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剑飘零心》 二、白衣浪子飘香雪 (注:对不起,本来我的书名是《天地飘零心》,可出来却成了《地飘零心天》,现加以更改,请包容!) 二、白衣浪子飘香雪 “怡香阁”不是杭州城最大的妓院,却是杭州城最有品的妓院。 这里的亭台楼榭设计精美,格调高雅,仿若一座古典优雅的园林,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气息。 据说,这里的姑娘各个国色天香,才艺卓绝,她们接客不以金银的数量为标准,而是看你是不是雅客,那些低俗的暴户,即使有再多的钱财也难以一亲芳泽。 所以,一些自命倜傥风流的人,最爱到这里来附庸风雅,甚至,有些达官显贵把能到“怡香阁”**当成是一种有品位,有身份的象征。 “怡香阁”内有一个“邀月亭”,每到夜晚,亭子周围都会佳客满座。幸运的能够选到自己心仪的对象,并获得芳心;运气不佳的也能有机会欣赏一场精妙绝伦的表演,一睹众女的绝色姿容。 今天,“邀月亭”的人格外多,因为“怡香阁”的头牌闭月姑娘要在今晚点客。 由于有这最终的期盼,以至于前面那些平日里引人沸腾的表演,都让人感到兴味索然…… 终于,在一阵轻拢慢捻的琴韵中,一位身披水粉薄纱,墨直垂腰间的女子盈盈飘至,随着她身子的轻轻移动,薄纱飘举,墨轻舞,就像随时都有可能凌波飞逝一般,白纱遮面,不配半点饰,却已是魅惑至极。 一时间,看得台下众人血脉贲张,却又都屏气敛息,痴痴地望着这绝世的尤物,一阵阵窒息…… “闭月姑娘今日是头次挑选恩客,希望各位不要做出粗鄙之举,以免惊扰了姑娘。”老鸨适时地提醒着,让原本窒息的氛围更显紧张。 “不必选了,我就是闭月姑娘今日的入幕之宾。”一声断喝,打乱了众人的想入非非,都诧异地循声望去。 入眼处,只见金光闪耀,四名模样完全一致的金衣人,用手中的金带在半空中交错叠成一个金色的坐垫,坐垫上端坐着一名金衣老者,这老者生得甚是奇特,不但一张脸金光灿灿,就连眉毛、胡子都是金色的,就连他的眼珠都微微泛着黄晕。 丝带本是至柔之物,又悬空而置,如何能承受一个人的体重,可看那金衣老者却坐得身姿稳健,神态自若,虽恼他不守规矩,却一时慑其威势,不敢造次。 老鸨是个见惯世面的风月老手,一眼便看出这老者身怀绝世武功,当下陪着一脸笑意,故作为难地道:“尊驾器宇不凡,本应是我们的贵宾,但现在这样,却不合我们‘怡香阁’的规矩呢!” “放肆,”四个金衣人异口同声地呵斥,“我们尊者的话就是金科玉律,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老鸨面色陡变,也冷声回敬道:“各位可能忘了,这里可是‘怡香阁’,进得我们这儿,就必须要守我们的规矩,否则……” “否则怎样?”金衣老者冷哼一声,“我金龙尊者还是第一次被人威胁,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有几两重。” “金龙尊者”四字一出,在场众人有半数以上都是脊骨生凉,就算不是江湖人物,却也听过这似乎来自地狱的称号,这四个字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因为至今为止,凡是得罪过金龙尊者的人,都是死无全尸,惨被灭门。 老鸨的脸上已失去了血色,一时不知如何处置。 就在这时,一个绵软的声音响起,"既然是金龙尊者圣驾光临,这也算我们‘怡香阁’的荣幸,我们怎么能拒绝这样的荣宠呢?“这声音勾魂摄魄,直将在场的男人听得三魂少了七魄。 “闭月姑娘既然答应了,那么就请摘下面纱,让我们一解相思之苦吧。”金龙尊者的声音里没有半分喜悦,却透着刻骨的阴冷。 “这有何难?”随着话音,闭月已抬手拂去了那层薄薄的面纱,一张美得惊世骇俗的脸呈现在众人面前,一时间台下静得没有半点声息,所有的人都被那倾国倾城的姿容震撼了。 就连金龙尊者也看得心口一窒,那四名手下则早已呆若木鸡了。 金龙尊者强敛心神,凝视着这张足以撼动天下男人心的脸,脸露怨毒之色,咬牙切齿地道:“好,果然是你,就是这张脸,让我的爱子失去了性命,真是貌若桃李,心似蛇蝎……好,好……今日我就毁了你这张脸,让你生不如死。”话音未落,金龙尊者已从金色坐垫上凌空飞起,十指如索命金钩,抓向闭月那张吹弹得破的脸。 台下众人下意识地惊呼出声,都感到一阵绝望,痛苦地看着那泛着凛厉金光的十指,抓向那美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容颜,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止。 金龙尊者的十指指甲已经触碰到了那滑如凝脂的面颊,只需一秒钟,这个害死自己儿子的女人就可以收到惩罚了,金龙尊者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狞笑。 这一刻,闭月才现自己太低估对方的实力了,她想躲闪却已来不及了,因为金龙尊者的度太快,快得胜过电光火石之间,她绝望地闭上了盈盈秋水…… 然而意想中的切肤之痛却没有出现,耳畔却听到一声闷哼,她诧异地睁开双眼望去,这一望却再也移不开半点目光。 一条白色的身影从空中缓缓飘落,执剑玉立,白衣胜雪,他的俊美是那样的无与伦比,冷漠、忧郁、孤傲,构成了他自身的一种独特气韵,散出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独特魅力,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为之倾服,深深迷陷。 他手中的剑,和他的人一样,通体散着一种清冷的气息。 “白衣浪子飘香雪!”人群中已经有人惊呼出声。 白衣,胜雪;浪子,无心。 没有人知道他师承何处,他永远神宗飘忽、独来独往。 没有人不知道他的绝世武功,他永远一剑致胜、从无败绩。 金龙尊者缩着受伤的手腕,呆呆地凝望着手腕处那两道极淡的剑痕,却足以让他手筋具断的剑痕,一时呆如痴傻…… 三、雨骤风狂血梅令 三、雨骤风狂血梅令 在众人的惊愕呆怔中,飘香雪收剑转身,至始至终,没有看任何人一眼。 金龙尊者终于回过神来,强忍住手腕传来的巨痛,欺身阻住飘香雪欲离去的身影。四个金衣人也慌忙围聚过来。 “你为了这个贱人,跟我们金龙门作对,”金龙尊者恨恨道,“你认为你还能离开这里么?” 飘香雪淡漠地看着他,“你认为你能拦住我?” 金龙尊者心中一凜,手腕的伤痛让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确不是人家的对手,但却又忍不下这口气,于是只能输人不输口,恶狠狠地抛下一句“从今以后,我们金龙教与你誓不两立”,便带着四个手下飞逝而去。 良久之后,众人才回过魂来,却现不但飘香雪走了,就连台上那个差点就香消玉殒的闭月也不见了…… 飘香雪离开“怡香阁”,漫无目的地走着,他本就是一个飘零无根、心无所依的人。 可是他无心,却有人有心。 飘香雪觉一抹纤细的身影消无声息地跟在他的后面,他本来不想理会,可那个身影却不甘寂寞,闪身华丽丽地挡在了他的面前,竟是一个绝色的少女,一身水粉色的衣裙,将她衬得曲线玲珑、千娇百媚,浑身散出一种让人无法移开目光,情不自禁想要将她拥入怀中,轻怜密爱一番的魅惑,那是一种男人们无法抵挡的魅惑。 可飘香雪却是个例外,他此时不但没有受到魅惑,反而感到一种惹上麻烦的厌倦。 绝色少女见到他这淡漠的神态,心中很是失望,却也因而激了她更为强烈的征服**,“你救了我,却又弃我于不顾,这和没救我有什么分别呢?”语声哀怨至极,眼里水汽氤氲,真是我见犹怜。 “你是‘怡香阁’的那位姑娘?”飘香雪微微蹙眉道。 绝色少女心中恼怒,一种挫败感油然而生,她一向自负美貌足以颠倒众生,却不想这个“救美”的英雄居然连她的长相都没有在意,这种无视让她恨之入骨,也更坚定了她要征服这个男人的决心。 于是,她用幽怨的神色掩去眼底的恨意,声音糯糯地道:“是我,只不过我的真名叫香月,不是闭月。”说着哀怨地看着飘香雪,似嗔似怨地问道:“你不会因此就轻视我吧?” “不会。”飘香雪回答的很干脆,离去的步伐也很干脆。 眼看猎物又要逃走,香月再次缠身而上,语带哽咽,“你已知道我是谁,却还要抛弃我吗?” “我救了你就不能抛弃你,如果是这样,还有人会救人?”飘香雪淡定地看着香月,丝毫不为她的娇弱所动。 香月红唇轻咬,眸中蓄泪,“可是,如果你不理我,那金龙尊者早晚还是会找上我的,到时我还是逃脱不了他的折磨,我……”说到后来,已是嘤嘤啜泣,难以成声了。 飘香雪对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娇颜,却依然是一脸的淡漠,但还是承诺道:“我既然救了你,就不会再让他伤害你,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会送你去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你可愿意。” 这个答案虽然不符心意,但暂时可以留在他身边,也不错,于是香月立即应承,“我愿意。”心中却暗忖:只要你现在让我留在你身边,我就不会让你再有机会离开我。想到此,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飘香雪见她忽然笑了,尽管脸上还带着泪痕,却笑得那样开心,心中不免轻叹:能这样随心所欲地哭笑,也是一种幸福,可是自己已经无心,又怎能随心所欲! 飘香雪带着香月一路急行,想尽快解决这一麻烦。可是,有些人命中注定就是要麻烦缠身的,很不幸地,飘香雪就是这样的人。 走路也能得罪人,这就是此时飘香雪的写照。 飘香雪冷漠地看着围住他们的人,静默不语,可那些人却感到了他身上散出来的寒意,一时间竟然不敢贸然行动,只敢紧紧地围住。 借此机会,飘香雪大量了一下众人,只见他们分立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看情形根本不是一伙的。 东边有七个人,为的是一个书生装扮的人,修长白净,其余六人一样的打扮,像是随从。 西面有三个人,清一色的蓝衣劲装,一个脸色紫黑,高大健壮;一个面带病容,矮小瘦弱;还有一个满脸粉刺,中等身材。 南边仅有一个中年人,高而枯瘦,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嘴唇很薄,薄得像在皮囊上割了一条细缝。 北面是一老一少两个人,老的年近古稀,背有微驼;少的浓眉俊目,颇为英俊。 这些人飘香雪居然都认识,他们分别是降龙镖局总镖头石琛和他的席镖师“铁骑六旗”,青城、点苍、崆峒三派掌门庄珪、方万杰、武有成,金龙教大护法谷天星,射目教教主卓嵘及其义子卓远成。 正因为都认识,飘香雪才更觉吃惊,因为这些人来自天南地北,分属黑白两道,平日里一聚都难,今日怎会同仇敌忾起来,而且自己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们,除了金龙教,其他人与自己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很快,谷天星的话就消除了飘香雪的疑惑,只听得他用瓮声瓮气的声音说到:“飘香雪,只要你把那本书乖乖地交给我,我敢保证你毫无损地离开,而且你与我金龙教的恩怨也可以一笔勾销。” 一个疑惑解除,另一个疑惑又生:书,什么书? 飘香雪何等聪明,心下一动,转望向香月,香月心知无法隐瞒,当下望向众人娇声道:“书的确在我这,只是你们谁有本事拿到,我可就管不了了。怎样?你们是决斗呢,还是协商呢?反正,谁赢了我就把书给谁。” 众人听了,脸上顿现贪念,同时又露出互相防备之色。 “你们不要中了他们的离间计,”卓嵘阴险地盯着香月的娇颜,提醒道,“我们只有先抢到那本书,才能在商议它归谁所有。” 香月见她如此老奸巨猾,心中暗恼,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只见她纤纤玉手轻扬,一本闪着银光的书便被她抛到了众人的包围之外。 立时,所有人都向那本书冲去,眼见就要到了近前,可他们还没来得及触碰到那本书,眼前便有红光一闪,一枝血红的梅花已插在了书旁的地上,不但花色血红,就连那枝干都是血红的。 与此同时,漫天飞下无数的红梅花瓣,汇成血红的花雨。花雨中,八名美少女翩然飞落,纤掌一扬,便又有无数梅花抛入空中,飘落地上,铺成一条花路。 花路上,轻轻落下一位华服少年,俊朗潇洒,神情倨傲,嘴里吐出来的话更是狂傲至极,“你们已经看到了血梅令,还不快滚。” 八名美少女十分配合地同声娇喝:“血梅令出,违令者死!” 四、冰云冷雾罩寒颜 四、冰云冷雾罩寒颜 随着梅傲寒的冷斥和众女的娇喝,众人都骤然变了脸色,因为江湖人都知道血梅令究竟代表着什么。 谷天星自恃身份,不甘示弱地道:“我们金龙教与血梅谷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现在你硬要趟这场浑水,恐怕对我们双方都不利。” “凭你也配跟我们血梅谷相提并论。”梅傲寒不屑冷哼,一脸张狂之色。 谷天星面色变得极为难看,怒斥道:“小子,就算梅老谷主也要给我们教主三分薄面,你未免太猖狂了。” “你们的教主不就是被人一剑挑断手筋的废才吗?也配我父亲给他脸面。“梅做寒讥讽道。 谷天星怒极反笑,咬牙道:“小子,你还是收敛点好,小心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吗?”梅傲寒冷哼道,“你可以试试看!” 谷天星再也忍受不住,挥出他的金丝索魂钩,攻向梅傲寒。 相比于谷天星的盛怒狂躁,梅傲寒则显得淡定从容,只见他缓缓抬起右手,那只白晰修长的手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枝通体血红的梅花,红白相映,分外妖娆。 他运招的度很慢,却每每都在最关键的时候巧妙地化解了对方的杀招。 两个人一丑一美,一急一徐,优劣立现。 十招一过,谷天星只觉眼前红光乍闪,便已仰倒于地,咽喉处插着一只血梅。 众人眼见梅傲寒的狠戾,一时间竟不敢再上前,眼看着梅傲寒步态妖娆地向那本书走去。 就在梅傲寒的指尖刚碰触到那本书之际,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一起上啊!” 于是众人着了魔似的一拥而上,纷纷举刃攻向梅傲寒,众女也连忙进前护主,瞬间陷入了混斗之中。 飘香雪淡漠地看着这混战的血腥场面,脸上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但细心人便可现,在他的眼底深处掠过一抹悲悯的伤痛。 “我们走吧。”他淡淡道。 “可是我的书?”香月不敢怠慢,却又心有不甘,嗫嚅道。 “如果你想死,你可以等在这儿。”飘香雪冷漠地抛了这一句让人心寒的话,使自顾离去。 香月恨恨地回头看了一眼,还是急急地追向了那向色的身影...... 这一日,两人途经紫云山,飘香雪见山中荒无人烟,不由出疑问:“听说秋月白前辈的爱子秋菡萏携妻女在此居住,怎会不见他们的人影?” “他们在十天前就被人害死了。”香月脱口而出,却又惊觉失言,本能地以手掩口。 “你究竟是什么人?”飘香雪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他原本只想把她送到一个可保她安全的地方,所以不愿去揭开她身上的谜团,但现在看来自已恐怕太一厢情愿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救错了人。 香月听他如此一问,脸上惊慌的神色反而不见了,换上了一脸的笑靥如花,伸手掠了掠微有散乱的鬓角,调笑道:“你终于开始对我用心了么?” 她本生得极美,此时这一颦一笑间更多了几分天真,几分灵动,几分妩媚,饶是定力如飘香雪这样的人也不免看得呆了一呆。 香月见此更加得意,媚笑着向飘香雪靠近,语含挑逗地道:“石头人,你终于现我的美了么?” 飘香雪本能地向后退却,冷冷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香月心中颇为失望,却不敢造次,忙敛了笑容,幽幽道:“我其实就是秋家的侍婢,十天前,主人一家惨遭杀害,主人临终前将家传剑谱念冰剑法教给了我,我才会躲入妓院,没想到却还是被他们现了。” 她这番说辞合情合理,飘香雪也找不到什么破绽,正想再询问些细节,却忽感腹中一阵巨痛,额间瞬息滚下豆大的汗珠,此时的他己然意识到他中了毒,而且是巨毒。 香月现了他的异状,正欲伸手相扶。 “飘香雪,你受死吧!”一个残冷阴毒的声音在两人身旁响起,正是那个张狂的梅傲寒。 香月还未及反抗,已被八名美少女制住,一枝血梅就在此刻硬生生刺向飘香雪。 飘香雪此刻别说反击,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梅傲寒脸上露出得手的狞笑之际,一道寒光划过池面,击飞了那枝血梅。 与此同时,池面上掠来一位白衣人,在冰云冷雾的荤罩中,面目隐约可见,竟是一张清逸绝俗的脸,神态沉靜冷漠。 五、同是天涯沦落人 五、同是天涯沦落人 紫云山,寒潭边,水汽氤氲,寒光映人。 白衣人如一缕寒烟飘落在飘香雪等人面前,年约双十,眸光清冷,静默地落在飘香雪在身上。 梅傲寒见他白衣翩翩,清冷脱俗,心中莫明地产生一种好感,语气不由放缓道:“小兄弟,你与白衣浪子可有渊源?” 白衣少年微微摇了摇头,神态冷漠。 梅傲寒暗中松了口气,带着规劝的口吻道:“既然你与他素不相识,又何苦为了他与我们血梅谷作对呢?值得么?” “每个生命都是宝贵的,没有什么值不值得。任何人都没有夺取别人性命的权力。”白衣少年说得很轻,很慢,语音平静中带着一种凄清的落寞。 飘香雪的意识本来正在一点点的消失,却突然间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那种震动直达灵魂深处,他深深地望向白衣少年,却正与少年的目光相对,飘向雪感觉到瞬间的眩晕,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梅傲寒冷眼旁观,心中不悦,但仍心有不甘,“你是一定要与我为敌了?” 白衣少年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梅傲寒唇角微扬,那笑容就像罂粟花一样魅惑有毒,他手中的血梅在同一瞬间刺向了对方在胸口。 白衣少年,身法轻灵,躲闪中,犹如在冰上翩跹起舞的白蝶。就在第二个转身之际,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把软剑。只见他手腕微震,瞬间挽出数十朵剑花。 由于他的剑法太快,梅傲寒竟一时难辨虚实,一个判断失误,软剑已在他的背上划下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与此同时,似乎有一个冰寒彻骨的物件击中了他的伤口,一股阴冷在寒气直透骨髓,冷得梅傲寒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你中了我的寒冰石,二十个时辰之内不能再用内力,否则,寒气入骨,神仙难救。”白衣少年收剑而立,望着梅傲寒的眸光里竟然有丝落寞。 梅傲寒深知他所言非虚,此时他已经感觉到了那种直入肺腑的阴寒,狠狠地瞪了白衣少年一眼,转身向山外走去。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香月看着白衣少年疑惑地问道,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满。 “你还是先看看你朋友的伤势吧。”白衣少年将软剑收入腰间,不理香月,径自俯身将飘香雪扶起,伸手去探他的脉搏。一探之下,不由心中暗凛:是谁这样狠毒,竟然会痛下这样的杀手。 “他中毒很深,我们需要找个隐蔽的地方给他祛毒。”白衣少年一边说一边将飘香雪抱起来,举步往山顶走去。 “等——等,”香月略有些迟疑地叫住他,嗫嚅道,“他的毒,我能解。” “是你下的毒?”白衣少年冷冷道。 香月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绿色的小瓷瓶,由里面倒出一粒碧绿的药丸,塞入飘香雪的口中。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飘香雪的面色已逐渐恢复正常,两个人同时吁了一口气,知道他已无大碍。 “多谢少侠救命之恩,你可以走了,剩下的事有我。”香月下起了逐客令,不知为什么,她很不喜欢与这少年呆在一起。 “等他醒了,我再走。”白衣少年淡淡道,声音里似乎不夹杂任何在情愫。 香月脸色微变,冷哼道:“你是怕你走了,我会再把他毒死?” 白衣少年没有回答她,脸上依然是让人猜不到任何心事在淡漠。 又过了半个时辰,飘香雪终于清醒过来。 香月欣喜地扑上前,口中勿自喃喃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才把你害成这样的。” 飘香雪静默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你在怪我?”说着,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樱唇紧抿,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飘香雪没有回答,却看见了正欲转身离去的白衣少年,“等等……”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挽留少年。 白衣少年停步转身,淡淡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飘香雪见他肯因自己的呼唤而驻足,心下喜悦,忙道:“阁下救了我,可是我还不知道阁下的名字,不知肯否见告?” 这绝对是飘香雪有生以来最为主动的一次,他为人淡漠,一向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牵动他的心弦,可是此时,他却很想多了解少年一些,那种急切,是他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感受。 “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白衣少年抛下这足以冷却任何热情的冷言后,便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 望着那消逝的背影,飘香雪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 香月眼见飘香雪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莫名懊恼,欺身上前,拉住飘香雪的手,她的手滑如凝脂,柔若无骨,但此时的飘香雪却如石头人一般,没有任何的感觉。 香月心中在懊恼更甚,忍不住用力拉了一下男人的手,飘香雪这才缓过神来,但目光依然很迷茫地望着眼前的女子。 “我见你一路带我往紫云山来,还以为你和他们一样是来抢秋家的剑谱的,所以我才下了毒,但我并不是想让你死,我只是想逼你说出实情,我真的不是存心要害你的,我只是太害怕,我,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他们接近我不是想占有我,就是为了剑谱,我……”香月终于说不下去了,眼里滚下两粒豆大的泪珠,顺着她白皙的面颊留下。 这一刻,她的脸上没有了那迷人心智的媚态,只有女孩子似的娇弱无依,让人心生怜爱。 飘香雪下意识地伸出右手,轻轻地为她拭去那两颗泪珠,谁知却越拭越多…… 香月自与他相识以来,何时享受过他的此等怜爱,不由得“嘤咛”一声,扑到他的怀里,抽泣不已。 飘香雪微微一怔,却并没有将她推开,这一刻,两个人的心都似乎非常柔软,柔软得有些破碎的感觉。 飘香雪轻轻拥住怀中的女孩,星目中闪动着一种迷茫的困惑,困惑得不知道自己此时在想些什么, 六、别有幽愁暗恨生 六、别有幽愁暗恨生 少年离开紫云山,来到了武林人中人人畏为禁地的天池山。 山顶处,伫立着一位月白衣裳的中年美妇,正审视着眼前的少年,眸光森冷,令人不寒而栗。 “事情办妥了吗?”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暖意。 少年本能地瑟缩了一下,连忙垂恭顺地道:“办妥了。” “怎么样?”声音依然冰冷,不带一点感情。 “秋菡萏已被梅傲寒杀死。”少年微微抬头,谨慎地答着。 “噢,”中年美妇有些动容,“……那么他的家人呢?” “秋夫人也已遇害,不过他的女儿秋晚霁却被人救走了。”少年依旧恭谨地答着。 中年美妇的面上终于掠过一丝喜色,追问道:“知道救她的人是谁吗?” “是一位与恩师年龄相仿的美妇人,”少年一边观察着中年美妇的神色变化,一边小心翼翼地道,“但徒儿愚钝,却不认得。” “与我年岁相仿?”中年美妇皱眉问道。 “是。”少年再次低下头,一脸的谦恭。 中年美妇沉思片刻,道:“可有什么特征。” “她长得十分美丽,”少年方脱口而出,便警觉而敏感地注意到了恩师面露不悦之色,立即转移话题道,“一身白衣,一柄长剑,剑法精妙绝伦。” 中年美妇忽然挥起衣袖,双足不动,上身旋转9o度,双手在空中挽了一圈,然后向后仰身弯下,同时右脚向前踢出,双腕交叠,直直伸出。 “对,就是这样的身法。”少年洞悉恩师心意,连忙加以肯定。 “飞花逐月,那一定是景幻仙子了,”中年美妇面现恨意,切齿道,“还真是阴魂不散。” 少年再次低下头,不敢随便多说一句话。其实他心中早已猜出救走秋晚霁的就是节象冰女侠唯一的弟子景幻仙子,但他深知如果自己什么都知道,恩师就会很生气,他并不是喜欢奉承,只是不愿惹恩师生气,因为那样他会很痛苦。 二十年来,恩师将他抚育成人,又传授他武功,他早已将恩师当作了他唯一的亲人,不敢让恩师有一丝难过,半点生气。但他不明白的是:无论他怎样谦恭乖顺,小心谨慎,甚至是唯师命是从,可恩师对他却一直非常冷淡,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厌恶。每每思虑至此,他都十分难过,只有自我安慰,认为恩师只是爱之深责之切罢了。 中年美妇忽然觉得少年低头的模样美极了,这感觉让她的眼底掠过浓浓的恨意,唇角挂上一丝残酷的笑容,缓缓道:“这件事你不必再管了,但还有一件事必须你亲自去办。” 少年立即躬身道:“请恩师吩咐。” 中年美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道:“我要你去杀一个人。” “是谁?”少年始终低垂着头,并没有看到恩师脸上那阴毒的笑容。 “紫—竹—幽—客”。声音似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充满怨毒。 少年总算听出了恩师的反常,但却不敢多问,本能地遵从道:“是。” 中年美妇挥一挥手,示意他离开。 少年躬身施礼后,才转身向山下走去。 少年离开天池山,走了大约两天的路程,没有找到紫竹幽客,却遇到了一个怪异的人。 他约摸二十三四岁,剑眉入鬓,凤目微眯,朱唇红润,唇角微挑,带着魅惑的笑意,一身黑衣,将他的身材完美地展现出来,真的是高而不壮、瘦而不薄,手里拿着一个十分精致的酒葫芦。 少年见到他时,他正在与人口角,争得是一个面红耳赤,可当他瞥见少年时,却顿时怒气全消,笑道:“好了,看爷今儿遇到高兴事儿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 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便摇摆着向少年走过来。凤眼含情,朱唇含笑,那模样,活脱脱地就是一个妖孽。 少年看得微微皱眉,转身欲躲开。 却不料,他竟然欺身上前,身法极快地拦住少年,同时伸出他修长白皙的右手,用食指尖在少年的肩上挑逗似的轻点了两下,自顾说道:“喂,我叫高一,你叫什么?” 少年本能地退却一步,与他保持着距离,看着他,面现愠色。 高一见他一脸淡漠,倒也并不生气,反而魅笑道:“不想说?那就算了。” 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那个精致的酒葫芦,抿了一口,斜眼睨着少年,又道:“我很喜欢你,可却不知道你的名字,岂不是很遗憾?” 少年心神一窒,高一的话让他莫名地想起了另一个不同的人,却类似的话,一种别样的幽愁暗恨油然而生。 心头不由自主地掠过另一个人的身影:白衣、俊逸、孤傲、冷漠。 与高一相比,一庄一谐,天壤之别。可他却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可以再见他,甚至不能再去想他。因为,那必定会带来一场严重的灾难,甚至有可能是一种毁灭。 想到这儿,少年极力地甩了甩头,希望将那个身影甩掉,可是却现,就算勉强甩掉了那个身影,却怎么也甩不掉心中那别样的暗恨幽愁。 意识到这一点儿,少年的心仿佛被什么重重地撞击了一下,顿时,一种碎裂开来的痛楚,让他难以呼吸,似乎每一丝微动都牵引着一种绞痛,痛彻胸肺,直入肺腑。 少年心中惊骇,不敢再停留片刻,猛然提起一口真气,全力施展轻功,逃也似的飞逝而去。 高一望着少年逃如脱兔的身影渐渐远去,一时间竟呆住了…… 半晌,才用他那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下颌,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难道爷儿的魅力竟差劲儿到这种地步了嘛,居然让人避如瘟疫,畏若蛇蝎。”说着,脸上流露出十分挫败的神情。 就这样,他自怨自艾了半天,忽又唇角微掀,闪出一个鬼魅的笑容,冷哼道:“我知道了,不是爷儿的魅力下降了,是因为——他,是一个男人!”…… 七、一从别后各天涯 七 、一从别后各天涯 少年一心想要逃离心中的那抹身影,一路狂奔。≥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眼前呈现一片紫竹林。 竹枝挺秀,清雅怡人。那紫黑色的竹竿衬于翠叶之下,隐隐泛着柔和的紫光,妖娆而不失清雅,绮丽而不失风骨。微风徐来,竹香飘逸,缕缕沁人心脾,让人烦恼顿消。 少年被深深吸引,忍不住驻足欣赏。却做梦也想不到,竹林中会走出那抹搅乱他心湖的身影。 飘香雪咋见少年,也是十分惊诧。一时间,两人都呆住了,空气似乎在瞬间凝固,时间似乎在瞬间停滞,天地万物都化为虚有,这一刻,两人的眼中,心中,都只有彼此,再无其他。 良久,飘香雪才回过神来。他强捺住心头的狂喜,走上前,忘情地握住了少年的双肩。 少年一时间竟有些痴迷,居然没有拒绝,任由他握着。 “现在,能告诉我你是谁吗?”飘香雪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格外轻柔,似乎深怕将眼前的人儿吓走。 “一从别后各天涯,又何必知晓姓名,”少年眸中透出一种迷茫哀怨的凄伤,幽叹道,“既然注定陌路,不如尽早相忘。” 飘香雪凝视着少年,坚持道:“可是我不想忘记,我想永远记在心底。” 少年的眼中蒙上一层水雾,竟鬼使神差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碧水寒潭边的初见,因为你那句‘生命都是宝贵的’,因为你的每一种神情,因为你的每一个动作……”飘香雪似梦呓般地缓缓说道,“也或许,并不因为什么,我就是想和你成为一生都能相知相惜的知己。” “知己?”少年本已越来越迷惑的心神陡地被这两个字激醒,痛苦地呢喃出这两个字,摇头否定着,“不必了,我们不可能成为知己。” 说完,竟不给飘香雪任何反驳的机会,挣开他的手,如一缕轻烟般,飘然而去。 飘香雪望着少年离去的方向,想着那句“一从别后各天涯”,心中无限伤感,怔忪出神。 “小兄弟,你可是有什么心事?”一个浑厚而带着磁性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飘香雪蓦然惊醒,回身望去,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一袭紫衣,风雅出尘,正是这竹林的主人“紫竹幽客”幽竹客。 “没有。”飘香雪不愿承认,但他的眼底眉间却将内心的情绪袒露无遗。 幽竹客微微一笑,也不点破,只是若有所思地道:“人在年轻的时候,总是不懂得把握,可一旦错过,就再也无法追回,只能留下永久的悔恨。” 飘香雪惊异地望着幽竹客,不敢相信地道:“幽前辈,你……你怎么会……” 幽竹客见他满脸犹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爽朗一笑道:“这有何难!刚才如果不是我,而是你的敌人,你早已成为人家的剑下亡魂了。而能让一个武功卓绝,聪明睿智的男人如此痴迷的,只有一个‘情’字,因为男人只有动了真情,才会丧失理智。” 飘香雪心中一震,暗道:“真情?难道我竟然对那个冷漠的少年动了真情,这可能吗?”这一想法让他有种说不出的窒闷,胸口仿佛堵了一团乱麻,理不清,道不明,纠葛得他整个心都隐隐作痛。 幽竹客并没有看到刚才离去的少年,还以为飘香雪是因为被自己猜中心事而懊恼,便又正色道:“我年轻时,曾因为一时的猜忌犹疑而失去了心中的挚爱,至今悔之晚矣,我之所以对你说这些,就是怕你重蹈我的覆辙。” 飘香雪知他误会了,却不知该怎样解释,只得应承道:“前辈的话我记下了。” 幽竹客见他一脸落寞的神态,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个娇俏软糯的声音打断。 “原来你在这儿啊,飘雪,”香月一把拉住飘香雪的衣袖,娇嗔着,“我还以为你又不要我了呢!” 飘香雪望着她那倾国倾城的容颜,心中却浮现起另一个清逸绝俗的身影,不由得黯然神伤。 “我不是说过了吗?”他掩住心底的凄伤,淡漠道,“幽前辈会想办法保你周全”。 “那你呢?”香月顿时杏眼含泪,幽怨地盯着飘香雪,樱唇轻颤道,“你就不再要我了,是吗?” “我只是个飘零无根的浪子,你跟着我又有什么意义呢?”飘香雪黯然道。 香月扬起那张精雕细琢的小脸,眼中有着一种坚定的执着,“我不在乎,我说过我不在乎,我只要留在你的身边,其他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飘香雪看着她,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幽竹客在一旁看着两人,心中喟叹:“又是一段‘剪不乱,理还乱’的情感纠葛,但愿小兄弟不会像我一样优柔寡断,弄得所有人都伤痕累累,悔恨不绝。” “小姑娘,”幽竹客本能地想要帮助飘香雪,“小兄弟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你跟着他必然会成为他的负累,所以,你还是留下来吧。” 香月听他说得郑重其事,心中多少有些松动,却还是心有不甘,但又怕飘香雪因此厌烦自己,觉得自己不够懂事。 飘香雪看出了她的犹疑,轻声道:“你还是留在这里吧,对你、对我都好。” 香月知道此时再怎么坚持也是于事无补,只好点头答应,但还是不死心地娇声恳求道:“那你办完事后一定要回来找我。” 飘香雪无奈,只得含糊点头。 香月立时满面含笑,摇曳着飘香雪的手臂,道:“是你答应我的呦,你可不能反悔。”此时的她妩媚天真,娇俏动人,端的是令人心动。 飘香雪不忍拒绝,只得再次点头,心中却一片怅然。 此时的飘香雪还不知道,正是他此刻的不忍,才会造成日后那刻骨铭心的伤痛,如果知道,相信他怎么也不会点头了。只可惜,人无法预知未来,所以,只有当一切都生了的时候,才会悔不当初,却为时已晚。 八、咸阳古道音塵绝 八、咸阳古道音塵绝 通往咸阳的古道上,行人稀少,道两旁古木参天,更添苍凉。 飘香雪迎着西风前行,敏感地嗅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肃杀气息,预感到可能会有一场血腥的灾难即将在这里生。 天色渐晚,他没有进城,而是在城郊处找了一座破庙暂时栖身。 庙内的塑像已经残破倒地,四壁挂满了蜘蛛网,飘香雪却毫不在意,找了一堆枯草铺在神坛下,盘膝坐到上面,闭目调息。 真气在体内循环了一个小周天,飘香雪正想休息,却在此时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飘香雪警惕地纵身跃到倒地的塑像后面,掩住身形,星目却透过泥塑上的小孔审视着外面的一切。 片刻,庙门被轻轻推开,走近一位绝色的少女。 一身黑色纱衣将她的身材裹紧,玲珑曼妙,撩人心神;墨瞳流转,顾盼生辉,勾人魂魄:赫然正是那本该留在紫竹林中的香月。 飘香雪心中一动,暗自思忖:她不留在紫竹林,却跑到这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当下,继续躲在塑像后面,静观其变。 香月瞪着一双墨瞳,将庙内逡巡一遍,确定空无一人后,才放心地在枯草上坐了下来,挥手轻拭额头,显出疲惫的模样,嘴里抱怨着:“飘香雪,你让我追得好苦,你的心怎么就那么狠?” 飘香雪听得彻底石化,一颗心变得格外沉重,不堪负荷。 这时,庙外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这次人数不止一个,功力也高低不一,但脚步落地的节奏却出奇地一致。 香月也听到了脚步声,却依旧纹丝不动地坐着,勿自想着她的心事。 庙门开启,率先进入四名同样劲装打扮的黑衣人,四人将庙内检视一番,立即现了香月,不由一怔,一人立刻退出去,其他三人仍立在当地。 过了片刻,先前退出的黑衣人再次返回,径直走到香月身前,“姑娘,我们盟主想在此休息,不知肯否同意?”言语倒是客气,但看他那一脸倨傲的神态,哪有半点求人的样子。 香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屑之情溢于言表,“你家主子就是这样教你求人的吗?” 黑衣人面色一变,似乎就要怒气作。 “姑娘教训得是。”清亮尊贵的声音从庙外传来,“的确是我的手下无礼。”应声而入的是一位气宇轩昂的青年。一身蚕丝织就的锦衣华服,金冠束,五官精致。皮肤白腻光滑,尤甚女子,却毫无脂粉之气,眉宇间隐含一股特有的威仪。 他的身后又跟入四人,与先前进来的四人一般打扮,神色恭谨,垂手侍立。 香月见这前呼后拥的阵势,心知来人身份尊贵,也不想过分得罪,便转过头不再看他们,也不再答话。 躲在塑像后的飘香雪早在华服青年走进来时,便已认出他就是新任的武林盟主贺御朝,心中隐隐感到必有大事生。 正凝神细想中,鼻端忽然传来一缕异香,飘香雪顿时警觉地闭住呼吸,然后用方巾将鼻口遮住。 “这女人这回该知道咱们常棣兄弟的厉害了吧!”一个黑衣人望着已经瘫倒在地上的香月,狞笑着说。 “盟主,我们要怎样处置她?”常棣收起盛有迷香的鼻烟壶,恭谨地问。 贺御朝细目斜瞟,看了眼香月那肤若凝脂、吹弹可破的小脸,脸上掠过一丝阴邪之色,但却一闪即逝,“这女人这个时候在此出现,又故意挑衅,必有阴谋,先将她带回总部,等我细细审查。” “盟主英明!”常棣等人立即齐声赞誉。 “什么英明,”一个与众人的齐声赞誉极不相谐的声音陡然响起,“我看是色胆包天吧?” 贺御朝和他的手下都瞬间变了脸色,当今世上,敢这样当面讥讽他的,这还是第一人,不由齐齐地望过去,眼里射出冰冷得足以杀人的凶光。 待看清来人后,贺御朝的目光已变得沉着威严,“我道是谁说话如此龌龊,原来是梅少谷主。” 梅傲寒并不理会他话中的讽刺,眼盯着地上的香月,自顾道:“贺盟主,我不想和你为敌,但这个女人你却不能碰。” “哦,是吗?”贺御朝面色冷肃,语音里充满着挪揄,“难道,她是你的女人?” 梅傲寒唇角闪过一丝邪笑,“你要这样说,也可以。”一边说着一边越过贺御朝向香月走去。 常棣身形一闪,挡在前面,眼神冰冷地看着梅傲寒,“没有我们盟主的命令,任何人也别想将她带走。” 梅傲寒不屑轻笑,眼底闪过一丝寒芒,“哼,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常棣正待反唇相讥,贺御朝却忽然冷哼道:“常棣,不得无礼。” 常棣立即低下头,不敢再有所造次。 贺御朝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望着梅傲寒,虽在微笑,却让人感受不到任何暖意,只有一种摄入的威仪,“只是一个女人罢了,少谷主若是喜欢,带走便是。” 梅傲寒没有想到事情展会如此顺利,反而犹豫了一下。 贺御朝看着他,唇角微抿,嘲讽道:“少谷主不敢要吗?” 梅傲寒心中气恼,却不愿再生波折,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径自走到香月身边,俯身欲将美人抱起。 一道寒芒直射向梅傲寒,梅傲寒只得挺身向后微仰,躲过寒芒,待他稳住身形,飘香雪已立在面前。 “又是你?”梅傲寒怨恨地看着飘香雪,脸上笼着浓浓的杀机。 飘香雪却是一脸气死人的淡漠,就好像两个人打架,自己声嘶力竭、上串下跳,而人家却视若无睹、毫不理会,让你感觉到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在唱独角戏,岂不气煞? 贺御朝眼见飘香雪从塑像后出来,心知他必定看到了自己对香月的所作所为,于是义正言辞地扬声道:“飘香雪,你既然敢现身,是不是也该给武林人一个交代了。” “交代,”飘香雪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陷阱,“你让我交代什么?” 九、相逢犹恐是梦中 九、相逢犹恐是梦中 贺御朝目光冷肃,一脸的正气凌然,“当然是要给丐帮上下一百八十条人命一个交代。” 飘香雪知道这是欲加之罪,这种莫明的冤屈他不是第一次承受,十年前的那一剑除了在他心口留下最深的痛外,更让他对人世的丑陋有了极强的免疫力。所以,他不为自己生气,却为那一百八十个冤魂心痛,他一改往日的淡漠,脸上呈现出少有的肃杀之色,目光冷冷地刺向贺御朝,一字一顿道:“不错,无论是谁杀了他们,都必须血债血偿。” 贺御朝被他那冰冷的目光刺得脊背生凉,飘香雪身上因生气而散出的那种浑然天成的威仪,让他本能地瑟缩,想要出口的斥责哽咽在喉,竟没能吐出一个字。 “飘香雪,你这分明是在推卸责任。”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喉咙口吐出这样一句来。 “莫非说,白衣浪子也是个敢做而不敢当的主?”梅傲寒突然阴阳怪气地插口,语音中饱含讥诮之意,目光中却全是阴毒之色。 “是我做的,我当然会承认,”飘香雪的目光像两把泛着冷光的利箭直射过来,声音更是冰冷得让人胆战心寒,“但若不是我做的,我会让那个草菅人命的禽兽死无葬身之地。” 饶是梅傲寒生性狠绝,此时也不免感到一阵心胆俱寒。 “梅少侠,”贺御朝这时已缓过神来,似乎浑然忘记了自己先前与梅傲寒的恩怨,“无需与他废话,不如我们合力将他铲除,为丐帮的兄弟们报仇。” 梅傲寒闻言,立即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姿态,走上前与贺御朝比肩而立,“好,在下义不容辞。” 飘香雪冷冷地看着二人一唱一和的表演,心生厌恶,长剑一指,冷冷道:“废话少说,想报仇,先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梅傲寒狞笑着,显然已被飘香雪眼中的无视激怒,“飘香雪,你自信你一个人能打得过我们两个?”声音里满是阴谋得逞后的阴霾。 “谁说他是一个人。”一个冰冷得没有丝毫情感,却又格外动听悦耳的声音由庙门处传来,话音未落,一条白色的身影轻如烟,淡如雾地飘落在飘香雪身畔,白衣翩翩,清逸脱俗。 飘香雪已然呆住了,因为来人正是多日来一直萦绕他心怀的冷漠少年,他此时早已忘了此刻的处境,恍如梦中。 梅傲寒也已认出面前之人就是那日在寒潭边坏他好事的冷漠少年,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残忍,切齿道:“又是你?” 冷漠少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对飘香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们走。” 飘香雪立即像被催眠了一样,点了下头,目光却始终都无法从少年的脸上移开。 两人旁如无人地转身便走,贺御朝与梅傲寒被他们的无视激怒,一柄剑、一支血梅毫无声息地齐向二人的背部刺去。 两人同时挥剑回身,动作竟是那样的默契相合。 常棣等八人也围上来,但他们的武功与四人相差甚远,一时间没有插手的机会,只得团团围着,等待偷袭的机会。 飘香雪剑势虚无,飘忽无形,却暗含玄机;冷漠少年剑法飘逸,看似柔美,却实则凌厉。招式虽然不同,但都具有轻灵飘逸的特点,加之两人容貌俊逸,白衣翩翩,让他们更像是一对相携舞剑的谪仙,给人一种随时都有可能凌空飞去的感觉,让人痴然神往。 两人似乎心有灵犀,配合得十分默契。反观贺、梅二人,却显得相形见绌。他们只是各打各的,毫无默契可言,而且若论单打独斗,他们也都要略逊飘香雪二人一筹,这一来,优劣立见。 眼见飘香雪二人渐占上风,常棣的眼里露出焦急阴狠的目光,只见他右腕连抖,四点寒芒分别射向飘香雪二人,飘香雪生怕冷漠少年受伤,长剑挽出一个圆弧,阻在二人面前,将四点寒芒悉数扫落。 不料他一心只担忧冷漠少年,却没有注意到从另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射向自己的毒镖,待觉时已是闪躲不及。 耳听得“铮”的一声,冷漠少年手中的软剑与那只毒镖一起斜飞出去,落在一丈开外,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哼,冷漠少年喷出一口血箭,软软地向地上倒去。 原来,冷漠少年见飘香雪遇险,想要救援已是不及,情急之下,只得将手中的软剑掷出去,击落了暗器。 而他自己,却被梅傲寒一掌击中后心,于是他救了飘香雪,自己却受了重伤。 就在他的身子将要倒在地上的瞬间,一双有力而温暖的大手托住了他的腰身,将他紧紧搂靠在怀里。飘香雪望着怀中之人那苍白的小脸,感受到他的体温正在一点点的丧失,他的心头掀起狂怒的波涛,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狂怒,所有的理智都被这怒涛吞噬,他挥剑疯狂地向敌人刺去,就像一只了狂的野兽,布满血丝的双目射出嗜血的冷光,冷酷而残忍。 眨眼间,梅傲寒的左臂被他刺伤,贺御朝的脖颈上也被划出一道血痕。两人望着几近疯狂的飘香雪,一时间竟有些恐慌,畏缩不前。 飘香雪无心再战,长剑掀起一道飓风,将众人逼退,趁此时机,将冷漠少年横身抱起,转身向庙外飞驰而去。 等到众人回神想要追赶的时候,却已经失去了两人的踪迹。 梅傲寒恨得银牙咬碎,一脸懊恼,“又被他们跑了。” “怕什么?”贺御朝的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看着仍然昏睡在枯草之上的香月,恶毒地说道,“只要这个女人在我们手里,你还怕飘香雪不乖乖地送上门来。”那一副阴险狡诈的腔调哪还有一点武林盟主的样子。 梅傲寒看向地上的女人,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你,要打她的主意?” “怎么,舍不得?”贺御朝走过去,拍着梅傲寒的肩膀,目光在他的脸上逡巡。 梅傲寒盯着香月那张绝美的脸,一脸的犹疑之色。 贺御朝哈哈大笑,话音中充满了挪揄的嘲讽,“看来,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想不到少谷主这样杀伐果决的人,竟然也会不爱江山爱美人啊,哈哈哈……” 梅傲寒被她笑得有些尴尬,冷哼道:“你想怎么做?” 贺御朝见他松口,立即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用手在梅傲寒的肩膀上拍了拍,“你放心,这样的尤物,我怎么舍得便宜了飘香雪呢?我只是要用他作诱饵,将飘香雪引出来罢了。” 梅傲寒狐疑地看着他,心中仍不敢确信,毕竟就在方才不久,他亲眼看到贺御朝对香月的觊觎。 贺御朝看穿了他的心思,心中狞笑,但脸上却装出一副诚恳的样子,“放心,我保证事成之后,这个女人还是你的。” “好,那祝我们合作成功。”梅傲寒笑着向贺御朝伸出右手。 贺御朝伸左手在他的右掌上重重一击,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狞笑,一项阴谋就在两人的击掌中落成了。 十、多情自恼易成伤 十、多情自恼易成伤 飘香雪抱着冷漠少年一路急行,终于找到了一个地形隐蔽的山洞。≧ 飘香雪奔进去,将冷漠少年放在一块干净的方石之上,立即盘膝运功,帮他疗伤。 梅傲寒的“逆血掌”极为歹毒,中掌之人全身经脉紊乱,血液逆流,而且内功越强之人所受到的逆袭越重。所幸飘香雪不仅内力深厚,而且他的“丹阳神功”正是这“逆血掌”的克星。可以将任何紊乱的经脉导引顺畅。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人的头上都冒出了蒸蒸白气,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又过了一个时辰,两人头上的白气才渐渐散了。 飘香雪又坚持了半个时辰,直到他感觉到输入少年体内的真气已经十分顺畅,才缓缓收回抵在少年背后的双掌,一手环住他的细腰,一手脱下自己的长衫铺在方石上,然后慢慢地将他放下,让他平躺在上面。 低头凝望,看着他紧闭的双目,苍白的面色,飘香雪的心中一阵绞痛,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轻拭他额头的细汗,眼中的柔情怜惜是飘香雪自己都不知道的。 不知是不是这轻轻的触摸刺激了少年,少年恰在此时挣开了眼睛,飘香雪连忙将手缩回,“你醒了?”低沉的声音里渗透着难掩的兴奋。 “是你救了我?”少年的声音还很虚弱,却挣扎着想要起来。 “你的伤还没好,不要动。”飘香雪按住少年的肩头,却不敢十分用力,眼中溢满关切之意。 少年听话地没有再动,眼中却有一种极为复杂的神色。 “现在,你还不愿告诉我你的名字么?”飘香雪的声音十分轻柔,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淡漠。 少年看着飘香雪,幽眸中有一层水气氤氲,良久才叹息了一声,吐出两个字:“水竹”。 “水竹,”飘香雪一边重复着,一边用宝剑在石壁上写着,每一笔每一画都写得十分专注,好像不只是要把它刻在石壁上,而是要镌刻在心底,“是这两个字吗?” 水竹望着石壁上那苍劲有力,入石三分的字迹,心中一阵悸动,本能地点了点头。 飘香雪见他对自己不再似先前那般冷漠,心中甚喜,一时间望着水竹竟自痴了。 水竹被他看得心中一震,忙别开头,不敢与他对视,强忍心底的酸痛,故意冷声道:“我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这句话就像一盆冰水,兜头淋下,直将飘香雪的满腔热情,瞬间冰冻,一口闷气憋在胸口,只觉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水竹惊觉他的异样,转过头来,便看到了飘香雪苍白得无一丝血色的面容,和那摇摇欲坠的身子,不由失声惊呼:“你怎么了?” 飘香雪只觉心中气血翻腾,他强行压住,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没什么,”然而话一出口,便感真气不继,嗓口一腥,一口鲜血喷出来,溅落在石壁上,散成点点血梅。 “你受伤了?”水竹惶急起身,想要去扶飘香雪,这正是“事不关心,关心则乱”,他一心只顾着飘香雪的伤势,却忘了自己还重伤在身。 刚一迈步,伤痛作,心口有如被毒蜂蛰了一下,使他站立不稳,直直地向地上摔去。 飘香雪连忙伸出双手,牢牢地握住他的双臂,托住他的身体。 其实,飘香雪并没有受伤,他只是为了给水竹疗伤,耗损了太多的真气,刚才又因暗郁懊恼而急火攻心,气血相冲,才会吐血的。 此刻,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了一起,彼此都能倾听到对方的心跳。 水竹在飘香雪的大手触及他双臂时,浑身一震,那对濛濛若雾的幽眸里流溢出惊惧、眩惑,还夹杂着一丝莫明的情愫。 这种目光,这种注视,让飘香雪的心灵受到了强烈的震撼,他凝望着那对水雾朦胧的幽眸,那里面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将他的心神都吸了进去,他的手越握越紧,眼中的关切渐渐消退,而渐渐地盛满了浓浓的深情,他竟在一种潜意识的支配下,缓缓收拢双臂,将那柔软冰冷的身子揽入怀中,越拥越紧。 水竹已完全瘫软在他的怀中,任由他抱着,泪水顺着腮边滑落…… 这一刻,两人一动不动地相互依偎着,感受着彼此的情意,浑然忘了天地的一切;这一刻,他们的眼里、心底,都只有彼此,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任何事物。 时间似乎凝固了,他们也停止了思想,只是幸福地享受着那份醉人的甜蜜…… 直到一声刺耳的尖叫传来,才惊醒了两个紧紧相拥的人。 洞口处,站着花容失色的香月,她那张绝美的脸,因过度的惊骇和愤怒而扭曲。 他的旁边,站着呆若木鸡的高一。 四人呆怔地相互望着,空气中,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高一、香月的眼中充满着惊骇、疑惑;水竹、飘香雪的眼中则充满着震撼、迷茫。 飘香雪看着高一和香月望着他们的眼神,似乎才惊觉到自己在做什么,他只觉脑中陡然间一片空白,无法意识。 “你无耻!”香月尖叫着吼了一句,便泪流满面,也不知她是在骂飘香雪,还是水竹。 飘香雪的心,仿佛被人撕扯成碎片,一种强烈的羞耻感袭上心头,但更为强烈的却是一种深深的歉疚,为自己对水竹的所作所为而懊悔,这种懊悔将他的心彻底的碾碎,痛彻他的每一根神经。 香月忽然冲向水竹,掐住他的脖子。 飘香雪连忙扼住她的手腕,香月顿感手腕处传来一阵刀割般的剧痛,本能地松开了手,然后整个人便被飘香雪重重地甩了出去。 “你……你们……”香月摔倒在地,望着用自己的身体护着水竹的男人,伤心欲绝,说不出话来。 飘香雪此时也顾不得羞耻,一心只想着保护水竹,冷冷地看着香月,大声警告着:“我不允许你伤他,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香月已气得面色铁青,嫉恨地看着两人,充满怨毒地讥讽道:“你对他还真的是情深意重啊!” 水竹听着他的讥讽,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悲哀,再也忍耐不住,强忍着伤痛,足向洞外踉跄奔去。 十一、钟情怕到相思路 十一、钟情怕到相思路 飘香雪见水竹踉跄奔出山洞,连忙迈步去追,不料却被香月拦腰紧紧抱住,“你还追?你没看到你给他带来多大的耻辱和痛苦么?” 飘香雪像被什么蛰了一下,愣在当地,“你如果真为他好,就远离他吧!”香月趁机劝道,手臂却搂得紧紧的。 飘香雪心中一阵绞痛,重重地摇了摇头,“不,他重伤未愈,我不能离开。”说着,猛地挣开香月在束缚,足向外狂奔而去。而高一早已先他一步追了出去。 水竹踉跄奔出不远,便被高一追上了,“你要去哪里?”高一的语气里有着责备。 水竹眼中含泪,一语不,只是倔强地往前走。 高一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本想强行让他停下,却瞥见他满面的泪痕,心中一阵莫明在疼痛,便不敢用强,只好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缓。 水竹漫无目的地走着,竟然走到了断崖边上,那崖下雾气氤氲,深不可测,水竹被迫停下来,望着崖下在白雾,眼神空洞茫然。 “我们回去吧,”飘香雪追到断崖边,痛苦地望着水竹那痴怔的模样,恨不得刺自己一剑,“你的掌毒还没有完全清除,还需要静养。”他目光殷切地看着水竹,语音里充满着哀伤和恳求。 又有两颗晶莹的泪珠从水竹的眸中溢出,顺着他苍白的面颊滑落,跌碎在心口处。 “我的伤我自己会治。”水竹眼中盈泪,可说出的话却冰冷刺骨。 飘香雪胸口一窒,所有的话似乎都被阻在喉咙口,竟不出半点声音。 香月喘息着追到断崖边,眼见飘香雪那痛苦的神情,心中嫉恨万分,冲着水竹口不择言地骂道:“你一个臭男人,装什么可怜相,你简直是变……” “啪”的一声脆响,飘香雪重重地扇了她一个耳光,生生打断了她的辱骂。 香月的身子因飘香雪用力过猛,而摇晃着向一边倒去。 水竹慌忙伸手去拉她,不料香月气恼地大叫“放开我,不用你假好心。”同时,双手用力往水竹身上一推,水竹身体本来就很虚弱,又站在崖边,根本承受不住她这奋力的一推,一个立足不稳,身子便向崖下仰跌下去。 飘香雪与高一同时惊呼,双双抢出,却已不见,只见水竹的身子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坠崖中,隐入那层层雾霭之中。 崖上的三人全都呆住了,怔怔地望着断崖,崖下一片凄茫,哪里还有水竹的身影。 飘香雪面色惨变,一颗心碎裂成片片血雨,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侵入他的四肢百骸,五胀六腑,脑子里空荡荡的,一瞬间丧失了所有的意识。 香月也傻住了,看着飘香雪那失魂落魄的神情,心中一阵惶恐不安。 就在她心中惊慌之际,忽听得飘香雪冰冷淡漠的声音传来,“你杀了他,我要你为他偿命。”同时,一把冰冷的宝剑架在了她的脖颈上,冷得她直打哆嗦。 “我,我不是故意要杀他的。”香月又惊又怒,眼见自己一心痴恋的男子竟为了别人要杀她,心中一阵酸痛。 飘香雪的眼中闪动着嗜血的寒芒,怒斥道:“他本是怕你摔倒,你却恩将仇报,将他推下断崖,现在又一味地狡辩推脱,无一丝悔改之意,你这样狠毒的女人,不配活在世上。” 高一眼见飘香雪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忙拔剑隔住飘香雪的剑,劝慰道:“就算你现在杀了她,又有什么用呢?水竹就会活过来了吗?” 飘香雪持剑的手,无力地垂下,忽然觉得一切的争辩已经都没有任何意义了,水竹死了,就算自己杀再多的人,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一时间,他万念俱灰,再也无心理会其他。 香月见飘香雪离去,起身欲追,但想到刚才那一幕,便硬生生地收住了脚步,恶狠狠地看着飘香雪渐行渐远在孤寂身影,世世誓:飘香雪,你好狠,你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如此对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今日对我的所作所为,有朝一日,我要让你跪在地上求我。 飘香雪漫无目的地走着,心中有一种近乎绝望的痛楚,脑中全是与水竹相遇以来的一幅幅画面,每一幅,都会牵引着一种刻骨铭心的痛楚,将他的心重重碾碎,彻底吞噬。 此时,他清醒地意识到了自己对水竹的感情,那应该是一种无法被世俗所容忍的感情,甚至可以说是一种遭世人唾弃的孽缘,但这又有什么呢?对于他,一个心无所依的浪子来说,世俗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果说,当时在山洞里,他对这份感情还有所顾忌和彷徨,那么此时,他却只有哀痛和悔恨,他悔恨当时的自己没能清楚地认识自己的心,如果当时自己足够坚决,水竹也许不会逃走,更不会摔下断崖,一切都是由于自己的懦弱和犹疑,才会让他失去水竹,如今剩下的,只有那强烈的思念,刻骨的相思。 这份相思的苦痛烧灼着他的心,驱使着他向断崖处返回,心里有一个强烈而执着的信念:他要去找他,无论生死,永远相随。 十二、梅花谷底露玄机 十二、梅花谷底露玄机 水竹掉下山崖,却没有死。 ≥ 这崖很高很深,崖底是一深谷,谷中长满了梅花,琼花玉露,枝疏影斜。由于此谷海拔过低,因此有如地下宫堡,与世隔绝。 此谷名曰“血梅谷”,它的主人便是叱咤风云,赫赫有名的“血梅令主”梅落尘。 梅落尘自从二十年前败给“紫竹幽客”后,便一直在此隐居,苦练武功,如今他的功夫已臻化境。 水竹坠崖时,他正在谷底练功,忽见从崖上坠下一个白色的身影,白衣翩跹,像一只跌坠凡尘的白蝶。梅落尘自从隐居此谷,二十年来除了他的妻儿侍女,未曾见过任何人,当下不觉好奇心起,腾身接住了那只白蝶,这只白蝶正是水竹,此时他已昏厥过去。 梅落尘将他抱在怀里,见是一个俊美飘逸的少年,不由心生好感,正欲查看他的伤势。 谁知,他的手刚一伸出,水竹恰巧醒过来,陡见一个陌生人将自己抱在怀中,伸手探来,不由大惊,抬手便是一掌挥去,梅落尘未曾防备,竟被他一掌掴在脸上,虽然他有伤在身,没能使出什么力道,但梅落尘几曾受过如此“奇辱”,心中恼怒,反手扣住水竹的脉门,冷笑道:“臭小子,我好心救你,你却如此无礼,真是找死。” 水竹这才想起自己是失足坠崖,如今没事,一定是眼前的人救了他,不由后悔自己的莽撞,心生内疚,“对不起。”水竹忍住手腕的巨痛,诚心致歉。 梅落尘冷哼一声,不理睬他,却松开了他的手,将他放在地上。 水竹想要离开,却现谷底四维都是梅花,竟无出路,只得向梅落尘询问:“请问,此谷的出口在哪儿?” 梅落尘目露凶光,“你想走?” 水竹一怔,见他恶狠狠地瞪着自己,不知为何,遂漠然地点了一下头。 梅落尘见他神色冷淡,更加不悦,“要走可以,不过你得跪下给我磕头,以谢救命之恩。” 水竹淡然地看了眼梅落尘,转身欲走。 梅落尘不知水竹生性清冷,不懂世故,还以为他是有意在藐视自己,手腕一抖,手中已多了一枝血梅,一式“梅花飞雪”,花枝颤动着刺向水竹的咽喉,水竹望着那娇艳嗜血的血梅,不但不躲,反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梅落尘的花枝已经触及水竹的脖颈,水竹仍然静立不动。 梅落尘的手停在空中,他在少年的脸上看到的不是濒临死亡的颓废恐慌,而是一种恬适脱的宁静,他心中诧异,忽然对少年有了强烈的好奇,手腕一抖,花枝上挑,挑断了水竹束的丝带。 然而就在带断裂飘落的一瞬间,梅落尘却整个人都呆住了,骇异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随着带的飘落,一头如墨如瀑、柔顺飘逸的秀在空中飞扬翩舞,缓缓倾落在水竹的肩上,秀掩映中,玉颜清雅出尘,有如清水芙蓉,双目微闭,衣袂飘举,宛似欲乘风飞逝的凌波仙子,让人观之忘俗,心醉神怡。 水竹惊觉异样,迅睁开双眸,看到梅落尘正痴痴地盯着自己,一脸的沉醉迷惘。 清风徐来,飘举起水竹的长,一缕丝轻柔地飘落胸前,水竹慌忙伸手去摸,那光滑如丝缎的触感,让她顿时明白生了什么,一时间心中又怕又急又悔。 怕的是自己露了女儿身,犯了师傅的禁令;急的是事已至此,无法挽回;悔的是背着师傅蓄,遗下祸端。 她本来重伤未愈,此时又一阵急火攻心,虚弱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时,水竹现自己躺在一间十分华丽,但又不失雅致的房间里,翠帐锦榻,玉鼎生香。 她缓缓移动视线,顿时看到一张并不年轻却极具魅力的面孔。浓而直的眉毛下,一双秋日寒潭似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棱角分明的嘴上留着短须,黑而亮,不但不显苍老邋遢,反而使这张脸更具魅力,一种十分吸引女人的魅力。 然而水竹不但没有被吸引,反而十二分地惊恐,如见鬼魅,因为这张脸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挑断她带的梅落尘。 水竹挣扎着想要起身逃离,却现自己穴道被制,浑身没有一丝的力气。 “你终于醒了。”梅落尘忽然身子前倾,一张脸几乎要贴在水竹的脸上,压迫得水竹都快要窒息了。 水竹冷冷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戒备。 梅落尘不满她的冰冷,直起身子,冷哼道:“不要以为不怕死,我就奈何不了你。” 水竹只是望着他,目光依然冰冷。 梅落尘忍不住凝目打量,只见纱帐下,水竹身着女装,静静地躺在那里,秀铺在玉枕上,衬托得她的脸有一种脱俗的美,那是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美,美得让人心窒。 梅落尘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还夹杂着痴迷,这使水竹惊觉到自己服饰的变化,她立即冲口道:“我不能穿这身衣服。” “为什么?”梅落尘讶然道,“这衣服不是很好么?”心里对她竟不喜欢自己特意为她挑选的衣服而微微不满。 “我不能穿女装。”水竹红着脸小声坚持着。 “你是女的,为什么不能穿女装?”梅落尘困惑地皱起眉头。 水竹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的衣服已经被我扔了。”梅落尘冷哼道。 “你……”水竹气得语结,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梅落尘又惊又奇,他真不明白水竹为什么这么固执,她现在穿女装要多美有多美,为什么偏要穿男装呢,他本也是孤傲执拗的人,因此恼怒地对水竹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不会让你穿回男装的。” 水竹气恼地闭上眼睛,两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梅落尘毫不心软,反而气咻咻地走了出去。 水竹一个人无力地躺着,又昏睡过去。 十三、一片冰心在玉壶 十三、一片冰心在玉壶 水竹再次醒来,已是下午了。 只见床前站着一个美婢,手中托着她的那身男装,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水竹惊异地望着美婢,一头雾水。 美婢将衣服递到水竹面前,恭敬地道:“谷主吩咐我为小姐更衣。” 水竹挺身坐起,现穴道已解,一时没能明白是怎么回事,怔怔地望着那已洗净的男装。 “请小姐更衣。”美婢已盈盈下拜。 水竹忙拉住她,接过衣服匆匆换上,美婢拿起她换下的衣服默默地退了出去。 水竹心里忽然感到一种悲哀,其实她何尝不想还回女儿身,可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这时,又走进两名美婢,与先前的那个服饰装扮完全一样,手中分别拿着一个食盒,走到桌前将食盒中的饭菜端出摆好,便向水竹跪拜道:“请小姐用膳。” 水竹困惑地看着她们,淡淡地点了点头,走过去随意地吃了几口,便停了下来。 两名美婢互望一眼,不敢多言,上前将没怎么吃的饭菜收起,双双退出。 梅落尘等在门口,看见美婢拿出的饭菜,皱眉道:“吃这么少?” 两个美婢连忙跪倒,垂道:“是。” 梅落尘挥手示意她们下去,两个美婢像得了特赦似地,起身快离开。 梅落尘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他的语音冰冷,听不出一丝感情。 “好多了。”水竹虽不明白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却还是如实回答着。 “能不能陪我下盘棋?”声音中听不出半点乞求的意味。 水竹犹豫着没有开口,梅落尘便当她默认,吩咐婢女将棋具备好。 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对弈。 棋局的演变越来越繁复,两人各占一角,而中腹却形成对峙局势。 梅落尘举起一颗棋子,正在举棋不定,一个美婢忽然在门口跪禀道:“谷主,少谷主带着武林盟主求见。” “让他们等着。”梅落尘不耐烦地吩咐着。 美婢不敢出声,退了下去。 梅落尘的手僵在半空,良久落不下去。 “谷主,你输了。”水竹淡然道。 “不可能。”梅落尘不甘心地盯着棋盘,找寻转机。 “谷主,”水竹轻声问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么?” “为什么?”梅落尘将棋子抛下,饶有兴味地看着水竹。 水竹真诚地道:“你思维缜密,智慧卓绝,而且处事果断,霸气十足,是个雄才伟略,可以统摄百万雄兵的帅才。只可惜你好胜心太强,因而棋走偏锋,棋品不正,所以才会最初取胜而最终输掉。” 梅落尘面色沉郁,一瞬不瞬地瞪着水竹,目光森冷,令人不寒而栗。 水竹却毫无惧色地迎视着他,一点也不退缩。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梅落尘忽然阴森冷漠地问道。 水竹叹息道:“你虽不是胸襟宽广之人,但却并非睚眦必报的小人,否则,早在我打你一掌时,我就死了。” “是吗?”梅落尘目光变得深邃,不置可否地笑着反问。 水竹淡然道:“难道不是吗?” “你错了。”梅落尘的声音忽然又变得十分冰冷。 “什么?”水竹有些迷惑。 梅落尘注视着水竹,眼里闪着一种灼人的光芒,“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人,我不但睚眦必报,而且心狠手辣,得罪过我的人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见水竹不解地望着自己,梅落尘肃容道:“如果你知道我是谁,你就会相信我说的话了。” “你不是这里的谷主吗?”水竹茫然地问。 “是的,”梅落尘点道,“不过我还有一个绰号,”他一字一顿地道,“就是‘血梅令主’。” “你是梅落尘?”水竹失口惊呼。 “你很失望?”梅落尘有些不满地看着她。 水竹黯然道:“我没想到你和传言中差这么多。” “你是说我不像传言中那个嗜血的杀人魔王?”梅落尘嗤笑道。 水竹认真地点了点头。 梅落尘目注水竹,缓缓道:“那只是因为你看到了我一生中唯一的一次例外,如果坠下谷的人不是你,那么他早已死了千百回了。” 水竹听得浑身冷,怔然地望着梅落尘。 梅落尘还要继续说些什么,先前的美婢再次进来,跪禀道:“谷主,少谷主求见。” “不是说让他等着吗?”梅落尘怒斥道。 “可少谷主,他……”美婢还没说完,梅落尘已一脚踢出,一声惨呼,美婢的身子被踢飞,直撞到墙上落下来,一动也不动了。 水竹见此惨景,相信了梅落尘的冷酷残忍,她一刻也不愿多待,起身向外走去。 “你要走?”梅落尘闪身挡在前面,冷声质问。 水竹冷冷地点了点头,不一言。 梅落尘嘴角抽搐,目光阴森可怕,咬牙道:“我说过,不可以。” 水竹不为所动,面色平静,淡然道:“那你就杀了我吧。” 梅落尘目露凶光,凶狠地道:“你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你?” “与其留在这充满血腥的地方,还不如死。”水竹冷然地看着他,毫不示弱。 梅落尘的手缓缓抬起,在距离水竹头顶一寸处停下来,却再也无法力。 就在梅落尘欲杀不忍,欲罢不能之际,梅傲寒与贺御朝双双闯了进来。 两人一眼就认出水竹是帮助飘香雪的冷漠少年,又见梅落尘的手停在水竹头顶,便视为大敌,纷纷举剑刺向水竹。 他们的剑还没刺到水竹,就被梅落尘双掌分别震开,“放肆!”梅落尘怒喝道。 “爹……”梅傲寒吃惊地望着梅落尘,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谁让你们闯进来的?”梅落尘满面怒容,厉声呵斥。 梅傲寒吓得说不出话来,贺御朝连忙上前施礼道:“此事都怪晚辈心急,不过晚辈却有急事要请前辈帮忙。” “什么事?”梅落尘怒气未息,一脸阴沉之色。 贺御朝看了看水竹,面露难色。 梅落尘会意,冷冷道:“不用防她,说吧。” 贺御朝略一犹豫,与梅傲寒交换了一个眼色,才道:“晚辈想请前辈出面,对付飘香雪。” “飘香雪”三字一出,水竹立即面色惨白,站立不稳。 梅落尘冷冷地瞟了水竹一眼,惊觉到她的异样,故意大声道:“好,我就帮你们杀了他。” “不可以。”水竹失声惊呼,眸中写满了惊惧。 梅落尘恶狠狠地盯着水竹那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目光充满嫉恨。 水竹心虚地躲避着他的注视,淡淡道:“他与你无仇无怨,你只凭别人一句话就去杀他,不是太荒诞了吗?” “我也可以凭你一句话,便不去杀他。”梅落尘一字一顿地道,目光却始终审度地注视着水竹,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什么?”水竹怀疑自己听错了,抬眸看向梅落尘,不解地问。 梅落尘阴沉一笑,道:“只要你誓,从今以后不踏出血梅谷半步,我就可以保证不杀飘香雪,说不定你遵守诺言遵守得好,我还会帮他。” 梅傲寒与贺御朝越看越疑惑,愈听愈心惊,根本弄不清梅落尘在做什么,却又不敢插言,只在一旁干着急。 水竹心中暗道:“我失足坠崖,他们一定都以为我死了,我若不出谷,那么一切恩怨情仇,爱恨伤痛便会消失,岂不更好?”于是她毅然道:“好,我誓,从今以后绝不踏出血梅谷半步。如有违誓,天地同诛。” 梅落尘见她如此,恨声道:“你对他倒真的是一往情深。” 十四、相思欲寄无从寄 十四、相思欲寄无从寄 水竹不理梅落尘的奚落,毅然道:“我一定会遵守我的誓言,但是你也必须要誓,永远都不会与飘香雪为敌。 ” 梅落尘的脸色阴晴变幻,良久才道:“好,我誓,只要你不离开血梅谷,我便永远不与飘香雪为敌。” “如若违反了誓言呢?”水竹毫不妥协地追问。 梅落尘冷笑数声,才恨声道:“立做亡魂,永不生。” 水竹这才吁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但随之一种寂寞悲凉之感袭上心头。 “既然你已不必再出谷,你可以穿回女装了吗?”梅落尘半试探半命令地道。 水竹漠然地点点头,此时对她来说,任何事都无所谓了,她的心已经失落,人也等于死了。 梅落尘见她应允,面露喜色,立即吩咐侍婢带水竹去换衣服。 梅傲寒与贺御朝望着、听着这一切,恍如置身梦中。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梅傲寒终于有机会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梅落尘收起脸上的笑意,扫了儿子一眼,声音如来自地狱鬼府,“听着,飘香雪必须死,只是不能让人知道是我们做的。” “可你刚才誓……”梅傲寒疑惑地道。 “正因为有了那个誓言,我才一定要杀了他。”梅落尘切齿道,眼中透出嗜血的寒光。 梅傲寒与贺御朝虽不解他话中之意,但见他显然恨极了飘香雪,皆心中大喜。 忽听梅落尘低声道:“对付飘香雪的事,等晚上我们细谈。”不等二人反应过来,又旋即放高音量,“你们退下吧,我已过誓言,不会答应你们的。” 二人先是不解他此举何意,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却让他们心中了然,梅傲寒也故意提高了声音,“爹,这么说,你是断然不会帮我们对付飘香雪了。” 梅落尘赞许地看了儿子一眼,口中义正词严地道:“是的,我必须遵守誓言。” 话音未落,水竹已在婢女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三人不由自主地向水竹望去,一望之下,全部呆住了。 只见面前的少女白衣翩然,似要御风而去,姿容清丽,宛若幻境仙子,乌黑的秀自然垂泻,更增几分飘逸,几分清冷,尤其是那对眸子,虽冰冷淡漠,却仍掩不住那隐逸其中的清幽、灵气和深邃。这是一种令人心怡神往的美,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 饶是三人阅美女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不染纤尘,清逸绝俗的美,一时间都瞧得痴了。 静寂的夜,静寂的风,连月色都是静寂的。 可是水竹的心却无法静寂。 她静坐窗前。望着窗外那稀疏的梅影,神态茫然。 山洞中的一幕又出现在眼前:相扶、相视、相拥……那每一幕都如此细腻清晰,恍如就在眼前。 蓦地,水竹惊觉到,飘香雪的身影竟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底,缱绻纠葛,无法抹除。一阵颤栗、惊慌,恩师的话回荡在耳边:“今生今世你都不能对任何男人动情,更不可以嫁人,所以不许你对任何人泄露你的身份。” 那是她十岁时,师傅满怀恨意地对她说的一段充满怨毒的话。 从那以后,师傅开始禁止她与外人见面,要求她只能穿男装。她虽然不解师傅为何如此,但却从不敢问,更不敢违拗,甚至从来不敢质疑师傅的做法,只是一味地依从。 直到在紫云山的寒潭边遇到飘香雪,她的心便活在矛盾的痛苦中,她想要依从师命,不对男人动情,可她的心却不受控制地被飘香雪吸引,无法自拔。可是她知道,这份情感,永远都只能是水月镜花,可望而不可即。 想到这,水竹心中一种绞痛,一缕情丝剪不断,抛不开,难忘却,正是:相思欲寄无从寄,痴心无语自成伤。 水竹对月伤怀,泪眼问花,不知何时才昏昏睡去。 第二天清晨醒来,却骇然现自己仍坐在窗前。 她心中惨然,嘴角露出凄苦的笑容,努力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起身略作梳洗,刚梳洗完,外面便传来一片嘈杂声。 水竹心中暗奇,起身向外走去,迎面碰上一名美婢慌张跑来,水竹截住她询问:“外面怎么了?” “有人闯谷。”美婢急促地回答着。 “什么人?”水竹下意识地问,不知为何,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 “不知道,”美婢摇头道,“只听说是一个白衣人。” 水竹的心猛地一沉,顾不得再问,径自向外奔去。她飞快地向前跑着,果然看到了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身影,她慌忙躲到一株梅树后面,偷偷窥视,心中暗忖:“飘香雪?他怎么会来,难道他知道我没死?”想到这儿,一颗心砰砰乱跳,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一般。 “飘香雪,你太目中无人了,竟敢到血梅谷来撒野。”梅傲寒用剑指着飘香雪,厉声道。 “我已经说过,我只是来找朋友的。”飘香雪不耐地解释道。 “你这个借口未免太荒谬了。”梅落尘阴着脸,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飘香雪,心中更添嫉恨。 “我的朋友是从断崖上失足坠落的,所以我才下来寻找。”飘香雪的眼中有着浓浓的沉痛。 “原来他只是猜测,并不知道我没死。”水竹心中暗感失望。 梅傲寒冷笑道:“你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闯谷吗?” “我在下来之前,并不知道这里便是血梅谷。”飘香雪冷冷道。 “你的意思是,你是不知者无罪了。”梅傲寒讥讽道。 “不,即使知道,我也会来。”飘香雪淡然道。 梅落尘目射凶光,“飘香雪,你太狂了。竟敢不把血梅谷放在眼里。” 飘香雪的脸上掠过一丝悲哀,叹道:“我只是想找到我的朋友,所以无论怎样,是天堂也好,地狱也罢,我都要闯一闯。” “你的这个朋友对你很重要?”梅落尘狞笑道。 飘香雪眼望浮云,缓缓道:“他是我一生唯一的知己,是唯一令我飘零无根的心有所依附的人,所以,无论生死,我都要找到他。” 水竹的幽眸里凝满了泪水,无声地顺着粉腮滑落。 “那么,如果他死了,你一定很伤心了?”梅落尘冷酷地问。 飘香雪心中一惊,“你见过他?” “你说的水竹,可是一个身穿白衣,神情冷漠的少年?”梅落尘脸上挂着神秘的笑意问。 “是的。”飘香雪十分激动,急切地问:“他在哪儿?” 梅落尘眼中掠过一丝残忍,反问道:“你还用问吗?从那么高的崖上……”他故意停下来,欣赏着飘香雪痛苦的表情,心底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飘香雪面色惨白,眉心紧蹙,“他,他……”底下的话,却不出声音。 此情此景,令躲在一旁的水竹肝肠寸断。 “他死了。”梅落尘残忍地接下他的话,冷酷地看着飘香雪,飘香雪越痛苦,他越高兴。 飘香雪感觉到自己就快要失去知觉了,他下意识地喃喃自语:“不,这不是真的。” “他不是摔死的,而是被我杀死的。”梅落尘恶意地挑衅,眼中充满嗜血的残忍。 十五、问世间情为何物 十五、问世间情为何物 飘香雪直听得目眦欲裂,怒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他?” “我梅落尘杀人从不需要任何理由。 ”梅落尘傲慢地昂着头,语带不屑。 “你真的杀了他?”飘香雪一字一顿地逼出这几个字,目光像利剑一样刺向梅落尘。 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浑然天成的威仪,和他手中宝剑泛出的冰冷锐利的锋芒,竟使得梅落尘有一瞬间的惊骇,心不自禁地紧缩了一下。 梅落尘强自镇定,他简直不敢相信那样的目光、气韵,居然会属于一个漂泊的浪子,更不敢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会在别人的目光中畏缩。 “当然是真的。”梅傲寒见父亲迟迟不语,便替他回答。 飘香雪彻底绝望了,继而绝望被怒火吞噬,被仇恨取代,他猛地扑向梅落尘,他要将这个杀人凶手碎尸万段。 狂怒下的飘香雪完全丧失了理智,他的剑法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淡泊飘忽,一味地猛砍猛杀,而且他只攻不守,完全是玉石俱焚的打法。 梅落尘被他逼得连连后退,梅傲寒和贺御朝见状,忙迎上去,三人将飘香雪围住。 飘香雪只求杀人,不求自保,很快便在三人的围攻下受了伤,然而他却像一头盛怒的狮子,全然不理会自己的伤痛,一味地拼命扑向对手。 水竹在一旁看得又急又惊,几次想冲上去,却都忍耐下来,她害怕冲出去的后果,飘香雪会怎样,师傅会怎样,自己又将如何在两人中抉择。 然而这犹豫很快被荡除了,“他不能死。”这个强烈的信念迅占满了她整个心灵,占去了她所有的意识。 她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忘了自身的处境,忘了恩师的禁令,也忘了这一冲的后果,和将带来的伤痛。 然而,却还是晚了一步,就在她身子冲过梅树的一刹那,飘香雪已被梅落尘一掌击中,身体直飞出去,重重地摔到地上。 梅傲寒如影随形,举剑欲刺,想要结果他的性命。 水竹恰巧此时扑到,她毫不考虑地一掌拍向梅傲寒。梅傲寒措不及防,被拍个正着,向一旁摔去,口吐鲜血。 梅落尘上前扶起儿子,迅将一粒药丸塞入他的口中,目光却一直死死地盯着水竹。 水竹拍开梅傲寒,抱起飘香雪的上身,摇撼着,口中胡乱地喊着:“飘香雪,你醒醒,你怎么了,快醒醒,你不能死,不能死,你怎么可以死,怎么可以……”喊到后来,已声咽难言,泪如泉涌。 当她现飘香雪还有气息,只是受了重伤昏厥过去时,她才停止呼喊,抱起飘香雪就向谷外走去。 一直冷眼旁观的梅落尘再也忍耐不住,陡地一声断喝:“站住。” 水竹恍若未闻,继续向前走着。 “你忘了你的誓言了吗?”梅落尘飞身挡住水竹,脸色已变得阴森可怖。 水竹停了下来,仇恨地盯着梅落尘,“别忘了,是你先毁了誓言。” “那怨不得我,是他逼我的,我总不能束手待毙。”梅落尘狡辩道。 “他逼的?”水竹悲愤地瞪视着梅落尘,目光咄咄逼人,“他逼你骗他?他逼你说你杀了我?到底是谁在逼谁?” 梅落尘恼羞成怒,冷笑道:“他说他找一个少年,是他的知己,原来他并不知道你是女人,却肯为你而死……哈哈哈,他还真是够变态,哈哈哈……”梅落尘歇斯底里地叫着,狂笑着。 “住口。”水竹怒不可遏地呵斥,“不许你侮辱他。” “我侮辱他?”梅落尘斜睨着水竹,冷哼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他就是一个性变态。” “他……他从未说过……爱……我。”水竹艰难地为飘香雪辩解着,眼中不断有泪水涌出。 梅落尘笑得更加得意,“他还用说吗?他的言行早已暴露了他的心思,如果他不爱你,怎么会为你拼命,为你心有所依,视你为平生唯一的知己。什么知己,根本就是唯一的爱人,只是他羞于启口,哈哈哈……”梅落尘放肆地狂笑着,宣泄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心里畅快。 水竹听着梅落尘的讥讽,脸色渐渐由盛怒转为茫然,最后竟露出恬然的笑意,她忽然神情古怪地看着梅落尘,眼中滑过一丝嘲讽,意味深长地问:“你认为他爱我?” 梅落尘被她的反常弄得一怔,心中莫名地产生了一种恐慌,“不是吗?”他反问道。 “我虽然一直穿男装,但我毕竟不是男人,对吗?”水竹嘴角浮起令人莫测的笑意,淡然地问。 梅落尘见她一反常态,变得冷静异常,心中恼怒,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迷惑地望着水竹。 水竹仍然笑意盈盈,看得梅落尘一呆,心不由自主地为她悸动,只听水竹继续道:“所以,他爱上我最终是正常的,是吗?” 梅落尘瞠目结舌,无言相驳,再也笑不出来。 “所以,只要我告诉他我是女人,一切问题就都不存在了。”水竹收起笑容,冷冷地道。 然后,她不再看任何人一眼,抱着飘香雪向谷外走去。 梅落尘再次欺身拦住她的去路,狞笑道:“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告诉他么?” “你想怎样?”水竹戒备地护住飘香雪,生怕梅落尘突然出手伤了他。 梅落尘嫉恨地看着她对飘香雪的保护,握紧手中的血梅,咬牙道:“杀了他。” “有我在,你休想。”水竹冷然而坚决。 “你自信能保护他?”梅落尘轻蔑地冷哼。 水竹傲然一笑,“最多我陪他一起死。你知道,我根本不怕死的。” 梅落尘恼羞成怒,恶狠狠地盯着水竹那张清逸绝俗的脸,“你在用自杀威胁我?” 水竹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冷笑道:“我会用自杀去威胁一个杀人如麻的魔鬼?”水竹轻轻地摇了摇头,“你这样的人永远也不懂得什么叫‘生死相许’。” 梅落尘被水竹彻底激怒了,他的样子像极了受伤的野兽,“你真的愿意陪他一起死?” 水竹一脸的冷漠,根本不再理会他。 梅落尘恼怒异常,眼中布满血丝,残忍地道:“好,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们。” 他的手掌缓缓抬起,灌足内力,只听“啪”的一声闷响,水竹的前胸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一股血箭从水竹的口中喷出,洒落成点点梅花,水竹的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然而她的手却始终紧紧地抱着飘香雪,不曾松开。 十六、欲断情丝挥慧剑 十六、欲断情丝挥慧剑 梅落尘望着昏死的水竹,眼中竟有一丝不忍。他这个杀人狂魔竟会第一次手软。 半晌,他伸出手去,想要将飘香雪从水竹的身上推开,然而水竹的手抱得太紧,硬是推不开,这使他气恼异常,再度扬起手,狠命地向飘香雪的头顶击下。 就在这生死瞬间,梅落尘陡觉背后一阵凉意,他惊觉有人偷袭,立即回掌自救,并迅转身、后退。 只见面前多了两个人,一个是;与他年岁相仿的中年人,一袭紫衣,气宇非凡,正是他的死对头——幽竹客。 另一个是一个俊美的年轻人,他却不认得,可一旁的梅傲寒和贺御朝却认出此人正是高一。 高一看见地上昏过去的水竹,先是一惊,继而现这白衣少女正是自己苦苦寻找的水竹,他顾不得想水竹怎么会变成了女人,急急上前意欲查看水竹的伤势。 贺御朝却闪身上前挡住了他,高一二话不说,挥剑便与贺御朝打在了一起。 幽竹客见高一已动了手,便手指飘香雪和水竹,对梅落尘道:“请让我把他们两人带走,我和我徒弟会立即离开。” 梅落尘见他说得云淡风轻,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怒极吼道:“妄想。”手中血梅已带着凛厉的劲风刺向幽竹客。 幽竹客暗暗叹了口气,只得与他战在一起,两人都是绝顶高手,一时间只见两条身影飞动,竟看不清他们的招式,只是他们掌风所到之处,血梅片片凋零,扬起漫天的血雨。 梅傲寒趁机从地上爬起,踉跄走到飘香雪面前,举剑便欲杀了飘香雪。 另一柄剑却隔住了他的剑,梅傲寒诧异地抬头望去,现阻拦他的人竟是香月。 梅傲寒冷然道:“闪开,否则连你一起杀。” 香月见他对自己一反常态,心中诧异,口中却道:“你敢。” “我育什么不敢。”梅傲寒冷嗤道。 香月狐疑地望着梅傲寒,不相信这是以前那个对自己百般纠缠的梅傲寒。 梅傲寒看穿了香月的心意,唇角掀起一丝嘲讽,卑劣地道:“你以为你对我会永远具有吸引力吗?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 底下的脏话,被香月刺出的剑压了回去。 谷中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吃亏的当然是血梅谷。梅傲寒有伤在身,而贺御朝与梅落尘均已先打了一场,消耗了不少的体力,高手过招,胜负就取决于这分毫之差,所以幽竹客一方此时已渐渐占了上风。 三人担心飘香雪与水竹的伤势,无心恋战,瞅准一个空挡,香月和高一双双去抱地上的飘香雪和水竹。 然而水竹依然紧紧地抱着飘香雪,两人也无法将他们分开,只得协力将两人一起托起,飘身向谷口的梅林退去。 幽竹客见人已救走,亦抽身而退。 梅落尘心知追也无用,愤愤地折断了手中的血梅,撵碎在风中…… 幽竹客三人将飘香雪和水竹带人一间密室,那是幽竹客一个朋友的隐居之所。 幽竹客分别查看了两人的伤势,现他们都中了梅落尘的“残骨掌”,但很明显,水竹的伤要比飘香雪的轻得多。 幽竹客将手心抵住水竹的后背,运功有半盏茶的时间,水竹便悠悠醒转,当她现自己正紧紧抱着飘香雪时,不由羞得双颊娇红,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脱口问道:“他怎样了?” 香月见她那一脸娇羞的模样,没好气地道:“他用不着你关心,若不是你,他也不会受伤。” 水竹心中一痛,求助地望向高一。 高一原本看见她那女儿家的娇羞模样,已是痴了,此时又见她幽怨乞怜地望着自己,心中一软,柔声宽慰道:“放心,有我师傅在,他不会有事的。” 水竹听了他的话,立即望向幽竹客,眼中是满满的希冀。 幽竹客见她眸中泪光闪动,却勉强忍耐,不让那泪水流出,那清丽倔强的模样竟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心中黯然,慈声安慰道:“放心,他没事。” 不知为什么,眼前的幽竹客让水竹有一种强烈的信任感,得到他的承诺,她竟完全放下心来。幽竹客见状,不再多言,开始运功为飘香雪疗伤。其他人都静立在他身侧,敛声屏气地等待着。 足足有三个时辰,幽竹客终于收功停下,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没事了,一会儿就会醒过来。”他一边拭汗,一边给众人吃下定心丸。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香月突然对着水竹冷叱道,“你想让他看到你这不男不女的样子,再死一次吗?” 水竹清楚她的意图,忍着心口的绞痛,勉强道:“你放心,我现在就离开,只是希望你们不要把今日的事说出来,就让他以为我已经死了吧。”说到最后,语音轻颤,饱含着痛苦和失落。 香月不料她如此轻易地就退出了,一时反而愣怔当地,说不出话来。 水竹强撑着不让眸中的泪水流出,依恋地看了一眼双目紧闭的飘香雪,毅然转身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儿?”高一情不自禁地追上去,握住了她的手臂。 水竹却答非所问,淡然道:“告诉你师傅,虽然他救了我,但我还是要找他决斗。” “你……”高一被他说得一头雾水,愣怔出神。 水竹无心解释,她急于离开,因为她怕飘香雪醒来后,她便再也无法离开了。“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她在心中默叹,跑得很急很急,似乎这样就可以斩断那缕缕情丝的牵绊,避开这份让她痛不欲生的感情。 高一直到水竹的身影彻底消失,才缓过神来,他冲着香月妖孽一笑,话语却冷得瘆人,“你真是个恶毒的女人,像你这样的女人,不会得到男人的真爱的。”说完,根本不理会她的反应,飞身向水竹消失的方向追去。 香月呆在当地,又气又羞,一向被男人追捧倾慕的她,今天一日之间竟被两个优秀的男人无视和羞辱,这全是因为水竹这个女人的出现,于是她对水竹的怨恨又深了一层。 她要报复,疯狂地报复,她要让水竹生不如死,比她今日屈辱痛苦一百倍。 十七、为伊消得人憔悴 十七、为伊消得人憔悴 飘香雪的伤在香月精心的照顾下,已经痊愈,然而那只是身体的伤,而他内心的伤口却无法愈合。 水竹死了,这个噩耗足以让他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每日他都将自己灌得烂醉,醉到不省人事。 香月眼见飘香雪如此颓废,心下又急又恼,终于忍不住在飘香雪宿醉醒来时,冒险地问:“一个只见了几面的臭男人,值得你为她如此吗?” “收回你的话,我不许你再对他有半句不敬。”飘香雪的神情、语音都透着足以杀死人的冰冷。 香月虽被他斥责,但见他总算对自己的话有了反应,不再将自己当空气,连忙将声音放低放柔,幽幽道:“我知道你心中难过,可是他已经死了,难道你就这样颓废下去吗?” 飘香雪对此无动于衷,拿起酒壶一口倾下,星目中泛着痛苦的迷茫。 香月见他又对自己不理不睬了,小嘴一扁,含泪道:“若是我死了,你也会如此心痛吗?” 飘香雪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冷冷道:“在我心中,无人能和他比。” 香月的脸上闪过一丝阴毒之色,但很快就被她掩藏住,“那你不打算为她报仇吗?”她试探地问。 飘香雪的心仿佛被什么重击了一下,心道:“我这样自暴自弃,岂不是便宜了那可恨的凶手了吗?” 香月瞧见了飘香雪神色的变化,知道他被自己说动,忙趁机道:“梅落尘的武功那么高,你不好好振作,怎么为能报得了仇呢?” “我一定会杀了他。”飘香雪目中闪动着寒芒,他从未这么仇恨过一个人,即使当年他在战场上厮杀时,他也从未真的希望他的敌人死去,甚至常常为那些为亡魂感到悲哀不值。但是此时此刻,他心中有一个清晰而强烈的意识,那就是:梅落尘一定要死。 “那就让我陪你去找梅落尘吧。”香月上前欲挽住男人的手臂,却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一个浪子,是不需要别人帮忙的。”飘香雪硬起心肠拒绝道。 香月感到一种绝望,泪水奔涌而出,“我只是真心想要帮你,你一定要这样狠狠地伤我的心吗?” 飘香雪面对着她梨花带雨的绝色娇容,却毫无所动,一脸的淡漠。 香月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她终于忍受不住,掩面狂奔而去。 飘香雪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心中暗自叹息。其实,他并非真的冷酷无情,他只是不想欺骗香月,更不想欺骗自己的心。 尽管水竹“死了”,但飘香雪却无法将她忘却。山洞中,水竹的凝眸相望,彼此忘情的相拥,都让他久久萦绕于心,难以忘怀,并且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 最初,他现自己对水竹的感情时,也曾为这种“不正常”而懊恼、痛苦;但后来他渐渐地冲破了世俗的束缚,正视了这份圣洁的感情;而如今,随着水竹的离去,所有的一切都已化为一缕难剪难理、无法挣脱的相思情索,将他的心紧紧缠绕,只剩下无穷无尽、痛彻心扉的相思之苦。 他是个历尽沧桑的浪子,虽然只有二十八岁,但他的心早已因饱尝人世疾苦,而看透了世态的炎凉,淡漠得面对一切都波澜不惊。然而,水竹的出现,却让他不再淡漠,让他那颗飘零无根的心有了依托,那种感情是复杂的,微妙的,无法言喻的,却深深地震撼着他的心。 正因为这份感情如此强烈,强烈到让他可以不顾一切,所以现在的相思之苦就成了世上最残忍的痛苦,它不仅令人心痛神伤,而且简直是痛彻全身百骸,让人生不如死。 这样的自己,这样的心,让他怎么能再去接受一个女人的深情,所以他选择了狠狠的拒绝,希望长痛不如短痛。可是他却没想到,今日的好心,竟为他的水竹造成了致命的伤害。 飘香雪本欲精炼武功,好找梅落尘报仇,不想却碰到了三个浑身是血的血人。 飘香雪本来无心再理会江湖之事,却现其中一人竟然是景幻仙子,只见她白衣浸血,神色狼狈,便忍不住停下来询问缘由。 景幻仙子看清了飘香雪的样子,惊喜地唤道:“小兄弟,原来是你。” 飘香雪淡淡点头,“我先给你们疗伤。”说着,便率先向密室走去。 密室中的用具一应俱全,很快飘香雪就帮助三人处理好伤口,并让他们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所幸,三人受的都是外伤,并没有伤及筋骨,上了药已无大碍。 飘香雪见三人不只景幻仙子是罕见的美人,另外的两个人也都人品不俗。 男的有二十多岁,剑眉星目,英俊潇洒中略带几分狂放。女的十七八岁,白衣翩然,清逸出尘,眉宇间暗含一种孤傲的气质,令人观之忘俗。 在景幻仙子的介绍下,飘香雪知道了,这男子便是江湖四大神宫之“百毒神宫”的少宫主上官楼,也就是“百毒神君”上官仪的独生爱子,少女就是秋菡萏的爱女秋晚霁。 这一来,飘香雪更是惊奇,别说景幻仙子是与幽竹客功力悉敌的高手,就是这百毒神宫,江湖人也都是敬畏有加,再加上前辈仙侠秋月白与节象冰的嫡亲孙女,居然还有人敢招惹他们,并且有能力伤了他们。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飘香雪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景幻仙子幽幽地叹了口气,疼惜地望了一眼垂不语的秋晚霁,声音里透着一股哀伤,“这件事,要从秋家的灭门惨案说起。” 飘香雪心中一凜,却不插言,只是静静地听着景幻仙子的叙述。 原来,前辈仙侠秋月白因缘巧合,自创了一套“念冰剑法”,并借此打败了天下第一高手仇少为,后来与爱妻节象冰隐居在紫云山,不问世事。不想他们夫妇武功奇高,却不愿爱子习武,希望爱子能因此远离江湖血腥,所以秋菡萏居然一点武功也不懂。 两个月前,一伙蒙面人强入紫云山,破掉重重机关,将秋菡萏夫妇杀害,幸好景幻仙子有事前去拜访,及时地救下了秋晚霁,这才保存下秋家的一点血脉。 为了怕那些人灾害秋晚霁,她便将她送到百毒神宫,然后她便和上官楼一起出宫追查凶手。 却不料秋晚霁为报父仇,偷偷地跟了上来,更没想到的是,途中三人遇到一群武功高强的蒙面人伏击,幸亏景幻仙子和上官楼都是绝顶的高手,这才护着秋晚霁杀出重围,但却全都受了伤。 “这么说,你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伤的你们?”飘香雪沉思道。 景幻仙子点点头,分析道:“不过,他们的武功都十分高强,绝不是一般的江湖杀手所能及的。” 飘香雪沉思片刻,问道:“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们?” “为了一本剑谱。”一直垂啜泣的秋晚霁,忽然抬起头,说出一番惊人的话来。 十八、刀腥剑血功名累 十八、刀腥剑血功名累 秋晚霁提到剑谱,飘香雪心中微微一动,皱眉问道:“你说的可是《念冰剑法》?” 秋晚霁微微颔,却说出了一番令人吃惊的话…… “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念冰剑法》。 ”秋晚霁肃容道。此言一出,包括飘香雪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惊,不可置信地望着秋晚霁。 秋晚霁不理他们的惊诧,勿自道:“其实,‘念冰剑法’应该称为‘念冰心法’,它根本没有什么必胜的招式,它之所以必胜是因为用剑的人掌握了最上乘的内功心法。” 秋晚霁顿了顿,扫了三人一眼,见三人都听得全神贯注,这才有继续道:“我爷爷当年正是因为领悟到了这种心法,才会练成盖世奇功的。” “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法?”上官楼忍不住插口问道。 “具体怎样,我也不太清楚,”秋晚霁认真思索了一下,才缓缓道,“只听我父亲说,那是一种浑然忘我的境界,但具体怎样,父亲也不明白,因为爷爷并没有给父亲留下任何武功秘籍。” 飘香雪忽然想起了什么,追问道:“你是说你爷爷没有给你父亲留下任何武功秘籍,包括剑谱?” 秋晚霁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此一问,是不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也就是说,你父亲虽然遇害,但那些人却并没有从你父亲那里夺得什么剑谱?”飘香雪继续追问着。 秋晚霁只得又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可是,我却亲见梅傲寒他们争夺一本银色的剑谱,后来我听说他们争夺的就是所谓的《念冰剑法》。”飘香雪很快解除了秋晚霁心中的猜疑,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 “你是说,有人假借剑谱之名,想要在武林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景幻仙子了然道。 飘香雪补充道:“不但如此,还有可能想借此获得一些更大的利益。” 一时间,四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飘香雪的推测在第二天就得到验证,他们收到了消息,说是贺御朝以盟主的身份召开武林大会,比武争夺绝世剑谱《念冰剑法》,并美其名曰说这是为了避免武林中人自相残杀。 联想到在血梅谷底见到梅傲寒和贺御朝在一起的事,飘香雪心中了然,侠义心被激醒,他暂时抛开了自身的伤痛,决定与景幻仙子等人一起阻止这场武林浩劫。 于是他们仔细商量后,兵分三路,景幻仙子和飘香雪各一路,上官楼和秋晚霁一路,分别以不同的方式前去阻止这个可能让武林人士血流成河的武林大会。 扬州三月,烟柳琼花,美得让人心醉。 飘香雪隐身琼花树上,冷眼旁观着不远处那群武林人士,心生厌倦。看着他们明明是为了争夺名利而来,却偏要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他便厌恶得不愿再看他们一眼。 然而,蓦地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刚欲调开的视线里,他兴奋得差点从树上跌落下来。 烟柳婆娑中,那一缕白衣翩跹,不正是让他刻骨思念的水竹吗?飘香雪忽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世俗的一切都化为云烟消散,此时他的眼中、心中、所有的意识里,都只剩下了那一缕白色的身影,再也容不下其他。 擂台上的比武已经开始,飘香雪却无心理会,一双星眸只是痴痴地望着水竹,生怕自己的视线一移开就会失去这魂牵梦绕的身影。 就在飘香雪的心神完全被水竹吸引的时候,擂台上已是一片刀腥剑血。先后有崆峒、青城、点苍、昆仑、雪山等门派的弟子血染当场。虽然一开始就规定此次比武要点到为止,但在功名在负累之下,这规定变成了一纸空文。 现在站在台上,暂时取胜的是华山派的席弟子6惊鸿。他已连败三人,手中长剑还在滴血。 一条白影飞上擂台,水竹淡漠地看着6惊鸿,“你觉得由别人的鲜血换来的剑谱,能用得安心么?” 6惊鸿见指责他的是一名清逸脱俗的白衣少年,心里的恼怒减了不少,含笑道:“这么说,阁下不是上来夺剑谱的?” 水竹淡然道:“是,但我也不想看着你们再这样为了剑谱厮杀。” 6惊鸿看着他淡漠的神情,挑眉道:“如果我一定要夺呢?” 冷光一闪,水竹的手里已多了一把泛着寒光的软剑,只是一招,就一招,6惊鸿的长剑已被挑落,6惊鸿甚至都没有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招的。 “阁下果然好剑法,”一个苍劲的声音响起,“我圣剑门来领教一下。”话音未落,台上已多了一名中年人,竟是圣剑门门主凌谷虚。 “你们为什么如此执迷不悟,”水竹眸中闪过一丝落寞,“不过就是一本剑谱,比人的生命还重要吗?” 凌谷虚被他说得有些挂不住脸,“少废话。”斥责着挥剑便刺向水竹。 寒光咋闪,又是只有一招,凌谷虚的长剑已被挑落。如果说,一剑胜过6惊鸿还没什么,而一剑能胜过圣剑门主的当今武林也寥寥可数了。 这一来镇住了众人,一时间竟没人再敢上来。贺御朝见此情景,向台下的梅傲寒使了个眼色。梅傲寒会意,纵身跃上擂台,轻笑道:“我不忍心伤你,你不要再胡闹了,回去吧。” 他这话说得轻佻宠溺,令水竹感到厌烦,冷冷道:“你也想夺剑谱吗?” 梅傲寒上前两步,邪魅地笑着,“和剑谱相比,我更想要你。”看见水竹原本白如凝脂的玉颜因羞愤而染上红晕,清冷中又透着一丝娇柔,不觉心神激荡,再次欺身上前。 水竹正欲后退,忽觉腰间一紧,已被人拥入怀里,那温柔而又有力的手臂,温暖而又紧致的怀抱,还有那熟悉的淡淡草香,不用看,水竹也知道抱着她退开的人是谁。 一时间,只觉心醉神迷,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十九、二十四桥明月夜 十九、二十四桥明月夜 飘香雪搂着水竹向后退开,然后将水竹掩在自己身后,“梅傲寒,你们想用一本根本就不存在的剑谱,来使天下武林人自相残杀,你不觉得太卑鄙了吗?” 梅傲寒见飘香雪不但搅了自己的好事,还宣扬了自己的阴谋,恼怒异常,冷笑道:“你无凭无据,可不要信口雌黄。 ” “想要凭据么?我就是凭据。”一个清冷孤傲的声音响起,只见上官楼携着秋晚霁缓缓走上擂台。 “你是谁?”梅傲寒警惕地看着二人,心里隐隐感到一丝不妙。 “我就是秋菡萏的女儿秋晚霁。”秋晚霁没有看梅傲寒,而是转身面对台下的武林人道,“我可以证明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念冰剑法》,有的只是一些心术不正之人的阴谋。” 此言一出,台下立即哗然。 贺御朝再也坐不住了,摆出一种武林盟主的威仪,“秋姑娘,你这样说也未免太不可信了吧,谁都知道‘念冰剑法’可是秋月白前辈的独门武功,难道这还有假吗?” 秋晚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错,‘念冰剑法’是我祖父的独门武功,但是却没有剑谱,因为它没有任何特殊的招式,只是在对敌时将心境达到了完全忘我的状态,这样,任何剑招都可以成为必胜的绝招。” “秋姑娘,”贺御朝嘴角微掀,“你这是在哄小孩子吧。” “这是用剑之人都懂的道理——手中有剑,心中无剑,无招胜有招,”飘香雪冷然道,“难道你不懂?” 贺御朝被他逼问得一时无言以对,只得从怀中掏出一本银光闪闪的剑谱,道:“《念冰剑法》在此,任你们怎样巧舌如簧,也是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的。” 飘香雪忽然一个旋身,欺到贺御朝身前,一掌拍向贺御朝胸口,贺御朝惊慌避让,不料飘香雪此招乃是虚招,另一只手已迅将贺御朝手中的剑谱夺了过来。 “飘香雪,原来你也是来夺剑谱的?”贺御朝一副抓住把柄的模样,讥笑道。 飘香雪淡然地举起剑谱,“这就是剑谱?” “当然,如假包换。”贺御朝自信满满地说,脸上一片得意之色。 “好。”飘香雪暗运真气,手中剑谱立即冒出白烟,瞬间化为灰烬,轻轻一扬,洒落风中。 “飘香雪。”梅傲寒和贺御朝齐声高喝,“你竟敢毁了剑谱?” 飘香雪看着两人如看着两个小丑,讥讽道:“现在,你们还要说有剑谱吗?” “除非他们再造一本出来。”上官楼冷哼着,嘲讽地睨着两个人。 所有人见剑谱被毁,虽感可惜,但又觉得这样一来,免了杀伐争端,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只有贺御朝和梅傲寒见自己的计划被破坏,气得面色铁青,但一时又无可奈何。 贺御朝本想借丐帮弟子遇害一事,将矛头指向飘香雪,但不料丐帮帮主离无言却誓死保证,丐帮的一百多条人命绝不是飘香雪所为,凶手另有其人,所以也只能灰头土脸地作罢。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武林大会,就这样狼狈地偃旗息鼓了。 扬州月夜,清幽宜人,清风将丝丝凉意吹进画舫之中,不但没有凉意,反让人心神俱爽。 飘香雪坐在画舫中,望着水面上的玉带飘逸,霓虹卧波,倾下一口酒,随口低吟:“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水竹又消失了,甚至都没有多看自己一眼,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飘香雪的心正在一点点的失落。 景幻仙子与离无言一起走过来,当他们看到飘香雪眼里的哀伤时,脚步不由一滞,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静立不语。 “他们开始行动了?”飘香雪了然道。 离无言面现钦佩之色,恭敬地道:“果如所料,贺御朝已经开始行动了。” 飘香雪放下酒杯,缓缓起身,“走吧,是该撕下他伪善面具的时候了。” “是。”离无言一脸恭谨,躬身侧立一旁,待飘香雪走过,才快步跟了上去。 扬州城郊,一片灯火通明,御林军领端卫坐在马上,远远看见飘香雪一行人走来,立即从马上跃下,恭谨地迎了上去,跪拜道:“末将叩见侯爷。” 飘香雪衣袖微拂,端卫只觉膝盖处一种暗力涌来,竟硬生生地被托了起来。耳边飘来淡淡的一句:“我早已不是什么侯爷,只是一个浪子,受不起将军的如此大礼。” 端卫虽跪不下去,但还是躬身施礼,坚持道:“在末将心中,您永远是末将最尊敬的侯爷。” 飘香雪暗暗叹气,只能随他,淡淡道:“带我去见皇上吧。” “是。”端卫响亮地答应着,快步上前,为他们带路。 行宫帐内,刘邦见飘香雪进来,脸上露出有些不太自然的微笑,“白衣侯,你总算肯来见朕了。” “世上没有白衣侯,草民是‘白衣浪子’飘香雪。”飘香雪不卑不亢地答着。 刘邦脸上的笑意在瞬间凝固,皱眉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来见朕?” 飘香雪不理会他的不悦,直截了当地道:“我是为了翼王的事来的。” “正儿?”刘邦的鹰目中闪过惊诧,“莫非他……” 飘香雪右手一伸,离无言立即上前一步,将三封信函递放在他的手中。 飘香雪看都没看一眼,便将它们直接递给刘邦。 刘邦接过信函,一一打开,越看面色越是难看,到最后,已是一脸阴鸷,猛地将信函揉在掌中,对着帐外怒喝:“来人,去将翼王绑来见我。” 三天后,翼王刘正因意图造反,被就地正法,他的余孽也都被铲除殆尽。 与此同时,武林盟主贺御朝的真实身份曝光,原来他就是已被正法的翼王刘正,于是武林人士在一片唏嘘声中,决定重新推选出一位新的盟主,这又将是一番龙争虎斗,血雨腥风。 二十、惊闻恶令魂魄飞 二十、惊闻恶令魂魄飞 新盟主选举大会,依然在扬州举行。 群雄齐聚,各展所能,那热闹的场面,激烈的争斗,丝毫不逊于当日争夺剑谱的擂台赛。 只不过主持人由贺御朝换成了少林方丈、武当掌门、百毒神宫宫主三人。 连续三天,都没有人能技压众杰,慑服群雄。 直到第四天,梅傲寒的出现,他连败七人,气势锐不可当。 三位主持人深知血梅谷的恶名,怎肯将盟主之位交托给他,然而无人挑战,一时也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梅傲寒在台上耀武扬威。 就在三位主持人一筹莫展时,神池仙带着水竹出现了。 神池仙目注梅傲寒,不屑道:“你要做盟主?” “不错,”梅傲寒傲然道,“莫非前辈也对盟主之位有兴趣?” 神池仙冷哼道:“区区一个盟主之位,还不值得我出手,不过我也不能任由奸险小人随意窃取。” 梅傲寒对她的讥讽似若未闻,只盯着她身旁的水竹,眼底尽显柔情。 “水竹,”神池仙不悦地看了眼水竹,命令道:“把他给我逐下台去。” 水竹恭顺地应了一声,执剑指向梅傲寒。 “你回去吧,我可不忍心伤你。”梅傲寒一脸暧昧,目光灼灼地道。 水竹冷冷地一剑刺出,梅傲寒猝不及防,闪躲稍慢,衣袖被划了一道口子。 梅傲寒连忙收敛心神,屏除杂念,全力应付。 两人一个心中有情,一个好不留情,却愈打愈是激烈,三位主持人暗暗点头,台下众人暗暗叫好。 梅傲寒见水竹剑剑绝情,虽有怜香惜玉之心,却无勇于就义之胆,当下一狠心,也使出杀招。 水竹一剑刺出,堪堪要刺入梅傲寒的咽喉。 梅傲寒顺势向后一仰,一个旋身,到了水竹身侧,同时打出一支“血梅镖”,射向水竹的小腹。 水竹一个蜻蜓点水,抽剑将镖击落,身子凌空跃起,在空中旋了一个美丽的半弧,然后缓缓落下,剑身轻点,挽出三朵剑花,分刺梅傲寒的咽喉、前胸和小腹。 梅傲寒被她美妙的身法,玄妙的剑术迷得一呆,竟辨不清虚实。 直到水竹冰冷的剑身贴在了他的脖颈上,他才缓过神来。一时望着水竹,又气又羞,又爱又恨。 水竹很快收剑,退回到神池仙身侧。 梅傲寒一双细目仍不舍地盯着水竹,神池仙怨恨地看了水竹一眼,闪身挡在水竹身前,阻住了梅傲寒的视线。 梅傲寒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下去。 三位主持人见水竹剑术精妙,又飘逸脱俗,虽缺了点盟主的威仪霸气,但人品不凡,都不禁暗暗肯。 不料,一波刚息,一波又起,竟还有人向水竹挑战。这挑战之人,众人都识得,竟是一向淡泊名利的”快剑手“栾天舒。 “水公子。”栾天舒抱拳道:“请赐教。” 水竹却不与他客气,拔剑便刺。 栾天舒不愧为“快剑手”,他的剑的确很快,竟后先至,转守为攻。 不过,水竹的剑虽不及他快,但轻灵变化却更胜一筹,所以一时间旗鼓相当,胜负难分。 只见台上,栾天舒的剑快如闪电,疾似流星;水竹的剑柔若秋藤,轻如浮云。这一番比试,比方才不知又精彩了几分。 神池仙看得暗暗得意,因为她已看出,水竹虽不及栾天舒快,但剑走轻灵,以柔克刚,已处于上风。看来,自己这些年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如果不加内力,只比剑术,恐怕自己都不是这个徒儿的对手了,“幽竹客,你就快得到报应了。”她怨毒地想着。 正在神池仙越想越得意之际,不幸的情况生了。 不知为什么,水竹本已就要取胜,却在最关键的时刻忽然身子一个踉跄,向前一倾,剑掉在了地上,手腕被栾天舒的快剑划伤。 栾天舒立即收剑,向后退了一步,拱手长揖道:“水公子,得罪了。”那谦谦君子的模样,还真颇有几分盟主之风。 神池仙恶狠狠地瞪了水竹一眼,气得变了脸色。水竹惭愧低头,不敢多言。 “经比试,武林盟主就由……”未等主持人宣布完毕,一条白影飞上台来,冷冷道:“他没有资格当武林盟主。”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白衣人身上,都认出了白衣人正是飘香雪。 三位主持人见是飘香雪,脸上都显现出恭敬之色,少林主持率先问:“施主何出此言?” “我怀疑他是用了诡计,才取胜的。”飘香雪向栾天舒一指道。 栾天舒沉下脸道:“飘香雪,你找麻烦找糊涂了吧,别把所有人都当成坏人。” 飘香雪不理会他的狡辩,径直走向水竹,关切之意泄于眼底,柔声道:“你刚才可是内力不济?” 水竹心乱如麻,不敢看他,更不敢与他对视,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飘香雪猛然回身,栾天舒只觉白光一闪,长衫已被飘香雪的宝剑划开。栾天舒惊慌后退,手本能地向怀中捂去。可惜,他什么也没捂到,飘香雪的剑尖上已多了一个小瓷瓶。 “你还记得刚才那式剑法吗?”飘香雪目光冰冷。 栾天舒脸色已经灰白,额头渗出汗珠。 飘香雪举起瓷瓶,道:“这是‘涣元散’,不但无色无味,而且中毒之人内力会逐渐消失,杀人于无形。” 栾天舒仍嘴硬道:“我刚才根本就没动过它。” “你根本不用动它。”飘香雪冷然道,“因为你的指甲中早已蓄满此药,你只需轻轻一弹,便可以叫对手中毒,七年前,你就是用此法杀了你师傅‘快剑叟’黄月的,因为你师傅现你心术不正,不肯将‘昙花七剑’的绝招传你,你便杀了他,不料你费尽心机,却不料黄月早已将绝招授人,那人要替黄月杀你,你却跪地求饶,誓今后一定会悔改……” “你……你到底是谁?”栾天舒颤动着问。 飘香雪淡漠道:“你连我都不记得了?” “你,你是白……”栾天舒惊骇地指着飘香雪,浑身打颤。 飘香雪冷冷打断他,“把解药交出来。” 栾天舒此时已经吓破了胆,乖乖地掏出两粒解药,递给飘香雪。 飘香雪接过解药,仔细查看一番,这才递给水竹,看着他服下去。 然后,抬手抓住栾天舒的“琵琶骨”,用力一捏,骨骼碎裂之声响起,栾天舒不及惊呼,便已昏死过去。 水竹此时气力已经恢复,望着飘香雪不觉柔肠百结。 忽然,耳畔传来神池仙如鬼魅的声音,“听着,我要你杀了这个白衣浪子。” 水竹咋听此令,惊得魂魄离体,飞出天外,良久才嗫嚅道:“为……为什么……师,师傅?” 廿一、道是无情却有情 廿一、道是无情却有情 神池仙一双眼睛盯着水竹,凛厉的目光像两把锐利的刀子,吓得水竹不敢再出声,心惊地垂下头。﹤ 神池仙脸上露出怨毒的笑意,“怎么,你看上他了?” “我没有。”水竹慌忙否认着,头垂得更低了。 “把头抬起来。”神池仙厉声呵斥着。 水竹被动地抬起头,目光却不敢与她对视。 神池仙看着她目光躲闪的样子,心下了然,道:“你这孽障,果然喜欢上了他。” 两人本来是用传音入密的功夫私下交谈,但神池仙忽然大声道:“水竹,我命令你立即杀了飘香雪。”然后又继续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小声威胁道:“否则,你再也不是我徒弟。” 水竹呆住,傻了,痛苦充溢着她的四肢百骸,让她痛得不能呼吸,泪雾迅迷蒙了双眸,她目光凄迷地望着神池仙,幻想着师傅会突然改变主意,收回恶令。 神池仙索性背转过身,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知道,一切都不能挽回了。十多年来,她感念师傅的养育之恩,从不敢有半点的违逆,这是她第一次想反抗,可是她知道师傅的绝情,如果她敢反抗,那她们的师徒情分一定就尽了。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情,而让师傅失望、伤心。 然而,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如此的心痛?痛得她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去。 飘香雪等人忽然听到神池仙的那句大声呵斥,不由大惊,众人都不明白神池仙为何会下达这样的命令,飘香雪更是呆立当地,怅然地望着水竹,心中有千万句肺腑之言,却全部哽在喉口,不出一点声音。 两人怅然凝望,目光里凝聚着痛苦的柔情,飘香雪的目光中多了一层灼热,水竹的眸光中增了几分凄凉。 天地寂然,人也寂然,只有两颗心在剧烈地跳动着,倾述着,将两心情意流溢于眼底眉间。 水竹觉得自己就快要崩溃了,她不敢再对望下去,拖着沉重的步子,有如带着千金镣铐,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却生生走出了几十步的距离,每移动一下,都饱受锥心刺骨之痛。 终于走到了飘香雪身前,水竹换上了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缓缓地抬起软剑,指向飘香雪。 “你,真的要杀我?”飘香雪直直地凝望着水竹,声音低得只有两个人能听见。 “是。”水竹木讷地答着,眸光躲避着飘香雪的注视,她感到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模糊。 “那,就动手吧!”飘香雪嘴角牵动,仿佛在淡淡轻笑,那笑容却让人感到一种沉痛。 水竹的手在微微颤抖,贝齿已将樱唇咬出了血,视线开始模糊,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水竹!”随着神池仙一声凄厉的怒斥,水竹的手一抖,剑刺了出去。 这一剑刺得又快又狠,足以置人于死地。 剑无情地刺入了飘香雪的胸口,一剑穿心,一如十年前,连位置都是一模一样。 飘香雪一直宁立不动,鲜红的血从胸前渗出,迅殷红了白色的衣裳, “为什么不躲?”水竹痴痴地问,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眸,浸湿了白裳。 飘香雪又看到了山洞中那对深情的眸子,那眸中的绝望让他心灵震颤,浑然不觉胸口的巨痛,嘴角扯出凄美的微笑,“只要是你要的,我都不会吝啬,包括——我的命。” 水竹感觉到有一柄无形的剑刺入了自己的心,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痛苦地呢喃:“不值得,不值得的。” 飘香雪的脸上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感到自己的血就快流干了,可他却不愿闭上眼睛,只是贪婪而执着地凝望着那张清逸脱俗,泪水迷离的玉颜,勉力地微笑着。 他缓缓伸出修长而苍白的手指,想要拭去那玉颜上的泪水,手指却因过度的虚弱会激动而颤抖。 水竹被动地站着,渐渐失去了意识。 就在飘香雪的指尖快要触碰到那娇嫩的肌肤时,一条恶毒的身影硬生生地插在了两人中间,并无情地向飘香雪击出一掌。 飘香雪的身子有如风中的败絮,软软地向后倒去,手却勿自竭力地向前伸着,眼中满是痛楚的渴望,直到完全失去了意识。 “不——要——”水竹出一声刺耳的哀嚎,疯狂地扑向飘香雪。 却被神池仙一把扯住手臂,硬生生地拉了回来。 水竹痛苦地挣扎着,绝望地看着师傅,出了淤积在心底已久的疑问:“师傅,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神池仙死死地扣住她的手腕,那力度仿佛是要将她的手腕生生折断,她的脸上露出了扭曲的狞笑,“你做错了什么?你从一出生就错了?你根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 水竹怔怔地望着师傅,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了,痴然自语道:“原来你真的这么恨我,那你为什么还要抚养我,为什么不早点杀了我。” “杀了你?”神池仙恶狠狠地瞪着水竹,眼中充满了浓浓的恨意,冲着水竹哈哈狂笑道,“那不是太便宜你了,我就是要让你生不如死。” 水竹全身一震,绝望地看着地上紧闭双目的飘香雪,深切地感受到一种令人五脏俱焚的悔痛,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如果没有自己,一切的悲剧就都不会生了,水竹忽然笑了,笑得释然,笑得凄美,她的樱唇噏动,无声地吐出了两个字“等我”,玉腕倏然抬起,手中已多了一柄削铁如泥的匕,匕闪着寒光,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心口,比刺飘香雪的那一剑更深更准,此时她脸上的笑容就像罂粟花一样美丽…… 神池仙被这突的变故惊呆了,看着水竹心口那不断涌出的嫣红色液体,不由得她又惊又恨。 惊的是,水竹竟然为了飘香雪而违背自己的意志;恨的是,水竹和她父亲当年一样,为了爱情而不惜玉石俱焚。 廿二、往事流觞恨难休 廿二、往事流觞恨难休 一场武林大会,又是这样不了了之,两个最有资格当武林盟主的人,都已经倒在了地上,生命垂危,于是众人不愿再看这凄惨的一幕,都纷纷散去,只有上官仪留了下来,却欲言又止。 神池仙惊恨交加,一股怨气郁结于心,难以排遣,这一切都是因为男人,于是她狠狠地又是一掌向已经昏死的飘香雪打去,上官仪不料她还会对飘香雪下此毒手,等他反应过来,想要救援却已是不及。 幸好,有一股暗力潜来,瞬间将神池仙击向飘香雪的内力化为无形。 幽竹客一袭紫衣,玉立台中,他的身后站着高一,还有一个与神池仙年岁相仿的美妇人。 神池仙一见美妇人与幽竹客,顿时火往上撞,凶狠地向两人扑去,拔剑便刺。 幽竹客慌忙将美妇人紧紧护住,拔剑隔开神池仙的杀招,疾呼道:“仙妹……” “闭嘴,谁是你的仙妹?”神池仙厉声喝斥,手下的攻势更加凛厉。 幽竹客被迫全神应付,全力护住身后的美妇人。 “仙姐姐,”美妇人大声呼唤着,虽是急切高声之语,却仍十分娇婉悦耳,“你不要冲动,请听我们解释。” 神池仙听到她的声音更加气愤,怒喝道:“你的解释我早就听过了,你的谎言再也别想欺骗我。” 神池仙越攻越紧,完全是一种拼了命的打法。 幽竹客知她恨那美妇人入骨,生怕她会伤了美妇人,只好全力应付,却又不敢伤了神池仙,因而打得十分吃力。 高一见师傅吃紧,遂拔剑上前相助。 幽竹客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神池仙的右臂被高一划了一道口子。 神池仙左手捂住右臂的伤口,怨毒地盯着幽竹客,悲愤地道:好,幽竹客,你够狠,你欺负我还不够,现在连你的徒弟也来欺负我,你真……真是够狠。” 说到一半的时候,已是岑岑泪下。 幽竹客狠狠地瞪了高一一眼,高一知错地低下了头。 “仙妹,”幽竹客尽量将声音放柔,力图解释着,“我从来都不是有意伤你。” 神池仙出一阵刺耳的狂笑,喘息道:“不是有意的,哈哈哈,只是这句话……二十年前,你就是这句话……可是幽竹客,你不觉得你的无意太多了吗?” 幽竹客面现痛楚之色,低唤道:“池仙。” “池仙,”神池仙重复着这两个字,“你终于又肯这样叫我了吗?哈哈哈,沈晓婵,你听到了嘛?哈哈哈,你瞧,这个花心的男人变得多快。”神池仙一边说一边狂笑着,笑声凄厉,让人毛骨悚然。 “我听到了,”沈晓婵峨眉微蹙,眼含忧郁,柔声道,“可是,这又能证明什么呢?” 神池仙的指甲深深地扣进肉里,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此时的沈晓婵已经被她杀死千百遍了,“证明什么?证明当初你们的龌龊,证明你们的无耻,你们的错误……”她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已是全身抖,说不下去了。 沈晓婵哀伤地望着神池仙扭曲的脸,与神池仙的激动相反,她的声音轻柔低缓,“我们对不起你,这一点,二十年前我们就已经承认了,无需证明,可是竹客说的对,我们真的从来都无心伤你。就算我们有错,那也真的是无心之错啊。” “无心之错?”神池仙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眼中恨意更深,“你以为这么说,你们就能心安了吗,就能求得别人原谅了吗?” 沈晓婵眼中滚下两滴晶莹的泪珠,真诚地道:“我并不是要求得你的原谅,只是想让你放下心中的仇恨,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因为无论怎样,在我心中,你都是我的姐姐,最亲的姐姐啊。” “啪”,神池仙扬手一巴掌打在了沈晓婵的脸上,顿时她那吹弹得破的脸上清晰地印上了五个暗红的指印。 幽竹客心痛地一把将沈晓婵扯进怀里,用自己的身体将她紧紧护住,“神池仙,你太过分了。” “怎么,心疼了?”神池仙双目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冷笑道,“她一向就是用这副可怜相迷惑你的吧?” “神池仙,你真的一定要永远活在仇恨里吗?”幽竹客心痛地看着执迷不悟的神池仙,“你就不能敞开心怀,忘记过去的不愉快吗?” “我就是忘不了过去的仇恨,我就是要把你们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数十倍地奉还。”神池仙歇斯底里地喊着。 幽竹客忽然长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是这样,你早已经做到了。二十年前,是我负了你,而我最心爱的人,也因为你的报复一直不肯见我,活在痛苦之中,若不是为了水竹,恐怕小婵至今还不愿见我。” 神池仙呆了,为幽竹客的话呆住了。二十年前的往事,又点滴地历历再现眼前。 二十年前,年仅双十的神池仙,生得闭月羞花,光彩照人。因她住在天池山,武林人便送了她一个十分美丽的雅号“天池仙子”。 幽竹客年长神池仙六岁,英俊潇洒,魅力四射,因住在紫竹林中,不问世事,便得了一个与“天池仙子”极其相配的雅号“紫竹幽客”。 两个人都是一等一的剑术高手,又都是年轻气盛,所以便有了一场不必要的打斗,却打出了一世的恩怨痴缠。 一场比斗,让两人彼此倾服,互生爱慕。于是他们由对手变成了情侣,花前月下,情意绵绵。 一个迷人的月夜里,幽竹客向心上人吐露了衷肠。 “池仙,我希望能娶你为妻。”幽竹客深情款款地柔声道。 神池仙坐在花丛旁的石凳上,娇羞地垂着头,用手指轻轻地揉弄着衣角,嫣然无语。 幽竹客托起她的下颌,强迫她面对着自己,神池仙看到幽竹客眼里灼的热情,心中一阵慌乱,娇羞地移开目光,不敢与他灼热的目光相对。 幽竹客感到一股热流自丹田涌出,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俯身吻上了那莹润如樱桃的红唇…… 廿三、多情自古空余恨 廿三、多情自古空余恨 神池仙被幽竹客吻得意乱情迷,娇喘微微,却凭残存的一点理智将他推开,扭过头,一颗心忍不住地砰砰乱跳。 幽竹客握住她的香肩,用半命令的口吻道:“看着我。” 神池仙被动地将目光移回,双颊绯红,眼神迷离。 “你不喜欢吗?”幽竹客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下颌,轻柔地问。 “不喜欢什么?”神池仙梦呓般地问。 幽竹客的声音更轻更柔,充满磁性的诱惑道:“嫁给我。” 神池仙酡颜如醉,眸光痴迷,却理智地说:“我害怕。” “怕什么?”幽竹客爱怜地问。 “我怕你以后会变心。”神池仙别开头,半认真半玩笑地说。 幽竹客急了,冲动地握住神池仙的柔荑,急促地表白着:“你要是不信我,就挖出我的心来看看好了。” “好。”神池仙真的用匕抵住了幽竹客的心口,娇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挖它出来看看。” 幽竹客彻底石化了,他万没想到,刚才还柔情款款的神池仙,竟然真的会拿着匕抵着自己。一时间僵立无语。 神池仙忽然噗嗤一笑,甩开他的手,娇嗔道:“谁要你的心。”说完,转身向花丛跑去。 幽竹客一时间还没回过神,良久才恍悟般追了上去。 花丛中,幽竹客再次握住了神池仙的手,神池仙用力想要抽回,却没能抽动。 幽竹客的声音里带着催眠的力量,“嫁给我,池仙,我会用以后的日日夜夜来证明给你看的。” 神池仙望着幽竹客那闪动着火焰,倾注着深情的眼睛,她的心渐渐地融化了。 “你说的是真的?”神池仙坚持地问。 “千真万确,每一句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幽竹客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我要你誓。”神池仙娇声道。 “那很重要吗?”幽竹客不屑地问。 “很重要。”神池仙固执地道。 幽竹客有些不悦,但当他看到神池仙那绝色娇艳的容颜时,他的心妥协了,于是郑重地着毒誓:“我幽竹客誓,会一生钟情于神池仙,如有二心,定遭五雷轰顶……” 不等他说完,神池仙已一把捂住他的口,冷冷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不用上天来惩罚你,我会亲手杀了你。” 幽竹客被她怨毒冰冷的语气吓住了,怔怔地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神池仙恢复了如花的笑靥,女儿的娇羞,终于点头答应了幽竹客的求婚。 婚期将近,神池仙与幽竹客都活在亢奋中,两个人都充满甜蜜地期待着那幸福时刻的到来。 不料,就在离结婚还差三天的晚上,两个人却生了第一次争吵,那是一场极为激烈的争吵。 沈晓婵,一位娇秀柔美、楚楚动人的少女,便是这场争吵的导火索。 沈晓婵是神池仙的表妹,从小性格柔和,温婉善良,与世无争,就像一朵纯洁的水莲花,惹人怜爱。 她们虽是表姐妹,但因性格迥异,而并不十分亲近。 神池仙感情强烈,孤傲偏激;沈晓婵却柔情似水,温厚和善。并且沈晓婵厌恶习武,讨厌打打杀杀,因此与神池仙更是志不同,道不合,不常往来。 这一次,沈晓婵是来向神池仙贺喜的,恰巧她来时神池仙不在,便遇上了幽竹客。 幽竹客初见沈晓婵,便被她的娇柔美丽深深地吸引了。 但见她冰肌胜雪,眉如新月,口若含朱,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清澈灵动,看人时总带着一丝温柔,与人稍一对视,就恍如小鹿似地躲开去。这样的女子,真的是我见犹怜。 “你是池仙的表妹?”这是幽竹客与她之间的第一句话,他立刻看到她雪嫩的双颊染上了两朵绯云,“真是个容易害羞,让人心疼的女孩。”幽竹客心中暗道。 “是的。”沈晓婵垂应答,声音娇柔,有如黄莺啼谷,悦耳动听。 “你叫什么名字。”幽竹客迷恋地望着她,舍不得将目光移开。 沈晓婵被他看得娇羞无比,头垂得更低了,但还是轻声细语地答道:“沈晓婵。” “好柔美的名字,”幽竹客由衷地赞叹着,“和你的人一样美。” 沈晓婵被他赞得有些慌乱,低着头,急急地跑开了。 “晓婵,”幽竹客望着她的背影,轻叹着,“你真是个温顺可人,让人怜爱的女孩,唉,如果池仙能有你一半的温柔就好了。” 世间的事,往往就是那么的巧。神池仙恰在此时回来,恰好听到了幽竹客这最后一句话,不由醋意大,冷笑道:“她这么好,你娶她好了。” 幽竹客陡然一惊,这才现神池仙,知她一向偏激,更听出了她话中的怒意,连忙道:“我一直在等你,晓婵是来给咱们贺喜的,你不在,所以我们就交谈了几句。” 不料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神池仙更是气上加气。 “晓婵,你叫的还真是亲切。”神池仙冷哼道,“只交谈几句,就让你如此痴迷,她还真是有手段。” 幽竹客面色一变,冷然道:“池仙,你别无理取闹好吗?” 神池仙气得抖,指着幽竹客道:“我无理取闹,分明是你做贼心虚。” 幽竹客也生气了,大声道:“我清清白白,有什么好心虚的。” 神池仙也提高了音量,大声道:“清白,你当我是聋子吗?你不是说我不如她温柔吗?” 幽竹客莫名地产生一种邪火,赌气地道:“你本来就没有人家温柔,难道我说错了吗?” 神池仙气得娇躯乱颤,含泪顿足道:“好,我不温柔,那你去找她好了。” 幽竹客见神池仙花容失色,珠泪盈盈,心中一软,口气缓和了许多,低叹道:“若是那样,我为什么还要向你求婚。” 神池仙听了此言,气也消了大半,嘴上却仍强硬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幽竹客知她已经消气,便道:“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后悔的。” 神池仙破涕为笑,嗔责道:“你敢哄我。”举起粉拳向幽竹客打去。 幽竹客不但不躲,反而迎了上去,神池仙的粉拳停在半空,却打不下去。 幽竹客抬手抓住她的粉拳,紧紧在手里,轻轻一拉,将她拥进怀里。 这一场争吵,总算是暂时和解了。 廿四、万恶之源情为首 廿四、万恶之源情为 花丛掩映中,沈晓婵含泪走出,她本是听说表姐回来,返回贺喜的,却不料听到了两人的这一番争吵,而起因正是自己。她再也不敢停留,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幽竹客恰巧从她的门前经过,看见她一边收拾一边拭泪,心中莫名怜惜,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沈晓婵听见响声,回头一望,见是幽竹客,惊慌所措,连包裹都掉在了地上,怯怯地望着幽竹客。 “你要走吗?”幽竹客明知故问,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该死地,就是忍不住关心她。 沈晓婵心中一酸,两颗晶莹的泪珠滚落,她慌忙伸手去试,点了点头。 幽竹客忘情地伸出手去,轻轻为她拭泪,却越拭越多,怎么也拭不干净。 沈晓婵此时如梨花带雨,青莲托露,看得幽竹客又心痛,又心动。 沈晓婵惊觉他眼底的情意,慌忙后退,却不小心绊在了椅子上,向后仰去。 幽竹客立即上前将她扶住,双臂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她那柔弱无骨的娇软,让幽竹客心中一悸。 神池仙刺耳的尖叫声响起,使两人骤然分开,幽竹客一脸茫然,沈晓婵却一脸惊恐。 “啪啪”两声脆响,神池仙又快又狠地扇了沈晓婵两个耳光。沈晓婵如羊脂白玉的脸上顿时印出血红的指印,嘴角渗出一缕血丝,踉跄着摔到在地上。 “滚——”神池仙声嘶力竭地怒吼着。 沈晓婵羞辱地从地上爬起来,哭着向外跑去。 “你太过分了。”幽竹客从愣怔中回神,气愤地冲神池仙喊道,拔脚向外追去。 轻功绝顶的他,很快地追上了沈晓婵,沈晓婵的双颊红肿,狼狈不堪。 “晓婵。”幽竹客心痛地抚摸着她的脸,轻轻唤道。 “不要。”沈晓婵吓得连连退却,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幽竹客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轻拍她的背脊,心痛地道:“对不起,晓婵,都是我不好。” 沈晓婵一边哭一边挣扎着,“我没事,你快去和表姐解释清楚。” 幽竹客的大手,牢牢地握住她那不盈一握的香肩,深深地注视着她摇了摇头。 “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你。”沈晓婵已忘了自己的伤痛,泪痕未干却担忧地问。 就是这柔柔的一问,已让幽竹客下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他温柔地凝望着她,深情地道:“她原不原谅,已经不重要了。” “为什么?”沈晓婵吃惊地问。 幽竹客的心一痛,沉声道:“我已经决定要和她解除婚约。” “不要,”沈晓婵焦急地阻止着,“表姐只是一时气愤,你不要生她的气,都是我不好,要不我去和她解释,她应该会,会原谅你的。”说到后来,底气已明显不足。 “她这样对你,你不怪她?”幽竹客柔声问,那呵护的语气,像在珍视着一件珍宝。 “是我的错,我怎么能怪她?”沈晓婵真诚地道,“你快去跟她解释,你只当我是妹妹。” 幽竹客定定地凝视着她,没有动,“我无法向她解释。” “为什么?”沈晓婵懵懂地望着他,大眼睛里闪动着天真,“你也生气了吗?” 幽竹客无声地叹了口气,凝望着她的眼睛,缓缓道:“我无法解释,是因为我对你不只是对妹妹的疼爱。” 沈晓婵震惊地看着幽竹客,呆住了。 “所以,我无法解释,你明白吗?”幽竹客小心翼翼地问。 沈晓婵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幽竹客心中慌乱,心疼地搂住她,自责道:“对不起,我知道我很不应该,你一定觉得我很卑鄙,一定感觉受了我的愚弄,我也不想这样,其实我……” 沈晓婵伸手掩住他的自责,幽怨地道:“不,卑鄙的是我,是我一见面便……喜欢上了你。” 幽竹客心中悸动,为她的表白而欣喜若狂,“好,我们都错了,那就让我陪着你一起下地狱好了。” 沈晓婵再也忍受不住,趴着他的怀里嘤嘤哭泣着。 幽竹客找到神池仙,他开诚布公地告诉了神池仙自己喜欢上沈晓婵的事实,并愧疚地道:“池仙,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恨就恨我吧,跟晓婵无关。” 神池仙冷冷地不说一句话。 幽竹客见她如此,更加自责,“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但我真不是有意的。” 神池仙神色古怪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幽竹客,还记得你的誓言吗?” 幽竹客心中一凛,颓然道:“对不起,我无能为力,请你原谅我。” “哈哈哈,”神池仙狞声大笑,声音里充满怨毒,“原谅你?不可能!我会把你们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数十倍奉还。” 这是她对幽竹客在二十年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她恶毒的誓言。 她也已经这样做了…… 神池仙从痛苦的往事中醒转过来,她迅地掩藏起内心的悲凉,看着幽竹客,冷冷地道:“幽竹客,这你就觉得痛苦了,比之你们给我的痛,这还远远不及。” 幽竹客正要辩解,高一忽然大声吼道:“师傅,快来,水竹她……她不行了。”声音里带着恐慌的颤抖。 幽竹客循声望去,只见上官仪正在给飘香雪疗伤,而高一正无助地抱着了无生气的水竹,一脸的焦急恐慌。 幽竹客顾不得再和神池仙纠缠,连忙掠到水竹身边,探手把脉,这一探之下,也不由大惊失色。 原来水竹刺向飘香雪的剑看似无情,却是手下留情,所以飘香雪还有一线生机;可是她刺向自己的剑,却是毫不留情,所以此时的她可以说是了无生机。 神池仙看到幽竹客脸上的恐慌和绝望,忽然出阴森恐怖的冷笑,“幽竹客,你的女儿就要死了,你却束手无策,这种感觉不错吧。” “她,真的是那个女婴?”沈晓婵身躯颤抖,凄声问道,“二十年前被你抢走的那个女孩?” “不错,”神池仙面色狰狞,心里有一种报复的快感,残忍地道,“水竹就是二十年前的那个女婴,你们的孽种。” 沈晓婵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腮边恣意奔流。 “怎么样,感到痛不欲生了吗?”神池仙欣赏着她的痛苦,得意地大笑,“哈哈哈,沈晓婵,你终于也知道什么叫痛了吧?” 沈晓婵缓缓睁开泪水迷离地双眸,露出一个凄惨至极的笑,哽咽道:“我知道你恨我,可你却伤害了一个最是无辜的人。” “她是你们的孽种,她就死有余辜。要怪,就怪她投错了胎。”神池仙咬牙切齿地道。 “可是,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沈晓婵绝望地看了眼水竹,眼中是痛苦的怜爱,“她是无辜的。” 廿五、恨到尽时事事休 廿五、恨到尽时事事休 神池仙听得一怔,但很快她就狂笑道:“哈哈哈,沈晓婵,你真的越来越厉害了,连这样的谎话都能编得出了。” 沈晓婵哀伤地望着已然丧失理智的神池仙,心中阵阵绞痛,不为自己,只为那个无辜代她受罪的女孩,“我没有说谎,水竹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她只是我捡来的一个弃婴。” 沈晓婵一边说着,一边颤抖着双手,从怀中掏出一张血书,递向神池仙,“这是我捡到水竹时,在她的襁褓里找到的,本来我们听了高一的叙述,想来阻止你,却没想到……”沈晓婵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收起你的眼泪。”神池仙冷哼着,却还是接过了那张血书。 只见那纸张暗黄,显然是年代久远,神池仙狐疑地扫了沈晓婵一眼,缓缓展开,一行行殷红的字迹映入眼帘,触目惊心: 恩人: 吾夫惨遭杀害,我生无可恋,唯恐小女孤苦无依,心中两难。 然情已逝,心已死,只好对不起我心爱的小女儿,希望她福大命大,能遇到一个善心人士, 将她收养。我在九泉之下必铭感五内,感恩不尽。 还有,请恩人不要告诉我女儿她的身世,就让她永远做您的女儿,而不是活在仇恨中。 小女子来生一定犬马以报恩人之德。 苦命人绝笔 神池仙如遭点击,血书从她颤抖的指尖滑落,飘落到地上,悔恨、惊恐撕裂着她未尽的良知,她的眼中流出了悔痛的泪水。 她的眼前出现了水竹从小到大的一幅幅画面。水竹的善解人意,水竹的唯命是从,水竹的温柔关怀……以前,因为仇恨蒙蔽了心,她看不到,也不想看,可是如今,水竹的那些好,一一历现:冬夜里,水竹为她盖好蹬落的棉被;夏夜里,水竹为她驱赶恼人的蚊蝇;生病时,水竹为她彻夜不眠;生气时,水竹任由自己打骂;天凉时,水竹为她做毛斗篷;天热时,水竹为她采接晨露…… 水竹种种的好一齐涌上心头,神池仙的心里一阵阵绞痛,额头渗出汗珠,身体不住地颤抖,忽然她猛地扑到水竹跟前,狂地惨呼:“水——竹——,师傅错了,是师傅害了你。” 高一忽然仰天狂笑,笑声让所有的人感到心悸。 “高一。”幽竹客吃惊地望着爱徒,关切地喊着,担心他因受刺激而疯。 高一停住笑,蔑视地看着他们,冷笑道:“你们都是凶手,你们的用情不专,你们的醋海生波,你们的不负责任,你们的残忍恶毒,加叠在一起,害死了无辜的水竹,我恨你们,你们这些杀人不见血的凶手。” 他本来就生性偏激,此时又受到了沉痛的打击,已接近疯狂。 幽竹客担忧地看着双目赤红的高一,一时竟不知该怎样劝说。 “是我害了她,我是凶手。”沈晓婵眼神呆滞,痴痴地嘟嚷着。 “晓婵。”幽竹客担心地轻声呼唤,沈晓婵却没有一点反应。 神池仙见幽竹客一脸关切的模样,心中的怨恨又生,正要出言辱骂,却见沈晓婵忽然冲她露出一个艰涩的笑容,柔声道:“表姐,我知道你恨我,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得到你的原谅了,就让我们来世再做一对好姐妹吧。” 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沈晓婵已将一柄早已准备好的短剑,刺向自己的咽喉,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希望……我的……死,能……让你……不再……有……”她终究没能说出最后一个字,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幽竹客从惊怔中醒来,惨叫一声,扑到沈晓婵身旁,疯狂地摇撼着她那绵软无力的娇躯,“晓婵,你醒醒,你怎么这么狠,怎么忍心弃我而去,都是我的错,我求你,醒过来,我求你……” 神池仙惊怔地望着死去的沈晓婵,心里没有一丝复仇的快感,她的心仿佛瞬间被抽空了一样,只呆呆地望着那个已经疯狂的男人和那个再也无法与自己争夺的女人…… 飘香雪在上官仪全力的救治下,总算捡回了一条命,终于醒转过来。 他来不及分析眼前究竟生了什么,一睁开眼,便急切地寻找心中的身影。很快地,他看到了软软地倒在地上的水竹,没有一丝生命气息的水竹。 于是,不顾自身的伤痛,他挣扎着向水竹走去。 没有人阻止他,只是沉痛地看着这一幕。 飘香雪终于走到了水竹的身边,他颤抖着手,将水竹抱起,求助地看向上官仪,“救救她。”他的声音和目光都充满了乞求,全无了往昔的淡漠和威仪。 上官仪暗暗地叹了口气,但还是尽力救治,幽竹客也赶过来帮忙,在上官仪救治的过程中,不断地将自身的真气输给水竹,护住她的心脉。 时间在众人的忙碌和期盼中流逝,终于上官仪停下了所有的救治,将一粒白色的丹丸塞进水竹的口中,然后看着飘香雪,艰涩地道:“我已经尽力了。” “你说什么?”飘香雪一把扼住他的手腕,目露寒光。 上官仪忍着手腕传来的巨痛,缓缓道:“我给她吃了一颗回春丸,可为她续命三天,至于这三天中能不能有奇迹生,就看她的造化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看她造化,”高一激动地冲到上官仪面前,连连追问,“你把话说清楚。” 上官仪不理他的追问,只定定地看着飘香雪,沉声提醒着:“你只有三天的机会。” 飘香雪松开扼住他手腕的手,黯然道:“知道了,谢谢你。”说完,吃力地抱起水竹,转身便走。 “哎,你要带她去哪儿?”高一急忙喊道,想要上前阻拦。 上官仪和幽竹客双双将他拉住,上官仪伤感地劝道:“不要打扰他们,让他们好好珍惜这三天的相聚吧。” “你的意思是,水竹只能再活三天?”高一瞪着上官仪,呆呆地问。 上官仪无力地点点头,所有人都不再出声,陷入了一种死寂之中。 廿六、云散雾开现真容 廿六、云散雾开现真容 飘香雪抱着气若游丝的水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想竟来到了两人初逢的紫云山,来到了他与水竹偶遇的寒潭旁。 只见山中云气萦绕,潭中水气氤氲,与先前没有一丝改变。 飘香雪感到怀中的人儿,身子正在一点点变冷,他连忙将水竹放下,默运玄功,将自己的真气缓缓地输入水竹的体内。 然而,他的真力几乎耗尽,水竹却仍然没有醒转。 蓦地,一声惊雷,响彻上空,转瞬间,阴云压顶,倾盆暴雨狂泻而下。 飘香雪连忙停止运功,重新抱起水竹,想要找一个能躲避风雨的栖身之地。 视线搜寻一圈,飘香雪现在潭边有一块顶端悬起,中心凹空的巨石,飘香雪连忙抱着水竹向石前走去。 此时,寒潭的水因暴雨的倾注而溢出,水位不断上升,飘香雪几乎是涉水而行,由于他自己也是重伤未愈,且刚才给水竹运功又消耗了他不少的真力,脚下一个踉跄,两人双双摔入水中。 飘香雪极力地向上托起水竹,生怕她受到伤害。 然而,就在他将水竹托出水面时,他不由得呆住了。 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水竹的束丝带已被冲掉,如丝的秀飘散在水面,像美丽的湖藻,朦胧氤氲的寒雾中,她那张清丽绝俗的脸愈显得雅逸出尘,虽无一丝血色,却丝毫不减她的美,反而更显得纤尘不染。 飘香雪望得呆了,怔怔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不知是飘香雪先前灌注的内力起了作用,还是寒潭冰水的刺激,水竹恰在此时悠悠醒转。 当她看到自己被飘香雪抱在怀中时,眸中一片迷惘,喃喃道:“我是在做梦么?” 飘香雪见她终于苏醒,心中狂喜,柔声道:“不是梦。” 水竹望着他凝满深情的双眸,心神都被深深吸引,痴痴地望着他,眸中渐渐有雾气氤氲。 猛然间,水竹似想起了什么,立即急切地道:“你……快走。”语音充满恐慌,手无力地推拒着飘香雪的手臂。 飘香雪固执地将她拥得更紧,声音中夹着一丝暗哑和哽咽,“我再也不会放开你。” 水竹心中一急,用尽全力地一掌推在飘香雪的胸前,飘香雪硬生生地承受了这一掌,依然紧紧地抱住她,绝不放手。虽然水竹有伤在身,这一掌根本没有太大的力道,但飘香雪重伤在先,所以还是闷哼了一声,嘴角有血丝渗出。 泪水不断地从水竹的眸中涌出,她已经忘了害怕,心疼地伸出纤细苍白的手,轻轻拭去飘香雪嘴角的血丝,哽咽道:“对不起!” 飘香雪的眼中有温热的液体滑落,这一刻他感到无比的幸福,他更加用力地将水竹拥紧,仿佛想把她深深地融入自己的身体,再也不用分离。“水竹,我的水竹。”他动情地低唤着。 水竹经过这一番挣扎,又昏了过去。 一阵惊慌代替了柔情,飘香雪将右掌抵在水竹的背心,向她体内输入真气,左手拼命地划动着,与越聚越多的潭水抗争着。 此时,一股强劲的山风袭来,潭水被搅起深深的漩涡,旋转的水流夹带着两人向深水处漂流。 飘香雪死死地抱住水竹,始终尽力地向上托着她的娇躯,奋力地拍打着那旋转的水涡。 就这样,两人被水流冲得飘出了一段距离,离那块巨石越来越远,好不容易,飘香雪才抓住了山壁上另一块凸起的岩石,他立即抱着水竹吃力地爬上去。 岩石并不算小,岩面也十分平坦,刚好能容下两个人的身体。 飘香雪一边继续向水竹体内输入真气,一边转动星目,希望能找到一个安稳之地为水竹疗伤。 环视一周,终无所获,他失望地低头,无意识地看着身下的岩石。 就在这时,他瞟见岩石的右上角有一个不太醒目的圆点,像是刻意雕画出来的,不由伸手按去。 只听一阵金石交击之声,他们身侧的崖壁竟訇然中开,呈现出一个洞口,洞内隐隐有白光闪现。 飘香雪立即抱起水竹,跃入洞中。 洞内豁然开朗,别有洞天。两侧洞壁上各嵌着三颗夜明珠,将洞内照得亮如白昼,一张寒玉床,影影隐在冰雾之中,此外还有石桌石凳,日常用具,一应俱全。 飘香雪无暇多想,立即将水竹放在寒玉床上,继续为她运功疗伤。 那寒玉床通体冰寒,飘香雪一坐上去,便觉一股寒气从尾椎浸入,直透骨髓,令人精神为之一爽,心知这寒玉床必有疗伤奇效,当下信心倍增。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水竹“哇”地吐出一口夹着血丝的浊水,又过了半个时辰,水竹**一声,悠悠醒转。 她的衣服被水浸湿,又身虚体弱,一时难耐这寒玉床的冰冷之气,一恢复知觉,便瑟瑟抖。 飘香雪连忙伸臂将她抱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帮她取暖。 水竹眼神灰暗凝滞,眸中毫无生气,但当她的眸光落在飘香雪的脸上时,却陡地一亮,呈现异彩,她定定地凝视着飘香雪,一瞬不瞬。 飘香雪深情回视着,星目中闪动着一种令人震撼的灼热,和一种令人沉醉的深情。 水竹的眸中有些迷濛,两颗晶莹剔透的珠泪从眼角滑落,跌碎在两人的心底。飘香雪的心也碎了,星目中泛着泪光,怜惜地轻抚水竹的面颊。 良久,忽听水竹虚弱地道:“在我临死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不会死,你的秘密我已经知道。”飘香雪的声音中有一种魅惑的温柔,隐含着令人不可抗拒的磁力。 水竹惊异地望着他,“你,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你要告诉我,”飘香雪疼惜地摩挲着她的下颌,声音低沉而柔和,“你其实是女儿身,对吗?” “你……怎么知道?”水竹疑惑地瞪大了双眸。 飘香雪手指轻柔地穿过她的秀,将一缕青丝托于指尖,含泪道:“如果我连你的心思都猜不到,那我怎配做你的知己?” 廿七、问世间情为何物 廿七、问世间情为何物 水竹眼中微微闪过失落,又有两滴泪水滑落,“你当我是你的知己?” 飘香雪俯身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痕,幽幽叹息道:“早在我以为你是男儿时,我的心已经与你生死相许;现在,你更是我今生生死相随、至死不渝的唯一。” 水竹怔怔地听着他的表白,眸中涌出更多的泪水,清逸绝俗的脸上却露出欣慰的微笑。 “自从在寒潭边与你初见,”飘香雪凝望着怀中的人儿,陷入了深情的回忆,“听到你说‘每个生命都是宝贵的’时候,我的心便已紧紧地与你连在一起,视你为知己了。后来在密室中,当我现自己对你的感情时,我也很矛盾,很痛苦,但我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却又怕自己的情感会伤害了你。直到刚才,我现你的真正身份,心中的一切迷惑、犹疑,都烟消云散了。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定数,是上天的精心安排。” 水竹静静地听着飘香雪深情的剖白,双眸清澈如秋水明月,幽深似凝雾寒潭,一颗心仿佛在冰火中交融,饱尝着从未有过的痛,从未有过的快乐。 “谢谢你,我好开心。”水竹的声音很轻,很轻,但却字字清晰地落入飘香雪的心中。 飘香雪惊觉她的异常,恐惧在心中扩散,望着疲倦得就要闭上双眸的水竹,凄声唤道:“水竹,不要,不要睡,你不可以抛下我。” 水竹极力地挣扎着,勉力地睁着越来越沉重的眼睑,她害怕一旦合上,便再也见不到飘香雪。 飘香雪一边极力呼唤,一边将真气再次输入水竹体内…… 夜色降临,洞内夜明珠泛出明亮的光芒,蓦地,一束彩光从洞壁射出,直直地射在寒玉床上。 两人不由自主地向光处望去,只见洞壁上竟嵌着一个玉盒,那彩光就是从玉盒中射出来的。 飘香雪心道:“莫非这是什么疗伤奇药?”他此时满脑子都是水竹的伤势,所以一有异状,便最先想到这上面来。 于是,他抱起水竹,走向洞壁。 他将水竹半抱在怀里,左手抵着她的背心,让她斜靠在自己身上,腾出右手,将玉盒取下。 然后回到寒玉床上,将玉盒打开。 两人都满怀希望地看过去,只见盒中有一本剑谱,上面四个醒目的大字,竟是武林人竞相争夺的“念冰剑法”,剑谱旁有一个小小的锦盒。 飘香雪连忙打开锦盒,里面竟真的有一粒红色朱丸,泛着滟滟红光。 飘香雪心中大喜,立即拿起朱丸,放到水竹手里,又拿起剑谱翻看,希望找到有关这朱丸的用途说明。 果然,打开剑谱,表页里夹着一张素笺,上面赫然写着: 得此剑谱者,必须是至情至圣之人,否则请莫练此剑法,因必将走火入魔。练此剑法者, 不得将此剑法之名宣之众人,因为那必将引起一场血雨腥风。 飘香雪看罢,不但没有惊获剑谱的狂喜,反而非常失望。 水竹见他神情颓废,知他心意,柔声劝慰:“你何不向后翻看?” 飘香雪惊悟,立即激动地向后翻看。 果然,在最后两页,又见到秋月白的警语: 吾本不愿传武,因武之害人匪浅,然习武之人,又不忍所学无继,是以写此剑谱,以留有 缘人得之。然不明此剑法之理者,断难习成。 此剑法重在心境达“忘我”之境,而此境万难达到,吾当日也偶因思念爱妻象冰,才习成 此剑法,因而命名曰:“念冰剑法”。 飘香雪看罢此页,叹道:“秋月白原来也是一个至情至圣之人,难怪他对习此剑法之人有如此要求了。可是,秋月白既然有些传授剑法,为什么不传给自己的儿子呢?” 但他此时顾不得多想,继续向下看去,不想后面的话却解除了他方才的疑问。 我本想将此剑法传给爱儿秋菡萏,但他是个用心不专之人,习此剑法不但无益,反而还会 害他走火入魔,所以只好不准爱儿习武,并声称世上并无什么《念冰剑法》。 吾将剑谱藏于此洞,不料数月后爱妻竟身染重疾,吾悲极无奈,眼见爱妻死去却束手无策, 当下万念俱灰。 飘香雪看到此处,心中悲叹:“秋月白一代奇侠,武功盖世,却也救不了他心爱的人,人生真是可悲,任何人都逃不开命运的枷锁。”想到此,不由得心中凄苦,落下星泪。 然而,下面的一行小字,却让飘香雪重燃希望。那小字的字迹明显与先前的文字不同,应该是后加上去的。只见上面写道:“爱妻死后三日,吾竞得‘借魂珠’一颗,此珠乃千年奇药,能医治百伤,有起死回生之效,可惜吾爱妻已死,珠已无用,心痛之余不觉想将其毁之,但又想到此珠乃千年异宝,毁之可惜,便将其与剑谱同收玉盒之内,留待有缘。切记:此珠服下后,七日之内不得使用内力,否则将前功尽弃,神仙难救。”最后的落款处是:“秋月白绝笔。” 飘香雪惊喜地合上剑谱,欣然道:“快,水竹,快把它服下。” 水竹依言,顺从地将“借魂珠”服下。 飘香雪目光灼灼地望着水竹将“借魂珠”咽下,忽然惊觉水竹的眼中蓄满泪水。 “怎么了?”飘香雪惊异地握住她瘦弱的双肩,“这是上天的恩赐,你不高兴吗?” 水竹黯然地摇了摇头,泪水颗颗滚落,“我以为我要死了,所以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想着和你一起,可是……”水竹哽咽着停下来,泪眼迷离地望着飘香雪,痛楚注满眼底,“可是现在,我没死,我怕我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飘香雪企图为她拭泪,却越拭越多,他怜惜地托起她梨花带雨的玉颜,困惑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对师傅过重誓,此生都不能对男人动情。否则必将生不如死。”水竹的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飘香雪了解了水竹的痛楚,心痛地一把将她拥进怀里,紧紧拥住,深情决然地道:“不要怕,无论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我们都生死相从,永不分离。” “要生,我们就一起生;要死,我就陪你一起死!”飘香雪缓缓道,眼中是毅然决然的深情。 廿八、无端画角严城动 廿八、无端画角严城动 水竹与飘香雪留在洞中养伤,暂时忘却了外间的一切烦恼。≧ ≧ 飘香雪时刻将水竹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生怕有一点点闪失,七天,只要七天,他们就可以双宿双飞,成为神仙眷侣。 两人在期盼中,度过了彼此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紧张、期盼、悸动、震撼、甜蜜、缠绵……所以的这些,在他们的心底、意识里镌刻下两个字——幸福。 他们都是孤儿,从未享有过这种只属于自己,只属于彼此的依恋、眷爱,那是一种心灵的震撼,是一种灵魂的交融。在这种震撼和交融中,天地间的一切都可以漠视,他们的眼中、心中、意识里,都只有彼此,只有对彼此的关切,彼此的爱恋。 已经过去六天了,还有一天,幸福就会为他们永驻。 这一日,寒潭积水退尽,潭水变得清澈透明,山峦在暮霭笼罩中呈现出瑰丽的紫色,真的是“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清冷怡人,美不胜收。 水竹被这美景吸引,与飘香雪携手漫步在寒潭边,沉醉在这迷人的秋景之中,情意深浓。 “两位真好雅兴啊!”一个阴冷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 两人一转身,便看到了一脸嫉恨之色的梅落尘父子,在他们的身侧还站着两个相貌奇丑,服饰奇特的老者。 一个身高九尺,骨瘦如柴,像极了一具骷髅;一个身高五尺,肥头硕肚,有如一尊弥勒。飘香雪识得两人乃是西域的用毒高手,武林中臭名昭彰的“阴魔”曹禹,和“毒鬼”哈里图,两人本已匿迹多年,不想今日竟一起来此。 飘香雪紧紧护住水竹,冷漠地望着四人,浑身自然而然地散出一种威仪。 曹禹和哈里图看着他不怒自威的神态,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心中莫名地产生一种恐慌。 飘香雪看着两人的畏缩,冷冷叱道:“你们应该不会忘记自己曾过的毒誓。” 两人心中本自怀疑,听此一叱,惊得双腿软,嘴唇颤,“你,你,你是……” “若不是看在你们师祖‘万毒尊者’的情面,你们早已是剑下亡魂了,可是你们竟如此不知悔改,继续为虎作伥。”飘香雪冷冷斥责,却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你就是白衣侯!”两人吃惊地瞪着飘香雪,眼中充满着死亡的恐惧,脱口惊呼。 飘香雪淡然冷哼,“既然知道我是谁,还不快滚。” 两人仿佛得到了皇帝特赦一般,转身便跑。 梅落尘暗骂一句“没用的东西。”闪身拦住两人,怂恿着,“就算他是白衣侯,现在的他也等于是个死人,你们还怕什么?” 两人这才想到眼前的状况,恐惧之色渐消,脸上逐渐露出狞笑,停下身来。 “白衣侯,当年你逼得我们走投无路,今日我们就要一雪前耻。”曹禹恶狠狠地道,浑忘了刚才的狼狈。 飘香雪鄙夷地看了他们一眼,淡漠道:“那也要你们有这个本事才行。” 两人明知眼下自己一方占有很强的优势,但还是被飘香雪的威仪所慑,吓得向后缩了缩。 梅落尘又暗骂一句“孬种。”忽然对水竹高声道:“小兄弟,我们只是要对付飘香雪,你最好不要插手,免得我们失手伤了你。” 水竹淡漠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飘香雪的手。 飘香雪转头看向水竹,回以温柔的一笑,两人的目光在瞬息间交流着彼此的心意。 梅落尘眼见二人情意缠绵,旁若无人,心中的怨恨更炙,冲梅傲寒三人一摆手,示意大家一起上。 梅傲寒自从看见飘香雪和水竹二人在一起,便早已嫉恨得咬牙切齿,想到先有香月,后是水竹,自己喜欢的女人都倾心于飘香雪,就恨不得将飘香雪碎尸万段,所以,一得到父亲的示意,便毫不犹豫地攻向飘香雪。 曹禹和哈里图本来还对飘香雪心存忌惮,但一见梅傲寒已经动手,心里的底气便足了些,也纷纷从两侧攻向飘香雪,再加上梅落尘,四人将飘香雪团团围困在刃光之下。 飘香雪低声嘱咐道:“你千万不要使用内力。” “嗯。”水竹听话地答应着,心里却暗暗为飘香雪捏一把汗,毕竟眼下围攻他的都是当今的绝顶高手。 飘香雪更是不敢掉以轻心,他一方面要应付四人的围攻,一方面却还要护着水竹,渐渐地已处于下风。 梅落尘见水竹一直没有动手,心中疑虑,明明两人是一副生死相从的模样,却为何如此。 于是,梅落尘有意将手中血梅斜挑,攻向水竹。 飘香雪不知他是有意试探,连忙挥剑相护,化解他的招式。 梅落尘眼见飘香雪全力相救,水竹却依然静立不动,心中暗忖:莫非是她失去了武功,这样的话,这可是除去飘香雪最好的机会。 梅落尘想到这儿,立即改变打法,招招直击水竹的要害。 飘香雪虽察觉了他的意图,却不能不管,这一来,更是招招受制,险象迭生。 水竹看得暗暗着急,几次忍不住想要出手,却都被飘香雪抢先出招,飘香雪感觉到了水竹的焦急,怕她控制不住自己,右手长剑圈起一个圆弧,将两人护在其中,左手一伸,握住了水竹的柔荑。 水竹知他心意,当下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心变得平静如水。 两人灵犀相系,举手投足、眉眼相望间,已似交流了万语千言。 他们这样的神情举止,看在别人眼中,便成了一种漠视,一种心无旁骛的漠视,这种漠视让围攻他们的四人很不爽,感觉自己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死人。 梅傲寒更是气得面色铁青,当下加紧了攻势,也学着梅落尘的打法,急急地攻向水竹。 飘香雪长啸一声,将手中长剑快地攻向梅傲寒,却在梅傲寒回击防守时,剑走偏锋,挽出两朵剑花,斜斜地刺向曹禹和哈里图。 廿九、多情总被无情恼 廿九、多情总被无情恼 曹禹和哈里图未料到他的剑法变幻如此玄妙,闪避不及,一个左胸,一个右臂,纷纷挂了彩,鲜血直流。 两人被这一剑勾起了曾经恐怖的记忆,当下再也不敢理会梅氏父子,仓惶逃窜而去。 飘香雪此招是胜在出其不意,加之以前曹禹和哈里图曾惨败于他,被他的积威所慑,所以竟然在一招之间除去了这两个强敌。 梅落尘眼见两个强援已去,自己又不愿真的伤了水竹,正捉摸着是否放弃,却觉飘香雪的招式中,似乎有些真力不继。心中不由又惊又喜。 飘香雪也惊觉到这一点,猛然间想起在曹禹和哈里图逃走的时候,自己似乎嗅到了一丝淡淡的异香,自己只担心水竹的安危,无暇多想,现在看来,应该是他们在逃走前下了毒。这两个人都是西域的用毒高手,都怪自己一时疏忽,着了他们的道。 思忖间,飘香雪已经连连遇险,水竹看得焦急,忍不住想要相助,却现自己内力全失,还没等水竹完全意识到究竟生了什么,飘香雪的长剑已经被梅落尘用内力震飞,那支泛着嗜血红光的血梅呼啸着刺向飘香雪的咽喉。 没有一点思索,没有一点犹豫,水竹在最快的瞬间,扑到飘香雪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飘香雪。 梅落尘惊觉收力,硬生生地将血梅停在水竹的后颈处,只差一层纱衣的薄距,就与水竹肌肤相接了。 梅落尘将手中的血梅又往后缩了缩,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伤了水竹,眼里却燃烧着熊熊妒火。水竹居然会用自己的生命来护卫飘香雪,这让他愤怒得近似疯狂,想要杀死飘香雪的心更急切了。 但是,却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水竹,只要你跟我回血梅谷,我就不杀飘香雪。” 水竹吃惊地回头看着梅落尘,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上,在场的几人,包括梅落尘在内,都不相信这话。 “不要信他,”飘香雪果断地阻止,“你不能跟他走。” 水竹却犹疑了,眼前的处境让她明白,这或许是她和飘香雪唯一活命的机会。 梅落尘看出了水竹神色间的动摇,竭力诱惑着:“你曾经誓不离开血梅谷,现在只要你践行誓言,我保证不会伤害飘香雪分毫。”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水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梅落尘被她问得一怔,心虚地沉下面色,“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敢欺骗我,你是第一个。” 水竹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内心在激烈地挣扎。 水竹不明白,飘香雪却看得明白,他在梅落尘眼中看到的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所以,他用力地握住水竹的手,坚决地道:“你不能听他的,与你生离,我情愿死。” 水竹的秋眸中盈满泪水,她强忍着不让它们流出来,嘴角扯出一个艰涩的微笑,“可是我不能让你死,除非你先杀了我。” “水竹——”飘香雪颤声低唤,心痛得一阵阵窒息。 这一声伤痛的呼唤,不但没能动摇水竹,反而让她更加坚定,“答应我,好好地活着。” 然后,她毅然决然地推开飘香雪,走向梅落尘。 飘香雪欲上前阻拦,梅落尘立即拍出一掌,“不许伤他。”却在水竹的急声喝斥中,改为轻轻地一推。 虽是如此,但此时毫无功力的飘香雪竟被他推出足有一尺远的距离。 水竹关切地想要上前探看,一支血梅无情地横在面前,梅落尘的脸色阴沉,带着隐忍的怒气。 水竹无奈驻足,含泪深情地看了飘香雪一眼,似乎要在这最后的一眼中,倾诉全部的深情。 然后转身,面色已变得冷漠,没有一丝表情,率先而行,不再看任何人一眼。 梅落尘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意,紧紧跟了上去。 “父亲。”梅傲寒不甘心地喊了一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梅落尘冰冷的瞪视制止,连忙紧随其后,不敢再多说一句。 飘香雪望着那盈盈而去的白色身影,心中绞痛,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怨恨,憋在胸口,产生撕裂般的巨痛,一口血箭,从胸腔中喷涌而出,洒落在地上,化作点点猩红的花朵。 不知在寒潭边伫立了多久,飘香雪已经完全麻木了。 一个身影飘落在他的身后,手中的利剑泛着肃杀的冷光。 这人竟生得异常英俊,浓而直的墨眉斜飞入鬓,一双星目比女人的眼睛还要漂亮,高挺的悬胆下一张朱唇红润而极富质感,魅惑而诱人。这样一个比女人还要漂亮的男子,眼中却透着专属于杀手的嗜血冷光。 飘香雪此时已完全丧失了警惕,浑然不知身后的杀机。 “想不到声名显赫的白衣侯,冷漠淡泊的飘香雪,竟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落得如此。”声音冰冷,不含一丝感情,完全符合杀手的标准。 飘香雪终于恢复了一些意识,缓缓转身,淡漠地看着这个想要杀自己的男子。 “大名鼎鼎的‘断臂鹰’,居然也会做别人的走狗。”飘香雪看清来人,冷冷道。 ‘断臂鹰’不但不怒,反而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隐衷,“一个人欠了别人的人情,终究是要还的。” 飘香雪的声音也极为平静,“那你还等什么?” “我不想杀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活死人。” “我内力已失,只能让你失望了。”飘香雪依旧神情淡漠,眼神飘忽到了潭水上。 “我可以等你恢复了内力,再杀你。”淡漠的神情,慵懒的语调,没有一点杀手的样子,只是那眼中浓浓的杀意,依然能标志着他是一个杀手。 “古天悲,”飘香雪提醒道,“你有把握到那时你还能杀得了我。” “那就各凭本事好了。”古天悲不为所动地淡淡答道。 三十、落花有意水无情 三十、落花有意水无情 血梅谷,梅影疏斜,暗香盈袖,就像是世外桃源,但水竹清楚地意识到这不是桃源,而是囚笼。≥ 此时,她坐在一株梅树下,心却神游到寒潭边上。 盈盈花瓣飘落,拈在白色的纱衣之上,如雪地红梅,玉骨冰肌,娇艳而不失孤傲,清冷而不减妖娆。 梅落尘凝望着梅树下的清冷女子,眼中流泻出痴迷的**,而那**之源,却神游天外,毫不自知。 一名美婢来到梅落尘身边,小心谨慎地禀告着:“谷主……” 梅落尘立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不悦地扫了那美婢一眼,然后便又眷恋地将目光投向那白色的身影。 美婢站在那里,不敢出声,也不知该不该退下,一时只傻傻地陪在那里。 又过了许久,梅落尘才转目低声询问:“什么事?” 美婢见问,忙躬身道:“酒宴已经备好,是否开膳,请谷主示下。” 梅落尘这才恍悟到,自己本来也是来找水竹,让她准备用膳的。当下微微苦笑,冲美婢命令道:“开膳吧。” 美婢应诺一声,急忙转身离开。 梅落尘摇了摇头,再次苦笑,没想到自己人近中年,却像一个陷入痴恋的小伙子,不,就算自己年轻的时候,也从未为任何一个女人如此痴狂过,而且这个女人又对自己清冷淡漠,不假辞色,自己却一次次为了她,做出不可思议的反常举动,连自己都觉得这还是那个杀伐果决,冷酷残忍的梅落尘吗? “你已经坐了几个时辰了,吃点东西吧。”梅落尘走近水竹,声音轻柔得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是自己出来的。 水竹这才惊觉回头,在看到梅落尘的一瞬间,神色又恢复了清冷淡漠。依然坐着不动。 梅落尘分明看到了她眼底闪过的那一抹失落,心中顿时生起一股怒气,却强行忍住,“进去吧,外面凉,坐久了对身体不好。” 水竹还是没动,而且转回头不再看他,又陷入自己的神游之中。 “你真的要一直把我留在谷中吗?”就在梅落尘的忍耐已到了崩溃的边缘时,水竹忽然淡淡的问了一句。 梅落尘一怔,继而神色黯然,却不容置疑地吐出一个字“是!”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水竹转回头,看向梅落尘,眼中是没有一丝情感波动的淡然,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这样做对你没什么好处。”明明是询问,却像是在平淡地叙事。 梅落尘的眼中燃动着灼热,双手紧握,逼近一步,一字一顿地质疑道:“你真的不知道,我要什么?” 水竹不习惯他的这种逼近,本能地将身子后倾,企图躲开他身上传来的灼热气息的压迫。 她的退却,让梅落尘更加恼怒,却又要命地被她这种退却吸引,产生了更加强烈的征服**,他再次将身子压低,更近地逼向水竹,灼热的气息喷吐在水竹的脸上。 水竹惊觉他的异样,慌忙欲起身躲避,却被梅落尘扣住双肩,动弹不得。 “现在,你还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吗?”梅落尘对水竹惊慌的表情很满意,至少这个清冷的女人不再漠视他的存在,此时她的恐慌让他更不想放过她,“我,要,你——”,他的声音重重地,清晰地从口中逼出。 水竹惊惧地看着梅落尘,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桎梏,梅落尘却加剧了手上的力度,不让她有逃离的机会。看着她那惊惧羞怯的小脸,微微颤抖的樱唇,梅落尘忍不住俯身吻去。 水竹厌恶地别开头,两滴清泪从眸中涌出,梅落尘的身子在清泪滑落的瞬间僵住了,他的唇与水竹只差丝之隔,却再也无法吻下去,眼中的灼热却愈燃愈烈…… 终于,梅落尘强压住心中的渴望,缓缓直起腰身,手上的力度却丝毫不减。他双目灼灼地盯着水竹,仿佛想透射她的心底。 良久,梅落尘的手才缓缓松开,水竹立即起身远远退开,恼怒地瞪着一脸失落的梅落尘,身子仍在微微颤抖。 梅落尘无奈地叹了口气,淡淡抛下一句:“去吃点东西吧。”便转身离去。 水竹一个人站在梅树下,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惧中缓过来,心中更加强烈的思念起飘香雪。泪,涌得更多…… 远处,另一株梅树下,一双阴毒嫉恨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梅树下那清逸脱俗的身影,脑中酝酿着一个卑劣的计划,心中暗暗狠:“水竹,你只能是我的。” 傍晚,水竹正坐在窗前呆,一名美婢端着食盒走了进来,看着桌子上摆着的没有动过的饭菜,摇头叹了口气,默默地将手中食盒里的饭一一摆在桌上,又把原来的饭菜收入食盒,转身看着呆呆怔的水竹,犹豫了片刻,忍不住劝道:“小姐,你还是吃一点吧。” 水竹依然坐着,一动不动,仿如一座没有灵魂的雕塑。 美婢无奈地退了下去。伫立在门外的梅落尘看了美婢一眼,美婢胆怯地望着他,摇了摇头。 梅落尘的脸色阴沉可怖,已经两天了,这个固执的女人,竟然滴水不进,这让他又是愤怒,又是焦虑。 “去,把伺候这里的下人都召集过来。”梅落尘叱声命令着。 水竹在梅落尘带着一众美婢进来时,依然是呆坐窗前,没有任何反应。 梅落尘嘴角呈现出残忍的冷笑,猛地从一群美婢中扯出一个,当胸一脚踹出,一声惨呼,美婢的身体直飞出去,撞到身后的墙壁,如败絮般委顿在地,气如游丝。 “连伺候人都不会,无用的东西,”梅落尘斜睨着水竹,残忍地斥骂,“拖下去,做花肥。” “住手!”水竹气愤地站起来,急急制止,她恨恨地看着梅落尘,眼前的人让她感觉像一个恶魔,正嗜血残忍地盯着他的猎物,而自己就悲哀的成为了那个猎物。 看到水竹的愤怒,梅落尘反而更加高兴,他继续用恶狠狠的强调,训斥道:“一群人,却连一个人都伺候不好,这样的废物,养着有什么用,不如做了花肥,也算废物利用。” 卅一、柔情霸爱梅落尘 卅一、柔情霸爱梅落尘 两个如狼似虎的家丁,在梅落尘的示意下,上前拖住重伤的美婢,往外拽去。≥ 一道白影阻住了他们,水竹面如寒冰地站着,声音比面色更加冰冷:“放下她。” 两个家丁知道她在谷主心中的地位,不敢得罪,为难地看向他们的主子。 “放下她。”梅落尘平声附和着,眼里闪过得意之色,目光灼灼地盯着水竹,静观她的反应。 水竹蹙眉看着软瘫在地的美婢,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俯身给她服下,然后起身看向梅落尘,冷冷道:“你这样残虐地对待一个侍婢,就只是为了让我吃饭?” 梅落尘一脸的不以为然,轻蔑地扫了眼地上的美婢,冷哼道:“如果伤害她的身体,能让你爱惜自己,那么她这个废物还算有的用。” 如此残忍冷酷、悖逆清理的话,他却说得轻描淡写,理所当然。 水竹气得说不出话来,面色惨白,本就虚弱的身体摇摇欲坠。梅落尘立即上前相扶,怕她摔倒。 水竹却毫不领情,迅将他推开,梅落尘不敢相强,悻悻地将手收回。 “她们是你血梅谷的人,”水竹故意装出不在乎的模样,冷冷道,“你不要妄想能用她们的生命来威胁我,如果她们信奉的主人都不在乎她们,我又何必管她们的生死。” “好,既然如此,我现在就送她们去地狱。”梅落尘切齿道,掌风已随着话音扫向那群美婢,美婢各个吓得花容失色,却连躲避都不敢。 水竹不料梅落尘真的如此凶残,连忙出招抵住他的掌风,护住那群美婢。 梅落尘在水竹出手后,立即收住掌力,注视着水竹,摆出随时都会再出手的姿势。 水竹看他一脸得色,明知他在与自己斗气,但却不敢拿无辜的生命做赌注,“从现在开始,我会吃饭,放了她们。” 梅落尘见她妥协,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不耐烦地冲那些美婢摆了摆手,眨眼睛,室内就只剩下他和水竹两人。 “不过,也仅此而已。”想到梅树下梅落尘过分的行为,水竹不放心地补充道。 梅落尘见她一脸防备的模样,心中怒火又炙,却不敢逼她太紧,故作洒脱地道:“只要你肯好好地待在谷中,遵守你的誓言,我不会再难为她们。” 水竹这才放心地点点头,走到桌前,慢慢地吃着那令她难以下咽的饭菜。 梅落尘望着她清丽的身影,不由自主地走过去,伸出的手却僵在半空中,渐渐紧握成拳,缓缓收回,重重垂下,转身向外走去…… 密室中,梅落尘负手而立,三名黑衣人匍匐在地,浑身不住地颤抖。 “都是没用的蠢材,不让你们杀人,连跟一个人也能跟丢。”梅落尘越说越气,一脚踢向跪在中间的黑衣人。 黑衣人被他踢翻在地,嘴角渗出血水,却顾不得伤痛,迅爬起,重新跪好。 “青煞,你们真的看见古天悲要杀飘香雪?”梅落尘狐疑地看着黑衣人,不确信地问。 “是。”中间的黑衣人恭谨地答道,“属下们亲眼所见,只不过当时飘香雪有伤在身,所以古天悲没有立即动手。” “飘香雪,看来想让你死的人不止我一个。”梅落尘脸上露出阴毒的冷笑。 “你们怎么会将人跟丢的?”梅落尘收了冷笑,换上阴冷的神色,责问道。 青煞忙答道:“属下们奉命监视飘香雪,不敢有丝毫怠慢……” “说重点。”梅落尘不耐地打断他。 “是。”青煞的声音有些颤抖,“古天悲不愿与受伤的飘香雪动手,所以他和飘香雪进入了一个山洞,可能是想助他疗伤,我们不敢跟进,怕被他们现,只好守在洞外。” 说到这,偷眼看了看主子,见主子似乎没有特别生气,才又接道:“可是……” “可是你们傻傻地守了三天,终于忍不住进去查看的时候,却现人已经不见了。”梅落尘再次打断他,冷酷地道。 青煞和其他两个黑衣人,立即吓得跪伏在地,连连齐呼:“属下无能,属下该死。” 梅落尘右掌一扬,掌风过处,青煞三人被掀翻在地,却都立即爬起,重新跪好,口中勿自不住地求饶:“谷主息怒,请谷主再给我们一个赎罪的机会。” 梅落尘脸上怒色不减,残忍地看着三个瑟瑟抖的手下,命令道:“三天内,务必要给我查到飘香雪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属下誓死完成任务。”三人齐声恭答。 “还不快滚。”梅落尘怒骂着。 “是。”三人如得了特赦般,维诺一声,慌忙退下。 “飘香雪,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梅落尘沉立良久,咬牙切齿地着怨毒的誓言。 水竹勉强吃了一些饭菜,正欲放下竹筷,一名美婢走了进来,奉上一杯香茗。 水竹本来不想喝,但想到方才那惊心动魄的场面,便将茶接过,喝了两口,然后放下。 美婢将桌上的饭菜和茶盏收到托盘上,向水竹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 水竹站起身来,忽然感到一阵晕眩,几乎站立不稳,她忙扶住桌角,稳住身形。静立片刻,似乎好了一些,水竹抬手揉了揉眉心,努力让自己保持一分清醒,“可能是这几天太疲惫了”,水竹心想,“睡一觉就会好了”,于是她想要去卧室,可是还没走出两步,她的身子便软软地向地上倒去,瞬间失去了意识。 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抱住了水竹娇软的身子,一双充满**和阴毒的眼睛贪婪地看着水竹清丽的玉颜。 双手一托,将水竹稳稳抱起,转身向外走去。 装饰华美的卧房中,水竹被放在一张华丽柔软的大床上,墨如云,散逸枕上,更衬得她冰肌胜雪,清逸绝俗。双眸轻合,掩住了眸中的清冷淡漠,樱唇微抿,透射出娇柔水润的光泽。熟睡着的水竹,没有了清醒时的清冷淡漠,只剩下纯净、温婉、清雅,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床前站立的男子已经看得呆了,饶是他阅美女无数,却不得不承认,水竹身上有一种一般的美人所不具备的特殊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罪恶的手,颤抖着伸向熟睡的水竹…… 卅二、冲冠一怒为红颜 卅二、冲冠一怒为红颜 罪恶的手伸向水竹,颤抖着解开白色纱衣的扣结…… “畜生,你在做什么?”梅落尘暴怒地看着眼前的情景,额上青筋暴跳。≥≦ 如果眼前之人不是他的儿子,他早已一掌将他拍成粉末,自己如珍如宝,不敢有半点逾越的女人,竟然被别人欺负,这让他如何能够忍受。但该死的,这个不怕死的登徒子,却是他唯一的儿子。 梅傲寒受惊地缩回那双欲染罪恶的手,心中纳罕:“他不是出谷办事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嘴上却骇得说不出话来。 梅落尘快走到近前,怒喝道:“你给我滚出去。” 从小到大,父亲虽然对自己十分严厉,却从未如此暴怒过,梅傲寒心中又气又惊,额上冷汗直冒,面如死灰,直觉告诉他,如果自己敢再多说一句,梅落尘就有可能打死自己,但梅傲寒却还是不怕死地说了一句:“父亲,我是真的喜欢水竹。” “住口。”梅落尘一巴掌打在梅傲寒的脸上,同时暴喝着。 梅傲寒被打得摔倒在地,半张脸红肿地印着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嘴角不断地有血水涌出。 梅落尘看也不看梅傲寒,径自走到床前,弯腰抱起水竹,往外走去。 梅傲寒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眼里透射着怨毒至极的冷光,就为了一个女人,他的父亲竟然动手打了他这个亲生儿子,这让他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心中暗暗狠:“梅落尘,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的父亲,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梅落尘将水竹抱回到水竹的卧室。望着水竹勿自熟睡的容颜,那随着呼吸而上下微微颤动的长长睫毛,呼气如兰、水润娇嫩的唇瓣,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却在就要触及樱唇的瞬间,猛然停住,迅直起腰身。 梅落尘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强行压制住体内叫嚣着的**,不敢再向床上看一眼,起身来到门口,对守在门口的两个美婢命令道:“好好守在这里,再有什么差池,你们也别想活了。” 两名美婢连忙垂应道:“是。” 梅落尘又回头看了一眼,才恋恋离开。 梅落尘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到软榻之上,端起早已准备好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轻声道:“出来。” 随着这声轻唤,室内陡然多了一个黑衣人,度之快,快得让人不知他从何而来。 “谷主。”黑衣人跪在地上,恭谨地道。 梅落尘微微点头,算是应答,然后又呷了一口茶,才道:“这次你做得很好。” “谷主过奖了,这是属下的职责。”黑衣人垂谦逊地道。 梅落尘显然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平和,“今后你除了继续监护水姑娘外,还要紧密监视少爷,不可以再让他做出任何对水姑娘不利的事,如有必要,你可以直接出手,只要留着他一条命就行,明白吗?” “属下明白。”口中如此应承,心中却感到阵阵冷,想到谷主对自己的儿子都能如此绝情,不由一阵恶寒。 梅落尘有些疲累地摆了摆手手,黑衣人立即隐身退下。 水竹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她根本不知道所生的事,还以为自己是重伤未愈,心力交瘁,才会疲倦地睡着了。 梅落尘听说水竹醒了,立刻赶过来探望。 水竹却将他当成空气,冰冷地坐着,不看他一眼。 梅落尘满腔的热情冷却了,想到自己为了她,差点要了儿子的命,可换来的却是这样冰冷的态度,心中不免懊恼,却又无从泄,一时竟呆呆地看着水竹,不知怎样才好。 就在这时,一名美婢走进来禀告:“谷主,小姐回来了。” 还没等梅落尘说话,门外已闯进一名绿衣少女。 这少女生得有如嫦娥转世,西子再生,只见她眉如新月,唇若流丹,肌肤凝如新荔,双眸顾盼生辉,修身纤腰,增之一分则太肥,减之一分则太瘦,艳如三春桃李,冷若三冬冰霜。 “父亲。”少女娇声呼唤,声音如娇莺啼谷,婉转动听。 “傲霜,”梅落尘有些惊诧地看着女儿,“你怎么回来了?” 梅傲霜不悦地撇撇嘴,看似不经意地扫了水竹一眼,娇嗔道:“怎么,父亲不愿意看到女儿?” 梅落尘淡淡一笑,“分明是你负气离家,现在却反咬一口。” 梅傲霜连忙走过去,半跪在梅落尘膝下,“以前是女儿不懂事,惹您生气了。” 梅落尘眼中露出少有的慈祥,轻抚女儿的秀,叹息道:“回来就好。” 梅傲霜立即将头靠在梅落尘的腿上,一副小女儿家撒娇的模样。 梅落尘不再说话,享受着这份难得的父女亲情。 良久,梅傲霜忽然转头,仿佛刚看见水竹一般,出一声惊呼:“父亲,这位妹妹是谁,我怎么从未见过。” 梅落尘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梅傲霜已经起身走到水竹身边,熟络地拉起水竹的手,亲昵地道:“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水竹。”水竹不习惯陌生人的亲近,抽回自己的手,却还是不失礼貌地答着。 “妹妹,你的名字可真好听。”梅傲霜对她的冷淡不以为然,依然热情地夸赞着。 水竹不置可否地看着眼前一脸天真笑容的少女,不由得有些羡慕,这样的笑容自己竟从未拥有过,即使和飘香雪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无法笑得这样毫无顾忌。 想到飘香雪,水竹的心中又是一痛,不免又陷入了神游之中。 梅傲霜看着她的神情变化,眼中滑过一抹冷嘲,稍纵即逝,她再次抓住水竹的手,轻轻摇动,“好妹妹,我们结为异姓姐妹好不好,我真的好喜欢你。” 对于她的软语相求,水竹一时竟没有缓过神来,梅落尘却听得一脸不悦。 “傲霜,不要烦水竹了。”梅落尘冷冷道,“你刚回来,一定累了,下去休息吧。” 梅傲霜却固执地道:“我是真的喜欢这个妹妹,你就让我在这多待一会儿嘛?” “她不会当你的妹妹。”梅落尘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却有着斩钉截铁的强硬。 水竹和梅傲霜听到他的这句话,都怔住了…… 卅三、惊闻噩耗心已死 卅三、惊闻噩耗心已死 梅落尘注视着自己的女儿,眼中透着冰冷的寒意,一字一顿地补充道:“她会成为你的后母。 ≥ ” 梅傲霜粉嫩的俏脸顿时惨白,痛苦而绝望地看着她的父亲,踉跄着向后退却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声音颤抖着,难以自信地自语道:“原来,哥哥说的都是真的。” 梅落尘冷哼道:“果然是这个孽子。” 梅傲霜忽然猛冲到梅落尘面前,一把握住梅落尘的手臂,攥得死死的,哀声乞求道:“父亲,你答应过母亲,此生不会再娶的,何况,这个女人比我还小,你让我们情何以堪啊?” 梅落尘低头看着满面泪痕的女儿,却没有一丝动容,说出的话冷硬而又强悍,“我决定的事情,不会更改,你最好不要忤逆我。” 愤怒取代了哀伤,梅傲霜松开父亲的手臂,指着水竹大声讽刺道:“就为了这个贱女人,你……” “啪”,一声脆响,梅傲霜白皙的脸颊上已多出了五个鲜红的指印,也打断了她未完的讥讽。 “你打我?”梅傲霜被这一巴掌打傻了,不敢相信一直对自己如珍如宝,甚至连自己任性出走,都舍不得喝斥一句的父亲,居然为了毫不相干的一个女人,打了自己,她瞠大双眼,狐疑地看着父亲,眼前的父亲让她感到是那样的陌生,陌生得让她害怕。 梅傲寒在这个时候,冲了进来,拉过妹妹,查看了一下她脸上的伤势,然后怒视着梅落尘,义正言辞地质问着:“父亲,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而毁掉我们这个家吗?” “你是在威胁我?”梅落尘冷酷地看着梅傲寒,从牙缝里逼出这几个字。 “不敢,”梅傲寒沉痛地道,“但是,如果你一意孤行,我和傲霜会永远离开血梅谷。” 梅落尘双目微眯,嘴角掀出嘲弄的轻笑,“你可以试试,看看你们能不能走出血梅谷。” 他的神情和声音都不带半点怒意,但却让人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 梅傲寒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缩。梅傲霜美眸含泪,绝望地看着梅落尘,说不出话来。 “记住,任何人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定,你们最好的结局就是服从。”梅落尘依然不愠不恼地说着。 “你可知道?任何人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水竹的声音忽然冷冷响起。 声音不是很大,却足以让所有人为之一震,梅落尘再也不能平静,怨怒而紧张地看着水竹。 “梅落尘,我从未承诺过你什么,”水竹淡漠地道,“你又何必演这样一出戏?” 梅落尘的心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怒极反笑道:“原来,你以为我是在做戏?” 水竹冷冷地看着他,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梅落尘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羞愤怨怒,他为了水竹连亲情都置之不顾,换来的却是她的冷漠和讥讽,他猛地欺身近前,抬手扼住水竹的下颌,恶狠狠地看着她,眼中射出嗜血的寒芒。 水竹毫不畏惧地回视着他,神情依旧冰冷淡然。 梅落尘凝视着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神色瞬息万变,良久才咬牙切齿地道:“很好,如果你是要激怒我,你已经成功了,但如果你想离开,那你就是在做梦。” “我什么都没想,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水竹的声音依旧是气死人的淡漠,“我只是被你拘在谷中的囚犯,不可能再有其他的身份。” “你是在拒绝我?”梅落尘扼住她下颌的手更加用力,传递着他此时的愤怒。 火热的疼痛让水竹秀眉微蹙,她隐忍地瞪着梅落尘,声音更加冰冷,“是,你应该早就明白。” “明白什么?明白你的心里只有飘香雪?”梅落尘的手指越来越用力,面部肌肉骇人地扭曲着,熊熊妒火让他的理智一点点丧失。 水竹的额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依然倔强不屈地与梅落尘对峙着。 他的倔强让梅落尘更加气愤,却又无可奈何,终于他用力一推,将水竹推倒在地,怒声道:“就算无法得到你的心,我也要把你永远囚禁在我身边,你永远也别想逃离。” 水竹冷冷地看着他,神情没有一点起伏变化,心中却有一种绝望的痛。 “飘香雪已经死了,你也不必再有任何奢望。”梅落尘残忍地说着,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水竹。 不出所料,梅落尘在水竹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到了痛苦的绝望,大颗大颗的泪珠如雨落下。 “是你杀了他?”水竹眸中闪动着仇恨的火焰,起身向梅落尘逼问。 梅落尘得意地冷笑,“他还不值得我动手,杀他的是古天悲。” 水竹不置信地审视着梅落尘,“古天悲为什么要杀他?” “这个,你该去问古天悲。”梅落尘嘲讽道。 “你没有骗我?”水竹强抑制着内心的哀痛,再次质问。 “我为什么要骗你,难道我不怕你绝望寻死?”梅落尘故作严肃地道,掩饰着内心报复的快感。 “那你现在就不怕了吗?”水竹强撑着问,与其说是在质问梅落尘,不如说是在自欺欺人。 梅落尘颇含深意地道:“我更不愿意你再痴心妄想。” 水竹似乎被他的这句话判了死刑一样,生机在她的脸上一点点地消失,身子软软地倒下,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梅落尘看着倒在地上的水竹,神色复杂,冷声命令道:“今后,再让我听到任何人敢在她面前胡乱说话,下场有如此桌。”话落,一张角桌已被他的掌风劈成了两半。 梅傲寒的眼中闪过一抹寒芒,很快便被掩藏,梅傲霜挣扎着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梅傲寒死死拉住,用眼色制止了。 十天过去了,梅落尘站在窗外,看着屋内那憔悴消瘦的身影,握紧双拳,连指甲深入肉中,都没有感到疼痛。 整整十天,水竹都像傻了一样,每顿饭只吃几口,不但神情呆滞,连那墨黑的眼珠都极少转动。她看不见任何人,也听不见任何人,尽管躯体还活着,但心,分明已经死了。 “如果得不到,宁愿就这样毁掉。”梅落尘经过一番挣扎,在心里暗暗狠,但眼中却流泻出无奈的伤痛。 卅四、血梅又现飘香雪 卅四、血梅又现飘香雪 尽管已经下了“宁愿毁掉”的决心,梅落尘却还是忍不住走近那清瘦憔悴的身影。 只十天,水竹的身形已经瘦了整整一大圈,本就胜雪的肌肤更是没有一点血色,白色的纱衣裹着瘦削的身体,显得飘飘荡荡的,却更添一种飘逸脱俗的美。 梅落尘看着她清瘦的小脸,心不由一紧,有种想要将她揽入怀中,温柔呵护的冲动,语气也放柔缓了,“你这又是何苦呢?为什么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的柔声细气,换来的却依然是冰冷呆滞。 梅落尘的柔情被嫉恨所取代,正要作,外面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很快地,一名美婢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喘息道:“谷,谷主……”眼睛瞟了瞟呆立一旁的水竹,欲言又止。 梅落尘见她神色有异,似乎对水竹有所忌惮,便生气地摆了摆手,让她退下。自己也随后走出。 离开了水竹的居室,美婢这才又战战兢兢地禀告:“谷主,飘香雪闯进来了,‘血梅十煞’已经抵挡不住,少爷他也……” 不等她说完,梅落尘已经匆匆离开了。 血梅谷底,梅傲寒与‘血梅十煞’正在与飘香雪激战,‘血梅十煞’都已经挂了彩,梅傲寒也已陷入险境,若不是‘血梅十煞’拼死护主,恐怕他早已惨败。 与梅傲寒等人的狼狈不同,飘香雪白衣飘飘,挥洒自如,虽以寡敌众,却游刃有余。 梅落尘看得暗暗心惊,半月不见,飘香雪的武功似乎又精进了许多,堪称登峰造极之境。 “住手。”梅落尘高声命令着,梅傲寒与‘血梅十煞’立即退出战圈,恭立一旁。 “飘香雪,你这是第二次擅闯血梅谷,未免欺人太甚。”梅落尘客气而不失威严地斥责道。 飘香雪收剑玉立,不屑与他多做争辩,直奔主题道:“水竹在哪?” 梅落尘忍住胸中奔腾的怒火,冷酷地道:“她死了。” 飘香雪如遭雷击,愣怔当地,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冷斥道:“你胡说,水竹不会死的。” “我谷中所有的人都可以作证,她在来血梅谷的第二天就自尽了。”梅落尘继续编造着谎言,心中不住地冷笑。 飘香雪忽然挥起长剑,指向梅傲寒,“带我去见水竹。”声音里有一种令人不可抗拒的威仪。 梅傲寒感到一股冷寒之气,直入体内,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强装镇定:“不是说了吗?她已经死了。” “是嘛?”一个邪魅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接着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从梅影疏斜中走出。 那白色的身影,正是飘香雪苦苦思念的心上人——水竹,而一身束身黑衣,笑得十分妖娆的男子,竟是幽竹客的爱徒高一。 高一旁若无人地对着飘香雪调侃道:“你在这里倒是轻松,我可是拼了老命了。” 飘香雪已顾不得与他多言,眼前的水竹是如此的清瘦憔悴,只看得他心中一阵阵绞痛,星目中泛着泪光,喉头一阵哽咽,说不出话来。 水竹更是早已泪流满面,痴痴地看着飘香雪,恍如梦中。正是:“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 两人痴然相望,眼中已再无别人。 梅落尘眼见两人心无旁骛,情意绵绵,不由嫉妒得狂,仰天出一声长啸,顿时从谷底四周涌出来一群黑衣人。足有百十来人。 这些黑衣人本是血梅谷的暗卫,平时只听从梅落尘一人调遣,就连梅傲寒都不知道有这些人的存在,先前水竹被梅傲寒迷昏,梅落尘命令暗中监护水竹并监视梅傲寒的那个人,就是暗卫的四大统领之一,不过就在刚才,高一潜入谷中,相救水竹的时候,已经被高一杀了。 所以高一说他刚才在拼命,也不完全是戏谑之谈。 这些暗卫平时训练有术,加之人数众多,立即将飘香雪三人团团围住。 飘香雪与高一一左一右,将水竹护在中间,水竹的伤一直没有痊愈,加之又一直未正常进食,身体已经十分虚弱。而且梅落尘为了控制她,在她的饮食中加入了少量的化功散,所以此时的水竹已是功力尽失。 好在飘香雪此时已经练成了“念冰心法”,而高一也是尽得幽竹客的真传。 但毕竟暗卫的人数太多,而且都堪称一流高手,再加上梅落尘这个绝顶高手,所以双方交战激烈,一时之间,胜负难分。 飘香雪左臂拥住水竹,将她紧紧护在身畔,右手长剑挥舞,炫化成一道泛着寒气的光弧,阻住了所有的进攻。 刀光剑影中,飘香雪仿佛置身世外,丝毫不受敌人招式的影响。一袭白衣,随风飘举;一柄长剑,挥洒自如。看上去,不像是在与敌人恶战,而是在花下独自舞剑。剑气所到之处,洒落莹莹花雨,红白相映,构成一幅清冷孤艳的画卷,令人神往。 与飘香雪的剑法不同,高一的剑法沉稳中不失灵变,轻巧中不失刚劲,可谓“刚柔相济,轻灵沉稳”。 而以梅落尘为的血梅谷人,则招式奇诡,出手狠毒,每一招每一式,都意在夺人性命。 双方一正一邪,却各有千秋,短时间内,难分胜负。 就在此时,数点寒芒向飘香雪三人疾射而来,一名绿衣少女随之加入战团,正是姿容绝世的梅傲霜。 飘香雪挥剑击落射向三人的暗器,就在暗器被击飞的瞬间,一股暗香袭来,飘香雪急忙喊道:“小心有毒。” 高一听到飘香雪的示警,连忙屏住呼吸,转头向水竹望去,尽管飘香雪在闻到暗香的瞬间,就掩住了水竹的口鼻,但因为此时的水竹武功尽失,毫无抵抗能力,所以还是不可避免地吸入了少量的毒气。 水竹的双颊顿时浮起两朵红云,绽放出一种动人的娇艳,诱人的妩媚。 “酡颜如醉,美人如玉,她已经中了我的‘血梅蛊’,”梅傲霜清脆的声音扬起,却让听到的人不寒而栗,“三个时辰内没有我的解药,便会筋脉尽断,气绝身亡。” 卅五、父女反目皆因情 卅五、父女反目皆因情 飘香雪看着怀中的水竹,双颊酡红,媚眼如醉,心知她所言不虚,正欲答话,高一已抢到梅傲霜身前,挥剑便刺,并厉声道:“快把解药交出来。 ” 梅傲霜竟不闪躲,任由他的剑刺到颈间,露出诡谲的微笑,“我死了,便没人能救得了她。” 淡如轻烟的一句话,却让高一的手僵住了,继而,手腕一沉,将剑架在梅傲霜的脖颈之上,剑刃紧贴着她那白皙娇嫩的肌肤,却不敢再用一丝微力。 打斗的双方早已因此自动停下,梅落尘一脸阴鸷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梅傲寒则露出了浅浅狞笑。 “要怎样,你才会交出解药。”飘香雪尽量用平静淡漠的声音问道。 梅傲霜杏眼含笑,眸光在飘香雪的脸上逡巡,“你们离开血梅谷,从此不再找血梅谷的麻烦,我就会交出解药。”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这哪里是威胁,分明是在暗助飘香雪。 飘香雪犹疑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心中思考着她的话有几分可信。 “妖女,不要耍花样,快把解药交出来。”高一手腕微一用力,剑刃立刻划破了雪嫩的肌肤,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衬着雪色的肌肤,竟有一种妖异的美。 梅傲霜索性闭上双眸,不再理睬,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高一恨得咬牙切齿,然心念水竹的安危,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好,你把解药给我,我们立即离开。”飘香雪已经不再理会她是否有什么诡计,他已经感觉到水竹的身子越来越烫,眼下救活水竹是他唯一的信念,其他的已不再在意。 梅傲霜缓缓睁开双眸,满意地看着飘香雪,要求道:“我们一起出谷,离开血梅谷的范围后,我自会将解药奉上。” 高一还想说什么,却被飘香雪制止。飘香雪简短而有力地答道:“好。”说完,率先向谷外走去。 高一挟持着梅傲霜,紧随其后。 “你们谁都别想走出血梅谷。”梅落尘一声令下,谷中暗卫立刻围住飘香雪几人。 梅傲霜回眸看着梅落尘,凄然一笑:“难道你真的不顾女儿的性命吗?” “哼,一个偏帮外人的女儿,不要也罢。”梅落尘不屑地冷哼。 梅傲霜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她瞠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父亲,眼底是一种绝望的伤痛。 梅落尘转开视线,不去看她,冷酷地命令着:“立即动手,一个不留。” “水竹呢?”梅傲霜尖声喊道,“你连她的性命也不顾了吗?” 梅落尘微微一怔,但立即狠下心肠,“一个心不在我这儿的人,留着又有何用?” 梅傲霜彻底石化了,她没有料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是如此的绝情,她赌输了,而且输得一败涂地。 暗卫虽然对梅落尘唯命是从,但毕竟眼前身陷囹圄的是他们的大小姐,一时间不敢妄动。 梅傲寒趁机阻止道:“父亲,我们不能不管霜儿的死活啊,她可是你唯一的女儿。” 梅落尘的心中其实也在痛苦地挣扎着,一个是她至亲的女儿,一个是她至爱的女人,他两个都舍不得,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妥协,换来的却是飘香雪和水竹的双宿双飞,他便无法忍受那熊熊妒火的煎熬。 “是她先背叛我的,怨不得我绝情。”梅落尘按下心中的不忍,冷酷地道。 “想不到一代枭雄梅落尘,竟是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随着一声怒骂,幽竹客与神池仙竟双双现身谷底,而骂人的正是神池仙。 “师傅,你们怎么来了?”高一惊喜地唤道。 “还不是不放心你们这两个小辈。”幽竹客慈爱地看了爱徒一眼,含笑道。 “你们先走,有我和你师傅在,看谁能拦得住你们。”神池仙神色冰冷地道。 飘香雪与高一立即带着水竹和梅傲霜向谷外逸去。 梅落尘明知拦也无用,心中气极,脸上却不动声色,讥讽道:“想不到一个弃妇也敢跑到我血梅谷来颐指气使。” 神池仙被他说中痛处,气得粉脸煞白,却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幽竹客看着神池仙羞愤难言的模样,心中一痛,柔声劝慰道:“一个六亲不认的畜生,他的话不必听。” 神池仙虽得他柔声安慰,但想到自己的羞辱都是拜这个男人所赐,心中顿觉酸涩怨怼,当下冰冷着一张脸,转身离开。幽竹客轻叹一声,还是追了上去。 “父亲,就让他们这么走了?”梅傲寒看着他们一一离去,心有不甘地问。 “难道你以为你能拦得住他们?”梅落尘不悦地看着他,心中的怨气却无从泄。 梅傲寒不敢再多言,恭顺地立在一边。 “放心,来日方长,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沉默良久,梅落尘出阴冷的誓言。 飘香雪四人匆匆离开血梅谷,由高一带路,来到了一片桃林。 桃林中,莺飞蝶舞,红粉香浓,惹人迷醉,可惜林中之人却无心欣赏。 高一将三人带到一座竹楼前,轻轻推开碧绿的竹门,走进去,室内起居用品,一应俱全。 飘香雪将水竹轻轻地放在竹榻上,转身对梅傲霜请求道:“姑娘,请赐解药。” 高一对飘香雪的客气十分不屑,忍不住冷哼一声。 梅傲霜不理高一,只是盯着飘香雪,展颜一笑道:“我给了你解药,你却不放我走,那可怎么办?” “你不要再耍什么花样,赶快将解药交出来。”高一气恼地嚷道,他可没有飘香雪那么好的涵养。 “如果我不交呢?”梅傲霜答着高一的话,眼睛却一直盯着飘香雪,抿唇笑道。 “只要你交出解药,我们一定不会为难你。”飘香雪不喜欢她的注视,微微皱眉道。 梅傲霜狡黠地眨了眨杏眼,依然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飘香雪,“你怎么能让我相信你呢?” 飘香雪淡漠地道:“不能。” 梅傲霜惊讶地看着他,诧异他的淡然,一时间,反而不知该怎样接下去。 两人陷入了僵局。 一旁的高一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扼住梅傲霜柔细的脖子,紧紧捏住。 卅六、桃花依旧笑春风 卅六、桃花依旧笑春风 “立即将解药拿来。 ”高一凤目中射出利剑般的寒芒,手上的力度在逐渐增加。 梅傲霜的俏脸变得惨白,她感到自己的呼吸正在一点点消失。 “放开她。”飘香雪伸手握住高一的手臂。 “你让我放了她?”高一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 “不管怎么说,她在谷中也算帮了我们。”飘香雪淡然道,“我们现在杀他,与梅落尘又有什么两样。” 梅傲霜听着他的话,一滴清泪由眼角滚落,顺着腮边缓缓滑下。一个萍水相逢的人,都能念着一点不算情义的情义,而顾念她的生死;可是,她的亲生父亲,却为了别人,而置他的性命于不顾。 这是一种怎样的悲哀,又是一种怎样的感动。 高一的手在看到那滴清泪的时候,也渐渐地放松了力度,最终放开了。 梅傲霜脸上泪痕未干,却露出嘲弄的笑容,“飘香雪,不要以为你这样假施恩义,我就会感激涕零,把解药给你。” “我知道你被亲人伤透了心,所以不相信世上还有什么情义,但是我知道你这样做,并不是真的要害我们。”飘香雪一边说,一边有些陷入到了自己的回忆之中,曾经自己也被至亲的人伤害过,与眼前的梅傲霜是何其地相似,所以他深知那种痛苦,是多么地痛入骨髓。 所幸的是,自己遇到了水竹,飘零无依的心总算有了依托。 梅傲霜没料到飘香雪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仔细看着飘香雪,想要在他的脸上找到伪装的痕迹,却只看到了淡漠的真实,梅傲霜的心中竟涌起一种说不出的苦涩。 “那么,我若真的不给你解药,你会怎样?”梅傲霜试探着问,杏眼眨动,仔细地观察着飘香雪的神色。 “我一定要拿到解药,无论怎样。”飘香雪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语气平淡,却是不容置疑。 “包括杀我?”梅傲霜尽管还面带笑意,但分明已笑得十分牵强。 飘香雪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梅傲霜的心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隐隐作痛,忽然觉得一切的心机、算计都没有什么意义了,她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精美的玉瓶,倒出一粒晶莹剔透的白色药丸,用纤柔白皙的手掌轻轻地托到飘香雪的眼前。 高一本想质问这药丸的真假,飘香雪却早已拿过药丸,扶起水竹,将药丸放入她的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很快地,水竹脸上的红晕消褪,渐渐恢复常色,高一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飘香雪与水竹相互凝望,都将对方的憔悴尽收眼底,飘香雪忘情地将水竹拥入怀中,紧紧搂住,再也不愿放手。 水竹任由他搂着自己,痴痴地流着眼泪。 泪眼迷濛中,一个冷傲美艳的面孔浮现,水竹惊惧地猛然推开飘香雪,神色凄苦。 飘香雪困惑地看着水竹,那清瘦苍白的泪颜,让他的心一阵阵绞痛。 “我们,不能。”水竹嗫嚅着,拒绝着,泪水却越涌越多。 飘香雪疼惜地抬起修长的手指,想要轻拭她的眼泪,水竹却惊惧后退,避开了他的怜爱。 “你在怕你师傅?”飘香雪了然地问。 水竹凄然流泪,艰难地点了点头。 “是你师傅让我来找你的,”飘香雪深悔自己的疏忽,柔声解释道,“她早已解开了心结,今后不会再干涉我们。” 水竹茫然地看着飘香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飘香雪再次将她拥进怀中,修长的手指轻抚她的秀,在她耳边深情低语:“放心,再也不会有人干涉我们,再也没人能将我们分开。” “真的吗?”水竹生怕自己是在梦中,喃喃地问。 “千真万确。”飘香雪轻柔地承诺着,心疼地搂紧怀中的佳人,急于抚平她心底的伤痛。 水竹被这突来的惊喜震撼着,泪水更多地涌出,却夹杂着自肺腑的喜悦,不再只是绝望的伤痛。 冰凉的唇,轻轻吻在滑如凝脂的肌肤上,虽不能将泪痕吻干,却温暖着曾经冰冷的心。 身,在震颤;心,在交融。 这一刻,天地为之震撼,万物化为虚无。紧密交融的两颗心,只有彼此,再无其他。 竹楼外,高一和梅傲霜凝望着那相拥的身影,黯然离去。 粉红的桃花林中,一个白色的身影正穿梭在花林中,认真地忙碌着。 粉红的花瓣,映衬着清丽的容颜,胜雪的冰肌,浸染着红晕,恰似那“人面桃花相映红”,然而那清逸脱俗的气质 ,又是这俗世的凡花所难以企及的。 飘香雪看着眼前的“人面桃花”,万千柔情滋生在心底,他缓缓走到水竹身边,拿过她手中的银瓶,柔声道:“身体刚好些,不要累着,还是让我来吧。” 水竹含笑点头,享受着他的款款深情。 水竹静立一旁,看着飘香雪采撷花露的身影,感受着从所未有的幸福。 采撷完花露,飘香雪轻柔地拥着水竹,双双回到竹楼。 飘香雪将盛满花露的银瓶递给水竹,随手轻拂她鬓边的秀,温柔地将它别在耳后,手指顺着优美的弧线,轻柔地滑至下颌,轻轻托起,朱唇在那粉嫩水润的唇瓣上轻轻一落,有如蜻蜓点水,却带着致命的温柔。 “休息一会儿,等我。”温柔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让水竹如受催眠,痴然地望着他,水眸溢满深情,轻轻地“嗯”了一声。 飘香雪依恋地松开手,含笑走出竹楼。 当他手里拎着一只野雉和一袋米再次回到竹楼时,却再也笑不出来了。原本应该等在竹楼中的人消失了踪影,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手中的食物悉数落在地上。 飘香雪将整个桃林搜寻了一遍,却依然不见水竹的身影,就只是短短的一个时辰,竹楼里,桃林中,都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 水竹虽然重伤初愈,身子还有些虚弱,但她的武功足以跻身一流高手,来人却能这样无声无息,不留任何痕迹地将她掠走,或者是已经…… 飘香雪不敢再想下去,敌人的强大让他感到恐惧,而水竹的生死未卜,更让他恐慌忧虑…… 卅七、一种相思别样愁 卅七、一种相思别样愁 桃林依旧,芬芳依然,佳人却渺无踪迹。≧ 飘香雪遍寻芳踪无果,便只身来到丐帮的总舵。 丐帮弟子遍布天下,自然是打探消息的最佳选择。 飘香雪如愿地见到了丐帮帮主离无言,却意外地见到“断臂鹰”古天悲正与离无言一起饮酒。 两人见到飘香雪,都十分意外。 离无言立即起身,恭谨侍立,古天悲则扔给飘香雪一个酒葫芦。 飘香雪右手接过古天悲扔来的酒葫芦,同时,左手冲离无言打了个手势,离无言这才坐回到桌前,却是正襟危坐,全无了先前的狂放不羁。 古天悲看着离无言规规矩矩的模样,笑道:“看来,离兄还是忘不了自己以前的身份啊。” 离无言不理他的挪揄,依然一本正经地端坐着,心里只顾想着飘香雪忽然前来是为什么,想到自己可能要派上用场,不由得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无言,我们现在只是朋友。”飘香雪饮下一口琼酿,淡淡说道。 “是。”离无言连忙点头应诺,态度却依然十分敬畏,没有一点朋友的亲切。 古天悲看着两人,嘴角的笑意更深,暗暗摇头,这样的情景他已看了十年了,早已见怪不怪,“如果有一天,离无言只把飘香雪当好朋友看待了,恐怕自己反而会不习惯。”古天悲如是想。 飘香雪也深谙离无言的固执,只得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是。”离无言“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仿佛接到了一个令人亢奋的将令,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 古天悲再也忍不住,刚入口的一口酒,华丽丽地喷了出来。 离无言立即不悦地狠狠瞪了他一眼,将他的笑声硬生生地瞪回腹中。 古天悲强行忍着,不让自己再笑出声来,一张俊脸憋得有些扭曲,模样甚是古怪。 飘香雪看着两人,有些无奈,只好不理他们,自顾说道:“她叫水竹,是一个清逸绝俗的女子。” “水竹?”离无言惊呼失声,“他不是……” “她是奉师命女扮男装的。”飘香雪答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离无言恍悟地点了点头,明白了一向荣辱不惊的飘香雪为何如此焦急。能够扰乱一个卓越男人的心智的,这世间也应该只有一个“情”字了。 “我这就吩咐他们去查。”离无言片刻不敢怠慢,转身离去。 古天悲待离无言离开,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猜测着:“会不会和找我杀你的人是同一伙人。” “如果是那样,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我,而不该是水竹。”飘香雪冷静地分析着。 古天悲赞同地点点头,陷入沉思之中。两人谁都不再多言,只是不断地喝着美酒琼酿,却食不知味。 良久,古天悲又道:“我找无言查了很久,却依然找不到是什么人要杀你。” 飘香雪此时对自己的安危并不在意,一心只是担忧着水竹的生死,勿自沉思不语。 “幸好,他们不知道你我的关系。”古天悲故作轻松地找着话茬,企图转移好友的注意力,却再次失败,只换来飘香雪的茫然若失。 整整三天,离无言动了丐帮所有的力量,却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这原本短暂的三天,对于飘香雪来说,却漫长得有如三个世纪,一颗心饱受煎熬。 飘香雪决定不再坐等,他嘱咐离无言继续追查,自己则带着古天悲离开丐帮,前往血梅谷。 虽然他一直认为,梅落尘没有无声无息带走水竹的能力,但这是目前他唯一能想到的地方,基于先前梅落尘对水竹的纠缠,他便抱着侥幸的心理,决定试一试。 两人一路疾行,时近中午,来到了一个无名小镇,他们准备停下来吃点东西,这样黄昏时,正好能赶到血梅谷。 两人走进一间规模很小,但十分整洁的饭馆,要了四碟小菜和两壶酒。 老板是一个打扮清爽的妇人,殷勤地先给两人送来两盏清茶,酒菜也很快上齐,妇人道了一声“慢用”,便识趣地退开。 飘香雪与古天悲静静地吃着,就在快要吃完的时候,门外走进一个人,看见飘香雪惊疑地叫了一声,声音很轻,但却清晰地传人飘香雪的耳中。 飘香雪循声望去,一个绿色的身影映入眼帘,竟是梅傲霜。 梅傲霜见飘香雪看到自己,小脸一红,颇为尴尬地笑了笑,“好巧啊。” 飘香雪淡淡地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梅傲霜见他对自己态度冷淡,心中有些难过,黯然地走到旁边距离飘香雪远些的座位坐下。她应该是这里的常客,所以不用吩咐,老板就已经将饭菜给她端了过来,两碟小菜,一碗清粥,还有一盘精致的点心。 梅傲霜埋头吃着,眼睛的余光却一直关注着飘香雪。等到飘香雪与古天悲离开,她也立即放下没有吃完的饭菜,匆匆地跟了出去。 飘香雪和古天悲很快就现了梅傲霜的跟踪,飘香雪索性停下来,选择直接面对。 梅傲霜见自己已被现,便也不再躲藏,直接走向他们。 “你们这是要去血梅谷吗?”梅傲霜根据他们所走的路线猜测着。 “是。”飘香雪并不隐瞒,坦然承认。 “为什么?”梅傲霜有些吃惊,但更多的却是担忧。 “水竹失踪了。”飘香雪依然诚实地回答。 梅傲霜听到水竹的名字,又见飘香雪一脸的憔悴,心中不免涌起一种酸涩的感觉,幽幽道:“所以,你想去血梅谷查看,你认为是我父亲掠走了她?” “我想不到还会有谁?”飘香雪眼中满是迷惘的伤痛,梅傲霜的询问让他清晰地感受到一种无力感,一种刻骨的相思,伴随着一种忧虑的痛苦,焦灼着他的心。 梅傲霜看着飘香雪痛苦的神情,心中的痛并不见得比他少,自从桃林一别,飘香雪俊逸的身影便一直镌刻在她的心底,让她饱尝相思愁苦,只不过她的愁苦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回应,因为那只能是一种单思痴恋。 “水竹不在血梅谷,”梅傲霜强忍着心中的酸痛,涩声道,“如果你不信,你可以自己去查。” 飘香雪原本也不确定,此时得到梅傲霜的证实,便知道水竹一定不在血梅谷,因为梅傲霜应该是除了自己以外,最不愿水竹与梅落尘有所接触的人,水竹若在血梅谷,她一定是最想让水竹离开的人。 确定了水竹不在血梅谷,飘香雪反而更加担忧了,因为如果是梅落尘,水竹可能还是安全的,如果是别人,水竹的安危就堪忧了。 想到此,飘香雪直觉胸口一窒,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卅八、廷怨深深深几许 卅八、廷怨深深深几许 汉室皇宫中的永巷宫,原本是未分配到各宫去的宫女的集中居住处,但随着宫廷斗争的深入,就渐渐也成了幽禁失势或失宠妃嫔的宫室。 幽禁深苑、青春葬送,这种苦痛未身临其境的人是难以体会的,正所谓“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那是怎样的一种失意、绝望。 永巷宫中的美女,每一个都是眉间锁着幽怨,眼底藏着哀愁,有的甚至已经疯癫,但口里还勿自嚷着“我要见皇上。”听了让人有种颤栗的心寒。 在永巷宫的一个角落里,有一间简陋却十分整洁的阁楼,阁楼上临窗玉立着一位绝色的佳人,与众女的憔悴哀怨迥然不同。 清澈幽深的水眸,凝望着窗外的星空,清冷的月光倾泻在白色的纱衣上,有如笼着轻纱的梦,优雅神秘,清逸绝俗,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让人观之忘俗。 戚懿在两名宫女的陪侍下,走上阁楼,看着眼前清逸绝俗的女子,心中暗叹:“这就是让他心仪的人么?原来他喜欢的是这样类型的女子。” 低头不由看了一眼自己的锦缎宫装,第一次感觉到这宫装的颜色、款式,是那样的俗不可耐。当下,眸色一沉,凛厉地看向那白色的身影。 “你就是水竹?”戚懿的语气中带着不自知的恨意。 水竹依然凝望窗外,连头都没有转一下。 戚懿顿时气得面色铁青,在这皇宫之中,由于帝王的宠爱,谁人敢给她戚夫人脸色,眼前这个小小的平女,竟敢如此无视自己,于是厉声喝道:“来人,掌嘴。” 身边的两名宫女立即走上前,一左一右拉住水竹,抬手欲打。 “住手。”一声并不高亢却透着威严的喝斥,及时制止了宫女的**。 当宫女看清来人时,慌忙跪倒在地,高呼道:“皇后千岁,千千岁!” 戚夫人也不得不俯身施礼道:“姐姐万福。” 吕后伸手相扶,不冷不淡地道:“妹妹不必多礼。”戚夫人趁机站直了身子。 “妹妹为什么要打人?”吕后平淡的语气中夹着一丝不悦。 戚夫人眼眶一红,十分委屈的看着吕后,狡辩着:“姐姐,是她对我无礼,藐视皇权,我才替皇上和姐姐教训她的。” 吕后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神情冰冷的水竹,露出一个颇含深意的微笑,看着戚夫人缓缓道:“这么说,妹妹是代表皇权了?。” 戚夫人一惊,慌忙跪倒在地,辩解道:“妹妹怎敢,只是我毕竟也是皇上的妃嫔,该有的礼数总不能废除吧。” “既然不是代表皇权就好。”吕后深深地瞥了戚夫人一眼,意有所指地道。 戚夫人吓得跪在地上不敢起身,也不敢再多言,生怕一不小心被吕后再抓住什么把柄。 吕后看着她花容失色,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很是受用,满意地转移了话题:“这个女人对我们有很高的价值,没有皇上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妄动,你是皇上宠爱的女人,理应知道这其中的轻重。” 分明是严厉的训斥,却用着亲和的语气,让人作不得。 戚夫人心中又羞又恨,但却不敢辩驳,只得忍气吞声道:“妹妹知错了。” 吕后见羞辱她的目的已达到,便道:“你先退下吧,我和水姑娘还有话要说。” 戚夫人心中恨不得杀死眼前这个女人,脸上却是一副恭顺贤淑的模样,应诺着,带着两名宫女匆匆离去,完全没有了来时颐指气使的气势。 吕后待戚懿走远,才吩咐道:“好生伺候水姑娘,不许任何人来打扰,再生今天这样的事,你们就都不用活了。”宫女、太监、侍卫齐声应诺。 “水姑娘保重,有什么需要,只管让他们告诉我。”吕后抛下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便智德圆满地离开了。 于是,原本孤寂幽静的阁楼,变得禁卫森严,几十名侍卫在外面轮值守护,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永巷宫的人纷纷猜测,这阁楼中女子的身份,一时间,谣言四起,热闹非凡。 未央宫中,刘邦望着怀中哭得泪人一般的宠姬,宠溺地劝道:“好了,不要再伤心了,朕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委屈的。” 戚懿将身子贴得更紧了,整个人都挂在了男人的身上,抽泣着:“不要骗我了,你敢动她吗?” 鹰目中闪过寒光,瞬间敛去,“她是和我共过患难的妻,没有她也不会有我的今天。” 戚懿听出了他的不悦,心中一凛,忙装出一副娇柔委屈的模样,改口道:“妾身当然知道你的难处,所以我才会忍气吞声。” “好了,”刘邦怜惜地捧起她的小脸,啄了一口,哄劝着,“朕承诺你,朕的心里只爱你一个,这还不够吗?” 戚懿立即娇羞地扭了扭身子,媚眼如丝地望着男人,“你没骗我?” 那梨花带雨,妩媚娇嗔的模样,惹得男人心猿意马,立即信誓旦旦地道:“朕若骗你,让朕……” 绵软无骨的小手迅贴到男人的唇上,媚眼中含着半真半假的嗔责:“不要乱说,我信你就是。” 男人顺势握紧她的小手,那绵软滑腻的触感,让他再也把持不住,一把将女人抱起,快步走向宽大柔软的龙床…… 一番**后,女人疲倦地沉沉睡去,刘邦则心满意足地起身来到外殿。 近侍太监籍孺立即恭迎上前,听候差遣。 “摆驾永巷宫。”刘邦神采奕奕地着敕令。 “这个……”籍孺想到吕后刚刚传下的懿旨,迟疑着不敢立即传令。 “怎么?”刘邦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悦地看了眼籍孺,眼中射出嗜血的冷光。 籍孺不敢再有隐瞒,连忙跪倒在地:“启奏皇上,皇后刚刚颁下懿旨,说任何人要去永巷宫,都必须先向娘娘禀奏。” 刘邦忿然作色,语气阴冷地喝斥道:“朕做事,什么时候需要向皇后汇报了。难道在你们这些奴才的眼里,朕还比不上皇后?” 籍孺见皇上震怒,吓得瑟瑟抖,连连叩头认错:“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去传旨。” “不用了。”刘邦制止道。籍孺心中暗喜,以为皇上终究是怕皇后的。 不料,还没等他的心完全落踏实,就听刘邦又命令道:“只你一人随我前去即可。”说完,也不管籍孺如何反应,率先走出未央宫。 籍孺心中暗暗叫苦,这下皇后一旦怪罪下来,就只找他一人即可。然而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一路小跑着追上刘邦,战战兢兢地跟着皇帝向永巷宫走去。 卅九、永巷宫中风波起 卅九、永巷宫中风波起 刘邦带着籍孺刚一离开未央宫,便有宫探将此事禀告给吕后。 吕后不露声色地斥退宫探,凤眸中闪过怨毒之色,对身边的宫女低声吩咐了几句,宫女点头应诺,转身离去。 “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吕后望着宫女离去,恨恨自语。 刘邦在见到水竹的一瞬间,便明白了吕后和戚懿会如此大动干戈的原因。 眼前的女子就像是误坠凡尘的仙子,清丽绝俗、灵动飘逸、观之忘俗。那清冷的神韵,脱俗的气质,使得自己的六宫粉黛都变得庸俗不堪。 即使是一代帝王,见惯了艳瘦环肥,却从未有一个女子让他如此惊叹、震撼过,心中对飘香雪的恨意不由又添了几分。 水竹依然神游在自己的思念中,对刘邦视若无睹。 刘邦对她的冷漠不但不生气,反而更觉得她与众不同,非自己的那些妃嫔所能比。 “你如此轻慢无礼,难道就不怕朕杀了你?”刘邦故意装出盛怒的样子,想要看看水竹是否真的如她的外表一样,不染凡尘。 水竹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的神色变化,尽管面前站着的是掌握着天下生杀大权的天子。 刘邦心中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却依然板着脸,“你……” 他刚说了一个“你”字,底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就觉得有一道劲风袭向他的脑后,他慌忙向旁闪躲。 一柄长剑贴着他的后脑擦过,几缕丝被剑锋削断,长剑去势不变,如影随行,刺向刘邦的后心。 籍孺已经吓得瘫软在地,守在阁楼外的侍卫仓促间,来不及救援,而刘邦脚跟还未站稳,长剑便已刺到,根本没有他躲避的机会。 刘邦暗悔自己为了跟吕后赌气,没有带贴身侍卫,但却悔之晚矣,于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意想中的刺痛却没有传来,刘邦诧异地睁开眼睛,原来是水竹在千钧一之际,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刺客的剑。 刺客惊讶地看着被他刺中胸口的水竹,手中的力道在瞬间减缓,沉声道:“让开,不然女人我也照杀不误。” 水竹静立不动,忍住胸口的刺痛,语气冷漠而又坚决:“你杀了他,受罪的是天下苍生,难道你一定要看到诸侯割据、生灵涂炭,才会满意?” 刺客不可置信地看着水竹,不敢相信一个如此清逸脱俗的弱女子,竟会说出这样大义凛然的话。 但是刻骨的仇恨瞬间淹没了理智,刺客双目赤红,抽回长剑,一掌拍出,水竹的身子如断线的风筝,被斜斜地击飞出去。 剑,再次刺向刘邦。 然而,虽只是瞬间的阻隔,却为刘邦夺取了活命的机会,侍卫此时已赶上前来,将刘邦团团护住。 刺客眼见机会已失,掏出一个弹丸,抛向空中,一阵烟雾弥漫,遮住了众人的视线,待烟雾散尽,已失去了刺客的踪影。 刘邦顾不得追捕刺客,一把抱起已经昏迷的水竹,大声命令着:“快传御医。”然后,径直将水竹抱到内室,小心地放到床上,却不敢触碰她胸前的伤口,只是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拭去她唇边的血渍。 籍孺跟上前,殷勤地道:“皇上,你贵为九五之尊,这些粗活还是留给奴才们做吧。 他本是怕刚才在皇上遇刺时自己表现太差,惹皇上动怒,所以一门心思地想要谄媚讨好,谁知他话音刚落,便被刘邦一脚踹中胸口,翻倒在地。 “滚!”刘邦怒喝着,籍孺吓得连滚带爬地躲到门口,再也不敢多言,即使胸口巨痛,也不敢哼出一声。 “御医怎么还没到?”刘邦惶急地看着水竹胸口不住渗出的鲜血,怒吼道。 五名御医在他的怒吼中跌跌撞撞地赶来,神情极为狼狈。 “如果治不好她,你们也都不必活了。”刘邦一脸阴骘,声音透着刺骨的寒冷和不容辩驳的果决。 这些御医饶是在宫中打滚多年,过惯了这种胆战心惊,朝不虑夕的生活,但此时仍不免被刘邦这少有的帝王之怒震慑,直吓得心胆欲裂,脊骨生寒。均心中暗忖:“这受伤的不知是哪位娘娘,竟然让皇上如此紧张。” 当下,不敢怠慢,全力救治。 至始至终,刘邦都陪在一边,紧张地注视着。 “你说的都是真的?”吕后听着宫女的汇报,失口惊呼。 “千真万确,”宫女保证着,怕皇后不信自己,又补充道,“皇上现在还在永巷宫中。” 吕后的脸上现出了复杂的神色,再次确认道:“真的是那个水竹救了皇上?” “是的,”宫女小心谨慎地答着,“当时刺客的剑就要刺到皇上,侍卫都在外面,一时赶不过来,水姑娘就冲了过去,这才赢得了时间。”宫女说着说着,脸上不由自主地显出崇敬之色。 “她现在怎样了?”吕后若有所思地问,心中在飞快地盘算着:“看来,这个水竹真的很不简单,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被她的苦肉计打动,那样的话,自己的计划就不好实施了。” 宫女不知吕后心中的想法,还以为皇后也和自己一样,被水竹的行为打动了,所以才会关心她的安危,便如实回答:“御医还在全力救治着,应该还没有脱离危险。” "皇上还陪在那儿么?”吕后突然问。 宫女从吕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便陪着小心答道:“是。” 吕后原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缓缓道:“既然她是为了皇上受伤的,哀家理当去问候一下。” 明明是笑着说出的关心人的话,宫女却觉得有一股寒意直透心底,心道:“娘娘什么时候如此大度了,听到皇上对水姑娘的关心,也不吃醋,还好心地要去探望,怕不是别有用心吧?” “欣语,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准备?”吕后的呵斥,打断了宫女欣语的胡思乱想,跟随吕后多年,她深知吕后的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当下顾不得再为水竹担忧,慌忙退下。 殿内,吕后脸上的灿烂的微笑瞬间变为残忍的狞笑,凤目中闪动着狠厉之色,望着永巷宫的方向,咬牙恨声道:“水竹,你最好乖乖地听从我,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就算是皇上,也保不了你。” 卌十、最难消受美人恩 卌十、最难消受美人恩 吕后赶到永巷宫时,御医正跪在地上,欣喜地向皇上禀告着:“启奏皇上,水姑娘已经脱离了生命的危险,只要好好调养,假以时日,便可痊愈。” 刘邦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目光停驻在水竹身上,还有些不放心地问:“她为什么还没有醒?” “启奏皇上,这是因为水姑娘身子虚弱所致。”御医慌忙答道,生怕皇上以为水竹还没脱离危险,一个不高兴,砍了他们的脑袋。 “皇上不必心急,”吕后适时地接过话茬,走近刘邦,“御医方才不是说了嘛,只要好好调养,便可痊愈。” 刘邦这才注意到吕后,心里微微有些不快,暗道:“这个皇后还真是来得够快。”面上却不露声色,淡淡道:“皇后说的是,是朕太心急了。” “皇上这是关心则乱。”吕后含着笑,故意用一种有些暧昧的语气说道。 刘邦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警觉地看向吕后,却只看到了端庄淡定的笑容。 “她毕竟是为朕受的伤,朕关心她也是正常的。”刘邦尽管在吕后的神色中没看出什么,却还是不露声色地解释道。 “这当然是正常的,”吕后一副“皇上何出此言”的模样,凤目盯着刘邦,语气十分真诚,“别说是皇上,就连臣妾,听说水姑娘受伤,也是心急如焚啊。毕竟水姑娘是为了皇上,才受的伤。” 刘邦一时摸不清她的心意,索性不再出声,静静地看着吕后表演。 “不过,皇上,”果然,吕后见刘邦沉思不语,便话锋一转,“俗话说‘最难消受美人恩’,你打算怎样报答水姑娘的救命之恩呢?” 刘邦心中冷笑:“终于装不住了,原来是在害怕,我就先给你个定心丸。” “皇后说的什么话,”刘邦故意沉下脸来,冷哼道,“就算是她救了朕,也改变不了她的身份。” 吕后并不管这是不是他的真心话,她要的就是先封住他的口。 “既然如此,皇上还是先回宫歇息吧,”吕后用关切的眼神看着刘邦,请求道,“这里的事,就交给臣妾好了。” 刘邦飞快地扫了吕后一眼,又看了看床上依然昏睡着的水竹,抬手揉了揉眉心,显出疲累的样子,“也好,如此就有劳皇后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吕后看着刘邦离去,这才走到床边,望着水竹看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自语道:“是该让他来找你了。” 未央宫清凉殿内,戚夫人正在翩跹起舞,只见她身着七彩舞衣,纤腰楚楚,不盈一握;长袖飘飘,翩若惊鸿;目光迷离,顾盼流姿;体态婀娜,纤秀婉约。她的舞姿,既有云飞波回的流线,又有振羽扬雪的轻盈,绝世的舞姿,加上倾世的容颜,简直是勾魂摄魄,让人心动神摇。 不过,当戚懿一曲舞完时,却现平日里早该看得如醉如痴的皇上,此时竟意兴阑珊地坐着,眼神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上,是懿儿的舞艺退步了吗?还是你根本就不再喜欢懿儿了?”说着说着,戚懿的眼里已蒙上一层水雾,贝齿轻咬着粉嫩的唇瓣,那幽怨娇弱的模样,煞是惹人爱怜。 刘邦心中一动,慌忙将她揽入怀中,少不了轻怜蜜爱一番。 水竹整整昏迷了两天,直到第三天的中午,才清醒过来。 “你醒了,水姑娘,”欣语圆润的小脸凑上前来,“你感觉怎样,伤口还疼吗?” 水竹轻轻摇头,脸色依然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 “太好了,皇上……”欣语惊觉失言,忙以手掩口,改口道,“皇后知道姑娘醒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水竹并没有认真听她说什么,躺了两天,觉得浑身酸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水姑娘,你的伤还没好,别不小心牵动了伤口。”欣语急忙伸手阻止。 “我只想坐一会儿。”水竹虚弱地看了眼欣语,坚持着。 欣语这才不太情愿地将她扶起,动作十分小心,生怕水竹有什么闪失。 这时,吕后恰巧闻讯赶来,见到欣语认真服侍水竹的样子,心里有些气恼,明明是派这丫头来此监视的,现在她却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看来自己得考虑是不是该换个心腹了。 此时的欣语,还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举,已给自己埋下了灾难的种子。 “欣语,水姑娘怎样了?”吕后走近床前,惺惺作态地问。 欣语这才惊觉吕后的到来,连忙跪拜在地,“奴才该死,不知娘娘驾到。” 吕后不耐地抬手,示意她起身,再次问道:“水姑娘好些了吗?” “好多了。”水竹不愿看见欣语如此卑微的样子,淡淡地替她回了一句。 “那真是太好了。”吕后凤目微眯,扯出一个微笑,“这样我和皇上才好放心。” “我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天下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跟皇上无关。”水竹淡淡道,语气疏离而淡漠。 吕后心中暗喜:“她果然对皇上没有野心。”又感到这样的水竹,应该对她的计划大有裨益,所以凤颜大悦,随口点赞着:“水姑娘心系苍生,襟怀磊落,真让人钦佩。”然后又转向欣语,吩咐道:“你留在这儿好生伺候着,水姑娘所需的一切,都要最好的,如有半点差池,哀家为你是问。” “是。”欣语恭谨地应诺着。 吕后目的已经达到,正欲离开,却见籍孺手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奉皇上口谕,水竹救驾有功,特赐移居永寿殿,以方便养伤。钦此。”籍孺宣读完皇上口谕,又急急补充道:“皇上体恤水姑娘有伤在身,所以特许水姑娘不必起身接旨。” “皇上可真是设想周到,爱民如子啊。”吕后冷哼道,刚才的喜悦被这一道口谕清除殆尽。 籍孺连忙叩拜道:“奴才给皇后请安,皇后千岁千千岁。” “皇上如此虽是好心,可是水姑娘重伤在身,不宜移动,这未免是皇上疏忽了。”吕后一副惋惜的模样,心中却嫉恨万分。 “娘娘说的是,”籍孺谄媚地附和着,“不过皇上早已考虑到了这一点,特意吩咐要用他的软轿护送水姑娘移居永寿殿。” 刘邦崇尚节俭,所以虽贵为天子,却只有这一乘软轿,就连吕后也只是在当年被迎回宫中时坐了一次,如今却要给水竹这样一个平女乘坐,足见其在刘邦心中的地位。 吕后心中的嫉恨更重,脸色也沉了下来,“这样做,好像有违宫规吧?” 籍孺眼见吕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惶恐,手心已渗出冷汗,但皇上有旨在先,这事自己要是办不好,皇上怪罪下来,自己的小命都要难保,所以只好硬着头皮道:“皇上说,水姑娘救了皇上,更救了苍生,功在社稷,所以理当得此礼遇。” 吕后心中冷笑,好一个“功在社稷”,真是冠冕堂皇,不过,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在这里很好,不必搬了。”水竹在他们停下争辩后,漠然道。 卌一、近水楼台难得月 卌一、近水楼台难得月 “水姑娘,如果你不搬,就是奴才们办事不力,你忍心看着我们因为这点小事被砍头吗?”籍孺可怜兮兮地哀求着,好像就要流泪的样子。 ≧ ≦ 他不愧是靠谄媚圣意获得圣宠的宠臣,一下子就抓住了水竹的弱点,知道她绝不愿因为自己而连累别人,所以才故意说出那样可怜的话来。 果然,一击即中,水竹听了他的话,真的不再坚持,任由他们将自己移居永寿殿。 吕后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狞笑。 “什么?那个女人竟然住进了永寿殿。”手中的茶盏砰然落地,跌得粉碎,娇艳的容颜扭曲得骇人。 “是的,而且听说还是乘皇上的软轿去的。”宫女吓得抖,却只能如实回答。 “想不到这个女人看似清纯,骨子里却是一个专门勾引男人的狐媚子。”戚懿咬牙切齿地咒骂着,手指用力地捏着桌角,指尖泛白,恨不得立刻将那个可恶的女人杀死。 “通知离忧,我不想让那个女人见到明天的太阳。”戚懿充满恨意地吩咐着。 刘邦处理完朝事,便匆匆赶到永寿殿,一进殿,便见到那清逸的身影正伫立在外殿的回廊上,衣袂随风飘举,翩然欲仙。 刘邦连忙快步走到近前,将自己的披风披在那瘦弱的肩上。 水竹惊觉他的举动,本能地想要躲开,却被刘邦霸道地按住双肩,行动不得。 “披着,殿外风大,小心着凉。”刘邦一边强势地用披风将水竹娇弱的身子裹紧,一边温情款款地哄劝着。 接着,转头扫视殿内,现这外殿居然没有一个宫人伺候,大怒道:“人呢?都死到哪去了?” 宫女欣语听到他的怒喝,匆忙从殿中跑了出来,一见皇上在此,且满脸怒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三魂早已吓掉七魄,连讨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浑身颤抖地匍匐在地。 刘邦见只有她一人,心头的怒火更炙,厉声责备道:“水姑娘的伤还没好,你怎么能让她在殿外吹风,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伺候的?” “奴才……”欣语哆嗦着刚要解释,水竹已代她答道:“是我执意要下床走动的,与她无关。” 刘邦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就算如此,这些奴才也应该好生伺候着,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若生什么危险,可怎么办?” 忽又想到什么,声音再转严厉,冲着欣语质问:“怎么只你一人,其他人呢?” 欣语闻言,颤抖得更是厉害,额头渗出汗珠,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是我喜欢清幽,所以将他们都赶走了。”水竹再次帮她解答着,同时挣脱了刘邦抚住自己双肩的大手。 刘邦迟疑着将手收回,顿了一顿,才平声静气地吩咐着:“籍孺,告诉那些奴才,寸步不离地守在永寿殿外,没有水姑娘的吩咐不得入殿。如果水姑娘有什么闪失,就让他们都提头来见。” 籍孺连声应诺,不敢怠慢,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永寿殿外已被侍卫、宫女为了个水泄不通,刘邦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我只是一介平民,皇上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水竹微微蹙眉道,刘邦的言行让她隐隐感到一种不安。 “在朕的心目中,你早已不是什么平民,你是……朕的救命恩人。”刘邦目光灼灼地盯着水竹,越看眼前的女子,心越被她不由自主地吸引,那潋滟着水雾的秋眸,流露着淡漠的疏离,都对自己有一种极大的诱惑力,这种诱惑与戚懿的那种勾魂摄魄不同,不是单纯的**,而是一种心的沉醉。 水竹从他的目光中感到一种不安,将眸色和神情转冷,“我已经说过,我救的是天下百姓,与你无关。” 刘邦被她的冷颜冷语所伤,不悦道:“这么说,朕在你的心目中,还不如一个小小的百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所以百姓不小。”水竹忍不住反驳。 刘邦冷哼道:“就算如此,没有朕,他们能安享太平吗?” 水竹淡然道:“所以,我才会救你。” 刘邦鹰目中有寒光闪过,“这么说,如果不是沾了百姓的光,你根本不屑救我?” “不是,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之人,我都会去救。”水竹淡漠地说,眸光由清冷变得迷濛,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另一个人,类似的话,自己也曾对他说过。 刘邦听了,唇角掀动,向水竹逼近一步,半自嘲半挪揄道:“那么,我是应该庆幸自己不是你心目中的十恶不赦之人呢,还是应该生气你竟然把朕与普通人等而视之呢?” 刘邦一边说,一边专注地审视着水竹那张吹弹得破的清秀小脸,却失望地现,水竹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在想着什么,水眸中盈满迷惘。 刘邦的心里顿时涌起一种挫败感,自己可以号令天下,却无法掌控一个女人的心,即使那个皎如明月的女人,此时就在他的身畔,近水楼台;可是,他却觉得她依然在水一方,可望而不可及。 他狂热的心渐渐冷却,深深地盯了水竹一眼,毅然转身离开,不再有一丝留恋。 刘邦有些失落地返回未央宫,现吕后竟然等在那里。 “皇后有什么事吗?”刘邦用手指揉了揉眉楞,漫不经心地问。 “后天就是戚夫人的寿辰,我们的计划是不是可以实施了?”吕后打量着自己的男人,试探地问,目光有些狡黠。 “可以。”刘邦想也没想,脱口而答,语气慵懒。 吕后反而诧异地看着刘邦,没想到他会如此爽快,难道真的是自己猜错了,他对那个女人根本没有动心,她强自按捺住内心的兴奋,再次试探道:“一切都按照原计划进行吗?” 刘邦这次没有立即回答,沉吟了片刻,才语气阴冷地道:“我自有主张,你不必再管。” 吕后的兴奋之情一扫而空,心中气恼万分,脸上却挤出一丝微笑:“好,臣妾一切听凭皇上就是。” 卌二、白衣侯与飘香雪 卌二、白衣侯与飘香雪 未央宫殿北的清凉殿,画石为床,紫瑶为帐,玉晶为盘,即使时值盛夏,仍清凉无比,如同含霜。﹤ 然而,今天的清凉殿,却一扫往日的清凉,变得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因为今天,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戚夫人的寿辰,正在这里举行。 一大早,水竹便被吕后软磨硬带地拉了过来,并被硬拖着坐在吕后身旁。 殿中钟鼓齐鸣,仙乐飘飘;霓裳羽衣,莺歌燕舞。水竹的心却游离在殿外。 吕后见水竹水眸飘忽,心不在焉,那模样有如遗世独立的仙子,清逸而脱俗,心中又嫉又妒。虽然她知道皇上让自己将水竹拉来,是为了实施所谓的计划,但却还忍不住猜忌,皇上是不是藏有私心,凤目不由自主地瞟向皇上,却看见皇上正与戚夫人依偎在一起,情意绵绵地低声絮语。 吕后的心瞬间被妒火点燃,再也无心理会水竹,只想着有朝一日,定叫那戚夫人生不如死。 戚夫人还不知道自己此时已经让吕后起了杀心,勿自迷醉在皇上的柔情蜜意之中。 皇上一向崇尚节俭,今日却为了自己大肆铺张,女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又见皇上今日只专注自己一人,对其他妃嫔都视而不见,更是心头狂喜,于是竭尽所能,极尽妩媚之功。 “皇上,臣妾今天好开心。”戚夫人柔媚的身子紧贴在刘邦身上,媚眼如丝。 刘邦魅惑轻笑,握住戚夫人的柔荑,那绵软无骨的触感,让他心神一荡,邪笑低语:“是么,那今天晚上,你是不是该好好的服侍朕,以作报答呢?” “皇上,”戚夫人羞红了双颊,握着刘邦的手臂轻轻摇晃了两下,娇嗔道,“你就知道欺负臣妾。” “怎么,不喜欢吗?”刘邦戏谑地看着她,故意拉长了声音,“那——我就——欺负别人好了。” “不要!”戚夫人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当她看见皇上戏谑挪揄的表情时,才惊觉上当,顿时羞红了整个面颊,娇吟一声,“皇上。”便整个人都化在了刘邦身上。 刘邦哈哈大笑,欣赏着她欲拒还迎的娇羞,恨不得立即将她压在身下,轻怜密爱一番。 吕后看着两人的甜腻,心里的妒恨更深,几乎失控。 幸好此时,籍孺上来禀告:“启奏皇上,白衣侯在外求见。” “宣。”刘邦的目光依然腻在戚夫人身上,淡淡地抛出了一个字。 籍孺领旨退下,不一会儿又返回殿中,他的身旁已多了一个异常俊美的男子。 男子一袭白衣,傲然卓立,周身散逸着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高贵而自带威仪。 他的出现,顿时吸引了殿中所有人的目光,连鼓乐之声都戛然而止。 “白衣侯,你总算来了。”刘邦缓缓开口,鹰目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俊逸非凡的男子。 “儿臣拜见父皇。”白衣侯语气恭敬,却只是俯身施礼,并不叩拜。 “白衣侯,”吕后亲切地唤道,“你既然回来了,可就不许再走了。” 白衣侯只冲她颔施礼,并未作答。 “飘香雪?”一直神游殿外的水竹,在看清白衣侯的容貌时,惊呼出声,不由自主地站起身。 白衣侯冷漠地看了看水竹,神情没有任何波澜,转向刘邦道:“儿臣有事要面奏父皇。” 刘邦颔,松开戚夫人,道:“无论什么事,都不必急于一时,今天是懿儿的寿辰,你既然赶回来了,就坐下来,我们一家人好好的聚一聚,有什么事,晚上再聊。” 白衣侯依言坐到一旁,此时刘邦与吕后、戚夫人坐在正中主位,戚夫人的一侧坐着的是各宫妃嫔,而吕后一侧坐着众位皇子,白衣侯就坐在此侧最末的位子上。 水竹痴然地望着那个对自己不理不睬,冷漠异常的男子,心中绞痛,于是她越过众皇子,直接走到白衣侯的面前,“飘香雪,你为什么要这样。” “飘香雪?”白衣侯微微皱眉,看着眼前清逸绝俗的女子,淡漠地问,“你是在叫我?” “你失忆了吗?”水竹心疼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无数次萦回梦中的脸颊。 白衣侯冷漠地别开脸,避开那莹白纤细的玉指,声音于淡漠中又多了几分冰冷,“我没有失忆,是姑娘认错人了。” 晶莹的泪珠,由水眸中滑落,如珍珠般光洁。 “我没有认错人,我不知道究竟生了什么,但我不会认错。”水竹幽幽道,她的心已痛得滴血。 白衣侯不去看她的泪颜,语气依然冰冷:“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 “你的眸光,你的神韵,都无数次地在我梦中萦回,我怎么会认错?”水竹泪眼迷离地看着白衣侯,粉嫩的唇瓣早已失去了血色,“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不愿认我。” 白衣侯冰冷的星目中闪过一丝动容,却隐忍着没有回答。 刘邦眼见对自己有如冰山的水竹,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白衣侯真情表白,内心的嫉恨就像一条吐着毒信的毒蛇,有种想要吞噬一切的愤怒。 “水姑娘,你真的认错人了,”刘邦冷冷道,残忍地毁灭掉水竹的幻想,“他是白衣侯,是朕的义子,根本不是你所说的飘香雪。” 水竹并未理会刘邦的话,一双水雾秋眸只是凝望着飘香雪,任由颗颗珍珠顺着腮边滑落。 “姑娘何必执着,就算我叫飘香雪,也绝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飘香雪,白衣侯也好,飘香雪也好,都不过只是一个代号,人已经不是原来的人,要名字还有何用。”白衣侯的声音不再冰冷,却依然淡漠。 水竹睁着迷濛的泪眼,冰冷的心有了一丝希冀的温度,哽咽道:“你承认你是飘香雪了?” “他不是飘香雪,他是我的未婚夫白衣侯。”一个娇俏软糯的声音响起。 在众人视线的凝注下,一个摇曳娇艳,有如罂粟之花的少女,袅袅娜娜地走到白衣侯身边,伸出雪白柔嫩的皓腕,亲昵地挽住白衣侯修长有力的手臂,并将自己娇柔的身子轻靠在白衣侯身畔,一双勾魂摄魄的美眸瞟向水竹,目光含着些许挑衅的敌意。 卌三、相逢对面不相识 卌三、相逢对面不相识 这少女生得倾国倾城,单就容貌而言,绝不逊于水竹。两个人一个犹如冰山雪莲,清丽绝俗;一个有如浴火玫瑰,妖艳绝世。 白衣侯任由少女亲昵地挽着自己,神情淡漠,不嗔不喜。水竹看着两人,一颗心被深深刺痛着。 “你真的,是她的未婚夫?”水竹赢弱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眸光透过迷濛的水雾执着地望着白衣侯。 白衣侯的目光游离在不知名的方向,木然地点了点头。 只是轻轻点头,却点去了水竹所有的勇气和坚持,水竹不敢相信,更无法相信,那个曾经与自己生死相许的男人,此时竟当面承认是别人的未婚夫。 心似乎被人忽然抽空了,她呆呆地望着这个绝情的男人,无法言语,甚至无法意识。 “侯爷,”绝色少女情意绵绵地望着白衣侯,声音里充满了妩媚的娇柔,“这个女人是谁啊?” “一个认错人的陌生人。”白衣侯淡然道,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这九个字,字字有如千斤厄石,重重的撞击在水竹的胸口,击碎了她的五脏六腑,强烈的痛楚深入四肢百骸,将她的心撕裂,碾碎,化为片片碎片,殷红的鲜血从娇嫩的唇瓣里涌出,将苍白的粉唇染成妖冶的娇红,点点滴落,在白色的纱衣上晕染出朵朵嫣红,有如凋落雪地的红梅,凄美动人。 水雾明眸依然执着地望着薄情的男人,软弱娇柔的身子却缓缓向下倒去,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臂托住了她的身子,紧紧抱住,水竹来不及看清抱着她的人是谁,秋眸已无力地合上…… 白衣侯望着昏迷的水竹,眼底划过怜惜的伤痛。 “立即送水姑娘回永寿殿。”刘邦严厉地高声命令着,鹰目盯视着抱着水竹的代王刘恒。 刚才刘恒所坐的位子离水竹最近,所以在水竹倒下时他立即将水竹抱住,此时听父王如此命令,也未多想,长臂一捞,将水竹抱起,举步欲行。 “代王留下,”刘邦再次高声命令着,“籍孺,你派人送水姑娘回去。”见刘恒依言停下,又补充道,“顺便找个御医给水姑娘诊治。” 籍孺领命,立即带人将水竹抬走。 白衣侯待籍孺等人退出,便向刘邦躬身施礼,然后转身向殿外走去。 妖艳绝色的少女也随着他一起离开,那相挽相携的身影,俨然是一对痴恋的情侣。 刘邦和吕后对视一眼,望着他们的背影,脸上露出不明意旨的笑容。 如果可以选择,水竹情愿选择不再醒来;如果可以更改,水竹宁愿自己没有站在太液池旁。 因为那样,自己就看不到这让自己黯然**、伤心断肠的情景。 太液池中,渐台之上,两个人相依相偎,你侬我侬。虽只是一个淡淡的背影,水竹却清楚地认出他们是谁,因为那白色的身影早已深深地镌刻在心底,恍若几百年前就已经留下了印记。 泪水如断线的珍珠,颗颗滚落;双腿似熔铅的木桩,沉重难移。 良久,一只温暖的大手扶上水竹瘦削的香肩,“放手吧,不值得。”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暖暖的,隐含一种催眠的磁力。 水竹没有回头,只是痴痴地看着渐台上的一对璧人。 刘恒望着她的痴傻,心生怜惜之情,劝道:“你就算变成望夫石,他也变不回你要找的人,你这又是何苦呢?” 水竹木然地转过头,水眸中泪雾迷蒙,眸光有些呆滞,迷惑地望着眼前这个俊秀温暖的男人。 刘恒看着她呆滞木讷的模样,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因为这个女人根本就什么都听不到。 刘恒的手无力地垂下,出无奈的叹息。想要再安慰几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默默地陪她站着。 “代王看来很是清闲。”吕后走到两人身旁,凤目在两人脸上逡巡,语含深意。 代王立即叩拜道:“儿臣拜见母后。”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吕后装出一脸迷惑的样子,心底却在暗暗冷笑。 刘恒未得吕后允许,不敢起身,只得谨慎回答:“儿臣只是见水姑娘十分可怜,所以想要劝上几句。” 吕后心中嗤笑,脸上却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痴儿,这种事岂是别人能劝得了的。赶快回去吧,别让你母亲挂念,薄姬的身体本来就不好。” 刘恒心有不甘,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再次叩拜道:“喏,儿臣这就回去。”说完,忙起身拜别,匆匆离开。 吕后一直目视到刘恒的身影彻底消失,才挨到水竹身边,“水姑娘,如果皇宫让你如此伤情,不如让哀家送你早日离开吧。” 水竹依然是痴痴傻傻的,对吕后的话置若罔闻。 忽然,水竹呆滞迷离的眸光中闪过一抹灵动。吕后见了,以为是自己的劝说奏效,心中暗喜。但当她看到水竹的眸光所凝之处,她才明白,自己一直是在自说自话。 眸光所凝之处,白衣侯正挽着他的未婚妻款款而来。 水竹的眸光一直追逐着那白色的身影,双颊染晕着激动的红霞。 白衣侯走到水竹身边,停了下来。水竹的心猛然缩紧,眸光将心中的渴盼完全泻露。 然而,这却不是为她的驻足。 “拜见皇后娘娘。”白衣侯对着吕后躬身施礼,目不斜视、心无旁物。 “白衣侯,”吕后眉眼盈笑地望着他们,“你和桑柔公主这是要去哪里?” 桑柔公主美目流转,眼底余光斜睨着水竹,对着吕后娇笑道:“我们只是随便走走。” “哦,是啊!任何一个普通的地方,都是恩爱情侣的缠绵之地啊!”吕后的语气中透着刻意的暧昧。 桑柔公主娇羞地看了眼白衣侯,含笑不语,心中却对吕后的话无比受用。 白衣侯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淡然,挽着桑柔公主缓缓离去,自始自终,都没有多看水竹一眼。 水竹的心,随着那离去的身影,一点点的沉落、枯萎…… 卌四、绝情剑客无情剑 卌四、绝情剑客无情剑 人为什么会痛苦?因为人是有心的。≥ 没有了心也就没有了痛苦。 可人真的能够没有心吗? 水竹不能,所以她选择离开,离开皇宫,远离那个让她伤心绝望的男人。 独步走出永寿殿,水竹正寻找着出宫的路径,却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向自己疾奔而来。 黑衣人在看见水竹的一刹那,便惊喜地唤道:“水竹,真的是你?” 水竹凝神细看,惊异失声:“高一?” 高一的额角全是汗,眼中跳动着兴奋的火焰,激动地一把握住水竹的香肩:“水竹,太好了,你真的在这儿!” 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整颗心都沉浸在惊见水竹的狂喜之中,全然忘了自己正身处险境。 水竹却已瞥见拐角处正有一群侍卫急匆匆地往这里跑来,她不及多想,反手拉住高一的手臂,急切地说道:“快跟我来。”拉着高一跑进永寿殿的一个角门,躲在门后。 侍卫追过来,在永寿殿外逡巡了一会儿,便朝别的地方跑去。 水竹等他们真的走远,才拉着高一避开永寿殿外的宫女侍卫,躲进自己的卧室。 “你怎么会到这儿来?”水竹担忧地问。 高一狭目微眯,脑海中还停留着方才两人躲在门后的画面,清幽的花香依然萦绕在鼻端,温柔的触感仍然缱绻在臂弯。刚才两人的零距离接触,让他心神荡漾至今,以至于神思恍惚,连水竹的询问都恍若未闻。 水竹不知他的心思所在,还以为他是害怕所致,便安慰道:“我这里平时是不会有人来的,那些宫女侍卫只能在外殿守候,你尽管放心地躲在这里。” 高一渐渐回过神来,听了水竹的安慰,知道她是误会了,但这也正好免除了被她知悉自己心意的尴尬,便邪邪一笑,“好啊,有你的保护,我当然放心?” 说着,将身体向水竹靠了靠,装出一副急于被人保护的模样。 水竹一心挂念他的安危,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再次询问:“你到皇宫来做什么?” 高一收敛笑容,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水竹,极认真地答道:“为了找我。” “找我?”水竹有些困惑,一时间还是不能明白。 高一一扫戏谑之态,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听说你失踪了,便四处寻访,最后才打听到你好像在皇宫,我本不信,但又怕是真的,所以就决定来探看一下,没想到你真的在这儿。” 他说得轻松,水竹却听得动容。 自己与高一并没有深入的交往,说是萍水之交也不为过,可是他却为了自己的安危,只是听到一点模糊的消息,就勇于只身犯险,不计后果。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另一个人。自己与他可以说是有过生死相许的约定,可是现在的他,与自己近在咫尺,却形同陌路,甚至还成了别人的未婚夫。 秋眸中氤氲了水气,水竹的心再次绞痛。 高一心慌地望着水竹,竟有些手足无措。他眨动细目,嘴角牵动,故意用一种戏谑挪揄的口吻道:“怎么,是不是感动得要以身相许了?”嘴上说得轻松,心却怦怦直跳。 水竹微微蹙眉,心里只把他的话当成玩笑,强行忍住内心的苦痛,嘱咐道:“你先在这里躲着,我会想办法带你离开。” 高一见她没有在意,心下一松,但又有种失落随之而来,再次用漫不经心的笑容掩饰了内心的些许慌乱,右手慵懒地搭到水竹的肩上,“好啊,那你可要好好地保护我呦!” 水竹不习惯他的亲昵,本能地后退一步,躲开他的触碰。 高一的手僵在半空,柔软的触感消失,指尖只接触到冰冷的空气,有些尴尬的失落,他不自在地将手缩回,握成拳,贴在唇上,掩饰地干咳了两声,正想说些冠冕堂皇的话,门外却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不重不轻、不急不缓。 “什么事?”水竹冲着高一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淡然问道。 “是朕,我可以进来吗?”刘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有什么事,就这样说吧。”水竹冷冷地拒绝着,心里却十分担忧。 “有些事,需要当面说清楚。”刘邦坚持着,语气不愠不火。 水竹略作沉思,便道:“好,你在外面等我。”说完,给高一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千万躲好,不要轻举妄动。 高一会意地点点头,心里却做好随时保护水竹的准备。 水竹待高一在帷帐之后藏好,这才缓缓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人,却让水竹后悔自己的决定,因为门外站着的不只是刘邦,还有那个让自己痛不欲生的白衣侯。 水竹呆立着,有些恍惚,眸中却不争气地盈满泪雾。 刘邦的鹰目中闪过一丝阴骘,脸上的温柔之色瞬间消失,十分严肃地道:“水姑娘,桑柔公主贵为熊宇国的长公主,我不希望因为水姑娘的误会和冲动,让桑柔公主不高兴,这将会影响我们两国的邦交。” “你是来警告我的?”水竹问向刘邦,水眸却一瞬不瞬地盯着白衣侯。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刘邦依然摆着帝王的威严,“我想,水姑娘应该也是洁身自好的人。” “你呢?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水竹直视着白衣侯,粉唇微微颤抖,涩声询问道。 “是。” 白衣侯简短的一个字,却将水竹的一颗痴心击得粉碎,片片滴血。 羞愤、伤心、绝望……水竹只觉得自己窒息得就快要死掉了,但她依然隐忍着,不让眸中蓄积已久的泪水溢出。 “砰”的一声巨响,卧室的门被人一脚踢开,高一义愤填膺地站在门口,怒视着白衣侯,眼中的怒火似要将白衣侯吞噬。 “飘香雪,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水竹?”高一厉声喝斥着,双拳握得青筋暴露,骨骼咯咯作响。 刘邦见一个男人竟从水竹的卧室跳出,而且一脸誓死维护水竹的模样,立即怒喝道:“杀了他。” 白衣侯的剑,随着刘邦的怒喝刺出,剑势凛厉,毫不留情。 高一心中早已怒火燃烧,当下不再多言,拔剑与白衣侯厮杀在一起。 两个人都是拼命的打法,每一剑都刺得毫不留情。 十招一过,白衣侯已经明显占据上风。 高一眼见他一剑刺向自己的胸口,却来不及闪避,一种尖锐的刺痛,白衣侯的剑已深深地刺人高一的体内。 长剑抽回,一股血箭从高一的胸口喷出。 白衣侯却又毫无犹疑地刺出了第二剑,剑尖直指高一的咽喉。 就在剑尖呼啸着,堪堪刺中之际,水竹的身影挡在了高一的面前。 剑刃从那有如羊脂白玉的颈边划过,留下一道殷红的印痕,呈现着刺痛的妖娆。 白衣侯的长剑没有收回,目光射向刘邦,探询着刘邦的意旨,冰冷的剑,随时准备着再次刺出。 绝情的剑,绝情的心,绝断了水竹心底最后一丝残留的痴情与企盼。 水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颤动的睫翅间,凝坠下一滴清泪…… 卌五、寂寂深情摇落处 卌五、寂寂深情摇落处 白衣侯的剑终究没有刺出,因为刘邦还不想让水竹死。 “他是谁?”刘邦的质问中夹杂着怒意,鹰目中透着冷酷的寒光。 “他是我师兄,是师傅派他来寻我的。”水竹睁开眼睛,强忍着心中的绝望,解释着。她不能让高一有事,因为他是为了自己才身陷险境的。 刘邦狐疑地审视着水竹,心中盘算着她的话有几分可信。 高一见刘邦一双鹰目直盯着水竹,瞧个不停,心中莫名地生起一股怒火,他一把将水竹扯到自己身后,用自己修长的身体挡住了水竹。 “说,你为什么要将水竹掳来?”高一桀骜地睥睨着刘邦,高声质问。 刘邦见他如此狷狂,心中倒有几分信了水竹的话,觉得这两个人还真是一个师傅交出来的,一样的倔强,一样的蔑视权贵。 “谁说是我将她掳来的?”刘邦心中的怒火减了几分,口气却依然强硬。 “不是你,难道还是她自己走来的?”高一对他的反问嗤之以鼻,不屑地撇了撇嘴。 刘邦被他的不屑激怒,杀机又起,但眼光瞟见高一身后的人儿时,不由将怒气压下,耐着性子解释道:“是皇后从一群蒙面人手中将她救下的。” 高一回头看向水竹,却见水竹也是一脸迷惑,心知无法求证。便转回头,望着刘邦邪魅一笑,语音中多了调侃的意味,“这么说,你们对水竹并无恶意?” “这一点,你可以问水姑娘,我们可有亏待了她。”刘邦一副不屑置辩的模样,心底却暗暗警惕。 高一的笑容更加邪魅,上前一步,逼近刘邦,追问道:“这么说,并不是你们将水竹强留此地的了。”说完,也不给刘邦答话的机会,转身拉住水竹的小手,大声道:“水竹,我们走。” 水竹被动地随着他迈动脚步,刘邦面现焦急之色,却一时无措。 就在这时,一柄冰冷的长剑,阻住了高一和水竹的脚步。 白衣侯神态淡漠,泛着寒光的长剑指向高一的要害。 “皇上,你这又是为了什么?”高一的笑容中泛着肃杀的冷光。 “你以为,这皇宫是你可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吗?”刘邦语气阴冷,鹰目中闪动着杀机。 “怎么,你不是说没有强留水竹吗?”高一冷笑着,逼问道,“那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刘邦的面色阴郁,有如黑云遮面,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不错,水竹是可以走,但是,你,不能走。” 高一放声长笑,调笑道:“怎么,莫非是你想要请我吃酒?” “对,”刘邦嘴角扯动,阴阴一笑,“不过,不是敬酒,是罚酒。” 高一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掸了掸并无一丝灰尘的衣襟,然后抬头,眯起细目,也一字一顿地道:“可惜,爷是敬酒、罚酒都不吃。” “哼,怕是由不得你。”刘邦冷哼一句。右手抬起,轻轻一摆,一群训练有术的皇宫侍卫立即涌上殿来,将水竹和高一团团围住。 水竹心知,一个白衣侯高一就不是对手,自己又武功尽失,帮不上任何忙,现在再加上这群如狼似虎的侍卫,两人便是插翅难逃。 “皇上,”水竹为了高一的安危,第一次对刘邦主动开口,“我师兄只是奉师命来找我,请皇上放了他。” 刘邦见水竹主动示弱,心中暗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公事公办地道:“他擅闯皇宫禁地,如果就这样放了他,那么皇室的威严何在?” “皇上要怎样,才肯放过我师兄?”水竹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松动,追问道。 “水竹,不要求他。”高一生气地喊道,见水竹为自己妥协求情,心中甚是难过。 刘邦扫了他一眼,根本不屑于理会,转目只是盯着水竹,斟酌着水竹的心思,缓缓道:“只要查明真相,朕自是不会为难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厉,“但若是被朕查出,他确是意图不轨,那朕也绝不会轻饶。” 水竹明知他这是搪塞之词,但总算有了转圜的余地,便爽快地应道:“好,我就等着皇上详查清楚,还我师兄一个清白。” 高一知道水竹的心思,也明知此刻动手,自己绝对讨不了好,说不定还会连累水竹,于是忍住心中的怒气,没有作,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刘邦,恨不得一剑将他刺死。 刘邦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便对侍卫命令道:“来人,将高一押送到审戒司。” 四名侍卫应声而上,便要抓走高一。 水竹挡在高一身前,阻住侍卫的动作,侍卫一时不敢相强,只得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的主子,等待着刘邦的命令。 “水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刘邦沉下脸,明知故问。 “皇上,请允许我师兄留在永寿殿。”水竹再次请求道。 刘邦见她虽然仍是神态清冷,但眼底却隐含着担忧之色,便故意装出秉公办事的模样,颇为义正言辞地道:“他要接受审戒司的审查,留在永寿殿于法不合。况且,他虽是你的师兄,但毕竟是男儿身,你们孤男寡女独处一殿,成何体统。这种于法不合,于礼不周的行为,水姑娘认为可行吗?” 水竹忍住心中的厌恶,漠然道:“我可以保证,在真相没有查明之前,我师兄不会离开永寿殿半步。而且,他可以和这些侍卫一样,住在永寿殿外。这样,也不行么?” 刘邦察觉到她隐忍的不悦,不想逼得太紧,便故作冥神思考之态,半晌,才似乎痛下决心地道:“好吧,看在水姑娘的面子上,朕就不把他收押,但是他也不能住在永寿殿。” 水竹不解地看着刘邦,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刘邦见水竹盯着自己,微微一笑,转向侍卫吩咐道:“把他交给代王,让代王替朕好生看管,不得有半分差池。” 侍卫得到命令,立即上前抓住高一的手臂。 高一用力将他们震开,笑叱道:“不用你们拉,爷儿自个儿会走。” 细目望向水竹,唇角展露出魅惑的笑容,“等我,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语音戏谑中透着坚定。 水竹的心底划过一丝感动:他在这样的境遇之下,一心所挂虑的却只有自己的安危。 冲着高一,水竹报以展颜一笑,有如冰河解冻,笑意虽然极浅,却是百分百的真诚。 不只是高一,就连那些侍卫都看得呆了一呆,因为这难得的笑容的确很美很美,美得让人不知不觉地被其吸引,就算为此牺牲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刘邦更是整颗心都失落在这浅浅的微笑之中,想要得到这个女人,独占她的心更炽。 侍卫在片刻的愣怔之后,便押着高一离去,殿中顿时显得有些孤寂冷清。 “水姑娘,朕这次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才暂时放过他的,希望他不会让我们失望。”刘邦神情严肃,一本正经,但话语中的讨好之意却甚是明显。并且有意无意地将两人合成了“我们”。 水竹对他的讨好,毫不领情,淡然道:“民女谢过皇上。”口中称谢,神情却极为冷淡,哪有半分感激的模样。 刘邦心知她的言不由衷,也不点破,故意顺着她的话意道:“既然如此,水姑娘要如何谢朕呢?” 水竹感觉到他望着自己的目光越来越灼热,心中不安,故意冷声道:“皇上贵为九五之尊,要什么有什么,岂会稀罕民女的感谢。” “那如果朕说,朕很稀罕你的感谢呢?”刘邦俯身倾向水竹,目光灼灼。 水竹转开视线,尽量逼迫自己忽视他带给自己的那种压迫感,冷拒道:“可惜,民女一无所有,无法表达谢意。” 刘邦的一双鹰目锁定在水竹的脸上,那清澈深幽的水雾明眸,水润娇嫩的粉色樱唇,无一不透着玉骨冰肌的风姿,清逸绝俗的神韵,继而生成一种奇异的诱惑,仿佛可以将人的灵魂吸引进去,深深地,完完全全地吸引。 “你,”刘邦脱口而出,目光透着野兽盯视猎物的渴望和贪恋,“你自己就是最好的谢意。” 水竹惊惧后退,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敢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全没了一代帝王该有的威严。不由自主地,水竹将目光投向了那白色的身影,心底生起一种渴盼。 然而她却失望地看到,白衣侯神色淡漠,视线正飘忽在殿外,根本就无视自己。 痴痴的深情,渐渐化作寂寞的哀伤;娇艳的情花,点点飘落凋残在心底。水竹忽然感到一阵刻骨的寒冷,将她的身和心完全冻结,使她无法言语,不能思想。 一切的一切,都化为虚无,变得不再重要。 水竹心灰意冷,整个人、整颗心,都仿佛被人抽空了一般,再无半点生气,“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说道。 说完,她再也支撑不住,一阵眩晕,身体软软地向地上倒去…… 卌六、温柔乡是英雄冢 卌六、温柔乡是英雄冢 水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个让她身心疲惫的梦。 醒来时,水竹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每一个毛孔都渗透着痛楚,稍有牵动,便会透彻心扉,直达四肢百骸。 “娘娘,你醒了?”一个夹杂着喜悦的年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陌生的称谓,让水竹一时没有意识到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 一张年轻娇俏的小脸,扑入水竹有些沉倦的眼帘,“娘娘,你真的没事了,皇上知道了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直视的目光,温热的鼻息,刺激着水竹的感官,她下意识地问道:“你在和谁说话?” “当然是跟你啊,娘娘。”小宫女眨巴着慧黠的大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娘娘?”水竹重复着这两个字,脑海中一片混乱。 “是呀,您就是皇上新封的潇妃娘娘!”小宫女这才明白,水竹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获得了封号,便又补充道, “是皇上亲自颁的圣谕,十天后就会举行封妃大典,到时候,您就是名副其实的潇妃娘娘了。” 小宫女越说越兴奋,小脸胀的通红,仿佛在憧憬着那幸福的时刻。 水竹的心却越听越沉,最后直坠谷底。 “怎么会这样?”水竹极力地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一句“你要怎样便怎样吧”忽然响在耳畔,水竹的心微微一颤,开始悔恨自己的冲动。 如今,要怎样才能挽救?自己要怎样做,才能让刘邦收回成命?水竹陷入了痛苦的思索中。 小宫女以为水竹是高兴得傻掉了,便笑嘻嘻地道:“娘娘真是好福气,咱们皇上对您可是万分的重视,您的封妃大典可是要在未央宫举行的。那是连戚夫人都没有享受到的殊荣,到目前为止,只有皇后娘娘享受过。” “不要说了。”水竹厉声打断了小宫女的滔滔不绝。 小宫女顿时吓得面色惨白,嘴唇哆嗦,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求饶道:“娘娘息怒。”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儿。”水竹的声音变得轻柔,看着小宫女惊慌失措的模样,不觉心生怜惜。 小宫女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欲言又止,只得慢吞吞地退出殿外。 室内恢复了无声的寂然,可是水竹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 “不行,我不能接受这个封号,即使是鱼死网破。”水竹心中暗暗誓。 “皇上,你不能这样一意孤行,你会破坏掉我们所有的计划的。”吕后声色俱厉地谏言道,凤目中盛满了怒火和担忧。 “皇后不必多言,朕意已决。”刘邦毫不示弱地回敬着,目露凶光。 “可是,皇上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了吗?”吕后调整了一下极度愤怒的情绪,尽量使用语重心长的语调,继续耐心地劝慰着。 刘邦似乎早已料到吕后会有此一说,胸有成竹地淡笑道:“朕敢这样做,自然是有朕的道理。皇后又何必杞人忧天呢?” 吕后的脸色疏变,再也无法摆出雍容端庄的姿态,咬着牙,恨声道:“如此说来,臣妾要恭贺皇上,喜配良人了。” “不过,皇上可别忘了,这世上的温柔乡,可恰恰都是英雄冢呢!皇上可千万不要迷醉其中才好。” 刘邦听她语含怨毒,甚是不悦,却不露声色,故作淡然道:“朕会掌握好分寸的,而且这也是我的计划之一。” “你认为这样做了之后,你的计划还能够继续实施吗?”吕后嗤笑着,心底却划过阵阵哀痛。 “现在断言,还言之过早,”刘邦含糊地答着,“不过,时间会验证一切的。” “臣妾只怕,到时候一切已成定局,悔之晚矣。”吕后被他的一意孤行彻底激怒,声音里饱含着恶毒的讽刺。 她却不知道,她越是这样,越会将男人推得更远。若不是念着当年吕后与自己的患难之情,顾虑到她曾经为自己饱尝艰辛,刘邦恨不得将她拖下去,重折四十大板,免得她总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对自己指手画脚。 但想归想,做归做,刘邦掩住内心的厌倦,语含深意地道:“皇后放心,朕自有安排。” 吕后的心中燃起熊熊怒火,对水竹的嫉恨已经深入骨髓,却用平静的神态掩饰住内心的仇恨。俯身道:“既然皇上心意已决,臣妾也不再多言,愿皇上自祈多福吧。”说完,不等刘邦答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刘邦待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才对着殿中的帷幕道:“你可以出来了。” 随着他的话音,帷幕后走出了一位娇艳绝色的少女,娉婷袅娜,摇曳生姿,正是那艳绝媚绝的桑柔公主。 “你的障碍,我已经帮你清除,接下来,就看你的本事了。”刘邦的鹰目中透着冷光,神色郑重。 “怎么,你觉得我没有这个本事嘛?”桑柔公主娇声嗲嗲,媚眼横斜,那魅惑的娇容,有如嫣红的罂粟,足以令男人为之沸腾,欲罢不能。 刘邦也忍不住心神为之一荡,但另一个清逸的身影却同时浮现心头,眼前的女人可以让男人****,而那个遥不可及的清逸身影,却能让男人不惜一切。想到这儿,刘邦不无担忧地道:“你还是不要轻敌的好。” “放心,我看中的猎物,从来都跑不掉。”桑柔公主自信地道,眼中闪过一丝阴毒。 “不过,你的猎物对我还有用,你可不要把他弄坏了。”刘邦不放心地嘱咐着。 桑柔公主笑得有些暧昧,娇声笑道:“那么,你的猎物呢,你准备怎么对她?” 刘邦不置可否地笑笑,有些冷酷地道:“那要看这个猎物听不听话了。” “是么,那如果她不听话,你会怎么对她?”桑柔公主好奇地看着刘邦,急于探究他的心意,最主要的是她想知道那个女人在刘邦心中究竟是怎样的地位。 刘邦知道她的目的,故意恶狠狠地道:“那样,我就毁了她。” 桑柔公主媚眼转动,审视着刘邦的表情,猜度着他话的真假,笑道:“毁了她,岂不可惜,不如把她送给我做药人吧,也算废物利用。” 刘邦心中冷笑:“真是个恶毒的女人。”嘴上却淡笑道:“好,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朕就把她送给你,任你处置,只不过,不知道你的心上人,会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桑柔公主的粉颜闪过一丝阴霾之色,掩饰地笑笑,声音却颇为不自然,“放心,你只要管好你的猎物就好,至于我的猎物,不用皇上操心。” “那就好。”刘邦语气中暗含警惕之意,“但愿你不会让朕失望。” 桑柔公主不示弱地道:“但愿皇上也不要让我失望。” 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阴骘恶毒,扭曲了两张原本不错的脸。 桑柔公主从密道中回到自己的住所,看到那个白色的身影倚窗而立时,忐忑的心总算稍稍放下,尽管在刘邦面前她信誓旦旦,毫不示弱,但心里其实并不真的十分自信。 这些年来,她的媚术所向无敌,攻无不克,可是对于这个男人,她却常常感到力不从心,难以掌控,也正因为如此,她对他反而产生了一种更加强烈的征服**,誓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的心。 “你怎么不出去走走?这样会闷坏的!”桑柔公主走近男人,温柔似水的声音,妩媚含情的杏眸,无一不透着一种极致的魅惑。 男人没有动,也没有搭言,保持着不变的姿势,伫立窗前,目光望着窗外不知名的所在。 “你怎么了?有心事?”桑柔公主不屈不挠地追问着,柔媚无骨的小手,轻柔地搭在男人的肩上,轻轻摩挲。 男人沉肩转身,冷冷地看着桑柔公主,依然不一言。 桑柔公主的手,从男人的肩上滑脱,一种挫败感,让她双颊微红,却平添了一种妖娆的魅惑。 “你在生气?”桑柔公主小心地问,虽然心底气愤难耐,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你让我在这儿等你,究竟是为了什么?”男人答非所问。 “原来你是因为等得太久,所以才会生气?”桑柔公主为自己猜测到的答案感到窃喜,觉得男人的心里应该还是有她的。不过很快,她的自作多情就被对方的冷语冰醒。 “你叫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话?”男人的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悦。 娇媚的笑容在唇边冻结,缠绵的目光在眼中消褪,“无聊?的确很无聊!”桑柔公主的声音变得有些怪异。故意打了个哈气,又道“一个皇上娶了一个女人做妃子,这的确是无聊的。”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男人说完,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桑柔公主在男人脸上没有看到任何情感的波动,心中很是失望,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她想要出声将他唤住,却硬生生地忍住了,只是自言自语着:“白衣侯,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彻底臣服在我桑柔公主的裙下。” 卌七、流泪眼望流泪眼 卌七、流泪眼望流泪眼 白衣侯匆匆离开桑柔公主的住所,似乎要急于摆脱什么似的,一路疾行,心里仿佛有千斤重石压着,有种沉重的窒息感。 这种窒息感憋闷在胸口,急需渲泄,却郁积于心,找不到出口。 于是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重,终于停驻在寂寥苍茫的太液池旁,一声清啸长久地响彻在池水上空。 长啸抒怀,却抒不尽心中的郁积,手握成拳,却掌控不住自己的心绪。 眼中有水气氤氲,一直氤氲到心底,触动了心底被锁封的记忆,一个似乎已被自己尘封的身影浮现眼前,他这才现,所谓尘封其实是一种镌刻,是完全将其珍护在心底。 那铭记心底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地呈现眼前,仿佛已不再只是一个幻影。 白衣侯激动地伸出长臂,忘情地拥住了那心中渴望已久的身影,温柔的触感让他的心痛到极至,也喜到极至。 泪,无声的流下,恣意而奔流,襦湿了肩头,浸湿了白衫。 手臂越拥越紧,心底的深情越聚越浓,白衣侯完全沉浸在情感的渲泄中,暂时忘却了所有的一切。 “不要嫁,不要嫁......”心底压抑已久的声音如梦呓般脱口而出,反复**着。 “你是飘香雪吗?”轻轻的一句嗟问,却将白衣侯从幻梦中拉回到现实。 轻轻放开手臂,凝望着那清逸绝俗的泪颜,原来不是自己的幻觉,心上的人儿正真实地站在自己面前,痛楚的心再次揪紧。 一时间,流泪眼望流泪眼,伤心人对伤心人。 “你是谁?飘香雪吗?”水竹流泪凝望,抑制着声音的抖颤,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瑟瑟抖。 “白衣侯。”冰冷的声音挣扎在绝望的边缘。 “那刚才的话,又算什么?白衣侯没有资格说那样的话。”水竹的眸光紧锁着白衣侯的脸庞,紧紧追问,不给他喘息搪塞的机会。 “那只是一个错误。”白衣侯忍住心中的伤痛,尽量说着无情的话,“我只是不想看着好好一个女子,误入宫闱,陷入无尽的闺怨之中。” “既然如此,我的事不劳侯爷费心。”水眸中噙着晶莹的泪珠,写满绝望的伤痛,“刚才的确只是一个误会。” 水竹说完,毅然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停下,缓缓回头:“与其被无情的人伤害,我宁愿做一个宫廷的怨妇。” 白衣侯见她回头,冲动地几乎就要冲过去,将她拥入怀中。然而,双足却被这句绝情的话语牢牢地定在当地。 直到那白色的身影,再次移动,就要消失在他的视野里,白衣侯再也忍耐不住,飞身追了上去,一把抱住那疾行的身影,紧紧箍住。 水竹冰凉的脊背,被他灼热的胸膛紧贴着,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暖意。 她用力地挣扎,企图脱离他霸道的桎梏。 白衣侯感受到她的挣扎,她的愤怒,她的绝望,这让他清楚而又强烈地意识到:自己真的要永远地失去她了。 心中开始滴血,一种锥刺般的疼痛,让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一种害怕失去的极度恐慌,让他再也无法逃避。 “我是飘香雪。”飘香雪呼出了心底压抑已久的声音。 寥寥的几个字,急促、惊慌,却带有无穷的魔力,瞬间遏止了水竹的挣扎。 空气中一片死寂,只听到跳动的两颗心。 良久,水竹才回过神来,哽咽道:“你,终于肯承认了吗?” “对不起。”飘香雪动情地将脸颊贴在水竹的鬓边,双臂将她的娇躯紧紧缠绕,心痛地道歉。 晶莹的泪珠顺着腮边滑落,有如白莲上的凝露,纯净得如水晶一般。 飘香雪的手缓缓抬起,指腹轻柔地摩挲着水竹的脸颊,为她拭去腮边的泪珠。 水竹缓缓闭上水眸,贪恋地享受着这份失而复得的柔情。两颗更大的泪珠,从眼角滑出,跌落在飘香雪的心底,深深地绞痛着他的心。 冰凉的唇,吻上了温热的珠泪,苦涩而甜美,有如此刻两人心中爱的滋味。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震醒了痴恋的鸳鸯。 当飘香雪看清桑柔公主有些扭曲的面容时,他的脸色随之惨变,慌乱地放开了水竹。 桑柔公主气愤地扬起手掌,狠狠地向水竹的脸上打去。 一双有力的大手,在空中扼住了桑柔公主的手腕,死死捏住。 “你——”桑柔公主的手腕被飘香雪捏得如碎裂般疼痛,一时气结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走。”飘香雪用力一拉,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硬拖着她离开了。 水竹呆立当地,痴痴地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有如置身梦中。 刚才,她明显地感觉到,飘香雪在害怕,甚至更准确地说,是恐惧,而他害怕恐惧的对象,就是那个娇艳绝色的桑柔公主。 水竹很肯定,那种害怕不是因为爱,而是一种来自骨子里的真正的恐惧。可是,能让武功卓绝、智慧凡的飘香雪如此恐惧的原因,会是什么呢? 一时间,水竹百思不得其解,陷入了沉思之中。直到有人走近她,将一件披风披在她的肩上,她才惊觉地抬起头,看向来人。 “皇上。”水竹惊呼出声,伸手便想将披风取下。 “不要,”刘邦的大手按住了水竹纤柔的小手,阻止道,“这里的水汽太冷,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小心着凉。” 水竹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连着退后数步,与刘邦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水眸中闪动着警惕。 她受惊的模样,警惕的目光,都让刘邦十分不悦,沉声道:“你在怕朕?” 水竹摇头否认,但眼中的警惕之色却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你就要成为朕的妃子,为什么还要害怕呢?”刘邦隐忍着不悦,再次追问。 “我不会做你的妃子。”水竹说得斩钉截铁,并抬手将披风取下,递给刘邦。 刘邦的鹰目一瞬不瞬地盯着水竹,没有伸手去接披风,质问道:“你忘了,是你亲口答应朕的,莫非现在要反悔?” “我没有,”水竹急急辩解着,“我只是让你做自己想做的事,并没有答应你什么。” “你在和我玩文字游戏?”刘邦望着水竹的眼中,有了怒气。 “对不起,皇上,”水竹的水眸中凝注着真诚,将披风轻轻地放到地上,“我不可能做你的妃子,请你不要为难。” 刘邦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容置疑,心中有着想要杀人的狂怒,“圣旨以下,万难更改,你还是安下心来,等着做朕的妃子吧。” 说完,不给水竹一点辩驳的机会,冲着身后的侍卫命令道:“请潇妃回宫,如有半点差池,朕要你们全部陪葬。” 众侍卫领命,立即齐声道:“请潇妃回宫。”他们不敢用强,只是将水竹团团围住。 水竹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刘邦都听不进去,索性不再与他争辩,转身欲回永寿殿。 “等等。”刘邦出声唤住水竹,威胁道,“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别忘了你的朋友还在我手上。” 水竹恼怒地望着刘邦,生气地道:“这就是一代帝王的肚量?只会用卑劣的手段逼人就范。” 刘邦不理会她的讥讽,继续威胁道:“不只是高一,如果你敢违抗我的命令,我会把你的亲人、朋友,一个个地杀死,直到你肯答应为止。” 水竹愤怒地看着刘邦,水眸中闪动着怒火,切齿道:“你真卑鄙。” “如果你再不听话,我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的卑鄙。”刘邦无耻地冷笑着,说出的话,让人脊骨生凉。 “好,”水竹冷冷地道,“我答应做你的妃子,但是,你必须先放了高一。” “不行,”刘邦立刻否决,“你先做了我的妃子,我再放高一。” 水竹衡量了一下轻重,觉得刘邦的话未必可信,便坚持道:“不,这是我答应做你妃子的唯一条件。” 刘邦见水竹固执己见,不肯妥协,心中暗忖:“一个高一,并不是很重要,不如就先放了他,说不定还可以掉到更大的鱼呢?”想到此处,刘邦的面色缓了下来,故意装出一副痛下决心的模样,“好,为了你,我就先放了高一,但他如果再犯,我可决不轻饶。” 水竹听他肯放了高一,生怕他会反悔,立即道:“那我们现在就去代王府。” “你不信朕?”刘邦见她如此焦急地想要救出高一,心中嫉恨,便质问道。 “我信不信你,又有什么关系?”水竹淡漠地道。 “因为我不只是想要得到你的人,我更想要得到的是你的心。”刘邦忽然来了个一本正经的深情告白,眉眼间竟还透着真诚。 “可惜,我的心早已给了别人,再也收不回来了。”水竹在心底低叹,强烈的痛楚在心底晕染,直到侵入自己的五脏六腑。 刘邦见水竹面现痛苦之色,心中又嫉又恨,因为他知道,那痛苦的根源不是他,而是另一个男人——飘香雪。 卌八、未央宫暗夜惊魂 卌八、未央宫暗夜惊魂 从永寿殿到未央宫有一条宫路,平日里整洁肃穆,虽不至冷清,却也宁静。但今天,这条路却格外的热闹喜庆。 只见青色的板石路上,正当中铺着一条猩红的地毡,从永寿殿一直延入未央宫。 路两侧站着执戟的红衣侍卫,也是从永寿殿一直排到未央宫。两排身着锦衣的宫女,从永寿殿步出,沿着红毡两侧莲步徐行,洒下一路的玫瑰花雨,红白相间的花瓣飘落,铺成一条散逸着浪漫气息的花路。 一顶玲珑八角软轿,由十六名粉衣宫女抬着,在漫天的花雨中徐行,那情境,优美如画,引来四面宫楼上一束束嫉恨的目光。 虽然没有文武百官的朝贺,但此等场面,此等气势,此等设计,无一不彰显着一代帝王对轿中新人的极度宠爱。 软轿行至距未央宫门一百米处停下,刘邦早已盛装等候在宫门外,一双鹰目透射出精光,灼灼地盯着软轿中走出的人儿。 一身新服,嫣红娇艳,有如桃李;一张玉颜,白暂洁净,恰似清莲。清丽而不失妩媚,飘逸而不染凡尘。两相辉映,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如果说,平曰一身白衣的水竹,苑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清丽绝俗,那么今曰一身红妆的水竹,却似仙子沾染了人气,多添了一种妩媚的娇艳,引人遐思。 刘邦己看得移不开眼,迫不及待地走下宫阶,迎向阶下的新人。宫楼上一双双嫉恨的眼晴,燃灼着更加怨毒的妒火。这个贱人,竟能让皇上屈尊降贵,亲自下殿迎接,就算是当今皇后,也未得到过如此殊荣,这叫他们怎么能不炉火中烧,欲除之而后快。 宫楼内,妒火熊熊;宫楼外,一疾一徐,两人的距离渐浙拉近。 刘邦伸出大手,想要握住水竹的柔荑,他的手指已经触及到了水竹的衣袖,猛然间,一股劲力袭来,生生地将他的手推开,衣袖从指间滑落,水竹已被人带开。 刘邦的眼前已多了三个人,一个是中年俊男,一个是中年美妇,还有一个年轻人,刘邦却认得,正是刚被放出宫不久的高一。 此时,水竹的手,正紧紧地握在高一的大手之中。而用内力将自己推开的,是那个中年俊男。 刘邦的瞳孔中喷射着怒火,狠狠地盯着高一,质问道:“朕施恩放走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朕的?” 高一邪魅一笑,嘲讽道:“放我走,是为了利用我逼迫水竹嫁你,还说什么‘报答’?皇上,你的脸皮可真厚的可以。” “很好,既然你要找死,朕便成全你。”刘邦被彻底激怒,冲着早就围上来的侍卫命令着,“除了皇妃,一个不留。” 侍卫蜂拥而上,如狼似虎地攻向高一三人。 高一一边应敌,一边对着中年美妇喊道:“神前辈,你先带水竹离开,我和师傅断后。” 神池仙否决道:“不,还是你先带水竹离开,我和你师傅为你们断后。”口中说着,长剑已将近身的两名侍卫刺倒。 “不用争了,你们一个也跑不了。”刘邦的声音阴阴响起。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高一嘴上毫不示弱地回击着。 话音刚落,高一只觉眼前一花,鼻端嗅到一缕诡异的香气,来不及有任何的思考,整个人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以幽竹客和神池仙的身手,竟是救援不及。 两人吃惊地望过去,只见高一的身旁站着两个高高瘦瘦的锦衣老者,竟似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般。 幽竹客还没有反应过来,两名老者已如鬼魅一般飘到近前,一缕诡异的幽香袭来,幽竹客警觉地闭住鼻息,神池仙反应稍慢,只觉幽香入鼻,便丧失了所有的知觉,软软倒下。 “邪香魅影?”幽竹客终于认出两人的身份,却是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这“邪香魅影”是一对孪生兄弟,早在五十年前便已纵横江湖,罕有敌手。据说,他们的姓名无人知晓,但“邪香魅影”的威名却无人不知,两人除了武功独步天下外,亦是用毒高手,百步之内,杀人于无形。 想不到,刘邦竟能得此二人相助,难怪他会如此有恃无恐。看来,今日之事,是难以成功了,只有暂时逃离,再作打算。 想到此,幽竹客不再恋战,虚晃一剑,转身便逃。 “邪香魅影”正欲追赶,却被刘邦喝止:“穷寇莫追,你们先退下吧。” “邪香魅影”恭敬地向刘邦施了一礼,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邦又向侍卫吩咐道:“把这两个刺客收入大牢,严加拷问。” “不要,”水竹从惊惧中缓过神来,“求你放过他们,他们都是为了我。” 刘邦呵呵冷笑:“又是让我放了他,放了他?让他再带人来杀我?” 水竹急声求道:“不,他们并不是要杀你,他们只是想带我走,求你,放了他们。” “大婚之日,意图将朕的妃子强行带走,把天子的尊严置于地上践踏,这和要杀了朕,又有什么分别?天威不可犯,难道你不知道?”刘邦越说越气,眼中杀机陡现,冲着侍卫叱道,“还不快把他们带下去?” 水竹连忙拦在高一和神池仙身前,阻隔侍卫的靠近,涩声道:“皇上,求你放过我的师傅和师兄,不然,你就先杀了我,否则,我不准你碰他们。” 刘邦神色一凜,鹰目在水竹的身上逡巡,看到水竹一脸的毅然决然,心知不能逼得太急,却又不甘心就此放过,便恨声试探道:“你宁愿一死,也要保护他们?” 水竹眸光坚定地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一定要救他们。” “可是,如果朕放了他们,他们却又来杀朕,那怎么办?”刘邦逼问道。 “我说过,他们只是要救我,并不是来刺杀皇上的。”水竹辩解道。 刘邦见她一脸惶急,急急申辩,心知她芳心已乱,便故意冷声质问:“就算如你所说,可是他们若要再次将你带走,到时,你让朕情何以堪。” 水竹有些茫然,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刘邦见君已入瓮,故意长叹一声:“唉,除非……”却又顿住,不再继续说下去。 水竹听出他话中的转机,急忙询问:“除非怎样?” 刘邦沉吟片刻,装作有些为难的模样,道:“除非,我们立刻成亲,等你成了朕的人,他们就没办法再把我们分开了。只不过,这一次,朕绝不会先放人,必须要等到我们洞房之后。” 水竹听他说得露骨,又羞又气,却又无以辩驳,一时怔立当地,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觉得为难,朕立刻就让人把他们关进大牢。”刘邦故意做出就要下令抓人的模样。 水竹内心激烈地挣扎着,本来他答应做刘邦的妃子,只是为了救高一,但她早已做了誓死不从的打算。可是现在,刘邦竟以师傅和高一的性命相要挟,逼自己就范,师傅和高一的命固然要救,可是自己又怎能将清白毁在这个狗皇帝的手里,一时间,水竹犹豫不决,难以决断。 刘邦见她皱眉不语,一脸的为难,自尊心严重受挫,放眼天下,不知有多少女人排着队,争着,抢着,想要成为自己的女人,可是这个女人,竟然如此抗拒,如此的不情不愿。 “看来,你是不管他们的死活了?”刘邦凑近她,轻声威胁着。 “我……”水竹心中凄苦,但想到恩师从小将自己抚养长大,有如再生父母,便再也无力抗拒,凄然道,“你放了他们吧。” 刘邦见她终于妥协,心中欢喜,得意地冲侍卫摆了摆手,吩咐道:“暂时让代王看管他们,明日中午,便将他们放了。”众侍卫领命,将高一和神池仙抬了下去。 刘邦见水竹虚弱得有如弱柳扶风,摇摇欲坠,便再也没有了耐性,拦腰将水竹抱起,健步向未央宫走去。水竹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怀抱,但她此时的动作,有如蚍蜉撼树,绵软无力。无奈,只得任由刘邦将自己一路抱到他的寝宫。 刘邦抱着水竹,那绵软冰凉的娇躯,让他心神激荡,热血沸腾,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 水竹绝望地闭上眼睛,两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腮边滚落。 刘邦将水竹放在自己宽大柔软的龙床之上,目光中跳动着**的火焰,这个自己思慕已久的女人,此刻就近在眼前,蠢蠢欲动的心,再也把持不住,身子一扑,沉沉地向床上的人儿压下。 “皇上,皇后求见。”籍孺的声音,极不合时宜地在门外响起。 “什么事?”刘邦收住下扑之势,极其不悦地呵斥着。 籍孺在门外吓得打了个寒颤,硬着头皮,壮着胆子,回道:“皇上,是皇后求见。” 刘邦生气地骂了一句,只得暂时熄了**之火,愤愤地走了出去。 水竹见刘邦匆匆离开,心中一松,正欲起身寻求脱身之法,眼前却白光一晃,一柄森冷的匕,已架在了她的粉颈之上,眼前立着五六个黑衣人,各个黑巾蒙面。 只听得为一人吩咐道:“将她带入密道,主人说了,待会我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给她留口气就行。” 其他的黑衣人听了,眼里顿时露出淫邪的目光,贪婪地盯着水竹,伸出罪恶之手。 水竹来不及挣扎,已被点了穴道,顿时浑身酸软,使不出半点力道…… 密道中,五六个黑衣人盯着自己的猎物,目光淫邪地伸出了罪恶之手…… 卌九、雪自飘零水自流 卌九、雪自飘零水自流 水竹厌恶地瞪着那肮脏的罪恶之手,贝齿咬向粉嫩的檀舌,宁愿死,她也不要被这些人玷污。 为的黑衣人现水竹的异样,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正想上前阻住,“砰”的一声巨响,自己的身子被一股巨大的气流击飞,直直地撞向暗道的石壁,他还不清楚究竟生了什么,就被撞晕了过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其他的黑衣人只见到白光一闪,一道圆弧滑过,便全直挺挺地向后倒去,他们的脖颈上都多了一道剑痕,鲜血正从裂缝中汩汩溢出。 这一切,都生得太快,弹指间,意图染指水竹的黑衣人被尽数歼灭。 可悲的是:前一秒钟,他们还不可一世地想要为所应为;下一秒钟,却全部成了任人屠宰的牲畜,再也作恶不得。而对于他们来说,更可悲的是:到死,他们都不知道是谁杀了自己,只能做个枉死的鬼。 所以,人最好不要作恶,更不要为虎作伥,否则,你的下场可能会更加凄惨。 九死一生的水竹,望着自己的救命恩人,流下了苦痛的泪水。就算刚才要被欺辱,她都没有流泪,只是因为,救她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让她魂牵梦萦的飘香雪。 飘香雪心痛地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水竹,墨色的丝散乱地铺泻在地,雪色的衣裳凌乱地遮在身上,泪眼盈盈,樱唇颤抖,瘦弱的娇躯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冷潮湿的地上,是那样的无助,那样的凄美。 飘香雪深幽的眼眸中,承载着无尽的痛楚,让那原本就十分深邃的眸光,变得更加深不可测。他暗暗誓,伤害水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飘香雪俯身抱起水竹,轻柔的动作,仿佛抱起的是一个初生的婴儿,格外的谨慎,格外的珍惜。 水竹被他细心呵护在怀里,一颗心变得柔柔软软的,仿佛一切的伤害痛苦都不曾存在过,凝望着飘香雪的眸中,柔情满溢,似乎要滴出水来。 飘香雪抱着水竹,眸光贪恋地停伫在水竹的脸上,无法移开。 两人就这样相互凝望,浑然忘了一切。 直到密道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飘香雪才惊觉到两人的处境,他立即抱紧水竹,飞身向密道深处跑去。 不过片刻,桑柔公主的身影出现在密道之中。 当她看见躺倒在地的黑衣人时,一张绝美的脸变得狰狞可怖,“可恶,又让她逃了,真是一群没有的狗奴才。”桑柔公主一边气咻咻地骂着,一边恶狠狠地将脚边的黑衣人踢飞出去,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那个倒霉蛋瘫软如泥地再次摔落在地。也许,这就是狗奴才应得的下场,为主子拼死效力,在主子眼里却猪狗不如。 桑柔公主在密道中仔细搜索了一遍,却没能找到半点蛛丝马迹,失望离去。 桑柔公主出了密道,直奔白衣侯的寝殿,对着守卫叱道:“你们的侯爷呢?” 守卫见她一脸的煞气,早已吓得心惊胆战,结结巴巴地道:“侯,侯爷在睡觉。” “睡觉?”桑柔公主虽有些疑虑,但此时正值深夜,自己也不好进去查看,因为她深知白衣侯的脾气,如果自己的怀疑有误,冤枉了他,那他一定会更加讨厌自己的。这样一来,自己要得到他的心,就真的难如登天了。 桑柔公主心有不甘地缓缓离开白衣侯的寝殿,心中暗暗狠:“飘香雪,你最好没有救她,否则,我一定要让你们两个人都生不如死。” 飘香雪听得桑柔公主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望向床上又已昏迷的水竹。 “她一定还没来得及服解药,我究竟该怎样做,才能救她。”望着虚弱的水竹,飘香雪心乱如麻:担忧、不舍、愤怒等情感绞缠在一起,让他饱受煎熬。 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飘香雪最终决定去找吕后。 刘邦好不容易摆脱了吕后,急匆匆地赶回寝宫,却恼怒地现,已是人去屋空。 刘邦立即下令,让侍卫将永寿殿和未央宫彻底搜查一遍,却依然没有半点水竹的影子。 刘邦气势汹汹地来到吕后的寝宫,直接问道:“皇后,潇妃居然在朕的寝宫消失了,皇后觉得这皇宫之中,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呢?居然可以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将人偷走,也太不将朕放在眼里了。” 面对刘邦的火气十足,吕后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皇上莫非在怀疑臣妾?” “这一切似乎太过巧合,是你先将朕叫走,随后便有人将潇妃掠走,况且这皇宫之中,除了你,朕真的想不到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刘邦的话,虽然没有直接给吕后定罪,但这言外之意,分明是已经认定:掠走水竹的人就是吕后。 吕后强压住心头的怒火,故作委屈地道:“皇上,你就这么不相信臣妾?” 刘邦见她一脸凄楚,口气不由缓和了许多,“不是朕不相信你,实在是眼前的事让朕无法不怀疑。” “皇上,你觉得,臣妾若真想掠走潇妃,还会愚蠢地自曝身份吗?支走你的方法好像并不只有这一个吧,而且这无疑是最笨的方法。莫非皇上认为,臣妾的资质会如此之差?”吕后见刘邦被自己说动,陷入沉思之中,便又补充道,“皇上,如果臣妾真的想掠走潇妃,我完全可以做的神鬼不知,而不是大张旗鼓地让所有人都知道是我调走了皇上。” 刘邦听她说得合情入理,又联想到平日里吕后的精明干练,心下已有九分信了,当下换上一副笑脸,赔罪道:“皇后,是朕一时心急,错怪了你,你不要怪朕才好。” 吕后听得他信了自己,立即摆出深明大义的姿态,“皇上说的哪里话,臣妾怎敢怪罪皇上,不过,臣妾倒是很为潇妃担心啊,不知道掠走潇妃的人究竟是什么目的,可不要伤了潇妃才好。” 刘邦心知她在虚情假意,却不点破,顺着她的话锋,接了下去,“是啊,朕也正担心此点,所以才慌不择言,而且,潇妃今天还没有服食解药呢?如果她真的有个长短,那么,我们的计划就全都落空了。”刘邦说完,别有深意地看着吕后。 吕后知他并没有完全相信自己,便不露声色地道:“如此说来,我们更要尽快找出潇妃了。” 刘邦在吕后的脸上,没有看到半分破绽,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叹道:“一切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但愿我们不会失去这枚有效的棋子。” 刘邦失望地走了,吕后对着他的背影,怨毒地笑了,恨声道:“刘邦,你我结夫妻,共过患难,你却为了一个野女人,深夜跑到这里对我兴师问罪,既然你如此绝情,就别怪我对你无义了。” “你终于想通了?”飘香雪从屏风后走出,冷冷道。 吕后回身注视着飘香雪,仔细打量,现这个男人的身上,果然有一种足以令女人为之疯狂的魅力,异常精致的五官,浑然天成的高贵,无一不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人为之着魔,难怪那些女人会不择手段地想要得到他,就连自己,看着他也不觉怦然心动。吕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敛心神,“你说的对,水竹留在宫中,对我来说,的确是弊大于利,我一定会帮你把她送出宫去,不过,你答应我的事,可绝不能失言,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飘香雪见她终于答应放走水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承诺道:“你放心,只要你放了水竹,我一定会信守承诺。” “最好是这样。”吕后阴声道。 “水竹的解药呢?”飘香雪不放心地追问。 吕后摇了摇头,道:“我只有控制她毒性作的药,但真正的解药,我却没有。” 飘香雪心中失望,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叮嘱道:“在我找到解药之前,你必须要帮我控制她的毒性,千万不能让她毒,不然,我会要你的整个皇宫陪葬。” 吕后对他威胁的语气,颇为不满,但情知此刻不是与他斗气的时候,便隐忍道:“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做到。” 飘香雪这才放心地离开。 长安城外,芳草萋萋,绿荫萦绕的白云山上,眉眼间点缀着一栋小屋,小屋于白云雾霭中若隐若现,有如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 立于“楼阁”中的身影,淡如烟雾,是那样的不真实,仿若凌风飘来的仙子,随时都会御风而去。 刘恒站在这个身影的后面,已经许久了,直到手中的药粥渐渐冷却,才惊觉自己的失神,“水姑娘。”刘恒轻声低唤。 水竹缓缓转过身来,木然地接过刘恒手中的玉碗,慢慢喝着。 刘恒在她有如凝脂的玉颜之上,看到了未干的泪痕,心中不由一叹,眼前浮现起另一个憔悴哀伤的身影,不由暗自吟道:“雪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五十、爱恨痴缠太汹汹 五十、爱恨痴缠太汹汹 “我师父他们可有消息?”水竹勉强咽下半碗粥,担忧地问。 刘恒的心再次被触动,眸底隐隐透出怜惜之色,这是他每天来看她时,她必定会询问自己的话。若不是自己故意威胁她,如果她不吃完饭,自己就不回答她任何问题,她早在看见自己的第一眼便会这样询问,然后因为担忧而食不下咽。 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憔悴,一天比一天虚弱,可她却毫不在意,整颗心都只用在别人身上,刘恒的心,竟隐隐生疼。 刘恒强自按捺住心中的不忍,星目只盯着水竹手中的剩粥,故意板着脸,一语不。 水竹以为他真的生气了,忙将剩下的粥喝完,然后用充满祈盼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刘恒。 看到她祈盼的目光,刘恒的心被柔软击中,不忍心再让她失望,“她们已经被皇后救出。”刘恒编织着善意的谎言,心中忐忑,却强迫自己装出淡定的神情。 “真的?”水竹惊喜地一把抓住刘恒的手臂,不确信地追问了一句。 “真的。”刘恒看着她欣喜的模样,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毫不犹豫地道。 “那我能够见她们吗?”水竹的声音里充满了乞求的意味。 刘恒不忍相拒,却不能不拒,只好继续说着谎言:“现在还不行,如果你的行踪暴露,受牵连的人就太多了。” 水竹失望地松开了刘恒的手臂,轻叹道:“只要她们没事就好。” 刘恒有些失落地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安慰。 阴暗的地牢中,高一和神池仙气息奄奄地躺卧在地,空气里散着腐肉的恶臭和血腥的气味,两人的身上都已找不到一寸完好的肌肤,伤口多处腐烂,淌着脓血,她们的手筋和脚筋都已经被挑断,整个身子瘫在地上,有如死了一般。 “将她们泼醒。”一个冷酷残忍的声音响起,顿时,两桶冷水瓢泼而下,冰冷的刺激使得瘫软的身体搐缩了一下,高一吃力地睁开粘着汗液和血水的眼睑,目光有些涣散。 “说,你们把她藏哪了?”刘邦阴鸷的鹰目中透着嗜血的残忍,每个字都似从牙缝中咬出。 高一满脸是血,气若游丝,却嘴角牵动,扯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继续打。”刘邦恶狠狠地抛下一句指令,便拂袖离去。 刘邦走出牢房,胸口憋着一股怨气,无法宣泄。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明白,高一和神池仙绝不会知道水竹在哪儿,因为这两个人一直被他关在这固若金汤的地牢里,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救走水竹。他当时答应水竹暂时把两人押在代王府,只是缓兵之计,为了骗水竹答应自己。事实上,他早已暗中派人在半路上把两人劫下,直接关入这地牢之中。 原本以为,解决了高一和神池仙,便不会再有人破坏自己的好事,却不想,水竹依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失踪了,而且至今都杳无音信。这让刘邦无比震怒,却又有气无处撒。 于是,他将满腔怒火都泄在高一和神池仙的身上,狠狠地折磨他们,似乎这样才能让他的心里多少平衡一些,不过,这两个人的骨头也真硬,任凭他百般折磨,两人都毫不屈服。因此,他对她们的折磨越来越残忍,但他却没有报复的快感,而只有越来越强烈的愤怒、狂躁。 皇宫内,和刘邦一样愤怒、狂躁的,还有桑柔谷主。 十天了,她派出了无数的密探,却依然没有查到水竹的半点踪迹。 “无用的蠢材。”桑柔公主愤愤地叱骂,手中的茶盏被她狠狠地掷到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跪在地上,被她叱骂着的黑衣人,感觉那碎裂的声音好像正在切割自己的身体,很快自己也会与这茶盏同等命运。 “三天之内,如果再找不到,你们就都不用活了。”桑柔谷主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让人毛骨悚然。 “是。”黑衣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忙跪伏在地,硬着头皮答道。 “还不滚。”桑柔公主厉声暴喝,吓得黑衣人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桑柔公主努力平息着心头的怒火,直到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不再紧绷,这才迈步朝练功的密室走去。 这密室有百十平米,室内的棚顶和墙壁上镶嵌着十几颗夜明珠,将原本密封的屋室照得亮如白昼。 室中罗幔低垂,珠帘半卷,起居用品,一应俱全,与其说是练功的密室,不如说是女子的闺房。 正中一张大床,竟是圆形的。床上锦褥软枕,瑞香袭人,让人想入菲菲。 床中心,飘香雪正盘膝坐在上面。额角有颗颗汗珠滴落,鬓已湿;直而挺秀的剑眉,眉峰紧蹙;朱唇紧抿,面色惨白,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桑柔公主凝视着飘香雪,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想要为他拭去额角的冷汗。 飘香雪微合的双目,陡然睁开,迅地躲开桑柔公主的触碰,由于用力过急过猛,身体失去重心,竟打了个趔趄,上身半卧到床上,支撑着身体的右臂微微颤抖,一股巨痛,让他的脸色更加苍白,出低低的喘息,濡湿的鬓散落,贴在他苍白如纸的面颊上。 此时的飘香雪,看在桑柔公主的眼中,竟别有一种奇异的魅惑,让她忍不住想要贴近。 她的手,再次向飘香雪伸出,想要帮他减轻一些痛苦。 “滚!”飘香雪厌恶地怒声低喝,难忍的巨痛,让他的斥骂变得虚弱无力,却足以将人心冷冻。 桑柔公主的面色瞬间惨变,眼中的绵绵情意换成了浓浓恨意,爱与恨的痴缠,让她陷入了狂暴的汹汹怒火之中。 桑柔公主狞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翠色鼻烟壶,纤指轻轻一扭,一股浓香从鼻烟壶中溢出,瞬间溢满整个密室。 飘香雪顿时感到一种噬骨蚀心的疼痛,浑身有如被千万只虫蚁啃咬,又痛又痒,他的身子痛苦地佝偻着,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水浸透,手脚已经开始抽搐,嘴角渗出了血水。 “白衣侯,这就是你惹怒我的下场。”桑柔公主恶狠狠地说着,心中却忍不住阵阵抽痛。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在声嘶力竭地呐喊着:“飘香雪,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宁可忍受‘蚀魂蛊’生不如死的折磨,也不愿接受我。我究竟有什么地方比不上水竹?” 想到那个女人,桑柔公主心中的恨意更浓,恨不得立刻将她抓在手中,食其肉,吮其血,啮其骨。 一个黑衣人匆匆跑入密室,桑柔公主正满腹怨怒无从宣泄,见忽然有人贸然闯入她的密室,想也别想,就是一掌,可怜的黑衣人本来是想向主子邀功的,却被他的主子一掌劈翻在地,口吐白沫。 桑柔公主仍不肯放过他,上前一脚,踏住他的胸口,怒斥道:“狗奴才,谁让你进来的?” “我是……要……要告诉……主子,已经……找到……”黑衣人一边呕血,一边挣扎着吃力地回答,可惜,他的主子出手太狠,他还没有邀功完毕,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桑柔公主激动地一把提起他的衣领,不死心地逼问着:“你快说,是不是找到那个贱人了?”然而,他的狗奴才任凭她怎样摇晃,却再也无法回答她了。 桑柔公主愤愤地一把将黑衣人摔在地上,“没用的狗奴才。”她不甘心地骂着,抬脚欲走。 床上已经快要昏厥的飘香雪,却突然叫住了她,拼尽最后一丝气力,警告着:“桑柔,不要……伤害她,否……否则,我一定……不……不放过你。” 桑柔公主快被他气炸了,想不到,他都痛得快要死了,却还一心只记挂着那个女人,“飘香雪,你越是心疼她,重视她,我就会越痛恨她,折磨她。”她的声音怨毒有如地狱鬼使,听得飘香雪心胆俱寒。 飘香雪挣扎着想要阻止她,努力地想要撑起身子,却双眼一黑,无力地倒在床上,失去了知觉。 桑柔公主立即从袖囊中拿出一颗彩色的药丸,硬塞进飘香雪的口中,直等看到飘香雪的喉结动了一下,才放心地离开。她虽然恨他,可是她决不允许他死。 水竹自从听说师父和高一已经脱险,心情便好了许多,身子也渐渐有所好转,只是那刻骨的相思,却未曾断绝。 她在白云山上,痴心以待,希望能等到那个让她刻骨铭心的身影。 可惜,思念的人没有等到,却等来了自己的又一个噩梦。 桑柔公主看着眼前这张清逸绝俗的脸,出阵阵狞笑,美丽的纤掌抬起,将羊脂白玉瓶中的暗红液体缓缓倒出,白皙的玉手,配上朱液翠瓶,美得让人炫目。然而这最美的手,却正制造着这世上最恶毒的丑。 一滴滴暗红的液体,滴落在水竹的玉雪冰肌之上,流出一条条蜿蜒扭曲的细流,像是一条条的蜈蚣爬过。 水竹的四肢被禁锢在十字铁架之上,动弹不得。脸上烧灼般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凄声惨叫…… 五一、众里寻她千百度 五一、众里寻她千百度 桑柔公主听着水竹凄声的惨叫,看着她被毁的清颜,出了令人作呕的狂笑:“哈哈哈,水竹,你这个丑八怪,我看这回,还有谁会喜欢你,哈哈哈。” 桑柔公主的那些黑衣手下,眼见他们的主子,亲手将一张绝美的清颜毁掉,看着水竹变得狰狞恐怖的玉颜,听着主子那变态的狂笑,不由得感到一阵阵恶寒。 桑柔公主沉浸在报复的狂喜中,没有注意到手下的异样。看到水竹已经痛昏过去,她又心满意足地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杰作,便带着手下得意地离去。 刘恒像往常一样来到白云山的空中楼阁,还没有踏进室内,他便闻到了一种肌肤烧焦的腐味,一种不祥的预感,驱使他快步抢入,眼前的情景让他触目惊心。 水竹被人绑在十字铁架上,手腕和脚踝都已被勒出血来,点点滴落;玉颜之上,蜿蜒着一条条有如蜈蚣的伤疤,狰狞可怖。 一向沉稳温润的刘恒,竟然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他不知道是谁这样残忍,将美逸如仙的水竹变成了如此惨不忍睹的模样,他只知道,如果让他找到这个人,他一定要把水竹所受的痛苦十倍奉还给那个恶毒的人。 “水竹。”刘恒心疼地低唤着,伸手去解那桎梏着水竹的绳索,昏迷中的水竹似乎感觉到了刺痛,低声**了一声,刘恒吓得手一抖,以为是自己弄痛了她,动作变得更加小心谨慎,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碰疼了她。 好不容易把水竹从铁架上解救下来,刘恒立即将她抱到床上,放平躺下,然后取来清水,帮助水竹清洗伤口,并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上等伤药,给她涂上。 忙完了这一切,天已经黑了,刘恒不敢再离开寸步,搬了把椅子坐到水竹的床前,望着还昏迷着的水竹,黯然神伤。 飘香雪在连连噩梦的惊悸中醒来,周身的疼痛已经消失,但自己的头却昏昏沉沉的。 “你总算醒了。”桑柔公主柔媚的声音传来,一双美目饱含深情地望着飘香雪。 飘香雪狐疑地看着眼前柔情似水的女人,心里思忖着她又有什么阴谋。 桑柔公主瞥见他满是敌意的目光,心中一凉,但随即想到这一切很快就会改变,便不再生气。 “你究竟把她怎样了?”飘香雪想到自己昏迷前,听到的那些话,紧张地问道。 桑柔公主气他时时刻刻、心心念念的都是水竹,故意装糊涂:“你说的是谁?” “水竹。”飘香雪可不想和她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你有没有伤害她?” 桑柔公主见他毫不避讳,丝毫不顾忌自己的感受,不由恼羞成怒,用恶毒的语气道:“如果让我找到她,我一定会把她整治得生不如死。” “你敢。”飘香雪怒吼道,修长的手指同时扣向桑柔公主的咽喉,但却在半途停下,蹙眉道:“你真的还没有找到水竹?” “找到了,而且还毁了她。”痛快的话几乎冲口而出,但桑柔公主却生生将它吞咽回肚子里,故意冷哼道:“如果我已经找到了她,还会用‘蚀魂蛊’来逼问你吗?” 见飘香雪面色有所松动,又剖析道:“再说,你可曾听到我的手下,确切地说出了水竹的名字?” 飘香雪本就是凭着模糊的记忆推测,见桑柔公主言之凿凿的样子,心知就算是真的,自己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缄默不语。 桑柔公主见他终于不再追问,心中暗自得意,立即换上一副委屈哀怨的模样,缓缓走到飘香雪面前,纤掌摊开,递出一粒乌黑亮的药丸,充满幽怨地柔声道:“给你,这是‘蚀魂蛊’的解药,你吃了它,以后就再也不用受那噬魂之痛的折磨了。” 飘香雪惊异地抬起头,眼前的药丸的确是‘蚀魂蛊’的解药,他不敢置信地望着桑柔公主手中的药丸,不相信她真的会如此轻易地放过自己。 桑柔公主见他愣怔不接,心知他是对自己有所怀疑,佯怒道:“既然你不信我,我又何必在乎你受不受苦。”说着,作势要将手中的药丸扔掉。 飘香雪连忙一把夺过,将药丸紧紧地攥在手里。 桑柔公主见他攥紧药丸,却并不服用,心中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脸上的柔情一扫而空,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你是想将解药留给那个贱人?” “她比你高贵多了,”飘香雪轻蔑地冷哼着,“她绝不会为了追男人而不择手段。” 桑柔公主气得面色铁青,一向高高在上的她,几曾受过这样的羞辱,她手指着飘香雪,浑身颤抖,却仍不死心地问道:“你为了她,宁愿忍受那噬魂的痛苦?” “为了她,我什么都不在乎。”飘香雪的回答击碎了桑柔公主残存的最后一点希望。 “那么,现在你有了解药,可以不再受我控制了,你还不快点去找她,解除你们之间所有的误会?”桑柔公主阴阳怪气地说着,眼底隐藏着怨毒的妒火。 “谢谢你。”飘香雪说完,攥着药丸快步向密室外走去。 飘香雪真诚的致谢,听在桑柔公主的耳中却是极大的讽刺,“谢谢?你是为了我给你解药谢我,还是为了能救她而谢我?”桑柔公主此时的心痛愤怒,比之他拒绝自己时更盛,尖声质问着。 飘香雪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给她任何回答,然后毫不迟疑地快离开了密室。 桑柔公主望着飘香雪绝情地离去,出阴森的冷笑:“飘香雪,但愿你见到水竹的尊容时,还能这样的义无反顾。” 飘香雪一路疾行,如获至宝地捧着那颗小小药丸,飞一般地赶到代王府,想让他带自己去见水竹,因为吕后告诉他,最终把水竹偷运出宫的是代王。 可是,代王的心腹子鸢却告知他,代王离开府中好几日了,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他只交待子鸢打理好府中的大小事务,至于他的行踪,就连子鸢也没有告诉。 飘香雪猜测代王如此隐匿行踪,一定和水竹有关,心中不由喜忧参半,喜的是吕后没有骗自己,她真的将水竹救出宫中;忧的是代王究竟将水竹藏在了哪里,自己怎样才能找到他们。 飘香雪思虑再三,决定不能坐等,他给子鸢留了一个地址,嘱咐他代王回来,一定要告诉自己,便匆匆离开代王府,四处寻找水竹去了。 未央宫中,刘邦怒视着桑柔公主,气愤地斥责着:“你竟然为了一己私情,放走了飘香雪,你可知道,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多么大的损失吗?” 桑柔公主对刘邦的怒斥极为不屑,反唇相讥道:“皇上已得到我的两大护法相助,足以抵得上千军万马,又何必在意区区一个飘香雪呢?” 刘邦心中暗骂她是妇人的无知,口里却隐忍着解释道:“若论单打独斗,飘香雪不是你两位护法的对手,但若论步兵列阵,飘香雪又岂是百万雄师能够企及的?” 桑柔公主听得微微一怔,这才知道飘香雪还有此等本事,一颗芳心更是将飘香雪爱得狂,点头道:“你尽管放心,飘香雪和水竹是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他迟早会回到我身边的,到时候,我一定会让他帮你的。” “是么?”刘邦冷哼道,“你最好别让朕失望。” 桑柔公主也冷笑道:“就怕到时候你会让本公主失望。” 刘邦不愿与她做无谓的口舌之争,耸肩道:“好,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桑柔公主也不再多言,愤愤地离开了未央宫。 飘香雪几乎翻遍了整个长安城,依然不见水竹的芳踪。 他又试着在长安城的附近寻找,搜寻的圈子逐渐扩大,但依然是毫无所获,飘香雪陷入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中,却仍是执着地找寻着,绝不放弃。 就在他疲累不堪的时候,子鸢跑来告诉他,说是代王回来了。 飘香雪立即随子鸢赶回代王府,见到代王的第一句话就是:“她在哪儿?” 刘恒看着飘香雪焦急而又关切的神情,心中一阵难过,略作犹豫,还是如实回答道:“她在白云山。”尽管他答应了水竹,不告诉任何人,包括飘香雪,但是他在飘香雪的眼中看到的是和水竹一样的倔强,一样的深情,他在心底暗暗叹息:“但愿上天能怜爱这一对苦命的鸳鸯,让他们彼此相爱,不再分离。” “多谢!”飘香雪由衷致谢,然后匆匆离开代王府,直奔白云山跑去。 刘恒望着飘香雪离去,伸出手,想要将他唤住,却欲言又止,只是悠悠地叹了口气,眼底眉间布满忧虑之色。 白云山美的犹如仙境,飘香雪却无心欣赏,他径直来到那栋小屋,伸手推开了房门,门内背对着他,玉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飘香雪再也控制不住心中奔涌的情感,激动地唤出了心底压抑已久的名字…… 五二、梨花满地不开门 五二、梨花满地不开门 飘香雪激动地唤出压抑在心底已久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那熟悉的身影只是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 “水竹,”飘香雪再次柔声低唤,“你在生气?” “没有。”这一次答得却是很快,只是那声音却冷得骇人。 飘香雪觉察到她的冷漠疏离,心中只道她在怪自己先前对她的绝情,急忙解释道:“桑柔公主让她的两大护法‘魅香邪影’将你从桃林中劫走,还让你中了‘蚀魂蛊’的蛊毒。这种蛊毒十分歹毒,中了蛊毒的人,每日都会饱尝蚀骨噬心的巨痛,生不如死。它的解药有两种,一种必须天天服用,虽然能暂时免除痛苦的折磨,但是却不能根除蛊毒,而且就像吸食大麻一样,会让人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还有一种是真的解药,可以根除蛊毒。我先前那样对你,就是为了从桑柔公主那得到这种能根除你所中蛊毒的解药。” 飘香雪一口气不停地解释完,就像是等着裁决的犯人一样,惶急而忧虑地望着水竹的背影,手心和额角都渗出了冷汗。 可是水竹依然无动于衷地站着,头也不回地道:“你说完了吗?如果说完了,就请你回去吧。”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飘香雪的心一阵刺痛,迅地传遍四肢百骸,痛苦地问:“你,还是不愿原谅我吗?” “不是不原谅,是我的心已经给了别人。”冰寒彻骨的声音说着残忍至极的绝情话。 “不,我不信。”飘香雪激动地冲到水竹背后,大手握向那瘦削的肩头。 水竹迅地向前迈了一步,躲开他的触碰,冷斥道:“请你自重,我已经是代王的人了。” 飘香雪的手僵在空中,整个人都被这句话骇傻了,口里不受控制地大声喊道:“不,我不信。你在撒谎。” “一个女人会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吗?还是在你心中我本就是一个龌蹉不堪的人?”水竹的声音冷得有些抖。 水竹的话,有如一把把利刃,纵横交错地切割着飘香雪本就滴血的心,飘香雪只觉得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在滴血,那噬心蚀骨的巨痛,比之‘蚀魂蛊’犹有过之。 那是一种让人伤心欲绝、万念俱灰的痛。原来,爱情才是天下最厉害的蛊毒,他不但能掌控人的生死,还能掌控人的意识,人的灵魂。 “这是‘蚀魂蛊’的解药,你只要吃下它,就可以根除蛊毒。”飘香雪慢慢地将药丸放在茶桌上,声音出奇地平静,似乎刚才的伤害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然后他慢慢转身,缓缓朝屋外走去,在步出屋门的那一刻,猛地奋力足,向山下狂奔而去。 同一时间,水竹的身子软软地瘫倒在地上,纵横的泪水早已濡湿了衣襟。布满伤疤的脸上,刻着痛苦和绝望。 一双温热的大手,轻轻扶住水竹瘦削的肩头,怜惜地道:“为什么要让自己如此痛苦,他未必会在意的。” 水竹已经丧失了说话的力气,任由泪水在脸上恣意奔流,整个人就像一个被抽空了心的木偶,痴痴呆呆地,了无生机。 刘恒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陪着她,有些后悔自己的自作主张。 飘香雪一路狂奔,直到快要窒息而死,才渐渐停顿下来。 寂寂的山风袭来,吹醒了飘香雪的意识,与水竹相识以来的种种情景,历历重现于眼前,忽然,飘香雪的心中一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回身往山上跑去。 飘香雪拼尽全身的力气,重新奔到小屋门前,他不相信水竹会如此绝情,更不相信,水竹会爱上别人,他一定要弄个明白,然而眼前的情景,却让他奔腾的热血冷却。 只见梨花满地,门庭寂寂,情景依然,却已是人去楼空,芳踪渺然。 飘香雪只觉一阵蚀骨噬心的疼痛,便昏倒在地。 桑柔公主的身形从梨树后走出,望着地上已经失去意识的飘香雪,掏出一粒彩色药丸,塞入他的口中,口中喃喃自语道:“飘香雪,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永远都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蚀魂蛊”的毒性可以控制在三种境界中,第一种是让人武功尽失,如同废人;第二种是让人每日饱尝蚀骨噬心的痛苦,生不如死;第三种是让人全身腐烂,化为脓水。桑柔公主给水竹用的是第一种,给飘香雪用的是第二种。 此时,飘香雪之所以昏倒,除了伤心过度、急火攻心之外,也是因为“蚀魂蛊”的毒性作。 桑柔公主眼见飘香雪在遭到水竹拒绝后,还心甘情愿地将唯一的一颗解药给了水竹,宁愿自己默默忍受这蚀骨噬心的痛苦,足见其对水竹的用情之真,用情之深。这让桑柔公主嫉妒得快要疯了,她开始后悔没有给水竹用上第三种“蚀魂蛊”,一了百了。 于是,她一边命人将飘香雪抬走,一边吩咐手下追杀水竹。 飘香雪被桑柔公主带回皇宫,直到三个时辰后,才清醒过来。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要起身离开,由于刚刚舒醒,脚步未免有些虚浮。才走到宫门口,就被桑柔公主劫住。 “你的蛊毒还没有清除,你不要命了吗?”桑柔公主忍着恨意,假意关心道。 飘香雪漠然地看着桑柔公主,冷冷不语。 桑柔公主见他不说话,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只得继续诱惑道:“只要你肯留在这里,我保证不再让你受到那种蚀骨噬心的痛苦。” 飘香雪轻蔑一笑,淡然道:“水竹如今生死未卜,你认为你还有能威胁我的资本吗?” 桑柔公主有如玫瑰花娇艳的俏脸,变得甚是难看,笼满了阴云,“你心里就只有她吗?我对你的情义,你就丝毫不在意?” “你对我的情义?”飘香雪嗤之以鼻道:“陷害我心中的至爱,将我们硬生生地分开,为了控制我,让我每天都饱尝蚀骨噬心的巨痛……这,就是你所谓的‘情义’吗?” 桑柔公主脸上的血色在一点点的消褪,“原来,我在你心中竟是这样的坏。” 飘香雪冷笑不语,他真的不想再与桑柔公主多做纠缠,只希望快点离开。 桑柔公主眼中噙满屈辱的泪水,看着飘香雪举步就要离去,不死心地问:“难道,在你的心里,就没有我的一点位置吗?” “没有。”飘香雪说得毫不拖泥带水,没有任何犹豫地迈步离开。 飘香雪来到丐帮,找到了帮主离无言,虽然不是抱着很大的希望,但眼前只要是有一点可能,飘香雪都不愿放过。 离无言上次在找寻水竹的过程中,就饱尝了一种挫败感,一直到人家直接找上飘香雪,他们才知道水竹原来在皇宫之中,这次飘香雪能再来找他,他感动得几乎快要哭了,觉得他的侯爷没有瞧不起他,所以,他暗暗誓,这次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水竹找出来。 可惜,离无言不知道,一个人若是有意躲避的话,就算你再努力,也未必能成功的。所以,可怜的离无言,这次是注定又要失败了。 飘香雪漫无目的地找了一天,傍晚的夕云映着他失意的步伐,来到一间酒楼。 没有点菜,只要了两壶酒;借酒销愁,奈何却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两壶酒,很快便悉数倾入喉中,飘香雪忽然感到心口一阵巨痛。 飘香雪清楚地知道,是他的蛊毒又作了。可是,他不但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反而有一种等待解脱的快慰。身体上强烈的巨痛,暂时缓解了他内心的伤痛,飘香雪甚至觉得,就这样死去也好,就不用再饱尝那相思苦痛的折磨了。 汗水濡湿了鬓,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脸色渐渐变得灰白,明亮深邃的双眸逐渐黯淡,飘香雪的手指紧紧抓住桌子,指尖泛白,指甲已深入木桌之中,他的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地颤抖、抽搐着,飘香雪的意识在一点一点地模糊…… 周围的人,都已现了飘香雪的异样,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走近,因为谁都不愿让自己为了一个陌生的人沾染上不必要的麻烦。有的,甚至已经悄悄准备开溜,以避免自己一不小心,惹祸上身。 然而,这世上总有不怕麻烦的人,就在众人对飘香雪避如蛇蝎之际,一个身着粗布衣裳,青纱遮面的女子快步向飘香雪走去。 从她的穿着打扮来看,分明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但是,那种从她身上自然散出的清冷飘逸的气质,却绝不是一般农家女所能具有的。 女子来到飘香雪的身前,仔细观察了一下,伸指在飘香雪的身上点了几点,飘香雪顿时感到身体的巨痛稍有缓解,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极度疲惫的倦意,让他的眼睑沉重得无法睁开。 此时,女子俯身将飘香雪抱起,一缕熟悉的清香沁入鼻息,“水竹”,飘香雪梦呓般地唤出了这个名字,便昏厥过去,再无知觉。 五三、别番滋味在心头 五三、别番滋味在心头 清流映带,修竹掩映,竹舍俨然。≥ 飘香雪感到自己干涸得快要裂开的双唇,有丝丝清凉沁入,他立即贪婪地吮吸着,伸出舌,想要舔舐。 “前辈,他好像有知觉了!”惊喜的声音带着激动的抖颤,竟是那样的熟悉。 飘香雪激动地想要睁开眼睛,看个究竟,却现眼睑有如沉重的铅块,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无法睁开。 “继续用针。”一个暗哑苍老的嗓音响在耳畔,飘香雪顿时感到自己的几处要穴都被什么锐物刺了一下,同时刺人,又快又准,要穴处传来一阵酥麻的微痛,他左手的食指,不受控制地弹了弹。 “前辈,他的手指动了一下。”声音里含着亢奋的激颤,这一次,飘香雪听得更清楚了,是那个让自己苦苦追寻的声音没错。于是,他拼尽全身的力气,微微地将眼睛撑开一条缝,他已经再也等不及了,他要立刻见到她,见到她那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容颜。 一股强光,射入他微微撑开的眼缝儿,刺痛迫使他不得不再把眼睑合上,但强烈的欲念却驱使他再次快睁开。 “他醒了。”极度的喜悦中凝着哽咽。 听到这声惊呼的同时,飘香雪也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佳人,却不是记忆中那熟悉的容颜。 眼前的女子,穿着宽松肥大的粗布衣裳,看不清确切的身形,脸上用厚厚的青纱裹了个严实,不露半点肌肤,只露出那一双水雾明眸。然而,那水眸中氤氲的水汽,满溢的深情,却恍如梦中一样的熟悉。 “水竹,我知道是你。只是你为什么不愿见我?”飘香雪的声音细若游丝,十分虚弱,却每一个字都凝聚着不容置疑的深情,让人怦然心动。 女子的眼角还浅印着未干的泪痕,口里却说出了冰冷无情,拒人千里的话语:“你认错人了。”简短的几个字,不带一丝感情,声音也与方才有了极大的不同,变得生硬艰涩。 飘香雪有那么一瞬间,真的觉得可能是自己认错了人,但很快地,他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无论怎样,那双水雾明眸是他绝不会认错的。 碧水寒潭边的第一眼,吸引他的就是这双水雾明眸,此后的每一次思念,每一次梦回,都在他的心中缱绻萦回,所以他是不可能认错的。于是他固执地道:“无论你认不认我,我都知道,你,就是我的水竹。”说完这一句,由于过分的激动和伤痛,飘香雪再次昏厥过去。 “他这样痴情的男子,古今都不多见,你这样做,将来会后悔的。”暗哑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说话的是一个紫衣妇人,身材瘦小,容貌平庸无奇,只是那一双眼睛,却是格外地清澈灵动。这是一个奇特的妇人,她的声音,有如七旬老者,她的容貌,却似只有四十几岁模样,而她的眼睛却又像正值妙龄。因此她仿佛很普通,却又似很神秘,让人一时难以琢磨。 “我宁愿自己后悔,也不想让他痛苦。”水眸中流出了两行清泪,水竹的心中亦在流泪。 “你认为,他现在就不痛苦吗?”妇人暗哑的声音中竟多了一丝怅然。 水竹眸中的痛楚更甚,“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会淡漠了对我的记忆,到那时他就不会再痛苦了。” 妇人皱了皱眉,几乎是无声地低叹了一声,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水竹抑制住心中的悲哀,有些担忧地问道:“前辈,他的蛊毒究竟怎样了,为什么他会再次昏厥?” 妇人忽然笑了,眼中闪过一抹促狭,道:“放心,他只是被你气晕了。”声音里竟少了先前的暗哑,多了一种清锐。 水竹听着她的笑语,却是笑不出来,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 妇人见了,不再玩笑,正色道:“不过他所中的蛊毒还没能根除,我的冰针只是暂时帮他减缓痛苦,他体内的毒素并没有完全清除。” “前辈可有什么好的办法?”水竹满怀希冀地看着妇人,此时的妇人,在她的眼中有如救命的稻草。 然而妇人的回答却让她失望,“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除非向下毒之人寻求解药。” “难怪,他会为了解药故意那样对我。”水竹喃喃自语着,悔痛的泪水浸湿了面纱。 如果早知道他也中了蛊毒,就算是让她死,她也不会吃下他留给自己的那粒解药。她当时服下解药,只因为那是飘香雪对自己最后的要求,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吃了下去,哪怕那会是一粒毒药。 却不知,那粒解药竟是他用蚀骨噬心之痛交换来的,而且是在自己狠狠伤害了他之后,依然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为深深地伤了他的心的自己牺牲。 这是一种怎样的痴情挚爱啊? 水竹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煎熬,她轻轻地帮飘香雪盖严了被子,又用衣袖帮他拭去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然后她直起身,对妇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前辈,请你帮我照顾他。” “你要去找解药?”妇人的眼中闪着洞悉一切的光芒,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感动。 水竹坚定地点了点头。 “你认为下毒的人会把解药给你?”妇人再次逼问,毫不留情。 水竹缓缓地摇了摇头,“不过,我一定会让她交出解药的。”声音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妇人冷笑道:“你莫不是想要用自己去换解药?” “前辈……”水竹被她一语说中,怔忪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哼,”妇人冷哼道,“就怕你解药没换回来,自己却身陷囹圄。” “为了救他,就算是地狱鬼府,我也要去试一试。”水竹眼中的怔忪之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视死如归的决然。 妇人清澈的眸子盯着水竹瞧了半天,才又叹道:“既然爱得如此深切,却为何又要轻谈分手。” 水竹的心被她的话语深深触动,但当她苍白的手指触及到面上的青纱时,眸中的柔情在瞬间冷冻,“前辈,请帮我照顾好他。”水竹真诚地再次恳求。 妇人望着水竹,眼中隐忍着不忍,嘴唇噏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摆了摆手,示意水竹离开。 静谧的夜晚,本应充满宁谧与祥和,可是却偏偏有人喜欢在这样的夜晚制造不和谐的杀戮。 未央宫的大殿之上,两个已被折磨得血肉模糊,浑身腐臭的血人瘫倒在地。 “朕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刘邦阴森的声音响彻大殿,“水竹和飘香雪会藏匿在哪里?” 回答他的,依然是一片死寂。 刘邦所有的耐性都已消耗殆尽,先是水竹,后是飘香雪,自己的皇宫似乎成了随意出入的无人之地,所以,他把满腔的怨怼都泄到了高一和神池仙的身上。 刘邦觉得,如果不是他们搅局,说不定水竹早已经是自己的人了,而飘香雪也会继续做一枚棋子,被自己捏在手中随意掌控。 “来人,把他们两个拖出去砍了。”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不是在杀人,而是在捻死两只讨厌的蚂蚁。 侍卫们立即上前,拖住两人在脚踝,向殿外拖拽,留下两道乌红的血迹。 眼看高一和神池仙就快被拖出大殿,一道身影却出现在殿门口,阻住了侍卫前行的道路。 “放开他们。”冷冷的清叱,让刘邦和众侍卫都为之一怔。 刘邦仔细地打量着这个敢犯龙颜的女子,一身打扮分明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但那清冷飘逸的气质,却与她的穿着打扮极不相符。甚至,还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是谁?”刘邦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就是你要抓的人。”声音低缓淡漠,却足以令人震惊。 刘邦狐疑地瞪大鹰目,一时间竟没能反应过来。 水竹看着地上气息奄奄的两个人,心如刀绞,原来刘恒骗了她,师父和高一不但没有脱险,反而受自己牵连,遭遇了这非人的折磨。 水竹不由自主地蹲下身去,伸手轻触神池仙染满鲜血的面颊,心痛地呼唤着:“师父。”哀伤的泪水瞬间倾落如雨。 “你是水竹。”一声“师父”让刘邦意识到了眼前人的身份,不由脱口惊呼,目光却带着不可置信的犹疑。 水竹慢慢起身,抬手揭开遮面的青纱,一张狰狞恐怖的脸,暴露在寒凉的空气之中。 刘邦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瞠目结舌地死瞪着水竹,眼前的容颜哪里还有半点水竹的影子。 一道道暗红的伤疤爬满脸上,步成一张狰狞可怖的蜘网,又似一条条蜿蜒扭曲的蜈蚣。 “不,你不是水竹。”刘邦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急急地否决着。 “我的确不是水竹,我是被毁了容的水竹。”水竹不无嘲讽地道。 那飘逸的气质,清冷的语气,熟悉的声音,还有那水雾明眸中的淡漠,无一不在宣告着,眼前这个丑陋无比、面目狰狞的女人,就是水竹。 自己苦苦追寻的女子,竟变成了如此丑陋的模样,此时的刘邦,已是心乱如麻,真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五四、真爱岂因容颜改 五四、真爱岂因容颜改 “是谁下的毒手?”鹰目中射出骇人的寒光,却不忍再看一眼那惨不忍睹的玉颜,恨声问道。 “桑柔公主。”水竹缓缓吐出这四个字,她不想多作纠缠,只想着快点将人带走。 “是她?”刘邦的眼中射出嗜血的凶光,双手紧握、青筋暴起,此时,他真的有种想要杀了桑柔公主的狂怒。 水竹无视刘邦的狂怒,一心只担忧着地上两人的安危,急切地问道:“现在,我可以带他们走了吗?” 刘邦眼中滑过一丝不舍,但觉自己的心好像忽然被掏空了,眼前的水竹让他有一种心痛的怜惜,却再也没有了先前强烈的渴望,“带他们走吧。”刘邦说得有些有气无力。 “不能走。”一声娇叱传来,桑柔公主面色阴沉地走进来,盯着水竹的眼光充满怨毒。 刘邦看见桑柔公主,正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想到她对自己的利用价值,便将怒气忍住。 水竹冷冷地看着桑柔公主,看着这个把自己害得如此凄惨的蛇蝎女人,厌恶得不想再与她多说一句,自顾俯身想要把两人背走。 桑柔公主见水竹竟然想当面将两人强行带走,觉得自己被水竹蔑视了,十指如钩,毫不留情地抓向水竹的天灵盖,水竹感觉到脑后一股劲风袭来,忙旋身向左避开,同时抽出腰间软剑回刺。 刘邦眼见两人动起手来,心中不免为水竹担忧,真心来讲,刘邦真的不想再让水竹受到任何的伤害了。 他正想着要如何阻止桑柔公主,一条白色的身影疾如闪电,快地隔在了水竹与桑柔公主之间。 “飘香雪!”桑柔公主惊呼出声,飘香雪的突然出现,让她又喜又惧,又爱又妒。 水竹在桑柔公主惊呼的同时,慌乱地抬手想要将青纱重新蒙上,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却轻轻地握住了她冰凉颤抖的柔荑,极其轻柔的力道,却让水竹的手再也无力移动分毫,水竹感觉自己突然丧失了所有的力气,浑身都变得绵软无力,微微颤抖着,似乎就要摔倒。 同样温热有力的另一只大手,迅勾紧她的纤纤细腰,稳稳抱住,手臂用力一勾,将她绵软的身子紧紧拥入怀中。 水竹自卑地别开头,不敢与之对视。那宽阔坚实的胸膛,铿锵有力的心跳,不只熨烫着水竹的身体,更熨烫着水竹的心。酸涩的泪水,无声地流下。 大手缓缓松开她的柔荑,轻落在她的腮边,指尖轻颤地抚上暗红的伤疤,指腹轻柔地摩挲着凸起的肌肤,眸光中充满了心痛的疼惜、深情的怜爱。 “你好傻,真爱岂会因容颜而改变。”飘香雪柔声倾诉着心底的嗟怨,却不似责备,更似宠溺。 水竹好不容易筑起的心堤,在瞬间崩溃,压抑的痛楚宣泄而出,脑中一片空白,潜意识里却还在固执地挣扎着,“可是……” 炙热的唇覆上冰凉的唇,飘香雪霸道地吻着,将所有的推拒悉数吞没,不给水竹一丝抗拒的机会。 水竹的心,在一点点地融化,泪水再次流下,却不再只有酸涩。 飘香雪缓缓松开水竹已被吻得红肿水润的唇瓣,拇指的指腹轻拭着水竹眼角的泪痕,疼惜而宠溺地凝视着那盈满水雾的瞳眸,浅笑道:“如果你还是嫌弃我这张脸太过俊美,配不上你,我可以现在就毁了它。” 水竹终于笑了,笑容虽有些凄伤,却凝刻着幸福。 一旁的桑柔公主已经看得呆如木鸡,怎么可能,飘香雪竟然没有嫌弃水竹,而且还如此痴恋,那么自己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全无意义。 “不,不可以,绝不能让他们在一起。”桑柔公主一遍遍地在心底呐喊,却一时不知该如何阻止,只能深陷在自己疯狂的嫉恨中,无法自拔。 刘邦也被深深地震撼,飘香雪的行为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身为帝王,他的一切行为都是按着计划走,这让他时刻都活在算计之中,每做一件事,都必须先考虑到是否能获取最大的利益,情义在于他已是越来越轻薄的东西。然而此时此刻,刘邦却第一次感受到真情的震撼,并被其深深感动。 “你和他一起走吧。”刘邦看着水竹,意兴阑珊地道。 “不行。”桑柔公主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她的身旁站着“魅香鬼影”两大护法,没有人看到这两个如同鬼魅的家伙是何时来的。 桑柔公主有恃无恐地盯着飘香雪,狞笑道:“飘香雪,如果你敢走,我就立刻要她死。” 飘香雪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即使当年被刘邦一剑穿心,他也没有这么恨过,可是眼前的桑柔公主却让他恨入骨髓,只要一想到她对水竹的伤害,飘香雪就恨不能立刻将她凌迟处死。 利剑似的目光,泛着寒意冷冷地射向桑柔公主,桑柔公主本能地瑟缩了一下,感到自己的整颗心似乎都被这目光冻结,她强撑着迎视回去,摆出一副盛气逼人的模样。 “让他们走吧,”刘邦看着他们剑拔弩张的局面,忍不住劝道,“你就算留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不如早些放手吧。” 桑柔公主见刘邦倒戈,心中更是怨怒,冷嘲道:“如果她没有毁了容貌,你还会这样说吗?” 刘邦被她当众抢白,不由恼羞成怒,但碍于桑柔公主的身份,只能隐忍不,口里却不无嘲讽地道:“就算她已经毁容,你也无法取代她的位置。” 桑柔公主被他击中要害,恼羞成怒,便要作。 飘香雪与水竹无视他们的相互厮咬,转身想要带着神池仙和高一离开,桑柔公主一见,顾不得再与刘邦计较,抢身阻住了两人的去路。 “除了飘香雪,其他人都给我杀了。”桑柔公主粉脸含煞,对着跟随过来的“魅香鬼影”命令道。 飘香雪立即抢先护在水竹面前,紧紧将她护在自己身后,全神戒备着。 水竹深知这“魅香鬼影”的厉害,又怎肯让飘香雪一人应对,她闪身从飘香雪的身后走出,与飘香雪比肩而立,意思很明显,她要与飘香雪同生共死,共同对敌。 飘香雪知她心意,虽为她担忧,却不忍拂她心意。两人灵犀相系,相视一笑,眼前的杀机顿时变得无足轻重。 桑柔公主眼见两人一副你侬我侬,生死相依的模样,嫉恨得将银牙咬碎,厉声对着“魅香鬼影”两位护法喝斥道:“你们还不动手,还在等什么?” “魅香鬼影”对她的话,一向是言听计从,当下不敢怠慢,便欲出手。 “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棺材,却联手对付两个乳臭未干的小辈,传言出去,你们也不怕让人笑话吗?”一个暗哑苍老的声音响起,话音未落,众人眼前已经多了一个紫衣妇人。 “前辈。”水竹惊喜地唤道,“你怎么会来?” 妇人笑呵呵地看着水竹,调笑道:“你们两个小娃儿,抛下我跑到这儿来情意缠绵,让我一个孤老婆子在家饱尝孤寂苦闷,现在还来问我?” 水竹被她说得双颊羞红,不敢再多言,生怕再引出她的什么胡言乱语来。 “你是谁?”桑柔公主警惕地看着紫衣妇人,心中奇怪:这妇人显然是识得‘魅香鬼影’的身份的,但是看她的模样,不但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还很是轻蔑不屑,放眼天下,应该没有几人敢这样。所以,她急于知道对方的身份。 “我是谁,还轮不到你来问。”妇人的声音忽然变得颇具威仪,而且没有了暗哑苍老。 桑柔公主被妇人斥得挂不住脸,愤然道:“既然你要找死,本公主不在乎多杀你一个。” “哼,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紫衣妇人冷哼道,眼中的神色竟是极为不屑。 桑柔公主气得连声冷笑:“好,今天本公主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本事。”说着,向“魅香鬼影”使了个眼色。 “魅香鬼影”立即身形闪动,欺身攻向妇人。 “前辈小心,不要中了他们的毒香。”飘香雪立即出言提醒,挺剑便欲上前相助妇人。 但很快,飘香雪现,自己的担心竟是徒然。 就在“魅香鬼影”的毒香溢出的同时,妇人的衣袖中飞出一条紫色的绸带,绸带画着优美的弧线,将散逸的毒气卷住,那绸带似乎是天生的毒性克星,那巨毒的毒气在它的裹挟中竟瞬间化为乌有,不留半点尘息。 “你们还有什么雕虫小技,尽管使出来吧。”妇人手腕一抖,紫绸迅缩回袖中,气定神闲地看着“魅香鬼影”,轻蔑地笑着。 “天香紫萝!”“魅香鬼影”同声惊呼,瞳孔瞠大,竟然写满了恐惧。 “既然认得,还不快滚?”妇人厉声喝斥,声音竟变得格外清锐,与先前判若两人。 “魅香鬼影”顿时面色惨变,再无了往日的目中无人,望着桑柔公主,眼中露出乞求之意。 五五、天香墨海两依依 五五、天香墨海两依依 桑柔公主望着“魅香鬼影”一脸恐慌的模样,心中更是异常惊奇。≧要知道,自己的这两大护法,平日里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嗜血狂魔,这妇人究竟是什么人,竟然会让他们如此惊骇。 “娃儿,我们走。”妇人旁若无人地对飘香雪和水竹淡笑道。 飘香雪立即分别抱起高一和神池仙,紧紧跟上妇人。 桑柔公主眼见到手的猎物就要飞了,再也顾不得什么紫衣妇人,抢先一掌,袭向水竹的后脑。 “公主,不要。”一旁的“魅香鬼影”大声疾呼,想要阻止,却已是不及。 一道紫光闪过,桑柔公主未及有半点反映,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知觉,软软瘫倒在地上,双颊赤红,呼吸急促。 “魅香鬼影“抢身向紫衣妇人施礼道:“公主年幼无知,多有冒犯,还望宫主大人大量,多加原谅。” 妇人冷冷道:“年幼无知?如此心肠歹毒,尤甚蛇蝎的女人,哪还算得上是年幼无知?哪还值得原谅?” “魁香鬼影”强行按捺住心头的怒火,赔着小心请求道:“一切都是我们公主的错,还请宫主赐药。” “解药?”妇人冷哼道:“你们的口气可真大。” “魃香鬼影”想也不想,便掏出一粒乌黑亮的药丸,双手捧上,“这是‘蚀魂蛊’的解药,可解飘香雪身上的蛊毒。” 妇人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故意装作为难不舍的样子,不屑地道:“就你们这下三烂的劣药,也配与我交换?” “魅香鬼影“听她如此一说,沮丧地以为换药无望,不想妇人却又话锋一转道:“不过,老身也不是不讲情面之人,既然你们这两个老棺材如此有诚意,我就赏你们一粒,也未为不可。” 一番话,直将“魅香鬼影”二人气得面孔紫胀,但为了救桑柔公主却只能忍气吞声,乖乖地与妇人交换了解药。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妇人扬长而去。 飘香雪与水竹分别抱着高一和神池仙,跟随妇人回到她隐居的竹舍。 妇人立即让飘香雪先服下“蚀魂蛊”的解药,然后便给高一和神池仙检查伤势。 水竹紧张地看着一脸严肃的妇人,眸中满是担忧之色。 妇人足足检查了半个时辰,才看向水竹,安慰道:“不用担心,他们虽然内伤、外伤都有,也颇为严重,但好在都不会危及生命,只要认真治疗,好生调养,一定会痊愈的。” 水竹依然不能放下心来,涩声问道:“那他们的手筋、脚筋还能接上吗?” 妇人沉吟道:“就算能够接上,恐怕也是形同废人了。” 水竹流泪道:“难道就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妇人安慰道:“一切皆有定数,一切也皆有变数,能不能好,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飘香雪听得她语带玄机,加之刚才在皇宫之中所生的事情,飘香雪已认定这妇人绝非凡人,于是扯了扯水竹的衣袖,劝道:“我们还是先给他们清理伤口吧。” 水竹含泪点头,不再多言。 三人足足又忙了三个时辰,才将两人身上的所有伤口清理干净,敷上药,缠上绷带,再看两人,已经完全被包成了粽子,肌肤几乎无一处遗露,水竹看着此等情状,心中不免又内疚起来。因为刘邦之所以这样残忍地折磨他们,都是为了自己。 飘香雪看着水竹自怨自艾、暗自悔痛的模样,知她所想。 他轻轻地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希望将自己的温热丝丝传递,低头柔声安慰道:“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只好他们的。” 水竹感受到他的温热,他的柔情,不想让他担心,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 飘香雪见她如此体谅,心中的疼惜更甚,伸臂将水竹搂入怀中,紧紧拥住。 吃过晚饭,飘香雪与水竹一起来到了妇人的居室,妇人似乎早料到他们会来,已在桌边帮他们准备好了竹凳。 “前辈,现在只有我们三人,不知可否坦诚相告。”飘香雪开门见山地问道。 妇人轻轻一笑,道:“在我坦诚相告之前,你们要先听我讲一个故事。或许,听完了这个故事,你们会有意外的收获也说不定。” 飘香雪与水竹都没有插言,只是静静地听着妇人的娓娓道来: 早在三百多年前,天下有两个神秘的宫殿,除了自己人,世上没有人知道它们的确切所在,也不知道它们的名字究竟为何,只知道他们一个居于海角,一个位于天涯。两座宫殿的人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有如两处世外桃源。 直到一百年前,两座宫殿的第四代宫主均不甘寂寞,偷偷入世,世人才知道了他们更多的信息。 原来,这两座宫殿,一个叫天香宫,位于天之涯;一个叫墨海宫,居于海之角。天香宫的第四代宫主叫香菲羽,玉容仙姿,风华绝代;墨海宫的第四代宫主叫季然,文才武功,冠绝天下。 自古美女爱英雄,香菲羽对季然一见钟情,痴心暗许。 两人郎才女貌,本是天做之合,却不料神女有意,湘王无情。季然喜欢的是他宫中的一个叫紫茗的宫女。 若以容貌而论,紫茗远不及香菲美艳动人,至于身份地位,一个卑微的小宫女又怎能与世间两大神宫之一的天香宫宫主相比。 奈何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季然的眼里,只有紫茗一人,再也容不下其他。 于是,香菲羽因爱生恨,竟邀约季然,要与他进行生死决斗。季然为了让她对自己死心,无奈之下答应了与她决斗,最终,香菲羽以半招之差,输给了季然。 季然并没有按照生死之约将她杀死,而是在最后关头放过了她。可是,心高气傲的香菲羽,不但不感激季然的大度宽容,反而认为这是自己的奇耻大辱。 她立即下重誓:从今往后,天香宫将世代与墨海宫为敌,天香宫的人,若有敢私自与墨海宫的人交往的,一律处死。 于是,原本相距万里,毫不相干的两座世外神宫,却在一夜之间,成了宿敌。尤其是在香菲羽和季然死后,两座神宫之间居然出现了血腥的厮杀,而且双方都伤亡惨众,元气大伤,几乎一厥不振。 直到五年前,两座神宫无所不巧地同时传位给第八代宫主,这种争斗才稍有缓解,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另一种争斗却暗暗滋生...... 妇人长长叙来,本是极为平静,却在此时停顿下来,身躯轻颤,眉峰紧蹙,仿佛正在忍受着极大的苦痛和煎熬。 “前辈,不如今天就先说到这儿吧。”水竹不忍见她如此,轻声劝阻。 妇人抬眸看着水竹,目光中透射出从未有过的柔和,她伸手爱怜地握住水竹的小手,微微一笑:“想不到,你这丫头看似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心地却是如此纯良,且又善解人意。”说着,将目光有意瞟向飘香雪,半认真半调侃地道:“哪个男子若要娶了你,可是真的有福喽。” 水竹被她说得羞红了脸,有些慌乱无措,目光闪躲着,不敢与妇人对视,却不经意地与飘香雪目光相接。 飘香雪深情、专注的凝视,明亮、深邃的瞳眸,仿佛是具有着神奇魔力的宇宙黑洞,散出极其强大的引力。 水竹的眸光,被深深吸引,再也无法移开;她的心儿,被吸入到深邃的眼底,融化在那浓浓的深情之中。 这一刻,水竹的心,没有了一丝挣扎。有的,只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看着两人深情凝望,心中、眼中都只有彼此的模样,妇人的眼中滑过一抹欣羡之色,心中有些失落,幽幽地叹了口气,便陷入了沉痛的回忆之中...... 晨曦中的竹林,显得格外清幽、静谥。 经过昨日的一番折腾、回忆,妇人感到十分的疲倦,一向喜欢早起的她,此时却慵懒地躺在床上,不想起身。 当晨曦的微光透过竹帘射到床头的时候,一个高大健美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妇人的床前,妇人闭合的双目,警觉地陡然睁开,翻身从床上跃起。 “你的嗅觉还真是灵敏,居然来得如此之快。”妇人瞪视着眼前的男人,不无嘲讽地道。 “追逐比兔子还要狡猾的猎物,没有灵敏的嗅觉,那怎么能行呢?”男子笑嘻嘻地说着,眼中却射出咄咄逼人的精光,好像要将妇人生吞活剥了一样。 妇人站直了腰身,目光却有些躲闪,不敢正视男人,抬手掠了掠鬓边并未散乱的秀,借以掩饰内心的慌乱,手指却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男人将她所有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中暗暗冷笑:“女人,你还是如此的可恶,明明怕的要死,却还要死撑。” “怎么?”男人戏谑的声音响起,无情而又冷酷,“又想着什么诡计?” 见妇人不语,男人接下来的话更是瘆人毛骨,“不过,我劝你还是尽早死心,乖乖就范,今日,你别想再有机会逃走。” 五六、寂寞梧桐锁清秋 五六、寂寞梧桐锁清秋 妇人眼中燃动着愤怒的火焰,怒视着男人,恨得咬牙道:“好吧,那你就等着带走我的尸体吧。 男人脸上的戏谑之色瞬间消失,眼中不易觉察地划过一抹伤痛,冷酷的声音中竟多了几分艰涩,“清秋,你真的一定要这样吗?难道……” “不要再说了,”妇人冷冷地打断了他,“季寞梧,我说过,再见面,你我之中,必须有一个人要死。”妇人顿了顿,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激动,又冷酷地道,“还有,不要再叫我的名字。你,不配。” 季寞梧英俊非凡的一张脸,被气得面色铁青,浓厚的剑眉虬结在一起,挑眉恨声道:“洛清秋,你真的够狠。” 洛清秋冷笑道:“你才知道吗?” 季寞梧的目光有如两柄利剑,直刺洛清秋,好像要刺穿她的身体,透入她的心脏,一探究竟,心有不甘地追问:“你真的如此绝情?” “原本无情,何谈绝情?”洛清秋不屑地冷笑着,气死人不偿命地说。 季寞梧怒极反笑,双目赤红,反复重复着洛清秋的话:“原本无情,原本无情?哈哈哈,好一个原本无情!” 他陡然收住狂笑,目中精光四射,盯着洛清秋一字一顿道:“洛清秋,你真是够狠,够绝。” 洛清秋心中陡地腾起一团怒火,冷哼道:“是么?与你相比,我还远远不如。” 季寞梧仿佛被什么重击了一下,竟有些站立不稳,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颤声道:“清秋,原来你还在怨恨?” “不要叫我清秋,”洛清秋厉声喝斥着,眼中愤怒得就要喷出火来,“我说过,你不配。” 这一次,季寞梧竟没有生气,他忽然好像被抽空了浑身的气力一般,摇着头,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却,艰涩地道:“我再给你一天的时间,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不必考虑,就是一年,十年,一辈子,我的答案都永远不会改变。”洛清秋冷决地说着,眼中是奔腾的怒火和伤情的冷漠。 季寞梧不理她的话,勿自坚持地强调着:“一天!记住,我的耐性只有一天。到时候,你别怪我心狠手辣。” 季寞梧说完,也不理会洛清秋的反应,转身径直离开。 水竹煮好饭菜,想要来叫洛清秋吃饭,正好与季寞梧擦肩而过。 “前辈,你没什么事吧?”水竹本不是多事之人,但她看见洛清秋的脸色极差,忍不住关切地问道。 “没事。”洛清秋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刚才还是一个善战的斗士,此时却像是落败的斗鸡,斗志全无。 “吃饭吧。”水竹知道她一定有苦衷,所以才刻意隐瞒,便不再多问,假装淡漠地说。 洛清秋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调整了一下心态,这才随着水竹走出卧室。 饭桌上,洛清秋吃得很是沉默,水竹也静静地吃着,并不多言。飘香雪察觉到两人的异样,却只是静静地观察着,也没有多言。 许久,洛清秋感到自己的心态似已渐渐恢复平静,才冲着飘香雪和水竹笑了笑,缓缓问道:“你们两个可还有兴趣听我的故事?” 两人一同点头,彼此间十分的默契。 洛清秋忽然很羡慕两个人,此时的他们一个极俊,一个极丑,但外貌的差异,却没能阻隔他们心的距离,放眼世间,这样的真情又能有多少。如果自己能拥有这样的一份真情,那么就算是让自己变得比水竹再丑陋三分,也必定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洛清秋暂时抛开心中的欣羡,再次调整了一下心态,这才又开始讲起了故事: 天香宫和墨海宫的第八代宫主分别叫洛清秋和季寞梧,这两个人是在一次决斗中认识的,当时他们还没有接任宫主之位,只是代表自己的神宫与对方决斗,但是在决斗中,洛清秋明显地感觉到了季寞梧对自己是处处手下留情,丝毫没有尽全力,而且更奇怪的是,在自己的体力就快消耗殆尽时,季寞梧竟主动认输。 于是,洛清秋成了天香宫的功臣,因为这些年来,天香宫是第一次在决斗中完胜墨海宫,所以理所当然地,洛清秋就成为了第八代宫主的继任人,受到了宫中所有人的敬服和爱戴。 洛清秋一直都想不明白,季寞梧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于是她全身心地警惕着,时刻防备着墨海宫的暗算。 不过,在她接任宫主之位的那一天,她才知道,自己竟然一直是小人之心了。那一天,季寞梧带着丰厚的贺礼,来到天香宫为她祝贺,并私下里说出了那一日他拱手相让的真正理由——他不想两座神宫的人,再为了百年前的恩怨,去做无谓的争斗,他希望从此以后,两宫之间,能够化干戈为玉帛,不再有任何的争斗。 洛清秋也是一个深明大义的女中豪杰,自然很认同他的观点,事实上,她也早已厌倦了这种无谓争斗的生活,但是毕竟这天香宫不是她一个人的天香宫,她必须还要与宫中四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商议,所以,她只得留下季寞梧让他在宫中暂住,等自己与众长老商议好了再给他答复。 宫中的四位长老原本十分顽固,生怕违背了先祖的意愿,但是,经过洛清秋的耐心劝导,晓明利害,为了神宫所有人都能够过上宁静祥和的生活,这些长老最终还是妥协了。这时洛清秋又说出了上次决斗时,季寞梧有心相让的事,长老们觉得季寞梧的气量的确不一般,所以便更加同意与墨海宫握手言和了。 就在洛清秋喜滋滋地去找季寞梧,想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时,眼前的一幕,却让洛清秋沸腾的血液瞬间冷固,整颗心都沉到了渊底。 只见,客房之中,季寞梧正衣衫不整地从床上跳下来,而罗帐掩映中,一个赤身**的女子正玉体横陈在床上。 季寞梧在看到洛清秋时,脸上闪过一抹惊慌,紧张地望着洛清秋,急欲开口解释。 “啪”的一声脆响,洛清秋的纤掌已结结实实地打到了他的俊面之上,季寞梧俊美的脸上顿时印出了五个红肿的指印,足见洛清秋的用力之大。 “你连我的一句解释都不听,就这样急不可待地否决了我?”季寞梧俊脸扭曲,眼中流露着愤怒。 “你做出这种禽兽之事,还有脸指责别人?”洛清秋也是气得粉面含煞,怒声指责着。 “是么?是我禽兽不如吗?我还说是你们天香宫想要诱惑我的人太低贱了呢?”季寞梧挑眉嘲讽道。 洛清秋气得再次扬起手来,然而这一次,她却没能打到,她的手臂被季寞梧紧紧地握住,就像禁锢在铁钳之中,丝毫动弹不得,手腕处传来仿佛断裂般的疼痛。洛清秋用力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脱对方的桎梏。 季寞梧的手臂猛地往回一带,一股强大的劲力,将洛清秋拽得重心不稳,一个倾扑,撞到了季寞梧的怀抱中。 “怎么,打不过我,就改为投怀送抱了?”季寞梧的声音中充满了轻浮,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 洛清秋本来在跌入他怀中的一瞬间,被他男性的气息蛊惑得的确有些意乱情迷,但是一听到他这样的调笑,便怒火中烧,她用力地推开他,由于用力过猛,自己反而差一点跌倒,季寞梧想要上前搀扶,却硬生生地忍住了,只是一脸轻蔑地望着有些狼狈的洛清秋。 洛清秋正要还以辞色,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个登徒浪子。床上却跌跌撞撞、衣衫不整地跑下一个人。先前只是一瞥,而且又是盛怒惊骇之中,洛清秋并没看清楚床上之人的容貌,此时那女子跑到了自己的身前,一张脸便清晰地印在自己面前,竟然是自己的亲妹妹——洛春雨。 这一下,洛清秋是真的愤怒到了极致,想不到这个可恶的男人欺负的是她的妹妹,自己好心留下他,又苦口婆心地帮他劝服了那些顽固的长老,可他却在这里风流快活,而且还欺负了自己的妹妹。 于是,洛清秋想也不想,就向季寞梧猛攻一气,而且招招攻向其要害。 季寞梧也彻底被她激怒,出掌毫不留情,他的武功本就在洛清秋之上,所以,很快洛清秋就处在了下风。 就在两人胜负立判之时,洛春雨却尖声喊道:“姐姐,不要伤了季公子。” 这一声,就像是晴天霹雳,将洛清秋惊得如遭电击,怔立当地,耳边嗡嗡地回荡着妹妹的尖叫,忘了与季寞梧的打斗。 “妹妹,你……”洛清秋想要询问,却觉得有些话说不出口。 “我是自愿的,”一向温婉柔弱的洛春雨,却比她要大方得多,丝毫也不顾忌地表白着。 “你说什么?”洛清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这句话是出自自己那个软弱害羞的妹妹之口。 “我说,我是自愿的。”洛春雨粉面娇红,语气却十分坚定地强调着。 洛清秋被妹妹的话彻底惊住了,“你是说,你喜欢他?”洛清秋瞪大了那双灵动清澈的水眸,不确信地问。 洛春雨害羞地点了点头,却依然是一脸的坚定。 “难道你要嫁给这个登徒子?”洛清秋生气地质疑着,在她的心中,妹妹显然已是季寞梧的人了,而妹妹又亲口承认喜欢季寞梧,所以理所当然地,她认为妹妹是要嫁给季寞梧。 果然,洛春雨再次害羞而坚定地点了点头,只是脸色更加娇红了。 洛清秋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呆怔良久,才咬了咬牙,很吃力地吐出了几个字:“好,随你吧!”好不容易把这几个字说完,她立即转身欲走,如避瘟疫般。 “哈哈哈……”季寞梧忽然出一长串的狂笑,冷冷切齿道:“你们姐妹当我是死人吗?” 五七、寂寞烟雨锁重楼 五七、寂寞烟雨锁重楼 季寞梧在洛春雨从床上跳下来后,便一直冷眼旁欢,冷静地倾听着姐妹两人的谈话,显然一副旁观者的模样,好像她们的争论根本就与他无关。≧ 直到他从洛清秋的嘴里听到“嫁给他”这三个字时,这才暴怒地吼出来,神色也失去了先前的淡然。 “如果不是为了我妹妹,我会立即如你所愿,让你变成死人。”洛清秋觉得,明明是季寞梧做错了事,却不知悔改,还敢在这里大吼大叫,真是太过分了,所以她毫不留情地回击着。 这句话,像一支煨了巨毒的弩箭,直直射中红心,季寞梧感到心口一阵刺痛,痛得他几乎要窒息一般。 “你当你妹妹是个宝,可在我眼里,她不过就是个喜欢勾引男人的下贱货。”季寞梧口不择言地骂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他心中的刺痛。 “住口。”洛清秋怒声喝止,却已是不及,洛春雨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掩面狂奔而去。 洛清秋顾不得与季寞梧理论,慌忙追了出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从天香山的断崖上跳了下去,却是救援不及。 她伸向断崖的手,只抓到了一把云气。 洛清秋的心陷入了绝望之中。她的父母均已仙逝,妹妹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现在她却连这唯一的亲人都失去了,这都是那个可恶的男人造成的,于是她将所有的怨恨都泄到了季寞梧的身上。 洛清秋好像疯了一样,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全是拼了命的打法。一条“天香紫罗”有如吐信的毒蛇,将季寞梧紧紧裹缠,随时都有一口将他咬死的可能。 不一会儿,四大护法也闻讯赶来,加入了两人的缠斗之中。 季寞梧顿时腹背受敌,疲于应对,不一会儿的工夫,身上就有十几处都受了伤。 季寞梧清楚地意识到:再缠斗下去,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于是他将自己手中的墨笛突然放在唇边,用力一吹,一股墨色浓雾迅漫延开来,将他完全笼罩,待浓雾散尽,季寞梧的身影己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洛清秋讲到这儿,不由自主地出一声喟叹,停下声来。 “宫主,难道你没有想过,心胸那样宽广,能轻易放下宿仇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不可理喻吗?”飘香雪忍不住提醒道。 “你已知道我是谁?”洛清秋有些惊讶,却也不十分意外。 “有关‘天香紫罗’的传说,我也曾听过,那是天香宫宫主身份象征。”飘香雪淡淡地解释着。 “原来你早就知道。”洛清秋心中对他的赞赏又增加了几分,想不到他和水竹一样,外表孤冷,内心却十分纯善,懂得体谅别人,当下自嘲一笑,“看来我再隐瞒也没什么用了。” 抬手在脸上轻轻一拂,撕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露出了明艳不可方物的绝世姿容。看龄也就二十六七岁。 水竹望着这张绝美的脸,内心隐隐有些疼痛,温柔的大手适时地握住了她的柔荑,水竹抬眸,便看到了飘香雪深情的注视,心中一甜,却也隐隐扯动着一种更深的痛,不过她还是深情回视,报以一笑。 虽然隔着一层面纱,但飘香雪依然感知到了她的笑意,悬着的心悄悄落下,他真的很怕会再次失去,握着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洛清秋看着两人,心中十分感动,强笑道:“好了,你们这回可不许再喊我什么‘前辈’了,都把我叫老了。” 水竹与飘香雪相视一笑,点了点头。 洛清秋也忍不住笑了,这才接着飘香雪的质疑道:“我后来冷静下来,也这样想过,所以我决定再给季寞梧一次申辩的机会,可是没想到这个畜牲竟趁机将我抓走,囚禁在他的墨海宫,整整一年,更过份的是,他还趁着天香宫神龙天之际,将天香宫血洗,四大长老竟无一幸免。” 洛清秋越说越恨,眼中射出仇恨的冷光。 “我还是不相信季寞梧会做出这样的事,既然他的武功在你之上,还何须耍这些阴谋诡计?” “因为他卑鄙的想得到我,让我嫁给他。”洛清秋激动地脱口而出,“这是他亲口承认的,他还亲口说过,为了得到我,他可以不择手段。” 飘香雪还是觉得疑点颇多,但见洛清秋激动得浑身颤抖的模样,不忍再说。 “你是怎么逃出墨海宫的?”水竹有意转移着话题。 “我当时惊闻噩耗,一时万念俱灰,他们见我一副将死的模样,使放松了警戒,我才有机会逃离了那畜牲的魔爪。”洛清秋心有余悸地说着,眼中的恨意更深了几分。 “刚才的那个人,就是季寞梧?”水竹若有所思地问。 “对,就是那个畜牲。”洛清秋愤愤地骂着。 “看来,是我们牵连了宫主。”飘香雪歉疚地说。 洛清秋摇头道:“不,即使没有你们,以他的本事,他的势力,他迟早也会找到我的。”洛清秋的声音里有着不可厄制的恐惧。 “你乔装改扮,只是为了躲避他的追捕?”水竹看着洛清秋,意有所指地问。 洛清秋竟被她问得有些慌乱,躲避着水竹的注视,糊乱地应付着:“是。” “可我看他对你并没有真的恶意,倒是......” “不要再说那个畜牲了,”洛清秋急忙截断水竹的话,强迫自己装出镇定自若的模样。 “我之所以告诉你们这些,是有件事要托付给你们。”洛清秋尽量用平静的语调说着。 “什么事?”飘香雪正色询问,心底却隐隐猜到了一些。 洛清秋笑着走近水竹,拉起她的小手,由衷地道:“我与水竹妹妹甚是投缘,想和她结拜为姐妹,水竹,你不会嫌弃我吧。” 水竹受宠若惊地看着洛清秋,用力地摇着头,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她本是一个弃婴,师父神池仙对她又十分严厉,直到遇见飘香雪,才第一次享受到人世间情意的温暖,而洛清秋的青睐,无疑是给她孤寂冰冷的心注入了另一种温暖。所以一时间竟激动难言。 飘香雪心疼地抚住水竹的香肩,代她答道:“当然愿意。” 洛清秋见两人如此灵犀相系,更是羡慕,娇笑道:“那好,我们这就结拜。” 三人都是不重形式的人,洛清秋与水竹只是行了叩拜之礼,便起身重回屋内。 洛清秋一回到屋内,便从衣袖中抽出“天香紫罗”,双手托起,郑重地递给水竹,十分严肃地说道:“天香宫第九代宫主接礼。” 水竹惊讶退却,不敢相接。 洛清秋粉面一寒,厉声道:“天香宫第九代宫主水竹接礼。” 水竹见她动怒,这才勉强伸出手去,接过那条“天香紫罗”。 “为什么?”水竹有些困惑地问。 “我不想祖先留下的基业毁在我手上,如今天香宫百废待兴,我却又被那恶魔再次盯上,现在你已经是我的妹妹,所以兴复天香宫的重任便只能交给你了。”洛清秋说得义正言辞,水竹觉得自己连退却的机会都没有。 洛清秋见水竹不再拒绝,便又拿出一本用极品的绢帛制成的锦书,递给水竹道:“这是我们天香宫的武功秘籍,上面记载了我们天香宫所有至高无上的武功,你一定要好好珍藏。” 水竹恭谨地接过,只见锦书的封面上用天蚕丝绣着四个大字“天宫秘笺”,水竹心知这本书的珍贵,忙小心收好,道:“我可以暂时替你打理天香宫,等一切尘埃落定,宫主之位还是要还给姐姐的。” 洛清秋神情一肃,警告道:“妹妹再不要说这样的话,宫主之位,岂能儿戏,我既已传位于你,便万万不能更改。”见水竹依然面有难色,又补充道:“如果妹妹实在不愿,可在事成之后,找一个妥善之人,再将宫主之位传与她,但是你要记住,天香宫的宫主之位,一向是传女不传男。” 水竹心知再推拒也是无用,只得点头答应。 