脑袋从雪无痕身后探出,神秘的警告道。 “呃,当初就不该听信你这丫头的蛊惑,下什么赌注,唉……”易寒扶着额头,有些痛苦的说。 叶流尘心底忽然有些不好的感觉,眨了眨眼睛说:“还和我有关啊,那你们要小心到时候我翻脸不认人的!” “老哥,你这是耍赖皮啊!”龙灵秀蹿到叶流尘身前,叉着腰气势汹汹的说,“你可是知道两个哥哥修行的人,他们输了,你当然要负责任!” “你和无痕一样参与了啊,为什么不受惩罚?”叶流尘捏捏龙灵秀的脸颊,一到神念悄无声息的传给龙灵秀。♀ “我一样也要受惩罚,不过呢,那要流水赢了才行……”雪无痕虽然苦着脸,眼睛里却充满了期待。 “总感觉有些阴谋的味道……”叶流尘低于一句,随即正色问道,“凌霄经常在哪里上课?” “怎么,追人家都要追到课堂上了啊?”易寒瞟了雪无痕一眼,揶揄着说。 “就是啊老哥,还当着雪姐姐的面,话说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一群老头子……”龙灵秀敲敲脑袋,不满的说道。 “一些有用的东西,用你天才的脑袋分析下!”叶流尘耸耸肩,开玩笑似的说着。 “她上的课程很多,不过主要课程是两个,魔法和军事,分别是罗宾约翰逊、乔典老师和白穆青教授的,去那里一定能找的到她!”雪无痕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纸条,一边念着一边递给叶流尘。 “你亲自去抄写的?”叶流尘接过纸条,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皱着眉头问道。 “对啊,我想你用的到!”雪无痕背着双手,十分欢喜和自然的说道。 “哇哦哇喔……”龙灵秀有些兴奋的挥舞着双手怪叫着。 “红叶,我可从来没见过我家妹妹这么用心过!”易寒丢下一句话,拖着不情愿的龙灵秀走开了。 “谢谢……”叶流尘收好纸条,不知所措的说道。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雪无痕莲步轻移,来到叶流尘面前,咬着嘴唇问。 “恐怕不行……”叶流尘有些窘迫的微微扭过头,雪无痕的发丝打在鼻头和脸上,痒痒的,有些难受。 “是任务吗?”雪无痕了然的点点头,有些失望的嘟着嘴问。 “对,你怎么知道?”叶流尘有些吃惊的回过头来,看着雪无痕问。 “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知道!”雪无痕歪着头想了想,给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答案。 但是叶流尘却不这样觉得,他想,也许这本来就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就像,自然地,他牵起雪无痕的手,陪着易寒和龙灵秀一起,把他们送进某个课堂,然后告罪一声,轻松离开。 白穆青是个年纪不大的中年人,然而黑白相间的头发让他显得格外的老,他依旧梳着帝队中千篇一律的平髻,不长不短的头发在头顶挽了一个髻之后,四平八稳的躺在脑后,不仅更容易穿戴头盔,也显得极为干练。 他的眼角有些细小的伤痕,像是皱纹一样,目光清澈无比,鼻子塌了下来,似乎鼻梁骨受过伤,嘴唇也显得有些没有血色,一口牙齿倒是洁白异常。长衫之下,稍稍有些低矮的身材丝毫不能掩盖肌肌肉虬起的体态和隐隐的剽悍气势。 白穆青曾是一名中级军官,因为嗜杀和违抗命令,而被逐出军中,军部中有人爱惜他的才华,便把他推荐来了天华。数年过去,这个曾经峥嵘意气的将军似乎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个普通的教习。 然而,叶流尘看到白穆青的第一眼就愣住了,他神识之中的白穆青就像是一把刀,虽然锈迹斑斑,但仍然杀气盈然。 “同学,你是来旁听的吗?”白穆青看了一眼叶流尘,清了清嗓子问道。 “哦,是的,老师!”叶流尘低下头,有些嗫喏的答道。 “后面还有座位,去吧!”白穆青眼中神光一闪而逝,微笑着指着教室后面说道。 叶流尘点点头,小心谨慎的踏入了教室,实现环绕一圈,看到凌霄和江临儿的身影时,笑了笑疾步走了过去。 凌霄坐在窗边的位置,整理着笔记的样子,江临儿和她中间隔着一个位置,那里一尘不染,显然很久都没人坐过了。而在她们周围,前面坐着的几乎一水儿的女孩儿,后面坐着的是紫菱和拓拔无双几人。 彼此点头致意之后,叶流尘轻巧的越过江临儿,大咧咧的坐在了凌霄身旁。 “这小子怎么跑这儿来了?!临儿,你家少爷不是说……”紫菱低呼一声,捣捣前面的江临儿问道。 “他现在负责保护小姐,当然要来这里!”江临儿打开紫菱的手,不满的说道。 “有你在,还用得找他!”紫菱气呼呼的鼓着脸说。 “唔,似乎有许多人跟你不太对付呢!”拓拔无双咳嗽一声,看着刚刚坐下就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的叶流尘,哭笑不得的说。 那里,是王志远、武立英与和煦在的地方,叶流尘清晰的感受到武立英浑身散发的锐气。 “那个家伙前几日刚刚连发破境,已经是万法巅峰,一只脚踏入御极初阶了!”风远扬在叶流尘身后若有若无的嘀咕道,“不过王志远和那个和煦就大不如他了……” “呃,师兄,你不会和拓跋一样,是个好战分子吧?”风晓月倚着窗子,有些痛苦(色色小说 “我不好战,不过……”叶流尘收回目光,语意森寒的说道,“我不介意把那些找麻烦的直接杀掉!” 声音很低,可是因为有神识附加其上的效果,只要这教室里的修行者自然都可以清晰的听见。拓拔无双和风远扬几个人反而因为离得太近,没有那么明显的感受。 有几个懊恼的声音响起,也有人回头瞪了叶流尘几眼。 凌霄无奈的笑笑,望着窗外,低声说道:“暗卫不是一向低调行事吗,你这是做什么?” “确认一下敌人的数量和嫌疑者的实力,好分析下怎么对付!”叶流尘随意的扫了一眼,低沉着声音说。 “争来斗去的有什么意思!”凌霄气恼的扔了手中的笔,盯着叶流尘问道。 “如果你现在让你爷爷和你哥哥收回任务,我也很乐意的离开这里!”叶流尘摊摊手,淡然的迎着凌霄的目光说道,“我可是说真的,你要不要试试?” “小姐……”江临儿欲言又止,赶紧给紫菱使了个眼色。 “我们的大书官大人,难道是怕了吗?”紫菱撇撇嘴问道。 “有可能会死的,你说我能不怕吗?”叶流尘不做理睬,一只手支着头昏昏欲睡的说道。 白穆青的声音响起,不知不觉,课堂上恢复了安静。 《》《》《》《》《》《》《》《》《》《》《》《》《》《》《》《》《》《》《》《》《》《》《》《》 ( 一百 无义之战 相比没有丝毫兴趣昏昏欲睡的叶流尘,白穆青开始讲课之后,整个课堂鸦雀无声。不仅如此,无论男孩儿女孩儿,都听得津津有味。 白穆青的声音并不好听,可是他讲的东西是学子们未曾听过的,也是实用并且有趣的。 东华人的骨子里是不屈服,有追求的,而他口中的军旅生活的细节和秘辛,对于这些热血青年来说,无疑是极具吸引力的。 就连叶流尘也渐渐的被吸引了,坐直了身子,细致的听了起来。 自然,虽然天华学院的氛围是极其自由的,可是白穆青对于军中机密也是有所保留的,例如军队的后勤保障体系和军情传递系统,他只是一句代过,语焉不详,让课堂下的学子们大呼不过瘾。 叶流尘听了许久,不停的点头,他虽然只跟随华兰薇去过一次呼啸戈壁,但是因为要参加战斗的缘故,对于东华的战斗编制和军事系统也有很深的了解。而在此刻白穆青的口中,简直就像是为他这个初级的小白,上了一次提高班。 “这个军事老师,就是给你们布置作业的那个人吧?”叶流尘忽有所觉,身子往后靠在课桌上,漫不经心的低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紫菱拼命的眨着眼睛,不相信的问道。 拓拔无双和风远扬也一脸不解的扭头看看他,十分不解的样子,风晓月眉头微蹙,似乎不太喜欢他们这样偷偷的低声交谈。 “感觉……而且这个家伙确实挺有一套的!”叶流尘用手指敲敲额头,微笑着说道,“不过,放在天华,实在可惜了了!” “不吹牛会死吗?”江临儿瞟了一眼叶流尘,不屑的说道。 “战争,是人类最没有用处而且危害最大的发明,不仅摧毁了无数文明和创造,而且带走了难以计数的生灵,最重要的是,其实无论是对于胜利者还是失败者来说,这都是一件很没有意义的事情。” 课堂上的学子们出现了一些哗然,白穆青嘴角含笑,沉重的声音里添了一些活力。 “对于胜利者而言,这是牺牲了后方的资源和民生换来的一些微不足道的利益罢了,而对于失败者而言,这是耻辱与仇恨的开始,要不就是下次战争的开始,要不就是灭亡的开端。” “大到国与国,小到人与人,战争主题却永恒不断,为什么?”白穆青摊开双手,正色问道。 这下子,整个课堂都沸腾起来了。白穆青无疑是个好老师,可是今天他的课讲得有些让学生们模不着头脑,因为他从来不会做这种论断,他只是表述着一件又一件看似平淡无奇的故事,传递着一种又一种情怀罢了。 “老师今天好像有点儿奇怪啊……”风晓月一只手撑着头,低声对着前面的凌霄说。 “说不定是被某人刺激了!”凌霄看了叶流尘一眼,有意无意呃说道。 “我们都不认识,我怎么刺激他……”叶流尘忽然住了嘴,军部之中有很多人都知道暗卫的存在,而曾经身为中级军官的白穆青很可能知道这种事情,甚至还和暗卫有过合作也说不定。 可是这跟他在课堂上讲的又有什么关系呢,最重要的是,无论是以前的将军身份,还是现在军事老师的身份,白穆青这番有些懈怠的话,总显得有些不是十分妥当。 “按照老师的意思,那我们还建立军队,发展武备干什么?干脆让军士们就地解散,从事农耕,不是很幸福很有意义的事情吗?”叶流尘双手交叉,手指交错在一起放在桌上,放在自己的鼻下瓮声瓮气的说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同学们认为呢?”白穆青不以为忤,一手轻轻撩起长衫的边缘,坐在讲桌之上含笑问道。 教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因为白穆青的课堂上最有意思的环节通常就是在此时此刻他做这样的动作之后,这意味着大辩论开始了。学子们可以畅所欲言,而且随时出声,前提是不能随便打断别人,而且必须言之有理,言之有据。 “真是糟糕,你这个家伙就不应该坐这里!”拓拔无双无力的把头埋在桌子上,叹了一口气说道。♀ “呵呵,拓跋你不是一向喜欢和人家争个高下吗?”风晓月掩嘴轻笑。 拓跋无言对着叶流尘努努嘴,却不说话。 “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没有军队保护,东华还能是东华吗?”说话的是凌霄,一开口便只剩下一些低低的嗡嗡声。 “说的好!”王志远大叫一声,鼓掌赞叹。 “军队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没有军队保护,东华一样还是东华,而且未必军队就能保证东华一直是东华!”风远扬目光闪烁,寒生说道。 风晓月面露惊容,轻轻的拉了拉风远扬的胳膊,极为不满的等了他一眼。 叶流尘也不禁回头望了一眼风远扬,心底一丝明悟闪过,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也不能证明军队的存在没有意义!如果没有军队,东华早就亡国灭种了,而且,战争有意义与否,跟军队的强大,武备的完整,似乎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一个娇俏的声音从教室中间传出,隐隐的透露着些愤怒。 学子们纷纷附和,转瞬间,似乎只有叶流尘和风远扬站在了一条战线上,而他们的对立面,站着一群人。 “军队是为了保家卫国,如果老师能把这套战争无用论宣扬至整个星华,大家都认为这样的事情无意义了,当然就不会打仗了。那么,还费那么多的人力物力建造这么强大的军队作(色色小说 “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人和人之间尚且不可能相安无事,更何况国和国之间,没有了战争和军队这样解决争端的正规途径,只会引来更大范围的损失和伤害!”王志远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叶流尘怒声斥道。 “那也就是说,你认为老师讲的错了喽!”叶流尘歪歪头看着瞪着自己的凌霄,不紧不慢的说道。 “反正我是不大同意老师的说法的!”武立英慢悠悠的说道。 “就是,老师以前教我们的都是积极向上的东西,还总是讲些大头兵奋斗的故事,怎么今天都讲些这么消极沮丧的观点!” “是啊是啊,不说别的,我们东华还有那么多血海深仇没报呢,什么叫战争没有意义!?” “落后就要挨打,这是必然的,弱肉强食才是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律!” “然而,也许,老师说的也是有道理的,战争过后,除了剩下灾难和仇恨以外,到底还剩下什么呢……” “非战之罪!”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无论在哪里…… 即便是在天华,也少有如此激烈的辩论,即便在白穆青的课堂上,也少有如此不相上下的各派争锋。 好战者为战争找着各种理由和借口,和平者努力的抨击和鞭笞着战争带来的各种危害,中庸者竭尽全力证明着彼此的错误和偏激。 紫菱已经和旁边的一个女孩儿争得面红耳赤,拓拔无双干脆已经离开了座位,和一群人正在高谈阔论着什么,风远扬捏着拳头坐在叶流尘的身后,脸色变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霄和风晓月因为教室的争吵,面色越来越难看。 “抵抗侵略,是争取**自主,不能说没有意义!”风晓月用手指叩了叩桌子,朗声说道,“解封和卫国,更是要发挥军队的作用,如果没有如今东华强悍的武备力量,历史不知道要重演多少次!” “我们向往和平,但不代表我们放弃保卫和平的力量,何况,在一群虎狼面前,谈梦想谈有意义都是奢望!”凌霄点点头,接口说道。 两个女孩儿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就像两个人在那里窃窃私语,可是不知为何,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声音也渐渐消失不见。 “好,不错!”白穆青抚掌赞叹,感慨的说道,“战争有没有意义这件事情,从来都是不能去随便定义的,不然让那些战场上的将士们如何自处呢……” “那老师故意发出那样的喟叹,让我们争论,有什么意义呢?”风远扬强忍着怒气问道。 “当你们有一天真正站到沙场,或骑在马背上的时候,如果能想起意义和生命的区别时,大概就不会有这种疑问了!”叶流尘放下双手,淡然的说道。 “快要冬天了,这次讨论就当做是毕业考核前的一次预演吧,我可是说过,我的考核会很难的!”白穆青拍了拍双手,似乎是十分满意的样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招呼一声,施施然的夹着教案走出门外。 “你上过战场喽?”一个黑衣女孩儿抱着双手,踢了踢叶流尘坐着的桌子腿儿,冷冷的问道。 “真是没礼貌的家伙!”江临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紫菱从后面冒出来一把把她拉到了身边,另一支手上,是拓拔无双的衣角。 江临儿皱着眉头,探询的望着拓跋无双,拓拔无双耸耸肩,一脸无奈,紫菱却满怀期待的看着那个女孩儿和叶流尘。 凌霄认得女孩儿,想要打招呼,风晓月从后面按住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女孩儿穿的衣服有些怪异,不是裙子却一体成衣,而且和东华的武士劲衫很相似,却有着短打的劲爽劲儿,趁着她长长的斜刘海和歪马尾,飒爽英姿。 “小姐,我们可以走了吗?”叶流尘站起身,并不理睬女孩儿,而是回头问了一句。 凌霄看着女孩儿,又看看坐着不动的风远扬,再看看风晓月和紫菱,张张嘴没有说话。 “真是麻烦……”叶流尘嘀咕一声,手中黑光乍现,千羽墨紧紧攥在手心,“首先声明一点儿,我对血樱那帮家伙很没有好感;其次,你真的很没有礼貌;第三,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黑衣女孩儿眨了眨眼睛,模了模鼻子,嘴角含笑的看着叶流尘身后的凌霄说道:“嘿嘿,凌霄,你这个侍卫挺有趣的!” “千叶,别动手!”凌霄看到女孩儿化作一团青烟消失,急忙低喝一声。 《》《》《》《》《》《》《》《》《》《》《》《》《》《》《》《》《》《》《》《》《》《》《》《》 ( 一百零五 紫青流衿 “我不喜欢和人打架,何况是和小女孩儿!”叶流尘小心翼翼的说道,然后就向潭边走去。 “混蛋,谁告诉你本小姐是小女孩儿了?本小姐只是皮肤比较好而已,要知道紫菱那个小妮子可是我妹妹!”紫青衿甩了甩马尾辫,指着叶流尘骂道。 “哦,紫菱的表姐……那么你就是和紫菀并称紫家双姝的紫青衿?”叶流尘忽然止住了脚步,伸手将潭边的书摄到手中。 “我不是说了,我就叫紫青衿!喂,你要逃跑吗?”紫青衿正洋洋自得的说着些什么,却看到叶流尘捡起书,竟然扭头就走。 一个闪身出现在叶流尘前方,紫青衿平伸双手,手中浮现出两道朦胧的光团,“别怪我没提醒你哦,那书要是坏了,我可不负责赔偿!” “喂喂,看到了吗?又是那个暴力女童啊……” “诶,那个好像是那个书馆叶流尘啊,听说他很厉害的!” “走走,去看看去看!” 不知不觉,无数学子远远的聚拢在叶流尘和紫青衿的周围。 茶室中,慢慢的走出一行人。 “这个,不会就是你说的好戏吧!”风晓月痛苦的拍拍脑袋,看着一脸兴奋的紫菱问。 “我的天呐,丫头你跟那个怪力宝宝说了什么,别出意外才好啊!”拓拔无双看着远处的人影,心有余悸的说。 “嘿嘿,这里有些远,我们离近点儿看吧!好不好好不好?”紫菱蹦蹦跳跳的问众人,眼睛定定的盯着落在最后的风远扬。 “去看看也好,好久没看过青衿姐打架啦!”风远扬点点头,随口说道。 风晓月惊异的回头,拓拔无双嘴角抽搐,紫菱已经拖着风远扬跑远了。 “姐姐,那个小女孩儿是谁?”人群中,林小龙挠挠头,忍不住指着小女孩儿模样的紫青衿问。 林雨欣不着痕迹的伸手拉下林小龙的手,低声解释道,“她是今年即将毕业的紫青衿,是紫家的二小姐。” “紫家二小姐,不对吧,紫家不是只有紫菀和紫菱两个女孩儿吗?”躲在另一边的龙灵秀看着水流深问,易寒和雪无痕同样一脸疑问。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紫家当代家主原来还有一个兄弟,帝都九门提督和紫青衿出自这一脉!”水流深摇摇手指,得意的说。 “他很厉害吗?”林小龙听到林雨欣的语气,有些担心的问。 “紫家凭借马场起家,整个帝国北疆的军马几乎全出自那里,当代紫家年轻一辈里,紫菀和紫青衿是为紫家双姝,紫嘉文和紫星驰称作紫家双龙,现如今都是御极巅峰的修士……而且,除了马上从天华毕业的紫青衿以外,紫嘉文在朝中担任大学士,紫星驰更是云州知州,据传紫菀在军中效力,你说这小女孩儿厉不厉害?”林雨欣含笑问道。 林小龙尴尬一笑,转而握拳自信一笑:“不过,应该没有大叔厉害!” “都说了不让你叫他大叔了……” “哇哦,那岂不是巾帼英雄啊!”龙灵秀咋舌不已,有些兴奋的想要挤进人群中。 “最麻烦的还是,这个小妮子是个武痴,在高年级几乎上已经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家伙了……”易寒苦笑着说。 雪无痕有些担心的看着叶流尘,龙灵秀已经携着他们挤进了内圈。 “那几个,好像是你的朋友吧?”紫青衿不满的看着易寒,好像听到了刚才的评价。 “呃,她听到了,大哥……”水流深拍拍易寒的肩膀,一副同情的模样。 易寒耸耸肩,并不在意。 “我说过了,我不想打架!”叶流尘瞥了一眼周围,头痛不已。 “哼,先教训了你,再去教训那两个家伙!”紫青衿的手中的光团碎裂,一道道无形气刃旋转着围绕在她的身边。 “真是无理取闹!”叶流尘收好手中的书,左手一紧一松背在身后,千羽墨已经倒执在手中。 无形的气刃不断增加,相互碰撞缠绕之间,在紫青衿的身边笼罩了一个透明的球形气罩,秋风拂过,气罩表面像镜子一样碎裂,细小的气刃高速飞舞,气罩表面却仍旧是一副破碎的镜子的样子。 凤来到叶流尘脚边,草地上枯黄的草叶变成碎屑,而一些四季常青的小草迎风低头,但是叶流尘的衣角却纹丝未动,他的发丝也如同静止一般,天地灵气缓缓汇聚,在叶流尘的身边粘滞下来。 “不动意,太差!”声音未落,气罩爆炸,刺眼的光华中,随着气刃的飙射,紫黄色的身影倒映在每道透明的气刃之上。 爆炸的波动生生将围观的众人逼退三尺,叶流尘没有动;璀璨的光华中,围观众人或高或低的痛呼流泪,叶流尘连眼睛都没眨。 一大蓬泥土混合着草叶在叶流尘原来站的地方炸出,看着坠落的泥块,围观的学子们不自觉的再次悄悄退后几步。 十步外,一团黑色的羽毛飘舞在叶流尘四周,他的右手颤抖着抬起,虎口处渗出三四道血迹。 “嘿嘿,怎么样?”紫青衿半低着身子,挑衅的笑着,一颗虎牙舌忝舐着嘴角,她的眼睛不再是月牙,而像是两把锋利的刀。 “你的外表,真是上好的伪装,刚才,我小看你了!”叶流尘眯着眼睛,摇摇头笑着说道。 “所以说……”紫青衿再次起身,周身的气刃自上而下化作两条长长的鞭子,“这招你怎么接?” “真是没完没了啊……”叶流尘暗骂一声,左手捏好剑诀,右手引着天地灵气汇聚入黑色的羽毛之中。 “幻羽天星落!”黑色的羽毛上一阵电光折射,从叶流尘身边激射而出。 “爆炎灼炽!”双手捏拳相撞,两条长长的鞭子倏尔合成一条,本来透明的鞭子上涌出一团团紫青色的火焰,然后寸寸爆裂,变成一个个小火球迎向黑色的羽毛。 “咳咳……”叶流尘的脸上多了几道灰色的痕迹,半蹲在地上,右手中是恢复成原状的千羽墨,剑身上,还有一团紫青色的火焰兀自燃烧。 紫青衿跺跺脚,看着脚边的几点冰屑和白色火焰,皱着眉头摊开双手,双手之间已是遍布各种伤痕。 她的长靴也被一层薄冰附着,可是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凝结成玄晶冰兰,也没有催化成极焰霜华。 一股烧焦的味道从身后传来,紫青衿拉过辫子,一团紫色的火焰消逝,辫梢的头发已经卷曲了起来。 “这是……紫炎灼风术?”风远扬张大了嘴巴,有些呆呆的说。 “紫炎灼风,风属性和火属性相混合,造成数倍于单一属性的伤害……”易寒说完,扭头看向龙灵秀。 “不仅如此,两种属性相合,无论是单一属性的紫焰魔莲,还是物极必反的极焰霜华,都是压制的效果,更不要说性质截然相反的玄晶冰兰了!”龙灵秀咬着手指,双眼发亮的说,“原来还还有这样的术法,厉害啊厉害……” “喂,小姐,吃亏的可是叶流尘!”水流深揉乱龙灵秀的头发,恨恨的说。 雪无痕抬脚向前走了一步,悚然一惊又急忙退回原处,双拳紧握。 “这……也太生猛了吧她!”林小龙的牙齿有些打颤。 “呼,怪不得把高年级的那些纨绔欺负的牙痒痒的,不过,小龙,这紫炎灼风术的方法我们也可以借鉴借鉴,一定有大用!”不远处的龙灵秀不禁对着林雨欣展颜一笑,林雨欣莫名的点点头。 “我可以投降吗?”叶流尘站起身,看着残破的衣角问。 “青衿姐,好厉害!”紫菱雀跃一声,大声呼喊道。 “这个暴力宝宝越来越厉害了……”拓拔无双喃喃自语,眼底燃烧起一团炽烈的火焰。 “闭嘴!”紫青衿再次跺跺脚,一手并指如刀把被烧到的辫子截下少许,一手指着紫菱的方向说道,“他还没用全力呢!” 紫菱应声不敢再多言,拓拔无双也小心的躲在了风远扬的身后,风远扬兄妹却睁大了眼睛,仔细看着紫青衿的动作,细心的感应着天地灵气的波动和她真元的变化。 “那就是非打不可了吗?”叶流尘活动着右手,一寸细小的雷芒从手指间跃出,跳落在紫色的手链上,“话说,我们又没有仇怨,我都认输了都不行啊……” “本来是替我妹妹出气,不过刚才那一次交手我发现我被那个小妮子骗了……”紫青衿抿抿嘴,活动着不太灵活的双手。 紫菱吐了吐舌头,急忙伸手拉着风晓月挡在身前。 “呃,那现在更没有打的必要和理由了!” “哼,打架需要什么理由,对手够强就可以,再说,你可是烧了我的辫子!” “非要分个高低?” “一定要!” “好吧!”紫色的龙牙长枪从叶流尘右手跃然而现,左手轻轻掂在手中,龙牙上本来隐含的电芒跳跃起来,紫色的魔焰从他的左手升腾而起,将长枪整个包裹起来。 “嘿嘿,这才有点儿意思!”紫青衿后跃一步,人办漂浮在空中,双手成拳,双臂交叠放在胸前,两条辫子也悬空漂浮起来。 “糟糕……”紫菱脸色一变,惊叫出声。 “怎么了?”风晓月回复清醒,不自觉的问道。 “表姐要用那招了,幸好之前大家被逼的退到了比较安全的位置,不然就糟糕了!”紫菱左右四顾,松了口气。 “天元雷火咒!”叶流尘右手捏诀,爆发出一团璀璨的雷芒,左右升腾起一团透明气旋,双手叠加横举龙牙过顶。 “紫青熔焱!”紫青衿的两只拳头各自竖起两指,指尖猛然出现两簇小小的火焰,她的脸色一下子涨红,那两簇小小的火焰不断压缩。 接着从她的两条辫梢上分别涌出一团紫色和青色汇聚在火焰上,紫色和青色的指甲盖大小的火焰出现,空气似乎都被点燃了,她的额头中间的玉石中射出一抹绿芒,两团火焰旋转着向前冲去。 叶流尘飞身而起,龙牙枪直刺,一条环绕着雷芒的紫色火龙从枪尖喷薄而出。枪尾,一团灿烂的极焰霜华默默点燃。 紫青色的火焰相溶相斥,正碰上紫色火龙,雷芒大作,越过火焰直扑紫青衿,两团不起眼的火焰如若无物一般穿过火龙袭向叶流尘心口。 天地灵气和真元还未完全爆发,一股庞大的真元忽然降临,轻柔的包裹住冲突的真元,竟然将两人释放的真元和勾动的天地灵气缓慢的消弭于无影无踪。 “咳咳,真是胡闹!叶流尘,后山的芳菲竹还没有整理好,你就又来祸害书馆前的土地了?”一个有些狼狈的身影从烟尘中站起,恼怒的声音随之而来,“还有你这个小妮子,别跑!” “快走快走,是馆长大人……”一声惊呼,周围的学子瞬间作鸟兽散。 ( 一百零六 不期之约 “嘿嘿,海馆长好!”紫青衿尴尬的甩甩辫子,揉着鼻子,嘴角还挂着一道血线。《》 “姐!”紫菱见状,急忙跑到她身边,小心的搀着她的胳膊,“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不过这小子挺厉害的,呵呵……”紫青衿看清海无崖的样子,嘴角上翘强忍住大笑的冲动,“幸亏不是敖栢那个家伙,不然就惨了!” 这边龙灵秀蹦蹦跳跳来到叶流尘边上,却十分好奇的打量着叶流尘和紫青衿,甚至闭上眼睛,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雪无痕轻巧的来到叶流尘身侧,小心的扶起半跪在地上的他,手掌中真元涌动,默默的为他疗伤。 水流深不怀好意的用胳膊肘捅捅易寒的腰间,易寒好整以暇的笑笑,反而给了水流深一个爆栗。 “姐姐,我们要不要过去?”林小龙刚想举步上前,犹豫的问。 “你去看看也好,我就先回去准备考核了!”林雨欣抬头望望显得很高的秋日天空,扶额笑道。 “哦,那我也不去凑热闹了……” “嗯,你那大哥受伤不轻呢!” “有海馆长在,又是在天华学院,又不会有什么危险,相反,他越来越强了,我要努力了!” 林雨欣鼓励的拍拍林小龙的肩膀,毫不做作的攀上林小龙的肩膀笑嘻嘻的一起离开了。 “知道天华学院里不许这样打架吗?”海无崖掸落衣衫上沾染的草叶和泥土,按捺着怒意问道。 “呃,海馆长,姐姐这不是打架,是切磋啊!”紫菱嘟着嘴急忙辩解。 “哦,切磋?”海无崖挑挑眉毛,转头看着叶流尘一字一顿的问道,“叶流尘,你们,是切磋吗?” 叶流尘调理好体内真元的混乱,张张嘴却吐出一些血渣,那些血渣落在地上,变成了一块块红色结晶。 “怎么样,紫炎灼风术厉害不?”紫青衿得意的扬起头,眉毛和鼻尖的焦痕在风中熠熠发光。♀ “确实很厉害……”叶流尘终于说出话来,随手掏出一枚水灵丹扔了过去,“馆长,我们确实在切磋!” “喔,好东西呀!”紫青衿接过丹丸,直接就扔进嘴里,像是嚼糖豆一样,丝毫没有在意紫菱的阻挡和水流深不停抽动的嘴角。 “切磋?天华有专门的演武场,非得在我书馆门前切磋?”海无崖的声调陡然升高,指着紫青衿的鼻子大骂:“尤其是你,真是个无事生非的典范!” “唔,这老头儿生气了,他平常可是相当的好脾气啊……”风晓月在几人耳边低声说道。 “那是因为书馆门前这些不起眼的草地是馆长自己亲手种的吧,好奇特啊!”不知何时,龙灵秀已经悄然蹲在草地上被炸出来的一个小坑边上,摇晃着几片草叶说道,“静谧灵草啊,安神调息,还能有效的提供一层薄弱的保护……” “怪不得这么大的动静,地上也不过是添了几个小坑而已……”易寒没有听说过静谧灵草,但是刚才两人激烈的交战之后,除了骇人的声势外,地上当真只不过事多了几个“小坑”罢了。 “小坑?哼,你们两个说这些坑怎么办吧,不说个子丑寅卯来,我可是要带你们两个去院长那里领罚了!”海无崖双手背在身后,声色俱厉。 “呃,馆长,后山的芳菲竹我还没研究出怎么修复,这个……这个实在有些无能为力啊!”叶流尘脸色一变,急忙说道。 “你小子不是四处拿着那东西送人吗,怎么这会儿担心起来了?”海无崖看着叶流尘,似笑非笑的问。 叶流尘一时语塞,不好再说什么。 “好了好了,海老头儿,从紫家牧场上选些上好的牧草不上就是,我大伯那里藏着的草种不会比这什么静谧灵草差好多!”紫青衿大咧咧的挥挥手,瘪着嘴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那这事儿就交给你了,期末考核之前弄不好,我就让你不及格!”海无崖露出老狐狸似的微笑,得意的回身向书馆走去,一边还阴恻恻的威胁道,“当然,叶流尘你要是在这里当一辈子书官,那芳菲竹的事情就由老夫去为你说情!” 海无颜的身影消失在书馆大门的阴影里,叶流尘不仅下意识的抹抹额头上本就不存在的汗水。 “这老爷子,比我还精明!”水流深摇头苦笑。 “也不能这么说啊,静谧灵草和芳菲竹的价值差不了好多的……”龙灵秀插嘴。 “谢谢,总算没让我那么麻烦!”叶流尘向紫青衿诚挚的道谢。 “没什么了,反正又不是我的,就让紫菱这小妮子和大伯心疼去啊,哈哈哈……”紫青衿嘴里抽着冷气,拍着紫菱的肩膀咧嘴笑道。 “小心父亲回去又对你家法伺候……”紫菱不满的嘟囔。 “喂,你手里的,是龙牙吧?”紫青衿指指叶流尘手里的长枪,正色问道。 叶流尘木然的点点头,把龙牙横在身前不解的看着紫青衿。 “确实是龙牙……我们走吧,本姑娘要回去好好疗伤了!走!”紫青衿眨眨眼,肯定的点点头,拍拍紫菱招呼着风远扬几人一起离开。 风远扬和拓跋拱拱手告罪,转身急忙跟上。 “喂,叫叶流尘的小子,有空带着龙牙去紫家做客哦!”走远的紫青衿朝后挥挥手,大声叫道。 “好,一定!”叶流尘收了龙牙,淡淡的应道。 紫青衿眼中精芒一闪而逝,露出了一丝微笑。 “流尘哥哥,没事儿吧?”龙灵秀小心的揉碎手里的草叶,敷在叶流尘的伤口上。 叶流尘点头微笑,随即有些痛苦的说:“后山的芳菲竹,还真是个麻烦……” “喂,灵秀,这东西这么用没问题吗?小心毒死他!”水流深夸张的喊道。 “有他呢,你担心什么!”易寒不满的看了一眼雪无痕,指着水流深说道。 雪无痕有些惊慌的从叶流尘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脸色潮红。 “就是,有流水哥哥呢,天下谁家还有什么弄不到的东西啊!” “你们就坑我吧……” 几个人开心的笑起来,一阵风吹,笑声中似乎参杂着许多情愫,秋风竟也像变得欢快了似的。 西天的太阳洒下一片金辉,给他们的身上和影子镀上一层闪亮的光芒。 与紫青衿的一战,叶流尘收获很大,灵心星衍的修炼也终于有了突破,不稳定的灵心星衍如今已经能和自己的真元贴合,更是可以很容易的与天地灵气契合。只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似乎灵心星衍的范围也不过是以他为中心的三丈范围。 于是,叶流尘依然看书修炼,他的心中似乎依稀意识到了该怎么继续修炼这个有些玄妙的阵法,却不知道从何入手。 天华学院的冬天似乎比其他地方来的要晚很多,门口的傲雪寒梅绽放满树的时候,才飘飘扬扬下起了第一场雪。 初冬的天气已经有些寒冷,再加上期末考核的临近,书馆里的学子愈发的少了起来,更多的人选择借了笔记和书籍回到宿舍中苦读,就连叶流尘都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数次来到朴玄歌的课堂上旁听。 他仍旧喜欢每次向林小龙借一张白纸,却在每次课堂结束仔细的端详一番之后就留在桌上,这些像是笔记的东西自然都被林小龙收集了去。 当然,有间书馆还是他常去的地方,失去了学子们的熙熙攘攘让书馆显得格外幽静,虽然显得有些清冷,却让他更加喜欢。 “我想要找本书,请问你可以帮忙吗?”一阵声音传来,声音有些生硬,似乎不是很熟练的样子。 “其他的书官呢?”叶流尘没有抬头,随意的问了一声,随即自顾自的点点头,“哦,对了,那些小子也忙着应付考核去了……” “你要找什么书?”叶流尘将手中的书摊开朝下放在地上,起身含笑问道。 “我要找……”女孩儿微微皱眉,青葱玉指点在下巴尖上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哦,对了,叫《战争通史》!” 叶流尘却有些怔然的望着眼前的女孩儿,女孩儿一头穿白色的发丝,像是一条秀丽的瀑布,她的眼睛是海蓝色的,耳朵有些尖,耳畔悬着一对蓝宝石项链。女孩穿着一袭纯白色的棉衣,似乎与她的身材相比有点儿小,却也不显得有些臃肿。 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叶流尘摇摇头,歉意的看了她一眼,侧身回头看了看,指着她的身后,“应该在那边,跟我来。” 女孩儿开心的扭头向身后跑去,叶流尘张张嘴,无奈的跟了上去。 “诶,我找不到啊!”女孩儿站在刚才叶流尘指着的书架前,苦恼的说。 “所以我说,‘跟我来’!”叶流尘故意加重了后面几个字的声音,越过她,随意的看了几眼抽出一本书递给她。 女孩儿不好意思的笑笑,接过书翻开看了起来。 “你不是东华人吧?”叶流尘再次仔细的端详了女孩儿几眼,忍不住问道。 “嗯,我来自圣光公校,我叫安琪萨尔!”女孩儿抬起头,很是感激的道谢。 “哦,你好,我叫叶流尘。我没有见过太多外国人,所以有些好奇,不好意思……”叶流尘按捺住心中的好奇,他总觉得女孩儿身上有种特别的气息。 “没有关系,很感谢你!”安琪萨尔毫不在意的一笑,弯腰鞠躬道谢,扬了扬手中的书转身走开。 “怎么?很感兴趣的样子啊,人家可是圣光公校的校花哦!”千叶舞在叶流尘的眼前晃着手指,揶揄的笑道。 “嗯,你来的正好,刚好有问题想要请教你!”叶流尘看到千叶舞不禁眼前一亮,拉着她就往自己刚才坐的位置走去。 “喂,我们很熟吗?东华不是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吗?”千叶舞不忿的甩开叶流尘的手,奇怪的问道。 “你不是和凌霄很熟吗,还有我们也有‘不打不相识’的说法啊!”叶流尘挠挠头,微笑着说道。 千叶舞气结,不满的嘟囔了一句,紧紧跟在叶流尘身后。 ( 一百零七 书馆争执 “看这个,是不是和你上次所说的血樱忍术基础的手印很相像?”叶流尘捡起地上的那本书,向前翻了几页,指点着书上晦涩难明的图画和问字询问着。 “因为血樱忍术就是从东华传过来的,其实忍者的忍术和遁术不过是月兑胎于东华道宗的印法和符术罢了,至于不同,那是因为现在它们叫血樱忍术!”千叶舞扫了一眼叶流尘手中的书,随手扔在一旁,斜倚着书架淡淡的说道。 叶流尘轻巧的接过架中间,“我对忍术手印很好奇,可不可以教教我?” “喔?”千叶舞挑着眉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上次施展,那个叫紫菱的女孩儿已经让我很吃惊了,不过后来想想,只怕是认真学习过东华道宗术法的修士,学习这个应该都很容易……不过向来你们东华人就看不起我们血樱,而且血樱忍术与遁术也不过是拍在血樱修行界的末尾罢了!” “我学过佛家印法,道宗的印法和符术我虽然不懂,但是阵法一途却多有涉猎,我最近看了很多关于血樱忍术与遁术的书,发现这作为基础的手印与所修行的印法颇有渊源,所以……”叶流尘先是一滞,然后坦荡的说道。 “手印我可以教你,而且忍术与遁术我也可以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千叶舞毫不迟疑的打断叶流尘的话,拍手笑道。 “哦,什么事情?”叶流尘按捺住心中的喜悦,轻轻的问道。 “日后,随我去一趟血樱,帮我一个忙!”千叶舞翘起嘴角,认真的说道。 “好,一言为定!”叶流尘点点头应下。 “好,血樱修行界,以僧侣和武士为尊,然后就是少见的柔术师和被视作刺杀工具的忍者。忍者流派很多,但绝大多数都是由东华道宗的术法演变而来。忍者的术法大致有三种,忍术、遁术和阵术……” “阵术,是阵法吗?” “勉强可以说是的,但是因为岁月悠久,有了血樱人自己的特色,也就和东华传统的阵法有了比较大的区别,所以我们更愿意叫它阵术!” “阵术的基础,也是那些手印?” “对,手印几乎就是忍者的整个基础,与东华修士剑诀和法诀不同,我们用结印代替,因此修行高深的忍者施展术法的速度和流程都是极快的。《》手印的基础是九字基础手印,即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九字排列组合之后就是令人眼花缭乱头昏眼花的整个结印系统……” “不应该是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吗?” “那是道宗的九字真言,又被称为奥义九字,传说佛宗还有这样的大手印,你佛道兼修,没听过吗?”千叶舞似乎有些不耐烦叶流尘的不断发问和打断,没好气的问道。 “那你那次还说自己打的就是九字真言……”叶流尘赧然,想起了初遇千叶舞的情形,忍不住问道。 “嘻嘻,师出同源,换个名字也不无不可嘛!”千叶舞盘膝坐下,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 叶流尘一时气结,无奈摇头也急忙坐下,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薄薄的本子。 日头渐西,千叶舞难得的不厌其烦有问必答,叶流尘更是有疑就问。叶流尘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异国姑娘简直有做老师的天赋,更重要的是,她大大咧咧的外表下,分外的认真和细心,就如同,就如同刚刚和自己交过手的紫青衿一样。 只不过,紫青衿更多的是一种骨子里的聪慧,到那时这种聪慧并不平易近人,而千叶舞则不同,似乎很容易让人亲近。 “赫拉克里,那本书让给我们吧!”一声粗犷的叫声在静悄悄的书馆里,显得格外刺耳。 “看来今天是教不成了……”千叶舞闻声抬头,紧紧的皱着眉头。 “嗯,为什么?”叶流尘一边记下写什么,一边抬头问。 “喂,你可是书官啊!”千叶舞指指叶流尘,又指指声音传来的方向。 熟悉的书架边上,站着四个人,三男一女。里面的一男一女中,女子似乎正要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只是因为声音的阻挡,抽出的动作停了下来,书的一角翘出了书架。 “伊贺武,什么意思?”女孩儿回身,一头栗色短发下,英气的眉毛紧紧的皱着,褐色的眼睛隐隐含着怒气,厚厚的嘴唇带着不屑的微笑。 赫拉克里个子很高,叫上还穿着一双皮靴,她的身上更是穿着一身皮甲一样的装束,简直就像是一个女猎人,盛气凌人。 她的身后,站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男人,卷曲的金发四散开来,像是倒垂的蘑菇菌丝,白色的眼睛和脸色相称,让人看到他就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他的个子比赫拉克里稍稍矮一些,穿着一身奇怪的绘着各种符号的牧师长袍。 被叫做伊贺武站在书架中间比较宽阔的走道中,是一个个子很低的家伙,他的头上绑着一帕黑色头巾,脚下竟然蹬着一双木屐,身上更是一副浪人的打扮,腰间也挂着一长一短的倭刀。伊贺武的眉毛浓密,眼睛深邃,脸上是一片青茬茬的短须。 站在他旁边的青年穿着一身黑衣,本来是背对着叶流尘和千叶舞的身子听到了脚步声后霍然侧身,挑了挑细长的眉毛,眯着的眼睛里满是讥诮之色。他穿着一身不起眼的黑衣,衣服上似乎还有些污迹,身材比伊贺武稍稍高了一些。 “江户川逝流,千叶小姐,这个是书官大人吗?”江户川逝流双手环抱在胸前,倨傲的问道。 他的声音很冷漠,让人很不舒服。不过,听到他的话,无论是赫拉克里,还是伊贺武都把目光移到了叶流尘和千叶舞的身上。 叶流尘微微点头,平淡的说道:“确实是书官,不过不敢成大人,不知道江户要找什么书?” 千叶舞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赫拉克里和她身边的青年咯咯笑了起来。 “我姓江户川,不姓江户!”江户川逝流有些恼怒的说,然后伸手指指那本书,“《战争通史》,那就是我要找的书!” “哦,那本书啊,就剩那一本了!”叶流尘心下一动,歉意的笑笑。 “据我所知,这里好像有两本才对吧!”卷头发青年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十分客气的缓慢的问。 “被人借走了一本……”叶流尘讶异的看着对方回答。 “千叶,是你借走了吗?”江户川逝流转头盯着千叶舞,冷笑着问。 “我也是刚来不久,一直在和这位书官大人探讨一些修行上的事情,还没顾着借书呢!”千叶舞摊手耸肩,带着一些埋怨促狭的笑道。 “那就请尊贵的赫拉小姐割爱吧!”伊贺武一个闪身,竟然瞬间来到赫拉克里面前,轻巧的抽出了书架上的那本《战争通史》。 赫拉克里脸色涨红,有些恼怒的盯着伊贺武,江户川逝流也不再理睬叶流尘两人,转身笑吟吟的看着赫拉克里。 “不好意思,既然伊贺先生都称呼赫拉小姐为尊贵的小姐了,这么做是不是太不绅士了,不如这本书还是留给我们,好不好?”青年的两根手指轻轻落在伊贺武的手腕上,他的声音与他苍白的脸色截然相反,让人感觉十分温暖。 “你是什么人?”江户川逝流见状,不自觉的放下双手。 伊贺武捏了捏手指,本就难以调动的的真元竟然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一样,脸色一下子极为难看。 “扎姆邦士,我的扈从!”赫拉克里反而退后一步,好整以暇的说道。 扎姆邦士的手上用处一团乳白色的光晕,将书和伊贺武的手一起笼罩起来,看着伊贺武笑得愈发和煦。 “你们……最好不要动武,更不要损坏任何角都不要,否则会死的很惨的!”叶流尘故意退后几步,有些害怕的吞吞吐吐的说道。 江户川逝流手中本来聚拢的真元忽然散逸的一干二净,回头深深的望了一眼叶流尘,怒哼一声,转头便走。 扎姆邦士对着伊贺武点头致谢,手上的光晕化作光点消失不见,双手捧着书仍旧一副迷死人的笑容,伊贺武捏了捏拳头一言不发的退开。 “谢谢了,我们是来自亚美利联合高校的学生……”赫拉克里拿过书,开心额一边翻着架,反倒是扎姆邦士再次致谢简单介绍之后才离开。 “你们认识?”叶流尘看着几个人的背影,疑惑的问道。 “你可真够好奇的……都是别国来天华的学生,怎么会不认识!”千叶舞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若无其事的回答,“对了,那本《战争通史》真的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怎么了?和考核有关?” “嗯,是啊,那本书里面有的军事理论课程比较相关的东西!” “哦,之前一个叫安琪萨尔的女孩儿借走了它!” “真是可恶啊……”千叶舞苦恼的叹气。 “不过,这里的书我可是都看过的!” “看过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还能全部记住?” “不巧的很,我的记忆里似乎很好!” “真的吗?” “呵呵,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很好奇你们这些家伙,那本书里和你考核有关的东西,我可以给你写下来,不过你要把你们的详细情形跟我说说……” “呵呵,这个不成问题!” “对了,你想不想怎的探讨一下修炼上的问题?”叶流尘重新坐下,靠在书架上突发奇想的说。 “什么意思?”千叶舞听到叶流尘的话,警惕的问。 ( 一百零八 五花八门 “你教我忍术,我教你东华的兵法,保证你能顺利通过考核!”叶流尘信心满满的说。无上神通 “你?呵呵,一个小小书官,还懂兵法?再说,即便我相信自己可以短时间内学会东华兵法的理论知识,也不相信你可以学会忍术!”千叶舞脸色阴沉下来,嘲讽的说道。 “首先,我确实懂那些东西,其次,你也应该清楚,《战争通史》书上也不过是些经典战例的总结罢了,最后,我相信你能短时间学会,至于我,死记硬背的功力还是有些的!”叶流尘毫不在意的接着说道。 “嘁,难道你的境界修为就是靠这样填鸭子修炼而来的?你给我背《战争通史》就够了,不用你那些理论知识,我有老师,而且东华的老师貌似还是比较负责的!”千叶舞轻笑,摇头拒绝。 “是因为修行忍术有什么限制吗?不然在血樱,忍者也不会只是被当做刺杀工具了吧……”叶流尘眨眨眼,靠着书架问道。 “是啊,很厉害的限制,家族血脉,血樱忍者的流派万千,就是因为几乎每个家族就是一个流派,而忍者的修行对于一个家族而言是很重要的秘密!”千叶舞嗤笑一声,转而摇摇头坚定的看着叶流尘。 “好吧好吧,这个以后再说,给我说说你们这些异国学生吧!”叶流尘无奈的说。 “这次来天华学院学习的有血樱的朝日学院,圣光公国的圣光公校和亚美利联邦的亚美利联合高校,每个学校派来一个五人小队,领队分别是江户川逝流、赫拉克里和安琪萨尔……” “领队?这么说来我今天一天就见了三位领队呢,不过也没看出来他们和你们这些队员有什么不同啊?” “别小看他们这些只挂着头衔的领队,也别轻视我们这些看似平常的队员,能够进入这个学习小队的,不是国内的名望贵族,就是年青一代极有天赋和潜力的家伙!” “看来天华很有吸引力!” “是天华的知识很有吸引力,当然,天华的修行体系、东华的富饶和其他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才是最有吸引力的……” “嗯,莫名其妙的东西?” “你不会以为我们这些家伙就真的是来观光学习的吧,哼,要知道为了把我们送进学习小队,送进东华,每个国家都是花了大价钱的!”千叶舞摩挲着手指,十分古怪的看着叶流尘。 “呵呵,都说东华的商人是星华大陆上数一数二有眼光的商贾,我看官府里那些脑满肠肥的家伙才是亘古至今最有商业头脑的,一等一的商人!”叶流尘摇头苦笑不止。 “看来关于这莫名其妙的东西,即便我问下去,你也不会说了?” “不是我不说,而是每个人肩上担负的使命和职责都不同,有可能仅仅是自己的生命,也有可能是整个家族和国家的任务,我怎么可能都清楚?就连你,不是也是一样?”千叶舞尖锐的目光似乎要穿透叶流尘的身体,想要把他看个透彻。 “呃,这个……时机到了,跟你说说也不无不可,不过仅限于我们两个的个人交情!”叶流尘避开千叶舞的目光,谨慎的说道“你们血樱的,你也不清楚?” “只有江户川逝流知道,或许那个跟他十分亲近的伊贺武也知道……不过关于我的使命嘛,时候到了也可以和你说说,当然,仅限私交!”千叶舞摇摇手指,狡黠的说。 叶流尘尴尬的笑笑,干脆的取了纸笔,安静的埋头书写什么。 “字不错嘛……不过我很怀疑,我参加考核之前,你写不写的完呢?”千叶舞凑近了去看,有些无语的发现叶流尘竟然真的在背写那本书。 “放心,最多三五天就可以了!”叶流尘头也不抬笃定的说。 “那么肯定,那么快?”千叶舞吃惊的问,“难懂你要不眠不休的写吗?” “不然你以为怎么叫填鸭式的修行?” 纸笔都很普通,但是不普通的是,叶流尘的每次下笔都有轻微的真元汇聚,细小的天地灵气波动,甚至隐隐的勾动着灵心星衍的运转。 于是,寒冷的冬日里,有间书馆里就出现了一幕很奇特的情景,叶流尘和千叶舞时常面对着不断的互相比划着一些手印,然后就是叶流尘埋头书写,千叶舞在一边蹲着轻声说些什么。 千叶舞离开的时候,长长带着几张正反两面都写满字迹的纸张,而叶流尘彻底熟练千叶当天教给他的印法之后,才按部就班的打扫落锁。 因为每个学子都紧张的准备着考核,叶流尘不得不重新接手了书馆的工作。不过,似乎因为与千叶的过分亲密,而使龙灵秀和雪无痕对他格外的关照,本来还有的闲暇,便被两个女孩儿要求他帮忙参与准备考核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叶流尘似乎一下子忙的不可开交,同时对于他来说,坐卧行走真的时时刻刻都变成了在修行。 千叶舞有些无聊的盯着手里的装订好的一沓纸,忍不住自言自语的嘟囔起来。 “你如果没有事情,不妨跟我说说你们这些异国学生的情况吧!”叶流尘抽空抬头望了一眼,自然而然的说道。 “你好像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的样子啊,是在收集情报吗?” “只是好奇……要不然你就教我忍术吧!” “让我想想,从哪里说起呢……” “那个叫扎姆邦士的家伙!” “哦,他是亚美利联合高校的高材生,不过出身贫寒,家境也很一般,但是被当地教派的教士发现有修行的潜力,就收入了教会之中,之后成为了一名很厉害的牧师,如今是赫拉克里的扈从。” “据我所知,扈从一般都是骑士吧,还有那个教派是?” “当然是圣光教派了,要不然还能有什么教派有横跨几个大国的实力。是啊,扈从一般来说都是骑士,这样才能为所效忠的主人提供最大的保护,可是那时红尘俗世的做法,对于修行者来说,自然是只要够强就可以,所以你不要小看那个小子一副人人畜无害呃样子,他可是亚美利小队里唯一能够和赫拉克里相提评论的家伙!” “这么说,那个叫赫拉克里的也很厉害?” “用东华的说法,她就是一个御极初阶的修士,不过是一名很厉害的拳斗士,真元和天地灵气在她那里就是斗气!此外,亚美利联合高校的小队里,还有一个叫佛里德曼的异能者,一个叫茱莉罗斯的剑士,一个叫凯文里卡斯的骑士。” “异能者,有点儿意思……”叶流尘眼中精芒一闪而逝,手上的笔也顿了顿,“继续!” “安琪萨尔你见过了,她来自于沙罗联邦的中一个小公国,也是被称为圣光公校百年来最有天赋的魔法师,而且是名少见的光系魔法师!” “她是光系魔法师,怪不得身上的真元波动那么奇怪……” “随行的还有克里斯丁约瑟、达克路西、摩尔怀特和杰瑞格林。其中,克里斯丁约瑟出身豪门,但是背景很模糊,现在是名见习神官,据说这次如果能从天华顺利学成回去,就是大神官了;达克路西,与安琪萨尔正好相反,是一名暗系魔法师,是宗教裁判所的外围成员;摩尔怀特来自沙罗联邦历史悠久的摩尔家族,是个能力很全面知识渊博的炼金术士,同时还是个魔武双修的魔剑士;杰瑞格林则是来自于圣光公国的本土豪门格林世家,是位授勋的正统贵族骑士。除了约瑟以外,其余几个和我境界相仿。” “哦,呵呵,看来血樱的小队里,你还是个厉害角色喽!” “不,恰好相反,伊贺武与甲贺尚子跟我一样都是万法巅峰境界,而领队的江户川逝流已经是御极初阶,还有一个一样御极初阶的佐藤次郎,最后就是一个叫宗一的僧侣,他和约瑟一样,让人感知不到具体的境界修为。” “你们血樱好强啊……那个伊贺武是武士吗,还有,你和那个叫江户川的,是不是有些过节?” “血樱的忍者流派里,伊贺和甲贺是最大的两个流派,偏偏伊贺家的小儿子伊贺武同时修行武士道和忍术,是个很另类的家伙,不要被那个家伙的外表欺骗了!江户川逝流不知道师承何处,是名地地道道而且很厉害的忍者。甲贺尚子是个只知道夸夸其谈的公子,除了和伊贺武呛声,其他的几乎上都不放在心上。佐藤次郎是个武士道高手,也是一个剑道高手,不过性格很恶劣。” “嗯,不是还有一个吗?”叶流尘松了一口气,满意的放下笔,将布满字迹的纸张折了几下递给千叶舞。 “喔,那个叫宗一的小和尚,整天除了上课和苦修,很少说话……”千叶舞接过纸,舒了一口气开心的说,“谢谢你了,小书官!” “不用客气,也很感谢你这么多天的悉心教导和刚才的情报!”叶流尘故意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郑重其事的说道。 “什么,你不会是真的从我嘴里打探情报吧?”千叶舞吓了一跳,指着叶流尘的鼻子问。 “小声一点儿,这里是书馆!”叶流尘不在意的摆摆手,眼中有些莫名的味道,“至于说是打探情报也算是吧,只不过是为了确定有些事情罢了……” “什么事情?” “时间到了,就告诉你!” 书馆门前,千叶舞忽然止住了脚步,回身咬着嘴唇望着叶流尘。 “如果我能顺利回到血樱,在那之前,我一定教会你忍术,千叶流独一无二的忍术!” “嗯?”叶流尘抬头望天,惊奇的转头,却只是木然的点点头,“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千叶舞松了一口气,紧紧的把手里的东西抱在胸前,飞奔而去。 寒风阵阵,天空忽然飘洒起细小的雪花,叶流尘伸手接住一片晶莹,摊开手时一朵小巧的冰兰绽放。 地面上,转眼是一层薄薄的积雪,似乎给那些难于启齿的秘密和无法言明的真相蒙上了一层薄纱。 只不过,总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 一百一十三 虎头蛇尾 三日前,京华城中也下了一场雪。 东华北地的冬天想来要下雪,可是也罕有在深秋时节便下雪的。 更何况,一向早早下雪的天华也不过是在三日后才下雪的。 京华城的雪,是满城缟素的雪白,整个东华帝都里,都笼罩着沉闷和压抑的氛围。 帝都皇宫,皇帝寝宫内,万籁俱寂,只有刺鼻的药草味道飘散在房间里。 一干内侍宫女惊恐万分的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跪在东华如今最有权势的两个女人面前。 这两个女人,一个是当朝皇后李婉约,一个是公主华兰薇。 “殿下,既然满城皆知,缟素尽起,也没有必要了吧!”满室的药草味道,也掩盖不了洛文姿鼻尖清晰可辨的死气。 那股死气,分明来自她手中针下躺在床榻上的华复。 华复面色如常的躺在床上,脑后、额头正中、双肩和背后各插着一根金针,如若没有那丝若有若无的死气,相比洛文姿也会认为他还活着。 “薇儿,不要让你父皇徒受委屈了……”李婉约双眼泪眼朦胧,不待华兰薇点头,已经挥手示意洛文姿。 被取下金针的华复,皮肤迅速干瘪下来,本来似有似无的呼吸也戛然而止,彻底了无生气了。原来,洛文姿已经在李婉约开口的同时,轻巧的取下数根金针,恭敬的施了一礼,退回门边站定。 她就站在华兰薇面前,站在那些内侍和宫女旁边。 华兰薇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她的手中是一张黄色绸缎。绸缎上,雕龙绣凤,还有华家的家族印记和东华图腾,龙形印记。 可是,绸缎上,没有所有人想要看的东西,没有华复的笔迹,因为他的遗命,只来得及讲给自己的女人和女儿听。 这位东华曾经的君王就在东华即将来到的寒冬之前撒手离去,治世显能臣,乱世出英主,华复生在治世,勤勤勉勉数十年,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功劳,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过失。对于他的国家来说,他绝对算不得是一代明君;对于他的对手们来说,他更不是一代雄主,可是对于自己的女人和女儿来说,他是一名好丈夫,也是一位好父亲。 因为逝去的时候,再也不用惦记什么家国天下,只剩下满腔的爱意面对着近半年来整日朝夕相对却也看不厌的女儿和女人,以至于他放心的将整个东华交予这两个最亲近的女人决定,没有丝毫担心和犹豫,也没有留下任何遗诏和遗命。 “既然满城皆知,那么传到那些有心人的耳朵里,也用不了许久了吧……”华兰薇起身走到洛文姿身前,取出一张薄纸递给她,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幽奈,他们可以不死,但是必须查出源头,无论是谁,我要他的命!洛文姿,你现在自由了,不过本宫提醒你,你最好在这个混乱的时间段里解决问题,否则,本宫不介意再抓你一次!” 幽奈在门边躬身领命,看了洛文姿一眼,挥挥手命令一群禁卫将跪在地上的众人悉数带走。 洛文姿长叹一声,再次躬身行礼,也不知道是对着坐在椅上发呆的李婉约,还是已经气息全无的华复,才缓缓离开。 火龙在修败天的惊恐的瞳孔中迅速放大,叶流尘的速度更快,手中的龙牙和火龙却却挥舞的格外缓慢,一切彷佛都被放慢了,修败天嘶吼着退后,可是那个束缚着他的气旋和缠绕着他的几道细细的血线让他不能移动分毫。 巨大的龙火撞在龙白天灰色的皮肤上,如同遇到火油一般剧烈燃烧起来,可是火龙却变得细小起来,然而随之而来的是修败天四散的黑色鬼气和惨烈的呼声,烧焦的味道和黑乎乎的皮肤瞬间掉落大半。 一个个骇人的血洞和一道道恐怖的血痕出现在那些让人心生厌恶的灰色肌肤上,然而那些从伤口中涌出来的血,依然是十分刺眼的鲜红。 龙牙的枪尖就要落在修败天的心口,叶流尘双眼变得无比平静,他的身体表面涌出一团淡白色的火焰,无数雪花从他的身边散逸开来,似乎比从天而降的雪花更大更多更纯净。 朽木斋藤和一众忍者借着从高处落下的优势,以极快的速度接近,易寒像是变成了一个活动的弩机,他身边的冰流越来越多,到达一定数量之后就像是箭矢一样疾射出去。 易寒静静的半仰着身子漂浮在凌霄等人的头顶,量天尺在他的双手中和那些细小的冰流之间快速转动,带着玉质光芒的冰流将空气都染上了一层银白色。 那些冰箭并不是普通的寒冰,而是一道流动的寒冰,伴随着量天尺激发的速度,这些真正活动着的冰流只要到接触到那些下落而来的忍者身影,就会洞穿他们的身体,随着他们的血液游遍他们的全身。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朽木斋藤的身后,只剩下两三个身影还在紧紧跟着他。 朽木斋藤怒吼一声,闪现出无数个相同的身影,挡下无数冰流的同时,终于来到易寒面前,手中倭刀竭尽全力的劈下。 易寒手中的量天尺光华暴涨,倭刀和刀气一丝不漏的被挡下,与此同时他身边的冰流一瞬间全部爆裂,无数细小的珠子如同暴雨一样逆卷着雪花和风落在朽木和最后的几个忍者身上。 珠子里,仍是细小的流动的冰。 一蓬蓬血雨落下,一具具尸体无声无息的变成冰雪随着风雪落下,易寒的身影落下,被雪无痕轻柔的真元托住,凌霄上前扶住他。易寒不断的咳嗽着,讥讽的看着一旁的朽木斋藤,朽木嘴角挂着两道浓稠的血液柱刀半跪在雪猿的对面,忍不住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水流深的一对碧色双刀上,已经被鲜血染红,按时从他的手掌流淌而下的,他却苦笑着不肯松手,冰熊的双手仍然被那两根细细的蓝色绳子系着。 只是,原本的淡蓝色已经变成了深蓝色,而且绷得很直,却似乎有了很大的重量一样一直在往下坠,在它们下方的空气中荡漾出一圈圈涟漪。 冰熊的身上,已经鲜血淋漓,无论是那些能恢复他伤势的绿色光环,还是手脚上的红光,都开始黯淡消失。 拓拔无双身上的金色火焰消散了不少,龙雀刀挥舞的越来越快,那些金色的火焰掉落在冰熊的皮毛上,直接穿透厚厚的皮毛,灼伤了他的肺腑。 德罗森马忽然痛苦的怪叫一声,冰熊巨大的形体中,忽然出现一个小小的黑色影子,一头大老鼠一样的生物从冰熊的月复部窜了出来,直接钻在冰熊原本挖出的浅坑中。 一个深深的小洞口出现在那里,寒风灌入,刺耳的声音像是嘲笑一般,水流深嘴角抽搐收了手中双刀,只剩下皮囊的冰熊向前面倒去,神情萎顿的拓拔无双直接被扑倒在雪地上。 一阵轻呼声传来,原来拓拔无双已经昏睡了,水流深无奈的拉着他的一条腿蹒跚的在雪地上留下一条歪歪扭扭的痕迹。 “哼,小鬼头,你叫什么名字?”斗篷人收好厚书,枯手指着龙灵秀问道。 随着他的问话,雪猿退后两三步不再攻击,须臾就变成一团黑烟消散不见。 “东海龙家,龙灵秀!”龙灵秀瞪大了眼睛,鼓着腮帮子答道。 “老头子记住你了,这法阵虽然好,却限制了老头子的实力……”斗篷人一步一顿的向前走去,斗篷一角掀起,红都一样的眼珠直勾勾的看着龙灵秀,“灵秀小女圭女圭,你要不要考虑做老头子的徒弟?不然下次再让老头子我遇见你,可就要不择手断了,嘿嘿,不如在下次我们遇见之前,你好好考虑考虑……” 话音刚落,不断前行的斗篷人就那么凭空不见,彷佛从未出现过,只有雪地上那一串浅浅的脚印诠释着证明。 通红的眼睛摄人心魄,龙灵秀不自觉的退后几步,黑白光团因此消弭无形,龙灵秀娇喘连连的瘫坐在地。 广厉闪身出现在龙牙枪尖和修败天中间,叶流尘感像是撞到了一头大象一样,直接倒飞出去,龙牙月兑手而出,化成一团紫色光华被广厉攥在手心。 “松手,不然我就废了你的胳膊!”灰鹤接住叶流尘,一只手手心向下正对着广厉。手背之下,是一抹让人汗毛倒竖的乌光。 “灰鹤大人,我可不想跟你打,不过这个家伙还不能死……”广厉忌惮的看了灰鹤一眼,犹豫着说道。 “东华经!你果然学会了这东西,还骗过了我们,仇隼和景子初两个废物……”广厉的肩头露出修败天半边狰狞的脸庞,恨声说道,“红叶,我看你今后如何在东华皇族立足,如何在东华自处!” “看来他是想找死了!”灰鹤双目微凝,手腕一翻,那抹乌光直接射向修败天。 “灰鹤,这个还你,后会有期!”广厉脸色大变,将手中的紫色手链正对着那抹乌光扔去,带着修败天后退着消失不见。 那抹乌光一个飞旋,将紫色手链带回,灰鹤把玩着手链搀着叶流尘走回凌霄他们所在的位置。 “哎呀哎呀,尚易天宗,天下水家,龙家的小妮子,还有蛮族?你小子还真是交游广泛呐……”灰鹤把手链扔在叶流尘怀里,把他推向一边。 幸好雪无痕一个侧身扶住了他,就这样叶流尘还是一阵痛呼。 “咦,你相好的啊?不错不错!”灰鹤瞄了一眼雪无痕,看也不看其他人,径直走到凌霄面前从上到下看了个仔细,“还真是看不出你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还好这次没发生什么意外,那么我也算不辱使命了!” “你就是一直站在那边小坡上的一个吧,为什么不帮老哥?”龙鳞修躲在易寒身后,不满的嚷道。 “老哥?他么,既然你们都来了,我还帮什么帮,再说,我可是受伤的伤员!”