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香树传奇》 第一章 起始 从前有个地方叫江湖,但从来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样叫,直到有一天,我懂了…… 天下之大,每个人都过着不一样的生活,百姓安居乐业,武林道义衡存,正亦正,邪亦正,平静之中,从来不用人去明说,因为这就是一个大同的社会,说也无意。江湖之中,门派帮会遍布四方,中原的少林寺,北部雪域的天山派,西方大漠的剑峰山,南海群岛的渔人帮,东侧平原的大义门,有天地五行之说,在江湖中尤其出众,领衔其他各门各派,出现了许多武林规矩,从而完善了这个江湖,但有一天却让这块土地不再平静。 东侧平原的大义门,门规涣散,所以大多江湖浪子都到了其门下,门下分门是越来越多,因为内部需求量大,门规涣散之故,数十年下来已发展到了武林半壁江山之间,而且为了金银粮草做下了一大堆的恶事,一开始火并了一些小山小寨,但人的**无限,再加上门主的年轻霸气,大义门已成了武林公敌。 大义门门主林极北,年少有为,三十刚过就替父亲林代当了门主,如今气头正盛,功夫全是林代亲传,已是江湖前列,而这林代的来头可不小,武痴一个,与世无争,为此早些退位,少有露面,随着大义门的发展,这林极北大有称霸武林之心,如今喜得一子更是乘机做大,不按江湖道义,竟一举灭了东南林海一派。以少林为首的正义之师,严肃声讨不和,竟刀兵相见,大义门是越战越狂,分门之下高手如云,死伤倒少,而武林正义之师,本来就是派的二三流的人手,人数也不多,伤亡甚是惨重。 为此,少林寺派出了最佳阵容,天字辈的高僧天莫大师亲自领头,近来十数年内天莫虽然没有与人动武,但一直以天下第一自居,也许如此,这次主动请命,与天山派的二当家王元吉等一系列的高手,再讨大义门,此一役战的是前无之举,大义门门主林极北直接毙命在了天莫手上,林代是脑羞成怒,自创的火吼功大开杀戒,姿竹山的恩施道人不敌而亡,但终究敌不过天莫,天莫因失手杀了林极北故而发誓不再杀人,将林代擒到了少林寺后山,亲自看管,不问江湖,另外大义门九个分门门主死亡四个,两个护送林极北的夫人鲁氏与六岁的大儿子向北暗夺,一个被迫带着刚满月不久林极北的小儿子向南方明逃,两个失踪,生死不知。大义门彻底瓦解,江湖平静了下来,对于“大义门”这个字眼,直到二十年后,江湖中才再一次听说。 …… “快点吧你,再不走快点,恐怕到那里就结束了。” “真累,早知道这么远,走水路了,晕船也走。” 太阳正当中,随时随刻在用自己那炽热的骄傲在考验着这块似圆似方的土地,在一片粗细乱杂的树林中,有两个农家装的年轻女子在疲惫的行着,前面一位看不出有多累,后面一位一看就知是体质差的缘故,累的不知所以然。 “去那么早干什么呀,王宇志真有那么英俊?” “走你的路吧,见了你就知道了。” “上次你就见了一面,回来就说个没完,真有那么夸张?” “有没有见了你就知道。” “他又不一定去。” “也不一定不去啊!他可是莫天苑里最优秀的一个。” “我们这次可是给大义门新任掌门送贺礼呢!别不拿这当正事。” “谁说不当正事了,不然本大小姐会亲自去吗?” “真累!” “还说累,不是你提的边去边游山玩水啊!” “是啊!那谁知道你还说装贫穷啊!干走了三天的路。” “一开始不是说好了吗?也该练练腿脚了,看你那功夫,什么时候能赶上我啊!哈!” “谁都知道掌门偏心,我们哪有您条件好啊!”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了树林当中,太阳纹丝不动,故事却静悄悄的开始了。 大义门重新成立,新任门主正是二十年前林极北的长子林和,林和自小跟着两个分门门主吴温礼、宋史济,及母亲鲁氏生活,武功小有作为,且通学礼数,如今亲自登门到各大门派道歉,得江湖所许,召回昔日旧部,重新成立了大义门,并大摆宴席邀请各大门派代表及江湖有名人氏。 那林中女子,一个就是山东海梁派掌门田目天的独女田铮铮,另一个是田目天的弟子杨柳。此二人走了三天多才来到了大义门的地界,街道是热热闹闹,行者多提刀带剑,到处都是江湖的气味,走着走着突然有人喊,“铮铮!铮铮!”一个提剑少年边走近田铮铮边喊,样子有点笑痴,可见是高兴的过了,笑罢继而说道:“我一猜就知道能见到你。” “你怎么也来了?”田铮铮不怎么高兴,杨柳表情也可以说明。 “我跟我师叔代表我们习武山来的,也是刚到,正好我们一起。” “见过世伯。”田铮铮与杨柳对着那少年后面一提剑中年说道,而此二人并未把目光再投向那少年。 那提剑中年走到前来,道“你父亲怎么没来?” “父亲忙于事务,让我替他出面。” “那你们怎么这身打扮?” “为了不惹事端才这样,世伯见笑了。” 没多说几句,四人便一起走开了,那少年始终笑嘻嘻的看着田铮铮,而田铮铮并没有好眼色,四人来到了大义门的总部大门前,那里已有几个打扮华丽的少年在迎接。 田铮铮与那提剑中年分别拿出了自己的请柬,四人便跟着两个少年步入了大门,道道相通直,走了二三百米才来到了一个大厅,厅门门口站有一个老头,但打扮一点不老。 提剑中年见得,忙上前拱手说道:“习武山严复兴见过吴温礼老前辈。” “不必多礼,原来是习武山严大侠到了,有请有请!” “大侠实不敢当,这位是海梁派田师兄的独女田铮铮。” 田铮铮马上上前一步,说道:“晚辈见过吴前辈。” “后起之秀,一看就知是出自名门啊!” 提剑少年名叫梁彦,是习武山掌门梁丕之子,不知何故,他与杨柳并没有言语,可能是忙碌之故,或礼节之故,四人由下人领了下去。大义门的门口依旧是来人不断,可见这宴会的盛事之大。 第二章 大义门 晚上,厅内,大摆了九张桌子,每张桌子可容纳近二十个人,严复兴等四人在一侧的桌子旁依次坐着,本来是田铮铮与严复兴在中间,后来那梁彦刻意与师叔换了一下,目的可想而知,自然是想讨好田铮铮,而此时田铮铮那有心思在此,此时正眼神流转呢!