洛清秋见她很是勉强,忽然神秘一笑,贴在她的耳边,小声劝道:“你放心,这个宫主之位,可能还会让你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水竹心道:“我岂是为了所谓的利益。”但嘴上却没有说出来。 洛清秋却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我知道你不稀罕什么好处,不过,这个好处可能你会很喜欢呢?” 水竹见她一副神秘兮兮、志得意满的模样,不忍扫兴,只有配合地笑了笑。 洛清秋也不点破,就当她是欣然接受,打了个哈欠,有些疲倦地道:“故事讲完了,你们也去休息一下吧,明天你们还要赶回天香宫呢。” 水竹与飘香雪对视一眼,都没有多言,双双退出。 飘香雪携着水竹回到自己的房间,正想和水竹商议明天的事,却见一个人影晃至两人面前。 水竹认出眼前之人,淡然道:“季寞梧。” 五八、似正似邪季寞梧 五八、似正似邪季寞梧 季寞梧英俊非凡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带着面纱的小姑娘竟然如此淡定,嘴角绽出邪魅的笑容,调笑道:“小姑娘,既然知道我是谁,你还不知道怕吗?” “我为什么要怕?”水竹冷冷道,眸光里带着一丝轻蔑。 季寞梧对她的轻视并没有生气,反而更增了逗弄之心,邪邪一笑,故意暧昧地倾身向前,戏谑道:“难道洛清秋没有告诉你,我是一个……” 一柄森冷的长剑,阻住了他的戏谑,飘香雪神情冰冷地挡在了水竹身前,手中的长剑毫不留情地架在季寞梧的脖颈之上。 “呵,原来还有一个护花使者。”季寞梧戏谑的声音不改,只不过目标转移到了飘香雪的身上,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身体已脱离了飘香雪长剑的控制范围。 飘香雪本意确实没想要伤他,只是想阻止他对水竹的不敬,而且他也知道,以自己目前的武功修为,还没能真正领悟“念冰剑法”的真意,绝不是季寞梧的对手,所以这一剑,本也没有寄予多大的希望。 但是,季寞梧能够如此随意,如此轻松地躲过此剑,胜似小儿游戏,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这让飘香雪清醒地意识到季寞梧的危险性,也终于知道世上真有那种出神入化、不似凡人的武功。 飘香雪更加坚定了先前的想法,问出了心存已久的疑惑:“以你的武功根本不必使用任何诡计,为什么在决斗时你要故意输给洛清秋?” “欲擒故纵,想要博得美人心,洛清秋不是都告诉你们了吗?”季寞梧有些不耐地皱起眉头,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生硬。 “既然如此,为何又要染指她的妹妹?”飘香雪注视着季寞梧,不放过他任何的神色变化。 季寞梧突然放声狂笑,好像飘香雪问了一个很好笑的问题,良久,他才勉强止住狂笑,嘴角残留着一丝邪魅,目光挪揄地看着飘香雪,声音里含着邪气:“你也是男人,你,会不懂?” “可惜,我不是你说的那种男人,而且我相信,你,也不是。”飘香雪淡淡说道。 “哈哈哈,难道你想要告诉我,你不是男人,哈哈哈,”季寞梧笑得更加猖狂邪魅,然后陡然收住狂笑,冷声道,“不过,我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这一次,连嘴角的邪魅都消失了,显然是真的动了怒。 飘香雪对他的讥讽、愤怒毫不在意,反而更加冷静,因为,只有心中有着极大的委屈,才会在别人表示信任的时候,做出那样反常的反应。 “看来,你真的是被冤枉的。”飘香雪依然是淡淡的语气。 “你凭什么这样肯定?”季寞梧这一次没有狂,只是平淡而冷漠地问。 “直觉。”飘香雪淡然道。 季寞梧微微一怔,本以为飘香雪会有所分析、解释,不料却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直觉”,而且还是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云淡风轻的神情。 “我喜欢。”季寞梧微怔片刻,也回以飘香雪一个莫测高深的回答。 两人同时出了会心的一笑,虽然那笑容淡得别人几乎看不到,但却是一种真实的存在。 可是,季寞梧的下一个举动却是让人大大抓狂。 他在与飘香雪看似惺惺相惜的下一秒,居然用如同鬼魅的身法,将水竹从飘香雪的身后捉出,动作快得简直不可思议。 “放开她。”飘香雪再也无法淡定,长剑再次指向季寞梧,目光瞬间变得冰冷。 季寞梧满意地欣赏着飘香雪的神情变化,邪魅一笑:“想要回你的女人,就用洛清秋来交换。”说完,不给飘香雪任何反驳的机会,挟持着水竹飞逝而去,弹指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飘香雪暗恨自己的疏忽,虽然感觉季寞梧并不会伤害水竹,但一颗心却再也无法淡定。 飘香雪立即去见洛清秋,没有片刻的犹豫,因为此时只有洛清秋知道,该如何找到季寞梧。 “什么?”洛清秋吃惊地睁大眼睛,气得粉脸变色,“那恶魔居然捉走了水竹?” “要怎样才能找到他?”飘香雪无暇多言,直奔主题。 洛清秋略微有些犹豫,如果可能,她真希望今生都不要再见那个恶魔,可是想到水竹的被劫,完全是因为自己,便毅然点头道:“好,我和你去找他。” “不,是我一个人去。”飘香雪肯定地否决着,“你只需告诉我到哪里找他?” “不行。”洛清秋的回绝同样果断,“你根本不是那恶魔的对手。” “有些人,有些事,不一定是武力能解决的。”飘香雪语含深意。 “你觉得,他那样的人,会跟你讲道理?”洛清秋不明白,飘香雪为什么看似对季寞梧并没有明显的敌意。 飘香雪眼中蒙上一层悠远,目光变得十分深邃,却没有回答。 洛清秋更加迷惑,不知飘香雪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不放心地坚持着:“不管怎样,事情因我而起,我一定要去。” 飘香雪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依然没有回应。 洛清秋见他迟迟不应,有些生气地道:“你到底还想不想救水竹。” 飘香雪似乎才回过神来,下决心似地点了下头,“好,我们一起去。” 洛清秋对他突然间的爽快,更是费解,心中充满疑惑,却没有再询问,只吩咐道:“他一定是回了墨海宫,你准备一下,我们立即动身。” 墨海,万顷茫然,烟波浩渺。 一叶扁舟,御风而行,飘然如遗世独立;一身白衣,凭虚而立,清逸如羽化登仙。 季寞梧看得有些痴然,心中暗自惋叹:“如此背影,已是如画如仙,真正的仙容,必定绝世脱俗。究竟是谁,如此狠毒地毁了这绝世仙容?” “是谁?”季寞梧意识到自己竟将心中的惋叹问出来时,不由一呆。 “什么?”水竹回过头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季寞梧很快恢复自如,轻浮地笑道:“我是想问,是谁这么狠毒,毁了你漂亮的脸蛋儿。” 水竹只是漠然地看了他一眼,便转回头,继续凝望大海。 季寞梧自嘲地吹了口气,这几日相处下来,他早已领教了水竹的清冷,常常是他问十句,却得不到一句的回答。 “难道是自己勾引女人的技巧退步了?或是自己的魅力值下降了?”这是他这些天来反复扪心自问的问题。于是,他理所当然地想到:“等回到墨海宫,一定要找几个女人来试一试,看看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严重的挫败感,让他贼心不死,故意调弄道:“哎,多亏我不是飘香雪 ,不然,岂不是要被你闷死。” 意料之中,他的调弄,换来的依然是一个冷冰冰的背影,季寞梧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快要被闷死了。 幸好,就在这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宫殿。 “啊,终于回来了!”他夸张的惊呼中,身子轻轻一纵,翩然跃到岸上,快如鬼魅,却十分曼妙。 水竹也纵身跃出小舟,身法虽不及季寞梧快捷,但那飘逸的身姿,却更胜一筹,看得季寞梧又是一呆。 他连忙收敛心神,邪魅一笑,正想要说点什么,却在此时,宫门大开,飘出朵朵彩云。 “恭迎宫主回宫!宫主一路辛苦!”朵朵彩云出娇莺啼谷般的娇呼。 “都起来吧。”季寞梧得意地笑着,斜睨了水竹一眼,那炫耀的神情幼稚得像个小孩子。 水竹心中轻叹:“这季寞梧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这些天相处下来,感觉他有时狂放不羁,有时又心思细腻;有时看似城府极深,有时却又有些幼稚……他似在有意掩饰自己的真心,不愿让人看穿,就像刚才在小舟之上,水竹明明在他的眼底读到了惋惜,可他却非要装出一副轻浮的模样。” “怎么,被吓傻了吗?”季寞梧轻佻且带着戏谑的诘问,让水竹回过神来。 “你在姐姐面前,也是这样掩饰真心的吗?”水竹鬼使神差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季寞梧面色未变,但依旧保持着他那招牌似的邪魅笑容,故作轻松地问:“什么姐姐,什么真心?” 水竹敏锐地察觉到他微变的神色,本想不再探究,但心里不知为什么,似有一个强烈的意念在驱使着她,想要一探究竟,忍不住说道:“洛清秋,你对洛清秋也是这样吗?这样掩饰你的真心吗?” 季寞梧脸上的笑容在瞬间消失,他的手快似闪电般扼住了水竹的下颌,用力捏住,水竹的头被迫微微扬起,下颌的巨痛让她蹙起眉心,水眸中,却写满倔强和不屈,毫不畏惧地瞪视着暴怒中的男人。 “女人,看不出来,你还很多事,”季寞梧面色狰狞,声音冷酷骇人,“你以为你是谁,竟敢妄自揣测,信不信我现在就捏断你的喉咙?” 五九、墨海生波惹尘埃 五九、墨海生波惹尘埃 那些彩云般的宫女,原本看着宫主带回一个女子,虽蒙着面纱,但那水雾明眸,清逸气质,都甚似不俗,正猜测宫主是不是有了新的意中人了,不料却突然出现了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一时全都看呆了。 “大哥,怎么一回来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一个清睿悦耳的声音从宫女们的身后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季寞梧的手虽然没有松开,但面色却缓和了许多。 宫女们的身后走出了一对俊男美女,细看之下,模样均与季寞梧有几分相似,正是他的弟弟季寞桐,妹妹季梦婉。刚才说话的便是季寞桐。 季寞梧直待他们走近,才缓缓松开水竹,冲着两人露出了他的招牌魅笑,“你们俩难得如此默契啊。” “我们想你了嘛,谁叫你一走就是半年多。”季梦婉扯住季寞梧的衣袖,撒娇地抱怨着。 季寞梧看着自己的妹妹,心中一软,疼惜地揉了揉她的头,笑道:“口是心非,你巴不得我不在,你这个野丫头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季梦婉被他说得羞红了小脸,不依不饶地扯动着他的衣袖,争辩道:“我哪有?你一回来就欺负人,人家不理你了啦。”说着嘟起小嘴,但小手却攥得紧紧的,没有松开的意思。 季寞梧任由她扯着衣袖,一脸笑意。 “大哥,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季寞桐在一旁冷静地问道。 “一枚棋子罢了。”冷冷淡淡的一句话,便敲定了水竹的身份,顿时换来了所有人的冷眼。 季寞桐见大哥不愿多作解释,也不强问,含笑道:“大哥,酒宴已经备好,快进去享用吧。” 季寞梧微笑点头,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宫内涌去,水竹独自落在最后,无人会多加理会一枚棋子,这反倒让她乐得轻松。 不过,没让她轻松多久,被众人簇拥着,众星捧月般地走在前面的季寞梧忽然回转头,声音有些不悦,又夹带着几分严厉:“女人,你躲在后面,是逃么?” 水竹被他的无理取闹弄得有些无奈,只好快走几步,来到他的身后。 “走我旁边,”季寞梧冷冷命令道,“你时刻都必须在我的视线监视范围之内。” 水竹更加觉得厌烦,索性像个冰偶一样,听话地走到他身旁,但眸色却极为冷淡。 季寞梧见她对自己一副视而不见,不屑置辩的模样,莫名地生出一股邪火,长臂一勾,将水竹扯向自己,水竹猝不及防,一个踉跄,竟跌入季寞梧的怀里。 水竹立即挣扎着想要挣脱,季寞梧本也有些愣怔,但水竹的反抗却激起了他的怒火,顿时手臂一个用力,像铁钳一样将水竹紧紧箍住,丝毫动弹不得。 水竹更加羞愤,疯了似地死力一推,季寞梧被她疯狂的模样骇住,略一愣神,竟被她硬生生地推开,一声脆响,季寞梧的脸上已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这是季寞梧平生第二次挨女人的巴掌,他的眼中喷射着怒火,心中被勾起了旧日的伤痛,新仇旧恨让他完全丧失了理智,“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关起来,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见她。” 水竹的水眸中噙着屈辱的泪水,却隐忍着不让溢出,眸光中透着冰冷的倔强和不屈。 两名宫女已经不容分说地上前扯住水竹的手臂,“放开,我自己会走。”水竹淡漠地制止,然后举步便行。 两名宫女不敢怠慢,紧紧跟上,不像是押解,倒像是跟班。 季寞梧望着水竹远去的背影,心中的怒气久久不能平息:“这个女人,不过是自己的阶下囚,她凭什么在自己面前如此的趾高气扬?” 季寞桐看着自己的大哥,竟然被一枚所谓的棋子,气得如此大动干戈,心中不由暗暗奇怪。见水竹已经走远,这才慢慢走到季寞梧的身前,谨慎地道:“大哥,何必和一枚棋子生气呢?” “棋子?”季寞梧剑眉轻扬,唇边扯出一丝邪笑,“就算是棋子,我也要让她做一个乖乖被我掌控的棋子。” 季寞桐看得暗暗摇头,大哥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反常了,看来,这个棋子还真的是不简单啊。 “大哥,还不吃饭吗?我都快要饿晕了。”季梦婉娇嗔地挽住季寞梧的手臂,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好,吃饭。”季寞梧拍了拍季梦婉的小手,宠溺地道,心中却浮起水竹冰冷的模样,暗暗狠:“可恶的女人,饿你一顿,看你还敢不敢凶?” 水竹被两名宫女关进了一座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四周都是冰冷地泛着霉味的墙壁,地上连一根茅草都没有,只是由于潮湿,长满了青苔。 水竹在这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不知站了多久,只觉得两条腿都酸麻了。 就在这时,地牢的门被打开了,季寞桐提着一个食盒,闪进门来。 水竹警惕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季寞桐看出了她眼中的敌意,轻轻一笑,有如旭日阳光,足以扫除人心底的阴霾,放下心中的敌意。 季寞桐将食盒放在地上,然后伸手解下自己的长衫,铺在地上,那极品天蚕丝织就的锦衫,就这样被他毫不在意地糟蹋在了苔痕斑斑的地上。 “坐下来,吃饭吧。”季寞桐的笑容很温暖,声音更是让人心生暖意。 水竹眸中的警惕之色渐渐消失,走过去,拿起食盒,却没有坐下。 “怎么,嫌我的衣服脏?”季寞桐笑谑道。 水竹感染了他的轻松随意,便不再拒绝地坐了下来,这一坐,才现两条腿真的是酸痛难耐。 季寞桐温柔地帮她打开食盒,里边的饭菜不多,却很精致。 水竹拂下面纱,拿起竹筷,快地吃起来,片刻,就将食盒中的饭食吃了十之七八。 一直到她吃完,水竹才觉季寞桐竟一直目瞪口呆地盯着她的脸,水竹很快意识到了他是因为什么失态,抬手将面纱重新带上,遮住了那些丑陋的伤疤。 “这是谁下的毒手?”季寞桐毫不掩饰自己的惋惜,微微有些恼怒地问。 “算了,我不想再提。”水竹有些心灰意冷,就在刚才,她觉季寞桐被自己的疤痕惊住时,她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飘香雪,面对如此丑陋的一张脸,他真的能无动于衷吗? 季寞桐不知道水竹的真实想法,还以为是自己刚才的失态伤了她,颇为不安,嗫嚅道:“其实,人的容貌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心灵,而且……或许……还可能会治好,也说不定。” 他的安慰很笨拙,但水竹却依然很感动,自己眼前如此境遇,一个陌生人却能如此在乎自己的感受,水竹原本冰冷的心有了一丝温热,“你放心,我早已习惯,没事的。” 季寞桐勉强地笑了笑,心中的疼惜之情更甚,他掩饰地收拾起食盒,起身道:“你休息一下吧。我会尽量劝大哥快点把你放出去。” 水竹淡然道:“不用了,我没事。” 季寞桐笑道:“姑娘还是不愿把我当朋友吗?如此生分?” “我只是不想你们兄弟因为我而有什么不愉快。”水竹真诚地道,她不是一个很容易接受的人,但眼前的季寞桐却真的给了她一种老朋友似的亲切。 季寞桐很高兴她这样说,笑得甚是开心,道:“你放心,不会的。”说完,深深地看了水竹一眼,提着食盒离开了地牢。 季寞桐刚走出地牢没多远,就看到了季寞梧一脸冷峻地站在前面,目光透着寒意地望着自己。 “大哥,”季寞桐笑着招呼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话好像应该是我问你?”季寞梧十分不悦地道。 季寞桐却是一脸无辜的模样,似乎根本没有觉季寞梧的怒意,举了举手中的食盒,调笑道:“我怕你一怒之下,把你的棋子饿死。” 他如此直言不讳,季寞梧反而作不得,愣了半晌,却抛出了一句:“她怎么样了?” “放心,”季寞桐忍住笑,假装严肃地道,“还没有饿死。” 季寞梧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情似乎轻松了许多,怒火也莫名地减了不少。 “不过,”季寞桐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季寞梧的神态变化,果然,他在季寞梧刚刚平静些的脸上,看到了一丝 紧张,心中暗笑,表面上却故作漫不经心地道,“那地牢太过潮湿阴冷,那个女人的身子好像又十分虚弱,估计熬不过今晚。” 季寞梧心中一凛,却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冷冷道:“那个女人不像是脆弱的人,怎么会连一宿都扛不住?” “她只是性子倔强,但毕竟是女儿身,而且她好像是身有旧疾,再加上我们的地牢的确太过潮湿阴冷,便是普通的男子也不一定抵得住,何况她……”季寞桐一边慢慢游说,一边细心地观察着季寞梧的表情。 季寞梧的眼中出现了水竹的模样,看样子好像的确是重伤未愈的模样,心不由得软了下来,口上却勿自坚持着:“那更好,让她尝尝苦头,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和我做对。” 季寞桐故意拖着长音道:“怕只怕,性子没能改好,人却已经不在了。” 六十、一语惊醒梦中人 六十、一语惊醒梦中人 季寞梧听了,心中已经想要放人,但又挨不住颜面,一时下不出决断。 季寞桐察觉了他的心意,趁机又诱劝道:“如果真的让她死在地牢中,我们就等于失去了这枚棋子,不如给她换一个好一点的环境,照样可以控制她。” 季寞梧仿佛有些不胜其烦,摆手道:“算了,那个女人的事就交给你处理吧,我懒得管她的事。”说完,自顾自地走了。 季寞桐得到他的肯,立即吩咐宫女将水竹从地牢中放出,又命人准备了一间客房,让水竹住了进去,又象征性地调来了几名宫女、侍卫,守在客房的外面,做出一种软禁的假象。 这间客房虽不算豪华,却雅致舒适,颇合水竹心意,且比之地牢,强过何止百倍、千倍。 水竹知道这都是季寞桐的功劳,心中对他的感激又增几分。 季寞桐帮水竹安顿好一切,又体贴地嘱咐她多加休息,这才放心地离开。 水竹的身子一直都没有完全恢复,又经历了这样一番折腾,的确感到有些疲倦,待季寞桐出去,她便躺到床上,准备休息。 “看来,你过得还挺惬意。”季寞梧的声音不适时地在床前响起。 水竹惊得立即从床上坐起,跳到地上,警惕地看着季寞梧,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 季寞梧见她一脸惊慌的模样,就莫名地生气,“怎么,做了什么亏心的事?见到我竟会怕成这样?” 水竹对他的冷嘲热讽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力,觉得对付他这种小孩似的幼稚心性,不予理睬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果然,季寞梧见水竹对自己一副冰冷淡漠的模样,虽然生气却无从泄,只是愣怔怔地盯了她半天,便气咻咻地走了,水竹疲累地坐到床上,却再也不敢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水竹忍不住靠在床头昏昏欲睡,朦胧中,忽然听到宫外一片嘈杂之声。 “难道是飘香雪找来了?”水竹心中一阵欣喜,暗自揣测着。 很快,她的揣测便得到了证实,那几度梦中萦回的熟悉身影,已呈现眼前。 水竹想要挤出一丝微笑,泪水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颗颗珠泪滚落,烧灼着飘香雪的心。 飘香雪一把将她清瘦的身子拥入怀中,那久违的清香盈溢弊端,柔软的触感让他焦灼痛楚的心变得宁静熨贴。 季寞梧看着两人忘情相拥的模样,心中竟有些嫉妒,冷冷道:“人,你已经见到了,那么,我的人呢?” 飘香雪轻轻放开水竹,一只手臂依然拥住她的纤腰,不舍放手,淡然道:“她就在你的墨海宫中,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回答对了,她就会来见你。” 季寞梧忽然觉得甚是厌烦,看着飘香雪依然停留在水竹腰际的那只手,有种想要将他打掉的冲动,冷笑道:“这里的空间太小,我们出去说吧。”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飘香雪疼惜地对水竹嘱咐着:“你身子弱,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解决了这里的事,我们就一起离开。 水竹顺从地点了点头,尽管眼中有着不舍。 飘香雪强忍着心中的不舍,离开了水竹的房间。 大殿中,季寞梧端坐于正中的神龙椅上,脸上是自信满满的邪魅笑容,气势上先压人一等。 与季寞梧的严阵以待,紧张严肃不同,飘香雪则显得云淡风轻,洒脱淡泊。 他径直走到季寞梧面前,开门见山地道:“我来找你,不只是为了水竹,还为了帮你解开一个结儿。” 季寞梧因为飘香雪一直站着,自己坐着与他说话,需要仰视,便也站了起来,不屑地道:“我有什么结儿,需要你来解?“ “你和洛清秋的结儿。”飘香雪淡淡道。 季寞梧的心不由自主地悸动了一下,他承认,飘香雪的话打动了他,于是他不动声色地看着飘香雪,静观下文。 飘香雪见他不再驳斥,已然动心,便先提醒道:“如果你真的想解开这个结,就要认真回答我的问题,保证坦诚相待。” 季寞梧心中对飘香雪的话并不是十分认可,但还是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飘香雪也不苛求,目注着季寞梧,问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当年的两宫决斗,你礼让洛清秋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我说什么,你们会信吗?”季寞梧挑眉问道,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挑衅。 “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就信。”飘香雪答得荒诞,季寞梧却听得骇然。 “只是为了平息两宫之间永无休止的无谓争斗,让两宫之人都能过上详和安定的生活。”季寞梧十分认真地答着,没有了任何的不屑和挑衅。 飘香雪的神情依然很平淡,缓缓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你对洛春雨究竟做过什么,当日的情景究竟是怎样的?” 季寞梧面色微变,这是他心中隐藏已久的痛处,他思索了片刻,终于还是说出了当日的情形:“那天,我自己一个人觉得憋闷,便喝了些酒,谁知刚喝了两杯,便觉得有些头晕,我以为是这酒的酒力太猛,就没有再喝,上床睡下。我昏昏沉沉地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感觉到身体一阵燥热。” 季寞梧停了下来,当日的情景随着回忆一点点浮现在眼前,让他的心再次陷入痛苦之中,不能自拔。 飘香雪体谅地看着他,没有追问,季寞梧眼中的痛苦,绝不是伪装的,这一点,飘香雪完全可以肯定。 时间分秒流过,季寞梧激动的心渐渐有所平复,才又续道:“就在我想要扯去自己的衣服,来缓解那股难耐的燥热时,我的手居然触碰到了一个十分柔软的身体,我慌忙睁开眼晴,竟看到一个女人**着身体,躺在我身旁,我立即跳下床......”季寞梧不愿再回忆下去,皱眉道,“后面所生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飘香雪点点头,很快地问出了第三个问题:“即然你是被冤枉的,为什么不对洛清秋好好解释,反而说出那些让误会更深的话。” 季寞梧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心中挣扎着要不要说出真话,良久才瞪着飘香雪,反问道:“如果当时的洛清秋换成水竹,那样无视你的存在,你会怎样?” 飘香雪释然地点点头,道:“这么说,你囚禁洛清秋,其实是因为对她的爱?” “应该还有愤怒、不甘,我也说不出究竟是为了什么?”季寞梧神情迷惘,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当时的他为什么会那么生气,甚至到现在他也弄不清楚,当时自己对洛清秋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如果没有爱,又怎么会有那么强烈的愤怒和不甘呢?”飘香雪淡淡的一句话,却有如醍醐灌顶,彻底将季寞梧震醒,同时也震醒了另一个人。 “那么,四大长老是不是你杀的?”这问出最后一个问题的不是飘香雪,而是洛清秋。 季寞梧吃惊地看着不知从何处走出来的洛清秋,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色,“你……”只吐出一个字,其它的都耿在了喉咙里。 洛清秋瞪着灵动清澈的大眼睛,静静地等着季寞梧的回答。 “我没有,我当时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对你,只知道不想让你离开我,所以才会囚禁你,但是我绝对没想过要杀四大长老,更没有想过要吞掉你的天香宫。”季寞梧终于放下了所有的伪装,坦露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所以,你当时对我说的都是气话,只因为我误会了你,冤枉了你?”洛清秋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抖颤。 “是。”季寞梧怅然若失地答着,眼底划过一丝痛楚,“你现在为什么愿意听我解释了。” “因为飘香雪告诉我,如果你真的想伤害我妹妹,以你的武功,完全可以做得神鬼不知,不必做得那样惊天动地。”洛清秋回想着来时路上飘香雪的话,道,“还有,你绝对有灭了四大长老的实力,又何必画蛇添足地将我囚禁。夺取天香宫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杀了我,可是你却一直没有动手,如果你真的是一个登徒子,还会在乎一个女人的生死吗?” 季寞梧听着洛清秋长长的分析,虽不甘愿,但是不但不承认自己对飘香雪的感激,莫名地,他又想到了水竹说他最愿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心中不免慨叹:想不到最了解自己的人,不是自己一心挂念的洛清秋,而是水竹和飘香雪。想到水竹,不免有些内疚,自己竟然因为她说中了自己的痛处而伤害她,不过又想到那个女人对自己的忤逆、不屑,又不受控制地陷入了愤愤之中。 “现在当务之急,我们应该要找出整件事的始作俑者。”飘香雪冷静的话语将两人从迷惘的情感迷失中唤回。 “明天,我就返回天香宫,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洛清秋果断地道。 “我陪你一起去。”季寞梧自告奋勇地道。 洛清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断然拒绝道:“不行。” 六一、无心恶语最伤人 六一、无心恶语最伤人 季寞梧本以为自己与洛清秋已经是冰释前嫌,不想她却依然冷冷拒绝自己的示好,心中气恼,质问道:“为什么不行,难道你还是不信任我?” “这和我信不信你没有关系。”洛清秋头一次有了向季寞梧解释的耐心,“只是整个天香宫现在都视你为仇敌,你去了反倒危险重重,而且也会让那个制造阴谋的人有所防备。” 洛清秋一向性子刚烈,此时能这样细声软语地解释,实属难得,只听得季寞梧心中一阵阵欢喜,男性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季寞梧高兴地道:“那你可千万要小心。”声音里充满了关切之情,听得洛清秋不由芳心一动。 洛清秋身为一宫之主,头脑是十分冷静睿智的,她很快从儿女私情的缱绻中跳出来,转向飘香雪道:“我希望,你和水竹与我一同回天香宫。” “既然你们双方的误会已除,这宫主之位还是由你继续承当吧。”飘香雪代替水竹推辞着。 “这个宫主之位还是由水竹来担任的好。”洛清秋语含深意地说,眼中闪过一抹光亮。 “为什么?”飘香雪感知到她的话中有话,但不知她究竟要做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洛清秋却不明确回答,眼中隐含笑意。 见飘香雪还在犹豫,便补充了一句:“难道你不想水竹的容貌恢复吗?” “当然想。”飘香雪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那就好,那你就必须带着水竹和我一起会天香宫去接受宫主之位。”洛清秋浅笑盈盈,甚为得意。 “你是说,这和恢复水竹的容貌有关?”飘香雪颇为激动,不由自主地追问着。 “我说过,天机不可泄露,而且我也真的不敢保证什么。”洛清秋谨慎地答着,不敢说得太多。 飘香雪略作沉思,终于代水竹下了决定:“好,我和水竹与你一起回天香宫。” 洛清秋见他终于答应,展颜一笑,道:“那好,我们明日就起身。” “这么快?”季寞梧刚与洛清秋冰释前嫌,还没有什么相处的机会,却又要分开,心中未免有些不舍。 洛清秋也被他的一句质问,引动心中的情愫,愣怔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们现在握手言和,相信消息很快就会被有心人得知,所以我们的行动必须要快。”飘香雪冷静地分析,再次将两人从儿女私情中拉出来。 季寞梧立即释然道:“好,你们明日就动手,我会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洛清秋点点头,清澈的眸中流露出难舍的情愫,两人默默对视,第一次有了交流。 飘香雪悄悄退了出去,他要去找水竹,把洛清秋的话告诉她。 飘香雪急匆匆地赶到水竹的房门前,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激动,抬手轻轻地叩了叩门,却没有意想中的回应。 “水竹。”飘香雪柔声低唤,心中有了一些不安。 门内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飘香雪立即用手推门,房门应力而开,飘香雪快步走进,房内空空如也,哪里有水竹的半点身影。 飘香雪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心中充满恐惧,他真的害怕水竹再受到任何伤害。 飘香雪像疯了一样旋出房间,冲回大殿,却已不见了季寞梧和洛清秋,只有几名打扫的宫女。 飘香雪抓住一名宫女的衣领,用力一提,宫女的脖颈几乎被他勒断,惊恐地看着他,却不敢挣扎。其他几名宫女吓得蹙成一团,忘了逃走。 “说,你们把水竹藏在哪里?”飘香雪急声怒吼,全没了往昔的淡定。 “谁,谁是水竹?”宫女吃力地问,被勒紧的喉咙声十分困难。 飘香雪的手更加用力,勒得宫女无法呼吸,脸色涨成了青紫色,飘香雪却全然不顾,厉声喝斥:“装什么糊涂,就是被你们宫主带回来的姑娘。” 宫女张开口想要说话,却是不出声音,飘香雪这才有所意识,手力稍缓。 宫女感到领口一松,立即贪婪地大口喘了几口,拼命吸气。 “快说。”飘香雪催促着,手上忍不住又要加力。 宫女意识到危险,顾不得喘息,慌忙答道:“啊,你说的是那枚棋子啊。” “棋子?”飘香雪听到这两个字,心中巨痛,原来季寞梧并没有善待水竹,亏自己还一心一意地要帮助他和洛清秋解除误会。 “宫主是这么说的?”宫女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半死,忙搬出他们的宫主做挡箭牌。 飘香雪更加生气,手用力一提,怒喝道:“快说,你们把水竹怎样了?” 宫女已经再次说不出话来,只是乞怜地看着飘香雪,口无力地张开,却不出声音,脸上的血色在一点点消失,飘香雪却无动于衷,他已经被宫女的话彻底激怒。 幸好,其他的宫女有一个缓过神来,声音颤地道:“宫主已经把她安排在客房,没有虐待她。”她以为飘香雪还没见过水竹,所以根据自己的猜测回答着,希望能平息这个可怕的男人的怒气。 飘香雪却以为她们是在跟自己装糊涂,眼中射出肃杀的冷光,“如果你们再不说实话,就都别想活着走出大殿。” “你想要知道什么?”闻讯赶来的季寞梧及时地出现,总算阻止了一场无畏的杀戮。 飘香雪很珍视人的生命,但为了水竹,他却可以例外。 “你把水竹怎么样了?”飘香雪看到季寞梧,眼中的恨意更冷,似乎要将季寞梧吞噬。 “我没有把她怎样,应该是她自己走了。”季寞梧没有计较飘香雪的无礼,因为他十分理解飘香雪此时的心情,所以耐心地解释着。 “不可能,水竹不会一个人走的。”飘香雪怒吼道。 “是我亲眼看见的。”一直跟在季寞梧身边的季梦婉突然开口道,望着飘香雪的眸光充满了怜惜。 飘香雪将目光移至季梦婉,带着愤怒和质疑。 季梦婉被他直视得有些瑟缩,却还是挺了挺脊背,大声道:“刚才你们在大殿议事的时候,我亲眼看见水竹从殿门外跑开,然后整个人就不见了。” “刚才水竹也在殿外?”飘香雪怔忡自语,迅地回忆着刚才的情形,却找不到会让水竹离开的原因。 洛清秋与季寞梧也在仔细地回忆着,却也弄不明白,水竹为什么会跑开。 “你放心,这里四面是海,水竹想要独自离开,是没有办法的。”季寞梧好心安慰着飘香雪,“我这就下令全力搜寻,一定会找到她的。” 飘香雪已是六神无主,木然地点了点头,失魂落魄地走出大殿,开始了他漫无目的的寻找。 季寞梧分析的不错,单靠水竹一人,是无法离开这浩波万顷的墨海的,但是季寞梧做梦也想不到,是有人特意帮忙水竹离开的,所以此时的水竹,早已离开了墨海宫,而且越行越远。 水竹独自坐在一叶扁舟之中,暗自神伤。 “你听明白了吗?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他的女人变得丑陋。”季梦婉的声音一直回荡在她的耳边,时刻提醒着她,扯动着她久藏心底的痛。 不久前,她独自在客房中等着飘香雪,一颗心却怎么也放不下,于是忍不住前去找他。特别巧的是,她刚走到殿门外,便听到洛清秋问飘香雪的话,鬼使神差地,她停下了脚步。 或许,心底一直有着猜忌,所以她很想听听飘香雪的真实想法,于是她怀着一颗忐忑的心,静静地听着,当她听到飘香雪毫不犹豫的说出“当然想”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原来他是如此在意自己的容貌。”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听,她神思恍惚地往回走着,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回来的。 “你终于听到他的真心话了。”季梦婉不知何时跟着她走进了房中。 水竹木讷地抬起头,目光迷离地望着季梦婉,头脑里一片空白。 “你听明白了吗?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他的女人变得丑陋。”季梦婉美目流转,十分恳切地说。 水竹木然地点了点头,泪水无声流下。 “不过,你很幸运,遇到了好男人,他一定会为了你而忍受的。”季梦婉语带欣羡地说道。 泪水更多地流下,水竹的心刺痛着。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强烈地呐喊着:“不,我不能让他如此委屈。” 季梦婉观察着水竹的反应,便语重心长地道:“如果你想离开,现在应该是最好的时机。” 水竹听到“离开”两个字,心陡地一阵巨痛,痛得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季梦婉似乎自言自语般,喃喃道:“长痛不如短痛,任何伤害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会慢慢变淡的。” 她的这些话,似乎并不是说给水竹的,却句句都敲击在水竹的心底。 水竹终于下了决心,“可是,这里四面是海,我要怎样离开?”她望着季梦婉迷惘地问。 季梦婉面露难色,思索了一会儿,才断然道:“好,我帮你,不过你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是我帮的你,那样我可就惨了,我大哥会打死我的。” 水竹点头答应。于是,在季梦婉的帮助下,水竹极其顺利地离开了墨海宫,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六二、墨海风动翻云色 六二、墨海风动翻云色 水竹独乘一叶扁舟,也不知在墨海上漂流了多久。 水竹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在随着墨海的波澜上下起伏,变得越来越痛,越来越空。 蓦地,海上忽然旋起一股旋风,将她的小舟卷入了漩涡之中,水竹竭力想要把小舟稳住,却无法与自然的魔力对抗,涡浪裹挟着小舟,越旋越快,越旋越远,渐渐地舟中的水竹彻底地失去了知觉。 海面上乌云翻滚,墨色浓浓倾下,转瞬间,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珠击打着水竹和她的小舟,小舟很快便被暴雨和海浪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飘香雪的心,有如这墨色的天空,三天了,水竹依然是芳踪渺渺,无有音信。 季寞梧看着飘香雪有如行尸走肉的表情,心中的内疚加重,水竹是在他的墨海宫失踪的,而且如果不是自己将水竹掠来,便不会生这样的事,偏偏自己与洛清秋的误会,又是飘香雪解开的,这些加在一起,足以让他愧疚万分。 但表达歉意的话语,却哽在喉口,无法说出,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已经派人去宫外查找,相信很快就会有水姑娘的消息了。” 飘香雪恍若没有听见一般,静默不语。 季寞梧暗自叹了口气,又道:“或许,她就在墨海宫,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 “你帮我准备一条船,我要亲自去找。”飘香雪忽然开口道。 季寞梧一怔,劝阻道:“就算要找,也要再等一天,现在海上正刮着飓风,又下着暴雨,是不能出海的。” “不,我不可以在等,我要立即出海。”飘香雪坚持着,他的心已经饱受煎熬,如被烈火焚烧,再等下去,他相信自己一定会疯掉。 “你不要命了吗?”季梦婉颤声叱道,再也顾不得掩饰自己的情感。 季寞梧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这几天她一直陪着自己东奔西走地寻找水竹,他还以为她是为了帮自己这个哥哥,却原来这丫头是对飘香雪动了心思。 飘香雪却迟钝地没有意识到季梦婉的不对劲,他的心全牵系在水竹的身上,根本没有在意别的女人对他的心思。 “就算是死,我也要和水竹死在一起。”飘香雪毫不顾忌地说着他的心里话,季梦婉的心却因此凉了个通透。 嫉妒和焦虑让她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话冲口而出:“可若是他有意躲着你,又怎会让你找到?” “有意躲我?”飘香雪重复着这几个字,忽然目射精光,看着季梦婉咄咄逼人地追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在躲我?” 季梦婉自知失言,但已悔之晚矣,索性豁出去了,她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这才幽怨地道:“当日,我见她哭着向外跑开,便追了上去,好不容易追上了她,我便询问她这是为什么,她哭了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我配不上他,没有男人是不在乎容貌的’,然后便求我帮她离开墨海宫。” “这么说,是你帮她离开墨海宫的?”季寞梧森冷的声音响起,他万万没有想到,陷自己于不义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妹妹,一张俊脸顿时扭曲得十分难看。 “对不起,大哥!”季梦婉嗫嚅着,不敢看季寞梧的脸,辩解道,“是水姑娘苦苦求我的,我不忍见她伤心欲绝,才答应帮她的。” “胡闹。”季寞梧暴喝一声,如果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妹妹,他早已一拳打死了她。“快说,你把她送去哪了?” 飘香雪望着季梦婉的目光充满了希冀,他已无心与眼前的这个女人计较,只要她能告诉自己水竹在哪,一切他都不会在乎的。 季梦婉看着这两个卓越的男人,为了一个水竹都如此失态,心中的嫉恨滋生得更快,更烈。 “我只是帮她准备了一条船,至于她要去哪,她却并没有告诉我,而且她走时还嘱咐我,千万不能告诉你们,是我把她放走的。”季梦婉解释着,美眸中渐渐地饱含了泪水,看起来,好像很内疚的模样。 飘香雪忽然紧张地问季寞梧道:“渡过墨海,到达岸上需要几天的路程?” “四天。”季寞梧不解他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认真地回答了他。 “四天!”飘香雪出一声惊呼,飞身向殿外冲去。 季寞梧见他好像忽然了狂,心中不免有些奇怪,但随即便明白过来,水竹已经失踪三天了,按行程应该还没有到岸,那么此时海上的飓风暴雨,不正是被水竹赶上了吗?想到这儿,季寞梧不免惊出了一声冷汗。 自己有负飘香雪在前,现在妹妹又是造成水竹离开的罪魁祸,如果水竹真因此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这一辈子恐怕都别想心安了。 立刻,季寞梧也像了疯似的向殿外冲去。 顾不得海上的狂风巨浪,季寞梧追上飘香雪,叫来二十名身强力壮,身手敏捷的侍卫,开动了墨海宫最大的两艘画舫,一起向海面上搜寻。 “水——竹——水——竹——”海面上传来了阵阵的呼唤,却瞬间都被巨浪吞噬,变得无声无息,没有半点回应。 飘香雪墨凌乱,双目精赤,喉咙已经喊哑,不出声音,但这一切都比不上他内心的苦痛,他感到自己的心正在被这巨浪吞噬,整个心都不断地沉向海底,且越沉越深,跌入了绝望谷底。 丐帮总舵,离无言的独居小院。 梅树下,青石上,一个白色的身影松散地躺在上面,一张俊逸得人神共愤的玉面上,纵横着泪痕,眼神迷惘空洞,片片梅花零落而下,飘落在他的墨白衣,陡增一种凄伤,却又有一种不真实的奇异的美。 修长苍白的指间,捏着一只玉壶,壶中的玉液琼浆被毫不珍惜地倾入口中,和着泪,一起流入心中。 离无言望着青石上的白色身影,无奈地叹了口气,除非找到那个女人,否则,自己的侯爷等于是死了。 季梦婉托着一个朱红托盘姗姗而至,眼中是柔得不能再柔的深情,她越过离无言,毅然地向飘香雪走去。 离无言想要伸手阻止,却强行忍下,他不忍心看着这柔情似水的美人被人贱视,但他又期盼着这个美人的似水柔情能化动那铁石的心肠,或者说,是唤回那颗绝望而死的心。 然而,一切都是那样的一层不变,一如往昔。 “你多少吃一点,这样下去,你的身子会吃不消的。” “就算是再伤心,也不应该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无论你怎样伤心,都于事无补,你这又是何苦呢?” “水姑娘看到你这个样子,她也不会安心的。” 一连串的柔声安慰,换来的只是死寂般的沉默,只有“水姑娘”三字一出的时候…… “滚。”暴怒的话却用低沉冰冷的声音呼出,却让人更加心寒。 季梦婉眼中的泪水汩汩流下,樱唇被颤抖的牙齿咬破,她还想再说些什么,离无言却像每天一样,上前将她拉开,阻止她继续自取其辱,心中却一遍遍地叹息着,为季梦婉,更为飘香雪。 就在这时,一名丐帮弟子跌跌撞撞地跑入,脸上还沾着血迹。 离无言顾不得责备他的莽撞,急忙问道:“生了什么事?” “帮……帮主,”丐帮弟子的眼中闪动着惊骇之色,喘息了一下,急急禀告着,“外面有一大群的黑衣人闯入丐帮,见人就杀,连古大侠也被他们打伤了。” 离无言的身子已在他说出最后一个字时,飞出了别院。 眼前的情景,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一百多名丐帮弟子,已被人放倒在地,最惨的是,他们不是被开膛破肚,就是被断去四肢,再不就是身异处,有的甚至**迸裂,对方的手段之残忍,简直已经到了令人指的地步。 与黑衣人继续奋战的丐帮弟子中,不断地有人相继倒下,古天悲浑身浴血,却还在勉强与敌人缠斗着,但由于失血过多,招式已越来越慢,一个疏忽,又被黑衣人的长钩钩住右肩,生生地扯下一大片肉来。 离无言恰好看到这一情景,已是目眦尽裂,他大吼一声,冲了上去,手中的打狗棒无情地击向钩伤古天悲的黑衣人的后脑,黑衣人顿时**迸射,栽倒在地。 古天悲看到离无言,顿时精神大振,两人相互配合,瞬间便撂倒了十几名黑衣人。 但无奈对方人数太多,又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所以两人虽暂时获得了上风,但很快就陷入了对方的包围之中,两人渐渐感到力不从心,尤其是古天悲,已是强弩之末,眼看两人就要死在黑衣人的重重围攻之下。 只见一道白影似是从天而降,一柄冰冷得泛着寒光的长剑像一条矫若惊风的游龙,旋起一道道夺人心魄的剑气,被剑气沾染到的黑衣人仿佛被人抽去了脊骨般,软软倒下。 “飘香雪!”离无言与古天悲齐声惊呼,心中狂喜,异常兴奋,浑忘了此时的处境。 他们不是为了自己而欢喜,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好朋友终于又活过来了而兴奋。 六三、手足相残鬼神凄 六三、手足相残鬼神凄 飘香雪与古天悲的两柄长剑,加上离无言的一条打狗棒,三人有如孪生兄弟般默契,更似焦海游龙般神武,顷刻间,已将黑衣人斩杀大半。 ≦ 古天悲本来已是强弩之末,但在两位挚友相继助战后,仿佛注入了兴奋剂一般,一把剑使得上下翻飞,无比凛厉。 黑衣人见三人越战越勇,而自己一方却愈伤亡惨重,情知再战下去,也讨不到好处,于是为的黑衣人出一声呼啸,所有剩下的黑衣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如来时的迅捷神秘。 古天悲见黑衣人悉数散去,精神一懈,仰面向后倒去,却被飘香雪与离无言双双扶住。 古天悲从昏迷中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正午,一睁开眼,便看到飘香雪与离无言都守在自己床前,满脸的关切、担忧。 立即,古天悲扯出一个极具魅力的笑容,哑声道:“放心,我死不了。” 换来的是离无言的一拳,和飘香雪的冷哼。 古天悲故意惨呼一声,捂住胸口,毫无意外地看到离无言脸上立即露出懊悔惊惧之色,遂露出阴谋得逞的邪笑。离无言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气得咬牙,却无论如何,不敢打出第二拳。 “看来,你真的死不了了。”离无言愤愤不平地道,内心去长长地舒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古天悲眼中有亮光闪动,心中为朋友的挚情感动,却不说一个“谢”字,因为真正的朋友之间,是永远不需要说“谢”字,除非不是真的朋友。 “这些黑衣人与让你杀我的人,是不是一伙的?”飘香雪若有所思地问。 “应该不是。”古天悲很肯定的说,“虽然我至今仍不知道当初要我杀你的真正主谋是谁,但应该不是这伙人。” “你凭什么如此肯定?”离无言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古天悲脸色忽然变得有些怪异,似乎在极力忍受着什么,半晌才缓缓道:“因为我知道今天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应该与飘香雪无关。” “你知道他们是谁?”离无言吃惊地问,接着又愤然道,“快告诉我,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古天悲面现痛苦之色,闭了闭眼睛,才一字一顿地道:“古天兴。” 飘香雪心头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你确定?” 古天悲痛苦地点了点头,解释着:“因为,他刚才就在这群黑衣人之中,而且是为的一个。” “古天兴是谁?我怎么从未……?”离无言好奇地追问。 飘香雪伸手扯了一下离无言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问,离无言不敢违逆,噤下声来,但心中的疑惑却更重。 好在古天悲开了口,解除了他的疑惑,却让他的一颗心也跟着沉重起来。 “他是我的亲哥哥。”古天悲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着,但飘香雪和离无言都听出了那话音中深藏的哀痛。 “那他为什么要杀你?”离无言又忍不住问道。这一次飘香雪却没再阻止,有些事说出来可能比憋在心里更好些。 古天悲露出了一个嘲讽的轻笑,悲声道:“哥哥?他从来就没当过我是弟弟。” 离无言这一次没再出声,只是关切地注视着古天悲,他已经感知到了朋友心中的苦痛。 古天悲已继续叙道:“从前有一对同胞兄弟,他们的父母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两人可以说是相依为命。” 离无言见他说到“相依为命”四个字时,脸上的嘲讽之色更加浓重,心中已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却不点破,只是静静地听着。 “可是老天很不公平,”古天悲继续说道,“他们虽是同胞兄弟,可是哥哥却相貌奇丑,且天资愚钝;而弟弟却相貌极俊,且天资聪颖。所以那个哥哥一直很恨这个弟弟,但弟弟却傻傻的不知道,以为哥哥对他的不好只是因为太过严厉。直到有一天,他们同时认识了一个女孩,弟弟才有机会知道哥哥对他的恨竟早已切入骨髓。” 古天悲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有两滴泪从眼角滚出。 飘香雪不忍他如此痛苦,替他叙道:“哥哥爱上了那个女孩,可女孩一心只爱着那个弟弟,于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暗夜,哥哥用酒灌醉了弟弟,残忍地砍去了弟弟的双臂,正当他又狞笑着想要再砍向弟弟的双腿时,一个人出现,救下了弟弟。” “这个人就是你?”离无言恍然道。他与飘香雪名为朋友,但在他的心目中,一直都将飘香雪看作是自己的侯爷,自己的主人,所以当年飘香雪抛弃侯爵之位,毅然离开时,他也断然辞去副将之职,追随飘香雪而去,尽管后来自己做了一帮之主,他也没有丝毫改变心中对飘香雪的敬畏和服从,因而他心中虽然一直奇怪,一向孤冷的飘香雪,怎么会与游戏人生的古天悲成为挚友,却从来不敢过问,殊不知,这其中竟然藏着这样一段令人悲哀的故事。 古天悲已经从痛苦中挣扎出来,自嘲地笑了笑:“不错,我就是那个倒霉的弟弟,我原来的名字叫古天乐,而从古天兴的刀下救出我的人就是飘香雪。”说着,向飘香雪投去感激的一警,又道:“他不但救下我的性命,还求来百毒神宫的宫主上官仪,为我的断臂装上了假肢,还陪我一起练剑,这才有了今天的‘断臂鹰’。”他没有说出一个“谢”字,但他的眼神中早已倾泻出心中所有的感激。飘香雪却神色淡然,仿佛他说的跟自己无关似的。 “古天乐,古天悲……”离无言轻声念着这两个名字,心中涌上一种悲凄。 “不要再在那儿多愁善感了,像个娘们似的,”古天悲调侃道,“我真不敢相信,你曾经也是一位叱诧疆场的将军。” “一个断了手臂的人都能运剑自如,多愁善感的人怎么就成不了将军?”离无言用同样调侃的语气回敬着。 三人相视一笑,所有的不快都在这一笑中释然。 有些伤疤,揭出来,就不那么疼了。 但有些伤痛,却永远留在了心底,无法抹去。 恨天教的分坛内,古天兴和他的手下正在接受着任务失败的惩罚。 古天兴本就丑陋不堪的脸,现在正因巨痛而扭曲着,变得更加狰狞可怖。“蚀魂蛊”的巨痛,让这些双手沾满血腥的刽子手,变得卑躬屈膝,尊严尽丧。 “主人开恩,主人开恩……”他们不住地苦苦哀求,却换不来冷血主子的半点怜恤,这也许就是每一条走狗的相同命运,因为,在主人的眼中,他们只是狗,不是人。 直到主人觉得惩罚得够了,才抛给古天兴一个药瓶。顿时所有手下都像狗一样挣扎着爬过来,贪婪地看着那个药瓶,古天兴忍住巨痛的折磨,将解药分给他们,然后自己也服了一粒,身体上的痛苦顿时消失了。 “这次就这样算了,如果下次再敢自作主张,坏了我的计划,我一定让你们死无全尸。”一个十分柔美娇脆的声音自垂屏后响起,任谁也无法将这声音与那残忍的话语画上等号。 “古天兴,你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柔美娇脆的声音再次响起,众人如获特赦般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古天兴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不知道这个喜怒无常的主子要做什么。 “古天悲是你的亲弟弟?”娇柔的声音透着垂屏传过来。 “是的。”古天兴忙据实回答,不敢隐瞒,“小的的确是因为遇到了他,勾起了往日的仇恨,才贸然出手,坏了主人的计划的,小的罪该万死。” “咯咯咯……”垂屏后忽然传出一串银铃般的娇笑,然后笑声陡然止住,语音中带着不屑地道,“别给自己的脸上贴金了,就算你没有贸然行动,就凭你们几个,也别想杀了飘香雪。” 古天兴先是被那笑声弄得心旌一荡,接着又被后面的话兜头泼下一盆冷水,心中又羞又怒,却不敢作。 “怎么?不服气?”垂屏后的人好像是洞悉了古天兴的心思,不悦地质问。 “不敢,主子说的是。”古天兴慌忙回答着,生怕主子生气。 垂屏后传来一声冷哼,停了片刻才又吩咐道:“继续密切监视飘香雪的一举一动,随时向我汇报,切记不可再轻举妄动。” “是。”古天兴谦卑地应着,心里却是颇为不平。 “还有,”垂屏后的声音再度响起,“那个水竹的消息也要认真打探,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是。”古天兴再次谦卑地应着,心中却更感厌烦,自己的主子竟为了一己私情,让他这堂堂恨天教的分坛坛主去做这些刺探消息的小事,简直是大材小用,但面上却是不敢表现出分毫。 “好了,你也退下吧。”娇柔的声音里,夹带着一丝意兴阑珊。 古天兴终于得到赦令,高兴地应道:“是。”便已最快地度消失了。 待人散尽,垂屏后传来一声低叹:“飘香雪,你是第一个不把我放在眼里的男人,你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的。”声音低柔轻缓,却含着无比的怨毒。 六四、朋友之义不可欺 六四、朋友之义不可欺 古天悲的伤已经基本痊愈,那群黑衣人也再没出现,好像突然销声匿迹了似的,没有半点讯息。≥ 一切都好像恢复了平静,只有飘香雪的心,却无法平静,心底的伤口,亦是无法平和。 于是,飘香雪决定离开,从新开始他浪子的游荡。 然而,离无言和古天悲却不肯放他走,他此时的情形让他们甚是忧虑。 三人又聚在梅树下喝酒,没有一个人说话,但酒却在一壶一壶地减少,直到月影西斜,离无言与古天悲再也支持不住,醉倒在青石旁。 飘香雪却是异常的清醒,望着醉意熏然的两位好友,眼中有一丝犹豫,但很快便恢复果断,转身离开,他不能再坐等了,他要亲自去寻访水竹的消息。 “你真的就这么走了?”两道熟悉的声音从飘香雪的背后传来,阻住了他前行的脚步。 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我真的非走不可。” “朋友之义不可欺,你怎么可以趁着我们喝醉的时候逃走。”古天悲走到飘香雪的跟前,将一只手慵懒地搭在飘香雪的肩上,语含戏谑地道。 “要走,我们也要一起走。”离无言语气坚决地道,说穿了,他们就是不放心飘香雪一个人走。 飘香雪知道两位好友的性情,就算自己不答应,他们也必定会偷偷跟着自己,只好无奈点头。 三人说走就走,很快便一起离开了丐帮。 他们一路走,一路打听,却没有水竹的半点消息,飘香雪的心情变得越来越沉重,有时好几天都不说一句话。 离无言和古天悲看在眼里,心中只能是干着急。 这一日,两人故意将飘香雪拉上一座酒楼,准备帮他调整一下心情。 飘香雪推却不了他们的好意,只好随着他们上了酒楼。 时近中午,酒楼中甚是热闹,在酒楼正中的展台上,正表演着精彩曼妙的歌舞,以为酒客助兴。 三人点了六个爽口小菜,要了六壶上等的女儿红,开始慢慢地吃起来。 “你们看,没想到这么个小酒楼竟然能请来如此绝色的舞姬。”古天悲忽然指着展台,夸张地说着。 离无言顺着他的手瞧去,果然,展台上正在跳舞的少女生得闭月羞花,倾国倾城,一时间,竟看得呆住了。 飘香雪却是依然自顾饮酒,看都没看展台一眼。 古天悲一旁暗暗慨叹,真是该看的不看,不该看的却看直了眼儿。他忍不住在桌子底下偷偷地踢了离无言一下,离无言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附和道:“果然是天姿国色,想不到这小小的酒楼竟也卧虎藏龙。” “拜托,”古天悲翻了个白眼,调侃道,“就算藏,也是金屋藏娇,哪来的龙虎?” 离无言被他调侃得面色更红,辩驳道:“什么金屋藏娇,你才是胡言乱语。” “你脸红什么,我又没说你金屋藏娇?”古天悲见他脸红,更起劲地调侃着,眼睛却不住瞟向飘香雪,观察他的反应,可是让他失望的是,飘香雪对他们的话却是没有半点反应。 就在古天悲暗暗着急的时候,楼下的展台上却传来一阵嘈杂。一个醉酒的壮汉,踉踉跄跄地跑到台上,伸手便去扯那个跳舞的绝色少女,口中还酒气熏天地嚷着:“来,小妞,陪大爷儿我喝杯酒,大爷儿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绝色少女吓得小脸煞白,拼命躲闪,其他的舞女虽很是气愤壮汉的举动,却是不敢相帮,只是远远地躲着,目光悲悯地看着那个被壮汉捉住的少女,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最可气的是,一些酒客竟然跟着大声叫好,替那个壮汉助威,还有的虽然没有出声,但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唉,真的是世态炎凉啊!”古天悲摇头夸张地叹息了一声,用手肘不怀好意地撞了撞飘香雪,“白衣浪子,你除奸惩恶的机会到喽。”说着还给了他一个“快上啊”的眼色。 飘香雪却跟没听见似的,依然自顾地喝着酒,一旁的离无言早已纵身跃向展台,直惊得古天悲目瞪口呆,心中暗叹:“莫非这离无言,真的对那个舞女动心?” 壮汉那肥厚油腻的咸猪手正捉住少女的手腕,拼命地往怀里拉扯,一脸淫笑地对着少女调戏道:“你这欲擒故纵的把戏,大爷儿见多了,还不快点让大爷儿亲个够,不然我连你这酒楼都烧掉。” 少女又羞又急,却又无法挣脱壮汉的纠缠,早已哭得泪流满面,百般无助中,一条蓝色的身影掠至身旁,同时壮汉的手被生生拗断,再也无法作恶,蹲在地上一阵鬼哭狼嚎。 离无言厌恶地看了一眼壮汉,威胁道:“还不快滚,是想连另一只手也不要了吗?” 壮汉立即停止了哀嚎,恶狠狠地瞪了离无言一眼,狼狈地逃走了。 “多谢大侠救命之恩。”少女惊魂甫定,对着离无言颤声致谢。 离无言忙摆手道:“区区小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少女低垂着头,害羞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离无言也一时找不到话题,觉得自己该就此离开,却又有些不放心,心底更潜藏着一种不舍。 “帮主救人就应该救到底,不然这女孩还会有危险的。”季梦婉不知何时站在了面前,语气温婉地说道。 离无言正在不知所措,看见季梦婉更是有些意外,至从那日丐帮遇劫,他就没再见过季梦婉,他以为她是被飘香雪伤透了心,离开了,不想竟又在此遇见,一时间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帮主不想救人了吗?”季梦婉浅笑嫣然地问道。 离无言回过神来,脱口问道:“怎么救?” “当然是带她走,不然,你以为那个男人会放过她吗?”季梦婉正色道。 离无言知她所言非虚,但是如果让自己带走这个舞女,却又有些为难,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轻易带一个女人走呢。他心中正在为难,那个舞女却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道:“小女子的命是大侠所救,若蒙大侠不嫌弃,小女子愿为奴为婢,永远侍奉大侠左右。” 离无言更是慌得手足无措,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只好求助似的看向季梦婉。 季梦婉嫣然一笑,走过去,将少女扶起,口中笑道:“姑娘放心,我们帮主大仁大义,一定会救人救到底的。” 少女感激地看了季梦婉一眼,随着她的搀扶起身,一双美目却依然胆怯地望着离无言,希冀着他的肯。 离无言被她这样望着,拒绝的话怎样都说不出口,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们先上楼再说吧。” 古天悲看着离无言回来,好笑地瞧着他身旁多出的两个女孩,笑道:“你真的是越来越厉害了,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左拥右抱了。” 他是说者无心,可是却将三人都说了个面红耳赤。 “你真是口无遮拦,胡言乱语。”离无言不悦地斥责着,一张俊颜已是红透耳根。 季梦婉更是恶狠狠地瞪了古天悲一眼,红着脸斜睨着飘香雪,观察着他的反应,不过看到的却只有失望。 “都先坐下吧。”飘香雪淡淡的一句,打破了眼前的尴尬,众人都纷纷落座。 “姑娘叫什么名字。”季梦婉率先询问。 “梨雪,莫梨雪。”少女娇娇怯怯地答着,脸颊的红晕看上去甚是惹人怜爱。 “梨雪,果然是人美、声音美,名字也美。”季梦婉由衷地赞叹着。 莫梨雪被她一赞,小脸更红了,那娇羞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离无言,你准备怎么安置莫姑娘?”古天悲望着离无言有些痴迷的眼神,不怀好意地问。 离无言被他问得一怔,心中有些为难,仓促间慌乱答道:“既然莫姑娘与季姑娘有缘,不如就让她跟着莫姑娘吧。” 季梦婉一怔,笑道:“我倒是没什么,就是不知莫姑娘愿不愿意?” 莫梨雪粉腮更红,却是低头不语,显然是并不认同。 “看来,莫姑娘只想跟着离大侠呢?”季梦婉好笑地看着离无言,娇声道。 离无言心中一甜,却俊颜羞红,不敢回答。 “无言,不如你先带莫姑娘回去,将她安顿好吧。”飘香雪忽然插口道。 离无言一向对飘香雪言听计从,但这次却例外地拒绝道:“不行,我要和你们一起。”顿了一顿,又对季梦婉请求道:“季姑娘,麻烦你先帮我照顾一下莫姑娘,等我们办完事,我再,再……”却“再”不出个下文来。 季梦婉皱了皱秀眉,美目转了几转,笑道:“不如,我和莫姑娘与你们一起上路,你们几个大男人出门,有我们两个女人照顾,会更好些。” “不行。”三个男人异口同声地道,竟是出了奇的默契。 “我们又不是去游山玩水,带着你们只能是累赘。”古天悲善意地解释着。 “你认为,一个堂堂墨海宫的三当家会成为你们的累赘。”季梦婉自信满满地道,目光任性地看着飘香雪,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那也不行。”飘香雪冷冷地道,目光中没有一丝温情。 六五、就是要你爱上我 六五、就是要你爱上我 “为什么不行,你还在生我的气?”季梦婉问出了心中积蓄已久的委屈。 飘香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季梦婉明显感觉到了他眼底对自己的漠视,那种不屑置顾的冷漠,让她的心疼得扭曲着。 “正因为你是墨海宫的人,我们才更不能让你冒险,而且莫姑娘又不会武功,跟着我们会很危险。”离无言代替飘香雪,好心地回答着。 季梦婉却是毫不领情,继续对着飘香雪道:“我知道你是气我害你失去了水姑娘,可是当时确实是她一心要离开,我也无能为力,你不可以全怪在我头上,这对我不公平。” “我从来没有怪过任何人,要怪也是怪我自己。”飘香雪面现沉痛之色,说出了压抑心底已久的痛。他的确一直在怪自己,怪自己不懂水竹的心,更不能留住她的心。 “原来他一直都在怪自己。”离无言和古天悲同时在心里哀叹,“难怪他会如此痛苦,失去最爱的人已足可让人痛不欲生,更何况还活在这种自怨自艾之中,那种痛苦何止百倍千倍。” “季姑娘,麻烦你先带着莫姑娘回丐帮吧。”古天悲神情严肃,没有了半点戏谑,声音里饱含着恳求的意味。 “好。”季梦婉这一次回答得倒是十分干脆,令大家都觉得有些意外。可她接下来的话,却让众人无语,“等我把莫姑娘送回丐帮,我再回来找你们。” “季姑娘,你这又是何苦?”离无言苦笑道,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是太难缠。 “好了,叫我梦婉吧,一口一个姑娘的,叫得人生烦。”季梦婉皱眉道,完全不理会飘香雪冷漠的眼神。 “季……梦婉,”离无言听话地改了口,“你还是不要再跟着我们了,这会让我们很难做的。” 季梦婉毫不在意地笑笑,摊着手,耸了下肩道:“好啊,大不了,我们各走各的。” 离无言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个刁钻古怪的女孩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求助地看向古天悲。 古天悲无奈地耸了耸肩,嘴角一撇,摇头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两人一同看向飘香雪,希望他能解决眼前的麻烦。 “你愿意跟,就尽管跟着好了。”飘香雪冷冷地抛下一句,抬足头也不回地走了。 离无言与古天悲对望一眼,惋惜地看了眼桌上还没怎么动过的酒菜,飞身追了上去。 季梦婉得意地一笑,对着莫梨雪叫道:“梨雪,我们快点跟上。”莫梨雪不敢怠慢,连忙跑上前,但是她不会武功,很快便落在了后面,季梦婉索性一把将她拉住,带着她飞了起来,只看得满大街的人目瞪口呆,惊为天人。 飘香雪疾行了一段路,竟现那个季梦婉还是带着莫梨雪紧紧地跟着,心中不免一阵烦乱,再次加快了脚步。可惜,这墨海宫绝非浪得虚名,季梦婉带着不会武功的人同行,度却丝毫不减,而且看她的模样,竟然还走得十分轻松的模样。 离无言是三人之中轻功最弱的一个,已经是赶得气喘吁吁,但看着飘香雪一脸的寒冰,却不敢提议休息。 又疾行了一段路,飘香雪见无法甩掉季梦婉,索性停了下来,与离无言、古天悲坐到树林中休息。 离无言与古天悲已是累得汗流浃背,心中暗暗叫苦,将这个季梦婉埋怨了个遍。他们见过漂亮的女孩子,也见过任性刁蛮的女孩子,却从未见过一个如此美丽刁蛮,任性难缠,执着彪悍的女孩子,心中虽有埋怨,却又不由佩服她的韧劲和勇敢,居然敢如此对待飘香雪这样的冰山美男。 飘香雪坐到树下,还没来得及喘息一下,季梦婉便又浅笑盈盈地走过来,极其自然地坐到了飘香雪的身旁,然后像变戏法一样,从怀中掏出一个用白色锦帕包成的小包,纤纤玉指轻挑,将小包挑开,里面包着的竟然是制作精美的小点心。 季梦婉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拈起一块碧色的小点心,缓缓送到飘香雪的唇边,莹碧的颜色衬着雪色的肌肤,是那样地充满了诱惑,可惜却诱惑不了飘香雪。 飘香雪厌恶地别过头去,仿佛递到面前的不是美食,而是恶心的垃圾。 季梦婉忍住心中的委屈,故意娇笑道:“怎么,不吃?怕我给你下药吗?” 飘香雪没想到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心中更觉烦乱,便想要起身躲开她的纠缠。 季梦婉看出他的意图,连忙伸手去拉他的衣袖,飘香雪本能地用力一甩,不想正好打在那美味的点心上,顿时一块完美诱人的点心,被无情地挥落到了地上,变成了一滩烂泥。 委屈的泪水终于从季梦婉的美目中涌出,这一涌,便一而不可收。 离无言和古天悲一直都是看着她韧性十足地纠缠着飘香雪,总是一副浅笑盈盈,柔情款款的模样,此时咋见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由得心生怜惜,暗怪飘香雪太过狠心。 飘香雪被她哭得心烦意乱,但是他实在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他很明白她对自己的心思,但是别说水竹的离开与她脱不了干系,可就算自己没有怪她,也不可能接受她,所以他才想要尽快摆脱她的纠缠。 “你这样纠缠,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飘香雪冷冷地说出了绝情的话,起身走到一边。 季梦婉恼怒地看着飘香雪的背影,在心底暗暗着誓言:“我就是要纠缠你,就是要你爱上我。”眼中的泪水已经凝结,刚刚丧失的斗志再次被飘香雪激起。 季梦婉居然不再理会冷漠的飘香雪,而是径直从小包中取出三块小点心,分别分给离无言、古天悲和莫梨雪三人,口中还不住地说道:“快吃,快吃,这可是我精心制作的小点心,一般人可没这个口福呢?你们可不能像有些冷血的人那样,白白糟蹋了这好东西。” 古天悲三人一边木然地接过她的点心,一边听着她数落飘香雪,都忍不住去看那个“冷血的人”,却只是看到了一个冰冷无情的背影。 “小姑娘,既然别人不领你的情,你不如把你的点心送给本王,本王一定会领你的情的。”一个邪魅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不由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锦衣华服,头戴金冠的俊美少年正踱步走来。看着他是在慢慢踱步而行,却眨眼间便到了近前,度之快,有如鬼魅。 少年生得十分俊美,五官每一样都是完美到极致,组合在一起,就有如妖孽,魅惑得让人移不开眼。在场的几人,可以说都是俊男美女,容貌不凡,可是和这个少年一比,便全都要自愧不如了。 离无言已然看得痴了,不敢相信这世上竟会有此等美貌的男子。 季梦婉也看得呆若木鸡,连他先前的调笑不敬,都忘了计较。 少年不屑地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停驻在飘香雪身上,语音陡转冰冷:“你就是白衣浪子飘香雪?” 飘香雪也正在仔细地打量着少年,总觉得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闻言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果然够冷、够狂,难怪会勾走那么多女孩子的心。”少年声音里带着极度的不屑和一丝嘲讽。 飘香雪微微皱眉,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古天悲却没有飘香雪那么好的修养,大声道:“明明是自己长了一副妖媚勾人的模样,又言语轻浮,却反过来说别人,也不嫌害臊?” 少年那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媚上几分的眼眸中,猛地射出两道嗜杀的寒光,与他阴柔绝艳的容貌极不相配。 一声脆响,古天悲的脸上已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这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再敢胡言乱语,本王便让你永远都开不了口。”少年不屑地冷哼道。 所有的人都被惊呆了,以古天悲的武功,竟被这少年轻而易举地打了一巴掌,而且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的武功,在场众人,无一能及。 飘香雪与离无言早已抢身护在古天悲的一左一右,警惕地望着少年,防止他的再次进攻。 “我今天要找的人只有飘香雪,其他不相干的人,如果不想死的,就快点离开。”少年的声音清脆而富有磁性,但这极美的声音却让众人感到一阵阵恶寒。 飘香雪小声对离无言和古天悲道:“他要对付的是我,你们先带她们离开,不要管我。” “说的什么话,”古天悲不悦地斥责,“我们是朋友,朋友是用来抛弃的吗?” 离无言也态度坚决地道:“侯爷,你的命令我没有敢不遵从的,但唯独这一件,我誓死也不会答应。” 飘香雪听着两人的话,心中一阵热血沸腾,这就是朋友,风雨同舟、生死与共的朋友。 少年见三人一副视死如归的坚决模样,忽然狞笑道:“好,既然你们找死,本王就成全你们。” 六六、绝色王爷桑子衿 六六、绝色王爷桑子衿 少年说动就动,骨节修美的手中瞬间多了一把象牙折扇,薄薄的扇面上精雕着一幅意境高雅的山水画,使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位文采斐然的风流才子。≥ 然而这优雅的折扇,却在一瞬间变成了杀人的利器,扫向飘香雪三人,只是那携带的罡风,就足以置人于死地,而且随着扇身的挥动,从折扇中散逸出一缕缕淡紫色的烟雾。 “有毒。”季梦婉娇喝一声,挺身冲到了飘香雪的身前,她只顾救人,却忘了自救,扇骨中激射而出的细针隐在紫雾之中,射中了季梦婉的右肩,右肩的酸麻感让季梦婉意识到暗器有毒,连忙掏出一粒药丸塞入口中。 古天悲与离无言就没有飘香雪这么幸运了,有佳人舍身相救,他们避过了罡风,屏住了呼吸,却没能躲过那隐于紫雾之中的细针,同时被射中了左肩和右臂。季梦婉忙给他们也递过两粒药丸,两人不敢怠慢,立即服下。 少年看着季梦婉拿出药丸,心下了然,轻蔑地笑道:“原来美人是墨海宫的人,这便更加有趣了。” 季梦婉也不示弱,回敬道:“久闻恨天教的少教主桑子衿虽贵为王爷,却手段卑劣,专门用阴招害人,今日总算领教了。” 桑子衿见季梦婉竟能一招之间便认出自己的来历,倒也颇为惊奇,当下邪魅一笑:“再美的女人,若是生了一张不讨喜的嘴,也是没有男人喜欢的。” 季梦婉本想回击两句,不料胸口一窒,竟是疼得说不出话来。 桑子衿见她忽然秀眉微蹙,知她正在极力忍受着巨痛,不由折扇轻合,抿唇一笑,道:“我下的毒,就算是你们墨海宫的神农丸也无法根除,你现在还只是浅尝辄止。” “桑子衿,把解药给他们,我跟你的恩怨不要牵连无辜。”飘香雪冷冷地看着桑子衿,淡漠地说道。 “你是在求我,还是在命令我?”桑子衿不屑地看了眼飘香雪,此时的飘香雪在他眼中有如一只蝼蚁。 “都不是,我只是告诉你做人的原则。”飘香雪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淡漠。 桑子衿却被他气得面色铁青,丧失了一直刻意保持的风度,恶言讥讽道:“一个躲在男人背后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教训别人。” 飘香雪对他的讥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桑子衿感觉自己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有任何成就感,反而增加了额外的郁闷。 不过,在飘香雪的注视下,他还是拿出了解药,抛给飘香雪。说到底,他目前还不想跟墨海宫冲突。 飘香雪将解药分别给季梦婉三人服下,然后转身对桑子衿道:“现在,我们可以解决你我的恩怨了。” “你好像一点也不怕死?”桑子衿轻轻摇动手中的折扇,觉得此时的飘香雪就像是扑火的飞蛾。 “因为死的未必是我。”飘香雪的话淡得像云,冷得像冰。 桑子衿的风度再次被飘香雪消褪,折扇一指:“好,那我们就试一试。” 飘香雪冲已经恢复的离无言吩咐道:“带他们回去。”语气中的坚决是不容置疑的。 然而,一向言听计从的离无言却没有动,只是全神戒备地看着桑子衿。 “如果你们再不走,我们就不再是朋友。” 离无言还想说什么,却被古天悲制止,他深深地看了飘香雪一眼,抛出一句:“我等你一起喝酒。”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尊严比生命更珍贵。古天悲深谙这一点,所以他选择离开;离无言也深谙此点,所以他没有再坚持。 但是季梦婉是女人,她不懂这些,就算懂,她也不要管,她在乎的只是飘香雪的安危,所以她没有动,不但没有动,她还再次想要挡在飘香雪的面前,却被飘香雪一把扯到身后,同时听到飘香雪的冷叱:“闪开!” 委屈的泪水在美眸中盈转,幽怨的哽咽在喉口内凝滞,季梦婉还想不顾一切地上前,却被古天悲死死拉住,“你现在不是在帮他,你是在践踏他的尊严。”古天悲低吼道。 季梦婉挣扎着,涩声道:“我不管什么尊严,我只是要他毫未损地活着。” “你的感情太自私了,一个男人若是没有了尊严,那便是生不如死。”离无言也愤怒地低吼着。 季梦婉顿时丧失了挣扎的气力,任由古天悲和离无言将她拖走。被大家几乎遗忘了的莫梨雪,也默默地跟了上去。 林中只剩下飘香雪和桑子衿两人,空气一下子变得格外沉寂。 两点隐在紫雾之中的银芒,挟着劲风划破了空气中的沉寂,射向飘香雪的面门。 飘香雪不避不闪,长剑画出一道圆弧,将自己紧紧裹挟其中,“铮铮”两声,金刃交击之声响落,飘香雪依旧是气定神闲,长身玉立;桑子衿却是一脸惊骇,疑惑不已。 以飘香雪的武功,能避开自己的一击,应该可以,但是能避得如此轻松洒脱,游刃有余,却甚是出乎意料。 事实上,就连飘香雪自己,在桑子衿出招时,都没能想到自己可以如此轻松避过。因为桑子衿的银针隐于紫雾之中,很难辨别它准确的方向。 所以,他在眼见桑子衿一招便将季梦婉三人射伤后,对自己与桑子衿的决战不抱任何期望。甚至在桑子衿向他出招时,脑中闪过的是水竹的身影,浑忘了自己正是在与敌人决战。 却没想到这种忘我的境界,恰恰是“念冰剑法”的最高境界,竟让飘香雪无意间领悟到了。 桑子衿在片刻的愣怔之后,又全力攻出第二招,这一回飘香雪破解的更是轻松,此时的飘香雪眼中只有一个人的清逸的身影,再无其他。 飘香雪的长剑越舞越是轻灵,身法越舞越是飘逸;桑子衿的折扇却越动越是凛厉,身法也越动越是迅捷。相比之下,飘香雪好像是一个人在林间舞剑,率意随性,挥洒自如;而桑子衿则是在与敌厮杀,步步为营,时时算计。 百招已过,两人依然是未分胜负,但桑子衿的内心却是越来越恐慌,因为他现飘香雪竟然是越战越强,他的剑法也越来越精妙,每一剑都看似漫不经心,但却都能恰到好处地制住对手,并且隐含厉害的后继杀招。 这样下去,自己不但不能取胜,还可能会落败。 想到此,桑子衿突然停止攻击,装出十分敬佩的模样,道:“白衣浪子果然名不虚传,深藏不露。” 飘香雪不疑有他,也停下手来,淡然道:“我们不必打了吗?” “当然不必打了,”桑子衿露出一个比较有亲和力的笑容,道,“我原本也只是想替我的妹妹试试我未来妹婿的身手,看看是否配得上我们恨天教的公主。” 飘香雪的剑眉立刻虬结在一起,冷冷道:“原来,你们兄妹都很爱自说自话。” “桑柔说得不错,飘香雪的确是有够冷情,”桑子衿摇动折扇,缓解心中升腾而起的邪火,冷哼道:“真是可惜了我妹妹的一片痴情。” 飘香雪心底的隐痛被他挑起,想到水竹被桑柔公主毁容,至今下落不明,心,便有如被撕裂般地疼痛,声音也变得极为冰冷:“转告你妹妹,再见之日,就是我杀她之时。” “飘香雪,你等等。”桑子衿突然出声,喊住转身欲行的飘香雪。 飘香雪步履微顿,疑惑地看向桑子衿。 桑子衿摇着折扇,脸上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好像有什么秘密要告诉飘香雪似的。随着他的身形缓缓走近,蓦地,飘香雪的鼻端沁入一缕幽香。飘香雪惊觉香气有异,想要闭住呼吸,却已是不及,只觉身体的劲力在一点点地消失。 “飘香雪,你终究还是斗不过我桑子衿的。”桑子衿邪笑着,越走越近,手中的折扇无情地击向飘香雪的琵琶骨,声音充满了邪恶的怨毒,“废了你的武功,桑柔便可以对你予取予求了。” 飘香雪恼怒异常,心下痛恨桑子衿的阴险卑劣,也恨自己的大意疏忽,自己曾领教过桑柔公主的阴险狡诈,却还不知对她的哥哥多加防备,此时被他所伤也就罢了,真要是再落到桑柔公主手里,那真是生不如死了。 飘香雪拼尽全身的劲力想要反抗,奈何药力作,无论他怎样努力,都使不出半分的力道。 象牙折扇挟着凛厉的劲风,向飘香雪的琵琶骨击落,桑子衿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狞笑,期待着那骨骼碎裂的声音。 然而,他的期待没能实现,笑容也瞬间僵硬在脸上,击向飘香雪的折扇被一道巨大的彩翼驳回,并掀起一道罡风,强大的气浪将桑子衿的身子推得向后斜飞出去,脊骨撞到一棵碗口粗的树上。 桑子衿终于倾听到了骨骼碎裂之声,却不是飘香雪的,而是他自己的。 桑子衿的身子软软地瘫倒在地,口中有大口的血喷出…… 六七、心似彩凤双飞翼 六七、心似彩凤双飞翼 飘香雪凝神望去,一只色彩缤纷、身形巨大的彩凤正凌空低旋,传言“凤,身备五色,鸣中五音”。≧ 可是,眼前这只彩凤身上的彩羽竟是七色斑斓:头有德字,颈有义字,背有仁字,胸有信字,翼有义字,脚踏正字,尾系武字。 它的鸣叫之声,时而如空山玉碎,时而如香兰泣露;时而淸越如笙萧,时而铿锵如钟鼓:端的是百啭千回,变化万千。 最让人惊骇的是,如此神鸟,竟有人能将它驯服,只见彩凤的脊背之上,端坐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因为鸟翼巨大,又不住地上下扇动,所以看不清白衣人的容貌、身形。 飘香雪身上的药力彻底作,整个人渐渐失去了意识,就在他的身形将要摔倒之际,彩凤上的白影抛出一条白色的绸带,绸带卷住飘香雪的修腰,带着他修长的身体缓缓飞起,稳稳地落在彩凤的脊背之上。 七色彩凤驮着两个人,却飞翔自如,转瞬间便消失在祥云瑞彩之中。 倒在地上的桑子衿,眼睁睁地看着七色彩凤将飘香雪救走,气得又是一口鲜血呕出。 当桑柔公主赶到时,桑子衿已经完全昏厥过去。桑柔公主本来是怕他哥哥一时下手没个轻重,真的重伤了飘香雪,所以赶来,没想到飘香雪没救到,却救到了自己的哥哥。 桑柔公主尽管心中疑团重重,但却无从求证,只能先将桑子衿救回去。 丐帮总舵内,派出打探的弟子向离无言禀报道:“启禀帮主,飘香雪被一只七色彩凤和一个神秘人救走,下落不明。” 虽是如此,离无言和古天悲已经觉得是天大的好消息了,离无言顿时高兴地对那个弟子吩咐道:“下去领赏,并详细再探,如有消息,立即回报。” 那名弟子高高兴兴地下去领赏了,离无言奇怪地道:“七色彩凤,这是什么人呢,怎么从未听说过。” 季梦婉美目流转,想了片刻,才道:“我在墨海宫时,曾听我父亲提过,墨海之边,有丹穴山,传说山上有一种神鸟,此鸟‘鸡头燕颔,蛇颈鸿身,鱼尾骿翼’,名曰凤。传言此神鸟‘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身备五色,鸣中五音,有道则见,飞则群鸟从之’,不过这一直只是一个传说,并无人亲眼得见。但至于七色彩凤,却从未听说。” “不管怎样,飘香雪被人救走是事实。”古天悲只挑重点地说着,掩不住眉眼间溢出的喜色。 “我要去一趟丹穴山。”季梦婉目中投射出一种决然,小手不经意间握成拳。 “你知道丹穴山在哪里?”离无言高兴地问,脸上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不知道。”季梦婉的回答,却将他兴奋到极点的热情冷却。 离无言吃惊地看着季梦婉,问道:“你不知道?那你要怎么去?” “去找。”季梦婉答得干脆而肯定,小小粉拳握得更紧,一双美目瞪得圆圆的,满脸的坚定果决。 离无言和古天悲看着她,忽然间感到信心百倍,相互点了点头,心底达成了默契。 “好,我们陪你一起去找。”离无言单掌击在桌上,语音中含着难掩的兴奋。 “我,”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莫梨雪忽然嗫嚅道,“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说完,便怯怯地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不行,你不会武功,不能跟着我们涉险。”离无言想也不想,断然回绝。 委屈的泪花在莫梨雪的美眸中滚动,却不敢落下,嘴唇被她咬得已渗出了血丝。 离无言看得心中一痛,放柔了声音,解释道:“我是怕你跟着我们会有危险。” 莫梨雪得到他的柔声相慰,一直噙着不敢落下的泪珠终于滚落,哽咽道:“可是,我真的想和你一起……”娇羞的红云飞染双颊,莫梨雪又垂下了头。 离无言看着她娇羞无限的妩媚之态,心中一软,几乎就要答应。 “我们就带她一起去吧。”古天悲不忍见兄弟为难,代离无言下了决定。 离无言只能无奈点头,心里亦是喜悦参半。 莫梨雪顿时破涕为笑,脸上泪痕犹在,笑容却已如花绽放。 四人略作准备,便一同上路,开始了寻人之旅。 桃林中,竹楼内,飘香雪悠悠醒转,眼前的一切是那样的熟悉,可是却唯独不见那熟悉的人影。 飘香雪舒活了一下四肢,现自己的毒已经解除,脑中不由回想起昏迷前的情景,满怀希冀地四下张望,然而竹楼内却是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飘香雪不死心,又来到桃林中,却依然不见他臆想中的身影。 此时的飘香雪,恨不得背生双翼,像七色彩凤一样,飞寻那让自己魂牵梦绕的白色身影。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飘香雪心头一阵狂喜,骤然转身,狂热的心却在瞬间冷却。 一名绝色的白衣少女,手中提着一个竹篮,款步而来。少女生得肌肤胜雪,眉目如画,清冷的气质倒与水竹颇为相似,只是容貌却迥然不同。 “你醒了。”少女走近飘香雪,语气十分平静地问道。 飘香雪点点头,“是你救了我?” 少女也点了点头,递过竹篮,柔声道:“你已昏迷了两天两夜,一定饿了,快吃点东西吧。” 飘香雪接过竹篮,却没有动竹篮中的东西,而是向少女的身后张望。 “你在找什么?”少女好奇地轻蹙倩眉,也忍不住回头望去。 “那只彩凤呢?”飘香雪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什么彩凤?”少女惊奇地看着飘香雪,心想:“这个人是不是伤着脑子了?” 飘香雪见少女一脸惊奇,不像作假,更加好奇:“难道,不是你救我的?” “当然是我救了你。”少女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我为什么要骗你?” “你误会了,”飘香雪解释道,“我这样问,是因为我记得自己是被一个骑着彩凤的人救起的。” 少女的不悦之色更重,声音也变得有些冰冷:“我是在桃林里现你的,没看见什么彩凤。” 飘香雪心中一沉:“难道真的是我的幻觉。可是如果是幻觉,那也未免太真实了。”忽然心中又是一动,有些激动地问:“你说什么,你是在这里看到我,才救了我的?” “是。”少女感觉到飘香雪不像是故意说谎,也渐渐被他勾起了好奇心,眸光中有着探询之意。 飘香雪点头道:“这就是了,我是在一座树林中晕倒的,一定是有人把我带到了这里。” 飘香雪说着,又陷入了沉思:“既然那个骑着彩凤的人从桑子衿的手中救了我,为什么又要把我带到这里,并不亲自救我。”想到这儿,飘香雪又问那少女道:“我的毒可是你帮我解的?” “毒,什么毒?你只是昏迷了,身体虚弱,并没有中毒啊?”少女十分惊奇地道,她已经被飘香雪彻底弄糊涂了。 飘香雪却是心下越来越明晰。如果说自己看到七色彩凤是受伤后的幻觉,那么自己中毒的事绝对不是幻觉,也就是说的确是有另外一个人,救了自己,又为自己解了毒,但是却将自己送到了这桃林中,然后离开了。 这个人显然是不愿自己看到她,而且这桃林又是自己与水竹曾经一起居住过的地方,那么是不是可以证明,这个骑着彩凤救了自己的人,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水竹。 飘香雪的心狂跳不止,既有激动,又有失落。激动的是,芳踪渺渺的水竹似乎就在自己的身边,失落的是,她依然不愿见自己,亦或许那根本就不是水竹,而是另一个人。 激动与失落交织,惊喜与痛楚交缠,飘香雪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感情世界中,患得患失,浑忘了身边的人,身边的事。 少女见他一副冥神苦思的痛苦模样,心中竟隐隐生疼,柔声劝道:“不要想了,先吃点东西吧。” 飘香雪慢慢回过神来,看向少女,缓缓道:“谢谢你救了我,我要走了。” “你要走?”少女心中突然有些不舍,犹豫着道,“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飘香雪。”飘香雪淡淡地答道。 “我叫水丝柔。”少女不问自答,雪嫩的肌肤晕染着淡淡的红霞。 飘香雪点点头,仿佛记下了这个名字,转身毫不犹豫地向桃林外走去。 一直目注着飘香雪的身影消失在桃林尽头,水丝柔心中感到一阵失落。这个冷漠的男人,虽然只是短短的相处,只是寥寥数语,竟在她的心湖投下了身影,挥抹不去。 “喂,你还没吃东西呢?”水丝柔拾起地上的竹篮,朝着飘香雪身影消失的方向喊道,换来的却只有袅袅余音,心中的失落不由又添了几分。 水丝柔独自伫立在桃林中,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望着桃林的尽头幽幽轻叹:“飘香雪,你真的就是一片飘零的雪,轻轻飘过,转瞬即逝,杳无痕迹,却给人留下恼人的想念。” 六八、江湖险风云乍起 六八、江湖险风云乍起 飘香雪急匆匆地走出桃林,桃林外却是芳踪寂寂,徒增惘然。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飘香雪决定还是先回丐帮,免得离无言他们担心,然后再寻找七色彩凤的踪迹。 飘香雪回到丐帮,才得知离无言他们早已离去。丐帮弟子只知道他们是去找寻自己,却不知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然而,飘香雪却意外地在丐帮听到了另一个消息:江湖传言,七色彩凤是上古神鸟,得七色彩凤者必得天下。 飘香雪心中揣测,这一定是桑子衿的阴谋,心中的忧虑也不由加重。 不过,这传言也总算有一点好处,就是飘香雪从传言中得知,七色彩凤生于墨海之滨的丹穴山上。于是,没有丝毫的犹疑,飘香雪毅然向丹穴山赶去。 一人独行,总是快过众人,飘香雪竟然赶上了先行一日的离无言等人。 季梦婉一见飘香雪,便惊喜地扑过来,一把抱向飘香雪,飘香雪却不露痕迹地闪身避开,神情冷淡地从她的身旁擦肩而过,走向离无言和古天悲。 古天悲一把抱住飘香雪,并在他的背上锤了一下,然后松开,七尺男儿竟激动得热泪盈眶,离无言更是忍不住落下泪来,飘香雪的眼眶也湿润了。 三个男人同时伸出右臂,三只男性的大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血,热涌于身;情,满溢于心。 季梦婉嫉妒地看着他们投契的模样,委屈的泪水冲开了情感的闸门,奔涌不止。一条干净的手帕递到季梦婉面前,季梦婉抬起迷离的泪眼,看到了莫梨雪关切怜惜的神情。 季梦婉心中一暖,接过手帕,用力地擦拭了一下,似乎擦去的不只是泪水,还有心中的阴霾。 此时季梦婉的心中,恨极了那个叫水竹的女人。 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一个女人恨上一个女人,却可以因为任何理由。 “你要不要如此冷情?”古天悲看着季梦婉,对飘香雪劝道。 “没有结果,就不要给人希望。”飘香雪冷冷道。 古天悲定定地看着飘香雪,心中慨叹:“飘香雪,你究竟是太无情,还是太重情?” 蓦地,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长啸,飘香雪等人立即飞身掠去,忙乱中,离无言不忘带上莫梨雪,莫梨雪被他拥住,一起飞驰,不由得又羞又喜。 飘香雪飞身近前,意料之中地,看到了他生平最不愿看到的血腥场面。 平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具尸体,而在这遍地尸身中,有五个人打斗正紧。 被围困在中心的,竟是梅傲寒与梅傲霜兄妹,围住他们的是三名金衣人,为的是一位年约二十的少年,皮肤格外地白净细腻,眉宇间透着一股阴柔的美。 一左一右,护着少年的两个金衣人则相同打扮,左一个年岁稍长,相貌平平,右侧的一个却生得虎目炯炯,体格健硕。 五人此时斗得正紧,梅傲霜的剑式已越来越慢。 飘香雪已看出地上的尸体,都是金龙教与血梅谷的手下,本不想管他们两股势力的火拼,但见梅傲霜已是强弩之末, 危在旦夕,感念她先前在血梅谷曾助自己与水竹离开,忍不住挥剑相助。 梅傲霜正感吃力,忽觉压力陡减,转目望见挥剑相助的飘香雪,心中百感交集,在自己如此危难之际,竟能得到自己心仪已久之人的相助,一时间,三魂竟丢了七魄,怔忡不已。 金衣少年的银索金爪已抓至面前,梅傲霜却毫无反应。幸亏飘香雪及时搂住她的纤腰,齐身后退,才得已躲过这致命的一击。 金衣少年眼见敌人来了强援,情知再战不利,便带着两名手下迅逃离。 梅傲寒仗剑欲追,却现除了自己,别人都已停下,心知单凭自己一人,绝非人家的敌手,只得悻悻做罢。 飘香雪的手,早已松开了梅傲霜,可梅傲霜的神思却还没有从他拥住自己的那一刻回转。 季梦婉见梅傲霜望着飘香雪脉脉含情的模样,心中气恼,忍不住嘲讽道:“这位姑娘莫不是被吓傻了吗?” 梅傲霜被她一嚷,这才回过神来,丽颜早已娇红,不敢正视飘香雪,垂谢道:“多谢少侠相救。” “不必。”飘香雪漠然道。 古天悲见梅傲霜的情绪有些低落,便插口问道:“刚才与你们交斗的可是金龙教的人?” 梅傲霜收敛心神,认真回答道:“是,他们是金龙教新任教主龙轩和两大护法吉喆、火焱。” “你们为什么争斗?”古天悲关心地问。 梅傲霜有些为难地看了眼梅傲寒,没有立即回答。 “因为龙轩想要调戏霜儿。”梅傲寒替妹妹答道。 双方损失如此惨重,好像不应该只是这么简单的原因。古天悲有所猜疑,却并没有追问。 “你们是为了七色彩凤?”飘香雪突然出声问道,目光直射梅傲霜。 梅傲霜在他目光的逼迫下,瑟缩着点了点头,惹来梅傲寒不满的瞪视。 “得彩凤者得天下,这只是有心者的阴谋,梅姑娘最好不要相信。”古天悲善意地提醒着。 “霜儿,我们走。”梅傲寒毫不领情地喊道。 梅傲霜面露难色,看了看飘香雪,晶亮的眸子里闪动着犹疑,僵立片刻,还是追着梅傲寒走了。 季梦婉见梅傲霜终于走了,心中高兴,快步走向飘香雪,刚想开口说话,飘香雪却再次与她擦身而过,看也未看她一眼,冷漠地向前走去。 “飘香雪!”季梦婉顿足大声叫喊,又是委屈又是生气,水眸盈泪,两腮圆鼓,俏生生的小脸憋得通红。然而,她的嘶吼并没有换得飘香雪在伫足,飘香雪反而走得更快了。季梦婉见飘香雪越走越远,毫无停留之意,忍不住心中慌乱,再也顾不得女儿家的娇羞,快步跑着追了上去。 古天悲和离无言相视苦笑,摇了摇头。 “你们为什么不帮帮婉姐姐?她真的好可怜。”莫梨雪有些于心不忍地道。 “她若是有你一半的温柔乖巧,也不会将自己弄得如此凄惨了。”古天悲无奈地耸了耸肩,叹息道。 莫梨雪被他说得小脸绯红,再也不敢抬头看他,也不敢帮季梦婉说话了。 离无言伸手挽起莫梨雪在小手,柔声道:“好了,我们快追上他们吧,不然就拉得远了。” 于是三人不再多话,齐齐向飘香雪的方向追去。 恨天教的分坛内,桑子衿正在听着属下的汇报。 “启禀少教主,我们已经成功地吸引了江湖人的注意,现在已经有很多江湖人一路厮杀着赶往丹穴山了,就连百毒神宫的人都动了。”分坛坛主杜岳峰正小心谨慎地汇报着。 “飘香雪呢?可有现他的踪迹?”桑子衿有些不耐地问道,除了飘香雪,目前没有任何人能让他放在心上。 “飘香雪也出现了,而且在金龙教与血梅谷交斗时,还出手救了血梅谷的梅氏兄妹。”杜岳峰小心翼翼地答着,看都不敢看他们的少教主一眼。 “听着,我们的目标主要是飘香雪,所以一定要给我盯紧了,至于挑起江湖人的纷争,只是我们连带的目的。”桑子衿用手指摩挲着象牙折扇的扇骨,声音阴冷地命令着。 杜岳峰立即恭然领命道:“是,属下一定会盯死飘香雪。” 桑子衿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摆手道:“下去吧,千万别让我失望。” 杜岳峰立即躬身退出,不敢有片刻的停留。 “飘香雪,”桑子衿待杜岳峰离开,手抚折扇自言自语道,“这一回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不可以真的伤害他。”桑柔公主从垂屏后走出,正色警告着。 桑子衿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扇骨,动作十分地优雅,语音中却透着刻骨在阴冷:“那就要看你的飘香雪听不听话了。” “无论怎样,我都不允许你伤害他。”桑柔公主不依不饶,任性地要求道。 “无论怎样?”桑子衿不屑地冷哼着,“那么如果他要杀你哥哥呢?” 桑柔公主神色微变,瞬间恢复正常,握住桑子衿的手臂故意用撒娇的语气说道:“那不可能,他怎么杀得了你?你就是不想帮我。”说着撇起小嘴,假装生气。 桑子衿看着妹妹为了飘香雪,在自己面前卖力表演的模样,心中对飘香雪的讨厌又增了几分,美目斜睨着桑柔公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阴冷,慢声细气地缓缓道:“那若是飘香雪喜欢上了别人呢?” 桑柔公主脸上伪装的娇嗔瞬间消失,换上一副阴冷的表情,眼中投射出充满恨意的凶光,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会亲手杀了他。” 桑子衿的脸色也变得冷凝,心中暗忖:看来自己的妹妹,真的是爱惨了飘香雪。意识到这一点,他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冷哼道:“飘香雪,你还真有本事,竟然能让我这个刁钻恶毒的妹妹,为你神魂颠倒。但愿你不会执迷不悟,否则我必定会除掉你,永绝后患。” 六九、墨海宫再起风波 六九、墨海宫再起风波 距离墨海越近,飘香雪的心,越像风中的海浪无法平静。 终于,烟波浩渺,碧顷万里的墨海呈现在众人眼前。然而,那神秘的丹穴山却沓无所踪。 “不如我们先回墨海宫,然后请我哥哥们帮你找。”季梦婉小心地建议着,美眸不住地在飘香雪的俊颜上流转不停。 “好。”飘香雪回答得极为爽快,倒让季梦婉心生猜忌,不明白他的态度为何会有如此改变。 不过紧接着,她看到的便是依然冷漠的俊颜,冷到极致,也美到极致。 季梦婉逼迫自己不要去管飘香雪的冷漠,强自打起精神,从怀中掏出一个碧色的海螺,放在唇边,轻轻一吹,出了一串清脆的音符。 音符仿佛带有魔力,顷刻间便有一只孤舟在海面上出现,并疾向他们驶来。很快便停在众人面前。 两名墨海宫侍卫从舟上跃下,对着季梦婉躬身施礼道:“大小姐。” 季梦婉微微点了下头,一行人相继登上孤舟,向墨海宫进。 到了墨海宫,接待他们的只有季寞桐,询问之下,才知道季寞梧竟然受了重伤,已经卧床半月,却不见好转。 “以大哥的武功,天下还有谁能伤得了他?还伤得这么重?”季梦婉看着卧在床上,气息奄奄的季寞梧,含泪问道。 “我也不清楚。”季寞桐蹙眉道,“半月前,我和大哥一起商议完宫中要事,便各自回房休息。谁知半夜里,我被一声惨叫惊醒,感知声音好像来自大哥房内,便急忙赶过去。” 季寞桐陷入了沉痛的回忆之中,歇了口气,才又接着叙道:“我推开虚掩的房门,便看见大哥倒在血泊之中,室内还有打斗过的痕迹,大哥已经昏迷不醒了。” “宫主的伤是怎样的?”飘香雪沉思着问道。 “怪就怪在这儿,除了胸口的一剑外,我大哥的身上竟找不到别的外伤和内伤,而胸口的一剑虽致使他失血过多,但没 有击中要害,应该不是造成他昏迷的原因。”季寞桐仔细地解释着,面上的担忧之色更重。 飘香雪看了离无言一眼,离无言立即上前,请求道:“我可不可以看看宫主?” “当然可以。”季寞桐爽快地应着,又好奇地问道,“莫非离帮主也懂得医术?” 离无言谦卑一笑道:“不懂,只是略通一二而已。”一边说着,一边走至季寞梧的床前,俯身认真地查看起来。 只见季寞梧的面色如常,呼吸也颇为调顺,伸手探他的脉搏除了跳得有些微弱外,也别无其它异常。离无言又认真地 检查了他的指甲、脚甲,都无什么不妥。最后,离无言将目光聚焦在季寞梧的头上,开始认真地拨弄着他的头,细心地查找起来。 “离帮主这是在做什么?”季寞桐有些不悦地看着离无言在他大哥的头上拨来弄去,提出了心中的疑虑。 飘香雪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回答。古天悲则耸了耸肩,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无从知晓。 季寞桐脸上的不悦之色更重,眼看就要忍不住作。就在这时,却听得离无言一声惊叹:“找到了!”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只见离无言右手停留在季寞梧的头顶心上,拇指和食指捏紧,竟慢慢地从顶心处拔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来,那银针长约1o厘米,细如丝,下半截泛着乌光,针尖上还带着一点血丝。 “就是它,致使宫主昏迷。”离无言将银针举起,解释道,“这根银针上浸了麻醉药,又被人用巧劲刺人头顶心的百会穴,不会立即要人命,却可以致人昏迷,时间久了,被刺的人就会变成废人,到那时,即使将针拔出,也无济于事了。” 众人听他娓娓道来,均感一阵阵心惊,这用针之人的心思也太过缜密,这种伤人于无形的手法,一般人可是想都想不到的。 季寞桐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咬牙切齿地恨声道:“这个人的心肠竟如此歹毒,若是被我抓到,一定要将他抽筋蚀骨。” 说完,又转向离无言,面色陡转温润,抱拳施礼道:“多谢帮主,今日若非有帮主相助,我大哥就要被那恶贼害成废人了,如此大恩,必当重谢。” 离无言谦逊地笑笑,道:“我也是因机缘巧合罢了,公子不必多礼。” 季寞桐果真不再客套,关心地问:“那我大哥什么时候能醒?” “估计再过两三个时辰,便可醒转。”离无言自信地道。 “那各位先请到前厅休息,我这就让下人准备酒菜,给各位洗尘。”季寞桐诚心邀请着。飘香雪等人也不推辞,纷纷向前厅走去。 飘香雪等人在前厅落座,不大工夫,就有一个侍卫跑进来报告,说是墨海宫外来了一艘画舫。 “查明舫上的都是什么人。”季寞桐不慌不忙地吩咐着,俨然是宫主的风范。 不一会儿,那个侍卫又跑了回来,禀告道:“是金龙教的教主龙轩求见。” 季寞桐略作沉思,命令道:“告诉他们,墨海宫与世隔绝,一向不理俗事,不接待世人,让他们离开吧。” 侍卫领命出去,不一会儿,便回来禀告,说是金龙教的人已经离开了。 季寞桐不在意地笑了笑,转对飘香雪等人道:“这回我们可以清静地吃酒了。”于是招呼众人坐下,并吩咐下人开席。 酒菜十分丰盛,皆是琼浆玉液,美味珍馐。一觞一咏,足见主人之盛情。 酒席吃到一半的时候,一名宫女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扑通跪地呼道:“二公子,宫主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季莫桐恼她无礼,冷叱道,“把话说清楚了。” 宫女已经急出了眼泪,颤抖着声音道:“是宫主他突然面色铁青,呼吸困难,恐怕……” 不等她说完,季莫桐已经起身冲出前厅,其他人也随后跟着出了前厅。 季莫桐匆匆忙忙地赶到季莫梧的寝宫,见季莫梧果然如宫女所说,面色铁青,呼吸困难,脸上的肌肉都在痛苦地扭曲着,连忙上前查看,他的手才一搭上季莫梧的脉搏,便惊呼失声:“他中毒了。” “来人,”季莫桐愤怒地吼道,“立刻去查刚才都有谁来过宫主房间,一个都不许放过。” “当务之急,还是先救宫主,其它的事,稍后再查。”飘香雪果断地阻止着,并迅来到季莫梧床前,查看季莫梧的伤势。 离无言也跟了过来,与飘香雪一同查看,不一会儿,两人便异口同声道:“蚀魂蛊?” “蚀魂蛊,难道是恨天教下的毒?”季莫桐担忧地道,“如果是这样,大哥的性命就危险了。” “不要紧,”飘香雪安慰道,“这种蛊毒有三种,宫主现在中的是只会让人每日痛苦一次的蛊毒,不会立即毙命的。” “你确定?”季莫桐半信半疑地问,目光中充满了忧虑和焦灼。 “我确定,因为之前我曾中过这样的蛊毒,所以深知它的药性。”飘香雪淡淡道。 季莫桐立即求助地望向离无言,恳求道:“离帮主,现在就请你为我大哥诊治吧。” “我?”离无言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是啊,”季莫桐点道,“以离帮主方才医治大哥的医术来看,必定也能知道如何解除这蚀魂蛊。” 离无言窘迫地搓着手,满含歉意地道:“我先前能治准宫主的伤,是因为以前我见过有人受了和宫主同样的伤,所以才有样学样地治好了宫主,但这蚀魂蛊我却是真的不会解。” 季莫桐面现失落之色,颓然道:“既然如此,那便如何是好?” 飘香雪再次安慰道:“这蚀魂蛊作起来,虽足以痛得人死去活来,但短时间内,不会要人性命,说明下毒之人,并不是想让宫主死,可能只是为了某种阴谋,所以,暂时看来,宫主应该无性命之忧。” 季莫梧此时已经痛得晕了过去,不过呼吸倒是渐渐地平稳下来,基本验证了飘香雪的话。 季莫桐心疼地望着躺在床上,气息又转微弱的大哥,悲声道:“恨天教,如果我大哥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让你们的整个恨天教陪葬。” 季梦婉也含泪道:“仇,我们一定要报,可是眼下,我们要怎样才能救大哥啊?” “我去找他们夺解药。”季莫桐愤愤地道,起身便要往外走。 他的手臂却被古天悲一把拉住,好心劝阻道:“你这样去,解药是无法要回来的。” “可是我也不能坐以待毙,眼看着大哥被这样折磨吧。”季莫桐挣扎着,辩解着。 “古天悲说得对,”飘香雪也出声阻止道,“你这样去,只能于事无补。不过,他们既然下毒,一定会有目的,他们不让宫主立即死,说明他们一定有什么交换条件,才以此相要挟。与其无目的地乱闯,不如安心坐等,等他们自己找上门来,我们就可以以不变应万变。” 飘香雪话音未落,只听窗外一人大声狂笑道:“好一个飘香雪,果然名不虚传。” 七十、万绿丛中一点红 七十、万绿丛中一点红 随着一声狂笑,一条身影破窗而入,姿容绝世,邪魅横生,正是恨天教的少教主桑子衿,也是熊宇国的小王爷。 “是你给我大哥下的毒?”季寞桐望着桑子衿的瞳眸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是又怎样?”桑子衿目空一切,轻摇折扇,桀骜地反问道。 季寞桐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只能咬牙切齿地逼问道:“说吧,你究竟想要怎样?” 桑子衿那双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的眼睛,将众人一一扫了个遍,这才不慌不忙地道:“我要你们墨海宫帮我找到七色彩凤,到时我会考虑给你解药。” “你最好现在就交出解药,否则我不敢保证你能完好无缺地走出墨海宫。”季梦婉上前一步,瞪视着桑子衿威胁道。 桑子衿打量了季梦婉一眼,轻蔑一笑,昂不可一世地道:“如果不是看你还算有几分姿色,你现在的小嘴已经被彻底封住了。” 季梦婉气得小脸通红,对他的傲慢非常气恼,便想要出手教训他,却被飘香雪及时地拉到身后,季梦婉虽气恼桑子衿无礼轻视,但见飘香雪一片爱护之意,心中却顿感一甜,怒气全消。 桑子衿将季梦婉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对飘香雪的嫉恨又增了几分,不明白这飘香雪究竟有什么魅力,竟让这一个个的绝色美女为之神魂颠倒。 “季公子,怎么样?”桑子衿将满腔的怨怒都泄到了季寞桐的身上,“或许,你巴不得你大哥被我毒死。” 一向沉稳温润的季寞桐,闻言面色陡变,厉声道:“桑子衿,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 “怎么?”桑子衿不屑地扬眉,继续讥讽道:“莫非你被我猜中了心思,恼羞成怒了吗?” “我和大哥亲如一人,你休要出言挑拨。”季寞桐的头脑已渐渐冷静下来,反唇相讥道:“莫非你只会学妇人的嚼舌,而没有什么真本事吗?” 他这话说得够绝,桑子衿立刻被他激起了怒火,折扇一指,怒声道:“有没有本事,比一比就知道了。” 季寞桐也毫不示弱,回敬道:“比就比,难道我们墨海宫还怕你不成,我倒要看看是你恨天教强,还是我墨海宫强。” 两人言语不和,眼看就要引一场激战。 “你们现在打斗,就不怕有人坐收渔人之利吗?”一个有些阴柔的声音传来,紧接着,金龙教教主龙轩踱着方步,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二公子,请先恕在下不请自来之罪。”龙轩冲着季寞桐拱手施礼道。 “龙教主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怪罪龙教主呢?”季寞桐回礼道。 龙轩微微一笑,再次拱手施礼道:“多谢二公子仁德之量。”说完,便转向桑子衿,同样施礼道:“龙轩今日竟能一睹熊宇国第一美男的风采,实属三生有幸。” 桑子衿虽然觉得他这一礼太过虚伪,但却还是十分受用,当下摇了摇折扇,轻笑不语。 龙轩见两人不再横眉冷对,便调和道:“七色彩凤乃上古神鸟,单凭我们的一己之力,恐怕很难得获,不如我们携手合作,这样成功的几率岂不变大?” 说到这里,他有意停下,观察了一下季寞桐与桑子衿的表情,才又劝诱道:“现在江湖人纷纷赶来墨海,都想将七色彩凤据为己有,如果我们不赶快联手,很容易被别人捷足先登的。” “你说得很有道理。”季寞桐赞许地点点头,附和道,“不过,我们墨海宫和恨天教还有些过节,这些过节不解决,我们恐怕就很难合作了。” “噢,不知你们有什么过节?”龙轩吃惊地问。 季寞桐狠狠地瞪了桑子衿一眼,道:“我大哥中了恨天教的蚀魂蛊。” 龙轩惊异地抽了口冷气,睁大眼睛望着桑子衿,质疑道:“这是真的吗?” 桑子衿桀骜一笑,摇动折扇,撇嘴道:“真的。” “若是果真如此,不知小王爷可否卖在下一个薄面,化解了这场恩怨。”龙轩用商量的语气试探着问。 “不能。”桑子衿回答得干干脆脆,丝毫也不顾及龙轩的颜面。 龙轩的眼色变了几变,脸色青白交替,尴尬至极。 “桑子衿,你未免也太狂妄了,”季寞桐看不过眼,出言相助道,“你以为你真的有本事,同时和我们墨海宫和金龙教对抗吗?” “我早就说过,有没有本事,比过便知道了。”桑子衿冷嘲热讽道,“只不过,是你没听懂罢了。” 季寞桐脸色倏变,便要作。 龙轩却再次阻止道:“如果一定要比,也不该是现在,等我们找到七色彩凤再比也不迟啊。” 这一次,倒是得到了两人的共识。 季寞桐率先表态:“好,我们明天就去找七色彩凤,一切恩怨都等我们找到七色彩凤后,再解决。” 龙轩看向桑子衿,桑子衿也点头表示同意。 “好,那我们明天就一起出。”龙轩高兴地击掌道。于是一场争斗就这样被暂时搁置了。 第二天,众人吃过早饭,便浩浩荡荡地一起出了。 季寞桐、龙轩、桑子衿走在最前面,飘香雪、季梦婉、古天悲走在中间,而离无言护着莫梨雪跟在后面,还有墨海宫、金龙教、恨天教的三十名精挑细选的侍卫,拿着强弓劲弩护在两翼。 众人下了墨海宫所在的岛屿,乘着一艘巨大的画舫前行,走了将近半天的路程,海之滨竟然真的出现了一座赤色的山峰,恰似那“万绿丛中一点红”,而就是这一点嫣红,却让众人十分的兴奋,季寞桐下令全力开动画舫,然而随着画舫的前行度越来越快,众人的心中却越来越失望,因为他们现,无论他们的画舫开得多快,那个红点仿佛都没有改变过距离,依然是那样遥远。 “不要再向前追了,这只是海面上的一个幻象,不是真的丹穴山。”飘香雪惊觉到危险,立即出言提醒。可惜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画舫的四面海面上同时旋起水涡,水涡越旋越快,将画舫旋得在水面上团团打转,并且越转越快,越旋越深,画舫上的人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阵龙卷风裹挟着,被动地随之飞地旋转,越转越晕,身体渐渐地失去了平衡,变得站立不稳,那些功力较弱的侍卫有的已经晕倒,有的甚至被旋飞出去,抛入水中 ,身体瞬间被炫浪吞没,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飘香雪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对众人提醒道:“大家尽量用力抓住桅绳,蹲下身子。” 很多人依言抓住桅绳,蹲下身子,顿时感到自己的身形稳定了不少,也减少了些许眩晕感,正当大家庆幸这个方法有效时,海面上陡地刮起一股飓风,掀起了滔天的巨浪,巨浪有如狂怒的巨龙,瞬间将画舫吞噬,画舫的舫身在巨浪的拍击下,出碎裂的响声,整个舫身从中间断为两半,倏然分开。 海水瞬间便淹没过来,画舫上的人半个身子都浸入了水里,又是一个巨浪袭来,碎成两半的画舫,这一次被拍成了片片碎木,四分五裂地散落开来。 飘香雪拼命抓住一块碎开的木板,牢牢抱住,整个人被巨浪掀起的漩涡裹挟着,向漩涡的更深处旋去,巨大的冲击力和飞的旋转力构成了一种强大的合力,让飘香雪的头脑在瞬间失去了意识,只是他的手却牢牢地抱着木板,始终没有松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飘香雪在一阵头晕目眩中醒来,他现自己竟被海浪冲击到了海的边缘,就在他前方的不远处,有一座不知名的山峰,“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丹穴山?”飘香雪的头脑中闪过这样一个意识,这意识让他立即忘记了身体的疼痛,奋力向前游去。 很快,飘香雪便游到了山脚下,他涉水而行,步入山上,只见眼前云雾缭绕,杂花生树,那景色竟是美不胜收。 飘香雪心中更坚定了这是丹穴山的想法,想到可能就要见到水竹了,飘香雪不由得加快步伐,迅向山上走去。 愈行愈远,景色也愈行愈奇,只见山中到处都是金石美玉,奇花异草,更有珍禽异兽行没其中。飘香雪的心中越来越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混忘了身上的伤痛,越走越快。 就在他快要走到山顶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凄厉的呼救之声,飘香雪本能地向着声音来源之处走去,渐渐地声音越来越近,飘香雪隐隐看到,前方的山腰处有一断崖,声音便是从断崖之下出来的。 飘香雪走近断崖,俯身向下望去,只见断崖上吊着一人,此人正用一只手吃力地抓住崖边一块凸起的崖石,整个身子都被荡在空中,抓住崖石的手随时都有可能松落,他整个人随时都有掉下断崖,粉身碎骨的危险。而这个被断崖吊着的人,不是别人,竟是梅傲寒。 飘香雪略作犹豫,还是俯身伸出手去,淡然道:“抓住我的手。” 梅傲寒立即像溺水的人看见了救命的稻草,慌忙伸出另一只手,两只手在空中交握,飘香雪默运玄功,用力一拉,梅傲寒的身子便被直直地拉上断崖,然而,就在梅傲寒双足落地的一瞬间,他原本抓住崖石的手,却突然用力向飘香雪的胸口拍去,同时与飘香雪交握的手用力一扯,两人的身体在瞬间对换了位置。 飘香雪一心救人,猝不及防,被梅傲寒一掌击中,整个人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快地向断崖下坠去。崖上的梅傲寒,望着有如落絮的飘香雪,脸上露出了阴毒残忍的狞笑。 七一、心有灵犀一点通 七一、心有灵犀一点通 “飘香雪,这一回,我不相信你还能不死。 ≧ ”梅傲寒狞笑着,出罪恶的诅咒,却浑然忘记了,被自己打下断崖的飘香雪,恰恰是刚刚救了自己一命的恩人。 梅傲寒看着飘香雪的身影在断崖下消失不见,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向着山顶前行,他的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自己身乘彩凤的画面。 断崖深不可测,这一跌必然是粉身碎骨, 飘香雪的身体飞地向崖底坠落。 断崖之下,云雾之中,忽然射出七色的彩光,彩光飞掠向飘香雪,将他下落的身体稳稳托住。 飘香雪原本已渐渐迷离的意识猛然惊醒,用尽全力紧紧抱住那彩色的颈项,缓缓闭上眼睛。 七色彩凤驮着飘香雪翔向崖顶,飞落在一株梧桐树下。 树下正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见到彩凤驮回飘香雪,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 七色彩凤挺着细颈,凤目紧盯着它的主人,一副等待邀功的模样。 温柔的手,轻轻抚了抚彩凤的头,七色彩凤顿时眯起眼,缩着头,尽情享受着这一份温柔。 然而温柔的手很快便从彩凤的头颈移开,落在飘香雪的肩上,想要查看一下他的情状。 此时,原本伏在彩凤身上,好似已经昏迷的飘香雪却猛地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那只受惊想要缩回的柔荑。 白衣人显然没有料到飘香雪会醒,露在面纱外面的水眸盛满了惊慌。 “你还想逃到哪去?”飘香雪紧紧握住她的柔荑,不让她挣脱,满溢深情的星目中,流露着忍耐的痛楚。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白衣人眸色慌乱,言辞闪躲,只是用力地想要挣脱飘香雪的禁锢。 “水竹。”飘香雪的声音充满了磁性的沙哑,蹙眉凝望着那双不敢与自己对视,刻意闪躲的水眸,喊出了压抑心底已久的名字,这一声呼唤,是那样的深情,那样的压抑,那样的痛苦。 白衣人如遭电击,停止了挣扎,整个身子都在这一声低唤中僵住。 良久,白衣人才反应过来,又挣扎了一下,但却是十分的无力,只好低声嗫嚅道:“你,认错人了。” “我的眼睛可以认错所有人,但我的心却独独不会认错你。”飘香雪目注着眼前的人儿,声音里满溢着柔情。 泪水从清澈深幽的水眸中无声的滑落,触痛了两颗痴恋的心。 “不要再躲着我,水竹,”握住柔荑的手,已经滑落到那瘦削的香肩,温柔却不容抗拒,“你知道,那是对我最大的折磨。” “可是,我……”心依然在挣扎着,可是声音却是那样的绵软无力,奔涌而出的泪水,泄露了心底所有的痛。 温热的大手,轻轻附上粉唇,隔着面纱,却传递着足以烧灼人心的炙热,也阻住了所有推拒的言语。 “无论是什么,都不能阻止我们的相爱,”飘香雪磁性的声音响起,带着深情的诱惑,修长的手指轻轻托起水竹的下颌,逼她与自己对视,“我说过,真爱不会因任何事情而改变。” “可是,你也希望我的容貌恢复,不是吗?”水竹的水眸中凝结着痛苦,哽咽地道出了心中的隐忧。 飘香雪在心中暗骂自己,那天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此时的他,恨不得将当时的自己掐死。 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水竹,托住她下颌的手指猛然上挑,炙热的唇吻住冰凉的唇,那上面还有涩湿的泪水,薄薄的面纱在指间飘落,再也无法遮蔽那自然流露的真情。 这一吻,倾注了所有的相思,所有的深情,所有的痛楚,也不知吻了多久,只仿佛是天已荒,地已老。 真心相爱的人,即使是隔着面纱,甚至是隔着千山万水,都阻隔不了他们的灵犀相系,心灵相通。真爱的力量,就是让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变成紧紧依贴的两颗心。 “答应我,以后不管生什么,你都不可以再离开我。”飘香雪拥紧怀中的人儿,霸道而又温柔地要求着。 水竹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点头。冰冷的面颊贴在宽阔温热的胸膛上,不仅炙热了脸颊,更是炙热了心,心里很痛,却是痛并快乐着。 一旁休憩的七色彩凤,出一声清越的鸣叫,将两人的注意转移。 水竹从飘香雪的怀中抬起头来,冲七色彩凤招了招手,七色彩凤立即兴奋地鸣叫了一声,快跑到水竹的身边,任由水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翎羽。 “如果没有它,我们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水竹一边抚摸着七色彩凤,一边对飘香雪道。 飘香雪静静地听着,只是搂着她纤腰的手臂温柔地紧了紧。 “那天,我乘船独自离开,遇到了暴风雨,小船被冲毁,我被漩涡卷携着,渐渐失去了知觉。”水竹继续解释着,飘香雪的心随着她的话语感到丝丝疼痛,再次自责地怨恨着自己无意间的伤害。 水竹感受到了飘香雪的心痛,将身子主动地向他贴了贴,回以安慰。飘香雪更加疼惜地收紧了手臂,仿佛搂着稀世的珍宝,生怕稍有松懈,便会丢失不见。 “醒来时,我现自己竟躺在彩凤的羽翼之下。”怕飘香雪担心,水竹忙快扼要的解释着。事实上,她当时足足昏迷了三天,几乎是奄奄一息,身体由于在海水中浸泡久了,冷得像一团冰,是七色彩凤用它的体温一点点将她冰冷僵硬的身体焐热,又为她叼来野果,她才得以活命。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虽然水竹的话避重就轻,但飘香雪却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她当时所遭遇的苦痛,心痛地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是我自己的错,与你无关。”水竹也心痛地辩驳着。 飘香雪只能用紧紧的、疼惜的拥抱来回答她。 “飘香雪,你果然没死。”一个冰冷恶毒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蜜意浓情,梅傲寒正阴魂不散地站在两人的面前,看着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嫉妒和厌恶。 他是听到了七色彩凤的鸣叫找过来的,不想却看到了他最不愿看到的一幕:飘香雪居然又没有死。 飘香雪恋恋地松开水竹,冷冷地看着他,不是气他的恩将仇报,而是气他破坏了自己与水竹难得的相聚。 刚才水竹被飘香雪拥着,梅傲寒没有看清楚水竹的容貌,两人这一分开,梅傲寒这才看清了水竹的脸,他不知道水竹被毁容的事,惊呼道:“飘香雪,想不到你这么快便背叛了水竹,而且为了得到七色彩凤,竟然肯跟此等丑女亲热,也不嫌恶心,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他刚才见飘香雪与水竹紧紧相拥,又见七色彩凤偎依在水竹身旁,所以便以为飘香雪是为了得到七色彩凤,才屈尊降贵地不惜牺牲色相,但他万万没想到,眼前的丑女就是曾经清逸绝俗的水竹。 水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一颗心在隐隐作痛,不是为自己,而是因为飘香雪为了自己所遭受到的羞辱。 飘香雪握紧水竹冰凉颤抖的小手,将自己的温热传递到水竹的心底,看着梅傲寒的目光中满是轻蔑,冷冷地不说一句话,但那身上所散出来的浑然天成的尊贵之气,却让他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威仪,令梅傲寒不由自主地瑟缩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轻辱的话。 在梅傲寒的惊怔之中,飘香雪携着水竹,坐到七色彩凤的脊背之上,七色彩凤不等两人催动,便立即振翅飞起,瞬间消失在云层雾霭之中。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梅傲寒依然呆怔当地,没能缓过神来。 七色彩凤驮着飘香雪与水竹,飞到了一处山谷,停栖下来。 山谷中,长满了奇花异草,连飞舞其间的彩蝶都是俗世无法得见的稀有品种。不远处,一座小小的竹楼,掩映在烟柳修竹、氤氲云气之中。 飘香雪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不敢相信这人间还会有如此仙境。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倾注回水竹的身上,含笑道:“这些日子,你就住在这里?” 水竹微笑着点点头,眼底眉间都是甜蜜的柔情。 “你在这人间仙境避世,却害我在外面四处奔波,苦苦寻觅。”飘香雪故意板起脸,佯怒道。 “我人在仙境,心却和你一样疼痛。”水竹的笑容消失,水眸中有水气氤氲。 飘香雪再次后悔,心疼地将那瘦弱的身子揉进怀中,内疚地自责着:“对不起,我不该乱开玩笑。” 两个人再次紧紧相拥,这一刻,他们都清晰地体会到了彼此的深情,两颗心再也没有猜忌,彼此紧紧相依,再也容不下其他。 谷中美景如真似幻,美不胜收,可是却无法将两人吸引,因为这一刻,他们的眼中、心中、全部的意识里,都仅仅只有彼此,也只能容下彼此。 七二、魑魅魉魍齐聚首 七二、魑魅魍魉齐聚 弹指间,飘香雪与水竹已在这有如仙境的无名谷底住了三天,两人浑然忘记了俗世的一切,沉醉在彼此的蜜意柔情之中。 ≧ 然而,两人所不知道的是,外面的人已经因为他们而乱作一团。 老天不只眷顾好人,有时也姑息恶人,桑子衿、龙轩等人也没死,还有季寞桐、季梦婉兄妹,古天悲、离无言和莫梨雪也都被海浪冲到了这里,并且不期然地相遇到一起,梅傲寒恶意地将飘香雪他们得到七色彩凤的事宣扬给了众人,于是,一向寂静的丹穴山忽然变得热闹非凡。 所有的人都在搜索着两人的踪迹,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认定了不找到他们,绝不放手。 他们幽居的山谷虽然十分隐秘,但却还是被人找到了。第一个找到他们的,便是桑子衿。 桑子衿见与飘香雪在一起的是一个气质脱俗,却容貌极丑的女子,心中竟然感到有些惋惜,为飘香雪,也为水竹。 “看来,你们过得很是逍遥啊。”桑子衿摇动折扇,嘲讽道。 飘香雪厌烦地看了他一眼,低声对水竹道:“你先歇一会儿,我打了他,再陪你。” 水竹立即顺从地点了点头,走到一旁坐下来,水眸只是痴痴地望着飘香雪,看都不看桑子衿一眼,好像根本没有这个人存在似的。 桑子衿见自己的绝世姿容竟然被一个丑女忽视,心中颇为不平,望着飘香雪的眼中更增了敌意。 飘香雪也不与他废话,随手这下一根柳枝,当作长剑刺出。 上次他与桑子衿对敌,还用的是剑,此时竟然用一根软软的柳枝当作兵器,这让桑子衿的心再次失衡,不由撇唇冷哼道:“飘香雪,是你自己不想活,这可怨不得本王。” 飘香雪懒得与他多费唇舌,一心只想着快点将他赶走,好与水竹过他们的二人世界。 柔软的柳枝在飘香雪的手中,倏然变成了犀利的武器,携着劲风刺向桑子衿。 桑子衿也是绝顶高手,自然看出了飘香雪手中柳枝的威力,暗自惊叹,想不到数日不见,这飘香雪的内力竟精进如斯,他所不知的是,这几日飘香雪与水竹吃的都是七色彩凤为他们找来的灵果。 这灵果通体红透,形似草莓,生于丹穴山绝顶峰的奇石之上,吸收了天地之精华,奇石之灵气,每一颗都足以增加十年的功力,所以此时的飘香雪,内力已较之先前激增了几十倍,柔软的柳枝用在他的手中,更胜于普通武者手中的宝剑。加上这几日与水竹幽居于此,内心极为平静,已到了绝世忘俗的境地,因而将“念冰剑法”的心法,修炼到了极致。此时的飘香雪早已远非昔日可比。 所以,令桑子衿惊骇的事情生了,几日前,还只是与自己勉强战成平手的飘香雪,竟然在三招之内,便将自己手中的折扇击落,那柔软的柳枝笔直如剑地停在自己的咽喉之处,只需再前进毫厘,便可取走自己的性命。 如果说飘香雪用的是剑还好,可偏偏此时拿在飘香雪手中的却只是一根柳枝,短短几日,一个人的武功怎么会如此精进,桑子衿实在是无法相信。 蓦地,桑子衿想到了梅傲寒的话,难道真的是那七色彩凤帮了飘香雪,桑子衿的心里不由得又嫉又恨,却是不敢动弹分毫。 飘香雪移开柳枝,随手扔在了地上,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滚。” 桑子衿绝色的脸,顿时成了酱紫猪肝,他很不想滚,可是又不能不滚,因为此时的飘香雪,想要杀了自己,简直就是易如反掌。所以,他只好准备“滚”了。 “飘香雪,原来你躲在了这里。”梅傲寒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他的身后,竟然还跟着季寞桐和龙轩。 飘香雪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头,有些歉然地回头望了望水竹。水竹却回以他宽慰的一笑,并起身走至他的身旁。两人深情款款,彼此交流,完全无视其他人。 季寞桐乍见水竹,心中竟涌起一种极为复杂的情感,暗自猜疑着:“难道水竹就是梅傲寒所说的七色彩凤的主人?” 其他三人却不知眼前的丑女是水竹,见他们二人如此,都是愤愤不平。 龙轩轻浮地睨着水竹,调笑道:“姑娘,飘香雪冷冰冰的有什么好,不如你跟了我,我可是……”他的话还未及说完,脸上便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打得他嘴角都流出血来。 打他的人自然是飘香雪,他可以容忍他们的不而至,却绝不允许任何人对水竹的出言不逊。 “二公子,你和他们也是一伙的?”飘香雪看着季寞桐冷冷地问道。 季寞桐还没能完全从方才的惊怔中回过神来,他没看错吧,鼎鼎大名的金龙教教主龙轩,竟被飘香雪轻易地删了一巴掌,无暇反击,为什么几日不见,飘香雪的武功却变得如此莫测高深。 想到这很有可能是七色彩凤的功劳,心中已经飞快地下了一个决定,故意面露难色地道:“对不起,我大哥中了恨天教的‘蚀魂蛊’,性命危在旦夕。” 这句话答得十分巧妙,既向飘香雪表明,自己与这些人一起是形势所逼,是为了救自己的大哥,又明显表示,自己不会与飘香雪站在一起,只要桑子衿等人动手,他必然会帮着他们。 飘香雪虽然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却感觉到,他此举绝非只是单纯为了救他的大哥,便不再理会。 这一次,以一敌四,飘香雪不敢大意,看着水竹柔声道:“把你的软剑借我,你再到那边等我一会儿。” 水竹立即解下软剑递给他,身子却没有动。 “你想和我一起?”飘香雪了解地询问着,目光流露出宠溺的温柔。 水竹轻轻地点了点头,水眸中透着不可更改的坚定。飘香雪温柔一笑,把手中的软剑重新递回水竹的手中,自己则又随意折下一根柳枝,两人比肩而立,相互凝望,哪里有半点与人对敌的模样。 梅傲寒看到水竹的软剑,又观察了水竹的神态,终于惊呼出声:“你是水竹?” 水竹静静地瞥了他一眼,无视他的惊讶与质疑。 “是的,她是被桑柔公主毁了容。”季寞桐代替水竹回答了梅傲寒的疑问。他的回答让梅傲寒三人都惊叹不止。 梅傲寒惊叹的是,清逸如仙子的水竹,竟变得如此丑陋;桑子衿惊叹的是,难怪自己会觉得此女丑陋的容貌与其脱俗的气质极为不搭,原来这竟是自己妹妹的杰作;龙轩惊叹的是,想不到恨天教的人竟是如此残忍,比起自己的金龙教,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人各怀鬼胎,但想要得到七色彩凤的心却是相同的。所以,他们不再多说,与季寞桐一起,同时出招,攻向飘香雪与水竹。 这一攻,他们才知道,他们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但却悔之晚矣。 因为,水竹的武功,竟然不在飘香雪之下。一个看似清逸柔弱的女子,却是内力惊人,而且她的剑术简直可以用神乎其神来形容,这一点,连飘香雪都感到十分惊奇,惊奇水竹剑术的变化。 十招一过,胜负已分,飘香雪与水竹气定神闲,毫无伤。再看桑子衿四人,右腕上都有一处剑伤,伤口处不断有鲜血溢出,兵器悉数落在地上,神形狼狈不堪。 飘香雪与水竹同时停手,不再追击。 “滚。”飘香雪又是冷冷的一个字,桑子衿却是第二次听到,当下面如死灰。 四人虽心有不甘,但情知以自己四人之力,断不是飘香雪两人的对手,刚才如果不是他们两人手下留情,恐怕自己四人早已做了剑下亡魂。 于是,四人带着强烈的嫉恨离开了。 飘香雪待四人走远,携着水竹回到了竹楼。 “累了吗?”飘香雪将水竹扶坐在竹椅上,关心地问。 “不累。”水竹摇了摇头,丝丝甜意,盈满心头。 “对了,你的剑术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飘香雪坐到水竹身旁,好奇地问。 水竹抬手一指,正睡在角落里的七色彩凤,道:“我是和它学的。” 飘香雪仔细回想了一下她用剑的身法,还真的有如一只翩翩起舞的彩凤。 “彩凤为何会认定水竹是它的主人?又为何能让水竹从它的身上学到绝世剑法?”这些疑问存于飘香雪的心中,他却不愿再问,不想徒增困挠。 现在,他只想尽情享受两人之间这份难得的宁静,不希望有任何因素来破坏这一宁静。 可惜,天不遂人愿,离无言四人的到来,再次破坏了这份宁静。 季梦婉一见飘香雪,便惊喜万分,直扑过来,但当她看到立于飘香雪身畔的水竹时,直扑过来的身子却突然僵住,眼中满是愤怒的嫉恨。 古天悲爽朗的笑声,打破了这一尴尬,他用戏谑的语气大声唤道:“哈哈,飘香雪,你果然在这儿!”边说边走近飘香雪,捶了他一拳,埋怨道:“好哇,你在这里有佳人相伴,逍遥快活,可苦了我和老离,我们为了找你可是跑断了腿,伤断了肠啊!” 他这话半真半假,语气夸张,让人觉得他好像在开玩笑,但飘香雪却相信他说的是真的,暗怪自己疏忽,至少应该个信息给他们,让他们安心。 “人家在这里卿卿我我,哪会管我们的死活!”季梦婉酸溜溜地道。 七三、知人知面不知心 七三、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们是怎么找到七色彩凤的?”离无言指着勿自熟睡的七色彩凤,岔开了话题。 “是它先救了水竹,然后水竹和它又救了我。”飘香雪轻描淡写地道,并不愿做过多的解释。 离无言本来也只是想岔开话题,便也不再多问。 古天悲趁机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道:“喂,几位姑娘能否帮我们弄点吃的,济济我们的五脏庙?” 莫梨雪第一个接口道:“我去吧。”说完,转身便出去找吃的去了。 “我去帮她。”离无言自告奋勇地跟了出去。 飘香雪想要阻止,已是不及,只好苦笑,因为他知道,这山谷美则美矣,却除了野果,没有任何吃食。 “怎么,有什么不妥?”古天悲看着飘香雪,不解他为何会有这样的表情。 “这里除了野果,没有别的食物可以吃。”水竹代替飘香雪回答了古天悲的疑问,又转头对飘香雪道,“我去给你们找吃的。” “我和你一起去。”飘香雪想也不想,便道。 水竹轻轻一笑,算作同意,两人便一起出了竹楼。 竹楼里只剩下古天悲和季梦婉两人,望着季梦婉因嫉妒而扭曲的小脸,古天悲无奈地叹了口气,索性闭目养起神来。 不大一会儿,水竹和飘香雪采了一些野果回来,还带回了两竹筒山泉水。 “你就给我们吃这些?”季梦婉用细嫩的手指拨了拨桌上的野果,不屑地撇了撇嘴儿,挑衅地睨着水竹问。 “离无言他们还没有回来?”飘香雪用身子挡住水竹,阻隔了季梦婉挑衅的目光,对着古天悲问道。 古天悲摊了摊手,调侃道:“老离好不容易逮到了和人家姑娘相处的机会,怎么会那么快回来呢?”说着,便从桌上拿起一枚野果塞入口中,顿时入口生津,连呼好吃。 季梦婉气得直翻白眼,赌气不吃。 飘香雪从野果中挑出一枚,递与水竹。 季梦婉见他对别人都是冷冰冰的一张冰山脸,而对水竹却极尽温柔,连眉间眼底都是款款柔情,心中又嫉又恨,连忙抢到飘香雪身边,伸出手道:“我也要吃。” 飘香雪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拉起水竹,走到一边,坐下来吃。季梦婉又羞又气,却又作不得,一旁的古天悲看不过眼儿,走过来,拿起一枚野果递到季梦婉的手中。 “我不吃了。”季梦婉一把打开古天悲手中的野果,气咻咻地跑了出去。古天悲呆立当地,自嘲的笑了笑,想自己也算是一个绝世美男,怎么在飘香雪面前,魅力值竟下降得如此厉害。 水竹眼见季梦婉吃醋跑走,不由看向飘香雪,却见飘香雪正痴痴地望着自己,眼中再也没有其他,于是滚到喉咙边的话全都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回以飘香雪温柔一笑。 古天悲在一旁看着两人甜蜜幸福的样子,心中不由也暗暗为好友高兴。 就在这时,七色彩凤醒了,它忽然看到陌生的古天悲,立即燃起了斗志,扑扇着翅膀向古天悲冲过来。古天悲躲闪不及,眼看便要被七色彩风扑到。 “凤儿,不要伤他。”水竹急忙命令着,七色彩凤立即乖乖停下,但凤目依然警惕地监控着古天悲,护在了水竹和飘香雪面前。 古天悲先前听梅傲寒提起七色彩凤的事,还以为他是夸大其词,现在看来,水竹真的已经成了七色彩凤的主人,而且这七色彩凤颇具灵性,是难得一见的灵物。 “哇,好厉害!”就在古天悲暗暗惊叹之际,刚刚进门的莫梨雪已先他一步,出由衷的惊叹。 莫梨雪凑近水竹,小脸因兴奋而闪动着光泽,一叠声地询问着:“水姐姐,你是怎么做到的?它为什么会如此听你的话?你可以教教我吗?”说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水竹,满含希冀。 水竹看着她天真的模样,心中很是喜欢,浅笑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们有缘吧。” 莫梨雪狐疑地望着水竹,扑扇着一对大眼睛,声音里充满了渴盼:“好姐姐,你可以教教我吗?” 离无言从认识她以来,莫梨雪始终都是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从来不会有什么要求,这一次看来是真的动了小女孩的好奇心了,他正想出言帮她向水竹求情,不料就在这时,七色彩凤突然像疯了似的冲向柔弱娇小的莫梨雪,连水竹的喝止也不听,拼命地啄向莫梨雪的小脸,莫梨雪慌忙用手捂住脸,顿时,如羊脂白玉的小手上被啄出了伤痕,鲜血直流。 幸好此时,水竹冲到了七色彩凤跟前,挥掌打向七色彩凤,七色彩凤见主人怒,这才停了下来,但凤目依然盯视着被它啄倒在地的莫梨雪,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动攻击。 水竹用自己的身子,挡住莫梨雪,俯身查看她的伤势,手上的皮肉被啄掉大半,鲜血淋漓,莫梨雪已被吓得面色惨白,不住地瑟缩着,口中勿自胡乱地喊叫着:“不要,不要……” “没事了,别怕。”水竹握住她在空中挥舞着的小手,心疼地安慰着。 莫梨雪终于回过神来,大大的眼睛瞪着水竹看了半天,才一下子扑到水竹的怀里,大声地哭起来:“水姐姐,我,我好怕。”小手紧紧地搂住水竹的粉颈,不肯松开。 水竹闻到了一种甜甜的奶香味,更觉得她是一个小女孩,心疼地抚摸着她的头,安抚道:“不用怕,没事了。” 莫梨雪在水竹的安抚下,渐渐地安静下来,但小手依然搂紧水竹的粉颈,不愿松开。 离无言走过来,拉过她的小手,安抚道:“好了,没事了。”水竹这才得以脱开她的桎梏,竟然感到有些微微的头晕。 “你没事么?”飘香雪细心地询问,一脸的关切。 “我没事。”水竹低声回答中,并用力地冲飘香雪笑了笑,以示证明。 莫梨雪此时已经恢复了神智,闻言歉疚地自责道:“都怪我不好,吓到了水姐姐。” “我真的没事,可能是刚才被你搂得太紧了。”水竹帮她找着理由,不愿她太过自责。 莫梨雪羞涩地笑了,不好意思地道:“我,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众人都被她娇憨的样子逗笑了,莫梨雪忽然想到了什么,惊异地问:“咦,怎么没看见季姐姐?” 古天悲笑道:“你季姐姐买醋去了。”说完,笑呵呵的看着飘香雪,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醋,季姐姐喜欢吃醋吗?”莫梨雪更加惊异地问,小嘴张着,能塞进一个鸡蛋。 古天悲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莫梨雪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局促不安地看着众人,尤其看到飘香雪那冷如冰山的脸,更是怯怯地低下了头。 “好了,我给你上药吧。”离无言不忍见她尴尬,上前拉起她的手,柔声道。 莫梨雪被他拉着小手,羞红了脸,低下头,顺从地被他牵着走到一边,坐下上药。 这边水竹得出空来,开始安抚七色彩凤,但奇怪的是七色彩凤虽然在水竹的安抚下,渐渐眯起了眼睛,但它的翎毛却一直是竖着的,任凭水竹如何安慰,都不肯放下。 水竹无奈,只得坐到它的身边,不敢移动半步,生怕它会再次狂,伤了人。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飘香雪第一个醒过来,他第一眼便是望向水竹,只见水竹倚在七色彩凤的身上,睡得正香,便没有叫她,独自出去采摘野果去了。 等他采完野果回来,众人都已醒了,但唯有水竹,还在倚着七色彩凤酣眠。 飘香雪悄悄走近水竹,轻轻地叫着:“水竹。” 水竹仍然酣眠如初,没有任何反应,飘香雪轻轻拍了拍水竹的香肩,再次低唤,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这一来,飘香雪才意识到不对劲,大声呼唤道:“水竹。”水竹依然是有如熟睡,毫无反应。 飘香雪的呼声,将众人都引了过来。飘香雪伸手探试水竹的脉搏,现竟与常人无异,但却是任他怎样呼唤,都未见醒来。飘香雪的心,瞬间沉入渊底。 “看来,水姑娘是中毒了。”离无言细心观察了片刻,皱眉道。 “中毒,为什么会中毒?”飘香雪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自己一直与水竹在一起,并未现有什么异常,那么水竹怎么会中毒呢? “我看,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找人为水姐姐医治吧。”莫梨雪小心地提着建议。 “也好,与其在这胡乱猜测,不如回去找名医医治。”离无言立即附和着,并探询地望向飘香雪。 飘香雪点头道:“好,我们这就离开。” “等等,”古天悲忽然叫住了众人,指着七色彩凤道:“你们看,七色彩凤好像也中了毒。”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去,果然现,七色彩凤也在沉睡中,对众人的喧哗毫无反应。 飘香雪伸手抚了抚七色彩凤的颈项,果然和水竹一样毫无反应,这一来众人更加惊奇,不明白为什么水竹会和七色彩凤一样,同时中毒。 七四、醋海生波惹争斗 七四、醋海生波惹争斗 飘香雪想不明白为何水竹会和七色彩凤同时中毒,这下毒之人是怎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下的毒,既然百思不得其解,飘香雪索性不再费心思索,决定听从离无言的建议,离开丹穴山,回去找名医为水竹诊治。≥ 众人打算离开丹穴山,正愁没有船只,准备就地取材,制一只简单的竹筏时,一艘画舫却适时地停在了众人面前。 季莫桐从画舫上走下来,拱手施礼道:“舍妹让我来接大家回去,希望各位侠士能不计前嫌。” 飘香雪听他提到舍妹,忍不住问:“季梦婉已经回到墨海宫了?” “是,”季莫桐颔道:“正是她让我来接各位的。” “她是什么时候回的墨海宫?”飘香雪继续追问道。 季莫桐被他问得有些怔然,不知他为何忽然如此关心起季梦婉来,但还是礼貌地回答道:“就是昨天。” “昨天什么时候?”飘香雪的眼里似乎闪动着什么,脸上现出急切的神情。 “昨天中午。”季莫桐不解地看着飘香雪,反问道,“莫非这还有什么问题吗?”在他看来,季梦婉是墨海宫的大小姐,她回墨海宫是天经地义的事,他实在弄不明白,为什么飘香雪竟会对此如此在意,穷追不舍。 “没什么。”飘香雪瞬间好像失去了所有询问的热情,淡淡道,“我们回去吧。” 季莫桐虽然此刻满腹疑问,却觉不便相问,只好忍住自己的好奇,引导众人上了画舫,画舫一路前行,畅通无阻,很快便无惊无险地回到了墨海宫。 奇怪的是,季梦婉竟然一直都没有出现,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而据说季莫梧依然病着,所以只有季莫桐一人由始至终地陪着众人,倒是十分周到有礼。 “你帮了桑子衿,他却还不愿救宫主吗?”飘香雪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季莫桐的脸上顿时闪过了一丝无奈,懊悔地道:“别提了,那桑子衿只是利用我对付你,我们联手被你打败后,他便与我翻了脸,早已绝情离去了。” “水竹中了毒,我要带她回中原医治,不如你也带宫主和我们一起走,或许可以救宫主。”飘香雪善意地道。 季莫桐轻叹一声,道:“其实,我也正有此意,只不过……” 飘香雪见他言语吞吐,似有难言之隐,便不再追问,静等他的下文。 季莫桐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道:“天香宫已经向我们出了挑战,我现在无法走开。” “天香宫?”飘香雪吃惊地问道,“洛清秋不是已经和宫主握手言和了吗?” “唉,”季莫桐叹了口气,说出了惊人的理由,“洛清秋现在已经不是天香宫的宫主了,他们的宫主现在是她的妹妹洛春雨。” “洛春雨,她不是坠崖死了吗?”飘香雪觉得事情越来越蹊跷了,心中已隐隐感到这一切都包含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季莫桐苦笑道:“她不但没死,还练成了绝世武功,将洛清秋打败,夺了她的宫主之位。” “既然是她硬性夺了宫主之位,那么天香宫的人又怎么会听从她呢?”离无言冷静地分析着。 季莫桐再次哀叹一声,解释道:“因为听说是洛清秋先弄丢了宫主的信物,所以才会让洛春雨有机可乘,而且还联合了天香宫的长老,合力将洛清秋推下宫主之位的。” 飘香雪听到“信物”二字时,心中一动,想到了洛清秋给水竹的“天香紫罗”,但却没有说出来,只是沉静地望着季莫桐道:“洛春雨竟然已经当上了宫主,为什么又要与墨海宫敌对呢?” “因为她要让我大哥入赘天香宫,”季莫桐的怒意隐于眼底,愤然道,“可是别说我大哥此时已是人事不省,就算是清醒的,我们堂堂墨海宫的宫主,也不可能入赘她天香宫的。” 飘香雪对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早已知道,想当初自己与水竹为了报洛清秋之恩,不遗余力地帮助洛清秋与季莫梧和解,却没想到到头来竟是这样的结局,不由感到一阵惘然。 离无言见飘香雪皱眉沉思,还以为他是为了不能帮上墨海宫而为难,便出主意道:“现在,水姑娘和宫主都是昏迷不醒,不宜长途劳顿,不如由我和天悲去中原将医生请来,这样如果天香宫的人打来,我们也可帮得上忙。” 飘香雪听他说得有理,现在的水竹,的确不适合旅途劳顿,便点头答应道:“这样最好。” 季莫桐没想到事情能有这样两全其美的解决,起身施礼道:“如此,就有劳帮主和古大侠了,在下在此先行谢过了。” 离无言起身回礼,双方又客套了一番,便分头行事去了。 傍晚,飘香雪守护在水竹的床旁,任凭季莫桐怎样相劝,都不肯离开,他要守着水竹,寸步不离地守护,因为他不能忍受水竹再受到任何伤害。 时间随着夜幕的降临而流逝,飘香雪望着貌似熟睡的水竹,星目中泛动着泪光,夜已深,飘香雪却毫无睡意。 一直不曾见面的季梦婉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飘香雪的面前。 “为什么,就算她毁了容,你还是这样的爱她?”季梦婉望着眼前的一对璧人,幽幽叹道。 飘香雪见她没有了平时的疯狂,而是格外的平静,便也用平静的语调认真地回答道:“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一个真正爱着你的人,或者是你真的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为什么了?” 季梦婉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笑容有些凄惨,“我先在就真的在爱着你,可是我却还是不明白。” “那是因为你的爱,不是真的爱。”飘香雪平淡的语气中却充满了真诚。 “你,竟然说我的爱不是真爱?”季梦婉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却无法抑制心中的激动,而微微颤抖。 飘香雪第一次认真地看着季梦婉,眼中是一片纯净的挚诚:“真的爱,是只求付出,不求索取;是希望对方幸福,而不是摧毁对方的幸福。” 季梦婉已经听得痴了,心中反复默念着飘香雪的话,陷入了怔然。 “如果我的爱是真爱,你会爱上我吗?”季梦婉怔然良久,才痴然地注视着飘香雪,不死心地问道。 飘香雪略作犹豫,还是有些残忍地道:“不能。” “那你为什么会那么爱水竹,为什么只肯给她你的真爱?”季梦婉醋意十足地问,心底是满满的不甘。 “爱上一个人,不需要任何理由,因为爱就是爱。”飘香雪的目光中满溢着深情,好像不是在回答别人的问题,而是在向爱的人真情告白。 季梦婉心中残留的最后一点希冀,被飘香雪这深情款款的一句话彻底抹杀,她忽然感到自己距离飘香雪竟是那样的遥远,任凭她如何努力,也无法走近他的心。 季梦婉凄然一笑,隐忍已久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倾落而下,“飘香雪,你真的是这世上最绝情的男人,水竹何其有幸,竟然能得到你这样的男人的真爱,如果我是水竹,就算让我立即死去,我也心甘情愿。” 飘香雪的心里也感到很难过,为水竹,为自己,也为了季梦婉。 “你一直追问我二哥,我回墨海宫的情况,是为了什么?”季梦婉收住悲伤,问出了此行的目的,她本已不想再见这个对自己绝情的男人,但是听了季莫桐的叙述,却又有些希冀,奢望着飘香雪还是有一点点在意自己的。 “水竹中了毒。”飘香雪诚实地说着,尽管他并不想伤害季梦婉。 “你怀疑是我下的毒?”季梦婉的声音里带着愤怒和凄伤,眼底滑过一抹绝望。 “是,曾经怀疑过。”飘香雪依旧如实回答着,不想对她有所欺骗。 季梦婉眼底的绝望在加深,嘴角带着嘲弄的冷笑:“那么,现在呢?” “不是你。”飘香雪简洁地说着,心底慨叹,他不想伤人,却还是伤了这个女人。 “为什么如此肯定?”季梦婉冰冷的心,因这简洁的三个字而有些回暖,忍不住追问。 “因为时间不对。”飘香雪看了眼床上的水竹,解释道。 季梦婉冷哼道:“也许是我二哥有意帮我隐瞒了作案时间呢?” 飘香雪知道她是因为气恼自己的绝情,所以故意歪曲事实,恶意挑衅,索性不再做任何解释,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季梦婉被他看得一阵心烦意乱,明明一直希望他的目光能追随自己,可是此时他的凝视,却让自己感到十分的难堪,甚至是想要躲藏,因为她深深地知道,自己虽然此时入了他的眼,却无论如何也走不进他的心,而自己的心,却在他的注视下遗失。于是,季梦婉逃了,逃得十分快捷,没有半点犹豫。 飘香雪凝视着床上的水竹,默默低叹:“水竹,你一定要醒过来,我不允许你再有任何的闪失。” 七五、原来你是莫梨雪 七五、原来你是莫梨雪 任凭飘香雪心中如何霸道地呼唤,水竹依然是酣眠依旧,唯一的变化就是,她脸上的肤色越来越红润。≧ 无奈,飘香雪只能等,等那个能救水竹的人来。 飘香雪等了两天,没有等回离无言和能救水竹的人,却等来了天香宫的洛春雨。 一大早,墨海宫便警铃大作,飘香雪随着宫中的侍卫赶往大殿,大殿之上,天香宫和墨海宫的人正在对峙着,气氛已是剑拔弩张,一触即。 天香宫为的是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身姿曼妙,气质高贵,果然有巾帼领袖之风。 季莫桐正严阵以待,全神戒备,当他看见飘香雪时,心中不由一松,顿时信心倍增,吼出的声音也增势不少:“洛春雨,像你这样追着男人跑的女人,怎么配嫁给我大哥,更何况还是入赘?” “愿意不愿意,要你大哥说了算,哪里轮到你来说话。”虽是斥责之语,但声音却是绵软娇脆,勾魂摄魄,不用看到面纱后的容颜,单就这声音,便足以令人心动。 季莫桐听她提到大哥,心中更是不悦,沉声道:“我大哥连见你都不愿,你说他愿不愿意?” “是吗?”洛春雨颇不以为然,挑眉道,“那就劳烦你将你大哥叫出来,只要是他亲口拒绝,我立刻就走。” 季莫桐听她如此说,心中不禁思忖:“莫非她已经知道大哥的伤势,所以才故意这样说的。” 洛春雨见他沉思不语,娇笑道:“怎么,怕你大哥来了之后,就没有你做主的份了?” “想见我大哥,先问问我手中的剑吧。”季莫桐恼羞成怒,不愿再与她多言,直截了当地说道。 “好哇,”洛春雨仿佛就等着他这句话似的,冲着身后一个黑衣蒙面的人命令道,“无影,既然人家主动挑战,你就陪他玩玩吧。” 无影躬身点了下头,便执剑向季莫桐走过去,也不多言,挥剑便刺,那剑法竟是季莫桐从未见过的。 季莫桐挥剑相隔,同时惊问道:“你不是天香宫的人?” 无影却只是出剑相攻,不一言。十招一过,季莫桐就已经明白,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个无影的对手,但碍于身份,却不便向飘香雪求救,只得勉力支撑。 好在一旁的飘香雪看出了他的吃力,上前用剑隔开无影的长剑,对季莫桐道:“我来。” 季莫桐正中下怀,立即退到了一边,将无影交给了飘香雪解决。 飘香雪气定神闲,御剑如风,挥洒自如,不像是与人比试,倒像是一个人在起舞练剑。 无影的剑招虽然诡异,但在飘香雪的面前却是相形见绌,因为他的剑招变化是设计好的,虽灵诡多变,却有章法可循,而飘香雪的剑却毫无章法,只是随着对手的变化而变化。对手的剑沉稳,他的剑就更沉稳;对手的剑变化,他的剑就更变化。好像每一招都是随着对手而行,却每每都是后先至,制敌机先。 无影渐渐感觉到自己的剑,仿佛被飘香雪黏住了一般,无论怎样变化,都逃不出他剑气的围困,猛然间一股强力的吸引,长剑把持不住,脱手而出,飘香雪的长剑却长驱直入,直接架在了他的颈项之上。 飘香雪收回长剑,冷冷地看着无影,那周身的威仪,让无影更加觉得自己的渺小,颓然退下,霎时间斗志全无。 “无用的东西。”洛春雨低叱一声,却让无影的身子猛然抖颤,双拳握紧,青筋暴跳,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洛春雨却无视他的苦痛,因为在她眼里,无影只是他豢养的一条猎狗,如果猎狗不能帮她咬伤人,那留着也是无用,又哪里用得着在乎他的感受。 “阁下莫非就是‘白衣浪子’飘香雪?”洛春雨好听至极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双美目不住地往飘香雪的脸上瞥。 飘香雪冷冷地看着她,却不答话。 洛春雨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冷漠,自顾道:“你要帮他们与我做对?”声音里似乎有着无限的幽怨,让人听了于心不忍,不忍再与她做对。 可惜飘香雪却丝毫不为所动,淡然道:“洛清秋是水竹的姐姐,所以她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水竹?”洛春雨目露惊异,好奇地问,“她是谁,她怎么会成了我姐姐的妹妹?” 飘香雪不愿与她多做解释,漠然道:“只要你不再难为洛清秋,我就可以不与你为敌。” 洛春雨本来还以为飘香雪是季莫桐请来的帮手,但此时看来,飘香雪要帮的竟然是自己的姐姐,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叫水竹的女人,她心中虽有些糊涂,但眼前的帐却能算得明白,于是笑道:“洛清秋是我的亲姐姐,我怎么会难为她呢,你可不要听信了小人的谗言,如果阁下真的是我姐姐的朋友,那就请帮我解决了墨海宫的事,然后,我便带你回去见我姐姐。” 季莫桐见她竟然言语挑拨,想要拉拢飘香雪,急忙道:“飘香雪,你不要听她胡说,是她夺去了洛清秋的宫主之位,又把她关起来的,她怎么可能会带你去见洛清秋呢。” 洛春雨不悦地瞪了季莫桐一眼,转目看向飘香雪时,笑意已经直达眼底,道:“我和洛清秋是亲姐妹,你相信我会这样对待我的亲姐姐吗?” 飘香雪冷冷道:“如果你能带洛清秋来此见我,我就会相信。” 洛春雨眼中的笑意瞬间冷凝,射出两缕寒光,声音也多了几分冰冷,道:“看来,你是要和我做对到底了?” 飘香雪漠然道:“这是你的选择,不是我的。” 洛春雨冷笑两声,恨声道:“好,竟然如此,本宫主就不客气了。”说着,右腕在空中一抖,手中已经多了一条紫色的丝绸,丝绸有如一条蜿蜒舞动的灵蛇,吐着毒信逼向飘香雪。 飘香雪依然是气定神闲,眼见丝绸就快缠上他的脖颈,他的身形才微微一动,潇洒地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手中长剑也同时挥出,不见他怎样作势,那吐信的毒蛇却被轻松震开,洛春雨只觉虎口一阵麻,险些拿捏不住那柔软的丝绸,心中不由大惊,难怪无影不是飘香雪的对手,这飘香雪的武功真的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了。 洛春雨心知自己绝不是飘香雪的对手,索性停下手来,退出战圈,飘香雪也不追击,只是执剑而立。 “飘香雪,你想见我姐姐是吗?”洛春雨忽然笑得十分魅惑,声音里更多了几分绵软,竟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飘香雪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如此,索性不一言,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表演,静观其变。 洛春雨没有得到飘香雪的回答,眼中的笑意不由收敛了几分,但声音却是绵软依旧,“只要你帮了我的忙,我便会让你见到我姐姐,否则,你今生今世都别想在见到她。”绵软动听的声音却说出了恶毒的语言。 飘香雪漠然道:“你在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是交易。”一个绵软娇脆的声音响起,却不是出自洛春雨之口。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大殿外又走进来一个绝色的女子,竟是与离无言一同离开,去寻找良医的莫梨雪,此时的莫梨雪,柔弱的外表不变,但那神态气质却变得咄咄逼人,与以往迥然不同。 莫梨雪不理众人的惊异、疑惑,脸上带着自信从容的微笑,款步走近。 “飘香雪,只要你今天灭了墨海宫,不只是洛清秋,水竹也可以得救。” “原来是你?”飘香雪惊骇地看着莫梨雪,心中豁然开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莫梨雪浅笑不答,缓缓抬手,从脸上撕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顿时露出一张美得惊世骇俗的脸,那倾国倾城的姿容,足以令天下男人为之震撼,甚至疯狂。 “香月,原来是你?”飘香雪在看到她的绝世姿容时,忍不住惊呼出声。 “不,我不叫香月,那只是我的化名,我的真名就叫莫梨雪。”莫梨雪淡笑嫣然,眉宇间却透出一股瘆人的冷意。 所有的疑惑都在瞬间解决,难怪一向温柔恬淡的莫梨雪会突然对七色彩凤倍感兴趣,难怪一向听话的七色彩凤会不顾水竹的制止啄伤了莫梨雪,因为这一切都早有阴谋,而七色彩凤属于上古灵物,自然是感知到了莫梨雪身上对水竹的敌意,所以才会疯了一样地冲向她,可惜,自己却不如一只彩凤,竟然没有现她的阴谋,而令水竹再次受到伤害。 “你把离无言他们怎样了?”飘香雪压抑住心中的怒火,隐忍地问道。 “你说呢?”莫梨雪故意反问,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飘香雪冷冷道:“无论你把他们怎样了,我都会要你血债血偿。”飘香雪的声音冷得足以将人冰冻。 莫梨雪只觉心中一寒,一丝痛楚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强笑道:“飘香雪,你未免太绝情了。” 七六、自古情义两难全 七六、自古情义两难全 “无情,何来绝情。≧ ≧ ”飘香雪冷冷说道。因为水竹的缘故,他心中对莫梨雪已是恨极,所以说出的话语,不留一丝余地。 莫梨雪心中的痛楚在加剧,脸上却是笑靥如花,“是吗?本来我还顾念着你我的情义,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但既然你说我们之间无情,那我也就不用再留有余地了。” “飘香雪,”莫梨雪的声音陡然转冷,“你听着,如果今天你不灭了墨海宫,你的水竹,你的朋友,就再也没有了活命的机会。” 飘香雪冷冷地看着她,看着这个终于露出蛇蝎心肠的女人,缓缓道:“我可以先杀了你。” 莫梨雪早已料到他不会轻易就范,对着他的冷语相向,反而得意地笑了,声音也恢复了绵软娇脆,好像又变成了那个千娇百媚的莫梨雪,“你可以杀了我,但是你的水竹却要终生饱受生不如死的痛苦。” 飘香雪眉宇轩动,却耐住性子听着。 莫梨雪看着飘香雪激动隐忍的模样,知道只要提到水竹,就是飘香雪的死穴,心中的得意更甚,声音也挑高不少,”她中的是‘七日甜香’,初中此毒,有如醉酒之人,终日酣眠,且面色一日比一日红润,但到了第七天,她的面色会渐渐转白,直到毫无血色,到时即使服下解药,保全一命,却只能是终身瘫痪,她的容貌已毁,再落个终生残废,你觉得到时候你的水竹还能活吗?” 飘香雪的心,被莫梨雪的话深深地绞痛着,他无法忍受让水竹承受这样的痛苦,然而,他更无法不顾道义,为了一己之私,便助纣为虐,飘香雪的心,彻底地乱了,在剧烈地挣扎着,绞痛着。 莫梨雪欣赏着飘香雪痛苦的神情,享受着报复的快感,继续劝诱道:“还有,离无言、古天悲也已经落在了我的手上,如果今天你的行为不能让我满意,我一样可以废了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 飘香雪挣扎在痛苦的边缘,水竹是他的最爱,离无言、古天悲是他的知己,他不能让他们有事,可是墨海宫虽然与自己并无实质性的交情,但是站在道义的立场上,今日自己若帮助了莫梨雪,便是助纣为虐。自古情义两难全,此时的飘香雪便正在这情与义的抉择中,痛苦地挣扎着。 莫梨雪却不肯给他更多的时间,冷颜道:“怎么样,我的耐性可是很有限的。” 季莫桐听着两人的交谈,心中十分紧张,担忧地望着飘香雪,目光泄露了心底的恐慌。 飘香雪忍住内心的痛苦煎熬,毅然地道:“我说过,助纣为虐的事,我不会做。” 莫梨雪意外地看着飘香雪,也不知道自己听了他的话,是高兴还是忧愁,嘲讽道:“想不到水竹在你心中的分量也不过如此,原来你可以对任何一个女人绝情。” 飘香雪已经恢复了平静,淡然道:“如果水竹是清醒的,她一定也会让我这样选择。” “飘香雪,你是在给自己的绝情找借口吗?”莫梨雪冷笑道,“你认为一个女人,会希望他的男人为了不相干的人而放弃自己吗?” “会,因为水竹的爱是无私的,这也是她和你本质的不同。”飘香雪淡然道,眼中却涌起一丝柔情。 莫梨雪看到了他眼中朦胧的柔情,却深知那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这一瞬间,她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脱口道:“如果,你肯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可以帮你救水竹。” “什么条件?”飘香雪听她忽然改口,虽知她不会有什么好心,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侥幸问道。 “这个条件,我只能说给你一个人听。”莫梨雪脸上露出一个莫测高深的微笑,故弄玄虚地道。 飘香雪略一犹豫,还是走近莫梨雪身边。 莫梨雪眼见心中执念的人走近自己,不由心襟摇荡,当意识到自己的情动时,她连忙收敛心神,附在飘香雪的耳边说出了她的条件,只见飘香雪一向荣辱不惊的面色竟变了几变,猛地向后退开一步,怒喝道:“你……”却只说了一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眉心紧蹙,满眼怒意地看着莫梨雪。 莫梨雪却笑意盈盈,气定神闲地看着飘香雪,冷笑不语。 季莫桐不知道莫梨雪到底对飘香雪说了什么,但是他从飘香雪痛苦挣扎的神情上可以断定,那绝不是一个好的条件,心中的担忧更重,暗暗后悔。如果不是自己勾结龙轩,将大哥弄伤,此时的墨海宫可能也不会面临这样的绝境,现在自己不但做不成宫主,还有可能成为别人的阶下囚。现在,他只能讲希望寄托在飘香雪的身上,所以他真的担心飘香雪会为了水竹和他的朋友,而做出对墨海宫不利的决定。 就在季莫桐心惊胆战之际,飘香雪已经做出了他最后的决定:“好,我答应你的条件,不过,我要你现在就去救治水竹。” 莫梨雪见他答应,不由得心花怒放,立即爽快地道:“好。” “圣主……”洛春雨眼见她与飘香雪达成协议,心中不免焦急,却又不敢忤逆她,欲言又止。 “怎么,你还有什么异议?”莫梨雪斜睨着她,那尊贵的神态,俨然是女王的风范,那里还有半点的柔弱。 “属下不敢。”洛春雨瑟缩地回答着,眼中满是恐惧,但还是不甘心地嗫嚅道,“只是,圣主答应我的事……” “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不就是一个男人嘛。”莫梨雪神情极为不悦,语含轻蔑地道。 洛春雨立即眉开眼笑,恭声道:“是,多谢圣主。” 莫梨雪不屑地扫了她一眼,转目对着飘香雪道:“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救你的心上人吧,不过,记得你答应我的条件,如有违背,我会让你的水竹不得好死。” 飘香雪按捺住心中想要杀了她的冲动,一声不响地走在了前面。 莫梨雪知道他内心的苦痛,也不计较他的冷淡,笑盈盈地跟在他身后,那模样乖巧柔弱至极,那里还有刚才冷肃残忍的影子。 飘香雪带着莫梨雪来到水竹的房间,只见七色彩凤和水竹都依然在酣眠着,莫梨雪一见七色彩凤,便想到它啄伤自己的事,当下不悦道:“人,我会救,但是这个畜生,我可不想救。” “如果你不救,那我们先前约定的条件就算作废。”飘香雪冷冷道,声音冷硬,不给人一丝回绝的余地。 莫梨雪好不容易让他答应了自己的条件,怎肯让他轻易反悔,立即妥协道:“好,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救这畜生一次。” 飘香雪见她同意救治,便将七色彩凤抱到床上,放在水竹的身边。 莫梨雪从腰间的香囊里掏出一个羊脂白玉瓶,将里面的琼浆玉液分别倒入水竹和七色彩凤的口中。 飘香雪一直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水竹,不敢有一丝松懈,莫梨雪看得又是妒火中烧,却强行忍住。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水竹悠悠醒转,飘香雪立即激动地扑到床前,握住水竹的柔荑,心痛地唤道:“水竹,你终于醒了。” 水竹感觉自己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样,浑身酸软无力,却勉力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放心,我没事。” 飘香雪的眼中闪动着泪光,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一声凤鸣,从水竹身侧响起,七色彩凤也醒了过来,凤目扫见莫梨雪,立即充满了敌意,作势欲扑。 水竹此时也看见了莫梨雪,心中奇怪:“香月怎么会在这里?” “畜生,是我救了你,你还要恩将仇报吗?”莫梨雪警惕地看着七色彩凤,心有余悸地道。 水竹忙给了七色彩凤一个制止的眼色,然后看着飘香雪,眸含探询之意。 “她就是莫梨雪,香月是她的化名。”飘香雪明白水竹心中的疑惑,细心地解释着,“你的毒是她下的,也是她解的。” 水竹听得飘香雪的解释,这才知道原来这才是莫梨雪的真实面目,蓦地想到在丹穴山时,莫梨雪抱住自己时,自己闻到的一种奶香味,心中立时明了,莫梨雪应该就是那个时候给自己下的毒。当时自己对她疼惜有加,真诚相待,却换来她的恶毒对待,对莫梨雪的好感顿时烟消云散,心中对人性也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飘香雪很了解她内心的伤痛,被一个自己想要亲近的人伤害,比被陌生人伤害要痛上一倍,再想到接下来自己要对水竹造成的伤害,想到水竹该是如何地悲痛,他的心,便仿佛被抽空了一般,痛得失去了知觉。 莫梨雪见两人眉眼相望,情意尽显,心中又嫉又恨,豆蔻丹红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肉中,心里在默默狠:“飘香雪、水竹,你们两个今日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来日,我一定加倍奉还。”想到自己心中那个阴毒的计划,脸上便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狞笑。 七七、为义勇闯天香宫 七七、为义勇闯天香宫 水竹和七色彩凤的毒解了,可是飘香雪却消失了,而且是和莫梨雪一起消失的。没有一句道别,也没有一句解释。 水竹的心中很痛,她已经猜到,飘香雪一定是为了救自己才答应了莫梨雪什么,就像当初他为了替自己解除‘蚀魂蛊’时,向桑柔公主妥协一样,只不过这一次的妥协对象换成了莫梨雪。 水竹的心很痛,却又似乎有一种解脱的轻松,毕竟因为自己的容貌,她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飘香雪,这种感觉,一直如鲠在喉,那么,如果飘香雪能因此放弃自己,找到真正适合他的女人,这也会让她很是欣慰。 所以,水竹决定带着七色彩凤离开,回到丹穴山,不再过问俗尘凡事。然而,当她从季莫桐的口中听说了洛清秋的事后,想到了两人结拜的情义,水竹决定,在回丹穴山之前,先去天香宫救洛清秋。 当季莫桐听说水竹要去救洛清秋,而不是去找飘香雪时,他惊讶得连嘴都无法合拢了,没想到飘香雪为了一个“义”字,宁愿牺牲自己的感情,而水竹竟然也可以为了一个“义”字,而不顾自己的感情,但飘香雪毕竟是堂堂七尺男儿,而水竹却是一个纤纤弱女子,这样的女子怎能不让人钦佩,难怪即使她毁了绝世仙姿,飘香雪也会爱她如初,因为她那颗水晶一般的心,是任何花容月貌都无法比拟的,面对这样的女子,就算是自己,此时也不能不为她心动。 “天香宫危机重重,你一定要去吗?”季莫桐善意地提醒着,这一次是真的没有任何私心。 水竹水眸中透着坚定,毅然道:“无论怎样艰难,我都要去救她。” “好,即然这样,我陪你一起去。”季莫桐的右拳轻轻在桌子上击了一下,痛下决心地道。 水竹有些讶然,推辞道:“不,你没有理由去涉险。” “不,我有。”季莫桐淡笑道。 水竹犹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何出此言。 季莫桐含笑解释道:“现在如果不能救出洛清秋,天香宫的人迟早还会来找墨海宫的麻烦的,所以为了墨海宫,我有必要和你一起救出洛清秋。” 水竹听他说得合情入理,而且自己也的确需要一个好的向导给自己引路,不然,自己都不知道去哪里才能找到天香宫,于是便不再拒绝,两人当下商定,明日一起启程,赶往天香宫。 天香宫虽然与墨海宫被传为一个在天之涯,一个在海之角,但事实上,两宫只是一海之隔,渡过茫茫墨海,便可到达天香宫。天香宫座落在天香山上,天香山高耸入云,云霞明灭间,隐约可见山势奇险,欲上天香山,实则难如登天。 不过,对于水竹来说,登上这如悬在天的天香山却易如反掌,因为她有七色彩凤在身边。 七色彩凤驮着水竹和季莫桐,轻而易举地便到了天香山顶,眼前是一座富丽堂皇,却又雅致出尘的宫殿,那规模气势丝毫不逊于墨海宫。 七色彩凤驮着两人刚刚落地,便已被人现,立即有一群白衣少女,手持彩带,将他们围了起来。 水竹从七色彩凤身上翩然而下,身形曼妙,有如飘落人间的仙子,季莫桐也随着跟下,紧紧护住水竹的身旁,全神戒备着。 水竹从容地向为的一名白衣少女走去,神色从容淡定,那少女先见水竹落地的身法,已知她武功不俗,又见她如此淡定从容,如入无人之境,心中不禁有些畏惧,却强撑着叱呵道:“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天香宫?” 水竹不理她的叱呵,手腕一抖,一条紫色绸带随风轻扬,在众女面前轻轻飘举,盈盈而动。 “天香紫罗?”少女们齐声惊呼,瞬间纷纷跪倒在地,见“天香紫罗”如见宫主,这是天香宫的铁律,任何人都不得违抗,虽然此时的水竹在她们的眼中还十分陌生,但这天香紫罗却是她们熟识的宫主信物,所以不敢不跪,却又无法置信眼前的人会是她们的新宫主,所以惊呼中带着极深的质疑。 紫光一闪,天香紫罗已被水竹收回衣袖之中,“既然知道是天香紫罗,还不恭迎本宫回宫。”水竹冷冷道。 众女正在犹豫着要不要相信水竹是宫主,蓦地里身后传来一声断喝:“是什么人,偷了我们宫主的信物,还敢来此冒充宫主?”声音中气十足,洪亮如钟,显见内功极深。 众女立即回头,并齐声喊道:“恭迎圣心长老。” 水竹看那所谓的圣心长老,竟是一个年约三十的青年男子,相貌也颇为英俊,只是眉宇间却透着一股阴邪之气,让人见了生厌。 “这是前任宫主亲手传与我的信物,如果不信,可以请出前任宫主对证。”水竹目注圣心长老缓缓道,声音里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仪。 季莫桐见水竹竟然有天香宫的宫主信物——天香紫罗,心中不由暗暗惊奇,又见水竹颇具威仪的模样,对她的钦佩又是不自觉地增加了几分。当下默不作声,静观事态的展。 圣心长老听她提到前任宫主,脸上陡然色变,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故意将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大声道:“我们的前任宫主,岂是你这窃贼想见就能见到的。” “是不能见,还是你不敢让见。”水竹词锋犀利,寸步不让。 圣心长老的面色更显惊慌,却强装镇定地道:“当然是不能见。” “我若一定要见呢?”水竹步步紧逼,语气越来越冰冷。 圣心长老眼神闪躲,不敢与水竹直视,强撑道:“那得先问问我们四大长老的意见。”说完,用力地击了三下手掌,准备要搬援兵。 水竹只是冷漠地看着他,并没有阻止,倒是季莫桐很为水竹担忧,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真心关心起水竹的安危来。 掌声响落,立即从宫中又飞出三条人影,他们的打扮与圣心长老一般无二,一看便知是天香宫另外的三大长老。 “老二,生了什么事?”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相貌威严的青年男子开口问道,望着水竹和季莫桐的眼中射出两道精光。他便是天香宫的四大长老之——天心长老。 “大哥,这女人竟敢冒充我们天香宫的宫主,还偷窃了我们天香宫的信物。”圣心长老用手指着水竹,恶狠狠地道。 “小姑娘,他说的可是真的?”天心长老望着水竹,用审问的口吻问道。 “当然是假的。”水竹淡淡道,“天香紫罗是洛姐姐亲手传给我的。” “空口无凭,你让我们怎么信你?”天心长老不疾不徐地问道,神情十分冷静。 “只要请出洛姐姐,一切问题便都清楚了。”水竹冷冷道,心中却暗暗担忧,不知道洛清秋究竟怎样了。 天心长老皱眉沉思着,似乎在思考着水竹的话,圣心长老连忙道:“大哥千万别被这女人骗了,天香紫罗丢失,是宫主亲口承认的,怎会有假?”说着,又冲另外两位长老使了个眼色。 地心长老和明心长老连忙齐声附和着:“是啊。” 明心长老的鹰眼中透出一丝冷光,又道:“宫主已经亲口承认,那里还需要什么再做验证?” 天心长老被他们说得微微点头,正要开口,水竹却抢先质问道:“你们确定是自己亲耳听到洛姐姐说的?” “那倒不是。”天心长老心无城府地脱口道,其他的三位长老却分别变了脸色。 “这就是了,那你们凭什么认定这天香紫罗不是洛姐姐给我的呢?”水竹步步紧逼,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虽不是亲耳听到,但却是宫主的妹妹亲口所说,这又怎么会有假?”天心长老质疑着。 季莫桐忽然冷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劝你们最好还是请出你们的前任宫主,亲自问一问的好。” 天心长老凝神沉思,颇为犹豫,心中开始有些动摇。 圣心长老见他的神情,便知他心意动摇,忙用义正言辞的腔调,斥责道:“大哥,如果连宫主妹妹的话都不信,却信两个外人的话,那我们还算是天香宫的长老吗?试问,我们今后还怎样服众,谁会拥护吃里扒外的人做他们的长老?” 他这大帽子压得够沉够重,天心长老的脸色都变了,闻言立即道:“小姑娘,念你年幼无知,只要你交出天香紫罗,我便可放你一马,让你安全离开天香宫,否则,恐怕你今日很难走出天香宫了。” “哈哈哈,原来天香宫的人都是一群是非不分的伪君子。”季莫桐轻蔑地哈哈大笑,出言讥讽道。 天心长老面色紫胀,怒声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出言侮辱天香宫?” “墨海宫季莫桐。”季莫桐冷冷地道出了自己的身份,目露不屑。 “原来你们是墨海宫的人,还敢在这里冒充宫主,看来你们是真的不想活了。”圣心长老阴森森地道。 七八、为情姐妹终反目 七八、为情姐妹终反目 “我今天倒要看看,是我们谁不想活了。 ”季寞桐毫不示弱地回敬着,倔傲之气溢于言表。 “既然是你们墨海宫的人前来挑衅,”天心长老高声道,“那么我们天香宫的人定当奉陪。” 说着,便与另外三位长老按照四方方位摆开阵式,将水竹和季寞桐困在核心。 七色彩凤见水竹被困,立即振翅扑向天心长老,天心长老眼见七色彩凤扑来,竟无法避开,头顶的髻被凤爪抓落,立时变成披头散,有如疯颠,哪里还有先前的半点威严。 其他三位长老见七色彩凤竟如此厉害,不由得心生惧意,一时竟不敢上前。 七色彩凤一击即中,更加神勇,在空中旋了半圈,再次俯身向天心长老扑去。 天心长老仓惶间来不及多想,将全部的内力都凝聚于掌心,翻掌击向七色彩凤。 七色彩凤感知到了危险,竟然在空中旋了一个完美的半弧,躲过了天心长老的全力一击。 水竹见天心长老掌风凛厉,显然内功深厚,怕七色彩凤被他所伤,忙挥剑替下七色彩凤。 七色彩凤立即识趣地避开,飞翔在上空,凤目紧盯着天心长老,伺机而动。 这一来,天心长老可惨了,他一方面要应付水竹的攻击,一方面又要防备七色彩凤的偷袭,顿时感到手忙脚乱,疲于应付,忍不住怒吼道:“你们不快帮忙,还等什么?” 这一吼,总算让其他三位长老回过神来,立即纷纷加入战团。 天香宫四大长老的武功极为厉害,可以说从无败绩,但可惜,他们今天遇到的对手是水竹。 水竹的软剑,有如彩凤轻舞,每一招每一式都仿佛暗含着万干变化,让人防不胜防。而且她的内力似乎也不逊于四大长老,甚至可以说是略胜一筹。 四大长老越战越奇,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一个看似柔弱的小姑娘,竟然会有这样精湛的内力,精妙的剑术,看来自己四人今曰要英名尽丧于这个小姑娘之手了。 季寞桐已经见识过水竹的武功,但那时自己是当局者迷,现在却是旁观者清,对水竹的认识不由更深了一层,心里的惋惜也更深了一层。 就在季寞桐患得患失之际,四大长老已经纷纷挂了彩儿,招式变化间水竹的软剑已架在了天心长老的脖颈之上。 天心长老的右臂还滴着血,又被水竹的软剑架着,加上先前的狼狈,早已是威严尽丧。 “带我去见洛姐姐。”水竹冰冷而不容置疑地命令着。 天心长老斗志已失,颓然地点了点头,其他三个长老则敢怒不敢言,只得带着水竹向宫内走去。 宫殿之内更是桂殿兰宫,雕栏玉砌,美不胜收,但水竹却无暇观赏。 一行人走了约半个时辰,来到了一座别苑,相比于宫中的其它建筑,这别苑显得格外质朴幽僻。 别苑的入口站着两名侍卫,见到水竹她们走来,立即上前一步,堵在入口处,阻止道:“宫主有令,任何人不得再前行一步,违令者死。” 天心长老的怨怼正无处泄,闻言怒道:“狗奴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竟然敢对本长老如此无礼。” 侍卫被他一番训斥,不敢再有造次,但却依然堵在入口,赔着小心道:“这都是宫主的命令,小的不敢违抗,还请长老们莫要为难小的。” “不要拿宫主吓我,就算现在宫主在此,她也不敢违抗我的命令。”天心长老摆出长老的威严,厉声喝斥着。 两名侍卫对望一眼,未免左右为难。 水竹架在天心长老脖颈上的剑紧了紧,天心长老立即命令道:“还不快让开。” 侍卫迫于他的淫威,磨磨蹭蹭地让开了,水竹押着天心长老走进了别苑,天心长老停下脚步,道:“我只知道前任宫主喜欢清静,要求住在这里,却不知她住在哪个房间。” 水竹也不与他废话,冲着门口的两名侍卫冷声道:“说,洛姐姐被你们关在哪里?” 两名侍卫眼见自己的长老在这姑娘的手中服服帖帖,全无了往日的威严,对水竹早已是十分敬畏,闻言立即往最西侧的一间厢房指了指,道:“就在那里。” 水竹立即押着天心长老走入西侧的厢房,一推开门,便有一股霉气扑面而来,水竹的眉头紧了一紧,手中的软剑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痛得天心长老闷哼出声。 水竹却无暇管他,视线急切地搜寻着,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搜寻到那个熟悉的正蜷缩着的身影。她的手足上竟都带着镣铐,头蓬乱,身形枯瘦,短短的时日里,竟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打开。”水竹回头对着天心长老命令着,声音里夹杂着怒意。 天心长老也早已看傻了眼,他只道洛清秋是因丢失了宫主信物,便自责地辞去了宫主之职,在此清修,却不料竟是受到此等虐待,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被水竹一喝,才缓过神来,对着跟进来的侍卫喊道:“奴才,还不快给宫主打开,你们竟敢如此虐待宫主,本长老绝不轻饶。” 侍卫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这都是新宫主吩咐的,我们也没有钥匙。” 天心长老震怒地一脚踢出,一个侍卫立即被踢翻在地,口吐鲜血,另一个吓得连忙不断地叩头求饶。 “滚。”天心长老愤怒地斥骂着,侍卫却如得到特赦般,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其他三个长老心中有鬼,早已在天心长老他们进入厢房前,逃走了,天心长老这才意识到,事情原来并不是自己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他是四大长老之,也是其中最有正义感的一个,在这场阴谋中,他是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一个,因而此时的天心长老又悔又恨,单膝跪在洛清秋的面前,请罪道:“宫主,是属下愚钝无能,让宫主您受委屈了。” 洛清秋此时已经看清了眼前的人,闻言平静地道:“起来吧,这不怪你。” 天心长老见洛清秋不责备自己,心中更加难过,抛下一句“我去找钥匙”,转身急匆匆地赶了出去。 水竹心疼地拂起洛清秋散乱的秀,哽咽道:“对不起,姐姐,我来晚了。” 洛清秋的眼中盈动着泪光,涩声道:“胡说什么,这根本不关你的事。”伸手轻轻抚摸着水竹脸上的伤痕,柔声道:“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让你接受宫主之位吗?” 水竹被这句话提醒,从怀中掏出“天宫秘笺”,又从袖中抽出天香紫罗,道:“这本秘籍我根本没有看,现在把它们都还给你,这样,你就不会再受这样的苦了。” 洛清秋凄然一笑,摇头道:“我会受这些苦,跟这个根本没有关系。”见水竹依然不信,又解释道:“我之所以有今天,全是因为一个情字。” 水竹想到了洛春雨在墨海宫的行为,心中有些了然,却不点明,静静地倾听着,有时安慰人的最好办法,就是做一个听她倾诉心曲的听众。 果然,洛清秋已经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急于倾诉内心的苦痛。 那一日,洛清秋回到天香宫,准备好好查明当日的真相,查到最后,矛头已直指四大长老,于是,洛清秋准备对四大长老进行逐一清查。 不料,当天夜里,圣心长老竟然不请自来,主动向自己告密,说当时的阴谋都是天心长老一手策划的,洛清秋深知天心长老的为人,有些不信,就在她犹疑之际,圣心长老忽然冲着门口喊道:“二小姐。” 洛清秋立即惊异地望向门口,果然看到了她那个已经葬身崖底的妹妹洛春雨,当时只惊得洛清秋目瞪口呆,就在她愣怔之际,圣心长老左手一扬,扬出一把粉色的粉末,洛清秋回神惊觉,已是不及,只觉头晕目眩,瞬间便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待她醒来时,已经被洛春雨囚禁在这里,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洛春雨充满嫉恨的眼神,洛春雨看着毫无反抗能力的洛清秋,说出了当年的阴谋。 当年,在两宫决斗的时候,洛春雨第一眼便爱上了俊逸洒脱的季莫梧,可是季莫梧的一颗心却只容得下洛清秋,洛春雨从旁看见季莫梧对洛清秋的一往情深,不由得妒火中烧,于是趁着给季莫梧送饭的时候,在他的饮食中下了毒,然后趁着他昏睡之际,演出了那场戏,生生打散了一对本应该很幸福的鸳鸯。 这些年,洛清秋一个人漂流在外,天香宫便由洛春雨在暗中操控着,可是前不久,洛春雨听说洛清秋竟然与季莫梧握手言和了,而且洛清秋还对当年的事起了疑心,赶回来查明真相,如果被她查明真相,那么自己这个暗处的宫主之位,和她一直念念不忘的季莫梧都会失去,于是双重的嫉恨让洛春雨再次勾结圣心长老,将洛清秋迷晕,又趁机名正言顺地夺了她的宫主之位。 好在当时洛清秋把天香紫罗和天宫秘笺都交给了水竹,洛春雨一时在她身上搜不出来,便编了一个信物丢失的理由,并骗天心长老说自己当时坠崖后被一个神秘人救起,从而骗得了天心长老的信任,推举她做了天香宫的宫主。 水竹听着洛清秋的叙述,心中涌起一阵悲哀,自己只是被陌生的情敌陷害,而洛清秋却被她的亲妹妹陷害,而理由都只是为了一个“情”字。可见,情字害人,果然匪浅。 洛清秋倾诉完,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又对水竹重复着先前的问题,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让你接受宫主之位吗?” 七九、最难测的是人心 七九、最难测的是人心 水竹正要答话,门外却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一直在门外担任警卫之职的季莫桐突然闪身进门,对着水竹提醒道:“洛春雨和莫梨雪一起来了。≥ ” 洛清秋立即对水竹催促道:“你快走,收好这两件信物,千万不能让它们落在洛春雨的手里,那样的话,天香宫就真的完了。” 水竹依言收好天宫秘笺和天香紫罗,安慰道:“姐姐放心,我正好让她为你打开镣铐,说着对七色彩凤命令道:“帮我看好姐姐。”七色彩凤凤颈点了两下,乖乖地走近洛清秋。 水竹这才放心地走出厢房,迎面正好碰上洛春雨和莫梨雪。 “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莫梨雪不怀好意地笑着,眼中满是怨毒之色。 水竹不理会她的挑衅,只对着洛春雨道:“把钥匙交出来。” “你都自身难保了,却还想着要救那个贱人?”洛春雨脸色阴沉可怕,恶狠狠地道。 “别忘了,她是你的姐姐,而且为了你曾经和心爱的人反目成仇。”水竹冷冷道,水眸中射出少有的冷光。 洛春雨被她说中痛处,恼羞成怒地道:“那是她自己愚蠢,怨不得别人。” 水竹看着洛春雨,她真无法想象,世间为什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于是,她不想再与她多言,手中软剑迅捷地攻向洛春雨,洛春雨已从圣心长老的口中得知了水竹的厉害,当下不敢轻敌,挥动紫绸,全力应付,这一战之下,洛春雨才相信了四大长老为什么会败在水竹手上了,因为才只十招,她便已经感到应对吃力了。 莫梨雪在一旁看得更是万分嫉妒,没想到毁了容的水竹,武功竟变得如此厉害,“为什么,天下的好运都降临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莫梨雪在心中恨恨地想着,想到飘香雪对水竹的痴情,恨不得将水竹噬骨食髓,方才解恨。 莫梨雪手中的长剑带着刻骨的仇恨刺向了水竹,无声无息,完全是偷袭,可是水竹好像背心长了眼睛似的,身子陡然一个旋转,软剑勾起一道长虹,轻而易举地就将莫梨雪的长剑击飞。 水竹以一敌二,却未见吃力,一柄软剑将洛春雨和莫梨雪紧紧地禁锢在自己的剑气之中。数十招一过,洛春雨一个内力不济,抵御不及,后心被水竹的剑锋刺中,紧接着,莫梨雪也感到自己手中的长剑被水竹的内力吸住,然后便不受控制地脱手而出,同一时间,水竹的软剑已经深深刺入她的右肩。 洛春雨与莫梨雪两人呆立当地,没有想到水竹竟然如此厉害,她们本来是要趁机置水竹于死地,但现在看来,置于死地的好像成了自己。 水竹的软剑直指洛春雨的咽喉,冷冷道:“把钥匙交出来。” “钥匙不在我身上。”洛春雨全没了开始的气焰,颓然道。 “在哪?”水竹的软剑向前递了递,顶住了洛春雨吹弹可破的肌肤,逼问道。 “在我的房间里。”洛春雨好像已经被吓呆了,老老实实地答着。 “让她去帮你取。”水竹看了莫梨雪一眼,软剑依然指住洛春雨的咽喉道。 莫梨雪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毒,却隐忍着没敢作。 “不行,我藏得很隐蔽,别人根本找不到的。”洛春雨胆怯地看着水竹,声音里带着无奈的恐惧。 “带我去。”水竹见她不像说谎,身子前欺,手中软剑横在洛春雨的颈前,并用手捉住她的一只胳膊,命令道。 洛春雨面露无奈之色,不甘地看了水竹一眼,在水竹的挟持下,向着自己的寝殿走去。 走了几步,水竹现莫梨雪还站在原地不动,便回头命令道:“你也一起来。” 莫梨雪勃然变色,刚要作,却瞧见洛春雨正乞求地望着自己,便隐忍下来,迈步跟了上去。 三人走了有一炷香的功夫,眼前出现了一座华贵不凡的宫殿,洛春雨带着水竹直接走了进去,殿外、殿内的侍卫,见自己的宫主被人挟持,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紧紧地跟着,却不敢有所造次。 三人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内室,只见室内布置得极尽奢华之能事,金玉铺地,珠玉为帘,就连那窗帘上的挑钩,都是用软金制成。洛春雨一直朝着室内的一张大床走去,然后在床前站定,指着大床道:“钥匙就在床内。” 水竹的软剑依然横在她的颈前,冷冷道:“拿出来。” 洛春雨此时仿佛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听话地走上前,伸手便去掀动床板。 水竹全神贯注地看着洛春雨的举动,却不曾防备脚下,忽然,她只觉得脚下一空,身子瞬间下沉,来不及施展轻功,整个人已经笔直地坠落下去,头上裂开的地板,在水竹落入之后,很快地便重新合上,严丝合缝,不见一点异样。 洛春雨与随后跟进来的莫梨雪,望着已经重合的地板,出了瘆人的狂笑。 “哈哈哈,水竹,饶是你武功再好,却斗不过本宫的心智。”洛春雨得意洋洋地自诩道,语气中明显有炫耀的意味。 “像她这样自命侠义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武功,而是诡计。”莫梨雪阴沉着脸,带着说教的口吻道。 “是,属下谨记圣主教诲。”洛春雨十分恭敬地答着,完全没有了一点嚣张的气焰。 莫梨雪满意地笑了笑,对着洛春雨阴笑道:“走吧,现在该去看看你的好姐姐了,现在我们可以利用水竹的性命,逼她交出天宫秘笺。” 洛春雨面露喜色,急忙跟了上去,两人急匆匆地赶回囚禁洛清秋的厢房,却惊奇地现,这里竟是人去屋空,不见了洛清秋的踪影,甚至七色彩凤和季莫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莫梨雪气得扭曲了绝色的容颜,恨声道:“真是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我们居然让别人给算计了。” “圣主,是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和能力,能在我天香宫顺利地将人带走?”洛春雨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小声问道。 “蠢材,这都想不明白。”莫梨雪生气地骂着,“一定是季莫桐那个混蛋,乘人之危。” 洛春雨被她叱骂,却不敢辩驳,只是嗫嚅道:“可他是怎么打开洛清秋的镣铐的,那可是用千年寒铁铸造的呀。” “你忘了墨海宫的镇宫之宝是什么了吗?”莫梨雪轻蔑地扫了她一眼,冷哼道。 “无刃剑。”洛春雨失声惊呼,暗悔自己的百密一疏。 无刃剑,没有剑刃,因为它不需要剑刃,便可刺穿削断任何硬物,是上古神器之一。这样的宝剑,要打开一副镣铐简直是易如反掌。 “季莫桐为什么要带走洛清秋?”洛春雨不解地思索着,脱口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这就要问问季莫桐了。”莫梨雪不耐地蹙起柳眉,转身走出了这阴暗潮湿的厢房。 洛春雨连忙跟了出去,陪着笑脸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莫梨雪不悦地看了她一眼,嘲讽道:“你自己不长脑子的吗?” 洛春雨被她骂得俏脸微红,却只是低声下气地道:“属下愚钝,还请圣主明示。” “当然是夺回洛清秋了,那个女人知道天香宫那么多的秘密,落在别人手里,你不担心吗?”莫梨雪的语气更加冷淡,已由嘲讽改成了斥责。 洛春雨见她动怒,忙讨好地道:“还是圣主英明,总是能想到属下的前面去。” 莫梨雪被她拍得很是受用,语气也放缓了些:“走吧,再啰嗦下去,人就真的跑远了。” 洛春雨不敢再多言,急忙跟了上去,丝毫也不敢怠慢。 莫梨雪猜得果然不错,救走洛清秋的正是季莫桐,他用无刃剑砍断了洛清秋的镣铐,此时正与洛清秋乘坐七色彩凤飞离天香宫。 洛清秋被洛春雨折磨得已经功力尽失,口中却勿自斥责着:“既然你有无坚不摧的宝剑,却为什么还让水竹冒险去取钥匙。” “我当时太过慌乱,一时没能够想得起来。”季莫桐为自己找着借口,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 “可是,现在我们乘坐七色彩凤离开,那水竹要怎么办?”洛清秋虽然觉得他的借口有些牵强,但苦于没有证据,只好转移了话题。 “她的武功远胜于你我,天香宫的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只要与我回墨海宫等她就好。”季莫桐嘴上这样说着,可是心里却也在担心着,但是为了他自己的霸业,就算牺牲了水竹又能怎样呢?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选择放弃水竹,先行离开的时候,他的心竟然会有一丝微痛,但是他还是选择了放弃和离开,因为他不可以让任何人、任何事,阻挡他成就霸业的步伐。 “但是洛春雨诡计多端,我怕水竹会遭了她的暗算。”洛清秋担忧地道。 “算了,等把你送回墨海宫,我再回来找水竹,现在你要是回去,反而成了水竹的累赘。”季莫桐被她问得有些烦躁,只得退步安抚道。 八十、痴心欲寄无从寄 八十、痴心欲寄无从寄 洛清秋立即追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最好不要骗我。” 季莫桐敷衍道:“当然是真的,不要以为只有你担心水竹,我也是很担心她的。” 他这话本是敷衍洛清秋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竟真的有种莫名的心忧。 水竹的身子不断地下落着,感觉足有十几米深,终于她的双足落到了地面上,由于惯性的作用,她的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阴暗潮湿,而且还有点昏暗的光亮,水竹借着这微弱的光亮,打量着四周,现这里竟然是一间地下囚室,四周都是石壁,这微弱的光亮便是从这石壁的缝隙中射进来的。 室内空无一物,因为室内并不潮湿,所以连虫蚁都不见丝毫影踪,被困在这里的人,如果无法从这里出去,便只能被活活地饿死。 将她诱入这里的人,应该安的就是这样的心思,水竹并不怕死,但是却因自己没能救出洛清秋而难过,如果不是自己太过轻信,也不会中了洛春雨的诡计,此时此刻,洛春雨不知道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她的姐姐,想到这,水竹便更加为洛清秋担心。 水竹缓缓从怀中掏出天宫秘笺,后悔没有将它交还给洛清秋,现在自己被困在这里,可不能让洛春雨之流得到它,于是水竹决定要把它藏起来,她开始在室内寻找着能藏住秘籍的所在,找了一圈,却一无所获,不由得感到一阵阵失望。 就在这时,光滑僵立的石壁,忽然缓缓上升,一道耀目的光线直射进来。 水竹的水眸,在昏暗中呆久了,猛然间受不了这强光的映射,本能地抬手遮挡,眯着水眸,透过手指的缝隙,水竹渐渐地看清了,强光射来之处,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周身萦绕在光晕之中,犹如天神降临人间。 那白色的身影越走越近,水眸也渐渐地适应了强光,终于看清了走近的身影,竟是一个美如天神的绝色男子,如果说桑子衿是人间绝色,那么眼前的男子便是绝色人间,天人之姿,是俗世的美难以匹及万一的。 一张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上,如墨玉曜石的眼眸,如染蔻丹朱的唇瓣,无一不精致完美到极致,让人望尘莫及。月白长衫裹着修长挺健的身子,是那样的道骨仙风,冷漠高贵。 水竹看着这个美得让人窒息的男子,恍惚间,怀疑自己竟身在梦中。 “你是天香宫的宫主?”温柔而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魅惑的磁性,有如催眠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 “不是。”水竹被动地答着,水眸中满是困惑。 “那你怎么会有天香宫的信物?”磁性的声音再度响起,却多了几分寒意。 “是天香宫的宫主送给我的。”水竹依然被动地答着,竟然无法拒绝。 男子微微点了点头,声音又恢复了先前的温柔低沉,转身道:“跟我来吧。” 水竹如受催眠,竟不知抗拒地跟在了男子的身后,一起朝着强光的来源处走去。在他们穿过石壁的瞬间,室内又恢复了昏暗,一切如初。 男子引着水竹走出石壁,水竹的眼前出现了一道七彩的光道,像一道雨后的彩虹,直通天际。 男子迈步走上那道彩虹,竟然如履平地,水竹看着那道彩光,有些踌躇,男子回头对着水竹轻声道:“闭上眼睛。”水竹便乖乖地闭上了眼睛,没有任何的犹疑。 在闭上眼睛的瞬间,水竹感到腰间一紧,然后整个人便有如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那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冰冰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却让人无法排斥。 不一会儿,耳畔传来熟悉的低柔的声音,“睁开吧”,水竹立即睁开了水眸,现自己竟已经置身于云端之上,云端之中,隐着一座七彩晶石砌成的宫殿,在日光的映射下,晕成七彩的光环。 男子早已松开了搂在水竹腰间的手臂,对着她淡淡地道:“天宫到了,我们进去吧。” 说完,便不再理会水竹,径自往天宫走去。水竹恍恍惚惚,云里雾里地跟在他的身后。 走入天宫的宫门,内里更是别有洞天。所有的宫室都隐于云山雾海之中,虚无飘渺,似幻似真。 男子带着水竹走进正殿,两名美如天仙的少女立即迎了上来,冲着男子俯身下拜道:“尊主,您回来了。” 男子只是轻嗯了一声,算作回答。然后,用手指了指水竹吩咐道:“香凝、云霓,带这位姑娘去洗尽尘埃。” 香凝、云霓应诺一声,对着水竹微微俯身施礼,道:“姑娘,请。”声音婉转动听,犹如仙籁。 水竹跟随着她们,离开了正殿,穿亭绕榭,迤逦来到一处温泉,只见泉水澄澈莹碧,散着缕缕青莲的幽香,温泉对岸有一座长满奇花异草的仙山,温泉的水便是从那山顶流下来的,奏着婉转动听的音符,潺潺流入这温泉之中。 “请姑娘入池,洗去尘埃。”香凝、云霓齐声请求着。 水竹顺从地缓缓步入池中,一股清凉从香足的足底涌入,瞬间传遍四肢百骸,周身的疲累感都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通体舒畅,气朗神清。整个人有如被脱胎换骨了一般,清爽至极。 香凝、云霓不知是从哪里变出了一套整洁的白色纱衣,恭敬地捧着,齐声道:“请姑娘更衣。” 水竹从温泉中走出,换上了干净的纱衣,整个人都变得清爽万分,浑身散逸着淡淡的幽香。香凝、云霓引着水竹,离开了温泉,却并没有按原路返回正殿,而是将水竹带到了一处别苑。 这里较之正殿,少了一分光耀,却多了几分清幽。 苑中种满了不知名的花花草草,时而有彩蝶翩跹其中,竟与那丹穴山上的景致有几分相似。 水晶桌前,坐着一位白衣男子,绝美的容颜,高贵的气质,都让人忍不住景仰。 “尊主,我们回来了。”香凝、云霓齐声禀奏着。 男子点了点头,拂了拂手,香凝、云霓便知趣地退下了。 水竹忽然感到有点紧张,连舌头都不甚灵光了,嗫嚅道:“你,你是这里的尊主?” “你过来。”男子没有回答水竹的问题,只是淡淡地召唤着,明明声音极为低柔,却带有一种让人不可抗拒的磁力,令水竹忘了自己的疑惑,忘了自己的害怕,木然地向男子走过去,走到了他的身边。 男子站起身,将水晶座椅让给了水竹,仍然是淡淡的,低柔地道:“坐下。” 水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坐了下去,水眸凝望着男子,盛满了疑惑、怅惘。 男子的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水晶瓶,只见他用那修长完美的手指,轻轻打开了水晶瓶,将里面的琼露洒向水竹的脸庞,清凉的琼露由额顶而下,流向水竹的面颊,男子的手指轻轻地抚上水竹的面颊,轻揉慢捻,被他指腹滑过的肌肤,留下了丝丝清凉。 他的动作十分亲昵,却让人感受不到半分的亵渎,水竹大大地睁着一双水雾明眸,凝望着男子专注的面容,整个人都仿佛痴傻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男子长嘘了口气,道:“好了。” 随即,指腹离开了水竹的面颊,将水晶瓶重新扣好,放入衣袖之中。水竹还是痴痴然地没能回过神来。 “你脸上的伤已经好了。”男子望着水竹恢复后的玉容仙姿,竟也有些痴然,声音暗哑地道。 水竹仍然痴痴地望着他,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他的话中之意。 男子像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面镜子,递与水竹,水竹木然地接过,惘然地举起,茫然地看去,只一眼,便被镜子里的那张脸惊得呆住了。 那张脸上,原本纵横其上,蜿蜒凸起的疤痕全都不见了,肌肤已经变得光洁如镜,更胜从前。 水竹惊讶地望着镜中的自己,有如置身于云雾之中,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怎么,不认识自己了吗?”男子看着水竹吃惊的样子,忽然心情大好,轻笑道。 水竹这才回过神来,怔然地望着男子,“你究竟是人还是神?” “这里是天宫,我是这里的尊主,但我却是人而不是神。”男子望着有如出尘仙子的水竹,好心情地解释着,“就像你,如此清逸脱俗,却也是人而不是仙。我只不过是凑巧有一瓶能祛除所有疤痕的灵药,又凑巧医好了你的伤。” “谢谢你,尊主!”水竹虔诚地致谢。 “叫我玉珲吧,你又不是天宫的人,不用称我尊主。”玉珲凝视着水竹,眼神有些复杂,意味深长地道,“而且,你也不必谢我,说不定你还会恨我呢?” “为什么?”水竹心中充满了疑惑,不明白他何出此言。 玉珲淡然一笑,笑容竟有些凄伤,缓缓道…… 八一、自古福祸两相依 八一、自古福祸两相依 玉珲淡然一笑,笑容竟有些凄伤,缓缓道:“你可知我为什么要救你,并帮你恢复容貌?” 水竹茫然地摇了摇头,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玉珲看着水竹的目光有一种特殊的柔和,用极富磁性的声音劝道:“你今天一定很累了,先休息一下吧,我们明天再谈。” 水竹虽有满腹疑团,却不愿违逆他,只好点头同意。 玉珲唤来香凝和云霓,吩咐她们带水竹去休息。 水竹被她们带到一间布置得十分雅致的房间,翠幔珠帘,玉枕纱橱,竟全然是女子香闺的模样。 “请小姐休息。”香凝、云霓躬身施礼道,对水竹的态度较之先前似乎恭敬了许多。 水竹微感诧异,但却认为可能是自己的错觉,没有多想,准备休息,却现两人依然侍立当地,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还有什么事吗?”水竹好奇地问。 两人含笑摇了摇头,依然侍立不动。 “那你们也去休息吧。”水竹好心地提醒着。 两人再次含笑摇头,恭声道:“小姐尽管休息,我们就在这伺候着,小姐有事尽管吩咐。” 水竹这回再也无法把这当成错觉了,长这么大,她还从未被人如此伺候过,而且她也十分好奇,为什么两人忽然对自己如此恭敬。 “我不习惯被人伺候,你们还是去休息吧。”水竹看着两人,坦诚地道。 两人只是含笑不语,却纹丝不动。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水竹不解地问着。 两人互相望了一眼,脸上的笑意更深,然后看向水竹,笑嘻嘻地道:“小姐不用管我们了,快些休息吧。如果小姐休息不好,尊主会怪罪我们的。” 水竹心道:“这和尊主又有什么关系?”但她没有问出来,因为她知道问也白问,看她们的表情,应该是不会说的,于是只好道:“没事,你们尽管下去吧,如果尊主怪罪,就让他怪罪我好了。” 两人又互望一眼,面露难色,看着水竹的眼神多了一层乞求:“小姐,你还是不要为难我们了,我们是不可以惹尊主生气的。” 水竹正要开口,房门被轻轻推开,玉珲从外面走了进来,绝美的容颜上略带着不悦,对香凝、云霓冷声道:“既然水姑娘不愿被人伺候,你们就不要在此打扰了。” 两人脸上布满惊慌之色,似乎还有着很深的自责,躬身施礼道:“是,尊主。”然后便匆匆地退了出去。 玉珲深深地看了一眼满面犹疑的水竹,略微犹豫了一下,淡淡地抛出一句“早点休息吧”,便转身离开了。 水竹带着满腹的犹疑,躺到了床上,直到深夜,才渐渐睡去。 清晨,当第一缕晨曦映入室内时,浅眠的水竹便醒了过来。她起身下床,心里酝酿着如何向玉珲辞行。 房门被人轻轻叩响,“请进。”水竹立即出声道,心里却好奇谁会这么早。 门启处,香凝、云霓端着盥洗用具走了进来,两人将水晶脸盆和丝绢秀帕放好,俯身对水竹盈盈下拜道:“请小姐梳洗。” 水竹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想到自己今日便要离开,便无了探究的**,顺从地走过去,简略地梳洗了一番,梳洗完毕的水竹回转身时,却现两人竟呆呆地望着自己,怔忪出神。 “怎么了?”水竹看着两人呆然出神的模样,忍不住蹙眉道。 两人见水竹蹙眉,慌忙低下头赔礼道:“我们是被小姐的玉容仙姿吸引,所以才会如此的,请小姐不要生气。” 水竹见两人对自己如此,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压下的疑虑再次涌出,却只是淡淡一笑道:“我没有生气,我只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对我这样。” 两人见她不是生气,放下心来,香凝心直口快地脱口道:“小姐是尊主的人,我们自然应该……。”胳膊被云霓的手肘撞了一下,香凝才惊觉失言地住了口。 可是水竹已经被她的话惊住了,喃喃道:“什么尊主的人?” 香凝知道自己惹了祸,一脸惶急,正不知该如何补救,“你们下去吧。”玉珲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香凝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扑通跪地,叩求道:“对不起,尊主,都是我……” “没事,下去吧,她早晚要知道的。”玉珲挥手制止了她的叩求,淡然道。 香凝被云霓拉起,拿过盥洗用具,匆匆离去。 室内只剩下水竹和玉珲两人,水竹的水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玉珲,等待着他的解释。 玉珲却不看她,径直走到水晶桌前坐下,头也不回地道:“你也坐吧,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水竹依言在他的对面坐下,静静地等着他说出真相。 玉珲那美得不能再美的眼眸中有着水竹从未见过的柔和,极富磁性的声音里充满了温情,缓缓说道:“天宫一直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可是天宫的人也是人,不是神。只要是人,便会有七情六欲,所以天宫的第一代尊主与俗世的女人相恋了,然而却酿成了一段不可挽回的悲剧。” 水竹已经听得痴了,想不到这有如仙境的天宫,却也难逃这俗世的情爱纷扰。 玉珲深深地看了水竹一眼,将她脸上的痴然尽收眼底,心竟莫名地一阵悸动,他忙收敛心神,继续诉说着那个悲剧:“第一代尊主叫无天,他的性情本是极为洒脱之人,却无可救药地恋上了凡尘之女凤心蝶,并将天宫的至宝‘七色彩凤’赠与她,还教会了她绝世的武功,两人原本痴心相恋,生死相许,却不料那个凤心蝶后来竟然爱上了墨海宫的一个小小的侍卫水无痕,而且为了他,不惜与无天彻底决裂,无天恨极了变心的凤心蝶,却又爱极了这个负心的女人,于是,他在百般犹疑之下,将凤心蝶和水无痕逼到了丹穴山上,并下令永远不许他们踏出丹穴山一步,包括他们的后人,如果有敢踏出丹穴山半步的,天宫的人必定会全力追杀,令其死无葬身之地。” “虽然是凤心蝶变心在前,但无天的做法也太过偏激,毕竟这些后人是无辜的啊。”水竹听得动容,忍不住说出了心底的不满。 玉珲看了他一眼,似乎并没有生气,只是继续道:“不仅如此,无天也给天宫下了一道禁令,那就是从今以后,天宫的人,不得与外界的俗人相恋,如有人违抗,便会受到最残酷的诅咒。” 水竹心道:“这个无天还真是个性情之人,爱得疯狂,更是恨得疯狂。”不过,这一回她却没有说出来。 玉珲却仿佛看懂了水竹的心思,解释道:“其实无天之所以立下此天规,本心是要保护天宫的人,他怕他的后人再像他一样受到世人的残忍伤害,所以才会用这样的天规限制他们与凡人接触,避免类似的事情再次生。从那以后,天宫之中,便再无凡人出现。” 水竹雪颜微红,小声申辩道:“可是人的感情又岂是一条戒律能束缚住的,若是有人真的犯了,便要被恶毒的诅咒,那岂不是又要酿成另一场悲剧了吗?” 玉珲的美眸中有一道亮光闪过,但很快便被他不露痕迹地掩去,又道:“你说的不错,事实上无天也想到了此点,所以他还有另一道补救的律令。” “那是什么?”水竹心急地问道。 玉珲却又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眸色复杂,不慌不忙地道:“那就是,如果那个凡尘的女子,肯为了天宫的男人永生永世都不离开天宫半步,那么他们就可以相恋,而且还可以过上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水竹悬着的心终于放心,暗暗舒了口气,脸上紧张的神色也渐渐消褪。 “你在为天宫的人担心?”玉珲目光灼灼地盯着水竹,脱口问道。 “是,”水竹毫不掩饰,眼底滑过一抹忧伤,“相爱的人不能相守,那是一种悲哀,所以我为天宫的人担心,担心他们没有和相爱之人厮守一生的权利。” 玉珲的心再次不受控制地悸动着,眼前的水竹让他越来越无法忽视,这个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却是那样一个懂得感情的人,这世上痴情的女子不少,但却很少有如此懂得感情、尊重感情的女子。 水竹见玉珲忽然停住话头,愣怔地望着自己,一脸茫然,惊觉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你没有说错,你说的很好。”玉珲由衷地赞叹着,眼底有着淡淡的哀伤,“可惜,这条天规虽然可以补救那个恶毒的诅咒,但是天宫的人,却从未遇到过一个肯为他们永驻天宫的女人,所以他们只能远离世人,不让俗世之人踏入天宫半步。历代的天宫尊主,也认命地不再与凡人接触。直到传递到我的前一任尊主时,他却再次犯了不应该犯的过错,所以,不可避免地酿成了又一次的悲剧。” 八二、福祸相依难取舍 八二、福祸相依难取舍 水竹这次没有追问,她已经感知到了玉珲的哀伤,所以她只是选择静静地听着,听他独自诉说着那心中的哀伤。 “前任尊主花彩珣,也就是我的父亲。”玉珲哀伤地说道,水竹这才知道,原来他的全名应该是叫花玉珲。 花玉珲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悲哀之中,缓缓叙道:“他竟然爱上了水无痕与凤心蝶的后人水如烟,而且是一见倾心,痴情不改,可是天宫的男人注定不能爱上凡尘的女人,那水如烟原本很爱我的父亲,已经承诺要一生一世都留在天宫,不踏足尘世半步,但后来却不知为什么忽然绝情地离去,我的父亲因此被那恶毒的诅咒所困,虽后来与天宫的女子成了亲,并生下了我,却仍逃不脱那个恶毒的诅咒,活活地被折磨致死。” 两滴清泪从花玉珲的眼角渗出,这是水竹自见到他以来,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激动,如此失态,忍不住安慰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心存执念,那样,只能害苦了自己。” 花玉珲忽然用奇怪的目光看了水竹一眼,水竹竟被他看得有些莫名的惊心,目光慌乱地闪躲着,不敢与他对视。 花玉珲轻叹一声,声音忽然多了一丝冰冷,道:“我父亲死后,我便下誓言,如果有朝一日,我面临同样的境遇,我一定不会放任那个女子离开,哪怕是用绑的,我也要把她绑在自己的身边。” 水竹听着他的誓言,脊背竟有些凉,更加不敢再看他,默默地垂下了头,心中却在为花玉珲开脱着:“他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心中承载着太多的凄伤。” 花玉珲忽然又叹了口气,整个人都似乎变得颓废,缓缓起身道:“好了,明日我便让云霓和香凝送你出宫。”说完,也不理会水竹的反应,径自地走了出去,头也不回。 留下水竹一个人呆立在房中,怔忪出神。这一夜,水竹又是直到夜半才睡着。 第二天的清晨,水竹竟然是被一声斥责吵醒的。 香凝和云霓,怒目圆睁地看着水竹,立于床前。“你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狠毒?”香凝眼圈红红地瞪着水竹,恨声质问。 水竹被她斥责得分外茫然,不解地道:“你在说什么?” “少跟我们装糊涂,尊主对你这么好,你竟然害他,你这个女人,就应该让你一直丑陋。”云霓咬牙切齿地道,那愤怒的模样,似要将水竹生吞活剥了一般。 水竹困惑地望着她们,不知道她们何以会变得如此激动,询问道:“你们究竟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害你们的尊主了?” 香凝和云霓见她如此说,更是气愤,正欲开口斥责,“你们两个在做什么?”花玉珲严厉而带着不满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他的人也来到了三人面前。 香凝和云霓看到花玉珲满脸不悦地看着她们,慌忙吞下了欲脱口而出的斥责,垂下头不敢多言。 花玉珲冷冷地看了她们一会儿,确信她们不敢再多言,才对着水竹道:“水姑娘,你可以走了。”声音冰冷,更甚于方才对香凝和云霓的斥责。 “尊主。”香凝和云霓齐声惊呼,却在看到花玉珲冰冷严厉的目光时,再次无语地垂下了头。 “我为什么会害了你?”水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花玉珲,直觉到花玉珲在对她隐瞒着什么。 花玉珲不满地扫了香凝和云霓一眼,冷冷道:“你不必听她们胡说,赶紧离开这里就是了。” “可是……”水竹还想追问,却被花玉珲毫不留情地截断道:“没有可是,除非你想赖在我们天宫不走,我们天宫是不会养你这样的闲人的。” 这逐客令下得够冷够绝,水竹没有再多言,举步向外走去。香凝与云霓对视了一眼,紧紧地跟了上去。 水竹一路走到天宫的正殿,转身对云霓和香凝道:“你们不必送了,我自己可以走。” 香凝和云霓彼此看了看对方,交流了一个眼神,便不再理会水竹,转身回去了。那冰冷厌恶的神情与先前的恭敬热情,简直是天渊之别。 花玉珲在水竹离开后,心口猛地一痛,嘴角掀动,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个凄苦的笑容,自语道:“不会这么快吧,她才刚刚离开啊。” 香凝和云霓返回来时,正看到花玉珲痛苦的神情,冲上前心痛地惊呼:“尊主,你怎么了?” 花玉珲忍住胸口的巨痛,冲她们摆了摆手,修长的手指泛着苍白,轻声道:“我没事。” 香凝和云霓上前一人扶着他的一只胳膊,香凝的眼中已经流下了泪水,埋怨道:“真不知道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竟然值得尊主你这样对待?” 云霓更是泪如雨下,哽咽道:“你明知这样会害死自己的,为什么还要放了那个女人?” “不要再说了。”花玉珲痛苦地蹙着眉,制止道。“我真的没事。”他嘴里说着没事,额头上却渗出了冷汗,整张脸都因为胸口的巨痛,失去了血色,原本就白得透明的面颊,变得更加苍白。 “你这也叫没事?”幽怨的声音响自门口,那声音虽然不够软糯,却让人听得十分悦耳,就连花玉珲胸口的巨痛似乎也在听到这声音时,缓解了许多。 香凝、云霓同时惊喜地唤道:“小姐,你没走?” 水竹缓缓走进房中,来到花玉珲的身边,心痛地望着痛得冷汗淋漓的花玉珲,水眸噙泪,涩声道:“这就是那个恶毒的诅咒?” 花玉珲胸口的巨痛,在见到水竹的一瞬间已经消失,闻言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救我?”水竹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因为另一个不可更改的承诺。”花玉珲望着水竹,故作淡然地道。 “是跟天香宫有关?”水竹直言问出了心中的猜测。 “是,”花玉珲目光灼灼地看着水竹,解释道,“因为我父亲当年曾经欠过天香宫一个人情,所以答应了天香宫的宫主,如果他有难,便可到那个地穴中求助天宫。” “可是……”水竹想到了当时自己的处境,犹疑着想要询问。 花玉珲却已经知悉了她的想法,抢先解释道:“害你的人应该是不知道这个秘密。” 水竹被他一语点醒,想到洛春雨本欲害自己,却无形中帮了自己,而花玉珲是为了帮自己,却又似乎是害了自己,不由得心中一阵怅然惘然。 花玉珲看着水竹,忽然目露愧疚之色,吞吞吐吐地道:“其实……” 水竹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变得如此怪异,水眸凝注着花玉珲那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满是探询之意。 花玉珲调整了一下心态,将原本几乎脱口而出的话,生生地咽了回去,有意岔开了话题道:“当年我父亲被仇家所伤,几乎送了性命,幸亏被天香宫的宫主所救,我父亲感念天香宫宫主的救命之恩,便对天香宫的宫主许下承诺,只要是天香宫的宫主有难,或是他的继承人有难,拿着天香宫宫主的信物,到那个地穴之中,便可得到我们天宫的帮助。那个地穴也是我父亲为了报恩而特意修建的,它的地脉与天宫相连,只要有人到了地穴,天宫的乾坤镜中便可显示,所以能够及时施加救助。不过,天宫一向不理世事,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纷扰,我父亲要求天香宫宫主,此秘密只能由天香宫宫主和他的继承人知道,而天宫救助的也只能是历任的宫主,不会救助天香宫的其他人。所以说,你是天香宫宫主要传位的继承人,那么害你的人必定不是天香宫的宫主,她也就绝不会知道这个秘密,不只如此,她可能还以为那是一个足以置人于死地的囚室,否则,她也不会那样做了。” 听了他长长的解释,水竹的心中更加了然,所有的疑惑都明晰了,看来,当时一定是花玉珲在乾坤镜中看到了自己,以为是自己是天香宫的宫主,所以才为了兑现承诺赶去救自己的。她又想到了当初洛清秋问自己知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当宫主的事情,现在看来,洛清秋也一定是为了帮自己,想要自己得到天宫的帮助。 “那么,天香宫的宫主知道天宫有能让人恢复容貌的能力吗?”水竹求证道。 “知道。”花玉珲点头道,看着水竹的目光有着些复杂难懂的光晕。 水竹心中滑过一抹感动,洛清秋原来一直都想着帮助自己,可惜她不知道的是,飘香雪已经离自己而去,而此时自己又因为那个恶毒的诅咒,而无法离开天宫。 水竹勉强抑制住心中的痛楚,诚恳地道:“你放心,我不会离开天宫,不会让你受那恶毒诅咒的折磨。” 花玉珲听到她说“不会离开”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辉,但旋即看到水竹清冷的神情,眼中的光辉便在瞬间黯淡了下去,沉默着,没有开口。 八三、此情无计可消除 八三、此情无计可消除 花玉珲离开了水竹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心中有着难言的苦涩。 刚才在水竹面前,他差一点就说出了那难以启齿的真相,事实上,当时要救水竹的方法很多,将她带回天宫并不是唯一的方法,可是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当时他为什么想也不想地便将她带回了天宫。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那样做,便不会被毒咒禁锢,水竹也就不必勉强留在这里。 可是,当时自己见到水竹的时候,在与她盈盈水眸相对视的瞬间,竟然不作他想地将她带回了天宫,说是一见钟情吗,好像也不是,但是在水竹要离开的时候,他的心却是痛的,不是因为害怕毒咒的折磨,而是为她的离开而心痛。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水竹竟然主动回来了,他很清楚水竹对自己没有半分男女之情,但是她却为了他主动回来了,这让他的心变得更加内疚。但是,在内疚的同时,心底竟隐隐有一丝欢愉,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是为什么。 花玉珲在这里愁情缱绻,坐卧不安,另一边的水竹也同样饱受着愁情的煎熬。正是:“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花玉珲为了不连累她,竟然甘愿忍受那毒咒的折磨,这让她无法自私地离开,可是她的心中没有他,她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飘香雪,但从今以后,自己却要留在天宫,再也无缘与他相见。水竹的心,在不断地绞痛着。 香凝和云霓走了进来,直接跪倒在水竹的面前,恭敬地齐声谢道:“多谢夫人。” 水竹被她们叫得浑身都不自在,立即更正道:“不要叫我夫人。” 香凝憨笑道:“您既然已经同意留在天宫,那么自然会成为我们的尊主夫人。” “我虽然同意留在天宫,但绝不会做你们的尊主夫人。”水竹十分严肃地纠正着,神色是不容置疑的果决。 香凝和云霓不由面面相觑,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在她们的心目中,认为水竹既然同意留下,那便是要做尊主夫人,解开毒咒的,怎么会又留下,又不做尊主夫人呢? 水竹见她们一脸茫然的模样,只好解释道:“我留下来,只是为了帮你们尊主免除毒咒的折磨,但是我对你们的尊主,并无一丝一毫的男女私情。” 香凝和云霓此时比听到水竹说不做尊主夫人时还要惊讶,她们奉为神明,深深爱慕的尊主,竟然会有女人不喜欢,而且还拒绝得如此彻底,如此决绝。要知道,整个天宫的所有少女,哪一个不是把她们的尊主当作梦中情人,企盼着有朝一日能嫁给他,可是这个水竹,竟然对她们的尊主如此无情,这让她们又惊又气。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们的尊主?我们尊主可是天神一般的人。”云霓气咻咻地质问着,小脸涨得有些紫,看起来十分地激动。 “感情的事,是没有什么该不该的,最好的却不一定是每个人都最喜欢的。”水竹幽幽叹道,心底滑过一抹悲伤。 香凝和云霓不屑地看着水竹,刚刚建立起来的好感一扫而空,转身愤愤地离开了。 水竹望着她们离去,心底的悲伤在加剧着,牵扯出隐藏心底的痛。 忽然,水竹好像想起了什么,暂时抛开了自己的伤痛,以最快的度来到了花玉珲的寝宫。 花玉珲见她忽然主动来见自已,心情大好,脸上不由自主地溢出笑容。 “我现在不能离开天宫,你可不可以帮我去救一个人。”水眸中含着乞求,满脸的希冀。 花玉珲自与水竹相识以来,从未见过她如此模样,不由一怔,脱口道:“谁?” “洛清秋。”水竹急切地说着,想到洛清秋的处境,内心十分担忧。 花玉珲了然道:“是前任的天香宫宫主?你的信物也是她交给你的。” “是。”水竹恳切地求道,“她现在被她的妹妹囚禁,处境十分危险,你可不可以帮我去救她?” 花玉珲望着水竹焦急的模样,心中竟掠过一丝不忍,有种想要拥她入怀,怜惜爱抚的冲动,但他却忍住了这份冲动,不露声色地道:“可以。” “谢谢你!”水竹由衷地表达着谢意,水眸中闪动着喜悦。 “事实上,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去。”花玉珲看着她愉悦的模样,忍不住脱口而出。话一出口,自己反被吓了一跳,难道自己竟然不想与她分开片刻?这一想法,让花玉珲再次怔忡。 “我可以离开天宫吗?那个诅咒……”水竹惊喜地问着,小脸上熠熠生辉。 看着她激动兴奋的模样,花玉珲的心竟然有种酸涩,故作平淡地解释道:“可以,只要你是和我一起。” 水竹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但想到可以亲自去救洛清秋,还是很好的,便道:“好,我和你一起去。” 花玉珲看着她黯淡下来的脸色,自己的心也随之黯淡,深深地扫了水竹一眼,起身道:“我们现在就去吧。” 对他的提议,水竹自是十分赞成,当下两人便离开了天宫,匆匆赶往天香宫。 然而,令水竹失望的是,在天香宫不但没有见到洛清秋,甚至连洛春雨都不在宫中。 花玉珲抓来一个宫中侍卫,打探之下,才知道洛清秋被季寞桐劫走,洛春雨和莫梨雪她们都去墨海宫了。 于是,水竹与花玉珲又片刻不停地赶往墨海宫。 墨海宫里与平日极为不同,四处戒备森严,如临大敌。水竹的容貌已经改变,侍卫们一时没能认出她来,便阻止他们进入墨海宫。 花玉珲被侍卫纠缠得不耐烦,正欲出手,季寞桐及时地赶到了。 季寞桐望着水竹,眼前的女子有一双自己似曾相识的水眸,但那清逸绝俗的容颜却是自己见所未见的,一时竟没能认出来,但见两人的玉骨仙姿,知道绝非泛泛之辈,便恭谨地施礼道:“不知两位来我墨海宫所为何事?” 水竹见他如此,知道他没有认出自己,便自揭身份道:“我是水竹,我是来找洛清秋的。” “你是水竹。”季寞桐吃惊地看着眼前有如临凡仙子的女子,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你的容貌……” “是我帮她医好的。”花玉珲闪身挡在了水竹的前面,出于男人的一种本能,他对季寞桐盯着水竹瞧个不停的样子十分不满,所以不露痕迹地用自己挡住了水竹的视线。 “我要见洛清秋。”水竹不理会他的惊异,急切地要求道。 季寞桐勉力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赔笑道:“好,我这就带你去见她。” 说完,便在前面引路,一路来到了宫殿之内,走到了水竹曾经住过的那间房间,轻轻地扣了扣门,“洛姑娘,我可以进来吗?”季寞桐礼貌地询问着。 房门应声而开,洛清秋已亲自来开门,乍见水竹,也是一阵愣神。 “洛姐姐。”水竹看着虽然还有几分憔悴,但气色明显好了许多的洛清秋,惊喜地唤道。 一声熟悉的“洛姐姐”,将洛清秋的神智唤回,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清逸绝俗的女子,惊呼道:“你是水竹?” “是。”水竹点头道,水眸中有水雾氤氲。 洛清秋高兴地一把将水竹搂到怀里,兴奋地道:“你遇到天宫的人了?” 水竹再次点头道:“是。多亏了你给我的信物。” 洛清秋放开水竹,仔细地打量着水竹,眼里全是欣羡和喜悦。 季寞桐刚想请大家落座详谈,外边慌慌张张地跑进一个侍卫,禀告道:“宫主,天香宫的人攻来了。” 季寞桐的面色立即转为凝肃,对水竹等人告罪道:“各位先休息一下,我先去看看。” “事情是因我而起,我和你一起去。”洛清秋挺身上前道。 季寞桐略一犹豫,便点头道:“也好。”水竹和花玉珲也一同跟了出去。 墨海宫前早已挤满了黑压压的一群人,洛春雨和莫梨雪站在队伍之前,一脸的得意猖狂,洛春雨看到水竹等人出来,立即扬声道:“墨海宫的人听好,如果你们乖乖投降,便可免除一场杀戮,但若要执意顽抗,那就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莫梨雪早已在众人中认出了水竹,她没有想到那个被毁得面目全非的水竹居然又完好无损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她的内心燃起了熊熊妒火,那个毁了容的水竹,都已经将飘香雪的魂魄勾走,如今恢复了玉容仙姿的水竹,更是自己无法匹敌的。想到此,莫梨雪的内心痛下了一个决心,那就是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毁了墨海宫,更要毁了水竹。 洛清秋眼见自己的亲妹妹如此猖狂绝情,痛心疾地道:“春雨,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洛春雨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冷情地道:“收起你的假惺惺,你这幅样子是我最讨厌的,从小到大,你便宜占尽,却还非要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你真不知道这个样子有多讨厌吗?” 洛清秋的心随着她的话,渐渐沉落。原来,自己一直疼爱有加的妹妹,竟然如此仇恨自己,这让她情何以堪? 八四、原来你如此恨我 八四、原来你如此恨我 “原来你如此恨我?”洛清秋颤声道,憔悴苍白的脸上更是没有了一丝血色。 洛春雨看着洛清秋,毫无所动,轻蔑一笑,嘲讽道:“你这副可怜委屈的样子,对我没有丝毫意义,还是留着去勾引男人吧。” 绝情的话,像根根毒刺一样,刺得洛清秋的心在滴血,一旁的水竹伸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洛春雨见她们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她早已领教过水竹的厉害,所以不敢贸然出手,只得求助地望向莫梨雪,等待着她的指示。 莫梨雪已渐渐平复了初见水竹时的激动,她细心地现,那个一直默默站在水竹身侧,绝美得不似人间之人的男子,绝非普通人,而且水竹的容貌能恢复如斯,必定是有了什么奇遇,所以她权衡利弊,心念电转,突然娇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我们今天来可不是打架的,刚才春雨只是跟你们开了个玩笑。” “你们如此兴师动众,难不成还是来请客的?”季莫桐见她话锋陡转,不由嗤鼻道。 莫梨雪假装听不懂他的讥讽,顺着他的话道:“你说对了,我们就是来请客的。” “是吗?”季莫桐看着莫梨雪,再次讥讽道,“我们墨海宫与你们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交情了,怎么连我都不知道。” 莫梨雪反唇相讥道:“你不知道很正常,因为我根本就不是来请你的。”她将目光投向水竹,故意放慢了语,一字一顿地道:“我是来请水竹的。” 水竹淡漠地看着她,冷冷道:“我和你似乎也没有这样的交情。” 莫梨雪娇笑一声,目光诡谲地望着水竹:“我和你是没什么交情,不过我是替飘香雪请你的。” 水竹听到“飘香雪”三个字,明知道她一定不怀好意,却还是忍不住为之动容,目光有所期盼地望着莫梨雪,娇躯轻颤。 莫梨雪得意地看着水竹,轻撇嘴角:“三天后,我们会举行大婚之礼,到时候,我们会一起恭迎水姑娘的大驾。” 水竹感觉到自己的头脑中一阵轰鸣,娇躯摇晃,站立不稳。身畔的花玉珲连忙伸手将她扶住,望着她的目光盛满了关切和担忧。 莫梨雪眼见水竹被自己打击得站立不稳,心力憔悴,正在得意,却现那个天神一般的男子竟然水竹十分关心,内心刚熄掉的妒火再次熊熊燃烧,心中愤愤地想着:“这个水竹究竟有什么好,为什么天下的好男人都对她如此青睐。” 洛清秋眼见水竹心痛欲绝,心中不忿,对莫梨雪斥责道:“你胡说,既然是这样,飘香雪为什么不亲自前来?” “他当然是在忙着筹备我们的婚礼,分身乏术了。”莫梨雪自信地昂着头,一副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的模样。 “好,三天后,我一定会去参加你们的婚礼。”水竹冷淡的声音忽然响起,面上也恢复了清冷之态,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波澜。 莫梨雪讶异地看着水竹,视线不住地在水竹的脸上逡巡,她不相信水竹能如此淡定,企图在水竹的脸上看到她内心的波动,却失望地没看到任何表情的变化,高涨的情绪不由得有些低落,冷哼道:“好,三天后,我们云顶山见。”说完带着洛春雨和她的手下,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水竹在莫梨雪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的一瞬间,只觉两眼一黑,便失去了所有的知觉。花玉珲本能地伸手将她抱住,目光凝注在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面颊上,流露出无尽的疼惜和忧虑。 季莫桐看见水竹被花玉珲抱在怀里,心中十分地不舒服,对着身畔的宫女吩咐道:“将水姑娘扶回房中休息。” 两名宫女领命上前,想要接过水竹,花玉珲却拒绝道:“不必了。”抱起水竹,直接向宫内快步走去。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水竹才悠悠醒转。 “为了一个负心的人,如此伤害自己,值得吗?”花玉珲怜惜地看着水竹,语带埋怨地问道。 “不,他不会变心的,我相信他。”水竹自信地说着,但水眸中却有泪珠滚落。 花玉珲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拭去水竹眼角的泪珠,无声地叹了口气,心中不由又酸又痛,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将水竹带回了天宫,原来自己早已不可救药地将这个女子放在了心底,刚才看到水竹为了飘香雪而晕倒,内心疯狂的嫉妒和彻骨的疼痛,让他清醒地认识到原来她早已印刻在自己的心底。 “不要忍着,想哭就哭出来吧。”花玉珲被自己的话惊住了,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说出这句话。 水竹被他的话触动心事,泪如泉涌,她在心底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莫梨雪的话不能相信,可是依然止不住心底的痛。 季莫桐亲自端着一碗冰糖燕窝走了进来,见花玉珲坐在水竹的床前,心中十分的不爽,便直接将燕窝端至水竹面前,对着水竹柔声劝道:“过来喝点东西吧。” 水竹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喝。 花玉珲抬手从季寞桐的手中将碗拿过,递到水竹的唇边,冷硬地命令道:“你最好爱惜一下自己的身子,你的命是我救的,你无权糟蹋。” 水竹被他一顿喝斥,只好蹙眉将碗接过,抿了两口。 “喝完它。”花玉珲继续冷冷地命令着,语气是不容置疑的果决。 “喝不下,就不要勉强了。”季寞桐一旁看不过去,伸手便要将水竹手中的碗拿开。 花玉珲立即不悦地伸手隔住他的手,对着水竹斥责道:“必须喝完。” 季寞桐生气地挥手企图打开花玉珲的阻拦,花玉珲立即反手为钩,叼住季寞桐的手腕,用力擎住。 季寞桐用力挣脱,竟然没有挣脱掉,气得挥起另一只手,握拳欲打。 “住手。”水竹冷冷喝斥道,为了不让两个男人再为自己起争执,迅将碗中的燕窝一饮而尽。 花玉珲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主动松开了季寞桐的手腕,季寞桐则愤怒地看着花玉珲,恨不得一拳打在他那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上。 花玉珲也毫不示弱地瞪着他,两人此刻的形势有如箭在弦上,一触即。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要休息一会儿。”水竹淡然道。 两个男人这才彼此冷冷地瞪了对方一眼,双双走出了水竹的房间。 他们刚出去,洛清秋便端着一碗热粥走了进来,对着水竹嫣然一笑道:“快来吃点东西吧,你的身子比我还要虚弱。” 水竹苦涩一笑,道:“我刚被逼着吃了一碗燕窝,现在我哪里还喝得下粥?” 见洛清秋狐疑地望着自己,水竹遂将刚才的事情约略地说了一遍,洛清秋笑道:“怪不得我刚才看到他们两个就像两只好斗的公鸡一样,彼此仇视着,原来始作俑者就是你啊。” 水竹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眼中浮过一抹伤痛。 洛清秋走近她的身边,执起她的柔荑,心疼地道:“他们这样两个出色的男人,都为了你争风吃醋,可见你的魅力有多大,所以不要再想着那个负心人了。” “不,他不会负我的。”水竹坚决地辩驳着,心中却依然无法不痛。 洛清秋轻轻地叹了口气,也不与她争辩,端着那碗白粥,左瞧右看,然后故意调侃道:“唉,看来我的一番心意,只能付之东流了。” 水竹歉然地看着她,由衷道:“你的身子也不是很好,以后不要再为我操劳了。” 洛清秋会心地笑了笑,挪揄道:“是啊,你现在被他们两个争着抢着伺候,哪里还用得到我啊。” 水竹被她说得玉颜绯红,嗔责道:“你不要再说笑了。” 洛清秋突然正色道:“对了,忘了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水竹对她的突然转变,有些不太适应,狐疑地问。 “季寞梧是怎么受伤的?他究竟中了什么毒?”眼底的担忧掩饰不住地泻露出来。 水竹经她一问,才想起了季寞梧的事情,知道无法欺瞒,只好实言相告:“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好像是中了‘蚀魂蛊’,但究竟是怎样受伤的,我却不得而知。” 洛清秋恨恨地道:“如果被我查出是谁,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水竹担忧地望着洛清秋,想要安慰她几句,却又觉得,此时任何的安慰都是多余的,于是只能担忧地望着她。 洛清秋觉了水竹的忧虑,展颜一笑道:“好了,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说着便走了出去。 水竹正想要将她唤住,却不料季寞桐竟然去而复返。 “你还有事么?”水竹看着季寞桐,淡淡地问,经过刚才的一闹,水竹自然地与他保持了距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季寞桐感觉到了水竹的疏离,心底有种说不出的酸涩,望着水竹柔声道:“我是想和你说七色彩凤的事。” 八五、七色彩凤的主人 八五、七色彩凤的主人 “七色彩凤?”水竹这才想起自己的灵物,生了这么多的事,她几乎已经忘记了它,想到七色彩凤对自己的多次相救,内心不由得一阵愧疚,忍不住连续追问道,“它在哪儿?怎么样了?” 季寞桐的面色有些不自在,略有吞吐地道:“对不起,我……” 水竹的心顿时提起,忧虑地问:“它怎么了?” “它失踪了。 ”季寞桐为难地憋红了脸,才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几个字。 “怎么会失踪了?”在水竹的印象中,七色彩凤是很有灵性的,不应该无缘无故地失踪。 季寞桐面露愧色道:“那日你被洛春雨骗走后,我和洛清秋靠着七色彩凤才得以逃离,但是回到墨海宫后,七色彩凤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我派了很多人去寻找,甚至叫人搜遍了整座丹穴山,却依然不见七色彩凤的踪影。” “既然是没有踪影,或许它是飞出去找我去了。”水竹揣测着,也是在自我安慰着。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季寞桐诚恳地表达着歉意,“如果不是我大意,七色彩凤可能就不会失踪了。” “算了,这也怨不得你,但愿它真的是去找我了。”水竹见季寞桐极度自责的模样,反过来安慰道。 季寞桐得到她的安慰,面上的愧疚之色反而更深,动情地向前迈近一步,一把握住水竹的手,哑声道:“水竹,你这样宽容大度,却让我更加内疚自责,我不能救你,还弄丢了你的彩凤。我……” 水竹的手,突然被他握住,本能地想要抽出,但是他握得太紧,竟没能抽出来,急忙阻止道:“你不必自责,这真的不怨你,而且我相信七色彩凤一定没事。” 季寞桐握住水竹的手不放,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声断喝阻止了。 “放开她。”花玉珲急匆匆地走过来,厉声喝斥道。 水竹趁着季寞桐受惊回头的空档,迅地将手抽回。 季寞桐望着花玉珲的目光充满了敌意,而花玉珲看着季寞桐的眼神也好不到哪去,两人彼此怒目相向,一副恨不得将对方打趴下的模样。 “七色彩凤失踪了。”水竹故意找着话题,她实在不愿面对眼前这样的局面,便对着花玉珲说道。 果然,她的话成功地转移了花玉珲的注意力,好奇地看着水竹问道:“你见过七色彩凤?” “是,而且我还成为了它的主人。”水竹微微颔道,不知道花玉珲为何如此问。 花玉珲面露深思之色,仔细地打量了水竹半天,才道:“据我所知,七色彩凤是极具灵性的,它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认谁是它的主人,你是怎么做到的?” “七色彩凤对水竹的忠诚是我亲眼所见,难道你怀疑水竹在说谎吗?”季寞桐忍不住恶言相向道。 花玉珲不悦地皱了皱眉,讽刺道:“我说过怀疑的话么,倒是你问出这样的话,可是因为心里有鬼?” 水竹见他们又要起争执,忙岔开话题,问道:“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当时我受了伤,是七色彩凤救了我,然后它就一直跟着我,不再离开,而且很听我的话。” 花玉珲眼中闪过诧异之色,脱口问道:“你的父母是什么人?” “不知道。”水竹的眼中闪过一抹哀凄。 花玉珲虽然心中疑云重重,但见水竹如此伤感,便不再追问下去,“既然七色彩凤认定你是它的主人,我可以交你一个召唤七色彩凤的办法。”花玉珲若有所思地道。 水竹欣然点头,满怀希冀地望着花玉珲。 花玉珲走近水竹身边,附在她的耳边,小声地说着,一旁的季莫桐看着他与水竹如此接近,心中虽然怀疑他是趁机接近水竹,但他知道水竹对七色彩凤的重视,只得忍住心中的怨怒,只是冷冷地瞪视着花玉珲。 过了一会儿,花玉珲从水竹的耳边离开,看着水竹柔声道:“你现在可以试一试。” 水竹点了点头,认真回忆了一遍花玉珲方才的话,将右手握成空拳,小指弯翘,撮唇微裹小指,轻轻吹向小指,顿时出一串美妙的音符,婉转动听,有如鸟鸣。 那声音清脆动听,悠扬婉转,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不久,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凤鸣,有如昆山玉碎。水竹立即惊喜地跑到屋外,仰望苍穹,搜寻着七色彩凤的身影,然而却是杳无踪迹,而且再也没有听到凤鸣的声音,水竹脸上的激动之色缓缓褪去,颓然地垂下右手。 随后跟出的花玉珲见水竹如此伤感,心中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痛起来,眼中满是关切的疼惜,柔声安慰道:“最起码我们刚才听到的凤鸣可以证明,七色彩凤还活着,只不过可能是被人禁锢了,只要我们细心寻找,一定会找到的。” 水竹知他是在安慰自己,却不忍心点破,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花玉珲想再说些安慰的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静静地陪着水竹站着,和他一样陪着的,还有季莫桐。 水竹一夜无眠,第二天清晨,她便早早起身,决定要亲自去寻找七色彩凤,一推开房门,却不由愣怔当地。 房门外,花玉珲与季莫桐一左一右地站着,长身玉立,有如门神。两人的手里都托着一个托盘,花玉珲的托盘里放着一碗白粥,季莫桐的托盘里放着一碗燕窝。水竹推开房门的时候,看到他们正在彼此怒目而视。 见到水竹,两人同时出喜悦的惊呼:“你醒了!” 水竹被他们两弄得一个头两个大,故作糊涂地道:“你们两个有事吗?” 两人被她问得有些尴尬,花玉珲只是将他的粥向前递了递,没有开口,眼中却满是希冀。 季莫桐却用轻笑掩饰着尴尬,举了举手中的托盘,关切地道:“你的身体一直都很虚弱,我特意为你熬了一碗燕窝,给你补一补。” 水竹想要拒绝,却不知该如何拒绝,毕竟她不想伤人太重,正在水竹为难之际,花玉珲忽然问道:“你要出去。” “是,”水竹诚实地答道,“我要去找七色彩凤。” “你想一个人去?”季莫桐担忧地看着水竹,皱眉道。 水竹轻轻点头,却是一脸的坚决。 “不如,让我陪你去吧,”季莫桐上前一步,语音里带着急切和忧虑,“毕竟,对于这附近的地势我很熟悉。 水竹正要找理由拒绝,花玉珲却突然又道:“其实要找七色彩凤,我还有一个办法。” “真的,什么办法?”水竹惊喜地望着花玉珲,有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把握住他的手臂,花玉珲的手臂被她柔软的小手紧握,仿佛有一道电流顺着手臂直达心底,让他惘然失神。一旁的季莫桐却看得妒火中烧,冷声道:“你若真的有办法,昨天为什么不说?” 花玉珲冷笑一声,斥驳道:“因为这个办法我只能对水竹一个人说。”言外之意,是季莫桐碍了事,否则他昨天就说了。 水竹已在他们的争执中,松开了握着花玉珲手臂的手,只是用企盼的目光看着季莫桐,与她的水眸对视,季莫桐顿时丧失了争执的勇气,虽然怀疑花玉珲是在故弄玄虚,但还是隐忍着,愤怒地离开了,只不过,在离开前,还不望狠狠地瞪了花玉珲一眼,花玉珲却负手而立,假作不见。 室内只剩下了水竹和花玉珲两人,花玉珲却迟迟不开口,只是有些痴然地望着水竹。 “你真的还有办法吗?”水竹看他不说话,有些狐疑地问道。 花玉珲被她一问,面露尴尬之色,不由自主地点头道:“有。” “那是什么办法?”水竹急切地问着,水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花玉珲那张绝美的脸。 花玉珲的白得透明的面颊上竟然染上了两朵红云,有些吞吐地道:“办法是有,只是……” 水竹见他如此羞涩,欲言又止,心中更是疑惑,忍不住追问道:“可是什么?” 花玉珲轻轻地干咳了一声,有些吃力地缓缓道:“你,你的身上,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胎记。” 水竹被他问得双颊微红,难怪他会如此害羞,原来问的竟是如此私密的问题,沉思片刻,水竹才轻声答道:“嗯,是有一处胎记。” 花玉珲的眼睛一亮,忘了尴尬,立即追问道:“是什么样的胎记,在什么地方?” 水竹微微垂,轻声道:“是一个犹如翎羽的胎记,在,在我的脊背之上。” 花玉珲见她粉颈低垂,面色羞红,心中不由一荡,他连忙收敛心神,暗骂自己无用,正色道:“这就是了,这个胎记,便可以帮我们找到七色彩凤的所在。” 水竹听说能找到七色彩凤,不由惊喜地抬头,望着花玉珲不确信地问:“真的?” 花玉珲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十分肯定地道:“真的,我敢拿性命担保。” 八六、无心误会暗滋生 八六、无心误会暗滋生 水竹见花玉珲信誓旦旦地保证着,顿时信心倍增,喜悦地问:“那要怎样做,才能利用它找到七色彩凤的下落?” 花玉珲眼底是绵绵的情意,双颊再次绯红,缓缓道:“只要我将灵力输入你的体内,那翎羽上便可出现七色彩凤的影像,我们便可以找到它了。≥” 水竹从他的神态上感知到,这个行为一定有什么令人尴尬的地方,本想不问,但是又担忧七色彩凤的安危,只好羞涩地问道:“那要怎样做?” 花玉珲强行收敛心神,尽量不去看她的盈盈水眸,和那绯红的双颊,尽量让用平静的口吻道:“我的手掌要直接抵在你的后背之上,将灵力直接注入那翎羽之中,便可以了。” 水竹听得满面娇红,垂头不语。她虽心忧彩凤,但是要让她在一个男人面前,褪去衣衫,袒露脊背,又要与这个男人有肌肤的接触,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的。水竹的心陷入了矛盾的挣扎之中,一方面她十分想救出七色彩凤,另一方面她又无法接受这样的办法。 花玉珲其实心中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所以昨天才没有说出这个办法来,若不是见水竹实在是太过担心,他也不会说出,因为一来说了也是白说,起不到任何作用,二来还有可能被水竹误认为自己是登徒浪子。但虽然是早已知道结局,可是看到水竹的抗拒挣扎,还是不可避免地受伤了。 “算了,我还是陪你一起去找七色彩凤吧,说不定真的能够找到呢。”花玉珲柔声安慰道,眼底却满是受伤的阴郁。 水竹被动地点了点头,害羞不语。花玉珲看着她羞涩难言的模样,心中又是一阵悸动,慌得他连忙移开视线。 水竹忽然想到了花玉珲先前对自己父母的询问,心中一动,不由抬问道:“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胎记,难道这和我的父母有什么关系吗?” 花玉珲虽然不愿引她的伤感,但还是如实回答道:“是,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应该是水如烟的后人,或者至少与她有很密切的关联,才会被她种上这样的胎记。因为这个胎记,是当年无天把七色彩凤赠与凤心蝶时,亲手为她种下的,这个胎记是七色彩凤主人身份的象征,我想七色彩凤当时之所以认定你是它的主人,应该也是感应到了你背上胎记的灵力所致。而且无天将种下胎记的手法亲自教授给凤心蝶,而且为了表示他的真心,他承诺此法只传与凤心蝶一人,就这样,这个翎羽胎记成了凤心蝶后人身份的象征,据我所知,只有他们的子女,才会被种上这样的胎记。” 水竹听他一番解释,心中的一些疑团渐渐解开,想到自己有可能是水如烟的女儿,心中又是激动,又是酸涩,便不再隐瞒,坦然道:“我是一个弃婴,我师父捡到我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襁褓中只有一封血书。” 水竹缓缓闭上水眸,颤动的睫毛中,渗出晶莹的泪滴,花玉珲心痛地望着水竹,那晶莹的泪珠仿佛滴落在他的心底,牵动着他的心,他的痛。 “不要悲伤,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悲伤也无济于事。”花玉珲柔声安慰道,那轻柔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熨帖着水竹心中的伤痛。 水竹缓缓睁开水眸,涩声道:“按血书上所写,我的父母是为仇人所害,所以我母亲才在临终前留下血书,将我丢弃,希望我能因此而获救,但是为了不让我染上仇恨,或是被仇人找到,她并没有留下姓名,或是有关我身世的任何线索。” 花玉珲怜惜地看着水竹,见她的坚忍尽收眼底,忍不住过去轻轻握住她瘦弱的香肩,双臂微一用力,将她拥入怀中,声音哽咽道:“一切的悲哀都过去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水竹有一时的失神和错觉,恍惚间,觉得这温暖的怀抱好像竟是飘香雪的怀抱,宽厚、结实、温暖,让她贪恋着不愿离开。甚至连窗外有黑影闪过,都没有觉。如果她此时能有所觉,或许便不会有日后的误会重重,不会有那绵绵无尽的伤痛了。 直到花玉珲的怀抱越收越紧,水竹才惊觉地抬起头,慌乱地将他推开。 花玉珲的手臂僵在空中,却已失去水竹的温热,眼中滑过一抹哀伤,悻悻地收回手臂,脸上只剩感伤的落寞。 水竹内疚地看着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是花玉珲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沉寂,道:“我们现在就动身,等找到了七色彩凤,我们便一起去丹穴山,说不定可以找到有关你身世的秘密。” 水竹感激地看着他,为他的宽容,更为他的体贴。 两人一起走出房间,一直等在门外的季莫桐早已迎上来,看着水竹着急地问道:“怎么样?” 水竹搪塞道:“我们现在就要去找七色彩凤。” 季莫桐面色一变,追问道:“他真的有找到七色彩凤的办法。” 水竹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她并不想和季莫桐解释太多。 “好,那我陪你一起去。”季莫桐连忙要求道。 花玉珲见他像块膏药似的,粘着水竹,心中十分不爽,正想找个理由替水竹拒绝,却见洛清秋一脸慌张地跑来。还未将身形站稳,洛清秋已经喘息着喊道:“快,快点,季莫梧他,他不好了。” 季莫桐在她话音未落之际,已经抢先掠向门外,水竹扶着洛清秋,与花玉珲一起也急匆匆地赶往季莫梧的房间。 房间里,季莫梧面色青紫,已是气若游丝,且时断时续,一副生命垂危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早晨还是好好的呢?”季莫桐向守在一边的宫女厉声喝问道。 宫女吓得慌忙跪倒,带着哭腔道:“奴婢也不知道,宫主……大公子他忽然间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季莫桐愤怒地哼了一声,无暇再理会这个倒霉的轮值宫女,慌忙命令着:“快去找大夫。”那个宫女立即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此时,赶过来的花玉珲突然欺身近前,对着季莫桐命令道:“闪开,让我看看。” 季莫桐虽然恼他无礼,但是听他语气,似乎懂得医术,便强行忍住心中的怒气,踯躅着退到了一边。 花玉珲伸手去探季莫梧的脉搏,很快便做出了决断道:“他中了剧毒,快去准备一个能容得下两个人的大木桶,注满热水,我要立即为他祛毒。” 季莫桐见他沉着笃定,言之凿凿,虽半信半疑,却还是命令宫女和侍卫去准备,不一会儿,花玉珲要的东西便全都安置好了。 “你们都出去,只要留在门口给我把关就好。”花玉珲快地命令着,俨然一位颇具威仪的王者。 水竹和洛清秋立即起身往外走去,季莫桐却还是有些犹豫,似乎不放心将季莫梧交给花玉珲一个人,花玉珲见他磨磨蹭蹭,不愿离开,怒声呵斥道:“你再耽搁片刻,他便神仙难救了。” 季莫桐这才快走出房门,他的前脚刚迈出门槛,房门便“砰”的一声,被重重地关上,将屋里屋外彻底地隔绝。 三人在外面足足等了三个时辰,洛清秋已经就快要崩溃了,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爱季莫梧竟然如此之深,如果季莫梧此时死去,她不敢想象自己是否还会有勇气活下去。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等待的心在这分秒的流逝中饱受着煎熬。 终于,房门被从里面推开,花玉珲满面倦容地走了出来,看着几人希冀的目光,淡淡道:“好了,你们可以进去了,他的毒应该已经没事了。” 季莫桐第一个冲进了房间,看见季莫梧静静地躺在床上,盖着一张薄被,脸色虽然苍白,却青紫全消,呼吸也变得十分地均匀。 随后冲进来的洛清秋看着床上的季莫梧,等她确信他的毒已经解了,心中不由一阵狂喜,眼中流下了蓄积已久的热泪,痴痴地望着,却说不出话来。 水竹也长长地舒了口气,欣赏地看着花玉珲,心中感到十分好奇,不知道这个来自天宫的男人究竟还有什么神奇的本领。 花玉珲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扯动嘴角,给了她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容。 季莫桐的身影插入两人中间,阻隔了两人的视线,有些生硬地对着花玉珲道:“谢谢你,救了我大哥。” 花玉珲含笑不语,他实在无法在季莫桐的脸上,看到心悦诚服的谢意。 “我大哥究竟是中了什么毒?”季莫桐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问,不明白谁会有这样的本事能在墨海宫内让他的大哥再次中毒。 “他中的是‘蚀魂蛊’,本来他中的这种‘蚀魂蛊’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但是却因为他长时间没有服用解药的缘故,而气血凝滞,而在这个时候,你们又不明药理地给他服食了大量的补品,从而导致他气血逆流,所以才会出现刚才的情况。”花玉珲耐心地解释着。 “那他的‘蚀魂蛊’现在解了么?”洛清秋问出了心底的担忧。 “解了,”花玉珲淡然道,“不出一个时辰,他就会醒来,如无意外,三天后,他便可恢复如常。” 季莫桐听说他解了大哥的毒,正想要说些体面的感谢话。门外却忽然传来一声放肆的长啸,一个冷酷至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天宫的人果然名不虚传,竟然连恨天教的独门蛊毒都能解,看来本尊真是不虚此行啊!” 八七、魔城城主厉无邪 八七、魔城城主厉无邪 花玉珲的面色微变,虽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但已知来者为谁,于是反唇相讥道:“魔王总会嫌自己的爪子不够长,什么地方都想染指。” “哈哈哈哈......”随着连声狂笑,一个浑身充满魅惑气息的黑衣男子飘掠进来,他的五官虽不及花玉珲精致,却别有一种邪魅的诱惑,尤其一双眼眸,竟是蓝紫色的,幽深难测。男子冲着花玉珲邪魅一笑,嘲讽道:“天宫的人一向清高自诩,目无下尘,但不是也在不断地涉足凡尘吗?” “天宫人虽涉足凡尘,却从不害人,不像魔城的人,走到哪都以涂炭生灵为乐。”花玉珲的面色十分凝肃,显然已是动了怒气。 “看来,你对我们魔城的成见很深啊?”邪魅男子冷笑道,蓝紫色的瞳眸中闪动着冷光。 花玉珲的眸光也是同样冰冷,毫不畏惧地迎视着他,直截了当地问道:“算了,厉无邪,你今天来此究竟为了什么,不妨明说。” “好,天宫的尊主果然够爽快。”厉无邪向前走近几步,脸上邪魅的神情加重,声音忽然转为低沉,“我是来找一个人的。” “谁?”花玉珲莫名地有些紧张,心底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厉无邪魅惑的眼神在屋内之人的身上缓缓扫过,最后停留在水竹那张清逸绝俗的玉颜之上,眼中的魅惑渐浓。 花玉珲和季寞桐双双抢身,挡在水竹的身前,神色紧张地瞪视着厉无邪。 邪魅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趣味,厉无邪邪笑道:“想不到堂堂两大神宫的宫主,竟然甘心情愿地争做护花使者!” 花玉珲与季莫桐都没有开口,只是冷肃地盯着厉无邪,警惕的姿势不变。 厉无邪见他俩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眼中的兴味更浓,语音中都带着邪魅的笑意道:“不必如此紧张,我只是请水姑娘到魔城去做客而已。” “水竹与你们魔城并无渊源,何必要到你们魔城做客?”花玉珲冷冷拒绝道,眼中充满敌意,暗自潜运功力,准备随时出手相护。 季寞桐虽没开口,但手已经紧紧握住剑柄,只要厉无邪敢轻举妄动,他的剑立即便会刺出。 厉无邪却是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轻轻向左踱了一步,站在水竹右侧的花玉珲也立即跟着向右轻轻地挪动了一步,厉无邪笑得十分畅快,因为他终于找到了花玉珲的软肋,心中暗道:“天宫的人就算再厉害,却终究都是一些儿女情长的无用之人,不足为惧。”想到此,厉无邪冲着花玉珲笑道:“我是受飘香雪和莫梨雪夫妇所托,特意来请水姑娘前去观礼,你如此阻拦,未免太有失礼数了吧。” 花玉珲心中暗怒:“又是这件事,水竹的注意力好容易转到了七色彩凤的身上,现在却又被厉无邪提起,不知水竹能否承受得了。”脸上却不露声色地回敬道:“水竹还有很多重要之事要做,没时间去观礼,你还是请回吧。” 厉无邪一点也不受他的冷言影响,脸上魅惑的笑容不变,“你这样说,可曾问过水姑娘的意思?” 季莫桐冷冷插言道:“不用再问,这便是水姑娘的意思,她没时间陪你们玩这无聊的幼稚游戏。” 厉无邪故作捧心的痛苦之状,皱着眉却嘴角衔笑,表情怪异地道:“哎呀,难怪飘香雪要移情别恋了,有你们两个门神如此守护,他哪里还有什么一亲芳泽的机会呢,换做是我,也要另寻佳人了。” “不要再说了,”一直被挡在身后的水竹忽然冷冷道,“我既然答应过莫梨雪,就一定会去,所以你大可不必在这里费话。” 厉无邪的瞳眸中闪过一丝惊异,蓝紫色的眼瞳变得更加深邃了,他没想到水竹竟然会如此干脆,原本想说的讥讽之语全被堵在了喉咙里,不自在地干笑了两声,才又恢复常态道:“既然是这样,那就请水姑娘随本尊走吧。” “不必劳烦你,我自己会去。”水竹的神态十分冷淡,连声音里都透着一丝冷意。 “那可不行,”厉无邪伸出食指,在空中摇晃了两下,邪笑道:“我今天的使命便是要亲自护送水姑娘,所以你必须跟我走。” “什么时候,魔城城主甘心做一个女人的走狗了。”花玉珲不满地出言讥讽道。 厉无邪不怒反笑,同样讥讽道:“两大神宫宫主都甘愿受女人驱使,我当然也不介意当一回信使,更何况莫梨雪本就是我魔城的圣女,我帮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花玉珲与季莫桐心下暗惊,难怪那个洛春雨口口声声地尊称莫梨雪为“圣主”,一副言听计从的奴才相,原来这莫梨雪的身份竟是魔城的圣女,在魔城的地位仅次于魔城城主,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我会护送水竹前去的,”花玉珲不再与厉无邪做口舌之争,肃容道,“你大可放心。” 厉无邪见目的已经达到,也不想再多做纠缠,故意露出暧昧的笑容道:“既然天宫的尊主开口,本尊自然是无话可说,我就在云顶山恭候两位了。”说完,闪身飘出,身形有如鬼魅,瞬间不见了踪影。 花玉珲回身望着水竹,担忧地道:“莫梨雪原来是魔城的人,看来这件事并不简单,恐怕会有什么阴谋。” 水竹的水眸中流露着一丝坚决:“如果是有阴谋,我便更要前去,我不能让他孤身犯险。” 一句话说得花玉珲和季莫桐的心里都是酸溜溜的,季莫桐忍住内心的酸涩,柔声道:“既然你一定要去,就让我陪你去吧。” “不用,我一个人去。”水竹心中知道这两个人对自己的心意,所以她更不愿意再让他们为自己赴险,因为他们的情意是自己还不起的。 “不行,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花玉珲蹙眉道,“要去,也是我陪你去。” “不错,我也不会让你孤身犯险,你若是一定要去,我也一定会去。”季莫桐也十分坚决地表着态。 水竹无奈地看着两个人,心底有一阵暖流涌过,她自幼缺乏情感的浇灌,所以她虽然外表冷漠,实则内心是十分感性细腻的,所以别人待她只要有一点好,她都会铭记在心,万分感动的。现在这两个男人居然为了自己,愿意身赴险地,不顾个人的安危,这让她如何能不感动呢,所以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们。 花玉珲见她不再拒绝,便欣然道:“你先好好地休息一晚,我们明天就出。” 水竹知道无法推拒,只得点头答应。 当晚,洛清秋来到水竹房中,歉然道:“季莫梧现在还未苏醒,所以我无法陪你前去了,你千万要一切小心。” 水竹含笑点头,宽慰道:“我会小心的,你不必担心,倒是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 洛清秋点点头,答应道:“我会的,你还记得我给你的‘天宫秘笺’吗?” 水竹恍悟道:“对了,我都忘记了。”说着,从怀中掏出‘天宫秘笺’,又诚恳地递给洛清秋道:“现在,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我既然把它给了你,就不会再要回了。”洛清秋用手将‘天宫秘笺’推回到水竹面前,嗔责道,“如果你再要推却,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可是……”水竹还是不想接受,正想再婉言谢绝。 洛清秋摆手道:“好了,我是想告诉你,魔城最善用毒,比之恨天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本‘天宫秘笺’中记载着一些武林失传已久的祛毒、解毒之法,你要默记于心,说不定会派上用场的。” 水竹感动地望着洛清秋,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她可以拒绝宫主之位,可以拒绝武功秘籍,却无法拒绝那份深深的情意,所以此时,她只能选择接受。 洛清秋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让水竹一个人静心练功。‘天宫秘笺’上记载的内容不是很复杂,所以以水竹的资质,只用了两个时辰,便将上面的祛毒、解毒之法烂熟于胸了。 就在水竹记熟了‘天宫秘笺’上的内容,准备休息的时候,房门却被轻轻叩响。 这么晚了,会是谁?水竹犹疑地打开房门,却见花玉珲手里托着一件薄如蝉翼的金丝软甲,长身玉立在门口。 “把这个穿在身上,可以保你百毒不侵。”花玉珲说得很是平淡,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极其地漫不经心。 水竹却是听得万分感动,忙推拒道:“还是留给你自己穿吧。” “这‘冰蚕金丝软甲’一共有两件,我身上已经穿了一件,所以这件多余的是给你的。”他说的言之凿凿,眉宇间似乎还透着一丝不耐,好像有些不满水竹的啰嗦。 水竹见他不像说谎,这才接过软甲,并道:“谢谢你。” “只是一件多余的衣服,有什么好谢的。”花玉珲说完,板着一张脸,转身离开了。 八八、云顶山伤情断肠 八八、云顶山伤情断肠 云顶山,山如其名,山峰高耸如云,直达顶霄。≧ 山中云蒸霞蔚,甚为壮观。 水竹与花玉珲、季莫桐一同登上了云顶山,但见云海寂寂,杳无人迹,哪里有半点婚礼庆典的模样。 花玉珲与季莫桐警惕地将水竹护在中间,虽然四周杳无人迹,他们却丝毫不敢放松。 就在三人确信这是一个骗局,想要返回山下之际,山顶的云气忽然加浓加重,隐隐有一种松香的香气袭来,花玉珲立即出言提醒道:“小心,这云气有毒。” 说完,运掌如风,将向三人聚拢而来的云气荡开,季莫桐也学着他的掌式,运动真气,帮助他逼开不断向三人涌来的云气。一道紫光闪动,水竹已经挥出‘天香紫罗’,将被他们逼开的云气悉数裹住,云气被裹住之后,便在紫绸中化为乌有。 “原来‘天香紫罗’在你这里,”洛春雨的身影在云气消散后,出现在三人面前,望着水竹的眼神中充满了嫉妒,“难怪我在洛清秋那个贱人的身上,怎么都没有找到。” 水竹听她出言侮辱洛清秋,忍不住冷言道:“一个连亲人都想陷害的人,不配得到‘天香紫罗’,因为那样只会遗祸人间,造成更多残忍的杀戮。” 洛春雨又气又妒,正欲出言相讥,两名紫衣少女突然飞身飘落在洛春雨身侧,齐声道:“魔尊有令,请客人到圣殿观礼,不得有误。” 两名少女容貌和打扮居然一模一样,都是一袭紫衣,美艳如花。 洛春雨忍下怒火,冷哼道:“你们跟我来。”说着率先前行,急匆匆向雾霭中走去。 水竹等人随着她穿过重重雾霭,眼前豁然一亮,有如重重罗帐的雾霭之后,竟然是别有洞天。 只见眼前一片繁花似锦,花丛中彩蝶翩跹,两侧分别有云瀑倾落,出潺潺的水声,中间夹杂着清脆的鸟鸣,合奏出一串串协婉的音符。 洛春雨和紫衣少女领着三人走至左侧的云瀑之下,竟然纵身向云瀑飞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水帘之后,水竹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便也纵身飞入云瀑,穿过水帘,里面便是一座布置得富丽堂皇的宫殿。 “三位果然好胆识,果然守信。”厉无邪一边拍着手掌,一边笑着向三人走过来。洛春雨和两名紫衣少女早已知趣地退到了一边,垂默立,不敢多言。水竹见洛春雨一副甘做奴才的模样,心中不由感到悲哀:只为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便可以如此地不顾自尊,丧失人格。 “你请我们来,该不是只为了说这样的废话吧。”花玉珲面带不悦地道。 “当然不是,好戏就要开始了。”厉无邪的瞳眸一直在水竹的脸上逡巡,阴阳怪气地道。 只见他双掌轻轻一拍,顿时,空荡荡的大殿之上,涌出了好多人。厉无邪则在众人涌出之时,款步走向大殿正中雕刻着狰狞兽头的乌金金椅之上,大殿两侧分别站着两排宫女,两排侍卫。同一时间,大殿之上鼓乐齐鸣,琴瑟协奏,热闹喧哗。 “有请我们的一对新人。”厉无邪邪魅的声音响起,水竹的心也随之震动,手心已攥出了冷汗。 殿门外,携手走进来一对新人,鲜艳的礼服红如滴血,衬得两位新人更加容光焕。男的俊逸不凡,女的娇艳绝世,真的像天造地设的一对。 当那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的瞬间,水竹的心似乎也在这瞬间停止了跳动,那个站在莫梨雪身边,俊逸冷漠的男子,竟然真的是自己梦绕魂牵的飘香雪。 水竹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身子软软地无半点力气。花玉珲见水竹站立不稳,仿佛随时都会晕倒的模样,心中一阵疼痛,不露痕迹地伸手握住水竹的柔荑,将自己的真力缓缓输入,支撑着她的身体,不让她倒下。 飘香雪似乎也看到了水竹,他的眼中有一丝痛楚滑过,但很快地便恢复了冷漠,伸手握住莫梨雪的手,相携着向殿中走去。 水竹目注着他的身影,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远离自己的视线,他的冷漠,他的绝情,已经将水竹打入了万古冰窟,水竹只觉得自己浑身一阵阵地冷,冷得她不住地颤抖。 温热的气流,从她的掌心涌入,企图帮助她祛除那份寒冷,然而,身体的冷意可以祛除,但心的寒冷却无法祛除,水竹的身体一直在微微地颤抖着,如果没有花玉珲真力的支撑,恐怕她早已瘫倒在地了。 飘香雪与莫梨雪一直走到大殿正中,他始终没有再回头看水竹一眼,那决绝的身影,将水竹心底残留的最后一点点希冀也慢慢抹杀。 唱礼的司仪究竟说了什么,水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只是痴然地望着,水眸中早已是泪雾迷蒙。 直到所有的仪式全部完成,飘香雪携着莫梨雪双双进入内殿,水竹都没能回过神来,仿佛石雕泥塑般,一动不动。 花玉珲只觉得手中握着的柔荑越来越凉,任凭自己注入再多的真力,也是无济于事。季莫桐也担忧地看着水竹,却苦于不知道该怎样安慰。 厉无邪坐在椅子上,看着失魂落魄的水竹,满意地笑了,扬声道:“感谢各位的观礼,请随我到内殿享受酒宴吧。” 说着,站起身来,慵懒地舒了舒手臂,便向内殿走去。 “我们走吧。”花玉珲疼惜地望着失去心神的水竹,低声劝道。 水竹缓缓地摇了摇头,竟然迈步跟了上去,花玉珲与季莫桐只好无奈地跟着她,一同走入内殿。 内殿之中,放着一张硕大的圆桌,圆桌之上摆满了珍馐野味。厉无邪早已在主位上坐好,看到三人跟了进来,脸上露出了不易觉察的诡笑,用客气的口吻道:“请三位贵客上坐。” 立刻有两名宫女引着水竹三人,来到了圆桌的右侧,将座椅一一为三人拉开,水竹木然地坐下,花玉珲与季莫桐依然在她的两侧坐下,紧紧地将她护在中间。 他们这边刚刚坐好,飘香雪与莫梨雪便也在宫女的引领下,双双走来。 水竹原本呆滞无神的水眸,在瞬间注满了痛楚,痴然地望着飘香雪,一瞬不瞬。 飘香雪却不曾看她一眼,只是细心地帮莫梨雪拉开座椅,然后坐到了水竹的对面,低垂双目,面无表情。 厉无邪待众人坐定,冲着莫梨雪邪魅一笑道:“梨雪,你今天的面子可是不小啊,尽然有幸请到当世两大神宫的宫主亲自来为你观礼,你可要好好地敬敬人家。” 莫梨雪杏目微眯,露出娇媚的笑容,轻哼道:“哼,你说错了,不是我的面子大,是水姑娘的面子大,这两位宫主可都是为了水姑娘来的。” 飘香雪对他们的谈话恍若未闻,只是拿起了桌上的酒樽狂饮,眨眼间,已经喝掉了三大杯。 “不要再喝了。”一直盯着他瞧的水竹忍不住阻止,担忧之情溢于眼底。 飘香雪举杯的手顿了顿,抬眼望了望水竹,眼神有些犹疑。 “水姑娘,你当着两位宫主的面,如此关心我的夫君,不怕他们吃醋吗?”莫梨雪斜睨着水竹,半真半假地调侃着。 水竹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只是定定地看着飘香雪,飘香雪被她看得再次垂,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莫梨雪眼中露出怨毒之色,却端起酒壶,强笑道:“来,我为大家敬酒,聊表我们夫妻的感激之情。” 说着,起身来到对面,往水竹三人的杯子里,一一注满了酒,又回来将自己的酒杯注满,然后举起酒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娇声道:“请。” 水竹三人都没有动,花玉珲看着水竹痛苦的神情,心中着实不忍,当下起身拉起水竹道:“我们走。”说完,也不管水竹的意思,强行拉着她向外走去。 “慢着。”厉无邪的声音在身后扬起。 花玉珲冷冷转身,冷嗤道:“怎么?” 厉无邪嘴角牵动,轻笑道:“现在的时辰,正是云顶山瘴气最重的时候,你们这个时候离开,本尊可不敢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几位不如在我这里委屈一宿,明天再走也不迟啊。” 花玉珲冷笑道:“你以为小小的瘴气,我们天宫的人会怕吗?” 厉无邪嘴角抽动,笑容里夹杂着阴毒之色,“既然你不听本尊的良言相劝,就请自便,不过到时候不要怪本尊没有提醒你们就好。” “他说的都是真的,你们还是在这留宿一夜吧。”飘香雪忽然抬头道,他的一句话,让水竹的眼中有了光彩,却让莫梨雪的脸色布满了阴霾。 “好,我留下。”水竹幽然道,只因为是他的挽留,她便不会拒绝。花玉珲与季莫桐的心中都涌起一股酸涩,自己的细心呵护,舍命相护,竟然抵不过那一句淡然的挽留,这未尝不是一种悲哀。 **、只是当时已惘然 **、只是当时已惘然 寂静的夜风,携带着清凉的寒意,吹动着帘栊,将夜色渲染得更加凄清、寂寥。≧ 夜已深,水竹却依然伫立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夜空,心中一片凄然。 飘香雪一直没有出现,她一直在等待着他,等待着他给自己一个解释,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等到,等到的只有窗外的夜风习习。 心,在滴血,痛得已经失去了知觉,变得麻木。唯有水眸中,不断地有清泪涌出。 然而,水竹所不知道的是,在她的屋门外,一个孤寂的身影,静静地立了一整夜。星目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那扇薄门,仿佛要把它洞穿一样。仅仅是一门之隔,却已将人远隔天涯。 人,在门外;心,却全在门内的人身上。为她担忧,为她伤情,为她心痛……可惜,她却全然不知。一直到黎明,门外的身影才眷眷地离去,只剩下无尽的凄伤、惘然…… 在魔城城主的寝宫之中,莫梨雪正依偎在厉无邪的怀中,神情暧昧至极。 “好讨厌,他竟然在那个女人的门外站了一夜,我们的人根本无法下手。”莫梨雪娇声埋怨着,柔若无骨的身子向厉无邪的怀中用力地贴了贴。 厉无邪修长的手指,滑过她丝滑如锦缎般的秀,托起她尖尖的下颌,语气有些阴冷:“怎么,吃醋了?” 莫梨雪娇躯一震,旋即在他的怀中不悦地扭动了一下,娇嗔道:“你胡说什么,我哪有?” 厉无邪握住她下颌的手,微微用力,语气依然阴冷骇人:“最好是这样,如果你假戏真做的话……后果怎样,你是知道的。” 莫梨雪原本滚烫的娇躯瞬间失去了温度,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心中揣度着厉无邪的心态,故意装出十分委屈的模样,撒娇道:“好啊,如果你这样不信任我,现在就把我杀了吧。” “你以为我不敢?”厉无邪的手指更加用力,捏得莫梨雪的一张俏脸都变了形。 莫梨雪立即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泫然欲泣道:“我是你的人,我对你的心是怎样的,你还不知道吗?难道一定要我把它挖出来给你看,你才会满意吗?” 厉无邪的手指顺着他的下颌,滑落到她的胸口,邪笑道:“我看这个办法倒是可行。” 莫梨雪的脸瞬间惨白,美丽的杏眼中凝注着绝望,厉无邪见她如此,又是邪魅一笑,将她搂入怀中,调笑道:“不过,我怎么舍得呢?” 莫梨雪被他的阴晴不定,弄得几乎吓掉了半条命,虽被他搂在怀中,却依然不敢放松警惕,娇吟了一声,将身体更紧密地向他的怀中贴了贴。 厉无邪却将她推开,一脸严肃地道:“你放心,就算他守了一夜,他也救不了他心爱的女人。” “原来,你早已安排好了?”莫梨雪吃惊地望着他,难怪他有闲心与自己调笑,原来是早已成竹在胸。 “那,你要怎么对付他们?”莫梨雪好奇地问。 厉无邪却神秘地笑了笑,闭口不言。 莫梨雪知道他的脾性,索性不再询问。 水竹空等了一夜,等来的却只有心死,所以当花玉珲和季寞桐双双来找她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决定立即离开。她走得很快,仿佛这样才可以将所有的伤痛丢开。 三人一路疾行,顺着来路来到了殿门前,门口的守卫自是认得他们,连问也不问,就放行了。 三人走出宫门,飞身穿过云瀑,可是展现在眼前的却不是飞湍瀑流、鸟语花香,而是一片灰暗的死寂。 四周全是青灰的巨石,就连他们刚刚穿越的瀑布,也已不见,换成了巨大的灰石。 花玉珲惊觉道:“我们中计了。” “怎么会这样?”季寞桐惊奇地问。 花玉珲解释道:“还记得我们来的时候,看到两侧都有云瀑吗?” 水竹和季寞桐同时点头,眼中充满疑惑。 花玉珲继续解释道:“我们来时所入的云瀑是生门,而刚才我们穿越的却是死门,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他们所设的生死门应该是依照时辰循环而变化的,所以从生门进入后,在经过时间的循环后,这个生门就会变成死门。” “难怪他们要留我们住一宿,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季寞桐若有所指地愤然道。 水竹的心中一痛,她实在无法相信,更不愿相信,飘香雪会和莫梨雪他们合谋陷害自己,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如果不是飘香雪的挽留,自己是断然不会留宿的。 花玉珲见水竹伤痛欲绝,正想出声安慰。忽然四周的青石上出了“哧哧”的响声,紧接着从青石的缝隙中散出缕缕紫色的浓烟。 “快屏住呼吸。”花玉珲一把将水竹搂在怀中,将她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同时出声示警。 紫雾越来越浓,已经将三人的身形烟漫,他们虽然都是身负绝世武功,却也无法长久地闭住呼吸,花玉珲一手搂着水竹,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的鼻息,另一只手已经蕴积真气,企图用掌风将毒气逼开,季寞桐也运掌如风,想要将毒气逼散,然而此时的毒气与他们先前所遇的不同,先前是在空旷之地,且毒气散尽不再重生;而此时,他们的头顶也是青石,有如被封在密闭的石室之中,而这些毒气又是连绵不断,逼开了身边的毒气,青石中还会有新的毒气溢出,源源不断,经久不息。 水竹挣扎着推开花玉珲,现他的气力竟折损大半,以至于自己并不是很费力地便将他推开了。“你中毒了?”水竹失声惊呼,水眸中满是担忧。 花玉珲勉强调匀呼吸,想要开口说话,却无法出声音,只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水竹见他面色青,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知他是在强撑,忙自袖中挥出“天香紫罗”,替他卷除身边的毒气,花玉珲见她如此关心自己,心中一热,出掌也变得更加有力,尽然将毒气逼散大半。 水竹趁机将“天香紫罗”旋成一个紫色的光圈,将两人罩在其中,不过也只能是勉强支撑,因为毒气还在源源不断地从青石的缝隙中溢出。 “你有‘冰蚕金丝软甲’护体,百毒不侵,不要再为我耗费精力了。”花玉珲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急急地说出了这段话,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真气顿时涣散,身子斜斜地向地上倒去。 水竹连忙一把将她扶住,手中的“天香紫罗”不停地挥舞着,就在水竹感到自己已经就要真气耗尽,再无力气的时候,青石中的毒气忽然停止了溢出,残余的毒气,都被“天香紫罗”消除殆尽。水竹虽然好奇,但已顾不得去探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连忙按照“天宫秘笺”上传授的解毒之法,运功帮花玉珲解毒。 她只顾着关心花玉珲的伤势,却忽略了身旁正有一双盛满恶毒的眼睛,在嫉恨地望着自己与花玉珲,季寞桐见水竹的一颗心全都放在了花玉珲的身上,仿佛自己根本不存在一般,心中的嫉恨便越来越重。好在他刚才没有分心照顾水竹,只是全力祛毒,所以他中毒并不深,于是他为了自己的生命,他收回了嫉恨的目光,开始自己运功疗伤。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季寞桐体内的毒气已经被他清除,他侧目望向水竹,只见她已是香汗淋漓,却还在坚持着,抵在花玉珲背心的手臂,在微微颤抖,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却还在强力支撑着。 季寞桐看着她有如羊脂白玉的双颊染着娇艳的红晕,香汗点点,娇喘微微,尤其是那一双水眸,由于过于专注,而变得更加的清幽、深邃,仿佛将自己的灵魂都吸了进去,季寞桐看得喉结滚动,一种强烈的占有**在心中升腾,这么美好的女子,怎么可以让她留在别的男人身边。他冲动得几乎便要上前将水竹从花玉珲的身边拉开,然后将她狠狠地拥入怀中,再也不让她离开。 好在,他忍住了这种冲动,只是在一旁静静地遐想着。 又过去约莫一个时辰,水竹再也支持不住,嗓眼咸,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双臂无力地垂下,随着身子也软软地倒下,花玉珲失去了他的支撑,身子也向一旁倒去,不过,水竹幸运地被季寞桐及时抱住,没有摔倒在石地之上,而他却是摔了个结结实实。 水竹身子虚软无力,但意识却是清醒的,她挣扎着想要去扶花玉珲,却使不出半点力气。她只好求助地看向季寞桐,希望得到他的帮助,季寞桐却只是怜惜地看着他,手掌抵在她的背心,将真力缓缓地输入她的体内。 “我没事,先救他。”水竹无力地请求着,可是却没能得到季寞桐的回应,“他是为了我才受伤的,所以请你先帮我救他。”水竹只得再次乞求着,声音却是那样的绵软无力。 九十、患难之处见真情 九十、患难之处见真情 季寞桐听着她极其虚弱的请求,心中更感憋闷,生气地道:“你自己都如此虚弱了,先不要去管别人了。≥” “他不是别人,”水竹心急地解释着,企图说服季寞桐,“如果不是他把‘冰蚕金丝软甲’给了我,他就不会受伤了。” “你是因为这个,才执意要救他的?”季寞桐觉得自己的心里舒坦了些,不由追问道。 “是。”水竹敷衍地答着,只希望季寞桐能快些帮她救人。 季莫桐这才勉强道:“好,我答应你试一试,但是我不敢保证能够救他。” 水竹已无暇顾及太多,见他终于肯答应救花玉珲,忙道:“好。” 季莫桐这才放开水竹,走到花玉珲身边,只见他面色已呈青紫,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竟是气若游丝,季莫桐抬头看向水竹,见她正满怀希冀地望着自己,略作犹豫,还是实话实说道:“不是我不救他,实在是他中毒太深,我也无能为力。” 水竹眼中的希冀陡转失望,缓缓站起来,走近花玉珲,蹲下身子,看着花玉珲哽咽道:“对不起,你几次相救,我却连一次相救都无法回报。”说着,水眸中留下了两滴清泪。 “你已经尽力了,他不会怪你的。”季莫桐俯下身,握住身子的肩头,柔声安慰道。 就在水竹伤心绝望之际,青石壁上忽然映出一个光圈,随后莫梨雪的脸清晰地浮现在光圈中,紧接着石壁上传来她充满诱惑的声音:“水竹,如果你想救花玉珲,也不是不无可能。” 水竹厌恶地看着她,她真的很讨厌这个善用心机的女人,但听她说能救花玉珲,便隐忍着不作声。 莫梨雪等不到她的回答,便又继续诱惑道:“你不是很想救他吗?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他便可以得救。” 为了能救花玉珲,水竹还是选择了妥协,漠然问道:“什么条件?” 莫梨雪见她答话,心知自己的诱惑已经成功,便得意地笑道:“只要你告诉我,如何才能驾驭七色彩凤,我便告诉你救治花玉珲的方法。” 水竹听她提起七色彩凤,心中一动,冷然道:“是你捉走了七色彩凤?” “你说什么?”莫梨雪被她问得一头雾水,“七色彩凤不是一直都是你的灵宠吗?” “真的不是你捉走了七色彩凤?”水竹不信任地看着她,想要看看这个女人是不是在说谎。 “你是说,七色彩凤被人捉走了?”莫梨雪终于听明白了,吃惊地望着水竹。 水竹见她的神情不似做作,便如实答道:“是。” “居然有人能将七色彩凤这样的灵宠偷走?”莫梨雪依然无法确信自己听到的,惊异地问。 水竹点头道:“不错,所以我现在也不知七色彩凤在哪里?” 莫梨雪凝神思索了片刻,忽然笑道:“只要你告诉我如何驾驭七色彩凤,我便答应帮你把它找回来。” 水竹淡然道:“是它认定了我是它的主人,我根本不懂得什么驾驭之法。” “看来你是不想救花玉珲了?”莫梨雪眼中露出阴鸷的光,咬牙切齿道。 “信不信由你,”水竹依旧淡然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那你告诉我,七色彩凤为什么会认定你是它的主人?”莫梨雪双眸转动,一边思索着水竹这句话的可信度,一边向水竹要求道。 “可能是我背上的胎记吧。”水竹胸无城府地道,此时在她的心目中,没有什么比救花玉珲更重要的,所以她毫无保留地说出了这个秘密。 “你背上的胎记是什么样的?”石壁上的光圈中,莫梨雪的脸被厉无邪挤开,厉无邪的眼中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焦灼。 水竹看着厉无邪略显激动的神情,不由得心下奇怪,却还是回答道:“是一个翎羽形的胎记。” 厉无邪的脸上露出了十分奇怪而又复杂的表情,只是定定地望着水竹,许久没有再能说出一句话。 莫梨雪看着厉无邪,心中惊骇,一直以来,她从未见过厉无邪如此失态,“这个胎记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她小声地向厉无邪询问着。 厉无邪却依然只是定定地透过折光镜,看着水竹,不一言。莫梨雪便忍住所有的好奇,不敢再多问半字。 水竹不知道厉无邪为何如此,只是隐隐猜到可能与自己的这个胎记有关,“莫非他知道我的身世?”水竹在心里揣度着,正想问出心中的疑问。 沉默良久的厉无邪忽然冷冷开口道:“放他们出来。” 一声令下,围困住水竹三人的青石石壁便出一声轰鸣,然后缓缓升起,顿时水竹他们便置身在一片花海之中。而厉无邪与莫梨雪便站在他们的身前。 “你能让我看看你的胎记吗?”厉无邪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迫不及待地向水竹问道。 水竹见他脸上神情凝肃,并无轻薄之态,便只是漠然拒绝道:“不能。” 厉无邪似乎是早已料到她会这样回答,竟无半点怒意,只是沉声道:“那你就帮我将它的形状画出来吧。” 水竹抽出软剑,依言在地上画出了胎记的形状。 在水竹画完最后一笔的时候,厉无邪的脸上露出了让人难懂的复杂神情,有震惊,有愤怒,甚至好像还有点喜悦,又有些伤痛和失落。 水竹等人费解地望着厉无邪,没有一个人能读懂他此时的心,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无邪,”莫梨雪轻声低唤,关切地问,“你到底是怎么了?” 厉无邪却恍若未闻,只是对着水竹问道:“你确信这与背上的胎记一般无二吗?” 水竹轻轻点了点头,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问:“你认识这个胎记?”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可以救走你的朋友了,”厉无邪面无表情地道,“不过,你要记住,如果日后你与我做对,我是绝不会再手下留情的。” 厉无邪的这个举动,更让水竹确信,他是知道有关胎记的秘密的,他会因此放过自己这些人,说不定与这个胎记是大有渊源的。急于破解身世之谜的愿望,让她暂时忘了眼前的男人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人物,只是自顾地追问道:“你一定是知道有关这个胎记的秘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她的追问下,厉无邪的面色又是接连变了几变,最后所有的表情都被平淡掩盖:“我不会回答你的问题,如果你不想救你的朋友了,我也不会勉强。” 水竹见他不愿回答,心中不免焦急,但是为了救花玉珲,所以她只能选择暂时放弃追查自己的身世。 “告诉我,怎样才能救花玉珲?”水竹冷然道。 厉无邪已经恢复了他邪魅的笑容,淡然道:“只要你用‘天香紫罗’见他的周身裹住,两个时辰后,他所中的瘴气之毒,便可以全部清除了。” 水竹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觉得这个办法好像过于容易,反而显得有些不可信。 厉无邪看出了水竹的犹疑,冷嗤道:“如果你再犹豫下去,你的朋友就真的没救了。” 水竹心想,这个办法即使不能将花玉珲治好,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危害,倒不妨试一试,说不定真的会有效。当下,水竹不再犹豫,立即抽出‘天香紫罗’,将它紧紧缠绕在花玉珲的身上,顿时,花玉珲的整个身子都被裹在紫色的纱绸之中,看上去像是被层层包裹着的蚕蛹。 水竹做好这一切,便立在一旁认真等候,希望能收到奇效。 两个时辰过去了,水竹立即走过去,将‘天香紫罗’从花玉珲的身上抽回,用目细细打量着花玉珲,现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双目依然紧闭,不曾彻底苏醒。 “你的朋友已经没事了,我劝你还是尽快离开的好,不然,下次你绝不会再如此幸运。”厉无邪毫不留情地出言威胁道,那模样,真的是拽的欠扁。 水竹不再与他多言,伸手去扶花玉珲,“我来吧。”季莫桐自告奋勇地一把将花玉珲抱起,然后躲开水竹的视线,转身迅朝花丛外走去,水竹只得紧紧跟上。 三人一路走出花丛,来到了云顶山的山腰,正想要寻找来时上山的路径,忽然间,有一股庞大汹涌的暗力向三人一齐袭来,水竹与季莫桐全无防备,被暗力冲得向山腰处的悬崖跌下。 花玉珲在三人身形坠下悬崖的一刻清醒过来,当他看到水竹在向崖下坠去时,便双掌齐,玄功默运,企图用内力将水竹的身子直接托上去,他一心只想着要救水竹,没有考虑过自身的安危,水竹还没有完全托上去,他的身子已经被反力所震,加快了下坠的度。因为季莫桐是抱着他的,所以难逃被他牵连的命运,也随着她一起向崖下坠落。 于是,季莫桐毫不犹豫地放开了花玉珲,他不想被他牵连;同一时间,水竹却毫不犹豫地奋力拉住花玉珲,她不想他被自己牵连。 九一、从此无心爱良夜 九一、从此无心爱良夜 季寞桐看着两人的身子齐齐坠落,先是疼惜,后是嫉恨。 ≥ 疼惜的是水竹就这样香消玉殒了,嫉恨的是水竹尽然为了救花玉珲,而不惜牺牲性命。 他只是怨恨水竹厚此薄彼,却不想想几次生死关头他都是只顾着自己,而花玉珲却能对水竹舍命相救。 于是他一个人,独自带着怨恨离开了云顶山。 水竹与花玉珲一同向崖下坠落着,等待着他们的,可能就是粉身碎骨的结局。不过,这世界上常有奇迹出现。 一道白色的身影急地由崖壁掠向两人,借着向前的冲力,将两人推向对面崖壁上的一处事先准备好的藤网,藤网是由软枝和藤蔓编织而成,被系挂在山顶的一株歪脖松上,松软而结实。 白色的身影在将两人送到藤网上之后,眸光的焦点在两人的身上凝聚片刻,便毅然地离开了,飘然而逝的身影一如来时之迅捷,无声无息。 水竹在片刻的眩晕后,转入清醒,朦胧中似乎感觉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鼻息间似乎也嗅到了那种熟悉的草香,然而当意识完全清醒,水眸的视线转为清晰的时候,一切都变得无影无踪,恍如幻觉。 心底有一种失落,眼中有泪雾涌出,却只能强行忍住,转目向花玉珲望去,见他虽然双目紧闭,但面色却越来越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水竹认真查看了一下周边的地形,现这个藤网是有人特意设置的,只要自己顺着系藤网的藤蔓往上爬,便可从新回到崖顶,脱离危险了,但问题是此时的花玉珲还昏迷不醒,自己无法带他一起上去,所以只能等花玉珲醒过来,再一起爬上去。 山风劲凉,月影西斜。 “水竹。”梦呓般的一声轻唤,花玉珲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水竹欣喜地望着他。 梦呓中的人儿,清晰就在眼前,花玉珲的唇角微翘,星目中透射着情意。 “你现在能动吗?”水竹担忧地问。 “能。”花玉珲一边答着,一边用力地坐起身子。 当两人爬到崖顶时,已是夜半,两人不敢停留,借着月色,离开了云顶山。 崖顶上,一个白色的身影在两人彻底离开后,轻轻地叹了口气,低吟道:“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吟罢,也转身离开了。 花玉珲提议先回天宫,然后他再派人查找七色彩凤的下落,水竹心中茫然,也不知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便被动地点了点头。于是两人一起回到了天宫。 云顶山魔宫之中,莫梨雪望着飘香雪的目光,娇媚中透着一丝阴冷:“你真的要走?” “是。”飘香雪直言不讳,面色冰冷。 莫梨雪的杏眼中凝聚着愤怒的痛楚:“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这样伤我的心?你难道忘了你对我的承诺吗?” 飘香雪冷嗤道:“你也配谈承诺?” 莫梨雪脸色陡变,恨声道:“飘香雪,你不要欺人太甚!” 飘香雪冷冷地看着她,犀利的目光有如利剑,让人无所遁形:“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莫梨雪眸中蓄泪,委屈万分地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绝情地对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飘香雪语带不耐地道。 莫梨雪的心,因他的话而恐慌,却故作镇定地问:“我清楚什么?我根本什么都没做?” “是吗?”飘香雪冷哼道,“那他们为什么会被人推下断崖?” 莫梨雪面上闪过一丝惊慌,却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慌乱,辩解道:“这要问那个把他们推下去的人,我怎么知道?” 飘香雪见她抵死不认地狡辩,心中的厌烦更甚,索性直接点明道:“是我亲眼所见,你还要狡辩吗?” “这么说,真是你救了他们?”莫梨雪不打自招地问。 “不错。”飘香雪答得十分干脆,没有半点犹豫。 “所以,你才要走?”莫梨雪每问一句,心便痛一次,眼前的男人,是她唯一真心爱着的人,可是他的心却从未用在自己的身上。 “是你先背弃了我们之间的承诺。”飘香雪对她楚楚可怜的神态有着常的免疫力,丝毫不为所动。 莫梨雪忍住内心的愤怒,低声下气地求道:“好,这次的确是我不对,我保证,今后再也不会背着你伤害她了。” “我说过,你不配谈承诺。”飘香雪毫不留情地讥讽道。 “别忘了,我们已是夫妻,你怎么可以如此绝情?”莫梨雪不死心地道。 “那不过是一场戏,而且是你先破坏了游戏的规则。”飘香雪漠然道,“你答应过我,不伤害水竹,可是她差一点就被你害死,所以你认为,我还会再相信你吗?” 莫梨雪恼羞成怒地吼道:“水竹,水竹,难道你的心里就只有她吗?” 飘香雪淡然道:“是。”虽只是一个字,却犹如千钧巨石,掷地有声,重重地击在莫梨雪的心上。 “难道你对我,真的就没有一点感情吗?”莫梨雪声音颤,勿自做着最后的挣扎。 “对。”又是只有一个字,却足以击退莫梨雪所有的热情,所有的妄想。 莫梨雪陷入了彻底的绝望,望着飘香雪威胁道:“好,既然如此,我也不怕告诉你,如果你今天走出这里,我一定要让水竹生不如死。” 飘香雪望着面容扭曲、目色残忍的莫梨雪,心中对她的憎恶更重,冷冷道:“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让你伤害她分毫。” “是吗?你认为你能保护得了她吗?”莫梨雪语音中透着阴冷。 飘香雪不屑再与她做口舌之争,转身向魔宫外走去,没有一丝犹疑。 望着飘香雪坚决离去的背影,莫梨雪切齿道:“飘香雪,你一定会后悔的。” “怎么,真的爱上他了?”厉无邪不知何时来到了莫梨雪的身侧,语气不悦地质问着。 莫梨雪听到他的质问,心中一惊,连忙收起所有的情绪,对着他妩媚一笑道:“我只不过是在做戏罢了,这还不都是为了你的霸业?” “是吗?”厉无邪冷笑道,“怕只怕入戏太深,欲罢不能了。” 纤纤玉指抚上厉无邪的胸膛,莫梨雪撇唇娇嗔:“你好坏,为什么总是不能相信人家?”说着,竟是眼圈一红,几乎掉下泪来。 厉无邪抬手握住她那只不规矩的手,不让它再在自己的胸前作怪,正色道:“你最好不要对他动心,否则,我不会饶过你。” 莫梨雪做出万分幽怨的情态,幽幽道:“我对你的心怎样,难道你会不知道?” “明天你去一趟丐帮,帮我做一件事。”厉无邪忽然转移话题,正色道。 “什么事?”莫梨雪不解地问。 厉无邪的脸上露出了邪魅的笑容,手指在莫梨雪吹弹得破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当然是利用你的美色,挑拨他和飘香雪的关系了。” 莫梨雪小脸一红,不悦地道:“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离无言对你有好感,这你是知道的。”厉无邪笑道。 “可是,他对飘香雪敬如神明,”莫梨雪了解地道,“他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与飘香雪反目的。” “那可不好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就要看你怎么做了。”厉无邪不屑道,“只要你的手段更高明,他们便一定会中计的。” 见莫梨雪还在犹豫,厉无邪猛然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他粉嫩的面颊,冷声道:“除非,是你不愿意为我做事。” 莫梨雪的面颊被他捏得火辣辣的疼,却不敢呼痛,勉强道:“好,既然你非要这么做,我便答应你,不过,到时候你可不要又怀疑我。” “放心,”厉无邪见她答应,语气缓和了许多,“只要你尽心为我做事,我绝不会亏待于你。” 莫梨雪哀怨地瞪了他一眼,娇嗔道:“我是你的女人,你却让我去勾引别的男人,这难道还算不得亏待?” 厉无邪知道她心里对自己有所不满,为了安抚她,便伸臂将她的娇躯搂紧,安抚道:“你放心,魔城的城主夫人非你莫属,我之所以让你去做,也是因为除了你,再也没有值得我如此信任的人了。” 莫梨雪虽知他是在敷衍自己,却还是装作十分惊喜的模样,睁大杏眼道:“真的?” 厉无邪立即保证道:“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随后又叮嘱道:“对了,你此次去丐帮,要顺便帮我查证一件事。” “查证什么?”莫梨雪担忧地问,不知道他又要给自己出什么样的难题。 厉无邪却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从腰中摸出一个绣着青莲的锦囊,吩咐道:“你无需多问,只要你在让离无言对你意乱情迷、言听计从的时候,把它打开,你便会知道我究竟让你查证什么了。” 九二、渺生死迷雾重重 九二、渺生死迷雾重重 飘香雪独自离开云顶山,脑中挥之不去的是水竹与花玉珲的身影,天地之大,他居然不知道自己该身往何处。 他只能又重新过回浪子的生活,四处飘零,随遇而安。 然而,就在他随意飘零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那就是江湖中人人敬畏的百毒神宫居然在一夜之间被人尽毁。 飘香雪与上官仪虽算不上至交,但也曾有过渊源,对上官仪的为人也是颇为敬佩,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后,他便毫不迟疑地赶往百毒神宫,一探究竟。 昔日里美轮美奂的百毒神宫,此时却成了一座死城,不见半点人影。 飘香雪将百毒神宫里里外外搜寻了一遍,并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线索,甚至没有看到一点血迹或打斗的痕迹。 飘香雪伫立在百毒神宫的正殿之上,望着空无一人的大殿,内心一片萧瑟凄凉。 四周很静,静得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蓦地,飘香雪好像听到了一丝微弱断续的喘息,他连忙极尽耳力去听,现声音是从大殿正中的匾额后传出的。 飘香雪纵身跃上房梁,向匾额后望去,只见那后面有一个蜷缩的身影,弱小得像只小猫一样,雪白的纱衣上染着殷红的血迹,看不清面容,但从那微弱的呼吸可以断定,她的生命力已是十分微弱。 毫不犹豫地,飘香雪将那团白影从匾额后抱了下来,放在了地上,这才看清了她的面容,虽然是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却依然清丽绝俗,难掩孤高清逸的气质,飘香雪认得她,竟是秋月白的孙女秋晚霁。 飘香雪仔细检查,现她之所以昏迷,是因为右肩的剑伤失血过多所致,并无其他内伤。 于是飘香雪顾不得男女之嫌,立即帮她点穴止血,上药包扎,然后将真气缓缓输入她的身体。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秋晚霁悠悠醒转,清澈幽深的美眸中凝满哀伤,看见飘香雪时,先是闪过一丝讶异,紧接着是一抹惊喜。 “你知不知道,这里究竟生了什么?”飘香雪满怀希望地问。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秋晚霁蹙眉沉思,仔细地回想着,“那天夜里,我因为身体不好,早早的便睡下了,睡到半夜的时候,听到外面有激烈的打斗之声,我急忙开门去看,迎面便被一个黑衣人刺了一剑,幸好上官楼及时赶到,帮我挡住了那个黑衣人,至于后来的事,我便不知道了。” 飘香雪听她说完,心中更加疑虑,按她所说,当时是有过激烈打斗的,难道是有人故意将现场的痕迹清理掉了?可是又是谁将秋晚霁藏到匾额之后的呢?而百毒神宫的人是否全被杀掉了?这一系列的疑问,困扰着飘香雪,一时间也理不出头绪。 “你还记得些什么?”飘香雪皱眉沉思道。 秋晚霁努力回想着,但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现在可有什么打算?”飘香雪关切地问道。 “我很担心上官伯伯,不知道他和他的亲人都怎么样了?”秋晚霁哀伤地说道,然后突然满怀希冀地看着飘香雪,小心询问着,“你可以帮我找到他们吗?” 飘香雪不忍说出上官一家可能已经遇害的事实,只好避重就轻地道:“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查找事实的真相。” “谢谢你肯帮我。”秋晚霁诚心实意地表示感谢。 “现在,我先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飘香雪不善客套,只是诚实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秋晚霁的脸上滑过一抹悲伤,叹息道:“不必了,我是一个不祥的人,到哪都只会连累别人,我还是自己回紫云山吧。” “我送你去紫竹林。”飘香雪没有劝慰,没有解释,只是不容置疑地说着,然后不给秋晚霁任何拒绝的机会,率先朝宫外走去。 没有劝解,却胜似任何安慰;神态冷淡,却更加暖人心怀。秋晚霁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只能默默地跟上,心中不自禁地涌过一股暖流。 两人一路朝着紫竹林行进,因为秋晚霁不会武功,所以两人的行程十分的缓慢。 为了赶路,这两天他们都是晓行夜宿,饿了就吃些干粮,累了就随便找个空地歇息,飘香雪过惯了浪子的生活,又有绝世武功在身,自是无所谓,可秋晚霁却只是一个羸弱女子,不会半点武功,所以早已疲累不堪,只不过她生性坚忍,竟硬是咬牙挺着,一声不吭。 飘香雪将她的憔悴与坚忍都看在眼里,心中未免有些不忍。这一日,两人路过一个集镇,飘香雪便提议进去找一个酒店,好好的休息一下,秋晚霁自是求之不得,立刻答应。 两人找了一家宽敞整洁,并不奢华的酒店,走了进去,这家酒店名为“悦家酒店”,老板是一个相貌平平,却十分懂得生意经的中年人,见飘香雪两人男的俊逸非凡,女的清丽绝俗,有如人中龙凤,当下不用伙计,自己亲自迎上来招呼,态度那叫一个殷勤。 飘香雪考虑到秋晚霁身子娇弱,又受了伤,便要了两间上房,并点了几样清爽可口的小菜,两碗米饭,准备吃完了,再回房休息。 店中吃饭的人并不多,加上飘香雪他们也只有三桌,显得安静而又有些冷清。 飘香雪与秋晚霁都是不善言谈之人,所以饭菜上来后,两人只是默默地吃着,谁都没有说话。 就在两人快要吃完的时候,邻座两人的谈话,却吸引了飘香雪的注意力。 邻座坐着的是两个少年,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应该是普通的儒生,其中一个肤色白净,温文尔雅;另一个的肤色却是健康的古铜色,英挺帅气。 他们先前谈话的声音很低,所以飘香雪并没有在意。直到那个英挺帅气的儒生忽然提高了些声音道,“上官仪有这样的儿子,简直就是前生的罪孽。”飘香雪才有所警觉。 两人的声音再次转低,但飘香雪用心聆听,还是能听得十分清晰。 “想不到堂堂的百毒神宫少宫主竟然甘愿受人役使,助纣为虐。”肤色白净的儒生摇头叹息道。 “唉,可怜上官仪老前辈尸骨未寒,他的儿子却已经完全背叛了他的侠义宗旨。”帅气的儒生也叹息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算了,这是别人的家事,你我兄弟难得一聚,还是不要谈这些让人扫兴的事了。”白净儒生道。 “好。”帅气儒生立即附和。 接下来,两人便真的不再谈论此事,只是说一些风花雪月的事。 飘香雪不露声色,待秋晚霁吃完饭,便让她回房休息了。他自己则来到那两个儒生的桌前。 两个儒生正谈得眉飞色舞,十分尽兴,对飘香雪的到来,十分惊诧,也颇感不悦,但他们看到飘香雪手中的宝剑时,却将所有的不悦都隐忍了下来。 “你们刚才说的上官楼是怎么回事?”飘香雪语气淡淡地问道,却有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仪。 “啊,什么上官楼?阁下该不会是听错了吧?”白净儒生装出一副十分困惑的模样,反问道。 飘香雪手腕一抖,清冷剑从剑鞘中露出寸许剑身,出冷光,白净儒生连忙改口道:“啊,容我想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说着,又装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 飘香雪冷冷地看着他,手中的剑向前递了递,白净儒生吓得变了脸色,原本就十分白净的肌肤,变得更加毫无血色,急忙讨好地道:“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他是大侠你的朋友,言语多有冒犯,都是我们该死,不该听信小人谗言。” 飘香雪见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只得冷冷开口道:“我只是需要你告诉我,上官楼现在究竟在哪里,他究竟做了什么?” 白净儒生见他不是为上官楼出头,只是打探消息的,心中的恐惧便减了许多,当下忙道:“小人也只是听说,不知道对不对,如果说得不对,还请大侠见谅。” 飘香雪讨厌他的啰嗦,冷哼一声,算作回答。 白净儒生这才道:“听说那上官楼现在已经做了恨天教的坛主,并请帮着恨天教排除异己。” 飘香雪听到“恨天教”三个字,心中一凛,想不到上官楼尽然会和他们扯上关系,当下不再多问,转身走回了房间。两个儒生见飘香雪这尊煞神终于走掉了,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暂时放下,再也顾不得吃酒,慌忙结了账,便逃之夭夭了。 飘香雪来到秋晚霁的房中,揣度着该如何将上官楼的情况告诉她,推门而入,却现室内竟是空空如也,哪里有半点秋晚霁的影子。 飘香雪心中又惊又悔,连忙将屋子内外搜寻了个遍,却依然不见秋晚霁的身影,是谁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声无息地将一个大活人劫走?飘香雪再次陷入了谜团之中…… 九三、奈何明月照沟渠 九三、奈何明月照沟渠 飘香雪找不到任何有关秋晚霁失踪的线索,只得暂时放弃,决定先去找上官楼,看看他是否像那两个儒生所说的那样,已变成了助纣为虐的恶毒小人。﹤ 于是,在朗朗乾坤之下,一人一剑,一身白衣,白衣浪子飘香雪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入恨天教的分坛。 “我要见上官楼。”这是飘香雪闯入恨天教后,冷冷说出的第一句话。 守卫的教众被他的气势所骇,随着他的步步前行而步步后退。 闻讯赶来的杜岳峰看到眼前的情景,强行忍下心中的怒火,对着飘香雪拱手施礼,不卑不亢地说道:“我恨天教自创教以来,便从未被人如此轻视过,今天阁下这样贸然闯入,丝毫不顾及我恨天教的颜面,阁下可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叫上官楼出来见我。”飘香雪冷冷地说出第二句话,不带一丝感情。 杜岳峰脸上的温文有礼不见了,声音转冷:“阁下是铁了心,要踢我恨天教的脸了?” 清冷剑在瞬间滑出剑鞘,旋起一道冷光,杜岳峰还未能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招的,便已被清冷剑指住了咽喉,他的脸也在这一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灰白。 “我在这儿,不要为难杜坛主。”上官楼从内堂走出,扬声道。 “你真的做了恨天教的帮凶?”飘香雪缓缓收回清冷剑,看着他,冷冷质问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这些话,你应该听过。”上官楼倨傲地望着飘香雪,腰背挺直,说得理直气壮。 飘香雪看着他,恍若看着一个陌生人,只冷冷问道:“上官仪怎样了?” “我父亲已经被人害死了。”这样一个噩耗,上官楼竟然说得十分平淡,脸上不见丝毫的痛苦。 “是谁害死他的?”飘香雪追问道,眼中闪过寒芒。 “不知道。”上官楼尽然答得有些漫不经心,仿佛飘香雪口中的“他”根本不是他的至亲之人,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你难道不想为你父亲报仇?”飘香雪的目光有如利剑,直直穿入上官楼的心底。 上官楼在他的注视下,脸色总算有了些许变化,但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淡然道:“想又怎样,不想又怎样,我现在也杀了很多人,岂不是也成了别人的仇人?” 他见飘香雪只是冷冷地看着自己,并不答话,便又继续道:“既然身在江湖,就要懂江湖的规则,那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一个男人,与其活在仇恨里,不如多想想怎样完成自己的霸业。”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一个冰冷却又十分动听的声音响起。 “晚霁,你怎么出来了?”上官楼狠狠地瞪了一眼匆匆跟在秋晚霁身后跑来的两名婢女,柔声道,“大夫不是说了,要让你好生调养的吗?” “我只问你,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秋晚霁坚持道,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上官楼,不允许他有丝毫的逃避。 上官楼见无法搪塞,只能点头硬着头皮道:“是真的。” 秋晚霁看着上官楼,有如看着一个陌生人,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自私冷酷的男人真的是上官楼。以前的他虽然心高气傲,有些偏执,但本质却是善良的;可眼前的他,却俨然已成了一个六亲不认的牲畜。 秋晚霁已不愿再多看他一眼,转向飘香雪道:“带我走。” 飘香雪眉心微蹙,看了眼上官楼,秋晚霁已率先向外走去,不再看任何人一眼。 上官楼在片刻的呆怔后,迅闪身追上秋晚霁,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大声道:“不许走。”语气急促而严厉,没有了平日里的温柔。 “放开。”秋晚霁冷冷叱道,用力地向外挣了挣手臂,却没能挣脱。 “不要走。”上官楼的语气稍缓,也多了几分低柔,眼中隐含着一种乞求。 “放开。”秋晚霁再次冷叱道,声音更增几分冰冷,眼中流露出厌烦之色。 上官楼被她眼中的厌烦之色灼伤,加重了握着她手臂的力度,声音再次转为严厉:“我说了,不许走。” 秋晚霁的手臂被他握得十分疼痛,蹙眉道:“你没有资格约束我。”说完,用力地想要挣脱上官楼的钳制,上官楼的手握得更紧,丝毫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陡然间,上官楼感到握住秋晚霁的手,手腕一麻,忍不住松脱了她的手臂,同时,秋晚霁整个人都被飘香雪拉开。 上官楼望着比肩而立的飘香雪与秋晚霁,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眼中射出两道妒火,酸溜溜地问道:“原来你喜欢的是他?” 秋晚霁对他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侧头望向飘香雪,再次请求道:“带我走。” 这一次,飘香雪没有犹疑,重重地点了下头。两人一起旁若无人地朝外走去。 上官楼冲着一干教众打了个手势,然后一起将飘香雪两人团团围住。 “留下她,你走。”上官楼用剑指着飘香雪,面色凝肃,目光冷酷。 飘香雪扫了他一眼,淡然道:“我一定要带她走。” 上官楼的眼中涌动着怒意,手中的剑,不受控制地刺出,一干教众见他们的主子动了,便蜂拥而上,一时间,剑光霍霍,将飘香雪和秋晚霁困在中心。 这些教众平时都是训练有素,他们的出招都是彼此相互配合,有如剑阵,而上官楼的武功更是深得乃父之真传,早已跻身一流高手之境,所以他此举是势在必得的。 然而可惜,他们遇到的是飘香雪,他们的势在必得变成了势必落败。只见一道清冷的剑光在飘香雪的手臂轻挥中倾洒而出,所到之处,无坚不摧。 只一剑,恨天教的人除了上官楼之外,都挂了彩,呆立当地。 “你父亲曾救过我的朋友,所以今日我不伤你。”飘香雪冷冷道,根本看都不看上官楼一眼,携着秋晚霁双双走出恨天教。 恨天教所有人都呆怔地看着两人,再没有一个人阻拦他们。上官楼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面色复杂,指甲深深地握入手中,刺出血来,他却没有感觉到痛。 “这个飘香雪,简直太目中无人了,难怪我们教主必欲除之而后快。”杜岳峰在一旁煽风点火,审视着上官楼脸上神色的变化。 上官楼没有答话,神情也没有太多的变化,让人无法猜出他的心中所想。 “早就听说飘香雪浪子风流,却不料他连你的女人也抢。”杜岳峰继续挑拨着。 上官楼只是愤愤地哼了一声,没有回答。杜岳峰讨了个没趣,只好作罢。 飘香雪带着秋晚霁离开了恨天教,两人没有再回酒店,而是从新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馆。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飘香雪只要了一间房。 老板娘立即用欣羡嫉妒地目光看着秋晚霁,口中酸溜溜地赞道:“夫人可真是好福气。” 秋晚霁被她说得双颊羞红,别扭地别开脸,不与她对视。飘香雪却只是漠然道:“帮我们准备两套干净的衣服,再送些清淡的食物过来。” 老板娘听说他要干净的衣服,又要将饭食送到房中,脸上的暧昧之色更浓,好像很懂似地点了点头,笑道:“公子放心,我这就替你们去准备,保管让您和夫人满意。”说完,冲着秋晚霁暧昧地眨了眨眼,便摇扭着腰肢走开了。 走入房中,秋晚霁只觉得一颗芳心,不由自主地扑通通乱跳,相处一室的尴尬,再加上老板娘的暧昧言语,让她无来由地感到一阵阵紧张,手心都攥出了冷汗。 飘香雪却没有在意到她这女儿家的情态,走到桌边坐下,为两人分别倒了一碗清茶,出言询问道:“你是怎么被他们掳走的?” 秋晚霁见他神色淡漠,心中暗恼自己的没用,索性也抛开杂念,定下心来,坐到他的对面,正色道:“是上官楼将我骗走的。” “骗走的?”飘香雪不解地重复着这三个字,静静地等着秋晚霁的解释。 “他对我说,是上官伯父要见我,我本想要和你打声招呼,可是他却说,你正和上官伯伯在一起,”秋晚霁一边回忆,一边解释着,“等我被他带回他的住所时,他才又告诉我说上官伯父已死,而且还派了两名婢女监视我,不让我离开。如果不是你的到来,扰乱了他们的秩序,让他们对我疏于防范,恐怕我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你。” 飘香雪听到了上官仪已死的验证,心中一阵凄苦,细心地询问道:“上官楼有没有告诉你,他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秋晚霁摇了摇头,皱眉道:“他只是告诉我,他的父亲是被人害死的,叫我不要再管这件事。我当时还以为她是怕我受到牵连,但现在看来,他是根本就不想为上官伯伯报仇。”想到上官楼的冷酷,秋晚霁不由得神色黯然。 “或许,他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飘香雪若有所思地道。 秋晚霁好奇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九四、自古红颜多祸水 九四、自古红颜多祸水 飘香雪见秋晚霁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正欲解释,却有人在轻轻敲门,飘香雪走过去将门打开,便看见了老板娘一脸媚笑地站在门口,手中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碟清素小菜,两碗白粥。≥ “公子,这是我特意为您和夫人烹制的,您看看合不合你们的口味。”老板娘一边笑嘻嘻地说着,一边将身子往里蹭,大有想要挤进屋来,查看一番的意味。 飘香雪接过托盘,冷然道:“你可以走了。” 老板娘被下了逐客令,尴尬地笑了笑,极不情愿地转身离开了。 飘香雪将托盘放到桌子上,示意秋晚霁过来吃。秋晚霁顺从地走过来,坐下来开始喝粥。 飘香雪很快将粥喝完,这时老板娘又送来了两件干净的衣裳,少不了又是一番啰嗦。 好不容易打了老板娘,飘香雪将衣服给秋晚霁留下,自己转身向屋外走去,临到门口时,回身嘱托道:“我就在门外。” 秋晚霁望着飘香雪离去,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脏乱褶皱的衣服,嘴角绽放了一丝笑容。快地换好衣服,推门唤飘香雪进来,然后学着飘香雪的模样,想要到门外等候。 “不要出去。”飘香雪急忙阻止道。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不会有什么事的。”秋晚霁浅笑道,转身走了出去。 飘香雪不由呆了一呆,没来由地想起了水竹,那个让自己心痛的女人,一样的清逸脱俗,一样的善解人意。飘香雪用力地甩了甩头,极力不让自己胡思乱想,迅地换好了衣裳。 当他推门看见秋晚霁白衣翩然地站在面前时,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下。 “我,可以进去了吗?”秋晚霁的盈盈水眸凝望着飘香雪,低声询问道。 飘香雪这才现,自己竟一直堵在门口,忘了让开,俊面不由一红,慌忙闪身避开。 秋晚霁的嘴角漾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缓步走了进去。两人都没有再多说什么,有一种异样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无形地蔓延着。 渐渐地,飘香雪感到自己的头尽然有些昏沉,正想对秋晚霁开口示警,却现秋晚霁已经昏倒在桌上,飘香雪残存的最后一点儿意识,也在意识到危险之后,彻底的消失了。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飘香雪感觉到一阵口干舌燥,意识恢复了,但手脚却依然僵硬难动,他想提聚真气,但真气却郁积在丹田,无法催动。 “你总算醒了。”一个娇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催气如兰。 飘香雪吃惊地望过去,现莫梨雪竟卧在自己的身侧,身上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吹弹可破的肌肤近在咫尺,媚眼如丝、酡颜如醉,极尽千娇百媚之态。 飘香雪从未如此震怒过,面色铁青,厉声喝斥道:“你真是下贱。” 莫梨雪脸色陡变,夹带着怒意地冷笑道:“下贱?你认为夫妻间同床共枕会有什么下贱?” 飘香雪听她提起“夫妻”二字,更是恼恨,当初自己为了救水竹和离无言,只得妥协答应了陪她演一场戏,但说好了只是演戏,可是自己却因此而真的失去了水竹,每每思及于此,都不由得痛彻心扉。于是冷冷反驳道:“我们根本就不是。” 他越是恼怒,莫梨雪就觉得越是解气,便更加得意地笑道:“是么?那当初和我拜堂的又是谁呢?” “那只是一场戏!”飘香雪冷叱道,声音里夹杂着出离的愤怒。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入戏太深,便无法自拔呢?”莫梨雪半真半假地道,柔若无骨的小手有意放到飘香雪的胸膛之上,慢慢揉搓着。 飘香雪感到一阵恶寒,厌恶得想要将她狠狠推开,却可惜身不能动,只得任由她的手在自己的身上肆意妄为。 飘香雪索性闭上了星目,暗暗运劲,想要催动真气,冲破受制的穴道。 莫梨雪见他不愿再看自己,心中十分受伤,顿觉兴味索然,缓缓收回了那只不安分的手,起身悄悄地离开了。 飘香雪感觉到她的离去,心中奇怪她怎会如此轻易放过自己,但不管是为了什么,能逃开了她的纠缠,心中顿觉轻松,真气似乎也顺畅了不少。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飘香雪刚将穴道冲开,门外便急如星火地冲进来一个人,竟是丐帮帮主离无言,飘香雪这才现,自己躺着的这间屋子,竟是离无言的居室,这一现,让飘香雪万分惊奇。 还没等他出言询问,离无言已经扑到他的床前,惊喜万分地道:“侯爷,真的是你?” 飘香雪坐起身,下了床,因为穴道刚刚解开,有些站立不稳,离无言连忙伸手搀扶,神色恭谨,面现忧虑:“侯爷,你受伤了?” 飘香雪见他似乎毫不知情,一时间也不知该怎样解释,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道:“没什么,已经没事了。” 离无言怕他只是安慰自己,伸手去探他的脉息,现脉搏的跳动十分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你和莫梨雪究竟是怎么回事?”飘香雪忍了又忍,还是抵不住对朋友的担忧,询问道。 离无言竟然被他问得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吞吐道:“没,没什么。” “你很喜欢她?”飘香雪的心莫名地有些紧张,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离无言,观察着他的反应。 “我……”离无言不料他问得如此直接,羞得更加红了脸,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已经不用回答,他的反应便是最好的证实,飘香雪的心彻底沉落,忍不住问出心中的担忧:“你,了解她吗?” 离无言从未见飘香雪如此关心过这些事,虽有些疑虑,却理解成为这是朋友间的关切,于是不再羞涩,坦然道:“她是一个很美丽,很温柔的好姑娘。” “很温柔”这三个字,让飘香雪感到无比的讽刺,同时也不得不佩服莫梨雪的手段,不过想到当时自己也曾被她的假象迷惑,便也不觉得奇怪,只是更加为离无言担心,于是,他小心地提醒道:“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就要用心地好好了解,千万不要含糊。” 他是好心提醒,离无言却是完全听拧了他的意思,胸无城府地道:“我是真心地喜欢她的,也一定会好好地对待她的。” 飘香雪见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但心中同时也下了一个决心:既然离无言这里无法解决,他就从莫梨雪那入手,无论怎样,一定不能让离无言受到这个女人的伤害。 飘香雪待离无言离开,便迫不及待地去找莫梨雪,从丐帮弟子的口中,飘香雪很容易便打听到了莫梨雪的住处,竟然与离无言的居室只隔了一座花厅,足见离无言对她的重视。 这更让飘香雪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立即毫不犹豫地闯入了莫梨雪的闺房,他只顾着急,没有敲门,却忘了这是女子的闺房,当他推开房门的瞬间,竟看得莫梨雪正**着脊背,手中拿着一件衣服,正要往身上穿。 飘香雪慌忙转身,莫梨雪回身看见是他,却并不急着将衣服穿上去,脸上露出邪邪一笑,道:“怎么,送上门你不要,现在却又饥渴难耐了吗?” 飘香雪不理她的调笑,冷叱道:“我只是来警告你,立即离开离无言,不要再打他的主意,否则,我绝对不会放给你。” “呦,原来你是来展示你的侠义情怀的,”莫梨雪缓缓向他欺近,眼中闪动着一丝狡黠,故意激怒他道,“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喜欢上了你,就是对他最大的伤害。” 飘香雪冷冷道:“你不配谈喜欢,你这样的女人根本是没有心的。” 莫梨雪恼羞成怒,脸上布满阴骘,却出娇笑道:“是么?可惜你的朋友却是很愿意相信我喜欢他呢,那要怎么办呢?” 飘香雪怒道:“所以你就利用他的一片真心,你的心为什么会如此恶毒,你知不知道,伤害一个人的真心,比凌迟他还要残忍。” 莫梨雪的眼中竟有丝丝泪光闪动,冷笑道:“是么,你不是正在伤害一个女人的真心吗?怎么不见你觉得残忍?” 飘香雪知她所指,冷然道:“不要滥用你欺骗男人的伎俩,这对我没有任何的作用。” “噢,”莫梨雪怒极反笑道,“可是它对你的朋友却是管用得很呢。” 飘香雪被她彻底激怒,一把掐住她细嫩的脖颈,已经顾不得她的衣服还没有穿到身上,语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我说过,不许你再伤害他,否则,我随时都能杀了你。” 莫梨雪被他的手扼住脖颈,几乎不能呼吸,小脸憋得通红,不出声音,却强撑着露出嘲讽的笑容,这笑容更加激怒了飘香雪,手上的力度逐渐加重,莫梨雪原本涨红的小脸,血色在一点点地消褪。 “侯爷,你在做什么?”就在莫梨雪感觉自己就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一声惊呼响起,离无言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九五、痴心总被无情伤 九五、痴心总被无情伤 莫梨雪的嘴角扯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但不会死,还意外地完成了魔尊交给自己的任务。≧ 飘香雪没想到离无言会在此时出现,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减缓了力度。 看着没穿外衣的莫梨雪,被飘香雪狠戾地扼住脖颈,心疼、愤怒、犹疑……众多复杂的情感,纠结着离无言的心,惊呼失声后,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怔怔地望着两人。 “救我。”莫梨雪出微弱的呼救,一双杏眼,满含希冀地望着离无言。 离无言心中一痛,便欲出手相救,但碍于一向对飘香雪的极度尊崇而犹豫,目光中流泄着痛苦的挣扎。 飘香雪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没有料到离无言竟然已经陷得如此之深,手无力地松开,缓缓垂落。 脱离了遏制的莫梨雪,忽然侧过身,对着飘香雪妩媚一笑,粉嫩的红唇对着飘香雪无声地翕动着,然后快转身,向离无言飞扑过去。 由于她是半侧着身,所以离无言根本看不到她的这些小动作。只是看到她似乎惊惧地望了飘香雪一眼,便转身向自己飞快地跑来。 就在莫梨雪飞扑到离无言身边,伸出手臂,想要去抱离无言的瞬间,飘香雪的剑如影随形,也堪堪刺到,离无言惊觉到这一变化,立即毫不犹豫地抱住莫梨雪,将两人的身体旋转了18o度,飘香雪眼见离无言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莫梨雪,急忙收力,却还是晚了,长剑无情地刺入了离无言的体内,虽然没有刺中要害,不会致命,却是血流不止,触目惊心。 离无言抱着莫梨雪的手臂,已经虚软无力,却强撑着向飘香雪请求道:“侯爷,请你放过她。”因为激动用力,牵扯得伤口的血更多地涌出。 “不要再说了。”飘香雪制止道,“让我先给你疗伤。” 离无言依然不敢违逆飘香雪的命令,闭口不言,目光中却充满了乞求和不安。 飘香雪不忍与他对视,他的目光让他倍感悲哀,只好无奈地妥协道: “我现在不会伤她。” 离无言这才放下心来,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由于失血过多,他已昏厥过去。 莫梨雪见离无言昏厥过去,望着飘香雪不知死活地笑道:“看到了吗?我想要他死,他就会心甘情愿地为我死。” 飘香雪生平头一次如此憎恨一个女人,她居然如此践踏一个男人对她的真心,冷冷地抛下一句:“你真是一个不配有心的女人。”便抱起离无言,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莫梨雪脸上的笑意消退,自言自语道:“飘香雪,你才是一个无心的人。”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真心为了一个男人落泪,可惜那个男人却不知道,或者说是根本不屑知道。想到这儿,莫梨雪自嘲地笑了笑,眼中滑过一抹狠厉,暗暗切齿道:“飘香雪,我会把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十倍奉还的。现在,还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飘香雪抱着离无言回到了他的居室,立即为他止血疗伤。 经过一番调治,离无言苏醒过来,意识刚一恢复,他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侯爷,究竟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如此痛恨她。” 飘香雪漠然道:“如果我说,她是一个不值得你付出真心的女人,你会怎样?” 离无言本已苍白的面色,变得更加惨白,哀伤地道:“值不值得,都无所谓了,已经付出了,便无法收回。” 飘香雪的心,再次沉入谷底,故作淡然道:“你先好好养伤吧。” 离无言却无法淡然,无法安心,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请你告诉我。” “她对你并非真心,你最好远离她。”飘香雪希望他长痛不如短痛,索性不再躲避,直言道。 离无言想到他刚才看到的情景,感到胸口有些憋闷,吃力地道:“她,她刚才……对,对你……” “我们什么也没有,她其实是魔城的人。”飘香雪不想他再有什么不必要的误会,索性全盘托出。 不想离无言听了他的话,反而放下心来,“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反对我们在一起的?” 飘香雪有些事情实在是无法说出口,只得含糊其辞道:“也可以这么说。” 离无言脸上露出了更加轻松愉悦的表情,急切地为莫梨雪辩解道:“你放心,她虽是魔城的人,但她的心地是十分善良的,她就是不满魔城城主的暴虐行为,才偷偷地逃出魔城的。” “她说的话,你全都信吗?”飘香雪语含深意地问,这个女人心思如此缜密,让他不得不更加小心。 离无言犹豫着,没有立即点头。 飘香雪见他有所动摇,适时地问道:“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杀她吗?” 离无言木然地摇摇头,眼中有一丝恐慌,他真的害怕听到他不想听到的答案。 “因为她用唇语对我说,‘我现在就去杀了他’,”飘香雪不去看离无言痛苦的表情,自顾说道。 离无言不相信飘香雪会撒谎,但是他也一样不相信莫梨雪尽然会想要杀自己,一时间,他陷入了迷惘和矛盾之中,不知该如何抉择。 飘香雪看到他的犹疑,两人从认识以来,离无言从未对自己的话质疑过,但现在他为了一个女人,居然对自己的话产生了犹疑,足见这个女人在他心中的份量有多重。想到此,飘香雪心中的忧虑便更加重了。 离无言犹豫半天,才小心地看着飘香雪道;“那日我和古天悲离开墨海宫后,便被一伙黑衣人暗算,当时我生命垂危,是莫梨雪舍命相救,才让我免于一死。既然她要杀我,那么她又何必要救我呢?” 飘香雪几乎就要告诉他,莫梨雪救他只是为了逼自己就范,让自己与她做一场戏。但这个事实太过伤人,他实在是不忍心说出来。正犹豫中,莫梨雪竟然不怕死地找上门来。 她怯怯地站在门口,水粉色的纱衣裹挟着她玲珑有致的腰身,脸上有泪痕斑斑,眼中有泪光点点,完全是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 离无言一见到她,整个人、整颗心都软了下来,担忧地望了眼飘香雪,生怕他会伤害莫梨雪。 飘香雪本能地想要阻止莫梨雪的进入,莫梨雪见他横在自己面前,知道他想要阻止自己接近离无言,略微酝酿了一下感情,杏眼中的泪水便流了下来,声音哽咽地乞求道:“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求你让我见一见无言,只要确信他平安无事,我自会离开。” “他没事,我可以保证。”飘香雪冷冷道,丝毫不为所动。 “求求你,我只是要看看他,求你不要阻拦。”莫梨雪好像就要给飘香雪跪下一样,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哀怨和乞求。 “让她进来吧。”离无言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代她求道。 飘香雪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侧过身形,让开了。莫梨雪立即快步来到离无言面前,脸上尽显关切之情,流泪问道:“疼么?” 离无言立即否认道:“不疼。”心中涌过一股暖流,如果先前飘香雪的话让她产生了犹疑,那么此时面对莫梨雪的软语关怀,他对她已再无怀疑。他坚信,这只是因为飘香雪对她有成见,所以才会如此阻止。 飘香雪看着离无言望向莫梨雪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先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离无言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 接下来的几天,离无言都活在快乐似神仙的日子里,因为莫梨雪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着自己,原本玲珑有致的身材,也变得清瘦了许多,更显得楚楚可怜。 “你去休息一下吧,我已经好多了。”离无言忍住心中的依恋,心疼地道。 “我不累。”莫梨雪摇了摇头,深情款款地道,“只要你快点好起来,让我怎样都行。” 离无言动情地低唤道:“梨雪,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那你还怀疑我。”莫梨雪趁机娇嗔道。 “我没有怀疑你。”离无言生怕莫梨雪生气,焦急地辩白着,“真的,我可以誓,如果我怀疑过你,让我肠穿肚烂,不……” 莫梨雪的手掩住了他的口,阻住了他接下来的誓言,幽幽道:“我相信你就是。” 离无言心中激动,高兴地一把握住莫梨雪的小手,忍不住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那细腻柔软的触感,让他整个人都被融化掉了。 趁着他心智痴迷之际,莫梨雪试探地问道:“我听说你们丐帮流传过一个十分凄美的爱情故事,你能讲给我听吗?” “能。”离无言答得毫不迟疑,随后又补充道,“只不过,这个故事太过凄凉,我怕你听了会难过。” “不,我就是喜欢听。”莫梨雪轻轻摇晃着离无言的手臂,撒娇般地求着,“你就讲给我听吧,好不好?” 离无言被她摇得浑身酥软,哪里还能说出半句拒绝的话来,便开始讲起了那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九六、你真的不怕她死 九六、你真的不怕她死 二十多年前,前任的丐帮帮主万俟珺,还是一个玉树临风,武功卓绝的美少年。 有一次,在与敌人恶斗时,他身受重伤,生命垂危,幸亏被一位神秘的白衣女子所救,那女子美得有如幻境仙子,轻灵而飘逸,年少痴狂的万俟珺便一而不可收地爱上了她。 起初,女子对他很是疏离,万俟珺虽然对她苦苦痴恋,却不敢有半点轻亵之心。 但是忽然有一天,女子竟突然主动示好,万俟珺自是受宠若惊,顿时陷入情网。 万俟珺对女子爱如珍宝,奉若神明,简直已是痴爱到了如痴如狂的地步。可是,就在万俟珺活在无限的幸福憧憬与幻想中的时候,女子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深坠爱河的万俟珺几乎疯狂。 一向正气凛然,侠肝义胆的万俊珺竟辞去了丐帮帮主之位,开始四处寻找,然而尽管他访遍万水千山,却一直芳踪杳然,苦寻无果。 离无言讲到这里,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寒意袭来,不由伤感地道:“所以说,这只是一个凄凉的悲剧,并不凄美。” “后来呢?我听说他们好像还有一个孩子,是真的吗?”莫梨雪无视离无言的哀伤,迫不及待地追问着。 离无言只认为她是少女心性,被故事感动,不疑有它。虽然有些疲累,却立即回答道:“那是半年之后的事了。当时,万俟珺已经是万念俱灰,潦倒不堪了。 有一天夜里,神秘女子突然找到了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那个婴儿可是万俟珺的孩子?”莫梨雪再次忍不住询问道。 “不是。”离无言哀伤地摇了摇头,“万俟珺虽然深爱着她,但却是奉若神明,不敢有丝毫的亵渎。” 莫梨雪有些失望,原本晶亮的目光,变得黯淡,泄气地问:“到底那是谁的孩子?” 离无言再次摇头道:“关于这一点,连万俟珺也不知道,因为至始至终,女子都没有告诉他,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只是哭着求他帮自己抚养。” “那么,现在这个孩子在哪里?”莫梨雪不死心地追问着。 离无言的回答,却让她再次失望。 “至今下落不明。”离无言黯然道。 “为什么会这样?”莫梨雪有些气馁地问。 离无言解释道:“万俟珺收养了孩子后,本想挽留女子,他深爱着她,所以并不在乎她是否完璧,但女子却说什么也不愿意,将孩子托付给他后,便又消失了。万俟珺虽然又是万分悲伤,但好在有这个孩子的陪伴,倒也有了精神的寄托,可是就在孩子将满周岁的时候,却突然被人偷走了,万俟珺苦寻无果,内疚自责,郁郁而终。” 莫梨雪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万分失望,不甘心地问道:“这么说,那个孩子的身世只能是一个谜了?” 离无言漠然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莫梨雪突然展颜一笑,对着离无言温柔劝说道。 离无言灰暗的心情顿时好转,依然躺下,闭上了眼睛。 莫梨雪在离无言闭上眼睛的一瞬间,绝色的容颜上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狞笑。 离无言一觉醒来,身边已失去了莫梨雪的身影,他并没有多想,以为莫梨雪只是临时出去了,便独自下了床,准备为自己倒一杯水。来到桌子前,现茶盏下竟压着一张字条,一种不祥的预感促使他快地拿起字条,果然,上面的内容足以让他三魂丢了七魄。 字条是莫梨雪留下的,上面写道:“无言,对不起!我不得不离开你,纵使心中有千种不舍,万般苦痛,因为我不能让你为了我为难,为我失去你最敬重的人,那样你会很痛苦的,而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好在你的伤已好,我也算是放心了。勿找勿念!”落款是“梨雪”两个字。 字条从离无言的指间滑落,他的心也在瞬间被抽空。 飘香雪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有如痴傻一般。 飘香雪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字条,扫了一遍,便知道离无言为何变成了这般模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离无言眼神空洞地望着飘香雪,虽无半句责备,却让人听了极不舒服。 飘香雪理解他内心的苦痛,并不与他计较,用手按住他的肩膀,重重地握了一下,以示安慰。然而,这种安慰毫无作用,离无言的神情依然呆滞。 “如果你想见她,我可以带你去找她。”飘香雪淡然的一句话,却具有着无限的魔力,离无言立即还魂,神情激动地问:“你知道他在哪里?” 飘香雪黯然地点了点头,略一犹豫,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只是到时你不要更失望才好。” 离无言已经被兴奋冲昏了头脑,根本无暇顾及他话中的深意,只是催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现在。”飘香雪漠然道。 离无言的神情更加激动,立即道:“好,我们这就走。” 飘香雪忧虑地看了眼一脸亢奋的离无言,却没有再开口,因为他知道此时再多的话,也无法熄灭离无言心底的火,只是当冷酷的现实将火冻结的时候,不知道会是一种怎样的痛。 飘香雪带着离无言来到了云顶山,找到了魔城的入口,进入正殿。 大殿内,厉无邪端坐在乌金椅上,看着飘香雪邪魅一笑道:“你的到来,比我预想的还要早两天。” “秋晚霁呢?”飘香雪不理会他的挪揄,开门见山地问。 厉无邪啧啧摇头,道:“你如此关心别的女人,怎么对得起你的结妻子呢?” 离无言听得十分震惊,骇然地看向飘香雪,眼中充满了困惑和不可置信。 飘香雪面色冰冷,漠然道:“你我的恩怨,最好不要牵扯无辜之人。” “你认为什么是无辜,又什么是有辜呢?”厉无邪用嘲弄的口吻问道。 飘香雪不想再与他纠缠,再次阐明来意道:“秋晚霁在哪?” “看来,这个女人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厉无邪一脸诡谲地看着飘香雪,戏谑道,“只是不知道她若是成了我的妻子的话,你会怎么样?” “不许你动她,否则,我不会放给你。”飘香雪冷冷道,眼中闪过从未有过的怒意。 厉无邪见他竟如此震怒,不由一怔,心道:“他不是深爱着水竹吗?难道他对水竹死了心,又移情于秋晚霁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可要从新地好好计划一下了。”心中计算着,嘴上却试探道:“可惜,你提醒的太晚了。” 飘香雪心中一惊,长剑一指,冷叱道:“立刻放她出来。” 厉无邪见他忽然翻脸,也不敢再刺激他,毕竟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此时的他,还不想与飘香雪翻脸。于是轻轻击了两下掌,立即有两名侍卫押着秋晚霁走出来。 飘香雪见秋晚霁白衣翩然,容颜清丽,好像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这才放下心来,语气也舒缓了些:“放了她。” “凭什么?”厉无邪不屑地撇了撇嘴,冷哼道。 一道冷光,瞬间射向押着秋晚霁的两名侍卫,两名侍卫猝不及防,双肩均被刺中,再也无力抓人,飘香雪身形闪动,正要将秋晚霁拉过来,厉无邪却先他一步而动,将秋晚霁抓到自己的手里,一柄锋利的匕同时横在了秋晚霁细嫩的脖颈之上。 飘香雪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只是警惕地看着厉无邪。 厉无邪见飘香雪不敢再动,笑得甚是猖狂,调侃道:“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因为我可不是一个会怜香惜玉的人,一个不小心,伤了你的心上人,你可不要怨我。” “究竟怎样,你才会放了她?”飘香雪的声音与面色同样冰冷。 厉无邪魅笑道:“如果你早一点肯这样合作,也不至于吓着了我们的小美人。” 飘香雪听他言语轻薄,心中更是愤怒,身上的冷意在加剧,一字一顿道:“你最好不要伤到她。”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厉无邪挪揄道。 飘香雪索性不再开口,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在那里表演。 厉无邪顿感无趣,便也直言道:“我要你归顺我们魔城,从此心无二志。” “助纣为虐的事,我绝不会做。”飘香雪冷冷拒绝道。 “是么?”厉无邪的手微微用力,锋利的薄刃立即将秋晚霁细嫩的肌肤割破,一丝殷红的血迹出现在雪嫩的肌肤之上,让人触目惊心,厉无邪斜睨着飘香雪,得意地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动容,阴笑着威胁道,“你连她的命也不在乎了吗?” “不必管我,”不等飘香雪开口,秋晚霁已经冷冷道,“如果你让一个阴损小人牵着鼻子走,我会鄙视你的,我宁愿死,也不愿看着你变成冷血嗜杀的魔鬼。” 厉无邪听她言语中对自己的讽刺,不由得分外气恼,手中的匕再次向她细嫩的肌肤碰了碰,又是一道殷红的血迹流出,口中勿自威胁道:“你真的不怕她死?” 九七、七色彩凤的秘密 九七、七色彩凤的秘密 “我为什么要怕她死,”飘香雪神色淡然,冷冷道,“第一,她不是我的女人;第二,她死了,我可以让你陪葬。 ” 厉无邪目不转睛地审视着飘香雪的神情,想要从中找到他心虚的破绽,不过却让他很是失望,飘香雪完全是一张冰山脸,无半点表情,只有冻死人的冷漠。 厉无邪狠了狠心,决定孤注一掷,手中的匕用力一抹,秋晚霁的身子便软软地倒了下去,脖颈中血如泉涌。 同一时间,飘香雪身形闪动,一剑刺向厉无邪,厉无邪迅抽身后退,却还是晚了一步,胸口被刺了一剑,不过伤口不算很深。 飘香雪逼退厉无邪,长臂一捞,将秋晚霁的身子从地上抱起,手指连点,控制了她血流的度,又从身上撕下一片衣服,帮她将脖颈缠住。一连串的动作,都在弹指间完成。 等厉无邪和他的手下反应过来时,飘香雪已经抱着秋晚霁与离无言飞身而逝。 飘香雪抱着秋晚霁,没来得及下山,只是在山上找了一个认为比较安全的山洞,因为他感到怀中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凉。 此时的飘香雪一脸焦灼,哪里还有半点冰山的影子。 离无言不用飘香雪多言,立即上前,解开缠住脖颈的布条,一边诊治、上药,一边对飘香雪安慰道:“没有伤及动脉,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失血过多而已。” 飘香雪的面色这才缓和下来。待离无言处理好秋晚霁的伤口,飘香雪便决定离开这里,因为毕竟这还是魔城的势力范围。 不过,就在他们将要离开山洞的时候,飘香雪的视线忽然被洞壁上射出的一缕绿光吸引。这缕光线是他们入洞时所没有的,此刻却突然出现,这不免引起了飘香雪的好奇。 飘香雪忍不住走近洞壁,细心观察,现这绿光是从洞壁上的一块圆石上折射而出的,因为此处离洞口较近,由于日影移动,日光射到洞内,落至其上而成。 飘香雪伸手探向圆石,微一用力,圆石竟然向内凹陷,洞壁随之訇然中开,露出了一个幽深的暗洞。 “你先带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飘香雪对离无言嘱托道。 “要走一起走。”离无言坚定地道。 飘香雪只得点头同意,率先走入暗洞。刚一踏足洞内,便触动了机关,一阵箭雨扑面射来,飘香雪挥动清冷剑圈起一道圆弧,严密地将三人护住。 箭,悉数落地;人,完好无缺。 飘香雪不敢再动,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暗洞的环境,现在洞壁的一角,有用小石子砌成的各种形状,因为石子的颜色与洞壁十分相近,所以不是目力极强,又用心观察的话,是难以现的。仔细辨识之下,现这些图形的形状是有规律的,很像是一些语言符号。 “这是梵文。”离无言看清洞壁上的符号后,对飘香雪说道。 “你认得?”飘香雪看向离无言,颇感惊奇。 “我曾经跟一位西域高僧学过。”离无言解释道。 飘香雪欣然道:“那你能不能看懂,这上面究竟说了什么?” 离无言认真看着洞壁上的符号,点头到:“我试试。” 渐渐地,离无言的面色变得越来越凝重,直到全部看完,才看着飘香雪郑重道:“这是一个女人留下的,她是被魔城城主囚禁在这里的,魔城城主不但杀了她的丈夫,还将她抓到这里。” “知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飘香雪忍不住问道。 离无言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她只是说,她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藏在了丹穴山一个很隐蔽的地方,留待有缘人取得。”离无言边说边指着上面的一串符号,解释着:“这十四个符号,就是打开丹穴山宝洞的钥匙,除此之外,她说的有缘人必需具备两个条件:一是身上要有一个与宝洞封印形状相同的印记,一是要有灵物相助。不过,具体是怎样的,她却没有详细说明。” 飘香雪听着他的话,莫名地想到了水竹,心中不免一痛,强行将那个身影从脑海中抹去,漠然道:“我们走吧。” 离无言见他情绪忽然低落,不知是因为什么,也不敢多问,只得随他一起往外走。 就在两人刚欲转身之际,飘香雪忽然听到暗洞内传来一声细弱的低鸣,飘香雪警觉地停下来,纵目四顾,暗洞之内却是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飘香雪没有放弃,小心地踏入洞内,一边防备着有机关,一边向洞内走进。 “不要过去了,小心有机关。”离无言急忙提醒道。 飘香雪却向他做了一个“无妨”的手势,继续在洞内搜寻。飘香雪搜寻良久,终于被他现了暗洞的秘密,在暗洞里面一个小小的角落出,有一块圆石,与他先前所现的机关一模一样,飘香雪试着伸手去探触那块圆石,果然如己所料,圆石向内凹陷,洞壁再次訇然中开,竟是洞中有洞。 洞壁开启处,有七彩霞光溢现,水竹一直苦寻不着的七色彩凤赫然就在其中。此时的七色彩凤乍见有人出现,原本透着无限哀凄的凤目瞬间警觉地瞪圆,美丽的凤颈迅挺直,当它看清来人是飘香雪时,眼中的警惕之色又瞬间消失从新充满了悲凄,冲着飘香雪出了一声低弱的悲鸣。 飘香雪感受到了七色彩凤的苦痛,心,不由自主地随之抽痛,伸出手轻轻抚摸七色彩凤的头羽,星目中充满哀怜之色。七色彩凤立即将头向他倚了倚,再次出悲鸣。 飘香雪一边抚摸着七色彩凤,以安抚他的情绪,一边向七色彩凤的身旁望去,现被七色彩凤翎羽护住的竟然是一副水晶石棺,观内静静地躺着一个白衣妇人,应该已经是死去很久了,但面目却栩栩如生。 “你要守护这个人?”飘香雪指着水晶石棺,抚着七色彩凤的翎羽问。 七色彩凤点了点头,凤目依恋地望着水晶石棺。 “她是你的主人?”飘香雪猜测地问着。 七色彩凤再次点头,将羽翼在水晶石棺上轻轻地扫了扫,羽翼过处,飘香雪在水晶石棺上竟现了一行字迹,俯身细看,只见上面写着:爱妻水如烟之棺。而落款竟是:厉绝情。 这厉绝情正是前任魔城城主,他的妻子是西域的公主,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怎么会是水如烟呢?而且这个水如烟是不是在洞壁上留下梵文的女子?她是七色彩凤的主人,那么她与水竹可有什么关系? 种种疑问困挠着飘香雪,想到水竹,又引了他深藏心底的痛。 飘香雪蹙眉看着七色彩凤,它虽是上古灵物,但毕竟只是禽类,有些复杂的问题是无法问清的,所以只好挑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问道:“她真的是厉绝情的妻子?” 七色彩凤先是点了点头,随之又摇了摇头,飘香雪被它弄糊涂了,索性不再问下去。 “你要不要离开这里?”飘香雪感觉到七色彩凤对水晶石棺中女子的情意很深,所以试探地问。 七色彩凤凤目看向水晶石棺,没有回应飘香雪。 飘香雪了解地问:“你想要带她一起走?” 七色彩凤的凤目中顿时放出异彩,出一声兴奋的鸣叫,对着飘香雪重重地点了点头。 飘香雪有些为难地看了眼水晶石棺,七色彩凤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犹疑,立即将头靠向飘香雪的胸前,轻轻磨蹭着。 飘香雪轻轻抚住它的头,终于还是答应道:“好,我带你们一同离开。” 七色彩凤立即表现出异常地亢奋,抖了抖头上的翎羽,出清脆的长鸣。 于是,飘香雪用腰带将水晶石棺缚在七色彩凤的背上,自己则抱起秋晚霁一同离开。 他们穿过暗洞,来到外洞,离无言突然截住飘香雪和七色彩凤道:“不好,有人在洞外设了毒瘴。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厉无邪的声音从洞外传来:“你们竟敢擅闯我们魔城的禁地,所以今天你们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里了。” 原来他是被七色彩凤的凤鸣声引来的,到了这儿,才现有人竟然闯入了魔城的禁地,这是他的父亲厉绝情亲设的禁地,规定擅入者死,所以他不敢进入查看,只好在外面设下毒瘴,准备将里面的人封死。不过,让他奇怪的是,七色彩凤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此时,厉无邪现被困在洞中的竟是飘香雪,杀机更甚,将毒瘴又加重了两重,并用内力将毒瘴的毒气逼向洞内,飘香雪立即带着离无言和七色彩凤向暗洞退去,然后启动洞壁上的机关,将洞壁合严,毒气被暂时阻隔在了暗洞之外。 但是飘香雪的心里很清楚,只要洞外的毒瘴不散,他们便无法走出暗洞,而这暗洞里无粮也无水,这样下去,他们就算不被毒死,也会被活活地渴死、饿死。 九八、崖顶绝境逢生处 九八、崖顶绝境逢生处 厉无邪见飘香雪他们久久未出,嘴角露出得意的魅笑:“飘香雪,想不到你终于死在我的手里了。” “你现在就杀了他,不嫌为时过早吗?”莫梨雪忍不住提醒道。 “你是舍不得他吧?”厉无邪嘴角的魅笑变成了冷笑,细目微眯,透射出灼人的冷光。 莫梨雪面色冷然,不悦地道:“既然如此,就当我没说好了。”说完,转身便走。 厉无邪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冷笑道:“女人,永远不值得信任。” 莫梨雪越走心越凄凉,厉无邪居然没有叫住自己,可见这个男人是多么的多疑和绝情,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想到了飘香雪对水竹的感情,心中真的是又羡慕,又嫉恨。 “飘香雪,不是我不想救你,是我实在无能为力。”莫梨雪在心中默念着,眼中竟留下两行清泪。 “圣主,你怎么了?”洛春雨迎面走来,看见莫梨雪凄然落泪,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莫梨雪心中一惊,杏眼中射出噬人的冷光,冷斥道:“你太多管闲事了,我不希望我身边有口无遮拦的人,更不希望有无事生非的人。” 洛春雨见她动怒,忙赔笑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以后一定不会了。” 莫梨雪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还是不忘嘱咐一遍:“记住,死的最快的人,便是多话多事的人。” 洛春雨立即重重点头,十分恭谨地道:“是,我记住了。” 得到她的承诺,莫梨雪这才放心地离开。洛春雨在她离开后,脸上的恭谨之色一扫而空,露出怨毒的神情,暗暗切齿道:“莫梨雪,你如此对我,不给我任何尊严,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后悔如此对我。” 她站在这儿暗暗狠,没有觉厉无邪的走近,厉无邪见她一个人在此呆怔出神,便好奇地质问:“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不小心惹怒了圣主,心里有些难过。”洛春雨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自己显得十分委屈。 厉无邪抬手捏住她的下颌,轻轻托起,一边欣赏着她梨花带雨的娇柔,一边随意安慰道:“你们圣主的脾气就是那样,你不必太过在意。” 洛春雨被他捏住下颌,双颊染上了娇羞的红晕,长长的睫毛因害怕而微微轻颤,样子有如一只受惊的小鹿,直看得厉无邪心痒难耐,薄凉的唇忍不住吻向洛春雨粉嫩的唇瓣。 洛春雨受惊想要躲开,厉无邪感觉到了她的抗拒,捏住她下颌的手更加用力,同时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让她的头无法移动。 “你们在做什么?”就在厉无邪越吻越情动的时候,去而复返的莫梨雪恰巧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厉声叱问。 厉无邪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洛春雨,满不在乎地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怎么,我不该回来吗?“莫梨雪一脸妩媚地挪揄道,眼底却闪动着噬人的冷光。 洛春雨娇喘微微,眸含惊惧地望着莫梨雪,急切地解释道:“圣主,你千万不要误......” “啪”的一声脆响,还没等她说完,脸上已挨了莫梨雪一巴掌,雪嫩的肌肤顿时红肿起来。洛春雨捂住被打的面颊,流出了委屈的泪水。 “你越来越放肆了。”厉无邪看了眼洛春雨红肿的脸颊,略带不悦地责备道。 说完,竟不理会莫梨雪,而一把将洛春雨抱起,毫不顾忌地向他的寝宫走去。 洛春雨惊骇万分,正欲挣扎,厉无邪却在她的耳边威胁道:“你若再敢抗拒,我就把你交给莫梨雪处置。” 一句话,便抽走了洛春雨所有的气力,再也不敢有半点挣扎。 莫梨雪见厉无邪竟然丝毫不顾自己的感受,心中气恼万分,但在他们的身影走远后,脸上却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身子如鬼魅般迅捷,快地向那禁地掠去。 飘香雪与离无言在暗洞中搜寻了半天,却没能找到任何出路,飘香雪抚了抚七色彩凤的翎羽,有些哀伤地道:“看来,我是没法带你出去了。如果有机会,你就自己飞走吧。” 七色彩凤听他说完,竟摇了摇头,然后向着角落里的圆石机关走去。飘香雪与离无言疑惑地看着它,不知道它到底要做什么。 只见七色彩凤走到圆石前,竟然伸出凤爪踏向圆石,都开了洞壁,然后回头冲着飘香雪低鸣一声,率先走进了那洞中之洞。飘香雪虽不明白它究竟是何意,却还是拉着离无言,一同跟了进去。 七色彩凤待他们跟进来后,起身飞到洞顶,用嘴在上面啄了啄,又用羽翼拂了拂,然后冲着飘香雪又是一声低鸣,落到地上。 飘香雪立即走近它的身旁,仰头往上面看去,只见上面被七色彩凤啄开的地方,竟露出一个铜环,飘香雪纵身跃向洞顶,伸手一拉,洞顶便出一声闷响,露出一个只能容一人通过的圆形的洞来。 七色彩凤看到那个圆洞,兴奋得直拍双翼。 “你是想让我们从这里出去?”飘香雪指着头上的圆洞,谨慎地求证着。 七色彩凤立即点了点头,看样子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飘香雪将水晶石棺从七色彩凤的背上卸下来,然后抱着水晶石棺纵身跃向洞口,这洞口居然真的是与外界相通的,飘香雪的视线在跃出洞口的一瞬间,变得豁然开朗,眼前居然便是云顶山的断崖崖顶。 飘香雪将水晶石棺放下,又纵身跃下,这一次是将七色彩凤接了上去,离无言等飘香雪救出七色彩凤之后,也抱着秋晚霁纵身跃了出来。 经过这样一番折腾,秋晚霁已经悠悠醒转,当她的视线落到飘香雪的脸上时,顿时惊喜地道:“我还没有死么?” 飘香雪见她终于醒来,长长地舒了口气,解释道:“你没有死,是七色彩凤救了我们。” 秋晚霁望向七色彩凤,友好地向它点了点头,七色彩凤居然也十分礼貌地冲她点了点头。 飘香雪见她与七色彩凤沟通得很好,便对七色彩凤用商量的口吻问道:“你先驮她上去,我帮你抱着水晶石棺,怎么样?” 七色彩凤有些为难地看了眼秋晚霁,凤目中明显有排斥的目光,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 就这样,在云顶山的断崖崖顶,飘香雪又一次逃脱了厉无邪的陷阱。 九九、丹穴山意外重逢 九九、丹穴山意外重逢 离开云顶山,飘香雪便对离无言道:“你先带秋姑娘回丐帮,我安顿好水如烟的石棺,就去找你。” “还是一起去吧。”离无言担忧地提议着。 飘香雪知道他担心自己的安危,便道:“放心,有七色彩凤带路,不会有事。” “好,千万小心。”离无言知他主意已定,不是自己所能左右得了的,加之秋晚霁有伤在身,也的确不适合奔波劳碌,便只好答应下来。 秋晚霁心中虽有不愿,但知道自己不会武功,跟着谁都是累赘,所以隐忍着没有开口,情绪低落地垂头不语。 飘香雪带着七色彩凤洒脱离去,怔立许久,离无言才带着秋晚霁往丐帮而行。 重回丹穴山,飘香雪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曾几何时,自己在这里与水竹相知相依,过着有如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可是此时此刻,自己却是孤单影只,无限凄伤。 七色彩凤驮着水晶石棺一路前行,竟然又到了当日与水竹一同居住过的山谷之中,山谷中不知名的奇花异草,有如阆苑仙葩,风姿依旧,彩蝶翩跹其中,更增情韵。那座竹楼也依旧掩映在烟柳修竹、氤氲云气之中,只可惜却已是人去楼空。 飘香雪呆呆地望着眼前熟悉的情景,星目中隐现着点点泪光。 七色彩凤清脆的鸣叫,唤回了飘香雪孤寂飘零的灵魂,“这就是你主人住的地方?”飘香雪指着竹楼向七色彩凤询问道。 七色彩凤一边点头,一边出清脆的鸣叫,表达着内心的激动。然后带着飘香雪,向竹楼后的花丛走去。 花丛掩映中,竟有一个洞口,洞口之隐蔽,若非七色彩凤带路,飘香雪是万难找到的。 七色彩凤在洞口停下,回头望着飘香雪,凤目中充满了期待。 飘香雪会意,将水晶石棺从它的脊背取下,然后,用双手托着,神态恭敬地迈步向洞内走去。七色彩凤出一声亢奋的长鸣,随在飘香雪身后走了进去。 一入洞,便有如进入了神仙洞府之中,只见洞中到处都是形状各异的钟乳石,光泽剔透、湿润清新。洞顶的钟乳有如倒悬的雨云,正中间若隐若现着一只张牙舞爪的云龙,似乎正在翻云覆雨一般,下面与之呼应的钟乳有如雪浪滔天,波光接天,俨然是一派气象万千、浩瀚深远的天宫景象。 再往前行,竟有泠泠淙淙的泉水从地上涌出,形成一个池潭,潭水之上烟雾漂渺,水声悠扬。池潭正中,有一尊白色钟乳石像,面目栩栩如生,尽显道骨仙风。 七色彩凤在此钟乳石像前停了下来,竟然对着石像匍匐于地,凤目微眯,出一声声哀婉的低鸣。 飘香雪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七色彩凤停止了对石像的膜拜,才又由七色彩凤带着前行,又走了大约五十米左右,眼前的景象变得更加神奇,只见迎面有五根有如玉柱倒垂的白色钟乳石,从洞顶直垂而下,长短不一,形态有如人的五根手指,而最奇的是它的下面还有五根白色钟乳石与之呼应,那情态就像两只情人的手彼此极力伸展想要相握, 却最终连指尖都无法触及。 七色彩凤舒展羽翼,向眼前的钟乳石拂去,随着一道劲风,上下两排石柱竟然缓缓错开,露出一个曲径通幽、幽深静谧的廊洞,七色彩凤冲着飘香雪点头示意,飘香雪会意,迈步向洞内走去。与廊洞外的鬼斧神工、浑然天成所不同的是,廊洞内显然是经过人工修缮的。洞内雕栏画栋、珠帘翠幕,还有玉几香案、花草点缀,竟有如女子的闺房。 而真正让飘香雪瞠目结舌的却不是这洞内巧夺天工的奇景,而是里面比肩而立的两个人。 水竹与花玉珲也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飘香雪,一时间也是惊怔当地,无法回神。 只有七色彩凤,看到水竹后,便毫不迟疑地飞身过去,将整个身子都紧紧地贴向水竹,嘴里勿自出时缓时急的低鸣,好像在表达着重逢后的喜悦,又似在向主人哀怨撒娇,畅叙离情别绪。 飘香雪看着七色彩凤亲昵地偎在水竹身旁,不由暗暗羡慕,有一种想要冲上前去的冲动,但当他看到水竹身旁的花玉珲时,却将满腔的热情冷却,只是静静地站着,脚下是被千钧重石绊住了一般,不能移动分毫。 花玉珲在飘香雪出现的同时,视线便一直没有从飘香雪的身上移开过,目光中充满着戒备和警惕。这些时日以来,自己几乎费尽心力,才将水竹从悲痛欲绝的哀伤中唤醒,陪她一起来查找有关七色彩凤的秘密,或者说是水竹身世的秘密,可是却不想竟会在此遇到飘香雪,他怕水竹会再次受到伤害,更怕自己会因此彻底失去水竹。 飘香雪感知到了他的敌意,心中不由一阵悲凉,望着水竹的眼神,更加眷恋哀伤。 七色彩凤在水竹身旁昵够了,才想起了飘香雪和他们此来的目的,用嘴轻轻衔住水竹的衣襟,将她往飘香雪所站的方向拉。 水竹原本奇怪七色彩凤的举动,但当她看到飘香雪手中托着的水晶石棺时,好奇心让她暂时望了两人之间的尴尬,随着七色彩凤走到了飘香雪的身边。 飘香雪将水晶石棺放在地上,等着水竹走近,目光再也无法从她的脸上移开。 水竹蹲下身子,望着水晶石棺中的妇人,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跟着她走近的花玉珲看到了水晶石棺中的妇人时,忍不住惊呼道:“水如烟?” “你认识她?”飘香雪也惊奇地问道。 花玉珲点头道:“我在我父亲的书房中看到过她的画像。” “你父亲?”飘香雪更是一头雾水,水如烟不是厉绝情的妻子吗,怎么她的画像又会出现在别的男人的书房中? 花玉珲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我父亲就是天宫的前任宫主花彩珣,他与水如烟曾是一对痴心恋人。只是不知道后来是因为什么,水如烟却突然离开了我父亲,而且从此再无音讯。” 飘香雪听了他的解释,心中已经有了一些释然,猜测道:“她之所以离开,而且杳无音信,可能是因为她被魔城城主厉绝情囚禁了。” 花玉珲吃惊地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我是在魔城的禁地,找到这副水晶石棺的,而且在那里我看到了一个女子留下的梵文,那上面说女子是被厉绝情囚禁的,当时我还不敢断定那女子就是水如烟,但方才听你所说,我倒是觉得,水如烟应该就是那个被厉绝情囚禁的女子。”飘香雪解释道,又指着水晶石棺上的字迹给花玉珲看,接着说道,“如你所说,水如烟与你父亲相恋,可是从这字迹看,厉绝情是将水如烟当做了他的妻子,所以很有可能是他因爱成恨,掳走了水如烟,并将她囚禁在魔城。” 花玉珲赞同地点了点头,道:“你的推测很有道理,只是天宫地处隐蔽,又机关重重,水如烟本身的武功也是十分不弱,若是厉绝情将水如烟掳走,我父亲又怎会一无所知呢?” 飘香雪蹙眉道:“看来这其中,应该还另有隐情,是我们所不知道的。”忽然想起梵文的内容,又道:“看来,要想知道这其中的秘密,就只有打开丹穴山的宝洞,找到水如烟留下的东西。” 见花玉珲与水竹困惑地看着自己,遂解释道:“梵文上写的,水如烟把她最重要的东西藏到了丹穴山的一处很隐蔽的地方,要打开这个地方的宝洞,必须要用到梵文上的宝洞之钥,此外还需要有两个辅助的条件。” “什么条件?”花玉珲有些激动地问,他已隐隐猜到了什么。 “一个是要找到身上有和宝洞上的封印一模一样的印记的有缘人,一个是要有灵物相助。”飘香雪解说道。 花玉珲的眼中放出了异彩,经过一番沉思,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揣测,于是他将目光移至七色彩凤身上,问道:“你可知道水如烟所说的宝洞在什么地方?” 飘香雪听他如此一问,心中一动,也眼含希冀地望向七色彩凤,只见七色彩凤的凤目眨了眨,竟然真的点了点头。 “那你可不可以带我们前去。”花玉珲声音温润如玉,透着磁性,但七色彩凤却不为所动,只是看着水竹。 水竹伸手抚摸着它的翎羽,柔声道:“如果你知道水如烟的宝洞在哪里,就带我们去好不好。” 七色彩凤这才出一声低鸣,愉悦地振了振双翼,向垂挂着的珠帘走去。 水竹三人立即跟上,拂开珠帘,只见珠帘后的洞壁之上,竟然挂着一幅绢画,画中的女子有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令人观之忘俗。 飘香雪与花玉珲忍不住同时将视线投注到水竹身上,因为这画中的女子,无论是容貌,还是神韵,竟都与水竹有几分相似,只不过画中的女子多了一丝柔婉,而水竹却多了几分清冷。 一百、往事如烟易成伤 一百、往事如烟易成伤 水竹却完全忽视了两人的注视,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画中女子的身上,画中女子与水晶石棺中的妇人一样,都让自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种感觉有着说不出来的亲切。 就在三人都被画中的女子惊呆之际,七色彩凤却伸出羽翼,轻轻一拂,那张画竟然缓缓卷起,画的后面露出了光滑的石壁,石壁之上赫然有着一个凤凰翎羽般的印记,水竹惊奇地现,石壁之上这个翎羽般的印记,与她的胎记竟然是一模一样,如出一辙。 花玉珲看着水竹吃惊的神情,柔声道:“怎样,是不是与你身上的胎记一般无二。” 水竹红着脸,点了点头。他们是说者无心,飘香雪却是听得心如刀绞,胎记这等私密之事,花玉珲竟然了如指掌,足见两人之亲近,看来自己真的已经只是一个局外人了。一时间,不由万念俱灰。 “看来,你就是那个有缘人了。”花玉珲很肯定地说道,又转向飘香雪想要让他说出那十四个字符,这才现飘香雪竟有如泥塑木雕一般,眼中了无生气。 水竹也现了飘香雪的异样,忍不住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飘香雪这才回过魂来,漠然地摇了摇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能不能将那十四个字符说出来?”花玉珲看着飘香雪,询问道。 飘香雪点了点头,凭着记忆,用剑将那十四个字符刻到了石壁之上,这时七色彩凤忽然飞到石壁之上,用它的嘴啄向那翎羽般的印记,石壁缓缓裂开,原来这十四个字符竟是给七色彩凤开启宝洞的秘密。 随着石壁的裂开,露出一个圆形的洞穴来,七色彩凤已经抢先钻了进去,花玉珲体贴地护着水竹也钻了进去,飘香雪略作犹疑,才缓缓跟入。 这里不愧被称为宝洞,只见洞中的金宝珠玉不计其数,还有许多奇珍异宝,是几人见都没见过的。 七色彩凤越过这遍地的珠宝,来到一个宝盒前,用羽翼在上面轻轻拍了两下,凤目灼灼地看着水竹。 水竹走到宝盒前,见那宝盒是用梧桐木制成,盒身还散着一种淡淡的幽香,如芝如兰,沁人心脾。盒子的封印竟然也是一个翎羽形的印记,水竹学着七色彩凤的样子,伸出手指在那印记上敲了敲,一声脆响,宝盒应声而开,里面却没有任何的珍宝,只有一幅写满字迹的薄绢,和一本书页已经泛黄的秘籍。 水竹的心里莫名地有些紧张,她深深地舒了口气,然后才颤抖着手指,将薄绢展开,只见上面写道:“如果说这世间一切都是冥冥中自有定数,那么我希望命运的轮盘能够牵引我的女儿,见到我写给她的这些话。” 水竹的手指抖得更加厉害,水眸中流下了激动的泪水,飘香雪与花玉珲已经不由自主地将她一左一右护在中间,关切地望着她。 水竹强行抑制住心中的激动与悲伤,继续向薄绢上看下去:“我的先祖,也就是这丹穴山的主人,叫凤心蝶、水无痕。从他们那一代起,我们丹穴山的人,似乎就注定了要与天宫的人世代纠缠,无止无休。当年凤心蝶本与天宫的创始人无天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但是后来由于无天为人太过专横跋扈,两人经常争吵,所以就移情于温文尔雅的水无痕,也就是我的先祖。 “无天一怒之下,将他们逼到了丹穴山上,原本想要致两人于死地,但最终却还是心软,只是禁令他们今后不得离开丹穴山半步,否则天宫人将不遗余力地对他们展开追杀。 “我从小就被这个禁令束缚着,不敢离开丹穴山半步,可是我的心却一直对外界充满了好奇,终于有一天,我实在是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便偷偷地溜下了丹穴山,不想竟然会因此而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境地。 “我竟然和我的先祖同等命运,遇到了天宫宫主花彩珣,我们一见钟情,陷入情海无法自拔,为了他,我宁愿放弃一切,答应陪他在天宫终老一生,他也为了我不顾天宫的诅咒,誓要娶我为妻。就在我们两情相悦,一心筹备着婚礼的时候,我的孪生姐姐水如云却找上门来,她告诉我说,父亲因为我的行为气得吐血,要无论如何要回丹穴山给他一个交代,万般无奈,我只好匆匆给花彩珣留下一封信,让他一定要等我,等我回来。可是我却没有想到,我们这一分别,就再没有了相见之日。 “我跟着姐姐一同离开天宫,心急如焚地赶往丹穴山,不想半路之上,姐姐却突然感染了风寒,寸步难行,我虽然着急,却不能不顾及姐姐的生死,我们便只好找了一家客栈暂时住下来。经过三天的治疗调养,姐姐的病情渐渐好转,我正庆幸着,可以去见父亲,将我和花彩珣的事解决,却不料就在我们要离开客栈的前一天晚上,我却遇到了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厉无情,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他一见到我,便死命地将我抱住,口口声声说着不让我再离开他,我当然是拼命地反抗,可是却现自己的真力在逐渐消失,最后居然浑身瘫软,使不出半分力道,就在我快要被这个魔鬼玷污的时候,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出现了,他叫水悠然,他在厉无情意乱情迷的时候,偷袭成功,将他打晕,这才将我救下。 “水悠然救下我之后,本欲离开,却现我被人下了媚药,如果不及时医治,便会血管爆裂,筋脉尽断而死,于是万般无奈之下,水悠然只好施救。不过,他却是一个真正的君子,在我醒来之后,他将手中的长剑递给了我,对我说,如果我不能原谅他的所作所为,可以立刻就杀了他。我拿着他的剑,心痛万分,我的清白虽然是被他玷污的,可是我的性命却也是他救的,而我既然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与花彩珣也便再无可能,于是我将他的剑抛在了地上,让他走。他见我没有杀他,便请求护送我会丹穴山,因为他不放心厉绝情,生怕他会再来伤害我。 “我见他一番好意,又真的怕再被厉绝情那个恶魔缠上,便答应了他的请求,一路上,他的体贴,他的温柔,都让我冰冷的心,有了一丝温暖的慰藉,就连我心底对他的隐隐恨意也在无形之间被消除殆尽。等我们返回丹穴山后,他便决定离开,可是我却现,自己竟然怀了他的骨肉,无奈之下,我们只好成了亲。我的父亲见他温润识礼,对我更是体贴有加,很是喜欢,终于在我们成亲的第二天,含笑而终,并且让我做了他的继承人,我本想将这继承人之位转交给姐姐,却不料姐姐却突然失踪了,从此下落不明。 “婚后,我与水悠然虽然没有那种轰轰烈烈的激情,却也是相敬如宾,他的体贴,他的温柔都让我无法拒绝,渐渐的,我的心被他填满,而那原本隐藏心底的身影也越来越淡,十个月后,我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就在我以为自己可以幸福滴与水悠然生活在一起时,厉无情这个恶魔却突然找上门来,他竟残忍地将水悠然杀害了,仓惶之中,我只好将自己还在襁褓中的女儿丢弃,为了是不让她被那个恶魔所伤。” 看到这里,水竹已经忍不住嘤咛一声,双眼黑,身子软软地向地上倒去,飘香雪和花玉珲同时伸出手臂,飘香雪的手臂却在看到花玉珲的手臂时,缓缓收回,漠然地退到一旁,水竹的身子便软软地倒在了花玉珲的怀里,薄绢从水竹的指间滑落到地上。 花玉珲顾不得再看那薄绢上的内容,抱起水竹向石壁外走去,飘香雪怅然若失地看着他们走出去,过了许久,才俯身捡起地上的薄绢,继续看下去: “本来,我不想让我的女儿再受江湖的杀戮之苦,所以我没有在血书上写明她的身份,希望她能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但是我却又忍不住写下这些话,将它封在凤灵洞的凤羽盒之中,只是因为那割舍不断的一缕亲情,私心里希望我的女儿有朝一日能认祖归宗。并嘱咐七色彩凤要好好守护这凤灵洞,有朝一日能等到我的女儿,并好好地替我守护她。七色彩凤是上古灵物,我的女儿一出生便被我种下了翎羽印记,这是我们家族的印记,相信七色彩凤一定能识别得到的。 “此外,这盒子的秘籍记载了我们家族的历史,和我们家族所有的武功及医术,希望我的女儿有朝一日能够看到,将之继承并扬光大,但切记不要为我和她的父亲报仇,因为我不想让我的女儿双手沾满血腥,我只希望我的女儿幸福快乐。” 在薄绢的落款处清晰地写着五个娟秀的字迹:“水如烟绝笔。” 