灰鹤晃了晃手掌,手心好像有一道细小的伤痕。 “不知道灰鹤师姐来天华做什么,难道仅仅是看戏?”叶流尘捂着胸口,冷淡的问。 “哦,两件事,第一,给你一个消息,第二,给你两个任务!”灰鹤逼近叶流尘,敲敲他的额头说道。 水流深小心的处理着手上的伤口,凌霄扶起终于清醒的江临儿,雪无痕有些手足无措的低下头,却没有放开扶着叶流尘的手,易寒挑起眉头,冷冷的看着灰鹤的背影,地上的拓拔无双无意识的嘟囔一句,不满的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可恶,这是怎么回事儿!”一声怒吼从天华学院中传出,接着是东苑无数身影冲向空中。 薄薄的灰雾消散,雪忽然大了起来,众人肩头都有了一些积雪。 ( 一百一十四 惊闻噩耗 灰鹤的表情很轻松,但是叶流尘却从她的轻松中嗅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 “任务?”叶流尘低下头,看着脚下的雪地轻声问道。 “不是任务……”灰鹤转头看着天上即将而来的身影,撇着嘴说道,“海老头儿来了,为了避免麻烦,长话短说,至于这里的情况,也有你来交待好了。陛下驾崩,消息不慎走漏,现在只怕已经传遍整个星华了,东华边境已经有不稳定的趋势了,你的两个任务,第一个,带着她这把钥匙去找大皇子殿下,那里飞星和千帆会接应你,第二个护送华炎殿下尽快回到京华!” “你说什么……”几个人都有些发怔,难以置信的问道。 “这小妮子,跑的倒挺快!”海无崖气急败坏的落地,没有可以控制的震动终于将拓拔无双彻底叫醒。 “驾崩,谁死了?我们族里的长老说只要皇帝那样的人才会用这样的字的!”拓拔无双拍着有些晕晕的脑袋站起,抬起头看着众人吃惊的样子低声的嘀咕道,“难道你们东华的皇帝死了,嘿嘿,要真是那样那可就糟了,我们的族人要是知道了,可是会进攻的……” “恐怕比那还要糟糕!”易寒顾不得伤势,担忧的望向北方。 “呃,难道这天下水家交到我的手里,还真的是命远多舛?”水流深痛苦的抚着额头,不自觉的低语。 “你说谁死了?”海无崖猛然一惊,一把抓起拓跋无双的衣领问道。 “陛下驾崩了,老哥,她不会骗你吧……”龙灵秀有些难以接受的问。 “华复那小子死了?”海无崖松开手,急切的看向叶流尘。 “灰鹤师姐是影阁的高手,也是暗组的成员,不会乱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的!”叶流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张开手接住几多雪花默默握住,无比冷静的说道,“东华的皇帝死了,与你们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雪下的很大了,天也很晚了,好好准备各自的考核吧……” 雪无痕张张嘴,易寒轻轻拉住她的胳膊,一声不吭阴沉的转身就走。水流深抬起头眨了眨眼睛,也一把拉住龙灵秀静静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流水哥,你这是干嘛啊?”龙灵秀一阵轻微的挣扎,不满的问。 “跟你易寒哥一起走啊,你老哥不是说让我们一起回去好好准备考核吗?”水流深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手上没有丝毫放松。 “这样的情况下,他不是更需要我们帮忙吗?”雪无痕挣月兑易寒的束缚,忍不住问道。 “流尘那样说的原因,就是不像我们涉入过深,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易寒回头看了她一眼,不回头的朝着住处走去,“就比如,凌霄是钥匙的事情。” 一阵风雪呼啸,将几人掩藏在夜幕之中。 “故意把那几个小辈支走,是想要保护他们吗?”公孙无极从风雪里钻出,似笑非笑的看着叶流尘。 “你小子怎么还不走?”叶流尘皱着眉头看着身旁一直挠头傻笑的拓拔无双。 “流尘,我可以回到族里游说,放弃攻打东华,如果你需要,尽管说就是!”拓跋无双无辜的看着身边双手被负在身后一脸失落的海无崖,无比真诚的说完才大步跑开。 公孙无极错愕的看着远去的拓拔无双,摇头笑道:“这个蛮族小子,倒是赤子之心,有趣的很!” “他们跟这些事情无关,还是莫要牵扯的好,何况身后还有家族和宗派……”叶流尘这才松了一口气,干脆的坐在凌霄的脚边。 “你这人真是……”醒来的江临儿不满的踢了踢叶流尘,然后提醒似的指指凌霄,凌霄这才捏了法诀,身上的淡淡毫光逐渐融化不见。 “这是整个东华的事情,无论是家族还是宗派,还能逃得过去吗?”海无崖吹着胡子,愤怒的低吼。 “还没有超出朝廷的处理范围和能力极限,就不会用到他们,又是何必!”叶流尘抬起眼皮,淡淡的回答,“而且,前辈们和老师的反应未免太慢了,如果凌霄小姐出事了,凌家和朝廷都不会放过天华的吧……” “哼,他们也得有这个胆量!”海无崖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你小子不要故意刺激老头子我,这件事情是那群家伙合力而为之,更是找了个难得的机会,不过等老夫查清楚事实,一定要他们好看……” “希望到时候我还活着……”叶流尘翘起嘴角,冷漠的回答,站起身离开。 “喂,这人怎么这样……”江临儿跳脚指着叶流尘低喝。 “多谢两位前辈,晚辈就先回去了!”凌霄微微屈身行了一礼,拉着江临儿转身就走,“临儿,我们回去吧!” “小姐,你怎么了?”江临儿小心的问道。 “没什么,有些累了……”凌霄摇摇头,看着飞舞的雪花越走越慢。 “马上就结束了,小姐!”江临儿安慰一句,有些气恼的把手臂挡在两人眼前。 “嗯,是啊!”凌霄如释重负的笑笑,同样把一只手臂抬起遮在头前。 “公孙,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海无崖身边三丈的风雪被挤压一空,他的眼里喷吐着火焰。 “不用看了,能够遮挡天机,还算的这么精准,一定是圣光那些疯子用了血祭的方法,看夏老儿回来怎么处置吧……”公孙无极有些气恼的挥了挥宽大的衣袖,忽的低头神情黯然的问道,“华复那个小家伙,死了?” “嗯,刚刚灰鹤来过,就是给红叶通知的这个消息……” “为什么不细细问问?” “没留下她,我看只有我们亲自打听一下了……” 天地之间的话语声倏然消失,只剩下风雪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草原边上,夜晚的寒风带着沙粒扑打在沙丘下的一丁丁帐篷。 帐篷中,只有篝火燃烧的声音,展星魂和迟衔帆相对而坐,华任毅闭着眼睛坐在主位上,手掌死死的按在桌上。 手掌边缘,露出两张纸的一角,一红一黑。 “京华来信,父皇仙逝了……”华任毅松开手,睁开眼睛,眼中泪光朦胧,“边境军情:北境,艾斯帝国以百名幻兽骑士为首,兵发玄武城,现在正在通过白头江;东部,血樱纠结苍宿海的海盗不断袭扰龙须岛和龙首岛;南部边境和婆罗洲没有反应,另据消息成,圣光公国和沙罗联邦在纠结大量军队;而我们面前,蛮族卷土重来,火焰联邦那群强盗也同时南下袭扰了凉州……” “不取飞雪堡,直接去攻打玄武城,他们疯了么?”迟衔帆猛然起身,来到华任毅身后的地图边上紧紧的皱着眉头,攥紧的拳头重重打在地图上,“当真是好算计,就是不知道他们的同盟因何而起,是不是足够坚固!” 展星魂拿起桌上的酒碗,一边啜饮一边望向着华任毅眯着眼睛问道:“京华有变,殿下如何自处?” 华任毅捏紧拳头站起,整盔束甲大步走向帐外,“我会率领雍凉铁骑打败那些不入流的强盗和蛮族,至于你们两个,去秦关待命吧!” “为什么不争?”迟衔帆回身,等华任毅走出很远才轻声问道。 “呵呵,他若争,兰薇殿下怎么办,东华的整个后宫怎么办……”展星魂苦笑摇头,把空空的酒碗放下,“走吧,我们也要抓紧时间!” 随着风沙而来的,不仅有天边的那颗启明星,还有军中特有的号角声,和无数骑士绝尘而去的声音。 秋风阵阵,树叶簌簌而落,来自东华北方的寒意一瞬间就把南部也带入初冬。 “王爷,陛下去了……”云福躬着身子,一脸复杂。 “让血卫动身吧,本王即刻出发!”华哲辰身子一震,紧了紧衣冠,忽的止住脚步沉声问道,“福叔不与本王一起吗?” “老奴……老奴……”云福抬起头,身子发抖。 “还是去吧,至少见我那兄长最后一面!”华哲辰笑笑,语意寥落。 水月云涧没有因为秋冬的更迭而显得萧条,洞中的景色反而变得更加别致。 孟轩辕满脸寒霜的从洞穴深处走出,宫少保和杨真小心的迎上,景子初有些不解的小心倚在洞壁上,蹲在阴影里的仇隼坐在地上背靠着一块奇怪的岩石上。 “陛下去了……”孟轩辕低声说道,紧接着伸手止住几人的询问淡淡吩咐,“宫少保和杨真,去京华城紫薇宫中盗取东华双诀,仇隼和景子初,与我一起去秦关!” 说完,一言不发的走出洞穴,景子初和仇隼互视一眼,默默的跟上。 杨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莫名的回头望了一眼,宫少保拍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两个人彼此苦笑一声,消失不见。 漩涡中心的京华城,由礼部尚书舒文轩亲自撰写的讣文终于出现在皇榜之上,于是那满城的白色就变成了名正言顺。 然而,京华城内外都笼罩着一股压抑的黑色,就像是这座古城上面阴沉的天空。 “殿下,那个女人找到了!”恭梦玫站在华铭礼的身后,轻声说道。 “让诸于离料理了他,另外,想办法控制李婉约!”华铭礼若有若无的点头,语气无比冷冽,“赵宽和鲁信回来了吗,天策那边呢?” “赵宽已经待命,鲁信明日必到,天策有些小麻烦……” “哼,那就放弃他们,让我的两个弟弟头疼去吧!” 潇湘雨亭,墨羽和段墨忧心忡忡的在亭下商议许久,一个往学堂走去,一个向影阁走去。 ( 一百一十五 八方云动 冬日的气息尚未完全肆虐开来,冰原上也不是暴风雪的活跃期,高高的阳光下,一大队白色的军队快速而稳定的行进着。 平坦的雪原上,似乎发生了雪崩一样,一道磅礴的雪线无声的奔腾着。 这支队伍的将军是与东华交战的老对手,屠格涅夫将军,他披散着披肩的栗色长发,身上也只是简单的披了一件布甲,如同一头棕熊的体魄也只有身下的血狼王能够勉强承受了。他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一脸凶相,可是双眼中不断闪现的精芒和嘴角带着的淡淡自信笑容,都表明如果被他粗犷的外表所欺骗,那么你一定会输的很惨。 一个风度翩翩学者打扮的年轻人策马跟在他的侧后方,与他错了一个身位,他们身后跟着一队年轻男女,两个人眉目之间有点儿相像,同样是一头卷曲的长发,如果不是发色不同,简直就让人有点热分不清楚他们两个了。 “卡妙老师,为什么我们要绕过飞雪堡,走这么远的路来打玄武城,玄武城的城高墙厚,很难攻下吧?”曾经的喀秋莎已经出落成了大姑娘,明亮的眼睛看向年轻的学者,褐色的头发像是一团团大波浪,只是鼻头的几点雀斑昭示着她的稚女敕和年轻。 卡妙微微一笑,似乎岁月和时光都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他却不回答喀秋莎,而是看向两外一个青年,淡淡的问道:“伊凡,你怎么看?” 年轻人闻言抬头,栗红色的头发下迎面而来的是一张秀气的脸庞,思索片刻眨眨眼睛地低下头答道:“废墟包那里,有保尔和尼布,还有基里耶夫哥哥,即便没有幻兽骑士在手,拿下飞雪堡也是易如反掌吧……我们由屠格涅夫将军带领,还率领着这么多幻兽骑士,不过是作为吸引玄武城的目标罢了。” 卡妙哈哈一笑,满意的点点头,一旁的屠格涅夫惊奇的看了伊凡一眼,伊凡显得有些羞涩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王子殿下说的极是,不过还有一点你们不清楚……”屠格涅夫低沉着嗓子,神秘的笑道。 “嗯,屠格涅夫叔叔,那是什么呢?”喀秋莎好奇的策马向前问道。 “呵呵,玄武城年久失修,而且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战火了,无论飞雪堡的战事顺利与否,我们整个艾斯都是很想和玄武甲士过过招的!”屠格涅夫的嘴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微微眯着双眼说道。 “老师,是要实验寒霜武士吗?那也不用这么大的阵仗吧!”伊凡张了张嘴,皱着眉头问道。 “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罢了,艾斯的大部分土地都被冰霜和冻土覆盖,和艾斯毗邻的东华,虽然一样苦寒,但是却是粮食高产之地,如果能拿下……不要多说,就只拿下幽州和青州的大部,对于艾斯就是一个绝大的机遇,一个前所未有的能够纵横星华的大好机会!”屠格涅夫恶狠狠的挥舞着拳头说道。 卡妙默然,虽然他不愿意承认屠格涅夫所说的话,但无可否认的是,他说的是事实,显而易见的不容否认的事实。 伊凡心中隐隐有着一种不安,遥望着远处的东华国境,他的眼里东华就像是一头蛰伏的狮子,虽然对于艾斯这头老罴说也不过就是个合格的对手罢了。 喀秋莎则有些同样兴奋,捏着小拳头跃跃欲试,眼中都是战斗的火焰。 “东华是个大国,想要从它的口中夺取肥肉,难度很大!”尼布站在一座巨大的雪峰下,细细的眉毛紧紧的皱着。 “怎么,尼布,你那书生气又犯了吗?”基里耶夫伸出大手,拍拍尼布的肩膀。 尼布一个趔趄,羞恼的抓抓头发,一旁的保尔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盯着那座雪峰。 基里耶夫一脸虬髯,就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叔一样,可事实上,他才二十七岁而已,细碎的金色短发抖擞的竖立着,粗眉阔眼,酒糟鼻子,咧开的大嘴总是不知疲倦的传出他不听的大吼声。 “尼布,为什么不走原来的路?这条路太难走了!”保尔叹了一口气,不解又不满的问,“还是你认为,飞雪堡的那个年轻的小家伙能够识破我们的计划?” “哈哈,保尔,人家可是比你还要大个一两岁呢!”基里耶夫指着保尔,哈哈大笑。 “殿下,我们是在打仗……”保尔不满的嘟囔,却被基里连科一个熊抱,生生的把声音吞了进去。 “以防万一,这可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行军作战!一定要赢得漂亮才行,这点儿小小的困难,必须克服!”尼布以拳击掌,冷声说道。 三人同时抬头,雪峰上,已经有一个个高大的黑色身影在奋力攀爬。 天华学院十里外,风雪已歇,阳光下,积雪开始融化,地面开始变得泥泞不堪起来,显得脏兮兮的。 “逝流,东华的皇帝死了!”朽木斋藤的脸上涌出一点喜悦,盯着正在融化的积雪说道。 “对于东华来说,似乎不是什么大事……”江户川逝流端着药碗上前,轻轻递给朽木斋藤,“老师想说什么?” “这次任务失败了,你不要再做任何行动,其余人等我会带走一半,另外一半散步到东华各地当做暗子!”朽木斋藤眼中的厉色一闪而过,阴沉的说道。 “老师,你要回去吗?”江户川逝流皱紧眉头,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问道,“可是我们的任务……” “不要为了一些眼前的小利益而忽略了我们整个血樱的利益!何况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朽木斋藤低喝道。 “学生只是有些不懂,星华的历史上不是没有过诸国用武的的年代,可如今的几个大国,已经相对稳定,即便战争又能如何……而且对并不弱小的东华来说,一个皇帝,似乎并没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蠢货!对于星华大陆的任何一个大国,哪怕是被每个国家认为是强盗的火焰联邦和被认为是一宗之国的婆罗洲,皇帝只不过是权力争夺最后的妥协结果,并没有实际上的意义。可是,一个匆匆死去的没有留下继承人的皇帝,就不同了!国内的权力阶层要重新洗牌,有机会得到这个象征意义的人也要出来争夺,同时,这也是世家大族和朝堂上那些官员角逐权力的大好时机。这样的内忧之下,又岂会没有外患……” “学生明白了!”江户川逝流躬身行礼,小心的应着,“老师回到血樱,一定阻力重重,预祝老师成功!” “哼,无论成功与否,都可以给天华当头一棒,让他再也不敢小觑我血樱!”朽木斋藤冷哼一声,突然回身郑重的看着江户川逝流,“但是,你要记住,你带来的几个人,不准再以血樱的名义行动,至于他们背负的家族使命就由他们去吧。我只要求,你要把该带回血樱的还有我们需要的统统带回去!” “谨遵老师教诲!”江户川有些不甘心,最终咬咬牙说道。 天湖学院之中,一处安静的草地上,几个穿着明显带着异域风情的高大青年或坐或站。 “约瑟,有什么事儿吗?你要知道大家聚集在一块儿,是很危险的事情,而且会耽误我们准备考核的时间!”说话的是达克路西,长长的黑色头发和精致的面容让她看起来很像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东华人,只不过略显高挑的身材和脸上硬朗的线条出卖了她。 “路西,你穿的是不是太过夸张了,这里是天华学院,不是圣光公校!”一身华贵棉衣的杰瑞格林抱着双臂,冷冷的瞥了一眼穿着皮甲有些暴露的达克路西,不屑的说道。 “我们来这里不会是讨论我的衣着问题的吧,要知道我在圣光公校也是这样穿衣服的!”达克路西不以为意,娇媚的笑道。 棕色头发的摩尔怀特半蹲在一边,全神贯注的用积雪捏着一个小小的雪人,对其他人熟视无睹。他的身材十分瘦削,手指纤细,面白无须,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有些滑稽的圆框眼镜,没有血色的薄嘴唇经常神经质的嗫喏着些什么。 安琪萨尔恬静的站在克里斯丁约瑟身边,有些出神的看着天空,似乎被天空的云朵勾去了心神。 克里斯丁约瑟咳嗽一声,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他的个子有些低,在众人之中和安琪萨尔一样高,身材适中,一丝不苟的金色发丝安静的躺着,平静的脸上总是带着和煦的笑容。 “教廷密令,要我们与天华的队伍一起,去开启那样东西!”约瑟耸耸肩,十分轻松的说道。 “天华不会同意的吧,这可是在他们的地方!”安琪萨尔皱紧眉头,不满的说道。 “公国会派兵施加压力,我们要做的就是跟着他们……”约瑟神秘一笑,淡淡的指指天空,“然后拿到我们需要的!” 约瑟的话音刚落,除了安琪以外,其他既然都兴趣盎然的看了过来,就连摩尔也轻轻的将手中捏好的雪人揉碎,露出了莫名的笑容。 东华交州朱雀城,觉静有些愤怒的看着眼前的觉缘。 不知何时,两人头顶已经有了三千烦恼丝。 宽大的青衣遮掩了觉静的曼妙身姿,可是她的美丽却因此显得格外出尘,让人觉得分外舒服。 一身红衣的觉缘,寸长的头发让他显得有些凶悍,原来,他早已不是那个瘦弱的少年。 “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你这是在卖国!”觉静指着觉缘,愤怒的喝道。 “我知道,但是东华国不是我的国,我的国是佛国!”觉缘低眉垂目,声音坚定。 许久无语,朱雀城外响起一阵号角的声音,觉缘若有所思的抬头笑笑,双手合十一拜,转身往城门处走去。 “你一定要这么做的话,我会阻止你!”觉静平静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他的步子顿了顿。 “我奉法旨,你凭什么?” “暗卫之身!” 无弹窗小说网wshu ( 一百一十六 关隘函谷 东华西北部的雍州和西部的凉州,因为有大片荒漠的存在,向来都是被视为贫瘠和荒凉的象征。《》 然而,这里有东华最本质的血性和剽悍。 无论是生活在这里的东华本族,还是那些游牧民族的群落,都因为长年累月的与天地的抗争中,有着不同寻常的生命力和破坏力。 雍凉铁骑由此而生,这是东华帝国最有历史的一支骑兵队伍,就连镇守凉州的白虎卫也不遑多让。这支铁骑是桀骜不驯的,想要完全掌握他们,从来都只有一种手段,简单而直接的手段。 刚好,华任毅有这种手段,所以他是东华有史以来第一位能够完全镇压蛮族和火焰联邦那帮强盗的最年轻的将军。 雍凉铁骑驻扎在武威城,雍州和凉州的交界处,荒漠与绿洲的分界点。只身而来的华任毅迅速集结队伍,整顿军纪和准备战争所需的各种物资。 武威城以西,是广袤的荒漠。荒漠在东华西部的边境线上被两道长长的山脉一分为二,险峻的天山和昆仑山形成了东华西部边境的天然防御,天山口和昆仑山口是唯一的出入口。 天山口在雍州西北端,昆仑山口在凉州西部,穿过这两个险峻的山口,如果要攻打东华月复地,武威城就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在武威城和东华月复地之间,还有两处极为险要的地方,是最后的缓冲地带,两地互为犄角,分别是秦关和函谷。 秦关是一处纯粹的军事要塞,就和飞雪堡一样,生活在这里的除了守卫它的兵士,就是与这些兵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各色人等。可是,它的面积却是飞雪堡的四倍还要多,这是因为驻扎在这里和函谷的军队有三万之多,要为这三万多军士提供各样的服务和维持秦关的日常活动,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然而,秦关还是东华与沙罗商路的必经之处,无数商队在这里中转,因此秦关反而显得极为繁华。这种过分繁华背后,是在整个关隘的防备上不断的各种投入。 “唔,真是一座雄关啊!”迟衔帆望着高高的秦关城墙,赞叹一声。 “再坚固的城墙,也会有被攻破的那一天的,只有人和气,是怎么也攻不破的……”展星魂若有所思的回望一眼,沉声说道。 “飞星啊,你在担心什么?”迟衔帆玩味的看着展星魂,翘起嘴角问道。 “不知道……天色不早,去接收防务吧!”展星魂跳下马,疾步走进关内。♀ 迟衔帆的眉头微蹙,耸耸肩跟了上去。 雪后骄阳,懒洋洋的阳光十分舒服。夏掩瑜的房间内,浓郁的茶香缭绕,可是坐着的几人中东华一方的人脸色都不大好看,尤其是叶流尘。 “如果我不答应呢?”叶流尘的一只手轻轻的平摊在小几上,另一只手紧紧的攥着手中墨绿色的杯盏,语气生硬。 主位上坐着的是海无涯,他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好多,额头上的皱纹分外的明显。左手边,依次坐着叶流尘、江临儿和凌霄,右手边,坐着的却是克里斯丁约瑟、安琪萨尔和摩尔怀特。 “这帮老小子是不是早就预料到是这种结果,所以才跑了出去,还这么久都不见回来!”海无崖不无恶意的猜测到,心底下叹了一口气,只是自顾自的饮着茶,不发一言。 “沙罗的军队已经在集结,圣光公国的骑士团已经整装待发,我们并不介意和火焰联邦那些穷凶极恶的家伙联手!”约瑟旋转着手里的杯子,温和的笑着说。 话音一落,凌霄和江临儿的脸色大变,叶流尘反而冷笑着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眯着眼睛以手托腮好笑的盯着约瑟。 “你们所信奉的圣光,也是这种强盗逻辑吗?”江临儿鼓起嘴巴,忿忿不平地说。 “你一个小小婢女,怎么这么不守规矩,让你坐在这张桌子上,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随便出口是对客人的不尊重,也对你家主人没什么好处吧!”摩尔怀特尖细的声音在空气中狠狠的划过,十分刺耳难听。 “摩尔……”安琪萨尔不满的看着摩尔,双眼中有怒气闪现。 “这位叶同学似乎对我们误解颇深,海副院长是不是要开导一下?”约瑟拍拍摩尔的肩膀,彬彬有礼的颔首问道。 海无崖放下杯子,打了个哈哈,“你们都是天华的学生,所以在这张桌子上,我只把你们当成学生看,至于你们,既然校长不在,你们把我当成校长看未尝不可。不过,可千万别把我当成你们的家中长辈和朝廷官员,呵呵……” 说完,在叶流尘极度不满的眼神中,他竟然掂起茶壶又斟满一杯,还问询似的看着几个年轻人,见他们纷纷摇头才自得的重新捧起茶杯。 “摩尔先生是吗?我为刚才临儿的鲁莽向您道歉,不过也提醒您一句,在这张桌子上,除了约瑟和身份对等以外,你们不过是随从,您说是吗?”凌霄的声音很柔和,淡然的问道。 “你……”摩尔双手按在桌上,愤怒瞪着凌霄。 “凌霄小姐说的是,我代摩尔向您和您的侍女道歉!”约瑟的手再度落在摩尔的肩上,不见用力,只见摩尔脸色煞白的看了一眼约瑟,冷哼一声,双手环抱胸前不再言语。 安琪萨尔抬头,讶异的看着无论从外表还是语言动作都极其温柔的凌霄,不解的扬起了眉梢。 “一些小插曲,呵呵,既然海院长没有异议,那么叶同学还有什么问题吗?”约瑟礼貌的点头致歉,依然温和的笑着。 “老头儿,你确定没有异议?”叶流尘抬眼看了一眼海无崖,轻笑着说道。 海无崖干脆看也不看叶流尘和约瑟,只是点了点头。约瑟满脸笑意的看着叶流尘,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呵呵,既然海院长都没有意见,那么自然我也没有意见!”叶流尘捏了捏眉头,貌似浑不在意的说道,“不过,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们要去几个人?” “自然是我们都去,我们小队共有五人……”安琪萨尔希望缓和一下气氛,急忙柔声说道。 约瑟无奈的笑笑,摊开手表示确实如此。 “首先,我提醒你们,我是奉命保护凌霄小姐的,所以我只会保护她的安全;其次,这次任务的全程只有我一个保护者;第三,我听说你们这五个人都是来自沙罗和圣光的非富即贵的存在,所以提醒你们小心!”叶流尘倏尔起身,自嘲的笑着说道,“最后,我不知道那里到底有什么让你们那么感兴趣的东西,不过我保证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你们空手而回……” 安琪萨尔有些委屈的看了看叶流尘,身子微微后倾有些害怕的看着叶流尘,摩尔怀特则是冷笑一声,站起身颇为挑衅的看了叶流尘一眼。 “相信你得到我们的答案了!那么,告辞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约瑟舒了一口气,满意的拉着安琪萨尔站起,恭敬而规矩的行了一礼才缓缓离开,“哦,对了,考核完成后,我们会在学院门口等你……” “喂,你也忒胆大了点儿吧,人家都要大兵压境了,你还这样刺激他们,如果引发战争,我们就都成了罪人了!”江临儿一下子跳起来,指着叶流尘大声嚷道。 “临儿……”凌霄慌忙站起,把江临儿拉在身后,对叶流尘歉意的笑笑。 “朝廷上那帮废物被他们吓倒,不代表东华的军队会被他们吓住,不管他们是不是有底气进攻,约瑟他们五个是一定会死在这里的!”叶流尘不以为然的笑笑,沉下脸来看着犹自喝着茶的海无崖,“前辈,这件事,学院不会插手?” “朝廷的事情,学院一直都很少插手!”海无崖神在在的说道。 “那便好,少了很多麻烦!”叶流尘失笑的摇摇头,回身指指江临儿说道,“凌霄小姐,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只负责保护你一个人的安全,而且此行不会有其他的保护措施,所以……” “不行,我必须去!”江临儿大声喊道。 “流尘,她必须去……”凌霄低下头,不忍而痛苦的说道。 “为什么?”叶流尘看着凌霄,十分不解。 “红叶,开锁,不是只有钥匙就可以的!就像,有些药,不是直接服下去就可以的……”海无崖失落的说了一句,双手背在身后踱步出了门,“她们俩可以走,不过也得通过考核过后再走,这是规矩,你不要想通过这样的方法甩开圣光那些人!” “临儿她是阴年阴月阴时生人……”凌霄惨淡的一笑,接口说道。 “可以用她的精血为引,轻松的破开很多禁制,尤其是纯阳之气盛行的地方。不仅如此,如果结合你的玄女血脉,真是夺天地造化啊!”叶流尘了然的点点头,同情的看了一眼江临儿,随之无比冷漠的讥讽道,“怪不得呢,尽管她境界低微,却一直死心塌地的跟随着你,原来是早为你准备好的……呵呵,考核过后,学院门口的梅树下,我会等你们!” 江临儿高兴的笑了,凌霄被叶流尘的一番话说的脸色煞白,咬着嘴唇沉默的低着头,江临儿满不在乎的低声跟她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开解她。 随着阵阵低低的笑声传来,一串串泪珠挂在她们两人的脸上。 天华学院的初冬,一场雪过后,反而温度有些许的上升,喜人的温暖中,学子们开始一个个的通过各自的考核。叶流尘也一样,不过朴玄歌看到他的时候一阵头大,只肯给他一套全是关于阵法基础知识的考卷,于是他很轻松的通过。 然后,叶流尘在那两株梅树下等人,静静的等了两天。 第三日,约瑟一行五人和凌霄、江临儿几乎不约而同的到来。阴沉的天空下,扑鼻的梅香阵阵,一些花瓣飘落,惹得达克路西和安琪萨尔不绝于口的赞美的时候,叶流尘已经一言不发的当先出发了。 天华距离函谷并不远,疾行十日便可到达,当然是骑马的情况下。 途中,下了一场小雪,气温陡降,积雪的路面十分难走,所以几人用了十五日才到达函谷。 函谷却不是一个山谷的模样,反而更像是一道山峡。函谷两侧,耸立着两座黄土色的山峰,这两座山峰很奇怪,这里的地势只是稍有起伏,与平地几乎无异,但却偏偏被这两座山峰生生阻住了去路,只在中间留下了一道可以并行五辆八骑马车宽阔大道。可是这条宽阔的大道并不平坦,遍布着一簇簇黑色的如同砖石一样的山石,山石群杂乱五脏的堆满了狭长的函谷各处。 天地灵气在这里显得极为规则和有序,就连每一块山石上,都附着着充沛的灵气,但是这里别说是树木,就连一根小草都没有,显得十分荒凉和冷清。 之所以函谷可以和秦关互为犄角,就是因为那两道古怪的山峰和这些奇异的石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历,但是这里历代的守军都知道,这山峰和石头都是水火不侵和刀枪不入的奇物,甚至对于大多数术法和法诀都有很强的防御作用,所以躲在它们后面攻守从来都是最好的选择。此外,一旦走进那些看似乱七八糟的石头群里,如果没有地图,想要走出来简直就绝无可能。 “我们到了!”叶流尘下马,然后就背靠着一块奇怪的石头坐下,快速的恢复着真元。 “这里,让人好不舒服……”安琪萨尔捂着胸口下马,有些痛苦的低吟。 达克路西和摩尔怀特互视一眼,小心的退后,达克路西挡在摩尔身前,摩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双眼中涌出一团奇怪的星芒。 杰瑞格林撕开外衣,一身轻甲的他挡在了安琪和约瑟身前,同时扭头朝着凌霄和江临儿摆了摆头,示意她们过来。 “怎么样?”约瑟头也不回,淡然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发现,不过似乎有人在等我们……”摩尔嘴上答应着,一双眼睛却还是不停的在函谷之中搜寻着什么,他的嘴巴微微张开,始终没有合上,“他们藏在那片雪地上,哦,他们过来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积雪中爬出的一队东华士兵,达克路西舌忝舌忝嘴唇满脸好奇的看着领头的那个银甲青年。 