此时九张桌子已座无虚席。 厅前第一张桌,主首是二十几男子,面相冷静,一看便知是新任的掌门林和,旁边几个都有一定的年龄,想必也是当今江湖里的有名人物。 “天山派的郑大侠,无形派福音师太,司徒山庄的司徒少侠,莫天怨的殷大侠,三仙山朱前辈,及各位江湖前辈,武林同道,今日我大义门重新成立,各位能远道而来在下林和,实在感激不尽。” “林掌门年少有为,大义门能重新成立,实在是武林之福啊!”说此话者是一女道,自然是那福音师太。 果听那习武山的严复兴在跟梁彦轻声介绍,田铮铮与杨柳也在听。“此人就是林和,年少有为,功夫和才智江湖少有能比;林和左首是无形派福音师太,很有实力,自创无形派,几年之内无形派就已经成了江湖中重量级的门派;右首是天山派的大弟子郑昭扬,可说是后生晚辈中的代表。” 之后,又分别依次介绍。“司徒山庄司徒勇,司徒三虎里最出格的一个;莫天苑殷由,苏夫子的大徒弟,虽没有三徒弟王宇志出格,却也不逊;三仙山朱文,三仙中排行第二;这些人是江湖中一些门派的代表,不过门派一般以少林寺为首,今日却不见任何少林子弟?” 严复兴言罢的同时,林和则大声讲道:“承蒙各位的到来,林和在此,再次谢过了,相信大家也知道我此举的目的,祖父今年八十有二,如今却仍囚在少林寺的后山,不得周全,纵然大义门在十数年前多么不对,但先父已经搭了性命,祖父也在少林囚禁了近二十年,如今求少林放人不通,只能出此策,重新成立了这大义门,誓与少林周旋。” 林和一副二十七八的样子,语态稳健,气度不凡,刚一说罢,便听福音师太又声音宏亮地说道:“林掌门所言极是,孝道所至,定然不错,再者,江湖数百年来,少林却一直象征江湖门派之首,论武功、论领域、论弟子,少林是不弱,不过任何门派都是独立的,也有尊威。” 福音师太显然也道出了自己对少林寺的不满,司徒勇也直接说道:“司徒山庄是站在大义门一边的!” 天山派郑昭阳也跟着说道:“事情过了二十年,怨怨相报何时了,天山派虽远在西域,但也懂礼懂数,江湖的发展为重,赞成林掌门的意愿!” 郑昭阳说话不太大气,但天山派大师兄的名气实则不小,众人细听,刚刚言罢,很多人都也随之附和道,“赞成林掌门的意愿”,包括梁彦也忍不住跟着起哄。 殷由面色凝重,并未开口。林和此时说道:“既然大家出此言,林和也不隐瞒,日后大义门定然会以门派之力向少林索要祖父自由,还请各位多多捧场。” 司徒勇忙应声道:“捧场是一定的,今日既然能到场,林兄就别客气,它日一起声讨少林就是。” 林和虽听司徒勇如此说,但也看到了殷由的脸色,就对殷由说笑道:“殷大侠始终不说话,不知莫天苑意下如何?” 殷由一听林和问,自是知林和是在问莫天苑偏向少林寺还是大义门,并未思索就说道:“莫天苑与少林寺虽素有渊源,不过还是要重理重义,家师的意思是,贵两派的矛盾还是要用妥善的办法解决,且误草率行事。” “不知苏掌门意思的妥善办法为何?”福音师太插口说道。 “家师只是不希望少林与大义门大动干戈、刀兵相见,别无它意。” 司徒勇则说道:“跟少林寺讲道理,只能用拳头,不然,不会把任何门派放在眼中。” 殷由看了看司徒勇,淡淡又道:“少林古刹,足有六百年的历史,少林弟子中,也不乏些得道高僧,是少林寺不讲道理,还是司徒少侠明辨是非,江湖自然有公论!” 田铮铮仔细听着殷由说话,心中暗道:“莫天苑里,弟子虽少,却个个闻名于江湖,确实是闻名不如一见啊!” 福音师太则又说道:“司徒少侠所言之语虽有自己之见,却不离其宗,试问一下,江湖之中,那个矛盾不是在武功上解决,正义又会在什么时候离开过胜者。说是邪不胜正,其实就是,胜不离正,败不离邪!” “是,师太说的极是!”司徒勇忙道。 殷由听此一说,脸色无奈,没有开口。郑昭阳则说道:“师太之言有些严重了,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众人在座,突然都是沉寂了下来,大家都是心里有数,皆是点到为止。林和见殷由无奈之色,就顺着其意说道:“是应当想一个妥善的办法解决问题,都是江湖中人,和气终是不能伤的。今日三月初六,不如这样,限期一个月,如少林寺不想和气,大义门也不能服软,一个月后定向少林去讨说法。” 殷由这时才说道:“如未有更合理的办法,恐怕只能如此!” 正当众人说话与敷衍的时候,门外吴温礼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进门后就到了林和的一侧,显得十分慌张,而在吴温礼对林和说了几句话后,林和表情严肃,一旁的司徒勇似乎听到了一些,疾口说道:“什么,在哪里?” “查到什么没有?”林和生怕惊动大家,低声对吴温礼说道。 “毫无痕迹,目前没有查到什么。” 众人把目光都集聚到了林和这里,林和站起来忙对福音师太与郑昭阳等托词说道:“众位前辈、师兄,后院出事,难于继续奉陪,多多失礼!” 福音师太、郑昭阳纷纷言问,林和忙道:“府上突然死了十余人,我去查查!”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而林和说罢就要与吴温礼离开,完全忘了避讳众人,而司徒勇自然跟着,福音师太等人见司徒勇跟了去,也与众人都纷纷向后院跟了去,田铮铮也不例外。 不一时,林和等人均已到达后院,此时后院已加强了人手,地上摆放整齐的列着十余人的尸体,宋史济正在细看一个死者的伤口,等林和等人走近,宋史济忙说道:“都是一剑毙命,并非常人。” “其他痕迹呢?什么剑法?”林和说道。 “地上未发现任何脚印,只有屋顶有些许痕迹,似是凶手轻功了得。” 司徒勇则说道:“这是剑气杀人,凶手是怕我们看出是什么剑法,应当是我们熟悉的人或门派干的。” “谁?”司徒勇刚刚说完就听到屋顶有动静,未说二话,就腾空上了屋顶,福音师太也跟了上去,由于黑夜较黑,司徒勇与福音也只是在屋顶向四周观望,未发现动静就又回到了地面。 