一百一、犹似春心梦里人 一百一、犹似春心梦里人 盒内的秘籍上赫然有着四个朱丹大字:天凤秘籍。 飘香雪没有看秘籍,而是将薄绢轻轻折好,重新放回盒内,盖好盒盖。 做好这一切,飘香雪才拿着宝盒,往外走去,七色彩凤似乎也感染了飘香雪的哀伤,随着他颓然地走出宝洞。 室内,水竹被放在竹椅之上,花玉珲正在用银针刺入她的穴位,水竹微微动了一下,却依然昏迷不醒,飘香雪悄悄走过去,将宝盒放在竹椅旁的香案之上,最后深深地看了水竹一眼,便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花玉珲的心全在水竹身上,没有现飘香雪的离开。倒是七色彩凤紧随着飘香雪出来,用嘴衔住了飘香雪的衣襟,凤目中流露出依恋之色,在它的记忆里,飘香雪是它主人喜欢的人,所以它不想让他离开,以免主人伤心。 飘香雪星目中泛动着泪光,动情地抚摸着七色彩凤的头,低声道:“守护好你的主人,一定要让她幸福快乐。”说完,再次向室内眷恋地看了一眼,毅然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七色彩凤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出一声低婉的哀鸣。 飘香雪步履匆匆,不敢有丝毫的停留,因为他生怕稍有停留,自己便会心软,不忍离开,以造成水竹的困扰,而花玉珲就是第二个水悠然,他能给予水竹的安宁和幸福,是自己这个浪子永远也无法做到的,于是他决然地选择离开,有时候,放弃也是一种爱。 离无言看着飘香雪,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回来,更没想到的是,他的人虽然回来了,可是他的魂魄却丢失了,一向洁身自好的飘香雪,却成了终日买醉的烂酒鬼。 他想劝,却不知该从何劝起,于是,只好同他一起狂醉,来消除彼此内心的隐痛。 夜已深,飘香雪狂醉之后,伏在案几上沉沉睡去。秋晚霁悄悄地走了进来,看着他那张俊逸非凡,却又憔悴不堪的脸,眼中凝满了怜惜,她走到他的身边,将手中的披风轻轻地盖在了飘香雪的身上。 动作极为轻柔,却依然惊醒了飘香雪,醉眼朦胧中,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立在眼前,水眸中氤氲着水气,清逸绝俗的美一如往昔。“水竹。”飘香雪声音暗哑,呼出了压抑在心底的名字,星目中流露出被压抑已久的痛楚。 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对方的手臂,踉跄起身,用力一带,将那冰凉的娇躯拥入了自己灼热的怀中。 秋晚霁被他紧紧拥在怀中,几乎快要窒息了。她的心,因那句带着痛楚的深情低唤而疼痛,她的身体,却因贪恋他怀中温热的柔情而丧失了挣扎的力气。 飘香雪已是心智模糊,“水竹”的依恋顺从,让他勇气倍增,灼热的唇情不自禁地覆上了那冰冷的唇瓣,忘情地吮吸着,秋晚霁任由他忘情地吻着,眼角却滑出了两行清泪。 飘香雪的唇触及到了那温热咸涩的泪水,心底陡然一惊,停止了那疯狂的亲吻,慌乱地看着怀中的女子,视线渐渐清晰起来,飘香雪的双手有如被炮烙到,倏然收回,星目中的痛楚在瞬间加剧,跟添了浓重的悔意。“对不起。”飘香雪仓促地道着歉,目光不敢与秋晚霁对视。 “不用道歉,”秋晚霁的唇角扯起了一丝嘲讽的笑容,唇角还留有他的灼热,心却已经变得冰凉,“你是糊涂的,而我却是清醒的,所以要道歉的应该是我。” 飘香雪被她的话惊住,星目里满是惊慌,不可置信地望着秋晚霁,一时间怔忡无语。 秋晚霁看着他的表情,心意更冷,苦涩一笑:“是我自取其辱,怨不得你。”说完便欲转身离开。 不知为什么,飘香雪看到她那伤痛欲绝的神情,心中竟会有一丝不忍,伸手再次握住了她的手臂,秋晚霁眼中的泪水早在转身的瞬间奔涌而出,此刻被他握住手臂,却不敢回头,生怕暴露了自己的软弱,声音里有着哽咽的颤抖:“我说过,你不必抱歉,这一切都是我的咎由自取。” “不要,不要这样说,”飘香雪艰难地说道,声音沙哑,“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 秋晚霁自嘲地笑了笑,淡然道:“谢谢。” 她的一声谢谢,让飘香雪更加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是握着她的手臂,不愿松开。 古天悲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着颇为尴尬的一幕。 “你们这是怎么了?”古天悲不解地问道。 飘香雪被他问得一怔,手不由自主地松开,秋晚霁立即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却已是泪湿春衫。 古天悲本来是听说了飘香雪与离无言狂饮买醉之事,紧急赶来的,此时看着飘香雪如此迷惘的表情,心中不由一动,伸手按住飘香雪的肩膀,劝道:“她是个好女孩,如果你不是真的喜欢她,就不要去招惹她。” 飘香雪眉心拧紧,脸上呈现出痛苦的神情,心中在暗暗自责着:“是啊,自己虽是无心之过,却已经是深深伤害到了一个无辜的善良女孩。” “都是我不好,我就是这样一个不祥的人,总是会让我身边的人受到伤害。”飘香雪万分沉痛地说着,双手握紧,重重地捶击在香案之上,殷红的血由骨节之上渗出。 古天悲见他如此痛苦,忙握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再做出自残的举动,安慰道:“你不是不祥之人,你只是太看重感情,所以才会总被人伤得遍体鳞伤,也因此无心伤害了别人。” “不,”飘香雪用力地挣脱了他的手,再次将拳重重地捶击道香案之上,更多的血渗了出来,可是他却丝毫不觉疼痛,涩声道,“如果不是我,所有的人都不会受伤。” 古天悲望着他伤痛欲绝的神情,知道他是被情伤得太重,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无奈地叹息着:“如果是一个无情的人,便不会承受这么多的痛苦。飘香雪,如果硬要说有错,你就是错在太过重情啊!” 飘香雪听着他的叹息,整个人再次呆住了,只有星目中的痛楚在不断地加剧。 一百二、魑魅魍魉再聚首 一百二、魑魅魍魉再聚 水竹从昏迷中醒来,眼前已失去了飘香雪的踪迹,陪在她身边的只有花玉珲和七色彩凤,想到曾经的关心,对比今日的冷漠,水竹的心变得冰寒。 花玉珲从她搜寻的眸光和眼底的失落,看出了她内心的隐痛,却不点破,只是关切地问:“你觉得怎样?” 水竹想牵动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却更增苦涩:“我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你刚刚都晕倒了。”花玉珲轻声责备着,却难以掩饰言语神态中的关爱,“你总是不肯听话,不能好好地调理自己的身子,你这个样子让人很担心,你知道吗?” 温润的嗓音,带着磁性,让人听了十分心动,可是却勾起了水竹心底更多的伤痛。“我真的没事。”水竹坚持着,挣扎着想要起身,可身子却不争气地有些摇晃。 温柔而有力的手臂,扶住水竹摇晃的娇躯,温柔地提醒着:“小心。” 水竹勉强站稳身形,眸光转动,看到了香案上的宝盒,又从宝盒移到水晶石棺之上,捧着宝盒缓缓走近,在水晶石棺旁跪下,口中出梦呓般的呼唤:“娘——”泪水如决堤般,在瞬间涌出,滴落在水晶石棺之上。 花玉珲也陪着她跪下,双手不由自主地扶住水竹瘦削的香肩,柔声安慰道:“死者已矣,你要爱惜自己,相信伯母也不希望你这样伤害自己。” 水竹忽然想到薄绢上的内容自己还没有完全看完,便再次打开宝盒,当她看到水如烟说“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快乐”时,心中又是一阵绞痛,一直以来自己都从未享受过真正的亲情,不知道那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可是在这一刻她终于感觉到,那种被妈妈关爱的幸福,是如何的深入肺腑。 水竹用手拭去脸上的泪水,托起水晶石棺,对着七色彩凤道:“带我去找我父亲的坟墓,我要把他们合葬在一起。” 七色彩凤立即点了点头,带着他们走出了石室,来到了那个有着钟乳石塑像的池潭边,对着石像匍匐拜倒,以头触地,水竹看着那石像的形貌,竟与自己的母亲有几分相似,知道这就是自己先祖的石像,所以七色彩凤才会如此恭敬,便随着七色彩凤跪拜在石像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她的头才磕完,还没来得及站起身来,只见池潭中的石像忽然原地转动,带起一股劲风,将池潭中的水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石径来。 七色彩凤率先跃到石径之上,回头冲着水竹出低鸣,花玉珲从水竹手中接过水晶石棺,与她一起跃身石径之上,石径在他们站稳之后,竟突然迅下沉,片刻便落到了地底,石像的底座在此时骤然裂开,现出一道石门,七色彩凤伸出羽翼,在石门上轻轻拍打了七下,石门便缓缓开启,走入石门,眼前赫然便是一座宏伟的地下宫殿,而身后的石门在他们进入之后,便缓缓合上,然后他们所没有看到的是,外面的石径在瞬间升起,池潭中的水从新相合,石像也同时停止了转动,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如初,好像根本就什么都没有生过。 在这座地下宫殿中,水竹现了先祖凤心蝶和水无痕的陵寝及牌位,于是水竹按照排位,找到了父亲水悠然的棺木,棺木是用梧桐木制成的,水竹便将母亲的水晶石棺放在了父亲的木棺之旁,心中默念着:“爹、娘,女儿没有机会为你们尽孝,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希望你们在另一个世界能得到幸福。”泪水再次无声地流下。 许久,水竹才勉强止住悲伤,与花玉珲和七色彩凤一起离开了这座地下陵寝,重新回到了地面之上。 望着水竹苍白得无一丝血色的脸颊,花玉珲心疼地提议道:“我们一起回天宫吧!” 水竹被动地点头,她此时的心绪十分地凌乱,根本理不出个头绪。一日之间,她知晓了自己的身世,找到了自己的亲人,可是这一切,却早在她找到之前,便都已经失去,再也无法挽回了。 花玉珲见水竹点头,心中自是十分欢喜,两人带着七色彩凤双双离开了丹穴山。 途经墨海宫时,水竹忽然想到了洛清秋,心中有了一丝惦念,不由向花玉珲请求道:“我可不可以先去看一位故人。” 花玉珲给了她一个宽心的笑容,爽快地道:“当然可以,只要你快乐,我可以陪你去天下的任何一个地方。” 他灼热的目光,和直接的表白,让水竹有些不知所措,心中一阵慌乱,别开头,不敢看他那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 “两位还真是郎情妾意啊。”一个邪魅的声音在两人身畔响起,两人不由循声望去,只见在他们的小船左侧,正有一艘画舫飞驶来,转瞬间已经到了近前,与他们的小船紧紧挨在一起。 画舫上站着的四个人,水竹却全都认识。长相完美,有如妖孽的是恨天教少教主桑子衿;俊朗潇洒,神态倨傲的是血梅谷少谷主梅傲寒;英俊温婉,笑容无害的是新任墨海宫宫主季莫桐;而周身透着一股阴柔之气的正是新任金龙教教主龙轩。刚才出邪魅之音的正是桑子矜。 这四个人曾经一起围攻过飘香雪,所以说这对他们印象深刻,也深深厌恶,神情不由变得十分的冰冷。 “水竹,你的容貌恢复了?”梅傲寒望着清逸绝俗、神态清冷的水竹,惊诧万分地问,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狂喜。 四人之中,只有季莫桐早知水竹的容貌已经恢复,所以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惊异,而桑子矜与龙轩曾见过水竹毁容时的模样,此时乍见水竹如此清逸绝俗、不食人间烟火的玉容仙姿,也都惊骇得瞠目结舌,尤其是那个龙轩,一双透着阴柔的妖气的细目,不住地在水竹的脸上逡巡。 花玉珲见四个大男人都贪婪地盯着水竹,心中十分不悦,闪身挡在水竹身前,将四人贪婪的目光阻断,冷冷道:“好狗不挡道,各位应该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桑子矜绝色的容颜上闪过一抹杀机,冷叱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如此跟本王说话?” 季莫桐却深知花玉珲的厉害,那是不逊于飘香雪的,立即打着圆场道:“大家都是朋友,何必因为小事伤了和气呢?我们只是见到两位似乎要前往墨海宫,所以才过来问问,这只是属于朋友的关心而已。” “是么?”花玉珲不屑地冷哼道,“这样的关心,我们可不稀罕。” “放肆。”桑子矜折扇一指,便欲动手,却被季莫桐制止。季莫桐陪着笑道:“只不过是小小的误会,开个玩笑罢了,阁下又何必如此介意呢?” 花玉珲虽觉他笑得虚假,但听他如此说,却也不好再作,只是闷闷的冷哼一声。 “我们走吧。”水竹对着花玉珲低声道,她对眼前的四个男人的确没有什么好印象,所以,只想赶快离开。 “好。”花玉珲语音陡转温和,与刚才的咄咄逼人简直是判若两人,眉间眼底尽显温柔,低声回应着水竹。 四人见他们二人旁若无人的低声细语,心中都是怒火升腾,桑子矜更是气恼,要知道他的身份尊贵,几曾受过这样的冷遇,当下看了两人一眼,冷笑道:“两位还真是好兴致,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便卿卿我我。” 花玉珲听他出言侮辱,立即便要作,却被水竹轻轻攥住衣袖,花玉珲见水竹冲着自己微微摇头,怒火在瞬间悉数熄灭,知道她是不愿与这些人多做纠缠,当下暗运真力,小船便调转舵头,向另一个方向驶去。 桑子矜见两人躲开自己的画舫,正欲追上去,季莫桐却出言劝阻道:“水竹一定是去墨海宫看望洛清秋的,只要回到墨海宫,我们还愁见不到他们吗?到时,那里是我们的地盘,我们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桑子矜的嘴角露出邪魅的笑容,冲着季莫桐点了点头,道:“想不到你竟如此有心机。” 季莫桐轻笑道:“王爷过奖了,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哈哈哈……”桑子矜出了一连串的狂笑,“好一个实话实说,好,我们这就回你的墨海宫,看那个狂妄的小子还能够嚣张到几时。” 梅傲寒与龙轩各怀心事,只是浅笑不语,只有季莫桐陪笑道:“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好好的整治一下这个狂妄之徒,让他知道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的后果会是什么?” 四人对这一点似乎是信心满满的,闻言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仿佛花玉珲已经屈服在他们的面前,任由他们宰割一般。尤其是桑子矜,心中已经在得意地盘算着,要如何整治那个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花玉珲,还有就是如何截获水竹的芳心,这个曾经也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女人。 一百三、墨海宫身陷囹圄 一百三、墨海宫身陷囹圄 水竹与花玉珲带着七色彩凤来到了墨海宫,见到了季莫梧与洛清秋。≥≦ 季莫梧见到水竹,惊为天人,当他得知眼前的女子便是水竹时,不由笑道:“我与清秋能够冰释前嫌,全靠你和飘香雪的帮助,今后你的事,就是我季莫梧的事,如果有人敢跟你过不去,就是与我整个墨海宫过不去。” “好了,”洛清秋不悦地娇嗔道,“一场病怎么让你变得如此啰嗦。” “我不是变啰嗦,而是变得更懂得珍惜感情了,不是吗?”季莫梧一把捉住洛清秋的小手,深情款款地道。 洛清秋被他弄得粉面羞红,挣脱了他的手,啐道:“越说越疯,也不管有没有人。”嘴里嗔责着,脸上却显露出难掩的幸福。 水竹看着他们的感情终于苦尽甘来,不禁为他们感到高兴,同时也为自己黯然神伤。 “既然你们已经没事,我也就放心了。”水竹由衷地说道。 “你这就要离开了吗?”洛清秋拉住水竹的手,一脸的焦灼。 水竹点点头,解释道:“我必须要回天宫。”事实上,她是想要逃避心底的那份伤痛。 洛清秋不舍地道:“可是,我们才刚刚相聚,你就不想与我这个姐姐多待几天吗?” 季莫梧也从旁劝道:“至少,你也得参加完我们的婚礼再走。” “婚礼?”水竹吃惊地看着洛清秋,失声惊问。 洛清秋羞红了脸,将头垂得很低,全无了往日的巾帼气概,低低地“嗯”了一声。 水竹真心为她感到高兴,立即毫不犹豫地道:“好,我就等参加完你们的婚礼再走。”说着,用探询的目光看向花玉珲,花玉珲含笑点头,柔声道:“你做主便好。” 水竹不敢与他深情款款的目光相对,忙拉住洛清秋的手,以掩饰心底的慌乱,问道:“你的婚礼是什么时候。” 洛清秋娇羞地欲语还休,季莫梧却毫不避讳地朗声道:“就是这个月的初六,还有三天的时间。” “初六?这可是一个好日子啊。”邪魅的声音响起,桑子矜四人的身影也同时出现在了几人的面前。 季莫梧并不认识桑子矜,但见季莫桐与他站在一起,便隐忍着没有出声,只是冷冷地打量着。 季莫桐含笑地打着圆场,半真半假地责备道:“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事先一点都没有透露过,你这分明是没有将我这个弟弟放在眼里吗?” 季莫梧不在意地笑道:“你替我接管了墨海宫,已经很是辛苦,我怎么好再因自己的事,而让你烦心受累呢?” “你大哥不先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操心,他本来也打算等一切安排就绪后,便会告诉你的。”洛清秋从旁解释道。 “大哥,看来你可是给我找了个好嫂子啊。”季莫桐含笑挪揄道。 季莫梧笑得十分开心,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道:“大哥的眼光怎么会差呢?放心,大哥也会帮你找一个好媳妇的。” 季莫桐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向水竹,淡笑道:“如此,就有劳大哥费心了。” “他们都是你的朋友?”季莫梧扫了一眼桑子矜等人,语气并不是很友善。 季莫桐陪笑道:“现在魔城的势力日益猖獗,所以他们是来和我们一起商量如何对抗魔城的。” “墨海宫一向与世无争,你什么时候开始涉入江湖争端了。”季莫梧不悦地皱了皱眉,神情陡转冷漠。 “江湖纷争迭起,就算我们与世无争,也不能无防人之心啊。”季莫桐不慌不忙地道。 季莫梧听他说得也算有理,便不再多问,只是淡淡道:“我和清秋成亲后,便会搬离这里,今后墨海宫的一切事就全部都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守护祖上的这份基业。” “大哥,”季莫桐掩饰住心头的狂喜,故作哀痛地道,“就算你和大嫂成了亲,也一样可以住在墨海宫啊。” 季莫梧嘴角勾起了一个极具魅惑的微笑,深情地凝望着洛清秋:“我和清秋喜欢清静,不过,我们会时常回来看你们的。” “你大哥愿意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宫主你就不要再为难他了。”桑子矜摇着折扇插口道,一双媚眼却不住地往水竹的身上瞄去。 “带你的朋友去休息吧。”季莫梧感觉到了桑子矜对水竹的兴趣,心里有些不爽,漠然地对季莫桐道。 季莫桐生怕将事情闹僵,立即道:“多谢大哥体贴,我这就带他们去休息。”说着,冲桑子矜三人使了个眼色,客气地道:“各位旅途劳顿,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 龙轩也附和道:“经你们这么一提,我还真的觉得有些累了,如此便有劳季兄了。” 桑子矜与梅傲寒见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也不便多说什么,怏怏地随着季莫桐离开了。 “他们三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水竹待他们离开,便向季莫梧与洛清秋提醒道,“你们千万要小心。” “我也看出来了,”季莫梧点头道,“只是我不明白,二弟怎么会和这些人扯上关系。” “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好了。”洛清秋望着季莫梧,安慰道,“或许你弟弟真的只是怕魔城会危害墨海宫,才不得不与他们联合的呢,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庸人自扰了。” 花玉珲也表示赞同道:“与其费心猜疑,还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季莫梧突然爽朗一笑,道:“好,我们不必去管他们了。清秋,你和水竹好好地叙叙旧,我和花兄去喝一杯,顺便好好感谢一下他的救命之恩。” 洛清秋笑啐道:“明明是酒瘾犯了,却还要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季莫梧爽朗大笑,不理会她的嗔责,与花玉珲相携而去。洛清秋转头对着水竹笑着道:“瞧他,得了一场大病,变得如此疯癫,还把你的人拐跑了。” “他不是我的人。”水竹小声地辩解着。 洛清秋拉住她柔软的小手,笑道:“可是,我看他却早已将你当成了他的人呢。” “你现在应该可以做回天香宫的宫主了吧。”水竹有意岔开话题,将“天香紫罗”和“天宫秘笺”一起拿出,递与洛清秋。 洛清秋笑着推开,拒绝道:“你以为,宫主之位是可以传来传去的吗?你已经是宫主了,如果你实在不想当,你就只有找一个恰当的继承人,然后将宫主之位传给她。至于我,是万万不会再做回宫主的了。” 水竹知道她所言不虚,只好无奈地将“天香紫罗”和“天宫秘笺”收回,两人又谈了一会儿,便各自休息了。 水竹躺在洛清秋为自己精心布置的客房中,却久久无法入睡,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飘香雪的身影。直到临近黎明,水竹才朦胧睡去。 等水竹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时近中午了。两名宫女早已侍立门口,见水竹醒来,立即过来伺候水竹梳洗。梳洗完毕,又有宫女进来传信道:“水姑娘,我们宫主找你有要事相商。” “什么事?”水竹好奇地问,实在想不通季莫桐会有什么事要和自己商量。 “奴婢不知。”宫女小心谨慎地答道。 水竹没有再难为她,而是跟着她一路来到了季莫桐的寝宫。房间内,季莫桐端坐在一张楠木方桌前,正在煮茶品茗,样子十分悠闲,哪里有半点商量要事的样子。 水竹觉得蹊跷,正欲转身离开,却被季莫桐现,立即热情地招呼道:“水竹,快过来坐。” 水竹的身子没有动,漠然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季莫桐站起身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乞求的语气道:“我们还是先坐下来说吧。” 水竹不好再拒绝,只得走过去,在方桌旁坐了下来。 季莫桐见她坐下,脸上闪过不易觉察的笑意,随之坐到了水竹的对面,他拿起茶盏,为水竹倒了一杯清茶,请求道:“先喝口水,我们再谈要事。” 水竹只想快点离开,因为与他相处,水竹总会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所以她没有推辞,抬手将一杯清茶悉数饮尽。然后追问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她的不耐让季莫桐有些失落,有些心伤,却被他用温润的笑容很好地掩饰住了,季莫桐故意停顿了片刻,目光审度地望着水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水竹等不到他的回答,心中的不耐更甚,正想要起身离开,刚一起身,便觉一阵头晕目眩,她连忙用一只手撑住桌面,避免自己的身子摔倒。“你,你在茶里动了手脚?”水竹十分惊惧地问,勉强想让自己的意识清醒,但是她的大脑却不听从她的使唤,她的眼皮沉,四肢软,终于整个人都摔倒在季莫桐的怀中,季莫桐望着怀中的可人,露出了得意的狞笑,自言自语道:“水竹,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的自投罗网。” 一百四、遭质疑暗萌杀机 一百四、遭质疑暗萌杀机 花玉珲与季寞梧饮完酒,已经薄醉,竟鬼使神差地移步到水竹的房门口。≥ 略一犹豫,还是屈指在房门上叩了叩,回应他的只是一片寂然,花玉珲颓然地垂下手臂,转身欲走。 可是,刚走两步,还是忍不住折回身,再次屈指叩门,这一次的力度要比上一次重了些,可回应他的依然是寂然。花玉珲心中狐疑,不由自主地去推房门,房门应声而开,室内却空无一人。 “原来她只是不在,并不是不想见我。”花玉珲释然地想着,嘴角露出宽心的笑容。但很快地,这笑容便僵在了脸上,“此时已是深夜,水竹不在房内休息,会去哪呢?莫不是……” 花玉珲被自己的揣测惊出了一身冷汗,醉意全消,转身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一间布置得异常华丽的暗室之内,季寞桐盯着床上的昏睡着的水竹,浑身燥热、喉结滚动,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到水竹那清丽如仙子,纯净如婴儿的面容时,伸出去的手不由微微颤抖,倏然收回。 “怎么,下不去手?”桑子矜邪魅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 季寞桐受惊回头,面色骤变:“你,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桑子矜手腕一抖,展开折扇,轻轻地摇了两下,美目中闪过一丝嘲讽:“我不是找来的,我是跟踪你来的,因为我和你一样,对她都有企图。” 季寞桐神色有些不自然,狡辩道:“我不是对她有企图,我抓她是为了引飘香雪就范。” “哦,是吗?这个理由,还真的有够冠冕堂皇啊。”桑子矜轻笑讥讽道,“可是我刚刚看到的,可不是这样。” “那是王爷看错了。”季寞桐面色已恢复正常,露出他那与人无害的笑容。 桑子矜摇动折扇,缓缓地踱了两步,忽然折扇一收,指向水竹道:“既然如此,这个女人,本王要了。” 季寞桐的面色再次陡变,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冷意,“王爷是在说笑吗?” “本王从不说笑,”桑子矜忽然一脸严肃地道,“既然你对她没有企图,那就把她送给本王吧,我可是对她心仪已久了呢。” 季寞桐不料他会如此肆无忌惮,强压住心头的怒气,冷哼道:“本来也没什么,只是她是飘香雪的心上人,王爷即使想要,也得等我们将飘香雪引来,除掉之后再说。” “你是怕飘香雪?”桑子矜不屑地冷哼道。 “难道飘香雪还不值得怕吗?王爷别忘了,我们可是与他交过手的,他的武功怎样,王爷想必也是一清二楚吧。”季寞桐提醒道。 桑子矜被他揭痛伤疤,有些恼羞成怒地道:“武功好又怎样,只要他敢来,本王必定叫他有来无回。” “话虽如此,但是我们还是小心些为好。”季寞桐依然坚持着。 “好,”桑子矜敲了一下折扇道,“本王可以等,不过,希望到时候宫主可不要跟我争啊。” 季寞桐含糊地点了点头,他此时还不想得罪桑子矜。桑子矜出得意的狂笑,扬长而去。季寞桐看了眼床上的水竹,双手紧握成拳,冷笑道:“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谁也别想跟我争。” “你说什么?”季寞梧震惊地站起身,望着花玉珲惊奇地问,“水竹失踪了?” “是的。”花玉珲的额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急切地道,“刚才我去她房里找她,现她不在房内,我问了宫中的宫女和侍卫,竟没有人看见她出来过。” 季寞梧略作沉思,便果决地道:“走,我们去找。” 季寞梧带着花玉珲和宫中的侍卫,几乎将整个墨海宫翻了个底朝天,却依然不见水竹的踪影。洛清秋也赶来了,闻讯赶来的还有季寞桐和梅傲寒。 季寞梧见到季寞桐,便板着脸问道:“二弟,你可见到过水竹?” “没见过,”季寞桐答得十分痛快,并解释道,“我也是听宫中侍卫说水竹失踪了,才赶过来的。” “你没见过,你的朋友却未必没见过吧。”季寞梧语气颇为不善,目含深意地看着梅傲寒,冷冷道。 梅傲寒立即不悦地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怀疑在下将水姑娘藏起来了吗?” “你若要这么认为,我也不反对。”季寞梧的态度强硬地道。 “大哥,他们是我的客人,不会藏匿水姑娘的。”季寞桐打着圆场道。 季寞梧冷哼一声,没有回答,洛清秋忙接过话头道:“你大哥只是着急水竹的安危,随口问问,你们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梅傲寒冷笑道:“既然不被信任,我们也不必要再呆下去。” 不等季寞桐挽留,季寞梧冷声道:“请便。” 梅傲寒面色陡变,便要作,却被赶来的龙轩拉住,龙轩给了他一个“制止”的眼色,然后冲季寞桐抱拳道:“宫主,我们还是先告辞了,对抗魔城的事,我们还是日后再商量吧。” 季寞桐见季寞梧,一脸铁青,毫无转圜的余地,只得讪笑道:“好,改日季某一定登门谢罪。”说着,拉起梅傲寒便欲离开。 季寞梧皱着眉,冷着脸,对季寞桐的说辞颇为不满,但碍于情面,没有说什么。花玉珲却上前一步,阻住龙轩和梅傲寒,正色道:“在事情没有查明之前,任何人不得私自离开墨海宫。” 季寞梧经他提醒,也恍悟道:“不错,水竹没有找到之前,谁也不许离开。” 梅傲寒倨傲一笑,道:“我还从未见过如此留客的,我偏要走,看谁能阻拦得了我。”说着,迈步便欲前行。 眼前白影一晃,梅傲寒只觉自己的颈项一凉,花玉珲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饶是他再心高气傲,在死亡的威胁下,也只得忍气吞声,一张俊脸已气得铁青。 “季寞桐,你们墨海宫就是这样待客的吗?”龙轩阴柔的声音里带着斥责的怒意,平添了几分阴冷。 “大哥,他们毕竟是我请来的客人。”季寞桐面露难色地道。 不等季寞梧开口,花玉珲已冷冷道,“我不是墨海宫的人,我的行为与墨海宫无关。” 龙轩被他驳得一时哑然,季寞梧立即接口道:“我再说一遍,没有找到水竹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墨海宫,否则就是要与我们墨海宫为敌。” 花玉珲缓缓将剑放下,冷冷道:“如果你们不想惹上嫌疑,就要留在墨海宫。”说完收起长剑,头也不回地走了。 季寞梧也携着洛清秋离开了。季寞桐连忙上前向龙轩和梅傲寒赔礼道:“我大哥就是这臭脾气,两位千万不要见怪才是,我在这儿,先替他给你们赔礼了。” 龙轩阴柔一笑,道:“那么你就任由他这样骑在你的头上?别忘了,你才是现在墨海宫的宫主,可是刚才,你大哥好像根本就没有把你当做宫主呢!” 季寞桐被他戳中痛处,面色一变,但旋即恢复正常,装作不在意地道:“他是我大哥,这样做也没什么。” 龙轩心中冷笑:“别人不知道你的狼子野心,难道我还不知道,否则当初你也不会给我机会下毒害你大哥了,并且至今也没有将我出卖,只不过,你还是不够狠,最后关头还是放了你大哥一条生路。” 季寞桐见他连连冷笑,沉默不语,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立即道:“不管怎样,请两位看在我的薄面上,不要再和我大哥一般见识了。” 梅傲寒与龙轩交换了一个眼神,点头作罢,季寞桐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季寞梧追上花玉珲,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水竹找回来的,只要她还在墨海宫。” “怕就怕,她已经不在墨海宫了。”花玉珲担忧地叹息道。 “你为什么这么说?”季寞梧惊奇地问道。 花玉珲分析道:“刚才,你就没有现少了一个人吗?” “桑子矜?”季寞梧恍悟道。见花玉珲点头,不由问道:“你是说,是他掳走了水竹。” “而且一定有内应,”花玉珲认真地分析着,“否则,以水竹的武功,绝不会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被他掳走。” 季寞梧觉得他的分析很有道理,不由陷入了沉思,事实上,他早在自己中毒时,就已经有所怀疑了,能让他不知不觉中毒的,一定是亲近到不会被他防备的人,只是他不愿意相信而已。可是水竹的事,让他不由得再次起了怀疑。 “那会是谁做的呢?”洛清秋焦急地问道,她已经越来越为水竹担心了。 花玉珲看了季寞梧一眼,没有回答,转身离开了。 洛清秋见他似有难言之隐,便忍住内心的焦灼,不再追问。 “你先回去休息吧,”季寞梧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对着洛清秋柔声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洛清秋想要问他是什么事,可是当看到他疲累的神态时,便忍住了心中的好奇,柔顺地点了点头,道:“你也要注意休息才好。” 季寞梧给予她宽慰的一笑,再次柔声道:“放下,我没事,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好。” 洛清秋轻轻地“嗯”了一声,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去休息了。 季寞梧待洛清秋走远,便举步向季寞桐的房间走去,这个弟弟,似乎越来越让他费解了。这一次,他不想再糊里糊涂地放过了。 季寞桐刚刚安抚好龙轩和梅傲寒,回到自己的房间,屁股还没有坐稳,就见季寞梧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 “大哥。”季寞桐连忙站起,直觉告诉他,季寞梧的来访很不简单。 季寞梧将他的紧张与戒备尽收眼底,只是看着他,没有回应。 他的注视和沉默让季寞桐更加不安,陪笑道:“大哥,你找我有事吗?” 季寞梧依旧只是望着他,神情严肃,不一言。 季寞桐被他看得更加紧张,不知道他究竟是何用意,强笑道:“我知道梅傲寒他们惹大哥你生气了,都是我不好,不该带他们回来,我这里代他们给大哥赔罪了。” “桑子矜呢?”季寞梧突然冷冷问道。 “什么?”季寞桐被他惊得一怔,忙装出一副茫然的表情,来掩饰此刻内心的慌乱。 “桑子矜在哪儿?”季寞梧却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冷冷逼问道。 “桑子矜,”季寞桐极力控制着自己,让自己不要失去冷静,再次装糊涂道,“你为什么问起他,他也得罪了大哥吗?” 季寞梧又是一阵沉默,犀利的目光凝注在季寞桐的脸上,仿佛要把他穿透一般。 季寞桐又沉不住气地问:“怎么,莫非他真的得罪大哥了吗?” “没有。”季寞梧语气淡然地道。 季寞桐不由舒了口气,可是还没等他将这口气完全舒出来,季寞梧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再次惊恐不安。 “他只是得罪了水竹。”季寞梧的语气依然很平淡,听不出丝毫的喜怒哀乐,却足以让季寞桐震惊不已。 “大哥何出此言?”季寞桐面色苍白,眼中有着无法掩饰的慌乱,却还是强撑着问。 “是他掳走了水竹,而且还有墨海宫的人帮助他。”季寞梧突然欺身靠近,目光有如利剑,直直地射向季寞桐。 季寞桐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结舌道:“可,可有证据。” 季寞梧望着眼前面色惨白,目色慌乱的弟弟,心头涌起一种悲哀,暗叹道:“证据,还要什么证据,你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据。”但是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将这样的话说出来,因为一旦说出来,就是覆水难收了。 “没有。”他只是淡淡地抛出了这一句。 季寞桐紧张的神色瞬间消失,故意面露遗憾之色,惋惜地道:“那就太可惜了。” “不过,我可以肯定,这个帮他劫走水竹的内奸,和害我中毒的是同一个人。”季寞梧再次抛出了一枚炸弹,然后成功地在季寞桐的脸上看到了惊恐之色。 “好了,”季寞梧伸手拍了拍季寞桐的肩膀,有些疲累地道,“我只是随便猜测,也许事实并非如此。”说完,也不理会季寞桐的反应,缓步走出了季寞桐的房间。 望着季寞梧离去的背影,季寞桐的指甲深握到皮肉里,眼中掠过一闪而逝的杀机。 一百五、同根相煎何太急 一百五、同根相煎何太急 “怎么样,终于想通了吗?”就在季寞桐萌动杀机的时候,龙轩的身影从门外闪了进来,有如幽灵一般,他的声音更是阴冷骇人。 “你在胡说什么?”季寞桐心虚地问道,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龙轩阴柔一笑:“你们的谈话,我在门外都已经听到了。” 季寞桐故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那又怎样?” “怎样?”龙轩冷笑道,“你大哥现在明显已经怀疑你了,如果你再不下决心,就等着被人收尸吧。” “可他毕竟是我的亲大哥啊。”季寞桐心中残存的一点亲情,让他无法痛下杀心。 “大哥?”龙轩不屑地嗤笑着,“你认为,当他知道他的亲弟弟为了宫主之位,而害他中毒后,他还会愿意认你这个弟弟吗?到时候,恐怕死的就是你了!” 季寞桐的脸色变了几变,垂陷入了沉思。 龙轩看出了他内心的动摇,趁机怂恿道:“大丈夫做事,决不能拖泥带水,有妇人之仁,否则,就会悔之晚矣。” 季寞桐的内心几经挣扎,终于还是野心战胜了亲情,一拳击在案桌上,痛下决心道:“好。” 龙轩得意地笑了,眼中满是嗜血的阴柔。 “可是,”季寞桐想起刚才季寞梧的话,又犹豫道,“他现在已经有所怀疑,我们恐怕很难下手了。” “我们不好下手,有人却可以很容易下手。”龙轩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季寞桐露出阴森的冷笑。 凌晨时分,当所有人还沉睡在梦乡的时候,季寞梧的房中却传来了一声惨厉的呼叫,顿时将所有的人惊醒,纷纷朝着这里赶来。 季寞桐第一个冲进了房中,只见季寞梧仰躺在地,已是七窍流血,气绝身亡。洛清秋已经哭得肝肠寸断,如同泪人一般。 “大哥。”季寞桐惊呼一声,旋即扑了过去,手扶着尸体,失声痛哭起来。 哭了一会儿,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冲着宫女和侍卫吼道,“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名宫女颤抖着走过来,结结巴巴地禀告着:“我,我们是,是听到……洛……洛姑娘的……叫声,才,才跑来的。” “大嫂,”季寞桐立即目光凛厉地望向洛清秋,带着质问的语气,“究竟是怎么回事?” 洛清秋已经哭得气结,抽噎着无法言语,只是拼命地摇着头,眼中泪如泉涌。 “让我来看看。”花玉珲推开众人,走到近前,俯身开始查看季寞梧的尸体。 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哭声,敛声屏气地望着花玉珲,等待中他的结论。 花玉珲认真查看了一番,起身看着季寞桐,面色凝重。 “怎么样?”季寞桐有些紧张地问,“我大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花玉珲肃容道:“是中毒死的。” “中毒,怎么会中毒?”季寞桐一脸质疑地望着地上的尸体,不住地摇着头。 “据我推断,他是昨夜中的毒,按照毒药的作时间和尸体的僵硬程度看,他应该是在半夜毒身亡的。”花玉珲冷静地为大家解说着。 季寞桐听了他的推断,立即将犀利的目光射向在场的宫女和侍卫,厉声怒喝道:“说,昨天我大哥的饮食是由谁负责的。” 宫女和侍卫们面面相觑,却无人敢搭言。 “不说是吗?”季寞桐一向温润如玉的脸上,布满了狠厉的杀气,切齿道,“好,那我就让你们全部都为我大哥陪葬。” 宫女和侍卫们顿时吓得跪倒在地,连呼饶命。 “不要难为他们。”洛清秋沙哑的声音,在一片求饶声中响起,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向她集中过去。 “他昨天心情不好,没有吃任何东西,”洛清秋哽咽道,“是我为他特意做了一碗参粥,硬逼着他喝下去的,不过我并没有下毒。” “那个盛参粥的碗,还在吗?”花玉珲不理会众人对洛清秋的敌视,轻声问道。 洛清秋往桌上扫了一眼,指着上面的一个瓷碗道,“就是这个。” 花玉珲立即走过去,拿出一根银针在碗的边缘蹭了蹭,瞬间晶亮的银针变成了黑色,闪动着乌光。 洛清秋惊骇地望着花玉珲手中的银针,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亲手熬制的参粥,竟会变成了毒粥。 “洛清秋,”季寞桐咬牙切齿地看着洛清秋,叱喝道,“想不到你竟会如此歹毒。” “我没有。”洛清秋无力地嗫嚅中,身子一软,颓然地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滞。 “来人,”季寞桐继续冷喝道,“把这个贱人给我锁起来,我要她为我大哥陪葬。” “慢着。”花玉珲忍不住出声阻止道。 季寞桐眼中充满着仇恨的火焰,对花玉珲怒目而视,“怎么,莫非你还有袒护这个贱人吗?” 花玉珲冷冷道:“我没有要袒护谁,只是觉得这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怕你会冤枉了好人。” “是吗?”季寞桐冷笑道,“如此证据确凿,还有什么是不清楚的?” “你见过有凶手自报家门的吗?”花玉珲沉着地反问道,“如果真的是洛姑娘,她为什么要自己承认那碗粥是她做的呢?” “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龙轩接口道,“她这样只是想扰乱我们的思路罢了,因为她知道,就算她自己不说,我们早晚也会查到她头上的。” “动机呢?”花玉珲冷哼道,“她与季寞梧好不容易能结成连理,她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她是天香宫的人,”季寞桐恨声道,望着洛清秋的眼神像两把刀子,“她们天香宫一直都是我们墨海宫的死敌,她们一直以打败墨海宫为目的。所以,这就是她杀我大哥的动机。” “季寞梧现在已经不是墨海宫的宫主了,她要杀好像也应该先杀你才对吧。”花玉珲冷嗤道。 季寞桐的面色变了变,龙轩立即接过话头,阴笑道:“你如此为她说话,不是也中了她的美人计了吧。” “不要再说了。”洛清秋突然一声清叱,打断了几人的争论,洛清秋缓缓起身,走到了季寞梧的尸体旁,对着花玉珲凄然一笑道,“谢谢你为我说话,不过,我已经不需要了,我只求你一件事,就是要查明真相,帮我相公报仇。”说完,双手中瞬间多了一把匕,并用力地刺向了自己的腹部,花玉珲想要阻止,却已是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柔软的娇躯,缓缓倒在了季寞梧的身畔,鲜红的血殷红了她的衣裳,她的脸上却挂着幸福的微笑。 花玉珲望着地上的两具尸体,眼中一片潮湿。 季寞桐也没有想到洛清秋竟然会如此刚烈,如此痴情,一时间愣怔当地,不知所措。 “宫主,多行不义必自毙,两条人命,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花玉珲语音冰冷,意有所指地道。 季寞桐被他的话说得脊背生凉,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花玉珲已不再理会他,转身飞逝而去。 “洛清秋自寻短见,倒是解除了我们的心腹大患,你应该高兴才是。”龙轩走到季寞桐身边,低声提醒道。 季寞桐的眼中滑过一抹哀戚,冲着宫女和侍卫们命令道:“我大嫂已经用她的生命证明了她的清白,我希望今后任何人不许再对她有所微词。” “是。”宫女和侍卫们齐声应和。 季寞桐满意地扫了众人一眼,又继续吩咐道:“去安排,我要为他们风光厚葬,以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众人又是一声应和,便纷纷下去筹备去了。 飘香雪接到离无言递给他的信,知道了水竹在恨天教时,他立即想也不想地便冲出了丐帮。 离无言与古天悲随后追出,眼前却已经不见了飘香雪的身影,两人相视一叹,同时向恨天教的方向追了过去。 飘香雪来到恨天教,他旁如无人地前行着,身上散逸出来的冷意,足以将围住他的人冻结。 恨天教的人被飘香雪的威仪所迫,只敢远远地围着,却没有一个人敢逼近,只是被迫地随着他移动。 “飘香雪,你又来做什么?示威吗?”上官楼从殿内迎出来,一脸冷意地质问道。 “将水竹交出来。”飘香雪长剑一指,言语简洁地冷声道。 “水竹?”上官楼一头雾水,不解地道,“谁告诉你水竹在这里?” “我。”桑子矜邪魅的声音响起。 上官楼惊异地回头,见桑子矜摇着折扇,缓步踱来,立即躬身施礼,语气恭谨地道:“属下参见少教主。”其他的教众也立即跪倒在地,齐声高呼道:“参见少主。” 桑子矜和享受地摆了摆手,故作淡然地道:“都起来吧。” “水竹呢?”飘香雪的长剑直接指向桑子矜,冷叱道,他可没有闲心看桑子矜在这摆威风,他关心的只是水竹的安危。 桑子矜邪笑道:“你怎么如此性急,我既然请你来此,自然是会让你见到她的,只不过……” 他故意停下话头,目光审视着飘香雪的表情。 飘香雪果然无法沉住气,忍不住追问道:“只不过怎样?” 桑子矜暗自得意,更加不慌不忙地道:“别急,只要你肯答应我的条件,我一定会如你所愿。” 有了几次的前车之鉴,飘香雪知道他的条件一定是个圈套,却还是脱口追问道:“什么条件?” 桑子矜轻轻摇动折扇,神态优雅至极,缓缓道:“我要你自废武功,从此退出江湖。” 一百六、死也不弃的真爱 一百六、死也不弃的真爱 桑子衿得意地望着飘香雪,等着欣赏飘香雪神情的变化,然而让他遗憾的是,飘香雪的神情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我要先确定水竹的安全。”冷漠的神情,冷漠的声音,让桑子衿顿失欣赏的热情。 “看来,我们之间需要先建立信任。”桑子衿轻摇折扇,缓缓道。 飘香雪的神情依旧冷漠,但看着桑子衿的星目中却透出令人敬畏的威仪。将桑子衿喉间准备的调侃之语,全部阻隔了回去。 桑子衿失了戏谑的兴致,收敛笑容,神情肃然,抬手将手中的折扇在手掌上击了两下。 殿内立即有脚步声响起,两名侍卫押着一名白衣少女走了出来,正是水竹。 飘香雪面上那种冰山般的冷漠,在见到水竹的瞬间,便化为乌有。剩下的只有担忧和痛楚。 水竹神情呆滞,眸色空洞,仿佛痴傻了一般。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飘香雪的声音冰寒彻骨,几乎是吼出来的。 桑子衿很满意飘香雪的失控,有意沉默了片刻,欣赏了一下飘香雪的焦灼不耐,才慢条斯理地道:“我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给她吃了点药。” “你给她吃了什么?”飘香雪的声音冷得足可以杀人。 “放心,只是一种让她暂时丧失神智的**。”桑子衿故意说得轻描淡写,眼底却溢满戏谑,“只要你自废武功,从此退出江湖,我就会给她解药。” 桑子衿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飘香雪,观察他的反应,诱惑道:“怎么样?这个买卖还和算吧。” “放她走,我会按你说的去做。”飘香雪的神情恢复了冷漠,声音变得更加冰冷。 桑子衿摆动着折扇,频频摇头道:“那可不行,她走了,你不认帐,我可就亏大了?” “如果不能确定她的安全,我什么条件都不会答应。”飘香雪神情冰冷地道,语气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要搞清楚,现在是你求我,可不是我求你。”桑子矜眼神中透着阴冷,他实在是弄不明白,飘香雪凭什么可以如此冷傲,而最让他生气的是,自己竟然在他的面前有些缺乏底气。 飘香雪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漠然道:“我们只是在交换条件,不涉及到‘求’字。” “是吗?”桑子矜冷哼道,“那是否意味着我可以随时改变主意呢?” “你可以试试。”随着一声冷斥,众人只觉得一条白影,散逸着冷气,一闪而过,就连桑子矜也没有反应过来,飘香雪的身影已经落在了水竹身侧,同时掌剑并用,将押着水竹的两名侍卫同时击倒,长臂一伸,已将水竹稳稳地搂在了怀里。 所有的人都被惊呆了,桑子矜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喃喃自语道:“飘香雪,你简直不是人。” 飘香雪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水竹的身上,“水竹。”他望着怀中的人儿,深情低唤。 可是水竹给他的反应却是一脸的痴然,她甚至连看到没有看他一眼,整个人都飘忽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都是置若罔闻。 “把解药交出来。”飘香雪一手搂着水竹,一手执剑指向桑子矜,冷漠的神情中透出一种浑然天成的威仪。 “飘香雪,”桑子矜恼羞成怒地叫着,再没了先前的从容,“你也太猖狂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却将人绑架,又下毒威胁,逼人自废武功,试问这猖狂的人到底是谁?”古天悲站在大殿入口处,字字铿锵地斥责着。 随后跟过来的离无言也附和道:“这分明就是贼喊捉贼。” 桑子矜那堪称绝色的一张脸,已经涨成了酱紫色,眼中喷射的怒火似乎可以将人化成灰烬。然而,古天悲和离无言却恍若未见,他们旁若无人地径直走到飘香雪的身边,一左一右地护在了两边。 桑子矜只觉自己今天简直是颜面扫地,目光里含着深深的怨毒之色,切齿道:“飘香雪,我还是那个条件,如果你想救水竹,就必须自废武功,否则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飘香雪眼中闪过少见的杀意,他松开搂着水竹的手臂,清冷剑泛着冰冷的寒意,刺向桑子矜。桑子矜居然一动不动地等在原地,而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飘香雪的剑,在他的咽喉前停下,“你想死。” “我不想死,”桑子矜睁开双眼,笑得令人生厌,“我只是不怕死,反正我死了,有你的女人为我陪葬。” 飘香雪眼中的杀意更浓,但是一柄剑,却无论如何也未能前进寸许。 桑子矜知道自己押对了宝,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狞笑:“怎么样,你最好快点考虑清楚,因为我的耐性可是有限的。” 飘香雪的内心在矛盾地挣扎着,他明知这只是桑子矜的阴谋,却无法不去理会,因为他实在是不忍心看到水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终于,他下定了决心,冷冷喝问道:“解药呢?” 桑子矜阴笑连连,用嘲弄的口吻说道:“解药就在我这儿,只要你自废武功,我立即就会将解药给你。” “我要如何确定你的解药是真的?”飘香雪警惕地问道。 “你现在,除了选择相信我,好像没有别的选择了。”桑子矜志得意满地道,神态又恢复了先前的从容,语气则恢复了先前的嚣张。 “是吗?”一个富有磁性,十分动听的声音响起。桑子矜简直气得快要晕厥,今天本来是应该自己处处占尽上风的,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一个飘香雪便让他颜面扫地,而这些来搅局的人,更是让他气结。他愤愤地循声望去,现这次搅局的人,竟然是花玉珲。 “想不到天宫的人也变得这么爱多管闲事了。”桑子矜有意嘲讽道,想要借此来泄自己心中的怨怒。 “你害的人,是我的未婚妻,你说我算不算是多管闲事呢?”花玉珲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目光在掠过桑子矜的身上时,闪过一丝轻蔑。 “什么?”桑子矜忍不住惊呼出声,“你说水竹是你的未婚妻?” 花玉珲眼中忽然有一道精光闪过,冷斥道:“水竹的名字,也是你配叫的。” 他这句话说得十分嚣张,恨天教的人都表现出了义愤填膺的神情,只有桑子矜知道,如果水竹真的是花玉珲的未婚妻的话,以天宫的尊贵地位,自己的确不该直呼圣主夫人的名讳。但是虽然心里明白,嘴上却是绝不愿服输的,当下冷笑道:“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 花玉珲俊挺的剑眉不屑地轻扬,冷声道:“有一句话我要奉劝给你:盲目自信便是自大,一个自大的人常常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桑子矜不理会他言语中的讥讽,只是摇着折扇对飘香雪道:“飘香雪,你还是没有想好吗?” 不等飘香雪回答,花玉珲已经抢先道:“这种毒叫‘七星散’,是一种十分霸道的**,如果中毒的人在七日之内还没有服下解药,那么就会丧失掉生命的。”他娓娓道来,态度是说不出的从容,桑子矜的从容是有些故作姿态,而花玉珲的从容,却是一种骨子里溢出来自信与高贵。 桑子矜脸上的嚣张气焰不见了,随着花玉珲的话语,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因为花玉珲说得不但十分精准,甚至有些地方是桑子矜都不知道的。 飘香雪从桑子矜的面色神情上已断定,花玉珲所言非虚,他并不理会桑子矜会怎样,只是急急地问花玉珲道:“那么,你可会解这种毒?” 花玉珲颔道:“当然会解。” 飘香雪冰冷的神情在一瞬间融化,一把将水竹抱起,冲着古天悲和离无言道:“我们走。”于是他们和花玉珲一起离开了恨天教。 恨天教的教众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几人潇洒离去,心中一阵颓然。桑子矜也没有下令去追,一个飘香雪就足以将众人惊骇,更何况此时,他的身边还多了一位天宫的圣主,所以他们明智地选择了“不追”。 飘香雪抱着水竹走出的恨天教,心急如焚地向丐帮敢去,他想要立即确定,花玉珲是否真的能救好水竹。 然而,就在他匆匆前行的时候,他感觉到怀中水竹的娇躯似乎轻轻地动了一下,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柄锋利得见血封喉的匕深深地刺入了飘香雪的体内,殷红的血瞬间将胜雪的白衣染红,飘香雪万分惊诧地望着怀抱中的水竹,不敢相信这刺入前胸的匕,会是水竹的杰作,尽管他身上的力气在一点点地消失,可是他的手臂却依然将水竹拥得紧紧的,即使是因此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他也不想放开,因为他实在是害怕失去。 血越涌越多,当古天悲他们现飘香雪的异常,想要上前相助时,飘香雪已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子笔直地向地上倒去,可是手中却还勿自紧紧地抱着水竹,抱着那个狠狠地刺了他胸口一剑的女人。 一百七、那一剑痛彻心扉 一百七、那一剑痛彻心扉 “飘香雪。≧ ”古天悲惊呼失声,一把将水竹从飘香雪的怀中扯出,推倒在地。 “侯爷。”离无言也惊呼着冲上前,蹲下身子,手足无措地看着飘香雪,一脸惶急。 “如果你们不想让他死,就快点闪开些。”花玉珲扶起被推倒在地的水竹,望着他们冷冷地道。 离无言顿时回头看向他,惊喜地问:“你是说,你能救侯爷?” 花玉珲神情冷肃,沉声道:“我没有说一定能救,不过总得试一试。”说着,也不理会离无言的惊怔,轻轻放开扶着水竹的手,深深地望了水竹一眼,口中柔声道:“乖乖地在这儿等我。”水竹依然是一副痴呆的模样,对他的柔情毫无反应,只是痴痴地望着他。 花玉珲似乎也不在意,径直走向飘香雪,离无言和古天悲连忙起身让开,守在一旁全神戒备着。 花玉珲将飘香雪胸前的衣襟撕开,认真查看着飘香雪的伤口,面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怎么样?”离无言见他如此,不由担心地问道。 花玉珲微微摇头,没有回答,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将一些白色的粉末倒在了伤口之上,很快地伤口便不再有些涌出。 离无言见他摇头,心中一沉,但又见他轻易地便将血止住,不由得又萌生了一丝希望,却不敢再问出口,只是悬着一颗心,紧张地望着花玉珲,等待着他的最终审判。 花玉珲直起身,十分严肃地看着离无言与古天悲:“他胸口的伤已经触旧疾,普通的伤药已经对他不起任何作用了。” “旧疾,什么旧疾?”离无言听到“不起任何作用”这几个字时,已是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忍不住激动地追问道。 花玉珲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有些不悦地道:“他的胸口此前已经被重伤过两次,而且都没有得到过很好的救治,如果不是仗着他内功底子深厚,恐怕早已卧床不起了。” “那就是说,没,没救了?”离无言颓然道,眼中的泪终于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花玉珲见他一个大男人竟哭了起来,足见他对飘香雪情谊之深厚,语气不由得缓和了一些:“我没说不能救。” 离无言激动地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颓然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你是说,你能救他?” 花玉珲伸手将他的手拍开,漠然道:“救是能救,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离无言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双手紧张地握成了拳头,眼睛直直地盯着花玉珲,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让自己绝望的话来。 花玉珲这一次倒是答得十分干脆:“只不过我要给他动手术。” “动手术?”离无言和古天悲同时惊呼失声,这几个字他们是听都没听过。 花玉珲见他们一脸费解,只得简单地解释道:“他的伤,几次都深及心脏,造成脏腑受损,所以我必须把他的胸口切开,直接将他心脏上的伤缝补起来,这样他才有可能获救。” 离无言与古天悲只听得瞠目结舌,呆如磐石。许久,古天悲才先缓过神来,小心地问道:“这样做,一定就能将他救活吗?” 花玉珲摇了摇头,道:“不能保证,手术的风险很大,所以我们必须找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保证没有任何人打扰才行。” 离无言还有些犹豫,古天悲却是毅然道:“好,就请你快点救他,我们这就去一个最安全的地方。” 离无言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当他望向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飘香雪时,所有的话全都被噎了回去,只好默默地跟在他们的身后,心中祈祷着,花玉珲能不负众望。 古天悲将几人带到了紫云山的寒潭边,找到了那个秋月白留下的山洞,一起走了进去。 花玉珲一眼便看到了那张寒玉床,顿时高兴地道:“快把他放到床上,这寒玉床对手术的成功会有很大的帮助。” 一句话,将人心振奋,离无言与古天悲立即小心而快地将飘香雪放了上去。 “你们现在带着水竹,全都道洞外守着,记住,在手术没有完成之前,不要让任何人、任何事来打扰我。”花玉珲十分严肃地吩咐着,眉宇间渗透着凝重。 离无言与古天悲立即重重地点了点头,将痴痴呆呆的水竹一同带出了山洞。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手术已经进行了两个时辰了,却依然不见花玉珲出来,离无言与古天悲的心已经沉落到了谷底,两个人的手都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毕露。 终于,离无言有些忍耐不住,探询地看着古天悲:“怎么还没出来,要不要进去看看?” 古天悲忍住内心的焦灼,安慰离无言,更是安慰自己道:“没事的,天宫的人做事是很有信誉的。” 离无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一刻,两人宁愿相信,花玉珲就是拯救飘香雪的天神。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了,就在离无言与古天悲几乎就要失控地闯进来的时候,洞内传来了花玉珲的召唤:“进来吧。” 两人顿时仿佛接到了圣旨一般,飞地抢回洞中,紧张而兴奋地向寒玉床上望去,只见飘香雪的衣服已被换过,;依旧是白衣胜雪,胸口的衣襟则是敞开着的,但伤口已被精心地包扎好了,不见一点血迹。 “他为什么还是没有醒?”离无言不无担忧地问道。 “那是我给他用了麻沸散的缘故。”花玉珲说得轻描淡写,离无言却是听得惊心动魄,讶然道:“麻沸散?你是说传说中华佗神医研制的麻沸散?” “是。”花玉珲答得更加淡然。 离无言的心里顿觉踏实了许多,对花玉珲的医术也更加有了信心,声音里带着愉悦和敬佩地道:“那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再过两个时辰,等麻药的劲力消失了,他就会醒过来。”花玉珲耐心地解释着,转身便欲出去。 “你要走?”古天悲有些担心地看着花玉珲问道。 花玉珲点了点头,道:“他的手术很成功,你们只要让他在这寒玉床上静养半个月,他的旧疾新伤便都会痊愈了。” “那么,你要去哪里?”古天悲追问道。 “我要带水竹回天宫。”花玉珲直截了当地说道,迈步就要往外走。 古天悲却闪身将他拦住,有些为难地道:“你走,可以;但是水姑娘,必须留下。” “凭什么?”花玉珲冷哼道,心中十分不满。 “就凭她刺了飘香雪一剑。”古天悲有些苍凉地说道,眼中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伤痛。 “你是要替飘香雪报仇?”花玉珲瞬间警惕起来,十分戒备地看着古天悲。 古天悲却是凄然一笑,用有些自嘲的口吻道:“报仇?那也得等飘香雪醒来后再说。我只是帮他把人留住,至于他要怎样做,就与我无关了。” 花玉珲冷笑道:“既然如此,水竹就更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难不成你想看着她再刺飘香雪一剑,不过别怪我们警告过你,如果飘香雪的心脏再受伤的话,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他不得了。” “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要将她留下,等飘香雪醒来。”古天悲依然坚持着,尽管花玉珲的话,让他内心有所动摇,可是他知道,飘香雪宁愿死,也不愿放手,那说明他对水竹的爱早已深入骨髓,如果就这样糊里糊涂地不了了之,那么对于飘香雪来说,这种痛简直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花玉珲见与他说不通,不由冷笑道:“你认为,就凭你,可以拦得住我吗?” “拦不住也要拦。”这句话竟然是离无言与古天悲异口同声地说出来的。 “飘香雪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真的是他的福气。”花玉珲说完,便不理会两人的阻隔,迈步继续前行。 古天悲与离无言略一犹豫,还是忍不住再次闪身阻住他的去路,花玉珲这一次,可没有了耐心,挥掌将两人轻而易举地震开,良言相劝道:“你们最好不要逼我,我并不想伤你们。” 见两人依然没有退缩之意,不由轻叹道:“你们如此对待飘香雪的救命恩人,你觉得飘香雪如果醒来的话,他会不会赞同呢?” 古天悲与离无言的面色皆变,他们知道,以飘香雪的个性,绝不会赞成他们这样做的,两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毅然地看着花玉珲,古天悲再次坚持道:“就算是他会生气,我们也不愿看着他活在生不如死的痛苦里。” 花玉珲听得有些动容,他眼见他们之间友谊深厚,却不料竟然可以深厚到如此地步。当下略作犹豫,还是勉强地道:“好,我就看在你们一心为了朋友的份上,暂时与水竹留在这里,不过希望到时候,你们不要后悔,你们此刻做出的决定。” 古天悲与离无言见他肯留下来,早已是喜出望外,也不计较他语气中的不善,立即齐呼道:“好,谢谢你,我们一言为定。” 一百八、有一种爱叫放手 一百八、有一种爱叫放手 飘香雪终于在第二天的早上醒来。﹤ “你终于醒了。”离无言竟然喜极而泣。 一旁的古天悲忍不住在他身上捶了一拳,埋怨道:“ 男子汉,不要这样没出息。”嘴上埋怨着离无言,可是他自己的眼中 却也有些潮湿。 飘香雪望着两人,吃力地扯出一抹笑意。 “好了,既然你已经没事了,我应该也可以走了。”花玉珲的声音不适时宜地响起,打破了三人之间的和谐。 离无言的脸上露出恐慌之色,乞求地望向花玉珲。 花玉珲却无视他的乞求,勿自直视着飘香雪,平静地说道:“飘香雪,我要带水竹回天宫。” 离无言和古天悲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直接,不给人一点回旋的余地,不由自主地,将担忧的眼神望向飘香雪。 飘香雪的反应,却是出奇地平静,用还有些虚弱的声音,漠然道:“好好待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似乎听不出任何的感情波澜。不只是离无言和古天悲,就连花玉珲都感到十分惊奇,曾几何时,他宁死也不愿放弃,可是现在却能说出这样释然的话来,难道是真的决定放下了吗? 良久,花玉珲才回过神来,颔道:“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古天悲和离无言都是欲言又止,既然这是飘香雪的选择,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花玉珲不再啰嗦,转身出去。昨天,他已经给水竹服食了解药,并将她安置在了另一座山洞里。按时间来推算,此时水竹的毒应该已经解了。 “水竹。”花玉珲一入洞,便看见水竹正背对着洞口站着,不由惊喜地低唤道。 “他的伤怎么样了?”水竹的声音里有着出奇的冰冷。 花玉珲十分惊奇,按理说,中了‘七星散’这种**的人,对她的行为是完全没有意识的,那么水竹怎么会记得自己伤过飘香雪呢?“你……”他犹疑地望着水竹的背影,却没能问出底下的话。 “不必奇怪,因为我根本就没有中毒。”水竹的声音似乎更加冰冷,足以让人凉透心底。 “你没有中毒,这种么可能?”花玉珲诧异地问,“我明明见到你是中了‘七星散’的毒。” “你只是从我的表现上推断出来的,你可有仔细地为我检查过?”水竹冷嗤道,声音里透着极端的不屑。 花玉珲认真回想了一下,自己还真的没有仔细检查过,只是当时看到水竹痴呆的模样,他便推断她可能是中了恨天教的‘七星散’,后来桑子矜对他的话又没有辩驳,他便认定了水竹中的是‘七星散’,现在想来,这其中自己的确是没有仔细诊治水竹究竟是中了什么毒。然而,这个疑团解开了,另一个疑团却随之而来。 “你……”不等他问完,水竹便将他的话头打断,冷然道:“我就是要杀了他,杀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语音里竟是带着一种刻骨的恨意。 “忘恩负义?”花玉珲听得更加糊涂了,愣怔片刻,才有些酸涩地道,“你是在恨他取了莫梨雪?” “你以为我是在吃醋?”水竹十分不悦地冷叱道。 花玉珲被她叱得又是一怔,脱口问道:“那又是为了什么?” 水竹猛然转身,清逸绝俗的脸上写满了浓浓的恨意,切齿道:“难道你忘了洛清秋的死?” 花玉珲乍见她的清颜,先是一怔,听她质问自己,不由自主地痴然问道:“这和飘香雪又有什么关系,他当时根本就不在墨海宫啊?” 水竹不屑地冷笑道:“你以为杀人一定要亲自动手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花玉珲已是如坠云雾,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水竹会认定飘香雪就是杀害洛清秋的凶手。 水竹神色有些黯然,解释道:“你难道忘了,季寞梧是怎么死的吗?” 花玉珲茫然地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忘记,可是他还是不明白这和飘香雪有什么关系。 “那你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么?”水竹咄咄逼人地追问道。 花玉珲只能再次茫然摇头,因为当时大家都只是急于追查下毒之人,的确没有认真地研究一下,季寞梧到底中的是什么毒。 水竹的眼中射出两道冷芒,恨声道:“他中的是‘鸩羽红’。” “鸩羽红?”花玉珲失口惊呼道,“这不是只有皇宫才能拥有的一种毒酒吗?” 水竹愤愤地点了点头,眼中盈满了泪雾,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可是,也不能就因为这个,便怀疑是飘香雪做的。”花玉珲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盈满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水竹的手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剑谱,递给了花玉珲。 花玉珲郑重地接过剑谱,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念冰剑法”,不由自语道:“原来秋月白真的留下了一本剑谱。” “这剑谱能证明飘香雪就是杀人凶手?”花玉珲狐疑地问,从心里说,以他对飘香雪的了解,他坚信飘香雪绝不是一个会用毒杀人的小人,所以尽管指证他的是水竹,他也还是无法确信。 水竹似乎早已料到他会不信,叹了口气,哽咽道:“这是我和他一起在寒潭边的石洞中找到的,只不过我是从季寞梧的房中将他捡到的,这本剑谱他一向是不离身的,所以说,害死季寞梧的不是他,还会是谁?”水竹越说越气,一把抢过剑谱,撕了个粉碎。 花玉珲想要阻止,却已是不及,剑谱在水竹的指间化成了粉末,扬洒在空中。花玉珲见水竹的神情异常激动,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只是安抚道:“好了,你先不要想那么多了,先休息一下吧。” 水竹似乎忽然被抽空了所有的气力一般,颓然地坐到了花玉珲为他铺好的草席之上,眼神空洞而呆滞。花玉珲望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石洞。 飘香雪没有想到会再见到花玉珲,心中也不知是一种什么滋味,只是故作淡漠地问道:“你为什么还没走?” “我需要先查证一件事情。”花玉珲颇含深意地望了飘香雪一眼,意有所指地道。 “什么事?”飘香雪微微蹙眉道,直觉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不想见一见季寞梧和洛清秋吗?”花玉珲试探地问,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飘香雪,却没有看到任何情绪的变动。 “他们应该已经在一起了吧。”飘香雪淡然道,不明白花玉珲为什么会这样问。 “他们死能同穴,也算是在一起了吧。”花玉珲故意长叹一声道。这一次,他终于在飘香雪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惊讶的表情,但也就是仅此而已。 “死能同穴?”飘香雪吃惊地问道,“你是说,他们已经死了吗?” “难道他们不是你毒死的吗?”花玉珲出其不意地问,不给他思考的余地。 “我毒死的?”飘香雪听得更加糊涂,质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花玉珲无奈地摊了摊手,“我只知道现在有证据能证明你可能是凶手。” 飘香雪听出了他话中的蹊跷,索性不再多问,只是静静地听着。花玉珲心中暗暗赞叹:“不愧是曾经叱咤风云的白衣侯,果然有大将之风,如此境遇之下,竟然还能够如此淡定。”嘴上却用着质疑的口吻道:“你是不是有一本‘念冰剑法’的剑谱?” 飘香雪听他问及,心中不由一动,因为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他和水竹,他不由自主地点了下头,目光变得柔和。 花玉珲看到他的变化,心里不由一叹,更加坚信了他对水竹的用情之深。声音里不自觉地多了一丝同情的意味,缓缓道:“那本剑谱现在还在你的身上吗?” 飘香雪惊觉地探手入怀,怀内却是空空如也。 “你的衣服是我帮你换的,”花玉珲自顾道,并不理会飘香雪的惊疑,“可是我并没有看到那本剑谱。”顿了一下,见飘香雪只是在静静地听着,才又道,“不过,据说,你的那本剑谱早已遗落在墨海宫了。” 飘香雪忽然冷冷地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花玉珲被他问得一怔,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依然自顾自地说道:“而且有人证实,季寞梧中的是‘鸩羽红’,这种皇宫专属的毒酒,普通人是无法得到的,但是对于你白衣侯来说,应该不算很难吧,所以说,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在证明着一件事,那就是你便是杀害季寞梧的凶手。“ “你为什么不说话?”花玉珲突然现只是自己一个人在滔滔不绝,而飘香雪却似乎没有开口的**。 “你想让我说什么?”飘香雪不解地问道,声音里是一贯的落寞。 “你难道就不想为自己辩解吗?”花玉珲不可置信地看着飘香雪,不相信一个人被冤枉了,却还能如此淡定。 “带水竹回天宫吧,”飘香雪突然出其不意地道,惊得花玉珲瞠目结舌。 一百九、只要你能过得好 一百九、只要你能过得好 花玉珲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不明白飘香雪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仿佛在盯着一个天外的来客。≥≧ “带她走,远离这尘世的是是非非,不要让她受到任何伤害。”飘香雪继续淡漠地说着,仿佛所说的事,与他自己没有任何的关联。但紧握的双手,却泄露了他心底深埋的痛。 “你是现你的敌人太过阴险狡诈,怕连累了水竹,所以才选择放手?”花玉珲动容道,他久居天宫,一直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直到遇见水竹,才懂得了什么叫感情,但此时飘香雪却给他上了更加生动的一课,原来爱一个人,可以是这样的无怨无悔,无欲无求,只要她过得好,就可以一无所求。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立刻带她回天宫。”飘香雪冷冷道。 “只怕他不会跟我走。”花玉珲叹息道。 “为什么?”飘香雪不解地问。 花玉珲盯着飘香雪看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因为她已经认定了是你杀死季寞梧的,而洛清秋也因你而死。” 飘香雪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蹙眉道:“她就是因为这个要杀我的,她,并没有中毒?” 花玉珲微微点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飘香雪感觉到自己的心被绞痛着,他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胸口。 “你的伤……”花玉珲担忧地上前想要扶住他,此时的飘香雪看来是那样的孤寂和凄伤。 飘香雪伸手推开他的手,冷声道:“没事。”伤口虽然疼痛欲裂,但是却比不上他心痛的万分之一。 “带我去见她。”飘香雪的声音里有着冰冷的决绝,让人无法拒绝。 花玉珲不由自主地想要听从他的要求,迈动脚步,走到洞口,却忽然停了下来,警惕地问:“你要做什么?” “带我去。”没有任何解释,仍然只是冷冷的坚持。 本能地,花玉珲不想让他们见面,劝阻道:“见了面,又有什么用?” 飘香雪不再说话,迈步从花玉珲的身边走过,毫不犹豫地向洞外走去。 花玉珲长叹一声,还是紧紧地跟了上去。两人一出洞口,便遇上了迎面而来的水竹。 水竹一见飘香雪,眼中顿时充满了仇恨,那仇恨的火焰足以将人心烧灼成灰烬。 飘香雪的心,再一次被绞痛,忍不住用手捂住胸口。水竹对他的痛苦视若无睹,只是仇恨地看着他,紧紧握住手中的软剑。 “我没有杀季寞梧。”飘香雪忍痛解释着,水竹仇恨的目光,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想不到你也学会了狡辩。”水竹冷冷的一句话,顿时将飘香雪的心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你真的不信我?”飘香雪的声音中有着不可抑制的轻颤。 水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从怀中掏出那本‘念冰剑法’,冲着飘香雪一扬,冷冷道:“这本剑谱,你怎么解释,不要跟我说,是你送给季寞梧的。”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的。”飘香雪黯然道,不敢正视水竹仇视的目光,因为那目光足以刺得他心中滴血,“但的确不是我送给季寞梧的。” “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的?”水竹气得身子抖,咬牙切齿地道,“那我可以告诉你是什么时候丢的,就是在你毒死了季寞梧,仓惶逃走的时候丢的。” 飘香雪蓦然将目光投注在水竹的脸上,此时的水竹让他觉得竟是那样的陌生,从相识以来,两人虽是聚少离多,苦难重重,但那种心灵相系的默契却一直在两人之间存在,而眼前的水竹对自己已经全然没有了那份默契,有的只是深深的怀疑和刻骨的仇恨。 “如果真的是我杀了他,你是不是就会为他报仇?”飘香雪的声音里有着说不尽的苍凉、凄伤,目光灼灼地望着水竹那张清逸绝俗的脸,痛楚中藏匿着一丝希冀。 “你终于肯承认了。”水竹一声冷叱,手中的软剑已随着话音毫不留情地刺向飘香雪。 飘香雪静立不动,只有胜雪的白衣在清风中舞动,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水竹的脸,而无视那柄刺向自己的软剑。 水竹却没有因为他的不动而心软,软剑带着劲风,刺到飘香雪的胸前,对准了飘香雪那曾经饱受创伤的胸口。 花玉珲曾说过,飘香雪的心脏已是旧疾加新伤,只要再伤一次,便是神仙难救,然而飘香雪却依然没有动。 水竹的软剑,绝不因他的不动而心软,刺向他的度毫不迟缓。 离无言与古天悲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不由齐声惊喝:“飘香雪,快躲开。”但也只能惊喝,却是不及救援。 剑尖已经触及了飘香雪胸前的白衣,瞬间便可刺入飘香雪的胸口,要了他的命,飘香雪却依然没有躲,只是星目中流露出绝望的哀伤,却依然一瞬不瞬地望着水竹。 水竹的脸上没有伤痛,只有冷凛的杀机。冰冷的软剑在刺破衣裳的瞬间,带着嗜血的劲力,继续前行,却在触及肌肤的瞬间失去了目标。 将飘香雪拉开,救下他一命的,是一直冷眼旁观的花玉珲。 水竹立即恼怒地望向花玉珲,斥责道:“你要帮他?” “我不是帮他,”花玉珲淡然道,“我是在帮你,因为我不想你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你的意思是,你相信他是无辜的?”水竹冷哼道,神色中有着明显的不满。 “我相信。”花玉珲目光坚定地道,“我相信飘香雪不是一个卑鄙小人。” “那就是说,是我诬赖他了?”水竹生气地质问道。 花玉珲见她生气,不由得叹了口气,柔声道:“我没有认为你诬赖他,我只是不想让你被人利用。” “没有人利用我,一切都是我自己现的。”水竹已经不想再多做解释,一边说,一边又挺剑攻向飘香雪。 只见白影闪动,水竹手中的软剑被牵引,不由自主地停住,紧接着一道异香传入鼻息,水竹惊觉时,只来得及说出一个“你”字,身子便已软软地倒在了花玉珲的怀中。 “放心,我只是要把他带回天宫。”花玉珲对飘香雪快地解释道。 飘香雪脸上的惊怒被信赖取代,由衷地道:“谢谢你。” “能得到白衣侯的一声道谢,可不容易。”花玉珲用调侃的语气掩饰着心中的感动和敬佩,“恐怕放眼天下,我应该是第一人吧。” “你的确是第一人。”缓过神来的古天悲走近他,笑道,“他那冷得冻死人的性子,你能得他一句‘谢谢’,实属不易。” 花玉珲被他的乐观感染,微笑道:“这么说,我是万分荣幸喽。”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离无言望望这个,瞧瞧那个,一头雾水地问。 不等花玉珲解释,飘香雪已冷冷道:“快带她走吧。我不想夜长梦多。” 花玉珲经他提醒,这才心中警觉,抱起水竹飞逝而去,没有再多说一句。 飘香雪一个人坐在窗旁,室内除了寂静,还是寂静。酒,不住地倾入愁肠,却无法消除那心中的万绪千愁。 在回丐帮的路上,飘香雪已经简单地向离无言和古天悲解释过,所以他们都知道了水竹对飘香雪的绝情,因此虽见他如此哀痛,却不敢再多问一句,生怕触动飘香雪的隐痛,只是默默地守在门外。 秋晚霁端坐一个托盘走了过来。离无言立即关心地指着托盘问:“这是什么?” “参汤。”秋晚霁轻轻地答了一句,双颊竟因而染上了红晕。 “他的伤还没好,的确需要好好补一补。”古天悲故意轻描淡写地说着,生怕再惹她尴尬,同时,体贴地帮她推开了房门。 秋晚霁感激地冲他微微颔,端着参汤走了进去。她的脚步很轻,而飘香雪又是神思恍惚,所以直到她走到了他的身边,飘香雪却依然没有察觉。 秋晚霁望着这个痴情的男人,幽幽轻叹,柔声道:“酒喝多了,只会伤身,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飘香雪这才现了她的存在,缓缓转头望向她,目光却依旧茫然。 秋晚霁伸手去拿他手中的酒壶,飘香雪竟然没有抗拒,任由她将酒壶拿走,目光凝注在她的脸上,神色惘然。 秋晚霁将酒壶放在一边,端过那碗亲手熬制的参汤,递与飘香雪。 飘香雪没有说话,也没有接;秋晚霁便只是端着,亦是没有说话。 参汤虽然不沉,但是端久了,却不免手酸,更何况秋晚霁根本不会武功,只是一个弱质纤纤的普通女子,因而她的手臂已经酸麻,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但她却依然倔强地端着,没有丝毫的退缩。 飘香雪似乎终于意识到了她的辛苦,接过参汤,却没有喝,秋晚霁依然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以后,不要再送了。”飘香雪黯然道,迷惘中对了几分凄伤。 “如果抛不下,就去找她,想办法将误会解释清楚;如果想放手,就要释怀,不应该如此折磨自己。”秋晚霁忽然幽幽说道,打破了先前的沉默,更在飘香雪的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百一十、灭门惨案的真相 百一十、灭门惨案的真相 飘香雪眼中的迷惘在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痛楚。 “既然决定放手,就要拿得起,放得下。”秋晚霁看着飘香雪眼中的痛楚在加剧,可是她却没有停止,“别忘了你身上所担负的责任,如果不把那个可恶的凶手找出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的生命要被他残害。” 冰冷的语音,无情的指责,却让飘香雪的心为之震颤,不由自主地将参汤缓缓移到唇边,仰头喝下。 秋晚霁见他喝了参汤,唇角绽放出不易觉察的微笑,接过空碗,转身出去了,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当离无言和古天悲看到白衣胜雪,贵气天成的飘香雪站在他们面前时,两个人彻底地石化了。他们无法想象的是,一个濒临精神死亡的人,是怎么活过来的。 “我要再去找一次上官楼。”飘香雪无视两人的惊异,直截了当地道。 “太好了,你……”古天悲及时的拉扯,截住了离无言脱口而出的真言。 “你怀疑毒害季寞梧的人与灭了百毒神宫的人有关?”古天悲将离无言扯开,一边问道。 “不是,我只是想一件件地解决。”飘香雪淡然道。 “好,我陪你去。”离无言见他的侯爷又回来了,立即充满了斗志,自告奋勇地说道。 “不用,”飘香雪断然拒绝道,“这一次,我是要暗访,所以只能是我一个人去。” “不行,”离无言立即表示不满,“这样太危险,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犯险。” 飘香雪按住他的肩膀,保证道:“放心,我只是想要跟上官楼求证一些事情,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离无言在他的眼中读出了坚决,知道自己再怎么据理力争也是无济于事的,颓然地低下头,抬手在飘香雪握住自己肩膀的手上用力地按了按,嘱咐道:“万事小心。” 飘香雪给了他一个用力的回握,便离开了。 上官楼坐在自己的卧房里,已是夜半,却了无睡意,眼前是一幕幕家人被杀的惨象,耳边是家人凄惨的叫声,英俊的面容已经因极度的痛苦而完全扭曲。 “很痛,是吗?”飘香雪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漠然地问着。 上官楼惊骇地抬头望向飘香雪,过度的惊吓,让他目瞪口呆,回不过神来。 飘香雪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不再出声,他在给他一个缓冲的时间,等着他冷静下来。 良久,上官楼总算是恢复了神智,顿时脸上的痛苦被冷傲掩盖,不满地质问道:“飘香雪,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不是重点,”飘香雪淡然道,“重点是,你需要告诉我事实的真相。” 上官楼被他冰一样的眼神,看到有些心慌意乱,目光躲闪着不敢与他相对,“什么真相?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飘香雪的眼神更加冰冷,连声音也多了几分冷意:“是吗?你不知道我说什么吗?那么你刚才又是为了什么而如此痛不欲生?” 上官楼脸上的血色在瞬间消失殆尽,冷言道:“这应该不是需要你关心的事。” 飘香雪声音恢复了淡然:“我只是不想让堂堂的百毒神宫宫主,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枉死。” 上官楼的面容再度扭曲,眼中流露出难以抑制的痛苦,握成拳的手,指节泛白,微微颤抖。 “说出你所知道的,我会竭尽全力帮助你。”飘香雪轻轻地说着,语气中少了几分冰冷。 上官楼狐疑地看着飘香雪,似乎在做着极为痛苦的挣扎,飘香雪只是静静地等着,不再追问。 终于,上官楼伸拳击在案桌上,痛下决心地道:“好,我告诉你。” 飘香雪回到丐帮时,已是深夜,可是当他悄悄推开自己的房门时,却现秋晚霁和离无言、古天悲都等在那里。 “你终于回来了。”离无言第一个冲上来,一把将飘香雪抱住。 飘香雪抗拒地挣了挣,居然没有挣开,足见他搂得有多么用力。 “你这么用力地抱着一个大男人,是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的。”古天悲含笑调侃着,心里却是长长地舒了口气。 离无言这才松开飘香雪,不屑地回敬道:“只有你这样的人,才总会想到这些龌龊的事。” 古天悲立即不服输地反驳道:“这可不是我想的,分明是你先做的。” 两个大男人竟一来一去地斗起嘴来。飘香雪不理会他们的斗嘴,因为他早已习惯,不自觉地将目光望向一直静默不语的秋晚霁,却见她的一双水雾明眸,正充满关切地望着自己,似乎是有千言万语要问。飘香雪的心莫名地被撼动,不只是因为她水眸中的关切,更是因为她此时的眼神像极了一个人,一个被他想要埋在心底,不敢触碰的人。 秋晚霁意识到了飘香雪的凝视,有些慌乱地垂下了头,不敢再看他,一颗心砰砰乱跳。 斗嘴的两个人终于现了他们的异样,同时停下来,好奇地看着彼此都很别扭的飘香雪和秋晚霁,一时间竟没能搞清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状况。 还是古天悲率先打破了沉寂,问出了正题:“上官楼可否告诉了你事情的真相?” 飘香雪调整了一下心神,恢复了他冷漠的神情,淡然道:“只是知道了部分真相。” “什么叫部分真相?”离无言好奇地插言问道。 “所谓的部分真相,就是上官楼只知道当天百毒神宫被灭门的情景,却不知道那个罪魁祸到底是谁。”飘香雪淡淡地解释道。 “那当天的情形到底是怎样的?”离无言忍不住又好奇地追问道。 飘香雪看着三双充满好奇的眼睛,一次性地讲出了他所知道的全部内容: 原来,百毒神宫被毁的那一天,正是上官仪四十寿辰的前一天,当时,上官楼正在为了父亲明日的寿宴而忙碌着,因为要准备的事情很多,所以他几乎是忙得不可开交。 可就在他忙得分身乏术的时候,上官仪却让人叫他到他的房里去,说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他商量,无奈上官楼只好抛下手中的事务,匆匆地赶到了父亲的房间。 上官仪见他来了,十分高兴,拉住他的手让他坐下,要知道平日里上官楼虽是独子,但是上官仪对他的管教却十分严厉,从未如此平易近人地对待过他,在上官楼面前,他总是会摆出一个父亲的尊严,所以他此时突然的亲热,不由让上官楼受宠若惊。 而接下来,上官仪所说的事,更是让上官楼十分费解。上官仪竟然让他连夜离开百毒神宫,走得越远越好。 上官楼惊问这是为什么,上官仪却是闭口不言,只是严厉地催促他,立即离开百毒神宫,而且永远都不要回来。 就在上官楼坚持要知道理由的时候,外面却忽然传来一阵厮杀声,上官仪顿时面色惨变,用力一推上官楼,呵斥道:“孽子,还不快滚。” 上官楼此时已经意识到了可能生的危险,他更加不想在这个危急的时刻离开父亲,只是此时的上官仪却是红了眼睛,竟然以死相逼,无奈上官楼只好听从父亲的命令,从他卧室的密道逃出。等他从密道再回来的时候,现父亲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宫中的一干人等也都消失殆尽。 “那么,当时救我的人,到底是不是他。”秋晚霁听了飘香雪的讲述,不由疑惑地问。 “是,”飘香雪肯定地道,“他是从密道逃出后,想到了你,不放心,所以回去找你,便正好将你救下,但因为当时情形太过危急,所以只好暂时将你藏到匾额之后。只不过,等他再回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被我救走了。” “这么说,上官楼也不知道凶手究竟是谁?”离无言有些失望地问。 “虽然不知道,却不能说是全无线索。”飘香雪道,“因为他当时从密道逃离时,闻到了一种非常特殊的香味,而这种香味他在桑柔公主的身上闻到了。” “所以,他投靠恨天教只是为了查找真相,他并没有真的为虎作伥。”离无言恍悟道。 飘香雪点了点头,没有出声,只是将目光不经意地投注到了秋晚霁的身上,秋晚霁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正要别开目光,却听飘香雪十分凝重地道:“秋姑娘,上官楼让我给你带一样东西。” “什么?”秋晚霁费解地看向飘香雪,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飘香雪已缓缓从腰间掏出了一块玉佩,那玉佩通体晶莹剔透,毫无瑕疵,一望便知那是一块绝世的美玉,飘香雪轻轻地将玉佩递给秋晚霁。 “这,是给我的?”秋晚霁吃惊地望着这块精美的玉佩,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上官仪前辈送给你的。”飘香雪生涩地解释着,“玉佩一共两块,是你父亲亲手交给上官仪的信物。” “信物?”秋晚霁没有伸手接玉佩,狐疑地望着飘香雪,水眸中写满着困惑。 飘香雪有些尴尬地举着玉佩,终于鼓起勇气道:“是定亲的信物。” 百一一、千里姻缘一玉牵 百一一、千里姻缘一玉牵 飘香雪的话,不仅惊住了秋晚霁,也将古天悲和离无言惊呆了。 飘香雪举着手中的玉佩,尴尬地补充道:“这是上官楼亲口说的。” “我不知道,”秋晚霁忽然冷冷地道,“我父亲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说完,面色冰冷地穿过三人的身旁,径自走了出去,至始至终都没有看那玉佩一眼。 飘香雪的手臂僵在空中,神色尴尬至极。离无言和古天悲从惊怔中回过神来,看着吃瘪的飘香雪,欣赏了一下他少有的尴尬神情,缓缓走到他的身边。 古天悲拍了拍他的左肩,故意装出语重心长的神情道:“哎,看来你这媒人当得不是很成功啊。” 离无言也不甘示弱地在飘香雪的右肩上拍了拍,佯叹道:“侯爷,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根本就不适合当媒人。” “你更适合当情人。”古天悲接下了离无言未敢说出口的话,然后两人忍住笑,在飘香雪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快地逃离了出去。很快,飘香雪便听到了屋外两人的纵声大笑。 飘香雪一张俊脸憋得通红,手中的玉佩收也不是,扔也不是,他开始深深地后悔,竟然答应了上官楼这样的请求。 秋晚霁急匆匆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将自己的身子贴靠在了冰凉的门板上,心里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在飘香雪将那块美玉递给自己,并告诉自己是定亲信物的时候,她的心竟然会痛。尤其是当她看到飘香雪平淡的表情时,心里除了痛,竟然还有一些愤怒,所以她急匆匆地逃开了,但究竟是想要逃开什么,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 身后的房门被轻轻叩响,秋晚霁刚刚有些平复的心,又再次砰然,此时的她,生怕这敲门的会是飘香雪。然而,越怕越是躲不过,飘香雪的声音果然在门外响起:“秋姑娘。” 秋晚霁的心,紧张得提到了嗓子眼,她很想开门,但是浑身却没有开门的勇气和力量。 飘香雪在门外又叩了两下门,正要转身离开,房门却在此时打开了,秋晚霁的身影立在眼前。 “秋……秋姑娘。”飘香雪竟然感到有些紧张,尤其是不敢与她的明眸对视。一句“秋姑娘”唤出,却是没有了下文。 秋晚霁一眼瞥见了他攥住手中的玉佩,没来由地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眸光脸色在瞬间罩上了寒意,语音冰冷地道:“什么事?” 飘香雪更加感到不自在,攥紧手中的玉佩,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如果没什么事,很晚了,请回吧。”秋晚霁更加生气,竟冷冷地下起了逐客令。 飘香雪几时在女人面前受过此等冷遇,一时间竟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瞠目结舌地望着秋晚霁。 “砰”的一声,房门被重新重重地关上,声音不是十分大,却足以将飘香雪惊怔当地,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 离无言适时地走了过来,将飘香雪拉走了,直到被离无言拉回自己的房间,飘香雪依然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秋姑娘生气了?”离无言小心地试探着。 “嗯,好像是。”飘香雪闷闷地答着,眉头紧蹙。 “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离无言有些好笑地问。 飘香雪倏然将目光投向离无言,满含探询之意。 离无言见他懵懂的模样有如孩童,心中更加觉得好笑,但是因为他一向敬重飘香雪,所以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 古天悲却是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飘香雪有些恼怒地望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笑得如此开心。 离无言也不满地瞪向古天悲,生怕他这样会让飘香雪难堪。 古天悲在两人的瞪视下,终于勉强地忍住了笑,戏谑道:“飘香雪,你曾经驰骋疆场、洞悉敌情、运筹帷幄,却为什么偏偏不懂女儿家的心事呢?” 飘香雪有些恍悟道:“是我说得太过直接了。” 古天悲简直是被他弄得啼笑皆非,叹息道:“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孩会喜欢你这座不解风情的冰山。” 飘香雪被他说得更加困惑,自己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与女孩喜欢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离无言实在看不下去了,终于忍不住提醒道:“难道你对秋姑娘的心意会一点都看不出来?” “秋姑娘的心意。”飘香雪有些懵懂地重复着。 “他喜欢的人是你。”古天悲再也忍不住了,他怕自己会被飘香雪给憋疯了。 飘香雪吃惊地望向古天悲,惊怔得说不出话来。 古天悲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你想想,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一个姑娘家,会大半夜地亲手为你熬参汤。” 飘香雪的心中自是也感觉到秋晚霁对自己的关切,但他以为那只是因为自己救了她,她在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而已,心里是从未做他想的,此时被古天悲点醒,不由得细细思量起来。 “所以,你竟然帮别人向她提亲,你这不是等于拿着刀子刺她的心么?”古天悲故意夸大其词,他现飘香雪对秋晚霁是与别的女子不同的,至少他不排斥秋晚霁的关心,他心底希望飘香雪能走出感情的伤害,或许这个清冷如冰,又细心体贴的秋晚霁,就是飘香雪最后的疗伤圣药。 果然,飘香雪听了他的话,目光中竟掠过一丝痛楚,嗫嚅道:“我没有,我只是没想到。” 古天悲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现在你知道了,就要好好想想,秋晚霁是一个难得的好女孩,你千万不要伤害了她。”不知为什么,古天悲竟感到自己的心底隐隐泛起一股酸意,他立即警觉地将它压制住。 “好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古天悲故作轻松地道,“我们先出去了。”说着,也不管离无言愿不愿意,硬是将他拉了出来。 室内只剩下飘香雪一人,他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下来,陷入了沉思之中。 就在他恍然出神的时候,秋晚霁悄悄地走了进来。 飘香雪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古天悲他们去而复返,抬头看见竟然是秋晚霁,不由得心中一阵慌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此时他的心底不得不承认,自己对秋晚霁是有好感的,因为她给自己的感觉,总是那样熟悉,熟悉得让他心痛而又心动。 “把玉佩给我吧。”秋晚霁伸出有如羊脂白玉般的手,平静地道。 “什么?”飘香雪有些惊怔地问,秋晚霁前后的转变,让他一时无法适应。 “对不起,”秋晚霁冷淡地道着歉,“刚才是我太冲动了,你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并没有错。” 然后,她的小手再次向前伸了伸,继续道:“所以,还是把玉佩给我吧。” 飘香雪犹豫着攥紧玉佩,嗫嚅道:“如果,如果你不愿意,我,我可以……” 秋晚霁冷声地截断他的话:“不用了,这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飘香雪被她呛得竟无言以对,手不由自主地伸出,递过玉佩。 秋晚霁心中一痛,一把将玉佩掠到手中,转身头也不回地跑开了。飘香雪的手僵在半空中,手中还残留着那玉佩的温度,心里却是空落落的,不知是喜是悲。 秋晚霁抓着玉佩急匆匆地跑着,泪水竟是不经意地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蒙头蒙脑地撞到了一个结实的身体上。 古天悲连忙一把将她扶住,避免她被反冲的力量撞倒,他本就是不放心才又返回来的,想要劝说飘香雪几句,不想却被他撞见了满脸泪痕的秋晚霁。 “秋姑娘,我有没有撞伤你?”古天悲充满关切地问。 秋晚霁挣脱了他的手,掩饰地低下头,“没有。” 古天悲见她低垂粉颈,明显是不想让自己看到她狼狈的模样,又一眼瞥见她手中的玉佩,心中已是了然。故意装作浑然不知的模样道:“秋姑娘,你如此行色匆匆,是要将玉佩还回去吗?不如,由我代劳怎么样?” 秋晚霁立即忘了自己的狼狈,抬头充满希冀地问:“你愿意帮我?”脸上的泪痕未干,眼中却闪动着光亮。 古天悲刻意地露出了一个温暖无害的笑容,点头道:“当然。” 秋晚霁立即欣喜地将玉佩递给他,略有犹豫地道:“请你帮我好好的解释一下,就说……” “放心吧,我会看着办的。”古天悲宽慰道,同时将玉佩郑重接过。 秋晚霁感激地望了他一眼,诚心实意地道:“谢谢你。” 古天悲用笑容掩饰着心中的凄凉,朗声道:“那就给我做顿好吃的吧。” 秋晚霁立即应诺道:“好,没问题。” 古天悲看着她欣然的笑靥,自己感到也快乐了许多,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值得的,于是晃了晃手中的玉佩,笑道:“做好饭菜等着我,我这就去帮你还掉它。” 秋晚霁含笑点头,水雾明眸中流露出感激之色。 百一二、绝不让你独自去 百一二、绝不让你独自去 上官楼看着眼前的玉佩,一张俊脸变得十分难看,却迟迟不肯伸手去接。 ≧ “这世上最无法勉强的就是感情,所以你还是放手吧。”古天悲劝道,脸上掠过一丝同情。 “她拒绝的理由是什么?”上官楼铁青着脸,不死心地追问。 古天悲在心底叹了口气,假作思索的模样道:“她只说没有听她的父亲说过。” “原来是这样。”上官楼长长地舒了口气,脸色缓和了许多。 古天悲看到暗暗摇头,都说陷入爱河的男女智商会变得很低,他现在总算是相信了,眼前的上官楼竟然会将这托词当成是真实,殊不知如果对方有意的话,又怎会用这样的理由拒绝。但是他实在是不忍心点破,至少在完成对秋晚霁的承诺前,不愿点破。 上官楼终于接过了玉佩,这让古天悲总算是松了口气,转身正想返回,上官楼却将他叫住,满含希冀地望着他道:“请你帮我告诉秋姑娘,这个婚约的确是我们的父亲帮我们定下的。” 古天悲觉得多说无益,便敷衍地点点头。 上官楼感激地望了他一眼,收好玉佩,道:“我送你出去吧。” “不必麻烦了。”古天悲推拒道,心里隐隐有一丝歉疚。 上官楼微笑道:“如果我不送你,恐怕你是很难走出恨天教的。” 古天悲听他如此说,虽觉得没有必要,但却不好拂他好意,便同意了,可是当他们走到大殿的时候,古天悲却现同意让上官楼相送,是十分明智之举,因为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大殿上已经围满了恨天教的教众。 杜岳峰见上官楼陪着古天悲一起走出来,便厉喝道:“古天悲,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说着,一挥手,恨天教的教众立即便要蜂拥而上。 上官楼闪身挡在古天悲身前,阻止道:“他是帮我送信的,不许你们为难他。” “他是我们恨天教的敌人,你让他送信?”杜岳峰眼神阴毒地扫视着两人,咬牙道。 “这是我的私事,你无权过问。”上官楼傲然道。 杜岳峰也不甘示弱地坚持道:“你如此袒护他,就不怕落得个通敌叛教之嫌?” 上官楼轻蔑地看着他,冷声道:“如果教主怪罪,我自会向教主解释,这个绝不劳你费心。”目光冷凛地射向一干教众,冷叱道:“你们还不退下,忘了这里谁才是你们的主子了吗?” 在身份上,上官楼的确是高于杜岳峰的,所以恨天教的教众被他这一呵斥,不由纷纷向两旁退去。 杜岳峰眼见自己无法阻止,只好恨声威胁道:“上官楼,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我一定会如实禀告教主的。” “什么事,还要亲自向我禀告啊?”桑子矜邪魅的声音响起,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都被吸引了过去,只见桑子矜手摇折扇,飞至众人面前。 “教主。”所有的教众都齐呼着跪了下去,杜岳峰和上官楼也不例外。 这一来,独自站立的古天悲就显得特别突兀了,桑子矜摇动折扇,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小角色。” 古天悲对他的讥讽毫不在意,微笑道:“没想到我这个小角色,竟然会劳动你教主的大驾。” 桑子矜听出了他话中的讥讽之意,有些不悦地望向杜岳峰,质问道:“为什么让这扰人的苍蝇在此放肆?” 杜岳峰立即看了上官楼一眼,故意挑拨道:“如果不是上官坛主阻止,属下早已将他拿下了。” “噢,是这样吗?”桑子矜斜睨着上官楼,眼中闪过冷凛之色。 “他是帮属下送信的,”上官楼解释着,脸上失去了先前的狂傲,“所以我有必要保他周全。” “私事?”桑子矜冷哼着,“那是什么私事呢?” 上官楼的脸色微红,为难道:“这只是属下的私事,还望教主不要过问。” “是吗?”桑子矜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停顿了片刻,忽然冷声道,“不过,现在本教主正好要让他为本教主做些事情,你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属下不敢。”上官楼面现惧色,恭敬地垂道。 古天悲见高傲的上官楼竟然变得如此模样,心中涌起不平之气,高声道:“上官楼,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学会卑躬屈膝了,你不怕上官宫主九泉之下难以瞑目吗?” 上官楼被他的话刺激得面色惨白,却只是握紧双拳,怒视着他,不一言。 桑子矜折扇一收,指向古天悲命令道:“我要留这个人在恨天教住几天,你们还不把他请进去。” 杜岳峰会意,立即指挥教主一拥而上。上官楼有些犹豫,最终还是退到了一边,不阻止也不参战。 桑子矜冷眼旁观了一会儿,突然面露不耐之色,折扇一展,攻向古天悲。 古天悲感到一阵劲风向自己的面门罩下,惶急间竟是无法躲闪,眼看自己就要被劲风扫中,不免急中生智,拉过一个教众挡向那道劲风,顿时一声惨呼,那个倒霉的教众被击中头顶,顿时**迸裂,死于非命。 还没等古天悲找到劲风的来源,已经又有一道劲风扫向他的后心,古天悲的后心被劲风扫中,一股血箭喷涌而出,古天悲身形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桑子矜毫不手软,挥动折扇,带起第三道劲风,向古天悲的头顶拍下。 这一扇下去,古天悲不死即残,幸好在这生死关头的瞬间,一柄泛着冷光的宝剑,将桑子矜索命的折扇挑开,一道白影,飞落在古天悲身旁,将他护住。 “飘香雪,你来得还挺快。”桑子矜恨恨地望着飘香雪,故作轻松地道。 飘香雪却不与他答话,伸手抓起地上的古天悲,纵身飞逝而去,杜岳峰带着教众想要去追,却被桑子矜拦住,冷嘲道:“就凭你们,能追得上飘香雪?” 杜岳峰和教众刚才亲眼见到飘香雪的剑术和轻功,那是自己望尘莫及的,所以虽被桑子矜嘲讽,却没有不服之气,都一个个地垂下头来,丧失了斗志。 “蠢材。”桑子矜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句叱骂,脸上布满阴霾。 飘香雪带着受伤的古天悲,返回丐帮,立即让离无言帮他诊治。古天悲早已经昏死过去,整个一张脸比雪还要白。 秋晚霁得知古天悲受了伤,立即抛下手中的碗筷,飞跑过来,当他望见气息奄奄的古天悲时,水眸中顿时一片模糊,自责不已,却隐忍着没有出声,只是紧张地注视着。 “怎么样?”飘香雪紧张地望着离无言,追问道。 离无言一边把脉,一边面色凝重地道:“他的五脏六腑都被震伤,尤其是心肺严重受损。” 飘香雪的心颤了一下,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可还有救。” 离无言皱眉思索着,良久才道:“有倒是有,只是……” “什么办法?”飘香雪见他欲言又止,知道一定甚是难办,便保证道,“无论有多难,我都一定要办到。” 离无言被他坚定的语气鼓舞,点了点头道:“千寻山万雪宫的千年雪灵芝可以就他一命。” “我这就去一趟万雪宫。”飘香雪毫不犹豫地起身道。 离无言却一把将他拉住,担忧地道:“万雪宫的宫主是一个性情极其古怪之人。” “不管怎样,我都一定要找到千年雪灵芝。”飘香雪果决地道。 “让我去吧。”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飘香雪和离无言都有些惊奇地循声望去,便看到了神情冷然,目光坚定的秋晚霁。 “我父亲当年曾和万雪宫的宫主有些交情,”秋晚霁轻声解释道,“我想,他应该会顾念旧情的。” “你说的是真的?”离无言不可思议地看着秋晚霁,追问道。 秋晚霁点了点头,又道:“你们应该知道,我的祖父是谁。” “不错,以秋大侠的声名,万雪宫应该不会为难,”离无言高兴地道,“只是秋姑娘你不会武功,而那千寻山是万仞高山,恐怕你很难到达啊。” “我送她去。”飘香雪毅然道。 秋晚霁清冷的面上,掠过一丝欣喜,却稍纵即逝。离无言见两人都是一脸的坚决,知道劝也无用,便道:“既然如此,你们就立即赶往千寻山吧,我会用真气帮他护住心脉,等你们带千年雪灵芝回来。” 飘香雪与秋晚霁同时点了点头,两人连行装都来不及收拾,便匆匆上路了。 走出丐帮,飘香雪忽然停下脚步,秋晚霁狐疑地望向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秋姑娘,”飘香雪诚恳地道,“你可以不必去冒这个险。” “他是为了替我送回玉佩,才受的伤,我又怎么可以袖手旁观?”秋晚霁冷冷道。 “就算如此,你也不必因内疚而涉险,”飘香雪依旧试图阻止,继续劝道,“我答应你,一定会取回千年雪灵芝。”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秋晚霁眸光冰冷地扫了他一眼,语音冰冷地抛下了这一句,便率先前行,不再理会飘香雪。 百一三、无端情愫暗滋生 百一三、无端情愫暗滋生 飘香雪望着那前行的倔强身影,心底暗暗叹息了一声,便匆匆跟了上去。 ≧ 千寻山地处极地苦寒之境,山上终年冰雪覆盖,还只是在山脚下,那逼人的寒气便足可让人刻骨生寒。飘香雪与秋晚霁已经赶了十天的路,望着秋晚霁苍白憔悴,却依然坚毅隐忍的模样,飘香雪的心在一点点软化。 “我们休息一晚,明天再上山吧。”飘香雪的声音是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的轻柔。 在这苦寒之地,听到这样的声音,秋晚霁的心不由感到丝丝暖意,面上却依然冷淡,漠然道:“不用了,还是找千年雪灵芝要紧。” “再急,也不必急于一时。”飘香雪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淡漠。 秋晚霁听出他声音的变化,水眸不由自主地望向他。 “我不想再多救一个人。”飘香雪移开目光,冷冰冰地道。然后,便不再理会秋晚霁,自顾找了一处干爽之处,寻了些枯枝升起火来。 秋晚霁虽恼怒他的冷淡和霸道,但是却也知他此举的确是一番好意,便忍住气,默不作声地走了过去,在火边坐下来。顿时一股暖意袭来,驱散了周边的寒气。也不知道是火的功效,还是人的功效,秋晚霁只觉得身体和心都是暖暖的,再无半点寒意。 渐渐地,秋晚霁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昏睡过去。 飘香雪听到了她均匀细微的呼吸声,不由举目望去,那熟睡中的容颜是那样的平静安详,光洁细腻的肌肤有如婴儿一样纯净,长长的睫毛在她的肌肤上投下蝶翼般的暗影,使她清丽绝俗的容颜,多了几分恬静,几分柔和,不再有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只是那苍白的面色,仍然透露着她的憔悴。这几天的辛苦奔波,就是一个身具武功的壮汉也会疲累不堪,更何况她只是一个不懂武功的弱女子,可是她却从未向自己示弱过,硬是咬着牙挺下了。 “真是一个倔强的女人。”飘香雪在心底轻轻叹息道。 熟睡中的秋晚霁好像听到了飘香雪的轻叹似的,不安地蠕动了一下,嘴里出了梦呓般的声音。 不由自主地,飘香雪缓缓凑近身子,想要倾听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爹,女儿好想你。”一声梦呓传入飘香雪的耳膜,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飘香雪的心莫名地有些微疼,呆呆地望着那流泪的清颜,好半天,才缓缓脱下身上的长衫,轻轻披在了秋晚霁的身上。转身,又加了几根干柴,将火调大调旺。 经过一夜的沉睡,秋晚霁的精神好了许多,天微亮,便醒了过来,先是觉了身上披着的长衫,正怔忪间,却见飘香雪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忙慌乱地别开目光,原本苍白的面颊,染上了两朵绯红。 飘香雪也有些尴尬地移开了目光,伸手递给秋晚霁一个馒头,刻意用淡然的语气道:“先吃点东西,一会儿我们还要赶路。” 秋晚霁偷偷地瞟了他一眼,抑制着心中的慌乱,伸手接过,并随手取下身上的长衫,递与飘香雪。 “披着吧,你没有武功,一会儿山上会更冷。”飘香雪淡漠地说着,目光望着不知名的远方。秋晚霁略一犹豫,还是顺从地从新将长衫披上。 两人匆匆地吃了些干粮,飘香雪又把事先煮好的雪水,用竹筒盛着,递给秋晚霁。 秋晚霁对他的细心体贴很是感动,却用淡漠的神情掩饰着。默默接过,默默喝下。 飘香雪又将剩下的雪水灌到竹筒里,准备路上喝,这才与秋晚霁再次启程。 千寻山果然名副其实,高耸入云,两人一路向山上登去,只觉越走越是寒冷。秋晚霁感觉自己的手足已经冻得麻木了,饶是她再怎样坚强,但步子还是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飘香雪觉了她的不对劲,一把拉过她的手。秋晚霁本能地便要挣脱,可是却有一股暖流自掌心传来,将她身上的寒意渐渐祛除。她虽不懂武功,当年却背着父亲,偷偷看过许多武功秘籍,所以知道飘香雪正在为自己输入真气,以帮助自己抵制这极地的寒气。 于是,她停止了挣扎,只是幽幽叹息道:“对不起,我还是成了你的累赘。”从未有过一刻,秋晚霁像现在这样,如此痛恨自己不会武功。 飘香雪没有开口,只是将真气不断地传入秋晚霁的掌心。 接下来,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牵着手默默前行。 “呦,你们两个人怎么如此亲热啊?”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在两人的头顶响起,一张可爱的稚嫩童颜同时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两人止住脚步,凝神细看,只见眼前是一个只有十岁模样的小男孩,此刻正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冲着他们咧嘴笑着。这小男孩生得粉雕玉琢,无比可爱,让人一见之下,便顿生好感。最奇怪的是,在这样的极寒之地,他却只穿着一件单衣,而且袖管还是挽着的,露出浑圆白嫩,有如两只白藕的手臂。 “你住在这里吗?”飘香雪警惕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小男孩不屑地撇撇嘴,白了飘香雪一眼,清澈慧黠的大眼睛不住地往秋晚霁身上瞄着。 秋晚霁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却又无法与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孩子生气,只好接着飘香雪的话头问道:“你对这山上的情况熟悉吗?” 有了飘香雪遭冷眼的前车之鉴,秋晚霁对自己的问题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不料小男孩听了她的问话,立即高兴地答道:“当然熟悉了,我的家就住在这里啊。” 他的爽快作答,让秋晚霁十分意外,小男孩却一把捉住秋晚霁的手臂,扬着粉嘟嘟的小脸,一脸谄媚地笑着,讨好地道:“你是要上山吗?你要去哪?我可以带你去。” “真的?”秋晚霁见他主动说要做向导,惊喜而又不敢确信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小男孩有些不满地嘟起小嘴,轻轻推了一下秋晚霁的手臂,抱怨道,“难道你认为我在说谎。” 秋晚霁见他生气,立即解释道:“没有。” 小男孩顿时转怒为喜,高兴地一把搂住秋晚霁,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对我好。” 秋晚霁被他这小孩的任性弄得有些失措,但还是没忘了询问道:“那么,你能带我们找到万雪宫吗?” “你们要去我家?”小男孩有些吃惊地瞪圆了眼睛,脸上闪着兴奋的光芒。 “你是万雪宫的人?”秋晚霁高兴地问着。 “当然,”小男孩一脸傲娇地道,“我爹爹就是万雪宫的宫主。” 秋晚霁更加吃惊,不由脱口问道:“那你能不能带我们去见你爹爹。” 小男孩狡黠地眨了眨眼,小手向飘香雪指了指道:“我可以带你去,但是这个臭男人却不行。” 秋晚霁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飘香雪臭男人,竟微微有些愣神。 “不行,”飘香雪冰冷的声音响起,“我不会让她一个人跟你走的。” “她是你老婆吗?”小男孩有些生气地质问着,小手却将秋晚霁的手臂攥得更紧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让她一个人。”飘香雪漠然地解释着。 “这么说,她是你的心上人?”小男孩侧着小脑袋,若有所思地问。 飘香雪见他竟然一直纠结于自己与秋晚霁的关系,有些不耐,轻轻拉了下秋晚霁的手,淡然道:“我们走。” 秋晚霁有些不甘心地看了看小男孩,最终还是随着飘香雪一同迈动了脚步。 小男孩立即惶恐地将她拉住,小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臂,着急地问:“你真的要跟他走,不理我了。” 秋晚霁无奈地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她并不愿意伤害这个小男孩,忍不住抚住他圆圆的小脑袋,柔声安慰道:“我不是不理你,只是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小男孩不屑地撇嘴道:“什么重要的事,你不是就要找万雪宫吗?” 秋晚霁疼爱地拍了拍他的头,摇头苦笑了一下,企图将自己的手臂从他的手中抽出来。 小男孩却不肯松手,一边拉住她,一边急急地道:“你没有我带路,不但找不到万雪宫,还会有危险的。” 秋晚霁无奈地看着这个难缠的小男孩,正想开口,小男孩却抢先一步道:“哎呀,好了,我输给你了,最多我答应你也带着那个臭男人。”小男孩说得极不情愿,圆圆的眼睛里,竟有委屈的泪光闪动。 秋晚霁见他一副极不情愿,万分委屈的模样,心里又好笑又疼惜,忍不住抚着他的头安抚道:“谢谢你,你可帮了姐姐的大忙了。” 小男孩听了她的话,脸上的不快顿时一扫而光,重新绽放着兴奋的光芒,大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秋晚霁,不确信地追问道:“真的?”那神情,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真的。”秋晚霁含笑保证着。 百一四、千寻山惊失芳踪 百一四、千寻山惊失芳踪 小男孩得到了秋晚霁的保证,立即高兴地跳了起来,抓着秋晚霁的手臂摇晃道:“姐姐,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秋晚霁。 ≧ ≦”秋晚霁诚实地回答着。 “秋晚霁?”小男孩夸张地惊呼着,声音里不可抑制地透着惊喜,“很好听的名字,晚霁,傍晚的彩霞,就如姐姐你一样的美丽。” 秋晚霁和飘香雪起初听到他说“很好听的名字”时,还以为他只是胡乱说的,直到他解释出秋晚霁名字的寓意,两人才现他是真的听懂了秋晚霁的名字。飘香雪心中对他的惊奇更重,看来这个小男孩绝不一般。 “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秋晚霁此时也对小男孩刮目相看,一个十岁的孩童,竟能有这样的见地,无法不让人感到惊奇。 “我叫宝儿。”小男孩却好像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给他们带来的惊奇,胸无城府地道。 “宝儿?”秋晚霁猜测这应该只是他的小名,于是又问道,“那你姓什么。” “当然是姓雪了。”小男孩好笑地看着秋晚霁,嘲讽道,“我爹姓雪,难道我还会姓别的吗?真是个笨姐姐。白长了这么一副冰雪聪明的容貌。” 秋晚霁被他一顿抢白,不怒反笑,更正道:“是姐姐没有说清楚,我是想问你的大名叫什么?” “雪宝儿啊?”小男孩一副“你白痴啊”的神情,看着秋晚霁,瞪圆了清澈的大眼睛。 秋晚霁不觉哑然失笑,雪宝儿见他忽然笑,有些恼怒地嘟起了小嘴,委屈地道:“怎么,姐姐觉得我的名字不好听,很好笑吗?” “不,很好听,和你的人一样可爱。”秋晚霁连忙安抚道,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宝儿委屈的样子。 雪宝儿立即高兴起来,拉着秋晚霁的胳膊,就往山上拽,嘴里还兴奋地嚷着:“走,我现在就带你去万雪宫。” 秋晚霁含笑地跟着他,飘香雪望着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却是疑问重重。秋晚霁不是说,她的父亲与万雪宫的宫主有交情吗,怎么会连宫主姓什么都不知道呢。蓦地,临行前,秋晚霁的话在耳边响起“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心中不觉恍然,原来她是怕自己孤身犯险,所以才用这个做借口,好能跟着自己,想明白了这一点,飘香雪的心口仿佛被压中了一块巨石,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秋晚霁觉飘香雪没有跟上来,不由回头望去,却恰好与飘香雪审度的目光相对,他的眼神让秋晚霁感到费解,“你怎么了?”秋晚霁狐疑地问道。 飘香雪立即摇了摇头,收回目光,飞身跟上了两人。 雪宝儿有些不满地拉了一下秋晚霁,厌恶地看了飘香雪一眼,撇嘴道:“姐姐不用管他了,他那么大的人,还能丢了不成。” 秋晚霁疼爱地在他粉嘟嘟的小脸上轻轻地捏了捏,笑道:“好,姐姐只管你好了。” 雪宝儿的小圆脸竟有些红,立即嚷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可不要反悔呦。” “不反悔。”秋晚霁笑着保证道,在她只是敷衍小孩子的一句话,却万万不曾想到,就是这一句无心的话,却给她带来了无尽的纠缠和灾难。 雪宝儿拉着她手臂的手,攥得更紧了,好像生怕秋晚霁会后悔跑掉似的。 秋晚霁不疑有他,任由他握着。跟着他一起往雪山顶上走去。又走了一段路程,三人已经来到了半山腰。 秋晚霁虽有飘香雪不断地为自己输入真气,却还是抵抗不住那刻骨的寒冷,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飘香雪正想加大真气输入的力度,好帮助她抵住这极寒之气的侵袭,免得她伤了身子。雪宝儿却忽然停了下来。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莹白的美玉,递到秋晚霁的手中,秋晚霁顿时感到一股暖流从美玉中传递出来,瞬间就祛除了她身上所有的寒意,虽是置身冰雪之中,却是温暖如春。 “南海鲛玉?”飘香雪望着秋晚霁手中的美玉,惊奇地道。 “算你识货。”雪宝儿不无得意地瞄了一眼飘香雪,骄傲地挺着小胸脯,振振有词道,“不错,这就是‘沧海有泪,玉暖生烟’的南海鲛玉。” 飘香雪见秋晚霁迷惑地望着自己,不由细心地解释道:“传说,在远古时期,不知为什么,整个宇宙竟在一夜之间被冰雪覆盖,进入了冰河纪。就连处于高温地带的南海,都不可避免地被冰封。南海海神的女儿‘鲛香公主’为了南海被无辜冻死的众生灵而伤情,竟然整整哭了七天七夜,她的眼泪落在冰冻的海面上,变成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那颗颗珍珠竟然把厚重的冰层击碎,然后与冰凌一同沉入海底,于是被冰封的南海终于解冻,又重新恢复了生机,而‘鲛香公主’却因悲伤过度,最后泣下一滴血泪,坠入了大海之中。南海的人日夜打捞,希望能找到他们那美丽而又善良的公主。谁知,他们整整找了七七四十九天,也没能找到‘鲛香公主’的尸体,却在海底打捞上来一块通体莹白,没有半点瑕疵的美玉,握着这块玉,即使身在极寒之地,也会有如春天般的温暖。于是南海的人认为,这一定是他们的公主幻化的,是他们美丽善良的公主要用自己来拯救世人,后来整个宇宙果然靠着这块美玉解冻了,为了纪念‘鲛香公主’,人们就给这块美玉起名叫‘南海鲛玉’,当然,这只是一个美丽的传说而已。” “什么传说,”雪宝儿不屑地冷哼道,“世人总是自大而又无知,喜欢把他们无法认知的世界,称作不存在的传说。” 秋晚霁听了飘香雪的叙述,已是心下凄然,此时听了雪宝儿的抢白,不由又多了一丝怅惘,握着手中的暖玉,竟痴痴地起呆来。 “姐姐,你怎么了?”雪宝儿关切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秋晚霁这才回过神来,却正好迎上了飘香雪关切审度的目光,立即报以歉意的一笑:“对不起,我没事。” “不用道歉,我又没有怪你。”雪宝儿自作多情地说着,并踮起脚,伸手想去摸摸秋晚霁的脸,但却身高不够,没能摸到,脸上顿时现出了懊恼的神色。 秋晚霁被他逗得开心地笑了,抬手捏了捏他的小脸,宠溺地道:“好了,小宝儿,我们快走吧。” 雪宝儿悻悻地收回了手,揉了揉被秋晚霁捏过的小脸,红着脸道:“好了,快走吧。” 三人又开始向山顶攀登,为了不让秋晚霁过分消耗体力,飘香雪暗运内力,在后面轻轻地推动着秋晚霁的身子,秋晚霁忽然感到吃力的步伐陡然转轻,自己的身后有一股暗力在推着自己的身子前行,她心知这是飘香雪的作为,却没有点破,依旧默默前行。 终于,经过一番艰辛的跋涉,三人到达了千寻山的山顶,只见山顶四处都是千年不化的冰川,在阳光的映射下,折射出七色的彩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却唯独不见万雪宫的影子。 “万雪宫在哪里?”秋晚霁望着眼前一望无垠的冰川,问出了她和飘香雪心**同的疑问。 雪宝儿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指着那重重冰川道:“这就是万雪宫啊。” “这就是万雪宫?”秋晚霁无法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冰川,实在看不出半点宫殿的影子。 雪宝儿已经一把拉起她,将她拽离了飘香雪的身边,猛然向眼前屹立的冰川撞去。等飘香雪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化入冰川之中,不见了踪影。飘香雪立即想也别想地便向眼前的冰川撞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冰川被飘香雪撞得出轰鸣,而飘香雪却被它的反弹之力重重弹回,额头上撞出了一个青包,若非他内力已到收放自如的阶段,在意识到不对劲时,迅抽回了内力,此时的他恐怕早已被撞得头破血流,血溅当场了。 飘香雪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自己一时的疏忽,竟然让秋晚霁落入了敌人的陷阱,生死未卜。 顿时,重重的悔意涌上心头,飘香雪拔出长剑,奋力挥向身旁的冰川,一时剑光霍霍,冰凌四溅,白色的身影裹进冰云雪雾之中。 飘香雪泄够了,却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他开始仔细地思索着所生的一切,终于他的心底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他的身形飞也似地向山下冲去。 果然,在半山腰,也就是雪宝儿给秋晚霁‘南海鲛玉’的地方,飘香雪现了掩映在冰雪中的一道石门,如果不是细心搜索,或是稍有疏忽便无法觉。 飘香雪迈步上前,举手叩响石门。 许久,石门却是纹丝未动,就在飘香雪放弃了叩门,准备自己寻找开门的机关时,石门竟然缓缓开启,从里面款步走出了一位有如月宫仙子的少女。 百一五、你真的是雪宝儿 百一五、你真的是雪宝儿 秋晚霁从昏迷中醒来,脑海中一片空白。≥ ≦ “你醒了?”颇具磁性的声音在身畔响起,秋晚霁睁着迷离的双眼,循声望去,眼前竟坐着一个十分英俊的华服少年,正用十分关切的目光看着自己。 “你是谁?”秋晚霁紧张地问,脑中的记忆在渐渐恢复。 “玉尘。”华服少年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眼中倾泻着似水的温柔。 “玉尘?”秋晚霁在刚刚恢复的记忆里搜寻着这个名字,却是无果。蓦地,另一个名字在脑海中涌现,“雪宝儿,雪宝儿呢?”她猛然抓住玉尘的衣袖,焦急地问着。 “雪宝儿?你很关心他?”玉尘眼里闪动着光芒,欣然问道。 秋晚霁重重地点了下头,追问道:“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没有,他很好,”玉尘连忙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快地回答着,“他知道你这样关心他,他很开心。” 他这话说得有些别扭,秋晚霁却是无心理会,另一个名字,另一个身影迅占据了她的意识,“那飘香雪呢?他也没事吧?”她再次焦急地询问,语音中有着掩饰不住的轻颤。 玉尘的笑容迅僵在了脸上,眼中的柔情也在瞬间变冷,“什么飘香雪?他是谁?” “就是跟我们一起来的人,一身白衣,长相很是俊逸。”秋晚霁虽然感受到了他态度的转变,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心底的担忧已经让她无暇去顾忌玉尘的态度。 “很俊逸?”玉尘眼中的冷意在加剧,“有我俊逸吗?” “啊,什么?”秋晚霁被他问得一怔,一时间没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玉尘突然将脸凑近秋晚霁,瞪着眼很坚持地问道:“我是说,他有我俊逸吗?”那模样,就像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秋晚霁盯着眼前的玉尘,本能地想要躲开他的靠近,奈何她的脊背正贴着床板,根本避无可避。 “告诉我,我和他究竟谁更俊逸?”玉尘不理会秋晚霁的惊怔,坚持地问。 “他。”秋晚霁诚实地答着,这的确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玉尘英俊的脸上顿时布满了阴霾,从牙缝里逼出了几个字:“你会后悔的。”说完,猛然起身,风一样地冲出了房门。 秋晚霁真的有些后悔了,她不是后悔自己惹怒了玉尘,而是后悔因此失去了知道飘香雪消息的机会。想到飘香雪,她无法再躺下去等待,她费力地从床上爬起来,挣扎着下了地,脚步虚浮地往屋外走去。 还没等她走出房门,玉尘的身影已再次出现在面前。他盯着苍白憔悴的秋晚霁,冷声道:“你做什么?想去找他?” 秋晚霁无视他的冰冷,轻轻地点了下头。 “不准。”玉尘几乎是吼出来的,眼中射出凶光,与先前的柔情款款简直是判若两人。 秋晚霁不料他会如此,恼怒地望着他,冷冷道:“我想做什么,并不需要你的批准。” 玉尘狠狠地盯着秋晚霁,冷哼道:“你觉得没有我的准许,你能走出这地下迷宫?” “地下迷宫?”秋晚霁惊骇地睁大了眼,望着玉尘忍不住后退了两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秋晚霁眼中的敌意让玉尘心中一惊,不由轻叹一声:“姐姐,你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吗?”声音竟突然变得充满了稚气,仿佛孩童。 “你……”秋晚霁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却无法想起这是谁的声音。 “我是雪宝儿啊,姐姐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吗?”玉尘跨前两步,有些激动地问。 秋晚霁慌忙又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玉尘知她一时很难接受,便耐心地解释道:“我练的武功有一种功效,就是可以让人永葆青春,但是也有一个弊端,就是每隔一个周期,就会返老还童一次,三天之后,才能恢复原来的模样,同时也会功力倍增。我遇见你的时候,正好是我返老还童的最后一天。” 秋晚霁被他的话彻底地惊呆了,这世间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奇人奇事,秋晚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玉尘见她虽然惊怔,眼中的敌意却消失了,心中暗暗欢喜,不敢再出言惊扰她,只是深情款款地凝望中她。 秋晚霁终于缓过神来,想到一路上与自己十分亲昵的孩童,竟然是眼前这个大男人,不由粉腮一红,有些生气地问道:“你真的是雪宝儿?” 玉尘连忙陪着小心地道:“那不是我的真名。”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秋晚霁,生怕她会生气。 “那么,你现在跟我说的都是真的?”秋晚霁用平静的口吻问道。 玉尘连忙保证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就算当时,我也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秋晚霁想到当时他那孩童的模样,就算他当时跟自己实话实说,恐怕自己也很难相信吧。“那你究竟是不是万雪宫的人?” “是,除了名字,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玉尘柔声道,眼中是足以溺死人的柔情。 可是秋晚霁却完全忽视了他眼中的柔情,突然有些兴奋地问道:“那么,你可知道千年雪灵芝在哪?” “千年雪灵芝?”玉尘有些惊奇地道,“你是来找千年雪灵芝的?” “嗯。”秋晚霁重重地点了下头,水眸中满是希冀。 玉尘立即毫无犹豫地道:“知道,而且我可以送给你。” “你有千年雪灵芝?”秋晚霁惊喜地道。 “当然。”玉尘有些得意地道,自信地挺了挺腰。 “你真的愿意把它送给我?”秋晚霁不确信地追问着。 “不错。”玉尘望着秋晚霁,肯定地道。 “谢……”秋晚霁的另一个“谢”字还未出口,便被玉尘接下来的话截住了,心也被击落谷底。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玉尘望着秋晚霁,缓缓道,“就是你必须成为我的妻子。” 秋晚霁失望地叹了口气,尽量用平静的口吻道:“你可以不给我千年雪灵芝,只要你让我走。” “走?走去哪?”玉尘脸上的柔情在瞬间一扫而空,恨声道,“你要去找飘香雪?” “是。”秋晚霁的声音淡如水,冷似冰。 “你忘了对我的承诺了吗?”玉尘望着神色坚定的秋晚霁,一脸的受伤。 秋晚霁秀眉微蹙,冷冷道:“我不记得我对你有什么承诺。” 玉尘受伤地望着秋晚霁,质问道:“你说过只管我一个的,你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秋晚霁努力搜寻着记忆,终于想起了那是自己对雪宝儿的敷衍之词,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趁着秋晚霁呆怔之际,玉尘走近她,诱哄道:“只要你肯兑现你的承诺,我不但会把千年雪灵芝给你,还会帮你救出飘香雪。” 秋晚霁别的话都没有听进去,只听进了他的最后一句,惊问道:“救出飘香雪?他怎么了?为什么需要你来救?” 玉尘见她一心只是念着飘香雪,竟然完全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不由又妒又恨,冷哼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他此时应该已经落在‘冰谷妖姬’的手中了。” 秋晚霁恐慌地望着他,不死心地问:“这是真的?” “我没有必要骗你。”玉尘受伤地望着秋晚霁,秋晚霁对飘香雪的担忧就像是一根毒刺,将他刺痛。 “放我出去。”秋晚霁尽量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低声请求道。 “就算让你出去,你能打赢‘冰谷妖姬’吗?”玉尘嘲讽道,“还不是多送一条性命。” 秋晚霁心中一痛,因为玉尘说的都是实情,但是她却还是坚定地道:“就算死,我也要去。” 玉尘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愤然道:“你就那么喜欢飘香雪吗?为了他可以连命都不要?” 秋晚霁沉默着,没有回答,但眼中的坚毅之色,却胜过任何回答。 玉尘的目光死死地盯在秋晚霁的脸上,指节被握得咯吱作响,面色也变得越来越可怕,秋晚霁却毫不畏惧,仰着小脸,脸上写满了坚定。 “我不会放你出去,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玉尘愤愤地抛下这一句,转身再次冲了出去。 秋晚霁在玉尘冲出房门的瞬间,颓然瘫坐到地上,已是满面泪痕,她的心也已沉落到绝望的深渊。 飘香雪望着眼前的绝色女子,肌肤胜雪,眉目如画,那有些清冷的气质,似曾相识。 “不记得我了吗?”绝色女子叹息着,心中有些失望。 飘香雪努力搜寻着自己的记忆,却还是没能想起,只得诚实地摇了摇头。 “水丝柔。”绝色女子柔声提醒道,心中的失望在加深,这是第一次,有人不记得自己。见飘香雪还是有些模糊,忍不住又提醒着:“桃林、竹楼。” 飘香雪这回终于想起来了,这正是那日自己被七色彩凤和水竹所救后,在桃林中遇见的女子。 “是你。”飘香雪恍悟道。 百一六、陷入两难的抉择 百一六、陷入两难的抉择 “终于想起来了吗?”水丝柔唇角闪过一丝嘲弄的笑容。 飘香雪微微颔,有些惊奇地问道:“你不是住在桃林吗?怎么又会来到这里?” “我的家就在这里,桃林只是我的另一个住所。”水丝柔目注着飘香雪,解释着。 飘香雪心中释然,难怪自己与水竹第一次在桃林时,并没有见到水丝柔,想是她当时正在这里。 “你是住在这里的?”飘香雪忽然有些高兴地问。 “是啊。”水丝柔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如此,茫然地答着。 飘香雪立即满含希冀地问道:“你可是万雪宫的人?” 水丝柔眼中的疑惑之色更浓,微微摇了摇头,不明白飘香雪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是。”飘香雪有些失望,却还是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叫雪宝儿的小孩?” “雪宝儿?”水丝柔更加糊涂了,“谁是雪宝儿?” 飘香雪见她一脸困惑,心中更觉失望,口中却还是不死心地道:“是一个只有十岁大的小孩,他说他叫雪宝儿。” 水丝柔仔细地想了想,却还是没能想到雪宝儿是谁,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飘香雪失落地叹了口气,刚刚萌生的希望,瞬间变成了失望。 “你说说你是怎么遇到他的。”水丝柔看着飘香雪失望的神情,竟然有些不忍,不由自主地提议道。 飘香雪便把自己如何遇见雪宝儿的情形,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你是说,你的朋友被雪宝儿拉着撞向山顶的冰川后,便不见了踪影?”水丝柔若有所思地问道。 “是。”飘香雪诚实地答着。 水丝柔思索了片刻,突然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了,你遇到的的确是万雪宫的少宫主。” 飘香雪听说雪宝儿果然是万雪宫的少宫主,不由稍稍放宽了心,可是水丝柔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吃惊不已。 “只不过他不叫雪宝儿,而叫玉尘;他也不是一个十岁的孩童,而是一个已经二十六岁的男人。”水丝柔微笑地道。 “可是,我看见的明明只是一个十岁的孩童啊?”飘香雪不解地问道。 水丝柔轻笑道:“万雪宫有一种很神奇的内功心法,可以让人永葆青春,只不过每隔一个周期,要变回孩童三天,三天后,就是武功迈上新台阶的开始。” “这么说,我们见到的雪宝儿就是正好变成孩童的玉尘,也就是万雪宫的少宫主?”飘香雪释然道。 “不错,而且你的朋友此时应该就在他的万雪宫。”水丝柔十分肯定地道。 “那么,你可知道如何才能进入万雪宫?”飘香雪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水丝柔面露难色,犹豫道:“我知道,但是……” 飘香雪见她如此,知她有难言之隐,便道:“你只要告诉我怎样能找到万雪宫的入口就行。” 水丝柔苦笑道:“我就是不能告诉你这个。” “为什么?”飘香雪狐疑地问。 水丝柔低叹一声,缓缓解释道:“我们冰谷的人对万雪宫的承诺就是,不能对外人泄露他们万雪宫的所在。” 飘香雪了然地点了点头,道:“我会自己去找。” 水丝柔见他举步要走,连忙出声叫道:“等等。” 飘香雪停下脚步,漠然道:“还有什么事?” 水丝柔略一犹豫,还是毅然道:“我虽然不能说,但是或许我母亲可以帮到你。” “你母亲?”飘香雪有些不确信地问。 水丝柔重重地点了点头,承诺道:“我想,她一定能帮到你。” 飘香雪此时也想不到别的办法,只好跟着水丝柔去找她的母亲。 水丝柔带着飘香雪走进石门,眼前竟是一个幽深的冰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任谁也无法想到,这冰谷竟然会存于山腹之中。 水丝柔望了飘香雪一眼,看到他脸上的惊异,不由笑道:“敢不敢跟我一起跳下去?” 说完,不等飘香雪回答,便纵身向谷内跳下。飘香雪怎能放弃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希望,即使是万丈深渊,他也不会犹豫,纵身随着水丝柔一起跳下。 就在飘香雪纵身跳下的瞬间,眼前的冰谷消失了,飘香雪奇怪地现,自己竟然不是坠入冰谷,而是置身于一座水晶宫般的宫殿之中。 “很奇怪,是吗?”水丝柔的声音柔柔地在身边想起。 飘香雪这才现,她就在自己的身旁,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飘香雪只能点头,却没有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飘香雪果然与众不同,”水丝柔由衷地赞赏道,“你是第一个遇到这样的奇事,却没有询问为什么的人。” 飘香雪用静默代替了回答。 水丝柔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我母亲。” 飘香雪随着她穿过了迂回曲折的回廊,来到了内殿,有两名宫女装扮的少女迎了上来,俯身下拜道:“小姐,你回来了?” 水丝柔淡淡地应了一声,询问道:“我母亲呢?” “夫人在内堂呢。”其中的一个宫女恭谨地回答道。 “知道了。”水丝柔冲她们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然后带着飘香雪向内堂走去。 这所谓的内堂,原来是一处别院,装饰得十分的清新雅致。最让飘香雪震惊的是,内堂中坐着的妇人,竟与水如烟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相对于水如烟的柔婉,妇人的神态中多了几分清冷,更是像极了水竹,只是除了那一身水蓝色的纱衣。如果让这妇人换上白衣,而再年轻几岁,那么相信所有的人都会把她当做水竹的,包括自己在内。 妇人也在仔细地打量着飘香雪,水眸中的赞许之色一闪即逝。 “他是什么人?”美妙的声音从妇人的口中溢出,却是极其地魅惑人心,与她清冷的容貌极不相符。 “他是飘香雪。”水丝柔面色严肃地回答道,眼中满是怯意,足见她对这妇人的畏惧。 “飘香雪?”妇人动听的声音再次响起,“就是那个‘白衣浪子’吗?” “是。”水丝柔眼中的怯意更浓,已经不敢再与妇人对视。 妇人的神情中明显地掠过一丝不悦,嗔责道:“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 “他的朋友被万雪宫的玉尘抓走了。”水丝柔怯怯地嗫嚅着。 “所以,你想让我帮他救他的朋友?”妇人声音中已有明显的不悦。 “是。”水丝柔低垂着头,声音小得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到了。 飘香雪见水丝柔因为自己受到了母亲的嗔责,忙替水丝柔开脱道:“是我硬求着水姑娘帮我的。” “飘香雪也会强求别人?”妇人有些恼怒,但是她的声音即使是愤怒中,也依然十分动听。 “不是,是我主动说要帮他的。”水丝柔慌忙解释着,已经忘了惧怕。 妇人冷冷地望着水丝柔,冷哼道:“你已经会为他担心了?” 水丝柔再次垂下头,语气却坚定地道:“他只是想救他的朋友,希望母亲能帮帮他。” “给我一个帮他的理由。”妇人的口气缓和了许多,但眼中依然保留着愠色。 水丝柔抬起头,幽怨地望着妇人,缓缓道:“算是我求你。” “不必求我,你只要答应圣君的婚事,我便会帮他。”妇人胸有成竹地道。 “不行。”拒绝妇人的不是水丝柔,而是飘香雪。虽然他不知道圣君是谁,但是他绝不会让水丝柔为了自己而被迫去做她不愿做的事。 “不行?”妇人惊奇而愤怒地叱问道,“你不想救你的朋友了?”又转向水丝柔喝问道,“他已经可以帮你做决定了吗?” 水丝柔粉腮一红,正想解释,飘香雪却已率先答道:“我不是在帮她做决定,我只是不希望有人会为了帮我,而去做违背她意愿的事。” 妇人的水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飘香雪,看到的却只是坦然的神情,“飘香雪,果然名不虚传。”妇人由衷地赞赏道。 “母亲,你答应帮他了?”水丝柔惊喜地一把握住妇人的手臂,欣然道。 “我答应过万雪宫的宫主,不把他们的秘密告诉任何一个外人。”妇人重复着水丝柔先前说过的话。 水丝柔失望地垂下手,飘香雪也是十分失望。 “不过……”妇人在两人丧失希望的时候,又出声道,但却只说了两个字,便不再说下去了。 “不过什么?”水丝柔立即又充满希望地问,她知道母亲这样的语气,已经多半是愿意帮忙了。 妇人不悦地扫了水丝柔一眼,看向飘香雪,等待着他的询问。 “前辈有话尽管说。”飘香雪诚恳地道。 妇人对他的冷静更是赞赏,含笑道:“我答应他的只是不能告诉外人,但是你若是成了我们冰谷的人,便可以不再受这承诺的约束了,甚至我还可以借此帮你直接将你的朋友救出来。” 妇人的话让飘香雪陷入了犹豫之中,他很想救出秋晚霁,但是他一向是飘零洒脱惯了,不愿受人羁绊,更何况他对这个妇人几乎还是一无所知,怎能贸然拜在她的门下。“ 妇人看出了他的犹豫,立即不悦地道:“如果你不愿意,那么就恕我无能为力,没有办法救你的朋友了。” 百一七、冰谷妖姬水如云 百一七、冰谷妖姬水如云 水丝柔眼见两人就要说僵,忙调和道:“母亲,飘香雪曾经救过我,你就看在这一点情面上帮帮他吧!” “他救过你,什么时候?”妇人警觉地问道,水眸中射出两道寒光,有如鹰隼一般,“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水丝柔粉腮一红,有些娇羞地道:“就是……我上次中毒的时候。 ≥ ≤” 妇人立即变了脸色,目光射向飘香雪,厉声道:“丝柔说的可是真的?” 飘香雪愣怔地望着水丝柔,虽然他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他知道她是在帮她,所以他还是点了点头。 妇人的脸色连着变了几变,忽然轻叹一声:“好吧,我就看在丝柔的面上,帮你这一次。” 水丝柔立即高兴地一把握住妇人的手臂,娇声道:“谢谢母亲。” 妇人疼惜地看着她,伸手抚了抚她额边的散,薄嗔道:“傻孩子。” 水丝柔顺势依偎到了妇人的怀里,妇人垂目看着她像小女孩一般地撒着娇,不由得又是一声低叹。猛然间,妇人将目光射到了飘香雪的身上,“我女儿这样对你,你最好不要负了她。”声音冷凛,全无了先前的动听。 飘香雪被她冷叱,正欲辩解,却见水丝柔偎在妇人怀里,正拼命地给自己使着眼色,只得将已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地吞了回去。 水丝柔离开妇人的怀抱,有些着急地问道:“母亲,我们什么时候去万雪宫救人?”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心急!”虽是责备之语,却是宠溺的语气。 水丝柔羞涩一笑,道:“我是不放心,你也知道那个玉尘是多么不堪的一个人,我怕太晚了就来不及了。” “他的朋友是女的?”妇人脸上的慈爱疼溺,瞬间被冷凛取代。 飘香雪也被水丝柔的话惊到了,想到一路上玉尘对秋晚霁的纠缠,不由担心得变了脸色。妇人警觉地将飘香雪神色的变化尽收眼底,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凝肃。 水丝柔惊觉失言,忙掩饰道:“这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怕万一会有什么。” 妇人盯着水丝柔和飘香雪看了半天,忽然莞尔一笑:“好,我们现在就去救人。” 水丝柔见母亲终于答应救人,兴奋不已,飘香雪却对妇人的突然转变心存疑虑,心底隐隐有些莫名的担忧。 妇人带着飘香雪和水丝柔一同来到了山顶,向着周围的冰川望了望,突然带着飘香雪和水丝柔向左侧的一处冰川直掠过去。 这一次飘香雪没有感到撞到坚冰的疼痛,只觉得有一股强劲的吸力将他吸了过去,待他站稳身形,眼前已完全换了景象,一座华丽得有如皇宫的宫殿尽现眼前。 “我们是怎样进来的?”飘香雪想到自己先前被阻在冰川外的情形,好奇地问道。 妇人只是淡笑不语,水丝柔急忙解释道:“外面的冰川九实一虚,而这一虚便是万雪宫的入口之处。” “可是,为什么我先前曾亲见玉尘撞入冰川,便随后撞去,却不能进入。”飘香雪依然费解地问道。 水丝柔微微一笑,细心地解释道:“那是因为这虚川依幻象而生,因幻位而变,冰川看似静立不动,实则在你的幻象中每时每刻都在变幻位置,所以你在上一秒所看到的幻象,在下一秒已经完全变化。” “所以即使你看着一人进了冰川,也无法跟着进去,因为幻象已经改变,入口的位置也随之改变了。”飘香雪有些了然地推测道。 “对。”水丝柔赞赏地道,“就算刚才有人看见我们进来,也无法再按照我们的位置进入。” 飘香雪想起跳入冰谷的情形,明白了那应该也是一种幻象。 水丝柔见飘香雪忽然静思不语,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飘香雪正要开口解释自己没事,只听得一个极富磁性的声音传来:“我道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不知‘冰谷妖姬’大驾光临,有何赐教啊?” 妇人冷笑道:“玉尘,你真的越来越放肆了,就算是你的父亲,也不敢直称我的名讳。” “小侄一直对您十分尊重,”玉尘的身影飘落在三人面前,一脸虚伪的笑容,用手一指飘香雪道,“只是你现在带着我的敌人,打上门来,难道还要小侄敞开宫门迎接自己的仇敌不成。” “明明是你掠走了人家的朋友,却还要贼喊捉贼吗?”冰谷妖姬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冷意却是直达眼底。 玉尘脸色微变,但很快就用笑容掩饰住,用委屈的语气道:“是他的朋友自愿跟着我的,怎么能说是我掠来的?” “是么?”飘香雪的声音冷得有如寒冰一般,“那就请她出来亲自对我们说明,只要你说的是事实,我们会立刻离开。” “我倒是很想让她出来见你,”玉尘不怀好意地笑着,语气暧昧地道,“只可惜她现在正在我的房中熟睡,恐怕不方便出来见你。” 飘香雪转向水丝柔道:“既然如此,就请水姑娘帮我去问一问。” 水丝柔会意,爽快地道:“好,我这就去。” 玉尘没料到自己这样说,飘香雪却还能如此淡定,心中微微有些慌乱,强笑道:“水姑娘,应该也不是很方便。” “那么,我总该是方便了吧?”冰谷妖姬突然冷冷说道,望着玉尘露出嘲讽的笑意。 玉尘尴尬地耸了耸肩,道:“好吧,既然您老这样说,小侄就勉为其难好了。我先进去问一问,看她愿不愿意出来见你们。” “好哇,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冰谷妖姬说着,便掠过玉尘,径直向宫内走去。 玉尘心中虽万分气恼,但他深知冰谷妖姬的脾气和手段,不敢过分得罪她,只好顺着情势说道:“那就请到大殿等候吧。” “你,只管去叫人。”冰谷妖姬似笑非笑地道。 玉尘骑虎难下,心中将冰谷妖姬骂了千遍万遍,怪她多管闲事,极不情愿地离开了大殿。 飘香雪一直站立着,随时保持着作战的警惕。冰谷妖姬悠闲地端坐在檀木红椅之上,品着宫女们送上来的香茗,水丝柔则一直注视着飘香雪,眼中的神色极其复杂。 半个时辰过去了,却依然不见玉尘回来,飘香雪有些站不住了,便想要自己进去。 “你做什么?”冰谷妖姬放下茶盏,不悦地问。 飘香雪停住脚步,望着冰谷妖姬解释道:“我想去看看。” “看什么?”冰谷妖姬脸上的不悦之色更加浓重,嘲讽道,“这宫中幻象丛生,恐怕你什么还没有见到,自己便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真的,我母亲这样说是为了你好。”水丝柔生怕飘香雪着恼,连忙解释道。 冰谷妖姬不满地瞪了水丝柔一眼,轻责道:“真是女生外向。”又对着飘香雪冷声道:“我既然答应帮你,就一定会做到,你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飘香雪听她虽是嗔责,却暗含保证,又眼见她对这万雪宫的情况了如指掌,也稍稍放下心来,但等待的心情依然万分焦灼。 幸好,就在飘香雪快要忍耐不住的时候,一阵脚步声响,秋晚霁已经跟在玉尘身后,姗姗而至。 飘香雪见秋晚霁虽然毫未损,容颜却是更见憔悴,心中的内疚和不忍,又增添了几分。 秋晚霁跟在玉尘身后,本来神色冰冷,眼含怨怒,但当她的水眸望见飘香雪的瞬间,顿时充满了惊喜,竟隐泛着泪光,憔悴的面容上也多了几分光彩。 冰谷妖姬将秋晚霁的变化都看在眼中,唇角漾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水丝柔见飘香雪的目光一刻不离地注视着秋晚霁,内心不由一阵酸涩,眸光里透出幽怨之色。 “晚霁,你愿意跟他们走吗?”玉尘的声音非常地低柔,似乎温柔得都能掐出水来。 秋晚霁望着飘香雪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忍耐的痛楚,犹豫了片刻,才漠然道:“不愿意。” 飘香雪在瞥见她眼底的那丝痛楚时,已经预感到了不妙,果然秋晚霁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 “怎么样,这回你们总该相信我的话了吧。”玉尘十分得意地道,望着飘香雪的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飘香雪不理他的挑衅,径自向秋晚霁走了过去,玉尘立即闪身挡在了秋晚霁的面前,冷叱道:“你难道没有听见她的话吗?” 飘香雪却无视他的存在,只是望着秋晚霁道:“跟我离开,现在。” 秋晚霁的水眸中盈动着泪水,却是欲言又止。 “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害怕,一切有我。”飘香雪的语气十分淡漠,但眼中的关切之情,却泻露了他心底的担忧与伤痛。 “我……”秋晚霁几乎就要妥协,在飘香雪的注视之下。 玉尘的声音却冷冷飘来:“晚霁,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 秋晚霁恨恨地望着他,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此时的玉尘已被她杀死了千遍万遍,但是心里的话却最终没敢说出来。 百一八、你尽管带走便是 百一八、你尽管带走便是 冰谷妖姬冷眼旁观,心中不住地冷笑着,她知道这一定是玉尘倒了鬼,但是却不想点破,她倒想看看飘香雪如何能够化解眼前的危局。 飘香雪见秋晚霁欲言又止,一脸的痛楚,更加确信她一定是受到了玉尘的威胁,只是他不知道玉尘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只能再次强调:“无论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必在意,因为一切有我。” 一句“一切有我”,顿时让秋晚霁水眸中的泪雾凝聚成滴,顺着凝脂般的腮边滑落,粉唇翕动,却哽咽在喉,无法出声音。 飘香雪不再犹豫,身形闪动,在玉尘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已经绕过玉尘,将秋晚霁的柔荑紧握在手中,用力一带,已将她带离了玉尘的身边,与玉尘对立而视。 “飘香雪,你会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的。”玉尘的声音阴冷得有如来自地狱鬼府。 飘香雪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是桀骜的冷光。 秋晚霁被飘香雪拉到身边,一颗心早已痴醉,只是泪眼迷离地看着飘香雪,心里说不出是喜是忧。 “晚霁,你想要跟他走?”玉尘见威胁不了飘香雪,便转而向秋晚霁下手。 秋晚霁听着他阴冷的声音,水眸轻抬,与他怨毒的目光相接,心中猛地打了一个寒颤,想到他先前对自己所说的话,手不由自主地想要从飘香雪的紧握中抽离。 飘香雪却立即紧了紧握着她的手,丝毫不给她退缩的机会,对着玉尘神情冰冷地道:“我今天一定要带她走,无论你对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玉尘脸上露出了怨毒阴冷的笑容,不屑地道:“这只是你的想法,你可否问过晚霁的意思?” 飘香雪不想再与他多费唇舌,拉紧秋晚霁的手,便欲离开。 “晚霁,你最好考虑清楚,可千万不要后悔。”玉尘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就像是一条吐芯的毒蛇,紧紧地咬住了秋晚霁的心。 “对不起,”秋晚霁抬起布满泪痕的小脸,水眸中全是痛苦的挣扎,艰涩地说道,“我,不能跟你走。”短短的几个字,却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飘香雪痛苦地望着秋晚霁,眼前的清颜与记忆中的清颜重叠,“不,绝不可以让悲剧再次重演。”飘香雪在心底呐喊着。他的手渐渐握紧,不顾秋晚霁的抗拒;眼中露出嗜血的寒光,直射玉尘。 玉尘不由自主地退缩了一步,强自镇定地望着飘香雪,色厉内荏地道:“飘香雪,你再怎么强求也没有用,晚霁是绝对不会跟你走的,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说,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飘香雪目眦尽裂地盯着玉尘,感到了从所未有过的愤怒。 玉尘故作不解地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们只不过是两情相悦罢了。” 秋晚霁恼恨地瞪着玉尘,他的话让她感到一阵阵恶寒,却苦于无法回击,胸口传来一股闷痛,痛得她几乎就要无法呼吸。 飘香雪感觉到了手中传递过来的轻颤与冰冷,再也顾不得其他,伸手轻轻一推一送,用巧力将秋晚霁送到水丝柔的身边,同时手中长剑一挥,划出一道寒光,笔直地刺向玉尘。 玉尘早有防备,立即抽身后退,但绕是如此,还是比飘香雪慢了一步,华服的衣袖被剑锋削掉了一大片。他早就听说过“白衣浪子”的威名,但却没有想到他的武功竟然会是如此地出神入化,一向自负的他,不得不在心中重新估量飘香雪的实力。 飘香雪却不管他如何打算,清冷剑泛着寒光,再次攻向玉尘的要害。就在长剑快要刺到玉尘身上的时候,飘香雪的眼前却突然失去了玉尘的踪影。 没等飘香雪反应过来,一道劲风已经袭到了飘香雪的后心所在,飘香雪右足在地上轻点,借力迅旋转身体,挥剑反刺,却再次刺空,接连几次相同的情形出现,飘香雪的眼中不见玉尘的身影,而玉尘的掌风却总是在他无法预料的方位击出,若非他早已练成“念冰心法”,对敌时心无旁骛,已臻忘我之境,对敌人的气息感觉极其灵敏,恐怕早就落败。只不过,眼下虽还未曾落败,却是险象环生。 一旁的水丝柔早已看得心惊胆寒,忍不住向冰谷妖姬恳求道:“母亲,求你救救他吧。” 冰谷妖姬目光冷凛地看了看立在水丝柔身边,一脸茫然的秋晚霁,眼底有着不可抹杀的恨意,但是转而又望见自己的女儿那满眼满脸的幽怨,不由得幽然轻叹,虽然她不满飘香雪对秋晚霁的执着维护,然而她又很清楚,如果飘香雪有事,她的宝贝女儿是无法承受的。 念及至此,冰谷妖姬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右手的中指轻弹拇指的指甲,一缕蓝色的寒芒迅从指间射出,飘香雪只觉眼前蓝光一闪,玉尘的身影已在蓝光中清晰地呈现,只是这一瞬间的凝光,飘香雪的长剑便准确地刺入了玉尘的左胸,随着清冷剑的回抽,一道血光也迸射而出。 玉尘捂住左胸的伤口,惊骇地向后退却。 “冰谷妖姬,”一声怒吼自玉尘的背后响起,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立在了玉尘的身旁,口中兀自怒喝道,“你竟然帮助外人伤我爱子,你可真够可以。” 冰谷妖姬看清眼前之人,冷笑道:“堂堂一宫之主,竟然纵子行凶,此事若是被传扬出去,恐怕是更不好吧。” 来人正是万雪宫的宫主玉乘风,他生平最重名声,尽管总是做一些没有名声的事,却最喜欢沽名钓誉,闻言面色不仅变了几变,强笑道:“冰谷妖姬,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坏了我万雪宫的名声。” “你们万雪宫还有名声吗?”冰谷妖姬毫不留情地讥讽道。 玉乘风本来颇为英俊的一张脸,变得面色铁青,极为难看,恨声道:“冰谷妖姬,你别欺人太甚。” 冰谷妖姬秀眉微挑,不屑冷嗤道:“那又怎样?” 玉乘风身上的绿袍微微鼓胀,眉宇间的杀意渐浓。 蓝芒乍闪,冰谷妖姬已抢先出手,她的身子凌空飞向玉乘风,双指连弹,万点寒芒激射而出,罩向玉乘风的全身。 玉乘风不敢怠慢,双掌交替着画出两道圆弧,形成两道绿色的光圈,一道罩住自身,一道击向冰谷妖姬。 蓝芒撞击到绿光,顿时飞花碎玉般乱溅开来,冰谷妖姬的身形恰在此时飞到近前,手臂轻挥,那闪着晶莹的碎玉飞花,便被她的纤掌牵引,萦绕飞舞,将她裹入其中,有如一朵妖娆绽放的蓝色妖姬,散着无比妖艳的致命魅惑。 猛然间,冰谷妖姬纤掌扬起,碎玉飞花点缀着万点蓝芒,有如一闪即逝的流星雨,向玉乘风倾注而去。 玉乘风双掌齐飞,推出一道绿色的屏障,万点蓝芒在这道屏障的阻隔下,无法移动。玉乘风唇角掀动,露出得意的笑容,但是很快,他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因为在他的绿袍之上,竟有一点蓝芒穿越了绿色的屏障,嵌入其中,殷红的血,在蓝芒的周围一点点渗出,衬得那蓝芒有如闪着荧光的花心,冷艳动人。 冰谷妖姬得意地扬起下颌,斜睨着玉乘风父子,故意问道:“怎么样,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玉乘风父子咬牙切齿地瞪着冰谷妖姬,心有不甘,但却无力阻止,眼睁睁地看着冰谷妖姬带着飘香雪几人,扬长而去。 在冰谷妖姬快要走出万雪宫的宫门时,秋晚霁忽然一把拉住冰谷妖姬的衣袖,水眸蓄泪地乞求道:“前辈,我的表妹还在他们手上,你能不能帮我救她出来。” “这是玉尘告诉你的?”冰谷妖姬轻蔑地挑了挑眉,质问着,“你相信他所说的话?” 秋晚霁含泪点头,回身手指玉尘道:“刚才是他亲自带我去见表妹的。” 冰谷妖姬心中恍然,难怪方才玉尘会去了那么久,原来是为了利用秋晚霁的表妹逼她留在万雪宫。只是她救下秋晚霁已是勉强,又怎肯再去救她的表妹,正要冷冷地拒绝,水丝柔却已经抢先一步,对着玉尘冷斥道:“还不快放了秋姑娘的表妹,莫非还要让我母亲出手吗?” 玉尘气愤地瞪着水丝柔,认为她着实欺人太甚,但碍于冰谷妖姬,却没敢斥责,只是恨恨地望着他们,不一言。 冰谷妖姬见女儿如此,心中轻叹:“女儿,但愿你的一片痴心,不会付诸东流。”转而冲着玉乘风微微一笑,口气舒缓了许多,用近乎商量的口吻道:“宫主,能不能再赏我一个薄面,放了秋姑娘的表妹。” 玉乘风见她态度忽然转变,心中思忖着她真正的意图,不断地权衡着利弊,没有立即回答。 一旁的玉尘却忽然十分大方地开了口:“你尽管带走便是。” 百一九、蓝色妖姬的魅惑 百一九、蓝色妖姬的魅惑 冰谷妖姬不料玉尘会答应得如此爽快,心中暗生疑虑,脸上却不动声色地笑道:“那就有劳贤侄,将秋姑娘的表妹请出来吧。” “好。”玉尘毫不推辞,转身向殿内走去。这一次,不过盏茶功夫,便回转到大殿之上,身旁已多了一位柔弱可人的绝色佳人。 这女子一身杏黄色的纱衣,身姿如弱柳扶风,楚楚堪怜;容颜似牡丹凝露,明艳动人。尤其是那一双水汪汪的杏眼,顾盼生怜。 “晚晴。”秋晚霁惊喜地唤道。 “表姐。”秋晚晴脸上流露出同样的惊喜,立即向着秋晚霁跑了过去。 秋晚霁连忙迎步上前,两姐妹紧紧拥抱在一起。良久,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秋晚霁拉着秋晚晴的手,转身往回走去。 “等等,”玉尘在秋晚霁快要走到飘香雪的身边时,忍不住出声道,“晚霁。” 秋晚霁停下脚步,却没有回身,只是冷冷地道:“你还有什么事?” 玉尘望着她的背影,感受到了她的冷意,有些颓然地道:“没有,只是如果飘香雪负了你,别忘了回来找我。” “永远也不会有那么一天的。”秋晚霁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只有冰然的冷意。 玉尘的脸色霎时变得极为难看,望着飘香雪和秋晚霁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毒。 冰谷妖姬抚了抚鬓边的散,用十分动听的声音道:“我们回冰谷吧。”众人自是没有异议,于是几人一起离开了万雪宫。 回到冰谷,飘香雪便向冰谷妖姬询问道:“前辈可否知道,除了万雪宫,还有哪里能找到千年雪灵芝?”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要找千年雪灵芝?”冰谷妖姬的脸色并不是十分好看,蹙眉问道。 “是。”飘香雪坦然道。 “为什么要找千年雪灵芝?”冰谷妖姬面色凝肃地问道,似乎很是在意。 飘香雪坦诚道:“为了救我的朋友,他中了恨天教的毒。” 冰谷妖姬不再询问,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许久,才又道:“飘香雪,我可以给你千年雪灵芝,但是我为什么要帮你这么多?” 飘香雪立即毫不犹豫地道:“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事,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以示报答。” “噢?”冰谷妖姬的脸上多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用戏谑的口吻道,“小子,你实在是不该轻易许下承诺,要知道,违背了承诺,那是要受到严惩的。” 飘香雪的神色坚定地点点头,重复道:“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事,我一定会遵守承诺。” “好!”冰谷妖姬纤掌轻拍,妖娆一笑道,“我让你立刻与丝柔成亲,入赘冰谷。” 此言一出,不只是飘香雪彻底石化,秋晚霁与水丝柔也是花容失色,就连秋晚晴都微微变了脸色。 “怎么样,这应该不算是伤天害理吧?”冰谷妖姬走近飘香雪,水眸斜睨在他的俊颜之上,一边审视着他的神情变化,一边笑得十分得意。 飘香雪沉吟片刻,忽然很郑重地看向冰谷妖姬,漠然道:“算。” “算?”冰谷妖姬震怒地瞪圆了水眸,厉声道,“这有什么伤天害理的,你能得到我水如云的女儿,只能是你的荣幸。” 飘香雪听到“水如云”这三个字后,心中不由一动,但是眼前的情形却是容不得他多做他想,只好先放下心中的疑问,十分认真地回答道:“前辈认为,一个男人娶了他不爱的女人,毁了她一生的幸福,还不算伤天害理吗?” 水如云被他问得一怔,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恼羞成怒地斥责道:“想不到你飘香雪还会如此狡辩。” “不是狡辩,”飘香雪漠然道,“我只是说出实情,如果作为丈夫,却不能给妻子真正的爱,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残忍;如果作为妻子,却不能得到丈夫的真爱,那又会是怎样的一种悲哀。” “我女儿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居然敢说你对她没有真爱?”水如云咬牙切齿地恨声道,此时的她恨不得将眼前的飘香雪撕成碎片。 “我很感激她的相助,但是……”飘香雪底下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水丝柔凄然的厉叱截断了:“不要再说了,你们都不要再说了。” 飘香雪歉疚地望了她一眼,心里暗叹,自己无意间又伤了一个善良女孩的心,面上的神色却依旧冰冷。 水如云则是怒气未息地望向水丝柔,本想责备她几句,却看见女儿无助而又痛楚的神情,到了嘴边的嗔责,被悉数吞回。转而,将所有的怨恨都泄到了飘香雪和秋晚霁的身上。 水如云指着秋晚霁对飘香雪质问道:“你是因为这个女人,才拒绝我的要求?” “不是。”飘香雪回答得直截了当,却再次伤害了另一个女人的心。 秋晚霁原本充满希冀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黯淡,整颗心也都随之沉落。原来,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他的舍身相救,只不过是为了尽朋友之义,仅此而已。 水如云却不相信,狐疑地盯着飘香雪,企图通过他的神情变化来揭穿他的谎言。然而,结果却令她很是失望,因为飘香雪的脸上,除了坦然,还是坦然。 “那你是为了什么?”水如云放弃了在他的神色间寻找答案,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心底有一个永远都无法抹除的身影。”飘香雪漠然道,眼底刻着忧伤。 “她是谁?”水如云不懈地追问着。 飘香雪眉宇间掠过一丝难以掩藏的痛楚,此时的他才现,他不只是怕想起那个身影,甚至怕提到她的名字,因为即便是想到与她有关的任何事,都足以让他再次饱尝痛彻心肺之苦。 水如云从他的痛楚中可以确定的是,飘香雪没有说谎,真的有这么一个女人,而且她还给了飘香雪一段刻骨铭心的爱,只不过那份爱没有甜蜜,有的应该只是遍体鳞伤。 “既然如此,我们可以换一个条件。”水如云脸上的阴霾悉数散去,语音变得十分动听地道。 “什么条件?”飘香雪见她不再追问,暗暗舒了口气。 水如云妖娆一笑,道:“三天,我要你留住冰谷三天,三天后,如果你还是执意离开的话,我绝不阻拦,而且会将千年雪灵芝无条件地赠与你。” 飘香雪情知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但是自己并不想与水如云闹僵,毕竟是她救了秋晚霁,所以似乎这已是眼下最好的解决之法了,于是飘香雪答应道:“好。” 就这样,飘香雪与秋晚霁姐妹两人,都被留住在了冰谷。他们分别被安排在了两间宫室里,飘香雪独住一间,秋氏姐妹共住一间。 飘香雪的房间,既算不得豪华,也称不上雅致,陈设十分简单,只在窗台上摆放着一盆蓝色妖姬,那散着荧光和香气的花瓣,十分地妖艳夺目,有种魅惑人心的妖娆,显得与整个房间简约的格调极不相符。 飘香雪忍不住多望了几眼,越看越觉得美丽,竟然无法将目光移开。蓦地,飘香雪脑中闪过一丝警觉,连忙收敛心神,强行收回了目光,过了一会儿,澎湃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飘香雪不觉奇怪,一盆花竟然能让自己差点着魔,看来水如云让自己留住冰谷,理由绝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自己必须要步步小心,时时在意才行。想到此,飘香雪再也不望蓝色妖姬一眼,盘膝坐到床上练起功来,心境也渐渐变得一片清明。 第二天早上,飘香雪早早起身,经过一夜的思索,他决定还是要问一问水如云有关水如烟的事情。因为从水如云的名字和长相看,飘香雪已经可以肯定,水如云就是水如烟的孪生姐姐。所以,他一定要问清楚,当年究竟到底生了什么事,水竹的父亲究竟死在何人之手。 飘香雪推开房门,正想出去找水如云,却现秋晚霁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房门前,正用一双充满着哀怨和眷恋的水眸凝望着自己。飘香雪的心莫名地震动了一下,低声问道:“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秋晚霁双颊微红,娇羞地点了点头。 飘香雪虽觉察到她的神情有异,却只认为这是女儿家的娇羞,并未多想,便从新打开业已关上的房门,邀请秋晚霁道:“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秋晚霁低垂螓,微微地点了点头,便随着飘香雪一起进入室内,又一起坐到了桌边。 “究竟是什么事?”飘香雪问出了心底的疑问,心中隐隐感到,此刻的秋晚霁似乎与以往不同,但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同。 “我……”秋晚霁微抬粉颈,却欲言又止,忽然她的水眸瞥见了窗台上的那盆蓝色妖姬,神色立即变得激动万分,倏然起身,指着蓝色妖姬道:“你这里也有这种花。”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那盆蓝色妖姬走去,脸上露出了欣然之色。 百二十、真是关心则乱吗 百二十、真是关心则乱吗 秋晚霁走到窗前,目光痴迷地望着窗台上的那盆蓝色妖姬,伸手轻轻托住那散逸着荧光的花瓣,俯身去嗅那花瓣上散的香气。≧ ≧ 飘香雪惊觉到秋晚霁的异常,已经晚了。 “不要。”飘香雪惊呼失声,起身便要上前阻止,可惜他的人还没有掠至近前,秋晚霁的身子已经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双目紧闭,粉腮上勿自泛着桃红。 飘香雪连忙将她抱到自己的床上,伸手去探她的脉搏,觉她的脉搏跳得急促而紊乱,应该是中毒的征兆。飘香雪后悔不已,匆匆跑出房门。 水如云望着站在面前,一脸惶急的飘香雪,慢条斯理地轻笑道:“什么事,会让白衣浪子如此惊慌?” 想到水如云与水如烟的关系,这也是他一直不愿与水如云翻脸的深层原因,飘香雪忍下了心中的怒火,用尽量平淡的语气说道:“秋姑娘中了我房中的妖花之毒,希望前辈能给予解救。” “妖花之毒?”水如云摇头咋舌道,“我的蓝色妖姬要是听到你这样说它,它会很难过的。” 飘香雪不愿与她做无谓的争辩,只是请求道:“还请前辈帮秋姑娘解毒。” “解毒,什么解毒?我的蓝色妖姬是那么的娇艳,怎么会有毒?”水如云故作惊讶之态地反问着。 “可是秋姑娘的确是因为触碰了蓝色妖姬的花瓣,嗅了它的花香才中毒昏迷的。”飘香雪耐心地解释着,事实上,若非亲眼所见,他也不相信一盆娇艳的蓝色妖姬,竟然会让人中毒。但是从那盆蓝色妖姬所散出的诱惑人心的魔力来看,这应该绝不是一盆普通的蓝色妖姬。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水如云依然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会,因为我昨天晚上,也差点被那盆蓝色妖姬魅惑了心智。”飘香雪继续解释着,眼中流露出一丝焦灼。 “哦,说说看,你是怎么差点被魅惑心智的。”水如云用调侃的语气道,显然未将飘香雪的话放在心上。 飘香雪忍住心中的焦急,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昨晚的情况。 “你是说,‘念冰心法’可以帮你压制蓝色妖姬的魅惑?”水如云若有所思地道,神色里多了几分凝重。 飘香雪诚实地点了点头,追问道:“前辈,现在可以去看看秋姑娘了吗?”因为水如云不相信自己,所以他这次只求她去看看秋晚霁,而不说是救。这样,反而让水如云没有理由拒绝。对于在自己家中毒的人,怎么可以连看都不看一眼呢? 水如云听出了他话中的以退为进,心中暗赞飘香雪的聪明,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她缓缓起身,伸指掸了掸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故意叹了口气,道:“好吧,我就先随你看看她去。” 飘香雪见她终于答应去见秋晚霁,心中欢喜,立即赶到前面带路,全忘了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岂用他为人带路。正所谓:事不关心,关心则乱。此时的飘香雪一心担忧着秋晚霁的伤情,早已没了平日的聪明睿智。 水如云也不点破,心中对秋晚霁的恨意却又是增添了几分。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便回到了飘香雪的宫室,只见秋晚霁依然静静地躺在床上,仿佛已经熟睡了一般,只是从那起伏的胸口上能够看出,她的气息已经越来越紊乱了。 水如云慢吞吞地走到床前,象征性地俯身看了看,便道:“的确是中了毒,只是不知道中的是什么毒?” “她的确是因为蓝色妖姬中毒的。”飘香雪肯定地道。 “是么?”水如云不屑地道,“那你在这里住了整整一个晚上,怎么不见你中毒?” 她的话,倒是真的问住了飘香雪。的确,若是以时间来看,自己更应该中毒,可是为什么自己没事,秋晚霁刚一来便中了毒呢? 水如云见他不再坚持,轻蔑一笑道:“算了,不管怎么说,她是在我冰谷中的毒,所以帮她解毒也是可以的。”说道这,她故意停下来,观察着飘香雪的反应。 飘香雪听她这样说,已知她必有下文,当下默不作声,等着她自己来说。 水如云见在如此情况下,飘香雪还能如此冷静,心中不由得又多添了几分叹服,想要将他收为己用的心便更强了。 “不过,我可不想再白帮你救人了。”既然飘香雪不开口,她只好自己说下去,“除非,你答应我先前提出的条件。” 飘香雪的眉头紧蹙,曾经相似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中,只是对于恶毒的莫梨雪,自己可以毫不留情地选择伤害,但是对于善良的水丝柔,自己又怎能违心地伤害她呢? “前辈,”飘香雪艰涩地道,“你这样做,可考虑过水姑娘的感受?” “我的女儿心里想什么,我这个当娘的自然知道。”水如云自负地道,因为她早已确信,水丝柔对飘香雪是动了真感情的。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水姑娘那样的人品,她会愿意要一份乞求来的感情吗?你一定要让她处于这样尴尬的地位吗?”飘香雪坦诚道。 水如云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痛苦的往事,历历在目地涌出记忆的闸门,“不要再说了,总之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就不会救这个臭丫头。”说完,水如云匆匆地走出了飘香雪的宫室,那急促的步伐,好像是要逃离什么一般。 飘香雪见她如此执拗,不由轻叹一声:“对不起,秋姑娘,我不能为了救你,而伤害了另一个无辜的姑娘。” “谢谢你。”一声轻柔的低叹在飘香雪的身后响起,水丝柔不知何时已悄然地站在他的背后。 飘香雪知道她应该是听到了自己的轻叹自语,有些尴尬地望着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秋姑娘的确是中了蓝色妖姬的毒了。”水丝柔没有看飘香雪,而是凝望着床上的秋晚霁,幽幽说道。只是若是细心之人,便能够现,她望向床上的眸光,是十分空洞,没有焦距的。 飘香雪静静地听着,生怕自己说错了话,会让两人陷入更加尴尬的境地。 “因为这蓝色妖姬是我母亲特意培育的稀有品种,分为雌雄双株,如果只是接触其中的任何一株,是不会中毒的,但是如果接触了两株,便会立中巨毒。”水丝柔依然是自顾地解释着,似乎并不是想要说给谁听,只是在自言自语罢了。 飘香雪蓦地想到了先前秋晚霁所说的话,那是在她看到窗台的蓝色妖姬时所说的“你这里也有这种花”,顿时明白了秋晚霁中毒的原因。 “那么,你可知道这种毒要怎样解?”飘香雪心底燃起了一丝希望,忍不住问道。 水丝柔缓缓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话。飘香雪看着她幽怨的神情,心中的歉意更重,便不再追问下去。 “只要把两株蓝色妖姬的汁液调和在一起,让中毒的人饮下,蓝色妖姬的毒便可以解了。”水丝柔始终不敢正视飘香雪,因为她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 飘香雪看着她隐忍的神色,心中更加不忍,漠然道:“谢谢,我知道了。” 水丝柔终于忍不住望向飘香雪,后者那关切的目光,让她顿时泪眼迷离,她慌乱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放在桌子上,急促地道:“这是调好的解药。”说完,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在双足踏出宫室的同时,两滴清泪顺着腮边 滑落。 飘香雪竟然有一种想要将她拉住,好好安慰的冲动,但他总算明智地制止了自己的这一冲动,因为那冲动所带来的后果,将会更加让人难以承受。 飘香雪收敛心神,从桌上拿起瓷瓶,走向床前,将秋晚霁的上身托起,半抱在怀中,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使她的嘴被迫张开,一只手拔下瓷瓶的瓶盖,缓缓将解药倒入秋晚霁的口中。 幸好秋晚霁中毒的时间还不算长,总算还能吞咽。飘香雪等秋晚霁将解药全部咽下,才慢慢将她从新平放到床上,起身收起瓷瓶,坐到一旁等着秋晚霁醒来。 大约过了盏茶的功夫,昏迷中的秋晚霁忽然出了一声痛苦的**,呼吸变得格外地急促起来。飘香雪惊觉起身,冲到床前,就这一眨眼的功夫,秋晚霁的脸色已经血色全无,额顶渗出了豆大的汗珠,眉头紧蹙,全身都开始痛苦地痉挛着。 飘香雪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眼见秋晚霁在床上痛苦得死去活来,飘香雪的心也愤怒到了极点。手指连点,制住了秋晚霁周身的各大要穴,抑制住毒性的迅扩散,最后在秋晚霁的昏睡穴上重重一点,暂时帮她消除了痛苦。 做完这些,飘香雪便有如旋风般地狂飙而出,气冲冲地寻找着水丝柔。他做梦也想不到,看着那样善良温顺的水丝柔,竟然会是如此阴毒的女人,竟然让自己亲手为秋晚霁喂下毒药,亏自己刚刚还在为她伤心难过,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百二一、问君能有几多愁 百二一、问君能有几多愁 在水丝柔的宫室前,飘香雪没有找到水丝柔,却意外地看见了正等在那里的水如云。≥ 水如云气定神闲地望着飘香雪,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一切都是你搞的鬼?”飘香雪恍悟道。如果水丝柔真的想要害秋晚霁,怎么会用这么笨的方法?她只要袖手旁观便好。 水如云轻蔑地挑眉笑道:“你还不算太笨。” “为什么,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飘香雪瞪视着她,声音里带着少有的愤怒,斥责道,“你非要让她背上害人的罪名,才会满意吗?” 水如云恼怒地望着飘香雪,她很是讨厌这小子此时那种教训人的模样,冷哼道:“我原本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偷偷地换掉了她的解药,没想到这丫头对你的痴心竟然已经到了如此无怨无悔的地步,真的会为了你,而心甘情愿地去救她的轻敌。” 水如云说到这里,恨恨地盯着飘香雪,用质问的语气道:“可是这个傻丫头又得到了什么呢?只不过是你的猜忌和轻视罢了。” 飘香雪心中充满了对水丝柔的歉疚,暗暗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找到水丝柔,否则,将造成无可挽回的伤害。然而世事总是会事与愿违,他刚才急于要找到水丝柔,却是芳踪渺渺,而现在他最怕见到的就是水丝柔,却偏偏她就在此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都听到了?”水如云目光冷凛地看向水丝柔,冷言道,“现在的你,还愿意再无怨无悔地帮助这个寡情薄义的男人吗?” 水丝柔的水眸中早已噙满了泪水,此时再也无法忍耐地奔涌而出,她紧紧咬着轻颤的粉唇,脸上是难掩的痛楚。 “对不起。”飘香雪看着她伤痛欲绝的模样,隐忍委屈的泪水,一颗心莫名地痛了起来。 水丝柔望向飘香雪,唇角扯出一抹凄伤的轻笑,摇头道:“这不怪你,只是我却误害了秋姑娘。” 飘香雪为她的善良而感动,此时此刻,她一心所想的竟然还只是别人,飘香雪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潮湿,心内涌起一股热流。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水姑娘,你如此善良,一定会找到一个真心爱你的男人。” 他是由衷之言,却让水丝柔的心更加绞痛,竟是哽咽难言。 “够了,飘香雪。”水如云看不下去了,在她看来,此时的水丝柔显得太过卑微,她水如云的女儿,怎可如此地没有出息,于是她怒声喝斥道,“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想救秋晚霁,就必须答应我的条件,否则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飘香雪心中一惊,刚才只顾得关心水丝柔是否受到伤害,竟忘了还躺在床上,生命垂危的秋晚霁。 飘香雪沉痛地望着水如云,用诚恳的语气道:“前辈,你一定要将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水如云生气地指责道:“是你太不识好歹,所以你也怪不得我?” “母亲,”水丝柔突然涩声唤道,声音里还带着难以抑制的轻颤,“请你,不要再为难他们了。” “你这丫头,为什么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悟,就算你再是掏心掏肺,人家也不会领你半分情,想要得到,就必须要靠自己的手段去争取。”水如云不悦地教训着水丝柔,她开始怀疑,眼前这个懦弱的丫头,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女儿。 “母亲,我不要他领情,”水丝柔哽咽道,“求你成全女儿,不要让女儿变得更加不堪。” “不堪?”水如云对她的这个说法完全是嗤之以鼻,忍不住训斥道,“我看你是中了他的毒了。主动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会有什么不堪?被你的敌人打败,那才叫不堪。” “难道你真的认为,您的女儿需要像一个乞丐一样,去乞求别人施舍爱情吗?”水丝柔有些悲愤地道。 “哼,”水如云不屑地冷哼,傲慢地昂着头,用高高在上的口气道,“我什么时候让你做一个乞求爱情的乞丐了,我是要让你做一个掌控爱情的女王。” 水丝柔凄然惨笑,反驳道:“爱情是无法掌控的,也是无法乞求的,它需要的是两情相悦。” 飘香雪听着水丝柔的话,心底陡升一种敬意,能将爱情看得如此神圣的女子,是值得天下任何一个男人去珍爱的。 “水姑娘,谢谢你,”飘香雪诚心实意地道,“不过,请不要再为了我与你的母亲争执了。” “我这样做,并不是全都因为你,”水丝柔幽然道,水眸中透射出一种坚定,“我也是为了让我自己能活得抬起头来。” 她最后的这一句话,可把水如云气得不轻,铁青着面色,厉声喝斥道:“你说什么,难道我让你抬不起头了吗?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 水丝柔水眸中再次盈满泪水,凄迷地望着水如云,恳求道:“母亲,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可是这真的不是女儿想要的,还望母亲能够成全女儿,不要再让女儿觉得自己是那么的不堪,需要不择手段地去得到一个男人。” “不择手段又怎样,人们在意的只是结果,谁会在意事情的过程是怎样的?一个成功的帝王,会受到万民的拥戴,可是又有谁会去在意,他的成功是踏着别人的尸体得来的?”水如云愤愤不平地道。 水丝柔眼见无法劝服母亲,而自己又被迫在飘香雪的面前与母亲争论着这令人难堪的话题,仿佛是被层层剥去了蔽体的衣衫,将自己的**和灵魂,都**裸地展示在了人前。这让她痛苦羞怯得想要死去,她这样想着,也便这样做了,从窄袖中飞快地抽出一把匕,架在脖颈之上,语音悲凉里透着深层的绝望:“母亲,如果你不想先为女儿收尸,就请成全女儿。” 水如云没有想到一向柔顺的女儿,竟忽然变得如此刚烈,一时竟是茫然失措。呆怔地望着水丝柔,又惊又气。 水丝柔见水如云依然没有答应的意思,手中的匕绝望地向自己的脖颈抹去。 “不要。”水如云反应过来,已是不及,这一刻她惊骇地睁大了眼睛,绝望地看着就要香消玉殒的女儿,却是那样的无能为力。 幸好,水丝柔的身边还有一个飘香雪;幸好,飘香雪早觉觉察到了水丝柔的异样。就在千钧一之际,飘香雪的手握住了水丝柔持着匕的手腕,硬生生地夺下了那柄泛着寒光的,锋利的匕。 水如云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感到自己的腿脚都在软,如果失去了唯一的女儿,她所争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终于,她妥协地叹了口气:“罢了,你爱怎样便怎样吧,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只是一瞬间,水如云仿佛忽然苍老了许多,脸上再也没有了那意气风的自得之色,转身缓缓地走开了。 “谢谢母亲成全。”水丝柔望着母亲颓然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地轻叹着。又转而对飘香雪道:“我带你去丹房取药。”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到了前头,至始至终,都没有再看飘香雪一眼。 飘香雪心情沉重地随着她去了丹房,很顺利地取回了解药,给秋晚霁服下,这一次很快就收到了效果,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秋晚霁便悠悠醒转。 水丝柔这才又将一个白色的瓷瓶递给飘香雪道:“她体内蓝色妖姬的毒还没有解,但是这两种解药不能同时服用,请在两个时辰后,再给她服下,她的毒便会全部解除了。”她的眸光依然不肯投注飘香雪分毫,一直冷冷地别着脸。交代完了这些,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飘香雪的宫室。 两个时辰后,秋晚霁服下了蓝色妖姬的解药,身体里所有的毒素全都被清除了。可是那留刻在飘香雪心底的毒素,却恐怕再也无法清除了。望着秋晚霁苍白的面颊,飘香雪的眼前,浮现的却是水丝柔凄婉哀怨的神情。 秋晚霁的毒解了,两人应该赶紧离开这里,可是飘香雪的内心却纠结着。 秋晚霁望着他紧锁的眉头,体贴地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你要做什么?”飘香雪担忧地道,他没有告诉她中毒时所生的事,而秋晚霁也没有问,但是不说不问,不等于事实就不存在,想到水如云对秋晚霁的怨恨,飘香雪就不免心悸,所以,他怎能放心让她独自出去。 “没事,不必担心,我只是去找水姑娘。”秋晚霁解释道,为他对自己的紧张而暗自开心着。 飘香雪听说她要去找水丝柔,立即阻止道:“算了,我们还是不要再麻烦水姑娘了。” 秋晚霁望着他紧蹙的眉头,真想伸出手指帮他抚平,但她却忍下了这份冲动,柔声道:“我知道你不想再麻烦水姑娘,因为你觉得欠她太多。可是古天悲还等着千年雪灵芝救命呢,所以让我代你去吧,这份情就算是我欠水姑娘的。” 飘香雪的心,一阵阵紧缩,眼前的秋晚霁是如此的善解人意,她所思所虑的竟全都是飘香雪,而没有自己。 “为什么,她们都是那样美好的女子,值得世间任何的男子去珍惜,可却为了自己这样一个无心的浪子而甘付痴心。而自己的心,却丢失在了另一个恨不得杀了自己的女人的身上。”飘香雪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质问着,却找不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221.痴念总让人疯狂 221.痴念总让人疯狂 在飘香雪愣怔出神之际,秋晚霁已经绕过飘香雪的身旁,悄悄向外走去。 “我和你一起去。”飘香雪回过神来,连忙追上秋晚霁。 秋晚霁面露难色,拒绝的话还未曾说出口,飘香雪已抢先道:“我只是陪你一起去而已。” 秋晚霁见他神色无比坚决,知道他绝不会放自己独自离开,可是这样一来,自己的苦心岂不白费。想到此,秋晚霁瑟缩了一下,双手交错胸前,抱住了自己的双臂。 “你怎么了?”飘香雪担忧地看着她,细心地询问着。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些冷。”秋晚霁哆嗦着嘴唇,抱紧双臂道。 “我去帮你拿披风。”飘香雪立即转身返回室内,去取壁上挂着的披风,他的手指刚一触及披风,蓦地惊觉到了什么,低呼一声“糟了”,反身飞快地奔出室内。果不其然,门外的回廊之上,空空荡荡,一片寂然,哪里还有半点秋晚霁的身影。 飘香雪没有片刻的犹豫,风一样地向水丝柔的宫室奔去,心中暗暗祈祷:“秋晚霁,你千万不要有事。” 然而当他以最快的度,奔到水丝柔的宫室时,他那颗紧悬着的心,却再次抽紧。因为这里也和他的宫室一样,门庭寂寂,芳踪杳杳。不得已,飘香雪只好再次找到了水如云。 “怎么,莫非你是怀疑我把你的女人藏起来了?”水如云极不友善地质问道。 “不是,我只是想请前辈帮我找一找,毕竟,她是在你的谷中消失的。”飘香雪不卑不亢地解释着,眼底的忧虑却泄露着他心底的焦灼。 “对不起,恕我无能为力。”不管飘香雪说得多么合情合理,水如云依然拒绝着。 飘香雪见她如此执拗,只得道:“那能不能让我见见水姑娘,因为秋姑娘是去找她了。” “你还敢提柔儿,”水如云的脸色在瞬间变得铁青,咬牙切齿地道,“她已经被你逼得离家出走了,你还想要烦她么?” 飘香雪虽对她的话不能完全确信,但是他却无法不承认自己对水丝柔造成的伤害,心中不由得一阵伤感,由衷地道:“对不起,我只是担心……” 不等飘香雪解释完,水如云便挥手将他制止,斥责道:“不要说了,你担心你的朋友,可是身为一个母亲,我更担心我的女儿,我现在只想快点找到柔儿,其他的人和事,我根本不想管,也管不了。” 飘香雪被她抢白得说不出话来,正要默然离开。 “等等。”水如云却突然将他叫住,一双水眸在他的脸上逡巡了半天,良久方道,“你不觉得你有责任帮我找回柔儿吗?” 飘香雪不由得停下脚步,暗自思忖:“如果说,秋晚霁真的是去见水丝柔了,那么找到水丝柔,可能也就找到秋晚霁了。但如果不是这样,就会耽误救秋晚霁的时间。可是如果不先找水丝柔,万一真如水如烟所说,自己岂不是又要追悔莫及。” 飘香雪陷入了进退维谷的两难境地,一时间竟是难以抉择。 水如云的眸光渐渐变冷,冷笑道:“白衣浪子果然冷血。” 听着水如云的挖苦,飘香雪终于下了决心,正要说出自己的抉择,门外却突然走进两人。飘香雪听到脚步声,回头望去,这一望之下,却是再也无法收回目光,整个人都呆住了。 秋晚霁觉得自己简直是衰透了。本来是要帮飘香雪向水丝柔求取千年雪灵芝,而且还第一次对男人用了心机,支开了飘香雪,却没有想到刚跑了两步,就被人在背后打晕了,醒来竟然现自己又躺在了万雪宫,第一眼看到的竟是玉尘那张令人生厌的脸。 秋晚霁心里暗暗下着狠心,如果这一次逃离了魔爪,她一定要苦练武功,然后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些欺负自己不会武功的人。 “你醒了,头疼吗?”玉尘一脸谄媚的笑容,俯身贴近秋晚霁问道。 秋晚霁厌烦地别开了头,面色冰冷,有如寒冰。 玉尘讨了个没趣,讪讪地道:“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去帮你拿点吃的。”说完,懒懒起身,眷恋地望了一眼床上的人儿,慢吞吞地向外走去。 “我不会吃你的饭。”秋晚霁冷冷的声音传来,使玉尘的脚步僵在当地。 “放我走。”秋晚霁冷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玉尘僵硬地转回身,望向秋晚霁,正迎上了秋晚霁冰冷如箭的目光。 “你以为,又是我把你捉来的?”玉尘的脸上带着怒意,竟有种受伤的表情。 “不是吗?”秋晚霁冷冷质问道。 玉尘唇角扯出一丝苦笑,用自嘲的口吻道:“你认为我有这个能力吗?冰谷妖姬会允许我这样做?” 秋晚霁虽是对他无半点信任,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不无道理。按冰谷妖姬的武功和为人,她怎么可能让别人在她的谷中肆意妄为,可是她又实在不敢轻信玉尘。 玉尘看出了她心意的动摇,忙趁机解释道:“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捉你来的,更何况就算我要捉你,又怎舍得将你打晕呢?”他一边说,一边借机走回床前。 秋晚霁警惕地看着他,猛然起身,引了一阵晕眩。玉尘立即伸手相扶,关切地问:“怎么样?” 秋晚霁厌恶地推开他,将自己的身子向床里缩了缩,瞪着玉尘的水眸里,满是警惕。 玉尘见她有如防贼一样地防着自己,心里有些憋闷,自嘲地苦笑道:“你不必这样防我,如果我想动你,早在你昏迷的时候就做了,还会等到现在吗?” 见秋晚霁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忍不住又轻叹道:“我玉尘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对你却绝对是一片真心的。” 秋晚霁紧绷的神经稍缓,突然冷冷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放我走?” “不是我不放你走,而是现在我如果让你走,你就不会再有机会看到明天的太阳。”玉尘有些懊恼地道。 “什么意思?”半信半疑地问。 玉尘嗤笑道:“你还不明白吗?是冰谷妖姬要杀你,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你早已成了她的掌下亡魂了。” 他见秋晚霁还是一脸狐疑,便又反问道:“你也不想想,敢在冰谷动手杀人的人,除了冰谷妖姬,还有谁能有这个胆量和能力?” 秋晚霁仔细地审度着他的话,觉得他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便有些犹疑地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玉尘见她终于有些相信自己的话了,心中暗喜,忙将声音放柔了,解释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飘香雪了。她怎么可能放过抢了她女儿心上人的人呢?” 他最后的一句话,让秋晚霁心里涌起一层凄凉,神思也变得恍惚起来。 “你怎么了?”玉尘见她突然变得沉默,眼神一片空茫,不由奇怪地问。 秋晚霁这才回过神来,掩饰地笑了笑:“没什么?” 玉尘明知她在撒谎,却也没有点破,只是眼中却闪过一道鹰隼之光。 “既然是冰谷妖姬要杀我,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秋晚霁从哀伤中回过神来,警觉地问。 玉尘的面色竟被她问得微微红,干咳了一声,才道:“自从你离开了万雪宫,你的身影就印刻在了我的心底,无法消除,所以……” 他有意停了下来,打量了秋晚霁一眼,见她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便又道:“为了一解相思之苦,我便偷偷地潜入了冰谷,本想去找你,却不想正看见冰谷妖姬将你打晕,这才救下了你。” “既然冰谷妖姬想杀我,为什么肯因为你而放了我?”秋晚霁狐疑地问。 玉尘凄然一笑,有些酸涩地道:“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那我的解释又有何用?” 秋晚霁见他的凄然不似伪装,心里不免有些动摇,垂不语。 玉尘轻叹一声,耐着性子解释道:“因为我答应了冰谷妖姬,将你带走,并保证绝不会再让你与飘香雪相见。冰谷妖姬可能是怕和我纠缠太久,会被飘香雪现,而我的保证,又免除了她的后顾之忧,所以匆匆地警告了我一番,便让我将你带走了。” 秋晚霁听他说得合情合理,心中已是信了几分,便试探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就请你带我去找飘香雪。” “带你去找飘香雪?”玉尘怒极反笑道,“你以为冰谷妖姬会给你这样的机会,恐怕你还没有见到飘香雪,便已经被她杀死了。” “那是我的事。”秋晚霁不悦地道,心中认为他这完全是推脱之词。 玉尘也有些恼火地道:“你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我却不能坐视不管。” “你若是真的在乎我的生命,就带我去找飘香雪,不然我现在就结束自己的生命。”秋晚霁说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便已经架在了粉颈之上,这柄匕是她祖父秋月白留下的。 玉尘是行家,一眼便看出,这是一把削铁如泥、见血封喉的宝刃,顿时又惊又怒,斥责道:“你疯了吗?” 百二三、同求千年雪灵芝 百二三、同求千年雪灵芝 飘香雪痴痴地望着缓缓走来的两个人,整个身子僵若木石。≥ 进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个白衣人,均是绝色仙姿,有如天人。 男子五官精致完美到极至,是人间罕见的绝色;女子也是玉骨冰肌,清逸绝俗:正是花玉珲和水竹。 水如云在见到水竹的一瞬间,也不由得呆住了。眼前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带给她强烈的震撼和巨大的冲击力。但很快,她便收敛心神,用妖娆的笑容遮掩了内心的慌乱。 “高高在上的天宫圣主,怎么有兴致光临我们这蛮荒小地?”水如云打量着花玉珲,似笑非笑地道。 花玉珲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却还是礼貌地施了一礼道:“此次前来,是特向谷主求借一样东西。” “噢,圣主莫非是在说笑吗?”水如云淡笑道,“谁不知你们天宫的珍宝倚叠如山,俯仰即是,还用得着到我们这穷荒之地来求借?” 花玉珲正色道:“我是来向谷主求借千年雪灵芝的。” 此言一出,不只是水如云暗暗吃惊,飘香雪也感到非常意外,星目中自然流泄出关切之意。而被他如此关切的水竹却是一脸的冰然冷然。 事实上,从进来到现在,水竹连正眼都不曾望向飘香雪一眼,仿佛根本没有感知到这个人的存在似的。 幸好,花玉珲接下来的话,解除了飘香雪的担忧,但同时也让他的心坠入地狱。 “我夫人的一个朋友中了恨天教的毒,只有千年雪灵芝才能解他的毒。”花玉珲解释道。 “夫人”二字听在飘香雪的耳中,竟是格外的刺耳。尽管早就决定放手,只要对方幸福就好,可是事实真正摆在眼前时,却还是那样的心痛,痛到灵魂被抽空,只剩下一具躯壳。 水如云的水眸中闪过一丝艳羡,妖娆一笑道:“圣主这可是爱屋及乌吗?”要知道,天宫一向与世隔绝,不理尘俗之事,现在天宫的圣主竟然只是为了夫人的一个朋友,就长途跋涉到此,谦卑地求借千年雪灵芝,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所以水如云才会这样说。 花玉珲淡然一笑,转目深情地望了水竹一眼,眼底眉间,写满了溺死人的柔情。水竹也回以温柔一笑,水眸脉脉含情地望着花玉珲。 “好了,”水如云不愿再看下去,两人的深情让她莫名地嫉妒,所以故作大度地道,“既然是圣主开了口,我就卖你一个人情。” “如此,多谢谷主。”花玉珲彬彬有礼地道。 水如云嘴角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话锋一转道:“只是千年雪灵芝只有一株,白衣浪子也早已开口相借,这可如何是好呢?” 水竹的水眸立即冰冷地射向飘香雪,语气极为不善地道:“又是你?” 简短的三个字,却让飘香雪的心再次跌入地底。 花玉珲连忙接过话头,向飘香雪询问道:“飘香雪,你也是为了救人吗?” 飘香雪忍住心中的疼痛,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道:“是古天悲受了伤,他也是中了恨天教的毒。” 花玉珲是知道飘香雪与古天悲的交情的,闻言不由蹙眉道:“厉无邪也中了恨天教的毒,看来这恨天教想要称霸武林的贼心是昭然若揭了。” “你说什么?”飘香雪彻底惊呆了,脱口问道,“厉无邪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朋友了?” “此事说来话长,一时之间,我也无法对你解释清楚。”花玉珲蹙眉道,“但是,厉无邪现在的确是我和水竹最好的朋友,因为如果不是她,水竹早就死于非命了。” 飘香雪痛楚而惊骇地望向水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水竹竟然会和厉无邪成了朋友,却视自己为仇敌,老天究竟是在开什么玩笑。 水如云突然高声道:“两位不必为难,其实我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你们可想听听?” 花玉珲立即表态道:“还请宫主明示。” 水如云妖娆一笑,缓缓道:“其实除了我这里,还有一个地方有千年雪灵芝。” “你是说万雪宫?”花玉珲恍悟道。 “正是。”水如云含笑点头,眼底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狡黠。 “这倒是个好办法。”花玉珲赞同地点了点头,但又有些犹豫,“只是,我听说那万雪宫的宫主是个性情极为古怪之人,恐怕他不会轻易交出千年雪灵芝。” “这倒不必担心,只要我出手相助,一定可以帮你们拿到千年雪灵芝。”水如云十分自负地道。 “如此,便有劳谷主了。”花玉珲俯身施礼道。 水如云的眼中凝满了诡谲的笑意,语含深意地道:“付出辛劳,就需有所收获,或许我也有需要麻烦天宫圣主的事。” “这自是理所当然,”花玉珲毫不犹豫地承诺道,“谷主尽管放心,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水如云不由自主地望向飘香雪雪,心中冷哼道:“这两人还真是如出一辙,难怪连挑女人的口味都是一样的。” 早在水竹进来之时,她便现了飘香雪的异样,因为他看水竹的眼神,与他看水丝柔和秋晚霁的眼神都不同,那才真是一个男人在看一个女人的眼神。 不过,她却没有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只是不露声色地笑道:“我记下你的话,不过,你可千万别像有些人一样,誓言说得挺响亮,到了真正要兑现的时候,却找借口推脱。”说着,水如云的目光再次瞟向飘香雪,隐含讽刺之意。然而,飘香雪仿佛石化了一般,对她的挑衅竟是毫无反应。 水如云自觉无趣,便转移话题道:“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飘香雪三人自是没有异议,于是四人一同前往万雪宫寻找千年雪灵芝。 万雪宫中,玉尘见秋晚霁态度十分坚决,而且神情越来越激动,生怕她一不小心伤了自己,只好妥协道:“你先把匕放下,我们一切都好商量。” “没有什么好商量的,”秋晚霁一脸的毅然决然,“除非你现在就带我去找。” 玉尘心中恼恨,面上却不敢表现分毫,软语相劝道:“晚霁,我也是为了保护你,不想让冰谷妖姬伤害你啊。你难道就一点都不能体谅我的苦心吗?”说到最后,眼中竟隐隐泛着泪光。 秋晚霁心中一软,声音里也少了几分冰冷:“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请你带我去找他吧。” “你真的不怕死?”玉尘说得几乎有些咬牙切齿。 秋晚霁坚定地道:“不怕。” “就为了能够和他在一起?”玉尘的脸色已经变得越来越难看,恨声问道。 “是。”秋晚霁这一次的回答,更加简洁,更加坚定。 玉尘不由妒火中烧,却只能强行忍住,不敢作,不死心地道:“你还不知道那冰谷妖姬的手段究竟有多歹毒,她最大的本事便是叫人生不如死。” “是吗?”一个十分动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冰谷妖姬带着飘香雪等人款步走了进来,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意。 玉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冰谷妖姬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出现。而更让他惊骇的是,她的身后居然还跟着飘香雪,一个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怎么,你的坏话只敢背着人说吗?”冰谷妖姬嘲讽地看着有些呆怔的玉尘,讥笑道。 玉尘干笑了两声,辩解道:“我这只是救人的权宜之计,希望前辈不要在意。” “不在意?”冰谷妖姬冷哼道,“那我也说你两句试试?” 玉尘连忙躬身施礼,赔笑道:“一切都是小侄的错,还望前辈大人大量,不与小侄计较。” “小‘子’的确不值得我计较。”冰谷妖姬故意咬着谐音道。 玉尘虽听出了她话中的辱骂讥讽之意,却不敢作,只得继续赔着笑,脸上的神色尴尬至极。 玉尘正全心应付着水如云,陡觉眼前白影一闪,等他回过神来时,现秋晚霁已不在床上,而是俏生生地站在了飘香雪的身边。 “有没有伤着?”飘香雪关切地看着秋晚霁,低声询问道。 “没有。”秋晚霁心中一甜,立即摇头道。 “玉尘,”水如云不悦地瞪视着玉尘,斥责道,“秋姑娘是我谷中的贵客,你竟敢将她掠来,你的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前辈吗?” 玉尘尴尬地轻咳两声,强辩道:“小侄只是太过仰慕秋姑娘,才会犯下这样的无心之过,觉没有不把前辈放在眼里的意思,还望前辈体谅小侄的身不由己。” 冰谷妖姬嗤笑道:“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是个多情种呢?” “前辈能够体谅就好。”玉尘顺势讨好道。 “体谅,当然体谅。”冰谷妖姬妖娆一笑道,“不过,我体谅了你,你小子是不是也应该体谅体谅我呢?” “当然,当然,礼尚往来吗?”玉尘忙不迭声地承诺着。 虽然他的心里已是恨极怨极,面上却看不出分毫,继续道:“只是不知前辈要……要我体谅些什么呢?”他本想自称“小侄”,但是水如云一再咬着谐音,故意将“小侄”叫成“小子”,所以便临时改了口,以“我”自称。 水如云妖娆一笑,道:“很简单,只是想让你帮我解决一个难题而已。” 百二四、千年雪灵芝之泪 百二四、千年雪灵芝之泪 “愿闻其详。”玉尘表现出很谦逊的模样道。 冰谷妖姬用细指分别指了指飘香雪和花玉珲道:“他们都是来求取千年雪灵芝的,可是我那里只剩一株了,怎样做都有厚此薄彼之嫌,不知你可不可以帮我解决这个难题?” 玉尘面色微变,就要立刻拒绝,但是当他看到水如云那冰冷深邃的目光时,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略作犹豫,便笑道:“千年雪灵芝是这世间极其珍贵之物,若是前辈自己要用,晚辈自是不敢推辞,但若是借给别人,这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水如云妖娆一笑道:“你放心,我不会白要你的东西,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以作交换。” “真的?”玉尘的眼中顿时射出了贪婪的精光。 “当然是真的。”水如云自负地道,“我水如云说的话,什么时候不作数过?” “这个条件,我可以随便提?”玉尘不放心地追问道。 “是,”水如云有些不耐地道,“无论什么条件,我都会为你办到,只要你帮我解决了这个难题。” 玉尘依然不放心,再次确认道:“也就是说,无论我提什么条件,前辈都能办到?” “对。”水如云脸上的不耐之色更重。 “好!”玉尘的脸上顿时绽放出异彩,抬手一指正站在飘香雪身边的秋晚霁道,“那么,我就要她。” 说完,又目光灼灼地盯着水如云,斩钉截铁地道:“只要前辈将她交给我,我立即就将千年雪灵芝奉上。” 水如云故作为难之态,水眸探询地望向秋晚霁。 玉尘见她犹豫不语,紧张地道:“前辈,你该不会食言吧?你可是刚刚答应了我的。” 水如云无奈地笑笑,望着秋晚霁柔声道:“秋姑娘,你不会让我食言吧?” 秋晚霁早已气得脸色白,闻言更是气得娇躯抖,说不出话来。 “不可能。”飘香雪冷冷的声音响起,代替秋晚霁做出了回答,也同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飘香雪,你现在已经可以替秋晚霁做决定了吗?你们的关系……”水如云故意停下不说,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坐视一个好端端的姑娘,被无情地推人火谷。”飘香雪冰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隐藏的愤怒。 “飘香雪,”玉尘忍不住气,怒声叱道,“你不觉得你的话太过分了吗?别忘了,现在可是你有求于我。” 飘香雪漠然道:“就算是有求于人,也不能丧失了做人的原则。千年雪灵芝再是珍贵,也不能用女人一生的幸福来交换。” “看来,你是真的不打算要千年雪灵芝了?”玉尘恨得咬牙切齿地道。 “秋姑娘,你也这样认为吗?”水如云脸色有些难看地道。 “我宁愿死,也不愿与这样乖人之危的无耻之徒在一起。”秋晚霁不留情面地直言道。 玉尘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望向秋晚霁的眼神里充满着恨意。转对水如云挑拨道:“现在是别人不顾前辈的颜面,可是怨不得我了。” 水如云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不满地看了秋晚霁一眼,冷声道:“既然你们都这样有骨气,那么你们的事我也不必 管了。”又转向花玉珲道:“看来,我的千年雪灵芝只能给你们天宫的人了,因为别人看来并不是很稀罕。” 花玉珲听了水如云的话,并没有露出欣喜之色,而是面色凝重地道:“谷主,我也认为,我们不应该把女人的幸福当作交易。” 水如云彻底地变了脸色,怫然作色道:“哼,这么说,还是我错了?看来,我原本就不应该管这档子闲事。” “也不能这么说,谷主也是一番好意,只是我们不能让恶人趁机钻了空子,那我们岂不是在为虎作伥?”花玉珲不疾不徐地说着,直将玉尘气得整张脸都扭曲得变了形。 “你是在骂我?”玉尘怨毒地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仿佛要将花玉珲撕裂咬碎一般。 花玉珲却丝毫不为所动,神色淡定得彷如没事的人一般,又云淡风轻地说出了一段长长的议论来:“这世间有三种流氓:第一种是无知亦无物的,走投无路才成了流氓,这种流氓可悲而不可气;第二种是无物但有知的,追逐物欲而成为流氓,这种流氓可气而不可悲;第三种是有物又有知的,骨子里就流着流氓的血,却还要为自己立个牌坊,这种流氓才是最为卑鄙可耻的真正名副其实的流氓。而你……” 花玉珲有意停顿了一下,轻蔑地扫了花玉珲一眼,加重语气道:“就是,这最后一种。” “你……”玉尘被他气得面色铁青,浑身抖,只说出了一个“你”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水如云不由得从新打量着花玉珲,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想:“既然你想趟这浑水,我就给你机会。”于是只笑吟吟地望着他们,不再插言。 玉尘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总算没有被花玉珲给气死,他知道在场的这些人,除了水如云不会再有人帮自己,于是只对水如云道:“前辈,小侄很想帮你解决难题,但眼下却实在无能为力,还望前辈谅解。” 水如云见他又将球踢回到自己这里,便轻叹一声道:“算了,我是真的老了,也管不了你们年轻人的事了。” 她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单手向前一送,道:“我这里只有一株千年雪灵芝,你们谁喜欢,谁就拿去好了。” 飘香雪和花玉珲互望一眼,都迟迟没有出手。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晃过,水如云手中的千年雪灵芝已经稳稳地落到了水竹的手里。 花玉珲无奈地望了一眼水竹,没有说什么。飘香雪的视线却再也无法从水竹的脸上移开,不过这一次,他的眼中却并非全是爱意。 眼前的水竹,对于飘香雪来说,几乎是完全陌生的,他不敢相信,这还是那碧水寒潭之滨,说着“生命平等”的水竹吗?他的整颗心,都因为她的人,她的行为,而变得纷乱不堪,理不出个头绪来。 水竹对他的注视视若无睹,小心地将盛有千年雪灵芝的锦盒贴身放好。然后抬头冷冷地看着飘香雪,说出来的话更是入耳生寒:“现在,我们也应该解决我们的恩怨了。” “水竹,事情还没有完全查清之前,还是先不要动手,以免滥杀无辜。”花玉珲轻声阻止道。 “事实就摆在眼前,何须查证,我如果再不动手,洛姐姐的魂魄在天上都会怪我的。”水竹的水眸中氤氲着水气,面现悲凄之色。 花玉珲见她如此悲伤,不敢强劝,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退到一边。 水竹见花玉珲不再阻止,便抽出腰间的软剑,剑尖直指飘香雪,神色冰冷,不一言。 飘香雪望着一脸冰冷的水竹,整个人似乎已被她剑上的寒气冻僵。 “拔剑。”水竹见他僵立不动,恼怒地叱道。 “你真的要报仇?”飘香雪终于回魂,声音竟然是异常的平静。 “不错。”水竹毫不掩饰地答着,声音里竟无半点犹豫。 “你就这么肯定,是我害死了洛清秋?”飘香雪眉心微蹙,声音却依然平静。 “不是你,还会有谁?”水竹对他的狡辩似乎很不满,脸上也现出了不耐之色。 飘香雪的眼中满是痛楚,却依然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让它保持着平静:“既然如此,你就动手吧。”说完,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面色十分平静。可是无人知晓的是,他此时的心,早已碎裂。 水竹见他竟然没有任何反抗之意地站在那儿,不但没有动摇,反而生气地质问道:“飘香雪,你以为你这样,我便不会杀你吗?” 飘香雪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对水竹的质问竟无半点反应。 水竹的眼中渐渐涌现出浓郁的杀机,飘香雪的这种无视更加激怒了她,于是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软剑向飘香雪刺去,度之快,剑势之凛厉,就连站在她身旁的花玉珲,都来不及阻止。 软剑带着风声,裹挟着杀气,刺向飘香雪的胸前,飘香雪却依然闭目不动,没有半分闪躲的意识,而水竹的剑势,也一无反顾,没有半点停止的势头。 花玉珲心底的惊骇已到了极点,怕水竹会酿成无以挽回的过错,却又无能为力;水如云也暗暗心惊,她虽然也恨飘香雪,却还不至于让他去死,犹豫着是否出手相救;玉尘则是一脸的幸灾乐祸,希望水竹能一剑将飘香雪刺死。 水竹的剑终于刺到了飘香雪的胸前,却被一道白影阻住,所以软剑没有刺入飘香雪的胸口,而是刺入了那白影的体内。 “晚霁。”飘香雪感觉到异样,倏然睁开眼睛,惊呼失声。 百二五、痴心爱侣成陌路 百二五、痴心爱侣成陌路 “你的胸口不能再受伤了,那样你会死的?”秋晚霁声音虚弱地道,嘴角漾起一丝微笑。 飘香雪紧紧地抱住她软软欲坠的娇躯,两行泪,缓缓滑落,哽咽道:“你真傻!” 秋晚霁嘴角的微笑里漾着满足,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晚霁。”飘香雪出一声惨呼,将秋晚霁的娇躯紧紧搂入怀中,似乎这样便可以将她脆弱的生命留住。 与此同时,水竹的软剑毫不留情地从秋晚霁的身体里抽回,一股鲜血狂奔而出,水竹迅后退,白色的纱衣上却还是被溅上了点点血花,有如盛开在雪地里的罂粟,美,却美得让人心寒,一如此时飘香雪眼中的水竹。 曾经,水竹也用剑刺过自己,只不过那时自己虽被刺中,但是心却有着暖意,因为那时的水竹眸中有痛,剑下有情;可是这一次,自己虽未被刺中,但是心却完全冰冷,因为此时的水竹眸中无痛,剑下无情。如果不是秋晚霁,自己早已死在了她的剑下,“复仇的怒火,可以让你对一个无辜的弱女子下手吗?”飘香雪的声音没有了平静,只剩下冰冷。 “是她自己找死,怨不得我。”水竹不屑地冷哼道。 飘香雪感到自己的心,比被剑刺中还要痛上百倍:“你,还是我认识的水竹吗?” “你也早已不是我认识的飘香雪,我认识的飘香雪不会杀害我的姐姐,更不会为了别的女人来指责我。”水竹反唇相讥道,软剑已经再次毫不留情地迅刺向飘香雪。 水竹的无情和冷漠,让飘香雪陷入了彻底的绝望。 这一次,他没有闭上眼睛,也没有静静等死,他动了,而且动得很快,不仅躲过了水竹的攻击,还回刺了一剑。 水竹不料到他会反击,一时有些愣怔,手臂竟然被飘香雪的清冷剑划伤。水竹不由又惊又怒,再次挥剑,不过却不是刺向飘香雪,而是刺向业已昏死过去的秋晚霁。 飘香雪的眼中有烈焰闪动,水竹此举,将他心底残留的最后一点余情彻底销毁,顿时想也不想,他在挥剑隔开水竹手中软剑的同时,又击出一掌。 水竹躲过一剑,却硬生生地受了一掌,因为飘香雪的这一掌,是用抱着秋晚霁的手臂出的,所以水竹根本就无法防备。又因为飘香雪出掌极快,所以在秋晚霁的身子还未失重的情况下,便已被他又重新揽回臂弯之中,稳稳抱在怀里。 一口血箭,从水竹的口中喷出,花玉珲已及时地飞身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水竹。飘香雪的这一掌,打得很重,几乎是毫不留情,水竹的面色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变得惨白。 花玉珲感觉到她呼吸的微弱,惊呼道:“水竹。” 水竹凄然一笑,想要说些什么,却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飘香雪和花玉珲各自抱着怀中受伤的女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眼中的神色都是极为复杂的。 然后,两人同时抱起怀中的女人,向殿外飞去。 玉尘望着飘香雪逝去的方向,不无遗撼地道:“未能除掉飘香雪,又空失了佳人,真是得不偿失啊。” “你真是贼心未尽,色心又起。”水如云不满地望着他,斥责道,“你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吧,飘香雪可不是好惹的主儿,他的武功你也应该见识到了。如果让他日后知道了你的阴谋,怕是你的小命都要难保了。” “说来也是,”玉尘忽然若有所思地道,“听说水竹在丹穴山上习得了上层武功,怎么会在飘香雪面前变得如此不堪一击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水如云不屑地道,“秋月白当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大侠,飘香雪习得了他的念冰剑法,自然也会所向无敌。” 玉尘点了点头,赞同道:“你说的很有道理,看来我们要想打败飘香雪,便一定要先得到他的念冰剑法才行。只是他的武功如此厉害,我们想要得到他的剑谱,恐怕是难如登天了。” “哼,只有无用的蠢才,才会觉得武功是最重要的。”水如云冷嗤道。 玉尘赔笑道:“小侄愚钝,还望姑姑明示。” 水如云对他的恭维十分受用,眼里闪动着鹰隼般的光芒,自负地道:“记住,人类最厉害的绝不是武功,而是智慧。纵使你武功盖世,也无法抵敌阴谋和陷害。” 玉尘立即叹服地竖起了拇指,赞道:“姑姑教训得即是,小侄记下了。” 水如云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水如云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皱眉道,“有一件事,我还不太明白。” “什么事?”玉尘好奇地问。 水如云侧头沉思道:“是谁将花玉珲和水竹引来的呢?” 玉尘有些不在乎地道:“他们不是说了吗,是为了给他们的朋友解毒才来的。” “恨天教和魔城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恨天教会不要命地给魔城城主厉无邪下毒。”水如云不赞同地反驳道,“又恰巧赶在这个时候?” 这一来,玉尘也觉察到了这件事的可疑,忍不住担忧地道:“莫非,这里面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阴谋?” “不管有没有阴谋,我们提高警惕就是了。”水如云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凝肃,警示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解决了飘香雪。” “姑姑请放心,”玉尘拍着胸脯保证着,“小侄一定会不辱使命的。” “我不想听大话,我只要结果。”水如云不悦地道。 “是。”玉尘立即垂下了头,十分恭谨地答道,再无半点张狂。 飘香雪抱着秋晚霁奔出了万雪宫,寻了一处较为隐蔽的冰洞,躲了进去。因为秋晚霁的伤势,已经等不及离开千寻山了。所以飘香雪只好决定,先在这里帮她疗伤。 背后的剑伤很重,从伤势来看,这一剑绝对是刺得毫不留情。 虽然飘香雪早已将她的穴道封死,帮她暂时止了血,但是这一剑刺得太深,而秋晚霁又不懂武功,身体自然要比练武人羸弱,所以等于是加倍了伤情。 飘香雪此时没有别的想法,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救活秋晚霁,哪怕是耗尽自己的功力,否则,自己一定会后悔一生的。 飘香雪已经帮秋晚霁输了两个时辰的真气了,可是秋晚霁却还是气若游丝,昏迷不醒。 饶是如此,飘香雪却决不放弃,继续将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秋晚霁的体内,帮她护住心脉。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时辰,秋晚霁紧闭的双眸终于睁开。飘香雪心头一阵狂喜,方才的疲惫一扫而空,欣然唤道:“晚霁。”掌中的真气,依然不断地输入秋晚霁的体内。 当秋晚霁意识到,飘香雪等于是在用他的生命救自己时,欣喜之余,更多的却是担忧,她吃力地翕动着唇瓣,出了虚弱低哑的声音:“不,不要……” “不要说话,保持体力。”飘香雪制止道,星目中写满了关切。 秋晚霁听话地闭上了嘴,心底是丝丝的甜意,好像背上的伤痛都早已不在了似的。 飘香雪又运了一会儿功,确信秋晚霁没有生命危险后,才缓缓停下,此时他的脸色,竟比秋晚霁的面色还要苍白。 秋晚霁吃力地抬起手来,想要去触摸飘香雪的面颊。飘香雪居然没有躲开,而且为了不让她太过吃力,还特意将身子俯下,让她的手指可以轻易便触摸到自己的脸。 秋晚霁的手在他的脸颊上轻抚,水眸中渐渐盈满了泪水。 飘香雪抬手轻拭她眼角溢出的泪珠,柔声安慰道:“听话,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的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变好。” 秋晚霁有如中了魔法的公主,听话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上面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飘香雪痴痴地看着她的睡颜,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感。 秋晚霁这一睡,直睡到了第二天的日上三竿。而当她刚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一切时,耳畔便传来了飘香雪温柔的问候:“你醒了,想吃点什么吗?” 类似的问话,由不同的人问出来,那效果却是天壤之别。玉尘的问候,让她厌烦,而飘香雪的问候,却让她感到无比的温暖和幸福。 “我不饿。”她的声音还是很虚弱,但水眸中却焕着神采。 “多少吃一点吧。”飘香雪拿过早已准备好的干粮和水,递到了秋晚霁的唇边,柔声劝道。 他的温柔,让秋晚霁根本无法抗拒,顺从地啃了一小口干粮,艰难地嚼着。飘香雪连忙又喂了她一小口水,生怕她噎着,然后有些歉疚地道:“等离开这里,就有粥喝了。” 秋晚霁想说:“只要有他呵护在身边,任何食物都会变成这世间最美的美食。”但是她却矜持着,不敢说出口,只含笑道:“现在这样,很好。” 飘香雪愣怔着,陷入了沉思之中。 百二六、又见千年雪灵芝 百二六、又见千年雪灵芝 秋晚霁望着沉思中的飘香雪,眸中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哀伤。 飘香雪细心地捕捉到了她的哀伤,体贴地安慰道:“你安心养伤,不必有任何担心,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等我伤好了,你可不可以教我武功?”秋晚霁小心翼翼地问道,水眸中盛满了希冀。 “为什么要学武功?”飘香雪轻声询问着,不知道为什么,秋晚霁的话让他的心里很不舒服,似乎在潜意识里,他并不希望秋晚霁学武功。 “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秋晚霁低声嗫嚅道。 “我,不想总是拖累你。”秋晚霁嗫嚅道,眸光中流露出一丝怯意,竟有些不敢与飘香雪对视,原本苍白的双颊不由得染上两朵绯红。 飘香雪望着她娇羞带怯的模样,心中不觉一痛,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双臂,星目中透射着深邃,声音里透露着暗哑,缓缓道:“再不要说拖累的话,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早就成了剑下亡魂。若说拖累,也是我拖累了你。” 秋晚霁的水眸中氤氲着水气,幽然道:“是我心甘情愿的,怎么说拖累?” “既然如此,从现在开始,我们彼此再也不要说‘谁拖累谁’了,因为那都是心甘情愿的。”飘香雪的目光愈来愈深邃,心光却愈来愈迷失。 “糟了。”秋晚霁蓦然惊呼道。 “怎么?”飘香雪担忧地望着她,关切地问道。 秋晚霁望着飘香雪,颓然道:“晚晴还在冰谷呢。” 飘香雪听她说的原来是这个儿,放下心来,承诺道:“不用担心,等你的伤好些了,我就去帮你把她接回来。” “可是我怕夜长梦多,那个玉尘不知道会不会迁怒于她。”秋晚霁不无担忧地道。 “你有没有问过,为什么她会在玉尘的万雪宫出现?”飘香雪忽然问道。 “问过,”秋晚霁神色哀凄地道,“她说是在听说我父亲的事后,去找我时被玉尘掳到万雪宫的,并被一直关押到现在。” “玉尘为什么关押她?”飘香雪虽看到了秋晚霁的哀凄之色,但总觉得这件事似乎不会这么简单,所以还是隐忍着心中的不舍,追问道。 秋晚霁有些羞涩地垂头道:“他想让她成为他的女人。” 飘香雪见她如此,实在不便再追问下去,只好道:“如果是这样,你就更不必担心了,即使是玉尘找到她,应该也不会太为难她的。” “可是……玉尘那个人……”秋晚霁欲语还休。 “放心,如果玉尘想要硬来,就不会等到现在了。”飘香雪安慰道,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 秋晚霁见他这样肯定,似乎也放心了不少,便不再提及此事。 冰洞中寒冷异常,秋晚霁不会武功,难以抵抗这种寒冷,飘香雪便将入门的内功心法传授与她,希望借此来帮助她抵御洞中的寒气。 秋晚霁本就极为聪慧,又有祖父的遗传因子,加之她又学得十分刻苦,所以竟然进步神。飘香雪见她竟是练武奇才,想到这《念冰剑法》本就是她先祖的遗物,便决定将这剑法传授与她,秋晚霁自是欣然接受。 两人在这冰洞中,一边养伤,一边练功,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这一日,飘香雪见秋晚霁的伤已无大碍,而她的武功也小有成效,便对秋晚霁道:“你在这里练功,千万不要走出冰洞,我要去办点事,等事情办完,我们就一同离开。” “你要去万雪宫盗取千年雪灵芝?”秋晚霁洞悉地问道。 飘香雪被她猜中,只得点头承认。 “那你千万要小心,我会等你回来。”秋晚霁知道自己无法阻拦,也不该阻拦,只是目露幽怨地嘱咐道。 飘香雪本以为她会阻拦自己,不想她竟是如此的深明大义,又如此的善体人意,心中十分感动,重重地点了下头,同样嘱咐道:“你也要小心,千万不要独自出去。” “嗯。”秋晚霁顺从地应着,强行忍住泪水,挤出一丝微笑。 望着她盈泪欲滴的模样,飘香雪心中也是一阵酸涩,硬了硬心肠,转身快向洞外飞逝而去。 飘香雪飞身来到山顶,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冰川,凝目细辨。渐渐地,眼前的幻象变得清晰起来,终于飘香雪现了真正的入口所在,飞身撞人。 再次来到万雪宫,这里的景物依旧,但人的心境却已是截然不同。 飘香雪放轻脚步,借着宫中的建筑隐身,悄悄潜入,寻找着藏放千年雪灵芝的所在。 几乎搜寻了大半个万雪宫,飘香雪还是没有找到,渐渐地,他搜索的范围已到了万雪宫的核心所在。这里的警戒明显要比别处严明,只见巡查的侍卫,每隔一刻钟,就要巡查一次,而每个宫室的门口,也都有专人把守。 飘香雪暗自思忖:“莫非千年雪灵芝就藏在了这里?”想到此,飘香雪飞身跃上屋顶,守着宫室之门的侍卫只觉似乎有一道轻风掠过,却根本未见半点人影。 飘香雪在最核心的一间宫室的屋顶上停下,轻轻地揭开上面覆盖的瓦片,向宫室内窥望。不料,这一望,却让飘香雪大吃一惊。 宫室内有两个人,正坐在玉几旁对饮,言谈举止间,极尽暧昧之能事。而这两个人,飘香雪都认得,竟是玉尘和秋晚晴。 飘香雪立即附身屋顶之上,凝神细看,仔细倾听。 玉尘将一片鲜藕喂到秋晚晴的口里,并借机在她的桃腮上啄了一口。 秋晚晴慌忙向后闪躲,同时抬手轻抚面颊,娇羞地嗔责道:“你好坏。”嘴里嗔责着,眉眼间却全是喜色,毫无怒意。 玉尘被她嗔责,不但不惧,反而更加欺身贴到秋晚晴的身前,用手将她的纤腰一把搂紧,调笑道:“如果不坏,会让你这样喜欢吗?” 秋晚晴嘤咛一声,半推半就地偎在他的怀里,小脸有如熟透了的水蜜桃,泛着红晕和光泽。玉尘本就风流成性,此时佳人在怀,又是这样的柔媚娇羞,哪里还把持得住,俯身狠狠地吻住她那娇艳欲滴的唇瓣,拼命地噬咬着。同时,一双大手不规矩地在她的身上乱揉乱捏,疯狂得像是了情的野兽。 秋晚晴在他的猛烈攻势下,早已化成了一滩水,哪里还有半点力气推拒。 室内一片旖旎,飘香雪再也看不下去,正欲离开。 却听得宫室内传来玉尘的喝斥:“什么人?” 飘香雪一惊,以为自己被他们现,正欲翻身跃下屋顶,强行索要,却听得宫室外传来一声回应:“启禀少宫主,属下有飘香雪的消息禀报。” 那玉尘原本被敲门声叨扰了好事,内心十分不满,但是当他听到“飘香雪”三个字时,立时欲念全消,冲着门外喊道:“进来。” 门外应声走进一个黑衣人,对着玉尘跪下道:“属下参见少宫主。” 玉尘已是正襟危坐,看也不看黑衣人一眼,慢条斯理地道:“什么事,说吧。” 黑衣人没有得到主子的允许,不敢起身,只好跪着汇报道:“属下已查明,那飘香雪并没有回到丐帮。” 玉尘面色微变,不由皱眉道:“这么说,他应该还在附近。” 黑衣人讨好地道:“少宫主英明,应该是这样,因为我们没有现任何飘香雪下山的踪迹。” 玉尘的脸上露出了阴沉的笑容,沉思片刻,才吩咐道:“他一定是贼心不死,还想得到千年雪灵芝。”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放在玉几之上,继续吩咐道:“你现在就将这千年雪灵芝妥善藏好,千万不要让飘香雪偷了去,然后用假的千年雪灵芝引飘香雪上钩。” 黑衣人应承一声“是”,这才从地上爬起来,缓步走到玉几前,拿起锦盒,恭谨地向玉尘施礼道:“少宫主可还有什么吩咐?” 玉尘不耐地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黑衣人这才又恭谨地施了一礼,转身退出宫室。 还没等他完全踏出宫室之门,玉尘已忍耐不住地一把将秋晚晴从新揉进怀里。 黑衣人慌忙加快脚步,走到门外,并随手将房门关紧,背靠在宫室外的墙壁之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心中暗怪自己来得不巧。只是这也怪不得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们的少宫主几乎就没有停息过。 黑衣人调匀呼吸,转身朝宫中的暗道走去,刚一踏入暗道,他好不容易放松的心,又重新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有一柄清冷得泛着寒光的宝剑,正架在他的脖颈之上。 “把锦盒交出来。”飘香雪冷冷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黑衣人本想抗拒,陡觉颈项一凉,清冷剑已经割破了他的肌肤,一道殷红的液体顺着他的脖颈流下,同时,剑身的寒气让他感到一种彻骨的冰冷,忍不住牙齿打战,浑身抖,再也没有了反抗的心力,乖乖地掏出了锦盒。 飘香雪一把夺过锦盒,单手将其打开,铺着腥红毡荣的锦盒内,一株通体莹白,有如冰雪的雪灵芝映入眼帘。 飘香雪心中暗喜,正要合上锦盒,却听得头顶轰隆隆一声巨响,一个硕大的铁笼兜头罩下,将他和黑衣人一同罩在了里面。同时,暗道入口处传来玉尘得意的狂笑声。 百二七、小人得志便猖狂 百二七、小人得志便猖狂 随着一声狂笑,玉尘一脸得意地出现在铁笼之外。 ≧ 黑衣人一见玉尘,立即嘶声哀嚎:“少宫主救我!” 玉尘听到他的呼救,不由沉下脸来,满含怒意地瞪了他一眼,训斥道:“一个叛徒,还敢期望本宫救你?” 黑衣人听到主子绝情的训斥,顿时面如死灰,彻底陷入了绝望。 “你真的不顾他的死活?”飘香雪冷冷质问道,星目中有寒光闪动。 “你什么时候看见过,一个好的猎人,会害怕失去一条无用而又不够忠心的猎狗?”玉尘的声音阴冷得让人悚然。 飘香雪只觉得内心一阵恶寒,再次认识到了人性丑陋的一面,那就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飘香雪的心,在这一瞬间变得异常冷寂。他缓缓移开架在黑衣人脖颈之上的清冷剑,此时的他,觉得眼前的黑衣人是那样的可怜,然而,他却忘了另一条定律: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黑衣人在飘香雪放过他的瞬间,竟然反手向飘香雪撒下一把白色的粉末。 本来以他的武功,纵使下毒,也是伤不得飘香雪分毫的,但他胜就胜在:飘香雪根本做梦都想不到,一条被主子遗弃,却被敌人放过的狗,竟然还会反过来,帮着他的主子扑咬敌人。 一阵晕眩过后,飘香雪感觉到自己的功力正在一点点地散失。 “少宫主,他已中了属下的‘散功散’,很快就会武功尽失了。”黑衣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向他的主子邀功了。 玉尘显然也没有想到,这条被自己废弃的狗,竟然还会帮了自己如此大忙。玉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冲着黑衣人称赞道:“你做的很好。” 黑衣人听得主子称赞自己,心头狂喜,以为这次一定可以从新得到主子的重用,却不料还没等他高兴完,就觉得喉咙间一阵刺痛,一支见血封喉的毒镖,已经刺入了他的喉咙里。黑衣人惊骇地瞪大了双眼,身子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直到死,他也没有弄明白是为什么,也没有机会向他的主子询问。幸好,飘香雪替他问出了这个疑问。 飘香雪又惊又怒地看着眼前的变化,望向玉尘的星目里是彻骨的冰寒:“他这样为你,你却还要杀他?” 玉尘面上毫无愧色,理所当然地道:“对于一个背叛过我的人,我怎么可能给他第二次背叛我的机会。” “就只因为他将锦盒交给了我?”飘香雪冷声道,“可这不也是在帮你实施诡计?” “你错了,”玉尘振振有词地道,“他并不知道我的计划,所以他当时的确是为了活命而背叛了他的主子。” 飘香雪忽然觉得眼前的玉尘好可怕,他的人性,他的心计,都让他感到毛骨悚然,即使是当年被围困在千军万马之中时,或是被两个曾经最亲近的人一剑穿胸时,他也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你的问题我已经清楚地回答了,现在该是你回答我的问题的时候了。”玉尘的脸上挂着阴森的笑容,缓缓道。 飘香雪此时连看都不想再看玉尘一眼,索性闭上了眼睛。 玉尘却不理会他的无视,勿自道:“说,《念冰剑法》和秋晚霁都被你藏在了哪里?“ 飘香雪猛然睁开双眼,射出两道逼人的寒光,轻蔑地道:“你如此费尽心机地纠缠她们姐妹,就是为了得到《念冰剑法》?” 玉尘阴笑道:“这个不用你管,你只要告诉我《念冰剑法》和秋晚霁的下落,说不定我的心一软,便会放了你,不然的话,我可有很多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 飘香雪不屑冷哼道:“你尽管试试。” 玉尘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极为可怕,咬牙切齿地道:“飘香雪,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话音未落,一道寒芒从他的衣袖中激射而出,划向飘香雪的左手腕。飘香雪此时已经功力全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一阵巨痛从左手的手腕上传来,飘香雪的手筋尽然被玉尘射出的飞镖割断,鲜红的血顺着无力低垂的左手滑下,滴落在地上。 “怎么样,飘香雪,还能忍受吗?这不过只是个小小的开始而已。”玉尘阴森可怖的声音传来,他的脸上正挂着嗜血的冷笑。 飘香雪忍住钻心的疼痛,却连眉头都不曾轻蹙,淡然道:“你尽管再试试。” 玉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不可置信地望着一脸云淡风轻的飘香雪,有些怀疑他面对的,到底是人,还是神。 “飘香雪,如果我连你右手的手筋都挑断的话,你可就是一个废人了,到那时,即使你交出剑谱,也已经无法补救了,你可明白?”玉尘不死心地威胁着,他不相信飘香雪会真的不在乎。 然而,回答他的,却只是飘香雪的沉默,甚至是再次闭上了眼睛。 玉尘简直懊恼至极,飘香雪的无畏无惧,让他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他再也无法忍受,转身冲出了暗道,因为他怕在停留一秒钟,便会忍不住将飘香雪碎尸万段。但眼下,他还不想飘香雪死。 玉尘气冲冲地返回自己的宫室,铁青着一张脸,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阿尘,你怎么了?”秋晚晴望着此刻的玉尘,惊恐地问,因为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可怖的玉尘。 “不用你管!”玉尘一拳重重地击在玉几之上,将上面的茶碗震落在地,跌得粉碎。 秋晚晴吓得花容失色,呆呆地看着愤怒得几近疯狂的玉尘,不相信这就是刚刚与自己柔情蜜意的男人。 玉尘忽然将目光投注到秋晚晴身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脸上的神色则阴晴不定。秋晚晴被他看得心里毛,本能地向后退却了两步。 玉尘这才惊觉到她被自己吓坏了,立即收敛怒气,换上一副柔情款款的模样,从秋晚晴招了招手,唤道:“晚晴,你过来。” 秋晚晴惊恐地摇了摇头,又向后退了两步。 玉尘心中暗骂“可恶”,脸上却露出更加温柔的笑容,再次轻唤道:“别怕,晚晴,到我的身边来。” 秋晚晴这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向前移了两步,却依然与玉尘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玉尘在心底又暗骂了一句,面上却装出一副懊悔心痛的模样,皱眉道:“晚晴,你这是不相信我吗,你认为我玉尘会伤害我心爱的女人吗?” 秋晚晴的心顿时被他的话软化了,摇手道:“不,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肯到我的身边来。”玉尘一脸沉痛地道。 秋晚晴为了表示自己对他的信任,立即走到了他的身边,玉尘一把将她搂住,紧紧地抱在怀里,口中不迭声地道:“对不起,晚晴,都是我不好,吓坏了你,对不起,我誓以后再也不会了。” 秋晚晴立即被他蛊惑,浑忘了刚才的恐怖画面,反而为他担起忧来,柔声问道:“究竟是什么事,让你如此生气?” 玉尘故意轻叹一声,轻轻松开秋晚晴,让她能够看到自己深情款款的眼神,摇头道:“算了,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你只要知道我对你的爱永远不会改变,那就够了。” 他的以退为进,立即让秋晚晴放下了心中所有的戒备,再也没有怀疑和惊恐,娇嗔道:“你不知道吗,你这样什么都不说,反而更让人家担心你?” 玉尘紧皱双眉,一脸痛苦的表情,深情款款地道:“难道你还不懂我的心吗?我只是不想你担心而已。” 秋晚晴脉脉含情地望着玉尘,右手抚上他英俊的面颊,坚持道:“让我不担心的最好办法,就是告诉我一切,好吗?” 玉尘伸手握住他的小手,目光中流露出痛苦地挣扎之色。 “告诉我,求你。”秋晚晴再次请求道,头已经不自觉地靠到了玉尘宽阔的胸膛之上。 玉尘似乎痛下决心地道:“好,我就全都告诉你。” 秋晚晴伏在他的胸前,没有动,只是静静地听着。 玉尘拥着她,说出了早已打好腹稿的说辞:“我好不容易抓到了飘香雪,可是他这个人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说什么也不肯交出《念冰剑法》,你知道,如果练不成绝世武功,我不仅要一辈子被冰谷妖姬那个女人挟制,甚至有朝一日还会被我的仇家所灭。” 他停了停,见秋晚晴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便故作忧伤地长叹一声道:“其实,我并不怕死,我只是怕到时便再也无法见到你的如花容颜,再也无法留在你的身边永远地呵护你。” 秋晚晴立即被感动得泪眼盈盈,哽咽道:“不要这样说,我说过,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可是,飘香雪宁死不屈,你又有什么办法呢?”玉尘一脸沮丧地道,眼睛的余光却认真观察着秋晚晴的反应。 “放心,我会有办法的。”秋晚晴恋恋不舍地从他的怀中离开,斩钉截铁地保证着。 “你有什么办法,我可不允许你去冒险,如果你有什么闪失,还不如让我去死。”玉尘说得极为动情,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真心的。 秋晚晴没有再做解释,只是对玉尘抛下一句:“你等我。”便转身急匆匆地离开了。 玉尘望着她的背影,脸上的深情已荡然无存,邪笑道:“傻女人,我会等你的,等着你给我带回来好消息。” 百二八、你真的爱上了她 百二八、你真的爱上了她 玉尘在确定秋晚晴已经走远后,起身再次来到了暗道之中。 飘香雪的手腕已经被他自己包扎好,正盘膝坐在铁笼中运功。 玉尘见状,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故意讥讽道:“飘香雪,你不必白费力气了,我们万雪宫的‘散功散’是特制的,如果没有解药的话,是无法恢复功力的。而且,若是七天之内还没有服食我们的独门解药的话,就会真的功力尽失,到时候,你就变成一个真正的废人了。” 玉尘越说越是得意,忍不住又放声狂笑起来。然而笑着笑着,却笑不下去了,因为飘香雪在他说了那样一番话后,依然是闭目静坐,竟是丝毫不为他的话所动。 “看来,你是对自己的身体毫不在意了,”玉尘眼中露出鹰隼的光芒,故意拖长了声音道;“只是,不知道秋晚霁是不是也不在意。” 飘香雪一直闭着的双目陡然睁开,射出两道骇人的冷光,直刺玉尘。 “你不用这样着急地看着我,放心,很快你们就可以重逢了。”玉尘得意地笑道,为自己成功地吸引了飘香雪的注意力而沾沾自喜。 “你以为你能找到她?”飘香雪冷冷道,努力忍住心中的担忧,不让玉尘听出自己的恐慌。 玉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故意阴阳怪气地道:“我是找不到她,可是有人能找到她。”一边说着,还不忘一边打量着飘香雪的神情变化,果然看到了飘香雪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虽是稍纵即逝,却还是没有逃脱他的眼睛,心中更是得意,嘲讽道:“你该不会是已经忘了秋晚晴吧。” 飘香雪再也无法镇定,猛然从地上站起,却因功力尽散,而几乎跌倒,他连忙深吸了一口气,勉力稳住身形,冷叱道:“你究竟有什么阴谋?” “瞧你,”玉尘一脸气死人的得意,讥讽道,“连站都站不稳了,还敢在这里跟我大呼小叫,哈哈哈。” “你到底想要怎样?”飘香雪的冷叱,打断了他的狂笑。 玉尘有些不满地瞪了飘香雪一样,挪揄道:“我想怎样?你现在才知道关心我的想法了吗?你飘香雪不是一向很自以为是,从不把别人放在心上吗?怎么,现在知道着急了?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说罢,还各种无奈地叹了口气。 飘香雪已经无暇顾及到他的嘲讽,此刻他心中担心的只有秋晚霁,至于自己的生死和剑谱,都已不放在心上。“你不过就是想要剑谱,只要你放过秋晚霁,答应我不伤害她,我就会将《念冰剑法》的剑谱交给你。” “呦,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乖?”玉尘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却变得极其阴冷,“你不是硬可成为废人,生不如死,也不肯交出剑谱吗?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改变主意了?” “噢,让我好好地猜猜看,是什么原因,让我们桀骜不驯的浪子变得如此驯服?”玉尘故意以手扶额,做出沉思的模样,然后好像恍然大悟似地一拍脑门道,“哎呀,我知道了,莫非你是真的爱上她了?” 飘香雪不理他的讥笑,勿自冷冷道:“要怎样,你才肯放过她?” 玉尘仿佛听到了什么神奇的笑话一般,不住地摇着头,口里出“啧啧”的慨叹声,“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如果你刚才答应了我,这一切便都不会生,可是现在,唉,一切都太迟了,太迟了。” 他一边说,一边摇着头,脸上现出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 飘香雪见他不肯答应放过秋晚霁,忍不住高声冷斥道:“如果你敢伤害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看来,还真是让我说中了,你是真的喜欢上秋晚霁了?”玉尘忽然收起了所有的惺惺作态,目光中透射着阴冷之色,冷哼道。 “这不重要,”飘香雪冷冷道,“你不是想要《念冰剑法》吗,我给你便是,你何必又要伤及无辜呢?” “你说得很对,我的确是很想要得到《念冰剑法》,”玉尘微昂着头,轻蔑地望着飘香雪,语气轻佻地说道,“只是,你不知道的是,秋晚霁这个女人,我好像也真的爱上她了。所以现在,相比于《念冰剑法》,我更想得到的是——这个女人。” “凭你,也配说‘爱’字?”想到他与秋晚晴的暧昧关系,飘香雪内心十分厌恶,不由得反唇相讥道。 玉尘眼中闪过嗜血的冷光,咬牙切齿地恨声道:“你很快,就可以知道,我配不配了。”话落,衣袖中射出一道寒芒,飞快地割向飘香雪的右腕,飘香雪想要闪躲,却是力不从心,一阵剧痛,右手腕的手筋也被他残忍地割断了。 欣赏着飘香雪滴血的手腕,玉尘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狞笑,道:“现在,你倒是说说,我配是不配,嗯?” “不配。”飘香雪傲然地回答着,虽已身受重伤,但是身上那贵气天成的威仪,却让人不敢轻视。 玉尘被他彻底激怒,手臂一震,又是两道寒芒激射而出,闪着慑人的寒光,分别向飘香雪的双足飞去。 眼看飘香雪的脚筋也要被飞镖割断,飘香雪却无法闪避,玉尘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得意的狞笑,眼前已出现了飘香雪手脚被废的图像。 然而,事实却是事与愿违,射向飘香雪双足的飞镖,在即将命中目标的时候,被另外的两点寒芒击飞,无法完成它们主人的使命了。 随之,一道白色的人影,轻如烟,淡如雾地飘落在玉尘身前。 “花玉珲?”玉尘忍不住失声惊呼,惊惧地退后了两步,因为他十分清楚,以他的武功,根本不是天宫圣主的对手。 花玉珲向铁笼内的飘香雪扫了一眼,然后转向玉尘道:“少宫主如此手段,不嫌太过残忍吗?” 玉尘眼珠转了两转,赔笑道:“是飘香雪欺人太甚,我也是万般无奈,才反击的。” “我不管你们之间的是是非非,我只是要你卖我一个人情,飘香雪是我夫人要杀的人,所以我必须把他的命留给我夫人。”花玉珲平静地说着,仿佛他所说的都是极其理所当然的事,是不需要任何质疑的。 玉尘脸色变了几变,思度再三,才赔笑道:“既然是圣主夫人想要的人,我哪敢不给,只是能不能请圣主先通融一下,等我用他交换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后,立即便把他交给尊夫人,此前,我保证不会伤及他的性命,不知圣主觉得怎么样?” “不行。”玉尘说得谨慎迂回,花玉珲却拒绝得简短直接。 玉尘彻底变了脸色,不悦地道:“圣主如此,不免太不近人情了?” “天宫的人本就不与你们世俗之人合流,又何来人情可讲。”花玉珲的态度丝毫不见妥协,语气十分生硬地道。 “这么说,圣主是不愿给我们万雪宫一个薄面了?”玉尘冷哼道。 “你知道就好。”花玉珲的语气变得十分不耐,说出的话更是一点情面不留。 饶是玉尘再会伪装,也被花玉珲气得七窍生烟了,当下撕下虚伪的面具,阴声道:“圣主认为,你能够从这里救走飘香雪吗?” “我说过,我只是要把他交给我夫人,并没有说要救他。”花玉珲冷冷地纠正着。 玉尘被他的话绕得有些头晕,一时竟未能转过弯来,索性不再理会他的文字游戏,主动向后退了两步,对着花玉珲不无得意地道:“只要圣主能将飘香雪从铁笼中救出来,我便会毫不阻拦地任由圣主将他带走,如若不能,希望圣主能够收回刚才的话。” 花玉珲见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心中暗自好笑。 其实,他早已看出了这铁笼乃是由千年寒铁打造而成,即使是最锋利的宝剑,也是无法将它斩断的,所以玉尘一定是料到自己无法打开铁笼,才会这样说的。当下微微一笑,追问了一句道:“你不后悔?” 玉尘立即将胸脯一挺,语气坚定地道:“绝不后悔。” “那就好。”花玉珲冲着他淡淡一笑,缓步向铁笼走去。玉尘望着他自信从容的神色,忽然心里有些慌乱,但是想要反悔已是来不及了。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向铁笼走去,心底暗暗祈祷,希望他只是做做样子。 花玉珲从容地走到了铁笼前,从怀里缓缓掏出了一把泛着金光的钥匙,向铁笼的锁孔插去。 玉尘一见他手中的钥匙,立即失声惊呼道:“天宫神钥?” 随着他的惊呼声,铁笼已经缓缓打开,花玉珲这才回头冲着玉尘微微一笑道:“算你识货。” 玉尘见花玉珲的手臂,已经抓住了飘香雪的手臂,便欲纵身扑上去。 “你确信能将人从我的手中抢走?”花玉珲的声音冷冷传来,阻住了玉尘的身形,整个人都僵立当地,一副悔不当初的懊恼模样。 花玉珲对他的懊恼却视若无睹,拉住飘香雪的手臂走出暗道,然后手臂一个用力,拉着飘香雪腾空飞起,转瞬即逝。 花玉珲将飘香雪带到了一座冰洞之中,飘香雪的脚步还未站稳,便急切地道:“能不能请你再帮我多救一个人?” 花玉珲冷笑道:“多救一个人?你以为我是在救你?我只不过是,要亲手杀了你。” 百二九、天宫圣主的承诺 百二九、天宫圣主的承诺 花玉珲说完,便冷冷地盯着飘香雪,观察着他的反应,却没有看到意想中的惊骇之色,有的只是一脸的平静如水。 ≥ “你可以杀我,”飘香雪用同样平静如水的声音说道,“但我希望,你能看在秋月白大侠的面上,去救他的后人。” “你真的不怕死?”花玉珲用怪异的眼神看着飘香雪,觉得他的反应太过与众不同。 “一个人的心,只是在孤寂地飘零着,你认为这样的人,还会怕死吗?”飘香雪神情落寞地道。 花玉珲忍不住轻声地叹了口气,神情也变得落寞,淡然道:“你要我帮你救的人是谁?” “秋晚霁。”飘香雪简短快地答着。 “带我去。”花玉珲没有再多问一句,直截了当地道。 于是,在飘香雪的引领下,两人一同来到了秋晚霁养伤的冰洞。 然而,可惜的是,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冰洞内已是人去洞空,只剩下冷清的寂寥。 “她一定是被秋晚晴骗到万雪宫去了,”飘香雪面露焦急之色,对花玉珲道,“我们必须尽快去救她。”想到玉尘的丧心病狂,飘香雪已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可是你的伤,”花玉珲不无担忧地提醒道,“如果再不及时医治,恐怕就真的要变成残废了。” “请你先去救她吧,再晚,我怕会来不及了。”飘香雪坚持道。 花玉珲看着他,眼中的神色是极其复杂的,猛然伸指一点,点中了飘香雪的穴道。飘香雪的星目中盛满怒意,却是苦于无力反抗。 “我花玉珲不会出手杀一个残废,所以我不会让你有变成残废的机会的。”花玉珲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杀我,对于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飘香雪愤怒地质问道。 “是,很重要,因为那是我对水竹许下的承诺。”花玉珲说得十分淡漠。 “水竹,她自己为什么不来?”飘香雪想到自己曾重伤了水竹一掌,心里莫名地恐慌起来,试探地问道。 “你该不会忘了你的那一掌吧,它几乎要了水竹的命,所以她不是不想来杀你,而是身体还没有复原,所以为了让水竹安心养伤,我答应她帮她来杀你。”花玉珲带着怒意说道,望着飘香雪的眼神也变得冰冷。 飘香雪听着他的话,内心一阵绞痛。 “原来,她真的如此恨我。”飘香雪的眼中充满绝望的痛楚,艰涩地自语道。 花玉珲看到了他眼中的痛楚,眼中的神色又复杂起来,有些伤感地道:“以前的水竹,爱你爱到可以为你去死;现在的水竹,恨你恨到必须让你去死。” 飘香雪原本就已经伤痕累累的心,被花玉珲的这句话再次割伤,无论是爱是恨,水竹都是他心底永远无法消除的伤和痛。 花玉珲见飘香雪忽然沉默不语,面现极度的痛苦之色,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你现在还对水竹无法忘情吗?那你对秋晚霁的感情又算什么?” 飘香雪面色更加痛苦,却依然沉默不语。 花玉珲也无暇多问,开始快地为飘香雪疗伤,幸好他的手筋断裂还不足十二个时辰,在花玉珲的巧手缝合之下,手筋很快便被接上了。至于他中的散功散,却真如玉尘所说,只有万雪宫的独门解药,才能解除。 花玉珲用竹板和布条将飘香雪的手腕固定好,嘱咐道:“我现在要去万雪宫,在我回来之前,你最好不要乱动,不要在我杀你之前成为残废。” 说完,也不给飘香雪说话的机会,立即飞身而去。 秋晚霁跟着秋晚晴一路急行,心里就像被烈火煎熬着一般,因为秋晚晴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快随我来,玉尘要杀飘香雪。” 她立时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无暇多想,就跟着秋晚晴一路跑来了。她甚至都没有想着问一问,秋晚晴是怎么离开冰谷的,玉尘又是怎么抓到飘香雪的,而玉尘要杀飘香雪,秋晚晴又是如何知道的。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飘香雪不能死,她不可以让他死,所以她必须要去救他。却没有想过,自己是否有这个能力。 所以,当她赶到万雪宫,见到玉尘的第一句话便是:“飘香雪呢?你把他怎样了?” 玉尘脸上欣喜的笑容瞬间冻结,眉宇间凝聚着一层阴冷,不悦地道:“放心,他还死不了。” “让我见见他。”秋晚霁不放心地要求道。 “可以。”玉尘爽快地道。 秋晚霁不料他会答得如此爽快,又是欣喜,又是惊讶。然而很快,她的欣喜和惊讶就全部消失了,因为玉尘已经补充道:“不过,得看你是否能让我高兴了。” “卑鄙。”秋晚霁切齿道,望着玉尘的水眸了充满了厌恶。 玉尘冷哼道:“看来,你是不想见他了。”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秋晚霁的反应,果然不出所料,秋晚霁的脸上顿时现出担忧之色,和隐忍的愤怒。 “或许,你希望我现在就杀了他?”玉尘眼中闪过一丝嘲弄,故意用阴冷的声音说道。 “不要。”秋晚霁立即上当,虽气得面色惨白,却隐忍着不敢作,不得不压低声音问道,“你究竟想怎样?” “这个,也要问我吗?”玉尘嘲讽地笑道,“难道,你不知道一个女人该如何取悦一个男人吗?” 秋晚霁原本苍白的玉颜,瞬间涨得通红,水眸中盈动着泪水,愤怒地瞪着玉尘,却已是浑身抖,说不出话来。 “阿尘。”一旁的秋晚晴幽幽地唤了一声,玉尘对秋晚霁表现出来的**,让她的心里很不舒服。 玉尘见她居然当着秋晚霁的面,如此亲热地称呼自己,心里十分不满,不悦地盯了她一眼,秋晚晴立即吓得垂下头来,不敢再多说什么。 秋晚霁却满腹狐疑,望向秋晚晴,不解地问道:“表姐,你叫他什么?” 秋晚晴见她起疑,心中更是慌乱,生怕玉尘会因此而怪罪自己,便搪塞道:“玉尘啊,不然还能是什么?” 秋晚霁不由得皱眉回想着,究竟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然而,玉尘却不给她思考的机会,邪笑道:“怎么样,想好了怎么取悦我吗?” 秋晚霁的疑虑立即被羞愤所取代,冷斥道:“你若是想借此羞辱我,那就是妄想,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碰我一下的。” 玉尘心中一凜,秋晚霁的狠厉他是见过的,当下只好故作好笑地道:“碰你?你想到哪去了?我只不过是想让你陪我喝点酒,这也算是羞辱你吗?” “真的。”秋晚霁提防地追问着,不相信他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 “不然呢,你以为还有什么?还是你想要我对你有什么?”玉尘用嘲弄的口吻调笑中,眼中满是戏谑。 秋晚霁玉颜一红,别过头,妥协道:“好,我陪你喝酒。这样,你是不是就可以放过飘香雪?” “我说过,只要你能取悦于我。”玉尘语含深意地道。 秋晚霁也无暇多想,现在她一心只想救飘香雪,至于自己的安危,她早已不放在心上。 很快,酒菜就已摆好,秋晚晴被玉尘递了一个眼色,便识趣地退出房间。秋晚霁想要挽留,但是还没等她出声,秋晚晴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门外了。室内,只剩下秋晚霁和玉尘两人,秋晚霁的心莫名地慌乱起来。 玉尘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她坐下。 秋晚霁将心一横,在座位上坐了下来。玉尘便含笑坐到了她的身边。秋晚霁本能地想要换坐到他对面的位置上,但顾忌飘香雪的安危,却强行忍住了。 玉尘见她正襟危坐,一副目不斜视的模样,心中暗自好笑,端起酒壶为两人斟好了两杯酒,将其中的一杯递到秋晚霁的面前,含笑道:“请。” 秋晚霁连忙摇头,紧张地道:“不,我不会喝酒,你只管自己喝就好,不用管我。”说罢,一把拿过酒壶,做出随时准备倒酒的姿态。 玉尘见她紧张得全身僵硬,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中一荡,对她的喜爱不由又多了几分。他是涉猎花丛的高手,但从未有一个女人让他如此心动过,当下想要得到她的心意又坚定了几分。 “你这是在陪我喝酒,还是陪我倒酒?”玉尘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故意皱眉道。 秋晚霁见他面现怒意,忙解释道:“我是真的不会喝酒。” “就算如此,一杯,总不会有什么问题吧?”玉尘不死心地道。 秋晚霁面露难色,嗫嚅道:“我,我还是给你倒酒吧,不然,我帮你夹菜也行。” “半杯。”玉尘故意装出十分不悦的神情,同时用数量的减半来诱惑秋晚霁。 见秋晚霁依然有些犹豫,便咬了咬牙,好像痛下决心地道:“半杯,只要你喝了这半杯酒,我立刻就放了飘香雪。” “当真?”秋晚霁顿时来了精神,激动地问。 “决不食言。”玉尘信誓旦旦地答着。 “好。”秋晚霁重重地应了一声。拿过一个空杯子,自己倒了半杯酒,皱着眉,闭着眼,苦着脸,有如勇于就义般地将这半杯酒一饮而下,由于度太猛,呛得她连声咳嗦。 玉尘忙伸手轻拍她的脊背,秋晚霁如受炮烙般,惊惧地想要躲开他的触碰,然而,却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软软地倒在了玉尘早已准备好的怀抱之中。 百三十、你一直都在骗我 百三十、你一直都在骗我 玉尘凝望着怀中的可人,在药力的作用下,酡颜如醉,娇喘微微,娇羞中带着怯弱,惊惧中不失妩媚,顿时感到血脉贲张,再也保持不住,俯身吻了下去。 ≥ 秋晚霁浑身酥软无力,但是意识里还残留着一丝清醒,眼见玉尘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却无力反抗,心中又羞又气,泪水不受控制地从水眸中涌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玉尘看到玉颜上流淌的清泪,不由得怔了一怔,内心因此挣扎了一下,但很快地,疼惜之情便被一种邪恶的欲念取代,她越是抗拒,他便越想征服,于是更加用力地吻了下去。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就在玉尘的薄唇快要贴到秋晚霁的粉唇时,秋晚晴的惊呼声,阻止了这一动作的进行,同时,一声脆响,秋晚晴手中的玉盘也碎落在地。 玉尘抬起头,充满怒意地瞪着秋晚晴,斥责道:“谁让你进来的?” 秋晚晴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但熊熊燃烧的妒火,让她暂时忘了对玉尘的畏惧,哽咽道:“你不是说只是为了得到剑谱吗?那你现在这样,又是在做什么?” 玉尘的眼中射出两道冰冷的寒光,冷哼道:“女人真是宠不得,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秋晚晴面色变得惨白如纸,涩声道:“你,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还要指责我?” “瞒着你?”玉尘不屑地冷哼道,“我从来就有很多女人,你不是不知道?” “可她是我的表妹啊?”秋晚晴颤抖着嘴唇,哀声道。 “那又怎样?”玉尘张狂地笑道,“只要是我喜欢,我管她是谁?” “你说什么?你说你喜欢她?”秋晚晴惊骇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 “我喜欢她又怎样?”玉尘被她缠问得极其不耐,有些恼怒地道,“我玉尘想喜欢谁,就喜欢谁,难道还要得到你的批准不成?” 秋晚晴见他对自己全无了往日的款款深情,一颗心,伤痛到了极点,流泪道:“你说过只喜欢我的,你怎么可以骗我?” “幼稚。”玉尘冷嗤道,“我的心里,从来就只喜欢过秋晚霁一人,我只是一直在利用你罢了,是你蠢,才会被我所骗。” 残忍的话,无情得犹如一把把利剑,刺向秋晚晴伤痛的心,她绝望地瞪着玉尘,恨声道:“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 玉尘唇角掀起一丝嘲讽的笑意,讥讽道:“顺便再奉劝你一句,男人都是贱骨头,太容易到手的东西,就不会稀罕。所以,以后再看上了谁,不要轻易地投怀送抱。” 秋晚晴原本惨白的脸,更变得毫无血色,出一声凄厉的惨呼:“你无耻!”便疯般地冲了出去。 秋晚霁听着、看着这一切,又惊又怒,想要开口说话,却眼前一黑,彻底晕厥过去。 玉尘低咒了一声,对着已经昏迷的秋晚霁恶狠狠地道:“为了你,我连最好的棋子都失去了,你必须要好好地补偿我。” 一边说着,一边抱起秋晚霁,向室内的大床走去。 玉尘将秋晚霁小心地放到床上,便再也忍耐不住,伸手去扯她的衣裳,此时的玉尘已经变成了情的野兽,再无半点怜香惜玉之心;而昏迷中的秋晚霁,就像是驯服的羔羊,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只能任人宰割。 飘香雪焦急地等待着,心里只希望花玉珲能快点将秋晚霁救回来,至于他自己的解药,他反而不是很在乎。 洞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飘香雪立即满怀欣喜地迎了上去,然而,当他看清眼前之人时,整个人却彻底地石化了。 “你果然还没有离开千寻山?”水竹神色冰冷地看着飘香雪,声音比她的神色更冷。 “你,你的伤还好吗?”飘香雪愣怔良久,才艰涩地问了一句。 “托你的福,还没死。”水竹昂着头,一脸不屑地嘲讽道。 飘香雪心中一痛,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痛楚地望着水竹,静默着。 水竹却无视他眼中的痛楚,继续用足以令人心寒的语气道:“拔剑吧,今天就是我们了断的时候,相信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打搅。” “我的手筋已经断了。”飘香雪低叹道,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向别人说出示弱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仿佛鬼使神差般地,便说了出来。 水竹诧异地看了看他的手腕,知道他并没有撒谎,便不屑地冷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想博取我的同情吗?就算是你成了残废,我也一样会杀了你,因为对你这样的恶人,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你……” “那还等什么?”飘香雪冷冷地打断了她,他实在是无法再听下去,因为他已经痛得就快要无法呼吸了。 水竹显然没有料到他会打断自己,望着他冰冷的面容,心中有些惊诧,但面上却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冷冷道:“好,既然你这么想死,我便成全了你。” 说着,手中的软剑,已经毫不留情地刺向飘香雪。 这一剑,刺得又快、又准、又凛厉,别说飘香雪此时功力全失,双手难动,就算是没有这些伤,此时的飘香雪,也早已心痛得没有丝毫拿剑的力气了。 于是,他只是定定地望着水竹的水眸,身子却一动不动地挺立着。 然而,让飘香雪绝望的是,水竹的水眸中,没有任何的犹豫、痛楚,有的只是濒临成功的喜悦。飘香雪终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因为他实在不忍再看下去,他生怕再看下去,自己就无法留住那双记忆中的水眸,那双让他一见倾心的水眸。 就在水竹以为这一次一定会成功杀死飘香雪,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时,就在飘香雪闭目等死,却仍挣扎着想要留住那初恋的美好时,历史却再次重演了,一道水蓝色的身影再次阻在了软剑和飘香雪之间,只不过,有所不同的是,软剑也没有刺中水蓝色的身影,而是被她手中的长剑隔开了。 “你是谁?”水竹见自己的好事,又一次被一个女人破坏,不由火气十足地质问道。 飘香雪此时已经睁开了眼,他的惊呼声给了水竹答案:“水丝柔?” 水竹幽怨地望了水丝柔一眼,对着飘香雪讽刺道:“你还真是处处留情,风流成性啊?” 飘香雪无语地望着她,听着她恶毒的讽刺,心中反而不似刚才那样疼痛了。 水丝柔被水竹说得粉脸微红,含羞带怯地望了飘香雪一眼,欲言又止。而这一举动落在了水竹的眼中,更是他们有奸情的罪证了,当下气愤地道:“飘香雪,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伪君子,我真后悔没有早点杀了你。” 飘香雪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淡然道:“你辱骂我可以,但请你不要损坏了姑娘家的清誉,圣主夫人。” “圣主夫人”这四个字,被飘香雪咬得很重,他望向水竹的眼神也随之冰冷起来。 水竹的心,莫名地有些恐慌,本能地后退了两步,飘香雪的眼神让她感到陌生,那绝不是飘香雪看水竹的眼神。她心虚地闪躲着飘香雪的目光,不敢与其对视,强自镇定心神,色厉内荏地嚷道:“既然你们想死,我就成全你们。” 手中的软剑,随着话音,已再次刺出。水丝柔不敢怠慢,连忙挥剑相迎。 两人的武功在伯仲之间,一时间很难分出胜负,但水竹受伤在前,并没有完全康复,所以时间一长,便显得气力不继,一个疏忽,手中的软剑便被水丝柔击落,水丝柔的长剑立即毫不留情地刺向水竹的咽喉。 “不要杀她。”飘香雪及时出声阻止道,声音里有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尽管恨极怨极,明知道对方恨不得找到一切时机杀了自己,他却还是不忍心看着她死。 水丝柔的剑停了下来,却没有撤回,而是指在水竹的咽喉上,惊奇地质问道:“她一心想要杀你,你还要放过她吗?” 飘香雪一脸沉痛地道:“花玉珲对我有救命之恩,就算是还他一个人情吧。” 水丝柔见他如此,只好撤回长剑,却依然护在飘香雪的身前,警惕地望着水竹,全神戒备着。 水竹捡回了一条命,恨恨地望了两人一眼,转身逃离了冰洞。 “水姑娘,你怎么会来这里?”飘香雪有意岔开话题问道。 水丝柔立即羞得小脸绯红,忸怩地垂下头,答不出话来。 飘香雪这才现自己找了一个更烂的话题,连忙住了嘴,不敢再询问下去,冰洞中陷入了难堪的沉寂之中。 花玉珲的出现,才算打破了这令人难堪的沉寂。 飘香雪见秋晚霁被他抱在怀中,竟是昏迷不醒,不由惊得变了脸色,焦急地问道:“她怎么了?” 花玉珲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抛给他一粒白色的药丸,淡然道:“这是‘散功散’的解药,你赶紧服下。” 飘香雪问也不问,便将解药一口吞下,同时忍不住焦急地追问道:“她究竟怎么了?受伤了吗?” 花玉珲犹豫地看了水丝柔一眼,面现为难之色。水丝柔立即知趣地道:“我先出去找点吃的。”说完,便闪身出了冰洞。 “她中毒了。”花玉珲这才对飘香雪说道,同时将秋晚霁放到地上铺着的干草上。 “什么毒,有没有生命危险?”飘香雪一脸惶急地问道。 “没有,”花玉珲简短地答着,随后又补充道,“但是要想解毒,却有很大的难度。” “什么难度?”飘香雪见花玉珲一脸沉重,担忧地问。 “她中的是情毒,需要肌肤之亲,才能解除。”花玉珲漠然道。 百三一、情不伤人人自伤 百三一、情不伤人人自伤 飘香雪整个人,都被“肌肤之亲”这四个字惊得呆住了。 ≥ ≤不由自主地望向地上的秋晚霁。这才现她的脸红得骇人,身上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露出了玲珑有致的身形。 飘香雪忙别开目光,不死心地问道:“难道除了这个办法,就没有别的解法吗?” 花玉珲摇了摇头,很肯定地道:“没有了。而且她也等不及了,只要再过半个时辰,她的情毒若是还不能解的话,她就会血管爆裂而死。” 飘香雪惊骇地望着花玉珲,愣怔着说不出话来。 花玉珲干咳了一声,快地道:“人我已经救回来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说着,不给飘香雪反驳的机会,闪身跑出了冰洞。 飘香雪怔立当地,内心在矛盾地挣扎着,一方是秋晚霁的清白,一方是秋晚霁的生命,让他无论怎样抉择,都会痛苦不堪。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着,飘香雪的额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俊逸的脸上写满了痛苦。 “你还没有做出决定吗?”花玉珲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而陷入痛苦挣扎中的飘香雪却毫无知觉。 飘香雪没有回答,但花玉珲从他痛苦的面色上已经看到了答案。 “你有想过,你为什么会如此难以抉择吗?”花玉珲突然十分严肃地问道。 “什么?”飘香雪没想到花玉珲会在这种时候,问出这样的问题,有些困惑地望着他,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 “秋晚霁对你的爱意,你心知肚明,所以就算是你与她有了肌肤之亲,她也未必会怪你的,可是为什么,你还会如 此难以抉择呢?”花玉珲却不给他逃避的机会,问得更加清楚明白。 “可这毕竟关系到姑娘家的清白,不应该让秋姑娘自己选择吗?”飘香雪有些底气不足,艰涩地辩解着。 “是吗?”花玉珲冷哼一声,不容他喘息地再次问道,“那么若是秋姑娘同意,你便会为她解毒了,对吗?” 飘香雪被他问得一怔,心中无理由地一阵恐慌,口结地答不出话来。 “那么,如果中毒的人是水竹呢?你还会如此犹豫吗?”花玉珲的声音里透着冰冷,望着飘香雪的目光有如两把利剑,直射入飘香雪的心底,让他的心无法躲藏。 “你在胡说什么?”飘香雪恼羞成怒,几乎是吼出来的,“水竹现在是你的妻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她?” 花玉珲的嘴角噙着一丝苦笑,嘲讽道:“怎么,只是说说,就受不了了吗?不管她伤你多重,你还是无法忍受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对吗?” 飘香雪眼中闪过难以掩饰的痛苦,厉声喝止道:“不要再说了。” 花玉珲心中了然,不再多问,冷冷道:“其实,秋晚霁的情毒还有一种解法。” “是什么?”飘香雪立即忘了先前的愤怒,急忙追问道。 “这个,你无需知道,你只需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会帮你救她。”花玉珲一脸淡漠地道,根本看都不看飘香雪一眼。 飘香雪狐疑地望着花玉珲,总觉得他言行有些异样,却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同,忍不住好奇地问:“什么条件。” “答应我,不要爱上秋晚霁,至少在得到我的允许之前,不要爱上秋晚霁。”花玉珲说得十分幽怨,眉宇间都透着一种哀凄。 他的条件让飘香雪更加惊异,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是这个条件听来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恶意,更不会伤天害理,所以飘香雪便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的条件。” 花玉珲眼中的幽怨和眉宇间的哀凄,并没有因为飘香雪的承诺而消除,反而更浓郁了,飘香雪奇怪地看着他的反常,却隐忍着没有再问。 花玉珲一边走向秋晚霁,一边对飘香雪吩咐道:“你站在这里,给我把关,千万不要让任何人接近。” 飘香雪见他一脸郑重之色,知道事态严重,当下不敢怠慢,全神戒备地站在一旁。 花玉珲已将秋晚霁扶起,双掌同时抵向她的脊背,缓缓将真力输入她的体内。 渐渐地,秋晚霁脸上的红潮褪去,身上的汗也都消失了。紧接着,她的头顶上冒出了丝丝白气,与此同时,花玉珲的脸,却变得越来越苍白,头顶上的头都被一层寒气笼罩着,渐渐地凝结成冰。 飘香雪担忧地望着两人,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敢有一丝松懈。 蓦地,只听花玉珲一声暴喝,秋晚霁的身子便软软地向地上倒去。 飘香雪吃惊地正想掠过去,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见花玉珲已经缓缓从地上站起来,面向飘香雪扯出一丝艰涩的微笑,道:“放心,她已经没事了,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飘香雪这才放心地停下来,担忧地望着有些站立不稳的花玉珲,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我……”花玉珲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便一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飘香雪连忙跃身上前查看,一探之下,才现,花玉珲的脉搏竟是十分微弱,显然是真力耗损过度所致。立即,毫不犹豫地,飘香雪忍着手腕的伤痛,将真力缓缓输入花玉珲的体内。 渐渐地,花玉珲头上的薄冰消融成水气,蒸殆尽,而同时,飘香雪惊骇地现,花玉珲的一头墨已全都变成了银白色。 花玉珲恰在此时睁开眼睛,在看到飘香雪惊骇的目光时,便已知道生了什么,却故作不知地道:“我已经没事了,你手上的伤还未完全痊愈,不要再运功了。” 飘香雪如受催眠一般,听话地收回双手,望着花玉珲,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个如此完美,有如天神的男人,如果知道自己变成了这样,他该如何承受,飘香雪不敢再想下去。 “为什么不让我给她输真气?”飘香雪愧疚地问道,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宁愿此时一头银的人是自己。 “你以为,谁的真气都可以解除情毒吗?”花玉珲苦笑道,“如果不是我练有天宫的‘玄天护体神功’,就是耗尽功力,也无法为她解毒的。” 飘香雪心中的愧疚更甚,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花玉珲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事一般,淡然道:“你不必心存愧疚,只要你能坚守我的条件就好,我们这也是公平交易。” “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么大的牺牲,来换一个这样的承诺?值得吗?”飘香雪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当然值得。”花玉珲回答得极为肯定,但是飘香雪仍然无法想象,这样对花玉珲究竟有什么好处。 花玉珲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飘香雪知道自己就算再问下去,也是白问,只好忍住心中的好奇,不再追问。 “你去叫水姑娘进来吧,一会儿若是秋姑娘醒了,有她照顾也方便些。”花玉珲细心地嘱咐道。 飘香雪知道他这是在暗示自己,要与秋晚霁保持距离,便不再多言,转身出去寻找水丝柔去了。 直到飘香雪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花玉珲才望着秋晚霁有些苍白的脸,轻叹道:“原谅我的自私,秋姑娘,我们都只是为情所伤的可怜之人。” 飘香雪找到水丝柔,一同回到冰洞的时候,冰洞中只有刚刚醒来的秋晚霁,花玉珲却已不见了踪影。 飘香雪的心中,蓦地涌起一种伤感,陷入了沉思之中。 被花玉珲救走了秋晚霁,又抢走了解药,玉尘几乎气得了狂,他一手捂住受伤的胸口,一手重重地击在了玉几之上,咬牙切齿地自语道:“花玉珲,飘香雪,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总有一天,我要叫你们生不如死。” 忽然想到秋晚霁中了情毒的事,而此时可能已经因此与飘香雪有了肌肤之亲,不由得一时妒火中烧,恨不得立即就将飘香雪碎尸万段,又深深地懊悔自己徒劳地为别人做了嫁衣,愤愤地骂道:“飘香雪,老子枉做小人,你却坐享其成,你真他妈的是个伪君子。” 他正气咻咻地骂着,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因为门没有关,他看到急匆匆从门前走过的竟是秋晚晴。“原来她还没走?”玉尘暗自思忖,一个邪恶的念头油然而生,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邪恶的狞笑。 秋晚晴先前被玉尘伤得心痛欲绝,跑回自己的房中恸哭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开这个恶毒绝情的男人,但是鬼使神差地,却走到了玉尘的房门外,一见房门未关,生怕被玉尘看到,忙急匆匆地想要跑掉。 玉尘此时正是**焚身,哪里肯让她跑掉,几步便追上了她,一把握住她的手臂,丝毫不理会她的挣扎和反抗,硬生生地将她拖进了自己的房间,重重地扔到了床上,然后有如饿虎扑食般地压了上去。 百三二、还是我一个人去 百三二、还是我一个人去 泄完**的玉尘,头脑重新冷静了下来,望着被他折磨得体无完肤的秋晚晴,目光又变得含情脉脉起来,伸出手指,轻抚着秋晚晴的面颊。≥ 秋晚晴顿时羞愤地别过头,本能地抗拒着他的触碰。 玉尘眼中掠过一丝不悦,这个一向被自己掌控在手中,任意揉搓的女子竟然也胆敢抗拒自己,这让他觉得很是受伤,但很快他便将自己的这种情绪掩藏好,更加深情地注视着秋晚晴,柔声道:“你怎么这么傻,我之所以那样说,只是为了得到剑谱,如果我不先得到秋晚霁的心,她又怎会心甘情愿地将那么珍贵的剑谱给我。” 见秋晚晴没有反应,便故作沉痛地道:“难道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心么,除了你,我的心里何曾有过别的女人。有的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我又怎么知道,你现在不是对我做戏呢?”秋晚晴幽怨地说着,泪水无声地滑落。 玉尘立即做出万分悲痛的模样,几乎是痛心疾地道:“那你要怎样,要我将心剖出来给你看吗?好,只要你高兴,我现在就剖给你看。”说着,竟真的抽出袖子中的匕,往自己的胸口刺去。 秋晚晴立时慌得伸手去挡,锋利的匕立刻将她的手指划破,玉尘连忙扔掉手中的匕,一把握住秋晚晴受伤的小手,一脸哀凄地道:“怎么办,晚晴?为什么我总是无心地伤害到你?我真的是罪该万死。”一边说,一边举手向自己的头上重重捶去。 秋晚晴的手,再次握住了他的手,慌忙阻止道:“不要。” 玉尘立即反手握住她的手臂,惊喜万分地道:“晚晴,你原谅我了是么?” 秋晚晴犹疑地点了点头,玉尘立即一把将她搂进怀中,信誓旦旦地保证着:“晚晴,我答应你,今生今世都只爱你一人。” 秋晚晴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浑忘了这个男人给她的伤痛。 花玉珲离开了冰洞,返回到自己与水竹的藏身之所,见水竹正痴痴地坐在那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在想什么?”花玉珲在她的身边坐下,柔声询问着。 水竹好像这才现了他,有些慌乱地道:“没,没想什么。”忽然现了他的满头银,不由惊得目瞪口呆,吃吃地道:“你,你的……” 花玉珲无视她的惊骇,自顾道:“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不如我们这就赶回魔城,去救厉无邪吧。” “你也要和我一起去?”水竹更加吃惊地问,望着花玉珲的水眸中充满着惊奇。 “嗯。”花玉珲目光灼灼地望着眼前的水竹,十分肯定地回答着。 “为什么?”水竹忍不住再次询问,“你不是讨厌厉无邪,不愿和他做朋友吗?” 花玉珲爱怜地看着水竹,伸手轻抚他的秀道:“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愿意,只要你高兴。” “究竟生了什么事?”水竹望着十分反常的花玉珲,追问道。 “你是问我的头,还是问我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花玉珲含笑道,语气中带着戏谑的口吻。 “都有。”水竹不悦地冷哼着。 花玉珲一把将她搂进怀中,深情地道:“答应我,不要管这些,好吗?你只要知道,为了你,我可以抛却我的所有,只要你快乐就好。” 深情的话语,融化了水竹冰冷的心,不由自主地反手抱住了花玉珲,紧紧地将自己的身子贴在他的身上,这一刻,她什么也不想再问,不愿再想。她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便心满意足了。 飘香雪带着秋晚霁和水丝柔一同回到了丐帮,他本想让水丝柔回冰谷,但是水丝柔却说什么也不愿回去,而飘香雪想到了花玉珲的嘱咐,便也不再勉强。 离无言见飘香雪他们安然无恙地回来了,高兴得一把将飘香雪搂住,此时的他完全忘记了自己与飘香雪间的尊卑之分。 飘香雪被他一个大男人搂得几乎快喘不过气来,又是当着两女的面,不由甚觉尴尬,便故意道:“你再不松开,我千辛万苦找回来的千年雪灵芝便要被你挤碎了。” 离无言果然立即松开了手,一脸惶恐地看向飘香雪的怀中。飘香雪知他这些日子为自己和古天悲担忧过度,才会如此,不忍再逗他,连忙掏出怀中锦盒,递与他道:“快去救人吧。” 离无言见千年雪灵芝被装在锦盒之中,便知飘香雪方才是骗自己的,但基于由来已久的敬畏,却只是苦笑了一下,便拿着锦盒进去救人了。 飘香雪也连忙跟了进去。 千年雪灵芝果然有奇效,古天悲服下不久,便醒转过来。 离无言不放心地又仔细为他检查了一番,确定他体内的毒性已解,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道:“你的命,总算是捡回来了。” 然而一转眼,离无言现了飘香雪手腕上的伤痕,立即担心地抓过他的手臂,追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飘香雪不在意地笑笑,道:“如果不是它,我还得不到这千年雪灵芝呢?”见离无言依然一副如临大敌,百般担忧的模样,这才将在万雪宫的事简单扼要地讲了一遍。 “飘香雪,谢谢你。”古天悲听得他为了自己,几乎成为废人,而对于一个武功高手来说,那是比死还要难受的事。现在虽知道他最终是有惊无险,但却仍然感动得热泪盈眶,声音哽咽地道。 飘香雪生怕他会哭出来,连忙岔开话题道:“对了,百毒神宫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他本以为,这些日子里,离无言为了古天悲的毒,应该无心再查此事的,所以只是随口问问罢了。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离无言竟然兴奋地道:“总算有了眉目了。” 飘香雪有些意外,但还是保持着冷静,秋晚霁却已是按捺不住,追问道:“你是说,有上官叔叔的消息了吗?” “是的。”离无言肯定地答道,并不等她再问,继续解说道,“据可靠消息,上官仪并没有死,抓他的人只是为了得到他的‘百毒秘籍’,所以暂时来看,不会有生命的危险。” “知不知道是谁做的?”飘香雪冷静地问道。 “知道,听说是被魔城城主厉无邪掠走的。”离无言恭谨地答道。 飘香雪剑眉微蹙,陷入沉思之中。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离无言了解地问,因为通常这个表情,就是飘香雪遇到了令他困惑不解的问题。 飘香雪犹豫了一下,才道;“据我所知,厉无邪中了恨天教的毒,除非他是在捉走上官仪之后中的毒,否则,他又怎么有能力捉走上官仪呢?而他又是怎么中的毒呢?” 这一连串的疑问,让离无言也警觉起来,有些底气不足地道:“这些话,是上官楼告诉我的,莫非是他说了谎,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上官楼愿意和你沟通了?”飘香雪蹙眉道。 离无言见他又蹙起了眉头,忙道:“昨天早上,上官楼忽然偷偷地来找我,对我说,他已经现了害他父亲的人是厉无邪,而先前他是错怪了恨天教。” 离无言说到这儿,仔细观察了一下飘香雪的神色,现他已不再蹙眉,脸上有的只是平静和漠然。心里总算微微有了点底,自信地接着说道:“上官楼告诉我,他先前投靠恨天教,就是怀疑父亲的失踪和恨天教有关,所以才深入虎穴。但现在他已经知道,恨天教是冤枉的,而真正的罪魁祸是魔城城主厉无邪,所以他决定继续留在恨天教,希望能借助恨天教的力量,对付魔城。” 飘香雪点头道:“原来如此。可是上官楼是怎么查到这些的?” 离无言被他问得一怔,口结道:“这个,他,他没说。” “你怕上官楼在说谎?”离无言有些懊恼地问,这才现自己的确疏忽了很多问题。 “我是怕他被人所骗。”飘香雪漠然道,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再去找上官楼查证一下吗?”离无言低声询问道,在飘香雪的面前,他总觉得自己的智慧不够用,索性一切都听由飘香雪做主。 “与其去向别人查证,不如我们亲自去查证。”飘香雪淡然道,眼中却闪过一丝精芒。 “你是说,我们要亲自去恨天教查证?”离无言有些怔然地问道。 “不,是去魔城查证。”飘香雪若有所思地道。 “去魔城?”离无言惊骇地望着飘香雪,一时没有转过弯来。 飘香雪深邃的星目中透出一丝坚定,点头道:“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找到真正的真相。” “好,我和你一起去。”离无言自告奋勇地道,他可不愿再让飘香雪去孤身犯险。 然而飘香雪却很快拒绝道:“不,我一个人去。” “可是……”离无言不甘心地想要争辩,飘香雪却用不容置疑地口气道:“不必再争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你去办。” 秋晚霁在一旁听说他要独自去魔城,本想要跟着他一同去,但是想到在万雪宫时,自己给飘香雪带来的种种麻烦,便强行忍住,不敢再多言,一双水眸中却已是水气氤氲。 百三三、天下第一女神捕 百三三、天下第一女神捕 离无言见他态度坚决,知道再争辩也是无用,只得神色郑重地道:“那你一定要千万小心。≥” “嗯。”飘香雪点了点头,接着又对他嘱托道,“我走之后,你要继续密切监视上官楼和恨天教的动向,不可松懈。” 离无言保证道:“你尽管放心去吧,这里的一切交给我就好。” 飘香雪抬手在他的肩上重重地握了握,离无言也将自己的手覆到飘香雪的手上,用力一按,两人在彼此对视的目光中,瞬间完成了内心所有的交流,包括信任和希望。 秋晚霁默默地看着两人,千言万语都哽咽在喉。 “等一下。”水丝柔突然叫住了举步欲行的飘香雪。 飘香雪停下脚步,望向水丝柔,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把这些带上吧,”水丝柔将一红一白两个瓷瓶递给了飘香雪,并解释道,“这是能祛百毒的‘祛灵丹’和能解百毒的‘水云露’,有了它们,一般的毒物和毒药都无法伤你。” “这些东西如此珍贵,还是姑娘留着自己防身吧。”飘香雪推辞道。 水丝柔眼圈一红,幽怨地道:“你是怕欠我人情吗?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飘香雪看着她满腹幽怨的模样,心中叹道:“就是你的心甘情愿,才让我不敢接受啊。”但这样的话却是不能说出来的,只能故作淡然道:“姑娘不必多心,我只是不想无功受禄。” 水丝柔猛地将手中的瓷瓶硬塞到飘香雪的手中,快地抛下一句:“实在不想要,就扔掉好了。”话音未落,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久已盈满眼眶的泪水,在转身的瞬间滑落。 飘香雪呆怔地握着手中的瓷瓶,星目中掠过一丝痛楚,久久地没有回过神来。最终,长叹一声,将瓷瓶揣入怀中,举步快地离开了丐帮。 “秋姑娘,你去看看水姑娘吧。”离无言望着飘香雪的背影叹息道。 “嗯。”秋晚霁应了一声,便向外走去。离无言望着她清瘦的背影,忍不住轻叹道:“飘香雪,你究竟还要伤多少女人的心啊!” 暗夜,是掩盖罪恶的帷幕,更是滋生罪恶的萌蘖。 破庙中,飘香雪望着遍地的黑衣人尸体,内心落寞而凄伤,这已经是今夜的第三批了。 他们都是来刺杀他的杀手,只不过,他们不是他杀的,而是没有杀成他而自杀的。 很明显,这些杀手都是有组织的,所以在被自己刺伤,无法刺杀自己之后,便全部咬舌自尽了。 飘香雪仔细凝望着这些杀手的尸体,希望能找到与他们身份有关的线索,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这些杀手的穿着打扮均与一般杀手无异,也没有任何象征身份的信物和标志。除了镶在嘴里的那颗用来自杀的毒牙,便再也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了。 虽然飘香雪心里有几个怀疑的对象,却苦于没有证据,而很难下结论。 就在飘香雪冥思苦想,依然不得要领的时候,庙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个穿着一身火红劲装,年约二十的女子健步走了进来,这女人除了长相是个女人外,举手投足间没有一点像女人的地方,反而更像一个有气概的男儿。 “果然有死人。”女人皱着鼻子,自语道,瞥眼扫见坐在角落的飘香雪,微微惊讶地质问道:“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飘香雪只扫了她一眼,缓缓摇了摇头,开始闭目养神。 女人竟然对他的举动毫不生气,只是走近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尸体,蹲下身子,开始认真地检查起来。 检查完一具尸体后,又接着检查下一具,就这样,一直检查了五具尸体,女子这才直起身子,掏出一方白色的丝绢手帕,认真地擦拭起自己的手来,她擦得极为认真,甚至是每一道肌肤的纹理都不曾放过。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女子才停下了擦拭的动作,举起手,满意地观赏了一番,然后随手将手帕扔到地上。 “这些人都是来杀你的?”女人再次将目光扫向角落里的飘香雪,第二次问道。 飘香雪略有犹豫,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眼睛却依然闭着。 “你与号称‘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弑魂’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们会这样不惜血本地追杀你?”女人问出了她的第三个问题。 这一次,飘香雪却无法再漠视了,他陡然睁开星目,立即有两道精光射向女人,冷冷质问道:“你能认出这些人的身份?” 女人被他眼中的精光所慑,感觉到那种贵气天成的威仪,心中暗骂:“妈的,就是皇帝老儿,姑奶奶也未曾惧怕过,今天居然被这小子看了一眼,就被他的威仪所慑,这要是传出去,姑奶奶就不用混了。”当下故意做出轻蔑之态,用嘲弄的口吻道:“怎么,你不会笨到,连要杀自己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吧。” 飘香雪并没有因她的嘲弄动怒,反而十分坦诚地道:“我的确没有在他们的身上找到任何线索,没有特殊的标志,也没有特别的信物。” “切,”女人不屑地冷哼道,“果然是笨蛋,难怪会找不到证据,你以为所有的杀手都会做好标志来等着你认吗?那还要我们的脑子干什么?” 飘香雪也不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女人,神色淡漠。 女人自觉无趣,撇了撇嘴,道:“算了,看你还算诚恳,我就教你一招好了。”说完,故意停下来,等着飘香雪追问。然而,让她失望的是,飘香雪依然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并没有任何好奇的表情。 女人心中又暗自骂道:“妈的,真是个木头,要不然就是一个傻子。”骂道“傻子”两字时,竟然忍不住被自己逗得笑出声来,她立即惊觉地以手掩口,装模作样地轻咳两声,这才慢条斯理地道:“作为‘弑魂’组织的杀手,不用任何的身份凭证,因为他们的身体本身,就是最好的凭证。” 她说到这里,故意偷瞄了飘香雪一眼,见他依然还是一张淡漠的冰山脸,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任命地摇了摇头,自顾说道:“因为他们都是从小就被组织收养的无父无母的孤儿,而为了训练他们,组织从小便让他们每天都要在特制的药水中,浸泡四个时辰,直到练成铜筋铁骨才停止。所以他们的皮肤表面看与正常人无异,但仔细看,就会现他们的肌肤因常年被药水浸泡,纹理都变得十分稀疏,有的甚至变得平滑如镜。” 女人说得投入,得意地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转身正想让飘香雪自己来验证,却看见飘香雪不知何时早已站在了自己身侧,正用目打量着那些尸体。 “妈呀,你是鬼么?怎么这样无声无息的?”女人受惊地捂住胸口,翻着白眼斥责道。 “堂堂的‘天下第一女神捕’夜紫凝,也会害怕吗?”飘香雪淡然道。 夜紫凝赌气地抢白道:“谁说我害怕了,我只是觉得你神出鬼没的。难道誉满天下的‘白衣浪子’飘香雪,就是这样如鬼魅般的人物吗?” 飘香雪心中暗赞:“不愧是女神捕,眼光果然独到。”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依你看,有谁能请得动‘弑魂’组织这么多的杀手?” 夜紫凝撇嘴道:“怎么,‘白衣浪子’也有求人的时候吗?” “不是,我只是想帮你快点抓到真凶。”飘香雪漠然道。 夜紫凝气得又翻了翻白眼,但身为神捕的天性,却还是让她不受控制地说到:“在‘弑魂’,有四大金牌杀手,分别是冰魄、残影、游魂、刃血,至于他们的总领是谁,却至今都是一个谜。 “四大金牌杀手中的每个人,又都有自己的下线杀手组织,这些组织平时是可以分别独立行事的,只要不是刺杀特别重要的人物,是可以不必向总组织请示的。 “而一旦要刺杀这样重量级的人物,领是一定会让四大金牌杀手中的人领任的。所以,从这些杀手的身份来看,他们应该只是这些下线杀手组织的人,而他们的领并不知情,否则他至少会派一名金牌杀手领任,而不会让他的手下这样白白牺牲的。” “‘弑魂’组织的领,很珍惜他手下的生命吗?”飘香雪忽然出声询问道。 夜紫凝不由被问得一怔,飘香雪居然不关心是谁要杀他,反而关心起‘弑魂’的领是不是珍惜他的手下,她忍不住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男人,现在他淡漠孤冷的外表下,的确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淡然、然。 “应该是这样的,至少从他的行事上来看,是这样的。”夜紫凝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心虚起来,语气里也没有了先前的自负。 “既然珍惜生命,为什么还要创建这样屠弑生命的组织?”飘香雪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冰冷,星目中泛着难掩的怒意,“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沽名钓誉之徒罢了。” 夜紫凝呆呆地看着眼前突然变得陌生的飘香雪,嘴巴张成了“o”形,硬生生地竟是答不出一句话来。 百三四、黑云压城城欲摧 百三四、黑云压城城欲摧 飘香雪觉到夜凝紫的异样,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眼中的怒意在瞬间化为乌有,声音也恢复了先前的淡漠,道:“也就是说,请这些杀手的人,并没有找‘弑魂’的领,而只是找了四大金牌杀手中的人?” “理论上是应该是这样的。≥”夜紫凝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惊怔中回过神来,有些木讷地答着。 “通常能请动这四大金牌杀手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人?”飘香雪若有所思地问。 “这个嘛,就不太好说了,”夜紫凝一边思索着,一边道,“但至少得不是一般人,要么家财万贯,要么身份显赫,要么声名远播……总之,一般人是很难请得动他们的。” 夜紫凝说完,现飘香雪又变成了原来的冰山脸,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心中不免有些不痛快,忍不住讥讽道:“怎么,卸了磨,就要杀……” 忽然觉得这么说好像不妥,忙改口道:“就不理人了吗?” 飘香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从声音上判断,来人至少在十人以上。 “第四批到了。”飘香雪淡淡地低叹道。 “什么,什么第四批?”夜紫凝立即感兴趣地问,突然望见地上那些黑衣人的尸体,便有些兴奋地猜测道,“杀手吗?” 然而,不必飘香雪来回答,瞬间涌入破庙的黑衣人,给了她最准确的答案。 “你们这些败类,‘天下第一女神捕’在此,我看你们谁敢撒野。”夜紫凝双手叉腰,指着进来的黑衣人,喝叱着。 飘香雪看得暗暗摇头,这哪里是什么女神捕的范儿,分明只是一个懵懂无知,又自命不凡的江湖人。这样的人,能好好地活到现在,也算得上是命大了。 果然,夜紫凝的话音还未落,便已有数十件暗器呼啸着,向她的身上招呼过来,那疾劲的破风之声,足以证明这些人都堪称一流高手。 夜紫凝虽然自负,但也不是完全不识好歹之人,自是明白眼前处境之危险,正欲全力回击,却现击向自己的暗器,全被一道白光阻住,一道白色的身影,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飘香雪?”夜紫凝惊呼出声,她不敢置信的是,那个对自己爱理不理的冰山脸,竟会在这样的生死关头,挺身护住自己这样一个萍水相逢的人。 夜紫凝在这一刻,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男人总冷着一张冰山脸,因为即便他如此不假辞色,却还是可以不经意地就捕捉了女人的心,也可以不经意地就伤了一个女人的心。此刻的夜紫凝,眼前是一片的绿草如茵、繁花似锦,她的眼中只看得见那白衣飘飘的佳郎,哪里还看得见周围的重重杀机。 飘香雪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又为自己惹下了情债,还在那里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地迎敌呢。 这一批杀手的实力,明显较之先前的三批高出了许多,看来对方是一定要致自己于死地,才会罢休。 飘香雪并不愿杀人,但这些杀手都是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便咬毒自尽,眼见这一批杀手又要损伤殆尽,飘香雪忽然施展内力,将剩下的四人逼退,同时朗声道:“我不想杀你们,你们还是逃命吧。” 四名黑衣杀手惊怔地望着飘香雪,露在黑巾外的眼睛里满是惊异,然后他们纷纷望向地上堆积的尸体,接着彼此对视一会儿,便猛一咬牙,悉数倒地。 飘香雪本来是怕他们被自己重伤后,又要自尽,所以想提前放他们一马,却不料他们还是走了同伴的路,心中不由一阵苦闷、凄然。 夜紫凝望着神情落寞的飘香雪,轻叹一声,幽幽道:“杀手的命运只有两种,就是杀人和被杀。如果不能成功地完成任务,他们就必定会被灭口,所以与其受尽酷刑折磨而死,还不如自行了断来得痛快。” 飘香雪的星目中掠过一丝痛楚,恨声道:“所以,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不是杀戮,而是那些制造杀戮的人。” 夜紫凝听得动容,忍不住问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不做白衣侯的?” 飘香雪面现惊奇之色,但很快便释然,对于“天下第一女神捕”来说,知道自己白衣侯的身份也不足为奇,便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那你的心,一定很苦吧?”夜凝紫神色幽怨地望着飘香雪,心疼地道。这一刻的夜紫凝,哪里还有先前的豪爽气概,俨然是幽怨的小女子情态。 飘香雪突然觉得有些不适应,不由蹙眉道:“你还是快点离开吧,他们不会死心的。” “那就让他们尽管来好了,”夜紫凝一撸衣袖,又恢复了她的豪气干云,自信满满地道,“难道姑奶奶还怕他们不成?” 飘香雪见她又原形毕露了,不由暗暗摇头,只得婉言劝道:“他们的目标是我,只要你远离这里,便安全了。” “什么话?”夜紫凝立即瞪圆了眼睛,恼怒地道,“我夜紫凝岂是贪生怕死,不顾道义之人,你刚才能舍身护我,我也同样会为你两肋插刀的。”说着,还双手叉腰,冲着飘香雪用力地挺了挺身,自负地抬高了下颌。 飘香雪见与她说不通,便决定惹不起躲得起,举步便向庙外走去。 夜紫凝见他忽然拔脚就走,连忙追了上去,嘴里还嘟嚷着:“你还真是胆小,天还没亮呢,就这么急匆匆地跑出来。” 飘香雪见她误解,只好明确地劝道:“我不是怕那些杀手,我是不想你被无辜连累。” 夜紫凝似乎这才明白过来,恍悟道:“哦,原来你是为了甩掉我啊?” 飘香雪本想解释,但又怕更加麻烦,索性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夜紫凝见他又不理自己,赌气地道:“好,既然你这么讨厌我,我还非要缠着你吗?”说完,竟真的气咻咻地跑得了。 飘香雪这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正想继续赶路,却被第五批黑衣人阻住了去路。 与前四次不同的是,除了十二名同等打扮的黑衣人外,为的一个,竟然穿着一身耀眼的银色衣服,再加上那张银色面具,在这漆黑的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 而且这一次也不是上来就打,而只是将飘香雪围在中心,似乎并不急于行动。 “飘香雪,虽然我很想杀你,但是现在,我想给你一个机会。”为的银衣人负手而立,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颇为自负地道。 飘香雪漠然地望着他,没有任何神情的变化。 银衣人讨了个没趣,声音有些不悦地道:“只要你现在交出《念冰剑法》的剑谱,我就会放你一条生路。怎么样,一本剑谱换一条人命,这交易还算公平吧?” “我怎么会将一代圣侠的剑谱,交给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屠夫?你不觉得,这是一种最大的亵渎吗?”飘香雪的声音冷得像冰,星目中泛动的寒光,则是比冰还冷。这些人无休无止的杀戮,已经彻底地激起了他的怒火。 虽然有银色面具遮脸,看不到银衣人的表情,但从他抖颤的双肩看,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飘香雪,想不到你竟是如此恶毒之人?”银衣人切齿道,眼中露出怨毒之色。 “对付恶毒的人,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君子。”飘香雪的声音,比之先前,又冷了几分。 银衣人再也忍耐不住,冲着那些黑衣人一挥手道:“给我上。” 一声令下,围住飘香雪的黑衣人立即蜂拥而上,将飘香雪困在了层层剑阵之中。 这十二个人四人一组,分别使用一种阵法,三种剑阵,按左中右的方位设置,各自有序,又相互配合,如此一来,威力大增。与此同时,银衣人站在剑阵之外,时不时地向飘香雪射着暗器。给自己的手下助力。 飘香雪被围困在核心,一时间竟是难以突破这层层剑阵,和重重暗器。 若非他已深谙“念冰心法”,此时恐怕早已丧生在这剑阵之中了。 由于飘香雪能做到对敌时心静如水,所以他渐渐地现了这剑阵的奥妙。虽然三个剑阵看似是在相互配合,但实际上,中间的一个才是主阵,而左右的两个剑阵都是由它衍生出来的附属剑阵,只要自己能破了中间的剑阵,两侧的剑阵便可以不攻自破了。 既然已经瞧破了对方的法门,飘香雪便变得更加平静了,他一边与敌人周旋,一边用心观察着中间剑阵的变化。 银衣人看着被围困在剑阵中的飘香雪,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手中已扣住一枚他特制的暗器,他知道这剑阵虽然厉害,却只能将飘香雪困住,而无法伤他。但只要自己手中的这枚暗器射出,飘香雪便会必死无疑。 飘香雪一心只想着要如何破了中间的剑阵,却不知危险正在悄悄降临,只要银衣人手中的暗器射出,他与这些围困着他的黑衣人便会被炸得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百三五、冷语片句伤人意 百三五、冷语片句伤人意 “冰魄,你可真是胆大妄为?”一个娇俏却绝不柔弱的声音响起。 银衣人受惊,扣住暗器的手停了下来,迎声望去。 只见一个浑身火红劲装的年轻女子,正向自己急掠过来,竟是“天下第一女神捕”夜凝紫。 “弑魂”能成为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不只是因为他豢养了众多的一流杀手,更因为他组织的严密。别说无人知道他们的领是谁,就连四大金牌杀手也是只知其名,未见其人,因为真正见过他们的人都已经变成了死人。 这银衣人正是“弑魂”的四大金牌杀手中的冰魄,此时竟被夜凝紫识破了身份,而且她的身份还是“天下第一女神捕”。 冰魄的眼中射出嗜血的凶光,扣住暗器的手,微微攥紧,这特制的暗器他只准备了一枚,此刻他在犹豫着,这唯一的一枚暗器究竟射向谁。飘香雪是他一直要杀的目标,而夜凝紫是他要必须杀了灭口的,一时间,竟无法痛下抉择。 就在冰魄的片刻犹豫中,飘香雪已经找到了对方剑阵的法门,一剑三式,同时将中间主阵的三人刺伤,黑衣杀手们果然顿时乱了阵脚,飘香雪趁势连攻数剑,十二名杀手顷刻间都被飘香雪刺死,剑阵被彻底击破。 当冰魄现这一变化后,顿时目现惊恐之色,再也顾不得夜凝紫,手中的暗器飞射向飘香雪。 “快闪开。”夜凝紫见到冰魄扔出的暗器,面色陡然惨变,失声惊呼。 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十二名黑衣人已被他们主子的暗器炸得粉身碎骨,冰魄扔出的竟是一枚火力十分威猛的霹雳弹,这里面除了硫磺、硝石和木炭等材料之外,还加入了他自己特制的砒磺,其威力是普通火药的十倍。 冰魄得意地望着自己的杰作,眼里露出阴毒之色。夜凝紫整个人都已经呆住了,目光空洞地望着这惨烈的一幕。 蓦地,夜凝紫空洞的目光中多了一分灵动,而冰魄眼中的阴毒却变成了惊骇。 漫天浓烟中,一道白色的身影,飞逝而出。 “飘香雪。”同一时间,夜凝紫有如一只火蝶般,呼喊着,飞扑向那道白色的身影,紧紧地一把抱住。 飘香雪惊愕地望着抱住自己的火影,呆立当地。 冰魄见飘香雪竟然安然无恙,而自己的手下却伤亡殆尽,心中不由又惊又怒。但眼前的形势是,一个飘香雪就已经无法对付,再加上一个"天下第一女神捕",哪里还有胜算。 所以,他做出了一个十分明智的选择,那就是立刻逃之夭夭。 飘香雪想要去追,冰魄为了杀人竟然亲手炸死了自己的手下,这无疑是犯了飘香雪的大忌。但是他此刻被夜凝紫抱得紧紧的,竟是半点动弹不得。 "飘香雪,你还真是无法甘于寂寞啊!"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飘香雪只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随之冷。 夜凝紫放开飘香雪,恼怒地望向来人,一望之下,却惊怔得再也移不开眼。眼前的女子竟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玉容仙姿,是那样的清逸绝俗,不染纤尘。更奇的是站在她身旁的男子,五官完美精致到有如天人,没有一丝瑕疵,一头银被侧梳在脸侧,不但没有削减他的美,反而更增了几分清俊之姿。 夜凝紫本是听了那无礼之语,想要斥责对方几句,此时却被对方的绝世仙姿所慑,惊怔无语了。 “水竹,我们走吧。”花玉珲垂柔声劝道,斜垂的银遮掩住半侧面颊,他的声音又十分轻柔,所以从对面的角度看,只见到他侧脸凝望的模样,那情景简直温柔得让人窒息。 飘香雪只觉得胸口闷,不由自主地轻蹙眉头。 夜凝紫恰好刚回过神来,转头欲询问飘香雪这两人是谁,见状也顾不得再询问别人的事了,忙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飘香雪蹙眉摇了摇头,感到胸口更加憋闷了。 水竹冷哼一声,率先举步前行,那满脸的厌弃之色,让飘香雪的心一阵绞痛。 夜凝紫望着表情越来越痛楚的飘香雪,伸手扶住他的肩,紧张地追问道:“到底怎么了?你究竟是伤到了哪里?” 飘香雪轻轻躲开她的手,淡然道:“没事。” 夜凝紫有些不放心地打量着飘香雪,心粗的她竟然没有现飘香雪对她的躲避,勿自道:“如果伤到了哪里,可要早些说出来才好。”忽然又气咻咻地道:“冰魄这个家伙,真是太狠毒了,竟然用这么歹毒的暗器伤你。” “他就是冰魄?”飘香雪有些犹疑地问。 夜凝紫听他询问,立即来了精神,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他就是‘弑魂’的四大金牌杀手之一冰魄,他最厉害的杀人绝技就是暗器,他不仅会使用暗器,例无虚,而且更可怕的是会制造暗器,经他特制的暗器,杀伤力都比普通的暗器高出许多倍。” 这一点飘香雪方才已经领略到了,若不是自己恰巧击破剑阵,飞离了剑阵的范围,恐怕此刻自己早已被炸得粉身碎骨,和那些杀手同等命运了。 “不过,不用他得意,他这样残杀自己的手下,一定会受到他们领的严惩的。”夜凝紫忿忿不平地说着。 “你好像很了解‘弑魂’的领?”飘香雪问道。 “那当然,我可是……”夜凝紫略微顿了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略带俏皮地道,“‘天下第一女神捕’呢?”说着,还高傲地抬起了小巧的下巴,得意地斜睨着飘香雪,等着他的夸奖。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飘香雪只是冷冷地道:“你还是走吧,他们下一批的杀手可能会更厉害。” “放心,不会再有下一批了。”夜凝紫自信满满地道。 飘香雪见她如此托大,忍不住好奇地问:“为什么?” 夜凝紫漆黑的墨瞳转了转,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一挺胸脯道:“有我‘天下第一女神捕’在你的身边保护,他们哪里还敢再放肆。” 飘香雪语结地看着她因兴奋而泛着红晕的小脸,说不出话来。 “走吧,还等什么?”夜凝紫反客为主地催促道。 “去哪?”飘香雪狐疑地问,忽然觉得自己肯定是老了,竟然跟不上这女孩的思路了。 夜凝紫冲他翻了个白眼,不悦地道:“当然是你想去哪就去哪,反正无论你去什么地方,我都会保护你的。” 飘香雪愣怔地看了她半天,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是默默地举步前行,没有再说什么。夜凝紫见他不再驱赶自己,立即高兴跟了上去,嘴里还不停地问东问西着,不过,通常是她问十句,而飘香雪只答一句,但夜凝紫还是乐此不疲,毫不气馁,一直喋喋不休地问个不停。 就这样,一路上都没有寂寞。而且竟然如夜凝紫所料,飘香雪再也没有遇到任何的刺客,一路平安地来到了云顶山下。 “我到了。”飘香雪委婉地下着逐客令。 “哦,原来你是要来魔城啊,难怪那么多人想杀你。”夜凝紫直率地嚷着,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出来飘香雪的言外之意。 飘香雪本就是不善言辞之人,只好直接说道:“所以,你必须尽快离开,如果魔城城主知道你在帮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切,魔城城主有什么了不起,我夜凝紫还会怕他不成。”夜凝紫撇着小嘴,十分不屑地说道。 飘香雪见她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直截了当地道:“我不是说你怕他,我只是不想让你无辜地来趟这趟浑水。” “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任我。”夜凝紫生气地瞪圆了眼睛。 飘香雪见她如此,为了不让她受到无谓的伤害,只好狠下心来,冷冷道:“我不想无故拖累别人,也不想被人拖累。” 夜凝紫脸上的怒意转换成了羞愤,贝齿紧紧地咬住红唇,努力地瞪着眼睛,不让里面的液体流出来,充满恨意地看着飘香雪,猛地跺足转身,头也不回地飞逝而去。 飘香雪默立良久,才望着夜凝紫远去的方向叹了口气,心底默念了一句:“对不起。” 飘香雪确定夜凝紫已经走远,不会再回来了,这才举步向云顶山走去。 云顶山上,依然是一片云雾缭绕,四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 飘香雪一路畅行无阻地来到山顶,眼前变得豁然开朗,云雾不似先前那样浓郁,淡淡地,如抹抹轻烟,芳草萋萋,暗香袅袅,哪里似到了魔城,反倒似走进了世外桃源。 云蒸霞蔚中,两名绿衣少女款步迎来,对着飘香雪盈盈一福,齐声道:“谨奉魔尊之命,恭迎白衣浪子。” 飘香雪淡漠地看着两人,心中却暗暗戒备,不知厉无邪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魔尊有令,要想见到想见之人,必先过了‘魔域八界’。”两名少女又是齐声说道。 飘香雪心知多说无益,只漠然道:“带路。” 两名少女惊异地互望一眼,显然是没有料到飘香雪会答应得如此爽快,如此简洁,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才又齐声道:“魔域八界,神鬼怯步;至阴至邪,噬魂夺魄。白衣浪子,你可要想好了,一入八界,再难回头。” 飘香雪仿佛没有听到她们恐怖的警告一般,依然只是淡淡的两个字:“带路。” 百三六、温情丝丝暖人心 百三六、温情丝丝暖人心 两名少女一瞬不瞬地盯着飘香雪,神色极为怪异,显然没有预料到飘香雪会是这样的反应,彼此又互望一眼,这才对着飘香雪又是盈盈一福,齐声道:“请。 ” 飘香雪从容地跟在两女身后,走了约有五十米的距离,眼前便出现了一座有如魔幻城堡似的宫殿,隐在一片氤氲云气之中。 两名少女停下脚步,伸指一指道:“这就是魔域的入口,请。”说完,幻化成两缕绿色的青烟,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小小的两个引路婢女,便有如此魔功,足见魔城之凶险绝非江湖人的妄断。 飘香雪顺着两女所指的方向瞧去,只见所谓的入口,竟是一个有如星云般旋转着的洞口,嵌在硕大的宫门之上,洞内“七彩云色随风行,幽冥浩荡不见底”,有如天宫幻境,又似不测深渊,令人望而怯步。 飘香雪无暇细想,纵身跃入洞口,在穿越洞口的瞬间,飘香雪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吸力,让他的身体在瞬间失重,他连忙提聚真气,凝聚丹田,保持住最后的一点平衡力。 猛然间,吸力消失,飘香雪的整个身形仿如断线的风筝般直直下坠,幸亏他先前早有防备,沉气丹田,稳住身形,并在空中急旋转,借此来缓解下坠之势,终于他的双足的足尖触到了地面,飘香雪没有直接落地,而是双足轻点,借力再次跃起,在空中慢慢旋了一圈,将所有的下坠之力全部卸去,这才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飘香雪凝目细望,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就算是轮回千载,也不可能忘却,那脑海中熟悉的身影,心夜里永恒的伤痛。 “水竹?”飘香雪出久抑心头的深唤。 水竹却是面色冰冷地看着他,眼中充满敌意,冷冷地质问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难道又阴谋想要害谁?” 心中的伤痛远不及对她的担扰,飘香雪没有解释,反而关切地问道:“这是谁做的?”因为他现水竹的手腕上竟锁着锁链。 水竹冰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垂目道:“与你无关。” “是厉无邪?”这是飘香雪目前唯一能够想到的。 水竹沉默着,而这沉默无疑就是一种回答。 飘香雪的星目中闪动着怒火,疼惜地问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对你?” 水眸中氤氲着水气,水竹终于望向飘香雪,哽咽道:“他是骗我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得到千年雪灵芝而设的骗局。” 两滴清泪顺着水竹的腮边滑落,似在忏悔,亦似在倾诉。 飘香雪的手轻轻抚上她瘦削的双肩,星目中满溢着疼惜与爱恋,“不要难过,为了这样的卑鄙小人,不值得。” “我流泪,并不是为了他。”水眸中盈动着幽怨,声音细微得几乎难以分辨。 但飘香雪却清晰地听到了,因为他全部的心神都倾注在她的身上。 “那又是为了什么?”飘香雪轻柔地询问着,似乎怕惊吓到她一般。 “我一直误解了你,难道你一点都不怪我?”水竹睁着盈盈泪眼,望着飘香雪幽幽道。 “不怪。”飘香雪疼惜地说道,这才明白原来她的伤心都是为了自己。 “真的?”水竹痴痴地凝望着飘香雪,有些不确信地问。 “真的。”飘香雪回答得深情而肯定。 水眸中的泪水,无声地涌出,水竹声音哽咽地道:“我伤你如此之重,你都不怪我吗?” 飘香雪望着水竹的星目中,掠过一丝苦痛,压抑已久的情感再也无法抑制,一把将水竹拥入怀中,越拥越紧。 良久,飘香雪才慢慢松开双臂,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拭去水竹眼角的泪痕,柔声道:“让我帮你打开锁链,然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水竹顺从点头,轻轻抬起手腕,递到飘香雪面前。 望着那凝如霜雪的皓腕,飘香雪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 水竹见他如此紧张,便安慰道:“没事。” 飘香雪凝神定气,猛然挥起清冷剑,两道白光闪过,水竹手腕上的锁链应声而断,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竟是未伤及肌肤分毫。 “你的剑术又进步了。”水竹由衷地赞叹着,望着飘香雪的水眸中盈满了情意。 飘香雪动情地再次将她紧拥入怀,这失而复得的幸福让他暂时忘记了一切,甚至包括此行的目的。 “水竹,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吗?”飘香雪涩声道,星目中有泪光闪动。 “好。”水竹的水眸中掠过一丝欣喜,忘情地闭上了眼睛,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幸福。 两人就这样紧紧相拥着,除了彼此,浑然忘了天地的一切。 也不知过了多久,飘香雪终于从两人的浓情蜜意中清醒,他轻轻地松开水竹,痴恋地凝望着她清逸绝俗的脸,柔声问道:“你在魔城听说过上官仪的事吗?” 水眸中的柔情在瞬间冷凝,水竹十分不悦地别开脸,冷哼道:“你如此宽待我,就是为了想我打听消息吗?” “当然不是。”飘香雪见她生气,心中不由一阵慌乱,连忙解释道,“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既然只是随口问问,那就干脆不要问了。”水竹凝眸望着飘香雪,娇嗔道。 飘香雪本想解释自己此行就是为了此事,却又怕水竹再次误解,只得生生忍住,一张俊颜因此而憋得通红。 水竹忍不住伸手在他的俊颜上轻轻地捏了一下,调笑道:“瞧你,为了别人的事,竟然急成这样。”接着,话锋一转,柔声道:“你不是说,要与我一起离开这里吗?我们这就一起回丹穴山,去过与世无争的生活,好不好?” 飘香雪的眼前立即出现了自己与水竹在丹穴山时,那有如神仙眷侣般的画面,虽然短暂,却永生无法忘怀。 水竹看到了飘香雪星目中的眷恋之情,继续柔声诱惑道:“只有我们两个人,再也不管这尘世的是是非非。” 飘香雪有如被催眠了一般,水竹的丝丝柔情,将他的心紧紧缠绕住,暖暖的,酥酥的,那种感觉是有生以来,从未尝试过的,让他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水竹轻轻拉起飘香雪的手,带着他缓缓向外走去,飘香雪痴然地被她牵着,望着水竹的侧影,眼底眉梢,都凝满了足以溺死人的柔情。 就这样,两人相携着走出了这座空荡荡的宫殿,回到了云顶山的山顶,眼前是熟悉的情景:芳草萋萋,暗香盈动。 “我们下山吧。”水竹兴奋地提议着,似乎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 飘香雪此时哪里还说得出半句拒绝的话来,顺从地点了点头,星目一瞬不瞬地凝望着水竹,连片刻都舍不得离开。 “你总算安然无恙地出来了。”一个娇柔而动听的声音传来,飘香雪受惊望去,只见水丝柔正俏生生地站在自己和水竹的面前,一脸欣喜地望着自己。 “水姑娘,你怎么来了?”飘香雪有些吃惊地问,同时也不免暗暗为水丝柔担忧着。 “我……”水丝柔犹豫着,欲言又止,双颊绯红地垂下了头。 “这还用问吗?”水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醋意,生气地道,“当然是来看你的。” “水竹。”飘香雪着急地想要解释,但又怕越描越黑。 水丝柔不忍见他左右为难的模样,便替他解释道:“水姑娘,你别误会,我只是担心上官前辈的安危,所以才赶来的。” 飘香雪听她提起上官仪,心中不免暗生惭愧,自己竟然为了儿女私情,而忘了此行的使命。 水竹见飘香雪的表情不再似方才那样痴迷,而是多了几分清醒,生怕他改了主意,慌忙拉紧飘香雪的手,催促道:“我们赶紧走吧。” 飘香雪为难地看着水竹,斟酌了半天,才陪着小心道:“上官仪曾经帮助过我,等查清了他的事情之后,我便陪你会丹穴山,再也不理凡尘的俗事可好?” “不好。”水竹生气地甩开飘香雪的手,毫不犹豫地拒绝着。 飘香雪忙上前一把握回她的柔荑,紧紧攥住,软语相求道:“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只要这件事完结了,我就立即陪你会丹穴山,绝不耽搁。” 水竹依然板着脸,水眸中盛满怒意,粉唇抿的紧紧的。 “水姑娘,如果你真的爱飘香雪,就不要让他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水丝柔好心地劝解着,一脸的诚恳之色。 “啪”的一声脆响,水丝柔那粉嫩嫩的面颊上立刻印出一个鲜红的掌印。 “你……”水丝柔捂着面颊,惊恐而委屈地望着兀自气咻咻的水竹。 “水竹,你这是做什么?”飘香雪脸上的柔情被盛怒取代,让他困惑不解的是,他的水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理取闹,这么残忍刻薄了。他望着水竹的眼神变得有些陌生。 “怎么,心疼了?”水竹的眼中充满着妒意,嗔责道。 “你,怎么可以变得这样不通情理?”飘香雪沉痛地道,星目中隐泛着痛楚。 水竹恨恨地瞪视着飘香雪,咬牙切齿地道:“好,飘香雪,你最好不要后悔你今天说过的话。”说完,猛然间转身,飞逝而去,不给飘香雪留下一丝一毫的挽留机会。 飘香雪望着水竹逝去的方向,心中涌起绝望的痛楚。 百三七、我不能沦为畜类 百三七、我不能沦为畜类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水丝柔一脸羞怯地走近,语音里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飘香雪的心,因水丝柔的话,而再次绞痛。 “这怪不得你。”飘香雪蹙眉道,极度的痛楚让他的声音透着嘶哑。 “如果不是我,水姑娘也就不会生你的气了。”水丝柔依然无法释怀,幽幽叹道。 飘香雪不愿再谈及此事,反身又向魔域走去。 水丝柔略作犹豫,还是紧紧地跟了上去。飘香雪见她跟上来,本想要劝她回去,但想到若放她独自一人下山,也不一定安全,便只好默许了她的行为。 水丝柔见他没有排斥自己,心中暗暗欢喜,跟得便更加紧了。 飘香雪本是按来路返回的,却现原本的魔域八界入口不见了,有的只是一座富丽堂皇的普通宫殿。 飘香雪与水丝柔走进殿门,眼前的情景却让两人为之惊怔。 只见殿内到处张灯结彩,充满着喜庆的气息,一群宫女侍卫往来穿梭,忙得不亦乐乎。 迎面那硕大的“囍”字,和那对对摇曳的红烛,都明示着这里将要举行什么。 宫女和侍卫刚刚将殿内装饰完毕,就听得一声唱和:“新人到。” 随着唱和声落,宫女和侍卫早已齐刷刷地站成了两排,分立大殿两侧,一对身穿大红喜袍的新人,从殿门外走入,踏着铺地的红毡,缓步而行。 飘香雪惊奇地看到,那新郎居然就是这魔城的城主厉无邪,此时他正满脸喜色地向自己走近。而与他携手并行的新娘,虽然喜袍加身,喜帕遮面,但那身形却是如此的熟悉。 飘香雪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已经攥出了冷汗,一遍遍地在心底默念着:“不,不是她,一定不是她,她不会这样残忍。” 厉无邪已经走到了飘香雪的身边,邪魅的眼神轻瞟了飘香雪一眼,唇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冷笑,昂着头,近乎示威般地从飘香雪的身边走过。 飘香雪的目光追逐着那红色的身影,星目中闪烁着焦灼,连呼吸都变得凝重起来。 水丝柔觉了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她原本并没有十分在意,但此时凝神细看之下,新娘的背影竟是有些熟悉,“水竹?”水丝柔心中不由得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刚刚还因为醋意而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的水竹,怎么会这么快就成了别人的新娘? 水丝柔开始认为是自己看错了,然而飘香雪的异样,和那熟悉的身影,又都让她觉得眼前的新娘就是水竹。 新人已经开始拜天地了,随着三声唱和,拜礼已全部完成。 “请新郎为新娘揭去喜帕。”随着一声唱和,已有人将用红玛瑙制成的喜秤递到了厉无邪的手中,厉无邪接过喜秤,似有意又似无意地向飘香雪的方向斜睨了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深,然后用喜帕缓缓挑去新娘头上的喜帕。 新娘的侧脸瞬间呈现在众人眼前。 “水竹。”飘香雪哀痛嘶哑的声音,在喜帕被挑落的同一时间响起。 水竹恍如未闻般,一张脸冷得象冰,目不斜视。 厉无邪轻轻搂着水竹的香肩,冲着飘香雪挑衅地笑道:“怎么,白衣浪子莫非还要抢亲不成?”说完,拥住水竹,便要离开。 “不要,水竹!”飘香雪迅地冲到水竹身旁,一把拉住她的藕臂,星目中充满着乞求。哑声道,“不要嫁给他。” 水竹用力地挣了一下手臂,却没能挣脱,立即恼怒地望着飘香雪,斥责道:“飘香雪,我现在已经和别人拜过天地了,所以,请你自重。” “不要,水竹。”飘香雪哀声乞求着,“他不是真心对你的。” “他不是真心对我,难道你是吗?”水竹冷冷地训斥道。 飘香雪的心瞬间被推入冰谷,握着水竹手臂的手,渐渐地失去了力度,眉宇间透着难以抑制的痛楚。 水竹趁机挣脱了他的手,闪身躲到了厉无邪的身后,飘香雪想要将她拉回,厉无邪却上前一步,阻住了他,同时嘲讽道:“看来真的被我说中了,你还真是来抢亲的,不过可惜,你来晚了。” 厉无邪眼中忽然射出两道摄人的冷光,一字一顿地道:“记住,她现在是我的妻子,你再也不可以动她分毫。” 飘香雪想要反驳,但眼前的事实让他无法反驳,眉宇间的痛楚在加深,而那还远远抵不上他内心的伤痛。 良久,飘香雪的神情恢复了一贯的冷漠,默默转身,缓缓举步,慢慢地向殿外走去。 厉无邪望着他落寞萧瑟的背影,出了得意的狂笑。 水丝柔默默地跟在飘香雪身后,不敢说一句话。 就在飘香雪走出殿门的时候,厉无邪的身影忽然从他的身旁掠过,停在了他的面前。 “你就这么走了?”厉无邪的神情、目光以及声音里,都充满了挑衅。 飘香雪淡漠地望了他一眼,神情看不出有任何的喜怒哀乐。 “想不到享负盛名的白衣浪子竟然是一个懦夫,连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人抢走,都只能忍气吞声,缩进自己的龟壳里。” “你胡说什么?”水丝柔听他如此侮辱飘香雪,气得小脸煞白,厉声娇叱道,同时狠狠地刺出了手中的宝剑。 厉无邪轻轻一侧身,轻松地躲过了水丝柔这愤怒的一击,同时嘲讽道,“原来是早已另结新欢了,难怪会如此无动于衷。” “住口。”水丝柔再次娇叱,手中的剑更加狠厉地刺向厉无邪的脸,恨不得立即就刺穿他的嘴,好阻止他的乱语胡言。 然而,这一次隔住她的剑的,却不是厉无邪,而是飘香雪。 “不用和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得。”飘香雪冷冷的声音传来,却熄灭了水丝柔心底燃烧的怒火,一双美眸痴然地望着飘香雪,手中的剑缓缓垂下。 “果然是郎情妾意,还敢说没有奸情,看来,水竹抛弃你,是对的,飘香雪。”厉无邪不怕死地继续恶言相向,尤其是最后的三个字,刻意地转换了音调,变得阴阳怪气,而又含着浓浓的讥讽。 “上官仪是否在魔城?”飘香雪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讥讽一般,突然冷冷问道。倒是一旁的水丝柔,早已被恶毒的厉无邪气得花容失色,攥紧了手中的剑柄。 厉无邪没有料到自己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飘香雪居然还能沉住气,不动怒,心中不免暗暗赞叹。 “好,飘香雪,我就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厉无邪心中暗暗狠。猛然间,将身体凑近飘香雪,低声道:“其实,有一句话你说对了,我对水竹,真的不是真心的。” 然后,他心满意足地看到,飘香雪冷漠的神情里,多了一丝惊怒和仇视。 “我娶她,只是因为报复你。”厉无邪火上添油地又在飘香雪的耳畔加了一句。 飘香雪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怒火,一把抓住他胸口的衣襟,重重一提,声音冰寒彻骨:“如果你敢伤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是吗?”厉无邪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邪笑道,“可是如果你伤了我,水竹一定会恨死你的,因为是你,让她变成了寡妇。” 飘香雪用力将他一把推开,清冷剑直直地指向他的胸口,冷冷质问道:“上官仪是不是在这里?” 厉无邪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一下被飘香雪扯乱的衣襟,还象征性地弹指在上面掸了掸,这才慢条斯理地反问道:“你这是在求我,还是在威胁我?” “你究竟做没做过,相信堂堂的魔城城主不会敢做不敢当吧?”飘香雪话锋犀利地不答反问道。 厉无邪不料他尽然会反唇相讥,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见他不语,飘香雪继续激他道:“看来,我真的错看城主了。” 厉无邪脸色微变,眼神陡然变得狠厉,声音阴冷地道:“他已经被我杀了。” 飘香雪的清冷剑向前递进一寸,声音冷凛地逼问道:“你真的杀了他?” 厉无邪的神色恢复了常态,邪魅一笑道:“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杀了便杀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飘香雪手中的清冷剑轻轻颤动,出一声龙吟,声音变得更加冷凛:“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为什么,想杀便杀了。”厉无邪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懒洋洋地道。 这句话彻底地激怒了飘香雪,飘香雪手中的清冷剑泛着寒光,刺向厉无邪。 度之快,快到让人难以躲闪。 然而,厉无邪不但不惧不闪,反而挺身迎上那让人彻骨冰寒的清冷剑。 在清冷剑刺破他的喜袍,将要刺人他的胸膛时,飘香雪却突然收力,撤回了清冷剑。 厉无邪脸上的笑意不见了,又惊又怒地望着飘香雪,仿佛在看一个天外来客一般,嘴里忍不住嘲讽道:“飘香雪,夺妻之恨,杀友之仇,你居然可以不报?” 飘香雪漠然道:“如果我不弄清事实,便乱开杀戒,岂不和你一样,沦为畜类了?” 厉无邪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难看到了极点。 百三八、此恨不关风与月 百三八、此恨不关风与月 “好,那你就等着找到他的尸体再说吧。”厉无邪恨恨地抛下这一句,不甘心地盯了飘香雪一眼,飞身离去。 “为什么要放过这个恶魔?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水丝柔审视着飘香雪,谨慎地问道。 “如果他真的杀了上官仪,又怎么会任由我杀他,而不自救,这其中必定另有隐情,或者说另有阴谋。”飘香雪口里解释着,心却飞到了殿内,那红色的身影在他的眼前萦绕不去,让他无法释怀。 水丝柔从他迷惘的眼神中,已知她的心不在这里,心中涌起一股酸涩,却还是柔声劝道:“既然如此放不开,为什么不亲自去问清楚?” 飘香雪惊讶抬头,望向眼前的女人,他没有想到的是,水丝柔竟然能看破自己的心事,更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会这样劝解自己,而自己,一个堂堂的七尺男儿,竟然不如一个弱女子有勇气。 仿若“一语惊醒梦中人”一般,飘香雪颓废的面色在瞬间染上了光彩,星目中闪动着晶亮的光芒,“谢谢你!”飘香雪由衷地表达着自己的谢意,然后深深地望了水丝柔一眼,飞身向殿内逝去。 一声由衷的感谢,换来的却是水丝柔的绝望和凄伤。水丝柔望着飘香雪飞逝的身影,感觉到自己与他的距离越来越遥远,遥远到自己的心,永远都无法与他的心触及,虽是身在咫尺,却是心远天涯。 飘香雪飞身来到殿内,大殿上的宫女侍卫均已不在,更别说那一对新人了,空荡荡的大殿显得无比的空寂。 飘香雪心中一阵失落,正愁该去哪里找寻那梦中的身影,却听得殿外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飘香雪忙警觉地闪身躲到殿柱之后。 门外走进来的是一高一矮两名宫女,高的清丽,矮的娇俏,都是清一色的宫女装扮。 “听澜,”矮个的宫女低声唤道,脸上有着惋惜不平之色,“你说,水姑娘那样仙子一样的人儿,魔尊怎么忍心如此折磨她啊?” 被唤作“听澜”的宫女连忙竖起食指,压住红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伸长脖颈,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压低嗓音,斥责道:“你不要命了吗,观琴?竟敢议论魔尊?” 观琴被吓得吐了吐舌头,缩了缩脖子,闭上了嘴,再也不敢出声。 “等一会儿,见到魔尊和姑娘,你也什么都不要说,记住了吗?”听澜见她害怕了,便将语气放柔和了许多,但还是不放心地嘱托着。 观琴再次缩了缩脖颈,乖巧地点了点头。 听澜这才放心地带着她,向内殿走去。 飘香雪听得暗暗惊心,“难道,厉无邪对水竹真的不是出自真心吗?他娶她只是为了折磨她吗?”一连串的疑问,已经让飘香雪再也顾及不到其他,当下施展绝顶轻功,悄悄地跟在了两名宫女的身后,一路尾随。 两名宫女在一间金碧辉煌的宫室外停了下来,分别谨慎地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由听澜轻轻地叩了叩门。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厉无邪的声音:“进来。” 两名宫女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又反身将门重新关好。 飘香雪立即想也不想,纵身飞上屋顶,揭开了上面的琉璃瓦,向内窥视。这一望之下,飘香雪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一颗心,痛得失去了知觉。 只见宫室之内,灯火辉煌中,水竹被缚在正中的堂柱之上,身上的大红喜服已经破烂不堪,露出道道雪白的肌肤,而那原本凝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肤上,此时分明已是布满了鞭痕,而那支制造罪恶的皮鞭,此时正握在厉无邪的手中,上面还沾着血痕。 “药,取来了?”厉无邪一边斜睨着水竹,掂着手里的鞭子,一边头也不回地问道。 “取来了。”听澜恭谨地答着,观琴在看到伤害累累,血迹斑斑的水竹时,便已吓得花容失色,垂立在听澜身后,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拿过来。”厉无邪一边命令着,一边走近水竹,伸手捏住她的粉颊,淫邪地道:“宝贝,现在让你尝尝我特制的情药,保证让你****,再也不会想着飘香雪那个负心的人了。” 水竹的脸上满是羞愤的怒意,望着厉无邪的水眸中盈满屈辱的泪水,恨恨地啐了一句:“疯子!” 厉无邪的手指迅划过她的粉颊,紧紧扣住她的下颌,用力地捏着,声音阴寒得有如来自地府鬼域:“疯子,很好,一会儿我就会让你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一个为了**而疯狂的女疯子!哈哈哈……” 泪水奔涌而出,水眸因悲愤而红,水竹目眦欲裂地瞪着厉无邪,无力地挣扎着。 厉无邪已经将听澜递过来的红色药瓶接到手里。他一边淫笑着,一边将手中的红色药瓶打开,手掌用力地捏住水竹的下颌,硬生生地将她的樱唇捏开,另一只手举起红色的药瓶,向水竹被迫张开的樱唇中倾倒下去。 水竹绝望地睁大水眸,瞪视着那闪动着妖艳荧光的红色药瓶,越来越贴近自己的樱唇,终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两颗豆大的泪珠从羽翅般的睫毛下涌出,顺着脸颊滑落。 厉无邪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冷笑,并瞬间僵化在脸上。 一道白影,加上一道冷光,隔在了厉无邪和水竹的中间,阻止了厉无邪这邪恶的动作。 厉无邪惊骇地睁大双目,定定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不敢相信,有人可以如此轻易地从他的手上夺走东西。 飘香雪却不给他多想的机会,清冷剑泛着寒光,矫若游龙般攻向厉无邪的周身要害,每一剑,都刺得毫不留情。 厉无邪明显感觉到了飘香雪身上浓重的杀意,当下不敢怠慢,集中精神,全力抵御。 就这样,两人一攻一守,战在了一起,一时间,竟是难分胜负。 “飘香雪,你快走,我不需要你来管。”水竹惊恐地望着全力厮杀,险象跌生的两人,颤声喊道。 “贱人,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是一心向着这个负心之人。”厉无邪听到水竹的喊叫,恼怒地骂道。 飘香雪却是心中一暖,顿觉精神大振,手中的清冷剑刹那间幻化成万千光影,将厉无邪牢牢罩住。 仓促间,厉无邪竟然无法分辨飘香雪运剑的虚实,一个判断失误,左边的衣袖已被清冷剑的剑芒削去了大片,若非他应变还算不慢,恐怕整个左臂都已被生生削掉了。 厉无邪吓得慌忙向后退避,飘香雪趁机反身挥剑,斩断缚住水竹的绳索,伸手拦腰一抱,已将水竹稳稳地拥入怀中。双足用力一点,整个身子翩若惊鸿般,腾空飞起,虽然怀里多了一个人,但那飞行的度却丝毫不减。 很快,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宫室之外。而厉无邪和他的两名宫女,还愣怔当地,兀自没能回过神来,因为这一切的变化,都太快,快到不及思议。 水竹被飘香雪抱在怀里,只觉得耳畔虎虎生风,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的,仿如置身在梦中一般。 终于,两人在一片枫林中停了下来。水竹迷惘地望着眼前的丹枫如火,喃喃痴语道:“这是哪里?” “不论是哪里,今后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半步。”飘香雪凝目望着伤痕累累的水竹,心痛地承诺着,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想到是因为自己的执拗和疏忽,才害得水竹受到如此伤害,飘香雪的心,就痛得无法呼吸,仿佛碎裂了一般。 “你终于愿意陪在我身边了吗?”水竹睁着水气氤氲的水眸,凝望着飘香雪,哽咽道。 “愿意。”飘香雪重重地点了下头,有些暗哑的声音里,却透着无比的坚定。 “无论什么情况,你都愿意?”水竹依然无法确信地询问着,水眸中的水气已凝结成泪滴,顺着腮边缓缓滑落。 “无论何人、何事、何种境遇,我都不会再对你放手。”飘香雪的星目中泛动着泪光,并随着最后一个字而凝结跌落。 “再也,不放手吗?”水竹泪眼盈盈地望着飘香雪,涩声道。 飘香雪轻轻握住她的手,动作是那样的轻柔,又是那样的不容抗拒,“不放手,再也!”语气轻柔得仿佛怕惊吓到眼前的人儿似的,但是却有着坚如磐石的执着与认定。 水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依偎在飘香雪宽阔而温暖的胸膛之上,飘香雪的手臂缓缓抬起,深情地将她拥在怀里,那轻柔的动作,有如在呵护一件稀世的珍宝。 枫林中,两人的身影紧紧依偎在一起,这一刻,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能将他们分开,即使是生与死。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魔城的密室之中,厉无邪看着幻镜中相依相拥的两个人,出了一声轻叹,缓缓吟道。 “飘香雪,就算你已逃过‘爱欲、仇恨’这两重魔界,最终却还是要被你的痴情害死。看来,这第三重魔界——贪恋,你是无法闯过了。”厉无邪又是一声叹息,眼中竟隐隐泛动不忍之色。 百三九、犹恐梦醒肠已断 百三九、犹恐梦醒肠已断 “我们现在去哪儿?”水竹伏在飘香雪的胸前,轻声问着。 “先治好你的伤,然后我就陪你回丹穴山。”飘香雪轻抚着水竹的秀,疼惜而充满憧憬地说着。 水竹缓缓地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已是泪眼盈盈,无语凝噎。 飘香雪轻轻托起她的下颌,望着那双水气氤氲的水眸,粉润轻颤的樱唇,情不自禁地俯下头来。 “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水丝柔惊喜的声音传来。 水竹的脸色,在见到水丝柔的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水眸中流露出不悦之色。 飘香雪有些尴尬地直起身,水竹的不悦让他担忧,但是却又无法对水丝柔视而不见,愣怔间,竟说不出话来。 水丝柔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协调,脸上的欣喜转为黯然,犹豫了一下,勉强扯出一丝微笑道:“没事就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便飞快地向枫林外跑去。 飘香雪本来担心她这样一个人跑开,万一遇到厉无邪会十分危险,但是眼前这份失而复得的幸福,让他变得胆怯,他实在害怕会再次失去这份得来不易的幸福。所以,尽管内心十分担忧,但是飘香雪却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没有立即追上去。 水竹在水丝柔出现后,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飘香雪片刻,将他的犹豫、担忧、害怕和忍耐,都一一看在眼里,于是漠然道:“既然不放心,就去追她回来好了。” 飘香雪刚要回答一个“好”字,却转眼瞥见水竹冰冷的神色,忙定住心神,讨好地道:“我只是怕她会遇到厉无邪,如果你愿意,我们就一起去,但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说完,故意做出无所谓的模样,但心里却企盼着水竹能跟他一起去。 “我不愿意。”水竹故意将这几个字说得很慢很重,水眸则一瞬不瞬地盯着飘香雪的脸,观察着他的反应。 飘香雪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表面上却故作轻松地道:“那就算了。” 水竹脸上的神色顿时缓和了许多,显然对飘香雪的回答很满意。两人都绝口不再提刚才的事,生怕破坏了这份难得的和谐。 飘香雪开始细心地帮水竹的伤口上药,这药还是离无言送给他的,对治疗外伤很有奇效。水竹的伤口都在明处,所以处理起来很方便。上好了药,飘香雪又从自己的包裹中挑出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递给水竹,然后转过身去。 水竹羞涩地接过衣服,只脱下了最外面的喜袍,便匆匆地将飘香雪的衣服穿上,不过因为两人身材的差异,所以虽然是这样穿,却依然很宽松。 当水竹将衣服整理好,翩然地站到飘香雪的面前时,飘香雪望着一身男装的水竹,仿佛又回到了两人在碧水寒潭边初识的情境,一时间,不由瞧得痴了。 “我们现在就回丹穴山吧。”水竹的声音极轻极柔,然而对于此时的飘香雪来说,却有着强的魔力。 “只是你的伤还没有好。”飘香雪有些担忧地道。 水竹执拗地摇了摇头,坚持道:“我没事的,我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真的,没事吗?”飘香雪凝望着水竹,星目中满是疼惜之色。 “真的没事。”水竹立即保证着,水眸里充满着渴求。 飘香雪在她渴盼的目光中完全妥协,轻轻地扶住她,小心地往枫林外走去。 山上云雾缭绕,一片空寂。只有清凉的山风,吹动枫叶的“沙沙”声。 蓦地,山风中,传来细微到几不可辨的人语声:“这个水姑娘可真倒霉,尊主正在盛怒之中,她偏赶着这个时候撞上来。” “看来,这一次尊主一定会狠狠地折磨她,恐怕……” 底下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飘香雪的脚步却变得沉重起来。 风中的声音,让他原本模糊的担忧,变成了真实的忧虑——看来,水丝柔真的遇到了厉无邪,而且还倒霉地成了他出气的对象。 水竹显然也听到了这些话,更看出了飘香雪眉宇间的忧虑,却装作浑然不知的模样,只是眼底却多了一层寒意。 飘香雪终于还是害怕水竹生气,隐忍着,继续陪着水竹往山下走。 一路上,都很顺利,再也没有遇到魔城的任何人。 两人离开了云顶山,飘香雪便找了一处隐蔽的松林,用树枝藤蔓编制了一个吊床,让水竹在上面休息,水竹好像早已经疲惫不堪了,所以躺下不久,便沉沉睡去。 飘香雪轻轻地唤了两声,水竹却丝毫没有反应,显然是睡熟了。 飘香雪将自己的披风轻轻地盖到了水竹的身上,又用手轻柔地帮她理顺了鬓边有些散乱的秀,眼中流露出浓郁的疼惜眷恋之情。 然后,狠了狠心,终于迈步转身,飞快地向松林外飞去。一路疾行,赶往魔城的方向。 飘香雪以最快的度,回到了魔城,来到了先前厉无邪囚禁水竹的宫室,果然看到了水丝柔被缚在那根堂柱之上。 此时的水丝柔,要比当时的水竹惨的多。只见不只是身上,就连那张绝色的清颜上,都布满了鞭痕,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了。身上的衣服,如果没有那粗糙的绳索的束缚,恐怕早已脱离在地了,因为与其说是衣服,还不如说是被绑在身上的布条,早已碎裂不堪了。 碎裂的布条间,是触目惊心的伤痕,竟然找不到一寸完整的肌肤,有的地方,甚至已经露出了骨头。 水丝柔早已昏死过去,头无力地垂着,竟是没有一点生气。 厉无邪手中拿着皮鞭,正满脸狞恶地对着一旁的侍卫吩咐道:“泼醒他。” 一桶冰水应声倾出,将水丝柔淋得浑身尽湿,在冰寒的刺激下,水丝柔悠悠醒转,眼睛无力地睁开,目光是那样的空洞和无助。 “想装死?没那么容易。”厉无邪阴冷无情的声音响起。 水丝柔这才望见他,眼中顿时多了一丝轻蔑,然后移开目光,竟是丝毫没将这个把自己折磨得半死的人放在眼里。 厉无邪见她已如此狼狈,竟然还敢如此轻视自己,手中的皮鞭带着恼羞成怒的恨意,狠狠地抽到了水丝柔娇弱的身体上,一声惨叫,水丝柔的原本还在滴血的伤口,又重新叠加了一条鞭痕。 眼见厉无邪的第二鞭又要打下去,扬起的手腕,却被人牢牢钳制住,再也无法肆虐。 “飘香雪,又是你?”厉无邪看清了来人后,恨声道。 “魔城城主,莫非就只会欺负女人吗?”飘香雪不屑地冷哼着,手腕一抖,将厉无邪的手腕甩开。 厉无邪握着被他抓得几乎断裂的手腕,一脸羞怒地望着飘香雪,讥讽道:“这个女人,也已经是你的女人了吗?” 飘香雪不理他的污秽之语,只是冷冷道:“她是无辜的,放了她。” 厉无邪轻佻地笑了笑,嘲讽道:“怎么凡是本尊看上的女人,你都要插上一腿呢?莫非是,你有捡旧鞋的习惯?” 他这句话,显然是将水竹也骂了进去,飘香雪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清冷剑泛着阵阵龙吟,刺向厉无邪。 “怎么,说中你的痛处了吗?”厉无邪口中轻佻地讽刺着,手底下却丝毫不敢怠慢,眨眼睛,两人已经相互攻出了十余招。 飘香雪心中挂念水竹,不愿恋战,所以连续紧攻,将厉无邪逼退,清冷剑趁机反挥,将缚着水丝柔的绳索斩断,绳索断裂的同时,水丝柔身上早已碎裂成布条的衣服,也纷纷落地,只剩下一件红色的肚兜和一条白色的亵裤,水丝柔遂成了半裸状态。 飘香雪惊觉到这一点,连忙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罩住了水丝柔裸露在外的肌肤。水丝柔失血过多,已陷入半昏迷状态,身子一晃,斜斜地向地上栽去,飘香雪连忙伸单臂将她抱住,让她的身体半靠在自己的身上。 厉无邪望着飘香雪这一连串的动作,眼中流露出阴骘的冷光。 飘香雪此时的注意力,全都在水丝柔的身上,并没有看到,门口处,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你对这个女人,还真的是情深意重,呵护备至啊。”厉无邪不怀好意地看了门口一眼,有意挑拨道。 飘香雪这才顺着他的目光,向门口扫了一眼,当他看到水竹竟然满面悲愤地站在那里时,整个人都惊得呆住了。 “水竹。”飘香雪嗫嚅着,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水竹,”厉无邪却不给他任何机会,继续挑拨道,“这回你应该清醒了吧,你为了他不顾一切,他却背着你来找他的情人,我可真是为你不值啊!”说着,还故意装作十分惋惜的模样,不断地摇头。 “不要听他胡说,水竹。”飘香雪急忙辩解道,“事实根本不是这样的。” 水竹的眼中透出一丝绝望,轻蔑地望着还拥着水丝柔的飘香雪,涩声道:“是么,不是事实吗?难道我现在所看到的也不是事实吗?” 飘香雪知她所指,但此时的水丝柔如果脱离自己的依靠,立刻便会摔倒,飘香雪再怎么畏惧水竹误会,也无法做到绝情地将人推开,一时间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水竹见他依然拥着水丝柔,只是愣怔地望着自己,眼中的绝望顿时变成了心灰意冷,深深地望了飘香雪一眼,便毅然转身,头也不回地飞逝而去。 百四十、一波未息一波起 百四十、一波未息一波起 “水——竹——”飘香雪出了一声凄厉的呼唤,却依然唤不回那决然离去的身影。≧ 厉无邪幸灾乐祸地望着飘香雪,得意地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飘香雪在片刻的呆怔之后,终于毅然地将水丝柔一把抱起,然后纵身向水竹消逝的方向飞逝而去。 也不知追了多久,飘香雪只觉得身心疲惫,再也无力支撑下去,颓然地靠到了一棵松树之上。 松树上挂着的一张吊床,唤起了飘香雪纷乱的记忆,此时的立身之所,竟是先前水竹休息的地方。眼前景色依旧, 却是人事已非,飘香雪只觉得一颗心空荡荡的,再也提不起半点精神。 他将怀中业已昏迷的水丝柔放到了吊床之上,又将离无言给他的伤药放到了水丝柔的身旁,然后便黯然地离开了松林。 飘香雪将云顶山的周围整整搜寻了一遍,却依然不见水竹的踪影,心中的苦痛和茫然都达到了一种极限,如果不是那个“一定要找到她”的信念支撑着自己,恐怕他早已经倒下了。 就在飘香雪漫无目的地搜寻着水竹的芳踪时,竟然遇到了急匆匆赶来的离无言。 “我可算找到你了。”离无言一把抓住飘香雪的手臂,兴奋地嚷着。 飘香雪却有如呆傻般,只是愣怔地望着他,再无别的反应。 “你怎么了?”离无言惊觉他的异样,摇撼着他的双肩,担忧地询问。 飘香雪似乎这才缓过神来,勿自还有些呆怔地问:“你怎么来了?” 离无言听他开口说话,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忙道:“你的事办完了吗?” “我的事?”飘香雪有些痴然地自语着,星目中隐隐泛出泪光。 离无言再次握紧了他的手臂,追问道:“你究竟是怎么了?到底生了什么事?” 飘香雪凄然道:“没什么?”强行抑制住内心的伤悲,反问道:“你是来找我的?” 离无言见他如此,知道再问也是无用,只得先答道:“秋晚霁失踪了。” “失踪了?”飘香雪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反手抓住离无言的手臂,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离无言见他一脸惶急,连先前的伤痛之色都减弱了许多,知道他是真的担心秋晚霁,便不敢怠慢,立即快地将飘香雪走后所生的事,全部讲了出来。 原来,自从飘香雪走后,秋晚霁就变得郁郁寡欢,整日都不出房门一步,而且渐渐地神思都恍惚起来。离无言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也曾试着劝解,但是却没有任何效果。 正好有一天,上官楼来拜访,了解到了秋晚霁的情况,便自告奋勇地表示愿意帮忙劝说,离无言便欣然答应了。 果然,上官楼走后,秋晚霁变得高兴起来,也不再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门里了,离无言见上官楼的劝解有了效果,便也暗暗高兴,不疑有他。 可谁知,没过两天,秋晚霁却突然失踪了,而且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她的房门锁得好好的,里面的用具摆放得整整齐齐,窗户也都是关着的,而且都在里面插上了,不像是突然被人掠走的,所以离无言冥思苦想之后,猜测秋晚霁可能是来魔城找飘香雪了。 来这之前,为了万无一失,他又到恨天教去找上官楼,想要问一问他那天到底跟秋晚霁说了什么,不想上官楼竟然也不在恨天教。因而,离无言更加断定,一定是上官楼答应了带秋晚霁来找飘香雪,所以秋晚霁才会心情大好的。于是,便急匆匆地赶来了。 飘香雪听了他的讲述,不由得眉心紧蹙,陷入了沉思之中,如果真如离无言所说,上官楼带着秋晚霁来魔城找自己,可是为什么自己却始终都没能遇见他们? 离无言见飘香雪蹙眉沉思不语,知道他对自己的话有所质疑,便又道:“如果上官楼不是用‘带她见你’这个说辞来劝解秋姑娘,那么为什么他走后郁郁寡欢的秋姑娘会变得那么高兴?” 飘香雪听他说得有理,微微点了点头,终于道:“好,不管怎样,我先返回魔城去查看一番,如果秋晚霁他们真的是来找我了,那么此时很有可能已经落在厉无邪的手中了。” “我和你一起去。”离无言立即自告奋勇地道。 飘香雪见他神色坚决,知道无法推拒,只好勉为其难地道:“好。” 离无言见他答应,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连忙紧紧跟上。两人一路疾行,很快便返回了魔城。 又一次返回魔城,飘香雪的内心有如五味陈杂,也不知究竟是何滋味。但是还容不得他细想,厉无邪的人就已经主动找上门来了。 “白衣浪子,我们奉魔尊之命,已恭候多时。魔尊有令,如果白衣浪子想要知道秋晚霁的下落,就去‘魔泉谷’。”拦住他们去路的是听澜和观琴,而说出这番话来的自然是那个听澜了。 “厉无邪到底想要干什么?”离无言怀疑他们有阴谋,不放心地追问道。 “带我们去‘魔泉谷’吧。”飘香雪漠然道。 听澜微微一笑,赞许道:“白衣浪子果然有胆识。”说着还似有意又似无意地轻瞟了离无言一眼,然后莞尔一笑道:“跟我们来吧。”便与观琴举步先行。 离无言见飘香雪目无表情地跟了上去,虽然心中狐疑,却只能紧紧跟上。 四人沿着一条逶迤的山路,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眼前出现了一个深幽的山谷,从谷顶望下去,只见云雾弥漫,深不可测。 听澜与观琴停下脚步,两人同时冲着飘香雪笑了笑,那笑容里有着几分莫测高深。 “这就是‘魔泉谷’了,”听澜指着下面的深谷,高声道,“下不下去,悉听尊便。”说完,携着观琴,纵身跳了下去。 很快,两人的身形,便消失在重重云雾之中。 飘香雪与离无言对望了一眼,离无言连忙伸手拉住了飘香雪的衣袖,犹豫道:“我们真的要跳下去吗?恐怕这只是厉无邪的一个阴谋。” “就算是阴谋,也只有跳下去才知道。”飘香雪淡然道,“要不然,你可以先留在这里。” 离无言面色一变,有些伤心地道:“你认为我是贪生怕死,舍弃朋友的人吗?” 飘香雪见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犹豫了一下,解释道:“如果这是阴谋,你留下来,也算给我们自己留条后路。” 离无言这才心中释然,却道:“我们还是一起下去吧,这样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飘香雪点头道:“也好。” 于是,两人纵身一跃,一起跳下。 穿过重重雾霭,两人终于落到了谷底,视线也随之清晰起来,因为谷底的云雾已经变得很淡很淡。 谷底的中心处,是一汪泉水,水的颜色竟然是墨黑色的,在泉水的核心处,不断有黑色的液体汩汩流出。四周,则是死亡一般的沉寂。 然而,在那墨黑的泉水中,一点白色的身影,却让飘香雪和离无言的视线再也无法移开,因为那被浸泡在魔泉中,只露出肩部以上的女子,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秋晚霁。此时的秋晚霁也已经看见了他们,水眸中顿时盈满了泪水,痴痴地望着飘香雪,脸上是又惊又喜的神情。 离无言见秋晚霁被浸在魔泉之中,而那泉中的水位还在缓慢地上涨着,已经就快要没过秋晚霁的肩膀了,身形一纵,便欲跳入泉中救人。 不想,手臂却被飘香雪及时拉住,“等等。”飘香雪阻止道。 离无言狐疑地望着飘香雪,不明白他为何要阻止自己。 只见飘香雪已将一粒石子投入泉中,顿时冒出丝丝白烟,坚硬的石子竟在没入泉水的瞬间被彻底蚀化。 离无言已是看得面色惨白,额角渗出了冷汗。如果不是飘香雪及时拉住了自己,恐怕此时被蚀化的就不是这粒小小的石子了。 “救我——”魔泉中的秋晚霁出了微弱的求救声,声音里带着近似绝望的乞求。 离无言再次有想要跳入的冲动,但是刚才的一幕却让他望而怯步,只得探询地望向飘香雪,希望飘香雪能想出救人的办法来。 飘香雪蹙眉沉思良久,眼见魔泉的泉水已经淹没到秋晚霁的脖颈了。 “快将腰带解给我。”飘香雪一边对离无言命令着,一边快地将自己的腰带解下。 离无言无暇多问,只是依言解下腰带。 飘香雪立即将两人的腰带系在一起,顿时结成了一条四米来长的布绳,手臂暗灌一股真力,顿时布绳有如长了眼睛一般,笔直地向秋晚霁飞去,并在接触到她的身体时,将她的身子缠绕住。 飘香雪又暗使了一个巧力,布绳便拉着秋晚霁的身体斜斜地飞出水面,一个回拉,秋晚霁的身体,便稳稳地落在了飘香雪面前的空地之上。 秋晚霁的身体,依然保持着僵直的姿势,显然是被点了穴道。 飘香雪手腕一抖,便将布绳从秋晚霁的身上卸下,然后从地上再次拾起两枚石子,右手一扬,两枚石子脱手而出,笔直地射向秋晚霁。 “你……”离无言被飘香雪的这一举动骇得目瞪口呆,口吃地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百四一、自古疑心生暗鬼 百四一、自古疑心生暗鬼 直到秋晚霁的身体不再僵直,缓缓向他们走过来时,离无言才明白过来,原来飘香雪是在用石子帮秋晚霁解穴。秋晚霁的身体被浸在魔泉之中,身上一定是沾满了毒液,如果用手解穴,一定会被毒液所伤的。想明此点,离无言不由暗暗佩服飘香雪的心思之缜密。 “白衣浪子,果然名不虚传。就这样,也能让你将人救出来。”话音未落,厉无邪邪魅的身影已如风絮般,飘至眼前。 “你,果然是个只敢欺负女人的懦夫。”飘香雪冷冷地看着厉无邪,漠然道。 “你,果然也是对我的女人都感兴趣。”厉无邪立即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道。 “无耻,谁是你的女人?”秋晚霁又羞又恼,生气地斥责道。 厉无邪眼神阴骘地看向秋晚霁,冷哼道:“女人,你会为你的言行付出代价的。” 飘香雪闪身挡在了秋晚霁身前,注视着厉无邪,淡然道:“你有什么阴谋,只管对着我来好了。” “这算什么?英雄救美吗?”厉无邪细目微眯,嘲讽道,“你救的美也太多了吧,我真想知道,水竹在你的心目中,究竟算什么?” 飘香雪的眉心微蹙,心中一阵隐痛,面上却不露声色地冷冷道:“你不必转移话题,我们之间的恩怨也该彻底清算了。” “哈哈哈……”厉无邪仰出了一连串的狂笑,然后猛然收住笑,望着飘香雪恶狠狠地道,“飘香雪,你想和我清算,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还是先想想怎么为这位美人解毒吧。”说完,竟如一缕青烟般,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空气中传来厉无邪幸灾乐祸的声音:“只要再过半个时辰,这娇滴滴的美人,便会化为血水。飘香雪,你要好自为之啊!” 离无言四顾寻找着声音的来源,飘香雪却淡然道:“不要再找了,这都只是一种幻象。” “幻象?”离无言一头雾水地望着飘香雪,一时没能完全明白。 “我们刚才所见到的厉无邪,只是他的幻象,不然,这里四下空旷,他就算再轻功绝世,也无法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飘香雪解释道。 离无言这才明白过来,佩服地点了点头,忽然面露喜色地道:“这么说,秋姑娘中毒一事,也只是幻象了?” “不,这个却是真的。”飘香雪神色黯然地道。 离无言立即失望地垂下了头,忽又抬起头,满含希冀地望着飘香雪:“那么,你一定知道,秋姑娘中的是什么毒了?” 飘香雪摇了摇头,蹙眉道:“不知道。” 离无言与秋晚霁的内心都很失望,可是却谁都没有说出来。 “我知道。”寂静的空气中,忽然传来一个低柔而动听的声音,一个绿色的身影从空中缓缓飘落而下。 飘香雪听到这个声音时,整个人都已呆住了,因为他已经听出了这是谁的声音,而当他看到水丝柔亭亭玉立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水丝柔,肌肤胜雪,清丽脱俗,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她的伤竟然完全消失了,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望着这诡异的变化,飘香雪的心不由得疑虑丛生。 “水姑娘,原来是你啊!这太好了!”离无言根本不知道水丝柔受伤的事,所以立即高兴地嚷道。 水丝柔轻笑道:“是吗,可是依我看,除了你之外,这里好像没有人欢迎我呢?” 秋晚霁被她说中心事,神色有些尴尬,飘香雪见她看出了自己的怀疑,也有些不自在。 水丝柔却又是淡然一笑,玉指轻抬,指着魔泉道:“这魔泉名叫‘化尸泉’,普通人的身体只要一沾到泉水,就立即会化为血水,若不是有人在秋姑娘的衣服上涂了特制的防腐剂,恐怕秋姑娘早就已经香消玉殒了。但尽管如此,却还是无法完全抵制这毒水的侵蚀,只不过是度变缓而已。” 飘香雪方才已经见识了这泉水的威力,又想起厉无邪空中的警告之语,便知她所言不虚。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更加心疑。 水丝柔的伤已经是好得莫名其妙,现在又对魔城的秘密了如指掌,这一切都无法不让飘香雪生疑。 “你既然对此毒如此了解,那你可知道它的解法?”离无言胸无城府地抢先问道,声音里充满了企盼和急切。 水丝柔淡然一笑,注视着飘香雪,缓缓道:“我就是为此而赶来的。” 飘香雪不自然地将目光移向别处,不敢与水丝柔对视。 水丝柔见他如此躲避,知道他依然没有消除对自己的怀疑,心中一阵酸涩,眼中隐隐泛动着泪光。 “秋姑娘,你的毒已经快要切近肌肤了,我必须立刻为你解毒。”水丝柔将目光转向秋晚霁,企图借此来掩饰自己的内心。 秋晚霁不疑有他,由衷感激道:“如此,多谢水姑娘了。” 水丝柔又转向离无言道:“我要为秋姑娘解毒,不方便有异性在场,你们能不能回避一下。”至始至终,她都不曾敢再看飘香雪一眼。 “好,我们这就退开。”离无言立即应诺道,伸手便去拉飘香雪的衣袖,却没能拉动,他这才狐疑地望向飘香雪,不知道他这又是为了什么。 水丝柔见状,心中一冷,黯然道:“既然你如此不放心,就留下来看着好了。” “我们有什么不放心的?”离无言茫然道,眼睛不住地在水丝柔和飘香雪的脸上来回逡巡,显然已是被两人怪异的言行弄糊涂了。 就连秋晚霁也已经看出了两人的不对劲,水眸中不由得充满了惊奇。 “没什么,我们走吧。”飘香雪一边说,一边朝一块巨石的后面走去。 离无言连忙喊道:“等等我。”便急匆匆地追了上去。 “秋姑娘,我需要先将你的衣裳除尽,才能帮你解毒。”水丝柔解释着。 秋晚霁红着脸,轻轻地点了点头。 水丝柔得到她的许可,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双薄如蝉翼的银色手套带好,然后开始将秋晚霁身上的衣裳一件件地清除,直到玉体横陈,一丝不挂。秋晚霁早已紧闭双目,一张脸羞得有如和田红玉一般。 水丝柔又将一瓶绿色的药水,喷洒到秋晚霁的身上,这才用双掌抵住秋晚霁的脊背,运用真力为她祛毒。 渐渐地,涂抹在秋晚霁肌肤上的绿色药水都变成了黑色,水丝柔这才缓缓收掌,用一条干净的丝帕将秋晚霁身上的药水全部擦掉,然后又将一瓶白色的药水喷洒到秋晚霁的身上。 “秋姑娘,换上这套干净的衣服吧。”水丝柔将一套干净的女装递到了秋晚霁的面前,同时纤掌轻扬,将秋晚霁原来的衣服,和擦拭过她身体的丝帕,连同自己手上带着的银色手套,都悉数扫落到魔泉之中。 秋晚霁听到她的呼唤,立即睁开眼睛,感激地接过她手中的衣服,迅穿在身上。 水丝柔待秋晚霁将衣服全部整理好,这才拉着她的手,去找飘香雪他们。 巨石后,飘香雪和离无言正等得一脸焦急,忽然看到水丝柔和秋晚霁俏生生地出现在面前,眼中都露出了惊喜之色,飘香雪望向水丝柔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歉疚。 “水姑娘,你的伤是怎么治好的?”飘香雪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却只是出于关心而已。 “你忘了,我的母亲是谁了吗?她老人家可是与天宫的人颇有交情呢!”水丝柔见他终于放弃了对自己的猜忌,心中一甜,含笑反问道。 飘香雪一怔,忽然想到了水竹曾经被桑柔公主毁容,花玉珲却能轻易地便将她治愈,而水丝柔的母亲既然认识花玉珲,可能也深谙此术,心中顿时释然。 水丝柔却还怕他想不明白,认真地解释道:“我母亲早年曾与天宫的人交好,所以蒙天宫圣主赠药,此药可以治愈任何伤疤,不留一丝痕迹。” 飘香雪见她如此坦诚,不由得更加惭愧,本来还想问她是如何知道魔泉的秘密的,却是再也开不了口。 好在还有一个离无言,帮他问出了这一疑惑。 “水姑娘,那你又怎么会知道这魔泉的秘密的?”离无言一脸崇拜地望着水丝柔问道。 水丝柔抿嘴一笑,继续解释道:“这,也要归功于我的母亲,她当年曾和魔城的前任城主打过交道,所以对魔城的事颇为熟悉,我就是从母亲那儿听到的,还有这解毒之法,也是她老人家交我的。” 水丝柔知道他们心中疑虑重重,索性不等他们一一询问,便直接将如何能够解毒的原因也说了出来。 “水姑娘,这一次真是……”飘香雪心存内疚,忍不住想要表达自己对水丝柔的谢意,却被一声惨叫打断了。 出惨叫的是秋晚霁,只见她脸色惨白,双眸紧闭,嘴角挂着血渍,而胸前的衣襟已被她方才喷出的鲜血染红,让人触目惊心。 “水姑娘,这是怎么回事?”飘香雪惊异地望向水丝柔,星目中射出两道逼人的冷光。 “我,我也不知道。”水丝柔同样惊异地看着飘香雪,嗫嚅道。 百四二、真真假假难分辨 百四二、真真假假难分辨 “柔儿,”厉无邪有如鬼魅般,出现在眼前,冲着水丝柔暖昧地笑着,“不用再和他们演戏了,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 “你,你胡说什么?”水丝柔面色惨白地望着厉无邪,眸中盛满惊怒之色,厉声质问着。 “柔儿,你这是怎么了?”厉无邪一脸惊讶地望着水丝柔,不确信地问道,“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水姑娘,你,你和他……”离无言惊惧地睁大了眼睛,指着水丝柔颤声道。 “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水丝柔答着离无言的话,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看着飘香雪,希望能在飘香雪的脸上看到“信任”二字。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除了冷漠,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水丝柔转而瞪视着厉无邪,恨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厉无邪的脸上顿时呈现出极度痛苦的表情,一副难过得就要落泪的模样,十分沉痛地道:“看来你真的是入戏太深了,希望你能够迷途知返,本尊会一直等着你的。”说着,便又如一缕青烟般地,凭空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原来,又是幻象。”离无言愤愤地道,然后将目光投注到水丝柔的身上,语气有些生硬地道,“水姑娘,秋姑娘并没有得罪你,希望你能救救她。” “你相信厉无邪那个魔鬼的话?”水丝柔问的是离无言,但目光却依然停驻在飘香雪的脸上。 “不管真相如何,秋姑娘的伤都无法再等了。”飘香雪蹙眉道,脸上依然是一副冷漠得没有任何表情波动的神情。 水丝柔眼中已噙满泪水,哀怨地望了飘香雪一眼,默默地走到秋晚霁的身旁,此时的秋晚霁早已昏死过去,一张脸惨白得没有半点血色,呼吸也十分的微弱,显然已是命在旦夕了。 水丝柔蹙着眉,开始为她把脉。 渐渐地,水丝柔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眼神却越来越困惑,飘香雪与离无言一脸紧张地看着她,手心里都已攥出了冷汗。 终于,水丝柔松开了秋晚霁的手腕,冲着飘香雪无力地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真的查不出秋姑娘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飘香雪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垂头望向奄奄一息的秋晚霁,没有说话。 离无言却再也忍耐不住,冷哼道:“水姑娘,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母亲不是对魔城的事很熟悉吗?” 水丝柔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将泪水强行逼回眼眶,凄然道:“我知道你们都在怀疑我,但是我真的问心无愧。” 离无言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飘香雪冷冷打断:“不要说了,秋姑娘的毒,根本不关水姑娘的事。” 此言一出,离无言和水丝柔都是十分吃惊。水丝柔隐忍已久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哽咽道:“你,你真的肯相信我?” 飘香雪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分析道:“如果她真的想要害秋姑娘,先前又何必帮她解毒;如果她存心要讨好我们,然后再暗中下手,又怎么会做得这样明显,她完全可以让秋姑娘离开这里之后,再毒。” 离无言被他点醒,暗叫惭愧,如此简单的道理,自己却没有想到,只不过厉无邪的话依然在耳边回想,让他还是有些无法确信水丝柔是无辜的。 飘香雪显然已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等他问,就已经先解释道:“如果水姑娘真的是厉无邪的人,厉无邪又怎会如此轻易地揭穿她的身份,更不会在揭穿她的身份后,又弃她于不顾。” 离无言听得万分佩服,连连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水丝柔致歉道:“对不起,水姑娘,我错怪你了。” 水丝柔却根本没有听到他的道歉,正泪眼盈盈地望着飘香雪,已是感动得痴了一般。 “原来,他一直都是相信我的,我对他的心意并没有白费。”此时的水丝柔,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再也装不下其他。 魔城的密室中,厉无邪从幻镜中看到了这一幕,大为恼火,恨恨道:“飘香雪,想不到你竟然能连闯‘贪恋、畏惧、疑忌’三界,我倒的确是小瞧你了。” 魔泉旁的飘香雪,却不知此时自己依然是身处“魔域八界”之中,眼见秋晚霁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自己却无能为力,不由得暗暗心急。 “我们还是先带秋姑娘离开这里,再找人医治吧。”水丝柔提议道。 “是啊,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然后再想办法吧。”离无言立即表示赞同。 飘香雪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点头答应。 飘香雪俯身抱起地上的秋晚霁,正举步欲行,“你们这样拖延,是要害死她吗?”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谷口传来。 随之,一个身着水粉轻纱,袅娜多姿的绝色女子,从魔泉口的入口处,款步走来。 “莫梨雪?”离无言呆怔地望着来人,惊呼道。 莫梨雪却似乎没有听到他的惊呼,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径自走到飘香雪的面前,微微昂头,轻蔑地道:“如果不想她死,就立刻将她放下。” 飘香雪审视地看着莫梨雪,心中犹疑着,他实在不懂莫梨雪到底想干什么。 “哼,看来是我来错了。”莫梨雪冷哼着,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水丝柔闪身挡在莫梨雪的身前,急切地阻止道,“这位姑娘,你是来救人的?” 莫梨雪不屑地瞥了水丝柔一眼,冷嗤道:“让开,凭你也敢挡我的路?” “姑娘误会了,我只是想请你帮忙救人。”水丝柔不计较她的无礼,诚恳地解释着。 “救人?”莫梨雪冷笑着,回眸望着飘香雪,眼中掠过一丝嘲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冷冷地看着飘香雪。 飘香雪不再犹豫,因为他已经感觉到秋晚霁的身体正在变冷,不管莫梨雪此举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至少她有一句话是真的,那就是秋晚霁的伤不能再等了。想明白这一点,飘香雪便将秋晚霁重新放到地上,自己则让到一边,虽然没有开口,但意思却很明显。 莫梨雪心中暗暗冷笑:“飘香雪,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着来求我的。” 水丝柔见飘香雪默许,便又对莫梨雪请求道:“还请姑娘帮忙。” 莫梨雪找到了台阶,轻蔑一笑,也不答话,只是立即走到秋晚霁身边,将一粒墨色丹丸塞入她的口中。 “她已服下解药,不出半个时辰就可以醒转。”莫梨雪直起身,冲着水丝柔解释道,故意不去看飘香雪和离无言两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离无言仿佛终于还魂般,上前一步,直勾勾地望着莫梨雪,痴然问道。 莫梨雪仍然不看他一眼,冷着脸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离无言被她问得语结,又见她对自己如此冷淡,心中一阵绞痛,却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我们走吧。”飘香雪看着好友一脸痛苦的模样,心中不忍,故作淡然地道。 “你若不想让她再死一次,就不要动她。”莫梨雪见飘香雪想要去抱地上的秋晚霁,立即厉声警告道。 飘香雪停下动作,狐疑地望着莫梨雪。 他眼中的狐疑之色,让莫梨雪很是恼怒,但还是忍住怒火,解释道:“她刚刚服下解药,毒性还没有完全清除,如果现在移动她,会让毒气再次侵入,到时候就无法医治了。” 飘香雪听她说得有理,而且自己也的确不敢拿秋晚霁的生命做赌注,只是看到离无言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还是希望这半个时辰能过得快一点。 水丝柔诧异地望着他们三个,女人的敏感让她觉得,他们的关系并不简单,却又不好相问,只得暗暗观察着。 “谢谢你。”离无言痛楚地望着莫梨雪,费力地吐出了这三个字,而内心中憋闷已久,真正想要表达的爱意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莫梨雪总算是瞟了他一眼,尽管那眼神中带着不屑,却还是勾走了离无言的三魂七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情意和眷恋。 莫梨雪却无视他的情意,转身便向谷外走去。离无言想要出声阻拦,声音却全被卡在了喉咙里,一点也布出来;想要迈步追上,双腿却有如灌了重铅一般,不出半点力道。只是呆怔地站着,仿佛成了泥雕木塑一般。 就这样,在离无言痴情而无助的注视下,莫梨雪已经走到了谷口,眼见她的身形便要彻底消失,离无言再也忍耐不住,拼尽全身之力,向莫梨雪冲了过去。 在他就快要追到莫梨雪之际,厉无邪的身形忽然从天而降。 “死女人,竟然敢背叛我。”厉无邪怒斥着,同时一掌拍向莫梨雪的胸口。 这一掌,又快又狠,分明是想要置莫梨雪于死地的样子。 就在这一掌快要击中莫梨雪的瞬间,离无言的身影突然冲了过来,扑到了莫梨雪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护住。 “啪”的一声,厉无邪的一掌,重重地击在了离无言的背上,离无言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了血水,却对着眼前那张绝色的容颜,露出了一个灿烂而满足的微笑。 百四三、我一定要杀了她 百四三、我一定要杀了她 “离无言,你……”莫梨雪惊骇地望着眼前这个受了重伤,却还能对着自己微笑的男人,错愕得说不下去了。﹤ 离无言无力地说了句:“你没事就好。”便痛得晕死了过去。 “离无言。”莫梨雪痛苦地叫了一声,伸臂将离无言抱住,不让他跌倒。 飘香雪也在此时赶了过来,举剑护住离无言。 厉无邪见讨不到便宜,抛下一句:“莫梨雪,我今天就先放过你。”便转身飞驰而去。 飘香雪担心离无言的伤势,便任由他离去。 飘香雪从莫梨雪的手里将离无言接过来,开始为他运功疗伤。 过了半个时辰,离无言和秋晚霁同时醒了过来,飘香雪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悄悄放下。 秋晚霁的毒已经完全解除,与常人无异了,但是离无言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虽然此时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却依然十分虚弱,连独自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对不起。”莫梨雪的杏眼里盈满了泪水,伸手轻抚着离无言苍白的脸颊,愧疚地道,“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受伤。” 离无言几时受过这样的待遇,早已兴奋得忘乎所以,那里还感觉得到伤痛,一把握住莫梨雪的手,轻轻按在自己的脸颊上,深情款款地道:“不要紧,为了你,就算是让我死,我也心甘情愿。” “无言……”莫梨雪感动得流下了眼泪,轻声唤了一句。 “不要哭,”离无言轻轻地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动情地道,“我会心疼。” 莫梨雪顿时哭得更凶了,整个人都扑在了离无言的怀里。 离无言此时,真的是痛并快乐着。他轻拍着莫梨雪的背脊,柔声安慰道:“没事了,不要再哭了。” 飘香雪望着一脸甜蜜的离无言,此时的他,宁愿相信莫梨雪对离无言的感情是真的。 “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水丝柔冷静地提议道,“厉无邪几次阴谋都没有成功,应该不会死心的。” 飘香雪听她说的有理,但想到离无言的伤势,又有些犹豫地望向了离无言。 离无言见飘香雪望向自己,心知他是担心自己的伤势,便主动说道:“我的伤已经好多了,我们还是赶快离开魔城,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飘香雪沉吟不语,莫梨雪却娇嗔道:“你的伤这么重,根本不宜移动,怎么走啊?” 离无言故意挺了挺胸,逞强道:“没事,我可以的。” “什么可以?”莫梨雪不悦地道,“你就是这样不爱惜自己吗?” “我真的没事。”离无言见莫梨雪如此关心自己,心里早已甜得有如打翻了蜜罐,深情地凝望着她,保证着。 “可是……”莫梨雪还想争辩,却被飘香雪打断了。 “不要争了,我们就在这谷里歇上一宿,明日再走。”飘香雪果断地说着。 “可是,待在这里会很危险。”水丝柔低声提醒道。 飘香雪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她的话,却还是坚持道:“反正该来的,总会来,不是躲,就能躲得掉的。” 水丝柔见他态度坚决,不愿忤他心意,不再多言。 就这样,五人留在了谷中,准备明日一早再行离开。 夜幕很快降临,谷底的温度迅降低。 五人中属秋晚霁的功力最弱,随着谷底的温度越降越低,竟冻得牙齿打颤,浑身哆嗦。 飘香雪不知何时已悄然走近,伸手轻轻地握住她的柔荑,缓缓将自己的真力输入她的体内,顿时一股暖流传来,并迅地传遍全身,驱散了所有的严寒。秋晚霁感激地望向飘香雪,芳心悸动。 这一幕,清晰地落入了水丝柔的眼底,水丝柔只觉内心一阵酸涩,眼中瞬间凝满泪水,她慌忙别开头去,不敢再看这伤人的一幕。 不远处,与离无言依偎在一起的莫梨雪,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阴冷的笑意,她的头偎在离无言的肩膀上,所以离无言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还在勿自絮叨着心中的情话。 莫梨雪一边与他斡旋,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飘香雪的一举一动,见他只是握着秋晚霁的手,再无其他动作,绷紧的心才稍稍放缓了些。 五个人,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渐渐地沉入梦境。 所有的人都睡着了,魔泉谷一片寂静。 蓦地,一条如鬼魅般的身影飘入魔泉谷,直接走到秋晚霁的身边,举起手中的长剑,狠命地刺了下去。 另一柄泛着清冷寒光的宝剑,在同一时间刺出,硬生生地隔开了刺向秋晚霁的长剑。 “是你?”飘香雪看清了行刺之人时,又惊又喜,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由自主地颤声道。 “原来你没有睡?”来人神情冰冷地看着长身玉立的飘香雪,冷哼道。 “为什么,水竹?”飘香雪眉心紧蹙,星目中泛着痛楚,哑声道。 “不要叫我,你不配。”水竹冷冷地斥责着,又一字一顿地咬着重音道,“你这个骗子。” 飘香雪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手心里已经攥出了冷汗,沉痛地道:“水竹,为什么要变成这样,你还是我在碧水寒潭边认识的那个水竹吗?” 水竹脸露嘲讽之色,冷嗤道:“变的不是我,而是你的心。” 飘香雪重新上前一步,星目中泛动着泪光,摇头道:“我的心从来就没有变过,只是它却越来越不认得你了。” “哼,”水竹不屑地望了眼犹在熟睡着的秋晚霁,冷哼道,“当你呵护在别的女人的身边时,却还敢在这里跟我说你没有变心,飘香雪,应该是你的脸皮变厚了吧,根本就是厚颜无耻。” 水竹的话,字字有如利剑,深深地刺在了飘香雪的心上,飘香雪痛苦地望着神情冰冷的水竹,心痛地道:“我的心,没有变;只是你,没有看到。或许是,你已不愿去看。” “废话少说,如果你想护着她,就动手吧。”水竹手中的软剑,毫不犹豫地指向飘香雪的胸口,冷声道。 “不要。”飘香雪眼中闪过惊恐,厉喝一声,便向水竹冲了过去。 可惜却还是晚了一步,水竹手中的软剑,已经软软地坠落在地,而她的胸口处,露出了泛着寒光的剑尖,鲜血顺着剑刃流下,凝聚到剑尖上,点点滴落,一滴、两滴、三滴……点染在白色的纱衣之上,有如雪地里盛开的红梅,泛着冰雪的寒意。 水竹,竟然被人一剑穿心,而刺出这一剑的,不是别人,正是莫梨雪。 “水竹。”飘香雪出惨厉的呼叫,一把将她虚软的身体抱在怀里。 “我,我没有变,”水竹凄楚地凝望着飘香雪,流下两行清泪,虚弱地说着。 “我相信,我相信,都是我不好。”飘香雪用力地拥着她,恨不得把自己全部的力量都给她,好不让她不再虚弱,声音哽咽地忏悔着。 水竹的嘴唇噏动着,想要说话,却是已不出半点声音,望着飘香雪的水眸,透出一丝绝望,终于缓缓地闭上,头和手,同时无力地垂下。 “不——”飘香雪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吼,紧紧抱住水竹的尸体,泪如泉涌。 所有的人都已被惊醒,尤其是离无言,当他意识到刺伤水竹的是莫梨雪时,直骇得目瞪口呆。 猛然间,飘香雪抬头望向勿自站在原地的莫梨雪,星目赤红,露出嗜血的凶光,仿佛受伤的野兽一般。 莫梨雪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眼中流露出惊骇之色,嗫嚅道:“我,我以为,她要杀你。” 飘香雪星目赤红,有如滴血一般,此时的他,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根本听不进任何一个字。他缓缓地放下水竹,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下了一个吻,柔情款款地道:“水竹,等我。” 然后,他缓缓站起身,当他再次望向莫梨雪的时候,眼中的万缕柔情瞬间化为嗜血的戾气,手中的清冷剑,带着满腔的愤怒和仇恨,狠狠地刺向了莫梨雪的胸口。 莫梨雪让水竹一剑穿心,他也要让她尝尝同样的滋味。 “飘香雪,不要。”离无言惊呼着,同时飞快地向两人扑了过来。 飘香雪的杀气,并没有因为离无言的惊呼而减弱,手中的清冷剑带着彻骨的寒气,毫不留情地刺向了莫梨雪。 莫梨雪已经被他的杀气骇得呆住了,甚至都忘记了躲闪。 离无言再次飞扑到莫梨雪身前,又一次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莫梨雪,清冷剑泛着寒光,冷血无情地刺向了离无言的背心。 就在清冷剑的剑尖刺破离无言的肌肤的一瞬间,飘香雪总算惊觉过来,硬生生地收住了力道。 所以,清冷剑只是在离无言的背心上留下了一处极浅的伤口,离无言已经顾不得疼痛,转身含泪地望着飘香雪,一脸的愧疚和悔痛,涩声道:“对不起。” “让开。”飘香雪手中的清冷剑依然向前指着,冷冷地逼出了这两个字。 “她不是有意的。”离无言急急地辩解着,希望能借此消除飘香雪心中的怨愤。 “滚开!”飘香雪几乎是咆哮出来的,手中的清冷剑向前一递,指住了离无言的咽喉,眼中露出欲吞噬一切的嗜血冷光,一字一顿地道,“我一定要杀了她。” 百四四、世间自有痴儿女 百四四、世间自有痴儿女 “她不是有意的。 ”离无言不死心地坚持着,望着飘香雪的目光中,却是充满了歉疚。 “挡我者,死。”飘香雪星目中的杀意越来越浓,说出的话也变得更加残忍无情。 离无言索性将眼一闭,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道:“那你就先杀了我吧。” 飘香雪手中的清冷剑在微微颤抖,恨声道:“你真的要跟我作对?就为了这样一个女人?” 离无言缓缓睁开眼睛,坦然地望着飘香雪,诚恳地道:“也为了你,我不想你因一时的愤怒而做出一辈子后悔的事。” “你就那么相信她?”飘香雪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如果不是他用自己残存的理智控制着,恐怕手中的清冷剑,早已刺穿了离无言的咽喉。 离无言感觉到了飘香雪身上散出来的杀意,心中一阵恐慌,却还是硬撑着道:“是,我相信她不是故意的,除非她是不想活了。” “哈哈哈……”飘香雪忽然出一阵狂笑,随着狂笑声止,他蓦地收回清冷剑,俯身抱起地上的水竹,冲着离无言冷然道:“离无言,你我今日恩断义绝,如果下次你再敢阻拦我,我必定会杀了你。”说完,便抱着水竹飞逝而去,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飘香雪抱着水竹的尸体,一路狂奔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痛苦得到一丝丝缓解。 飘香雪奔入了一片松林,一张熟悉的吊床,让飘香雪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望着这张自己亲手结成的吊床,飘香雪的耳边回想着当时自己对水竹的承诺,不由喃喃自语道:“水竹,我们现在就回丹穴山,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两行清泪从星目中涌出、滴落,飘香雪的心被懊悔撕裂。 “你就这样走了?”厉无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的人也阴魂不散地出现在飘香雪的视线里。 飘香雪木然地望了他一眼,抱着水竹就要离开。 “你明知道莫梨雪是我的人,却还敢撇下你的朋友,还真的是见色忘义啊。”厉无邪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飘香雪的心莫名地感到一阵恐慌,本能地停了下来。 “你现在赶回去,可能还来得及为他们收尸。”厉无邪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飘香雪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即想也不想地,纵身往魔泉谷的方向飞驰而去。 飘香雪抱着水竹,返回了魔泉谷,刚到谷口,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飘香雪的心在瞬间沉了下去。快步抢入谷内,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惨不忍睹。 离无言、秋晚霁、水丝柔三人都已倒在血泊之中,三人的咽喉上,都插着一把毒镖,流出的毒血,泛着森冷的乌光。 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秋晚霁原本清逸绝俗的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剑痕,已看不出半点原来的模样。下手之人的狠毒,简直到了令人指的地步。 飘香雪望着他们的尸体,跌坐在地上,强烈的内疚感压得他无法呼吸,如果不是自己因为水竹的死,丧失了理智,绝情地跑开,眼前的惨剧便不会生。 如果当时自己不顾离无言的阻挠,杀了莫梨雪,眼前的惨剧也不会生。 自己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自己而死,一时间,飘香雪只觉得万念俱灰。他厌恶地看向自己的手,仿佛看到了那上面正沾满了血腥,他就这样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良久,良久…… 夜幕再次降临,谷中陡然升起的寒气,反而唤醒了飘香雪的意识,他轻轻地将水竹放下,然后缓缓起身,对着四具尸体漠然道:“你们等着我,我报了仇,便会回来找你们。” 飘香雪执着清冷剑,来到了魔宫的大殿之上,厉无邪正端坐在大殿正中,笑吟吟地望着他,显然是早有预料,准备好了,等着飘香雪的到来。 而他旁边站着的人,让飘香雪的星目在一瞬间,充满了嗜血的冷光,因为她便是让飘香雪恨之入骨的莫梨雪。 莫梨雪看到了飘香雪眼中的冷光,不由自主地向厉无邪的身后缩了缩,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厉无邪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用挪揄的口吻道:“飘香雪,你怎么又来了,莫非是想我这个老朋友了?” 他显然是故意刺激飘香雪的,果然,飘香雪在听到“朋友”两个字时,眼中流露出一种绝望的痛楚,握着清冷剑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 厉无邪见自己的刺激有了效果,更是得意,继续刺激他道:“飘香雪,做你的朋友还真是悲哀啊,因为我们要随时随地做好被你抛弃的准备。” “住口。”飘香雪厉声喝斥道,眼中再次射出嗜血的凶光。 厉无邪邪魅一笑道:“怎么,被我说中,便恼羞成怒了?” 飘香雪狂啸一声,纵身飞起,手中的清冷剑一剑两式,分别刺向厉无邪和莫梨雪。 厉无邪与莫梨雪连忙双双闪避开来,厉无邪一边还击,一边继续用嘲弄的口吻道:“杀你情人和朋友的,又不是我,你这样对我这个老朋友,可真是让人寒心啊。” 飘香雪的心一震,心中对莫梨雪的仇恨完全被他激起,清冷剑立即舍弃了厉无邪,拼命地刺向莫梨雪一人。 转瞬间,莫梨雪就被飘香雪逼到了死角,她立即求助地望向厉无邪,厉无邪却只是笑吟吟地站在一旁,并无出手相救的打算。 莫梨雪绝望地收回目光,不再奢望厉无邪的相救,开始全力对敌,奈何实力相差太过悬殊,而此时的飘香雪就是一头受了伤的野兽,完全是拼了命的打法,所以很快地莫梨雪就挂了彩,紧接着,一个力不从心,手中的长剑被飘香雪的清冷剑震飞。 还没等莫梨雪做出任何反应,清冷剑已泛着寒光刺入莫梨雪的胸口。 就在剑尖刺入寸许,眼看就要命中心脏的时候,厉无邪突然伸手将莫梨雪拉向自己的怀中,助她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飘香雪一击未中,手中的清冷剑再次刺出。 “等等,飘香雪,”厉无邪一边隔开他的清冷剑,一边喊道,“你不要杀错人了。” 飘香雪手中的清冷剑一滞,望着厉无邪的眼神,狂怒中带着一抹狐疑。 厉无邪不敢怠慢,继续喊道:“其实,杀你朋友和水竹的,并不是莫梨雪。” “你胡说。”飘香雪怒吼道,眼中的一抹狐疑被嗜血的杀气代替。 “我没有胡说,其实真正杀死他们的,是你。”厉无邪依然不紧不慢地说着,似乎并不惧怕飘香雪的愤怒。 飘香雪目眦尽裂地瞪着厉无邪,额上青筋暴跳,手中的清冷剑泛着龙吟之声,便要刺出,不过这一次不是刺向莫梨雪,而是要刺向厉无邪。 厉无邪在他的清冷剑还没有刺出之前,快地辩解道:“如果不是你处处留情,引起水竹的误会,莫梨雪也不会以为水竹要杀你,而将她刺死,因为这个可恨而又可怜的女人,也早已深深地爱上了你。”他一边说,一边一把扯过莫梨雪,推到飘香雪的面前。 莫梨雪那梨花带雨的幽怨,望着飘香雪充满痛楚的眼神,都无一不在证实着,厉无邪说的是正确的,莫梨雪深深地爱着飘香雪,这个要杀了自己的男人。 飘香雪手中的清冷剑指着莫梨雪,但是此时仇人就在剑前,他的剑竟然刺不下去了。 厉无邪见自己的言辞奏效,连忙不失时机地继续游说道:“还有,如果你不是为了一个女人,而丧失了所有的理智,你又怎么会绝情地抛弃你的朋友,让他们有机会被害。” 飘香雪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巨石击中,痛得碎裂开来,他明知道厉无邪是故意在刺激自己,但是他却又不能不承认,他的话是对的。 如果当初自己不是对秋晚霁表示了过分的关切,而引起水竹的误会,后边的事就都不会生了,一种强烈的内疚感,让飘香雪的心懊悔不已,手中的清冷剑无力地垂落,星目中充满了绝望的痛楚。 厉无邪见时机成熟,知道此时的飘香雪已被他自己的心魔控制,随时都可以做出疯狂的举动。趁机诱惑道:“所以,一切罪恶的起源,是你,可你却为了逃避责任,而将一切过错推卸到别人的身上,如果我是你,早就在他们的尸前自刎谢罪了。” 厉无邪的声音,有如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顿时让飘香雪感到万念俱灰,一切都没有了意义,只剩下对自己无穷无尽的厌憎。 此种痴念一旦生成,便有如一颗毒瘤般,迅地在心中滋生、蔓延,很快便占据了飘香雪的心智,手中的清冷剑已经缓缓举起。 “飘香雪,还犹豫什么,你的朋友都在等着你呢?”厉无邪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催眠的魔力,为飘香雪心中的痴念推波助澜。 顿时,毫不犹豫地,飘香雪举起清冷剑,向自己的脖颈上抹去,脸上则流露出解脱的释然。 一旁的莫梨雪,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因为她知道,这一剑抹下去,人世间将不会再有飘香雪,因为他将永远陷身于魔域。 而厉无邪的脸上,却是露出了得意的狞笑…… 百四五、一切幻境皆成空 百四五、一切幻境皆成空 厉无邪望着飘香雪的目光中,充满了热切的期盼,他迫切希望飘香雪的这一剑,能快点地抹下去。 清冷剑已经触及了飘香雪的肌肤,只需再一用力,便可以夺去它主人的性命。 “飘香雪,不要。”莫梨雪终于忍不住,抢前两步,大声地喊了出来。 清冷剑一滞,飘香雪的神智,被这一声带着痛楚的呼叫唤醒,停止了自杀的动作。 厉无邪眼见自己就要成功了,却被莫梨雪害得前功尽弃,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一掌向莫梨雪劈去。 这一掌,正中莫梨雪的后心,莫梨雪的整个身子,都被震得飞了起来,在空中画出一道抛物线后,才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同时,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飘香雪惊骇地望着这一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又一个爱你的女人,为你而死,你还不认为自己该死吗?”厉无邪不甘心地怂恿着,也借此泄着心头的怒气。 “是吗?”飘香雪的心智已经变得清明,冷然道,“如果间接害死她的人该死,那么直接杀死她的人呢?” 厉无邪惊诧地望着他,不敢相信他这么快就走出了自己的心魔。 飘香雪看着他怪异地神情,漠然道:“就算是死,也要先杀了你,因为有你这样的人活着,这个世界就会永远存在杀戮,而消除杀戮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消灭你们这些制造杀戮的人。” 厉无邪如果先前还是不敢相信,飘香雪真的能走得出心魔,但是此时的他,却是完全相信了,同时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飘香雪为什么能够冲出魔域八界中最难破的“嗔恶”和“痴愚”两界了。 因为飘香雪除了自身的情爱之外,他还有着普通人所没有的大爱,那就是对天下苍生的悲悯之心,正是因为他有这种大智大慧的胸怀,他才能轻易闯过这魔域八界中的七界,并彻底清除掉了自身的心魔。 “飘香雪,算你行。”厉无邪恨声道,“不过,还有一界,这回就要看你的真本事了。” 飘香雪还没有彻底弄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厉无邪的身影便凭空消失了,而自己的身体同时被一种强大的吸力吸住,快地向后飞去。 转瞬间,眼前的场景全都变化了,飘香雪这才现,自己竟又回到了那个最初的魔域。 眼前立着一块水晶石碑,上面用七彩琉璃写着几行小字,细辨之下,不觉一阵恍然。 只见上面写道:“能见此碑者,必已闯过了魔域八界的前七界。所谓魔域八界,就是‘爱欲、仇恨、贪恋、畏惧、疑忌、嗔恶、痴愚、修罗’这八界,八界之中的前七界其实都是幻境,只不过是人的心魔在作祟,而这最后一界‘修罗’,才是魔域八界中的真实魔界,入此魔界者,必定会九死一生,正所谓‘魔海无边,回头是岸’。” 这意图显然非常明显,就是劝人趁早回头,不要再向前闯了。 然而,飘香雪在意的,却不是前面的魔界究竟如何凶险,而是关注到了另一个信息:既然前面的七界都只是幻境,那就说明里面的生老病死也都不过是一种幻觉,那也就是说,他的爱人和朋友们,其实并没有死。 想到这一点,飘香雪的心不由得一阵兴奋,但很快,这兴奋之情,便被眼前的一个人冲洗得干干净净。 眼前,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的人,正是在先前的幻境中,被厉无邪打伤的莫梨雪。 既然是幻境,为什么莫梨雪会真实地躺在这里。 飘香雪忍不住蹲到她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焦急地问道:“莫梨雪,告诉我,明明是幻境,你为什么还会受伤。” 莫梨雪耳边听到了熟悉的召唤,吃力地睁开眼睛,如愿地看到了心中所想之人,露出了一个凄美的笑容。 “莫梨雪,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受伤,那明明只是一个幻境?”飘香雪见她醒转,焦急地重复着先前的问题。 莫梨雪的杏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凄然道:“你是关心水竹到底有没有被我杀死吧?” 飘香雪坦然地点了点头,道:“是。” 莫梨雪杏眼中泛动着泪光,凄然一笑道:“飘香雪,你都不愿骗骗我吗?” 飘香雪沉默着,没有回答。 莫梨雪忽然猛咳了两声,又吐出一口鲜血,飘香雪连忙将手掌抵住她的背心,将真气缓缓输入她的体内,帮她护住心脉。 泪水,从莫梨雪的眼中涌出,顺着腮边流下,“飘香雪,你不是很想我死吗?为什么却还要救我?就只为了探听消息吗?” “你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所以,我不会让你死。”飘香雪淡然道。 “就算我真的杀了水竹,你也不会让我死吗?”莫梨雪哀怨地问道,杏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飘香雪的星目,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情感变化。 飘香雪呆了一呆,脸上掠过一抹恐慌,良久才颤声道:“那你究竟有没有杀她?” 莫梨雪幽幽地叹了口气,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道:“我是在唤醒你之后,被魔尊打伤的,因为你已经被唤醒,那就意味着你已经闯出幻境,所以,我的受伤,就不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 正所谓:关心则乱。已飘香雪的聪明才智,却没能立即听明白莫梨雪话中的深意,良久才算反应过来,但仍然忍不住追问道:“这么说,水竹没事?” 莫梨雪露出了一丝苦笑,低叹道:“不只是水竹,你的朋友也都没事,因为那一切都只是幻境中的一种幻觉罢了。” 飘香雪久抑在心头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不再多问,而是开始专心为莫梨雪疗伤。 莫梨雪缓缓闭上眼睛,就算知道他这样做只是为了道义,而无半点情意,但她却宁愿把这当做一种情意,而尽情享受着。 终于,飘香雪感觉到莫梨雪的内息已经渐渐稳定,他这才缓缓手掌,对莫梨雪嘱咐道:“你先躲在这里养伤,不要出去,等我闯过这‘修罗’界,再回来救你出去。” 莫梨雪睁开眼睛,杏眼中含着脉脉的浓情,低叹道:“这‘修罗’界,是魔域中的至高境界,还是让我陪你一起去闯吧,毕竟,我对魔界要比你熟悉。” “不用了,你还是留在这里养伤吧。”飘香雪漠然道。 “你还是不信任我吗?”莫梨雪有些受伤地望着飘香雪,幽怨地问道。 飘香雪见她一脸含幽带怨的模样,知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便解释道:“你有伤在身,不宜冒险。” 莫梨雪心中一暖,更加坚定地道:“我没事。” 飘香雪不料她如此执拗,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莫梨雪已经率先起步,走到那块水晶石碑前,指着石碑对飘香雪道:“只要我们穿过这块石碑,就可以进入魔域八界中的修罗界。” 飘香雪知道她断然不会改变心意,就算自己拒绝,她也可以自己跟着进去的,便不再推辞,道:“好,我们现在就进去。” 莫梨雪见他不再拒绝自己,心中一甜,立即娇笑道:“好。”便先行向石碑穿去。 飘香雪立即跟上前,与她并肩而行。 弹指间,两人便已双双穿过石碑,眼前的情景让人动魄惊心。 这是一间密闭的石室,除了石碑处这个入口之外,竟是没有任何出口。 在石室的地面上,墙壁上,甚至是屋顶上,到处都爬满了五颜六色的毒蛇,那艳丽到极致的色彩,不但不能引起人的美感,反而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恶寒。 “啊。”莫梨雪突然尖叫一声,整个人都扑在了飘香雪的怀里,双足乱蹬。 飘香雪愣怔之下,望向她的双足,只见上面蜿蜒缠绕着两条金花蛇,而且正顺着她的腿迅向上滑行。 飘香雪挥动清冷剑,轻轻一挑,两条金花蛇便被他挑成两段,跌落在地。 莫梨雪惊魂未定,勿自抱着飘香雪,不肯松开。而其他的毒蛇,似乎嗅到了这里的血腥味,纷纷迅向两人的方向滑过来。 飘香雪握紧手中的清冷剑,思索着对策,蓦地又听得莫梨雪一声尖叫,原来他们只注意脚下的蛇,却忘了屋顶上也有毒蛇,而此刻缠住莫梨雪脖颈的毒蛇,正是从屋顶上飞下来的。 只见这条蛇大概5o厘米长,手指般粗,全身都是黑色,上面夹有橘红色的条纹,条纹相间交错,而最奇怪的是,它的头居然是纯白色的,在通体乌黑的衬托下,是那样骇人的星目。 飘香雪已经认出来,这竟然是极为罕见的剧毒之蛇——白头蝰,而最可怕的是,他在看清这条白头蝰的同时,还看到了莫梨雪粉颈上的两个清晰的毒蛇牙印。而莫梨雪的一张绝美的脸,也在瞬间变得乌青紫。 飘香雪不敢怠慢,一剑刺向白头蝰的七寸所在,并将他的尸体甩向远处的蛇群,这一招果然奏效,毒蛇被暂时引开,纷纷向那条白头蝰窜去。 百四六、修罗界蛇口脱生 百四六、修罗界蛇口脱生 莫梨雪已经昏死过去,飘香雪反臂将她抱紧,不让她倒在地上。 飘香雪心中盘算着,如果现在从原路返回,莫梨雪可能还会有一线生机,但那样的话,自己就等于没有闯过魔域,功亏一篑。如果为了闯过魔域,继续留在这里,莫梨雪可能就会这样死去。 就在飘香雪内心犹豫不决之际,又有两条毒蛇向莫梨雪飞来,飘香雪忙挥剑将其斩断,不过这一来,却引得十几条毒蛇一起向莫梨雪飞来。 飘香雪不敢大意,平心静气,抛开一切杂念,将清冷剑挽出一个光圈,十几条蛇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被斩成两段。 这些毒蛇虽然凶猛,但面对飘香雪如此强大的剑势,似乎也有些畏缩,但都还是昂着头,围在他们周围,不肯退开。 不过,飘香雪却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虽然这些攻击过来的毒蛇都是自己杀的,可是这些毒蛇似乎只将目标对准莫梨雪,而不攻向自己。 蓦地,飘香雪想起了临来魔城前,水丝柔送给自己的东西,以及她说过的话。 飘香雪连忙探手入怀,摸出了一红一白两个瓷瓶,先将白色的瓷瓶打开,将里面的“水云露”往莫梨雪的口中倒了两滴,然后又打开了红色的瓷瓶,倒出两粒“祛灵丹”,给自己和莫梨雪各自服下一粒。 果然,那些毒蛇在他们服下“祛灵丹”后,便迅向后退去,不敢再上前。同时,服下“水云露”的莫梨雪也苏醒过来,脸色虽然还很难看,但显然已无性命之忧。 “是你救了我?”莫梨雪杏眼中透着迷惘之色,有些不确信地问道。 飘香雪只是点了点头,同时松开了抱着她的手臂。 莫梨雪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望着飘香雪十分诚恳地道:“如果我不曾欺骗过你,也不曾害过你,而一直是那个跟在白衣浪子身边的香月,你,会不会喜欢上我?”她一边说着,一边专注地望着飘香雪,希望能在他的脸上寻找到真正的答案。 飘香雪不想她竟然会在这样的紧要关头,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来,不由一怔,但还是诚恳地道:“不会。” 其实不用他回答,莫梨雪也已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了答案,只是不死心罢了,而此时听了飘香雪的答案,她反而释然了。 莫梨雪自嘲地笑了笑,但眼中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滑过一丝伤痛,幽叹道:“飘香雪,你还真是一个诚实得可怕的人。” 飘香雪一愣,再次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好默然不语。 莫梨雪看着那些原本凶猛的毒蛇,此时却对自己两人退避三舍,不由指着这些毒蛇,好奇地问:“这也是你的杰作。” 飘香雪点了点头,不愿多做解释,便岔开话题道:“我们还是先找出口,离开这里吧。” 莫梨雪也不再追问,点头道:“好,我们现在就找。” 两人开始认真观察石室,但他们仔仔细细地将石室搜寻了一个遍,却均毫无所获。石室的四周都是封死的,只除了这个入口。 “莫非,我们还是需要从这个入口出去?”莫梨雪猜测道。 飘香雪蹙眉沉思,不敢轻易做出决定,因为一旦决定错误,就会前功尽弃。 莫梨雪忽然指着蛇群,对飘香雪嚷道:“你看,那条蛇。” 飘香雪顺着她的手指瞧去,只见在众多毒蛇中,有一只蛇却是极其地与众不同。别的毒蛇虽然远远避开,但却都是一直虎视眈眈地昂着头,对着自己两人不断地吐着毒信子,而这只毒蛇,却有如一位悠然的隐士,伏在蛇群中,仿佛对 周围的一切都不敢兴趣似的。 而最最奇怪的是,在它的蛇头上,竟然有一个形同王冠似的图样,虽然它表现得十分淡然,却依然掩饰不住它身上的那种王者气概。 “看来,它应该是这里的蛇王。”飘香雪经过仔细观察后,做出了判断。 “可是,它头上的王印却不像是天然生成的。”莫梨雪提醒道。 “你的意思是……”飘香雪若有所悟地道。 莫梨雪点了点头,道:“它头上的王印,是用魔城特制的金粉涂成的,这种金粉的特性就是一经涂抹,便永不褪色。” “所以,它头上的王印,应该是用来记录很重要的信息的。”飘香雪肯定地道。 “一定是这样。”莫梨雪再次点头道,“只是我们要怎样才能看清它头上的印记呢?” 飘香雪立即道:“让我来吧。” “千万小心。”莫梨雪关心地嘱咐着,杏眼中自然流露出丝丝柔情。 飘香雪却完全没有在意,因为他此时的注意力全在那只蛇王的身上。正在思忖着,如何才能在众多毒蛇的围护下,看清蛇王头上的印记。 飘香雪正在苦思之际,却现莫梨雪竟然迈步向蛇群走去。 “你做什么?”飘香雪吃惊地喊道,慌忙跟了上去。 莫梨雪见他跟上来,心中一暖,遂解释道:“我只是想试试,这些蛇是不是真的不敢接近我们。” 飘香雪一把拉住她,阻止道:“你回去站好,这件事让我来。” “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又要如此关心我?”莫梨雪眷恋地看着飘香雪,痴然问道。 “因为我是男人,而且这件事本就因我而起。”飘香雪的解释却让她心中刚刚萌生的希望,在瞬间夭折。 “既然不喜欢我,就不要胡乱给我希望。”莫梨雪猛然甩开飘香雪的手,迈步毅然向蛇群走去。 飘香雪略一愣怔,还是不由自主地追了上去。 蛇群随着两人的前行,果然又开始向后退却,但无论他们怎么退,对蛇王的围护阵型却始终未变,足见这些蛇也会人一样,为了他们的主人,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 “好了,停下吧。”飘香雪再次出声阻止道。 见莫梨雪不听自己的劝阻,继续前行,便一把拉住她的衣袖,解释道,“我已经能够看清它头上的印记了。” 莫梨雪这才停下来,却还是有些怀疑地问了一句:“真的?” “从外观上看,这就是一个王冠的形状,但是它里面的图案却是……七颗星。”飘香雪直接描绘着眼中所见的图像,莫梨雪这才相信了他的话,停下来,静静地听着。 “七颗星?”莫梨雪若有所思地道。 “对,就是七颗星。”飘香雪又仔细地辨认了一下,肯定地答道。 “什么形状?”莫梨雪杏眼中闪动着光芒,心中似乎有一个答案已经要呼之欲出了。 “像……像一个……勺子。”飘香雪仔细观察着,并做着判断。 “北斗七星?”两人忽然异口同声地道,脸上都露出了惊喜之色。 “北斗七星的勺柄对着的永远是北极星,所以这应该是在指示我们出口的方向。”飘香雪继续分析道,同时眼睛顺着勺柄的方向,向石室的顶端望去。 果然,在石室的顶端一角,看到了在青色的方石中,有一个蓝色的圆点,眼色与周围的青色眼色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如果不是有目的地去看,是很难现的。 “这应该就是开启出口的机关。”飘香雪指着那蓝色的圆点,果断地道。 莫梨雪点头表示赞同,问道:“可是,要怎样,才能将它打开呢?” “用这个试试吧。”莫梨雪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递给了飘香雪,并解释道,“魔城的机关大都是靠撞击力来开启的。” 飘香雪接过银簪,扬手掷出,银簪带着银光,击向那蓝色的圆点,只听“铮”的一声,银簪不偏不倚地击在了蓝色的圆点之上。 紧接着,传来“轰隆隆”的一声巨响,石室的正对着两人的一面墙壁竟然訇然中开,裂出一道石门来。 莫梨雪高兴地一拍手,笑道:“果然是这样的。” 飘香雪也觉得很高兴,与莫梨雪一起举步,向石门走去。 就在两人快走到石门前的时候,那个一直淡然地,无视他们的蛇王却好像突然苏醒了一般,冲着他们的方向出一声极其刺耳的吼叫,顿时所有的蛇再次向纷纷向他们攻过来,竟然不再惧怕“祛灵丹”的威力。 其实,那“祛灵丹”只是一种能让毒蛇感受到危险气息的灵药,并不能真的对毒蛇造成伤害,所以一旦它们不顾危险地冲上来,陷入险境的反而是使用“祛灵丹”的人。 此时,这些毒蛇在蛇王的驱使下,完全不顾自身安危,疯一样地向飘香雪和莫梨雪两人袭来。 飘香雪仓惶间,只得挥舞着清冷剑,不断地斩向那些飞扑过来的毒蛇,此时的莫梨雪也不得不克服心中的恐惧,挥动长剑,协助着飘香雪与这些毒蛇作战。 然而,这里的毒蛇实在是太多了,仿佛是砍不尽、杀不绝一般。 飘香雪预感到再与这些毒蛇纠缠下去,就算自己能支撑住,莫梨雪也必定会再被毒蛇所伤。 “走。”飘香雪右手的清冷剑挽成一道光屏,同时左手一把拉住莫梨雪的手臂,大喝一声,便拉着莫梨雪一同向石门飞去。 毒蛇被飘香雪的剑气所阻,等到它们冲过来的时候,飘香雪和莫梨雪已经双双跳出了石门。石门在两人跳出来之后,立即关合,将那些追杀他们的毒蛇都阻在了里面。 两人见终于逃开了这些毒蛇,正欲松一口气,不料却忽然觉脚下一空,两人来不及反应,齐齐坠落下去。 原来,这石门之外,竟然是万丈深渊。 百四七、暗香浮动月黄昏 百四七、暗香浮动月黄昏 飘香雪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身体渐渐失去了平衡,猛然间,似乎有一种浮力,将自己的身体托起一般,下坠之势也得到了缓解。 飘香雪不由抬头向上看去,只见头顶上竟然有一把七色彩绸制成的大伞,而打着这把大伞的,竟然是与自己一同坠下的莫梨雪。 莫梨雪见飘香雪望向自己,妩媚一笑,得意地道:“飘香雪,这一次,可是我救了你。” 飘香雪没料到她在这个时候,居然会和自己计较这样的事,这个女人的心,他实在是无法弄懂,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莫梨雪却突然又用十分伤感的语气道:“只是,就算是这样,又能怎样呢?” 飘香雪本就不是一个游惯花丛,善于揣度女人心意的人,此时莫梨雪的话,又说得如此含糊,更是让他一头雾水,索性来个缄口不言。 莫梨雪见他沉默不语,心中又是幽幽地叹了口气,便也不再说话。 有了这七色彩绸伞的帮助,两人很安全地着了路。 两人举目四望,现竟然身处在一处幽谷之中,与先前那布满毒蛇的石室迥然不同的是:这里不但没有毒虫蛇蚁,而且还清流淙淙,芳香四溢。 只见谷中到处都是奇花异草,又有一条清澈的溪流环绕谷底,微风徐徐,到处都充满着馥郁的香气,令人为之沉醉。 “这里好美啊。”莫梨雪闭着眼睛,深深地吸着气,一副陶醉的模样。 飘香雪也被这谷中的优美之境深深吸引,而且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丹穴山上,自己与水竹曾一起隐居过的蝶谷,除了没有那些翩跹的彩蝶外,这两处所在,倒真的是极为相似的呢。 想到水竹,飘香雪心中一阵隐痛,陷入了沉思之中。 莫梨雪觉了飘香雪的失神,不由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了?” 飘香雪经她一问,这才回过神来,忽然想到此行的目的,不由问道:“这里,也是魔域吗?” 莫梨雪重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皱眉道:“按理说,我们应该还没有离开魔域八界的‘修罗’界,因为听说魔域的‘修罗’界,应该包括三重境界,被称为‘魔域修罗三重天’,我们刚才逃离的石室,应该是第一重境界,而这里,很有可能是第二重境界,但是这里却真的不像魔域。” “不管是不是,我们还是先出谷再说吧。”飘香雪果断地道。 这一点,莫梨雪倒是十分赞同,因为不管这里是不是‘修罗’界的二重天,都应该是不宜久留之地。所以两人决定立刻出谷。 两人沿着花径一路找寻着出口,可是走了许久,也没有找到。这个看似不大的谷,竟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一般。 “不要再走了。”飘香雪停下了脚步,叫住莫梨雪道。 “为什么?”莫梨雪不解地望着他,问道。 “我们这样走下去,可能走一辈子,也无法走出去的。”飘香雪解释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幽谷其实是一座迷宫。” “迷宫?”莫梨雪重新打量着这座幽谷,可是任她再怎么看,也无法将这风景如画、一览无余的幽谷,与所谓的迷宫联系起来。 此时的幽谷中,已近黄昏,清幽的芬芳浮动在黄昏的月光之下,微风徐来,送来缕缕花香,淡如烟,淡如雾,整个幽谷都迷失在这暗香浮动之中。 两人都忽然感到一阵慵懒的惬意袭来,似乎再也不愿思考那些烦心之事,只想好好地享受一下这怡人的月色花香。 两人都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忘却了所有的凡尘俗事,当然也包括寻找这幽谷出口之事。 夜色渐深,月色渐浓,两人的倦意也似乎越来越浓,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双双倒入花丛之中,沉沉睡去。 皎洁的月色下,繁密的花丛中,蓦然走出一位红衣少女,雪嫩的肌肤在月光的映照下,涂上了一层晶莹的光晕,仿佛月宫的仙子一般。 少女莲步轻移,缓缓来到了飘香雪身旁,将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个够,嘴里自言自语道:“白衣浪子果然是名不虚传,难怪会让那么多的女人为他如痴如狂,光是这副睡颜,便足以颠倒众生了。”说着,竟俯下身来,伸手去摸飘香雪的脸。 蓦地,少女惊呼一声,伸向飘香雪的手,竟被另一只有力的大手扼住手腕,而原本熟睡着的飘香雪,却翻然坐起,星目里泛着慑人的寒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少女。 “你,你……这怎么可能?”少女惊骇地望着扼住自己手腕的飘香雪,口吃地惊问道。 飘香雪从地上一跃而起,同时甩开了少女的手腕,冷然道:“这谷中的香气虽然诱人,但凡事过犹不及,花香醉人是正常,但太过醉人,就未免不够正常。” “所以,你早已起了疑心。”少女含笑道,脸上的惊异之色已经消失,望着飘香雪的眼神里却多了几分赞叹。 “不错。”飘香雪淡然道。 “就算你已经起了疑心,可是你又怎么能解这‘醉生梦死’之毒呢?”少女一脸茫然地问道。 “我只是闭住了呼吸,没有吸入罢了。”飘香雪漠然道。事实上,他还偷偷地服了一些水丝柔给他的‘水云露’,但是他却不是故意隐瞒,而是不愿多说。 少女眼中的赞叹之色明显加深,美眸在飘香雪的脸上不住地逡巡,由衷地赞许道:“飘香雪就是飘香雪,果然异于常人,看来是我小觑你了。” 飘香雪有些不耐地蹙了蹙眉,冷然道:“现在,你可以说出这么做的目的了。” “目的?”少女学着飘香雪的样子,也皱了皱眉道,“你闯入我的家,还问我是什么目的,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飘香雪一怔,旋即淡然道:“我们并不是故意闯入这里的,我们只是一时找不到出谷的路罢了,如果你肯告诉我们这幽谷的出口在哪儿,我们立即就会离开这里,绝不多作打扰。” 少女忽然娇笑道:“那怎么行,既然你们都已经来了,怎么也得让我先尽一尽地主之谊吧。” “既然你相信我们没有敌意,不知可不可以先帮我的朋友解毒呢?”飘香雪指着地上还在昏迷着的莫梨雪,询问道。 少女望了莫梨雪一眼,有些不快地道:“她是你的朋友?” 飘香雪点了点头,算作回答。 “什么样的朋友?”少女睁大眼睛,瞪着飘香雪追问道,“是女朋友吗?” “不是。”飘香雪被她纠缠得有些不耐烦,漠然道。 少女脸上的不悦之色顿时一扫而光,高兴地一拍手道:“你怎么不早说,我现在就帮你救她。”说着,果真俯身到莫梨雪的身前,将一粒碧色的丹丸塞入她的口中。然后站起身,拍了拍手,笑道:“放心吧,我已经给她服下解药,她一会儿就会醒过来的。” 说完,不等飘香雪开口,便走过去,一把挽住飘香雪的手臂,娇笑道:“我们走吧。” 飘香雪本能地拂开她的手臂,向后退了一步道:“等我的朋友醒了,我们会立即离开。” 少女俏脸一板,不悦地道:“我已经说过了,我要对你尽一尽地主之谊,你当我夜黄昏的话是耳边风吗?” 飘香雪淡然道:“可是,我从来就没有答应过你什么。” 夜黄昏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反驳他的话,因为现在仔细回想起来,飘香雪似乎还真的不曾答应过自己什么,不由气得顿足道:“你,你这分明是过河拆桥。” “夜姑娘,”莫梨雪的声音适时传来,“他不是过河拆桥,我们只是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还望姑娘成全。” 莫梨雪一边说,一边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了飘香雪的身边。 夜黄昏见她俏生生地站在飘香雪的身边,两人竟是有如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不由得又妒又气,冷哼道:“你以为,没有我的指引,你们能够走出这幽谷吗?” 莫梨雪莞尔一笑,趁机软语相求道:“如此说来,还请姑娘为我们指点迷津。” 夜黄昏得意地撇了撇小嘴,冷哼道:“我为什么要帮你们指点迷津?” 莫梨雪见她虽和自己说话,但是一双美眸却一直盯着飘香雪看个不够,已经知道她的心意,当下搪塞道:“我们的确有要事在身,但是姑娘的盛情又是让我们无法拒绝,那不如这样好了,姑娘先送我们出谷,等我们办完事,一定会回来拜访姑娘,到时候一切全凭姑娘吩咐。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她这话说的可以说是客气之至,不料夜黄昏却变了脸色,怒斥道:“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他的普通朋友罢了,也敢替他做决断?” 莫梨雪几曾受过此等怨气,心中早已起了杀机,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姑娘教训得是,是我僭越了。” “你现的心中已经恨不得杀了我,却还这样惺惺作态,真是让人恶心。”夜黄昏一脸的嘲讽之色,说出的话更是恶毒得不留余地。 “你找死。”莫梨雪再也忍耐不住,长剑一振,狠狠地刺向了夜黄昏。 夜黄昏眼见莫梨雪一剑刺来,带着凛厉的杀气,却是毫不畏惧,脸上竟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百四八、人生但求一知音 百四八、人生但求一知音 只见夜黄昏的中指和姆指轻轻一弹,便有一缕彩烟从她的指缝中射出。 “小心。”飘香雪连忙示警,却已是不及。 莫梨雪只觉一阵异香扑鼻,握剑的手,竟然有些拿捏不住剑柄。 还好有飘香雪的及时提醒,她才能迅抽身后退,而没有吸入更多的香烟。 “这是给你恩将仇报的一个教训。”夜黄昏挑眉道,“你已经吸入了我的‘魂魄相依’,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如果妄动真气的话,就会血脉逆流而亡。” “你……”莫梨雪正欲开口斥责,却被飘香雪拦住话头。 “你救她在先,她却对你动手,这的确是她不对。”飘香雪抢过话头说道,“但我们的确是有要事在身,所以她才会如此情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夜黄昏的美眸,一直就没有离开过飘香雪的脸,闻言冷笑道:“久闻白衣浪子孤傲冷漠,最爱伤女人的心。怎么,现在就算是求人原谅,也要冷着一张冰山脸吗?难道这就是你道歉的诚意吗?” 飘香雪蹙眉道:“那你认为,怎样才算是有诚意呢?” “留下来,住一宿,陪我吃顿饭,我就放你们走。”夜黄昏盯着飘香雪,一字一顿地道。 莫梨雪见她还是如此纠缠,正想要讥讽她几句,飘香雪却已抢先道:“好,希望你不会食言。” 夜黄昏见飘香雪答应留下来,脸上的不悦之色顿时一扫而空,含笑道:“这才爽快。”说完,又冲着飘香雪莞尔一笑,笑容极尽妩媚,招手柔声道:“随我来。” 莫梨雪虽然很不满意她对飘香雪的纠缠,但见飘香雪已经答应下来,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跟着他们一起走,却有意插在飘香雪和夜黄昏的中间走。 她的这点小心思,飘香雪自是不会在意,但是却没能逃得过夜黄昏的眼睛,夜黄昏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说来也奇怪,原本只有溪流和花丛的幽谷中,此时在夜黄昏的引领下,眼前竟然出现了一座竹舍。 夜黄昏走过去,轻轻打开竹门,回头对着飘香雪又是莞尔一笑:“请进吧。” 莫梨雪还在犹豫的时候,飘香雪已经越过她,走了进去。 竹舍之内,布置得极其优雅,所有的家具用具,竟然都是用竹草编制而成的,整个竹舍内都散逸着清幽的草香,与外面幽谷中馥郁的花香不同的是,花香醉人,草香却让人为之神清气爽。 正中一张竹制的方桌,周围有四把草椅,都是用上等的蓝藤和海草藤编制而成的,看上去造型优雅别致,与一般的草椅不同。 竹门对着窗格,窗格下,有一张竹木圆几,上面放着一盆空谷幽兰,那兰花的色泽虽然很淡,但却透着一种妖冶的美,与兰花的品性迥然不同,让人不由自主地就会被吸引。 “过来坐吧。”夜黄昏已经走到竹桌旁,伸出纤纤玉手,做了一个十分优雅的“请”的手势。 飘香雪坦然地走过去,在右侧的一张草椅上坐了下来,莫梨雪也走过去,在飘香雪身旁,靠门的草椅上坐下来。 夜黄昏从桌上拿起一把草编的茶壶,为飘香雪斟了一杯清茶,双手端至飘香雪的面前,柔声道:“请喝茶。” 飘香雪接过茶,说了句“谢谢”,便一饮而尽。 莫梨雪本想阻止,但是飘香雪的度太快,她还没来得及出声,飘香雪已将茶盏中的茶饮尽。 夜黄昏见飘香雪喝得如此痛快,笑得十分灿烂,端起茶壶,又为他斟了一杯茶,并笑吟吟地问道:“怎么样,好喝吗?” 飘香雪只觉浑身舒爽,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惬意,直达四肢百骸,便诚实地点了点头,赞道:“好茶。” 夜黄昏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美眸已经笑得眯成了一条缝,高兴地道:“既然喜欢,就多喝点。” 飘香雪也不客气,尽然连喝了三杯。 莫梨雪在一旁看得好不着急,心中暗自警惕着。 “你如果想喝,就自己倒吧。”夜黄昏把茶壶放在了莫梨雪面前,不屑地瞟了她一眼,又转向飘香雪,脸上的不屑顿时消失,变得笑意盈然,柔声道:“你先坐着喝茶,我去为你准备饭菜。” 飘香雪点头表示同意,夜黄昏便高高兴兴地走出了竹舍。 莫梨雪见她离开,连忙一把夺下飘香雪手中的茶盏,将里面的茶悉数泼到地上,嗔怪道:“这个夜黄昏,如此善于用毒,你怎敢轻易就喝下她的茶,还喝这么多?” 飘香雪淡然道:“如果她想用毒害我们,你觉得以她这样的用毒高手,有必要用如此容易被人识破的手段吗?” 莫梨雪被他说得一时语结,半天才嘟嚷了一句:“总之,还是小心为上。” 飘香雪也不与她争辩,拿过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慢慢地品了起来。 莫梨雪见他如此,不知道他是真的渴,还是确实太爱这茶,只好在心里一遍遍地警示自己,千万不要动这里的吃食,这样万一飘香雪中了毒,自己也好救他。于是打定主意,愣是不碰那茶盏一下。 飘香雪也不谦让,只顾自己喝茶,又慢慢地品了两杯茶,竹门轻轻打开,夜黄昏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放着四碟小菜,一壶美酒,还没走到近前,便有香味传来,竟是浓而不熏,雅而不淡,足见这下厨之人的手艺之高,绝非一般的厨师所能比。 夜黄昏不露声色地看了眼飘香雪手中的茶盏,将托盘上的四碟小菜一一摆放到竹桌之上,又将那壶美酒也放到了旁边。然后,将手中的托盘,随手放在了窗格下的圆几之上。 这四碟小菜不仅造型精美,色香味俱全,而且竟是飘香雪与莫梨雪两人都见所未见过的,也不知道用的都是什么材料,但就算只是单单看一眼,也足以让人食欲大增。 夜黄昏已经夹起了其中的一种菜,放到飘香雪面前的碗中,劝道:“尝尝这道‘撕心裂肺’的味道如何?” 莫梨雪本来看着这四碟精美的小菜,十分有食欲,但是一听这菜的名字,便立即没有了食欲,正想给飘香雪递一个眼色,让他也不要吃,可是飘香雪却恍如未见般,夹起便吃,一边吃,还一边点头赞道:“果然是甜美爽口,香气直达肺腑。” 夜黄昏原本笑意盈盈的眼中,多了一丝怪异,她本以为飘香雪只是故意顺着自己,好能快点离开,才会如此,不想他竟然能一语道破这菜中的玄机。 于是,夜黄昏又夹起一道菜,放到飘香雪的碗中,试探地道:“你再尝尝这道‘肝肠寸断’的滋味。” 莫梨雪在一旁听得更是心惊,但见飘香雪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便只好忍住,内心却是万分焦急。 飘香雪却早已夹起了那道“肝肠寸断”,放在了口里,慢慢咀嚼。 夜黄昏见飘香雪的眉心微蹙,忍不住问道:“怎么样?” 飘香雪一边咀嚼,一边道:“淡苦生津,清火益气。” 夜黄昏的眼中更增怪异之色,迅将剩下的两道菜,都夹了一口,递到飘香雪的碗中,颇有些迫不及待地道:“你再尝尝‘惨绝人寰’和‘痛不欲生’这两道菜。” 莫梨雪有一种想要立即将飘香雪拉走的冲动,这些菜光听菜名,就足以让人心胆俱寒了,现在飘香雪还要一一吃下去,这让她如何能放得下心来,于是她将心一横,快地伸出筷子,在飘香雪还没有将那两道骇人听闻的菜夹到口里时,抢先将它们一块夹起,便要往地上扔。 “你做什么?”夜黄昏的眼中射出两道有如毒蛇的阴冷之光,厉声喝斥道,“你敢如此糟蹋我的菜。” 飘香雪连忙将自己的碗,向莫梨雪递过去,目光灼灼地望着莫梨雪,漠然道:“给我。” 莫梨雪觉察到他目光中的警示,内心不由一阵犹豫,夹着那些菜,不知道该扔还是不该扔,飘香雪见她愣怔不动,伸筷从她的手中夺过那些菜,飞快地放入口中。 夜黄昏眼中的戾气这才缓和了许多,一瞬不瞬地盯着飘香雪的举动,期待着他的答案,脸色竟然有一丝紧张。 飘香雪同时将两道菜放入口中,这一次咀嚼了很长时间,夜黄昏也没有追问,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紧张,就好像一个刚回答完问题,等着老师点评的小学生。 终于,飘香雪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同时也放下了手中的竹筷,长叹一声道:“浊气全消,身轻如羽,有如置身云端,身为俗世中的凡夫俗子,能尝到如此冠绝人间的美味,就算用生命去交换这一次品尝,也无所谓。” 夜黄昏的脸上,显出了极为激动的神情,眼中竟然有泪光凝聚,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仰天狂啸道:“人生得一知音,夫复何求;纵便倾尽所有,又有何妨?” 说完,目光灼灼地望着飘香雪,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彩,含笑道:“小兄弟,你赢了。”话音未落,那满头的青丝,竟在一瞬间变成了丝丝银。 百四九、魔域修罗三重天 百四九、魔域修罗三重天 眨眼间,一个妙龄的红衣少女,变成了一个鹤童颜的妇人。 飘香雪倒还好,只是面露些许惊讶,而一旁的莫离雪却是惊得瞠目结舌,仿佛活见鬼了一般。 夜黄昏冲着飘香雪展颜一笑,道:“怎么样,小兄弟,没吓着你吧?” 飘香雪淡然道:“确实有些惊讶,前辈为什么要如此呢?” 夜黄昏轻叹一声道:“我本来是想要杀了你,然后喝你的血的。” 飘香雪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没有什么表情,莫离雪却是骇得花容失色,本能地向飘香雪的身旁靠了靠,她不明白,一件杀人嗜血的事,夜黄昏居然可以说得那样淡然,而飘香雪却也可以听得这样默然。 “小兄弟,”夜黄昏已经开始了她的解释,“你现在是身处魔域八界的极限之界——魔域修罗,魔域修罗又分为三重境界:非人之境、非鬼之境和非神之境。而你已经闯过了魔域修罗的第一重‘非人之境’。 “这三重境界,顾名思义,就是指经历这三重境界的人,会先后失去做人、做鬼、做神的权利,而你能够安然闯过第一重‘非人之境’,又对我的‘醉生梦死’完全免疫,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的身上一定带有祛毒解毒的灵药,否则就算你的武功再高,智慧再卓绝,也不可能这样毫无损地闯过来。” 飘香雪见被她识破,便也不做隐瞒,诚实地答道:“的确如此。” 夜黄昏望着他,赞许地点了点头,又道:“我这里,便是魔域修罗的第二重‘非鬼之境’,因为我可以让人魂飞魄散,连做鬼的资格都没有。” 夜黄昏的话音刚落,便听到“扑通”一声,莫离雪整个人都已经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夜黄昏望着地上的莫离雪,笑得阴冷:“这是你自食恶果,可是怨不得我。” 飘香雪知道莫离雪一定是又不知不觉地中了毒,正欲开口。 夜黄昏却将手一摆,抢先拒绝道:“小兄弟,这个女人是厉无邪的人,心肠恶毒之极,相信你一定也受过她的伤害,所以你还是不要救她了,这样也算帮你去除了一个强敌。” 飘香雪诚恳地道:“晚辈知道前辈是一番好意,但是她是因为救我,才会随我一起陷入这修罗之界的,所以从道义上讲,我不可以对她弃之不顾。” “她会真心为你,她明明就是那厉无邪的女人?”夜黄昏有些不确信地道。 飘香雪遂将在进入修罗界之前的情形,向夜黄昏完整地讲述了一遍。 夜黄昏听完他的讲述唏嘘不已,继而哈哈大笑,拍着飘香雪的肩膀道:“怪不得,厉无邪会如此恨你,不惜启用魔域八界来对付你,原来是你夺了他女人的心啊。” 见飘香雪似乎并未完全理解自己所说,便又解释道:“这魔域八界是魔城鼻祖所创,是为了在魔城面临灭顶之灾时,而设下的对抗敌人的最后防线。” 飘香雪心中豁然,不由又开口请求道:“前辈,现在能否看在我的情面上,救救莫离雪。” 夜黄昏诡谲一笑道:“小兄弟,说实话,不是我不救她,而是现在她自己不救自己,所以我也是无能为力。” 飘香雪心中不解,便坦然道:“还请前辈赐教。” 夜黄昏又是一笑,伸手指了指圆几上的那盆有些诡异的兰花道:“这盆‘魔域妖兰’的毒性是很大的,但是我却将它的解药分别放在了茶水和饭菜中,只要心无杂念地喝了我的茶,再吃了我的菜,便可安然无事,但是她自己不喝不吃,以至于现在中毒已深,就算是服下解药,也不一定有效了。” 飘香雪听出了她话中的余地,忙恳求道:“无论如何,请前辈看在晚辈的情面上,姑且一试。” 夜黄昏见他如此坚持,轻叹一声:“好吧,我就看在你的情面上,给她解药,不过救不救得活,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说着,走向莫离雪,俯身将一片形似竹叶的东西塞入她的口中,接着,又伸指在她的身上点了两下。 然后,起身回到原来的座位坐好,对飘香雪笑道:“好了,我点了这丫头的昏睡穴,她暂时不会打扰我们了。” 飘香雪知道她此举必有深意,所以没有说什么,只是静观其变。 果然,夜黄昏突然压低声音道:“小兄弟,你是第一个能尝出我这四道菜的真意的人,所以我帮你当成我此生唯一的知音,因而就算是背叛魔城,我也断然不会再伤害你。” 飘香雪听得心中一阵感动,担忧地道:“前辈若是就这样放过晚辈,恐怕那厉无邪会对前辈不利。” 夜黄昏轻笑道:“我已经活了一百二十多岁了,再多活几年对于我来说也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了,而在我有生之年,还能遇到你这个小兄弟,我于愿足矣。” “前辈。”飘香雪动容道,还想再说些什么。 夜黄昏却摆手制止了他,再次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含笑道:“放心吧,小兄弟,就算厉无邪是魔城城主,就算他再是阴狠毒辣,他也不敢把我怎样的,倒是你,虽然这修罗界已被你闯过两重,但是那第三重,可是危险之至啊。” 飘香雪见她原来是为自己担忧,心中更是感动,遂诚恳地道:“前辈尽管放心,晚辈一定会安然闯过的。” 夜黄昏突然一拍桌子,豪气干云地道:“当然会安然闯过,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递到飘香雪的手中。 不等飘香雪开口拒绝,夜黄昏已经做出了解释:“修罗界的‘非神之境’,由魔城的四大魔君把守,他们分别是苍龙、白虎、朱雀和玄武,这四位魔君之中,最难对付的就是玄武。 此人为人极其阴险,是一个微笑杀人的主儿,你要千万小心。而我给你的这个锦盒,就是专门用来对付他的。你一定要在遇到他之后再打开,否则就会失去效用的。” 一边说着,一边又从衣袖中掏出了两个香囊,递给飘香雪,同时告诫道:“你虽有祛毒解毒的灵药在身,但是对付这四大魔君却怕不行,这两个香囊中,分别装有我特制的灵药,粉色香囊中装的是可解百毒的‘柔肠百结’,白色香囊中装的是可趋避灵兽的‘香消玉殒’。希望到时候会对你有所帮助。” 飘香雪一一接过,小心地放好,又不无担忧地道:“前辈先是放过我,又如此帮助我,恐怕会为前辈惹来背叛之嫌。” 夜黄昏宽慰地笑了,感动地道:“小兄弟,你这句话,更加证明了我的选择是对的,你尽管放宽心,在这个魔城里,还没有人敢动我。” 飘香雪半信半疑地道:“真的?” 夜黄昏重重地点了点头,保证道:“你放心,以我在魔城的地位,他们断不敢与我为敌的。倒是你,可千万要多加小心。” 飘香雪也承诺道:“我会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莫梨雪,有些为难地对夜黄昏道:“晚辈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是让我把她送出魔界?”夜黄昏眸光闪动,已经猜透了飘香雪的心思。 飘香雪颔道:“她本来与这件事无关,所以我不希望她再受我的牵连。” “据我所知,这个女人的心思极其恶毒,你确定她是真心对你的。”夜黄昏望着地上兀自昏迷的莫梨雪,若有所思地道。 “这个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不想再欠她什么。”飘香雪诚恳地道。 夜黄昏用手托着下颌,微微点头道:“这样也好,如果她不是真心的,你带她在身边反而有危险;如果她是真心的, 你又无法偿还她这份人情债。好,我就帮你把她送出魔界,你就放心地走吧。” 飘香雪对着夜黄昏深深一揖,感谢道:“多谢前辈。” 夜黄昏见他就要离去,眼中流露出不舍之意,有些伤感地道:“小兄弟,让我再送你一程吧。” 飘香雪不忍推拒,颔道:“好。” 夜黄昏便引着飘香雪一路走出幽谷,在谷口,夜黄昏指着前面伫立着的一座巍峨高山道:“修罗界的‘非神之境’,就在这修罗山的山顶之上,你自此上去,便可到达。” 飘香雪再次向夜黄昏深深一揖,这才转身向修罗山的山顶攀去。 夜黄昏望着飘香雪的背影,竟然久久不曾离去。 飘香雪一人独行,比之先前与莫梨雪同行,度明显快了许多,很快便登上了修罗山的山顶。 修罗山顶,竟然寸草不生,到处都是黑色的山石,和萧瑟的山风。 飘香雪正在寻找着‘非神之境’的入口,忽然有一阵飓风袭来,将他的整个人都卷至半空,飘香雪连忙提住一口真气,将自己的重心稳住,正欲下落,却现身下竟然蹲着四只吊睛白虎,正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 百五十、初遇白虎成莫逆 百五十、初遇白虎成莫逆 飘香雪此时的下坠之势已足,只要他一落地,便有被这些猛虎撕裂的危险。 那四只老虎的虎目中,已射出了贪婪的凶光,纷纷张开了血盆大口,迫切地等待着它们的猎物。 飘香雪审时度势,右足在左足上轻轻一点,就借着这一点之力,飘香雪本已下坠的身躯,竟然再次凌空飞起。 众虎眼见到嘴的猎物竟然飞了,纷纷出一声怒吼,向飘香雪跃去,飘香雪趁机拔出清冷剑,砍向跃得最高的一只白虎。 飘香雪的剑,又快又准。然而,就在他将要砍下虎头之际,一道清喝传来:“不要伤我灵兽。” 飘香雪本已砍实的剑,竟为了这一句话,而生生收回,同时右足飞起,踢向那只白虎的虎头,在白虎被他踢飞的同时,飘香雪也借着这一踢之力,斜斜地飞了出去,落在了离众虎十几米远的地方,暂时脱离了众虎的包围。 四只吊睛白虎,显然已被飘香雪的身手震住,前肢微曲,虎臀高抬,不断地出低沉的虎吼,却没有立扑过来。 而就在这人虎僵持之际,一道白影凌空飞来,一个漂亮的空翻,落在了飘香雪与白虎的中间。 此人一身白色锦袍,上面用银线绣成千叶竹的图案,头戴束银冠,上缀四颗明珠,剑眉朗目,气宇轩昂,周身都透着一种高贵的霸气。 “你就是飘香雪?”白袍人将飘香雪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方才缓缓问道。 “你是白虎神君?”飘香雪不答反问。 “哈哈哈,白虎神君?”白袍人显然对这个称呼很满意,大笑道,“你是第一个没有叫我‘白虎魔君’的人。” 说完,侧着头,思索了一下,又微笑着说道:“你还是叫我白羽吧,这样听起来会自然些。” 飘香雪略点了下头,却没有立即称呼。 白羽也不在意,只自顾说道:“你刚才没有杀我的灵兽,所以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我可以在杀你之前,让你先提一个愿望。” “一个连灵兽的生命都如此看重的人,为什么会成为视人命如草介的魔君呢?”飘香雪不无惋惜地说道。 “你在同情我?”白羽有些恼怒地质问道,飘香雪星目中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悲悯之色,让他如芒在背,极不舒服。 飘香雪淡然道:“我只是在就事论事。” 白羽盯着飘香雪,仔细地端祥了半天,才有些冷酷地道:“因为世俗险恶,人不如兽。所以,我宁愿和灵**朋友,也不愿意与人相处。” 飘香雪不以为然地道:“后弈射日,精卫填海,更有神农氏尝遍百草,这都是为了解救天下苍生,而甘愿牺牲自己的人,你能说他们人不如兽吗?” “你这都只是上古的传说,现实中未必可见。”白羽不屑地冷哼道。 “虽是传说,却无波不兴,你又怎知一定是子虚乌有之事。何况你困居于此,与世隔绝,又怎敢断定,现世中没有与 他们一般无二之人。”飘香雪毫不留情地反驳着。 白羽忽然轻叹一声,有些为难地道:“小兄弟,你能因我一句话,就不杀阿四,你的为人绝对值得我佩服,只是我有使命在身,不能就这样轻易将你放过。” 飘香雪淡然道:“我明白。” 白羽又回头对为的一只吊睛白虎吩咐道:“阿大,看好它们,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都不许动。” 阿大乖顺地点了点头,带着其余三只白虎退至一旁。 白羽这才满意地回转身,从袍袖中抽出一把钢鞭,这钢鞭竟是用乌金打制的,通体黑得亮,与他一身泛着银光的白衣,形成强烈的反差,端的是黑白分明。 飘香雪的清冷剑也已出鞘,两人一鞭一剑,遥相对指,却是谁也不愿先出招。 最终,还是白羽没有沉住气,当先一鞭,向飘香雪橫扫过来。 飘香雪回剑轻挑,以巧力卸开了他的刚猛之力,轻轻松松地便破解了这一招式。 白羽大喝一声:“好!”同时有如鹞鹰般,凌空飞起,手中的钢鞭夹带着千钧之力,向飘香雪的头顶砸下。 飘香雪的身体,陡然来了个曳地回旋,不但躲过了这当头一鞭,还绕至了白羽的背后,手中的清冷剑,无声无息地刺向了白羽的后心。 白羽感觉到了背后的寒意,但却已来不及转身,只能硬挺着,准备承受这一剑。 一旁观战的四只白虎,眼见主人危急,便急欲扑将上来,但白羽有令在先,所以此时虽忧急主人的安危,但没有白羽的命令,却硬是不敢上前,只能在一边干着急,不断地出低吼。 飘香雪的这一剑,却并没有刺出,而是在快要刺中目标的瞬间收回。 没有想象中的刺痛传来,白羽惊觉转身,骇异地望着飘香雪,不悦道:“为什么不杀我?” “因为是你先对我手下留情。”飘香雪淡然道。 “你是在讽刺我吗?”白羽变色道。 飘香雪依旧一脸淡然地道:“你与你的灵兽本是一体,你却不准它们对我出攻击,这不是手下留情又是什么?” 白羽听了飘香雪的话,愣怔片刻,继而哈哈大笑道:“好,飘香雪,你的确是值得我白羽佩服的人。” 飘香雪淡然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哈哈哈哈……”白羽又是一阵狂笑,重复着飘香雪的话道,“实话实说,好一个实话实说,小兄弟,你这个朋友,今天我交定了。” 飘香雪对他的直率也是十分欣赏,当下诚恳地道:“我也很愿意有白大哥这样一个朋友。” 两人同时伸出右手,在空中重重交握在一起。 “小兄弟,我们坐下喝一杯可好。”白羽豪气地询问道。 “好。”飘香雪答得更是干脆爽快,无疑又惹来白羽的一阵大笑。 这一刻,原本势同水火的敌人,已经变成了相知相惜的莫逆。 “白羽,你这样做,就不怕受到惩罚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白羽听到这个声音,不由蹙起了眉头,略一犹豫,便冷笑道:“玄墨,你为什么总爱多管我的闲事?” 随着白羽的询问,一个黑影向两人的方向扑了过来。 飘香雪听白羽唤此人“玄墨”,暗自猜测来人应该就是“玄武魔君”,不由凝目细细打量,只见玄墨穿着一身紧身的黑衣黑裤,外罩一件十分宽大的同色斗篷,上面用金线绣着一只凌空飞旋的金鹞。头是自然披泄的,只在额头上带着一个用黑珍珠和黑玛瑙编制成的抹额。 一张脸上,细眉细目,脸嘴唇都是十分的薄,眼角和唇角都微微向上斜挑,平添一种阴邪之感。 此时他那双细眼,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飘香雪,细目中闪动着阴险的冷光。 飘香雪毫不退缩地迎视着他,手却握紧了清冷剑的剑柄,耳畔响起了夜黄昏的话,心中的警惕之意更重。 白羽却不知道飘香雪已然猜出了玄墨的身份,还好心地为他解释道:“小兄弟,现在站在你眼前的,就是我们这里最为阴险狡诈、凶恶狠毒的‘玄武魔君’玄墨。” 他这话,明着是带着挪揄的介绍,暗着却是在提醒飘香雪要小心玄墨。 飘香雪当然听出了他对自己的好意,便做出恍悟的神情,点了点头。 “白羽,你如此做,难道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吗?”玄墨不理会白羽话中的讥讽之意,板着脸质问道。 “我当然知道这是哪里?”白羽不悦地道,很讨厌他这种审问似的口吻。 “那你还允许一个外人,活生生地站在这里?”玄墨咄咄逼人地再次质问道。 白羽轻叹一声,摇头道:“非也,非也,飘香雪不是外人,他是现在已经是我的兄弟。” “呦,我们的小羽,还真是爱乱认亲戚呢!”一个十分娇媚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从玄墨的身后缓步走来一位姿态娉婷的女子,虽然距离还有些远,看不清样貌,但是单从那轻移莲步、柳腰轻摆的娇媚姿态来看,就足可认定这是一个美女,而且还应该是一个角色的美女。 本来不算近的距离,而女子好像走得又很缓慢,但是却在倏忽之间,便移至到三人的面前。果然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足以让天下任何一个男人为之心动。 她身上的那件七彩霓裳羽衣,更是增添了她的柔媚与妖娆。 “朱雀仙子,你怎么也来凑这热闹?你不是最讨厌这些凡俗之人的吗?”白羽的脸有些红,目光躲闪,竟然不敢直视。 朱雀仙子柔媚地瞟了他一眼,轻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来凑热闹的,而不是来杀人的?”这“杀人”两个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似乎也没有了任何杀伤力,因为她的声音实在是太过柔和娇媚了。 白羽的脸色全变了,因为他知道,朱雀仙子向来是不说笑的,那么如果她与玄墨联手的话,自己可就会陷入困境了。 就在此时,山顶之上,又是一声吟啸传来,其声有如虎啸龙吟,远振宇内。在场的四人,除了飘香雪之外,其他三个人的脸色,在听到这啸声的一瞬间,全都变了。 百五一、四灵魔君齐聚首 百五一、四灵魔君齐聚 飘香雪从三人不同寻常的反应上,已经看出来人的身份不同凡响,不由得用心打量。 只见天空上飞来一只金色麒麟,龙、鹿身、牛尾,身披金鳞,竟无一片杂色,头上有一独角,却不着鳞片,甚是光滑,在阳光的映照之下,泛着耀眼的金光。 而在金麒麟的身上,端坐着一位青衫少年,儒雅倜傥,竟无半点江湖人的气息,说是位俊秀的书生,倒还有几分可信。 弹指间,青衫少年已经骑着金麒麟降落在地,也不见他如何作势,人已经从金麒麟上飘了下来,而那只金麒麟便驯服地趴在他的身侧。 “大哥。”白羽、玄墨和朱雀仙子恭声齐呼,都无了半点方才的气焰。 这青衫少年正是四位魔君之的“苍龙魔君”苍桀,因修炼了“玄天魔功”,所以颜面始终犹如少年一般。 苍桀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目光却直接扫向了飘香雪。 “你就是‘白衣浪子’飘香雪?”苍桀一边打量着飘香雪,一边问道。 飘香雪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并没有答话。 苍桀点了点头,冷哼道:“嗯,果然够冷够傲。”说完,这才将目光扫向白羽三人,冷声道:“一个小小的飘香雪,就将你们弄得内讧了起来,你们还真是长出息了。” 白羽生怕苍桀会因为自己三人的争执而迁怒于飘香雪,立即解释道:“这不关小兄弟的事,是我敬佩小兄弟的为人,不愿与他为敌,才会和玄墨争执的。” 他有意将朱雀仙子摘除,就是为了将此事化小。 不料,苍桀却冷冷道:“这还是与他无关吗?如果没有他,你们兄弟间又怎会争执?哼,小兄弟,你叫得还真是亲切啊!” 白羽心里一沉,感到自己的解释反而是画蛇添足,因为自己现在越是维护飘香雪,就越会引起其他魔君的不满,因为一直以来,他们四人都相依为命,相互依存,没有任何人的打扰,所以心中那种“排外意识”早已根深蒂固,一时间万难根除。想明白这一点,白羽索性闭上嘴巴,不再出声。 苍桀见他不再争辩,冷冷地看了飘香雪一眼,突然道:“不管怎样,闯我魔域者,死。” 白羽心中一沉,但害怕苍桀只是试探自己,所以尽管心中焦虑万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而玄墨却不管这些,见老大话,正中下怀,呼啸一声,手中的金蛇剑闪电般刺向飘香雪的要害。 朱雀仙子倒是没有立即动手,但看她那警备的姿态,分明是准备着随时加入战团。 苍桀在一旁却是瞧得暗暗心惊,只见玄墨显然已是用尽全力,而飘香雪却是云淡风轻、气定神闲,每一剑都刺得看似轻描淡写,但是却都是那样的恰到好处,不但很好的化解了玄墨的杀招,还为反击埋了下伏笔。 朱雀仙子也渐渐地瞧出了苗头,对飘香雪的认识又有了改观,忽然娇笑道:“飘香雪果然名不虚传,让我也来讨教讨教。”说着,挥动手中的彩带,飞身加入战局。 白羽开始还很是担心,怕飘香雪以一敌二会应付不来,可是观看了一会儿,他的心便渐渐地放了下来,心中暗叹:“看来小兄弟跟我交手时,是真的手下留情了,要不然,我一定会败得更惨。” 他其实所不知道的是,飘香雪与他交战时,最后的确是手下留情的,但在交战的过程中,却绝对是全力以赴的。 只因为这“念冰剑法”的最大特点就是,对敌时心中无敌,手中无招,而他所有的招式变化,都是因敌人的招式而变,所以是遇强则强,对手越强大,他的威力便会越大。 而用剑者因为心无旁骛,犹如月下练剑,所以才会让别人看起来,似乎未尽全力,而事实上,却是恰恰相反,正因为心无旁骛,才会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见招拆招之上。 所以看似无心,实则却是全神贯注。 苍桀看着看着,竟然被飘香雪激起了好胜之心,陡然一声断喝:“玄墨、雀儿,你们先退下。” 玄墨和朱雀儿正在吃紧,闻言正好借机退下,但心中却是诧异不止,他们二人还从未遇到过像飘香雪这样的对手,只觉得无论自己怎样努力,似乎都无法逃脱对方的束缚。 他们在这里暗自诧异不已,那边苍桀和飘香雪却已经站在了一处。 苍桀的功力,在四位魔君中是最高的,所以白羽现在反而有种期盼心理,就是这飘香雪的武功,是否能战胜苍桀,因为平时就算自己与玄墨、朱雀儿三人合力,也是无法战胜苍桀的,这样一来,为飘香雪的担忧之心反而减了。 他们三人在这里各怀心事,而那边的苍桀却是震惊无比,因为刚才他看飘香雪与玄墨、朱雀儿缠斗时,觉得自己应该是有战胜飘香雪的实力的,但是真正一交上手,却现飘香雪的实力似乎比之刚才争强了许多,若不是仗着自己的内力高出飘香雪许多,恐怕自己此时已经惨遭落败了。 看来飘香雪一定是有意相让了,想到这儿,苍桀便再无打下去的**了。 他虽为四灵魔君之,但也是重情重义之人,既然认定了飘香雪是有意相让,便无心再与他为敌。 当下跳出战圈,朗声道:“飘香雪,我有话要问你。” 飘香雪已是收剑入鞘,闻言点头道:“请讲。” “你与魔城城主究竟有什么仇?”苍桀不解地问。 “确切地说,是因为我要向他求证一个人的下落,闯''魔域八界'',可以看作是我们的一个赌约。”飘香雪淡然道。 苍桀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才又问道:“就只是这样?” “是。”飘香雪口里答着,但想起了夜黄昏的话,也觉得事有蹊跷。 “那你知不知道,魔城有一条金科玉律是什么?”苍桀的眼中透着深邃,再次问道。 飘香雪不想泄露夜黄昏的事,所以否认道:“不知道。” 苍桀的脸上现出凝重之色,郑重道:“那就是,入‘魔域八界’者,死!” 飘香雪听得他也这样说,更加确定了厉无邪想置自己于死地的意图,漠然道:“或许,他是怕我知道他的秘密。” “大哥,别与他废话,我们一起把他杀了,也算完成了先祖的使命了。”玄墨忽然不耐地说道,望着飘香雪的眼中充满了戾气。 “大哥,飘香雪并非是要对魔城不利,而我们的目的只是要保护魔城,所以没有理由非杀他不可。”白羽急忙阻止道。 “魔城城主要杀的人,难道还不算对魔城不利?”玄墨不满地冷哼道。 “飘香雪不是说了吗,只是一个赌约而已,怎见得城主就是想要杀了他?”白羽不甘示弱地辩驳着。 “不要吵了,”苍桀冷冷地喝斥道,“不要忘了,你们才是兄弟!” 玄墨与白羽不得不闭了嘴,但彼此相视的眼神中,却充满了不服气。 苍桀见他俩停止了争吵,这才望向飘香雪,道:“你是说,你要找的人,可能会牵扯到魔城的秘密?”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飘香雪淡然道。 苍桀似是陷入了沉思之中,玄墨与白羽见他面色凝重,也不敢多言,只是在一旁密切关注着,心中都希望他们的大哥能够站在自己一边。 一直没有开口的朱雀仙子,忽然娇笑道:“大哥,依我看,这飘香雪,是一定要杀的。” 在场之人,都被她的这句话吸引,齐齐地望向了她。 朱雀仙子见他们都望向自己,更是娇媚一笑,轻启朱唇道:“只不过,我们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苍桀显然对她的话很感兴趣,微微一笑道:“嗯,那到底是怎样的机会呢?” 朱雀仙子莞尔一笑,不慌不忙地道:“我们四个人,可以每人给他出一道题目,只要他能破解出其中的三个问题,就算他赢,到那时我们就算放了他,城主也不好说什么。”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在飘香雪的身上瞄了一瞄,忽地冷声道:“但如果他破解不了我们的题目,我们就杀了他,也算对先祖有一个交代了。” 苍桀听得点头道:“好,就依雀儿。” 白羽和玄墨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苍桀用严厉的眼神制止。 “飘香雪,你可敢试一试?”苍桀望着飘香雪,目光十分的复杂,让人捉摸不透,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好。”飘香雪觉得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至少不会让白羽为难,便爽快地答应了。 苍桀心中暗赞,表面上却故作淡然道:“既然如此,我们现在便开始吧。”又对着朱雀仙子微笑道:“雀儿,这是你的提议,那么就由你来出这第一题吧。” “还是我先来吧。”白羽自告奋勇地说道。 “不行,”不等苍桀开口,朱雀仙子已经拒绝道,“你与飘香雪之间的关系,我们可是都看在眼里,所以为了避嫌,你的问题就留在最后一个出吧。” 白羽还想争取,苍桀却断然道:“好了,就依照雀儿的话办吧。” 百五二、朱雀仙子的宝物 百五二、朱雀仙子的宝物 朱雀仙子得到了大哥的肯,娇媚地扫了白羽一眼,眼中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白羽望着她,只能暗暗苦笑,却猜不透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飘香雪,你可是准备好了吗?”朱雀仙子秀眉轻挑,有些挑衅地问道。 飘香雪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他的冷淡,显然让朱雀仙子很不高兴,声音顿时冷了许多,道:“跟我来吧。” 飘香雪略作犹豫,还是迈步跟着朱雀仙子走去。 朱雀仙子将飘香雪带至一间密室,室中竟然是空无一物。朱雀仙子回身望向飘香雪,见他竟是一脸的淡然漠然,似乎对将要生的事,没有任何的担忧,心中不由也暗暗给了飘香雪一个赞。 朱雀仙子在密室的中心站定,对飘香雪浅笑道:“飘香雪,在这间密室中,有一件很珍贵的宝物,只要你能够把它找出来,你就算完成了我的题目。” “好。”又只是淡淡的一个字,让朱雀仙子有些莫名的失落,于是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警告道:“那你就好自为之吧。” 飘香雪对她的警告依然是神情淡漠,朱雀仙子望着他那张冰山脸,再也没有半点与他交谈的兴趣,转身退出了密室。 望着空无一物的密室,飘香雪陷入了沉思之中,只不过他想的不是这密室中究竟藏着什么宝物,而是为什么厉无邪非要致自己于死地。 如果说,只是因为他毁掉了百毒神宫,怕自己知道真相,便如此做,似乎并不像魔城的作风,因为魔城之所以成为武林人人谈之色变的魔城,其主要原因就是,他们一向做事不顾江湖道义,我行我素,从来都不会为了沽名钓誉而有所隐藏。 那么,如果不是为了隐瞒百毒神宫的事,自己又会有什么事,会让厉无邪不惜动用魔城最后的依靠,来对付自己呢。 飘香雪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暂时放下。放下了心中的纠结,飘香雪这才用目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身处的密室,但除了徒然的四壁之外,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这密室无论是墙壁,还是室顶、地面,都是用普通的青石砌成,除此之外,室中连半点物什都没有,哪里会有所谓宝物的影子。 飘香雪用手指轻轻地将密室内所有的青石都敲了个遍,也没有现任何能藏有宝物的地方。飘香雪又将每一块青石都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个遍,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这些青石均是普通的青石,随处可见,绝对不会是什么宝物。 飘香雪在密室中足足呆了一个时辰,却依然找不到朱雀仙子所说的宝物在哪里,就在飘香雪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密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封闭的石室中,顿时流入一股新鲜的空气,让人的精神都为之一爽。 门启处,朱雀仙子与其他三位魔界一起走入密室。 “怎么样,飘香雪,你可是找到我的宝物了吗?”朱雀仙子得意洋洋地道,眼中都是志在必得的笑意。 白羽则一脸紧张的看着飘香雪,眼中的期盼之意非常明显,这是飘香雪的第一个题目,成功与否是很关键的,所以他的心也是万分的紧张。 玄墨的眼中则是完全的幸灾乐祸,他恨不得现在立刻就让飘香雪死掉,不只是因为他是魔城城主要杀的人,更重要的是,他是除了大哥之外,第一个胜过他的人。 苍桀的表情倒是十分淡然,似乎对飘香雪能否答出这道题来,并不十分在意。 朱雀仙子见飘香雪沉默着,没有回答,认定他一定是没有找到宝物,得意地娇笑道:“怎么,没找到吗?” 飘香雪轻轻地点了下头,淡然道:“我的确没有找到。” 此言一出,四灵魔界的神色立即各异,白羽自是一脸的失望和担忧,朱雀仙子则是一脸的得意,玄墨自然是一脸的兴奋,苍桀的脸上却是荣辱不惊的淡然。 “既然如此,我只能宣布,第一题,你输了。”朱雀仙子冲着飘香雪妩媚一笑,用沉痛的口吻说道。 飘香雪却淡淡地接了一句:“我的确没有找到,在你们进来之前。” 朱雀仙子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化,惊疑地望着飘香雪,追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进来之前没有找到?” 飘香雪依然是一脸的淡漠,缓缓道:“意思就是,我是在你们进来之后找到的。” “荒谬。”玄墨已经忍耐不住,冷嗤道,“你这分明是在狡辩。” 朱雀仙子脸上掠过一丝紧张,声音有些颤,追问道:“你找到了什么?” 飘香雪淡然地扫了四人一眼,不疾不徐地道:“在一个密封的环境中,对于人来说,最珍贵的不是金银珠玉,也不是奇珍异宝,而是能够维持生命的东西。” “废话。”玄墨不屑地冷哼道,他认为飘香雪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白羽也被飘香雪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心里暗暗着急,却不便插言,生怕会适得其反。 朱雀仙子的面色却变得十分凝重,再无半点先前的轻松得意,冷冷道:“那你说,这个东西是什么?” “本来我也没有想到,”飘香雪坦然道,“但是当你们推开密室门的一瞬间,我却忽然想到了。” 飘香雪顿了一顿,仰头指着密室室顶的一角道:“在那里的,就是这密室里最为珍贵的宝物。” 四人顺着他的手指仰头观望,除了朱雀仙子之外,其他三人却都是一脸的茫然,因为除了块块青石,他们什么都没看到。 “你是怎么想到的?”朱雀仙子面色惨白地问道。她这一问,让其他三人更加惊讶,就连一直神色淡然的苍桀,都不由得面色微变,因为朱雀仙子能问出这样的话,就意味着飘香雪应该是已经答出了题目,于是三个人,六只眼睛齐齐地望向了飘香雪,眼神中都带着极度的渴望。 飘香雪对四人的注视却毫不在意,依然是神色淡漠地道:“在你们进来的时候,那道清新的空气,让我意识到,在这样密封的石室之中,空气才是最为重要的,因为如果没有新鲜空气的注入,任你武功再强,智慧再高,也只能成为一具尸体。与此同时,我便现了那个能让这个石室不断有新鲜空气注入的气孔。所以,我可以断定,这石室之中,最为珍贵的宝物,就是那无色、无味又无形的空气。” 白羽三人听了他的解释,再次抬头望向室顶,果然这一回现了在最角落的一块青石之上,竟有一个黑色的圆点,仔细辨认之下,才现那并不是石斑,而是一个小孔。如果不是有飘香雪的解释在先,就算让他们再往上看一百遍,怕也无法现这石孔。 朱雀仙子已经从惊怔之中缓过神来,纤掌轻拍,娇笑道:“飘香雪,你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你这样的对手,换做是我,也必欲除之而后快。因为,你——太可怕了。” “这么说,小兄弟是答对了,仙子?”白羽兴奋地追问道,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地放下心来。 朱雀仙子白了他一眼,不悦地道:“只有你这样的白痴,才会问出这样没有智商的问题。” 白羽被她如此抢白,却并不生气,反而一脸的喜色,他的确是由衷地为飘香雪高兴。 玄墨的脸色却变得铁青,对飘香雪的恨意全部隐匿于眼底,飘香雪的表现越是卓绝,他对飘香雪的恨意便越深。 一直沉默的苍桀,忽然哈哈大笑道:“好一个飘香雪,这样的问题也能被你答出来。看来,我真的要重新考虑一下,这样的你,一旦让你走出魔域,必将会成为我们魔城最大的敌人。” “大哥。”白羽惊骇地喊了一声,心中恐慌到了极点,便想要为飘香雪辩解。 苍桀却是一摆手,同时已冷凛的眼神制止了他,然后才又望向飘香雪,面色凝肃地道:“还有三个问题,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飘香雪郑重地点了点头,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白羽却被苍桀的话弄糊涂了,不知道他对飘香雪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态度,却又不敢多问,只能紧张地望着两人,手心里已攥出了冷汗。 “大哥,这第二个问题就由我来出吧。”玄墨迫不及待地主动请缨道。 苍桀看了眼朱雀仙子,朱雀仙子会意地冲他点了点头,苍桀这才微笑道:“那好,这第二个问题就由玄墨来出吧。” 玄墨得到了大哥的肯,眼中掠过一丝阴冷之色,拱手施礼道:“多谢大哥。”然后,又转向飘香雪,语气阴森地道:“飘香雪,你准备好了吗?” 飘香雪又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玄墨冷凛地盯了他一眼,转身便走,飘香雪则从容地跟在他身后,一脸的淡然。 飘香雪随着玄墨一路行来,直到停下时,才现玄墨竟然将自己带到了一处断崖。 “飘香雪,你过来看一下。”玄墨回身向飘香雪招手道,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温和。 飘香雪不疑有他,径直走到断崖边,向下望去,忽觉背后一阵暗力袭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倾,向断崖下坠去。 崖顶传来玄墨阴森可怖的话音:“飘香雪,如果你能从这断崖下,活着回来,就算你答出了我的问题。” 紧接着话音的,是一阵瘆人的狂笑。 百五三、玄武魔君的问题 百五三、玄武魔君的问题 飘香雪的身子,有如断线的风筝,向断崖下一路坠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粉身碎骨便是必然的结局。 ≧ ≦ 玄墨仿佛已经先看到了这样的结局,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狞笑。 飘香雪身坠半空之中,想要找到一个可以借力的所在,却现除了光滑的崖壁,竟是什么也没有。看来,那个玄墨是真的想要逼自己陷入死境。 想到此,飘香雪不再寄希望于寻找外力,而是抽出清冷剑,反手刺向石壁,石壁固然坚硬,但是这清冷剑本身就是一把稀世的宝剑,再加上飘香雪深厚的内力,竟真的刺入了坚如钢铁的石壁之中,阻住了飘香雪的下坠之势。 飘香雪单手握着剑柄,向下望去,下面却是幽深不可见底,而要凭借自己的轻功,从这里跃回崖顶,却也是不可能的,所以说,此时的飘香雪,等于是处在了上下两难的境地,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要想脱离这一困境,却是千难万难了。 蓦地,飘香雪想起了夜黄昏的话,忙从怀中掏出那个锦盒,单手将其打开,只见盒中还有一个小盒子,下面压着一张素笺,飘香雪将大小两个盒子重新揣入怀中,先将那素笺展开来看,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小字: “断魂崖下,每隔三个时辰便会有龙形旋风出现,借此风力便可安然返回崖顶。但是此风风力过于强劲,不但可以绞碎木石等物,还含有毒气,所以在借助此风力之前,必须先服下一颗‘定风丹’,并身怀绝顶轻功才行。” 飘香雪心中暗暗佩服,看来这夜黄昏对玄墨竟是十分了解,连他会在断魂崖这儿害自己,都已经预料到了。当下将素笺重新放回锦盒,又打开那个小盒子,将里面的‘定风丹’取出、服下,然后便是静等风来。 果然,在过了两个多时辰之后,崖底蓦地掀起一股黑色的旋风,那旋风自下而上,势如破竹,转瞬间便刮到了飘香雪的近前,飘香雪不敢怠慢,立即抽出清冷剑,向那股旋风跃去。 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将飘香雪吸了进去,黑色的旋风,裹挟着飘香雪的身子,一路盘旋而上。 飘香雪施展绝顶轻功,尽量让自己的身子放轻,有如一片清羽般,随着旋风而行,那旋风终于刮到了崖顶,飘香雪趁机猛一用力,挣脱了那股强大的吸力,稳稳地落在了崖顶。 黑色旋风带着一股摧枯拉朽的强力,疯狂地卷席着,又向崖底回旋而去。 飘香雪站稳身形,正要去寻四灵魔君,玄墨的身影却已出现在面前。 “说,你怎么会不怕那龙形旋风的强力和毒气?你究竟是什么人?”玄墨的细目中透着不甘,声音冷凛地逼问道。 飘香雪知道他是害己不成,心有不甘,便不愿以实情相告,只冷冷道:“不管因为什么,我应该已经算完成了你的题目,这好像才是最重要的。” 玄墨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正想找借口反悔,眼角却扫视到,白羽正急匆匆地往他们这边跑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苍桀和朱雀仙子,只得硬生生地吞回了底下的话。 那白羽早已上前一把将飘香雪拉住,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高兴地嚷道:“小兄弟,你竟然没事,太好了。” 方才他听得玄墨说是将飘香雪推下了断魂崖,直将他惊得神魂出窍,以为飘香雪这一次必死无疑,可是没想到此刻还能看到安然无恙的飘香雪,所以自然是高兴得忘了形。 而且,飘香雪完成了玄墨出的题目,也就意味着即使他不能完成苍桀的题目,也会因自己的放水而胜出,这让他怎能不兴奋。 玄墨自然也是知道此点,所以才会如此气愤,眼见白羽如此忘乎所以,心念一动,便趁机耍赖道:“大哥,这断魂崖飘香雪能逃出来,绝对不是他的一己之力,我怀疑有人在帮他作弊。” “你这是什么话?”白羽立即不悦地斥责道,“在怀疑我吗?我刚才可是一直和大哥、仙子待在一起的。既然愿赌,就要服输才是。” 玄墨听他竟然搬出大哥来压自己,便气咻咻地反唇相讥道:“我可没说是你,你这样急于漂清自己,反而有了做贼心虚之嫌。” “哼,你这分明是血口喷人。”白羽性子本就直爽,眼见玄墨输了不认,还想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心中甚是气愤,冷哼道,“输了就是输了,却还要找这么多借口,难道是输不起吗?” 玄墨被他说得变了脸色,但他知道这样与白羽争执下去,是毫无意义的,所以当下忍住心头的怒气,转向飘香雪质问道:“飘香雪,你自己说,你可是单凭自己之力,才逃脱这断魂崖的?” 飘香雪冷冷地看着他,并没有立即回答。 “飘香雪,我也很想知道,你究竟是如何从这断魂崖下逃出来的。”一直静默不语的苍桀忽然开口道,脸上的神色看不出他此刻究竟是怒是喜。 飘香雪略作犹豫,还是决定据实相告,便道:“我是借助了这断魂崖下的龙形旋风之力,才得以重返崖顶,因为我服食了‘定风丹’,所以不怕这龙形旋风的强力和毒气。” “定风丹?”苍桀的脸色倏变,声音里带着轻微的颤动,厉声追问道,“是谁给你的?” “这个,恕我无可奉告。”他们越是表现出这种关注,他就越不愿将夜黄昏牵扯进来,是以冷冷拒绝道。 苍桀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很难看,显然是飘香雪的态度激怒了他。 白羽见大哥一脸怒意,忙冲着飘香雪嚷道:“送你‘定风丹’的,可是夜黄昏?” 飘香雪被他点破,又见他一脸惶急地望着自己,知道他都是为了担心自己,便不忍拂他好意,只得点了点头。 苍桀的脸色在瞬间惨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口中喃喃自语道:“黄昏,真的是她?” 朱雀仙子的脸色也已变得十分难看,望着飘香雪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玄墨却是有些幸灾乐祸地望着飘香雪,暗暗冷笑。 白羽见苍桀如此,也不敢再多言,生怕更加触怒于他。一时间,崖顶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冷寂。 良久,才听得苍桀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飘香雪,你可以离开了。” 飘香雪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如此,白羽却是兴奋地睁大了眼睛,冲着飘香雪连使了几个颜色,示意他趁机快走。 “大哥……”玄墨焦急地喊道,正要出言劝阻。 “不要再说了。”苍桀摆手制止道,“这,是我欠她的。”后边的一句,轻得连他自己都似乎听不到。 但飘香雪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由更加奇怪,暗忖:“莫非,他是因为夜黄昏,才如此轻易地放过我的?” “白羽,送飘香雪离开吧。”苍桀对白羽吩咐道,声音里竟带着几分虚弱,几分急躁,好像恨不得飘香雪立即在他的眼前消失一般。 白羽得了大哥的吩咐,正中下怀,忙上前一把拉住飘香雪,急切地道:“跟我走。” 飘香雪心中虽充满了好奇,但他本就不是多事之人,当下便抛却所有的疑问,跟随白羽一起离开了。 玄墨面色铁青地看着飘香雪轻松离去,心底的恨意更深,但碍于大哥的威势,却是不敢阻拦。 苍桀却似乎再也没有心力去关注他的反应,转身缓缓地走开了,那落寞的背影,竟显得有些凄凉。 朱雀仙子的眼中不知何时已经盈满了泪水,恨恨地自语道:“几十年了,他还是忘不了她。” 玄墨见朱雀仙子泫然欲泣的模样,忍不住悄悄地走近她的身旁,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大哥只是心怀愧疚,无法释然罢了,你千万不要多想。” 朱雀仙子凄然一笑:“是吗?”眼中的泪,却忍不住在这一刻滴落。 玄墨看得心中一痛,本想为她拭泪,但伸出的手,却僵在半空,最后颓然地放下,无声地叹了口气,只是默默地陪立在她的身旁。 飘香雪随着白羽来到了魔域的出口,眼前出现了一块七色水晶石,白羽指着七色水晶石恋恋不舍地道:“穿过这块晶石,你就算是彻底闯出魔域了。” 分别在即,飘香雪的心中也生出了一丝不舍,想到此次离开,两人可能再无见面的机会,心中不由有些凄然,竟呆立在地,迟迟不肯离开。 白羽见他对自己如此,心中更是高兴,当下重重地按了下飘香雪的肩膀,动情地道:“小兄弟,就算我们可能不会再见,但是我一定会永远记住你这个小兄弟的。” 飘香雪抬手按住他的手,用力地握了握,同时重重地点了下头,然后毅然地向那块七色水晶石穿了过去。 穿过七色水晶石,飘香雪现自己的置身之所,竟然就是那魔域的入口,而自己此时已是站在入口之外了。 “飘香雪,你到底还是闯过来了。”厉无邪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飘香雪迅转身,见厉无邪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脸复杂的神色。 “上官仪在哪里?”飘香雪直截了当地问道,不愿与他做过多的纠缠。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厉无邪邪魅地笑着,眼中带着挑衅。 飘香雪冷冷道:“你是在出尔反尔?” 厉无邪啧啧摇头道:“非也,非也,我只是说如果你闯过魔域,会有机会,可没有说一定要告诉你。” 百五四、你就是一个瞎子 百五四、你就是一个瞎子 飘香雪见他分明是不想认账,也不多言,手中清冷剑一指,便要出招。 厉无邪却向后退了两步,邪魅一笑道:“这就要动手吗?莫非你不想知道上官仪的消息了吗?” 飘香雪微微蹙眉,面现不耐之色。 “真是开不得玩笑的人。”厉无邪有些讪讪地道,“算了,我还是不与你计较了。”说着双掌在空中轻轻地击了两下,两名侍卫立即从暗影中走了出来。 “去,将上官仪带出来。”厉无邪对着两名侍卫命令着。 两名侍卫恭敬地答了一声:“是。”便双双退了下去。 厉无邪脸上的笑容不见了,而是神色郑重地望了飘香雪一眼,道:“走吧。”说着也不理会飘香雪的反应,当先领路而行。 飘香雪对他的突然转变,有些怀疑,但还是跟着他一同走往魔城的大殿。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殿,厉无邪独自走到正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却没有请飘香雪落座。飘香雪无心计较他的无礼,只是警惕地立在大殿之中,注意着周围的变动。 不一会儿,两名侍卫押着上官仪走进了大殿,说是押着,是因为上官仪的脖颈之上竟然系着一条锁链,锁链的另一头则牵在一名侍卫的手中。而上官仪的脸上、身上都布满了伤痕,全无了往昔的神采。 飘香雪看得心中一阵难过,目含怒意地望向厉无邪。 厉无邪摊了摊手,又耸了耸肩,貌似无辜地道:“是他不够配合,所以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可是怨不得我。” 飘香雪眼中的怒意更炽,也不与他争辩,只是冷冷道:“放了他。” 厉无邪盯着飘香雪,冷笑道:“飘香雪,你也太狂了,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是在哪里?” 飘香雪眼中闪过冷光,漠然道:“我一定要带他走。”清冷剑已经再次指向厉无邪,那意图很明显,如果厉无邪不同意,他便会立即动手。 厉无邪的眼神变得越来越阴冷,冲着两名侍卫使了个眼色,两名侍卫会意,正要将剑架到上官仪的脖颈之上,以示威胁。 却不料,飘香雪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而他的度,岂是这两个小小的侍卫所能匹敌的,还没等侍卫上前,飘香雪早已先他们一步,将系在上官仪脖颈上的锁链斩断,同时闪身挡在上官仪的前面,将他稳稳地护在身后。 两名侍卫直到飘香雪完成了这所有的动作,还兀自没能回过神来,提着剑瞠目结舌地望着飘香雪,一脸的不可置信。 “废物。”厉无邪看着自己的两名侍卫那副呆傻的模样,忍不住气得低声咒骂了一句,望着飘香雪的眼神中充满了阴骘,冷哼道:“飘香雪,你真是欺人太甚。” 飘香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扶住上官仪转身向殿外走去。上官仪的伤势显然很重,所以他的身子几乎是半靠在飘香雪身上的。 就在两人快要走出殿门的时候,厉无邪的剑已经无声无息地刺到了飘香雪的背心,此时飘香雪半拥着上官仪,而由于上官仪的整个身子都依靠在他的身上,所以他要想回身反击,就必须带着上官仪一起转身,但这样一来,必然会降低了自己的度。 厉无邪也恰恰是算准了这一点,才利用这个机会偷袭的,然而他千算万算,却忘了算他要对付的不是普通的高手,而是高手中的高手——飘香雪。 只见飘香雪并没有带着上官仪转身,而是犹如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将一柄短匕,掷向厉无邪,厉无邪眼见那短匕直向自己的面门射来,不得不将刺向飘香雪背心的剑,改而挥向这把锋利的短匕,短匕被他用剑磕开了,可是飘香雪却也趁此将上官仪带离了大殿,飞身而去,瞬间便消失了踪影。 厉无邪望着飘香雪离去的方向,一脸的惊怒,然而渐渐地,一脸的惊怒却变成了得意的狞笑。 飘香雪带着上官仪一路狂奔,直到离开了云顶山,这才停了下来。因为上官仪身上的伤实在太重,所以飘香雪不得不在附近找了一间荒废的茅屋,准备先帮上官仪疗伤。 上官仪经过这一路狂奔,已是累得气喘吁吁,飘香雪将他放置在一张极其破旧的木板床上,然后认真地为他检查了一遍身上的伤势,现他的外伤虽多,但都不是十分严重,倒是他的内伤不容小觑,显然已是伤及肺腑,再不医治,恐怕日后即使好了,也会留下病根。 于是,飘香雪不敢怠慢,连忙运用真力,开始为他疗伤,足足过了三个时辰,飘香雪才感觉到上官仪的内息终于平稳下来,飘香雪这才停止了内力的输送,扶住上官仪让他缓缓躺下。 就在飘香雪起身想要离开,准备去为两人找点吃的东西时,原本虚弱无力的上官仪却突然抬起手来,将一根细如丝的银针刺入了飘香雪的手臂。 飘香雪做梦也想不到,上官仪会在这个时候对自己动手,所以根本没有半点防备,加之两人此时的距离又是如此贴近,因而饶是飘香雪武功盖世,却还是没能躲开。 飘香雪只觉手臂一麻,瞬间半边身子都失去了知觉,而床上的上官仪早已一跃而起,跳至一边,望着渐渐失去知觉的飘香雪,露出了阴森的冷笑。 “飘香雪,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上官仪充满恨意地看着飘香雪,冷笑道。 飘香雪感觉到浑身都酸软无力,但意识却是清醒的,他有些虚弱地道:“为什么?”他实在是弄不明白,上官仪为什么会这样对付自己。 “什么为什么?”上官仪冷哼道,“这就是你多管闲事的下场。” “你投靠了厉无邪?”飘香雪吃惊地问,不敢相信那个正义凛然的上官仪,尽然会做出这样龌蹉的事来。 “少废话。”上官仪脸上露出了极其不耐的神情,目露凶光地瞪着飘香雪,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匕,“等你死了,再去问阎王吧。”一边说着,一边向飘香雪一步步地逼近,虽然他知道飘香雪此时已经中了毒,但是却不敢大意。 直到他走到飘香雪的近前,现飘香雪的确已经没有了半点力道,这才放心地举起了匕,凶狠地向飘香雪刺去,脸上满是狰狞之色。 匕泛着寒光,向飘香雪的头顶刺下,一声惨呼,让人不寒而栗。 “扑通”一声,倒在了血泊之中,然而这人却不是飘香雪,而是那个要杀飘香雪的上官仪。 只见他的眉心,插着一把匕,那匕竟和他握在手中的匕一模一样,只不过他的匕还握在手里,并没有刺中飘香雪的头顶,而他自己却被一把同样的匕刺中了眉心,再也无法行凶了。 飘香雪惊异地看着眼前这有些戏剧性的变化,一时间竟没能反应过来。直到花玉珲的身影站在了他的面前,他才明白过来。 “是你杀了他?”飘香雪忍不住诧异地问。 花玉珲淡然地点了点头,道:“你太大意了。” 飘香雪神色有些黯然,他不是大意,他只是没想到,上官仪会如此。 “不服气吗?”花玉珲见他神色黯然,默然不语,不由冷哼道,“你连你救的人是不是上官仪都看不准,还不是大意吗?” “你说什么?”飘香雪惊呼道,“你说他不是上官仪?” 花玉珲却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走到上官仪的尸体旁,伸手在他的脸上摸索片刻,然后缓缓地接下了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来。而面具下,则是一副让人陌生的面孔,哪里还有半点上官仪的模样。 飘香雪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同时心中也释然了,这一切应该都是厉无邪的阴谋,只是有关上官仪的线索却又断了。 花玉珲见飘香雪眉心紧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中竟莫名地生起一股怒气,不悦地斥责道:“你现在知道你有多大意了吗?” 飘香雪见他面现怒色,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生气。而花玉珲见飘香雪只是惘然地望着自己,心中的怒气更盛,口不择言地骂道:“飘香雪,你就是一个瞎子。” 飘香雪见他如此,知道一定事出有因,当下并不计较他的口不择言,而是细心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还看错了什么?” “水竹。”花玉珲脱口而出,然而话一出口,整个人却被自己的失言惊呆了。 “水竹怎么了?”飘香雪顿时变了脸色,一脸焦急地追问道。 花玉珲见事已至此,无法再行隐瞒,索性再次质问道:“难道你就没有现,现在的水竹,和你当初认识的水竹,有什么不同吗?”说完,见飘香雪依然只是怔然出神,便又恨恨地加了一句:“看来,你对水竹的感情,也不过如此而已。” 飘香雪此时的内心远不及外表平静,花玉珲的话有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让他心涛汹涌,一幕幕的场景在脑中不断地回放,终于,他声音颤地问道:“你是说,现在的水竹,也是假的。” “我不知道,这要问问你的心。”花玉珲冷冷道,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可是眼底却隐藏着痛楚。 飘香雪再次因他的话,而呆怔不语。 百五五、你才是我的水竹 百五五、你才是我的水竹 曾经,飘香雪的心中,的确感觉过眼前的水竹,是那样的陌生,仿佛已不再是自己的水竹,可是他却以为那是因为水竹对自己有所误会,才会变得如此冷漠。 后来,他得知水竹嫁给了花玉珲,便更加认为水竹的陌生,是因为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了自己,所以才会那样的绝情。 但是,此时经花玉珲这样一说,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似乎由于过度的悲伤,自己忽略了最重要的东西,想到这儿,飘香雪立即焦急地问:“那么,真正的水竹在哪?” 花玉珲听他问出这样的话来,知道他已经想明白了,脸上的怒气反而被黯然取代,漠然道:“我也不知道。” 飘香雪的心,仿佛被什么重重地撞击了一下,闷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拼尽全身的气力,站了起来,却又力不从心地摔倒在地。 “不要乱动,我先帮你解毒。”花玉珲此时似乎忘了生气,上前将飘香雪扶起,并掏出一盒银针,刺中飘香雪的几处要穴,然后暗运玄功,帮飘香雪逼毒。 很快,原本晶亮的银针,渐渐变黑,不久那些银针上便有黑色的液体滴下,直至最后,银针上的黑色全部褪尽,又恢复了闪亮的银光,花玉珲才停止运功,伸手拭了拭额上的细汗,一一拔下飘香雪身上的银针。 飘香雪活动了一下手臂,感觉到那种酸麻感已经消失,知道自己的毒已被花玉珲解除了,由衷地感激道:“多谢。” 花玉珲的神情却又恢复了冷淡,冷冷道:“我救你,只是为了利用你帮我找人而已。” “找水竹?”飘香雪了然地问道。 “你果然很聪明,”花玉珲不屑地冷哼道,“既然知道了,还在这里磨蹭什么?” “好,我们这就出。”飘香雪从地上一跃而起,尽管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却是不愿再因此而有片刻的耽搁。 花玉珲这才露出了略微满意的表情,嘴里却还是不依不饶地道:“你知道去哪儿找吗?” 飘香雪神情坚定地道:“不知道,但我决定再探一次魔城。” 花玉珲心里暗赞飘香雪果然智慧过人,脸上却露出嘲讽之色,冷哼道:“你总算还不太笨。”说完,便不再看飘香雪一眼,而是率先走出了茅屋,直奔魔城而去。 路上,两人商议决定,一个明察,一个暗访,势必要找出真正的水竹的下落。而两人之所以如此断定,水竹就在魔城,是因为那个假的水竹对厉无邪的维护。 花玉珲率先回到了厉无邪为他准备的寝宫,假水竹早已等得心急如焚,一见花玉珲便情不自禁地扑到了他的怀里,声音哽咽地娇嗔道:“你怎么才回来?” 花玉珲安抚地轻拍着她的背脊,搪塞道:“我只是被山中的风景吸引,所以多待了一会儿。” “我不管,下次我要和你一起去。”假水竹赖在他的怀里,一脸依恋地说道。 “好,下次我们一起去。”花玉珲安抚道。 假水竹信以为真,抬起水眸,望向花玉珲,欣然道:“真的?” 花玉珲做出极其深情的模样,伸手轻抚她的面颊,语含深意地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倒是你,也没有骗过我?” 假水竹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惊慌,强笑道:“我怎么会骗你呢?” 花玉珲微微一笑,柔声道:“好了,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会骗我呢。” 假水竹这才放下心来,伸臂紧紧搂住花玉珲,动情地道:“我要你永远都陪在我的身边,一辈子不离不弃。” 花玉珲眼中闪过一丝冷凜,声音却出奇地温柔,道:“你放心,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假水竹听到他的许诺,自是万分高兴,紧紧依偎在他的怀中,彻底陶醉了。 入夜,魔城的密室之中。 厉无邪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望着还兀自跪在地上的假水竹,嘴角掀起一丝诡异的微笑,带着怀疑的口吻问道:“你确定那花玉珲已经完全被你征服了吗?” “是,属下确定。”假水竹垂着头,跪在地上,十分恭谨地答着。 “这么说,我们的计划可以进行了?”厉无邪眼中闪过亢奋的光芒,邪笑道。 “是的,尊主。”假水竹语气坚定地道。 “你确定花玉珲会为了你,去杀飘香雪?”厉无邪有些犹豫道,“他之前可是一直都在阻止你杀飘香雪的。” 假水竹眼中闪过一丝阴骘,声音里充满了怨毒:“为了活着的水竹,他自然不会,但是如果水竹死了,他就一定会。” “你是说我们制造一个飘香雪杀了水竹的假象,那么花玉珲就会义无反顾地去杀飘香雪了?”厉无邪若有所思地道。 “是的。”假水竹答得干脆而笃定。 “你为了我们的计划,不惜牺牲自己?”厉无邪眯着眼睛,盯着假水竹挑眉道。 假水竹立即骇得脸色白,匍匐在地,声音颤抖地道:“不是,属下是说,让那个真水竹死在飘香雪的手上,这样尊主也可以永无后患了。” “噢,是这样啊。”厉无邪邪魅一笑,故作恍然地道,“我还以为你是要牺牲自己呢,可真是着实吓了我一跳。” “都是属下没有说清楚。”假水竹见厉无邪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图,高兴之余,不忘抢先检讨着。 厉无邪又是邪魅一笑,慢条斯理地道:“仔细想来,这还真是一石二鸟的妙计呢,既可以借此机会除去飘香雪,又可以帮你除掉你的情敌水竹,你以后就再也不必担心花玉珲会被真的水竹抢走了。” “属下不敢,”假水竹慌忙叩头道,“属下并没有为自己打算,只是想为尊主分忧而已。” 厉无邪心中暗暗冷笑,面上却是如沐春风地道:“好了,我明白的,你先下去吧。” 假水竹立即又重重地叩了一个头,这才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密室。 厉无邪望着重新关闭的密室之门,低叹一声,自言自语道:“你想彻底取代水竹,可是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啊,你现在的这副模样,竟是难及她的万一啊。” 说着又是一声轻叹,略有犹豫,便伸臂在密室的一角轻轻地按了一下,密室的墙壁竟然随之翻转开来,露出了另一间密室。 厉无邪举步跨进这密室中的密室,并谨慎地将这道墙重新合上,然后才急急地走了进去。 这间密室与外面那间四壁徒然的密室迥然不同,不但生活用具一应俱全,而且装饰极为华丽,空气中还散着缕缕幽香。 在一张楠木八仙桌前,此时正坐着一位白衣少女,一双水雾明眸中,透着深邃的幽思,使得原本就清逸绝俗的她,变得更加的幽远,仿佛一位遗世独立的仙子,让人可望而不可即。 厉无邪竟是看得呆了一呆,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竟是不敢走得太近,生怕自己的靠近会亵渎了她。 “你,怎么还没睡?”良久,厉无邪才憋出了这样一句话,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暗哑。 少女对他的问话,竟是恍若未闻,依然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你这样,会熬坏了身体的。”厉无邪有些尴尬地道,眼底却透着一丝关切。 然而他的关切,换来的却依然是少女的无视。 厉无邪心中暗自苦笑:“看来,我真是疯了。” “早点休息吧。”厉无邪无奈地抛下了这样的一句话,起身缓缓走出密室。 直至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密室之外,密室中的少女,才缓缓转过头来,原本清冷的神情里多了一丝凄伤。 就在此时,原本已经关闭的密室之门,竟然又再次开启,少女立即掩去那份凄伤,神情在瞬间恢复了清冷。 然而,当她看清进来之人不是厉无邪,而是飘香雪时,却不再只是神情凄伤,那双水雾明眸中,竟有了氤氲的水气。 飘香雪也已经看清了白衣少女的容颜,一颗心仿佛在瞬间停止了跳动,继而又砰砰狂跳不止。 他一步步地走近少女,星目中泛动着泪光,凝望着那双水雾明眸。 那是一双他一生都无法忘却的明眸,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看到这样的明眸,但此时此刻,他却再次看到了,而且是那么的真实。 望着那双水雾明眸中滑落的两滴清泪,飘香雪心如刀绞,抬手轻轻托起她的下颌,为她拭去滑落腮边的清泪,低柔地唤了一声:“水竹。” 水竹水眸中的清泪再次涌出,哽咽道:“你终于来了。” 飘香雪一把将水竹搂进怀中,下颌在她的头上轻轻摩擦着,梦呓般地低唤着:“水竹,你才是我的水竹。”压抑的泪水,在这一瞬间自星目中奔涌而出,再也无法控制,或者说再也不想控制。 密室中,两人紧紧相拥,浑然忘了天地间的一切。 密室外,一个落寞的身影缓缓离去,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而密室之中,忘情相拥的两个人,却不知道,危险正在悄悄靠近…… 百五六、其实是我更爱你 百五六、其实是我更爱你 飘香雪与水竹在密室中也不知相拥了多久,蓦地飘香雪感到头脑一阵晕眩,他勉力地眨了眨眼睛,可是那种眩晕感不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 水竹似乎也觉了他的异样,连忙将他推开,然后便惊骇地现,飘香雪的脸色竟泛着青黑色。 “你中毒了?”水竹脱口惊呼道,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飘香雪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却强笑道:“放心,我没事。” “还说没事?”水竹一脸惶恐地看着他,哽咽道。水眸中氤氲的水气,再次滑落。 飘香雪费力地抬起手,用手指轻轻地为她擦拭着眼角,柔声安慰道:“不要哭,我一定会没事的。” “你一定会没事的。”水竹重复着他的话,水眸中的泪雾却越涌越多。 “没事?这不过是你们的妄想罢了。”厉无邪阴森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紧接着他阴冷的笑容也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厉无邪,你好卑鄙。”水竹瞪视着他,怨愤地斥责着。 厉无邪眼中滑过一抹伤痛,却邪魅一笑道:“怎么说是我卑鄙呢,害他中毒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住口。”飘香雪勉强提住真气,怒斥道,企图制止厉无邪说下去,因为他已明白自己为何会中毒。 “怎么?害怕我说出来,你的水竹会伤痛欲绝吗?”厉无邪故意挑衅道。 飘香雪的星目中泛动着少有的杀气,此时他真想一剑结果了厉无邪,让他不能再开口说话。 水竹却已从他们的话语中惊觉到了什么,惊异地望向自己,喃喃道:“我的身上有毒?” “聪明,”厉无邪打了响指,幸灾乐祸地道,“我早已在你的衣服上涂满了毒粉,就是为了等待着这一天,等待着飘香雪自动送上门来。” 水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衣服,摇头道:“不,你说谎,那为什么我没事?” “因为我早已在你的饮食中放了解药。”厉无邪看着水竹茫然无措,伤痛欲绝的模样,忽然失去了调弄他们的兴味,收敛了笑容,冷冷道。 水竹颓然地望向飘香雪,凄然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飘香雪心中一痛,伸手便去拉她,水竹却惶然地向后退去,口中疾呼道:“不要碰我。” 飘香雪却不理她的抗拒,一把握住她的手臂,用尽全身的气力道:“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听他胡说。” 水竹却已是泪如泉涌,挣拒着不让飘香雪再靠近自己,飘香雪此时功力正在一点点地消失,被水竹一推,竟踉跄着向地上倒去,水竹慌忙上前将他一把扶住,飘香雪顺势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拥住,“不要再躲开我,不管是因为什么,都不许再离开我。”飘香雪霸道而深情地要求着。 水竹的心在矛盾的挣扎中,渐渐软化,失去了抗争的力道,但还在企图飘香雪能够放手,无力地劝说道:“可是,我的衣服……” 飘香雪立即打断她,强硬地道:“不要管它,反正我已经中毒了,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水竹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忘情地抱紧飘香雪,再也不愿放手。 “啪啪啪”,厉无邪狠劲地拍了几下巴掌,眼中燃烧着熊熊的妒火,恨声道:“你们还真是一对亡命鸳鸯,都死到临头了,还要在这里卿卿我我。” 水竹这才想起他的存在,抬眼冷冷地看着他,语气冰冷地道:“把解药交出来。” “你是在命令我,还是在求我?”厉无邪目光里跳动着两团火焰,一瞬不瞬地盯着水竹,逼问道。 水竹被他问得一怔,自己早在被厉无邪抓来时,便被他封住了穴道,虽然不是武功尽失,但却也无法动用真气,所以自己想要救走飘香雪,根本是不可能的。 厉无邪这么说,应该是在提醒自己,要想救飘香雪,只有卑躬屈膝地去求他,可是要自己向这个卑鄙的小人低头,那将是怎样的一种屈辱。可是为了救飘香雪,她又有种想要不顾一切的冲动。 “我们走。”飘香雪虚弱地扯了扯水竹的衣角,语气坚决地道。他宁愿死,也不愿让自己心爱的人被人羞辱。 水竹当然明白他的心意,只好忍痛答应着:“好。”扶着飘香雪,便想要离开密室。 “你这样走,他只有死。”厉无邪不死心地威胁道,本能地堵住了密室的门口。 “就算死,我们也不会向你这卑鄙的小人屈服的。”水竹冷冷道,神情再无半点犹豫。 厉无邪脸色立即变得极为难看,眼底滑过一抹痛楚,不确信地望着水竹,哑声道:“你以为,我是要借机羞辱你?” 水竹冷冷地板着脸,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水竹的冷漠,让厉无邪感到胸口一阵憋闷,语气沉痛地道:“你在这里这么久,我可有羞辱过你?” “你的意图究竟是什么,与我无关。”水竹望着飘香雪越来越难看的面色,哪里还有心思再与他争辩这些,一心只想着快点离开这里,好想办法为飘香雪解毒。 厉无邪见她对飘香雪是无比的担忧,而对自己却如此不耐,心中陡地升起一团怒火,瞬间将他烧得失去了理智,大喝一声:“好,那就别怪我绝情了。”同时,已一掌劈向飘香雪。 水竹本能地闪身扑到飘香雪的身上,企图用自己的身体,为飘香雪挡下这一掌,厉无邪惊觉到她的举动,想要收力却已是不及,气得大吼道:“你不要命了?” 飘香雪惊骇地想要推开水竹,却无能为力,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掌劈向水竹,忍不住出一声惨呼:“水竹。”便两眼一黑,昏厥了过去。 蓦地,一股暗力袭来,竟是硬生生地接下了厉无邪的一掌,还将他震得退开了半步,厉无邪惊骇地睁大了眼睛,当他看清眼前之人时,忍不住切齿道:“花玉珲,又是你。” 花玉珲已经站在了水竹的身侧,目注水竹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水竹感激地望向他,摇头道:“没事。” 花玉珲这才放下心来,冲着厉无邪道:“打不过人家,就下毒使诡计,堂堂的魔城城主,一代魔尊也不过如此。” 厉无邪明知他是在用激将法,却还是不能不被他激怒,冷笑道:“看来,你是一定要趟这趟浑水了?” “你说呢?”花玉珲不答反问,望着厉无邪的眼神里充满着冷凛之色。 厉无邪冷哼道:“名花已经易主,你这护花使者却还要乐此不疲吗?” 花玉珲被他说得俊面一红,挥动长剑,冷声道:“废话少说。”说完,一剑刺向厉无邪。 厉无邪见他这一剑剑势凌厉,不敢怠慢,连忙闪身避开,不料花玉珲的目的其实并不是要与他打斗,只是为了将他逼离密室的门口,所以在厉无邪闪身避让的瞬间,花玉珲甩手抛出一颗烟雾弹,同时在水竹的腰上一揽,又在飘香雪的肩上一提,带着两人,飞离了密室。 待等烟雾散尽,厉无邪的眼前已失去了三人的踪影。 花玉珲带着两人一路疾行,直到彻底脱离了魔城的势力范围,才停了下来,找了一处隐蔽的山洞,与水竹一起将飘香雪扶了进去。 “你救救他吧。”水竹一进来,便迫不及待地向花玉珲请求道。 花玉珲望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走到了飘香雪的身边,开始为他把脉。 水竹在一旁看着花玉珲的面色竟是越来越凝重,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水眸中早已是水气氤氲了。 “怎么样?”见花玉珲终于松开了飘香雪的脉搏,水竹便紧张地询问道。 花玉珲微微地摇了摇头,叹息道:“他中的是‘鸩毒’,如果没有特制的解药,不出一个时辰,便会气绝身亡。” “我去找解药。”水竹想也别想,转身便要冲出山洞。 却被花玉珲一把拉住,冷冷叱道:“你到哪里去找,你认为厉无邪会给你解药吗?” “那怎么办?”水竹已是方寸大乱,嗫嚅道,“我不可以让他死的。” 花玉珲见她一副伤痛欲绝的模样,内心一阵酸痛,蹙眉道:“你先出去为我把关,我有办法救他。” 水竹脸上顿时现出欣喜之色,连连道:“好,好。”便急匆匆地跑出了洞外。 足足过了四个时辰,对于水竹来说,已堪比四个世纪,终于听到洞内传来花玉珲细弱的声音:“进来吧。” 水竹顿时如闪电般地冲进了山洞,然而眼前的情景,却让他彻底呆住了。 只见飘香雪靠坐在山洞一隅,虽仍昏迷着,但脸色却已是恢复了正常。而花玉珲却跌坐在一旁,面色铁青,嘴角还渗着血水,正手捂着胸口,痛苦地喘息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水竹在愣怔片刻后,幽幽问道。 花玉珲嘴角漾起一抹微笑,这笑容呈现在他铁青的面色上,显得特别的凄伤,他凝望着水竹,喘息道:“水竹,有……一件事,我必……须……要让你知道。” 水竹缓缓走进他的身旁,蹲下来,哽咽道:“你说。” 花玉珲喘息了一下,凝望着水竹的水雾明眸,气若游丝地道:“其实……我比飘香雪……更……更爱你。” 百五七、世间情债最难还 百五七、世间情债最难还 “不要说了,”水竹含泪道,“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了?” 花玉珲一把握住水竹的手,喘息道:“不,让……我说,不然……就……没机会了。” 水竹没有挣脱,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已是泪流满面。 花玉珲见她没有抗拒自己的触碰,心中一阵狂喜,微笑道:“其实,我……在看到……第一眼时,便……便爱上了你,即使……当时……你毁了容。所以,那个……假……水竹,可以……骗过……飘香雪,却是……骗……骗不过我。” “告诉我,怎样才能救你。”水竹听着他的告白,心如刀绞,想到他对自己的好,多少次舍命相救,可是现在自己面对生命垂危的他,却是束手无策。 花玉珲凄然一笑,摇头道:“没有……没有了……我只求你,今生……你无法……属于我,但来世,你……”话还没有说完,他握着水竹的手已经无力地垂下,跌落身侧。 水竹一眼看见他摊开的手掌上,尽然有一条长长的刀口,水竹立即回转头,抓起了飘香雪的手,果然,在飘香雪的掌心上也有一条长长的刀口。水竹这才明白,原来花玉珲所谓的能救,就是一命换一命,他是用推宫换血的办法,将飘香雪的毒全部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水竹有如雕塑一般呆立当地,口中喃喃自语道:“花玉珲,你好傻。”两行清泪,顺着腮边滑落,而且越涌越多。花玉珲那虚弱的声音,勿自回荡在耳边,将她的心绞痛着。 “水竹。”一声虚弱的呼唤,唤回了水竹的神智,她连忙冲到飘香雪的身畔,涩声道:“你醒了?” 飘香雪望着满面泪痕的水竹,心痛地道:“你没事,太好了。” “我没事。”水竹哽咽道。又转头望向花玉珲,凄然道:“是花玉珲救了我们。” 飘香雪顺着水竹的目光望去,正要言谢,却现花玉珲竟然已经昏死过去,惊怔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中毒的明明是自己,可为什么死的却是花玉珲,飘香雪心中的惊骇,简直无法予以言表。 “他这是被你们害死的。”一个尖细而阴冷的声音传来,洞口处正快步走进一个白色的身影,却是那与水竹容貌一模一样的假水竹。 飘香雪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他狐疑地望向水竹,希望她能给自己否定的答案,然而当他看到水竹愧疚地低下头时,他却不能不信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底萌生:“莫非是一命换一命?” 飘香雪惊惧地握紧了双拳,掌心的刺痛,让他惊觉地望向自己的手掌,一条触目惊心的长长的刀口,呈现在眼前。这一来,飘香雪已经完全可以肯定,花玉珲是用他的命,换了自己的命。 水竹见飘香雪看着自己的手掌,变了脸色,知道他已明白了一切,怕他做出傻事来,慌忙上前一把握住他的双臂,摇撼道:“这不怪你。” 飘香雪呆呆地看着水竹,星目中隐泛着伤痛。 “不怪他怪谁?”假水竹一脸怨恨地望着水竹和飘香雪,斥责道,“如果不是为了救他,玉珲又怎么会中毒?”说着又一指水竹,恶狠狠地道:“还有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明明不爱玉珲,却偏要偷走他的心,现在好,他为了你这个无情的女人,竟然就这样丢掉了性命,你们都是刽子手。”说到最后一句,已是声嘶力竭,近乎嘶吼一般。 水竹的心,因为她的指责而再次绞痛着,飘香雪也是面如死灰,眼中充满了痛楚,猛然间,飘香雪似想起了什么,连忙探手入怀,掏出了一个粉色的香囊。然后打开香囊,从里面倒出了一粒有如白莲花形的丹药,正是夜黄昏给他的可解百毒的“柔肠百结”。 飘香雪将丹药递给水竹,道:“快,把这个给他吃下去,或许还会有救。” 水竹连忙接过丹药,正要给花玉珲服下,假水竹却突然阻在了她的面前,叱喝道:“你们还想要害他吗?魔尊特制的鸩毒,岂是寻常解药能解得了的?” “那么,你可有真的解药?或是你还有别的救治之法?”水竹并不与她争辩,只是冷冷地反问道。 假水竹顿时没了气焰,缓缓地退到了一边,不再阻拦。 水竹不敢耽搁,立即将丹药塞入花玉珲的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很快地,水竹便看到花玉珲的喉结动了一下,似是已经将药吞下。 接下来,三个人,六双眼睛,齐齐地望向花玉珲,都在期盼着奇迹的出现。 “苦心人,天不负。”过了大约有半个时辰,花玉珲竟然悠悠醒转,水竹已是喜极而泣,飘香雪也是长长地舒了口气,而那个假水竹,却悄然地退了出去。 花玉珲终于彻底清醒过来,当他知道自己并没有死,而且是飘香雪救了自己时,脸上不由现出了极其古怪的神色。 这时,飘香雪的功力也彻底恢复了,便运功帮水竹解开了被厉无邪控制的穴道。 “我要回天宫了。”花玉珲待水竹穴道解开后,便神情落寞地告辞道。 水竹想到了天宫的那个诅咒,有些为难地道:“那我们和你先一起回去。” 花玉珲见她在此时此刻,还能想着那个诅咒,心中更是对她又爱又敬,愣怔了一会儿,才不无酸涩地笑道:“算了,你不可能跟着我一辈子的,或许那个诅咒并不一定真的能要了我的命。” “上官仪至今下落不明,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阴谋,会对武林造成怎样的危害,都不可预知,所以还请圣主能帮助我们,将这件事查证清楚。”飘香雪突然插言道。 花玉珲意外地看了飘香雪一眼,没想到他会向自己提出请求,但旋即他便明白了,飘香雪无疑是在帮他和水竹找一个最折中的办法,这样自己既可以不必独自回天宫,又可以名正言顺地和他们在一起,而水竹也不会因此而为难了。 心中对飘香雪升起了一种感激,但是却不愿表达出来,只是板着脸,冷冷道:“也好。” 飘香雪见他答应,也不计较他的冷淡,便转向水竹问道:“你被关在魔城的这些天,可曾听到过有关上官仪的消息?” 水竹仔细地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没有,在密室里,除了厉无邪,我没有见到过第二个人。而且厉无邪也从来没有提过上官仪这个名字。” “他和你每次谈话时,可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吗?”花玉珲不死心地问道。 水竹再次冥思苦想了半天,还是只能摇摇头,蹙眉道:“他每次来,都只是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见我不理他,坐一会儿,便会走,真的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飘香雪和花玉珲听到这里,对厉无邪的举动不免感到费解,心里也都莫名地多了一层隐忧,但是却谁都没有说出来。 “看来,我们只能再去探一次魔城了。”花玉珲沉思片刻后,提议道。 飘香雪点了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在魔城,我们都必须再查证一次。” 水竹对于他们的决议,自是没有任何意义,于是三人草草地吃了些东西,略微休息了一会儿,在傍晚时分,便准备向魔城出了。 飘香雪和水竹走在前面,花玉珲则跟在两人后面,并不与他们并行。看着他们的背影,花玉珲眼前不由自主地出现了密室中两人紧紧相拥的一幕,心里一阵酸痛,但同时也让他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等等。”花玉珲叫住两人,忽然觉得有必要将这件事说出来。 飘香雪和水竹同时驻足,回身望着花玉珲,眼中充满询问之意。 花玉珲走上一步,压低声音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飘香雪和水竹都没有开口询问,只是静静地望着他,花玉珲便继续解释道:“当时,在密室的门口,我看到你们两人……和好如初的时候,便准备离开。”说到这儿,花玉珲俊面微红,有意地轻咳了两声,来缓解内心的尴尬和酸涩。 飘香雪和水竹心中明白,他是看到自己两人相拥的情景,而伤心落寞地离开的,但是两人都装作不知,依然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花玉珲见他们好像并没有在意,这才恢复了常态,又道:“可是,在我走出魔城的时候,耳边却传来示警之声,告诉我你们陷入了危险之中,我当时还不确信,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赶了回去,没想到竟然真的看到你们被厉无邪逼上了绝路。所以,幸好有那个声音,更幸好的是,我听她的,回去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水竹却是听得暗暗感动,因为一个人可以冒着落入陷阱的危险,赶回来,如果不是用情至深,又怎会如此不顾个人安危。 “那个声音,可有什么特别之处?”飘香雪冷静地问道。 “我只能听出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此外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征。”花玉珲一边认真地回忆着,一边答道。 “在魔城,会帮助我们的女人会是谁呢?”水竹蹙眉问道。 飘香雪和花玉珲都没能回答,一时间,三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百五八、百毒神宫的秘密 百五八、百毒神宫的秘密 忽然,水竹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名字,不确定地道:“会不会是那个水竹?” 飘香雪与花玉珲都是一怔,但旋即明白过来,她说的应该是那个假水竹。﹤ “为什么会觉得是她?”花玉珲有些不解地问。 “因为……”水竹双颊微微泛红,有些难以启齿地道,“我觉得她对你,真的……很好。” 花玉珲见她如此,已明白她的意思,不由轻叹一声,道:“若真的是那样,他又怎会让我回去救你。” 他这话自是再明白不过,假水竹如果真心爱上了花玉珲,又怎会允许他去救自己的情敌呢。一句话,让三人都陷入了尴尬之中,一时间,谁都不再说话。 “飘香雪。”一声饱含情意的轻唤,打破了三人间那份难堪的沉寂,却让局面变得更为复杂。 “水姑娘,你怎么会来?”飘香雪看清来人后,奇怪地问道。 水丝柔的美目在水竹的脸上逡巡了一下,有些戒备地望了飘香雪一眼。飘香雪知道她还不知水竹被人假冒一事,所以还把眼前的水竹当做敌人,便又解释道:“这才是真正的水竹,先前的那个是假的。” 水丝柔的脸上掠过不可思议的骇异之色,忍不住多看了水竹两眼,却看不出两个水竹有什么区别。 想到此行的目的,便强行按捺住内心的震动,也解释道:“这些日子以来,武林的四大门派少林、武当、峨眉、华山先后被人血洗,武林中人现在已经是人心惶惶,离无言和古天悲已经为调查此事而忙得焦头烂额了,他们又担心你,所以就让我来了。” 说到这,水丝柔的双颊却泛起了红晕。 飘香雪不疑有他,沉思片刻道:“事情既然已经生了,急也没用,我们还是先将上官仪的事,调查清楚吧。” “说不定,两件事可能还有关联呢?”花玉珲手托下颌,也若有所思地道。 “可是,那四大门派的事要怎么办?”水丝柔有些担忧地问。 “先让离无言和古天悲他们查吧。”飘香雪果断地道。 水丝柔见他主意已定,便不再多说什么,附和道:“也好,那我们就先去查上官仪的事吧。” “水姑娘,魔城危机四伏,你还是先回去吧,顺便告诉离无言他们这里的情况,免得他们担心。”飘香雪听出她想要留下来的意图,婉拒道。 水丝柔听了他的话,心中一酸,却坚持道:“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还是让我留下来吧。” 飘香雪正想拒绝,花玉珲却抢先道:“水姑娘说得有道理,就让她跟我们一起去吧。” 飘香雪经他如此一说,反倒不好再说出拒绝的话,只得点了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了一直静默不语的水竹。 水竹见他望向自己,知道他是怕自己不高兴,便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赶回魔城吧。” 有了水竹的肯,飘香雪自是再无异议,于是四人一起向魔城赶去。 等他们回到魔城时,已经是晚上了,四人便趁着夜色,潜入了魔城。 魔城的大殿之上,此时却是灯火通明。厉无邪正坐在金椅之上,而在他的面前,则跪着四个人,其中一个,竟是莫梨雪。 “你们可打听清楚了吗?”厉无邪阴冷的声音响起,跪在他面前的四个人同时垂下头齐声应道:“是。” “那么,这四大门派的血案究竟是谁做的?”厉无邪的声音里有了一丝急切。 跪在莫梨雪身旁的一个紫衣女子,恭声道:“启禀尊主,是恨天教做的。” “恨天教?”厉无邪皱眉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属下还没能查清楚。”紫衣女人颓然垂道,声音里多了一丝轻颤。 厉无邪的脸上明显地掠过一丝不悦,声音里带着薄怒,冷哼道:“这也叫查清楚了吗?” 跪着的四人同时伏地叩道:“属下该死,属下们这就去查。” 厉无邪脸上的神色稍缓了缓,将目光投注到莫梨雪一人身上,冷酷地道:“莫梨雪,这一次也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如果你不能让我满意,你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 “是,属下明白。”莫梨雪立即重重地叩了一个响头,急切地保证着,“属下一定不会让尊主失望的。” “就算见到飘香雪,也不会再对他动情吗?”厉无邪目光阴邪地望向她,质问着。 “不会。”莫梨雪猛然抬起头,直视着厉无邪,一脸的毅然决然道,“我再也不会为那个薄情的男人动心了,请尊主相信我。” 厉无邪略显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转向那个紫衣女人吩咐道:“紫茗,你现在便带着他们三人下山,一定要将此事打探清楚。” “是。”紫茗立即拱手施礼道,“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嗯。”厉无邪满意地应了一声,又道:“还有,顺便查到飘香雪的行踪,给我严密监视。” “是。”紫茗再次应诺着,眼中却闪过一丝嫉妒的光芒。 “下去吧。”厉无邪冲着他们挥了挥手,脸上竟露出疲惫的神情。 紫茗等四人,虽心中疑惑,却是不敢多言,再次向厉无邪叩了个头,这才齐齐起身,退出了大殿。 厉无邪待四人离开后,脸上的疲惫之色更浓,甚至连目光中都多了几分倦意,他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眉心处揉了揉,竟然长长地叹了口气。独自坐了良久,才慵懒地起身,向内殿走去。 飘香雪四人待厉无邪离开,便悄悄地跟了上去,希望能够因此找到上官仪的踪迹。 果然,厉无邪离开大殿后,穿廊绕榭,最终走进了一间密室,飘香雪四人都是心中暗喜,忙紧紧地跟了上去。 密室的门,被厉无邪推开了,但是让飘香雪等人失望的是,密室中竟是空空如也,而厉无邪也没有在这间密室多做停留,而是打开了密室的墙壁,走向了另一间更为隐蔽的密室。 这密室中的密室,飘香雪、水竹和花玉珲都是熟悉的,因为这竟是软禁过水竹的那间密室。 厉无邪似乎心不在焉地走进密室,并随手将密室的门推上。飘香雪四人只能从密室的气孔向内窥视。 密室之中,厉无邪一边走,一边用手轻轻地摩挲着室中的每一件家具,脸上流露出一丝眷恋之色,似乎在怀念着什么。 飘香雪与花玉珲心中具是一动,望着厉无邪的目光中同时多了几分怒意。 厉无邪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良久,只见他竟然抱起床榻之上的枕头,将自己的脸颊贴着枕头,轻轻地摩挲着,脸上同时现出了陶醉的表情。 飘香雪和花玉珲的眼中已经快要喷出火来,同时将身子一挺,便要冲进去。可是就在这时,密室外,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水竹慌忙拉住飘香雪,示意他躲起来,飘香雪这才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随着水竹躲到了帷幔之后,花玉珲与水丝柔也纷纷跟了过来。 四人刚刚藏好身,密室的门便被推开了,听澜和观琴两名侍女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见室内无人,便走到墙壁前,这一回却没敢直接推门而入,而是抬手轻轻地叩了叩门,恭声道:“尊主,属下有要事禀报。” 过了一会儿,密室中才传来厉无邪有些不耐的声音道:“等一下。” 又过了片刻,厉无邪才推开密室的门,走了出来,不悦地问道:“什么事?” 听澜看出了主子的不悦,忙垂恭声道:“启禀尊主,上官仪说他要见尊主。” “他终于肯说出他的秘密了吗?”厉无邪面露喜色地道。 听澜的脸上露出了胆怯的神色,嗫嚅道:“不是,他好像是想要和尊主谈什么条件。” “好像?”厉无邪脸上的喜色在瞬间消失,沉声喝道。 “是的,因为他说如果尊主不肯答应他的条件,他就会绝食。”听澜赔着小心,战战兢兢地答着。 厉无邪的眉头都攒成了一团,冷哼道:“他有没有说是什么条件?” “没有,”听澜谨慎地道,“他只说要见尊主,他说他只和尊主谈。” 厉无邪的神情连续变了几变,良久才冷笑道:“好,很好,我倒要看看,上官仪这只老狐狸到底要玩什么花样。看看他,是不是甘心抱着他的秘密躺进棺材里。” 听澜见他面色阴晴不定,垂下头,不敢多言,而那个观琴更是从进来后就只有一个姿势,那就是低垂着头,浑身颤抖地站在那里。 “走吧,去会会那只老狐狸。”厉无邪嘲讽地道,抬脚向密室外走去。听澜与观琴相互对望一眼,都是长长地舒了口气,匆忙地跟了上去。而紧跟在她们之后的,自然还有飘香雪四人。 又是一阵穿廊绕榭,厉无邪走进了一座地牢,与那密室相比,这里的环境简直太过恶劣,除了阴暗潮湿之外,空气里还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 而地牢的铁索架上,则挂着一个血人,血肉模糊得,竟然已经看不清样貌了。 百五九、我会杀了飘香雪 百五九、我会杀了飘香雪 厉无邪走近了那个血人,脸上露出了狞笑,声音阴冷地道:“怎么样,主动找我,可是想通了?” 那个血人无力地抬起了头,对着厉无邪有气无力地道:“我,要和你……谈一个条件。 ” “上官仪,你好像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厉无邪一把抓住他的头,厉声道,“别忘了,你是我的阶下之囚,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嗯?” 上官仪的头被迫扬起,沾满血污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笑容,固执地坚持道:“你可以不谈,只是不要后悔才好。” “是吗?”厉无邪用力地推了一下他的头,冷哼道,“我还从未做过后悔的事。” 上官仪冷笑一声,无力地垂下头,竟是不再理会厉无邪。 厉无邪脸上的怒气已经十分明显,但权衡再三,还是隐忍道:“说,你究竟要谈什么条件?” “放了我,”上官仪再次抬起头,冷声道,“我可以帮你杀了飘香雪。” 此言一出,不只是厉无邪有些震惊,隐身在外面的飘香雪更是震惊,都不明白上官仪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厉无邪脸色阴晴不定地道,“要是我放了你,你逃跑了怎么办?” 上官仪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不屑地道:“你大可以给我一粒毒药,等我杀了飘香雪之后,再给我解药。” 厉无邪显然是被他说动了,内心不住地盘算着,表面上却故意冷哼道:“你的算盘打得不错,只可惜,比起飘香雪的命来说,我更看重的是你们百毒神宫的秘密。” 上官仪已经看出他神色松动,便决然道:“那个秘密,我是死也不会说的,但是飘香雪对你的威胁,似乎并不比那个秘密小吧?” “你这么说,未免太抬举飘香雪了。”厉无邪邪魅一笑道,“他对我,还构不成那么大的威胁。” “是吗?”上官仪不屑地道,“如果没有那么大,你为什么要动用魔域八界的力量?” 厉无邪脸色微变,望着上官仪的目光中带着冷凛之色,咬牙道:“你真的愿意杀了飘香雪?” “比起我自己的命,区区一个飘香雪又算得了什么?”上官仪冷酷地道。 厉无邪定定地看着上官仪,良久才大声道:“好,我就先放了你,但是你要记住,如果你要是敢骗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说完,从腰间掏出一粒灰色的药丸,塞入上官仪的口中,直到看着上官仪将药丸彻底吞下,才冲着听澜和观琴挥了挥手道:“放了他。” 听澜和观琴立即上前,将锁住上官仪的锁链打开,上官仪的身子在失去了铁链的束缚后,软软地倒到了地上。 “你这个样子,还能杀得了飘香雪?”厉无邪用脚尖踢了踢有如一滩软泥的上官仪,幸灾乐祸地嘲讽道。 上官仪的身子在地上蠕动了一下,然后才晃晃悠悠地勉强站了起来,冲着厉无邪冷哼道:“杀人靠的不只是力气,还有这里。” 厉无邪见他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冷笑道:“你认为,你的智慧可以胜过飘香雪吗?” “这个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上官仪冷淡地道,已经在试着向前迈步,但是身子一个踉跄,再次摔倒在地上。 厉无邪不耐地摇了摇头,冲着听澜命令道:“先带他下去,简单地治一治伤。” 听澜与观琴应诺一声,正欲上前,不料却被上官仪斥退:“不要管我。” “你真是不识好歹。”厉无邪不悦地叱道。 上官仪挣扎着再次站起,这一回站得已比先前稳了许多,转头冲着厉无邪冷笑道:“你不觉得,这样更容易杀了飘香雪吗?” “苦肉计?”厉无邪嗤之以鼻地道。 上官仪得意地道:“虽然老套,但却绝对管用。” “像飘香雪那样沽名钓誉的人,看到你这样,即使怀疑,也不会忍心对你动手的,你这一手,还真是高明。”厉无邪这一次倒是由衷地赞道。 上官仪冷笑一声,强力支撑着虚弱的身子,一步步地向地牢外挪去。 厉无邪在上官仪的身影消失在地牢之外后,对着听澜命令道:“跟着他,如果他敢耍什么花样,立即给我捉回来。” “是。”听澜恭顺地应着,转身带着观琴急急地追了出去。 望着她们消失的方向,厉无邪的脸上露出了狞笑:“上官仪,你要玩,本尊就陪你好好地玩一玩。” 上官仪好不容易才算挪出了魔城的大殿,早已累得气喘不已,他只好将自己的身体靠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略作喘息。过了许久,才又迈动沉重的脚步,向云顶山下踉跄而去。 隐匿在一旁的花玉珲低声询问飘香雪道:“为什么不上去问个清楚?” “现在还不是时候。”飘香雪淡然道,望着上官仪身影的星目中,竟是流露出浓浓的关切之意。 水丝柔正要跟上去,却被水竹一把拉住,并低声制止道:“等一等。” 水丝柔狐疑地望向水竹,一时没能弄明白她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很快,她就明白了,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听澜和观琴两人的身影急匆匆地从魔殿内出来,并向着上官仪所走的方向追了下去。 待她们走出了一段距离,飘香雪四人这才跟了上去。 上官仪一路上走得跌跌撞撞,竟然留下了一路的血迹。水竹望着这些血迹,有些担忧地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会因失血过多而死的。” 飘香雪的面色也是十分凝重,水竹所说的,他又何尝不知,只是眼下却的确不是与他相见的最佳时机,更何况他的身后还跟着厉无邪的两个眼线。如果此时出手相救,一定会打草惊蛇的。但是,照这个情形看,上官仪的伤如果再不及时治疗的话,恐怕真的会有性命之忧。 “让我去吧。”水丝柔主动请缨道,“就算是被厉无邪知道,也不会怀疑什么的。” 她这话不错,此时的四人中,也只有她去,才不会引起厉无邪和魔城的人怀疑。 飘香雪还在犹豫,水丝柔却已经闪身追到了上官仪的前面,故意装作是迎面碰上的。 上官仪正在艰难地走着,眼前突然出来一位绝色的女子,不由警惕地向后退了两步,戒备地望着水丝柔。 水丝柔故作惊讶地道:“前辈,你受伤了,是谁将你伤成了这个样子,手段未免太过残忍了些。 上官仪并不认识水丝柔,还以为只是遇上了一个好心的姑娘,便和颜悦色地道:“多谢姑娘关心,不过,我没事。” 说着,上官仪便想要从水丝柔的身边绕过去。水丝柔哪里肯让他就这样走掉,忙闪身挡在他的身前,劝道:“前辈还是不要逞强了,你现在失血过多,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上官仪知道她说的都是实情,并非危言耸听,但却还是拒绝道:“多谢姑娘挂虑,我还能坚持得住。” “我学过几年医术,如果前辈不介意的话,就先让我帮你止血吧,应该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水丝柔不理会他的拒绝,自顾说道。 上官仪显然被她说动,心下暗想:“如果自己再坚持下去,恐怕还没有见到飘香雪,便已经先因失血过多而死了。” 水丝柔见他面现犹豫之色,知道他已被自己说得动了心,便趁机道:“前辈还是不要太过执拗了,毕竟没有什么是比生命更重要的。” 上官仪闻言不再犹豫,颔道:“如此,就有劳姑娘了。” 水丝柔见他终于同意自己为他疗伤了,当下不再耽搁,立即开始为上官仪疗伤,上官仪的伤实在是太重了,就只是止血包扎,就足足用去了两个时辰的时间,而且在此期间,水丝柔现,不只是这样触目惊心的外伤,比之更重的是上官仪的内伤,竟是已经伤及肺腑。 水丝柔将他的外伤全部包扎好,望着他担忧地道:“前辈的内伤十分严重,必须静下来好好调养,不宜再长途奔波了。否则,同样会有性命之忧的。” 上官仪轻叹一声,道:“可惜,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我不能休息。” 水丝柔也叹了口气道:“什么事,会比生命更重要吗?” 上官仪望了她一眼,突然转移话题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水丝柔。”水丝柔虽然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却还是据实回答道。 “水丝柔。”上官仪轻轻地重复了一遍,忽然变色道,“你的母亲可是叫水如云?” “是,是啊。”水丝柔没想到他竟然会知道自己的母亲,有些结舌道。 上官仪望着水丝柔的眼神中,掠过一丝痛楚,喃喃自叹道:“天意,这真的是天意。” “前辈,你可是认识我母亲吗?”水丝柔吃惊地望着上官仪,他的举动让她十分地疑虑。 上官仪忽然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冷哼道:“认识?当然。”忽然似乎惊觉了什么,顿时敛去了脸上笑容,和颜悦色地道:“只是听说过而已。好了,总之多谢姑娘出手相救,我还有急事要办,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的。” 说完,不给水丝柔任何出言的机会,便急匆匆地跑掉了。 水丝柔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百六十、是非曲直苦难辩 百六十、是非曲直苦难辩 飘香雪三人待上官仪和他的两个尾巴走出一段距离,才走至水丝柔面前。 “我们也走吧。”飘香雪有些担忧地望着怔然出神的水丝柔,声音里却听不出半点关切之意。 水丝柔迷蒙的目光与他担忧的眼神相遇,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好。” 花玉珲在一旁看得心中极为不爽,忍不住冲着飘香雪冷冷道:“飘香雪,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飘香雪不疑有他,随着他走到一边。 花玉珲在估计水竹他们听不到两人谈话的地方停下来,冲着飘香雪兜头就是一句:“飘香雪,你最好将你的感情整理清楚。” “什么?”飘香雪被他弄得一头雾水,茫然地问道。 花玉珲逼近一步,瞪视着飘香雪,重重地道:“如果你不能给水竹一生一世的承诺,就最好远离她。” 飘香雪这才有些明白,他是在为了水竹出头,但仍然不明白他为何会有此一说,漠然道:“这个好像与你无关。” 花玉珲立即气得变了脸色,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襟,怒喝道:“什么叫与我无关,我告诉你,如果你再敢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我立刻就会将水竹带走,决不给你伤害她的机会。” 飘香雪冷冷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花玉珲咬牙切齿地道:“我说的是,先前你与别人怎样我不管,但现在真正的水竹已经回到了你的身边,我劝你还是与水丝柔,不,还有那个秋晚霁,保持距离,不要让水竹难过。” 飘香雪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是误会自己与水丝柔和秋晚霁的关系了,想到他此举都是为了水竹,怒气不由消散了许多,淡然道:“我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水竹一个。” “你是这样想,可你敢保证他们两个也是这样想吗?”花玉珲仍然怒气未息地道,“不要告诉我,你对她们对你的感情一点感觉都没有。” 飘香雪心中一阵黯然,他不是真的木头,怎么会一点都感觉不到两人对自己的情意呢,只是他一直不愿去想而已。 花玉珲见飘香雪默然不语,心中的怒气更炽,抓住飘香雪衣襟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厉声威胁道:“我警告你,最好不要让水竹因你的摇摆不定,或是暧昧不清而受到伤害。” 不等飘香雪开口,水竹与水丝柔已经掠至两人面前,困惑地望着他们。 “你们在做什么?”水竹困惑而又担忧地问。 花玉珲连忙松开抓住飘香雪衣襟的手,有些局促地搪塞道:“我们,我们只是在商量,下一步要怎么做。” 他这个谎撒得太过牵强,哪有人会因商量事情而抓别人的衣襟的,但是水竹明知他在撒谎,却并不点破,只是淡然道:“我们还是快走吧,不然就追不上他们了。”说完,不再看他们,率先向前走去。 飘香雪立即跟了上去,花玉珲也不甘落后,急急地赶了上去。只有水丝柔,沉思了片刻,才追了上去,她隐隐觉得,飘香雪与花玉珲的争执,应该与自己有关。 四人一路跟踪过来,现上官仪竟然是来到了丐帮,当下飘香雪带着三人从密道潜入,抢在上官仪的前面,见到了离无言和古天悲,并商议好了对策。 他们这边刚刚商议完,外面就有丐帮弟子进来报告道:“帮主,百毒神宫的宫主上官仪在外求见。” “快请。”离无言立即表示出极度的喜悦道。飘香雪等人则坐在一旁,默不作声。 那名丐帮弟子立即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将浑身是伤的上官仪带了进来。 上官仪一进来,便看到了坐在离无言身旁,一脸淡漠的飘香雪,眉宇间闪过一丝讶异,同时眼底还滑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喜悦。 “前辈,是谁将你伤成了这样?”离无言一脸惊讶地起身,急急地走过去,一把扶住上官仪,充满关切地问道。 “这个不重要。”上官仪淡然道,眼睛却注视着飘香雪,道:“飘香雪,你也在这儿?” 飘香雪淡然地点了点头,算作回答。 离无言已将上官仪扶到主座上坐下,并替飘香雪解释道:“听说前辈的百毒神宫被毁,我们一直都很为前辈担心,为了找你,飘香雪还闯了趟魔城,几乎是九死一生。这也是才刚刚回来。” 上官仪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扫了飘香雪一眼,便对离无言道:“离帮主,我有话要对飘香雪一个人说。” 离无言有些为难地望了望飘香雪,见飘香雪冲自己点了点头,这才有些无奈地道:“好吧,前辈。”转身极不情愿地向外走去。其他人见了,也都纷纷跟着他走了出去。 室内就剩下飘香雪与上官仪两人了,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只是静静地对坐着。 良久,上官仪才对飘香雪低声道:“飘香雪,你知道吗,我这次来是为了要杀你的。” “知道。”飘香雪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这件事跟自己并无任何关联。 上官仪看到他这副沉静的模样,竟然微微一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地牢里,我听到了你和厉无邪的谈话。”飘香雪依然淡淡地道,神色出奇地平静。 “那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演戏,装作是先回来的。”上官仪脸上的笑意更深,似乎根本是在无疑而问。 “那是演给你的尾巴看的。”飘香雪坦然道。 上官仪忍不住笑出声来,嗤笑道:“尾巴,你不就是我最大的尾巴?” 飘香雪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浅笑,没有作答。 上官仪忽然收住笑,冷声道:“既然已经听到,为什么还要给我机会,是认为现在的我没有能力杀你吗?” “不是。”飘香雪没有任何表情地答着。 “不是?”上官仪冷哼道,“那又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杀我。”飘香雪神色淡漠地道。 上官仪眼底隐藏着笑意,声音却十分冷然地道:“为什么这么肯定?” “直觉。”又是简单的两个字,简直就是惜墨如金。 上官仪不由冷嗤道:“飘香雪,你就这么相信你的直觉。” “因为我对朋友的直觉一直都没有错过。”飘香雪依旧是神色淡然地说道。 上官仪却是为之动容,忽然哈哈大笑道:“好,好一个对朋友的直觉,飘香雪,我上官仪果然没有看错你。” “你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性命来交换见我一面的机会?”飘香雪忽然有些落寞地问。 上官仪一怔,旋即笑道:“这一点,竟然也被你看穿了。” 飘香雪没有答话,只是默然地等着他的回答。 上官仪果然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解释了:“因为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为了这个秘密,就算是牺牲了我的性命,我也不会在乎。” “厉无邪也是为了这个秘密才抓你的?”飘香雪了然地问道。 上官仪点了点头,道:“他为了这个秘密,不惜以毁了百毒神宫来威胁我,又对我用尽酷刑,如果不是我事先警觉到他的阴谋,放走了楼儿,让他藏身恨天教中,只怕现在连楼儿也要被他用来做威胁我的筹码了。” “究竟是什么秘密,值得他如此大动干戈?”飘香雪动容道,神色再也无法淡漠。 上官仪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确定不会有人偷听后,才凑近飘香雪的耳边,低声耳语起来,只见飘香雪原本淡漠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到了最后,竟是变了脸色。 上官仪离开了飘香雪的耳畔,用正常的声音道:“现在,你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我就算是死,也已无憾了。只希望你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并保护好我的楼儿。”说到最后,声音已转为苍凉,有两行浊泪,顺着眼角滑落。 飘香雪看得心中一阵难过,安慰道:“前辈不必如此悲观,花玉珲和离无言都是医术高明,你的毒说不定他们可以帮你解的。” 上官仪凄然一笑道:“不用再麻烦了,我的五脏六腑都已被厉无邪震裂,就算是没有这毒,也是必死无疑的。” 他本人就是用毒高手,此时说出这样的话,自然不是虚假的,飘香雪虽然深谙此点,却还是忍不住充满希冀地道:“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上官仪听了,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与他争辩,只是将自己的右臂递到了飘香雪的面前。 飘香雪会意,探手为他把脉,然而一探之下,飘香雪却是面色陡变,因为上官仪所言非虚,他的五脏六腑都已移位,内息微弱,已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不,一定会有办法的。”飘香雪不死心地坚持道。 上官仪却只是凄然一笑,同时整个人都软软地向地上倒了下去。 飘香雪连忙俯身去扶,就在他的手快要触及上官仪的身体时,背后却忽然有一道劲风袭来,同时上官楼狂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飘香雪,我要杀了你。” 百六一、你也是为了私情 百六一、你也是为了私情 飘香雪感觉到背后有劲风袭来,只得转身避让,上官仪的身体失去了凭依,摔在了地上。≥≦ “爹——”上官楼望见上官仪倒在地上,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吼。再也顾不得袭击飘香雪,而是向着上官仪的尸体疯般地冲了过去。 飘香雪怔怔地望着眼前突生的变故,上官楼的言行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上官楼伏在上官仪的身上哭了一会儿,便猛然转身,双目赤红地瞪着自己,目眦尽裂,咬牙切齿地恨声道:“飘香雪,你竟然杀了我爹,我一定要让你以命相抵。” 说完,便抛开上官仪的尸体,疯般地扑向飘香雪,双掌齐,一副要立刻将飘香雪毙于掌下的架势。 飘香雪一边躲闪,一边解释道:“我没有杀你爹,他是被厉无邪打伤的。” “你们都不是好东西,我解决了你,便会去杀了他。”上官楼狂怒地吼着,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拼了命地往飘香雪身上一顿猛刺。 飘香雪见他已经丧失了理智,多说无益,只好全力应付,但却不愿伤害他,所以只是闪避,并没有真正还手。 两人打得正紧,离无言等人已经听到响动,从外面冲了进来,一见眼前的情景,也不由得愣住了,一时间,弄不明白眼前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状况,呆立当地。 水竹眼见飘香雪只是退让,生怕他会有危险,闪身跃至飘香雪的身旁,挥剑隔开了上官楼的宝剑。 “挡我者死!”上官楼已经红了眼,手中的宝剑愤怒地刺向了水竹。 飘香雪和花玉珲的剑同时刺出,将上官楼手中的宝剑击飞,斜斜地插入了房梁。 上官楼俊脸扭曲地瞪着他们,恨声道:“好,你们最好合力杀了我,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们的。” 飘香雪还企图解释,但想到上官仪的临终嘱托,却是生生地忍住了,只是漠然道:“上官前辈不是我杀的。” “是我亲眼所见,你还要狡辩?”上官楼嘶吼道,双拳攥得直响。 “亲眼所见?”花玉珲费解地看着狂怒的上官楼,不明白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上官楼只是冷酷地扫了他一眼,似是已经不想再与他们多费唇舌,俯身抱起地上的上官仪,转身往外便走。 “等等,”飘香雪闪身阻住了他的去路,无视他那杀得死人的目光,冷冷道,“我再说一遍,上官前辈不是我杀的,无论你听到了什么,或是看到了什么,那都不是真相。” “滚开。”上官楼怒吼着,恨不得一口将飘香雪咬死,“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说完,抱着上官仪的尸体,一路狂奔了出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离无言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便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飘香雪淡然道:“我也不知道,他一进来,便咬定是我杀了上官仪。” “那他是怎么进来的?”花玉珲一手托着下颌,一手擎着手肘,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此言一出,所有人又都是一惊,要知道离无言他们一直守在门外,没有离开过,那么上官楼是如何避过他们,无声无息地闯进去的呢。 “看来,这件事并不像表面上这样简单,”一直未开口的古天悲突然道,“或许这又是一个极大的阴谋。” 离无言立即赞同地点了点头,道:“这一定又是厉无邪搞得鬼,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自相残杀,然后他好坐收渔人之利。” 飘香雪的心情十分沉重,先是上官仪在他耳畔说出的秘密,然后是上官仪的死,最后是上官楼的疯狂,这重重的压叠,都让他无法释然。 秋晚霁和水丝柔望着面色沉重的飘香雪,双双走至他的身边,齐声安慰道:“别担心。” 飘香雪知道她们是担心自己,便淡然道:“我没事。” 花玉珲面现不悦地道:“在事情还没有查清之前,你最好小心点。” 飘香雪淡然地点了点头,并不理会他的敌意,只对离无言道:“我们现在需要找一个上官楼不排斥的人,去向他问问清楚,他为什么会认定我是凶手。” “你是说,怀疑有人故意挑拨?”离无言吃惊地看着飘香雪,问道。 “是,如果不是这样,上官楼不会一到这里,便认定了我是杀他父亲的凶手。”飘香雪冷静地分析着。 “那就让秋姑娘去问他吧。”离无言听了飘香雪的话,觉得他分析得很有道理,便提议道。 “不行,这太危险了。”飘香雪立即拒绝道。 秋晚霁心中一甜,上前一步,自告奋勇地道:“没事的,我已经将你交我的心法练熟了,而且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上官楼应该不会伤害我的。” “上官楼现在已经被仇恨所蒙蔽,丧失了理智,所以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飘香雪依然坚持道。 “不如,让我去吧。”古天悲插言道,“上官楼应该还不至于迁怒于我的。” “不用了,还是我去吧。”秋晚霁也坚持道。 “不用争了,”花玉珲忽然冷冷地打断了他们的争执,漠然道,“还是我去吧,就算上官楼不相信我,他也伤不了我。” “我跟你一起去吧。”水竹上前一步,对花玉珲请求道。 花玉珲见她如此关切自己,心中自是欢喜,脸上冰冷的神色也随之缓和了许多,柔声道:“不用了,还是我一个人去最好。” “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力,还是我们一起去吧。”水竹倔强地坚持着。 飘香雪想要阻止,但看着一脸坚定的水竹,却说不出一句劝阻的话来。 就这样,花玉珲带着水竹离开了,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之后,一个人影悄悄地跟在了他们的后面。 野外,荒芜的草甸之上,一座新坟孤独地立在那里,坟前跪着一位俊美的少年,脸上布满了泪痕,眼中却充满着愤怒的恨意。 “爹,你放心,孩儿一定会为你报仇,用飘香雪的颈血来拜祭你的。”上官楼跪在上官仪的坟前,充满恨意地着誓。 花玉珲与水竹悄悄地站在他的身后,内心不由得也是一阵伤感,他们与上官仪虽然没有什么交情,但眼见上官楼如此痛苦,也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上官楼。”花玉珲尽量将声音放低放轻,生怕会将上官楼吓怕一般。 上官楼受惊回头,见是他们,立即充满恨意地责骂道:“你们还真的是阴魂不散啊。” 花玉珲冷笑道:“你如此不问青红皂白,小心冲动误事啊!” 上官楼同样冷笑道:“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该不是为了来教训我的吧?” “我们只想问清楚,你是怎么看见飘香雪杀人的,为什么你会一口咬定是飘香雪杀了上官仪呢?”水竹开门见山地道。 上官楼双目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切齿道:“你是想为飘香雪翻案?” 水竹缓缓地摇了摇头,淡然道:“我们只是想找到事实的真相。” “事实的真相就是,飘香雪,他杀死了我的父亲。”上官楼目眦尽裂地恨声道。 “那他是怎么杀死你父亲的?你又是怎么看见的?还有就是,你是怎么避过我们这么多双眼睛,无声无息地进入丐帮的?”水竹连声追问着,水眸中射出咄咄逼人的冷光。 上官楼被她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愣怔,旋即恼羞成怒地冷笑道:“你问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帮飘香雪翻案。那我可以告诉你,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飘香雪杀死我父亲,的确是我亲眼所见,做不得假,至于其他的问题,恕我无可奉告。” “你在刻意隐瞒什么?”花玉珲突然猝不及防地逼问道,“你是想要保护谁么?” 上官楼面色一变,紧接着又是一声怒喝道:“你们还有完没完,你们想要保护飘香雪,而我自然也有我要保护的人,这有什么奇怪?” “你要保护谁?”花玉珲抓住了他话语中的漏洞,厉声逼问道,“帮你潜入丐帮的人吗?” 上官楼再次变了脸色,恼羞成怒地叱道:“你胡说什么,哪有什么人帮我,分明是飘香雪自己将我引去的。” “他引你做什么呢?让你找到他杀了你父亲的证据吗?”水竹冷斥道,“你相信,会有这么傻的凶手吗?” 上官楼被她问得一怔,一时间竟然没能回答。 “所以,引你来此的人,一定是为了陷害飘香雪才这样做的。”水竹见他神色松动,立即趁热打铁地分析道。 上官楼因为水竹的话,而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先前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此时经水竹言语提醒,这才觉得事情的确有些蹊跷。 “怎么样,现在还不愿对我们说出当时的情形吗?”水竹追问着,不给他逃避和喘息的机会。 上官楼似乎还在犹豫着,水竹忽然又道:“上官仪前辈宁可死,也不向厉无邪屈服,难道你身为他的儿子,还想要为了私情,而不顾道义,随意冤枉好人吗?” “哼,”上官楼羞怒地冷哼一声,愤愤道:“你现在就断定飘香雪是好人,不也是为了私情吗?” 百六二、爱情都是自私的 百六二、爱情都是自私的 “那就让我们都抛开私情,说出客观的事实吧。”水竹淡然道。 上官楼奇怪地看了水竹一眼,此时才现自己竟然一直是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但是话已至此,他也无法再反悔,只能冷冷地哼了一声,算是表达自己的不满。 “事实到底是怎样的?”水竹淡然地问道。 上官楼认真地回想了一下,才道:“当时我从恨天教出来,本来是想要去丐帮打探消息的,但是却看到了飘香雪的身影从我的面前一闪而过,我心想他一定是刚从魔城回来,便急忙追了上去,想要从他的口中打听有关我父亲的消息。 “谁知,我刚追了上去,便失去了他的踪影,我想他一定是回丐帮了,便一路向丐帮赶来,就在快要到丐帮的时候,我看见飘香雪竟然与一个人打斗在一起,而被他打得连连败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父亲,我眼见父亲被飘香雪打得口吐鲜血,正要上前阻止,飘香雪却突然将我父亲一把捉住,扛到肩上,飞身向丐帮飞逝而去。” “你看清楚了吗?”水竹听到这儿,忍不住追问道。 “当然看清楚了,这种事,我怎么会看不清楚呢?”上官楼愤然道,显然是认为水竹在为飘香雪开脱而不满。 “可是,当时的飘香雪就在丐帮内与你父亲密谈,而我们一直守在外面,不曾见他们出来,他们又怎会如你所见,在丐帮外打斗呢?”水竹质疑道。 “你这是在怀疑我说谎?”上官楼气咻咻地质问道。 “我可以作证,水竹说的是真的,而且当时守在门外的人,都可以作证。”花玉珲插言道。 上官楼见他们说得十分肯定,不由也疑惑地道:“可是,我当时是的确看到了他们在丐帮外打斗,而且亲眼看见,父亲是被飘香雪打伤后,掳进丐帮的。” “那你究竟是怎么无声无息地进入丐帮的?”花玉珲见他言辞肯定,便不再争辩,而是问出了另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因为如果没有内应,上官楼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他们几个人的视线,而潜入丐帮内室的,而这个内应可能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上官楼俊面一红,别扭地转开头去,支支吾吾地道:“什、什么内应,我,是我自己,自己进去的。” “不可能。”他的闪烁其词更证实了花玉珲内心的想法,所以他果断地否决道,“有我们这些人守在外面,你如果没有内应,是不可能躲过我们的视线的。” 上官楼心虚地垂下了头,声音里带着哀求的成分道:“不要再问了,我不会说的,而且她也不可能是害我父亲的人。” “她?”花玉珲抓住了他语言中的漏洞,立即追问道,“这么说,你承认是有人偷偷将你引进去的?” 上官楼面色顿时惨白,慌乱地道:“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花玉珲声色俱厉地道:“上官楼,你醒醒吧,这分明就是一个骗局,想要挑起你与飘香雪的争斗,他们好坐收渔利,而这个引你入丐帮的人,可能就是真正的罪魁祸。” 上官楼额上已经渗出了冷汗,连连摇头道:“不,不会的,她不会害我的。” “他已经在害你了,”水竹毫不留情地道,“如果不是飘香雪顾念你父亲的旧情,刚才你早已死在他的剑下了。” 上官楼忽然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头,声嘶力竭地嘶吼道:“不,不可能,她不会害我的,不会害我的。”说完,像疯了一样,足狂奔而去。 水竹正要追赶,却被花玉珲拉住了,“不要追了,让他去吧。”花玉珲劝阻道。 见水竹还是一脸不甘的模样,便又道:“他现在已经陷入痴狂的状态,就算你能够追上他,也应该问不出什么来的。” “可是,不问清楚这个内奸是谁,岂不是很危险?”水竹担忧地蹙眉道。 花玉珲知她都是为了飘香雪,才会如此急躁,心中不免一阵酸涩,语气落寞地道:“放心吧,就算他不说,我们也可以把这个内应找出来的。” “你有办法?”水竹欣然地抓住他的衣袖,充满希冀地问道,过度的惊喜,让她完全忽略了花玉珲语气中的落寞。 花玉珲就这样被她抓着,望着那张近在咫尺、清逸绝俗的脸,心中五味陈杂,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痴然地点了点头。 水竹却依然没有觉他的异样,急切地追问道:“什么办法?” 花玉珲目注着她的小脸,语含深意地反问道:“你认为,能让一个男人如此狂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水竹困惑地蹙了下眉,蓦地恍悟道:“你是说,骗他入丐帮的人,是他的心上人?” “而且还应该是一个让他用情至深的女人。”花玉珲嘴里分析着,目光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水竹。 “所以,他才会在现被骗后,变得如此痴狂?”水竹若有所思地道。 两人心中此时都已经了然,只是谁也没有说出那个名字。 “我们回去吧。”花玉珲柔声道。 水竹点了点头,两人一同返回了丐帮。 所有的人居然都没有离开过,全部在等待着他们。看到他们安然无恙地回来,脸上都露出了欣喜之情。 “你们没事吧?”飘香雪第一个问道,明明问的是“你们”,但眼睛却只是专注于水竹一人。 水竹冲着他微微一笑,道:“没事。” 飘香雪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再次问道:“可问出什么了吗?” “嗯。”水竹轻轻地应了一声,却是欲言又止。 “已经问清楚了,应该是有人恶意设下的一个骗局。”花玉珲代替水竹答道。 “那么,上官楼也明白了吗?”离无言关心地问。 “我想,他应该是宁愿不明白吧。”花玉珲语带玄机地道。见离无言迷惘地望着自己,显然是被自己的话给蒙住了,不由轻笑道:“不过,我想,他应该不会再来找飘香雪的麻烦了。” 离无言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自作聪明地道:“唉,以他的心高气傲,自然是不愿承认冤枉了别人的。” 花玉珲见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也不解释,而是故作惋惜地佯叹道:“现在,那个设下骗局的人,应该是很懊悔吧。” 离无言见他忽然关心起害他们的人,不仅有些奇怪,正想要出声询问,飘香雪却已经率先道:“现在我们应该好好的 调查一下,有关四大门派惨遭屠害的事了。” 离无言似乎这才想起这件事来,连忙道:“这件事我和古天悲已经在查了,只是目前还没能查出个头绪来。” “明天我们就分头赶往四大门派,相信会有所收获的。”飘香雪冷静地道。 “也只好这样了。”古天悲点头表示赞同道。 “现在大家先好好地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就出。”飘香雪淡然道。 于是大家都没有异议,纷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水竹回到自己的房间,正准备休息,却听到有人敲门,水竹连忙走过去,将门打开,毫无意外地,门外站着的正是飘香雪。 “进来吧。”水竹一脸平静地道。 “你知道我要来?”飘香雪含笑道。 “嗯,”水竹轻轻地应了一声,低声道,“事情没有完全弄明白,你怎么能睡得着?” 飘香雪望着他的星目中,充满了柔情,也低声道:“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水竹面色有些凝重地望着飘香雪,缓缓道:“的确有人是故意将上官楼引入丐帮的,而当上官楼知道被骗后,竟然了狂,而且说什么也不愿说出那个人。” 飘香雪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人,但是很快地便被他否决了,摇头道:“不可能,秋姑娘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水竹见他如此说,神色不由一暗,垂下头来,没有开口。 飘香雪惊觉到了她的黯然,伸手轻轻地握住她的柔荑,柔声道:“虽然我与秋姑娘交往不是很深,但是她却不像是这样的人。” 水竹的手被他握着,双颊染上了绯红,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却依然没有开口。 飘香雪见她依然垂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托起她的下颌,将她的脸轻轻抬起,这才现了她双颊的红晕,不由看得一呆。 “我也相信秋姑娘不会这样做,因为我知道,她是不会害你的。”水竹幽幽道,心底不知不觉地涌起一种酸涩,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飘香雪情不自禁地拥住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柔声道:“爱情都是自私的,所以我的心里,除了你,再也容不下别人。” 水竹感动地回拥着他,哽咽道:“我也是。” 两人就这样紧紧地相拥在一起,完全迷醉在彼此的痴情之中,却没有现,门外,有一个清瘦的身影,带着满面的泪痕,和一颗伤痛的心,悄悄地离开了。 百六三、螳螂捕蝉黄雀后 百六三、螳螂捕蝉黄雀后 第二天清晨,所有的人都起得很早,然而在吃早饭的时候,众人却骇然现,秋晚霁不见了。≧ ≧ 离无言立即派人去找,然而几乎将丐帮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秋晚霁的踪迹。 “也许,是怕阴谋败露,才逃走的。”花玉珲在众人寻找无果后,说出了自己心目中的推测。 “什么阴谋?”古天悲有些奇怪地问。 花玉珲看了众人一眼,才慢条斯理地道:“能将上官楼引入丐帮,又能躲过我们的视线的,只能是内部的人,而能让上官楼得知被骗后,便如痴如狂的,一定是上官楼深爱着的人,所以你们说,这个人能是谁呢?” 经他这样一说,古天悲和离无言都无声地垂下了头,因为别的不敢说,但上官楼对秋晚霁的感情,他们是绝对知道的,所以这样看来,秋晚霁是的嫌疑是最大的。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动机是什么?”飘香雪忽然冷冷地道。 花玉珲被他问得一怔,摇头道:“这个就得问她自己了。” “我相信不是秋姑娘做的,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水竹忽然轻声说道。 花玉珲奇怪地看了水竹一眼,脱口问道:“你为什么如此肯定?” 水竹不自觉地看了飘香雪一眼,淡淡道:“直觉。” 花玉珲有些瞠目结舌,心里酸溜溜地想道:“你们的口吻还真的是一致。”口里却附和道:“也许,你的直觉是对的。” 众人都不再出声,过了一会儿,飘香雪才道:“我们还是按原计划先查四大门派的事吧。” “那秋姑娘她……”古天悲有些不放心地道,但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不合时宜,所以又将底下的话吞了回去。 “要不,你先留下来,寻找秋姑娘。”飘香雪似乎漫不经心地道。 古天悲正中下怀,立即应道:“好。” 于是,接下来,飘香雪和水竹一组,离无言和水丝柔一组,花玉珲则自己一组,三人分别准备去少林、武当和峨眉查探。而古天悲则留下来,继续追查秋晚霁的下落。 秋晚霁从昏迷中恢复意识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尽然是玉尘那张令她生厌的脸。 惊恐和厌憎同时袭来,秋晚霁慌忙翻身从床上坐起,向后退缩到床角,怒斥道:“你把我掠来做什么?” 玉尘贪恋地望着秋晚霁,故意调笑道:“是我想你了,不行吗?”说着,伸手便要去摸玉尘的脸蛋。 秋晚霁一把打开他的手,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冷斥道:“不要碰我。” 玉尘有些受伤地缩回了手,眼中滑过一抹恨意,收敛了笑容道:“你真的就这么讨厌我?” “你会喜欢一个禽兽吗?”秋晚霁毫不留情地讥讽道。 玉尘眼中闪动着凶光,恶狠狠地瞪着秋晚霁,咬牙切齿地威胁道:“你最好不要惹怒我,不然的话,我不保证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他淫邪的目光让秋晚霁感到一阵颤栗,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袖子中藏匿的短匕。 玉尘看出了她神色中的决绝,只好忍下满腔的**,丢下一句:“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这吧。”说完,起身冲出了房门。 秋晚晴刚刚整理好床铺,就见玉尘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她连忙迎了上去,含笑道:“你回……” 蓦地,秋晚晴现今天的玉尘有些不太对劲,只见她的双目中似要喷出火来一般,果然,还没等她的话说完,已被玉尘一把捞起,重重地掷到了床上,又一把将她的衣服撕裂,然后整个身子都压在了她的身上,一阵狂冲猛撞。 一种撕裂般的痛楚从下体传来,秋晚晴痛得呼出了声,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跌碎在枕褥之上。 玉尘泄完**,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起身穿好衣服。 “你,你今天这是怎么了?”秋晚晴有些战战兢兢地问。 玉尘眼中掠过一丝不悦,脸上却露出了淫邪的微笑,伸手在秋晚晴吹弹得破的脸蛋上重重地捏了一下,邪气地问道:“怎么,不喜欢吗?” “不,不是的。”秋晚晴慌乱地答着,生怕自己会惹怒了玉尘。 “那就好。”玉尘冷冷地抛下一句,扬长而去。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门外,秋晚晴才颓然地瘫在床上,泪流满面。 玉尘离开了秋晚晴的房间,径自来到一间地下密室。 一个绝色的男子,正坐在密室之中轻酌慢饮,见到玉尘便举杯邀请道:“过来喝一杯吧。” 玉尘神色恭敬地走了过去,俯身施礼道:“小王爷。” “都说了,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不要叫我王爷。”绝色男子佯装不悦地道。 “是。”玉尘仍然十分恭敬地道。 “坐吧。”绝色男子脸带微笑地道。 “是。”玉尘应诺着,谨慎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绝色男子拿起酒壶,就要为玉尘倒酒。玉尘慌得连忙起身,伸手去夺酒壶,急切地道:“还是我来吧,小王爷。” 绝色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任由他拿过酒壶,让他给自己两人斟酒。 玉尘给两人分别斟了一杯酒,举杯恭敬地道:“小王爷,请。” 绝色男子见他无法改口,也不再勉强,举杯与他碰了一下,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玉尘连忙将自己杯中的酒喝尽,又分别给两人各倒上了一杯酒。 “对了,我交代你办的事,办得怎样了?”绝色男子面色凝肃地问道。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只不过……”玉尘欲言又止地道。 “只不过怎样?”绝色男子坐直了身子,面色凝重地问。 玉尘略作斟酌,才道:“飘香雪好像并不相信,秋晚霁是内奸。” 绝色男子的脸上掠过一丝阴冷,破坏了他那张完美的脸,良久才恨声道:“飘香雪,你还真是难对付。”蓦地,似乎想起了什么,问玉尘道:“飘香雪是不是爱上秋晚霁了,所以才会如此麻木?” 玉尘摇头道:“那倒不是,他现在跟那个叫水竹的女子好像感情很好。” 绝色男子听到“水竹”的名字,神色一凜,有些紧张地问道:“水竹?不是说已经和飘香雪反目了吗?” “原来是有这样的消息,”玉尘恭声道,“可是现在看来,两人的感情好像不但没有决裂,反而是更加如胶似漆了。” “如胶似漆?”绝色男子咬牙切齿地重复着这四个字,眼中射出了嗜血的冷光,恨声道,“看来,他们的误会应该是解除了。” “应该是的。”玉尘见小王爷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不由加倍地陪着小心道。 绝色男子的面色越来越阴冷,良久才冷哼道:“既然解除了,我们就再帮他们制造点误会。” 玉尘见他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一时拿不准这小王爷究竟在想些什么,只好战战兢兢地陪在一旁,不敢多言。 “那个秋晚霁,现在应该已经被你抓来了吧?”绝色男子冷笑道。 “啊,是的。”玉尘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只得诚实地回答着,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小王爷为什么要问起她?” 绝色男子邪魅一笑,不答反问道:“你很喜欢那个秋晚霁吧?” 玉尘更加被他弄糊涂了,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成全你们好了。”绝色男子一脸邪笑地道。 “小王爷,您的意思是……”玉尘心中忐忑,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害怕。 绝色男子已经自顾说道:“如果秋晚霁为了救飘香雪而**于你,你说飘香雪知道了,还能再无视她的存在,而继续与水竹相好吗?” 玉尘这才恍悟地点了点头,想到秋晚霁对自己的厌恶与决绝,不由一阵黯然。 绝色男子见他如此,心中暗忖:“莫非他对秋晚霁动了真情?” 玉尘见小王爷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看,内心不免有些慌乱,忙岔开话题道:“小王爷,飘香雪他们已经去查探有关四大门派的事了。” 绝色男子冷笑道:“那又怎样,你认为他能查到我们吗?” 玉尘忙恭声答道:“他当然不会有那样的智慧。” 绝色男子得意地笑道:“我桑子矜布的局,他就算是想破,也得有那个能力才行。” “小王爷的文治武功,岂是一介江湖浪子所能比拟的。”玉尘适时地拍着马屁道。 桑子矜显然很是受用,一展折扇,扇了两下,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冷笑。 “对了,小王爷,”玉尘忽然想起了什么,恭声道,“据我的手下回报,说最近现了魔城人的踪迹。” “魔城?”桑子矜冷哼道,“他们也想来分一杯羹吗?” “应该是的。”玉尘颔道。 桑子矜脸上露出了冷酷的狞笑道:“很好,那就让他们和飘香雪好好地打一场吧。” “小王爷,您的意思是……”玉尘俯道。 桑子矜点了点头,道:“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之后,我们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了。” 玉尘由衷地赞叹道:“小王爷,果然是智慧过人。” 桑子矜得意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的脸上同时露出了阴森恐怖的冷笑。 百六四、少林寺巧遇故人 百六四、少林寺巧遇故人 飘香雪与水竹一同来到少林寺,眼前的情景让两人倍感苍凉。≧ 昔日里巍峨庄严的泰山北斗,已经变成了满目疮痍的苍山古寺,寂寞萧索。冷冷的山风袭来,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冷意。 “这些人的手段真是太残忍了,就为了他们的野心权欲,不惜大肆杀戮。”飘香雪眉宇间透着冷意,眼底却滑过一抹悲哀。 水竹轻轻挽住他的手臂,柔声道:“不要再想了,我们只要尽力就好。” 轻轻的动作,柔柔的言语,却将飘香雪从哀伤中解脱出来,他动情地握住水竹的手,两人的心在这一刻交融。 忽然一声惨呼,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两人同时纵身向声音的来源处奔了过去。 藏经阁内,一个小和尚倒在了血泊之中,胸口插着一支毒镖,已是面色乌青,但还有一息尚存。 飘香雪连忙拿出水丝柔给他的“水云露”给他服下,又帮他将胸口的毒镖取出,将他伤口的腐肉全部剔除,并上好药。 在他这一连串的救治下,小和尚终于缓过气来,当他看清救他的人是飘香雪时,立即翻身叩拜道:“多谢侯爷的救命之恩。” 这一动,牵动了伤口,顿时有血从伤口渗出,小和尚痛得皱紧了眉,却忍着没有吭一声。 飘香雪忙将他扶住,让他靠在墙上,奇怪地问道:“你认识我?” 要知道,武林中人能知道他是白衣浪子不足为奇,但能知道他是白衣侯的却寥寥无几,而这小和尚居然喊他侯爷,这不能不让他好奇而警惕。 小和尚意欲再度起身,却被飘香雪提前阻止道:“不要乱动,就这么说吧。” 小和尚感激地望了飘香雪一眼,这才解释道:“半年前,我曾随方丈进过皇宫,当时虽然只是远远一瞥,但侯爷的风采小僧却是铭刻在心。” 飘香雪回忆了一下,半年前,他和水竹的确还被困在皇宫,但是却想不起来,几时有少林僧人进过皇宫。 “我们是被皇上秘密召入皇宫的,所以当时虽然景仰侯爷,却不敢上前跟侯爷打招呼。”小和尚继续解释道。 飘香雪听他解释得合情入理,便淡淡地问道:“皇上秘密召你方丈入宫,是为了什么?” “这个我却不知,我只是随师父进了皇宫,但皇上却只是私见了方丈一人,我只有守在外面候着的资格。”小和尚有些懊恼地道,好像在为没有得见圣颜而懊悔。 飘香雪不再追问此事,而转移话题道:“你可看清了是什么人伤的你?” 小和尚摇了摇头,道:“那个人一身黑衣,还带着面具,所以我根本就看不清他的面容。” “你叫什么?”飘香雪再次转移话题道。 “小僧法号虚无。”小和尚双掌合十道,好像忽然记起了自己的身份一般。 “你先休息一下吧。”飘香雪淡然道,起身拉过水竹的手,相携着走出藏经阁。至始至终,水竹都没有问一句,只是默默地跟着他走出来。 飘香雪携着水竹,来到了少林方丈的禅房,推门走了进去。 “你在怀疑那个小和尚?”水竹了然地问道。 飘香雪点点头,道:“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如果他有问题,他为什么要暴露知道你白衣侯身份的这一点?”水竹细心地提醒道。 飘香雪一惊,水竹的话提醒了他,“不好。”飘香雪惊呼一声,拉住水竹跑出了方丈的禅房,向藏经阁奔去。 果然,藏经阁内,虚无的颈项之上插着一把匕,已经没了气息。 飘香雪面现沉痛之色,双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 “不要难过了,这怨不得你。”水竹伸手握住他的手臂,幽幽道。 “都是我太多疑了,如果我能够多信任他一点,他就不会死。”飘香雪自责地道,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是我没有及时提醒你。”水竹幽叹道。 飘香雪听出了她话中的自责之意,倏地睁开眼睛,担忧地道:“不,这怨不得你。” 水竹又是一声幽叹,道:“我们都不要自责了,还是赶紧查出这幕后的黑手是谁吧,不然,还会造成更多的杀戮。” 飘香雪这才明白,她原来只是为了劝自己不要自责,心中一暖,握着她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水竹知道他无法完全走出自责,也不再多劝,拉着他返回了方丈的禅房。 禅房内已经积了灰尘,一派破败萧条的景象。两人开始在禅房内细心地搜索起来,忽然飘香雪与水竹同时停了下来,目光都聚焦到了同一点。 那是一个烛台,外形与这禅房内的其他烛台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它所置放的位置,却让人困惑,因为它竟然被放置在禅房的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烛台是用来照明的,放在这里,根本挥不了任何的作用。两人对望一眼,一起向烛台走过去。 飘香雪俯身拾起地上这偏安一隅的烛台,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但令他失望的是,这个烛台看上去依然与其它的烛台一般无二,看不出有任何不同,或者是有什么暗藏的机关。脸上不由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给我看看。”水竹一边说,一边伸手从他的手中取过烛台。 飘香雪任由她拿过烛台,静静地望着她,期待着她能有所现。只见水竹面色纯净如水,一双水眸里闪动着光亮,给人不染纤尘之感,飘香雪看得竟有些痴了。 蓦地,水竹忽然将手中的烛台向地上狠狠掷去,飘香雪正瞧她瞧得痴迷,猛然间见她如此举动,不觉惊奇万分,却没有阻止。 然而,就在烛台落地的瞬间,飘香雪便明白了水竹此举的真意。 只见烛台落地之后,碎裂成了两半,从碎裂的烛台中滚落出一个亮晶晶的圆球。水竹正欲伸手去拾地上的圆球,却有一条黑色的身影抢先一步掠向了地上的圆球。 眼看黑衣人的手就要抓到地上的圆球,圆球却忽然被一股强力吸引,跳离开去,滚到一旁,黑衣人纵身一跃,便想再次去捡那个圆球,但是眼前白影一晃,圆球已经稳稳地落到了飘香雪的手中。 “你……”黑衣人惊骇地望着飘香雪,不敢相信这是人的身手。 飘香雪握着圆球,冲着黑衣人晃了晃,冷冷道:“你们就是为了它,才杀了这么多人?” 黑衣人眼见飘香雪与水竹一前一后,将自己夹在中间,心知讨不到好处,甩手抛出一枚烟弹,借着浓烟的掩护,逃之夭夭了。 飘香雪担心水竹,便没有追赶,而是在第一时间抢到水竹的身边,将他护在怀里。 浓烟散去,水竹从飘香雪的怀中离开,面色还算沉静,但一颗心却是狂跳不止。 飘香雪见她无事,便放下心来,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圆球上,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圆球看了半天,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由将圆球递给水竹,低声道:“你看看。” 水竹连忙收敛心神,接过圆球,凝目细看,只见圆球表面光滑如镜,通体泛着银光,但是却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会不会也是里面藏了什么东西?”飘香雪猜测地问。 “不会。”水竹缓缓摇头道,“刚才的那个烛台比一般的烛台要轻些,所以里面一定是空的,而这个圆球却一定是实心的,所以它的里面不可能有什么。” 飘香雪赞同地点点头,淡然道:“但它一定就是凶手一心想要的东西,不如我们先回丐帮,看看离无言他们是否有什么现再说。” 水竹自然是对他千依百顺,于是两人不再多做停留,起身便向丐帮赶去。 不料,两人刚刚踏出了少林寺的大门,却看到了秋晚霁正楚楚可怜地站在少林寺的门口。见到他们从里面出来,秋晚霁立即慌乱地转身,想要逃走。 飘香雪想也不想,闪身一把拉住秋晚霁的手臂,急切地唤道:“秋姑娘,你要去哪?” 秋晚霁被他拉住手臂,双颊顿时染上了两朵红云,语音中带着颤音道:“放,放开我,求你!” 飘香雪有如触电般,立即松开了手,但却依然挡在她的身前,没有让开。 秋晚霁的水眸中已经噙满了泪水,却隐忍着没有掉下来,不由自主地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哽咽出声。 “你为什么要离开丐帮?”飘香雪冷静地问道,身子却是坚决地不肯让开。 秋晚霁别开头,不敢与他正视,哽咽道:“你们不是都在怀疑我们?” 飘香雪冷然道:“是谁告诉你的?” “难道你没有怀疑我吗?”秋晚霁回过头来,目含希冀地望向飘香雪,幽幽地问道。 “没有。”飘香雪淡然答道。 秋晚霁眼中掠过难以掩饰的惊喜,但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看一直静立一旁的水竹,眼中的喜色顿时一扫而空,颓然道:“谢谢你没有怀疑我。”说着,便要从飘香雪的身边绕开。 飘香雪只得再次握住她的手臂,低叹道:“为什么还要走?” “我……”秋晚霁有些窘迫地望向飘香雪,略微挣扎了一下,只来得及说出一个“我”字,便晕倒在了飘香雪的怀里。 百六五、情义纠葛难分辨 百六五、情义纠葛难分辨 飘香雪抱住秋晚霁,抬头望向水竹,急切地道:“她中毒了。 ” 水竹这才慌忙上前,一望之下,现秋晚霁面如红霞,呼吸急促,竟然是中了情毒的模样,心中一惊,有些慌乱地望向飘香雪。 飘香雪心中的慌乱,不亚于水竹,但却强自镇定道:“我们必须立即带她回去,找人帮她解毒。” “可是,这种毒……”水竹说到这儿,已是晕染双颊,害羞得说不下去了。 飘香雪自是明白她话中之意,俊面也不由得微微一红,解释道:“也可以有别的解法的。” 水竹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问,只道:“那我们快些回去吧。” 飘香雪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一把将秋晚霁抱起,秋晚霁嘤咛一声,贪恋地往他的怀里钻了钻,飘香雪虽心知她此时已是神志不清,但却还是忍不住面红耳赤,有些心虚地望了水竹一眼。 见水竹一脸淡然,根本都没有看他们,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抱着秋晚霁向前飞奔而去。水竹在心底幽幽地叹了口气,便紧紧地跟了上去。 两人均施展绝顶轻功,一路急行,不敢有片刻的停留,终于赶在秋晚霁的情毒彻底作之前,回到了丐帮。 离无言与水丝柔还没有回来,但是花玉珲却已经回来了。 飘香雪一见花玉珲,便犹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来不及将秋晚霁放心,便急切地请求道:“她中毒了,你能不能救救她?” 花玉珲只扫了秋晚霁一眼,便已知她中的是什么毒了,本想拒绝,但是看了一眼飘香雪身旁的水竹,见她水眸盈盈地望着自己,眸光中盛满了忧虑和恐慌,心中一软,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只能无声地点了点头。 飘香雪见他点头,连忙将秋晚霁放到坐榻之上,然后站到一旁,准备为他把关。 花玉珲看了看他,冷淡地道:“你们都到门外守着吧。”一转眼,看到水竹充满感激的目光,顿时心中一热,语气也柔软了许多,“你们在外面帮我守着就行。”说完,又深深地瞥了一眼水竹,这才缓缓走向秋晚霁。 飘香雪与水竹相视对望了一眼,便一同转身退出了房门。 足足消耗了三个多时辰,终于听到花玉珲充满疲倦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飘香雪与水竹如得特赦一般,立即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秋晚霁已经躺在坐榻上睡着了,而花玉珲则是衣衫尽湿,面色苍白,整个人看上去都十分的颓然。 两人知道他这是消耗内力过度所致,心中除了感激之外,都有些歉然。 “谢谢你。”飘香雪由衷地表达着自己的谢意。 不料,花玉珲听了,却冷冷道:“我救她,要你谢什么?” 飘香雪一怔,竟是对不上话来。 “你们都很累了,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她就好。”水竹轻柔的话语,将这尴尬的僵局打破。花玉珲立即应诺道:“好。” 飘香雪本想说些什么,却硬生生地忍住,只是冲水竹点了点头,便与花玉珲一同出去了,水竹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又是一声轻叹。她本不是善于猜忌的人,但是飘香雪对秋晚霁的“紧张”,却不能让她完全释怀。 “爱情都是自私的,我的心只有你,再也容不下别人。”飘香雪的话言犹在耳,水竹的水眸中蒙上一层泪雾,心中哀叹道:“怕只怕,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的心已经不小心地遗落在了别人的身上。” 一滴清泪顺着腮边滑落,水竹惊觉地挥手抹去,强自收敛心神,开始小心地照顾着兀自昏睡的秋晚霁。 飘香雪踏出房门,准备去找古天悲,告诉他秋晚霁的事,不料走了没多远,便被花玉珲叫住。 飘香雪只得停下脚步,转身望向花玉珲,现他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嗔怒。 “我问你一件事,你必须据实回答。”花玉珲语带薄怒地道。 “什么事?”飘香雪漠然道。 花玉珲对他的淡漠很不满意,语气更加不善地质问道:“你对秋晚霁,到底是怎样的?” 飘香雪被他问得一怔,继而明白他是误会了,而他的怒气多半是因为水竹,心中不由莫名地生起一丝不满,语气也变得有些冷:“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这回轮到花玉珲被问得一怔,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生气地道:“这么说,你真的喜欢上她了?” 飘香雪面色冰冷,没有回答,转身便要离开。 花玉珲更认为他是因为心虚才会如此,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声色俱厉地斥责道:“你这么做,对得起水竹吗?” “放手。”飘香雪听他果然是为了水竹,而向自己兴师问罪的,心中的不满竟转化成薄怒,冷冷叱道。 花玉珲闻言,心中更加坐实了飘香雪移情别恋的想法,顿时怒火将他所有的理智吞噬,他拼命地向飘香雪击出一掌,但由于刚才用真力为秋晚霁祛毒,耗损了他大半的功力,所以一掌出,脚步竟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心中一阵气血翻腾,竟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飘香雪见他如此,心中的怒气已削减了大半,连忙上前搀扶,却被花玉珲一掌挥开。 “如果你不能给她唯一的爱,就尽早放手,你若是因此伤害了她,我绝不会放过你。”花玉珲捂住胸口,语气冰寒彻骨地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飘香雪愣怔当地,心中五味陈杂,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他想要去找水竹,但是才迈出两步,却硬生生地退了回来,转身毅然地向古天悲的房间走去。 离无言和水丝柔是在第二天的中午回来的,两人看上去神情都有些狼狈。 “怎么样?”飘香雪望着两人,关切地问。 “总之,好险。”离无言叹息道,一副余悸犹存的模样。而水丝柔只是用美眸瞄了瞄飘香雪,并没有开口。 离无言已经开始讲述起来:“我们到了五当,连一个鬼影子都没看到,我们又把武当的上上下下搜了个遍,可是却什么线索也没有找到,就在我们万分失望的时候,竟然看到你和水姑娘向我们走来。” 飘香雪与水竹互望一眼,心中有些明了,却是谁也没有说出来。 “我们立即高兴地上前与‘你们’打招呼,”离无言没有看到两人的互动,依然忘我地讲着自己的经历,“谁知我们还没来得及开口,两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已经向我们刺过来,幸好我们躲避的快,才没有被刺伤。” 离无言说到这儿,停下来,用手拍了拍胸口,才犹有余悸地继续说道:“我连忙惊问是怎么一回事,可是那个飘香雪却冷冷地对我说‘等你见了阎王,他自会告诉你’,说完,便毫不留情地攻向我们。” 虽然明知道他们最终无事,但是在场所有的人,还是忍不住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后来,幸好有一个红衣女子赶来,救下了我们,不然我们可能真的就会上阎王那里报到了。”离无言说到这儿,神情十分沮丧,脸上有一种极强的挫败感。 “放心,阎王不会收你的?”古天悲抬手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挪揄道。 “为什么?”离无言还停留在惊惧中,没能回过神来,茫然地问。 古天悲忍住笑,一本正经地道:“当然是怕,被你烦死啊。” “什么?”离无言兀自没有回过神来,一脸迷惘地嘟嚷了一句,古天悲已是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离无言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他耍了,气恼地一拳打过去,古天悲佯装被他打中,手捂胸口,大呼“好痛”。 离无言怒气未息地瞪了他一眼,挥拳便要再打。古天悲吓得连忙躲到了飘香雪的身后,离无言这才悻悻地住了手。 “那个红衣女子的样貌,你可不可以描述一下?”飘香雪若有所思地问道,似乎并没有注意他们两人的打闹。 离无言见他询问,沉思了片刻,正要回答,却见门口红影一闪,一个娇俏的声音随之响起:“不用描述了,因为那个人就是我。” 众人立即循声望去,只见门口处走进一位一身火红,英姿飒爽的少女,全身除了那张脸,没有一丝女人的气息。 “夜凝紫,果然是你。”飘香雪声音平静地道。 “你知道是我?”夜凝紫瞪大眼睛,面露喜色地问道。 飘香雪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解释道:“我只是猜测而已。” 夜凝紫却是一脸的欣喜之色,快步走近飘香雪,爽朗一笑道:“很好,那么就让我送你一件礼物可好?” 不等飘香雪回答,她已经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递给飘香雪道:“这是我在武当掌门的卧房找到的,送给你了。” 飘香雪哪里还会再拒绝,立即将那锦盒接过,所有人的眼睛全都被吸引到这小小的锦盒之上,紧张地等待着。 锦盒被打开了,里面顿时出一道耀眼的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飘香雪却已清晰地看到,锦盒中静静地躺着一颗光滑如镜,通体金色的圆球,除了颜色之外,大小、形状均与自己怀中的银球一模一样。 百六六、刻骨情殇知不知 百六六、刻骨情殇知不知 飘香雪不由将目光望向花玉珲,如果这不是一个巧合的话,那么花玉珲在峨眉是否也找到了这样的圆球? 然而,还没等他问出口,却听得花玉珲已经失声惊呼道:“七彩魔珠?” 飘香雪狐疑地看了看手中的圆球,不确认地道:“你是说,它叫七彩魔珠?” 花玉珲颔道:“确切地说,这魔珠一共有七颗,分别是金、银、乌、丹、碧、蓝、紫七种颜色。≧” 飘香雪听了他的解释,伸手从怀中取出那颗银色的圆球,与这颗金色的圆球放在一起,托于掌中。 “没错,这果然是七彩魔珠,你现在手中的分别是金珠和银珠。”花玉珲看到飘香雪手中的银球后十分肯定地道。 飘香雪若有所思地道:“这两颗既然分别是在少林和武当找到的,那么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峨眉和华山应该也有这样的圆球,或许这就是他们四派惨遭荼毒的原因。” 花玉珲赞同地点了点头,不无遗憾地道:“可惜,我在峨眉什么也没找到。” “这七彩魔珠到底有什么用?”飘香雪望着手中的两个圆球,问道。 花玉珲轻声地叹了口气,解释道:“一百多年前,武林中有三大顶尖势力,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左右着武林的命运。这三大势力分别是天宫、魔城和桃源,也被当时的武林人成为天、魔、人三界。 “其中,天宫与桃源都不愿过问世事,所以便让魔城渐渐形成了一家独大的局面,并开始在武林中掀起血雨腥风。为了阻止魔城继续涂炭生灵,天宫与桃源破天荒地进行了合作,将魔城几乎毁灭殆尽。 “但就在魔城的气数将尽之际,魔城的魔尊却动用了魔界的至尊法宝——七彩魔珠,这七彩魔珠一旦七星连珠,便会产生毁天灭地的能量,眼看天宫和桃源都要毁在这七星连珠之下,幸得一位异人出现,及时地破坏了这七星连珠。 “经此一役,天宫、魔城和桃源都元气大伤,谁都不敢再轻举妄动,所以武林便又恢复了三足鼎立之势,只是那七彩魔珠却从此下落不明,魔城失去了这一至尊法宝,再也不敢擅自挑起与天宫和桃源的争端,所以武林才得以享有太平,直至今日。” 花玉珲一口气说完,众人已是听得一阵唏嘘,对眼前这两颗小小圆球顿生敬畏之情。 “那个异人是谁?”离无言好奇地问道,“他可有后人?” 花玉珲摇了摇头,轻叹道:“花非花,雾非雾,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离无言似懂非懂地自语道:“这么说,没有人知道那个异人是怎样的人了?” “没有。”花玉珲这一回答得简洁而肯定。 离无言长长地叹了口气,惋惜地道:“这真是太可惜了。” “如此看来,这四大门派的事,可能与魔城有关?”古天悲认真地分析着,眉心早已攒聚成了“川”字。 “一定是这样的,那厉无邪野心勃勃,必定是想借此来一统武林。”夜凝紫十分肯定地下着结论,眼睛却瞟向飘香雪,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飘香雪只是低着头,沉思不语,并没有对他们的猜测给予回应。 “此时断言,未免为之过早。”花玉珲淡然道,“我们只是在少林、武当两派找到了这两颗魔珠,但这不代表就一定是魔城所为,如果真的是他们所为,我们能够找到的东西,他们怎么会找不到呢?” “那是因为他们太蠢的缘故。”夜凝紫不屑地冷嗤道。 花玉珲没有再与他争辩,只是像飘香雪一样,陷入沉思之中。室内忽然变得分外的宁静,似乎都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飘香雪忽然抬头道:“现在我们手上已有两颗魔珠,如果凶手的目的真的在于此的话,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夺取的,所以……” “所以,我们要放出消息,让他们知道魔珠在我们手上,以便请君入瓮。”夜凝紫急急地抢过飘香雪的话头,接了下去,脸上现出得意的神情。 飘香雪见自己要说的已被她抢先说完,便停住话头,不再多言。 离无言却微微摇头,心中暗自腹诽道:“这个女人,怎么没有女孩家的半点矜持。” 夜凝紫却不理会别人的感受,只凝望着飘香雪,有些邀功地问道:“我说的对不对?” 飘香雪只能点头。 夜凝紫得到他的肯,心中更是得意,有些兴奋地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保证不出三天,整个武林便都会知道这个秘密了。” “不用,”飘香雪见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不得不阻止道,“这消息需要一点点渗透才好。” “为什么?”夜凝紫疑惑地望着飘香雪,不解地问。 “你以为对方都是傻子吗?你见过猎户敲锣打鼓地布置过陷阱吗?”离无言嗤之以鼻道。 夜凝紫被他一说,虽然明白过来,自己的言行太过鲁莽,但被他当众抢白,面子上却是有些挂不住,不由冷语相讥道:“你又聪明了多少,还不是等着我来救?” 离无言俊面微红,正欲反驳,却被飘香雪以眼色制止。 “今后大家一定要多加小心,敌人惯用易容之术,所以我们必须要小心提防才是。”飘香雪提醒道,想到自己曾被那个假水竹害得肝肠寸断,心底不由一阵恶寒。 离无言对此深有同感,忙附和道:“不错,而且他们的易容术很高,完全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不管这魔珠是不是引杀戮的诱因,我们都不能让它再次落回魔城,所以为了避免生灵涂炭,我们必须要尽快找到剩下的五颗魔珠。”花玉珲也郑重提醒道。 “所以,我们要去趟华山,并且再探一次峨眉。”飘香雪赞同地道。 “好,明日我会再探峨眉。”花玉珲主动请缨道。 “我去华山。”飘香雪道,这样危险的事,他不希望由别人来完成。 “我陪你一起去。”夜凝紫立即对着飘香雪自告奋勇地道。 “不用。”飘香雪想也没想,便拒绝道。 “为什么?多个人就多一分力?”夜凝紫不服气地争辩道。 飘香雪望向水竹,直截了当地道:“水竹会和我一起去的。” 夜凝紫似乎这才注意到了一直站在飘香雪身边的水竹,见她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心中又羡又妒,生气地跺了跺脚,嘟着嘴,愤愤地跑开了。 “飘香雪,你又伤了一个女人的心啊。你还真……”古天悲故作捧心状,幸灾乐祸地调侃道,然而话未说完,却瞥见秋晚霁不知何时从内室中走了出来,正目含幽怨地望着飘香雪与水竹,一脸的凄伤,顿时调侃的兴趣一扫而空,并将底下的话生生吞回口中。 众人见他忽然呆怔不语,不由都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秋晚霁见众人都向自己望过来,慌忙收回自己的目光,羞涩地垂下了头。 “秋姑娘,你的伤好了吗?”古天悲干咳一声,隐去心底的尴尬,关切地问。 “嗯。”秋晚霁轻轻地应了一声,缓缓抬头,望向飘香雪,诚恳地道:“谢谢你,不但不怀疑我,还又一次救了我。” “救你的是花玉珲,不是我。”飘香雪用手一指花玉珲,实话实说道。 秋晚霁的眼底掠过一抹失落,但很快地便被掩饰掉,冲着花玉珲福了福身,道谢道:“多谢。” 花玉珲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目光却瞟向了水竹。 水竹却低垂着头,像在思索着什么,所以并没有看到他的注视。 花玉珲心底轻轻地叹了口气,暗道:“水竹,我的情因你而生,却也因你而死,可是你究竟知是不知啊?” “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离无言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和压抑,立即提议道。 于是,众人纷纷散去,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花玉珲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到了床上,却是辗转难眠,蓦地,两声轻轻的叩门声,传人了耳际,花玉珲顿时警觉地一跃而起,叱问道:“谁?” “我。”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带着冰冷,竟是飘香雪的声音。 花玉珲立即走过去,打开房门,飘香雪闪身进来,并反手将房门关好。 花玉珲见他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知他必是有极其紧要的事要和自己说,便走过去将窗户也关上,这才问道:“什么事?” 飘香雪确定不会有人偷听后,才道:“你还记得,厉无邪想要知道上官仪的秘密的事吗?” “记得,莫非上官仪告诉了你?”花玉珲有些惊奇地问道。 飘香雪点了点头,正色道:“上官仪告诉我,他们百毒神宫有一件宝物,可以钳制魔城,但是那个宝物现在却已经遗失了,如果找到那个宝物,就可以制服厉无邪,但如果那个宝物落在厉无邪的手里,就不只是毁了一个百毒神宫这么简单,甚至整个武林都会遭遇灭顶之灾。” “你怀疑,上官仪所说的宝物就是七彩魔珠。”花玉珲了然地道。 飘香雪再次点了点头,道:“上官仪本来也只是听他父亲说过这个宝物,并没有真正见过,但是我今日听你说这七彩魔珠的时候,觉得有可能这就是上官仪所说的宝物。” “能给武林带来灭顶之灾的,应该就是这七彩魔珠,”花玉珲赞同地道,“那么,上官仪有没有告诉你到哪里能找到他们百毒神宫的宝物?” 百六七、玉尘的天罗地网 百六七、玉尘的天罗地网 “确切的位置,他也不知道,他只是给了我一把打开这个宝物的钥匙。≧ ”飘香雪坦诚地说道,并拿出一块玉珏递给花玉珲。 花玉珲没有去接玉珏,奇怪地望着飘香雪,质疑道:“你就这么信任我?这可是上官仪拼死相互的秘密啊?” “你先看看这块玉珏吧。”飘香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这一句却胜过千言万语。 花玉珲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飘香雪,想要做你的敌人,还真不容易。”手上已经不由自主地接过了那块玉珏。 “怎么样?”飘香雪望着花玉珲专注的神情,询问道。 花玉珲一边认真观察着手中的玉珏,一边缓缓摇头道:“这个我也看不出什么,而且我没有听说过开启魔珠需要什么钥匙。” “或许,上官仪所说的宝物,并不是这七彩魔珠。”飘香雪猜度道。 “也许。”花玉珲点了点头,皱眉陷入沉思之中,良久,把玉珏还到飘香雪的手中,又道,“不管怎样,你先把它收好,说不定日后真的会有大的用处。” 飘香雪接过玉珏,淡然道:“希望武林的杀戮能到此为止。” “有人必有争斗,有江湖必有厮杀,这一切怎么可能会停止。”花玉珲无奈地叹息道。 飘香雪的星目中闪过一丝黯然,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飘香雪带着水竹一起离开了丐帮,他的本意是想留下水竹,因为他不想她犯险,但水竹却甚是坚持,飘香雪知她亦是放心不下自己,不忍拂她心意,最后只能妥协。 两人一路畅行无阻地来到了峨眉,就在两人要登峨眉山的时候,飘香雪忽然惊觉地对水竹低声警示道:“有人。” 水竹自然也是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给了飘香雪一个眼神,两人便佯装不知,继续前行。 两人一路登到半山腰,突然向旁边的山石后一闪,两人在山石后躲了片刻,便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四处张望着走过来,却是秋晚霁。 飘香雪有些不自然地望了望水竹,犹豫着没有立刻出去,不想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水竹已经抢先走了出去,飘香雪想要阻止,已是不及,只能跟着她走了出去。 秋晚霁本来万分焦虑,乍见山石后走出两人,先是一惊,继而现竟是她苦苦寻找的飘香雪,心中又是一喜,不由尴尬地望着两人,支吾道:“我……”却是“我”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里很危险,你还是快些回去吧。”飘香雪好心提醒道。 秋晚霁苦涩地笑了笑,幽怨地道:“我现在已经有武功了,不会成为你们的累赘的。” 飘香雪这才想起自己曾教过她武功,但见她误会了自己,本想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一时沉吟不语。 “让她跟我们一起吧,”水竹忽然道,“让她一个人离开,反而危险。” 飘香雪听水竹说得有理,又见她不介意,便点头表示同意。 秋晚霁见他肯留下自己,自是十分高兴,但见他对水竹言听计从,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当下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不再说话。 三人一路漠然地来到峨眉派的所在,眼前竟已是一片废墟,那些人不但杀人,还将整个峨眉派夷为平地,难怪花玉珲什么都没有找到。飘香雪三人不甘心就这样离去,他们细心地将这一片废墟彻底地清查了一遍,结果却依然是一无所获。 “看来,凶手的目的不只是杀人这么简单。”飘香雪望着眼前的断瓦残垣,心中暗忖,“可是为什么他们没有将少林和武当也像峨眉这样毁尽呢?” “不要想太多,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水竹轻轻握住飘香雪的手臂,柔声道。 飘香雪收回心神,缓缓地点了点头,与水竹一起往山下走去,秋晚霁望着两人相携的身影,心中黯然,默默地跟在两人的后面。 就在他们走到半山腰的时候,飘香雪忽然警惕地低声道:“小心。”同时将水竹和秋晚霁两人护在身后。 “飘香雪,你还真是小心啊。”一个声音阴阳怪气地道,同时玉尘的身影出现在三人面前。“不过,就是如此,今日你也难逃我的天罗地网。” 他的话音未落,一张金丝大网已经向飘香雪三人兜头罩下,飘香雪双手分别拉住水竹和秋晚霁,双足用力一点,便带着两人向后飞身退去,堪堪躲过了这张大网。 只是还没等他们站稳脚跟,脚下忽然钻出无数的手指粗的钢针,同时又有一张金丝大网兜头罩下。 飘香雪与水竹一边闪躲着地上的钢针,一边双双纵身再次后退,飘香雪的手还不忘拉住秋晚霁一同后退,但是秋晚霁虽懂武功,但毕竟时日太短,所以虽然身体被飘香雪拉离地面,但是一个躲闪不及,小腿却被地上的钢针刺中,秋晚霁感到腿上一麻,顿时失去了知觉。 三人好不容易躲开这第二轮的机关,刚刚站稳身形,飘香雪就现秋晚霁面色苍白,樱唇紧咬,显然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你怎么了?”飘香雪关心地问,星目里流露出紧张之色。 秋晚霁勉强扯出一丝微笑,摇头道:“我,没事。”身子却一个摇晃,站立不稳。 飘香雪连忙一把将她扶住,并现了她小腿上的伤口,现从衣服下渗出的血竟然泛着黑色,“你中毒了?”飘香雪担忧地问道。 “我,真的,没事。”秋晚霁再次摇头道,可是出的声音却越来越虚弱无力。 “飘香雪,她已经中了我们万雪宫的毒,如果半个时辰内不服用解药的话,就会肠穿肚烂而死。”玉尘阴沉的声音传来,显然他已经现了这边的情况。 飘香雪知他不是危言耸听,不敢再有犹豫,一把将秋晚霁抱起,对水竹道:“我们冲出去。” 水竹点头轻“嗯”一声,两人同时纵身飞起,越过地面的钢针,向山下飞跃而去。 在他们快要飞到玉尘身前时,又是一张金丝大网兜头罩下,同时身边泛起了迷蒙的彩雾,“屏住呼吸。”飘香雪只来得及警示一声,便急忙闭住呼吸,星目却焦虑地望向水竹。水竹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自己没事,飘香雪这才放下心来,与水竹同时跃身向前面飞出,总算再次躲过了大网。 “飘香雪,秋晚霁的毒没有我们万雪宫的解药,便是神仙也无能为力。”玉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 飘香雪身形顿了一顿,还是停了下来,水竹想要阻止,却最终只是陪着他停了下来。 飘香雪回身冷冷地望向玉尘,冷声道:“你想要怎样?” 玉尘面色阴沉地盯着飘香雪,恶狠狠地道:“很简单,只要你束手就擒,我就可以放了你身边的这两位红颜知己。” “不要听,听他的。”秋晚霁吃力地阻止道。 “她都快要死了,还只是一心想着你,难道你都不为所动吗?”玉尘冷笑道,眼中的阴毒之色越来越浓。 飘香雪心忽然冷冷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玉尘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飘香雪会这样说,不可置信地问。 “那就是,杀了你,为她陪葬。”飘香雪的声音冰冷彻骨,带着肃杀的寒意。 玉尘面色陡变,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色厉内荏地道:“你真的不顾她的死活。” 飘香雪漠然道:“这个不需要你来操心。”说着,将秋晚霁向水竹的怀中一递,飞身一剑,刺向玉尘,度快得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玉尘眼见一剑刺来,却已不及躲闪,只能闭目等死,然而就在这紧要关头,一个黑色的身影飞来,隔在了两人之间,同时用剑隔开了飘香雪的清冷剑,救下了玉尘。 飘香雪见救下玉尘的是一个黑衣蒙面人,不及思索此人的来历,因为秋晚霁的毒不能再等,所以想也不想,挥动清冷剑,再次攻向玉尘,并一剑双式,同时也刺了蒙面人一剑。 玉尘与蒙面人不敢怠慢,双双举剑与飘香雪站在一起。飘香雪无心恋战,只想快点解决问题,所以手下招招凛厉,毫不留情。但是他只顾着与玉尘和蒙面人交手,却没有注意到,有人正在向水竹与秋晚霁靠近。 秋晚霁眼见有十几个黑衣蒙面人向自己和水竹奔过来,张口惊呼,但声音还未及出,便被水竹捂住了口,同时看到了水竹制止的眼色,显然水竹是怕飘香雪分心。 “你先坐一会儿。”水竹将秋晚霁放到地上,手执软剑,警惕地护在秋晚霁的身旁。 十几个黑衣蒙面人同时挥动手中的钢刀,齐齐向水竹的身上招呼下去。 水竹手中的软剑一挺,迎向这些黑衣蒙面人,将秋晚霁紧紧地护在了自己的剑势之下。 虽然水竹不想让飘香雪分心,但飘香雪却还是听到了这边的打斗之声,飘香雪清冷剑一振,飞快地向玉尘和蒙面人各刺出了两剑,将二人逼退,自己则飞身向水竹这面跃来。 然而飘香雪一心只顾着水竹两人的安危,却忘了自己的安危,就在他跃至水竹身旁的同时,一枚毒镖已经射到了他的背后,水竹现了飘香雪的危急,却被身前的两个黑衣人阻住了,不及救援。 百六八、为爱不惜毁清白 百六八、为爱不惜毁清白 毒镖准确无误地钉入了飘香雪的身体,飘香雪身形一滞,挥剑隔开了刺向身前的两把钢刀,同时对水竹道:“快走。”自己则忍住伤痛,奋力帮水竹击退她身边的敌人。 “一起走。”水竹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飘香雪心中一暖,不再争辩,两人开始并肩杀敌。玉尘和那个黑衣蒙面人也赶了过来,加入战团。 水竹见来人个个武功奇高,绝非简单的江湖匪类,知道这必定是对方精心策划的阴谋,目的是要将飘香雪置于死地。 本来他们人数虽多,但以水竹和飘香雪的武功,合力杀退他们也并非是不可能的,可是现在飘香雪中了毒镖,招式已明显减缓,再加上还有一个受伤的秋晚霁,所以今日要想全身而退实是难上加难。 水竹担心飘香雪的伤势,无心恋战,一心想要战决,但玉尘等人显然也很清楚眼前的局势,所以只是尽量在外围困着,并不近身急攻,借此拖延时间。 水竹心中越来越急,因为她现飘香雪的面色已经变得惨白。手中的软剑猛然加,想要快冲口一个缺口,然而高手过招,最忌心浮气躁,她一心只顾着想要冲出重围,却忽略了这一点,一个疏忽,手臂被黑衣蒙面人的钢刀砍中,而最可怕的是这些黑衣蒙面人的钢刀上,竟然也都喂了毒。 这一来,场中的局势对飘香雪一方明显不利,他们三人全都中了毒,只要时间一久,必败无疑。 玉尘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得意的狞笑,手中的剑势加紧,疯狂地攻向飘香雪。 黑衣蒙面人也加紧了攻势,直将飘香雪与水竹逼入了绝境,黑衣蒙面人显然无心恋战了,趁着水竹和飘香雪剑势缓慢之际,衣袖轻扬,散出一股青烟,飘香雪与水竹顿感一阵晕眩,想要闭气,却是真力不继,双双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玉尘上前一步,手中的剑狠命地刺向了飘香雪的咽喉。 然而,就在他快要得手之际,另一柄剑却将他的长剑震开,出手的竟是那个最先出现的黑衣蒙面人。 “不要杀他。”黑衣蒙面人不悦地阻止道。 “我们好不容易逮到了这个机会,不趁机除掉他,日后必有后患。”玉尘不甘心地横了黑衣蒙面人一眼,愤愤地提醒道。 黑衣蒙面人摇了摇头,冷笑道:“就这样杀了他,岂不太便宜了他,我要叫他生不如死。才算解恨。” 玉尘心有不甘地道:“你就不怕他日后反噬?他的武功可是……|” 黑衣蒙面人一摆手,阻止玉尘说下去,望着飘香雪的目光中流露出阴冷的残忍,阴笑道:“我能抓他一次,就能抓他第二次,这个世上不是武功最高的人是最后的赢家,而是智慧最高的人才是最后的赢家。” “那我们要怎么做?”玉尘显然不敢违逆他,无奈地问。 黑衣蒙面人冷笑两声,语音阴冷地道:“我说过,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玉尘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心中有些了然了,脸上不由也露出了阴冷的狞笑。 昏暗的地牢中,一桶冷水兜头泼向飘香雪,飘香雪原本麻木的神经,在这冰水的刺激下,渐渐苏醒。 星目刚刚睁开,便看到了玉尘那张邪恶得令人生厌的脸。 “飘香雪,我要将你凌迟处死,以解我心头之恨。”玉尘举着手中的匕,一步步走向飘香雪,目露凶光。 “不要伤害他。”一声娇叱,阻住了玉尘的脚步。 飘香雪这才现,被绑在他对面的,竟是秋晚霁,而水竹却不见了踪影。飘香雪心中一惊,忍不住追问道:“水竹呢?你把她怎样了?” 玉尘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狞笑,冷哼道:“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惦记着别人。”说完,又扭回头看向秋晚霁,阴阳怪气地道:“你一心只是为了他,可人家心心念念的却不是你。” 秋晚霁的美眸中盛满痛楚,别开头,不愿与玉尘对视。 “说,你把水竹怎么样了?”飘香雪却听不到别的话,一心只是挂虑着水竹的安危,大声地质问道。 玉尘忽然笑得十分邪恶,冷声道:“她对我没有,所以我把她送给别人了。” 飘香雪脑中闪过黑衣蒙面人的身影,一种莫名的恐慌袭上心头,脱口追问道:“那个黑衣蒙面人是谁,他为什么要带走水竹?” 玉尘冷哼道:“我不知道。” “如果水竹有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飘香雪冷冷地道,星目中射出两道冰冷的寒光。 玉尘不理他的狠话,而是转身走近秋晚霁,伸手托起她的下颌,语调轻浮地道:“瞧瞧,人家的心在哪儿,到现在,你还不知道谁才是真心对你的吗?” 秋晚霁用力地甩了下头,却没有挣脱玉尘的束缚,只能睁着眼愤怒地望着他,以倾泄心中的怒火。 玉尘用力地在她的下颌上捏了一下,有些恼羞成怒地冷哼一声,摔开她的下颌,执着匕,冲向了飘香雪。 “住手,不要。”秋晚霁出撕心裂肺的惊呼,眸光中充满了恐惧。 然而,已经迟了,玉尘手中的匕无情地刺入了飘香雪的身体,顿时飘香雪的右肩上血流如注。飘香雪却咬牙忍住,没有哼出一声。 “够种。”玉尘恶狠狠地嘲讽了一句,手中的匕再次举起,狠命地向飘香雪的胸口刺去。 “不要,求求你。”秋晚霁出绝望的惨呼,已是痛哭失声。 玉尘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咬牙切齿地道:“你,终于知道求我了吗?”说着,缓缓回头,斜睨着秋晚霁,目含怨毒之色。 秋晚霁凄然地道:“是,我求你,求你不要伤害他,你要我怎样都行。” 玉尘脸上露出一丝狞笑,语气阴冷地道:“真的是,怎样都行?” 秋晚霁悲哀地点着头,已是泪流满面。 “秋姑娘,不要求他。”飘香雪觉不对,立即出声阻止道。 玉尘猛然回身,抽了飘香雪一个嘴巴,一丝鲜血顺着飘香雪的嘴角滑下。 “不要,不要伤他。”秋晚霁绝望地喊着,心痛地望着飘香雪,生怕玉尘会再伤害飘香雪,卑微地乞求着,“我全都听你的,求你了。” “不……”飘香雪又要出言阻止,玉尘却反手点了他的哑穴,不让他再有出声的机会,飘香雪怒极地望着玉尘一步步走近秋晚霁,却有心无力,不出半点声音。 玉尘伸手轻轻抚摸着秋晚霁的脸蛋,淫笑道:“你,真的什么都听我的?” 秋晚霁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却不敢再有所反抗,哽咽道:“是。” “那么,我要你做我的女人。”玉尘猛地一把攫住她的下颌,用力一抬,恶狠狠地道:“如果你做不到,我就让你看着我是怎样一刀刀将他凌迟处死的。” 秋晚霁羞怒地瞪着他,却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只能妥协道:“只要你答应放了他,我就答应做你的女人。” 玉尘冷笑道:“若是我放了他,你却反悔,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我不会反悔,只要你放了他,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秋晚霁果决地道。 玉尘的目光不住地在秋晚霁的脸上逡巡,似乎在审度着她这话的可信度,良久才道:“你现在就把自己给了我,我便立刻放人,否则我立刻就杀了他。”说着,将手中的匕在秋晚霁的眼前晃了两下,以示威胁。 秋晚霁的脸羞红得如熟透了的水蜜桃,目露挣扎之色。 “很为难?”玉尘冷哼着,做出转身的姿势,“那我帮你做决断好了。”说着举步欲行。 秋晚霁顿时慌了手脚,急急地喊住他:“不要,我,答应你。” 玉尘满意地看了她一眼,将脸贴近她的粉腮,在她的耳畔轻轻地吹了口气,语调淫邪地道:“真的,你,不后悔。” 秋晚霁羞愤地闭上了眼睛,决绝地点了点头。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而且越涌越多。 飘香雪惊惧地望着眼前的情景,已是目眦尽裂,却苦不能言,而手脚也都被牢牢地捆缚住,不能动得分毫,眼睁睁地看着玉尘将秋晚霁从铁架上解了下来,并温香暖玉地抱在了怀里。 玉尘故意瞟了飘香雪一眼,伸头在秋晚霁的脸上啃了一下,秋晚霁顿时全身颤抖,紧闭的双目中,涌出了屈辱的泪水。 “放开她。”飘香雪在心底狂声呐喊,星目中快要喷出火来。 玉尘欣赏了一眼他狂怒不已却无能为力的神情,满意地抱住秋晚霁,向地牢外走去。 飘香雪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整颗心都仿佛被撕裂了一般,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孩,为了救他,而甘愿献出自己的清白,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地牢外,传出了秋晚霁压抑的**之声,和玉尘野兽般的嘶吼之声,每一声,都有如一支利箭,深深地刺入了飘香雪的心,刺得滴出血来。 百六九、柔肠一寸愁千缕 百六九、柔肠一寸愁千缕 飘香雪在撕裂的痛楚中,足足煎熬了一个多个时辰,地牢外终于没有了声响,然而却更让他担心:以秋晚霁的烈性,遭受这样的屈辱之后,她还能够苟活吗? 又过了半天的时间,地牢的门被重新打开,玉尘与秋晚霁一同走了进来。 飘香雪立即关心地看过去,只见秋晚霁梳理得十分整齐,但是一张玉颜却惨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眉宇间隐藏着一种难掩的痛楚。 玉尘的面色也好看不到哪去,他恶狠狠地盯着飘香雪看了半天,才切齿道:“飘香雪,你真行,晚霁为了你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我今天就看在她的面上放了你,希望你能好好地对她,不然我绝不会放过你。” 飘香雪愤怒地瞪着他,恨不得将这个卑鄙的小人碎尸万段。 玉尘却不理会他的仇视,转身对秋晚霁冷冷道:“我现在给你机会,立即将他带走,如果再让我看见他,我一定会杀了他。”说着,语气转缓,有些悲伤地望着秋晚霁,深情地道:“记住,如果他负了你,就回来,我会一直等在这里。” 秋晚霁无视他的深情,愤愤地别开了眼,玉尘讨了个没趣,一甩衣袖,悻悻地走开了。 玉尘一走,秋晚霁便迫不及待地走向飘香雪,颤抖着双手帮他解开身上的束缚,不等飘香雪开口,便一把拽住他的手臂,拉着他往外走。 飘香雪任由她拽着自己,没有问一句话,只是跟着她一路走出地牢,当他们走出地牢之后,飘香雪才现,原来这地牢就在峨眉山山下。 秋晚霁仿佛惊弓之鸟一般,不敢有片刻的停留,只是拉着飘香雪疾行,直到将峨眉山远远地抛诸脑后,才停了下来。 “这里应该安全了。”秋晚霁低垂着头,小声地说了一句,便松开了飘香雪的手臂,转身欲走。 飘香雪见她便要这样离去,忙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唤道:“秋姑娘。” 一声“秋姑娘”,叫得秋晚霁的心凉了半截,面色陡转冰冷道:“我自有我的去处,你还是快点去找水姑娘吧。” 飘香雪心中一痛,手却没有松开。 “让我走吧。”秋晚霁用近乎乞求的声音说道,眸中已经蓄满了泪水。 “我不会让你走的。”飘香雪无奈地叹息道,拉住她的手更加用力了。 秋晚霁用力地挣了挣,想要摆脱他,却是没能挣脱,反而被他拽得更紧了。 “为什么不让我走?”秋晚霁放弃了挣扎,有些绝望地哀声道。 “我怎么可能放你走?”飘香雪的星目中承载着痛苦,轻叹道,“在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以后,我怎么可能会放你走。” 秋晚霁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哽咽道:“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你,你不必有任何的负担。” 飘香雪痛楚地蹙着眉,望着秋晚霁隐忍着悲伤的神情,怔然无语。 秋晚霁许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猛然一把将他的手甩开,转身便要跑开。 刚跑了没几步,她的手臂再次被飘香雪拽住,秋晚霁一边用力地向外挣,一边哽咽道:“放手,求你了。” “你要去哪儿?”飘香雪怔忪地问道,手却拽得紧紧的。 “你不需要问。”秋晚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你应该关心的是水竹。” 飘香雪的手有如触到炮烙般,缓缓松开,秋晚霁身躯微微地晃了晃,便再次决然地跑开。 飘香雪愣怔片刻,忽然警觉到什么,足狂奔,向着秋晚霁跑走的方向追去。 追到一片桃林的时候,飘香雪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这竟然是自己曾与水竹一起住过的桃林,水竹的一颦一笑顷刻间在脑海中沉浮,让他的胸口隐隐作痛。 鬼使神差般的,飘香雪向着那座竹楼走去,竹楼的门被推开,飘香雪没有看到想象中的人,却让他看到了无比惊骇的一幕:竹楼的房梁上悬挂着一个女人,却不是秋晚霁是谁。 飘香雪这一惊,足以惊走了他的三魂七魄,抬手掷出清冷剑,将白绸割断,在秋晚霁的身体快要落地的瞬间,将她稳稳地抱在了怀里。 “秋姑娘。”飘香雪一边摇晃着她的身体,一边惊惧地呼唤着,同时将自己的内力输入她的体内。 许久,秋晚霁才嘤咛一声,悠悠醒转。当她看清抱着自己的是飘香雪时,不由泪如泉涌,想要将他推开,但是却虚弱得使不出半点力道。 飘香雪心痛地抱着她,心里十分清楚她为什么会这样,“嫁给我吧。”飘香雪低声请求道。 秋晚霁却有如听到了晴天霹雳,整个人都被震得呆住了,怔怔地望着飘香雪,说不出一句话来。 蓦地,她突然狠狠地推开飘香雪,挣扎着想要逃开。 飘香雪略一愣怔,反手再次将她抱住,不让她再挣脱,哑声道:“我是真心的,嫁给我吧。” 秋晚霁拼命地摇着头,哭泣道:“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飘香雪果然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依然紧紧地抱着她,直到秋晚霁的情绪渐渐地平复下来。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秋晚霁好像浑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一般,无力地靠在飘香雪的胸前,涩声道。 飘香雪将手臂收了收,抱得她更紧了一些,柔声道:“不是同情,我是真的想要娶你。” 秋晚霁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定定地望着飘香雪,忽然凄然一笑道:“就算你说的是假话,我也要谢谢你。” “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出自真心的。”飘香雪诚恳地道。 秋晚霁再次凄然一笑道:“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现在的确是真心想要娶我,但是,你却并不爱我。” 飘香雪一怔,秋晚霁的话让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的犹豫,让秋晚霁的面色变冷,“所以,放开我吧,我真的不需要你的同情。”说着,便用力地想要挣脱飘香雪的怀抱。 飘香雪惊觉地收紧手臂,恍惚道:“那不是同情,而是心疼。” 秋晚霁被他男性的臂膀抱得紧紧的,又听到他这样的言语,再也没有了反抗的力道,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你这样,要我怎么办?”说着,便伏在飘香雪的肩上嘤嘤哭泣起来。 飘香雪心疼地轻拍着她的脊背,哑声道:“什么都不要想,一切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秋晚霁顿时痛哭失声,啜泣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竹楼外,桃林中,有两个人静静地站着,将竹楼内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现在,你该死心了。”桑子矜绝美的俊颜上,有着难以掩饰的兴奋,语重心长地道。 水竹只是静静地站着,水眸望着竹楼的方向,眼中却没有焦距,只有一片迷蒙。清逸绝俗的玉颜之上,没有一丝表情。 桑子矜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再次挑拨地问道:“怎么,莫非到现在你对他还抱有希望不成?” 水竹缓缓将目光收回,淡漠地望着桑子矜那张绝色的脸,淡然道:“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桑子矜被她问得一怔,心道:“这个女人还真的是与众不同。”面上却装出一副委屈的表情,解释道:“这的确与我无关,我只是为你不平而已,你为他痴心一片,他却在这里对别的女人表白……”说到这儿,他有意停下话头,认真地审视着水竹的表情,希望能从中看出些什么,但是让他失望的是,除了淡漠,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你说完了吗?”水竹淡然地道,眼神又变得飘忽,不再看他,“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桑子矜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摊了摊手,道:“当然。” 水竹等了一会儿,不见他为自己解穴,便蹙眉道:“为什么还不解开我的穴道?” “我想再和你多待一会儿。”桑子矜忽然深情款款地道,望着水竹的细目中燃动着灼热的火焰。 水竹对他热烈的注视和露骨的表白,都视而不见,恍若未闻,只是漠然道:“你想让我看见的,我都已经看见了,你想让我听到的,我也都已经听到了,既然你的目的已经达到,就应该立刻解开我的穴道。” 桑子矜脸上的深情被恼怒取代,不甘心地道:“你如此冰雪聪明,为什么只单单不明白我的心呢?” “你有心吗?”水竹忽然冷冷地质问道。 桑子矜面色一变,恼羞成怒地道:“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对你的用心良苦?” 水竹冷嗤道:“我只看到了你的费尽心机。” “就算我费尽心机,也只是为了得到你的心,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桑子矜换成了深情款款的模样,目光灼灼地望着水竹,向前逼近一步。如此一来,他的脸几乎贴到了水竹的脸上。 水竹穴道被制,无法躲避,只能厌恶地别开头去,语音冰冷地道:“不必再演戏了,这对我没有任何作用。” 桑子矜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水竹脸上的厌恶之色,深深地刺痛了他,细目中透射出嗜血的冷光,咬牙切齿地道:“既然如此,就别怪我无情了。” 百七十、直道相思了无益 百七十、直道相思了无益 水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惊惧,依然保持着那份淡漠,似乎对桑子矜的话毫无反应。 桑子矜的自尊心再次受损,猛然一把将水竹抱起,水竹的脸上终于掠过一丝惊惧之色,冷叱道:“你做什么?” “哼,终于知道怕了吗?”桑子矜得意地冷哼一声,抱着水竹迅地飞出了桃林。 水竹被他抱在怀里,苦于穴道被制,动弹不得,不由又惊又怒。桑子矜见她玉颜羞红,再无了先前的淡漠,心中莫名一动,正要出语轻薄,耳边却传来一声怒斥:“放开她。”同时一道寒芒刺向自己的眉心。 桑子矜慌忙向后仰身,躲过对方的攻击,同时感觉手上一轻,水竹已被人掠走。 桑子矜又惊又怒,定睛望向来人,这才现救走水竹的不是飘香雪,而是花玉珲。 花玉珲将水竹抱在怀中,顾不得再向桑子矜攻击,便急切地询问道:“你怎么样?” “我被他点了穴道。”水竹立即答道。花玉珲听了,立即伸手在她的背上推拿了两下,桑子矜自鸣得意的独门点穴手法就被他轻易地破解了。 桑子矜眼见花玉珲露了这样一手,心知单打独斗,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好在自己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便心有不甘地望了水竹一眼,悻悻地离开了。 花玉珲没有去追他,而是小心翼翼地将水竹放下,关切地问道:“也没有伤到哪里?” “没有。”水竹摇头道。 花玉珲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飘香雪呢?他们怎么没在你身边保护你?” 水竹经此一问,神色瞬转黯然,她在桑子矜面前可以伪装得毫不在乎,那是为了怕让他借题挥,但是现在问她的是花玉珲,她却再也伪装不下去了。 “怎么,生什么事了吗?”花玉珲见她神情落寞哀伤,忍不住追问道。 “没什么,”水竹凄然道,“他现在应该在陪着秋姑娘。” “什么?”花玉珲惊怒地瞪圆了眼睛,难怪水竹会如此伤心,原来飘香雪真的与那个秋晚霁纠缠不清。“我去找他。”花玉珲气咻咻地道,迈步就要离开。 水竹慌忙一把将他拉住,阻止道:“不要去。” 花玉珲冷哼道:“他这样对你,你却还要维护他?” 水竹黯然地摇了摇头,哀伤地道:“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没有谁负了谁,所以,这怪不得他。” “你真的一点都不怨他?”花玉珲不确信地看着水竹,追问道。 水竹幽幽地叹了口气,凄然道:“怨什么,怨他爱上了别人吗?爱一个人,又有什么错?何况秋姑娘,本身就是一个值得爱的好姑娘。” 花玉珲将她的哀伤尽收眼底,心中对她已是又爱又敬,忿忿不平地道:“飘香雪真的是瞎了眼,才会忍心这样地伤害你。” 水竹水眸中氤氲着水气,心中一阵凄苦,却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花玉珲体贴她的心情,柔声道:“跟我回天宫吧。” 水竹神色一怔,心中隐隐有一丝不舍,犹豫着没有回答。花玉珲心中了然,转而道:“不管你想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的。” 水竹愧疚地望了他一眼,涩声道:“没有,我们现在就回天宫吧。” 花玉珲本想说让她再考虑考虑,但是思虑再三,却只是柔声道:“好。” 当飘香雪带着秋晚霁出现在离无言的面前时,离无言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都没有合拢得来。 良久,才结结巴巴地问道:“水,水姑娘呢?” “她还没有回来?”飘香雪担忧地问。 “你问我?”离无言奇怪地问,“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吗?” 飘香雪已无心对他解释,对秋晚霁嘱咐道:“你好好地待在丐帮,哪里都不要去。” 秋晚霁顺从地点了点头,明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却是不敢阻止。 飘香雪又对离无言抛下一句:“照顾好她。”便纵身飞逝而去。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离无言望着飘香雪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他去救水姑娘了。”秋晚霁幽怨地说道,眸中滑过一抹痛楚。 离无言见她如此,哪里还敢多问,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心中却依然疑团重重。 飘香雪焦虑地向前飞驰着,恨不得能背生双翼,好能立刻便飞到水竹的身边,很快,他便重新回到了峨眉山,按原路找到了那座地牢,可惜的是地牢的里里外外都空空如也,好像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飘香雪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蓦地想到了那群黑衣蒙面人,心道:“一定是他们掠走了水竹。”飘香雪开始在头脑中认真地回忆着那个黑衣蒙面人的身法,思索着他的身份。就在飘香雪还没有完全想清楚的时候,他居然看到水竹和花玉珲并肩向他走来。 水竹也没想到会再次见到飘香雪,虽然心里急着想要逃离,但是一双脚却不听话地钉在了地上,不能移动半步。 飘香雪从惊怔中回过神来,上前关切地询问道:“他们没有伤着你吧?” 水竹低垂着眼睑,不敢与他对视,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开口。 “你还关心她吗?”花玉珲生气地冷哼道。 飘香雪一怔,蹙眉道:“是你救了水竹?” “这不重要……”花玉珲冷嗤道,本想要替水竹质问他几句,却被水竹悄悄地拽住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花玉珲不忍惹她难过,只得悻悻作罢。 “究竟生了什么?”飘香雪见他们如此,忍不住追问道。 “你还有脸来问我?”花玉珲怒极反笑,冷斥道。 “我……”飘香雪被他骂得一头雾水,不解地说了一个“我”字,却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 “好好对待秋姑娘,我们要回天宫了。”水竹不愿在这样不明不白地纠缠下去,尽量用平静的语调说着,但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那语音中的轻颤。 飘香雪如遭雷击,水竹的一句话让他彻底地醒悟,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他想要对水竹解释,但是却是那样的难以启齿,最终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我们走吧。”水竹垂对花玉珲低声说道,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飘香雪望着她决然离去的身影,痛楚传遍了周身的每一处神经,他很想冲上去,拉住她,叫她不要走,但是眼前却浮现起秋晚霁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双足有如生了根一般,再也移动不得分毫。 水竹急匆匆地走了一段路,仿佛要逃离什么似的,不敢有片刻停留,直到她确信飘香雪没有追上来时,才终于停歇脚步,与此同时,内心涌起的却不是轻松,而是失落。 花玉珲望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疼不已,缓缓走至她的身边,却只是陪着她静静地站着,没有开口。 许久,水竹从失魂落魄中回过神来,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们走吧。” “你确定你能够放下?”花玉珲这一次没有完全顺从她,而是审度地望着她,试探地问道。 水竹微微怔了怔,又是良久的沉默,许久才凄然道:“再想下去,又有什么用?只是徒增彼此的烦恼罢了。” 她说得淡然,可是眉宇间隐藏的痛楚,却泄露了她心底所有的秘密。 花玉珲在心中轻叹,同时做出了一个决定,既然刻骨的相思,没有任何益处,只能增加水竹的烦恼,那么他愿意倾尽一生之力,帮助她忘记。 “好了,我们走吧。”花玉珲释然一笑,柔声道。 水竹狐疑地望了他一眼,看到的却是让人心态平和的微笑,便也感激地报以一笑,两人便在这相视一笑中,暂时得到了心灵的宁静。 飘香雪有如游魂般,飘回了丐帮,秋晚霁居然还等在原地,根本不曾离开过。当她见到飘香雪的时候,便情不自禁地直接扑到了飘香雪的怀里。 飘香雪被动地伸出手,轻轻地将她环住,却开不得口。 秋晚霁已是喜极而泣,哽咽道:“你回来了,你总算回来了,我,我再也不要离开你。” 飘香雪回拥着她,被动地安慰道:“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 秋晚霁将他抱得更紧,仿佛一松手,便会失去他一般。 离无言进来时,便看到了两人神情相拥的一幕,忍不住轻轻地咳了两声。秋晚霁受惊抬头,看到站在面前的离无言,顿时羞红了脸,慌忙放开了飘香雪。 相比之下,飘香雪却是神色淡定,低头对他嘱咐道:“你先进去休息一会儿,我还有事要办。” 秋晚霁羞赧一笑,乖顺地点了点头,便垂着头从离无言的身边匆匆走过,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离无言待秋晚霁走远,确定她不会听到自己的声音,才急急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水姑娘呢?” 飘香雪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淡然道:“水竹已经和花玉珲回天宫了,而我会娶秋姑娘的,至于为什么,你不要再问。” 离无言对他一向敬畏有加,虽然心中疑惑,却猜想他必有难言之隐,所以便忍住心中的担忧和好奇,转移话题道:“你在峨眉派可有什么现?” “没有。”飘香雪转过身来,漠然道,“不过,我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一定与恨天教有关。” 百七一、谁才是幕后黑手 百七一、谁才是幕后黑手 “你为什么如此肯定?”离无言不解地问。 “跟我交手的那个蒙面人,虽然有意隐藏自己的武功,但是我现在仔细回想起来,他一定是桑子矜无疑。” “桑子矜为什么要这么做?”离无言狐疑地问。 “七彩魔珠虽是魔城的法宝,但是如果能得到它,便可以控制魔城,这对于想要称王称霸的人来说,自然是很大的诱惑。”飘香雪耐心地解释道。 离无言面色微变,愤然道:“就为了自己的野心,便造下如此大的杀戮?” “对于有些人来说,人命只是他们成功的踏脚石而已。”飘香雪淡然道,脸上掠过一丝落寞的苍凉。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离无言有些焦灼地问。 飘香雪沉思道:“如果他们的目标真的是七彩魔珠的话,他们的杀戮很有可能会继续下去,所以,你要以丐帮帮主的名义,联络江湖人士,让他们做好防范,以免再有门派惨遭杀戮。” 离无言十分认同他的观点,立即便要去着手准备。这时,丐帮的一个弟子却匆匆地跑了进来。 “什么事?”离无言见他有些慌张,生怕有什么事生,立即问道。 “启禀帮主,”那个弟子对着离无言躬身施礼道,“有人给帮主送来了这个。”一边说,一边将一个锦盒和一封信递到了离无言的面前。 离无言狐疑地接过锦盒和信函,没有立即打开,追问道:“送信的人呢?” “没,没有人。”弟子有些胆怯地答道。 “什么?”离无言被他弄糊涂了,不悦地喝问了一句。 弟子立即吓得弓下腰,不敢抬头看他,怯怯地解释道:“这些东西,是被一支利箭射进来的,属下根本就没看到人。” 离无言暗暗称奇,有些求助地望向飘香雪,飘香雪对着那名弟子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名弟子如得特赦般,叩谢了一句,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飘香雪从离无言手中拿过锦盒,缓缓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个通体碧色,泛着荧光的圆球。飘香雪与离无言立即对 视一眼,迅将那封信展开,只见上面写道: “二寻华山,得此魔珠,特此奉上。” 信笺上只有这十二个字,连落款都没有,但飘香雪与离无言亦可以断定,这一定是花玉珲送来的。飘香雪的心莫名地一痛,望着信笺的目光有些恍然。 离无言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水竹,暗暗叹息,忍下一肚子的话,静静地等他回魂。 “看来,他们的目标真的是七彩魔珠,你要尽快与武林人士取得联系,将危害降到最低。”许久,恢复了神智的飘香雪对着离无言吩咐道。 离无言立即赞同地道:“我这就去。”说完,便急匆匆地出去了。 室内只剩下了飘香雪一个人,他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要再想了,你身上还有伤,休息一下吧。”秋晚霁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畔,眸光盈盈地望着他,柔声劝慰道。 飘香雪心中一软,轻声道:“我没事,倒是你要多加休息。” “我已经没什么了。”秋晚霁幽幽道,但眼底却抹上了一抹哀伤。 飘香雪知道她一定还是没能完全释怀,生怕她会再做傻事,用手扶住她的香肩,柔声道:“现在的武林岌岌可危,我不能坐视不管,所以你要好好地呆在这里,等这件事了结之后,我们……便成亲。” 再次得到他的承诺,秋晚霁简直是悲喜交加,泫然欲泣道:“你真的不后悔?” “不要再说傻话了。”飘香雪轻轻将她拥住,心疼地道,但他的心却在隐隐作痛。 秋晚霁靠着他的肩头,内心无比欣喜,反手紧紧拥住他的腰身,再也不愿放手。 过了一会儿,飘香雪轻轻地将她放开,再次嘱咐道:“现在我要去办一件很要紧的事,你留在这里,千万不要离开。” 秋晚霁蹙眉道:“是什么要紧的事,不能我们一起去吗?” 飘香雪坚定地道:“不行,你还是留在这里,更为安全。”顿了顿,又道:“而且,我也放心。” 秋晚霁见话已至此,多说无益,便含泪道:“那你可要千万小心。” 飘香雪点点头,转身急匆匆地走了出去,身后留下的,是秋晚霁深情款款的凝望。 飘香雪走出丐帮,还没举步,一道红影闪过,拦在了飘香雪的面前,正是那个‘天下第一女神捕’夜凝紫。 “飘香雪,你要去哪里?”夜凝紫放肆地叫住他,全无半点女儿家的矜持。 “去我该去的地方。”飘香雪淡然道,并不想与她有太多纠缠。 “什么?”夜凝紫瞪圆了双眼,惊诧万分地问道,“你要去当和尚吗?” 飘香雪简直太佩服她的想象力了,无语地望着她,暗暗嗟叹。 见飘香雪不说话,夜凝紫更认定了自己的想法,慌忙道:“喂,就算你的水竹跟人家跑了,你也不必如此自暴自弃啊?要知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嘛!” 飘香雪见她越说越起劲,不愿与她多啰嗦,转身便想从她的身边绕开。 夜凝紫费力地游说着,却现对方不但不买账,反而还要开溜,这一气,可真的是非同小可,冲上一步,拦住飘香雪道:“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好歹我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可以如此无礼。” “我并没有要当和尚。”飘香雪被她纠缠不过,只能淡淡地解释道。 “啊?”夜凝紫的嘴巴顿时张成了“o”型,足以塞得下一个鸡蛋,尴尬地咳了两声,疑惑地追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啊?” 飘香雪简直觉得自己是秀才遇到兵,只能用最简洁的话解释道:“我是要去找杀人的真凶。” 夜凝紫这才明白过来,顿时跃跃欲试地道:“那好啊,我们这就出吧。” 飘香雪看了她一眼,看过自来熟的,但是没看过这么自来熟的,只好无奈地拒绝道:“这件事只能我一个人去,因为我不想再连累无辜。” “放心,我不怕被你连累。”夜凝紫拍着胸脯保证着,一副豪爽仗义的模样。 飘香雪却不为所动,依然冷冷拒绝道:“这是我的事,我不想假手别人。” “我怎么能是别人,我可是‘天下第一女神捕’啊,查案办案可是我的职责所在。”夜凝紫立即自负满满地道。 飘香雪见她如此,知道就算自己不让她跟着自己,她也必定会偷偷地跟着自己的,无奈之下,只好点头同意。 夜凝紫见他终于答应了自己,顿时高兴得跳了起来,仿佛捡到了什么宝贝一般开心。 就这样,在她一路的纠缠下,飘香雪几乎是被她闹得不胜其烦。索性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是板着一张脸,不予理睬。 夜凝紫也不生气,以为他天性如此,照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蓦地,她的一句话引起了飘香雪的兴趣。“你是说,上次的那个冰魄是假的?”飘香雪忽然开口问道。 夜凝紫正一个人说得起劲,没想到他会忽然接茬,反倒愣了愣,继而喜出望外地道:“是啊,当然是假的,不然你以为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弑魂’的戒律是摆设吗?” “你是如何确定他的身份的?”飘香雪蹙眉道。 “因为那个假的冰魄已经被真的冰魄杀死了。”夜凝紫胸无城府地答道。 “是你亲眼所见?”飘香雪不舍地追问着,直觉中这件事似乎并不简单。 夜凝紫的面色微微一红,不悦地嘟起小嘴,赌气地道:“就算不是亲眼所见,但我的消息却绝对可靠,你不相信我吗?” 飘香雪淡然道:“我只想问清楚。” 夜凝紫这才消了气,解释道:“我是听我的一个线人说的,他给我的消息从来都是十分准确的。” 飘香雪略一沉思,又问道:“他们杀假冰魄的理由是什么?” “当然是清理门户喽。”夜凝紫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义正言辞地道。 “清理门户?”飘香雪抓住了她话语中的关键词,追问道,“那个假冰魄也是‘弑魂’的人?” 夜凝紫见他如此关心此事,忽然想到那些杀手本来是来截杀飘香雪的,顿时也对此事重视起来,详细地解释道:“他本是冰魄的徒弟,因贪图利益,受人收买,所以才会假冒冰魄之名,刺杀你,后来被冰魄得悉此事,恼他触犯了‘弑魂’的戒律,才出手清理门户的。” “可曾查出,他究竟是被何人收买?”飘香雪细心地问道。 夜凝紫面色一囧,尴尬地道:“嗯,不知道,他是服毒自尽的。” 飘香雪听了,不但不感失落,反而思路更加清晰了,如此严密的组织,绝不是一般的江湖小派而能做到的,而与自己有仇,必欲除之而后快的这样的组织,目前只有两个,那就是恨天教和魔城。而当时他是要到魔城去找上官仪,所以这阻止他的人,必然是不愿他见到上官仪,那么有可能想要截杀自己的人,就是现在残害四大门派的凶手。目的,都是为了上官仪的那个秘密。 只是这个真正的幕后黑手,到底是厉无邪,还是桑子矜呢?或者是这两个人联盟也说不定。 百七二、爱情会让人变傻 百七二、爱情会让人变傻 “喂,你在想什么?”夜凝紫望着陷入沉思之中的飘香雪,好奇地问。 “没什么,我们走吧。”对于还没有理出头绪的问题,飘香雪不愿多说,于是淡然道。 夜凝紫见他根本就是在敷衍自己,心里很不痛快,但不知道为什么,对着飘香雪,她却是不出火来,只能紧紧地跟了上去。 飘香雪再次回到了百毒神宫,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眼前的情景完全应和了那句“物是人非事事休”,飘香雪很快从伤感中回过神来,按照上官仪临终前的指示,来到了百毒神宫的中心所在——掬药宫。 掬药宫共有十二个宫室,每个宫室里都放置着三座炼丹炉,而在每间宫室四周的搁架之上摆满了各色的丹药,这里面有的是治病的良药,有的却是致命的毒药。 因为这掬药宫处于百毒神宫的地下,而开启它的钥匙也极为特殊,非金非银,而是一种特殊的内力——洗髓功,所以竟然免遭了凶徒的涂炭,不但整座掬药宫完好无缺,而且有两座炼丹炉内居然还残留着未能燃尽的火苗。 飘香雪细心地将这掬药宫的每一处所在都查看了一遍,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这里虽然规模宏大,但是除了丹炉、丹架和丹药之外,却别无他物。 不过他没有放弃,因为按照上官仪临终所言,百毒神宫的宝物应该就藏在这里,只是不知道究竟在哪里罢了。 飘香雪在一间丹室中伫立了很久,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上官仪给他的那块玉珏,这块玉珏通体莹白,显然是块上等的美玉,在它的两端透雕着交尾双龙的图纹,直径约有五厘米左右,最奇的是,在它的缺口处有一点有如滴血的红色瑕疵,不但没有破坏玉珏的完美,反而增加了一种奇异的诱惑,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它吸引。 夜凝紫好奇地凑过来,望着玉珏瞧了半天,忽然酸溜溜地道:“这是她送给你的?” 飘香雪被她问得一怔,良久才明白过来,她是将这玉珏当成了水竹给他的定情信物了,心中不由苦笑,实在是无法不佩服这位夜大神捕的想象力,并有些怀疑她是怎么得到“天下第一女神捕”这一称号的。 殊不知,这夜大神捕平日里也是冷静睿智得出了名的,只不过遇到了飘香雪才变笨的,因为女人遇到自己喜欢的男人时都会变笨,就像男人会在自己倾心的女子面前变得痴傻一样,不然也不会有“爱情会让人变傻”这样的至理名言了。 夜凝紫见飘香雪只是盯着玉珏,没有回答,更加坐实了这是定情信物的想法,心中又妒又羡,暗忖:“如果他能这样痴情对我,我总算是立即死了,也是心甘情愿呢?”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双颊涨得通红,仿佛要滴出血来。还好飘香雪的注意力都在玉珏之上,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夜凝紫赶紧将注意力转移到搁架上的那些瓶瓶罐罐上,口中故意夸张地大呼道:“哎呀,这百毒神宫还真的是名副其实啊,我看,这天下间所有的灵药可能都在于此了。” 见飘香雪依然没有理她,这才放下心来。 “说来惭愧,我曾经拿着这块玉珏在丹室中苦思冥想了七天七夜,却依然无法参透其中的奥妙,现在我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你,希望你能够参悟出来。”上官仪的话在耳畔响起,飘香雪忍不住低低地叹息了一声,看来,这玉珏的秘密是无法在一时间参透了。 飘香雪把玉珏收好,准备离开,然而就在他迈步欲行的时候,那两座燃着火苗的丹炉里忽然出了两声有如龙吟的声响,两座丹炉的炉身同时震动着,仿佛就快要爆炸一般。 夜凝紫惊呼一声,立即扑到飘香雪面前,将飘香雪掩在自己的身后,口中勿自大声道:“快走,危险。” 飘香雪心中一暖,自己对她并无深交,但她却每每舍身相救,这让他无法不对她感激,当下用从未有过的柔和语气说道:“没事,这只是丹药即将炼成的征兆。” 夜凝紫刚刚褪尽红潮的面色,再次红得如滴血一般,干咳了两声,勿自心有余悸地道:“是,是那样的吗?” “嗯。”飘香雪肯定地应着,同时解释道,“这丹炉中炼的应该是稀世奇药,所以才会有如此异常的征兆。 夜凝紫半信半疑地望着那两座勿自震动不已的丹炉,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药,会如此骇人?” “这个,我也不清楚。”飘香雪摇头道,他对丹药虽不陌生,但却未曾深入研究过,所以无法给夜凝紫以满意的回答。 这个时候,丹炉已经停止了震动,里面燃动的火苗也渐渐地熄了。 “我们打开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夜凝紫的胆子瞬间变大,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向着丹炉走过去。 “不可。”飘香雪立即厉声喝止道,急忙闪身将她挡住,阻止她靠近丹炉。 “为什么不行?”夜凝紫狐疑地问道,但却没有再往前走。 “要登炉温冷却之后,才可以开炉。”飘香雪耐心地解释着。 夜凝紫小脸又是一红,自己竟然连这最起码的常识都忘了,看来是真的变傻了,她气得伸拳去锤自己的头。 飘香雪见她有如小孩一般,哪里还有半点神捕的影子,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我们要怎么做?”夜凝紫一脸沮丧地征求着飘香雪的意见,连番的受挫已让她丧失了先前嚣张的气焰。 “等。”飘香雪淡然道。 夜凝紫腮帮子鼓了鼓,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有些怔然地望着那两座丹炉。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终于飘香雪走近丹炉,找到开关,暗运内力,将其启动,龙吟之声再次自丹炉中出,随着炉盖的飞起,两道彩雾从两座丹炉中同时逸出,彩雾萦绕之中,两粒晶莹剔透,犹如明珠的丹丸熠熠生辉。 飘香雪双掌对准丹丸,用力一吸,两粒丹丸便稳稳地落入了飘香雪的手中。 夜凝紫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良久才用力地挥了挥拳,赞道:“太棒了。”却不知她赞的是那两枚丹丸,还是飘香雪的身手。 “这到底是什么药?”夜凝紫直勾勾地望着飘香雪手中的丹丸,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急切地询问道。 飘香雪淡然道:“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夜凝紫脸上顿时流露出失望的神情,有些沮丧地道。 飘香雪将这两粒丹丸揣入怀中收好,淡淡地道:“走吧。” 夜凝紫怔怔地望着他,心中流泪呐喊着:“大哥,你到底有没有人类最基本的好奇心啊?怎么可以如此淡定啊?怎么可以啊?”最后,夜凝紫在心底下了一个结论,那就是飘香雪根本就不属于人类。 飘香雪却不知她心中对自己的腹诽,因为关心着武林的安危,决定不再在此停留,暂时放弃寻找玉珏的秘密。 夜凝紫见他要走,有些恋恋不舍地望着搁架上的瓶瓶罐罐,恨不得拿一个百宝袋,将它们悉数收走。 飘香雪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淡然道:“你如果想要,就去选两样拿着,但不要拿太多。” 待夜凝紫明白了他话中之意后,立即高兴得跳了起来,闪电般地冲向了四周的搁架,手忙脚乱地翻找着,挑来挑去,却是挑花了眼,不知道该拿哪一个好。 飘香雪见她犹豫不决的模样,再这样下去,就是挑到明天早上,也挑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直接走过去,随手拿起两个瓷瓶,递到她的手中,漠然道:“我们走吧。”说完,不等夜凝紫缓过神来,便迈步向外走去。 夜凝紫怔忪地立在那儿,手里托着那两个瓷瓶,心里花痴般地呐喊着:“哇,太酷了,这才是男人啊。” 直到飘香雪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才惊觉过来,慌忙喊道:“等等我。”然后便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 好在飘香雪走得并不快,终于在掬药宫的门口将飘香雪追上,夜凝紫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两人一同离开了百毒神宫,夜凝紫忍不住又问道:“我们现在去哪儿?”跟飘香雪在一起,夜凝紫觉得自己的智商已下降为零,索性做出小鸟依人状,一副完全听凭吩咐的模样。 飘香雪不习惯她的转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多说什么,依然是淡淡地道:“丐帮。” “大哥,你能不能别这么吝啬,多说两个字会死吗?”夜凝紫在心里不满地腹诽着,却浑忘了刚才自己还认为他这样很酷,很男人。 “小心。”夜凝紫正恍然失神的时候,却猛然被飘香雪抓住肩膀,拽向一边,同时耳畔传来飘香雪的示警之声。 夜凝紫恍惚间,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便感到自己整个人都已经腾空飞起,同时有数点寒芒擦身而过。 百七三、只愿君心似我心 百七三、只愿君心似我心 人在空中,惊魂未定,夜凝紫这才现,自己此时正被飘香雪抓住肩膀,提在半空中,而在他们的周围,竟围着几十名黑衣蒙面人。 无数的暗器,有如雨林般,再次向他们激射而出,飘香雪的清冷剑挽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光圈,将两人紧紧护在其中。 夜凝紫完全陶醉在这种被保护的幸福之中,浑忘了自身此时的处境之危险。她将自己的头靠在了飘香雪的肩头,紧紧地依在他的怀里,将他的腰身紧紧抱住。 飘香雪正在全神御敌,被她这样拦腰一个抱紧,勒得真气一滞,顿时有两枚暗器呼啸着从他的头顶擦过,飘香雪抓住夜凝紫肩膀的手一提,大声喝斥道:“快拔剑。” 夜凝紫被他这一提一喝,总算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两人此时的危险处境,连忙松开飘香雪,拔剑相助。 两人身形落地,两柄剑化作两道光弧,将射向他们的暗器悉数击落。 为的黑衣蒙面人见暗器奈何不得两人,立即挥手喝道:“上。” 顿时黑衣蒙面人纷纷停止射暗器,拔出把把钢刀,一拥而上。 飘香雪见到他们的兵刃,确定了这就是在峨眉山上袭击自己的那群人,无名之火顿起,下手狠厉,竟是毫不留情。 夜凝紫还从未见过飘香雪如此疯狂的打法,虽与他在并肩御敌,却仍感到一阵心惊,暗道:“如果成为他的敌人,恐怕是天下最恐怖的一件事了。” 她这一走神,又忘了自身的处境,剑法一滞,顿时露出一个空洞,黑衣蒙面人立即见缝插针地一刀劈下,等夜凝紫醒悟过来时,已是不及,肩膀上重重地被劈了一刀,这还得感谢飘香雪反应够快,及时将她拉开,不然她的整条胳膊可能此时已经惨离它的主人了。 夜凝紫痛得直冒冷汗,剑法也随之凌乱。飘香雪见状,知道她支持不了多久了,当下猛攻两剑,杀出一个缺口,伸手将夜凝紫拦腰抱起,从缺口出飞身逃逝。 夜凝紫被他抱着一路疾驰,心里除了陶醉还是陶醉,似乎连受伤的肩膀都不那么疼了。一双杏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飘香雪,完全是一副花痴模样。 然后,当飘香雪将她放下来,她双脚落地,看清眼前的状况时,却是将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立即有一道地缝能让她隐遁。 擎天府衙的大门前,夜凝紫的诸多手下,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的头儿,仿佛被捏住脖颈的鸭子一般,伸长了脖子,一动不动地呆立着。 夜凝紫感觉自己的脸烫得足以烙熟一打煎饼,恼羞成怒地对着那些手下喝斥道:“看什么,还不快滚。” 那些手下却恍若未闻,依然保持着原来那呆傻的姿势不变。 夜凝紫气得往其中离得自己最近的两人身上各踹了一脚,将他们踹飞在地,这回那些小捕快们才算缓过神来,纷纷逃窜而去,一边逃,一边在脑中恶补着刚才看到的情形,他们那位一向威风凛凛,豪气干云的头儿,竟然小鸟依人般地靠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还一脸陶醉的模样。顿时他们全体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再也不敢恶补下去,足狂奔而去。 夜凝紫见他们顷刻间全部跑光,这才稍稍舒了口气,谁料却双眼一黑,咕咚倒地。等她再次醒来时,眼前已失去了飘香雪的踪迹,只有她的那些手下,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担忧地望着自己。 “飘香雪呢?”夜凝紫烦躁地问。 捕快们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愣怔地彼此对望,心中均是一阵质疑:“谁是飘香雪?” 终于,有个脑子稍微灵光点的捕快想起了那个将头儿抱回来的人,一拍脑袋大声道:“啊,你是说那个抱你回来的男人?” 夜凝紫顿时羞红了脸,面色一沉,怒目而视。 那个捕快立时吓得禁了声,捂住嘴巴不敢再多言,求助地看向身旁的另一名捕快。 “你说。”夜凝紫看出了他的意图,更是气恼,厉声呵斥道。 那个捕快吓得一哆嗦,只好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道:“他,他走了。” “走了?”夜凝紫惊呼一声,心中顿时万分失落,一脸的沮丧。 众捕快见状,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纷纷垂头而立,仿佛犯了大错一般。 夜凝紫缓过神来,看见他们那副模样,心中气恼,怒斥道:“还不去办案,都杵在这儿做什么,挺尸啊?” 顿时,众捕快一溜烟地全部逃走,度之快,让人咋舌。 夜凝紫又羞又恼,气咻咻地嘟嚷道:“没一个好东西。”举手便往床上重重地捶了一下,以泄心中的怒气,不料却因而扯动了伤口,痛得她一声闷哼,倒在了床上。 飘香雪离开了擎天府,匆匆赶回了丐帮,正巧离无言也回来了。 “怎样?”飘香雪立即追问道。 离无言自信地道:“已经都联系好了,大家决定要在丐帮召开一次武林大会,推选一位盟主出来,以统领群雄。” “嗯,也好。”飘香雪淡然道,“只是你要小心,不要让人乘机作乱。” “我会小心的。”离无言恭敬地道,继而又有些迟疑地道,“只是……” “什么?”飘香雪见他忽然吞吞吐吐地,有些疑惑地问。 离无言暗中咬了咬牙,终于鼓起了勇气,道:“你能不能出来主持大局?” “不能。”飘香雪答得爽快而干脆,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现在的武林,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啊。”离无言有些沮丧地道。 飘香雪漠然道:“你就可以。” “我?”离无言指着自己的鼻子,狐疑地道,“我怎么行?” “身为丐帮的帮主,你都没有资格,还有谁有?”飘香雪淡然道,也不管离无言什么反应,便向外走去。在快要走到门口时,略一驻足,又提醒道:“你可以让古天悲帮你。” 离无言见他又要举步,忙喊道:“你又要去哪里?” “找一个人。”飘香雪答了一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找人?”离无言嘟嚷着,良久才想到要问他是去找谁,但飘香雪却早已走得无影无踪了。 飘香雪离开丐帮,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其实并不是想找什么人,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有些事需要他静下心来,好好地想一想。 然而,事实却总是不尽如人意。 “你这样漫无目的的,是要去哪儿?”水丝柔娇脆的声音在身畔响起。 飘香雪无奈地皱了皱眉,却无法置之不理。 “你有事吗?”飘香雪不答反问。 水丝柔怔了一怔,有些尴尬地道:“我只是见你一个人出来,好像充满心事的样子,才跟出来的。” 飘香雪淡然道:“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这个逐客令,无疑下得十分委婉,委婉到水丝柔似乎并没有听出来,勿自问道:“七彩魔珠的事,你查得怎样了?” “还没有头绪。”既然人家听不懂,飘香雪只能耐着性子答着。 “少林、武当和华山这三处都找到了魔珠,可是为什么独独峨眉派没有找到呢?”水丝柔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继续问道。 不过这一问,倒是问到了点子上,飘香雪其实对此也早已心存疑问,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闻言便道:“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这是敌人故意给我们布下的陷阱。”水丝柔立即说出了内心的想法,一边说一边审度着飘香雪的表情。 “有可能,只不过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飘香雪蹙眉道。 水丝柔摇了摇头,也蹙眉道:“这便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如果他们只是为了引诱我们,那么一颗魔珠就足够了,为什么要用这么多颗,而且单单少了峨眉的一颗呢?” 飘香雪沉思不语,水丝柔也不再说话,两人都陷入了思考之中。 “原来你们在这里。”秋晚霁突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两人面前,目含幽怨地望着两人,幽幽道。 飘香雪面色微变,声音柔和了许多,带着些许歉意地问:“你怎么出来了?”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秋晚霁情绪低落地问道。 “没有,”飘香雪立即否决,安抚道,“我只是担心你的伤。” “我的伤已经好了。”秋晚霁立即转忧为喜,欣然道。 “我们回去吧。”飘香雪淡然道,神情有些落寞。秋晚霁与水丝柔望着他略显苍凉的背影,心中均道:“我的一颗心,全都放在他的身上,可是他的心呢,又在谁的身上。” 两人都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才默默地跟在飘香雪的身后,一起走回丐帮。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丐帮里已经来了不少江湖人士,顿时整个丐帮都变得热闹起来。飘香雪望着眼前这热闹非凡的场面,心里竟是涌起一股强烈的落寞苍凉之感,差一点就要转身离去。 百七四、枫林阁暗涛汹涌 百七四、枫林阁暗涛汹涌 “飘香雪。”早已有江湖人士认出他来,也不知是谁大声地喊了一嗓子,立即所有的江湖人士都将目光齐刷刷地射向飘香雪,飘香雪见无法遁形,只得向他们点头示意了一下,转身便要离开。 离无言看见飘香雪,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恭敬地向他汇报道:“武林大会定在明日,地点就是丐帮的枫林阁。” “你安排就好。”飘香雪淡然道,虽然他早已将大权交给了他,可是这个离无言就是改不了当他下属的习惯,总是不忘向他请示汇报。 离无言木然地点了点头,本想再和他汇报一下具体的安排,但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模样,只得作罢,忽然想起来什么,关心地问:“对了,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吗?” 飘香雪真的无语了,冷冷地抛下一句:“没有。”便不再理他,径自离开了。而跟在他身后的二女却倒霉地被离无言挡住了,“他怎么了?”离无言有些担心地问。 秋晚霁与水丝柔相视一眼,同时对他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离无言更加担心,立即低声嘱咐道:“我这里太忙,你们就帮我好好地问问他,开解开解他。” 二女心中嘀咕:“还是先开解开解你吧,这么不会看眉眼高低。”但面上却都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笑容,冲着他点了点头。 离无言这才放下了心,自去招呼客人去了。二女又是相视对望一眼,都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有完全亮,枫林阁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武林中的大小帮派几乎全部到齐。 坐在席的,是丐帮帮主离无言,玄真教教主玄真和青城城主庄珪,本来这个席的位置平日里是轮不到他们坐的,但是眼下武林的四大门派都已惨遭血洗,所以也只能做这样安排了。 坐在他们左手的依次是点苍、崆峒、八卦门、九华派、天龙门、天鹰教、太湖帮的领,右手的依次是五雷盟、东海门、金指门、恒山派、雪山派、雷门堡、霹雳堂的领。而所有门派的弟子们全齐聚在下。 离无言见人已到齐,便站起身形,清了清嗓,朗声道:“各位武林同道,今日……”他的开场白还没说完,就听得枫林阁外一声唱和:“唐门掌门到——” 离无言一惊,停住话头,受惊的不只是他,在场众人无一例外,因为这唐门虽是武林中很大的帮派,论声势绝不逊于少林、武当、峨眉、华山这四大门派,但是世代居于唐家堡,远在川外,独树一帜,一向不理武林之事。所以离无言的邀请名单里,并无唐门。 但眼下人家已不请自来,离无言自是不好怠慢,忙朗声道:“有请。”又向手下示意,在席的位置上多加了一个席位,显见对这唐门掌门的重视。 其他人还好,但原本坐在席的玄真和庄珪却面现不悦之色,因为毕竟这唐门是靠暗器起家的,无论声名多么地显赫,但在他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眼里,却是难登大雅之堂的,现在居然要与他们的掌门同坐席,自是觉得受了辱没,但是顾虑到丐帮帮主的威势和唐门掌门的实力,便隐忍着没有作,但面色却不甚好看。 不一会儿,唐门的掌门唐继尧便率领着门下的四大弟子阔步走了进来,只见那唐继尧竟是生得俊逸儒雅,风度翩翩,如果不是先有通报,断不会有人将他与唐门掌门联系起来,说他是一个风流才子还差不多,而他门下的四大弟子竟然都是清一色的女弟子,而且各个生得如花似玉,闪亮众人的眼睛。 离无言早已迎上前来,拱手施礼道:“唐掌门大驾光临,真是令我们这里蓬荜生辉啊。” “是么?”唐继尧含笑道,那笑容儒雅至极,但说出的话却让人不甚舒服,“只要帮主不怪罪我们不请自来就好。” 离无言干咳了两声,来掩饰尴尬,含笑道:“哪里,我们只怕请不来才是。” 这话听在唐继尧的耳朵里倒是很受用,微微一笑,也拱手回礼道:“帮主言重了。”这才随着离无言在席落座,他的四大弟子本欲跟过去,却被唐继尧以目色制止,只得乖乖地留在了下,早有丐帮弟子赶过来,为她们一一看了座。 那庄珪本就是一个火爆脾气的人,本就对与唐继尧同席不满,又见他如此倨傲,心中更是不服,待他刚刚落座,便不软不硬地冷嗤道:“唐掌门真是好大的气势啊。” 唐继尧这时却表现出了良好的风度,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答话,那庄珪讨了个没趣,自是再也作不得,只能在心里生者闷气。 离无言再次清了清嗓,又开始了他的开场白道:“各位武林同道,我们……”刚说到这儿,又被两声狂笑打断。 随着狂笑声,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枫林阁内已经多了两位不之客,一白一黑,竟是梅傲寒和龙轩。 “既是武林大会,离帮主为何独独忘了我们金龙教和血梅谷呢?”龙轩语含挑衅地道,与梅傲寒的眼中都射出了阴冷的光。 “像你们这样的门派,不欺负别人就是万幸了,所以这样的大会,两位自是不必参加。”就在离无言被龙轩质问得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完全语结的时候,一个淡漠中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仪的声音响起,同时一道白影飘落在龙轩和梅傲寒的对面。 “飘香雪?”龙轩几乎是用牙齿将这几个字咬出来的,眼底滑过难以抹杀的恨意,面上却是一脸的讪笑。 梅傲寒的脸色却甚是难看,连作秀的笑容都懒得做。 离无言见飘香雪终于肯来了,立即挥手示意弟子又在席加了一个座。口中故意大声道:“原来是白衣浪子大驾光临,敬请上座。” 飘香雪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显然对他的此举不甚满意。离无言被他瞪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了。 龙轩却已冷笑道:“一介浪子,无门无派,有什么资格与各派掌门同席。”言语间,极尽轻蔑之意。 “他的身份,恐怕比你尊贵。”离无言不等飘香雪搭言,已抢先冷哼道,龙轩竟敢污蔑他心目中奉为天神的侯爷,他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所以根本就完了飘香雪先前对他的瞪视,就差失口说出飘香雪白衣侯的身份了。 飘香雪再次不悦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许再多言,这一次离无言却没有退缩,还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脖子。 飘香雪拿他没办法,只得把气杀到龙轩身上,冷冷道:“我根本就不是来坐席的,我只是来赶人的。” 龙轩一怔,旋即明白过来,阴冷地笑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飘香雪也不多言,手中清冷剑一振,分射出两道寒光,分别攻向了龙轩和梅傲寒。 两人曾经与他交过手,自是知道他的厉害,当时自己四人与他对敌,都不是对手,更何况现在只有自己两人,但是事情摆在这儿,人家已经毫不留情地动手逐客,自己怎么也不能做缩头乌龟吧,于是只得硬着头皮应战。 在场的江湖人士,平日里都是听过金龙教与血梅谷的威名的,见飘香雪以一敌二,最初还很为他担心,但是十几招一过,众人才现,自己真的是杞人忧天了,难怪人家飘香雪敢如此耍帅,人家那是有真功夫啊。当下都抻长了脖子, 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的打斗,生怕一个不慎,错过了最精彩的镜头。 龙轩与梅傲寒越战越惧,知道今日是决计套不得好去,正要找个借口,退出站圈,却听得有人高喝道:“圣旨到。” 在场的江湖人士,无一不听得暗暗心惊,暗道:“尼玛,这皇帝老儿怎么也跟着凑热闹来了。”他们平日里虽然仗剑江湖,我行我素,不甚把朝廷放在眼里,但对皇权的敬畏,却还是有的,是以都屏息静气,纷纷向阁门处望去。 龙轩与梅傲寒趁机退出站圈,也好奇地向外望去。 只有飘香雪没有任何的好奇之心,闪身便要躲开,他实在是不愿再见那些皇室的人。 然而,还没等他迈出一步,就听得一个尖细的嗓音道:“白衣侯接旨——”话音未落,一个年轻的太监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轴黄绢,正是那足以对人生杀予夺的圣旨,而在这个年轻的太监身后,跟进来的则是御用的禁卫军,足有二十人之多。 年轻太监,将那卷轴黄绢举起,再次用尖细的嗓音喝道:“白衣侯接旨——”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皇家的气势所慑,纷纷跪拜,口中齐呼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这种阵势之下,飘香雪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跪下。 年轻太监见他跪下,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恭敬地将圣旨展开,尖着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白衣侯火进京见驾。钦此——” 飘香雪心中暗惊,不知这皇帝又要耍什么花样,但还是不情愿地将圣旨接过。年轻太监见他接了圣旨,却不跪拜谢恩,心中恼火,但想到这是皇帝钦点要见的人,却是不敢作,只是冷哼了一声,便带着那些禁卫军,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百七五、再回首恍如隔世 百七五、再回恍如隔世 飘香雪接了圣旨,不能不立刻进宫,但是他还没有将龙轩和梅傲寒驱逐出去,自是有些放心不下。一时间,有些犹豫。 “飘香雪,你尽管离开,这两条吠犬,就交给我吧。”唐继尧似乎看出了飘香雪的犹豫,忽然起身冲着飘香雪朗声道。 飘香雪见他肯出面,微微颔,便放心地离开了。 飘香雪是放心了,龙轩和梅傲寒却快要被气死了,飘香雪虽然不给他们留情面,当着众多的武林人士驱逐他们,但好歹还算把他们当人看,可是这个唐继尧一上来,就将他们贬为畜类,这让他们如何能够忍得下这口气。 “你会为你今天的话悔恨终生的。”龙轩的声音阴冷得让人毛骨悚然。 唐继尧笑得那叫一个云淡风轻,轻蔑地道:“或许你这句话应该说给自己。” “不要和他废话。”梅傲寒不耐地阻止道,手中的血梅已经直接刺向唐继尧。龙轩见状,立即配合着也攻向唐继尧。 唐继尧微微一笑,似乎完全没有将两人放在眼里,也不见他如何作势,手中已经多了一条金丝软鞭,手腕一阵,软鞭如一条灵蛇般袭向龙轩和梅傲寒两人,他这一路“七煞夺命鞭法”使将起来,并不见有什么特殊的威势,龙轩和梅傲寒心里的警惕之意少了许多。 然而,就在他们的警惕之心渐渐消失的时候,唐继尧那双白皙而修长的手,忽然轻轻地扬了扬,顿时数十点寒芒向龙轩和梅傲寒的身上呼啸而来。 “漫天花雨!”人群中已经有人失声惊呼出来,这“漫天花雨”是唐家使用暗器的最高手法,练至登峰造极时,一双手可同时打出六十四个部位,让人防不胜防。 众人平时只是听说,不曾亲眼见过,今日一见不由骇得目瞪口呆,只见数十点寒芒将龙轩和梅傲寒的周身裹了个严严实实,这要是射中了,两人还不变成刺猬? 龙轩和梅傲寒也已是惊骇不已,唐门暗器的威名他们不是没有听说过,但两人都是心高气傲之人,并不是十分看在眼里,但今日这一亲身实践,两人方知传言果然非虚,当下不敢怠慢,全力应付。 可惜,就算他们全力应付,还是有两点寒芒分别射入了他们的身体,龙轩和梅傲寒同时抬手,一个捂住了自己右肩,一个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而唐继尧冷冷的声音便在此时传来:“现在送给你们的礼物是无毒的,但如果你们再不滚,我就不敢保证接下来会送给你们什么样的礼物了。” 龙轩和梅傲寒简直气结,但却知他所言非虚,当下哪里还敢再多言,只是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便一同逃离了枫林阁。 良久,众人才缓过神来,望着唐继尧的眼神充满敬畏,就连先前不待见他的玄真和庄珪也都变了脸色,换上了比较谦恭的表情,因为他们所有的人都已经意识到,如果这唐继尧起飙来,估计他们是无法躲过他的“漫天花雨”的。 飘香雪跟随着那名年轻的太监走出丐帮,便见门外停着一顶软轿,知道这是给自己预备的,也不推辞,迈步坐了上去。轿子里十分宽敞舒适,飘香雪索性闭目养神起来。 轿子被一路抬到皇宫,不曾停过,等到飘香雪走出软轿时,现轿子竟然是直接停在了永寿殿外。 “白衣侯,请。”年轻太监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对飘香雪的态度突然变得十分的谦恭。 飘香雪望着眼前的永寿殿,心中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此前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他竟然会再次回到这里。 “白衣侯,请。”年轻太监见他驻足不前,只得低声催促道。 飘香雪定了定神,这才向殿内走去,刚踏入殿门,他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曾经让他十分尊敬,但如今却形同陌路的身影。 刘邦本来是背对着殿门而立的,听到了脚步声,立即转身,望见飘香雪时,眼中闪过亢奋的光芒。 “小格子,你做的很好。”刘邦望了眼跟在飘香雪身后,态度谦卑的年轻太监,淡淡道。 小格子却仿佛得到了莫大的尊荣,立即叩拜道:“多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邦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小格子立刻会意地爬起来,退出了永寿殿。 殿中只剩下刘邦和飘香雪两人,他们都没有先开口,殿内有一种让人憋闷的寂静。 最终,还是刘邦先开了口:“你难道不好奇,朕为什么突然要召见你。” 飘香雪没有出声,用静默代替了回答。 刘邦的一双鹰眼在飘香雪的脸上盯了许久,终于笑道:“朕的白衣侯果然是一点都不曾变过。”说话的语气和神态竟是带着几分宠溺。 飘香雪心中一动,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每当自己立了奇功,却不主动要求任何的封赏时,刘邦就会用这 样的语气和神态与自己说话。 只不过,现在再次听到这样的话,心境却已经完全变了,再无了儿时的欣慰和快乐。 刘邦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淡漠,心里有些失望,不再打感情牌,而是直截了当地道:“你听说过七彩魔珠吧?” 飘香雪心中一惊,望向刘邦的目色中多了一丝防备,但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刘邦却是面露喜色,上前一步,有些激动地道:“你见过?” 飘香雪再次点了点头。刘邦这异常的表现,让他心中的疑惑更甚。 “在哪儿?”刘邦的眼中闪动着亢奋的光芒,直视着飘香雪追问道。 飘香雪略作犹豫,摇了摇头。 刘邦脸上的神色顿时黯淡了许多,但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忽然压低声音道:“你可知这七彩魔珠的来历?” “听说是和魔城有关。”飘香雪实在不愿再对他说谎,便坦然答道。 刘邦面色凝重地望着飘香雪看了一会儿,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最终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跟我来。” 飘香雪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如此,但还是顺从地跟在了他的身后,两人一路行来,竟是走到了刘邦的寝宫,一进寝宫,刘邦便将所有的人都驱散出去,然后带着飘香雪一人走入。 飘香雪虽自小由他抚养长大,但是这刘邦的寝宫,他还是头一次来,心中不免有些不适之感,刘邦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不自在,而是径直走到自己的龙床前,伸手在床头的龙上按了按,只听一声轻响,巨大的龙床竟然从中裂开,露出一条可容一人进出的缝隙来。 刘邦回头看了飘香雪一眼,率先跳了进去,飘香雪见了,只得也跟随他跳入,心中却是越来越奇怪。 在两人跳入后,龙床竟又缓缓合上,从外面看,与先前竟是没有丝毫的不同,还是一张完好无缺的龙床。 飘香雪跳入之后才现,这龙床之下,竟是一条幽长的密道,因为密道的两侧没有照明之物,所以是漆黑一片,还好飘香雪的内功精湛,已到了夜能视物的境地。 而刘邦竟然也没有取火照明的意思,而是摸着黑走在前面。 飘香雪心中暗暗称奇,不知刘邦为何突然变得如此神秘,只能跟着他一路走去,等着他自行揭晓答案。 足足走了约有五百米的距离,刘邦才停下了脚步,而两人的眼前,也在此时出现了一座石门。 只见刘邦抬手往那石门上按了按,石门便“吱呀”一声,徐徐升起,顿时从里面射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将整个密道都照亮了。 “进去吧。”刘邦回头对飘香雪说了一句,又是率先走了进去,飘香雪自然是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此时的他,已经完全被刘邦点燃了好奇之心。 飘香雪踏入石门,眼前出现了一座宽敞空旷的石室,除了徒然的四壁,竟是什么也没有,而更为奇怪的是,这里也没有照明之物,但却亮如白昼。 刘邦终于在飘香雪的脸上看到了惊奇之色,心中暗暗得意,有些卖弄地问:“怎么,很奇怪?” 飘香雪诚实地点了点头,用目细细地打量着这座石室。 刘邦满意地笑了笑,用手一指石壁,解释道:“这砌成石壁的石头名唤荧光石,它们所散出的光芒强度,不亚于夜明珠。 飘香雪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石头,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但遗憾的是,还是没能看出它们与普通的石头有什么不同。 刘邦脸上的神色更为得意,举起双掌,冲着空中轻轻地拍了拍,飘香雪便现,原本四壁徒然的石室,竟然梦幻般地变成了一座装饰华丽的宫室,生活用具一应俱全。 若非飘香雪亲眼所见,他一定觉得这是人们虚构出来的。 刘邦已在一张玉几前坐了下来,并示意飘香雪也坐下来,飘香雪走过去,刚刚坐定,便见刘邦从玉几的底下拿出了一个锦盒,放在了玉几之上,伸手去开。 飘香雪心中蓦地一动,不由凝目细看,果然,在打开的锦盒之中,赫然躺着一颗通体鲜红,艳光四射的圆球。 百七六、前尘事不堪回首 百七六、前尘事不堪回 飘香雪望着这红如滴血的魔珠,一脸的惊怔,原以为这只是江湖之物,却不想竟会出现在这皇宫之中。 ≧ ≦ 刘邦满意地看着飘香雪的表情,故意不说话,等着他出口来问。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飘香雪明知他是故弄玄虚,却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刘邦这才得意地道:“这便是七彩魔珠中的‘丹魂’,此外还有六颗,却是至今下落不明。” 顿了顿,见飘香雪没有说话的**,便只好继续道:“只不过,近来我听闻,江湖上已经现了七彩魔珠的踪迹,而且好像还跟什么四大门派的惨案有关。” 飘香雪见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自己,心中了然:原来如此,他是听闻了自己得到了七彩魔珠的事,所以才会要自己前来试探。只是为什么他堂堂的一代帝王,竟然会对这江湖之物心生觊觎。 飘香雪心中感到一阵悲哀,这就是他曾经的义父,无论自己怎样努力,他对自己永远都不会坦诚相待。本以为自己早已经释怀,但是没想到内心却还是不免隐隐作痛。 刘邦见飘香雪静默不语,眉心紧蹙,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便出言试探道:“他们说的这些,究竟是不是真的?” 飘香雪故意摇了摇头,漠然道:“不知道。” 刘邦失望地看着他,有些不悦地道:“不知道,怎么会?” “这七彩魔珠与皇宫有什么关系?”飘香雪不愿再与他打哑谜,直截了当地问道。 刘邦怔了怔,还是回答道:“这魔珠一共有七颗,呈金、银、乌、丹、碧、蓝、紫七种颜色,分别名为金魑、银魅、乌魂、丹魄、碧魈、蓝魔、紫魁。它们一旦七星连珠,便可以产生一种毁天灭地,扭转乾坤的威力。” 飘香雪听得暗暗动容,但同时又心存疑惑,不明白皇上是如何知道这些的,他的叙述竟然比花玉珲还要详尽。 他心中的疑惑,很快便被刘邦的话打破了:“据张少傅所言,这七彩魔珠一旦落入奸邪之手,就会成为他们称霸天下的助力,足以能够改朝换代。” 飘香雪知道他口中的张少傅便是张良,传言他曾从师黄石公,精通黄老之道,难怪会对这七彩魔珠之事如此熟悉。 刘邦讲到这儿,现飘香雪似乎恢复了平静,便不再兜圈子,直接言明道:“所以,我找你来,就是让你帮我找到剩下的六颗魔珠。” “恐怕我也无能为力。”飘香雪淡然道。 “难道你愿意看到战乱纷起,生灵涂炭?”刘邦很了解他,一句话就抓住了他的软肋。 飘香雪有些动容,因为他知道,刘邦说的并不全是危言耸听,就算他只是想借此来强化自己的力量,满足他的野心,也无可厚非,因为他才是统领天下的君王,让他强大,总比让别人强大,更有利于天下的安宁。 想通此点,飘香雪便不再拒绝:“好,我会尽力去找。” 刘邦见他答应,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将锦盒关上,重新放好,郑重地道:“那我就静等你的好消息了。” 说罢,站起身,向外走去。 飘香雪离开永寿殿,正想离开皇宫,却在一个僻静的拐角处被人截住。而这个截住他的人,是他此生最不愿见到的人。 “白衣侯,想不到你还没死?”戚懿望着飘香雪,一双媚眼中射出怨毒的光芒,但如果留心细看,那里面似乎还杂有着一丝复杂的情愫。 飘香雪实在不愿再与她有任何交集,转身便要绕道而行。 “白衣侯,如果你敢再走一步,我就会将我们之间的事公诸于众。”戚懿威胁的言语,竟然阻住了飘香雪前行的脚步。 戚懿见飘香雪终于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摇摆着腰肢走上近前。飘香雪见她走近,却本能地退后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戚懿见他一脸如避蛇蝎的表情,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心中的怨毒之意更甚,原本娇柔的声音也变得格外冰冷:“你最好不要再激怒我,我能让你死第一次,就可以让你死第二次。” 飘香雪惊愕抬头,望着眼前这个千娇百媚,却心如蛇蝎的女人,惊怒地质问道:“当年,是你?” “对,就是我,但如果你们父子之间没有裂痕的话,我就是在挑拨也没有用。”戚懿咬牙切齿地道,一双媚眼瞥在飘香雪的脸上,心中竟是又爱又恨。 就是眼前这个孤傲冷漠的男人,十年前还只是一个翩翩少年,却胆敢拒绝自己的示好,甚至还敢严词厉色地指责自己,让自己自重,所以她因爱成恨,开始时不时地在刘邦的耳边说他的坏话,终于让刘邦对他彻底地动了杀机,可是没 想到他不但没死,却还是如此玉树临风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上一次,他身陷皇宫,因为有桑柔公主一直纠缠着,自己没有机会与他单独相处,原本以为今生再难相见,不想今日竟然又见他入了宫,所以她才会一早等在这儿,私心里就只是为了见他一面,但没想到,只是刚一见面,这个可恶的男人便有本事勾起她的怒火,让她无法与他好好地倾诉。 飘香雪听了她的话,恼怒异常,但同时心里也有了一点安慰,看来刘邦当年并非完全对自己绝情,只是受了这个女人的蛊惑而已。可是,他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不管戚懿如何挑拨,最终下令杀他的人却是刘邦,而不是戚懿。 或许他不是忘了,只是宁愿忘了,人,有时就是爱如此的自欺欺人。 “你这样与我见面,就不怕被人看见?”飘香雪突然冷冷地道,星目中透射着冷芒。 戚懿的神情变了变,但旋即冷笑道:“如果我们被人撞破,你说皇上是会相信我呢,还是会相信你呢?” 飘香雪心中突然有些难过,因为他知道,戚懿之所以敢如此有恃无恐,就是因为到时候,刘邦相信的一定是她,而不是自己。 “你究竟要做什么?”飘香雪不耐地蹙起眉,实质是为了掩饰心中的难过。 “我想要做什么?”戚懿被他问得一怔,因为她此时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然后她忽然冷哼道,“我当然是想要你死。” “那你只能失望了。”飘香雪毫不留情地抛出了冷言,纵身飞上屋顶,绝迹而去,不再给戚懿出口的机会。 戚懿怔忪地立在当地,望着飘香雪远去的方向,目光空洞,渐渐地,她的眼前浮现起了一副画面: 十年前,他奉刘邦之命,前来接她回去团聚,当时的他,白衣飘飘地立在自己的面前,年轻俊逸的脸上,有着浑然天成的威仪。 就只一眼,她的心便被他牢牢地吸引;当他在中途为了救自己,与项羽的军队奋力厮杀的时候,她的心为他而深深地悸动着;等他因为救她,身受重伤地躺在床上时,她的心为他而剧烈的绞痛着。 她知道,她完了,她彻彻底底地爱上了他,可是当她不顾一切地向他表白时,却被他用力地推开,而且还斥责着要她自重。 当时,白衣侯经历了一场九死一生的战斗,她本以为自己会彻底地失去他,却没想到他竟然又活着归来。顿时,她什么也顾不得了,这种失而复得的惊喜,让她不顾一切地去找他。 大殿中,他负手而立,仿佛在沉思着什么,俊逸的脸上是一贯的孤傲冷漠,再见到这让自己魂牵梦绕的身影,她立即忘乎所以地冲了过去,一把将他拦腰抱住,口中勿自呢喃着:“你回来了,太好了,我不许你再离开我。” 片刻的愣怔之后,他一把将他推开,脸上是绝情的冰冷:“请自重,别忘了,你是义父的女人。” 冷冷地抛下这一句有如利箭的话语,他决绝地离去,不屑于看她一眼。 那一刻,她恨极了他,原来有多爱,那一刻,便有多恨。从此,她便希望他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然而,午夜梦回之时,她却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他,想起他们初见的时候,想起他拼死相救的时候…… 戚懿的脸上,不知何时,流下了两行热泪,灼痛了她的脸颊,她的心。 “白衣侯,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她在心里恶毒地着誓愿,脸上的泪水却越涌越多。 飘香雪匆匆离开皇宫,急急地赶回丐帮,原以为这里的事情已经完结,却不料枫林阁内却是斗得正凶,明明是为了共同御敌而召开的武林大会,此时却已经演变成了这些武林人士追名逐利的所在。 枫林阁内,一名青城弟子与一名点苍弟子正斗得凶,飘香雪知道他们一定是为了争夺武林盟主之位,才会如此,当下不想多看一眼,便偷偷地离开了。 而枫林阁内的打斗却依然在继续,除非盟主之位定下来,不然这争斗必将永无休止。 飘香雪独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本以为没有人现自己,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地想一想。 可是没想到,他凳子还没坐热,敲门声便传来。 飘香雪起身将门打开,却愣怔当地,过度的惊骇和欣喜,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时间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彻底呆住了。 百七七、相逢却似在陌路 百七七、相逢却似在陌路 “飘香雪,我们有一件十分要紧的事要告诉你。≥≧”花玉珲望着一脸痴然,有如泥塑木雕般的飘香雪,不悦地道。 “什么事?”飘香雪被动地问着,神情呆滞,只有那一双星目,却是紧紧地盯着花玉珲身旁的水竹。 水竹对他的注视视而不见,神情清冷,水眸望着室内不知名的方向。 花玉珲有意侧了侧身子,将飘香雪的视线阻住,然后才道:“你还记得那个假水竹吗?” “假水竹?”飘香雪的注意力瞬间被这句话收回,疑惑地道,“她又出现了吗?” 花玉珲点头道:“对,而且她还告诉了我一个惊人的信息。” 飘香雪立即追问道:“是什么?” 花玉珲警惕地向四周望了望,上前一步,贴近飘香雪的耳畔,低语了一番,飘香雪的面色渐渐地变了…… 枫林阁内的争斗还在继续,各大门派已经相继败下阵来,最后只剩下唐门和玄真教一决雌雄了。 玄真的徒弟左汐被唐门的四位女弟子围在中间,面对四位美女的进攻,左汐却是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下手竟是毫不留情。 而四位美女也全无半点女儿家的娇柔,出手除了狠戾,还是狠戾。而且配合有素,丝毫不给左汐喘息的机会。 私心里,大家都希望左汐能赢,因为毕竟在众位武林人士的心中,玄真教才是名门正派,而靠暗器成名的唐门,怎么说,也只能是旁门左道,难登大雅之堂的。 然而,世事却总是不尽如人意,在四女的夹攻之下,左汐终于狼狈地败下阵来,而且左臂上还挨了一鞭,无法抬起。 按规定,比武已经结束,那么胜出的唐门自然就要成为统秀武林的盟主了。 离无言见事情已成定局,便要起身宣布,谁知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轰天的巨响,紧接着,便有一名丐帮弟子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口中惊呼道:“帮,帮主,不好了,我们的总舵,被,被炸毁了。” “什么?”离无言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这敌人居然如此猖狂,实在有出意料。在场的武林人士也都是暗暗心惊,看来对方是根本未将他们放在眼里,所以明知他们在此集会,却还敢如此挑衅。一时间,不少人都乱了方寸。 离无言已经恢复了冷静,见不少人都面露惊慌之色,便高声道:“各位同道,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看一下。” 众人见他要孤身涉险,心中不由暗自佩服他的勇气。 “此事不是你们一帮之事,对方分明是在对我们整个武林出挑衅,就让我陪你一同前去吧。”唐继尧忽然站起身,义正言辞地道。 那些武林人士原本对唐门取胜还不服气,但此时见唐继尧如此豪气干云,不由都心生敬佩之意,更有一些人,干脆直接道:“盟主神勇,吾等一切都听凭盟主的安排。” 有人提议,立即有人呼应,很快便将唐继尧这盟主的身份坐实了。 唐继尧面对众人的拥护,却面色沉静,毫无自喜之色,众人更是被他这大将之风折服。对他做盟主一事,似乎再无异议,就连一直看他不爽的玄真,都改变了态度。 于是,在众人的拥戴中,唐继尧带着众位武林人士一起走出枫林阁,准备去查一查刚才的炮轰事件。 谁知他们的人还没有走到近前,就看见飘香雪正站在一片废墟中,认真查看。而在他的身旁,还有一男一女两名白衣人,都生得是玉骨仙姿,丝毫不逊于飘香雪。 离无言乍见飘香雪出现,心中欢喜,立即抢上前去,急促地询问:“怎么样,可有什么现?” “不是被炸,而是自爆。”飘香雪淡漠地答着。 一句话,将在场的武林人士都惊呆了,怎么会是自爆,难道是丐帮的人没事炸着自己的总舵玩吗?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是有人在这地下埋了炸药,然后这才会爆炸的。”花玉珲在一旁帮忙解释道。 这一来,众人更为惊异,要知道,这可是丐帮的总舵,谁能够躲过重重眼线,在这里埋下炸药,除非是丐帮自己的人。 离无言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即对手下吩咐道:“将最近一周之内,在总舵值班的人全部给我叫来。 谁知,那个手下去了半天,才面色惨白地跑了回来,对着离无言哆哆嗦嗦地汇报道:“帮,帮主,他……他们……” 离无言有了不好的预感,喝问道:“他们怎么了?” 那个手下吓得向后退缩了一步,这才结结巴巴地道:“都……都死……死了。” “什么?”离无言倒吸了口冷气,预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即命令道,“带我去看。” 所有的人都跟了过去,因为都急于知道答案。 众人跟着那个手下来到了一间厢房前,还没有推门而入,便已经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等到房门打开,众人看清了房中的情景时,更是纷纷惊慌不已,有的甚至已经扶到一旁,不住地呕吐着。 只见房中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具尸体,他们的喉咙口都插着一支毒镖,此外再无其他伤口,鲜血流了满地,已经开始凝固,而他们的肤色都呈黑紫之色,显然是中了剧毒所致。 “看来,他们一定与这次自爆事件有关,所以才会被人杀人灭口。”唐继尧皱着眉心,用手托着下颌,分析道。 众人纷纷点头,都认为他的分析有道理。 “也可能是有人故布疑阵,混淆我们的视听。”飘香雪淡漠地道。 唐继尧的眸底掠过一丝冷意,面上却十分温和地道:“你的猜测也有些道理。” 众人对他的大度都很佩服,庄珪立即请示道:“盟主,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他这一问,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注到他的身上,满含希冀之色。 唐继尧缓缓地扫了众人一眼,这才不慌不忙地道:“我们可以先从炸药的来源查起,然后再逐步查出那个幕后之人。” 众人纷纷点头,认为此计可行。于是,他们让霹雳堂堂主雷一诺和他的弟子开始勘查这炸药的来源。 飘香雪与花玉珲、水竹却悄悄地退了开去。 “这件事,你怎么看?”花玉珲见他们已经远离了众人,便直接问飘香雪道。 飘香雪看了他一眼,淡然道:“这件事与那七名丐帮弟子无关,他们只是做了别人的替罪羊而已。” “为什么这么肯定?”花玉珲故意追问道。 “因为那炸药是今天才刚刚埋下的,所以就算是有丐帮弟子被收买,也只用收买今天当值的即可,没必要去杀另外的六个人。而且以一人之力,也无法将这众多的炸药在一天之内,神不知鬼不觉地埋好。”飘香雪淡淡地解释着,星目却没 有看向花玉珲,而是看向了水竹。 水竹依然神情冰冷地不看他,水眸中透着一种漠然,似乎对他们的讨论并不关心。 “我们先走了。”花玉珲忽然一句话,阻止了飘香雪的继续凝视。 飘香雪眼中流露出不舍之色,却隐忍着,低低地应了一声:“好。”却是声如蚊蚁,几不可闻,声音里还夹带着一种隐隐的哀伤。 花玉珲与水竹却无视他的反应,双双飞身离去。 飘香雪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痴然凝立。 “你还好吗?”秋晚霁悄悄地来到了他的身旁,好奇而关切地问,“在看什么?” 飘香雪收回心神,转目望向她,目光里充满了柔情,看得秋晚霁有些害羞地垂下了头。 “我只是在想着方才的事。”飘香雪淡然道,星目一瞬不瞬地盯着秋晚霁。 秋晚霁缓缓抬头,轻声道:“你是指方才爆炸的事?” “嗯。”飘香雪轻轻地应了一声。 “那可想出什么头绪了吗?”秋晚霁关心地问。 飘香雪目光灼灼地望着她,道:“我怀疑是花玉珲做的。” “花玉珲?”秋晚霁惊骇地瞪大了眼睛,有些慌乱地问,“他,他不是和水竹回天宫了吗?” “可是就在刚才,他们却来过,只不过又走了。”飘香雪淡然道,星目中有一道精芒闪过。 秋晚霁的脸色有些苍白,幽幽道:“你们见了面了?那……他们说什么了吗?” “没有,他们什么也没说,所以我才更怀疑他们此来的目的。”飘香雪若有所思地道。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秋晚霁微微松了口气,问道,分明已经认定了他们就是那炸了丐帮总舵的凶手。 飘香雪蹙眉道:“我就是因为不明白他们的动机,所以只是怀疑而已。” 秋晚霁忙道:“或许,并不是他们呢?” “也许吧。”飘香雪意兴阑珊地应了一句,似乎没有了谈下去的兴趣,“我们回屋去吧,你的伤刚好,不要累着了。” 他的体贴关心,让秋晚霁感到十分甜蜜,立即顺从地跟着他,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百七八、只有你才有资格 百七八、只有你才有资格 唐继尧带着众位武林人士查了半天,也没能查出个所以然来,就连霹雳堂的堂主雷一诺都无法查出这火药的来源,一时间,所有人都人心惶惶,生怕这下一颗炸弹就会在自己的地盘引爆。 眼见大家人人自危,无心再去查找什么真凶,伸张正义,都只想着明哲保身,离无言心急无奈之下,只好去找飘香雪商量。 他来到飘香雪的房间时,现他正在与秋晚霁一同品茗,两人情意绵绵,相敬如宾的模样让离无言一时看傻了。 最后,还是飘香雪先现了他,不悦道:“你不去查炸药的事,到这里来做什么?” 离无言心中不爽,但却不敢对他出言不敬,只是实话实说道:“我们什么也查不到,现在是人人自危,都不愿再去追查真凶了,因为害怕会引火上身。” “那就让他们都回去好了,免得在你这儿出了事,再怪罪到你的头上。”飘香雪淡然道。 离无言诧异地望着飘香雪,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这还是他认识的飘香雪吗,那个对生命极其珍惜的飘香雪。 飘香雪看出他的诧异,冷哼道:“至于我,现在只想与晚霁在一起,不让她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离无言眼神复杂地望了秋晚霁一眼,见她低垂粉颈,一脸娇羞甜蜜的模样,心中暗道:“红颜祸水,这句话还真的没有说错啊,就连飘香雪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飘香雪似乎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勿自端起茶壶,给秋晚霁斟了一杯茶,同时脉脉含情道:“你再尝尝,这一回的味道可与先前有何不同?” 秋晚霁含笑接过递与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小口,然后嫣然一笑道:“果然更加香醇了。” “那就多喝点吧。”飘香雪愉悦地道。 秋晚霁立即含笑点头,端起茶盏,继续品茗。 离无言见两人卿卿我我,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心中慨叹,转身便要退出去。 “两位真是好雅兴啊。”一个略带调侃意味的声音传来,随之花玉珲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而他的身旁,还有一个水竹。 “你们来得真是时候。”飘香雪的声音冷冷响起,却是不曾望两人一眼。 “是吗?”花玉珲笑吟吟地望着他,声音却是异常的冰冷。 离无言见他们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便干咳了一声,打着圆场道:“两位长途跋涉,一定辛苦了,不如先休息一下。” “不必。”花玉珲立即拒绝道,“我们来只是为了澄清一个事实的。” “事实,什么事实?”离无言一头雾水,懵懵懂懂地问。 “那就是,炸药根本就不是我们埋的。”花玉珲收敛了笑容,冷冷道。 “你说不是,便不是吗?”不等离无言出言,飘香雪的声音已冷冷传来。 花玉珲冷笑道:“我只是告诉你一声,不是一定要你相信。” 飘香雪的声音更加冰冷:“既然明知是废话,为什么还要说?” “我只是不想给负心之人找到负心的借口。”花玉珲话中有话地道,睨着飘香雪的目光中充满了轻蔑不屑。 “算了,我们走吧。”水竹忽然拉了拉花玉珲的衣袖,幽怨开口。 “好。”花玉珲看着她拉住自己衣袖的手,柔声应道。 一道白影闪过,阻住了两人离去的身影。 “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你们不能离开这里。”飘香雪傲然挺立在两人的面前,声音里透着一股威仪。 花玉珲怒极反笑,道:“飘香雪,你别欺人太甚。” “如果你们现在离开,便是做贼心虚。”飘香雪毫不退让地坚持道。 “如果我一定要离开呢?”花玉珲的手已经紧攥成拳,额上暴起了青筋。 “那就先问问我手中的清冷剑答不答应。”飘香雪淡漠地道,一脸的桀骜之色。 花玉珲气得面色白,怒声道:“很好,那我们就试试看。” 离无言见两人马上就要大打出手的模样,连忙上前隔在两人中间,好心劝解道:“等等,这里面恐怕有什么误会,你们不要为此伤了彼此才好。” “让开。”两人同时冷叱道,显然对他的好心调解毫不领情。 离无言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们就留下来吧。”水竹忽然轻声叹道。 她的一声轻叹,远胜于别人的万语千言,花玉珲的战斗值顿时下降至零,脸色也变得极为柔和,轻声应道:“好。” 水竹见他应允,这才抬眸望向飘香雪,这是她正视飘香雪的第一眼,飘香雪顿时像失了魂般,定定地望着她,再也移不开眼。 “在事情查清之前,我们会留在丐帮,希望你早日查证清楚。”水竹的声音里透着清冷,竟是不加半丝情感。 飘香雪依旧只是痴然地望着她,怅然不语。 “水姑娘不会做这样的事的,我们还是放他们走吧。”秋晚霁不知何时已经依在了飘香雪的身旁,目含幽怨地劝说道。 飘香雪似乎这才回过神来,转头望向她,一脸的歉然之色,却没有半点听从劝言的意思。 水竹已经将眸光从飘香雪的脸上收回,对离无言道:“离帮主,请帮我们安排一下住处。” 离无言忙不迭地点点头,口中连说了几个“好”字。 花玉珲立即体贴地扶着水竹,柔声道:“你一定很累了,我扶你回去休息。” 水竹没有拒绝,任由他扶着自己离开。 离无言目色复杂地望了望飘香雪,此时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飘香雪,却只能忍住,转身跟着水竹和花玉珲一起离开了。 飘香雪望着三人离去的方向,仿佛痴了一般。 秋晚霁的脸上掠过阴鸷之色,忽然幽幽一叹道:“既然如此不舍,为什么不追上去,说个清楚呢?” 飘香雪受惊回头,这才现自己的行为已经让她深深受伤,连忙赔着小心道:“我没有不舍,我只是在想事情。” 秋晚霁心中哪里肯信,但面上却不曾表露丝毫,幽幽道:“你不用如此紧张,就算你真的不能对她忘情,我也没有资格生气的。” 飘香雪立即厉声喝止道:“不要再说这样的傻话,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有资格做我的新娘。” 秋晚霁望着他,眸中盈满了泪水,痴然道:“可是,我真的不配,我……” 飘香雪立即打断她,果决地道:“记住,我是真心要娶你的,我不许你再胡思乱想,那样我真的会生气的。” 秋晚霁眸中的泪水终于滴落下来,却已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方道:“他们一定不是凶手,你还是放他们离去吧。” 飘香雪脸上的柔情瞬间被冷凝取代,漠然道:“你不必再帮他们说话,他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一定有问题。” 秋晚霁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望着他的一脸冰霜,只得将话吞咽回去。她情不自禁地将头轻轻地靠在飘香雪的肩膀上,眼中掠过一丝忧虑。 “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飘香雪温柔地将她扶住,细心叮咛道。 秋晚霁顺从地点了点头,心中盛满了柔情。 这一夜,在人人自危中平安度过,没有再生任何的意外。 清晨,有些人还沉浸在梦乡的时候,忽然传来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那就是找到了那个炸毁丐帮总舵的幕后黑手。 于是,所有人都带着振奋和好奇,齐聚到枫林阁,准备一看究竟。 枫林阁内,唐继尧威严地坐在上位,眼见武林人士已经到齐,便朗声吩咐道:“把凶徒带上来。” 随着他的这一声喝令,霹雳堂堂主雷一诺和他的弟子被捆绑着,押了上来。 众人见昨日还与他们一起查案的雷堂主,此时竟然成了阶下囚,不由得十分好奇。 唐继尧扫视了众人一眼,才不疾不徐地道:“各位武林同道,经过我们的缜密调查,最终在霹雳堂堂主的客房里,找到了炸毁丐帮总舵的炸药。” 此言一出,众人立即唏嘘不已,难怪雷一诺说查不出炸药的来源,却原来凶手便是他自己,他当然不会自掘坟墓了。如此一想,这雷一诺炸毁丐帮总舵的罪名,就在他们的心目中坐实了。 “雷一诺,你对此可还有什么话说?”唐继尧望着跪在下面的雷一诺,冷冷问道。 “既然敢做,我就敢认,还有什么好说的?”雷一诺冷哼道。 “好,够爽快。”唐继尧冷笑道,“只是,你是不是有必要对各位武林同道交代一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雷一诺冷哼一声,不屑地道:“要杀便杀,问那么多做什么?” “雷一诺,”唐继尧不悦地喝斥道,“你要想清楚,虽然你这次的行为没有造成人员的伤亡,但是你炸毁的可是丐帮的 总舵,而且事后还杀人灭口,这个罪名可是不轻啊,如果你不能说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可别怪本盟主无情。” “要杀便杀,不必废话。”雷一诺梗着脖子,不屑地道。 谁知他的话语刚落,便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气绝身亡了。 百七九、真凶又浮出水面 百七九、真凶又浮出水面 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这一突变惊呆了。 离无言第一个冲过去查看,良久才起身,不无遗憾地道:“他是服毒自尽的。” “畏罪自杀”,所有人在听到离无言的判断后,都在心中果断地下了判断。 紧接着,霹雳堂的弟子们也都同时倒地,口吐白沫,气绝身亡,症状与雷一诺一般无二。 唐继尧望着地上的几具尸体,面露悲悯之色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雷一诺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离无言怔然出神,似在自言自语地问。 “或许他只是想给武林大会制造点纷乱,阻止大会的正常进行吧。”唐继尧猜测道,淡然的神色似乎并不是很将此事放在心上。 在场的其他武林人士似乎对此事也不再关心,毕竟这与他们好像并没有什么关联,而他们更关心的是他们自己的帮派会不会像四大门派那样,惨遭杀戮。 唐继尧不再关注雷一诺的死,而是对着众位武林人士朗声道:“从现在开始,我们要齐心协力,共同做好防范,我们要采用烽火示警的方法,无论哪一派现了危险的苗头,就立即示警,到时其他各派必须全力前往救助。” 说完,让他的四大美女弟子将他特制的烽烟桶分给众人,并解释道:“这个烽烟桶是我们唐门独家秘制的,只要使用者出信号,就算是远在千里之外也能够看到。 众人小心地将这烽烟桶接过,握着它,仿佛就握住了自己的安全一般,并齐声称贺道:“盟主英明。” 唐继尧的唇角微微上勾,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离无言送走了所有的江湖人士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去见飘香雪,却见飘香雪正与秋晚霁在对弈,那专注的神情,好像浑然忘了周围的一切。 离无言心中暗自腹诽:“这秋晚霁莫非是将侯爷的魂勾走了不成,怎么感觉侯爷这些日子以来,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飘香雪下得专注,并没有现他的到来,倒是秋晚霁先看到了他,忙招呼道:“离帮主。” “秋姑娘。”离无言也礼貌地打着招呼,目光却注视在飘香雪的身上。 飘香雪手中执着一枚黑色的棋子,正在举棋不定,听到了离无言的声音,只是淡淡地道:“凶手抓到了?” “是。”离无言走过去,在他的身旁站定,道,“已经畏罪自杀了。” “是谁呀?”秋晚霁好奇地问。 “雷一诺。”离无言应道,眼睛一直偷瞄着飘香雪,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视若无睹。 “这么说,水姑娘可以洗脱嫌疑了?”秋晚霁欣喜地道。 飘香雪手中的棋子终于落到了棋盘上,同时轻声道:“你输了。” 秋晚霁“啊”了一声,忙低头望向棋盘,果然自己的白子被飘香雪的黑子困得死死的,再也无力回天了。当下轻笑道:“又是你赢了。”语气中不但没有半点输棋的不快,反而还透着一种愉悦,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崇拜。 飘香雪有些疲倦地舒了一下手臂,缓缓起身,对着离无言道:“你还有事么?” 离无言惊怔地“啊”了一声,有些怀疑飘香雪先前有没有听自己说话。果然,飘香雪又问道:“你怎么不去抓凶手,跑到这里做什么?” 离无言整个人都呆住了,嘴巴张成了大大的“o”型,足以塞进一个鸭蛋。 秋晚霁看得笑出声来,掩口轻笑道:“你怎么了,下棋下傻了么?他方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凶手就是雷一诺,已经畏罪自杀了。” 飘香雪这才恍悟地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离无言本想再和他商量一些事情的,但是现在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一种要立刻逃开这里的冲动,因为他怀疑飘香雪现在究竟还能否听进自己的话。 “既然凶手已经找到了,我们还是放水姑娘他们离开吧。”秋晚霁走至飘香雪身边,柔声请求道。 “这不能证明什么,说不定他们就是躲在雷一诺背后的黑手呢?”飘香雪冷冷地说道,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离无言无奈地叹了口气,完全放弃了自己来此的目的,悄悄地退了出去。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当天夜里,他在睡梦中,却被人无辜地叫醒了。 离无言睁开惺忪的睡眼,当他看清站在眼前的是秋晚霁时,直惊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道:“秋……姑娘,你……” 秋晚霁将手指盖在樱唇之上,轻轻地“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开口,然后压低了嗓音道:“跟我来。” 离无言被她这神神秘秘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但因为好奇心的驱使,还是起身跟着她出了房门。 这时候,他才现秋晚霁竟然穿着一身紧身的黑色夜行衣,而且看着她在自己的前面飞檐走壁,如履平地,他才知道原来她会武功,而且还十分的不弱。 秋晚霁引着他来到了丐帮外的一家客店,悄悄掩至一座客房前,伸手在窗户上搓了两个洞,然后示意离无言望过去。 离无言会意,悄悄地走近窗前,透过那个小洞向里面窥视,只见客房内坐着一个中等身材,肤色白净的中年人,竟是点苍派的掌门于斐,而在他的身前,正跪着一名黑衣蒙面人。 “你们真是没用,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于斐面色阴沉地斥责着。 “属下愚钝,还望掌门恕罪。”黑衣蒙面人一边叩拜,一边请求道。 “恕罪?”于斐冷哼道,“你还有脸来请求我恕你的罪?你知不知道,你坏了我的大事?” 黑衣蒙面人身子一抖,忙讨好地道:“那个雷一诺一直都不愿完全臣服,借此机会除去他,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你说的轻巧,可是你让我现在到哪里再去找一个像他那么懂得火药的人?”于斐瞪着黑衣蒙面人,怒斥道。 黑衣蒙面人立即匍匐在地,连连求饶道:“属下知错了,都是属下愚钝,请掌门再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 于斐的眼珠转了一转,脸上掠过一丝阴冷之色,冷笑道:“你真的想要将功赎罪?” 黑衣蒙面人听出了他话中的转机,立即果断地表着决心道:“是,属下这次一定不再辜负掌门的期望。” 于斐阴鸷的双眼在他的身上逡巡着,良久才道:“好,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黑衣蒙面人立即感激涕零地道:“多谢掌门开恩。” 于斐一摆手,道:“现在谢,还为之过早,你要明白,如果这次你再不能完成任务,那就不只是一死那么简单了。” 黑衣蒙面人立即垂道:“属下明白。” 于斐见他一副谦卑的模样,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吩咐道:“现在唐继尧已经夺得了武林盟主之位,而且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他应该已经在武林人士中有了一定的影响力,所以为了防止他将来破坏我们的计划,不如先下手为强。”说到这里,于斐冲着黑衣蒙面人做了一个“斩杀”的手势,然后看着黑衣蒙面人,阴森森地问道:“你明白了?” 黑衣蒙面人忙狗腿地表示:“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取了他的性命。” 于斐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只不过那笑容十分的阴冷、恶毒。 “想不到,你还真是阴毒?”离无言有如天神一般出现在于斐和黑衣蒙面人的面前,不屑地嘲讽道。 于斐乍见有人闯入,忙起身拿起宝剑就要一剑刺出,待他看清眼前之人竟是丐帮帮主离无言时,不由惊得变了脸色,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当下换了一副谄媚的笑脸,故作糊涂地道:“离帮主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离无言轻蔑一笑,冷嗤道:“你送了我们丐帮那样的一份大礼,难道我不应该来看看吗?” 于斐一听,便知他听到了自己与黑衣蒙面人的谈话,立即向那个黑衣蒙面人使了个眼色,于是两个人,两柄剑,同时毫无预警地刺向了离无言和秋晚霁。 离无言早有防备,挥动手中的打狗棒,将两人的剑隔开,同时劈出一掌,将两人震退。 于斐和黑衣蒙面人只觉胸中一阵气血翻腾,早就知道丐帮的降龙十八掌以刚猛见称,想不到今日却有幸领教,只一掌就足以让他们心胆俱寒。 三招一过,黑衣蒙面人和于斐的剑就被离无言震飞,而与此同时,秋晚霁的长剑已经直直地刺入了黑衣蒙面人的胸膛,结束了他的性命。 于斐早已骇得浑身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道:“帮主饶命啊。” “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离无言怒声质问道。 “我只是不服气盟主之位被唐门抢去,唐门只是靠暗器起家的旁门左道,怎么配领袖群雄呢?”于斐振振有词地辩解道,但额头渗出的冷汗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恐慌。 “是吗,这么说偷埋炸药、暗杀盟主并不是旁门左道,而是正大光明的了?”离无言冷冷嘲讽道。 于斐立即伏地求饶道:“请帮主原谅我的一时糊涂,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给不给你机会,我说了不算,你还是等着接受武林的公审吧。”离无言不为所动地道。 百八十、恨天教请君入瓮 百八十、恨天教请君入瓮 于斐一听到离无言说要公审,顿时面色惨变,忽然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步雷一诺的后尘去了。 ≥ ≤ 离无言望着他的尸体,微微摇头道:“这些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人命在他们的心目中,竟是如此的不值一文?” 秋晚霁收起宝剑,轻叹道:“不管怎样,这一次总算是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了,我们也可以彻底放心了。” 离无言点了点头,黯然道:“我们回去吧。” 秋晚霁和离无言急匆匆地赶回了丐帮,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飘香雪,然而当他们回到丐帮的时候,却被告知,飘香雪已经离开了,而且还是与水竹和花玉珲一同离开的。 听到了这样的消息,秋晚霁的脸变得惨白惨白,离无言望着她近乎绝望的神情,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 “我们现在应该去哪儿?”离开丐帮后,水竹问。 “随便去哪儿?”飘香雪淡然道。 花玉珲见水竹有些迷惑,代为解释:“现在他们现自己安放在我们身边的棋子已经失去了作用,一定会主动找上我们的,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是等而已。” 水竹轻轻地点了点头,水眸有些幽怨地望了飘香雪一眼,现他也正在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星目中竟然透着一丝冷意,让她的心一痛,缓缓别开了目光。 花玉珲望着两人,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却故作轻松地道:“前面有个酒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飘香雪和水竹都没有异议,于是三人走进了一家名为“五香居”的酒馆。 也许是还没有到饭时的原因,酒馆里只有两名客人,加上他们才不过五个人。由于那两个人坐在酒馆的一个小小的角落里,中间有一根廊柱挡着,所以看不清两人的脸。飘香雪三人也并没有在意,因为那应该是不相关的人。 三人在靠窗的一张桌子前坐下,店小二是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少年,长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少年,却在这里做一个小二,不免让人觉得有些惋惜。 三人因而不由得多望了几眼,那店小二似乎现了他们对自己的注目,不知是出于害羞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竟有意将脸别过一边,躲避他们的注视。 他们点的酒菜很快便送上来,这样一来,那个漂亮的店小二不得已只能来到他们的近前,近距离地观察之下,飘香雪更加确定,这个店小二的与众不同。因为他不知是漂亮,而且还有着作为一名店小二,所不可能具有的气质,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射出的尊贵之气。 飘香雪向花玉珲望去,现他也正望向自己,两人的眼神在空中进行了交流,便已有了主意,当下不露声色地拿过店小二送上来的酒壶,对饮起来。 这时原本坐在角落里的两个客人已经吃完了,起身便往外走。 当他们走至飘香雪三人身旁的时候,竟同时驻足。 飘香雪感觉到有两道灼灼的目光射向自己,不由抬头望去,一望之下才现,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梅傲霜和季梦婉。 “她们怎么会在一起?”飘香雪心中暗暗称奇,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冲着梅傲霜微微地点了下头,毕竟这个女人曾经救过自己。 梅傲霜早已看得痴了,见自己心仪的男人向自己点头示意,虽然神情淡漠,却足以让她面红耳赤、心慌意乱了。 “我们还真是有缘啊?”季梦婉见飘香雪竟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简直当自己是空气一般,心中气恼,遂阴阳怪气地道。 飘香雪依然不看她一眼,低下头继续喝酒。 季梦婉心有不甘地想要再抢白几句,却被梅傲霜拉住,小声道:“嫂子,我们还是走吧。” 她的声音很低很轻,但飘香雪三人具是一等一的高手,所以她的话清晰入耳。三人同时抬头望向两人,刚刚的那个称呼的确是让他们骇到了。 季梦婉见飘香雪终于望向自己,知道都是刚才那个称呼惹的祸,心中更加厌烦,不耐地道:“好了,走了走了。”说着,反手拉着梅傲霜逃也似地跑出了酒馆。 “真是世事难料,想不到季梦婉竟然会与梅傲寒搅在一起。”花玉珲不无感慨地轻叹道。 飘香雪心中也觉奇怪,但却没有什么过多的想法,倒是水竹,想到当初季梦婉为了得到飘香雪,不惜耍尽手段驱赶自己,可是转眼间,却已嫁作他人妇,这未免太戏剧化了。并由此联想到自己与飘香雪之间的沉沉浮浮,分分合合,一时间不由感慨世事难料,人生无常。 飘香雪见水竹忽然陷入忧郁怅惘的遐思之中,心中一动,有种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细心呵护的冲动,但是当他的目光瞥到那个向这边一直偷窥着的店小二时,便强行地忍下了这种冲动,只是静默地喝着杯中的美酒,神情也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三人又吃了一会儿酒,觉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便起身离开了酒馆。大约走了几百米的距离,眼前出现了一片树林,林中古木参天,显得有些神秘。 不出所料,三人刚刚走入树林,便从林中窜出了几十名黑衣蒙面人,为的一个人虽然也是一身黑衣,但遮挡脸面的却不是黑巾,而是一张金色的面具,眼睛处的面具呈雀羽的形状,加上露出的眼睛有如黑钻石一般,乌黑幽深,仿佛有着具有一种极强的吸力,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其吸引,相携着那面具之下,该是一张怎样绝色的脸。 只见他站在一处高岗之上,狂傲地挥了挥手,那些黑衣蒙面人便疯了一样挥刀冲向了飘香雪三人。 顿时白黑交集,三个白色的身影是那样的轻灵飘逸,而围困着他们的黑影却张牙舞爪,如鬼如魅,一美一丑,形成云泥之别。 很快,白云冲破了乌墨,潇洒地飘逸而去,那些人想要追上去,却被那个戴着金色面具的黑衣人制止了。望着飘香 雪三人离去的方向,暗暗冷笑道:“飘香雪,这招请君入瓮,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份礼物。” “你可看出了他们的身份?”花玉珲在他们甩掉了黑衣蒙面人后,立即问飘香雪道。 “从他们的武功路数上看,跟先前截刺我,阻止我上魔城的人,还有在峨眉山袭击我的人都如出一辙。”飘香雪淡然道。 “就只看出这些?”花玉珲有些不满意地问。 “目前只有这些,”飘香雪漠然道,“如果单从这些黑衣蒙面人来看。” 花玉珲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追问道:“那么除了这些黑衣蒙面人呢?” “他们应该是恨天教的人。”飘香雪忽然直接而肯定地道。 “你确定?”花玉珲狐疑地望着他,不确定地问道。 飘香雪肯定地点了下头,解释道:“我很确定,那个戴着金色面具的黑衣人就是桑子矜。” “他并没有动手,你是怎么认出他来的?”花玉珲不解地问,他相信飘香雪不会说谎,但是他实在不明白他是怎么认出桑子矜的。 “他的那双眼睛。”飘香雪淡然道,“他望着我的眼神跟桑子矜的一模一样。” “就只是这样,你便如此确定?”花玉珲质疑道。 “还有他的身形也与桑子矜一模一样。”飘香雪继续解释道,“尤其是,他藏在衣袖中却刻意露出一角的折扇。” 花玉珲突然抓住了他话语中的一个关键词:“你是说,他是刻意要让你认出他来?” 飘香雪点了点头,没有再解释。 “看来,他们已经急不可耐地想要请君入瓮了。”花玉珲忽然笑了,笑得有些莫测高深。 飘香雪却没有笑,相反地,他的面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你在担心什么?”水竹觉了飘香雪的异常,好奇地问。 “太容易的事,往往背后都可能隐藏着更大的阴谋。”花玉珲忽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黯然道。 “那我们现在是去万雪宫,还是恨天教。”水竹轻声问道,眉宇间也染上了淡淡的清愁。 “既然他们希望我们去恨天教,那我们就先去恨天教好了。”飘香雪轻声接道。 “也好,我们就看一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花玉珲赞同地道。 于是三点白羽般的轻影,飞地向恨天教的方向掠去。 恨天教的守卫,一如既往的森严,但遇到飘香雪这样的高手,便变得不堪一击,三人轻松地躲过了那些守卫,很容易地侵入到恨天教的心腹之地——天坛。 天坛内,到处都是雕梁画栋、舞榭歌台,再加上流觞曲水、奇石异卉,简直堪比天堂盛景,看不出半点江湖气息。 三人细细搜索,很快便被他们找到了一座地牢,几名守卫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被三人一掌劈晕,三人轻而易举地便进入了地牢。 地牢里幽深昏暗,但是他们还是很快便看到,在地牢的西北角上,一个浑身是血的瘦削身影,被缚在一个乌黑的铁架之上。 三人冲了过去,看清了那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秋晚霁。 飘香雪立即想也不想,拔剑去削缚住秋晚霁的铁链,他一剑劈下,铁链应声而断,但与此同时,断裂处却冒出一股蓝色的烟雾,三人还未及闭气,便头脑一晕,同时向地上倒去。 百八一、恨君不似江楼月 百八一、恨君不似江楼月 与此同时,被缚在铁架上的秋晚霁抬起头来,睁开双目,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手臂同时从缚住她的锁链中脱出,缓缓抬手,撕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了本来的面目,竟是“五香居”的那个店小二。 ≧ “都出来吧,已经搞定了。”店小二一脸得意地望了眼昏倒在地的三人,大声唤道。 桑子矜与玉尘的身影同时出现,怯怯地跟在他们后面的是秋晚晴。 “我们的‘拈花童子’果然厉害。”玉尘邪笑着,对那个拈花童子伸出了拇指。 “是他们太蠢而已。”拈花童子挑了挑眉,不无得意地道。 “我们,现在要怎样处置他们?”秋晚晴怯生生地望着玉尘,小心翼翼地问。 玉尘不悦地横了她一眼,轻叱道:“男人在做事,女人插什么嘴?” 秋晚晴眼圈一红,却强行忍住那便要溢出的泪水,退到玉尘的身后,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别人也就算了,这个飘香雪一定要死。”桑子矜目色阴冷地道。 “可是,我们不是还想利用他吗?”玉尘疑惑地望着桑子矜,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起了杀机,先前可是他硬要自己别杀飘香雪的,以致失去了那么好的机会。 “他太聪明了,我怕他不但不会为我们所利用,甚至还会坏了我们的事,查出真相。”桑子矜解释道。 玉尘恍悟道:“也是,我们千方百计想将他的调查目标引向魔城,可是他居然能够不上当。”说着,眼中露出了与桑子矜同样的杀机。 拈花童子忽然开口道:“这两个男人随你们处置,这个女人嘛,我要了。”他自顾自地说着,竟然没有留意到桑子矜眼中的冷意。 玉尘忙劝阻道:“你要女人,我这里的美女多的是,而且各个都是风情万种的尤物,还怕不能**吗,何必要这个不解风情的、冷冰冰的女人。” “因为,我还没有尝试过这样的女人。”拈花童子目露贪婪地望着地上的水竹,邪笑道。 “这个女人你不能动。”桑子矜突然面色阴沉地道,声音里透着十分的冷意。 “为什么?”拈花童子有些恼怒地望向桑子矜,不解地问道。继而又淫邪一笑,语带嘲讽地道:“莫非小王爷也看上了这个女人,那也不要紧,我们两个可以一起来,我不介意的。” 桑子矜微微蹙眉,心中不悦,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可是,我很介意。” 拈花童子不料他会拒绝得如此直接,微微一怔,便邪笑道:“既然小王爷介意,那我只能一人独享了。”说到这儿,有意盯了桑子矜一眼,提醒道:“人是我抓到的,而且还是买一送二,小王爷不会不许我这个人情吧?” “你想要什么都行,唯独这个女人,不行。”桑子矜的折扇在手上重重一拍,坚决地拒绝道。 “为什么?”拈花童子不再伪装,脸上的笑容悉数敛去,不悦地质问道。 “这个女人,我还有用。”桑子矜一展折扇,轻摇了两下。 拈花童子狐疑地追问道:“还有什么用?” 桑子矜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满,不由冷笑道:“难道我的行为现在已经需要向你汇报了吗?” 拈花童子不料他会如此,只不过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有不惜与自己翻脸的架势,当下不由多望了水竹两眼,然后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小王爷,言重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既然小王爷还想留着她,那在下也不强求,就此别过了。”说着,冲桑子矜一抱拳,便往外走去。 玉尘见状,慌忙上前将他挡住,陪着笑脸道:“童爷请留步,我们的合作才刚刚开始,不要因为一个女人伤了和气嘛。” 拈花童子冷哼一声,不予理睬。 玉尘眼珠转动,讨好地道:“我说过,我这里有许多绝色的尤物,你可以随便享用。” 拈花童子脑中忽然闪过一个邪念,盯着玉尘邪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可以随便享用,你这里的女人?” 玉尘感觉到了他眼中的危险气息,但还是咬牙道:“当然。” 拈花童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用手一指,道:“我就要她。” 玉尘顺着他的手指瞧去,见他指着的竟然是秋晚晴,心中暗骂了一句,但面上却笑嘻嘻地道:“这有何难,她现在便属于你了。” 秋晚晴先前见那个拈花童子指着自己,还认为他这是在找死,玉尘一定会狠狠地否决他,毕竟自己是他的女人啊,尽管他不一定真的爱自己,可是此刻听到玉尘说出这样的话,却是骇得花容失色,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 但是她的心底还存有一线希望,希望玉尘只是缓兵之计,直到看着拈花童子一脸淫笑地走向自己,而玉尘却毫无反应,她才彻底地陷入了绝望,她用力地瞪着玉尘,悲声道:“玉尘,你真的要把我给了他?” 玉尘不再看她,冷冷道:“难得童爷喜欢,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秋晚晴绝望地看着玉尘冷绝的身形,摇晃着后退两步,猛然拔出一把匕,用力地向自己的胸口刺向,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竟然都来不及阻止,匕深深地刺入了左胸,鲜血汩汩而出,瞬间染红了她的杏黄衣衫,整个人都软软地向地上倒去。 拈花童子见状,有些尴尬地望向玉尘,玉尘也没有想到那个任由自己搓圆捏扁的秋晚晴竟会如此烈性,望着倒在血泊中的娇弱身影,心中说不出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但很快,他便从这种情绪中解脱出来,对着拈花童子歉然一笑道:“是她自己不识抬举,少了童爷的雅兴。” 拈花童子一怔,审视地盯着玉尘,看了一会儿,现他的脸上真的没有责怪之意,不由狂笑一声,拍了拍玉尘的肩膀,笑道:“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玉尘听他如此说,知道他已经决定留下来了,心中一喜,忙道:“好,相信我们一定会合作愉快的。” “合作愉快,哈哈哈……”拈花童子放肆地狂笑着。 桑子矜看着臭味相投,狼狈为奸的两人,心中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暗暗骂了句:“人渣。”却似乎忘记了,自己正在与这两个人渣合作,又能好到哪里去。 秋晚晴的尸体被玉尘的手下清理掉了,玉尘一指地上的飘香雪三人,对桑子矜询问道:“现在,我们要怎么处置这三个人?” “既然假的秋晚霁不能迷惑他们,让他们分裂,我们只有让真的秋晚霁出场了。”桑子矜嘴角扯出邪魅的笑容,眼中却滑过一丝阴冷之色。 玉尘的脸色微微地变了变,隐忍地道:“小王爷,你答应过我的。” “放心,”桑子矜面露怫然之色,冷冷道,“我不会要她的命的,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成为她名副其实的丈夫罢了。” “可是,她的性子……”玉尘犹豫道,面露难色。 “怎么,不愿意?”桑子矜忽然冷下脸来,冷哼道,“如果你真的不想做,我想童爷应该很愿意代劳的。” 拈花童子虽然好色,但此时也现了两人的不对劲,而且他刚刚逼死了玉尘的女人,所以这一回倒是没有动邪念,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不用。”玉尘已经脱口拒绝道,脸上现出惊恐之色。拈花童子一旁看着,更确定了这个秋晚霁在玉尘心目中的地位非比寻常,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这个淫邪狠毒的男子如此重视,他不免又有些蠢蠢欲动了。 “那么,你是同意了?”桑子矜冷冷逼问道。 玉尘无奈地点了点头,心中对桑子矜的恨意却添了几分,只不过面上却没有表现分毫。 “把女的带到我的房间,至于这两个男的,就把他们锁在这里好了。”桑子矜摇动着手中的折扇,冷冷地吩咐着。 “小王爷,我们不杀飘香雪了吗?”玉尘小心地提醒着。 “如果你能出色地完成我的任务,他便还有利用的价值。”桑子矜冷冷道,眉宇间露出一丝不耐之色。 玉尘不敢多言,垂着头退了出去。拈花童子望了桑子矜一眼,便好奇地追了上去。 秋晚霁独自坐在一个布置雅致而不失豪华的房间里,心中一阵凄苦,自己已经被困在这里很久了,不知道飘香雪会不会急着找寻自己。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秋晚霁缓缓低吟,两滴清泪随之滑落,跌碎在自己的手背之上。 “怎么,又难过了?”玉尘温柔而关切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秋晚霁连忙抬眸望去,果见玉尘正含情脉脉地向自己走过来。 秋晚霁的脸色顿时变得冰冷,别开头,不去看他。 玉尘见她如此冷淡,心中有气,酸溜溜地道:“你还是忘不了他吗?他可是早就忘了你。” 秋晚霁冷哼一声,不予回答,而且依然不屑于看他一眼。 玉尘的眼中闪过一丝邪恶,突然上前一把将秋晚霁搂进怀中,语含怨毒地道:“好,既然我怎么做,都无法得到你的心,那我就只能先得到你的人了。” 百八二、偷梁不成蚀把米 百八二、偷梁不成蚀把米 这些日子以来,秋晚霁被玉尘困在这里,虽然日日都受到他的纠缠,但是他从未对自己做出过逾礼的举动,她还以为他真的转了性,不想他现在竟突然如此疯狂,吓得拼命挣扎。 口中勿自怒叱道:“放开我,你这个畜生。” 她的辱骂,无疑加重了玉尘心中的火气,顿时失去了理智,一边将秋晚霁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一边腾出一只手去扯她身上的衣服。 秋晚霁心中一阵绝望,正准备咬舌自尽,却感觉到禁锢着自己的手臂突然松弛开来,而那可怕的裂帛之声也没有响起。 秋晚霁立即睁开双眸,好奇地望过去,顿时面露惊喜,樱唇张了张,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刚才还**焚身的玉尘,现在已经如一滩乱泥般萎靡倒地,而他的旁边长身玉立着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关切地望着秋晚霁。 “飘香雪。”秋晚霁终于嗫嚅出声,压抑已久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滚滚而落,打湿了胸前的衣衫。 飘香雪望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玉颜,心中也是一阵难过,忍不住走过去,轻声安慰道:“没事了。” 秋晚霁顿时忘情地扑入他的怀中,啜泣不已。 飘香雪的身子一僵,却没有将她推开,只是木然地僵立着,任由她哭倒在自己的怀里。 “还不走?”花玉珲的声音冷冷传来,透着压抑的怒气。 秋晚霁受惊地从飘香雪的胸前抬起头来,当她望见一脸怒气的花玉珲和他身旁神色清冷的水竹时,不由自主地退开 一步,离开了那个让她百般依恋的怀抱。 飘香雪的眼中掠过一丝慌乱,痛楚地望向水竹,看到的却只是让他心痛的冷漠。 花玉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冷哼一声,拉起水竹的手,便往外走,水竹被动地被他牵着手,往外走去。 飘香雪愣怔片刻,才对秋晚霁轻声道:“我们走吧。” 秋晚霁忙点了点头,眼中露出歉然之色,心底却泛起苦水。紧紧地跟着飘香雪,离开了那个囚禁她的房间。 等到桑子矜与拈花童子急匆匆地赶过来时,已经彻底失去了飘香雪的踪影,只看见玉尘昏倒在地。 “小王爷,你这招偷梁换柱没有挥效力,却反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拈花童子幸灾乐祸地嘲讽道。 桑子矜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切齿道:“飘香雪,你果然狡猾。”手中的折扇重重一拍,细目中盛满了杀机。 飘香雪一行四人回到丐帮,离无言惊慌地迎上前来,有些埋怨道:“你们去哪儿了?” “我们去救秋姑娘。”飘香雪淡然道,似乎并没有看到离无言脸上的慌张之色。 “什么?”离无言瞠目结舌,被他的话弄糊涂了,嗫嚅道,“秋姑娘不是……一直都在我们这么?” “那个是假的。”飘香雪淡淡的一句话,却仿佛投下一颗重型炸弹,彻底将离无言炸晕,就连先前还一脸不在乎的古天悲也惊得呆住了。 飘香雪没有让他们糊涂太久,很快地讲述了其中的隐情。 那日,花玉珲来找飘香雪,告诉他自己遇到了曾经假扮水竹的女子,原来她的真实身份是魔城的四大坛主之一的神坛坛主紫茗,她告诉花玉珲那个以身救下飘香雪的秋晚霁是别人易容假扮的,就像她当年假扮水竹一样,目的只是让飘香雪与水竹分裂。 花玉珲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前来告知。于是他与飘香雪两人决定用计来试探一下那个秋晚霁。 果然那个秋晚霁一见到水竹和花玉珲,便焦急地想要将他们赶走,而且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牺牲他们的两条走狗——雷一诺和于斐,来洗清水竹和花玉珲的嫌疑。 所以飘香雪决定引蛇出洞,故意带着水竹和花玉珲出走,让他们误以为他们已经和好,急不可耐地再欲破坏,这才有机会救回了真正的秋晚霁。 “只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假扮秋姑娘的竟会是秋晚晴。”飘香雪说到这儿,想起了秋晚晴的惨死,有些歉然地望向秋晚霁。 “这一切,都是她所托非人,怨不得别人。”秋晚霁幽幽叹息道,眼中滑过一抹悲伤,毕竟,那是她曾经唯一的亲人。 古天悲看出了她的悲伤,连忙岔开话题道:“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炸毁丐帮的总舵,而不是直接炸死我们呢?” “这应该和七彩魔珠有关。”飘香雪淡然道。 “你是说,丐帮有七彩魔珠?”古天悲和离无言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除此以外,我想不到别的理由。”飘香雪依然是淡淡的口吻,淡漠的神情与两人的紧张惊慌形成天渊之别。 “可是,我怎么从未听说过?”离无言喃喃自语道,一脸的迷惘之色。 飘香雪瞟了他一眼,漠然道:“我们不必再猜了,还是静观其变吧。” 离无言忽然一拍大腿,惊呼道:“哎呀,我都忘了。” 在场的人都被他这突然的举动,骇了一跳,吃惊地望向他。飘香雪蹙了蹙眉,隐忍地问:“什么事?” 离无言一脸沮丧地道:“方才刚刚接到线报,唐门被一夜血洗。唐继尧已经率领他的四大弟子赶回去了。” 飘香雪不由得与花玉珲交换了一个眼神,本来他们还有些怀疑这个唐继尧,现在看来,这个怀疑显然是错误的。 “我去看看。”飘香雪果断地道,飞身纵出。 “我也去。”花玉珲急忙道,同时身子也跟着飞出。 于是,水竹、水丝柔、秋晚霁也都飞身跟上,然而秋晚霁的轻功远不及他们,追出门外的时候,便失去了四人的踪影。 随后跟出的古天悲望着一脸失落的秋晚霁,轻叹一声,安慰道:“我们还是在这里等消息吧,他们很快便会回来的。” 秋晚霁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望了一会儿,便默然转身,慢慢地往回走着。古天悲再次出一声轻叹,摇了摇头,无奈地跟了上去。 飘香雪现了身后跟来的三人,不由停下身形,对着花玉珲道:“带她们回去吧,那里会很危险。” 花玉珲露出一丝苦笑,道:“我想你带她们回去,好像更靠谱一些,不然,你觉得她们会跟我回去吗?” 这时,水竹与水丝柔也已经飞落两人身前,见他们停下来,水丝柔不由问道:“怎么不走了?” “你们还是先回去吧。”飘香雪低声劝道,星目有意无意地望向神情淡漠的水竹。 “唐门此时,应该是危险重重,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还是让她们跟着吧。”花玉珲在一旁云淡风轻地说着情。 飘香雪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这个花玉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讨厌,不帮忙也就算了,竟还学会了煽风点火,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花玉珲却不理会他的瞪视,别开头,不去看他,心中冷哼道:“瞪我有用吗?就算我不出声,你认为你还能将她们劝回去吗?” 果然,水竹的声音在此时冷冷响起:“如果你觉得我们碍事的话,我们可以不与你们同路。”说着,便要绕开他们,向另一边走去。 飘香雪的手,及时伸出,一把将她拉住,有些急切地道:“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水竹衣袖一震,无情地挥开了他的手,没有再开口,但脚步却还是停下了。 