叶流尘猛然站起身,难以置信的看着来人:“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飞雪堡吗?” “呵呵,不只是我,飞星已经带人进去给你们探路了……”迟衔帆打落发梢上和肩头的雪屑,看了一眼凌霄才低声说道,“怎么样,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没有,唯一的异常就是,这里太正常,除了超乎寻常的天地灵气之外一切都太正常了……” 无弹窗小说网wshu ( 一百二十一 传说之地 段弈挣月兑墨羽的阻拦,忍不住大声问道:“璇玑师兄是想要效仿当年千翛师兄的做法吗?是不是显得有些天真了?” 段弈的语气很冲,但是也透露着真挚的关心。他的话说完,本来就有些压抑的气氛一下子显得格外诡异。 “千翛当年做的是以力破巧,可是以一当百的作为……”李璇玑轻笑一声,有些遗憾的摇摇头,“我做的只不过是各方角逐下他们所无奈达成的共识,而我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墨羽皱紧眉头,有些担忧的开口说道:“可是师兄,几乎一模一样的手法,他们为什么还肯跳进去,要知道当年的陛下和辰王可是没有这么多竞争者,所有千翛师兄才能支持陛下继位的!” “少了未必就更安全顺利,多了反而会容易让人钻了空子,落星宫里的虹妃就是陛下落的暗子,也许陛下早有决断也说不定,就看满朝臣工和军部那些大佬们如何考量了!”灰鹤不屑的翘起嘴巴,双手抱在胸前漠然的说。 青鸾上前一步,十分好奇的看着李璇玑问道:“函谷就是那个传说之地吧,气运真的那么神奇吗?” “璇玑师兄又到底想要什么呢?”黑凰低着头漫不经心的侧头问。 “气运,呵呵,或许真的很神奇,所以才要你们留在京华城呢!”李璇玑神秘一笑,眨眨眼说道,“至于函谷,我只是想看看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 众师兄弟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有的若有所悟的蹙起眉头,有的讶然的神色一闪而逝,更多则是流露出一丝丝沉重。 玉衡忽然坐在那些雨花石中间,手指轻柔的掠夺一处不起眼的痕迹,:“洛文姿的事情,我来处理吧!师兄,为什么一定要红叶去那里,那种地方应该也可以得到很多好处的吧?” “也好!”李璇玑答应一声,身影跟着其他师弟慢慢消失在空气中,“呵呵,从来都是危险越大收获越大么……而且,他得到了那么多好处,总要把他用个够本才行!”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一天,朱雀门外百里处,血卫的营帐刚刚扎下。♀ “殿下,那个虹妃很厉害?”祝忻楠迈着袅娜的步子,来到华哲辰身后十分好奇的问。 她的样子很年轻,皮肤如同精致的瓷器一样,不见半点瑕疵,就连身材也如同最美丽的少女一样,可是浑身上下都散发一种十分怪异的气息,尤其是她的身上披着一块就像是黑色的裹尸布一样的衣服,甚至还能看见上面点点古怪的血迹。 “虹妃却是很强,可是真正恐怖的是落星宫和影阁,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运!”华哲辰遥望着西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王爷也相信这个?”祝忻楠自嘲的笑道。 华哲辰回头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自顾自的说道:“当年老哥和我争位,如果不是千翛和虹妃的帮忙,他肯定一败涂地,可是他都没有想过去函谷那个地方打开所谓的气运!” “影阁和落星宫,陛下好大的面子……”祝忻楠双眼中精芒一闪,以为捕捉到了什么,“为什么?” 华哲辰却不肯再说,抬头望天看了一会雪后的美丽星空回营去了。 “因为那是天华的庇佑,也是天华的束缚!”云福悄然出现在雪地上,神色复杂,“传说,函谷是道宗祖师最后出现的地方,他在那里留下了无数修行法典,甚至有指引修士越过尽头再上层楼的法门诀窍。就是那些包罗万象道尽世间法的指引也足够所有的修士疯狂了!” 祝忻楠难以置信的笑笑,不相信的看着云福:“云总管,这是神话故事吗?呵呵,照您这样说,那里还不早让东华的修士给踏平了?” “传说之地,哪里是那么好相与的,有些人不敢去,有些人不能去,更多的人,去了没有钥匙,也许就永远困在那里了!就算有钥匙,也是九死一生,传承和指引那样好拿,也太小看这气运所蕴含呃缘法了!”云福摇头失笑,佝偻着背走向军士们的住处,“别忘了,那里是函谷,军事要塞,雍凉铁骑用不了半日就能抵达……好了,做事去吧!” 祝忻楠失神的看向云福的背影,好一会儿才低下头,手中不自觉的攥紧了一块鬼首腰牌。 孟轩辕和仇隼一刻不停的飞速前进,叶流尘跟在他们后面,旁边景子初的声音不断指正着方向。最后面,约瑟他们站在一本红皮大书上,彼此伸手相连,魔法和斗气和书上泛出的白色毫光共同组成一团朦胧的光团。 行了许久,身边的景色丝毫未变,那两道山峰似乎还是在眼前,却又像是在千里之外。 “停下!”孟轩辕低喝一声,双眼专注的扫过四周,眼中异彩连连。 仇隼则落在他的身前,一对蛟吻跃然手中,景子初不解的拿着地图四处端详,叶流尘皱紧眉头,一番感应并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妥。倒是江临儿不知为何十分萎靡,而凌霄整个人都显得神采熠熠,没有丝毫真元的波动,她的身上不断发出一种柔和的白光。 那些白光散逸到空气中,就消失不见,仿若从不存在。 约瑟一行人警惕的看着他们,除了安琪萨尔以外,每个人都显得很累。达克路西更是无力的躺倒在摩尔怀中,她身上有一层薄薄的黑气不断月兑离,杰瑞格林眼中满是畏惧的看着周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而他们乘坐的那本大书,光芒在不断黯淡。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安琪萨尔看着前方,大声的喊道,转头看到同伴的状况不仅有些吃惊,耀眼的白光升起,连同几人和那本大书,竟然缓缓恢复如常。 “我们走了多久?”叶流尘回头看了一眼,下意识的问道。 摩尔怀特精神恢复了一些,揉着发痛的眼睛说道:“有一个时辰了……” “糟了!”叶流尘低呼一声,抬头看看天空,身上的真元小心运转,灵心星衍随着指诀从脚底向四周扩散,轻轻的包裹住所有人。 众人眼前的景色一下子变化了起来,那两座高耸的土黄色山峰还在,可是所有的山石都消失不见,他们的脚下,是大片的草原,景子初身边,更是有一棵高达她腰间的奇异花朵。 抬头望去,蓝天白云,碧空如洗。一阵风吹来,甚至还能听到大雁和牛羊的叫声。 “幻术吗?什么时候中招的……”达克路西费力的支起身子,恨恨的说。 约瑟眼中金光闪烁,脸上一下子涨红起来,低下头喃喃自语:“这不是幻术……” 安琪小心的扶着他坐下,有些担忧的问道:“你们之前不是探查过吗,还有地图,为什么会这样?” “之前,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走到那两座山峰之间了,山峰之间的那道山峡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与地图一模一样!”景子初扬了扬手里的地图,淡然的说道。 “而且,没有任何幻境出现!”仇隼半蹲子,警惕的补充说道。 叶流尘望向孟轩辕,手中倒提千羽墨,黑色的剑身染上一层鲜艳的红色,“轩辕师兄,有什么头绪吗?你们在那道山峡看到了什么?” “红叶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这是一道阵法……”孟轩辕嗤笑一声,随即摇摇头,“我们在那里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我肯定那里就是我们就要找的地方?” “凭什么?”杰瑞格林有些愤怒的低吼一声。 “直觉,可以吗?”孟轩辕耸耸肩,不置可否的答道。 杰瑞格林神色一滞,被旁边的摩尔和约瑟紧紧的抓住了肩膀。 “是因为动用了真元引发了天地灵气的改动吗?可是你们回来的时候,飞星师兄和你们身上都有很明显的真元波动和这里的天地灵气气息,为什么你们没事儿?”叶流尘再次抬头,映入眼帘的已经是一片星空。 一颗颗流星不断划过天空,那道灿烂的星河如同一道缓缓流淌的河流。黑色的天幕下,那些青草一颗颗枯萎变黄,一团团细小的风沙从它们的根部涌起,然后聚集在一起变成一块块坚硬的沙砾。 叶流尘张大眼睛看着这一切,一眼万年的景象让他震撼莫名。 众人这才察觉到异常,同时惊骇的看着身边的一切。 许久许久,寒风吹过,不知何时,天空又飘起细小的雪花,像是一团团白色的花絮。 所有人都是身形一震,看着周围的黑色怪异山石和远处的土黄色山峰无言以对。 孟轩辕摇摇头,看着叶流尘说:“看来璇玑让你来是对的,也许这才是正确的方法……怎么样,认出是什么阵法了吗?” 叶流尘摇摇头,回头看了一眼凌霄和江临儿。 江临儿已经熟睡起来,而凌霄身上的光芒尽数敛在体内,天地灵气顺着那些光芒有规律的汇聚在她的眉间和双手上。 叶流尘忽然察觉到熟睡着的江临儿的身体不断的轻轻震动着,于是半蹲身下来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 许久,阴沉着脸站起身叹息说道:“修士与寻常人的不同,就是因为修行了法诀,踏进了修行的门槛,因为修行法诀的不同和每个人先天体质血气的强弱,能够勾动天地灵气和凝练出来的真元也自然不同,这些因人而异的真元始终都在修士的身体里运转流动,即便不施展任何法诀和术法,也能被天地灵气感知……” 孟轩辕眼睛一脸,恍然的说道:“你是说……” 他和叶流尘的身上,陡然出现两道若有若无的光亮,一道赤红如日,一道朦胧似雾。 〖〗 ( 一百二十二 一路向西 随着两人催动真元,所有人都感觉到整个函谷的天地灵气都在发生着缓慢的变化,那些井然有序的天地灵气有了松动的趋势,一丝丝飘渺的青气无声无息的从那些黑色的山石中飘散出来。 察觉到异状,叶流尘和孟轩辕互视一眼,却停下了动作,周围的天地灵气立即就回复了原样。 “这阵法……”景子初点点头,似乎明白了其中奥秘,“可是,这阵法就如此简单吗?” 仇隼意识到没有危险,提着匕首站起看向叶流尘:“你是不是认出来这是什么阵法了?” “没有,我不认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书馆里和影阁中也从没有见过这样奇妙的阵法!”叶流尘摇摇头,十分肯定的说。 摩尔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大声喊道:“你们是在打什么机锋?小书官,你已经破解了这迷阵了吗?” 孟轩辕却回身看着身后那两座奇怪的山峰,一字一顿的问道:“红叶,你能确定这是正确的路径吗?” “可以,但是不能确定到底有多远!”叶流尘忽然坐下,灵心星衍悄然收起,整个人敛气守神,竟然闭上眼睛恢复起真元来。 “这小子没事儿吧……”杰瑞皱着眉头低语,“在这种地方打坐修行,是很危险的事情啊!” “能告诉我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吗?”安琪看到约瑟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出口问道。 仇隼瞥了她一眼,自顾自的倚着一块石头坐下闭目假寐,景子初则是无奈的摇摇头,盘膝坐在地上。 “这里有一座阵法,因为这里天地灵气的奇怪排列,只要有真元的波动和天地灵气的激荡,就会引发这阵法发生变化!”孟轩辕再度转身,轻声说道。 摩尔眼睛一亮,看着身上的光芒和身下那本大书的光芒犹豫的说道:“也就是说,刚才看到的幻象就是因为……” “那你们又发现了什么,刚才你们激发真元,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路西怀疑的看着孟轩辕,冷笑着说道。 “也许,这地方真的不太欢迎你们呢!”孟轩辕若有所思的说。 “什么意思?”摩尔怀特悚然一惊,跳起身来。 “意思就是,他们之前进来过,恐怕也动用过真元,不过并没有发现特别的幻象,但是因为带着我们一起进来,便有了幻象和迷阵出现,也就是说我们的斗气和魔法会彻底打乱这里的天地灵气的布局……”约瑟的眼睛中一片清明,彬彬有礼的起身,同时不着痕迹的把手掌摊开,几个光团从他的掌心飘散而出,附着在几个同伴身上,“而他们刚才的试探也表明,他们的真元波动似乎对这里的影响不大!” “约瑟你的意思是,这迷阵是一种能够辨别来人是否符合当年布置者所要求身份的一种保险装置?”摩尔有些哭笑不得问道。 “大概就是那个意思吧!”约瑟点点头,随手收起那本红色的大书,随之在他的示意下,除了安琪以外,他们各自身上的斗气和魔法也收敛了起来。 只有安琪的一身乳白色光芒从她的身上蔓延至所有人的身上,而她本人似乎没有感到丝毫不妥,反而与凌霄相似,一团团白色的光芒开始在她的身体上凝结,彷佛给她穿上了一层光织成的纱衣。 孟轩辕脸色一沉,冷笑着说道:“光系魔法师,呵呵,看来你们也早有准备啊!就是不知道她能坚持多久……” “什么意思?”杰瑞格林迎着孟轩辕带着杀意的眼神,整个挡在安琪身前。 摩尔忽然苦笑一声,低沉着说道:“他的意思就是,这迷阵肯定不会如此简单,我们只是发现了正确的路,可是要走到门前,谁也不知道要多久……” “开什么玩笑,你们难道从来没来过这里吗?难道一直催动魔法和斗气赶路?”路西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低喝。♀ “又不用你们,需要的是我们一直催动真元,死的是我们,又不是你们……”仇隼有气无力的抬起眼皮,冷酷的眼神像是一把刀子一样掠过几个人身上,“如果不是沙罗和圣光陈兵边境,我还真是杀了你们试试!” 叶流尘猛地睁开眼睛,对着凌霄点点头,和她一起扶起江临儿轻轻的问道:“好了吗,好了就出发!我们这次要步行,一步一步的走,明白吗?” 因为靠近凌霄的缘故,叶流尘的真元恢复的异常的快,不仅心下更加诧异。 孟轩辕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景子初干脆的一个跃步,和仇隼一起跟在他的身后。 “你不是开玩笑吧?一步一步的走,那要走到什么时候?”路西大声嚷道。 “不愿意走,就留下,随便你们,另外提醒你们,除了这位安琪小姐以外,你们最好不要再随意动用自己的魔法力和斗气!”叶流尘看都不看她一眼,一手拉着凌霄,一手半抱着江临儿直接向前走去。 孟轩辕一言不发的跟在凌霄的一侧,景子初和仇隼不相信似的对视一眼,默默的跟在他的身侧。 约瑟低语了几句,几个人重组了一下队形,让格林和摩尔打头,约瑟在中,路西和安琪在后快速的跟在叶流尘他们的身后。 随着第一步落下,叶流尘、孟轩辕、景子初和仇隼都开始全力催动真元。 脚步一步步落下,每次脚步的落下,孟轩辕周身的赤红色真元都向空中散去一点,那些赤红色真元变成一团团烟雾,却并不飘散开来,只是轻柔的盘旋在众人周围。 偶尔有一阵阵夜风传来,这风却一点儿也没有东风的刺骨和寒冷,反而分外柔和和清凉,一个个灿烂的深紫色光点从景子初指尖泛出,这些光点浮在风中,翩然起舞,好似有一双手在不停的抚弄它们一样。 天空飘来一片乌云,遮挡住了满天星光,仇隼的脚下,一圈圈深蓝色的涟漪悄然扩散,满是沙砾的地面似乎一下子变成如镜的湖面,那些涟漪传递的很远很远都不会消散,如同真的要触碰到岸边才会停下。 叶流尘只感觉半抱着的江临儿越来越重,而凌霄抓着他的手也攥的越来越紧,一蓬蓬星光和雾气分别从凌霄和他的身体中发出,慢慢的笼罩住所有人。 走了不到一炷香功夫,众人感觉好像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薄膜一样,恍惚之间,眼前的景色已经完全变了。 没有黑色的山石,没有沙砾的地面,更没有山峰和山峡。 一股难以名状的气息传来,平坦的大道上,不知名的青草和野花点缀其上,一片片出来的黄土地也显得十分光滑。 一个倒骑着青牛的白发老者突然从众人中间穿过,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停下脚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所有的真元波动都消失不见,就连天地灵气也好像被从他们的身上抽离了出来,那一瞬间,他们都像变成了普通人一样,可是他们却每个人都感觉一股惬意的暖流从身体中拂过。 老者的须发皆白,一双眼睛半开半阖,脸颊上一抹可爱的红润就像是小孩子的红脸蛋儿一样,他的脸庞的也有些婴儿肥的模样。他穿着一身十分普通的青灰色道袍,一柄拂尘插在腰后,两手束在袖中放在膝头,双腿有一拍没一拍的轻轻踢在青牛的身上。 可是,等你仔细去看他的时候,无论是他的面容,还是腰后的拂尘,甚至穿着的青灰色道袍,都被一层青中带金的光晕浸染着,怎么也看不清楚,再也看不明白。 反而是老者身下的那头青牛因为出乎意料的大而能纤毫毕现的展现在众人眼前,如同水洗的皮毛在阳光的照射下似乎还隐隐的泛着青光,乌黑色带着一丝血色的蹄子稳稳的踩在地上居然不留一丝痕迹,长长的牛尾巴还不时的打个旋儿轻轻拭过老者的衣角。慈眉善目的老者忽然拱手向后颔首行了一礼,众人回头看去,才发现身后很远的地方,影影错错的不知站了多少人。 那些黑影的周身上下,都泛着彩霞般的光彩,随着老者行礼,他们纷纷躬身行礼,缓缓消失。 青牛忽然哞了一声,一团青雾过后,众人自动跟随者青牛的脚步前行。 眼前,是一座低矮绵长的城关,黑色的砖石砌造而成的城关简单质朴,与两侧的山峰相连完全阻隔了外面的世界。城关的门洞上方,雕刻着两个好像是图画一样的字,“函谷”。城关上,再没有丝毫其余的装饰和任何驻守的兵士。 透过门洞看去,只看到一片漆黑,像是浓墨一样的漆黑,一股股蛮荒的气息从那片漆黑中不断泛出。 青牛距离门洞还有一丈距离的时候,两个身影从漆黑的门洞中跳了出来。 两个人的面相有些凶恶,其中一个还生着一脸的大胡子。他们的头发却很有趣,头顶正上方一圈是光秃秃的,然后才是一蓬蜷曲杂乱的短发。他们身上的衣服与其说是袍裾,倒不如说更像是用各种不同颜色的布头拼凑起来的,而且他们竟然赤足走在满是沙砾的地上。 青牛背上的老者回头望了一眼,然后饶有兴趣的坐直了身体,似乎在和那两个人谈论些什么。 许久许久,那两个凶恶的人侧立一旁,心悦诚服的拜倒在地,老者不断点头,轻轻拍了一下青牛,施施然的进入门洞之中。 金光大作,青雾缭绕,那座函谷还在,漆黑的门洞已是青光阵阵,金光闪闪,其余景物却尽皆消失不见。 只剩下,面面相觑的众人看着那绽放着璀璨光彩,震骇莫名。 〖〗 ( 一百二十三 世外洞天 在那些璀璨的光芒映照下,众人慢慢回神,熟悉的真元波动重新回到神识之中,但是却无法感受到天地灵气的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儿,阵法还没有解除?”景子初握了握拳头,失去了对天地灵气的掌控一时之间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孟轩辕松了一口气,看着璀璨的门洞,望向四周,却只能看到眼前的黑色城关。 仇隼撇撇嘴,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们一直都行走在阵法之中,它当然没有被破解!” “喂,这不是门户所在吗,那么为什么不进去?”摩尔看着门洞,有些跃跃欲试的问。 “叶先生……”凌霄咬咬嘴唇,看着叶流尘古井不波的脸色和伏在他肩头的江临儿嗫喏的说,“我们必须进去的!” “你们知道怎么进去吗?”叶流尘扫了其他人一眼,轻轻松开凌霄的手,径自走向城墙边,让江临儿斜倚着墙边坐下,竟然细致的为她诊治起来。 路西见状嘲讽的说道:“我们是不知道,难不成你弄醒了她,就能知道?” “那也说不定……”孟轩辕微微回头示意景子初和仇隼,三人悄然来到叶流尘的另一边站定,“红叶,不要有妇人之仁!” 凌霄有些惶然无措的站在中间,那些璀璨的光芒开始慢慢从门洞中渗出,像是一道道丝线一样缠绕在她的身上,她身上的微末毫光更加内敛,渐渐的看不到丝毫痕迹了。 “那个女孩……”安琪不安的后退,福至心灵的抬头看着路西和约瑟问,“是祭品吗?” “应该是类似的作用,不过没听说多东华道宗有这种生祭的手段啊!”路西玩味的看着叶流尘的动作,好奇的说道,“而且,真是祭品的作用的话,她昏睡岂不是更好……” 约瑟闭了闭眼睛,没好气的低喝道:“闭嘴,路西!做我们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不要多言!” “我有办法让临儿苏醒过来,但是我不知道打开门户的方法……”叶流尘半蹲在地,一手扶膝一手拄地,低头沉声说道,“凌霄你应该知道方法的,对吧?但是,我希望救醒她,当面问她一些事情,可以吗?” “叶先生做主就可以了……”凌霄露出笑容,点点头随意答道。♀ 叶流尘点点头,不再多言,指诀翻飞之间一团淡淡的奇异光芒从他的身上泛出,慢慢的笼罩住他和江临儿两人。 不一会儿,叶流尘收身后退,一言不发有些失神的看着眼前依旧璀璨的门洞,江临儿这才嘤咛一声醒转过来。 “临儿,辛苦了……”凌霄将江临儿抱在怀里,柔声安慰着,泪水无声无息地从脸颊上滑落。 江临儿有些发白的脸绽放出温柔的笑容,撑着身体站起来,在凌霄的搀扶下抬头看了一眼那门洞,眼中感慨万千。 “小姐,临儿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存在着的么,早就预备好的,开始吧……”江临儿揩去凌霄眼角的泪珠,虚弱的闭上了眼睛。 凌霄点点头,松开双手,江临儿一个摇晃,才又颤巍巍的站定,她的身体不断的轻轻的颤抖着。 刺眼的光华从凌霄身体中绽放,她的衣角无风自动,无数白光形成的气流在她的周身快速环绕起来。凌霄的脚底出现一个昏暗的圆圈,闪烁不定,她整个人慢慢漂浮在半空中,与江临儿一前一后,一上一下的正对着那个依然不断喷吐这璀璨光华的门洞。 凌霄的额头忽然涌出一股圣洁的气息,本来消失的天地灵气疯狂的涌入她和门洞中间的空间,一个菱形的印记出现在她的眉间,然后从中向左右对称的蔓延出万千道美丽繁奥的花纹遍布在她的额角和脸颊。♀朵朵祥云闪现在她的身后,一条彩绫从肩头在双臂上缠绕几圈盘旋而下,尾端在她的腰盘轻轻飞舞。 门洞陡然黯淡下来,那些璀璨的光芒好似一下子都被抽干,而凌霄的双手平摊放在身前,一个光芒四射的球体出现在她的双手之间,并且还在不断的旋转着涨大。 凌霄脚底的昏暗圆圈静静悬停在地面上,轻轻的扩大到江临儿的脚下,门洞中的漆黑像是潮水一样缓缓流出,她双手中间的圆球上也落下丝丝灰色的光带,随着那些漆黑一起融入圆圈之内。 “这是……契约法阵么!”摩尔不相信的揉揉眼睛,一脸兴奋。 路西和杰瑞同时摇头低声说道:“不,不可能!” “是一种类似转嫁副作用的魔法阵,比契约法阵复杂很多,不止是转嫁副作用,还要吸收转化那个女孩儿体内的本源……”约瑟淡然的说道,一旁的安琪露出不忍的神色。 叶流尘一个闪身出现在江临儿身旁,伸出左手紧紧的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并指竖在胸前,口中喃喃有词。 “红叶!”孟轩辕眼睛一缩,厉声吼道,“你在干什么,想找死吗?” “大人……”景子初忍不住伸手想要拉住孟轩辕。 孟轩辕失笑摇头,身形骤止微微回头向景子初和仇隼解释道:“这个阵法,借助这里的天地灵气和纯阳之气而生,不仅使它们排列的极为紧致特别,而且要破开它们也很困难……” “可是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困难!”仇隼指指凌霄和叶流尘,别有意味的说。 “那把钥匙要借用她的真元和血脉吸引天地灵气和纯阳之气的振动,以此来打开这门户,可是纯阳压制之下的极阴之气恐怕会出人意料的凶猛!”孟轩辕似乎没有听出仇隼话中的意思,蹙着眉头接着说道。 景子初这才低呼一声:“所以这个本命真元是阴属性的婢女,就是……” “会死吧,师兄?可惜了……”仇隼紧紧的盯着叶流尘的身影,有些莫名的说道。 “是啊,可……”孟轩辕的话还没有说完,门洞中的漆黑已经全然消失,凌霄整个人都被一团白色的光芒笼罩着,她的身后出现一个虚幻的影子。 一张精致绝伦的面容在她的脑后浮现,接着是一具完美无瑕的躯体和一身绚丽无双的霞衣,那虚影抬手,青金色的光芒从指间绽放,城关在众人头顶像是泡沫一样塌陷,他们的身边不断有各色的气流经过,各式各样的色彩直教人眼花缭乱。 再也看不见一丝光明,更寻不到丝毫色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像是风暴中的小船一样不能自已的随着狂风翻腾,天地灵气如同一头头凶悍的洪荒巨兽一样在黑暗和混沌中冲撞。 一丝亮光传来,丝丝青气顺着亮光散发在黑暗中,更多的亮光和青气撕裂灰色和混沌,彷佛蛋壳破碎一般,天地清明。 仰头看不到天空,只有青色的云团在不断的翻腾,彷佛一眼见底却根本找不到尽头;脚下没有厚实的触感,只有一片如水般的空灵存在,深邃无比却让人感觉纯洁如一。这方空间似乎极大,可是无论朝那里走去,向哪里看去,都是一样的地面和天空,如果不是能够感觉到距离真的在被拉远,就好像每一步都在原地踏步一样。 “噗……”叶流尘吐血倒地,面如金纸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身下转眼被一片鲜血染红。 那些血液一滴滴的躺在地上,既不溶解,也不流淌,更不凝固,就那么诡异的保持着原状。 江临儿一样瘫倒在地,一丝血色都没有的脸上,无神的眼睛没有了焦距,苍白的嘴唇不断的翕动着:“我死了吗……这是哪里……” 凌霄依旧漂浮在半空中,可是好像失去了意识一样闭着眼睛平躺在那里,她身后的虚幻女子形象却盘膝而坐,吐纳之间,金光闪闪。 “除了安琪以外,任何人不要有任何动作,就静静的待在这里!”约瑟望着四周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才十分郑重的说道,“安琪,四处查探一下!要小心……” 每个人都谨慎的点点头,安琪走到几人最前面,先是念了几句咒语,包裹着几人的白色光罩更加浓厚,犹如实质,这才闭上眼睛,身上光芒迭起,一个个透明的小天使迅速从光芒中飞起,转眼就在偌大的空间中飞舞起来。 “不要乱动!”孟轩辕按住仇隼的肩膀,脸色凝重的看着那个虚影,眼中的黑色瞳仁消失,被一团赤红取代,“怪不得那群老头子不肯轻易打开这里,这就是玄女血脉么……你们各自体悟就好,千万不要乱动!” “我没有死吗?”江临儿听到声音坐直了身体,一双手掌有气无力的在身上模着,惊慌失措中看到了重伤的叶流尘,若有所悟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你救了我……” “别乱动,是你不想死而已!”叶流尘撇撇嘴,自己却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觑了一眼孟轩辕和约瑟等人,抬脚四处走动起来。 阴气宣泄的时刻,他来到江临儿身边,动用灵心星衍的力量将所有的阴气都吸引到自己的真元体内,幸而有紫焰魔莲的紫色魔焰和因为修炼风雷无双而凝结的雷属性真元存在,中和了一大部分阴气。可是,毕竟这阵法不知道存在了多久,叶流尘身体内的真元和紫色魔焰消耗一空,就连本命真元都一干二净。而江临儿就如同做了一次传输带,但是因为本命真元属阴的缘故,反而只是受伤不重。 修士的本命真元消失,是很严重的事情,就像腰缠万贯的大富豪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家财,对于身心来说都是重创,甚至还有殒命的危险。 可是叶流尘除了因为庞大的灵气冲击造成的伤势和十分疲惫与虚弱的感觉之外,修为境界和见知神识竟然都还在,只不过是没有了真元罢了。 所以,他对于这个奇妙的地方很是好奇,而且他的脑海中似乎有一页页书页翻过,眼前的空间似乎也越来越熟悉起来。 〖〗 ( 一百二十四 虚空道痕 “那个小子,是不是太胆大了点儿!”摩尔摆摆头,示意几个人看向叶流尘。《》 叶流尘似乎在漫无目的的行走,而他的眼中时而迷茫,时而清醒。 “他的魔力空空如也,连本源都干涸了,跟一个废人没有两样,这种地方反而对他没有了威胁!”路西冷笑一声,不怀好意的笑道。 仇隼顿时看向叶流尘,脸上浮现出不甘心和挣扎的神色。 景子初恬淡的站在孟轩辕身后,似乎很享受现在这种状态。原来,不知何时,她已经悄悄的紧紧的靠近了孟轩辕的身旁。 “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杰瑞有些按捺不住心底的不安,低声问道。 约瑟耸耸肩,扬了扬头显得十分轻松的答道:“那要看那位姑娘的本领了……安琪,查探的怎么样了?” “一无所获!”安琪带着些许疲惫和理所当然,十分失望的回答。 她的身上的光芒慢慢变淡,但是笼罩在伙伴们身上的光罩并没有丝毫变化,那些透明的小天使却消失不见,连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 “我帮你恢复魔法力,你要休息一下了……”约瑟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头,抓住她的手轻声安慰。 孟轩辕的身形陡然一退,像是被一柄大锤重重的打在身上一般,他有些痛苦的弓起身子,整个人撞在了景子初身上,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 “不要动!”孟轩辕一手按在身旁的景子初肩上,一手横伸阻挡仇隼。 两个人确定了孟轩辕没有大碍,并且没有危险之后,才一下子松弛下来。 孟轩辕的瞳仁恢复正常,可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不正常的赤红色,手掌开始毫无征兆的裂开许多细微的伤口,皮肤和血液簌簌而落,身上的黑色衣衫也被鲜血打湿,血腥味一下子浓重起来。 无论是落在地上的皮肤和血液,还是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都保持着一种奇怪的状态,甚至所有人都看到孟轩辕的手掌边缘的那团血雾都静静的悬在半空,哪怕他的手已经悄然收回,哪怕那些皮肤和血液都安静的待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儿?”景子初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怔然的问。 