司徒勇落地就说道:“此人轻功了得,应当加强戒备。” 司徒勇刚说完,突然一个带班戒备的大义门徒慌慌张张的跑了来,没等停下就说道:“不好了,不好了,东院又死了十余人。” 众人都是一愣,没等林和说话,司徒勇就说道:“难道不是一个人!” 此时林和说道:“加强戒备!” 众人都跟着林和往东院而去,哪知刚到去东院的路上众人就看到一个黑影,从屋顶一闪而过,司徒勇二话没说就又飞奔而上,而此时,从人群之中忽然跑出一个少年也飞奔而去,步法急如闪电,林和见得,问众人道:“此人是谁?” 众人不知,一问皆蒙,鸦雀无声,连吴温礼也不知,只是吞吐说道:“本以为是哪个门派的弟子,未加过问,应当没有敌意。” 此时那少年与司徒勇都去追那黑影没了影子,林和与众人继续往东院行去,梁彦则显得有些激动,近身与田铮铮、严复兴一侧。等司徒勇二人回到众人身边时,也都是到了东院,东院与后院一样,只是十余人的尸体还没有及时处理,横七竖八的列着,林和未多看,只是看着那少年,说道:“不知兄台是哪门哪派?” “江湖浪子鱼星枫。” 众人似乎都听过这个名字,都把注意力移到了鱼星枫身上,果听林和说道:“中原四秀,河北鱼星枫,今日得见,真是所言不虚啊!” “原来你就是跟我大哥齐名的鱼星枫!”司徒勇突然上前说道。 第三章 黑衣人 一旁的梁彦并未听说什么中原四秀,低声问严复兴。严复兴眼观着林和等人之处,低声回道:“河南王宇志,河北鱼星枫,山西皇甫楠,山东司徒义,中原四秀刚刚得名,少有人知,而这司徒义就是司徒勇的大哥。” 田铮铮突然听得严复兴提及王宇志,不仅心头一震,似是引以为荣,认真看着眼前的鱼星枫。鱼星枫并未就此多言,只是就眼前的尸体说道:“凶手功夫不弱,还是小心为是。” 林和似乎有同感,冷静地旁观起了四周。司徒勇则大声喊道:“哪里来的野厮,有能耐出来跟你爷爷单挑,鬼鬼祟祟算什么英雄好汉。” 司徒勇话音刚落,东侧墙角突然暴出轻微声响,众人未做反应,福音师太已大步跨出,虽未持兵刃,但身到之处却惊出一黑衣蒙面之人,未等福音师太出手,黑衣人就腾空要跑,两人瞬间上了屋顶,不过,福音师太稍快一筹,竟交上了手。 司徒勇看势,也三两步跟上,加入了比斗,其他人却均未动。司徒勇、福音师太等人,由于事情突然,又是大义门之客,皆无兵刃,黑衣人手持长剑,但月复背受敌,即便是轻功上有所突出,但还是不敌二人,欲逃无果,却被逼下院来。鱼星枫、郑昭阳没有动手,林和等人也没有,殷由更显得无动于衷,似乎觉得这是一场容易解决的战斗,唯有这院里的家丁及大义门门徒手持刀剑,跃跃欲试,但没一人敢上前。 黑衣人来回闪躲,知是拼不过此二人,就利用众人在躲。黑衣人打不过司徒勇、福音师太二人,但部分人也定不是黑衣人的对手,黑衣人见势不妙,竟攻向几名家丁,意图混乱而跑,鱼星枫马上跟到,踢开了黑衣人的长剑,之后黑衣人又攻向严复兴、梁彦等人,剑到之间,司徒勇掌也跟到,那知梁彦怕事,躲到了严复兴身后,竟挡到严复兴躲闪长剑之路,田铮铮忙上前解围,意识是对的,但功夫可能差的太远,剑硬是到了田铮铮脖颈之间。 众人实是意想不到,在这瞬间可能毙命的一刹,众人更未想到,黑衣人竟收剑回躲,显得措手不及,后背刚好躲在司徒勇的掌上。黑衣人中掌后直趴了出去,田铮铮也就在此间闪到了一侧,黑衣人未趴到自己身上,而重重趴到地上,长剑也仍了出去,等黑衣人有反应,其脸前遮脸之布犹如血洗,已是满地是血,重掌之下,伤之不轻。 司徒勇忙上前,左脚一下踩在了黑衣人正欲爬起的后背之上,并大声斥道:“你是什么人,竟如此大胆?” 林和等人也都围了过来,田铮铮似还在刚才惊吓之中,杨柳正手扶在其一侧,而严复兴似在对其说着什么,梁彦面色发白,而其他众人皆无人理会,只有殷由看了一眼田铮铮。黑衣人伤之不轻,被司徒勇踩在脚下,欲硬撑爬起,司徒勇脚下发力,又趴到了地上。司徒勇又道:“说!不说要你的命!” 此时众人之外,原在后院看守尸体的宋史济突然跑了来,惊慌之极的说道:“后院又出现黑衣人,又伤了数人逃了!” 林和又惊,未等说话,鱼星枫便抢道:“我去看看,你们在此!” 说完,鱼星枫就离开了此院,殷由跟了去,宋史济也带了数人跟了去。此时,林和见司徒勇脚下的黑衣人不开口,就说道:“凶手不只一人,后院与东院是本门唯一戒备之地,看来,是专门找事的。” “先看看你小子是什么狗模样!”司徒勇嘴上说着,竟漫不经心的弯腰去揭黑衣人脸上黑布,手感触到,黑暗之中射出一物,来势之猛,使司徒勇竟连退了两步闪躲。 司徒勇反过神来,又有数物射向了司徒勇以及林和众人,众人纷纷闪过之后,已有一人飞落到了黑衣人的一侧。同样的是,也是蒙着面,不一样的是,不是黑衣,竟是女装打扮。司徒勇、福音师太刚要上前,此蒙面人双手竟抛出了数枚闪光弹,顿时白光白烟四起,司徒勇冲出之后,两个蒙面人皆不知所踪,周围也都在东张西望,无一人看见。 司徒勇对于这突来之举,尽是茫然,不仅说道:“中了我的追魂掌,不死也得残废半条命。” “这女子抛出之物,力道不大,就算一时能救走一个半死之人,但想逃出很远却非易事,如果将周围搜上一搜,定有收获!”福音师太凛然说道。 林和自是觉得福音师太言之有理,大义门虽重新成立,但人手上自是不少,就吩咐吴温礼,让其领着数十人去搜,同时又吩咐东院的人加强戒备,似是觉得贼人伤了一个不会再来捣乱,等交代完后便与司徒勇等人离开了东院,等林和等人回到招待宾客的大厅之时,鱼星枫与殷由数人也从后院回来,像是虚惊一场,众人又都各自坐下。 夜已半深,微微有些清静,贯穿于大义门若即若离的不甘寂寞,还得从大义门招待各路宾客的大厅说起。 此时的大义门,无论是屋舍还是路亭,已经多了许多照明灯具,虽没有将漆黑一扫而尽,却也是醒目了三分。家丁多了,守卫者也多了,大家的恐慌估计也多了。回到大厅里各自都回到了自己原先所坐的位置,鱼星枫也一样,依旧回到了自己所在的不显眼的角落,只不过林和在他与殷由进门前,将黑衣人被蒙面女子救走的变故简单的说了说,鱼星枫只是简单的回问了几句,而殷由,一句话未说。 