飘香雪盯着她半晌,终于轻轻地叹了口气,妥协道:“好,我们一起去,不过你……你们可千万要小心了。” 水竹依然没有答话,迈步向前便走,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飘香雪无奈地紧紧跟了上去,这一来,反而成了他是跟从者。花玉珲与水丝柔望着两人,心中都涌起一种复杂的情愫,理不清,道不明,索性不管不顾,只是紧紧跟随他们离去。 他们四人的轻功都是一等一的,所以竟然给他们追上了先行一步的唐继尧,当唐继尧得知他们此行的目的后,不由感激地道:“多谢四位仗义相助,只是在下实在是不忍让各位为我们唐门涉险。” “召开武林大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武林人士能够同仇敌忾,所以现在的事,已经不是你唐门的事,而是关系到整个武林安危的事。”飘香雪淡漠地说着。 唐继尧却是听得万分感激,飘香雪这几句话,无疑是将唐门的事当成了自己的事,于是动容道:“如此,就有劳各位了,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用到我唐门之处,唐某自当万死不辞。” 飘香雪却不再多言,只是淡漠地点了下头。 众人赶回唐门的时候,现除了空无一人之外,整个唐门的建筑却是完好无损的,而且尸都仿佛被处理了,竟然找不到一具尸体,甚至是半点血迹。 “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竟然没有一丝打斗的痕迹,便可以灭了我们唐门满门。”唐继尧又气又奇地自语道。 飘香雪与花玉珲等人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百八三、请神容易送神难 百八三、请神容易送神难 就在大家对眼前的情景感到困惑时,水丝柔突然轻轻地说了一句:“也许,根本就没有打斗。” 她的声音极轻,但所有人却还是听到了,于是所有的目光都齐齐地射向水丝柔,等待着她说下去。 水丝柔被他们看得有些紧张,连忙解释道:“我也只不过是猜测而已,或许敌人是用毒。” 她的话瞬间提醒了大家,能杀人于无形的,应该就是毒,可是能让整个唐门都在瞬间中毒,甚至无知无觉的,又是什么样的势力,什么样的毒呢?要知道唐门虽以暗器著称,可同样也是用毒的高手啊,所以能给唐门下下这种毁灭之毒的又能是谁呢?恨天教?似乎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唐继尧双目已经赤红,突然恶狠狠地道:“我知道是谁了,多谢水姑娘提醒。” 这一回,所有人的目光都从水丝柔的身上转移到他的身上来,唐继尧已不负众望地解释道:“我有一个师兄,是我父亲嫡传的大弟子,甚至我父亲曾经一度想让他接任唐门的掌门,因为他的确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无论在哪一个方面都是我无法比拟的。要不是他后来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过错,被我父亲逐出师门,现在的唐门掌门应该是他。” “叶星枫?”飘香雪蹙眉看向唐继尧,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不错,就是叶星枫,我父亲曾经最为赏识的徒弟。”唐继尧面现沉痛之色,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 “你确定是他?”飘香雪的语气里却依然含有质疑。 唐继尧微微昂头,痛苦地闭了闭眼睛,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良久才痛下决心地道:“是的,我敢肯定,因为只有他,才能让唐门的人失去应有的警惕之心,而他也绝对有让整个唐门中毒的能力,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对唐门一直有着刻骨的仇恨。” “着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一次出疑问的不是飘香雪,而是花玉珲。 唐继尧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隐忍着说道:“当年他与我父亲的爱妾有了私情,两人相约私奔,被我父亲现,一怒之下,便将他逐出师门,而那个贱女人也被我父亲逐出了家门,不想那个贱人却忽然有了羞耻之心,竟然悬梁自尽了,而叶星枫不但不自省,还把这一切都归咎在我父亲的头上,认为是他害死了那个贱人,所以曾誓:一定要灭了我们唐门。” “既然如此,他又怎么能让唐门的人对他失去警惕之心呢?”花玉珲不解地问。 “因为我父亲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所以这件事除了我和父亲,再加上叶星枫外,唐门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内情。虽然他 们知道叶星枫不再是唐门的弟子,但却不知道原因是什么,很多人还都为他惋惜呢。” 飘香雪的星目中闪过一抹精芒,忽然冷冷道:“与其在此猜测,不如与他当面问个清楚。” “可是,我们到哪里去找他啊?”唐继尧一头雾水地问道。 “不用找,他已经来了。”花玉珲忽然淡淡地说道,眼中也掠过一丝精芒。 “他……”唐继尧正想要辩解些什么,却听到头顶上一声轻啸,一道银色的身影缓缓落下。 “叶星枫?”唐继尧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再也没有了往昔的儒雅之风,惊呼道。 叶星枫却没有理他,只是含笑地望着飘香雪和花玉珲赞道:“白衣浪子,天宫圣主,果然名不虚传。” “一笑倾魂’叶星枫,也没让我们失望。”花玉珲淡然回击道。 叶星枫的星目中掠过一抹赞赏之色,俊美绝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魅惑中透着一种柔和,柔和中凝着一种孤傲,亲和而又疏离,而正是这种矛盾的感觉,交织出一种极大的魅力,让人一望失魂,欲罢不能。 这样的笑容,的确称得上是“一笑倾魂”。 唐继尧在叶星枫露出这绝美一笑的同时,脸上却滑过一丝怨毒,望着叶星枫的眼神也变得冷绝,咬牙切齿道:“叶星枫,你还敢来?” “我为什么不敢来?”叶星枫终于将目光投注到他的身上,语气中透着嘲讽,冷冷回击道。 唐继尧面色已经铁青,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颤抖:“好,很好,既然你敢来,我就让你给他们偿命。”话音未落,他已经用“漫天花雨”的手法,打出了无数寒芒,而且若是用目细看,每点寒芒之上都隐隐泛着绿色的荧光。 叶星枫的嘴角,在唐继尧射出暗器的同时,挂上一丝冷笑道:“唐继尧,看来你还是那么希望我死。” 与此同时,他银色的身影陡然开始急地旋转,顿时那些射向他的寒芒都仿佛遇到了什么阻力,瞬间被反弹回来,以更加迅疾的度,向唐继尧反射回来。 唐继尧惊呼一声,却已是闪避不及,幸好就在他生命垂危之际,两柄泛着寒光的宝剑,同时阻在他的面前,剑光飞动之中,将那些反射回来的暗器一一击落。 唐继尧惊魂甫定,望着叶星枫的眼神中多了一层惧意,却依然外强中干地喝斥道:“叶星枫,你如此丧心病狂,终究是会遭报应的。” 叶星枫唇角的笑容更冷,声音冰寒地道:“不错,人在做,天在看,作恶的人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 唐继尧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很难看,似乎还流露出一丝惊慌,但很快地便被愤怒的表情取代,怒斥道:“你也知道会遭报应吗?” 叶星枫的星目中射出两道冷光,直直地射向唐继尧,冷冷地逼出几个字:“这是最后一次。” 唐继尧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色厉内荏地道:“好,今天我们就把我们之间的账,彻底做个了结。”说完,将目光望向飘香雪和花玉珲,求助道:“请两位帮我杀了他,以慰唐门满门的在天之灵。” 飘香雪与花玉珲对望一眼,却都没有动。 唐继尧有些沉不住气地道:“这是唐某生平第一次求人,因为我不能让灭了唐门的人逍遥法外。” “叶星枫,你可有什么话说?”飘香雪突然冷冷地问道。 叶星枫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有料到,飘香雪会在此时此地,向自己提出这样的问题。他望着飘香雪的目光中,多了一种审视,半天方道:“你认为我该说些什么呢?” “灭掉唐门的人,是不是你?”飘香雪直截了当地问道。 叶星枫又是一怔,旋即笑道:“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会信吗?” “会。”飘香雪的回答,比他的问话更加简单。 “为什么?”叶星枫惊诧地望着飘香雪,有些迷惑地问。 “因为你不像一个愚蠢的人,灭了别人满门后,还会来这里自投罗网。”飘香雪淡漠地道。 叶星枫一瞬不瞬地盯住飘香雪,良久才仰天出一声轻啸,然后望着飘香雪含笑道:“飘香雪,你的确是一个值得我叶星枫钦佩的人,只不过,我想奉劝你一句,千万不要被小人的伪装迷惑了双眼。” 在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叶星枫已经纵身跃上树枝,然后几个起纵,飞逝而去,转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继尧恨恨地望着叶星枫消失的方向,却没有追上去,只是不满地扫了飘香雪和花玉珲一眼,冷冷地下着逐客令道:“既然凶手已经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潇洒地逃走了,那么各位似乎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吧。” “我们不能走,因为我们还没有找到真凶。”花玉珲对他的逐客不以为意,神情严肃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愿。 “凶手一定是叶星枫,”唐继尧冷哼道,“你们只不过是被他的故作姿态给骗了。” “是吗?就算是这样,也比草菅人命要好。”飘香雪忽然冷冷地说道,然后便不理会唐继尧,自顾地向唐门的内庭走去。花玉珲、水竹和水丝柔自然是紧随其后了。 唐继尧气得变了脸色,张口便要阻止,但却在最后的关头忍住了,悻悻地跟在他们的身后,进了唐门的内庭。 “你们现在这是在做什么?”唐继尧一踏进内庭,便忍不住嚷道,飘香雪等人的行为,让他觉得又气又恼,内心的深处还有一丝惊慌。现在他总算明白,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我们只是想留下来,帮你查找线索,揪出真凶,盟主何必如此紧张呢?”花玉珲语带挪揄地道。 唐继尧强行稳住心头的怒火,故作平静地道:“我什么时候紧张了,我只是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凶手已经明确,为什么你们还要做这样的无用功呢?” 飘香雪冷然道:“你方才没有听到吗?我说过,叶星枫不是凶手。” “你凭什么如此肯定?”唐继尧有些恼怒地指责道,“你知不知道,正是你的武断,才放走了真凶。” 飘香雪目光冰冷地盯着他,缓缓道:“是吗?你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 冰冷的目光,冰冷的声音,唐继尧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背脊都透出一种凉意,但还是强撑着回答道:“当然是真的。” “你说谎。”飘香雪冷叱一声,手中的清冷剑毫不留情地指向唐继尧的咽喉。 百八四、昨夜枫林昨夜惜 百八四、昨夜枫林昨夜惜 唐继尧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恼羞成怒地吼道:“飘香雪,你疯了吗?” 飘香雪的清冷剑没有移动分毫,剑身泛出的冷光,让唐继尧的身躯微微地颤抖,脸上的愤怒之色渐渐被惊惧所取代,气势也弱了许多:“飘香雪,你究竟要做什么?你不相信我的话,却相信他的花言巧语吗?” “你现在还在说谎吗?”飘香雪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肃杀的冰寒。 “我,我怎么说谎了?”唐继尧有些委屈地道,脑中在飞地回忆着自己所说的话,思考着究竟是哪里出了漏洞。 飘香雪冰冷的声音却再次响起:“林若惜究竟是怎么死的?” 唐继尧听他竟然说出“林若惜”这个名字,不由一阵心惊,但却还是心存侥幸地道:“当然,是悬梁自尽死的。” “是吗,不是被毒死的吗?”飘香雪手中的清冷剑向前递了递,冰冷的剑尖立即触及到唐继尧的肌肤,刺激得他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怎么会?你,你这是……听谁胡说的?”唐继尧嘴唇哆嗦着,却依然辩驳着,心底残存着一点希望,希望飘香雪只是在诈他。 然而飘香雪接下来的话,却彻底粉碎了他的希望,“没有人胡说,因为是我亲眼所见。”飘香雪冷冷地说道。 “亲眼所见?你怎么会亲眼所见?”唐继尧惊骇地说着,仿佛在喃喃自语,又仿佛是在质疑着飘香雪。 “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会有巧合存在,的确是人在做,天在看。”飘香雪星目中透出少有的肃杀。 唐继尧的意志已经被彻底摧毁,忽然出歇斯底里的狂笑,大叫道:“不错,是我,是我杀了那个贱人,那又怎样?她本来就该死,和叶星枫一样该死。”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说谎?”飘香雪咄咄逼人地问道,不给他半点喘息的机会。 唐继尧此时已渐渐恢复了理智,头脑在飞地旋转着,终于装出一副痛心疾的模样,垂道:“因为我怕父亲会怪我,虽然那个贱人无耻地背叛了父亲,可是我知道,父亲却一直都是深爱着她的,所以我杀了她之后,不敢告诉父亲真相,因为我不确定,父亲会不会因为那个贱女人而跟我父子反目。” 飘香雪手中的剑缓缓垂下,显然是信了唐继尧的话,忽然有些颓然地道:“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将事情查清楚了,再下结论吧,免得冤枉了叶青枫。“ 唐继尧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基于他刚才的威势,却没有敢反驳,只得点头道:“也好。” 飘香雪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唐继尧道:“我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办,不能留在这里了。” 唐继尧见他要离开,自是求之不得,但是却装出一副不舍的样子,挽留道:“虽然我们刚才生了小小的不愉快,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留下来,多住些时日。” “你真的希望我们住下来?”飘香雪突然神情转为冰冷,语气加重地问道。 “嗯,”唐继尧略显惊慌地道,“当然。” “等我们办完事,我们一定会再回来的。”飘香雪的语气恢复了正常,淡然道。然后便带着花玉珲、水竹与水丝柔一同离开。 离开唐门,走了很远,水丝柔才禁不住问道:“我们真的不再管唐门的事了?” “不是。”飘香雪的回答很简洁,似乎不愿多做回答。 水丝柔尽管心中疑惑重重,却不好再问。 四人一路无话,路上飘香雪似乎一直在寻找着什么,终于在途经一片密林的时候,他们听到了一声较为熟悉的轻啸,随之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飘香雪,你真有本事,竟然能找到这来。” “你留下那么多的痕迹,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我找到你吗?”飘香雪淡漠地道。 又是一声轻啸,密林中走出一个银色的身影,正是“一笑倾魂”叶星枫。 “我留下痕迹了吗?”叶星枫淡笑道,星目促狭地盯着飘香雪。 飘香雪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方雪白的锦帕,那锦帕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是却让对面的叶星枫面色变得极为惨淡。他的声音里有着不可抑止的抖战,指着那方锦帕问道:“你……怎么会……” “这是一个女人让我转交给你的。”飘香雪一边说,一边递过锦帕。 叶星枫面色惨白,星目中泛动着痛楚的泪光,颤抖着双手,接过锦帕,仔细端详了半天,然后望向飘香雪激动地问:“她在哪儿?告诉我。她在哪儿?” 飘香雪的星目中闪过一丝黯然,淡淡地道:“她死了。” 叶星枫顿时如遭点击,整个人都如呆傻了一般,良久才自言自语道:“不,不会的,她怎么会舍得弃我而去呢?” “她是被人毒死的。”飘香雪漠然道,语气淡漠,但眉宇间却隐逸着一丝悲悯。 “是他,一定是他。”叶星枫双目赤红,喷射出仇恨的火焰,似要将一切焚毁。 飘香雪没有再说什么,他在等,等着叶星枫恢复理智。 良久,叶星枫似乎从极端的悲痛和愤怒中走了出来,星目中泪光闪动,望向飘香雪,声音黯哑地问道:“是若惜告诉你,如何才能找到我的?” “不是,是这方锦帕。”飘香雪淡然道。 “锦帕?”叶星枫低头向那雪白的锦帕瞧了瞧,泪水终于从眼眶中滑落,撕心裂肺地唤了一声:“若惜——” “她只来得及告诉我,一定要将这方锦帕交给一个叫叶星枫的男人。”飘香雪黯然道。 叶星枫的脸上露出了凄苦的微笑,哽咽道:“傻若惜,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你大可以交给他们,说不定他就不会忍心杀你了。”说着,泪水更加汩汩而出,脸上是伤痛欲绝的神情。 飘香雪静静地望着他,没有追问,他不愿去打扰一个陷入哀痛绝望的人,尽管他急于知道真相。 又过了许久,叶星枫才缓缓止住哭泣,望向飘香雪,道:“你们随我来,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 飘香雪四人随着叶星枫向密林深处走去,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座木制的小屋,那小屋古朴而典雅,独自处于这密林深处,又透着一种神秘。 叶星枫,打开木门,引他们进入,小屋内所有的生活用具都是木质的,散着淡淡的兰草香气。 “这是若惜最喜欢的草香,是她特意为我调制的,因为她说这很像我身上的味道。”叶星枫自顾自地说着,眼中盛满了柔情,仿佛正在对着自己的情人倾诉一般。 飘香雪微微点头,他正是靠着这香气,才找到这儿来的,早在叶星枫出现在唐门的时候,他就闻到了叶星枫身上的香气,竟与那方锦帕上的香气如出一辙,所以他才断定,唐继尧是在撒谎,而事实上另有隐情。 叶星枫从沉醉中醒来,这才转过身,面对着飘香雪四人,缓缓地讲述起来: “我本来是一个孤儿,五岁的时候被师父收养,师父对我很好,将他的武功毫无保留地传授与我,甚至有意将唐门也交予我掌管。然而,我却坚持着拒绝了,因为唐继尧才是师父唯一的儿子,唐门应该属于唐家的人,而我毕竟只是一个外人。 “师父见我坚持,便不再勉强,但却把他们的绝技悉数传授与我,这一切,都引了唐继尧的嫉妒,他开始处处针对我,陷害我,但是由于师父对我的信任和维护,他的奸计不但没有得逞,反而让师父对他越来越失望。 “就在这个时候,若惜来到了唐门,他是师父一位挚友的女儿,不久前他的父亲惨遭杀害,所以师父才会收留了她,将她认为义女。那个时候的若惜,就像是一朵洁白的云,淡如烟,淡如雾地立在那儿,眉宇间有着化不开的哀婉和凄伤,正是她那种淡淡的忧郁,触动了我,让我在心底默默誓,我要保护这个女孩,抚平她眉宇间的忧伤。”说到这儿,叶星枫的目光变得格外的柔和,陷入了悠然神往的回忆之中,眼前仿佛现出了两人初次相见的情形。 没有人说话,因为所有的人都不想破坏他美好的追忆。 良久,叶星枫才从回忆中回到现实,悲哀地叹了口气,继续叙述道: “可是,唐继尧也爱上了若惜,他见我与若惜相爱,便百般阻挠,甚至不惜找人暗杀我,师父知道了之后,很生气,可是他毕竟是师父唯一的儿子,所以为了不让师父为难,我准备带着若惜悄悄地离开唐门。 “可谁知这个畜生竟然在我们要离开唐门的前一天晚上,**了若惜。”叶星枫的星目中再次泛动着愤怒的火焰,一拳击在木桌之上,将上面的茶盏震翻,放出清脆的响声。 飘香雪等人也听得十分动容,他们万万没想到,看上去斯文儒雅的唐继尧,竟然是一条披着人皮的狼。 “所以第二天,当我要带着若惜离开的时候,她却死活都不愿意跟我走,我当时以为是她背叛了我们的感情,便伤心地离开了。 “直到半年之后,我接到若惜托人给我带的一封信,我才恍然大悟,知道自己错怪了若惜,我立即赶回唐门去找她,谁知她已不在唐门,而且师父也已经去世了,我开始四处寻找她的踪迹,却始终一无所获,而唐继尧也从那个时候开始 了对我无休无止的追杀。” 叶星枫的星目中呈现出痛苦的绝望,由叙述转为自语:“如果我当时能再多相信若惜一些,她便不会死,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百八五、生死相许的真爱 百八五、生死相许的真爱 “你又回到唐门是为了什么?”飘香雪实际上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是眼见叶星枫陷入了哀痛的自怨自艾之中,所以故意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 ≥ ≤ 果然,叶星枫缓缓抬起头,望向他的眼神中有些空洞,被动地道:“我听说唐门惨遭灭门,便准备回去查找真相,不过现在有了你们,我也可以放心了。”说着,嘴角露出一个凄美的微笑。 “那你可查到了什么?”飘香雪依然想把他从哀痛的绝望中拉出来,再次故意问道。 叶星枫又是微微一笑,缓缓从怀中掏出两封信函,放到木桌之上,眼神有些迷离地道:“所有的疑问,这两封信函都可以告诉你们。”说完,将那方一直紧紧握在手中的锦帕轻柔地贴在脸上,在锦帕的映衬下,他的脸越来越红,胜似三月桃花的娇艳。 蓦地,听到飘香雪一声呵斥:“不要。”可是已经晚了,叶星枫的身子已经有如风中的败絮一般,软软地向地上倒去。他娇艳的容颜,与雪白的锦帕相互映衬,有一种格外的美。 飘香雪四人的眼中都露出悲戚之色,“桃花瘴”,世间至今无药可解的情毒,而叶星枫竟然自己服下,可见他誓死追随爱人的决心。“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这,就是真爱,生死相随的真爱。 所有的人,都陷入了伤感之中,不知道是为了叶星枫,还是自己。 许久,飘香雪才将桌上的信函一一打开。 第一封信函,是林若惜写给叶星枫的: “星枫,我的身子虽然被唐继尧那个恶魔玷污了,可是我的心,却从来没有被玷污过,至始至终,它都只是属于你一个人的。唐继尧这个恶魔,他霸占我,其实是为了得到我父亲遗留的一件宝物,而我父亲也是因为这件宝物而被杀的, 现在我把这件宝物交给你保管,你千万不要让它落在唐继尧这个恶魔的手里。 “还有,你一定不要回来,因为唐继尧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他一定会杀了你的。切记!切记!” 信函的落款是:若惜。 第二封信函,竟然是叶星枫自己写的: “看到这封信的人,一定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本不愿过问江湖纷争,只想与心爱之人相守终老。当我得知她的心只属于我的时候,我便已经决定放弃一切了,哪怕是我的生命,只要能与她重聚,我也在所不惜。 “若惜的父亲是白云城主林飞,他之所以被人杀害,是因为他有一件宝物,而现在因为这件宝物,若惜可能也已陷入危险之中,可是唐继尧是师父唯一的儿子,我明知道他危险,却不能杀他,所以必要的时候,我只能用我的生命去保护若惜。 “为了不让宝物蒙尘,我事先将它藏在了这密林之中,如果我不能将这封信函交给一个我信任的人,那么,这件宝物也将永远埋葬,如果有幸我能遇到值得我信任之人,那么这件宝物就算是我和若惜送给这个朋友的礼物。” 这封信函没有落款,只是在它的背面,绘着藏宝的位置。 飘香雪手中握着这封信函,心里沉甸甸的,叶星枫的信任,叶星枫的痴情,都让他的心有一种压抑之感,想要释放,却又不知该如何释放。 不知何时,水竹已经悄悄走至他的身旁,柔荑悄悄地握住了他的大手,轻声道:“他们的心,至死相随,这,便已经足够了。” 水竹轻轻的一句话,让飘香雪的心中顿时扫去了阴霾,动情地反握住他的柔荑,不让她有挣脱的机会,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痛楚与欣喜:“你原谅我了吗?” 水竹双颊绯红,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牢牢地攥紧,无法抽回。 “你还在怪我吗?”飘香雪急切地追问着,攥着她的小手,星目中充满痛楚。 水竹无法将自己的手抽回,只有任由他握着,低声叹息道:“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我只是内心难过而已。” 飘香雪的心仿佛被刺了一剑般的刺痛,同时又有一种含着痛楚的快感,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将水竹拥进怀里,深情地承诺着:“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让你难过了。” 花玉珲与水丝柔望着紧紧相拥的两人,心中泛起一种酸涩,同时退出了木屋,并轻轻地掩上了房门…… 在叶星枫信函的指引下,飘香雪四人很快便找到了藏宝的所在,那是一株已有千年的古木,在它的根部,竟然有一块是中空的,飘香雪小心地将那里的树皮撬开,里面便露出了一个树洞,探手进去,摸到了一个锦盒。 飘香雪将锦盒掏出来,四人看到了锦盒,心中具为之一动,待等将锦盒打开,果如所料,锦盒中一颗通体萦蓝,泛着光泽的圆球,正是那七彩魔珠中的“蓝魔”。 飘香雪望着手中的“蓝魔”,不无感慨地道:“一粒小小的魔珠,尽然让那么多的人为它丧命,人命在这些人眼中,就真的是一文不值吗?” “对于那些有野心的人来说,除了权利和地位之外,什么都是微不足道的。”花玉珲也不无感伤的道,正因为他的先祖看破了这一点,才会隐居天宫,不问世事。 “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回唐门,揭穿唐继尧的真面目?”水丝柔低声询问道,她的眼睛还有些微红,显然是哭过的。 “不急,唐继尧只不过是一枚棋子,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飘香雪解释道,他有意无视水丝柔微微泛红的双眼,但心底却不免有一丝歉疚,所以他耐心地解释着。 水丝柔不再多问,确切地说,她不敢再多与飘香雪对视,因为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落下泪来。所以垂着头,默默地跟在一旁。 四人就这样,一路漠然地走出了密林,重新回到了丐帮。 离无言见他们安然无恙地返回,十分地高兴,滔滔不绝地问个没完,简直到了事无巨细的程度。 古天悲被他絮叨得心烦,打断他道:“喂,你怎么比女人还女人啊,秋姑娘都没像你这样。” 他本是无心之语,但话一出口,便后悔不迭,果然见秋晚霁颓然地垂着头,瘦削的身影是那样的落寞,不知为什么,他的胸口竟然一窒,玩笑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飘香雪的心中也微微难过,早在他一进门时,他就已经现秋晚霁的幽怨,但是他只能佯装不知,因为他的心中已经有了水竹,他不可以再给别人希望。 “我还要再去一趟百毒神宫。”飘香雪收敛心神,回到主题上来。 “也好,”花玉珲立即表示赞同,主动请缨道,“我陪你一起去。” “不,这次只有我一个人去,你们都要留在这里,这样才可以迷惑敌人。”飘香雪拒绝道。 “可是,你一个人太危险了,现在为了这七彩魔珠,要杀你的人一定很多。”花玉珲有些忧虑地道。 “放心,他们现在不会杀我,至少在我找全七彩魔珠之前,他们绝对不会杀我。”飘香雪淡然道。 水竹、水丝柔和秋晚霁的脸上都流露出了浓浓的不舍之色,可是她们却谁都没有开口。 离无言依然不放心地道:“可是,你多带一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不用再说了,就只我一个人去,你们都留在这儿,我一定会安然无恙地回来的。”飘香雪不得不保证着,因为他知道,这里的人都十分关心自己。 就这样,在飘香雪的坚持下,他一个人离开了丐帮,独自向百毒神宫而去,如果他能够预知到,这一去,与水竹又会再次分离,估计他宁愿再危险,也要带着水竹,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 飘香雪离开的当天夜里,花玉珲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他预感到事情的不妙,连忙从床上跃起,冲出房门,眼前却除了寂寂的夜色,再无其他。 他终究是有些不放心,犹豫半天,还是来到了水竹的房门之外,轻轻叩门,却没有得到回应。 “水竹,水竹——”他又轻轻地唤了两声,依然没有得到半点回应,终于他再也忍耐不住,一脚将房门踢开,只见房中夜色如水,空空荡荡,哪里还有水竹的影子,花玉珲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 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无声无息地将水竹掠走,踢门声也惊动了离无言等人,纷纷向这里跑来,当他们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时,都十分震惊。 尤其是离无言,简直如临世界末日,他竟然将侯爷的夫人看丢了,这样他这么向侯爷交代啊。 于是,所有的人,分成不同的小组,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查,可是一天、两天……整整三天过去了,别说水竹的影子,甚至连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到,水竹就好像人间蒸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的信息。 不仅如此,就在水竹失踪的第四天,丐帮弟子来报,说唐继尧离奇地死在了家中,身上没有一点伤口,也没有中毒的迹象,而且房门和窗户都关得好好的,没有一点破损的痕迹。 花玉珲直觉到这两件事,都不简单,这背后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正在张开一个巨大阴谋的帷幕…… 百八六、百毒宫喜获双鱼 百八六、百毒宫喜获双鱼 飘香雪再次来到百毒神宫的掬药宫,一切都和他上次来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飘香雪将十二个宫室慢慢地走了一遍,每个宫室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都放置着三座炼丹炉,而四周的搁架之上都 摆满了各色的丹药。与上次唯一不同的,就是所有的炉火都已经熄灭,使得这座地下宫殿显得更加的冷清。 走了一圈之后,飘香雪在最后一间宫室里坐下来,他再次掏出怀中的玉珏,一边仔细地端详,一边在头脑中回忆着刚才走过的那些宫室,可是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到这块玉珏到底与这座掬药宫有什么关联。 飘香雪又从怀中掏出上次来掬药宫时,得到的那两粒丹药,晶莹剔透,犹如明珠的丹丸在他的手中熠熠生辉,然而丹药却只是丹药,没有任何不同之处。莫非这一次,还是要无功而返吗? 难怪上官仪手中拿着玉珏这么多年,依然参不透它的秘密。飘香雪有些失落地欲将丹药收回怀中,然而就在他将丹药快要揣入怀中的一瞬间,他现那丹药上竟然出现了一些花纹,他立即将两粒丹药拿到眼前细看,可是刚才看到的那些花纹却不见了。 飘香雪回忆着刚才的过程,小心地将丹药重新放到刚才他看到花纹的位置,果然上面又呈现出来一些花纹,飘香雪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变,星目却开始四处搜寻。 看了半天,飘香雪终于现了这其中的奥秘,原来这些花纹并不是丹药本身具有的,而是由于它太过晶莹,所以像镜面一样,映照出了玉珏上的图纹,所以当它与玉珏和自己的目光构成三点一线时,便会照出玉珏上的图纹,而一旦脱离了这条直线,便什么也没有了。 飘香雪不由苦笑了一下,还以为会有什么现,不想一切都只是徒劳,飘香雪再次准备收起丹药和玉珏。同时站起身,准备离开这座宫室,然而就在起身的一瞬间,飘香雪看见了手中的丹药上又映出了一些图纹,而这一回的图纹与先前的明显不同。 飘香雪心中一动,凝目细看,有了上次的经验,他很快就现,这一回丹药上映出的是丹炉上的图纹。 灵光闪现,飘香雪开始细细地打量起丹炉上的图纹,每一处都不放过。 一座座丹炉,一间间宫室,飘香雪认真地逐一观察着,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再次失望,因为这些丹炉上的花纹与玉珏上的图纹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本身更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飘香雪举起手中的丹药,再次露出一丝苦笑,这小小的丹丸给他带来的心情起落还真是不小,只可惜一切却都只是镜花水月。 蓦地,飘香雪的目光又凝聚到了丹药之上,因为他忽然在上面看到了玉珏上的一角图纹,可是此时的玉珏已经被他收入怀中,那么这个花纹应该是…… 飘香雪立即向前望去,现这图纹应该是丹炉上的,他立即欺身近前查看,然而入目的却依然是不一样的图纹,与方才在丹药上的所见完全不同。飘香雪心中暗奇,举起丹药,再看,又看到了与玉珏上相似的图纹,然而放下丹药,再看丹炉,图纹便又更改了模样。 如此反复几次,飘香雪终于明白过来,这丹药就如一面镜子,但是镜子中的图像与真实的图像应该是相反的,也就是说,这些图形需要从相反的角度看。 想通此点,飘香雪立即重新审视丹炉上的图纹,这一来,果然现,上面确实有与玉珏相似的图纹,只不过都只是某一处的相似,就好像是一张张拼图,被零散的放置,无法构成一幅完整的图案。 于是飘香雪将丹炉不断地变换位置,但是无论他怎么拼,都无法拼成完整的图案,飘香雪只好放弃,又去下一间宫室,然而十二间宫室一一拼凑下来,却都是如此。 然而飘香雪没有放弃,他开始仔细回忆在这十二间宫室的丹炉上所见的图形,然后在脑中将他们重新组合,终于一幅完整的图案在头脑中形成。 接下来,飘香雪把第三、第六两间宫室中的丹炉都移到第九间宫室中,然后将它们的位置按照头脑中的影像摆放好,顿时九座丹炉上的图纹连成了一幅完整的图形,从相反的角度看,与玉珏上的图形一般无二,只缺了那一个红点。 飘香雪连忙拿出怀中的玉珏,还没等他将上面的图形进行比照,玉珏上就已经射出了一道耀眼的白光,将丹炉上的图形照亮,随之出轰然的一声巨响,九座丹炉同时碎裂,辛亏飘香雪退避及时,才免受波及。 九座丹炉眨眼睛全部粉身碎骨,变成了灰烬,只有中间的一座丹炉的底座是完整的没有被炸毁,飘香雪等了一会儿,现再无异状,这才缓缓走进那丹炉的底座,却现这底座竟然是用乌金打制的。 飘香雪伸手将它拿起,只见这圆形的底座有如墨砚,乌黑光亮,滑润的触感有如暖玉。 飘香雪将它拿在手中,反复地翻看,却没有现任何的图文印记,心中暗自奇怪,只好决定先将它和玉珏一同收起,然后再做打算。 然而就在他欲把玉珏和乌金底座收在一起的时候,玉珏却突然被乌金底座吸住,然后在它的上面飞地旋转起来,而且越转越快,渐渐地乌金底座也随着玉珏开始了飞的转动,顿时一白一黑,飞地飞旋回转,慢慢融合,最后形成了阴阳双鱼的图案,然后转得越来越慢,直至停止。 与此同时,合二为一的阴阳双鱼上呈现出十六个小字: 七星连珠,毁天灭地;双鱼同出,斩妖除魔。 小字一闪即逝,瞬间隐没,上面只留下了阴阳双鱼的图案。 饶是如此,飘香雪却也已心下了然,难怪厉无邪会费尽心机地想要得到百毒神宫的这件宝物,因为这便是克制七彩魔珠的法宝,想是当年的那位异人留下的,只是这法宝该如何使用,又如何能克制七彩魔珠,却不得而知。 飘香雪又细心地审视了半天,依然没有现任何新的现,想到自己在这里已经消耗了很多时间了,便决定先离开再说,当下将阴阳双鱼和丹药小心收好,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飘香雪离开掬药宫,以最快的度返回丐帮,然而他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却是,水竹又失踪了。 顿时,找到宝物的喜悦一扫而空,只剩下无尽的悔痛,后悔自己没能将她带在身边。 “还有,唐继尧也离奇地死在家中,不知道这两件事是否会有什么关联?”离无言望着一脸沉痛的飘香雪,不得不胆怯地说着。 飘香雪此时早已方寸大乱,哪里还能回答他的问题。 离无言立即知趣地闭了嘴,默默地盯着飘香雪,不敢再多言一句。 良久,飘香雪才回过神来,对离无言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所有的事,你先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不给离无言任何询问的机会,飞身而去。 离无言怔怔地望着飘香雪逝去的方向,心中泛起苦涩,喃喃自语道:“侯爷这一次是真的受伤了,看来他已经不想再过问江湖的事了。” 在他的身后,呆立着的还有秋晚霁和水丝柔,两人的心都不住地绞痛着。 然而,离无言却错了,飘香雪并没有退出江湖,而是直奔皇宫而去,以前水竹也曾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过,那一次是被掠到了皇宫,所以飘香雪希望这一次也是如此,那么自己便可以用这阴阳双鱼来交换水竹。 虽然这只是他的猜测,但他还是决定要去试一试。 飘香雪一路疾行,不敢有片刻的停歇,当他赶到皇宫时,已是夜半时分了。 从宫门进入是不可能的了,飘香雪只能施展绝顶轻功,飞檐走壁,直抵未央宫。 让人奇怪的是,此时已是夜半,可是未央宫中竟然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而且宫女侍卫往来穿梭如云,忙得不亦乐乎。 飘香雪心中暗自奇怪,猜想到一定是有什么大事生。因为人太多,他只能继续飞檐走壁。 最后停留在麒麟殿的屋顶之上,轻轻掀开上面的琉璃瓦,向内窥视。 只见十几名太医正忙得手忙脚乱,一盆盆血水被宫女们端出去,再有一盆盆清水送进来。 为的一名太医约有四十左右,此时正在愁眉苦脸地说着:“伤口太深,失血过多,这可如何是好?” 其余的太医更是面面相觑,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上的神情,各个如丧考妣。 “不如我们还是通知皇后,不然……” “不许。”有人颤巍巍地出着主意,不想却被一声喝斥打断,那声音虽然极其微弱,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十几名太医连忙跪趴在地,吓得浑身哆嗦,口中连呼:“圣上息怒,圣上息怒。” “今日之事,不得透露半句,否则……”底下的话被一段喘咳取代。 十几名太医连忙起身上前,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百八七、是谁刺杀了皇上 百八七、是谁刺杀了皇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在太医们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一个威严的声音,带着怒意响起。 “皇后娘娘。”十几名太医再次跪趴在地,浑身抖颤,惊恐万分地齐呼道。 吕后的脸上如罩寒冰般,带着十分的怒意,冷冷地扫视了一眼跪趴在地的太医们,怒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这么大的事,竟敢埋着本宫。” 太医们吓得浑身抖,却不敢说这是皇上的旨意。幸好在这个时候,帷幔后传来刘邦虚弱的声音:“是朕不想皇后担心,你不要怪……”又是一阵喘咳,太医们再次忙了个手忙脚乱。 吕后只得暂时隐忍下心中的怒气,走上前去查看,只见刘邦的上身**着,身上缠着厚厚的药布,胸前的伤口依然有鲜血在不断地渗出。 吕后没有料到皇上竟然会伤得如此之重,早已忘了生气,担忧地向为的太医问道:“方太医,皇上的伤你们可有把握?” 方太医忙叩伏在地,战战兢兢地道:“启禀娘娘,臣等……臣等,真的没有把握,皇上的伤太……” 吕后不等他说完,便一挥手,打断他道:“本宫不想听你们的废话。”又转向太监籍孺吩咐道:“立即去请国师来。” 籍孺不敢怠慢,应诺一声连忙跑了出去,这里,太医在吕后的监督下依然在忙碌着,而刘邦已经因失血过多而昏厥过去了。 不一会儿,籍孺返回,他的身旁跟着一个玉树临风的年轻男子,虽然他此时似乎很紧张,但是天然勾起的嘴角,却使他整个人都显得温润如玉,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飘香雪认得他正是墨海宫的现任宫主季寞桐。 墨海宫一向远离江湖,与世无争,更别说与皇室扯上关系了,但此情此景却明明白白地显示着:季寞桐就是吕后请来的国师。 果然,吕后一见季寞桐,立即起身道:“国师,你快来给皇上瞧瞧。” 而季寞桐不但没有对这一国之母行叩拜之礼,甚至连普通的招呼都没有,便立即向床榻上的刘邦走去,口中只是淡淡地宽慰道:“娘娘不必担忧,皇上洪福齐天,一定会转危为安的。” 吕后不但不怪罪他的施礼,反而在听到他的宽慰后,还有些讨好地道:“那如此就有劳国师了。” 飘香雪看得暗暗称奇,却不知这季寞桐究竟为什么会在这皇宫出现,而且还成了国师,并能得到吕后的赏识和信赖。 就在飘香雪暗暗思索的时候,季寞桐已经为刘邦的伤口重新上好了药,重新包扎好,然后又掏出一个蓝色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两粒蓝色的药丸,将其中的一粒塞入刘邦的口中,而另一粒却交给了吕后,同时嘱咐道:“这一粒,等皇上醒来后,再给他服下。” 吕后接过药丸,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皇上没事了吗?” “娘娘放心,皇上只是失血过多,才会晕厥,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只要好好调养,不出七日,便可痊愈。”季寞桐耐心地劝慰着,温和的语气,磁性的嗓音,听起来十分的舒服。 吕后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再次谢道:“有劳国师了。” 旋即想起了什么,转头望向侍立一旁的籍孺,厉声质问道:“籍孺,究竟是谁伤了皇上?” 籍孺连忙跪伏在地,颤声道:“奴才不知。” “不知,”吕后气得面色铁青,冷哼道,“你身为皇帝身边的内侍总管,尽然连皇上是被谁所伤都不知,留你何用?” “娘娘饶命啊!”籍孺伏在地上,哀声求饶。 “那你到底知不知道?”吕后目露凶光地盯着籍孺,逼问道。 “奴才是真的不知啊!”籍孺一边叩头,一边哀嚎道,“还望皇后娘娘饶过奴才吧。他的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得罪娘娘是死,得罪皇上更是死,但自己毕竟是皇上宠信的人,眼下没有证据,只要自己坚持,娘娘未必就真的敢趁着皇上昏厥的时候,办了自己。所以他嘴上虽然哀哀求饶,口风却是丝毫不松。 吕后明知他在说谎,却无法逼他承认,只得危言恐吓:“既然如此,这便是你这个内侍总管的失职,来人哪,把他押入天牢,等候处置。” 顿时,侍卫们如狼似虎地冲过来,将籍孺扭住,往外脱去。籍孺心里想着,只要不是立即杀他就好,只要皇上醒来,自己就有救了,但嘴上却不断地哀嚎讨饶着,生怕吕后改变主意。 吕后不理他的讨饶,转向那些太医敕令道:“你们这些蠢材,给我好生伺候着皇上,如果再有什么闪失,你们就都别想活了。” 太医们连忙跪伏在地,齐齐叩头保证道:“臣等一定拼死保护皇上。” 吕后不屑的冷哼一声,望向季寞桐,脸色瞬转柔和,态度和蔼地道:“国师,依你看,皇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皇上受的应该是剑伤,但是至于是被什么人所伤,微臣也无法知道,唯一能够断定的就是,这个人本来是要杀皇上的但在最后关头却手下留情。”季寞桐温和地分析着。 吕后却是听得暗暗心惊:究竟是什么人要刺杀皇上,而皇上却还要帮他隐瞒,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吕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但是面上却不露声色道:“好,本宫知道了,还是等皇上醒来再说吧。” “方太医,这药等皇上醒来后,就给他服下。”吕后将季寞桐给她的药交给了方太医,便离开了麒麟殿,季寞桐随后也离开了。 飘香雪又等了一会儿,正犹豫着要不要下去的时候,刘邦却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方太医连忙将吕后留下的要给他服下。 刘邦服下药后,方太医正要扶他躺下,但是刘邦却阻止了他的行为,有些虚弱地问道:“籍孺呢?让他来见我。” 方太医心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却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启奏皇上,籍孺已经被押入天牢了。” “什么?”刘邦猛然一声怒喝,由于用力过猛,牵动了伤口,痛得他冒出了冷汗。 方太医早已吓得跪倒在地,浑身颤抖,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其他的太医则远远地跪着,生怕会殃及池鱼。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刘邦稍稍冷静了些,捂着胸口质问道。 方太医此时见龙颜震怒,哪里还敢隐瞒,结结巴巴地道:“是……是皇后……把……把他……” “立即传朕口谕,将他给我带回来。”刘邦的声音里饱含着怒意,对吕后的不满又增添了几分: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大胆,居然连他身边的人都敢动。 方太医哪里还敢怠慢,连忙连滚带爬地逃出麒麟殿,亲自跑去天牢传皇上的口谕去了,一时间倒忘了自己的太医身份,而传旨这样的事应该是传旨太监的职责。 如此一折腾,飘香雪反而不想下去了,他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刘邦会如此维护一个刺杀他的人呢? 这完全不符合他的本性,因为他绝不会是一个对敌人如此宽容的人。所以飘香雪决定留在屋顶,再多看一会儿。 不到半个时辰,方太医成功地将籍孺带回来,他正笑呵呵地等着向皇上邀功,不想却被刘邦一句“你们都下去吧”,给赶了出去。 很快,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刘邦和籍孺两人。 “皇上,你的伤怎么样了?”籍孺立刻表现出对皇上的极度关心来,甚至眼里还有了泪光。 “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刘邦淡淡地回答着,旋即又充满关切地问道,“她,怎么样了?” 籍孺显然知道刘邦说的这个“她”是谁,立即压低了声音,小声道:“皇上放心,她没事,也没有人知道。” 刘邦听了他的汇报,脸上的紧张之色才算稍缓,伤口的疼痛传来,他只好吩咐道:“籍孺,扶朕躺下。” 籍孺应了一声,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刘邦,躺到床上。 “替朕好好地照顾她,千万不要让别人现,尤其是皇后。”刘邦躺在床上,依然不放心地嘱咐着。 “皇上放心,”籍孺连忙保证道,“奴才一定会好好照顾着,就算是让奴才死,奴才也不会让别人知道。” “嗯,你先下去吧。”刘邦疲倦地闭上了眼睛,经过这一番生死的折腾,他真的是身心俱疲了。 籍孺见状,立即帮他掖好了被子,然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室内静悄悄地,没有了一点声音,飘香雪纵身从屋顶跃下,来到床前。 刘邦还没有睡实,立即警惕地睁开眼,在看到飘香雪的一瞬间,惊得他连惊呼都忘了。 “放心,我不是刺客。”飘香雪淡然道,心里却莫名的酸楚,想不到事到如今,他还是不相信自己,曾经的父子情难道都是浮云?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刘邦不悦地质问着,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皇上难道忘了你嘱托我的事吗?”飘香雪故作淡然道。 “这么说,你已经完成任务了。”刘邦面色平静地道,眼里却泄露出贪婪的目光。 飘香雪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内心的酸涩之感更为强烈了。 百八八、现在还不能给你 百八八、现在还不能给你 “我虽然没有找齐七彩魔珠,但是我却找到了能克制七彩魔珠的另一件法宝。 ”飘香雪的神情与声音都十分淡漠。 刘邦却惊喜地瞪圆了眼睛,猛然从床上坐起,因为起得过急,牵动了伤口,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然而他却已然顾不得这些,追问道:“真的?”声音里充满难以抑制的亢奋。 飘香雪在看他痛得皱眉时,本能地伸出手去想要扶住他,却因他这亢奋的一问而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我说过假话吗?”飘香雪冷冷反问道。 刘邦被他问得有些窘,但很快就有干笑掩饰住了内心的尴尬,讨好地道:“当然没有,我只是一时不敢置信罢了。” 飘香雪的心彻底地冷却下来,面沉如水地道:“这个法宝的确是当年一位异人用来克制七彩魔珠的,而且现在它就在我这里。” 刘邦的眼里射出了贪婪的目光,声音里有着因亢奋而难以控制的颤抖,带着蛊惑意味地道:“那太好了,快拿出来给朕瞧瞧。” “现在,还不能给你。”飘香雪冷淡地道,目光投向一旁,不愿看他那贪婪的神情。 刘邦因为这一句话,而瞬间变脸,声音也陡转冰冷道:“为什么?” “因为我要用他来交换一个人。”飘香雪淡然道。 “一个人,谁?”刘邦听出了他话中的转机,语气也缓和了些,但还是无法掩饰他的那种急切。 “水竹。”飘香雪将目光移注到刘邦的脸上,一边审度着他的神情,一边缓缓说出了这个名字。然后,他便看到刘邦的面部肌肉抖了一下,但随之归为平静。 “为什么要提起她,她不是早就离开皇宫了吗?”刘邦一脸迷惑地问道,“莫非你们还没有和好吗?” 飘香雪注视着他,尽管他此刻伪装的非常好,但是他方才的那一抖,却没能逃出他的审度,于是漠然道:“她失踪了。” 刘邦失口惊呼道:“失踪了?怎么会?” 飘香雪看着他略显夸张的表情,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淡然道:“只要你帮我找到她,把她交还给我,我就会将那件法宝双手奉上。” “你说什么?”刘邦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眼中滑过一抹阴鸷,不悦地质问道,“你是再胁迫朕吗?” “不是,”飘香雪此时不想惹怒他,只能淡然道,“我只是想借助皇上的力量,帮我找到她。” 刘邦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似乎是在斟酌着飘香雪的话语,良久才道:“虽然我贵为九五之尊,但是我也不一定能如你所愿。但是我会尽量帮你去找。” “好,我会拭目以待。”飘香雪的语气依然十分淡然,转身预备走出去。 “你这就要走?”刘邦迟疑地问道。 “不然呢?”飘香雪没有回头,却停下了脚步,反问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找到了人,要去哪里通知你。”刘邦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声音却保持着平和。 飘香雪依然没有回头,淡淡地抛下一句:“长安城,鲲鹏客栈。”便气定神闲地走出了麒麟殿,侍卫们忽然见一位俊逸绝伦的少年自殿内走出,而且还是一脸云淡风轻的神情,一时间弄不清楚是什么状况,一个个都呆愣愣地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直到飘香雪飞身消失在夜色之中,他们才缓过神来,想要追寻,却早已失去了对方的踪影,一时间万分惶恐,不知这人是敌是友,更无法预料皇上会不会责怪他们的失职。 刘邦在殿内听得外面没有任何动静,不由骂了句:“一群废物。”但是此时,他却顾不得去责罚那些侍卫,飘香雪的话已将他的心智完全搅乱,这个可恶的飘香雪,竟然敢跟他讲条件,自从他即位以来,还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过,而飘香雪却几次三番地忤逆他,这让他十分恼怒。 “飘香雪,是你逼我的。”刘邦咬牙切齿地自语道,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杀机。 飘香雪离开麒麟殿之后,并没有真的去鲲鹏客栈,而是偷偷潜入了上次刘邦曾囚禁过水竹的未央宫,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这里深宫寂寂,却杳无芳踪。 飘香雪又将其他可能囚禁着水竹的地方一一找过,却依然不见水竹的芳踪,最后他只好落寞地离开了皇宫。 在飘香雪离开皇宫后不久,籍孺匆匆地返回了麒麟殿,直接来到了刘邦的床前。见刘邦背对着他躺在床上,怕他已经睡了,便退开一步,侍立一旁,静静地等候。 刘邦却在此时翻了个身,鹰目中透射出一缕精光,射向了籍孺,籍孺连忙俯身上前,低声道:“皇上。” “她怎样了?”刘邦不等他多言,便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皇上放心,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奴才将皇上拼死隐瞒伤势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她看起来很感动的样子,也不再绝食了。”籍孺很了解主子的心情,所以滔滔不绝地讲述着,直到看见主子面露欣喜之色,这才住了嘴。 “那她有没有说什么?”刘邦表情急切地问,不由自主地撑起了自己的身子。 籍孺连忙上前将他扶住,为了讨他欢心,编着谎话道:“她问了皇上的伤势,看起来很关心的样子呢。” 刘邦听了他的话,不但没有高兴,反而苦笑了一下,冷哼道:“你这奴才,竟敢编排这样的谎言来骗朕,你以为朕会是这样好骗的吗?” 籍孺立即吓得跪倒在地,急切地保证着:“皇上,奴才说的都是真的,不敢有半句欺瞒皇上。” 刘邦嘴角露出了一丝自嘲的意味,却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这狗奴才只是为了讨自己欢心罢了。 “飘香雪方才来过。”刘邦想起了方才的事,连忙收敛了心神,对籍孺说道。 “飘香雪?他……”籍孺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慌,担忧地问。 “他是来让朕帮他找水竹的。”刘邦平静地说着,鹰目中的目光却变得越来越深邃。 籍孺的脸色更加难看,但主子那不十分明确的态度,却让他摸不准主子此时的心意,只好试探地问:“奴才该怎么做?” “不能让他找到,而且也不可以让其他人找到。”刘邦的声音有些冰冷,而他的目光比之他的声音更冷。 “是,皇上放心,奴才一定不会让他找到的。”籍孺一脸阴毒的保证着。 “飘香雪现在在鲲鹏客栈,我不想让他看见明天的日出。”刘邦淡淡地道,好像不是在下着格杀令,而是在述说着自己的一个心愿。 籍孺眼中射出凶光,叩道:“奴才这就去办。” 还没等他从地上爬起来,刘邦的话又阴森森地传人耳中:“他的身上有一件法宝,你要把它完好无损地拿回来。” 籍孺忙将身子一挺,应诺道:“是。” 又等了一会儿,见刘邦翻过身重新躺下,心想这回应该是没有什么事了,这才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可是还没等他迈出一步,刘邦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将朕的‘紫金藤帐’赐予她,可以防暑防蚊的。” 籍孺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刚刚站直的双腿,猛然一曲,又重新跪下,应诺道:“是,奴才这就送去。” 口中应诺着,却不敢立即站起,跪在地上又等了大半天,直到听到刘邦熟睡的鼾声,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小步快走地离开了麒麟殿。 飘香雪躺在鲲鹏客栈的房间里,却全无半点睡意,脑子里浮现的是与刘邦见面的情景,从刘邦当时的表现来看,虽然有值得怀疑的地方,但是却无法十分确定,水竹就是他掠来的,如果真的不是皇上,那又会是谁呢? 心中记挂着水竹的安危,虽然感觉甚是疲倦,却怎样都无法入睡,索性翻身坐起,准备出去走走。 就在这时,他听到窗格处传来极其细微的声响,立即警惕地循声望去,只见窗格上的窗纸被捅坏,从那个小孔中伸进来一支竹管,一缕粉红色的烟雾从管口逸出,瞬间弥散在整个房间。 飘香雪心中一动,闭住呼吸,重新躺下。 大约过了盏茶的功夫,窗格被利刃撬起,六名黑衣人相继从窗格中跃进来,举起手中的钢刀,直接向床上的飘香雪劈将过来。 眼看着钢刀就要击在目标,却见寒光一闪,一把清冷的剑,划出一道半弧,将六柄钢刀同时击飞,同时飘香雪那白色的身影从床上一跃而起,有如天神般挺立在黑衣人面前。 六名黑衣人见方才还是任其宰割的猎物,忽然变成了令人仰望敬畏的天神,一时间脑子有些短路,没有反应过来,就是这一瞬间的呆怔,便让他们永远失去了制敌的先机,飘香雪的清冷剑飞地滑过他们执着利刃的手腕。 六柄钢刀同时落地,出铿然的响声,六名黑衣人同时闷哼一声,用左手捂住了流血的右腕,只是一剑,他们的手筋已经被齐齐挑断。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飘香雪的清冷剑,架在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脖颈之上,冷冷逼问道。 百**、千金难博美人心 百**、千金难博美人心 飘香雪此举意在找出是谁掠走了水竹,但他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这些杀手都是死士,在飘香雪的话音未落之际,六名黑衣人已经同时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了。 飘香雪哀悯地望着地上的六具尸体,他不恨他们来杀自己,他恨的是,那个躲在他们的背后,将他们的生命当做获利工具的人。 线索又断了,飘香雪的心绪变得更加烦乱,他逼迫着自己不要往不好的方面去想,但是却偏偏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绪。 自己没有被杀死,那么对方一定不会死心的,是不是还会派人来呢?不可思议地,飘香雪竟然开始期盼下一次的刺杀了。 “废物,都是废物。”未央宫,麒麟殿内,刘邦压抑地怒吼着。 “皇上息怒,小心伤了龙体。”籍孺惶恐地劝说着,额上已沁出了冷汗。 “暂时先不要轻举妄动了。”刘邦阴森森地命令着。 “是。”籍孺此时哪里还敢多言,只能无条件地应和,但是脑中却快地思考着该如何让皇上消火。 还没等他想得周全,刘邦已经吩咐道:“想办法,让我见她。” “可是,皇上的伤……”籍孺虽然不敢拒绝他的要求,但依然不无担忧地提醒道。 “什么时候,你可以质疑我的旨意了?”刘邦立即沉下脸来,十分不悦地轻斥着。 籍孺慌忙点头,应诺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从密道中来到了皇宫外的一处别苑,竹林掩映中,一座造型别致优雅的阁楼仿佛遗世独立般,静静地伫立在那儿,就如同它现在的主人。 一身白衣,独立窗前,衣袂飘举,仿佛随时都可以乘风而去的凌波仙子,清逸的容颜,清冷的神韵,无一不令人观之忘俗,意往心驰。 刘邦呆呆地凝望着眼前的玉容仙姿,已然忘记了身上还未痊愈的伤痛。失而复得的狂喜,将他的理智一次次地淹没,尽管她对自己冷若冰霜,甚至恨不得杀了自己,而且自己的胸口上还残留着她给予的伤口,但是他依然下定决心,这一次他绝不会放手,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什么样的办法,他都一定要得到她,不让她逃离。 “皇上,我们上去吧。”籍孺低声提醒着,本来他是不敢的,可是自己已经陪着皇上在这里足足站了一刻钟了,而皇上的伤还未好。 刘邦这才回过神来,但灼热的目光却不曾离开过那个身影,就这样,在籍孺的扶持下,一路目光灼灼地走上了阁楼。 “水姑娘,皇上来看你了。”籍孺一踏上阁楼,便讨好地宣告着。可是当他们走到楼上的时候,现人家依然是伫立窗前,没有转身,好像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一般。 籍孺心中有些气恼,想要作,却是不敢,只好隐忍着,悻悻地瞪了她的背影一眼,扶着刘邦,小心翼翼地道:“皇上,你先坐一会儿吧。” 刘邦却一把将他推开,向前走了几步,靠那个身影更近些,声音里有着从未有过的温柔,轻唤道:“水竹,朕来看你了。” 这被他软禁于此的女子,正是飘香雪日思夜念的水竹。 当年,水竹被桑柔毁容,刘邦以为自己从此便会彻底地失去这个女人,这一回,他本是派人监视飘香雪的,以防止 飘香雪找到七彩魔珠后背叛自己,可是当他听到派去的人在密报中描述到水竹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水竹的容貌已经恢 复,顿时他产生了一种迫切想要见到水竹的念头,于是他不顾一切地派人将水竹掠来。 当时的水竹恰巧担心飘香雪的安危,悄悄离开丐帮,准备去百毒神宫找飘香雪,却正好被他派出的人现,他们骗她说飘香雪被押进了皇宫,也是关心则乱,水竹听说飘香雪身陷囹圄,便轻信了他们,不想一到皇宫,便被困在了这里,水竹这才觉上当,但已经为时晚矣。。 因为水竹是自己离开丐帮的,所以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此时的水竹听到刘邦的轻唤,不但没有被这个九五之尊的难得温柔感动,反而觉得甚是厌烦。 水竹没有转身,只是冰冷地道:“难道那一剑,还不能让你清醒吗?” 刘邦的心中一滞,手不由自主地捂住胸口,那里的疼痛提醒着自己,眼前的女人是多么地憎恨自己,但是她最后毕竟还是手下留情了,不是吗?想到此点,刘邦又重新恢复了信心,望着水竹的目光里有着难得的柔情,“可是,你在最后关头,还是不忍心让朕死,不是吗?”刘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 然而,水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心彻底陷入了冰冷:“那是因为你的死亡,可能会引新的战乱不断。” 刘邦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眼前的女子已经彻底地激起了他身为一代帝王的征服欲,同时也伤害了他作为九五至尊的自尊心。 籍孺眼见两人的话要说僵,连忙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游说道:“水姑娘,皇上对你可谓是至情至性啊。为了让你免于责罚,他拼死也不愿让皇后知道他受伤,这两天,还不顾自己的伤势,时刻关心着姑娘的情况,紫金藤帐、缂丝羽 衣、九凤朝阳簪……这每一件物什,那个不是价值连城的,别说是别的妃子,就是连皇后娘娘,也是想得都得不到的,可 见皇上对你的这一片情意啊。” “不用说了,这些都是朕心甘情愿做的。”刘邦在籍孺说得差不多的时候,适时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并语气诚恳地表白着。 水竹终于缓缓转过身来,盈盈水眸望向眼前面色还有些苍白的男人,却无视他目光中的灼热,漠然道:“你什么时候才会让我离开这里。” 刘邦所有的耐性和深情,都被她这句话消磨殆尽,灼热的目光转为阴鸷,充满恨意地道:“你不用再痴心妄想了,这辈子,你都别想再离开这里,离开我。” 水竹的眼中没有惊怒,更没有悲伤,有的只是淡漠的清冷,和一丝不屑的轻蔑。 她这样的眼神,让刘邦产生了更为强烈的挫败感,愤怒的火焰顿时烧毁了他的理智,口不择言地放出狠话:“我不但要困你一辈子,我还会让你的飘香雪生不如死。” 然后,他成功地在水竹的水眸中,看到了一丝惊惧,看到了她陡转苍白的面色。他得意的笑了,心中冷哼道:“女人,你终于知道怕了吗?” “你最好不要逼我现在就杀了你。”水竹用冰冷的口吻掩饰着内心的恐慌,尽量不让刘邦抓住自己的软肋。 籍孺连忙护在刘邦身前,高声喝斥道:“大胆,你竟然还敢冒犯圣驾。” 水竹的语气更加冰冷:“是你们逼我的。”她已经准备去取腰间的软剑了。 谁知,籍孺却出一声轻蔑的冷笑,语带嘲弄地说道:“水姑娘,你确定你现在还有这个本事吗?” 水竹心中一惊,她意识到这个籍孺并不是在危言耸听,她连忙暗运玄功,却现竟然使不出半点真力,“你……卑鄙。”水竹再也无法保持淡漠,望着刘邦的眼中充满了憎恨与悔意。 籍孺立即替刘邦撇清道:“这件事与皇上无关,是我怕你再伤害皇上,才在你的饭菜中下了毒的。” 瞥了一眼皇上的表情,见他的脸上果然露出惊惧之色,立即补充道:“不过你放心,这种毒只会让你的功力丧失,不会伤害你的身体和性命的。” “籍孺,以后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你再自作主张。”刘邦冷冷地训斥着,然而籍孺却听明白了皇上的弦外之音,“以后不许”,那也就意味着这才就算了,果然自己猜对了皇上的心思,即使他知道自己对水竹用毒,废了她的武功,皇上也不会怪罪于他,籍孺的脸上不由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却连忙用恭敬的表情掩饰住了,口中配合地应诺着:“是,奴才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了。” 水竹看着他们在自己的面前做戏,感到一阵阵恶寒,却苦于找不到逃脱的办法。 刘邦见水竹静默不语,猜不透她心中的想法,便试探道:“朕从来都不想伤害你,对你,只是出于一片真心,才会如此,在这后宫之中,甚至放眼天下,想要得到朕的真心的女子,何止千万,可是朕的真心,却只愿给你一人。朕希望你 能认真地考虑,不要辜负了朕对你的这份心意。” 水竹的神情依然冰冷,对他的表白,没有任何反应。 刘邦立即带着籍孺离开,因为他怕自己会忍受不了水竹的冰冷,而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然而,刘邦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刚刚离开不久,竹林里却闪出一个修长的身影,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唇角上挂起一丝冷笑,眼中透射着极为阴冷的光芒。 百九十、金屋无人触圣颜 百九十、金屋无人触圣颜 水竹以为刘邦会因自己的决绝而灰心,却没有想到,接下来的几天里,都是礼物照送,人照来。 不理会水竹的冷漠,刘邦每次来都要在这里坐一会儿,有时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坐一会儿就走,可是第二天照样还会前来,而且必定会送一份极其珍贵的礼物。 就这样,持续了六天,在第七天的时候,直到黄昏,刘邦也没有来,水竹开始暗自庆幸,以为他终于放弃了。 可就在这时,水竹听到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水竹失望地以为又是刘邦来了,但很快她就听出来,此时的脚步声与往昔不同,还没等她彻底反应过来,便有四名侍卫冲了进来,水竹此时武功尽失,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任由这些侍卫将自己捉住。 紧接着,她的头上被罩了一个黑布袋,顿时眼前失去了所有的光亮,等到布袋被取下,重见光明的时候,水竹现自己已经身在一座地牢里,而且被绑在了一个铁柱之上。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阴森空寂得让人心悸。 刘邦今日的伤刚刚痊愈,就被纷繁的国事紧紧缠住,整整一天,那些大臣们好像约好了一般,纷纷来找他议事,直到傍晚时分,他才算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来不及用晚膳,他便带着籍孺匆匆赶往竹林里的阁楼。 哪怕只是坐在那里看上一眼,他也会觉得有一种满足。 可是当他兴冲冲地来到楼上,想要看见那个萦绕在心头的身影时,却现已是人去楼空,金屋无人了。 刘邦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立即对籍孺叱问道:“你是怎么给朕保护她的?” 籍孺吓得浑身哆嗦,跪倒在地,哀求道:“奴才该死,请皇上息怒。” 刘邦心中的怒火未息,但是理智却渐渐地恢复了,他似自语又似询问地道:“这里如此隐瞒,而且竹林里设有迷阵,是谁能够轻而易举地破了这个迷阵,而悄无声息地将水竹捉走呢?” 籍孺听皇上的语气中已无责怪自己的意思,连忙帮着分析道:“在这皇宫之中,有能力查到这里,并且能破此迷阵的应该只有一人。” “你是说皇后?”刘邦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试探地问。 “除了皇后,奴才想不到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籍孺肯定地说道。 “皇后?”刘邦的声音里透着难以掩饰的恨意,眼中的阴鸷之色更加浓重,冷哼道。 籍孺小心地提醒道:“皇上,如果水姑娘真的落在皇后的手里,那就十分危险了。” 籍孺的提醒,让刘邦的心一阵紧缩,立即吩咐道:“籍孺,朕命你立刻查出水竹的下落,无论掠走她的是谁,都立即将人给我抢回来。”说完,拿出一块金牌交到籍孺手中,肃容道:“见此金牌,如朕亲临,若有违逆,杀——无——赦——” “奴才遵旨。”籍孺连忙叩拜着,接过金牌,匆匆离去。 “吕后,你最好还没有伤她,否则别怪我不念情意。”刘邦在籍孺离去之后,咬牙切齿地狠道。 “飘香雪,如果你想要见水竹,就立刻将你的阴阳双鱼交出来。”为的一名黑衣蒙面人颐指气使地道。 飘香雪冷冷地望着眼前的这些黑衣蒙面人,这已经是第六批了,不过这一次明显与前五次不同,前五次是想方设法要他的命,而这一次,却似乎只是想要他手里的阴阳双鱼。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飘香雪漠然道,他不能不怀疑这突然转变的动机。 黑衣蒙面人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似的,从身后一摆手,立即有人递上来一把软剑,为的黑衣人接过软剑,冲着飘香雪比划了一下,然后阴阳怪气地道:“飘香雪,你不会连这个都不认得吧?” 飘香雪定定地望着他手中的软剑,他当然认得,这正是水竹的那柄软剑,当下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故作淡然道:“让我先见见她,只要我确定她平安无事,我就会把阴阳双鱼给你们。” “飘香雪,你以为你还有跟我们谈条件的资格吗?”为的黑衣人冷哼道。 “如果我不能确定她的安全,我是绝对不会答应你们的条件的。”飘香雪冷冷道,态度十分的强硬,只有那暗暗紧握的双拳,却泄露了他此刻的紧张。 为的黑衣人见他不妥协,犹豫了一下,然后有些色厉内荏地道:“好,我会帮你传话,但是如果因此而让你的女人受到什么损害的话,你可千万不要后悔。” 飘香雪自是听出了他话中的威胁之意,立即冷声道:“你放心,只要你们敢伤她一根头,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为的黑衣人对他的威胁很不服气,但却被他的气势所迫,说不出辩驳的话来,只能有些不服气地瞪了飘香雪一眼,便带着那些黑衣蒙面人离开了。 吕后目光阴冷地望着铁柱上缚着的女人,即使被如此狼狈的绑着,却依然是那样的清逸绝俗,不食人间烟火,这让她心中的妒火更炙。 水竹在见到吕后的时候,没有任何惊讶,然而当她看到站在吕后身旁的季莫桐时,却是万分惊诧,她想不明白,堂堂墨海宫的现任宫主,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宫,而且显然还成了吕后心腹。 季莫桐的脸色平静如水,似乎对水竹的诧异没有半点感觉。 吕后盯着水竹瞧了半天,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真是想不到,明明已经被毁掉的一张脸,却还可以重新恢复。” 见水竹的水眸中平静无波,似乎根本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吕后心中陡升一股邪火,上前一把捏住水竹的下颌,残 忍地威胁道:“你说,如果我再把你的这张脸毁掉,他还会不会再为你如此痴迷呢?” 水竹想到曾经有过的那次惨痛的经历,心中一阵恐慌,但她绝不愿向面前这个恶毒的皇后妥协,所以只是带着怒意地瞪着吕后,却没有半点示弱的模样。 吕后见她如此,更是恼怒,猛然怒喝道:“来人哪,先把这贱人的脸给我毁掉。” 立即有两名侍卫,便要上前。 “且慢。”季寞桐伸手将两位侍卫拦下,出声阻止道。 “怎么?”吕后顿时面露怨毒之色,望向季寞桐嘲讽道,“莫非,国师也被这贱人迷惑了?” 季寞桐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道:“娘娘息怒,我这全都是为了娘娘打算。” “哦?是吗?”吕后冷笑道,明显对季寞桐的话并不相信。 季寞桐从容笑道:“娘娘难道忘了,我们把她掠来的目的了吗?” 吕后的脸色微变,捏住水竹下颌的手缓缓松开,犹疑道:“你的意思是……“ “娘娘不要忘了,我们还需要用她来交换我们所需要的东西,如果你把我们的筹码弄坏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吗?”季寞桐侃侃而谈,吕后铁青的面色渐渐地缓和下来。 “国师提醒的是。”吕后道,“不过,就算我不能毁了她的脸,我也要先给她一点教训。来人,先给我狠狠地抽她五十鞭子,注意不要打在脸上就行。” 又有两名侍卫拿着鞭子走上前,准备执行吕后的命令。 “停。”季寞桐再次出声阻止道。 “怎么?国师难道还有话说?”吕后面现不悦地道,望着季寞桐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疑惑。 季寞桐轻笑道:“娘娘太过急躁了,等到我们将所要的得到手,到时候你想怎么折磨她都可以,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万一这些没长眼的手下,出手过重,我们不照样是得不偿失吗?” 吕后的脸色阴晴不定,目光阴冷地在季寞桐的脸上审视着,见他目光真诚,神情坦然,这才缓缓点头道:“好,本宫就先暂时放过这个贱人。” 季寞桐微笑点头,恰到好处地恭维着:“娘娘果然英明,此种胸襟,不让须眉。” 吕后听得受用极了,脸色终于缓和下来,带着恩宠的口吻道:“接下来,就有劳国师安排了,相信国师一定不会让本宫失望。” “娘娘放心,臣自当尽力而为。”季寞桐躬身施礼道,在吕后等人看不到的角度,唇角的冷笑一闪即逝。 “这里先交给你,千万别把人给我看丢了。”吕后一边吩咐着,一边向地牢外走去,她不能在这里多做停留,因为她害怕皇上会起疑心。 可是她还是慢了一步,当她步入自己的寝殿大门时,便觉气氛有些不对,往日那些前呼后拥的宫女太监,竟然都不见了踪影,直到她进入自己的寝宫,才现,原来她宫中所有的人都正跪在地上,而皇上则一脸含煞地站在那里,似乎正在生气。 “皇上,你这是在做什么?”吕后故意将声音放得低柔,让自己显得很轻松。 “哼,你做的好事?”刘邦对她怒目而视,疾言厉色地喝斥道。 吕后心中一惊,顿时变了脸色。 百九一、你有权利见她吗 百九一、你有权利见她吗 刘邦见吕后变了脸色,立即上前一步,逼问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吕后强自定住心神,目光躲闪着不敢与刘邦对视,故作糊涂地问:“皇上,不知臣妾做错了什么,还望皇上明示。 ” “你还敢与朕装糊涂?”刘邦满面怒容地将一本奏章掷到了吕后的脚下,怒斥道。 吕后预感到事态的严重,慌忙俯身将奏章捡起,一望之下,不由得变了脸色,原来又是她的娘家人惹了祸。 “皇上,臣妾不知……”吕后心中慌乱,立即换了一副柔弱的姿态,带着怯意道。 “不知,他是你的亲弟弟,现在出了事,你却说不知?”刘邦毫无为之所动,依旧是声色俱厉地质问道。 “皇上,”吕后知道皇上是今日是有意要在她面前威,当下换了一种不卑不亢的语气道,“释之虽然一向行事鲁莽,但也不至于做出这种胆大妄为之事,皇上可要明察,不要受了小人的挑唆才好。” 刘邦见她露出本来面目,不再伪装,心中冷哼,面上怒气不减道:“你还说,你娘家的弟弟出了这样的事,你却不及时过问,还跑得不知去向,这就是你身为一国之母的典范?” 吕后见他果然是借题挥,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道:“皇上,臣妾只是几日来一直担忧皇上的伤势,所以郁结于心,今日见皇上终于好转,这才到御花园去透透气,所以如此,难道皇上认为,这也是臣妾的错吗?” “哼,去御花园透气?”刘邦冷哼道,“那为什么你宫中之人,都不知道你这个皇后娘娘的行踪呢?” “皇上,臣妾已经说了,当时只是心情郁闷,临时起意,难不成臣妾的行踪,还得跟这些奴才们请示不成?”吕后故作委屈地道。 “算了,这只是小事,你还是好好劝劝你的弟弟吧,这次是强抢民女,屠害人夫,下次还不知会犯出怎样的过错来。”刘邦放弃了纠察她的行踪,厉声责令道。 吕后立即明确表态道:“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会好好惩戒他,让他不敢再犯。” 刘邦听到她的保证,语气稍缓道:“这次朕看在你的情面上,就暂时不将他收押,但是要免去他的爵位,罚俸一年。” 吕后本以为他只是警告,不想竟要真的责罚,忙跪请道:“请皇上开恩,释之虽然有错,但他毕竟是臣妾的娘家人,这样责罚,是不是太重了,还望皇上看在臣妾的薄面上,饶他这一回。” “好,今日我就卖皇后一个人情。”刘邦爽快地答应着,这倒大大出了吕后的意料,但刘邦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完全明白了说什么皇上今日会如此大度。 “男人好色,实属本性,释之的夫人是不是平时管得他太紧,才造成今日之事,这是你的家务事,朕不便插手,希望你好自为之。”刘邦别有深意地说完,便拂袖而去。 吕后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恨得几乎将银牙咬碎,心中暗自唾骂:“明明是你有错在先,见一个爱一个,完全不顾当年的患难之情,却还在这里振振有词,我更加不能让你称心如意,一旦事成,我会立即让你的心上人粉身碎骨。” 刘邦离开了皇后的寝宫,回到麒麟殿,便屏退所有的人,独独留下了籍孺一人。 “籍孺,依你看,水姑娘是不是在皇后的手上?”刘邦见众人退下,立即迫不及待地问。 籍孺连忙谄媚地笑道:“皇上,本来奴才还不敢确定,但是娘娘刚才的行为却证明了,水姑娘一定就在娘娘的手上。” “为什么如此确定?”刘邦皱眉道。 “皇上,你觉得娘娘会是一个靠逛花园来缓解郁闷的人吗?”籍孺一脸狡黠地问道。 刘邦恍悟道:“她在说谎,而说谎的原因是为了掩饰她的真正行为。” “皇上英明。”籍孺立即讨好地赞和道。 刘邦受用地点了点头,接着吩咐道:“立即派人监视皇后,一定要查出水姑娘的下落。” “奴才遵旨。”籍孺立即讨好地应诺道。 他们在这里密谋,却不知隔墙有耳,他们的谈话被躲在屋顶的飘香雪听得一清二楚,心中又惊又怒,暗忖:“水竹果然是被皇上掠来的,只是现在却不知被皇后关押在哪里?” 正思忖间,见籍孺从麒麟殿中走了出来,便决定先跟踪他看看。 飘香雪跟踪籍孺来到了他的内侍总管府,见他只是找来了两名侍卫和两名太监,让他们去监视皇后的一举一动,然后便再没有了任何举动。飘香雪心中焦急,一心挂念着水竹的安危,见籍孺没了动静,便放弃了对他的追踪,而悄悄地潜入了皇后的寝宫。 寝殿内,吕后已经脱去朝服,换上了便装,正坐在桌前品茗。 “娘娘,夜深了,还是先歇息了吧。”一名娇俏伶俐的宫女对着吕后盈盈叩拜道。 “不急。”吕后一边品茗,一边淡淡地答着。 宫女不敢再劝,只能顺从地侍立一旁,帮她斟茶。 “玥儿,你说男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吕后忽然幽幽地问了一句。 玥儿正在斟茶的手抖了抖,差点没将茶溢出来,羞红了脸,赔着小心道:“娘娘恕罪,玥儿不知。” 吕后侧目瞟了她一眼,轻啐道:“鬼丫头,竟敢在我面前装傻。” 玥儿吓得慌忙跪倒在地,惊呼道:“娘娘,玥儿不敢,玥儿是真的不知道啊。” 吕后显然很是喜欢这个玥儿,轻笑道:“快起来吧,别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给我好好回话。” “是。”玥儿连忙听话地从地上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应道。 “嗯,”吕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道,“原本我因为皇上只喜欢戚懿那样的,骚到骨子里的狐媚子,可是为什么现在对那个冷冰冰的贱人也如此着迷呢?” 玥儿察言观色,知道皇后其实是想要自己回答她,略微斟酌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道:“可能,男人都喜欢新鲜吧。” “新鲜?”吕后皱着眉,咀嚼着这两个字,若有所悟地道,“看来是这样的,皇宫的女人都对他千依百顺,不敢有半点忤逆,而这个贱人却对他冷冰冰的,不假半点辞色,甚至还敢刺杀他,所以他才会对她痴迷。” 玥儿听着她的自言自语,却不敢搭言,只是静静地听着,同时帮吕后将茶盏斟满。 谁知吕后突然一拍桌子,茶盏的水都被震得溢了出来,她却没有注意到,勿自咬牙切齿地恨声道:“没看出来,他还有受虐的倾向。” 玥儿见吕后一脸的怒气,连忙用绢帕快地将溢出的茶渍搽拭干净,小心地劝慰道:“娘娘凤体要紧。” 吕后的脸色稍缓了缓,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恨声道:“就算他再怎么喜欢也没有用,很快我就会还给他一具尸体。” 飘香雪只听得背心麻,他没想到吕后尽然如此狠毒,而如果她说的女子真的是水竹的话,那么水竹目前的处境就相当危险了。 想到此,飘香雪再也忍耐不住,纵身跃入寝殿中,手中的清冷剑毫不留情地架到了吕后的脖颈之上,冷冷逼问道:“说,水竹在哪儿?” 吕后做梦也想不到,在这戒备森严的皇宫之中,竟然会受到如此的威胁,只觉得架在自己脖颈之上的利刃通体冰寒,光是那上面散逸出来的冰寒之气,便足以令她四肢僵硬了。 “清冷剑果然名不虚传。”吕后镇定自若地道,尽管她此时已被清冷剑的寒气所迫,浑身冰寒彻骨,却没有露出半点惊惧之色。 飘香雪也不得不佩服她临危不乱的气魄,但为了水竹,他却将手中的清冷剑紧了紧,再次逼问道:“水竹在哪儿?” “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义母,你怎么能如此对我?”吕后转移话题道,她知道飘香雪是至情至性之人,所以才会打出这张亲情牌。 果然,飘香雪冰冷的面色在听到这句话后,缓和了许多,声音也由冰冷转为淡然道:“只要你交出水竹,我绝对不会伤害你分毫。” 吕后心念电转,故作糊涂地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水竹?” 飘香雪蹙了蹙眉,漠然道:“我刚才已经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你不必再狡辩了。” “我们的谈话?”吕后夸张地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们刚才所说的那个勾引皇上的贱人,是水姑娘吧?” 飘香雪听她故意将“贱人”这两个字咬成重音,心中气恼,但是此时无凭无据,又作不得,只得退一步道:“那么,你可不可以让我见见她?” 吕后笑得有些暧昧,嘲讽道:“怎么,你如此急切,莫非也是对那贱人动了心了?” 飘香雪不愿多做纠缠,直截了当地道:“让我见她。” 吕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挪揄道:“让你见一见,倒不是不可以的,只是你有什么权利见皇家的重犯呢?” 百九二、你究竟是不是人 百九二、你究竟是不是人 飘香雪被她问得喉口一窒,明明知道她是在强词夺理,却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吕后见他无语,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和善道:“不过,看在你我曾为母子的情分上,倒也不是不可以。” 飘香雪心知她绝不会轻易答应自己,现在说的这些,不过是为了达到她的目的而已,所以飘香雪索性不出声,而是等着她自己说出来。 吕后见飘香雪不开口,心道:“你还是真能沉住气啊。”但是架在脖颈上那冰寒的感觉却让她很不舒服,所以也无心za再与飘香雪耗下去,而是开门见山地道:“我需要你用一样东西来交换。” 飘香雪心道:“果然如此,只是这阴阳双鱼他只与皇上说过,为什么吕后会知道呢?”旋即他便明白过来,既然皇上会派人监视吕后,那么吕后自然也会派人监视皇上,想到此,他忽然将声音压低道:“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是我要你立即带我去见她。” “你为什么如此沉不住气?”吕后见他忽然焦急起来,一改先前的沉着,立即反客为主,不疾不徐地道。 飘香雪生怕耽搁下去,会有什么变数,手中的剑紧了紧,催促道:“如果你想要得到你想要的,就立刻带我去见她。” 吕后感觉脖颈上一阵刺痛,似乎有什么液体流了下来,惊怒道:“飘香雪,你敢伤我?” “我只要你带我去见她。”飘香雪态度冷硬而坚决,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仪,同时手中的剑再次紧了紧。 强烈的切肤之痛传来,吕后再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急忙答应道:“好,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她,只是你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飘香雪此时哪里还顾虑到别的,立即答应道:“好。” 为了掩人耳目,飘香雪伸指点了吕后的穴道,然后收起清冷剑,换了一把短匕,抵住吕后的背心,然后才解开吕后的穴道,冷冷道:“走。” 吕后心中恨得牙痒痒的,但是自己的性命却比什么都重要,于是不再怠慢,便引着飘香雪向地牢走去。 飘香雪这才现,这地牢原来竟设在渐台的水域之下,看来这吕后果然是心思缜密之人,她的野心也绝对不容小觑。 但是此时他已经顾及不到这些了,对水竹的担忧胜过一切。 吕后在快要走到关押水竹的牢房时,不忘又求证道:“只要我让你见到她,你是不是真的会把阴阳双鱼交给我?” “只要你让我带着她安全离开,我就会给你。”飘香雪淡然道。 吕后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妒火在燃烧中,暗自诅咒着:“水竹,你究竟有什么魔力,一个两个都为你如此不顾一切。就连这冷如冰山的男人,也甘愿为你放弃一切。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飘香雪不知道吕后已因自己的一句话,而恨死了水竹,眼见牢门就在眼前,心中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冲进去。于是抵住吕后背心的短匕用力一抵,冷然道:“立即让他们打开牢门。” 吕后这才回过神来,望向两旁的侍卫命令道:“打开。” 侍卫见吕后去而复返,心中疑虑,但却不敢违逆她的命令,应诺一声,连忙上去将牢门打开。 “她就在里面,你现在进去,便可见到她了。”吕后向牢门内一指,不失威严地道。 飘香雪手中的短匕依然抵着吕后的背心,同时伸出另一只手,制住吕后的穴道,并同时将两旁的侍卫也点了穴,这才放开吕后,冲进地牢。 可是在冲入地牢的一瞬间,飘香雪的整个人却彻底地石化,阴暗潮湿的地牢中空空荡荡,根本不见那熟悉的身影。 飘香雪反手一把将被制住穴道的吕后扯入地牢,星目中射出嗜血的冷光,厉声道:“人呢?” 吕后惊骇地向那根铁柱望去,却惊疑地现,原本缚在铁柱上的佳人竟然不见了,只留下一根光秃秃的铁柱。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吕后惊讶得连嘴都合不拢了,嘴唇哆嗦道。 “你在问谁?”飘香雪此时认定了吕后是在做戏,已经收起的短匕,再次抵住吕后的咽喉,冷冷逼问道:“说,你究竟把她藏在了哪里?” “我的确是把她关押在这里,至于现在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明白。”吕后的生命再度受到飘香雪的威胁,这让她极其不满,怒道。 飘香雪渐渐冷静下来,他感觉吕后不像是在说谎,手中的短匕松了松,却依然抵住吕后的咽喉,追问道:“那么,你觉得谁能从这里把人劫走?” 说完,飘香雪忽然想到,外面守护的侍卫似乎根本就不知道里面的人已经失踪,这么看来,来人一定不是从外面进来,将人带走的,是以原本对吕后的话已经有些信了的他,再次将怀疑的目标指向了吕后,手中的短匕重新收紧,冷斥 道:“你认为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劫走?” 吕后听出了他话中的怀疑之意,冷哼道:“你还是在怀疑我,认为是我做的?” “除此以外,我想不到还有谁有这个能力。”飘香雪的声音冷得像冰。 其实吕后心中也充满了疑惑,这个地牢十分隐蔽不说,单就是它设在外面的毒瘴和重重机关,也不是一般人能够闯过来的,而来人能在不惊动任何守卫的情况下,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将人劫走,她敢断定,即使是皇上,也无此能力。 想到这儿,吕后不再怪飘香雪的怀疑,口气平和地道:“我也很想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飘香雪犹疑地问,他还是无法相信这不是吕后的监守自盗,可是吕后的表现又的的确确看不出任何破绽。 “难道我真的会为了那样一个贱人,而不顾我自己的性命吗?”吕后被他质疑,无名火起,口不择言地道。 飘香雪手中的短匕一颤,吕后的咽喉上便渗出血丝来,吕后口中对水竹的辱骂激怒了他,他的声音里带着肃杀的冷然:“你没有资格出言侮辱她,她比你们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圣洁。” 吕后咽喉吃痛,尽管内心怒极,却终究不敢与他争辩,只能幸灾乐祸地道:“你现在最好还是赶快想办法找到那个劫走她的人吧,如果万一她真的落到了皇上的手里,我可不敢保证她会生什么?” 飘香雪心中一惊,虽然明知吕后是故意让自己着急,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吕后的推测是对的,因为他十分清楚皇上对水竹的野心。 想到此,飘香雪再也无心耽搁下去,纵身向地牢外飞身逝去。 “喂,我的穴道。”吕后气得在他身后大喊着,可是飘香雪的人已经消失在地牢外,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呼喊。吕后气得差点呕出血来,这个飘香雪竟然敢如此对待自己,有朝一日,她一定会报复的。 如果飘香雪知道日后他会为今日的事而付出让他足以悔恨一生的代价,就算是再着急,他也会返回来,先一剑结果了这个恶毒的女人的。 飘香雪有如狂风般地旋入麒麟殿,皇宫的侍卫冲过来想要阻止他,却被他的掌风震开,齐齐扑到在地。 刘邦见飘香雪来势汹汹,他还从未见他如此怒过,尽管他此时已经吓得心胆俱寒,却不愿丢了帝王的威严,只得咬牙硬挺着,喝斥道:“飘香雪,你知不知道就凭你现在的行为,我就可以治你个诛灭九族之罪。” “把水竹交出来,不然别怪我无情。”飘香雪清冷剑一指,第一次对着刘邦说出了绝情的话来。 “你这样了疯似的,就是为了一个女人?”刘邦心中升起无名之火,眼前的人不但对自己如此大不敬,而且竟然还 敢觊觎他的女人,此刻的刘邦完全忘了,水竹本来与飘香雪才是一对。 “不必废话了,”对水竹的担忧,已经让飘香雪彻底地失去了耐性,他冷冷斥责道,“如果你不交人……”彻底绝情的话,飘香雪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 “怎样,莫非你真的想杀了你的父亲?”刘邦厉声质问着,心中燃起熊熊怒火。 此时的侍卫已经越聚越多,除此以外,籍孺已经将他们暗中训练的杀手也调了过来,将飘香雪团团围住。 “飘香雪,如果你现在放下手中的剑,束手就擒,或许朕还可以原谅你。”刘邦声音阴冷地诱惑道。 飘香雪见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心中一阵冷笑,只见他的身形忽然一动,众人只觉眼前白光一闪,便惊奇地现,皇上已经落入了人家的手中,飘香雪手中的清冷剑,正泛着冰寒之光,冷冷地架在刘邦的脖颈之上。 至于,这一切是怎样生的,飘香雪他是如何做到的,却无人知晓,因为他们没有一个人能看清楚,飘香雪是怎样冲破重重维护,将剑架在皇上的脖颈之上的。 于是,所有的人都惊恐地望着那一人一剑,彻底地呆掉了,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质疑,那就是:飘香雪,你究竟是不是人? 百九三、谁能有如此本事 百九三、谁能有如此本事 刘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飘香雪挟持着,恼羞成怒地斥责道:“白衣侯,你一定会为你今天的行为负责的。 ≥≦” 飘香雪此时已经听不进别的言语,手中的清冷剑紧紧地贴在刘邦的脖颈之上,声音比剑上的寒光更冷:“立刻把水竹交出来。” 刘邦终于感受到了那种彻骨的寒冷,意识到今日的飘香雪有些失控,为了他的龙体着想,他不得不暂时妥协道:“朕根本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水竹是被你掠来的,你不用再狡辩,你只要说,你现在将她藏在了哪里,我立刻就会把阴阳双鱼交给你。”飘香雪投鼠忌器,只能威逼利诱。 刘邦被他挟制,又听说飘香雪愿意交出阴阳双鱼,心中一动,但他确实不知道水竹在哪里,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的条件很诱人,只可惜我真的不知道。”怕飘香雪不信,又补充道:“不错,最初是我把她掠来的,但是后来她却被人掠走了,我也正在苦苦寻找她的下落。” 飘香雪半信半疑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信不信由你,剑在你的手上,你若不信,大可立即杀了朕。”刘邦佯怒道,手心里却渗出了冷汗。 其实,飘香雪刚才只是气昏了头,他并不是真的要杀刘邦,此时冷静地将事情前前后后细致地想了一遍,觉得刘邦应该并没有骗自己。 飘香雪考虑清楚之后,漠然道:“三天,三天之后,我要见到水竹,到时候我一定会把阴阳双鱼交给你,但是如果三天之后我见不到水竹,那么我会把这个阴阳双鱼彻底毁掉,飘香雪说完,将刘邦向前一推,趁着刘邦脚步未稳,而所有的人都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纵身跃上殿脊,飞身隐没在夜色之中。 刘邦惊魂甫定,用手捂住胸口,曾被水竹刺伤的伤口此时又隐隐作痛,然而他的心里却无暇顾及到这一点,因为他此时心里心心念念的是:水竹究竟去了哪里?究竟是什么人能在这戒备森严的皇宫中,悄无声息地将她藏匿起来。 籍孺战战兢兢地上前扶住刘邦,颤着声问道:“皇上,你怎么样?” “随朕去见皇后。”刘邦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皇上?你的龙体要紧啊。”籍孺小心地提醒着,却不敢太过阻拦。 “朕一定要问个清楚。”刘邦甩手将他推开,率先向皇后寝宫走去,籍孺不敢怠慢,慌忙快步追随上去。 吕后正在思索着今日地牢中所生的事,她实在是想不明白究竟谁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将水竹劫走。却见刘邦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臣妾参见皇上。”吕后连忙上前俯身施礼,宫女、太监们早已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平身。”刘邦面色冰冷地道,全无了往日里对吕后的敬重。 吕后这才起身,试探地问道:“皇上,不知皇上这么晚了,还来臣妾宫中,所为何事啊?”吕后已经看出了刘邦的愤怒,所以问话的语气十分小心。 “朕问你,水竹是不是真的被你劫走了?”刘邦的鹰目中射出了咄咄逼人的冷光,不给吕后任何躲藏退缩的机会。 吕后没想到他会问得如此直接,定了定心神,才装出十分悲伤的神情道:“皇上,你怎么可以这样冤枉臣妾呢?” 刘邦不理会她的狡辩,只是声音冰冷地道:“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在飘香雪的手里,而他提出的条件就是用水竹来交换,而且说三天之内若是见不到水竹,便会将那件宝物彻底毁掉。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你不会拎不清吧?” 吕后心中暗忖:“没想到飘香雪竟然为了水竹如此不顾一切。”想到飘香雪要将那宝物毁掉,不由也暗暗心急,但是她此时是真的不知道水竹在哪儿,倒不是真心隐瞒。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做过,”吕后态度诚恳地辩解道,“不过,臣妾一定会尽力帮助皇上,找寻水竹的下落的。” 刘邦阴鸷的目光,盯住吕后的脸,竟然没有看到半点心虚的神情,刘邦心中不由一阵犹豫,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怪了皇后。 “皇上,我和你是患难与共的夫妻,难道你真的不信我吗?”吕后生气地责备道。 刘邦心中一凜,别说两人真的曾经共过患难,单就说现在她的兄长吕泽,身为周吕侯,手握重兵,如果自己此时和吕后翻脸,绝非明智之举,当下立即换了脸色,语气平和地道:“朕怎么会不信你呢?朕只是急糊涂了。” 吕后也见好就收,摆出一副贤德之状道:“是臣妾的错,不能为皇上分忧。” 刘邦面对如此识大体的皇后,怎么可以不表示一下自己的大度仁德呢?于是,皇上今夜留在了皇后的寝宫,意在安抚他的皇后,而籍孺则在皇上的暗示下,急急地去寻找水竹的下落去了。 飘香雪暂时离开了皇宫,并没有回鲲鹏客栈,而是在郊外找了一个隐蔽的处所,暂时住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在他离开皇宫后,皇上的杀手便会随后而至,而鲲鹏客栈,就是他们第一个找寻自己的地方。 第二天,刘邦在吕后还熟睡的时候,便起身匆匆地返回了麒麟殿。籍孺早已等在了那里。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刘邦面色阴沉地问。 “启奏皇上,飘香雪并没有鲲鹏客栈,我们的人扑了空。”籍孺没有底气地汇报着。 “真是愚蠢,生了这么多的事,他怎么可能还回客栈,难道只是为了等着你们抓他吗?”刘邦生气地斥责道。 籍孺的额头已经沁出了冷汗,赔着小心道:“皇上息怒,奴才已经派人去追查他的行踪了。” “追查?”刘邦不屑地冷哼着,不无嘲讽地道,“等你们追查到了他的踪迹,早已过了三天的期限了。” 籍孺慌忙跪倒叩头道:“皇上息怒,都是奴才没用,还请圣上保重龙体,不要生气。” 刘邦再次冷哼一声,不耐地斥责道:“不要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你还是赶紧去办你该办的事吧。” 籍孺虽遭斥责,却如蒙特赦一般,叩头谢恩后,便急匆匆地跑出了麒麟殿。 “籍孺,但愿这一次,你别再让朕失望。”刘邦自言自语道,眼中掠过一抹阴郁。 皇后的寝宫中,吕后一脸疑惑地问道:“国师,你说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水竹劫走呢?” 季寞桐眉头紧锁,深思熟虑了半天,才用肯定的语气道:“娘娘,微臣认为,我们这里一定有内奸。” “你是说,这是我们自己人做的?”吕后面色阴沉地问,眼中闪动着冷光。 季寞桐肯定地点了点头,分析道:“如果不是这样,我想不通谁有本事能在我的重重设防之下,无声无息地将人带走。” “那依国师之见,这个内奸会是谁呢?”吕后蹙眉道,其实她心中也早有这样的怀疑,只是她想不出这个内奸是谁。 “这个内奸,一定是娘娘很信任的人,所以他才能有这样的机会,和这样的能力。”季寞桐继续不痛不痒的分析着。 “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希望国师能帮我查出这个内奸。”吕后有些不耐地道。 “娘娘,你身边有几个符合这样条件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季寞桐的声音忽然一改往昔的温润如玉,有些阴阳怪气地反问道。 吕后微微一怔,他的话让吕后陷入了沉思之中。季寞桐说的不错,这个人如果不是自己的心腹的话,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而自己的心腹…… 季寞桐见吕后沉思不语,又冷笑道:“比如说,我,就完全可以有这个本事,因为那间地牢的机关都是我亲手设置的。” “国师说笑了,我怎么会怀疑你呢?”吕后忙宽慰道。 “娘娘错了,不只是我,每一个人都有嫌疑,你都应该细心地查证,我们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季寞桐的声音变得十分阴毒,哪里还有半点温润的影子。 吕后的眼中闪过阴毒之光,季寞桐的话字字铿锵地击落在他的心底深处,不错,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变得仁慈了,当下冷声下着命令道:“国师,本宫现在就命你全力彻查本宫身边的人,你可以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说完,将她的封印交给季寞桐,冷言道:“有了这个封印,这内宫中的人,可以随你处置。” 季寞桐恭敬地接过封印,眼中掠过一闪即逝的得意,口里却十分恭谨地承诺道:“娘娘放心,微臣一定不辱使命,将那个内奸早日揪出来。” “别忘了,飘香雪的限期只有三天。”吕后冷冷提醒道,冷艳的面容上是冷酷的肃杀。 季寞桐诡谲一笑,保证道:“娘娘放心,三天之内,微臣一定会将人找到。” 吕后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点头道:“你下去吧。” 季寞桐弓着身,慢慢退出,神情恭敬之至,但是就在他完全退出,转过身来的一瞬间,他脸上的恭谨之色不见了,而是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狞笑。 百九四、丐帮一夜遭血洗 百九四、丐帮一夜遭血洗 时间在等待的煎熬中度过,转眼已经过去两天了,离飘香雪定下的日期只剩下一天的时间了,可是依然没有任何水竹的消息。≥ 飘香雪心中十分的纠结,难道自己真的要毁了那上官仪拼死相护的阴阳双鱼吗?“还有一天,希望会有奇迹生”, 飘香雪在心中默默地祈念着。 而在皇宫之中,还有着与飘香雪同样焦急的人。 “籍孺,只剩下一天了,难道你还是查不出一点消息吗?”刘邦目光焦灼地问道。 籍孺早已经是冷汗涔涔了,闻言连忙先行请罪道:“都是奴才没用,还望皇上恕罪。” “恕罪,恕罪,朕现在不想再听到这样的废话。”刘邦一脸嗔怒地喝斥道。 “奴才知……”籍孺习惯性地还想请罪,但是话到嘴边,想起皇上的训斥,便硬生生地将底下的话,吞了回去。 “不管怎样,我命你在今天之内,务必把人给我找出来,否则你也不必再来见朕,自行了断吧。”刘邦冷酷地说着绝情的话。 籍孺心胆俱寒,却不敢再多说一句,慌乱地抛下一句:“奴才这就去办。”便像逃跑似的出了麒麟殿。 “看来,我不能只依靠他一个了。”刘邦望着籍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道。 在皇宫的另一个地方,皇后的寝宫,吕后也正在问着季寞桐同样的问题。 “国师,现在只剩下一天的时间了,你还是没有查到内奸是谁吗?”吕后语气有些凉薄地问道。 季寞桐的神情里没有一丝的慌乱,十分平静地道:“娘娘急什么,不是还有一天的时间吗?到时候,微臣一定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国师似乎早已胸有成竹?”吕后狐疑地问道,对季寞桐的信心满满有些不确信。 “胸有成竹谈不上,不过只要是娘娘的吩咐,微臣一定会拼尽全力,尽力而为就是了。”季寞桐言辞恳切地表白着自己的忠心。 “那好,我就静等国师的佳音了。”吕后语含深意地道。 季寞桐微微一笑,再次保证道:“微臣必定不辱使命。” “好,你退下吧。”吕后不露声色地道,待季寞桐走出寝宫之后,吕后便对侍奉在身边的玥儿吩咐道:“玥儿,我要你帮我去查这件事。” “娘娘,国师他……”玥儿困惑地望着吕后,不明白吕后为什么忽然会对自己下这样的命令。 “两个人找,总比一个人找要来得快,也更公允些。”吕后露出一个深不可测的笑容,望着玥儿语含深意地道。 玥儿娇俏伶俐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俯身娇声道:“玥儿遵命。”旋即纤腰一拧,便已经消失不见了,原来这个小小的宫女,竟然身负着绝世的武功。 她一直是吕后留在身边的一件秘密武器,如果不是因为今日事情紧急,吕后是绝对不会用她的。 “国师,希望你没有背叛我,不会让我失望。”吕后在玥儿离开后,自语道。 飘香雪在等待中没有等到他想要见的人,却意外地等来了夜凝紫。 “飘香雪,我终于找到你了。”夜凝紫娇艳的双颊上,染着红晕,不知是因为累的,还是因为兴奋所致。 “你怎么会来这儿?”飘香雪不解地问道,此时此地,夜凝紫竟然会出现,不能不让他产生怀疑。 “还不是为了找你吗?”夜凝紫不满地嘟起嘴,薄嗔道。 “找我?”飘香雪更加惊疑,蹙眉道。 夜凝紫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当然了,你知不知道,为了找你,我累得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掉了。” 飘香雪的星目中闪过一丝犹豫,想要询问,却没有开口,只是淡漠地望着夜凝紫。 夜凝紫对他的淡漠显然很是不满,嗔责道:“怎么,你在怀疑我?” “你找我有什么事?”飘香雪答非所问地道。 夜凝紫似乎这才惊觉到自己忘了最重要的事,猛一拍自己的头,惊呼道:“哎呀,我差点把正事忘了。” 飘香雪见她忽然间变了脸色,忍不住追问道:“究竟是什么事?” 夜凝紫咽了咽口水,面露难色,一双大眼睛定定地望着飘香雪,脸上呈现出纠结的神情。 “到底是什么事?”飘香雪莫名地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再次追问道。 夜凝紫终于艰难地开口道:“丐帮……丐帮被……” 飘香雪在听到“丐帮”两个字时,只觉得心中一寒,一把抓住夜凝紫的手臂,摇撼道:“丐帮怎么了?” 夜凝紫被他摇晃得呼吸一窒,嘴巴张了张,却不出声音来。 飘香雪意识到自己出手过重,慌忙松开了她,夜凝紫这才得以喘息一下,当她看到飘香雪焦灼的目光时,终于用力地逼出了几个字:“被血洗了。” 飘香雪只觉得头脑中“嗡嗡”作响,良久才颤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夜凝紫胆怯地望着飘香雪,嗫嚅道,“一夜之间,整个丐帮被夷为平地。” 飘香雪的面色在瞬间失去血色,双拳紧握,青筋毕露,身子在微微的颤抖着。他万万没有想到,丐帮竟然成了那些人血洗的对象,飘香雪只觉得浑身冰冷,冰冷得他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他立刻想也不想,起身便要赶去查个究竟,然而另一个念头却阻住了他的脚步,一天,还有一天,水竹可能就会有消息了,只是迟疑这一天,真凶可能便会逍遥法外,而且最主要的是,丐帮里有他的朋友,他无法不为他们的生死挂怀。 或许,离无言他们并没有死,他现在赶去,能救下他们也说不定。飘香雪陷入了进退维谷的两难之境。 “你怎么了?”夜凝紫的小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臂,以为他是在为朋友担心,忙劝慰道,“事情已经生了,你也不要太难过,我在丐帮的遗址并没有现尸体,说不定,你的朋友们都没事的。” 飘香雪反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臂,惊喜地问道:“你是说,你去过丐帮,并且没有看到他们的尸体?” 夜凝紫被他握得手臂火辣辣地疼,但是见他如此激动,却不敢迟疑,连忙回答道:“是的,我本来是去找你的,但是 当我到了丐帮之后,却现整个丐帮都被夷为平地,不过却没有留下一具尸。” “又是如此残忍干净的手段?”飘香雪若有所思地道,脑中浮现出曾经亲自经历过的画面。 夜凝紫见他面色稍缓,忙趁机劝慰道:“所以离无言他们可能根本没事,我们这就回去仔细查看,说不定会找到他们也说不定。” 飘香雪心中犹豫着,或许再等一天也不算迟,终于飘香雪下了决定,对夜凝紫请求道:“夜姑娘,能不能请你先帮我回去查看,我晚一天便会赶回去。” “为什么要晚一天,你还有别的事情吗?”夜凝紫不解地问,她不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么激动焦灼的飘香雪,现在却忽然迟疑起来。 “水竹应该被掠入皇宫,我和皇帝约定交人的时间是明天,所以我才决定先留下来,等我找到水竹,我便会立即赶回去与你会合。”飘香雪坦然地说出了实情,没有半分隐瞒。 夜凝紫因他的坦诚而感动,但同时也因他的坦诚而感到酸涩,“飘香雪,原来在你的心目中,最重要的女人永远都只是那个叫水竹的女人。”夜凝紫内心在酸溜溜地呐喊着。 飘香雪见夜凝紫忽然之间不再出声,以为她是对自己将那么重要而又危险的事交予她而不愿,当下有些愧疚地道:“算了,还是等我自己去查吧,谢谢你来给我报信。刚才的话,就算我从来都没有说过。” 夜凝紫听出了他话中之意,知道他是误会自己了,心中更加酸涩,但她本是性情豪爽之人,很快便压抑住了内心的情绪,故意嗔怪道:“我只是在想,应该怎样去查罢了,你以为我天下第一女神捕是贪生怕死之辈吗?再说了,查案追凶,本来就是我的职责,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去做的。” 飘香雪俊面微红,有些尴尬地道:“是我误会姑娘了,请不要见怪。” 夜凝紫故作潇洒地拍了拍飘香雪的肩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道:“哎呀,不必说这些,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吗?”她嘴上说得无比轻松,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内心深处有着缱绻难去的酸楚。 飘香雪却看不到她的内心,只看到她的豪爽,忽然觉得自己竟然还不如一个女子襟怀坦荡,惭愧之心更重,当下也洒脱地道:“是我多虑了。” “哈哈,”夜凝紫故意出爽朗的笑声,挑眉道,“你承认错误的模样,还蛮可爱的嘛。” 飘香雪的俊面再次微红,夜凝紫的豪爽直率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夜凝紫却觉得他这样很有趣,心中忽然升起一种顽劣的恶趣味,正想在逗弄几句这个传闻中的冰山男,却听得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飘香雪与夜凝紫同时一惊,纵身向声音的来源处跃去。 百九五、独特的杀人之法 百九五、独特的杀人之法 密林中,铺满落叶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尸体,一剑封喉,绝无生机,却不见其他人的踪影,周围只有风吹林叶的声音。 飘香雪与夜凝紫相视对望一眼,双双纵身跃上树顶,极目远眺,果见在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两道人影正飞地向密林外逸去。 飘香雪与夜凝紫极其默契地同时追了上去,前面逃逸的两个人,显然也是绝顶高手,轻功卓绝,只可惜他们遇到的人是飘香雪,而不是别人。几个起落间,飘香雪已经把夜凝紫抛在身后,追上了逃逸的两人。 两个人正拼命奔跑着,猛然觉得背后传来刺骨的寒意,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两个寒颤,慌忙挥剑应敌。 在他们一转身的瞬间,飘香雪看清了两人的身形,竟然都是丐帮弟子的打扮,然而在丐帮中能有如此身手,而自己却不认识的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们为什么要冒充丐帮的人?”飘香雪忽然停下手来,冷冷质问道。 两个人对望一眼,其中个子稍高的一个理直气壮地反诘道:“我们是堂堂正正的丐帮弟子,你凭什么说我们是假冒的?” “那你们在丐帮是什么身份?”飘香雪并没有反驳他们,只是再次冷冷问道。丐帮的两名副帮主、十大长老、五方舵主、三坛使者飘香雪都熟悉,而眼前两人的武功远在他们之上,至少应该与离无言不相上下,如果他们真的是丐帮中 人,那么他们的身份地位绝不寻常,所以飘香雪才会这样质问。 “我们是什么身份,没必要说与你这外人知道。”稍矮的一个抢过话头道。 “是么?”飘香雪对他的抢白并未动怒,只是淡淡道,“那你们对丐帮被一夜血洗之事是怎么看的?” 两人忽然觉得,这飘香雪的思维简直就是异于常人,和他交谈,思维仿佛是跳脱了一般,不知道他下一句会问什么,更无法明白他这么问的意图。 “我们还有要紧的事要做,没时间陪你啰嗦。”稍高的一个不耐烦地道,用提高声音的办法来掩饰他内心的慌乱。 “你们要办事,我不会阻拦。”飘香雪淡然道。 两人没料到他突然如此好说话,冷哼一声,便要逃开。 谁知他们的脚步刚一移动,飘香雪的清冷剑却再次拦在他们的面前,“只是我要做的事,你们也无法阻拦。”飘香雪的声音依然十分平淡,平淡到仿佛根本就是在说着与己无关的事。 “你的事?”稍高的一个迷惑地望着飘香雪,不解地问。 “你的事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稍矮的一个不耐烦地道,事实上他是因为意识到了隐藏在这句话后的危险,所以想急于摆脱。 “因为我要替离无言清理门户,他是绝对不会允许他的手下胡作非为的。”飘香雪的声音陡然转冷,浑身自然而然地散逸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威仪。 “你说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你们是丐帮弟子,却滥杀无辜,离无言怎么会允许你们这样的败类来损害丐帮的清誉,所以我必须替他清理门户。”飘香雪耐心的解释着,除了声音冰冷之外,看不出一点点的怒意或不悦。 两人的脸色变了变,飘香雪的神情虽然淡漠,似乎并不是很在意,但是直觉告诉他们,飘香雪说的每一句话,应该都不是虚言。 “我们……”两人似乎想辩解什么,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都将底下的话硬生生地吞回腹内。 “你们还有什么遗言,尽管说,看在离无言的情面上,我一定会帮你们的。”飘香雪继续云淡风轻地说着,同一时间,夜凝紫也已经追了上来,有些喘息和诧异地望着气定神闲的飘香雪和另外那两个满脸纠结的人。 “你们是丐帮的人?”夜凝紫还是忍不住内心的好奇,问了出来。 不知为什么,两人这一次却是欲言又止,没有了回答飘香雪时的爽快。 “说,为什么要杀那个人?”飘香雪突然怒声喝斥道,星目中同时泛起冷酷的杀机。 两人被他喝得浑身一抖,手中的长剑差点拿捏不住,掉在地上,终于稍矮的那个硬着头皮说道:“我们在调查丐帮血案的时候,现这个人形迹可疑,所以才会追踪他到这儿来,却没想到他见到我们,竟忽然向我们疯似地冲过来,我们为了自保,才杀了他。” “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要仓惶逃跑呢?”夜凝紫冷静地逼问道。 “我们不是逃跑,我们只是有要紧的事要做。”稍高的一个不悦地纠正道。 “你们知不知道离帮主现在在哪里?”夜凝紫突然问道。 两人心中暗自咒骂了一句:“妈的,这两个人怎么都如此跳脱,真是考验人的心脏承受了。” “离帮主现在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稍矮的一个犹豫了一下,有些中气不足地道。 夜凝紫听他们如此说,很是惊喜,想也不想,立即追问道:“告诉我,他在哪儿?” “我们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帮主的去处。”稍矮的一个昂道,看起来十分的正义凛然。 夜凝紫粉面含煞,斥责道:“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天下第一女神捕办案,你们竟然敢如此的不配合?” “对不起,我们并不是犯人。”稍矮的一个冷哼道,态度变得十分的傲慢。 “噢,是么?”夜凝紫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娇艳的笑容,语气出奇的柔和,“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杀人犯不是犯人。”说到最后两个字时,猛地变了音调,又冷又尖锐,同时手腕一翻,叼住了稍矮一个的手腕,制住了他的脉门。 那人受她先前娇艳笑容的迷惑,没有任何防备,竟然被她叩了个正着。 与此同时,只听“咔嚓”一声,一个铁手枷已经将他的双手扣住。不愧是天下第一女神捕,这几下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竟然快得连飘香雪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人直到此时方才缓过神来,怒声道:“你这是做什么?”说着开始用力挣扎,奈何手腕被扣,却是怎样也挣脱不了夜凝紫的控制。 稍高的一个见状,转身欲溜,却被飘香雪闪身截住了去路。 “你们究竟要怎样?”稍高的一个惊恐地问道,双目不住地四下转动,企图寻找到脱身的机会。 “应该是我们来问,你们究竟在做什么?”夜凝紫樱唇微撇,冷哼道,“你们分明是在冒充丐帮的人,又行凶杀人,此时还敢欺骗本神捕,说知道离无言的下落。” “我们没有骗你,我们真的知道离帮主在哪儿?”稍高的一个辩解道。 飘香雪忽然一掌拍出,稍高的一个连忙躲闪,但三招未过,他便已被飘香雪点了穴道,动弹不得。飘香雪冰冷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引起我注意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那两个人同时变了脸色,心知无法蒙骗,索性死硬到底道:“要杀便杀,问那么多干嘛?” 夜凝紫娇艳的容颜上露出了一个诡谲的笑容,只见她伸出玉指,分别在两人的身上点了点,只见两人忽然面部扭曲,头顶渗出豆大的汗珠,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飘香雪心知这是捕快逼供的手法,只是不知夜凝紫用的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手法,会将人折磨得如此生不如死。 夜凝紫估计他们的承受已经到了极限,便伸指又在两人的身上点了点,两人的痛苦顿时减缓,夜凝紫趁机逼问道:“如果你们不想再承受一遍方才的痛苦的话,就立刻说出你们的真实身份,以及此来的目的。” 两人闻言连忙齐声求饶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求饶无用,赶紧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不介意在让你们尝尝噬心蚀骨的滋味。”夜凝紫的声音冰冷,整个人仿佛来自地狱的幽冥修罗,让人不寒而栗。 两人此时已没有了半点抗争的意识,只求能快点逃脱方才的痛苦,稍高的一个已抢先道:“好,我……” 两人正要说出实情,却忽然身子一挺,停住话头,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要突出眼眶之外一般。 “糟了,是不是我方才出手太重了些,可是他们本来就是武功高手嘛,怎么如此经不起折磨?”夜凝紫一边自省,一边又忍不住埋怨道。 “他们不是被你折磨死的。”飘香雪漠然道,星目中泛着冷意。 “那他们……”夜凝紫手指着僵立着的两具尸体,狐疑地望着飘香雪。 飘香雪突然伸手在两人的脑后摸了一下,等他将手递到夜凝紫眼前的时候,他的掌心之上已经多了两枚细如丝的银针,针尖上还凝着乌血。 夜凝紫睁大双眼,四处逡巡了一圈,心头疑惑更深。 飘香雪已经开始解释道:“这两枚银针是他们在执行任务之前,被刺入脑骨的,银针上浸染了慢性的毒药,他们是因为滞留了回去的时间,没来得及服用解药,才毒而亡的。” 夜凝紫当了这么多年的捕快,但这样的杀人手法却还是第一次亲见,只觉得背脊生凉,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夜凝紫心有余悸地道。 “他们是什么人,我不知道,”飘香雪漠然道,“但我知道,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将我引离此地。” 百九六、浮出水面的恶魔 百九六、浮出水面的恶魔 夜凝紫的眼睛瞠得更大了,她再一次无奈地现,跟飘香雪在一起,自己这个天下第一女神捕的智商几乎下降为零,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变笨了,还是飘香雪太聪明了。≥ 飘香雪没有看她,只是继续解释道:“丐帮惨遭血洗,身为丐帮弟子,怎会轻易让别人知道他们帮主的行踪;而身为敌人,如果真的知道他的藏身之处,早已赶过去杀他了,还会在这里向别人说起吗? “所以正常的情况下,无论他们的真实身份是怎样的,他们都应该千方百计地隐瞒离无言的下落才是,可是这两个人却主动承认他们知道离无言的下落,还信誓旦旦地加以肯定,生怕我们不相信的模样。” “噢,他们这么做,只是想要引我们去救离无言?”夜凝紫恍悟道。 飘香雪见她终于明白了,便不再说话。 夜凝紫却因此打开了话匣子,絮叨道:“这些人好毒,好狡猾啊。他们竟然能想到这么阴毒的杀人方法,而且就只是为了骗你,竟然随便杀人。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啊?我真的好想会会他们,看看他们是不是和普通人长得不一样。” 她絮叨了半天,见飘香雪没有回应,自觉无趣,便又凑到飘香雪面前,有些讨好地问:“大神探,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飘香雪被她一句“大神探”叫得怔了怔,继而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苦笑,淡然道:“等。” “能不能不要这么酷啊?”夜凝紫又忍不住腹诽道,但是飘香雪的冷漠又让她问而却步,不敢多言。于是暗暗决定,不管飘香雪要做什么,她都要陪着他等下去。 飘香雪见她没有走的意思,反而忍不住问道:“你不是要去丐帮吗?” “既然他们故意要引开我们,一定有什么重大的阴谋,所以我们还是先不要去丐帮了,等解决完这里的事,我们再去丐帮。”夜凝紫斩钉截铁地说着,飘香雪却听得瞠目结舌。 “他们的目标是我,”飘香雪不得不再次解释着,尽管他觉得有些费劲,“你还是先去丐帮吧。” “不行,他们这些人如此阴毒,我作为天下第一女神捕,怎么能让你独自冒险呢?”夜凝紫理直气壮地拒绝着,理由也是十分的冠冕堂皇。 飘香雪再次怔然,她这是什么意思,保护自己吗? 见他呆怔不语,夜凝紫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豪气干云地道:“放心吧,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这分明是哄小孩的口吻,飘香雪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对自己用过这样的口吻说话,就算是小时候,也不曾有过。一时间,竟然被她弄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夜凝紫却全当他是默认了,依然自顾自地道:“接下来,我们去哪里等?这些人如此阴毒,我们可得小心防范才好。” 飘香雪心中一紧,忽然惊觉到:“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夜凝紫一定已经也被敌人盯上了,如果自己现在非要将她赶走的话,反而可能会让她陷入险境,倒不如跟着自己好些。”想通此点,飘香雪便不再拒绝,淡然道:“我们先去鲲鹏客栈。” 既然敌人一心想要将他引开,他就干脆不再隐藏,现在用自己做饵,将敌人一一引出,可能是最好的方法。 夜凝紫见他终于肯开口说话,早已兴奋得心花怒放,当下毫无疑义地跟着飘香雪回到了鲲鹏客栈。 在飘香雪与夜凝紫离去之后,远处的一株古木后走出一个人来,望着飘香雪离去的背影,切齿道:“飘香雪,你果然绝顶聪明,这样都引不走你。”金色的面具和黑色的衣袍,将他整个人都图染得阴森鬼魅,阴冷怨毒的声音,更有如来自幽冥鬼府,带着嗜血的残忍。 幽冷的密室中,水竹无力地坐在床上,空荡荡的密室之中,除了这张大床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摆设。 而她的右脚脚踝上,锁着一条金色的锁链,锁链的另一头,被牢牢地锁在床柱之上。所以她的行动范围,只限于以这条锁链为直径的圆周之内。 密室的门,被无声地打开了,一个身材修长的黑衣人走了进来,在他的脸上,带着一张金色的面具,而他的手里,却托着一个食盘,上面摆放着一碗米饭和四碟精致的小菜,单看那菜色,就可以引起人的食欲了。 黑衣人缓缓走至水竹的床前,水竹本能地向一旁退了退。 “你在怕我?”黑衣人开口问道,声音竟是温润如玉,与他这修罗一般的外表极不相称。 水竹神情冰冷,不愿回答他的问题,水眸迷蒙地望着不知名的所在。 黑衣人望着眼前这淡如云雾,又清冷如冰的女子,眼底竟然透射出一种无奈,声音变得更加轻柔,有如细心呵护一般:“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你的。” 说着,将手中的托盘递到水竹的面前,柔声道:“先吃点东西吧,你的身体越来越需弱了。” 水竹厌恶地别开头去,冷冷道:“你放下吧。”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但还是顺从地将托盘放到了水竹的身侧,目光在水竹的脸上又凝望了一会儿,出一声连自己都不曾觉察到的叹息,这才转身慢吞吞地走出密室。 水竹待密室的门重新关上,这才拿起碗筷吃了起来,然而因为实在是没有胃口,只吃了几口,便将碗筷重新放回托盘,水眸中氤氲着一层水雾。 她虽然不知道这个黑衣人是谁,但是她却清楚地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有着极为强烈的**,他身上散出来的危险气息,时刻让她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曾经,她也被厉无邪囚禁过,但是这一次似乎与那一次截然不同,厉无邪面对自己的时候,常常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似乎并不清楚想怎样处置自己,而现在的这个黑衣人却有着清晰的目的和计划,他正在企图铺设一个温柔的陷阱,而在那温柔的背后,隐藏的是被压抑的**。 水竹不敢确定,他什么时候会失控,但是却清楚地知道,一旦失控,自己将会被他彻底吞噬,尸骨无存。 又过了一会儿,密室的门被再度打开,一个红衣婢女走了进来,当她看见床上几乎不曾被动过的饭食后,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种情形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但是她没有劝说,因为她知道劝说没有任何意义,这个清逸绝俗的女子倔强得让人心疼,却也不由得不暗暗佩服。 或许正因为如此,她的主子才会如此痴迷,她服侍主子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他对任何一个女人如此费尽心机过。那种绞尽脑汁,那种小心翼翼,让她都不敢相信,这就是她那个心狠手辣、杀伐果决的主子。 红衣婢女将床上的托盘端起,程式化地问道:“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然后,没有任何意外的,水竹只是冷冷地坐着,没有任何的回应。 红衣婢女自嘲地苦笑了一下,如果不是主子明确吩咐自己必须要问,自己实在是不愿做这徒劳无功的事。她再次摇了摇头,托着食盘,出了密室。 空荡荡的密室又只剩下了水竹一人,由于连日的紧张,加上食不下咽,她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此时她只感到一阵倦意袭来,眼皮沉重地落下,在一阵晕眩中,沉沉睡去。 水竹斜靠着床柱,睡得正沉,忽然感觉到有一股灼热的气浪喷吐在自己的脸上,本能地,她睁开眼睛,迷蒙中看到一张放大的俊颜,慌乱中她竟然看不真切,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这让绝对不是飘香雪。 水竹立即想要起身躲开,却被人一把握住肩膀,用力一推,整个身体都向床上倒去。随之,一个灼热的身躯,重重地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放开我。”水竹又惊又怒,但是虚弱的她,竟然无力将身上的人推开。 “水竹,不要拒绝我,我想你想的就快要疯掉了。”温润如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黯哑,灼热的气息夹杂着酒气,喷吐在水竹的肌肤之上,让她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此时的水竹,视线已经渐渐清晰,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这张脸,“季寞桐?”水竹的声音里带着惊怒,还有着更多的不可置信。 身上的人在听到水竹唤出自己名字的同时,身子一僵,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忘了带面具,有些昏胀的头脑恢复了一点理智,却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身下的柔软,亢奋的热流瞬间传遍全身,烫的身躯将身下的柔软压得更紧。 灼烫的唇,喷着酒气,想要去触碰那清凉的唇瓣,品尝那渴盼已久的甜美。 “季寞桐,放开我?”水竹侧开脸,躲避着他的亲吻,冷冷地喝叱着,水眸里燃动着愤怒的火焰。 然而此时的季寞桐,已经彻底失控,他猛地一把捏住水竹的下颌,重重地吻了下去。 百九七、冒天下之大不韪 百九七、冒天下之大不韪 飘香雪静静地坐在鲲鹏客栈的大厅中,他的对面坐着夜凝紫,正忽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飘香雪,后者却似乎已陷入了沉思之中,浑然不知。 桌上的酒菜,几乎没有动过。 他们在等,等着敌人找上门来。 蓦地,飘香雪从凳子上猛然站起,夜凝紫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口吃道:“你……你做什么?” “我去找他们。”飘香雪果决地道,与此同时,他已经迈步向客栈的门口走去,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忽然一阵蹙缩,让他焦灼得无法再等下去,所以他决定,不再等下去,他要直接进宫。 夜凝紫在片刻的凝滞后,终于反应过来,虽然她不知道飘香雪突然什么神经,但还是紧紧地跟了上去。 飘香雪以最快的度赶到了皇宫,那个曾经让他无比伤情的地方。刘邦在见到飘香雪的一瞬间有些吃惊,心中暗忖:怎么自己的人还没去对付他,他却提前找上门来了。 于是,刘邦很有威仪地训斥道:“飘香雪,时间还没到,你这是做什么?” “如果水竹现在真的不在你手上的话,那她应该正陷于危险之中。”飘香雪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道,“所以,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我凭什么帮你?”刘邦眼中透着阴鸷,冷冷反问道。不过,他的心里却因飘香雪的话一紧,如果水竹真的落在吕后手里,恐怕还真的是凶多吉少,但是他绝不会让飘香雪看出他内心的紧张和忧虑。 “只要你帮助我救出水竹,我会立刻将阴阳双鱼交给你,还有四颗七彩魔珠。”飘香雪淡然道,但是却掩饰不住他星目中的急切。 “七彩魔珠你也已经全部找到了?”刘邦的眼里不可抑制地射出了贪婪的光。 “还差两颗。”飘香雪漠然道。 刘邦的眼神闪烁不定,显然是在权衡着飘香雪话中的真假,良久方道:“我可以帮助你,但是我要你以六颗魔珠交换。” “我会帮你寻到最后两颗魔珠。”飘香雪淡然道,尽管他此时并不知道那最后的两颗魔珠在哪儿,但是为了救水竹,他也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你要我怎样帮你?”刘邦从飘香雪的急切中意识到,水竹可能真的遇到了危险,不然一向荣辱不惊的飘香雪不会如此急躁的,所以一旦得到他的承诺,他便不想再多有拖延。不管飘香雪的直觉是对是错,他都宁愿相信,因为他绝对不许自己失而复得的东西,会再次失去。 “我要你做我的人质,陪我演一场戏。”飘香雪缓缓道。 刘邦的面色阴晴不定,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总算是点了点头。 吕后正坐在寝宫中,焦急地等待着国师季寞桐的回信,同时,也在等玥儿的回信,然而她没有等来他们,却等来了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籍孺。 “娘娘,不好了,娘娘……”籍孺一进来,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道。 这籍孺一向十分懂得礼数,现在竟然不经通报就这样地闯进来,还如此狼狈失措的模样,一定是生了什么大事, 所以吕后没有怪罪他,只是有些薄怒地质问道:“生了什么事?” “不好了,皇上……皇上……”籍孺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一边结结巴巴地道。 “皇上怎么了?”吕后吃惊地追问道,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皇上……被飘香雪抓……抓走了。”籍孺喘息着,拼命吐出这几个字,便瘫倒在地,浑身抖作一团。 吕后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乱了方寸。 恰在此时,玥儿从外面走了进来,见状连忙上前一把扶住身躯摇晃的吕后,担忧地问道:“娘娘,你怎么了?” “皇上……皇上被飘香雪掠走了。”吕后无力地靠在玥儿身上,仿佛虚脱了一般。 “娘娘不必担心,飘香雪这么做,应该只是为了那个水竹,不会伤害皇上的。”玥儿冷静地分析着,那镇定的模样,让籍孺看得差点跌掉下巴,这还是那个侍奉在吕后身边的小小婢女吗? 吕后听了玥儿的话,恢复了冷静,将目光转向籍孺,问道:“飘香雪有没有开出什么条件?” “他只说,让我们用他想要的人,与他交换。”籍孺顾不得再去探究玥儿的事,忙小心谨慎地回答着,他是万万不可让吕后看出任何破绽的。 “他想要什么人?”吕后警惕地问道,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籍孺恭谨地道:“启奏娘娘,飘香雪说的是——水姑娘。”籍孺一边说着,一边用心观察着吕后的反应,却失望地没有看到任何表情。 “知道了。”吕后冷淡地道,“你先下去吧。” “娘娘,那皇上……”籍孺没有看到他想看的,也没有听到他想听的,有些不甘地道,但是却很快被吕后摆手打断了。 “你不必多言,本宫自有主张,退下吧。”吕后有些不耐地道。 籍孺不敢与她争辩,只好应诺道:“是,奴才告退。” 吕后待他离开,便急切地征询道:“玥儿,这件事,你怎么看?” 玥儿莞尔一笑,不慌不忙地道:“这件事,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飘香雪真的被逼急了,所以铤而走险,劫持了皇上,一种就是他们为了找到水竹,联合起来设了这个局。”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吕后担忧地问,此时的她已经完全没有了主张。 “娘娘,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是最重要的,”玥儿诡谲地笑着,冷静地分析着,“最重要的是:皇上,我们不能不救。” 吕后费解地望向玥儿,质疑道:“为什么?” “因为就算是他们故意设的局,我们也担不起不顾皇上安危,企图谋权篡位的罪名。”玥儿的声音有些阴冷,但是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娇俏可爱的笑容。 吕后被她的话,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暗叫“好险”,正要立刻唤人前来,却忽然犹疑道:“可是,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水竹在哪儿,让我们用什么去交换?” “娘娘放心,我可以替娘娘先与飘香雪谈判,争取时间,然后我们在利用这段时间,尽快找到水竹的下落。”玥儿镇静地回答着,脸上有着与她年龄极不相符的老成。 “好,本宫就将这件事交由你去办,你一定要让皇上毫无损地回来。”吕后已经彻底恢复了她一向的杀伐果决,冷肃地下着命令。 玥儿立即应诺,片刻不敢停留,急匆匆地去找飘香雪谈判。 飘香雪见来的不是吕后,而只是她身边的一个婢女,便知道这个婢女的身份绝不简单,当下正色问道:“皇后可是答应了我的条件?” 玥儿见他并没有因自己婢女的身份,而流露出轻慢之色,心中不由暗自佩服道:“白衣侯果然与常人不同,单就这份睿智,便是少有人能够匹敌的。”当下冲着飘香雪莞尔一笑,柔声细气地道:“你抓住了皇上,皇后怎敢不答应呢?” 飘香雪一听,面露喜色,有些激动地道:“既然如此,我们什么时候交换?” “我就是要来跟你商量这件事的。”玥儿做出一副诚恳的模样,忧戚之色溢于言表。 飘香雪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心中一凜,警惕地看着玥儿,握住剑柄的手,紧了紧。 玥儿见他竟然没有立即追问,对他的敬意又多了几分,脱口赞道:“白衣侯果然好定力。” 飘香雪对她竟能叫出“白衣侯”三字颇感惊异,但很快便释然了,她既然是吕后的心腹,那么知道他原来的身份也不足为奇。 玥儿见他依然冰冷如山,无动于衷的模样,忽然产生了一种挫败感,她本想扰乱飘香雪的心神,却没想到自己反倒先乱了心神,当下连忙收敛心神,切入正题道:“娘娘得知侯爷捉走了皇上,十分焦急,恨不得立即赶来相救,但是我们的确不知道水姑娘在哪儿,所以娘娘特意派我前来与侯爷商议,可否宽限些时日。” “不行,我要立即见到水竹。”飘香雪斩钉截铁,毫不退让地道。 玥儿神色微变,露出委屈的模样,哀声道:“可是娘娘真的不知道水姑娘的下落,娘娘也正在努力地寻找,你总不能让我们给你立刻变出一个水姑娘来吧。” 飘香雪挑不出她言语中的破绽,但是对水竹的担忧已经胜过一切,所以毫不妥协地道:“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之后,如果我见不到水竹,你们就等着给皇上收尸吧。”说完,不给玥儿辩驳的机会,起身飞逝而去。 “飘香雪,那个水竹真的就那么重要,让你干冒天下之大不韪吗?”玥儿没有追上去,只是望着飘香雪的背影,冷冷自语道。 然后,她没有立即去找吕后复命,而是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渐台,警惕地向四周望了望,当她确定了四下无人之后,便纵身向水中跳去。 百九八、灵犀相系辨真伪 百九八、灵犀相系辨真伪 吕后在房间内焦灼地来回走动着,长长的指甲因为过度的紧张,已经深深地扣入皮肉之中,却完全没有感觉到疼痛。 ≥ 玥儿已经出去大半天了,可是却依然没有任何消息,这让她再也沉不住气,大声道:“来人,传国师前来。” 她的话语刚落,便看见玥儿一脸恬淡地走了进来,冲着吕后露出无害的微笑道:“娘娘,你这是不信任奴婢吗?” 吕后见她突然出现,欣喜万分,迫切地问道:“怎样?” 玥儿面露难色,伸出三根手指道:“他不肯多等,只给了我们三个时辰的时间。” “三个时辰?”吕后的欣喜顿时一扫而空,惊怒道,“三个时辰,我们能做什么?” 玥儿的脸上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低声道:“不,娘娘,三个时辰,足够了。” 吕后骇异地望着笑得诡谲的玥儿,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飘香雪终于等到了宫中的回信,告知他一个时辰之后,在渐台之上交换人质。 毕竟胁持皇上是诛灭九族之罪,他不想将夜凝紫无辜地牵扯进来,所以在临行前,他点了夜凝紫的穴道。 “飘香雪,你不能这样对我。”夜凝紫气得大声叫嚷道。 “两个时辰之后,你的穴道会自动解开。”飘香雪淡然道。 “飘香雪,我恨你!”背后传来夜凝紫声嘶力竭的怒叱,飘香雪的步伐却没有一点停滞。 带着一颗惶恐而又忐忑的心,飘香雪迫不及待地押着刘邦,赶往渐台。 渐台之上,空空荡荡,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刻钟的时间。看来,是自己太心急了。 “飘香雪,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刘邦趁着这个空档,不忘提醒道。 飘香雪轻轻点头,算作回答,此时他的注意力全在接下来可能要生的事情上。 时间分分秒秒的逝去,直到最后一秒,期待的身影才出现在视线中,看着吕后身侧那抹熟悉的身影,飘香雪激动得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心急。”吕后昂着头,傲慢地嘲讽道。 飘香雪的星目一瞬不瞬地盯着吕后身侧的白色身影,不理会吕后的嘲讽,深情低唤:“水竹,你没事吧?” 水竹的水眸中氤氲着水气,望着飘香雪幽怨地道:“我没事,你为什么这么傻?” 飘香雪眼中盛满着痛楚,心疼地道:“只要你没事就好。” 两行清泪,无声地从水竹的水眸中滑落,声音有些涩:“放心,我没事。” “你们要秀恩爱,是不是也该找个没人的地方?”吕后的带着薄怒的声音响起,“现在,是不是该先完成我们的交换?” 飘香雪自然没有意义,他慢慢松开了对刘邦的钳制,而另一侧,吕后也将水竹推到身前,于是,两个人质面对面地相对靠近,飘香雪警惕地盯着吕后和侍立在她身畔的玥儿,生怕她们会有什么阴谋。 可是,他只顾防着吕后,却忘了另一个危险变数的存在,就在刘邦与水竹擦身而过的瞬间,刘邦突然伸出手臂,一把将水竹拉到自己的怀中,紧紧搂住,同时带着她原地旋转一百八十度,与飘香雪对立而视。 飘香雪又惊又怒,清冷剑就要刺出,却在同一时间缓缓垂下,因为他惊骇地现,一把锋利的匕,正泛着寒光,架在水竹的脖颈之上,握在刘邦的手中。 “你不想要那些东西了?”飘香雪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出愤怒的指责。 “我很想要,但是不是现在。”刘邦无赖地道,对自己出尔反尔的行径,没有任何的羞愧之色。 飘香雪对他的本性早已了然,但是却还是忍不住伤怀,冰冷的目光中隐匿着他自己都不曾觉察的痛楚:“那是什么时候?” “等你集齐了七彩魔珠的最后两颗,我才会将人交给你。”刘邦大言不惭地道。 飘香雪的软肋捏在他的手里,只能妥协,愧疚地望了被挟持的水竹一眼,忍耐地警告着:“我会帮你找回最后的两颗魔珠,但是在此之前,你最好不要再把人弄丢。” “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好好照顾她的。”刘邦搂着水竹的手臂紧了紧,有些暧昧地保证着。 飘香雪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蹙眉道:“如果她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我一定会让你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如果你找不到最后的两颗魔珠,就别怪我无情。”刘邦不屑地冷哼道,飘香雪的话让他很不爽。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飘香雪依恋地望了水竹一眼,纵身飞逝而去。 确定了飘香雪的离开,刘邦立即收起架在水竹脖颈上的匕,换上一副柔情款款的嘴脸,疼惜地问道:“水竹,我有没有伤到你?” 水竹神色冰冷,没有任何回应。 “真是大胆,皇上问话,你一个小小民女,竟敢如此桀骜?”吕后高声训斥着,眼里引动着杀机。 “没有。”水竹的神色依旧冰冷,却在吕后的训斥下,回答了刘邦的问题。 刘邦本来生气吕后对水竹的训斥,但是没想到水竹会因此对自己有了回应,顿时忘记了与吕后计较,忙柔声道:“那朕就放心了,刚才朕也是一时情非得已,做做戏罢了,要知道,朕是绝对不会忍心伤害你的。” 水竹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刘邦没想到她竟然会点头,看来她对自己的示好并不排斥,没想到这次短暂的分离,竟然会带来这么大的转机,要知道,原来的水竹,可是从来都不对自己假以辞色的。 “这里风大,你的身体还很弱,跟朕回去吧。”温柔的话语,却掩饰不住他急于示好的急切,甚至都忘了追究吕后是如何找到水竹的事。见水竹没有拒绝,立即轻轻地扶住她瘦削的肩头,扶着她往麒麟殿走去。 吕后静静地看着眼前生的一切,眼中的妒火在熊熊燃烧,却隐忍着没有追上去。 “娘娘,小不忍则乱大谋啊。”玥儿贴近吕后的耳后,小声提醒着。 吕后眼中的妒火这才一点点地逝去,随之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冷笑。 刘邦小心翼翼地扶着水竹,回到了麒麟殿,殿内外所有的太监、侍卫、宫女,都在这一刻呆怔了。 嗷嗷嗷,这不是幻觉吧,我们那位连吃饭穿衣都要人伺候的皇帝大人,竟然会如此体贴入微地照顾那个普通的民女,不但没有了帝王的尊严,而且简直就是一个卑微的奴仆,他们可还从未在皇上的脸上看到过那种珍视紧张的表情呢。 这一刻,在场所有的女人都恨不得自己能化身为水竹,成为那个被皇上珍惜呵护的女人,而所有的男人,都在愤恨此生不是女儿身。 就这样,在万众瞩目中,水竹被刘邦扶进了麒麟殿。 望着床上躺着的,面色有些苍白的女人,刘邦的心蓦地疼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水竹的柔荑,动情地自责道:“对不起,让你受苦了,都是朕不好,竟然会把你弄丢了。” 意外地,水竹并没有抗拒,只是静静地望着刘邦,清冷的玉颜上,没有任何表情。 尽管如此,她的顺从已经让刘邦欣喜若狂,顿时贪心地移动着手掌,缓缓抚上她的面颊,在她那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上轻轻地摩挲着。水竹依然静静地躺着,没有抗拒,也没有迎合,但刘邦眼底的**却早已愈燃愈旺。 麒麟殿的屋顶之上,夜凝紫望着屋内的一幕,羞红了脸,便要纵身跃下,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拉住,动弹不得。 “你做什么?”夜凝紫骇异地瞪大了眼,压低嗓音质问着。 飘香雪轻轻地摇了摇头,拉着他的手没有丝毫松动。 “为什么?”夜凝紫费解而又恼怒地瞪着飘香雪,斥责道。心底在无声地呐喊着:“为什么,那不是你心爱的女人吗?你怎忍心看着她被人欺辱?难道是我夜凝紫错看了你?” 飘香雪似乎读懂了她内心的呐喊,低低地说了一句:“她不是。”便硬拉着夜凝紫飞离了麒麟殿的屋顶。 夜凝紫简直快被憋疯了,所以当飘香雪一松开她的手臂,她便忍不住低吼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她不是水竹。”飘香雪淡淡地道。 “什么,你不是被气疯了吧?”夜凝紫的眼睛瞠得大大的,几乎到了目眦尽裂的程度。 “她的确不是真的水竹。”又是淡淡的一句。 这一回夜凝紫似乎缓过劲来了,但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你确定你不是被气糊涂了,不是在自欺欺人?” “我不会认错。”依然是淡淡的一句。 “解释,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夜凝紫俏脸一板,理直气壮地命令道。 飘香雪本想不作理会,但想到她为了来皇宫找自己,不顾冒着逆血而亡的危险,硬生生地冲开了穴道,又干冒天下之大不韪地赶到皇宫来帮自己,甚至现在的生气,也是为了要救水竹,心便软了下来,只好耐心地解释道:“容貌可以改变,但是人的眼睛却骗不了人,早在渐台上的时候,我就已经可以确认那个女人不是水竹,而经过刚才的事,我更可以断定。” 夜凝紫听着他的解释,眼睛瞪得更加大了…… 百九九、卿为君守身如玉 百九九、卿为君守身如玉 “你为什么敢如此肯定?”夜凝紫呆呆地问,语气中已经没有了半点怒气,只有一丝羡慕。 ≧ “因为我曾经认错过一次,所以我绝对不会再认错第二次。”飘香雪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可是他的星目中却充满了柔情,柔情包裹中的,是水竹那双如梦似幻的水雾明眸。 夜凝紫轻轻地点了点头,呆呆地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先去皇后的寝宫。”飘香雪漠然道,脚步已经随着声音起航。 夜凝紫这一次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被动地跟在飘香雪的身后,她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 飘香雪没有认错,被刘邦带回麒麟殿的水竹是假的,而真正的水竹还被囚禁在那间密室之中。 季寞桐怔然地望着眼前这个无视自己,却让自己欲罢不能的女子,心中莫名地涌起一种恨意:这个女人,竟然宁愿死,也不让自己触碰。 脑海中再次浮现起那个令他疯狂的画面:在他丧失理智的紧要关头,她竟然将那把锋利的匕刺向自己的咽喉,她明知道当时伤不了他,所以她竟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幸好,他的反应够快,及时地夺下了她的匕,并及时地离开了她的身体,否则他不敢预想,接下来会生什么,他很想得到她,想得快要疯了,但是他却不想让她死。 她的脖颈上还残留着那道血痕,在有如羊脂白玉的肌肤的衬托下,格外的鲜红刺目,季寞桐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不敢再看下去,而是将目光定定地移到了她的脸上,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沉痛:“吃些东西,不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见水竹神情冰冷,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怒火顿炙,却被他强行压下,忍耐地道:“放心,我当时是因为喝多了,今后不会再对你那样了。” “让我离开这里。”水竹冰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感情。 “为什么,你不能接受我?”季寞桐有些恼羞成怒地低吼道。 “人和禽兽,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水竹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一回,声音里多了几分厌恶。 季寞桐的眼中几欲喷出火来,水竹的话深深地刺伤了他,额上青筋抱起,双拳握得咯吱作响,他极力地控制着想要将目前的女人揉碎在怀里的冲动,怒极反笑道:“哈哈哈,很好,我竟然得到你如此高的评价,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禽兽。” 说完这句狠话,他成功地在水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无法抑制的恐惧,顿时得到一种满足的快感。 邪笑着,他轻轻地拍了两下手掌,立即有两名红衣婢女应声而入。 “脱光你们的衣服。”季寞桐残忍地下着命令,眼中露出野兽般的凶光,哪里还有半点温润如玉的影子。 两名婢女瑟缩了一下,却听话地褪去了身上的衣裳。 水竹不敢去看那**的**,声音里带着不可遏制的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愤怒:“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季寞桐咬牙切齿地道,“当然是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禽兽。” 话音未落,只听“啪啪”两声脆响,季寞桐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鞭子,并无情地鞭打在婢女的裸背之上,顿时细嫩的肌肤被抽出两道血痕。 季寞桐双目赤红,疯狂地挥动着手中的鞭子,有如一头嗜血的野兽,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中,两名婢女已经被抽得皮开肉绽,出凄厉的惨嚎,却不敢有丝毫的躲闪。 “住手,你这个疯子。”水竹从惊怔中回神,颤抖地怒吼着。 季寞桐在她的怒吼中停下来,眼中的残忍依旧存在,声音却带着邪魅的诱惑:“怎么,看不下去了,看不下去,就乖乖地吃饭。” 水竹只是片刻的迟疑,“啪啪”两声,两名婢女的身上,便又多了两道鞭痕。 “不要。”水竹再次吼道,同时端起床上的玉碗,将里面的米饭,食不下咽地扒了两口。 “这才乖。”季寞桐邪肆一笑,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润如玉,带着诱惑的意味,“还有菜,不要只吃饭。” 水竹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简直就是一个魔鬼,但是她却不敢再违逆他,因为她不愿再看着有人为了自己而被残虐。 见她终于肯吃饭了,不再违逆自己,季寞桐满意地笑了,扔掉手中的皮鞭,对两名婢女冷叱道:“滚。”那两名婢女似乎立即忘了身上的伤痛,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密室。 “多吃点,你的身体太虚弱了。”似自语,又似轻叹,声音里没有半点残暴嗜血的痕迹,仿佛情人之间的细心呵护般轻柔。 然而,水竹却再也不会相信,在她亲见了他恶魔一般的行径之后,他的温柔,他的温润,在她的眼中,都只是那层披在恶狼身上的羊皮。 季寞桐带着极其复杂的心情,离开了密室,表面上看,自己赢了,因为水竹不敢再违逆他,但是他却知道,他实质是将水竹推得更远了。水竹不一定会接受那个温润如玉的季寞桐,但肯定不会接受方才那个恶魔一般的季寞桐。 “算了,如果不能让你爱上我,就让你一辈子恨我好了,最起码,你不会忘了我。”季寞桐在心底恨恨地想着。 “如此失魂落魄,是为了谁?”一个娇俏的声音,带着挑衅的意味在他的身后响起。 不用回头,季寞桐也知道来人是谁,因为在这里,她是唯一一个敢跟自己这样说话的人。 “你不好好地待在皇后身边,跑到我这里做什么?”季寞桐冷冷地道,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疏离和责备。 “呦,你在生气吗?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把你气成这样?你可是个温润如玉的好男人呢?”娇俏的声音多了几分邪魅,同时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暧昧地搭在了季寞桐的肩膀之上。 “千面妖姬,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男人不喜欢太过主动的女人吗?”季寞桐轻轻拍了拍那只搭在自己肩上的小手,嘲讽道。 “只可惜,那个不主动的女人,她不喜欢你。”千面妖姬收回了手,用同样嘲讽的口吻回敬道。 而下一刻,她的下颌便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住,仿佛要将她捏碎一般。季寞桐阴冷残忍的声音由头顶传来:“记住,永远不要挑战我的极限,那后果,不是你能够承受得起的。” 千面妖姬的眼底跳动着怒火,但却没有敢继续挑衅下去,因为他知道眼前的男人绝对不是在虚言恐吓,他真的能说到做到。 所以,她聪明的,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季寞桐这才满意地笑了笑,恢复了他一贯的温润如玉,缓缓松开钳制住她下颌的手,询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飘香雪挟持了皇上,用以交换水竹。”千面妖姬娇俏的脸上多了一份凝肃,直截了当地道。 季寞桐面露讶异之色,继而冷哼道:“他还真够大胆的,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他就不怕被置个诛灭九族之罪?” 千面妖姬面现忧虑地道:“这个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皇后那边催得很紧,她已经对你有疑心了,我怕这样下去,她也会对我失去信任,那我们的计划……” 不等她说完,季寞桐就摆手打断了她,冷笑道:“不用怕,既然他们这么急着要人,我们就交给他们好了。” “你是要放了她?”千面妖姬不确信地问道,声音里竟然夹带着一丝喜悦。 季寞桐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嘲弄道:“你该不会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吧?” 千面妖姬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一时没能转过弯来。 “只是交一个人而已,这对于你千面妖姬来说,还会有什么难度吗?”季寞桐语含深意地道,眼底掠过一抹戏谑。 千面妖姬恍悟道:“你是说,让我交一个假的给他们?” “你终于开窍了。”季寞桐的唇角扯出一抹阴冷的笑容,挪揄道。 “这个办法不错,我立即去办。”千面妖姬高兴地道。 “等等。”季寞桐却叫住了她。 “怎么?”千面妖姬狐疑地望向他,脚步还是停了下来。 “记住,要找一个机灵点的,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让她成为飘香雪或者皇上的女人。”季寞桐叮嘱道,脸色阴森恐怖,仿佛再借以泄着内心的愤怒。 “毁了她的清誉,然后她就有可能在万念俱灰之下,投进你温暖的怀抱了?”千面妖姬了然地说着,脸上又有了嘲讽之色。 “你的记性似乎越来越不好了。”季寞桐咬牙切齿道,每一个字仿佛都是从牙缝中逼出来的一般,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千面妖姬面色一变,立即道:“我这就去安排。”然后便像脚底抹油了一般,快地逃离出去,她可不想再惹怒这个恶魔。 “千面妖姬,你最好别让我失望。”季寞桐在心底冷哼着,眼中再次跳动着野兽般的冷光。 二百、就用你的命来换 二百、就用你的命来换 皇后的寝宫之中,吕后焦虑不安地踱着步子,口中不自信地问道:“玥儿,你找的这个人可靠吗?不会露出什么马脚,被皇上识破吧?” “娘娘,你看皇上刚才那如珍如宝的模样,你还不放心吗?”玥儿脸上露出了诡谲的笑容道。≥ 吕后听了玥儿的话,神色变得极其复杂,几经变化,最后停留在眼底的是阴冷的怨毒,恨声道:“好,这样也好,不过你别忘了警告那颗棋子,千万别恃宠而骄,忘了自己的本分。” 玥儿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语气却十分的恭敬:“娘娘放心,她不会忘的,因为她知道一旦她忘了,她就会被打回原形,甚至更惨。” 吕后满意地笑了,只不过那笑容有些阴森。 两条人影,从屋顶上飞走。 鲲鹏客栈内,夜凝紫一脸崇拜地望着飘香雪,兴奋地道:“原来那个水竹真的是假的,你简直是神了。” “不过,这个吕后也真够阴险的,竟然连自己的丈夫都要算计。还有这个皇上,真是好色,后宫那么多的嫔妃,难道还不够,你说……”夜凝紫的滔滔不绝在看到飘香雪紧蹙的眉头时,停止了。 “你怎么了?”夜凝紫望着飘香雪,迷惑不解地问。 飘香雪面色凝重,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没有回应。 “你是在担心吗?”夜凝紫后知后觉地道,眼底掠过一抹连她自己都未意识到的哀怨。 飘香雪总算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突兀地道:“那个玥儿,一定有问题,她的身份绝对不只是贴身婢女那么简单。” 夜凝紫呆了一呆,但很快恢复过来,强笑道:“难道她还是什么重要人物吗?” “也许,我们盯紧她,就可以找到真正的水竹。”飘香雪说出了心中的揣测。 “水竹可真幸福。”一声酸溜溜的嗟叹从夜凝紫的喉咙中溢出,声音微弱得连她自己都听不真切。 “你说什么?”飘香雪却是听到了,只是他没有听清楚,蹙眉问道。 “没什么,我是说,不管怎样,我们先盯紧她好了。”夜凝紫慌乱地掩饰着。 飘香雪直觉到她刚才说的并不是这一句,但是却不愿深究,低声请求道:“夜姑娘,请你暂时留在这儿,帮我监视那个玥儿的一举一动,我现在要赶回丐帮去看看。” 夜凝紫的心里有一个重重的声音在说:“我才不要。”但嘴里溜出来的一句却是:“好,你要小心。” “你也是,即使有了消息,也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回来再说。”飘香雪认真地叮嘱着。 夜凝紫心里感到一丝丝甜意,对他的关心很是受用,嘴上却掩饰道:“好了,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啰嗦了。” 飘香雪莫名其妙地看了夜凝紫一眼,意外地现这个豪爽的女神捕竟然红了脸,但他不愿深究,而是立即起身去查访丐帮的事了。 飘香雪这边才一动身,季寞桐那里便收到了信息。 “飘香雪,你终于舍得离开了吗?”季寞桐在听到这个消息时,非常开心地冷讽道。然后,他便迫不及待地来到了那间密室之中。 这些天,为了不让无辜的人被自己牵连,水竹很顺从地吃饭、睡觉,但是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所以,她对季寞桐的态度依然是冰冷的,甚至连看都不愿再看他一眼,然而季寞桐却不敢再逼她,因为他深知水竹的性子有多么刚烈,只要她能好好地活着,他已经暂时满足了。 “水竹,不管你怎样对我,我都不会怪你,我会等,等到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季寞桐望着冷冷静坐的水竹,开始了他每天必做的功课,不管对方是不是在听,是不是愿意听。 开始,水竹听了还会冰冷地斥责,现在,水竹却已经听得麻木了,只是用冰冷的无动于衷来回应他。 季寞桐感觉到胸中有一团火在灼烧,但是却不敢再对水竹用强,因为他想得到的,不只是她的人。 “飘香雪已经离开京城了。”季寞桐故作淡然地道,但是一双眼却时刻在关注着水竹的反应。果然,他看到水竹冰冷的神情有了一丝变化,竟然是淡淡的喜悦。 “这一次,我会让他再也回不来。”季寞桐在想明白水竹为什么会露出喜悦的神情之后,愤愤地说着狠话。 水竹不屑地冷嗤道:“你也只会这些阴谋诡计,因为你明知道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季寞桐的脸色变了,饶是他的涵养再好,也无法忍受自己心仪的人这样贬斥自己,但他还是隐忍住了胸中几欲喷薄而出的怒火,冷笑道:“你说的很对,不过不管是用什么方法,我可以承诺你,这一次飘香雪一定会死。” 水竹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慌,季寞桐的声音让她感到彻骨的寒冷,她相信他不知是在危言耸听,他一定是有了对付飘香雪的毒计,对飘香雪的担忧,让她的黛眉紧锁。 看到她担忧的神情,季寞桐更是妒火中烧,恨不得上前捏住她小巧的下颌,狠狠斥责一番,不过他没敢这样做,而是压抑着怒气,诱惑道:“你想要救他吗?” 水竹不想他会问出这样的话来,狐疑地望向他。 季寞桐被她的水眸望着,心里竟然莫名地悸动,尽管他知道水竹此时的注视,不过是出于对飘香雪的担心,但却宁愿如此,也不希望她像先前那样无视自己。 “相信我,现在只有你能救他。”季寞桐将声音放柔和,继续诱惑道。 “条件是什么?”水竹冷然道,水眸中充满了戒备。 “做我的女人。”季寞桐目光灼灼地盯着水竹,仿佛想要将她烧灼似的。 水竹不屑地别开目光,声音比先前更冷,漠然道:“不可能。” “那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吧。”季寞桐的声音里充满了威胁,一脸的怨毒之色,“噢,不,我连收尸的机会都不会给你,就算是他的尸体,你也别妄想看见。” 听着他的威胁,水竹的神情反而平静下来,恢复了她的清冷如冰。 季寞桐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了那丝担忧,反而沉不住气了,试探地问:“你是在考虑?” “我为什么要考虑?”水竹冷冷淡淡地反问道。 “你真的不想救他?”季寞桐一边审度着水竹的神情,一边不甘心地问道。 “我想救他,但是我不会答应你的任何条件。”水竹说得毅然决然,水眸中是一种冷凝的冰寒。 季寞桐不愿看到她眼中的冰寒,移开目光,不死心地问道:“你都不问问,我的条件是什么?” 水竹没有回答,但是她的沉默已经算作最好的回答。 “不听我的条件,你会后悔的。”季寞桐用诱惑的口吻,故意将“后悔”两字说得重重的。然后他便迈步向门外走去。 “等等。”在他走到门口,即将推开房门的那一刻,水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季寞桐的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诡笑,推门的手势不变,背对着水竹,故作漫不经心地道:“怎么?” “你的……条件是什么?”水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虽然她明知对方是在给自己挖陷阱,等着自己往里跳,但是她无法做到不闻不问,因为只要有一线生机,她都不希望飘香雪受到伤害。 “怎么?现在想听了吗?”季寞桐冷冷转身,声音里带着挪揄的语气。 水竹不看他,淡淡地应了一个“是”。 季寞桐面现不悦地道:“你现在应该是在求我,态度这么冷淡,未免太没有诚意了吧?” 水竹见他又露出了恶魔的本性,心中生厌,声音转为冰冷:“你不说就算了。” 季寞桐眼底的怒意在加深,冷哼道:“看来,飘香雪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也不过如此,还远远抵不上你的尊严,不,应该说是傲气。” 他的激将法对水竹却不起作用,听了他的话,水竹反而不再开口,因为她知道,季寞桐就是想要她先妥协,一旦自己妥协,他就会极尽威胁之能事,逼自己就范。 密室里,一阵沉寂,两人谁都不想先开口,而失去谈话的主动权。 最终,还是季寞桐沉不住气,威胁道:“看来,你并不是很想知道我的条件是什么?” “想不想是我的事,说不说是你的事,我们都没有勉强对方的权力。”水竹的话说得中规中矩,但又不痛不痒。 季寞桐第一次现,面前的这个女人,不只冷,还很聪明,这让他想要征服他的心志,更为坚定。当下微微一笑,故作大度地道:“算了,如果你想知道,我会告诉你的。” “什么条件?”水竹言简意赅地问道,不愿跟他有过多的纠缠。 “条件就是,用你的一条命,来换他的命。”季寞桐一瞬不瞬地盯着水竹,缓慢而凝重地说出了他的条件。 “可以。”水竹的回答快而直接,语音里没有片刻的犹豫和迟疑。 二零一、朕定要纳你为妃 二零一、朕定要纳你为妃 她的回答,让季寞桐感到胸口一阵闷痛,她竟然为了飘香雪如此漠视自己的生命,这让他嫉妒得快要疯掉了。≧ “你不后悔?”季寞桐咬牙切齿地道。 “不后悔,只要你说话算话。”水竹的语气十分平静,神情也格外地淡漠,仿佛此时两人讨论的并不是自己的生死,只不过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罢了。 季寞桐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明明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计划展的,他应该非常高兴才是,只是为什么自己的心会有一种钝钝的痛,同时还有一种憋闷的感觉。 “好,那就把这个吃了。”季寞桐压抑住心中的波潮汹涌,用食指和中指夹着一粒暗绿色的药丸,晃在水竹的面前,语调阴冷地道。 “这是什么?”水竹警惕地问,她不确信这会不会是季寞桐的诡计。 “回生丸。”季寞桐简单地答了一句,见水竹面现犹豫之色,只好又解释道,“这是一种慢性毒药,不过只要每个月都能按时服一次解药,便不会作,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如果不能及时服用解药,便会日日遭受蚀骨噬心之痛的折磨,七七四十九日之后,肠穿肚烂而死。” 水竹听得脊背生凉,她原本就知道眼前的是一个恶魔,但是她却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你真的会说话算话?只要我服下它,你就放过飘香雪?” “暂时看,会。”季寞桐答得有些模糊。眼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 “你……”水竹气愤地瞪着他,正要出口斥责,却被他打断道:“反正你现在并没有选择的余地,吃不吃这粒药随便你,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你不是不怕死吗?怎么,现在又珍惜生命了吗?” 他的话听来虽然非常刺耳,但是却让水竹动摇了,不错,自己被关在这里,早已是生不如死,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这都是能帮助飘香雪的机会,既然自己早已将杀死置之度外,那么为什么不赌一次呢?或许,这个魔鬼真的能守信呢?想通此点,水竹立刻伸出手道:“把药给我吧。” 季寞桐缓缓将药递过去,看着水竹很快地接过去,并且毫不犹豫地将药吃了下去。本来他应该高兴她的顺从,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的火气更炙,重重地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别忘了你说过的话。”水竹在他的背后,急急地提醒着,却被他重重的关门声阻隔在门内。 水竹无奈地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就算他出尔反尔,也只能如此了,也许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死,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季寞桐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密室,差点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呦,是谁这么有本事,能将我们的季大少气成这样?”一个娇俏的声音传来,还带着一丝妖媚。 “你又来这做什么?”季寞桐在看清来人后,语气不善地叱问道。 “怎么,我不能来吗?”千面妖姬贴近季寞桐,语气暧昧地道,“还是,怕我打扰了你的好事啊?” 季寞桐厌恶地别开头,后退了一步,语音冰冷地道:“你最好小心点,如果因为你暴露了这里,到时候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千面妖姬的面色微微变了变,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反唇相讥道:“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人现的,倒是有些人,可千万别因为一时的意乱情迷,而坏了我们的大事。” “她已经服下了‘回生丸’,我们的计划可以继续进行了。”季寞桐似乎有些厌倦,直截了当地道。 千面妖姬一怔,继而娇笑道:“怎么,你终于舍得放手了吗?” “这个不需要你管,你只要做好你分内的事,就可以了。”季寞桐语气不善地道,眼中透射着冰冷。 千面妖姬见好就收地敛起了嘲弄的笑容,严肃地道:“好,你也是。”说完,便扭动纤腰,离开了密室。 季寞桐的双拳不知何时已经攥紧,在心底自语道:“水竹,是你逼我的,不要怪我。” 刘邦这几天来的心情简直是爽爆了,原本对他冷冷冰冰的水竹,忽然变得温柔了许多,甚至不再排斥他的靠近,所以当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小手时,她的默许让刘邦简直是心花怒放。 “竹儿,朕是真心喜欢你的,你可不可以答应朕,做朕的妃子。”刘邦压抑住心头的狂喜和叫嚣的**,柔情款款地问道,生怕自己的操之过急会吓跑了性情清冷的水竹。 “我不想成为你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水竹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郁,语含幽怨地说道。 “你,是在吃醋吗?”刘邦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强烈的喜悦充斥着头脑,语音轻颤地试探道。 “我没有吃醋,我只是不愿和别人分享我的男人。”水竹垂下头,羞红了脸,声音轻如蚊蚁。 但是却清晰地钻入了刘邦的耳骨,一句“我的男人”,足以让他的全身酥软,立即托住那小巧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让她与自己对视,然后信誓旦旦地道:“竹儿,虽然朕有很多女人,但是朕答应你,从今以后,只宠幸你一人。” 水竹的水眸中闪烁着犹疑,轻轻地别开头去。 刘邦的手,从她的下颌滑至她的肩膀,用双手将她瘦削的双肩轻轻扶住,俯下身来,再次保证道:“竹儿,相信朕,就算是这后宫有三千粉黛,能让朕真正用心去爱的,也只有你一个。” 两滴清泪从水竹的腮边滑落,她缓缓将水气氤氲的水眸转向了眼前的男人,后者的一脸真诚让她心动,能让这个站在权力巅峰的男人如此爱着,这天下间,恐怕没有哪个女子能够真的抗拒这份柔情。 “你说的都是真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却也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当然是真的,朕可以将心剖出来给你看。”刘邦握住她的柔荑,将它按在自己的胸口上,那里还有着水竹那一剑留下的伤痕。 冰凉的小手,在触碰到他胸膛的滚热时,顿时将整颗心都烫软了,小声嗫嚅着:“我答应你就是。” 刘邦几乎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曾经那个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的水竹,真的答应了自己吗?“你说的是真的?”最终,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听到她亲口的确认,问了出来。 水竹的双颊已经绯红,轻轻地“嗯”了一声,便害羞地垂下了头,再也不肯抬起。 刘邦好久才缓过神来,狂喜地一把将水竹搂住,口中兴奋喃喃:“竹儿,你真是太好了,朕答应你,一定让你过上令天下女人都艳羡的生活。” 水竹任由他搂着自己,享受着这个尊贵的男人给她的温柔。 “皇上好雅兴啊。”吕后带着挪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惊开了这一对几乎忘情的鸳鸯。 “皇后,你有什么事吗?”刘邦的怀里失去了那温热的身体,十分不爽,口气里不可避免地带着一丝埋怨。 吕后的眼睛在那个水竹的脸上盯了一眼,刘邦立即向旁侧了侧身,不露痕迹地将水竹护在了身后,警惕地看着吕后,一副生怕水竹受到伤害的样子。 吕后虽然明知道这个水竹是假的,她现在享有的不过是泡沫温柔,但却还是忍不住心生妒意,好不容易才将心头的妒火按捺住,强笑道:“臣妾是想来问问皇上,选秀的时间就要到了,今年的选秀是否还按照以前的规矩办?” “选秀?”刘邦不由自主地望向身后的水竹,见她的脸上果然露出了一丝幽怨之色,便当机立断道,“不,今年的选秀朕要取消。” “取消?”吕后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心里十分气愤,面上却不露声色地道,“这恐怕与礼不符吧?” “没有什么不符的,”刘邦果断地否决道,“朕说取消就取消。” “那皇上总得给臣妾一个理由吧。”吕后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了,虽然她事先就知道皇上对水竹的感情,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贵为九五之尊,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如此痴情。就算是现在的这个女人是假的,但是刘邦付出的感情却是千真万确的,妒火灼烧着她的心,如果不是为了顾全大局,她相信自己此时早已冲上去,将那个躲在刘邦身后的女人活活掐死了。 刘邦看出了吕后的妒意,却不以为然,这个女人的善妒是他一直都知道的,但是为了保护身后的女人,他还是勉为其难地换上一副笑脸,耐心地解释道:“理由就是,朕已经提前选好了。” “提前选好了?”吕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阴鸷,冷笑道,“那臣妾要恭喜皇上了,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如此幸运呢?” 刘邦侧身一指,目注着水竹那张清逸绝俗的玉颜,柔情款款地道:“就是她,朕要立刻纳她为妃。” “原来是这样,”吕后装出恍悟的表情,语含深意地道,“皇上还真是一个痴情的人呢?” 二零二、得到不如失去吗 二零二、得到不如失去吗 刘邦自然是能听出吕后话中的讽刺之意,却佯作不知地道:“皇后可还有别的事吗?” 吕后心中恨得咬牙,暗讽道:“这就忙不迭地下逐客令了吗?”脸上却露出了十分大度亲和的微笑,微微俯身道:“臣妾这就去安排皇上纳妃的事宜,希望能让皇上满意。” 她的大度显然取悦了皇上,刘邦立即含笑道:“如此就有劳皇后了。” “那臣妾就告退了。”吕后依旧保持着大度亲和的笑容,俯身施礼后,转身离去了。 刘邦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陷入了蹙眉沉思之中。那个水竹一连唤了三声,都未得到刘邦的回应,直到她忍不住抬手轻轻抚上刘邦的肩头,伏在他耳侧幽怨地唤了一声“皇上”,这才让刘邦回过神来,然而他望着水竹的眼神中,却缺少了先前的灼热。 “皇上,你怎么了?”水竹费解地看着他,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突如其来的冷淡。 刘邦按住她抚在自己肩上的小手,语气转为柔和,安慰道:“没事。” 水竹心中犹疑,却不敢多问,生怕刘邦起疑。 “籍孺,送竹儿回去休息。”刘邦转头向籍孺吩咐道。籍孺微微一怔,便恭谨地对水竹施礼道:“水姑娘,请。” 水竹望着刘邦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眷恋,却什么也没有说,而是顺从地跟着籍孺离开了。 望着她离开,刘邦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心中有些怀疑地自问着:“吕后今天怎么会这么大度?”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起有关画面,吕后往昔那善妒的言行,怎么也无法与今日的大度亲和相符,而且渐渐地他现,自己最初那份终于抱得美人归的兴奋之情,似乎也淡了许多。 想到这儿,刘邦摇了摇头,苦笑道:“看来还真是得到的永远不如失去的。” 飘香雪匆匆赶回丐帮,连续查了几天,都没有现任何的蛛丝马迹,却听来了一个令人震撼的消息:那就是皇上要纳一个民女为妃,七日后还要举行封妃大典。 虽然明知道那个水竹不是真的,飘香雪的心中却还是难免不为之所动,既然自己在这里也查不到什么,倒不如回皇宫看一看,那个假水竹和吕后究竟会有什么样的阴谋。 就在飘香雪准备离去之际,却意外地遇到了花玉珲,然后被他带到了一座地下城堡,而更让飘香雪惊奇的是,这座地下城堡居然会建在丐帮的总舵之下。如果不是有人指引,谁会想到,在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丐帮总舵之下,居然还会有这样的所在。 离无言一见到飘香雪,便像个贤惠的小媳妇一样,扑上来,给了飘香雪一个大大的拥抱。而秋晚霁和水丝柔这两个真正的女人,却只是静静地立在那儿,深情凝望。 飘香雪虽然不太适应他这样的热情,但是内心却依然是十分感动的,所以竟然任由他这样抱着,而没有推拒。 终于,被冷落在一边的古天悲终于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扯住离无言的衣领,把他像丢破布一样,从飘香雪的身上丢开。 “古天悲,你做什么?”离无言好不容易站稳身形,十分不满地瞪着古天悲,一脸委屈怨怼的神情。 “谁要你非要那么夸张,一个大男人,知不知道这样很恶心?”古天悲丝毫不在乎他的愤怒,反而毫不留情地指责着。 离无言想要争辩,但是斗嘴他从来都不是古天悲的对手,所以他只好忍耐,但是却气鼓鼓地别开脸去,不再看古天悲一眼。 飘香雪望着两人真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说也奇怪,这两个人,平日里一个永远是忧伤阴郁,一个永远是冷静沉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旦只有他们两人交火的时候,就会变成了两个幼稚的小孩子,真是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们是怎么逃离的?”为了平息两人的战火,飘香雪适时地询问道。 “这个,还要感谢花圣主,”离无言似乎立即消了气,神情变得恭敬,一指花玉珲道,“如果不是他,连我都不知道, 在我们丐帮总舵的地下,还会有这样一个所在。” 飘香雪本来只是随意一问,意在平息两人的战火,但是离无言的回答,却真真正正地引了他的好奇心,有些奇怪地望向花玉珲。 花玉珲很是配合,没有让他多做猜测,便解释道:“这个城堡,是我的前辈先人建筑的,因为当时的丐帮帮主与我的先祖颇有交情,所以我的先祖就帮他修建了这个可以在关键时候,挽救丐帮的城堡。” 他的解释很合理,但是飘香雪的直觉里却总感到事实并非如此简单,只不过,他没有点破,更没有多做询问,只是岔开话题道:“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离无言接过话头,答道:“当时的事情生得太过仓促,我们是在睡梦中被浓烟呛醒的,幸好当时花圣主带我们从密道来到这里,只可惜,丐帮的那些兄弟们却未能幸免。” “这么说,你们当时并没有看到敌人?”飘香雪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当时除了熊熊火势之外,我们没有看到任何人影,本来我们想冲出火海,可是就在我的兄弟们冲向火海的时候,他们却突然一个个倒在了地上,七窍流血而亡。”离无言心有余悸地讲述着,眼前又出现了丐帮兄弟们惨死在自己面前的可 怖画面,眼中充满了惊恐和愤怒之色。 “是毒瘴?”飘香雪蹙眉道。 “不错,是毒瘴,如果不是我及时现,迅地带他们几个离开,恐怕你现在应该是在为我们收尸了,不,应该是无尸可收才对。”花玉珲云淡风轻地说着,与离无言的惊惧紧张截然不同。 “他们的这些做法,让我可以肯定一件事。”飘香雪若有所思地道。 “什么事?”离无言好奇地问。 “七彩魔珠。”花玉珲依然是十分淡然的语气,仿佛在说着与己无关的事。 “你是说,他们又是炸,又是毒的,是为了在丐帮找到七彩魔珠?”离无言后知后觉地道。 “可是,丐帮似乎并没有七彩魔珠啊?”水丝柔忍不住插话道。 飘香雪解释道:“不是没有,应该只是还没找到罢了。” “水竹呢?你可有找到她?”花玉珲突然问道,语音里多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焦灼,没有了先前的云淡风轻。 “我还没能找到她。”飘香雪的神色也黯淡下来。 花玉珲的神色微变,转身一言不地便要向外走去。 “她可能在皇宫。”飘香雪的一句话,让花玉珲忽然停下了脚步,并瞬间转身,目光中隐忍着一丝愤怒:“什么叫可能,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去救她?”连串的指责,从花玉珲的口中倾泻而出,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恬淡之色。 飘香雪神情冰冷,不再理会他,而是转向离无言道:“在事情未明之前,你们先躲在这里,一切都等我回来再说。” “你还要去哪里?”离无言莫名其妙地问道。 “皇宫。”当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出现时,飘香雪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而与他同时消失的,还有花玉珲。 只留下面面相觑的离无言和古天悲,还有幽怨垂的秋晚霁和水丝柔。 “你确定,水竹一定在皇宫里吗?”路上,花玉珲不放心地询问着,生怕飘香雪的错误判断,会延误营救水竹的最佳时机。 “本来我还不能十分确定,但是现在我十分确定。”飘香雪淡淡地道,没有在意花玉珲的语气不善。 “为什么?”花玉珲依然不放心地追问着。 “一个被囚禁在地牢中的人,在牢门没有任何损坏的情况下,凭空消失,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根本没有真的离开那座地牢,只不过换了一个层次一样。”飘香雪解释着,花玉珲却听得有些糊涂,或许更应该称为关心则乱。 “难道你忘了丐帮总舵的地下城堡了吗?”飘香雪漠然提醒着。 花玉珲恍悟道:“你是说,在地牢底下可能会另有玄机?” 飘香雪淡然地点了点头,道:“所以,我决定再去探一次那座地牢。” “我和你一起去。”花玉珲立即道,此时似乎完全没有了对飘香雪的敌意。 飘香雪没有拒绝,也没有赞同,只是默默地走向了皇宫,这一次换做花玉珲不计较他的冷淡,紧紧地跟了上去,仿佛非常害怕飘香雪会把他拉下一般。 没有停留,没有犹豫,飘香雪再次潜入皇宫,悄悄地向那座地牢接近。因为地牢本身十分隐蔽,所以并没有设过多的守卫,因此对于飘香雪和花玉珲这两个绝世高手来说,进入地牢并非难事。 很快,两人便偷偷地来到了曾经关押过水竹的那间牢房,将守卫点了昏睡穴后,便斩断牢锁,闪身进入了这间牢房。 “如果所料不错,这里一定会暗藏机关,你看看能不能找出来。”飘香雪有些急促地道。 花玉珲这才明白,他为何好不拒绝这间的相随,因为他需要自己这个玄门高手,帮他寻找机关,花玉珲顿时有种被人算计了的感觉,但由于救人心切,他却无暇与他计较,而开始在牢房中认真地寻找起来。 二零三、有情人终能相见 二零三、有情人终能相见 花玉浑在牢房内搜索了半天,终于将视线定格在那个十字铁架之上,将它前前后后看了个仔细。 最终伸出手去,在铁架背面的十字交叠处按了按,只听得一声细微的轻响,铁架旁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方形洞口,大小仅容一人通过。 花玉珲与飘香雪对望一眼,便一前一后跃入洞中,洞径不深,约有五米左右,对于身具绝顶轻功的两人来说,几乎是如履平地,毫无阻碍地落在了地面之上。 然而,他们的脚步还未站稳,便有两道劲风分别向他们袭来,两人同时旋身避开,并同时向劲风来源处击出一掌,趁着对方躲避的空档,堪堪看清了袭击两人的竟是两名墨衣少女。 两名墨衣少女的表情十分惊讶,显然没有想到会有人闯入,更没料到这两个闯入者竟然武功奇高,她们自知不是人家对手,但受使命的驱使,却还是硬着头皮攻向两人。 飘香雪与花玉珲本着战决的原则,只用了一招半,便将两名少女打晕,这以后,他们竟然没有再遇到任何阻碍,很快,他们便找到了囚禁水竹的那间密室,当密室的门被打开的一瞬间,空气便在这一瞬间凝滞。 当水竹那清瘦的身影,憔悴的玉颜呈现在眼前的时候,飘香雪和花玉珲的心,同时纠痛起来。 与此同时,水竹的水眸中凝满了氤氲的水气,再见飘香雪,让她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时间,三个人谁都没有开口,只是彼此凝望着,虽无只言片语,却胜似万语千言。 最终,还是花玉珲先缓过神来,适时提醒道:“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飘香雪与水竹这才意识到三人的处境还十分危险,于是三人以最快的度,离开了密室。 然而,飘香雪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在另一间密室里,有人正通过一面监视镜,将他们的一切尽收眼底。 “就这样放走了佳人,你舍得吗?”干面妖姬目光挪揄地看着季寞桐,不无嘲讽地道。 “放心,他们逃不掉的。”季寞桐的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声音里透着阴冷。 千面妖姬忽然轻叹一声,带着淡淡的幽伤:“我真不明白,既然不舍,为什么还要如此大费周章,你只要给她服一粒‘洗脑丹’,不就可以让她完全服从于你了吗?” “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即使留在身边,又有什么情趣可言?”季寞桐的脸上掠过怅惘之色。 “看来,你是真的爱上了她?”千面妖姬不无幽怨地道。 “怎么,吃醋了?”季寞桐一改方才的忧伤,语带嘲讽地冷嗤道,“可千万别告诉我,你爱上我了?” 千面妖姬的脸色变了变,忽然出一声刺耳的娇笑,带着三分薄怒地反唇相讥道:“季寞桐,你还真的有够自作多情 啊,别忘了,我们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 “你知道就好,”季寞桐冷哼道,“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你不要妄想能对我指手画脚。” “彼此彼此。”干面妖姬毫不示弱地反击着,但心却不受控制地痛了痛。 飘香雪带着水竹与花玉珲一起离开了皇宫,却在城郊外停了下来。 “你先护送她回去。”飘香雪尽量放平自己的语调,不让人听出自己的不舍与忧虑。 “你不走?”花玉珲压抑住心头的怒火,质问道。他己经现水竹身体的虚弱了,而且好像还有中毒的迹象,难道此时对于飘香雪来说,照顾水竹不是最重要的吗?想到飘香雪竟然如此不珍惜水竹,他就一肚子气。 “我还有一件事,需要办。”飘香雪隐晦地说道,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水竹。 “你要小心。”水竹在他的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轻声道,水眸中承载着款款深情。 飘香雪有一时的恍惚,几乎差点想要放弃自己原先的打算,而不顾一切地带着水竹离开,离开这是非之地。但是一种从小种下的根深蒂固的牵系,让他无法对刘邦的安危置之不理,所以他只能有些艰涩地对水竹解释道:“现在那个假扮你的女人,就要被皇上纳为妃嫔,我怕他们会有什么阴谋,对皇上不利。” 飘香雪很少解释,但是他却愿意向水竹解释一切,就算天下所有人都误解他也无所谓,但是他唯独无法忍受水竹的误解。 “那个狗皇帝的生死,与你何关?”听说他是为了皇上,花玉珲胸中的怒火,不但没有平息,反而越燃越炙。 “让他去吧。”水竹的声音淡淡的,但对于花玉珲来说,却有着不可抗拒的魔力,这个一向淡泊世事,未曾将任何事放在过心上的天宫圣主,在面对水竹的时候,再也没有了淡泊无尘。“水竹,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劫。”花玉珲在心底幽幽叹息着,不再说一句阻止飘香雪的话,只是狠狠地盯了飘香雪一眼,便不再理他,别过头去。 “我很快就会去找你。”飘香雪恋恋地望着水竹,郑重地承诺着,因为眼前的女人是他想用一生去呵护的女人,他不想她为自己担心。 水竹轻轻地点了点头,水眸中的依恋化为不舍,却隐忍着没有说出任何挽留的话。 飘香雪狠了狠心,对花玉珲最后嘱托道:“帮我照顾好她。”便转身离去。 花玉珲本想抢白他几句,但是当他瞥见水竹那深情而又忧郁的水眸时,所有的话都如鲠在喉,说不出一个字来。 最后,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们走吧。” 飘香雪早已经忘了夜凝紫,直到这个女人在皇宫外截住自己,一脸怨怼地瞪着自己时,他才想起了先前两人的约定,不觉有些歉然,但是他不习惯于向人道歉,所以他只是静静地站着,静等着夜凝紫的指责。 夜凝紫原本一肚子的气,可是在她见到飘香雪的那一刻,似乎所有的怒气都郁结于心,再也布出来了。 “你的事都办好了吗?”最后,所有的怨气竟然化为这样的一句询问。 “我已经救出水竹了。”似乎是为了弥补先前的过错,飘香雪的语气十分地温和。 “那你为什么没有陪着她?”夜凝紫目光幽幽地问,心底里有着一丝希冀,希望他是因为自己,才没有陪伴在水竹身侧的。 但是,飘香雪的话,很快便将她微含希望的心,打入谷底,“我要去揭穿那个假冒者的身份。”飘香雪简洁地说道。 “我陪你去。”夜凝紫问也不问,便自告奋勇地道,眉宇间自然散的英气,似乎又让她恢复了天下第一女神捕的飒爽英姿。 飘香雪知道拒绝也是徒劳,只能妥协道:“好。” 麒麟殿内,刘邦对着籍孺问出了徘徊在心底的疑问:“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而得到了就变得不再重要?” 籍孺顿时面现尴尬之色,支吾着,答不出话来,心中忍不住腹诽道:“皇上,你有没有搞错啊,你竟然跟我一个太监,问有关男人的问题。”但是腹诽归腹诽,面上他可不敢表露分毫,挣扎了半天,才含糊其辞地应道:“可能……可能如此吧。” 刘邦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问了他不该问的问题,依然限于自我的纠结中,不知为什么,当初那个用剑狠狠刺伤自己的水竹,让他魂牵梦绕,无法忘怀,誓要将她得到手。可是现在,他马上就可以纳她为妃了,却反而觉得有些兴味淡然,尤其是这几日水竹对他可谓是千依百顺,他原本应该心满意足才对,却不知为何,竟然有轻微的厌倦,莫非自己有受虐倾向吗?想到此,刘邦忍不住一阵恶寒,拼命地摇了摇头,想要甩掉这可怕的念头。 籍孺在一旁,将皇上的面色极其复杂,不断变化,时而沉思,时而忧郁,时而惊惧,时而嗟叹,时而苦恼……一时间,就连他这个跟在皇上身边的回声虫也无法猜明白他的心意,所以只好小心翼翼地陪侍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主子,而受到责罚。 “朕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朕不是真心想要她,只是为了单纯的征服吗?”刘邦再次自言自语道,但是他的心又告诉他,对于水竹,他绝对不是只想征服她那么简单,那种失而复得的狂喜,曾经是那样的清晰。 飘香雪伏在屋顶,听着刘邦在这里不住地嗟叹,知道假水竹让他产生了迷惑,此时正是自己点醒他的最好时机,于是,飘香雪准备下去说个明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阻住了飘香雪下跃的身形,假水竹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那张清逸绝俗的脸真的是与水竹一般无异,只是如果是对水竹有深入了解的人,就会现,她的水雾明眸中,缺少了一份清冷淡然的脱气韵。 “皇上。”假水竹已经走近刘邦的身旁,深情款款地唤道。 明明知道她是假的,飘香雪却还是无法,她顶着一张与水竹一般无二的脸,而主动向别的男人献媚,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更是不计后果地,飘香雪飘身落至殿内,华丽丽地出现在刘邦的面前。 二零四、难逃宿命的纠葛 二零四、难逃宿命的纠葛 “飘香雪?”殿中的三个人同时惊呼,只不过除了刘邦之外,假水竹和籍孺的惊呼是在心底,而三人的惊骇神情则是完全相同的。 “你不能纳她为妃。”飘香雪不理会三人的惊骇,冷冷道。 “你凭什么?”刘邦挑衅地看着飘香雪,有些自得地道。 “真正的理由,你可以问问你身边的女人。”夜凝紫不知何时也飘了下来,不等飘香雪开口,她已经不甘寂寞地抢先道。 刘邦此时已经无暇考虑他们话中的真意,他只感到身为帝王的尊严遭到了践踏,这两个人在做什么,把他的皇宫当成什么了,说来就来,而且还是来了一个又一个的。 “你们这样无端闯到朕的寝宫,是不是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刘邦面色阴沉地冷叱道。 “喂,你懂不懂好歹啊?”夜凝紫生气地吼了回去,她可不管眼前的人是谁,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很不爽,“我们可是为了你的安危才来的,你以为我们还会稀罕你这个破皇宫吗?” 刘邦几曾受过这样的抢白,完全没有注意到夜凝紫话中的“安危”字样,恼羞成怒地吼道:“来人哪,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推出去砍了。” 顿时,有十几名如狼似虎的侍卫闯了进来,飘香雪闪身将夜凝紫护在身后,目光凛然地射向刘邦,冷冷道:“我们是来帮你的,你确定你要这样做吗?” 刘邦在他那种自然生成的威仪下,竟然有些瑟缩,但是这更让他觉得自己的帝王尊严受到了挑战,当下忍住内心的慌乱,冷叱道:“飘香雪,你不要以为朕纵容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飘香雪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他居然说他纵容自己,第一次对这个皇帝歪曲事实的能力有了认知,本想一走了之,但是毕竟还是割舍不断那曾经的一份父子之情,耐住性子道:“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们是为你的安危而来的,你不要为自己今日的行为后悔才好。” 刘邦终于还是被飘香雪的神情和话语触动了,冲那些侍卫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退出去,然后目光阴鸷地看着飘香雪,语带威胁地道:“朕就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不要耍什么花样,让朕失望。” 飘香雪有一种无语的感觉,但是自己既然已经选择了来这里,便不愿徒劳而返,于是还是淡漠地开口道:“你身边的水竹是假的。” 假水竹在飘香雪说出这句话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本来想立即作,但是她还想再搏一搏,于是故意露出一种十分幽怨的神情道:“香雪,我知道你恨我,恨我背叛了我们的感情,但是我实在是别无选择,我实在是无法拒绝皇上对我付出的一片真情。” 飘香雪突然很不爽,这个可恶的女人,扮作他心爱的女人模样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当着他的面,做出这种令人作呕的矫柔之态,所以飘香雪的声音因之而变得冰寒刺骨:“你如果再敢伪装下去,我必定会让你后悔。” 假水竹只觉得他的声音,就像是一柄泛着寒光的冷剑,让她感觉到一种直透脊梁的寒意,双腿不由自主地有些哆嗦,但是她还是不死心,故意装出站立不稳,痛苦万分之状,身子摇摇晃晃地往刘邦的身上靠去,挤出两滴委屈的泪珠,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娇声道:“你……你怎么可以如此绝情,我并没有真正对不起你的地方。” 刘邦不由自主地扶住她柔软的娇躯,但是他的眼中却少了一丝温柔,心里也在飞地盘算着。 “你这个蠢皇帝,竟然连真假都分不清,你看不出这个女人在惺惺作态吗?”夜凝紫看着假水竹那矫揉造作的模样,十分不悦地斥责道。 “你知不知道,就凭你的这句话,朕就可以灭了你的九族。”刘邦怒声冷叱道,他帝王的尊严,决不允许别人侵犯。 飘香雪的清冷剑,忽然毫无征兆地刺向刘邦的方向,“你敢……”刘邦眼见一道冷光向自己逼来,又惊又怒,怒叱道,但是他的怒叱很快便因为脖颈上的刺痛而停止了。 假水竹此时吃痛地握着自己的右腕,而她的右腕却无力地垂着,竟然是被飘香雪一剑挑断了手筋,同时,一把锋利的匕从被挑断手筋的右手中跌落在地,锋刃上还带着血珠,不过这血珠不是假水竹的,而是那个正捂着脖子,一脸惊怔的刘邦的。 刚才,在刘邦与夜凝紫争执的过程中,假水竹悄悄抽出匕,想要挟制皇上,以化解自己眼下的危机,她的动作很隐蔽,也快似闪电,但可惜,她遇到的对手是飘香雪,一个犹如神邸的男子,就在她的匕刚刚架在刘邦的脖颈上时,飘香雪的清冷剑已经同时刺出,只一剑,便将她的手筋挑断,让她再也无法作恶。 刘邦惊魂甫定,再也顾不得什么帝王的尊严,慌忙地跑到了飘香雪的身后,然后色厉内荏地吼道:“来人啊,把这个刺客给朕抓起来。” 十几名侍卫再次如狼似虎地闯了进来,却一时没能看明白究竟谁是刺客,直到籍孺用手一指那个假水竹,尖着嗓子喊着:“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个冒牌货抓起来。” 假水竹的武功虽然不弱,但此时手筋被挑,完全丧失了抵抗的能力,很容易地,便被那些侍卫捉住,瞬间捆了个结实。假水竹不甘心地奋力挣扎,却猛然间眼前再是冷光一闪,随之脸上有一丝寒意掠过,待她看清眼前的状况时,才现,自己那张精心制作的人皮面具,已经被飘香雪挑在剑尖之上了。 人皮面具之下,虽然也是一张花容月貌的脸,但是与有如不食人间烟火的水竹相比,简直是判若云泥,刘邦望着眼前这张隐藏在面具之后的脸,早已气结,这个女人,竟然敢如此欺骗他,他一定会将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把这个贱人拖下去,朕要让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刘邦的声音阴森森地,有如来自地狱鬼府,射向假水竹的目光,仿佛两道利刃,足以将眼前的女人凌迟处死。 “与其忙着惩罚她,不如先问问她主谋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飘香雪冷静地提醒着,在挑下那张人皮面具之后,他的怒气已经平息了,语音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漠。 刘邦经他提醒,这才现自己居然被这贱人气昏了头,于是迅地恢复了冷静,对那些侍卫吩咐道:“带她下去,严刑拷问,务必要问出幕后的主谋是什么,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和阴谋。” 侍卫们领命,押着那个假水竹往殿外走去,籍孺在刘邦目光的暗示下,也紧紧跟了出去。 “飘香雪,别以为你帮了朕,就可以把你们对朕的不敬之罪一笔勾销。”刘邦板着面孔,冷冷训斥道。 夜凝紫见他过河拆桥,而且还如此之快,十分气愤,便要作,飘香雪却抢先一步拦住她,低声道:“我们走。” 夜凝紫愤愤地瞪了刘邦一眼,尽管心有不甘,却还是跟着飘香雪离开了。 在所有的人都离开之后,原本站得挺直的刘邦却身子一软,差点摔倒在地,想想刚才所生的事情,他不由得十分后怕,因为如果刚刚不是飘香雪在千钧一救了自己,自己此刻恐怕已经死在那个贱人的匕之下了。 然而,飘香雪虽然救了他一命,但是他不但没有一点感动之情,甚至还起了更重的杀他之意,因为这样厉害的人,如果不能为己所用,那将是十分危险的事。 “飘香雪,是你逼着朕非要除掉你的。”刘邦在心中愤愤地冷哼着,想要除掉飘香雪的心,比之从前的任何一个时候都强烈。 路上,夜凝紫还是忍不住抱怨道:“这样卑鄙的小人,你还回来救他做什么,活该他被那个女人骗,骗死他才好。” “他的为人是不怎么样,但是他总算是一位明君,他死了就会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世界上,没有比战争更轻贱人命的事了。”飘香雪淡然地说着,似在说服夜凝紫,但是却更似在说服自己。 当吕后得知假水竹的身份被揭穿时,紧张得立即变了脸色,声音里有着压制不住的颤抖:“玥儿,皇上这一次一定会怀疑我们吧?” “就算怀疑,他没有证据,也不敢将娘娘怎样?”玥儿镇定地道。 “可是,要是那个贱人受不住刑罚,将我们供出来怎么办?”吕后仍然很不放心地问,一向冷静沉着的面色,变得有些慌乱和惊惧。 玥儿见她如此沉不住气,眼底滑过一抹讥讽,嘴上却胸有成竹地道:“娘娘放心,玥儿保证,她没有说出一个字的机会。” “你确定?”吕后还是质疑着,“她现在可是被关在皇上的专属刑室之内,普通人根本无法接近,除非有皇上的指令。” “娘娘放心,玥儿说可以,就可以,我保证娘娘会高枕无忧的。”玥儿的脸上闪过一丝阴冷之色,笑得更加诡谲,不等吕后再问,又追加了一句道:“只希望娘娘,到时候别忘了对玥儿的许诺。” 二零五、水月镜花一场空 二零五、水月镜花一场空 刘邦的脸,黑得有如生铁,本以为终于得到了自己魂牵梦绕的人,不想竟是水月镜花一场空;本来想要将那两个挑战帝王尊严的人狠狠制罪,可惜人家武功太高奈何不得。 原本为了得到水竹,他甚至暂时都放弃了得到阴阳双鱼的机会,可结果竟然是被那个贱人骗了。 于是,现在的刘邦将所有的怨气都煞到了那个女骗子的身上,他猛然从龙椅站起,准备去亲自审问那个胆敢欺骗他的贱人。 然而,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就见籍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竟差点撞到刘邦的身上,不等刘邦开口质问,籍孺早已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颤音道:“奴才罪该万死,请万岁爷治罪。” 刘邦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惊慌的模样,哪里还顾得生气,只急急地厉声追问道:“你究竟是怎么了?” 籍孺见问,更加哭丧着脸,几乎是带着哭腔回道:“启禀万岁爷,那个女人死了。” “谁?谁死了?”刘邦一时没能回过神来,一脸废解地问。 “就是那个冒充水姑娘的女人。”籍孺战战兢兢地答着,多年服侍主子的经验告诉他,主子的愤怒值已经达到了极限。 刘邦原本黑如生铁的面色,已然变成铁青,除了出离的愤怒之外,还多了一份惊惧。 那是专属帝王的私牢,别说牢内牢外的重重守卫了,单就是里面的重重机关,就足以让几百人尸骨无存。别说是人,没有自己的允许,就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可是现在,竟然会生这样的意外,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认为坚不可摧的帝王壁垒,已经出现了裂隙,再联想最近所生的一些事,刘邦果断地得出了一个结论:自己的身边有内奸,而且这个内奸的势力已达到了足以威胁自己江山的程度。 这个认知,让刘邦惊出了一身冷汗,也让他做了一个决定。 “籍孺,朕命你立即追上飘香雪,宣朕旨意,让他立刻来见朕。”刘邦面色凝肃地下着命令。 籍孺本来跪伏在地,等着皇上的责罚,却没想到竟然只等来这样一条命令,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喜是忧,却是不敢有半 点违逆,立即连连应诺,退了下去。 飘香雪揭穿了假水竹的身份,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便急欲返回去找水竹。夜凝紫似乎依然没有离去的意思,无奈之下,飘香雪只得含蓄地逐客道:“我现在有急事要办,先走了。”说完,不给夜凝紫提出意见的机会,飞身便跑。 等到夜凝紫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早已失去了飘香雪的踪迹,气得顿足道:“飘香雪,你竟然对我避如蛇蝎,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嘴里大声喊着,眼中却流露出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眷恋和失望。 飘香雪摆脱了夜凝紫,心中顿感一阵轻松,不料还没等他完全放松下来,便被几匹飞驰的骏马截住了去路。 “侯爷请留步。”为的一匹骏马上端坐一人,身躯雄伟高大,脸部的线条刚硬得有如刀削一般,飘香雪认得正是御林军的现任统领倪坦。 “将军有什么事?”飘香雪不得不停下来,狐疑地问。 倪坦态度十分恭谨地抱拳施礼道:“回侯爷,皇上有圣旨交予侯爷,因怕赶不上侯爷,所以让属下先行前来,恳请侯爷留步。” 飘香雪不由眉头紧蹙,派御林军的统领来阻止自己,只是为了等一道圣旨,这说明此事尤为重要,只是自己担忧水竹,实在不愿再为任何事而耽搁。 “将军,可知皇上所为何事?”飘香雪有些不耐地问。 倪坦忙再次施礼道:“对不起,侯爷,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只是奉命先来留下侯爷而已。” “将军,我还有要事待办,等我办完了事,我自会去找皇上。”飘香雪淡然道,去意已然十分明显。 “不要,侯爷。”倪坦深知,自己虽然身为御林军统领,所带的四个人又都是御林军中的绝顶高手,但是如果飘香雪此时执意想要离开,那么自己这几个人,是无论如何也留不住人家的,所以竟然翻身下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叩拜道,“如果属下不能成功地留住侯爷,那么属下们的脑袋便都保不住了,还请侯爷不要为难属下。” 其他四人,早在倪坦跪下的同时,也都纷纷下马,跪伏在地。 飘香雪望着眼前直挺挺地跪着的五个人,他知道倪坦不是在危言耸听,心中不由得犹豫起来,他虽然心急如焚,但是他却又的确无法无视眼前五人的生死,毕竟他们只是奉命行事,都是无辜的。 “算了,你们起来吧。”飘香雪漠然道,眉心却越蹙越紧。 倪坦听出了飘香雪话中的转机,连忙叩头道:“多谢侯爷成全,属下们一定没齿难忘。” 飘香雪不耐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停止叩头,倪坦等人立即识相地站了起来,也不上马了,就那样恭恭顺顺地立在一旁,像是忠实的奴仆一样。 飘香雪也不愿再多说什么,任由他们在那里站着。 过了约半个时辰,籍孺乘着一匹骏马,汗水淋漓,满脸苦相地跑了过来,为了能尽快传递皇上的旨意,这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奴才,今日破例地骑了马。只是这一路上的颠簸,直将他的骨架都快颠散了。 但是当他看到飘香雪时,似乎全身的酸痛都消失了,两眼放光地望着飘香雪,还没等马儿站稳,便拉着长音高声道:“白衣侯接旨。” 飘香雪听到他称的是“白衣侯”,而不是“飘香雪”,心中有些不快,不过他只是蹙了蹙眉,没有多说什么。 籍孺见他只是站着,并没有跪下接旨的意思,便想要斥责他,但是想到此行肩负的任务之艰巨,却没敢作,只得自行展开圣旨,宣读道:“皇上有旨,宣白衣侯立即进宫见驾。钦此。” 飘香雪没有去接他递过来的圣旨,神情冰冷地道:“请转告皇上,白衣侯早在十年前便已经不存在了,所以无法领命。” “白……飘香雪,你可别不识好歹,辜负了皇上的一番美意。”籍孺再也忍不住怒火,尖着嗓子斥责道。 “圣旨是下给白衣侯的,不是给飘香雪的。”飘香雪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语带讥讽地道。 籍孺见他拔脚欲走,连忙冲倪坦等人使了个眼色,倪坦与那四名御林军立即上前将飘香雪围住,却不敢再有其他举动,只是默默地围着。 “飘香雪,你不要妄图狡辩,这世上谁不知飘香雪就是当年的白衣侯,白衣侯就是现在的飘香雪。”籍孺见飘香雪被围住,底气稍稍地足了些,尖声道,“你如果拒不接旨,那这抗旨之罪你可能承担?” 飘香雪无视他的威胁,正欲飞身而去。谁知那倪坦与四名御林军竟然又齐刷刷地跪了下来,恳求道:“侯爷,为了属下的脑袋,还请侯爷接了圣旨。” 飘香雪见他们又来这套,顿觉厌烦,但是双足却变得十分沉重,一时迈不开去。 籍孺见状,连忙换了一副腔调,做出一副痛心疾的模样,哀声道:“侯爷,皇上现在有生命危险,难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顾及曾经的父子之情吗?” 飘香雪见他突然换了嘴脸,对他的反复无常无法恭维,但是他竟然提到了皇上的安危,而且如此阵仗,应该不像作秀,不由陷入了犹豫之中。 籍孺最善察言观色,立即看出了飘香雪态度的松动,知道是自己的感情牌奏了效,立即继续游说道:“那个假水竹竟然在皇上的死牢中被人杀死,所有的线索全断了,如果不能尽快地将这些幕后黑手抓出来,那么皇上的安危就堪虑了。” 他的腔调虽然给人哗众取宠,夸大其词之感,但是飘香雪却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这些人居然能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做出那么多的事,如果他们想要杀皇上,真的不是十分困难之事。 “我有一件要紧事,必须去办,等我办完这件事,便会立即赶回皇宫,相助皇上。”飘香雪经过一番犹豫,终于道。 籍孺一听,却大失所望,尖声道:“救人如救火,飘香雪你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吧。究竟有什么事,会比解救皇上更重要?” “那些人隐藏了这么久,不会立即动手,可是有人却因为他的自私,目前还十分羸弱。”想到刘邦曾经对水竹的囚禁,飘香雪的心中升起一团怒火,声音也变得十分冰冷,“你回去告诉皇上,我一定会帮他,但绝不是现在。” “侯爷。”籍孺扑通一声,从马上跌落,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跪爬上却,拉住飘香雪的衣襟,带着哭腔哀求道:“老奴求你了,先回去看看皇上吧,老奴真怕皇上会有危险,老奴求你了。”籍孺一边说,一边不住地叩头,全无了开始颐指气使的气势。 飘香雪几次想拔脚欲走,但是竟都狠不下心来。两人僵持着,画面有些尴尬。 “侯爷,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属下可以替你去办。”倪坦的话,打破了两人的僵持。 籍孺立即如梦方醒地点头保证着:“对,无论什么事,只要你说出来,我们一定帮你办到。” 二零六、失之毫厘谬千里 二零六、失之毫厘谬千里 飘香雪的心有些动摇,毕竟他只是担心水竹的身体,却并不知道水竹已经中毒,所以经过了犹豫挣扎之后,他对倪坦叮嘱道:“倪将军,你去丐帮的遗址,帮我看看水竹,她的身体怎样了,然后把我的情况告诉她,让她不要担心。” “放心吧,侯爷。属下一定不辱使命。”一听只是传个信息这么简单,倪坦立即拍着胸脯保证着。 飘香雪点了点头,又低声在他耳边,告诉了他怎样才能见到水竹的方法,然后便跟着籍孺返回了皇宫,他只希望,此行能够一切顺利,好让他尽快能够回到水竹的身边。 殊不知,就是这样一个错误的抉择,让整件事都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如果时间能够轮回,飘香雪一定会重新做出与现在截然不同的决定。 麒麟殿内,刘邦见籍孺真的带回了飘香雪,心中暗喜,面上却不露声色地道:“飘香雪,现在在这个皇宫之中,朕已经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了,所以我现在要恢复你白衣侯的身份,不过你一定要帮朕将整件事都查个清楚。” 飘香雪淡然道:“我一定会帮你查清这件事,但是绝不会再接受白衣侯的封号。” “原来,朕的封赏,在你眼中竟是如此的不值一文?”刘邦目光阴鸷,语音中透着怒意。 “我没有轻视你的封号,只是不需要而已。”飘香雪说得淡泊而冷漠,神情没有一丝的波动。 刘邦的怒火更盛,正要作,转眼却瞥见籍孺正在给自己不断地使着眼色,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还得用到飘香雪,不能与他翻脸,于是只好敛住了心头的怒火,冷笑道:“好一个不需要,既然如此,朕也不会勉强,只是希望你能尽快揪出那个幕后黑手,不要让朕失望。” “带我去那座私牢。”飘香雪冲着籍孺淡然道。 籍孺见他不搭理皇上,而是突然对自己下达命令,立即察言观色地望向刘邦,审度着皇上的意旨。刘邦心中自是十分恼怒飘香雪的无视,但是他毕竟是城府极深之人,所以只是板着脸,冲籍孺摆了摆手,示意他按照飘香雪说的去办。 籍孺得了皇上的肯,立即赔笑道:“侯爷,老奴这就带你去。”说完,便带头向外走去。 飘香雪随着籍孺来到了那座私牢,现了这里的戒备森严、机关重重,不由也暗自心惊。虽然先前听了籍孺的相关描述,知道这幕后黑手必不简单,但是眼前亲眼所见,却更证实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幕后的黑手,不是不简单,而是很不简单。 “她是被带到这里后,多久被杀的?”飘香雪一边打量着牢中的种种,一边向籍孺询问道。 “被关到这里半日之后,便莫名其妙地被人杀死了。”籍孺十分配合地说道。 “当时,都有哪些人知道她被关在这里?”飘香雪继续问道。 “除了皇上和我,还有这里的几个守卫之外,便没有人知道了。”籍孺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此一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 “也就是说,明面上,只有你们这些人知道。”飘香雪若有所思地道。 “明面上?”籍孺先是更加糊涂,但很快他就明白了飘香雪的话中之意,狐疑地道,“你的意思是,暗地里,还应该有人知道?” “对,就是那个一直躲在背后,能够知道最隐秘消息的人。”飘香雪肯定地道,“这个人一定就躲在皇上的身边,所以他才能随时都探听到最隐秘的消息。” “你这个人,会是谁呢?”籍孺一脸纠结地问道,想到这个人就在自己和皇上的身边潜伏着,不觉背脊生寒。 飘香雪没有再继续进行这个话题,而是要求道:“带我去看看那个女人的尸体。” “尸体?你看她的尸体做什么?”籍孺费解道,见飘香雪面露不耐之色,只得支吾道,“那个……她的尸体……已经被焚毁了。” “这么重要的证据,为什么要焚毁?”飘香雪蹙眉质问道。 籍孺被他身上那自然而然地散出来的贵气威仪所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吞了吞口水解释道:“因为……因为国师……说,她的躯体含有剧毒,必须……必须马上焚毁,不然会……会殃及整个皇宫的。”籍孺总算是将这一句话讲完,忽然觉,自己在皇上面前说话,都不曾如此费劲过。 “国师说的?”飘香雪的星目中射出冷光,心中暗忖:“自己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他无端端地出现在皇宫,应该绝非偶然。” “对了,据我所知,这个国师本来是避世之人,他是如何成为这里的国师的?”飘香雪似乎漫不经心地问着,星目依然在牢内搜寻着。 “这个说来话长,”籍孺脸上自然地流露出崇敬之色,声音里带着欣羡的意味,“简单说来,是因为他救了太子一命。皇上被国师的医术和占卜之术都是万分地折服,所以才会封他为国师的。” “原来如此,你能不能将当时所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一遍。”飘香雪似乎并不满意籍孺这种约略的介绍,不舍地追问道。 籍孺虽然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对国师的事如此感兴趣,但是为了皇上的命令,他只能全力配合地道:“当然可以,只是侯爷,你确定要在这里说吗?” 飘香雪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籍孺前后瞟了瞟,现这里居然连一把椅子都没有,看来自己只能站在这里跟飘香雪讲述了,心里尽管并不情愿,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赔笑道:“好,侯爷既然想听,那么老奴这就讲给你听。” 飘香雪这回简单地“嗯”了一声,同时将关押过假水竹的这间牢房的门紧紧关上了。 不知为什么,籍孺有一种自己是被审的犯人的感觉,他故意轻咳了两声,来缓解一下这种不自在的心态,这才详细地说出了当日的情形。 太子一向体弱多病,那一日忽然病情加重,皇宫内所有的太医都束手无策,认为太子已经是病入膏肓、回天乏术了。当时吕后哭得肝肠寸断,皇上自然也是万分悲戚。 然而,就在太子气绝之后,太医们要宣布太子的死讯之时,季寞桐出现了。 当时他是由吕后的贴身侍女玥儿带来的,说是此人一定能够救活太子。皇上和吕后听了,也顾不得问他是怎么回事,便命令他立即为太子医治。本来是本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但是没想到,那个季寞桐只是在太子的身上扎了几针,便将被太医宣判了死亡的太子,给救活了过来。 皇上顿时龙心大悦,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毫不犹豫地赏了季寞桐国师之位。 后来,在给国师的庆功宴上,刘邦才想起询问季寞桐为什么会来得如此及时。季寞桐的解释则是,他本来是避世之人,不理凡尘俗事,但是那夜夜观天象,现紫微星旁边的一颗子系星晦暗不明,便推知太子有难,这才赶来相助,因为他不想未来的天子就此夭折。 当时,他闯入皇宫,被卫士阻拦,幸好遇到了玥儿,询问之下将他带到了太子这里,最终救了太子。 于是,听了季寞桐的叙述,皇上和吕后爱屋及乌,对能够具有伯乐的慧眼,于众卫士的围攻中将季寞桐带出来,并救了太子一命的玥儿也十分赏识,特许了她在皇宫中,可以不经传报,直接面见皇上和皇后的权力,并额外赐予了她许多的珠宝玉器,以资奖励。 从此以后,季寞桐和玥儿便分别成了皇上和皇后两人面前的大红人,在这皇宫之中的地位,变得十分尊贵,季寞桐自不必说,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了,而那个玥儿虽然依旧是侍婢的身份,但其权力范围,却是远远越了侍婢的职能。 听了籍孺的讲述,飘香雪的眉头锁得更紧,陷入了沉思之中。 “侯爷,你还想知道什么?”籍孺见飘香雪蹙眉不语,不由赔着小心问,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讨好意味。 “没有了。”飘香雪有些疲累地揉了揉眉心,淡然道。 籍孺本以为他还会再问一些有关假水竹的事,可是见他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分别是不会再问下去,便忍不住主动提起道:“侯爷,你真的不需要再问什么了吗?” “是。”飘香雪简单地答了一个字,便转身走出了牢房,不再理会背后一脸诧异和迷惑的籍孺。 “真是怪人。”籍孺在心里嘀咕着,愣怔了片刻,只能跟上。 飘香雪回到麒麟殿,刘邦立即亲自迎了上来,满含希冀地问:“可有什么收获?” “没有任何收获。”不等籍孺开口,飘香雪便抢先回答道,语音冰冷而淡漠,只听得刘邦的心,凉了个剔透。 “什么都没看出来吗?”刘邦有些不死心地问。 “没有。”飘香雪依然不等籍孺开口,便率先回答道。 接着,不等刘邦再说什么,便对籍孺命令道:“你可以下去了。” 刘邦见他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对自己的奴才下命令,心中十分不爽,但是当他接触到飘香雪那浑然天成的威仪时,竟不由自主地对籍孺摆了摆手,示意他听命退下。却现早在自己摆手之前,籍孺已经往外退去了。 心中不由愤愤地叱骂着:“狗奴才,果然是奴性天成。” 二零七、聪明反被聪明累 二零七、聪明反被聪明累 刘邦恨恨地盯着籍孺退出了麒麟殿,对飘香雪了然地问道:“现在你有什么想要对朕说的?” “我没有什么要说的。≥≧”飘香雪淡然地回答道,缓缓走到桌旁做了下来。 刘邦简直气结,指着飘香雪,指尖颤抖,逼问道:“你……那你……” “皇上,我们还是先来喝杯茶吧。”飘香雪依旧一脸淡然地说道,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刘邦的满脸怒火,自顾地拿过茶壶,又挑过两只茶盏,然后不慌不忙地将清茶倒入茶盏之中。 刘邦直气得怒火中烧,板着脸冷哼道:“你自己喝吧,朕没有这个雅兴。” “皇上,月色如水、茶香沁脾,难道你真的不想品一品吗?”飘香雪忽然抬头望向刘邦,星目中有着让人不解的寒光。 鬼使神差地,刘邦竟然在他冷凛的目光下,缓缓走向桌边,在飘香雪的对面坐了下来。 “皇上,请。”飘香雪在他坐定之后,端起他面前的茶盏递到刘邦的面前,刘邦伸手欲接,飘香雪却掠过他的手,将茶盏直接放到他身前的桌子上。 刘邦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诧异地向飘香雪望去,却现他正专注地望着自己身前的茶盏,好奇心驱使他暂时忘了生气,而是循着飘香雪的目光望向身前的茶盏。 一眼望去,刘邦竟然看到飘香雪的小指蘸着茶水,飞快地在他的茶盏旁写了一个“气”字,片刻的疑惑之后,刘邦便会过意来,虽然还不知道飘香雪此举的真意,但是他已经预感到飘香雪此举必定别有深意。当下极其配合地伸手在桌子上轻轻地拍了一下,正好将那个带着茶渍的“气”字抹去,同时嘴里出冷哼道:“飘香雪你如此对朕无礼,是仗着朕对你的宠爱,才如此有恃无恐吗?” “茶盏太烫,我没拿住。”飘香雪淡然道,若无其事地端起自己的茶盏,抿了一口,然后将茶盏轻轻放下,与此同时,刘邦看见他的小指再次蘸着茶水,写了“国师可疑”四个字。 刘邦心中一凜,而飘香雪已在收回手的瞬间,将衣袖轻轻一带,拭去了那四个字。 为了配合飘香雪,刘邦也将茶盏拿起,轻轻地啜了一口,然后故意装出品茗的模样,赞道:“果然是好茶,你是怎么找到这种好茶的?” 飘香雪见他上道,便又借着触摸茶盏的功夫,用小指写下“继续演”三个字。然后在端起茶盏的时候,衣袖轻带,再次将字迹抹去。口里却语含深意地说道:“一个很亲密的朋友送的,只是这个朋友后来背叛了我。” 刘邦表面上装作品茶,实际上在细细咀嚼飘香雪的话,揣度着其中的真意,飘香雪见他冥思苦想的模样,索性再次借放下茶盏的时候,在桌子上写了“有内奸”三字。 刘邦立即明白,再也憋闷不住,凑近飘香雪低声道:“你是说……”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飘香雪却不给他询问的机会,竟然起身告辞了。 眼见飘香雪潇洒离去,刘邦直气得牙痒痒的,但是想到飘香雪如此做,都是为了帮他查出那个内奸,心里还多少平衡了些。想起刚才飘香雪所写的字,心中狐疑自问着:“难道飘香雪在暗示我,国师可能是内奸。” 他才想到这儿,籍孺便忽然跑进来禀报道:“启奏皇上,国师在外求见。” “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刘邦在心中冷笑着,口里却道:“传。” 籍孺领命,退了出去,不一刻,便又引着季寞桐返了回来。 “微臣参见皇上。”季寞桐躬身施礼道,这是刘邦给他的特权,也是一种殊荣,就是不走朝堂上的时候,私下里他可以不用行君臣叩拜大礼。 刘邦微笑着亲手扶住他,极具亲和力地说道:“国师不必多礼,不知国师这么晚了,找朕有什么事?” 季寞桐一边用心偷偷打量着刘邦的神情,一边态度恭谨地道:“回禀皇上,微臣有一件要事,要启禀皇上。” “噢,什么事?”刘邦阴鸷的目光中,多了一丝狐疑,但是却被他用亲和的笑容掩饰了。 季寞桐为难地望了望籍孺,刘邦会意,立即对籍孺挥了挥手,示意他暂行退下。 籍孺虽然心有不愿,但还是退了出去。 室内只剩下刘邦与季寞桐两人了,不知为什么,刘邦忽然感到有些恐慌,如果飘香雪说的是真的,那么此时自己的处境岂不是有危险。 季寞桐将刘邦隐匿的恐慌尽收眼底,心中一暗,看来自己猜测的不错,飘香雪刚才一定是对刘邦暗示了什么,只是他不确定飘香雪究竟知道了多少,又对刘邦说了多少。 于是,他有意试探道:“皇上,朕最近夜观天象,现紫微星的周围一片晦暗不明。” “这说明什么?”刘邦似乎立即忘了先前对季寞桐的怀疑,十分担忧地问。 “说明皇上的身边有奸邪出现,而且可能会危及到皇上的生命安全。”季寞桐目注着刘邦,有板有眼地道。 “国师可知道这奸邪是什么人?”刘邦认真地询问道,心里却在犹豫,如果季寞桐是内奸,那么他此时岂不是在自掘坟墓,亦或是故布疑阵? 季寞桐一边观察着刘邦的反应,一边道:“这个,只通过观察星象,还无法确定,不过可以断定的是,这个人一定离皇上很近,而且应该是皇上最信任的人。” 刘邦的脸色变了变,旋即恢复正常,用近乎恳求的语气道:“那么就有劳国师,尽快帮朕查出这个内奸吧,也好早日让朕安心。” “请皇上放心,微臣一定会尽快为皇上查出这个内奸。”季寞桐信誓旦旦地保证着,通过他的察言观色,刘邦已经十分确信了他的话,看来,飘香雪并没有知道太多,或许水竹还没有对他说出自己囚禁水竹的事。 想到此,原本提着的心渐渐放下,先前听人传报说飘香雪去了皇上的私牢查探,还问了许多有关自己的事,他还以为是水竹告诉了飘香雪些什么,因而当他得知飘香雪与皇上在殿中交谈的时候,便心急如焚地赶了过来,躲在屋顶上偷听了半天,却没有听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这才冒险亲自前来试探,不想一探之下才现,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庸人自扰罢了。 “皇上,时候不早,微臣先行告退了。”季寞桐恭谨地请求着,心里却在洋洋自得。 “好。”刘邦的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看着季寞桐的目光中充满了赞赏。只是当季寞桐整个人都退出房间的那一刻,刘邦的脸上却瞬间布满了阴霾,暗暗狠道:“季寞桐,你也太小瞧朕了,就你这点小把戏,在江湖人中,你可能是行骗高手,可是在朕这里,你不过是个跳梁的小丑罢了。” 出于一个政客的敏锐和阴谋家的思考,刘邦断定季寞桐此行只是在试探自己,是否对他产生了怀疑,所以他很认真地陪他演了方才的这场戏,而演戏的结果就是,他几乎可以断定飘香雪的论断是对的,那就是:国师可疑。 “难道,国师真的就是那个内奸?”刘邦在心底自问着,不知为什么,他私心里并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因为这个季寞桐在他的心目中的确很有用。不过就算再有用,只要是威胁到了自己,他是绝不会手软的。 刘邦的眼中渐渐涌起凛厉的杀机,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季寞桐,你别怪朕心狠,怪就怪你的自作聪明,促成了你生命的终结。”他在心底着狠,脸色也因此变得更加阴森恐怖。 籍孺进来的时候,便恰巧看到了刘邦这可怖的神情,连忙赔着小心,颤声道:“皇……皇上,你……你怎么了?” 刘邦脸上的可怖神情立即消失,淡然道:“你有什么事吗?” 籍孺见自己主子变脸比翻书还快,心中暗自奇怪,但却还是尽职尽责地道:“启禀皇上,白衣侯让奴才转告皇上,说他要休息两天,在这两天之内,不许任何人去打扰他,奴才不敢做主,所以特来向皇上请示。” “随他去吧。”刘邦有些疲累地揉了揉眉心,用无所谓的语气道。 籍孺狐疑地望着刘邦,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明明是他要找飘香雪来的,可是现在却又放任飘香雪不管, 这皇上究竟想要干什么,但是他只敢在心里猜忌,却是不敢问出来,只得小心翼翼地请示道:“皇上,你如果累了,不如先行休息吧。” 刘邦已经在龙椅上坐了下来,手不自觉地端起了桌上的茶盏,茶水已经冷了,但他却浑然不知。 籍孺见状,连忙上前劝道:“皇上,茶已经冷了,喝了伤身,不如让奴才帮你换过再喝。” “不用了。”刘邦没有喝,缓缓放下了茶盏,突然对籍孺吩咐道,“今晚,让戚夫人来陪朕吧。”语气里竟是有说不尽的苍凉和伤感。 籍孺一边应诺着,一边暗自思忖:“莫非皇上还在想着那个水姑娘,所以才找戚夫人来泄一下。”想到此,不由暗暗摇头,转身退了出去。 二零八、不过就是个女人 二零八、不过就是个女人 寝宫内,经过一阵激情的缠绵,两个缠绕的身体已经分开。 “皇上,臣妾听说,你又把那个飘香雪召来了?”戚夫人一边将自己的身子向刘邦靠去,一边有些不怨地问。 “怎么?爱妃不高兴了?”刘邦用手指缠绕着她垂落在胸前的一缕如墨秀,那种如锦缎般的丝滑柔顺的触感,让他十分受用,精神也为之大振,故意用调侃的语气问。 戚夫人不悦地扭动了一下纤弱的细腰,柔媚地娇嗔道:“我有什么不高兴的,我还不是担心他会伤害到皇上?” 刘邦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阴阴一笑道:“懿儿,你见过猎人被猎犬咬伤过吗?” 戚夫人的美目眨了眨,半天才明白刘邦的意思,不知为什么,这个比喻让她很不喜欢,所以沉默不语。 刘邦见她忽然只是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自己怀里,不再开口说话,还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的调侃生气了,伸手搂住她裸露的凝脂,哄劝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有伤我的机会的。” 戚夫人眼中滑过一抹哀怨,忙将小脸贴到刘邦的胸前,见好就收地道:“只要皇上没事就好。” 刘邦动情地拥住她,柔情款款地道:“懿儿,在这皇宫之中,就只有你是真心地为朕好,所以朕才会心中只有你。” “是么?”戚夫人的心中忽然有些厌烦,冷哼道,“我可是听说,皇上先前为了一个叫水竹的女子神魂颠倒呢。” 戚夫人话一出口,便立即后悔了,因为她现那原本拥着自己的手臂,忽然僵住,并且失去了先前滚烫的热度,渐渐变冷,就连那紧贴着自己的身体,也变得有些僵硬。 “皇上……”戚夫人娇嗲地唤了一声,力求挽回方才的失误。 “不要说了,”刘邦突然冷冷地打断她,猛然起身,说出的话比寒冰还要冷,“朕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不理会戚夫人楚楚可怜的求饶,快地披上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水竹,你究竟有什么好,可以让这么多男人为你神魂颠倒?”戚夫人在刘邦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脸色变得扭曲,恨声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好看。” 刘邦怒气冲冲地离开,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只是提了那个女人的名字,就可以让他如此失控,甚至对怀中曾经被自己千般宠爱的软玉温香都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趣,而且有些厌烦。 “我这是怎么了?不过就是一个女人罢了。”刘邦恨恨地想着,双拳不由自主地握紧,眼中的阴鸷也越来越浓。 季寞桐自从试探过皇上,不知为什么,心里竟然隐隐产生一种不安,至于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不安,他却无法说清楚,似乎是一切太过平静所致。 不错,飘香雪来皇宫已经两天了,可是他好像除了那日去视察了一下私牢外,便全无了动静,据监视他的人汇报,这两天他整个人都关在自己的房间中,没有见过任何人。 “飘香雪,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故布疑阵吗,还是你根本就是在敷衍皇上?”季寞桐在心里一遍遍地质问着,终于他忍不住这种憋闷的压抑,找来了千面妖姬。 “最近,你那面可有什么动静?”季寞桐不放心地询问着,感觉总有什么要生一样。 “没有,”千面妖姬摇否决道。继而又若有所思地道:“只是皇上昨天又宠幸了戚夫人,只是不知为什么,后来又突然离开了,将戚夫人一个人丢在那里,置之不理。” “噢,这倒是一件有趣的事。”季寞桐很有意味地道,侧头似乎在思考着这件事。 “后来,我伺候戚夫人的婢女说,戚夫人回来之后,骂了一个女人整整一个晚上。”千面妖姬一边说,一边瞟着季寞桐,脸上带着研读的意味。 “骂了一个女人?”季寞桐心中思忖着,“难道皇上的离去是因为水竹?”想到那个女人,他的心竟然隐隐有些钝痛。 “为什么不说话,你在想些什么?”千面妖姬见季寞桐一副深思惘然的模样,心中突然十分不爽,语气不善地问道。 “我在想,飘香雪把自己关在房间中整整两天,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又到底知道些什么。”季寞桐连忙收敛心神,说出了他这两天来的想法。 明知道他说的不是真的,但是千面妖姬却没有点破,只是按着他的说辞道:“我猜想他一定是在故布疑阵,然后等我们松懈下来的时候,再出手。” 季寞桐点头道:“我也有同感,只不过就这样耗着,我们的计划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啊?”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一直都在暗暗进行着。”千面妖姬妩媚一笑,说得胸有成竹。 季寞桐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愤怒地摇了摇,质问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我不是告诉过你,这几天先不要有所行动,先静观其变吗?” 千面妖姬的手臂被他捏得火辣辣地疼,但是她却忍着没有挣扎,只是嘴角扯出一丝嘲弄的笑容,有些伤感地道:“放心,即使事情有所败露,也只会查到我一个人的身上,不会牵连到你的。” 季寞桐的手松了松,但依然握着她的手臂,没有放开,只是语气却变得温润:“说什么鬼话,我只是担心你,并不是怕你连累。” 千面妖姬嗤笑道:“季寞桐,拜托你不要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除了那个水竹,你会真正关心别的女人?” 听到“水竹”这个名字,季寞桐的脸色变了变,但旋即恢复正常,故作轻松地道:“你太过轻贱自己了,怎么说,我们也是合作伙伴,我当然是真的害怕你出事。” “合作伙伴?”千面妖姬重复着这个定性的称谓,嘴角的嘲弄变成了苦涩,有些自嘲地道:“这个称呼还真的不错。” 季寞桐不理会她的失常,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所以,不管怎么说,你一定不要再轻举妄动,飘香雪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他的智慧,他的武功,都是不容小觑的。”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千面妖姬忽然失去了争辩的兴味,简简单单地答着。 “还有,最近这一段时间,我们最好先不要再见面了,以免被他们查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季寞桐仍然不放心的再次叮嘱着,似乎千面妖姬的回答并没有剔除他心中那份隐匿的不安。 “好。”千面妖姬答得更加简洁,神情里也多了一层落寞。 季寞桐见她突然对自己如此顺从,心里反而有些不自在,但是却不愿深究下去,任由千面妖姬离开,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天的约定时间,一晃而过,刘邦迫不及待地派籍孺去请飘香雪,可是令刘邦惊讶的是,飘香雪竟然失踪了。籍孺带着宫中的侍卫几乎将整座皇宫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他的半点踪迹,只得战战兢兢地回去复命了。 “你说什么?”刘邦在听到籍孺的汇报时,一拳重重地击在了身侧的桌子上,紧接着单手挥出,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扫落在地,室内顿时出了一连串金石相击的声音,茶具的碎片散落一地。 籍孺与侍卫、宫女都被这天子之怒吓得面无血色,纷纷跪伏在地。 “飘香雪,你竟然敢诓骗朕?”刘邦的手再次重重地击在桌面上,眼中的怒火似要吞噬一切一般,“朕一定会让你为此付出最惨痛的代价的。” “皇上息怒,保重龙体要紧。”籍孺战战兢兢地提醒着,却被刘邦一脚踢在胸口上,整个人向后翻倒,一连翻了两个个儿,才停下来了,鼻子里有鲜红的液体流出,额角上也撞出了一个大大的青包,还有那胸口针刺般的疼痛,都昭示着刘邦的这一脚,踢得到底有多重。 然而,籍孺此时却顾不上这些伤痛,爬起来,重新跪伏在地,请求道:“皇上息怒,都是奴才无用。” “你还知道你无用吗?”刘邦怒吼道,完全没有顾及到籍孺的伤势,“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在了你们的眼皮子底下,你们都不曾觉,朕养着你们这群废物还有何用?” 籍孺哪里还敢再多说什么,整个人都跪伏在地,浑身不断地瑟瑟抖。 “皇上,为何如此生气?”季寞桐的声音适时响起,此时他的声音听在籍孺等人的耳中,有如天籁一般动听。 “国师,你来的正好。”刘邦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立即向季寞桐求助道,“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季寞桐先是不慌不忙地躬身施了一礼,然后才不疾不徐地道:“微臣正是来向皇上禀告的,微臣已然查出,那个威胁到皇上安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飘香雪。” “噢?”刘邦犹疑地望向季寞桐,不确信地问道,“国师可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在此,请皇上过目。”季寞桐肃容道,同时郑重其事地从怀中掏出一个三寸见方的锦盒,恭敬地递到了皇上的面前。 二零九、害人不成终害己 二零九、害人不成终害己 刘邦看着季寞桐递过的锦盒,有些犹疑,更有些激动,略作迟疑,还是伸出手去,接过了锦盒。 “这是什么?”刘邦将锦盒拿在手里,并没有立即打开,而是警惕地问道。 季寞桐从容不迫地笑了笑,这才缓缓道:“这里面放着的,就是飘香雪的罪证。” “你确定?”刘邦目光阴鸷地盯着季寞桐,再次追问道。 季寞桐微笑点头,保证着:“微臣确定。” 刘邦这才缓缓地将锦盒打开,原本跪伏在地的籍孺等人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个究竟,不料还没等他们看清楚,便均觉脖颈一麻,接着眼前一黑,“扑通通”倒了一地。 而刘邦也好不到哪去,就在他打开锦盒的一瞬间,一股红紫相间的烟雾从盒中溢出,刘邦只来得及说出一个“不”字,便晕倒在地上。 一旁的季寞桐看着眼前的一切,露出了得意的狞笑。 “得手了?”玥儿的身影,从门外悄悄走进,望着躺倒在地、双目紧闭的刘邦,冷笑道。 “嗯,”季寞桐脸上的得意之情不见了,淡定地看了眼玥儿,“你那边怎么样了?” “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玥儿将右手摊开,又紧握成拳,有些邀功地道,“你尽管放心好了。” “把他们也关起来吧,注意关押的地方要分开来。”季寞桐命令着,面色有些凝重。 玥儿皱了皱眉,狐疑地问道:“怎么,我们已经成功了,你不高兴吗?” “成功?”季寞桐冷嗤道,“你好像还忘了一个人吧?” “一个人,你是说飘香雪吗?”玥儿不屑地撇了撇嘴,问道。 季寞桐颔道:“对,只要这个人不除,我们就不可能高枕无忧。” “他已经逃离皇宫了,你认为他还会再回来管这个囚禁过水竹的昏君吗?”玥儿不屑地冷哼道,“而且,就算他能够回来,我们不是还有王牌在手吗?你怕什么?” 季寞桐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你太不了解飘香雪了,无论这个昏君对他怎样虚情假意,怎样绝情残忍,他都不会不管这个昏君的,因为他是飘香雪。” “飘香雪又怎样?他又不是圣人?”玥儿不无嘲讽地道。 “他的确不是圣人,但他却是一个愚蠢至极的人。”季寞桐若有所思地道。 玥儿虽然并不赞同他的观点,但却不愿再与他争辩下去,便转移话题道:“我先把这些人带走。” 季寞桐似乎还陷于自己的思考中,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 玥儿低叹一声,摇了摇头,便伸出双手,在空中轻轻地拍了两下,顿时有十名黑衣蒙面人涌入室内,玥儿只是低低说了句:“关起来。” 这些人便一起将地上昏倒的人夹了出去,有如风卷残云一般,片刻便处理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我让你准备的人,你准备好了吗?”季寞桐已经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忽然十分严肃地问。 “当然准备好了,”玥儿有些抱怨地道,“你交代的事,我什么时候耽搁过?” “立即把他们装扮好,明天朝堂之上,我要让他们好好地演一场戏。”季寞桐的眼中掠过一丝阴鸷,同时闪过嗜血的光芒。 “好。”玥儿早已见识过他的狠劲,但是此时,却也在一旁看得暗暗心惊,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好可怕,如果有朝一日,自己失去了利用价值,他会不会也无情地将自己一脚踢开,甚至更惨。 季寞桐现了她的异样,换了一个比较温和的表情,慢条斯理地道:“那么,一切就都拜托你了。”说完,有些暧昧地将手在玥儿的肩上拍了拍,一副要委以重任的模样。 明知道他的行为至少有七分的虚情假意,但是玥儿却依然很愿意享受他的温柔,双颊蓦然染上了两朵红云,再次应了一声:“好。” “快去吧。”季寞桐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极其地温柔,像极了情人间的呵护,温和而带有磁性的声音,拥有着催眠的效用。 玥儿羞涩地点了点头,惘惘怅怅地走了出去。 季寞桐在玥儿离开之后,脸上露出了自得之意,任何女人都抵不住他的温柔陷阱,只有那一个例外,却是让自己一生都无法释怀的意外,脸上的自得之色渐渐消除,取而代之的是阴冷可怖,还有隐匿其中的颓然落寞。 足以吞噬一切的暗夜终于落幕,新的一天拉开了帷幕。 朝堂之上,群臣都感到一种难以言状的压抑,不知为什么,他们都隐隐感觉到今天的气氛与往日不同,似乎格外的肃然森冷,以至于每位大臣都人人自危,不敢擅言。 刘邦端坐在朝堂之上,脸色凝重到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才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他却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皇上不开口,那些大臣们更是不敢开口,所以朝堂之上,一时安静得让人窒息。 终于,国师季寞桐从群臣的班列中走了出来,以往他因为身份特殊,又有皇上的特许,所以不必上朝,今日出现于此,本已让人惊奇,此时竟然又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率先开口,不畏触怒龙颜,这的确是让众臣万分惊奇,并也都同时为他捏了一把汗。 季寞桐却仿佛什么也感知不到一般,镇定自若地扫视了群臣一眼,这才面向皇帝躬身施礼道:“启奏皇上,微臣夜观天象,现紫微星的周围有晦云缠绕,先已经查明这晦云的来源,特此禀奏。” “讲。”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皇上今天还真是惜墨如金啊,这是在场之人共同的想法。 季寞桐得到许可,立即朗声奏告道:“臣已查明,之所以紫微星的周围有晦云缠绕,主要是朝中有乱臣贼子出现。” 此言一出,群臣皆惊,要知道“乱臣贼子”这四个字,一旦坐实,那就是族灭九族之罪,顿时,朝堂之上的气氛更加压抑了,甚至还带有几分肃杀的氛围。 “皇上,星宿之说,不可全信,如果因此而造成朝堂之上人人自危,那对国家是有害无益的。”丞相陈平听了季寞桐的话,立即站出来直言进谏,看向季寞桐的眼神,带有明显的不悦。 “只是将一两个乱臣贼子揪出来,这对国家会有什么害处,莫非丞相是想要借此包庇不成?”季寞桐不等皇上开口,便咄咄逼人地质问道。 “一两个朝臣?”陈平冷嗤道,“莫非国师连乱臣贼子是谁,都已经知道了,就只凭夜观天象?” 季寞桐的脸上闪过一抹阴鸷,但旋即即逝,微微向陈平靠近了一步,冷笑道:“丞相如此紧张,莫非是怕我查到的乱臣贼子就是丞相大人?” 陈平面色微变,却按捺住心中的怒气,目光如炬、义正言辞地道:“本相行得正,坐得端,又岂怕小人诬陷?” 说完,毫不畏惧地与季寞桐对视着,一脸的浩然正气。 季寞桐目光阴鸷地与陈平对视着,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捷,撞出了火星。 良久,季寞桐收回怒焰似的目光,朗声笑道:“哈,丞相果然是人中龙凤,国之栋梁,在下佩服之至,不过为了江山社稷、圣上安危,这两个乱臣贼子,我今天是一定要把他们揪出来的。” 听他说得正义凛然、言之凿凿,众臣一时禁了声,就连陈平也只是冷哼一声,没有立即出言反驳。 季寞桐又等了片刻,见群臣中没有再出声的了,这才不慌不忙地道:“其实,陈丞相说得不无道理,单凭星象,是无法给人定罪的,所以我在三天前现这件事时,只是私下里向皇上禀告了此事。好在皇上对我信任有加,拜托我一定要查明此事。” 说到这儿,有意顿了顿,扫视了一遍群臣的反应,见他们都听得十分认真,这才满意地笑了笑,继续道:“所以,我回去便认真占卜,不想竟真的得到了上天的旨意,现在这旨意就在这龟骨之上。”话音未落,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一块拳头大小的龟骨。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小小的龟骨之上,只见季寞桐将龟骨递与籍孺,让他高高举起,然后凝神闭目,口中振振有词地念着咒语,不一会儿,群臣便惊奇地现,在那龟骨之上,竟隐隐地现出了两句诗:“上古四圣蘖后裔,钜野不甘只打鱼。” 在场诸臣,自有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之人,而且这两句诗并不是十分难解,因为那意思十分明了,只要对众臣身份熟知之人,便可读懂。 彭越与英布已经双双抢出,向着皇上跪了下去,口中齐呼:“请皇上明察,这分明是欲加之罪。” 他们之所以反应如此强烈,就是因为这两句诗,分明是在影射两人,这英布据传本是皋陶后裔,乃皋陶五十九世孙,而皋陶正是被人尊称为上古四圣,与尧舜等齐名;而彭越出身贫寒,曾在在钜野湖泽中打过鱼,后来便伙同一帮人做了强盗,直至遇到刘邦。 “两位将军,孰是孰非,皇上自会明断。”季寞桐意味深长地说道,细目瞄向刘邦,显然是在等着皇上下令捉人。 刘邦了然地看了看季寞桐,便十分配合地下令道:“来人,绑了。” 季寞桐听到这简短的四个字,脸上露出了阴森恐怖的笑容,眼前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坐上龙椅的影像。 然而,没等他陶醉完,他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因为他现,那些冲上来的侍卫捉住的不是彭越和英布两人,而是自己。 二一十、如果你不想她死 二一十、如果你不想她死 原本这些侍卫想要抓住季寞桐,是不可能的,但是因为他刚刚太过得意忘形,而且这些侍卫似乎又不是普通的侍卫,显然个个都是绝顶高手,所以季寞桐竟然被他们轻易制住,动弹不得。≧ ≧ “皇上,你……”季寞桐目眦欲裂地瞪着龙椅上的刘邦,几欲喷出火来,但是却没敢将话说完,只是用足可以杀人的警示目光,盯住龙椅上的人,心里猜度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国师,你想说什么,为什么不说下去呢?”刘邦轻蔑地看向季寞桐,不无调侃地问道,“哎呀,国师,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想要杀人的目光看着朕?朕可是会害怕的。” 先前惜墨如金的刘邦,此时突然变得滔滔不绝,季寞桐又惊又怒地看着他,诧异地瞪圆了双眼。 “怎么,很奇怪?”刘邦脸上的戏谑之情陡然消失,换上了冷漠如寒冰的神情,厉声道,“是不是认为,朕应该在你冷凛的目光下,战战兢兢地唯命是从啊?” “你是谁?”季寞桐再笨,也已经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刘邦,并不是他们事先安排的那个傀儡,这里面一定生了自己不知道的变数,所以他忍不住问了出来。 刘邦仿佛听到了天地间最为好笑的笑话一般,仰天出一声狂笑“哈哈哈……”,然后目注着季寞桐,一字一顿地道:“真好笑,你说朕是谁?” 季寞桐看到他阴鸷晶亮,有如两点寒芒的目光射向自己,那一脸的帝王之尊,以及他身上自然而然散出来的帝王之怒,都在昭示着眼前之人绝非假冒,而是真真正正的刘邦。 “怎么会?”季寞桐惊呆了,他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真的刘邦明明被自己关了起来,可为什么会突然在这朝堂上出现,那么那个傀儡呢,又去了哪里? 刘邦见他满面惊骇,皱眉苦思的模样,不由冷嘲道:“怎么,很奇怪,为什么朕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 季寞桐眼中流露出迷惘的渴望,虽然明知对方在玩猫戏老鼠的游戏,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听个究竟,因为他实在是太好奇,自己做得那样巧妙,几乎是滴水不漏,可为什么会变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刘邦唇角扯出一丝嘲弄的笑容,没有立即抖出谜底,而是冲着一旁的籍孺命令道:“把他们都带上来。” 籍孺领命,匆匆地离开了金銮殿,所有的人都敛声屏气地看着他出去,又敛声屏气地等着他回来,谁也没有出半点声音,朝堂之上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很快,籍孺就返回来了,而他的身后,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白衣胜雪,冷傲中自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威仪,正是那个失踪了的飘香雪,而在他的身旁,立着一个被铁链锁住琵琶骨的女人,有几个大臣认得,那正是吕后身边的贴身婢女玥儿。众臣惊骇地望着眼前的两个人,不明白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怎么会一同出现,而且还是现在这个如此诡异的时刻。 “白衣侯,这次多亏了你了。”刘邦一脸祥和地望着飘香雪,脸上流露着慈父般的柔和,和礼贤下士的谦卑,声音极其温和地道。 季寞桐在看到飘香雪和玥儿的一瞬间,顿时明白了一切,脸上露出颓然之色,眼中却露出嗜血的凶光。 飘香雪没有回应刘邦的褒奖,而是缓缓抬手,在玥儿的脸上撕下了一张人皮面具,顿时原本娇俏的玥儿,变成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尤物。 朝堂之上,一片唏嘘之声,群臣都十分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都是真的。 “她的真实身份是千面妖姬,而真正的玥儿早已经被他们杀害了。”飘香雪淡淡地说道,眼中有一种落寞的孤冷,而朝堂之上的所有人,都已经被他这淡淡的一句话,惊得瞠目结舌了。 “什么,皇后娘娘身边的婢女竟是假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个妖女与国师可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皇上会把他们一同拿下?” “白衣侯是怎么知道的,他不是走了吗?” …… 一时之间,朝堂上议论纷纷,全无了方才的沉寂。 刘邦端坐于龙椅之上,待众臣的议论稍稍平息了,这才缓缓开口道:“早在数月之前,这个千面妖姬就与国师勾结,下毒暗害太子,然后他们又一唱一和地故作姿态,救活了太子,并以此获得了在皇宫内行走自如的种种特权。而他们如此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夺取朕的江山。” 最后的几个字,刘邦完全是吼出来的,震怒的龙颜透露着浓郁的杀机,这两个人竟然敢斗胆觊觎自己的江山,他一定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刘邦长长地吁了口气,暂时压抑住内心的怒火,继续道:“幸好,白衣侯现了他们的异常,便和朕演了一场将计就计的戏码,活捉了这两个贱人。” 说到“贱人”两字,刘邦的怒火再次涌上心头,恶狠狠地望着季寞桐,嘲讽道:“怎么样,朕的国师大人,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季寞桐一脸平静,毫无惧意,只是自嘲地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技不如人,又有什么好说的?” 刘邦冷哼一声,显然因没能看到他惊慌失措的模样而有些失望。 季寞桐却不再看他,而是转向飘香雪,眼中闪过一抹嫉恨,浅笑道:“我只是不明白,你是怎么现我的计谋的?” 飘香雪淡漠地望着他,语气平静无波地道:“你思虑周全,却忽略了两个最为关键的问题。” “什么问题?”季寞桐脸上露出了渴求的神色,显然是想要急于知道答案,群臣见他被揭穿之后,一直面无惧色,唯独此时才显出焦急之色,看来是急于知道答案所致,不由暗暗称奇,想不到他竟将揭穿谜底看得比保住性命还要重要。 飘香雪淡漠的脸色上忽然掠过一丝冷光,语音也多了几分冰冷:“第一,太子所中之毒,与令兄所中之毒极为相似,当初令兄中毒,而你们又将此事嫁祸于我时,我便怀疑你了,因为只有你能有让令兄在神鬼不知的情况下中毒的能力和条件,但是我却不敢确信,因为毕竟你们是亲生兄弟,我想你还不至于如此残忍,直到听说太子的中毒症状与令兄一般无二,而你又出现得那么及时,既然你能解太子之毒,为什么当初不能解令兄之毒呢,所以我开始怀疑,你就是那个下毒之人。” “道听途说,也能算作证据,你又没有亲眼看见他们中毒?”季寞桐不屑地冷嗤道,显然对飘香雪的分析不认同。 “不错,本来只凭这一点,我还不能完全确定,你就是那幕后的黑手,但是你却又愚蠢地犯下了第二个错误。”飘香雪漠然道,与季寞桐的急躁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是什么?”季寞桐有些恼怒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焦虑。 飘香雪冷冷地看着他,淡然道:“就是你让人草率地焚毁了那个假水竹的尸体,因为你们害怕被人现,她是中毒而死的,而这个毒,与令兄和太子所中的毒是一模一样的。” “你又没看见尸体,你怎么知道她是中毒而死,这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季寞桐不服气地反问道。 飘香雪漠然道:“你如此聪明,难道没有听说过,中毒之人,即使尸体被焚毁,看她残留的骨骸之上,会残留着无法抹杀的黑渍吗?” 季寞桐的脸色在瞬间惨白,但还是不甘心地问道:“你就凭他们中了一模一样的毒,便将罪责都怪在我的头上?” “我和你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不会枉杀无辜,所以我才故意逃出皇宫,造成假象,麻痹你们的神经,目的只是为了引蛇出洞,没想到你们竟然真的是那样的迫不及待,企图用千面妖姬的易容之术,制造出假的皇上皇后,然后残杀功臣名将,来达到你们不可告人的目的。”飘香雪的声音越来越冷,想到他们为了一己之私,而如此地滥杀无辜,想到他们弑兄夺位,害得自己与水竹分离,他的眼中隐隐透出了杀机。 季寞桐感觉到了他的变化,心里本能地一颤,却故作不屑地道:“别的罪名,我都认,但是当初水竹与你因为我哥哥而反目的事,却不是我做的。” “你不是不做,只是被厉无邪抢先了一步罢了。”飘香雪洞悉地道。 季寞桐彻底变了脸色,咬牙切齿道:“飘香雪,你果然智慧过人,只可惜,你再聪明,却还是要败在一个‘情’字上。” 他见飘香雪脸色如冰,不为所动,不由冷笑道:“飘香雪,我警告你,最好保我周全,不然……” 他故意停顿不说,等着看飘香雪的反应。 一旁的刘邦却失去了耐心,生怕飘香雪会被他说动,厉声喝斥道:“你这卑鄙小人,死到临头了,还在想着耍花招,可惜朕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来人呐,将这两个贱人给我拖出去,就地正法。” 侍卫们顿时如狼似虎地冲上来,将季寞桐和千面妖姬扭住,然后死命地向外拖去。 “飘香雪,如果你不想水竹死,就立刻放了我。”季寞桐任由侍卫拖着自己,有恃无恐地喊道。 二一一、金銮殿父子对峙 二一一、金銮殿“父子”对峙 不管季寞桐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什么阴谋,不管他是不是只在危言耸听,飘香雪都无法不予理会,于是他叫住了侍卫,阻在了他们的身前,冷冷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季寞桐此时顾不得计较他的冷淡,更不敢再故弄玄虚,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果想要保住性命,如今的飘香雪便是他唯一的救命符,所以他直截了当地冷哼道:“你以为当初你为什么能够那么容易就救走水竹,因为她已经服用了我的‘回生丸’,这是一种慢性毒药,不过只要每个月都能按时服一次解药,便不会作,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如果不能及时服用解药,便会日日遭受蚀骨噬心之痛的折磨,七七四十九日之后,肠穿肚烂而死。” 飘香雪的双拳已是青筋暴起,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愤怒,猛地一拳挥出,重重地打在季寞桐那张温润英俊的脸上,顿时季寞桐的嘴角裂开,渗出猩红的血迹,半边俊脸也红肿起来,然而季寞桐却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抿唇吐出一口血水,笑得十分诡异地道:“怎么,这就恼羞成怒了?” 飘香雪的第二拳又挥了出去,原本已经红肿的有脸顿时变了形,看起来有些狰狞,更加上季寞桐还是一脸的诡笑,所以看得在场的人心里都有些毛,觉得这个季寞桐就像个鬼魅一般。 “第一拳,是为水竹打的,第二拳,是为季寞梧打的。”飘香雪漠然地看着季寞桐,语音冰冷地道。 季寞桐在听到“季寞梧”三个字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但旋即就狂笑道:“哈哈哈……那又怎样?飘香雪,有种你就杀了我啊。” 飘香雪星目中泛着寒光,他知道季寞桐之所以如此猖狂,是因为他此时确实有猖狂的资本,所以他忍住内心的愤怒,冷声道:“交出解药,我答应不杀你。” “只是你答应不杀我,那怎么够?”季寞桐邪邪地吹了口气,不无讥讽地道,“你觉得你不动手,我便能安然无恙地走出这座皇宫吗?”季寞桐一边说着,一边扫视了众人一眼。然后将目光锁定在飘香雪的脸上,观察着他的反应。 “好,我会保你安全地走出皇宫。”为了水竹,飘香雪只能再次让步。 季寞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挪揄道:“嗯,我相信你,相信你会信守言诺,更相信你有这个能力。”然后,他转头望向捉着他的侍卫,轻蔑地笑道:“怎么,你们还不放手,你们确信你们能打得过神威凛凛的白衣侯吗?” 捉着他的侍卫面面相觑着,然后又望了望飘香雪,最后都齐刷刷地望向了龙椅上的皇帝,等着皇上的旨意。 刘邦此时的内心正在矛盾地挣扎着,当他听到水竹有危险的时候,他立即想要不顾一切地去救她,然而他的理智很快就战胜了情感,他可不能像飘香雪这个无根的浪子,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垂手可得的胜利,尤其是要让他放了觊觎他江山的人,这可是犯了他的大忌的,但是水竹又的确是他舍不得的,所以他一直在静静地望着飘香雪和季莫桐两人,而隐匿在平静外表下的内心,却正陷于痛苦的挣扎。 现在,飘香雪已经表明了态度,如果自己再不下决断,那么就真的会白白放掉这个敢于觊觎他江山的卑劣小人了,于是他不得不狠下心来,厉声命令道:“把这个奸佞小人给我带下去,如果他不交出解药,就让他好好地尝一尝我们皇宫的酷刑。”说到最后,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血腥的肃杀,让人有血淋淋之感。 众侍卫得到了皇上的命令,立即将季寞桐扭紧季寞桐的胳膊,向外拖拉着。 季寞桐紧抿双唇,不再开口,但却一直扭着头,略带嘲弄和挑衅地望着有些呆怔的飘香雪。他在赌,赌飘香雪一定不会不救水竹。 果然,就在侍卫将他拖至殿门前,就要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时,飘香雪终于闪身挡在了他们的面前,“放开他。”飘香雪的星目没有聚光地看着他们,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与此同时,季寞桐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的微笑,那笑容中,还夹杂着一丝得意。 “侯爷,请不要为难我们。”众侍卫礼貌的请求着,因为他们其中有大部分,都曾经受过白衣侯的恩惠,而且他们对这位威仪天成、睿智卓绝却又淡泊名利、漠视世俗的侯爷,一直都是万分崇敬的。 “我一定要带他走。”飘香雪神情淡漠地道,可是就是这平淡的语音中,竟然带着一种慑人的威力,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之折服。 捉着季寞桐的侍卫,竟然鬼使神差地缓缓松手,直到刘邦的一声怒喝,他们才回过神来,重新将手里的钦犯抓紧。 “你们在做什么?你们究竟清不清楚自己是谁的奴才?”刘邦愤怒地嘶吼着,他气的不是飘香雪敢于跟他唱反调,他气得是自己豢养的这群狗奴才竟然会被飘香雪震慑住,这严重地侵犯了他的帝王尊严,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飘香雪,虽然这次你立下了大功,但是如果你再不让开,就别怪朕治你个乱臣贼子之罪。”刘邦目光冷凛地盯着飘香雪,泄着他的天子之怒。 “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带他走。”飘香雪的声音依然是淡漠得不带一丝情感,但是却透着不可更改的决绝。 刘邦的脸上已经无法维持镇定,阴鸷的双目仿佛要喷出火一般,怒视着飘香雪逼问道:“你确信要这么做?” 飘香雪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因为他已经用行动做出了最好的证明,捉住季寞桐的侍卫只觉眼前白影一晃,手腕一麻,待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眼睁睁地现,季寞桐已经被飘香雪钳制住。 “来人,将他们全部拿下,无论生死。”刘邦从惊变中回神,立即出残酷的指令,脸上一派肃杀的神情。 于是,除了先前的那些侍卫之外,外面又涌进来大批的御林军,将飘香雪与季寞桐团团围住。 “飘香雪,纵使你武功再高,你也无法敌得过朕的万马千军,我劝你还是迷途知返才好。”刘邦威逼利诱着,如果可能,他并不希望现在便与飘香雪翻脸,因为这颗棋子,目前对于他来说,还有利用的价值。 “那我们就试试好了。”飘香雪孤傲地独立于重重包围之中,他的神情却除了淡漠,还是淡漠。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朕绝情。”刘邦大手一挥,怒喝道,“杀无赦。” 随着一声令下,那些侍卫和御林军同时蜂拥而上,因为他们的主子已经下了命令,他们如果不前进,那就一定会死路一条,当然前进的结果,可能也是一样,但是性质却截然不同。所以他们几乎是拼了性命一般,疯狂地冲向飘香雪。 飘香雪的内心出一声悲叹,却只能挥剑应敌,清冷剑飞快地旋出一道光圈,冷冷的剑气将围在最前面的一圈人冻结,在他们略微失神的空档,飘香雪已经捏住季寞桐的琵琶骨,施展绝顶轻功,带着他飞身跃上了屋脊。 顿时,埋伏在大殿外面的弓箭手纷纷射出羽箭,密密麻麻的箭雨,有如闪动着荧光的雨幔,将屋脊上的两人罩住。 又是一道光圈旋起,有些羽箭被反射回来,紧接着,那闪着荧光的雨幔被撕裂出一道缝隙,几个起落间,两条人影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地上的人仰望着这一切,忘记了动作,忘记了言语,甚至忘记了思考,他们已经被这神奇的一幕彻底惊呆了,然后,在他们的头脑中形成了一个共识:飘香雪不是人,因为他是天神。 刘邦第一个回过神来,他恶狠狠地望着飘香雪消失的方向,暗暗狠道:“飘香雪,如果不除去你,朕又怎能高枕无忧啊。” 然后,刘邦将注意力投注到了先前被所有人忽视的一个人——千面妖姬的身上,千面妖姬早在季寞桐威胁飘香雪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了绝望之中,因为由始至终,季寞桐都没有提到她一个字,完全未曾考虑过她的生死存亡。此时见刘邦终于望向了自己,便露出了一个娇媚的笑容,带着几分挑衅地望着刘邦,没有丝毫的恐惧和畏怯。 刘邦心头所有的怒火,都被她挑衅的目光点然,厉声命令道:“籍孺,将这个妖女给我带下去,严加拷问,朕要让她知道,得罪朕的结果,就是生不如死。” 大殿上所有的人,在听见最后的四个字时,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千面妖姬自然也不例外,这一刻,她开始有些后悔了,因为她终于意识到:妄图挑战天子的权威,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不过,她现在后悔已经晚了,等待她的只能是无休无止、惨无人道的折磨,她一直以折磨人为乐趣,却没有料到,有一天,自己却成了别人折磨的对象。 二一二、心上人再度失踪 二一二、心上人再度失踪 飘香雪捏着季寞桐的琵琶骨,飞身奔出皇宫,直到他们已经将皇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再也看不见那绿瓦红垣,才停下来,不过飘香雪的手,并没有离开季寞桐的琵琶骨。 季寞桐干咳两声,牢骚道:“你这是合作的态度吗?到现在还这样胁持着我,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飘香雪捏着他琵琶骨的手加重了些力道,季寞桐顿时痛呼失声,不满地大声喊道:“你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不想要解药了吗?” “解药在哪儿?”飘香雪手上的力度松了松,冷冷逼问道。其实他并不想真的捏碎他的琵琶骨,他只是泄一下心中的愤怒罢了。 “你先放了我,我就拿给你。”季寞桐狡黠地讲着条件,内心却在思忖着脱身之计。 飘香雪的手竟然真的从季寞桐的肩膀上拿开了,而就在季寞桐以为自己终于脱离了他的桎梏时,飘香雪的食指却点在了他的软麻穴上,顿时,季寞桐还没来得及沾沾自喜,便感到全身一阵酸麻,再也使不出半点力道了,若不是他的身旁正好有一棵树让他靠着,估计他早已瘫软在地了。 “交出解药,我自会放你。”飘香雪将他的条件颠覆,重新提出来。 季寞桐靠在树上苦笑了一下,略带喘息地道:“飘香雪,你……认为我会……相信你吗?” “相信我,和你的命之间,你只能选一个。”飘香雪冷冷道,那语气足以将人心冻结。 “不,”季寞桐调整了一下气息,略带调侃地道,“应该是:相信我,和水竹的命之间,你只能选一个。” 飘香雪的星目中掠过两点寒芒,但是很快便被他隐忍下去,只能再次强调道:“我既然肯从皇宫中将你救出来,就不会再杀你,所以你最好选择相信我。” 季寞桐见飘香雪如此坚持,知道两人就这样辩论下去,是很难有结果的,于是他心念电转,谨慎地道:“飘香雪,我倒是有一个提议,可以两全其美。” “什么提议?”飘香雪虽然不相信他真的会有什么好的提议,但是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答应了,因为他实在不愿放弃任何一个能够解救水竹的机会。 季寞桐没料到他会应得如此爽快,微微怔了一怔,才缓缓道:“既然我们现在都无法信任对方,那么不如你先带我去见水竹,到时候,我们一手交药,一手放人。” 飘香雪觉得他这个提议不错,虽然他还是有些怀疑季寞桐这样做的动机,但是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况且,就算自己此刻强行逼他交出解药,但是以季寞桐这样阴险卑鄙的人品,实在不敢保证他交出的解药会是真的,但是现在如果先找到水竹,等到她服下解药,便可立即验证出药的真伪,这样才能万无一失。想到这一点,飘香雪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好不容易达成了这样的共识,飘香雪便不再耽搁,而是继续带着季寞桐一路急行。 “喂,你这样带着我跑,不累吗?”季寞桐故意嘲讽着,目的只是想要气一气飘香雪,因为看着飘香雪痛苦,他的内心便会得到一种近乎变态的满足。 “喂,拜托你,你还是解开我的穴道吧,不然我们两个还没到对方呢,就真的先被活活累死了。如果我们都死了,那谁去救人啊。”季寞桐见飘香雪对自己的嘲讽无动于衷,便又来了这样的一篇长篇大论。 可惜,飘香雪依然还是没有理他,而且脚下的度变得更快了。快到让季寞桐只顾着拼命地大口喘息,而再也顾不得对飘香雪出任何牢骚了。 两人很快便来到了丐帮总舵之下的密室之中,为了不让秘密泄露,飘香雪提前用黑布将季寞桐的眼睛遮了个严严实实,季寞桐顿时表示不满道:“飘香雪,我又不是你的犯人,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怎么说,我也是堂堂的墨海宫宫主啊,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飘香雪依然不理他的牢骚,而是将他以最快的度带进了密室,然而密室中的情景却让他大为震惊。因为整间密室里,除了一应用具应有尽有之外,竟然看不到半点人影。 强烈的不祥预感,如潮水般袭来,飘香雪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仿佛被抽空了一般,他一把抓住季寞桐的右肩,用力捏住,季寞桐已经听到了自己骨骼的碎裂之声,心中暗自啐骂着:“妈的,飘香雪,你又什么疯啊?”嘴上却用一种十分无辜的口吻道:“飘香雪,你现在杀了我,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飘香雪心中一凜,手上的力度却没有半点的松弛,冷斥道:“说,你又在耍什么花招,你把水竹藏在哪里了?” “水竹不见了吗?”季寞桐的脸上现出惊骇之色,有些困惑地追问道。 飘香雪在一旁观察着他的表情,感觉到他不像是在撒谎,便试探地问道:“除了你,还有谁会对她不利?” “飘香雪,你在求我吗?”季寞桐的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用戏谑的口吻问道。 “如果你敢玩弄花招,我一定会让你付出十倍的代价。”飘香雪不理会他的戏谑,一脸冷酷地说道,似在讲述,又似在警告。 “看来,你认定这人是在我的手上了?”季寞桐冷哼道,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收敛得无影无踪了。 飘香雪淡漠地望着他,冷然道:“我只知道,如果你想换回你的命,就立即将人完好无损地交出来,我并不想看在你死在我的面前,而且我还被迫成了杀人凶手。” 季寞桐露出一个温润如玉,童叟无害的笑容,仿佛三月春风般,拂过人的心田,但是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反而多了几分春寒的料峭。 “对不起,这一次真的不是我做的,就算你现在杀了我,我也只能是这句话。”季寞桐有些懒洋洋地说道,似乎十分不屑再与飘香雪无谓地争吵下去。 飘香雪一边审度着季寞桐的话有几层可信,一边在暗暗思索着,如果不是季寞桐再次抓走了水竹,那么还会有谁能够找到这里,将水竹等人全部掠走。亦或是,他们只是为了躲避敌人的追捕,自行逃跑的吧。当然最后一点与其说是猜测,不如说是奢望。 “你确信,没有向人透露过这里?”季寞桐突然若有所思地问道,因为从刚才飘香雪带他来的时候,蒙上他的眼睛来看,这里应该是一处极为隐秘的藏身所在,那么一般人是无法直接找到这里的,除非是有人泄露了消息,所以他才会有此一问。 不料,这一问,却提醒了飘香雪,因为他忽然想到,在折回皇宫,帮刘邦查明内奸之前,他曾经让倪坦等人到这里帮他传信,虽然他只是告诉了倪坦联络离无言的方法,并没有告诉他们真正的藏身所在,但是如果有人够聪明的话,顺藤摸瓜查到这里,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想到此,飘香雪不觉懊悔不已,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为什么,自己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那个昏君卖命,以至于让自己心爱的人一次次地陷入险境。 飘香雪难以抑制心中的悔痛,一拳打在了石壁之上,顿时鲜血从他的拳上流出,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然而这里的流血之痛,远远比不上他内心的滴血之痛,“水竹,对不起。我真是该死。”他在心底一遍遍地默念着,带着无法言喻的悔痛。 “你现在自责,又有什么用?”季寞桐厉声斥责道,“还不快想想办法,要到哪里去找水竹。我告诉你,如果在她的毒药作之前找不到她,她就神仙难救了,你明不明白?” 听着季寞桐的声声斥责,飘香雪的心更加紧缩,但是也同时提醒了他,不能再这样自怨自艾下去了,因为这样只能于事无补,而正如季寞桐所说,现在自己晚找到水竹一分,水竹就会多一分毒的危险,所以自己必须尽快去找倪坦查探清楚,如果确定这一次还是刘邦所为的话,他一定会不惜一切地与他翻脸,救回水竹。 飘香雪略作犹豫,便伸手点了季寞桐的几处重穴,季寞桐见他如此,有些焦急地喊道:“飘香雪,你确定不要我的帮助吗?有了我的帮助,你会更快地找到水竹的。” 飘香雪此时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话,他现在已经无法再相信任何人的话,因为正是他的轻信,才造成了水竹的再次失踪,所以他不会再听任何人的话。 就这样,飘香雪不听季寞桐的任何辩解,将他关在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山洞之中,便急匆匆地返回京城,准备要找那倪坦问个清楚。 然而,当他赶到倪坦的军营时,却听到了一个惊人的噩耗,那就是,倪坦已经失踪多日了,连同他那日所带的几名部将也全都不见了,也就是说,倪坦早在给飘香雪传信的那天,便人间蒸了,至今没有人再见过他,更不知道他和他的部将们究竟生了什么。 二一三、皇宫寻爱终无果 二一三、皇宫寻爱终无果 飘香雪的整颗心都沉了下去,理智正在一点点消失,此时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去找刘邦,找他质问清楚,为什么他要这样做,为什么他会如此不顾惜两人之间的情谊。 所以,当他再次站到刘邦面前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显得格外地肃杀冷酷,眼中倾泻而出的怒火,足以将一切吞噬。 望着眼前这个浑身都透着杀气,感觉完全陌生的飘香雪,刘邦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压迫得他几乎都喘不过气来。 “水竹在哪儿?”飘香雪似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逼出了这几个字,星目中射出的寒光,直透人心底。 “你……在胡说什么?”刘邦强忍着内心的惊惧,不让自己显露出慌乱之情,但是语音中的颤抖却完全暴露了他此时的怯懦。 “你把水竹藏在哪里?”飘香雪勉强压抑着内心的冲动,才没有将清冷剑架在刘邦的脖颈之上,一字一顿地逼问道。 刘邦意识到,此时的飘香雪要杀自己,简直是易如反掌,而且他清醒地认识到,飘香雪现在绝对有杀了他的心情,所以为了保命,他决定暂时放下所谓的帝王之尊。 “我根本就没有见过她,你这分明是欲加之罪。”刘邦权衡利弊后,直击重点道。 但是,他没有料到的是,他已经放下帝王之尊了,可是仍然无法取信于眼前这个暴怒的男人,他的话音未落,便感到脖颈生凉,一股寒意直透心底,飘香雪的清冷剑已无情地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立刻把她交出来。”飘香雪的双目已经赤红,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 刘邦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生怕飘香雪一个失控,那清冷的剑刃便会割断自己的喉咙。这已经是飘香雪第二次用剑指着他了,但是第一次是作秀,这一次却显然是真的。十年前,在自己要杀他的时候,他都不曾用剑指着过自己,可是现在,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做了。 然而,此时的刘邦已经顾不得计较这些了,他只想着如何才能保命,所以他用尽量诚恳的语气说道:“我真的没有见过她,你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 “只要你现在将她交出来,我们先前的约定便还可以兑现,否则我不会再为你做任何一件事。”飘香雪完全听不进他的解释,再次威胁道。 刘邦感觉到了飘香雪身上越来越浓的寒意,死亡的威胁让他想要尽快地说服飘香雪,于是他摆出一副痛彻心腑的情状,哀声道:“什么时候,我们父子之间,不但没有了亲情,甚至还丧失了最起码的信任。” 说到这儿,刘邦感觉到架在脖颈上的剑身微微地颤动了一下,他知道这是自己打出的亲情牌收到了良效,于是他立即趁热打铁道:“我承认,我的确曾对水竹有过非分之想,也的确将她掠来过,但那只不过是为了引你前来,并非真的想要伤害她,而这一次,真的不是我做的,如果是我做的,我不会不敢承认的。” 他这番“情真意切”的表白,让飘香雪的信念有了动摇。 “还有,如果我想要将她掠来,我又怎么会让你如此轻易地就抓住把柄?”刘邦适时地又急急地补充了一句,这句话让飘香雪终于彻底动摇了心中的想法。 的确,倪坦的失踪,会让人第一个就怀疑到刘邦的身上,认为他是为了隐瞒真相而杀人灭口,可是身为他的主子,想让他闭嘴的方法有千百种,他又何必要选择这最愚蠢的一种。 “你真的没有做?”飘香雪虽然是仍在询问,但明显已经基本相信了刘邦的说辞。 “是。”刘邦立即斩钉截铁地表示着,有如宣誓一般。 飘香雪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清冷剑,漠然道:“你最好没有骗我。”转身欲行。 “等等,”刘邦却急忙将他叫住,略作犹豫还是问道,“你现在要去找她?” “是。”飘香雪意兴阑珊地答着,再次举步欲行。 “我会派人彻底清查倪坦失踪一案,如果有了消息,我会立即派人通知你的。”刘邦嘴里说着诚恳讨好的话,眼中却闪过一丝阴鸷。 飘香雪今天敢这样对他,让原有的仇恨又增了几分,所以等所有的事情都完结之后,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人再存活于世的。 飘香雪对刘邦表示的善意很意外,但还是感动地说了句“谢谢”,便离开了。 “皇上,我们就这样放他走吗?”籍孺在飘香雪离开之后,便有如幽灵般地贴近刘邦身后,阴森森地询问着。 “蠢材。”刘邦怒喝一声,同时挥手就是一掌,将籍孺打翻在地。 籍孺的身子在地上滚了两滚,才勉强停在,半边脸都肿了起来,他却顾不得浑身的酸痛,跪伏在地,叩头如捣蒜般地求饶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够了。”刘邦再次怒喝道,这狗奴才,现在来摇尾乞怜了,刚才自己被人家把剑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他死到哪里去了。 籍孺吓得一哆嗦,连忙收声,满脸惊恐地偷瞄着皇上,观察着主子的反应,却没敢再开口。 “飘香雪这个人,还有他的利用价值,所以像方才那样的话,不要再说,尤其是不能让他知道,懂了吗?”刘邦心中的怒火得到了泄,语气便稍微好转,半解释半命令地说道。 “是,奴才明白,今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籍孺见主子脸色好了许多,忙随声附和着。 “派人盯着他,一定要小心,不可以被现,然后随时将他的行踪向我汇报。”刘邦的脸色已恢复日常,只是眼底的阴鸷却更加浓郁了。 “是。”籍孺领命,立即下去安排了。 “飘香雪,但愿你能在她毒之前找到她,千万不要让朕失望。”刘邦望着窗外的星空,自言自语道,继而他被自己的声音惊呆了,原来自己还是对她如此牵挂、无法释怀,嘴角之上,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抹苦笑。 “皇上是怕谁让你失望啊。”一个娇娇弱弱,柔媚到骨子里的声音在刘邦的身后响起。不用回头,刘邦也已知道了来者是谁。 反手握住了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柔媚无骨的小手,轻笑道:“懿儿,你越来越调皮了。” “是么,那皇上是喜欢呢,还是不喜欢呢?”戚夫人媚眼轻撩,声音娇美,充满了魅惑。 刘邦大手一捞,将她整个抱起,嘴里不怀好意地戏谑道:“朕,现在就用行动证明给你看。”说着,便抱着戚夫人轻如鸿羽的身子,向寝宫内的龙床走去。 戚夫人出媚人的娇笑,半推半就地道:“你好坏啊,就知道欺负人家。” 刘邦一边往前走,一边有意学着她的口吻,笑问道:“那懿儿是喜欢呢,还是不喜欢呢?” “喜欢。”戚夫人嘤咛一声,然后便将自己业已绯红的小脸,埋进了刘邦宽阔而滚烫的胸膛。 一声“喜欢”,刘邦全身的骨头都酥了,猛然抱紧怀中的娇躯,脚步也整整加快了一倍。 飘香雪失落地离开了皇宫,心中一阵烦乱,如果水竹他们不是被皇上掠来,那又会是被谁掠去的呢?人海茫茫,自己该如何寻找? 带着失落的惆怅,飘香雪走入了一间酒楼,没有要菜,只要了两壶上等的女儿红。 酒,除了可以暂时解忧之外,还可以让他的理智在心情的平复中渐渐回转,以做出最冷静的思考。 时近正午,酒楼的人很多,所以飘香雪只能拣到一个背窗角落里的位置,不过这正与他此时的心境吻合,无人注意更无人打扰。 一壶酒将近,酒楼的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本来飘香雪并没有十分在意,可是这嘈杂声越来越大,渐渐地将酒楼中所有的客人都吸引了过去,虽然飘香雪不想参与其中,但是那争吵声却还是时断时续地钻入了他的耳膜。 “我夜凝紫号称天下第一女神捕,就凭你们几个小毛贼,也敢跟我斗。”飘香雪在听到这句话时,他的注意力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 “女神捕有什么了不起,女神捕也得讲道理不是。”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不屑地嚷着。 “女神捕,女神捕就可以欺负人吗?女神捕就可以知法犯法吗?”另一个洪亮的声音大声地喊着,那卖力的程度显然是很怕别人听不见他喊的是什么。 “你们在胡说什么?”夜凝紫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一次分明是用吼的,带着满腔的怒意和愤恨。 然后,便听到“扑通”一声,紧接着便听到两个声音很有配合地嘶喊着:“哎呀,不好了,女神捕打人了。” “无赖,我便打死你们。”夜凝紫显然已经被气急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出离的愤怒。 飘香雪实在是无法再坐视不理了,如果这样听之任之下去,飘香雪不敢保证,那两个无赖是不是真的会被这个夜大神捕给活活打死。 于是,他只得暂时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从酒楼的窗口跃了出去。 二一四、无尘公子柳忘尘 二一四、无尘公子柳忘尘 大街上围观的人,正津津有味地欣赏着面前的争吵,却忽然看到一个白衣飘飘,俊美绝伦,有如天神的男人从天而降,顿时所有的眼球都被这天外飞仙所吸引,再也无人去关注那吵成一团的三人。≥ 突然变得诡异的气氛,让争吵的三个人也终于停了下来。 “飘香雪!”夜凝紫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里面承载着满满的惊喜,声音娇柔得犹如梦呓一般,哪里还有半点方才彪悍的影子。 围观的人先是被飘香雪的天神之姿所慑,继而又被夜凝紫突然的转变所震,一时间,各个瞠目结舌,呆呆怔怔地望着两个人,浑忘了刚才所生的事情,包括那两个当事的无赖在内。 “究竟是怎么回事?”飘香雪蹙了蹙眉,也有些不习惯夜凝紫此时的表情,压低声音询问道。 夜凝紫的双颊忽然染上了两朵红云,竟然破天荒地忸怩起来,看得飘香雪一头雾水,不知这个姑奶奶究竟又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那两个无赖见夜凝紫似乎来了帮手,更为飘香雪的气势所慑,于是便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准备悄悄地逃走。 本以为此时没有人会注意自己,应该很适合开溜,不料那个刚才还在忸怩作态的大神捕,却忽然杏眼圆睁,气呼呼地指着两人喝斥道:“你们这两个狗东西,现在这是想要逃了吗?” 两个无赖暗骂了一句“倒霉”,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却还是硬着头皮停了下来,而且他们也心知肚明,就算他们不停下来,这个彪悍妇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我们哪来是想逃?我们只是想好男不与女斗。”声音沙哑的那个无赖挺直脖子,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道。 “还敢狡辩。”话音未落,只听得“啪”的一声,夜凝紫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条软鞭,并狠狠地抽打在了那两个无赖的身上。 两个无赖顿时疼得痛呼失声,为了博取民众的同情,他们还故意在地上翻滚了两下,同时哀嚎不已。 “你们……”夜凝紫自己打出的力度是怎样的,她只是想对他们略施薄惩而已,他们现在却哀嚎成这样,分明是故意的。看着他们夸张的表演,夜凝紫气得扬手又是一鞭打出。 挥出的手腕,在空中却被人擎住了,夜凝紫气咻咻地望向飘香雪,怒气未息地道:“你不要管,我非要好好教训这两个无赖不可,免得他们再去祸害别人。” 那两个无赖正在卖力地表演,现有人阻止夜凝紫的“暴行”,有了仗持,便立即撒泼道:“救命啊,捕快杀人了。” “你们胡叫什么?”一个晴朗得不染一丝杂质的声音在两个无赖的头顶响起,围观的人现,他们的眼前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白衣少年,少年的样貌虽不及飘香雪俊美绝伦,但是周身上下都给人一种不染半点尘埃的感觉,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两个无赖抬头望向白衣少年,心里暗自嘀咕:“妈的,今天怎么竟遇到这些极品美男,这还有我们的活路吗?”就在他们惊怔在少年的出尘之姿时,少年的声音已再度响起:“你们这两个无赖,专门欺负良家妇女,不想今日踢到了砧板上,便在这里撒泼打赖,你以为没人知道你们的底细吗?要不要我说出你们的姓名和巢穴,然后直接把你们扭送官府?” 那两个无赖被他一语道破,又见他似乎对自己的情况了如指掌,顿时失了气焰,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跑掉了。 围观的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夜凝紫真的是被这两个无赖冤枉的。 夜凝紫见两个无赖要跑,便欲上前将他们捉住,不想却被白衣少年阻住了去路,夜凝紫虽然恼他阻挡了自己,但是毕竟人家刚刚帮了自己,便忍住心中的怨愤,尽量心平气和地道:“请让开,我要把这两个无赖捉回衙门,免得他们再祸害别人。” 夜凝紫自以为自己说得客气,不料那个白衣少年却丝毫不为所动,仍然静立不动,嘴角还掀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这是做什么?要阻止我办案吗?”夜凝紫的俏脸彻底垮了下来,早已忘了对方刚才的相助,气呼呼地道。 “办案?你没有证据,办什么案?”白衣少年语气平静地问道。 夜凝紫被他问道结舌,愣怔半天,方道:“还要什么证据,我就是他们调戏我的最好证据,还有,你不是也说很了解他们的底细吗?”她一时心急,说出了实情,当她惊觉时,便羞涩地向飘香雪望了一眼,见他似乎并未十分在意,这才暗自呼了口气,放下心来。 然而,她刚刚舒缓的神经,却因为那白衣少年的一句话,而再度绷紧。 “对不起,我刚才是胡诌的,算不得证据。”白衣少年云淡风轻地说着,似乎是在说一件极为轻松的事,而那个罪魁祸根本就与己无关。 “你说什么?”夜凝紫吃惊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问。 “我那么说,只是虎他们的,谁知道他们那么不经吓,这么快就自爆阵脚。”白衣少年的语调依然十分平淡,似乎整件事都与他无关似的。 夜凝紫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那么说,只是为了帮自己解围,想到那两个胡搅蛮缠的无赖,如果没有白衣少年的帮忙,自己真不知道还要与他们纠缠到什么时候,就算真的到了衙门,又谁会相信被自己痛打的两人,会是先调戏自己的人呢? 她本是豪爽之人,一旦想明白,便立即道谢道:“原来是这样,那就多谢你了。”说完,也不管白衣少年有什么样的反应,便过去拉住飘香雪,熟络地道:“真巧,我们又碰到了,一起去喝一杯怎样?”那神态、语气,都宛若两人是多年的知交一般。 飘香雪微微地蹙了蹙眉,虽然不习惯她的行为,但是知道她是心思纯净、毫无城府之人,况且有她帮助,说不定能更快地查出水竹他们的下落的,于是便不再多言,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两人举步上了酒楼,在飘香雪原先的那张桌子前坐了下来。 “你不是回丐帮了吗?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夜凝紫的屁股还没有坐实,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事实上,她更关心的是,为什么飘香雪还是孤单一人,怎么没有和水竹在一起? “他们全都失踪了。”飘香雪低叹一声,落寞地答道。 “什么,全都失踪了?”夜凝紫几乎是吼出来的,整个人也突然从凳子上窜起。顿时,她反常的举动,和那一声河东狮吼,华丽丽地吸引了酒楼中所有人的注意,包括刚刚踱步上楼的那位白衣少年。 “又是这个女人。”白衣少年待看清了狮吼的女子时,心中轻笑道。然后便迈着出尘的微步,走到了飘香雪两人的桌前,彬彬有礼地问道:“请问,我可以在你们这坐一下吗?” 夜凝紫一脸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似乎已经对他没有了什么印象,正要拒绝他的请求,飘香雪却已经抢先答应道:“可以。” 夜凝紫不想让飘香雪不高兴,只好将要说的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气鼓鼓地坐了下来,却故意将脖子一扭,留给了白衣少年一个圆溜溜的后脑勺。 白衣少年丝毫不介意他的无礼,更没有怪她忘恩负义,只是冲着飘香雪淡然一笑道:“多谢。”便大大方方地坐到了夜凝紫的身侧。 “在下柳忘尘,敢问阁下名讳?”白衣少年似乎并不急于点菜,而是笑吟吟地望着飘香雪,自报家门道。 “‘无尘公子’柳忘尘?”夜凝紫的脑袋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旋转,直勾勾地望着柳忘尘,吃惊地问道,“你就是‘无尘公子’柳忘尘?” 柳忘尘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弄得一怔,不明白她为什么在知道自己的名讳时,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但还是冲着夜凝紫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夜凝紫的脸色,几乎可以说是瞬息万变,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再由青转黑,最后涨成了青紫色。她拼命地呼了两大口气,便猛然起身,冲到飘香雪的身旁,一把将他拉起,口中只来得及呼出一个“走”字,便像个脱了轨的火车头般,拉着飘香雪拼命地往外冲去。 等到飘香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她拉着跑到了楼梯口,柳忘尘怔怔地望着两人,那一向云淡风轻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惊骇之色,这个女人究竟在搞什么,自己一向都是深受女人欢迎的,就算这个女人不喜欢自己,也不至于会避之如洪水猛兽一般吧。 而飘香雪也有着同样的费解,夜凝紫平时虽然直率豪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今天的举动,却未免太过奇怪了吧,先别说那柳忘尘人品不凡,单就他在街头为夜凝紫解围这一点来看,就不应该受到如此冷遇,如此恶待。 飘香雪微微用力,想要阻止夜凝紫的逃离。不料夜凝紫在意识到他的意图之后,立即哭丧着脸,小声央求道:“求求你,带我走,求你了。” 飘香雪从未见她如此软弱过,虽然万分费解,却还是拉着她,一同离开了酒楼。 二一五、你为何如此怕我 二一五、你为何如此怕我 飘香雪被夜凝紫一直拖到了城郊的僻静之处,这才停了下来。≥ 夜凝紫的神情依然很紧张,不住地四下张望着,似乎是怕有人追来。飘香雪不觉奇怪,这个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为什么会忽然怕成这般模样。好像就是在听到“柳忘尘”这个名字之后,才如此的,那个柳忘尘真的有那么可怕,竟然可以让天下第一女神捕对他避如蛇蝎? 察觉到飘香雪有些异样的审度目光,夜凝紫这才意识到刚刚的自己是多么地失态,她尴尬地挠了挠头,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道:“我不是怕他,只是有点讨厌罢了。” “谁?柳忘尘吗?”飘香雪毫不避讳地问道。 这个名字从飘香雪的口中溢出,竟让夜凝紫感到说不出来的尴尬,有些支吾道:“嗯,你不觉得这个人很讨厌吗?居然可以瞪着眼睛说瞎话。”夜凝紫似乎觉得自己的这个讨厌的理由很合理,而且也很上得了台面,说完还重重地点了下头,显示着自己说得很对,事实就是如此。 “可是,他说谎好像是为了救你?”飘香雪瞟了眼夜凝紫的脸,似乎是漫不经心地提醒道。 夜凝紫第一次在心里暗骂了飘香雪一句:“混蛋,你还没完了是不?”同时她的脸,竟红得像煮熟了的虾子一般,有些语无伦次地道:“嗯……啊……嗯他……嗯再怎么也……也不该说谎啊?” 幸好,飘香雪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夜凝紫这才有了得以喘息的机会,待她的心神稍稍平静后,便忍不住偷眼瞄了瞄飘香雪,忽然的沉寂,让她的内心十分不安。 这一瞄,才现,飘香雪似乎正在神游天外,注意力根本就不在她的身上。 “怎么了?你在生气吗?”夜凝紫轻轻地牵了牵飘香雪的一角,小心翼翼地问,那模样仿佛一个受气的小媳妇般,哪里还有半点女神捕的泼辣和神威。 这戏剧化的一幕,都被躲在树后的人看在眼里,骇异得都忘了此行的目的了。 “你说什么?”飘香雪的神思被夜凝紫牵回,但是他却没有听清夜凝紫再说什么,有些茫然地问道。 夜凝紫的小心脏小小地缩了缩,有些受伤地道:“没什么?”继而想到两人先前在酒楼里未完成的话题,忍不住问道:“对了,你刚才在酒楼说什么?他们全都失踪了?” “出来。”飘香雪突然冷冷叱道。 夜凝紫被他这突然的一喝弄呆了,吃惊地看向飘香雪,却现他正目光冷凛地望着一棵大树,当下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大树后,一身白衣,不染纤尘的柳忘尘缓缓踱出。 夜凝紫顿时又惊又怒,厉声斥责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耻,竟然跟踪我们,还躲在树后偷听。” 柳忘尘对她这一连串的指问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笑得那叫一个云淡风轻。 他的不以为然更加激怒了夜凝紫,立即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大骗子、跟踪狂、偷窥鬼……” 她还想继续骂下去,却想不到该用怎样的词语,所以一时住了口。 “骂够了?”柳忘尘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戏谑地问道。 “谁稀罕骂你?我可怕脏了我的口呢?”夜凝紫有些心虚地抢白着,声音却越来越低。 “那刚才那个完全就是泼妇骂街的人是谁?”柳忘尘一脸淡然的微笑,说出的话,却是十分的恶毒。 “你说谁是泼妇?”夜凝紫立即火往上涌,撸着胳膊,就往柳忘尘冲去。幸好被飘香雪适时地拉住,这才阻止了她对柳忘尘的大打出手。 夜凝紫挣了挣,没有挣脱,有些不悦地看向飘香雪,眼神中充满了责备和委屈,这个飘香雪,自己被人辱骂,他不但不帮自己,竟然还要拉住自己,阻止自己去教训那个人,这样她的心着着实实地痛了一小下。 “你为什么跟踪我们?”飘香雪根本没有看到夜凝紫眼中的责备和委屈,星目冷冷的注视着柳忘尘,漠然问道。 柳忘尘淡然一笑,缓缓向前踱了两步,找到了一个与飘香雪对起话来,比较舒适的角度站好,这才不慌不忙地开口道:“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有人会这么怕我?” 他与飘香雪对话,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被飘香雪攥住手臂的夜凝紫。 夜凝紫被他这样注视着,又听到他的询问,立即心虚地垂下了头,完全没有了方才那嚣张的气焰。 “怎么?难以启齿吗?”柳忘尘的唇角掀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挑眉问道。 “你胡说什么?”夜凝紫的小脑袋立即弹起,怒目圆睁地等着柳忘尘,鼓着腮帮子,气咻咻地斥责道,“什么叫难以启齿,你才难以启齿呢?” 柳忘尘对她的怒气不以为然,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抱怨道:“我怎么难以启齿了,我不是很坦然地说明我的意图了吗?” 夜凝紫一时气结,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气得狠狠地跺了一下脚,索性反手拉住飘香雪的衣袖,赌气地道:“我们走,不要理这个疯子。” 不等飘香雪反应,夜凝紫一个猛力,已拉着飘香雪向前跑了出去。 飘香雪虽然疑问重重,但想到了自己还有要事在身,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才好,于是便任由她拉着自己,又是一路狂奔,直到夜凝紫累得实在没有了力气,两人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那个混蛋……应……应该……不会追来了吧?”夜凝紫手扶胸口,不断地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自言自语着。 飘香雪最终还是忍不住关心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怕他?” “不要问了,好吗?”夜凝紫的大眼睛里忽然蓄满了泪水,楚楚可怜地望着飘香雪,哀声请求道,“求你了?” 飘香雪平日里见惯了她的豪爽泼辣,几曾见过她这样的软语相求,一时间适应不过来,有些呆怔地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夜凝紫见飘香雪怔然不语,便立即嬉笑道:“你不出声,就算是答应了噢,不可以再反悔了。” 飘香雪见她变脸有如翻书,还真是应接不暇,反正自己也不是真的那么在意她和柳忘尘的事,便淡然地点了点头。 夜凝紫见自己的目的达到,垂头露出了一个诡谲的微笑,然后在抬头的一瞬间,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看着飘香雪再次追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他们都失踪了,是怎么回事?” 飘香雪略作犹豫,还是说出了实情。 夜凝紫听得唏嘘不已,柳眉蹙成了一个“川”字,嘟起粉嫩的小嘴,自言自语道:“既然不是狗皇帝将他们抓走的,那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呢?而且当时除了倪坦他们,难道还有人知道他们的藏身之所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被我们遗漏了才是。” 飘香雪原本懵懂的心,被她的这句话点醒,心里突然进行了一个大胆的假设,转身便往回跑,等夜凝紫反应过来,想要追上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夜凝紫气得顿足道:“什么人吗,真是见色忘友。” “你好像很在意他?”一个温和但却并不让人感到舒服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说温和是他本身的音质就是那样的,说不舒服是因为他的语调充满了挪揄和调侃的意味。 夜凝紫不用回头,便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她咬着牙恨恨地道:“柳忘尘,你还真的是阴魂不散?” “我只是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如此陪我,尤其还是一个女人。”柳忘尘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没有了方才那种挪揄和调侃的意味。 “怎么?你不会自恋地认为,所有的女人都应该对你趋之若鹜吧?”夜凝紫猛然转过身来,瞪着柳忘尘,毫不留情地嘲讽着。 “是又怎样?这难道不是事实吗?”柳忘尘戏谑地看着夜凝紫,半真半假地问。 夜凝紫气得小脸通红,用手指了指柳忘尘,想要奚落他几句,却现竟然找不到恰当的词汇,良久才愤愤地逼出一句:“自恋狂。” 柳忘尘见她转身欲走,立即闪身挡在她的前面,嗔责道:“怎么,又是骂了人就走?” 夜凝紫怒骂道:“滚开。”同时挥动手中的软鞭,狠狠地向柳忘尘的身上抽去。 虽然她只是怒极所致,只是为了将眼前这个碍眼的人赶走,没有用什么凛厉的招式,但是因为这一鞭是盛怒之下挥出的,所以力道也是十分凛厉的。 然而,让夜凝紫瞠目结舌地是,那个柳忘尘居然伸手握住了自己的软鞭鞭稍,而且也不见他如何使力,只是手腕轻轻地抖了一下,夜凝紫便感到有一股暗力从软鞭的鞭稍直达鞭柄,随之虎口一麻,一个拿捏不住,软鞭竟脱落在地上。而再看柳忘尘,只是轻轻地抚了抚自己的手掌,似在拂去上面的灰尘,脸上则是一贯的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佛刚才所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个旁观者而已。 二一六、父子皇宫再交锋 二一六、父子皇宫再交锋 “你到底想做什么?”夜凝紫出不满的嘶吼,这个柳忘尘为什么如此地阴魂不散,让她有一种想要将他杀死他的冲动。 “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如此怕我。”柳忘尘一脸无辜地道,仿佛是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夜凝紫没想到这个人如此执着,她忽然有种无力感,眼前的这个人自己是断断打不过的,就凭他刚才哪一手,恐怕连飘香雪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于是她只得选择了暂时妥协,哀叹道:“是不是我告诉了你,你就不会再纠缠?” “是。”柳忘尘一脸郑重地答道,目光灼灼地望着夜凝紫,竟是充满了期待。 夜凝紫的脸莫名地红了红,有些不敢看柳忘尘的脸,目光闪躲地道:“我是因为你太会骗人了,所以就怕你。” “是吗?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在听到我的名字之后才表现出害怕的。”柳忘尘的眼中有一种探究的意味,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除了一张脸,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女人味的夜凝紫,竟让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兴趣,所以他不给她逃避的机会,直言不讳地道。 夜凝紫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本就是不善说谎之人,此时又被人当面揭穿了谎言,于是恼羞成怒地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非要如此纠缠吗?我就是看你不爽,讨厌你,所以躲着你,怎么了?” 柳忘尘彻底呆住了,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现,原来还有女人这样讨厌自己,平时不用靠他的家世身份,单就是他的这身皮囊,他也是一直被女人追捧着的,可是眼前这个女人,不但不像其他女人那样对自己迷恋,反而还弃之如敝履一般,于是他珍藏了二十几年的自尊心,华丽丽滴受挫了,脸上配套地流露出尴尬之色。 而夜凝紫就趁着他恍神的机会,逃之夭夭了。 当柳忘尘现自己的猎物已经逃掉了的时候,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势在必得地道:“女人,你认为你能逃得了吗?”只要是他柳忘尘想做的事,还没有他做不到的呢。 飘香雪再次回到皇宫,直奔刘邦的寝宫,刘邦刚刚从朝上回来,正准备休息一会儿,便看见飘香雪一脸冷然地看着自己,眼中的寒光足以将人冻结。 “你,你这是做什么?你不要以为朕不敢杀你?”刘邦厉声呵斥道,但语气明显有点底气不足。 “你真的不知道倪坦在哪儿?”飘香雪漠然质竟然问道,语气不是很强烈,但却让听的人有一种自心底的恶寒。 “你这是什么意思?”刘邦的目光有些闪烁不定,但依然强撑着问道。 “倪坦真的没有向你汇报过水竹的行踪?”飘香雪的目光越来越冷,语气也越来越强烈,表明他已经基本失去了耐心。 刘邦心中一震:“莫非他已经知道了?”但是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倪坦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他不相信飘香雪能查出什么。 于是,他调整了一下心态,换上十分冷静的语调,肃然道:“朕乃一朝天子,君无戏言,你认为朕会说谎?” “水竹的藏身之地十分隐蔽,如果不是有人泄露了她的行踪,根本不可能有人找到她们,而倪坦便是唯一可能泄露这个秘密的人。为了向主子邀功,一条狗岂会放弃咬人的机会。”飘香雪冷冷地注视着刘邦,分析着。 刘邦的心再次受到震动,没想到飘香雪竟然有如亲见一般,将当时的事情分析得如此透彻,于是他忽然觉得飘香雪太可怕了,他不但武功奇怪,罕有敌手,就是他的这种智慧,放眼皇宫内外也是无人匹及的,如果这样的人能为己所用,那么对于自己的江山社稷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想到这儿,他换了一种强调,语重心长地道:“朕没有骗你,朕真的不知道倪坦在哪儿,他也从来没有和朕联系过,朕也是你上次来找朕,才想起了这个人,才现他失踪的。” 飘香雪见他说得诚恳,不像是在说谎,但是他此时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于是他再次追问道:“你敢誓,你真的没有见过倪坦,没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 刘邦立即竖起手指,信誓旦旦地道:“朕誓,如果朕刚才的话有半点虚假,就让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飘香雪听了他的誓言,虽然还不免心存疑虑,但是却还是选择了相信,然而他却忽略了一点,相信一个政客的誓言,就等于是相信一个妓女会有贞操一般。 所以,在他离去之后,刘邦便找来了籍孺,逼问道:“有关倪坦的事,还有多少人知道?” 籍孺不曾想皇上会再次提及此人,不明白是为什么,所以便小心谨慎地答道:“倪坦的事,奴才已经处理得干干净净了,凡是知情的人,都已经被奴才解决掉了。” 刘邦的眼中闪过一抹狠戾,追问了一句:“你敢确定吗?” 籍孺眼见主子那狠戾的眼神,哪里还敢回答一个“不”字,立即信誓旦旦地道:“皇上放心,奴才敢保证,所有的人都已经处理干净了,不会留下任何线索的。” 刘邦的面色没有任何变化,看不出有什么喜怒,沉思了片刻方道:“籍孺,你说为什么我们做的如此隐秘,却还是有人能先我们一步,找到她们,掠走她们呢?” “这个……”籍孺惊出了一身冷汗,皇上的多疑他是知道的,皇上此时的责问分明是在怀疑有人泄露了消息,于是他战战兢兢地答道,“这个可能是敌人先我们一步查到了她们的藏身之处吧。” “不可能,”刘邦果断地否决道,“她们的藏身之处,据飘香雪所说,十分隐蔽,如果不是有人泄露了消息,是不可能被找到的。” “那皇上的意思是……”籍孺偷偷地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给我认真地查一查,倪坦将这个消息传人皇宫的全部过程,我们只要查出了那个泄露消息的人,就有可能查到掠走她们的人是谁。”刘邦的眼中有着嗜杀的冷酷,声音里更是透着残忍的阴冷,吩咐着,“记住,不管是谁,杀无赦,而且不要留一个活口。” 籍孺连忙谄媚地赞道:“皇上英明,奴才这就去办。” 说完,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刘邦在他走后,喃喃自语道:“水竹,朕这一次一定要先找到你,不会让你再有机会离开朕。” 屋顶上,一个失望的身影悄悄隐退,这个人正是飘香雪,他因为不信任刘邦,所以去而复返,躲在屋顶上,希望能够听到有价值的消息,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水竹竟然真的不是被刘邦掠来的,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他到底有什么目的,这让他对水竹的安危,更多了一层挂虑。如果是刘邦捉了水竹,至少水竹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现在却无法肯定水竹的吉凶了。 飘香雪失落地离开皇宫,耳畔响起了刘邦刚才的话,猛然间,希望又重新燃起,对,只要找到除了倪坦之外的知情人,便有可能查到水竹的下落,于是他重新振奋精神,急急地向倪坦的府邸赶去,这一回,他一定要赶到刘邦的前面,找到线索。“水竹,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手,不会再为了别人而失去你。”飘香雪在心中一遍遍的默念着。 倪坦的官职在这京城之中,并不是很高,所以他的府邸并不十分豪华,甚至有些陈旧,又因为地处城郊,便显得有些凄凉。此时,府中因为丢失了一家之主,而变得一派愁云惨雾。 飘香雪在府内逡巡了一圈儿,并没有现什么可疑之处,只看见所有的人都面现哀戚之色,无论是主子还是奴仆,都是一脸的如临末日的悲哀。 要知道,在那个时代,作为家中顶梁柱的一家之主如果出了事,那么就意味着,这个家族面临着破落的危机,除非有皇上的特别恩赐,否则便很难再翻身,而显然倪坦悲哀地成为了后者。 飘香雪的心情也随之压抑,不想再看下去,正要准备离开,却忽然被一个奇异的情景吸引了目光。那是在倪府的一个角落里,有一间光线昏暗的屋子,里面的人却正在相对饮酒,而最让人奇怪的是,他们的脸上竟然带着与这府中气氛格格不入的欣喜之色。 飘香雪忍不住施展轻功,悄悄地潜入窗下,现饮酒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约莫三十多岁,长得肤色白净,虽然称不上英俊,倒也干净儒雅,而女的似乎只有二十多岁,生得面如桃花,酡颜如醉,竟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 两人此时已经喝得有些薄醉,女子一脸媚态,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一般,而男子相对来说要清醒一些,但眼中流露出来的**,却似乎要把女子剥光了一般。 二一七、意想不到的阴谋 二一七、意想不到的阴谋 飘香雪在窗外看了一会儿,现两人除了说的话越来越煽情,神情举止越来越暧昧之外,并无其他可疑之处。 然而,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却听道了一句:“这个老东西,总算是死了。” 飘香雪的脚步暂时停滞下来,准备听下去。 “你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男子伸出食指,在嘴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式,小心地提醒着。 女子却抬起有些软绵的手臂,挥了挥,醉态迷离地道:“怕什么,我可是忍够了,现在我谁都不怕了。” 男子有些担忧地往四下里看了看,确定没人,这才赔着笑脸道:“好了,知道你委屈,这次我会好好地补偿你的。”说着,便伸出有些粗糙的大手,在女子那吹弹得破的粉脸上捏了一把,引得女子一声嘤咛,立即春心荡漾起来。 “你这个坏人。”女子娇嗔着,眼底眉梢却全是喜色,显然对男子的轻薄很是受用。 男子立即变得大胆起来,有些摇晃地走到了女子跟前,伸手便要去搂抱女子,于是女子便半推半就地偎在了男子的怀里,媚眼如丝地望着男子,嗔责道:“你这个坏人,现在不怕了吗?” “为了你,就算让我死,也心甘情愿。”男子软玉温香抱在怀,早已忘乎所以了,哪里还管什么危险不危险的,抱住女子就是一阵乱咬乱啃,一双大手在女子的身上乱摸一气。 女子顿时被他撩拨得意乱情迷,娇喘吁吁地**着:“不要……” “好柔儿,我已经忍了好久了,你就给了我吧。”男子喘着粗气,手嘴不停地恳求着。而女子的衣裳在他的揉搓下已经香肩半裸、凌乱不堪了。 飘香雪听不下去了,反正似乎也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了,所以他决定离开。然而当他的脚刚刚迈出的一瞬间,就听到屋子里女子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先等等……你确定……那……老东西已经……已经死了吗?” “是我亲手结果的他,你尽管放心好了。”男子不满地保证着,此时他的**已被点燃,恨不得立即将女子吞入腹中,但女子的抗拒阻碍了他的进程,所以他迫不及待地说着。 “那万一有人现是我们做的,怎么办啊?”女子趁着男子暂时停手的空档,急急地问出了内心的担忧。 男子见自己不好好解释清楚,女子是不会积极配合的,于是只得暂时按捺住内心的**,严肃地解释道:“放心好了,我也是奉命行事罢了,就算是找人算账,也算不到咱们头上。” 说完,趁着女子愣怔的空档,一把撕开女子的衣襟,如饿狼般将女子扑到在身下,女子**一声,并没有再挣扎。 男子见女子一副沉醉痴迷的模样,哪里还把持得住,立即便要长驱直入,然而突然间他所有疯狂的举动都停了下来,滚烫的身体也在瞬间冻结,整个人都一动不动地僵在了女子的身上。 女子正迷醉地闭着眼睛,享受着男子的爱抚,却突然现男子的一切动作都停止了,心中十分好奇,有些抱怨地睁开眼睛,幽怨地望向身上的男人,一望之下,顿时也将所有的热情都冷却了下来。 “你是谁?”女子望着男子身后那个俊美绝伦,却冰冷无情的男人,颤抖着问道。 飘香雪的清冷剑正架在男子的脖颈之上,但是基于眼前两人暧昧的姿势,飘香雪并没有正眼看他们,更不想回答女子的问题,只是冷冷问道:“说,倪坦是不是你们杀的?” 男子眼珠乱转,本想做些狡辩,但是却感到脖颈一凉,紧接着便有切肤之痛传来,哪里还敢再有半点怠慢,立即应道:“是,是我杀的,但是小的也是受人指使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罢了。”他语无伦次地表白着,企图将自己从危险中摘脱出来。 “是谁主使你的?”飘香雪追问道,耳边却回想起籍孺的话语“奴才已经全都解决了”,心中充满疑虑:像籍孺那样干惯了杀人灭口的行当的人,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放过这样一个活口呢? “是,是……”男人抖颤着,不敢说下去。 飘香雪的手上立即紧了紧,脖颈上传来的剧痛让男子陷入了死亡的恐惧之中,再也顾不得其他,颤着声音道:“是倪匡,倪匡让我这样干的。” “倪匡?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飘香雪蹙眉道,男子的话让他无法信服,因为这个倪匡不是别人,而是倪坦的父亲,前任的御林军统领。 男子见飘香雪不信,为了保命,不等飘香雪过多的询问,便道:“因为倪坦并不是倪匡的亲生儿子,而且还与倪匡的爱妾通奸,所以老爷他一气之下,才动了杀机。” “倪匡在哪儿?”飘香雪不会只听从他的一面之词,所以想要找出倪匡来对质。然而没有想到的是,这一问,竟然又问出了意想不到的答案。 “他,他已经死了。”男子使尽了浑身的气力,才把这几个字说完,紧接着便全身颤抖起来。 飘香雪想到了先前两人反复说的“老东西”,原本还以为是倪坦,现在看来他们说的应该是倪匡,便问道:“他也是你杀的?” 男子咽了咽吐沫,权衡了一下眼前的局势,虽然他看不见身后之人的长相,但是背后那冰冷至极的寒意,早已让他丧失了所有的斗志,于是略作犹豫后,便如实承认道:“是我杀的,但我也是奉命行事。” “又是奉命行事。”飘香雪的心中感到一阵厌恶,有时候这种帮凶比恶还要讨厌,因为他们可以不为任何恩怨去杀人,只要能够获得一点微利即可,哪怕只是蝇头小利,也可以让他们丧尽天良地为虎作伥。 “是谁?”飘香雪问得简洁,似乎已经不愿再与这样的小人多费半句话。由于他问得过于简洁,以至于那个男子一时竟没能反应过来。 “说。”飘香雪的剑又紧了紧。男子立即疼得出了一声哀嚎,求饶道:“我说我说,是倪夫人指使我这样做的。” “你为什么要听从倪夫人的指使?”飘香雪冷然问道。 男子忽然起窘来,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道:“我……我有……有把柄在夫人手上。”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还躺在地上的女子。 飘香雪原本没有正眼看他们,但此时经男子提示,才现这两个人竟然还保持着暧昧的姿势,飘香雪立即厌恶地别开眼,冷斥道:“起来。” 两人这才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只不过,由始至终,飘香雪的清冷剑都没有离开过男子的脖颈。 “把有关倪坦遇害的经过详细地说出来,不得有一字的遗漏和虚假。”飘香雪待两人看上去正常了,这才冷冷吩咐道。 男子偷眼瞄了瞄脖颈上那柄泛着寒气的清冷剑,想要逃避的想法瞬间被厄杀在摇篮里,规规矩矩讲述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这男子是倪坦的贴身管家,名叫徐添,而那个女子便是倪坦的宠妾柔儿,两人早在倪坦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奸情,只不过碍于倪坦的淫威,一直不敢有过分的逾矩之举。 那日,倪坦回府之后,就异常的兴奋,命令徐添给他准备酒菜,并让柔儿陪酒,喝到酒意酣浓的时候,倪坦便大声嚷嚷着:“柔儿,这回你可要跟着我享福了,替皇上办了怎么大的事,那么难抓的白衣侯都让我给硬生生地劝回来了,你等着,这一次,皇上一定会大肆褒奖我的。” 柔儿听得奇怪,便问道:“白衣侯是谁?是很重要的人吗?” 倪坦嗤笑道:“重不重要都无所谓,反正他是一个让皇上寝食难安,却又不能除去的人,有时候皇上拿他也没有办法,但是我,倪坦,却将他带回来了,你说皇上高不高兴,赏不赏我?”倪坦一边说,一边把胸脯拍得啪啪直响。 然后,倪坦越喝越高兴,直至烂醉如泥,柔儿好不容易将他哄睡,就厌烦地离开了。可是谁想到第二天早上,徐添竟现,倪坦竟然与倪匡的宠姬吉儿睡在了一起,他还未来得及想好是否该帮倪坦隐瞒,便见倪老爷子一脚将门踢开,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大声斥责辱骂着,倪坦被惊醒之后,自知理亏,便没有回嘴。 然而,倪老爷子越骂越难听,倪坦实在忍无可忍了,便吼道:“老不死的,等我这次领了赏赐,便与你脱离父子关系,到时候所有的荣华富贵,你都别想沾边。” 倪老爷子自是被他气得半死,两人又争吵了一阵子,总算是被府里的人拉开了。但是倪老爷子却动了杀机,当晚便找来了徐添,让他在倪坦的饭菜中下了毒。 “他让你下毒,你就下毒,你不知道谁才是你的主子吗?”飘香雪打断他,有些憎恶地问。 “因为当时老爷子威胁我,说如果我不这样做,他就会让我的全家为我陪葬。”徐添有些委屈地解释道,因为飘香雪的责问,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二一八、他真的如此恨我 二一八、他真的如此恨我 飘香雪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因为这些倪家的家务事他不感兴趣。 徐添见飘香雪没有再追问,这才又战战兢兢地讲述下去。 倪坦被毒死之后,倪夫人在府中的地位便一落千丈,大有被驱逐出府的危机,于是倪夫人干脆来了个先下手为强,暗中利用徐添与柔儿之事相要挟,并许诺如果徐添能够帮她除去倪老爷子这个眼中钉,她便会给她倪府总管,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务,并答应将柔儿给了他,所以徐添在倪夫人的威逼利诱之下,再次用毒,将倪老爷子也活活地毒死了,而倪夫人也信守承诺,立即升了他做倪府的总管,并且允诺他日后寻得机会,便将柔儿给了她。 只是他过于心急,才会有了今天的逾矩之举。 飘香雪听完他的叙述,觉得如果这就是籍孺的安排的话,那么他的安排真可谓是天衣无缝,因为就整件事看来,一切都只是倪家自己的家务事,与皇宫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倪坦究竟有没有将水竹的消息传出去,也是个未知数。 “倪坦在回府的那天,还有没有说过其他的事情?”飘香雪有些不甘心地问,不愿这条线索就这样断下去。然而徐添的回答却是一脸的茫然,继而又重重地摇了摇头,嗫嚅道:“没有了,他就只说了白衣侯的事。” 飘香雪伸手点了两人的昏睡穴,手法很轻,估计半个时辰之后便可自动解开,然后便离开了。 在路经倪坦的灵堂时,不由得停了停,想到堂堂的御林军统领,竟然被自己的贴身管家毒死,不觉得心中黯然,不是为倪坦,而是为人心。 忽然,就在飘香雪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却瞥见了一脸哀戚的女人,一身重孝,跪在灵堂之前,脸上泪水纵横,目光呆滞,根据她的打扮,和她此时的行为,可以推断她就是倪坦的原配夫人,可是如果如徐添所说,倪夫人是一个为了家产,连公公都可以毒死的蛇蝎女人,那么现在整个倪府都已经归她掌控了,她为什么还会如此悲伤呢? 想到这儿,飘香雪抬起的脚,又重新落下,准备悄悄滴观察一下,看看这个倪夫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倪夫人晃晃悠悠地从火盆旁站起,走到灵堂前,香炉里的香刚刚燃尽,她重新拿起一炷香点燃,口中喃喃自语道:“夫君,为妻知道你死的冤枉,现在公公也成了他们的替死鬼,接下来估计就要轮到为妻了,不过这样也好,我便可以与夫君团聚了。” 情真意切的倾诉,纷落如雨的珠泪,都昭示着女子对丈夫的深情,这样的女人,让人怎么也无法将她与“杀人凶手”这四个字联系到一起。 飘香雪听了她的自语,又见她如此凄婉的模样,心中起疑:莫非那个徐添所说的话,都是编造之言,只是为了帮皇上掩人耳目?然后又有一点希望在心中腾起:或许,眼前的女子,能帮他解开未解的谜团? 于是,飘香雪不再犹豫,迈步走进了灵堂,唤道:“倪夫人。” 倪夫人有如受惊的小鹿般猛然回头,在看到飘香雪的一瞬间,便张大了嘴巴,还好飘香雪及时地点了她的哑穴和软麻穴,这才阻止了她的惊呼失声。 “倪夫人,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有些问题想要问你。”飘香雪态度诚恳地解释道,想要借此消除倪夫人的惊惧和敌意。 果然,倪夫人听了他的解释,眼中的惊恐之色淡了下去,但是因为她此时不能说,也不能动,所以只能用眼神表达着她的想法。 飘香雪见她眼中缺少了先前的敌意,便又继续解释道:“我只想请夫人告诉我,就是倪坦在回府之后,有没有告诉你些什么?可以么?” 倪夫人的身体不能动,口不能言,便眨了眨眼睛,暗示飘香雪自己会告诉他。于是飘香雪便伸指解开了她的穴道。倪夫人的穴道被解开后,立即问道:“你就是白衣侯?” 飘香雪没想到他会识得自己的身份,轻轻地点了下头,问道:“夫人怎么会认识我?” 倪夫人的杏眼中顿时蓄满了泪水,哽咽道:“先夫在世时,曾经多次提到过侯爷,他对侯爷是十分敬重的。” 飘香雪想到那日倪坦对自己的态度,觉得倪夫人似乎也并不是在说谎,便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等着倪夫人说下去。 “你是想问我夫君有没有说关于你委托他的事?”倪夫人压低了声音,小声询问道。 “是。”飘香雪抑制着心中的激动,整颗心都开始缩紧,星目一瞬不瞬地盯着倪夫人,期待着她的答案。 倪夫人警觉地向四周望了望,确定了四下无人,便莲步轻移,走到飘香雪的身边,将整个上半身凑过去,几乎是趴在了飘香雪的身上,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当时夫君对我……” 由于倪夫人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倪坦曾经跟她说过有关水竹的事,所以飘香雪的注意力就全都被她的话吸引了,全部心神都用来关注着她会说些什么,所以对她这似乎有些过分亲昵的举动并没有在意,还以为她是怕被别人听了去,所以才如此神秘的。 可没想到的是,倪夫人的话只说到这里,便忽然一把撕开自己的衣襟,白花花的胸部顿时裸露在外。 “你……”飘香雪意识到她的意图,立即伸手去推她,却在手将要触及她胸部的时候,迅收回。 与此同时,倪夫人已经尖着嗓子喊道:“非礼啊,非礼啊……” 顿时原本静寂的倪府,似乎忽然间多了许多人,并且都以最快的度挤入了灵堂,然后便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倪夫人衣衫不整,胸口袒露,而飘香雪则一脸冷漠。 “太不要脸了,光天化日之下,竟公然调戏良家妇女。” “太放肆了,竟然跑到人家的灵堂前非礼人家的妻子,这还有王法吗?” “真不要脸,这种人就该狠狠治罪,太猖狂了。” “这人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会干出这样龌蹉不堪之事?” ……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纷纷指责飘香雪,很快就将飘香雪定罪为十恶不赦的无耻之徒。 飘香雪的神情一直都是冷漠的,这冷漠让他的身上散出一种浑然天成的威仪,这也是这些人只敢站在门口议论谩骂,而不敢进来阻拦的原因。 飘香雪冷冷地扫视了众人一眼,现人群外竟然还围着一队官兵,飘香雪的心中在不住地冷笑,一个清醒的认知让他的心莫名地痛了起来。 一切都只是一个阴谋,想让自己身败名裂、置之死地的阴谋。难怪皇上会在自己刚刚离开不久,就毫不避忌,堂而皇之地召来籍孺,让自己有机会听到他们的阴谋,难怪自己在倪府会接二连三地遇到这些事情,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此刻的请君入瓮,都是为了让自己在世人目前无法立足。 私闯灵堂,调戏**,这样的罪名,在这个封建的社会,那简直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重罪。 “原来,你真的如此恨我。”飘香雪在心底出一声悲鸣,胸口的伤疾在隐隐作痛。 倪夫人见飘香雪冷然地没有什么反应,其他人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忽然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夫君,我没脸再活了,让我随你去吧。”说着,便冲向灵台,将头狠狠地撞上去。 人群里立即响起了惊呼声,有人立即奔过来想要阻止,但是为时已晚,倪夫人的头撞到了灵台之上,幸好被人拉住,减缓了冲力,但仍然还是撞了个头破血流。而她本人,却还在别人的拉扯中挣扎着,拼命地嚷着她不要活了的话。 如此一来,群情更加激愤,看着飘香雪的眼神似乎要将他吞噬一般,飘香雪的心已经在一点点的跌失,他不愿再看下去,冷漠的俊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缓缓举步,慢慢地向屋外走去。 围着的人,只是低声咒骂着,用足以杀人的眼神凌迟着他,但却依然没有一个人敢于上前阻止他的离开,包括那些官兵。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飘香雪毫无损地走出了倪府,只留下一片身后的咒骂声。 飘香雪一个人走着,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识,直到他再次被一群江湖人围住,这才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围着他的,是一群穿着各异的江湖人,从他们的服饰上,飘香雪可以辨认出,他们有的是崆峒、天山等大门派的弟子,还有的他干脆就看不出他们的身份,只知道所有的人都在用一种义愤填膺的目光怒视着自己。 飘香雪静静地站着,脸上除了冰冷,没有一丝表情,甚至都不愿多看这些人一眼。 围着他的人群中,已有人沉不住气了,飘香雪的静默和无视,让他们有种自己仿佛才是被审的犯人一般,于是一名天山的弟子,看样子应该是这群人的起者之一,率先向飘香雪义正言辞地质问道:“飘香雪,你犯下如此让武林人士蒙羞的罪行,你是不是该给整个武林一个交代?” “你让我交代什么?”飘香雪淡然道,语气里含着淡淡的不屑。 二一九、倾心维护夜凝紫 二一九、倾心维护夜凝紫 “飘香雪,你这是什么态度?”另一名崆峒弟子愤愤不平地道,望着飘香雪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怨怼。 飘香雪看着他那令人生厌的眼神,连口都懒得开了。 他这凛然不屑的态度,显然激怒了眼前的这群江湖人,于是纷纷嚷嚷道: “岳少侠,不必跟这种小人客气。” “这种人,根本就是不见棺材不下泪,不用跟他废话。” 那被称为岳少侠的,便是最开始质问飘香雪的人,是天山的席大弟子岳凌峰。 岳凌峰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对着飘香雪审视了半天,义正言辞地质问道:“飘香雪,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想让我说什么?”飘香雪淡然反问。差点没把眼前的这群江湖人士鼻子气歪。 “你对你的罪行,至今都还没有一丝悔意吗?要知道你这可是丢了我们整个武林的脸面。”岳凌峰不愧是名派弟子,虽然被飘香雪气得不轻,却还是能够隐忍着,用一种近乎是语重心长的口吻说道。 飘香雪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这些人的嘴脸让他有种作恶的感觉,于是冷冷道:“是吗,什么时候,一个无心的浪子可以代表整个武林了?” 岳凌峰被他问得一时语结,答不上话来。他身边的师弟燕飞廷接过话头道:“你既然身为武林人士,你的一言一行自然是要影响我们的声誉的,你却还是如此不知悔改,真是枉为武林人士了。” “我堂堂天下第一女神捕还没有给他定罪呢,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他?”夜凝紫娇俏而凌厉的声音响起,同时她的人也落在了飘香雪的身侧,那架势,俨然就是一位护草使者。 飘香雪没有想到她会在此时出现,更没有想到她会为了自己说出那样的话来,心里莫名地有些感动。 “你是夜凝紫?”岳凌峰有些好奇地盯着眼前的女子,在场的好多人都和他一样的好奇,天下第一女神捕的大名他们已经听说了很久,今日才算见到了真容,不想竟然是如此的美艳。只不过那说话的腔调、气势,却有损了她的美貌,让人失了与她亲近的狎念。 夜凝紫可不管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想法,恶狠狠地白了岳凌峰一眼,抢白道:“是又怎样?” 岳凌峰的大脑被她抢白得有一瞬间的短路,只是愣怔地望着夜凝紫,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才好。 夜凝紫见他不说话,语气便更加嚣张地道:“现在,我已天下第一女神捕的身份命令你们,以后不可以再找飘香雪的麻烦,他的事自有官府处理,还轮不到你们这些乌合之众来处理。” “夜姑娘……” “叫我夜神捕。”燕飞廷刚开口,就被夜凝紫一声冷叱截断了。 燕飞廷遭此抢白,感到失了颜面,语气变得十分不善,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你如此袒护飘香雪,莫非你也与他有什么私情不成?” 此言一出,众人立即一片唏嘘之声,有的甚至看夜凝紫的眼神都有了变化,好像只是这一句话,便已经坐实了两人的奸情一般。 然而,夜凝紫的回答却更让他们瞠目结舌,跌掉下巴。“我就是袒护他,就是喜欢他,怎么不行吗?我们男未婚、女未嫁,就算我们真的在一起,又跟你们有半毛钱的关系吗?成天就只会捕风捉影,给别人泼脏水,你们也配称‘武林人士’,根本就是一堆垃圾,却还敢在这里耀武扬威,你们真的以为这世上就没有王法了吗?可以任你们如此地胡作非为吗?” 那些人看着夜凝紫的眼神已经由原来的惊艳转为惊讶,到现在简直就像是在看着外星人一般,满脸的惊骇和不可置信。一个女孩子,怎么敢如此地“不知羞耻”“大言不惭”,这样的人居然还能当上天下第一女神捕,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嘛。于是,这些人的注意力瞬间从飘香雪的身上,转移到了夜凝紫的身上,望着她的眼神里充满着指控的愤怒。 可是夜凝紫似乎并没有感到自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依然顾我地大声斥责道:“还有,我怀疑你们有没有脑子啊,就倪夫人那样的货色,你以为飘香雪会看得上,只要他点头,立即会有大把大把的女子送上门来,他还用得着千辛万苦地跑到灵堂那么没有情调的灵堂去调戏一个寡妇吗?如此拙劣的栽赃嫁祸你们都看不出来,还敢在这冒充什么正义之士,真是恬不知耻。” “这么说,姑娘就是那个大把大把送上门的女子之一喽?”燕飞廷逮住机会,立即出言讽刺道。 夜凝紫见又是他,气恼地恨不得立即上前给他两巴掌,撕烂他的那张贱嘴。然而她只是念动,还没有真的去做,却听得“啪啪”两声,那个倒霉的燕飞廷已经被人左右开弓,狠狠的打了两巴掌,双颊立即肿了起来,整张脸都变了形,嘴角还渗着血丝。足见下手之人出手之重。 打他的人自然是飘香雪,他们侮辱他,他可以无视,但是他们如此当着他的面,出言侮辱一个女人,他再也无法忍受,这两巴掌便是他给燕飞廷的教训。“如果不想和他一样,就都立即给我滚。”飘香雪的声音冷得像冰,冻彻了所有人的心,只除了夜凝紫。 长这么大,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保护的温暖,更何况那个人并不是别人,而是飘香雪。所以她此时已经完全痴了,所有的意识里都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他是在为我生气,为我打人的。” 至于别人接下来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都已经听不见,也看不见了。 直到她现自己被飘香雪搂住纤腰,飞了起来,才缓缓回过神来,但依旧花痴般地盯着飘香雪,不肯将目光移开。 那些武林人士,眼见两人从他们的眼皮子底飞走,又是气愤又是庆幸。气愤的是飘香雪竟然如此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庆幸的是他们不用真的与飘香雪打起来。飘香雪方才露的那一手,让他们认清了一个不争的事实:就算他们这些人合力,也无法伤到飘香雪,只能是自取其辱。所以飘香雪这一走,反而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但是,为了表示他们这些正义人士的威势,他们依然是在两人的身后摇旗呐喊了一番。 飘香雪带着夜凝紫飞了一段路,直到确认那帮人已经被他们彻底甩掉,这才停了下来。 双足一落地,飘香雪便立即松开了搂在夜凝紫腰间的手,淡然道:“你走吧,以后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腰间的空虚感,让夜凝紫痴迷的心智得以恢复,有些迷惘地问:“你说什么?” “远离我,就可以远离那些流言蜚语,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飘香雪冷漠地说道。 他的冷漠不但没有让夜凝紫生气,反而让她感到心里甜丝丝的,因为她知道,飘香雪之所以这样说,不是因为厌烦她,而是为了保护她,就像他刚才为了自己打了那燕飞廷两巴掌一样,都只是为了不让她受到别人的侮辱和伤害。 “你是怕连累我?”夜凝紫带着异样的兴奋问道。 飘香雪没想到自己的冷漠不但没有将她推拒开,反而还让她如此兴奋,不由得暗暗蹙眉,却又不敢将话说得太重,生怕伤害了她的心,毕竟她是真的在全心全意地为自己好。 “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我不想让自己有拖累。”犹豫了片刻,飘香雪还是狠心地说出了伤人的话。 夜凝紫却不以为然地嘻嘻一笑,打趣道:“怎么,你以为说两句不痛不痒的重话,就能骗我这个天下第一的女神捕离开吗?要知道,你的这件案子,我可是要一查到底的。” 飘香雪的眉头蹙得更紧,想要说出更重的话来打击她,却终是于心不忍。只是冷冷地坚持道:“不要管我的事,对你对我都好。” 夜凝紫不悦地撇了撇嘴,反驳道:“什么叫对我对你都好,两个人的力量不是总要强过一个人吗?” “你听说过,一个无心的浪子,会需要别人的帮助吗?”飘香雪冷淡而无情地道。 “那么如果是水竹呢?如果帮助你的人是水竹,你也不要吗?”夜凝紫有些委屈地问道。 飘香雪的心仿佛被什么重撞了一下,因为“水竹”这个名字而剧烈地疼痛起来。 夜凝紫见她如此,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忙一把握住他的手臂,道歉道:“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说,我也不是真的要跟她比,我只是……” “够了。”飘香雪用力地震开她的手,阻断了她有些语无伦次的道歉,直白而无情地呵斥道,“不要再跟着我。” 夜凝紫握着有些麻的手腕,飘香雪刚才的确是用了很大的劲力,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飘香雪这么大的脾气,被吓得呆住了。 “飘香雪,你就是这样伤害一个关心着你的人吗?”一个带着磁性的声音在两人的身旁响起。 二二十、你的事我管定了 二二十、你的事我管定了 两人都本能地抬眼望去,便看到了白衣翩翩、不染纤尘的柳忘尘,此时他的眼底竟然藏着一丝愤怒。 “柳忘尘?”夜凝紫有些木然地望着柳忘尘,竟然忘了害怕。 飘香雪只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对他的突然出现似乎没有太大的反应。 柳忘尘却似乎并不想就这么轻易放掉飘香雪,他缓缓地向前踱了两步,离两人更近了一些,然后目光灼灼地盯着飘香雪,语带不满地责备道:“一个男人,对于真正关心自己的女人,就算不屑,也不应该太过绝情吧?” 飘香雪挺拔的剑眉微微蹙起,却没有开口。 “你在胡说什么,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夜凝紫在一旁生气地质问道。 “你的事,我管定了。”柳忘尘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冰冷地道。 夜凝紫怒极反笑,她真是想不明白,这柳忘尘究竟凭什么这样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他以为自己是谁,他是这样想的,便就这样喊出来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总之,我不能任由你被这个男人欺负。”柳忘尘的声音依然冰冷,眼神中带着愠怒。 夜凝紫的俏脸一红,她就算再洒脱,但骨子里怎么也是一个女孩子,被柳忘尘这样说,难免有些尴尬,恼羞成怒地斥责道:“柳忘尘,你最好给我搞搞清楚,我的事你没有资格管,也不需要你管。”她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个自以为是的柳忘尘挑战了她的愤怒底线。 柳忘尘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突然冷哼道:“夜凝紫,你是要让我当着他的面说出你的真实身份来吗?” 夜凝紫也变了脸色,语气外强中干地道:“你胡说什么,我会有什么真实身份,我的身份就是天下第一女神捕,这个世界上还有不知道的人吗?” “真的,是这样?”柳忘尘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在夜凝紫的脸上,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夜凝紫被他那不明深意的目光盯得有些心虚,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吐沫,向后缩了缩,竟然没有再出声反驳。 飘香雪的直觉告诉他,夜凝紫与柳忘尘的关系,绝非一张白纸那么简单,里面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然而他对他们的秘密却没有任何兴趣,他此时最关心的便是水竹的下落,因为距离水竹毒的日期,只剩下三天了。 飘香雪准备离开了,却再次被夜凝紫叫住。 “你等等。”夜凝紫顾不得再与柳忘尘纠缠,急忙上前阻止道,“你这就走了,不想听到她的消息了吗?” 飘香雪的双足立即有如被铁钉钉牢一般,再也移动不得分毫,回身激动地望着夜凝紫,急切地问:“你有她的消息?” 夜凝紫眼中划过一抹不要觉察的哀伤,静静地点了点头。 飘香雪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惊喜地追问道:“她在哪儿?” 夜凝紫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柳忘尘,没有立即回答。 飘香雪立即会意,抓住她的手臂,飞身而去。 柳忘尘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离去,没有阻止,有没有追上去,只是静静地立在当地,良久才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他的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他全心想要去保护的人,却视自己如洪水猛兽,甚至是形同陌路。 他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心中自语道:“柳忘尘,这就是你的报应,是你一向看清女人的报应。” 飘香雪拉着夜凝紫走到了一处僻静的所在,周围除了山,还是山,根本无法藏人。 “现在,能告诉我了吗?”飘香雪一停下来,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夜凝紫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我打听到,水竹和离无言他们都被关在了碧霄城。” “碧霄城?这个消息可靠吗?”飘香雪本以为掠走水竹的可能是自己熟知的人,比如厉无邪,比如桑子衿,抑或是皇上,甚至是季寞桐,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又出现一个碧霄城,所以他无法确信地问了出来。 “消息应该是可靠的,因为……”夜凝紫略作犹豫,还是解释道,“这是‘噬魂’传来的消息,是他们的领亲口说的。” “‘噬魂’?就是那个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飘香雪蹙眉问道,这个消息的震撼力丝毫不小于刚才的消息。 “是的。”夜凝紫回答得有些语气不足,目光闪躲着,不敢与飘香雪对视。 飘香雪心中疑团重重:“噬魂”为什么会知道水竹的下落?而夜凝紫为什么又能听到这个消息,甚至还是听“噬魂”的领亲口说的? 但是他从夜凝紫有些闪躲的目光中感觉到,夜凝紫很怕自己问出这些个为什么,她应该是有什么在瞒着自己,所以才会让这个一向豪爽的女人变得如此的闪烁其词。 算了,就算心中的疑问再多,既然有了消息,总是好的,所以飘香雪选择不再追问下去,只要能尽快地救出水竹,其他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能不能告诉我,碧霄城在哪儿?”飘香雪没有再追问任何问题,只是淡然地问了这样的一句。 “你不问我……”夜凝紫有些胆怯地望着飘香雪,犹疑地问道。 “我只要能救出她就好。”飘香雪急急地打断了她,既然她如此为难,他便不愿再为难她。 夜凝紫心底一阵失落,原来他不问,并不是因为相信,而只是因为不重要而已。 “你知道碧霄城在哪儿吗?”飘香雪再次追问。 “嗯,我带你去。”夜凝紫低垂粉颈道,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飘香雪本想拒绝她的一同前往,但是当听到她幽怨的声音时,却本能地改成:“你和我去会很危险,我不想让你无故涉险。” 夜凝紫心中一暖,先前的郁结顿时一扫而空,毕竟这个男人还是关心自己的。所以她立即抬头,展现给飘香雪一个灿烂的笑脸,高兴地道:“没事的,那里的路径我很熟,而且我保证我们不会有任何危险。” 飘香雪意识到她话中的奇怪,却只是轻轻地蹙了蹙眉,见她如此成竹在胸,便不再过多地坚持,于是两人决定一同赶往碧霄城。 碧霄城,顾名思义,乃直耸碧霄之意。眼前的山,高耸入云,而碧霄城就坐落在云端之上,直入九霄。 好在夜凝紫与飘香雪都身负绝顶轻功,所以两人很快便来到了碧霄城上,刚到城门,城门便自动打开,从里面一字排开走出八名绿衣少女,相似的容貌,一样的装扮,神情举止都是出奇的一致,如出一辙。 八名少女走出城门后,便自动穿花般地分成两排,站在了城门的两侧。而在他们的身后,则走出一个长身玉立,英俊挺拔的华服少年。 “夜小姐,请。”华服少年彬彬有礼地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口气也是出奇的谦卑。 飘香雪虽然早就意识到夜凝紫有什么秘密在隐瞒着自己,但是眼前的一切却还是让他惊住了。 夜凝紫胆怯地偷偷瞟了眼飘香雪,却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任何表情,心里不觉更加慌乱,不知道飘香雪会怎样看待自己,于是她把所有的怒气都泄到了这个华服少年的身上。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还不快带我们进去。”夜凝紫的口气极为不善地嗔责道。 华服少年竟然没有生气,只是神情微微地怔了一下,但很快就被一个儒雅的笑容取代了,再次礼貌地说了个“请”字,然后才率先向城内走去。 两人跟随在华服少年身后,一路来到碧霄城的主堡前,飘香雪现,这整座主堡居然都是绿色的,只不过绿的层次深浅不一,在白云的掩映中,有一种奇异的魅惑力,让人一时无法将目光移开。 华服少年在主堡的门前停下来,冲着堡门俯身施礼道:“城主,人已经来了,不知城主肯否接见?”眼前虽然无人,但他的态度却是十分的恭谨,没有半点的马虎,就好像他的主子就坐在自己的面前一样。 “请他们进来吧。”门内很快便传来一个极其好听的声音,带着一种特殊的磁性和诱惑力,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之痴迷。 “是。”华服少年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然后便回头对着飘香雪和夜凝紫露出了一个极其谦和有礼的笑容,礼貌地说了句:“请。” 与此同时,主堡的大门应声而开,两扇门页徐徐向两侧打开,逐渐露出了一副水月洞天的画面。 没有奢侈豪华的建筑,有的只是钟乳悬垂,晶石错落,仿佛进入了天地幻境一般。不知为什么,眼前的景致,让飘香雪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迎面一道水晶屏障之后,隐隐地映出一个身影,单就是这身影,就足以达到魅惑众生之效,只不知那躲在屏幕后的容颜又是怎样的风华绝代,倾倒众生。 二二一、只一眼便是万年 二二一、只一眼便是万年 夜凝紫已经看得有些痴了,仿佛已经忘了此行的目的。 飘香雪从夜凝紫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她的确也是第一次来这里,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心中更感奇怪,为什么夜凝紫似乎对这里的人并不熟悉,甚至可以说是与自己一样陌生,可是这里的人对她似乎却是极其的与众不同。 耳畔不由想起柳忘尘的话:“你想让我告诉他你真实的身份吗?”飘香雪的心中一动,莫非夜凝紫真的有另一个身份?但是还没等他继续细想,屏幕后已经传来了那极其好听的声音。 “你们来到碧霄城,所为何事?”声音如珠如玉,听在人的耳中,仿佛每一个字都成了极其动听的音符,让人如醉如痴。 “我们是来找人的。”夜凝紫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后面的身影,贪婪地汲取着那隐约的曼妙,但是嘴里却十分理智而清醒地回答着。 “你们想找谁?”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却多了一丝慵懒。 “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夜凝紫直言不讳地脱口问道,但旋即她便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立即纠正道,“就是被你们从丐帮的地下密道中掠来的那些人。” 屏幕后沉寂了片刻,继而才道:“人,我可以交给你们,但却不能如此容易。” “那你要怎样才能交人?”夜凝紫瞪圆了眼睛,有些生气地问道,心里却暗自嘀咕着:“不是明明都已经说好了吗?为什么又要提条件?看来老头子办事,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很简单,我要用飘香雪手里的七彩魔珠交换。”那个声音依然很动听,但是却似乎多了一丝不耐,影响了原本有如天籁的音质。 夜凝紫立即恼怒地嚷道:“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那又怎样?”屏幕后的人居然一改雍容的姿态,变得尖刻无赖起来,声音也仿佛变了质一般,变得生硬冰冷,再无半点先前的动听音色。 “你……”夜凝紫一向都是只有她抢白别人的份,几时受过这样的对待,竟然被这个人气得语结,再也没有心情欣赏幕后的魅惑,一张小脸气得紫。 “你真的想要七彩魔珠?”飘香雪冰冷的声音响起,这是他进入这里之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而且是直奔主题,没有任何啰嗦。 水晶屏幕后立即传来赞许的声音:“白衣浪子果然够爽快。”声音又重新恢复了先前的动听。 “不过,我要先见到人。”飘香雪的声音再度响起,依然是冷得冰人。 屏幕后的声音再次中断了片刻,才略显为难地道:“好,人,我可以让你见,但是如果你敢出尔反尔,那后果……哼。”这句话的声音又变得生硬冰冷起来。 “好。”飘香雪淡然道,面上依然是神情淡漠,但内心却还是充满了紧张的期待。 “把人带过来。”屏幕后的声音传来,这一刻的声音又变得充满了无上的威严。 不一会儿,门外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飘香雪的面色再也无法平静,星目中隐隐泛动着一丝焦灼,满怀希冀地向门口望去。 终于,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白色的纱衣随着步履的轻移而翩然飘举,衬得那清瘦的身影更加的轻盈灵动,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乘风而去一般,原本胜雪的肌肤,此时却多了几分病态的苍白,却愈显得凡脱俗,不染纤尘,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凌波仙子。 那一双氤氲着水气的水雾明眸在与飘香雪的星目相对之时,顿时蓄满了执着的深情和隐忍的痛楚,就是这样的水雾明眸,就是这样的眼神,只一眼,飘香雪便可以百分百地确定,眼前之人就是他心爱的水竹,只一眼,两人便似乎已经经历了千年万年。 水竹在看到飘香雪的一瞬间,明显地加快了脚步,但是身体的病弱,让她的身体有些摇晃,飘香雪立即看出了水竹的不适,几乎是没经思考地,他整个人都飞身向水竹跑去。 两条人影立即阻在了飘香雪的面前,最让飘香雪气愤的是,其中的一个人竟然将一把匕抵在了水竹的脖颈之上。 “放开她。”飘香雪的星目中喷射着噬人的怒火,额上青筋暴起,如果不是顾忌水竹,恐怕他早已挥拳狠狠地砸向两人了。 冰冷彻骨的声音,让阻在他面前的两人感到一种彻入骨髓的冰寒,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若不是两人平时训练有素、定力极够,恐怕早已在自己的主人面前丢脸了。 “你们放开她,难道还怕白衣浪子说话不算不成。”屏幕后威严的声音,将两人从飘香雪冰寒的声音中解冻出来,立即退到一边,同时两颗紧蹙的心,也都暂时恢复了平静。 眼前失去了阻碍,飘香雪与水竹的目光重新相聚,那一瞬间,两人的眼中已经交换了千言万语,飘香雪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扶住水竹羸弱的身子,轻柔得有如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一般。 飘香雪的星目中流露着疼惜的痛楚,“对不起”,飘香雪的声音中充满了悔意,哽咽得几乎不能成声。 水竹的水眸中凝聚着水气,用同样哽咽的声音说道:“为什么要这样说?” 飘香雪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疼惜,手臂稍稍围拢,将那清瘦的身子搂在怀中,让她的小脸贴在自己的胸口,手掌轻抚她的丝,这一刻,揽君入怀,一生何求。 两人浑然忘我的相拥着,更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夜凝紫的心,有种酸溜溜的感觉,又夹杂着一丝欣慰,为自己酸楚,为飘香雪欣慰,因为她深知飘香雪对水竹的一往情深,也见证了他失去水竹的痛楚,所以看到他们有情人终于能够相聚,夜凝紫也为他感到高兴,可是只是为他,而不是他们,因为她就算再豪爽,再伟大,也无法为她的情敌欣慰。 屏幕后的人,可没有夜凝紫这样的好心,动听的声音再度响起,但说出的话却并不动听:“飘香雪,人,你已经见到了,是不是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飘香雪的深思被这不和谐的打扰拉了回来,他没有完全松开水竹,只是由双臂相拥,改为单臂轻搂,星目中的柔情不减,只是冰冷的语音显示着对屏幕后的人的不满:“被你掠来的其他人,我还没有见到,你现在就要是不是太早?” “这有何难?”屏幕后的人答得十分爽快,“来人,把那些人都带上来。” 又是一阵脚步声,离无言、古天悲、秋晚霁、水丝柔四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飘香雪没有看到花玉珲,想要开口询问,偎在他身侧的水竹已经小声说道:“花玉珲已经跟我们失散了。” 飘香雪轻轻点头,然后将目光投注在屏幕之上,右手中已经多了四颗熠熠生辉的宝珠,正是由四大门派那得来的七彩魔珠。 屏幕后的声音变得十分激动,赞许道:“白衣浪子果然守信。”同时,随着话音,一条彩绸从屏幕后飘出,十分精准地将托在飘香雪手掌上的魔珠悉数卷走。 那彩绸足有两米多长,又是柔软之物,此人竟然能将它运用得如手臂一样自如,可见其武功,必定已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好,你们可以走了。”屏幕后的人用十分愉悦的声音说道。 飘香雪携着水竹的手,向外走去,夜凝紫心有不甘地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跟了上去。这一回,他们的离开,无人相送,别说那个华服少年,就连那八名少女也没再露面。 在飘香雪一行人离开之后,先前接待飘香雪他们的华服少年才出现在室内,对着屏幕后恭恭敬敬地问道:“城主,为什么不把他们都留下,那个飘香雪日后必定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你以为我不想吗?”城主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不悦。 “那城主为什么还要放走他们?”华服少年虽然听出了城主的不悦,但是他了解那种不悦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被放走的那群人。 “锦城,我不能失信于人。”城主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亲切,还带着点淡淡的语重心长的味道。 锦城受宠若惊地露出了异常欣喜的神色,记忆里这还是城主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平日里这种待遇只有他的哥哥清城才有,于是信誓旦旦地请命道:“城主,锦城愿请命去将他们重新捉拿回来,这也不算我们失信。” 本以为城主会因为自己的主动请缨而欣慰,却不料半天没有听到城主的回应,就在他忐忑于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的时候,屏幕后却传来了城主的一声轻叹:“唉,区区一个飘香雪,我又怎会在意,他就算武功再强,也入不了我的眼,只是……唉,算了,暂时先不要动他们,只要密切监视他们的行踪就可以了。” 二二二、你现在别无选择 二二二、你现在别无选择 飘香雪一行人离开了碧霄城,现在他们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尽快赶回丐帮的地下密道,找到季寞桐要出解药,所以一路上他们顾不得休息,总算在水竹毒的前一天赶到了。 然而,让众人震惊和失望的却是,密道里到处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而那个被飘香雪制住穴道的季寞桐却已经失去了踪迹,只剩下那条锁过他的铁链。 飘香雪后悔极了,深深的自责着,这里既然已经被人现了,可是自己却在匆忙之间把人困在这里,如果当初自己一直带着季寞桐,亲自看押,应该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了。 碧霄城当然是此时的第一个怀疑对象,可是现在就算季寞桐真的在碧霄城,等到他们再返回去,也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无凭无据,碧霄城也未必会承认。 “我带水竹立即赶往碧霄城。”飘香雪匆匆地嘱咐了一句,便不再管众人的反应,抱起已经面色更加苍白的水竹飞身离开。 水竹被他抱在怀里,感受到他的焦灼,水眸中盈满了雾水,却没有开口,因为她知道,现在没有人能阻止飘香雪,就算自己也不能。 飘香雪一路疾行,他已经感觉到自己怀中的人儿越来越虚弱,他的心有如火烧刀割般地疼痛,恨不得背插双翼,立刻便能飞到碧霄城。 夜幕散去,黎明到来,一夜的疾行,焦灼,已经让飘香雪身心疲惫,却依然坚持着飞行。 然而,就在这时,水竹的毒作了,她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忍受着那蚀骨噬心的痛苦,直至将粉嫩的唇瓣要得滴出血来,也不愿出一声痛苦的**,只是那疼痛太过剧烈,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在微微颤抖。 飘香雪觉了怀中人的异样,当他低头看见那滴血的唇瓣时,飘香雪的心猛然一阵抽搐,仿佛瞬间被绞碎了一般,两滴清泪从星目中溢出,滴落在水竹的眉间。 “不要……伤心,我……会……更痛。”水竹虚弱地说着,心里的痛远胜于身上的痛。 飘香雪忍住即将再次涌出的泪水,用拇指轻轻拭去那唇瓣上的血渍,声音暗哑却极为深情地道:“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们这就去找解药。” 水竹用力抽动着嘴角,扯出一丝微笑,尽管那根本算不得微笑,却传递着爱人间最深切的信任。 飘香雪也回以水竹一个让她安心的微笑,然后拼尽所有的气力,飞赶往碧霄城,当他们赶到碧霄城的时候,水竹已经痛得晕厥了过去。 碧霄城的城门紧紧地关闭着,飘香雪想也不想,右臂抱紧水竹,将真力灌注到左臂,用力地拍出一掌,巨大而结实的城门,竟然在掌力的攻击下,轰然倒地。 锦城,也就是上次迎接飘香雪的那个华服少年,立即带着那八名绿衣少女阻在了飘香雪的前面。 “交出季寞桐,我立刻便走。”飘香雪冷冷而快地说道,他不想有片刻的耽搁。 “飘香雪,你以为……”不等锦城反驳完,飘香雪已经凌空劈出一掌,将锦城震飞。 其他八名少女吓得花容失色,但还是硬着头皮冲上来,企图阻拦飘香雪的前行。飘香雪的左掌圈起一道掌风,瞬间将围上来的八名少女击飞。而他本人,已经利用这一空档,冲出了她们的包围,直奔主堡而去。 主堡的门,静静地关着,似乎对外面的惊天动地一无所知,然而当飘香雪准备一掌将门劈开的时候,堡门却不动声色地自行缓缓开启。 飘香雪无暇考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所以他毅然地走了进去。 “飘香雪,你已经带走了你要的人,现在却又来捣毁我的城堡,未免欺人太甚了吧?”水晶屏幕后,绝美的身姿依然存在,传出来的声音依然是动听至极。 “把季寞桐交出了,我会立即离开。”飘香雪冷冷道,望着屏幕的星目中满是焦灼。 “谁告诉你,季寞桐在我这里?”声音动听悦耳,让人听起来十分舒服,但是飘香雪却半点也感觉不到。 “这世上恐怕只有你才能找到那个藏身之所,不是你还会是谁?”飘香雪冰冷的声音里已经多了一丝不耐,将怀中之人换到左侧,用左臂紧紧搂住,而右手已执剑在手。 屏幕后的人出一声轻笑,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声音里夹杂了调侃之意:“是吗,那我还说是你监守自盗呢,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能找到那个藏身之所的只有你了。” 飘香雪手中的清冷剑出一声龙吟,他已经不准备再多费唇舌了,既然道理讲不通,他宁愿选择付诸武力。 在他的清冷剑快要刺到水晶屏幕之上的时候,屏幕后及时地传来了动听的语音:“其实,要救你的女人,不一定非要找到季寞桐。” 轻飘飘、软绵绵的一句话,似乎没有半点的力道,却胜似万马千军,飘香雪的清冷剑硬生生地在离水晶屏幕一寸远的地方停住了。 “你有办法?”飘香雪的问话永远都是那么快捷、直接,尤其是现在这个心急如焚的时候。 “办法当然有,只要你肯合作。”屏幕后的声音不急不缓地说着,仿佛有些漫不经心的轻佻,却足以牢牢地吸引飘香雪的注意力。 “说。”飘香雪不是非要如此惜墨如金,只因为怀中那痛苦得微微抽搐的女子,不能再多等了。 一阵破风之声,从水晶屏幕的上方抛出了一枚泛着乌光的丹丸,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向飘香雪飞来,与此同时,动听的声音绵绵飘出:“这是能暂时压制她体内毒性的解药,你可以先试一试。” 飘香雪毫不犹豫地接过那粒丹丸,看了一眼,心中虽有犹疑,但眼前的情境却不允许他有任何的迟疑,所以飘香雪咬了咬牙,还是将丹丸放入了水竹的口里。 飘香雪目不转睛地盯着水竹,整颗心都悬浮着,时间分分秒秒地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蚀骨的煎熬。 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对于飘香雪来说,有如过去了半个世纪,由于紧张,飘香雪光洁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就在紧张的心情趋于崩溃之际,水竹出了一声低吟,靠在飘香雪怀中的头,微微地动了动。 “竹儿。”飘香雪忘情地呼唤着,星目中充满了渴盼。 水雾明眸缓缓睁开,当四目相对的时候,两人的眼中同时有泪光闪动。 “竹儿。”飘香雪忘情地拥紧水竹,深情地低唤,星目中积蓄已久的泪水也在这一声低唤中倾落。 水竹的手吃力地抬起,想要去拭飘香雪的眼泪,但是自己的水眸中却倾出了更多的泪水。 “你们缠绵够了吗?”动听却不动人的声音,将两人从只有彼此的世界中唤回,“现在,是不是应该听听我的意见?” 飘香雪将目光缓缓移向水晶屏幕,望着那隐约的身影,没有开口。 “这药的效果可还算好?”动听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多了一丝嘲弄的意味,“只可惜,这药效只能维持三天。” “你还有能根治此毒的解药?”飘香雪不动声色地问道。 “你说呢?如果没有真正的解药,我会跟你提条件?”屏幕后的声音,有一丝不悦,似乎是很不满意飘香雪对他的这句质疑。 “这毒是季寞桐下的,你为什么会有解药?”飘香雪警觉地问道。 “天下谁规定只有制毒的人才能有解药?如果那样的话,还要医生做什么?”声音里又多了几分不耐。 “你是医生?”飘香雪试探地问。 屏幕后静寂了片刻,才又传来有些冷淡的声音:“白衣浪子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鸡婆,净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我是谁,我为什么能解他的毒,这些你都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现在能够救她的,只有我一个,而你最应该关心的就只能是,你能够用什么样的条件与我交换。” 飘香雪没有一句辩驳,只是漠然道:“说出你的条件。” “嗯,这才像话。”屏幕后传来满意的声音。 飘香雪只是冷冷地看着屏幕,静等着他的回答。 “其实,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要你身上的那件阴阳双鱼。”屏幕后的声音说得十分缓慢,似乎是漫不经心,可是飘香雪却听出了那隐逸在伪装之后的激动。 飘香雪心中暗自思忖:“有关阴阳双鱼的事,自己只与刘邦说过,这个碧霄城的城主为什么会知道,而且他不但知道这世上有阴阳双鱼的存在,还知道它现在就在自己这里。难道他会与皇上有关?” 不给飘香雪太多的思考时间,屏幕后的声音带着威胁的意味再度响起:“飘香雪,不要妄加猜测,你永远也猜不出来的,胡乱猜测,对你没有好处,只有坏处,她的时间只有三天,但是我给你的期限却只有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之后,就算你肯交出阴阳双鱼,也无法得到我的解药了。” **裸的威胁,猖狂至极,让人心生烦厌,可是飘香雪的心却动摇了。为了天下大义,他已经多次让自己心爱之人受到伤害,他再也不想这样做了,然而要下这个决心,却真的是难上加难。 二二三、记得那时初相见 二二三、记得那时初相见 飘香雪陷入了矛盾的挣扎中,搂着水竹的手臂不由自主地加紧了些。 “你的条件,我们不会答应的。”水竹低弱的声音响起,却清晰地传入了两个人的耳中,震撼了两颗心。 “竹儿……” “你……”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痛惜,一个惊怒。 水竹没有理会屏幕后的那个人,而是用她那双水雾明眸凝望着飘香雪,柔声道:“香雪,我宁愿死,也不要你一生都活在悔痛之中。” “竹儿,如果无法救你,那才是我一生最大的悔痛。”飘香雪心痛地道,星目中盛满了深情。 