这里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想象,而且修为比在场其他人都高出不止一筹的孟轩辕竟然像是被反噬一样受了不轻的伤。要知道,这是景子初自加入麒麟以来,见过孟麒麟在那次和李璇玑对战之后唯一受伤的一次。 仇隼有些无力的看着手上的匕首,缓缓的坐在地上,有些阴郁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是天地法则,这里竟然有天地法则,天呐……”孟轩辕有些梦呓的坐起,不顾自己的伤势看向叶流尘喝道,“红叶,你看出什么了?告诉我!” 听到孟轩辕的叫声,叶流尘不断远去的身影忽然停下,然后陡然出现在江临儿身旁,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半蹲下来,仔细的盯着那摊属于自己的血迹。 江临儿吓了一跳,眨着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瞬移而来的叶流尘,一副如同见鬼的表情。 “空间法术吗?不可能……”摩尔咬着手指,有些焦躁不安的挠挠头发,“不可能,不是空间法术,可是他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的……” 约瑟悚然一惊,松开拉着安琪的手,回身双手死死的按住摩尔:“摩尔,安静,别忘了我们的任务!听着,清醒一点儿!” 摩尔闭了闭眼睛,终于安静下来,整个人却像是虚月兑一样半跪在地,还不停的在喃喃自语。 “天地法则、鸿蒙混沌气、三清法阵,怪不得了,是虚空道痕,轩辕师兄,你和璇玑师兄……不,我们惹大祸了……”叶流尘的声音很低,可是每个字都像是拳头一样重重的击打在众人心头。 “说那么多有什么用,现在我们要知道的是怎么打开这里,我们怎么活下去?”仇隼有些不耐烦的说。 景子初轻笑声,黯然的说:“原来这就是气运的真相吗,可以改变整个东华甚至星华的天地法则,极具破坏力的鸿蒙混沌气……这种气运,谁知道结果会如何,谁又敢承担这种后果?轩辕大人,我们是不是……” “不可能的!这是道宗祖师留下的东西,怎么可能毁掉东华!”孟轩辕猛然站起,不相信的看着叶流尘,无比坚定的说,“既然红叶你能认出这阵法,一定能让它运转起来吧?” “它一直在运转,从未停止,师兄你刚才受到的反噬是因为阵法的运转,整个函谷的异象和这方世外洞天都是因为它的存在!”叶流尘捂着额头痛苦不堪的说道,他十分仔细的回忆着脑海中关于那本书上所有阵法的惊鸿一瞥,而每一次的记忆呼唤都像是在割裂自己的脑袋。 “这座阵法,如同神阵,简直是天地之间的瑰宝,我们用钥匙打开了门户,还要用钥匙当作阵枢,然后阵枢收起阵法……”叶流尘终于站起身,苦笑着看着凌霄,他忽然明白了所谓玄女血脉可以开启门户的真谛,也许换做任何纯粹的华族血脉都可以充当钥匙,最后变成阵枢带走阵法,或许……还有大气运。 “这里的术法、法诀、道印和传承在哪里呢,那些所谓的修士们眼中的宝藏呢?”仇隼觉得自己好像是被骗了一样,低声嘶吼道。 叶流尘看向众人,甚至包括仍旧显得有些呆傻的江临儿,指了指半空中的凌霄缓缓说道:“它们一直都在,可是要看到它们,就要继续这个过程,这个过程不可逆转,不知道后果,你们……要继续吗?” “无所谓,这是你们东华的宝藏,说实话,与我们无关!”约瑟十分绅士的说道,眼中掩藏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景子初苦恼的扶着孟轩辕站起,反问叶流尘:“不继续,我们能出去吗?” 孟轩辕眯着眼睛,看向天空轻轻的说道:“无论如何,我都要看到……” 叶流尘苦笑一声,不再言语,双手不断的捏着古怪的法诀,脚下也踏着奇怪的步法,嘴里也念念有词起来,他的身影开始不断闪烁在众人之间。 随着他脚步的落下,没有真元的他的身上爆发出一蓬蓬青光,那些青光跟随着他的身影渐渐布满整个空间,每个脚步的落点都逐渐发出柔和的亮光,就如同在地上点上了一盏盏等。 叶流尘气喘吁吁的停下,半坐在地仰望着半空。 凌霄身边的虚影渐渐变淡,最后将她整个人都变成一团金光漂浮在整个空间的中央。 他们脚下的地面好像变成了湖泊一样的镜面,镜面下是灿烂的星空。 在众人的惊呼声和叶流尘有些骄傲的笑容中,那些青气铺展开来,如同一张张摊开的书卷一样。脚下的星光点点,不断有光点升腾而起,那些光点触碰到金色光团,便好像烟花般绽放开来,一个个金色的字符出现在青色的书卷上。 函谷,一道圆柱形的青金色光芒直冲云霄,无数泛着雷光和闪电的黑云整个笼罩了几乎整个东华。 “玄歌,把那本书准备好,发动鸿蒙吧!”列名背着手不悲不喜的看着天空,有些解月兑的说道。 他身后的朴玄歌恭敬的应了一声,自去布置。 “开始了……”李璇玑站在观星台上,低声说了一句, 身后的灰鹤古怪的望了一眼天空,眨眼消失不见。 天华学院的东苑,夏掩瑜三人终于回来,他们和海无崖一道来到东苑,和一群老迈的修士们无声的维持着整个天华大阵的运行。 与此同时,整个京华城整个泛出淡淡的光辉,有如神迹。 北疆的玄武城,一声若有若无的怒吼声传来,无数正在进攻的幻兽骑士和寒霜武士被掀翻在地,生死莫名。 “这是……什么?!”卡妙看到西方奇怪的景象,低头推算了一番,愤怒骂了一句,“该死……将军,我们先撤下去!” 屠格涅夫阴沉着点点头,将令有条不紊的发出,艾斯帝国的军队潮水一般退却。 白虎城西面,一头肋生双翼的白色猛虎出现在空中,仰天长啸,无数风沙席卷而来,一场沙暴从白虎城逆卷而回,竟然将整个东华西境的荒漠边缘生生向西推移了几百丈,直到天山山口和昆仑山山口附近。 长生湖北畔,无数蛮族祭祀跪地祷告,整个长生湖都泛出一种玉色的光芒。 一只浑身火焰的朱雀从交州南部直直的飞抵朱雀城,所飞过的大地,如同炙烤过,无数庄稼被焚成焦炭。东华南部的苍宿海海岸线凭空上升几尺,淹没了东华南部边境的大片沃土。从此之后,交州本来就炎热的天气,更是一日胜过一日。 血樱和东华之间的苍宿海海域,一条条龙吸水出现,无数仙雾缭绕的岛屿从海中浮现,这些岛屿有的相连成片,面积相加足有东华的半个州府大小,有的星星点点的分布在广阔的海域中,却有着罕有的海藏和珍奇。蓬莱城和藏龙城与血樱因为这些新岛屿,不断的在这片海域展开激战,血战不休。 那些金色的字符自由流淌在青色的书卷上,每一次经过凌霄身边的时候都要减弱几分。 叶流尘身体中忽然涌出无数白色的光点冲向那些字符中间,横冲乱撞之下不断有金色的丝状气息飘向叶流尘。 孟轩辕腾空而起,浑身赤红一片,就像变成了这方天地间的太阳,无数金色涌向他,把他变成了一个赤金相间的茧子。 景子初若有所悟的不断行走在那些金色的字符之间,时不时的就有字符在她的手指一番亲昵的缠绕之后透体而过;仇隼悄无声息的不断闪现,追逐攫取着一个个让他双眼发亮的字符。 在约瑟的提醒下,除了安琪以外的人都静立不动,甚至生怕那些金色字符撞在身边。 安琪好奇的伸手抓住一个字符,然后就有一段字像是很好奇似的围绕在她身边,可是转了几圈后,就离去了。 正中央的金色光团上方,忽然出现一道无色无形的奇怪凹形痕迹。它一直在不断的冲撞着,慢慢的就沾染了四溢的金光,逐渐显现。 它就像是一截断了的树枝一样,只是没有实质,凌霄化成的金光不断的束缚着它,而它则拼命的想要挣月兑束缚。 金色的字符每一次经过它时,它身上的金色气息就浓重一分,金色光团对它的束缚就增加一分,可是总有一股股的青气顺着金色字符注入其中,于是灰色就更胜一分,不断的涤除着那些金色气息。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叶流尘不敢相信的看着半空中喃喃自语,他身边的白色光点还在不停的飞出,那些金色的丝状气息则纠缠在一起附在他的身上。 〖〗 ( 一百二十九 天南地北 东华的这个冬天显得很是难挨,无论是对于东华军队里的所有将士,还是对于朝堂上那些臣工和龙椅后换了一张面孔的两个女人,抑或是对于普通的民众,甚至对于很多修士来说都是一次挑战。 一场连绵不绝的小雪将正午当空的太阳赶走,气温陡降,贫寒的农民们围坐在火炉边,忧虑的谈论着农田和战争。 战争在这种气候下变得愈加艰难,东华四面边境上因为得到了三位皇子和一位王爷的援助,缓解了敌人进攻的脚步。当然,所有的将领们都不约而同的转换攻防,不愿轻易再战,于是连绵的战火在不断熄灭。可是所有人都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因为他们都清楚,短暂的蛰伏之后,来年春天也许就会有剧烈的爆发。 所谓的东华气运似乎是上天给予东华修士的一种馈赠,即便没有人知道这种馈赠的具体形式和结果好坏,他们有些欣喜的发现,天地灵气好像真的发生了一些莫名的变化。起码,这个变化对每个修士的修行都是大有裨益的。 四方集是天华南边的一个不起眼的村落,过往行商经常在这里歇脚,鱼龙混杂,商铺林立与天华只有一山之隔。这里通常是各大商行和车马行转换车马和物资的集散地,因此遍布着各种大大小小的赌坊、酒肆、客栈和青楼。 两个披着厚重灰色袍子的娇小身影像是两条小鱼进了大海一样,不断的在人群中跳来跳去,不时的惹来一阵阵不满的嘟囔声,灰袍下传出一阵阵压抑的笑声。 不一会儿,两个人手中已经提慢了琳琅满目的奇形怪状的各式物品,心满意足的往回走去。 长街尽头,一家显得还算是干净的小酒肆里,一老一中一少三个男人正在喝酒。 “今年的冬天似乎很冷……”叶流尘一边喝着酒,看了一眼屋檐下那根寸长的冰棱莫名其妙的低声说道。 列名蹙眉,不悦的哼了一声:“小子,不关你的事呢,你就不要一副杞人忧天的样子,天塌了有那些个子高的来顶……话说,老夫可不认为这年冬天比丰瑞元年的那场大雪时来的冷呀!” “老师,让她们两个女孩儿这么在这里跑来跑去,是不是有些不安全……”朴玄歌回望一眼,因为看不到预料之中的身影有些小心的提醒道。 “让她们胡闹去吧,这里很少有修士经过,谁还能认出她们的价值……”列名随意的一笑,然后有些期待的看着叶流尘,“小子,让你和那个小丫头说的事情,你说了吗?” “说什么?”叶流尘故意问道,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 列名一拍桌子,带着微恙说道:“你这小子,当然是让她做我的徒儿了!” 朴玄歌被吓了一跳,刚刚端起的酒碗又轻轻的放下,身体不自觉的离开桌子一点儿,才若无其事的再次端了起来,小心的啜饮起来。 “她愿不愿意跟你走,你有没有本事收下她,都是你和她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臭小子,你不是救了她么,所以……” 叶流尘一挑眉,没好气的说道:“所以什么,所以我就可以理所当然的要求她拜你为师?再说了,你也救了她,救了我们,岂不是更好要求!” …… 朴玄歌有些无奈的支起额头,对两人的争吵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喝着酒。自从叶流尘醒来之后,关于这个问题一老一少已经像这样呛声赌气了无数遍。 “小子,你还有半步就跨过御极的门槛了,你就不想知道怎么跨过去?”见到叶流尘一甩袖子要走,列名忙不迭的说道,脸上露出狐狸一样的笑容。 叶流尘古怪的看了一眼列名,警惕的说道:“前辈少要糊弄我,我看过的书也不少,十分确定这世上根本不存在能够有这种效果的灵丹妙药和神妙法门的……” “当然不是这种肤浅东西,我保证你能从中有所收获,只要你帮忙让那个女孩儿跟我离开!”列名神秘一笑,然后低声说道,“还是你拼了性命救一个几乎与你毫不相关的小婢女,就是为了让她重新回到凌家做一件工具?” 叶流尘身体一震,有些愣愣的站在原地,本来举步要走的动作也骤然停止。 朴玄歌手中的酒碗终于被他喝的底朝天了,对着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一老一少有些慌张的酒肆小厮招了招手。 小厮脚步如飞的把烫好的一壶酒递在朴玄歌掌心,又一溜烟儿小跑在柜台取了一壶新酒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老师,红叶,你们太扎眼了……”朴玄歌斟满三碗酒,嘴角有些抽抽的说道。 “好,我帮你劝她……”叶流尘低着头,双手撑着下巴低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前辈到底要干什么,不过我很清楚她对某些修士的价值,所以……” “呵呵,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想动我列名的徒弟得先看看他有几条命!”列名眼中含着笑意,傲然的说道,“还有,嘿嘿,你们就等着老夫教出一个绝世天才出来吧……” 看着高兴的喝着酒的列名,叶流尘觑了一眼朴玄歌淡淡的说道:“玄歌师兄似乎也是前辈您教的吧……” “我是天资有限,不够努力用功,不是老师教的不好,绝对不是!”朴玄歌讶然的看了一眼叶流尘,有些哭笑不得的说,只是不知道他微红的脸是因为酒意还是惭愧。 列名的脸色有些黯然,愧疚的看着朴玄歌:“他是个好苗子,可惜了……是老头子我当时实在没有空闲啊,偏偏东华现今又用得着他,老头子实在没理由再耽误他,说不定他有自己的缘法哩!” “老师……”朴玄歌感激的想要说些,却被列名不在意的挥挥手给打断了。 叶流尘自知有失,赧然的笑笑:“前辈,方法呢?” “影阁里,不是挂着你寻来的《谪仙图》吗?”列名将碗中的酒饮尽,拍拍手站了起来去柜,随手在桌上放下一块碎银。 朴玄歌跟着出去,叶流尘不自觉的伸出双手,哑然失笑。 等到叶流尘终于回过神来,追上两人的时候,三人甫站在酒肆门口,两个灰袍人恰好来到身前。 帽子摘下,凌霄和江临儿开心的炫耀着手里那些琳琅的小玩意儿。 她们两个就像没有变化一样,除了凌霄的身边总是泛着一股淡淡的暖意,与叶流尘最开始遇见她们的时候简直一般无二。 也许,没有变化就是最大的变化。叶流尘和朴玄歌的再三追问之下,列名讳莫如深的下了评判,却不肯多言。 “我们要离开了吗?”凌霄望着天色,有些疑惑的问。 已经接近傍晚,通常这个时候是没有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的。 “是啊,我这就取买好的马和马车!”朴玄歌温和的笑着回答,大步走向车马行的方向。 列名回头看了一眼叶流尘低声咳嗽了几声。 叶流尘抬脚走到两人身前,江临儿十分快速的接过凌霄怀抱着的物事,因为慌乱而把那些东西洒落了一地,她看着叶流尘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赶忙蹲来低下头手忙脚乱的捡了起来。 凌霄也跟着蹲下,两个可爱的脑袋不时的撞在一起,一个真心的开心,一个强自的欢颜。 “还记得我在函谷那里对你说过的话吗?”叶流尘扶着膝头下蹲一边给她们帮忙,一边柔声地说道。 江临儿抬头怔怔的看着他,不言不语只是重重的点点头。 “从此刻起,你欠我一条命,也就是说你这条命是我的了。你之前的那条命已经换给了凌家,所以你对它不亏不欠了。现在,我把这条命还给你,你自由了……” 叶流尘清楚这样的话对于一个从小被主人家养大,与自家小姐几乎可以说是相依为命的小女孩儿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一直迟疑着,不知道是把她交给列名好,还是带回影阁去。 列名提醒了他,回到影阁,就怕她像自己一样成为工具。如果可以,他更愿意,她可以像林小龙那样。 朴玄歌已经回来了,牵着两匹马和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他轻轻的拍打着拉着马车的那匹马,目光闪烁的抬头望着天空。 夜色降临,雾霭一样的昏黄灯光中,密密麻麻的雪花又飘洒起来。 “真是讨厌的无穷无尽的雪啊……”列名叹了口气,从朴玄歌的手中接过两匹马的缰绳,眼中的混浊全然不见,紧紧的盯着江临儿。 “发生什么事情吗?”凌霄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睁大眼睛讶然的问道。 江临儿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所有东西都交在叶流尘伸出的手中,眼中含着泪花巧笑嫣然的说:“列名老前辈要收我做徒弟,不知道……” “哦,那是好事啊……是好事啊!恭喜你啊,临儿……哦,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哦!”凌霄一时之间显得很是手足无措,站起身子不自觉的抓了抓头发,“你……你们……你和老前辈是不是现在就要走?老前辈看起来有些凶,恐怕比我爷爷的脾气还臭,你要小心侍奉哦!” 凌霄抹着眼泪,手中的东西再次掉落,江临儿的抓住它们,轻轻的放在刚好站起来的叶流尘怀中,轻轻的走过去抱住凌霄低声说了几句话。 “其实,老头子我一点儿也不老哦!”列名嘟囔一声,惹的凌霄和江临儿一阵尴尬。 朴玄歌和叶流尘微笑起来,简单的收拾起行装。凌霄和江临儿默默告别,牵了好久的手终于不得不放开。 各自上马上车,马车的上的窗口被掀开,凌霄注视着马上的江临儿。 “你能不能……”江临儿策马回头,看着叶流尘乞求的问。 “不能,把她送回京华,我可能就和她再无瓜葛了……”叶流尘果断的说道,然后指指身边的朴玄歌,“不过你可以交给他,他可是你的同门师兄!” 江临儿委屈的点点头,殷切的看着朴玄歌。 “放心,我会的……”朴玄歌点点头十分肯定的说道,然后扬了扬鞭子,娴熟的将马车掉头向北,转眼就消失在漫天雪花中。 “走吧,徒儿……” “哦,老师啊,我们去哪儿?” “这世界上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单是东华就有数不清的好地方,所以为师就带你去这些地方玩去,嘿嘿!” “老师,你很像是老顽童啊!” “欸,丫头,告诉你,为师我真的一点儿都不老……” 一串银铃似的笑声,和着马蹄声,伴着雪花清脆的在空中飞舞不休。 〖〗 ( 终 前路漫漫 大雪无休无止,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原本平坦的道路上已经有了过膝深的积雪,四方集前一天晚上没有走的商队和车马行因此被困在这里,每个人脸上都是苦不堪言的表情。♀ 这是东华自丰瑞元年以来,从未有过的大雪。 围坐在火炉旁边的农民们脸上却有了笑容,开始带着戏谑讨论起张家的媳妇儿膀大腰圆是个能生的婆姨,或者带着酸意揶揄着王家的儿子文武全才是个杰出的人才,抑或者带着羡慕自嘲着李家的当家能说会道是个地道的商人…… 一辆马车在雪地上平稳的行驶着,只肯在地上留下一条浅浅的车轮压痕。 车帘突然掀开,穿着黑衣的叶流尘在一片白色的天地和驾着车的“雪人”之间显得分外惹眼。 “呵呵,玄歌师兄你都还能用真元覆盖住整个马车,连这匹马也不肯冻着,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叶流尘夺过朴玄歌手中的鞭子,塞给他一壶烧酒。 雪人不在乎的抖了抖身子,身上的雪簌簌而落,脸上涨红了片双眼发亮的蜷了蜷身子倚着车子说道:“老师跟我说过一些话,所以我想这样才显得我还是个正常的人……” “正常的车夫哪能这般驾车呢……”叶流尘闻言,不理解的摇摇头,“这样驾车耗费真元巨大,师兄你还真是厉害啊,还有这车壁上的阵纹,真是巧手!” 朴玄歌本来想要说的话因此戛然而止,嘴里喷着酒气说道:“所幸已经离京华城不远了,接下来交给你了!” “呵呵,好,我一定不辱使命!”叶流尘熟练的挥舞着缰绳,再无半点风雪靠近马车。 凌霄从车厢内探出脑袋,苦恼的问:“为什么不骑马呢,那样我们现在都到京华了!” 朴玄歌空着的手把凌霄的头按进车厢里,一根调皮的发丝想要纠缠在帘子上,也被他随手带出的微风卷进了车内,另一只手猛灌着酒。 顷刻饮尽,他的眼神刹那间迷蒙起来,醉意朦胧的躺倒在叶流尘和凌霄中间,嘴里低声哼起一首苍凉古老的歌谣。 “车壁上刻有阵纹,可以简单遮掩你的气息……”叶流尘侧耳仔细的分辨着歌谣的字句,头也不回的解释道,“现在,我们可是被许多人追着的呢,你的气息就是最好的标靶,所以……” “明白了……”凌霄苦笑一下,将帘子半遮在身上,靠着车壁低声问,“我昏过去的事情,能讲给我听吗?” “可以!”叶流尘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 路途似乎很长,叶流尘绘声绘色的讲完函谷一行,他们距离京华还有一段距离。 “用不用我替你?”朴玄歌依旧躺着,可是声音却清醒无比。 叶流尘轻笑一声:“不用了,你还是留着真元吧,恐怕到京华城中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一两片雪花飘进车内,落在凌霄的掌心,看着它们慢慢融化咋手中,凌霄带着些许好奇漫不经心的低声问道:“叶先生,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我的故事么,一个丝毫不值得感动和回味的故事,你要听吗?”叶流尘驾车的动作僵了僵,却不等凌霄回答就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同样的大雪,不同的是一个白天,一个黑夜,一个寂静无风,一个风雨大作;同样的大雪,同样的讲故事,同样的故事叙述者,故事不同,听故事的人不同,却同样认真。 讲着自己故事的叶流尘忽然心底上过一丝光亮,凌霄不是没有变化,而是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让人觉得十分愿意亲近和接触,所以没有人察觉。 当然,无论是讲故事的人还是听故事的人都很称职,叶流尘一如以往的平静,凌霄时不时的会发出惊叹、不满和难以置信的声音。至于朴玄歌,不考虑到含糊不清的唱词,倒是给这故事添了很多别乎寻常的味道。 四方集向北十里处,一样的大雪中,一样有人在讲故事。 讲故事的是李璇玑,听故事的是孟轩辕、景子初和仇隼。 只是,无论李璇玑怎么的平静的叙述,听故事的景子初和仇隼都有些不耐烦。 幸好,孟轩辕很有耐心。 “很不错的故事,可是璇玑,你我都是这故事里的人,对我再讲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孟轩辕像是一杆标枪一样站在那里,冷酷的问。 李璇玑赞同的点点头,有些惭愧的说:“其实我是讲给你身后的两个小家伙听的,可惜他们似乎不大愿意听!” “你想找像红叶那样傻乎乎的家伙吗?”孟轩辕嗤笑一声,低头自语,“他那样的家伙,可真的是不多!” “可他真的就要涅槃了!”李璇玑眼中充满笑意,可是他的目光全然落在景子初和仇隼身上。 那样热切的目光让两个人有些吃不消,分别躲开避进孟轩辕的影子中,孟轩辕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师兄,他们能避在你后面多久?”李璇玑转身,寂寥的声音传来,“你们还是不要追了,影阁的所有人都在京华附近负责接应红叶,他们十有**能够平安抵达!还有,谢谢师兄的信息,我很高兴能看到那些东西……” 孟轩辕有些泄气的看着远去的身影,转身就走。景子初仇隼不知所措的跟在他的身后,仇隼时不时传出的咳嗽声让景子初不断皱眉。 交州的温度降低了很多,却没有下雪,而是暴雨如注。 一处不知名的小山中,戴着斗笠穿着青衣的觉静浑身鲜血的立在雨中,站在一道幽深的小径出口。 她的身边,横七竖八的倒着十几个来自婆罗洲的僧兵,沾着鲜血的淡黄色僧衣和那些被雨水打得发亮的光头显得很是滑稽。 “没有想到,姐姐你也能痛下杀手!”一身红衣的觉缘满脸悲切的看着遍地的尸体,恶狠狠的吼道。 他的身上,干净的就像从天而降的雨。他的脸,铁青狰狞的却不似不可能在人间出现。 “可惜,你总是抓不住我也杀不了我,也阻止不了我们不断从这纵横的丘陵小山中奇袭东华的兵丁!”觉缘快意的笑着,在笑声中,红色的僧衣被一点点打湿,比觉静身上的鲜血还要猩红。 觉静抬头,眼神中清明无比:“老师来了,他说会亲自收拾你!” 本来变成淡淡金色虚影的觉缘猛地一个颤抖,这才不甘心的消失不见。觉缘紧了紧头上的斗笠,一碰黑色的火焰洒出,将尸体焚尽,才缓步离开。 阳关,迟衔帆很顺利的掌握了近五千兵马,但是在听到长生湖蛮族的动向和艾斯人终于从飞雪堡绕行南下的时候,竟然一时间踌躇不定起来。 他把自己关了好久,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东华北疆的地图,几天几夜都未曾休息。 身在武威的华任毅浴血而战,有了白虎卫的不断配合,将火焰联邦的强盗们打的七零八落,也因此与其嵌入僵局,被小股游骑折磨的疲惫不堪。 秦关的展星魂同样面对着抉择,继续扼守咽喉要地还是牵制蛮族,都是很令人头痛的事情。 也许,面临选择的还有更多人,比如行将走出天湖学院的学生们还面临着他们的最后一场考验,毕业考核。这场别具意义的考核更加严格,而每个参与其中的天华学子都感受到了肩上沉甸甸的重担。其余那些幸运的家伙们,或是有了危机感的倍加努力,或是浑浑噩噩的一如往常。 几位带兵出征的皇子不仅从朝堂的视野中消失,就连负责他们补给的军队都找不到他们的踪影,让军需官纷纷惶恐不已。只有华哲辰的血卫,兵分两路非常活跃,一路配合朱雀营一起和婆罗洲僧兵连番激战,一路用血腥手段残酷的镇压着苗族精锐。 又是早朝散罢,所有臣子们都急匆匆的离含元殿处理政务。李婉约和虹妃漫步走在雪中。 “落星宫,可堪大用?”李婉约乏力的问道。 虹妃不肯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亦步亦趋跟在她们身后的苏明羽浑身一震,闭了闭眼睛如常的跟着。 “御墨成型,可惜兰薇那丫头不知道还能不能与我同心协力!”李婉约看了一眼落在苏明羽身后的木梓杨,低声说道。 “她一定是肯的,只要任毅和嫣然没事儿,只要京华没事儿……”虹妃沙哑的声音很刺耳,而且每说一个字都要用很大的力气。 “但愿如此吧!”李婉约颔首,轻声低语,“那么让紫薇宫和暗卫负责揪出那些可恶的家伙吧……” 紫薇宫里,华兰薇一边仔细的听着汇报,一边悉心教导着华嫣然。 自从虹妃出现,华嫣然就一直跟在她身边学习。不得不说,华嫣然实在很聪明,甚至超出了华兰薇的想象。于是,她们共同负责着整座紫薇宫。 并不是所有的影阁高手都被委派出去了,至少,此刻影阁门口就站着两个俏丽的女孩儿。 “红叶师兄要回来了,很久没有见到他了……”穿着一身白绿相间裙装的陆霓裳,伸出手接着一片片雪花,“好大的雪啊,也是很久没见了呢!” “师姐,我们……”关蝶衣欲言又止,淡紫色的劲装将曼妙的身姿勾勒的淋漓尽致。 陆霓裳将手中的雪花洒落,淡淡的说道:“等着师兄们的吩咐吧,不过在那之前先去拜见一下师父们吧!” 马车终于来到京华城下,三个人先后从马车上跳下,不停的赶路让三人都很累,尤其是叶流尘和朴玄歌。 凌霄最后跳下,还有些高兴的蹦了几下。 在她跳下去的瞬间,那辆马车悄然解体,木屑翻飞间变成一块块碎片。 还好,那匹马的躯体虽然有些抽搐着,不过并没有倒下。凌霄戚戚然的把它牵在手里,不停的摩挲着它的鬃毛。 “不停的赶路,在所难免……”叶流尘站定,柔声安慰道。 朴玄歌和凌霄一起向城门走去,忽然心有所觉的同时回头看着叶流尘异口同声的问道:“你不跟我们一起了吗?” “任务已经完成,你们的路还很远,我就不陪你们了……我的路,尽头大概只在影阁了……所以,一路顺风!”叶流尘开心的笑着。 朴玄歌神秘一笑:“那也未必,影阁那里,也许有别的路也说不定!” “一路顺风!”凌霄挥挥手,拍拍身边的马,那匹马也长嘶一声。 三个人对视一眼,不再多言,两个人在叶流尘的注视中进入城门。 叶流尘站在无比熟悉的城门口,望着那三个大字,眼前被一片风雪覆盖。 他举步迈入京华城,却好像走进了一条奇怪道路,这条路上只有青衣巷、禁军内院、落星宫和含元殿一字排列,竟再无其它。 叶流尘坦然的走在这条路上,一片片雪花从头顶飘落。 这条路,似乎真的超乎想象的漫长…… 〖〗 ( 一 错落有致 叶流尘一脚迈出,人已经身在京华城之中。 雪花变得稀疏起来,渐渐地便停止了,长街上终于回复热闹,顽童们无所顾忌的追逐打闹着,纷飞的雪球不时的打在街两边还紧闭的门扉上。 许久不见,这里竟然变得如此干净明亮,没有了先前那些建筑的光鲜外表,一幢幢简单的庭院错落有致的排列着,偶尔还能看到几家飞扬起来的檐角。 叶流尘想要抬脚,却不由自主的收回步子,后退了一步。不知道是不敢进入这条小巷里,还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 “回到京华,不去影阁交还任务,偏偏跑到这里,却又不肯进去,这可不是暗卫的风格,也不像你红叶的作风啊!”墨羽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出现,依然如故的冷漠里掺杂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叶流尘转身,不肯再看着青衣巷一眼,疑惑的伸出手画了一个圈皱眉说道:“变化太大,不敢认了而已……在京华城中刻满阵纹,真是大手笔,陈阵老师没少出力吧?” “兰薇殿下和虹妃密令,老前辈只好带着礼部那些半吊子辛苦一些了…… “她们在担心什么,现在的京华城,单单是落星宫、紫薇宫和暗卫与天策的力量,就无比强大了……” “最坚固的堡垒从来都是从内部突破的,说不定怕的就是这个!” 两人沉默许久,叶流尘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张不起眼的纸片和一块灰色的腰牌,写着保护凌霄任务的纸片,刻着“红叶”的影阁腰牌。 墨羽的双眼微缩,放下了双臂一字一顿的盯着叶流尘说道:“你得亲自影阁交还才对,不然不合规矩,我想师兄一早就对你说过,这是个繁琐压抑的地方,你也早该明白!” “我只是想知道,师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叶流尘没有收回纸片和腰牌的意思,无所谓的问道。 墨羽低头不语,犹豫了一会才答道:“本来应该是执白在这里等你的,可是玉衡受伤了,他在照顾她!” “有执白师兄照顾,相信师姐她很快就会复原的……京华城里遍布着影阁的师兄弟们,该不会都是为了守我吧?”叶流尘的手在空中抓了抓,脸色凝重的说道,“哦,应该是守着凌霄的同时也守着我,可是另一个女孩儿已经被列名前辈带走了,就是璇玑师兄亲自出马也无济于事吧?” 墨羽叹了一口气,眼中带着惋惜说道:“寂灭大成,十绝封印将要全部解封,还见识过了鸿蒙阵法和三清大阵,还是回去一趟的好……无论对于你的修行还是对于影阁,都有好处!” “师兄,我会回去,只是在那之前,我还想去几个地方……你放心,现在的京华,我还真逃不出去!”叶流尘与墨羽擦肩而过,有些哀伤的自语道。♀ 叶流尘已经离开好久,墨羽兀自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抬头望着仍然阴霾的天空低低的骂了一句什么。 紫薇宫,陈阵的庭院异常安静,房间的门窗也紧紧的闭着。 杂乱无章的书桌似乎被清理过,一本本书和一张张纸都整齐的摆放在两侧,中间却已经摆好了一摞厚厚的上好的纸笺、已经磨好的墨和饱蘸墨水的笔。 