林和回到自己的位置,未坐下就又用客套的话向其他人说道:“家院突生此劫,各位真是受惊了,想必贼人是故意捣乱而来,与我大义门必有过节,各位请放心,我大义门定当保护各位安全,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怨我大义门不力,林和此刻给大家赔罪了!” 福音师太见林和此状,忙迎合说道:“贼人就是贼人,做事不按江湖道义,林掌门不必自责。” “堂堂大义门,在二十几年前是何等的威风,如今连成立当天都有人敢来闹事,真是世态炎凉啊!” 众人一听此言,不免都朝着声音来源处看,竟是一个在旁边桌上的白须老者。偏向大义门,或者支持大义门成立的人听到此话,自然不愿意了。福音师太先回道:“金老镖头此言就不对了,门派成立归门派成立,之前的归之前,有人捣乱自不是大家所愿意看到的。” 三仙山的朱文也对起说道:“金镖头的金甲镖局在二十年前不也是在镖局中位列前庭吗?” “你……”那姓金的白须老者激口说道,但没有下文,喝起酒来,可见现在的金甲镖局在处境上与大义门定然大相庭径。 林和忙道:“来的都是客,金老镖爷不必动怒,大义门定会查出凶手。” 司徒勇等林和话音刚落,对郑昭阳突然问道:“郑大侠看到刚才那黑衣人的轻功,难道就不想说两句?” 此时大家又都朝郑昭阳与司徒勇看去,郑昭阳在想着什么,并未抬头,被司徒勇一问,又看见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愣了一下,张口说道:“刚才那黑衣人用的轻功,确实是我天山派的上乘轻功。” 郑昭阳此话一出,众人都是有些惊讶,殷由也不免看向郑昭阳。只听郑昭阳又说道:“天山派的上乘轻功,是武林中独一无二的,除了家师与二师伯之外,同辈弟子中也只有我一个人熟练,而此人自然不会是家师与师伯,此人会是何人,我也百思不得其解,至于他的剑法,断然不是我们天山派的剑法。” “天山派的剑法自然没有那么的毫无章法,但会没有关系吗?”司徒勇直接说道。 “至少我还不清楚。” “都知道天山派的前任掌门是死在了大义门前掌门的手上,难道会没有关系?” 郑昭阳听后大怒,随手竟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这是何意?” 林和看到,立刻说道:“天山派花掌门与家父并无恩怨,司徒贤弟切莫乱说!” 司徒勇听林和这么一说,方知自己说错了话,不过嘴上还是说道:“事实如此,总不能不让人说吧!” 林和说道:“花掌门与家父乃是生前好友,此事不会与天山派有关系的,还是不提为好。” 郑昭阳听罢,没有开口,司徒勇自也没有开口。此时福音师太为了缓和众人的疑虑,转而说道:“对于大义门的成立,与少林寺有着莫大的关系,或许跟少林寺有些关系。” “虽说与少林寺有关,但无理无据,不免让人质疑。”林和说道。 殷由也道:“林掌门说的不错,要是没有凭证,还是不要乱猜测的好!” “什么猜测不猜测,少林寺准月兑离不了干系!”司徒勇随口插道。 “少林弟子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即便是学艺不精的弟子,也不会干这贼人的勾当,更何况,司徒少侠这么多年在江湖上行走,见过少林弟子用的兵刃是刀剑吗?”殷由继续说道。 司徒勇不甘言弱,也继续说道:“他也就是轻功不错,剑法他根本就不通,少林的弟子谁都会乱武的!” “那个女子难道也是少林弟子?”殷由进屋之前,听林和说了黑衣人是被一个女子救走的,方说道。 司徒勇被殷由一语说住,愣了一下,正要开口,角落里的鱼星枫突然说道:“那个黑衣人并无伤人之意,要不刚才这位姑娘早已不测。” 鱼星枫边说边指示了一下田铮铮,众人也都看向了坐在鱼星枫不远处的田铮铮,而田铮铮本来就还有些刚才情景突变的恐慌,如今被众人一看,脸色红了起来。 “鱼兄的意思是?”林和不免问道。 “凶手恐怕另有其人,或许我们应当多考虑一下那个救人的女子。” 司徒勇又接道:“那女贼人连一招半势都没有出,何以查起?” “拖着一个受伤之人,又要避开众人的眼睛,未必可以逃的出去。”鱼星枫淡淡的说道。 林和听后说道:“刚才师太也这样认为,不过大义门外都是村镇,客栈不计其数,要是他们真出了大义门,恐怕就再难寻到。” 鱼星枫回道:“出了大义门范围没办法,没有出就未必了,还是等到明天天亮再行定夺吧!” 林和无奈说道:“只能如此了!” 第四章 白衣女子 林和话后,众人都没有再多说什么,还是就之前关于约定去少林寺讨要林代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些,之后就一一散了。林和在门前分别送众人出的门,客套的话都一样,只不过众人散后,林和又跟司徒勇、福音师太二人私下多交流了几句。鱼星枫随众人而去,殷由、田铮铮他们都一样。 大家从大厅离开的时候,天色已很晚,由于大家住的地方都比较单一,各回各处的路上都没有过多交谈。不过之前因为死人事件,各大道路都加派了人手,灯具也多了许多,使得众人都少了许多警惕与担心。 田铮铮与杨柳二人回到房间,可能是其还没有回过刚才的神,田铮铮依然脸色苍白,动作缓慢,同时进的屋,杨柳已经比其多走前四五步,她回头见田铮铮如此,不忙说道:“真是一个是非之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我想我们明天还是快点离开吧!” 田铮铮好像没有听进一样,等杨柳说完,禁不住疾口说道:“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哎,我看问题还很严重,看你的样子还是魂不守摄的。” “没有,没事!” “什么没事啊!都快成木桩了,明天必须离开。” “行,明天就走!” 田铮铮刚刚说完,突然有人敲门,直把二人都下了一跳,听见有人喊,“铮铮!