水眸中的泪水,就这样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哽咽道:“可如果我的命,是用天下苍生的命换来的,那我们都不会真的快乐。” “竹儿……”嘶哑而隐忍的低唤,承载着无尽的痛楚,飘香雪的手臂拥得更紧。 “你们还要在这里表演多久?”屏幕后传来了冰冷的叱喝,动听的音质完全被愤怒所破坏。 “我们走吧。”水竹依然不理会屏幕后的人,只是对飘香雪低语道。 飘香雪微微蹙眉,拥着水竹的手臂紧了紧,然后缓缓松开,语气坚定地道:“等我。” 等水竹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时,飘香雪的清冷剑已经刺向了那座水晶屏幕,来不及阻止了。 屏幕后出一声冷哼,在水晶屏幕被清冷剑劈开的一瞬间,一个如鬼魅般的黑影呈现在两人面前。 尽管这个人的浑身都被重重的黑纱裹挟着,但是那曼妙婀娜的身姿却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一张水晶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是单就那若隐若现的轮廓,便足以有倾倒众生的魅惑。这个人,不是美,而是妖孽,足以让人在他面前迷失甚至沉沦的妖孽。 以飘香雪这样的定力,在乍见之下,都忍不住呆了一呆,清冷剑竟然没能立即刺下。 “你这是打算明抢?”妖孽的声音,妖孽的人,让人的心智有瞬间的迷失。 “我只是想要解药。”飘香雪漠然道,他已经感觉到了眼前之人周身所散出来的那种无形的魅惑,所以他警觉地不用正眼去看他。 妖孽隐在水晶面具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得意,“你为什么不敢看我”,那声音竟是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似是情人间的呢喃倾诉,又似爱人间的幽怨娇嗔,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沦其中。 飘香雪的目光,不知不觉地移向了眼前的妖孽。 “香雪,小心。”水竹觉了情形的不对,立即出声警示。 清泠而关切的声音,将飘香雪的神智唤回,同时心中也警觉地意识到:这是一种可以迷惑人心智的魅功,是失传已久的一种邪派武功。飘香雪立即收敛心神,凝神静气,直到觉得神智清明,才目光清凛地望向那个妖孽。 水晶面具后射出两束阴冷的毒光,却不是射向飘香雪,而是射向水竹的,这个女人居然只用了四个字,便破了他的魅功,这是从所未有的事,所以这个女人,他必须要除掉。 飘香雪的清冷剑就在他怒视水竹的同时,泛着冷光指住了他的咽喉,“解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仪,透着彻骨的寒意。 一声冷笑,飘香雪的眼前忽然弥漫出七彩的迷雾,待到迷雾散尽,已失去了妖孽的踪迹,只有空中传来他妖孽的声音:“飘香雪,你会为你今天的愚蠢后悔的。” 飘香雪现在的心中,就已经充满懊悔了,自己的失误,可能会又一次害了水竹。 仿佛看透了他的心一般,水竹已轻轻走到飘香雪的身旁,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我现在,很开心。”水竹的声音轻柔低缓,却熨帖了飘香雪的心。 “竹儿,对不起。”飘香雪反握住她的柔荑,涩声道。 “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水竹柔声低语道。 “当然记得。”飘香雪深情款款地凝望着身畔的佳人,柔声道。 怎么会忘?那是一次多么刻骨铭心的相遇。 两人的眼前都呈现出碧水寒潭边初见时的情景,缕缕柔情在两人的心头荡漾。 “那你应该还记得,当初我为什么会救你?”水竹再次轻声问道。 飘香雪已经完全沉醉在往昔的回忆中,轻轻地动了动头,动情地道:“记得,当时你说,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值得珍惜的,正是你的这句话深深地吸引了我的心。” “那是因为我们的心,是一样的。”水竹悠悠道,她也同样地沉醉在了往昔的回忆里。停了片刻,才又饱含深情地说道:“所以,答应我,不要因为我,而丢失了你的原则,那样我会心痛。” “竹儿……”除了这一声满溢浓情的呼唤,飘香雪已经再也说不出别的话,都哽咽在心底。 两人泪眼相望,千言万语都在彼此的眼中倾诉着、交流着,这一刻,天地化为永恒。 两人离开碧霄城的时候,遇到了匆匆赶来的离无言等人,看到那一双双关切的眼,两人的心都有种莫名的感动。 “怎样?”离无言最先问道,而其他的人又都在急切地企盼着飘香雪的回答。 飘香雪黯然地摇了摇头,夜凝紫看到他脸上的颓然,立即开口道:“你不必担心,我这就去找那个碧霄城的城主,让他把季寞桐交出来。” 众人只道她是不知天高地厚,但飘香雪的心中却是一动,想到先前夜凝紫竟然能从“噬魂”的口中知道有关水竹等人的消息,飘香雪的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他并不愿意牵扯无关的人,但是水竹的危在旦夕,让他已经顾不了这许多。 “碧霄城的城主就有解药。”飘香雪目光复杂地望向夜凝紫,脱口说道。 夜凝紫看到飘香雪复杂的目光,心中已经大致知道了他的想法,心情因他的信赖而变得复杂,有被信赖的喜悦,却也有怕他失望的忐忑。 “我去找他。”夜凝紫急急地抛下一句,便返身向碧霄城跑去。 飘香雪立即用手拥住水竹,带着她一起去追夜凝紫。 离无言有些搞不清状况地看了看古天悲,后者的脸上也是一片茫然,而秋晚霁和水丝柔的脸上,从见到飘香雪的那一刻起,就被幽怨的阴霾掩盖着。 “我们也去看看吧。”古天悲提议道,所有的人都没有异议,所以四人也跟着飘香雪向碧霄城折回。 夜凝紫来到碧霄城,看见城门正紧闭着,便欲上前敲门,就在她的手刚刚抬起,还没有叩到门环的时候,城门陡然开启,锦城的身影出现在门内,礼貌但又疏离地道:“夜小姐,你还是请回吧,我们城主不会见你的。” “你们城主知道我会来找他?”夜凝紫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问。 “我们城主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个世界上的事,还没有能瞒得过他的。”锦城十分自豪地道,那神态,显然对他们的城主崇拜到了极点。 “是吗?”夜凝紫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笑得有些促狭而不怀好意,“那你们的城主知不知道,他如果不见我,你们的整个碧霄城都会被毁掉?” 锦城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对夜凝紫的无礼之语十分气愤,但是却隐忍着没敢作,只是他依然堵在门口,那架势根本不受夜凝紫的威胁。 夜凝紫“嘿嘿”冷笑两声,冲着他促狭地挤了挤眼睛,更加直白地威胁道:“怎么,莫非你不相信,我可以毁了你们的碧霄城?” 锦城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但是显然他并不敢得罪夜凝紫,所以虽是气极,却不敢对她无礼。 “小丫头,你还真是难缠得很啊。”空中忽然传来一道动听而魅惑的声音,夜凝紫已经听出了这就是那个躲在水晶屏幕后的声音,也应该就是这碧霄城的城主。 “你这样藏头露尾,才是难缠得很呐。”夜凝紫扬起娇俏的小脸,毫不示弱地反驳道。 “呵呵呵,”空中传来一连串的娇笑声,语带挪揄地道,“怎么,不服气?” 夜凝紫俏脸一板,樱唇微撇,不屑地道:“那又怎样?” 娇笑声再次传来,只不过这一次多了几分豪爽,却再没有说一个字。 夜凝紫等了一会儿,见依然没有声音,便有些气恼地对着天空呵斥道:“喂,乌**,你究竟出不出来?” “你说什么?”一个震怒的吼声在夜凝紫的头顶炸开,将她惊出了一声冷汗,但却还是强撑着挺了挺胸脯,不怕死地重复道:“乌**,你本来就是乌**,缩头缩尾的,不是乌**是什么?” 空气中静默了良久,才又重新响起声音:“好,很好,贼丫头,你还真不怕死?” “好了,反正你也骂我是贼丫头了,我们就算是扯平了,现在你应该见我了吧?”夜凝紫见好就收地偃旗息鼓,同时厚着脸皮说出了自己的请求,语气里却没有半点恳求的意味,还带着几分的理所当然。 “强词夺理。”空中的声音带着几分轻责,却似乎并没有真的动怒。 二二四、我只想见你一人 二二四、我只想见你一人 “乌……喂,你怎么那么罗嗦,你到底见是不见?”夜凝紫冲着空中大声地嚷嚷着,恨不得立即将这个藏头露尾的**抓出来。 “贼丫头,既然你这么想我,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只不过,我只想见你一个人,你的那些尾巴,你最好先把他们斩掉。”空中的声音十分动听的说着,只不过最后两个字却似乎突然变得咬牙切齿起来。 夜凝紫不知道他在故弄什么玄虚,但听得他愿意相见,便大条的不去计较那么多,当即就答应道:“好,一言为定。” “夜姑娘。”飘香雪有些担心地叫住她。 夜凝紫回头看了看飘香雪,看到了他关切而忧虑的目光,顿时热血上涌,觉得自己就算是为他立时死了也是甘心,当下冲着飘香雪灿烂一笑,道:“放心。”便闪身进了城门,而那城门也在她进去之后,便立刻关上了。 飘香雪抑制住破门而入的冲动,决定先在门口等一会儿,直觉告诉他,这个碧霄城的城主并不会伤害夜凝紫。 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离无言四人也已经赶到,六个人一起等待着,等待的心在时间的流逝中煎熬。 就在大家失去了等待的耐性,想要一起冲进去的时候,碧霄城的城门缓缓地打开了,夜凝紫娇俏的身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嘴角却挂着娇俏的笑容。 不等飘香雪开口,夜凝紫便将纤细的右臂,伸到了飘香雪的面前,在她那白皙娇嫩的手掌上面,赫然托着一粒红如滴血的丹丸,红白相衬,分外妖娆。 “这是半份解药,可以延续一年的寿命,一年之后,他自会将另一半解药给我们。”夜凝紫一脸愉悦地说着,那模样像极了急于在大人面前献宝邀宠的孩童。 可是,飘香雪却在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酸涩,尽管那份酸涩被她很好地隐藏在浓浓的笑意之中。 飘香雪没有立即去接解药,而是问了句:“他给你解药的交换条件是什么?” 夜凝紫的脸色微变,怔了一怔,便嘟起嘴巴,嗔责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还不快接解药?” 飘香雪眉头蹙了蹙,但还是接过了解药,然后递与水竹,让她服下。水竹顺从地服下了解药,过了一会儿,离无言便帮她诊了脉,现果然毒性减轻了许多,暂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众人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决定先离开这是非之地。 丐帮的总舵已毁,所以他们只能还是暂时栖身于那个密道之中,不过这一次夜凝紫却没有黏着飘香雪,而是在离开碧霄城不久后,便提出要回神捕府。 飘香雪蹙了蹙眉,却并没有开口挽留,只任由她离去。 “她好像有事瞒着我们。”水竹望着夜凝紫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道。 飘香雪没想到水竹会细心地现夜凝紫的不妥,便也不再隐瞒,直言道:“我想应该是与碧霄城的城主有关,但是碧霄城城主应该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那就好。”水竹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些,只是仍然无法完全释怀。 “这个碧霄城的城主究竟是什么人?”古天悲的大声质问,打断了飘香雪与水竹两人的私语。 “我也不太清楚,只能断定他是一个很危险的人,如果他真的要对付我们,恐怕我们这里的人,没有一个真正是他的对手。”飘香雪回忆着在碧霄城与那个妖孽交手的过程,答道。 “他有什么特征?”一直静默不语的水丝柔忽然开口问道。 飘香雪认真回忆了一下,便缓缓道:“他浑身上下都裹在厚重的黑纱里,脸上带着水晶制成的面具,看不清他真实的身形样貌,但给人的感觉却是一种倾倒世人的极度的美,他的声音也动听到无与伦比的程度,而且富于变化,总之他的整个人都给人一种极度的魅惑之感,而且他还有可以迷惑人心智的魅功。” 飘香雪想了想,又补充道: “他的轻功应该是极高的,所以他可以如同鬼魅般地出现或消失。还有他逃走的时候,是先有七彩烟雾出现。” “‘鬼魅魔君’?”水丝柔听了飘香雪的描述,失口惊呼道。 “那是什么人?”飘香雪困惑地问,这个名字,他连听都没听过。 水丝柔的眼中滑过一抹惊恐,解释道:“我曾经听我的母亲说过,在一百五十多年前,武林中有一处人人敬畏的幻境,之所以人人敬畏,是因为凡是想要到那里一探究竟的人,不管你武功多高,智慧多过人,都是一样的有去无回,仿佛是人间蒸了一般。所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人知道这幻境究竟是怎样的一处所在,里面究竟住着什么样的厉害人物,甚至有人开始猜测,说那里面住着的是吃人的妖怪?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身负异能的女子,闯入了幻境,这才让幻境的真相得以暴露,同时也让幻境里的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劫难。” 水丝柔说到这儿,便不由自主地停下来,仿佛心有余悸一般。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她的叙述中,甚至没有人现她的突然停顿。 水丝柔定了定心神,这才又继续讲道:“原来幻境中只住着三个人,分别是‘鬼魅魔君’、‘仙舞神君’和‘兽灵人君’,这一魔、一神、一人,都身负异秉,取人级如探囊取物,而且性格都十分怪异,然而他们却都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那个身负异能的女子,而且达到了为之痴迷的程度,为了得到女子的芳心,他们三个进行了一次生死决斗,结果落了个三败俱伤的下场。 “然而,更让他们大受打击的是,那个他们痴心爱恋着,甚至可以毫无保留地为她付出生命的女子,竟然只是欺骗他们,目的只是为了要让他们自相残杀。他们三个本就是性情偏执的性情中人,在得知真相后,大受打击,致使他们全都心神错乱,陷入了癫狂。 “就这样,幻境毁了,他们三个人的下落也从此不明。” 水丝柔终于讲述完了,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眼神迷惘地望着不知名的所在,似乎整个人都还沉浸在故事凄伤的氛围之中。 其他的人也都似乎受到了触动,每个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地染上了悲戚之色。 “看来这人世间,最厉害的杀手,就是一个‘情’字。”古天悲忽然叹息道。 他的话,似乎更加触动了每一个人的心,秋晚霁竟潸然地落下泪来。 “你的意思是说,碧霄城的城主很有可能是那个‘鬼魅魔君’的后人?”飘香雪最先从悲戚中解脱出来,手悄悄地握住了水竹的柔荑,问出了心中的揣测。 “嗯,根据你的描述应该是这样,”水丝柔怔了怔神,强殓心智道,“因为据说那个‘鬼魅魔君’最为擅长的就是魅功,所以他杀人的手段就是在对方心智迷惑的时候,轻而易举地将其杀死。而且他还善于用毒,据说能这世间没有他不懂的用毒之法,也没有他解不了的毒。” 飘香雪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个妖孽竟然懂得如何为水竹解毒,看来这个碧霄城主一定与那个‘鬼魅魔君’有关。 “对了,你们是怎么被他们抓住的?”飘香雪终于想起了先前的彷徨,询问道。 “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离无言恭谨地答道,“当时我们正在商量着,要派一个人进京去打探你的消息,鼻间忽然闻到一股幽香,等我们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浑身麻木、动弹不得了,而且很快便都晕厥了过去,醒来后,便现已经身处地牢之中了。” 飘香雪心中一阵失落,看来眼下是无法查出,究竟是谁将碧霄城的人引到这来的了。于是飘香雪暂时放弃了这个问题,继而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花玉珲为什么没与你们在一起?” 水竹轻轻地叹了口气,低声道:“他是为了帮我寻找解药,才离开的,只不过他说好了三天后一定会赶回来,却不知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说到这儿,水雾明眸中自然而然地染上了一丝担忧之色。 “那他有没有说,要去哪里寻找解药?”飘香雪若有所思地问道。 水竹轻轻地摇了摇头,回忆道:“没有,他当时只说他一定能找到解药,而且三天后一定回来,却并没有说他要到哪里去找解药。” “你们也没有问吗?”飘香雪不解地问道。 “问了,可是他不愿意说,只说让我等着他就好。”说到这儿,水竹的脸不由得红了红,因为当时的花玉珲还说了另外一句话,而且离无言他们当时都听到了。 飘香雪立即察觉了水竹的异样,心中闪过一抹怀疑,却没有开口询问,只是静静地望着水竹。 她说,他会认真地听;她不愿说,他就绝不会问。只要那是水竹的选择,他都会无怨无悔地承受,只因为那是水竹的选择。 二二五、红烛摇曳无心泪 二二五、红烛摇曳无心泪 水竹自是知道飘香雪的心意的,但是当时花玉珲说的是:“既然飘香雪如此不懂得珍惜你,等我回来便带你回天宫,本来,你就应该是我的,在我帮你恢复容貌的那天起。 ” 所以这样的话,她是怎样也无法对飘香雪重复出口的,“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思虑再三,水竹只是淡淡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你累了,早点休息吧。”飘香雪放开了方才的话题,既然水竹不愿说,他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好了。 在这个密道里也有一些屋室,只不过面积非常小而已,每间屋室最多只能容两个人休息。 夜已经很深了,可是在密道的一个房间里,有两个人却没有半点睡意,桌上的红烛摇曳,点点红泪滴落,也滴在这两个人的心底,她们便是秋晚霁与水丝柔。 当她们看到飘香雪对水竹所做的一切之后,她们的心便彻底的死了,因为她们在飘香雪的身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柔和深情,而这温柔与深情,只专属于水竹一人。他也曾经关心过她们,对她们也不乏情谊,可是有了水竹的比较,才现那是截然不同的。 泪水无声流泻,浸湿了枕边,她们的心却正在一点点的被痛苦侵蚀,变得支离破碎,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破碎。 第二天清晨,当众人想要商量一下未来的计划时,却现秋晚霁与水丝柔已经都悄然离去了。 飘香雪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的内心深处,对秋晚霁还是有些担忧的,因为她现在无依无靠,武功又只是初学,他有些后悔,没有在昨天及时地将《念冰剑法》交给秋晚霁。至于水丝柔他倒并不担心,因为她的武功不弱,而且她还有她的母亲。 同样身为女人,水竹很清楚她们两人为什么会离开,所以她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心里却在叹息着。 古天悲的整张脸都是阴沉的,似乎两人的离去,给他很大的打击,大到他几乎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甚至在他的心底深处,竟然有一丝丝对飘香雪的怨恨,当他惊觉到这一点时,连忙恐慌地收了心情,不敢再想下去,可是感情的事,哪里能是说不想就可以不想的,于是古天悲又开始有点痛恨自己了。 四个人之中,只有离无言无厘头地问了句:“她们为什么要离开啊?”但是等来的,却是三人的沉默,于是他似乎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点什么,但却还是无法全部释然。 “现在看来,觊觎七彩魔珠,意欲称霸武林的各派势力中,又多了一个碧霄城,以碧霄城城主的实力看,如果他真的是有此野心的话,那么估计整个武林都会因他而陷入万劫不复之境。”飘香雪先打破了沉寂,说出了心中的隐忧。 “你的意思是,碧霄城的实力,要远远大于魔城和恨天教?”离无言很快就被飘香雪将注意力引了过来,一脸担忧地问道。 飘香雪点了点头,补充道:“因为如果碧霄城城主真的是‘鬼魅魔君’的后人的话,他的实力应该还不只是我在碧霄城中所见到的那样,应该是远远过那些的。”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离无言有气无力地问道,一脸的颓然。 “等水竹的身体恢复了,我就和她去皇宫,有些事我需要求证,在此期间,你们两人最好先找到一个更为隐蔽的栖身之所,然后暗中查探一下魔城、恨天教和碧霄城的消息,但是切记,不管你们查到了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一切都等我回来再做定夺。” “那我们要怎么联系?”古天悲强行排斥掉心中的郁结,询问道。 “用我们的老办法。”飘香雪想了想道。 “好,等我们找好了新的栖身之所,就通知你。”离无言赞同地道。 “不用,还是等我先联系你们。”飘香雪想到往皇宫传递消息会很不容易,而且也不够安全,所以他才这样说。 离无言与古天悲也知道他是为了他们好,所以也只能点头答应。 于是他们略作准备之后,便先行离开了。而飘香雪与水竹又在密道中休养了两天,确定水竹的身体真的已经基本恢复了,两人才一同离开了密道,赶往皇宫。 这一次,飘香雪说什么也不愿再与水竹分开,所以明明担心她的身体,担心刘邦对她的野心,但还是毅然决然地决定与她共同进退。 再次回到皇宫,飘香雪的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十年前,他执意要逃离此地,本以为此生断不会再踏足于此,可是最近却似乎频频来此,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竟又与这里开始纠缠不清了。 刘邦在见到飘香雪与水竹的第一眼时,鹰目中便不可抑制地射出了贪婪的目光,一时间,竟然无法将目光从水竹的脸上移开。这个女人,让他第一次饱尝了帝王的失败,这是他当上皇帝之后,第一次迫切想要得到而无法得到的女人。 尤其是,当他看到飘香雪与水竹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情意时,他觉自己的心嫉妒得简直要狂了。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吕后会那么善妒,只因为付出了情感,付出的情感有多深,心中的嫉妒就有多深。 身为男人,飘香雪怎会不明白刘邦眼中的贪婪因何而来,于是他果断地侧步轻移,恰巧将刘邦的视线阻隔。 视线受阻,刘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敛心神,故作姿态地道:“你来见朕,莫非是已经将那七彩魔珠全部集齐了么?” “没有,不但没有集齐,而且原来的那四颗也已经不在我身上了。”飘香雪没有任何表情地回答着,但是他的星目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刘邦,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那你还来见朕?”刘邦的脸上呈现着怒气,十分不悦地斥责着。 飘香雪对他的怒气视若无睹,依然是面无表情地道:“因为我想要向你求证一件事。” “什么事?”刘邦的眼珠微微晃动了两下,脸色有细微的变化,但询问的语气却十分平静。 飘香雪故意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静静地注视着他,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刘邦被他这样盯着,渐渐不耐烦起来,终于忍不住质问道:“你这是做什么,有事就快说,你以为朕和你一样闲吗?” 飘香雪这才淡然道:“我只想知道,有关于阴阳双鱼的事,你对谁说过。” 刘邦明显地怔了怔,显然是没有想到飘香雪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半晌才磕磕巴巴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除了你我,现在还有人知道阴阳双鱼的事。”飘香雪盯着刘邦,缓缓说道。 刘邦的脸上顿时不满阴鸷,恨声道:“是谁?” “碧霄城主。”飘香雪一字一顿地道,星目一瞬不瞬地盯着刘邦,似乎要将他看穿。 刘邦感觉到飘香雪目光的凌厉,心中有些慌乱,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摆出帝王的威严姿态问道:“碧霄城主是什么人?朕怎么从未听说过?” “我也是第一次见。”飘香雪并没有实情相告,他之所以说出碧霄城主的事,只是为了试探刘邦的反应。 “连你都不了解的人,一定是很神秘的人物,只是他是怎么知道阴阳双鱼的呢?”刘邦皱眉道,眼睛却在飘香雪的脸上逡巡着,观察着他的反应。 “他不但知道阴阳双鱼,而且还知道那个密道,而当时有可能根据我的提示找到这个密道的也只有倪坦,可惜现在已经死无对证了。”飘香雪看着刘邦的眼睛,不给他丝毫躲闪掩饰的机会。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朕?”刘邦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愠怒道。 “至少,这个人应该离你并不远。”飘香雪并不在乎他的愠怒,冷冷说道。 “你的意思是,真的身边还有内奸?”刘邦揣度着飘香雪的心思,探问道。 飘香雪收回了一直盯视着他的目光,漠然道:“我只是把这些事告诉你,至于怎样处理,你自己定夺。” 他的不恭和冷淡,让刘邦极其不满,冷哼道:“莫非这件事你不想再管了?” “是。”飘香雪淡然道,神情越来越疏离。 “这么说,你忘了对真的承诺了?”刘邦十分恼怒地望着飘香雪,他居然敢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如此不屑,根本就不把他这个九五之尊放在眼里,尤其是还当着自己心仪女子的面,这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他火气十足地质问道。 “好像是你先违背了我们的承诺。”飘香雪的视线重新射到刘邦的脸上,那里面的冰寒让刘邦感到慌乱。 “你……”刘邦又惊又怒,一时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我今天来,只是想要做个了断,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踏入皇宫半步,但是我也绝对不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你大可以放心。”飘香雪说完,不给刘邦任何表意见的机会,携着水竹双双飞离皇宫。 刚才的试探,虽不能证明刘邦与碧霄城主有关联,但是也足以证明刘邦绝对有事情隐瞒自己,他眼中的阴鸷,他言辞的闪躲,都证明了他心里有鬼。而最不能让飘香雪忍受的是,他看着水竹的眼神,充满了**。 所以飘香雪决定不再多做纠缠,他不想让水竹再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而受到伤害,还有在潜意识里,他也不希望与刘邦真正为敌。就这样决然地离开,也许对所有的人都好。 二二六、就是爱这样的你 二二六、就是爱这样的你 飘香雪携着水竹离开了皇宫,他的心情却没有因此而变得轻松。 水竹望着他紧蹙的眉心,知道他心中的哀痛,于是柔声相慰道:“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其他的就顺其自然吧。” “竹儿,等我找到最后两颗魔珠,把它们和阴阳双鱼一起藏好,我就跟你回丹穴山,再也不问世事。”飘香雪凝注着水竹,充满深情地说道。 “嗯。”水竹的水眸中闪动着泪光,却不是因为哀伤。 “飘香雪,你就这样离开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破坏了两人之间的安宁。 吕后带着她的护卫军,阻在了两人的面前。 “是。”飘香雪淡淡地答着,心里却颇不平静。他不想与皇室的人再有纠葛,可是现在看来,这皇室中的人是断断不会放过他的。 “你不觉得,你应该给倪府一个解释吗?”吕后用着极为柔和的声音说道,但是她的目光却是冰冷异常。 “倪府的事,都是一个阴谋,如果你想知道其中的原委,最好去问皇上。”飘香雪没想到她赶到这里,将自己拦下,竟然只是为了这件事。 吕后瞟了立在飘香雪身旁的水竹一眼,故意做出难以启齿的表情,质问道:“你对倪夫人做出了那样的事,难道也要皇上去替你交代吗?”说着,还特意用暧昧的眼神看了水竹一眼,水竹的表情却淡然得让她失望。 “这一切都是皇上的阴谋,只是为了阻止我查证倪坦的真正死因。”飘香雪直接点明了来说,虽然他自信水竹不会因为吕后的一句话就对自己误解,但是他却不愿自己与水竹之间感情再有任何的偏差。 吕后见自己的挑拨没有见效,而飘香雪又是如此的不耐,便只好缓和了一下语气,道:“就算是这样,可是别人却并不知情,我想现在全天下的人可能都已经知道了你的‘丑事’,你难道愿意带着这样的罪名,蒙羞一世,就算你不在乎,你的女人也不在乎吗?甚至将来还有你的孩子也能不在乎吗?” 飘香雪随着吕后的话语,望向水竹,得到的是一丝宽慰的笑容,飘香雪被吕后搅乱的心湖,顿时变得平静无波。 吕后看着两人彼此信赖的凝视,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嫉妒,因为他们那样彼此凝视的眼神,是自己与刘邦这辈子都不曾有过的,心中的怨毒也因此更深了一层。 “如果你答应帮我做一件事,我便会帮你澄清这件事。”吕后不想再看见他们情意绵绵的样子,她怕自己会因此疯掉,所以直奔主题地利诱道。 “什么事?”飘香雪的心还是动了,毕竟他不是圣人,他可以不在乎别人的污蔑,可是他却不愿看见自己心爱的人因为自己而蒙羞。所以尽管知道吕后是在利用他,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帮我查一个组织。”吕后忽然走近了两步,压低了嗓音说道。 “什么组织?”飘香雪蹙眉道。 吕后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这才一脸凝重地说出了两个字:“噬魂。” 飘香雪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由一怔,他实在想不明白,“噬魂”虽然是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但是按理说,应该与朝廷没有任何冲突,为什么吕后竟会如此大费周章,不惜纡尊降贵地来求自己查询这个组织呢? “为什么要查它,这个组织应该并没有得罪过朝廷,它杀的都只是江湖中人。”飘香雪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的探子密报,说这个组织正在参与一个企图颠覆朝廷的阴谋。”吕后面色凝重地说道,“而且,据说,他们现在与征远将军谢孝有勾连。” “既然你已经查到了这么多,为什么还要让我帮你查?”飘香雪冷冷问道。 “因为无论我怎么查,都查不到它的总舵,更查不到它的领是谁,所以我才想让你帮忙。”吕后解释道。 “连你的密探都无法查到的事,我一个江湖的浪子又如何能查到?”‘消息漠然道。 “我既然找到你,自然是确认你有这个本事的。”吕后肯定地说道,紧接着又不失时宜地诱惑道,“只要你能够帮我查清这个组织的总舵和他们的领,我就会立即奏请皇上还你一个清白,就算皇上不许,我也会以我的名义,替你昭告天下的。” 飘香雪却还在犹豫,直觉里觉得事情应该不会像吕后说的这样简单。 “飘香雪,就算你不为了还回你自己的清白,你也应该考虑一下你父皇的江山社稷吧,难道你真的忍心看到你父皇辛苦打下的江山,被一**佞小人窃取去吗?”吕后见利诱不成,便又打出了亲情牌。 飘香雪心中暗自苦叹,在刘邦对自己做了那些事后,居然还有人想用亲情来牵绊自己,而偏偏自己就是真的无法放手,不只是因为那原本就极其菲薄的亲情,更是因为他真的不愿再看到血流成河的战争。这,应该就是他今生无法逃离的桎梏。 “好,我会去查,但是我不敢保证一定能帮到你。”飘香雪终于还是妥协了。 吕后的脸上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欣喜,尽管飘香雪的回答并不令她十分满意,但是她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所以她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抛下一句:“那本宫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便带着她的护卫军,浩浩荡荡地离去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水竹望着吕后离去,有些担忧地问。 “现在还不清楚,或许,她只想保住他们的江山吧。”飘香雪有些惘然地答着。 “江山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水竹幽幽轻叹道。 飘香雪的眼中闪过一抹寂寥,有些落寞地道:“对于他们来说,重要的不是江山,而是江山所代表的权利,他们口中对江山社稷的关心,其实只是对自己权利归属权的关注。” “可是我们明知道他们不会真的关心江山社稷,却还是不得不帮他们保住他们的江山社稷,因为我们不想看到无谓的征战和杀戮。”水竹有些哀伤地说着,水眸中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 她的理解,她的哀伤,都让飘香雪感到一阵心痛,“对不起。”飘香雪疼惜地抚住她瘦削的肩头,涩声道。 “不,不要说对不起,如果你不是这样的飘香雪,我又怎会爱上你?”水竹坦诚地表露着自己的真心,这一刻,两人的心,融得很近很近。 “竹儿!”飘香雪感动地低唤着水竹的名字,千言万语却都哽在了喉口,只剩下深情的凝注,和紧紧的相携。 飘香雪决定还是先与离无言和古天悲联系一下,所以他用拿出一个用青竹削成的竹哨,轻轻地吹了起来,过了不一会儿,便得到了回应。 “原来他们就在皇城附近,我们去找他们。”飘香雪欣然道。 水竹好奇地看着飘香雪将那个竹哨放回怀里,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古怪而神奇的联络方式。 “等有时间,我会教你。”飘香雪看出了她的好奇,立即许诺道。 水竹点点头,淡淡地笑了。飘香雪望着她那有如空谷幽兰般的笑容,竟自痴了。 水竹被他看得害羞起来,轻轻地推了推他,飘香雪这才缓过神来,忍不住赞叹道:“竹儿,你笑起来真美。” 水竹白皙的双颊,顿时染上了两朵绯云,害羞地垂下了头,心里却是欣喜异常。 就在两人情意正浓的时候,不远处的密林中却突然传来了两声凄厉的惨叫。 飘香雪与水竹对望一眼,便一同施展轻功,向密林中赶去。 在他们的身影没入密林之后,一个犹如鬼魅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刚才站过的地方,紧接着又有几名黑衣蒙面人出现在他的周围。 “少主,一切都已经按你的吩咐准备好了,飘香雪一定无法走出这片密林。”其中的一个黑衣蒙面人对着那个身影躬身施礼道。 “千万不要太过轻敌,飘香雪可不是一般的人,就连魔城的幻境都无法困住他,足以证明这是一个极难对付的人。”那个被称作少主的人沙哑着嗓音说道,声音里充满了阴冷。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袍,看不清他的身形究竟怎样,而他的头上也戴着一个硕大的斗笠,让人无法窥知他的容貌。 “是,请少主放心,属下一定会严加防范,不让飘香雪有逃脱的机会。”黑衣蒙面人讨好地保证着。 “说的不如做的,你现在保证,还为时过早,等到你把飘香雪的尸体抬到我面前的时候,再跟我保证这些吧。”少主毫不留情地斥责着,声音里透着嗜血的残忍。 “是,是。”黑衣蒙面人连连应诺着,对于少主的斥责,不敢有半点的违拗,甚至背脊上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因为曾有很多手下,都在少主莫名的震怒下,不明所以地死去,所以他生怕自己也会不幸地成为其中的一员。 不过还好,他的少主显然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嗯,你们给我好生守在这里,千万不能让飘香雪逃脱了。”说完,便如鬼魅般地消失在了,一如他来时的无影无踪。 二二七、密林内步步惊心 二二七、密林内步步惊心 飘香雪与水竹快地冲入密林中,却只看见林木森森,蔽日遮天,却不见半点人影。 飘香雪意识到气氛的诡异,便携着水竹想要退出密林,却现无论两人怎样走,眼前的情景都没有任何变化。 飘香雪立即停了下来,因为他知道两人已经误入了迷林。这密林现在就相当于一座迷宫,如果不能找到正确的路径,他们就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水竹自然也已经意识到了两人此时的危险,只不过她的性子本就淡然,此时又有飘香雪陪在自己的身边,所以对此时的处境竟也不是十分在意。 飘香雪见她如此恬淡,也深受感染,原本紧张的心,竟也淡了下来,冲着水竹轻笑道:“看来,我们有可能要被困在这里了。” “那我们就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好了。”水竹也淡笑道。 “好。”飘香雪目光柔和地望着眼前的清秀佳人,含笑道。这一刻,两人的眼中只有彼此,浑忘了一切。 然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在密林深处的一个地窟里,一个鬼魅般的身影,正通过一块晶石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当他看到两人深处险境,却一副云淡风轻、深情款款的模样时,不由气得将身边的琉璃盏一掌击碎,咬牙切齿地道:“飘香雪,你竟然把我的鬼魅森林当成了世外桃源,我一定要让你尝尽苦头。” 然后,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水竹那清逸绝俗的脸上,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扭曲着,使得他原本就布满疤痕的脸,变 得更加的狰狞可怖,变了形的红唇中吐出了恶毒至极的声音:“水竹,我一定会让你知道,你的选择是多么的错误。” 飘香雪与水竹见暂时无法找到密林的正确出口,便索性准备先休息一会儿。飘香雪将身上的披风脱下,在一棵树下 铺好,然后携着水竹坐了上去,为了让水竹更舒服些,他将她的头揽到自己的肩膀上,让她靠着自己。 水竹全身放松地依偎在他的身旁,尽情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宁,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飘香雪侧目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中柔情万缕,只愿这一刻能够永驻,再也没有分离。 然而,事与愿违,飘香雪很快就现,刚才的想法只能是一种奢望,因为他已经嗅到了瘴气的味道,而且这瘴气之中,还参杂了其他毒药的味道。 “竹儿,快闭住呼吸。”飘香雪一边用手帮水竹捂住口鼻,一边大声唤道。 水竹从睡梦中惊醒,见飘香雪只顾帮忙自己,便立即也伸出手去捂飘香雪的口鼻。 飘香雪见她醒来,连忙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口鼻,水竹见状只好缩回手,向自己的口鼻捂去,飘香雪在水竹的手盖在自己的手上时,撤回了自己的手。 然后两人都闭住呼吸,用心查看,企图寻找瘴气的来源。然而这瘴气竟似乎是从四面八方同时扩散过来的,而且逐渐形成了对两人的包围之势,并越围越紧。 看来,想找到一个能逃离瘴气的缺口,是不可能的了。 两人虽然都身负绝世武功,但是却也不可能永远不呼吸,所以这瘴气如果再不散去的话,那么两人或者是被活活地憋死,或者是被这瘴气毒死,但无论是那种情况,应该都是了无生机的。 飘香雪看到水竹原本白如凝脂的脸上,渐渐地染上了青紫,知道这是憋气太久所致,害怕失去的恐惧侵蚀着他的心,绞痛着他。 立时,想也不想,飘香雪便将自己的手掌贴到了水竹的背心之上,将自己的真气缓缓地输入水竹的体内,也不管这样做是否管用,他只希望能让水竹舒服一点。 “不要。”水竹低呼一声,伸手想要拂开飘香雪的手,可是飘香雪的手却如同钉在了她的后背一般,拂之不去。 水竹急得流出了眼泪,惶急中竟然将自己的手向飘香雪的背心抵去。飘香雪感到背心传来一股暖流,心中不由得暗自苦笑,只好妥协地道:“我们同时收手。” 水竹点了点头,因为两人这样互输真气,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因真力耗损过快而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两人终于都收回了抵在对方背心的手,但是经过这一番折腾,两人都已经吸入了少许瘴气,额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嘴唇也都泛着青紫,这瘴气的毒性竟是十分的强。 飘香雪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疼惜地抱住水竹,让她半靠在自己的身上,这一次水竹没有挣扎。 就在飘香雪感到死神离他们越来越近时,忽然感到被水竹靠着的胸口有什么东西嗝了自己一下,蓦地想到在魔城的时候夜黄昏曾经送给过他可解百毒的灵药,立即探手入怀,拿出那瓶“肝肠寸断”,然后扶起水竹,将瓶子打开,递到她的唇边,示意她喝下去。 水竹只是小小的抿了一口,便将药瓶推回到飘香雪的面前,飘香雪知她心意,只得也喝了一小口,然后再讲药瓶重新递回去。 就这样,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往返了三次,终于将瓶中的药水喝完。然后,两人现原本被瘴气所阻的内息变得顺畅起来,这“肝肠寸断”竟真的能解百毒。 飘香雪不由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现水竹中了季莫桐的毒时,没有想起这瓶灵药呢,而现在这剩下的灵药是两人分着喝的,如果都给了水竹一人,没准就可以将水竹身体里的毒全部清除了。 水竹见他的情绪忽然低落起来,而且还一脸悔痛的模样,不解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只是在后悔,为什么我没有早点想起这瓶灵药。”飘香雪懊悔地说道。 水竹怔了怔,旋即明白了他的心意,幽幽道:“我倒是庆幸你现在才想起。” 飘香雪也是微微一怔,但旋即也明白了她心中的想法。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但是他们的眼中却氤氲着水气。 经过刚才的危险,两人决定还是先找找能够走出密林的路径,所以两人重新站起来,试探着,向密林深处走去。 此时,林中的瘴气已然散去,视线随之变得清晰起来。 飘香雪的头脑也变得越来越冷静,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他记得他们是从密林的南面进来的,那么如果两人一直往南走,然后在走过的地方画上记号,说不定就可以找到走出密林的路径了。 于是,两人开始根据树叶的颜色确定方位,始终顺着叶片颜色深的一面走去,而且在他们经过的每一棵树上都用剑刻好了记号。 就这样,两人走了约有大半个时辰,两人现能看见他们刻过记号的树的几率越来越低,他们知道,他们已经离正确的方向不远了,两人的精神不由得都为之一振,加快了寻找的步伐。 就在他们以为快要找到出口的时候,他们却先看到了两具死状凄惨的尸体,自然而然地,他们联想到了进入密林前听到的那两声惨叫。 所以,他们本能地上前查看。现死者是两名男子,因为脸上布满了刀痕,所以已经无法辨别出他们的年龄和样貌。然而,他们脸上的刀伤虽多,却不足以致命,而真正夺去他们性命的,是胸口的那一剑,竟是狠辣地一箭穿心。 为了确定他们的身份和死因,飘香雪想要从他们的身上查找一些蛛丝马迹,所以他伸手向其中的一具尸体摸去,想要看看他的身上可有什么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就在飘香雪的手,刚要触及到尸体的那一瞬间,原本已经僵硬的尸体却突然一跃而起,分别攻向了飘香雪和水竹两人。 虽然变生仓促,但是飘香雪和水竹却反应极快,有惊无险地躲过了两具“僵尸”的进攻。两具“僵尸”一击未中,便双足一跺,遁入了泥土之中,瞬间消失了踪影。 飘香雪与水竹不敢大意,他们手牵着手,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此时他们已经可以确定,是有人故意要将他们引入到这密林之中,想要治他们于死地。 而且刚才飘香雪已经认出,袭击他们的两个人,使用的居然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僵尸功”,练这种功夫的人,浑身都充满了剧毒,一旦被他们打伤,便会全身溃烂,变成一具腐尸。幸好自己和水竹反应够快,否则恐怕此时这密林中,早已多了两具尸体了。 两人谨慎地走了一段路程,这期间,没有再受到任何袭击,然而就在两人的精神刚刚要放松的时候,脚下的地面,突然如同海浪般汹涌翻滚起来,飘香雪连忙拉住水竹的手,纵身飞离地面,向离两人最近的一棵大树飞去。 在他们快要飞到树上的时候,前方的树上突然有几十条毒蛇蹿出,直直地向两人的身上扑来,飘香雪与水竹挥剑斩向这些毒蛇,毒蛇在他们两人的剑光中纷纷断为两截,四散扑落。 然而,由于两人身在空中,在挥剑斩杀毒蛇的时候,卸了真气,再也无法向上飞起,两人的身体同时沉沉地向地上坠去。 二二八、密林内九死一生 二二八、密林内九死一生 两人的身子沉沉地向地上坠去,地上的泥土已经悉数翻滚起来,从地底下不断地向上冒着森绿色的毒水,只要两人双足一沾到地面,便会立即被这些毒水侵蚀。 紧急关头,水竹挥出一条白色的丝带,卷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之上,拉着飘香雪一同飞向那根粗壮的树枝。 然而就在此时,数点寒芒从四周激射而出,射向悬在半空的两人,两人连忙挥动手中的长剑,将这些暗芒一一击落,可 是有一点寒芒却并不是射向他们两人的,而是射向那维系着两人体重的白色丝带,白色丝带立即应声而断,出细微的裂帛之声。 于是,两人的身体再次向下坠去。危急关头,飘香雪用力一拉水竹的手,水竹会意,也回力将飘香雪的手拉向自己,两人便借着这一拉之力,在空中连续完成了几个浪漫的三百六十度旋转,同时借着这旋转之力,两人的身体逐渐地上升着。 很快,两人的身体便要接近那根粗壮的树枝了,只要攀上这根粗枝,两人就暂时安全了。可事实总与愿违,就在两人距离粗枝只差毫厘的时候,一柄飞刀飞向了那根粗枝,粗枝被斩断,两人失去了凭依的目标,与此同时,数点寒芒再次向两人激射而来,两人此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挥剑将那些寒芒击开,但也正因为如此,上旋之力被卸掉,两人又一次向地上飞坠去。 就在两人的身体下坠到距离地面一半的距离时,飘香雪忽然握住水竹的双肩,一个转力,将水竹的身子旋到了自己的上方,然后向水竹的身上拍出一掌。 他的这一掌,力度拿捏得恰到好处,不会伤到水竹分毫,却足够将水竹推上高空。可是他自己的身体却因为这一掌的反作用力,以更快的度向地上急急地坠落下去。 当水竹意识到他的意图时,已经晚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飘香雪坠落到泥浆之中,被那泛着绿水的毒浆裹挟进去,瞬间消失了踪影。而自己却在同一时间,落在了一棵大树之上。 “香雪,不要。”水竹出一声凄厉的惨呼,在双足落在树枝的同时,借着树枝的着力点,纵身向那翻滚着的绿水毒浆跃去,飘香雪死了,她无法独活。 一道黑色的魅影,以闪电般的度,掠向下坠的水竹。 一条有力的手臂,搂住了水竹的纤腰,并带离她飞向树顶,水竹惊觉到这个搂住自己的绝不是飘香雪,本能地拍出一掌,想要将此人推开,但是她的一掌还没有拍到对方的身上,便感到肩井穴一麻,整个身子都变得瘫软,失去了反抗的力道。 “放开我。”水竹又惊又怒地叱道。 黑影不理会她的拒绝,搂着她稳稳地落在了树上,同时仰出一声长啸,啸声响过,地上翻滚着的绿水毒浆,瞬间停止了翻涌,恢复了它原有的平静,就好像,刚才的事,都没有生过一样。 此时就算水竹立即跳下去,也无法再找到飘香雪了,一种痛苦的绝望袭来,水竹彻底地晕厥了过去。 黑影望着怀中的佳人,眼里跳动着**的贪婪。 飘香雪在坠入泥浆的一瞬间,感觉到一种窒息的憋闷,很快便失去了知觉,在失去知觉的那一瞬间,他只默念着一句话:“水竹,对不起。”因为自己再也无法陪在她身边,自己生生世世的承诺,再一次食言。 飘香雪的意识重新恢复的时候,现自己正置身在一间阴冷冰寒的屋室之中,除了自己躺着的石床之外,屋子里没有任何的其他摆设,四周的墙壁上没有窗户,也没有门,那点微弱的光,是来源于墙壁上灯座里的一簇跳动的火焰。 莫非这里真的是地狱鬼府?但是飘香雪的直觉告诉他,这里不是地狱鬼府,自己似乎也并没有死。 那么自己应该是获救了?那么水竹呢?水竹怎么样了?想到水竹,飘香雪再也无法淡定,他慌忙地从石床上一跃而起,向四周的墙壁冲去,想要寻找能够出去的出口,既然自己没死,那他就必须要快点找到水竹,这是他此刻最为急切的想法,至于自己此时的处境到底如何,却全然没有考虑。 就在他疯狂地寻找着出口的时候,他身侧的一面墙壁突然旋转开来,一个身材修长,高高瘦瘦的黑衣人走了进来。 飘香雪惊觉到有人进来,立即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可惜当他冲过去的时候,那旋开的墙壁,却已经重新关好,严密得不留一点缝隙。 飘香雪不死心地用双手在墙壁上不断地摸索着,但手掌触摸到的墙壁,却是处处光滑,毫无所获。 “想出去。”一个阴冷嘶哑的声音在身畔响起,飘香雪这才意识到来人的存在,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 只见这个黑衣人模样也就二十多岁,可是那成熟的气韵却显示着他的沉稳老练,与他外貌的年龄极不相称。他的五官生得其实很精致,精致到几乎完美的境地,只不过因为他所有五官的线条都过于刚硬,使他看起来不像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反而倒是像一尊刀凿斧刻的石雕,美则美矣,却是没有半点生气,让人不得不敬而远之。 “是。”飘香雪的声音先于他的认知,答得急切而肯定。 “那就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黑衣人慢慢地向房间的中心走去,看也不看飘香雪一眼,自顾说道。 飘香雪蹙眉道:“什么问题?”他不得不妥协,因为他实在找不到出口。 “这瓶药,你是怎么得到的?”黑衣人转身与飘香雪正面相对,举着一个药瓶问道。 飘香雪认得,这正是夜黄昏送给自己的另一瓶祛毒灵药“香消玉殒”,应该是自己坠入泥浆时掉落的,或者是被这个黑衣人从他的身上搜到的。 “这是一位前辈送给我的。”飘香雪淡然道,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黑衣人竟然会对这瓶药如此感兴趣。 黑衣人眼中闪动着灼灼的光辉,使他原本了无生气的脸上有了一点生动,急切地追问道:“是男的,还是女的?”声音里有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飘香雪更加奇怪,但还是如实回答道:“女的。” “女的。”黑衣人脸上显出了极为激动的神情,身形一晃,便已经贴近飘香雪的面前,几乎与他挨靠在一起,声音抖颤地问道,“她,她叫什么名字?” 飘香雪略作犹豫,还是如实答道:“夜黄昏。”他之所以会不加隐瞒地回答,是因为他已经感觉到,眼前的黑衣人并没有恶意,相反的可能会与夜黄昏有着很深的渊源。 果然,黑衣人听到了“夜黄昏”这个名字后,神情大变,连拿着药瓶的手都颤抖了起来,眼中竟然又泪光闪动。 良久,黑衣人才哑声问道:“她,她还好吗?” “很好。”黑衣人眼中的泪光更加证实了飘香雪心中的想法,所以他更加不想隐瞒了,继续如实回答道。 黑衣人听到“很好”两个字的时候,似乎很是动容,眼中有欣慰,有惊喜,还有一丝丝的落寞,又停顿了许久,才又缓缓问道:“能不能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儿?”语气竟变得十分客气起来。 “她在魔城。”飘香雪淡然答道,星目却闪动着光芒,一瞬不瞬地盯着黑衣人,观察着他的反应。 黑衣人的眉头蹙了蹙,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哀声道:“魔城,呵呵,看来她还是在恨着我,算了,只要她好,恨就恨吧。” 飘香雪看着他忽然十分落寞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是说,你是夜前辈的仇人?” “仇人?呵呵,或许吧,只要她好就好。”黑衣人苦笑着,眼中呈现着哀伤,似在自语般地说道。 “如果真的关心她,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去找她?”飘香雪忍不住劝说道,因为他深知生离的痛苦。 “找她?”黑衣人的脸上现出憧憬之色,似乎对飘香雪的提议很向往,但很快他的神情又恢复了先前的落寞,出一声轻叹道:“算了,她不会愿意见我的。”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她不愿见你?”飘香雪继续劝道,不是为了眼前的人,而是为了夜黄昏,因为在魔城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了夜黄昏的寂寞。 黑衣人黯然地摇了摇头,苦笑道:“她怎么可能愿意见我,如果是那样,她就不会躲在魔城了。” “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先去试一试,不会在这里独自胡乱猜测。”飘香雪漠然道。 黑衣人的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冷光,叱喝道:“你如此讨好我,是不是想让我放你走?” 飘香雪没料到他除了长了一张生人勿进的脸,而且性子还如此多疑,当下也不做解释,只是冷冷地别开目光,不愿再多与他言语。 黑衣人的声音却变得十分阴冷,恶狠狠地道:“你不开口,就是默认了?” 二二九、多管闲事的后果 二二九、多管闲事的后果 “我是很想出去,但是没有必要讨好你。 ≥ ≤”飘香雪不是愿意解释的人,但是这样被人质问,也实在无法沉默下去。 黑衣人惊诧地瞪了飘香雪一眼,老气横秋地道:“年轻人,有傲气固然好,但是却不是明智之举。” 飘香雪见他模样不过与自己相仿,却摆出一副老腔老调来,心中暗自揣测,他既然认识夜黄昏,莫非他与夜黄昏一样都是越百岁之人。不过他却没有开口询问出来,因为他还不想探秘别人的**。 “怎么,不服气?”黑衣人见他不出声,有些不悦地问道。 飘香雪突然觉眼前的黑衣人与夜黄昏有着相似之处,那就是都是性情古怪,喜怒无常,于是下一个问题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你和夜黄昏是什么关系?” 黑衣人明显地怔了怔,显然飘香雪的问题让他很受震动,然后他的脸色就变得铁青,咬牙切齿地瞪着飘香雪,恨声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打探我的底细?” “不是,我只是想帮助你们。”飘香雪淡然而诚恳地答道。 “帮我们?”黑衣人不屑地冷笑道,“就凭你?” “因为我在你们的身上看到了一个共同的特点?”飘香雪对他的冷嘲并不在意,他只想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是什么?你看出了什么?”黑衣人忽然很激动,也很紧张地问。 “寂寞,我看到了你们两人身上相同的孤独和寂寞。”飘香雪淡然地答道,眼前出现的是夜黄昏的样子。 黑衣人的脸色变了几变,望着飘香雪的目光也变得十分的复杂,良久才道:“你和她很熟吗?” “她对我很好,如果不是她,我可能无法安全地闯过魔城的‘魔域八界’。”飘香雪说得依旧淡然。 “你是说,你能闯过‘魔域八界’?”黑衣人突然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飘香雪,惊疑地问道。 飘香雪淡然地点了点头,不明白为什么黑衣人会又如此激动。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小子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你这样的人,的确是留不得的。”黑衣人紧紧地盯着飘香雪,眼中闪动着不明其意的光芒。 飘香雪对他的话并不十分理解,但隐隐猜到,这个黑衣人应该与在密林中陷害自己的人有关,所以他没有开口,他想看看接下来,这个黑衣人会怎样。 黑衣人看着一脸淡然的飘香雪,眼中滑过一抹欣赏之色,不无赞许地道:“嗯,单就你的这份定力,就已经鲜有敌手了,让我再来试试你的功夫如何。” 话落,便十指成爪,抓向飘香雪的脸。飘香雪虽然不曾防备,但反应却奇快,眼见黑衣人的手向自己抓来,他已经瞥见了对方指尖隐隐泛着的乌青之色,知道有毒,当下没有直接用手相隔,而是反手抽出清冷剑,身体同时后移,手中的清冷剑便泛着冷光,挥向黑衣人的手腕。 如果黑衣人不撤回自己的攻势,那么他的一双毒爪便会被生生削断,黑衣人显然没有想到,看来年纪轻轻的飘香雪的反应会如此机敏,居然能在仓促之间现自己爪尖的秘密。 当下,他只好暂时收回毒爪,但却并没有放弃,而是反爪在腰间一抓,抓出了一条铁索,在铁索的顶端,缀着一个圆球,上面挂满棘刺,每一根棘刺上都泛着乌光,竟然也都有毒。 铁索在黑衣人的手中,犹如毒蝎甩尾般,击向飘香雪的脑门,夹杂着嘶嘶劲风。 飘香雪看出了这一击的千钧之力,没有用清冷剑迎接,而是闪身避开圆球,然后欺身近前,刺向了黑衣人的手腕。 黑衣人对飘香雪的应变能力十分满意,脱口赞道:“好小子,难怪黄昏会看重你。”手中的铁索却毫不留情地转回头,击向飘香雪的后脑。 飘香雪感到脑后的风声,连忙向旁一跃,再次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但手中的清冷剑却没有再次刺出。 黑衣人冷哼道:“你以为不还手,我就会放过你吗?”手中的铁索夹着劲猛之风,呼啸着击向飘香雪的太阳穴。 飘香雪依然没有回击,而是以巧妙的身法,再次闪身避开黑衣人的攻击,同时漠然道:“我只是不想伤到夜前辈的亲人或朋友。” 这句话,带着极大的魔力,黑衣人已经攻至半路的铁索,忽然停下,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你说什么?”黑衣人有些紧张地问道,眼中有着不可抑制的激动。 “我虽然不知道你与夜前辈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是我敢断定,你们的关系匪浅,而夜前辈对我有恩,所以我绝对不会伤害她的人。”飘香雪淡然而诚恳地说道。 黑衣人的手软软地垂了下来,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呆怔,手中的铁索竟然从手中脱落,掉到了地上。但是黑衣人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呆呆地望着墙壁上那簇跳动的火焰,表情越来越痛苦。 “为什么,连一个外人都不愿意增加我们的仇恨,而我们自己却做不到呢?”黑衣人许久,才似乎自言自语道。 飘香雪从他的神情上断定,他此时正处在激烈的矛盾挣扎中,所以他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并不想打扰他的沉思。 终于,黑衣人的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神色,看向飘香雪,扯出一丝苦涩的笑:“小子,你赢了,我现在就送你离开这里。” 然而,黑衣人却没有在飘香雪的脸上看到意想中的欣喜,不禁好奇地问道:“怎么,你不高兴?” 飘香雪淡然道:“不是,我只是在想,你既然愿意放了我,为什么却不愿放了自己呢?” “你,你什么意思?”黑衣人吃惊地看着飘香雪,他的人,他的话,都让他费解。 “你和我一起走,等我找到水竹,我便带你去魔城找夜前辈。”飘香雪果断地道,声音里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仪。 黑衣人怔了怔,良久才冷哼道:“原来你是贪心不足,还想让我帮你救你的女人。” “我的女人,我自会去救,并没有想过麻烦你。”飘香雪冷冷道,“我只是不想让夜前辈再孤独地一个人,留在那恶毒之地。” 黑衣人的目光在飘香雪的脸上、身上逡巡了个够,带着浓厚的研读意味,良久才缓缓道:“你确信我很想见她。” 飘香雪用静默代替了回答。 黑衣人突然叹了一口气,脸上呈现出少有的柔情,哀叹道:“你猜得不错,我的确很想见她,但是她却一定不会见我的,如果她想要见我,她早就自己走出魔城了,小小的魔城,还困不住她。” “不试过,怎么知道,说不定,夜前辈与你一样,只是不敢先迈出这一步呢?”飘香雪诚恳地劝道。 黑衣人嘴角的肌肉抽搐了两下,眼里闪动着光芒,显然对飘香雪的话十分动容,只是还没有勇气做出最后的决定。 “如果你愿意,我一定会帮你。”飘香雪再次诚恳地劝说道,想到夜黄昏对自己的恩惠,飘香雪不愿放弃。 黑衣人突然拿出那瓶“香消玉殒”,认真地端详起来,想到夜黄昏居然会将如此珍贵的东西送给飘香雪,显见对他的感情不同一般,心底有一个期望的声音在怂恿着:“或许,这小子真能帮到我。” “小子,你想帮我,是不是也该先确定我是友是敌啊,你就不怕我会伤害你的夜前辈吗?”黑衣人故意阴着嗓音冷冷问道。 飘香雪漠然道:“你说的很对,所以在我确定帮你之前,我必须先要清楚你的身份。” 黑衣人盯着飘香雪看了半天,终于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冷哼道:“够聪明,够胆识,难怪黄昏会看重你。” “那么,你现在是否可以信任我,告诉我真相了。”飘香雪淡然道。 黑衣人缓缓地点了点头,长吁了一口气,叹道:“好,我就告诉你一个真相,我是夜无痕,也就是夜黄昏的父亲。” 飘香雪这一次是真的无法淡定了,虽然他早已预料到这个人可能和夜黄昏都是百岁以上的老人,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看似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人,竟然会是夜黄昏的父亲,那他的真实年龄……飘香雪不敢再想下去。 “怎么,小子,吓到你了?”夜无痕突然像一个恶作剧的孩子般,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飘香雪诚实地点了点头,道:“我只是没想到而已。” “小子,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夜无痕得意地嗤笑道,看到飘香雪不再淡定的神情,他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还有什么?”不能不说,飘香雪是真的被他挑起了好奇心,他真的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然而夜无痕底下的话,却惊得他目瞪口开,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开始的多管闲事了。 因为夜无痕接下来又说了一句:“我是夜黄昏的父亲,但同时,我也是她的杀母仇人。” 二三十、是父亲也是仇人 二三十、是父亲也是仇人 “你说什么?”飘香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脱口惊问道。 夜无痕的脸上凝聚着痛苦之色,涩声重复道:“我是她的父亲,但同时也是她的杀母仇人。” 飘香雪这一次听清楚了,而且听得是字字清晰,清晰到想要忽略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飘香雪不置可否地问道。 夜无痕痛苦地闭上眼,声音里充满了悔痛,哀伤地道:“如果可以,我也宁愿相信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飘香雪想到了夜黄昏的眼神,此时才总算明白了那其中包含的真意。 夜无痕面上的痛苦之色越来越重,陷入了惨痛的回忆之中…… “当年,我曾经疯狂地爱过一个女人,爱到如醉如痴,如癫如狂的境地。”夜无痕的脸上流露着憧憬之色,显然单只是回忆就足以让他沉醉了。 飘香雪单从他的神情便足以断定,那一定是一段十分刻骨铭心的爱恋,尽管很好奇,这究竟是怎样的一段恋情,但是他却没有开口询问,因为他不想打断夜无痕的回忆。 夜无痕却不知道飘香雪的想法,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没有顾及到飘香雪的想法,他此时的全部心神,都深深地陷在他的回忆之中。 “为了她,我可以抛弃一切。”夜无痕继续道,“甚至是我新婚才一个月的妻子。” 飘香雪听得蹙了蹙眉,但却依然没有开口。 “只是我并不知道,我的妻子当时已经怀有身孕了。”夜无痕痴迷的口气变得哀凄起来,“她的性子很刚烈,为了向我报复,她并没有告诉我她怀着我的骨肉的事。只是恶毒地诅咒我,这一辈子都得不到自己的真爱。” “她的诅咒果然灵验了。”夜无痕痛苦地皱着眉,讲话的度也变得越来越慢,似乎每吐出一个字,都需要付出很大的力气,才能做得到。 “我不但没有得到我痴心爱恋的女人,还被她骗去了我的武功秘籍,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的出现,她的接近,都只是为了骗得我们的武功,好去帮助那个人。” “你是说,她不只骗了你一人?”飘香雪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夜无痕面现沉痛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缓缓仰头,他需要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没有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自己居然还是无法逃脱那种痛苦,无法做到淡定地对待。 好久,夜无痕才仿佛从痛苦中挣扎出来,慢慢睁开了眼睛,将目光再次投注到那簇跳动的火焰上,继续讲述道:“可是就算明知道被骗,我还是无法根除自己对她的爱,所以当我得知我的妻子竟然联合别人杀了她的时候,暴怒之下,我竟然亲手杀死了我的妻子。”夜无痕双手颤抖着,眼睛瞪视着自己的手,仿佛那上面还沾染着血腥一般,让他痛苦地将手抓入自己的头里,痛苦地挣扎着。 飘香雪静静地看着他,心中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感觉,他震撼于他对爱情的执着,但是却无法赞同他的做法。 夜无痕好不容易将自己的手从自己的头上撤下来,渐渐地紧握成拳,声音里充满痛苦地说道:“在我的妻子躺在我的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她告诉我,我们有一个女儿,而且她恶毒地告诉我,她的女儿一定会为她报仇。我当时几乎傻掉了,等我回过神来,想要详细地问她是怎么回事时,她已经在我的怀中死去多时了。”夜无痕讲到这儿,又痛苦地说不下去了。 飘香雪依然没有追问,而是给他缓冲的机会,让他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过了一会儿,夜无痕才渐渐从悲痛中走出来,长叹一声,悔痛地道:“如果当时我早知道我们已经有了女儿,说什么我也不会杀她的。于是我开始害怕,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我们的女儿,所以我迟迟不敢去找黄昏。可是没想到的是,黄昏去找到了我,她说,她的母亲离开她之前,给了她一封信,信中她的母亲告诉她,我是她的父亲,而且如果她的母亲这一次不能带她的父亲回去,那就说明她一定是被她的亲生父亲杀死了。” 夜无痕再次停了下来,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扭曲着,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让他的心陷入了冰底。 “你承认了?”飘香雪蹙眉道,他没想到,一个女人可以恨一个男人,恨到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的程度,他原本对那个女人的同情,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了。 夜无痕沉痛地点了点头,苦笑道:“你也认为我不该承认吗?” “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会让人更舒服。”飘香雪淡然道,面色十分平静,但是他的眼底却隐匿着一丝伤感,“但是一旦谎言被揭穿,伤害便会更大,所以尽管现实是残酷的,但是也总比欺骗要来得好。” 夜无痕盯着飘香雪看了半天,眼中的浑浊渐渐被精光所取代,忽然出一声释然的大笑,笑过之后,他脸上的痛苦之色已经不见,他伸手拍了拍飘香雪的肩膀,赞许地道:“小子,你的确是与众不同,难怪我那个性格怪异的女儿会对你如此器重,只可惜,我没有早点认识你。” 飘香雪淡然道:“我没有与众不同,我只是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罢了。” 夜无痕赞同地点点头,道:“不错,有时候能够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也是需要勇气的。”他又抬手拍了拍飘香雪的肩头,果断地道:“我决定了,我要去找黄昏,不管她会不会原谅我,我都要对她说出我的真实感受。” 飘香雪知道他是真的释然了,心里也暗暗为他高兴,承诺道:“等我找到水竹,我一定会陪你去找她。” “水竹?就是那个跟你一起来到这里的女人?”夜无痕若有所思地问道。 “是。”飘香雪淡然道。 “你很爱她?”夜无痕忽然很八卦地问道,眼里充满了探究的意味。 “对。”飘香雪坦然道。 夜无痕的眼珠转了转,再次询问道:“那她呢?也像你爱她一样爱你吗?” 飘香雪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们真幸福。”夜无痕充满羡慕地说道,一脸的向往憧憬之情。 然后他突然重重地拍了飘香雪一下,大声地保证道:“小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她救出来。” “救?你是说她有危险?”飘香雪敏锐地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惊觉地问道。 “就在你坠入地窟,命悬一线的时候,她已经被人捉走了。”夜无痕肯定地说着。 飘香雪惊惧地一把抓住夜无痕的手臂,惶急地问:“是谁?他把水竹抓去了哪里?” 从见到飘香雪的那一刻起,这小子就是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此时却忽然如此失控,这让夜无痕童心大起,立即恶趣味地戏谑道:“怎么,你小子也知道着急了吗?” “快告诉我,水竹在哪儿?”飘香雪抓住他的手臂,摇撼着,几乎是嘶吼般地问出来。 然而他越是着急,夜无痕越是不想说,因为他对此时飘香雪惊慌失措的表情十分感兴趣,所以他索性来了个缄口不言,任由飘香雪如何摇晃,也不肯说出一个字。 飘香雪见询问无果,心中气恼,用力地将夜无痕向旁一推,便向着墙壁冲去,他可不愿再与夜无痕纠缠下去,因为他十分清楚,自己在这里多待一分钟,水竹便会多一分危险。 夜无痕见他像没头苍蝇一样,向墙壁冲去,连忙喝止道:“我能救你,自然也能救她。” 飘香雪被他的这句话止住了脚步,回有些不确信地望着夜无痕。 夜无痕知道这小子现在已经处在了濒临崩溃的边缘,所以不再兜圈子,而是直截了当地道:“我救你,是因为看在这瓶‘香消玉殒’的情分上,至于你的女人,我却想不出救她的理由。” 飘香雪蹙了蹙眉,忍住内心的焦灼,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道:“那么你要怎样,才愿意去救她?” 夜无痕心中暗自得意,其实他只是想看一看这个冷傲的小子,是如何求自己的,所以故作深沉地道:“除非你肯诚心地恳求我,但是记住,一定要让我看出你的诚意才行。” 飘香雪是何等聪睿之人,他很快便明白了夜无痕的意图,只是为了水竹,他已经顾不了许多,想到上次因为自己的耽搁,害得水竹受尽苦楚,还差点丢掉性命,他就一分钟都不想再耽搁。 于是,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迟疑地,飘香雪突然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语气诚恳地请求道:“请前辈帮我去救她。” 夜无痕惊骇得差点跌掉了下巴,他只想看着飘香雪低声下气地求自己的模样,却不曾想到这个冷傲的小子,竟然为了那个叫水竹的女人,而给自己下跪,一时间他反而惊怔了,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前辈,请你快去救她,我真的不希望她有任何危险。”飘香雪再次恳求道,因为他知道,在这机关重重的密林中,只有获得夜无痕的帮助,他才有可能万无一失地救出水竹。 二三一、我一定好好帮你 二三一、我一定好好帮你 夜无痕是真的被感动了,眼中的戏谑之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赞许,“你起来吧,我这就帮你去救她,不过在我把她救回来之前,你不得离开这里半步。 ”夜无痕强硬地命令道。 “前辈……”飘香雪想要一起去,他实在不想再忍受等待的煎熬,可是他才刚叫了一声“前辈”,就被夜无痕打断了 “怎么,你小子是不信任我?”夜无痕面露不满之色,不悦地道。 “不是,我只是想……”飘香雪试图解释,却被夜无痕再一次打断。 “不要再说了,”夜无痕大手一推,拒绝道,“如果你想救回她,就一切听从我的安排,不然有什么差错,我可不负责。” 飘香雪见他如此坚持,只好隐忍地点了点头。 夜无痕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一边往墙壁走去,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本黄的小册子,反手抛向飘香雪,口中嘱咐道:“在我回来之前,学会它。” 飘香雪本能地接住了那本小册子,然后惊奇地现,那面墙壁竟然在夜无痕走到近前时自动旋转开来,等夜无痕从容地走出去之后,又自动关合。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飘香雪却是看不明白,他索性不再多做思考,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手中的这个小册子上,只见上面用纂体写着四个字:“洗髓神功”。 飘香雪心中涌过一丝暖流,没想到萍水相逢,夜无痕却能将这么珍贵的秘籍赠给自己,想到夜黄昏也是只见一面,就无条件的信任自己、帮助自己,飘香雪更觉得自己欠着他们父女的情,想要化解他们之间仇恨的心情变得更为强烈起来。 闲着没事,为了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能够静下心来,飘香雪开始遵从夜无痕的指令,打开了那本“洗髓神功”,练了起来。 这“洗髓神功”其实是一种内功心法,如果练成,不但可以让人筋脉通畅、功力倍增,还可以让人脱胎换骨、百毒不侵。 飘香雪开始按照秘籍上的说明认真地练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他只觉得自己的体内有一股热流自丹田奔涌而出,缓缓流遍全身的四肢百骸,通体都舒畅起来。那舒服的感觉,如沐春风,如饮甘露,真是舒服顺畅到了通身的每一处神经,甚至是每一个毛孔。 这一切都证明着,飘香雪的洗髓神功已经学有所成,剩下的只是火候的问题了。 这里面没有门窗,所以看不到一点外面的情景,因此飘香雪无法断定究竟过去了多久,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练这洗髓神功的缘故,飘香雪竟然一直都没有饥饿的感觉。 飘香雪好几次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走出这里,但是想到夜无痕的嘱托,只能强行忍耐下来。等待的焦急,煎熬着飘香雪的心,他只能在心底一遍遍的祈祷,希望夜无痕能够安然无恙地将水竹尽快救回来。 水竹是在唇边的清凉触感中醒来的,她缓缓睁开水眸,现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人,正用一个玉质的汤匙,盛着不知名的汤汁,小心翼翼地往自己的口中喂着,那清凉的触感就是来自这玉质的汤匙。 水竹有一刻的眩惑,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旋即一个熟悉的情景浮现在脑海中,“香雪。”水竹失声惊呼,同时整个人都从床上弹起来,掀开搭在身上的蚕丝软被,便要下床。 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瘦削的肩头,水竹被硬生生地按回到了床上。 “你做什么?放开我。”水竹惊惧地望着眼前的那张银色面具,冷叱道。 “你先不要冲动,听我说完。”温软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呵护和恳求,却无法动摇水竹的心。 水竹的水眸中承载着怒意,却因无法挣脱,而只好瞪视着他,等着他开口。 “你身体里的毒还没有完全清除,如果你再这样挣扎下去的话,残毒一旦入侵心脉,便必死无疑了。”温柔的声音,吐出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无尽的关怀。 “你是谁?”水竹警觉地盯着他问道,心中在思索着他的意图。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是一心想要救你的人,就足够了。”温柔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淡淡的哀伤。 “谢谢你救我,”水竹用标准的道谢语气说道。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她便又接着道:“但是现在我一定要去找他,所以请你放手。”语气坚定而冰冷,带着不容拒绝的寒意。 “我早已派人去找了,你如果真想见他,还是在这里等着好了,不然如果他找到了,你却毒,那岂不是可惜。”声音温柔依旧,可是那眼底的阴冷却是一闪即逝。 这一次,他的话总算起了作用,水竹渐渐平静下来,水眸中透着清冷,望向眼前的人,不放心地询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帮助我们?还有,你知不知道害我们的人是谁?” “你问了这么多的问题,究竟让我先回答哪一个好?”明明是责备的语气,却听不出半点不悦,反而多了几分宠溺。 水竹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姓艾,单名一个‘仁’字,你可以叫我艾仁。”温柔的声音,绵绵软软的,有如倾诉一般。 水竹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艾仁”这个名字,却没有叫出口,总感到这个名字有些怪怪的。 “觉得我的名字很奇怪,很难叫出口是吗?”艾仁了然地道,声音依旧温润如玉。 水竹违心地摇了摇头,搪塞道:“没有,只是一个符号罢了。” 艾仁轻笑了一声,用赞叹的语气道:“你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 “你为什么不用真面目示人?”水竹岔开话题,但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艾仁明显地怔了怔,良久,温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反问道:“你想知道我的真面目?” 水竹对他的回答有些意外,但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那躲在银色面具后的,似乎应该是一张自己曾经熟识的脸。 “好,既然你想看,我就给你看,不过你千万不要后悔。”艾仁带着几分苍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水竹的心莫名地一紧,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几乎就要开口拒绝。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随着话音,艾仁已经缓缓抬手,当最后一个“悔”字出口时,那张银色的面具,已经被揭了下来。 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就这样地呈现在水竹的眼前,因为疤痕太多,已经辨不清本来的样貌了,只有那双眼睛,还保持着原有的俊美,昭示着他的主人曾经是一个美男子。 “对不起。”水竹诚心实意地道着歉,眼中掠过一丝不忍。 “你在可怜我?”艾仁的目光里跳动着火焰,灼灼地盯着水竹那张清逸绝俗的脸,温柔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不是,只是一张皮囊而已,我们并没有什么差别。”水竹淡然道。 艾仁的目光带着灼热,一瞬不瞬地盯着水竹的脸,企图在那上面找到隐藏的慌乱,但是看到的,却只是一脸的坦然,让他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 “谢谢你。”艾仁的眼中有些潮湿,但却依然执拗地盯着水竹的脸,不愿移开寸许,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感动。 “害我们的人是谁?”水竹再次岔开话题,她实在有些受不了艾仁的注视,那让她的心莫名地慌乱。 艾仁感知到了水竹的不自然,便顺着她的话题答道:“是碧霄城主。”但是视线,却依然执拗地不曾移开。 “是他?”水竹有些惊奇,但又觉得也在情理之中,那碧霄城主一心想要飘香雪的阴阳双鱼,暗中陷害也属正常。 “那你知不知道,香雪他现在怎么样了?”水竹迫不及待地询问道,明知道可能问不出什么,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果然,艾仁一直盯着自己的目光,变得闪躲起来,支吾道:“这个……现在还没有查清楚。” “你能不能带我去找他?”水竹满怀期望地望着艾仁,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艾仁的眼底掠过一丝阴霾,但却被他很好地掩饰住了,知道不能拒绝得太彻底,于是只好运用缓兵之计,安抚道:“等你中的毒,彻底清除了,我一定会带你去找他。” 虽然没有立即成行,但是总算让水竹看到了希望,于是她急切地问道:“那我的毒,还要多久才能够彻底清除。” “这个就要因人而异了,只要你好好配合,按时服药,认真休息,相信很快便可痊愈的。”艾仁用这种充满前景的话,诱惑着水竹,然而只有他的心里知道,那个“很快”,几乎就是无期。 水竹却信以为真,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愿意配合,只不过从她那颓然的神态中,完全可以看出,她的内心有多么的焦灼。 艾仁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说出口的话却是温柔如水:“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帮你的。” 二三二、喜怒无常的艾仁 二三二、喜怒无常的艾仁 “我现在就去加派人手,但你一定要好好休息。 ≧ ≦”艾仁临出去前还不忘嘱咐道。 水竹只能点头答应,心里却对艾仁有一种缱绻不去的猜疑,不知道怎么回事,水竹就是有些排斥他,尽管他表现得是那样的温儒有礼,可是水竹就是本能的排斥他。 艾仁离开了约两个时辰,便有两名容貌平平,但很干净整洁的十五六岁的小丫头走了进来,每个人的手上都端着一个食盘,一个上面放着一碗银耳粥和四碟精致的小点心,一个上面放着四碟香气四溢的小菜。 然而,精美的饭菜却引不起水竹的半点食欲。 “小姐,请用午膳吧。”两个小丫头见水竹不吃,竟双双跪了下来,齐声请求道。 水竹没想到她们会如此过激,略微怔了怔,才道:“你们起来吧,我一会儿会吃。” 水竹性子本就清冷,此时心情又不是很好,所以看在两个小丫头眼里就有点冷,因此她们不敢违逆,面面相觑地互瞪了一会儿,便起身退了出去,临出门口的时候,还不忘往那两个食盘上乞怜地瞟了一眼。 对于她们的过分紧张,水竹并没有十分在意,她的整颗心都牵系在飘香雪的安危上,自然对其他的事也不甚放在心上,包括那两个冷却的食盘是何时被原封不动地端走的。 晚膳的时候,来送饭的已经不是那两个小丫头了,而换成了两个大约已是双十年华的姑娘,同样也是相貌平平却干净整洁。 食盘上的饭菜比之先前的,又精美了些,而且还多了一盘已经切好的水果。 不过这些变化水竹也并没有在意,甚至对于换了人送饭,也没有多想,只以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直到这两个姑娘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她不吃饭,她们就不起身的时候,水竹才感到些微的差异。 “你们退下吧,我一会儿会吃。”水竹淡然道,本以为自己说了这样的话,她们便会起身离开,但没想到的是,她们依然没有起身,而且跪得比先前更加笔直了些。 “你们这是做什么?”水竹心中有着淡淡的不悦,声音也不自觉地冷了些。 两人对她的不悦显然十分害怕,原本跪得笔直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近乎哀怜地乞求道:“小姐,你还是先用晚膳吧,一会儿就凉了。” 水竹疑惑地看了她们两眼,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会如此害怕,但却还是勉强地拿起筷子,随便地吃了两口,正当她想放下筷子的时候,却瞥见那两个姑娘还直挺挺地跪在那里。 “我吃好了,你们把它端下去吧。”水竹指着食盘,对两个姑娘吩咐道,她的目的很简单,只是不想再看见她们跪在这里。 可不料她的这句话,却引来了两个姑娘的新的恐慌,连声音都抖颤了起来:“小……小姐,你还……还是……再吃点吧。” 水竹清秀的黛眉微微蹙起,水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静静地看着两人,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两人见水竹只是静静地望着她们,不说话,神情更加慌乱了,忙从地上迅地爬起来,快步抢到桌前,慌乱地将那两个食盒端起来,匆匆地跑了出去。 水竹望着她们有如逃避洪水猛兽一样地逃了出去,心中的困惑更加深了,难道自己真的有那么可怕吗?正在水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艾仁推门走了进来,水竹一见他,便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他有消息了吗?” “你为什么不吃饭?”艾仁没有理会她的问题,而是带着微薄的怒意,语含责备地质问道。 水竹怔了一怔,心想今天这些人都是怎么了,自己吃不吃饭,值得他们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样子吗?但嘴上却还是解释道:“我只是没胃口。”然后,又忍不住追问道:“没有他的消息吗?” “是不是他没有消息,你就会一直这么糟蹋自己,你就这么轻贱自己的命?”艾仁的声音里带着更加明显的怒意,眼中射出咄咄逼人的光芒,直视着水竹,让她无所遁形。 水竹被他看得莫名的心悸,语气也颇为不善地道:“如果他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艾仁的眼中闪过一抹阴鸷,声音也再无了温柔,冷笑道:“呵呵,很好,原来是我多此一举、多管闲事。” 水竹虽然不满他对自己的横加指责,但想到毕竟他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是将语气稍微缓了缓,解释道:“你救我,我很感激,但我一定要……” “不要说了。”艾仁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声音里透着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目前还没有他的确切消息,只知道他还死不了。” 水竹听到飘香雪还活着,哪里还顾得对方的语气有多么的不善,立即露出欣喜之情,自语道:“只要他没事就好。”水眸中凝结的水雾,再也无法承重,潸然落下,浸落在胸前的衣襟之上。 她的泪水,刺痛了他的眼;她的话语,更是刺痛了他的心。艾仁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眼中的阴鸷又多了几分。 “我只是说他没死,并没有说他没事。”艾仁残忍地说道。 “你……”水竹被他的话激怒,但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指责,索性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艾仁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他长长地吁了口气,尽量将自己的声调放柔和:“我会尽快帮你找到他的,只是在这之前,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水竹被他的喜怒无常,搞得十分迷惑,索性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做出回答。艾仁只道她还在跟自己生气,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缓缓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水竹一个人了,四周显得空旷而静寂,水竹忽然感到心情一阵憋闷,于是她决定出去走走,也好调理一下自己纷乱的思绪。 打开房门,走廊上空荡荡的,不见半点人影。水竹顺着那曲曲折折的回廊,走了很久,眼前才变得开朗起来,又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了一座小小的花园,规模虽然不大,但设计得十分精美,亭台楼榭,一应俱全。 嗅着从那小小花园中飘逸出的淡淡幽香,水竹压抑的心情似乎变得舒服了许多,忍不住缓缓地闭上眼睛,用力地吸着,享受着那幽香沁脾的惬意。 “喜欢吗?”一个温柔得能溢出水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水竹受惊地睁开眼,向一旁望去,看到的是艾仁那张狰狞的脸,紧张的心这才放下来。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淡淡地点点头。 “刚才都是我不好,我只是太担心你了。”艾仁用极其低柔的声音缓缓倾诉着,“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如果说刚才恼怒冷酷的艾仁让水竹不快,那么现在这个温润如玉的艾仁,更让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水竹不置可否地答着,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艾仁的变化无常。 “都是我的错,我早就应该带你出来走走的,整天关在那个密不透风的屋子里,好人也会待出病来的,又怎能怪你没有食欲呢?我只顾着考虑你的安全,却忽视了你的感受,对不起。”艾仁诚诚恳恳地表达着自己的歉意,望着水竹的眼神中充满了疼惜和宠溺。 水竹听着他的道歉,心里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滋味,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想要逃离的感觉,于是她急急地道:“没事,我先回去了。” “我陪你。”艾仁立即跟上前,柔声道。 水竹没有拒绝,但是比之来时,却明显地加快了脚步。 艾仁一直陪着水竹回到了房间,却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水竹只得道:“我累了,想要休息了。” “噢,好。”艾仁应着,却依然没有迈动脚步。 水竹只好说得更明确些,直接逐客道:“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找人呢?” 艾仁这才不太甘愿地应了一声,缓缓地走了出去。 硕大的卧房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艾仁纠结地坐在桌子旁,他不敢闭上眼睛,因为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一个有如凌波仙子的白衣少女,仰头闭目地嗅着花香,那清逸绝俗的气韵,遗世独立的风姿,折磨得他快要疯掉了。 “水竹,水竹……”他一遍遍地低唤着这个让他日思夜寐的名字,脸上原本扭曲的疤痕,更加痛苦地扭曲着。 蓦地,他一拳重重地击打在身旁的桌几上,将上面的茶具都震落在地,摔得粉身碎骨。从他的牙缝里缓缓地逼出了几个字:“飘香雪,你一定要死。” 吐出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凝刻着一种极端的仇恨。 “少主,老爷子来了。”一个声音在他的房门外响起。 在听到这句话时,艾仁的眼中染满了嗜血的猩红,恶狠狠地道:“好生伺候着老爷子,我随后就到。” 二三三、父子上演攻心计 二三三、父子上演攻心计 艾仁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这才走出自己的房间,快步来到了一座方厅前,人还没有走进去,便听见方厅里传来了夜无痕不悦的斥责声:“怎么,这翅膀还没长硬呢,架子倒是先端起来了?” 方厅里一片憋死人的沉寂,艾仁定了定神,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他的那些手下见自己的主子进来了,提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些,但依然是敛声屏气,保持着随时的警惕。 夜无痕一看见艾仁便训斥道:“你舍得出来了吗?” 艾仁连忙赔着笑脸道:“义父,你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召唤我一声就行了。” “召唤一声,我怎敢劳你大驾,现在我找上门来,还得等着你接见呢?”夜无痕一脸怒气地道。 艾仁知道是自己没能亲自出去迎接,惹他生气了,便立即诚恳地检讨道:“我刚才是因为有一件棘手的事要处理,所以出来完了,还望义父原谅,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夜无痕见他一味地只是赔笑和讨好自己,心里的怒气也渐渐消了,他不喜欢绕弯子,便直截了当地点明来意道:“我今天来,是要把那个水竹带走,你可有什么意见?” 艾仁心中一惊,但面上却强装镇定地反问道:“我听手下说,是义父救了那个飘香雪?” “是,”夜无痕直接应道,“我当时本来是要助你杀他的,可是他的身上有我女儿给他的信物,他是我女儿器重的人,所以我不能杀他。” 说完,看了眼艾仁,冷声询问道:“怎么,你有意见?” “不敢。”艾仁连忙否认,但语气中却流露着不甘,“虽然他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但是既然义父想要保他,孩儿也只好遵从义父的安排了。” “嗯,”他的恭顺反倒让夜无痕心生怜悯,轻叹道,“义父知道这件事委屈了你,不过义父答应你,日后一定会对你有所补偿。” “义父说哪里话,你我父子之间,还谈什么补偿。”艾仁连忙否决道,同时装出一副痛心疾的模样。 夜无痕被他的话感动了,又出一声叹息,然后痛下决心地道:“算了,孩子,你就算是帮义父一个忙,把那个叫水竹的女人也放了吧。” “义父,”艾仁深情地唤道,眼里竟然蓄着泪水,“你的吩咐,孩儿自当遵从,只是那个水竹,是孩儿这辈子唯一深爱的女人,请义父看在孩儿一片痴情的份上,帮帮孩儿吧。” 夜无痕刚毅的脸上,现出了为难之色,犹豫道:“可是,她是别人的心上人,你这样强求,也是无济于事啊,况且我已经答应了飘香雪,要帮他救回水竹,我怎么能失信于人呢?” 艾仁深谙夜无痕的脾气,知道只要是他决定的事,便断断不会有转圜的余地,于是做了一个深呼吸,隐忍住心中的怒气,故作可怜道:“孩儿一切听从义父的安排就是,只不过你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怎么也要让孩儿尽一尽孝心吧。” 夜无痕自觉对不起他,又觉得他提出这个要求合情合理,而且还足见其一片孝心,便点头应允下来。 艾仁的眼底有光芒一闪而过,立即上前扶住夜无痕的手臂,以半搀扶的姿态,挽着夜无痕向方厅外走去。一边往外走, 一边对手下吩咐道:“去,准备好酒宴,我要陪义父好好地喝几杯。” 夜无痕本来不喜欢他这样的安排, 但是因为觉得对他有所愧疚,所以便没有推辞,随着夜无痕来到了正厅。 很快,便有一桌丰盛的酒席摆上来,夜无痕象征性的吃了几口,但是由于艾仁的盛情相邀,酒倒是喝了很多,甚至已经渐渐地有了微薄的醉意了。 而艾仁的兴致显然越来越高,说的话也越来越煽情,就在酒意正酣的时候,忽然从厅外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个仆人。 还没等这个仆人开口,艾仁已经声色俱厉地呵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没看见我正在陪义父喝酒吗?” 仆人顿时吓了一哆嗦,但还是战战兢兢地说道:“启禀少主,小……小姐她不见了。” “你说什么?”艾仁猛然站起,将桌上的酒盏都带翻了。 那个仆人更是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作一团,语不成句地道:“不……不见了……刚才……送……送饭时,小……”不等他“小”完,艾仁已经飞起一脚,踹向他的胸口,将他踢翻在地,口中还兀自愤愤地骂着:“没用的奴才。” 然后转身面向夜无痕,瞬间换上了一副诚惶诚恐的谦卑模样:“义父,水竹失踪了。” 夜无痕原本还在猜测他们说的“小姐”是不是水竹,现在听到艾仁直接点明,心里一惊,瞪着艾仁的目光中带着狐疑。 艾仁立即表现出很受伤的模样,委屈地看着夜无痕道:“义父,你该不会认为是我故意把人藏起来了吧?” “我没有办法不怀疑,不是吗?”夜无痕模棱两可地答道,以他对这个义子的了解,他的确有这样的心机。 “好,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这就去帮你把人找回来,以证明我的清白。”艾仁冷着脸保证着。 夜无痕没有给他任何安慰,在事态没有明朗之前,他不想多说,只道:“我跟你一起去。” 艾仁知道他这是不能完全相信自己,便也不拒绝,将怨愤都撒在了那个仆人的身上,大声厉喝道:“还不快带我们过去。” 那个仆人被他踹倒后,本来瘫软在地,缩成一团,一时间对他的指令没能回过神来,直到身上被艾仁结结实实地又踹了一脚,这才懵懵懂懂地站了起来,嘴角渗出的血丝都顾不得擦拭,便唯唯诺诺引着艾仁和夜无痕向水竹原先住着的房间走去。 果然,房中空空荡荡的,里面的摆设依旧,却已是金屋无人了。只有那桌几上放着一张素笺,写着三个灵动飘逸的字迹:“我走了。”此外,再无半点痕迹。 夜无痕接过艾仁递过来的素笺,精目四处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良久才犹疑地问道:“你确认这是水竹的字迹?” 艾仁缓缓摇了摇头,不确定地道:“我也不知道,我根本就没见过她的字迹。”顿了顿,又若有所思地补充道:“可是,如果不是她写的,那还会有谁呢?” 夜无痕没有理会他的询问,而是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素笺折好,然后谨慎地放进自己的怀中,淡淡地道:“我先去查证一下。” 艾仁的眉头蹙了蹙,便讨好地道:“用不用我派人跟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我不喜欢有人跟着。”夜无痕拒绝道。 “那好,”艾仁也不强求,只是谦卑地说道,“等我这里一旦有了消息,我会立刻派人去通知义父的。” “嗯。”夜无痕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开了。 等到确定夜无痕已经走远了,艾仁才回头对那个仆人问道:“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一切都安排好了,少主请放心。”原本那个抖抖颤颤、窝窝囊囊的仆人,忽然变得目光精湛,语气果断,哪里还有半点卑微仆人的影子,分明已经变成了一位精明干练的助手。 “千万不要大意,老家伙可不是那么好骗的。”艾仁依然不放心地嘱咐道,“记住,这件事情,只能成功,否则你我都活不了。” “是,属下一定会格外小心的。”声音虽然透着谦卑,却依然果决干练。 艾仁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赞许道:“阿笙,你做得很好,等这件事事成之后,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宫主。” “属下不敢,属下只求能永远追随少主左右,便心满意足了。”阿笙忙垂表白道,态度格外地恭谨。 艾仁没有再说什么,沉默良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好半天,才低声叹道:“她,还好吗?” “很好。”阿笙立即肯定地回答道。 艾仁皱起的眉头,并没有因为阿笙的回答而舒展,迟疑地问道:“没有……起疑吗?” “没有,属下只是说有了飘香雪的消息,一切都是小姐自己选择的。”阿笙不卑不亢地答着,没有半点邀功的意味。 艾仁赞许地点了点头,暗暗舒了口气,赞道:“阿笙,你做得很好,接下来要更加小心才是。” “是,少主。”阿笙毕恭毕敬地答着。 “去吧。”艾仁有些疲倦地挥了挥手,阿笙便在他的示意下,转身退了出去。 房间内,艾仁缓缓走到卧榻旁,慢慢地坐了上去,伸出手轻轻地触摸着卧榻上面的软枕,有如触摸着心爱的人一般,动作十分的轻柔,充满了眷恋。他的头微仰着,双目轻轻地闭合,深深地嗅了口气,仿佛想要在残留的空气中汲取着什么一般,喃喃自语道:“你是我的,这一次我再也不会让你有机会逃开。” 二三四、杀你如杀只蝼蚁 二三四、杀你如杀只蝼蚁 夜无痕匆匆赶回地窟,飘香雪恰巧刚将“洗髓神功”初步练成,见到夜无痕一个人回来,颇感失望,但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地望着夜无痕。≧ 夜无痕知道他的想法,没有说话,只是把那张素笺递给了飘香雪。 飘香雪狐疑地接过素笺,展开看了一眼,便疑惑地望向夜无痕。 “看不出是谁写的?”夜无痕没有惊讶之色,一切仿佛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很像水竹的笔体,但我可以断定这不是她写的。”飘香雪肯定地说道。 “为什么?”飘香雪的话,反倒让夜无痕有了惊奇。 飘香雪又重新看了看那张素笺,淡然道:“这字虽然灵动飘逸,却缺少风骨,所以根本不是水竹写的,只是有人刻意模仿罢了。” 夜无痕了然地点了点头,低声自语道:“他果然是在骗我。” “他?就是抓走水竹的人?你已经见过他了?”飘香雪急切地追问道。 “是,不过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你会救水竹,就一定会帮你救出她。”夜无痕坚定地保证着,眼中掠过一丝凛然。 “这一次,我和你一起去。”飘香雪提议道。 “不行,如果你去,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夜无痕立即否决道,“总之,我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莫非你不相信我?” 飘香雪黯然不语,他很愿意相信夜无痕,但是他却无法克制自己担忧的心,他已经下定决心,就算夜无痕会生气,这一次,他也一定要亲自去找水竹。 夜无痕见他不出声,以为他放弃了,便嘱咐道:“我现在就去帮你救她,你只管在这里等着好了。” 说完,便再次离开了地窟。 只不过,这一次在他离开之后,飘香雪也随之离开,他无法再坐等下去了,他的心已经无法再承受那等待的煎熬。 当夜无痕再次出现在艾仁面前的时候,艾仁真的惊诧了,虽然他料到自己的谎言未必会成功,但却没有想到会被拆穿得这么快。 但是他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换上一副谦卑的面孔,唯唯诺诺地问道:“义父,你怎么这么快又返回来了,如果你喜欢这里,就只管留下好了,也好让孩儿更好地孝敬您。” 夜无痕冷哼一声,不动声色地质问道:“你确定,这张素笺是水竹写的?” 艾仁望了一眼那张素笺,委屈万状地道:“孩儿不是说过,我也不能确定吗?” “这上面的字,根本不是水竹写的。”夜无痕眼中射出两道精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艾仁,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么说,水竹是被人掠走的?”艾仁一脸惊诧地问道。 夜无痕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只是继续盯着他那张布满疤痕的脸,那隐在视线之中的冷光,让人有无所遁形之感。 “义父,你这样看着我,莫非是怀疑我?”艾仁似乎很委屈地问,甚至语气中还带有微薄的怒意。 “我不该怀疑吗?”夜无痕毫不留情地质问着,“人是在你这儿丢的,又弄出这样的一个骗局,难道我还不该怀疑你吗?” 艾仁咬了咬牙,痛心疾地道:“不错,义父怀疑的是,孩儿也无话可说。谁让人的确是在我这儿丢的,而且还故布疑阵呢?义父若想要因此处罚孩儿,孩儿自是无话可说,只不过能不能请义父先给我点时间,等我把人追回来,处理掉那个恶意破坏我们父子感情的真凶。到时候,孩儿自当任凭义父处置,只要义父高兴。” 他这番话,说得可谓丝丝相扣,合情入理,按理说夜无痕是挑不出半点毛病的,只是夜无痕却不是一个遵循规律的人,尽管艾仁已经说了这么多,夜无痕却还是冷冷逼迫道:“三个时辰之内,你必须将人交给我,否则的话,我能给你今天的地位,也能亲手废了你。” 艾仁布满疤痕的脸,因惊怒而扭曲,心里的怒火已经燃烧到无法抑制的程度,眼前这个被自己口口声声尊为义父的人,居然为了外人,而不惜与自己反目。然而,残存的理智却告诉他,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所以他努力平息着胸中的怒气,尽量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不失谦恭,用十分沉痛的语气说道:“就算义父如此不信任孩儿,孩儿也依然不会对不起义父,因为一日为父,终生为父。” 夜无痕的内心也不是一点不为所动的,只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冷冷道:“但愿你能表里如一,说到做到。” 艾仁重重地点了下头,便快地转身离去,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眼中顿时充满了阴鸷的恨意。 艾仁负气离去,夜无痕便真的坐在正厅中等了起来,他在赌,赌艾仁不敢再欺骗他。 艾仁出去不久,阿笙便走了进来,对着夜无痕恭敬地施礼道:“老爷子,少主让我来请您先去偏厅休息,他说找到人后立刻就会回来。” 夜无痕只是瞟了阿笙一眼,并没有认出他就是那个窝囊的仆人,一是那个仆人与眼前的阿笙,一个卑微一个精明,形象上差距很大,二是他一向对这些下人并不十分在意。 “我就在这里等他。”夜无痕毫不留情地道,甚至也不愿多看阿笙一眼。 阿笙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依然谦恭有礼地说道:“老爷子,少主也是一番孝心,您就不要再拂他的好意了,还是到偏厅去休息一会儿吧。” 夜无痕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冷叱道:“什么时候,无情宫的奴才可以对主子号施令了?” 阿笙面色一囧,却并没有流露出怯懦之色,只是略怔了怔,便赔笑道:“老爷子息怒,是奴才僭越了,既然你不想移驾,那就留在这里好了,奴才去帮你点一支安神香,也好帮老爷子祛除疲劳。”说完,却没有立即下去办事,而是偷眼凝望着夜无痕的脸色,显然是等着夜无痕的回答。 夜无痕此时正心忧着水竹的事,不确定自己对艾仁的威胁是否奏效,所以便烦躁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再在这里啰嗦。 阿笙立即识趣地施了一礼,然后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有两名相貌平平的婢女,拿着一对香炉缓步走上厅堂,她们只是朝着夜无痕躬身施了一礼,并没有开口说话。然后便将手中的香炉放到桌案之上,从怀中掏出两支碧色的香烛点上,香气清幽沁脾,正是无情宫特制的安神香。 两名婢女点好了香,便冲着夜无痕再次的躬身施了一礼,便双双退了出去,至始至终,都没有打扰夜无痕半句,显然是有人精心嘱咐过她们了。 夜无痕闻着安神香那清幽的香气,竟真的渐渐感觉到一种疲倦,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终于在不知不觉中,彻底地合上了。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直到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夜无痕才算清醒过来,然而眼前的一切,却让他惊惧地以为自己这是在做梦。 只见他的眼前,艾仁正神色慵懒地坐在一把虎皮椅上,右腿支起,手肘搁在腿膝之上,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托着下颌,用一种审度的眼神看着自己,而自己却被铁链锁在了一根粗大的铜柱之上,四肢都失去了活动的自由,而最最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的浑身竟然不出半点力道。 “畜生,你终于露出本性了?”夜无痕不屑地冷嗤道。 艾仁无视他的愤怒,眼神在他的身上逡巡着,不冷不热地道:“义父大人,你怎么能这么说孩儿呢?如果我是畜生,那么,您身为我的义父,岂不成了老畜生?” “你还有脸叫我义父,我瞎了眼,当初才会救你这个畜生。”夜无痕气愤地骂道。 “啪”的一声,夜无痕的脸上已挨了重重的一记耳光,艾仁轻轻抚弄着自己的手指,似乎漫不经心地驳斥道:“我说了,不要再叫我畜生,难道你没听到?” 夜无痕何曾受过此等羞辱,一时急怒攻心,呕出一口血来,差点喷到艾仁的脸上。 艾仁慌忙跳开,有些嫌恶地瞪了夜无痕一眼,嘲讽道:“如果你不是这么大的脾气,如果你不是把我逼得太急,我也不会这么快便这样对你,所以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你……”夜无痕已经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艾仁却还是意犹未尽地道:“其实,水竹就在我的手里,只是你已经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了。” “你终于承认一切都是你做的了?”夜无痕眼中喷射着怒火,咬牙切齿地道。 “当然承认,”艾仁阴阳怪气地道,“难道事到如今,我还有骗你的必要吗?” “放了她,我可以原谅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夜无痕咬牙切齿地威胁道。 “哈哈哈……”艾仁出放肆的狂笑,良久才止住笑声,嘲讽道:“义父,你认为你现在还有命令我的资格吗?”说着,他用手在夜无痕的脖颈上比划了一个斩杀的动作,嗤笑道:“现在,我要弄死你,就如同弄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夜无痕气得说不出话来,又是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射而出。 二三五、你有这样的权利 二三五、你有这样的权利 艾仁“啧啧”干笑两声,抬手在夜无痕的嘴角轻轻地蹭拭了两下,象征性地劝慰道:“义父大人,你怎么还这么大的脾气,这样下去那可是要伤身子的?” 夜无痕被他奚落,反而渐渐地冷静下来,他盯着艾仁问道:“你是怎么给我下毒的?” “义父,我的能耐都是你教的,你怎么还会不知道我是怎么给你下毒的呢?你是在故意考我吗?”艾仁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夜无痕的脸,挪揄道。﹤ “安神香?”夜无痕挑眉问道。 艾仁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用嘲讽的语气赞道:“聪明。” “可是,那的确只是安神香,为什么能让人中毒?”夜无痕皱眉问道,心中的好奇胜过了愤怒。 艾仁脸上的得意之情更甚,阴笑道:“那的确是安神香,只对人的身体有好处。”说到这儿,他有意地停下来,果然在夜无痕的脸上看到了焦急之情,他又故意停顿了一会儿,见夜无痕没有追问,这才又自顾说道:“只不过,安神香没毒,可是我却研制出一种功效比原来大两倍的安神香,除了安神之外,还可以让人进入深层的睡眠,而它的色、香、味,却都与原来的一般无二,所以你察觉不出来。” “你的确聪明。”夜无痕语气平淡地赞道,他的这句称赞倒是自内心的,并没有讽刺的意味。 艾仁更是得意,冷笑道:“怎么,后悔与我为敌了?” “不,是庆幸,你这样的人,如果真的学到了我所有的本领,一定会荼毒苍生的。”夜无痕的语气依然平淡,似乎早已经忘了自身的处境。 艾仁丑陋的脸,变得更加扭曲了,他怒视着一脸淡然的夜无痕,恨恨地讥讽道:“你堂堂的兽灵人君,还会怕荼毒苍生,真是天大的笑话。” “哼,连我这样的大魔头,都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你想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夜无痕冷嗤道。 “我是什么人,不必你来操心,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艾仁冷哼道,眼中闪过阴毒的冷光,“我给你一个时辰的考虑时间,如果你不把你的‘洗髓神功’和‘兽灵掌’的秘籍交给我,我就会让你尝尽生不如死的折磨。” “终于露出你的本性了?”夜无痕嘲讽道,“只可惜,我早就知道你的野心,所以这两本秘籍,你这辈子都别妄想得到了。” 艾仁眼中闪动着凶残的冷焰,恶狠狠地逼近夜无痕道:“你这是自找苦吃,可怨不得我。”说着,他的手指在夜无痕的身上点了一点,顿时,夜无痕感觉到周身仿佛都在被毒虫噬咬一般,痛得他全身痉挛,恨不得立即死去,以解脱这种非人的折磨。然而,他却咬牙忍着,没有吭一声。 艾仁饶有兴味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伸手在他的肩上比了个砍折的动作,阴阳怪气地威胁道:“你说,如果我要是从这里开始,把你全身的每一处骨缝都钉上一根蚀骨钉,你说会怎么样?” “畜生,你会遭到报应的。”夜无痕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颤抖。 “是吗?那我们就看谁先遭报应好了。”艾仁不以为意地冷笑道,眼底闪过嗜血的凶残。 “记住,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机会。”艾仁一边往外走,一边冷冷地抛下这句威胁。 艾仁走出关押夜无痕的牢房,迎面正碰上阿笙,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找到飘香雪了吗?” “没有,他应该已经离开地窟了。”阿笙态度恭谨地答着,脸上却没有那种谄媚的奴才相。 “离开了?”艾仁有些惊讶自语,旋即面露杀机地分析道,“看来,他一定是找来了,你们给我严密监视着,千万不能让他找到夜无痕和小姐。” “是。”阿笙恭敬地答着。 “还有,”艾仁不放心地嘱咐着,“那两本秘籍还没有得到,折磨那老家伙的手段要有点分寸,千万别让他死了。” “是。”阿笙再次恭敬答着。 艾仁淡淡地抛下一句:“我去看看小姐。”便离开了这里,阿笙在他离开之后,闪身进了牢房。 水竹独自呆在艾仁给她安排的新住所,心里却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明明那天那个叫阿笙的仆人告诉自己,说已经有了飘香雪的消息,可是到了这里之后,却又说消息有误,他们要暂时停留在这里,继续打探消息。 她虽然不是善于使用心机之人,但却也是冰雪聪明之人,隐隐地,她感觉到不对劲,但是又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最终她决定,还是先离开这里,再作打算。 所以,趁着中午大家都休息的时候,水竹悄悄地离开了她的房间,为了不被人现,她是从窗口跃出的。 她房间的窗外是一个小型的花园,里面种着一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虽不名贵,倒也雅致清幽,不过水竹却无心观赏,她只想尽快离开这里,早点找到飘香雪。 很快,她便穿过了这座小小的花园,这才现,花园的外面,竟然是一排下人房,为了避开被人现的危险,水竹没有直接过去,而是绕着花园的围墙,想要找到一个可以顺利逃出的出口。 就在她快要越过下人房的时候,两条人影却从下人房中闪出,水竹连忙闪身躲到了道边的一棵垂柳之后。 两条人影走近,水竹透过柳枝的缝隙看到,这是早上给自己送膳食的两名女婢,相貌平平,却干净清爽。 水竹放下心来,只等着她们走过去,便离开。可是微风中飘来的话语,却引了水竹的警惕。 “我们快点,如果有什么差池,那可不得了。”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 “你为什么那么害怕。”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好奇地问道。 “你没听说嘛,先前伺候她的人,只因为她不好好地吃饭,就全都被少主杀了。”清脆的声音带着恐惧地说道。 “啊?……” “啊什么呀,我们快点去吧,如果她有什么差池,我们也全都活不成了,弄不好还会受到生不如死的折磨呢。所以我们必须赶在……”声音渐行渐远,水竹已经听不清楚了,而且也无心再听下去了。 水竹的脑海里只隐隐响着那一句话:“你没听说嘛,先前伺候她的人,只因为她不好好地吃饭,就全都被少主杀了。” 自然而然地,水竹想到了为什么给自己送饭的人一顿一换,难道她们真的都已经因自己而死了吗?水竹的心,莫名地绞痛着,一种强烈的压抑感,憋闷得她喘不过气来,想要逃离这里的想法更为强烈了。 所以,水竹加快了逃离的步伐,幸好,她很快便现了一个出口,那是一个距离那排下人房,大约两百米左右的围墙上,有一个小小的角门,应该是为方便下人出入而设置的,水竹立即飘身欺近,却现门是锁着的,水竹略微犹豫了一下,便解下腰间的软剑,暗运内力,向门锁斫去。 那门锁很是普通,很容易便被斩落了,水竹心中一喜,想也不想,便伸手去拉。 “你要去哪儿?”艾仁的声音在背后阴魂不散地响起。 水竹的手,僵在半空中,良久才收了回来,缓缓转身,便看到了艾仁那张丑陋而狰狞的脸,在艾仁的身后,还站着刚才说话的那两名婢女。 “我应该有离开的自由。”水竹的声音有些冷。 艾仁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对自己的排斥和防备,眼中不易觉察的闪过一抹阴鸷,但他的声音却柔得能掐出水来:“你当然有离开的自由,甚至你还有对我提任何要求的自由,只是你就这样走了,是不想知道他的消息了吗?” “你已经有他的消息了?”水竹忽略了他言语中的所有,只抓住了这最关键的一句。 艾仁露出了一个自负的笑容,安抚道:“虽然暂时还不能确定,但是相信很快便会有消息了。” 水竹听到他又是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心里不觉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再次相信他。 艾仁看出了水竹的犹豫,便继续诱惑道:“不是我不让你离开,我只怕一旦有了消息,不知道该如何通知你。” 水竹的心彻底动摇了,终于无奈地道:“好,我先留下来,不过,三天之后,如果还没有他的消息,我就会离开。” “一切都随你好了,只要你高兴。”声音极其温柔,目光里透着露骨的柔情。 然而,在他转身面向身后的两个婢女时,声音与目光却同时变得冰寒彻骨:“好好照顾小姐。”他冷声吩咐道,如果不是看在她们现及时,并及时地将消息传递给自己,从而及时地阻止了水竹离开的情面上,这两个婢女现在已经是两具僵硬的死尸了,因为水竹是在她们当值的时候离开的。 两个婢女听到少主这样的吩咐,知道自己逃过了这一劫,顿时激动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忙应诺道:“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地照顾好小姐,请少主放心。” 她们的惊惧,让水竹又联想到自己先前所听到的她们的谈话,神色不由自主地黯淡下来。 艾仁敏锐地察觉到了水竹神色的变化,望向两名婢女的眸色也随之暗了暗。 二三六、真想知道我是谁 二三六、真想知道我是谁 就这样,水竹留了下来,那两个婢女一直陪侍在她的左右,不曾离开半步,直到水竹睡下,她们才帮她掩上房门,退了出去。 在她们退出房门的瞬间,躺在床上的水竹睁开了眼睛。她真的无法入眠,虽然她选择了留下,但是她对艾仁的怀疑却并没有消减,两个婢女的话一直在她的耳边萦绕,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在被季寞桐软禁时,曾经有两个婢女因为自己不吃饭,而被季寞桐鞭责的事,这个艾仁的作风跟季寞桐还真像,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他也是和季寞桐存在着一样的心思,那么自己留在这里岂不是很危险,想到这儿,水竹翻身从床上坐起,就在她想要从床上下来的时候,鼻端却忽然嗅到一种淡淡的幽香,水竹连忙警惕地闭住呼吸,然后重新躺好,闭着眼假寐。 过了一会儿,香气渐渐消失了,但是为了谨慎起见,水竹却依然闭住气息,直到她确定完全没事的时候,才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可是,还没等她将这一口气呼匀,她房间的门便被人打开了,一条黑影闪身走了进来,动作很轻很谨慎,仿佛怕惊扰了睡梦中的人儿一般。 黑影缓缓来到水竹的床边,便停了下来,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凝望着。 良久,黑影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水竹感知到危险的迫近,立即睁开双目,看到的是一张近在咫尺的丑脸,立即冷叱道:“你做什么?” 艾仁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施用了安神香后,床上的人居然还是清醒的,一时间愣怔在那儿,不知所措。 水竹却一把将他推开,翻身从床上跃下,并迅退开,与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艾仁在失措中,被水竹推了一个趔趄,他连忙稳住身形,挤出一丝温润的笑容,狡辩道:“我只是不放心,来看看你。” 水竹神情冰冷,也不想与他争辩,转身便向房门外走去。 艾仁却先她一步,抢在了前面,死死地堵住了门口,惶急地问道:“你要走?” “让开。”水竹用一声冷叱做出了最明确的回答。 艾仁的嘴角抽搐了两下,眼中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咬牙威胁道:“如果你敢离开这里,那么就等着给飘香雪收尸好了。” “你……”水竹又惊又怒,一时气结。 艾仁的语气稍缓,诱劝道:“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绝不伤害你。” 然而,水竹此时在意的,却已不是自己的安危,“你把他怎样了?”水竹冰冷地质问着,水眸中透着恨意。 “现在他还没怎么样,不过以后会怎样,就要看你的表现了。”艾仁眼中喷射着妒火,切齿道。 愤怒的水竹,抽出了软剑,狠狠地向艾仁刺去。 艾仁却闪也不闪,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只是语气平和地威胁道:“死在你手里,我很开心,不过我死了,他一样活不了。” 水竹的软剑,在贴近他咽喉的一刻,停了下来,却没有收回。 “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了他?”水竹用剑指着艾仁,冷冷地问道。 艾仁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起右手,用两根手指轻轻地拨开了指在自己咽喉的软剑,然后才缓缓道:“我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要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水竹的水眸中透着冷意,直觉告诉她,眼前的人一定是早就与她相识,而且从他提到飘香雪时那充满恨意的眼神来看,他们之间应该是有过恩怨的,只是水竹却想不起来自己何曾遇到过这样的一个人,于是淡漠地问道:“你是谁?” “我不就是你的‘爱人’(艾仁)吗?”艾仁深情款款地看着水竹,柔声道。 水竹感到一阵恶寒,厌恶的避开他的目光,冷叱道:“你究竟是谁?”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是爱——人——。”艾仁故意将“爱人”两个字加重加长,笑嘻嘻地道。 “说出你的真实身份?”水竹神情冰冷,心里的厌恶感又多了几分,冷冷叱问道。 艾仁的眼中浮现着恨意,柔声细语变成了咬牙切齿:“你真的这么想知道我是谁?” 水竹用静默代替了回答。 艾仁盯着水竹看了半天,终于从牙缝里逼出了三个字:“季——寞——桐。” 水竹彻底震惊了,她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张布满疤痕的脸,怎么也无法与曾经的那张温润如玉的脸联系在一起。 “怎么?很惊讶?”季寞桐的脸因痛苦而扭曲着,声音恶毒地道,“惊讶我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水竹没有回答,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的确,她的内心是十分惊讶的。 水竹的沉默显然让季寞桐很受伤,眼中的恨意更浓,声音里带着刻骨的仇恨:“这些,都是拜你那个飘香雪所赐。所以,你说我该不该恨他?” 水竹狐疑地望着季寞桐,不相信飘香雪会害他,但是看他的神情,又绝对不像是说谎。 季寞桐看出了水竹的怀疑,冷笑道:“你不信,你以为我在诬陷你的心上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水竹不信飘香雪会做这样的事,所以问道。 “当时我被飘香雪锁在了丐帮的密道中,忽然有一群带着面具的黑衣人闯入,他们见到我便逼问我‘七彩魔珠’的下落,我根本不知道,可是他们不信,就一刀一刀地凌迟我。”季寞桐说到这儿,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仿佛又感知到了那种生不如死的疼痛。 水竹眼中的厌恶消退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同情的目光。 “你在同情我?”季寞桐敏感地察觉到了水竹眼神中的变化,恼羞成怒地质问道。 水竹不会说谎,但却知道自己无意间表露的同情,已经伤到了这个男人的自尊心,所以一时有些慌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她的沉默,让季寞桐更加受伤,因为这无疑就等于是默认,他忽然出一声狂笑:“哈哈哈……你同情我,你还是先同情你的飘香雪吧,因为他此时正在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你……”水竹对他的一点点同情,立即因他的这句话消灭殆尽,惊怒攻心,才说了一个“你”字,便嗓口一咸,吐出一口鲜血来。 季寞桐心中一痛,不由自主地伸出双手,想要去扶她,但是伸出的手却僵住中途,然后被他硬生生地收回,因为他知道,水竹的这口血是为飘香雪吐的,所以他强迫自己,不要心软,不要心疼她。 水竹强行压制住胸口翻腾的气血,漠然道:“立即放了他,否则我不惜与你同归于尽。” “意思是,你宁肯死,也不愿嫁给我?”季寞桐十分受伤地道,声音里充满了怨毒。 “是。”水竹回答得坚决而肯定。 季寞桐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抽动着,让整张脸显得更加狰狞可怖,良久才冷笑道:“好,很好,那你就先等着给飘香雪收尸吧,不过你放心,在没有折磨够他之前,我是不会杀他的。” 季寞桐说完,便一把将门扯开,气咻咻地往外走去。 “等等。”水竹忍不住叫住他,心里还在犹豫,但是口里却已经妥协道,“立刻放了他,我,我会嫁给你。” 季寞桐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狞笑,得寸进尺道:“先嫁给我,我就会放了他。” “不行,我一定要先确定他的安全。”水竹果断地回绝道,脸上是毅然决然的神情。 “哼,你以为我那么好骗?”季寞桐冷哼道,“一旦他脱离了危险,你就会用死来逃脱我,是不是?” 水竹被他说中心事,无法辩驳,但心中的意志却是坚定的,于是她冷冰冰地道:“你可以选择不信。” 季寞桐盯着水竹看了半晌,心中在反复地思忖着,有一点他很明确,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不同于一般人,绝对不能逼得太急,否则会适得其反,曾经她就用自杀来抗拒过自己的侵犯,而事实上,飘香雪此时还下落不明,所以眼前的确不是得到她的最佳时机,不如先稳住她,再慢慢地另作打算。 “你现在的情绪太激动,我可以给你一段时间考虑,三天后,我等你的答复。”说完,用目打量着水竹,观察着她的反应。 水竹略微迟疑了片刻,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却不忘追加一句:“不过,你要保证,在这三天之中,你绝对不可以动他分毫。” 季寞桐的心瞬间沉入了冰谷,这个女人,竟然时时刻刻都在为飘香雪着想,嫉妒的火焰烧灼着他的心,吞噬着他的理智,他恨不得立即将她揉压在身下,狠狠地蹂躏一番,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那样做了,自己得到的恐怕只能是一具冷尸,因为这一幕曾经生过。 “我答应你。”季寞桐艰难地逼出了这几个字,便一把扯开房门,冲了出去,头也不回。因为他害怕,再停留下去,自己会做出让自己都后悔的疯狂举动来。 二三七、一切都只是骗局 二三七、一切都只是骗局 房间的门重新关上,室内恢复了平静,然而水竹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 三天的时间,她要怎样才能在三天之内,救出飘香雪,而不用嫁给那个阴毒的小人。 正在水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房间的门,再次被轻轻推开,水竹以为又是季寞桐,正要开口训斥他的不守信用,却在看清眼前的身影时,所有的怒火都化为了似水的柔情。 “香雪……”哽咽地低唤,伴随着泪水的滑落。 “竹儿。”飘香雪上前一步,将水竹紧紧地拥在怀中,整颗心都因她的憔悴而绞痛着。 “你没有被他们抓住?”水竹仰起满是泪水的小脸,不确信地问道。 “一切都只是季寞桐的骗局,他只是为了逼你答应他的条件。”飘香雪轻抚着她柔顺的长,解释道。 水竹心有余悸地道:“他可真是卑鄙。” “对不起,竹儿。”飘香雪看着她,心疼地道。 “对不起什么?”水竹狐疑地望着飘香雪,被他的道歉弄得一头雾水。 飘香雪歉疚地解释道:“刚才我实际就在窗外,只不过为了逼出他的身份,我才迟迟没有出手,让你受苦了。”一边说,一边用拇指轻轻地擦拭掉水竹眼角的泪痕。 水竹心中释然,摇头道:“你不用道歉,我不会怪你。” 飘香雪点点头,想到了另一件事,便对水竹道:“竹儿,我们要先去救一个人,然后便离开这里。” “嗯,好。”没有任何质疑的回答,代表着百分百的信任。 飘香雪不敢怠慢,带着水竹,从窗口跃出。 阴湿的地牢里,夜无痕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了。飘香雪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晚了半天的时间,夜无痕竟被折磨得如此之惨。因为当时他想要查出水竹的下落,所以虽然眼见季寞桐折磨夜无痕,却没有立即出手相救。 飘香雪心中不由一阵愧疚,慌忙上前,挥剑斩断捆锁着夜无痕的锁链,失去了锁链的束缚,夜无痕的身体便软软地向地上倒去。 飘香雪一把将他抱住,现他的气息已经十分地微弱了,而在他的肩胛骨的骨缝中,被钉着两根透骨钉。 飘香雪的眼中喷射着怒火,想不到季寞桐竟会如此残忍,连自己的义父都能下此毒手。他不敢再多有耽搁,因为如果再不施救,夜无痕一定会有生命危险。于是他将夜无痕整个抱起,准备与水竹立即离开这里。 然而,他们还没有离开,季寞桐已经带着他的手下赶到了,他的身侧站着阿笙,还有他的十几名手下。 “想走,却不跟主人打声招呼吗?”季寞桐阴阳怪气地道,眼中射出阴毒的光,直刺飘香雪。 “你不配。”飘香雪毫不留情地反击道,“一个连自己的义父都能残害的畜生,不配称人。” 季寞桐眼角的肌肉抽搐了两下,面目狰狞地道:“飘香雪,你找死。”说着,一挥手,十几名手下立即配合地将飘香雪和水竹三人团团围住。 一张泛着绿色荧光的大网,从三人的头顶罩下,网上散出的腥臊之气,昭示着网上是染有剧毒的。 飘香雪只能将夜无痕放心,让后腾身跃起,暗运内力,一把抓住大网,在它还没有罩在人身上之前,将它硬生生地扯开。 季寞桐在看到飘香雪抓向大网的时候,嘴边露出了得意的狞笑,这张毒网之上,染有十七种毒蛇的毒液混制成的剧毒,只要人身沾到一点上面的毒液,就会立即毒身亡,无药可医。 所以季寞桐幸灾乐祸地看着飘香雪腾身跃向毒网,等着他的自取灭亡。 然而当飘香雪将毒网扯开,若无其事地站到地上时,季寞桐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不可置信地等着毫无损的飘香雪,心中充满了诧异,蓦地,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他的眼中立即充满了怨毒,愤然地逼问道:“你学会了老东西的洗髓神功?” 飘香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重新将夜无痕抱起,冷冷道:“你是自己让开,还是要我动手。” 季寞桐眼中充满了怨恨,但是他知道,如果用毒都无法伤害到飘香雪,那么自己想要阻拦他,无疑是以卵击石。于是,尽管有万千的不甘,他还是咬着牙冲他的手下挥挥手,命令道:“让他走。” 围着的手下听话地退向两边,飘香雪抱着夜无痕,与水竹从容离开。 阿笙在他们的身影将要消失在视线中时,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少主,就这么放过他们吗?” 季寞桐的目光,有如吐着毒信子的毒蛇,死死地盯着三人消失的方向,切齿道:“派人盯着他们,只要一有机会,便动手。” “那小姐……”阿笙有些迟疑地问,实在摸不准少主的心思。 “照杀不误。”季寞桐的声音冷酷到极点,眼睛里充斥着嗜血的猩红,顿了顿,又道,“如果我得不到,就毁掉,也好过被别人得到。” 阿笙的脸色变了变,他没想到那个痴情的少主,却原来对她心爱的女人,也可以痛下杀手,他的心莫名地产生了一种惊惧,但嘴上却还是恭谨地应道:“是,属下知道了。”便躬身退了下去。 季寞桐独自静立了很久,心中的怨恨无从宣泄,良久才愤愤地说了句:“飘香雪,你一定要死。” 飘香雪抱着夜无痕回到了地窟,因为夜无痕的伤势太重,无法进行远距离的挪动,所以他只好带着他暂时回到了这里。然而,却还是太晚了,飘香雪足足为他输了三个时辰的真力,夜无痕才悠悠醒转,当他看见飘香雪的时候,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拒绝道:“小子,别再白费力气了,他根本就没打算给我留活路。” 他的话半点不假,他现在全身的血液几乎都已经被放尽,他的筋脉已经全都被震断,五脏六腑无一不受损,只是在苟延残喘一些时间罢了。 飘香雪心中一阵难过,星目里泛着泪光,涩声道:“前辈……” “不要这副怂样,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小子,”夜无痕扯出一丝笑容,有些吃力地道,“我已经活了两百来岁,早就够了,在我临死前,还能知道唯一女儿的消息,还能找到帮我化解我们父女仇恨的你,我已经十分知足了。” 飘香雪的心更痛了,但是他却没有打断夜无痕,因为他知道,他能说话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他只是静静地听着他说。 夜无痕喘息了一下,又道:“我给你的洗髓神功,你练了吗?” “嗯。”飘香雪重重地应了一声,同时从怀中将那本“洗髓神功”的秘籍拿出来,放到夜无痕的面前。 夜无痕宽慰地闭了闭眼睛,用力地抬起右手,指责墙壁上的那个灯座,道:“扭开那个灯座,就可以找到‘兽灵掌’的秘籍,加上这本洗髓神功,就算是我送给你的谢礼,只希望你能帮我获得黄昏的原谅,告诉他其实我是疼爱她的。” 泪水,从飘香雪的星目中滴落,落在了夜无痕枯瘦的手上。 “小子,怎么这么没出息?”夜无痕笑着责备道,眼中也划过一抹哀凄,又开口嘱咐道:“记住,小子,人在江湖,再高的武功也斗不过敌人的阴谋诡计,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太重情义,这是你的致命伤。记住,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飘香雪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已经不出任何的声音了,因为所有的声音都梗在了喉口,他在愧疚,愧疚由于自己当时的自私,没能及时救出夜无痕。 “小子,帮我……劝黄昏。”夜无痕吃力地说出最后一句话,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飘香雪的心瞬间沉落下去,强烈的愧疚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水竹只道他是太过伤心所致,所以只是心疼地陪在一旁,为他的伤心而伤心着。 过了许久,飘香雪才从悲痛中回过神来,与水竹一起将夜无痕安葬,然后将那两本秘籍小心地藏好,他不会再去练兽灵掌,因为这是夜无痕的独门武功,他认为只有他的女儿夜黄昏才有资格练这上面的武功。所以他要小心保存,有朝一日,能完好无缺地还给夜黄昏。 两人整理好这里的一切,便离开了地窟,飘香雪想起了与离无言他们的约定,决定先去找他们,告知他们自己的情况,再去魔城找夜黄昏,以完成夜无痕的临终心愿。 很快,他便联系到了离无言,只是他们距离此地还很远,所以他们约定在京郊外的密林里相见,也就是自己曾经与夜凝紫到过的那片密林。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缘分,当飘香雪带着水竹来到那座密林的时候,竟意外地现,夜凝紫在那里,而且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让飘香雪意想不到的人,那就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柳忘尘。 夜凝紫在见到飘香雪他们的一瞬间,也彻底地呆住了,被柳忘尘挽着的手,也在同一瞬间挣开。 二三八、遇故人疑雾重重 二三八、遇故人疑雾重重 柳忘尘变得空虚的手,紧了紧,脸色却平静如常,只是沉静地望着飘香雪,没有开口。 还是夜凝紫先打破了几人之间的平静,她躲闪着飘香雪的目光,却幽怨地望向水竹,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等人。”水竹见她望着自己,只能淡淡地答道。事实上,在这之前,自己似乎和夜凝紫都没有说过话。 夜凝紫轻轻地“噢”了一声,便又沉寂下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向豪爽的她,此时却变得十分忸怩。 “需要我们的帮助吗?”柳忘尘的话,暂时地缓解了夜凝紫的尴尬,她眸色复杂地望向飘香雪和水竹,心里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他们答“是”还是“不是”。 “不用了。”飘香雪淡然道,心里暗暗奇怪,为什么夜凝紫会和柳忘尘在一起,而且刚才初见时,他们居然还状似亲密地手拉着手,原本夜凝紫应该是有些讨厌柳忘尘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而且看现在夜凝紫的表情,似乎内心对柳忘尘还是排斥的。 “既然两位不需要帮忙,那我们就此别过了。”柳忘尘听到飘香雪的回答后,立即拉起夜凝紫的手,告辞道。 夜凝紫想要挣脱他的手,但是当她瞥见柳忘尘眸底的阴骘时,便失去了挣扎的力道,幽怨地望了眼飘香雪,然后被动地跟着柳忘尘离开了。 “香雪,夜姑娘好像有些奇怪。”水竹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嗯。”飘香雪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眼中多了一层忧思。 “我们用不用跟过去看看?”水竹看出了飘香雪的担忧,主动提议道。 飘香雪感激地看着水竹,其实他刚才就想追上去,只是怕水竹会误会,他与她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他实在不想再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来破坏,所以此时听到她的提议,感动于她的信任,欣然地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悄悄地跟了上去,路上飘香雪不忘给离无言留下记号,省得他们来了之后,找不到自己。两人一路跟随,现柳忘尘与夜凝紫竟然进入了京郊的一处别苑。 那别苑的规模、气派,竟是不输于那些皇家园林。 飘香雪与水竹对望了一眼,纵身跃过了那道高墙,墙里的景色,比之外面所见,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人无心欣赏这苑中的景致,而是急于寻找着夜凝紫和柳忘尘的身影。 恰在此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从一处阁楼中走了出来,中气十足地喊道:“两位远道是客,我家主人说了,请贵客不要藏头露尾,做些鼠辈之事,既然来了,就请到大厅一见。 飘香雪与水竹都是万分惊诧,以他们的轻功修为,竟然这么快就被现了,足见这柳忘尘的功力之高。然而就在他们决定出去当面问个清楚的时候,却有两个人先他们一步,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这两个人飘香雪他们都认识,竟是水丝柔和玉尘。 飘香雪与水竹的心中更加疑云重重,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又走到了一起,而且还来到了这里,所以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先不现身,以静观其变。 中年人见到了水丝柔和玉尘,便礼貌地拱手施礼道:“两位贵客,请随我来。”然后转身向内走去。 水丝柔与玉尘对望一眼,便跟了上去,而飘香雪与水竹也悄悄地尾随其后,一起向里面走去。 中年人带着他们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来到了一座硕大的方厅前,中年人在方厅的门口停了下来,侧身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口里更是客气地说道:“请进,我们主人一会儿就到。” 玉尘蹙了蹙眉,便与水丝柔一同走进了方厅,在中年人的引领下,坐到了靠东窗的位置上。随后,便有两个才过总角的小丫头,为他们分别送上了茶水和干果。 “两位请慢用。”中年人礼貌地招呼道。然后便转身退了出去,好半天,也不再有人前来。 玉尘已经将整杯茶都喝完了,猛然站起身,面现怒色,正要出言不逊,就听到一句:“抱歉,让两位久等了。”随着话音,一个白衣翩翩,不染纤尘的俊公子,已经气定神闲地站在了两人的面前,脸上带着于人无害的微笑,看着热情,实则疏远。 “你是……”玉尘狐疑地望着眼前的人,试探地问。 “柳忘尘。”声音里透着淡淡的桀骜,柳忘尘一边答着,一边走到他们对面的座位上,优雅地坐下。 玉尘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优雅然的年轻公子,口吃地道:“你……你是……‘无尘公子’柳忘尘?” 柳忘尘不置可否地轻笑着,没有开口,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玉尘见他承认自己就是‘无尘公子’,心中不免更是诧异,因为按他所知,这无尘公子至少也有近百岁的年龄了,可是眼前的柳忘尘分明只有二十来岁,看着比自己还要年轻些呢。 柳忘尘看着玉尘瞠目结舌的呆样,微微蹙了蹙眉,有些不悦地道:“玉尘公子到我这来,莫非是相面来了?” 玉尘这才意识到,自己如此盯着人家看,是很不礼貌的,于是连忙收回目光,正襟危坐道:“当然不是,我刚才只是一时有些惊奇罢了。” 柳忘尘也不多问,只是用云淡风轻的口吻说了句:“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玉尘见他如此直接,便也不再掩饰,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确定了这里只有他们三人之后,才放低了声音道:“不瞒公子,在下此次前来,是想请‘无尘公子’帮我们做一件事。” 柳忘尘连眼皮都没抬,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的意图,只是低头抚弄着自己的指甲,淡淡地问了句:“我的规矩,你应该知道。” 玉尘听了,连忙起身道:“知道,当然知道,只是不知道这个东西,公子可还满意?”玉尘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向柳忘尘递过去。 那块玉佩是难得一见的南海白玉,通体莹白,不见半点瑕疵,一看便知,是一件无价之宝。玉尘自信满满地将这块美玉递到了柳忘尘的面前,期待着他想要的回答。 可他没想到的是,柳忘尘对这块稀世美玉竟是看也没看,更别谈伸手去接了。玉尘持着玉佩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缩回也不是,不缩也不是。 玉尘的脸都涨红了,尴尬地干笑道:“怎么,公子难道看不上这块南海白玉?”玉尘故意将“南海白玉”这四个字咬得很重,目的是想要提醒柳忘尘这块玉佩有多么地珍贵。 可惜的是,柳忘尘却完全不上道,依然只是抚弄着自己修整得十分整洁精致的指甲,连眼皮都没有抬。 玉尘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不甘心地将玉佩揣入怀中,隐忍着怒意求问道:“既然公子看不上这块‘南海白玉’,就请公子明示,究竟是怎样的条件才可以。” 柳忘尘又抚弄了一会儿手指甲,直到玉尘的忍耐快要冲破极限的时候,才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慵懒地抬起眼皮看了眼玉尘,却还是没有开口。 玉尘见他总算肯抬头了,便隐忍着心中的怒火,尽量用客气的语气再次求问道:“公子尽管明示,只要我们能够办到的,我们一定会尽力去办。” 玉尘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似乎对玉尘的提议没有任何的兴趣,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说道:“其实,我的条件很简单,你只要让她留下来陪我几天,直到我厌弃为止,就可以了。”玉尘说着,慵懒地抬起那只白皙修长的右手,向着水丝柔的方向指了指。 水丝柔和玉尘的脸色同时变了,一个变得惨白,一个变得尴尬。 “无尘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玉尘狐疑地望着柳忘尘,不确定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字面上的意思,难道你听不明白?”柳忘尘的声音里夹杂了淡淡的不悦,不过神色还是依旧。 “可是……”玉尘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水丝柔,又看了看柳忘尘,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没有什么可是,如果不行,你们就请回吧。”柳忘尘已经起身离开了座位,那架势分明是就要离去的意思,同时口中无情地下着逐客令。 “好,我答应你。”就在玉尘不知所措的时候,一直缄默不语的水丝柔突然开口道,她的脸色依然惨白,但语气却十分地坚定。 柳忘尘有些意外地看向她,看到的是一张清秀坚毅的小脸和那一双透着坚忍的水眸。 “你真的愿意?”柳忘尘盯着水丝柔的眼睛,不确信地问道。 水丝柔心中凄苦,却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只是那眼中渐渐氤氲起来的水气,却泄露了她心底的伤痛。 柳忘尘望着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玩味,立即爽快地道:“好,既然你已经答应,我自会帮你们的忙,现在,你可以说出你们要我帮忙的事了。” 二三九、人心不足蛇吞象 二三九、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母亲无缘无故地失踪了,我要你帮我找到她,并能保她周全。 ”水丝柔面沉如水地说道。 “原来你是为了你的母亲。”柳忘尘释然道,难怪看上去如此冰清玉洁的一个姑娘,竟然会答应自己那样的要求,这一认知,让他对她的兴趣又浓郁了几分。 “好,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完整无缺的母亲。”柳忘尘爽快地答应道。 水丝柔听到他的承诺,心里是高兴的,但是不知为什么,不争气的眼泪却顺着腮边流下来。 “既然答应留下来,就擦干你的眼泪,”柳忘尘不悦地皱眉道,“我们是两厢情愿,不要弄得好像是被强迫似的。” 水丝柔又羞又怒,却无法分辨,只能隐忍地拭去泪水。然后,低垂双目,不再看他。 “你,可以走了。”柳忘尘看向玉尘,直接驱逐道,眼中的神色分明是在责怪玉尘的不识趣。 玉尘心中自是不满他的傲慢无礼,但事已至此,自己留在这里,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再说自己也的确应该回去向父亲交代一下这里的事情,于是,他有些担忧地望了一眼水丝柔,便无奈地离开了。 在玉尘离开之后,那名中年管家便适时地来到了他的主子面前。 “柳年,让人带她去洗干净,然后在我的房间等我。”柳忘尘漫不经心地吩咐道,好像对这件事似乎并不是十分上心。 柳年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水丝柔,便走到她身边,一本正经地道:“姑娘,请跟我来吧。” 水丝柔先前已经听到了柳忘尘的吩咐,早已羞得面红耳赤,此时被这柳年一叫,更是羞得恨不能找一个地缝钻进去,迟疑着,不肯迈动脚步。 “你想反悔?”柳忘尘不悦的声音传来,仿佛带着无形的魔力,驱使着水丝柔迈出了沉重的一步,柳年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带着水丝柔向后堂走去。 不一会儿,柳年便独自一人折了回来,复命道:“公子,已经安排好了。” 柳忘尘轻轻地“嗯”了一声,声音微冷地道:“立刻派人去查‘冰谷妖姬’水如云的下落,记住一定要活的。” “是。”柳年应诺着,转身立即退了出去。 “柳忘尘。”夜凝紫的身影在同一时间抢了进来,气咻咻地喊道。 “你这是怎么了?”柳忘尘看着她气得圆鼓鼓的小脸,含笑问道。 “你说,那个姑娘是怎么回事?”夜凝紫等着一双杏眼,厉声质问着。 柳忘尘挑了挑眉,轻佻地道:“怎么,吃醋了?” “谁吃你的醋了?”夜凝紫轻啐道,“我只是要问你,人家好端端的姑娘家,你为什么要把人家弄来糟蹋?” “是她自己送上门的,可不是我把她弄来的。”柳忘尘立即更正道,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啦。”夜凝紫撇嘴道,“你就说,你放不放人吧?” 柳忘尘皱着眉,仔细地看着夜凝紫,仿佛要将她的脸看穿一般,却迟迟没有回答夜凝紫的问题。 夜凝紫被他盯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粉腮羞得通红,却强作镇定地质问道:“喂,你究竟是放不放人,你老盯着我干什么?”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不盯着你,盯着谁,如果我真的盯着别人看,恐怕你又要吃醋了。”柳忘尘调侃道,索性往前凑了凑,整张脸几乎就要贴在夜凝紫的粉脸上了。 夜凝紫慌得连忙向后退了一步,却一个立足不稳,差点跌倒。幸好被柳忘尘拦腰抱住,这才算勉强站稳。 夜凝紫惊魂甫定,立即现了自己与柳忘尘这过于暧昧的姿势,慌忙用力地推了柳忘尘一把。 不料用力过猛,又差一点跌倒,很不幸地,再次稳稳地被柳忘尘抱在怀中。 “放开我。”夜凝紫恼怒地喝斥着,却不敢再像先前那样用力了。柳忘尘见她真的恼了,只好意犹未尽地松开了搂在她腰间的手臂,望着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丝**。 夜凝紫好不容易才稳住了慌乱的心神,不屈不挠地追问道:“说,你到底放不放人?” 柳忘尘被她弄得有些心烦意乱,皱了皱眉,反问道:“让我放人可以,只是你能许我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夜凝紫听出了他语气的松动,连忙紧盯着他问道。 柳忘尘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唇角露出了一个诡谲的笑容,缓缓道:“只要你答应嫁给我,别说是一个姑娘,就是十个姑娘,我也会立即放人。” 夜凝紫的小脸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恼羞成怒地瞪着柳忘尘,气呼呼地道:“你真是卑鄙无耻,又……又下流。”夜凝紫气得已经有些口不择言了。 柳忘尘的脸色,因为她的怒骂而瞬间阴沉下来,语音冰冷地道:“是吗?难道未婚夫向未婚妻求婚,也算是卑鄙下流吗?” 夜凝紫被他突然的变脸,骇了一跳,却不愿意在此时示弱,故作强硬地道:“你趁人之危,就是卑鄙下流。” “那么,如果我只是单纯地向你求婚呢?”柳忘尘一瞬不瞬地盯着夜凝紫,质问道。 夜凝紫不敢与他对视,心虚地垂下了头,却仍然固执地道:“你先把人放了,再来谈我们的事。” 柳忘尘嘲讽地笑了笑,拒绝道:“只怕我前脚放人,你后脚就要耍无赖了。” “我什么时候耍无赖了?”夜凝紫不服气地争辩道,昂起小脸,怒视着柳忘尘,全无了先前的胆怯,一副据理力争的样子。 柳忘尘看着她那理直气壮的认真模样,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夜凝紫认为他这是在嘲笑自己,更加气恼,杏眼中透着凶光,像一头了怒的小豹子,仿佛立即就要把敌人撕碎一般。 柳忘尘见她气成这样,似乎马上就要失控了,便缓和了语气,放柔了声音道:“当初为了帮飘香雪,你根本就已经答 应了我们的婚事,可是后来你却找种种借口推托,你说这不是欺骗是什么?” 夜凝紫自知理亏,用力地吞咽了一口吐沫,狡辩道:“你,你这么花心,我才不要嫁给你呢。” “那我现在立即就放了那姑娘,你是不是就会立即答应我的求婚?”柳忘尘正色道,逼问的口气,根本不想给夜凝紫任何反驳的机会。 夜凝紫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眼珠转动,搪塞道:“我怎么知道,你以后还会不会再找其他的姑娘,要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所以,我必须要先确定了你对我的忠心之后,才能放心地嫁给你。” 柳忘尘对她的滥用熟语不敢恭维,只是嗤笑道:“那么,如果你一辈子都不能确定,我是不是就要白白地等你一辈子?” “当然不会那么久了。”夜凝紫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显然没经过大脑。 果然,柳忘尘立即见缝插针地追问道:“那是多久?”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夜凝紫一时语塞,她只不过是随口说说,哪里真的考虑过多久。 柳忘尘却固执地再次追问道:“说,是多久?” 夜凝紫挣扎了半天,好不容易颤抖着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天?”柳忘尘故意歪曲道。 夜凝紫被他虎的立即变了脸色,辩驳道:“什么三天,是……是三……三年。” “三年?”柳忘尘的声音带着少许的怒意,反驳道,“不行,太久了。” “你是怕你对我的感情经不起考验?所以才如此等不及吗?”夜凝紫得意地嘲讽道,眼中还故意流露出鄙夷之情。 柳忘尘看着她春风得意的小脸,心中又爱又恨,不由冷哼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怕夜长梦多,到时候你又会找理由反悔。” 夜凝紫听了,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不会的,我可是天下第一的女神捕,从来都是一言九鼎,绝对不会食言的。” 柳忘尘眼中闪过一丝诡谲,顺着她的话道:“那好,我就暂且相信你一次,不过,为了证明你的确是一言九鼎之人,我想要你先给我立一份字据,以证明你的信守承诺。” “字据?什么鬼字据?”夜凝紫感觉到这不会是什么好主意,所以本能地排斥道。 “就是一份能确定那我婚约的契约,”柳忘尘耐心地帮她解释,然后用故意激她道,“你该不会是怕自己将来食言,而不敢签吧?” 夜凝紫果然上当,不服气地道:“签就签,谁怕谁啊?不就是一份字据嘛,我堂堂天下第一女神捕会怕它?” 柳忘尘见她上套,立即从案几上取过纸笔,一只手托着信纸,一只手握住毛笔,快地将契约写好,然后将写好的 契约递与一旁已经看得目瞪口呆的夜凝紫,并故意用嘲笑的口吻劝道:“你可一定要想好了,不要签了约之后再耍赖,那 样的话,可就有失你天下第一女神捕的威名了。” 夜凝紫被他一激,哪里还顾得了其他,立即一把将柳忘尘手中的笔夺过来,便往契约上写去。 “不要签。”一个冰冷而又熟悉的声音在厅外响起。 二四十、她们都是自愿的 二四十、她们都是自愿的 随着话音,厅口飘进一对白衣璧人,男的俊逸绝伦,女的清逸绝俗,正是飘香雪和水竹。 ≧ 在自己的地盘,竟然敢有人如此挑衅,柳忘尘这一气可是不轻,阴鸷的眼,射出怨毒的光,待他看清了眼前的人是 飘香雪时,眼中又多了层嗜血的凶残。但所有的这些,都在与飘香雪四目相对时,化为洒脱的淡然。 然而,就只是这转瞬即逝的眼色,却没有逃离飘香雪敏锐的观察力,柳忘尘如此强的掩饰能力,让飘香雪认识到这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他的本质绝不像他的外表那样无害。 “白衣浪子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参与别人的家事了。”柳忘尘绵里藏针地讥讽道。 “在有人喜欢强迫别人的时候。”飘香雪淡然道。 柳忘尘不屑地轻笑了一下,眼中隐蓄着寒芒:“你是在指责我强迫别人?” “是。”飘香雪直言不讳地道。 柳忘尘轻蔑地笑道:“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事实上,我从未强迫过任何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们自愿的,并没有半点勉强。” “趁人之危,逼人妥协,这就是你所说的自愿?”飘香雪一针见血地指正道。 柳忘尘的脸上还能保持微笑,只不过那笑容有些僵硬,冷哼道:“你又不是她们,你怎么知道她们不是自愿的?” 飘香雪将目光投向夜凝紫,柳忘尘也随着望过去,显然,夜凝紫做为当事人,她的话就是最好的证明。 夜凝紫早在听到飘香雪声音的那一刻,就已经陷入了怅惘之中,她不知道飘香雪来了有多久,听到的有多少,更不清楚他会怎样看待自己。所以,她几乎没有听清楚两人究竟说了什么,完全陷于自己的胡思乱想中。 现在,她现他们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心中不免更加慌乱,惊慌地望向他们,有些语不成句地道:“我……你们……怎么了?” “告诉他们,你是自愿留下的。”柳忘尘的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但是听在夜凝紫的耳中,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胁。 “我……”夜凝紫的杏眼睁得大大的,嗫嚅着,她本想顺着柳忘尘的意思答下去,但是当她瞥见飘香雪隐含希冀的目光时,却怎么也无法顺应着柳忘尘的意图答下去。 柳忘尘眸底的冷意在凝聚,看着夜凝紫的眼光中充满了威胁。 “不管怎样,我今天一定要带这两个人走?”飘香雪不愿再为难夜凝紫,冷然开口道。 “两个人?”柳忘尘狐疑地道,“你还想带走谁?” “水丝柔。”飘香雪冷冷道,脸上没有任何的神情波动。 “呵,飘香雪,你还真是左拥右抱哇,你就不怕你身旁的水姑娘会吃醋吗?”柳忘尘不怀好意地望向水竹,语带讥讽地挪揄道。 水竹对他的话却恍若未闻,她在乎的只要飘香雪,至于其他的人,其他的话,她都根本不会在意。 飘香雪却对他的话很是生气,因为他居然敢牵扯他的水竹,于是飘香雪的声音变得异常冰冷:“无论如何,今天我都要带她们走。” “那得看你也没有这个本事了。”柳忘尘不屑地冷嗤道。 飘香雪知道今天的这一仗在所难免,他也不想再多耽搁时间,于是他抽出清冷剑,漠然道:“你我们就各凭本事吧,你赢,人留下;我赢,人带走。” 柳忘尘的嘴角扯出一抹诡谲的笑意,冷哼道:“好,我倒要看看,大名鼎鼎的白衣浪子究竟有多大能耐。” 柳忘尘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飘香雪出招,你淡然的姿态,不像是要与人决斗,倒像是在与人对弈。 “你不用兵器?”飘香雪疑惑地问道。 柳忘尘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掌,将那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晃了晃,淡笑道:“这双手,不就是我的武器吗?” 飘香雪点了点头,手中的清冷剑泛着冷光向柳忘尘的胸口刺去。 眼前忽然人影一晃,清冷剑已经失去了它的命中目标,还没等飘香雪回过神来,只觉颈后一阵阴风袭来,飘香雪意识到危险的降临,想要回剑自救,已是不及,幸好水竹在一旁一直关注着场中的战局,在飘香雪危急的时刻,飞身冲了过来,手中的软剑向飘香雪身后的暗影刺去,将他逼迫得不得不退开。 三个人同时停了下来,飘香雪面色冰冷,虽然他没有受伤,但刚才这一招,便已见出输赢了。因为如果没有水竹的救援,自己现在可能已经成为对方的掌下亡魂了。 柳忘尘笑嘻嘻地望着飘香雪,轻轻地抚了抚手掌,讥讽道:“难怪你的名声会声震武林,原来你有这么多的红粉知己肯为你出生入死。” “住口。”一直呆立着的夜凝紫忽然大声地喝斥道,瞪着柳忘尘的杏目中充满了怒意,因为他在出言侮辱飘香雪,侮辱她最最重视的人。 “你在帮他?”柳忘尘冷冷地看向夜凝紫,语气中多了几分不易觉察的怒意。 “帮他又怎样?”夜凝紫理直气壮地道。她的性子本就爽直,这几日来,已经受够了柳忘尘的逼迫和威胁,此时眼见飘香雪被他出言侮辱,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愤怒,索性彻底地爆了出来,大声道:“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再也别想威胁我,我再也不会听从你的摆布了。” 柳忘尘有些吃惊地望着夜凝紫,心中暗暗诅咒着:“该死,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爱他,为了他,可以连自己的名声都不顾了。”他心念电转,不住地盘算着,现在他还不想彻底地与夜凝紫决裂,于是他强行压住胸中的妒火,缓和了一下语气道:“阿紫,你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做出终生后悔的事。” 夜凝紫的脸色变了变,贝齿紧紧地咬着自己的红唇,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挣扎,终于还是妥协了,为了不把飘香雪牵连进来,她只好忍痛道:“飘香雪,你快带着你的女人离开这里吧,不要再管我了,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飘香雪眼见一向豪爽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夜凝紫,居然好像十分畏惧柳忘尘,不觉感到奇怪,不知道这个卑鄙的柳忘尘有夜凝紫的什么把柄,竟把这个一向行事不计后果的女神捕,吓成这样。 夜凝紫看出了飘香雪眼中的怀疑,心中一阵难过,杏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没有让那泪水流下来,转头对柳忘尘冷叱道:“立即放了水丝柔,我会留下。” 柳忘尘知道她的性子,如果现在自己为了争一时之气,硬要将水丝柔留下,那这个夜凝紫很可能会不顾一切地跟自己拼个鱼死网破。那样就会让自己的计划落空,先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权衡了一下利弊,他终于妥协道:“好,我答应你,放了那个女人,不过你要知道,我这可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可要记住我的这份人情,日后不要再做出让我伤心的事了。”柳忘尘说完,还故作捧心之态,好像真的很怕受伤的模样。 夜凝紫见他肯放人,便点了点头,隐忍地道:“别啰嗦了,我知道了,快放人吧。” 柳忘尘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轻轻地击了下手掌,柳年便立刻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去,把那个女人带出来。”柳忘尘神情冷漠地命令道。 柳年转动着眼球,扫视了众人一眼,便向内堂走去,不一会儿,水丝柔便被他带了出来。水丝柔怔怔地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飘香雪,不知道究竟生了什么,一张脸羞得有如熟透了的水蜜桃。如果可以,她宁肯死,也不希望在自己如此狼狈的情况下,被飘香雪撞见。 “你可以走了。”柳忘尘冷冷地瞟了水丝柔一眼,语气生硬地道。 “那我母亲的事?”水丝柔担忧地望着柳忘尘,虽然她很想离开这里,但是她做不到扔下自己的母亲不管。 柳忘尘看了夜凝紫一眼,果然看见夜凝紫正充满警告意味地瞪着自己,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挑眉道:“放心,你母亲的事,我会帮你查,不过今后我这里不欢迎你,不许你再踏入这里半步,否则后果自负。” 水丝柔对于他的这个说法,正是求之不得,闻言欢喜地道:“你说的是真的?” 柳忘尘冷哼一声,代替了回答,别有深意地望向夜凝紫,后者却装傻地别开了目光。 夜凝紫忍着心中的哀痛,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来,望着飘香雪幽幽道:“你快带着她们离开吧,我在这里……很好,你不用再管我了。” 飘香雪冰冷着面色,没有说话,看了柳忘尘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率先向外走去,水竹和水丝柔双双跟在了后面。 在他们走出这座别苑的那一刻,飘香雪忽然身形一顿,手抚住胸口,一阵剧痛袭来,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水竹与水丝柔连忙双双上前,将他扶住,担忧地齐声问道:“你受伤了?” 二四一、谁是碧霄城城主 二四一、谁是碧霄城城主 其实,飘香雪没有受伤,只是因一时急火攻心所致。 夜凝紫为了救自己而身陷囹圄,可是自己却不是人家的对手,无法救出她来,他鄙视这样的自己。 水竹开始以为他是在与柳忘尘交手时受伤了,但是探过他的脉搏后,现并非如此,旋即想明白了,他是因为无法救出夜凝紫所致,水竹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所以便只是轻轻地扶住他,没有开口。 水丝柔却不明就里,探过飘香雪的脉搏后,吃惊地问道:“你并没有受伤啊,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那个柳忘尘给你下了什么毒?” “我没事。”飘香雪蹙眉摇了摇头,不露痕迹地将自己的手臂从她的手中脱离出来。 水丝柔的心一阵失落,空虚的手缓缓垂下,失神地瞪着那依然被水竹握在手中的手臂,这一刻,她现,自己根本无法走进这个男人的心,因为他的心早已经给了别人。 “你的母亲是怎么失踪的?”飘香雪岔开话题问道,他不想看见水丝柔那幽怨的神情。 水丝柔整理了一下自己纷乱的思绪,强打精神回答道:“一个星期前,母亲突然说要带我去丹穴山,说是要让我寻到自己的根,可是就在三天前,我们准备动身的前夕,母亲却突然失踪了,她的房间里还残存着几点血迹,心慌意乱之下,我只好去找玉伯伯帮忙。” 水丝柔的话让飘香雪心中一动,“丹穴山”三个字勾起了他曾经的怀疑,忍不住问道:“你母亲说,在丹穴山可以找到你的根?” 水丝柔不明白飘香雪为何会有此一问,但还是很认真地回答道:“是的,当时母亲是这样对我说的。” “那她有没有说是怎么回事?”飘香雪不舍地追问道。 “没有,当时母亲只说了那么一句话,便没有再说什么。”水丝柔为自己不能给飘香雪答案而失落,幽幽叹道。 飘香雪眉心微蹙,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飘香雪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这才现两女竟然一直都站在这里,陪着自己吹着冷风,心中有心疼,有歉然,心疼是为水竹,歉然是为水丝柔。 “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或许离无言他们已经到了。”飘香雪提议道。 水竹和水丝柔自是没有异议,于是三人一同回到了京郊外的密林中,离无言和古天悲竟然真的已经等在了那里。 当他们看见飘香雪胸前白衣上的一点血渍时,离无言立即惊呼道:“侯爷,你受伤了?”古天悲虽然没有惊呼出口,却也是一脸的忧虑。 “我没事,”飘香雪淡淡地否认道,不想再提夜凝紫的事,转问道,“你们可查到了什么消息吗?” 离无言脸上立即露出了得意之色,邀功似的报告道:“查到了,而且还是一条很重要的消息。” 说到这儿,离无言停下话头,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偷听后,才又压低声音道:“我们查到,碧霄城的城主其实就是厉无邪。” “厉无邪?”飘香雪诧异地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他是为了借助碧霄城城主的身份,借着‘鬼魅魔君’的威名,来完成一些他不可告人的勾当。”离无言自信满满地推敲着。 飘香雪蹙着眉心,对离无言的话有一定的认同,可是却又隐隐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又无法想得很清楚,不由自主地脱口问道:“你们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 离无言听出了他话中的质疑之意,连忙认真地回答道:“这个消息,是我们抓住了一个碧霄城的仆人,从他的口中逼问出来的。” 飘香雪的眉心蹙得更紧,总觉得似乎一切都太过简单,简单得让人难以置信。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一直没有开口的古天悲,看着飘香雪问道。 飘香雪淡淡地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地答道:“我也说不清楚,总觉得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而且厉无邪似乎没有必要非要造出这样的一个假身份。” “你说的这些我们也怀疑过,可是这的确是碧霄城的仆人亲口承认的。”古天悲回想着那个仆人的神态和语言,怎么看,也不像是再说假话。 飘香雪忽然想起了什么,脱口问道:“你们听说过‘无尘公子’柳忘尘吗?” 离无言和古天悲都是一头雾水地望着飘香雪,这个名字他们还真的没有听说过,“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离无言迷惑地问道,以他丐帮帮主的身份,都没有听到过的名字,真是少之又少,所以他十分好奇地问。 “一个武功奇高,神通广大的人,外表看上去,应该只有二十岁左右。”飘香雪若有所思地道,“不过,他的身法却是极其的鬼魅。” “二十岁左右?身法鬼魅?”古天悲重复着飘香雪的话,讶异地道。 飘香雪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疑问,补充道:“他的身法,快到我都无法辨识,如果不是水竹,我可能早就成了他的掌下亡魂了。” 离无言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口吃道:“你说什么,你……你是说……连你都……” 飘香雪再次点了点头,肯定地道:“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因为他的身法,快得让我无法辨识。” “江湖中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厉害的人,我怎么会连听都没听过?”离无言狐疑地问,忽然觉得自己这个丐帮帮主当得有些窝囊,不但自己的总舵混没了,甚至一向认为没有任何事瞒得过他们丐帮的,可是现在却连连受挫,好像突然成了什么也不知道的棒槌。 “我听玉尘说,他是江湖中极为隐蔽的一个组织的领,只要肯付出让他满意的代价,他就可以帮助你实现你任何的愿望。”水丝柔的双颊不自觉地染上了两朵红晕,声音也越来越低,但还是勉强地将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其实,飘香雪一开始就想问她的,只是碍于她和柳忘尘之间的纠葛,怕她难堪,所以才迟迟没有问出口,现在她自己说了出来,飘香雪才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们的那个组织叫什么名字?” 水丝柔越来越头,道:“不知道,这个玉尘没有说,我也……也没有问。” “水姑娘,不如你帮我们去问问那个玉尘吧。”离无言胸无城府地请求着,在他的印象里,玉尘并非好人,但是为了探听到有价值的消息,所以他只好恳求水丝柔了。 “我会的。”水丝柔低垂着头,保证道。 “那就有劳水姑娘了。”离无言没想到她会回答得如此爽快,高兴地道。 “你我先去找玉尘,等有了消息,再通知你们。”水丝柔依然低垂着头,说完,也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反应,便转身向密林外跑去。 离无言还想嘱咐她些什么,正想要开口叫住她,却被飘香雪冷冷地阻止道:“什么都不要再说了,让她去吧。” 离无言虽然不知道飘香雪为什么要阻止自己,但是他对飘香雪一向敬畏有加,所以并没有多问,只是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去魔城。”飘香雪简短地答道,先前是为了夜无痕,现在还为了调查清楚厉无邪到底是不是碧霄城城主。 “好。”离无言对飘香雪的意见,一向只有赞同。 “不过,我们还是分开行动,我希望你们能继续监视碧霄城他们的动向,只是切记不要轻举妄动就好。”飘香雪冷静地吩咐道。 离无言本以为自己这次可以不用再与飘香雪分开,却没想到还是要分头行事,心中自然有些不情愿,眼神幽怨得像一个怨妇。 古天悲上前锤了他一拳,轻叱道:“收起你那副德行。” 离无言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愤愤地却没有反驳,而是对飘香雪嘱咐道:“那你可要千万小心。” “嗯,你们也是。”飘香雪淡淡地答应着,此时他的心绪十分复杂,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头,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正在接近一个巨大的阴谋。 “记住,无论你们查到什么,都不要先动,一定要等我回来。”飘香雪不放心地再次嘱咐道,“还有,那个柳忘尘不要离他太近,他这个人,太危险。” 离无言和古天悲还从未见过他如此郑重其事的表情,心中也隐隐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他们为了让飘香雪安心,便齐齐地点了点头,同声道:“放心。” 三人彼此交换了一个让彼此信任的眼神,便分开了。 飘香雪本来不愿让水竹陪着自己冒险,可是他知道,水竹一定不会同意跟自己分开,所以他有些内疚地握住水竹的柔荑,轻叹道:“对不起,我一直说要陪你过与世无争的生活,却迟迟不能兑现,还总是把你牵入危险中。” “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无论经历什么,我的感觉都是幸福的。”水竹真诚地望着飘香雪,柔声道。 飘香雪动情地握紧了她的手,星目中泛着感动地泪光。 “你们一定要弄出这副卿卿我我的恶心模样吗?”一个娇媚的声音,带着怨毒在两人的身侧响起。 二四二、嫉妒会让人疯狂 二四二、嫉妒会让人疯狂 飘香雪与水竹同时蹙眉,转头望向那不和谐的声音来源。≥ “桑柔?”飘香雪的眼中滑过一抹冷意,这个曾经残忍伤害过水竹的歹毒女人,让他感到尤为厌烦。 “还好,你总算记得我,我还以为你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呢?”桑柔公主娇媚的声音里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在她的身侧,还站着容颜绝色的桑子矜,此时的他,正狠狠地盯着水竹被飘香雪握着的手,眼中喷射着灼人的妒火。 “你如果不想死,就立刻消失。”飘香雪目光冰冷地瞪视着她,想到她对水竹和自己所做的一些事,少有地动了杀机。 桑柔公主看出了他眼中的杀机,心里的妒火更炙,都说嫉妒可以让人疯狂,桑柔公主此时就是最好的例子,她已经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也不管飘香雪眼中的杀机,她所想到的,就是立即从那个可恶的女人手里,抢回自己的男人。 幸好,桑子矜意识到了她的疯狂,及时地拉住了她,并厉声呵斥道:“桑柔,你退下。” 桑柔公主被他的这一声呵斥,唤回了些许神智,不甘心地瞪了水竹一眼,怒容满面地退到了桑子矜的身后。 “白衣浪子,别来无恙啊。”桑子矜稳住了桑柔公主,便冲着飘香雪拱手道,语气带着中规中矩的客气,与往昔的狂狷之态截然不同。 飘香雪不确定他又要搞什么诡计,只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回应。 桑子矜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声调不太自然地道:“我知道,过去我们曾经很不愉快,不过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或许,我们也可以有合作的机会的。” “合作?”飘香雪蹙眉反问道,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不错,就是合作。”桑子矜自负地笑笑,点头肯定道,似乎对“合作”这件事很有信心。 “你觉得,我会和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人合作吗?”飘香雪冷冷道,说出的话,丝毫不留情面。 桑子矜再次自负地笑了笑,手中折扇一展,自信地道:“那可不一定,我想如果你知道我们要合作的内容的话,一定会同意我的要求的。” 飘香雪用沉默代替了回答,在没有彻底弄清桑子矜的意图之前,他不想多说废话。 桑子矜见他不出声,心中暗暗佩服他的定力,只好自行道:“你应该不会忘了秋晚霁吧?”桑子矜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不怀好意地瞟了瞟水竹,查看着她的反应,果如所料,他看到了水竹的脸色微微地变了变。看到了想看的,他收回了目光,定定地望着一脸惊怒的飘香雪,静等着他的回答。 “我警告你,不要伤害她。”飘香雪十分震怒地冷叱道,握着水竹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怎么,心疼了?”桑子矜戏谑道,眼光却瞟向飘香雪身旁的水竹,带着幸灾乐祸的挑衅意味。 水竹感觉到了他的恶意,别开眼去,神情清冷。桑子矜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有些小小的失落,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挪揄道:“真没有想到,白衣浪子还如此多情?” 他的话,让飘香雪心生厌恶的同时,又多了一重顾虑,忍不住望向水竹,他不想她误会。 水竹感受到了飘香雪望向自己的目光,回转水眸,望向飘香雪,眸光澄澈,不染任何杂质。看到她这样的眸光,飘香雪悬着的心放下了,转向桑子矜,冷冷道:“你该不会只是为了和我谈这些吧?” 桑子矜的眼中透射出一丝阴冷,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嘲讽道:“怎么,恼羞成怒了,因为我说中了你的心事?” 飘香雪知道他是有意挑拨,索性不再开口,只是冷冷地望着桑子矜。 桑子矜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他感到飘香雪的眼神就像两把锋利的宝剑,直透他的心底,有种将他看穿的危险,于是他收起了戏谑的口吻,严肃地说出了正题:“秋晚霁现在在我的手上,如果你不想她死,或者是生不如死,就必须要和我合作。” “你想让我跟你怎么合作?”飘香雪淡淡地问道,似乎对他的威胁并不在意。 他的回答,让桑子矜很是意外,他认真地打量了飘香雪好半天,想要看看他是不是假装的如此镇定,然而让他失望的是,飘香雪的脸上除了冷然还是冷然,没有任何情绪的变化,“飘香雪,你果然与众不同。”桑子矜在心里由衷地赞叹着,口里却不露声色地道:“很简单,就是跟我一起对付魔城。” 桑子矜的话,让飘香雪感到意外,没想到恨天教如此大费周章地找上自己,就只是为了对付魔城,究竟他们之间有什么样的仇恨?想到这儿,飘香雪便追问道:“为什么要对付魔城?” “这个,你不需要管。”桑子矜冷哼道,“你只要帮我杀了厉无邪,我就会立刻放了你的秋晚霁。” 桑子矜故意将“你的”这两个字咬得很重,眼中闪过一丝嘲弄,望向水竹。 “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我是不会随便杀人的。”飘香雪漠然道,语气里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飘香雪,你认为你有得选择吗?”桑子矜咬牙威胁道。 飘香雪不理会他的威胁,淡然道:“这是我做人的原则,伤天害理的事,我绝不会做。” 桑子矜折扇轻摇,思忖片刻,不确信地道:“就算是拿秋晚霁的命来换,也不行。” “是。”飘香雪回答得简洁有力,面色冰冷不为所动,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桑子矜真的会就此翻脸,伤害了秋晚霁。 桑子矜怔了怔,目光在飘香雪的脸上来回地逡巡着,遗憾的是,他居然看不出任何的破绽,只好妥协道:“厉无邪杀了我父亲,所以我要报仇。” 飘香雪在桑子矜的眼里看到了仇恨的火焰,感觉他说的不像是假的,便问道:“他为什么要杀你的父亲?” “这个,你应该去问厉无邪,”桑子矜不耐烦地冷哼道,“因为,我也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恶毒,我们恨天教与魔城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既然这是你们的私人恩怨,为什么要让我帮你杀他,而你却不亲自动手呢?”飘香雪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冰冷的目光盯在桑子矜的脸上,审视着他的神情变化。 “因为,只有我们的合作,才会万无一失,我不会给厉无邪任何反击的机会。”桑子矜充满恨意地道,手中的折扇猛然合上,出“噌”的一声嘶响。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要先见见秋晚霁。”飘香雪冷冷道。 桑子矜用折扇一指水竹,冷笑道:“可以,如果你不怕她吃醋的话。” 飘香雪眉心微蹙,想要说什么,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更紧地握着水竹的手。 桑子矜将他的细微动作看在眼里,心中嗤笑,嘲讽道:“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那么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她。” 桑柔公主的眼睛,始终盯在飘香雪与水竹紧握的那一双手上,恨不得立即上前将他们重重地扯开,如果可能,她恨不能立即将水竹整个人都撕碎,以解她的心头之恨。 在她的怨恨中,桑子矜已经引着飘香雪和水竹,向囚禁着秋晚霁的地方走去,那是恨天教在京城的一处分舵,而秋晚霁就被他们囚禁在分舵的地牢里。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秋晚霁睁着无神的眼,茫然地望着眼前的情景,心中不断地懊悔着。 因为知道了与飘香雪是永远不可能的,所以她选择毅然地离开,可是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又一次被人囚禁,还成为了桑子矜威胁飘香雪的筹码,她的心情此时非常的复杂:一方面,她希望飘香雪回来救她,那就证明,虽然他的心给了水竹,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他的;而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飘香雪会来救她,因为她不愿看到他为自己冒险,如果可以,她宁愿死,也不想让他心爱的男人受到半点伤害。可遗憾的是,自己却好像总是给他带来麻烦。 她好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像水竹一样,陪在飘香雪的身旁,与他一起并肩作战,只不过她知道,那只能是自己心底的一个奢望,根本无法实现。 泪水,顺着腮边滑落,沾湿了衣襟。 “他们果然把你藏在了这里。”玉尘的声音响起,他的人也有如鬼魅般出现在了秋晚霁的面前。 秋晚霁抬起无力的眼,望着玉尘,眼中流露出了警惕和厌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到她眼中的厌恶之色,玉尘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冷哼道:“你心心念念着的只有飘香雪,可是每次在你危难的时候,他又在哪里,倒是我,不顾生死地赶来救你。” “我不稀罕你救。”秋晚霁沉声冷叱道,眸色冰冷。 “晚霁,你会为你的这句话付出代价的。”玉尘的声音透着蚀骨的寒意,望着秋晚霁的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残忍。 二四三、不用说我信任你 二四三、不用说我信任你 秋晚霁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看玉尘那张充满怨毒的脸。≧ 她的冷漠彻底激怒了玉尘,他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咬牙切齿地威胁道:“秋晚霁,不要仗着我喜欢你,就敢这样对我,否则那代价是你付不起的。” 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的愤怒,和他身上散出来的危险气息,秋晚霁没有再用语言激怒他,只是紧闭双眼,不去看他。 玉尘的怒火因为秋晚霁的沉默而稍稍削减,他开始去解缚着秋晚霁的绳索,很快秋晚霁身上的束缚完全被他除去,因为绑得过久,秋晚霁的双腿已经酸麻,无法承重,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地上倒去。 玉尘连忙伸手将她搂住,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不至于摔倒。本能的,秋晚霁抗拒着他的怀抱,用力地推拒着他。 玉尘的怒火,因为她的推拒再次燃起,手臂上的力道加重,将秋晚霁禁锢在自己的臂弯中,不给她一点挣脱的机会,秋晚霁被他箍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心中又惊又怒,不由挣扎得更加厉害,玉尘被她弄得厌烦,索性抬手点了她的昏睡穴,秋晚霁的身子顿时软了下来,无力地靠在了玉尘的怀里。 虽然明知道这只是点穴的结果,但玉尘还是贪心地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温存。秋晚霁此时已经进入了昏睡的状态,没有任何的反应,玉尘干脆将她拦腰抱起,迅地离开了这里。 等到桑子矜带着飘香雪和水竹回来的时候,便现秋晚霁已经被人救走了。 桑子矜惊骇地望着眼前的情景,心中无比的愤怒,地牢外是被人捏断喉骨的看守,地牢内却只剩下被解开的绳索,竟然有人能够闯进恨天教的地牢,如此轻易地将人救走,桑子矜的心里隐隐感到一种不安。 飘香雪在外面等了很久,也不见桑子矜带人出来,心里不免有些忧虑,正想要硬闯进去看个究竟,桑子矜却在此时一脸颓然地走了出来。 “人呢?”望着孑然一身的桑子矜,飘香雪冷声逼问道。 桑子矜抬眼看了飘香雪一眼,有些颓然地道:“被人救走了。” 听到秋晚霁被人救走,飘香雪不但不开心,反而更加担忧,他不知道,除了自己还有谁会知道秋晚霁被关在这里,会来救她,那个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会不会是另一个阴谋的开始。 桑子矜见他沉思不语,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有些恼怒地道:“你以为我在骗你?” “除了我,还有谁知道她被你关在这里?”飘香雪不理会他的质问,反问道。 桑子矜微微怔了怔,飘香雪的话,是相信了自己?他狐疑地看了眼飘香雪,思索道:“应该没有,你以为我会把这样的事,大张旗鼓地宣传出去吗,然后让我的敌人知道我下一步要做什么?” 桑子矜的话,更加增加了飘香雪心中的忧虑,蹙眉道:“那么恨天教的人,有哪些人知道这件事?” 桑子矜此时已经明白过来,也猜到了飘香雪在担心什么,想了想便邪魅一笑道:“其实,好像还有一个人知道。” “谁?”飘香雪立即紧张地问道,星目中的焦灼泄露了他心底的担忧。 桑子矜验证了心中的猜测,认为这是自己重新夺回主动权的最好时机,于是轻摇折扇,故意慢条斯理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飘香雪此时只想快点知道秋晚霁的下落,已经顾不得其他了,所以明知道桑子矜是故意在吊自己的胃口,也还是只能进入他的圈套。 飘香雪的焦灼,让桑子矜更是得意,嘲讽地笑道:“我要的好处,早已经告诉你了。”顿了顿,又阴冷地道:“帮我杀了厉无邪,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完好无缺的秋晚霁。”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说不定,这一切都只是你的故布疑阵,事实上,秋晚霁根本就不曾在你手上。”飘香雪声音冰冷地回敬道。 桑子矜神色一凜,旋即恢复了平静,冷笑道:“是吗?那你只好赌一赌了,赌你是不是该相信我。” “你知道是谁掠走的秋晚霁?”飘香雪只能如他所言,赌一把,因为眼下的情形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让一个无辜的女孩再受他连累,所以明知是陷阱,他也要试着跳一跳。 他的询问,让桑子矜满意地笑了,更加慢条斯理地道:“我当然知道,而且我还可以为你把她救回来,只不过你要用厉无邪的人头来交换。” “好,我答应你。”飘香雪不再与他废话,因为他预感到,多耽误一分钟,秋晚霁就会多一层危险,冷冷道,“我现在就去魔城,你最好立刻去救秋晚霁,如果她有什么不测,我会让你为她陪葬。” 冰冷嗜杀的语气,让听到的人都心神一凛。 桑子矜尴尬地舔了舔唇,故意挑衅道:“你为了别的女人不顾一切,就真的不怕你身边的女人吃醋?” 不等飘香雪回答,水竹冰冷的声音已经回敬道:“我们没有你那么龌龊。” 桑子矜的脸顿时变了颜色,恶毒地望向水竹,眼里跳动着火焰,这个女人,居然敢骂他龌龊,飘香雪如此,她不但不吃醋,还如此维护他,一股莫名的妒火,在他的心底熊熊燃烧,恨不得将眼前的这对男女烧成灰烬。 飘香雪与水竹却不理会他的愤怒,飘香雪携着水竹,一边往外走,一边冷声提醒道:“你必须尽快救出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最后一个字出口的时候,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桑子矜的视线之外。 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桑子矜的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心里恶毒地骂着:“飘香雪,你太自负了,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跪在我的脚下认错。”在心里泄完了怒气,他才转身对身旁的手下吩咐道:“立即查找玉尘的下落,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救回秋晚霁。” 手下领了命,立即匆匆离去。桑子矜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喃喃自语道:“飘香雪,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 “哥,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桑柔公主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侧,怨声怨气地提醒道。 桑子矜不悦地扫了她一眼,冷哼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别忘了,你是堂堂的公主身份,不要整天只为了一个男人跑来跑去。” “你还不是一样,你敢说你对那个水竹没有任何心思?”桑柔公主不服气地抢白道。 桑子矜的面色沉了沉,不屑地嘲讽道:“就算是我看上了她,也不会像你这样丧失理智。” 桑柔公主立即不依不饶地逼问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你看上那个女人了?” “是又怎样?”桑子矜狂狷地道,一脸的轻蔑。 桑柔公主没想到他会如此直言不讳地承认,一时反倒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愣怔的瞪了桑子矜半晌,才咬着牙恶狠狠地抱怨道:“我真是不明白,那个水竹有什么好,整天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没有半点风情,为什么你们一个个却都对她趋之若鹜的?” “至少,她不会满世界地追着男人跑。”冷情而又刻毒的话语,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话一出口,不只是桑柔公主,就连桑子矜自己也愣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当听到妹妹轻视水竹的时候,会如此气愤,以至于口不择言地说出了那句伤人的话,难道自己真的爱上了她?桑子矜努力地甩了甩头,想要甩掉这个想法,因为这个想法让他很不爽。 桑柔公主愣怔当地,泪水很快地不受控制地涌出,望着桑子矜恶狠狠地哭诉道:“你,你为了那个女人这样对我?” 桑子矜被她哭嚎得心烦意乱,不耐地挥了挥手,搪塞道:“算了,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事成之后,我一定会将飘香雪留给你,你先下去吧,后面的计划,我还要好好地想一想。” 桑柔公主知道桑子矜的脾气,如果自己再闹下去,惹他动了怒,吃亏的还是自己,于是收起了眼泪,恨声道:“你最好能说到做到。” 桑子矜再次不耐地挥了挥手,桑柔公主愤然地跺了下脚,这才心有不甘地离开了。 桑子矜的脸色,在桑柔公主离开后,变得阴晴不定起来,脑海里莫名地晃动着一个清逸绝俗的白色身影,竟然挥之不去,他的心情也因此烦躁起来,重重地一拳击打在桌案上,桌案顿时可怜兮兮地碎裂开来,无视手上的疼痛,桑子矜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自语道:“飘香雪,无论如何,你必须死。”眼中的阴鸷,有如嗜血的撒旦。 飘香雪携着水竹,离开了恨天教的分舵,飘香雪望着水竹,有些艰涩地想要开口解释,却被水竹的小手,轻轻地掩住了口,“什么都不用说,我信任你。”水竹轻柔的一句低语,瞬间荡涤了飘香雪心中所有的阴霾,这一刻,爱的暖流在两人的心底传递…… 二四四、冰茶一盏释前嫌 二四四、冰茶一盏释前嫌 飘香雪与水竹来到魔城,为了能见到夜黄昏,他直接去见厉无邪,因为如果没有厉无邪的指引,他根本找不到魔域八界的入口,更无法见到夜黄昏。 厉无邪望着相携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对璧人,狷狂地笑了,“你们两个胆子不小,竟然敢明目张胆地闯到我这里来?” “我来,只是想见一下夜前辈。”飘香雪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 “夜黄昏?”厉无邪诧异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见她?” “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她。”飘香雪淡然道。 厉无邪一双细目不住地在飘香雪的脸上逡巡,想要看出其中的破绽,却只看到了一脸的淡漠,狐疑地问道:“你与她应该没有什么瓜葛吧?” 飘香雪漠然道:“我只是受人之托而已。” “噢,那么你是受谁所托?”厉无邪不放心地追问道,眼里闪动着犹疑。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飘香雪冷然道,在没有得到夜黄昏的许可之前,他是不会说出夜无痕的任何信息的。 厉无邪面色一冷,不悦地道:“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让你见到她的。” 飘香雪蹙眉道:“你一定要知道别人的**吗?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厉无邪不屑地嗤笑道:“你要找的是我的人,我有权利知道一切。”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夜黄昏的身影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望着厉无邪讥讽道,眼中射出的冷光让厉无邪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嗯,我……”厉无邪有些尴尬地看着夜黄昏,他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在殿上,嗫嚅道,“我只是怕他伤害你。” “是嘛,那我倒要谢谢你了。”夜黄昏挑眉道,脸上的讥诮之意一目了然,“幸好,我在时光镜中看到了他们,不然还得有劳城主多费心呢。” 厉无邪知道她在暗讽自己刚才对飘香雪的为难,心中气恼,但面上却不想与她撕破脸,只能干笑两声。 “好了,”夜黄昏收起脸上讥诮的笑容,正色道,“既然我已经来了,就请城主让我和他好好谈谈吧。” 厉无邪心中老大地不情愿,但是又没有理由拒绝,只好点头道:“好,你们谈。”然后极不甘愿地离开了大殿。 “小兄弟,你们随我来。”夜黄昏冲着飘香雪邀请道,眼睛似乎是不经意地在水竹的脸上瞟了一下。 飘香雪携着水竹的手,跟在了夜黄昏的身后,三人走出大殿,来到一处瀑布前,夜黄昏纵身一跃,飞身穿过那道水帘,飘香雪与水竹互望一眼,也双双飞身穿过水帘。 水帘外,厉无邪的身影出现了,望着那道与世隔绝的水帘,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暗暗气道:“夜黄昏,你还真是够警惕的,不过,如果你敢背叛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说完,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水帘内,飘香雪与水竹看到了一副别有洞天的景象。这里面所有的一切起居用具居然都是由水晶制成的,让人有如置身于水晶宫一般。 夜黄昏已经在一张紫色水晶制成的桌子上,摆好了一把碧绿的水晶茶壶和三个白色的水晶杯子,然后对他们淡然地邀请道:“过来坐吧。” 飘香雪携着水竹,走了过去,在两张水晶椅上坐了下来。 夜黄昏的目光,停留在两人一直握在一起的手上,眼里露出欣羡之色,幽幽道:“她才是你的心上人吧?” 飘香雪没想到她会问得如此直接,俊面微微一红,但还是诚恳地点了点头。 “嗯,的确比那个女人强多了,单就她这双清澈明净的水眸,就足以证明你的眼力不错,她比上一个女人要干净纯洁得多了。”夜黄昏露骨地赞美着,却让飘香雪与水竹都陷入了尴尬的窘态之中,两人的脸都不约而同地染上了红晕。 夜黄昏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两人的尴尬,依然自顾自地说道:“小兄弟,你先喝杯茶吧,这是我最近才研制出来的一种新茶,还没有起名字呢。”说着执起茶壶,为飘香雪斟了一杯茶,茶水的颜色是透明的琥珀色,上面漂着两片薄如蝉翼的不知名的白色花瓣,还没有入口,单就那散逸出的茶香就足以让人沉醉。 飘香雪接过茶杯,轻轻地品了一口,只觉得入口苦涩,但是那苦涩却随着茶水在水中的润染,而渐渐地生出一种清甜,那甜意直沁入心底,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之沉醉迷情。 “真是好茶。”良久,飘香雪才从茶香中回味过来,由衷地赞叹道。 “小兄弟,帮我给它起个贴切的名字吧。”夜黄昏听到飘香雪的赞叹,十分欣悦,眼底眉梢都隐逸着笑意。 飘香雪为难道:“我不会起名字。” 夜黄昏脸上顿时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轻叹一口气道:“很难起是吧,我也是犹豫了好久,都没有为它想到一个恰当的好名字。”那颓废的神情,如临世界末日一般。 飘香雪想到自己此来的目的,连忙从怀中掏出那两本秘籍递过去,坦然道:“这是夜无痕老前辈托我转交给你的。” 夜黄昏的脸色,在一瞬间失去了血色,眼中喷射出愤怒的火焰,看也不看那两本秘籍,便绝情地拒绝道:“如果你此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那你可以立即带着它们滚蛋了。” 飘香雪知道她心中的苦痛,所以并不计较她的出言不逊,只是淡然道:“夜老前辈已经过世了。” 夜黄昏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嘴唇泛着青紫,不受控制地抖颤着,双手紧握成拳,手上青筋毕现,良久才咬牙切齿地说道:“他死了最好。”可是口里说着怨毒至极的话语,眼里却不知何时已经蓄满了水雾,泫然欲泣。 飘香雪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了然,用极其平静的语调缓缓叙述道:“我被人暗害,调入了地窟之中,原本是必死无疑的,但是当夜无痕看到你送我的灵药时,便义无反顾地出手救了我,还将他的‘洗髓神功’交给了我,只为了让我带他来见你,让我帮助他求得你的原谅,只可惜为了帮我救人,他却被人害死了,临死之前,他唯一念念不忘的,就是要向你请罪,求得你的原谅。” 夜黄昏的浑身都已经冰冷,握成拳的手,在微微地颤抖,脸上的神色极其复杂,看不出其中的喜怒哀乐。 良久,才听到她问了一句:“告诉我,害死他的人是谁?” “季寞桐。”飘香雪注视着夜黄昏的神情,一字一顿地道。 夜黄昏的眼中闪过一道仇恨的光芒,脑海中清晰地记下了这个名字,然后对着飘香雪下着逐客令道:“好了,你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飘香雪并不多言,只是将那两本秘籍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起身携着水竹往外走去。 夜黄昏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对飘香雪的所有举动似乎都没有任何反应。 飘香雪携着水竹走到水帘前,突然停下了脚步,回望向勿自呆怔的夜黄昏道:“夜前辈,我想那壶茶不如就叫‘冰释前嫌’吧,只有宽容,才能最终清除心中的苦涩。” 夜黄昏的身子,微微地震动了一下,抬眼望向飘香雪,却见飘香雪已经携着水竹离开了。 飘香雪与水竹穿过水帘,来到了洞外,重新往魔城的大殿走去。果然,厉无邪还等在那里。 当看到他们两人时,厉无邪立即冷言道:“两位的事,办完了?” “是,所以现在该解决我们的事了。”飘香雪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们的事?”厉无邪狐疑地望着飘香雪,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飘香雪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只是在客观地陈述着一个事实:“有人让我替他杀了你。” 他的直言不讳,让厉无邪一怔,旋即是又惊又怒,不由得出一声狂笑,然后嘲讽道:“什么时候,我们的白衣浪子也沦落为别人的杀人工具了?” “你最该关心的不应该是这个,而是要杀你的人是谁?”飘香雪不理会他的嘲讽,依然冷冷道。 “你肯说?”厉无邪意外地望着飘香雪,不确信地追问道。 “是桑子矜。”飘香雪淡然道,星目里泛动着寒光,注视着厉无邪。 厉无邪听到了这个名字,顿时火气上涌,勃然变色地切齿道:“原来是他。” “他说,是你杀了他的父亲。”飘香雪可不管他的愤怒,依然顾我地说道。 而厉无邪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则是面露惊骇之色,颇为震怒地质问道:“你说什么,厉恨天死了?” “厉恨天?”这一回,轮到飘香雪诧异了,不确信地反问道,“你是说,桑子矜的父亲姓‘厉’?” 厉无邪的脸上掠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尴尬,旋即被他用怒色掩盖,再次质问道:“飘香雪,你凭什么说是我杀了桑子矜的父亲?” “不是我说的,是桑子矜说的。”飘香雪气定神闲地说道,神情淡漠,似乎这件事与自己毫无关系。 “那如果我告诉你说,这一切都是桑子矜对我的诬陷,你,会信吗?”厉无邪一脸嘲弄的笑意,阴阳怪气地道。 二四五、是谁杀了厉恨天 二四五、是谁杀了厉恨天 “他为什么要陷害你?”飘香雪没有说相信,但是这样的问话无疑是给了厉无邪机会。 厉无邪狐疑地盯着飘香雪,不解地道:“你的意思是相信我是被陷害的?” “我只相信事实。”飘香雪淡淡地答道,脸上淡漠的神情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厉无邪细目微眯,沉思了许久,才缓缓道:“我并没有杀厉恨天,虽然我一直都想要他死。” “你和厉恨天是什么关系?”飘香雪突然问道。 厉无邪的脸色变了几变,半晌才咬牙切齿地道:“你不需要知道这个,况且我和他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到底做不做桑子衿的杀人工具。” “我不想做,但我别无选择。”飘香雪淡然道,语气中带了少许的落寞。 厉无邪注意到了他少有的情绪波动,忍不住问道:“桑子衿究竟是怎样威胁你的?” “他抓了秋晚霁。”飘香雪实话实说地答道。 厉无邪在头脑中回想了一下,对秋晚霁这个人似乎有些印象,细目不由自主地望向水竹,语气里多了几分戏谑的成分道:“怎么,她对你很重要?重要的可以让你心甘情愿地充当别人的杀人工具?” 他的戏谑让飘香雪感到一丝厌烦,冷冷道:“这个不需要你操心,你只要决定是讲出实情,还是让我杀你。” 厉无邪脸上戏谑的笑容消失了,飘香雪的冷语让他莫名地气愤,但是他又不得作的理由,于是只闷声道:“实情就是我根本没有杀厉恨天,这完全是诬陷,至于我和厉恨天之间的关系,那就是我们一直都是仇人,仇恨到彼此都欲将对方除之而后快。” “他是你至亲的人?”飘香雪半猜测半肯定地道,因为他从厉无邪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十分矛盾的神情。 厉无邪的眼中涌现出一层杀机,恨声道:“飘香雪,不该你问的,你最好别问。” “你不想找到真凶?”飘香雪对他的恨意不以为意,漠然问道。 “你知道谁是真凶?”厉无邪有些狐疑,又有些期盼地问道。 “我不知道真凶是谁,但是我现在已经知道,绝不是你。”飘香雪肯定地回答道。 厉无邪一瞬不瞬地盯着飘香雪,良久方质疑道:“你为什么相信我不是凶手?” 飘香雪也注视着厉无邪,缓缓道:“你的眼睛告诉我的。” “我的眼睛?哼……”厉无邪不屑地冷嗤道,他觉得飘香雪是在戏耍自己,心中不觉十分恼怒。 “一个人的眼睛,是最能泄露他心头秘密的。在提到厉恨天的时候,你的眼中除了仇恨,还有沉痛,这样的眼神是绝对不会属于一个凶手的。”飘香雪淡淡地解释道,也让厉无邪更加惊诧。 “飘香雪,你的确是一个很可怕的敌人。”厉无邪由衷地说道,因为他此时忽然有种“逢遇知音”的感觉。 飘香雪忽然有些落寞的道:“如果可能,我不想与任何人成为敌人。” 水竹感知到了飘香雪的落寞,轻轻地握了握他的手,飘香雪转目望向她,释然地笑了笑,以示宽慰。 厉无邪望见了两人的互动,心里蓦然涌起一股酸涩,重重地咳了一声,故意抬高了声音道:“飘香雪,你有能够查出真凶的办法吗?” 飘香雪将目光重新转向厉无邪,漠然道:“有,不过想要你好好配合。” “好,不过你要告诉我,我需要怎样的配合。”厉无邪思虑再三,决定相信飘香雪。 “我需要用你的人头。”飘香雪直言不讳地道,那神情好像是在向厉无邪索要一件十分无关紧要的东西般。 “你……”厉无邪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气结地瞪着飘香雪,说不出话来。 两个时辰后,飘香雪携着水竹离开了魔城,在他的手里,多了一个木盒,一个足以放置一颗人头的木盒。 当飘香雪提着木盒,站在桑子衿的面前时,桑子衿的神情是完全的不可置信。 “你真的杀了他?”桑子衿直直地瞪着飘香雪,不确信地问道,眼中满是惊骇之意。 “人呢?”飘香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冷冷地反问道。 桑子衿有些心虚地躲开了飘香雪目光的逼视,辩解道:“我的人已经去救她了,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罢了。” “那就等你找到了人,再来找我。”飘香雪心中有些失望,面上却冰冷无情地道。 “等等。”桑子衿见飘香雪转身欲走,连忙叫住了他,“我的人应该很快就回来了,你不如先在我这里等一下,免得我的手下找到了人,还得再去找你。” 飘香雪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的提议,桑子衿满意地笑了,引着两人进入大厅,坐下后,故意召来他的一名手下,当着飘香雪的面询问道:“人找得怎么样了?” “启禀小王爷,我们的人已经找到了秋晚霁的下落,只是守卫太过森严,一时间很难救出来。”那名手下唯唯诺诺地辩说着。 “她被囚禁在什么地方?”不等桑子衿开口,飘香雪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 “她,她被囚禁在无尘山庄。”那名手下看了看自己的小王爷,见小王爷一副默许的模样,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飘香雪在听到“无尘山庄”这四个字时,不由脱口问道:“山庄的主人是无尘公子?” 那名手下很惊诧地看着飘香雪,这无尘公子的身份是他们刚刚才查出来的,可是这个飘香雪却怎么好像早就知道似的,当下有些口吃地道:“嗯……是……是无尘公子。” 飘香雪心中一紧,如果秋晚霁真的是落在柳忘尘的手上,那事情就难办了。 桑子衿狐疑地看着一脸焦虑的飘香雪,心中自是诧异万分,在他的印象中,这个飘香雪一向都是荣辱不惊的,可是此时看他的表情,似乎对这个无尘公子很是忌惮,心中对这个无尘公子也自是多了几分好奇,忍不住问道:“飘香雪,莫非你认识这个无尘公子?” “不只是认识,我们还交过手。”飘香雪已经恢复了冷静,漠然道,“而且我并不是他的对手。” 桑子衿十分意外地看着飘香雪,觉得他的神情不像是在撒谎,本来他对这个无尘公子并未十分在意,却没有想到连飘香雪都不是他的对手,飘香雪的武功自己是领教过的,他们曾经四人合力,都无法占到半点便宜,那么这个无尘公子该是一个怎样的厉害人物? “你是说,他很厉害,连你都不是对手?”桑子衿想要确认地问道,眼中满是狐疑之色。 “他的身形,有如鬼魅,令人无法辨识,他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飘香雪诚实地回答着,心中有些焦虑。 桑子衿这次算是确信了,不由得也蹙起眉头,沉思道:“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会和玉尘扯上关系。” “可能是玉尘求他的。”飘香雪一边说,已经一边起身,准备离开了,如果秋晚霁真的是被玉尘带到了无尘山庄的话,那么自己就必须马上赶去,想到玉尘一直以来对秋晚霁的觊觎,以及先前柳忘尘对水丝柔所做的事,他简直已经是心急如焚。 桑子衿见他要走,连忙也随着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他倒不是突什么善心,他只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他要亲眼见见这个能让飘香雪败下阵来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三头六臂。 飘香雪没有推辞,携着水竹匆匆赶往无尘山庄。桑子衿快地带领挑选了两名比较得力的手下,也随后赶去。 再次回到无尘山庄,想到有可能要见到夜凝紫,飘香雪的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情感,但是为了救出秋晚霁,他不得不再次踏入无尘山庄。 似乎早已预料到他会来一样,在他们刚刚来到那富丽堂皇的山庄门口的时候,山庄的门便自动地敞开,柳年带着四名侍从走了出来,客气地冲他们抱了抱拳,邀请道:“我们公子知道各位要来,特命我来为各位贵客引路。” 飘香雪轻轻地点了点头,跟随柳年向庄内走去,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上次到过的那座大厅,而柳忘尘正气定神闲地坐在正对着厅门口的椅子上,浅笑盈盈地望着他们。 “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看来我们还真的是有缘啊。”柳忘尘看着他们慢条斯理地说着,语气中隐含着一丝调侃的意味。 “我来,只是想要带走一个人。”飘香雪冷冷道,星目中也透着冰冷。 “你好像每次到我这儿来,都是想要带走我这里的人,莫非你对我这里的人,有着特殊的感情。”柳忘尘不无嘲讽地挪揄道。 “因为有人总喜欢硬将一些本不该属于他这里的人,强留在这里。”飘香雪毫不留情地回讽道。 “是吗?”柳忘尘不屑地冷笑道,“你为什么不说是他们都喜欢自动送上门来呢?” 二四六、士别三日刮目看 二四六、士别三日刮目看 听了他的狡辩,飘香雪不由蹙眉道:“这应该只是你自我粉饰的说辞。≥” 柳忘尘淡笑道:“看来,你是一定要坐实我的这个罪名了?” 飘香雪不愿再与他争辩这个问题,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玉尘是不是在你这里?” “是。”柳忘尘爽快地承认了,又用挪揄的口吻道:“怎么,你又想指责是我硬将他拘禁在这儿的?” “我要带走的,是被他捉来的女子。”飘香雪淡然道,语气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我的手下败将吧,你现在还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不觉得有些不合时宜吗?”柳忘尘故意用轻蔑的语气讥讽道,脸上流露着不屑的轻视。 飘香雪的神情没有因他的讥讽而有任何改变,只是用淡漠的口气道:“合不合时宜,我们可以试一试。” “你还想和我动手?”柳忘尘不屑地冷哼道,觉得这个飘香雪未免也太过狂傲,太过自不量力了。 “如果你拒不交人的话。”飘香雪漠然道,修长的手指已经抚在了剑柄之上。 “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就成全你,不过到时候,你可别再让女人来救你。”柳忘尘一边讥讽着,一边挑衅地看向飘香雪身侧的水竹。 水竹开始在飘香雪提出要再次与柳忘尘动手时,心中也是一阵惊慌,以为飘香雪是气糊涂了,不过当他看到飘香雪淡漠如水的神情时,她的心便放下了,飘香雪的为人她很了解,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他是不会逞一时之气的,因为一时的义气,害的不只是他自己,还有无辜的秋晚霁。所以她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柳忘尘挑衅的目光更是一副视若无睹的模样。 水竹的镇静,让柳忘尘心生疑虑,莫非飘香雪在短短的一日之内,学到了什么奇功不成,可是转念一想,就算是有什么奇遇,也不可能在一日之内便突飞猛进,而且据他手下探报传来的消息,飘香雪离开无尘山庄后,一心只忙着救人的事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奇遇呢,看来他只是故布疑阵,想要自己放人罢了。 想到这儿,柳忘尘抛开心中的顾虑,故作潇洒地道:“飘香雪,三招之内,你若能沾到我的衣襟,就算你赢,我会立刻让玉尘将人交个你,但是如果你失了手,死在我的掌下,那也只能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飘香雪淡然道:“好。” 不过这一次,飘香雪没有先动,他只是静静地站立着,星目隐逸着寒光,射向柳忘尘。 柳忘尘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脸上却摆出一副洒脱淡漠的神情,既然飘香雪不动,他为了保持风度,也没有动,两人就这样彼此对视地站立着,看似相安无事,实则暗潮汹涌,随时都会一触即。 良久,柳忘尘终于耐不住性子,身形闪动,有如鬼魅般飘向飘香雪,同时在重重幻影中,向飘香雪的头顶击出夺命的一掌。 就在他的魅影将飘香雪整个人都裹挟住的时候,飘香雪的身形陡然凌空拔起,像一只苍鹰般,掠于那团魅影之上,然后整个身体在空中完成了一个漂亮的倒转,头下脚上地飞落而下,手中的清冷剑向那团魅影的核心刺去。 “嘶”的一声轻响,两条人影乍然分开,似乎各自都没有什么伤亡,但是若细心观察,就会现,柳忘尘那件从质地到做工都完美无缺的白袍底摆,竟残缺了一块。 柳忘尘再也无法把持他的淡然风度,惊骇地瞪着飘香雪,虽然只有一招,但实则胜负已分,如果刚才不是飘香雪手下留情,临时收力的话,恐怕自己现在残缺的就不只是一块衣袂这么简单了。 “怎么会这样?”柳忘尘隐忍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飘香雪淡然地看着他,没有解释,只是漠然道:“现在,我应该有将人带走的资格了。” 柳忘尘的脸色铁青,直到现在,他都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短短的一天,这个曾经的手下败将,竟然能够反客为主,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难道他真的是有神助。 “告诉我,为什么短短的一天,你的武功就会有如此大的变化。”柳忘尘此时已经顾不得颜面,好奇心驱使他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飘香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道:“其实道理很简单,只要我能不受你幻影的魅惑,就可以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还没有人能逃脱我的魅惑。”忽然他张大了嘴巴,想到了什么,惊讶地道,“你……你是……你与秋月白是什么关系?” “他可以算作我的师父。”飘香雪这么说,是很有道理的,因为虽然他学的是秋月白的‘念冰剑法’,但是他却没有机会亲自拜秋月白为师,所以严格来讲,秋月白并不能算是他真正的师父。 “原来如此。”柳忘尘恍然道,“看来,你不只是学会了他的剑法,也已经领会到了他的心法。” 飘香雪这一次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柳忘尘的脸上失去了一贯的闲适,有些颓然,隐匿在眼底的还有一抹阴鸷的狠戾。 跟随飘香雪前来,一直冷眼旁观的桑子衿,此时心中的阴霾并不比柳忘尘少,他忽然意识到,飘香雪这个人的确太可怕了,因为他的实力永远是你无法估量到的。这样的对手,只有彻底除掉,才能永绝后患。 “无尘公子,既然你已经输了,就该立刻放人了。”桑子衿傲慢无礼地道,他这话明着是在帮飘香雪要人,实际上是借故讥讽,以挑起柳忘尘对飘香雪的恨意。 果然,柳忘尘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冷哼道:“我无尘山庄从来不强人所难,只要他们说愿意跟你们走,我绝不会挽留。”说着,转向一旁脸色同样难看的柳年吩咐道:“去请玉尘公子。” 柳年应诺一声,恶狠狠地瞪了飘香雪一眼,便极不情愿地跑向内堂。 不一会儿,玉尘跟在柳年的身后,来到了大厅之上。 “玉尘公子,这些人是来找你要人的,说你掠走了她们的女人,你可还有什么要解释的?”柳忘尘一副主持公道的模样说道。 玉尘闻言,立即呼冤道:“这真是欲加之罪了,我玉尘什么时候掠过他们的女人了?” “你敢说,秋晚霁不在你手里?”桑子衿上前一步,义正言辞地指责道,但那眼中的神情,分明是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显然玉尘的死不认账,让他很满意。 “秋晚霁?”玉尘故作惊讶地道,“她不是一直跟飘香雪在一起吗?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有人亲眼看见你带着一个女人,进入了这无尘山庄,你还想狡辩吗?”桑子衿挥动折扇,理直气壮地指责道。 玉尘抓住他的语病,冷笑道:“我的确带着一个女人来到这里,但是,她根本就不是秋晚霁。” “莫非是我的手下看错了?”桑子衿故作惊讶地道,眼睛带着歉意地望向飘香雪,似乎已经承认了玉尘说的不假。 飘香雪却不理他的做戏,直接望向柳忘尘道:“输了就耍赖,这应该不是无尘山庄的作为吧?” 柳忘尘的脸色变了变,尽管内心有万千不甘,但是输了什么也不能输了脸面,只好硬撑着对柳年再次吩咐道:“去把那个女人带出来。” “柳公子……”玉尘惊呼着想要阻止,却被柳忘尘一个凛冽的眼神瞪了回来,硬生生地咽回了底下的话,只是两眼喷火地瞪着飘香雪,恨不得立即上前将他撕个粉碎,奈何技不如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柳年再次返回到大厅,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绝色的白衣女子,清傲孤高,不染尘俗,正是秋晚霁。 秋晚霁在看到飘香雪的一瞬间,眼中涌现出惊喜、慌乱、内疚等复杂的情绪,但当她看到飘香雪身侧的水竹时,她的眼底便只剩下了伤情。 飘香雪见柳年带出的果然是秋晚霁,立即上前将她拉到自己身边道:“秋姑娘,我们走。” 秋晚霁的手,被他牵着,心中莫名地一阵悸动,曾经辛苦筑就的心防,因手掌中传递过来的一股暖流而迅决堤,只被动地跟着他往外走去。 玉尘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秋晚霁的身,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仍不甘收回。 柳忘尘悄悄来到他的身后,伸手在他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劝慰道:“不要一副世界末日的模样,与其在这里沮丧,不如好好地想一想,怎样才能将人夺回来。” 玉尘依然痴痴地望着门口,抱怨道:“夺回来,谈何容易。” 柳忘尘的眼中闪过一道寒芒,用极其冷酷的声音道:“如果飘香雪死了,不就容易了吗?” “飘香雪死了?”玉尘猛然转回头,不可置信地望着柳忘尘,质疑道,“他岂是那么容易死的?以他今时今日的武功,放眼武林又有谁能比得上他?” 柳忘尘眼中布满怨毒的阴霾,不屑地冷哼道:“就算武功第一又怎样?我照样可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二四七、种孽因而生恶果 二四七、种孽因而生恶果 “飘香雪,现在你是不是该兑现你的承诺了?”桑子衿带着手下,跟着飘香雪走出无尘山庄后,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飘香雪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冷然道:“你觉得你兑现了你的承诺了吗?” 桑子衿不自然地笑了笑,强辩道:“人,你不是已经救出来了吗?” “既然人是我救的,就应该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我也没有必要再去兑现什么承诺。”飘香雪漠然道。 “虽然人不是我救出来的,但是她在无尘山庄的信息却是我提供的,所以应该也算是我兑现了承诺吧?”桑子衿狡辩道。 飘香雪淡然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跟他多做争辩,而是将那个木盒直接抛给了他,桑子衿疑惑地接过木盒,木盒的大小忽然让他意识到了什么,立即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木盒,果如所料,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呈现在眼前。 “你真的杀了他?”桑子衿有些激动地问道。 飘香雪不愿再看他的那副嘴脸,带着水竹和秋晚霁转身离去。 桑子衿原本抬手想要叫住飘香雪,但想了想,却又将手放下,望着飘香雪三人离去的背影,绝色的容颜上多了一丝讽笑,暗暗自语道:“飘香雪,想不到你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杀人。早知道你已经杀了厉无邪,我就不用带你去无尘山庄了。” 桑子衿将目光重新收回到手里的木盒上,这时他的那两名手下也凑了过来,看着木盒中的头颅,讨好地道:“小王爷,这回我们可以高枕无忧了。” 桑子衿闻言,出了一声得意的长啸,嘴角显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掂了掂手中的木盒,道:“现在,该去见一见那个老家伙了。” 两名手下被他嘴角那残忍的笑意所慑,没敢接话,他们可不想因为一时失言,而永远地失去说话的资格。 桑子衿带着两名手下,意气风地回到了恨天教,除去了厉无邪这个眼中钉,不只是少了一个争霸天下的对手,而且还有着对于他来说,鲜为人知的快意。 在恨天教最为隐蔽的一座地牢里,锁着一个乱虬结,胡冉丛生,浑身血污,已经看不出实际年龄和本来面目的囚犯。 桑子衿一身白袍,洁净无尘地坐在了这个囚犯的对面,整洁无痕的衣着,淡定从容的神态都与眼前的囚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厉恨天,你看这是什么?”桑子衿将手中的木盒托到囚犯的面前,充满挑衅地问道。 原来这个被重重的铁链锁在石墙上的,面目全非的囚犯,居然就是声名显赫,武林人闻风丧胆的原恨天教教主厉恨天。此时的厉恨天在听到桑子衿的挑衅后,慢慢抬起沉重的头,吃力地望向那个木盒。 在浑浊的目光投注到木盒里的瞬间,原本浑浊颓然的眸子,陡然射出两道精光,夹杂着刻骨的仇恨,浑身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你居然真的杀了他?”两滴浑浊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掩匿在丛生的胡冉中,却没有逃脱掉桑子衿观猎的眼睛,看到眼前的厉恨天如此痛苦,桑子衿出了肆意的狂笑,直到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厉恨天听到他狂肆的笑声,眼中划过一抹深刻的哀痛,他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静,却依然无法掩饰住那抖颤的声音,质问道:“你真的就这么恨我,即使我已经被你折磨得生不如死,你却还是不能消恨,还有伤害邪儿,断了我所有的生路?” 桑子衿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此时已经扭曲变形得十分可怕,他眼中的怨恨更深,盯着厉恨天咬牙切齿地道:“对,我就是如此恨你,即使是现在,我看着你如此地痛不欲生,也还是不能消除我的心头之恨。” “究竟要怎样?你才可以释放心中的仇恨?”厉恨天十分悲凉地问道,眼中是痛苦的绝望。 桑子衿的每一个字仿佛都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一般,恨声道:“你在我心中种下的仇恨永远都不可能消除,即使你死了,坠落到地狱,也休想消除我对你的恨意。” 厉恨天痛苦地闭了闭眼睛,两行浊泪再次滑落,良久,他才算抑制住了心中的哀痛,颤声道:“忧儿,放下吧,你现在这样,只会重蹈我的覆辙……” “住口,”桑子衿出声嘶力竭的嘶吼,制止道,“这里没有你的忧儿,这里只有桑子衿,我不许你再叫出那个名字。” 厉恨天绝望地瞪着桑子衿,哑声道:“就算你不承认这个名字,也无法改变你我的关系。” “啪”的一声脆响,无情的巴掌重重地打在了厉恨天的脸上,顿时有一股鲜血顺着胡冉丛生的嘴角蜿蜒而出,而厉恨天却感觉不到疼痛,因为此时他的心,比他的脸更痛上十倍。 “记住,我和你唯一的关系,就是仇人,此外我们再无任何瓜葛。”桑子衿厉声暴喝着,双目因为盛怒而变得赤红。 厉恨天的眼底只剩下了绝望,沉痛地道:“既然如此,你干脆杀了我吧。” “啪”又是一声脆响,从声音上便可以判断出,这一巴掌要比先前的一巴掌更加用力,鲜血再次顺着胡冉蜿蜒而下,厉恨天的脑袋一阵晕眩,几乎就要昏厥过去,耳畔却隐隐传来桑子衿恶毒的诅咒:“你想死,没那么容易,你还有一个宝贝女儿,等我找出她,将她的人头送给你的时候,或许你会有机会死。” 每一个字,都仿佛一把锐利的刀子,深深地刺入厉恨天的心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不要,求你……”厉恨天喘息着,十分衰弱地乞求着。 “哈哈哈,厉恨天,你也有求人的时候,只可惜已经为时晚矣。”桑子衿出一连串的狂笑,恶意地嘲讽着,然后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怨毒至极,“厉恨天,你忘了当初你是怎么无视我们母子的苦苦哀求的,是怎么狠狠地践踏我们母子的生命与尊严的,现在,你却有脸来求我?真是痴心妄想。” “一切都是我的错,只求你不要伤害她。”厉恨天不顾尊严地乞求着,内心从未如此恐慌过。 桑子衿一把捏住他的下巴,狠狠用力道:“你越是在意她,我就越不会放过她,你与其哀求我,还不如乞求上天不要让我找到她,否则,我一定不会让她像厉无邪这样痛快地死去,我要狠狠地折磨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畜生,我真后悔当初留下了你,我就该让你随着你恶毒的母亲一起死去。”强烈的恐慌和哀痛,让厉恨天丧失了仅有的理智,口不择言地怒骂道。 “呵呵,”桑子衿更加用力地捏着他的下巴,几乎已经能够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冷笑道,“厉恨天,你总算露出你的真面目,不再扮演慈父的形象了,你的心里永远只有那个贱人和她留下的贱种,而我和厉无邪,都只不过是你一时的错误,种下的孽根,在你心里根本没有任何地位。” “是又怎样?你们母子根本就不配跟她们比,因为你们的心永远都是那么的龌蹉恶毒,而她们母女的心,却是这世界上最纯净的水晶。”厉恨天的声音由最初的愤怒,渐渐转为柔和,说到最后,眼中竟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与眼前的情境极不相符的柔情。 “我要杀了你!”桑子衿暴怒地嘶吼着,捏住厉恨天下巴的手,已经移至他的颈项,狠狠地捏了下去。 厉恨天在他暴怒的肆虐下,呼吸受窒,感到生命正在一点点的消失,不过他却没有死亡的恐惧,只感到一种解脱。 在厉恨天就要失去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桑子衿终于恢复了一点理智,感觉到手中触碰到的肌肤已经生凉,他立即松开了禁锢着厉恨天脖颈的手指,充满恨意地冷笑道:“你想激我杀你,我才不会上当,我就是要让你活着,眼睁睁地看着我是如何将你的女儿折磨得生不如死的。” “桑子衿,你如此丧心病狂,就不怕遭到报应吗?”厉恨天痛心疾地斥责着,眼中没有恨意,只有哀痛。 “报应?”桑子衿不屑地冷哼道,“就算有,也是应该先报应在你头上,厉恨天,不对,我应该叫你厉绝情才对,你记住,今天的这一切,都是你当初杀妻虐子的报应。” 厉绝情被桑子衿的这句指责彻底击垮,陷入了深深的悔恨自责之中,如果当初不是自己过于绝情,也不会酿成今日的苦果,现在的一切果,都只是因为当初自己亲手种的因。 “怎么,知道后悔了吗?”桑子衿看着痛不欲生的厉绝情,心中有种报复的快感。 “是的,我的确后悔了,”厉绝情无比沉痛地道,“只是,忧儿,你就不怕自己将来也会如我一样后悔吗?” “啪啪”两声,无情的巴掌,一左一右地扇在了厉绝情的脸上,桑子衿的呵斥也随之响起:“我警告过你,不要再叫那个恶心的名字。” 二四八、同根相煎何太急 二四八、同根相煎何太急 桑子衿暴怒地斥责着,然而厉绝情却没有任何的回应,因为他已经被刚才那重重的两巴掌彻底扇晕了,鲜血从他的口中汩汩而出,瞬间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桑子衿这才意识到,刚才的这两巴掌自己下手似乎太重了,看着从厉绝情口中汩汩而出的鲜血,他真的有些害怕他会就此死去,那样他就无法再折磨他了,他的报复还没有彻底完成,他不能让他这么快地死去,于是他低低地咒骂了一句:“你最好别给我装死。”便准备出去叫人来救治他。 “桑子衿,你还真的是有够丧心病狂!”一条人影堵在了他的面前,阴冷地斥责道。 桑子衿的脸在看清眼前之人的瞬间,变得惨白,无比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用手指着来人,颤声喝问道:“你……你是人……是鬼?” “怎么,亏心事做多了,知道害怕了?”阴冷的声音,透着怒意地嘲讽着。 桑子衿定了定心神,恨声道:“厉无邪,你没死。” “我死了,谁来揭穿你的阴谋?”厉无邪瞟了一眼已经晕厥的厉绝情,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冷声道。 “飘香雪,你骗我?”桑子衿看向立于厉无邪身后,神情冷漠的飘香雪,恼怒地低吼道。 “我说过,我不必兑现你的承诺。”飘香雪淡漠地回敬道,星目里泛动着寒光,刚才的一切,他都已耳闻目睹,他没有想到这个桑子衿居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连自己的至亲都不放过。这样的人,让他逼视,也让他痛恨。 桑子衿的眼中喷射着怒火,忽然像了狂般地挥扇狠狠攻向厉无邪,恨不得将他立毙于扇下。厉无邪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出手,不及防备,肩头被他的扇骨扫中,顿时整只右臂都无法抬起,无力回击桑子衿的再次进攻。 眼看桑子衿的第二扇再次袭来,不过这一次,却没有击中目标,而是被一柄泛着寒光的宝剑隔开了。 “飘香雪,你居然帮他,你知不知道,当初就是他囚禁了水竹,而且还弄出一个假水竹来欺骗你,害你差点死去?”桑子衿愤愤地斥责着。 “比起这件事来,残忍屠杀四大门派,炸毁丐帮总舵的你,似乎更值得声讨。”厉无邪也愤愤地回击道,两个人彼此仇恨地瞪着对方,互揭着伤疤。 “你们是兄弟啊,为什么要这样手足相残?”一个微弱而沉痛的声音在地牢响起,浑身伤痛的厉绝情绝望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如果可以,他宁愿刚才自己已经被桑子衿打死,也不愿看到此时这样的场面。 “住口,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桑子衿和厉无邪齐声吼道,望着厉绝情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恨意。 厉绝情此时已经不乞求他们的原谅,只想一心求死,以求得解脱,于是他故意激怒他们道:“你们之所以如此,都是因为你们两人的母亲一样的卑贱,我最大的后悔就是没有早点杀了她们,而让她们有机会生下你们两个畜生。” 桑子衿与厉无邪同时出一声狂吼,疯狂地冲向厉绝情,一扇一掌,同时重重地击在了厉绝情的身上,一口血箭从厉绝情的口中喷射而出,击落在来不及闪躲的桑子衿和厉无邪身上。 飘香雪望着眼前惨痛的一幕,不知道是厌恶,还是悲哀,终于,他忍不住开口道:“他就算再没有人性,也毕竟是你们的父亲,你们这样做,与他又有什么区别?” “飘香雪,你太多管闲事了?”桑子衿带着切齿的恨意斥责道。 “我们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厉无邪也冷冷地道。 “我可以不管你们的闲事,但是桑子衿竟然为了一己私欲,残杀四大门派,这件事我却不能不管,他必须要给四大门派一个交代。”飘香雪冷然道,星目中泛动的冷光,让人不寒而栗。 “你想杀我?”桑子衿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飘香雪的话,让他原本愤怒的心,更加烦躁。 飘香雪淡然道:“我不会杀你,我只是不会让你再有杀人的机会。” 桑子衿狐疑地盯着飘香雪,一时间没能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飘香雪却不管他理不理解,他只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一道寒光闪过,清冷剑已经挑向了桑子衿的手筋,桑子衿这才意识到,原来飘香雪是要废了自己的武功,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那与死又有什么分别,于是他慌忙挥起折扇,想要隔开飘香雪刺向自己手腕的清冷剑。 可是,飘香雪的清冷剑却在他想要隔开的时候,瞬间改变了方位,从他意想不到的一个角度刺向了他的手腕,而桑子衿的招式却已经用老,想要改变招式自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泛着寒光的清冷剑,无情地刺向自己的右手腕。 关键时候,另一把长剑无声地刺出,将那刺向手腕的剑尖挑开。桑子衿惊讶地现,救他的,居然是自己一心想要处之而后快的厉无邪,也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你真的要救他?”飘香雪的声音十分冰冷,手中的清冷剑却停了下来。 厉无邪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之色,刚才的那一剑,完全是出于本能,甚至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刺出那一剑,虽然他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可是他却也是一心要杀死自己的人。此时被飘香雪这样直接问出来,他反而愣住了,不得不认真反思自己刚才的行为,到底是因为什么。 飘香雪并没有逼迫他立即做出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神色淡然。 良久,厉无邪终于说出了让在场的人都很惊诧的一句话:“我不能允许别人当着我的面废了他。” 直到此时,桑子衿才敢确定,厉无邪是真的要救他,为什么,他不应该也是恨自己的吗?就像自己恨他一样。自己要杀他,他是知道的,可是他不但不落井下石,反而还要救他,这让他怎么也无法相信,所以不由自主地,他问出了一句伤人的话:“你这样做,是想要得到什么?” 厉无邪被他问得一怔,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甚是气恼,违心地冷哼道:“我只是不想让你死在别人的手里,要死也要死在我的手里。”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桑子衿不怕死地挑衅道,与其让他接受“仇人”的恩惠,他宁愿去死。 “香雪,我们走吧。”一直伫立在门口的水竹,突然对着飘香雪轻声说道。而站在她身旁的秋晚霁,依然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飘香雪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道:“好,我们走。” “等等。”厉无邪见他们要走,连忙出声阻止道。 飘香雪停下脚步,却没有回身,只是背对着厉无邪冷冷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厉无邪被他一问,反而语结,他刚刚只是看见他们要走,心里不想让他们就这样离开,才脱口而出的,至于自己为什么不想他们离开,叫住他们又想怎样,他却并没有想过。 没有听到他的回答,飘香雪也没有再追问,便继续向外走去。 厉无邪不由自主地向前跨动了两步,似乎想要追上他们,却在要迈出下一步之前,停住了,望着他们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桑子衿的脸上,却掠过一丝阴毒之色,心中冷哼道:“想走,简直是妄想,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他在厉无邪失神之际,身形悄悄地向后退去,渐渐地靠在了地牢的墙角处,然后,他将自己的手,向身后按去。 只听得“轰隆隆”一声巨响,两道巨大的铁门平地冒出,恰好将还没有走出地牢大门的飘香雪三人,和兀自呆立当地的厉无邪隔入了两道铁门之间,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囚室,当然,还有那个仍然昏厥着的厉绝情,也没能幸免于难。 桑子衿望着眼前黑黝黝的铁门,出了刺耳的狞笑。这两道铁门都是用万年寒铁打制,就算是有宝刃在手,也无法将它们砍破,被囚禁在里面的人,就算有天大的本领,也是插翅难逃的。 “飘香雪,这一回,你还不死?”桑子衿阴森森地冷哼着。一下子除去了三个仇人,让桑子衿兴奋到疯狂的地步,所以心底隐隐的一点伤痛,也被这疯狂的兴奋掩盖。转身,从墙上的一个暗门退出了地牢,他现在要做的是,找人将这里严密地监视起来,不得让一只苍蝇飞入,里面绝水绝粮,很快里面的人,就会变成一具具尸体。 虽然那个让他觊觎已久的水竹,也就这么死了,有点可惜,不过他桑子衿绝不是一个会被女人羁绊住的男人,所以他绝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心软。 地牢里,厉无邪望着那两道黑黝黝的铁门,露出了一个凄惨的笑容,这就是刚刚他拼死相救的弟弟,给他的现实回报。心中一阵憋闷,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倾诉。 “飘香雪,你想不想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厉无邪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让他自己都莫名其妙的话。 二四九、你真的是我女儿 二四九、你真的是我女儿 飘香雪看了看那两道坚不可摧的铁门,淡淡地点了点头,事实上他已经预感到了厉无邪要讲的是什么。 而且,他有一种感觉,无论自己想不想听,厉无邪都会说出来的,因为此时的他急需宣泄。 厉无邪却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先走到了厉绝情面前,将内力贯注在手中的宝剑上,用力地斩断了他身上的锁链,厉绝情还处在昏迷中,失去了锁链的凭依,便软软地向地上倒去。 本能地,厉无邪伸出手去,将他扶住。可是在已经用手接住他身体的一瞬间,又仿佛受到炮烙般快地缩了回来,厉绝情的身体最终还是倒在了地上,只不过有了方才的缓冲,摔得并不是很重。 厉无邪望了望躺在地上的厉绝情,眼中的眸色十分复杂。 “他实际上是我和桑子衿的父亲。”厉无邪不等飘香雪询问,已经自顾自地开口道,“他有两个身份,一个是魔城城主厉绝情,一个是恨天教教主厉恨天。”说到“厉恨天”这个名字的时候,厉无邪的眼中已然充满了恨意。 似乎是为了舒缓胸中的恨意,顿了顿,才又接着续道:“他也有两个妻子,一个是我的母亲,她本是西域的公主,一个是桑子衿的母亲,也是熊宇国的公主,可是他们虽然都贵为一国的公主,又生得倾国倾城的容颜,却都还是无法留住厉绝情那颗狂野而狠毒的心。” 厉无邪再次停止了叙述,瞪了一眼地上那个濒死的男人,眼中充满了怨毒之色,声音里也充满了恨意:“因为,他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根本就是一个祸水,她根本不爱厉绝情,却三番四次地引诱他,让他为了她意乱情迷,不惜杀妻弃子,我的母亲,只因为出于嫉妒,打了那个女人一巴掌,他便在盛怒之下,将我的母亲活活地打死了。” 一滴泪,从厉无邪那冷魅的眼中流出,声音变得暗哑:“当时我只有七岁,亲眼看到了母亲的惨死,便冲上去咬住了那兀自向我母亲凶狠施暴的手臂,于是我的行为触怒了这个恶魔,他一把将我摔开,我的头撞在了桌角上,顿时昏厥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关在了一间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就这样,我被他关在地牢中,足足七年,后来,也不知怎么了,他忽然良心现,把我放了出来,还让我做了魔城的少城主。 “后来,我才知道,在我被他囚禁的这七年里,他居然又娶了熊宇国的公主为妻,而且在他们成亲的时候,便已经先有了一个六岁的儿子,和四岁的女儿,就是桑子衿和桑柔,我一直以为那个熊宇国的公主就是当年打了我母亲一巴掌的女人,可是直到刚才听到桑子衿的痛斥,我才知道,这个熊宇国的公主,与我母亲的命运是一样的悲惨。他爱的只有那个卑贱**的女人,和她给他生的女儿。” “哈哈哈……”厉无邪忽然出一连串的狂笑,良久方歇,他恶狠狠地盯着飘香雪,咬牙切齿地道:“飘香雪,你说这样薄情寡义,凶狠残暴的男人到底该不该杀。” “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谁都可以杀他,但是你却没有资格。”飘香雪淡然道,根本无视厉无邪的愤怒,他此时想到的是另一件事,虽然这个想法因先前水竹的提议离开,水竹的颤抖而被他放弃,但是此时他却觉得,有些事必须要梳理清楚,因为这其中,可能有着更多的隐情。 所以,他没有理会厉无邪,而是径自向倒在地上的厉绝情走去,有些事,他要当面问个清楚,水竹在飘香雪走向厉绝情的那一刻,脸色变得惨白,嘴唇翕动,却没有出任何阻止的声音,一双水眸,早已水气氤氲。 厉无邪眼中的愤怒被诧异取代,飘香雪和水竹的反常让他的心猛然一震,他惊骇地望向水竹,心里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在狂吼着:“不,不要,千万不要是她。” 厉无邪惊恐地将目光转向飘香雪,见他已经走到了厉绝情的身边,正俯身查看着他的伤势,他突然像疯了一般,冲向了飘香雪,厉喝道:“我不许你救他。” 飘香雪闪身避开他的掌风,冷静地看向接近疯狂的厉无邪,他居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恐慌的神情,他的恐慌让飘香雪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那就是必须要救活厉绝情,当面问个清楚。 厉无邪见飘香雪不顾自己的阻止,又要俯身去救厉绝情,立即毫不犹豫地挥剑狠狠向飘香雪刺去,一把软剑隔开了他的长剑,水竹的身影同时隔在了他的面前,厉无邪眸色复杂地望着眼前的人儿,握剑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一旁的秋晚霁,愣怔地望着眼前所生的这一切,呆住了。 飘香雪将厉绝情从地上扶了起来,现他的伤势虽然很重,但是还不至于危及生命,于是他开始帮他输入真气。 随着真气不断地输入厉绝情的体内,厉无邪的心也越来越紧张,细目不由自主地望向水竹,却现水竹一向清冷的容颜上,也流露着一丝紧张,他的心忽然就钝疼起来,说不出的憋闷难受。 渐渐地,原本奄奄一息的厉绝情,开始有了平缓的呼吸,垂落在身侧的手指也微微地动了动,又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紧闭的双眼终于缓缓睁开,当他浑浊虚弱的眸光落在水竹的脸上时,原本混沌的眼中忽然射出两道精光,定定地望着水竹,喉咙里“咕咕”作响,嘴唇颤抖地翕张着,想要出声音,却半天也没能吐出一个音符,而厉无邪、水竹在看到他如此激动的神情后,三个人的心,都在瞬间跌入谷底。 空气陡然变得死一般的沉寂,静寂得让人窒息。 终于,从厉绝情的嗓子里,出了浑浊不清的低呼声:“如……如烟……”声音虽然微弱,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水竹在他低呼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整个人如遭电击,艰涩地摇着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却因身形不稳,差点摔倒,飘香雪和厉无邪双双抢出,而厉无邪伸出的手,却在快要触及水竹身体的时候,停了下来,缓缓收了回去。 “我们走。”水竹无力地靠在了飘香雪的怀里,痛苦地低吟道。 飘香雪见她如此痛苦,开始后悔自己的执拗,立即抱着她向一旁走去,可是眼前矗立的黝黑铁门,却让他们根本退无可退。 然而,头脑还不是有些混沌的厉绝情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见他们转身,便以为他们会离去,害怕失去的强烈恐慌让他出了一声痛呼:“不要走,你是我的女儿!” 虽然早有预感,但还是无法接受这是真的事实,水竹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强忍的泪水,在这一瞬间倾泻而出,瞬间浸湿了衣襟。 事已至此,所有人都无法再逃避,尽管有着太多的不愿,却也只能选择面对。 飘香雪心疼地拥紧了怀中那颤抖着的娇躯,带着她缓缓转身,冷冷地望向厉绝情,冷冷问道:“你凭什么肯定她是你的女儿?” 厉绝情见他们没有走,心头一阵狂喜,连忙急切地答道:“她真的是我女儿。”怕飘香雪不信,忙又追加了一句:“你看,她长得和如烟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因为飘香雪曾经亲眼见过水如烟的遗体,但想到水如烟在凤羽盒中留下的那张遗书时,心头又不免产生了怀疑,于是冷冷问道:“水悠然是被你杀死的?” 在听到“水悠然”这个名字时,厉绝情的眼中顿时充满了凶狠的怨毒之色,其中还夹杂着一种嗜血的残忍,目眦欲裂地道:“不错,我是杀了他,谁让他不但夺了我的如烟,还让我们的女儿叫他爸爸?我就算是杀死他一万次,也不为过。” 飘香雪蹙眉道:“水如烟在遗书中明确写道,她和你之间是清白的,而水……而那个孩子,也是他和水悠然的。” “不可能,那明明就是我的孩子。”厉绝情大声争辩道,因为过于激动,让他喘息不已,可是他却固执地盯着水竹和飘香雪,坚持着。 飘香雪见他那激动的模样,不像是在说谎,可是水如烟的遗书中明明写着水悠然是在关键时候,救下她的,而且也明确说明了水竹是她与水悠然的孩子,而对厉绝情只有刻骨的痛恨,为什么厉绝情还会如此坚信,水竹是他的女儿呢? 就在飘香雪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厉绝情忽然哀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是说如烟的遗书,如烟她说那是她和水悠然的孩子?” 不等飘香雪回答,厉绝情已经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口鲜血随着惨叫,自他的口中喷泄而出,他的口中兀自痛苦地嗫嚅着:“如烟,如烟,你为什么如此恨我,你真的至死也不愿承认是我的女人,不承认那是我们的孩子吗?” 二五十、无尘公子龌蹉心 二五十、无尘公子龌蹉心 “厉绝情,你一口咬定水竹是你的女儿,你可有什么证据?”厉无邪怒视着厉绝情,喝问道,颤抖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紧握成拳。 “证据?”厉绝情痛苦地惨笑道,“还要什么证据,我就是最好的证据。虽然我不知道如烟为什么总是对我忽冷忽热,总是愿意说谎骗我,可是我做过什么,我怎么会不记得,不知道。” 水竹感觉自己就快要不能呼吸了,眼前的这个魔鬼一般的男人,究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还是杀父仇人,她无法分辨,也不想再分辨,她只知道,是因为他,自己才成了孤儿,所以她不想再面对他,只是现在的处境却让她无处可逃。 然而,厉绝情却不让她逃,他突然深情地望着水竹,眼神中充满了慈爱,这样的眼神,是他从来不曾给予过任何人的,他用柔和的声音,小心谨慎地问道:“你叫水竹?” 水竹已经无法言语,只能淡漠地点了点头。 她的回应,让厉绝情的眼中充满了喜色,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柔和,像在呵护一个初生婴儿般,小心翼翼地道:“其实你不应该叫水竹,你应该叫厉心儿,那是我亲自给你取的名字,因为你是爹爹最疼的心肝宝贝。” 水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感觉到自己就快要不能呼吸了。 飘香雪惊觉到她的异样,惊呼道:“竹儿,你怎么了?” 水竹吃力地张了张口,却没来得及出声音,便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三个男人同时惊呼出声,厉绝情和厉无邪同时扑向水竹,却被飘香雪的一声冷叱阻隔当地。 “你们还嫌害她不够?”飘香雪厉声冷叱着,目光冰冷得足以杀人。看到他们没有逼上来,飘香雪立即将水竹放在地上,抚住她的上身,将自己的真气缓缓地输入她的体内,过了许久,水竹才悠悠醒转,在视线与飘香雪相凝的那一刻,泪水倾泻而出。 飘香雪没有开口劝慰,只是将她轻轻地拥进怀里,让他的头枕靠在自己的肩上,任由她哭泣着。或许,有的时候,泄是最好的疗伤之法。 厉无邪与厉绝情都怔怔地望着两人,心中充满伤痛。与他们同样伤痛的,还有一旁已经被所有人忽视的秋晚霁,看着飘香雪的柔情,飘香雪的疼惜,她又一次彻底地绝望了,如果不是被那两道铁门困住,她早已逃之夭夭了,因为那种心死的疼痛,是让人无法忍受的。 “心儿,你不要难过,从今以后,爹爹会疼爱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厉绝情慈爱地望着水竹,充满疼惜地说道。 水竹终于停止了哭泣,头离开了飘香雪的肩膀,泪眼迷离地望向厉绝情,哽咽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只知道,我的母亲是因你才含恨而终的,所以我不需要你的疼爱。” “不是这样的,心儿,”厉绝情急切地辩解道,“你母亲是爱我的,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她只是不满意我有了妻子,跟我怄气,才会说出那些绝情的话来的。” 看着水竹的脸色再度变得惨白,厉无邪突然冷声道:“厉绝情,我们现在已经被困死在这两道铁门之内,如果你不能找到出去的路,我们就都会被活活地饿死在这里面,你与其在这儿扮演虚伪的慈父形象,还不如想点实际的办法,救我们出去呢。” 厉绝情听到厉无邪的指责,原本充满慈爱的双目,突然变得赤红,他猛然扑向厉无邪,伸出双手,扣住厉无邪的脖颈,死死捏住,嘴里还咬牙切齿地谩骂着:“都是你,都是你们母子害的,你们害死了我的如烟,现在还想害我的女儿,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厉无邪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被他扼住咽喉,心中又怒又痛,他用力地去掰那掐住自己脖颈的大手,厉绝情毕竟是有重伤在身,所以很快就被厉无邪将手掰开,又被他一个狠力,重重地甩倒在地上,他挣扎着,还想再冲上去。 厉无邪也已经被愤怒急红了眼,他出一声咒骂,一掌劈向已经摔倒在地的厉绝情。 “住手。”一声有些虚弱的娇斥,却将两个了疯似的男人,狠狠地盯在了地上,无法移动。 水竹在飘香雪的搀扶下,从地上站起,水眸中蕴藏着痛楚,哀伤地望向两人,凄然道:“你已经逼死了那么多人,你现在还要亲手杀了你的儿子吗?” 厉绝情的心智总算被水竹唤醒,他有些懊恼地看向自己的双手,回想着刚才的情形,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用手狠狠地抓住自己的头,他刚刚做了什么,他竟然差点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厉无邪的眼中喷射着怒火,但是心里却隐隐作痛,这就是他的父亲,竟然对自己如此绝情,他曾经过誓,一定要杀了那个夺走他父爱的贱人,包括那个贱人生下的孩子,但是当他知道,他一心想要杀死的那个孩子,竟然是水竹时,他的心却莫名地难受,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你到底知不知道,该如何走出这里?”厉无邪忍住心中的愤怒与伤痛,再次质问道。 厉绝情缓缓放下抓住自己头颅的大手,眼神还有些混沌,但却本能地向两道铁门望了望,然后便沉默地呆怔着,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厉无邪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厉声追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 厉绝情漠然地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这座地牢根本就不是我造的。” 厉无邪失望地叹了口气,说也奇怪,按理说,知道无法逃生,他应该很绝望才对,可是他的心中却反而有一种解脱的释然,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面对死亡的恐惧。 地牢里的人,似乎好像都没有急于离开的渴望,面对死亡,他们莫名地都十分淡然,也许心中无所牵挂,便也就无畏生死了。 里面的人,不计生死;外面的人,却无法淡然。 桑子衿含笑望着眼前这三个气势汹汹的人,眼神不经意地瞟向了独自坐在一旁,似乎心不在焉的柳忘尘。 “你们凭什么认定人在我这里?”桑子衿轻摇折扇,漫不经心地问道。 “有人亲眼看见他们进到你这里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你却还要狡辩吗?”夜凝紫鼓着圆圆的小脸,怒声质问道。 桑子衿抬眼撩了她一眼,用戏谑的口吻道:“你身为别人的未婚妻,却在这里跳着脚要别的男人,你就不怕你的未婚夫生气吗?” “你……”夜凝紫再性情豪爽,可毕竟只是一个女孩子,被他这样一说,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桑子衿,你怎么可以当着我的面,就欺负我的小妻子呢?”柳忘尘突然似笑非笑地道,明明是指责的话语,却看不出半点责备的神情。 “你糊说什么?谁是你的妻子?”夜凝紫的小脸涨得更红了,气得顿足道。 “呵呵,柳公子,你的小美人好像并不领你的情啊。”桑子矜兴灾乐祸地讥讽道。 对他的讥讽,柳无尘却并无半点羞愧之情,只是宠溺地看向夜凝紫,含笑道:“她只是含羞罢了,再说,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就不劳阁下废心了。倒是我未婚妻要的人,你还是尽早把他们放出来吧,不然,以她的脾气,是不会跟你善罢甘休的。” “柳公子,我是敬重你的为人,所以才会对你们如此礼遇,可是你现在却和他们一样怨枉我,这让我很寒心啊。”桑子矜一边说,一边故意做出沉痛之状。 “桑子矜,你不必在这里腥腥作态,飘香雪一定在你这里,我可以拿人头担保。”离无言气愤地斥责道。他之所以敢如此肯定,是因为飘香雪所留的记号到恨天教就消失了,这足以证明,飘香雪来过这里,而且还没有离开。 夜凝紫是在半路上碰见离无言的,而且她并不知道记号的事,但是她见离无言如此笃定,便有了自信,立即理直气壮地喝叱道:“桑子矜,你不要再妄图狡辩了,如果你再不把人交出来,我就把你这里夷为平地。” 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她心急之下的威胁之语,只有柳忘尘除外,他知道,夜凝紫这句话绝不是危言耸听,因为她绝对有这个实力。 此时,柳忘尘的心中正在飞快地盘算着,本来,他只是见夜凝紫情绪低落,便带她出来散心的,没想到竟会遇到离无言和古天悲,当夜凝紫听说飘香雪失踪了时,便执意要跟离无言他们一起寻找,为了讨好她,自己才免为其难地随他们一起来到恨天教,但私心里他可不想帮他们,他恨不得飘香雪立时死了才好,那样便可彻底地断了夜凝紫的念想,自己也不会追求得这么辛苦了。 所以,当时夜凝紫和离无言他们本想来个暗访,他却偏偏提出说暗访不如直接要人来得快,事实上,他是希望能借此让桑子衿有所防备,好彻底解决了飘香雪。 现在,他眼见双方便要说僵,连忙起身,假意调停道:“桑子衿,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答应放人,我们便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二五一、只要你下跪磕头 二五一、只要你下跪磕头 “是不是我提什么条件,你们都能做到?”桑子矜似笑非笑地问道,凤目中闪过一丝戏谑。 “这么说,你是承认他们在你这里了?”一直默默没有开口的古天悲,忽然冷冷地问道,眼中喷射出咄咄逼人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桑子矜,不给他躲闪的机会。 桑子矜有些意外地望着他,没想到他还有如此锐利的一面,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无所顾忌地挑衅道:“就算是,又怎么样?” “那你还不赶快放人?”夜凝紫听到他似乎承认了,立即叱问道,一双杏眼充满了怒火,狠狠地瞪向他。 桑子矜不理会她的愤怒,缓缓摇动折扇,象征性地轻扇了两下,不答反问道:“看来,你是答应我的条件了?” “什么条件?”夜凝紫的性子一向爽直,此时她只是一心顾念飘香雪的安危,并没有想太多,于是不耐烦地问道,那模样就像在打一个叫花子般。 桑子矜的自尊心严重受挫,想不到自己的尊贵地位,绝色容颜,在这个女人面前竟是如此的一文不值,心中莫名地涌起一种恨意,冷笑道:“我说出来,你确定能够做到?” “不要答应他。”古天悲适时地提醒道,他可不是天真爽直的夜凝紫,他早就看到了桑子矜眼中的不怀好意。 桑子矜对古天悲的搅局十分不悦,语气也变得不耐道:“既然你们不愿合作,那我就只能送客了。” “你到底要什么条件?”夜凝紫不顾古天悲的提醒,急切地问道,只要能救出飘香雪,别的她都不在乎。 桑子矜得意地瞥了眼古天悲,眼中的挑衅意味更浓,邪魅一笑道:“其实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要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给我下跪磕头,请求我对你们的原谅。”桑子矜一边说,一边用手中的折扇一一指向他们,很聪明的,他将柳忘尘排除在条件之外,此时,他不想给自己惹过多的麻烦。 柳忘尘心中对他的做法十分满意,面上却装出愤然之状道:“教主,夜凝紫是我的未婚妻,你让她当着我的面给你下跪磕头,你让我这个未婚夫情何以堪啊。” 桑子矜听他这样说,立即故作爽快地道:“好,虽然柳公子的未婚妻对我一直很不尊重,但念在他是一介女流,又是你的未婚妻,我就看在公子的面上放过她。” 柳忘尘淡然一笑,桑子矜的上道,让他很是满意,于是拱手道:“多谢。” 桑子矜淡笑点头,然后目光在转向离无言和古天悲的瞬间,变得冷酷残忍,声音也变得冰冷,恶狠狠地道:“但是,他们两个,一定要跪。” “你做梦,我们绝不会向你这个卑鄙的小人下跪。”离无言气得面色铁青,怒吼道。 桑子矜冷哼一声,展开折扇,轻轻地扇着,根本无视离无言的愤怒。 双方再次陷入僵局,桑子矜是打定了主意不放人,而离无言和古天悲则在思考着,怎样才能救出飘香雪,就眼前的形势来看,硬拼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什么胜算,单就一个恨天教,他们就对付不了,更何况那边还坐着一个敌友不明的柳忘尘,所以他们虽然很想冲上去,将桑子矜狠狠地揍一顿,但却忍住了,只不过衣袖下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青筋毕露了。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谁也不愿妥协的时候,突然一声娇叱打破了所有的僵持:“桑子矜,你不就是想要出气吗?你不要难为他们两个,我给你跪。” 所有人都吃惊地望向声音的源体——夜凝紫,她娇俏的小脸因为愤怒而涨红,水润润的杏眼喷射着怒火,却带着一脸的毅然决然。 桑子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骇地瞪着夜凝紫,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个一向高高在上的天下第一女神捕,居然肯为了飘香雪而选择向自己下跪。 而柳忘尘的眼中除了惊骇,还有深深的嫉恨,自己屈尊降贵地追求,夜凝紫却从来都不对他稍假辞色,飞扬跋扈得像一个高傲的女神,可是现在,她却为了那个心并不在她身上的飘香雪,放弃自己的尊严,不惜为他下跪求饶,他只觉得心中一阵气血翻腾,他想他就要被这个女人气吐血了。 桑子矜已经从最初的惊骇中回过神来,带着戏谑的神情看向柳忘尘,他想看看,这个无尘公子,到底会不会忍受他的女人给自己下跪。 柳忘尘接触到桑子矜戏谑的目光,知道他是在等自己表态,心中更是异常恼怒,但是他却强行压制住内心喷薄欲出的怒火,面色冰冷地道:“既然她喜欢,教主就成全她好了。” 桑子矜有些意外地看着柳忘尘,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心里弄不明白他对夜凝紫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思,如果这只是他因爱生忌的气话,那么自己今天让夜凝紫跪了自己,日后一定会换来他的报复,就算他对夜凝紫只是虚情假意,但是又有哪一个男人能真正忍受别人当面羞辱他的女人?想到这儿,桑子矜便邪魅一笑,道:“公子言重了,我怎么会真的让夜姑娘跪,我只是为公子不平罢了,你对夜姑娘如此情深意重,她却一心只想帮着那个可恶的飘香雪。” 柳忘尘明知道他是在故意挑拨,想要激怒自己,好让自己不再帮助夜凝紫,但是他却还是无法不生气,因为桑子矜的动机虽然不纯,可是他说的话,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如此,就多谢教主了。”柳忘尘淡漠地道了一句谢,便起身一把拉住夜凝紫,往外走去。 桑子矜眼见自己挑拨成功,很快就可以去掉一个劲敌,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至于离无言和古天悲,他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夜凝紫被柳忘尘拉着,直到快走出恨天教的时候,才回过神来,她用力地想要甩脱柳忘尘的手,拼命挣扎道:“柳忘尘,你什么疯?你放开我。” 不理她的挣扎,柳忘尘的手有如铁钳般紧紧箍住夜凝紫细嫩的皓腕,一言不地继续拖着她往外走。 夜凝紫拼命挣扎,却无法逃脱他的禁锢,情急之下,她猛然低头,张开樱桃小口,狠狠地咬向那只钳制着自己的大手。 柳忘尘感觉到一阵刺痛自手上传来,他皱紧眉头,却忍耐着不肯松手,鲜血从夜凝紫的齿缝中流出来,柳忘尘感觉到她好像要把自己手上的肉生生咬掉一般,狂怒席卷了所有的理智,柳忘尘想也不想,便抬起另一只手,劈在夜凝紫的脖颈之上,顿时将夜凝紫敲晕了过去,紧咬着手的牙齿也失去了力道,却没有立即松开。 柳忘尘也顾不得这些了,用力地将手从她的齿缝中抽出,这才看见自己的手已经被咬烂了,皮肉都向外翻着,上面的齿痕极深,而且正在向外渗着血珠,剧烈的疼痛让柳忘尘更加狂怒,全无了怜香惜玉之心,弯腰一把将夜凝紫虚软的身子扛到了肩上,有如飓风般离开了恨天教。 离无言和古天悲见夜凝紫被柳忘尘强行带走,本想追上前去,但是因为挂念飘香雪的安危,又猜想柳忘尘应该不会真的伤害夜凝紫,于是便硬生生地收回了刚要迈出的脚步。 桑子矜眼见强敌已去,心中再无顾忌,冲着还勿自有些怔的离无言和古天悲,冷冷道:“现在,应该来解决一下我们的恩怨了。” 离无言和古天悲明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为了朋友,他们却不想放弃,于是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便同时出剑,一起攻向桑子矜。 “这是你们自己找死,可是怨不得我的。”桑子矜轻蔑地讥讽道,手中那画着水墨山水的折扇,顿时变成了杀人的利器,而且随着折扇的挥动,扇叶上不断溢出紫色的烟雾。 离无言和古天悲连忙屏住呼吸,同时向后退开,避过毒雾,然后虚晃一剑,便一起纵身向恨天教外逸去。 “想逃?”桑子矜邪魅一笑,手中折扇指向两人逃跑的方向,手腕用力一抖,两枚暗器立即从扇骨中激射而出,分别射向逃逸的离无言和古天悲。 离无言和古天悲听到了身后的暗器破风之声,连忙挥剑自救,却已是不及,两枚暗器同时射入了他们的体内,幸好因为他们的躲避,没有射中要害,两人的身形一晃,彼此手腕交握,互相扶持,互相借力,以更快的度逃离了桑子矜的视线。 “看来,我还真是低估了这两个人的实力,他们的意志力竟然如此坚决。”桑子矜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自语道。 “教主,我这就带人去追杀他们,一定不会让他们逃掉。”杜岳峰从暗处走出来,主动请缨道。 “你以为,他们中了我的蛊毒暗器,还能活得了吗?”桑子矜阴森森地道,脸上现出不悦的神情。 二五二、魔鬼也有舐犊情 二五二、魔鬼也有舐犊情 杜岳峰见自己的讨好不但没让主子赞赏,反而还让主子觉得是自己轻视了他,连忙垂检讨道:“对不起,教主,是属下多虑了。 ” 桑子矜冷哼一声,脸上的不悦之色稍稍淡了些,吩咐道:“给我将那间地牢盯严了,要是被他们跑掉的话,你也就别想活了。” 杜岳峰心中一凜,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连忙躬身应诺道:“是,属下一定不会让他们有机会跑掉。” “嗯。”桑子矜淡淡地哼了一声,表明他对杜岳峰的表现还算满意。 杜岳峰立即像得了特赦一般,躬身施礼道:“属下这就去看着他们。” 桑子矜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杜岳峰见他好像在蹙眉思考着什么,不敢打扰他,生怕会多说多错,转身快地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桑子矜一人,他用折扇敲了下手掌,嘴里恨恨地道:“所有敢违抗我的人,都得死。”语音怨毒至极,眼中同时射出凶残嗜血的冷光。 两天后,地牢内,所有的人都十分安静,在死亡临近的时刻,一切的爱恨情仇似乎都已变得不再重要。 飘香雪靠着墙壁,拥着自己心爱的水竹,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而厉无邪和厉绝情就坐在他们的身侧不远处,两个人的目光都一直注视着飘香雪怀中的水竹,除了睡着的时候,便不曾离开过。厉绝情的眼中充满了父性的慈爱,而厉无邪的眸色却一直都是十分复杂的。 而在他们对面的一个角落里,秋晚霁则孤寂地蜷缩着,所有人的视线都关注着水竹,而她已经成了被遗忘的角落。她的心空空的,眼睛迷茫地望着飘香雪,但事实上,她看到的却不是眼前拥着水竹的飘香雪,而是两人曾经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的情形。 感觉到生命的体征在一点点消褪,厉绝情强撑着出微弱的声音:“心儿,你真的不愿意原谅我吗?”随着话音,一滴浑浊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落在丛生的胡苒中。 水竹靠在飘香雪的怀中,无力地看了厉绝情一眼,将他的哀凄与狼狈都看在了眼里,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不那么恨了,“我不知道。”水竹淡漠地答道,这的确是她的真实想法。 厉绝情眼中充满了绝望的哀凄,悲叹道:“不要紧,就算你不原谅我,你也永远都是我唯一最爱的女儿。” 水竹的水眸中氤氲着水气,原谅的话几乎就要冲口而出,但是却最终哽咽在喉,没有说出来。 厉无邪的眼中却闪过一抹狠戾,想不到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厉绝情的心,依然只属于水竹母女,那么自己和母亲又算什么?他的手,紧紧地握了握,有种想要将他杀死的冲动。 “你如果真的这么爱她,就应该想尽一切办法救她出去,而不是在这里虚伪地扮演着慈父的形象,任由她在这里等待死亡。”厉无邪没有动手,只是用无比怨毒的语气说道,眼神中满是轻蔑。 厉绝情似乎被他的这些话触动了,足足呆怔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喃喃自语道:“对,对,她是我的女儿,我唯一最爱的女儿,我不能任由她在这里等死,我要救她,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救她,这样,如烟才会原谅我。” 厉无邪听着他的自言自语,心中五味陈杂,不由自主地将视线移注到水竹的身上,便再也无法收回,明知道自己不该对她再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却现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就算是死亡的濒临,也无法让他完全剔除杂念。 水竹却没有觉他异样的眼神,甚至没有再留心去听厉绝情在说些什么,她所有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投注到飘香雪的身上,两人紧紧依偎着,享受着这种生死相依的感觉。 蓦地,厉绝情的一声惊呼,将所有人的思绪都拉回到现实,所有人都惊奇地望向厉绝情,不明白他究竟怎么了。 “我想到了,我想到了。”厉绝情不顾众人的惊异,一把抓住身旁厉无邪的手臂,兴奋地喊道。 厉无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质疑道:“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有办法?” 厉绝情欣然地点了点头,慈爱地望向水竹,柔声道:“心儿,你放心,爹爹一定会救你的。” 水竹与飘香雪互望了一眼,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厉绝情,想要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厉绝情已经从地上摇晃着站了起来,他充满深情和疼爱地看了水竹一眼,然后便吃力地向一道铁门走过去,只见他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掌,作势好像要往铁门上拍去。 所有的人都诧异地望着他的举动,不明白他要做什么,难道他已经被刺激傻了吗,以为凭自己的掌力便可以劈开那道铁门吗? 就在大家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厉绝情的手掌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层黑气,紧接着,他的浑身都散出一层层黑气,黑气越凝越重,仿佛一团冰雾,渐渐地将厉绝情整个人都罩在了黑气之中。 厉无邪猛然间惊骇地睁大了双眼,脸上呈现出恐惧之色,“不——要——”他本能地出一声嘶吼,便迅起身扑向已经被黑气罩住的厉绝情。 但是,已经晚了,他还没有冲到厉绝情身边,就见被黑气裹挟着的厉绝情,狠命地向那道黑黝黝的铁门撞去。 “不——要——”又是一声惨厉的嘶吼,从厉无邪的口中出,而他的人,也在那一刻冲到了厉绝情的面前。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令人惊骇的一幕:只见厉绝情的身子在撞到铁门上的一瞬间,便出一连串“嗤嗤”的响声,那道坚不可摧的大铁门,竟在厉绝情身体撞上去的同时,被蚀化了,更多的黑烟泛着肌肤的焦臭味散出来,厉绝情的身子,也随着蚀落的铁渣倒了下去,那躺倒在地上的身体,有如烧焦的黑炭一般,勿自冒着黑烟。 巨大的铁门,被厉绝情的血肉之躯融化了,无论是门内被困住的人,还是门外守卫着的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每个人都呆怔地望着地上那黑炭般的身体,惊骇地说不出话来。 许久,负责看守的杜岳峰才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立即冲着那些教众喊道:“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个也不能放过。”同时从衣袖中掏出一个铁哨,放在嘴边用力一吹。 厉无邪知道他这是在企图报信示警,现在自己和飘香雪他们的身体都十分虚弱,虽然他们武功卓绝,但是身体的虚弱却足以让他们的武功大打折扣,所以他们必须赶在对方援兵到来之前,将眼前的这些敌人解决掉,否则厉绝情的牺牲就完全白费了。 想到这儿,他迅冲向杜岳峰,正所谓擒贼先擒王,眼前的情形看,杜岳峰是这些人的头儿,所以他决定先将他除掉。 飘香雪见厉无邪攻向杜岳峰,而那些恨天教的教众都一举围攻上来,也反应过来,他连忙扶起水竹,起身加入了战局,虽然他们的身体受损,但是毕竟他们的武功要高出杜岳峰和这些教众很多,所以很快,他们就将这些人全部制作,被厉无邪所伤的,无一幸免,全部命丧黄泉;而被飘香雪所伤的,只是武功被废而已。 解决了这些教众,两人同时回头冲着勿自呆怔的水竹喊道:“快走。” 水竹却依然呆怔当地,没有反应,两人见状,便同时飞身掠到水竹的面前,不过在飘香雪拥住水竹的瞬间,厉无邪伸出的手再一次僵持在空中,然后颓然收回,无力地看着飘香雪拥着水竹往外掠去。 在经过厉绝情的尸体旁时,水竹挣扎了一下,飘香雪知她心意,随着她停了下来,水竹俯身想要去抱地上的尸体。 “不要碰他。”随着一声厉喝,厉无邪的身影快地抢入厉绝情和水竹的中间,将他们隔离开来。 “让开,我要把他的尸体带走。”水竹虚弱而冷淡地道,但是语气中却充满了坚定。 厉无邪知道她的执拗,在将她囚禁在魔城的那段日子,他早已领教过了,所以他立即解释道:“他的身体现在充满剧毒,这也是铁门被他腐蚀掉的原因,所以你不能碰他。” 水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知道他没有说谎,可是她却不愿相信你是真的。 “竹儿,我们先走吧。”飘香雪轻声劝道,尽管他知道水竹此时的心情是如何悲痛,但是为了她的安危,他只能忍痛劝道,同时伸手拉着她,向外掠去。 水竹被动地被他拉着,任由他拥着自己离开,厉无邪望着他们相携离去,眼中滑过一抹伤痛,呆怔了片刻,便向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厉无邪和飘香雪的注意力都关注在水竹的身上,他们都忘了还有一个秋晚霁,秋晚霁绝望地蜷缩在角落里,等她终于挣扎着站起,想要离开的时候,桑子矜的身影,却于此时出现在眼前。 二五三、不只是兄妹之情 二五三、不只是兄妹之情 桑子矜望了眼地上那具黑炭般的尸体,顿时满脸恨意,唇角抽搐地切齿道:“好,很好,你居然为了他们,不惜牺牲自己,原来这个恶魔也可以如此伟大,哈哈哈……”刺耳的狂笑声,响彻在整个地牢中,让人不寒而栗。 继而,狂笑声止,桑子矜看到了正想要绕过他逃走的秋晚霁,顿时所有的怨愤都倾注到她的身上,折扇毫不留情地攻向秋晚霁的要害,秋晚霁的武功已经有了很大的精进,但是在桑子矜面前还只能是小巫见大巫了,一招不到,她就被桑子矜点中穴道,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来人,把她拖下去,关起来,给我狠狠地折磨。”桑子矜咬牙切齿地命令着,残忍的声音有如来自地狱鬼府,让他的教众都感到毛骨悚然。 秋晚霁却神情冰冷,没有一丝反应。尽管她知道,接下来她一定会经受非人的折磨,但是她绝对不会妥协,因为向一个恶魔屈服的结果,就是失掉所有的尊严。 她的无视和冷漠,让桑子矜的心有一刻的悸动,因为她那清冷的神情,冷傲的眼神,像极了水竹,那个曾经让自己心动过的女人。 “等等。”桑子矜不由自主地叫道,拖着秋晚霁的两个教众立即停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教主的吩咐,脸上甚至连质疑的神色都不敢有,尽管心里早已是疑惑重重。 “先把她关起来,不要用刑。”桑子矜在片刻的怔然后,冷声吩咐道。 秋晚霁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良心现,看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敌意和冰冷。 桑子矜的心再次因她的眼神而悸动,但是这一次他却隐忍住没有再开口,只是示意手下将人带下去。 这时,另外的两名教众向地上的尸体走过去,企图把这具碍眼的尸体拖走。 “不要碰他。”桑子矜厉声喝止道,吓得那两名教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浑身哆嗦地望向桑子矜,不知道他们的教主要怎样处置。 桑子矜并没有给他们解释,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青色液体倒在了厉绝情的尸体上,一阵“嘶拉拉”的响声过后,地上那具黑炭般的尸体已经在一股青烟中,化成了一滩浓水。 “去取有些生石灰来,撒到这浓水上面,待七日之后毒性散尽,再来彻底清理。”桑子矜面无表情地吩咐道,仿佛他刚才用化尸水化掉的只不过是一具与他毫不相关的陌生人的尸体般淡然。 两名教众这才明白过来,教主之所以不让他们动厉绝情的尸体,是因为他的尸体含有剧毒,顿时两人匍匐在地,感激涕零地叩谢道:“多谢教主的救命之恩。” 桑子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冷声道:“好了,下去吧。” 两名教众见教众面露不耐之色,哪里还敢再多有啰嗦,立即应诺一声,便急匆匆地退了出去。 桑子矜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才缓步走出地牢。 飘香雪拥着水竹飞驰了一段距离,正好来到了一处山谷,四周青山环绕,十分隐蔽,于是他停了下来,准备让水竹先休息一下,这时他才现厉无邪竟然也跟着他们来到了这座山谷。 飘香雪冷冷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水竹,生怕厉无邪会伤害到她。 厉无邪看着飘香雪那副紧张的模样,心中莫名地感到一阵烦乱,不悦地冷嘲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我要是想伤害她,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跟来了。” “那你是来做什么?”飘香雪觉得他说得有理,但还是警觉地问道,因为前车之鉴,让他不得不防。 厉无邪却被他问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要回答,却现自己似乎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秋姑娘呢?”水竹的一句问话,缓解了厉无邪的尴尬,他顿时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可是飘香雪在听到这句话时,却无法释然了。 飘香雪焦急地往四下里望了望,却只见山风寂寂,哪里有半点秋晚霁的影子。 “她难道没有跟着我们出来?”飘香雪忧虑地道,也不知道是在问谁。 水竹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担忧,轻叹道:“我们还是回去找找她吧?” “不行。”厉无邪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地喝止道,“你不可以再回去犯险。” 水竹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他的关心,在她的眼中却变成了冷酷无情,“我并没有让你去犯险。”水竹的声音十分清冷,显然对他的劝阻不以为然。 厉无邪见自己的好心,竟让她对自己心生反感,不由感到万分气恼,他不理水竹,而是转向飘香雪,气咻咻地质问道:“你就不阻止她吗?你就不怕她再遇到危险?” 水竹这才明白,原来他不是冷酷,只是担心自己,心中不由一暖,从小身为孤儿的她,将这理解成是亲情使然,她 自小便在缺乏爱的环境中长大,对这种亲情的温暖自是有种特殊的贪恋,神色不由自主地缓和下来,对着厉无邪轻声 道:“如果秋姑娘真的又落在桑子矜的手里,他一定会把对我们的仇恨,都加注在她身上的,秋姑娘却不是很危险。” 自从相识以来,水竹还是第一次没有对厉无邪冷眼相对,厉无邪的心,顿时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眼中流露着疼惜的柔光,连声音都变得格外地温润:“好,既然你一定要去,那我就陪你去,只不过你必须先吃点东西,不然的话,人没救出来,你自己先就晕倒了。” 水竹听他说得有理,便点了点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厉无邪见她对自己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敌意,顿时感到心中畅快无比,所有的阴霾都被这畅快的激流冲刷殆尽,“我现在就去帮你找吃的。”他自告奋勇地说道,眼神无比宠溺地望了水竹一眼,便转身向谷外飞逝而去。 飘香雪在一旁看得暗暗皱眉,厉无邪对水竹的关切,让他的心里很不舒服,可是现在的事实是,厉无邪应该是水竹同父异母的哥哥,他没有理由阻止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关爱,但身为男人,他却可以感觉得到,厉无邪对水竹的感情,绝 对不只是哥哥对妹妹那般简单。 “你在担心秋姑娘?”水竹看着飘香雪那一直紧蹙着的眉心,幽幽问道。 飘香雪收回自己的思绪,轻轻握住了她的柔荑,手中传来的冰凉,让他的心为之一疼,不由自主地将水竹瘦削的身子揽入怀中,深情地道:“我的确担心秋姑娘,但是我更担心你,答应我,不论生什么事,你都不许独自哀伤。” “嗯。”水竹哽咽着,水眸中水气氤氲,可是她的心温暖着,“答应我,你也是。” “嗯,我答应。”飘香雪忘情地拥紧她,仿佛生怕她就此离去一般。 “快点过来吃东西吧,不是还要去救人吗?”厉无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不悦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柔情相系。 飘香雪缓缓松开水竹,望向厉无邪,只见他的手里拿着两个大大的荷叶包,正十分不悦地盯着自己。 飘香雪无视他的不悦,走过去,接过其中的一个荷叶包,打开来,一股浓郁的香味传来,荷叶里赫然躺着十几个水晶包子。这时,厉无邪也已经将另一个荷叶包打开,里面放着的居然是三个粉嫩嫩的水蜜桃,看上去就十分的诱人。 飘香雪立即从中拿起一个水蜜桃,然后托着手中的包子,走到水竹身边。 水竹没有去接包子,只是拿过他手中的水蜜桃,剥去上面那层毛茸茸的表皮,轻轻地咬了一口,厉无邪见她只吃水蜜桃,立即快步走过去,拿起一个水蜜桃,迅地将皮剥好,然后静静地等着水竹将手中的水蜜桃吃完,好将这一个递给她吃。 水竹见他站在自己身旁,举着剥好的水蜜桃却不吃,只是定定地望着自己,一时没有会过意来,冲他举了举手中的水蜜桃,轻声道:“很好吃的,没有什么怪味道。” 她的话,差点没让堂堂的魔城城主郁闷致死,厉无邪恨不得立即钻到她的脑子里,看看她究竟都在想些什么,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迟钝的女人,但是尽管心里已经气得不行,可是他的脸上却是温情脉脉,说出的话也是格外的轻柔:“这个是给你的。”厉无邪一边说,一边把手中剥好皮的水蜜桃冲着水竹晃了晃。 水竹这才明白过来,心中很是感动,连忙道:“我吃这一个,就足够了,这个还是你吃吧。” “那怎么行,我们已经将近三天没吃没喝了,你不多吃点怎么行?”厉无邪坚持道,望着水竹的眼中充满了宠溺的柔情。 “正因为已经这么多天没有进食了,我们才不可以一下子吃太多。”飘香雪淡漠的声音冷冷传来,顿时坏了厉无邪所有的心情,他目光阴鸷地瞪了飘香雪一眼,但终究还是将那个水蜜桃送进了自己的口里,而没有再坚持给水竹。 飘香雪也将剩下的那个水蜜桃吃了,至于那十几个包子,三人却谁都没有吃。 二五四、恨天教主的柔情 二五四、恨天教主的柔情 秋晚霁被桑子矜的手下关押在一间普通的囚室当中,遵从桑子矜的吩咐,那些教众没有难为她,而是按时给她送饭,可是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不必他们出手折磨,秋晚霁自己就已经开始折磨自己了,因为她对于他们端来的饭食,连看都不看一眼,整个人只是呆怔地坐在囚室那冰凉的地面上,眼神空洞得仿佛死了一般。 那些教众见她如此,连忙去向桑子矜禀报,桑子矜听到秋晚霁一心求死的消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可恶,我还没有开始折磨你,你就自己先让自己不好过起来,既然你自己找虐,那么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桑子矜心中愤愤地想着,于是他便怒气冲冲地来到了那间囚室,准备好好地折磨秋晚霁一番。 然而,当他一脚踢开囚室的门,看到呆怔地坐在地上的秋晚霁时,他的心却莫名地抽痛了一向。地面上的那个女人,面色苍白得没有一点的血色,可是却掩饰不住她那清丽脱俗的美,反而由于过分的苍白,让她的肌肤看起来好像透明的一般,此时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一位遗世独立的仙子,只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中,对外界的一切,似乎没有任何的感知。桑子矜忽然有种错觉,那就是眼前的女子,随时都有可能在他的眼前消失,就像烟云那样飘渺无踪。 这种错觉,忽然让他感到很恐慌,从没有任何一个时候,他会如此恐慌地害怕一个人在他眼前消失。 脚步不由自主地放轻,他几乎是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秋晚霁的身边,为了让自己能离她更近些,他竟然纡尊降贵地蹲下身子,让自己的脸与她处在水平的位置上,声音也极尽温柔:“为什么不吃饭?” 在声音出之后,不只是那些教众,就连桑子矜自己也怔住了,不敢相信那真的是从自己嘴里出的声音。 只是,秋晚霁对他的声音却没有任何反应,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的眼神是那样的空濛,但却有着一种强烈的吸引力,仿佛可以吸进人的魂魄一般。 桑子矜就是这样的感觉,他的目光深深地凝注着那双空濛的眼睛,竟然无法移开,而且情不自禁地缓缓伸出手去,想要拥住那瘦削的身影。 就在他的手臂,刚刚触及到秋晚霁的身体时,秋晚霁忽然条件反射般地猛然挣脱,迅地向一旁退却,眼中透射出惊恐厌恶的神色,直直地盯着桑子矜的手,生怕他再次靠近。 桑子矜眼中的温润在这一瞬间消失,被懊恼和愤怒所取代,这个可恶的女人,竟然在自己对她产生怜惜的时候,做出这种避之如蛇蝎的表情,这分明是在羞辱自己。 “你为什么不吃饭,想死?”桑子矜猛然从地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冷声叱问道。 秋晚霁眼中的惊恐消失,又变得空濛起来,不过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或许那只是一种潜意识的不经意外泄吧。 她的点头,让桑子矜更加气愤,但是她那恢复空濛的眼神,却再次地吸引了他,于是他忍住想要上前狠狠蹂躏她的冲动,阴冷着声音威胁道:“如果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那我可以有很多的办法折磨你,比如……”桑子矜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秋晚霁的反应,见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话,便邪魅一笑,用手想自己的身后指了指,续道,“把你赏给我的这些手下。” 本以为,眼前的女人会因为自己的这句恐吓而惊恐万分,没想到她的眼神却依然是那样空濛,似乎并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这让桑子矜很不爽,但是又莫名其妙地想要征服这个神游太虚的女人。 桑子矜不相信,连自己的触碰都能引惊恐的女人,会不怕自己这些如狼似虎的手下,于是他冲着身后的教众摆了摆手,但又回头投给他们一个冷凛的眼神,示意他们不可真的动手。 这些教众有些为难地看向了地面上的那个女人,他们已经清楚地看到,自家的教主对这个女人不同寻常的感情,可是现在却让他们来当炮灰,搞不好,教主一个不爽,他们的脑袋就全都搬家了,但是教主的命令就是圣旨,不遵从照样得死,于是他们只好战战兢兢、视死如归地往那个女人身边蹭去。 那模样,不像是他们要欺负别人,反而像是他们在被人逼着卖身似的,有些滑稽,不过却没有人能笑得出来。 幸好,他们的表演虽然不是很成功,但是却还是成功地让秋晚霁产生了恐慌,尽管她此时生无可恋,当她看到飘香雪专注地携着水竹离去,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时,她的心就已经彻底死了,曾经即使有水竹在身旁,飘香雪的眼中也是有她的,也会关心她,可是就在那一刻,她才现,原来自己从来没有进驻过他的心,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个水竹,再无其他。 但是,出于女人的本能,她对这些人的莫名靠近,还是产生了恐慌之情。终于在他们就要走到近前的时候,厉声喝斥道:“走开。”由于身体的过度虚弱,她的喝斥变成了低喃,但那些教众却立即像得到了特赦般地停下来,回头企盼地望向他们的教主,希望可以逃离这恐惧的折磨。 桑子矜看到他们脸上的无助神情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些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此时却露出了好像被强的表情,真是让他倍感无语,既然他威胁秋晚霁的目的已经达到,便冲着他们不耐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顿时,教众们如蒙特赦般,瞬间跑了个干干净净,每个人都跑得争先恐后,好像生怕跑晚了,会有什么危险似的。 桑子矜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冷眼看着他的教众彻底跑光,这才再次缓缓走到秋晚霁面前,端过食盘中那碗还算温热的白粥,俯身递到秋晚霁的嘴边,尽量用温柔的声音劝道:“把这个喝了吧,只要你不挑衅我的底线,我就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桑子矜说完,自己都愣住了,自己这是在干嘛,在哄她吗? 秋晚霁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桑子矜的话,不过倒是很顺从地接过了他手中的白粥,而且放在唇边,一小口,一小口地抿了起来。那样子,就犹如依人的小鸟一般,完全没有了方才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然。 桑子矜看得不由痴了,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她的与众不同,她的神秘莫测,都深深地吸引着他,想要一探究竟。他就这样看着她把整碗粥抿完,至始至终,都没能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 秋晚霁喝完了粥,习惯性地用舌头舔了舔沾在唇上的饭汁,却不料她的这一动作,却勾起桑子矜体内最原始的**,他有一种冲动,冲动得想要立即上前将秋晚霁拥住,狠狠地吻她。不过,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她那依然有些迷蒙的大眼睛时,他却按捺下了所有的冲动,这样的女人,他不想强占,只想征服。 他竟然好脾气地走过去,接过那只空碗,温柔地问道:“还想吃吗?” 秋晚霁迷惘地看了他一眼,机械地摇了摇头,然后就又把自己锁在了她自己密封的世界中,不再看他一眼。 桑子矜对她的无视自己,不但没有生气,甚至还生出了莫名的怜惜之情,于是他鬼使神差地下达着让他自己都十分惊诧的命令:“来人,带她去冥殿。” 两名教众应声走了进来,有些不确信地抖颤着问道:“教主,秋姑娘要住在冥殿吗?”要知道,那冥殿可是教主休息的地方,普通人是难以欺近的,所以他们虽然害怕惹怒桑子矜,但还是不得不问清楚,否则后果不可想象。 桑子矜被问得一怔,心道:“我这是怎么了?”但嘴上却早已溜出一句:“对,打扫一间静室,给她住。” 两名教众这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连忙走到秋晚霁身旁,再也不敢上前拖拽她了,而是恭恭敬敬地俯身施礼道:“秋姑娘,请。” 秋晚霁迷惘地望了他们一眼,似乎根本没明白他们的意思,静静地坐着,没有动。 两名教众有些惶急,身子不由自主地俯近了些,再次请求道:“秋姑娘,请随我们去冥殿。” 他们的靠近,终于让秋晚霁有了警觉,她连忙向后退了退,然后勉强地站起身,却由于虚弱,双脚一软,向地上倒去,两名教众吓坏了,想要伸手去扶她,可是想到她是教主看中的人,伸出的手又硬生生地缩了回来,可是看着秋晚霁就要摔倒,他们又怕她受伤,那样教主可能会更生气,所以缩回的手,又再次颤抖着伸出来。 “啪”的一声,他们伸出的手,被人一掌挥开,只见桑子矜已经掠至面前,正用一只手,将秋晚霁稳稳地抱在怀里,并一脸担忧地望着怀中的女人,目光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柔和,似乎还夹杂着一丝疼惜。 二五五、得不到宁愿毁掉 二五五、得不到宁愿毁掉 两名教众已经看呆了,他们抬手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在自己的胳膊上重重地掐了一把,手臂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这才让他们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他们的教主,那个一向残忍嗜血的教主,竟然会对眼前的这个女子如此的温柔,如此的怜惜。在确信不是做梦后,他们的嘴巴就再也没能合拢,只是呆怔地望着眼前这一幕,久久地未能回过神来。 然而,他们教主这难能可贵的温柔,却显然不受美人青睐,秋晚霁正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怀抱。 “别动,你真的想要摔到地上吗?”桑子矜不但没有因她的挣扎放手,反而抱得她更紧了,索性用两只手,将她整个人抱起,然后不管她的挣扎,快步向外走去。 秋晚霁又急又气,眼前一黑,竟然在他的怀中晕厥过去。 桑子矜觉怀中的人儿不再挣扎,心头闪过一抹欣喜,可是当他看到她不是不挣扎,而是晕了过去的时候,整张脸都黑了,这个死女人,难道自己的怀抱就让她如此讨厌吗?竟然敢在他的怀中晕过去? 气愤,让他收紧了手臂,一边快往前走,一边对后面跟上来的两名教众吩咐道:“立即去查找飘香雪他们的踪迹,一定要在他们还没有恢复元气前,将他们彻底除掉。” 两名教众连忙应诺道:“是。”然后驻足彼此对望一眼,心中均道:“教主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在吃醋。” 桑子矜却已无暇顾虑他们的想法,抱着秋晚霁直奔冥殿,却没有按原计划将她送入静室,而是直接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房间,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了自己的大床之上,然后伸手去探她的脉搏,现她只是身体虚弱所致,并无大碍。 桑子矜心中暗自奇怪,虽然秋晚霁被自己关在地牢里两天多,没有进食,但是刚刚明明已经吃过白粥了,按理说不至于如此虚弱啊。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秋晚霁只从上次与水丝柔一起离开飘香雪后,就一直活在抑郁之中,失去亲人和 爱人的她,早就生无可恋,一直都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顿饭,所以才会如此虚弱。 估计桑子矜要是知道她是为了飘香雪才会如此,一定更加想除掉飘香雪了。 为了让秋晚霁能够尽快地恢复体力,他命人取来参片,塞入她的口中,让她含着,果然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秋晚霁终于醒过来了,当她看见眼前桑子矜那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时,不但没有半点倾慕,反而厌倦地闭上了眼睛。 桑子矜的脸色,在她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有一种想要将她掐死的冲动,如果得不到,就宁愿毁掉,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可是不知为什么,面对着这个女人,他却无法做到如此狠心,他开始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 桑子矜快地冲出了房间,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做出让自己后悔不迭的事来。 秋晚霁却不知道,就在刚才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她此时的心境很差,她虽然没有半点求生的意志,却不愿被囚禁在这里,她很想逃离,却知道以自己的武功,根本没有逃离的希望,她想要求死,可是看样子,这个桑子矜绝对不会让她如愿,她想不明白桑子矜是为了什么囚禁自己,莫非他想要用自己来威胁飘香雪? 这个念头,让秋晚霁很惊慌,不行,自己绝不能连累飘香雪,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让漂泊的心有了凭依,她不可以再让他被自己牵累,想到这儿,她再也没有犹豫,明知不可为,却还是从床上翻身跃下,却在跃下床的 瞬间,双腿一软,摔到在地上,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跑到窗边,准备从那里爬出去。 她用手推了推那扇窗,本来没有抱太大希望,因为如果桑子矜真的要囚禁自己,那么一定会堵住所有的通道的,可是没想到的是,那扇窗竟然一下子便被她推开了,顿时一股清新的风,夹杂着淡淡的花草香,迎面袭来,让人心神都为之一爽。 秋晚霁惊喜万分,无心去享受那沁人心脾的芬芳,连忙用力地攀住窗棱,吃力地爬了上去,然后从窗口跳出,在落地的时候,毫无意外地,再次摔倒在地,不过这一次,她的身下不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柔软清新的草坪,所以反而没有摔痛。 她连忙挣扎着爬起来,蹑手蹑脚地移动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地寻找着出路。 桑子矜是临时决定把秋晚霁送到自己的房间的,而且他见秋晚霁那样虚弱,所以根本就没有想到她有逃离的可能,所以 没有刻意地多加防范,因此秋晚霁才可以轻易地便推开那扇窗,轻易地从那里逃出来。 可是,秋晚霁却没有想到,除了桑子矜的房间之外,恨天教内处处都是戒备森严的,所以在她刚刚逃出冥殿的时候,便被巡逻的守卫抓了个正着,守卫们见她是从冥殿里逃出来的,知道这一定是教主的人,所以不敢怠慢,立即派人去向桑子矜禀报了此事。 于是,很不幸地,秋晚霁在短短的半个时辰后,又被带到了桑子矜的面前,因为见她是想要逃跑,所以守卫为了防止她逃跑,已经将她的手脚都捆住了,因为顾及到她可能是教主的人,所以并没有太用力,但秋晚霁那吹弹得破的肌 肤,还是被那粗糙的绳索磨得红肿起来。 当桑子矜看到她手腕上的红肿时,心里竟隐隐闪过一丝心疼,但是很快便被愤怒所取代,这个女人,自己对她那么好,她却居然敢逃,而且居然还是从自己的房间逃出去的,这叫他情何以堪? “秋晚霁,你真的那么想死吗?”桑子矜摇动手中的折扇,似笑非笑地问道,然而熟知他的教众都知道,教主的这个神情,便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看来这个女人要倒霉了。 秋晚霁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还以为桑子矜是对她动了杀机,心里不但没有恐慌,反而还有一种即将解脱的快慰,所以她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清澈的水眸定定地望着桑子矜,没有丝毫的畏惧。 桑子矜见她居然敢点头,心头的怒火更炙,却被他强行压制住,他忽然邪魅一笑,诱惑道:“如果,我让你成为我的教主夫人,你还那么想死吗?” 秋晚霁在听到“教主夫人”这四个字时,迅地皱起了眉头,冷冷拒绝道:“是,我只是想你杀了我。” 桑子矜忍耐的底线彻底崩溃,立即恨声道:“好,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说完,冲那些教众一摆手,喝令道:“她是你们的了,带下去,随你们折磨。” 那些教众得到了教主的命令,又见秋晚霁如此清丽绝俗,顿时色心大起,早忘了害怕,立即蜂拥而上,拉扯着秋晚霁,往外拖去。 桑子矜忍住想要上前将他们推开的冲动,狠狠地转身闭上了眼睛,不去看那残忍的一幕,“得不到的就毁掉,任何人也别想动摇他,他残忍的心,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他在心中一遍遍地告诫着自己。 意外地,他没有听见秋晚霁的惨呼,也没有听到她愤怒的叱骂,这让他的心更加无法淡漠,终于他忍不住回转身去,却意外地看见,秋晚霁已经又一次昏厥过去,没有任何挣扎地瘫软着,被他的手下无情地往外拖着。 心底的某一处柔软,再次被触动,“放开她。”他都有些怀疑这声音是不是他自己出来的,声音不大,但却极具震慑力,那些原本兽心大起的教众,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瞬间熄灭了所有的**,手中刚才还让他们欲罢不能的人儿, 此时却成了烫手的山芋,被他们快地丢在了地上,然后又比如鼠疫般地纷纷退了开去,尽量让自己与之保持安全距 离,以免得让教主误会,而受到责罚。 桑子矜居高临下地望着摔倒在地,却依然昏迷着的身影,嘴里忍不住低低地咒骂了一句,然后便快步走向那地上的身影,俯身一把将她绵软的身子抱起来,匆匆向冥殿内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一次,他绝不允许她再逃,既然自己无法放手,那就只能选择将她牢牢地锁在自己的身边,不给她半点逃离自己的机会。 所有的教众再次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的教主,久久无法回神。 桑子矜再次将秋晚霁放到自己的大床之上,然后吩咐他手下的教众,将自己的房间严密防护起来,那扇通向自由的窗子,也被他命人锁了起来,这一次,秋晚霁就算插翅也难以逃脱了。 此时的秋晚霁,静静地躺在大床上,有如熟睡的婴儿一般,是那样的恬静淡然,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再次被桑子矜囚禁起来,而且这一次的囚禁,将会让她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只可惜,此刻的她,根本没有感知到危险正在悄悄降临。 二五六、我只要她跟我走 二五六、我只要她跟我走 飘香雪三人悄悄地向恨天教掩进,打算先暗中探访一下秋晚霁是不是真的落在了桑子衿的手里,在飘香雪的心中还有一个期望,就是秋晚霁也已经安全离开了,她只是不愿面对自己与水竹,所以才选择独自离开。≧ 然而,世事的展,总是让人无法预料,就在他们走到恨天教附近的一个山谷中的时候,他们却看到了两个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人。 本能地,飘香雪三人停下了脚步,俯身向地上的两人望去。 “离无言?”飘香雪一望之下,便惊呼失声道。这昏厥在地的两个人,正是从恨天教拼命逃出的离无言和古天悲,因为毒而昏倒在这里,如果不是恰巧遇到了飘香雪,估计他们只能变成两具腐尸了。 厉无邪也已经认出了两人,他略略地瞥了两人一眼,便下着结论道:“他们中了恨天教的‘蠹心蛊’,估计再过一个时辰,他们就会全身腐烂而死。” 飘香雪虽然看不出两人中的是什么毒,但是此时从他们的症状上看,厉无邪应该所言不虚,不由蹙眉道:“你可知道解救的办法?” “当然知道。”厉无邪不无得意地道,目光似有似无地瞥向一旁的水竹。 “如何?”飘香雪从他的神态、语气上已经看出,他不会轻易施救,但是眼前两位好友命在旦夕,所以明知不可能,却还是无法不问。 厉无邪挑了挑眉,细目中闪过一抹暗芒,用讥诮的口吻反问道:“我凭什么要帮你?” 飘香雪星目中泛动着寒光,却隐忍道:“你要怎样?” 厉无邪邪魅地笑了笑,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飘香雪,然后猛然向水竹一指,语气坚定地道:“我要她。” 飘香雪与水竹同时变了脸色,望向厉无邪的目光都十分冰冷。 “不可能。”飘香雪断然拒绝道,身子不由自主地往水竹身前挡了挡,星目中充满了戒备。 “好。”水竹的回答却出人意料,因为在水竹认为,自己是厉无邪同父异母的妹妹,厉无邪之所以如此,只是想报复厉绝情和自己的母亲罢了,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但此时救人要紧,容不得多想。 “不可以。”飘香雪一把拉住水竹,冷冷拒绝道。 厉无邪轻蔑地冷笑道:“她都已经答应了,你有什么资格拒绝?”说着,便伸出手去,想要拉过水竹。 清冷剑瞬间出鞘,指向厉无邪,同时飘香雪已拉着水竹向后退出一段距离,“我不会让你伤害她的。”飘香雪语气坚决,声音冰冷地道。 “我什么时候说要伤害她了,她是魔城的人,难道不应该跟我回魔城吗?”厉无邪理直气壮地质问道,声音和脸色都变得十分冰冷,眼中含着一丝怒意。 “好,我跟你走,只要你能救他们。”水竹挣脱了飘香雪拉着她的手,上前一步,语气坚定地道。 “竹儿……”飘香雪低唤一声,声音里带着痛楚和薄怒,还有一丝心疼。 水竹冲着他扯出一抹笑意,有些凄然地道:“他说的不错,我是魔城的人,怎么也应该会去一趟。” 飘香雪知道她心意已决,多说无益,便也十分坚决地道:“好,我陪你一起去。” 不等水竹回答,厉无邪已经十分不悦地拒绝道:“我可没说魔城会欢迎一个外人。” 飘香雪正欲反驳,水竹忙拉住他,阻止道:“救人要紧,我没事的。” 地上的离无言和古天悲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微弱,他们身上凡是裸露出来的肌肤已经都变成了黑紫色,飘香雪不由自主地向他们望了望,水竹说的不错,眼前是救人要紧,但是他又怎么能放心地将水竹交给厉无邪这个魔鬼一样的人。一时间,飘香雪陷入了进退维谷之中,不能决断。 厉无邪已经不耐,挑眉冷哼道:“如果你们再犹豫下去,你的这两位朋友就会变成两具腐尸了,到时候,就算你们后悔,也已是悔之晚矣了。” “我已经答应跟你回魔城了,你赶快救人吧。”水竹面无表情地说道,望着飘香雪的水眸中,隐含乞求之意。 飘香雪的心中一痛,知道水竹心意已决,只得转向厉无邪,冷冷逼问道:“你保证不会伤害她?” 厉无邪的唇角微扬,扯出一抹邪魅至极的笑,语气里多了一丝挪揄的成分:“我有必要跟你保证吗?现在可是你们在求我,你最好搞清楚这一点。” “放心,他不会伤害我的。”水竹拉住就要作的飘香雪,柔声劝道。 不知为什么,厉无邪在听到水竹的这句话时,心仿佛震动了一下,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望着水竹的眸色变得十分复杂,继而有些恼怒地道:“你们真是啰嗦,到底还要不要救人?” 说完,也不再去看两人,而是径直地走到了离无言和古天悲的面前,俯下身来,半蹲在地上,先探手捏开了离无言的嘴巴,将一粒黑色的药丸塞入了他的口中,然后将他的嘴巴捏住,用力一提他的下颌,迫使他将药吞咽下去。 然后,又如法炮制,也给古天悲服下了药丸。 飘香雪本来还想要阻止水竹,劝她不要相信厉无邪,但是所有的话,却全都被厉无邪的这一举动阻住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厉无邪,望着他做着这一切,心中隐隐想到:“或许,他真的不会伤害水竹。” 此时,厉无邪又从怀中掏出了两支只有小指大小的竹管,分别捏开两人的嘴巴,将竹管插了进去,外面只留下很小的一截。然后他的两只手,一左一右,分别按在两人的腹部之上,默运玄功。 渐渐地,从离无言和古天悲口中的竹管中,冒出了紫黑色的液体。 “将那毒液擦干净,千万不要让它流到他们的脸上。”厉无邪目不斜视地盯着那两支竹管,命令道。 飘香雪立即从衣服上撕下两块布条,快来到两人身旁,用手中的布条分别将两支竹管中冒出的毒液擦拭干净,水竹想要上前帮忙,他立即阻止道:“不要过来,我一个人可以。” 水竹知道她是要保护自己,只好站定不动,低声嘱咐道:“你要小心。” 厉无邪不屑地冷哼一声,心中莫名地一阵恼火,两只手猛然用力,同时出一声清叱。 竹管中顿时有两股黑液涌出,黑液中裹挟着两只还在蠕动着的蛊虫,飘香雪连忙用那两块布条将它们裹挟住,但是毒液太多,布条显然已经裹挟不住,情急之下,飘香雪连忙伸手去接。 “不要……”水竹惊呼一声,便要上前阻止,不过厉无邪已经先她一步,抢上前,一掌挥开飘香雪的手,然后用两张紫色的胶皮将毒液和蛊虫裹住,微一用力,将两支竹管提了出来,掷到一旁,然后他又掏出一瓶药水,将它滴在竹管和蛊虫之上,顿时连同布条和胶皮,被燃烧成灰烬。 等他处理完这一切,才转身面向水竹,表情严肃地道:“他们两人的蛊毒已经解了,现在你可以跟我走了。”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根本没有看飘香雪一眼。 水竹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又低声道:“能不能等救出秋姑娘之后,我再跟你走。”她的神色虽然清冷依旧,但是声音里却带着乞求的意味。 厉无邪本来想要拒绝的,但是不知为什么,却鬼使神差地点头道:“好,不过只要人一救出,你就必须立刻跟我回魔城。” 水竹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愣怔着点了点头,不明白这个厉无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厉无邪自己也同样被自己的话惊住了,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自己不是一直恨着那个抢走了自己的父亲,又间接地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让自己陷入童年噩梦的女人吗?不是一直想报复她的后人吗?可是现在自己的行为好像不受自己的大脑控制一般,这让他莫名地恼火起来,低咒一声,便赌气似地转过身去,不再看水竹。 这时,原本昏厥着的离无言和古天悲恰巧醒了过来,飘香雪连忙关切地问道:“你们觉得怎样?” 离无言和古天悲有些困惑地望向他,当他们看清楚眼前的人竟是飘香雪时,立即惊喜地道:“你没事?” “我没事。”飘香雪一边答着,一边伸手将他们扶起来,问道:“你们为什么会受伤?” 离无言立即将两人在恨天教的事,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当听到夜凝紫被柳忘尘强行带走的时候,飘香雪不由得蹙了蹙眉,离无言连忙安慰道:“你放心,我看那个柳忘尘虽然霸道了一些,但是他对夜姑娘好像真的很好,应该不会伤害她的。” “你们到底还要不要去救人?”一旁的厉无邪忽然十分不耐地喝斥道,望向众人的目光中充满了厌烦。 离无言对他的喝斥十分不满,正要回击两句,却被飘香雪阻止道:“你们在这儿好好休息,我救了人,便会回来与你们会合。” “你要去救谁?”离无言有些困惑地问道,古天悲也同样的是一脸的不解。 “等回来,我再跟你们解释。”飘香雪急急地抛下一句,便与水竹和厉无邪一同离开了,他倒不是怕厉无邪,而是他怕再晚,秋晚霁会有危险。 二五七、救人不成陷囹圄 二五七、救人不成陷囹圄 离无言和古天悲望着他们离去,想要跟上去,但是他们的体力还没有恢复,浑身依然酸软无力,只好无奈地等在谷中,等着飘香雪回来给他们一个答案。 飘香雪三人离开山谷,便全力赶往恨天教,很快他们便来到了恨天教,三人避过门口的守卫,悄悄潜入恨天教内。 只见恨天教内的守卫明显比先前增加了一倍,饶是他们轻功绝顶,面对这么多的守卫,也无法不惊动任何人地潜入,所以飘香雪决定先抓一名守卫,问清楚秋晚霁的情况,然后再作打算。 正好这时有一对守卫向他们走过来,飘香雪待最后一名守卫走过的时候,便从后面点中了他的软麻穴,还没等那名守卫开口惊呼,飘香雪又飞快地点了他的哑穴,然后将他快拖到了假山石后,那名守卫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三人,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飘香雪将清冷剑架在他的脖颈之上,然后才解开了他的哑穴,质问道:“秋晚霁是不是在这里?” 彻骨的寒意,让守卫更加感受到死亡的恐惧,他口齿不清地颤声道:“什……什么……秋……秋晚霁,我……我不……不知道。” 飘香雪将手中的清冷剑紧了紧,守卫顿时感到了那彻骨的寒意,连忙求饶道:“大……大侠饶命,我……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厉无邪凑近他,压低嗓音微笑道,虽然是微笑,却让人感受不到半点暖意。 守卫觉得眼前的人有如嗜血的撒旦,强烈的恐惧感让他拼命地想着求生的办法,终于脑中灵光一闪,胆怯地望着飘香雪和厉无邪,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们……说的……是……是不是那位姑娘?” “哪位姑娘?”飘香雪急切地追问道,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只……只知道教……教主很喜欢她。”守卫恐慌地看着飘香雪,颤抖着答道,生怕自己的哪句话说错了,便会立即引来杀身之祸。 飘香雪虽然还无法断定他口中所说的便是秋晚霁,但毕竟这是一条线索,便问道:“她在哪儿?” 守卫略一犹豫,还没有想清楚该不该实话实说,便觉颈上一凉,冰寒的剑刃似乎已经割开了他的肌肤,顿时吓得颤声求饶道:“大侠饶命,那姑……姑娘现在就被关在教主的房间里。”话音刚落,后颈便被人重重地击了一掌,顿时昏厥过去。 “放心,死不了。”厉无邪不屑地看了眼用质疑的目光看着自己的飘香雪,冷哼道。 飘香雪松开了那名守卫,失去了他的挟持,那名守卫立即瘫软在地,飘香雪无心再去理会他,跟在厉无邪身后,往恨天教内掠去。 厉无邪对恨天教内的布置显然十分熟悉,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地躲过巡逻的守卫,很快便带着飘香雪和水竹来到了恨天教的核心所在——冥殿。 三人进入冥殿后,在厉无邪的引领下,很快便来到了桑子衿的居室,只见室内的一张大床之上,罗幔低垂,轻纱掩映中,影影绰绰地隐现着一个人的身影,看身形应该是一位妙龄的女子。 因为无法断定这女子就是秋晚霁,她的人又是躺在床上的,所以飘香雪与厉无邪都不便上前查看,水竹便成了上前查看女子身份的唯一人选。 水竹自是毫不犹豫地向床前走去。 “小心。”飘香雪低声嘱咐道,全身戒备地看着床上,随时准备应付突的变故。 水竹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便快地来到床前,伸手去挑那低垂的罗幔。 罗幔被她的纤纤玉指挑开的瞬间,床上的人突然翻身坐起,同一时间打出了数点寒芒,射向水竹的周身要穴。 一直全身戒备的飘香雪刚要上前相助,谁知刚迈出一步,便忽然脚下一空,整个人都向下坠去,和他同等命运的,是也想要相助水竹的厉无邪。 裂开的地面,在飘香雪与厉无邪的身影消失的瞬间,重新合上,完好得仿佛什么事都没有生过一般。 而床前的水竹,因为躲闪不及,一点寒芒射入了她的右肩,一阵窒息的疼痛,夹杂着一丝酸麻,水竹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用手掩住受伤的右肩,殷红的血,从她白皙纤细的指间溢出,瞬间染红了她雪白的纱衣,水竹还没有机会看见床上的人究竟是谁,便眼前一黑,软软地向地上倒去。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她最终没有倒在地上,因为就在她晕倒的同时,桑子衿已经有如鬼魅般地来到了她的身后,将她娇软的身躯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你还喜欢着这个女人?”床上的女人出不满的嗔责,望着水竹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之色。 桑子衿邪魅一笑,望着水竹的目光有片刻的冷凝,然后望向床上的女子,戏谑道:“我喜欢她又怎样?我又不是飘香雪,难道这你也要吃醋?” “你喜欢谁都行,就是不可以喜欢这个女人。”床上的女子恶狠狠地说道,起身从床上跃下,伸手便向水竹抓去。 “桑柔,你什么疯?”桑子衿抱着水竹闪身避过桑柔公主的手,厉声呵斥道。 “怎么,你还真的喜欢上了她?想要护着她?”桑柔公主愤怒地瞪视着桑子衿,不满地质问道。 桑子衿抱紧怀中的水竹,警惕地看着桑柔公主,面色冰冷地训斥道:“桑柔,你太任性了。” “我任性?”桑柔指着自己的鼻子,气愤地冷哼道,“跟你比,我还差远了,你那边屋里藏着一个,这边怀里又抱着一个,你这又算什么?” “我这样做,自然有我的目的和道理。”桑子衿沉着脸,语带威胁地道,“你最好不要坏了我的计划,到时候我自然会把飘香雪交给你,但是如果你做出让我失望的事,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飘香雪。” 桑柔公主的气焰顿时削减了大半,尽管心有不甘,却不敢再与桑子衿对抗,只是愤愤地道:“你最好说到做到。”说完,便转身气咻咻地跑了出去。 桑子衿望着她离去,不由蹙起眉头,当他低头看见水竹右肩的血渍已经变成了黑色的时候,心中一惊,整张脸都随之变了颜色。 桑柔公主射中水竹右肩的暗器,竟然是恨天教最毒的‘星尸蛊’,如果自己再晚点现,亦或是暗器射中的不是右肩,而是要害之处,那么就算是自己也无法将她救活了,看来这桑柔公主真的是一心想要置水竹于死地。 桑子衿不敢怠慢,连忙将水竹放在自己的大床之上,先掏出两粒解药给她服下,然后又撕开她右肩上的衣服,将他自己特制的治疗外伤的良药洒在她的伤口上,然后找出一块干净的白绢,仔细地为她包扎好伤口,为了以防万一,又为她把了把脉,当确定她真的没事之后,才缓缓地呼了口气。 望着床上面色苍白,却清逸脱俗得有如仙子的水竹,桑子衿的眼中闪过一道暗芒,双手渐渐紧握成拳,心中有一个不满的声音在质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世间美好的女子,都要喜欢那个飘香雪呢?水竹是这样,秋晚霁也是这样。” 胸中的妒火,熊熊燃烧,一时难以平息,良久,才出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冷笑,语音阴寒地自语道:“飘香雪,看来你必须得死。” 飘香雪与厉无邪两人一起往下坠去,本能地,两人将手抵在了一起,靠着互相的借力,缓解着下冲之势,终于,两人感觉到空虚的脚底,好像有了踏实的感觉,他们应该已经踩到了实地。 可是当他们往脚下望去,想要看看自己脚处何地的时候,却不由都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他们的脚下,除了两人所站立的方寸之地外,周围竟然布满了毒蛇,每一条,都是颜色艳丽的剧毒蛇,别说是被它们咬上一口,恐怕只是沾染到它们的一点毒液,便足以让他们命丧黄泉了。 不过说也奇怪,这些蛇虽然虎视眈眈地围着两人,却始终没有攻击他们,蓦地,飘香雪想起了自己身上有水丝柔和夜黄昏两个人给他的祛毒灵药,看来这些蛇一定是因为自己身上的灵药,才不敢靠近的。 想到这儿,飘香雪便不再担心这些蛇了,而是缓缓向四周打量过去,希望能找到离开这里的出路,然而一望之下,却甚是失望,因为放眼望去,只有徒然的四壁,没有窗也没有门,有的只是绝望的封闭,和死亡的威胁。 厉无邪也已经看到了两人此时的处境,不觉自嘲地笑了笑,慨叹道:“看来,我们两个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飘香雪的星目中掠过一丝忧虑,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水竹,不知道那歹毒的暗器最终是不是伤到了她,此时的她是不是也已经身陷囹圄? 厉无邪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原本浮现在脸上的笑意渐渐地僵住了,心里暗暗着狠:“桑子衿,你最好不要伤害她,否则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二五八、不得不说的真相 二五八、不得不说的真相 水竹是在傍晚的时候醒过来的,睁开眼睛,便看到了正坐在自己床前的桑子衿,本能地心中产生了一种厌恶感,但随之而来的担忧,却让她不得不开口:“飘香雪在哪儿?”因为如果飘香雪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他又怎么会允许桑子衿这样接近自己。≧ “他已经死了。”桑子衿似笑非笑地答着,一边说一边审度着水竹的神情,眼中带着幸灾乐祸的戏谑。 毫无意外地,水竹原本就苍白的面色立即褪尽了所有的血色,变得惨白,水眸中流泻着不可掩饰的痛楚,抖颤着声音问道:“是你……你……”底下的字,却实在不愿说出,转而摇自我安慰道:“不,不会的,你说的不是真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桑子衿故作严肃地道,“他的确死了,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他的尸体?”桑子衿残忍地说着,感觉到这样才能纾解心中的郁垒。 “好。”水竹强忍住内心的悲痛,简短而果决地答道。 她的回答,显然完全出乎了桑子衿的意料,不由得怔了怔,就在他愣住的片刻,水竹已经警觉到他的心虚,立即冷冷道:“你果然是在撒谎。”同时心中也燃起一丝希望。 桑子衿恼羞成怒地瞪着水竹,不无恨意地道:“想不到你还真够聪明,不过,就算是现在没死又怎样,他已经落入了我的陷阱,死掉只是早晚的事。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好了。” 水竹知道他此时说的应该是真的,所以他没有立即反驳他,而是在思忖着该如何找到飘香雪。 桑子衿见她忽然沉默不语,反而摸不清她的想法,于是试探地问道:“怎么,你还是不信?” “是你救的我?”水竹忽然淡漠地问了一句,从她的神情中根本看不出她真实的想法,似乎在问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罢了,神情、语气都是那样淡淡的。 桑子衿被她问得又是一怔,有些狐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有此一问,良久才故意做出邪魅的表情,用嘲弄的口吻问道:“当然是我,怎么,知道感恩了吗?”他的语气虽然轻浮、邪妄,但是他的眼底却有些一丝探究的忧虑,还带着一点点的小心翼翼。 “你救了我,我自然是会感谢你的。”水竹淡淡地道,嘴里跟桑子衿说着话,但是一双水眸却是那样的空洞迷惘,感觉她的神思似乎早已不知神游何处。 桑子衿虽然耳里清晰地听到了她的谢语,却根本无法高兴起来,因为他忽然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真实的人,而是一个神游天外的躯壳。一种强烈的挫败感,侵蚀着他的自尊心,他忽然冷哼道:“其实你不必谢我,我虽然救了你,但是却置你的心上人于死地,所以我们应该是互不相欠的。” 他的这句话成功地将水竹从怅惘中拉回到现实,望着桑子衿的水眸中多了担忧的情绪,桑子衿看着她,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他宁愿被眼前的这个女人恨着,宁愿看到她仇视自己的目光,他也不愿意看到她将自己当做空气,不愿意看到她眼中的空洞迷惘,他可以允许她恨自己,但是他决不能允许她无视自己。 “你究竟把他怎样了?”水竹终于丧失了所有的冷然,水眸中尽显担忧之色,因为眼前的桑子衿让她感觉到一种嗜血的残忍,她的眼前似乎已经看到了飘香雪正处于危险的情景。 “你真的如此在乎他?”桑子衿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冷冷道。 水竹没有意识到他的愤怒,对飘香雪的担忧已经让她忽略了身边的人和事,所以她木然地点了点头。 她的点头,让桑子衿的胸中燃起熊熊的妒火,水竹对飘香雪的在乎让他不由自主地感到生气,眼底闪过一抹阴毒之色,他的声音也突然变得冰冷:“既然你这么在乎他,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他突然的狠绝,让水竹一怔,但是对飘香雪的担忧却迫使她做出了妥协:“究竟要怎样,你才会放了他?” 然而,水竹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妥协,她的退让,只能让桑子衿胸中的妒火更为炽烈,眼前的这个女人,平日里是多么地清冷孤傲,但是现在却为了飘香雪而彻底改变,这一认知,让桑子衿心中的仇恨更加强烈,他的眼中渐渐蒙上了一层残忍的冷绝,而掩在冷绝之下的还有一种无力的挫败感。 “我不会放他的,因为我的目的,就是要他死,只有他死,我才会快乐。”桑子衿邪魅狷狂地说着,眼中射出嗜血的凶光。 猛然间,水竹抽出腰间的软剑,迅捷地架在了桑子衿的脖颈之上,冰冷的剑刃贴在温热的肌肤之上,桑子衿却没有躲闪,甚至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惊惧,仿佛此时架在他脖颈之上的不是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刃,而是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玩笑一般。 “带我去找他。”水竹冷冷地逼迫道,但是她水眸中的忧虑之色,却泄露了她此时内心的脆弱。 桑子衿淡淡地笑着,根本无视水竹手中软剑的威胁,用着戏谑的口吻道:“你觉得,我会带你去吗?” 水竹手中的软剑紧了紧,剑刃已经紧贴着桑子衿脖颈上的肌肤了,只要她再用一点力,桑子衿便会立即血溅当场,水竹的声音也格外地冰冷:“带我去。”手中不断增加的力度,在明显地告诫着桑子衿,只要他不妥协,自己的软剑就会取他的性命。 然而,桑子衿对她的胁迫完全不以为然,他冲着水竹邪魅一笑,笑得是那样的冷血,说出的话语,则让水竹感到噬骨的恶寒:“我不会带你去的,你竟可以杀了我,反正飘香雪一定会为我陪葬的。” “究竟要怎样?你才放了他?”为了飘香雪的安危,水竹只能再次选择妥协。 可是,她不知道,她的妥协只能让桑子衿更加狂怒,邪魅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恶毒的冷光,桑子衿突然冲着水竹一字一顿地道:“做我的女人。” “不可能。”水竹几乎是想也没想地,便一口回绝了,甚至都没有半点犹豫。 桑子衿望着她的眼神更加充满了恶毒,他的嘴角掀起一丝残忍的狞笑,声音里充满了怨毒:“那你就永远都别想再见到飘香雪了,即使他死了,你也不会看到他的尸体。” 水竹手中的软剑愤怒地压下,锋利的剑刃已经割破了那白皙细腻的肌肤,一道殷红的血迹顺着剑刃溢出,桑子衿却似乎没有感觉到半点疼痛,他的脸上是不屑的冷笑,就连他的目光也透着一股冷凝,水竹手中的软剑被她冷凝的目光冻结,再也无法继续用力,此时的桑子衿,就像是一条嗜血的豺狼,无视自身的生死,只想着如何撕毁自己的猎物。 水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让他妥协,因为如果自己现在杀了他,飘香雪可能就真的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因此,她握剑的手,不但无法再继续用力,反而有些颤抖。 桑子衿自然是感受到了她的这一细微的变化,脸上流露出更加得意的微笑,然而在那笑容的背后,隐藏着的却是出离的愤怒,因为水竹的一切妥协,都只是为了飘香雪,妒火让桑子衿的心,变得更加疯狂,他再次冷笑道:“如果你还是不能做出选择的话,那么你将会永远失去选择的机会。” 水竹被他的话惊住,犹豫了片刻,终于说道:“其实,我是水如烟的女儿。” 这回,轮到桑子衿没有反应过来,他愣怔地看着水竹,有些困惑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就是你和厉无邪一直要找的水如烟的女儿。”水竹清晰地说出每一个字,希望能让桑子衿因此而改变主意。 桑子衿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听入耳中,他的脸色也在一点点地变成铁青,握着折扇的手,紧紧攥着,几乎就要将折扇捏碎,邪魅的眼中燃动着仇恨的火焰,闪动着嗜血的冷光,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道:“你是说,你是水如烟的女儿。” “是。”水竹冷然地望向他,有些事情,一旦说出来,反而没有了负担。 “这么说,你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桑子衿恢复了邪魅的笑容,但是他的眼底却多了一层阴郁,一瞬不瞬地盯着水竹问道。 “是。”除了这个字,水竹此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而且她突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自己选择说出这个事实,好像是错的。 桑子矜突然冲着水竹露出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容,就连他的声音似乎也沾染了一丝诡异:“那么,我的好妹妹,你既然知道我是你的亲哥哥,怎么还用剑指着我呢?你就不怕我这个做哥哥的伤心吗?”嘴里这样说着,他竟然伸出手向水竹的脸摸去,似乎想要捏她的脸蛋。 本能地,水竹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也因为退了这一步,她手中的软剑离开了桑子矜的脖颈。 “你在怕我?”桑子矜挑眉笑道,语气中带着一种挪揄的口吻。 二五九、邪魅冷血桑子衿 二五九、邪魅冷血桑子衿 “没有,你现在可以带我去找他了吧?”水竹不理会他的戏谑,只是想着心里那件最重要的事,所以问道。 “凭什么?就凭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桑子衿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这个水竹,居然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只是心心念念地想着那个飘香雪,眼中射出邪魅狷狂的冷光,冷血地反问道。 “你……”水竹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望着他的水眸中充满了愤懑。 桑子衿眼中的恨意比她更浓,欺身近前,充满恨意地切齿道:“现在,你要把欠我的都还给我,包括你母亲欠我的,你都要一并归还。” 水竹讨厌他的欺近,本能地想要向后退,可是她的后面是床,阻隔着,让她退无可退,只能冷冷地反驳道:“我母亲根本就不欠你的。” 桑子衿被水竹的辩驳激怒,伸手想要捏她的下颌,水竹立即挥手,将他伸向自己的手,狠狠地打掉了。 桑子衿的手被挥开,脸上顿时露出了冷血的狞笑:“欠不欠,不是你说了算。” “那也不是你说了算。”水竹立即反驳道,水眸中燃动着少有的愤怒。 “原来,你也有如此伶牙俐齿的时候,你真的是让我越来越感兴趣了。”桑子衿邪魅地笑着,眼底却闪过一抹冷寒的暗芒,蠢蠢欲动的手,再次想要伸向水竹的脸颊,却在触及到那透着冷绝的水眸时,停住了。 “你……”水竹再次气结,可是更让她想不到的是,桑子衿接下来的话,足以让她的心沉落到地狱之底。 “所以,我决定,你必须要做我的女人。”桑子衿邪魅地笑道,脸上堆满了笑容,眼底却闪动着冰寒的暗芒。 “你……无耻。”水竹费了好大的劲,才骂出这样的一句来,她无法想象,在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桑子衿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无耻的不是我,是你的父母,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地替他们还债。”桑子衿的眼中喷射着一种邪妄的怒火,瞪视着水竹,似乎要将她一口吞下一般。 水竹被他的话彻底激怒了,手中的软剑再次刺向桑子衿。 “如果你敢动手,飘香雪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桑子衿快地说道。 水竹手中的软剑,在沾到桑子衿的衣襟时停下,她的手臂因愤怒而颤抖着,却无法刺出这愤怒的一剑。 桑子衿得意地盯着水竹因为过度愤怒而微微染上红晕的面颊,毫无羞耻地说道:“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女人,我便会立刻放了飘香雪。” “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无耻的话?”由于过分的愤怒,水竹的声音里有着不可抑制的颤抖。 “无耻吗?比你的母亲还远远不如。”桑子衿毫不留情地讥讽道,眼中的邪魅里多了嗜血的冷光。 听到桑子衿再次嘲讽自己的母亲,水竹手中的软剑几乎就要忍不住刺出,桑子衿看出了她的意图,阴声提醒道:“记住,就算你杀了我,你也救不出飘香雪,除了答应我提出的条件外,你没有别的退路。” “好,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只不过你必须立即放了飘香雪。”水竹忽然将软剑收起,态度冷绝地说道。 “你在跟我讲条件?”桑子衿带着挪揄的口吻问道,心中却在盘算着水竹这样做的真实意图。 水竹的神情十分冰冷,水眸中有着一种迷蒙的深幽,冷冷道:“如果你不能答应,我宁愿玉石俱焚。” 桑子衿的眼中闪过邪魅的光,面色变了几变,水竹态度的陡转坚决,让他有了犹豫,预感到水竹的态度不容改变,桑子衿知道自己不能逼得太急,于是提出了一个折衷的办法道:“三天,三天后我会放了飘香雪,然后你便要做我的女人。” 因为三天的时间,足以让飘香雪与厉无邪困死在地下,到时候他放掉的就只是一具尸体了,而且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三天的时间,想出一个好的办法,让水竹能乖乖地就范。 水竹虽然觉得桑子衿提出三天的时限,一定有着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眼下他既然已答应了放人,总比这样一直僵持下去,没有结果的好。而且,说不定,自己可以利用这三天的时间,找到飘香雪。 两人各怀心腹事,达成了暂时的妥协。 桑子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心里依然仿佛郁结着什么东西一般,让他不能释怀,没有想到,水竹竟然会是厉绝情与水如烟的女儿,会是自己一直寻找追杀的人,他此时的心里,并不完全是因终于找到了复仇的机会而欣喜,还有一些他自己也无法弄清的情感掺杂在里边,让他的心情分外的烦乱。 正当他心中的烦乱无法排解的时候,一名教众匆匆跑来禀报道:“启禀教主,夫人她……她还是不肯吃东西。” 桑子衿烦乱的心,更增了几分烦恼,不悦地沉下脸来,冷叱道:“这点小事也要来禀报我,真是没用的蠢材,我养着你们有何用?”光是说着,还不解气,上去一脚踢在了那名教众的身上,顿时将他踢得口吐鲜血,踉跄倒地,然而他慌忙挣扎着爬起来,连嘴边的血渍都不敢擦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求饶道:“都是属下无能,请教主饶命。” 桑子衿的面色依然很难看,但是却没有再出手,而是怒斥道:“退下。”教众立即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桑子衿又独自生了一会儿气,便起身悻悻地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卧房中,一张玉几上摆放着业已冷却的食物,而在那张大床上,则坐着身形憔悴,目光呆滞的秋晚霁,细心观察,会现她微微露出衣袖的半截皓腕之上,缠绕着一层白布,而她的面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就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玩偶,没有半点生气。 “怎么,你以为不吃饭就可以死掉?”桑子衿望着床上呆滞的人儿,说出的话冰冷无情,全无半点怜惜之意。 秋晚霁的目光依然呆滞,她不是没有听到桑子衿的责问,她只是不想理他,不想理这个趁着自己昏厥的时候,夺去自己清白的恶魔,如果可能,她希望自己能够立即死去,这样,她就不必再看到他令自己作呕的样子。 桑子衿见她无视自己的存在,心中顿时涌起无名的邪火,望了眼玉几上冰冷的食物,威胁道:“不要以为你不吃,我就没有办法,比如我会将主管插入你的食道,直接将食物给你灌进去,或者,你喜欢我直接喂你吃。”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着秋晚霁的神情,然而令他感到挫败的是,秋晚霁对他的话,依然没有任何反应,那张脸上的神情,除了呆滞,还是呆滞。 桑子衿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毒,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的心上人和你的情敌现在都已经落在了我的手里。”说完了这句话,他便成功地在秋晚霁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丝惊怒,尽管那神色的变化十分淡然,但却还是被他看得真真切切。 “三天后,飘香雪就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他的心上人,则会成为我的女人。”桑子衿满意地看着秋晚霁的神情由呆滞转为愤怒,再转为忧虑,心中不住地冷笑着。 秋晚霁依然没有看他,依然没有开口,而是木然起身,慢吞吞地走到玉几前,伸手去端上面的饭菜,然而她细弱的手臂,却被桑子衿的大手紧紧地握住,同时用另一只手将玉几上的食物拂落到地上,杯盘的碎裂声顿时响彻室内,将守卫在外面的两名教众惊得慌忙跑了进来。 “重新端些食物,把这里处理干净。”桑子衿冷冷地命令着,目光却没有扫向两名教众,而是一直盯视在秋晚霁的脸上。 两名教众领命后,慌忙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有两名婢女进来将地上的污物清扫干净。而桑子衿早已放开了秋晚霁的手臂,对着她冷冷说道:“记住,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说完,也不理会秋晚霁的反应,转身离开了。 很快,新的饭菜送来,秋晚霁有如行尸走肉般地坐到了玉几旁,慢慢地吞咽着那些食物,为了飘香雪,她不会再主动惹怒桑子衿,也不会再绝食求死,她要恢复体力,找机会救出飘香雪,到时候就算是死,也死而无憾了。 慢慢地吞咽着,不知何时,眼中有苦涩的泪水滚落,顺着腮边滑入唇角,而秋晚霁却没有感觉到泪的苦涩,依然机械地吞咽着。 而秋晚霁不知道的是,她此时的一举一动,都被躲在门外的桑子衿看在眼里,不知不觉中,桑子衿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转对着身旁的守卫低声吩咐道:“看紧她,不允许她离开这里半步。” 看到他布满阴鸷的脸,守卫不敢有半点怠慢,连忙点头应诺着。 二六十、你要用它交换谁 二六十、你要用它交换谁 入夜,一切都沉浸在冷寂之中,没有了声息,也似没有了生机。 冰冷的地下,此时更是有如冰冷的地狱般死寂,飘香雪与厉无邪已经有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不是他们不想睡,而是在那么多毒蛇的围困之下,就算是想睡,也根本没有办法入睡。 幸好,他们还没有饿死,因为他们每天都会杀掉几只毒蛇,然后吃掉他们的肉,虽然等同于茹毛饮血的生活,但是总好过被活活地饿死。 他们的杀戮,已经引起了群蛇的公愤,但是因为飘香雪身上的灵药,以及两人出神入化的武功,它们却只能是望而却步,敢怒而不敢动。 蛇与人就这样对峙着,飘香雪仗着身上的灵药,已经将这里四处走了个遍,可是依然找不到任何的出路,唯一的出路就是两人坠落下来的洞口,然而他们此时的落脚点距离那个洞口足有几十丈高,除非化为飞鸟,他们根本就无法到达洞口。 夜的冷寂,让人心寒,但同时也让人多了一丝冷静,飘香雪望着周围密布的蛇群,忽然现有一条蛇是那样的与众不同,那是一条盘踞在角落里的蛇,别的蛇总是会不断地蠕动,可是唯独这条浑身泛着粉紫色的蛇,却是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去一般,但是从它那一直高昂着的头来看,它应该并没有死。 飘香雪心中好奇,竟鬼使神差地向那条蛇走了过去。他所到之处,群蛇自是纷纷向两侧避让,为了自身的安全,厉无邪只好也紧紧地跟在了飘香雪的后面。 两人在那条泛着粉紫色的蛇前停了下来,奇怪地现,别的蛇都在他们行近是纷纷退却,可是这条蛇却没有,它既没有躲避他们,也没有向他们攻击,就只是那样静静地与他们对视着,确切地说,它是根本无视他们。 飘香雪还在研究着这条蛇的异状,忽然这条蛇猛然窜起,向两人扑来,飘香雪连忙挥动清冷剑,将它拦腰斩断,蛇身断成两截,跌落在地上,更让人惊奇的是,那掉在地上的蛇身,竟然失去了先前的粉紫色,而在蛇身分开之处的地面上,赫然躺着一颗紫色的圆珠,有如透明的紫水晶一般,泛着神秘的紫光。 “七彩魔珠?”飘香雪与厉无邪同时惊呼出声,不可置信地望着地上的那颗紫色的圆珠,怪不得那只蛇不怕飘香雪身上的灵药,敢于攻击他们,原来是因为它的体内吞食了这颗魔珠所致。 厉无邪想也不想,立即上前去抢那颗魔珠。 “不要动。”飘香雪的出声示警还是晚了一步,厉无邪的手已经触摸到了那颗魔珠,并不顾飘香雪的阻拦,将它牢牢地拿在了手里。 “你也想要它?可惜……”厉无邪举着魔珠,示威似的对飘香雪嘲讽道,然而他嘲讽的话还未说完,便惊骇地现,他握着魔珠的手臂在一瞬间麻木得失去了知觉,而那颗魔珠,也因为他的拿捏不住,掉在了地上。 再看厉无邪的那条手臂,已经彻底变成了青紫色,而且僵硬得屈伸不得。 “怎么会这样?”厉无邪惊惧地自语道,他这才明白原来飘香雪不是要阻止他抢魔珠,而是为了救他。那魔珠在毒蛇的体内存放过久,上面已经沾满了毒蛇的毒液,所以剧毒无比。飘香雪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出声阻止他的。 飘香雪见厉无邪果然中毒了,便迅从怀中掏出夜黄昏送与他的解毒灵药,递给厉无邪服下,然后又用双手抵住他的后背,运功帮他祛毒。 “为什么……要救我?”厉无邪有些迟疑地问道。 “因为我无法见死不救。”飘香雪冷冷道,声音冰寒得不带一丝感情。 厉无邪不再开口,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飘香雪才停止运功,此时厉无邪体内的毒素已经清除殆尽了。 “就算是你救了我,我也不会因此放弃那颗魔珠的。”厉无邪瞟了飘香雪一眼,冷冷地声明着。 “只是一颗魔珠,难道会比你的命还要重要?”飘香雪漠然道,星目中闪过一丝落寞。 “当然,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权利比生命更重要,而这颗魔珠,就代表着一定的权利。”厉无邪霸气十足地道,眼中流露着渴望,再次望向那颗躺在地上的魔珠。 飘香雪对他的观点无法认同,但是却没有与他争辩,只是淡淡地道:“既然你把它看得比你的生命还重,那你就去拿它吧。”说完,转身向墙角走去,不再理会厉无邪。 习惯地,厉无邪赶紧也跟着他走了过去,因为如果没有了飘香雪身上的祛毒灵药,他很快就会成为这些毒蛇果腹的食物。 飘香雪本以为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保命,却没想到两人刚刚站定,厉无邪便迫不及待地解下了自己的腰带,抖手用力地抛向了魔珠所在之地,将那颗魔珠从地上卷起,然后抽回腰带,不过这一次,他不敢用手去抓魔珠,而是用那根腰带将魔珠重重包裹好,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放入了自己的怀中。 飘香雪在一旁冷冷地注视着他所做的一切,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了。 就在厉无邪刚刚将魔珠揣入怀里的时候,他们头顶上那一直封闭着的洞口,却忽然敞开了,一道强光从洞**入,几乎晃瞎了他们的眼。 待等他们适应了这强光的照射,便看清了桑子衿浮在洞口的那张脸。 “原来你们还没死。”当桑子衿看到两人活生生地站在洞底的时候,不由恨得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很希望我们死,可是阎王不收我们,你又能怎样呢?”厉无邪挑衅地望着他,戏谑地说道,望着洞口的桑子衿,一脸挪揄的神情。 桑子衿恶狠狠地瞪着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毒蛇好像对两人很是害怕的样子,竟然躲在一旁,不去攻击他们,他本来以为已经过去两天多的时间,飘香雪与厉无邪就算没被毒蛇咬得化成脓水,但至少也应该奄奄一息了。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两人不但没事,而且好像还很精神,尤其是那个厉无邪,竟然高兴得仿佛捡到了宝贝一般,心中不由又惊又怒,嘴上却道:“既然你们好像很适合这里,那你们就在里面好好地享受吧。” “等等。”厉无邪见桑子衿要离开,连忙出声阻止道。 “怎么,想求我放了你们?”桑子衿停下来,望着洞底的厉无邪,皱了皱眉,不无嘲讽地道。 厉无邪冷哼道:“你太高估自己了,我只不过是要跟你进行一场谈判。” 桑子衿的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轻蔑地讽刺道:“你认为,一个阶下囚,会有谈判的资本吗?” “那么七彩魔珠呢,也没有谈判的资本?”厉无邪自负地笑着,眼中却透着冷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桑子衿。 桑子衿在听到“七彩魔珠”的时候,神情滞了一滞,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不确信地看着厉无邪,心中揣摩着他话中的真假,兀自犹豫着。 厉无邪看透了他的心思,忍不住嗤笑道:“你以为我会骗你?”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桑子衿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只是模棱两可地感叹着。 厉无邪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那颗被重重包裹着的七彩魔珠,冲着桑子衿晃了晃,故意装作漫不经心地道:“七彩魔珠在此,信不信由你,只是你千万不要后悔才好。” 桑子衿的细目眯成了一条缝,盯着厉无邪的手,质疑道:“你将它包裹得这么严实,让我怎么判断你说的究竟是真还是假。” 厉无邪听得出他话语中的松动,知道他已然动了心,于是便更加不慌不忙地道:“我之所以把它包起来,是因为他是我们刚从蛇腹中取出来的,上面沾满了剧毒的毒液,所以你只能这样判断了?” 桑子衿听到他说,这颗七彩魔珠,竟然是从这蛇窟中的一条毒蛇的蛇腹中取出来的,心中诧异,继而他想到,这可能是厉绝情的杰作,因为这蛇窟是无人问津之地,就算有人到了这里,也立刻会成为这些毒蛇的果腹之物,所以自然是藏匿宝物的最好去处,难怪这些年自己怎么找也找不到,却不料这宝物竟然是近在咫尺,可是自己却一直以为它远在天涯。想到此,心中不由十分懊恼,但也基本相信了厉无邪所言不虚。 “好,就算我相信你好了,那么你想用它跟我怎么跟我谈判?”桑子衿终于让步道,因为飘香雪可以日后再杀,但是这七彩魔珠却是得之不易的。 “当然是要作为我们出去的交换条件了。”厉无邪自负地道,望着桑子衿的眼神中满是轻蔑。 桑子衿眼珠转动,诡谲一笑道:“当然可以,只不过,你现在只有一颗魔珠,所以为了公平起见,也只能交换一人罢了,不知你要交换谁呢?” 二六一、世间最痛是情殇 二六一、世间最痛是情殇 “虽然魔珠只有一颗,但是我欠飘香雪一命,所以我只能选择交换两颗。”厉无邪的回答不但出乎了桑子衿的意料,也出乎了飘香雪的意料,他没有想到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厉无邪竟然肯用魔珠交换自己。 “这恐怕就没有办法了,因为我只能放你们一个人出去,除非你有两颗魔珠,或者是你们都不想出来了。”桑子衿半威胁半挑拨地说道。 “是吗?”厉无邪漫不经心地瞟了桑子衿一眼,满不在乎地笑道,“的确很可惜,这样珍贵的魔珠,如果被我毁了,还真是有点舍不得,而且就算将来有机会找到其他六颗魔珠,也没有用了。”厉无邪一边说,一边有意将包裹着七彩魔珠的腰带扯开一条缝隙,露出了一点紫光。 桑子衿的嘴角随之抽搐了两下,细目中射出贪婪的光芒,眼见厉无邪已经抬手向魔珠拍去,虽然他十分的不情愿,但是想到七彩魔珠如果少了一颗,就会丧失作用,他终于还是妥协了,迟缓地喊了声:“且慢。” 厉无邪眼中有精芒闪过,唇角隐现着一丝不要觉察的笑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斜睨着桑子衿,等待着他的下文。 桑子衿恨恨地咬了咬牙,最终妥协道:“好,我这就放你们出来,不过那颗七彩魔珠……” “只要我们安全地出去,它,就是你的。”厉无邪不等他说完,便爽快地截断他,因为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除了自身的安危,他的心里还记挂着一个人,尽管他自己都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事实却不会因为他的不想而消失。 桑子衿却不知道厉无邪的真实想法,还以为他是急于摆脱眼前的危机,当下冷笑道:“好,我们一言为定。” 一条长长的绳索,很快便从洞口垂了下来,厉无邪看了飘香雪一眼,冷然道:“你先上去。”他的意图很明显,魔珠在自己的身上,如果自己先上去,桑子衿很有可能会不救飘香雪,所以只有飘香雪先上去,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飘香雪自然明白他的意图,稍作犹豫,便从怀中将水丝柔给他的灵药拿了出来,递与厉无邪,因为一旦他先离开了这里,厉无邪没有了祛毒灵药的庇护,那些被他们杀红了眼的毒蛇一定会疯狂报复的,厉无邪自然也明白他的意图,这一刻,两人不像是曾经的敌人,反而像是惺惺相惜的好友。 桑子衿在洞口看着两人的情景,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盯着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知名的恨意,心中在盘算着。 虽然洞口很高,但有了绳子的依托,再加上卓绝的武功,飘香雪很快便到达了洞口,然后他全神戒备地望着随后而上的厉无邪。 厉无邪很快也来到洞口,桑子衿见飘香雪十分警惕地看向自己,想要挥出的折扇停住了,厉无邪安然无恙地跳上洞口,桑子衿见事情已成定局,便放弃了加害他们的想法,转而迫不及待地道:“你们已经出来了,立即把魔珠交给我。” “等一下。”厉无邪早将魔珠揣回了怀里,闻言不慌不忙地道。 “你想反悔?”桑子衿勃然变色道,眼中射出嗜血的冷光。 厉无邪的脸上露出了漫不经心的笑意,缓缓道:“不是反悔,只是想要再和你交换一个信息。” “想不到堂堂的魔城城主,竟然会出尔反尔,且贪得无厌。”桑子衿愤怒地瞪视着厉无邪,恶语讽刺道。 厉无邪对他的嘲讽毫不在意,依然用慢条斯理的语气说道:“我只是想要你告诉我,水竹在哪儿?” 桑子衿警觉地看着厉无邪,故意恶意讥讽道:“怎么,难道她也是你的心上人吗?”说着,还故意用轻佻的眼神望向飘香雪,挑拨之意十分明显。 厉无邪无视他的嘲讽,只是执拗地道:“只要见到她,我立刻就会把魔珠给你。” “对于你这样没有信誉的人而言,我怎么可能再相信你。”桑子衿冷笑道,眼中喷射着妒火。 “可惜,你只能选择相信,因为你一定要得到这颗魔珠。”厉无邪胸有成竹地道,眼睛看也不看桑子衿,一副桀骜不训的模样。 桑子衿冷哼道:“我不相信你就不想得到魔珠。” “不错,我很想,只不过有时候,人必须要懂得取舍。”厉无邪字字铿锵地道,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如果我不答应呢?你就要再毁一次魔珠?”桑子衿恶狠狠地道,如果可能,他恨不得将厉无邪再从新踢回地洞里面去,一向都是他耍阴谋诡计,没料想这一次竟然被厉无邪耍了,这口气他实在难以咽下,所以这一次,他绝不会选择妥协。 厉无邪知道他已经被自己激怒,于是故作轻描淡写地道:“魔珠,我当然是不舍得再毁坏了,如果你不要,我就自己留着好了。”说完,作势要走。 桑子衿没料到他这么容易就放弃了,一时间倒猜不准厉无邪的想法到底是怎样的,一时间感觉到留他不是,不留他也不是,眼看着厉无邪带着那颗魔珠就要离开了,心中不免有些着急,脱口叫道:“把魔珠留下,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 厉无邪嘴角掀起自得的笑意,但在转回身的瞬间,却消失了,他没有开口询问,只是静静地看着桑子衿,一副以不变应万变的模样。 桑子衿眼底闪过一抹阴鸷,脸上却不露声色地道:“把魔珠给我,我就会告诉你水竹在哪儿?” 厉无邪淡笑道:“不行,你要先告诉我,我才能把魔珠给你。” “那如果到时候你再出尔反尔怎么办?”桑子衿生气地指责道。 “我保证这一次不会食言,不过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只要你不会后悔。”厉无邪用极其淡漠地口吻说道,他已经吃定了桑子衿不会为了区区一个水竹,而放弃这可能会唾手而得的七彩魔珠的。 然而,这一回,他却算错了,因为桑子衿接下来说出的话,让他的心瞬间沉入了渊底。 “其实,你一心要找的人已经死了,是被毒镖打死的。”桑子衿面色冰寒地说出冷绝的噩信,目光在厉无邪和飘香雪的脸上来回地逡巡着,等着欣赏他们的痛苦。 果然,厉无邪和飘香雪的脸色都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彻底改变了,两人掉下洞窟前的情形又重新出现在脑海里,当时的水竹似乎好像真的是中了暗算的。 “你说的是真的?”飘香雪与厉无邪同时惊呼道,并且脸上现出一致的惊痛之情。 “我又必要骗你们吗?”看着他们痛苦,桑子衿忽然觉得十分兴奋,那种报复的快感让他极为享受。 “她的尸体在哪儿?”厉无邪厉声追问道,就算是死,他也要见到她的尸体。 “被我扔到了荒山野岭,估计已经被野狼啃食干净了。”桑子衿口无遮拦地扯着谎,看着两人越来越痛苦的表情,他的心快乐得简直要疯了。 飘香雪猛然上前,清冷剑刺向桑子衿的胸口,暴怒之下的他,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桑子衿没有防备,因为他没有料到极度悲痛的飘香雪会突然出手,而且他的武功本来就比不上飘香雪,所以尽管没有正中胸口,但是清冷剑却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左肩肩胛骨,顿时血流如注,足见伤口之深。 桑子衿用右手捂住伤口,向后退了数步,脸上露出了狰狞的邪笑,故意刺激飘香雪道:“想不到白衣浪子也会滥杀无辜,一切都只是假仁假义罢了,不过就算你杀了我,也无济于事,你的水竹也不会回来了。” 他的话,让飘香雪的第二剑没能刺下,整颗心都绞痛着,仿佛有千万只虫蚁在啃噬着,剧烈的疼痛让他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眼前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那是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整个人都已经被抽空了灵魂。 飘香雪的剑停下了,但是厉无邪的剑却不会停下,他才不管桑子衿说什么,他只知道此时的自己想要立即杀死眼前这个笑得狷狂的男人,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排除郁积于心的疼痛。 桑子衿见厉无邪剑势狠戾地向自己攻来,知道他和飘香雪可不一样,于是连忙松开捂住伤口的手,挥动折扇迎击,然而因为力量的牵扯,伤口的鲜血,更多地溢了出来,攻势也自然地弱了下来。 两人的功力本来就不分伯仲,这一来,桑子衿便处于了劣势,顿时险象环生,一个疏忽,右臂的衣袖又被厉无邪的剑刃划破,若非他反应迅,估计身上便会又多了一道伤口。危急间,两条灰色的身影飞落到桑子衿的身侧,空气中顿时传来一缕奇异的幽香。 两道强大的劲力,将厉无邪的身形逼退,飘香雪已经认出,护立在桑子衿两侧的灰衣老者,正是曾经在皇宫里出现过的“邪香魅影”。 二六二、你们就这样走了 二六二、你们就这样走了 厉无邪也已经识破了“邪香魅影”的身份,心中自然也警惕起来,没有立即再出招。 桑子衿见自己来了帮手,立即面露狰狞地道:“给我把他们都杀了。” “邪香魅影”闻言,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却同时没有任何滞留地攻向了厉无邪和飘香雪。 飘香雪的心还在绞痛着,只是被动地迎战,而厉无邪却是全力以赴,但是一方面他要躲避对方的攻击,另一方面他还要注意他们随时散出来的毒气,所以立刻变主动为被动,陷入险境之中。 争斗中,厉无邪现飘香雪有一剑没一剑地刺着,完全不在状态,便忍不住大喝道:“飘香雪,水竹说不定还活着,你怎么可以相信桑子衿的话!” 这一声,有如当头棒喝,顿时给飘香雪绝望的心境带来了希冀,手中剑势一紧,顿时扭转了两人被动的局势。 一旁观战的桑子衿见了,立即大声狂笑道:“哈哈哈,想不到堂堂的魔城城主,还很喜欢自欺欺人啊。” 厉无邪一边迎战,一边冷笑道:“你这样欲盖弥彰,是在暴露你的心虚吗?” 桑子衿冷哼道:“我有什么可心虚的,事实就是事实,信不信也由不得你。” 厉无邪不再与他多说废话,因为他看到飘香雪已经全力投入到了激战之中,所以他没有必要再与桑子衿做无畏的口舌之争。 “邪香魅影”武功虽高,但比之飘香雪还是略逊一筹,桑子衿在一旁见到“邪香魅影”竟然渐处下风,心中有些慌乱,看来今日要想置飘香雪于死地,已经是不可能了,于是他故作大方地喊道:“住手。” “邪香魅影”听到这声敕令,便立即停下手来,同时退回到了桑子衿的身边。飘香雪与厉无邪倒也没有乘胜追击,飘香雪是觉得无所谓,而厉无邪则是想要看看桑子衿究竟想要做什么。 “水竹的尸体就在恨天教后山的山岗上,你们要见就去见吧,还有那颗魔珠你们必须留下。”桑子衿信口开河道,反正后山上多的是人的尸体,那都是被他们恨天教残害的人。 “是吗?”厉无邪挑了挑眉,质问道,“那你敢不敢带着我们一起去看看呢?” “没有什么不敢的,只是似乎没有这个必要。”桑子衿冷冷地回绝道。 厉无邪冷哼一声,对着飘香雪道:“我们走。” 桑子衿立即阻止道:“把魔珠放下再走,你该不会又要食言吧?”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现在连一具尸都没有见到,你又凭什么要我将魔珠交给你。”厉无邪有理有据地反驳着。 “他如此急躁,是因为他满口谎言。”一个温润却带着冷意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几乎是同一时间,飘香雪与厉无邪已经齐声惊呼出声:“水竹。”声音里透着难掩的庆幸与欣喜。 桑子衿也循声望去,只见两条白色的身影正向他们走来,其中的一个,竟是被他变相软禁的水竹,而另一个则是失踪多日的花玉珲。 在众人的惊怔之中,水竹与花玉珲已经来到了众人的面前,飘香雪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冲过去,一把抱住水竹,激动地道:“你没事,竹儿,这真是太好了。” 水竹被他搂得快要窒息了,但是此时的她,激动的心情并不小于飘香雪,原来花玉珲并没有骗自己,飘香雪真的平安无事。 本来她是被桑子衿软禁在客房里的,她的活动仅限于方圆一里的范围,一旦越了这个界限,就立即会被恨天教的教众,极其客气地制止、请回,使得她想要打听飘香雪的消息都办不到。正在她一筹莫展之际,花玉珲竟然疏忽而至,并打晕了那些守卫,将她带了出来。 花玉珲当时便要立即将她带离恨天教,他告诉水竹飘香雪无事,让她不必担心,但是水竹却挂念飘香雪的安危,说什么也不愿离开,花玉珲拗不过她,只好陪同她一起寻找,现在见到了果然安然无恙的飘香雪,水竹心中的惊喜和庆幸自是不言而喻的。 所以,她任由飘香雪抱紧自己,享受着这劫后余生的快慰,可是他们忘情相拥的时候,却都没有注意到身边三个男人脸上的妒意,以及那眼中因嫉妒而射出的冷光,虽然那冷光的内涵和程度都有所不同,但是其本质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恨不得立即将他们分开,然后重重地隔开。 “你们抱够了吧?”最先沉不住气的是厉无邪,他声音冰冷地斥责道,眼中的妒火足以将人灼伤。 飘香雪这才缓缓松开水竹,低声对水竹道:“我们走。”然后,两人便不再理会众人的反应,相携着,向恨天教外走去,这一刻,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没有别人。 “你们就这样走了,不管秋晚霁了吗?”桑子衿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侵蚀着两人的心。 飘香雪的握着水竹的手,微微一颤,脚步也随之一滞,水竹虽然对秋晚霁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她深知飘香雪对她的情义绝非一般,所以她立即停下脚步,转回身质问道:“她在哪儿?”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桑子衿冷笑道,眼中的怒火几乎就要喷薄而出,“你已经答应了做我的女人,现在却在我的面前如此地卿卿我我,现在又来帮着他问你的情敌,你是想要气死我吗?”他故意将话说得暧昧不清,却没有在飘香雪的脸上看到预想中的猜忌与愤怒。 倒是厉无邪和花玉珲听了他的话,脸色随之变得极为难看,尤其是厉无邪几乎是想也没想地便斥责道:“桑子衿,你在胡说什么,水竹什么时候要做你的女人了?” “是他用飘香雪的安危威胁我的。”回答他的不是桑子衿,而是水竹,而水竹的脸上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有的只是一贯的清冷,仿佛她在说着一件很普通的事,普通到甚至好像是与己无关的。 桑子衿望着飘香雪与水竹这两个冷冰冰的人,感到自己的的确确是被他们打败了,这两个怪人,难道他们都不懂得嫉妒和愤怒吗?殊不知,两人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彼此已经建立了深深的信任,所以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解释,也不会有不必要的猜忌,因为他们深知彼此的感情,深知彼此在对方心目中的地位,即使有时做出了什么错事,那也都是违背着心意,迫不得已的,也只是为了不让对方受伤罢了。 花玉珲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心中有着一种酸涩的感觉,于是他将心中的怒火全部倾泻到了桑子衿的身上,对着他厉声呵斥道:“桑子衿,你不用说这么多的废话,赶紧把人交出来。” “把魔珠给我,我就交人。”桑子衿目注着厉无邪,冷哼道。 厉无邪立即不屑地轻哼道:“她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用魔珠去交换她。” “既然这样,我也没有办法了,你们有本事,就自己去找吧。”桑子衿耸了耸肩,故作无奈地道。在刚才,他肩上的伤口已经被“邪香魅影”包扎好了,所以他一时忘了,这一耸肩,便牵动了伤口,顿时痛得他一咧嘴,表情滑稽至极。 厉无邪立即趁机嘲讽道:“桑子衿,你真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看来你是嫌身上的伤太少了吧。” 桑子衿虽然气恼他的嘲讽,可是眼前的情势他却看得很清楚,别说现在又加上了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花玉珲,单就一个飘香雪加上一个水竹,自己就算倾教而出,也讨不到半点便宜。于是,他权衡了一下眼前的情势,一个恶毒的念头在头脑中形成,既然飘香雪如此关心秋晚霁,那么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羞辱他们一番。 