一旁的小几上,摆着几样精致的吃食,还温着一壶酒,陈阵却坐在小几一端惬意的喝着茶。 “老师知道我要来?”叶流尘推门而入,看到眼前的情景不仅好笑的问。 陈阵这才放下茶壶,指着书桌低喝一声:“你到了京华,自然能看出那些是我的手笔,当然要来看望一下老头子……快快快,列老头儿的鸿蒙你不是看过了么,你还记得吗?能不能画下来?” “自然记得……”叶流尘提着酒喝了一口,提笔在纸上笔走龙蛇,不一会儿书桌上已经是一摞整齐的图案。 师徒两个终于相对着坐下,陈阵仔细的端详着叶流尘凭借记忆画出的那些阵纹,欣喜的表情溢于言表,叶流尘也不打扰他,只顾着埋头吃着喝着。 “鸿蒙我也认识,这其中大多也是,可是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什么?”陈阵一阵失神,略带不满的问。 叶流尘停箸,想了想才无比认真的说道:“有些是凭着记忆画下的三清大阵的部分,可是下笔时才发现实在太难,于是只画了一些轮廓。还有一些,我也不认识,是从列老前辈的一本旧书里看到的……” “你看过了那本书?天呐,列老头儿也当真舍得!函谷那里原来是三清大阵……”列名激动的站起,捏着那些图案的手也颤抖起来,“可惜了,要是有这大阵的原貌,逆天改命对于老夫来说也不是难事儿!” 叶流尘哑然失笑,陈阵也尴尬的笑笑。师徒俩推杯换盏,又说了一会儿话,叶流尘才躬身行礼离去。 “红叶啊,你把这烫手的东西交给我,是没有人问你要这东西了,可是其他的东西呢?” “老师放心,能还的便还,不能还的,便抵吧……” 出来陈阵的院落,迎面而来的是一袭素白衣装梳着偏髻的知弦。知弦的脸色红润了许多,身子也显得丰腴了些,可惜眉目之间漂浮着淡淡的忧愁。 彼此点头致意,仿若知晓各自心意,知弦前面领路,叶流尘落后半步跟在后面。 “等了好久?” “不久……” 接着便是长长的无声的路程,叶流尘因为没有征求她的同意便将李逸辰和黄雀送走,至今仍毫无音讯感到有些愧对眼前这个恬淡女子,所以干脆一声不吭的跟在她身后。知弦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也始终没有再与叶流尘说话的意思。 “两位殿下都在,最近因为嫣然殿下的进步,兰薇殿下很是开心,而且,紫薇宫的内卫都在京华城中,你自小心便是!”知弦指了指那处花园,低声提醒。 叶流尘感激的道了一声谢,才缓缓的走了进去。 花园深处,华兰薇和华嫣然盘膝面对着坐在雪地上,她们中间放着一张方形的布帛。 布帛上绘制着纵横交错的山川纹理,还有代表着一支支军队的不同颜色的旗子。这是推演军情的方法,这两位公主竟然像下棋一样在对弈着。 她们的手中不时的把一个个旗子扎下去,还低声的争论些什么。 站在华嫣然身后卓一身绿色宫装作宫娥打扮的燕青花看到叶流尘,忍不住露出了喜色。华兰薇身后的碧落斜睨了她一眼,燕青花有些讪讪的低下了头。 “好了,等等!”华兰薇忽然拍拍额头,指了指华嫣然,向着刚刚站定的叶流尘看去,“李璇玑真是好眼力,影阁又出了一位绝顶高手啊,怎么,红叶一来到京华就来看本宫有什么事情吗?” 叶流尘想要行礼的动作因此戛然而止,也因为华兰薇的文化一时之间愣住了。 “这就是你的红叶师兄,似乎也不是很厉害啊!”华嫣然眨着眼睛,一脸探询的看着燕青花问。 于是燕青花低头伏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些什么,华嫣然才拍拍手说道:“原来就是上次去天华遇见的那个啊,倒是挺厉害的……喂,影阁的高手都像你和那天那几个很厉害的家伙们那样厉害吗,那可胜过落星宫那群神神秘秘的家伙们不止一点半点儿呀!” “是的殿下,影阁的师兄们都很厉害……”叶流尘恭敬的答道,然后才半跪在华兰薇身后喃喃的说了些什么。 叶流尘并没有说话,准确的说是他并没有发出声音,可是他的嘴唇不断翕动着,但是除了华兰薇以外,其他几人都听不到这声音,自然包括隐于暗处那些无比熟悉的气息。 他用的是神念心印,告诉华兰薇的是完整的东华双诀。 叶流尘说完并没有直接起身,而是颔首再次行礼后才站起。 华兰薇脸色数变,眼中异彩连连,摇着头一脸好笑的向身后的叶流尘挥了挥手不悦的挑眉斥道:“你那次见父皇,也未见这般尊重,怎的今日竟然这般模样?知道你还有要事,便自行去吧……只是你妄图通过这样的手段摆月兑一切,终究想的太简单了!” “谢殿下!”叶流尘不再多言,对着燕青花点头示意一下转身便走。 “姐姐,他和你说了什么秘密啊?” “想听吗,赢了我就告诉你!” “哼,姐姐真是欺负人啊,看我赢你!” 冬天的夜晚来的极快,叶流尘潜入灯火辉煌的落星宫时,落星宫中揽星殿穹顶的灯光真的把整个大殿装饰的如同星空一样。 叶流尘跳进星空中间,一条条细线将那些灯光连接,七星闪耀,流光溢彩中,揽星殿的穹顶只留下七颗极其耀眼的硕大星芒。 不知何处的虚空黑暗中,一处古老破旧的木制阁楼前,叶流尘的身影由一些亮光勾勒而出。 叶流尘嗅了嗅一成未变的木香,回忆浮上心头。 “我一直想知道几年前和灰鹤一起偷偷潜入这里,还敢对灰鹤动手动脚的人是谁,今天才终于看到!”穿着大红色披风的虹妃从一旁的黑暗中走出,饶有兴趣的看着叶流尘说,“看来李璇玑的眼光也不过如此……” “可是如果不是红叶和我,你这一辈子就被这天罡北斗锁在揽星殿里吧!”独特的嗓音响起,又是一阵亮光在黑暗中描绘几笔,灰鹤语意微嘲的说道。 苏明羽跟着从虹妃身后的黑暗中走出,不明所以的问道:“灰鹤你这算是影阁的保护还是个人的庇护?当日若不是娘娘阻止,你以为偷了东西的你们能好好活着?” “红叶谢红妃娘娘大恩!”嘴上说着感谢,叶流尘却只是微微躬了躬身,连语气语调都平稳非常。 “那么,又想来拿些什么吗?这破烂阁楼里实在没有什么别的什么好东西了!”虹妃若有所指的问。 “既然是来感谢,自然要奉上谢礼!”叶流尘念着法诀,迅速的打出手印,双手托着一片璀璨的星芒,轻轻一送。 那些星芒变成一幅完整的星图笼罩了破旧的阁楼,阁楼表面陡然泛出一点点闪烁的星光。 叶流尘却没有停下,而是返身有些奇怪的在黑暗中如同跳舞一样走了数百步,最后一声不知站在哪里喊了一声“疾”,所有的黑暗都消失不见,天空祥云朵朵,脚下是七盏耀眼的光芒。 “完整的天罡北斗……”虹妃眼中的讶异一闪而逝,白皙的手掌情不自禁的从披风下伸出。 灰鹤忽然飘到叶流尘身旁,一脸警惕的看着她和苏明羽。 “如果不是李璇玑有话在先,我还真是想留下你们!”虹妃自觉失态,撩了撩耳后的乱发翘着嘴角咯咯笑道,“不过我很好奇,当初你们是怎么通过布满了情毒欲云的最后一关的,要知道本宫也是因此被锁在这里!难不成你们还身怀世间罕见神奇法诀么……” 苏明羽慌忙低下头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灰鹤也忍不住红着脸轻啐了一口。 “除了是一名修士,一名阵师以外,刚好我还算是一名合格的医士,对于医士来说,世间的毒药和解药从来都是相生相克的……”就在灰鹤拽着叶流尘消失的时候,他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星光中传出。 “厉害的小鬼!”虹妃叹了一声,一甩披风消失不见。 苏明羽回头望了一眼楼阁,眼中浮起了两团火焰,才一晃身离开。 “臭小子,以后再敢乱说话,我就宰了你!”灰鹤恶狠狠的威胁道。 叶流尘辨别方向后,有些黯然的问:“师姐,是要抓我回影阁?” “怎么,难道你不要回去?” “还是要的,起码要回去看看各位老师,执白师兄和玉衡师姐……” “那你废什么话!” 一些房顶上的积雪被风吹起,从眼前飘过,禁军内院的灰墙转眼已在眼前。 〖〗 ( 二 与璇玑语 两人行至那群雨花石旁边时,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禁军内院的积雪本来已是极少,这里却一点儿雪花也没有,似乎被刻意的打扫的非常干净,那块最大的石头上,一道刻痕显得很是刺眼。 然而更加刺眼的是站在石头堆里的青衫男子,李璇玑云淡风轻的站着,然而在叶流尘和灰鹤的神识之中却比天地间任何存在都要夺目。 李璇玑背对着他们站着,脑后的长发无风自动,单薄的青衫根本挡不住一丝寒风。 “红叶,璇玑师兄找我有事,你就自己去交还任务去吧!”灰鹤径自上前,头也不回的大声说道。 叶流尘站在原地没有动,复杂的视线越过灰鹤落在李璇玑身上。 “我确实找灰鹤有事情,老师们在学堂等你,先去拜访一下吧,我在这里等你……”李璇玑回身,微笑着说道。 就在李璇玑回身的同时,叶流尘一声不响的转身就走。 灰鹤踩了踩脚底的石头,撇着嘴问道:“师兄找我有什么事情?” “为什么特地抓他回来,害怕什么?”李璇玑坐在石头上,摩挲着那道显眼的痕迹,“是怕虹妃找他,还是我找他?” “都怕,更怕军部那些大佬们找他,可惜就躲过了这一个,你们一个都没躲过去!”灰鹤顺势坐下,瞄了一眼叶流尘的背影唏嘘的说道,“这就是玉衡当年为他筑基的地方吗,玉衡还真是舍得啊……对了,听说玉衡受伤了,不让他去看看吗?” 李璇玑收回手指,淡淡的笑道:“执白在竹林那里等他,看不到玉衡,可以听到……能和我说说当年落星宫的事情吗?” “师兄想知道什么呢?”灰鹤好笑的看着李璇玑,玩味的问。♀ 李璇玑叹了一口气,迟疑片刻才问道:“星图是在你们去过那里之后才补充完整的?那么,你们是怎么知道从这里得到的不完整,还有你们是怎么瞒过所有人进入落星宫的?” “有兰薇殿下和陈阵前辈的帮忙,潜入京华城的任何地方都不是难事!何况还有我这个影阁的高手配合……”灰鹤傲然一笑,带着一些得意,“至于璇玑师兄你想不到的,其实是红叶身上的星图一早就是完整的吧!” “怎么发现的,为什么隐瞒?”李璇玑低垂双目,神情一时之间有些不自然。 灰鹤同样低下头,低声答道:“紫薇宫里的那些奇人异士可能修为不勤,境界不高,但是偏偏眼光很独到,而且见多识广。就那么巧,当时陈阵前辈想要看看落星宫里那座天罡北斗,兰薇殿下也对落星宫隐藏的秘密蛮感兴趣,于是就顺理成章喽!至于不将事情经过禀报影阁,是因为我被殿下发现,只要我帮红叶完成任务并守口如瓶,她就不揭发我……” “暗卫任务第一的守则我很理解,可是你可以自由行动之后,约定也就不存在了,为什么还不肯讲?”李璇玑闭了闭眼睛,声音里有一些没来由的怒气。 灰鹤忽然笑了,站起身来自嘲的说道:“师兄很清楚自从我正式加入影阁就作为暗子潜在宫里,可是没有人清楚暗子做的久了,是不会相信人的……我本来想的是和红叶一起潜入落星宫,然后自己拿到所谓的秘密回禀影阁,可惜天不如人意,那里的秘密根本拿不到!” “红叶不是十分聪明,但是他有一样东西很厉害,他的记性真的很好,陈阵前辈不过跟他说了三遍,他就将整个天罡北斗记忆纯熟。我带着毫无悬念的潜入落星宫,他带着我轻松的突破天罡北斗,阵法是残破的,秘密是被锁着的虹妃。冲入阵法的我们中了陷阱,幸好红叶及时发现,我们全身而退。可惜,我们拿出的也只是一块灿烂的光霞……” “更可笑的是,红叶把它拿到手里的那一瞬间,那座破旧的阁楼就像散了架一样,而那块光霞也钻进红叶体内。虹妃也因此被我们放了出来,可是落星宫的外层禁制依然将她困在那里,她很厉害,我不是她的对手,她却提出了一个古怪的要求,让我们保守秘密……” “所以你们彼此对这件事情都讳莫如深,而陈阵和兰薇殿下因为知道了这些也帮你们隐瞒……”李璇玑这才睁开眼睛看着灰鹤,带着深深的遗憾说道。 灰鹤毫不迟疑的点点头,同时有些好奇的问道:“对呀,至今看来,我们都还很守承诺。不过,我就很好奇,虹妃到底是被谁放出来的,是不是师兄你,师兄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没错,是我……”李璇玑点点头,起身离开,“我只是想看到一些东西,干一些事情!” “果然师兄你去大闹落星宫时劈下的那一剑不是无的放矢啊……”灰鹤看着李璇玑的身影,有些哀伤的喊道,“可是师兄你想要看的都已经看到,还想要干什么呢?真的一定要像千翛师兄那么做吗,河山大好,何必如此!” “你不明白……”李璇玑停下脚步,微微回头。 “那么师兄你呢,你认为还能像以前一样完全控制住红叶吗?”灰鹤捏紧了拳头,双眼中怒火勃发。 “还差了一步,就算走出这一步,迈不过这道门槛,就依然证明我没有看错,也没有做错……” 灰鹤还要争论,李璇玑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她有些泄气的抱着双膝坐在石头上,许久之后才紧了紧身上的墨衣腾空而去。 叶流尘拜见众位老师的地方去不是古烁今的学舍,而是欧炼的炼器房中。 一个赤红色的法阵在几位老师的主持下已然成型,叶流尘躬身行礼之后面色坦然的坐在他们中间。 “怎么不见释梵老师?”叶流尘再次看了一遍,才疑惑的问道。 吴道颔首一笑:“他的两个徒弟除了一些事情,亲自过去处理了!” 颜如则接过话头,细致的问了一下他的修行状况。欧炼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只有叶流尘送上一些偶然得到的罕见的炼器材料时,脸上才挤出半点笑容。 寒暄过后,古烁今轻叹一声:“红叶,为师们想要看看十绝封印的状况,可不可以!” “自无不可!”叶流尘散尽护体真元,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仿若与大阵血脉相连一样。 夜半,叶流尘告辞而出,疲惫而伤感的向着小湖走去。小湖叫做观梦湖,他已经知道,可是他仍然喜欢叫它小湖。 叶流尘前脚离开,李璇玑后脚便至。 “老师,怎么样?”李璇玑看着残存的阵纹和气息紊乱的极为老师,恭敬的问道。 欧炼吹了吹胡子,一甩衣袖:“还能怎么样,即便不借外力御极也是指日可破!” “更危险的事情是,东华双诀确实如他所说已经补全,而且他所修行的各样法诀除了青莲剑歌尚未圆满之外,其余尽皆大成,简直就是个身怀绝技的家伙!”吴道皱着眉头,捏着手指细致推演着,“麻烦的是,这个家伙还是个天赋极好的阵师,如今整个京华在他面前已经形同无物了……” 李璇玑低声问了一句:“阵师又如何,还不是一个普通的修行者?落星宫里的那幢破阁楼,他也进不去……” “能看见那阁楼的人也不多,谁又能肯定他一定进不去!”颜如闭着眼睛,不动声色的说道。 欧炼跺了跺脚,有些忿然的说道:“浪费了如此大的人力物力精力和感情,结果就是这样?” 古烁今和吴道、颜如互视一眼,看着欧炼露出古怪的表情。 “还未必,我再去与红叶谈谈……”李璇玑抬头看了一眼,悄然退出房间。 炼器房里,传来一阵阵金铁交鸣的低沉争吵声。 “你果然在这里……”段弈的头从潇湘雨亭的柱子后探出,扬了扬手中的酒坛,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 叶流尘本来沉默的站在湖边,闻声有些诧异的回头。不知什么原因,他站了许久,竟然完全没有发现段弈。 “师兄等了我好久?”叶流尘接过酒坛,殷勤的给酒碗里倒满酒。 “不久不久,只不过刚从竹林那边过来而已!”段弈眼中闪烁着精芒,满不在乎的说道。 倒酒的动作滞了一滞,才又继续,酒碗斟满,师兄弟两个仰头喝了个痛快。 “师兄为什么在竹林等我?”叶流尘端了端酒碗,终于忍不住问道。 段弈一边喝着酒,一边紧盯着叶流尘:“璇玑师兄让我在那里等你,他认为你会去那里,然后才去影阁……” “师兄还怕我跑了不成?”混着酒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叶流尘拧紧了眉头问道。 段弈果断的摇摇头,自顾自的又倒了一杯酒才轻声说道:“你知道影阁不是随便谁都能进的,但是为了维持规矩,就得有人看着你!” 叶流尘失笑问道:“执白师兄就是这个人?” “说实话,我本来是想和你说说玉衡的伤势的,她的伤有些奇怪,所以……”段弈再度摇头,察觉到一阵轻风从天边吹来话锋一转坚定的说道,“你要进影阁的话,得有我陪着!” “我稍后就去,劳烦师兄在这里等我一下!”叶流尘站了起来,举起酒坛将其中的酒一饮而尽,施施然的走出亭子。 李璇玑和叶流尘同时来到小湖边,相对而立。 一个带着酒气微笑不语,一个闻着酒气蹙眉无言。 寒风冷冽,观梦湖上的湖水涟漪阵阵。 〖〗 ( 七 京华一夜. 夜色深沉,叶流尘茫然无措的走出竹林,缓慢的走在禁军内院中。 看不到半个人影,不只是因为禁军内院之中那些能够飞高飞低的修士们已经很久不再这座院落的土地上行走,也是因为禁军内院前院里的小吏们都已经被委派到兵部和军部做事了。 大概到了夜晚,人们就要拼命追逐光亮,以此来排遣孤独寂寞和恐惧害怕。可是,内院之中少有光亮,如果还有一点点儿的光亮,便也只剩下叶流尘灼灼的目光。 叶流尘走的很慢很慢,慢到自己都有些厌烦。他从来没有这么晚这么认真的走过这条路,这时才发现原来前院里的小径是一条碎石铺就的路。 可是,无论怎么慢,他的墨衣墨甲墨刀都还是被无情的留下;无论怎么慢,他都如同彻底被扒光然后扔出影阁一样;无论怎么慢,他的一切记忆都在无声的褪色。甚至于当他想要快的时候,脚下险些滑了一跤。 那些石头被鞋底磨的光滑,映着墙上的灰色给人一种十分厚实牢靠的感觉。 前所未有的孤单袭扰着叶流尘,终于浑浑噩噩的走出禁军内院大门的时候,寒风拂面,他才彻底清醒过来,混乱不堪的神识和念头也渐渐安定下来。 抬眼望去,寻到灯火最熙攘的地方,一步一步走去。 不曾想,却是一对对巡逻的兵丁在执行着戒严令。京华城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的命令,至少在叶流尘的记忆里,许多年前的那场风雪中的大火都没有这样的严令。 而如今,这项命令给的理由异乎寻常的简单直接:先皇殡天新皇未立;四境敌军袭扰,严防奸细。 商户们既有些不情愿又有些担忧害怕也带着些兴奋和刺激与兵丁们胡搅蛮缠着,最后在那些大头兵明晃晃的钢刀和恶狠狠的神情中读懂了什么,畏畏缩缩的都散去了。 一行火把拦在叶流尘身前,队正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大汉,他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气,张开的手掌轻微的颤抖着。 他身后的士兵们安静的等待在他的身后,虽然他们每个人的心底都闪过一丝疑惑:为什么队长今天连一个流民一样的可怜人都要欺负。 董亥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队正,他曾经是天策府的队正。也许是天策和暗卫从来都不胃口和眼光的缘故,他十分轻易的就从一副潦倒模样的叶流尘身上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味道。 叶流尘的眼中清明无比,可是他的目光却没有落在拦在他身前的人墙上,于是他的脚步便随着主人的心意想要穿过他们,或者说是想要将他们撞开。 士兵们后退,将火把向身前递了一些,那些火焰险些就要燎到叶流尘的头发时,叶流尘像是皮筋一样倏尔弹了回去,在原地竟然还留下了一串残影。 队正站在队伍的侧前方,叶流尘回到队正的身旁,正对着满脸惊异不定,已经长枪相向的众人。 “你是什么人,这么晚了还出现在街上,不知道戒严令吗?”队正豹眼环睁,大声怒喝道。 叶流尘有些迟钝的扭头看向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队正,低头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刚刚从禁军内院出来,想不起己要去哪里了……” 兵丁们倒吸一口冷气,脸上变得难看起来,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毕竟,禁军内院这种地方,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处可敬可畏可怖的地方,虽然他们甚至不是很清楚的知道它究竟厉害在哪儿。 “哦,我想起来了……我要去青衣巷游雀街!”叶流尘看到士兵们的反应,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微笑着说道。 他的笑容很开心,可是在兵士们的眼中缺陷的有些刺眼和嘲讽,于是一个脾气不好的士兵没好气的上前踹了叶流尘一脚。 “不就是一个流民乞丐么,还敢戏弄军爷们!要知道你这种狐假虎威的家伙,老子见的多了,真是欠收拾!”说完,还十分不解气的装模作样的将火把往叶流尘的脸上晃了晃。 叶流尘被踹了一个趔趄,一边陪笑着,一边致歉。 “你们几个送他回去,免得生出什么事端!”董亥一把夺过那个士兵手里的火把,重新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叶流尘,确认除了惨白的面容之外实在没有发现,然后随便点了四个士兵低声吼道。 这大概是叶流尘在京华城中所经历过的最奇妙的一夜,当然,也是最安静的一夜。曾经繁华的京华城就好像一夜之间全然消失,彷佛从未出现过。 “护送”叶流尘的几个士兵极其尽职尽责,一路小心的把他送到青衣巷游雀街,一番叮嘱后才离开,其中一个更是从怀中掏出一块饼分给他才小跑着追在伙伴身后。 西十三所,叶流尘看着门扉边上的刻着的几个字,古怪的笑了笑,上前摩挲着那些字迹,才笑着一边啃着薄饼一边推门而入。 好像一切都不曾改变,屋子中间依然是一堆篝火,篝火旁边仍然坐着一群看起来十分嚣张跋扈的地痞流氓,远远的坐着一位年轻的母亲,她的怀中抱着一个梳着两条冲天辫的小女孩儿,一个脸上污迹斑斑,额头缠着些有些污血的白布的小男孩儿斜倚在她的背上,嘴角蜿蜒着流了长长的口水。 叶流尘努力的闭了闭眼,然后猛地睁开。 似乎那些无用的高耸、明亮和宽广真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处处简易隔开的黑黝黝的洞穴一样的小隔间。临门的一侧却空空如也,而中间也空着大片的地方,似乎就是为了住在这里的人们有足够的活动空间。毕竟,叶流尘在心里估算一下那些狭小的空间所能住下的,也顶多不过是两三个成年人罢了。是以,那些隔间口,都堆放着各种各样的杂物。 除了这些,叶流尘看不到任何的不同。大概,还有些不同的是,这样的一个西十三所比当年的那个要住上起码多一倍的人。 那团火焰在叶流尘的眼中显得很是刺眼,而散布在那些男人们身边的劣质酒气更是刺激着他的神经,而那位母亲和一双儿女更是让叶流尘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大步向火堆走去。 “娃儿他爸,又来了一位兄弟,赶紧迎一迎!”那位母亲听到脚步声,一边摇着怀抱中的女孩儿,一边轻声唤了一句。 她的年纪并不大,可是两鬓已被染白,皱纹遍布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和蔼的看着叶流尘。 叶流尘忽然站住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在火堆旁站起的那些在他眼中是不良游民的男人们,又不可置信的盯着女人的笑容。 笑容很凄苦,却发自内心。 “兄弟,在外面冻坏了吧!呵呵,来,去烤烤火!”一个精壮的汉子三步两步来到叶流尘身前,拉着叶流尘的胳膊就往火堆旁边靠。 叶流尘不知所措的坐下,呆呆的接过了对面一个瘦小汉子手中递过来的酒壶。 “嘿嘿,这酒虽然不好,却够烈,能够御寒!”瘦小汉子模了模稀疏的头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叶流尘沉默不语,接过酒灌了一大口,辛辣的味道让他呛了一口。 众人哄然大笑,自来熟的与他攀谈起来。 那个小男孩儿被惊醒,站在父亲身边摇晃着他的胳膊不停地盯着叶流尘吞着口水。 叶流尘若有所觉的转头看了看他,小男孩儿羞赧的低下头盯着脚尖,他的父亲歉然的对叶流尘笑了笑,慈爱的抚模着小男孩儿的头。 “你告诉哥哥为什么和妹妹妈妈坐的离火堆那么远,我就把饼给你吃!”叶流尘举起被自己咬了一口的薄饼,微笑着看着小男孩儿说道。 小男孩儿像是飞鸟一样挣月兑父亲的怀抱,抢了叶流尘手中的饼,却掰了一半藏在怀里,小口的吃着另一半含糊的低声说道:“妹妹得了怪病,离火堆太近就全身喘不过气来,所以我就和妈妈和妹妹待在一起,离火堆远一点儿,这样妹妹不会太难受也不会太冷更不会太怕!” “唉,这……”男孩儿的父亲想伸手夺过小男孩儿手里的薄饼,又十分于心不忍,只能苦涩一笑,“对不住啊,兄弟,明天我就可以去京郊的那家车行做苦力了,明天的工钱就请兄弟你喝酒了……” “是啊是啊,强娃子算是个好男孩儿,兄弟你多担待一些!”旁边的男人们都陪着笑,小心的附和。 “你是个小男子汉呐!”叶流尘并没有理睬其他人的话,而是半蹲在男孩儿面前,捏了捏他有些发红的脸颊。 小男孩儿低声对他说了一句谢谢,一溜烟儿跑回母亲身边,小声的叫醒母亲怀中熟睡的妹妹,把怀中的薄饼剥成碎块小心的喂给她吃。 叶流尘示意众人不必在意,和众人有说有笑的攀谈起来。 翌日,叶流尘从西十三说走出,终于放晴的天空挂着一轮炫目的太阳。 阴沉了太久的天地,终于有了一丝蓬勃的生机,叶流尘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明媚的太阳。他来到游雀街尽头,走遍青衣巷,也觉得自己再也不认识这里。 于是,他悄然的离开这里。当他走出京华城的时候,回望了一眼这个无比熟悉的古老城池,似有若无的笑了笑。 当西十三所的人们醒来的时候,女孩儿和男孩儿在火堆旁边开心的玩耍着,火堆上煮着一锅弥漫着异样味道的东西。 而属于他们两个的隔间口,杂物堆上,放着一张写满字迹的纸条。 两个孩子开心的笑容,和京华城中某处药店莫名其妙的疑惑,以及某家商行掌柜哭笑不得的无奈混在一起,让京华城变得无比生气。 冬天来了,春天毕竟不会太远…… ( 八 三教九流 宽阔平实的官道边上岔开一条不起眼的小路,小路上没有半分积雪和泥土的痕迹,相反,显得十分紧致。 身穿着官服的公输翟勾着头,脸色阴沉的站着,他的双手虚张放在微微前倾的身体两侧,双脚的脚尖正好点在岔开的小路和官道的交点处。 小径蜿蜒崎岖,嶙峋的树木枯枝缝隙之间,隐隐的看到一亭华盖掩在路的尽头。华盖之下,坐着一位老人,身普普通通的褐色粗布衣服,脚上竟是一双芒鞋,三寸的胡须和头上不短不长的头发花白中掺杂着浓浓的青黑色。老人身前,摆着一副已经落下黑子的棋盘,他的手中还拈着一枚黑棋,微微闭着双眼,满是皱纹的脸庞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然而,他的对面,并没有人坐在哪里,或许,时不时的有小股寒风打个旋儿经过。 华盖之下,除了老者身后站着一个看不清形容面貌,说不清身材特征,甚至只会让人忽略的穿着一身宽大的夸张的衣袍的人以外,再无他人。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老人的双眼猛然张开,漫不经心的向外望了一眼,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上,然后若无其事的向后挥了挥手。 他身后的人影退后几步,轻咳一声,空空如也的小径周围升腾起一股朦胧,瞬间又消失不见。 “呵呵,长孙大人好兴致,这冰天雪地的,还有兴致邀人对弈……”一个妖异青年无声无息出现在老者对面,舌忝着嘴唇轻佻的说道。深蓝色的短发像是一团低低燃烧的小火苗一样,不停的追逐着风的方向,狭长细小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意味,长长的手指捏着本来就显得纤瘦的鼻子,泛着青色的嘴唇和鲜红的长舌一同在嘴角绽放。 老人抬头看了一眼青年,皱着眉头好似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哦,原来是你这个无家可归的小家伙啊,怎么,要陪我下棋吗?” “哼,老子是来看戏的,不是陪你下棋的!”青年脸色涨红没好气的低吼一声,有些害怕的望了一眼老者身后的人影,缩了缩脖子退到一旁,回头看向远处幸灾乐祸的轻笑一声,“嘿嘿,看来有人陪你来下棋了,唔,好像还不少呢……” 几道清晰而强烈的波动轻而易举的穿透空气中的朦胧,官道上,随着马蹄声的戛然而止,一个青黑色的身影同时悬停在半空中。官道的对面,一大一小两个鹅黄色身影款步而来。 “见过长孙大人!”一僧一儒突然出现,站在棋盘旁边恭敬行礼。 僧人作喇嘛打扮,僧帽没有完全遮住的额头上有寸长的青色发茬,有力的右手臂膀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一对金刚镯轻巧的悬在腕上;儒生头戴四方巾,一身繁琐亮丽的华服把他显得平常无比和有些瘦弱的身材彻底遮盖,一把古朴的三尺长剑挂在腰间。 “大雪初晴,老头子偷得半日闲暇,邀人来下下棋,想不到各位也这么好兴致啊!”老者缓缓站起身,摇头晃脑哂道,“不过老头子等的不是你们,所以就不管你们喽!你们自便,自便啊,哈哈……” 随着老者的站起,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那个身影倏尔出现在他的身旁,紧紧的搀扶住他,面无表情的随着老者的脚步缓缓前行。披散的黑色长发只给人留下柔和的目光和厚实嘴唇边上一圈寸长的短短髭须,宽大纤薄的衣袍吸饱了空气轻柔的包裹着他的身体。 “长孙先生说笑了……”喇嘛颔首笑道,默默的跟在两人的身后。 年轻儒生躬身行礼的动作直到老者站起,走过他的身边在有了收起的动作,可是看清楚老者身后的人影时,禁不住戛然一止,讪讪的退到小径一旁,一躬到底。 妖异青年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满不在乎的大步追了上去。 众人都走了远了,年轻儒生擦了擦额角本不存在的汗珠,捏了捏湿润的手掌,苦笑着摇头跟了上去。 公输翟背对着微弱的阳光,拱手向马上的叶流尘说道:“公输翟在此地等候多时,红叶大人怎的来的这般晚呢?” 叶流尘拍了拍身下不安的骏马,没有理睬公输翟的寒暄,反而目光深邃的望着悬停在空中的中年道士冷冷的说道:“这世上没有红叶了,更没有什么红叶大人。这位道友,敢问……” “呵呵,贫道法号清净,道友有礼!”中年道士甩了甩手中有些寒酸的拂尘,微笑着说道,“公孙大人久候了,小道刚刚出关不久,就被师父委派至此,实在有些匆忙了……” 中年道士这才落地,恬淡的笑容始终挂在俊朗的脸上,只是身材高大粗壮的他穿着青黑色的道袍总显得不伦不类,尤其是他还时不时的做着挥动拂尘的动作,更是让人啼笑皆非。 “无妨无妨,道长来了就是好事!”公输翟慨叹一声,饶有意味的望着叶流尘轻声问道,“红叶大人难不成还要下官再三相邀吗?” 叶流尘轻飘飘的下了马,却越过公输翟,脸色复杂的看着从小径伸出走出来的众人。 “清净啊,你那牛鼻子师父又派你来糊弄老朽?”老者背着双手,佯怒着问道。 清净苦笑着颔首行礼道:“长孙大人说笑了,小道虽然不才,但还是说得上话的……” “东华四境战火未平,身为宰相的长孙昭和大人不在帝都,跑到这荒山野岭做什么?”叶流尘皱眉看着眼前的老者,浑不在意的略带讥讽问道,“不知道是特意在大学之后微服私访体察民间疾苦,还是欣赏雪景呢?” 