铮铮!是我梁彦,睡下没有?”田铮铮与杨柳才松了口气。 田铮铮脸色微缓就又露出了明显的无奈,懒得张口之余,杨柳突然喊道:“是梁师兄啊!师姐已经睡下了,还是明天再来吧!” 田铮铮脸色一笑,开玩笑般吃惊的看着杨柳,杨柳马上做手势不让其出声,此时门外梁彦又道:“铮铮她没事吧?” “没有事,只是累了,梁师兄也早点休息吧!”杨柳继续用刚才的语气冲门外喊道。 “铮铮没事就行,那我明天再过来吧!” 杨柳没有说话,又向田铮铮作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梁彦见屋里没回声就失落的离开了,直到田铮铮觉得门外没有人才小声对杨柳说道:“你真会说呀!刚刚才进屋就睡下了,灯都亮着,你咋不说都睡着呢!” “既然你不喜欢他,这样说就对了,不然天天粘着你。” “那也不能明着撒谎啊!刚刚我们才一起回来。” “管他呢!” 杨柳愣了一下,就又反说道:“要不我喊他过来?” 田铮铮笑着推了杨柳一下,随时说道:“去!赶快去!” 说罢就横躺到了床上。“行,我这就去!” 杨柳随口说出,自己却也横躺到了同一张床上,笑不拢嘴。田铮铮则翻身把杨柳压到了身下,“还笑,让你笑!” 两人竟嘻闹的玩弄了起来,想必此时,田铮铮也断然忘却了不少之前的害怕。 …… 深夜之中,大义门的家丁并无异样的守候着各个道路与门庭。同众人一样,殷由也独自回自己房间,至门前就推门而入,之后很淡然的把门关上。屋里同田铮铮屋中一样,早已有灯烛在一桌前,殷由进屋三步不到就停在那里,突然说道:“既然来了,何必做梁上君子!” 话音刚落,一个白衣女子就从正梁之上跳了下来,落地后那女子就对殷由说道:“你的耳朵还没瞎啊!” 殷由一见此女子,或有惊讶,只见此女子面带笑容,眉清目秀,一张漂亮的脸庞之上,不但透露出可爱之色,加上之前一语也带出了口齿上伶俐之气。“小婕?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不会在这里,你来得我自然也来得。” “胡闹,你知道这里有多么危险吗?”殷由语气不但正色,而且加重。 “又管我,天底下除了你还真没有第二个人管我。”白衣女子骄口说道。 “管你是因为在乎你,要是其他人谁都懒得管。” “不跟你多说了,床上有一个半死人,你要是还是个大侠就把他救走。” 殷由一听,看见床被帘子遮掩着,忙上前去看,刚一掀开就惊道:“那个黑衣人是你救走的?” “什么那个黑衣人,是这个黑衣人!” 殷由看见床上躺着一个黑衣人,脸上既无黑布又无血迹,双眼紧闭,无声无息。殷由不禁问道:“他是谁?” “不认识!” “不认识你为何救他,你可知道他杀了不少人!” “救着玩啊!他杀不杀人不管我事。” “人命关天,你还说这话!” “你不救他才人命关天呢!” 殷由一听更急,回道:“你整天就胡闹吧!总有一天你会吃亏的。” “胡闹归胡闹,救人归救人,你要是不救他,恐怕没人可以救他。” “我为何要救他,他究竟是谁?” “话反正我是说到了,说不认识自然不认识,把人交给他们自然是一死,把人交给你或许还能有一救。”那白女子顿了顿又道:“这一救看似很简单,或许能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什么秘密?” “谁是凶手啊,谁是坏人啊什么的。” “难道他不是凶手,快点把话说明,不然现在我就可以把人交给大义门。” “想交你就交,我敢说你一定会后悔!” 边说就边往窗户边走,边走又边说道:“我先走了,你要是传说中的那个殷大侠,最好把他带回莫天苑,让我姑父姑母看着办,不然就把他送给那一群笨蛋吧!” 说完那白衣女子就轻轻的打开窗户,未理会殷由就把头伸到窗外去看。“你去哪里?”殷由看如此情形,急忙说道。 “我丢了东西,现在去找找,你还是早点回莫天苑吧!” 话音刚落,那白衣女子已闪身跃出窗口,瞬间没了影子。殷由忙趴在窗口去看,直到看不见自己所要看的,才把目光转了回来。思索了一下,反过神来才伸手把窗户关上。 殷由回到床前,看着那黑衣男子,把手伸出,拿起黑衣男子的手竟把起脉来,顿时脸色凝重,不知如何是好般呆板的把那黑衣男子的手放下,转身坐在了床的边缘之上,想着什么,又或思索着什么。 …… 那个白衣女子离开殷由的住处,乘着黑夜,躲过了很多大义门的家丁。虽然到处都是灯具,但大部分还是一片漆黑,白衣女子连续的躲着家丁,竟走出很远,一直到了大义门的后院,在寻找什么,才慢了下来。此时的东院也只有数名家丁,白衣女子肆无忌惮的在反复寻找着,并不把那几个家丁放在眼中,然而这个东院本来就大,加之到处都是大型假山与花木,白衣女子寻什么都可说实之不易。 寻找了多时,白衣女子正在发愁,突然背后一物向自己打来,白衣女子忙向前闪躲,用脚蹬了一前石块就跃出十几米,落到了平地之上,几名家丁看到此景,都是围笼了过来。白衣女子落地之后并不在乎那几名家丁,忙向后回看,只见一名女道士稳稳站在一假山之上,喝道:“就知道你个女娃子走不掉,现在却还回来送死!” 此女道人语气严厉大声,手持一把白色拂尘,正是无形派福音师太。“你个臭道士,人抓不到偷袭倒是有一手。”白衣女子用福音师太的语气向其回道,完全不把福音师太看在眼中。 福音师太一听大怒,挥动拂尘腾空而起,直向白衣女子攻击而去。白衣女子手无任何兵刃,见福音师太攻来,却也不退却,赤手迎战,二人打斗了起来。然拂尘到处,呼呼生风,其他家丁无一人敢靠近,白衣女子身手灵活,倒是不落下风。 二人打了有二十回合不到,司徒勇与林和可能是有家丁通知的缘故也来到院中,白衣女子见对手来了帮手,并不心慌,而司徒勇见状,则马上加入了战斗,重掌袭之却也乱了白衣女子的阵脚,使其连退数步。按照江湖规矩,二人打斗中第三者插足,实是对自己人的不敬,也不符江湖道义,而此时,无人会理会那些东西。