想到此,桑子衿故意假装好像是十分为难地下了很大的决心地道:“好,飘香雪,我可以答应你让你见到秋晚霁,但是你必须把那颗魔珠交给我。” “好。”飘香雪没有犹豫,便一口答应了。 “飘香雪,你……”厉无邪气愤地望向飘香雪,他这样不顾自己的想法便答应下来,是认定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吗,于是他感到自己被飘香雪轻视了,这一认知让他很是生气。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救她。”飘香雪淡淡地解释了一句,语气却是十分的坚定。 厉无邪瞥了眼水竹,现她正望向自己,心中顿时一动,如果飘香雪救出秋晚霁,那么是不是可以造成水竹和飘香雪的裂痕呢?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可是很开心的,于是他忍下了心中的怒气,不再多言,只是冷冷地静观其变。 桑子衿见厉无邪也不再有什么异议,便再次确定道:“飘香雪,你可是答应了?” 飘香雪淡然道:“是。” 桑子衿得到了他的承诺,立即对身边的“邪香魅影”吩咐道:“去把人带出来。” 二六三、到底是谁伤了谁 二六三、到底是谁伤了谁 桑子衿如此容易妥协,倒让人出乎意料,不一会儿,“邪香魅影”就带着一个十分清瘦的白衣女子走了出来。﹤容颜依旧是那样的清丽脱俗,只是那过分苍白的面色,过于清瘦的身形,无一不在透露着人儿的憔悴。 飘香雪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眼前的白衣女子真的是秋晚霁,然而却又都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她又不是秋晚霁,因为她只剩下了秋晚霁的形,而全无了秋晚霁的神。 秋晚霁有些木然的眼神,在看到飘香雪的一瞬间,闪过片刻的灵动,但却转瞬即逝。 不知为什么,飘香雪的心莫名地一痛,脱口轻唤道:“秋姑娘,你还好吗?” 秋晚霁的眼神再次闪了闪,嘴唇也略微地翕动了两下,但却只是咬紧朱唇,轻轻地点了点头算作回应,并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桑子衿突然阴阳怪气地道:“晚霁,他们是来接你的,你可要跟他们回去。” 过于亲热的称呼,让飘香雪感到憋闷,同时,他明显地看到秋晚霁瘦弱的身体因为桑子衿的话,而轻轻地颤抖了一下,还有那淡淡划过眼底的恨意也尽收眼底,然而令飘香雪奇怪的是,以秋晚霁的性子,竟然没有对桑子衿进行半点的反驳,依然没有开口。 “秋姑娘,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水竹走近秋晚霁,低声劝道,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感到秋晚霁此时很不好,但是她同样也不明白为什么,她只是有一种预感,那就是秋晚霁的心,似乎是死了。 秋晚霁漠然地看向水竹,那清逸绝俗的容颜,清冷脱俗的神韵,无一不让自己感到自惭形秽,于是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是,当然也包括桑子衿在内,秋晚霁竟然冲着水竹莞尔一笑,而且那笑容竟是十分的美丽,就好像水中的幽莲忽然绽放了一般,只是所有的人在看到这美丽绽放的笑容时,却都觉得有些酸楚,一种绽放在美丽之下的酸楚。 “水姑娘,你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秋晚霁突然开了口,笑容依然绽放,但是声音却充满了幽怨,“守护好你的幸福,千万不要让它流走,所以,你们走吧,不用再管我。” 水竹的心中忽然涌起一种莫名的酸楚,情不自禁地牵起秋晚霁的手,坚持道:“跟我们一起走。” 秋晚霁任由她牵住自己的手,泪水忽然模糊了视线,她依然在努力地保持着那个笑容,却不知道,她的笑容已经变得越来越凄惨,“水竹,谢谢你,只是我不能跟你们走。” 她眼中的泪水,让水竹的心猛然一震,她求助地望向飘香雪,因为她知道,这泪水是为谁而流的。 飘香雪在水竹的注视下,也缓缓走近秋晚霁,然后在她的身前停下来,“秋姑娘,跟我和竹儿走吧,我们会永远保护你,不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的。”飘香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只是直觉里感到秋晚霁好像已经受到了什么严重的伤害,因为今天的秋晚霁太过反常,无论她怎样保持笑容,都无法掩饰她眼底的那抹哀凄,那是一种直达灵魂深处的哀凄,貌似一种心死。 秋晚霁听着飘香雪情真意切的表达,内心是感动的,但是那泾渭分明的不同称谓,又让她已经死了的心,再次彻底地死了一回,因为那代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而且,就算没有这样的差别,自己也不可能再回头了,因为,身,已残破;心,已死寂。 秋晚霁至始至终都没有回答飘香雪一句,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她已不能回答。 桑子衿看着三人,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强烈的妒意,猛然开口道:“飘香雪,她已经说了不愿意跟你们走,难道你听不明白吗?” 秋晚霁猛然转头看向他,在转向桑子衿的那一刻,她脸上一直在勉力维持的笑容消失了,水眸中积蓄的泪雾也随之散尽,无论是她的眼,还是她的脸,都变得冰冷,冰冷得足以让人心寒。 “飘香雪,如果可能,请你帮我杀了这个人。”纤细的手指指向桑子衿,秋晚霁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冰冷,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冰天雪地中挖出来的。 飘香雪还来不及回答,就现秋晚霁的身体竟然软软地倒了下去,他连忙冲过去,想要抱住她,然而一条人影却抢在了他的前面,将秋晚霁紧紧地抱住。 同时,耳畔传来桑子衿焦躁而愤怒的声音:“该死,你怎么会有这种毒药?” 飘香雪的身形僵在了秋晚霁的面前,他惊骇地望着眼前的一幕:被桑子衿紧紧抱在怀里的秋晚霁,从她的嘴里,耳朵里,甚至是眼睛和鼻孔里,都流出了鲜红的液体,赤红了所有人的眼,灼痛了飘香雪的心。 “晚霁。”一个从潜意识里迸出来的称谓由飘香雪的口中溢出,原本已经失去意识的秋晚霁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望向飘香雪,唇角掀动,扯出一抹凄美的笑意,然后便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永远地失去了意识。 “秋晚霁,你不许死,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死,你听到了没有。”桑子衿拼命地摇撼着秋晚霁的尸体,脸上的神情已接近疯狂。 猛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巨力推开,同时手臂一松,怀中变得空荡荡的,秋晚霁的尸体已经被飘香雪抢入怀中。 “飘香雪,你放开她,她是我的女人,你没有资格碰她。”桑子衿疯狂地嘶吼着,眼中喷射着燃烧的妒火。 飘香雪无暇理会他的疯狂,而是企图将真气输入秋晚霁的体内,然后他才悲哀地现,一切都已经是徒劳,秋晚霁死了,真真切切地死了,再也救不回来了。这一刻,飘香雪感觉到自己的心,仿佛被针扎般的刺痛。 飘香雪绝望地放下了秋晚霁的尸体,然后缓缓起身,对着想要冲上来的桑子衿,冷冷地刺出了一剑。 秋晚霁临终前的一句话,他铭记在心,他要帮她完成这最后的心愿,虽然他不知道秋晚霁为什么会这么恨桑子衿,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只想着要帮她完成这最后的心愿,也是她对他唯一的一次请求。 “邪香魅影”在飘香雪刺出清冷剑的同时,双双护在了桑子衿的前面,接下了飘香雪那愤激的一剑。 然而飘香雪的武功,已经是今非昔比了,如今的“邪香魅影”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加上他此时已经悲痛到极点,在强烈的复仇意识的驱使下,每一招,每一式,都毫不留情。很快地,“邪香魅影”就都挂了彩,飘香雪攻破了他们的防线,清冷剑狠狠地刺向了被他们庇护着的桑子衿,桑子衿想要反抗,却现自己竟然无法抵敌飘香雪着愤怒的一剑,甚至都无法躲开。 “邪香魅影”齐声惊呼,想要上前拼死相救,却被飘香雪的掌力震开,纷纷向两边倒去,而清冷剑泛着寒光,不减半点凌厉之势地刺向桑子衿的要害。 就在桑子衿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一柄意想不到的软剑,隔开了飘香雪这致命的一击。 “废了他的武功,留他一命吧。”水竹面色苍白地望着飘香雪,低声恳求道。如果可以,她宁愿刚才那一剑不是自己当下的,如果能够,她希望这样的话并不是自己说出口的,然而事实却是,她不愿意这样做却做了,不想要这样说却还是说了,她的心,在这一刻绞痛着,充满了对飘香雪的愧疚。 “你这样做,就是为了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飘香雪的声音冰冷,他望着水竹的眼神,是从来不曾有过的冷。 水竹无奈地点了点头,愧疚地哽咽道:“对不起。”可是却因为过度的梗塞,只是翕动着嘴唇,没有出任何的声音。 但飘香雪却懂了,他悲愤地指向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的秋晚霁,悲哀地道:“你的对不起,应该对她说。”然后,他的清冷剑,无情地震开了水竹的软剑,再次狠戾地刺向了桑子衿的胸口,这一刻,他就像是疯狂的猎豹,无人能够阻挡他的猎杀。 剑,刺入了人的身体,却不是桑子衿的。 飘香雪惊骇地望着眼前的水竹,清冷剑还留在她的体内,然而血,却已经染红了她的白衣。 飘香雪彻底地呆住了,他的水竹,竟然会为了那个可恶的桑子衿,而以身挡剑,这一刻,他已经不能思考,只是呆怔地望着水竹,连手中的剑都忘了抽回。 不只是飘香雪,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因为这一切的生,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似乎在顷刻间,所有的人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呆滞地望着眼前生的一切。 直到花玉珲将重伤的水竹抱走,众人才渐渐恢复了意识,厉无邪想也不想地便纵身追了出去,而飘香雪却依然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桑子衿也同样僵立着,他的眼神痴痴地望着地上的秋晚霁,脑子里却浮现起另一抹身影。 二六四、谁是谁不解的毒 二六四、谁是谁不解的毒 许久许久,久到连飘香雪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呆立了多久,然后,他俯身将秋晚霁的尸体抱起来,没有再看桑子衿一眼,而只是抱着秋晚霁的尸体离开了。 桑子衿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飘香雪将秋晚霁带走,没有阻拦,甚至没有开口。 “邪香魅影”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走向桑子衿担忧地问道:“教主,你没事吧?” 桑子衿机械地摇了摇头,良久才困惑地吐出一句:“究竟是谁给她的毒?” 秋晚霁中的是“七巧蛊”,那是恨天教秘制的一种剧毒,而且只有教中身份尊贵的少数人才能拥有,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所为,秋晚霁是断断不会得到这样的毒的。 “邪香魅影”先是没明白他的意思,当他们想明白了桑子衿的意图后,便立刻澄清道:“不是我们。” 桑子衿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因为他也知道一定不是“邪香魅影”,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动机,心中想到了一个人,于是问道:“公主呢?” “你终于想起我这个妹妹了吗?”不等“邪香魅影”回答,桑柔公主的人已经来到了桑子衿的面前,原来她一直就躲在这附近,方才殿中所生的一切,她都一一看在眼里。当她看到飘香雪的剑刺中水竹的时候,她高兴得几乎了狂。 “毒,是你给她的?”桑子衿的眼神十分冰冷,面无表情地问道。 “是,又怎样?”桑柔公主挑衅地斜睨着桑子衿,理直气壮地答着。 “说,为什么要这么做?”桑子衿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细目一瞬不瞬地盯着桑柔公主,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桑柔公主眼中闪过怨毒的神色,冷笑道:“你为什么这么在乎,别告诉我,你是真的爱上了那个女人?” 桑子衿上前一步,逼近桑柔公主,再次冷冷逼问道:“说,为什么这么做?” 桑柔公主感觉到了桑子衿的愤怒,尽管他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可是桑柔公主深知,越是这样,越证明桑子衿的愤怒已经达到极限了。她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才色厉内荏地大声道:“你把她锁在身边,无疑是在给飘香雪与水竹制造机会,现在他们已经因为秋晚霁的死,而彻底反目,难道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我是一直很希望让他们痛苦,但是方法有很多,而你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样的方法?”桑子衿的眼中,渐渐涌起一抹杀机,如果眼前之人,不是他的亲妹妹,恐怕他早已将她活活掐死了。就为了这样一个牵强的理由,她就害死了秋晚霁,她的心到底是有多恶毒? “你这么痛苦做什么?”桑柔公主被他盯得又惊又怒,口不择言地怒斥道,“不过就是一个下贱的女人罢了,如果不是她宁肯死,也要离开你,就算我给了她毒,又能怎样呢?” “啪”的一声脆响,桑柔公主的脸上被桑子衿重重地扇了一巴掌,整个人站立不稳,斜斜地向地上倒去,幸好“邪香魅影”及时抢出,扶住了她,才没有摔倒。 “你打我?你竟然为了那个女人打我?”桑柔公主捂着火辣辣的面颊,气愤而委屈地怒斥道。 桑子衿毫不怜惜地转过身去,不再看她一眼,口中冷冷地下着命令:“把她给我关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跨出房门半步,否则,你们就都别想活了。” “桑子衿,你居然敢这样对我,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桑柔公主声嘶力竭地嘶吼着,俨然就是一个泼妇般。 桑子衿的耳边忽然想起了另一个声音,“就因为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心中更加气恼,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隐痛,猛然转身,暴怒地吼道:“还不把她拖下去?” “邪香魅影” 本想为桑柔公主求情,可是当他们看到桑子衿那暴怒的神情时,便将求情的话硬生生地吞回,只好先将桑柔公主拉了下去,桑柔公主兀自不服,嘴里骂个不停,“邪香魅影”怕她的任性会惹恼桑子衿,连忙快地将他拖拽了出去。 桑子衿的脸色依然十分难看,两个白色的身影,重叠地在他的脑海中出现,直到秋晚霁死在他怀中的那一刻,他才现,原来他竟是那样的在乎这个女人,当他感到自己真的失去了她的时候,他的心里是那样的疼痛。 还有那个水竹,此时他已经弄不明白自己对水竹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态,他曾经为她动过心,曾经觉得自己恨过她,甚至明知道她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时,还是变态地要她,并想要借此狠狠地羞辱她,折磨她,好为自己的母亲还有自己报仇。 可是就在刚刚,水竹却舍命救了她,而且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在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心,憋闷得快要窒息了,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一种什么感觉,更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一种心情,他就这么一个人独立着,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飘香雪抱着秋晚霁的尸体离开了恨天教,漫无目的地走着,他的头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思想,但是唯一清晰的感觉就是,心被撕裂的疼痛。 怀中的尸体已经冰冷,就如同飘香雪的心。蓦然间,飘香雪听到好像有人在叫自己,他恍恍惚惚地想要看清楚,叫他的人是谁,眼前的影像却模糊得让他无法认知,猛然间,嗓口一阵腥咸,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射而出,与此同时,他的人也向地上倒去,在意识完全失去的前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有人在惊呼着自己的名字,他翕动着嘴唇,想要回答,却最终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便完全失去了意识,彻底昏厥了过去。 离无言与古天悲望着躺在地上已经昏厥的飘香雪和已经死去的秋晚霁,惊怔不已。尤其是古天悲,他哀痛地望着七窍都沾着血迹的秋晚霁,只觉得天地都是一片昏暗。 好半天,两人才从惊怔中回过神来,离无言俯身掐住飘香雪的人中,竟然无法使其清醒,他只好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刺向飘香雪的人中,银针刺入半寸左右,飘香雪才蹙眉醒转。 “侯爷,你总算醒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离无言一见飘香雪醒了,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飘香雪的嘴唇翕动了两下,却没能出半点声音。 是什么样的事情,竟然把飘香雪折磨成了这个模样,难道只是因为秋晚霁的死?飘香雪的反常让离无言的心更加焦急,忽然想起了有什么不对,脱口问道:“侯爷,水姑娘和厉无邪呢?”明明是三个人一起走的,为什么只剩下了一个人和一具冰冷的尸体? 飘香雪的双唇再次翕动,这一回总算是出了低弱暗哑的声音:“晚霁死了,我伤了水竹。” 离无言听得一头雾水,却没有再开口询问,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飘香雪的绝望。 “秋姑娘是怎么死的?”一直深陷哀痛之中的古天悲突然开口问道,他哀痛的眼神中跳动着仇恨的火焰。 “她中了毒。”飘香雪机械地回答着,声音依然低弱暗哑。 “是谁下的毒?”古天悲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拳,指节泛白。 飘香雪木然地摇了摇头,因为他不知道秋晚霁是自杀的,还是被人下了毒。 古天悲猛然一把抓住飘香雪的衣领,一改往日的悠然,恨声道:“是水竹,对不对?” 飘香雪被他抓住衣领,勒得几乎窒息,原本就不十分清楚的意识更加混乱了,他不明白古天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原本就低弱暗哑的声音业已不出来,只能吃力地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伤水竹?”古天悲不信任地追问道,但抓着飘香雪衣领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松了松。 飘香雪的眼中掠过一丝绝望,涩声道:“我并没有要伤她。” 才从惊怔中回过神来的离无言忽然冲上来,一把拉住古天悲的手臂,伸出手去用力地去掰他的手指,口里呵斥道:“古天悲,你疯了吗?你怎么能这样对他?你没看到他很难受吗?” 古天悲的理智被离无言的斥责稍稍唤回,缓缓松开了握着飘香雪衣领的手,目光转而投注到秋晚霁的尸体上,流露出与飘香雪同样的绝望。泪水,不知何时已经迷离了他的视线,他缓缓走到了秋晚霁的身边,扯下一条衣襟,颤抖着手,轻轻擦拭着秋晚霁脸上的血渍。 离无言目瞪口呆地望着古天悲,此时此刻他才知道原来古天悲喜欢秋晚霁,而且竟然是用情如此之深。 三个昔日的好兄弟,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一个在做,两个在看,做的人很用心,看的人却似没有了心。 一座清幽的竹楼之中,一个身影正伫立在床前,一瞬不瞬地望着床上勿自昏迷的女子。女子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了,床前的人也已经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地守护了两天两夜。 二六五、他与她命悬一线 二六五、他与她命悬一线 竹楼的门打开了,一个同样憔悴的身影走了进来,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玉几之上,然后悄悄走近床前。≧ “你怎么还没离开?”花玉珲看着走过来的厉无邪蹙眉不悦地问道。 “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厉无邪挑了挑眉,狂态毕露地回敬道。 花玉珲同样不示弱地回敬道:“就凭我是这里的主人。” 厉无邪傲然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带她离开这里。” “你凭什么?”这一回轮到花玉珲质疑了。 厉无邪蹙了蹙眉,冷哼道:“就凭我,是他的大哥。” 花玉珲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回答,他狐疑地看向厉无邪,不确信地问:“你说什么?” 厉无邪不屑地道:“我的话从来不会说第二遍。”说完,便不再理会花玉珲,只是定定地往床上看去。 花玉珲虽然恼怒他的傲慢无礼,但想着他刚才所说的理由,便不再排斥他的留下。 两人之间的争斗暂时停歇下来,于是他们的注意力都从彼此的身上转移到了床上的人儿身上,眉心都不由得同时蹙紧。 水竹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了,虽然从脉象上看,似乎已没有了生命危险,但是如果就这样一直昏迷下去,而不再醒来,也是让人无法不担忧的。 那一剑刺得太深,因为那是带着刻骨仇恨的一剑,如果不是在最后关头收了力,便有十个花玉珲也救不活一个水竹。只是那一剑的确太深,所以水竹虽然在花玉珲的全力救助下脱离了生命的危险,但却至今没有醒来。 “她为什么还没有醒来?”厉无邪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质疑道。 “或许,是她自己不愿意醒来吧。”花玉珲沉痛而落寞地道,望着床上那清瘦苍白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不愿醒来?”厉无邪的细目中透射出冷光,冷哼道,“是为了那个负心人?” 花玉珲脸色阴郁,冷冷地点了点头。 厉无邪脸上流露出怨毒之色,如果可能,他恨不得将飘香雪立毙掌下。“飘香雪,你夺了她的心,却不能珍惜她,反而还伤她如此之深,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厉无邪在心中狠道。 “水竹……晚霁……对不起……水竹……不要……不要……”床上昏迷着的飘香雪,不断地呓语着,额角上渗透着细密的汗珠,眉锋紧锁,表情极其痛苦,却一直没有醒来,只沉睡在自己的梦魇之中。 离无言和古天悲已在这里守护了一天一夜了,至从安葬了秋晚霁回来,飘香雪就一直处在昏厥中,始终高烧不退。 “他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都不醒?”古天悲担忧地问,此时早已忘了心中对飘香雪的怨恨。 “这是心中极度痛苦所致,他现在的求生意志很弱。”离无言满脸沉痛地答道。 古天悲听了离无言的回答,心中的担忧更甚,“那他这个样子会不会有生命的危险?” “如果高烧一直不退的话,会。”离无言艰涩地回答着,这也正是他所担忧的。 “那可有什么办法?”古天悲满含希冀地看着离无言,希望他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离无言黯然地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道:“心病还需心药医,此外,无法。” 两人的神情都随着这句话而黯然失色,担忧地望向勿自不断呓语着的飘香雪,期待着能有奇迹出现。 就在离无言与古天悲为了飘香雪一筹莫展之际,一位不之客找上门来,他就是满腔怒火的厉无邪。 厉无邪见到离无言与古天悲的第一句话就是:“把飘香雪给我叫出来。” “厉无邪,你什么疯?”离无言气不打一处来地质问道。 “废话少说,立刻带他来见我。”厉无邪怒声喝斥道,一脸的不屑与烦躁。 “厉无邪,你究竟要做什么?”古天悲警惕地望着似乎随时都会暴的厉无邪,肃容道。 厉无邪显然已经失去了耐性,一边迈步欲往里硬闯,一边冷叱道:“怎么,惹了祸,却不敢落面了吗?” 离无言一把拉住想要出手的古天悲,冲着厉无邪喊道:“他还在昏迷着。”他感觉到厉无邪的反常,猜想他此举可能与水竹有关,而且如果真要动起手来,自己与古天悲也并非是厉无邪的对手,或许,告诉他实情,是将伤害降到最低的最好办法。 果然,厉无邪在听到他的这句话时,顿住了已经迈出的脚步,不确信地望着离无言追问道:“你是在告诉我,飘香雪现在正昏迷着?” 离无言点头道:“不错,他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 厉无邪突然仰头出一阵狂笑,旋即恶狠狠地看向离无言,咬牙切齿地道:“飘香雪,他有什么资格装死,他把水竹害成那样,自己却要在这里装死,不,我不允许,就算是他死了,我也要把他的尸体带过去,让他给水竹赔罪。” “水竹,水姑娘?”离无言的眉宇间暗露喜色,惊异地问道,“你是说,你要带侯爷去见水姑娘?” “是又怎样?”厉无邪邪妄地道,离无言眉宇间的喜色,看在他的眼中是极为的不顺眼。 “好,我答应带侯爷跟你走。”离无言突然语意坚决地道。 “你说什么?”古天悲惊骇地望着离无言,感觉他是不是疯了。 “你是说真的?”厉无邪眯起细目,不确信地问道,他无法相信离无言会轻易妥协。 离无言没有立即回答厉无邪的问题,而是对着古天悲解释道:“或许,水姑娘就是最好的一剂心药。”只是这样淡淡的一句话,轻描淡写间,就让古天悲没有了任何阻止的理由。 “心药?什么心药?”厉无邪狐疑地看着离无言问道,显然是对他这样的说辞充满了好奇。 离无言淡然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不是想要人吗?我现在就去给你把人带出来。”说完,不再理会厉无邪,径直向内室走去,古天悲看了眼有些迷惑的厉无邪,也随后跟了进去。 厉无邪虽然对他们怪异的举动有些怀疑,但是为了水竹,他不想节外生枝,所以还是选择了在外面等候。 过了一会儿,离无言与古天悲抬着一个坐辇走了出来,而辇上坐着的正是飘香雪,只见他双目紧闭,两颊绯红,额头上不断地渗出细密的汗珠,看上去十分虚弱,果然是已经昏迷之状。 “怎么会这样?”厉无邪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出现了问题。 “我们走吧。”离无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截了当地要求道。 厉无邪见他不愿说,自己也不想再问,只是他开始犹豫,这样的飘香雪对水竹的伤情应该是没有什么帮助的,那么自己要不要放弃先前的选择,经过一番挣扎,他还是决定死马当作活马,带他们去见水竹。 竹楼内,花玉珲正在细心地照顾着勿自昏迷的水竹,已经整整五天了,这五天五夜对于他来说,仿佛已经失去了千年万年,心中的焦虑越来越重,原本厉无邪要去找飘香雪,他还是阻止的,但随着时间的延长,那种害怕失去的恐惧,战胜了心中的嫉妒,让他无法再坚持,所以便默许了厉无邪的行为,但是私心里却希望着水竹能在此刻醒来,那么自己就可以趁着飘香雪他们没有赶来之前,将她带走,再也不让任何人叨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可是,他的如意算盘最终还是落空了,因为直到厉无邪把飘香雪他们带进竹楼时,水竹依然还是没能醒来。 不过,当他望见那也已只剩下半条命的飘香雪时,心中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快感,恨不得这一刻能够变成永恒,希望飘香雪就这样昏迷下去,永远不再醒来,那样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和自己争夺水竹了。 而离无言和古天悲在看到床上静静地躺着,同样昏迷的水竹时,全都怔住了,本来他们是希望由水竹来唤醒飘香雪的,但是现在看来,希望已经成空,难怪厉无邪会放下仇恨,来找飘香雪,原来他也是想让飘香雪来唤醒水竹,只是现在这一对苦命的鸳鸯,都出于昏迷之中,谁也无法再去唤醒谁了,这一刻,离无言和古天悲怔住了,他们甚至都忘了把坐辇放下,只是怔怔地看着床上的水竹出神,头脑里失去了思索的能力。 花玉珲见状,看向厉无邪不悦地道:“你把这样的飘香雪带来有什么用?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厉无邪却不以为然地看了看他,便勿自走到了水竹的床前,对着昏迷的水竹说道:“水竹,现在飘香雪就在你的面前,你是爱也罢,恨也罢,你们之间总该有个了断。” 花玉珲看着厉无邪,不屑地冷哼道:“你这是在做什么?莫非你是傻了不成,你现在对她说这些,她是根本就听不到的。” “你怎么知道她听不到,我说她能听到。”厉无邪回以他同样不屑地冷哼道,对花玉珲的指责毫不理会,继续对着水竹说道:“水竹,我知道你能够听到,你只是自己不愿醒来,但是如果你现在还不醒来,你就会永远都没有机会再见飘香雪,因为我会立刻杀了他。 二六六、我不允许有可能 二六六、我不允许有可能 离无言和古天悲的脸色,因为厉无邪的这句话都变了,尽管他们都知道这是厉无邪企图唤醒水竹的威胁之语,但是他们却还是全神戒备着,因为以厉无邪喜怒无常的脾性,说不定他真的会因为水竹而伤了飘香雪。 花玉珲却始终觉得厉无邪简直是幼稚得可笑,不过他此时望着飘香雪的眼神中却真的是充满了杀机。曾经,他是一个谦谦君子,用宽宏大度的心怀去成全,但是在他的心底却一直隐藏着一个奢望,那就是有朝一日,水竹能够感知到自己的好,能够最终回头,更何况,他还有一条绑住水竹的天规,可以让水竹就算选择与飘香雪在一起,也不能弃他于不顾,因为她不能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 可是,当他现水竹与飘香雪越来越接近时,水竹的心里渐渐地再也记挂不起他的时候,而飘香雪又总是在一次次的抉择中伤害着水竹,他的心意便渐渐地改变了。 当他现自己再也无法看着水竹投向飘香雪的时候,他终于选择了逃离,不顾一切地逃离了密道,但是对水竹的思念却无法断绝,所以,他终于决定自私一次,他要把水竹抢回来,并将她牢牢地锁在自己的身边,再也不许她离开自己,尤其是这一次,水竹再次因为飘香雪而受伤,所以他已经下定决心,无论水竹能不能醒来,他都不会允许飘香雪再接近水竹。因为水竹只能是他的,是他花玉珲一个人的。 就在花玉珲暗动杀机,想要除去飘香雪的时候,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水竹,手指竟然轻轻地动了动,厉无邪惊喜地喊道:“她的手指动了,我看到她的手指动了。”那副模样,就像是一个索要到了糖果的孩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哪里还有半点魔尊的影子。 花玉珲心中燃起妒火,想不到飘香雪就算是昏迷在这里,也能刺激到水竹,但是救人要紧,此时已经容不得他吃醋,他慌忙来到床前,用银针探入水竹的人中,企图增加刺激。 而一旁的厉无邪更是一鼓作气地继续威胁道:“水竹,既然你真的听到了,就给我赶快睁开眼睛,不然的话,等你想要睁开的时候,你就只能看到飘香雪的尸体了。” 然后,所有的人都惊奇地看到,水竹一直紧紧闭合着的水眸竟然奇迹般地睁开了,只是她的眼神却还是有些涣散。 “水竹,你终于醒了,真……真是太好了。”厉无邪竟然欢喜得连声音都颤抖了,早已忘了威胁之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水竹,不但不敢再开口,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出来,似乎生怕会刺激到水竹,而让她再次闭上眼睛。 花玉珲也高兴得狂,只是他却隐忍着,没有像厉无邪那样肆无忌惮地表现出来,而是小心翼翼地捻动着手中的银针,继续刺激着水竹的穴位,防止她再次昏迷。 水竹无力地睁着那双水雾明眸,眼神有些空洞,当她的眼神中渐渐有了焦距之后,她的目光似乎就开始了搜寻,目光越过了花玉珲和厉无邪,但是似乎并没有找到它的目标,很快便颓然地涣散开来。 厉无邪看到她眼神的变化,生怕她会再次昏迷过去,心中一动,连忙冲着离无言和古天悲呵斥道:“还不快把那个负心人抬过来。” 离无言与古天悲对望一眼,只好将飘香雪抬到了床前,放下坐辇,厉无邪极不情愿地退开身,好让躺在床上的水竹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坐辇上的飘香雪。 床上的水竹在看到昏迷的飘香雪时,猛然睁大了眼睛,水眸中迅有水气氤氲,一口鲜血从口中溢出,花玉珲连忙了然地安慰道:“你不要急,他还没死,只不过是暂时的昏迷。”一边说着,一边将真气缓缓输入水竹的体内,帮她护住心脉,防止她再因为过分的激动,咳出血来。 厉无邪早已又重新抢到近前,关切地望着水竹,疼惜地道:“你怎么样,水竹?” 水竹的视线被厉无邪遮挡住,看不到飘香雪,水眸中流露出一丝焦急,求助地望向花玉珲。 花玉珲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冷冷道:“你放心,他没事,只要你好好地配合,把自己的伤养好,我就会帮你救他。” 水竹的水眸中盈满了乞怜之色,唇角噏动,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无法出半点声音。 “如果你的伤没有好,我是万万不会救他的,你若想我快点救他,就赶快好起来。”花玉珲语气坚决地道,神色也十分冰冷,显然是没有半点妥协之意。 水眸中的神色变得十分黯淡,水竹失望地从花玉珲的脸上移开了目光,只是迷惘地睁着,眼神再次失去了焦距。 “花玉珲,你为什么要这样坚持,你还是先救飘香雪吧,这样水竹才能真正好起来。”厉无邪眼见水竹的目光重新涣散,心中十分焦急,于是厉声对花玉珲要求道。 “你不必再说,我的话从来都不会更改。”花玉珲面沉如水,冰冷坚决的语气没有半分妥协。 “花玉珲,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血,现在的你,居然还不如一个武林人眼中的魔头吗?”离无言看着他们之间的争执,再也无法忍耐地质问道,想到当日花玉珲的离奇失踪,再加上他今时今日对飘香雪的无视与残忍,都足以证明,眼前的花玉珲已经不是昔日的花玉珲了。所以他的语气也变得极为不善。 花玉珲猛然回转头,怒视着离无言,恨声道:“我冷血,恐怕这世上最冷血的就是你一直奉为神明的所谓侯爷——飘香雪,水竹是这样的爱他,为了他从来都不顾自己的安危,可是他竟然为了另外一个女人,而将水竹重伤至此,如果不是我和厉无邪坚持每天交替着为水竹输入真气,护住她的心脉,她早已经被你的那个假仁假义的侯爷给杀死了。”花玉珲越说越愤怒,到最后,握起的双拳已是青筋毕露,身子也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离无言惊怔地睁大了眼睛,望着愤怒到极点的花玉珲,不信任地嗫嚅道:“你……你是说……是……是侯爷伤的水……水姑娘?” 古天悲也不可置信地瞠目望着花玉珲,等待着他的进一步回答。 “怎么,是不是觉得你那个高贵的侯爷,不会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龌龊事来?”花玉珲恶意地讥讽道,“不过,可惜要让你们失望了,因为这的的确确就是飘香雪做的,而现在被他重伤的水竹,却还一心只想着让我救他,你们说,到底是谁更加冷血?” “这,这不可能。”离无言喃喃自语道,飘香雪是那么地深爱着水竹,他怎么会忍心重伤她,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不知道的误会,离无言在内心这样开解着自己。 “你是说,飘香雪是为了秋晚霁才重伤水竹的?”古天悲忽然冷冷地问道,在他的眼中燃动着仇恨的火焰,似乎要将人烧为灰烬一般。 花玉珲颔道:“事实就是如此。” 当他说完这句话时,就见一道人影疯狂地向床上的水竹掠去,一柄宝剑泛着寒光刺向了水竹瘦弱的身体,厉无邪与花玉珲同时惊呼一声,双双出手,击向古天悲,在古天悲的宝剑还没来得及刺穿水竹的身体之前,将他的身子击得飞了出去,手中的宝剑也飞落到一旁,而他的身体则撞在了窗棱上,重重地摔落到地上,一口鲜血狂喷而出,然后便昏死过去。 离无言惊骇地望着眼前所生的一切,因为事起仓促,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悲剧就已经生了,直到古天悲昏死过去,他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该做什么。 花玉珲望着瘫倒在地上的古天悲,眼中露出轻慢的神色来,鄙夷地挖苦道:“离无言,这就是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连一个受伤的女人都不放过?” 离无言想要辩驳,但是却现自己竟然无法辩驳,因为花玉珲说的是不争的事实,于是他只能底气不足地为古天悲辩解道:“他……他只是以为是水竹杀了秋晚霁,所以……所以才会如此的。” “秋晚霁根本不是水竹杀的,你们这分明是欲加之罪。”厉无邪冷冷地斥责道,望着古天悲的眼神更加充满了恨意,这个可恶的人,居然会为了一个误会,差点伤了他的水竹,他一定要让他死。 他是一个想到就会去做的人,于是他迈动脚步,向瘫倒在地的古天悲走去,双目渐渐变得赤红,手掌也灌注真力,缓缓抬起。 离无言这一次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他连忙抢到古天悲身前,伸臂护住古天悲,请求道:“不要杀他,他只不过是因为秋姑娘的死,让他太伤心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只要跟他说清楚了,他绝不会再伤害水姑娘分毫的。” “对不起,我厉无邪从来不会允许可能出现,如果你执意拦阻,那么你就只能为他陪葬了。”厉无邪掌势没有半点缓解,无情地向离无言和古天悲的身上击下。 二六七、她是我的未婚妻 二六七、她是我的未婚妻 “住手。”就在厉无邪的手掌要击到离无言和古天悲的身上时,床上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声音,声音虽然十分微弱,但是却有着无穷的魔力,让厉无邪的手掌在最后一刻硬生生地收回,也救下了离无言和古天悲一命。 “他刚才要杀你,你还要救他吗?”厉无邪望着虚弱的水竹,有些气愤地问道,自己在为她出气,她却一心帮着要杀她的人,是真的太过大度,还是因为这个人是飘香雪的朋友,一想到这最后一层意思,厉无邪的火气就更加上涨。 “这只不过是一个误会,为什么要因为一个误会而滥杀无辜呢?”水竹悲哀地说道,就算厉无邪此时要杀的不是飘香雪的朋友,她也会同样去做的。 厉无邪对她的回答有些满意,看来她救下这两个人并不是为了飘香雪,只是不愿因为不必要的误会而杀人,这个认知让他的心里好过了些,冷声道:“好,我可以不杀他们,但是他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反正水竹已经清醒了,再留着这些碍眼的人也无用了,还是尽快眼不见为净才好。 对于这一点,水竹倒是没有异议,所以她没有再开口,只是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刚才的言语已经消耗了她很多的体力,而且心里的哀痛也随着意识的清醒越来越清晰。 “水姑娘,请你帮帮侯爷吧,他已经昏迷了很多天了。”离无言眼见水竹闭上了眼睛,连忙带着哭腔请求道。 水竹的长长的眼睫毛忽闪了两下,却没有睁开。 “你们还不走,是要我赶你们走吗?”厉无邪不耐烦地驱逐道。 离无言不顾厉无邪的威胁,依然哽咽着向水竹求情道:“水姑娘,侯爷这样也是为了你啊。” 水竹的蝶翅般的睫毛猛然抖颤了两下,两滴清泪顺着睫翅溢出,滑落到鬓边,浸湿了褥枕,心中有一个悲哀的声音在呐喊着:“不,他不是为了我,他是为了秋晚霁。”但是却还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求助地望向了花玉珲:“求你,救救他。”只吐出这几个字,水竹便再也不出任何声音了,轻颤的睫毛下,不断有清泪溢出。 花玉珲看得心中一阵阵绞痛,如果可能,他希望立即就把飘香雪刺死,但是他知道,就算飘香雪伤水竹再深,水竹也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飘香雪死去的,如果自己真的因为一时冲动而那样做了,那么就会让水竹恨自己一生,所以他强行忍住心中的怒气,不等水竹再开口,便径直走向了飘香雪,开始为他诊治伤势。 厉无邪已经看不下去了,转身退出了竹楼,因为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便会忍不住把飘香雪给杀了。 花玉珲诊治了半天,得出了和离无言同样的结论:心病还须心药医。但是他却不想对水竹说出来,所以他只能搪塞道:“他的生命并无危险,能否苏醒只是时间的问题。” “水姑娘,侯爷完全是心病,如果没有你的帮助,他真的会死的。”离无言眼见花玉珲故意歪曲事实,不想施救,便忍不住大声喊道。 花玉珲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冷嗤道:“你这是不相信我?” 离无言不理花玉珲,只是继续向水竹哀求道:“水姑娘,请你相信我,侯爷这个样子,真的是为了你,就算你生侯爷的气,也请你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救侯爷一命吧。” 花玉珲见水竹在离无言的哀求下,泪水越涌越多,生怕水竹会心软,伸指点了离无言的穴道,让他不能动也无法再开口,然后准备将他与已经昏死过去的古天悲一起扔出去。 然而,没想到水竹忽然听不到离无言的声音了,反而惊异地睁开了眼睛,当他望见花玉珲抓住离无言和古天悲正准备把他们扔出去时,忙不由自主地喊道:“不要伤人。”因为用力过急过猛,引了一阵喘咳。 花玉珲再也顾不得离无言和古天悲,将他们双双扔在了地上,然后快步抢到床前,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真力缓缓地输入水竹体内,以平息她的喘咳。 “我没事。”水竹好不容易才调匀了气息,水眸却不由自主地望向了瘫坐在坐辇上的飘香雪,目光充满了哀怨的矛盾。 花玉珲岂会看不出水竹的意图,尽管心中妒火熊熊,但是为了不让水竹再次激动,便主动走过去,将飘香雪的坐辇拖到了水竹的床前。 水竹感激地看了一眼花玉珲,心中一阵苍凉,然后将目光定格在飘香雪的身上,涩声道:“飘香雪,你……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秋姑娘已经死了,你这样她在天上看着,会……会很难过的……” 她只说到这里,便哽咽得再也说不下去了,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浸湿了衣襟。 然而,飘香雪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那两道直挺而修长的剑眉,却蹙动了两下,一直都无力下垂的双手的食指也都同时地动了动。 只是水竹的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并没有看到这一细微的变化,花玉珲却将这一切细心地看在眼里,于是他不等水竹再开口,而是抢先说道:“飘香雪,秋晚霁已死,你就是再怨恨水竹也于事无补,莫非你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折磨水竹吗?只有水竹痛苦,你才会有报复的快感是不是?” 花玉珲的话,字字有如尖针,无情地刺入了水竹的心底,让她的整颗心都感受着那滴血的剧痛,樱唇已被咬破,渗出血来,花玉珲看着水竹的痛苦,心中又是疼惜又是愤怒,望向飘香雪的目光便更加充满了恨意。 就在这时,飘香雪竟然缓缓睁开了星目,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水竹那张梨花带雨的清颜,和那沾染着血渍的原本苍白的樱唇,他艰难地伸出手去,想要帮她擦拭,却被花玉珲一把将他的手握住,并故意歪曲事实道:“飘香雪,没想到你醒来后的第一件事,竟然还是想要杀水竹。”然后已旁人都看不清的手法,迅地点了飘香雪的哑穴,不让他有辩解的机会。飘香雪的星目中,闪动着愤怒,几欲喷出火来,但是却苦于不出半点声音。 水竹恰巧在此时抬头看向飘香雪,恰好看到了他眼中的怒意,和被花玉珲握住的手臂,心陡然一沉,原来他真的是这样痛恨自己,原来他真的是爱上了秋晚霁,水竹只感到胸口一阵憋闷,嗓口一咸,再次喷出一口血来。 花玉珲抢身冲到水竹面前,在向水竹冲去的瞬间,还不望先在飘香雪的身上点了一指,丝毫不留痕迹地制住了他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 飘香雪又怒又急,却苦于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花玉珲在那里表演。 花玉珲不断地将真气输入水竹的体内,帮助她平复那翻腾的气血,他生怕她会因此而再次昏迷不醒,幸好这一次水竹没有昏倒,只是心口的疼痛却让她生不如死。 水竹本能地抚住胸口,面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喘息着,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让……他……们走……” 花玉珲仿佛得到了皇帝的圣旨一般,立即如旋风般地先将飘香雪的坐辇抬出了屋外,又继而将离无言和古天悲带了出去,一直站在门外的厉无邪看着花玉珲所做的一切,有些不明所以。 花玉珲没有对厉无邪解释,只是快地解开了离无言的穴道,然后对他命令道:“立即将你的两个朋友带走,如果你们敢再在我这里出现,我会将你们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离无言愤恨地瞪视着花玉珲,但是现在眼见飘香雪已经苏醒,而古天悲却受了伤,自己一个人根本无法与花玉珲和厉无邪两个人匹敌,加之飘香雪的伤势还想要调养,而古天悲的伤势更需要救治,所以此时绝不是逞一时之气的时候,于是他只是恨恨地瞪了花玉珲一眼,便将古天悲也抱上了坐辇,幸亏坐辇还算宽大,虽然有些拥挤,但还是能容下两个人的,然后他便吃力地拖着坐辇,离开了竹楼。 厉无邪望着他们三人凄然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也该回魔城了吧,厉城主?”花玉珲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反而变相驱逐道。 “我说过,水竹的伤势没好之前,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厉无邪不快地辩驳道,眼中闪动着嗜血的冷光。 “对不起,天宫从来都不许外人踏入的,所以你只能离开。”花玉珲不愠不怒,不卑不亢地说道,一脸的正义凛然和不容拒绝。 厉无邪惊讶之余,不免有些怀疑,不确信地追问道:“你们要回天宫,她,答应了吗?” 花玉珲斜睨了厉无邪一眼,胸有成竹地道:“当然,早在很早以前,她就是我的未婚妻,她当然要随我回天宫的。” 二六八、不知你会选择谁 二六八、不知你会选择谁 “你在胡说什么?水竹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未婚妻了?”厉无邪有些激动地瞪视着花玉珲,不相信地喝问道。﹤ 花玉珲淡然一笑,并不与他争辩,转身进入竹楼。厉无邪自然是不甘心地跟随其后,也步入了竹楼。 竹楼内,水竹已经从床上坐起,正挣扎着想要下床,由于太过用力,牵动了伤口,已经结痂的伤口又重新裂开,渗出了丝丝血迹。 “你在做什么”花玉珲与厉无邪齐声惊呼,双双抢上前去,一左一右地抚住了水竹,同声劝慰道:“快躺好。” 水竹被他们扶着,无力挣扎,只能虚弱地道:“放开我,我要离开这里。” “好,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我们一起回天宫,只是你自己不要再乱动了。”花玉珲立即毫不犹豫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不料水竹却依然拒绝道:“不,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花玉珲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强忍着怒气,柔声劝慰道:“你现在如此虚弱,我怎么能安心放你一个人离开?” 厉无邪却面露喜色,愉悦地道:“不要紧,既然你不愿意去天宫,就跟我回魔城好了,那里本来就是你的家。”他的说辞,换来了花玉珲冰冷如剑的目光的瞪视,而厉无邪却完全不以为然,丝毫不将花玉珲的敌意放在心上。 “不,我只想一个人。”水竹低声坚持道,不敢去看花玉珲和厉无邪的表情,水眸中的水气不争气地早已盈满了眼眶,心依然在阵阵刺痛着,并将那种痛楚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 “不行。”这一次,花玉珲与厉无邪又是惊人的一致,齐声拒绝道。 水竹没有开口,但是她脸上的神色却分明写着“坚决”两字。 “就算你想要一个人离开,也要等你的伤好了才行,不然,你让我怎么能够安心。”花玉珲知道水竹的脾性,是强求不得的,于是改为软语相求。 厉无邪这才也帮衬道:“是啊,你现在重伤未愈,我们怎能让你独自离开。” 水竹心中绞痛,手脚更是越来越无力,心知他们说的是对的,此时恐怕就算他们让自己离开,自己也断然没有走出这间屋子的力气了,于是只能轻叹一声 ,在两人的扶持下,重新躺到了床上。 花玉珲见她暂时放弃了离开的念头,心中稍稍地舒了口气,柔声道:“你的伤口又裂开了,需要重新包扎。” 水竹惨白的双颊顿时染上了两朵红晕,看得厉无邪和花玉珲都呆了一呆,却只能强行忍住心头的**,不敢有任何的轻薄亵慢。 “我去叫人来帮你包扎。”花玉珲明白水竹的窘迫,立即申明道。 水竹听他这样说,才放下心来,羞涩地点了点头。 花玉珲立即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带进来一个村姑模样的少女,将一些包扎的用具递给了少女,然后与厉无邪一同退出了竹楼。 水竹待他们出去后,低声问少女道:“我的伤口,都是你帮我包扎的?” “是啊。”少女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有些小得意地应道。 “谢谢你!”水竹由衷地感谢道,同时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少女却眼露艳羡之色地说道:“其实你要谢的不是我,而是你的那两位朋友,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们都衣不解带地照顾着你,为了你都茶饭不思,两个人都消瘦了好大一圈呢,我从来没看过有那个女人像你这么幸福过,能同时得到那么出色的两个男人的疼爱,换做是我,就是让我立时死了,我也是死而无憾的。”少女一边说,一边面露憧憬之色。 水竹的心中却涌起一股酸涩,自问道:“幸福吗?在他伤我如此之重的情况下,我还能有幸福的资格吗?”两滴清泪不知何时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少女见水竹突然哭了,还以为她是被自己的话感动的,喜极而泣呢,慌忙劝道:“不要哭了,你还是想想到底选择他们哪一个吧,总不能一直都是这样三个人一起吧……嗯,不过,这还是真难选择呢?他们一个狂狷邪魅,颠倒众生;一个玉树临风,倜傥风流。要想做一个抉择,还真的是很难呢?不过,我还是很羡慕你的……” 水竹听得她说得越来越离谱,而自己的心却因她的话绞痛着,索性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不再去听,而少女却并不自知,依然自我地唠叨着,直到将水竹的伤口细心地包扎完毕,才深深地、羡慕地望了水竹一眼,拖着换下来的脏物走出了竹楼。 少女刚刚离开,水竹就听到了花玉珲与厉无邪的脚步声,心中因少女的话而烦乱,索性闭上眼睛假寐,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两人。 花玉珲与厉无邪见水竹闭着眼睛,还以为她是真的睡着了,便一人拖过一条竹凳,在水竹的床前坐下,谁也不肯先行离开,水竹只得继续假寐,直到最后真正地睡着了。 离无言吃力地拖着飘香雪与古天悲离开了竹楼,他没有时间找一个好的栖身之所,只能临时找了一个山洞,然后把飘香雪与古天悲两人一同拖了进去。 直到这时,他才现飘香雪竟然是被人点了穴道的。他连忙帮他解开穴道,气愤地问道:“是谁做的,是不是花玉珲那个混蛋?” 飘香雪被动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星目中满是死寂的空洞。 “这个混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现在怎么会变得这么坏,他有没有伤到你哪里?”离无言一边询问着,一边查看着飘香雪的身上,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伤情。 “我没事,你先救天悲吧。”飘香雪虚弱地说道,眼中划过一抹近乎绝望的哀伤。 离无言听他这样说,加上他也确实没有在飘香雪的身上现什么伤,于是他先找来一些枯草,然后将古天悲从坐辇上抱下来,开始给他疗伤。 古天悲同时中了花玉珲与厉无邪两人的掌力,加之两人又是在暴怒之下毫不留情,所以伤势很重,不过幸好还不至于危及生命,但是也足以将离无言累得满头大汗、精疲力竭,不过总算将古天悲的命捡回来了。 离无言在确定古天悲已无大碍之后,便起身擦了擦额角上的汗珠,然后对着飘香雪嘱咐道:“我去给你们找点吃的回来,你先在这里好好地调息。” 飘香雪冲他点了点头,离无言得到他的肯,这才放心地离开了山洞,寻了大半天,总算打到了一只野鸡,还采到了一些野果,然后又捡了一些枯树枝,准备回去将野鸡烤了,顺便再生火取暖,不然到了夜间,山里会很冷的。 可是,当离无言抱着自己的战利品兴高采烈地赶回洞中时,洞中的场景却惊得他目瞪口呆,只见古天悲依然静静地躺在枯草之上,还没有醒来,而那张原本坐着飘香雪的坐辇却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飘香雪的半点踪影。 手中的物品悉数掉在了地上,离无言的心中又惊又急,飘香雪虽然苏醒了,可是他的身体还非常虚弱,此时的离开简直是太过危险,都不用遇到桑子衿,只要一个普通的仇敌可能就足以致飘香雪于死地。这个认知,让离无言顿时心生恐惧,正要拔腿出洞,却在转眼间现了山洞石壁上的一行歪歪扭扭的十分轻浅的字迹,显然是重伤未愈的飘香雪留下的,字迹的内容很简单,只是写着:“我走了,不必找我。” 离无言气愤地一拳砸在了石壁之上,恨声道:“不必找你,你让我怎么能放心不去找你。”第一次,离无言对飘香雪产生了强烈的不满,这个在他心目中一直处于神圣地位的侯爷,就算当初莫梨雪的有意挑拨,也不曾动摇过飘香雪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但是这一次,离无言是真的怒了,第一次对他的侯爷愤怒了,自己如此辛苦,抛弃尊严地将他救了回来,他却这样轻而易举地弃自己于不顾,就只是为了女人。 离无言越想越气,几乎就要不顾一切地跑出去,但是当他望见静静地躺在枯草上的古天悲时,头脑却渐渐地冷静下来,虽然担忧飘香雪,但是古天悲此时也十分危险,自己又怎能弃他不顾呢,于是他只得暂时忍下了心中的怒火,开始点火烤鸡,等待着古天悲的醒来,然而他的心,却早已跟着飘香雪离开了。 飘香雪独自离开了山洞,心是纷乱而芜杂的,仿佛那里面破了一个洞,无法弥补,而且还有越裂越大的趋势,他努力地想要将一些事情想清楚,可是充满胀痛的头脑却让他无论如何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心里好像压着一块重逾千斤的巨石,憋闷得他无法呼吸,剧烈的疼痛让他有一种心已经被炸裂开的感觉。他只有拼命地往前走,尽管脚步踉跄,浑身无力,但是他却无法停下来,因为只要停下来,那种痛楚便会加剧。 就在飘香雪心痛欲裂、踽踽独行之际,忽然耳畔传来一声阴冷的呵斥:“飘香雪,你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自来’啊。” 二六九、这一回你还不死 二六九、这一回你还不死 飘香雪迟缓地抬起头,眼前站着一个身穿华服的绝色男子,正是阴魂不散的桑子衿,而在他的身后则站着崆峒、华山、点苍和青城四派的掌门人。≥≦ 他们一见飘香雪,眼中先是闪过一抹惊惧,继而当他们现飘香雪面色憔悴,眼神空洞的时候,眼中又都流露出喜色,因为他们都感觉到,要除去飘香雪这个眼中钉,此时便是最好的时机。 于是,他们很自觉地与桑子衿一道,将飘香雪围在了中央,阻住了他的去路。 桑子衿摇动折扇,看似漫不经心地道:“飘香雪,你残杀武林同道,攀附权贵,你的所作所为,简直令人指,如今该是你俯领罪的时候了。” 飘香雪迷惑地听着他给自己妄加的这些罪名,原本就十分有些昏胀的头,变得更加疼痛浑浊,他无心与桑子衿争辩,只想着快点离开,因为他现在不喜欢任何人的打扰。 然而,桑子衿他们怎么肯放过这么好的时机,他冲着那四位自认为是名门正派的掌门使了个眼色,四人便与他一同攻向了飘香雪,四柄长剑加上一把散着毒雾的折扇,顿时将飘香雪密不透风地困在了中央。 出于一种会武人的本能,飘香雪被动地挥动着手中的清冷剑,但是他此时的身体极其虚弱,加之神智也不是十分清楚,所以他不但招式凌乱,而且内力不济,根本就没有还击的能力。 很快,飘香雪的身上就挂了彩,白色的衣裳染上了斑斑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他出剑的度已经越来越慢,不一会儿,身上又中了数剑,照这个度演变下去,不出半柱香的功夫,飘香雪就会浴血当场了。 不过,上天还是很眷顾飘香雪的,就在飘香雪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一抹绿色的身影有如青烟般飘入众人的包围圈,同时纤手轻扬,数点寒芒激射而出,分别射向围困着飘香雪的四大掌门人和桑子衿,并趁着他们闪躲寒芒的空档,迅将飘香雪带起,飞向空中。 桑子衿眼见飘香雪就要被自己杀死,哪肯放手,用折扇击落射向他的暗器后,便立即施展轻功用力地追了上去,四大掌门人见状,也纷纷跟上,无奈他们的轻功太逊,不一会儿便被桑子衿和那道绿影抛开,只能悻悻作罢。 飘香雪被绿影带着飞驰了好长的一段距离,因失血过多,又心力憔悴,而昏厥了过去。后面的桑子衿却一直穷追不舍,虽然无法追上,却死活不愿放弃。 绿影眼见飘香雪的伤势如果再不救治,就可能会因失血过多而有生命危险,但是桑子衿不放弃追逐,自己又无法停下来施与救治,一时有些心急如焚,这样一分神,反而给了桑子衿机会,桑子衿趁着绿影身形一滞之际,猛然纵身一跃,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原来是你,水丝柔?”桑子衿在看清了救助飘香雪的人后,忍不住冷笑道,“看来,这个飘香雪还真的是风流成性,处处留情啊。只不过,不知道你的下场会如何?” 水丝柔不明白他最后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此时她却无心去深究这些,只是想着如何能够摆脱桑子衿,好快点帮飘香雪疗伤。 桑子衿见水丝柔对自己的话没有什么反应,一双美眸却灵活地闪动着,再看看她怀中拥着的飘香雪眼见快成了一个血人,便已知水丝柔的想法,当下有意拖延道:“水丝柔,你想不想知道喜欢飘香雪的女人,都是什么下场?” 水丝柔当然也明白他的心意,所以根本不管他说什么,手腕一抖,再次射出数点寒芒,同时带着飘香雪向一侧飞去。 桑子衿不料她会突然出手,眼见寒芒向自己射来,只好先挥扇自救,就是这缓得一缓的瞬间,水丝柔便已经带着飘香雪逃离开去。 桑子衿当然不会就此罢手,立即纵身全力追踪过去,于是他们又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追逐赛。一个拼命地跑着,一个拼命的追着,谁也不想妥协,谁也不愿放弃。 水丝柔的心中暗暗叫苦,心知这样追踪下去,到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与飘香雪。心中不由得暗暗思忖着脱身之计,但有了上次的经验,脚下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就在水丝柔苦苦思索脱身之计之际,却蓦然现,自己竟然带着飘香雪逃到了一处悬崖边上,前面是深不可测的悬崖,后面是穷追不舍的桑子衿,水丝柔心念电转,终于咬了咬贝齿,抱起飘香雪纵身跃下了悬崖。 桑子衿惊异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只见到一白一绿两道身影,有如两只已经折翅的蝴蝶一般,急地坠向了深渊。 望着深幽不见底的深渊,桑子衿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狞笑,这一次,他总算除去了自己的眼中钉,估计从这样的深渊坠落下去,飘香雪就算武功再高,恐怕也是难以生还的,更何况他还是重伤在身。 “飘香雪,这一回,你还不死?”桑子衿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地自语道,脸上的狞笑已经变成了嗜血的冷凝。 桑子衿在崖顶站立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确信了飘香雪再无生还的道理,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崖顶,转身往回走去。 没想到,在半路上却遇见了柳忘尘和夜凝紫。 “你们怎么会到这来?”桑子衿警惕地看着两人问道,生怕他们是因为飘香雪而来。 “我们要赶往皇宫,只不过是路经此地罢了。”柳忘尘淡淡地解释道,他的眼睛却一刻也没有停止对桑子衿的打量。 “你这样心慌意乱的,可是做了什么亏心的坏事?”夜凝紫有如一位猎手,目光锐利地盯着桑子衿,冷声质问道。 桑子衿掩饰地嗤笑道:“夜姑娘是当神捕当习惯了吧?怎么,在你的眼中好像所有的人都是犯人一样。”说着,还故意对柳忘尘投去略带悲悯的目光。 柳忘尘对他的讽刺不以为意,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可是,夜凝紫却没有那么好脾性了,闻言杏眼一番,不悦地回击道:“那是因为我看到了卑鄙龌龊的小人,所以我才要时时监督他,免得好人遭殃。” 桑子衿不以为然地笑道:“夜姑娘真是伶牙俐齿,只是这双眼睛却识人不清啊。” “我的眼睛可是明亮得很呢,不管坏人披着怎样的一张人皮,我都能够最终揪出他的狼尾巴来。”夜凝紫挑衅地斜睨着桑子衿,一脸的不屑和轻蔑。 桑子衿冷笑两声,不再与夜凝紫斗嘴,而是望向柳忘尘问道:“柳公子,不知两位赶往皇宫所为何事?” 柳忘尘淡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皇宫内的那些妃嫔,近日来突然一个个相继离奇地死去,一时间闹得整个皇宫人心惶惶,不得安宁。所以皇上下旨,让凝紫进宫尽快查明此事,也好能早日还皇宫一个安宁。” “原来是这样。”桑子衿释然地笑了笑,礼貌地道,“既然如此,本王爷就不打扰两位查案了,谨在此预祝两位查案顺利,早日捉住真凶。” 柳忘尘淡淡地点了点头,温文儒雅得有如一名儒生。 夜凝紫却杏眼一瞪,没好气地抢白道:“哼,用不着你在这儿假好心,说不定你就是那个真凶呢,所以刚才看见我们的时候,才会那么慌乱。” 桑子衿的脸色微变,但看在柳忘尘的面子上,却没有作,只是冷冷地道:“夜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件罪名要是坐实了,那可是灭九族的罪,我想,你也不愿意因此挑起熊宇国与大汉的纷争吧。” 夜凝紫正想要上前辩驳,却被柳忘尘拉住手臂,阻止道:“凝紫,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要再胡闹了。”说完,又转向桑子衿客气地道:“凝紫只是随口说说,当不得真的,希望小王爷不要见怪才好。” 桑子衿立即见好就收地道:“柳公子言重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夜凝紫见他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心中气恼,正想要再损他几句,目光却忽然瞥见一道寒光,顿时呆住了,再也顾不得与桑子衿斗气,立即向那道寒光奔去。 眼前的崖顶之上,赫然躺着飘香雪那柄泛着寒光的清冷剑,应该是水丝柔抱着飘香雪坠崖时,从他的手中脱落的。 夜凝紫一把拾起地上的清冷剑,心中掠起不祥的预感,惊慌地向四处望去,却只见山风习习,一片空寂,哪里有飘香雪的半点影子。 蓦地,夜凝紫猛然回转身,将手中的清冷剑迅地指向了桑子衿,并冷斥道:“说,飘香雪在哪儿?” 桑子衿看着指向自己的清冷剑,心中一凛,暗怪自己的疏忽,但是他很快便冷静下来,不屑地望着夜凝紫,冷笑道:“看来,夜姑娘是真的很喜欢给别人乱加罪名啊。” “不要再狡辩了。”夜凝紫冷冷地喝斥道,将手中的清冷剑向前递了递,直指桑子衿的咽喉,“你刚刚明明就很慌张,还有你怎么解释这把清冷剑为什么会在这里?” 桑子衿冷哼道:“这把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应该去问飘香雪,因为他才是这把宝剑的主人,至于我刚才,不知夜姑娘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慌张了?” 二七十、面目狰狞露本性 二七十、面目狰狞露本性 “你还狡辩?”夜凝紫被桑子衿抢白得恼羞成怒,手中的清冷剑便毫不留情地向桑子衿刺去,那凛厉的剑势,摆明了是要将桑子衿置于死地。 桑子衿不敢轻敌,慌忙闪身避开了她的这一剑,同时展开折扇,护在胸前,但却没有出手还击。他倒不是怕夜凝紫,而是怕一直静默不语的柳忘尘,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如果柳忘尘动手,自己绝然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虽然夜凝紫气势咄咄逼人,让他十分恼火,但是看在柳忘尘的面子上,他只能是一忍再忍。 “凝紫,不要太过分。”柳忘尘一掌将夜凝紫的手中的清冷剑荡开,然后反手拉住了欲要再次出手的夜凝紫,虽是喝斥,但却满含着宠溺,并非真的责怪。 夜凝紫自是不服,对着柳忘尘娇叱道:“柳忘尘,你放开我,我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个狂妄的小人。” “算了,凝紫,正事要紧。”柳忘尘虽然眼神中满是宠溺,但是握着夜凝紫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 “你放开我。”夜凝紫挣扎着,杏眼中充满了怒意。 柳忘尘脸上眼中的宠溺不变,但是态度却是十分的坚决,轻声劝道:“凝紫,不要再闹了。” 任凭夜凝紫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柳忘尘的桎梏,盛怒之下的夜凝紫,竟然将手中的清冷剑掉转方向,狠狠地刺向了柳忘尘。 虽然她这一招出其不意,但是可惜她的对手是柳忘尘,只见柳忘尘只是反手轻轻拍出一掌,夜凝紫手中的清冷剑就被他的掌力荡开,然后他的掌风只是轻轻一带,便将清冷剑反手夺到了自己的手中,轻轻一横,便架在了夜凝紫的脖颈之上。 夜凝紫心中气恼万分,索性闭上眼睛,负气地道:“柳忘尘,你杀了我好了。” 柳忘尘望着她盛怒之下,视死如归的模样,轻笑道:“我为什么要杀你?我只是怕你不小心伤害了自己罢了。”顿了顿,又将声音放轻放柔,柔声劝慰道:“凝紫,好了,不要任性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说着,不理会夜凝紫的反应,收起清冷剑,硬拉着她便要离开。 夜凝紫被他握着手臂,硬生生地被拖出了几步,突然夜凝紫大声喊道:“柳忘尘,你是不是想要我嫁给你?” 这一句问话,显然极富魔力,柳忘尘闻言立即驻足道:“凝紫,你的意思是……”望着夜凝紫的眼神中充满了希冀,期待着夜凝紫的回答。 “我说的很清楚,如果你真想嫁给我,就让桑子矜说出飘香雪的下落,否则你今天带回去的只能是我的尸体。”夜凝紫面色冰冷地瞪着柳忘尘,语气坚决地说道。 柳忘尘的脸色微变,他知道夜凝紫一向是说到做到的,虽然对夜凝紫威胁自己的行为十分恼恨,但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还是微微一笑,求证道:“凝紫,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我一向说话算话,可不像你。”夜凝紫气咻咻地斥责道,眼中充满了毫不遮掩的怒意。 柳忘尘轻笑道:“凝紫,这世间也就只有你敢威胁我,敢这样跟我说话,却还能够活着。”他脸上满是笑意,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冷意。 就连任性妄为的夜凝紫也因为他的话而感到寒冷,竟然破天荒地没有出口反驳他,只是眼中的怒意却倾诉着内心的愤怒与不快。 柳忘尘无视她眼中的愤怒与不快,转而望向桑子矜,含笑道:“小王爷,凝紫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还望小王爷能给予赐教,告诉我飘香雪在哪里?” 桑子矜缓缓摇动着手中的折扇,面带轻蔑地讽刺道:“想不到,堂堂的无尘公子,竟然会被人如此威胁,而且好像还十分地甘之如饴呢?” 柳忘尘对他的嘲讽不但不恼,反而好像很是受用,依然淡笑道:“对不起,让小王爷见笑了,不过还望小王爷能够见告实情。” 桑子矜心中感觉柳忘尘绝不是如此容易妥协之人,但是却不知会为何如此宠溺夜凝紫,难道真是因为他深爱着夜凝紫吗,还是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眼下他却无暇推想明白,只能搪塞道:“我刚才只是看到他从崖顶跳了下去,至于现在怎么样了,那就不得而知了。” “一定是你把他推下去的。”夜凝紫听说飘香雪掉落悬崖,立即怒声对桑子矜喝斥道,眼中涌现出杀机。 “夜姑娘这可是冤枉我了,我就算想,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以飘香雪的武功,如果不是他自愿的,你觉得谁会有这个能力把他推下去,恐怕就算是柳公子也无法做到吧?”桑子矜狡辩道。 因为柳忘尘和夜凝紫并不知道飘香雪受伤的事,所以桑子矜的狡辩在他们听来却也是合情合理,尤其是桑子矜提到柳忘尘对飘香雪也无能为力的时候,让柳忘尘的心里十分的不舒服,便更加不想再帮助夜凝紫查询下去,所以直接对夜凝紫劝道:“凝紫,小王爷说得应该是真的,或许飘香雪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一时想不开吧。” 夜凝紫悲痛地摇着头,喃喃自语道:“不会的,他不会想不开的,不会的,不是这样的。” “好了,凝紫。”柳忘尘出言喝止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他的去向,就不要在留在这里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什么正事?”夜凝紫心口巨痛,痛得她的思维都有些紊乱了,甚至一时未能明白柳忘尘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忘了我们还要去皇宫查案,还有那么多条人命在等着你去帮她们伸冤呢。”柳忘尘忍住心中的怒恨和嫉妒,竭力地劝解道。 夜凝紫的杏眼中蓄满了泪水,呆怔地听着柳忘尘的劝解,良久才忽然冷笑道:“她们的生死与我何干,我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说完,她猛地一挣,摔脱了柳忘尘握着自己的手臂,然后毅然地向崖顶走去。 “凝紫,你要做什么?”柳忘尘惊骇地望着夜凝紫,一时竟然忘了阻止,只是望着夜凝紫惊呼道。 夜凝紫对他的惊呼根本就是充耳不闻,依然自顾自地往崖顶走去,心中只有一个意念,那就是既然飘香雪是从这里跳下去的,那么她就要下去找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直到夜凝紫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柳忘尘才最终反应过来,慌忙间将真气提升到极致,桑子矜只见眼前魅影一闪,柳忘尘便不知如何已到了夜凝紫的身后,伸手用力地拉住了想要往下跳的夜凝紫的手臂,硬生生地将她拖离了崖顶。 “放开我。”夜凝紫大声地嘶吼着,小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手脚拼命地踢打,用力地挣扎着,想要脱离柳忘尘的桎梏,嘴里不住地喊叫着:“柳忘尘,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凝紫,你太让我失望了。”柳忘尘的面色十分地冰冷,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声色俱厉地叱喝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的面前出尔反尔,这一次,我决不允许你再如此地任性下去的。” 夜凝紫的声音由怒喝转为哀求,凄声恳求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只求你让我去找他,求求你,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都会听你的,求求你,让我去见他吧。” 柳忘尘见她忽然软语低求,不但不心软,反而更加愤怒,冷叱道:“住口,你这哪里是要见他,分明是想要去为他送死,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这样做的,你还是乖乖地等着回去做我的妻子吧。” “柳忘尘,你这样,我会恨你一辈子的。”夜凝紫的语气再次转为愤怒,大声吼叫着,并不断地踢打着,拼命地想要挣脱柳忘尘的束缚,奈何却是蚍蜉撼大树,毫无力道可言,怎么也挣不开柳忘尘的桎梏。 “就算是你恨我一辈子,我也不会让你这样白白送死的。”柳忘尘用力握紧夜凝紫的手臂,不给她丝毫挣脱自己束缚的机会,咬牙切齿地道,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怒意。 “柳忘尘,你这个混蛋,你凭什么为我做决定,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你……”不等夜凝紫骂完,柳忘尘的手已经用力地劈在了她的后脖颈处,将她劈晕了过去。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夜凝紫,立刻全身绵软地瘫倒在了柳忘尘的怀里,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桑子矜看见夜凝紫被劈晕,不由邪魅地笑道:“想不到,我们温文儒雅的无尘公子,竟然还有如此暴力的一面,看来我要重新认识你了,只是不知道,这只是你的偶尔反常呢,还是你的本性就是如此呢?” 柳忘尘望着桑子矜的眼神中闪过一抹阴鸷,冷笑道:“桑子矜,你知不知道,这世间什么样的人死得最快,就是那些自以为是,又很愿意多管闲事的人。” 桑子矜见他恼羞成怒,立即改口道:“无尘公子何必动怒呢,在下只是一时好奇罢了,并无什么恶意的。” 柳忘尘眼中的阴鸷更重,声音有如寒冰地道:“好奇之心害死人,希望小王爷能记住这句话。”说完,不等桑子矜再开口,便抱起夜凝紫,瞬间消失在桑子矜的视线里,有如鬼魅一般。 二七一、此生只许你一人 二七一、此生只许你一人 桑子矜望着柳忘尘离去的背影,怔怔地出了会神,然后俯身拾起柳忘尘离去前掷下的清冷剑,甩手抛入崖底。 “飘香雪,就让你的宝剑,伴着你共入地府吧。”桑子矜望着宝剑坠落的方向,一脸狞笑着说道。此时,他的心里是十分畅快的,因为他终于除去了飘香雪这个眼中钉,那份报复的快感,让他的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兴奋了起来。 只不过,桑子矜所不知道的是,飘香雪坠落悬崖不假,但是却没有死,这也是水丝柔敢抱着他跳下悬崖的原因。 因为他们并没有坠落崖底,而是落在了崖壁上早就结好的一张藤网之上,藤网是用金刚藤的藤蔓结成的,结实而富有韧性。两人坠落其上,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 水丝柔抱着飘香雪,扶住金刚藤网的边缘,缓步向崖壁走去,在结住金刚藤网的崖壁之上,竟然有一个可容两人出入的洞口,水丝柔抱着飘香雪进入洞口,里面是一条长长的盘旋向下的石阶,直通崖底。 水丝柔抱着飘香雪足足走了约有大半个时辰,才走到石阶的尽头,从另一个崖壁的洞口出去,来到了空旷的崖底。林木掩映中,一座石屋若隐若现,石屋前正伫立着一位中年的绝色美妇,妩媚妖艳,竟是失踪多时的“冰谷妖姬”水如云。 水如云见到水丝柔,眼中先是滑过一抹喜色,但是当她的视线落在了水丝柔怀中的飘香雪的身上时,一双黛眉却不由自主地轻皱起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水如云忍不住质问道,脸上的不悦之色一览无余,毫不掩饰。 “娘,他救过我很多次,所以我无法忍心不救他,还请娘成全。”水丝柔眼中蓄泪,哀声乞求道。 水如云没有开口,只是望着昏迷不醒的飘香雪,黛眉蹙得更紧了,良久才叹息道:“你这个痴儿,他的心根本就不在你的身上,你却傻傻地陷了进去,难道你就非得要被他伤得体无完肤才肯作罢吗?” “娘,”水丝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流着泪哽咽道,“女儿知道他的心不在女儿的身上,所以女儿并没有想要与他痴缠,只是他多次救过女儿,甚至为了女儿不惜惹下无尘公子这样的强敌,现在他命悬一线,你让女儿如何能不顾他的恩义,而见死不救呢?” “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们能有这样一个隐蔽的栖身之所,是多么地不容易,如果因为一时的恻隐之心救了他,将来可能就会给我们母女惹来杀身之祸的,难道你为了他,可以不顾我们的生死吗?莫非在你的心目中,他比娘还要重要?”水如云阴沉着脸色,有些恼怒地望着自己的女儿,冷冷质问道。 水丝柔跪着移动到水如云的近前,伸手拉住水如云的衣襟,含泪道:“娘,不会的,我向你保证,就算我们救活了他,他也绝对不会把我们的秘密告诉任何人的。” “你就这么相信他?”水如云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阴冷,望着水丝柔梨花带雨的面颊,恨声质问道。 “是的,娘,我相信他,他绝不会害我们的。”水丝柔连忙保证着,一脸的乞怜。 水如云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良久才缓缓道:“好吧,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相信他一次,不过,如果他敢出卖我们,我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的。” 语音中的怨毒之意,让水丝柔听得不寒而栗,但是听到娘已经有救飘香雪之意,顿时忘了害怕,欣然道:“多谢娘亲成全,柔儿一定谨记娘亲的恩情。” 水如云眼中闪过难得一见的柔情,但是声音却依然冰冷,道:“那你好自为之吧。”水如云说完,便转身向林木深处走去,不再理会水丝柔和飘香雪。 水丝柔见母亲离开,连忙将飘香雪抱入了那间石屋,开始帮他诊治伤势。 那些剑伤,居然是招招狠厉,每一剑都深刺入骨,水丝柔看得泪眼迷离,颤抖着双手,为飘香雪清洗伤口,然后拿出冰谷秘制的金创药涂抹在了飘香雪的伤口上,又用干净的布条,将那些狰狞骇人的伤口一一细心地包扎了起来。 等到水丝柔处理完这一切,外面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夕阳透过石屋的窗棱射了进来,温柔地照在静静躺在床上的飘香雪的额头上,柔软了他的额角,也柔软着水丝柔的心。 水丝柔痴痴地望着床上静静躺着的飘香雪,眼中柔情万种,心中万种柔情,就这样痴痴地望着,甚至没有觉察到窗外已是日已西斜。 “你准备为了这个男人,将你的母亲活活饿死吗?”水如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语音中带着些微的责备。 水丝柔这才从痴惘中回过神来,慌忙转身望向母亲,有些口吃地道:“对……不起,我……我现在就去。”说完,回头依恋地向床上望了一眼,便匆匆跑出了石屋。 水如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自己的这个女儿,竟然和当年的自己一样痴情,只可惜她却要比自己当年善良得多,而且更加缺少自己的那些手段,岂不是注定要一辈子为了爱而伤情。 “柔儿,娘绝对不会让你再走娘的老路,既然你如此痴爱飘香雪,为娘就一定会帮你得到他的心,让他今生今世都只能属于你一个人。”水如云在心里狠狠地着誓,当她的目光投注到床上的时候,眼中已布满了阴霾。 水如云快地走到床前,俯身将一粒药丸塞入了飘香雪紧闭的口中,并用力地抬了抬他的下颌,迫使他将药丸吞咽了下去。然后她又以最快的度,从怀中掏出一盒银针,将盒中的七根银针快地钉入了飘香雪的七处穴位之中,直到银针完全没入了飘香雪的肌肤之内,再也看不出半点痕迹的时候才停止用力。 “飘香雪,你服了我的‘断念丸’,又被我封住了‘七情穴’,如今,你脑中的前尘过往,都已经全部消除,今后你的眼里心中,就只能水丝柔一人了,如果你敢背叛他,你就会肠穿肚烂,万蛊穿心,不得好死。”水如云趴在飘香雪的耳边,用内力将这些话送入飘香雪的耳中,做好了这一切,她才缓缓起身,妖艳绝色的容颜上露出了得意的狞笑。 “娘,你怎么了?”她脸上的狞笑,恰恰被端着食物走进来的水丝柔看到了,水丝柔立即担忧地问道,美眸不由自主地向床上的飘香雪望去。 水如云知道她在担忧什么,立时将脸上的狞笑,不露痕迹地转为微笑,挪揄道:“柔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害怕为娘伤害你的心上人?” 水丝柔被母亲说中了心事,顿时羞红了双颊,不好意思地垂下粉颈,嗫嚅道:“没……没有,柔儿没有。” 水如云见她如此娇羞,便不再逗她,而是一本正经地道:“那么,你给为娘做了什么?” 水丝柔连忙献宝似的将手中的食盘端到了水如云的面前,娇声道:“娘,你看。” 水如云往食盘上一瞧,顿时明白了水丝柔为什么会来去如此迅疾了,因为食盘上放着的除了几块昨夜就吃过的小点心之外,便是各式各样的水果,总之一句话,全身现成的,都不用去做,难怪水丝柔会这么快便返回来了,看来她是真的担心飘香雪的,想到此,水如云更觉得自己刚才的做法是正确的,心里很是得意,但她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不悦,对着水丝柔冷冷叱问道:“你就给为娘吃这些?” 水丝柔见母亲的脸色如罩寒冰,立即吓得缩了缩脖子,吞了口口水,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道:“今天有些晚了,等明天女儿一定会多给娘做些好吃的。” 水如云见她对自己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惹恼了自己似的,但是一双美眸,却不住地偷往床上瞄,心中暗觉好笑,当下不再为难她,随意地拿了两块点心,和一串葡萄走了出去,一边往外走,一边似乎是漫不经心地吩咐着:“今天你就留在这里好好地照顾他吧,我去外面的木屋里睡。”说完,便如一缕青烟般,瞬间消失在门外。 水丝柔见母亲终于离开,不免长长地舒了口气,连食盘都顾不得放下,便急匆匆地跑到床前,认认真真地将床上的飘香雪察视了一番,当她确认了飘香雪只是处于熟睡中,并无任何异样之后,才又重重地舒了口气,将手中的食盘放到了屋内的石桌之上,然后在床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痴痴地望着床上的人儿呆。 此时的水丝柔,心情是极为复杂的,她既希望飘香雪能够快点醒来,好让她放心,又希望飘香雪不要醒的太快,这样自己就可以多看他一会儿。所以她脸上的神情也是瞬息万变的,时而惆怅,时而哀婉,时而欣然,时而凄伤…… 石屋外,水如云将水丝柔的一切神情尽收眼底,心里默默地叹道:“柔儿,你放心,等他醒来,他今生今世就只是你一个人的了。” 二七二、断念崖下断念生 二七二、断念崖下断念生 晨曦的光,透过窗棱,温柔地照在石屋内的两个人身上,飘香雪缓缓睁开了眼睛,柔柔的光线,让他的心境非常的宁静和平和,但是眼前的一切却是那样的陌生,就连他自己,也让他感到十分的陌生,因为他竟然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身处这里,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想不起,他的头脑中完全是一片空白,就如着晨曦的光线,是那样的洁净,洁净得不染半点尘埃。≧ 继而,他的视线落在了伏在床前的绿衣女子身上,虽然只露出半边的脸颊,却依然美得如诗如画,如梦如仙。 “这个仙子一般的姑娘是谁?为什么她会守在我的身边?”飘香雪心中充满了疑问,但是心里却自然而然地生出一丝不可抑制的柔情,缓缓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着那近在咫尺的秀,那如丝如缎的触感让他的心中瞬间充满了柔情。 尽管飘香雪的动作十分轻柔,但是一直担忧着飘香雪,未能睡实的水丝柔还是被惊醒了,当她睁开眼,看到飘香雪已经醒来,眼中顿时充满了惊喜。 “你醒了?”水丝柔惊喜地道,根本没有注意到飘香雪刚才那难得的柔情。 倒是飘香雪,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突然被人现了一般,顿时缩回了抚摸着水丝柔秀的手,整张脸都羞红了,有些局促地“嗯”了一声。 水丝柔这才觉了飘香雪的异样,不过他以为他是因为伤势所致,于是俯身欺近,用手抚摸着飘香雪的额头,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你那里不舒服吗?” 飘香雪被她这样触摸着,又见她放大的玉颜浮现在眼前,顿时更加局促不安起来,本能地别开脸去,嗫嚅道:“我……我没事。” 水丝柔这才意识到飘香雪的尴尬所在,立即缩回了手,也羞红了脸,粉颈低垂,半天才憋出一句:“你饿了吧,我去帮你做点吃的。”说完,便不敢再看飘香雪一眼,慌乱地向外跑去,却因为惊慌失措,差点撞到刚刚进来的水如云的身上。 “你这是要做什么?”水如云望着水丝柔羞红的面颊,明知故问道。 “我……他醒了,我去帮他做点吃的。”水丝柔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母亲,快地解释完,便又要向外冲去。 水如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调侃道:“你这孩子,饭食不是在娘的手上了吗?你这样惊慌,难道是看到了什么凶猛的怪兽吗,如此急着想要逃离?” “我……”水丝柔这才被动地抬起头,看到了水如云手中的食盘,羞愧得不知说什么是好。 水如云又是一声轻笑,将食盘递与水丝柔,柔声道:“这是我刚刚熬好的药粥,快点给他服下吧,对他的伤势很有好处的。” “谢谢娘。”水丝柔感激地望着水如云,突然觉一向对自己十分严厉的母亲,居然是如此的温柔慈爱,让她的心深深地感动着,几乎差点哭了出来。 水如云眼中闪过一抹怜惜之情,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帮水丝柔将鬓边垂下的一缕秀轻柔地别到耳后,然后又深深地看了水丝柔和床上的飘香雪一眼,这才转身走出了石屋。 水丝柔见母亲已经离开,便端着食盘来到床前,对飘香雪柔声道:“先喝点粥吧。” 飘香雪立即想要从床上坐起来,但是因为这一用力,便牵动了身上的伤口,顿时痛得闷哼一声,重新跌回到床上。 水丝柔见了,连忙放下手中的食盘,跑过去先是查看了一下飘香雪的伤势,还好只是牵动了伤口,并没有裂开,这才放心地低声道:“我扶你起来。” 飘香雪顺从地点了点头,任由水丝柔将他扶起来,然后靠在床头上。水丝柔待他坐好,这才端过药粥,舀了一勺,准备要喂他喝下。 飘香雪不好意思地道:“我自己来吧。”说着,伸手想要去接水丝柔手中的粥碗。 “你的伤还未好,不要逞强了,还是让我来吧。”低柔的声音,听在飘香雪的耳中,却犹如天籁一般动听,让他的心感动无比的温暖,于是他垂下手,很听话地由着水丝柔将那碗药粥一口一口地全部喂入了他的口中。 水丝柔双颊绯红,每一下的动作都充满了柔情,她在心中暗暗感谢着上苍,感谢上苍给了她这样一个机会,心里充满了幸福的甜意。 一碗药粥,很快地便在这种温馨的氛围中喂完了,水丝柔起身想要再帮他盛一碗。 “不用了,我吃好了,你吃吧。”温柔关切的话语,出自飘香雪的口中,听进水丝柔的耳里,让她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不相信那个一向冷冰冰的飘香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飘香雪,尽然会如此温柔地对待自己,她的整个人都僵立在那儿,好半天都动也不动。 飘香雪惊异地望着水丝柔,不明白眼前的女子为什么突然间好像石化了一般,于是他好奇地问道:“姑娘,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哪里?我到底是谁?” 水丝柔这才明白,原来飘香雪竟然失忆了,怪不得他会如此反常,水丝柔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的心中是喜是忧,但却还是诚实地回答道:“这里是断念崖,你叫飘香雪。” “飘香雪?”飘香雪口里重复着自己的名字,努力地想要想起些什么,却突然感到头痛欲裂,顿时惨呼一声,双手用力地抓着自己的头,痛苦地在床上翻滚着,由于用力过猛,身上的伤口都重新裂开,顿时渗出了殷红的血迹,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水丝柔手中的粥碗早已跌落在地上,慌忙跑到床前,企图帮助飘香雪,减轻他的痛苦,但是望着床上不断翻滚着的飘香雪,却是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去做,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反而会让他更痛。 正在他们一个痛得死去活来,一个却又束手无策的时候,水如云及时地从外面冲了进来,一见眼前的情景,立即冲到了床前,急切地问道:“怎么了?” 水丝柔正哭得满面泪痕,突然看见了自己的母亲,仿佛溺水之人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一把握住母亲的手臂,摇撼着乞求道:“娘,你快救救他,求你快点救救他。” 水如云连忙安抚道:“柔儿放心,他不会有事的,娘这就救他。”说完,伸指点在了飘香雪的昏睡穴上,正在痛苦翻滚着的飘香雪立时便停了下来,沉沉地睡去了,仿佛从未痛过一般。 水如云又与水丝柔一起,将飘香雪的伤口重新清洗、上药、包扎,待把这一切都完成后,飘香雪却依然没有醒来,勿自沉沉地睡着。 “娘,他不会有什么事吧?”水丝柔望着勿自昏睡的飘香雪,有些担忧地问。 “不会有事,你放心吧。”水如云安抚道,看见水丝柔因为自己的承诺而面色稍缓,这才试探地问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水丝柔这才把刚才飘香雪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然后便充满希冀地望向水如云,希望母亲能够给她一个让她满意而心安的答案。 “他这是因为失忆造成的,大凡失忆的人,一旦硬逼着自己想被自己忘掉的事情,便会这样头痛欲裂了。”水如云听了水丝柔的讲述后,冷静地下着判断道。 “可是,他为什么会失忆呢?”水丝柔蹙眉道,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飘香雪受伤的时候,似乎并没有伤及头部,那么又怎么会失忆呢? “失忆有很多种,比如头部受到了撞击,或者是精神上受到了沉重的打击等等,但是确不会有什么生命的危险,只是会忘记一些该忘记的事罢了。”水如云看出了水丝柔的困惑,柔声解释道,她不能告诉水丝柔真相,因为她知道以水丝柔那善良的天性,是绝对不会同意自己这样对待飘香雪的,哪怕自己是为了她好。 水丝柔显然是信了,缓缓地点了点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沉默着没有开口。、 水如云故意提醒道:“其实,他失忆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就让他在这断念崖下,断绝俗世的一切杂念吧,这样,他就会永远永远地只属于你一个人了,柔儿,你应该好好地把握这次机会才是,而且为了不让他再痛苦,也千万不要试着帮他唤回记忆,因为这样只会让他像刚才那样痛不欲生的。” 水丝柔的神情极其复杂,也看不出是喜是忧,但是还是对着水如云点了点头,轻声应道:“我知道了。” 水如云也不知道自己的话,她到底听进去了多少,也不知道她究竟知道了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逼得太急,要给她足够的时间考虑,所以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抛下一句:“好好照顾他吧,不要再刺激他。”说完,便自顾自地走出了石屋。 在步出石屋的那一刻,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水如烟,现在你女儿所爱的人就在我女儿的身边,很快他就会成为我女儿的人了,这一回,应该是你的女儿代替你来尝尝被爱人伤害的痛苦滋味了。” 二七三、后悔没能嫁给你 二七三、后悔没能嫁给你 当飘香雪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又是黄昏时分了,同样的,在他睁开眼之后,就只看到了有如仙女一般的水丝柔。 ≥ “你醒了?”水丝柔见飘香雪重新醒来,望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之情,立即柔声问道,“头还疼吗?” 飘香雪见她如此关心自己,心中一暖,立即低声道:“我没事了。” “这里是断念崖,你叫飘香雪,我叫水丝柔,”水丝柔按照母亲的嘱咐,不等飘香雪开口询问,便直接为他解释道,“还有,你现在因为头部受撞,所以失去了记忆,以后你想要知道什么事,都尽管直接问我好了,千万不要再强迫自己去想,不然你的头就又会疼了,知道吗?” 飘香雪静静地听着水丝柔的解释,突然感觉到内心十分平静,虽然对自己的过去还是有些好奇,但是却似乎并不是那么急切地想要知道了,于是他再次点点头,承诺道:“我会按你说的去做,你放心。” 水丝柔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将水如云一早就准备好的药粥端了过来,然后轻轻轻轻地扶起飘香雪,将药粥一口一口地给他喂下,窗外的水如云,欣然地看着两人这温馨而甜蜜的画面,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狞笑,与屋内的画面极不相合。 在水丝柔的精心照料之下,飘香雪的伤势恢复得很快,只用了三天的时间,便可以下床慢慢地走动了。 这一日,在水丝柔的陪同下,飘香雪终于踏出了那间石屋,石屋外,那林木和芳草的幽香,让人飘香雪感到心境豁然开朗,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份宁静的安然。 一旁的水丝柔,痴痴地望着飘香雪的俊颜,芳心一片陶醉。 也不知过了多久,飘香雪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立即便感受到了那来自身侧的深情目光,本能地,他转过头去,与水丝柔四目相对,水丝柔连忙慌乱地收回自己的目光,羞涩地垂下了头。 飘香雪的心中也是莫名地悸动,也连忙将目光收回,两人谁也没有开口,都只是这样静静地站着,没有离开,也没有交流,周围的空气都陷入了一片静寂之中。 偷偷躲在一边观看着的水如云看得暗暗心急,对自己的女儿十分的失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女儿会这么笨,连这么好的机会都无法留住男人的心,看来只有由她这个做母亲的出头去帮她一帮了。 “你们两个都跟我进来。”水如云从暗处走出来,一脸慈爱地望着两人吩咐道,然后也不管他们两人的反应,便率先走进了石屋之中。 飘香雪与水丝柔互望一眼,不明白水如云想要做什么,但都还是顺从地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坐吧。”水如云望着随后走进来的两人,柔声吩咐着。 飘香雪与水丝柔分别坐在水如云对面的两侧,静静地等着水如云下一步的吩咐。 水如云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逡巡了一圈,然后才缓缓开口道:“香雪,你和柔儿的婚事是不是也该办一办了?” “什么?”水如云的一句话,惹来的是飘香雪与水丝柔两人的同声惊呼。 水如云对他们的反应,显然很不满意,面露不悦之色地道:“怎么,香雪,你还有什么异议吗?” “我……”飘香雪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支吾出一个“我”字便没了下文。 “娘……”水丝柔又羞又急地想要阻止母亲继续说下去,却被水如云以一个十分冷凛的眼神制止了。 “香雪,如果不是因为你受了伤,你和柔儿应该早就已经成了亲,怎么,莫非你失去了记忆,就不愿意再娶柔儿了吗?”水如云的语气虽然还是很平和,但是声音里却多了一丝冷凛,显示着她的不悦。 “不是,我……”飘香雪想要解释,但是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因为他自己也无法弄清楚自己此时的心情,不错,这几日的朝夕相处,他在水丝柔那里得到的是十分难得的平静和安宁,那种感觉让他很舒服,很惬意,让他可以甘愿放弃,不再去想那失掉的记忆,但是他却无法确定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是不是可以因此而娶了水丝柔。 水丝柔见飘香雪的脸上神情纠结,怕他因为苦思冥想会再次引头痛,连忙哀声对水如烟乞求道:“娘,他的伤才好,你不要再逼他了。” 水如云当然知道不能逼得太紧,于是顺着女儿给的台阶,假装生气地道:“好了,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吧,我也懒得管你们了,只是香雪,柔儿对你痴心一片,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她才好,否则,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说完,故意拂袖离去。 飘香雪在水如云离开后,有些歉疚地望向水丝柔,嗫嚅道:“丝……丝柔,我……”可是刚刚说出了这几个字,他便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了,只是为难地望着水丝柔,面露愧疚之色。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并没有怪你,就让……让我们一切顺其自然好了。”水丝柔深情地望着飘香雪,柔声相慰道。其实,她本来是想要跟飘香雪好好解释一下的,告诉他自己的母亲说的并不是真的,让他不要因此有什么负担,然而当话到嘴边,却又被她自私地吞咽了回去,因为她怕自己说出事实,就会让飘香雪远离自己,所以她最终选择了这样的说辞。 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在低叹着:“对不起,香雪,原谅我骗了你,我只是想多一些与你相处的时间而已,请原谅我的自私吧。” 飘香雪却不知道水丝柔此时心中这些纠结的想法,见她面露忧戚之色,还以为是自己的拒绝伤了她,心中一阵愧疚,竟鬼使神差地握住了水丝柔的手,柔情款款地道:“柔儿,对不起,请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慢慢想起来的时候,我一定会兑现我们的承诺的。” 水丝柔知道他是误会了,但是却不忍心拆穿,只能是羞涩地点了点头,心中却莫名地涌上一股酸涩之情,也不知是因为飘香雪,还是因为自己。 就这样,两人从那以后,都绝口不提这件事,日子就在这种平和中又度过了三天。 第四天的早上,水如云突然来到两人面前,对他们吩咐道:“我正在研制一种灵药,现在还缺一味药引子,你们两个帮我去把它采来吧。” “娘,我这就去。”水丝柔立即起身道。 “我陪你一起去。”飘香雪也连忙起身道。 水如云很满意两人的反应,故作淡然地道:“你们一起去吧,因为香铃草是生长在绝壁之上的,你们两个一起,也好有个照应,这样我也才能放心。” 水丝柔点了点头,不再拒绝,她当然知道母亲在给自己制造机会,心中虽然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但是对飘香雪的感情却又一次占了理智的上风,最终还是与飘香雪一同离开了。 两人离开了石屋,水丝柔便在前面引路,飘香雪小心地紧随其后,一直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渐渐地两人离石屋越来越远。 终于,水丝柔在一处崖壁下停了下来,转身对飘香雪嘱咐道:“香铃草应该就在这崖壁上面了,你在这里等着,我上去采。” “不,还是我来吧,你只要告诉我怎么做,就可以了。”飘香雪拒绝道,他怎么可以让水丝柔一个女人去冒险,虽然他失去了记忆,可还没有失去做人的原则。 水丝柔心中一阵感动,美眸里含满深情,但却还是坚持道:“不,你没有采过药,没有攀援的经验,这样上去会很危险的,还是让我去吧。” “既然这么危险,那我们就一起上去吧。”飘香雪见水丝柔如此坚持,只好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水丝柔知道他是真的关心自己,是断然不会让自己孤身犯险的,所以只好点头答应了飘香雪的提议。 就这样,两人系好绳索,一起向崖壁上攀援而上。 两人攀援了约有两百米远的距离,不知为何,水丝柔忽然惊呼一声,攀住崖壁的手也猛然一松,整个人都顺着崖壁向下滑落下去。 飘香雪惊觉到这一变化,连忙伸足在崖壁上一点,纵身跃下水丝柔,及时地将她下落的身体稳稳地抱在了怀里,却现水丝柔竟然面色乌青,显然是中了毒的迹象。 “丝柔,你怎么了?”飘香雪抱着水丝柔,焦急地问道。 水丝柔望着抱住自己的飘香雪,有些吃力地道:“不要管我,你快下去,这里有蛇。” “你被蛇咬伤了?”飘香雪吃惊地问道,慌忙往水丝柔的身上查看过去,却没有现她究竟是哪里受了伤,心中不免更加焦急。 “不要管我,你……你快走。”水丝柔担心那蛇会再咬伤飘香雪,所以慌忙地推拒着。 “不,我怎么可能抛下你一个人走。”飘香雪不理水丝柔的推拒,抱紧水丝柔,吃力地一点点向崖底滑落。 水丝柔的美眸中蓄满了泪水,意识已经有些模糊,感受到飘香雪对自己的关切,不由得梦呓般地自语道:“我……我可能……快死了吧……只是我……我真后悔……后悔没能嫁……嫁给你。” 二七四、我的生命只有你 二七四、我的生命只有你 飘香雪心中一阵难过,哽咽道:“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说着,更紧地抱住水丝柔,加快了两人下滑的度,连手上的皮被磨破了,露出了鲜红的血肉来,都不自觉。 终于,两人落到了崖底,此时的水丝柔已经完全昏迷过去了,飘香雪焦急地查看着,寻找着她的伤口,终于在后背贴近腰口的地方,现了毒蛇咬过的伤口,从两个牙洞中流出来的血已经变成了黑紫色。 飘香雪立即想也不想地一把撕开了水丝柔后背的衣衫,俯身用口去吮吸伤口的毒血,一口一口……直到伤口里渗出的和他吐到地上的血都变成了鲜红色,才停止。 接着,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条,帮水丝柔把伤口勒紧,以阻止血液的继续涌出,然后又将自己的外衫脱下,裹住水丝柔柔若无骨的身体,这才抱起她匆匆往石屋赶去。 刚到石屋门口,便看见水如烟正等候在那里,一见两人,水如云立即迎上来焦急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她被毒蛇咬伤了。”飘香雪蹙眉道,由于过度的紧张,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水如云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声音颤抖地问道:“伤在哪了?” “在后背,我已经帮她把毒血吸出来了。”飘香雪急忙解释道。 水如云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从怀中掏出两粒绿色的丹丸,一粒给水丝柔服下,另一粒则递与了飘香雪。 飘香雪顺从地接过药丸,将它服下,从始至终,他的眼神都没有离开过水丝柔。有些焦急地问:“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你已经给她吸出了毒血,我又给她服下了我的独门解药,她一定会没事的。”水如云望了眼水丝柔解释道。 顿了一顿,便将目光锁定在飘香雪的身上,声音里多了几分冷意地道:“柔儿的伤势你不必担心了,倒是有一件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飘香雪想不到此时还有什么事会比水丝柔的安危重要,但是既然水如云这样说了,他也只好点头道:“前辈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了。” 水如云的美目中闪过一抹精光,故意放慢语道:“我要说的,当然就是你和柔儿的婚事,你不觉得你该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吗?” 飘香雪微微怔了怔,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慌乱,面露难色道:“关于这件事,晚辈想等晚辈恢复记忆之后再做打算,我想这样对大家都好。” 水如云面色顿时转为冰冷,声音里透着不悦和冰冷地道:“别说你和柔儿早有婚约,就单单你为她吸吮毒血的这件事来说,你们彼此已经有了肌肤之情,你难道不打算对她负责吗?要知道,女儿家的清白可是最重要的。” 飘香雪被水如云这样一顿指责,心里面更觉得慌乱,当时他只是为了救人,焦急之下并没有想那么多,此时经水如云这样一说,顿时觉得自己好像犯了很严重的错误,然而,自己现在虽然觉得水丝柔十分的亲切,但却无法断定,自己对水丝柔的感情是否有那种男女之情的成分在内。 水如云见他只是沉吟不语,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怨气,冷笑道:“怎么,难道你还觉得这为难了你不成?” “不是……”飘香雪支吾着,对水如云的指责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在飘香雪万分为难之际,一个虚弱幽怨的声音自怀中响起:“娘,你不要再为难他了,我……我……” 飘香雪低头望着面色苍白,却还一心想要为自己解围的水丝柔,心中忽然涌起一股热浪,一些话便不经大脑地溜了出来:“我会负责的,一切全都听凭前辈的吩咐。”这句话说完,怔住的不只是水丝柔,也有他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只知道当他看见水丝柔为了替自己说话,而一脸幽怨为难的表情时,一股侠义之情便油然而生,不想再让怀中的女子为了自己而幽怨伤情。 水丝柔则是又惊又喜,但是惊喜之余,还有一丝忧虑,只是碍于母亲在旁,她没有敢说什么,只是颇为感激地望向飘香雪,美眸中早已盈满了泪水。 水如云见飘香雪已经妥协,立即缓和了面色,笑道:“如此最好,看到你们这样情投意合,我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等柔儿和你的伤好了之后,我就会给你们完婚。” “娘……”水丝柔娇羞地轻唤了一声,半晌才羞涩地道,“不用那么急的。” “这件事就不用你们操心了,什么时候办最合适,娘自由安排。”水如云瞪了水丝柔一眼,态度坚决地说道。 水丝柔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当她看到水如云眼中的冷芒时,便硬生生地吞回了底下要说的话,因为她深知母亲的脾气,如果惹恼了她,倒霉的绝不只是自己而已。 水如云见他们都不再对自己的话有异议,便用十分慈祥柔和的声音说道:“好了,你们一定很累了,香雪,你快抱柔儿进去歇息吧。”说完,便不再理会两人的反应,转身快向她的木屋走去。 飘香雪也想到水丝柔有伤在身,便依言将水丝柔抱进石屋之内,轻轻地放到了床上,关切地柔声嘱咐道:“你先躺一会儿吧,如果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一定要对我说。” 水丝柔微微颔,美眸中盈动着泪光,在飘香雪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襟,怯生生地望着有些诧异的飘香雪,幽幽道:“我娘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更不用为难自己,我……没什么的。”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已经是有如虫蚁呓语一般,几乎低不可闻。 飘香雪起初不明白她的话中之意,但旋即他便明白了,水丝柔是在说自己将要娶她的这件事,善解人意的她是怕为难了自己,怕自己是因为水如云的逼迫,才答应娶她的,心中莫名地有种感动,那股蠢蠢欲动的热血再次翻涌而起,于是他心疼地轻轻握住了水丝柔冰凉的小手,目光专注地望着水丝柔,十分认真地表白道:“我不知道我们以前是怎样的,我只知道我现在的生命里只有你,所以我并不是被逼迫的,我当时之所以犹豫,只是怕自己会不小心伤害了你。” 听着他情真意切的话语,水丝柔眼中的热泪止不住地涔涔而下,心里有一个悲凉的声音在低低地呐喊着:“不是你现在的生命里只有我,而是你的记忆里现在只有我,有朝一日当你的记忆恢复了,你就会知道,占据你整个生命的那个女人并不是我。”可是,这些话却哽咽在喉,无法吐出,因为就算明知道是假的,明知道这只是谎言建构下的海市蜃楼,但是她却贪婪这一刻的深情,不要让它消失。 飘香雪听不到水丝柔心中的呐喊,只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才会惹得她如此伤心,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连忙陪着小心地柔声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伤心了。” 水丝柔自从与飘香雪相识以来,都只是看到他的那张冰山美男脸,几曾受过他如此的柔情相慰,顿时眼泪更多地涌了出来,无法控制。 飘香雪见自己越说,她的泪越多,更加手足无措起来,不知道该怎样出声安慰,额角上渐渐地渗出了汗珠,只是在心里不断地乞求着水丝柔能快点停下来。 许久,水丝柔才渐渐止住了泪水,当她看到已经急得满头大汗的飘香雪时,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因为此时的飘香雪就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般,那焦急慌乱的模样简直是太可爱了,哪里还有半点冷漠如冰的模样。 飘香雪见她忽然间又笑了,心中更是无法捉摸透她的想法,但是又觉得笑总比哭好,所以脸上也总算露出了一丝不要觉察的笑意,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生怕再惹得水丝柔哭起来。 那谨慎小心的模样,更像极了一个小孩子,与平日的冷漠威仪截然不同,看得水丝柔有些呆怔。 幸好这时水如云端着饭菜走了进来,这才让飘香雪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连忙从水如云的手里将食盘接过,以平复自己内心的局促不安。 水如云满意地看着飘香雪的这一举动,只说了一句:“你们快点吃吧,吃完了好早点休息。”然后,便又不理会两人的反应如何,便自顾自地走出了石屋,还别有深意地帮他们将房门关紧。 飘香雪见石屋内又只剩下了自己与水丝柔两人,心中不免又局促不安起来,握着碗的手,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将里面的粥液都洒在了桌子上,他慌得连忙用手去擦,却不但没能擦净,还将自己的手弄得黏黏的,很不舒服。 水丝柔半倚在床头,含笑欣赏着飘香雪可爱的窘态,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奢望:就让时间在此刻停驻,哪怕自己是重伤在身,她也不顾,她只想守着此刻的这份温馨与幸福。 二七五、模糊情愫暗滋生 二七五、模糊情愫暗滋生 等到飘香雪将饭菜端到水丝柔的面前时,已经过去了半盏茶的时间,水丝柔望着额角又渗出汗珠的飘香雪,有些心疼地道:“给我吧,我自己能吃。≧ ” 飘香雪连忙将手中的石碗递到水丝柔的手中,仿佛完成了一件宏大的工程一样,竟是长长地舒了口气。 水丝柔忍不住笑了,只不过笑容地有着淡淡的苦涩,心道:“他如此不解风情,是因为真的不懂呢,还是因为我不是他心中的那个她呢?” 飘香雪见水丝柔接过石碗后,又开始痴痴呆,忙小心地问道:“怎么了,是这碗太烫手了吗?”说着,便不由自主地向石碗上摸去,想要亲自衡量一下碗的温度。 谁知,慌乱之中,手指却触碰到了水丝柔柔滑细腻的小手,顿时犹如触电般地将手收了回来,有些尴尬地望着水丝柔,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水丝柔的脸也好不到哪里去,连忙娇羞地回道:“不烫,我只是想事情走了神,你也快坐下来吃饭吧,不用再担心我了。”水丝柔急急地说着,恨不得飘香雪立即坐到石桌那边去才好,以免他再做出什么让两人尴尬的行为来。 飘香雪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手忙脚乱,连忙知趣地退到石桌前,端起桌上的碗,食不知味地吞咽起来,一双星目只看着自己手中的石碗,简直是目不斜视。 水丝柔见他如此,心中反而有些不忍,吃了几口饭后,便为了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而故意找着话题问道:“你的头还疼吗?” “没有。”飘香雪依然目不斜视地趴着碗里的饭,很认真地回答道。 水丝柔本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实在苦于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所以便也沉默下来,只是慢慢地吃着碗中的饭菜,却同样的食不知味。 就这样,两人吃了顿有史以来最为沉闷的一顿饭。 直到飘香雪将两人吃完的碗筷和吃剩的饭菜端出石屋的那一刻,两人才似乎都同时地舒了口气,感觉到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两天后,水丝柔的伤已经基本痊愈。 就在当天晚上,飘香雪离开石屋后,就再也没有返回来,而且也不见水如云再进来,水丝柔心中不免有些焦虑,这些天,两人因为彼此照顾对方的伤势,一直是共处这一间石屋的,而水如云则住在另一间木屋里,现在他们两人都没有 回到石屋,那么就证明有一个人应该是没有住处的,因为水如云不可能和飘香雪共处一室的。 天已经越来越黑了,石屋中依然只有水丝柔一人,水丝柔再也忍耐不住,忍住伤口的疼痛,起身下床,慢慢向石屋外走去。 石屋外,在几点星光的映射下,光线是昏暗而又模糊的,水丝柔极尽目力,在崖底搜寻了半天,才终于在一颗百年古松下看到了和衣而卧的飘香雪,他的星目正闭着,长长的眼睫在他的肌肤上投下暗影,整个人看上去是那样的宁静平和,全无了往日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威仪,不知不觉中,水丝柔已经看得痴了。 直到一股凉意直通背脊,水丝柔才意识到自己在这已经站立了许久,久到双腿已经有些僵直麻木了。 她连忙走到飘香雪的身边,慢慢蹲下身子,轻轻地唤道:“香雪,香雪……” 飘香雪受惊睁开了眼,当他看到水丝柔正蹲在自己身侧,一双美眸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时,心中莫名地感到一阵恐慌,有些口吃地道:“你……你怎么出来了……你的伤……” “崖底的夜晚寒气和湿气都太重,你的伤才刚好些,还是到里面去睡吧。”水丝柔有些羞涩地柔声劝道,双颊不自然地便染上了两朵红霞,在星光的映衬下,格外的柔美动人。 飘香雪竟看得呆了一呆,有些木讷地推拒道:“不用了,还是你去睡吧,我是男人,不碍事的。” “你们两个这样推来推去,是不想睡觉了吗?”一个冰冷而透着严厉的声音在两人的耳畔响起,吓得两人都禁了声。 只见水如云正一脸怒意地瞪着两人,见两人都只是呆愣地望着自己,不说话,便又生气地轻叱道:“赶紧都回屋里去睡,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如果明天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伤势加重,我就把他(她)绑到崖壁上去喂秃鹫。” 飘香雪与水丝柔被她那一句“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弄得双双面红耳赤,又听到她后面的这句**裸的威胁时,更是感到万分尴尬。 “娘,不如今天就让他住木屋吧。”水丝柔不忍心看到飘香雪为难,同时被水如云这样一说,她也觉得两人若是再同住一间石屋,一定会十分难堪,因此她只能向水如云乞求道。 水如云的面色十分冰冷,只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不行。” “娘,”水丝柔情急之下,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声乞求道,“求求你,不要再为难女儿了好不好,柔儿求你了。”说着,竟有两行委屈的珠泪流下,至于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委屈,她自己也弄不清楚,只觉得心中十分的酸涩。 水如云没想到水丝柔竟会如此,一时反而愣住,想要出的脾气,却竟是无论如何也不出来了,半晌才轻叹一声道:“看来,我应该让你们尽早举行婚礼才行……算了,今天你就去木屋住吧。” “谢谢娘。”水丝柔见水如云终于答允让飘香雪去住木屋,一直紧绷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然而还没等她站起来,水如云的又一句话便让她失去了起身的力量。 “不过,七日之后,你们必须成亲。”水如云用很平淡的语调说着,但是语气里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冷绝,让人不得不遵从。 水丝柔第一个反应便是跪在地上望向飘香雪,想看清楚他的反应,当她看到飘香雪只是俊面有些微红,却并无明显的排斥反应时,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随之而来的便是小小的雀跃,尽管她深知这只是她偷来的幸福,或许有朝一日,这份幸福就会有如绚丽的烟火般消失殆尽,但是此刻的她已经顾不了那许多,她只想把握住此刻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就这样,水丝柔和飘香雪虽然没有应诺,但是却谁都没有提出异议,水如云便自认为他们这是默许了,于是,她又叮嘱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七日之后就给你们完婚。现在都各自安歇吧。” 说完,伸手拉起地上兀自出神的水丝柔,迈步向石屋走去。水丝柔被她牵着,直到进了石屋之内,还没有完全缓过神来。 飘香雪独自站在原地,望着那间石屋了半天呆,脑中的思绪有些纷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许久,才迷迷糊糊地向那间木屋走去。 木屋里的设置要比石屋简陋得多,除了一张木床之外,再无其它的家具了。 飘香雪缓缓走到那张木床前,和衣躺在上面,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起水丝柔跪在地上哀求水如云的画面,还有自己受伤以来,水丝柔对自己的细心呵护,在水如云面前对自己的多方维护…… 渐渐地,有一种模糊的情愫从心底暗暗滋生,让它的心感到了丝丝暖意,意识开始模糊起来,星目渐合,朦胧中,仿佛自己正在与水丝柔举行着婚礼。 蓦地,就在自己与水丝柔要跪拜天地的时候,一个白衣女子闯入了两人之间,他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只觉得她周身都透着一种清冷的气息,与水丝柔身上散出来的暖暖气息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 也不知白衣女子对着自己怒斥了一句什么,然后飘香雪便惊惧地看到,一把泛着冷光的宝剑,正十分狠戾地刺向自己对面的新娘水丝柔,飘香雪惊呼一声,立即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水丝柔。 然后不知为什么,原本是白衣女子刺向水丝柔的宝剑,此时却握在了自己的手中,而且已经深深地刺入了白衣女子的胸口,顿时鲜血染红了雪白的纱衣,一双清澈幽深的水雾明眸充满恨意地望着自己,依然看不清女子的容貌,但是那水眸中的恨意却是分外的清晰,深深地刺痛着飘香雪的心。 “不要——”飘香雪惊呼一声,猛然惊醒,翻身坐起,茫然四顾,眼前佳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留半点痕迹。良久,飘香雪才意识到,刚才的所见不过只是一场梦境而已。 只是那梦境太过奇怪,也太过清晰,不由自主地,飘香雪努力想要在头脑中搜寻那梦中的身影,然而换来的却是一阵头痛欲裂,飘香雪不死心,忍住头部传来的剧痛,想要再度搜寻那身影,却在一股剧痛中惨呼失声,随后便彻底昏厥了过去,丧失了所有的意识。 早在飘香雪惊呼出声的时候,水丝柔母女就已经被他凄厉的叫声惊醒,母女二人连忙从床上起身,快地向木屋冲过来,于是当她们打开屋门的时候,便看到了已经昏倒在地,不省人事的飘香雪。 二七六、婚礼默默进行时 二七六、婚礼默默进行时 “香雪。 ”水丝柔立即惊呼失声,踉跄着向飘香雪扑了过去。 水如云的面色也极为阴沉,但显然要比水丝柔冷静得多,沉着地吩咐道:“快点把他抱到床上去。” 水丝柔此时早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听到水如云的吩咐,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连忙将飘香雪从地上抱起来,放到了木床上,然后便呆立床前,傻傻地望着床上的人儿,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着。 水如云看着女儿傻傻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再吩咐道:“别傻站着了,快去帮我打一盆热水过来。” 水丝柔木然地点了点头,转身快地跑了出去。 水如云趁着水丝柔跑出去的空荡,检查了一遍封在飘香雪穴道内的银针,现没有什么缺漏,这才放下心来。看来飘香雪只是因为触动了某些记忆,才导致头痛晕厥的。只要过一会儿,应该就会自动醒来,但是为了不让水丝柔起疑,水如云还是装模作样地给飘香雪诊治了一番。 水丝柔端着热水回来时,正看见水如云好像在给飘香雪输真气,水如云见她进来,便假装刚刚运功完毕好像很疲累的样子,对水丝柔低声吩咐道:“你帮他把身上的汗液擦拭干净,好让他体内淤积的真气能够更好地散出来。” 水丝柔不疑有他,连忙绞了手帕,认真地为飘香雪擦拭起来,每一下都是那么小心翼翼,似乎生怕把他弄疼了一般。 水如云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水丝柔将飘香雪的身体擦拭干净后,又等了大约有半个时辰的时间,飘香雪终于悠悠醒转,当他看到伫立床前,一脸泪痕的水丝柔时,心莫名地一阵酸痛。 “对不起。”这是飘香雪醒来后,望着水丝柔说出的第一句话,至于究竟“对不起”什么,恐怕连飘香雪自己都想不明白。 “你的头还疼吗?”水丝柔见他醒来,连忙悄悄拭去眼角的泪珠,关切地问道,美眸中充满了弄得化不开的情意。 飘香雪连忙答道:“不疼了。”望着水丝柔的星目中,自然流露出一丝疼惜。 “别的地方呢?有没有不舒服?”水丝柔细心地询问着,心中的担忧溢于言表。 “没事,都很好。”与其说是在回答水丝柔的问题,倒不如说是在安慰水丝柔。 水丝柔这才放下心来,柔声道:“那你就好好休息吧。”说完,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床上的飘香雪,起身欲往外行。 “你要去哪里?”问话的不是飘香雪,而是水如云,语气里带着丝丝不耐。 “我……回石屋啊。”水丝柔有些困惑地望着母亲,不明白她为何会有此一问。 水如云不悦地瞪了水丝柔一眼,面色严肃地问道:“他现在这种情况,身为未婚妻的你不该留下来照顾他吗?如果他一会儿要是再有什么意外,恐怕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水丝柔心中一凛,感觉到母亲的话虽然有些过于严苛,但却也不是全无道理,此时的飘香雪的确需要有人细心地照顾,于是她停下了脚步,重新返回床前,静静地守候着。 “我没事,你去休息吧。”飘香雪看见水丝柔笔直地站在自己床前,像一个尽职的卫士一样守护着自己,心中不由一阵感动,但是却不想让她如此受累,于是疼惜地劝道。 水丝柔却坚决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回答道:“不,我绝对不会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的,你尽管睡吧,我会一直在这里守着,直到你完全好了为止。” 水如云见水丝柔终于开了窍,自己倒显得有些多余了,于是她没有打扰两人,举步悄悄地离开了木屋,脸上一直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木屋里恢复了宁静,只能听到两人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第二天清晨,飘香雪刚刚睁开眼睛,就看见水丝柔正端着一碗药粥,浅笑盈盈地站在自己的床前,当看到自己醒来时,立即奉上笑靥如花的表情,将药粥递到自己的唇边,柔声劝慰道:“这是刚刚熬好的药粥,你把它喝了吧,这对养好 你的身子会大有裨益的。” 飘香雪二话不说,顺从地从水丝柔的手中将药粥接过,竟是举碗一“喝”而尽。 水丝柔看得呆了一呆,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看见这样喝粥的人呢。 愣怔片刻后,水丝柔才接过飘香雪手中的空碗,柔声道:“我再去帮你盛一碗。” “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你吃吧。”飘香雪连忙出声将她唤住,体贴地道。 水丝柔见他如此关心自己,心中一暖,低垂粉颈道:“我已经吃过了。”顿了顿又道:“你还是再吃点吧,这样对你身体的恢复会有好处的。” 飘香雪略一犹豫,却还是点了点头,水丝柔连忙又帮他盛了一碗药粥,这一回,飘香雪喝得较慢,似乎是在细细的品尝,又好像是若有所思。 第二碗药粥终于喝完了,飘香雪主动将空碗递给了水丝柔,水丝柔立即问道:“还要吗?” “不用了,我想出去走走。”飘香雪说着,便想要从床上下来。 水丝柔慌忙地将他一把拉住,急切地劝道:“不要,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你还是躺着多休息一会儿吧,等你完全好了,我……我再陪你。”说到最后,水丝柔已娇羞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飘香雪虽然很想出去舒活一下筋骨,但是却又不忍拂她好意,只得乖乖地躺了回去。 水丝柔满意地笑了,一边收起碗筷,一边对飘香雪道:“等我将碗筷清洗好,就会回来陪你。”说完,便步履轻快地走出了木屋。 而飘香雪则听话地躺在木屋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几天里,水丝柔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照顾着飘香雪,飘香雪对她更是言听计从,从不违逆她的心意。 这一日早上,飘香雪和水丝柔刚刚吃过早饭,水如云便推开木屋的门,走了进来。 “娘,你有什么事吗?”水丝柔看见母亲在这个时候进来,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七日之约已到,我来是让你们两个好好准备一下,一会儿,我就会为你们主持婚礼。”水如云一脸严肃地说着,语气是那样地不容置疑。 水丝柔娇羞怯怯地婉拒道:“娘,他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不如再等几天吧。”水丝柔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的心里有些害怕,至于她在怕什么,她却并不是十分清楚。 水如云立即反驳道:“不用再等了,这是我们早就约定好的,何况你们两个孤男寡女的,总是这样没名没分地混在一起反倒不妥,还是让你们快点结成夫妻,这样你们彼此照应起来,也会更加方便一些。” “香雪,你可有什么意见吗?”水如云见水丝柔不开口,索性直接问飘香雪。 飘香雪的星目中闪过一抹惘然,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越来越头。 水如云便立即视他为没有意见,于是用十分愉悦的声音说道:“好了,既然没有意见,你们现在就在这里静静的等着,一会儿我会来叫你们的。”说完,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水丝柔在母亲离开后,头垂得更低了,此时的她,不只是脸颊,就连脖颈都红了,那娇羞带怯的模样,端地是我见犹怜。 她不敢与飘香雪直视,只是瞥眼偷偷打量着他的神情,现飘香雪一直都是呆呆怔怔的,仿佛整个人都在神游天外一般,心里不免涌起一股酸涩,咬了咬粉唇,鼓足勇气地抬头望向飘香雪,涩声道:“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会帮你劝服我母亲的。” 飘香雪惘然地看向水丝柔,并没有听清她说的话,星目中充满了困惑。 水丝柔的心更加凉了起来,强忍住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哽咽道:“你不必为难,我这就去跟母亲说,让她取消这场婚礼。” 飘香雪这一次总算听明白水丝柔在说什么了,连忙一把拉住她的衣袖,柔声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什么时候说我为难了?” “可是……”水丝柔本来想说“你的表情不就是在说明你的不情愿吗?”但是这句话却不知为什么,只是哽在了喉咙里,怎么吐也吐不出来。 “不要胡思乱想了,”飘香雪打断了水丝柔的挣扎,低声叹道,“我虽然不知道我对你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但是我绝对没有为难的想法,而且与你在一起,我总是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水丝柔的美眸睁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虽然她没有听到那种企盼中的真正的告白,但是飘香雪的这些话已足以让她意乱情迷,“香雪……”水丝柔哽咽着吐出这两个字后,便再也说不出其它的话来了。 飘香雪也没有再开口,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望着,谁也不愿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外面,水如云正在为两人的婚礼默默地准备着,两人的婚礼正在默默进行时…… 二七七、要为你妻子报仇 二七七、要为你妻子报仇 时间接近中午的时候,水如云将一切准备就绪,于是把两套喜妆送到飘香雪和水丝柔的面前,吩咐道:“把你们的喜服换上,然后出去拜堂。 ” 水丝柔羞涩地接过喜服,美眸依然先看向飘香雪,观注着他的反应,却正好看见飘香雪捧着喜服怔怔呆的模样,水丝柔的一颗心猛然沉了下去。 此时的飘香雪并没有注意到水丝柔的异样,他望着手中的喜服,眼前出现的却是梦中的情景。头部的隐隐作痛,让他惊觉到不能再想下去。 一抬头,便正对上水丝柔那双充满哀怨凄伤的美眸,心里一动,知道自己的行为又无意中伤害了面前的女人,连忙冲着水丝柔掀了掀唇角,挤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然后以最快的度将喜服穿好。 水丝柔的美眸中内过极其复杂的光茫,手中的喜服被紧紧地捏在手里,却不知道究竟该不该穿上,说到底,是她还无法确定飘香雪的真正心意。 “你怎么了?”飘香雪担忧地望着水丝柔,关切地问道。 就是这一声关切的询问,让水丝柔瞬间卸下了心中所有的负担,再也没有犹豫,只为了这一问的关切,只为了这一刻的温柔,她甘愿,甘愿赌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于是,水丝柔也毫不犹豫地换上了喜服,两人相携着一起走出了木屋。 水如云看着从木屋中相携着走出来的一对璧人,眉间眼底都布满了笑意,心中的得意更是难以形容的。 飘香雪看着面前早已摆好的香案,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出梦中的情景,他连忙收敛心神,控制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随着水如云喊出的一声声唱礼,飘香雪与水丝柔完成了属于他们的婚礼。 水如云欣喜地望着眼前的一对璧人,慈爱地叮嘱道:“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夫妻了,今后一定要做到相互扶持,荣辱与共。” 水丝柔低垂粉颈,模样有如雪莲花般的娇羞,早已说不出一句话来。 飘香雪忍住头部的微微刺痛,尽量让自己做到不思、不忆、不想,按理成章地承诺道:“我会的。” 水如云满意地点了点头,用手一指那间石屋,含笑道:“你们的新房我已经帮你们布置好了,你们也累了,快去休息吧。” 飘香雪顺从地点了点头,挽着不胜娇羞的水丝柔向石屋走去。 石屋内,已经被水如云布置一新,所有的帘幕帷幔,都换成了娇艳的红色,石床上那一对鸳鸯秀枕,和两床龙凤呈 祥的红锦缎被,让两人同时羞红了脸,旖旎的暖昧,在两人的心中渐渐滋生。 石屋外,水如云仿佛看到了大床上交叠纠缠的两条身影,在那誓死缠绵的画面中还有一张布满悲愤的清秀的脸。 “水如烟,我会让你的女儿和你一样痛苦,你们都永远别想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永远都别想得到幸福。”水如云娇媚的容颜已经扭曲变形,看上去十分的狰狞可怖。 山中无岁月,转眼已春秋。不知不觉中,飘香雪与水丝柔已经成亲半个多月了,飘香雪的伤早已痊愈,只是他的记忆却依然没有恢复,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与水丝柔的相敬如宾。 两人一直都有如初见般地相敬如宾,虽然似乎少了点激情,但却有种别样的温情。尤其是飘香雪,全无了往昔的冷漠,对水丝柔是完全的言听计从,从无半点违逆。 水如云眼见时机已经成熟,这一日便将两人一同叫到了自己的木屋之中。 水如云过于凝重的面色,让水丝柔不由自主地感到紧张,纤细的手指不断地扭挍着,显得十分地局促不安。 不只是水丝柔,站在他身侧的飘香雪也同样地局促不安,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 两人有如做错了事的孩子,在等待着大人的惩罚一般,看上去胆怯而又紧张。 水如云有些好笑地看着两人,自己有那么可怕吗,竟让他们吓成了这样。不过,这样也好,总比他们不把自己当回事要好。 “今天,我叫你们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们。”水如云表情凝肃地说道。 飘香雪与水丝柔从她郑重的语气中已感知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都没有插言,只是敛声屏气地听着。 “柔儿,还记得你问过我,你的父亲是谁时,我曾经打了你吗?”水如云一脸平静地望着水丝柔,柔声问道。 “记得。”水丝柔怯怯地望着母亲,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她当然记得,那样疼痛的记忆,怎么可能会轻易忘记呢。 那是在她十岁的时候,见到别的孩子都有父亲,便忍不住问母亲,自己的父亲是在哪里,谁知不但没有得到自己想 要的答案,反而遭到了母亲的一顿毒打,而且母亲当时还恶狠狠地警告她,以后再也不许问这样的问题,除非是她不想活了。 那以后,自己再也没敢问过,不想今日母亲竟自己提出来,心中不觉十分忐忑,一时无法察觉母亲的用意,所以也不敢多问。 水如云幽幽地叹了口气,面现哀戚之色,眉心紧蹙,似乎正深陷于痛苦的回忆之中。到了 飘香雪与水丝柔见状,更加不敢贸然相问,只默默地等待着。 许久,水如云才又幽幽地叹了口气,哑声道:“是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了。” 水丝柔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想到就要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了,心中不由惊喜万分,激动得微微抖。 水如云闭了闭眼睛,然后猛然睁开,似乎痛下决心地讲述道:“二十年前,我与天宫宫主花彩珣相爱,本来我们彼此深爱,是天造地设的绝世佳偶……”水如云的脸上随着她的言语而呈现出悠然神往之色,足见那段感情是让他如何地刻骨铭心。 飘香雪与水丝柔看着水如云无比陶醉的神情,心中都清晰地感受到了水如云对花彩珣的似水深情。 “只可惜,”水如云已继续回忆道,神往之色也随之变为哀戚,“我的孪生妹妹也爱上了花彩珣,为了妹妹和心爱的人,我决定默默地退让。后来,我又遇到了水悠然,那是一个温润如玉的人,他的深情渐渐温暖了我,最终我嫁给了他,而且还生下了柔儿,我以为我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我的妹妹竟然又想要跟我抢夺水悠然的爱,因为悠然不受他的诱惑,她,她竟然鼓动也痴心 于我的魔城城主厉绝情和花彩珣合力杀死了悠然……”水如云说到这里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娘……”水丝柔凄然地唤了一声,心疼地搂住了母亲,母女两个都是泪如雨下。 水如云反手动情地搂住了水丝柔,哽咽道:“对不起,柔儿,娘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害死你父亲的人太过强大,所以娘不敢告诉你,生怕你会被他们所害。” “娘……”水丝柔用力地紧贴着母亲的身体,哭得肝肠寸断,她一直以为是母亲的错,却没想到母亲这样做都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哀伤和内疚,让她眼中的泪水再也无法止住,不断地奔涌而出。 “不要哭了,柔儿。”水如云从悲痛中缓过神来,疼惜地为水丝柔擦拭着腮边的泪水,充满爱怜地道,“现在你已经有 了可以保护你的丈夫,我们再也不用怕他们了。”说着,颇含深意地望向了一旁呆怔无语的飘香雪。 飘香雪的星目中也早已有泪光在泛动,当他听到水如云的讲述时,心里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到底是怎样的,他又不敢深想下去。此时见水如云一边说一边看向自己,这才算从遐想中回过神来。 水如云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飘香雪,缓缓地说道:“香雪,柔儿的父仇就只能靠你来报了。” 飘香雪木然地点了点头,理论上,他觉得水如云说得十分正确,但是不知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对,所以他只能木然地点头。 水如云见他点头,虽感觉到他并不是十分地情愿,但是只要他肯点头就行。于是她收起了哀凄的表情,对着飘香雪与水丝柔肃容道:“香雪、柔儿,你们现在已经是真正的夫妻了,正所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现在该是你们同仇敌忾,共报父仇的时候了。” 水丝柔眸中珠泪莹然,却坚定地点了点头,愤然道:“娘,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将杀害父亲的仇人碎尸万段。” “好孩子,你能有这样的心,相信你在九泉之下的父亲,也该瞑目了。”水如云说着,又凄然地落下泪来,水丝柔自是也陪着哭了起来。 飘香雪在一旁看着哭作一团的两母女,心中也是一阵阵绞痛。想要上前劝说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所以只能木然地看着。 二七八、冤冤相报何时了 二七八、冤冤相报何时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水如云母女总算是渐渐止住了悲伤。 水如云轻轻地抚了抚水丝柔散落在鬓边的秀,眼睛却望着飘香雪道:“香雪,我现在就把柔儿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帮助柔儿报仇雪恨。” 飘香雪依然只能是木然地点点头,其实他心中想说的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就此放下。”可是当他看见水如云母女那哀凄的神情时,这样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水如云见飘香雪点头,便轻轻地推开水丝柔,叮嘱道:“柔儿,你要记住,你第一个报仇的对象,就是水竹,因为她的母亲就是我的妹妹,你我今日的凄凉与悲惨,全都是拜她母亲所赐。此外,花彩珣和厉绝情的后人,也是你报仇的对象,因为他们全都是害死你父亲的凶手,他们每一个人都死有余辜。”说到后来,水如云已经是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了。 水丝柔在听到“水竹”这个名字的时候,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本能地望向了飘香雪,但见他却是一脸的平静,并没有什么反应,心里才稍稍放松了些。转而对自己的母亲劝说道:“娘,我们要报仇,只管找当时害死父亲的人就好了,至于他们的后人,应该都是无辜的,毕竟他们并没有参与加害父亲啊。” “住口。”水如云脸上的慈爱顷刻间一扫而光,厉声对水丝柔喝叱道,“这样的话,你也能说得出口,你怎么能够对得起你父亲的在天之灵?” 水丝柔被母亲突然的狠戾吓住了,顿时禁了声,不敢再说一个字。 水如云却并未气消地数落道:“无辜?他们无辜?那你的父亲就不无辜吗?他一生从未害过任何人,却惨遭他们的杀戮,难道他就不无辜吗?你现在心疼那些恶魔的后人了,那么当初可有谁心疼过你的父亲,心疼过我们母女的孤苦无依,那种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又有谁来怜惜了?”水如云越说越气,到最后已是面色铁青,浑身抖颤了。 水丝柔吓得双唇直哆嗦,颤抖着声音向母亲认错道:“对……对不起……是……是我错了……” 水如云的怒气却并没有因为她的认错而平息,依然着狠道:“如果你不能为你的父亲报仇,杀光那些恶魔的后人,你就不要再认我是你娘,从今往后,我也就当是没有你这个女儿罢了。” “不要啊,娘,”水丝柔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乞求着,“求你不要再生女儿的气了,是女儿不懂事,惹您生气了,求你原谅女儿吧,我一定会为父亲报仇的。” 水如云丝毫不为所动,态度冰冷地质问道:“你可能说到做到?” 水丝柔拼命地点头,泪如雨下地保证着:“能,我一定能说到做到,请您相信我。” 水如云的面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些,美目不由得望向飘香雪,审度地望着他,不露声色地问道:“那么,你呢?你愿意帮柔儿去报仇吗?” 飘香雪这一次并没有立即点头,而是犹豫了片刻后,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 水如云的脸色再次降到冰点,恨声道:“这么说,你是不愿帮柔儿了?” “我不是不想帮柔儿,只是我也不能做违背良心的事,他们的父辈有错,但是罪不及儿女,否则这样冤冤相报,何时才能有仇恨的了结?”飘香雪蹙眉道,语气虽然柔和,但星目中的冷然却透露着他的坚决。 “好,很好,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以德报怨’了,”水如云气得浑身抖颤,指着飘香雪怒斥道,“你既然可怜他们,那你就等着看我和柔儿被他们杀死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飘香雪试图辩解,可是水如云哪里肯给他辩解的机会,立即恨声打断了他道,“不要再说了,从今日起,你和我们母女恩断义绝,从此再无瓜葛。” “娘,不要……”水丝柔一把抱住水如云,凄然喊道。 水如云狠狠地摔开了女儿缠绕在自己腰间的手,咬牙切齿地道:“如果你还是放不下他的话,那你现在便跟着他走好了,今后我们两无牵挂。” 水丝柔听着母亲说出的绝情话,每一个字仿佛都直接烙印在她的心上,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只能哭着乞求道:“娘,求你,求你不要这样,求你了……” 水如云丝毫不为所动,冷冷地道:“你不必求我,要求就求你的丈夫去。” 一句话提醒了水丝柔,水丝柔立即可怜兮兮地望向飘香雪,满脸的乞求之色,她希望飘香雪能够帮她平息母亲的怒火。 飘香雪的心,在看到水丝柔乞怜的眼神时,不由自主地软化了,他心疼地回望着她,想要给她安慰,但是却怎么也说不出违心的话。 水如云没想到失忆后的飘香雪竟然还是如此地坚持原则,她咬了咬牙,瞪视着飘香雪和水丝柔,再次恨声道:“好了,本来有一件事我并不想说,但是现在看来不说不行。” “到底是什么事?”水丝柔听出了母亲话语中的无奈,不明白会是什么样的事,竟会让一向泼辣的母亲如此地难以启齿,于是急切地追问道。 水如云哀伤地叹了口气,眼中有泪光泛动,却隐忍着没有让它落下来,只是哀怨地望着水丝柔,声音沙哑地问道:“柔儿,你还记不记得前些日子,我被人绑架的事?” 水丝柔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当然记得。”那件事,她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当时如果不是飘香雪的及时出现,她恐怕早已成了柳忘尘的禁脔,想想还很后怕。 水如云的眼中忽然滴下两滴清泪,哽咽道:“可是,你知道当时是谁把我抓走的吗?” 水丝柔困惑地摇了摇头,心中隐隐有一个念头,却不敢将它坐实。 水如云的眼中瞬间充满了恨意,切齿地道:“就是花彩珣的儿子花玉珲,而且他这个畜生竟然……”水如云突然哽住话头,说不下去了。 “是他?”水丝柔惊骇地睁大了眼睛,不确信地问道,“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他……”水如云欲言又止,脸色忽然涨得通红,竟是无法把话说下去。 水丝柔预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更加急于知道真相,便急切地追问道:“娘,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水如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面色变得十分苍白,用一种近乎绝望的声音说道:“他竟然找来十几个人**了我。” “什么,这个畜生,他怎么能……”水丝柔气得面色惨白,浑身抖颤,她万万没想到母亲竟然受到这样的奇耻大辱,难怪母亲会那么恨。 飘香雪也是听得面色骤变,没想到这个花玉珲竟然如此地灭绝人性,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已紧握成拳,甚至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水丝柔充满悲愤地问道,脸上早已是泪流满面了。 水如云缓缓地睁开眼睛,同样地泪如雨下,伸手抚摸着女儿的面颊,涩声道:“他说是要为他的父亲报仇,说如果不是我背叛他的父亲,嫁给了别人,他的父亲也就不会死,既然我人尽可夫,他就成全我。” 水如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有如根根利箭,穿透着水丝柔的心,刺得她的一颗心,不断地滴出血来。 “花玉珲,我一定要杀了你。”水丝柔狠狠地着誓言,美眸中喷射着仇恨的火焰,足以将人烧成灰烬。 这一次,飘香雪也没有异议,因为花玉珲的恶行,的确令人指,星目中也隐隐泛动着怒火。 水如云见他们两人的眼中都已燃动着火焰,便适时地提醒道:“现在,你们两个可愿意去报仇吗?” “我会的,”不等飘香雪开口,水丝柔便立即咬牙切齿地恨声道,“我一定会杀了花玉珲,将他加诸给娘的痛苦十倍奉还。” 水如云含泪点头道:“柔儿,你果然是我的好女儿,不过为娘现在改变主意了,我不要你去冒险,我只要你们过得好就够了,至于报仇的事,就交给为娘一个人吧,大不了,我就和那个畜生同归于尽。 “不,女儿不会再让那个畜生有机会伤到你,”水丝柔立即否决道,“报仇的事,就交给女儿好了。” 水如云心疼地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哽咽道:“傻孩子,凭你一个人,怎么会是那个畜生的对手,娘又怎么舍得你去冒险,万一你有什么不测,你可叫为娘怎么活啊?” “放心吧,我会陪她一起去找花玉珲的。”一直默不作声的飘香雪终于缓缓开口,语气里充满了不可置疑的坚定,“而且,我保证,我会用我的生命护她周全的。” “不,我不要你用你的生命来护我周全,我只要你好好地活着,如果你死了,我一个人又怎么能够独活。”水丝柔泪眼迷离地凝望着飘香雪,充满深情地道。 二七九、相逢犹同似陌路 二七九、相逢犹同似陌路 “你们都在说些什么,记住,你们可以去,但我要你们必须安安全全地回来。≥ ”水如云厉声斥责道,眼中却充满了疼惜之色。 “我会的。”水丝柔不忍母亲再伤心,连忙保证道。 水如云这才释然地笑了笑,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对心形的玉佩,分别交给了飘香雪和水丝柔两人,叮嘱道:“这是我们家的祖传之物,现在给你们一人一块,你们一定要好好地珍惜才是。” 水丝柔娇羞地接过其中的一块玉佩,小心翼翼地握在了手心里,飘香雪也接过了另一块玉佩,缓缓放入怀中。 水如云等他们分别收好了玉佩,便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出了。” “娘,你也要去吗?”水丝柔有些担忧地望着母亲,她实在不想母亲再有什么危险。 “当然,你以为我会放心让你们两个人去吗?”水如云不悦地说道,“现在,我们都已经是一家人了,从今往后,我们荣辱与共,再也不要分离。” “娘……”水丝柔动情地唤了一声,一双美眸早已湿润。 水如云疼惜地揉了揉她的头,宠溺地道:“这么大了,都是人家的妻子了,怎么动不动地还要跟娘撒娇?” 水丝柔娇羞地将头靠在了水如云的胸口,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不敢去看飘香雪。 水如云疼惜地抱着她,催促道:“好了,别撒娇了,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不然就无法在天黑前赶到天宫了。” 水丝柔这才从水如云的怀中离开,在水如云的带领下,三人一同从崖底的一条密道中走出,直接奔往天宫而去。 此时的天宫里,却是热闹非凡,倒不是因为有什么节日或喜事,而是两个大男人的争斗不休,为这一向遗世独立的寂寂天宫增添了无穷的热闹因子。 就如同此时…… 水竹的伤,在今天终于痊愈了,不过却仅限于身体的伤,而那份镌刻在心底的伤,恐怕是很难痊愈了。 此时,水竹、花玉珲、厉无邪正坐在天宫的“瑤亭”之内。 这“瑶亭”本是天宫中最为清幽的所在,也是能将天宫的琼花玉树,仙山瑶池等美景都尽收眼底之所在。 花玉珲在水竹重伤初愈之际,选取了这样一个所在,真的可以说是煞费苦心的。 这些时日以来,水竹一直都是躺在病榻之上的,此处的空旷清幽,足以帮她舒解多日来的憋闷,而且周围的美景,亦足以帮助她排遣心中的忧烦。 原本他的设想是十分美好的,可是却被厉无邪这个不之客打扰了,让他的苦心全都付之东流了。 “竹儿,你的伤真的全都没事了吗?”厉无邪的细目一瞬不瞬地盯着水竹还有些苍白的清颜,语音里充满关切地问道。 水竹被动地点了点头,神情有些清冷和淡漠。然而她的清冷和淡漠,却没有消耗掉厉无邪关切她的半点热情。 “竹儿,明天我就带你回魔城,那里才是我们的家,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欺负你,伤害你的。”厉无邪自顾自地说道,完全没有顾及到身旁早已变了脸色的花玉珲。 花玉珲实在忍受不了厉无邪的自说自话了,终于对厉无邪怒目而视,彻底暴道:“厉无邪,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同意你带她回魔城了?” 厉无邪对他的指责,抱以了十分不屑的冷哼:“我要带她回家,还需要你的同意吗?别忘了,当初我之所以同意让她在你这儿养伤,不过是看中你们天宫的诸多灵药罢了,现在,竹儿的伤已经痊愈了,你认为你还有留下她的资格吗?” 花玉珲的整张俊颜,都已被气得铁青,他气愤的是,这个厉无邪居然可以将那样无耻的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厉无邪,我警告你,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在我的天宫撒野,这也都是看在水竹的面子上,今后你若还是如此无礼,那么天宫将永远都不会欢迎你。”花玉珲一口气泄完自己的愤怒,郁结的心,才感到稍微舒服点。 可是,他的话,却又让厉无邪不舒服了。厉无邪当即冷笑道:“哼,好大的口气,我还就在你这天宫撒野了,你能怎样?”说着,一激动,竟反手握住水竹的皓腕,冷声道:“竹儿,我们走。” 毫无防备的水竹被他猛然拉起,一个站立不稳,差点跌入厉无邪的怀里。 两双强健而有力的大手,慌忙一左一右地将她扶住,而花玉珲更是趁势握住了水竹的另一只皓腕,生怕她会因自己的一时疏忽而被厉无邪拉走。 两个人,一左一右,都紧紧握住水竹的皓腕,彼此瞪视着,谁也不肯示弱,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估计他们都已经被对方的眼神杀死千百回了。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一触即之际,水竹淡漠疏离的声音忽然响起:“你们不必再说了,我明天就会离开这里,到丹穴山去。” 就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场面生了极具戏剧性的变化,只见原本还是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忽然很有默契地同时互望了一眼,然后便纷纷改口道: “不要,你还是留在天宫好了。”厉无邪故作大度地说道。 “不要,你可以去魔城。”花玉珲也几乎是同时故作淡定地道。 水竹有些无奈地望着身边这两个同样俊朗挺拔的大男人,觉得他们此刻就像是两个幼稚的小孩子。 水竹的沉默,更让两个男人心慌起来。 “水竹,你不要生气,你如果是讨厌我们吵架,我以后都不再跟他吵就是了。”花玉珲尽量把声音放得低柔些,他已经差一点就失去水竹了,那种骇人心魄的恐惧,他不想再经历一回了。 “是啊,竹儿,丹穴山怎么能比得上魔城和天宫呢?”破天荒地,厉无邪没有因为花玉珲的故作大度而彪,而且还随声附和着。 天知道,他这样忍得有多辛苦,不是他故作大度,他只是害怕水竹离开,当水竹奄奄一息地靠在他怀里时,他才现自己对她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那一刻,他才现,如果水竹就这样离开,那么他自己也将生无可恋。所以就在那一刻,他暗暗誓,他要呵护她的竹儿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至于水竹的身份,在他的心目中并不重要。他本就是一个离经叛道的人,世俗的礼法,在他的心目中不过是一纸狗屁,所以无论水竹的身份是不是他的妹妹,他都不会予以理会的,他只知道自己要守护她,守护她一生一世,就足够了。 花玉珲见水竹对两人的言辞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心中十分的紧张,于是又进一步劝阻道:“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能放心让你一个人离开,只要你不走,让我们怎样都行。” 厉无邪又是难得地附和道:”是啊,想怎样你尽管说,就算你要我解散整座魔城都行。”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怔住了,当然也包括厉无邪自己。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他可以给她摘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那并不难,因为真正的星月是无法摘到的,只要动点心思,就能以假乱真,达到捕获芳心的目的。可是,如果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放弃他的野心和霸业,那就足以证明这个男人爱这个女人胜过自己的生命,因为有些男人的生命终极就是成就他的野心和霸业。 厉无邪虽然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但是直到自己情急之下说出这句话时,他才明白,原来这份爱早已深入骨髓,难怪当初自己囚禁水竹在魔城的时候会不伤她分毫,而最终给飘香雪造成了可乘之机,原来那个时候就已经陷进去了,只是自己不自知罢了。厉无邪在心里苦笑着,不过无所谓,既然现在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他今后便会一无反顾。 厉无邪的目光渐渐明朗,充满期待望着水竹,等候着她的回答。与他同样期待着的,还有花玉珲。 然而水竹的心中却在哀叹,她什么都不想要,她只想一个人走,可是在这两个男人期待的目光中,这句话,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不是木头,她不是不懂他们的心,只是她的心,早已被另一个人伤得干疮百孔,再也无力承受和容纳了。她只想找一个清静的所在,去独自疗伤。水眸中有水气氤氲,让那双水雾明眸变得更加迷惘空濠。 厉无邪看着她眸中的水雾,心中一软,脱口道:“算了,丹穴山就丹穴山,我陪你去就是了。” 花玉珲连忙也不甘落后地陪衬道:“好了,既然你喜欢丹穴山,那我们就去丹穴山好了。” 水竹被他们弄得暗自苦叹,她之所以选择回丹穴山,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要一个人清静清静,如果带上他们两个,到时候丹穴山上的“热闹”,就可想而知了,自己哪里还能清静得了。 就在水竹不知该如何拒绝,万分纠结之际,一个娇媚中透着怨毒的声音在三人的身畔响起:“果然是贱人的种,一个男人不够,竟然同时跟两个男人搅在一起。” 恶毒的语言,让“瑶亭”中的三个人同时变了脸色。 二八十、又是那绝情一剑 二八十、又是那绝情一剑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花玉珲又惊又怒地质问道。要知道,天宫不但戒备森严,而且十分隐密,外人是很难进入的。 “飘香雪,原来是你这个小人,你还真的是阴魂不散啊。”厉无邪在看清来人后,便忍不住叱骂道。 来人正是飘香雪与水丝柔母女,而刚才辱骂水竹的人,便是“冰谷妖姬”水如云。 飘香雪在听到厉无邪的叱骂时,有些愣怔,心道:“原来他认得我,可是我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 头部的微微刺痛,让他不敢深想,因为他还要保护水丝柔母女的安全,所以他不能让自己有事。 在飘香雪暗暗思忖的同时,水如云对花玉珲冷笑道:“你以为你们天宫有多么高不可攀吗,还不是让我们来去自如。”水如云一脸得意地望着花玉珲,美目中充满了挑衅之情。 没等花玉珲回答,厉无邪已冷笑道:“恐怕你来的自如,去就无法自如了。”厉无邪瞪着水如云的目光中透着嗜杀的冷绝,这个恶毒的女人,居然敢对水竹出言不逊,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他一定要让她死得很难看。 水如云的目光被厉无邪所吸引,当她看清了厉无邪的容貌时,不由得怔了一怔,紧接着便露出怨毒之色,恶狠狠地盯着厉无邪质问道:“你是厉绝情的儿子?” “是又怎样?”厉无邪感受到了水如云对自己的恨意,挑衅地反问道。 水如云出一声得意的狂笑,阴声道:“很好,既然你们都在这儿,我就让你们一个也逃脱不了。” “我看,今日无法逃脱的是你。”厉无邪冷哼一声,人已从“瑶亭”中飞出,手中的剑,狠狠地刺向了水如云的咽喉。 一把泛着寒光的宝剑,隔开了厉无邪刺来的一剑,正是被桑子矜扔下断念崖,又被水丝柔细心捡回的清冷剑,而剑的主人自然就是飘香雪了。 厉无邪吃惊地瞪着飘香雪,手中的剑也停了下来,不可置信地道:“你……居然帮她?”厉无邪没说出来的话是:“帮这个辱骂水竹的泼妇?” 飘香雪没有开口,也没有再动手,他的内心正在无比地纠结着:“为什么眼前之人对自己的态度是这样的?好像自己的这一剑是刺得极不应该似的。 水如云见飘香雪只是站在那儿呆,心中暗急,忍不住冲着飘香雪催促道:“香雪,仇人就在眼前,你还等什么?” 飘香雪被她一说,手中的清冷剑再次刺出。厉无邪虽觉奇怪,但心高气傲的他却不愿多问,只是挥剑迎上。 水竹望着他们打斗的身影,只感心中一片凄苦,同时也充满了疑问:飘香雪怎么会和水丝柔在一起,那秋晚霁呢? 就在水竹恍神的间隙,飘香雪已经将厉无邪的左臂刺伤,看情形,不出三招,厉无邪必然会败下阵来。 这时一旁观战的花玉珲突然扬声道:“住手。” 厉无邪和飘香雪本能地停下来,疑惑地向他望去,而水如云则面露狞色,眼看便要作。 “飘香雪,你们口口声声是前来报仇的,不知我们可与你有什么冤仇?”花玉珲从“瑶亭”中飞身而出,落在了飘香雪的面前质问道。 水如云见状,生怕他会再追问下去,连忙讥讽道:“怎么,害怕打不赢,开始想着该怎么耍赖了吗?” “你说什么?”厉无邪勃然变色道,抢身便欲上前,却被花玉珲一把拉住,水如云越是这样,他欲要问个明白。 “打,不是不可,只是我不想打得这样不明不白。”花玉珲抓住厉无邪的手臂,将他拖到自己的身后,虽然在回答水如云的问题,但是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飘香雪。 “我们之间的仇恨,你心知肚明,何必又多此一问,拖延时间。”水如云再次抢在飘香雪的前面,接过话头,然后对飘香雪道:“香雪,不要被他们的诡计迷惑,他们只是怕打不过你,所以才故意在这里拖延。” 厉无邪被她这样言语刺激,再也忍耐不住,挣脱了花玉珲的手臂,再次挥剑攻向飘香雪,花玉珲有心阻拦,却已是不及,想要出手相助,却又怕厉无邪面子上挂不住,一时间,不由得左右为难。 还没等花玉珲想好对策,厉无邪那边已经是险象环生了,猛然间,飘香雪一剑当胸刺来,眼看着厉无邪已经是避无可避,花玉珲正要不顾一切地上前帮忙,然而此时却有一条白色的身影,抢在他的前面,阻隔在了飘香雪的利刃与厉无邪的胸口之间。 “不要,水竹……。”厉无邪与花玉珲同时惊呼出声,然而变起仓促,两人竟然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飘香雪眼看着自己的清冷剑就要刺入厉无邪的胸口,却突然眼前白影一晃,厉无邪的身影变成了一个清逸绝俗的白衣少女,猛然一惊,硬生生地将剑势收住,然而由于剑势过猛,他虽然在最后的关头收住了力道,但是清冷剑的剑尖却还是刺破了那雪白的纱衣,直抵肌肤,在那上面留下了清浅的剑痕。 无巧不巧地,飘香雪的这一剑,竟然与水竹刚刚愈合的伤口重合,虽然这一剑的力度很轻,但还是将刚刚愈合的伤口重新刺破了,鲜血慢慢地从伤口中渗出,同样绝情的一剑,同样疼痛的伤口,水竹的身体软软地向下倒去,身后的厉无邪连忙一把将她抱住,凄声唤道:“水竹——” 花玉珲也在同一时间冲了过来,心痛地道:“快把她抱到医垆去。” 两人再也无心理会飘香雪他们三人,抱着水竹狂奔而去。 水如云见水竹受伤,心中暗喜,但是又见他们三人欲要离去,心中暗急,连忙要让飘香雪追上去。 可是,也许是那一剑,也许是厉无邪的惨呼,刺激了飘香雪,此时的飘香雪忽然感到头部一阵剧烈的刺痛,痛得他连忙双手抱头,痛苦地弯下了身子,手中的清冷剑早已脱落到地上。 水丝柔见状,慌忙跑上前,担忧地问道:“香雪,你怎么了?” 飘香雪却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地抓着自己的头,水如云知道应该是水竹的受伤刺激了飘香雪的记忆所致,心中又气又恨,竟然只是眼睁睁地瞅着飘香雪在那里痛苦地挣扎着,而不愿施以援手。 直到飘香雪痛得昏死在地上,水丝柔抽泣着对她乞求:“娘,求你,求你救救香雪。”水如云这才冷哼一声,泄着心中的怒气道:“是他自己不争气,怨不得谁,这样无用,倒不如死了干净。” “娘,你怎么能这样说,香雪他……”水丝柔哀怨地望着自己的母亲,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母亲竟是那样的陌生和冷血。 “算了。”水如云不耐烦地制止了水丝柔的责问,冷冷道:“抱起他,跟我走。” 水丝柔忍住心中的绞痛,匆忙抱起飘香雪,紧紧地跟在水如云的身后,一路离开了天宫。直到走出了天宫之后,水如云还再唠叨着:“这一次打草惊蛇,却无功而返,以后要想除掉他们,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水丝柔嘴唇掀动,想要说些反驳的话,却为了飘香雪而忍住了,想到飘香雪是为了自己才变成这样,可是母亲对他竟是如此冷情,内心不由得一阵凄伤,两行热泪不由自主地顺着腮边滑落下来。 恰巧此时,水如云回过头来,看到了水丝柔腮边的泪痕,不但没有心疼,反而十分气愤地训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他心疼吗?他这些痛苦都是为了那个水竹而受的,你应该生气才对,还哭什么?” 顿了顿,又怒气未息地补充道:“记住,他现在是你的丈夫,你要牢牢地看紧他,千万不能给他背叛你的机会。” 水如云的话,让水丝柔的心更加凄伤,但是却不敢多言,只能紧紧地咬住自己的粉唇,直到咬出血来,都不自知。 水竹被厉无邪和花玉珲抱回医垆,这一次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是因为是刺中了旧疾,所以也仍然很严重,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才悠悠醒转,而水竹醒来的第一句话竟是:“带我离开这里,我不要再见到他。” 花玉珲与厉无邪眼见她痛苦至极的神情,心中具是一痛,想要出声安慰几句,却现所有的话语都是苍白的,所以最后两人齐声憋出了同一个字:“好。” “不过,你要把伤先养好,你的伤现在不适合移动。”花玉珲心疼地补充道,语气里充满了小心翼翼,生怕会惹她伤心。 “我不在乎。”水竹痛苦地闭上是眼睛,两滴清泪同时顺着眼角滑落,跌碎在枕席间,也碎了两颗男人的心。 “听话,竹儿,你这样,我们会心痛。”花玉珲哽咽道,望着水竹的目光中充满了无奈的哀伤。 厉无邪早已气得额上青筋暴跳,心中暗自狠道:“飘香雪,你害得竹儿如此痛苦,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有朝一日,我必定让你十倍奉还。” 二八一、无法抹去的刺痛 二八一、无法抹去的刺痛 飘香雪被水丝柔母女带回了断念崖。水如云帮飘香雪施了两针之后就离开了,只留下水丝柔一人守在床前默默地流泪。 飘香雪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见了眼前梨花带雨的娇容,不知为什么,眼前的娇容竟然重叠出另一张清颜。 “竹儿。”几乎是梦呓般地,飘香雪竟然唤出了这个名字,但是很快地,他就清醒过来,慌乱而愧疚地唤道,“丝柔。” 水丝柔尽量让自己忽略了先前那个梦呓般的名字,柔声应道:“是,我在这儿。” 飘香雪有些疲倦地眨了眨眼睛,头部因为那个挥之不去的身影而再次微微刺痛起来,他努力地想要忘记,可是那带血的伤口,和那双清幽凄伤的水雾明眸,就像是在他的头脑中生了根一样,无法刨除。 “对不起。”不经意地,飘香雪说出了心中的歉然。 “记住,永远都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水丝柔哽咽道,“因为……我们是夫妻啊。”水丝柔嘴上这样说着,可是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却在道着歉,因为事实上,不是飘香雪对不起她,而是这份婚姻原本就是她偷来的,如果有一天飘香雪恢复了记忆,那么到时候他会不会恨自己呢? 想到这儿,水丝柔幽怨地盯着飘香雪,涩声道:“香雪,如果有一天,你现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不会原谅我?” 飘香雪听到她这样说,还以为是自己的话引了她的感慨,反而为自己引起她的不安而再次感到内疚,连忙道:“就像你说的,永远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因为我们是夫妻。” 感动的泪水,顺着水丝柔的腮边滑落,想要抑制都抑制不住,飘香雪吃力地伸出右手,想要帮她擦拭泪水,水丝柔连忙一把握住他的手,用自己的另一只手迅地拭了拭脸上的泪水,阻止道:“你不要动,你的伤需要静养。” 飘香雪没有再坚持,他除了不想让水丝柔再为自己担忧外,他也的确感到了头部传来的阵阵晕眩。 水丝柔细心地现了他的异样,连忙扶着他,让他躺好,然后柔声叮咛道:“你先睡一会儿,我去帮你点一根安神香。” 飘香雪应了声“好”,便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水丝柔望着他渐渐熟睡的俊颜,心中却涌起一阵凄苦。 两天以后,水竹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转,可是在她的强烈要求下,花玉珲和厉无邪只好双双陪她赶往丹穴山。 一路上,虽然花玉珲和厉无邪都极力地照顾着水竹,生怕有一丝的不周全,但是仍然无法免除她的颠簸之苦。看着水竹有些苍白的面容,厉无邪心痛而内疚地道:“对不起,竹儿,要不是我把你的七色彩凤杀了,你现在就不必如此辛苦了。” 水竹听他提及七色彩凤的死,心中虽然也很难过,但是此时的她,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她只想快一点逃离,逃离到一个没有飘香雪的地方,逃离那绝情一剑的剧烈刺痛。所以,她听了厉无邪的话,只是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任何的怨怒之色。 厉无邪见她并没有责怪自己,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内疚,动情地唤了声:“竹儿。”手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想要握水竹的手。 水竹连忙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同时也挪开了自己的手。 花玉珲立即抬手将厉无邪伸在半空的手打开,同时叱喝道:“你不必在这里检讨了,还是多想想该如何补救吧。” 水竹的本能抗拒,已经让厉无邪心寒,花玉珲的叱喝,则挑起了他的怒火,立时向花玉珲吼了回去:“如果你现在就从我的眼前消失,那么一切就都不成问题了。” “哼,这句话好像应该是我对你说的。”花玉珲不屑地冷哼着,对厉无邪的愤怒毫不在意。 “那我们就看看,到底是谁能赶走谁。”厉无邪同样不屑地冷哼着,作势欲打。 花玉珲也毫不示弱地拉开了架势,两人的争斗眼看就要一触即。 “你们不要这样了。”水竹微微弱弱的声音响起,却带着无穷的魔力,两个男人顿时如斗败的公鸡,完全泄去了刚才的气势。 “丹穴山就在前面了。”花玉珲无话找话地说道,语气里还带着讨好的意味。 “竹儿,你看上去很累,不如我们先在这里歇息一会儿吧?”厉无邪体贴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小心翼翼。 水竹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到一声尖锐的斥责:“水竹,飘香雪生死未卜,你却还有闲情在这里谈情说爱?” 水竹的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痛苦,而厉无邪与花玉珲却同时变了脸色,目光凌厉地循声望去,现说出这声斥责的竟是夜凝紫,而她的身侧,还站着一脸嘲讽之色的柳忘尘。 “那个混蛋的生死,与竹儿何干?”厉无邪抢身护在水竹身前,怒视着夜凝紫冷叱道。花玉珲虽然没有开口,但是也无声地护在了水竹的另一侧。 “水竹,想不到你现在竟然变得如此冷血,如此绝情,亏了飘香雪对你是那样的一往情深!”夜凝紫不理会厉无邪的冷叱,只是继续对着水竹指责道。 水竹羸弱的身子在微微地颤抖着,她一直没有回头看夜凝紫,因为她的水眸中早已盈满了泪水。 “夜凝紫,你说话之前最好先问问事实,究竟是谁冷血,是谁绝情。”花玉珲望着夜凝紫冷冷地斥责着,如果夜凝紫不是一个女人,恐怕他此时早已忍不住出手了。 “凝紫,不要再跟他们吵了,我们还是找人要紧。”柳忘尘伸手拉住了正要据理力争的夜凝紫,劝阻道。 夜凝紫愤愤地冷哼一声,嘲讽道:“也好,我们不必为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生气。” “你说什么?”厉无邪再也忍耐不住,毫不留情地怒喝道,“我看你才是水性杨花,身边跟着一个未婚夫,却还口口声声地要找别的男人,分明是贼喊捉贼。” 夜凝紫的一张俏脸顿时涨成了青紫色,目眦欲裂地瞪视着厉无邪,却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来,因为该死的,厉无邪说的竟句句都是实情。 “算了,凝紫,我们找人要紧。”柳忘尘故作大度地再次哄劝道。 夜凝紫略作犹豫,然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水竹的背影,气咻咻地离开了。 “竹儿,不要听她胡言乱语,这个女人就是一个疯子。”厉无邪心疼地望着泪眼迷离的水竹,有些笨拙地哄劝着。 “咦,他们怎么也往丹穴山的方向走了?”花玉珲好奇地看着前面的两个人影,突然问道。 厉无邪和水竹因他的话而向前望去,便也都惊奇地现,柳忘尘与夜凝紫真的正往丹穴山的方向前行着。 “也许只是巧合罢了,说不定他们要去的地方只是与丹穴山同一方向罢了。”厉无邪不甚在意地说道。 “不管他们,我们走我们的。”花玉珲也故作淡然地说道,只是他的心里却不像外表这样轻松,如果他没听错的话,柳忘尘刚才口口声声说要带着夜凝紫去找人,难道他们以为飘香雪在丹穴山,或者是,飘香雪真的在丹穴山,若果真如此,那么自己与厉无邪把水竹带到丹穴山的苦心就全都白费了。不行,他决不能给飘香雪再一次伤害水竹的机会。 想到这儿,他话锋一转,提议道:“不过,我们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再走吧,反正我们也并不急于一时。” 厉无邪并没有想到花玉珲此举的深意,他只是觉得这样一来,水竹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也可以与夜凝紫那个疯婆子拉开距离,于是便立即赞同道:“好,我们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水竹的心中凄苦,此时忽然觉得在哪都是一样,有些事并不是你想逃就能逃得了的,于是也没有任何异议,就这样三人便在附近找了一个干净幽僻之处,一同坐了下来。 三人刚刚坐下不久,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起来居然有十几人之多。 花玉珲与厉无邪同时警觉起来,因为这条通往丹穴山的路,平日里可是人迹罕至的,此时为什么会突然如此热闹起来。于是,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拉起水竹,躲到了一棵十分粗壮的大树之后,暗暗向外窥视着。 不一会儿的功夫,十几个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那群人中,为的一个竟然不是别人,而是桑子衿,而跟着他的十几人也不是恨天教的教众,完全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看模样打扮,似乎都不是中原人士。 三人心中暗奇,不知道这桑子衿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看他们的行进方向,居然也应该是在朝着丹穴山进的。 转眼间,桑子衿一行人已经越过了三人所处的位置,急匆匆地往着丹穴山的方向走去。 三人正在奇怪,却见又有一队人马往这里走来,大约有三十来人,虽然这些人都是普通装扮,但是从那气势上看,却并非一般的江湖人士,待这对人马走近之时,水竹竟惊异地现,那端坐在马上的为之人,竟然是刘邦与薄姬的儿子代王刘恒。 二八二、丹穴山群聚乌龙 二八二、丹穴山群聚乌龙 如果说,只是这些江湖人士出现的话,倒还不足为奇,可是身为皇子之尊的代王居然也跑到了这荒山野岭之中,这就不能不让人怀疑了。 “这些人是怎么了,怎么忽然间都跑到这里来了。”厉无邪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问,有些担忧地望向水竹。 谁知他的话音才落,就现了四个魔城的人也正鬼鬼祟祟地往这边走来,而且竟然是魔城中一向很少出行的四大长老“魑魅魍魉”,厉无邪立即出了一声低啸,声音绵远悠长,直入“魑魅魍魉”的耳膜。 很快地,“魑魅魍魉”便循声来到了厉无邪的面前,“扑通”一声齐齐跪倒在地,齐声尊呼道:“魔城四大长老‘魑魅魍魉’拜见城主。” 厉无邪看着他们,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肃容问道:“你们不在魔城镇守,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魑魅魍魉”中的“魔魑”是四大长老之,所以他率先答道:“启禀教主,不是属下自作主张、擅离职守,只是兹事体大,所以才不得不来。” 厉无邪从“魔魑”那凝重的神情上已经看出,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生了,忍不住追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魔魑”看了看水竹和花玉珲,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厉无邪知道他是顾虑有外人在场,但是他不想让水竹觉得自己在防备她,所以便冷冷地命令道。 “魔魑”再次看了看水竹和花玉珲,只好汇报道:“属下之所以来此,是因为江湖有人传言,说是在丹穴山上现了神秘人遗留下来的宝物‘阴阳双鱼’,此宝物是‘七彩魔珠’的克星,得此‘阴阳双鱼’者,便可以得天下,并说,如果有人能同时拥有七色彩凤和‘阴阳双鱼’的话,那么就可以天下无敌。” “胡说,七色彩凤已经被我杀死,这你们是知道的,怎么还会被骗?”厉无邪生气地斥责道。 “魑魅魍魉”见城主怒,顿时吓得匍匐在地,不敢说话,最后还是“魔魑”战战兢兢地回禀道:“城主息怒,我们虽然知道七色彩凤已死,但是却不知那‘阴阳双鱼’之说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话,我们岂能让其他门派抢了先机?本来我们是想先禀明城主再做定夺的,但是因为……因为没办法找到城主,所以才擅自主张的,还望城主恕罪。” “你们听好,从现在开始,魔城的使命就是保护丹穴山的安宁,我不允许你们参与破坏丹穴山的宁静的任何举动,现在既然你们来了,那就要誓死保卫丹穴山。”厉无邪冷冷地命令道。 “可是……城主……”“魔魑”还想要劝一下城主,但是当他看到厉无邪那沉冷如冰的面色时,便硬生生地吞回了自己的话,不敢再多言半字,而是与另外三位长老齐声应诺道:“是,属下谨遵城主圣命。” 厉无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们起来,“魑魅魍魉”得到他的许可,立即同时起身,毕恭毕敬地侍立在厉无邪的身后,一副惟命是从的模样。 “竹儿,不如先和我回魔城吧。”厉无邪望着水竹,柔声道。 厉无邪此言一出,直直地跌掉了“魑魅魍魉”四人的下巴。他们的城主什么时候用过这么温婉的语气和人说过话了,而且不止如此,看看自己城主脸上的那眼神,那神情,简直是温柔得可以掐出水来,天啊,莫非说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还是山河的水都倒流了,四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生的这一幕,几乎都要把眼珠子瞪飞了。 厉无邪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反常,更没有注意到“魑魅魍魉”那骇人的表情,只是疼惜地望着水竹,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水竹岂会不知道他的好意,但是她此时又怎能离去,所以她望着厉无邪幽幽道:“丹穴山是我祖辈世居之地,我不能让它被这些世俗之人随意践踏。” 厉无邪听她这样说,立即改口道:“那好,我这就陪你去丹穴山,将那些不相干的人全部赶在。” 花玉珲要比厉无邪冷静得多,略微犹豫后提醒道:“可是,竹儿,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 “不要紧,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他们在丹穴山上为所欲为。”想到母亲的尸身还在丹穴山上,水竹便态度坚决地说道。 花玉珲见自己无法劝说水竹离开,便只好妥协道:“那你一定要答应我,不会出手,所有的事,都交给我和你哥哥来帮你处理。” 厉无邪在听到“哥哥”两字时,感到格外地刺耳,不悦地冷哼道:“你还真是啰嗦,有我们两个人在,怎么会让竹儿亲自动手?” 花玉珲不理厉无邪的抢白,只是目注着水竹,再次确认道:“竹儿,你能答应我吗?” 水竹只能微微地点了点头,花玉珲这才完全放下心来,欣然道:“那我们现在就走。” 厉无邪冷哼一声,表示自己对花玉珲的不屑,自顾地搀起水竹的手臂,极尽呵护之情。 这一情景,看在“魑魅魍魉”的眼中,又是不由得目瞪口呆,纷纷揉了揉眼睛,心里呐喊着:“哇哇哇,这还是我们那个冷血绝情的城主大人吗?呜呜呜,这样的温柔什么时候能给我们啊?” “魑魅魍魉”茫然愣神的功夫,厉无邪与花玉珲扶着水竹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厉无邪现自己的属下竟然没有跟上来,不由回头十分不悦地冷叱道:“你们还不跟上。” “魑魅魍魉”被他这一喝斥,才觉自己的失态,生怕厉无邪看出他们的真实想法,慌忙不迭地跑上前,自动分成两伙,“魔魑”“魔魅”在前,“魔魍”“魔魉”在后,将厉无邪和水竹、花玉珲护在中间,一同往丹穴山的方向赶去。 等他们赶到丹穴山的山脚时,看见柳忘尘、桑子衿、刘恒那些人正聚集在山脚,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当他们看到水竹等人的时候,先是有些愣怔,继而反应过来,于是向他们射来各异的眼神,有的担忧,有的愤怒,有的诡谲,有的警惕……种种不一。 “丹穴山上根本就没有‘阴阳双鱼’和七色彩凤,这只是有人设下的圈套罢了,你们可不要受骗上当。”花玉珲阻在了众人的面前,铿锵有力地说道。 桑子衿的目光在水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当看到水竹那带着病态的苍白的面色时,眼中滑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忧色,却稍纵即逝,很快他的目光就转移到了花玉珲的身上,邪魅一笑道:“想不到堂堂的天宫圣主居然也觊觎这两样宝物?” “我已经说过,这根本就是有人故意设下的圈套,所以奉劝你们还是不要执迷不悟才好。”花玉珲对桑子衿的指控不以为然,只是义正言辞地对着众人申明道。 “究竟是不是圈套,我们亲自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吗?”桑子衿同样对花玉珲的话不以为然地道。 “七色彩凤早已经被我杀死了,哪里还有什么七色彩凤,是你们蠢,才会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谈。”厉无邪可没有花玉珲的好脾气,见众人不信花玉珲的言语,便冷冷说道,眼中流露出对众人的轻蔑之情。 柳忘尘突然含笑插口道:“就算没有所谓的宝物,单就丹穴山有如仙境的美景,我们上去访访又何妨呢?” “这丹穴山可不是任你们赏玩的地方,你们若是执意要上山,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厉无邪坏脾气地警告道,而他的四大长老“魑魅魍魉”在他说出这句话时,立即极其配合地形成一字人墙,阻在了众人的面前,脸上的气势分明是在向众人标榜着“擅入者死”的讯息。 桑子衿见状,摇动折扇,不慌不忙地道:“厉无邪,你这样欲盖弥彰,执意阻止,莫非是想要吃独食不成?” 厉无邪正要反唇相讥,却听到水竹清冷的声音响起:“丹穴山是我先祖世居之地,岂容你们在这里肆意胡为?”她的声音不大,甚至还带着几分病态的虚弱,但是却印刻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然,让人不得不重视。 “水姑娘。”一直没有开口的刘恒忽然冲水竹抱拳施礼,一脸谦卑地道,“我们并不是有意冒犯,只是兹事体大,不能不查明,所以还请姑娘能为我们打开方便之门,不要伤了彼此的和气才好。” “很抱歉,代王。”花玉珲没等水竹开口,便先替她回绝道,“不是我们不帮忙,实在是这只是一个骗局而已,虽然现在我们还不清楚设此骗局的人究竟是什么目的,希望王爷不要上当才好。” 代王不理会花玉珲的说辞,只是目注着水竹,十分温和有礼地道:“水姑娘,我只是想了解真相而已,我保证只是上山查明一下,绝对不会做出对令先祖不敬之事的,还望水姑娘成全。”说着,又在马上抱拳向着水竹施了一礼。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注在了水竹的身上,静等着她的回答。 二八三、搅乱了两人的心 二八三、搅乱了两人的心 “代王,请不要强人所难。”花玉珲不忍水竹为难,抢先说道。 “大胆,不得对王爷无礼。”刘恒身边一个又高又瘦的中年人厉声呵斥道,同时抽出腰间的佩刀,上前一步,将佩刀指向了花玉珲。 “王将,你退下。”刘恒不悦地冷斥道,王将立即躬身应诺一声,乖乖地退回到刘恒身侧,随时保持着警惕的姿势。 刘恒待王将退下,便又一次向水竹抱拳施礼道:“水姑娘,本王真的没有任何恶意,只是谨遵父皇之命,前来查明真相的,还希望水姑娘能够成全,使我免受父皇的责罚。” 水竹听他言辞恳切,犹豫了片刻,终于道:“如果你执意如此,那么只可以是你一个人上山。” 王将几乎又要上前与水竹理论,却被刘恒用手势制止住,只能气鼓鼓地瞪视着水竹,与他的气愤不已截然不同,刘恒则是气定神闲,似乎并没有任何不悦之色,而且竟然爽快地答应道:“好,既然如此,还请水姑娘为我引路。” “王爷……”王将终于还是憋不住,担忧地唤了一声,却换来了代王凛历的瞪视,只好吞回了劝阻的话,但是整张脸却涨成了酱紫色,十分难看。 刘恒不再理会他,而是冲着水竹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十分谦恭有礼地道:“水姑娘,请。” 水竹淡然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地点了下头,转身向山上走去。 刘恒对他的手下打了个停止的手势,那些手下虽然担心他的安危,但是却不敢不遵从他的命令,只好悻悻地立在原地。而刘恒则从马上轻轻跃下,跟在水竹的身后,往山上走去。 桑子衿与柳忘尘见状,便也欲跟过去,却被花玉珲与厉无邪双双阻住前行的脚步。 “怎么,别人去得,我们却去不得吗?”柳忘尘不愠不恼地含笑问道,但是眼中却掠过一闪即逝的寒芒。 “不错,因为你们并没有得到竹儿的允许。”花玉珲一脸坚决地道。 “竹儿,叫得好不亲切啊。”柳忘尘语带挪揄地道,“只是,她不是飘香雪的女人吗?怎么又跟你如此亲密呢?” “住口。”花玉珲与厉无邪同声厉喝道,两人的眼中同时射出了嗜杀的冷光。 桑子衿突然极不耐烦地喝斥道:“好了,我们是来寻宝的,又不是来吵架的,你们这样聒噪,真是让人心烦。”说罢,举步便要越过花玉珲与厉无邪。 花玉珲与厉无邪立即闪身挡住了他的去路,同时“魑魅魍魉”也阻在了他们的面前,一副随时准备应战的架势。 “花玉珲、厉无邪,你们真的以为你们能拦得住我们吗?”柳忘尘自负地负手而立,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比的狷狂。 “能不能,还是试试好了。”花玉珲毫不示弱地冷嗤道,但是心里却有些担忧,因为以无尘公子的武功,自己真的没有胜出的把握。 厉无邪却没有花玉珲那么多的顾虑,挥剑便要刺向柳忘尘。 “住手。”清冷的声音,让厉无邪顿时停止了动作,有些惊异地望向声音的来源处,能用简单的两个字便能阻止厉无邪的人,当然就是水竹了。 水竹之所以阻止厉无邪动手,是因为她深知柳忘尘的武功,以飘香雪的身手,都曾经是他的手下败将,况且现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恨天教教主桑子衿,和一个天下第一女神捕夜凝紫,所以眼下若是动起手来,恐怕花玉珲和厉无邪都会有危险。 他们这样,都是为了自己,自己又怎么能让他们以身犯险,因而为了避免他们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水竹决定选择妥协,只听她对着柳忘尘冷冷说道:“你们要上丹穴山可以,但是你们都只能派一个代表,其他的人,必须等在这里。” 桑子衿的眉心微蹙,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便对他的属下下着命令道:“你们都留在这里,我一个人上去。”那些教众哪敢违抗他的命令,都恭谨地应诺着。 柳忘尘却提出异议道:“我们一共就两个人,而且我们是绝对不会分开的。”说着,还特意握起夜凝紫的柔荑,举起来给水竹看。夜凝紫的一张俏脸顿时染上了两朵红云,想要挣脱柳忘尘的手,却隐忍着没敢挣脱,脸上现出了十分纠结的表情。 “柳忘尘,你的小情人看起来很不情愿呢。”厉无邪不失时机地嘲讽道,而且很满意地在柳忘尘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怒意,虽然是稍纵即逝,但是依然没有逃脱他的眼睛,于是心中很是得意,脸上便露出了气死人不偿命的邪笑。 柳忘尘的脸色再次变了变,握着夜凝紫柔荑的手,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力度,痛得夜凝紫差一点就呼出声来。 “让他们一起吧。”水竹看了一眼忍着痛楚的夜凝紫,十分淡漠地说了一句,然后便不再看他们,转身再次往山上走去。 厉无邪对“魑魅魉魍”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守在山脚,“魑魅魍魉”会意地点了点头,便一字排开守在山脚,防止有人妄自进入。 厉无邪与花玉珲则紧紧跟在水竹身后,一同往丹穴山上走去。在他们身后的,依次是刘恒,桑子衿,而柳忘尘和夜凝紫则走在最后,柳忘尘依然紧握着夜凝紫的手没有松开,两人咋一看就像是一对如胶似漆的情侣,可是只要细看之下便会现,女人的神情是那样地不情不愿,而男人的眼中也是隐忍着怒意。 水竹毕竟是重伤未愈,才走到半山腰,就已经是香汗淋漓了,原本就苍白的面色,变得更加惨白。花玉珲与厉无邪都细心地现了她的虚弱,厉无邪立即劝阻道:“竹儿,不要再走了,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花玉珲也附和道:“不错,竹儿,我们还是先歇一会儿吧。” “怎么,才走了这么几步,就受不了了?”夜凝紫突然阴阳怪气地讽刺道,“是真的那么娇弱,还是故意做出我见犹怜的模样,引鱼儿上钩啊?” 她的冷嘲热讽对水竹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是却明显地惹怒了两个男人,厉无邪率先反讽道:“只可惜,像你这样的女人,就算是装出了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也不会有男人多看一眼的,因为但凡有品的男人,都不会看上你这样自以为是,却实际上什么也不是的女人的。” 他的这些话,不只是讽刺了夜凝紫,捎带着也讽刺了柳忘尘,柳忘尘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可是夜凝紫却没有他那么好的涵养了,手中的鞭子极其狠戾地向厉无邪抽去。 厉无邪闪身避过她的攻击,一边迎战,一边不忘讥讽地道:“怎么,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吗?” 夜凝紫脸色涨得通红,一边狠命地攻向厉无邪,一边不示弱地还击道:“恼羞成怒的应该是你,你不过是一个只会捡别人扔掉的破鞋的贱男人罢了。”她这话表面上是在辱骂厉无邪,但实际上,却是含沙射影地侮辱了水竹。 厉无邪当然听出了她话中的恶毒之意,顿时暴怒地喝斥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看来你的这条舌头真的是多余的。”说着,加紧了手中的攻势,恨不得立即斩下夜凝紫的舌头。 花玉珲与柳忘尘突然同时出手,分别阻住了厉无邪与夜凝紫,“算了。”两人同时出声劝阻道,但是劝阻的对象却是各自不同。 “各位还是以和气为贵吧,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何必逞一时之快呢?”代王刘恒适时地走到了四人中间,温和地劝解道。 厉无邪与夜凝紫彼此仇恨地怒视着,恨不得立即将对方撕成碎片,但却没有再出手,不是他们不想出手,只是他们的手分别被花玉珲与柳忘尘控制住了,所以他们只能恶狠狠地盯着对方,谁也不肯先妥协。 “我们走吧。”最后,还是水竹淡淡的一句话,彻底结束了两人的争端,一行人又再次向山上攀登,一时间,没有任何人开口,空气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又走了一段路程,厉无邪再次忍不住开口道:“竹儿,我们还是先歇一歇吧。”水竹本来想要说“不用了”,但是突然的一阵头晕眼花,让她的身子几乎摔倒在地,厉无邪连忙一把将她抱住,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水竹被迫靠在他的怀里,有些吃力地摇了摇头,她本想告诉他自己没事,却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一种更为强烈的晕眩,让她在瞬间失去了知觉,昏倒在厉无邪的怀中。 “竹儿——”厉无邪和花玉珲同时惊呼出声,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虽然水竹的确是重伤未愈,但是还不至于如此虚弱啊。一时间,两人都乱了心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的胸口在流血。”一声惊呼,竟是出自始终沉默不语的桑子衿之口。 厉无邪与花玉珲被他提醒,连忙望向水竹的胸口,只见那雪白的纱衣上,正有着刺目的红色在逐渐地晕染而出,染红了两人的视线,搅乱了两人的心。 二八四、有劳王爷费心了 二八四、有劳王爷费心了 花玉珲连忙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塞入水竹的口中,又点了水竹的几处要穴,阻止血液的迅涌出,并对厉无邪吩咐道:“立即找一处干净所在,我必须赶紧为她疗伤。 ” “好。”厉无邪应了一声,抱起水竹,急忙寻找疗伤的处所去了。花玉珲紧紧地跟在厉无邪身后,此时两人已顾不得其他人了,他们的心已完全倾注在水竹身上了。 柳忘尘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有些得意地笑道:“看来,我们可以去做我们想做的事了,估计他们是暂时无法理会我们了。” 刘恒听了他的话,只是侧头不语,脸色平静得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而站在他身边的桑子矜,却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眼中竟是一片空濛。 柳忘尘见他们反应木然,也没有多加理会,拉起夜凝紫就往丹穴山的最高峰——凤舞峰赶去。刘恒看着柳忘尘他们直奔凤舞峰而去,便也紧随其后,向凤舞峰的方向而去。桑子矜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略作犹豫之后,也随之而去。 凤舞峰是丹穴山的最高峰,远远望去,犹如凤舞九天,因而得名。柳忘尘带着夜凝紫最先登上了凤舞峰,只见封顶云蒸霞蔚,恍如世外仙境,让人观之忘俗。 “这里真美。”夜凝紫由衷地感叹着,杏眼中流露出眷恋之色。 “如果你喜欢,我们就在这里住下来。”柳忘尘望着她娇俏的容颜,目色柔和,含笑说道。 夜凝紫冷笑道:“这里是你的吗?竟然如此大言不惭。”眼中流露出轻蔑之色,不愿去看柳忘尘。 柳忘尘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郁之色,却稍纵即逝,收敛笑容傲然道:“只要我想,别说这小小的凤舞峰,就算是这整座丹穴山也可以是我的。” 随后赶来的刘恒和桑子矜都听到了柳忘尘的狂妄之语,刘恒倒没有说什么,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而桑子矜却不服气地道:“无尘公子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怎么,你觉得我不能吗?”柳忘尘挑衅地望着桑子矜,冷冷问道。 桑子矜轻轻摇动着手中的折扇,冷笑道:“能不能,又与我何干?” 柳忘尘的脸色缓和了许多,淡然一笑道:“你明白就好。”说完,还颇含深意地望了桑子矜一眼。 桑子矜则邪魅一笑,语带玄机地说道:“但愿我们永远都不会相干。” 两人同时露出了一个莫测高深的微笑,眼中都闪过一丝精芒。 在柳忘尘和桑子矜对话的过程中,刘恒一直细心地观察着凤舞峰及其周围的环境,突然自言自语地道:“这里的景色虽然优美,却完全能够一览无余,哪里有能够藏得宝物的地方呢?” 柳忘尘与桑子矜的注意力都被刘恒的话吸引了过来,他们也随着向四周认真地查看了一遍,现果如刘恒所说,这里除了石头,还是石头,虽然这些石头形态各异,美轮美奂,但是却都不像是藏宝之地,于是两人也同时蹙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夜凝紫对所谓的宝物原本就不放在心上,见此情形,便低声地询问柳忘尘道:“你不是说,飘香雪会在此地出现吗?怎么到现在都没有看见他的踪影,莫非你是骗我的?” 柳忘尘蹙眉道:“我只是说,有人看见他在这里出现,我可没说他一定会等在这里,等着你来找他。” “你……”夜凝紫被他气得涨红了脸,气结得说不出话来。 柳忘尘连忙舒展眉头,一把拉住她指向自己的手,含笑哄劝道:“好了,不要再任性了,总之我答应你,等找到了宝物之后,我一定会帮你把他找到就是了。” 夜凝紫怒气未息,生气地想要甩开柳忘尘的大手,却没能甩脱,只能用怨愤的眼神瞪视着柳忘尘,以让他明白自己此时的愤怒。 柳忘尘忍住心中的怒气,再次含笑哄劝道:“对不起,都是我语气太重了,你不要再生气了。” 夜凝紫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些,还不忘叮嘱了一句:“你说的,一定会帮我找到他的,你可不能食言。” 柳忘尘心中冷哼,嘴上却讨好地承诺着:“好好,我答应你就是。” “那我们快去找宝物吧。”得到了柳忘尘的承诺,夜凝紫便立刻急躁起来,为了能快点见到飘香雪,她恨不得现在就能把宝物找到。 柳忘尘心中的阴霾更重,脸上却露出温柔宠溺的笑容,轻轻地抚了抚夜凝紫披散在肩头的秀,点头道:“好,我们这就去找宝物。”说着,便趁机拉紧夜凝紫的手,往凤舞峰内外走去。 “不是说宝物在凤舞峰吗,我们为什么要离开?”夜凝紫被柳忘尘拉着往外走,却不解地询问道。 “你看这里像是有宝物的样子吗?”柳忘尘耐心地解释着,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半点松缓,“我们还是到别处去找找吧。” 夜凝紫听他说得不无道理,便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外走,刘恒与桑子矜见状,也跟在他们身后往外走去。 很快,他们就下了凤舞峰,回到了先前水竹晕倒的地方。 柳忘尘停下脚步,目光四处打量着,若有所思地道:“你说,厉无邪他们会去哪里为水竹疗伤呢?” “你想让水竹那个臭女人帮你找宝物?”夜凝紫瞪大了一双杏眼,惊讶地问道。 柳忘尘伸手拍了拍夜凝紫的头,害得夜凝紫连忙往后缩了缩,躲避着他这过分亲昵的触碰,柳忘尘心中不快,却不露声色地笑道:“我就喜欢你的聪慧,你总是能准确地猜到我的心中所想。” 夜凝紫被他赞得有些不自在,别扭地岔开话题道:“就怕人家根本不会听你的。” 柳忘尘微微一笑,颇为自负地道:“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呢?说不定,她还会很乐意为我效劳呢?” 夜凝紫困惑地望着一脸自得的柳忘尘,质疑道:“你究竟想怎样做?” 柳忘尘莫测高深地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夜凝紫的问题,只是拉起她的手,道:“跟我来。” 夜凝紫再次被他被动地拉着走,心中十分疑惑,不知道柳忘尘究竟要怎样做,不过为了快点见到飘香雪,她却不想去多管闲事,甚至私心里还希望柳忘尘能够让水竹帮他快点找到宝物,这样他就可以早点见到飘香雪了。自从那日由桑子矜的口中得知飘香雪坠崖后,她的心便一直担忧着,害怕着,生怕飘香雪真的已经死了。所以,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不会放弃的。 一间清幽雅致的竹楼中,水竹静静地躺在床上,还没有醒来,而厉无邪与花玉珲都一直守在她的床前,寸步不曾离开过,眼中都满是担忧和痛楚。 当柳忘尘一行四人踏进竹楼时,厉无邪与花玉珲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将他们从竹楼上撇下去,所以他们望着柳忘尘的眼神中充满了怒意和仇视。 “不要误会,我们不是来捣乱的,我们只是有事相求水姑娘罢了。”柳忘尘礼貌地拱了拱手,含笑解释道。 花玉珲虽然心中气恼,知道柳忘尘这样做一定有什么不好的目的,但是眼见人家礼貌有加,却不好作,所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不一言。至于厉无邪,却没有花玉珲这番好涵养了,他怒视着柳忘尘冷叱道:“竹儿不会帮你们做任何事,因为你们根本就不够资格,识趣地就赶快滚开。” “哼,你好像没有资格替水姑娘做决定吧,你算她的什么人吗?”柳忘尘的脸上带着童叟无害的微笑,但是说出的话却很是伤人。 “无尘公子还不知道,他是水竹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桑子矜轻摇折扇,踱步上前,脸上带着欠揍的邪笑,目视着厉无邪缓缓说道。 厉无邪的脸色在瞬间变得很难看,“亲哥哥”三个字让他的心里特别的不痛快,不痛快到想要杀人的地步,所以他望向桑子矜的眼神中,染上了嗜血的冷光,恶狠狠地道:“你们到底出不出去。” “我们是来找水竹的,在她没有醒来之前,我们是不会离开的。”桑子矜无视厉无邪的暴怒,一副理所当然地道。 厉无邪怒斥道:“看来,你是想要我把你丢出去了?”说着,就要动手。 花玉珲一把拉住她,冷静地劝道:“竹儿还没有苏醒,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守着她,保护她,其他不相干的人和事,我们又何必去管呢?” 花玉珲的话提醒了厉无邪,顿时如一壶冰水般,让他怒火中烧的心在瞬间冷静下来,此时水竹的安危最为重要,想到此点,厉无邪只是狠狠地瞪了桑子矜一眼,却没有动手。 桑子矜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复杂之色,不由自主地向床上的水竹望了望,竟然也破天荒地没有再开口。 “水姑娘的伤究竟怎样了,很严重吗?”一直静默不语的刘恒突然上前一步,担忧地望向床上的水竹,用充满关切的语气问道。 厉无邪不屑地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倒是花玉珲做了礼貌得体的回答:“不是很严重,有劳王爷费心了。” 二八五、不劳王爷费心了 二八五、不劳王爷费心了 竹楼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床上躺着的水竹身上,静静地等着她的想来,不过那目光中的蕴含却是千差万别的。≧ 花玉珲的是担忧,厉无邪的是疼惜,柳忘尘的是冷漠,夜凝紫的是憎恨,刘恒的是凝重,感**彩都是十分的鲜明,只有桑子矜的,则是一种复杂,或许连他自己的心都搞不清楚,他对水竹的感觉到底是怎样的。 在众人专注的注视下,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水竹终于悠悠醒转,当她的水眸与众人的目光接触时,水眸中闪过一丝厌倦之色,又缓缓地闭上了。 然而,她想要避开别人,别人却不给她避开的机会,柳忘尘一见水竹醒来,立即上前一步,用很平和的口气说着霸道十足的话:“水姑娘,既然你已经醒了,就请你带我们去找寻宝物吧。” “无尘公子,你们要找宝那是你们的事,竹儿的伤还没有好,不会跟你们去的。”花玉珲不愠不怒,且不卑不亢地道。 柳忘尘依然用十分平和的语气说道:“恐怕这不行,水姑娘,本公子一向不愿强人所难,所以你还是别要让我有所破例的好。” “哼,柳忘尘,你还真的是不要脸。”厉无邪愤然斥责道,眼中射出嗜血的冷光。 柳忘尘不动声色地望了眼厉无邪,平静地掸了掸自己的衣袖,似乎漫不经心地道:“厉无邪,这是本公子最后一次容忍你的无礼,你最好懂得收敛。” 厉无邪出一声不屑的冷笑,斜睨着柳忘尘冷冷说道:“不收敛,又能怎样?” 柳忘尘也同样冷笑道:“你可以试试。” 眼见两人又是箭在弦上,一触即,花玉珲连忙插口道:“无尘公子,竹儿有伤在身,你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自行寻宝去吧。” “我说过,水姑娘要陪我们一起去。”柳忘尘一改方才的平和语气,声音里充满了令人感到压迫的威胁气息。 花玉珲与厉无邪同时正身挡在了水竹的床前,眼中射出与柳忘尘同样的冷光,齐声道:“不可能。” “大家可不要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刘恒突然闪身阻在了柳忘尘的前面,温言劝说道,“水姑娘既然有伤在身,我们就等她的伤好些了,再请她带我们去也不迟,你说呢,柳公子。” “既然王爷开口了,草民自当遵从就是。”柳忘尘的脸色和声音都恢复了一贯的平和,似乎刚才与人剑拔张弩的根本不是他。 刘恒见柳忘尘答应了自己的提议,便谦恭有礼地冲花玉珲和厉无邪抱拳道:“如此,我们就要在这里多叨扰几日了,也好帮你们照看水姑娘。” “竹儿的伤,就不劳王爷费心了。”花玉珲淡淡地回绝道,同时也客气地回了一礼。 刘恒吃了他一个软刀子,神情略显尴尬,但旋即便恢复正常道:“也好,那我们就先出去了。”说完,便举步往竹楼外走去。 “我不会带你们去的,你们还是快点离开吧。”床上的水竹忽然用还十分虚弱的声音说道。 “水姑娘,你最好还是答应,我不想为难你。”柳忘尘眼中掠过一丝冷然,语气中带着些许的不快,说出来的话虽然还算客气,但是威胁之意却依然十分明显。 “竹儿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难道你听不懂吗?”厉无邪没好气地瞪着柳忘尘斥责道,他现在真的是看这个柳忘尘越来越不顺眼,恨不得立刻将他毙于掌下,说出来的话自然便语气十分不善。 “看来你们真是自寻死路?”柳忘尘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身形已经有如鬼魅般瞬间旋至厉无邪与花玉珲的身前,厉无邪只觉眼前白影一晃,脖颈上就感觉到有一股阴凉的掌风袭来,他慌忙侧身闪避,一旁的花玉珲也连忙出剑,刺向那团虚无缥缈的白影。 然而,明明方才还在两人眼前的白影,瞬间就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之外,花玉珲直觉背脊一凉,一道带着劲风的掌力已经抵至,幸亏厉无邪适时地将手中的宝剑,刺向花玉珲身后的白影,这才救下了花玉珲一命。 花玉珲与厉无邪快地交换了一下眼神,脚步移动,很快便站成了背靠背的姿势,这一来两人都如同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即使那团白影再如鬼魅般迅捷飘忽,也再不会让他们应接不暇了。 白影愈来愈飘忽,花玉珲与厉无邪的剑势也越来越快,而且花玉珲与厉无邪这两个昔日斗得不可开交的死对头,此时却变得十分的默契,两柄宝剑上下翻飞,配合得天衣无缝,任凭柳忘尘的身法再怎么诡异,也奈他们不何。 柳忘尘的心中暗暗吃惊,除了与飘香雪的那一战之外,他还从未遇到过敌手,原本他是没有将厉无邪和花玉珲两人放在眼里的,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若论单打独斗,两人断然不是他的敌手,这也是他一直敢口出狂言的原因,但是此时两人如此默契地配合着,却让他感到无懈可击,所以一时间,双方斗了个势均力敌,难解难分。 三个人都在全力以赴地应敌,而一旁观战的刘恒与夜凝紫也都十分专注地看着场中的打斗,他们二人的心情此时都非常的矛盾。 刘恒是在权衡着应该帮谁,亦或是保持中立,而夜凝紫则一方面希望柳忘尘能够战决,早点找到宝物,也好能快点见到飘香雪,但另一方面,她又希望柳忘尘能够被厉无邪他们打死,这样自己就可以永远逃脱他的纠缠了。 打斗的人全力应付,观战的人心事重重,因而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正在缓缓向床上的水竹欺近,这个人当然就是桑子矜了。 水竹虽然虚弱地躺在床上,但是她的注意力却完全投注在厉无邪与花玉珲的身上,生怕他们会因为自己而有什么闪失,眼见场中的打斗越来越激烈,她忍不住想要起身阻止,然而她的伤口只是止住了血,这一牵动,便又迸裂开来,一阵剧痛,让她的身子一软,无力地摔回到床上,水竹用力地咬住粉唇,才没有**出声,但是由于用力过猛,娇嫩的唇瓣被她的贝齿咬破,渗出了鲜红的血来。 花玉珲与厉无邪正在全力迎敌,所以谁也没有现,而刘恒和夜凝紫他们的视线都被眼前打斗正酣的三人挡住了,所以只有悄悄靠近的桑子矜将这一切清晰地看在了眼里,于是,趁着水竹吃痛摔到的时机,他迅出手,点中了水竹的昏睡穴,水竹便神鬼不知地晕了过去。 桑子矜的目光触及到水竹胸口纱衣上渗出的血迹,略作犹豫,又伸指点了她两处要穴,止住了血迹的继续渗出。 然后,趁着没有人注意的时候,伸臂将已经陷入昏迷的水竹抱起来,蹑手蹑脚地向竹楼的窗口欺近。 许久,场中打斗的三人同时惊呼一声,接着人影乍分,三个人都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不住地喘息着,望着彼此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怨毒之色。 再看三人的胸前,柳忘尘的胸口有一个血洞,而厉无邪和花玉珲的胸口上都插着一柄飞镖,鲜血不断地从三人的胸口溢出,三人的脸色也都变得越来越苍白。 夜凝紫看到柳忘尘受伤,心中也不知是喜是忧,只是呆怔地站在那看着,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而刘恒眼见他们斗了个两败俱伤,遂上前一步劝解道:“其实只是一件小事罢了,你们又何必为此斗得你死我活的呢?”说着,他目注柳忘尘,温和地劝解道:“无尘公子,既然水姑娘不愿意,我们也就不要再勉强了,大不了我们自己去找好了。” 柳忘尘此时的胸口剧痛难忍,气息也十分紊乱,虽然不甘心,但是却感力不从心,所以没有回答刘恒的话,只是目光冰冷地望向床上,这一望,不由惊呼道:“水姑娘人呢?” 随着他的惊呼,所有人的视线都向床上望去,这才现床上的水竹竟然早已不知去向,众人都十分吃惊,厉无邪最先现桑子矜也不见了,立即恨声道:“一定是桑子矜这个恶魔,趁着我们打斗的时候将竹儿掠走的。” 众人在听到他说“恶魔”这两个字时,都感到有些别扭,因为他自己才是魔城的城主,却称别人为“恶魔”,不过厉无邪却完全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我要去杀了他。”他恶狠狠地说着,同时急匆匆地迈步向竹楼外赶去。 花玉珲自然是紧随其后,他也同样非常担心。刘恒略微犹豫了一下,也急匆匆地跟了出去。只有柳忘尘和夜凝紫没有动,柳忘尘没有动,是因为他想要坐山观虎斗,而夜凝紫没有动,则是因为水竹的生死与她无关,甚至她还有些希望水竹就这样死了更好。 厉无邪与花玉珲在冲出竹楼的时候,已经各自忍痛拔去了胸口的飞镖,顿时血流如注,瞬间染红了他们的衣衫。 二八六、到底拿你怎么办 二八六、到底拿你怎么办 幸好两人都随身携带着疗伤的灵药,加之这飞镖是无毒的,所以他们一边行走,一边服药包扎,总算是止住了血。两人的脚步一直没有任何停留,他们疯般地将整个丹穴山找了个遍,却依然没有巡查到水竹与桑子矜的半点踪迹。 “桑子矜会把水竹带到了哪里?”厉无邪有些焦躁地向花玉珲问道,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青筋毕露。 “这么短的时间,应该不会离开丹穴山,我们再细心找找,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被我们遗漏的地方。”花玉珲蹙眉沉思道,他显然要比厉无邪冷静得多。 “花少侠说得对,我们还是再细心地找一找吧。”刘恒赞同地说道。 厉无邪不悦地扫了他一眼,冷哼道:“若不是你们,水竹怎么会失踪,你现在却跑到这里来装好心了。” 刘恒被他斥责,却没有动怒,只是脸色稍沉了沉,不再开口。 花玉珲看着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此时已经无暇管他们的事,他的心全在对水竹的担忧上,以桑子矜的为人,不知道他会怎样伤害水竹,一想到这儿,他就感到脊骨一阵凉,恨不得立即找到他们,以避免水竹受到伤害。 于是三人继续寻找着,几乎没有放过丹穴山的任何一个角落。 而事实上,他们真的忽略了一个地方,那就是丹穴山的最高峰——凤舞峰,因为那里一目了然,无法藏人,所以他们根本没有想过去那里找人,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此时的水竹和桑子矜恰恰就在凤舞峰上。 凤舞峰之巅,水竹的身下铺着一件白衣,而她却还勿自昏迷着,而桑子矜则只穿着一件紧身的儒袍,正坐在她的身侧,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那张白得有如白玉凝脂,净得不染纤尘的清颜,苦苦思索着。 他本来是要将她掠来,逼她带自己寻宝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在面对着她的清颜时,却怎么也下不去手。这个女人曾经让他心动,但她却是水如烟的女儿,是自己一直苦苦寻找、想要杀死的仇人之女,可是她竟然为自己挡了一剑,只因为自己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桑子矜静坐注视了良久,才自言自语地嗟叹道,眼中的神色极其复杂,内心也十分纠结。 水竹的睫毛轻轻地扇动了两下,有如轻盈的蝶翅一般,引人遐思。桑子矜以为她就要醒来,慌忙从她的清颜上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心里竟有种莫名的紧张。 然而,很快他便觉,是自己太紧张了,因为水竹并没有醒过来,他这才想起,水竹是被自己点了昏睡穴的,在穴道没有解开之前,又怎会醒来,想到此,他的心中一阵懊恼,他讨厌自己,讨厌自己的慌乱,讨厌自己的不由自主,甚至讨厌自己的不知所措。 他重重地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不再多想,脸色也开始变得冰冷,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下了决心似的在水竹的身上点了两点,解开了水竹被制的昏睡穴。 很快,水竹便苏醒过来,当她看到眼前的桑子矜时,有一瞬间的困惑,继而明白过来,自己是被桑子矜挟持了,认清此点的水竹并有慌乱,只是淡漠地看着桑子矜,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桑子矜费力地吸了口气,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变冷变寒,语气生硬地问道:“我问你,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要找的宝物在哪儿?”其实他本想说出口的是“水竹,你现在就带我去找那两件宝物,不然我会让你后悔的”,可是不知为什么,话一出口,竟变成了这番说辞,这让他原本就十分烦乱的心情,变得更加纷繁芜杂了。 “不知道。”水竹淡淡地回答着,同时将视线从桑子矜的脸上收回,漠然地看着凤舞峰的天空,水眸中萦绕着遗世独立的飘忽。 这样的眼神,让桑子矜感到她根本就不曾将他放在眼里,所以心里竟燃起一种无名的邪火,却又无从作,脸上的表情变因此而变得万分纠结。 “你真的不知道?”桑子矜努力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它不再停留在水竹的身上,而是指向那两件宝物。 “真的。”水竹的神智渐渐地回转过来,她一边回答着桑子矜的问话,一边支撑着想要从地上坐起来,因为她以这样的姿势与桑子矜说话,让她感觉到不便。 “如果你不想要伤口再次裂开的话,就乖乖地躺着别动。”桑子矜立即语气森冷地警告道,明明是责备之语,却让人感到更像是一种关切。 水竹没有再动,倒不是她十分听从桑子矜的话,而是因为失血过多,她已经使不出半点力道了,所以她不是不想起来,而是根本就起不来了。 桑子矜见她没有动,还以为她是听了自己的话,嘴角顿时扯出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微笑,冷硬的语气也变得舒缓了许多,再次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丹穴山有什么适合藏宝的地方?” “不知道。”水竹依然淡漠地回答着,水眸里依然盈满了飘忽。 桑子矜听了水竹的回答,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于是不甘心地追问道:“你能不能好好地想一想,宝物可能会被藏在哪里?” 水竹缓缓地摇了摇头,她已经懒得回答了,因为桑子矜问来问去,都只是一个意思,所以她索性不再开口。 桑子矜脸上的失落之色更重,看着水竹的目光也变得更加纠结,心里甚至开始思索着到底要不要逼她开口,因为他根本不相信水竹会完全不知道。 水竹的水眸依然凝望着天空,飘忽得没有焦距,所以她根本就没有看到桑子矜眼中的阴鸷,但是也正因为她这种毫无防备的淡漠,毫无心机的坦然,倒让桑子矜下不了逼供的决心,一时间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就在桑子矜万分纠结的时候,厉无邪他们终于找到了这里,因为他们几乎翻遍了整座丹穴山也没有找到水竹的半点踪迹,最后还是刘恒提醒大家,桑子矜会不会将水竹带到凤舞峰。当时厉绝情还觉得绝不可能,但是刘恒却坚持说“最不可能的地方,往往是最可能的地方”,于是花玉珲决定不管怎样,先上来看一看再说,厉无邪这才不得不跟着他们来到这里,却没想到,还真的被刘恒给说中了。 厉无邪一见水竹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顿时关心则乱,不假思索地便冲了过去,想要将水竹抢过来,然而他快,桑子矜却比他更快,在厉无邪还没有触及到水竹之前,厉无邪已经欺身到水竹的身前,手中的折扇便抵住了水竹的咽喉,只需要稍稍地一用力,便会让水竹香消玉殒。 “不要,桑子矜,你不要伤害她。”厉无邪惊骇地吼道,“如果你敢伤她分毫,我一定会让你十倍奉还。” “哼,厉无邪,你除了会大呼小叫,狠话之外,你还会些什么?”桑子矜不屑地冷哼道,看着厉无邪的眼神中充满了嘲讽之色。 厉无邪的眼中已经几欲喷出火来,双拳握得咯吱作响,但是却不敢贸然动手,只能隐忍地问道:“好,你说,要怎样才能放了她?” 桑子矜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不无挪揄地道:“嗯,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现在的态度。” “废话少说,你想怎样,说出来便是。”厉无邪不屑地冷哼道,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水竹,充满了疼惜。 桑子矜很细心地捕捉到了厉无邪的眼神变化,心中更是得意,语气也更加狷狂:“好,我只要那两件宝物,如果你们想要她活命,就必须用那两件宝物来交换,否则,你们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厉无邪心中气苦,但是投鼠忌器,却不敢反驳他的话,只能隐忍地道:“我早已说过,七色彩凤已经被我杀死了,所以你们所说的宝物应该只是一个骗局。” “那么‘阴阳双鱼’呢?”桑子矜冷哼一声,不无嘲讽地质问道,“难道也已经被你毁了不成?” “那倒没有,但是既然七色彩凤之说是假的,这个也一定只是谎言。”厉无邪的语气有些不确定,但还是坚持道。 桑子矜已经丧失了与他讨论下去的耐性,闻言冷笑道:“就算是骗局好了,但是我只要‘阴阳双鱼’,如果没有‘阴阳双鱼’作为交换,你就别想再见到你的妹妹。” “别忘了,她也是你的妹妹。”厉无邪强忍着心中的怒气,试图说服桑子矜放了水竹。 可是桑子矜的话,却让他彻底认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冷酷无情,只听桑子矜冷哼道:“我可从未当她是妹妹,我只知道她是你我一直苦苦寻找、欲杀之而后快的仇人,所以说,不是我忘了,而是你忘了。” 厉无邪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桑子矜的每一句话都有如一柄利剑,将他的心一剑一剑地刺出血来。 二八七、为什么不杀了她 二八七、为什么不杀了她 “桑子衿,你先放了水竹,我会帮你去找‘阴阳双鱼’。 ”花玉珲见厉无邪突然无言以对,脸上现出了痛苦纠结的表情,立即接过话头道。 桑子衿不屑地冷哼道:“不可能,除非见到‘阴阳双鱼’,否则我绝不会放人。”坚决的语气,是那样的不可置疑。 “可是水竹的伤不能再拖了,如果再不及时彻底救治的话,她的剑伤就会变成无法治愈的顽疾。”花玉珲十分担忧地说道,他不是危言耸听,因为水竹是伤上加伤,若不及时医治,必将后患无穷。 桑子衿侧头看了看面色苍白得无一丝血色的水竹,心知花玉珲所言非虚,细目中流露出极其复杂的神色,良久才慢条斯理地道:“这个你大可放心,我一定会将她的命留着的,直至你们能交出‘阴阳双鱼’。” “桑子衿,你一定要把事做绝吗?”花玉珲面现不悦地斥责道,“难道以我天宫圣主的身份跟你保证都不行吗?” 桑子衿冷嗤道:“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我自己。而且我已经答应你会让她活着,难道你还不满意?究竟是我们谁要把事做绝了?” 花玉珲恨不得立即用剑刺穿他的心脏,但是投鼠忌器,现在水竹在他的手里,所以只能忍住怒气争取道:“我以天宫历代圣祖的名誉起誓,只要你放了水竹,我便一定会帮你寻到‘阴阳双鱼’,你看这样可好?” 桑子衿的细目斜睨着花玉珲,脸上露出狷狂的邪笑,不无嘲讽地道:“对不起,我说过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我自己,至于你的历代先祖,与我何干?” 花玉珲的脸色在瞬间转变,因为桑子衿的这句话不只是侮辱了他,更辱没了他的先祖,正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花玉珲几乎就要一剑刺出,让桑子衿尝一尝藐视天宫的代价的惨痛。但是当他的视线落在水竹的身上时,先前所有的“不可忍”,都变成了“必须忍”,正要答应桑子衿的要求。 “桑子衿,你除了欺负妇孺,利用她们来威胁别人,你还有什么真本事?”厉无邪忽然开口道,脸上的纠结痛苦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桀骜不驯,望着桑子衿的眼神中,充满了嗜血的冷光,语气冰冷肃杀。 桑子衿的脸尴尬地红了红,随即冷笑道:“厉无邪,你的激将法对我没有任何作用,我桑子衿行事,向来只问喜不喜欢,从来不敢什么道义原则,你跟我谈这些,真是愚蠢之至。”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卑鄙无耻的奸佞小人了?”厉无邪继续毫不留情地挖苦着,恨不得将这世间最为龌蹉的语言都用到桑子衿的身上,以纾解自己此时郁积于心的愤懑。 “如果我是,那么你也同样,你以为你能比我高贵到哪里去?”桑子衿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道,一脸的轻蔑不屑之态。 厉无邪眼中的杀机更甚,一字一顿地道:“至少我没有做出弑父之事。” 桑子衿不但没有别厉无邪的这句话打击到,反而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厉无邪,你可真是好笑,这件事也敢拿来和我比较,你不是没有弑父,你只不过是没有逮到机会罢了。” 厉无邪正要反唇相讥,却忽然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他不是没有机会,而是他根本就不曾为自己制造过这样的机会,因为与你相比,他虽然冷酷无情,但是却比你多了一点人性。”说出这句话来的,便是被桑子衿正指着咽喉的水竹。 桑子衿的脸色骤变,他好像是真的被水竹的话打击到了,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呐喊着:“杀了她,杀了这个冷漠的女人,可,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杀了她?”桑子衿握着折扇的手在微微颤抖,那虬结的剑眉,微眯的细目,无一不昭示着他此时内心的矛盾挣扎。 花玉珲与厉无邪都看得心惊肉跳,生怕桑子衿一个控制不住,真的会就此杀了水竹。 “桑子衿,我答应你,去找‘阴阳双鱼’,”花玉珲连忙岔开话题,企图转移桑子衿的注意力道,“不过,你也要保证水竹的安全,如果你敢伤她分毫,我天宫就算倾尽全力,也必定将你恨天教毁灭殆尽。 花玉珲的话,成功地转移了桑子衿的注意力,他立即将目光转向花玉珲,冷冷道:“只要你真的能交出‘阴阳双鱼’,我保证立即放人。” 厉无邪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花玉珲一把拉住,以眼色制止了他,抢先道:“我们一言为定,我现在就去寻找‘阴阳双鱼’,而你在这段期间要照顾好水竹,不能让她受到分毫的损伤。” “好,我答应你。”桑子衿这一次竟然回答得十分爽快。 花玉珲得到他的保证,深深地望了眼被桑子衿辖制的水竹,便拉起厉无邪准备离开。厉无邪被他拉着,心中十分地不甘,但是却又无能为力,憋闷得几乎要吐出血来。 一直静立旁观的刘恒,在花玉珲与厉无邪离开后,望着桑子衿突然开口道:“你这样做,是在与朝廷为敌吗?你明知道那件宝物是朝廷欲得之物,你却还硬要来分这一杯羹。”语气中,充满了帝王的无上尊贵与权威。 桑子衿看着眼前这个一改温文尔雅之态的代王,眼中闪过一抹惊异,表面上,却不露声色地道:“王爷言重了,想要分这一杯羹的人,又岂止我一个?” “你是在说我吗?”柳忘尘的身形不知何时已经如鬼魅般地来到眼前,他的手里还拥着一脸不情愿的夜凝紫,而他胸口的伤显然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无尘公子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不过,我可真的没有特指谁?”桑子衿闪烁其词、模棱两可地说道,细目中却闪动着警惕的冷芒。 柳忘尘微微一笑,忽然将目光瞥向被桑子衿控制的水竹身上,含笑道:“和‘阴阳双鱼’相比,我更想要的是你身边的那个女人。” 桑子衿面色微变,不明白柳忘尘为什么会突然对水竹如此感兴趣,他狐疑地望了望被柳忘尘拥着的夜凝紫,故意挑拨道:“无尘公子,你这样说,难道就不怕你身边的女人吃醋吗?” 柳忘尘淡然一笑道:“我既然敢这样说,那便自然是不怕的。” “那么说来,夜姑娘还真的是有够大度啊。”桑子衿不怀好意地望着柳忘尘和夜凝紫,露出了邪魅的微笑。 柳忘尘扫了夜凝紫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目注桑子衿颇含深意地问道:“我身边的女人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交出你身边的女人。” “当然不行,她可是很珍贵的,我还要用她交换那件宝物呢,没有了她,怎么行。”桑子衿十分严肃地说道,接着又似乎在做着让步地道:“不过,如果无尘公子有足够耐性的话,等我交换回了宝物,你想怎么样,我不阻拦便是。” 柳忘尘微笑道:“但愿你记住自己今天所说的话,千万不要食言才好。” 桑子衿总感觉到柳忘尘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并不简单,但却还是笑道:“那是当然,不过如果到时候你抢不过别人的话,可是不能怪我的。”说着,便要押着水竹离开。 然而,他刚刚起步,身形却被刘恒阻住,桑子衿见刘恒一脸坚决之色,虽然自恃武功,但是却毕竟不愿公然与王朝对抗,所以用还算礼貌的口气明知故问道:“代王阻住本王的去路,莫非还有什么要说的?” “留下她,你便可以离开。”刘恒的语气依然十分温润,但是却有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慑力。 桑子衿不由自主地心神一凛,却故作镇定地戏谑道:“怎么,莫非代王也看中了她?” 刘恒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愠怒之色,但是不知为什么,竟让人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缓缓道:“我的理由早就说了,莫非你还没有听懂?” 桑子衿冷笑道:“代王说的话,我自然听懂了,不过看来代王好像并没有听懂我的话。” “无论如何,我今天都不会让你把她带走的。”刘恒气定神闲地站在桑子衿的面前,语气坚定地说道。 桑子衿冷哼道:“那么,若是我非要将她带走呢?” “那就要问问本公子了。”柳忘尘突然有如鬼魅般地飘到了刘恒的身侧,目注着桑子衿冷冷说道。 桑子衿面现惊诧之色,有些不能置信地问道:“你们原来是一伙的?” “你现在知道,应该还不算晚。”柳忘尘淡然一笑道,可是在他的眼中却涌动着嗜血的杀机。 桑子衿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因为他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有算到,无尘公子竟然会与朝廷有所牵连,心中不得不重新估计眼前的形势,如果柳忘尘和刘恒联手的话,再加上一个夜凝紫,自己是断然不是他们的对手的,而且与厉无邪、花玉珲不同的是,他们对水竹没有特殊的感情,也就是说,自己根本就没有能够威胁他们的筹码。 想到此,桑子衿忽然望着刘恒邪魅一笑道:“代王,其实细想起来,我们应该也是一伙的才是。” 二八八、敬酒不吃吃罚酒 二八八、敬酒不吃吃罚酒 刘恒与柳忘尘听得桑子衿这样说,还以为他是认清了眼前的形势,讨好他们的,于是不由露出了轻笑。 “你能这样想,自然是最好。”刘恒望着桑子衿,露出了十分温和的笑容,真的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桑子衿也回以一笑道:“其实,我的妹妹桑柔公主不是早就和你们王朝合作过了,所以其实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刘恒见桑子衿突然转变了态度,神情更加温和了,连说话的语气都多了一丝礼贤下士的味道:“既然如此,就请小王爷将人交给我吧,等到事成之后,我一定会在父皇面前为你们熊宇国多多美言的,希望我们两国之间从此以后可以更加地友好。” “代王说的极是,既然我们都不分彼此了,那么人在谁的手里又有什么区别呢?”桑子衿故作潇洒地说道,“不如还是由我来看管的好。” 刘恒温润如玉的脸部表情变了变,依然用着较为沉稳的语气说道:“不用,你还是把人交给无尘公子吧,我想这样也可以让花玉珲与厉无邪都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 “代王替我想的还真是周到,只可惜,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人的。”桑子衿突然十分坚决地说道,语气里有着毋庸置疑的果决。 “桑子衿,代王如此礼遇于你,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柳忘尘浅笑盈盈地说道,可是语气里却有着和这笑容极不相谐的威胁之意。 桑子衿自然是听出了他话中的威胁之意,但是他却并不想放手,不过为了不立刻撕破脸,他采取了迂回的说法:“人我自是不会交给你们,但是等我用她换回‘阴阳双鱼’后,我一定不会独享就是。” “看来,你今天是决计不会交人的了。”柳忘尘脸上的笑容渐渐凝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肃杀,每一个字似乎都说得非常用力,也因而让他的语气带有一种肃杀的阴冷。 桑子衿故作糊涂地道:“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我把人交给你们呢?如果你们真有合作的诚意,就不该这样要求才是。” “我们的确是诚心想要与你合作的,但是人,我们今天也是无论如何都要带走的。”柳忘尘脸上的阴冷肃杀不变,倒是这说话的语气多了几分缓和之意。 “既然如此,不知能否告诉我这样做的理由,也好体现你们合作的诚意。”桑子衿不卑不亢地说道,细目中的警觉之色却渐渐浓郁。 “理由就是,我看上了这个女人,你可满意?”柳忘尘目注着桑子衿,一边说,一边留意着他的反应。 桑子衿的脸色微微一变,佯笑道:“呵呵,你这样说来,又把夜姑娘置于何地?” “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所以你不必替我担心,你只要把人交给我就行,至于那‘阴阳双鱼’,就如同你所说的一样,我绝不会独享的。”柳忘尘侃侃而谈着,仿佛他所做的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完全没有理会两个女人脸上掠过的冷漠和怒意。 而同样面色不善的还有桑子衿,他忽然冷笑道:“想不到无尘公子还真是风流多情啊,只不过不知道你能不能有福消受呢?” 柳忘尘的脸上没有任何尴尬之色,反而侃侃而谈道: “这个就不劳阁下费心了,我既然敢这样做,就一定有这样做的能力,只怕到时候,你会嫉妒我的坐享齐人之福呢?” “你们不要再争了,水姑娘已经晕过去了。”夜凝紫忽然冷冷说道,望着水竹的目光充满了怨毒之色。 桑子衿低头看向被自己挟制着的水竹,现她真的已经晕厥过去,胸口的伤口似乎又有血迹渗出来,桑子衿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松开了勒着水竹脖颈的手臂,托住她的后背,将她抱在怀里,伸手便要去查看水竹的伤势。 “让我来吧。”夜凝紫忽然主动请缨道,并且不等桑子衿答应,便径自向他走过来。 桑子衿立即拒绝道:“不劳费心,她的伤我自会帮她医治,我们就此别过。”说着,将水竹拦腰抱起,纵身便欲飞离此地。 一道劲风袭来,随之一团有如鬼魅的白影疏忽而至,桑子衿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手中一空,凝神望去,却现水竹已经被柳忘尘抢了过去。 “我说过,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柳忘尘望着桑子衿,带着居高临下的气势冷嗤道,“现在你已经没有了谈判的筹码,最好还是快点离开吧,免得自取其辱。” 他的话,狂妄得让人难堪,但是桑子衿却忍耐了下来,因为就凭他刚才露的那一手,自己就无法匹敌,如果再纠缠下去,真的会自取其辱。桑子衿极不甘心地望了一眼被柳忘尘掠过去的水竹,终于顿足离去。 柳忘尘见桑子衿离开了凤舞峰,便将水竹交给了夜凝紫抱着,并嘱咐道:“凝紫,尽快帮她处理好伤口,她现在还不能死。” 夜凝紫冷哼一声,极不情愿地从他的手中接过水竹,冷嗤道:“看来,你还是真的看上了她。” “你吃醋了?”柳忘尘戏谑地望着夜凝紫已经涨红的小脸,语气里充满了调侃的意味。 “呸,”夜凝紫恨恨地啐了一口,轻斥道,“我吃什么醋?你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去,与我何干?” 柳忘尘的眸色中闪过一抹冷芒,稍纵即逝,皮笑肉不笑地道:“既然你不介意,那我就真的收了她好了。” “好了,你们不要再闹了,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返回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斗,我们先把她带到一个安全的所在,再为她疗伤吧。”刘恒出声打断了两人的斗嘴,十分冷静地说道。 柳忘尘微微蹙了蹙眉,脸上现出犹豫之色,但最终还点了点头道:“好吧,虽然我们不怕他们,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说完,就要从夜凝紫的手里接过水竹。 “你也有伤在身,还是由我来吧。”刘恒却忽然闪身欺近,抢先从夜凝紫的手中接过了水竹,然后抱着水竹率先向凤舞峰下走去,口中兀自说道,“快走吧。” 柳忘尘望着刘恒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立即伸手拉住夜凝紫,快步追赶过去。 刘恒抱着水竹一路走下丹穴山,没有片刻停留的意思。 “我们就这样走了,你们要找的东西不是还没有找到吗?”夜凝紫十分好奇地追问道,杏眼中充满了探寻之意。 刘恒抱着水竹,健步如飞地走着,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柳忘尘却冲她露出了一个讳莫高深的笑容,欣然道:“不,我们要找的宝物已经找到了。” “什么,在哪儿?我怎么不知道?”夜凝紫十分吃惊地睁大了一双好看的杏眼,不舍地追问道。然而柳忘尘却只是淡笑不语,并没有给她答复。 夜凝紫的心中好不气恼,愤然道:“一定是你们有什么阴谋诡计不告诉我。” 柳忘尘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悦,有些冷然地道:“你知不知道,知道的越多,你就越危险,所以你最好还是什么都不要问了。” 夜凝紫不满地嘟起小嘴,那模样看上去竟是十分的可爱,然而柳忘尘似乎没有欣赏的**,他只是冲着夜凝紫淡定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只要跟着我就好,其他的事情你都要不闻不问。” “那你还是带着一个傻子好了。”夜凝紫有些赌气地嘟囔着,但是脚步却没有任何的停滞,与柳忘尘并行着,一同紧紧地跟在了刘恒的身后。 刘恒来到丹穴山下,现魔城的四大长老“魑魅魍魉”竟然还都守在那里,而刘恒的手下和恨天教的教众,也同样守在那里,正翘企盼着,当他们见到刘恒抱着水竹走过来的时候,都不由得怔住了,一时间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恨天教的教众率先围了上来,为的一个冲着刘恒礼貌地抱拳施礼道:“敢问代王,我们的教主为什么还没下来?” 刘恒蹙眉不解地问道:“他早就下来了,难道你们竟然没看到他?” 恨天教的所有教众都一脸困惑地望着刘恒,和被他抱着的水竹,为的一个再次抱拳施礼道:“我们真的没有看见教主。” 刘恒极其自然地将目光投向他的那些手下,手下们连忙拼命地摇了摇头,表示他们也没有看见,分明都是一副急于撇清关系的模样,看得刘恒不由自主地冷哼了一声。 这时“魑魅魍魉”也走了过来,他们可没有恨天教的人那样礼貌,而是径自走到了水竹的面前,伸手便要去拂拭水竹光洁的额头,刘恒本能地向后跃动,躲开了“魑魅魍魉”的那些咸猪手。 “魑魅魍魉”万万没有料到,这个代王居然也是身负绝顶武功之人,但是却仍然不甘示弱地冷哼道:“我们只是想看看她的伤势怎么样了,也没有高烧罢了。” “她很好。”刘恒一边说着,一边抱着水竹企图离开。 “那我们家城主呢?”四个人同声问道,语气里充满了一种焦虑,望着刘恒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期待。 二**、龌蹉恶毒无尘心 二**、龌蹉恶毒无尘心 “他应该早就下山了,至于为什么你们没有看见他,我就不得而知了。≧≥≧ ”刘恒回答得很是冷淡,他对“魑魅魍魉”这种鲁莽的举动很是不满,甚至眼中已经流露出了藏匿不住的厌恶之色。 “魑魅魍魉”听了刘恒的回答,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刚才一直守望在这里,可是却未曾见过自己的主人,加上恨天教的教主竟然也莫名其妙地不见了,难道说这青天白日下,几个大活人竟会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不成。 刘恒与柳忘尘已经不愿再理会他们,分别带着水竹和夜凝紫离开了,刘恒的那些随从也紧跟其后,而“魑魅魍魉”和恨天教的那些教众却留在了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在离开丹穴山大约几百里的地方,刘恒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望向柳忘尘,冷笑道:“无尘公子,你让我帮你完成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现在该轮到你兑现承诺了吧?”声音虽然还是温润如玉,但是眼神中却多了一抹与其面貌极不协调的阴鸷。 “当然,我无尘公子从来都是信守承诺之人。”柳忘尘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瓶,瓶子的造型玲珑有致,里面盛着粉红色的液体,与透明的瓶体相映,煞是好看。 刘恒的目光在触及到柳忘尘手中的水晶瓶时,竟射出两道极其贪婪的目光,伸手便要去拿。 柳忘尘却及时地将手缩回,让刘恒的手,扑了个空,僵持在半空中。 “无尘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刘恒立即勃然变色地斥责道。 柳忘尘轻轻地晃了晃手中的水晶瓶,不慌不忙地道:“你急什么,我只是想把有些事说清楚,至于这瓶‘非颜’,我一定会给你的。” 刘恒忍耐地瞪着看上去云淡风轻的柳忘尘,压抑着心底的怒气,冷冷道:“你要说什么?” 柳忘尘用手一指被刘恒抱着的水竹,依旧面带笑容,但是说出的话却是那样的冷酷无情:“这个水竹,我可以让你把她带走,但是在带走之前,我必须要先废了她的武功。” 刘恒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低头望了望怀中的水竹,又望了望被柳忘尘紧紧捏在手中的水晶瓶,眼神中满是纠结,良久才下定决心地道:“可以,但是你要保证绝对不能伤及她的性命。” “当然可以。”柳忘尘十分爽快地回答道,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看得身旁的夜凝紫暗暗心惊,这个看上去淡泊干净的男人,他的心到底是有多么残忍恶毒,如果有朝一日,他对自己失去了兴趣,自己的命运是不是也会如今日的水竹这样悲惨。 柳忘尘并没有注意到夜凝紫神情的变化,而是快走到了刘恒的面前,伸手便向水竹的琵琶骨捏去,只听一声骨骼碎裂之声,水竹的琵琶骨竟然被他生生捏碎,剧痛使得原本昏厥的水竹蹙眉醒来,口里出一声痛苦的**,额角上早已是冷汗淋漓。 刘恒抱着水竹的手臂,不由自主地紧了紧,眼中闪过一抹疼惜之色,抬眼望向柳忘尘,语音十分冰冷地质问道:“现在,你应该把‘非颜’给我了吧?” 柳忘尘看了一眼再次昏迷的水竹,满意地笑了,这才伸手将那个水晶瓶递与刘恒,刘恒迅地接过水晶瓶,揣入怀中,抱着水竹纵身飞驰而去。 待他们离开,柳忘尘才现夜凝紫的脸色不对劲,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 夜凝紫瞪着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冷冷道:“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残忍恶毒。” 柳忘尘的面色一沉,瞬间变得十分阴冷,切齿道:“要怪,就只能怪他是飘香雪最爱的女人。”飘香雪,竟然可以战败他,让他享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失败的耻辱,这个仇恨,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下,而且要想成就他的霸业,飘香雪这样的人是断不能留的,因为他一定会成为自己最大的阻力,而水竹则是飘香雪最好的帮手,现在他废了水竹的武功,就等同于断去飘香雪的左臂一般,日后若要除掉飘香雪,也会更加容易些。 夜凝紫听着他残忍的话语,感觉到了他对飘香雪的仇恨,心中更加警觉,暗暗誓道:“柳忘尘,我可以让你伤害水竹,但是我决不允许你伤害飘香雪,哪怕是牺牲我的性命,我也决不允许你伤他分毫。” 柳忘尘见夜凝紫怔立无语,便换了副惯有的云淡风轻的表情,试探地道:“放心,只要你不背叛我,我永远都会宠爱你的。”顿了顿又进一步试探道:“你该不会是在为飘香雪担心吧?” 夜凝紫被他猜中了心事,连忙极力地掩饰住内心的慌乱,故意冷哼道:“我为谁担心用不着你管,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她的娇嗔似乎真的让柳忘尘放弃了怀疑,颇含深意地瞥了夜凝紫一眼,语带玄机地说道:“我只是在为你担心而已。” 夜凝紫故意佯装生气的别开脸去,因为她生怕精明的柳忘尘会从她的眼神中读出她的心意。 柳忘尘望着夜凝紫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冷意,但是那丝冷意却在夜凝紫回过头来的瞬间消失殆尽。 “还不走?”夜凝紫瞪圆了一双杏眼,气嘟嘟地质问道。 柳忘尘宽容地笑了笑,讨好地道:“遵命。”这一刻,他看起来真的像是一个温润淡泊的无尘公子,干净的笑容不染纤尘,可是有谁会知道,就是在这干净的笑容下面,却藏着一颗世间最龌龊恶毒的心呢。 水竹是在肩膀的一阵剧痛中苏醒过来的,第一个映入她眼帘的居然是一张熟悉的温润如玉的脸。 “季寞桐?”水竹困惑地看着眼前的这张充满温柔和关切的脸,似真似幻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是我,你怎么样?肩膀还痛不痛?”季寞桐的声音温婉得能掐出水来,眼底眉梢都萦绕着浓浓的深情,望着水竹的眼神中,充满了疼惜和爱怜。 水竹困惑地望着季寞桐,他不是已经毁容了吗,可是为什么眼前的整张脸却光洁得没有半点疤痕。 季寞桐看出了水竹眼中的疑惑,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平静地解释道:“是一位世外高人,帮我治好了脸上的伤。” 水竹想到花玉珲就曾经治好过自己脸上的伤,便相信了季寞桐的话,但是随之而来的困惑就是,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记忆中好像未曾出现过季寞桐,而且肩膀处那难忍的剧痛,让她很是奇怪,自己的伤明明在胸口,为什么反而是肩膀如此疼痛呢,于是水竹便虚弱地开了口:“我为什么在这里?”肩膀的剧痛,让她在说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地蹙紧了眉头。 “你受伤了,是我救的你。”季寞桐含糊其辞地答道。 “我记得我是在丹穴山的,还有花玉珲和厉无邪他们都去了哪里?”水竹心中疑问重重,季寞桐的回答让她更加困惑。 “他们……”季寞桐的脸上呈现出沉痛之色,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愤懑,却是欲言又止。 水竹见他如此,忍不住追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季寞桐的眼中流露出疼惜之色,柔声劝慰道:“你还是不要问了,现在还是养伤要紧。” 水竹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追问道:“他们生什么事了吗?”由于过于用力,牵动了肩膀的伤痛,让她不由自主地出一声闷哼,额上也随之渗出了冷汗。 季寞桐立即上前一步,心疼地用手帮她擦拭额上的冷汗,水竹立即排斥地将头转开,水竹的举动,让一抹阴鸷在季寞桐的眼中一闪而逝。 “你不要激动,我会告诉你的。”季寞桐的声音十分温柔,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警惕。 水竹担忧地看着他,直觉到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生。 季寞桐长长地舒了口气,缓缓道:“花玉珲和厉无邪都被飘香雪杀掉了。”他的声音极轻极柔,仿佛怕惊吓了梦中人似的,然而水竹却还是被惊骇到了,水眸瞠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不可置信,可是季寞桐接下来的话,却更是将她的整颗心都打落到了十八层地狱。 “就连你的武功,也……也是被他废掉的。”季寞桐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将这句话说出来,而他望着水竹的眼神则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水竹的心在不断地往下沉,每沉一寸,便引一种撕裂般的疼痛,肩膀上的剧痛提醒着她,季寞桐说的话是千真万确的,让她想要麻醉自己都不可能,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哀怨地悲鸣着:“香雪,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突然变得如此绝情,难道就因为我救下了桑子衿吗?不,我不信,我不信你会如此对我。” 眼泪簌簌而落,瞬间浸湿了鬓边的枕席,刚刚恢复神智的头脑再次昏昏沉沉起来,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一个极其温柔,极其深情的声音在轻唤道:“水竹,不要再难过了,你放心,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背弃了你,我也对你不离不弃的,就算你失去了天下所有人的爱,可是,你还有我……” 二九十、绝对不是飘香雪 二九十、绝对不是飘香雪 水竹的神智已经越来越模糊,耳边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微弱,因为神智的模糊,她听不出那是谁的声音,但是有一点她却很清楚,那绝对不是飘香雪的声音,她的心也因此更加疼痛,即使是意识越来越模糊,但是那种疼痛却始终清晰如一。 季寞桐望着床上那已经陷入昏迷之中,却仍然在痛苦地梦呓着的人儿,那一声声梦呓的“香雪”,刺激着他全身的每一处神经,双拳渐渐地握紧,青筋毕露,双目也渐渐变得赤红,“飘香雪,就算你伤她千万,她的心里却依然只记挂着你一个,你让我怎么能不恨你入骨。”转身,迅地冲出了房门,不敢再多做片刻的停留,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会做出什么可怕的行为,他不想让自己后悔,他现在已经将她的人留在了身边,接下来,他一定会倾尽所能,将她的心也留下来,不让她再离开。 季寞桐离开了水竹的房间,走进了一座阴暗潮湿的地牢中,地牢中的石柱上面,并排绑着三个人,正是在丹穴山无故失踪的花玉珲、厉无邪与桑子衿三人。 此时三人所中的**的药效已经消退,神智都已经清醒过来,当他们望见走进来的季寞桐时,顿时都惊呆了。 “怎么会是你?还有你的脸……”花玉珲率先反应过来,疑惑不解地问道。 “很奇怪吧,别告诉我,你们连易容术都不知道,而且你们也不要怪我将你们抓来,要怪就只怪你们自己太蠢,堂堂的代王怎么会跑到丹穴山上去寻找两件根本不存在的宝物,你们连这样的破绽都看不出,真是愚蠢之至,活该被抓。”季寞桐挺立在三人面前,神情倨傲地侃侃而谈,讥诮的目光在三人的脸上一扫而过。 “那个代王是你易容假扮的?”花玉珲吃惊地道,脑中回忆着在丹穴山的种种,的确是有破绽的,堂堂的代王,大汉天子的皇子,就算是真的想要去寻宝,也不会那样大张旗鼓的。 桑子衿此时也暗暗后悔,代王竟会是一个绝顶高手,这样的奇异居然都没能引起自己的怀疑,还有下山的时候,那几个迎上来的教众分明是陌生的面孔,自己竟然没有怀疑,以至于被他们迷晕带来这里。 “这么说,那个飘香雪也是你找人假扮的?”花玉珲恍悟道。 “正是,不然飘香雪怎么会那么巧也会赶来丹穴山,来帮你们救人?”季寞桐沾沾自喜地说道,他只是稍微动了动脑筋,就将这三个自命不凡的家伙捉来,他自己都在佩服自己的智商。柳忘尘以为自己是在帮他除去心腹大患,其实是自己利用了柳忘尘的野心,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只要是围绕在水竹身边的男人,他都要一一铲除。 花玉珲想到自己与厉无邪被假飘香雪迷晕的过程,暗叹自己的疏忽大意,那个飘香雪明显与在天宫见到的飘香雪不同,在天宫时那样冷漠的飘香雪,突然极其热衷地赶来找水竹,这样的疑点自己都没有留意到,的确是怨不得别人。 就在花玉珲与桑子衿暗暗后悔之际,一直没有开口的厉无邪突然大声问道:“水竹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季寞桐眼中射出两道凛厉的寒光,这个厉无邪,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敢惦记他的水竹,顿时,一股无名之火直冲脑门,“啪”的一声,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了厉无邪的脸上,顿时印出了五个暗红的手指印,足见力度之狠。 厉无邪瞪着季寞桐的眼中已经可以喷出火来了,他几曾受过这样的羞辱,如果他的手能动,他一定会立即将这个季寞桐毙于掌下,“你最好杀了我,不然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厉无邪咬牙切齿地怒骂着。 “哼,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你生不如死?”季寞桐不屑地冷哼着,一脸的不屑和嘲讽。 “你把我们抓来,究竟有什么目的?”眼见厉无邪受辱,花玉珲连忙有意岔开话题,转移季寞桐的注意力道。 季寞桐将目光移向花玉珲,十分高傲地冷嗤道:“这个你还没有资格问,不过,你们应该很快就知道了。”说完,竟不再理会三人,举步向地牢外走去。 “季寞桐,你给我滚回来,你这个卑鄙的小人,你到底将水竹怎么样了?”身后传来厉无邪声嘶力竭的怒骂声,季寞桐微微蹙眉,对着门外看守地牢的守卫吩咐道:“去把这个人的嘴巴堵上,我再也不要听到他的聒噪。”守卫领命,闪身进了牢房,不一会,厉无邪的声音便消失在了地牢里。 季寞桐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狞笑,冷哼道:“跟我斗,下辈子吧。”这才舒心地离开了地牢。 水竹再次醒来时,第一个入眼的依然还是季寞桐那张温润如玉的脸。 “你醒了,肩膀还疼吗?”依然是温柔得能掐出水来的柔声细语,可是却无法温暖水竹那颗冰冷的心。 水竹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没有回答,更没有开口。 “怎么,还是很疼吗?”季寞桐紧张地向前凑了凑,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可是水竹依然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也依然没有开口。 “水竹,你怎么了?”季寞桐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心中暗忖:“莫非她被刺激傻了吗?”于是开始暗暗后悔,自己没能等到她伤好一些再刺激她。 然而就在季寞桐深深懊悔之际,水竹却突然开口:“让我离开这里。”声音冷淡得不带一丝感情。 季寞桐心中暗恼,脸上却装出关切的模样,语重心长地劝道:“离开,你要去哪儿?你现在已经武功尽失,我怎么可能放心让你离开呢?” 水竹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不再开口说话,神情里透着无尽的绝望。 “水竹,你不要再难过了,我一定会好好地照顾你的,答应我,忘了那个无情的人吧。”季寞桐目注着床上紧闭双目的水竹,虽然她还在呼吸着,可是却让人感觉不到一点点生命的气息。季寞桐的眼中喷射着妒火,但是语音却保持着极度的柔和。 两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在如雪冰肌的映衬下,是那样的晶莹剔透,有如少女的那颗纯净如水晶的心,是那样的弥足珍贵,却在滑落到枕边时,跌得粉碎。 季寞桐的心也随之碎裂,因为他知道这泪是在为谁而落,如果有朝一日,这个女人能为自己流下一滴眼泪,那么可能就算是死,也会死而无憾了,他这才惊觉,不知从何时起,这个女人已经侵占了他的整颗心,那份爱有如蛊毒,而自己竟不知何时入蛊已深。 “水竹,你是我的,我再也不会让你被别人抢走,那个伤了你身,又伤了你心的男人,我会让他粉身碎骨。”季寞桐在心底一遍遍地着狠,双手不知何时又已紧握成拳。 飘香雪是在噩梦中惊醒的,梦中有一个看不清容颜的女子,浑身是血的倒在了自己的怀中,尽管在梦中他看不清她的容颜,但是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痛,直到惊醒之后,那种深深的痛楚还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无法抹去。 水丝柔望着满头大汗,神情痛苦不堪的飘香雪,心中一阵酸楚的绞痛,她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悲凉,尽量用温和的口吻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同时伸出手,帮他轻拭额头上的冷汗。 飘香雪任由她擦拭着,有些歉疚地望着眼前这清丽绝俗的容颜,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他隐隐感到,梦中的那个女子一定是自己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人,可是自己好像却已经把她遗忘了,猛然间,他有种强烈的想要恢复记忆的渴望,下意识地一把握住了水丝柔为自己拭汗的柔荑,鬼使神差地道:“帮我恢复记忆好不好,我不想再这样懵懵懂懂地活着。” 水丝柔整个人都呆住了,眼中流露出痛苦和迷惘,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腮边滑落下来。 飘香雪见她突然哭了,心中顿时一片慌乱,连忙改口道:“对不起,你不要哭,是不是我说错了话?” 水丝柔摇了摇头,声音哽咽地道:“不,没有,不是你的错。” 飘香雪见她哭得有如梨花带雨,心顿时软了下来,早已忘了刚才梦境中的痛苦,伸臂将她一把搂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柔声安慰道:“好了,不要再哭了,就这样好了。” 水丝柔本想回答他,可是却现自己竟然呜呜咽咽地难以开口,她承认,她贪恋他此刻的温柔,舍不得离开他胸口的温暖,就让她自私一回吧,“飘香雪,对不起,我会用我的一生来补偿你,用我所有的柔情来抚慰你,只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再拒我于千里之外,所以,拜托你,不要再想起……” 二九一、有毒的罂粟温柔 二九一、有毒的罂粟温柔 为了让飘香雪不再头痛,水丝柔开始在母亲水如云的指导下,每日为飘香雪煎药、针灸,渐渐地,飘香雪头痛的次数越来越少,那个梦境中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模糊了。 看着飘香雪一天天的变化,一天天的遗忘,水丝柔的心中的愧疚也越来越深,所以她对飘香雪越来越温柔,越来越柔顺,在她的似水柔情中,飘香雪几乎已经完全迷失了自我,却不知这份温柔,竟是那有毒的罂粟,正在一点点地侵蚀他的心智,让他越来越远离了自己的本心。 水如云看着飘香雪与水丝柔的感情越来越好,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心中暗暗得意:“水如烟,你看见了吗,你女儿的心上人,如今正在疼爱我的女儿,而你的女儿正在饱受着痛苦的折磨,哈哈哈……”不知不觉间,竟然狂笑出声。 “娘,你怎么了?”刚刚走进门来的水丝柔,在听到母亲的狂笑声时,心中莫名地感到惊惧,于是带着怯意问道。 水如云连忙收敛了笑声,见只有女儿一人,这才放下心来,不答反问道:“你不好好地看着你的丈夫,来我这儿做什么?” 水丝柔见母亲面有愠色,不敢再多问,只怯怯地回道:“我……我来是想问问娘,那个……那个药,是不是不要吃了,我怕他吃多了会……”在抬眼望见水如云的怒容时,水丝柔怯懦地吞回了后面的话。 “放心,那药只是让他更加失忆而已,毒不死他的。”水如云了然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没好气地说道。而她的心中则在暗自懊恼,为什么这个女儿竟然一点都不像自己呢,总是那么地唯唯诺诺,没有当年自己的半点手段,要不是有自己的帮忙,这个傻丫头恐怕一辈子都只能活在苦苦的单相思中,现在那个男人已经成了她的丈夫,可她却还是这样地瞻前顾后,丝毫不懂得如何去主动争取,有时候,她真怀疑这个女儿不是她亲生的。 水丝柔被水如云这样一抢白,吓得更加不敢开口了,但是却又不甘心就此离去,所以只能局促地站在那里,手指用力地绞着自己的衣襟,贝齿将粉嫩的唇瓣咬出了重重的齿痕,几乎要渗出血来。 水如云望着女儿这副怯懦的模样,心中更加气恼,但却还是隐忍着怒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水丝柔胆怯地望着母亲,见她脸上的怒色稍缓,这才大着胆子,战战兢兢地请求道:“虽然这药不会伤及他的性命,但却还是有伤身体的,我只怕吃多了,会对他的身体有害,所以……” 水丝柔的话音,再次被母亲凛厉的眼神制止,水如云一脸怒容,愤愤地道:“好啊,既然你这么心疼他,你就给他停药好了,只不过到时候若是他想起了水竹,抛弃了你,你可不要来找我哭。” 水如云的话有如几句重锤,沉重地击打在了水丝柔的心口上,水丝柔只觉胸口一阵憋闷,连忙用手捂住胸口,面现痛苦之状,口中喃喃自语道:“不,不要,我不要那样。”她一边说,一边用力地摇着头,眼角泪水纷飞。 水如云见状,怒色顿消,声音立即转为柔和,轻轻地将她搂住怀里,哄劝道:“既然如此舍不得,就不要再心软,否则你就会承受一辈子的痛苦。” 水丝柔哭倒在母亲的怀里,抽噎着,不住地点着头。水如云又搂了她一会儿,见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便松开了她,郑重地叮嘱道:“记住娘的话,自己的幸福,只能靠自己去争取,就算是不择手段,也比后悔一辈子,痛苦一辈子要好得多。” 水丝柔木然地点了点头,比起失去飘香雪,她宁愿自私地选择欺骗他、甚至伤害他。 水如云这才满意,但是还是不忘追加一句:“记住,想要守护爱情,就绝不能心软,天底下的爱情,都是自私的,因为只有自私地拥有,才能真正享受到爱的甜蜜,懂了吗?” 水丝柔重重地点了点头,她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把飘香雪让给别人,不会让他再有机会离开自己。 飘香雪找到水丝柔的时候,细心地看到了她脸颊上的泪痕,和那双略有些红肿的眼睛,“你怎么了?”飘香雪不无担忧地问道。 “我……我没什么,只是有沙子吹进了眼睛里。”水丝柔有些慌乱地随意找着借口,搪塞着,同时低垂粉颈,生怕被飘香雪瞧出什么端倪来。 飘香雪对她的话深信不疑,立即关心地凑上前,一边伸手去碰触她的眼睛,一边温柔地说道:“是么,让我帮你看看。” 当冰凉的手指,触碰到水丝柔那光洁细腻的肌肤时,仿佛有一股电流,瞬间至眼角传递到心房,使得芳心一阵激荡,水丝柔有些意乱情迷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任由飘香雪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任由他轻轻吹拭着自己的眼睛。 泪未干,但心已醉,这一刻,她不再后悔自己的决定,只要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那份爱是有毒的罂粟,她也甘之如饴。 “好些了吗?”飘香雪收回自己的手,凝望着水丝柔,关切地问道。 “嗯。”水丝柔想要笑一笑,却只牵抹出一缕苦笑,想要完整地回答一句,却只哽咽出一个“嗯”字。 飘香雪只道她还是眼睛难受,连忙关心地说道:“我扶你去找你娘,让她帮你看看吧。” “不要,”水丝柔连忙阻止道,此时,她最怕见到的就是水如云,因为那会提醒她自己心里的龌龊,“我没有难受,我只是感动。”见飘香雪似乎没有完全明白过来,她又低低地补充了一句:“为你对我的好。”说完,便羞涩地垂下头,不敢再看飘香雪。 飘香雪也有些尴尬地望着低垂粉颈的水丝柔,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两人就这样相对静立了良久,各自想着心事,最后,还是水如云的到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你们都在这儿,很好。”水如云一见两人相对伫立,便欣然赞道。 “娘!”水丝柔羞怯地唤了一声,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水如云究竟要做什么。 飘香雪则有些木然地站在原地,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水如云有些不悦地扫了飘香雪一眼,不过并没有作,只是肃容道:“现在,有一件事,需要你们两个去办。”说完,便停住话头,观察着他们两人的反应,特别是飘香雪的。 “什么事?”水丝柔有些担忧地问道,如果可能,她只希望能与飘香雪永远留在这断念崖下,不再过问俗世的任何事,一生一世一双人,就足够了。 然而,水如云的话,却打破了她的这一奢望。 “八月十五,杭州西湖之上要举行一次夺宝大会,我要你们去帮我把那件宝物夺回来。”水如云神情严肃地吩咐道,目光则一瞬不瞬地盯着飘香雪。 “是什么宝物?”飘香雪开口问道,语气十分淡然,他其实并不好奇,只是被水如云这样盯着,心里感到很不舒服,才开口询问的。 水如云眼波流转,诡谲一笑道:“这个你们先不要问,到时候,你们自然就见着了,你们不必管它是什么,只要帮我夺下它就好。” 飘香雪本就不是真的关心,自然也就不再询问。倒是水丝柔,见水如云如此闪烁其词,心中不由暗自起疑,母亲如此躲躲闪闪,不愿意说出究竟是什么宝物,甚至连一点消息都不愿透露,证明这个宝物可能非同一般,甚至可能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但当着飘香雪的面,虽说心中起疑,却又不便相问,所以只能在心里犹疑。 水如云已经掏出了一个紫色的瓷瓶,递与水丝柔道:“柔儿,把这个带好,记得按时给你丈夫服用,不要让他的病痛再复。”一边说,一边目含深意地望着水丝柔。 “这是你丈夫的药,我已经把它们特制成了丹丸,以便于你们随身携带,记得一定要按时给他服用,干万别让他的病有机会复,到时候会很难办的。”水如云一边嘱咐着,一边颇含深意地看着水丝柔。 水丝柔自然明白水如云的话是什么意思,更清楚她眼底的深意是什么,因为她深知这是什么药,这是扼制飘香雪记忆恢复的药,水如云无外乎是在提醒她,千万不要让飘香雪恢复记忆。 她很想拒绝母亲的这次任务,但是她没有这个胆量,因为她深知母亲的脾性,从小到大,母亲都是说一不二的,凡是违逆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甚至对于她这个亲生女儿,都从未手软过。 飘香雪却不知她们母女之间的秘密,还以为水如云是在关心自己,内心对她充满了感激。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心怀感激,一个心怀忐忑地离开了断念崖。等待他们的,不知又是怎样的风风雨雨。 二九二、山色空蒙雨亦奇 二九二、山色空蒙雨亦奇 杭州西湖,绿柳白堤,碧水盈盈,恍如仙境。 此时的湖面上,正飘着蒙蒙细雨,如诗如画,泛舟湖上,真的有“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的感觉。 飘香雪与水丝柔就正乘着一叶扁舟,尽享着这份闲适飘逸的诗情画意。 蓦地,飘香雪的目光被两个人吸引,那两人一个儒雅俊逸,一个美胜女子,那形貌竟是似曾相识。两人此时正坐在一条小船之上,也正向他们这个方向望来,在目光与飘香雪相对的一瞬间,眼中均露出极度的欣喜之色。 飘香雪觉得这两人不但面容熟悉,就连这望向自己的目光都有些熟悉,就在飘香雪怔然出神之际,那两个人的小船已经飞地向他们的方向驶来,飘香雪虽然有些诧异,但是也有些期待,因为他感觉这两个人应该认识自己,或许可以通过他们知道一些自己以前的事,而坐在他身旁的水丝柔却已经是面色惨变,因为她已经认出了船上的那两个人不是别人,而是飘香雪最好的朋友——古天悲和离无言。 水丝柔想要阻止,但是她又知道此时如果自己阻止,反倒有欲盖弥彰之嫌,而且既然她与飘香雪来到这里,碰到相熟的人是在所难免,所以她只能赌一赌,赌古天悲和离无言也无法让飘香雪恢复记忆。现在,水丝柔有些暗暗后悔,后悔自己没有与飘香雪乔装一下,以至于如此轻易地就被人认了出来。 古天悲和离无言的船,很快便来到了飘香雪与水丝柔的面前。 “侯爷!”船还没有完全靠过来,离无言已经激动地喊出来了。 飘香雪的反应却是极其木然,目光中充满了困惑,一旁的水丝柔连忙抢先解释道:“他失忆了,请不要刺激他,不然他的头痛会让他生不如死的。”说着,又连忙将水如云为她准备的丹药给飘香雪服了一粒。 离无言与古天悲狐疑地看着他们,陷入困惑之中,“水姑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离无言忍不住问道,“侯爷他,为什么会失忆啊?”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已经跃身到飘香雪他们的船上,小小的一叶扁舟,因为突然又多了两个人而显得格外拥挤,离无言和古天悲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飘香雪,而那个被他们盯视的飘香雪却是一脸的茫然,望着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困惑,真的是完全失忆的模样。 水丝柔偷偷地瞥了眼身边的飘香雪,现他并没有因为离无言和古天悲的出现而露出痛苦的神情,看来母亲的药的确有效,于是她的信心不由得争加了几分,开始解释道:“是因为我们被桑子矜追杀,情急之下我们跳下了断念崖,不知道是因为被桑子矜所伤的缘故,还是我们坠崖的撞击,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便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只要一想要回忆过去的事,他就会头痛欲裂,痛不欲生,所以刚才我才提醒你们不要刺激他。” 离无言和古天悲听了水丝柔的解释,不由得相互对望一眼,心中都暗自叹道:“看来是他的心伤得太重。” “水姑娘,或许失去曾经的记忆,对侯爷来是一件好事。”离无言忍住内心的酸痛,诚恳地说道。 水丝柔轻叹一声,痴然地望了飘香雪一眼,颔道:“谢谢你们的谅解。” “对了,水姑娘,你刚才给他吃的是什么药?”古天悲突然好奇地问道。 水丝柔镇定自若地道:“那是帮他遏制头痛的药,每天都要坚持服用的,方才你们出现时,我怕你们的出现会刺激到他,所以才会先给他服下药丸,以免他饱受那生不如死的折磨。”说到这儿,怕两人不信,又追加了一句:“如果没有着丹药的维持,香雪他恐怕早就已经血管爆裂而死了。” 离无言细心地听到了她对飘香雪称呼的变化,不由得好奇地问道:“水姑娘,你和侯爷他……” 他的话尽管没有问完全,但是水丝柔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图,于是羞涩地垂道:“是,我和香雪已……已经是夫妻了。”勉强说出这些话,她的脸已经羞成了娇艳的桃花,不过她的心里却是轻松而又甜蜜的。 离无言虽然早已预感到了这个事实,但是由水丝柔亲口证实后,还是忍不住愣怔了片刻,他狐疑地望向飘香雪,见他的侯爷正用柔和的目光静静地望着一脸娇羞的水丝柔,没有半点反驳之意,他这才算信实了水丝柔的话,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眼前不断地交叠出水竹和秋晚霁的身影。 离无言拼命地摇了摇头,努力挥掉了那两个身影,如果她们只能带给侯爷痛苦,那么就算失忆又如何,只要侯爷能够从此不再痛苦,能够过上平静无波的生活,就足够了。想到此,离无言再次狠命地甩了甩头,甩掉了那两个身影,对着水丝柔十分诚挚地请求道:“水姑娘,请你好好照顾侯爷,不要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了。” 水丝柔羞涩地点了点头,抬眸脉脉含情地望向飘香雪,她当然会好好地照顾他,因为他是她一生最爱的男人,此刻能够拥有他,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离无言见她点头答应,心中一阵释然,长长地舒了口气,感激地望了眼水丝柔,然后将目光重新投注到了飘香雪的身上,目光中充满了关切,诚心诚意地祝福道:“侯爷,你和水姑娘一定要幸福啊。” 飘香雪被动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与离无言相对,当他看见离无言目光中的关切之时,心中莫名地一动,看来自己与面前的这两个人一定关系匪浅,因为他看得出离无言目光在的关切是自肺腑的,不由自主地,飘香雪将目光移到了静默的古天悲脸上。 古天悲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眼中的痛楚却是十分的清晰,他静默地望着飘香雪,心中正在哀叹:“晚霁,你痴痴念念、甚至用生命爱着的人,如今却已经娶了别人,如果你在天有灵,是不是仍然会心痛呢?” 离无言见飘香雪望着古天悲,而古天悲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古天悲,瞪了他一眼。古天悲这才回过神来,想到与飘香雪的情谊,心中更是一阵凄伤,语重心长地道:“我也祝你们幸福。”他的情绪有些低落,但是这句祝福却是自肺腑的,这些年,他们经历了太多的苦痛,他们三人中有人能幸福,自然是好的,值得欣慰的。 飘香雪自然而然地挽住了水丝柔的手,由衷地感谢道:“谢谢你们。”虽然他还是记不起眼前的两个人,但是他已经十分清晰地感觉到两人身上传递出的情谊,所以他对他们露出了十分友好的笑容。 是夜,古天悲在睡梦中忽然感觉到身边有人,他立即警觉地翻身坐起,将内力瞬息灌注掌心,随时准备自卫反击,可是当他看见眼前之人时,所有凝聚的真力都在一瞬间消失,他充满疑惑地望着眼前之人,奇怪地问道:“香雪,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有什么事么?” 这个深夜造访之人,正是已经失忆的飘香雪,他见古天悲醒来,立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上前一步,尽量压低嗓音道:“我来找你,是为了要弄清楚一些事,但是我不想惊动别人,这件事,只有你我相知便好。” 古天悲从飘香雪凝重的面色上预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郑重地点了点头,作为生死之交,只要他需要,自己一定会无条件相助的。 飘香雪见他点头,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之色,再次上前一步,目光中充满期待地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以前的事,以前的我,到底是怎样的,尤其是……是……” 古天悲见他一副欲言又止,十分为难的模样,便劝慰道:“有什么话,你尽管只说无妨,只要我知道的,能办到的,我都会尽力帮你的,因为我们曾是生死之交。”如果说,秋晚霁的死,让古天悲对飘香雪多少有些恨意,那么此时,看到如此无助的飘香雪,他现他对他只有同情和关切。 飘香雪面色微窘,却还是说道:“我想知道以前的事,尤其是我和丝柔,以前究竟是怎样的?” “你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她呢?”古天悲有些困惑地问道,望着飘香雪的目光中充满了探询的意味。 飘香雪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两声,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于是他抬头目注着古天悲,坦然道:“因为虽然我与她是夫妻,可是我却总觉得我们之间似乎缺少了什么,我……”飘香雪停了下来,一时间不能找到合适的语句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二九三、总觉得缺少什么 二九三、总觉得缺少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你在怀疑你们之间的关系?”古天悲蹙眉道。 飘香雪仔细斟酌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道:“也不是怀疑,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似乎总好像缺点什么,我……”飘香雪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自从失忆之后,他的头脑好像变得迟钝了。 “激情,你觉得你们缺少激情。”古天悲了然地替他接了下去,胸口却莫名地传来一阵钝痛。 飘香雪欣然点头,充满期待地望着古天悲,希望他能给他一个清晰的交代。 古天悲看着一脸期待的飘香雪,缓缓道:“你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你失去了之前的记忆,所以你才会忘记你们之间曾经有过的激情,不过,有时候如火的爱情很容易将彼此烧成灰烬,或许只有平淡如水的爱情才能维持真正的长久。” 古天悲的眼中飘忽过一抹悲哀之色,不过已经陷入沉思的飘香雪却没有察觉。他此时真正反复斟酌着古天悲的话,并认真地回想着自己失忆后与水丝柔在一起的种种情景。良久,飘香雪才似自语似询问地道:“是这样吗?那我们以前究竟是怎样的?” “这个你只能去问水姑娘,因为现在只有她才能决定应不应该告诉你这些,因为她是你的妻子,是真心实意想要保护你的那个人。”古天悲面色沉重地说道。 飘香雪的脸色变了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抛下一句“对不起,打扰你了”,然后便心事重重地转身走了出去。 古天悲目注着飘香雪的背影,脸上流露出一种沉痛的表情,目光变得十分复杂,喃喃自语道:“对不起,飘香雪,或许失去了记忆,对你才是最好的。” “你确定,这是为了他好?”离无言的身形出现走了古天悲的面前,面现愠色地望着古天悲。 “你什么时候来的?”古天悲故作淡然地道,只为了掩饰自己心里的不安。 “在侯爷之后,所以你们说的话我全部都听到了,”离无言冷冷地看着古天悲,似乎要将他看穿一般,质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对侯爷说那些话,为什么不希望他找回记忆?” 在他咄咄逼人的质问下,古天悲反而镇静了下来,心里的不安也消失了,他毫不畏惧地回视着离无言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反问道:“难道你觉得让他记起那些伤痛,确实是为他好吗?” 离无言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语气失去了先前的坚定,多了一丝犹豫:“可是,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误导他与水丝柔的关系,你明知道,侯爷的心中只有……只有水竹一个。” “是么?”古天悲冷笑道,“那么,秋晚霁呢,为什么他又会娶了水丝柔?” 离无言被他问得一怔,心中也有些糊涂了,侯爷爱水竹,这他是知道的,可是侯爷却为了秋晚霁刺了水竹一剑,而现在却又娶了水丝柔为妻,就算是失忆,可是……离无言真的有些糊涂了。 古天悲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漠然道:“不管他心里装着谁,一个还是几个,或许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尤其让他恢复记忆,让他面对与水竹之间的伤害,不如就让他失忆在水丝柔的柔情里吧。” 离无言虽然还不能完全认同古天悲的想法,但是却隐隐感到,或许古天悲说的是对的,最起码失忆能让飘香雪忘掉秋晚霁的死,忘记他与水竹之间的伤害,他宁可看到失忆后开开心心的侯爷,也不愿再看到先前那个为了情殇而生不如死的侯爷。于是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坚决地道:“好,我们就遮去他情感的记忆,让他坚信自己只爱过水丝柔。” 古天悲微微颔,却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的确已经无话可说,他的心因想到秋晚霁,而正在深深地绞痛着。 两个人彼此静默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窗外,一个清瘦的人影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清晨,西湖之上,一片空濛。 飘香雪四人静静地坐在一条小船上,看着湖中心那座一夜之间筑成的展台,此时的展台上已经放好了一个硕大的箱子,箱子的四周围站着四名彩衣少女,然而,与她们温婉的面貌极不相谐的是,她们每人的手中都执着一柄泛着寒光的宝剑,正警觉地望向四周,从她们那凝肃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她们守护的箱子有多么重要。 离无言望着被四名少女围着的那个硕大的箱子,好奇地道:“这个箱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宝物,会引得天下的武林人士齐来争夺?”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知道那件宝物到底是什么,只知道是一件极其珍贵的宝物,是武林人士都想要获得的宝物。 就在四人猜测着那件宝物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展台的四周一件聚拢来很多船只,大大小小的不下数十只。而在那些船上,坐着武林各大门派的精英,他们望着展台上那硕大的箱子的目光中,充满了贪婪之色。展台上四名少女的神情更加凝重起来,手中的宝剑也都半提了起来,似乎随时都在准备着出招一般。 “什么狗屁精英,还不是一些唯利是图的贪婪之人。”离无言不屑地冷哼道,却现又是无人回应,这才想起自己四人此时也是在觊觎着那件宝物,虽然本心不是出于贪婪,但是和那些宵小之辈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想到此,离无言突然安静了下来,不想再说话了。 又过了片刻,展台下的武林人士已经有些骚动,一些人已经按耐不住,蠢蠢欲动了,而台上的四名少女握着宝剑的手,也都更加地紧了紧,直到一条淡如烟雾人影飞掠到台上,四名少女的神情才缓和了下来,似乎都长长地舒了口气,不过执剑警戒的姿势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柳忘尘?”原本静寂下来的离无言在看清展台上的人影时,忍不住失声惊呼道,“想不到这件事竟然与他有关。” 水丝柔也暗暗称奇,无尘公子一向行事低调,在武林中很少公开露面,为什么这一次却如此华丽地出场,一改他往日淡泊一切的形象。 展台下,与水丝柔和离无言同样好奇的比比皆是,凡是认出柳忘尘的人,都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当然还有些人根本不认得柳忘尘,因为柳忘尘一向处事低调,不喜欢公开露面,于是开始低声询问这展台上突如其来的人到底是谁,而那些认出柳忘尘的人,也都在窃窃私语,猜测柳忘尘这一次为什么会如此反常,因而,展台下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从那个硕大的箱子上聚焦到了柳忘尘的身上。 柳忘尘满意地望着台下众人的反应,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招牌笑容,那风度那气韵,真的足以迷倒不少女人,一些门派中的女弟子早已看得痴了,都着花痴地想着,如果能够得到这无尘公子的青睐,就算立即让她们去死也愿意。 柳忘尘气定神闲地扫视着台下的众人,待众人的议论之声稍稍停歇的时候,朗声说道:“各位武林同道,在下‘无尘公子’柳忘尘,也是此次夺宝大会的起人。” 此言一出,台下更是一片哗然,虽然在柳忘尘出现之时,众人便已猜到可能是这样,但是此时得他亲口承认,却仍然避免不了吃惊。 柳忘尘故意停顿下来,等着众人的议论再次平息了些,这才又开口道:“各位,在下之所以召开这次盛会,是因为这件宝物的确是十分重要,因此决不能落在无能之辈的人手中,只有智勇双全的卓越之人才能有资格拥有它。” “那要怎么比试,无尘公子,还是请你快点说出重点吧。”一个青城的弟子颇有些鲁莽地喊道,不过众人在责怪他轻率无礼的同时,却都期待着柳忘尘能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 柳忘尘轻轻地扫了那个弟子一眼,见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少年,便并没有太在意,只转目望向台下的众位武林人士朗声说道:“很简单,这次的比赛分为文武两场,为了避免过多的损伤,我们先来进行文斗,至于比赛的规则,其实很简单的,那就是我身边的这四位姑娘,她们每个人都会给大家出一道题,全部答对的人才有资格进入下一轮比赛。” 柳忘尘说到这儿,故意又停顿下来,目光转动将台下的众人扫视了一遍,当看到众人那迫不及待的表情时,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轻笑,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好了,现在就由我身边的四位姑娘给大家出题。“说完, 柳忘尘特意地向后退了退,让那四位姑娘的身形更加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台下的众人,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四位姑娘的身上,一瞬不瞬地,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二九四、这也算文斗之题 二九四、这也算文斗之题 只见展台上左侧前面的彩衣少女步履娉婷地向前走了两步,从四人之中突出出来,纤纤玉指轻轻一扬,一副金色的卷轴便在她的双手中展开,上面写着的朱红大字,在金色的陪衬下,清晰地映入了众人的眼帘:云阶月地渡天河,一年秋半月偏深。 ≥≦秋水秋天菊风劲,北风吹雪四更初。 展台下的众人一见这文绉绉的诗句,大多皱紧了眉头,他们大多都是武林人士,对文墨不说是一窍不通,也是少有沾染的,只有少数的人还算是有些文采,也正在蹙眉深思着这诗句的意思。 有些性子粗鲁的,已经开始咒骂起来:“妈的,这算什么文斗之题啊,老子是武林人士,干嘛要答这酸溜溜的题目啊?” “是啊,我们是来夺宝的,又不是来考状元的,凭什么出这样的题目来考我们啊?” “就是就是,老子抗议,老子……” “啪啪啪……”一连串的脆响,那些爆粗口的武林人士都纷纷捂住自己的脸,惊异地望着已经跃回台上的四名少女,他们挨打了,而且还是被这四个看上去弱质纤纤的少女打了,度之快,力量之狠,竟让他们连闪躲都没来得及,他们都是各派的精英,却被这四个姑娘打了,这让他们的颜面何存,他们本想一拥而上,将那四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痛打一顿,可是他们清楚地知道,那样做,只能自取其辱,因为不只是这四个姑娘他们打不过,那个正用凛厉目光扫视他们的柳忘尘更是他们惹都惹不起的主儿,所以这口怨气只能憋在胸口,只能恨恨地瞪着展台上的人,却是敢怒而不敢言。 柳忘尘的目光依然凛厉,但是脸上却露出了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朗声道:“现在请能猜出答案的人上台来。”他的声音不大,却清锐无比,十分清晰地传人了众人的耳骨,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十几条人影飞身跃上台去。 那先前出题的女子立即将一张张纸笺递到他们的手中,同时给了他们每人一只炭笔,众人会意,纷纷背着其他人,在纸笺上写下了自己心目中的答案,然后郑重其事地交予那名彩衣少女。 少女一一接过,又一一看过,然后举起手中留下的纸笺,对着台下的武林人士娇声说道:“这道题的谜底就是‘七夕、中秋、重阳、除夕’这四个节日,目前有八人回答正确,他们分别是点苍、崆峒、八卦门、九华派、天龙门、恒山派、雪山派、雷门堡的弟子。被少女点到的人各个面露喜色,而那些没有被点到的立即垂头丧气起来,在少女的示意下,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下台来。 台下的武林人士看得不由暗暗心惊,这才第一题就只剩下了八个人,看来不用等到武斗,单单这文斗,就可能足以分出胜负了。 不管台下的人怎么想,台上右侧前面的少女已经缓缓上前两步,对着那留在台上的八个人轻启朱唇道:“请大家听好了,这第二道题目就是要你们每人做一诗,诗的内容一定要应和今日之景才行。” 八个人原本还十分紧张,但是听到少女的题目后,反倒都松了口气,因为只是应景作诗,对于他们这些颇通文墨的人来说并不是很难,可是少女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不过,你们的诗要自己刻在那些石板之上。”少女一边说,一边向身后指了指,众人这才现,就在这座展台的后侧,竟然一字排开地放着八块厚重的石板,看情形应该是早就放在那的,莫非这无尘公子有未卜先知之明,事先就算到了会有八个人胜出?因此少女此言一出,不只是台上的八个人,就连台下的人都是震惊不已。 “怎么会?难道这个无尘公子真的有未卜先知的本领。”离无言望着台上所生的一切,十分疑惑地自语道。 “不,应该是他们事先串通好的。”飘香雪忽然十分肯定地说道。 离无言更加惊奇,但是他对飘香雪一向都十分信服,闻言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急切地询问道:“侯爷,你为什么这么说,莫非是你看出了什么吗?” “没有,只是一种直觉而已。”飘香雪的回答却让离无言有些失望,心里暗自哀叹道:“看来侯爷真的是不如以前的睿智了,这种事居然靠直觉。”望着飘香雪的目光中,不由得染上一层悲凉。 飘香雪却没有注意到离无言的失望,只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台上的那些人,眉峰紧蹙。 此时台上已经有六人将自己的诗写好了,又过了片刻,所有的人都已经将诗写好。出题的少女款步盈盈地走近他们写好诗的石板,逐一看过,然后抬起纤纤玉指,指了指九华派和雷门堡的两位弟子,娇声道:“九华和雷门的两位弟子所刻的字迹太过模糊,淘汰。”声音娇媚动人,但是语气却是万分的冰冷无情。 九华和雷门的两名弟子顿时黑了脸,愤愤地瞪了少女一眼,但却不得不颓然地走下台去。如今此时的展台上,就只剩下六个人了,台下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捏着一把汗,不知道最后到底谁能闯过这四道文斗之关。 这时,台上左侧后面的彩衣少女又莲步轻移,走到台前,冷冷地扫视了台下议论纷纷的人群一眼,娇声道:“第三道题目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得一声轻喝:“且慢。”随着话音,一条黑色的身影掠上台来,众人凝目细看,见台上站着的是一个一身黑衣,带着蝶形面具的人,他的身材十分挺拔,周身都透着一股嗜杀的冷意。 少女被他的气势所慑,真的闭上了嘴,说不出话来。 面具人已经缓缓转身,正对着台下的武林人士,锐利的目光透过面具上的蝶眼,扫视着台下的众人,还没有开口就已经用气势镇住了所有的人。 众人都敛声屏气,等着看他要说什么,做什么。 柳忘尘的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稍纵即逝,只是冷冷地望着眼前的黑衣面具人,并无半点阻止之意。 “各位,你们都是武林中的精英,为什么要受别人的愚弄?”面具人冲着台下的众人朗声道。 “愚弄,什么愚弄?”台下的武林人士都面面相觑,狐疑地望着台上的面具人,不解地问。 面具人微微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半侧过身子,回手冲着那个硕大的箱子一指,一道强劲的指力直穿而入,硕大的箱子竟然被他的指力击穿,瞬间破裂开来。 众人出了一声惊呼,不只是因为面具人的指力惊人,更是因为那个他们一直人人向往的硕大的箱子里面,尽然是空空如也的。 四名彩衣少女总算回过神来,四把泛着寒光的宝剑瞬间指向面具人,堪堪就要刺下,面具人却不闪不避,气定神闲地站在台上,似乎根本没有将四名少女的剑放在眼里。 “住手,”就在四把宝剑堪堪要刺到面具人的身上时,一直静默不语的柳忘尘突然出声制止道,“‘云彩霞霓’,你们全部退下。”四名少女立即收剑后退,恭顺地立在了柳忘尘的身侧。 面具人的嘴角扯出了一抹淡然的笑意,却没有开口。 “无尘公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义愤填膺的人群中,一个义正言辞的声音响彻上空,顿时人人响应、附和,斥责之声不绝于耳。 “对,必须让他解释清楚,这他妈地算什么事啊?” “这不是拿咱们开涮吗?老子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愚弄呢?” “哼,这回一定要他给我们一个交代。” …… 台下的斥责传人台上人的耳骨,四名彩衣少女都纷纷变了脸色,而柳忘尘却神情淡然,只似笑非笑地望着面具人。 面具人冲台下的人大喊一声:“各位安静,我们现在就先听听无尘公子怎么说,一定要让他给我们一个交代。”他的话十分起作用,台下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瞠目望着台上的柳忘尘,眼中的怒意让人一目了然。 “无尘公子,现在你是不是该说出真相了?”面具人回望向柳忘尘,冷笑道。 柳忘尘伸手掸了掸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含笑地上前一步,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具人,缓缓道:“阁下既然不辞辛劳地跑到这里来,难道还不知道我这么做的目的吗?” 面具人冷哼道:“我当然知道,我只是要你自己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因为愚弄他们的,是你。” 柳忘尘丝毫不畏惧面具人眼中射出的冷光,依然保持着他那淡然温和的笑容,声音却十分冰冷地道:“你不说,是因为你不敢说吧,何必还要找这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呢?” 面具人的眼中闪过稍纵即逝的慌乱,冷哼道:“我只要揭穿你的骗局就够了,至于你的罪行,你还是自己向他们交代好了,我没有义务帮你去说。”说完竟然纵身飞逝而去,一如来时之匆匆。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更加地瞠目结舌。 二九五、不了了之的盛会 二九五、不了了之的盛会 “想逃,没那么容易。”柳忘尘冷哼一声,纵身亦飞驰而去,向着面具人逝去的方向急匆匆地追了过去,而“云彩霞霓”四名少女也连忙纵身追随自己的主人而去。 台下的众人不是不想要阻止,而是这几个人的动作太快,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消失不见,想要阻止却已无能为力了。 不过,他们再快,却也无法逃脱所有人的追踪,飘香雪就是这其中难得的一个。“你们回客栈等我。”他只来得及对水丝柔她们抛下这一句,便急匆匆地追了出去,因为他牢记着水如云的吩咐,一定要得到那件宝物,所以他一定要追上去弄个清楚明白,不能让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离无言和古天悲想要阻止,却奈何轻功不及飘香雪,想追也追不上,而水丝柔则望着飘香雪逝去的方向黯然神伤,在方才的那一刻,飘香雪只想着完成任务,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一场声势浩大的夺宝大会,居然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众人都纷纷咒骂无尘公子,可是他们却没有反省自身,如果不是自己贪婪,又怎么会上当受骗呢。 柳忘尘终于追上了那个面具人,而“云彩霞霓”已经被他们抛在了后面,柳忘尘眼见面具人就在眼前,遂凌空一跃,从面具人的头顶飞过,阻住了面具人的去路,面具人被迫停下,不但不惊慌,反而由衷地赞叹道:“无尘公子果然好身手。” “‘弑魂’的老大夜屠城也名不虚传啊。”柳忘尘望着面具人不无调侃地说道。 “你果然只是为了引我出来。”夜屠城的声音中多了一丝冷意,蝶眼中露出的眸光也多了层嗜杀。 柳忘尘却不为所动,面无惧色地坦然颔道:“不错,我设下这乌龙夺宝大会,目的就是引你出来,谁让连你的女儿在我手里,你都不在乎呢?所以,本公子也是万般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的。” 夜屠城眼中的嗜杀之意越来越浓,冷哼道:“你对凝紫果然并非出自真心?” 柳忘尘的眼光也越来越冷,不屑地反唇相讥道:“就算我对她是真心的,你会把她嫁给我吗?” “不会,”夜屠城回答得十分快捷,完全是不加任何思考的,语带嘲讽地道,“我怎么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百岁以上的老妖怪,‘鬼——魅——魔——君’,噢,对了,现在应该叫你碧霄城主。” 柳忘尘的脸色几不可查地变了变,故作镇定地质疑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碧霄城主?”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夜屠城冷笑道,“我不但知道你就是碧霄城主,我还知道这江湖上的所有腥风血雨都是你或明或暗的杰作,而可怜了厉无邪、桑子矜等那些被你利用的棋子,你把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上,予取予求,可笑他们虽然被你玩弄于鼓掌,却不自知,噢,对了,还有夜无痕,也是你利用季寞桐间接害死的。” 柳忘尘听着夜屠城的一番指责,不怒反笑道:“看来你的‘弑魂’还真是无所不知,它不仅是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还是天下第一的情报组织,想不到一向淡泊名利的‘仙舞神君’竟然变得如此喜欢刺探别人的**了。” 夜屠城突然出一声轻叹,有些语重心长地道:“忘尘,当年我们兄弟三人同住幻境,是何其地逍遥快活,难道我们真的回不到过去了吗?你已经害死了无痕,难道你还要与我也兵戎相见吗?” “不是我要与你兵戎相见,而是你要与我势同水火。”柳忘尘冷冷道,眼中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夜屠城再次轻叹道:“我如果真的想与你作对,我会任由你欺骗我的女儿这么久,我原以为她可以化解你心中的怨怼与仇恨,却没想到归根结底,你还是只在利用她。” 柳忘尘眼中有一丝温柔一闪而过,旋即怨愤地道:“不错,最初我见到凝紫时,我真的想要好好地对她,为了她,我甚至曾经动过放弃报仇的想法,因为她长得实在太像她了,只可惜,凝紫的心完完全全地都倾注在那个可恶的飘香雪身上,让我再一次饱尝了被抛弃的痛苦,所以这事根本怨不得我。” 夜屠城眼中滑过一抹痛楚,神色黯然地道:“忘尘,都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难道你还不能忘记吗?” 柳忘尘的眼中也滑过一抹痛楚,冷嗤道:“难道你能忘得了吗?你如果能够忘得了,你就不会找一个与她相像的女子成亲,生下夜凝紫了。” 夜屠城的嘴唇翕动,有句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是却被他生生地咽了回去,略作犹豫才道:“说吧,你故意借着夺宝大会,透露我‘弑魂’教的信息,将我引出来,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柳忘尘恢复了他淡泊的笑容,故作轻松地道:“大哥严重了,我哪里有泄露你们‘弑魂’的信息,我只不过告诉了他们四个‘弑魂’分部的暗语罢了,而那些愚蠢的蠢蛋,只不过以为那是有关节日的谜语罢了,又怎么会联系到你们这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身上,完全是你多虑罢了。”顿了顿,柳忘尘才又似乎恍悟地道:“噢,对了,打开‘弑魂’之门,需要有能够穿透石板的指力,不过,我想这一点,那些蠢蛋更想不明白了。” “不必废话了,”夜屠城不耐地打断了他,一针见血地道,“说吧,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柳忘尘的脸上露出了诡谲的笑容,挪揄道:“想不到大哥如今还是这样的快人快语,其实,小弟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想帮助大哥的‘弑魂’扬名,让更多的武林人士有了解‘弑魂’的机会。” “说,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夜屠城了然地质问道。 柳忘尘这才敛起笑容,正色道:“很简单,我要一统天下,需要‘弑魂’的相助。” “不可能。”夜屠城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肃容道,“我‘弑魂’虽名为杀手组织,却从来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所以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柳忘尘的脸色变了变,勉强压抑住心中的怒气,辩解道:“小弟只是想要一统天下,正是要为了天下苍生造福,与大哥的意旨并不相违背啊。” 夜屠城的眼中射出两道寒光,直射柳忘尘,冷冷质问道:“忘尘,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一将功成万骨枯’吗?历朝历代的江山,又有哪一个不是用累累白骨筑成的。”说到这儿,夜屠城不由自主地轻叹了一声,哀然道:“忘尘,我知道你恨她入骨,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之所以恨她入骨,也正是因为爱她入骨所致啊,你要一统天下,不也是因为她说‘她只会爱上这世间最强大的男子’吗?可是现在她都已经香消玉殒了,难道你还是不能放下吗?” 柳忘尘的眼中出现了少有的痴迷之情,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放下吧,忘尘,”夜屠城伸手扶住柳忘尘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解道,“只有这样,你才能恢复从前的快乐。” “快乐?”柳忘尘猛然一抖肩,摔开了夜屠城的手,凶神恶煞地切齿道,“不,再也没有了?我再也恢复不到从前的快乐了,因为我的心早已经死了,结冰了,怎么可能还有快乐,我现在只要权势,权势,你懂吗?只有权势,才能让我享受到真正的快乐。” 夜屠城本以为他已经被自己的话打动,不想他竟然还是如此地执迷不悟,不由薄怒道:“你以为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势之后,你就能够快乐了吗?你看看历代的帝王,有几个是真正快乐的?” “不必多言,你只说帮,还是不帮?”柳忘尘双目中泛动着赤红的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夜屠城,一字一顿地质问道。 夜屠城的心凉了,他知道这个三弟已经迷失得太远太久,无法追回了,于是长叹一声,冷然道:“我说过,我不会帮你做伤天害理的事。” “好,既然如此,我的霸业不需要你相帮,你只要帮我杀一个人就可以,这也是你的本职,怎么样,念在你我昔日相伴幻境的情分,你不会连这一点都不答应吧? 夜屠城有些为难地问道:“说吧,你让我杀谁?” “飘香雪。”柳忘尘一字一顿地咬出了这三个字。 “不行,”夜屠城面色陡变,断然拒绝道,“飘香雪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佩服的一个人,所以我不能帮你杀他。” 柳忘尘狐疑地看着夜屠城,不确信地探问道:“你认识他?” 夜屠城摇了摇头,漠然道:“我和他素未谋面,不过我深知他的为人,这世间也只有他,会为了怜惜天下苍生,而放弃自己垂手可得的权势。而且,据我所知,他虽然落拓江湖,却从未杀过一个好人,甚至连那些十恶不赦的坏人,她也往往只是废去他们的武功,而不忍伤及他们的性命。这样的人,我不能杀。” 二九六、相逢何必曾相识 二九六、相逢何必曾相识 “你真的连这点小事都不愿帮我?”柳忘尘目光中充满了怨愤,恨声质问道,“你为了一个跟你素不相识,没有任何交情的飘香雪,宁愿抛弃我们百余年的兄弟情谊?” “同是天涯知音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夜屠城长叹一声道,“三弟,我已经说过,他是我这一生唯一佩服的人,还请三弟不要强人所难。” 柳忘尘眼中闪过狠戾之色,语带威胁地说道:“这么说,大哥你为了素不相识的飘香雪,你连你女儿夜凝紫的死活也不顾了?” 夜屠城皱了皱眉,再次长叹一声,缓缓道:“三弟,本来我不想说,但是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我只好告诉你,夜凝紫根本就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他只是我收养的孤儿。” “你胡说,这怎么可能,她那眉眼,那一颦一笑,分明就是恨水的翻版,你还想骗我不成?”柳忘尘的声音有些嘶哑,忿忿不平地吼道。 夜屠城摇头苦笑道:“三弟,如果她是叶恨水的后人,又怎么能是我的女儿呢?” “她真的不是你的女儿?”柳忘尘半信半疑地盯着夜屠城,不放过他任何的表情变化,质问道。 “不是。”夜屠城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柳忘尘一脸的狐疑,心中在飞地盘算着夜屠城的话究竟可不可信,蓦地,他突然冷言道:“既然她不是你的女儿,那么一定是那个贱人的孽种,我这就回去杀了她。”说完,一瞬不瞬地盯着夜屠城,观察着他的反应。 夜屠城知道他只是想试探自己与夜凝紫究竟是不是父女,所以闻言只是苦笑了一下,脸上并无惊慌之色,望着柳忘尘哀叹道:“三弟,因为仇恨,你已经害死了二弟,现在你还要再继续滥杀无辜吗?” “是二哥先要帮助飘香雪害我的,怨不得我,我只是自卫罢了,”柳忘尘不屑地冷哼道,“至于夜凝紫,他既然不是你的女儿,就一定是那个贱人的后代留下的孽种,我杀她也是为你和二哥报仇,又有何不妥?” 夜屠城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执迷不悟,眼中滑过一抹哀戚之色,冷声道:“第一,二弟虽然是帮飘香雪,但是他只是要杀季寞桐,根本就无心害你,甚至都没有向飘香雪透露你的半点信息,不然,你以为你还能至今都置身事外,保持无尘公子的良好形象吗?第二,凝紫虽不是我女儿,但也未必就一定是恨水的后人,你这样滥杀无辜,难道就不怕遭受报应吗?” 柳忘尘忽然仰头出一声狂笑,良久方歇,当他再次看向夜屠城时,眼中则充满了嗜杀的冷光,咬牙切齿地道:“大哥,你难道没听说过,‘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吗?如果当年不是你太过善良,也不至于让二哥无情地毁去你绝世的容貌,到现在不得不苦苦地活在面具之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了。” 夜屠城被他说中痛处,眼神流露出不可遏制的哀伤,良久方道:“其实,也不能全怪你二哥,当时他是误以为我欺骗了他,想要独占恨水,置他于死地,他才会先下手为强的,说穿了,只不过是阴差阳错的误会而已。” “不,不是误会,都是叶恨水那个贱人故意设下的局。”柳忘尘咬牙切齿地反驳道。 夜屠城苦笑道:“算了,误会也罢,设局也好,都已经过去百年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柳忘尘冷笑道:“那是大哥大度,我可不行,我一定要报当年之仇,让我的仇人也尝一尝那月圆之夜的蚀骨之痛。” 夜屠城的眼中突然流露出怜悯之色,动情地望着柳忘尘,柔声问道:“怎么,三弟的旧疾还没有好吗?” “月圆之夜,蚀骨之痛,永世永生,绝无停息。”柳忘尘的眼中竟然隐隐泛动着泪光,声音里充满了悲愤。 夜屠城的眼中也有些湿润,哀叹道:“当年我和无痕还以为她对你还是有几分真情的,却没想到她对你竟然是最为绝情的。” 柳忘尘眼中的泪光已逝,取而代之的是狠绝冷绝,“所以,我一定要夺得天下,然后杀绝她的后人。” 夜屠城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哀声道:“你要怎样就怎样吧,不过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凝紫,她虽非我亲生,却也是我一手带大的,还有,就是我虽然不会帮你,但是也不会阻你,这下你应该放心了吧。” 柳忘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轻笑,其实他早就知道夜屠城不会帮他,他的目的也就是让夜屠城阻止他,因为以夜屠城的武功,加上他创建的“弑魂”,要是与自己做对的话,那么自己的霸业就很难成功了。为了安抚住夜屠城,他立即换了一副重情重义的腔调,郑重其事地保证道:“大哥放心,看在你的面上,我不会难为凝紫的,而且,我对她也是不无真心的。” 夜屠城微微地点了点头,他此时不知道柳忘尘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心,通过方才的谈话,他感到自己与这个三弟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想到此,他不得不再次叮嘱道:“记住你答应我的,千万不要伤害凝紫。” “大哥尽管放心,”柳忘尘立即表现得十分恭谨地道,“我一定不会伤她分毫的,大哥的女儿,已经是我的女儿。” 夜屠城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最后再意味深长地看了柳忘尘一眼,便纵身飞驰而去。柳忘尘望着他逝去的方向,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狞笑,心中暗暗狠道:“除去了‘弑魂’这一强大的阻力,世间再无人能与我抗衡,今后的天下,将是我柳忘尘一个人的天下,叶恨水,你就等着我将你的后人一个个地杀光吧。” 飘香雪回到客栈时,水丝柔立即忘情地扑了过来,不顾有离无言和古天悲的在场,紧紧地贴在了飘香雪的怀中。飘香雪被动地任由她搂抱着自己,一时间木然地不知该如何反应。而离无言与古天悲看着这一幕,也都不由自主地扭开头去,不敢将视线停在紧紧相抱的两人身上。 良久,水丝柔才从惊喜中恢复了神智,意识到了自己此举的不妥,慌忙羞涩地推开飘香雪,向后退了两步,与飘香雪拉开了一定的距离,粉颈低垂,整张脸红得有如熟透了的樱桃一般,不敢抬头看如何人。 飘香雪尴尬地站在原地,心神恍惚,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此时自己的心态究竟是怎样的。 最后,还是离无言轻咳了两声,率先打破了眼前的僵局,让众人都渐渐地恢复了自然。 “侯爷,你追上他们了吗?”离无言故意问道,他其实根本不关心柳忘尘和那个面具人的事,他只要见到自己的侯爷平安无事,他就心满意足了,这么问,只不过是为了打破眼前的僵局罢了。 飘香雪见问,这才收敛心神,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真是没想到,柳忘尘竟然就是当年幻境中‘鬼魅魔君’,而且还是碧霄城主。”古天悲颇为吃惊地叹息道。 “原来,所谓的夺宝大会,只不过是一个骗局。”离无言也不无感叹地说道。 飘香雪皱眉道:“柳忘尘的野心是志在天下,只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要杀我,我们以前认识吗?他好像跟我仇深似海似的。” 离无言与古天悲对望一眼,斟酌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其实,他跟你并没有什么血海深仇,只不过你曾经打败过他,我想他只是咽不下这口气罢了,而且他可能也怕你会阻碍他成就霸业,就像他惧怕夜屠城一样。” “我曾经打败过他,什么时候?”飘香雪若有所思地道。 “是的,你为了救我,曾经打败过他。”水丝柔不愿他再继续想下去,连忙说道。 “救你,他欺负过你?”飘香雪有些困惑地望向水丝柔,好奇地问道。 水丝柔搪塞道:“当时我误入无尘山庄,所以才得罪了他,只要我们以后不去招惹他,也就不会再有什么恩怨了。” 飘香雪欣然道:“你说的对,他有野心是他的事,我们还是回断念崖,不要管他好了。” 水丝柔高兴地一把握住飘香雪的手,欣然道:“好,我们现在就回去,从此再不踏足江湖,管他什么无尘公子,还是夜屠城,我们只要过我们平静的日子就好。” 飘香雪的脸上露出了神往之情,显然十分赞同水丝柔的说辞。 离无言和古天悲欲言又止,他们看着飘香雪恬淡的笑容,忽然觉得失忆的飘香雪竟是那样的幸福,那么又何必要将他拉回到现实,过着以往那充满纠结苦痛的日子呢。想到此,两人只是望着飘香雪淡然地笑着,没有再说什么。 一直到飘香雪与水丝柔真的离开了,而且消失到不见踪影的时候,古天悲才轻叹了一声:“看来,有时候失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离无言赞同地点了点头,由衷地祝福道:“但愿侯爷从此能远离是非纠葛,与水姑娘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说完,两人的脸上同时都露出了神往之色。 二九七、你是没有心的人 二九七、你是没有心的人 西湖湖畔,一间清幽的竹楼中,一个清逸绝俗的白衣少女正倚窗而坐,这少女美得有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让人观之忘俗。 只可惜,她美则美矣,却显然是没有生气的,就像一尊没有情感的雕塑一般,清冷如冰,让人难以靠近。她,就是水竹,失了心的水竹。 季寞桐悄悄地走了进来,直到他站到了水竹的身旁,水竹都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季寞桐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但说出的话却温润如玉,“水竹,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水竹依然一动不动,对季寞桐的话没有任何的反应。 “水竹,”季寞桐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水竹的双肩,俯下身来,双手微微用力,逼着水竹将头转向自己,忍耐地劝解道,“你不可以再这样封闭自己了,走,我带你出去。”说着,他便硬拉着水竹的手,扯着她往外走去。 水竹有些排斥地皱了皱眉,却没有反抗,而是任由他拉着自己走出了竹楼,季寞桐此时也顾不得许多,见水竹没有抗拒,便硬拉着她走出了竹楼。 一路上,绿柳沙堤,旖旎如画,季寞桐不断地为水竹指点着眼前的美景,喋喋不休地在她耳边絮叨着,蓦地,季寞桐停止了絮叨,因为他现水竹的水眸,此时正定定地望着一个方向,而且眼中不再是死寂的木然,而是充满了痛楚。 季寞桐惊异地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这一望,差点没让他气得背过气去,只见西湖上的一叶扁舟之中,正坐着一个白衣男子和一位绿衣少女,两人貌似很亲密的样子,而那个吸引了水竹所有眸光的白衣男子,正是自己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飘香雪。 都怪自己,只顾得一心要讨水竹的欢心,竟忘了今日是所谓的武林夺宝盛会,以至于让水竹有机会见到了飘香雪,看着水竹虽然充满痛楚,却总算有了生机的水眸,季寞桐恨不得冲过去,一掌将舟上的飘香雪劈落水中。 他几乎想立刻拉着水竹离开,但是转念一想,一个更加恶毒的想法在头脑中形成,于是他不但不走,反而还添油加醋地在水竹耳畔说道:“水竹,你看他们夫妻多么恩爱,你也应该释怀了,不要再囚禁自己的心了。” 两滴清泪自水眸中滑落,晶莹剔透,水竹猛然转身,向回走去。季寞桐知道她此时内心极度痛苦,是以不敢相强,只能紧紧地跟在水竹的身后,随她一起往竹楼的方向走去。 已经走到了竹楼,可是水竹却并没有进入,而是绕过竹楼继续前行。季寞桐慌忙抢上前去,一般抓住水竹的手臂,提醒道:“水竹,你已经走过我们的竹楼了。” “放手,让我离开。”水竹头也不回地说道,语音清冷。 季寞桐内心已经气极,却忍耐地劝道:“水竹,你的伤才刚刚痊愈,需要休息,我们还是先回我们的竹楼吧。” 水竹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冷冷道:“我的伤不用你操心,放手。” 季寞桐闻言,伸出另一只手抓住她的另一只手臂,用力将她的身体扳过来,让她不得不面对自己,此时的季寞桐眼中喷射着妒火,口不择言地斥责道:“什么,不用我操心,这些时日以来,我日日夜夜地守护在你的身边,生怕你受到一点点的伤害,难道我对你所有的呵护,所有的付出,换来的就只是你的一句‘不用操心’吗?你,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 水竹对他的斥责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任由他泄着,直到季寞桐渐渐地冷静下来。冷静下来的季寞桐,眼中的妒火不见了,他小心翼翼地看着神情冰冷、木然呆滞的水竹,忐忑地等待着水竹的反应。 水竹的水眸缓缓地望向满脸期待的季寞桐,声音里有着一丝疲倦,但更多的则是一种心死的苍凉:“如果你说完了,就放手吧。” 季寞桐眼中的期待渐渐被盛怒取代,握着水竹的手臂越来越紧,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水竹的水眸,不甘心地想要在那里面搜寻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感情,然而让他彻底心死的是,水竹的水眸中出了呆滞,还是呆滞,对他的怒视没有半点反应。 季寞桐的理智已经被妒火燃烧殆尽,他紧紧抓着水竹的手臂,咬牙切齿地怒声道:“我不会放手的,就算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将你的人,囚禁在我的身边,一生一世,永生永世都不会放手。” 水竹的水眸中,没有愤怒,没有惊慌,有的只是一片呆滞,似乎对季寞桐怎样对自己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在意。 季寞桐望着这样的水竹,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挫败感,随之而来的,便是出离的愤怒,于是,他拉着水竹的手臂,硬生生地将她往竹楼拖去。 已经丧失了武功,失了心的水竹,很容易便被季莫桐拖回了竹楼,季寞桐将她甩进竹楼,将楼门上了锁,然后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他之所以离开,是因为他怕自己会在盛怒之下做出伤害水竹的事,那样的话,两人之间就真的再也无法回头了,所以他匆匆离开,他要找人泄,泄掉自己满腔的怒火。 地牢里,花玉珲、厉无邪和桑子矜三人已经被季莫桐的鞭子抽成了血人,可是季莫桐的怒火似乎还没有完全泄,他的鞭子继续狠毒地抽打在他们的身上,每抽打一鞭,他都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直到他的嗓子哑了,他的手再也没有了执鞭的力气,这才无力地丢下鞭子,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而花玉珲三人已经被他折磨得昏死了过去。 良久,地牢外的一名手下隔着牢门汇报道:“启禀主人,无尘公子来访。” 季寞桐这才慢慢回过神来,有气无力地道:“先请他到客厅坐一下,我随后就到。” 当季寞桐来到客厅时,他已经完全恢复成了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形象,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有生过似的。 “无尘公子,你来可是有什么好消息吗?”季寞桐一进客厅,便拱手施礼,十分客气地询问道。 柳忘尘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眼望向季寞桐,唇角地含笑道:“不错,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好消息,而且是非常好的消息。” 季寞桐欣然道:“噢,那我先恭喜公子了。” 柳忘尘微微颔,一副却之不恭的模样,望着季寞桐得意地道:“昨天的夺宝大会进行得很成功,我们的计划终于可以真正地实施了。” 季寞桐心中一惊,暗忖道:“昨天,这么说,我竟然抽打了花玉珲他们整整一夜?” 柳忘尘见他神色异常,没有意想中的兴奋回应,不由狐疑地盯着他,质疑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季寞桐连忙收敛心神,强笑道:“没什么,还不是因为女人。” 柳忘尘不屑地冷笑道:“那个水竹究竟有什么好,居然把你迷得神魂颠倒,连我们的霸业都顾不上了。” 季寞桐尴尬地笑了笑,内心因为瞒过柳忘尘而暗喜,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柳忘尘知道自己偷偷囚禁花玉珲三人的事,于是故意用十分沮丧的声音道:“我也知道很不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放不下她。” “放不下也得放,”柳忘尘的声音突然变冷,厉声道,“这世间的女子都是无心的,你那个水竹也不例外,唯一真实的,不会背叛你的,只有权势,只要有了足够的权势,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又何必如此执念呢?” 季寞桐本来是用这个理由做搪塞,以掩饰自己私自关押花玉珲等三人的阴谋,不想柳忘尘会如此义愤填膺地说出这些话来,他不知道柳忘尘是有感而,想到了自己的痛处,还以为柳忘尘真的是好生在劝解自己,心中一热,不由自主地道:“公子放心,我一定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霸业的。” 柳忘尘这才满意地冲季寞桐点了点头,赞道:“这才是真正的男人,也不枉我选中你做我的助手。” 季寞桐也立即含笑道:“公子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请公子只管吩咐,我一定会不辱使命。” “好,”柳忘尘高兴地喝了一声,然后自负地说道,“接下来,我们就先将武功搅他个天翻地覆,等我们统治了整个武林之后,再问鼎天下。”柳忘尘越说越得意,眼中射出了无比贪婪之光,昭示着他蓬勃的野心。 季寞桐受到他的感染,也兴奋了起来,眼中射出了同样贪婪的光芒,透过柳忘尘狂妄的笑容,他仿佛看到了两人一统天下的盛况,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得意的狞笑。 就这样,两个贪婪狂妄的男人达成了龌蹉的协议,他们将一起携手,掀起江湖上的血雨腥风,几乎毁灭了整个武林。 二九八、江湖路腥风血雨 二九八、江湖路腥风血雨 自从少林、武当、峨眉、华山这四大门派被人血洗,几乎精英丧尽之后,武林中的各大门派一直都在明争暗斗,妄图夺取这武林翘楚之位,但是因为他们势均力敌,所以只能暗中争斗,谁也不敢大张旗鼓地争夺。 然而,近日来却有一股神秘的势力侵袭着各大门派,敢于与之抗衡的,立遭没顶之灾,血流成河。 离无言坐在刚刚修复的丐帮花厅之中,而他的对面坐着好友古天悲,两人的脸上都充满了阴郁。 “看来,如果侯爷不出面,就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们的暴行了。”离无言倾入一杯酒后,无可奈何地说道。 古天悲眉头紧锁,他何尝又不知道这个道理,放眼天下,能够阻止柳忘尘的,恐怕也只有飘香雪了,可是真的要把飘香雪找出来吗?他好不容易放下了一切,过上了较为平静的日子,如果再让他重出江湖,那么他是不是又会搅入这血雨腥风之中,再无安宁之日。 “算了,就当这世上没有飘香雪吧。”古天悲沉吟良久,语气坚定地道。 离无言的脸上流露出复杂之色,他何尝不知古天悲的意图,一边是武林正义,一边是他万分爱戴的侯爷,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他毅然决然地道:“好,就让这世上再无飘香雪。” 两人相对而视,都重重地点了下头。然而,世事又岂能尽如人意。 就在两人刚刚下了决心,不去找飘香雪时,柳忘尘与季寞桐却找上门来。 “离无言,从今以后,丐帮将归碧霄城统领,你可有什么异议?”季寞桐傲慢地质问道,似乎他的行为是再正当不过的行为了。 离无言与古天悲同时愤然起身,离无言更是气恨交加地回绝道:“你做梦。” 柳忘尘一直保持着云淡风轻的笑容,季寞桐却仰天出一声狂笑,继而目露凶光地盯着离无言,冷言道:“离无言,我看做梦的是你吧,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还反抗得了吗?” “大不了一死,又有何难?”离无言正义凛然地反击道,无畏地瞪视着季寞桐。 “那好,我就成全你好了。”季寞桐恶狠狠地说道,抬手便拍向离无言,一副要将他立毙掌下的架势。 “慢。”就在季寞桐的掌风要击到离无言的身上时,柳忘尘突然出声制止道,“留他一命。” 季寞桐的掌势硬生生地顿住,望着离无言的目光中却仍然盛满了嗜杀之意。 只见柳忘尘的身形微微晃动,离无言与古天悲只觉眼前一花,似有白影闪过,他们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但觉一阵晕眩,已经同时双双栽倒在地。 “两个小卒罢了,何必要废这么大的力气?”季寞桐不屑地望着瘫倒在地的两个人,不屑地冷哼道。 柳忘尘诡谲一笑,阴阳怪气地说道:“他们的确是两个小卒,可是你别忘了,他们的背后可是潜藏着一条大鱼。” “你是想要用他们引出飘香雪?”季寞桐恍然道。 柳忘尘扫了他一眼,挪揄道:“既然你舍不得利用水竹,那我只好另选他人了。” 季寞桐立即恭谨地致谢道:“多谢城主体谅,城主大恩,属下自不敢忘,日后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柳忘尘淡笑道:“看来水竹在你的心目中真的很重要,不过你是不是还没搞定啊?” 季寞桐眼中掠过一丝阴郁,颓然地点了点头。 柳忘尘心中一动,笑呵呵地道:“其实,想要得到一个女人的心并不难,只要得到了她的人,那么她的心自会慢慢地转移到你的身上的。” 季寞桐的脸上掠过一抹红晕,不能不说,柳忘尘的话让他十分心动,其实他不是没想过,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是他熟知水竹的性子,他害怕自己会弄巧反拙,一旦自己强行占有了她,恐怕两人之间就再无回头之日了,因为类似的情节,在皇宫的暗牢中曾经生过。 柳忘尘见他面现犹豫之色,知道他已经心动,只是不敢罢了,当下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递与季寞桐诱惑道:“这是一包上等的迷情散,只要你给她服下,就算她再怎么三贞九烈,也只能任你予取予求。” 季寞桐的脸色变了几变,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内心正在做着极其痛苦的挣扎。 柳忘尘嘴角牵起一丝冷笑,猛然一把抓过季寞桐的手,将那包迷情散硬塞到他的手中,按了按,还不忘推波助澜地加上一句:“记住,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说完,便抛下愣怔纠结的季寞桐,扬长而去。 季寞桐紧紧地攥住手中的药包,面色阴晴不定,内心不住地挣扎着。 竹楼内,水竹依然呆怔地坐在窗前,她似乎在望着窗外的湖面,然而她的眼中却没有焦距,有的只是一种木然。她已经被季莫桐软禁在这竹楼中四五天了,不过,她的内心并没有什么太明显的感觉,似乎觉得自己呆在哪儿都是无所谓的,只要没有人来烦她就好。 竹楼的门,被轻轻地打开了,水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因为这是季莫桐每天必做的功课,给她送饭,为了不给他更多纠缠自己的机会,水竹并不反抗,而是按时进餐,只不过对于季莫桐所有的言语,她都充耳不闻,对于他所有的言行,她都视而不见。 季莫桐望着床边那呆滞有如雕塑的水竹,内心莫名地燃起一股怒火,他深深地看了眼手中的食盘,眼中的阴鸷一闪而过,心中暗自狠道:“别怪我,水竹,是你先伤我的。”然后他调整了一下心态,强行压下那股怒火,脸上恢复了温文儒雅的笑容,声音也变得温润如玉:“水竹,吃饭了。” 水竹机械地起身,木然地走过来,在桌边坐下,拿起食盘上的碗筷,勿自吃了起来。 季寞桐望着有如行尸走肉的水竹,心中一阵绞痛,他此时有些怀念皇宫暗牢中的那个倔强抗争,甚至决绝的水竹,而不是眼前这个逆来顺受,完全封闭自己的无心的女人。 季寞桐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水竹,看着她艰难地吞咽着那些食物,不一会儿,水竹就放下了碗筷,她吃的越来越少了,甚至有时候还会将吃过的饭菜呕吐出来。 季寞桐看着这样的水竹,心中的犹豫变得坚定,既然已经这样,就算是再坏也坏不到哪里,而且有可能在失了女人最重要的东西之后,会有所不同也说不定,就像柳忘尘所说的,女人的身给了谁,她的心也会慢慢转移。 于是,他有些紧张地静静站在那儿,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水竹觉季寞桐没有像往日一样,在她吃完后宽慰两句就离开,但是她却没有多想,因为她的心思根本不在他的身上,所以他愿意做什么,都与自己无关。水竹从桌边回到了窗前,静寂的风从窗口徐徐吹入,带来片片清凉。 可是,水竹却忽然感到这清凉的微风,似乎陡然变得灼热起来,热得她浑身乏力,呼吸困难。 季寞桐望着水竹苍白的双颊,渐渐晕染了红霞,知道是药力挥了作用,他的心紧张地跳动着,一步一步地向窗边的水竹走去,等到水竹意识到眼前所生的一切时,已经两眼一黑,彻底地晕了过去,在她就要倒在地上的瞬间,一个灼热滚烫的怀抱接住了她。 窗外的风,依然清凉,室内却越来越灼热,热得让人窒息。 “不——要——”,断念崖下,躺在床上熟睡着的飘香雪陡然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翻身坐起。 “怎么了,香雪。”水丝柔猛然推开房门,冲了进来,近日来,不知道为什么,飘香雪经常被恶梦缠身,她不知道是不是那些药产生的副作用,所以这些天,每当飘香雪午睡的时候,她都小心地守在门外。 飘香雪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不仅如此,他的浑身竟都已被冷汗浸湿,梦中,一个白衣女子,浑身是血地从他的眼前跌入了悬崖,他想要抓住她,救她上来,却只抓到了她的一片衣袖,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坠落下去,他依然看不清她的容貌,可是他的心却感觉到很痛很痛,那种痛一直延续到梦醒时分,依然是那样地清晰,那样地痛入骨髓。 “香雪,你醒醒。”水丝柔望着满脸痛楚,却目光呆滞的飘香雪,知道他还陷入梦中之境无法自拔,于是她用力地摇撼着他的双肩,企图将他唤醒。 渐渐地,飘香雪的神智被水丝柔唤回,当他看到一脸焦灼的水丝柔时,内心产生了强烈的愧疚感,眼前的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可是自己的心里、梦里却装着另一个女人,如何对得起她,“丝柔,”飘香雪愧疚地低唤了一声,十分歉然地道,“对不起。” 水丝柔心中绞痛,面上却故作轻松地笑道:“你胡说什么,只不过是做恶梦罢了,有什么好道歉的。” 飘香雪黯然地点了点头,心中的愧疚却并没有因为水丝柔的话而减轻。 二九九、梦中的刻骨铭心 二九九、梦中的刻骨铭心 梦中的情景历历在目,除了那女子的面容之外,一切都清晰地印刻在脑海中,竟是想忘也忘不了。≧ 飘香雪隐隐感到,那不只只是恶梦,那应该是自己已经失去的记忆,如果不是刻骨铭心,梦中的一切都不会那么清晰,飘香雪陡然间强烈地想要恢复自己的记忆,就算那记忆可能会让他痛不欲生,他也不要再这样糊涂下去。 可是当他的目光与水丝柔充满关切的目光相遇时,想要恢复记忆的话却如鲠在喉,眼前的女子是那样的柔情似水,自己怎能负她,所以飘香雪硬生生地忍下了心中的想法,冲着水丝柔温柔一笑道:“不要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水丝柔看着飘香雪苍白的面色,心中更加痛楚,她知道他此时还是很痛苦,只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才强颜欢笑的。他对自己如此深情,可是自己却一直再欺骗他,甚至不惜用药物来控制他,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丝柔,你怎么了?”飘香雪担忧地望着有些怔怔呆的水丝柔,关切地问道。 水丝柔怔然回神,慌忙掩饰住内心的真实想法,搪塞道:“放心,我没事。”说着,冲飘香雪莞尔一笑,让他放心。 飘香雪释然地松了口气,正要再说些什么,水丝柔却抢先说道:“我们出去走走吧。”飘香雪立即点了点头,翻身从床上跃下,水丝柔温柔地扶住了他,好像生怕他摔倒一般。 “我没事。”飘香雪轻轻地拍了拍她握着自己手臂的柔荑,安慰道,星目中泛动着温柔的光。 水丝柔轻轻地点了点头,羞涩地笑了笑,却没有放开飘香雪的手臂,只不过由握着飘香雪的手臂,改成了挽着他的手臂,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响着:“不要管那么多,就此沉沦就好,就算是溺死在这难得的温柔里,也死而无憾了。 傍晚的时候,吃完晚饭的飘香雪又早早地睡下了,虽然他很怕那些恶梦,可是不知为什么,却越来越嗜睡了。 水丝柔望着床上已经熟睡的飘香雪,无声地叹了口气,眼中滑过一抹哀伤的幽怨,她整理了一下飘香雪身上的被角,又帮助飘香雪理顺了额边的散,深情地凝望了一阵,然后才恋恋不舍地走出了石屋,直奔水如云的那间小木屋走去。 水如云看到水丝柔有些惊诧,不悦地问道:“这个时候,你不去陪你的丈夫,来我这里做什么?” 水丝柔双颊微红,有些尴尬地看着水如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水如云见她如此窘迫的模样,知道她一定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便蹙眉道:“有什么事就快说,说完了赶紧回去陪你的丈夫,我这里可不欢迎你。” “娘,香雪他……”水丝柔被水如云一顿斥责,这才吞吞吐吐地开了口,但是却欲言又止。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我的女儿,怎么个性一点也不像我,这么拖泥带水的。”水如云不悦地瞪着自己的女儿,轻叱道。 “我,我只是想……”水丝柔有些为难地开着口,她不敢直言,生怕母亲会因为自己的问题而不高兴,但是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问个明白,为什么飘香雪最近会越来越反常,究竟是不是那个遏制他记忆的药的问题,如果真的是药的问题,她宁愿让他恢复记忆,也不要他受到真正的伤害。 “没什么事,你先出去吧。”水如云面罩寒霜地斥责道,不是因为水丝柔的吞吐,而是水如云已然猜到她想要问什么了。 水如云的斥责反而让水丝柔坚定了询问的决心,不但没有出去,反而目光坚定地望着水如云吐字清晰地问道:“娘,你告诉我,香雪最近的噩梦连连是不是因为那药的问题,这药会不会伤及香雪的身体?”语气坚定而急切,全无了先前的犹豫和胆怯。 水如云有些吃惊地望着自己的女儿,没想到飘香雪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竟是如此重要,为了飘香雪,在自己面前一向胆小怯懦、唯唯诺诺的女儿,竟然变得如此坚强锐利。 “你在质问我吗?”水如云有些不快地望着眼前这个反常的女儿,声音中带着一丝丝冰冷的怒意。 水丝柔慌忙否决道:“不,我不是质问娘,我只是担心他的身体,我怕那些药会给他的身体造成伤害。” 水如云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望着水丝柔的目光中也多了一层柔和,轻叹道:“不会有什么伤害的,就算有,也比他恢复记忆所造成的伤害要小得多。” “那到底有还是没有。”水丝柔急切地追问道,她对水如烟这模棱两可的答案并不十分满意,她需要母亲能够给她一个明确的回答,她才会真正的安心。 “你这算什么,为了一个男人,你居然敢用这样的语气跟你娘说话。 水丝柔心中一凜,眼神中明显多了一丝怯懦,但是却依然坚持道:“娘,求求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爱他,我不要害了他。” 水如云有些怔然地望着水眸中盈满了泪水的女儿,心中默叹着:“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与那个魔头所生的女儿,居然会如此善良?” “娘,你怎么了?”水丝柔觉了母亲的异常,还以为是被自己气的,当下连忙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气您的,我只是太过担心他了,我真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到伤害,那样的话,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幸福的。” 水丝柔最后这一句话,深深地烙印在了水如云的心里,“不行,我的女儿怎么可以不幸福呢,水如烟那个贱人的女儿才应该不幸福呢。”水如云在心中愤愤地想着,于是她忽然换上了一副慈祥的面孔,疼惜地握住水丝柔那冰凉的小手,充满爱怜地柔声说道:“柔儿,放心吧,为了你,娘不会让他有事的。” 水丝柔半信半疑地望着自己的母亲,不明白她何以转变得如此之快,但是不管怎样,水如云的话还是让她一直悬着的心落了地,但她还是不放心地补上了一句:“娘,那些药真的没事吗?要不,还是不要让他吃了。” 水如云脸上的慈祥顿时变成了冷然,愠怒地道:“如果,你希望他恢复记忆而抛弃你,那么,你就不要给他吃了。” 水丝柔心中一痛,默然地垂下头来。水如云知道自己的话,点中了她的痛处,但是这个傻丫头,如果自己不抓住她的痛处适时地打击她,恐怕她真的会为了飘香雪而不再给他吃那些药,要是那样的话,自己的计划还怎么进行啊。 然而,水如云不知道的是,她与水丝柔的对话,已经被窗外的飘香雪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他刚才并没有睡熟,在水丝柔为他理顺额前的碎时,他就已经醒了,虽然他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却依然可以感觉到水丝柔的哀伤和紧张。 所以水丝柔离开后,他的心一直忐忑不安,为自己给水丝柔带来的哀伤而内疚,于是他决定出来找她,他要向她坦诚自己的心中所想,他要求得她的原谅。 可是当他举手敲门时,却听到了那句不该听到的话,水丝柔竟然会问自己的母亲那药对自己有没有伤害,她不是一直告诉自己那是为自己治病的药么,而且说只有坚持吃药,自己才能免受病痛的折磨,于是敲门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带着好奇与疑虑,他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而此刻他的心,也随之沉落谷底,原来自己的完全信任,换来的竟然是无尽的欺骗。 “快回去吧,好好照顾你的丈夫,不要让他有机会想起别的女人,还有你自己也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水如云对水丝柔吩咐道,声音里充满了不容抗拒的威严。 水丝柔轻轻地“嗯”了一声,起身退出了木屋,木屋外一片空寂,水丝柔仰头望向布满星辰的苍穹,两滴清泪顺着腮边滑落,跌碎在云鬓间,她不想让飘香雪再受苦,她怕自己的自私会伤到他,然而她无法忍受那种得而复失的苦痛。“或许真的如母亲所说,那药并没有什么问题”,水丝柔在心中这样安慰这自己,然而她的心却无法放下。 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水丝柔走回了那间属于她和飘香雪的石屋,迷恋地望了眼床上兀自睡着的飘香雪,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从床脚拿起自己的被褥,走到床头一侧的躺椅上,铺好被褥,躺了下来,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在经过一番胡思乱想之后,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在水丝柔熟睡之后,床上的飘香雪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星目中隐隐泛动着泪光,刚才他犹豫再三,决定不要拆穿她们,因为他不忍心看到水丝柔伤痛欲绝的模样,但是他也下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他不能再留下来,因为他无法继续忍受这种欺骗,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当面斥责出来,不管怎样,这段期间,水丝柔对自己的付出是真的,他不愿伤害她。 三百、路遇故知竟不识 三百、路遇故知竟不识 清晨,断念崖中显得格外的宁静,只有微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晨曦的光,透过窗帘射入石屋之中,变得更加柔和,仿佛温暖的手,抚摸在身上,让人不愿醒来。 水丝柔是被母亲的敲门声惊醒的,这才现自己竟让睡得如此之沉。她连忙起身,习惯性地向床上望了望,这一望,却让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水如云敲了好半天的门,竟然无人应门,心中蓦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暗运内力,将门震开,却现门并没有从里面上锁,水如云无暇多想这门为什么没有上锁,立即快步踏进门去,紧接着就看见水丝柔一个人有如痴呆般地坐在躺椅上,而床上的被褥却叠得整整齐齐,飘香雪却不知所踪。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水如云满面怒容地责问道,“你跟他说了?” 水丝柔对水如云的责问没有半点反应,整个人仿佛已经傻了一般,只是直盯盯地瞪着那张空空如也的床,连眼珠都不曾转动过。 水如云脸上的怒气更盛,快地冲到水丝柔的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水丝柔这才迟钝地将眼珠转向水如云的方向,但是目光仍然有些呆滞,半边脸已经红肿起来,可她好像浑然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只是怔怔地望着水如云,不一言。 水如云望着女儿那半边被自己打肿的脸,心里不由得又怒又疼,声音却不由自主地放低柔了些:“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水丝柔木然地摇了摇头,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 “是不是你对他说了药的事?”水如云皱眉问道,看到水丝柔眼中凝聚的泪水,语气中多了一丝疼惜。 水丝柔仍然只是摇了摇头,噙在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浸湿了胸前的衣襟。 “你什么也没说?”水如云诧异地问道,原本她还以为是水丝柔说漏了嘴,现在看来应该不是水丝柔的错,眼中的疼惜不由得又多了几分。 水丝柔泪眼婆娑地望着水如云,良久才哽咽道:“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醒来便成了这样。” 水如云更加狐疑,既然水丝柔并没有说什么,那么失忆的飘香雪为什么会突然不辞而别呢?蓦地,水如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似自语,又似质疑地道:“难道是他偷听到了我们昨晚的谈话?” 水丝柔的心陡然一颤,可是想到自己昨天回来的时候,飘香雪还好好地睡在床上,应该不会听到自己与母亲的谈话吧,除非他是抢在自己之前赶回来,然后故意弄出假象来骗自己的。这个想法让水丝柔心中一阵难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自己与飘香雪之间的感情便真的走到尽头了。 “好了,不必胡乱猜疑了,我们这就去找他,当面问个清楚就是。”水如云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拉躺椅上的水丝柔,口中兀自嘟嚷着,“就算是他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又何妨,木已成舟,反正你们早已是夫妻了,我不信一向忠言诺的飘香雪会背信弃义地抛弃你。” 水丝柔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水如云的话不但没能缓解她心中的伤痛,反而让她的心更加疼痛起来,目光哀怨地望着水如云,欲言又止。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水如云敏感地审度着水丝柔的神情,狐疑地追问道。 水丝柔惊慌地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惊恐之色。 水如云只道她是被自己的语气吓到了,于是尽量放低放柔了声音,劝慰道:“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他,让他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水丝柔木讷地点了点头,此时的她,早已心乱如麻,不知该说什么好。 飘香雪匆匆离开断念崖,脑海中不断重复播放着水丝柔母女的对话,蓦地,他的脑海中想到了在西湖上遇到的离无言和古天悲,既然他们是朋友,说不定他们可以帮助自己恢复记忆的。 于是,凭着记忆,飘香雪来到了那间他们曾经住过的客栈,可是没想到却被客栈的老板告知,离无言和古天悲早在三天前,便已经离开了客栈,至于他们去了哪里,老板也是不得而知。 飘香雪失望地离开了客栈,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走,一边想着自己的事,以至于差点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飘香雪慌忙闪身避让,不想招惹任何的麻烦。然而,就在他避过来人,将要离开之际,那个人却突然出一声惊呼:“飘香雪?你是飘香雪?” 飘香雪立即收了脚步,停在原地,向那个人望去,见是一个相貌儒雅的青年人,气度不凡,他的身后还站着两男一女,都是相貌不凡之人,只是自己却不记得他们是谁。 青年人见飘香雪只是困惑地望着自己,而且还满脸的犹疑之色,脸上不由得掠过一丝不悦,语气也变得疏离冰冷道:“怎么,不屑于见我们?” “飘香雪,你不是这样的倨傲之人吧?”青年人身后的一个白衣人闪身上前,望着飘香雪爽快地质问道。 飘香雪知道他们误会了自己,而且这个白衣人的笑容和声音,都让他感觉到眼前之人是友非敌,于是便直言不讳地道:“我失忆了。” 白衣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有些惊异地叹道:“怎么会这样?” 飘香雪黯然道:“现在,你们能告诉我你们是谁吗?” 白衣人脸上恢复了笑容,爽朗地道:“当然可以。”然后便从自己开始,一一为飘香雪介绍起来。 飘香雪这才知道,他们分别是白虎、青龙、朱雀和玄武,是魔城里魔域八界之“修罗界”的四大修罗,因为魔城的城主厉无邪突然失踪,下落不明,所以他们才受魔城的四大长老所托,出来寻找的。 飘香雪听到他们说出一个个的名字,却感到无动于衷,因为这些名字对与此刻的他来说,竟然没有半点印象。 白虎看到他眼中的迷惑,知道他无法想起,便岔开话题道:“飘香雪,如果你把我们当朋友,就随我们一起去找城主吧。” 飘香雪略微犹豫了一下,现自己的心竟然不想拒绝,于是便爽快地答应了。白虎他们自然是很高兴,因为飘香雪虽然失忆,可是他的武功却还在,有了他的相助,无疑是如虎添翼,又增加了几分胜算。 白虎这一高兴,便感到腹中有些饥饿,这才想起四人连日来急于赶路,竟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顿饭,当下指着路旁的一间酒楼提议道:“我们先去吃一顿,再行赶路如何?” 其他人经他一说,顿时也都感到饥肠辘辘,于是便都点头表示赞同,飘香雪自是更无异议,他巴不得借此机会能多了解自己的一些事呢。 于是五人一行,直奔酒楼而去。当他们步入酒楼时,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单是他们不俗的容貌,还有他们那足以压倒众生的气度,无一不看得人敛声屏气。 五人却仿佛没有看见众人的目光一般,径自走到靠窗的一张空桌前,坐了下来,小二似乎直到此时才从惊见几人的愣怔中回过神来,连忙一路小跑地赶到五人的桌前,极尽谄媚地询问道:“五位贵客,不知你们想吃些什么?” 白虎淡淡地扫了眼小二手中的菜单,缓缓道:“只管将这酒楼中最精美、最具特色的饭菜送上来就是,然后再拿两坛上好的女儿红,就可以了。” 小二一听白虎如此大手笔的点菜,花钱简直有如流水一般,脸上的笑容便愈变得谄媚了,小眼睛滴溜溜地向着其他四人扫去,想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需要,青龙却不愿再看他那副谄媚的嘴脸,不屑地挥了挥手,示意小二离开。 那小二也是机灵透顶的,多年来早已养成了察言观色的好本事,所以自然明白青龙的挥手之意是什么,当下连忙俯身施礼道:“客官请稍等,我这就去为你们点菜。”说完,便一溜烟地逃走了,生怕自己一个疏忽,惹得他们不高兴,而莫名其妙地掉了脑袋。 不一会儿,小二便带着另外两名店伙,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了过来,一边将那些精美的菜肴放到桌子上,一边开始为他们报着菜名“西湖醋鱼、杭州酱鸭、龙井虾仁、香炸雪梨、冰糖湘莲、蜜汁火方……”,足有十二道之多。 小二一边报着菜名,一边心怀忐忑地望着白虎等人,生怕他们嫌自己准备的太多,不料那白虎听了,立即从腰间掏出一只金元宝,递与小二道:“拿去,不用找了。” 小二将那沉甸甸的元宝接在手中,早已是惊得瞠目结舌,阔绰的客人他是见过,但却还未见过如此阔绰的。 “还不快下去取酒来。”白虎对着呆怔的小二轻轻地吼了一句,小二这才缓过神来,慌忙眉开眼笑地冲五人鞠了个躬,兴高采烈地赔笑道:“小的这就去为几位大爷取来,大爷有什么吩咐,只管唤小的就成。”说完,便健步如飞地跑下去取酒。 三百一、惨无人道的屠戮 三百一、惨无人道的屠戮 酒楼里,飘香雪与白虎四人一边畅饮,一边闲聊,飘香雪从白虎的口中得知,厉无邪、花玉珲和桑子矜竟同时于丹穴山上失踪,至今下落不明,而且近日来,江湖上各大门派纷纷受到了碧霄城的威胁,为求自保,己经有很多门派都投靠了碧霄城,甘愿以其马是瞻。 飘香雪虽然记不起这些名字,但骨子里的正义感却还存在着,不仅蹙眉道:“看来这碧霄城的野心很大。” 白虎忿然道:“当然野心很大,现在的武林正义人士几乎被他们消灭殆尽,凡是不向他们妥协的,都受到了灭门之灾。” 青龙也义愤填膺地接口道:“听说白云城的城主不受他们的威胁,誓死抗争,他们竟然将他剁去四肢,毒聋毒哑,然后挂在白云城的城门之上,以警世人。” “真是惨无人道的屠戮。”飘香雪的手指捏紧了酒杯,指尖微微泛白,冷然道。这一刻,众人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种浑然天成的威仪,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之慑服。 此时飘香雪的神情,就连一向唯我独尊的青龙看了,都不由得暗暗折服,朱雀、玄武两人也不由自主地为之慑服。 “小兄弟,”白虎极其欣赏地看着飘香雪,即使失忆,也无法掩去他的天然之质,“我们怀疑城主的失踪可能也与碧霄城有关,所以,我们要去闯一闯碧霄城,以查探城主的下落。” “好,我陪你们一起去。”出于义愤,飘香雪不待他相邀,便自动请缨道。 白虎四人自是求之不得,就连一向敌视飘香雪的玄武都露出了欣然的微笑。因为飘香雪的加入无疑是让他们的胜算又多了一层。 他们正想仔细商议一下去碧霄城的具体事宜,却见四个彩衣美少女径直走到他们面前,飘香雪认得她们便是乌龙夺宝大会上出现的,柳忘尖的手下“云彩霞霓”,刚才自己过于激愤,竟然没现她们是何时进入酒楼的。 “云彩霞霓”直接站到飘香雪的面前,看都不看白虎四人一眼,那倨傲的模样,让人看着很不爽。 “你可是‘白衣浪子’飘香雪?”“云彩霞霓”冲着飘香雪齐声问道,对白虎四人的横眉冷对丝毫都没有在意。 飘香雪淡然地点了点头,没有开口询问,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云彩霞霓”。 “云彩霞霓”相互对视一眼,又是齐声赞道:“‘白衣浪子’果然是名不虚传,单就是这番荣辱不惊的定力,放眼武林,已是少有能及。” 飘香雪依旧只是淡然地望着她们,没有任何过多的表情回应。倒是一旁的白虎四人有些不悦之色,因为“云彩霞霓”在称赞飘香雪的同时,无疑是否定了包括四人在内的其他武林人士。 “云彩霞霓”却不理会他们的不悦,依然只是倨傲地望着飘香雪道:“白衣浪子,我们城主请你到碧霄城做客,跟我们走吧。” 一旁的白虎终于按捺不住,插言道:“这就是你们碧霄城的请客之道。” “与你无关。”“云彩霞霓”齐声喝斥道,那气势,俨然是没有将白虎四人放在眼里。 “哼,我倒要看看是不是与我有关。”白虎冷哼一声,身形猛然闪动,“云彩霞霓”只觉眼前一花,“噼噼啪啪”连声,四位少女的左颊上先后挨了一巴掌,不是很重,但是却足以令人蒙羞。 “云彩霞霓”同时捂住被打的面颊,惊诧地瞪视着已经坐回原位,气定神闲的白虎,她们没想到飘香雪身边的人竟是如此武功高强。 “回去告诉你们的城主,请人就要有请人的样子,不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白虎将一杯女儿红倾入口中教训道,至始至终,他的目光都凝注在手中的酒杯之上,而没有看“云彩霞霓”一眼,那模样简直倨傲得欠扁。然而,“云彩霞霓”刚刚已经领教了他的厉害,自是敢怒而不敢言,只是怒视着他,目光里充满了怨毒之色。 然后,她们将目光转向飘香雪,齐声道:“飘香雪,想见离无言和古天悲,就立刻赶去碧霄城,否则,你可能就见不到你的朋友了。” 飘香雪心中一凜,惊问道:“你们抓了他们?”自己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西湖之上的短暂相处,却让他清晰地感觉到了离无言和古天悲对自己的情谊,所以此时听到他们身陷险境,立即流露出关切焦急的神情,全无了先前的淡定。 “云彩霞霓”满意地看着飘香雪的神情变化,再次齐声道:“想知道,就立刻随我们去碧霄城。” “好,我随你们去。”飘香雪没有片刻的迟疑,立即起身答应道。 白虎四人略一犹豫,也都纷纷起身,反正他们也是要去碧霄城探知消息的,不如就此一并跟了去,也好看看碧霄城主究竟耍什么阴谋诡计。 “云彩霞霓”见他们也一起起身,不由都皱了皱眉,但是想到此行的目的是带飘香雪去碧霄城,自然他们四人想要陪着送死,就随他们好了,于是四女互望一眼,便率先引路,向酒楼外走去,飘香雪与白虎四人紧随其后。 “云彩霞霓”带着飘香雪等人走了很久,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座城堡,当他们走到堡门前时,堡门便自动开启。 “云彩霞霓”随即分列堡门两侧,对着飘香雪等人冷冷地说了一个“请”字,等到飘香雪等人踏入堡门之后,“云彩霞霓”却突然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内。 “大家小心。”青龙警觉地提醒着大家,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全神戒备。 堡内除了鳞次栉比的建筑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影,青龙示意大家不要再前行,而是站在门口冲着堡内大声喊道:“碧霄城主,难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堡内依然是一片静寂,没有半点声息,青龙再次喊道:“既然你们如此没有诚意,那就恕我们就此告辞了。”说着给白虎等人使了个眼色,转身欲推那已经关闭的堡门。 白虎等人会意,也都假意跟着他转身,做出就要离开的模样,然而堡内依然一片寂静,没有人理会他们,而直到他们的手推到堡门上的时候,他们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任由他们这样做,而不加以丝毫的阻拦,因为那扇堡门就好像磐石一般,任他们如何用力,都纹丝不动。 “我们中计了,看来他们是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里。”白虎率先说道。 “想用一道门就关住我们,那他也未免太小看我们了。”玄武不屑地冷哼着,一双眼不住地在堡门上逡巡,寻找着脱身之法。 “朱雀,好好找一找,看看机关在什么地方。”青龙对朱雀吩咐道。朱雀立即点了点头,开始仔细地搜寻着。 飘香雪的心中却舒了口气,看来“云彩霞霓”是骗他的,目的只是把他诱来这里,而事实上,离无言和古天悲并没有落入他们之手。 朱雀在堡门上及它的周围查看了半天,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冲着青龙无奈地摇了摇头。 “连你也找不到机关的所在?”青龙有些惊诧地望着朱雀问道。 朱雀情绪低落地答道:“这个机关设置的十分巧妙,它的开启需要特殊的指纹才行。” “嗯,这一招果然高明。”青龙由衷地赞叹了一句,然后十分冷静地道,“看来,我们只能另外寻找其他的出路了。” “大哥,交给我们吧。”白虎和玄武同时请命道。 青龙点了点头,嘱咐道:“千万小心,这个碧霄城并不简单。” “大哥放心。“白虎和玄武齐声答道,然后便纵身,掩入了那鳞次栉比的建筑之中。 青龙、朱雀和飘香雪留在原地等候,飘香雪有些愧疚地道:“对不起,因为我,让你们都受到了牵连。” 青龙豪爽地反驳道:“你说的什么话,即使没有你,我们也要来查探城主的消息的,反而是你给我们制造了这样一个好的机会。” “而且开始的时候,你也是想要帮我们的,既然我们是相互帮助,又何来的谁连累谁?”朱雀也在一旁含笑道。 飘香雪释然一笑,道:“好,是我多虑了。” 三人相视而笑,虽然身处险境,却似乎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三人在堡门前等了约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却不见白虎和玄武回来,朱雀有些担心地望着青龙道:“大哥,他们会不会生了什么事?” 青龙的眉心蹙紧,眼中也滑过一抹担忧之色,但还是冷静地道:“不会,我们并没有受到他们的危险信号,说明他们没事。” 飘香雪从青龙的神色中看出,他的心远没有他的言语那样镇定,于是对青龙说道:“你们在这里等他们,我进去打探一下。”说完,不等青龙他们反应,便纵身跃入那鳞次栉比的建筑群中。这件事因他而起,他怎么能任由他们为自己冒险,而自己却在这里安然坐等呢? 三百二、还有人在我手上 三百二、还有人在我手上 飘香雪为了尽快查出线索,所以他直接深入到那重重建筑的深处,却现这里的建筑群就如同一座迷宫,进来容易出去难。≥ 飘香雪在里面足足转了两圈,不但没有遇见白虎和玄武,甚至没有现任何人迹,难道这偌大的城堡竟然真的是一座无人的死城,飘香雪心中暗自奇怪,但是却不想就此放弃。 飘香雪不再盲目地穿梭于建筑之中,只静立其中,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渐渐地,飘香雪现这些建筑看似整齐,实则分配极不规则,给人旁逸斜出之感。就像一株疏影暗斜的梅树一般。 这个认知,让飘香雪灵感突生,双足在地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凌空跃起,飞至屋顶,然后纵目四顾,果然,这建筑的布局正是一株梅树的形状,只不知这出口在什么位置? 飘香雪索性不再下去,而施展绝顶轻功在屋顶上飞行,渐渐向梅根处逸去。 梅根处,果然看到了人影,却不是青龙与朱雀,而是曾在乌龙夺宝大会上见过的柳忘尘,而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温润如玉的男人,正是季寞桐,可惜飘香雪此时却不认得他。 “白衣浪子,你还真是不简单,这样也能被你走出来。”柳忘尘望着飘香雪,由衷地感叹着,尽管面前站着的是自己欲除之而后快的对手,但是他还是忍不住佩服。 “离无言和古天悲在哪儿?”飘香雪直奔主题地问道。 “当然是在他们该在的地方。”柳忘尘故弄玄虚地答道。 飘香雪神色冷然道:“你费尽心思将我请来这里,不会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无聊的废话吧。” 柳忘尘不怒反笑,依然是故弄玄虚地道:“只要我愿意,又有何不可?” “有,”飘香雪的声音更加冰冷,“因为有人不会答应。” 柳忘尘先是一怔,旋即明了地道:“是么,是你的清冷剑?”一边说,一边将目光投注到飘香雪手中的宝剑之上。却没有想到,他的话反而让飘香雪有些愣怔,心中暗忖:“清冷剑,原来我用的宝剑还是有名字的,可是为什么从未听丝柔她们提过呢,而且从柳忘尘的语气上看,这把剑似乎也很有名。” 柳忘尘见飘香雪忽然呆怔在那儿,似乎对自己的问题置若罔闻,心中不由暗暗奇怪,语气中带了几分不悦地道:“怎么,我说的不对?” 飘香雪这才回过神来,望向柳忘尘道:“不错,如果你不放人的话,我们只能用剑说话。” 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季寞桐突然开口道:“飘香雪,你以为你还有动手的资格吗?如果你敢动手,你的两个好朋友立即就会粉身碎骨。” 飘香雪心中一凛,冰冷如剑的目光立即射注到季寞桐的身上,没想到这个看似温润如玉的男人,出口竟然是如此地恶毒。只不过,他却的确说中了飘香雪的痛处,飘香雪握剑的手,不由自主地松了松,星目中掠过一丝犹疑。 柳忘尘见季寞桐的威胁奏效,立即也附和道:“飘香雪,如果想要你的朋友活命,就立即放下手中的清冷剑,束手就擒,否则,你就等着为你的朋友收尸吧。” 飘香雪心念电转,思忖良久才道:“就凭这单单的几句话,就让我束手就擒,你们觉得可能吗?” “那你要怎样?”柳忘尘目光中透着阴冷,充满恶毒地问道。 “我要见人,如果没有见到他们的人,我是不会相信你们的话的。”飘香雪字字铿锵地说道,星目中也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柳忘尘淡然一笑道:“当然可以。”说着,冲季寞桐使了个眼色,季寞桐会意,闪身隐入了建筑群中。 过了大约盏茶的功夫,飘香雪听到身后的上方传来季寞桐的声音:“飘香雪,这就是你的两位朋友,你可千万要看仔细了。” 飘香雪回身仰头,果然在一幢建筑的屋顶之上看到了被吊在屋顶的两个人,正是西湖所见的离无言和古天悲,两人的脸上和身上都带着纵横不一的伤痕,看得飘香雪心中一阵难过。 柳忘尘望着飘香雪阴冷地道:“飘香雪,人你已经看见了,你的剑是不是该放下了?” 飘香雪抬手一指屋顶上的离无言和古天悲,语气坚决地道:“放了他们,我便任由你们处置。” “侯爷,不要……”离无言在屋顶上大声的嘶吼着,他宁愿自己被他们杀了,也不要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来威胁他一直深深敬重的侯爷。季寞桐伸手一掌劈在离无言的后颈之上,将离无言砍晕,也截住了他要说的话。 “不许伤他。”飘香雪只觉心中一痛,星目中射出森然的冷光,带着一股慑人的杀气。 季寞桐冷笑道:“如果不想让我伤害他们,就立即弃剑投降,否则我下一次劈到他脖颈上的就不是手了。”季寞桐斜睨着飘香雪,晃了晃手中的宝剑,森寒的剑光让飘香雪的心为之一凛。 “我再说一遍,放了他们,我任由你们处置,否则我不惜鱼死网破。”飘香雪用冰冷的外表,掩饰着内心的担忧,语气十分坚决地道。 柳忘尘与季寞桐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对飘香雪冷笑道:“飘香雪,你要清楚,现在是你在求我们,所以你没有权利要求我们做事,如果你再不放下清冷剑,我不敢保证你朋友的安危。” 飘香雪从他阴鸷的表情中看出,柳忘尘绝对能说到做到,而且他说的不错,此时的主动权不在自己的手里,而且他不敢赌,因为被挟持的是自己的朋友,思虑再三,飘香雪终于妥协道:“好,我们同时进行,我放下剑,你们放了我的朋友。” 柳忘尘见飘香雪总算让步了,也不想把他逼得太急,于是一方面冲屋顶上的季寞桐使了个眼色,一方面对飘香雪说道:“好,我们同时进行。” 飘香雪缓缓俯身,将手中的清冷剑向地上放去,星目的余光却始终关注着屋顶上的变化,屋顶上的季寞桐,也缓缓松开自己的手,渐渐放开对离无言和古天悲的控制,同样的,他的眼睛也一直在盯视着飘香雪。 飘香雪的清冷剑已经挨到了地面,就在飘香雪松开剑柄,准备缓缓起身之际,地上的柳忘尘和屋顶上的季寞桐同时射出两点寒芒,直击飘香雪后脑和胸口两处要害。两人的脸上,也同时露出了阴谋得逞的狞笑,因为此时的飘香雪,在他们的眼中已然成了一个死人。 这样的变生仓促,这样的两向夹击,飘香雪就算是神人,也无法逃生。飘香雪的确不是神人,然而他却是飘香雪,所以神人逃不过的,飘香雪却未必逃不过。 只见飘香雪猛然向前俯身,躲过脑后的袭击,同时伸手一抓,那原本放在地上的清冷剑已经被他的掌力紧紧吸起,牢牢地握在手中,同时向内一挽,将射向胸口的暗器磕飞,转而飞向屋顶上的季寞桐,无论是力度,还是角度,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季寞桐正得意地望着自己的杰作,却突然现那只自己射向飘香雪的飞镖竟然转回来,直接射向自己的咽喉,吓得他连忙身形后仰,这才堪堪躲过被刺穿喉咙的危机,飞镖呼啸着擦着他的身体直飞过去,将季寞桐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良久缓不过神来,而与此同时,飘香雪的身形已经拔地而起,有如苍鹰般迅捷地飞向屋顶,双臂同时一捞,稳稳地将离无言和古天悲抱住,右足在屋脊上一点,整个人借了向旁飞出了几米的距离,稳稳地落在了另一建筑的屋脊之上。 等到季寞桐和柳忘尘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制敌的先机,眼睁睁地看着飘香雪将离无言和古天悲救走。 “飘香雪,你太狡猾了。”季寞桐恶人先告状地指责道,心有不甘。 飘香雪不屑与他们争辩,拥住离无言和古天悲,便欲离开眼前这是非之地。 “飘香雪,”柳忘尘急切地喊道,“你还有人在我的手上,你这样做,是不是不顾她的死活了?” 飘香雪身形一滞,但是旋即想到柳忘尘可能只是故意拖延时间,想到刚才他们的阴险毒辣,飘香雪决定不予置信,拥住离无言和古天悲纵身跃向另一处更远的屋脊。 “水竹,你不管她的死活了吗?”柳忘尘再次急切地喊道。他的这句话喊出来,愣住的不只是飘香雪,还有一旁的季寞桐,两人同时又惊又怒地瞪视着柳忘尘。 柳忘尘见飘香雪终于停了下来,立时掩去了脸上焦急的神色,换上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含笑望着飘香雪,静等着他开口,已取得制敌的先机。 然而,柳忘尘却没有顾及到,季寞桐望着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愤怒和怨恨,那是一种被欺骗、被愚弄的怨愤。不过就算是柳忘尘看到了,他也无法顾及了,因为眼下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就这样放走飘香雪,只要能制服飘香雪这个劲敌,其他的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三百三、原来他是失忆了 三百三、原来他是失忆了 飘香雪怒视着柳忘尘,大脑受到了“水竹”这个名字的刺激,顿时头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痛得他几乎站立不稳。≧ “飘香雪,你没事吧?”没有昏迷的古天悲担忧地望着飘香雪,关切地问道。 柳忘尘望着飘香雪十分痛楚的神情,心中暗自奇怪,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就算是他对水竹用情至深,可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啊。 