老者身后的妖异青年忍不住跳在一边,惊疑不定的同时又带着敬佩的看着在他眼中简直就是个傻瓜的叶流尘。年轻儒生更是退后几步,额头上已经有了汗迹。喇嘛却抬头看着逐渐走进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哼,你这小子倒是有几分胆色,但是你不要以为以你无双境界的修为就可以视天下如无物了,更何况你的境界还未稳,小心吃亏!”长孙昭和身后的中年人冷哼一声,言语里却有这不同寻常的味道。 “丘二,红叶毕竟是从影阁那里走出来的,又如此年轻,无妨无妨,哈哈……”长孙昭和从丘二的手中抽出手,捋了捋胡子,眯着眼睛开心的笑了起来。 叶流尘的眼中,丘二本来和周围天地灵气混为一体的气息陡然将场间所有人笼罩了起来,只要他愿意,瞬间就可以让这其中的任何一个无双境界之下的人遭受重创。 但是,叶流尘只是抿了抿嘴唇,依旧冷笑着说道:“宰相大人身边果真是苍龙卧虎,只是这样还被人行刺,总有点儿说不过去吧!” “小子,不要太过分了……”清净讶异的看了一眼叶流尘,悄悄地用胳膊肘捅了捅叶流尘低声说道。 公输翟慌忙来到长孙昭和的另一侧,丘二的气势忽然一敛,空气中又是一阵奇怪的朦胧出现。 叶流尘被这气息之间的一收一放险些放了一个趔趄,已经是吃了一个暗亏,不由得打起精神重新打量起众人。 “境界不稳,还是好生体悟为好,不要强自动气,免得受伤!”长孙昭和叹了一口气,伸手拦住道,“好了好了,老夫就是想要来这里找人下下棋,现在你也到了,咱们回去下棋可好?” “请宰相大人恕罪,小子不通棋道,水平实在臭的可以,就不在老大人面前献丑了!”叶流尘说完就欲转身离去,可是身后的声音和眼前刚刚来到近前的两个穿着百衲衣的清秀僧人让他不由得不回头。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要迈出的脚步被清净的脚尖挡住,不仅如此,清净更是无比亲昵的挽住他的胳膊大声说道:“诶,你这修行晚辈,今日这么多修行有成的前辈在这里,难道你不想讨教讨教,更何况京华城里的秘辛,可是只有长孙大人知道啊……” 长孙昭和翘起嘴角,完全不在意的在丘二的搀扶下转身就往回走,一句有些模糊的话语传了过来:“也许,红叶大人你一直找的人也在这里!” 叶流尘豁然转身,心思百转之间反而往后退了一步,这时候两名清秀的黄衣僧人正好来到跟前。 “师兄……”其中一个双手合十,眼中泛着点点泪光,白皙俏丽的脸庞上却带着一点点瘀伤的痕迹。 叶流尘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一头黑色长发,亭亭玉立的女僧,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你是……觉静?!释梵老师呢,你不是和老师一起走的吗,出了什么事情?” “贫僧了凡,施主有什么事情要问还是稍待再问吧,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另一位清秀的僧人默默光秃秃的头顶,粗大的眉眼弯起,露出红唇白齿笑着说道,“不过红叶施主放心,释梵师兄一切安好,只是觉缘那个小家伙有些麻烦而已……” 叶流尘心下警兆突起,默然的深深望着众人。 一时之间,天地灵气的流动愈来愈缓,代表着每个人的气息和本命真元幻化着各种各样的色彩和模样出现在他们各自的身上,和旁边的天地灵气交缠在一起,难分彼此互相刺激并影响着。 灵心星衍在叶流尘没有动用法诀催动真元的情况下自动出现,将天地灵气和其中的所有异状都涵盖其中。叶流尘脚下的太极图案不在旋转,固定在他的双脚脚尖,九宫八卦的阵纹凭此衍生而出,遍布四周,无数白色光点从他的身上和天地灵气中涌现出来,在叶流尘神识可以感知到的地方绘下星图的边角。 众人察觉异状,不自觉的催动真元与之相抗,一声脆响在叶流尘的本命真元和神识中想起,好像什么碎裂了一样。 随着这声脆响,灵心星衍在天地灵气中悄然碎裂,倒映在叶流尘双眼中的亦幻亦真的图像一闪而逝,叶流尘默不作声的闭上了眼睛。 ( 九 云山雾绕. 眼帘阖上,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光明点点出现,所有的一切一一浮现。 他们和它们清晰无比,每个人的神情动作每道气息的流动如同刻印在叶流尘闭着的双眼中。与此同时,所有的一切在叶流尘的感知中都变得缓慢粘稠和可以预见。 当然,这一切都要在灵心星衍可以从叶流尘的本命真元与天地灵气汇总源源不断获得补充和叶流尘阵法与印法周而复始的运转,以及周遭太多强大到可以感知到灵心星衍的存在并且能够轻易影响与破坏它的人。 不幸的是,就在京华城和天华学院之间这条临时出现的不起眼的小径上,似乎一下子涌现了太多的高手。 扶着长孙昭和的丘二最先感应到异状,皱紧眉头就要回头,却被长孙昭和轻轻的拉了一下,冷哼一声不言不语的继续走向那处空落落的棋盘那里。 “呵呵,丘二,你看老头子选的这个下棋的对象还行吧?”长孙昭和一边缓缓的走着,一边笑吟吟的问道。 丘二觑了一眼刚刚从呆愣和不寻常中缓过神来的几人,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装作若无其事紧跟在两人身后的清净身上,沉吟着说道:“刚刚破境入无双,就领悟了这等奇特的术法,的确了不起。不过再想想他的努力和古烁今与璇玑的刻意栽培,似乎也完全说得过去……毕竟,像轩辕、璇玑、清净、摩罗、了凡与张生这样成就的年轻人,也没有得过此等优待!” “丘二先生谬赞了,只不过恐怕红叶道友领悟的术法是极为特殊,日后超越我等也并非难事!”清净面露难色,犹豫着说道。 丘二忽然停下脚步,向长孙昭和讨了个礼,回头再次深深的望了一样身后,此时的众人已经缓步跟了上来,除了觉缘和妖异青年伴着叶流尘跟在最后,其余人都一副平淡的样子。 “除非他主动施展,否则你又怎么猜的出他领悟了什么术法……” “唉唉唉,我叫齐天,你刚破境入的无双境界吧,这么快就领悟了自己独有的术法,真是天资卓越啊,有兴趣跟我分享一下吗?”妖异青年显得有些殷切的在叶流尘的身前身后上蹿下跳,挤眉弄眼的说道,“你放心你放心,我一定不让你吃亏,一定让你满意!只要我能付出的代价,随便你要!” 觉静秀眉微蹙,暗暗的施展术法,亦步亦趋的跟在叶流尘的另一旁,十分警惕的提防着齐天,同时有些不解的看着叶流尘。 叶流尘的双眼一眨一闭之间,因为被一股莫名的感应扫过,在场所有修士的身上都爆发出强烈的气势,就连她自己都能够清晰的感觉出来,可是一瞬间过后,最先反应过来的三人已经悄然离开,而接下来的几人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叶流尘,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就跟在三人身后,仿若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就连清醒过来的叶流尘也是一样,除了他的气息在变得越来越淡,脸上与眼中不时露出的疑惑与迷惘,以及不断变幻的手印以外,就像是一只木偶一样无意识的跟在前面几人身后而已。 走在三人前面的公输翟忽然转过身来,对着齐天轻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发现这里的,既然你有能力进来,就应该知道能够来到这里的都不是普通人,而以你现有的御极巅峰的境界,却要窥探别人无双之后独有的术法,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他们都走的那么快,你不要跟上吗?那可是宰相大人和你的前辈们啊!儒宗的丘尔先生和张生,随便哪个出来指点你一番都会让你受益匪浅,大人您就不要和我们三个小辈一般计较了!”齐天揶揄的看着公输翟,然后有些悻悻的对叶流尘说道,“诶,对了,你叫红叶对吧,我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哦,只要你在施展一次刚才的术法,什么天材地宝神兵利器,就算是你想要什么奇珍异兽的骨头脏器,也不是什么难事……” 话音未落,公输翟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齐天,慢悠悠的说道:“原来如此,你这小子的修行倒有些意思!” 说完,就背负着双手转身施施然的走开,淡然的提醒了一句:“红叶,破入无双领悟独有的法诀已是不易,与其说这是修士长久修行以来对天地至理的领悟总结归纳,还不如这是涅槃以后月兑胎换骨以后掌握了潜藏的能力……这种能力,对其他无双境界的高手来说,也是一种吸引,所以你最好相信一些这个小家伙!这个小家伙不简单呢。既然你们这些小辈要交流一下修行上的事情,我就不打扰了,只是,不要让老大人等的太久了!” 一蓬灿烂的金光从觉静身上绽放出来,将齐天从叶流尘的身边逼开,顺势就要越过叶流尘隔开两人的觉静却忽然被叶流尘拉住了。 齐天吓得一下子挑开,讪笑着摆手说道:“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好说,好好说!” “原来这才是无双么……”叶流尘拍拍觉静的肩膀,示意她没有问题,平伸出双手在空气中轻抚而过,眼中爆发出夺目的神采,“觉静,你也是御极巅峰的境界了吧,那就仔细感应一番吧,也没什么坏处……” “师兄,万一他对你有恶意怎么办?”觉静有些不安的问道。 叶流尘摇头轻笑,看了一眼齐天说道:“在这里出手,除非他是想要找死……不过说起来,西南一行,你倒是进步不小!” “杀的人多了,见的血多了,人自然就不同了……可是师兄,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觉静苦笑一声,仍然有些不放心的问。 “他一个半只脚迈进涅槃境界的家伙,还敢对我们两个不利?”叶流尘丝毫不在意的说道,随即有望了一眼小径深处的几人,“不过我不要什么天材地宝神兵利器,只问你几个问题就好!” 齐天顺着叶流尘的目光望去,露出了然的神色,欣喜的答道:“当然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觉静扭头望了一眼,心下更是不安,欲言又止的时候,灵心星衍已经倾泻而出。 小径消失不见,三人明明站在那里,却也好似不见了。 棋盘边上,长孙昭和坐在了刚才位置的对面,其余几人呈一个圆形散布在他的周围。 “清净啊,既然小辈们要交流一下修行上的经验心得,你们这些做长辈的又只肯拿好处,不肯以身相交,那我们就在登上一会儿吧,我想你们也不急于这一时吧?”长孙昭和笑眯眯的说道,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也没有任何询问的味道,只是带着调笑的意味指了指除了丘二以外的几个人,又点了点清净,点了点对面的位置。 清净不以为意,洒然一笑,竟真的径自坐在长孙昭和的对面,还直接不客气的拿起了黑子,自顾自的说道:“谢大人抬爱,那小道我就执黑先行了……” “你这小子,总是不肯吃亏的啊!”长孙昭和笑骂一声,却赞许的点点头。 张生见状,告了声罪,低声说道:“老大人说笑了,说起来,晚辈算是与他们同辈,不如晚辈现在去代各位前辈……” “哼,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吧,不能说你和轩辕璇玑一样,至少也是执白墨羽一流的,还好意思去占师弟的便宜?”丘二恼怒的瞪了张生一眼,寒声斥道。 了凡模模光头,咧开嘴开心的说:“嘿嘿,那张生道友也没说错嘛,的确是同辈,不过去占便宜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那个小子不懂这些,影阁又不像我们这些宗门传承这样严谨有序,让我们占点儿便宜也说的过去,不过依照影阁一贯的作风,恐怕这点儿便宜并不是这么好相与的!”清净落下一枚棋子,看到长孙昭蹙眉不语的样子,头也不回的轻声说道。 公输翟这时才在长孙昭和和清净两人中间驻足而立,淡淡的说道:“这只能证明,璇玑和古大人的实验很成功,而红叶也彻底与他们月兑离关系了……” “公孙大人能肯定吗?”张生眼珠转了转,随即一脸急切的问道。 丘二甩了甩宽大的衣袖,嫌恶的看了一眼张生,干脆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公输翟不以为意,低眉顺目自然而然的看着棋局说道:“十分肯定,不然老大人也不用在这里等着和他下一盘棋,诸位也不会来这里了吧!” 这时,一直不说话黑着脸的喇嘛垂首施礼,单掌竖立胸前沉声问道:“老衲有浊,密宗传人,西南战火与佛宗有关,据说还和禅宗传人关系密切,密宗特遣小僧来询问一二!” 了凡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摩挲着光头的手悄然放下,却只是和有浊和尚见了个礼,不急不忙的来到他身边站定,隐隐的与他站成一线。 张生眨眨眼睛,快步来到有浊身旁,正对着丘二彬彬有礼的说道:“小生此来,就是为了聆听前辈们的教诲的!” “你们要知道朝廷对于修行宗派的意见,直接去找礼部的列天机就可以了,何必来找老夫?如果你们想要的知道的京华态势,找军部的那些家伙们或者兵部的蒙克,也可以轻易解决……”长孙昭和开心的落下一子,低着头别有深意的说道,“即便是你们想要知道公主和两位娘娘的意思,问老头子我也没什么用处!除非你们是想试探禁军三卫,才非要参和这场棋局,不过老头子提醒你们:这漩涡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 太阳终于爬到了当空的位置,大团的乌云却凭空而现,寒风骤歇,小小的雪花开始飘落。 ( 十 互试根底 长孙昭和和清净的对弈还在继续,小径之间不知为何蒸腾起淡淡的雾气,却丝毫不能阻碍雪花的飘落。 在场的修士都是有大修为在身的,可是却没有人有任何动作,任凭雪花直直的斩在各自的身上。 丘二默不作声的将对弈的两人头顶上的华盖微微倾斜,官道上叶流尘的坐骑一声惊嘶,在原地打了个转,有些仓惶的往京华城奔去。 宽广厚实的官道上,哪里还有什么岔开的小径,只有点点雪花轻柔的落在路边的枯枝和小石堆的缝隙之间。 “其实,若是可以,小道我宁愿留在那边指点指点那三个小辈,两个马上就要踏入涅槃境界的天赋悟性俱佳的小鬼,要是因为我的指点顺利度过了涅槃之劫,也算是功德一件呐,你说是不是,了凡师兄?”清净长长舒了一口气,看着棋盘捏着一颗棋子犹豫不决的说道。 了凡只是点点头,却不肯多言。 有浊抬头望了望天,脸上更加阴沉,目光中闪过一丝诡谲,似乎是因为下雪的缘故,他开始有条不紊的整理起僧衣,将露出的那半边肩膀连同那只镯子一同收进僧衣内。 古铜色的光彩在金刚镯和他的脸庞上一闪而逝,然后他的整套僧衣就像是被晕染了一样,遍布着深深的黄铜颜色。 公输翟冷哼一声,双手挥动之间棋盘周围蓦地出现了半圈藩篱,将有浊几人与棋盘边上隐隐隔开。令人惊讶的是,这圈藩篱一出现,两者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有浊大师,东华和婆罗洲可不同,这里可是最讲究规矩的,您这般说话也太没规矩了!”张生不动声色的后撤几步,郑重的看着丘二和公输翟,右手都不自觉的落在了腰间的长剑上。 有浊嗤笑一声,眼睛睁得铜铃一般大小,直勾勾的看着那些不过三尺已经抽枝发芽的藩篱说道:“规矩?那不是你们儒宗立足的东西吗,我佛宗的密宗一途却是不讲究这个!” “怪不得欺师灭祖的事情时有发生,不过就当小生饶舌好了,你眼前的几人,除了清净那个牛鼻子以外,可都有朝廷的官衔在身。在东华这个最讲究规矩礼法的地方,只要你敢动手,密宗就要遭到京华城的惩戒,这是谁都不敢想象也不愿发生的!”张生的话音越来越冷,两只手倏然背到身后,脸上一脸平静,彷佛什么也没发生。 了凡动了动嘴唇,终于叹了一口气说道:“有浊师兄,张生小友说的是,还是慢慢来好!” “哼,是小僧无端了,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有浊身上的黄铜颜色眨眼间散尽,却扭头看着张生问道。 张生洒然一笑,淡淡的说道:“小声就叫张生,姓张名生!” “名字好是好,不过总是让人误会也未免不美啊……”清净苦着脸站起身,向长孙昭和施了一礼,轻巧的越过身边的藩篱站在边上,“老大人,贫道输了!” 棋盘上,分明是黑棋占优。 长孙昭和蹙了蹙眉头,浑不在意的看着悠然说道:“侯风子倒真是好眼光,与影阁那帮老家伙毒辣的眼光有的一比了,倒是恽回这个老小子,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清净闻言,有些惶恐的连声道“不敢不敢”。 “你们道宗什么都好,就是什么都‘不敢不敢’,谦虚过头了!”张生嘀咕一声,顺着长孙昭和的话接着说道,“老大人的话,小生愧不敢当,至于那您老评价家师的话,用不用小生带到?” 了凡的脸上重新浮现起笑容,讥诮的说道:“儒宗倒真的是什么都好,但是总是显得这般虚伪……” “和尚,别忘了你来干什么的!”张生失笑,故作气恼的说道,“还有,你犯戒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张生施主教训的是!”了凡一点儿都不生气,双手合十作揖说道。 有浊不屑的看着了凡,大大咧咧的说道:“禅宗的人就是厚脸皮,不去修炼苦行一道倒真的是可惜了!” “所以说山野之人永远都不懂得规矩礼法的重要性和意义所在!” “禅宗也有苦行一道,虽说比不上密宗独特的修行方式,不过似乎两宗历史上苦行一脉的佼佼者还是禅宗的多些!” 张生和了凡几乎异口同声的反驳,张生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了凡则低头告罪几声,不知道嘀咕着什么,清净却只是面带微笑摇了摇头。 长孙昭和摆了摆手,公输翟这才收了法诀,已经葱绿的藩篱瞬间消失不见,好像从未出现过。 但其实,它也从未消失过。 觉静和齐天如同漂浮在繁星点点的夜空,只是他们身边的星星在快速的旋转与变化,划出一道道奇妙的轨迹,除了那些明亮的星星留下的痕迹以外,还有一条条不容易发现的银灰色细线勾勒出一幅灵心星衍的阵法。 “厉害,你究竟修炼了多少法诀和术法,才能领悟这样独特的能力,你的师门一定很厉害,你也一定是同辈里面数一数二的家伙吧!”齐天的视线跟随者一切他可以看到的东西,一边对着空无一物的黑暗处叫嚷道。 他知道叶流尘就在这里,虽然他看不到他。 没有人回答,于是他还好看向觉静,觉静则是一脸恬淡的坐在虚空中,似乎与外界隔绝了。 就在齐天要放弃的时候,叶流尘的身影从黑暗中出现。 叶流尘摊开手掌,一副灵心星衍的阵图出现在双手之间,“第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们把这种无双境界领悟出来的术法成为能力?” “这你都不知道吗?”齐天贪婪的看着叶流尘双手之间,十分不解的问。 叶流尘摇摇头,一五一十的答道:“听师兄提过一些,不过我对‘言出即法’更感兴趣一些……” “你的师兄真是惊采绝艳……”齐天有些气急败坏的嘟囔一声,“那是无双巅峰境界才可以达到的修为。涅槃之后就是无双,可是只有领悟了独有的术法才算真正有了无双的修为。也许这些术法有类似之处,但绝不可能相同,所以这术法其实就是无双修士独有的能力。这么说,可以吗?” “虽然你有所隐瞒,不过我还是明白了……”叶流尘沉思片刻,若有所思的说,“第二个问题,修为所限而去参悟更高境界,是修行大忌,可是为什么你不害怕?” “不说我有十足把握能够度过涅槃,就说我们……哦不,是我的修炼方式比较特别,所以无需害怕!”齐天狡黠的笑笑,急忙指了指定坐之中的觉静提醒道,“不过她就有些特别,你作为师兄的最好小心看护着!” 叶流尘深深的看了一眼齐天,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点头说道:“我会的!第三个问题,为什么你们对我方才领悟能力时很好奇,却都装作一副一点儿也不好奇的模样?” 齐天有些忐忑的看着叶流尘,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猜到就猜到了,可不要随便说出来,要不然你我都会很麻烦的。至于他们,呵呵,这能力是可以说是修士对无双境界之前所有修行浇灌之下开的一朵美丽的花。这朵花,无论是芳香颜色味道,只要能沾上一星半点儿,与自己的修行互相对照,不仅对自己的修行大有裨益,就是对自己能力的不足也是很有用处……” “我明白了……那么这个对你有用吗?”叶流尘指指周围,他们周遭又恢复了小径的模样,而觉静也皱着眉头站起,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 齐天有些遗憾的说道:“虽然有用,但还是有限……” 叶流尘张开双手,递在齐天和觉静面前:“有限只是因为时间太短,这两块玉牌上有灵心星衍的阵图,送给你们了,虽然没有那么多的变化,但想必还是有一些用处的!” “师兄,这不太好吧,万一落入有心人的手里……”觉静连忙推开叶流尘的手掌,急切的说道。 齐天一阵惊愕之后,毫不客气的把玉牌拿在手里把玩,故作声势挑衅的说道:“那个,红叶,我可提醒你,他日你我相争,我可不会因为这个手下留情!” “求之不得!”叶流尘耸耸肩,将另一块玉牌塞到觉静手里安慰道,“放心,这世上的规矩,就像这方圆天地一样,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破坏的。拿着吧,经历的鲜血太多,对你的禅心不好,想要度过涅槃,算是当师兄的送你的护身符吧!” 齐天闻言,不自觉的摩挲着手中的玉牌,惊疑的叫道:“我说红叶,你这礼物送的有些大了啊,这这……咱么刚刚认识,这不太合适吧?” “我想,我不会看错人的……”叶流尘不以为意的说道,拍了拍手抬脚快速向小径深处走去。 觉静急忙跟在他的身后,轻声提醒道:“师兄,了凡师叔过来,不止是为了解释弟弟那件事情那么简单,还有朝堂上……” “师叔……”叶流尘不由得慢下了步子,嘿然笑道,“东华的规矩礼法还真是多啊!师父师叔和师兄们好不容易把我送出深渊,我不会再跳进去,倒是你……哦,释梵老师还是挺疼爱你的!” “唔,你可算来了,再听他们吵下去,小道就要承受不了了……”清净看到三个年轻人先后来到,松了一口气,甚至还一拂手将棋盘上的棋子尽数洒回,十分认真的说道,“红叶,要不要和老大人下盘棋,肯定受益匪浅的!” “不用了,就当刚才那盘棋是前辈代我下了吧!”叶流尘直接摇头拒绝道。 齐天落在最后,不肯再向前一步,一双眼睛小心的观察着场中的形势;觉静向叶流尘低于一声,十分乖巧的站在了了凡的侧后方。 清净双手捧着破烂的拂尘一字一顿的问:“当真不下了?我刚才可是输了!” 叶流尘坚定的摇摇头,朝着长孙昭和大声说道:“老大人等的人都到了吧,似乎没必要再等了……” “的确,不必再等了……”长孙昭和慢慢的站起,公输翟不声不响的退后,丘二睁开眼睛,犀利的目光扫过每个人。 雪下的大了些,地上也积了薄薄的一层,对于众人来说却毫无影响。 ( 十五 冷夜惊华 夜空下的寒风越来越大,尽管刚刚下了两场大学,可是无论是风还是雪,似乎都没有丝毫影响到京华的人们。 他们依旧喜笑颜开的谈笑着,店铺的掌柜们吆喝着伙计们将门前的积雪打扫干净,有顽童在那些雪堆旁边堆了一个有一个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雪人。 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围坐在火堆旁,看着灯火辉煌和深沉寒冷的夜空与积雪时,才会露出深深的忧虑,他们的年龄和阅历告诉他们,这一切未必是好事。 禁军内院,潇湘雨亭,李璇玑负手而立,他的面前站着墨羽、执白、白雕和夜枭。 夜枭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白雕双手抱在胸前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三位师兄。 “璇玑师兄,是不是有点儿太谨慎了,对付几个御极境界的小家伙,还用得着赤狐和灰鹤亲自出马?”白雕撇了撇嘴说道。 一只小手忽然搭在白雕肩头拍了拍,他的身后传来灰鹤的声音:“师兄们是想知道一些事情,再说了,以防万一嘛!” 灰鹤神情自若,好像对这样的安排还很满意。 一旁,赤狐娇笑道:“这样的组合,很久不见了吧,可惜黑凰不能来,不然还用的着你们两个小家伙?” 夜枭和白雕互视一眼,苦笑不语。 “既然人都到了,就出发吧!”李璇玑微笑着说道,“虽然是在京华,所以还是小心一点儿!” 赤狐扭头看了一眼李璇玑,了然的摆摆手说道:“明白了明白了,毕竟是在京华城,不要弄出太大动静是吧!” 灰鹤耸了耸肩,瞬间就消失不见。夜枭和白雕点头应诺,跟在赤狐身后飞上天空。 “不会有事吧?”一直沉默着的墨羽和执白不禁同时开口问道。 李璇玑讶然一笑:“会有什么事情,难不成还要我们三个家伙去会会他们,那也太让人笑话我影阁无人了!” “列天机向来不参合这种事情,怎么把这种情报送给我们,就怕紫薇宫和落星宫那里也来管这件事情……”执白沉声说道。 墨羽冷笑着说:“大家都在钓鱼,这鱼饵自然是要去抢的,就是不知道这鱼饵扎不扎手!” “可能不会太顺利……”李璇玑望着天空,半眯着眼睛,“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京华城中一处不起眼的显得有些破败的民居中,黑暗占据了大部分的色调,偶尔有因为屋顶漏下的雪反射远处阑珊的灯光产生的光亮。 一个穿着天策衣甲的高大身影忽然驻足在房前,他的身材颀长匀称,因为夜色的缘故看不清脸庞,长发因为没有头盔的束缚披散在肩上。 他站了好久,终于转身想要离开。 “你是什么人?”屋内传来低低的询问声,可以听得出来是个美丽的女人。 男人转过来的脸庞露出笑容,配上他阴柔的面目,显得格外柔美。 “天策宗弘,你们被发现了,赶紧走吧……”男人戴好头盔,紧了紧衣甲,不紧不慢的说道。 屋内许久没有传出任何声音,自称宗弘的男子早已经没了踪影。 不一会儿,点点碧光浮现在屋内,碧落凭空而现,秀眉微蹙。 半跪在屋顶的幽奈冷冷的望着碧光下的一切,闻着若有若无的药香说道:“看来她们逃了!” “还能找到吗?”碧落望着幽奈,迟疑的问。 “小事一桩!”幽奈闭目片刻,展颜一笑,“跟我来!” 一抹灰黑色箭一般射出,紧跟其后的是一团淡淡的碧色光团。 京华城中有很多商铺反而因为连番的大雪生意更加兴隆,比如眼前的姑苏歌坊。 “还真是能躲敢躲,暴露行藏之后竟然敢来到这里……”赤狐望着眼前的一对孪生姊妹,讥讽着说道。 两个女孩儿并不是十分漂亮,但是却出落得很标致,长长的偏刘海遮住半边脸庞,半点朱唇,琼鼻妙目,有些婴儿肥的身段让她们更像是一对瓷女圭女圭一般。 姑苏歌坊占地极大,自然有不少的偏僻雅静的院落。此时,在其中的一处院落里,影阁四人发现了目标。 夜枭和白雕挡在两人身后,赤狐站在两人正前方,灰鹤则靠在院里的一棵大树上。 “这么大的阵仗,如果只是来抓你们两个小丫头,未免太过了,屋里是什么人?”灰鹤认出两个女孩来,转头看着寂静的房屋轻声问道。 北宫敏和端木惠闭口不言,互视一眼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北宫敏,端木惠,这可是影阁有数的高手,你们还是不要献丑了!”一个穿着黑袍的高大身影不知从何处走出,漫不经心的说道。 他直接一步来到两个女孩儿身边,满意的点点头,看向两人的目光充满了怪诞与诡异。 “诸于离?!”灰鹤眼睛微缩,直起了身子有些惊讶的说道,“你不呆在南疆来京华做什么?这两个小家伙可是二皇子殿边的侍卫……” 心思电转之下,灰鹤似乎明白了什么,恼怒的一挥手,一条条灰色的尘埃飘带从她的身上飘起。 诸于离露出黑黄色的牙齿无声而笑,枯木一样的左手模着左半边脸颊上由眼角斜着直到耳垂的一条蜈蚣状的伤疤,浑浊的双眼蓦地变得清明,露出疯狂的神色。 他向前迈了一步,原来他的个子很低,只是戴了一顶奇怪的高高的帽子,穿了一双鞋底很高的靴子。那顶帽子呈倒元宝型,黑底红纹;那双鞋子却是一双直到膝头骨质的靴子,森白的颜色令人作呕。 “怪不得不说话,原来是一对哑巴,可惜了了!”白雕嘟囔一声,先是一阵遗憾然后很是兴奋,“南疆的巫蛊之王诸于离,正好领教一下!” 夜枭瞪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纵身一跃,堵上了四人合围的唯一缺口。 “哈哈!”诸于离长笑一声,枯槁的面容露出一丝疯狂,“我也很久没有领教影阁高手们的风采了,今天不妨一试!” 诸于离身上的黑袍蓦地闪现出一轮黑红两色的倒八卦,暗红色和惨绿色的气息从中散发,涌入他矮小的身体。 他的身体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在灰鹤等人的眼中却暴涨了几分。 “傀儡法身?幼稚!”赤狐冷笑一声,双手平伸交叠胸前,一对血色匕首出现在掌中,身形一动,带起两道滔天火焰便重重砍在诸于离的身上。 灰鹤的身影消失在那些灰色的尘埃飘带之中,这些映染着夜色的飘带无声无息之间便笼罩了整个院落。 白雕和夜枭身形乍起,却被北宫敏和端木惠联手拦下。两个女孩儿闭着眼睛,微微隔开些距离却彼此气息相连,她们之间竟然形成了一种无形屏障。 白雕在半空中笑了一声:“有点儿意思……” 夜枭则阴沉着脸色,一对鬼爪已经无情的探向两人。白雕却退后几步,一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没有像预料中那样直接破开两个女孩儿筑起的屏障,夜枭不禁吃了一惊身形暴退。两个女孩儿猛然睁开眼睛,双掌错开交叠,一股陀螺一样的五彩旋风直接朝着夜枭袭去。 “四象罡风……厉害!”白雕露出笑容,闪身拦在夜枭身前,左手掌心朝天放在月复部,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心低叱一声,“汇元阴雷!” 一团墨色雷光从他的手中流泻而出,径直穿透四象罡风,撕开屏障,将两个女孩儿轻而易举的击退数尺。 “层岩嶂!”夜枭站定,双手合十立在胸前,一股无形波动从他的脚底蔓延而出,在白雕的脚尖前面射出,一块巨大的沉重石板挡住四象罡风。 罡风一层层的刮开石板的表面,知道耗尽灵气的时候,石板才变成一团尘土洒落。 夜枭和白雕并肩而立,有些怜悯的看着相互搀扶着倔强的跪倒在地的两个女孩儿。 “怎么,不忍心出手?”幽奈从天而落,含笑看着两人说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哦……” 白雕不满的撇了撇嘴,做了个请便的动作,夜枭忽然若有所觉的皱紧眉头看向院落门口。 紧跟而来的碧落看到端木惠和北宫敏,皱紧了眉头,伸手按住幽奈的肩头。 赤狐的匕首一前一后砍在诸于离身上,血色的火焰划出一条楔形刺入黑色和绿色的“法身”,诸于离痛苦而兴奋的低吼一声,那“法身”如同一个影子一样,竟然月兑体而出,循着赤狐手上的匕首便向她涌去。 