数次闪躲之后,白衣女子已经开始吃力,毕竟以一敌二,无法同时顾东搏西,趁着司徒勇一腿踢到,借力用力,竟一举跃出数米,又腾空上了房顶。 “不跟你们两个笨蛋玩了,我会回来的!”白衣女子落到屋顶同时说道。 话音未落就又飞身而起,跃向了屋顶另一侧,福音师太与司徒勇自然也没有怠慢,皆是飞身追出,二人到了屋顶,见白衣女子又已飞离十余米,都是脚上加力,追上数步。东院之外,房屋不在少数,白衣女子沿着屋顶飞奔,福音师太与司徒勇越追越近,白衣女子知道不妙,再次向身后掷出了数枚闪光弹,顿时身后白光四起,而自己继续向前飞奔。 司徒勇见状未停脚步,向一侧而去,打算绕道追逐。而福音师太顺势停住,借势之力一把飞针就射向了白光之处,意图击中白衣女子,然而白光过后,福音只看见了司徒勇,白衣女子却不知了去向。 林和与几个家丁追了上来,司徒勇与福音师太都飞身下了屋顶。林和等他二人下来,自是知道白衣女子已经逃走,既而问道:“可试出她的武功套路?” 福音师太将拂尘收起,先说道:“这个女娃子的功夫不弱,从招式上看,应当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不过,有这样的武功,没有一个高人当师父是很难说得过去的。” 林和听福音师太说完,又看了看司徒勇,示意让其也说说。司徒勇说道:“我也没有看出她的师父是谁!” 福音师太此时充满疑惑的说道:“没有见到那受伤的黑衣人,而这女娃子又为何回来?” 林和看来也不知所措,思索的片刻后对其二人说道:“很晚了,还是明天再说吧!” 福音师太与司徒勇都没有说话,默认的表情伴随着毫无边际的想象,停顿了,夜色也越来越深了。 第九章 相识 白衣女子没有说话,眼神有些僵硬,鱼星枫看其没有说话,自己也没有多言,关上房门出去了。等鱼星枫走后,白衣女子看见鱼星枫的刀还在桌上,心中暗道:“这个人真奇怪,我还是早点离开这里的好。” 随后白衣女子竟然很自然的坐了起来,被子一掀,下得床来,扶着床沿穿上了鞋子,可见身体已无大碍,刚才在鱼星枫面前的举动自是装的无疑。屋中无窗,白衣女子只能走至门口,短短几步却晃了三四下,也看的出昏迷了一天还是有所影响。走到门口,白衣女子并未急于打开房门,俯身上门去听门外的动静,刚听一下,就打开了一个很窄小的门缝,透过门缝,一眼就看见了鱼星枫。 客栈为两层,白衣女子所在的屋在二楼,而屋门出来是走廊,半丈不宽是围栏,栏杆之下便是一楼的大堂。大堂摆有**张方正桌面的桌子,只是天色尚早,店小二还未打开堂面大门,显得有些昏暗。白衣女子看见鱼星枫在一楼背对着自己,正在与店中一个店小二在交谈,而此店小二正是昨日给鱼星枫送药水的店小二,虽有些昏暗,但此时段极是僻静,二人的对话听的是清清楚楚。 只听得店小二对鱼星枫说着,“我店是小本生意,过往客官也不是太多,鸡鸭鱼肉之类只在晌午之前才去买些备着。” 鱼星枫听后便对其说道:“那可有其它食物?” “有些素食,不过,这大清早的,还要起火去热。” 鱼星枫便从身上掏出一块碎银子,又对店小二说道:“还是麻烦小二哥到街上寻些食物吧!快些是好!” 说罢就把银子递给了店小二,店小二也不推托,接过说道:“客官要酒不要?” 鱼星枫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不要酒了,寻些好吃的食物便可,最好能寻些肉来。” “行!客官稍等!” 店小二说完便去开门,而白衣女子见二人不再说话,自是知道鱼星枫即将上楼,忙合上了屋门,三步两步退回了床边,月兑了鞋子放到了床下,按原来的样子躺了回去。刚躺下不久,鱼星枫就到了门外,谁知其并未直接开门而入,反而在门外敲起了门来。 白衣女子有些意外,等鱼星枫再敲两下之后,心中又暗道:“这个人不是奇怪,简直是有病,看来他也并无恶意,刚好可以利用利用他。” 白衣女子以为鱼星枫是在等其应承允许其进来,正要开口,鱼星枫已推门而入,见白衣女子正自看着自己,觉得有些失态,不知如何是好,硬是面色异样的转身把门合上。白衣女子全看在眼中,但并未开口说话,鱼星枫转身后对白衣女子说道:“吃的东西还要等一下!” 白衣女子听其说话,便说道:“你这个人倒是奇怪,我现在又想告诉你我是谁了,我叫舒婕!” “舒婕?你师父是谁?”鱼星枫接着问道。 舒婕便又对其说道:“江湖之中,姓‘舒’的都有谁?” 鱼星枫顿时说道:“莫天苑舒女侠姓舒,舒太公是你什么人?” “原来除了爷爷,你还知道我姑姑啊!” 鱼星枫听后,有些惊奇也有些茫然,又问道:“那你到大义门为何?与那黑衣人又是什么关系?” 问着问着,鱼星枫便已坐到了原先的凳子之上,而舒婕依旧躺在床上说道:“你跟大义门是什么关系?” “我不是大义门的人,但受故人之托,有心保护大义门的周全!” 舒婕听后才开始淡淡说道:“本来我是到大义门看热闹的,碰到了那个黑衣人,我就跟着他,看他干什么,本以为他是偷东西,结果我跟着他跑了半天也不见他有任何举动。” 舒婕顿了顿,换了换语气又说道:“他的轻功不错,我跟着他都险些跟丢。” 鱼星枫道:“那后来呢!” “后来,在院中碰到你们一群人,看样子你们正在寻找刺客,觉得好玩,正好试试那黑衣人的武功,本来他藏的好好的,是我弄出声音才被你们发现的。” “后来你为何要救他?” “没想到他的武功那么烂,他的麻烦是我惹的,当然要救他!” “那你可知道,当时大义门死了二十几个人。” “后来才知道,不过我敢保证不是那黑衣人干的!” “身亡之人多是剑气所伤,我已知道不是他所为,但他是谁,到大义门又是为何,是不是他的同伙所为,这些都无从查起。” “这就是大义门的事了!” “那现在他在哪?” “走了呀!我又不认识他,总不会请他吃酒吧!” “为何告诉我这些?” “有事需要你的帮助。” “何事?” “我丢了一样东西在大义门。” “你是让我到大义门去为你寻找你的东西,你之所以又回去,就是因为这东西?” “不错!这件东西对我很重要!” “何物?” “一个玉佩!” “好!我一定为你找到!” 