飘香雪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想那个名字,可是眼前却浮现出在天宫时见到的那个清逸绝俗的清冷身影,还有那阴差阳错的一剑,猛然间,飘香雪感觉到一股剧痛直入骨髓,嗓眼一咸,竟然喷出一口血箭,如点点梅花般洒落在屋脊之上。 “飘香雪。”古天悲惊呼失声,连忙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扶住,而刚刚苏醒的离无言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则彻底地惊呆了。 “飘香雪,不要再想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古天悲紧张地提醒着,他知道如果飘香雪再不逃开,脑疾一犯,他们三人都得死。 飘香雪何尝不明白眼前的处境,他勉强抑制住内心的波动,强提一口真气,将离无言和古天悲双双向外掷出,并在掷出他们的同时,解开了他们受制的穴道,嘱咐道:“从梅树的顶端出去。” 离无言和古天悲回身想要拒绝,却见飘香雪已经飘身从屋脊上跃下,直掠到柳忘尘的面前,事已至此,他们再下去,也于事无补,两人此时重伤在身,不但帮不了飘香雪,反而可能会成为他的累赘,所以两人咬了咬牙,决定先逃出去,再想办法救飘香雪。 柳忘尘与季寞桐想要阻止,却被飘香雪挡住了身形,只能先暂时不理会离无言和古天悲二人,而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飘香雪的身上。只要除去飘香雪,其他的人,对于他们来说,都不成问题。 “她在哪儿?”飘香雪强行忍住头部的剧痛,故作镇定地问道。 柳忘尘与季寞桐都狐疑地望着飘香雪,虽然他现在伪装的很好,但是两人都隐隐感到他好像很不对劲。 “飘香雪,你问谁?”季寞桐明知故问地道,其真实目的是在试探飘香雪。 飘香雪十分吃力地唤出了那个名字:“水竹。”眉头却不由自主地蹙紧。 季寞桐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他此时虽然还不知道飘香雪已经失忆,但是至少他已经现,只要提到水竹的名字,飘香雪就好像痛不欲生似的,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顿时他觉得这是一个不用打斗,就可以狠狠打击飘香雪的好办法。于是他继续明知故问道:“水竹?她与你又有什么关系,要你如此记挂?”虽然是故意这样说的,但是却还是难掩语气中那微微泛动着的醋意。 他本是想要故意刺激飘香雪,却现飘香雪竟然因为他的话而变得一脸茫然,心中暗自奇怪。柳忘尘此时也已经觉了飘香雪的异样,于是推波助澜地故意问道:“是啊,飘香雪,水竹是季寞桐的未婚妻,你这样牵挂着她,岂不是要惹人误会?” “季寞桐?”飘香雪喃喃自语道,这个名字让他感到陌生,同时也更加增添了他内心的迷茫,心中也暗自责问:“原来她与我并没有什么关系,可是为什么只是单单听到她的名字,便能让我如此痛苦呢?” 柳忘尘看着飘香雪奇怪的表情,听到他那声带着疑问语气说出的“季寞桐”三个字,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他用手一指身旁的季寞桐,突然冷声质问道:“飘香雪,你可知道他是谁?” 飘香雪正处在痛苦的思索中,被他一惊,愣住地嗫嚅道:“他,他是谁?”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季寞桐颇为吃惊地看着飘香雪,无法置信地问道。 飘香雪的眼中闪过一丝怅然,想要否认,却现自己真的无法叫出眼前之人的名字。 柳忘尘与季寞桐是何等聪明之人,飘香雪的反应立即让他们明确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原来飘香雪失忆了。 “你不记得我,是不是也不记得水竹了?”季寞桐意识到飘香雪失忆了,立即故意刺激他道。 飘香雪的眼中划过一抹难以掩饰的痛苦,季寞桐的质问忽然让他的心有种针刺般的痛楚,而他的头更是痛得几乎要裂开了一般。 不由自主地,飘香雪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指尖深深地插入到头里,拼命地想要想起些什么,却使得他的头部更痛了。 飘香雪的面色已经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滚出了豆大的汗珠,整个人都处于接近崩溃的边缘。 柳忘尘与季寞桐看到飘香雪此时的状态,更加确定了他们心中的想法,开始一唱一和地用言语刺激飘香雪。 飘香雪的神情越来越痛苦,整张脸都痛苦地扭曲着,蓦地,飘香雪出一声凄厉的狂吼,整个人像了疯似的挥掌击向周围的建筑群,顿时“轰轰”数声巨响,离得较近的两幢建筑已经在强劲的掌力下被摧毁得粉身碎骨。 然后飘香雪再次出一声凄厉的长啸,疯狂地冲了出去。 柳忘尘和季寞桐冷漠地看着眼前生的一切,他们没有追出去,因为此时的飘香雪在他们的眼中无疑等同于死了一般,而且这样的飘香雪,如果他们追上去,还有可能遭受池鱼之殃。 很快,飘香雪疯狂的身影便消失在鳞次栉比的建筑群中,再也看不到一点影踪。 季寞桐此时才想起了什么似的,收回了望着飘香雪的目光,脸现怒意地望向柳忘尘质问道:“水竹真的在你那里?” 柳忘尘的神色几不可查地变了变,否认道:“我那只是权宜之计,暂时骗骗飘香雪的,难道你也信以为真了?” 季寞桐狐疑地瞪视着柳忘尘,想要从他的神情上探知他这句话的真实性,望着柳忘尘那十分淡定的神情,季寞桐虽然心中还不能完全排除怀疑,但却觉得无可辩驳,不便询问了,只不过,那根不信任的毒刺却深深地植入了心底。 柳忘尘见他不再质疑,可是看那神情,却摆明了心中的不信服,而且从他那不愿刻意遮掩心中所想的模样来看,他对自己产生了强烈的不满,并不怕让自己知道。 柳忘尘心中暗骂道:“还以为他是个可造之材,却原来也是一个为了女人便乱了方寸的蠢材。”表面上却刻意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辩解道:“她当时是被一个蒙面人掠走的,而且我还和你一起与蒙面人交了手,你认为你的怀疑有道理吗?” 季寞桐想起当日的情形,自己当时好不容易痛下决心,眼看就要完完全全地把水竹变成自己的女人了,却被莫名闯进的一个蒙面人破坏了一切,在千钧一之际,救走了水竹。 想到这些,季寞桐的心不由自主地被一种挫败感包围,而且当时柳忘尘也的确赶了来,并与蒙面人交了手,只是那蒙面人的武动太高,他们两人联手,竟然还是给他逃脱了。照这样看来,柳忘尘倒是真的没有嫌疑。 于是,季莫桐立即换上一副诚恳的表情,致歉道:“我只不过是一时心急,才会问出那样糊涂的问题,我怎么可能会怀疑城主呢?” 柳忘尘见他转变了态度,也将内心的不快悉数隐藏,故作语重心长地道:“现在是我们两人一同图谋霸业的时候,千万不可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伤了你我的和气。”心里却暗自思忖道:“若非眼下你还有利用的价值,可以帮我铲除异己,我一定会让你好看。” 季莫桐也做出一副十分后悔的模样道:“都怪我一时心急,还望公子不要见怪才好。” 柳忘尘笑呵呵地道:“放心,以你我的关系,我怎么会怪你呢?况且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这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的吗?” 于是两人相视而笑,仿佛刚才的不愉快根本就不曾生过一样。 笑过之后,柳忘尘望着季莫桐阴阴一笑道:“现在,我们应该去看看那四个自以为是的修罗了。” 季莫桐的脸上顿时露出了轻蔑的笑容,颔道:“好,我倒要领教领教,这魔城的四大修罗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们唯一的过人之处,就是太过自以为是。”柳忘尘极尽嘲讽地说道。 两人同时爆出一声狂笑,便一同往重重建筑的深处走去。 只见在碧霄城的门口,青龙与朱雀依然守在那里,两人都是一脸的焦急之色,而白虎和玄武两人此时已经陷入了碧霄城中的迷城之中,兀自像无头的苍蝇一般,四处乱撞着。 季莫桐的脸上流露出得意之色,看了柳忘尘一眼,轻蔑地笑道:“我们什么时候收网?” 柳忘尘倨傲一笑,十分阴险地道:“不急,等到他们精疲力竭之时,我们再来收拾他们也不迟,现在,我们还是先派人去查探一下飘香雪的行踪吧。” “一个疯子,有什么好找的?”季莫桐不屑地冷嗤道。 柳忘尘淡然一笑,蹙眉道:“如果只是一只疯狗,倒是不足为惧,但是若是一只疯狂的老虎,那却是不容小觑的。” 三百四、是不是私藏女人 三百四、是不是私藏女人 飘香雪一路疯狂地冲出那重重建筑,所到之处,凡是阻碍于他的建筑,都被他以摧枯拉朽之势彻底毁灭,而他为此付出的惨痛代价就是一口口的鲜血从他的口中狂喷而出,这样下去,不出半个时辰,飘香雪必将真力衰竭,泣血而亡。 但是,己经陷入疯狂的飘香雪,又怎会意识到这些,他依然疯狂地挥舞着双掌,向前冲去,随着右掌的挥动,清冷剑泛起道道光圈,将飘香雪裹挟其中。 一个细高的黑影出现在飘香雪的身后,看着被清冷的剑光裹挟着的疯狂的飘香雪,黑影的口中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头微微地摇了摇,黑影的右手食指屈起,在姆指上轻轻一弹,一道带着青烟的寒芒,激射而出,穿过清冷剑的剑光,在被清冷剑裂成点点水雾之后,分散地落在了飘香雪周身的几处要穴之上,道道冷意直侵入穴位,彻骨的寒意让飘香雪的意识有了片刻的清醒,渐渐地停下手来。 黑影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一道强劲的指力射向了飘香雪的气海穴,飘香雪顿时身子一软,摔倒在地,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黑影这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如果不是刚才他灵机一动,射出冰魄,借助清冷剑之力,将冰魄的碎片击入飘香雪的几处要穴,根本无法制服已陷疯狂的飘香雪。 此时的黑影,缓缓走近飘香雪,脸上蝶形的面具,在月光的映射下,泛着诡异的光,正是那个曾在乌龙夺宝大会上揭穿柳忘尘阴谋的夜屠城。 夜屠城又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之声,轻声自语道:“为了凝紫,我只能对不起兄弟了。”说着,俯身将昏迷的飘香雪抱了起来。 柳忘尘派出的人一一回报,答案都是一致的,那就是他们找遍了碧霄城及其周围几十里的地方,却依然没有找到飘香雪的半点踪迹。 “果然被他跑掉了。”柳忘尘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伸手在座椅的扶手上重重一拍,质地坚硬的楠木扶手应声而断,那些侍立在下方的手下全都吓得浑身战抖,生怕城主一生气,会把所有的怨怒都泄到他们的身上。 幸好柳忘尘并没有迁怒于人,只是对着他们冷冷地命令道:“继续给我查,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手下立即如得特赦般蜂拥而出,走得又快又干净。 “你这又是要算计谁?”夜凝紫从门口走进来,正遇到那些匆忙往外跑的手下,忍不住伴着面孔生硬地质问道。 “我就算算计尽天下人,也断断不会算计你的。”柳忘尘语含暧昧地望着夜凝紫说道。 夜凝紫冷哼一声,别过头去,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夜凝紫对柳忘尘的为人已经深有了解,他的话百分之九十是不可信的,她不由得暗暗后悔。 当初为了救飘香雪,答应了他的无理要求,呆在他身边一年,做他的挂名未婚妻,如果这一年之内自己都没有爱上他,那么自己就可以自由地离开,当时的她,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不爱上柳忘尘,就终究会有能逃脱他的一天,可是这些时日相处以来,自己若要彻底摆脱柳忘尘的纠缠,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她甚至怀疑,到时候,如果自己真的选择离开,柳忘尘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 柳忘尘见她不理自己,只是怔怔出神,心中有些不快,语气也变得有些冰冷:“怎么,是不是有在想他了?” 夜凝紫没有回过神来,本能地嗫嚅道:“什么?谁?” 柳忘尘将她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便转移话题,搪塞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因为根据他的经验,夜凝紫一向对自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如果不是有事,她是断然不会主动来找自己的,她早已能避就避了。 夜凝紫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杏眼中带着几分怒意,对着柳忘尘质问道:“你是不是又抓了哪个女人回来?” 柳忘尘心中一凛,面罩寒霜地道:“是谁又在你的面前嚼舌根子了,分明是不想要他的舌头了吧。” 夜凝紫丝毫不为他的气势所迫,理直气壮地道:“你不要转移话题,我只问你这是不是真的?” 柳忘尘掩去眼中的寒芒,换上如沐春风的笑容,用哄劝的语气道:“当然不是真的,有了你,我那还能看得上别的女人。”说着,竟然伸手去搂抱夜凝紫。 夜凝紫慌忙闪身避开他的触碰,眼中流露出一抹厌恶之色。 柳忘尘的眼中则闪过一丝阴霾,这个女人,竟然如此讨厌自己的触碰,简直避自己如蛇蝎般,她越是这样,他的征服欲就越强,心中暗暗狠道:“夜凝紫,总有一天,我会要你心甘情愿地嫁给我,看到时候你还怎么躲。”心里想得如此阴暗,面上却笑得阳光灿烂,声音极轻极柔地道:“不要这样,我们可是未婚夫妻啊,你这样,我会伤心的。” “收起你的花言巧语,留着去骗别的女人好了,我,不稀罕。”夜凝紫毫不留情地讥讽道,对于柳忘尘故意装出的深情款款,不但没有半丝的感动,反而更增厌恶之感。 “除了你,我哪还有别的女人?”柳忘尘忍住心中的怒气,讨好地表白着。 夜凝紫冷哼道:“最好别让我现你骗我?” “你这个模样,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柳忘尘不无调侃地说道。 “我会吃你的醋,你少臭美了。”夜凝紫顿时羞红了脸,怒斥道。她虽然生性豪爽,但是毕竟是个女孩家,所以怎么受得了柳忘尘这样的调侃,“记住,如果你骗我,我一定不会原谅你的。”匆匆抛下一句娇斥,夜凝紫便落荒而逃了。 柳忘尘望着夜凝紫离去的背影,脸上的阳光笑容渐渐被阴霾所取代,眼神也变得阴鸷起来。 “怎么,很生气?”季寞桐从屏风后闪身走出,阴阳怪气地问道,一脸的挪揄之意。 “生气,怎么会?”柳忘尘不屑地冷哼道,“我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乱了方寸。” 季寞桐尴尬地冷笑了两声,语含深意地道:“如果不是太过在意她,以你无尘公子的手段恐怕早已经得到了她,而且应该已经玩腻了吧。” 柳忘尘的脸上几不可查地变了变,继而露出了一个颇含深意的微笑道:“你懂什么,对于我来说,她不只是一个女人,而是一座金矿,她还有着更高的利用价值。” 季寞桐心中一动,故意做出好奇的表情,追问道:“是什么样的价值,能让堂堂的无尘公子如此心动?” 柳忘尘只是淡淡一笑,却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季寞桐见他不愿多谈,更加明确了他有很重要的秘密瞒着自己,想到刚才夜凝紫的质问,季寞桐立即正色道:“我现在就去追查飘香雪的下落,一有消息,我就会向你汇报。” 柳忘尘含笑点头道:“好,我就静等你的好消息了。”两人相视一笑,看上去竟是分外的和谐。 季寞桐转身出去了,柳忘尘望着他的背影,眼中射出两道算计的精光。 季寞桐匆匆离开了柳忘尘的房间,故意在城中饶了一个大圈,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欺近一座造型精美的建筑,闪身进入门中。 夜凝紫正对着窗子沉思,看到闪身进入的季寞桐,心中一惊,警惕地质问道:“你来做什么?” 季寞桐伸指在嘴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尽量压低声音问道:“你说的那个女人,被藏在哪里?” 夜凝紫被他问得一怔,有些困惑地道:“什么女人?” 季寞桐的声音压得更低,有些急促地道:“就是你质问柳忘尘的那个人。” 夜凝紫恍悟道:“你偷听了我们的谈话?” 季寞桐快地点了点头,夜凝紫的啰嗦让她很不耐烦,语气更急地道:“对,那个女人究竟被关在哪儿?” 夜凝紫确定了他的来意,心中一动,不明白为什么季寞桐会如此关心这件事,于是十分警惕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季寞桐见她怀疑自己,无心详加解释,急切地追问道:“我只想知道,那个被囚禁的女人是不是水竹。” 夜凝紫这才恍然地点了点头,语气不善的质问道:“你如此急着找她做什么?是不是想要伤害她?” 季寞桐被她气得面色铁青,急躁地斥责道:“你胡说什么,我只是怕她被柳忘尘伤害,我怎么会伤害她呢?” 夜凝紫半信半疑地望着一脸焦灼的季寞桐,心里并不敢相信他会有这么好心,兀自犹疑地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关心她?” “我当然关心她,我……”季寞桐简直快被夜凝紫气疯了,这个一向爽快的女子,此时怎么变得如此婆妈了,但是仓促之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你喜欢她?”夜凝紫忽然语气幽怨地问道。 三百五、为什么都喜欢她 三百五、为什么都喜欢她 季寞桐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会突然问这样白痴的问题,但是为了探知水竹的消息,却不得不答道:“是,我喜欢她,现在你快些告诉我她在哪儿,如果被无尘公子现,就来不及了。≥≧” 夜凝紫仿佛没有听到季寞桐的焦急,而似自言自语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男人都只喜欢她,她有那么好吗?” 季寞桐快要被她气疯了,这个女人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这个时候居然在这里吃起了莫名其妙的飞醋。 “我相信,你刚才之所以去质问柳忘尘,无非也是关心她的安危,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把她救出来才是。”柳忘尘只好直接提醒道,生怕再被夜凝紫这样胡搅蛮缠下去,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夜凝紫的心思似乎这才回到正题上来,却仍然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我其实也只是猜测,并不知道柳忘尘是不是真的藏了一个女人,我只不过是试探他。” 季寞桐狐疑地望着夜凝紫,见她的模样虽然显得有些懵懂,却不像是在撒谎,不由得蹙眉道:“那你是根据什么有了这样的怀疑的?” 夜凝紫侧头若有所思地回忆道:“因为这几天我在城中走动的时候,现有一处似乎被列为禁地,虽然表面上好像没有特意派什么人把守,但是每当我无意走近的时候,都会有人找到借口,把我引走,所以我才怀疑柳忘尘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坏事,但至于那里是不是真的藏着一个女人,又是不是水竹,我是真的不得而知了。” 季寞桐的眉头随着夜凝紫的叙述越蹙越紧,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是在什么时候现这种异常的?” 夜凝紫认真回想了一下,肯定地道:“大约在四五天前。” 季寞桐心中一动,那不正是蒙面人救走水竹的第二天吗?季寞桐掩饰住内心的狂喜,故作冷淡地问道:“告诉我,那是在哪里?” 夜凝紫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道:“就在柳忘尘的寝宫之后的那个花园附近。” 季寞桐在她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已经走到了门口,只抛下一句:“知道了。”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夜凝紫望着匆匆离去的季寞桐,心中暗自思忖:“我告诉他这些究竟对不对,他到底是真的关心,还是有什么不良的企图。”忐忑之余,夜凝紫又愤愤地想:“管他呢,说不定这样一来可以引起季寞桐与柳忘尘的争斗,反正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若能斗个两败俱伤再好不过,说不定到时候我也就可以脱身了。”想到这儿,夜凝紫悬着的心,渐渐地放下了,做到椅子上闭目养起神来。 季寞桐离开夜凝紫的房间,径自奔夜凝紫所指的方向赶去,在快到柳忘尘寝宫附近的时候,才有所警惕地向旁边迂回了一下,以绕过柳忘尘的寝宫,直奔那座花园而去。十分庆幸的是,花园的四周都不见一个人影,然而想起夜凝紫的话,季寞桐却变得格外地小心,他一边往前走,一边时刻警惕着周围的环境。 果然,在走到花园后面的时候,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座造型别致的屋舍,整体布局与夜凝紫所住之处很相似,不过规模却小得多。 季寞桐放轻脚步,悄悄掩近,不料在距离那间屋舍五百米左右的时候,却被不知从何处窜出的两名彩衣少女阻住了去路。 “季公子,你要去哪儿?”其中的一个圆脸少女不卑不亢地问道,杏眼中却是目光冷凛,满含警惕之意。 “我?只是随便走走?”季寞桐故作淡然地道,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越过两名彩衣少女的身体,往她们身后的屋舍望去。 “这里不干净,还请季公子到别处去吧。”另一名瓜子脸的彩衣少女说道,语气虽然还算恭谨,但是声音里却透着冷凛。 “噢,这里怎么不干净了?”季寞桐见她们如此,心中更加认定了夜凝紫的推测是对的,于是故意装作好奇地试探道。 “有鬼。”圆脸少女有些不耐地答道,眼中的冷凛之色越来越明显。 “哦,是么?”季寞桐故作了然地点了点头,心中却道,“不是有鬼,是有‘诡’吧?”于是,季寞桐假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到别处去转转吧。” 两名彩衣少女听了他的话,明显地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面色也略见舒缓,却不料好像已经转身就要离去的季寞桐,却猛然回身,双掌同时齐,分别击中两名彩衣少女的头部要害,两名彩衣少女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气绝身亡了。 季寞桐俯身查看了一下,确认她们的确已经死了,便立即将她们的尸体拖进一旁的花丛中,用美丽的花朵掩饰着丑陋的罪恶,然后起身整了整衣裳,若无其事地向那间屋舍快步走去,随着距离的拉近,季寞桐的心也变得越来越紧张。 终于如愿地来到了门前,用手一推,门竟然只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便打开了,屋内重重帷幔,香气缭绕,竟是让人看不真切。影影绰绰中,仿佛看见床上躺着一个瘦削的身影,白色的纱衣随风起舞,看不真切具体的身形。 “水竹,是你吗?”季寞桐颤抖着声音,轻轻地唤着,脚步不由自主地移向床前,双手抖颤着伸向床上的人儿。 蓦地,就在他的手,挑过帷幔,将要触碰到床上的身体时,那个身影却猛然一个翻身,与此同时,季寞桐的双手手腕都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控制住了,手腕处立时传来了断裂般的疼痛。 “季寞桐,没想到你真的背叛我?”冷凛的声音,怒斥的目光,床上之人哪里是什么水竹,赫然竟是‘无尘公子’柳忘尘。只怪季寞桐太过激动,太过情切,又加之重重帷幔的遮挡,所以才会错以为是水竹。 “公子,我……我只不过是一时好奇而已。”季寞桐此时双手被制,处在任人宰割的地位,是以只好降低身份,为自己辩解道。 “一时好奇?”柳忘尘不屑地冷哼道,“好奇到,杀了我的人,又来这里救人?噢,对了,你刚才喊什么?‘水竹’是么?看来由始至终你都没有信任过我,你的一切忠诚都不过只是你的谎言罢了。” 季寞桐被他一顿抢白,却是无力辩驳,情急之下,竟想起夜凝紫来,于是索性将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道:“是夜姑娘,是她说这里可能囚禁着水竹,我才会一时好奇,赶来看看的。” “噢,是么?”柳忘尘不动声色地顺着他的话说道,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那你现在看到了?死心了?” 季寞桐慌忙点头道:“死心了,都怪我一时受了别人的蛊惑,才会如此,我保证今后再也不会了。” 柳忘尘淡然一笑道:“你不必如此惊慌,我当然相信你。” 季寞桐心中一松,赔笑道:“多谢公子雅量,我今后……”谁知他的话还未说完,就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一把匕正深深地刺中自己的胸口,直中心脏,耳畔传来柳忘尘那温润中透着阴冷的声音:“相信,我当然相信你,因为死人哪里还能够背叛。”而他那只白皙纤长的手正握着匕的手柄,用力地往季寞桐的胸口贯穿着,脸上却是一脸与人无害,如沐春风的微笑。 季寞桐惊骇地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脑子里蓦然浮现起大哥季寞梧死前的那张面孔,当时大哥脸上的惊惧之色,恐怕也正如此时的自己吧,无端被自己的亲弟弟嗜杀,那种痛苦应该比现在的自己更痛吧。这一刻,季寞桐的脸上并没有一丝临死前的惊惧痛苦,有的只是一脸的愧疚和释然。 “大哥,对不起!”这是他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拼尽全力喊出的最后的声音。 柳忘尘看着季寞桐的身体软软地倒在了地上,脸上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伸足在季寞桐的身上踢了两脚,确认他已经死了,脸上的笑意更加充满了讥讽,不屑地冷哼道:“跟我斗,你找死。”声音里透着嗜血的寒冷,没有一丝的温情,可偏偏脸上却挂着温润如玉的笑容。 “云彩霞霓”从门外走进来,淡淡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躬身侍立一旁,见怪不怪地等着主人的指示。 “拖出去,喂狗。”柳忘尘冰冷无情地吩咐着,看都不看地上季寞桐的尸体一眼。 “云彩霞霓”应诺一声,四个人同时抛出四条彩带,分别缠住季寞桐的手腕、脚腕,将他的尸体拖了出去。 柳忘尘的眼中透射出一丝阴冷,脸上也消失了先前温润的笑容,走回床前,伸手掀去床上的被褥,伸手在床柱上轻轻一按,床板立即缓缓移开,露出一个暗格来,暗格处露出一个熟睡的女子的身形,白衣胜雪,清逸绝俗,却不是水竹是谁。 三百六、一念之差神成魔 三百六、一念之差神成魔 飘香雪只觉得自己的头好像要炸裂般地疼痛着,一幕幕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最后定格在一副画面上,那就是自己正将泛着寒光的清冷剑,绝情地刺入水竹的胸口…… “不——要——”飘香雪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猛然间从床上翻身坐起。 意识和视线都有些模糊,还都停留在那个让他痛不欲生的画面中。 “你终于醒了。”一个带着蝶形面具的人出现在飘香雪的视线中,飘香雪的意识渐渐地恢复着,有些迷惘地自语道:“夜屠城。” “你认识我?”夜屠城显然十分惊诧,记忆里他这应该是第一次与飘香雪见面才对。 飘香雪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的神智更加清醒些,这才回答道:“在杭州的时候,你与柳忘尘的对话,我全都听到了。” 夜屠城的眼中闪过一抹阴鸷,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但是旋即他又释然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看来还真的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飘香雪的意识已经完全清醒过来,而且他惊奇地现,自己竟然恢复了记忆,在坠入断念崖之前的种种记忆,都恢复过来,而那最痛的一幕,也清晰地印入脑海,而且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好像在天宫的时候,自己又阴差阳错地刺了第二剑,胸口一阵窒息般的憋闷,飘香雪差一点再次晕厥过去。 夜屠城觉了飘香雪的异样,连忙将一个貌似鼻烟壶的小瓶放到了飘香雪的鼻端,一股清新的有如艾草的香气顿时被吸入鼻端,窒息的感觉稍稍得以缓解了些。 “是你救的我?”飘香雪有些恍然地问道,望着夜屠城的目光中,少了一丝冰冷。 夜屠城点了点头,道:“有人特意给你服食了‘忘忧草’和‘奈何香’这两种草药,所以你一直活在失忆中,不过潜意识里一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却常常想要冲破药力的束缚,所以你才会时常头痛欲绝。” 夜屠城的话,让飘香雪的心逐渐地下沉,断念崖下的点点滴滴,如今历历在目,原以为是让人感激涕零的恩情,却不料尽然是费尽心机的伤害,幸好自己能够尽早离开。 “为什么要救我?”飘香雪冷然道,恢复记忆的飘香雪又回复到了以前的冷傲沉静。 夜屠城的嘴角扯起一丝笑意,语带挪揄地道:“你不觉得应该先谢谢我吗?” “说吧,你救我有什么目的。”飘香雪不识好歹地冷然道,对夜屠城的挪揄丝毫不为所动。 夜屠城嘲讽地笑道:“原来在你的心中也是如此的龌蹉。” 飘香雪这才将目光真正地投注在夜屠城的身上,虽然带着面具,看不到他的真实面目,可是从那蝶眼中透出来的目光却是无比澄澈的,飘香雪依然没有道谢,但是声音已经不再冰冷,只是漠然地问道:“你救我,不怕柳忘尘怪罪你吗?” “怕,”夜屠城坦然道,“不过,为了凝紫,我顾不了其他。” “夜凝紫?”飘香雪惊讶地望着夜屠城,旋即想起了柳忘尘与夜屠城曾经的对话,是啊,原来夜凝紫竟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噬魂”领夜屠城的女儿,难怪柳忘尘会对她另眼相待。 夜屠城看着飘香雪惊讶的表情,突然悠悠地叹了口气,有些伤感地道:“虽然凝紫没有亲口对我说过,但是我知道,她的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你,为了你,她竟然冒充我的名义,将那些冒充‘噬魂’追杀你的人,杀戮殆尽,差一点就受到组规的惩罚,虽然她是我的女儿,但这冒充领之罪,却是犯了‘噬魂’的大忌,若不是四大金牌杀手和所有的头领联名为她求情,她已经被处死了,就连我也保不了她。” 飘香雪不是不知道夜凝紫对自己的情谊,但是却不知道她曾经为自己不顾性命,心中不由得一痛,因为她的深情他注定无以为报。 夜屠城见飘香雪沉默不语,又是一声轻叹道:“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那个叫水竹的女人,根本容不下凝紫,我只希望你不要伤她太深。” “我会的。”飘香雪涩声道,星目中流动着痛楚,为什么,自己总是伤害自己想要关心的人,“水竹”的名字,在心口上挂过,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滴血的伤痛。“或许,自己命中注定是该孤独飘零一生的,否则只会带给身边的人无尽的痛苦。”飘香雪心里这样默默地想着,目光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痛楚。 “你的朋友还没有脱离危险,你打算怎么做?”夜屠城望着一脸痛不欲生的飘香雪,有意转移话题道。 “我的朋友,你指的是……”飘香雪有些疑惑地问道,因为他记得自己在疯之前,曾经护着离无言和古天悲逃走了,莫非他们没有逃出去? “是魔城四修罗,当然还有花玉珲、厉无邪和桑子衿他们。”夜屠城一个一个地说出了这些名字,却让飘香雪听得字字惊心。 “你是说,他们都被柳忘尘抓去了?”飘香雪不可置信地问道,心里隐隐多了一丝担忧:“花玉珲他们也被抓了,那么水竹呢,她可安好?记得最后一次见面,她应该是与花玉珲他们在一起的。” 夜屠城似乎读懂了他的心事,细心地解释道:“魔城四修罗现在还被柳忘尘困在碧霄城,而花玉珲三人被季寞桐囚禁在他密设的地牢中,还有水竹,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她应该也被柳忘尘抓住了,只不过柳忘尘做的很隐蔽,连我也查不到一点线索。” 飘香雪心中一阵难过,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现在要怎么办,打算先救谁?”夜屠城却不容飘香雪过多的思考,追问道。 飘香雪被他问得一怔,该先救谁,他一时还真没有什么明确的打算,因为他此时满脑袋都是水竹受伤的身影,他第一个想救的,当然是她,可是他却不知道到哪里去救。 “还是先去救花玉珲他们吧,据我所知,他们已经快被季寞桐折磨死了。”夜屠城见飘香雪迟迟不下决断,便代他做了决定。 飘香雪反正也拿不定主意,闻言颔道:“他们在哪儿?” “我带你去。”夜屠城十分爽快地说道,这一点倒很出飘香雪的意料,难道夜屠城真的肯与柳忘尘对立吗? 夜屠城自然看出了飘香雪心中的疑问,嘴角边牵扯出一丝苦涩的微笑道:“不要惊讶,就算我不帮你,柳忘尘最终也不是你的对手,因为无论是武功、才智,还是人品,武格他都远不及你。我之所以帮你,除了凝紫的原因以外,还想请你答应我一个请求。” 飘香雪望着夜屠城蝶眼中透射出的诚挚目光,不由问道:“什么?” 夜屠城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求你,有朝一日,若是柳忘尘败在你的手里,请你看在我救你一命的情谊上,饶他一命。” “你既然与他如此情深意重,为什么还要帮我?”飘香雪费解地看着夜屠城问道,这一刻,他真的看不懂夜屠城究竟在想些什么,偏偏他还觉得自己竟然无法拒绝。 夜屠城再次苦笑,缓缓解释道:“我救你,是因为你是我一生中最为钦佩的人,还有凝紫喜欢你,我替柳忘尘求情,是因为他其实是一个可怜的人。” “可怜的人?”飘香雪重复着夜屠城对柳忘尘的这句评价,却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可怜”二字与柳忘尘重合起来。 夜屠城看出了飘香雪的狐疑,长叹一声道:“你愿意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吗?” 飘香雪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夜屠城具体要说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一定和柳忘尘有关。 夜屠城闭了闭眼睛,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曾经,武林中有一个世外桃源,被武林人称为‘幻境’,尽管人人向往,却一直无人能够进入。幻境里住着情同手足的三兄弟,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却有着胜似亲兄弟的情谊。三个人在一起,一直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一个天赋异禀,明艳不可方物的绝色女子闯入了他们的世界……” 夜屠城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下来,闭上了眼睛,仿佛沉浸在极大的痛苦之中。类似的情形,飘香雪从夜无痕的身上曾经看到过,所以他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夜屠城自己说下去。 许久,夜屠城好像才有所缓解,但是似乎已经失去了讲故事的兴趣,只是对飘香雪简介扼要地说道:“柳忘尘原本是一个心地极其纯正之人,虽有‘鬼魅魔君’之称,但那只是因为他的武功太过诡异之故,只是因为后来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对人性失去了信任,所以才一念之差,由神而变成魔的,所以我说,他其实也是一个为情所伤的可怜人。” 不等夜屠城再开口相求,飘香雪已经爽快地道:“我答应你,如果日后有机会打败他,我只废去他的武功,绝不伤他性命。” 三百七、那将是百姓之福 三百七、那将是百姓之福 夜屠城没想到飘香雪会如此信任自己,自己甚至没有能说出整个故事,于是他感激地看了看飘香雪,由衷地赞道:“飘香雪,你果然没有让我白佩服你,如果你能够成为一方霸主,那将是天下百姓之福。 ” 飘香雪对夜屠城的赞叹没有什么表情,“天下”,那是他从来都不想要的,他想要的只是能让自己孤寂飘零的心有所依托,到头来,却依然只是一种奢望。 “我们去救人吧。”飘香雪淡然地说道,眉宇间透着一丝落寞。 夜屠城暗暗摇了摇头,又是几不可查的一声叹息,淡淡地应了一句:“好。” 两人很快便来到了季寞桐囚禁花玉珲三人的地方,却现这里的守卫都不知哪里去了,夜屠城与飘香雪暗自奇怪,本以为是季寞桐将关押三人的地点转移了,不料当他们抱着试一试的心情,打开地牢的时候,却现花玉珲、厉无邪和桑子衿竟然浑身是血地被绑在铁柱之上,已经是气息奄奄,生命垂危了。 两人心中虽觉奇怪,不知道季寞桐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眼下救人要紧,于是顾不得多想,上前分别将三个血人解了下来,为了帮他们护住心脉,夜屠城分别给三人的口中塞入了一粒丹丸,然后与飘香雪携力将三人带出了地牢,因为三人的伤势严重,失血过多,所以没有时间去找更好的疗伤之所,只找了一个比较干净通风的山洞钻了进去。 经过一番清洗、上药、包扎,三个人被裹成了三个级大肉粽,还好都只是外伤,并没有伤及肺腑,虽然伤势严重,但此时已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三人中,最先苏醒的是花玉珲,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飘香雪时,片刻的愣住之后,随即焦急地喊道:“飘香雪,快去救水竹。” “她在哪儿?”飘香雪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微微颤,花玉珲的话,更证实了水竹有危险,他的心不由一阵绞痛,仿佛刀砍火烧一般。 “她被季寞桐抓走了。”花玉珲的声音有些虚弱,但是这几个字却还是清晰地传入了飘香雪的耳鼓。 立即,想也不想地,飘香雪起身对夜屠城抛下一句:“帮我救他们。”声音未落,人已如一股飓风般掠出洞口,直奔碧霄城而去。 夜屠城望着飘香雪消逝在洞口的身影,暗暗摇头叹息道:“又是一个痴情的情种,必然注定要被一个‘情’字伤得遍体鳞伤。” 飘香雪却已经不知道夜屠城的叹息了,他此时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水竹竟然又落入了季寞桐的手里,她千万不能有事,否则他会不顾任何道义地将季寞桐凌迟处死。”想到季寞桐在皇宫中对水竹的所作所为,飘香雪恨不得背生双翅,立即飞到水竹的身边,保护她。 原本需要半日的路程,飘香雪竟然在一个时辰内便赶到了,有了上次入城的经验,飘香雪很容易地就再次潜入了碧霄城,为了能尽快查到季寞桐的下落,他寻找着,想要抓一个碧霄城的人来问一问。 正好这时,在一座高大的建筑物里,走出了四个彩衣少女,飘香雪认得他们是柳忘尘的助手“云彩霞霓”,于是飘香雪立即闪身上前,身形闪动,十指连出,弹指间就将这“云彩霞霓”的穴道一一封住。 “云彩霞霓”穴道被制,半天才回过神来,望着眼前这惊为天人的飘香雪,惊骇到了极点,没想到这世间还有能与城主的“鬼魅神功”相媲美的武功,就飘香雪刚才所露的这一手,比之他们的城主,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人还是这样的年轻,这样的帅。“云彩霞霓”此时只顾得犯花痴,竟然没有意识到她们此时穴道被制的危险。 “说,季寞桐在哪儿?”直到飘香雪的一声冷斥,才让她们彻底回过神来,意识到眼前危险的处境。 “我们不知道。”四人齐声作答,语气冰冷,可是四双美目却忍不住一直往飘香雪的身上瞟,心里都在想:“如果此生能得到这个男人的细心呵护,那便是死而无憾了。” 然而,飘香雪却不给她们一丝遐想陶醉的空间,手中的清冷剑无情地架在了其中一个肤色微黑的少女的脖颈之上,再次冷斥道:“说,季寞桐在哪儿?” 感觉到了脖颈上传来的凉意和危险,少女的身子忍不住在瑟瑟抖,早已顾不得再犯花痴了,声音颤,却强撑着道:“我……我真的不知道。”其他三名少女都同情地望着自己的同伴,这一刻,对飘香雪都是又爱又恨。 蓦地,其中一个肤色白皙的少女开口道:“他得罪了城主,已经被城主杀死了。” 其他三名少女都有些害怕地望着那个少女,她是她们之中的老大“云”,而被飘香雪用剑威胁的是四人中最小的一个“霓”,现在“云”为了救“霓”,说出了实情,不知道城主知道之后,会不会怪罪她们。 飘香雪被这个消息彻底地惊住了,心中不由一阵焦急,不死心地追问道:“那被他抓来的水竹呢,现在在哪儿?”声音里,已有着不可抑制的轻颤。 四名少女奇怪地互望了一眼,想不到这个看上去荣辱不惊的冰山男人,竟然也会有惊恐害怕的时候,蓦地里,他们的脑海里闪出了一个名字。 “你是飘香雪?”最先反应过来的“云”失口惊呼道。 飘香雪淡漠地点了下头,算作回答,面色却较之先前又冰冷了些,因为不悦她的转移话题,但是为了探知水竹的下落,他只好暂时忍耐。 “云彩霞霓”的脸色却同时变了变,没想到眼前这个俊美绝伦的冰冷男人,竟然是“白衣浪子”飘香雪,是她们城主最大的敌人,顿时心中所有的花痴都烟销云散,荡然无存了,因为美男虽宝贵,生命价更高。 “我们没有见到季寞桐带任何女人回过碧霄城,如果水竹真的是被他抓走的,那么他一定是把她藏在城外了。”“云”用平静地口吻编织着谎言,而其他三人则配合地不住点头。然而她们却不知道,她们先前的慌乱与现在的镇定反差实在太大,又怎能让人信服。 飘香雪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因为他知道她们是不会轻易说出水竹的下落的,而自己又不能真的杀了她们,若是自己真的杀了她们,那与那些滥杀无辜的武林败类又有何不同。所以他只是用重手法又制住了“云彩霞霓”的几处要穴,然后将她们隐入花丛之中,便离开了。 飘香雪又在城中搜索了一阵子,却依然是一无所获,心中不免越来越焦虑,因为过度的担忧,让他心神不宁,最后,他决定擒贼先擒王,与其盲目寻找,不如直接去见柳忘尘,逼他交人。 想到此,飘香雪开始改为搜寻柳忘尘的住所,很快他就找到了那间群星拱月般的被围在核心的高大建筑,从这幢房子的气势、规模和位置上看,应该是城主的居所没错。于是飘香雪施展轻功,迅地向那座核心建筑掠去。 飘香雪来到那座核心建筑的近前,却现屋内好不热闹。只见屋子里正中间的一张虎皮椅上,正坐着神态闲散的柳忘尘,而在他的面前,被他的手下硬生生地按跪在地的有四个人,正是魔城四修罗——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人的脸上此时正布满羞愤之色,显然正在受到柳忘尘的羞辱。 飘香雪强行忍住内心的震怒,找了一个隐身的所在——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之上,开始观察着屋中的情形,不是他不要救白虎他们,而是他想先查知一下水竹的下落,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好选择暂时的忍耐。 屋子里,柳忘尘竟在极力地羞辱着白虎四人。 “想不到,堂堂的魔城四修罗也只不过是浪得虚名的宵小之辈,竟然是如此地名不副实,这般容易地便成了阶下囚。”柳忘尘的脸上布满了轻蔑和嘲讽,毫不留情地讥讽道。 四人的脸色都铁青着,最先忍耐不住的是白虎,冲着柳忘尘啐了一口,怒骂道:“你这宵小之辈,不过是靠阴谋诡计取胜罢了,有胆的就和你白爷爷单打独斗。”他虽然被柳忘尘的手下用力地按跪在地上,却始终执拗地昂着头,不让自己有一丝的卑微。 柳忘尘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出一声放肆的狂笑,继而盯着跪在地上的白虎,轻蔑地道:“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眼神向压制着白虎的手下挑了挑,示意他放开白虎。 手下立即松开白虎,白虎失去压制,猛然起身,带动了身上的手铐脚镣,出刺耳的金属碰击之声。 “帮他除去身上的镣铐。”柳忘尘抬手一指,故作大度地说道。手下立即听命上前,为白虎除去了身上的刑具。 柳忘尘气定神闲地望着脱去桎梏的白虎,十分自负地道:“动手吧。” 三百八、相见却是已惘然 三百八、相见却是已惘然 白虎被他的倨傲之态所激,又急于想挽回魔城四修罗的颜面,是以不再犹豫,快地攻向柳忘尘。 白虎的度很快,快到众人都来不及眨睫,可是柳忘尘的度更快,快到白虎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柳忘尘扼住了咽喉。 白虎的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不是因为窒息,而是因为惊骇,如果说先前因为落入陷阱被擒,让他颇不服气,那么眼下,他却输得心服口服。 “怎样?”柳忘尘扼着白虎的咽喉,得意地问道。 白虎毫不躲闪地道:“是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柳忘尘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拿得起、放得下之人,心中不由对白虎产生了一些好感,淡然一笑道:“你虽然武功不济,却也不失为一条汉子,倒也实属难得。” 白虎对他的赞赏毫不领情,冷冷道:“要怎么样直说便好,不必弄这么多的玄虚。” 柳忘尘也不和他计较,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冲他的手下一摆手,那些手下立即会意地将白虎四人带了下去。 柳忘尘独自在屋中伫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心头有些空虚,不由自主地迈步走了出去,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猛然间一抬头,竟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花园后的那间雅屋前,内心有些迟疑,驻足呆立了一会儿,正欲转身离开,却听到屋子里传来“砰”的一声钝响,柳忘尘立即想也没想地纵身掠入屋中。 房间内,一个花瓶跌碎在地上,而水竹则软倒在那些碎片旁边,右手正握着一块三角形的碎片,用力地向左腕处划去。 柳忘尘迅地冲到水竹的身边,一把捏住她的右腕,微一用力,水竹的手便被迫张开,碎片从手中滑落,跌碎成更多的碎片。柳忘尘仔细地看了看,还好,左腕上只有一个清浅的划痕,并没见血迹,只是右手那白皙纤细的手指却被碎片割伤了,鲜红的血迹在白皙的肌肤上蜿蜒,显得那样地触目惊心。 “你这是要做什么,为什么这么不珍惜自己?”柳忘尘怒声斥责着,语气中却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疼惜。 水竹木然地看着自己滴血的手指,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怔怔地任由着柳忘尘替她清洗、上药、包扎。 柳忘尘将她的手指包扎好,这才微微用力,将她半扶半搀地扶到了桌旁的椅子上坐好。 “答应我,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了。”柳忘尘轻声劝慰着,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此时为什么会有心痛的感觉,他最初从季寞桐的手中将水竹抢出来,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他控制飘香雪,甚或季寞桐的筹码,却为何会渐渐地对这个筹码疼惜起来。 水竹依然只是呆怔地坐着,脸上的神情仿佛痴傻了一般。 “不要放弃自己,我一定会医好你的伤,帮你恢复武功的。”柳忘尘耐心地劝导着,希望自己的话能让水竹有求生的意识,然而,水竹的神情依然没有任何改变,仿佛根本没有听进他的话一般。 柳忘尘的耐性终于消耗殆尽,有些恼怒地瞪视着形同呆痴的水竹,嗔责道:“就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就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你……你还真是傻的可以。” 水竹的眉心微微蹙起,水眸中终于有水气氤氲,柳忘尘见她总算有了反应,语气顿时不自觉地软了下来,游说道:“好了,不要再傻了,他已经背弃了你,娶了别人,还为了那个女人伤了你,你何必还如此执迷不悟呢?” 这些都是他从季寞桐的手下那里了解到的,当时他听到这些之后,心里竟然有种莫名的心痛:这个傻女人,居然对如此伤害她的飘香雪痴心不改,如果那个女人当初对自己,能有水竹一半的真情,也不至于有今日这个嗜血残忍的柳忘尘。也似乎从那个时候起,他对水竹的利用中,渐渐多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怜惜之情。 水眸中氤氲的水气,越来越多,渐渐地承载不住,夺眶而出,顺着腮边簌簌滑落。 柳忘尘的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怒火,同时也夹杂着丝丝心痛,只有当自己提到飘香雪时,水竹才会表现出她的脆弱,这让他很是恼火,但是又不得不借助于此,来激水竹的求生意志。 “不要再流泪了,不要再为了那个不懂得疼惜你的人流泪了。”柳忘尘柔声劝慰道,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帮她拭去腮边凝如朝露的泪滴。 “不要碰她。”一声冷叱,伴随着一道寒光,向柳忘尘袭来,柳忘尘只能被迫收手,闪身避开。 “飘香雪?”柳忘尘望着眼前对自己怒目而视的白衣人,有些惊怒地道。 而静坐垂泪的水竹,却猛然神情一滞,瘦削而虚弱的身子竟然摇摇欲坠。飘香雪此时就在她的身侧,自然是将她的脆弱尽收眼底,连忙伸出手去,想要拥住她瘦弱的娇躯。 不料,飘香雪的手还没有触碰到她的身体,水竹却如受炮烙地起身想要避开,却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而且动作又过于迅捷,一个脚步不稳,身体向后仰去。 幸好飘香雪的反应够迅,步子向前一滑,长臂一个用力,拖住水竹的细腰,将水竹紧紧搂住。水竹的头脑有一阵晕眩,身子无力地靠在了飘香雪的身上,但是意识里却有着一个清晰的认知,那就是她要离开他。 飘香雪感觉到了怀中人儿对自己的抗拒,心中一阵刺痛,仿佛有千万根针在往自己的心上扎着,一下一下地,疼得他几乎就要窒息。 柳忘尘望着满脸痛楚的两个人,这一刻,他尽然有一种想要成全他们的念头,但很快他就硬逼迫着自己抛掉这个念头。 “放开她,你没有看见她对你的排斥吗?”柳忘尘怒视着飘香雪,厉声斥责道。 飘香雪对他的斥责却恍如未闻,只是用温柔的声音对水竹说道:“竹儿,让我先带你离开这里。”一声“竹儿”,让两个人的心都同时纠痛起来,一个是因为很久没有叫出口了,一个是因为很久没有听到了。 泪水不争气地滑落,但语气中却透着坚定:“放开我,我不会跟你走的。” 飘香雪的心在滴血,但是却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搂在水竹腰间的手臂,望着水竹的星目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痛楚。 水竹勉强站稳了身形,抬起水雾迷蒙的眼,望着飘香雪漠然道:“你走吧,水姑娘她……在等你。”水竹好不容易说完了这句话,立即用贝齿紧紧地咬住了樱唇,这才没有让自己哽咽出声。 “竹儿……”飘香雪哀伤地低唤一声,却无法说出下文,因为事实上就是,自己的的确确做了对不起水竹的事,眼中是压抑的深情和痛楚,喉间却是不出半点声音。 水竹缓缓转过身去,不敢再去看飘香雪,却早已在转身的瞬间泪流满面。 飘香雪怔怔地望着水竹清瘦的背影,良久才带着哀求的意味开口道:“竹儿,就算你不肯原谅我,也请你跟我离开这里,可以吗?”星目中充满了企盼,脸上充满了深情,心里充满了痛楚。 水竹的樱唇已经被她咬出了血,却依然没有松力,也因为如此,无法开口回答,只能隐忍地摇了摇头。 “竹儿,你不能留在这里。”飘香雪忧急如焚地上前一步,却又不敢相强,只能用近乎哀求的口吻劝道。 “她为什么不能留在这里?”柳忘尘忽然也上前一步,对着飘香雪冷斥道,眼中充满了敌意。 飘香雪的星目中的痛楚瞬间被冷凛所取代,怒视着柳忘尘反斥道:“你心里清楚,你留她在这里只是利用她来威胁我。” 柳忘尘诡谲一笑,故意使坏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利用她,我会利用我的未婚妻吗?” 柳忘尘的话让飘香雪和水竹都同时一怔,就连柳忘尘都觉得怔然,没想到自己为了赶走飘香雪,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谎言来。 水竹身躯微颤,便想要反驳,然而转念一想,否决怎样,不否决又怎样,反正自己与飘香雪已再无可能了,于是强忍着内心的苦痛,将樱唇咬出血来,却是硬生生地忍着,没有做任何的辩驳。 水竹的静默让飘香雪的心无比刺痛,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绝望,却仍然坚持道:“竹儿,不要被他骗了,他对你绝对不是真心的。” “我对她不够真心,那么你这个娶了别人的男人就是对她真心吗?”柳忘尘满脸讥讽地反驳道,眼中竟然充满了愤怒之色。 飘香雪被他一语戳中痛处,但是为了救水竹,他却勉强压抑着心中的痛楚,因为现在不是该自怨自艾的时候,所以飘香雪故意不去想柳忘尘的言中所指,而是反唇相讥道:“那么你呢,夜凝紫又是你的什么人?你敢说你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三百九、我一定要带她走 三百九、我一定要带她走 柳忘尘略微怔了怔,心中有些惘然,但随即强势地敷衍道:“我并没有真正娶凝紫,我和她只是有婚约而已,我会亲自跟凝紫解释清楚的,这一点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想想自己吧,难道你能做到休了水丝柔,再娶水竹吗?” 飘香雪明知他是在有意挑拨,却是无言以对,他的确是真真切切地娶了水丝柔,虽然……唉,如果说已有婚约的柳忘尘没有资格要水竹,那么自己这个已有妻室的人,自然更没有资格要求和水竹在一起。﹤不过,就算是这样,自己也不能将水竹留在这里,因为柳忘尘对她一定不是真心的,想到这儿,飘香雪不再迟疑,语气坚定地道:“我虽然没有资格,但我有真心,而你,是根本不可能有真心的,因为你的真心早在很早以前就给了另一个女人。” 柳忘尘的面色瞬息惨变,双目泛着赤红,咬牙切齿地恨声质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是谁告诉你的?”他的这句质问,却无疑不打自招地承认了飘香雪说的是正确的,只是他此时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他只是充满愤怒地追问道:“说,你究竟还知道多少?” “你的过往我全都知道,”飘香雪见他如此愤怒,便更加有意刺激他道,“要不要我一一说出来给你听?” “住口。”柳忘尘立即声嘶力竭地喝止道,浑身竟不由自主地颤抖。 飘香雪的真正目的自然不在揭他伤疤,见他不再狡辩,便立即转向水竹道:“竹儿,跟我走,他只不过是在利用你。” 水竹终于缓缓转过身来,贝齿松开了樱唇,苍白的唇瓣上却血迹犹存,而且微微地颤抖着,飘香雪的心中又是一阵绞痛,心里不由自主地有了一种冲动,那就是立即拥她入怀,为她拭去唇瓣和心底的伤。可是他却硬生生地克制了自己的这种冲动,因为他怕自己的冲动会让水竹更加排斥自己,所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水竹的伤,隐忍着心中的痛楚。 “你走吧,”水竹的声音仿佛飘忽在一个不知名的国度里,虚无而怅惘,却带着一丝坚忍,“我不会和你一起走的。” “竹儿,对不起,是我负了你。”飘香雪的目光中饱含着痛楚,涩声道,“你要怨我、责怪我、甚至惩罚我都可以,只求你跟我离开这里,因为我不能让别人伤害你。” 水竹清逸绝俗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凄惨得让人心碎的笑容,哽咽道:“除了你,这世间又有谁能伤得了我,无欲无求,便不会有伤害。” “竹儿……”飘香雪心痛地低唤,想要解释,想要辩驳,却现一切的言语在事实面前竟然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水眸中迷蒙着泪雾,水竹再次凄然一笑道:“什么都不用再说了,你已经伤了我的心,而且不只一次,只求你不要再伤另一个人的心了。” “竹儿……”此时的飘香雪除了一声声凄惨无助的低唤,竟是无可辩言。 “柳公子,请你帮我送客。”水竹一边说着,一边又转过身去,径自向内室走去。 飘香雪的心,在这一瞬间,仿佛猛然被人掏空了一般,痛到麻木,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哀鸣着:“竹儿,你竟然称我为客,原来我们真的是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不过这不怪你,都是我一次次地伤了你的心,让你对我彻底绝望,只是就算是你不再爱我,不再需要我,我却依然不允许别人伤害你,所以,今天我一定要带你走。” 再也没有迟疑,飘香雪身形闪动,快地掠到水竹身后,伸指点中了她的软麻穴,顿时水竹清瘦的身子完完全全地瘫倒在了飘香雪的怀里,在伸臂拥住水竹的瞬间,飘香雪才现水竹的脸上已满是泪痕,原来她的心,并没有像她的言语那样冰冷,没有像她的背影那样决绝。 这一认知,带给飘香雪的不是惊喜,而是更加深刻的心痛。如果不是对自己伤心绝望到了极点,她又怎会宁愿忍受这样的痛苦,也要说出那些决绝的话语,原来自己竟然伤她如此之重,自己口口声声怕别人伤害她,却不料伤她最重的,原来正是自己。 这一刻,飘香雪有些迟疑,但旋即便坚定了信念,无论如何,都不能将水竹留在柳忘尘身边,因为那样她只能收到更多的伤害。于是,飘香雪将水竹紧紧搂在了怀里,不去看她那盈满水雾的双眸。 “飘香雪,水竹已经说了不愿跟你走,你这样纠缠,又有何意义?”柳忘尘目光阴鸷地望着两人,他没有想到,一向为人孤冷的飘香雪,竟然为了水竹变得如此疯狂。 “不管怎样,今天,我一定要带她走。”飘香雪斩钉截铁地说道,星目中泛动着慑人的冷光,饶是柳忘尘这样的人看了,也不由得彻骨生寒。 然而,柳忘尘又如何能够忍受飘香雪在自己的面前如此放肆,于是他满面怒容地厉声叱喝道:“飘香雪,你也太狂妄了,你以为你能够走得了吗?” 飘香雪没有开口,而是用手中的清冷剑代替了回答。 柳忘尘连忙施展“鬼魅神功”,躲过飘香雪这致命的一剑,正要还击,却现飘香雪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向一旁的窗口跃起,清冷剑挽起一道寒光,顿时将窗棂击得粉碎,然后抱着水竹从窗口跃出。 柳忘尘没想到他刺向自己的一剑竟是虚招,他真正的目的只是要带走水竹,等到柳忘尘意识到这一点时,飘香雪已经抱着水竹飞出了窗口,此时再追,已经是来不及了,柳忘尘怔怔地望着窗口出了一会儿神,良久才恨声道:“飘香雪,想不到你的身法竟然比我还快,你的武功也一次比一次高,你究竟是人,还是?” 飘香雪抱着被点了穴道的水竹,不敢有片刻的停留,以最快的度飞离了碧霄城,来到了距离碧霄城不足五里的一片密林之中,很快地,飘香雪便抱着水竹来到了一座造型有些古怪的小木屋前,还没等他用脚将门踹开,门便“吱嘎”一声,从里面被推开,带着蝶形面具的夜屠城从里面走了出来。 飘香雪无暇多做解释,只是绕过夜屠城的身旁,径自向小木屋内走去,然后将水竹放在了小木屋中唯一的一张藤床上,转身对夜屠城急急地说道:“帮我照顾好她,我要回去救人。”说完,也不等夜屠城开口,便立即如一阵飓风般旋出了房门。只留下了浑身软麻的水竹和一脸惊诧的夜屠城。 夜屠城呆立良久,才缓缓地叹了口气,有些抱怨地道:“飘香雪,你倒是真相信我。” 飘香雪匆忙地离开了小木屋,一路疾行,很快又回到了碧霄城,再次潜入城内,径自赶到了那座核心建筑,果不出所料,柳忘尘正吩咐手下,要给被按跪在地上的魔城四修罗施用酷刑。 “先把那个女人的漂亮眼珠子给我挖出来,再断去那三个男人的双足,然后把它们盛在锦盒中,给飘香雪送去。”柳忘尘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鬼府,阴冷得让人毛骨悚然。 那些手下,立即拿着锋利的匕走向四人,眼里满是嗜血的凶残。 “住手。”飘香雪一声冷叱,随之身形带着一道寒风飘落屋中,有如天神降临一般,让那些正准备用刑的手下,心胆俱寒,愣住当地。 柳忘尘阴鸷的目光立即犀利地向飘香雪射来,口中带着怒意地叱喝道:“飘香雪,你还真敢来?” 飘香雪也不多言,因为多言也是无意,所以他以最快的度,先制住了那几个意欲用刑的手下,然后欺身上前,想要去救四人,却在身形甫动之际,停了下来,因为那几个按着四人的手下,手中突然都多了一柄锋利的匕,锋利的锋刃,正泛着骇人的寒光,贴在四人的咽喉之处,只要再多用一分力,四人便会立即血溅当场。 飘香雪投鼠忌器,自是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将冰冷的目光射向柳忘尘,等着他开出条件来。 柳忘尘见飘香雪果然在意四人的生死,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整个脸上的神情也都恢复了以往的平淡,他方才见飘香雪抱着水竹离开,还以为飘香雪为了水竹,不会再理这四个人的死活,所以他准备先对他们施以酷刑,以此来泄一下自己心中的怒气,然后再用他们去刺激飘香雪,让他感到内疚,却没想到,飘香雪竟然会去而复返,而且还如此在意这四个人的安危,于是他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制敌的先机,不由得暗自得意。 飘香雪的心中却是分外地焦灼,一方面,虽然他相信夜屠城会帮他照顾好水竹,但却不敢保证水竹会很好地配合,万一她执意要走怎么办?另一方面,柳忘尘究竟会提出怎样的条件,自己是否能够将四人安然无恙地救出去。 就这样,两人各怀心事,场面上竟陷入一种出奇的静寂,静寂得让人有种不敢呼吸的畏惧。 三一十、只要她好就好了 三一十、只要她好就好了 就在那种窒息感越来越强烈的时候,飘香雪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道:“柳忘尘,他们四人与你并无任何冤仇,你最好放了他们。” 柳忘尘不由一阵冷笑,用嘲弄的口吻问道:“飘香雪,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飘香雪的眉头微蹙,淡然道:“说出你的条件。” “很简单,”柳忘尘突然很爽快地说道,“用水竹来交换。” 看似简单的一个条件,可是柳忘尘却知道这个条件对于飘香雪来说有多难,他的心里已经开始偷偷地冷笑了。 “我不能用一个人的命来换另一个人的命。”飘香雪故作淡然地说道,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正在隐隐作痛,柳忘尘,的确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柳忘尘脸上露出一丝嘲弄的笑容,故意咬着字眼儿道:“不,是一个人换四个人。”说着,还特意伸出四个手指来加以提示。 飘香雪用冰冷的表情掩饰着内心的慌乱,冷然道:“一个人的命也是命。” 柳忘尘嗤笑道:“是么,怕只是有人的命无人可比吧?” “飘香雪,你走吧,不用再管我们,你不欠我们的,我们也不想欠你的。”白虎突然大声冲着飘香雪喊道。 “啪”的一声,按着白虎的手下,竟然一巴掌打在了白虎的脸上。 “柳忘尘,你他妈的就是……”白虎的话还没有骂完,已经被柳忘尘的手下一个手刀,劈在后脖颈上,晕了过去。 “白虎。”青龙、朱雀、玄武三人同时痛呼出声,他们一直同居于魔城,可谓情同手足,甚至胜似手足,是以眼见白虎受辱,三人都充满厌恨地怒视着柳忘尘,眼中似要喷出熊熊烈火来。 “柳忘尘,用我来换他们四个。”飘香雪飞快地说道,为了不让柳忘尘的手下做出更多的伤害四人的事来。 “你的命?”柳忘尘故意拉长了音儿,慢条斯理地道,“嗯,好像真的比他们四个的要值钱多了。” 飘香雪不耐烦地冷然道:“到底怎样?” 柳忘尘眯起双眼,好似在沉思一般,半晌才缓缓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现在立即自废武功,我就放了他们。” 飘香雪淡然道:“你先放人,我必定不会食言。” 柳忘尘这一次答应得倒是非常爽快,冲着手下一摆手道:“放了他们。”然后又转向飘香雪,冷哼道:“希望你能言而有信。” 飘香雪微微颔,星目却望向魔城四修罗,希望他们能够快点安全地离开这里。 柳忘尘的手下已经解除了四人身上所有的束缚,青龙与玄武一左一右地扶住兀自昏迷的白虎,然而却都没有动,依然静立当地。 “你们还不快走,难道是想等着再被我羞辱?”柳忘尘语含恶毒地道。 “飘香雪,如果我们的命是用你的命换来的,你觉得我们魔城四修罗还能在江湖上立足吗?你赶快走,不要再管我们的事了。”青龙扶着自己的兄弟,冲着飘香雪正义凛然地说道。 “魔城四修罗果然名不虚传,单就是这番视死如归的气魄,就足以令人敬仰。”一个并不高亢,但是却颇具威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旋即一条黑影已经迅地来到了众人面前,细而高的身形,充满神秘气息的蝶形面具,正是那“噬魂”的领夜屠城。 飘香雪见到夜屠城,心中暗惊:“他不是在帮着自己照顾水竹吗?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呢?” 柳忘尘更是吃惊,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怎么,我不能来。”夜屠城不置可否地道,蝶眼中的目光却射着凛然之光。 柳忘尘轻咳一声,思忖着夜屠城此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眼神中不由自主地多了几分戒备。 “飘香雪,带着你的朋友尽快离开这里。”夜屠城不再理会柳忘尘,而是转向飘香雪冷静地吩咐道,语气是完全不容置疑的。 飘香雪略作犹豫,便闪身来到青龙他们的身侧,准备带他们一起离开,那些手下想要阻止,却见夜屠城右掌轻轻一扬,一道劲风扫过,硬生生地将柳忘尘的那些手下逼退数步,怔怔然地望着眼前这个神秘的黑衣人,不敢再有所造次。 “飘香雪,你已经答应了我以命换命,莫非你现在便要反悔吗?”柳忘尘对夜屠城自然是无可奈何,于是将怨气都撒到了飘香雪的身上,有些恼怒地质问道。 不等飘香雪开口,夜屠城已经抢先一步说道:“现在人是我救走的,跟飘香雪又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要以命换命?” 柳忘尘被他一阵抢白,虽然心生怨恨,但却强忍怒气地再次质问道:“飘香雪,你又怎么说?” 飘香雪看了看柳忘尘,又转而看向夜屠城,淡然道:“人的确不是我救的,我又何必要以命换命呢?” 柳忘尘没想到飘香雪会这么说,不由气愤地冷嗤道:“飘香雪,我还道你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不想也是一个阴险狡诈的小人罢了。” 夜屠城正想替飘香雪说两句,却现飘香雪竟然面不改色,毫无惊怒之意,心下不由万分好奇起来,索性没有开口,想看一看飘香雪究竟会怎么说。 “我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但是我自认,和比起你来,我却足以算得上一个好人。”飘香雪的话清冷淡漠,却将柳忘尘气得面色铁青。 “飘香雪,没想到你还如此能言善辩。”柳忘尘不屑地冷哼道,眼里早已写满了怒意。 飘香雪却不愿再与他做这种无畏的口舌之争,而是对青龙他们说道:“我们走。” “可是……”青龙有些为难地迟疑着。 飘香雪知道他担心什么,于是淡然道:“厉无邪已经被我救出去了。” 青龙他们的脸上顿时露出万分惊喜之色,急切地一把握住飘香雪的手臂,不确信地追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飘香雪漠然地点了下头,催促道:“快走吧。” 青龙这回不再迟疑,与玄武一起扶着白虎,和朱雀一起往外撤出。飘香雪则走在他们的后面,警觉地为他们断后。 夜屠城深深地看了柳忘尘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阿尘,收手吧,不要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再追悔莫及。”说完,便纵身向飘香雪他们追了下去。 柳忘尘望着他们一个个消失在门口,内心突然感到一阵呼吸的困难,不由自主地用右手抚住胸口。 “夜屠城,你还真是有够讨厌的?”柳忘尘手捂着胸口,愤然道。 “城主,要不要属下去追杀他们?”手下愤然问道。 “算了,先饶过他们这一回吧。”柳忘尘摆手制止道,忽然觉得好疲倦,仿佛一切都不想再理了。所以他摆手示意道:“你们先下去吧。”手下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的城主是怎么了,但还是听话地退了下去。 房间里只剩下柳忘尘一人了,那种疲倦感似乎变得更强了,而且还多了一种落寞。 飘香雪一行人离开了碧霄城,在感觉已经安全的地方停了下来。 “飘香雪,谢谢你。”朱雀望着飘香雪,由衷地致谢道,青龙和玄武虽然没有将“谢”字说出口,但是望着飘香雪的目光中却是充满了感激的。 “厉无邪应该已经安全地回到魔城了,你们去找他吧。”飘香雪淡然道。 朱雀再次致谢后,便与青龙、玄武一起,带着白虎离开了,走了没两步,青龙忽然停步转身道:“飘香雪,今日我们欠你四条命,日后如果有需要我们的地方,魔城四修罗一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飘香雪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反正自己也不会对他们有什么要求的,只要他们自己能够心安就好。 四人的身影消失了,夜屠城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竹儿怎样了?”飘香雪一见夜屠城,便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夜屠城略微迟疑了一下,才缓缓道:“她已经走了。” “一个人?”飘香雪现,当自己真正听到水竹离开的时候,却反而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了,他现在最担心的只是她是不是安全,而非是不是离开了。 “她是跟着一个叫花玉珲的人走的。”夜屠城目注着飘香雪,有些艰涩地说出实情。 飘香雪的心一阵绞痛,脸上也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极度痛楚的神情,好半天,才自言自语道:“也好,只要她好就好了。” “你真的能做到放手?”夜屠城狐疑地望着飘香雪,他明明看见了他眼中的痛楚,已经用情如此之深,难道真的能做到放手? “如果不放手,只能带给她伤害的话,那么放手,就是最好的选择。”飘香雪蹙眉涩声说道,而每说一个字,都扯出心底最深处的痛。 夜屠城无奈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这个道理虽然很简单,可是又有几人能真正看透,而又有谁能够真正做到。” 飘香雪却没有听到这句话,因为他已经离开了,夜屠城望着那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的白色身影,感觉到了那种飘零的寂寞。 三一一、其实什么都没有 三一一、其实什么都没有 飘香雪一个人踽踽独行,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问着:“竹儿,你真的走了吗?你真的还是选择了花玉珲吗?”旋即有另一个声音在心中回答着:“也好,他对你是真心的,不像我,老是不断地伤害你。” 猛然间,眼前出现了一个清瘦的身影,“竹儿……”飘香雪模模糊糊地唤道,心中充满了惊喜和不可置信。 “香雪,你还好吗?”一个声音清晰入耳,打破了飘香雪心目中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丝柔,是你……”尽管极力掩饰,飘香雪却依然无法完全掩饰掉那声音中的失落。 水丝柔的心中充满了伤痛,自己不惜千辛万苦,从断念崖赶来找他,却不想一见面却得到的是这样心碎的回应,强忍着内心的哀痛,扯出一丝苦笑道:“你见过水姑娘了?” 飘香雪黯然地点了点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水丝柔的心里更加凄苦,幽怨地道:“那她……” “她走了。”飘香雪涩声道,星目中满是痛楚。 水丝柔听了这样的话,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喜还是悲,却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飘香雪的眼中痛楚更深,他当然知道为什么,可是他却无法说出口。然而,飘香雪的静默却让水丝柔心中豁然,幽幽道:“是因为我吗?” 飘香雪充满自责地道:“不,是我伤她太多、太重。” 飘香雪的痛苦自责,看在水丝柔的眼里,让她的心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自己注定永远也无法走进这个男人的心里,那么又何必要强求呢?不如给他自由,也给自己一个解脱吧。想到这儿,水丝柔鼓足了勇气,重重地呼了口气,开口道:“香雪,其实……” “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静。”飘香雪无力地说道,他不想再说下去,因为他的心越来越痛,痛得仿佛已经碎裂了一般。 水丝柔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就这样被飘香雪的一句话根除殆尽,再也无法开口,只能痛苦地望着飘香雪独自一人离去,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充满哀怨地说道:“其实,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心里想着要救出放手,就此解脱,可是看着飘香雪飘零落寞的身影,水丝柔还是忍不住紧紧地跟了上去,因为她不放心,不放心他一个人。 再次回到天宫,水竹和花玉珲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天宫的云台之上,望着眼前氤氲的云海,水竹的心情却无法旷达,眼前不断地重复着与飘香雪相见的画面,整颗心都被那画面深深地绞痛着。 蓦然,眼前茫茫的云海中忽然飘出朵朵梅花,那些梅花在云海中曼舞,在白色云海的映衬下,更显娇艳,此情此景,美得就像是幻境一般。 梅花渐渐凝聚,竟然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心形的形状,这奇异的变化终于吸引了水竹的目光,就在她心中困惑之际,花玉珲那温润如玉的身影出现在云海之中,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宝蓝色的长衫,飘然欲仙地立于云端之上,正好处在那个心形图案的顶端,深情款款地凝望着水竹,脸上露着温润的笑容。 水竹困惑地望着他,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花玉珲望着水竹那充满迷惘的水眸,双足在云端上轻轻一点,便翩然飘至水竹的身前,还没等水竹完全反应过来,他已单膝跪在了水竹的面前,手中拿着一个白色的玉盒,双手托起,举至水竹的面前,同时用那有如仙乐般清锐动听的声音柔声请求道:“水竹,答应我,做我的妻子,我会倾尽自己的一生,来让你幸福,不再受任何伤害。” 水竹的心里一痛,为什么一个对自己这样好的人,自己却偏偏不爱,反而偏执地只想着那个心里已经有了别人的男人。 花玉珲看出了水竹的伤痛,但是他却不想就此放弃,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放弃了这次的机会,恐怕今后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于是他继续深情款款地表白道:“就算你现在不能立刻接受,也请你不要拒绝,就当是给我一个机会,也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吗?” 水竹心里那拒绝的话语,竟然梗在了喉咙里,她虽然一向性子清冷,但是却也不是无心的女人,花玉珲对她的种种,都无法不让她感动,她无法接受他的深情,但是同样的,她也无法拒绝他的深情。 经过一番挣扎,水竹终于决定还是给彼此一个机会,让花玉珲不至于太难堪,也让自己有一个喘息的理由,所以,她没有去接那个玉盒,却轻轻地点了点头。 花玉珲自然是明白她的心意,虽然对于她还是不能接受自己而感到黯然,但是她总算不再拒绝自己,这未尝不是一个不小的进步,他坚信,只要自己坚持不放弃,总有一天,他会用自己的真爱之火,去融化水竹心中情感的冰山。 于是他缓缓起身,小心地收好玉盒,对着水竹柔声道:“竹儿,云台风凉,我们还是到花轩去吧。” “嗯。”水竹顺从地接受了他的提议,可是水眸中的忧伤,却泄露了她心底所有的秘密。 花玉珲强制自己忽略那抹眼底的忧伤,故作轻松地道:“花轩的栀子花已经全都开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水竹配合地点了点头,便随着花玉珲一同往花轩走去。 花轩的玉涵亭里,水竹正在欣赏着围满轩亭的栀子花,纯白典雅的花朵,清幽素雅的芳香,就好像是遗落人间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烟火,不沾半点尘埃。水竹忽然觉得自己一直郁结的心情,开朗了许多,深深地沉醉在这满亭的芬芳之中。 花玉珲一直静立在水竹的身边,看着她脸上的阴郁渐渐变淡,花玉珲的心情也随之轻松了许多,望着那纯白得不染纤尘的栀子花,花玉珲缓缓开口道:“竹儿,你知道吗,栀子花要在如水的月光下欣赏,才能领略到它真正的神韵。” 水竹困惑将目光由花上移向花玉珲,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花玉珲的目光柔柔地凝落在眼前这清逸绝俗的容颜之上,顿觉眼前的花海都在瞬间失色,用近乎梦幻的语调缓缓表述道:“如水的月光倾泻在栀子花上,栀子花便沾染了月的灵气,变成冰清玉洁的仙女。因为栀子花本来就是天上的七仙女之一,因憧憬人间的美丽而下凡幻化成一棵花树。 “一位年轻的农民孑然一身地过着清贫的生活,当他在田埂边看到这棵栀子花树的时候,非常喜欢,于是就小心翼翼地把它移植回家里,每天都精心地培育着它,呵护着它,于是这棵树在他的精心照顾之下,开满了洁白如雪的琼花,仙女为了报答他,白天便趁着他下田的时候为他洗衣做饭,晚上的时候就变回栀子花,散着满院的芳香。 “后来,他们之间就产生了如栀子花一样纯洁的爱情。再后来,人们知道了栀子花是仙女的化身,所以女人们各个都争着佩戴它,让它花开遍地、香满人间,并且把它当成是能够守候一生的‘永恒的爱’的代表。” 花玉珲说到这儿,停了下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朵洁白的栀子花,他动作轻柔地将花递到了水竹的面前,用充满柔情的声音道:“竹儿,送给你。”心里则有一个更为强烈的声音在倾诉着:“竹儿,我会用我的一生,来守护我们的爱。” 水竹有些怔然地望着眼前那朵散逸着清幽香气的栀子花,却不敢伸手去接。 花玉珲的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但旋即用轻笑掩饰了内心的失望,抬手将花温柔地戴在了水竹的头上,水竹被动地站着,没有抗拒,因为她不忍心让花玉珲尴尬,但是心里却有种想要逃开的感觉。 “真美。”花玉珲刻意忽略掉水竹的冷淡,望着她由衷地赞美道。 水竹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晕,花玉珲的直白,让她有些尴尬地别开脸去。 花玉珲正想要说些什么,以缓和一下两人的尴尬气氛,却在此时,听到了一个与眼前这令人沉醉的景致极不协调的声音:“花玉珲,你还真是会乘虚而入啊。” 花玉珲不用转头,也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他真后悔当初让这个人进了天宫,并让他知道了进入天宫的路径和方法,以至于他现在才可以这样阴魂不散地纠缠,花玉珲越想越气恼,没好气地斥责道:“厉无邪,你到别人的家里来,都不需要事先知会一声吗?” “我厉无邪从来都不受那些繁文缛节的束缚,只是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迂腐之人?”厉无邪用慵懒的口气,反唇相讥道,而且趁着这个机会,穿过花海,纵身跃到了玉涵亭上。 花玉珲虽然恨不得立即将他扔出去,但是看在水竹的面子上,却隐忍住了这一冲动,只是语气冰冷地道:“你不回你的魔城,来这里做什么?” 三一二、关心妹妹不行吗 三一二、关心妹妹不行吗 厉无邪不悦地瞪了花玉珲一眼,理直气壮地道:“我关心自己的妹妹,不行吗?” 一句话,顿时将花玉珲堵得哑口无言,但同时也放下心来,既然厉无邪肯承认水竹是妹妹,那么他对自己也就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 厉无邪见花玉珲不再说话,便将目光凝注在水竹的清颜之上,关切地问道:“竹儿,你的身体可好些了?” 水竹心中一暖,这个时候,能得到亲人的关心,实属难得,便轻轻地点了点头。 厉无邪看着她那苍白的面色,心中一酸,但旋即欣然道:“竹儿,我已经找到了帮你恢复武功的方法,我今天来,就是要带你走的。” “何必舍近求远,我天宫自有医治的办法。”花玉珲连忙阻止道,他好不容易将水竹留在了身边,怎肯让厉无邪这样轻松地将人带走。 “你的方法未必有我的方法有效,有关竹儿的身体,可不能马虎。”厉无邪坚持道,事实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执着什么。 花玉珲也十分坚持地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方法没有你的有效,这世上谁不知道天宫是武林中疗伤的圣地,任何疑难杂症都可以在这里迎刃而解。” “你们不要再争了,”水竹突然开口道,“我根本就不想恢复武功,所以你们谁的方法更有效,已经不重要了。” 两个刚才还争得斗志昂扬的大男人闻言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般,顿时没有了半点方才那嚣张的气焰。 “你不要生气,也不要管我们刚才说了什么,你喜欢在哪里疗伤,就在哪里疗伤好了。”花玉珲急切地劝阻道。 厉无邪也连忙附和道:“对,只要能治好就好,在哪里都一样的。” 水竹轻叹一声,他们一个是天宫宫主,一个是魔城城主,可是有时候幼稚起来,却像两个孩子。 花玉珲与厉无邪见水竹没有反驳,以为她答应了,却又不敢再争抢,生怕她再生起气来,于是两个人都有些紧张兮兮地看着水竹,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好像是等待裁决一样。 水竹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她本来是真的不想恢复武功的,因为心已经死了,要这一身武功又有何用,可是眼见两人如此关心自己,拒绝的话,竟是万难出口。良久才幽幽道:“我就留在天宫好了。” 她此言一出,厉无邪立即蔫了,而花玉珲却欢喜得合不拢嘴,立即附和道:“好,放心竹儿,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水竹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有些歉疚地看了眼厉无邪,很艰涩地道:“哥……哥哥,你回魔城吧,柳忘尘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你要保护好你的……魔城。” 厉无邪被她这一声“哥哥”,叫得不知是喜是忧,好半晌才尴尬地笑了笑:“放心,竹儿,魔城没有事的,等你的伤好了,我再离开就好。” 花玉珲在一旁眼见这个昔日里残忍无情的男人,此时为了水竹竟是如此深情,心中不由得有些感动,于是不等水竹开口,便含笑道:“你是水竹的哥哥,只要你愿意留下来,我天宫自是欢迎的。” 厉无邪却毫不领情地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我要来不来,还管你欢不欢迎?” 花玉珲望着他那一脸的冷酷桀骜之情,心中暗叹道:“厉无邪还是厉无邪,他只是对水竹不同罢了。”当下也不与他计较,只是对水竹柔声道:“你该回去吃药了。” 水竹本想拒绝,但是知道有这两个人在,自己是怎样也拒绝不了的,于是只能轻轻地点了点头。三人离开花轩,回到了花玉珲特意为水竹准备的居所——逐水阁。 这是一间双层竹楼,竹楼的左侧有一条潺潺的小溪,蜿蜒旖旎地沿着竹楼的左侧流淌,而竹楼的后面和右侧,则全部种植着苍翠的修竹,至于竹楼前,则种植着一些不知名的花卉,颜色淡雅,花香清幽,在加上萦绕四周的皑皑云烟,整座竹楼看上去,就像是一座遗世独立的仙阁,是那样的虚无缥缈,素淡朦胧。 “真美。”厉无邪由衷地赞叹道,第一次对花玉珲感到很满意。 花玉珲不置可否地笑笑,已经率先上前,将楼门打开,三人相继走了进去,竹楼内的布置更是素雅别致,厉无邪打量了半天,心中暗忖:“看来,这花玉珲是真的用尽心思了,这房间的每一样摆设都是那样的不俗,足以配得上清逸出尘的水竹,水竹若是真的跟了他,倒是比那个冷冰冰的飘香雪强多了。” 想到飘香雪,厉无邪就不自觉地心中有气,他竟然敢刺伤水竹两次,而且还将水竹的心伤得体无完肤,让水竹陷入绝望之中,他真是该死。 花玉珲已经将准备好的药,给水竹服下,一转头,却看见厉无邪满脸煞气地站在那儿,一副气咻咻的模样,心中暗奇:“他这是怎么了?” 水竹也看到了厉无邪布满阴霾的神情,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厉无邪这才回过神来,见水竹和花玉珲都疑惑地望着自己,连忙搪塞道:“没有,我只是想起了柳忘尘,他对我的羞辱,我一定要加倍奉还的。” 花玉珲感觉到他并没有说真话,但是既然他不愿说,自己也不好点明,只是对水竹道:“你刚吃完药,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就会帮你进行恢复武功的治疗。” 水竹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厉无邪有些依恋地望着水竹,却是不想就此离开。 花玉珲轻咳一声,看了看厉无邪,提醒道:“请。”同时还做了一个“请出去”的手势。 厉无邪不悦地瞪了花玉珲一眼,这才对着水竹柔声道:“ 竹儿,你好好休息,明早我再来看你。” 水竹只道他是真心对自己,虽然以前的他,曾经伤害过自己,但是现在,他却的的确确地是真心想要对自己好。于是冲他点了点头,算作回答。 厉无邪见她对自己不再清冷如冰,心中自是十分欢喜,脸上顿时流露出兴奋之情,连迈动的步伐都变得十分轻盈。 花玉珲虽然知道他们只是兄妹,但是眼见水竹对厉无邪渐渐不再排斥,心中竟然莫名地涌起一股酸楚,颇含深意地望了水竹一眼,默默地跟在厉无邪的身后走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竹楼,当走到离竹楼已经有几百米的距离时,花玉珲突然问道:“飘香雪怎样了,可有什么消息吗?” “听说他没有回断念崖,好像是又恢复了一个人漂泊于天地间的浪子生活。” 厉无邪语音冰冷地道,“像他那样的人,就活该孤独。” 花玉珲知他是在因为水竹的事怨恨飘香雪,事实上自己又何尝不是对飘香雪又嫉又恨呢,但是他显然要比厉无邪冷静得多,也理智得多,悠悠叹息道:“可是,现在唯一能与柳忘尘抗衡的,却只有他了,也只有他的武功,才能够有机会胜了柳忘尘,也只有他,才能够拯救整个武林。” 厉无邪不屑地冷哼道:“ 能不能抗衡柳忘尘,与我何干,至于拯救整个武林,又干我屁事,只要他敢再伤害水竹,我立即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花玉珲知道他本就属于邪派中人,且性子又偏激痴狂,当下也不再与他争辩,只是淡淡地道:“但愿柳忘尘能够就此放手,一切只是我的杞人忧天罢了。” “你是在担心柳忘尘?”厉无邪渐渐从对飘香雪的怨恨中走脱出来,也明白了花玉珲的真正意图。 花玉珲重重地点了点头,脸色竟是十分的忧郁,冷静下来的厉无邪想到柳忘尘的可怕,也有些有心起来,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之中,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一间不起眼的酒肆之中,一个满身脏乱的酒客,正在拼命地给自己灌酒,桌子上已经摆有七八个空酒壶了,眼看着又把一壶酒倾倒干净,酒客立即挥舞着刚刚清空的酒壶,嘶哑地喊道:“小二,上酒。” 店小二和店家都看得直皱眉,但是他们这里是偏僻的小店,极少能遇到这样的豪客,所以自是不敢怠慢,店家冲店小二使了个眼色,店小二连忙从柜台里操起一把酒壶,同时唱喏道:“来——了——” 店小二快地送上一壶酒,并讨好地道:“客官慢喝。”说完,偷偷地瞟了一眼那名酒客,惊异地现,这个浑身脏乱不堪,竟然有一双明亮深邃的星目,虽然此时已经是醉眼迷离,目光空洞,但是那隐逸着透露出来的冷凛,却有一种不怒自威,浑然天成的威仪之气,让人不敢逼视,当下也不敢再多言,抛下酒壶,连忙跑了回去。 那酒客却没有觉店小二的异常,自顾地拿过店小二送来的酒壶,向自己的喉咙中倾倒下去,清凛的酒水,倾入口中,直侵入腑,却不但不能冲淡心中的哀痛,反而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三一三、未妨惆怅是清狂 三一三、未妨惆怅是清狂 店家和店小二又欣喜又担忧地望着这个奇异的酒客,越看越是害怕,见过能喝的,却没见过这么能喝的,只是这么喝下去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他该不会醉死在这里吧。 ≥ 若是那样,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就在两人矛盾之际,一个绿色的身影从店外缓缓走近,一直走至那醉客的身边,清幽的水眸中盈动着泪水,泫然欲滴,却强忍着不让它溢出来,纤纤素手轻抬,夺下了醉客手中的酒杯,醉客睁着懵懂迷离的醉眼,忽然出一声哀凄的低声呓语:“竹儿……” 清瘦的身影微微一震,眼中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地夺眶而出,握着酒杯的玉指不由自主地捏紧,几乎要将那酒杯捏碎开来,勉强压抑住内心的酸楚,声带哽咽地劝道:“香雪,不要再如此轻贱自己。” 醉客猛然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口中兀自含糊不清地嘟囔着:“竹儿……竹儿……原谅我……不要怪我……竹儿……不要再离开我……”一声声的呼唤,仿佛一根根锐利的尖针,直刺入心底,已经滴出血来。 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吞咽回那呼之欲出的呐喊:“不,我不是水竹,我是水丝柔,为什么你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一个水竹?你知道,我的心已被你伤得滴血了吗?”嘴里却哄劝道:“好,我们先回去。” 飘香雪模模糊糊地听着她这含糊的哄劝,心里更加以为她是水竹,立即听话地站起身,但是由于醉得太过厉害,竟然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幸亏水丝柔反应还算迅,连忙半拖半抱地将他靠在怀里,硬拖着他醉醺醺的身子,往外走去。一边的店小二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店家一把拦住,给了他一个狠厉的眼神,示意他不要惹祸上身,店小二便悻悻地住了脚,眼睁睁地看着水丝柔吃力地将醉得一塌糊涂的飘香雪扶了出去。 直到他们的身形走远,店小二才一脸憧憬地喃喃自语道:“如果我此生能得这样仙子一般的佳人青睐,便是立即死了也无憾了,这个怪人,为什么就不懂得珍惜呢?” “嘣”一个暴栗弹到了他的脑门上,顿时消除了他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只听店家怒声叱骂道:“做梦吧你,还不快去干活?” 店小二心中万般委屈,却是不敢有半句回嘴,只能吃痛地捂着额角,忍住心中的委屈和怨怼,向后堂走去。 一片娇艳芬芳的桃花林中,一间雅致清幽的竹楼里,飘香雪静静地躺在床上,已经陷入沉睡之中,身上脏破的衣服已经脸上虬生的胡苒,都已经没有了,又是一身的白衣胜雪,又是一如既往的清爽整洁,只是那即使是睡梦中也依然紧蹙的眉峰,还是如故。 水丝柔怔怔地坐在床前,痴痴地望着床上的人儿,心中一阵阵地绞痛着,“就算是有了夫妻之名又怎样,就算是硬将他囚在身边又怎样,他的心还不是一样不在自己的心上,那么自己所做的一切,所执着的一切,又算什么呢?”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床上的飘香雪突然从嘴里吐出了清晰的诗句来,水丝柔一惊,还以为他清醒了过来,却不料接下来又听到他含糊的一声:“来,喝。” 水丝柔看着依然双目紧闭,却一脸痛楚之色的飘香雪,内心充满了酸楚,嘴里不住地重复着那句“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凄然泪下。 “心里难受?”一个阴冷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水丝柔受惊回头,却见果然是自己的母亲水如云。 “娘……”水丝柔颤抖着声音低唤了一声,却是没有了下文。 水如云淡淡地扫了床上的飘香雪一眼,然后目注着梨花带雨的水丝柔,冷讽道:“怎么样,这回知道痛苦了吗?” 水丝柔被动地点了点头,整颗心也更加疼痛起来。 水如云不屑地冷哼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都怪你当时不听我的,如果他一直都是失忆的话,那么你又何必如此痛苦?” 水丝柔泪如泉涌,却不住地摇着头道:“不,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承认自己的过错吗?”水如云毫不留情地指责道,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水丝柔兀自拼命地摇着头,口里喃喃道:“不,不是这样的,不是……” “不是,那是怎样的?”水如云气恼地呵斥道,“你如此执迷不悟,为娘也帮不了你了。”说着,就要拂袖离去。 水丝柔慌忙一把将她拖住,口中哽咽道:“娘,不要……” “不要什么?难道要我留在这里看着你怎么被这个男人伤害吗?”水如云冷情地讥讽道,“既然你舍不得让他失忆,那你就自己承受这份痛苦好了。” 水丝柔已经抽泣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地攥着水如云的衣袖,不肯松手。 水如云与她僵持良久,眼中的怒意渐渐地被疼惜所取代,终于轻叹一声道:“罢了,就让我再做一次恶人吧。”说着,拿出一个丹丸就要往飘香雪的嘴里塞。 “娘,你做什么?”水丝柔涩声惊问道,小手攥得更紧了,阻止着水如云的动作。 水如云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冷叱道:“做什么,当然是再让他失忆了,我可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她的丈夫抛弃。” 水丝柔面色顿时惨白得不存一点血色,攥着水如云的手臂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轻颤的贝齿将粉嫩的唇瓣咬得几欲滴出血来,她这副哀怨凄楚的模样,任谁见了都难免要心生怜惜,可是水如云却是越看越气,猛然摔开她的手,就要硬生生地将那药丸塞入飘香雪的口中。 水丝柔慌忙扑身上前,挡在了飘香雪的床前,将他紧紧护在身后,惊呼道:“娘,不要。” 水如云气得脸都绿了,怒斥道:“不要,那你要什么,要他无情地抛弃你吗?” 水丝柔被母亲这样无情地接痛着伤疤,心中万分凄苦,却依然拼命地摇着头,不住地嗫嚅着:“不要,不要……” 水如云冷笑道:“好啊,既然你不要,我也不管了,你就等着做一个幽怨的弃妇吧。”一句话,让水丝柔更是泪如雨下,身形因为过度的痛苦而摇摇欲坠。 毕竟是母女,水如云看得心中一痛,不由自主地放柔了声音,哄劝道:“柔儿,相信娘,只要他吃下这颗丹丸,他便会忘掉以前的一切,你们才有机会从头再来,你明白吗?”见水丝柔依然一副呆怔的凄然模样,便又语带阴毒地加了一句道:“记住,要想得到一个人的心,就要不择手段,否则,等你彻底失去他的时候,你的一生都要活在那种失去的痛苦之中,那将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说到这儿,一向冷绝的她,眼中竟也有了水气氤氲。 水丝柔在水如云的柔声哄劝下,涣散呆滞的目光中,渐渐有了焦距,可是那原有的痛楚,却更加清晰起来,她哀怨地望着自己的母亲,语音轻颤地道:“娘,其实就算是失忆,也没有用的。”说完这句话,便有两颗大大的泪珠,顺着腮边滚落下来,那泪眼中的痛楚竟凝着一种绝望。 水如云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神中充满了困惑,颤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两颗更大的泪珠,自眸中滚落,水丝柔用几近绝望的声音哽咽道:“娘,其实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他虽然娶了我,却是从来不曾碰过我,因为他的心里只有水竹,只有他的那个水竹。”水丝柔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完,那声音已由最初的哽咽,渐渐变成了哀怨的嘶吼。 水如云不可置信地瞠大了双眼,吃惊地嗫嚅道:“什……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水丝柔的眼前出现了新婚之夜的情景:当时的她,连羞带怯地坐在婚床之上,看着自己心仪的人一步步地向自己走近,一颗心狂乱地跳动着,好像就快要迸而出一般,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就在飘香雪快要走近她的时候,却忽然眼中闪过一丝迷惘,继而眉峰紧蹙,双手死死地抱住了头,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她还没有来得及询问是怎么回事,飘香雪已经“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不省人事了。后来两人就一直过着相敬如宾的生活,就连一个亲吻和拥抱都不曾有过。 然而,这难堪的过往,水丝柔却不愿细说,因为那无疑是将自己的伤疤一一解开,那种撕裂皮肉,鲜血淋漓的痛苦她无法忍受,所以她只能肯定地点了点头,以让母亲相信。 水如云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整个人都呆若木鸡,口中只是喃喃自语着一句话:“这怎么可能?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水丝柔望着仿佛已经痴傻了一般的水如云,心中一阵恐慌,暂时忘记了自身的伤痛,惊慌失措地抓住了水如云的手臂,摇撼道:“娘,你这是怎么了?” 三一四、原来一切皆空惘 三一四、原来一切皆空惘 水如云被水丝柔这一声惊呼,似乎才缓过神来,脸上眼中都布满了阴霾,忽然咬牙切齿地道:“告诉我,他真的没有碰过你?一次都没有?” 她问得如此直接,让水丝柔难堪地羞红了脸,只能低垂双目,缓缓地点了点头。 水如云脸上的阴霾更重,目光中充满了怨毒之色,双珠转动,不断地在水丝柔的脸上逡巡,仿佛要把她看穿一般,良久才阴森森地追问道:“柔儿,你该不是为了阻止娘,才故意编出这样的谎言吧?” 水丝柔凄然一笑,没有回答,但是那绝望的凄然却已经足够证明一切。水如云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过度的愤怒让她的身体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眼中的恨意越来越深,仿佛足以喷出火来。 水丝柔从未见过母亲如此骇人的表情,心中更加胆怯,轻轻摇动着母亲的手臂,想要藉此来缓解水如云的愤怒。 水如云轻轻摔脱了水丝柔的手,用十分阴冷的声音残忍地说道:“好,既然他如此不识好歹,我们也没有必要再为了他费什么心思,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好了。” 说着,越过水丝柔,一掌拍向床上的飘香雪,掌风强劲,尽是毫不留情。 “不——要——”水丝柔凄然地呼喊一声,立即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整个人都扑在了飘香雪的身上,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护住了飘香雪。 水如云的力道已经用老,虽然当惊觉到眼前的变化时,已经收了力,却还是晚了一步,这一掌竟然重重地拍在了自己女儿的身上,虽然最终没有施与全力,却也是凝聚了她七成以上的功力的,只听得“噗”的一声闷响,一口血箭自水丝柔的口中喷出,洒在了对面的竹壁之上,鲜红的血在翠竹的晕染之下,立即变成了充满绝望的黑色。 水如云恼怒地瞪着兀自扑在飘香雪身上的水丝柔,眼中是满是惊怒和心疼,颤抖着手指,指着面色苍白却依然死死护住飘香雪的水丝柔,斥责道:“你这个傻子,你……你这又是何苦?” 水如云只觉得自己的脊背仿佛被炮烙一般,痛得她五脏六腑都挪了位,但是看着母亲那依然充满愤怒的眼神,却强忍着身心的剧痛,吃力地乞求道:“娘,求求你,不要伤他,除非……除非我死……” 水如云的面色一阵阴晴不定,面色有如调色盘,瞬息万变,良久才咬牙切齿地恨声道:“柔儿,为了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你值得吗?” 水丝柔凄苦一笑,虚弱地道:“娘,女儿……不知道值不值得,只知道我不能让他受到伤害,因为……那将会让我比死还难受。” 水如云的脸色再次瞬息万变,显然内心正处于激烈的挣扎中,看着那张已经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却依然透着坚忍和执着的脸,不由得心乱如麻。这个一向柔柔弱弱,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女儿,竟然会为了这个不爱她的男人而变得如此犀利坚定,这个飘香雪究竟给她下了什么蛊,竟让她中了如此深的情毒。 水丝柔见母亲不开口,也不敢贸然开口,生怕自己的一时不慎,会让母亲更加生气,只能用乞求的目光望着自己的母亲,忐忑地等待着她的最终裁决。 水如云渐渐冷静下来,她清楚地意识到,如果自己此时执意要杀飘香雪的话,那么自己的宝贝女儿一定会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护得那飘香雪周全的,倒不如先暂时饶过他,日后再另想办法,找机会置他于死地。 想到此,水如云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下来,她此时虽然很想飘香雪死,但是她却毕竟不能伤害自己的女儿,于是她故意长长地叹了口气,用语重心长的口吻哄劝道:“唉,柔儿,其实娘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既然你不忍伤他,娘就成全你,只要你高兴就好。” “娘——”水丝柔动情地唤了一声,眼中的珠泪忍不住扑簌簌地掉落下来,心中充满了对母亲的感激。 水如云忍住内心的恼怒,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打开倒出一粒红色的丹丸,递到水丝柔的面前,柔声道:“快点把它吃了,你的伤……”说着,竟然流下了两颗慈母泪来。 水丝柔立即乖巧地接过丹药,纳入口中,一时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低低呢喃出一句:“娘,谢谢你!” 水如云撇唇轻笑道:“母女两个,还说什么‘谢’字?”说着,慈爱地伸出手去,将水丝柔从飘香雪的身上拉起来,扶着她在床边坐了下来,然后柔声问道:“柔儿,你今后究竟作何打算?” 水丝柔困惑地摇了摇头,经母亲一问,她才现,自己竟然是一片迷惘,不知该何去何从,过往的一切都已经成了空惘,想要自欺欺人都已不能够了,那么今后自己到底要怎样呢?自己竟然真的不知道。 水如云见水丝柔一脸的迷惘和困惑,心中更加气恼,面上却更加和顺地道:“好了,既然你想不明白,那就不要再想了,不过答应娘,在你还没有决定要怎样做的时候,今天的事,不要再对第二个人提起。” 水丝柔惘然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是纷乱如麻。水如云又岂会看不出她的满腹心事,心中对飘香雪的恨意不觉又增了几分,有一种想要立刻将他毙于掌下的冲动,然而她一向都是心机深沉的女人,当下不露声色地道:“柔儿,你先去养伤吧,让我来帮你照顾他。” 水丝柔眼中闪过一丝犹疑,却不敢明确拒绝,只好恳求道:“娘,我的伤不碍事的,还是让我来照顾他好了。”说完,又怕水如云多心地补了句:“我想多和他呆一会儿。” 水如云见她一脸的乞求之色,说出的话又是如此的可怜,便轻叹道:“好吧,就依你好了,不过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要让娘为你担心。” 水丝柔听着母亲这贴心的话语,心中一暖,脸上的阴郁之色也淡了许多,感动地道:“放心吧,娘。” 水如云又深深地望了水丝柔一眼,然后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床上的飘香雪,这才起步向外走去,心中却兀自着狠道:“我就让你多活两天,早晚我要将你这个薄情寡义的家伙彻底毁灭。” 水丝柔直到母亲离开了房间,那颗紧绷的心才算放下,这精神一放松,背上的伤痛便明显了起来,水如云的这一掌还真是不清,水丝柔只觉得背上一阵阵刺痛传来,但是她却不敢**出声,生怕被刚刚离去不远的母亲听到,再惹出什么不必要的祸端来。 此时床上的飘香雪,却悠悠醒转,当他转动迷惘的星目,将目光投注到水丝柔的身上时,眼中不可觉察地闪过一抹哀痛,而他的头,也涨得痛,仿佛要炸裂开一般。 水丝柔见他醒来,便立即忘记了自己背部的剧痛,起身快来到床前,充满关切地问道:“香雪,你怎样了?” 飘香雪望着她眼中的关切,心里却仿佛压着千钧的重担一般,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 水丝柔泪眼迷离地望着他,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眼底的疏离,心中更是一阵阵难以抑制的隐痛,唇角翕动,却是不出任何的声音。飘香雪也是如鲠在喉,不知该任何开口,一时间,两人都只是彼此迷惘地对望着,谁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房间里,充满了让人窒息的空寂。 好半晌,还是水丝柔先打破了两人的沉寂,“你还记得这间竹楼,这片桃林吗?”水丝柔有些痴然地幽幽开口道。 这是她第一次遇见飘香雪的地方,她的眼中仿佛出现了两人初见时的情景,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飘香雪也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但是水丝柔所不知道的是,飘香雪想的却不是他们第一次初见的情景,而是与水竹在这桃林中的那段短暂却十分美好的相依之景。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两个人却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永远都没有交轨。 而与此同时,竹楼外的水如云,正阴恻恻地冷笑着,因为她已经想到了除去飘香雪的方法,那就是:借刀杀人。趁着两人在楼内各怀心腹事,无暇他顾之际,水如云悄悄地离开了这片桃林。 半日后,碧霄城、恨天教和魔城,同时收到了一个相同的消息:飘香雪身受重伤,正在一片桃林中养伤。而且关于那片桃林的所在,也是知悉甚详。 一直逗留在天宫的厉无邪听到属下传来这个消息时,正与花玉珲坐在花轩的玉涵亭中对饮,闻听了这个消息后,有些幸灾乐祸地道:“看来在这个世界上,想要飘香雪死的人,还真是随处可见啊,他就只是养个伤,也能养得如此惊天动地的。” 花玉珲不置可否地笑笑,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道:“那么,你会不会也赶去分一杯羹呢?” 三一五、当然要去分杯羹 三一五、当然要去分杯羹 厉无邪的脸上露出一个邪肆的微笑,怪声怪气地道:“当然要去分一杯羹了。 ” 花玉珲看着他那有些阴恻恻的眼神,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并没有再说什么。 “你不劝阻我吗?”厉无邪有些意外地道,望着花玉珲的眼神中充满了狐疑。 花玉珲回以他同样疑惑的眼神,不置可否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劝阻你?” “你……”花玉珲气得变了脸色,却无言反驳。 花玉珲故意用充满疑惑的目光盯着他,一脸无辜地问道:“怎么,莫非你很想我劝阻你吗?” 厉无邪冷哼一声,恼怒地起身转过身去,背对着花玉珲故作不屑地反问道:“我为什么想你劝阻我?” 花玉珲对他的不良态度并不在意,只是但笑不语,厉无邪半天没有听到花玉珲的反应,不由得好奇地转回身来,狐疑地打量着花玉珲,质疑道:“你好像很想让我去?” 花玉珲淡然一笑,摇头道:“不,恰好相反,我只是知道你根本就不会去的。” 厉无邪有些恼羞成怒地瞪着花玉珲,嗤笑道:“是吗?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去?” 花玉珲依然淡笑道:“因为你不会让水竹伤心的。” 厉无邪被他一语说中心事,更加恼羞成怒,气咻咻地瞪着花玉珲,恨不得一拳挥过去,打扁他那张人神共愤的脸,颇不服气地冷哼道:“自作聪明,我这就去杀了飘香雪,让你知道你错的有多么离谱。”说完,竟然真的转身离去。 花玉珲望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却是丝毫不急,只是淡笑摇头道:“厉无邪,你真是越来越幼稚了。” 厉无邪气冲冲地走了半天,现那个花玉珲竟然真的没有追来,不由得缓下脚步,半晌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还真的是越来越幼稚了,什么时候,堂堂的魔城城主会如此的放不下。 “你要去哪里?”水竹那清瘦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苍白的面色,消瘦的身形,都虚弱到极点,好像一阵风都能将她吹走一般,看得厉无邪的心莫名地一疼。她的武功在自己和花玉珲的精心救治下,已经恢复了三成,被废的琵琶骨,也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了,可是她的身体却依然是那样地虚弱,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可恶的飘香雪,想到这儿,厉无邪忽然很想去分那一杯羹了,脸上也因此露出一丝狠绝。 水竹敏感地捕捉到了厉无邪神情的变化,立即担忧地问道:“你是要赶去桃花林?” “你怎么知道的?”厉无邪惊讶地反问道,心里恨不得立即把那个告知水竹的人拖出来毒打一顿。 “原来是真的,你真的要去杀他?”水竹心痛地问道,身形摇摇不稳。 厉无邪此时哪里还顾得再去追究是谁告的密,只想着该如何安慰水竹,声音不由自主地放低放柔了许多,耐心地解释道:“当然不是,你不要听别人胡说,我为什么要去杀他?” 水竹不确信地盯着厉无邪,不相信他会真的放过飘香雪。水竹的目光,让厉无邪的心小小地受了伤,脸上多了几分阴郁地质问道:“怎么,你不信我?” 水竹立即否认道:“不是,我只是……” “只是太担心了,是不是?”厉无邪心痛地继续质问道,见水竹只是垂默立,并没有反驳,心中更气,声音也明显提高了许多,“为什么,为什么他那样伤害你,你却还是如此地执迷不悟呢?” 对他的指责,水竹感到无力辩驳,所以她只能继续选择沉默,水眸中,不知何时已经有水气氤氲。 厉无邪望着她那虚弱怯然的模样,心中一痛,不忍再刺激她,遂改口道:“我根本不会去的,不只是我不会去,我们魔城的人也不会去的。” 水竹蓦然抬眸,惊异地望着厉无邪,眼中满是感激之情。厉无邪立即别开目光,不敢再看她的眼睛,生怕会因此再迁怒于飘香雪,说出不该说的话,徒惹她伤心。 花玉珲不知何时已经走近两人,厉无邪看见他顿时万分的不自在,正想要找一个借口逃开,却听得花玉珲的声音已经响起:“你放心,我会赶去看看,如果你希望我救他,我也会救他的。” 他这话自然是对水竹说的,而且他的眼睛也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水竹,静等着她的回答。不等水竹开口,厉无邪已经抢先质疑道:“你疯了吗?为什么还要去管那个寡情薄意的男人?” 花玉珲不理会他的质疑,只是静静地看着水竹,等着她的回答。厉无邪见花玉珲对自己竟不予理睬,心中不免有些不忿,但是他毕竟也很关心水竹的想法,所以只是隐忍着也没有开口。 水竹见他们两人都直视着自己,心中有些难过,但是种种复杂的情感,还是无法抵敌对他的关心,所以她还是有些艰涩地说道:“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帮他。” “好,”花玉珲尽管心中充满失落,但还是十分爽快地答应道,“我们明天就出。” “我不会去的。”开口拒绝的竟不是厉无邪,而是水竹。 花玉珲颇含深意地望着水竹,继续好脾性地道:“也好,那你就留在天宫,我自己去好了。” 厉无邪费解地看着水竹,不明白她为什么明明那么关心飘香雪,却又不愿见他,难道说这真的是“相见争如不见,有情总似无情”?不过,他却很聪明地没有问出口。 “那么,你呢,厉无邪?你去不去?”花玉珲不无挪揄地望着厉无邪,故意问道。 “我?我当然是留下来照顾水竹了。”厉无邪一副理所当然地答道,他不去杀他就算了,他怎么还可能会去救他? “我在天宫很安全,你还是一起去吧,到时候你们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水竹轻声劝道。 厉无邪立即像中了魔法似的,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花玉珲在一旁看得暗暗好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厉无邪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水竹却木然地还没有反应过来。 花玉珲生怕水竹反应过来尴尬,便有意岔开话题道:“好了,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身,也好早点回来。” “那你们一定要千万小心。”水竹不无担忧地道,水眸中流露出明显的关切之意,花玉珲与厉无邪看到她这样的眼神,立即觉得自己为她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就算是立即为她而死,也在所不惜了。 飘香雪的酒已经彻底醒了,但是水丝柔的伤却没有痊愈,于是万分愧疚的飘香雪,开始让水丝柔躺在床上,而自己则开始细心地照顾起她来,照顾得是那样的无微不至。 刚刚熬好一碗药,飘香雪将它小心翼翼地端到了水丝柔的面前,正要扶起她喝下,却听到身后有风声响动,飘香雪立即警觉地回身查看,却见竟是厉无邪与花玉珲正横眉冷对地站在眼前。 飘香雪见是他们两人,心中的警觉反而淡了,不由自主地目光向两人的身后瞟去,当他看到两人身后空空如也的时候,心中不免一阵失落,继而自嘲地想到:“飘香雪,你还在期望什么呢?你那样伤害她,还期望着她会来见你吗?” 厉无邪与花玉珲见他在看到自己两人后,就一脸呆怔地立在那里,还道他是做贼心虚,厉无邪立即怒斥道:“好啊,飘香雪,亏我们大老远赶来帮你,却不料你竟然在这里与人卿卿我我,你可真行啊。” 飘香雪一头雾水,“帮自己?他们要帮自己什么?难道……”飘香雪心中莫名地一喜,不敢置信地脱口道:“你们……” “我们什么?”厉无邪不耐烦地打断他,快抢白道,“你还是在这里陪你的小情人好了。”说完冲着花玉珲喊道:“我们走。”然后也不理花玉珲的反应,迈步就往外走去。 花玉珲本来还想问个清楚,但是见他已经先行离开,便也只好摇头叹息了一声,举步跟了出去。 飘香雪怔立当地,他很想追上去问个清楚,可是却又怕那答案会让自己更加失望,让自己的心伤得更加体无完肤。 “你还是追上他们问个清楚吧,”水丝柔忽然柔声劝慰道,“说不定他们是为了水姑娘来的呢?” 飘香雪被水丝柔说中心思,一时间心乱如麻,竟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 “去吧,不然你不会安心的。”水丝柔再次忍着内心的伤痛,劝说道,眼睛却不敢再看飘香雪一眼,生怕自己会一个忍不住,痛哭失声起来。 飘香雪勉强忍下心中的胡思乱想,将药从新递到水丝柔的面前,低声道:“先把药喝了吧。” 水丝柔顺从地接过药碗,将药喝下,然后又忍不住低声问道:“你真的不想去问个清楚?” 飘香雪伸手接过已空的药碗,岔开话题道:“你刚吃完药,好好休息一下吧。”说完拿着那个空碗,落寞地走出了这间竹楼。 水丝柔望着他那愈落寞的身影,轻叹一声,两滴清泪顺着腮边无声地滑落下来。 三一六、交换性命的条件 三一六、交换性命的条件 桃林里,满天的花瓣四处纷飞,一道白色的身影正在上下飘飞,手中的清冷剑挥舞出的剑气,将那树上的桃花不断地吹落,纷飞的花雨,凛厉的剑气,是那样的不协调,却组构出一种奇异的美。 飘香雪的剑越舞越快,心却是越舞越乱。 “想不到冷漠孤高的白衣浪子,竟然还是一个辣手摧花之人。”阴恻恻的声音,让人听起来极不舒服,柳忘尘的身影也随之出现在桃林之中,而那阴恻恻的声音,自然是自他的喉中。与他同来的,竟然还有桑子矜,此时的桑子矜似乎早已经忘记了柳忘尘曾经对他的羞辱,两人竟然是并肩同行的。 飘香雪的剑势渐渐缓了下来,眼中的警惕之意十分明显,对于这两个人,他真的没有什么好印象,直觉得他们出现就必定没有什么好事可言。 果然,柳忘尘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足以暴露了两人的目的不善,“传言说你身负重伤,可是现在看来,这莫非只不过是你布下的一个圈套?”柳忘尘语带挪揄地说道。 “原来你们是来坐收渔利的?”飘香雪冷冷说道。 柳忘尘毫不脸红地道:“是又怎样,反正无论你有没有受伤,今天我都不会让你活着走出这片桃林的。”嘴里放着狠话,眼里折射着凶残的光芒,似乎恨不得立即让飘香雪在这个世上消失掉。 飘香雪听他如此口出狂言,知道以柳忘尘的为人,绝非危言耸听之辈,他既然敢这样挑衅,那一定是有备而来,必然早已设下了重重埋伏,自己的安危倒还无所谓,只是连累了竹楼里的水丝柔就罪过了,于是飘香雪故作镇定地道:“只要你有这个本事就好。” 这句话说得轻狂之至,显然是飘香雪有意激怒柳忘尘的,只是以柳忘尘的心高气傲,虽然明知道这是飘香雪的激将法,却还是不能不上当,不由得怒哼一声道:“哼,有没有这个本事,只有打过才知道。” 一旁的桑子矜及时地拉住了跃跃欲试的柳忘尘,给他递了个眼色,抢过话头道:“飘香雪,我们可以不杀你,不过你要交出一样东西。” “你在跟我讲条件?”飘香雪冷然质问道,心中却在猜测着两人的真正意图,看来两人此来并不完全是想杀自己,他们一定还有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既然如此,自己就有机会趁机让水丝柔逃过此劫了,心里盘算着,面上却一直是冰冷无情,没有半点显现的。 桑子矜自然也没能看出来飘香雪心中的打算,只是倨傲地纠正道:“不,只是在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是么?”飘香雪不屑地冷哼一声,面上虽然不屑,但是直觉却告诉他,桑子矜敢这样说,一定是有所依持,当下面上冷如冰山,心中却更加警惕起来。 桑子矜见飘香雪根本不把自己的威胁当回事,于是便亮出王牌道:“飘香雪,这片桃林的四周,已经被我们全部埋下了火药,只要你敢反抗,火药便会立即引燃,眨眼间,这里就会变成一片废墟,饶你武功再高,也照样无济于事。” 飘香雪心中一凛,没想到他们的心思竟是如此歹毒,度竟是如此之快,难怪他们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一直保持着较远的距离,原来是为了一会儿,引爆之后逃走方便。 桑子矜见飘香雪沉默不语,还道他是被自己的话骇住了,得意地冷笑道:“不过,只要你肯交出身上的阴阳双鱼,我们便可以饶你一命,否则,你就等着尸骨无存吧。” “阴阳双鱼?”飘香雪狐疑地望着他们,早在柳忘尘以碧霄城城主的身份质问他时,他就曾经怀疑过,他是如何得知这“阴阳双鱼”在自己身上的,现在桑子矜又再问起,不能不让他再次怀疑,于是飘香雪故意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阴阳双鱼’,你亲眼见过吗?” “虽非亲眼所见,但也言之确凿,你还是不要狡辩得好。”柳忘尘抢过话头,代为答道,眼中布满了阴鸷。 飘香雪漠然道:“言之确凿,那又是谁对你们所言的呢?”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必须交出‘阴阳双鱼’,这样才能有机会保全你的性命。”柳忘尘不屑地冷哼道,同时也故意转移了话题的重点。 然而,他越是如此遮掩,飘香雪心中越是加重了怀疑,于是更加镇定自若地道:“可惜,你被人骗了,因为我的身上的确没有什么‘阴阳双鱼’。” 柳忘尘与桑子矜眼见飘香雪言之凿凿,一脸冷漠的模样,心中暗忖:“莫非真的不在他的身上?”但转念一想:“怎么会?那个人是不会撒谎骗他们的。” “你想要借此狡辩,让我们放过你,那简直是痴心妄想。”柳忘尘疾言厉色地斥责道。 桑子矜也不甘落后地威胁道:“飘香雪,‘阴阳双鱼’虽然可贵,但是为了保命,你还是把它交出来吧,不然等你粉身碎骨的时候,也是一样用不到它的。” “是吗?既然你们如此肯定,那就让它跟我一起玉石俱焚好了。”飘香雪十分淡然地说道,仿佛说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生死大事,而只是闲话桑麻一般。 柳忘尘与桑子矜的面色同时变了变,因为飘香雪的这句话明显带有威胁之意,那就是如果“阴阳双鱼”真的在飘香雪的身上的话,那么他们若是炸死了飘香雪,那么很有可能也会同时将“阴阳双鱼”炸毁的,虽然那“阴阳双鱼”是难得的宝贝,但是他们又没有亲眼见过,怎知它是否有够坚韧,以至于能够抗拒火药的威力。于是,两人心中不由得一阵犹豫,一时间,还真的有些难以抉择。 飘香雪见自己的威胁果然奏效,便不再多言,只是冷静地看着眼前面色阴晴不定的两个人,然而飘香雪越是镇定如是,柳忘尘与桑子矜越是心里没底,当然他们也可以合力出手抢夺,但是从刚才飘香雪在桃林中舞剑的情形看,不但没有受伤,反而好像功力还更进了一步,就算自己两人联手,恐怕也不是他的敌手。到时候,不但便宜讨不到,可能还会沦为江湖人的笑柄。 就在两人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自己,竹楼里却走出了两个身影,其中的一个绿衣绝色少女,自然就是正在养伤的水丝柔了,而另一个人,飘香雪却并不认识。只见那人身形很高,肤色也过分的白净,明明是个男子,但是那吹弹得破的肌肤,却是远远胜过女子,光洁细腻得就像是上等的羊脂白玉,不见半点瑕疵,至于五官,倒是平常得很,只能勉强算作周正而已,没有半点特色。 男子一身彩衣,那鲜艳的色彩让人忍不住为之炫目,就像是用七彩云霞制成的霓裳一般,让人目眩神迷之余,不禁叹为观止。 男子的手上拿着一把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兵器,说它似剑,却没有剑锋,说它似刀,却不见刀背,而且如果凝神细看,它的两侧竟然有着类似于锯齿的齿痕,此时这件极为奇特的不知名的兵器,正架在水丝柔的粉颈之上。水丝柔被他胁持着,正缓缓地向飘香雪的方向走来。 飘香雪心中一惊,握剑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手心已经不知不觉地渗出汗来,但是脸上的神色却依旧冷漠如寒冰,看不出丝毫的情感变化。 柳忘尘与桑子矜却是心中大喜,只见柳忘尘待那男子将水丝柔胁持到自己身边之后,便立即眉飞色舞地望向面色如冰的飘香雪,得意地道:“你的命,再加上水丝柔的命,应该足够换取你的‘阴阳双鱼’了吧?” 飘香雪心中急地审度着眼前的情势,知道自己的优势已经不在,除非自己能真的不顾水丝柔的性命,然而就算是一个普通的路人,他都无法视其生命如草介,更何况是多次有恩于自己的水丝柔呢?可是像柳忘尘这样的恶毒之人,如果‘阴阳双鱼’真的落在了他的手上,那这整个武林岂不是都要生灵涂炭了吗?一时间,飘香雪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水丝柔自是看出了飘香雪的为难,立即冲着飘香雪大声道:“不要管我,我宁愿死,也不要这些小人得逞。”说着,便用力地挣了挣,企图脱离那个男子的控制,甚至连架在脖颈上的兵器都不顾忌,大有拼个鱼死网破之势。 男子立即警觉地在她的背上点了一下,制住了她的穴道,让她再也没有自裁的机会,水丝柔的眼中喷射着焦灼的怒火,但是奈何穴道被制,却是再也无法使出半点力气来,心中不觉又急又怒,却又无可奈何。 柳忘尘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得意的狞笑,望着飘香雪自负地道:“飘香雪,你现在已经没有了跟我们讲条件的资本,如果你不交出我们所要的东西来,你的这位红颜知己,便会立即香消玉殒在你的面前。 三一七、你还不快忘了他 三一七、你还不快忘了他 “柳忘尘,你这个卑鄙的小人,你除了耍阴谋,使手段,威胁人,你还会什么?”柳丝柔气愤地怒斥着,她就是要激怒柳忘尘,让她一怒之下杀了自己最好,省得飘香雪为难。≧ 柳忘尘却丝毫不上当,甚至对水丝柔的辱骂不但不生气,反而还有些欣喜,因为他知道,以飘香雪的为人,水丝柔越是竭力维护,飘香雪就会越无法弃她不顾。所以柳丝柔的辱骂,不但不会影响他的计划,反而还应该是帮了他。 果然,随着柳丝柔的辱骂,飘香雪的星目中渐渐隐现出痛楚之色,柳丝柔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即噤了声,然而飘香雪眼中的伤痛却因此更加浓郁。 就在所有的人都以为飘香雪要妥协的时候,飘香雪却突然冷凛开口:“如果让你们这样的卑劣之人得到‘阴阳双鱼’,这个世上就不知有多少生灵要惨遭荼炭了,一个人的生命,怎能与千千万万个生命相比,所以就算我有‘阴阳双鱼’,我也断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将它给你们的。” 飘香雪的话,铿锵入耳,字字珠玑。柳忘尘却听了个面色铁青,双目赤红,厉声嘲讽道:“飘香雪,正因为世间有你这样的沽名钓誉之人,才有了一些掩饰在冠冕堂皇的理由下的龌龊罪恶。” 柳忘尘说到这儿,挑了挑眉,露出极其不屑的讥诮之情,阴阳怪气地道:“别忘了,同样的事,你早在碧霄城就已做过,现在却如此粉饰自己,只不过是因为今天的筹码不够罢了。” 水丝柔听到柳忘尘这最后一句时,尽管知道他是有意挑拨,却仍免不了内心酸楚,不由自主地想到:“如果今天被制的是水竹,甚至是秋晚霁,那么他还会如此选择吗?” 飘香雪自然明白柳忘尘的意图,虽然问心无愧,却还是开口解释道:“上一次我之所以愿用魔珠与你交换,是因为我深知你即使有那些魔珠在手,也无济于事,所以这和要交换的人没有关系。” 水丝柔的眼中已盈满了泪水,就算自己永远也成不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但是孤冷如他,肯为自己有这样一番解释,于愿足矣。 而桑子矜在听到飘香雪的这段话时,心中却暗自思忖:“原来那七彩魔珠果真是被柳忘尘得了去,看来这个人的心机还真是不容小觑的,日后与他同事,一定要多加提防才是,免得到时被他剥了筋、蚀了骨,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至于柳忘尘则目光阴鸷,恶狠狠地想道:“飘香雪,原来你竟是如此阴险狡诈之人,我倒真的是低估了你。” 只有那个挟持着水丝柔的男人,至始至终似乎都没有什么面部表情的波动。 “飘香雪,一句话,你究竟交不交出‘阴阳双鱼’?”柳忘尘显然已经失去了耐性,厉声质问道,目光却阴鸷地瞟向那个挟持着水丝柔的男子,示意他随时准备动手,男子了然地点了点头,架在水丝柔粉颈之上的兵器紧了紧。 “我说过,我不会为了救一个人,而牺牲千万个人的性命的。”飘香雪神色冰冷地说道,甚至都不曾看柳忘尘等人一眼,也包括水丝柔。 柳忘尘没有想到飘香雪竟然会如此坚决,水丝柔是万万杀不得的,但是如果就此罢手,又实在是心有不甘,本来这个难题是为了逼迫飘香雪的,不想此时却反被对方僵了一局。 眼中的阴鸷越来越重,柳忘尘终于决定要孤注一掷了,他冲挟持水丝柔的男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动手,男子立即会意,手中奇特的兵器缓缓向水丝柔的脖颈推近,原本就已经紧挨着肌肤了,此时虽只是轻轻地挪动了毫厘之距,但是已经割破了那稚嫩的肌肤,立即渗出了鲜红的血液,让人触目惊心。 飘香雪依然冷漠地不看过来一眼,任由那冰冷的器刃在水丝柔的脖颈上逞凶,柳忘尘不可置信地看着飘香雪冰冷的表情,恼羞成怒地叱喝道:“飘香雪,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绝情,她可是你的结妻子啊?” 飘香雪淡然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想再做任何重复。”说着,竟迈步向那粉红的桃林外走去,没有半点迟疑和留恋。 冰冷的刃锋已经割入了肉里,只要再一用力,就割到喉管了,到时水丝柔就真的要血溅当场,香消玉殒了。柳忘尘的眼中已经愤怒得快要喷出火来,看着飘香雪依然没有任何停滞的背影,他恨不得立即扑上去将他活活掐死。 飘香雪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桃林深处,看不见踪影了,而那冰冷的刃锋也正贴着喉管,水丝柔似乎已经感觉到了死神的降临,悲哀的闭上了眼睛,她不恨飘香雪对她的弃之不顾,她只是莫名地感到一阵心酸。 “住手。”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动听的音色里夹杂着出离的愤怒。 水丝柔立即睁开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声音的来源,因为她已经听出了这是谁的声音,然后她便毫无意外地看见了自己的母亲——水如云,正满面怒色地瞪着自己的方向,过度的愤怒已经将她原本美丽的脸扭曲变形,那瞪过来的目光里充满了嗜血的凶残,这样的面色,这样的目光,让水丝柔感觉到分外地陌生。 “娘——”水丝柔虚弱地惊呼一声,眼中有痛楚,也有惊喜,还有几分迷惘。 “柳忘尘,你还不快叫你的人放了她?”水如云厉声向柳忘尘质问道,射向柳忘尘的目光中充满了暴怒的嗜血。 水丝柔闻言暗惊,生怕以柳忘尘的凶残,会因此对母亲不利,正想要出声劝母亲快走,却意外地听到柳忘尘说了句:“放了他。”然后她就感觉到那柄一直压在自己脖颈之上的兵器卸下了,母亲飞快地向她掠了过来,直到母亲用一条白绢裹住了她的伤口,并疼惜地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她才缓过神来。 “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水丝柔迷惘地询问道,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柳忘尘会如此听自己母亲的话。 水如云没有回答水丝柔的问题,而是板着脸斥责道:“现在,你应该知道了吧?你在那个男人的心目中根本一文不值,亏你还这样一直死心塌地地对他,如果你早点听我的,将那药给他服下,今天的事也就不会生了。” 水丝柔面现痛苦之色,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痛苦,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却还是试图想要为飘香雪辩解:“不,不是这样的,他只是不忍因为一己之私而令天下生灵涂炭,并不是对我绝情。” “到现在你还护着他?还不快点忘了他?你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呢?”水如云气得差点想把她扔出去,但总算因为这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才生下的女儿,于是没有最终付诸于行动。 水丝柔意识到了母亲的愤怒,自是不敢再替飘香雪辩解,刻意转移话题道:“娘,为什么柳忘尘会如此听你的?”此时的柳忘尘等人已经全部离开了,所以水丝柔问得便也毫无顾忌了。 水如云心中恼怒:“这个笨丫头,此时此刻竟然还有心问这个,而对于那个辜负她的男人却依然痴心不改,处处为他辩护。” 水丝柔见母亲沉默不语,一脸怒容,不敢再多追问,只是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水如云转目看见了水丝柔不安的神情,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解释,这丫头必定又会胡思乱想了,于是便言简意赅地说道:“柳忘尘曾经欠我一个人情,今日他只是还我这个人情罢了。” 水丝柔恍然地点了点头,虽然心里很想问问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情,但是当她看到水如云那铁黑的面色时,却硬生生地吞回了好奇的言语,不敢多言。 水如云见她不再多问,面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些,伸手疼惜地抚了抚女儿额前散落的秀,爱怜地道:“不要管这么多了,娘这就带你回冰谷养伤。” 水丝柔乖巧的点了点头,恭顺地道:“女儿一切都听从母亲的安排就是了。” “哼,这回知道听话了?”水如云不屑地冷斥道,但是眼底却隐藏着疼惜之色。 水丝柔不敢与她争辩,只能再次乖巧地点了点头,她的这个举动让水如云很是满意,忍不住追加了一句:“这才乖,记住,以后再也不要理那个飘香雪,娘一定会帮你找到一个比他好上不止千倍万倍的佳婿的。” 水丝柔苍白的面颊上,顿时染上了两朵红霞,不置可否地看着水如云,不知道该不该解释一下。 水如云的脸上顿时显露出不悦之色,本想再责备水丝柔几句,但是想想这件事根本是急不来的,如果自己将她逼得太急,说不定只会适得其反。于是她忍住心中的不快,敛起脸上的怒色,漠然道:“算了,我们先回冰谷吧,任何事都没有你的伤要紧,我可不想自己的女儿将来脖颈上留下一个可怖的疤痕。” 说完,一把将水丝柔抱起,纵身向桃林外飞去。 三一八、一时间万念俱灰 三一八、一时间万念俱灰 桃林内,飘香雪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纵身跃下那窈窕桃枝。 他刚才并没有真正地离去,之所以留下来,就是为了要将这一切弄个清楚明白。 他虽然内心伤痛,但是却不代表他已经失去了思考和判断的能力。这座桃林如此隐蔽,却接二连三地引来了这么多的不之客,不能不让人起疑,而且在夜屠城治好自己的失忆症时,自己已经知道自己的失忆是有人故意所为,所以他刚才故意狠心绝情地离开,事实上只是悄悄地躲在了一株桃树之上,如果在最后的关头,水如云不出现的话,那么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出手相救的,只可惜一切的展都如他所料,水如云及时地出现了,而且柳忘尘也立即罢手,这些都只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水如云与柳忘尘必有勾结,而绝不是水如云口中的“欠一个人情”。 而更让他心中愤怒的是,从水如云的话语中足以证实,自己当初的失忆,是水如云的刻意所为,水丝柔虽然不是主谋,但是也绝对脱不了干系,可是自己却在失忆的情况下,娶了水丝柔,而且还因此再次伤害了水竹,如今虽然真相大白,但是自己与水竹却已经再难回头了,别说水竹不会原谅自己,就是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飘香雪心中哀痛,一时间万念俱灰。 “飘香雪,你果然诡计多端。”桑子衿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桃林中,此时正立于飘香雪身后不足十米远的地方,而飘香雪过于哀痛,竟然没有察觉他的欺近。 飘香雪没想到桑子衿竟然会去而复返,但是此时他的心境让他没有心情去理会桑子衿,转身便要避开。 “你不想知道水竹的消息吗?”桑子衿声音急促地问道。 飘香雪的脚步立即好像被钉在原地一般,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桑子衿的唇角露出得意的笑容,故意停顿了片刻,才又慢条斯理地道:“据我所知,她很快便要嫁为人妇了。” 桑子衿的话,就有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飘香雪的身躯微微一怔,头脑嗡嗡作响,一时间竟然无法思考,耳畔只萦留着那句“很快便要嫁为人妇了”,此外,再也听不到别的声响。 桑子衿看到飘香雪如此痛苦,心中涌起一种报复的快感,继续煽风点火道:“如果你再犹豫下去,你就真的只能看着她成为别人的新娘了。 飘香雪眼中的痛楚已经无法掩饰,甚至明知道桑子衿是有意这样说的,但是心却无法不痛,甚至连伪装的力气都没有了。良久,飘香雪才从这种痛苦的煎熬中缓过来,恢复了孤冷淡漠的神情,迈步欲行。 桑子衿见他竟然往竹楼内走去,心中又疑又怒,不由得大声吼道:“飘香雪,难道你真的就这样任由她嫁给别人?” “只要她快乐,那又何妨?”飘香雪头也不回地道,脚步也丝毫没停。 桑子衿见飘香雪竟然真的能够如此决绝,心中十分不甘,本想要再激他两句,却见飘香雪忽然加快步伐,瞬间掠至竹楼,楼门乍开乍合,飘香雪的身影便彻底地消失在门内了。 桑子衿怔怔地望着竹楼的楼门,心中五味陈杂,他不相信飘香雪会就此放手,他本想要借此机会,让飘香雪为他们引路,好带人攻入天宫,不想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杜岳峰的身形出现在了桑子衿的身边,恭谨地请示道:“教主,他不肯去,那我们要怎么办?” 桑子衿眼中露出森冷的目光,直盯着竹楼的楼门,阴恻恻地道:“给我在这里好生守着,我就不相信他能忍得住。” 杜岳峰立即垂应道:“是,属下这就去调派人手。” “千万不要掉以轻心,飘香雪可不是一般人,你必须在这儿亲自守着,有任何异常都要及时向我汇报,切不可自作主张。”吩咐这些话的时候,桑子衿的目光始终都没有从那道楼门上移开过,仿佛要用目光将那道楼门刺出洞来似的,而且那目光中一直闪动着恨意。 “是。”杜岳峰连忙恭谨地应诺道,不敢有片刻的犹疑,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教主身上散出来的威险气息。为了免受池鱼之殃,他一定要格外小心才行。 桑子衿听到他的应诺,这才从楼门上缓缓将目光收回,略微停顿了一下,便纵身离开了桃林。 飘香雪独自坐在竹楼内,心中早已是波涛汹涌,曾经,这里是他和水竹相知相爱的地方,曾经,这里也是他曾失去水竹的地方。只不过,那一次的失去,还能找回,可是这一次的失去,却似乎再也无法回头了。 为什么,既然已经决定放手,可是心却依然绞痛着,仿佛正被千万只虫蚁撕咬般疼痛,从晨曦痛到晌午,又从晌午痛到黄昏…… 飘香雪再也无法独自忍受这种痛苦,猛然站起,纵身从窗口飞了出去。 凭着记忆,飘香雪快地向天宫逝去。 自从花玉珲与厉无邪离开天宫后,独自留在天宫等待的水竹几乎是望眼欲穿的。这一刻,水竹才现,就算是伤得体无完肤,痛到心肺具裂,她还是忘不了他,无法真正将他从心底扫除,一切的诀绝,都只不过是脆弱的伪装罢了。 水眸中有水气氤氲,花玉珲与厉无邪已经离开两天了,按行程算,从天宫到桃花林往返需要两天的路程,那么此时两人究竟是正在帮飘香雪解决麻烦呢,还是已经解决了麻烦正在往回赶呢? 不知道飘香雪遇到危险没有,花玉珲与厉无邪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最好不会遇上柳忘尘,否则就真的危险了…… 水竹正在千般担忧地胡思乱想着,却见花玉珲与厉无邪尽然双双从外面走了进来。水竹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两人会这么快回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以为生了什么不测。 花玉珲立即看出了水竹的担忧,心中更加恼怒,但却忍耐地安慰道:“放心,没事。” “可是,你们……”虽然听他说无事,但是两人的反常之举却还是让水竹十分担忧,犹豫着问道,但是话一出口,却又不知该怎样问下去才好。 厉无邪也已经反应过来,看着水竹瞬间变得惨白的面色,又是心疼,又是气恼,气咻咻地道:“放心,你的飘香雪根本没有受伤,他正在桃林中与他的娇妻卿卿我我呢,所以我们才这么快反回来。” 厉无邪因为心中气极,所以才直言不讳,但是当他看到水竹那更加惨白的面色时,便立刻后悔了,想要出言安慰水竹两句,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于是,只有求助地望向花玉珲。 花玉珲趁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厉无邪此时有求于人,也只好忍了。 “水竹,你的伤怎样了,可有坚持吃药?”花玉珲不露痕迹地转移了话题,也暂且转移了水竹的注意力。 水竹轻轻地点了下头,回答道:“吃了,伤也好多了。” “那就好,这几天不可大意了,如果不慎让伤势复,那我们就前功尽弃了。”花玉珲细心地叮嘱着,声音温柔得简直能掐出水来。 水竹面对着他的柔情似水,只能轻声地应着:“嗯。” 厉无邪见两人这一番“情意绵绵”的温柔对语,而水竹的面色也因此稍有缓和,心中不由得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心道:“看来,这哄女孩子,也是一个有很高技术含量的活。”此后,我们的厉大魔尊,竟然十分严肃地让他的心腹四处帮 他寻找所谓的“攻女心略”,差点没把他那几个心腹难为死,几乎都想以死谢罪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就在厉无邪愣怔出神的时候,花玉珲已经以吃药为借口,扶着水竹要回去了。厉无邪警觉过来,立即赶了过来,在另一侧扶着水竹。 水竹被两人的过分呵护弄得甚是无语,感觉自己好像是残废一般,被他们这样搀扶着,于是有些为难地道:“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自己走。” 声音很低,但是花玉珲与厉无邪却听得十分清晰,双手立即都犹如受到炮烙一般,顷刻松开,然后一脸失落怔然地呆立当地,面面相觑。 水竹感受到了他们的尴尬,顿时心生愧疚,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故意用稍微明快些的声音道:“我们走吧。” 花玉珲与厉无邪听她出言召唤,立即忘记了刚才的尴尬,欣然应道:“好。”然后,便紧紧地跟在水竹的身后,快乐迪充当着护花使者,一路回到了水竹的房间。 早有婢女将药准备好了,水竹便不待花玉珲催促,抢先将药喝下,并主动开口道:“你们不必再为我担心了,我的伤已经基本痊愈了。” 水竹本是对方才的事有所愧疚,所以想要这样说,以给他们些宽慰,不料这两句话听到了花玉珲和厉无邪的耳里却是完全变了味儿。 “怎么,你又要走么?”两人同时惊呼出声,望着水竹的眼神中也都充满了惧色,面色更是瞬息惨变。 三一九、原来你真的嫁了 三一九、原来你真的嫁了 水竹被他们弄得简直是哭笑不得,同时心中又有种莫名的感动和莫名的心酸,不由自主地扯出一抹微笑,轻声低语道:“放心,我不会离开的。≥≧” 虽然那笑容很淡,甚至还带着点苦涩,但是对于花玉珲和厉无邪来说,却已是胜过了那初晴的彩霁,和煦的春风,再加上那轻轻的一句“不会离开”,让两人真是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激动,“久旱之禾逢甘露”的惊喜,和“春风得意马蹄疾”的亢奋。 “太好了。”两人同时狂喜地喊了出来,两人的手也情不自禁地在空中交握,此情此景,两人竟是默契得很,仿佛从未有过任何隔阂一般,恍如知己。 水竹的心,也再次被他们感动,水眸中已有水气氤氲。 第二天清晨,水竹起身后刚想要打开窗户透透气,却现窗外竟然伫立着两个人影,心中不由一惊,细看之下,竟是花玉珲和厉无邪,心中一暖,连忙走出房门。 花玉珲与厉无邪听到门响,同时欣然转身,齐声问候道:“你醒了?” 水竹轻轻地点了下头,淡淡地问道:“你们找我有事?” 花玉珲与厉无邪又是同时点了点头,继而又同时摇了摇头,然后厉无邪就一劳永逸地望向花玉珲,将言权抛给了他,自己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花玉珲瞪了他一眼,心道:“这个时候,你可是够谦让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温润如玉的笑容,柔声答道:“我们想找你一起出去走走,天宫里还有许多美景,你没有看到呢。” 说完,两个人的四只眼睛同时紧盯着水竹,充满期待的眼神,就像是等着被裁决一般。 “你们等在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个儿?”水竹惊讶地望着两个人,不敢置信地问道。 花玉珲和厉无邪的面色都有些尴尬,其实他们不只是等在这里,而是足足地在这里等了一个多钟头了,夜里睡不着,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挨到第一缕晨曦照入窗棂,他们便迫不及待地跑来了,但是又不敢打扰水竹,所以只好傻傻地站在这里等了。 水竹见两人竟害羞起来,心中更是诧异,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故弄什么玄虚,但心知两人一定没有恶意,便装作不知地岔开话题问道:“我们要去哪儿?” 花玉珲趁机恢复了镇定,神态自若地道:“去一个让人可以忘记一切凡尘俗事的地方。” 厉无邪听了,觉得花玉珲是在有意卖关子,便不屑地冷嗤道:“什么,听你这么一说,倒像是要去和尚庙一样。” 花玉珲斜了他一眼,心中气恼,不过这些时日以来,也早已习惯了他的冷言冷语,当下反唇相讥道:“如果你不喜欢,你大可以不必去。” 厉无邪立即反击道:“那怎么行,把竹儿交给你,我可不放心。” “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花玉珲也不甘示弱地反击道,两人又恢复了如初的针锋相对,彼此怒视着,像两只喜好争斗的猛虎一般。 水竹见他们又犯了幼稚病,连忙插言道:“我们还走不走?” “当然走。”两人这回又同时恢复了默契,异口同声地答道,然后又彼此狠狠地怒视了对方一眼,这才一左一右地护在了水竹的身侧,脸上的神色也在瞬间缓和下来。 水竹无声地叹了口气,淡然道:“我们走吧。” “好。”又是异口同声的回答,然后接下来,又是一眼彼此的怒视。水竹已经对他们的这种幼稚见怪不怪了,也不再睬他们,只是自顾地往前走着。花玉珲与厉无邪见状,立即放弃了争斗,紧紧地跟了上去。 三人在花玉珲的带领下,走了约有半柱香的功夫,眼前忽然豁然开朗,天宫所有的建筑都在瞬间消失不见了,而跃入眼帘的则是一望无垠的草坪,没有花,却丝毫不显单调,反而更添一种旷远之情,顿时让人觉得心旷神怡,胸襟也随之开阔起来。 碧绿的、柔软的小草,让人忍不住俯下身去抚摸,那软软的触感,就像是婴儿的脸,让人不敢迈步,好像用鞋子去踩踏它,便是一种可憎可恶的亵渎。 “花玉珲,你还是真没有撒谎,这的确是个好去处。”厉无邪由衷地赞叹道,目光被眼前的旷远之景深深地吸引,竟然无法移开。 花玉珲得意地笑了笑,对厉无邪的赞叹并不十分在意,因为他在意的只有水竹的感受,他的目光,也正专注地停留在水竹的身上。 水竹感受到了那种心旷神怡的美,真的觉得自己心中的郁结舒缓了不少,天地是如此的广阔,宇宙是那么的浩瀚,人与之比起来,简直微小得就如一粒尘埃,无足轻重,所以又何必那么执着呢? 花玉珲见到了水竹脸上释然的表情,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高兴地说道:“竹儿,闭上眼睛,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水竹立即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厉无邪则奇怪地望着厉无邪,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样。 花玉珲等水竹闭好眼睛后,自己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然后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向水竹问道:“竹儿,你闻到了什么吗?” 水竹闻言,便用力地吸了口气,顿时感到有一股清爽之气瞬间沁入心田,让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变得舒畅起来,于是欣然道:“我仿佛嗅到了天地间的灵气。” 花玉珲也欣然道:“正是,这里是我们天宫历代宫主练功的圣地,只要坚持每天来这里练功,就会越来越沾染天地之灵气,而渐渐地有了道骨仙风。” 水竹倏然睁开了水眸,有些不自然地道:“既然这是天宫的圣地,我们怎能随随便便地进入。”说着,便转身意欲离开。 “竹儿,”花玉珲连忙上前一把将她拉住,急切而诚恳地劝道,“你一定要跟我分得如此清楚吗?难道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们还不能荣辱与共吗?” 水竹心中虽然有些排斥他的这些言语,但是嘴上却再也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来,尤其是当她看到花玉珲的额角竟然因为过度的紧张激动,而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时,更是无法再冷漠视之,于是,只能垂头不语,却不敢看他。 厉无邪在一旁不耐烦地斥责道:“花玉珲,你说你好好地炫耀什么呢,不就是一块不错的草地吗,还值得你如此大张旗鼓地炫耀?” 花玉珲听得他竟然出言侮辱天宫的圣地,心中十分恼怒,但是碍于水竹,怕自己的争辩会让水竹更为尴尬,所以只能用老办法,狠狠地瞪了厉无邪一眼,然后对水竹柔声道:“天宫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对你敞开的,你又权利到任何地方,你明白吗?” 水竹当然明白,可是正因为明白,所以才感觉到为难,因为花玉珲的这番情谊,她无以为报。 幸好,厉无邪再次开了口,纾解了水竹的为难。 “花玉珲,你还让我们看不看风景了,竟在这里聒噪个什么劲儿,简直是大煞风景。”厉无邪毫不留情地斥责着,眼神却一直瞟向水竹,观察着她的反应。 花玉珲虽然觉得厉无邪的话十分地不受听,但是却听出来了,他这是在给自己和水竹解围,免得把刚才那个尴尬的话题变得更为尴尬,于是又只是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反驳。 三人开始把注意力都投注到了眼前的美景之上,渐渐地,竟然真的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心神逐渐进入了一个空灵的世界,变得宁静、安详,浑忘了尘俗的一切忧烦。 然而三人太过入境,却没有现,在离他们不远的一株古木下,正躲着一个人,将他们这里所生的一切都净收眼底,而将他们所说的话,也都悉数纳入耳中。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急匆匆赶来的飘香雪。 此时的飘香雪,内心正饱受着痛苦的蹂躏:“原来她真的嫁给了他,而且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荣辱与共、不分彼此的程度了,自己真的已经只是一个局外人了。” 这就叫做关心则乱,飘香雪有桑子衿的挑唆,所以先入为主,竟然曲解了花玉珲的话中之意,误以为他们真的已经是夫妻了,所以花玉珲才会如此对待水竹,带她来自己的练功圣地,甚至还对她说出了那样情深意重的告白。 星目中泛动着泪光,手不知不觉地抓住了身旁斜出的一根枯枝,随着内心痛苦的加剧,手上的力度也逐渐加重起来,“咯吱”一声,那根可怜的枯枝竟然被飘香雪不经意地折断,声音让飘香雪受惊回神,同时也让另外三个人从心神的神往中回过神来,不约而同地向飘香雪的方向望过来。 飘香雪不想再继续藏头露尾,于是缓缓地从古木之后走了出来,水竹等三人在看清来人是飘香雪时,不由得都呆了一呆,心中充满困惑,不知道他此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水竹的水眸中氤氲着水气,也氤氲着痛楚,喉头梗塞,竟是不出半点声音,只是痴然地望着眼前这个让自己刻骨铭心,同时也痛彻心扉的身影。 花玉珲与厉无邪也呆住了,他们望着飘香雪的眼神中,有惊怒,有鄙夷,也有仇恨等,唯一没有的便是友好。 三二十、艰涩的一声恭喜 三二十、艰涩的一声恭喜 过了半晌,最终还是飘香雪先开了口:“恭喜你……”却在艰涩地吐出这三个字后,没有了下文。≥≧ 水竹的身子在听到这三个字时,猛然一震,水眸中氤氲的水气瞬间凝结,随时都有滴落的可能。花玉珲与厉无邪同时伸出手来,一左一右地将她的手握住,两股暖流自掌心传来,支撑住了水竹那摇摇欲坠的身子。 “飘香雪,你大老远跑来天宫,就只是为了说这句‘恭喜’的吗?”花玉珲眼中带着少有的凛厉,语音中充满怒意地叱问道。 飘香雪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又吐出一句:“只要……你好,我……就放心了。”他这话显然是对水竹说的,而对于花玉珲的问话,却置若罔闻。 这要是在平时,花玉珲被人如此忽视,厉无邪一定会高兴地拍手称快,但是此时此刻,他却义愤填膺地斥责道:“飘香雪,如果你只是为了来说句‘恭喜’的话,你可以滚了。” 飘香雪对他的话同样是充耳不闻,只是目注着水竹,等待着她的回答。 水竹的身体在瑟瑟抖,她却勉力作出冷漠的神情,良久才涩声道:“嗯,我也欠你一句‘恭喜’,还有……谢谢你。” “谢我?竹……”飘香雪惘然地凝望着神情冷漠的水竹,欲言又止。 “我们走。”水竹几乎是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才又从齿缝中逼出了这三个字。 花玉珲与厉无邪仿佛得到圣令一般,想也不想,一左一右,拉起水竹,直接从飘香雪的眼前飞逝而去,三人的身影越逝越远,空中隐隐传来花玉珲清润的嗓音:“飘香雪,不送。” 飘香雪独自怔怔地望着三人的身影最终消失在云端之中,整个心都忽然变得空空荡荡了,就连先前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也不复存在了,星目中已经失去了焦距,只剩下空洞和惘然。可是不知为什么,嗓口却忽然一阵腥咸,还来不及忍耐,一口鲜血已经喷涌而出,点点散落在白衫之上,碧草之中。 随之而来的,是刚刚逝去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痛得飘香雪的身形无法直立,渐渐俯下身子,半跪在草地上,却依然无法缓解剧痛。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中忽然密布阴霾,冷寂的寒风,肆无忌惮地畅行在这空寂的草原,吹过飘香雪的衣袂,直透肺腑,飘香雪这才似乎清醒了些,意识的少许恢复中,耳边竟然隐隐听到有打杀之声。 飘香雪的意识还有些模糊,对这打杀之声也并未在意,但是在他渐渐意识到自己此时正身在天宫时,却猛然直起身子,了疯似的向着声音的来源之处狂奔而去。 很快,飘香雪便赶到了玉涵亭,只见那原本清幽雅致,花香逸俗的玉涵亭,此时已经变得到处都充满了暴力和血腥。 花玉珲、厉无邪两人一左一右地护在水竹的两侧,正在全力与柳忘尘厮杀,而其他的天宫之人,则与桑子衿所带领的众人处在残酷的混战之中,地上躺着很多的尸,洁白高雅的栀子花上,也沾染了这俗世的血腥,让人又是心痛,又是愤怒。 眼见柳忘尘以一敌三,仍然游刃有余,只见他有如鬼魅一般,穿梭于三人之间,时不时地趁其不备,便在他们的身上制造点伤口。水竹的左臂上显然已经中了一剑,渗出的鲜血已经将手臂处的白色纱衣染成了红色,而花玉珲与厉无邪则似乎更惨,身上多处都有血迹渗出,但是两人却浑然不顾,只是拼命地护住中间的水竹,以至于有些本来应该能够躲过的伤害,也因此而变得无法躲过了。 飘香雪此时已经顾不得去想柳忘尘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尽管理智上是想要问个清楚明白的,但是情感却早已先于理智支配了他的大脑,纵身飞起,笔直地攻向柳忘尘,手中的清冷剑泛着慑人的寒光,直指柳忘尘的要害,顿时让柳忘尘应接不暇,乱了阵脚。 “飘香雪,你为何要来多管闲事?”柳忘尘十分不悦地撇嘴道,“他们如此伤你,你竟然还要出手相救,简直是愚蠢之至。” 飘香雪对他的指责竟是听而不闻,毫不在意,手中的剑势却越来越紧,生生地将柳忘尘逼退了十几米。 水竹早在飘香雪出剑的瞬间便已经现了他的存在,也知悉了他想要救自己的意图,整个人都仿佛被牢牢地钉在了地上一般,根本都忘记了出招。 厉无邪则是在一旁看得心花怒放,心中暗自思忖道:“柳忘尘,这一回,我看你还如何狂妄?” 花玉珲心里也暗暗高兴,只是却也有着一层隐约的担忧,尤其是当他看到水竹因为飘香雪的出现,而瞬间变得痴然的模样时,心中的隐忧就愈严重了。握剑的手,已经被他紧紧地攥出汗来。 “花玉珲,带她走。”飘香雪望着水竹手臂上那不断溢出鲜血的伤口,便立即对花玉珲吩咐道。 花玉珲先是一怔,没能立即反应过来,但旋即他便想通了,而飘香雪的话又是正中他的下怀,又是立即伸臂在水竹的纤腰上一挽,便半托着水竹意欲纵身离开。 柳忘尘正要阻止,却被飘香雪和厉无邪的两柄宝剑,困得密不透风,无法脱身,于是只好暂时放弃留住美人的想法,而全力化解两人凛厉的攻势。 就是这缓得一缓,花玉珲便已经带着水竹飞离了险地,那些不自量力,想要上前阻止的人都被花玉珲用暗器远远地击退了。水竹被他这样托带着,竟是对周围的危险没有丝毫的感知,兀自痴痴傻傻地想着什么。花玉珲也不理会,管她此时想到的是什么,总之她就在自己的身边,这便已经足够。 见花玉珲已经带走了水竹,飘香雪顿时心里一松,再也没有了什么后顾之忧,清冷剑猛然提升了飞舞的度,有如出海蛟龙,又似飘逸灵云,瞬间将柳忘尘逼得手忙脚乱,不知幻化的重重剑影中,哪一道才是真正的剑光,一时间竟然都忘记了躲闪,而只是呆怔地站在哪里,眼中充满了困惑和惘然。 “噗——”的一声,飘香雪的清冷剑已经刺入了柳忘尘的腹部,柳忘尘连忙伸手捂住那伤口,略作犹豫,便狠地甩了甩头,厉喝一声:“走。”然后,便率先纵身云端,很快便没有了信息。 桑子衿眼见柳忘尘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这一方显然是大势已去,便虚晃两招,趁着对手招架之际,冲着他带来的人出“撤离”的手势,那些人早在柳忘尘离去之时,便已经无心恋战,是以得到桑子衿的暗示之后,竟然转瞬间便逃得一干二净。 厉无邪心中记挂着水竹的安危,见敌人已然离去,也懒得再去追究,只是对飘香雪淡漠地抛下一句:“飘香雪,限你立即离开天宫。”话音未落,人已经飞出好远,看不见半点人影了。那些天宫的手下,也有如风卷残雪般地跑了个干干净净。 偌大的玉涵亭内,又只剩下了飘香雪一个人,此时的飘香雪正犹豫着要不要去看水竹一眼,以确定她真的无事。只是双腿却好似在地上生了根一般,竟是难以移动分毫。 纠结了半天,飘香雪还是选择了放手,既然自己能带给她的只有痛苦,那么就放开她,让她寻找到属于她的真正的自由和幸福。 缓缓地,飘香雪的身形向着天宫外移动,全无了半点来时的神,似乎这样多拖延一秒,便可以再多接近她一会儿,等到自己真正踏出天宫的时候,也就是两人的情谊完全断绝的时候了。 尽管度再慢,天宫的入口还是出现在了眼前,驻足停立了半晌,飘香雪才咬了咬牙,纵身跃出,而缥缈的天宫,也随之越离越远,飘香雪的心,也是渐行渐远。 水竹手臂上的伤口虽然流了好多血,却是并无大碍,只是她重伤未愈,又加之心情极度忧郁,以至于看上去十分虚弱。 花玉珲技术熟练地为水竹包扎好伤口,并用婢女递过来的湿毛巾不断地擦拭着水竹脸上的污渍。水竹羞怯地接过他手中的湿毛巾,轻声叹道:“我自己来,你去休息吧。” 花玉珲的手,尴尬地僵在了半空中,原来就算自己竭尽所能,费尽心思,也无法得到水竹的心,心中涌起一股酸楚,顿时变得沉默下来。 水竹好半天没有听到花玉珲的絮叨,猛然抬头,却现花玉珲那双一直温润如玉的大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那带有探究意味的凛厉目光,让人无所遁形。 水竹顿时慌乱地垂下了头,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然而花玉珲却不想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竟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锦盒,正是那日他在云台之上向水竹剖白心意时所拿出来的那个锦盒,笔直地递到了水竹的面前,而他的人也已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神情执着而专注。 水竹慌得连忙向后退却两步,惊呼道:“你这是做什么?” 三二一、再也不想放开你 三二一、再也不想放开你 “我对你的心意,早已坦诚过,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的心意究竟是怎样的?”花玉珲仰望着水竹那因为过度慌乱,而更加苍白的面色,忍着心中的疼痛,直言不讳地说道。他不想再拖延下去了,因为他现再这样无结果地纠缠下去,自己可能会疯掉。 刚才飘香雪出现的时候,尤其是他出手救水竹的时候,他真的没有半点欣喜之情,相反地,却有着极度的恐惧,生怕自己会就此失去水竹,那一刻,他现自己的心,已经再也离不开水竹了,所以这一次,他要紧紧地将她抓牢,再也不要放手。 水竹从未看过如此强势的花玉珲,他在她的印象中一直都是温润如玉的,一时间竟然有些惊慌失措,只是本能地想要逃开,却现自己根本无路可逃。 幸好在这个时候,厉无邪及时地出现了,“你这是在做什么?”他蹙眉望着跪在地上的花玉珲,十分不满地斥责道。 花玉珲转目看了看他,原本想不予理会,但转念一想,他毕竟算是水竹的哥哥,便十分诚恳地道:“我正在向水竹求婚,你是她的哥哥,正好帮我们做个见证。” 厉无邪忽然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些堵得慌,脱口道:“你没看出她很为难吗?” 花玉珲的眼中没有愠怒,只有深情,目注着水竹深情款款地道:“竹儿,今生今世,我都永远只爱你一个人,‘白不相移’,请你不要再逃避了,好嘛?”温柔的语调,深情的目光,无一不再融化着水竹的心,水竹的情,拒绝的话,竟是怎样都说不出口。 “花玉珲,”厉无邪看出了水竹的感动与挣扎,闪身阻在了水竹和花玉珲之间,正色道,“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要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乘虚而入,而是耐心地等待,等待着她真的能够心甘情愿地接受你的那一天。” 花玉珲心中一凛,暗暗自责道:“是啊,我在做什么,就算是水竹现在答应了,可是她的心里若还有着别人,又怎么会幸福?”想到这儿,花玉珲缓缓起身,绕过厉无邪,走近水竹,这一次厉无邪没有阻拦,也再没有理由阻拦。 “竹儿,不管你答不答应,请你先将这个锦盒收好,有一天你如果准备好了,就请你打开它,到时候,你便会看到我的真心了。”花玉珲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锦盒塞到了水竹的手中。 水竹被动地托着手中的锦盒,水眸盈盈地望着一脸诚恳的花玉珲,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花玉珲的脸上顿时闪过惊喜之色,感觉到自己似乎又接近了水竹的心一些,心里有个更为强烈的声音在呐喊着:“竹儿,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放开你,一定。” 厉无邪的细目微眯,盯着托在手中的锦盒,忽然觉得那个锦盒好生刺眼,闷闷地说了句:“我先走了。”便转身离开了云台。 花玉珲看了眼他有些落寞的身影,心中轻叹道:“原来,他也无法放手。” 水竹的心中也有些憋闷,对花玉珲轻声道:“我们也回去吧。” 花玉珲立即点头,与水竹也双双离开了云台。 飘香雪离开了天宫,痴痴惘惘,漫无目的地走着,却没想到他第一个看见的人,竟然是水丝柔,水丝柔的脖颈上还缠着白色的绢布,显然是伤口还没有愈合。 “你……还好吗?”飘香雪艰涩地开口,现尽管她欺骗了自己,可是自己却还是无法对她无视。 “我……很好……你呢?”水丝柔幽幽地道,嘴角扯出一丝微笑,眼中却早已盈满了泪水。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只是默默地静立着,空气中有一种难言的苦涩。 良久,还是水丝柔先开了口:“对不起……”泪水顺着腮边滑落,语音中充满了愧疚。 “与你无关,不用说对不起。”飘香雪淡漠地道,他的意思是说,自己最初与水竹产生裂痕是因为秋晚霁的死,而与水丝柔无关,但是水丝柔却显然是会错了意,有些激动地道:“你……你都知道?” 飘香雪先是一怔,继而明白她是会错了意,知道她应该是在问让自己失忆的事,同时也证明了,她应该是被水如云逼迫的,于是也不解释,只是淡然道:“是,我知道。” 水丝柔更是感动得泪流满面,激动得声音颤地道:“谢谢你。” 飘香雪心中黯然,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由衷地道:“你的伤还没有好,赶紧回去吧。”说完,不待水丝柔开口,便转身向一个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水丝柔嘴唇翕动,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出一点声音,只是凄然地望着飘香雪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一阵酸楚,算了,就这样好了,他没有怨她,却也再没有了一丝多余的感情,他仍然关心她,却绝不会再走近她,不过,这不也已经是两人之间最美好的结局了吗? “你就打算这样放弃了?”阴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水丝柔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谁,所以她艰难地点了点头,眼中却流露出坚毅之色。 水如云望着自己面色苍白的女儿,又是生气,又是心疼,这个女儿,她怎么就一点也不像自己呢,怎么就这么地痴傻呢?“柔儿,既然已经决定放弃了,那么你是不是该考虑考虑为娘帮你安排的婚事了呢?”水如云目光阴冷地问道。 “不,娘。”水丝柔立即拒绝道,眼神中瞬间写满了惊恐,又带着一丝乞怜,“求你,求你不要让我嫁给别人,女儿甘愿一辈子都守着娘。” “一辈子?”水如云冷笑道,脸上的神色十分地不屑,“你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吗?那是你根本无法忍受的。一个女人一生中如果没有一个疼爱自己的人陪伴在身边,你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苦痛吗?”水如云越说越激动,眼里竟然隐隐有冷光闪动。 水丝柔知道是自己勾起了母亲的伤痛,心中一阵难过,缓缓走至母亲的身边,轻柔地挽住了母亲的手臂,含泪哽咽道:“娘,可是女儿宁愿一辈子守着你,也不要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一生都不快乐。” 水如云被女儿的话震撼到了,是啊,就算得到了又怎样,得不到爱的痛苦,是永远也无法抹掉的,蓦地里脑海中浮现起一个让她痛极恨极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阴鸷,声音阴冷地道:“好,如果你不想嫁,那你就必须答应为娘一个条件,娘就不会再逼你,不过要是你不答应,我就不会再认你这个女儿。” 水丝柔心中一寒,母亲绝情的话传入耳鼓,她知道母亲一定能说到做到的,所以只好点头道:“好,娘你说。” 水如云停顿片刻,眼神变得更加阴郁,用几乎是冷得可以冻结血液的声音说道:“我要你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杀了水竹那个小贱人。” 水丝柔如遭电击,愣怔当地,她心中想过千万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忍不住惊诧地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问道:“娘,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她?”难道就只因为她抢走了飘香雪的心,这是水丝柔的心中所想,却没有敢直接质问出来。 水如云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冷冷道:“没有为什么,你只说你答不答应。” 听着母亲那不可变更的坚定语气,水丝柔的心里更加惊骇,嗫嚅道:“可是,娘……” 水如云不悦地一摆手,冷声道:“没有可是,你只说你答不答应。” “我……”水丝柔为难地垂下了头,不敢看母亲那阴毒的面色和眼神,她真的不想答应,因为如果她杀了水竹,那么她和飘香雪之间,就真的再无可能了。 水如云仿佛已经洞察了她的心思一般,不屑地冷笑道:“怎么,到现在你还想着那个负心人?你以为你们之间还有可能吗?真是痴傻得可以。” 水丝柔被她一语道破心事,又羞又急,想要开口辩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因为她刚才的的确确是这样想的。 “说,你到底答不答应?”水如云厉声呵斥道,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 水丝柔吓得浑身一激灵,不由自主地嗫嚅道:“答……答应。” 水如云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脸上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伸手轻轻地抚了抚水丝柔的头,充满疼惜地道:“乖,这才是我的好女儿,才不愧对一直以来为娘对你的疼爱和怜惜。” 水丝柔木然地接受着母亲的爱抚,心中一阵酸楚,暗自叹道:“飘香雪,对不起,我又要做伤你心的事了,可是请你一定要原谅我,毕竟我只有这一个母亲,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泪水,顺着腮边无情地滑落下来,缓缓跌碎在唇角,留下了淡淡的苦涩,就仿佛水丝柔此刻的心情。 水如云疼惜地一把将她揽在怀中,在水丝柔看不见的情况下,眼中闪过一抹阴毒,声音却无比温柔地安抚道:“不要难过了,想想就是那个女人,夺走了你最爱的人的心,你杀她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她本就该死。” 三二二、身死还不如心死 三二二、身死还不如心死 柳忘尘带着手下愤愤地离开了天宫,“飘香雪,你真该死。 ”他愤然地骂道,眼中满是肃杀的冷光。 “只可惜,普天之下,都没有人能杀得了他。”桑子衿阴恻恻地接口道,语气里明显带着挑拨之意。 柳忘尘冷哼一声,双拳不由自主地攥紧,青筋暴起。 “他的武功已经是天下第一了,而且身上还有着解毒的灵药,又持有‘阴阳双鱼’,想杀他,简直是难如登天啊。”桑子衿依然不露声色地挑拨道,脸上做出语重心长的表情。 “哼,杀不了他的人,可以杀他的心。”柳忘尘一脸阴鸷地冷哼道,很明显,桑子衿话中的”天下第一”这几个字深深地刺激了他,让他的心被嫉恨扭曲。 桑子衿见自己的激将法奏效,便不再刺激他,而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不错,让一个人心死,远比让他的身死更困难,只不过想要一个人彻底心死,似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柳忘尘阴冷一笑,忽然用洞悉一切的目光盯住桑子衿,阴阳怪气地质问道:“你好像比我还恨他,为什么?” 桑子衿不露声色地笑了笑,淡然反问道:“难道我不该恨他吗?” 柳忘尘突然重重地点了下头,肯定地道:“好,那我们就先杀光他身边所有的人,到时候他想不心死都难。” “要让他心死,很容易,根本不必杀那么多人,一个,就够了。”桑子衿的眼中闪过一抹阴鸷,声音里充满了怨毒。 “谁?”柳忘尘其实已经隐隐猜到了他的话中之意,却故作不知地问道。 “水竹。”桑子衿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个名字,脸上已是一片阴霾。 柳忘尘听他所说果然与心中所想一样,便更加装作为难地道:“想要杀她,谈何容易,她现在躲在天宫里,我们想要杀她,除非先毁了天宫。” “那就毁了天宫。”桑子衿语音中带着摧毁一切的狠戾,细目中射出两道让人不寒而栗的嗜血冷光,连柳忘尘看了,都不由自主地心中一惊。 “毁了天宫?天宫岂是那么好毁的?”柳忘尘没想到桑子衿竟然如此狠绝,心中不由对他多了几分忌惮和防范。 桑子衿心中暗骂:“老狐狸,装什么善男信女?”脸上却丝毫不露厌弃之色,用十分诚恳的语气说道:“想要成就大事的人,又怎么能怕困难,连天下你都可以唾手而得,又何惧于一个小小的天宫?” 柳忘尘虽然明知他只是在吹捧自己,借此来达到他自己的目的,但是却还忍不住感到很受用,便没有立即反驳,而是含笑不语,想要看看桑子衿还会说什么。 果然,桑子衿见柳忘尘只是含笑不语,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便有些沉不住气地再次开口劝道:“而且,据说天宫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宝物,如果我们能够将它拿下,那么对你一统天下的大业岂不是十分有帮助吗?” 柳忘尘的心开始动了,其实不用桑子衿说,他也想要除去天宫的,只不过因为桑子衿的话,促进了这一想法的提前完成而已。于是他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问道:“那么你可有攻入天宫的好方法?” 桑子衿见他如此问,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意,便用十分诚恳的口气说道:“好的方法,倒是没有,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人肯定能够帮助我们。” “哦,是谁?”桑子衿的这个回答,倒是有些出乎柳忘尘的意料,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桑子衿目注着柳忘尘,一字一顿地道:“水如云。” “水如云?”柳忘尘的眼中闪过一抹精芒,没想到桑子衿竟然会说出这个名字,“何以见得?” 桑子衿察言观色,十分谨慎地道:“据我所知,水如云的妹妹水如烟当年曾与天宫宫主花彩珣有过一段姻缘,所以水如云一定会知道有关天宫的一些秘密,如果我们能够征得她的相助,那么毁灭天宫便会事半功倍,指日可待了。” 柳忘尘心中一凛,有些不悦地道:“你知道的还不少。” 桑子衿敏锐地感受到了柳忘尘的不悦,心中暗自奇怪,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句话说错了,索性闭口不言,免得多说多错。 柳忘尘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转过话锋道:“好,这件事我就差你去办,如果你真的能办成此事,日后一统天下,我一定会分半壁江山给你。” 桑子衿心中再次暗骂道:“老狐狸,竟会做这些空头承诺。”尽管心中不悦,却还是不露声色地应承道:“既然城主如此信任我,我一定会尽力而为就是了。” 柳忘尘呵呵一笑,道:“看来我选你做我的合作伙伴真是选对了,两人相视一笑,这一刻,好像真的成了知音好友一般。 桑子衿趁着柳忘尘高兴的档儿,小心地说道:“只是对于水如云来说,我毕竟显得人微言轻,如果城主肯帮我一下,相信这件事一定会很快促成的。” “哦,你让我帮你什么呢?”柳忘尘饶有趣味地看着桑子衿,越来越觉得此人心思缜密,绝非一般人可比,心中对他的防范不由又增添了几分。 “也没有什么,只要有城主的一件信物即可,也好让她知道这是城主的意思,相信她一定会乐意为之的。”桑子衿耐心地解释道,语音中充满了对柳忘尘的尊重之意。 柳忘尘讪笑道:“你还真是瞧得起我。” “放眼武林,还有谁的声望能胜过城主。”桑子衿不卑不亢地奉承着,虽是奉承之语,却说得至情至性,让人听了十分受用。 柳忘尘自是也挑不出他的毛病来,淡笑道:“好,我就给你一件信物。”说着,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递与桑子衿。 桑子衿接过玉佩,现这块玉佩竟然通体莹白,没有半点瑕疵,乃是一块上等的美玉,而且入手先是十分冰冷,但渐渐地就变得越来越温润,而且上面好像还有玉气氤氲着,真的是暖玉生烟。 “这块玉简直是价值连城。”桑子衿由衷地赞叹道,竟有些爱不释手。 柳忘尘淡然一笑道:“的确价值不菲,这上面刻有我的名字,你把它拿给水如云即可。”心里却有一个悲凉的声音在凄叹着:“价值连城,可是有人却视它如草芥。” 桑子衿敏锐地捕捉到了柳忘尘眼底一闪即逝的悲凉,心知这块玉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当下也不点破,只是握紧这块美玉,承诺道:“城主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桑子衿离开柳忘尘后,便匆匆赶回恨天教,立即召来杜岳峰询问道:“我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杜岳峰连忙恭谨地答道:“回禀教主,一切顺利,飘香雪现在已经是万念俱灰,如同死人一般,而且他和水丝柔也已经彻底决裂了,而天宫那边据说花玉珲已经向水竹第二次求婚了,只是水竹虽然没有明确拒绝,但是也没有答应,还有那个水如云好像恨极了水竹,竟然逼迫自己的女儿去天宫杀她。” “天宫那边的消息可靠吗?”桑子衿把玩着手中的美玉,质疑道。 杜岳峰脸上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自信满满地道:“教主放心,那个云……她对我根本就是死心塌地,绝不会骗我,而且不是我主动询问的,是她为了讨好我主动讲述的。” 桑子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邪笑,调侃道:“想不到你对付女人还真有一套。” 杜岳峰脸上的得意之情更甚,嘴上却谦虚道:“这倒不是属下有什么高招,只是那个女人太过花痴罢了。” “天宫的女人也会花痴?”桑子衿邪魅一笑道。 杜岳峰十分肯定地点头道:“当然,越多清规戒律的地方,往往越难以清心寡欲,正是因为受到的限制太多,被压抑得太久,所以一旦释放起来,便会更加肆无忌惮,一而不可收拾。” 桑子衿听着他的侃侃而谈,对他的认识也深了几分,赞许道:“嗯,你分析得不错,做得更好,事成之后,我会升你为恨天教的副教主。” 此言一出,杜岳峰顿时受宠若惊地匍匐在地,颤着声音道:“承蒙教主厚爱,属下何德何能,焉能堪此重任?” 桑子衿微微一笑,道:“就凭你刚才的这段分析,能够将人心揣摩得如此准确,你就足以胜任这副教主一职了。” 杜岳峰更是忍不住叩拜道:“教主谬赞,属下惶恐。” “好了,”桑子衿不悦地蹙眉道,“本教主不喜欢过分谦虚的人。” 杜岳峰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垂应道:“是。”却是不敢再妄自菲薄了。 桑子衿将手中的美玉递给他,嘱咐道:“这是无尘公子的信物,你把它交给水如云,请她到恨天教做客,记住,态度一定要恭谨,尽量顺着她说,千万不要让那个女人有什么不快,否则我保证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杜岳峰吓得一缩脖子,他知道桑子衿并不是在危言耸听,这些日子调查下来,水如云这个女人的秘密虽然还不能完全知晓,但是她的阴狠毒辣,他却是了然于胸的,于是谨慎地接过了那块价值连城的美玉,恭敬地施了一礼,便匆匆离开了。 三二三、为了你煞费苦心 三二三、为了你煞费苦心 水如云与水丝柔正准备前往天宫,不想迎面却来了一位不之客。 “在下杜岳峰,是恨天教的属下,奉我们教主之命前来拜见前辈。”杜岳峰不等水如云问,更是主动忽略了水如云眼中的敌意,恭谨地自报家门道。 “恨天教一向杀伐抢掠、无恶不作,怎么突然如此客气了?”水如云尖酸刻薄地讽刺道,满脸的不屑一顾。 杜岳峰的涵养简直是出奇地好,闻言竟然毫无羞愧恼怒之色,而是镇定自若地从怀中掏出了那块价值连城的美玉来,双手奉上,举到水如云的面前,恭谨地说道:“这是无尘公子让我带给您的信物,还请前辈过目。” 水如云的面色微微一变,这一次倒是没有出言讽刺,而是很快便将那块美玉接过来,反复地看了两眼,只见在玉的一角,有着三个蝇头小字——柳忘尘,水如云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奇怪柳忘尘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美玉交给恨天教的人。 “说吧,什么事?”水如云很快便敛去了面上的惊诧之色,故作淡然地道。 杜岳峰立即躬身施了一礼,十分客气地道:“启禀前辈,无尘公子有一件事要请前辈帮忙,所以才将这块美玉交给了我们的教主,并让晚辈前来请您。” 水如云听他说得谦卑有礼,顿感十分受用,微微颔道:“请我就不必了,到底有什么事,你直说就好了。” 杜岳峰面露难色地乞求道:“晚辈只是奉命行事,还望前辈成全。” 水如云心道:“看来一定是有什么机密要事,所以才不让手下传达,而要亲自面议,只是自己刚刚说服了女儿去杀水竹,如果就此耽搁了,恐怕会有变数。”当下不由得有些犹豫不决。 水丝柔在一旁将他们的对话听得十分真切,此时便悄悄地对母亲低声劝道:“娘,那个无尘公子和恨天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还是与他们划清界限地好。” 水如云听了,心知如果自己执意前去,女儿一定会不高兴的,当下便果决地道:“抱歉,我们母女现在有要事在身,等我们办完了事后,一定会亲自拜访的。”说着,便一拉水丝柔,准备离开。 杜岳峰见状心中一惊,连忙出声制止道:“前辈请留步,无尘公子的吩咐正与前辈要办的事有关。” 水如云闻言一怔,狐疑地看着杜岳峰,冷冷道:“你知道我要办什么事?” 杜岳峰自知失言,连忙搪塞道:“对不起,晚辈只是一时心急,才胡言乱语的,只是无尘公子和我家教主找前辈的确有要事相商,绝不会耽误前辈太多时间的。” 水如云面色依然冰冷,但总算停住了脚步,厉声质问道:“说,他们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杜岳峰略作犹豫,知道如果不透露一些信息的话,水如云是不会和自己前往的,于是只好谨慎地说道:“详细的情形晚辈真的不知,只听说好像和什么天宫有关。” “天宫?”水如云立即来了兴趣,心道,“莫非他们也想对付水竹?”于是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道:“天宫的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杜岳峰听出了她话中的转机,连忙讨好地道:“所以说,这是在请前辈帮忙啊,放眼天下武林,能够镇得住天宫的除了前辈,还能有谁呢?” 水如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对杜岳峰的恭维很是受用,浅笑道:“你这小子,还真会说话。好,看在你这张嘴上,我就随你走一趟吧。” 杜岳峰见她终于答应,心中一喜,立即道:“多谢前辈,请随我来。”然后率先走在前面,为水如云母女领路。 水丝柔跟在后面,轻轻地拽了拽母亲的衣角,水如云知道她是想要劝阻自己,便回头冲她使了个“噤声”的眼色,然后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恨天教走去。 水丝柔心中不愿,但是却不敢违逆自己的母亲,只好跟着他们一路往恨天教赶去。 自从花玉珲第二次在云台向水竹表白心意之后,整个天宫的人似乎便已经把水竹当作宫主夫人了,有事没事的时候,就在水竹的耳边絮叨着他们宫主的好,在他们的描述中,他们的宫主简直就是一个天上难找,地上难寻的绝种好丈夫。 这不,一直贴身伺候水竹的香凝又在替他们的宫主说好话了,“唉,水姑娘,我们从来就没见过像宫主这么痴情的男人,那么多的绝色女子想要讨好我们宫主,可是我们的宫主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他的心里就只有姑娘你一个。这些年来,我们从未看见宫主对那个人这么好过,你受伤的时候,他整日整夜地守在你的床前,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呢。” 香凝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水竹的反应,见她好像正在沉思着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便故意轻叹了口气,声音加大了些道:“宫主一向清心寡欲,我从未见过他对一个人会如此费心,为了姑娘,他简直可以说是费尽心力了,为了让你的伤能够快点痊愈,他特意到天宫的冰川下,几百米深的地方凿来了万年冰魄,为你制成了这张寒冰床,又怕你身子太过虚弱,会被寒气反噬,又特意连夜赶到南海,取来了深海暖玉,放在寒冰床中,让你既能利用这寒冰床疗伤,提升内力,又能不被过冷的寒气侵蚀,你说宫主他是不是煞费苦心呢?” 水竹渐渐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本来香凝先前唠叨着花玉珲如何痴情的时候,她并没有听得很认真,因为这些天来,几乎是每个接近她的天宫的人,都要把这相类似的话几乎不差分毫地重复一遍,但是香凝方才所说的话,却是她从未听过的,也的确是受到了震动,只是一张床,就如此用心良苦,这叫她怎能不感动? “这些话,怎么从来没人对我说过?”水竹疑惑地问道。 “是宫主不让说的,”香凝见水竹终于有了反应,心中十分欢喜,立即把花玉珲的嘱托全部忘记了,自顾地滔滔不绝道,“因为宫主在潜入冰川时中了寒毒,后来又因为急着赶往南海,而没有及时疗治,致使寒毒侵入了肺腑,无法彻底清除,以至于每到阴天下雨的时候,都会寒毒作,心痛难忍。”为了增加渲染效果,香凝还故意做了一个捧心忍痛的模样,以增加形象感染力。 水竹的水眸中有水气氤氲,哽咽道:“为什么要那么急?” “当然是为了尽快治好你啊,当时你武功尽失,多耽误一天,就多一分不能痊愈的危险,宫主那么爱你,怎么会不急啊。”香凝对水竹的质疑显然十分不满,一副“你太不懂宫主的心了”的委屈模样。 水竹的心,仿佛被什么利物狠狠地刺了一下,不由自主地以手抚胸,面现痛苦之色。 “你怎么了?”香凝顿时吓得慌了手脚,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心中暗暗叫苦,这事如果被宫主知道了,那么自己就死定了,一定会被逐出天宫的。 水竹轻轻地摇了摇头,涩声道:“我没事,你先下去吧。” “水姑娘,你该不会是……哎呀,我刚才说的,可千万不能让宫主知道啊……水姑娘求求你了……千万别让宫主把我赶出去啊……水姑娘,你究竟怎么了,哪里疼吗……”香凝语无伦次地兀自嘟囔着,想要去扶水竹,却又不敢,只是惊慌失措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而无巧不巧的是,花玉珲竟然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香凝顿时吓得目瞪口呆,傻愣愣地呆立在那儿,嘴巴张成了大大的“o”型,都能塞下一个鸭蛋了。 “怎么了?”花玉珲狐疑地看了眼香凝,旋即将目光投注到面现痛楚之色的水竹身上,伸手轻轻地将她扶住,关切地询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香凝紧张地看着水竹,生怕她说出实情来,额头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脸色则惨白得没有半丝血色。 “没有,只是刚才起得过急,有些眩晕而已。”水竹连忙解释道,声音里有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和紧张。 花玉珲一怔,水竹语气的改变让他有些愕然,但心里却是十分高兴的,直觉到水竹对自己好像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温柔地扶着水竹,让她在椅子上慢慢坐下,这才直起身,对一旁仍然呆愣当地的香凝轻叱道:“你是怎么照顾的?” 香凝顿时吓得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满脸惊恐之色,却张大着嘴巴不敢出声。 花玉珲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轻叱,竟然会把香凝吓成这样,心中不由暗自疑惑,反思自己平时虽然对她们不苟言笑,但是也不至于让她们多么狠戾,她们平日也并不是这样畏惧自己的,不等花玉珲想明白,水竹已经抢先解劝道:“跟她没关系,是我自己逞强。” 花玉珲见水竹急着为香凝求情,更觉事情有些可疑,但是却不想在水竹面前追究这件事,于是对香凝用平和的声音吩咐道:“好了,这里没有你的事了,先下去吧。” 香凝见宫主没有怪自己,而且也没有深究下去,顿时喜出望外,慌忙叩头道:“多谢宫主宽恕。”说完,便快地爬起来,急急地跑了出去。 三二四、是同情无关爱情 三二四、是同情无关爱情 花玉珲见香凝好像被狼追一般地跑掉了,心中的疑虑更重,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对水竹关心地询问道:“怎么样,现在还不舒服吗?” “没有,早就没事了。”水竹小心翼翼地答着,好像生怕惹了花玉珲不高兴似的。 她的紧张小心,反倒让花玉珲感到有些不适应,心知刚才一定是生了什么事情,一会儿一定要好好地审问审问香凝,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天,云台上会出现十年才出现一次的异象,我们一起去观看可好?”花玉珲柔声询问道,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好。”一个简简单单的字,却让花玉珲欣喜若狂,一直以来,对于他的这类邀请,水竹十有**会摇头拒绝,可是没想到今天的太阳却真的从西边出来了。 “好,我明天一早来接你。”花玉珲高兴得有些手足无措地道。 水竹又是顺从地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异议,既然不能回报他的深情,就尽量满足他的要求,让他快乐吧,这就是水竹此时的心中所想。然而花玉珲却不知道,还以为她终于被自己感动了,心中欣喜万分。 直到走出水竹的房间,他的脸上还情不自禁地保持着开心的笑容。 “笑得像个花痴似的,一个大男人笑成这样,难看死了。”厉无邪在见到花玉珲脸上的笑容时,酸溜溜地讥讽道,因为他虽然没有亲见,却也能猜测到,能让花玉珲如此忘乎所以地开心的,除了水竹,不会再有第二人。 “怎么?她答应你了?”见花玉珲对自己的讥讽毫不在意,厉无邪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想法,心里忽然十分憋闷起来,恨不得重重地捶花玉珲一顿,忍不住追问道。 他越是焦急气恼,花玉珲则越是开心,有些想要戏弄他一番,是以故意笑而不答。 厉无邪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怒气,一拳重重地击向花玉珲,口中兀自斥责道:“你是哑巴了吗?还是想要故弄玄虚?” 花玉珲早有准备,闪身避过他的重拳,却依然含笑不语。厉无邪心中气恼,竟然接二连三地不断攻向花玉珲,花玉珲开始只是闪避,但是因为他的攻势越来越紧,最后也只好还手了,于是两人竟然激烈地打在了一起,谁也不愿退让。 “你们在做什么?”水竹的声音在两人身侧响起,顿时比皇上的圣旨还灵,让两个激斗之中的人,迅地停了手。 “竹儿,我在跟他切磋武功呢。”厉无邪看到水竹,慌忙解释道,水竹脸上的不悦让他莫名地感到紧张。 花玉珲更是紧张得手足无措,心中暗自思忖:“好不容易她对我有了改变,可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再回归到起点啊。” 水竹虽然知道厉无邪是在说假话,但是却没有揭穿这善意的谎言,因为她知道,厉无邪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害怕自己不高兴,并没有半点恶意。 “还是不要切磋了,免得不小心伤了彼此。”水竹顺着他的谎言劝解道。 “既然你不喜欢,我们不再这样就是了。”花玉珲立即语气坚定地保证道,只不过,与其说是保证,还不如说是借机表白。 厉无邪在一旁听得很不爽,但是碍于水竹在这儿,却不好作,只能狠狠地瞪了花玉珲一眼,冷哼道:“别啰嗦了,不早了,水竹该休息了。” 花玉珲大度地笑了笑,立即表示赞同道:“竹儿,你早点休息吧,养好精神,明天一早我去接你。” 花玉珲显然是故意气厉无邪的,而厉无邪果然上当,立即满脸嫉妒地追问道:“明天一早什么?你们要一起出去?” 花玉珲又露出了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默然不语。 水竹见厉无邪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生怕他们会再打起来,连忙解释道:“我们明天一早要去云台看异象。” “异象?什么异象?”厉无邪一头雾水地追问道。 “是十年才出现一次的异象,不过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样的。”水竹继续耐心解释道。 厉无邪一听来了精神,高兴地道:“好,那我也去,明天一早我来接你。”说完,还得意洋洋地冲花玉珲眨了一下眼睛,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花玉珲对他这幼稚的行为干脆采取无视,只是含笑对水竹嘱咐道:“早点休息吧。” 厉无邪立即也不甘示弱地叮咛道:“好好休息。” 水竹无奈地点了点头,此时她真的有些怀疑,这个厉无邪的智商是不是退化了,怎么越来越像小孩子了,哪里还有半点魔尊的影子,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有了人味。 花玉珲与厉无邪一直目送着水竹离开,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然后厉无邪压低声音对花玉珲示威道:“别想有什么事瞒着我,因为竹儿跟我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花玉珲立即给了他一个十分无害的微笑,不露痕迹地回击道:“当然,兄妹之间能有什么好隐瞒的呢?”这些时日以来,花玉珲已经摸透了厉无邪的脾性,知道怎样说才能戳到他的最痛处。 果不其然,厉无邪的脸色立即阴郁下来,失去了与他争辩的兴趣,冷哼一声,甩手离开了。 花玉珲望着他的背影,不自觉地笑了,此时他忽然觉得这个厉无邪是有些可爱的,想到此,花玉珲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如果厉无邪知道自己给他冠上了“可爱”一词,还不气疯了才怪,不知道会怎样飙呢? 正在花玉珲越想越有趣的时候,却现一个人影躲躲闪闪地从花丛中走过,好像生怕被自己看到一样,故意在花丛中穿梭,而不敢出来行走,殊不知,这样反倒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花玉珲狐疑地凝神望去,赫然现那个躲闪的人影竟然是香凝,想到刚才在水竹房间中的种种可疑,花玉珲顿时轻叱道:“香凝,你过来。” 香凝正在心中默念着“没看见,没看见……”,恨不得一步跨到水竹的房间去,却不料猛然听到了花玉珲的一声轻叱,顿时吓得浑身哆嗦,不由自主地向花丛中蜷缩着。 花玉珲见她不出来,心中疑虑更甚,顿时失去了耐心,身形一闪,已经掠至香凝的身前,一伸手,将她轻松地从花丛中捉了出来。 香凝被他从花丛中拉出来,整张脸都写满了沮丧,呈现出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 花玉珲更觉诧异,索性直截了当地命令道:“说,你刚才在水竹的房间都做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隐瞒我的地方?” 香凝紧咬着嘴唇,浑身哆嗦,猛然间跪倒在地,抓住花玉珲的衣襟,哭泣求饶道:“奴婢知错了,请宫主不要赶我走。” “再不实话实说,我这就赶你出宫。”花玉珲顺着她的话,厉声威胁道。 “不要,我说,我说,”香凝连忙乞求道,“是我不小心告诉了有关寒冰床的事,还……还告诉了水姑娘你的伤。”香凝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她看到花玉珲脸上的面色已经越来越难看。 花玉珲因香凝的坦白而愣怔当地,怪不得水竹今天会有这么奇怪的变化,原来那只是对自己的同情,而无关爱情,心中一时间五味陈杂,变得迷蒙恍惚起来,甚至都忘了对香凝的责罚。 香凝跪在那里,虽然膝盖已经痛得无法忍受,却依然不敢移动分毫,只能咬牙忍着。 良久,花玉珲才缓缓地回过神来,冲着香凝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香凝不但没有半点欣喜,反而怔住了,花玉珲此时的表情让她担忧不已。 “宫主……”香凝担忧地唤道,仍然跪在地上,没有起身。 “下去吧。”花玉珲有些疲累地说道,然后一个人缓缓地离开了。留下香凝独自一人跪在那里,懊悔得不得了,恨不得将自己活活掐死。 花玉珲精神恍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水竹的身影和香凝的话语,心中辗转反侧,竟然觉心乱如麻,理不出个头绪来。 “你这变脸变得还真快,刚才还是艳阳高照,转眼便阴云密布了。”厉无邪不知何时推门走了进来,盯着花玉珲难看的面色,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花玉珲不快地斥责道,心里的怨闷正无处泄。 厉无邪冷哼道:“谁说我没有敲门,我敲了半天没人应,我怕你死在里头,这才自己进来的。”厉无邪这话虽然难听,但确是实情,他刚才睡不着,便出来随便走走,不料却看见花玉珲失魂落魄地走过来,与方才的意气风判若两人,不由心生好奇,跟了过来,可是眼看着花玉珲进了门,却敲门无有人应,这才不放心地进来瞧瞧。 花玉珲此时却无心理会他的话是真是假,只是敷衍道:“你现在看到了,我还没死,你可以走了吧。” 厉无邪不屑地撇了撇嘴,冷嗤道:“你以为我很喜欢待在你这充满霉运的地方吗?我是怕你出了什么事,水竹会伤心。” 谁知他不提水竹还好,一提水竹,花玉珲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起来,竟然恼羞成怒地对着厉无邪吼了句:“滚,不需要你管。” 三二五、只求有你的温柔 三二五、只求有你的温柔 厉无邪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几曾受过如此羞辱,顿时也恼羞成怒地道:“花玉珲,你找死。≥”挥拳便向花玉珲重重地打了过去。 本以为花玉珲一定会躲开的,却没想到花玉珲竟然呆立不动,硬生生地受了他一拳。 厉无邪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这一拳竟然重重地打在了花玉珲的胸口之上,若不是厉无邪在最后关头收回了些力道,恐怕花玉珲已经被他一拳打死了,一口血箭从花玉珲的嘴里喷射而出,惊得厉无邪是目瞪口呆,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 “你这是怎么了?到底生了什么事?”厉无邪后知后觉地问道,虽然语气还是有些冷凛,但是却明显带有关心之意。 “算了,我骂了你一句,你打了我一拳,我们扯平了,不,是我吃亏了,所以你应该可以离开了吧。”花玉珲手捂胸口,吃力地说道,神色落寞之极。 “你……”厉无邪被他这一顿“胡扯”,气得差点又是一拳挥去,幸好被他忍住了,他开始认真地打量着花玉珲,突然十分肯定地道:“说吧,你为什么会变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花玉珲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厉无邪顿时被他气得面色铁青,却隐忍不地问道:“是跟水竹有关?” 花玉珲眼中的哀伤一闪即逝,他慌忙别过头去,不再看厉无邪。 然而厉无邪却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眼中那稍纵即逝的变化,心道:“果然是因为水竹。”不知为什么,心中竟然有些小小的窃喜。他连忙掩饰住自己的情绪,突然失去了探究此事的耐性,急促地抛下一句:“不说算了。”便匆匆地跑了出去。 花玉珲心中一阵难过,好半天才独自嗫嚅道:“水竹,你的心何时才能真真切切、完完整整地归属于我呢?”星目中,竟然隐隐有泪光泛动。 一夜无眠,清晨,花玉珲早早地便来到了水竹的住所,经过一夜的深思,花玉珲已经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努力追求下去。 当他走到水竹的房门前时,却现厉无邪竟然已经站立在那里了。 “好早。”花玉珲仿佛已经忘记了昨天所有的不愉快,温润如玉地招呼道。 厉无邪奇怪地瞪了他一眼,心道:“这人变脸变得还真快。”本想开口询问一下他胸口的伤怎么样了,但是看他这气定神闲的模样,便省下不说了,免得被水竹听到,少不得又是一番责备。 “嗯。”厉无邪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好像并不愿意多谈,因为他是昨天晚上从花玉珲那离开后,便兴冲冲地跑来了这里,到了这儿,才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荒唐,于是不敢叨扰水竹,又不甘心就此回去,因而便在这里等了一个晚上。 这样的糗事,他怎么能够让花玉珲知道呢?不过,我们的厉大魔尊不知道的是,花玉珲虽然不知道他昨夜一直守在这里,可是这天宫的下人们却早已看了个真真切切,早已经把他这近似疯狂的举动传开了,一时间天宫内上下沸腾,人人都羡慕水竹有一个好哥哥,甚至有的花季少女更是因此把他当作了梦中情人,想象着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他这样紧紧守护。 幸好,厉无邪不知道这些,否则,他一定会郁闷致死的。 水竹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两个站得笔直,有如门神的大男人正满怀期待地向门口张望着,见到她出来,脸上立即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水竹已经习惯了他们的这种张扬的阵势,所以只是在心底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但是猛然想到了香凝的话,便忍不住对花玉珲低声劝慰道:“早晨的天气太过阴凉,以后还是不要在外面等了,我们约定具体时间就好了。” 花玉珲先是一怔,但旋即便明白了水竹这是怕自己的寒毒作,心中不由得一暖,暗自思忖道:“管它是什么样的感情呢,只要有她的温柔就够了。”当下,心境豁然开朗,仿佛荡涤了满天的阴霾一般。 厉无邪望着两人,心中充满了疑惑,想到两人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顿时心生不悦,尤其是看到花玉珲又恢复了那温润如玉的笑容,心中便更觉不爽,当下有些没好气地道:“喂,你们到底还要不要去了?” 花玉珲与水竹相视苦笑了一下,花玉珲像哄小孩似的应道:“好好,这就去。” 厉无邪更加不高兴起来,赌气地一把扯起水竹的手臂,任性地道:“我们先走。” 水竹为难地回头看了花玉珲一眼,花玉珲大度地一笑,快步跟上。 水竹就这样被厉无邪一路扯着,来到了云台。水竹见厉无邪还没有松脱的意思,便微微用力挣了一下,厉无邪这才慌忙松开自己的手,神色有些尴尬。 花玉珲看着厉无邪窘迫的样子,顿觉好笑,但还是很善良地出言缓解道:“现在距离异象出现还有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我们要集中精力,千万不可错过了。” 他的话,顿时将厉无邪和水竹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所谓的异象上来了,很好地缓解了厉无邪刚刚的尴尬。 “究竟是什么异象?”厉无邪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花玉珲却悠然淡笑道:“不急,一会儿你就会亲眼看到了,若我现在就说出来,便没有什么意思了。” 厉无邪冷哼一声:“哼,不说就不说,故弄玄虚。” 花玉珲对他的冷嘲只是报以大度的一笑,并不与他斤斤计较,而是将事先准备好的一件红色披风披到了水竹的身上,白色的纱衣外,裹上这红得娇艳的披风,就犹如雪地里盛开的红梅一般,让人惊艳不已。 厉无邪与花玉珲还都是第一次看到水竹穿不是白色的衣服呢,她那清逸绝俗的容颜在这艳丽倾城的红色的映衬下,顿生“红妆素裹,分外妖娆”之感,端的是:天人之貌,冰肌玉骨出尘世;西子之姿,淡妆浓抹总相宜。 一时间,两人都看得如醉如痴,无法将目光移开,浑忘了那所谓的异象。 水竹被他们看得晕染双颊,连忙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两人这才惊觉过来,各自干咳了两声,硬生生地将目光从水竹的身上移开。 接下来,三人都没有再开口,而是一边等着异象的出现,一边想着各自的心事。 蓦地,空气里传来一阵轰鸣之声,仿佛春雷阵阵,而转瞬间竟然飘起漫天的雪花来,仿佛碎琼乱玉般,扬洒在空中。 渐渐地,洁白的雪花竟然渐渐地变成了红色,洋洋洒洒地飘落在洁白的云朵之上,顿时将云朵染成了不同程度的红色,然后渐渐地幻化成七彩的霓霞,迸射出万道绚丽夺目的七彩霞光。 水竹和厉无邪已经看得呆住了,就连已经见过这种异象的花玉珲也不能不为之炫目。 又过了大概有半盏茶的功夫,天空中的七彩霞光倏然隐去,所有的云朵也都恢复了洁白的颜色,天地间恢复了先前的宁静,仿佛什么都不曾生过一般。 “真是太神奇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厉无邪由衷地赞叹着,并充满好奇地问道。 花玉珲摇头叹息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这是天宫中每隔十年就会出现的一次异象,至于是什么原因产生的,却不得而知。” 水竹也轻叹道:“想不到天地间竟然有这样的奇观。” “只可惜,太过短暂。”厉无邪不无感慨地道。 “世间的事,也正是如此,太过美好的,总是往往容易消逝。”花玉珲有些怅然若失地说道,语音里充满了伤感。 厉无邪与水竹也感染到了他的那份伤感,都默不作声地垂下了头,心中隐隐有种说不出来的憋闷。 “你这个人还真是有够讨厌的,好端端地说这些做什么?”厉无邪最先回过神来,瞪着花玉珲责怪道。 花玉珲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心里也暗暗责怪自己,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以至于弄得大家都不痛快。想到这儿,目注着水竹充满歉疚地道:“对不起,都怪我……” “不必自责,你并没有说错什么。”水竹截断他的致歉,安慰道。 花玉珲得她宽慰,心中一暖,望着水竹的目光不觉痴了。 “看够了吗?”厉无邪不悦地斥责道,甚至用自己的身形挡在了水竹的前面,以阻挡花玉珲那灼热的目光。 花玉珲与水竹同时羞红了脸,而厉无邪看到他们那羞涩的神情后,更加觉得气氛碍眼,于是气咻咻地道:“走了,回去了。”说完,便率先前行,但走了两步,却又不放心地回过头来,当看到水竹和花玉珲并肩而行的时候,立即折回几步,挨着水竹的另一侧前行。 三人一同从云台上走下来,还没有完全下来的时候,便听到下面竟然传来一阵厮杀声,三人同时一惊,不由得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三二六、一条命换两条命 三二六、一条命换两条命 三人快要走下云台的时候,只见云霓满脸血污地迎面跑了过来,一见到花玉珲便“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勉强支撑着抬起头来,口中兀自出虚弱的声音:“圣……圣主,不……不好了,天……”话还未及说完,头一歪,便没有了声息。 ≧ 花玉珲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忙上前俯身查看云霓的伤势,现她虽然已经气若游丝,却一息尚存,立即想也不想地,便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将手掌抵在她的背后,把自己的真气缓缓地输入她的体内。 水竹和厉无邪自然地分立两旁,警惕地向四周巡视着,防备有人突然来袭。两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对外界的警戒上,却猛然听到花玉珲出了一声闷哼,两人受惊回望,现原本为云霓疗伤的花玉珲竟然面色乌黑,栽倒在地,而那个原本受了重伤的云霓,却正在拔足狂奔。 水竹顾不上追赶云霓,连忙查看花玉珲的伤势,而厉无邪却已经纵身追了出去,几个起落,便将正在奔逃的云霓截住,厉声叱问道:“说,你是怎么害他的?” 云霓的脸色变了变,转身欲往旁边跑,厉无邪立即飞身阻住她的去路,挥出一掌,准备先将她打伤,然后再制住她。 在他的手掌快要拍到云霓身上的时候,忽然身侧传来花玉珲拼尽全力的呼喊:“不要碰她的……”话音未落,厉无邪的手掌已经击中了云霓,云霓的身体顿时像抛物线一样被抛向天空,然后重重地摔落到了地上,口吐鲜血,与此同时,厉无邪惊觉到自己击中云霓的手掌竟已经微微泛黑,而且越来越深。 “她的衣服上有毒?” “她的衣服上有毒。” 相同的话语,不同的语气,分别自厉无邪和花玉珲的口中迸出。 水竹连忙纵身跃至云霓身旁,抽出腰间的软剑,指向云霓的咽喉,胁迫道:“把解药交出来。” 云霓的嘴角不断有鲜血渗出,这一次是真的受伤了,脸上露出了一个凄然的笑容,反问道:“你觉得解药会在我的身上吗?” “在哪儿?”水竹心急如焚,简洁直接地问道。 云霓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叹道:“我也不知道在哪儿?” “毒不是你下的吗?”水竹疑惑地问道,虽然她不相信云霓的话,但是看她那凄然的神情似乎不像作假,是以有此一问。 云霓的眼中有泪光闪动,哽咽道:“那已经不重要了,你就当是我下的好了。” 水竹狐疑地望着她,直觉里她想要相信她,但是事关两条人命,而且这两个人又都与她关系匪浅,所以她决不能错放。狠狠心,水竹正准备要给她点苦头尝尝,好逼她交出解药,却忽然现云霓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还没等水竹彻底地反应过来,云霓的面色已经铁青,嘴角溢出了大股的鲜血,接着,她的鼻孔、眼睛、耳朵里也都渗出了血液,形状极其地恐怖。 “你也中毒了?”水竹诧异地惊呼道。 云霓已经是七窍流血,她艰难地眨动了一下好看的眼睛,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艰涩地挤出了几个字:“不要……相信……男……”话未说完,已经气绝身亡了,而这一次是真的没有了声息。 水竹惊诧地看着眼前这突的变故,又急又怒,却是束手无策。 眼看着花玉珲与厉无邪的面色越来越难看,气息则越来越微弱,不由得水竹泪如雨下,她缓缓俯下身去,用几近乞求的目光望着花玉珲和厉无邪,哽咽道:“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救你们?” 花玉珲与厉无邪的嘴唇同时翕动,只异口同声地说了句“不要哭……”,便再也不出任何声响了。两人望着水竹的眼神中,满是哀伤和焦急,却都只能是喉头打结,不出半点声音。 “你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他们。”一个带着阴冷的声音响起,水竹受惊循声向一旁望去,现柳忘尘正一脸诡笑地往这边走来,而他的身后,还跟着面色阴郁的桑子衿。 “原来是你们,”水竹想着云霓死前的那句嘶喊,瞬间明白了一切,愤怒地斥责道,“为了达到卑劣的目的,你们竟然不惜毁掉信任你们的人。” 柳忘尘被水竹斥责得一怔,旋即望向地上云霓的尸,明白了水竹言中所指,不由得邪邪一笑,回指了指跟在身后的桑子衿,语带讥诮的说道:“如果你是在说那个蠢女人的事,可是与我无关,你应该问他。” 桑子衿本来只是跟在后面,并不想出头,但是见柳忘尘直接指向自己,只好讪笑道:“不,也跟我无关,你如果想知道真相,就找我的手下杜岳峰好了。” “一只疯狗咬死了人,难道他的主人可以脱得了干系?”水竹冰冷地斥责道,她从未说过这样难听的话,显见她此时已然愤怒到了极点。 “你如此生气,是因为那个蠢女人呢,还是因为这两个臭男人?”桑子衿的面上看不出有任何喜怒的表情,说话的声音也平静得出奇,只是那眼底却隐藏着一抹恨意。 “你们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因为心中忧虑花玉珲和厉无邪的伤势,水竹不想与他们多啰嗦,便直截了当地问道。 桑子衿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柳忘尘,显然是希望他来回答这个问题,柳忘尘见状,也不推辞,直接回答道:“很简单,只是要你死。” “只是这样?”水竹的神情十分清冷,语气也格外淡然,好像柳忘尘说的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一般。 柳忘尘不可置信地望着水竹,这个女人真的已经看淡了生死吗?为什么对自己这样的说法如此无动于衷,“对,只是这样简单。”柳忘尘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冲着水竹晃了晃道,“这个就是他们的解药,只要你死,他们立即就可以得到这瓶解药,以一命换两命,是不是很划算啊?” “好。”水竹淡然地点了点头,手中的软剑已经被她横拿在手,向自己的脖颈抹去。 花玉珲与厉无邪虽然口不能言,但是他们的意识却并没有完全丧失,他们望着水竹拼命地喊着“不要”,但是却只有嘴唇的翕动,而依然出半点声音,两人的眼中都不由得充满了悲愤和绝望。 “慢着。”开口阻止的竟然是桑子衿。 柳忘尘顿时警惕地望向桑子衿,眼中有着凛厉的质疑,不过却没有开口质问,他倒要看看桑子衿到底要做什么。 桑子衿忽然向着水竹走近两步,正色道:“其实要救他们的性命,也不一定非要用你的命来换,应该还有别的办法的。” 水竹的软剑已经贴到了自己的肌肤,因为桑子衿的话而停了下来,倒不是她对“生”的贪恋,而是她想要看看,桑子衿究竟想要做什么。这个人,也和厉无邪一样,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可是一个对自己细心呵护,而另一个却几次三番地想要致自己于死地,所以她想要看看,这个桑子衿究竟有没有人性。 桑子衿没有看水竹,而是将目光投注在柳忘尘的脸上,肃容道:“除了你的命,还可以用阴阳双鱼来换。”明明是在对水竹说话,却好像是在向柳忘尘解释。 柳忘尘方才还十分怀疑,但是现在却已完全释然,而且对桑子衿的聪明也不能不刮目相看,想不到他竟然能想到这样歹毒的办法,如果是水竹夺了飘香雪的阴阳双鱼,那么飘香雪可真的是要痛不欲生了。因为人生最大的痛苦,往往不是最终的死亡,而是别自己最在乎的人背叛。这一点,他也曾经感同身受,于是他冲桑子衿点点头,表示了自己的赞同。 桑子衿得到了他的同意,这才将目光转向水竹,慢声细语地道:“只要你能从飘香雪的手中拿到阴阳双鱼,他们两人的性命就能得以保全。” “飘香雪”这三个字一出口,水竹便再也无法做到淡然,自己曾经为了桑子衿的性命,而不让飘香雪为秋晚霁报仇,以至于两人的关系决裂,现在如果再为了救花玉珲与厉无邪的性命,而拿走他的阴阳双鱼,那么自己将置飘香雪于何地,所以她的脸色虽然不再淡定,但是却十分快捷而肯定地拒绝道:“你不用说了,我就用我的命来换他们的命。”说着,手中的软剑毫不迟疑地割向自己的咽喉。 “铮”的一声,水竹手中的软剑竟然被暗器击偏,只擦破了一点皮,而没能割断咽喉。在这生死攸关之际,救下水竹的竟不是别人,而正是无尘公子柳忘尘。这一来,惊诧的不只是水竹,还有桑子衿。 所有的人,包括已经瘫倒在地的花玉珲和厉无邪,都惊异地望着柳忘尘,不知道他这究竟是要做什么。 柳忘尘却不理会别人的惊诧,而只是目注着水竹,厉声质问道:“你真的宁愿牺牲掉自己的性命,也不愿去伤害他吗?” 水眸中盈满了痛楚,但是水竹的神情却是无比的坚定,她没有回答柳忘尘的问题,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三二七、同归于尽的武功 三二七、同归于尽的武功 柳忘尘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哀痛,如果当年的那个女人,对自己能有水竹对飘香雪一半的痴情,自己也不至于沦落成今天的模样。 ≦ 想到此,柳忘尘的心仿佛被什么刺痛了一下,顿生嫉恨之情,冷哼道:“既然你为了他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我便成全了你。只要你现在自刎,我就立即放了他们两个。” 水竹不等他多言,水竹的软剑再次向咽喉抹去,这一次柳忘尘没有再出手阻拦,而只是目露凶光地瞪着水竹,冷凛地看着。桑子衿也没有出手相救,面上更是没有一丝表情,仿佛是一具冰冷的雕塑。 而花玉珲与厉无邪则身中剧毒,根本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这一次水竹应该是死定了,然而事实总是会出乎意料,就在连水竹自己都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条白影忽然向水竹飞掠而出,在千钧一之际,伸手握住了她的剑身,冰冷锋利的剑刃,立即割破了他的手掌,鲜血顿时顺着剑刃涌出。 当水竹看清眼前这个拼死相救的人竟是原本瘫倒在地的花玉珲时,不由得又是惊诧,又是心痛。“你……快放手。”水竹无比心痛地请求道。 “答应我,不要因为任何事而伤害自己,否则我是不会独活的。”花玉珲握剑的手没有丝毫的松懈,任由手掌上的鲜血顺着剑刃流淌,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仿佛根本就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 “你的毒……”水竹已经顾不得跟他争辩,惊奇而又担忧地嗫嚅道。 “这点毒,怎么能伤到天宫的宫主。”花玉珲自负地笑道,那气定神闲的模样,真的好像没有中毒一般。 水竹心中充满了惊喜和困惑,连忙松开了软剑的剑柄,她可不想花玉珲刚刚解了身上的毒,又将双手变成了残废。 花玉珲这才缓缓将手松开,在软剑向地上跌落的瞬间,反手一捞,握住了软剑的剑柄,然后将它递还给水竹。 水竹接过软剑,迅盘回腰间,然后便急切上前握住花玉珲的手臂,将他的手举至眼前,认认真真地看了个仔细,心疼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伤到筋骨?” “没事。”花玉珲摇了摇头,宽慰一笑道。 “我们快去救厉无邪。”水竹忽然想起了厉无邪还瘫倒在地上,水眸中立时闪过一抹焦灼,一把握住花玉珲的手臂,急切地道。她的想法是,花玉珲既然能够自救,那么也必然能够救别人。 不料花玉珲却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温润的笑容,不慌不忙地道:“不急,我们先打了这些讨厌的虫蚁再说。” 柳忘尘与桑子衿闻言脸色具为之一变,这个可恶的花玉珲,竟然将他们比作虫蚁,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不过眼见他身中剧毒,却好像没事人一样,心中不免对他有几分忌惮,所以并没有立即作。 花玉珲却趁着他们犹豫的空档,携着水竹跃至厉无邪的身前,俯身将他抱起,然后带着水竹一起,纵身向云台飞逝而去。 柳忘尘与桑子衿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便也欲纵身跟上,可是还没等他们起步,云台处忽然出“轰隆隆”的一声巨响,整个通往云台的天阶居然迅崩塌,而那座云台则在瞬间消失不见。 “我们上当了。”柳忘尘惊呼一声,脸上顿显懊恼之色。 桑子衿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柳忘尘目注着云台消失的方向,恨声道:“其实花玉珲的毒根本就没有解除,他只不过是用了天宫的一种神奇武功,暂时压制了毒性而已。” “原来如此。”桑子衿恍然道,原本他还在想,自己恨天教的秘制毒蛊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就被人解除了,却原来只是被暂时压制了而已,不过能够压制住他的毒蛊的武功,也的确非同凡响,于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这是一种什么武功,竟然有如此奇效。” “奇效?”柳忘尘的脸上忽然露出了阴森森的狞笑,冷哼道,“哼,只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桑子衿心中更加好奇,忍不住再次追问道:“为什么?” 柳忘尘脸上的狞笑更加狰狞,语声中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怨毒:“因为这种武功只是一种奇异的内功心法,能在短暂的时间内,暂时消除身上所有的伤痛,但是一个时辰之后,使用过这种心法的人就会被这种心法所产生的奇异内力反噬,肠穿肚烂而死,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是不会用这种武功的,除非想要和敌人同归于尽。没想到这个花玉珲为了救水竹,竟然可以连性命都不要,由此看来,他和水竹倒还真的是天生的一对。” “这种武功叫什么?”桑子衿充满好奇地追问道。 “这种武功叫‘夺命蜂’,因为使用这种武功的人,就像是用毒针蛰伤别人的蜜蜂,虽然可以依靠瞬间的功力倍增而夺人性命,却在蛰完人后,自己也命不久矣。”柳忘尘望着云台的方向缓缓解释道。 桑子衿不可置信地惊叹道:“世间竟然有如此奇异的武功,那么刚才花玉珲为什么不趁机铲除我们呢?” “这就要问花玉珲了。”柳忘尘显然已经失去了解说的耐性,敷衍了一句,便对桑子衿吩咐道,“立即加派人手,守在这里,我怀疑他们只是借着云台暂时隐藏了起来,并没有真的消失。” “好,只要他们还活着,我就会让他们插翅难飞。”桑子衿自负地保证道。 “只会说大话,这么好的机会你们都把握不住,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水如云讥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水前辈,这次多亏了你的帮忙,我们才能顺利地从密道进入天宫。”桑子衿故意忽略了她的嘲讽,而是十分谦恭地致谢道。 水如云却毫不领情,斜睨了他一眼,冷哼道:“顺利进入又怎样,你们这些笨蛋,还不是让他们给跑了吗?” 柳忘尘俊面一红,正欲反驳,却被桑子衿一把拉住,以眼色制止了他。 桑子衿制止了柳忘尘的冲动,便转而望向水如云恭谨地道:“水前辈,现在他们突然在这云台消失了,不知道前辈可知道这里面的机关吗?” “怪不得你装出一副谦卑的模样,原来是想再从我这里套消息。”水如云似笑非笑的抢白道,脸上的神情却看不出她是否真的生气。 桑子衿继续忽略她的挖苦,索性坦然承认道:“前辈真是冰雪聪明,晚辈的心思自是半点也瞒不过前辈,所以想要知道消息是真,而对前辈的敬仰同样是真。” 水如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赞许地点了点头,道:“能屈能伸,将来一定会成就大业的。”说着似有意似无意地瞟了柳忘尘一眼,颇含深意地道:“若是谁遇到了你这样的朋友或敌手,可得要小心了。” 桑子衿面不改色地含笑道:“前辈谬赞了,晚辈只是心急那些人的生死,怕我们这次若不能斩草除根,日后一定会成为心腹大患的。” 水如云与柳忘尘的脸色都略微变了变,觉得桑子衿说得很有道理,柳忘尘也开始担忧起来,态度也谦恭了许多,向水如云请教道:“水前辈究竟知不知道这云台的秘密。” 水如云缓缓摇头道:“具体的秘密我并不知道,只知道这个云台平日里日日夜夜云气氤氲,虚无缥缈,而每隔十年,这里都会生一次异象,颇为壮观。至于它为什么会突然在白日里消失,我却真的不知道了。” 柳忘尘与桑子衿的脸上都露出了失望之情,水如云见了,便提醒道:“你们在这里不是有内奸吗?何不去直接问问她呢?她是天宫的人,说不定知道这云台的秘密呢。” 柳忘尘苦笑道:“可惜,有人怕她泄密,已经早早地把她解决了。”说着,向着地上的云霓指了指。 水如云这才看到了地上云霓的尸体,见她面色铁青,显然是中了剧毒而死,不由将目光移向桑子衿,冷哼道:“没想到,你还真够歹毒,手段也够狠辣。” 桑子衿将她的讽刺直接当成恭维,含笑道:“晚辈不敢居功,这都是我的手下做的。” 水如云再次冷哼一声,却没有继续与他争辩,而是望向柳忘尘询问道:“下一步,你想要怎么办?” “守在这里,我就不信他们永远都不出来。”柳忘尘阴恻恻地说道。 水如云轻叹一声道:“算了守株待兔虽然不是什么好办法,但是目前我们也只能先这么做了。” 得到水如云的肯,柳忘尘与桑子衿便立即调派来大量的人手,将这云台的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估计连一只蝴蝶都飞不过去了。 水如云满意地看着柳忘尘与桑子衿布置,心里在暗暗得意:“水竹,这一回你是插翅难逃了,你可不要怪我心狠,怪只怪你有一个好妈妈,记住,是她害你这样的。” 桑子衿的余光扫见了水如云脸上阴森恐怖的笑容,心中不免一震,暗自思忖道:“水如云为什么会如此痛恨水竹,难道只因为她夺了飘香雪的心吗?” 三二八、他不能死在这里 三二八、他不能死在这里 云雾弥漫中,水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紧紧地攥着,整个身子都不住地往下飘落,渐渐地,模糊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清晰,只见花玉珲一只手揽住自己,另一只手则抱着厉无邪正在缓缓下落,四周则是白茫茫一片,像云雾,又不似云雾。≥ ≦ 双脚终于踩实,眼前竟然是一个结挂着千年冰川的冰洞,原来刚才在半空中所见的白茫茫的一片竟是这冰川上面萦绕的寒气。而更为奇怪的是,虽然这里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千年冰洞,但是身处其中,竟然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寒冷,只听过冻人不冻水,却没听过还有冻水不冻人的,今儿才算亲眼见了。 “竹儿,你在这里等我,我先帮厉无邪用千年寒冰镇住他的毒气。”花玉珲松开水竹的手,柔声道。 “嗯。”水竹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奇怪:为什么花玉珲不直接给厉无邪解毒,而是费力气地先帮他镇毒呢? 花玉珲很快抱起厉无邪,向冰洞的纵深处走去,水竹这才现,这冰洞竟是十分地冗长,像一条地下通道似的。 不一会儿,花玉珲转回来,对水竹解释道:“这里是天宫最为隐蔽的密道,只有历代的天宫宫主才会知道,里面的内洞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冰融水和冰灵芝可以作为饮食,就算是永远躲在这里,也不成问题。” 水竹缓缓点头,她现在对身处何处并不在意,她倒是觉得这个冰洞比天高更清幽。 “厉无邪的毒怎么样了?”水竹关心地问道。 花玉珲给了她一个宽慰的微笑,只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他的毒已经解了,你就放心吧。” 水竹心中又很诧异,他刚才明明说的是为厉无邪镇毒,怎么转瞬间又说已经解了毒了,不过出于对花玉珲的信任,所以也没有多问。 花玉珲忽然面色凝重地一把握住水竹的双臂,目光灼灼地盯着水竹,水竹虽然奇怪他的突然举动,但却没有抗拒,只是静静地任他握着,水眸中闪过一丝困惑。 “竹儿,”似乎废了很大的劲儿,花玉珲才吐出了这两个字,然后顿了片刻,才又有些艰涩地继续说道,“你和厉无邪在这里好好地养伤,千万不要轻易出去,一定要确定安全之后,才能离开。” “你不跟我们留在这儿吗?”水竹诧异地问道,花玉珲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反常了,虽然对他信任有加,但是此时却也不免起了疑心。 花玉珲将目光从水竹的脸上移开,仿佛怕被她看穿一般地,不敢直视水竹那双澄澈清幽的水眸,有些心虚地道:“我……还需要出去办些事,然后再回来陪你们。”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水竹洞悉地追问道,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没有,”花玉珲立即失口否定,“你为什么要这么想,我只是要去处理一些天宫的事,很快就会回来的。” 水竹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想要在他的脸上看出些端倪来,花玉珲想躲却又不敢躲,只能硬着头皮回视着,硬撑着装出十分镇定的模样。 恰在此时,冰洞内传出厉无邪的喊声:“竹儿——” “他应该是醒了,你去看看他吧。”花玉珲悬着的心猛然放了下来,对水竹催促道。 “那你千万要小心。”水竹关切地嘱咐道。 花玉珲心中一暖,颔道:“我会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快去吧。” 水竹这才依依不舍地往洞内走去,然而她没有看见的是,背后花玉珲那陡转凄伤的神情和那眼角处隐泛的泪光。 嘴角处,一丝血迹无声地渗流出来,花玉珲慌忙用手将其抹掉,然后再也不敢耽搁,迅地朝着冰洞外走去。 他不能死在这里,不能让水竹知道自己为了救她而死,那样水竹会内疚死的,他不要她内疚,他只要她快乐,所以他必须赶在伤势作之前离开这里。而且为了水竹,他刚才强撑着将厉无邪的毒也吸到了自己的身上,反正自己也已经是必死无疑了,能够在死前救活水竹的哥哥,让他来帮自己照顾水竹,自己也能去得更加安心了。 花玉珲感觉到自己的真力已经越来越弱,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而且越溢越多,好不容易才走出了冰洞,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柳忘尘与桑子衿留在云台守卫的人并没能现花玉珲,因为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冰洞密道的出口竟然是在天宫之外的云影山上。 此时的云影上空寂得没有半点声响,花玉珲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凄凉的微笑,静静地躺了下去,他的目光投注在蓝天白云之上,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也像那漂浮的白云一样,变得越来越虚无缥缈,渐渐地失去了意识,头脑中唯一留住的影像,则是那个清逸绝俗的身影…… 飘香雪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身体,又或许早就已经脱离了,只是自己才意识到罢了。 所有的意识都似乎已经虚空,只有一个念头是那样的清晰、急切,那就是他要以最快的度赶到天宫,去看个究竟。 飘香雪施展全力,将轻功提升到极致,恨不得一步飞跃到天宫,然而他越是焦急,越是有人不让他称心如意,在行至一半路程的时候,他忽然现了昏倒在路边,身受重伤的水丝柔。 飘香雪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前行了一段距离,但是水丝柔那苍白的面容却一直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蓦地飘香雪猛然转身,迅飞回到水丝柔的身边,他迅地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势,现她竟是受了极重的内伤,整个肺腑都严重受损,如果不能及时医治,恐怕很快便会香消玉殒。 飘香雪一时心急如焚,进退维谷,一方面他极度忧虑着水竹的生死,一方面他又无法对生命垂危的水丝柔见死不救,矛盾挣扎了许久,飘香雪决定还是先救水丝柔。 做好决定之后,飘香雪便立即将昏倒在地的水丝柔抱起,迅向一旁的路边的林木中掠去,找了一个幽僻之处,开始坐下来为水丝柔疗伤,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水丝柔才悠悠醒转,当她望见飘香雪的时候,眼中顿时泪如泉涌。 飘香雪见她醒转,本想立即离开,但是眼见她哭得如此悲凄,却又一时不忍立即离去。 “是谁伤的你?”飘香雪见她哭得好不伤心,忍不住问道。 谁知,他不问还好,这一问,水丝柔却哭得更加悲伤了,加之伤势过重,竟几乎又昏厥了过去。吓得飘香雪不敢再问,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慢慢缓解过来。 良久,水丝柔才渐渐止住了哭泣,泪眼盈盈地望着飘香雪,哽咽道:“对不起。” “什么?”飘香雪被她说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她这句话从何而来。 “对不起。”水丝柔再次重复了一遍,并迅地垂下头去,泪水瞬间濡湿了衣襟。 “为什么?”飘香雪眉峰微蹙,淡淡地问。 水丝柔的头继续低垂着,根本不敢看他,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我……我母亲……她……她……” 飘香雪静静地望着水丝柔,心底却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想要追问一句,却隐忍着没有问出来,而是继续选择了等待。 好半天,水丝柔才断断续续地又道:“我……我母亲她……她和柳忘尘他们一起密谋害……害死了……水竹……我……” 底下的话她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她知道了他们的阴谋后,便想要赶去给水竹他们报信,竟然被水如云残忍地打成了重伤,并关了起来,后来她好不容易逃开了那些看守,偷跑出来,想要找飘香雪去救水竹,没想到却听到了水竹已死的消息,于是她在伤痛愧疚的双重夹击下,终于不支昏倒了,原以为就这样死了也好,免得痛苦,不想竟然又被飘香雪所救,心头的愧疚之情便更加沉重了。 然而,这些话,她说不说出来,对于飘香雪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因为他在听到那句“害死了水竹”时,便已经彻底崩溃了,整个人都仿佛已经死了一般。 如果说,先前听说水竹遇害的消息,他还无法确信,自欺欺人地一定要到天宫去亲自查一查,才能确定,那么现在由水丝柔亲口说出来,是她的母亲水如云和柳忘尘他们害死了水竹,他却无法再自欺欺人了,因为无论如何,一个女儿都不会给自己的母亲无端栽赃的,之所以这样说,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一时间,飘香雪感觉到天地间陡然都变了颜色,眼前再无一丝光明,头脑里一片空白。 猛然间,飘香雪犹如疯了一般,狂吼一声,抬掌向身旁的一棵大树劈去,碗口粗的大树,竟然在他震怒的一击之下,断为两截,然而飘香雪心中的愤怒和哀痛却并没有因此得到宣泄,于是飘香雪继续拼命地挥动双掌,用尽真力地向着一棵棵大树狠厉劈去。 三二九、原来那竟是死别 三二九、原来那竟是死别 水丝柔被飘香雪的疯狂吓傻了,眼前的飘香雪仿佛一头失去了理智的猛兽,有着摧毁一切的嗜血和残忍。 水丝柔呆怔地站在那儿,愣愣地看着飘香雪不断地劈倒了一棵又一棵的大树,甚至忘记了应该阻止,直到飘香雪因为真力耗损过度,狂喷一口鲜血,四下溅落开来,望着那洒落空中的猩红血迹,水丝柔才回过神来,慌忙冲过去,一把将飘香雪拦腰抱住,拼了命地哭求道:“对不起,香雪,求你,求你不要这样,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然而,她的哭求,对于已经丧失了理智的飘香雪来说,却不起任何作用,飘香雪的手臂用力地一震,将她狠狠甩开。幸好飘香雪此时的真力已经耗损过半,否则水丝柔一定会别他震伤的。 但饶是如此,业已受伤的水丝柔却还是经不起他这一震,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可是疯狂的飘香雪此时已经看不到她的伤,她的痛了,他继续疯狂地挥动双掌,将那一棵棵倒霉的大树拦腰劈断,然而换来的则是,又一口血箭从口内喷射而出,却依然无法阻止飘香雪的疯狂。 水丝柔倒在地上,眼见飘香雪又是一口血箭喷出,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伤痛,迅地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向飘香雪冲去。 这一次,她直接抓住了飘香雪在空中狂乱飞舞的手臂,口里急切地恳求道:“香雪,你痛,你怨,你恨,就尽管打我好了,只求你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了,好不好?”说着,她双膝一软,竟然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她的跪求,终于让飘香雪的理智有了一点恢复,眼中嗜血的赤红渐渐减弱,但是随之却变成了绝望的灰暗,他猛然再次震开水丝柔的手臂,不过却再也没有了狂击的力量,而是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转身向林木外走去。 水丝柔望着他那充满绝望和落寞的身影,心中阵阵绞痛,不由自主地,迈步缓缓跟了上去,然而,她只敢一路跟随,却不敢靠近,生怕自己的靠近,会刺激得他再次狂。 水竹循着厉无邪的喊声来到了冰洞的里面,现这里竟然有一个洞中之洞,与外面的四壁冰然不同,这里竟然布置得有如家居一般,起居用具,一应俱全,而在一张大床上,厉无邪正半撑着身体,想要从床上下来。 水竹连忙快步走过去,伸手扶住他,关切地劝阻道:“你的毒才刚解,先不要乱动,还是静养一下吧。” “我真的没死?”厉无邪一把握住水竹扶着自己手臂的小手,感觉到了那手心中传来的温度,惊喜地问道。 “没有,花玉珲已经将你的毒解了。”水竹也欣然道。 “花玉珲?”厉无邪蹙眉道,“他不是也中毒了吗?” “他自己解了自己的毒,救了我们到这里,然后又帮你解了毒。”水竹解释道,见厉无邪似乎并不是很明白,于是又将云台上生的事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厉无邪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但旋即又不由蹙起了眉头,质疑道:“不可能啊,据我所知,我们中的应该是恨天教秘制的蛊毒,花玉珲怎么可能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这么快地就轻而易举地解了我们两个人的毒呢?” 水竹的心中本就奇怪,尤其是觉得花玉珲刚刚的表现有些反常,此时经厉无邪这样一说,不由更疑虑重重,也蹙眉道:“而且,我总觉得,他今天的行为有些怪怪的。” “怪怪的。”厉无邪重复着水竹所说的这个词语,陷入了沉思之中,好半天,他才一脸惊骇地大呼一声:“不好。” “怎么了?”水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满眼惊惧地望着他,心里那不好的预感变得更加强烈了。 厉无邪双眉紧锁,一脸凝重地道:“我听魔城的长老说过,天宫有一种很奇特的武功,叫做‘夺命蜂’。” “夺命蜂?”水竹的口中嗫嚅着这个名字,直觉里感到这并不是什么好武功。 厉无邪重重地点了下头,解释道:“这种武功之所以叫‘夺命蜂’,是因为它可以像蜜蜂蜇人一样,在瞬间使功力倍增,暂时清除体内的一切病痛,让人处于极度的亢奋之中,可以轻而易举地击败任何强敌,然而这种武功虽然威力无穷,却有着极大的反噬作用,就像蜜蜂蜇了人会死一样,使用这种武功的人,最终也会力竭而死。” 厉无邪的话,让水竹的整个人都如坠冰窟一般,花玉珲临行前的种种,都历历重现眼前,顿时所有的疑虑都迎刃而解,怪不得花玉珲会说那么多奇怪的话,原来那竟是两人的生离死别。 “他去了哪里?”厉无邪的心也感觉到了痛苦,这一次,不再因为花玉珲在水竹的身边消失而不再纠缠他的水竹而开心,相反的竟是无比的沉痛和焦急。 “不知道。”水竹怔怔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绝望。 厉无邪的心猛然一紧,如果他有意要避开水竹,又怎会让她知道自己的去处,“我们去找他。”厉无邪几乎是想也不想地说出了这句话。 水竹当然是赞同的,可是转念一想,又有些担忧地问道:“可是你的伤?” “毒已经解了,又不是内伤,没事的,我们这就出。”厉无邪一边说,一边下了床,脚步虽然还有点虚浮,但是却强撑着,生怕水竹看出来。 两人在冰洞内寻觅了很久,终于找到了那个出口,走了出去。 眼前的山峰,一片云气氤氲,几乎对面都看不清人影,两人又是寻觅了许久,渐渐地,眼睛适应了周围的环境,看得真切了些。 蓦地,山顶的一抹白影映入眼帘,“在那儿?”水竹惊呼着,纵身飞逝到那个白影的身旁,一望之下,竟是泪如泉涌。 眼前之人果然是花玉珲,只是那苍白的面色,却比身边的云朵还要白,而且双目紧闭,似乎已经没有了气息。 “花玉珲……”水竹哭泣着唤了一声,却未能得到任何回应,顿时泪如泉涌,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半跪在花玉珲的身旁,痛苦失声。 厉无邪也已经赶到,见状立即将手指探到花玉珲的鼻端,随即惊喜地道:“别急,还有气息。” 这句话立即止住了水竹的哭声,水眸中盈动着泪水,却充满期待地望向厉无邪。 “我需要先给他输些真气,帮他护住心脉,然后我们再想办法医治他。”厉无邪一边快地说着,一边已经将花玉珲的上半身扶了起来。 水竹连忙帮他把花玉珲的身子稳住,然后守护在一边,为他们把关。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花玉珲虽然没有苏醒,但却有着断断续续的呼吸。厉无邪缓缓收掌,又在花玉珲的几处要穴上快地点了几下,然后对水竹说道:“我们先把他带回冰洞,然后再想办法。” 水竹此时早已没了主意,只是一切都听从厉无邪的吩咐了,当下木然地点了点头,水眸却一瞬不瞬地盯在花玉珲的身上,厉无邪心中莫名地一痛,也不知道为什么,更顾不得去细想这是为什么,立即抱起花玉珲,往冰洞返回。 厉无邪回到了冰洞,将花玉珲安置在了自己先前躺过的那张大床上,然后对水竹吩咐道:“你在这守着他,这是我们魔城秘制的续命丹,你每隔三个时辰就给他吃一粒,可以帮他护住心脉,我现在就去帮他寻找解药。” “你要小心。”水竹担忧而又不舍地道,她已经再也无法承受失去了,先是飘香雪,再是花玉珲,如果厉无邪再有什么事,她就真的崩溃了。 厉无邪从未在水竹的水眸中看到过这种依恋的目光,心中一暖,眼睛竟有些湿润,声音自然低柔了许多,安抚道:“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不会只留你一个人的。” 两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水竹竟哭了出来。 厉无邪连忙疼惜地帮她拭去腮边的泪水,心中一阵疼痛,这种种的磨难,竟然将那样清冷坚强的水竹折磨得如此脆弱易感。 “放心。”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嘱托,有万语千言想要安慰,但是最后却只说出了这样两个简单的字,然后便毅然转身,迅地离开了冰洞。 厉无邪出了冰洞,最先想到的办法就是去找桑子衿,逼他交出解药,可是想到他与柳忘尘勾结在一起,而自己绝非柳忘尘那个老魔头的对手,于是又有些犹豫了,最后思量再三,他决定去找杜岳峰,因为当时桑子衿好像说过,云霓就是受了杜岳峰的欺骗才做出背叛天宫的事的。 下了决定后,厉无邪便不再犹豫,他先悄悄潜回天宫,果然看见了埋伏在天宫周围守株待兔的杜岳峰等人。 厉无邪心中暗喜,正想着要用什么办法把杜岳峰引开,然后再逼他交出解药,却见一条白色的身影正快地向自己藏身的方向掠过来,起初他看花了眼,还以为是花玉珲,但是旋即想到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于是凝神细看过去,这才惊异地现,那飞掠而来的竟然是飘香雪。 三三十、也只好听天由命 三三十、也只好听天由命 厉无邪心中又疑又奇,不知道飘香雪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此地,于是便决定先不出去,而是躲在这儿观察一下,看看飘香雪究竟来做什么。 飘香雪一入天宫,便感知到了周围的埋伏,立即冷冷道:“出来。”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出现,便纵身腾空跃起,然后在空中翻转了一圈,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向了杜岳峰等人的藏身之处。 杜岳峰等人惊觉到自己已经被现的时候,想要躲闪已是不及,飘香雪的手已经按在了杜岳峰的肩膀上,顿时杜岳峰感到自己的肩骨仿佛碎裂了一般,痛得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了冷汗。 “你们在这里鬼鬼祟祟地要做什么?”飘香雪厉声喝问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意,一想到水竹的“惨死”,他的心就仿佛被人据碎了一般。 杜岳峰被他吓得瑟缩了一下,胆战心惊地道:“我们只是奉命守在这儿,防止有人随意进出天宫。” “为什么?”飘香雪对他的话显然不信,厉声质问道。 “因为花玉珲已死,天宫现在已归无尘公子所有,所以我们才在这里保守,防止有人浑水摸鱼,坐收渔利。”杜岳峰战战兢兢地说道,虽然是早就想好的借口,但是在飘香雪那凛厉的瞪视下,却也难免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个不高兴,自己就会被他捏得粉碎。 飘香雪呆怔良久,才缓缓问道:“花玉珲真的死了吗?” “是,他的尸还是我亲手销毁的。”杜岳峰立即十分肯定地说着谎言。 “销毁?为什么要销毁?”飘香雪立即警觉地追问道。 面对着飘香雪咄咄逼人的气势,杜岳峰却不慌不忙地说出了早已编好的说辞:“因为他们是中剧毒而死的,所以尸体必须焚毁。” 他有意将“他们”两个字咬得很重,果然飘香雪立即上当,“他们,还有谁?”声音已经不受控制地颤。 “还……还有所有天宫的被毒死的人。”杜岳峰本想立即说出那个名字,但当他看见飘香雪星目中的赤红时,却不由自主地改了口,声音也小了许多,明显地底气不足。 飘香雪顿时满怀希冀地追问道:“只有天宫的人吗?” 杜岳峰依旧没有敢说出那个名字,只是嗫嚅道:“还有两个天宫的客人。” 飘香雪立即手中一紧,疼得杜岳峰立即痛呼失声,肩膀上传来了碎裂般的巨痛,头上更是冷汗淋漓。 “是谁?”飘香雪颤声问道,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地更重了些,吓得杜岳峰再也不敢拖沓,立即结结巴巴地答道:“是……厉无邪和……水竹。” “咯嘣”一声,杜岳峰的肩骨竟生生被捏碎,整只胳膊都瘫垂下来,然而他的厄运却并没有就此结束,因为飘香雪在捏碎他的肩骨之后,又扬手劈出一掌,重重地击落在了杜岳峰的胸口上,顿时将他的心肺全部震碎,他甚至来不及惨呼一声,便断了气,整个身体直飞出五十米远,然后才跌落在地,口中还勿自不断地有鲜血涌出。 杜岳峰身为一只走狗,帮助他的主人做尽坏事,也曾经想过自己会有怎样的死法,但是他再怎么冥思苦想,也万万想不到,有一天他竟是因为撒谎死的。 其他的人已经吓得呆傻当地,甚至忘了逃跑。 飘香雪的双目已经赤红,眼前的这些人在他的眼中不再是一条条生命,而是一个个杀人的刽子手,于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出手不再留情,一把清冷剑有如一条狂怒的蛟龙,翻滚着层层怒浪,席卷吞噬着一切。 “飘香雪,留一个活口。”躲在暗处的厉无邪见飘香雪疯似的砍杀着那些人,连忙出来出声提醒。然而飘香雪已经被绝望吞噬了所有的理智,此时的他已经听不进任何人的声音了,只是疯狂地泄着。 “飘香雪,水竹还没有死。”厉无邪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喊了这一句。 短短的一句话,却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业已疯狂的飘香雪,突然停止了所有疯狂的举动,机械地将头转向厉无邪的方向,怔怔地望了过来。 “水竹没死。”厉无邪见自己一语奏效,连忙又强调了一下。 “你说的是真的?”飘香雪急促地问道,此时的飘香雪关心则乱,刚才杜岳峰在骗他的时候,已经告诉他水竹和厉无邪都死了,此时厉无邪既然活生生地站在这里,那么水竹也一定没有死了。但是此时的飘香雪却已经智商为零,无法思考,他只需要简单直接的肯定的回答,才能让他真正地放下心来。 “杜岳峰是骗你的,我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厉无邪冷哼道,因为飘香雪的不信任而有些气恼。 飘香雪被他一语惊醒,顿时明白自己是受了杜岳峰的骗,不过他此时不但没有被骗的怨愤,反而有一种激动的狂喜,“水竹没死”,这对飘香雪来说,无疑是开天辟地、有史以来最最开心、最最畅快的一件事了。“她在哪儿?”飘香雪迫不及待地问,恨不得立即就能够见到水竹,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厉无邪本想抢白他两句,质问他有什么资格打听水竹的去处,就算见了面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徒增水竹的烦恼,但是想到生命垂危的花玉珲,厉无邪忍下了这种冲动,而是直截了当地道:“她现在正在守护着花玉珲,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为花玉珲解毒的解药。” 飘香雪此时的智商已经恢复,想到厉无邪对自己的提醒,立即将目光冰冷地射向那些还未及逃跑的人,厉声叱问道:“说,解药在哪里?” 那些人已经完全被他吓破了胆儿,大脑告诉他们不能说,但是嘴巴却身不由己地齐声指控道:“是杜坛主下的毒,与我们没有关系。”与此同时,他们的手更是不争气地一同指向了已经死去的杜岳峰。 飘香雪立即纵身跃到杜岳峰的尸体旁,伸出手在他的身上摸索了一阵,然后拿出了一大堆的瓶瓶罐罐,递给跟过来的厉无邪问道:“你看这其中可有解药。” 厉无邪斟酌了半天,虽然有所判断,但是事关人命,却是不敢轻慢,于是随手扯过一个恨天教的手下,厉喝道:“说,这些哪个才是解药?” “不……不知道。”那个手下顿时吓得舌头打结,浑身抖颤,却只能实话实说,因为他只是恨天教的一个小角色,这样的机密之事,他的确是不知道,而唯一知情的杜岳峰又已经死了,这一来,还真的是死无对证了。 厉无邪极其不满地瞪了飘香雪一眼,将一切都怪罪在了他的身上,冷哼道:“如果不是你的捣乱,我现在早已经将人救活了。” 飘香雪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对他的话竟是充耳不闻,只是凝神望着那一堆的瓶瓶罐罐,蹙眉思索着。 厉无邪却已经失去了耐心,将那些瓶瓶罐罐悉数收进怀里,然后不耐烦地道:“我们还是先回去,然后再慢慢地研究吧。” “也好。”飘香雪附和道。 两人遂迅地抛下了那些人,飞离了云台。为了避免被他们现那个密洞,厉无邪故意绕了很大的一个圈子,当确信的确没有人跟踪之后,才带着飘香雪回到了密洞之中。想到就要见到水竹,飘香雪的心莫名地一阵紧张,握着的掌心里渗满了细汗。 厉无邪觉到了他的异样,扭过头来看着他,冷笑道:“怎么问心有愧,想要逃跑了?” 飘香雪被他这样一说,反而消除了紧张,冷冷道:“我为什么要逃?” “哼,你心里有数。”厉无邪不屑地冷哼道。 飘香雪没有再与他争辩,因为他觉得这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于是他不再理会厉无邪,而是自顾向洞内走去。 厉无邪见自己竟然被他无视,气得低咒了一声,然后又不得不紧紧跟上,他可不想让飘香雪有机会与水竹单独见面。 两人很快便来到了内洞,当水竹与飘香雪四目相对时,两人都呆住了,就那样,彼此静静地相对,没有一句话,却在彼此的目光中读到了比任何语言都丰富的蕴含,有惊喜,有哀怨,有凄伤,还有迷惘,以及深深融入其中,无法抹去的那种刻骨铭心的伤痛。 厉无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径自走到两人的中间,将他们的视线隔开,然后将那堆瓶瓶罐罐悉数掏到了床上,故意将它们碰得叮当响,还粗声大气地说道:“还不快过来看看,究竟哪一瓶才是真正的解药。” 水竹和飘香雪这才从彼此的对视中回过神来,水竹听到这些瓶瓶罐罐中有能治花玉珲的解药,立即冲到床边,所有的注意力都已经转移到了那些瓶瓶罐罐的上面。 “这么多,究竟哪个才是?”水竹面露焦急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能赌一赌。”厉无邪一边说着,一边准备从中挑出一瓶来。 “这样可以吗?”水竹有些担心地问道,毕竟人命关天,这可不是儿戏啊。 厉无邪心中也很忐忑,但是却还是闭上眼睛,伸出手去,准备听天由命地抽取一瓶。 三三一、死也要护你周全 三三一、死也要护你周全 水竹见厉无邪一副听天由命地模样,想要阻止,却又犹豫着,因为她实在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就在厉无邪的手快要触碰到其中的一个瓷瓶的时候,他的手腕忽然被一只有力的手牢牢地握住了,再也动不得分毫。 “飘香雪,你这是做什么?”厉无邪怒视着抓住自己的飘香雪,生气地斥责道。 “不要这样瞎猜,让我看看。”飘香雪淡然道,然后松开了自己的手。 厉无邪半信半疑地缩回了手,虽然不相信飘香雪,但还是向旁边让了让。 飘香雪走近一步,认真地观察了那些瓶瓶罐罐半天,然后从里面挑出了一个紫玉瓶,打开瓶塞嗅了嗅,蹙眉沉思了一会儿,“应该是这个”,他一边说,一边将紫玉瓶递给水竹。 “你确定?”水竹和厉无邪异口同声地问出来。 “别忘了,你和我都曾经中过他们的毒。”飘香雪没有理会厉无邪的质问,却只是用柔和而又深邃的目光凝注着水竹,缓缓解释道。 水竹的心一震,飘香雪的注视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逃避,于是慌忙接过紫玉瓶,顾不得多想什么,快地从中倒出一粒药丸,塞入花玉珲的口中。 然后,三人便都全神贯注地望着躺在床上的花玉珲,焦急地等待着他的醒来。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花玉珲真的苏醒过来,这证明飘香雪是选对了,所有人都因此而感到高兴,尤其是水竹,已经是喜极而泣了。 “为什么要哭,我说过,我要你快乐。”花玉珲有些虚弱地说道,望着水竹的目光中充满了柔柔的深情,虚弱地伸出手去,想要为水竹拭泪。 水竹连忙擦掉了眼角的泪滴,激动地握住他虚弱得无法抬高的手,关切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样,是不是毒已经解了?” 花玉珲用力地扯出一丝笑意,柔声安慰道:“放心,毒已经解了。” 水竹听到他这句话,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来,轻嗔道:“你为什么要骗我,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真的因此而有事,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花玉珲反手握住她的柔荑,满含深情地道:“当时我只是想着,就算是我死,也要护你周全,所以我不要你愧疚,不要你难过,因为这一切我都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的。只是……” “只是你没想到,我们会现,会去找你对不对?”水竹哽咽着替他接了下去。 花玉珲尴尬地笑了笑,因为水竹说的完全正确,他无法辩驳,只能心疼地劝慰道:“竹儿,不要哭,答应我不要哭,看着你流泪,我会……难过的,我……”花玉珲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最后竟然完全昏厥了过去。 “花玉珲。”水竹惊呼着,握着他的手摇晃着,企图摇醒他。 厉无邪连忙拉住水竹,急促地说道:“竹儿,你先让开,让我看看。” 水竹这才松开花玉珲的手,但是焦灼的目光却一直都停留在花玉珲的身上,从给花玉珲服解药的那一刻起,她的目光就只专注于花玉珲一人,没有再看别人一眼。 厉无邪已经将花玉珲扶了起来,然后双掌抵在他的背部,将自己的真力缓缓输入他的体内,渐渐地,花玉珲又重新苏醒了过来,当他望见水竹盈满泪水的水眸时,就知道生了什么,他拼命地挤出一丝笑容,虚弱地宽慰道:“别担心,我……我没事。” 水竹忍住心中的哀痛,含泪点头,既然他不愿自己为他伤心,那么自己就不让他看见自己的伤心好了。 厉无邪又替花玉珲输了一会儿真气,这才把他放开,让他重新躺下,“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们去给你准备些吃的。”厉无邪说完,便示意水竹和飘香雪随他一起出去。 三人离开内洞,走出了一段距离,厉无邪才停了下来,转身望向水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水竹焦急地问道,“他的毒不是已经解了吗?为什么又会突然晕倒呢?难道是余毒未清?” 厉无邪面现犹豫之色,心里在考虑着应该怎样对水竹说。 见他不语,水竹的心中更加焦虑,忍不住追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厉无邪知道无法隐瞒,只好回答道:“他的蛊毒虽然解了,但是他被‘夺命蜂’的反噬却没有解除。” “那么他……他还会……会死,是吗?”水竹艰涩地问道,泪水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厉无邪心痛地点了点头,望着水竹的目光中充满了心疼。 水竹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凄苦,痛哭失声。飘香雪想要上前安慰,但是却不敢跨前一步,而就在他的犹豫中,厉无邪已经走近水竹,疼惜地抚住她的双肩,劝慰道:“不要再难过了,我们还是趁着他生命没有终结的时候,让他享受到人生最后的快乐吧。” “人生最后的快乐。”水竹嗫嚅着厉无邪这最后一句话,心中一阵凄苦,自从他遇到自己,自己又何曾让他快乐过,蓦地水竹像是想到了什么,拂开厉无邪抚住自己双肩的手,水竹回身向内洞跑去。 不由自主地,厉无邪与飘香雪也双双紧跟了进去。 水竹的步子很轻,可是还是惊醒了花玉珲,或者他根本就不曾睡过。 看到水竹脸上有哭过的痕迹,花玉珲的眼里流露出了无尽的心疼,喃喃自语道:“对不起,竹儿,我又让你伤心了。” “我们成亲吧。”水竹快而急切的说道,很怕自己会后悔似的。 “你说什么?”一强一弱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内容却是出奇的一致,大声得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是厉无邪的;虚弱而带着颤抖的声音,是花玉珲的;而还有一个没有出任何声音,只是呐喊在心底的,却是飘香雪的。 三个人都深深地注视着水竹,等着她的宣判。 水竹没有看厉无邪和飘香雪,除了花玉珲,现在她不允许自己看任何人,更不允许自己想别人,“我说,我们成亲。”语气是那样的诚挚恳切,没有半点犹疑。 花玉珲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由于过于激动想要起身,却引了一阵咳嗽。 水竹立即俯身轻轻按住他的肩头,不让他再动,并轻柔地抚着他的胸口,企图帮他止咳。 花玉珲抬手握住她的柔荑,略微调息了一下,也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小心谨慎地开口道:“竹儿,听我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欠我一丝一毫,所以……”花玉珲略微顿了顿,才又道:“所以,你不必因为感动或内疚,而做出任何补偿。” 水眸中的水雾凝结成泪滴,滴落在花玉珲的手背之上,灼烫的不只是手背,还有花玉珲的心。 “竹儿,不要哭。”花玉珲心痛地想要为她拭去眼中的泪痕,却被水竹制止。 “听我说,我这样做,也同样是心甘情愿的,而并不是因为感动、内疚,也不是……报恩。”水竹握着花玉珲骨节苍白的手,充满深情地说道。 “竹儿……可是……”花玉珲不知道自己该怎样说,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他一直以来的夙愿,眼看就要得偿,可是他的心里却隐隐有着自己的酸涩。 “不要说可是,除非……除非你不喜欢我了。”水竹低声地制止着,白皙的双颊因为说出这句话而染上羞涩的红晕。 那欲语还休的模样,看得花玉珲心旌摇荡,他从未见过水竹如此娇羞的模样,美得让他一阵心醉神迷,拒绝的话,竟是再也说不出来。 站在一侧的厉无邪与飘香雪也看到了水竹此时的神情,两人的心中都是五味陈杂,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这花玉珲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水竹见花玉珲不再推拒,便柔声道:“你先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就成亲。” 花玉珲的星目中滚下两滴热泪,反手紧紧地握住了水竹的柔荑,涩声道:“竹儿,谢谢你。” “你休息吧。”水竹像哄小孩一样劝道。 花玉珲听话地闭上眼睛,很快便出均匀的呼吸。 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厉无邪只稍微走出了一小段距离,就急切地低声追问道:“竹儿,你真的想好了吗?” “嗯。”水竹轻声应着,却没有看厉无邪,只是低垂着头。 厉无邪握住她瘦削的双肩,不依不饶地道:“既然如此果决,为什么都不敢抬头看我?” 水竹被动地抬起头,那坚忍的模样,仿佛是极力地想要证明着什么,不只是证明给厉无邪看,也是在证明给自己看。 厉无邪看到了她水眸中的坚定,缓缓地松开了握着她双肩的手,无力地垂下,情绪低落地道:“好,既然你已经决定,我祝福你们,我这就去帮你们准备。”说着,转头望向飘香雪,冷冷道:“你也跟我一起来吧,不要打扰他们。” 飘香雪的神情始终都是木然的,仿佛泥塑木雕一般,闻言便被动地举步,一言不地跟着厉无邪离开,至始至终,都没有看水竹一眼。 三三二、我们从不曾见过 三三二、我们从不曾见过 水竹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凄苦,只有独自一人的时候,她才能流露出自己的真心,只不过她不允许自己再去想什么真心,她只知道她要做她该做的事,而不是她心里想做的事。 毅然决然地,水竹转身往回走去,她要回去守着花玉珲,让自己的人和心,都不能离开他半步,至少在他生命即将终结的这段时日里,她不允许自己离开。 飘香雪跟着厉无邪走出了很远,厉无邪猛然一个转身,一拳狠狠地击向飘香雪,“砰”的一声,这一拳狠狠地落在了飘香雪的脸上,嘴角顿时渗出血来,飘香雪竟然没有半点躲避,而是硬生生地受了厉无邪的这一拳。 厉无邪的怒火却没有因为飘香雪的不躲避而停息,猛然又是一拳重重地击中了飘香雪的下颌,因为这一拳的冲击力太大,飘香雪的身形向后踉跄着退了两步,差点摔倒在地。 厉无邪的怒火总算平息了些,但眼中依然喷着怒火,瞪视着飘香雪,目眦欲裂地质问道:“飘香雪,你以为你不躲不还手,我就奈何你不得是吗?” 飘香雪漠然地看着好像疯了似的厉无邪,没有说话,甚至连脸上的神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因为早在听到水竹说要与花玉珲要成亲的那一刻,他的神智就已经被全部被抽走了,此时的他,已经是无疼无痛、无知无觉,整个人都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厉无邪忽然现自己好像在和一个没有生命的人讲话,这让他忽然有种强烈的挫败感,不由得懊恼地一拳击在身旁的冰壁之上,悲哀地责问道:“飘香雪,你还在这里给我摆出一副死人脸,你知不知道,水竹为什么要嫁给花玉珲?” 他的这句话总算让飘香雪有所还魂,木然的神情也总算有了点反应,不过却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厉无邪却已经不再管他的反应了,因为他此时急需宣泄心中的怨怒,不管飘香雪如何,他只需要宣泄,所以他继续说道:“因为花玉珲为了救她,妄用了天宫的‘夺命蜂’武功,现在只剩下不多的时日了,所以水竹嫁他,只是因为感动和内疚,想要补偿他。” 飘香雪如遭电击,这个结果远比水竹爱上花玉珲更让他震撼,也更让他痛苦,“你说的都是真的?”飘香雪终于开口说话了,星目中也多了一丝痛楚。 “我骗你做什么?”厉无邪因为他的不信而更加气恼,眼神也变得更加凛厉,咬牙切齿地咒骂道,“你这个混蛋,水竹有今日的痛苦,都是拜你所赐,你却还敢以为我在骗你?” “我……”飘香雪想要说点什么,却现自己的脑中竟是一片空白。 厉无邪见他如此,更加生气,上前一步,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道:“飘香雪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负心薄情,水竹就要成为一个悲哀的寡妇了。” 飘香雪猛然使力,震开他的手,厉无邪被他震得向后退了两步,虎口仿佛要裂开般地疼痛,厉无邪吃惊地望着飘香雪,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飘香雪的星目中闪动着一丝少有的怒意,望着满脸惊异的厉无邪,语音冰冷而不容置疑:“她不是,不是,她一定会幸福的。” “幸福?哈……”厉无邪仰天狂笑一声,然后怒视着飘香雪斥责道,“飘香雪,你知不知道,有了你,她就不会幸福的。” “那就让我消失好了。”飘香雪的声音冷得像冰,硬硬地抛下这一句,便不再看厉无邪一眼,转身向冰洞的深处走去。 厉无邪满腔的火气无处泄,愤愤地嘟囔了一句:“飘香雪,你竟然敢跟我火?”说着气愤地一脚踢在了冰壁之上。 夜幕降临,冰洞里也忽然变得宁静起来,原本躺在床上的花玉珲微微睁开了眼睛,目光缓缓扫视,最后投注在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已经睡着了的水竹身上。 她清瘦的身子斜靠在椅背上,头微微地偏着,清逸绝俗的脸上白得近乎透明,水眸闭合着,看不到里面的神采与深邃,蝶翼般的睫毛又密又长,在白皙的面颊上投注出清幽的暗影,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一朵沉睡的冰莲,少了平日的清冷,而多了一种怡然,让人更想亲近。 花玉珲忍住内心的悸动,缓缓起身,悄悄地下了床,将自己的被子轻轻地披盖在了水竹的身上,然后就这样静静地俯身,静静地看着,一动不动,他要认认真真地看个仔细,好把这张脸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记忆中,就算自己的生命失去了,也不要丢掉这份记忆。 良久,花玉珲才慢慢站起身,依恋而痛楚地深深凝望了眼熟睡中的水竹一眼,然后毅然转身,忍住心中的痛苦与眷恋,轻轻地走出了内洞。 花玉珲在冰洞中慢慢地走着,步子越来越沉重,不只是因为身体越来越虚弱,还因为内心的那份眷恋越来越沉重,有好几次,他都想要回头,可是他不能害她,爱她就不能害她,如果自己还是那个健健康康的花玉珲,那么他会为此欣喜若狂,但是现在的他,生命危在旦夕,所以尽管有千般不舍,他也不要害她一生。 他必须走,而且必须现在就走,否则等到明天,他就再也走不了了,不只是水竹会阻挡,他的心也会因为那唾手可得的幸福,而更加不舍。 “你要走?”飘香雪的身影忽然挡在了面前,神情冰冷地淡淡道。 “飘香雪?”花玉珲惊诧地望着眼前这个让自己一直又嫉又妒的男人,惊呼失声。 “你就这样逃走,有没有想过水竹会怎样?”飘香雪依然是淡淡地说道,明明是质问的话,却没有半点质问的语气。只不过若是仔细听,便会现那好像没有任何情绪波澜的声音里隐藏着一种悲哀的落寞。 花玉珲心中一痛,他何尝不知,自己的离开会让水竹痛苦,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他宁愿选择现在让水竹痛苦内疚,也不要水竹我自己牺牲一辈子的幸福。 “飘香雪,你不会懂的。”花玉珲意兴阑珊地道,他已经没有了辩解的心情。 “我懂不懂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会允许你这么做。”此时飘香雪的声音除了淡漠之外,又多了一丝冰冷,冷得那样不近人情。 花玉珲心神一凛,惊觉地质问道:“你想……”不待他的话说完,飘香雪已伸指迅点中了花玉珲的穴道,花玉珲此时已经没有半分反抗的力气,顿时身子一软,向下倒去,却在将要摔在地上的时候,被飘香雪伸手托住,然后将他带到了冰洞的一个隐蔽的角落,将他的身子扶坐在地,双掌抵住他的后背,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了花玉珲的体内。 花玉珲惊觉到他的意图,立即制止道:“飘香雪,快停下来,你这样是徒劳无益的。” 飘香雪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不论花玉珲说什么,他都不为所动,只是专心地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花玉珲的体内。 渐渐地,花玉珲感觉到自己原本死寂的丹田,竟然升起一股热流,与飘香雪汇入体内的真气相交缠,瞬间传遍全身的四肢百骸,所到之处,不但病痛全消,而且还引出一股股原本已经消失的真力。 花玉珲万万没想到,飘香雪居然是在用自己的真气帮自己打通被‘夺命蜂’反噬后而封闭错乱的筋脉,“飘香雪,停下来,这样下去,你会真力耗尽,武功尽失的。”花玉珲心中一震,慌忙阻止道,不行,他不能承受飘香雪这样的恩情,这个恩情会压得他一辈子都喘不过气来的,因为它太过沉重。 然而,他的阻止,对飘香雪却不起任何的作用,内力依旧源源不断地输入他的体内,直到他的筋脉全部畅通,真气可以在体内流转自如。 飘香雪终于收起了自己的手掌,却依然没有解开花玉珲的穴道,而是依然用淡漠冰冷的声音说道:“记住,今天的事,从未生过,你的伤之所以痊愈,只是一个奇迹,而我们今晚更不曾见过。还有,好好地待她,不要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飘香雪,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花玉珲望着飘香雪渐渐远离的背影,在心中一遍遍地质问着。 一直到了清晨,花玉珲的穴道才自行解开。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去追飘香雪,但是他却又十分清楚,飘香雪此时应该早已不知所踪了。 心中莫名地有些憋闷,却忽然听到了水竹呼唤自己的声音,花玉珲立即张口想要应和,但却只是张了张唇,而没能出任何声音;想要移动脚步迎上去,但双足却有如生了根一般,钉在地上动不得分毫。 水竹的声音已越来越近,花玉珲的心也越来越乱,终于,两人还是四目相对了。 水眸中闪过一丝惊喜,水竹快地来到花玉珲的面前,不无担忧地问道:“你怎么跑到这来了,你的伤还没好?” “我……”花玉珲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出真相,“我现飘香雪走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 三三三、纵死也要成全她 三三三、纵死也要成全她 水竹的心中一痛,面上却不显露一丝一毫,淡然道:“你就是来追他的?” “我……”花玉珲嗫嚅着,心中一阵忐忑。 “好了,今天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你的身体还那么虚弱,你先去再休息一会儿吧。”水竹岔开话题,柔声劝慰道。 “好。”花玉珲无法拒绝她的温柔,欣然应道。 水竹立即握住他的手臂,扶着他向内洞走去。 飘香雪一直走着,已经两天两夜了,都没有休息,他不想停,也不敢停。他的功力已经失去了大半,此时的他,连个一般的江湖高手都不如,如果被仇家遇上,必死无疑。 然而,飘香雪对此并未在意,他怕的是有人会追过来,直到第三天的早上,都没有人追来,看来花玉珲并没有说出实情,他的心这才缓缓放下,顿时感到周身再无半点力气,所以也不管这是到了哪里,直接就坐了下来,正好身边有一棵树,倚在上面,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似睡非睡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冷凛的寒风袭来,身体的骤然一寒,让飘香雪的神智稍清,但是却仍然不愿醒来。 柳忘尘与桑子衿狐疑地看着一脸颓废的飘香雪,冲他们身后的手下摆了摆手,这些手下只好战战兢兢地向飘香雪靠近着,却不敢贸然行动。 直到他们已经欺近了飘香雪的身边,飘香雪才缓缓睁开眼睛,当他看清眼前的一切时,心中不免苦笑了一下,为什么自己想要安静的消失,都做不到。 缓缓站起身,他知道这一战在所难免,既然躲不掉,就只能接受了。 清冷剑划起一道剑圈,还没有出手,那些手下已经吓得纷纷后退了,虽然此时的飘香雪看上去的确很颓废,但是威名却依然存在着强大的震慑力。 柳忘尘与桑子衿同时轻啐道:“没用的东西。”然后摆手示意他们退下,两人向前迈近两步,一左一右站在了飘香雪面前的两侧。 飘香雪只求战决,所以清冷剑再次划起一道剑弧,罩向两人,两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立即就感知到了飘香雪的内力空虚,心中一喜,双双出手。 飘香雪此时内力所剩无几,全靠招式取胜,饶是如此,一柄清冷剑还是被他使得出神入化,柳忘尘与桑子衿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于是两人不再近身与之搏斗,而是稍稍退到外围,开始用内力加重招式,使得飘香雪每刺出一剑,都被对方的内力冲击得剑势不稳,很快地,飘香雪的内力就几乎消耗殆尽。 为了救花玉珲,他实际上已经元气大伤,此时又被柳忘尘与桑子衿阴险地以内力相逼,他的五脏六腑都已渐渐受损,照这样下去,不出十招,他就会被两人活活累死。 柳忘尘与桑子衿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得意的狞笑,因为他们已经感知到飘香雪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程度了,不由得更加加重了每一招的劲力。 又是一掌袭来,飘香雪虽然以巧妙的剑招将其化解,但是却因为受到掌风的侵袭,胸口一阵气血翻腾,嗓口一咸,一口鲜血就这样喷薄而出。 “飘香雪,如果你现在交出‘阴阳双鱼’,我们便会饶你一命,否则,此处便是你今日的葬身之地。”柳忘尘一边加紧攻势,一边出言威胁道。 飘香雪的神色冰冷,丝毫不为所动,自己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将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这两个武林败类,让他们有机会涂炭生灵。勉强提聚最后一口真气,飘香雪的清冷剑幻化成万道寒光,让人虚实难辨,凛厉的清寒之气,虽然缺少内力的维继,却仍然让人心中一凛,本能地,柳忘尘与桑子衿都悄悄地往后退了退,而飘香雪就趁着这一空档,身形迅冲出两人的包围之势,向身侧的一片丛林掠去。 柳忘尘与桑子衿岂肯就此放过这到手的绝佳时机,双双运足内力,向飘香雪跃起的身形击去,飘香雪感觉到身后的劲风袭来,却已经无力反击,或许这一次他可以就此解脱了。 缓缓地闭上眼睛,没有死亡的恐惧,只有解脱的释然,然而世事往往难以预料,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飘香雪必死无疑的时候,一道强劲的掌风,伴随着两点寒芒突然向柳忘尘和桑子衿迎去,不仅卸了他们的掌力,而且还迫使他们不得不后退躲避暗器的侵袭,然后还没等所有的人回过神来,一道黑影迅地掠向了飘香雪,挽起他虚弱的身子,以更快的度向丛林的纵深处掠去。 桑子衿躲过向自己射来的暗器,便要纵身追过去,却被柳忘尘一把拉住,制止道:“算了,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桑子衿狐疑地问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夜——屠——城。”柳忘尘缓缓地吐出了这三个字,不只是桑子衿,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惊得目瞪口呆,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噬魂”,光这一个名号就足以让很多的人心胆俱寒了,而且看刚才他救人时露的那一手武功,更让人望尘莫及,惊为天神。 桑子衿心中顿时充满了嫉恨,想不到这飘香雪竟能得到夜屠城的庇护,而且又逃过了一劫。 良久,桑子衿似自言自语道:“我只是不明白,他既然已知水竹没死,为什么还会这样了无生趣?” “如果我猜的不错,他的内力已经有大半都输给花玉珲了。”柳忘尘若有所思地道,眼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看不清是喜怒哀乐中的哪一种。 桑子衿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却没有再说什么。 “可惜,这么好的机会,却被夜屠城破坏了。”柳忘尘看出了桑子衿的心有不甘,仰天长叹一声,但脸上却依然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现在这副样子,就算我们不杀他,他也已经等于是个死人了。”桑子衿充满怨毒地恨声道。 柳忘尘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望着飘香雪消失的方向,良久不语。 飘香雪被夜屠城带到了一处山谷中,谷中到处开满了黑色的郁金香,在微风中散着诡异而魅惑的香气。 夜屠城停驻在一片花海之中,眼中充满了困惑,因为他刚刚搭了搭飘香雪的脉息,现他的内力竟然几乎全部丧失。“你这是怎么了?”夜屠城忍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追问道。 “没什么。”飘香雪却不愿多谈,只是淡淡地道。 “没什么?”夜屠城不悦地冷啍道,“你的内力几乎消失殆尽,而且看样子还并非外力所为,你该不会告诉我,是你想要自裁吧?我可不希望自己辛苦救回来的人,转瞬就死掉了。” “我是为了救人,所以把自己的内力输给他了。”飘香雪虽然不愿多说,但觉得欠夜屠城一个解释。 夜屠城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飘香雪,抬手捏住他的手腕,将食指和中指搭在了他的脉搏之上,过了一会儿,手指不动,却面色沉重地道:“你先是内力消失大半,后又被人用内力震伤肺腑,你可知道,你救人的代价是要付出生命?” 飘香雪淡漠地点了点头,不想再解释什么,因为他的解释可能只会让夜屠城更生气。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让你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相救?”夜屠城不解地质疑道。 飘香雪静默着,夜屠城见他不说,更加好奇起来,试探道:“是那个叫水竹的女人?” “水竹”两字,让飘香雪的心一阵悸痛,眉心不由自主地紧蹙。 “真的是因为她?”夜屠城察言观色,由飘香雪痛苦的神情中,基本得到了答案。 “不是。”飘香雪失口否认道,好像只有否认了,心中的疼痛才能减轻些。 “那是谁?”夜屠城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他堂堂“弑魂”老大,一向明察秋毫,怎么可以救人救得如此糊涂,传出去,岂不让人耻笑? 飘香雪被他一再追问,只好艰涩地回答道:“是她的……未婚夫。”或许现在他们已经成完了亲,他已经是她名副其实的丈夫了,可是就算知道是这样,“丈夫”两个字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心底里竟对这两个字有着强烈的排斥。 夜屠城一怔,他开始只道他对自己不够坦诚,却原来这的确是难言之隐,人家是宁死也要护佳人周全,他却是纵死也要成全佳人,前者叫英雄救美,后者却是成人之美,一个让人欣羡,一个却只能徒留伤悲。 “小兄弟,你的伤或许还有救。”夜屠城岔开话题,有些讨好地道。 飘香雪的神色却十分淡然,似乎并不关心自己是不是有救。 夜屠城知道他的心灰意冷,于是忽略掉他神色中的淡然,自顾问道:“刚才我为你把脉的时候,现你虽内力几乎尽失,但是脉息中却有一种强大的潜力,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你应该练过‘洗髓功’,而且功力还相当不弱。” 飘香雪尽管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被夜屠城的医术惊叹到了,想不到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老大,竟然还是这样一个神医,于是坦言道:“我的确练过‘洗髓功’,而且夜无痕还把他的功力传给了我。” “原来如此,看来二弟很赏识你。”夜屠城释然道,“既然你曾经有这么深厚的‘洗髓功’功底,那么你的伤就更有恢复的可能了,只是我要先帮你修复被他们震伤的心脉,然后再教你如何运用‘洗髓功’重生内力,说不定到时你还会因祸得福,功力大增呢。” 三三四、你为何要欺骗她 三三四、你为何要欺骗她 夜屠城说得兴致勃勃,飘香雪却听得意兴阑珊。 夜屠城自然是感觉到了他的冷淡,但因为知道了他是为情所苦,所以也不予他计较,只是自顾自地开始为他运动疗伤。 飘香雪虽心中落寞苦痛,却也不是那不识好歹之人,所以虽不热衷,却十分配合。 三个时辰之后,夜屠城便将飘香雪受损的心脉都修复好了。 夜屠城又嘱咐道:“你的心脉我虽然帮你修复好了,但是还需要静养几日才能练‘洗髓功’,我可以先将运用‘洗髓功’恢复功力的心法传授与你,但是你要切记,在练功的时候,绝不能受到半点的打扰,否则你的武功不但无法恢复,而且还会走火入魔。” 飘香雪黯然地点了点头。 夜屠城也不管他是否听进去了,便开始讲解‘洗髓功’的运功心法,反复重复了三遍,将每一个步骤都详细地解说完,这才问飘香雪道:“你可记下了,小兄弟?” “嗯。”飘香雪淡然地应了一声,其实有关这些心法夜无痕也曾经传授于自己,只是没有夜屠城说的这样详细罢了。 夜屠城听得他都已经记下了,便道:“你就先留在这幽夜谷中好好养伤,等你的武功恢复了再离开吧,这里清幽僻静,不会有人打扰你的。” 飘香雪对武功是否恢复,兴趣不大,但是对“无人打扰”这四个字却是很感兴趣,所以立即答应了。 夜屠城又嘱咐道:“我要回去处理一些事物,不能留在这里帮你,你自己要万事小心。” 飘香雪重重地点了下头,以让夜屠城安心。 夜屠城这才放心地离开了幽夜谷,而飘香雪也安心地在谷中住了下来。 一连三天,飘香雪都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而他的心脉也已经完全恢复了。这一日,飘香雪闲来无事,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他决定开始练习‘洗髓功’。 飘香雪盘膝坐在一片黑色的郁金香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时间在静寂中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飘香雪渐渐地感到丹田有一股暖流涌出,慢慢地传遍周身的奇经八脉。 这‘洗髓功’果然十分神奇,不但让他的内力渐渐恢复,甚至还能让人不知道饥饿和疲倦,所以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飘香雪竟然一坐就是三天,连动都没有动。 其实,这‘洗髓功’的神奇功力是因人而异的,只有真正清心寡欲的人,才能将它练到极致,挥到极致,所以夜无痕和夜屠城虽然都深悉这门武功,但是因为他们无法做到清心寡欲,所以他们都无法将‘洗髓功’练至上乘,而飘香雪却只在短短的三日中,修为就已经胜过他们二人了,假以时日,必可将其练至极致,而且功力会提升原来的数倍。这也就是夜屠城所说的因祸得福。 第四天的中午,飘香雪的功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觉得周身的经脉都已经渐渐被融会贯通,只要真气再在体内运行一周,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然而,就在这最最紧要的关头,一直无人问津的幽夜谷中,却闯入了两位不之客。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阴魂不散的柳忘尘和桑子衿。 柳忘尘本来是要找夜屠城谈合作的事的,但是没想到他没有看到夜屠城,却看到了在花丛中练功的飘香雪,而且他惊喜地现,飘香雪此时正是练功的紧要关头,顿时狞笑着望了桑子衿一眼,桑子衿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狠戾,两人都觉得这是杀飘香雪的最好时机。 于是,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都纷纷出剑,攻向飘香雪。 飘香雪的周身蓦然升起一个巨大的光圈,将飘香雪裹在中间,而柳忘尘和桑子衿两人的剑都在触及到这个光圈的时候,被迅地反弹了回来,两人顿时感到了一种强大的冲击力向自己袭来,两人的身子都被震得向后飞去,然后跌落在地,口吐鲜血。 再看飘香雪,也比他们好不到哪去,身上的光圈已经消失,真气在体内四处乱窜,就像是奔腾的野马,不受控制地横冲直撞,飘香雪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滚落下了豆大的汗珠,双目精赤,周身的血脉都喷张着,好像随时都会爆裂开一般。 柳忘尘与桑子衿惊惧地看着眼前生的一切,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知道飘香雪是在练功的紧要关头被自己两人打扰,以致走火入魔了。 顿时,两人顾不得自身的伤痛,同时挣扎起身,向飘香雪再次攻去,飘香雪此时筋脉错乱,精气流泄,根本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眼看两人就要得逞,将飘香雪毙于剑下,一道红色的身影却突然冲到飘香雪的身前,张开手臂,将飘香雪紧紧地护在了身后。 柳忘尘脸上的狞笑僵住了,惊怒地喝道:“凝紫,你这是在做什么?”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够快,及时收力,并将桑子衿的剑隔住,夜凝紫此时已经被刺死了。 夜凝紫一脸的坚毅,愤怒地斥责道:“柳忘尘,你果然是在骗我。” 柳忘尘神色微微一变,搪塞道:“我这么做,只是不想让你卷入我们之间的纷争,左右为难罢了。” 夜凝紫冷笑一声,嘲讽道:“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 柳忘尘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狡辩道:“凝紫,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却一定要帮着我的敌人,你让我情何以堪?” 夜凝紫连声冷笑道:“是吗?你好像忘了,我当初之所以答应你的条件了,现在是你一次又一次地违背了我们的约定,所以我们的所谓婚约,从现在开始,彻底取消了。” “你……”柳忘尘没有想到夜凝紫会如此决绝,愤怒地斥责道,“这么久了,我对你那么好,从来都不曾违背过你的意愿,我的如此呵护,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欺你负你的人吗?你居然为了他,而跟我决裂?” 夜凝紫杏眼圆睁,同样愤怒地怒斥道:“他从来没有欺我负我,倒是你一遍遍的欺骗我,你说过,只要我留在你身边,你就不会伤害他,可是你却背着我一次次地伤害他,所以说欺我负我的人不是他,而是你。” 柳忘尘依然试图狡辩道:“是他自己练功走火入魔,这根本不是我的错,我只是来找你父亲的,根本不知道他会在这里。” “是吗?如果不是我刚才及时出现,你早已一剑刺死他了,这也不是你的错?”夜凝紫针锋相对地反驳道。 柳忘尘立即转移话题道:“那么你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来阻止你父亲与我合作的吧,所以说,不是我违背你,而是你一直在背叛我。” 夜凝紫正是赶来阻止父亲与他合作的,所以一时无法辩驳,不由得一阵沉默。 柳忘尘顿时抓住了理由,继续理直气壮地指责道:“凝紫,是你一直对不起我,一直对我的真心视而不见,一直践踏着我对你的一片真情,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么残忍,不管我怎样对你,你的心里都从不曾有我,所以我才会嫉妒,才会想要除掉他。” 夜凝紫本是性子直爽之人,此时被柳忘尘如此指责,竟然觉得的确好像是自己对不起他在先,所以不由自主地垂下头去,说不出话来。 “什么一片真情,你从一开始就是在欺骗她。”夜屠城的声音冷冷地在背后响起,让柳忘尘和桑子衿的脸色都不由得一变。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柳忘尘顿时换上一副纤尘不染的笑容,讨好地道。 夜屠城却不为所动,继续冷哼道:“如果我再不回来,我的女儿还不知会被你欺负成什么样子,你说对她好,原来都是在骗我的。” 桑子衿被夜屠城的话彻底惊住了,怪不得一向目中无人的柳忘尘竟然会对夜凝紫那样低声下气,原来她竟然是夜屠城的独生爱女。 柳忘尘却已是听得暗暗心惊,连忙辩解道:“大哥说的哪里话,我疼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伤害她?” 夜屠城冷哼一声,不再与他争辩,恼怒地呵斥道:“走,我这里不欢迎你们。” 柳忘尘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隐忍着没有作,冲着桑子衿咬牙道:“我们走。” 桑子衿知道就算在留下去,有夜屠城在,也不可能杀了飘香雪,于是恨恨地瞪了一眼已经痛苦地蜷缩在地的飘香雪,心有不甘地随着柳忘尘离开了。 离开幽夜谷一段距离,桑子衿突然道:“城主,我们就这么走了?” “不然还能怎样?”柳忘尘恼怒地反问道。 “当然是派人守在这里,我不相信,你大哥会守着飘香雪一辈子。”桑子衿阴恻恻地道。 柳忘尘刚才是被夜屠城气糊涂了,他竟然敢如此不给自己面子,此时经桑子衿这一提醒才恢复了理智,赞同地点了点头,道:“好,就这样,你去安排吧。” 桑子衿得意地笑了,应道:“好。” 柳忘尘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暗道:“此人如此心思缜密,又过分地冷静绝情,我一定要提防他些才好。” 三三五、千万不要辜负她 三三五、千万不要辜负她 幽夜谷内,夜凝紫早已哭成了泪人,看着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的飘香雪,心中一阵阵地绞痛着。 “爹,我求你快点救救他,好不好?”夜凝紫一边抽泣,一边哀求道。 夜屠城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是他不想救,而是飘香雪此时走火入魔,正在被‘洗髓功’反噬,根本就是无法可见,除非…… 见夜屠城沉默不语,夜凝紫心中更加哀急,“扑通”一声,竟然跪倒在了夜屠城的面前,苦求道:“爹,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求求你了,求求……”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了。 夜屠城没想到夜凝紫竟然已经对飘香雪用情如此之深,不由得长叹一声,俯身将她搀扶起来,夜凝紫被动地起身,一双大大的杏眼盈满了泪水,带着乞怜的哀求,定定地望着夜屠城。 夜屠城再次叹了口气,低声道:“起来吧,我答应你就是。” 夜凝紫顿时破涕为笑,一把握住夜屠城的手臂,兴奋地道:“真的吗?谢谢你,爹,真的谢谢你,我……” 夜屠城摆手制止了她,吩咐道:“事不宜迟,快帮我把他扶起来。” 夜凝紫先是一怔,继而缓过神来,连忙俯身与夜屠城一左一右将躺在地上的飘香雪扶坐起来,飘香雪此时已经陷入了昏迷的状态,夜屠城知道再晚一会儿,飘香雪就会经脉尽爆而死,所以立即坐到飘香雪的后面,将自己的双掌抵在了飘香雪的背上,开始将自己的内力缓缓地输入他的体内,帮他去理顺那些在体内肆意奔腾的真气。 夜凝紫站在一旁,敛声屏气地望着两人,心里充满了紧张。 约莫过了三个时辰,夜凝紫现飘香雪的脸上渐渐地恢复了一些血色,头顶上冒出蒸腾的热气来,而夜屠城的脸色却愈来愈苍白,额头上不断地有汗水渗出。 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飘香雪头顶的热气消失了,脸色也恢复如常,反观夜屠城则是面色惨白,好像十分虚弱的模样,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额角上的丝都能滴出水来。 夜屠城缓缓收掌,将飘香雪的身体放平,夜凝紫连忙跑过去,一边为他擦汗,一边担忧地问道:“爹,他怎么还没有醒?” 夜屠城又好气又疼惜地道:“你这丫头,就只关心他,爹累成这样,你都不心疼。” 夜凝紫忙辩驳道:“我哪有,我这不是一直在给你擦汗吗?”一边说,一边加快了擦拭的度,一双杏眼却始终瞟着飘香雪,心中十分焦急。 “是吗?可是你这是在擦哪儿?”夜屠城看着夜凝紫那一脸焦急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地质问道。 “啊?”夜凝紫这才回过头来,望向自己的手,然后便看到了自己的手竟然是按在夜屠城的头上的,而可怜夜屠城那原本梳得十分整齐的头,已经被她的手蹂躏得不成样子了。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夜凝紫嗫嚅着,小脸憋得通红。 夜屠城看着她那窘迫的模样,抬手将她的小手紧紧握在自己的掌中,充满宠溺地调侃道:“想不到我的小凝紫也终于知道害羞了,这还真是不容易。” “爹……”夜凝紫娇嗔地唤了一声,大大的杏眼瞪着夜屠城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夜屠城笑呵呵地应道:“好,爹不说了,不过你放心,他一会儿就会醒了。”夜屠城说到这儿,突然嗓眼一咸,吐出一口血来。 夜凝紫顿时慌了神,连忙上前,担忧地问道:“爹,你这是怎么了?” 夜屠城笑了笑,宽慰道:“放心,爹没……”话不及说完,竟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爹……”夜凝紫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小脸顿时因惊惧而变得惨白。 此时,飘香雪也已经醒了过来,恰巧看到了这一幕,连忙上前,担忧地询问道:“前辈,你……” 蓦地,飘香雪现自己的功力己经完全恢复了,而且较之先前,不知又精进了多少。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先前他在练功最紧要的关头被柳忘尘他们打挠,以致走火入魔,筋脉错乱。可是现在,自己不但没事,反而感觉功力倍增,想到这儿,飘香雪惊惧而内疚地道:“你把自己的功力都给了我,是不是?” 夜屠城此时已经十分虚弱,闻言望着飘香雪道:“我救你,完全是为了凝紫,所以你千万不要辜负她。”其实,早在夜凝紫开口求他救飘香雪时,他就已经抱定了这个想法。 “洗髓功”不是一般的武功,所以它的反噬力也远远大于其他任何一门武功,运用它可以帮助被任何功夫所伤的人恢复武功,但是要救活被“洗髓功”所伤的人,却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以命换命。所以夜屠城开始才会犹豫,但当他看到夜凝紫对飘香雪的痴情时,他便下了决定,自己已经活了一百多岁了,如果能用这老迈之身换来爱女一辈子的幸福,他认为是值得的,所以他才最终选择了救人。 “前辈……”飘香雪看着夜屠城越来越虚弱的样子,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爹……”夜凝紫凄然地唤了一声,使抽泣着说不出话来。 夜屠城望着已经哭成泪人的夜凝紫,心疼地道:“飘香雪,我一生孤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你答应我,要照顾她一生一世,绝对不会辜负她,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爹……”夜凝紫听他说得如此凄凉,更是泣不成声了。 飘香雪的星目中也泛动着泪光,迟疑着,没能立即做出回答,因为夜屠城的这个托付实在太重了,重得他无法承担。 “反正水姑娘也已经有了未婚夫,而凝紫对你又是如此地情深义重,难道你还不能接受她吗?”说到最后,由于过份激动,引得又咳出一口血来。 看到那腥红的血迹,飘香雪所有的犹豫都被立即抛诸脑后,想也不想地承诺道:“前辈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她的。” 得到了他的承诺,夜屠城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一左一右,分别将飘香雪和夜凝紫的一只手抓住,然后把它们叠放在一起,用自己的手扣住,欣然道:“从今以后,你们要白不相离。”说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手也无力地垂下,只是嘴角上,却依然挂着欣慰的微笑。 夜凝紫在飘香雪做出承诺的那一刻,便怔住了,一直没能回过神来,直到此时才惊觉过来,凄厉地喊了声:“爹——”便扑倒在夜屠城的身上,放声恸哭起来。 飘香雪的心中也是心如刀割,想到夜屠城是为了救自己,才耗尽真力而死,不由得愧疚万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凝紫的嗓子已经哭哑了,眼中的泪水也都已经哭干了,只剩下了嘤嘤的抽泣声。 飘香雪忍住内心的哀痛,上前劝慰道:“我们还是先让夜前辈入土为安吧。” 夜凝紫泪眼凄迷地望着飘香雪,木然地点了点头。 飘香雪看着她那呆怔的模样,心中更觉凄然,将真气贯注到清冷剑之上,开始用力地挖掘,很快就挖出了一个一人多深的深坑来。 然后,飘香雪和夜凝紫一起摘了很多的黑色郁金香铺垫在坑底,将夜屠城的尸体放在上面,又在他的尸身上铺满了一层黑色郁金香,这才填入泥士。 很快,一座新坟便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两人又将坟上洒满了黑色郁金香的花瓣。 夜凝紫呆呆地站在坟前,望着那冰冷孤寂的坟墓,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一旁的飘香雪连忙将她抱住,望着她那苍白而不满泪痕的小脸,心中充满了愧疚。 夜凝紫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她现自己躺在一间草屋里,这草屋她认得,是父亲夜屠城建在幽夜谷中的住所,以前她也曾在这里住过,屋子里的每一件物什都是父亲亲手设置的,此时睹物思人,不觉更是悲从中来。 “你醒了,过来吃点东西吧。”飘香雪端着一个食盘走了进来,那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和凉碟素菜。 “是你做的?”夜凝紫快地拭去了眼角的泪滴,涩声问道。 “嗯,过来吃点吧。”飘香雪一边应着,一边又劝道。 夜凝紫听话地点了点头,从床上起身,脚步虚浮地往桌前走去,飘香雪心疼地看着她那坚忍的神情,忍不住上前扶住了她,然后一直扶到桌边,夜凝紫顺从地被他扶坐在桌前,开始一口一口地吃起来,然而刚吃了几口,便突然一阵恶心,她连忙起身向外跑,还没来得及跑到草屋外面,就已经“哇”的一口,将吃进的食物全都吐了出来。 飘香雪的星目中泛动着泪光,知道她这完全是因为伤心过度所致,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夜凝紫好不容易止住了呕吐,起身望向飘香雪凄然道:“对不起,辜负了你的一番好意。” 飘香雪心中一痛,摇了摇头,涩声道:“吃不下,就先不要吃了,你躺着再休息一会儿吧。”说完,便开始收拾地上夜凝紫呕吐出的污物。 夜凝紫慌忙去推他,急切地道:“不要,我自己来。” 飘香雪也不推拒,任由着她自己去做,只是望着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怜爱和疼惜。 三三六、美如黑色郁金香 三三六、美如黑色郁金香 飘香雪日夜不离地陪着夜凝紫,在幽夜谷中过了七日,夜凝紫的心情已经渐渐好转,也能多少吃一点东西了,飘香雪每天都绞尽脑汁地帮她准备饮食,极尽呵护之能事。≧ 第八天的早上,夜凝紫开始整理夜屠城的遗物,夜屠城的东西很简单,除了日常穿的几件衣服外,几乎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于是夜凝紫便将他的衣服,一件件地认真叠起来,在叠到最后一件衣服的时候,忽然现,在衣服的口袋里竟然掉出了一个画着黑色郁金香的信封,上面赫然写着“爱女凝紫亲启”几个大字。 夜凝紫想到这是父亲唯一留给自己的信件,不由将它按在胸口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好像这样就是在贴着父亲的胸膛一般。 半晌,夜凝紫才缓缓地拿开信件,颤抖着将它拆开,然后从里面抽出一张信笺。信笺上一行行迺劲的字迹,正是父亲夜屠城的笔迹: “我最爱的小凝紫,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能再陪伴你了,亦或许,你永远都不会看到这封信,因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伴你。 “你一直都在追问我,你的母亲是谁,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她叫郁清幽,和她的祖母郁怜儿一样,都是美得像黑色郁金香一样的女人。 “十五年前,你母亲忽然身染恶疾,而你的父亲又不知所踪,所以你母亲才找到我,因为当年我与她的祖母郁怜儿曾经有过一段情,便看在这点情谊上收养了你,并且为了给你一个真正的家,便谎以父女相称,不过若说开始的时候我收养你是为了郁怜儿,那么都后来我已经完全视你如己出,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女儿,我希望你永远都是我快乐的小凝紫。” 看到这里,夜凝紫已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原来夜屠城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可是却为了自己而如此牺牲,悲痛之中又添加了深深的愧疚。 手中的信笺被她紧紧地攥在手中,夜凝紫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被这上面的字迹一寸寸地切割,每一字都带着血和痛。 就在夜凝紫伤痛欲绝的时候,飘香雪忽然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来人一身银色的衣服,脸上带着银色的面具,那面具看上去像透明的冰魄一般,却看不见底下的一丝面色。 “冰魄?”夜凝紫吃惊地唤道,不明白为什么“噬魂”的四大金牌杀手之会突然跑到这儿来,这里平时夜屠城是禁止任何组织内的人涉足的,除了他们父女二人之外,这幽夜谷便是“噬魂”的禁地,难道父亲已死的消息竟然这么快便传了出去? 果然不出夜凝紫所料,冰魄正是因为听说了夜屠城已死的消息才赶来的,而且冰魄还给夜凝紫带来了一个更加不好的消息,那就是柳忘尘竟然带人闯入了“噬魂”的总坛,……扬言说夜屠城死前已将“噬魂”领的位置传给了他,今后他就是“噬魂”的老大,如今不服他的人已经被他荼毒殆尽。 冰魄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一个,他跑到这里来,就是想看看老大是不是真的死了。 “我爹真的死了。”夜凝紫哽咽道,将那封信小心谨慎地折好,揣入怀中。 “老大真的……死了?”冰魄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面具下的眼里已经流出了伤心的泪水。 夜凝紫点了点头,眼中突然闪过一抹狠戾,切齿道:“我爹的死,虽然不是那个柳忘尘亲为,可是却与他脱不了干系,现在他又想妄图窃取‘噬魂’的领之位,我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我一定要让他身败名裂。” 飘香雪的心中一痛,夜屠城的死虽然与柳忘尘的确脱不了干系,但是直接的原因却是为了救自己,于是他对夜凝紫冷然道:“我们现在就回去,我一定帮你把‘噬魂’夺回来。” 夜凝紫感激地望了他一眼,他的话让她原本慌乱无措的心有了一定的安慰,同时也增强了打败柳忘尘的信心。 冰魄是认得飘香雪的,但是却不知他为什么好像和自己的大小姐很亲近似的,心里有一丝丝的酸楚,但是却没敢深想下去,更不敢询问质疑,只是恭谨地跟在夜凝紫的身后,一切都以她惟命是从。 三人一起出了幽夜谷,直奔“噬魂”的总坛而去,很快守在幽夜谷外的那些手下,便将这一信息报告给了桑子衿和柳忘尘,柳忘尘听了,脸上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破坏了他原有的恬淡美好,“很好,只要他们敢来,我就一定会让他们有来无回。”柳忘尘狞笑道。 桑子衿见他如此,连忙提醒道:“飘香雪现在武功已经恢复,而且可能还会更加精进,所以我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 柳忘尘不屑地冷哼道:“你这是在教训我吗?” 桑子衿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生硬地道:“我不是在教训你,我只是想要提醒你,飘香雪绝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柳忘尘的脸上布满了阴鸷,咬牙切齿地道:“就算他真的有三头六臂,这一次我也会一一把他们斩下来。” 桑子衿没有再开口,因为此时的柳忘尘已经丧失了理智。 当他知道那个不肯与自己合作的大哥,竟然为了救飘香雪而牺牲自己的时候,他就已经气疯了,不只是因为多了一个强敌,更是因为他觉得这是一种背叛——他曾经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情同手足的大哥,居然舍命帮助自己的敌人。 就在桑子衿劝说无用,柳忘尘怒气未息的时候,又有手下来报,说“噬魂”的人正在集众闹事,企图反抗。 这一来,柳忘尘更是气上加气,怒斥道:“这点小事也来烦我,所有作乱之人一律铲除就是。” “可……可是……”手下支支吾吾地不敢说出来。 “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柳忘尘十分不悦地喝斥道,感觉今天好像所有的人都在跟自己作对一样,这种不顺的感觉,让他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手下望见柳忘尘那泛着赤红的双目,吓得慌忙低下头来,战战兢兢地道:“可是人数太多了。” “多有什么,就算他整个‘噬魂’都在反叛,又有什么用,我们碧霄城的人还杀不了他们这群乌合之众吗?”柳忘尘傲慢地说道,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这个,嗯,就是整个‘噬魂’都在反叛。”那个手下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憋出的这些个文字,额角上由于过度紧张,而渗出了层层冷汗。 “什么?”柳忘尘暴喝一声,气得面色铁青,他刚才只不过是做个假设而已,没想到这竟然成了事实。 手下被他一喝,吓得向后瑟缩了一下,然后颤抖着声音道:“是……是整个‘噬魂’的人都……都在反叛。” 柳忘尘直气得额上青筋暴露,咬牙切齿道:“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还真是反了他们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几斤几两重,敢跟我碧霄城作对。” 说着,便要跟着那个手下前去,桑子衿连忙闪身将他拦住,劝阻道:“等一等。” 柳忘尘不悦地瞪着他,愤然道:“有什么话,快说。” 桑子衿轻叹一声,分析道:“依我看,‘噬魂’的人一定是听说了飘香雪他们要来的消息,所以才有胆集体反叛,而我们这样贸然前去,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的,难道说,我们真的要把整个‘噬魂’的人都杀光吗?” 柳忘尘虽然怒火中烧,但是总算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听桑子衿这样一分析,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便冷然道:“那么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呢?” “当务之急,便是先要稳住军心,杀一儆百。”桑子衿不疾不徐地说道,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冷光。 “杀一儆百?”柳忘尘重复着他的话,蓦地欣然道,“你是说,先将领头的杀了,然后再以此来震慑他们?” 桑子衿轻摇折扇,缓缓点头道:“正是如此。” “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好了。”柳忘尘怒气稍稍平息了些,语气平和地道。 桑子衿也不推辞,立即应道:“好,我这就去办。” “嗯。”柳忘尘淡淡地应了一声,望着桑子衿匆匆离去,眼底闪过一抹阴冷,这个桑子衿让他看着越来越不爽,什么事往往都能想到自己的前头,而且思虑周全,让人不由得不佩服,但是也不能不防备。 桑子衿却没有看到柳忘尘眼中的阴冷,更不知道他此时的心中所想,他现在一心要做的就是如何收服那些“噬魂”的人。 桑子衿不敢有片刻的停歇,以最快的度来到了“噬魂”人闹事的地方,这里是碧霄城的外城,虽然不是重要的脏腑之地,却也是碧霄城的一个屏障,如果没有了这个屏障,就等于失去了一层保护膜一样。 当桑子衿赶到这里的时候,正看见“噬魂”的人在与碧霄城的人激烈地厮杀,桑子衿立即腾身跃起,双足在那些人的脑袋上轻轻点过,很快便掠到了“噬魂”四大金牌杀手之一的“刃血”身边,手中的折扇一指,一缕淡紫色的烟雾从折扇中飘出,刃血知道这是毒气,慌忙以手掩鼻,向后退去。 三三七、心甘情愿做老大 三三七、心甘情愿做老大 桑子衿不等他后退的身形站稳,折扇中又激射出数点寒芒,分别射向他周身的几处要穴,刃血连忙挥动手中的长剑,那柄长剑通体赤红,在与那些寒芒相击时,出了玉石碎裂的清脆之音,竟是十分悦耳,原来他的这把长剑,居然是用上等的血玉炼制而成的。 刃血运剑如风,将周身要穴裹了个严实,但是他只顾全力应付那些暗器,却没有现桑子衿不知何时竟然绕到了自己的身后,手中折扇穿过他的剑气,直接击在了他的后颈之上,刃血顿时感到一阵眩晕,然后便失去了知觉。桑子衿趁机将手中的折扇换成一把匕,横在了刃血的脖颈之上,同时厉声冷叱道:“住手。” “噬魂”的人眼见自己的坛主被人所制,顿时不敢乱动,而另外两名金牌杀手“残影”“游魂”更是与“刃血”一向亲如手足,所以投鼠忌器,自是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他们虽然不再动手,但是那凶狠的眼神,却仿佛要将桑子衿生吞活剥了一般。 然而桑子衿却好像根本没看见似的,自顾自地朗声道:“所有‘噬魂’的手下听着,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你们的老大已死在了飘香雪的手上,你们不想着怎么去帮老大报仇,却在这里做着无谓的抗争。” 桑子衿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又接着游说道:“你们知道吗?你们现在对抗的就是你们老大的遗命。他之所以在临死前将自己的位子传给柳城主,就是怕在他死后你们群龙无,而被奸佞之徒所乘。” “可是我们听说,老大并没有把自己的位子传给柳忘尘,而且现在我们的大小姐正准备赶回来揭穿你们的阴谋呢?”游魂的嘴唇没有动分毫,但是那清晰的声音却的确是从他的喉咙里出的。 桑子衿嗤笑道:“你们这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这分明是一些居心叵测的人在故弄玄虚,可怜你们却被耍得团团转。” 游魂继续用他的喉语质问道:“那我们又凭什么相信你说的就是真的?” 桑子衿冷笑两声,不无嘲讽地道:“就凭现在你们的金牌杀手在我的手上,我既然能制服他,也照样能制服你们,甚至把你们‘噬魂’的人杀灭殆尽,可是我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那是因为我早已把你们当成自己人了,可惜……” 桑子衿故意讲话吞吐了一半,便停了下来,果然,那个游魂立即上当,不由得出声询问道:“可惜什么?” 桑子衿黯然一笑,这才缓缓道:“我将人家当成是自家兄弟,可是人家却对我充满疑窦,而且还视我为仇敌,这,难道还不够可惜吗?” 游魂被他说得一怔,竟然良久对不上话来。 桑子衿继续游说道:“其实,有一个秘密还是你们所不知道的,那就是我们的城主与你们的老大,原来曾一同生活在幻境,一直是十分要好的情同手足的兄弟。” 桑子衿此言一出,不只是游魂,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大吃一惊,游魂等人一直誓死追随夜屠城,却也从不曾听过,一时间都将信将疑,但是想到夜屠城那出神入化的武功,还是渐渐地信了,也只有幻境的人,才会有那样神奇的武功。 “你说的都是真的?”虽然心里已经信了,但是游魂还是忍不住想要再确定一下。 “当然是真的,我岂会用这样的事骗你?”桑子衿信誓旦旦地道。 游魂等人顿时纷纷放下武器,垂道:“是我们错了。” 桑子衿眼底闪过一抹不要觉察的阴笑,故作豪放地道:“你们这也是出于对旧主的忠心,自是无可厚非的,如果你们有了新主就忘了旧主,倒反而显得你们薄情了。”说着,向后击了一下掌,顿时恨天教的教众鱼贯而出,手上纷纷拿着一个大大的托盘,上面摆满了斟满酒的酒杯。 “为了让我们永远合成一家,现在就让我们杯酒释前嫌可好?”桑子衿豪气干云地率先端起一杯酒,大声说道。 众人不疑有他,立即纷纷上前拿了一杯酒,擎在手中。 桑子衿见所有“噬魂”的人都已经将酒杯举起,便举杯喝了一声:“喝。”说完,率先将酒杯向自己的口中倾倒下去。 “噬魂”的人见他如此豪爽,更是觉得热血沸腾,于是纷纷将酒杯举起,一饮而尽。 桑子衿看着所有“噬魂”的人将杯中酒饮尽,脸上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狞笑,然后立即变脸道:“从今以后,江湖上将再也没有‘噬魂’,只有‘恨天’,如果谁再敢有二心,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你……”游魂变了脸色,刚想要质问,却忽然觉得腹中一阵绞痛,痛得他捂住腹部,说不出半个字来,然后他更加惊骇地看到,所有“噬魂”的人,都跟他一样,有的甚至已经痛得昏倒在地。 “酒里……有毒……”游魂勉强说出了这几个字,便也痛得昏死了过去。 等到所有的人再次醒来的时候,现他们依然身在原地,而桑子衿则一脸冷峻地立于眼前,不等他们开口询问,已经抢先道:“听着,你们都已经中了我‘恨天教’的蛊毒,每隔半个月便会作一次,但只要在作的前一天服下解药,便可无事,所以今后只要你们效忠恨天教,本教主便可保你们一生无事,但是如果你们有谁再胆敢背叛恨天教,那么刚才你们所受的痛苦便会日甚一日,半个月后,便会肠穿肚烂、全身溃烂而死。” 游魂等人听得怒火填膺,便要作,但是忽然又感到腹中一阵绞痛,虽不及刚才剧烈,但是却也已经是痛得冷汗淋漓。 桑子衿望着他们疼痛难忍的表情,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阴阳怪气地道:“噢,我刚才忘了告诉你们了,这种蛊毒除了会定期作外,也可以由我来决定什么时候作,所以你们只要稍有背叛之心,便立即可以享受到钻心刺骨的疼痛。” 游魂等人此时是敢怒而不敢言,因为那种痛苦真的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桑子衿见他们都安静了下来,这才又得意地说道:“好了,现在你们可以下去了,今后一定要好好效忠恨天教。”说完,便欲转身离去。 “等等。”游魂忽然冷冷出声道。桑子衿蓦然停下身形,好奇地看着游魂,不知道他又想要做什么。 “身为‘噬魂’的人,从来就只有一个老大,只效忠于一人,所以任何人不要妄想以任何卑劣的手段,让‘噬魂’的人屈服。”游魂冷冷地快说完,便立即张开五指,向自己的天灵盖抓下。 桑子衿没想到此时此刻他居然还敢做出如此激烈的反抗,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愣住地看着他自行了断。 “慢着。”空中陡然传来一声断喝,同时游魂的手被一种强劲的力道控制住,无法下落。三条人影快如闪电般向众人掠了过来。 “大小姐!”所有的“噬魂”人都惊喜地呼喊道,有的更是喜极而泣。来人正是匆匆赶来的夜凝紫和飘香雪、冰魄。而出手制止游魂自裁的自然是飘香雪。 “游魂,你的忠心我已记下了,但是你要记住:‘噬魂’中人,从来都不是逃避现实的懦夫,所以永远不可以再次做出这样的傻事了。”夜凝紫冷肃地训斥道。 她严厉的训斥,听在游魂的耳中,却是最感人的音乐,“是,大小姐,属下再也不敢了。”游魂含泪应诺着,内心激动不已。 “所有‘噬魂’中人听着,今后大小姐就是我们的老大,我们要誓死效忠大小姐。”冰魄突然大声开口喝道。 顿时,所有的“噬魂”人都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口呼:“我们誓死效忠老大,绝无二心。”声音震撼着整个上空,也震撼着桑子衿的心。 桑子衿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给这些人下了蛊毒,又让他们亲尝了蛊毒之痛之后,他们却依然敢背叛自己,看来“噬魂”之所以能成为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绝不是浪得虚名的,他们这个组织的严密性,凝聚力,此刻便可见一斑。 “夜凝紫,既然你想做他们的老大,那么你就该为他们的生命着想,他们现在全都中了我的蛊毒,如果你想要救他们,就只能投靠于我,否则你就只好看着你这些属下痛不欲生地死去。”桑子衿阴冷地威胁道,末了还不忘挑拨一句,“我想,他们既然对你如此忠心,你身为他们的老大,应该不会置他们的生命于不顾吧。” “你不必如此挑拨,一切都是我们自愿的,与老大无关,更不要妄想以此来要挟我们的老大。”冰魄不等夜凝紫开口,便抢先表明立场道。 “我们甘愿为‘噬魂’而死,与老大无关。”顿时,所有的“噬魂”人一呼百应,齐声喊道。 夜凝紫的眼中盈满了泪水,父亲死了,可是他的这些属下却能如此效忠,这让她的心万分感动,如果说开始的时候,她还是被形势所逼,那么现在,她却是心甘情愿地要与他们同仇敌忾了。 三三八、你要杀她的哥哥 三三八、你要杀她的哥哥 杏眼中喷射着怒火,夜凝紫愤恨地瞪着桑子衿,这个间接害死父亲的仇人,恶狠狠地冷声道:“我不会看着他们为我而死,但是我会杀了你。≧≥≧ ” 桑子衿瞟了她身边的飘香雪一眼,知道若是真的动起手来,自己一定不是他们的对手,便威胁道:“你如果敢动手,我会立刻让他们全部命丧当场。” 夜凝紫的心中微微一凛,桑子衿的话让她不得不迟疑。 “你已经没有机会了。”飘香雪的声音冷冷飘起,他的身体早已先声音而动,等到这句话说完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桑子衿的身侧,手中的清冷剑已经架在了桑子衿的脖颈之上,只要他稍微有半点动作,便会立即被割破喉咙。 没有人看到飘香雪是怎样动作的,没有人看见那把清冷剑是如何架在桑子衿的脖颈之上的,所有的人都只是看到白影一闪,然后听到了飘香雪的话,再接着便一切已成定局了。 桑子衿的心中更是惊骇到了极点,看来飘香雪不但没有因走火入魔而死,而且还已经功力倍增,较之先前,不知又高出几倍了。桑子衿心中又怒又妒,可是清冷剑就那样架在脖颈之上,即使心里已经恨到了极点,却是动弹不得分毫。 “把解药交给夜姑娘,我便不会杀你。”飘香雪的声音淡漠而冰冷,却有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仪。 桑子衿不甘心就此妥协,猛然间心中灵光一闪,冷笑道:“飘香雪,你已经将她伤得那样重了,现在却还要杀她的哥哥吗?” 飘香雪的心一阵紧缩,虽知道桑子衿是故意想要自己痛苦,却是无法不深陷其中,一时间,握着清冷剑的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 桑子衿见诡计得逞,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狞笑,不料还没等他得意够,飘香雪的剑却突然一紧,声音如剑一样冰冷:“将解药交出来。” “你……”桑子衿不料他会突然如此,心中一惊,脖颈之上冰冷的触感让他意识到飘香雪是真的不会手下留情的,心中不免犹豫起来,最后在野心的驱使下,还是决定要赌一赌,故作镇定地道,“好,既然你如此不顾情面,你就杀了我好了,不过就算你杀了我,你也同样得不到解药。” 飘香雪握剑的手,再次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内心充满了矛盾挣扎,脑海中浮现出水竹为桑子衿挡剑的一幕,手中的清冷剑竟是无论如何也刺不下去。 “让我来。”一旁的冰魄看得心急难耐,上前来伸指在桑子衿的身上接连点了几点,顿时桑子衿只觉得全身一阵战栗,仿佛有千万只虫蚁在噬咬着自己的四肢百骸一般,忍不住痛苦地**出声。 飘香雪缓缓收剑,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应该说,冰魄帮他解决了一个难题。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桑子衿实在是受不住这种酷刑,浑身抽搐,蜷缩在地上,终于妥协道:“我……我……给……” 冰魄立即凑近他,伸出手去,桑子衿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大瓷瓶,递到了冰魄的手中,冰魄接过瓷瓶,连忙将他拿给游魂等人,让他们每个人都喝了一口。 等到每个人都喝完了,瓷瓶也空了,他这才又走回到桑子衿的身边,伸指又在他的身上点了数下,桑子衿身上的痛楚消失了,但是整个身子却僵硬在地,动弹不得,显然是被冰魄制住了穴道。 桑子衿心中怨恨至极,却并不开口求饶,只是狠狠地盯着冰魄。冰魄被他盯得有气,上前踢了他一脚,然后向夜凝紫请示道:“老大,我们要如何处置这个人?” 夜凝紫看了眼蜷缩在地,狼狈万分的桑子衿,正要开口,飘香雪却先开口道:“夜姑娘,既然他已经交出了解药,能不能请你绕过他这一次?” 夜凝紫虽然心中恨极了桑子衿,但是面对飘香雪的请求,却是无法拒绝。 “老大,”游魂上前一步,提醒道,“恨天教的蛊毒是会定期作的,我们并不知道桑子衿给我们的解药是不是根除蛊毒的解药,就算是要放他,也得等到十五天之后,大家真的相安无事才行。” 夜凝紫听他说得有理,不由有些为难地望向飘香雪,看到飘香雪轻轻地点了下头,这才欣然道:“好,就暂时先把他关押起来,等到十五天之后再行处置。” 桑子衿被押了下去,夜凝紫也要随着冰魄等人返回了“噬魂”的总部,因为现在的“噬魂”可以说是百废待兴,夜凝紫身为“噬魂”的老大,自然是责无旁贷的,所以尽管有万千不舍,夜凝紫还是不得不向飘香雪告辞。 夜凝紫走后,飘香雪再一次感到天地之大,自己竟然好像无处可去。蓦然想到了与水竹初见的寒潭,于是便立即毫不犹豫地往那里赶去,至于江湖上的纷纷扰扰,他已经不想再过问沾染。 当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柳忘尘才和他的手下从暗处走了出来。 “城主,为什么任由他们将桑子衿带走?”一个手下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 “哼,这是他自找的。”柳忘尘愤然冷哼道,“他竟然想要背着我收服‘噬魂’,为他恨天教所用,所以这一次一定要让他好好地尝尝苦头,他才会懂得应该认谁为主人。” 手下这才释然地点了点头,又接着请示道:“那飘香雪呢,我们要怎么办?” “他现在就是一个死人,死人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威胁,所以就任由他去吧。”柳忘尘淡然道,眼中流露出一种很复杂的神色,突然好像是自语般地道,“不过这个‘噬魂’,既然不能为我所用,还是早日铲除地好。” 手下不知道他的心意究竟如何,毕竟先前他与夜凝紫的关系匪浅,于是不敢插言,只静静地等待着柳忘尘的下文,谁知柳忘尘却再也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开了,徒留那个手下,怔怔地愣在那里,了好半天的呆。 皇宫中,刘邦面色铁青地望着手中的密奏,心中万分恼怒:“这个柳忘尘,居然连这么大的事都想要瞒着他,看来他的野心的确是很大啊。” 籍孺在一旁看着刘邦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心中一阵忐忑,但还是壮着胆子,试图劝解道:“皇上息怒,或许无尘公子只是一时忙乱,以至于忙中出错也说不定呢。” 刘邦的脸色更加难看,冷哼道:“忙乱,难道需要他亲自前来禀告吗?朕不相信,他连传个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籍孺知道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刘邦都不会消气的,于是立即改口道:“皇上息怒,千万要保重身子才是,至于那个无尘公子,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一个江湖中人,如果实在看着碍眼,咱们弃了他就是。皇上万金之躯,可千万不要跟这些卑鄙小人一般见识。” “哼,”刘邦不屑地冷斥道,“说得轻巧,你以为他只是一般的江湖人吗?他现在拥有的实力,恐怕不必朕这个皇帝差呢?” 籍孺见自己今日说话,连连被皇上斥责,心中怨怒,于是将气全撒到了柳忘尘的身上,趁机挑拨道:“既然如此,那么这个人就更是留不得了。” 刘邦这才总算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反驳他的意见。 籍孺见自己终于押对了宝,顿时高兴万分,连忙主动请缨道:“好,事不宜迟,就让奴才为皇上解忧,这就去解决了他,免得他日后有所作乱。” “慢。”刘邦连忙制止道,双眉紧蹙,似在沉思着什么。 籍孺见状,无法猜透他心中所想,便不敢造次,只静静地等着他的吩咐。 刘邦沉思良久,才缓缓道:“以柳忘尘的武功和才智,这个世上恐怕只有一个人能够制住他。” 籍孺连忙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皇上说的是谁?”事实上,他的心中早已猜出了这个人是谁,只是既然皇上不明说,他就不能点破,因为做奴才的一条准则就是:你千万不能比自己的主子聪明,否则,你的脑袋就离搬家不远了。” “当然是那个一直都不让朕省心的飘香雪了。”刘邦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有些无奈地道。 籍孺故作惊讶地道:“原来皇上说的是飘香雪啊,可是听说他已经不再过问江湖之事了。” “哼,只要朕不答应,他就别想退出。”刘邦有些气恼地说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些什么。 籍孺立即谄媚道:“这么说,皇上一定是早已定夺了。” 刘邦缓缓点了点头道:“不错,只要我们抓住他的软肋,他就不可能不出手。” 籍孺立即配合地道:“奴才愚钝,该怎样做,还请皇上明示。” 刘邦对他的态度十分满意,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只要柳忘尘杀死了他的朋友,那么他就不可能坐视不理,到时候就让他们鹬蚌相争,我们便自可坐收渔利了。” “皇上妙计。”籍孺连忙竖起拇指,称赞道。 三三九、得凤血者得天下 三三九、得凤血者得天下 “得凤血者得天下”,这是江湖上新近传出的一则消息,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扰乱了整个江湖。 据说,这凤血不但可以让人拥有天下第一的武功,还可以让人长生不老。而这凤血,居然不是七色彩凤的血,而是七色彩凤主人的血,也就是身上有着凤印的人的血。 就在江湖人纷纷寻找这七色彩凤主人的时候,又有一则消息传出,那就是,原来水竹竟然是水如烟与水无痕的后人,也就是当今世上唯一拥有凤印的人。 于是,寻找七色彩凤的主人,立即变成了追杀拥有凤印的人——水竹。 外面已经为了寻找水竹闹翻了天,很多人因此而无辜惨死,包括离无言和古天悲,只因为他们是飘香雪的朋友,有可能会知道水竹的下落。而对这些事一无所知的有两个地方,那就是天宫冰洞之中的水竹和花玉珲,还有隐居在寒潭的飘香雪。 只是,他们遗忘了江湖,江湖人却不曾遗忘他们。 厉无邪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个赶回了冰洞。 “竹儿,从现在开始,躲在这儿,再也不要出去了。”厉无邪焦急地叮嘱着。 “这究竟是什么人的阴谋,为什么要如此加害竹儿?”花玉珲又惊又怒,愤愤道。 “现在是谁的阴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有成千上万的人,绞尽脑汁地想要竹儿的命。”厉无邪恨恨地道。 “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走出这个冰洞的。”水竹淡然道,她对自己的生死倒是不很在乎,她只是不想他们再为自己担心。 花玉珲不由自主地握住她的手,承诺道:“你放心,我会用自己的性命来保护你的。” “我也是。”厉无邪也立即不甘示弱地保证道。 水竹感动地道:“我接受你们的保护,但绝不能是一命换一命。” 花玉珲与厉无邪虽然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但是为了让水竹安心,便都点了点头。 “只可惜,你们根本就不会有这个机会了。”柳忘尘的声音阴恻恻地响起在冰洞之中。 “你怎么会找到这儿来?还真是阴魂不散。”厉无邪愤然冷哼道,望着柳忘尘的目光中充满了仇恨。 “我怎么会找到这儿来?这就应该问你了,不是你带我来的吗?”柳忘尘不怀好意地故布疑阵道。 “你……”厉无邪一时气结。 “他一定是跟踪你来的。”花玉珲了然地道,望着柳忘尘的目光中有种冰冷的凛然。 “嗯,还是天宫的宫主厉害,只可惜再怎么厉害也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因为今天这里,就是你们三个人的葬身之地。”柳忘尘的眼中透射着贪婪的冷光。 厉无邪闪身挡在水竹和花玉珲的面前,对花玉珲低声嘱咐道:“快带竹儿离开,我会先拖住他。” 水竹的声音冰冷而坚决:“不,他是冲我而来,你们先走。” “你现在是我的妻子,我绝不会弃你而去的。”花玉珲的声音也同样坚决,不过却充满了柔情。 “你们已经成亲了?”柳忘尘诧异地惊问,随即又讽刺道,“想不到你们竟原来是躲在这里苟合,可惜了那个飘香雪还为你要死要活的。” “住口。”厉无邪与花玉珲同时厉声暴喝,恨不得将这个柳忘尘立即杀死,以免他再胡言乱语。 “柳忘尘,她是我的妹妹,我不允许你伤她分毫。”桑子衿的声音在柳忘尘的身后响起,同时人也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你说什么?她是你的妹妹?”柳忘尘惊诧地指着水竹,对桑子衿厉声质问道。 “不错,她便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桑子衿回答着柳忘尘的话,却目注着水竹,眼中流露出一丝柔情,“水竹,对不起,直到现在,我才悔悟,以前的种种都是我的错,为了我,甚至让你和飘香雪反目,我真是罪该万死。”说着脸上现出了万分悔恨沉痛的表情,但旋即又一脸坚决地道:“不过,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伤害你,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说完,竟猛然攻向柳忘尘,柳忘尘不及防备,衣袖竟然被他折扇上的利器削去一片。 “你们快走。”桑子衿一边对着水竹他们喊道,一边了疯似的攻向柳忘尘,招招都是两败俱伤的不要命的打法。 柳忘尘不想与他同归于尽,所以只好严密防守,不让他有机会攻近自己。 厉无邪见状,立即对水竹和花玉珲唤道:“我们快走。” “不行。”水竹和花玉珲异口同声的道。 厉无邪心中气恼,冷哼道:“他们都不是好人,说不定只是在这里演戏,你们难道还要跟这样的卑鄙小人讲道义吗?” “我会和桑子衿合力拖住柳忘尘,你快带竹儿走。”花玉珲不与他争辩,只是急促地叮嘱道。 “还是你带竹儿走,这里交给我。”厉无邪知道他的心意,单靠一个桑子衿是无法拖住柳忘尘的,所以才这样说。 “我不会走,你们都是为了我,所以我不会走。”水竹十分坚决地说道,身形晃动,在厉无邪和花玉珲都不及阻拦的情况下,已经抢先攻向了柳忘尘。 厉无邪与花玉珲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一时有些愣怔,然而就在他们愣神的功夫,却生了让他们足以后悔一生的变故。 原本是水竹要帮助桑子衿一起对付柳忘尘,却没想到,在她攻向柳忘尘的同时,桑子衿却突然倒戈,本是攻向柳忘尘的折扇,却击在了水竹的背心之上,一口鲜血从水竹的口中喷射而出,水竹勉力支撑,才没有摔倒,而花玉珲与厉无邪也已经惊觉,双双抢出,想要护住水竹。 只可惜,他们却还是晚了一步,就在他们的身形抢到水竹身边的同时,柳忘尘手中的利剑也同时刺穿了水竹的前胸,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水竹的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厉无邪和花玉珲的臂弯中。 两人见水竹重伤,顿时红了眼睛,双双扶住水竹,并同时拼尽全力击出一掌,拍向柳忘尘,然而他们的掌势,却被柳忘尘与桑子衿合力轻松化解,一扇一剑,双双攻向厉无邪和花玉珲。 此时的花玉珲和厉无邪明显处于劣势,实力上本就比不上柳忘尘,现在又要分心护着水竹,而水竹身上被鲜血染红的纱衣,烧灼着他们的眼,灼痛着他们的心。 很快,两人的身上也都分别挂了彩,手中的剑势也不由得缓慢了许多,眼看便要落败,然而他们此时担心的却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如何才能保得水竹的周全。 眼看着柳忘尘的长剑再次刺出,而桑子衿的折扇也同时挥来,花玉珲与厉无邪已是无力招架,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一柄泛着寒光的冷剑,从一个巧妙的角度穿了进来,一剑两式,分别将柳忘尘的长剑和桑子衿的折扇都隔了开去。 “飘香雪?”除了业已昏厥的水竹,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谁也无法想到,隐居避世的飘香雪竟然会突然出现在此地。 飘香雪的星目投注在水竹苍白的面色上,无尽的痛楚顿时尽显眼底,继而愤怒地射向柳忘尘和桑子衿。 “桑子衿,竹儿一直当你是他的哥哥,可是你竟然忍心如此伤害她,你简直是禽兽不如。”飘香雪的声音冰冷得足以将人心冻结。 桑子衿的眼中闪过一抹愧疚,但是转瞬即逝,薄情地冷嗤道:“那是因为我从未承认过她是我的妹妹,她只是我一心要杀的仇人。”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飘香雪冷冷说道,手中的清冷剑同时攻向了柳忘尘和桑子衿两人。 厉无邪和花玉珲见飘香雪接下了柳忘尘和桑子衿两人,立时退了下来,紧张地查看着水竹的伤势,却是一望惊心,后心的伤还好,可是前胸的那一剑,竟然刺中了水竹的旧伤口,伤上加伤,水竹的呼吸已经变得十分微弱了。 “快带她去疗伤。”飘香雪虽然在与人拼斗,但是注意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水竹,看见厉无邪与花玉珲变了的脸色,立即知道事态的严重,于是立即催促道,而手中的清冷剑则带着无尽的怒意攻向柳忘尘和桑子衿,毫不留情。 厉无邪、花玉珲看了眼洞中的战事,飘香雪虽然以一敌二,竟然还是处于上风,可见其武功又精进了许多,于是再也顾不得多想,双双抱起水竹,向内洞掠去。 这一边飘香雪心忧水竹的伤势,又气愤柳忘尘与桑子衿对水竹的伤害,所以清冷剑有生以来第一次挥了它的威力,真气贯于剑身,清冷剑上竟然升起越来越浓的寒雾,让柳忘尘和桑子衿都忍不住打着寒颤,动作竟然也因此缓慢了许多,眼见飘香雪一剑刺来,竟是闪躲不及。 又是一剑两式,一剑刺中柳忘尘的咽喉,柳忘尘顿时哼也不哼地倒在了血泊之中,当场毙命,而另一剑,则刺中了桑子衿的前胸,却是偏离了寸许,不至于立即致命。 “桑子衿,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手下留情,如果再有下次,柳忘尘就是你的榜样。”飘香雪冷冷说道,至始至终,看都不看桑子衿一眼。 三四十、剩下的只有真情 三四十、剩下的只有真情 在最后一个字出口的时候,飘香雪的身形已经飞掠而逝。 桑子衿捂住自己的胸口,望着飘香雪离去的背影,恨恨自语:“飘香雪,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这样,我越是恨你,因为你让我变得更无耻。” 飞地在自己的胸口上点了几下,止住了奔涌而出鲜血,然后右手一扬,一点星光顺着冰洞向外飞去。 然后俯身在柳忘尘的身上一阵翻找,却一无所获,狠狠地诅咒道:“该死的柳忘尘,死了也不肯给我点好处,看来魔珠一定是被他藏在了碧霄城。” 桑子衿刚刚诅咒完,冰洞外便走进来一个中年美妇,妖冶的姿容,不是水如云又是谁。 “事情都搞定了?”水如云阴恻恻地问道,一双美目不由自主地在冰洞中四处逡巡。 “你不是看到我的信号了吗?”桑子衿淡然道,然后又补了一句,“你想要的,我都已经帮你办到了,只是你最好不要忘了你的承诺。” “放心吧。”水如云漫不经心地应了声,然后问道,“他们在哪儿?” 桑子衿朝着内洞的方向一指,漠然道:“在里面。”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竟然隐隐有些作痛。 水如云却没有在意到桑子衿表情的怪异,径自向着内洞走去。 内洞中,飘香雪三人正面对着水竹的伤势束手无策,方才他们已经分别为水竹输入了真气,她的气息却依然十分微弱,柳忘尘的那一剑,竟是生生刺断了她的心脉,纵使有天宫的圣药,也已经是回天乏力了。 “你们一个个如丧考妣的样子做什么,她又不是没救了?”水如云带着戏谑的口吻嘲讽道,她的身子斜倚在冰洞的洞壁之上,看上去十分地妖娆魅惑。 飘香雪三人刚才完全沉浸在悲痛之中,竟然没能察觉到她的到来,此时被她这样一说,才惊觉地望了过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厉无邪一脸不悦地瞪着水如云,颇有如果水如云一句说得不对的话,便会捏死她的模样。 水如云冷笑两声,不屑地撇了撇嘴,挖苦道:“你们现在可是要有求于我,最好注意一下你的态度。” “你能救她?”飘香雪脱口惊呼道,虽然心知水如云不会如此好心,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抱了一丝丝的希望,星目中不由自主地便有了几分期待。 “当然。”水如云十分自负地道。 “你的条件是什么?”花玉珲冷静地开口,他早已看出了水如云的来者不善。 水如云瞟了他一眼,假意称赞道:“不愧是天宫宫主,果然比别人爽快,我就愿意与这样的人打交道。” “少废话,快说。”厉无邪不屑地呵斥道,望着水如云的眼中充满了杀意。 水如云白了他一眼,忽略他眼中的杀意,冷笑道:“好,既然你们如此急躁,我就成全你们,只要飘香雪交出阴阳双鱼,我立刻就会帮你们医治水竹。” “不可能。”花玉珲冷叱道,“你的话我们无法相信,如果我们把阴阳双鱼给了你,可是你却不救竹儿,或救不了她,那要怎么办?” “你这是不相信我?”水如云恼怒地冷斥道。 “你好像没有什么值得我们信任的地方。”花玉珲毫不留情地指责道。 “你们不相信她,那么朕呢?”一个带着无比威严的声音适时响起,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刘邦一身龙袍,神态威严地伫立在了众人面前,而他的身侧分别站着刘恒和籍孺两人,再往后,是一批御林军侍卫,各个都是精挑细选的绝顶高手。 “把阴阳双鱼给我,我会立即命令水如云为水竹医治。”刘邦望着飘香雪,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飘香雪此时已经无法思考,为了救水竹,他再也顾不得其他,探手入怀,将阴阳双鱼拿在手中,递了过去。 刘邦的眼中射出贪婪的目光,上前一步,一把掠过阴阳双鱼,生怕飘香雪反悔般,立即揣入龙袍之中,然后用颇含深意地目光望向水如云,吩咐道:“水如云,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你可千万不要让朕失望啊。” 水如云了然地点了点头,眼中掠过一丝不要觉察的阴鸷。 刘邦向躺在冰床上的水竹望了一眼,目光中似乎流露出一丝不舍,然后便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向冰洞外走去。 原本飘香雪还担心水如云会在刘邦离开后出尔反尔,却不料水如云竟然走到水竹的床前,开始诊视水竹的伤势。 良久,水如云才缓缓道:“她的伤很重,我也无力回天,不过我可以帮她续命七天,你们能不能利用这七天的时间找到治愈她的方法,就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你刚才不是还说能救她吗?”厉无邪恼怒地斥责道,一脸的沉痛之色。 水如云面不改色,毫无愧疚地道:“单纯的一剑之伤,我自是可以帮她治好,可是现在她是新伤覆在旧伤之上,我可又有什么办法?” “那就请先帮她续命七天吧。”飘香雪和花玉珲同时出声请求道。 水如云冲着他们点了点头,伸手掏出了一粒晶莹剔透的雪色药丸。 “冰莲七魂丹?”花玉珲在看到她手中的丹丸时,失声惊呼道,原本他还怕水如云会有什么诡计,就像当初她害飘香雪那样,可是此时却完全相信了她是真的要救水竹的。 “这回你该相信我了吧。”水如云不屑地冷哼道,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之色。 飘香雪与厉无邪见状,知道那“冰莲七魂丹”一定是极其珍贵的丹药,而且对水竹的伤也一定是真有益处,于是两人都满含希冀地望向水如云,似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水如云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近乎炫耀似的,将那“冰莲七魂丹”在三人的眼前晃了晃,这才慢吞吞地将其塞入水竹的口中,药丸入口即化,并且很快就见奇效,水竹竟然真的悠悠醒转过来了。 飘香雪三人全都喜极而泣,红了眼圈。 “她的命暂时算是保住了,不过要想让她真正痊愈,你们还需要上一趟丹穴山。”水如云望着三人对水竹的关注,眼底闪过一抹恨意,语气却平和地道。可惜,三人的注意力全在水竹的身上,所以只听到了她的声音,却没有看到她眼底的恨意。 “丹穴山上有能救水竹的灵药吗?”飘香雪的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 水如云不置可否地道:“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可以在丹穴山上利用她自己身体上的凤印去吸收天地的灵气,或许还有机会。” 飘香雪立即不再多想,上前便要将水竹抱起,却在自己的手要触及水竹的身体的那一刻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目光痛楚地望了花玉珲一眼,退了开去。 花玉珲嘴唇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上前一步,抱起床上的水竹,向冰洞外走去。 飘香雪与厉无邪立即双双跟了上去,三人一路护着水竹,飞地向丹穴山逝去。 水如云恨恨地盯着几人离开,眼中的阴鸷越来越浓,浓到无法花开的程度。 飘香雪三人带着水竹以最快的度赶到了丹穴山,并且直接飞跃到丹穴山的最高峰,花玉珲将水竹轻轻放下,然后对飘香雪嘱咐道:“你在这里为她守关,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到时候,就算是水如云骗我们,我们也可以救竹儿了。” 飘香雪点点头,心中的痛楚与焦虑全部泄露于眼底。而一旁的厉无邪也是同样地满面痛苦,有些愤愤地道:“水如云最好没有骗我们,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她。”一边说,一边将双拳握得咯咯作响。 花玉珲深深地望了水竹一眼,忽然对厉无邪道:“你也和我一起去吧,这里有他一个人守着就足够了。” 厉无邪面现犹豫之色,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随着花玉珲匆匆离开了。 偌大的丹穴山顶峰,就只剩下了水竹和飘香雪两人,飘香雪望着水竹那苍白憔悴的面容,心中一阵凄伤,星目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 水竹的水眸中也同样盈满了泪水,不由得别开头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脆弱。 “竹儿,对不起。”飘香雪看到水竹如此,心中一阵绞痛,再也顾不得什么伦理道德,上前一把将水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水竹的心防也在这瞬间决堤,死亡的临近,让一切的恩怨都已经不再重要,而剩下的只有彼此的真情。 “带我回寒潭吧。”水竹虚弱地请求道,水眸中满是期待。 “可是你的伤……”飘香雪充满痛楚地嗫嚅道,他不忍拒绝水竹的请求,可是他却又不能不顾虑到她的伤。 “水如云不会是真心要治好我的,她恨我。”水竹凄然道,曾经她对生死已经了无意趣,可是现在被飘香雪这样拥在怀里,她忽然有一种强烈的依恋和恐慌,依恋他怀中的温暖,恐慌这温暖的短暂。 三四一、心再装不下别人 三四一、心再装不下别人 “为什么会这么说?”飘香雪的心里一阵绞痛,其实他又何尝能够完全相信水如云,想到当初他对自己的欺骗,他的心中就一阵惊恐,但是他此时却宁愿自欺欺人地选择相信,因为他无法忍受真相背后的绝望。 “直觉。”水竹简单地吐出了这两个字,却足以震撼飘香雪的心,因为他知道女人的直觉,往往是最准的。 “就算如此,我也会想办法治好你的。”飘香雪涩声道,将怀中的水竹搂得更紧了,手掌缓缓抚上水竹的背心,一股热流迅自他的掌心传入水竹的体内。 “不要,”水竹立即用尽全力,一把将他推开,含泪道,“如果我的命是用你的命换回来的,你以为我还能活吗?” 飘香雪被她说中自己的意图,心中又痛又急,黯然道:“可是你又怎能忍心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飘香雪痛苦地垂下头,双拳握得青筋毕露,重重地一拳砸在了山石之上,留下了殷红的血印。 两滴清泪顺着腮边滑落,水竹心疼地轻轻握住飘香雪的手臂,没有开口,只是痴痴地望着那拳上的血迹,千言万语都凝结在眸中,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飘香雪颤抖着伸出另一只手,用那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拭去水竹腮边的泪痕,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擦拭干净,反而越涌越多,心中一阵绞痛,飘香雪忘情地将水竹紧紧地拥入怀中,害怕失去的恐慌让他浑然忘了一切。 “竹儿,我们再也不要分开。”飘香雪忘情地说着,好像是在自语,又似在对水竹告白。 “带我回寒潭吧。”其实能与飘香雪这样紧紧相拥,在哪里并无区别,只是这里一定会有人打扰,所以水竹再次坚持道。 “好。”飘香雪再也无法拒绝,此时更是忘了与花玉珲的约定,一把抱起水竹轻如鸿羽的身子,纵身跃下丹穴山,急急地赶往寒潭。 碧水寒潭边,水气氤氲,景物依旧,飘香雪将水竹抱入石壁上的洞穴中,轻轻地放到了寒玉床上。 接下来,两人每天都朝夕相伴,享受着彼此的深情。 飘香雪每天都坚持替水竹疗伤,可是却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水竹的身体却还是一天弱似一天,他心中的疼痛也就一天增似一天。不过,他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来,他不要让水竹有一丝丝的不快乐。 就在第六天的清晨,水竹一觉醒来,却没有看到飘香雪的踪影,心中一阵惶急,正当她担忧不已,想要挣扎着出去寻找时,却见飘香雪抱着一个大大的包裹赶了回来。 “这是什么?”水竹不解地望着飘香雪手中的包裹。 飘香雪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将包裹解开,顿时里面露出了两套红色的喜服,还有红烛、酒杯、香炉等物什。 “竹儿,我还没有见你穿过红色的衣服呢,我想,你穿起来一定很美。”飘香雪将其中的一件喜服拿起来,递到水竹的面前。 “嗯,我现在就穿给你看。”水竹一边应着,一边将红色的喜服换到了身上,然后晕染双颊,浅笑盈盈地望向飘香雪。 飘香雪痴痴地望着眼前的人儿,彻底地呆住了,目光再也无法移开。 直到水竹羞涩地将另一件喜服递到他的面前时,飘香雪才算回过头来,连忙接过喜服,快地换好,然后又摆好香炉,点上三柱熏香和一对红烛。 两人不约而同地一起跪拜在地,没有喜乐,没有誓言,有的只是两颗心的彼此交换。 飘香雪轻轻扶起有些气喘的水竹,关切地道:“你累了,先去睡一会儿吧。” 水竹摇了摇头,“我不想睡。”因为她害怕自己会一睡不起,那样便再也无法看到自己心爱的人。 飘香雪目光柔柔地注视着她,不忍有半点相强,只好将她轻柔地搂入怀中,疼惜地抚摸着她那如丝如云的秀,涩声道:“竹儿,其实我跟水丝柔之间是清清白白的,我们虽曾有夫妻之名,却根本没有夫妻之实。” “我也没有真的嫁给花玉珲,因为在最后关头,他还是忍不住告诉了我实情,所以香雪,答应我,以后永远不要再企图那样做,否则我活着,却等于是生不如死。”水竹说得又快又急,水眸中却早已被泪雾迷蒙。 飘香雪心痛地点了点头,不由自主地将她搂紧,好像生怕她会被风吹走了似的。 “竹儿,我的心从未背叛过你,就算我对秋晚霁有愧,对水丝柔有怜惜,但是我的心却由始至终只有你一个,自从寒潭边的第一眼相见,我的心就再也装不下别人。”飘香雪动情地表白着,星目中隐泛着泪光。 水竹早已是泪流满面,哽咽道:“我的心,又何尝不是如此。” 顿时,两人的眼中、耳中、心中都再无其他,只有彼此。两人就这样一直紧紧相拥,谁也不再出声,尽情地享受着这极为短暂,却极为幸福的一刻。 第七天的晚上,飘香雪依水竹之意,将她抱到了两人初逢的寒潭边上,飘香雪席地而坐,用披风裹住水竹弱不禁寒的身子,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双臂紧紧地而又不失柔情地搂住她纤细的腰身。 “这寒雾好美。”水竹声音微弱地赞叹着,“我死后,你就把我葬在这里,我要……看着它。” “你不会死的。”飘香雪泪如泉涌,却固执地否定着。 水竹凄然地扯了扯唇角,想要挤出一丝微笑,声音更加虚弱:“我……要你答……应一件……事……” “你说吧,我什么都答应你。”飘香雪立即接道,搂住水竹的手臂,却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答应我……要好好……活着。”水竹吃力地说着,水眸中盛满了乞求。 飘香雪沉默着,星目中泛动着痛楚之色。水竹见他不开口,心中一急,不由连咳数声。 “好……我……答应你。”飘香雪一边流泪,一边更紧地拥住水竹,似乎这样紧搂着,她不会离开自己。 水眸缓缓地闭上,唇边却呈现着幸福的微笑,因为她是在心爱之人的怀中死去的。 风,无情地卷起;雨,无情地倾泻。天地就是这样的无情,若是有情,又岂会这样无情地夺去人的生命。 风雨无情,天地无情,人却有情。 紫云山的寒潭旁,相依相偎着一对白衣璧人,痴痴地坐在风雨之中。 女的,已经永远地失去了生命;男的,却已是生等于死。他痴然地独坐在风雨中,紧紧拥着怀中的女子,纹丝不动,任由狂风掀乱他的头、衣裳,任由雨水肆意地抽打、鞭策,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知觉。若不是他的心脏还在跳动,他几乎已成为一个死人,甚至是一个连意识都没有了的死人。 风雨中,寒潭的水位不断上涨,渐渐淹没了男人的肩,女人的头。 男人这才惊觉,他不容许无情的水吞噬他心爱的人,蓦然将女子抱起,挣扎着,游向一块突出的圆石。然后爬了上去,足尖轻点,跃入圆石上方的洞口。 来到那张寒玉床前,将一旁搁置的清冷剑握在手中,用力地劈下,寒玉顿时被他从中间劈开,变成两块,然后他用手中的清冷剑,将其中的一块寒玉中间掏空。 做完了这一切,才缓缓地将女子放入了刚刚挖出的凹槽之中,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女子微微有些凌乱的丝捋顺,深情而依恋地凝望着那张依旧清逸绝俗的脸,只是却再也看不见那水雾明眸中的清幽与深邃。 良久,男子才痛下决心,将另一块寒玉轻轻地覆盖上去,寒玉床顿时变成了一口盛人的玉棺,将两人永远地隔在了不同的世界中。 默默地注视了许久,男子将玉棺摆放好,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痴迷地望着玉棺中的人儿。 “竹儿,以前我总是为了别人而辜负你,从今往后,我保证再也不会了,除了你,我再也不会守护任何人,这样,你是不是就肯原谅了我。”男子痴痴地倾诉着,直叫听者动容。 不知道过了多久,跪在地上的男子突然一跃而起,手中的清冷剑颤着寒光,一团银光裹挟着一个白色的身影,令人不敢逼视。 骤然,人剑相分,而那玉棺之上,却刻下了一行字迹:“烟云缭绕雾朦胧,来时,去亦匆,恍如过眼烟云即无踪。魂魄动,泪无声,如今春梦惊醒皆成空。食难咽,眠不酣,只恨今生相见已无缘。思无限,恨更绵,怅无边,心凄然,把酒未饮化泪泉。今朝不能再相见,且待来世共团圆。” 那些字苍劲有力,入玉三分,足见刻字之人内心的激动和深情。 “竹儿。”男子望着玉棺,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却只触摸到了冰冷的空气,手臂不由得僵在半空。 正是:飘零十载肠已断,旧怨未了新恨添。落絮游飞刚着雨,狂风残化淖泥间。 三四二、一切都只是骗局 三四二、一切都只是骗局 当花玉珲与厉无邪终于寻到飘香雪的时候,却只能看到一座玉棺了。≧ “竹儿,对不起,我最终也没能找到救你的办法。”花玉珲望着玉棺中水竹的尸体,泪流满面地忏悔着。 “桑子衿,我一定要杀了你。”厉无邪咬牙切齿地道,眼中露出了嗜血的凶光。 “为什么要杀我?”桑子衿竟然敢在此时出现,而且还敢问出这样找死的话,别说厉无邪,就是花玉珲也恨不得立即杀了他。但是花玉珲却还是理智地拉住了要杀人的厉无邪,因为直觉告诉他,桑子衿之所以如此,一定是有深意的。 “难道我们不该杀你吗?”花玉珲用力拉住厉无邪,理智地反问道。 桑子衿凄然一笑,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掠过水竹的玉棺,又是邪魅一笑:“为什么,因为我杀了她,我那一扇根本不足以致她丧命。”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所以你难辞其咎。”花玉珲冷叱道,然后他竟然惊奇地在桑子衿的眼中看到了沉痛,他觉得应该是自己的眼花了。 不等他琢磨明白,桑子衿已经冷笑道:“如果是这样,那么幕后的主谋是不是更该死?” “主谋?”花玉珲疑惑地看着桑子衿。 “桑子衿,你有什么话,痛快说,不要绕来绕去,像个娘们。”厉无邪气咻咻地怒斥道。 桑子衿居然没有生气,而且也收敛了笑容,十分严肃地道:“柳忘尘的那一剑的确足以致命,可是最终致使水竹无药可医的却是水如云的‘冰莲七魂丹’,因为她在‘冰莲七魂丹’中下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绝心散’,所以就算你们能治好水竹的剑伤,也无法解掉此毒。” 桑子衿的话,让所有人都惊诧万分。 “你胡说。”厉无邪第一个叱喝出来,满脸的不置信。 “花玉珲,你仔细回忆一下,那朵‘冰莲七魂丹’是不是有什么异样?”桑子衿不理厉无邪,而是径直问向花玉珲。 花玉珲认真回想一下,那朵‘冰莲七魂丹’晶莹剔透,但是在花根处似乎的确有一抹浅浅的暗紫痕迹。当下立即懊恼地顿足道:“的确如此,是我疏忽了。”他当时沉浸在水竹能续命的惊喜之中,却忽略了这细微的异样。 “水如云,我要杀了你。”厉无邪听到花玉珲的话,立即信了桑子衿,就要冲出去杀人。 “不必你动手,她已经死了,尸体就在外面。”桑子衿冷冷说道,语气十分平静,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 “是你杀的?”花玉珲了然地问道。 桑子衿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花玉珲冷静地询问道,隐隐觉得有一个天大的秘密就要揭晓。 桑子衿的眼中忽然充满了痛楚,缓缓叹道:“其实,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骗局。” “骗局?”花玉珲和厉无邪都惊呼出声。 桑子衿缓缓点头,黯然解释道:“对,一切都是水如云精心设置的骗局,这个骗局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桑子衿的话,让所有人都陷入迷惑之中,困惑不解地望着桑子衿,期待着他说出答案,而桑子衿的答案,却让所有人都惊骇到了极点。 二十五年前,花彩珣与水如烟在丹穴山下邂逅,两人一见钟情,可是就在他们情浓意浓的时候,却有一个人嫉妒得快要疯掉了,她就是水如烟的孪生妹妹水如云。只因为出生时晚了一分钟,水如云便失去了得到凤印,做继承人的机会,而现在,她又是比水如烟晚到了一步,以至于再次失去与天人之姿的花彩珣邂逅并相爱的机会。 正在她万分嫉妒水如烟,却又无计可施的时候,竟无意间现厉绝情对水如烟的痴恋,这无疑又让水如云嫉恨万分,为什么天下出色的男人都爱水如烟,而自己却总是孤单寂寞的一个人。于是一个怨毒的计划形成了。 她伪装成水如烟的模样,她们本就是孪生姐妹,只要稍微模仿一下就可以了,然后她便开始勾引厉绝情,厉绝情将她当做了水如烟,自是很容易地就入了她的圈套,可悲的是,厉绝情至死都以为与自己交好的是水如烟,却不知那是水如云伪装的。 所以,当他抛妻弃子地找到水如烟的时候,却得到了水如烟的厉斥和拒绝。而水如烟与花彩珣的爱情也因为水如云的挑拨陷入了僵局,水如云还不满意,又乔装伤了水如烟,可是水如烟不但没有死,甚至还遇到了另一个拥有绝世风姿的水无痕,并与他结成了夫妻。 等到水如云知道这件事后,嫉妒得她快要疯了,于是她故技重施,模仿成水如烟的模样再去勾搭水无痕,不料水无痕竟然一眼便将她认出来,知道她不是水如烟,理由是水如烟的清冷之姿,是媚到骨子里的水如云无论如何也模仿不来的。 水如云勾引不成,恼羞成怒,因爱成恨,于是找到厉绝情,伪装成水如烟的样子,哭诉自己是被水无痕强迫的,让厉绝情解救她,厉绝情信以为真,竟然真的用卑劣的手段杀了水无痕,然后强行将水如烟掠走,囚禁起来,他虽然生气水如烟对自己的反复无常,却最终还是不忍惩罚,所以只能软禁她,直到她生命的终结。 水如烟死了,花彩珣也伤情而死,什么也没有得到的水如云便带着厉绝情与自己的女儿离开了,可是当她看到水如烟与水无痕的女儿水竹时,心中的嫉恨便再度被勾起,于是她开始费尽心机地想要杀死水竹,当她得知飘香雪得到“七彩魔珠”和“阴阳双鱼”的时候,她便将这个消息先后告知了刘邦和柳忘尘,目的就是想要借他们之手杀了飘香雪,以让水竹杀心,同时她又故意让自己的女儿水丝柔接近飘香雪,企图夺走他的心,以给水竹重重的打击,只是没想到,水丝柔竟然真的爱上了飘香雪,以至于自己痛苦万分。 于是,水如云将女儿的苦,也嫉恨到了水竹的身上,所以她一直躲在背后,刻意挑拨,等待着杀死水竹的机会。 “她的这些隐秘,你是怎么知道的?”花玉珲不解地问道。 桑子衿的嘴角扯出一抹邪魅的笑容:“因为我一直跟踪着你们,然后让我现,水如云竟然也一直在跟踪着你们,在飘香雪抱着水竹离开丹穴山的时候,水如云知道一切已成定局,便跑到水如烟的墓穴前炫耀,将自己的阴谋和盘托出,为的是让水如烟泉下有知,也要痛苦万分,但是她却怎么也想不到,她的话,被我听了个一清……二楚。”桑子衿的声音忽然降得很低,嘴角竟渗出一抹血来。 “你用了‘毒血咒’?”厉无邪惊呼失声,望着桑子衿的眼中充满了惊骇。 更多的鲜血,从桑子衿的口中渗出,他的脸上却露出邪魅的笑容,断断续续地说道:“如果……不是这样……怎……怎么能……杀得了……她。”说完,颓然倒地,目光却直直地落在了玉棺之上,死不瞑目。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花玉珲费解地望着地上的桑子衿。 厉无邪凄然一笑:“‘毒血咒’是邪教最为恶毒的武功,中了‘毒血咒’的人,必死无疑,但是施用‘毒血咒’的人,也必会受到反噬而死,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水如云一定是死在‘毒血咒’之下的。” “桑子衿为什么要这样做?”花玉珲嗫嚅道,“水如云杀了水竹,害得飘香雪生不如死,他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为什么却甘愿同归于尽?” 厉无邪忽然凄然一笑,哀声道:“因为他和我一样,都动了真情。”厉无邪的目光望向玉棺,心中哀叹道:“竹儿,原来你并不是我的妹妹,只可惜我知道得太迟了,我竟然连向你表白的机会都没有。” 花玉珲望着死不瞑目的桑子衿,突然恨声道:“其实,还有一个最该杀的人。” “谁?”厉无邪面露嗜杀之色,恶狠狠地问道。 “刘邦。”花玉珲一字一顿地道。 厉无邪先是一怔,继而重重点头:“不错,这个人的确该杀,我这就去取了他级。” “我和你一起去。”花玉珲的声音里也充满了仇恨。 “我去。”一直呆望着水竹的玉棺,不一言的飘香雪忽然冷冷地说出了这两个字,随之缓缓起身,没有看任何人一眼,笔直地向外走去。 厉无邪与花玉珲对望一眼,双双跟了上去。 三人都是绝顶高手,轻而易举地就侵入了刘邦的寝宫,刘邦正要就寝,却望见眼前骤然多了三个浑身都透着冰冷杀气的人。 “飘香雪,你这是要做什么?弑君吗?”刘邦强作镇定,但是质问的声音里却有掩饰不住的颤抖,泄露了他内心的胆怯。 回答他的,是飘香雪的清冷剑。 刘邦斜睨了一眼架在脖颈之上的透着刻骨寒气的清冷剑,又惊又怒地呵斥道:“白衣侯,你竟然真的要杀朕?” “为什么要害水竹?”飘香雪的声音里充满了刺入骨髓的冰寒,即使是贵为帝王的刘邦听了,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我没有要杀她,是柳忘尘杀的。”刘邦试图狡辩。 “你为了引我出来,帮你对付柳忘尘,以免他威胁你的江山,所以不惜滥杀无辜,到现在,你却还妄想狡辩吗?”飘香雪的声音冷得像冰,不带一丝感情。 刘邦颓然道:“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百姓免遭战乱的生灵涂炭,我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我的汉室江山,所以我别无选择。” 飘香雪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刘邦的话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击着自己的心,不错,如果这一剑刺下去,水竹的仇是报了,可是天下也将会因此再次陷入战乱。 “不要听他的,飘香雪,杀了他。”厉无邪一边说,一边就要动手。却被花玉珲一把将他抓住,摇头制止。 时间在静寂中流逝,所有的人都注视着飘香雪手中的清冷剑,不知道他会不会刺下。 飘香雪的眼中有两个画面在交织着,一个是玉棺中的水竹,一个却是混乱的战争场面。终于,飘香雪做出了他最后的决断:“刘邦,今日我不杀你,只是不想造成他日的生灵涂炭,但是你要记住,如果你不能当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我随时都会取你的级。” 说完,纵身飞驰而去,留下兀自呆若木鸡的刘邦,好半天,脖颈上都不能消失掉那刺骨冰寒的冷意。 尾声:天地飘零伴此心 尾声:天地飘零伴此心 皇宫: “皇上,要不要奴才派人去追杀他们。 ≥≦”籍孺满脸谄媚地战战兢兢地询问道。 刘邦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但是旋即恢复正常,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算了,水竹已经死了,飘香雪也等于死了,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江湖上从此再也不会有白衣浪子这个人了,所以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了。” 籍孺望着刘邦脸上那无比落寞的神情,想要再劝说两句,却又怕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于是便禁了声。 却不料刘邦忽然又悠悠开口道:“人生为什么总是没有能够十全十美的事呢?”说着,眼中竟生出缱绻不去的忧伤。 “皇上,”籍孺连忙献媚道,“你现在贵为九五之尊,坐拥天下,在别人的眼中,你已经是十全十美的人了。” 刘邦轻蔑一笑,淡淡道:“是么,可是在自己的眼中又是怎样的呢?” “当然也是,皇上……”籍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外面有人宣告:“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刘邦的眉头迅皱成了一个“川”字,对籍孺吩咐道:“去吧,就说朕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望着刘邦脸上骤现的疲累和倦怠,籍孺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点头出去了。 室内只剩下刘邦一个人,然后他听到籍孺的宣告,接着便是吕后不满的声音,再然后就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最后陷入一片死寂,死寂得让人心灰意冷。 蓦地,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白色的身影,清逸绝俗,清冷如冰,心中不由一痛,他的皇权已经牢牢地被他掌控在手中,可是他去失去了他最想要得到的人,而且这种失去,竟然还是他一手策划,一手造成的。 刘邦的脸上现出了少有的哀凄之色,然后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他需要麻醉自己,至少在今夜麻醉了自己,只要有了这短暂的宣泄,明天,便又是一个拥有无上皇权的帝王。 魔城: “魔尊,这是我们赶在朝廷之前,从碧霄城中搜出的五颗七彩魔珠,只要找到最后的两颗,就可以全部集齐了,到时候,我们再到皇宫中偷回阴阳双鱼,就可以一统天下了。”魔城的长老,双手捧着五颗流光溢彩的珠子,谄媚地炫耀着。 一道劲风扫过,长老赫然现手中的魔珠竟然化成了五颜六色的粉末。“魔尊?你这是……”长老骇然地望着手中瞬间被毁的魔珠,口吃道。 “从此以后,江湖上再无七彩魔珠,阴阳双鱼也就一无所用,我要刘邦费尽心思所得到的,不过是一块废铜烂铁罢了,哈哈哈哈……”嚣张肆虐的狂笑中,却夹带着一丝掩不住的落寞和哀伤。 长老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落梅谷: “爹,水竹死了,飘香雪也等于尘封了自己,现在该是我们一统江湖的时候了。”梅傲寒望着面色冷然的梅落尘颇含深意地说道。 梅落尘骤然变了脸色,冷叱道:“是谁?” “水竹。”梅傲寒目注着梅落尘的脸,一字一顿地道,好像生怕梅落尘听不清楚似的。 “我是问是谁杀了她?”梅落尘的声音里有着嗜血的肃杀,脸色也扭曲得可怕。 梅傲寒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原本高亢的声音都转低沉:“听说是柳忘尘。” “柳忘尘。”梅落尘咬牙切齿地逼出这几个字,转身便向外走去。 “他已经死了。”梅傲寒急忙喊道,望着父亲的目光中多了一层悲凉,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可是父亲竟然对她还如此痴情,看来是真的动了真情了,不由得更为自己死去的母亲感到不值。 “谁杀的?”梅落尘停住了脚步,头也不回地问道。 梅傲寒这一回终于跟上了他的思维,知道他是在问,是谁杀了柳忘尘,便道:“是飘香雪。”他刻意将“飘香雪”三个字咬得很重很重。 梅落尘仿佛突然被抽空了所有的精气一般,整个人僵立当地,那个从来不愿杀人的人,帮她报了仇,自己竟然连给她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了。 “爹,现在应该是我们崛起的最好时机了。”梅傲寒对梅落尘这副落寞的模样十分的不喜欢,故意大声而亢奋地怂恿道。 梅落尘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依旧是一动不动地站着,脸上除了落寞再也看不出别的表情。 “爹,机不可失啊。”梅傲寒不死心地继续怂恿道,声音故意地提高了几分。 梅落尘好像终于被他唤回了神智,却百无聊赖地摆了摆手,淡漠地道:“算了,那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你想怎样便怎样吧,不用再来问我。”说完,不给梅傲寒再开口的机会,瞬间飞逝而去。 梅傲寒望着父亲离去的方向,长叹道:“水竹,你真是了不起,纵然是死了,也还让这么多的人为你魂牵梦绕。”心中蓦然涌起一种莫名的酸涩,自己也弄不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 噬魂: “老大,你真的要解散‘噬魂’吗?”冰魄语音轻颤地问道。 “不是解散,是改良,从今以后,我们不再是为钱杀人,而是要为了正义惩奸除恶。”夜凝紫豪气干云地纠正道。 冰魄似乎一时未能反应过来,但却还是恭谨地道:“好,属下一切全听老大吩咐。” 夜凝紫这才满意地笑了,心中低叹道:“飘香雪,既然你不愿意看到杀戮,那我就尽量帮你阻止杀戮的生,帮你除掉那些妄图制造杀戮的人。” 寒潭: “竹儿,以前我总是在选择中徘徊,总是因为选择所谓的道义而辜负了你,可是我的道义换来的却是欺骗,却是最终失去你。今后,我再也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离开你,我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洞口的石壁缓缓塌陷,渐渐地将洞口封死,让洞中之人彻底地隔绝于尘世。 洞外,不远处,花玉珲拉住要往洞口冲去的水丝柔。 “我要救他出来。”水丝柔哽咽着,泪流满面。 “一个无心的人,救出来又有何用?”花玉珲哀叹道。 水丝柔如遭电击,整个人怔立当地,再也无力挣扎,是啊,一个无心的人,就算自己冲进去,又能怎样? 天地间,隐隐似乎传来一个空灵的声音:飘零剑,飘零心,剑剑飘零似吾心!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