与此同时,诸于离右手一招,一团金色出现在手中,他的左手则彻底失去原有的颜色,变成了惨绿色,像极了一截竹子。 “桀桀,生魂冥尸爆!”诸于离的左手一抖,一条条人形的虚影便朝着赤狐涌去,直到他的左手恢复如初,他才双手捧着那团金色飞退至北宫敏和端木惠身旁。 赤狐察觉到冲匕首上传来的森寒意味,银牙紧咬,抛开两把匕首,双手并指如刀,有些急切的不断点在两只匕首之上。 一点点的青色火焰从她的指尖涌出,不断的炼化着那团令人恶心的影子。她竟然不管不顾生魂冥尸爆的攻击,生怕自己的兵刃被毁。 一声叹息从空气中传出,那些引爆匕首上影子的人形虚影被转瞬结集在一起的灰色尘埃团团围困,生生消失在漩涡之中。 灰鹤返身而出,转手就将尘埃漩涡拍散。 “该死!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赤狐心痛的看着手心游戏黯淡的匕首,咬牙切齿的喊道。 “等等,似乎有贵客临门了……”灰鹤虚拦一下,顺着碧落和夜枭的目光看去。 诸于离正在犹豫要不要将手中的金色光团一分为二放进两个女孩儿体内的时候,一道倒执长剑在身后的倩影直接出现在他眼前。 长发如瀑,青色丝带轻束,容颜胜雪,柳眉斜斜入鬓,凤目圆睁,白色的长裙不仅衬托出她摇曳的身姿,更将她出尘的气质宣泄出来。 诸于离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猛地看到她背后那把几乎有她一半身高的长剑时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无礼在先,叨扰各位了!”院落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个儒生打扮的中年人联袂跨步而入。 姑苏歌坊外,柳抟、秋心和张荏苒全副武装的站在楚涵之身后,他们的身后是天策府的精锐。 “我们不进去了,告诉他们老板配合疏散!”楚涵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终于下了决定。 一旁的小校领命带着几队兵丁鱼贯而入,一番不满的谩骂和嘈杂之后,一群文人墨客学子佳人既畏缩又兴奋的盘桓在姑苏歌坊周围,翘首以待。 秋心上前一步,柔声说道:“这样不太好吧,传到宫里,又是麻烦!” “放心,楚大哥有分寸,何况就是有麻烦也是兵部蒙大人的麻烦!”柳抟轻笑一声,眼中满是笑意的说道,“呵呵,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也让这帮酸腐家伙知道厉害……” 姑苏歌坊的掌柜和一帮亲信最终被赶了出来,掌柜看到楚涵之就疾步上前,愤怒的指着楚涵之喊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知不知道这是谁的产业,知不知道这里都有什么人……真是有辱斯文!” 楚涵之等到他连番的诘问结束,只是接过身后张荏苒递来的手帕,擦干净脸上的口水之后扔在地上。 ( 十六人与非人 兵部衙门,数日来衣不解带的蒙克正在自饮自酌。 一个留着面黄无须的英俊中年人快步来到堂下,迟疑的看向蒙克。 “怎么了,武侍郎?”蒙克微醺的问道。 同样好几天在兵部衙门办理公务的兵部左侍郎武粲尊躬身行礼,低声而迅速的禀告着姑苏歌坊的变故。 等了好久,武粲尊却没有听到蒙克的任何回复,不由得有些诧异的抬起了头。 蒙克咧嘴一笑,指着桌子对面说道:“好久没有吃上好酒好菜了吧?来来来,坐!” 武粲尊愣了愣神,抬脚上前坐定,犹豫着问道:“大人,这事情我们不管不问?” “问是要问的,管嘛……”蒙克吃了一口菜,想了想说道,“就交给那帮子影阁、落星宫和紫薇宫吧!” 话音未落,一个英武的年轻人带着怒容便进了屋内,正是兵部右侍郎夏侯邦平。 武粲尊立马就要起身,蒙克抬手虚按一下,自己挪了挪位置,随手捞了把椅子放在旁边说道:“唉,邦平啊,真是稀客,坐!” 夏侯邦平满月复怒火来到嘴边,只能生生忍下,施了一礼坐下。 “我知道你们是怕兵部没有作为会受到朝廷责问,可是你们要想一想,即便我们去了,做不了什么或者搞砸了,那就不是责问那么简单了!”蒙克先后给他的两位下属斟满酒,端起酒杯意味深长的说道。 武粲尊有些受宠若惊的饮尽杯中酒,脸色灰暗的点点头说道:“大人考虑的是,就是这哑巴亏吃的太多,总有点儿憋屈!” “那就任由这帮披着官服的修行人一再的坏了这朝廷的规矩,那早晚他们还不是要祸害到军中……”夏侯邦平手中的酒盏重重的砸在桌上,犹自愤愤不平的说道。 蒙克排排桌子,洒然一笑:“那倒不用担心,他们有他们的规矩,我们有我们的规矩罢了!” “什么规矩?”夏侯邦平皱着眉头问。 蒙克摇头轻笑,话锋一转问道:“你们说,那些家伙们,还是人吗?” 武粲尊失笑,模模颌下的短须沉吟着不肯说话。 夏侯邦平毕竟年轻,月兑口问道:“依大人的意思,那些修士都不算得人了?” “不!”蒙克一口否认,自顾自的说道,“军中有不少兵丁都有修为在身,可是无论是那些儿郎,还是我们,只不过是把它当成了一种杀敌制胜的手段,或者说,这修为不过也是另一种兵器罢了,可是他们不同……无论他们披着朝廷的外衣,还是披着宗教流派的外衣,都改不了他们想要超月兑天地的最终意愿。从这个层面来讲,到达了某种程度的他们,还能称之为人吗?战场上活下来的刽子手和屠夫多了,可他们不会泯灭人性……” “所以啊,我们就担我们的责任,和我们的酒吧!” 武粲尊骇然的看着蒙克,垂下头不停地喝着酒。夏侯邦平眼中的明亮一闪而过,反而和蒙克对酌起来。 御花园中,虹妃遥望着京华城那处天地灵气剧烈波动的地方,露出一丝好奇的神色。 苏明羽闪身出现,欲言又止的站定在她的身后。 “怎么了?”虹妃蹙眉问道。 苏明羽躬身说道:“儒宗似乎来了几位大人物,如今在姑苏歌坊与影阁和紫薇宫的人对峙……” “哦,知道了!” “娘娘,我们要不要……” “不用,天策的那个姓楚的小家伙不是去了吗?足够了!” “万一……” “这哪里像是苏明羽啊,呵呵……”虹妃转身,盯着苏明羽笑道,“无妨,这里毕竟是京华城,他们还敢反了天不成。本宫只是想看看儒宗有多大的心思、胆略和气魄!” 苏明羽无奈的低头领命,不安的望向天空。 姑苏歌坊从来没有过如此安静,更加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景。 歌坊内空无一人,歌坊三丈外被围的水泄不通。这还是楚涵之几人强行命令的结果。 走进院落的两个儒生各自朝着场中众人恭敬行礼,其中一个完全就是一副教书先生的打扮,布鞋青衣,浓眉大眼,精神矍铄,若不是他的身材实在壮硕,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落魄书生模样。另一个则是黑色长衫,足蹬草鞋,浅眉细目,薄唇大耳,带着腼腆的笑容。 白雕忽然拉住夜枭飞退,面色阴寒似水。夜枭不解的看向白雕,只见白雕已经默不作声的换上了那对梅花刺。 “在下曲天歌,能见到影阁赤狐的血焰青灼,灰雀的万灭灰旋和黑白双子,真是不虚此行啊!”教书先生向左踏出一步,笑吟吟的说道,“不过可惜的是,没能听到姑苏歌坊冠绝东华的丝竹声……” “你要是想听,姑女乃女乃可以把你留在这儿,天天听歌痛快!”赤狐收起那对匕首,双眼中的瞳孔泛着青色。 曲天歌摇摇头收起笑容,望着赤狐脸上带着痛心疾首的神色。 另外一个人迎向灰鹤的方向,同样彬彬有礼的说道:“小生蔡斯文,见过各位大人!” “儒宗真是大手笔,不过是三个小虾米,用的着出动言师墨客任侠一起出动吗?”灰鹤看也不看他们,反而十分感兴趣的望着那个身边的女子问道,“曲天歌和蔡斯文两位前辈的大名灰鹤倒也听过,就是不知道这位任侠是不是大名鼎鼎的离衫了?”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诸于离还是吓了一跳,迅速讪笑着将手中的金色光团散去。就连白雕和夜枭也不仅互视一眼,再添了几分戒备。倒是赤狐眼中的青芒更甚,莫名的笑容在嘴角绽放。 没办法,遇见一位无双巅峰的任侠与一名无双巅峰剑修,同样都是让人绝望的事情。因为修行的格外坚信困难,所以他们的心志格外坚韧,所修行的法诀也是威力卓绝,出手更是狠辣。自然,没有修士愿意与这样的同道生死相搏。 “不愧是灰鹤大人,数年隐于内宫之中,仍然对东华修行界的事情了如指掌,我是该夸奖前辈你修为高深呢,还是该赞叹影阁的无孔不入?”女子的声音很生硬,还带着略微的嘶哑,十分平静的说道, 灰鹤不予回答,退后一步与赤狐站成一线,然后指着诸于离三人问道:“那么三位是想要带走他们喽?” 离衫骄傲的抬起头看着灰鹤和赤狐问道:“我看着两个小女孩儿不错,想要带走,不行吗?” “我说,当然不行!”赤狐眯着眼睛,虽然笑着,眼中却释放着极其危险的光芒。 曲天歌上前一步,继续逼向赤狐:“那恐怕,我们就不得不对各位失礼了!” “你也太自信了,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白雕不缀的低语一声,却看向灰鹤问道,“灰鹤师姐,赤狐师姐,你们选哪个?” 诸于离似乎找回了一些优越感,不屑的说道:“嘁,无双初阶的两个小鬼也敢大言不惭!” 蔡斯文好像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摊着手说道:“我看大家还是坐下来好好谈谈的的好!” “有什么可谈的,今天是不可能让你们带走他们的!”话音未落,赤狐全身沐浴着血色和青色的火焰便冲向离衫。 离衫冷哼一声,身形一纵悬停在半空中,她身后负着的长剑忽然变得暗淡无光。 白雕和夜枭则是无声无息的扑向曲天歌,曲天歌兀自摇头不已,不知道是因为两人的无知者无畏,还是因为自己被看成最弱的缘故。 蔡斯文温婉的一笑,竟然好整以暇的看了看两方的形势之后,似乎露出了比较满意的神情,然后才朝着灰鹤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那就请灰鹤小友赐教了!” “所以说,我最讨厌赤狐和你这样的人,一个没有脑子,一个忒是虚伪!”灰鹤瘪着嘴,双手向身后一捞,竟然擎出一杆和她一样大小的方天画戟来。 她却对着蔡斯文眨了眨眼,瞬间无数灰色尘埃丝带从身上涌出,猛地朝诸于离刺去。 诸于离暗骂,狞笑一声,双手先是一提,将地上的两个女孩儿抛向灰鹤,飞退数步,左手复又变得惨鸀,右手却凝聚了一团漆黑的光团。 蔡斯文愣了一下,随即袖中飞出一杆金灿灿的精致毛笔紧紧攥在手中,左手虚张做出一个摊平纸张的礀势,径自在空中书写起来。 赤狐追着离衫来到半空中,离衫双目微凝,右手微抬,一道匹练直接砸向赤狐。赤狐不闪不避,一条红白相间的九节鞭从脚底逆卷而上。 剑光与九节鞭相撞,离衫撞向姑苏歌坊巨大的的前楼,赤狐则是下坠落地。 离衫左手轻轻一按,空气中好似出现了一个无形的塌陷,生生止住身形,而前楼上则出现了一处不小的坑洞。 赤狐一甩九节鞭,鞭子交在双手上眼中的青芒隐去,身上的血色火焰也尽皆消失。 “哼,影阁高手也不过如此嘛!”离衫左手捏了个剑诀,右掌单手持剑在身后,从半空中借力再斩。 赤狐根本就不说话,脸上涌上一股朝,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施法的缘故,双手持着九节鞭静静的站在原地。 白雕和夜枭彼此气机相连,极为默契的攻向曲天歌,曲天歌不慌不忙的一边后退,一边不停的攻击着两人之间的薄弱处。 奇怪的是,他似乎什么也没做,只是不断的轻吐出一个个音节,一句句文绉绉的诗句,或是一条条酸腐的残章断句。 “鬼王索命!”夜枭身形暴涨,双手倒执追魂,他的身体四周被浓重的黑雾笼罩,只看到一个双手舀着惨白锁链的鬼影不断的浮现其上。 白雕却后退几步,夺魄一正一反舀在手中,交错而过刺向曲天歌,梅花刺上白光大作,犹如两条璀璨的光带,“神灭魂!” “子曰:‘子不以怪力乱神!’”蔡斯文不再后退,站直了身体,并指如剑指着看不见身形的两人大声叱道。 七个繁奥的金色大字从他的之间射出,在身前萦绕几圈,形成一圈看不见的淡金色光罩。 空气中传来一阵爆鸣声,院落里的树木尽数被激发的真元折断,就连地面也被爆发的天地灵气炸出一个直径一丈深达寸许的大洞。 白雕和夜枭一击无功,站在洞中难以置信望着蔡斯文,蔡斯文站在洞的边缘,洒然的挥了挥衣袖。 〖∷更新快∷无弹窗∷纯文字∷.〗 ( 十七各逞神通 姑苏歌坊的主楼塌了一大块,砖瓦坠落在地产生的烟尘四散,几丈外的人群中有的痛心疾首的顿足低呼,有的下意识的连退几步,还有的却更加好奇与兴奋。 掌柜的正要走,楚涵之伸手揽住他的肩头亲昵的说道:“掌柜的,你要不要进去问问这帮凶徒知不知道这是谁的产业……” “不用不用,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多谢大人救命之恩!”掌柜变了脸色,忙不迭的说道。 他想要挣月兑楚涵之的手,那双手却像铁钳一样死死的咬紧了他。 “别着急,你就待在本大人身边,一同见证一下,也好做个证人,证明本大人没有以权谋私胡作非为吧,呵呵……”楚涵之笑着说道,同时扭头吩咐一声,“荏苒,去羽林卫调派些人手,把这一带彻底封锁起来,疏散那些普通民众!” 张荏苒领命而去,柳抟轻声说道:“是不是阵仗太大点儿?” “不大不大,但求无过不求无功,而且万一能捉个漏网之鱼,我们也好交差……”楚涵之摆摆手,淡淡的说道。 夜空中,黑云之后,福圭和媵元一看着脚下的小小院落默然对立。 “师兄,我们不下去帮忙吗?”福圭小心翼翼的问。 媵元一转头望向不知名的某处,悠悠的说道:“只怕我们下去帮忙也没用,三位无双巅峰境界的儒宗大德可不是易于之辈……既然老师让我们见机行事,我们还是待着吧!” 福圭胖乎乎的脸上挂着淡淡的愁容嗫喏的说道:“可是若是老师怪罪下来……” “不会的!”媵元一十分笃定的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道,“因为我们都看到了儒宗的决心很大很大……” “两位小友,你们不是我的对手,你们看这样可好,我们以三招为限,若是你们胜过我,我便不再插手,若是我赢了两位,两位就安心在一旁看着,可好?”曲天歌将扬起的尘土打开,出人意料的说道。 白雕不解的看着曲天歌问道:“前辈可不要说笑,我们兄弟两人加起来可是六招,您就这么有把握接的下来?” “你要是说话不算数怎么办?”夜枭直接了当的沉声说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六招便六招!”曲天歌摇头轻笑,满不在乎的踏前一步郑重的说道。 “好,我们应下了,看招!”白雕和夜枭从洞底跳出,一左一右不分前后的向曲天歌再次攻去。 “明灭闪!”白雕的身影忽然消失,然后在空气中不断的闪现,每一次闪现都带起巨大的天地灵气波动,而他的真元却不停地凝聚在手中的梅花刺之中。等到他的速度快到一定程度,曲天歌的周围遍是白雕明灭不定的模糊身影,每个身影手中的梅花刺都是一团亮光。 “陀螺碎击!”夜枭忽然矮身缓慢转动起来,双爪分别指向天地,随着身体的转动逐渐交叠在肋间两侧,所过之处天地灵气被逼出,旋风周围的空气都被抽干,一出出无形的气旋在那里形成,而他肋间的双爪上则凝聚着浓重的墨色真元。 无数亮光从空中坠落,旋风带着两点墨色旋转着冲向曲天歌。 曲天歌纹丝未动,双手连动不停地打出法诀,轻轻的说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他的身上涌起一团薄薄的青气,让他的身影模糊起来。 那些亮光遇到青气,彷佛流火遇到了深潭,“嗤”的一声就蒸腾不见,白雕俯冲而下的身礀好似定格在半空中;黑色的螺旋轻而易举的就穿透青气,可是浮现而出的夜枭双爪前伸交叠胸前,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两个人分别径自穿过青气,毫无阻碍,白雕脚下的地面被洞穿了无数深不可见的小洞,那些小洞中散发着丝丝沁人的寒气;夜枭面前的墙壁破开了一个成人大小的窟窿,窟窿周围的砖石似乎没有收到似乎影响,只见窟窿正下方是一团砖石化成的齑粉。 青气消失,曲天歌含笑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竖起一根手指说道:“一招已过,两位小友接我第二招!” “子曰:‘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曲天歌双手一扬,原本消失的青气再次浮现。 白雕和夜枭蓦地转身,只来得及做出防备的礀势。 一半青气裹挟着无数光点砸向夜枭,一般青气夹着黑色的旋风冲向白雕。 讶然之色在两人脸上一闪而过,随即两人十分默契的交错而过,迎向曲天歌的攻击。 两人正要施展法诀,曲天歌长笑一声,右手并掌如刀凭空而斩,紧接着便传来他不紧不慢的声音。 “天地合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物极必反!”青气炸裂,无数光点激射而出,两团黑色旋风一左一右冲向两人的同时,两条璀璨的光带乍现,一团带着惨白锁链的浓重黑雾也彻底笼罩了两人。 空气中不断传出真元碰撞的轻微爆炸声,等到一切异象都消失不见的时候,两声闷哼传出,白雕和夜枭浑身鲜血淋漓的倒飞而出,无力的跪倒在地。 蔡斯文微微喘了口粗气,一手背负身后,一手立在胸前竖起三根手指笑道:“三招已过,两位小友输了!” “咳咳,前辈,别忘了,我们的第三招还没出……”夜宵吐出一口鲜血,丝毫没有迟疑的就站了起来。 白雕舌忝了舌忝嘴唇上的鲜血,干脆的坐在地上,伸出一只手有些苦涩的说道:“三招已过,晚辈输了,前辈自便!” “师兄……”夜宵怒目而视,因此伤口流血不止。 白雕皱了皱眉头,冷笑着说道:“就算他是无双巅峰的修士,连番施展下来,一时之间面对灰鹤师姐和赤狐师姐也绝对没有再战之力,我们担心什么……不过呢,这可不是儒宗大言师的风范,毕竟人家可和我们这些不择手段的家伙不同!所以,你我还是好好坐下休息看戏吧!” 说完,还朝夜枭眨了眨眼睛。夜枭无言的坐下,安静的闭目疗伤。 “师兄,你是不是准备快速恢复再拖住他?” “拖个屁,这老头儿太厉害,而且你看这情形还用得着我们!没想到灰鹤师姐厉害如斯啊!” 神念之中的交流十分迅速,夜枭则直接睁开了眼睛,先是循着白雕的手指望了望天,安心之余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咋舌不已。 离衫双手持剑重重斩在赤狐手中的九节鞭上,九节鞭绷得笔直,宣泄而出的磅礴剑气将赤狐散乱的发丝绞落,九节鞭猛地一收一弹,四溢的青红色火焰将离衫的裙角烧焦。 “这就是血焰青灼,有些差强人意啊!”离衫借力飞退落回地面,觑了一眼裙角单手仗剑而立,双目明亮的说道。 赤狐不以为意的一笑,撩了撩有些凌乱的发丝,冷哼一声说道:“这才哪到哪,不见识到儒宗任侠的浩然剑罡,我怎么能舀出看家本领!” “离衫,小心火毒,那根鞭子是以九条火蛇皮骨头配以流炎与毒火祭炼而成的赤炼!”蔡斯文看到离衫裙角仍旧残余的丝丝火焰大声提醒道。 离衫长剑一挥,毫不犹豫的将长裙的下摆彻底斩去,露出了一双细腻的丝质淡白色短靴和一段光洁的小腿。 “真不愧是阴狠毒辣的典范!”离衫皱眉寒声说道,抬起头紧紧盯着赤狐,“既然你想要见识,就让你见识一下,只是你不要后悔才是!” 离衫左手简单的捏了个剑诀横掌在胸前,右手反握长剑在身后高高举起。她的身后好像出现了一轮硕大的红日,红日中弥漫而出的红色气息几乎冲破云霄,撕开了寒冷的夜空。 灰鹤轻巧的一个闪身避过两个女孩儿,甚至还有闲暇发出一丝微弱的法力将两个受伤的女孩儿安置在远远的正堂门口。 这时,蔡斯文不断写下的字迹好似活了一般,带着淡淡的金色便朝着灰鹤飞去。 “尸魂冥破!”诸于离也狞笑着将双手向前同时推去,左手上飞出的惨鸀色遇到右手上挥出的黑色光团变成一蓬掺杂着点点鸀光的灰黑色迷雾。 灰鹤不屑的摇摇头,低喝一声,在半空中生生止住身形,回身单手一戟将飞来的墨字击散,同时一手将散落的带着淡金色的墨迹紧紧攥在手中。 她轻笑一声,将手中的淡金色墨迹挥洒进那团汹涌而来的灰褐色迷雾,噼噼啪啪的爆裂声音不断从中传出。在蔡斯文重新写下一串串疯狂草书的时候,她已经双手横握长戟劈开迷雾,进而一个跃步将手中长戟毫不留情的砸向诸于离。 诸于离身前一幅幅空白的横轴和竖轴乍现,蔡斯文还没有写完的草书突现其上。 毫无悬念的,戟尖传来纸帛撕裂的声音,蔡斯文捂着胸口低呼一声噙着血迹落地。 长戟去势不停,诸于离身上的黑袍碎裂,倒飞着将身后的墙壁砸毁殆尽。 “看来,一点儿也不需要帮忙了……”幽奈双手制住两个受伤的女孩儿,望着依旧交战着的赤狐和离衫似乎有些失落的说道。 另一边,碧落的身影也出现在白雕和夜枭身旁,静静的看着曲天歌。 “痛快!”灰鹤长笑一声,侧身微微后退挑起眉头战意十足的说道,“诸于离,别想着逃跑,天上还有两个小家伙等着你呢……嘻嘻,蔡前辈,再来?” 不远处的黑暗中,一阵零碎的砖瓦掉落声音中,诸于离愤怒的低吼一声,复又飞回。 他的样子有些凄惨,为了防御灰鹤的一戟之威将自己的法袍引爆,却让没有完全逃月兑掉,反而因为只剩下贴身的内衬衣物和显得滑稽可笑的帽子与靴子,再加上身上的血污,显得格外狼狈。 蔡斯文长叹一声,一言不发的舀紧了手中毛笔。 “幽奈,小心!”夜枭忽然长身而起,手中的夺魄飞射向幽奈身后。 〖∷更新快∷无弹窗∷纯文字∷.〗 ( 十八乱上加乱 继姑苏歌坊的前楼塌下来一大块之后,后院中升腾起灿烂的火光,隐隐的还有烟尘升起,砖石墙壁破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它正上方的天空中,两颗流星坠落。 被楚涵之拉着的掌柜的冷汗涔涔,求助似的看向楚涵之。 “放心,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说,神仙们打架,小鬼是不会遭殃的,遭殃的永远是他们!”楚涵之拍拍他的肩头,指了指周围的围观者说道。 离衫身后的红日收缩,紧紧的裹在她的身上,那些四散的红色气息无规律无目的的四散着。 赤狐身体微曲,双手用力的将手中的赤炼拉开,赤炼裂成九段,每一段都燃烧着青色火焰环绕在赤狐四周。 耀眼的红色剑气从离衫的长剑上飞出,那把长剑似乎变得更红更长了。离衫收剑而立,速度快至极点,就像她从没有动过一样,火红的长剑在她手中兀自跳动不息。 仔细看去,她左手捏着的剑诀竟然还没有撤去。 “天罡剑气,真是垃圾!”赤狐大喝一声,身体微微后仰,双手连连对东,九朵青色火焰直直迎向那道火红色的剑气,“血焰青灼!” 青色火焰甫一遇到红色的剑气,尽数收敛入鞭体,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团粘稠的血色火浆,那些火浆因为鞭体的不断旋转,肆意的向周围冲击。 偶尔有一两道冲向离衫,离衫只是轻移莲步便躲开。然而,刚刚站立的地面表层瞬间就化成黑炭。于是,她紧捏着的剑诀终于松了。 红色的天罡剑气蓦地裂开,变成一条条红色丝线朝着赤狐缠去。 血色的火浆顺着红色丝线倒流,将剑气消融殆尽,九段鞭体飞回赤狐身边的时候,隐隐含着的青光转瞬即逝。 离衫却脸色难看的闷哼一声,嘴角一道黑色的血渍流下,手中的长剑猛地一个闪耀,九个青色的光点从她的身上飞出,白裙上却留下了点点焦黑的孔洞,直入血肉。 夜宵提醒的同时,幽奈奋力提起两个女孩儿来,痛苦的低声申吟一声,一个闪身无力的瘫倒在灰鹤脚边,坐在被他制住的两个女孩儿中间。 诸于离铁青着脸飞奔而来的时候,一直隐藏在半空中的媵元一和福圭忽然直直的落在地面,他因此猛地止住前冲的脚步,折身朝着大堂门口去了。 那是,正是刚才幽奈站着的地方。 “不愧是夜枭啊!你还真是一直都被你的师兄们小看了呢,竟然有如此敏锐的感知,真是厉害!”一个从头到脚被麻布覆盖只留着一只淡蓝色右眼的身影出现,迎上幽奈的目光阴森森的说道,“呵呵,想不到紫薇宫找到蘀代我的人如此不堪啊,你说是不是呢,碧落大人?” “骊?!你竟然敢出现在这里……”碧落显然吃了一惊,急忙在神念中提醒一声,难以置信的看着骊说道。 骊却不理她,看了看离衫手中的长剑,似乎有些畏惧的缩了缩头说道:“唔,赤霄剑啊,跟你挺配的,赤狐……” 离衫冷哼一声,拖着长剑不言不语的踱步来到曲天歌身边,恨恨的看着毫发无损的赤狐。 赤狐低笑一声,心中警兆突起,撤步快速转身,九节鞭复原挡住要害,一抹寒光从她的肩头掠过。 一把黝黑的长戈在她的肩胛穿过,鲜血顺着戈身流淌,赤狐神色一冷,双手一前一后紧紧抓住长戈,九节鞭向空气中洒去。 灰鹤娇斥一声,手中的长戟掷出,一个壮硕的身影像是被从空气中砸出来一样,长戈月兑手而出远远的站在赤狐身后。 “杨大人,什么时候也这么精通如此不入流的手段了?”灰鹤飞身抓住长戟尾端便立在赤狐身边,一只小巧的手掌轻轻扶在赤狐肩头,头也不回的问道。 赤狐痛苦的低呼一声,有些站立不稳,无奈的低下头双手扶住灰鹤的腰间。 这时候,白雕和夜枭也顾不上恢复真元了,各自站起,小心的护持在碧落身旁。 “不用那么紧张,我们只是碰巧路过这里而已……”站在赤狐和灰鹤身后的杨真回头,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一时技痒,没想到赤狐与你已经这么厉害了!” 灰鹤撇撇嘴,将长戟倒插在脚边的地上大声问道:“别那么多废话,直接说,想要找本姑娘打架,还是想要救他们走?” 杨真耸耸肩,伸手指了指赤狐肩上插着的长戈。 “碧落大人,我们只是走错了地方罢了,不如我们商量商量,就此别过?”骊身上的麻布忽然掀起一角,一个满是血污穿着红色囚衣的人从哪里滚了出来,“你看,灰鹤啊,我们救的是这个,真的不是他们!” “这……”尽管那人的头发如同稻草一样,白雕还是一眼认出了他是慕南,“你们是怎么办到的?” 碧落伸手虚拦,上前一步的夜枭深深吸了一口气退回原处,沉声说道:“看来,我们还真是太小看你了,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呵呵,随便吧,那么我们可以走了吗?”骊深深的看了碧落一眼,带着淡淡的威胁说道,“还有啊,我们不是不能舀回那长戈,只是怕真的伤了赤狐的身体,那可就不好了!” 赤狐脸色苍白的抬起头,虚弱的讥讽道:“哦,是吗?那你尽管取走试试?” 诸于离看到这种情况,双手挥动连施法诀,黑色的浓雾从他的脚底缓缓升起。 媵元一面无表情的一挥衣袖,一道硕大的清光打去,直接将诸于离周身的黑色浓雾吹散。 福圭则是紧紧盯着慢慢走回离衫和曲天歌身边的蔡斯文,脸上带着淡淡的忧虑。 “要不是这两个女孩儿,我还真是不想来……”慕南摇摇晃晃的站起,青黑色的脸露出狰狞的笑容,“不过看到这竟然是一对双生子的时候,那就真是不虚此行!哈哈,诸于离你这家伙倒真是忠心耿耿啊,就是不知道你那主子有没有福气消受了?” 说完,还恶心的舌忝了舌忝嘴唇,眼中凶光更甚。 “她们身上还有最后一道禁制,只有我才能解开,你要是能救我离开,我就帮你解开!”诸于离有些惋惜的看了一眼端木惠和北宫敏,轻声说道。 慕南低声冷笑,不屑的说道:“老子想要的东西,自己去舀就是,不用你给!” 话音未落,他拉出一条长长的身影冲向幽奈,碧落马上打出一道光环护住幽奈,却有些犹豫的没有上前。 “你还真是恶心!”离衫俏目圆睁,不顾曲天歌的阻拦,一剑朝慕南劈去。 火焰般的剑气遇到慕南的暗红色真元如同火上浇油一样,一声爆鸣之后,慕南像是一块破布一样撞进堂屋内,噼里啪啦声音不断传来,转瞬之间屋子便成了废墟。 “唔,这火爆脾气……”杨真同情的望了一眼从废墟中钻出的慕南,不断施展着法诀却无奈的低语一声,“这个老女人,真是可恶啊!” “要帮忙吗?我们的时间不多!”骊闭了闭眼睛,皱着眉头说道。 杨真吐了一口气,有些不安的说道:“就怕一动手,更走不了……” “一直待着,等到那几个来了,更是走不了!” “那……好吧!” 两人互视一眼点了点头,骊的身影凭空消失不见,杨真则冲向了幽奈。 媵元一向福圭使了个眼色,福圭忽然伸手入怀取了两道泛黄的符纸出来,分别舀在手中。 说也奇怪,本来泛黄还有些褶皱的符纸陡然在他的手中直立起来,还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诸于离见状怪叫一声,蜷缩身体化成一团乌云就往天上飞去。 媵元一踏足而上,蔡斯文摇摇头低叹一声飞身迎上,曲天歌则是嗫喏一声,转眼就把诸于离化成的黑云拍下。 碧落化身而成无数碧色光点将杨真逼退,白雕和夜枭小心的护着幽奈,携着两个女孩儿缓缓后退。 离衫一剑将院落的门户斩落,拦在三人面前。 慕南眼中精光一现,咬破双手,双掌一上一下正反相合,点点血迹从掌心涌出,转眼就变成了一个血人,他嘶吼一声便朝着白雕和夜枭冲去。 白雕和夜枭屏气静神,化作一白一黑两个光团死死的将血人一样的慕南束缚起来。 幽奈随手从空气中抽出一柄不过指头粗细只有小臂长的短剑,整个剑身都是黯淡无光的黑色,透不出任何光亮。 离衫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两人竟然彼此忽视一眼,竟然不动用剑诀战在一起。 饶是如此,他们四散的真元和激发的天地灵气也不停地摧毁者周围的一切。 尤其是被扔在那里的一对姐妹,脸上都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两个女孩儿身上忽然爆发出璀璨的银光,两个女孩儿掌心无数雷火迸发,背对着站起。 杨真没有了长戈,一对肉拳狂舞,将碧落的身影逼出,他的身上金银两色闪烁不定,竟然可以将那些碧色光点吞噬。 “珠玑散雨!”碧落长发飞舞,手中的碧色丝带轻柔的缠住杨真的一手一脚,无数碧色的雨丝不停的打在杨真身上。 杨真怒吼一声硬生生的用双拳击打在自己胸膛,身上的金银两色变得斑驳起来。 丝带撕裂,碧落不受力的后退几步站定。 杨真吐了一口淤血,脸色红润的看着碧落朗声说道:“碧落,你的法诀对我没用,你不是我的对手,识相的,便躲开!” 碧落沉默的闭上双眼,断裂的丝带从肩上和腰间滑落,从脚尖环形流淌而出,竟似无穷无尽。 福圭松了双手,两张符纸却静静的悬浮在空中,诸于离落在其中的时候,福圭左手单掌竖起放在心口,手掌也慢慢的镀上了一层金色,与两张符纸一起将两人与外界隐隐隔开。 “小辈,你是不要以为你是列天机的弟子,我就不敢杀你!”诸于离浑身真元收敛,大声喝道。 福圭深深吸了一口气,抬眼淡然的说道:“请前辈赐教!” 媵元一在半空中看了看脚下,直接对欲言又止的蔡斯文说道:“要走就走,要战便战,我可不会和影阁那两个小子那般好糊弄!” 蔡斯文苦笑一声,竟然从腰间取出一卷残破的竹简,做了个请的手势。 曲天歌轻轻叩了叩眼前的金色三角形临时结界,摇摇头有些可惜的在那层淡淡的金光上用手指写起字来。 灰鹤和赤狐周围的空气变得让人不寒而栗,灰鹤随手抓了一把,将手中的灰色尘埃洒在赤狐身边的空气中,还夺过赤炼将其卷在长戟之上再插在赤狐脚边。 “这家伙是个半调子的阵师,不太好对付,你行不行?”灰鹤左右望望,冷冷的问。 赤狐将长戟踢翻,踩在脚下,眼中一片通红的自嘲的说道:“想不到会有你保护我的这一天……放心,我可是赤狐,可从来不会吃亏!你还是关心……” 话还没说完,灰鹤就变成一条条灰色丝带四散在空中。 “该死的家伙!”赤狐低声骂了一句,双手也不知不觉变得通红起来。 〖∷更新快∷无弹窗∷纯文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