如此轻快的回答,舒婕却有些反应不及,不觉就看向鱼星枫,而鱼星枫此时正看着舒婕,四目相对,二人皆是尴尬之色。舒婕停了半晌才说道:“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当然不是!” “那你为何对我如此?” 鱼星枫正色回道:“我也不知为何,第一次见到你,就感觉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想又想不起来,所以如此。” 说着说着,鱼星枫就低下了头,脸色有些微红,舒婕却不知其意,反而说道:“之前我们见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你!” 这一问反使鱼星枫有些为难,显然他是喜欢上了舒婕,但却不知如何表达,张口则另起话题说道:“你身体感觉如何?昨天两味药应当见效了吧!不知为何,你中了毒针之后,不及时拔出,却为何先行奔走呢?” “为了甩掉你啊!” 舒婕刚一说完,就听门外有敲门之声,鱼星枫忙站起去开门,舒婕还是躺着未动。开门后见店小二提着一个中型八棱四方盒子在门口,见鱼星枫一开门,店小二便对其说道:“客官,您要我寻的食物!” 边说边把盒子递给鱼星枫,眼睛却并未向屋里看一眼。“多谢小二哥了!” 鱼星枫接过盒子,依旧用客气的语气说道。店小二也还是二话未说,转身就走,鱼星枫随即便合上了门,提着盒子放到了桌子之上,打开盒子就对舒婕说道:“一天不吃饭,你不感到饿?” “饿!当然饿!” 舒婕疾口说道,却不知鱼星枫是何意。“那你应该能自己过来吃饭吧!” 舒婕惊讶状疑惑说道:“你如何晓得?” “听你说话语气通畅!” “仅是这些?” “你的功夫不弱,中的毒应该已经散尽,活动一下经骨也并无坏处。” 鱼星枫说话间,头都未回,却把食物都摆好在了桌上。舒婕也觉得没必要再装下去,片刻便下得床来,穿了鞋子,坐到了桌子的另一侧,未听鱼星枫说话就自己拿起一双筷子直接吃了起来,鱼星枫看着未动。 桌上只有两个盘子,并无第二双筷子,舒婕只管吃着,鱼星枫看着她吃,口不停歇的吃了十几口,看鱼星枫瞪眼看着自己,愣了一下,放下了筷子说道:“饱了!” 鱼星枫还是看着舒婕一动不动,没有开口,舒婕见状,加重语气重复说道:“饱了!” 鱼星枫才说道:“嗯,嗯!” 舒婕听他只是应了两声,便对其说道:“你不吃?” 鱼星枫忙道:“我不饿!” 舒婕听都未听的样子,随即就站了起来,站起就对鱼星枫说道:“我要走了,多谢你的照顾,他日一定报答!” 鱼星枫听后即站了起来,并未刻意挽留的语气淡淡说道:“你去何处?” “事情的经过你都明白了,不用跟着你吧?” “不用,不用,只是我寻到你要找的玉佩,去何处寻你?” “玉佩之事,当真多谢,可到莫天苑交给我姑姑!” 鱼星枫所问自是没有得到自己心中所答,却又不知如何再问,迟疑片刻,才简洁说道“那你保重!” 舒婕马上笑道:“后会有期!” 舒婕笑了,鱼星枫第一见到舒婕露出笑容,也僵硬一笑,舒婕之后就开门而出,头都未回。鱼星枫忙跟了出去,只是跟出了门就停在了那里,一直看着舒婕下了楼梯,呆呆的看着。 舒婕步态轻松,可见已无大碍,行至一楼,舒婕见鱼星枫在楼上看着自己,便对其大声说道:“如果有缘再见,一定要打一场,还没有告诉你,我最不服什么‘中原四秀’。” “好!一定奉陪!”鱼星枫也大声回道。 舒婕离开了,鱼星枫看着空空的客栈一楼大堂,只是看着。此时的一楼大堂空无一人,除了门口进来的光照,并无多样,几张桌子暗然立着,不见店家小二,也不见了心中所想。 第十章 林和的拜访 正午时分,林和已到莫天苑,与之同行的除了司徒勇、吴温礼,还有一个穿着家丁服饰的年轻人。 莫天苑分前苑、中苑、后苑三苑,相串连而设,来者必经前苑方能到至中苑,二者相距三四里有余。中苑多有庭舍,前苑却并不多见,只有一排草屋看上去倒中规中矩,其它所立之物皆是相对破败,明眼人实看不出这就是莫天苑的前门。相对于两侧,中间通往莫天苑的路,显得并不宽畅,一个巨型石头立在路边一侧,上刻‘莫天苑’三个大字,十分醒目,字大如钟,行书有力,多是出自苏夫的手笔。 四人行至巨石之前就停了下来,吴温礼在林和身后,那家丁却离之较远,牵了四匹马到一侧让马吃草,看样子是四人一路奔马而来。林和停住就对其身后的吴温礼客气说道:“还请吴师父到里面先行通报一下!” 吴温礼虽是长辈,却是唯命是从,只字未言就先行而出,司徒勇仍在一侧站着。吴温礼行过莫天苑巨型石标,径向里面行去,行有二里之余就看到一个石桥,桥长五丈不多,宽半丈不到,桥下有些许流水,水源处与去处皆看不到尽头。 吴温礼刚刚到达桥上,就见远处飞来一人,刚一落地站稳就说道:“何人擅闯我莫天苑?” 此人不是旁人,确是齐凌。吴温礼忙道:“大义门吴温礼授门主之令到此先行通报,我大义门门主现在苑前等候,还请少侠代为通报苏掌门。” 齐凌回道:“原来是大义门的人,那你在此等候。” 齐凌说话并不客气,他不知吴温礼是谁,更不需知晓来者何人,转身便走。吴温礼便在桥上等着,齐凌到了中苑大堂,刚到大堂就对着堂内喊道:“大义门的人来了!” 苏夫、舒靳与殷由三人都在堂中坐着,一听得此言,殷由就站了起来,齐凌进得大堂就又说道:“大义门门主已到前苑,一个老头到了前桥,前来通报。” 殷由问他道:“来了多少人?” “多少人不知道,那老头是我在前桥拦住的,现在还在那等着。” 殷由忙面向苏夫,向其说道:“这么快大义门就找上了门来,难道昨日我背着这黑衣人离开的时候被他们发现了?” 苏夫很冷静,依然坐着,看了一眼舒靳,才道:“真是为了他而来,来的人也不会太多。” 转而对齐凌说道:“先请他们进来!” 齐凌应声便去,舒靳此时说道:“不如先把他送到后苑,以免再生事端!” “不必不必,量他林家小儿也不敢造次!”苏夫道。 殷由则道:“到前桥前来通报的不是吴温礼,便是那宋史济,看来大义门真是为了寻这黑衣人而来,要不还是我带他到后苑交于五师弟他们吧!” 舒靳也道:“这样也好!” 苏夫听二人之话,未加思索,就道:“既然如此,就把他送到后苑吧!” 殷由应声便去,舒靳等殷由下去,对苏夫说道:“吴温礼、宋史济在二十年之前也算是江湖中有些声望的人物,之前就忠于林代与林极北,如今又忠于这少掌门,看来这林家人实不简单啊!” “大义门已经成了江湖史了,就是再成立,也再没有原先那股精神气了,不简单归不简单,放不得心上!”苏夫畅言说道。 “这黑衣人活过来倒也罢了,要是失了性命,那大义门二十几条性命,岂不要记到我们头上。昨日我就说来,由儿此举,实是有些草率。” “夫人有些多虑了吧!” “我看还是让老九早日去把延儿喊来的为好,不是多虑,是江湖中有些门派实在是见风就是雨,不必要的麻烦,少惹为是。” “你就这么想念你侄子?昨日不是说好让闻袖去吗?这两天她回来,让她去就是了!” “我知道为何你不让老九去!” 舒靳突然此问,却使苏夫转头看向了自己,苏夫说道:“为何?” “你向来都不服延儿,对不对?你是想这几天以自己之力救那黑衣人,救好便不用去喊延儿,觉得救不了再去,是不是?” 苏夫一听,笑道:“夫人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延儿也是我侄儿,他有了出息,我的脸上也能有些光,再说,岂能拿着人的生命开玩笑。” 舒靳看着苏夫,又问道:“真是如此?” “当然如此!” “那你为何不让老九快些去?” “昨日不是与你说的明白,老九现在心不在焉,气色又不好吗?” “人命关天,我都能去跑一趟!” “慌什么?明日,就在明日,如果闻袖她们回不来,明日一早我就让老九去!” 苏夫刚一说完,就听见了齐凌的声音,舒靳也没有再说话。片刻齐凌便领着林和三人进入了大堂,与林和一起家丁服饰的年轻人未跟来,四人进来,苏夫、舒靳便站了起来,齐凌在前先为来者三人讲道:“这两位便是我的师父、师母!” 林和忙上前行礼,说道:“晚辈林和,见过苏掌门与舒女侠!” 苏夫见此人上前行礼,便也客套说道:“林掌门不必多礼,前日门上刚刚设立,今日就到我莫天苑而来,难道是因为我苏某人未亲自到府上恭贺?” 林和忙道:“那里那里,殷大侠出面已经很给大义门面子了,岂敢奢望苏掌门临门!” 此时舒靳说道:“先坐下再说,老六看茶!” 舒靳口中的‘老六’自是指齐凌,齐凌听后便去弄茶水,而林和身为晚辈一时不急于坐下,听苏夫也道:“先坐,先坐!” 林和才一脸笑容,坐在了苏夫一侧的侧椅,等苏夫、舒靳坐下,司徒勇、吴温礼才依次坐到林和同一侧的椅子上,齐凌在此之间,也为三个倒了茶水。等林和坐下,苏夫便对其说道:“不知林掌门到此,所谓何事啊?” “昨日殷大侠不辞而别,不知苏掌门可曾听殷大侠说起我大义门成立当日出现了刺客?” “听了一二,怎么?林掌门所言何意,不仿直言!” 林和也不迟疑,直接掏出了刻有‘王宇志’字样的玉佩,拿到手中对苏夫说道:“苏掌门可曾识得此物?” 齐凌看着,未等苏夫张口,就破口而出说道:“三师哥的玉饰怎么会在你这?” 苏夫也道:“确是小徒王宇志之物!” 司徒勇抢先说道:“这是前日刺客遗留在大义门的,敢问苏掌门,王三侠现在何处啊?” 苏夫听司徒勇说话直利,未回答,先看向司徒勇,不免问道:“这位是?” 林和忙道:“这是司徒山庄司徒庄主之子司徒勇!” 苏夫未加理喻,直言说道:“小徒王宇志,早些时日到云南大里观音寺求佛,至今未归!” 林和忽听此言,继而问道:“那王三侠的东西不会有错吧?” 苏夫听的话中有话,回道:“莫天苑的弟子人手一块,假是不假,但要说小徒就是那个刺客,林掌门不觉得有些简单吗?” “刺客在大义门丢下了王三侠的东西,而偏偏殷大侠昨日又不辞而别,苏掌门不觉得有些巧合吗?”司徒勇又插口说道。 苏夫对站立在自己一侧的齐凌说道:“去把你大师哥喊来,他在后苑!” 齐凌忙出了大堂,苏夫又对林和说道:“按时日推算,小徒王宇志还有一月有余才回归中原,返回苑中,林掌门要是怀疑,可派人到云南大里观音寺去寻访。至于小徒殷由,等他来了,你问问即可!” 林和却道:“殷大侠与王三侠都是江湖中名扬天下的人物,苏掌门既然说了,那定然不假。晚辈来此,也只是想弄清事情原委,中间要有言语不当之处,还请苏掌门见谅!” 林和站起,双手将玉佩递给苏夫,同时又道:“此玉佩既是王三侠之物,理当归还!” 苏夫听后未言,只是接过玉佩,林和重又坐回,苏夫将玉佩又交给了舒靳,舒靳接过就开始细看了起来。舒靳心中暗道:“婕儿丢的东西原来是这,怪不得急于寻找!”便对林和说道:“宇志生性机智,想此价值连城之物,随意出现在大义门,定有蹊跷。” 舒靳说完,两个女子几乎同时到了大堂门口,因其穿着明亮,也几乎同时进入了众人的视野。二女子并非闻袖、草冉,却也是莫天苑苏夫的弟子,二人进得堂来,只见二人年龄皆与草冉相当,但衣着色彩却与草冉一身绿衣反差极大。左侧女子衣着一身黄衫,模样极致,但面色无力,眉目无神,多透露出的忧郁之气,锐减了几分秀色可餐。此女子正是苏夫的第九弟子,姓尤单名一个羽字。另一女子全名完颜雪,说是昼金族皇族后裔,打扮服饰异样,比之尤羽,多彩斑斓,面貌平淡。此女子是苏夫收的第十个弟子,也是闭门弟子,苏夫原意是只收九个弟子,但数年之前,昼金族内部动乱,皇室一族被灭,而当时不到十岁的完颜雪被舒太所救,幸免于难,故而托付给了苏夫,才有了这第十个弟子。 二人进来就都站到了舒靳边上,舒靳未等二人停住,就问尤羽道:“你大师哥呢?” 尤羽回道:“大师哥还在后苑,他说这里来了客人,我们就过来看看,来时遇到六师哥,他说是去喊大师哥,可能一会便来!” 尤羽二人未理会林和他们,林和却从尤羽进门,视线便再没有离开过尤羽,竟完全未听得二人之话,脑中却尽是眼前这位女子。而此时尤羽突然看到了舒靳手中的玉佩,便问舒靳道:“师母为何拿着三师哥的玉佩?出了何事?” 舒靳则说道:“没事!不用担心!” 尤羽倒没再问,此时林和突然说道:“苏掌门的高徒个个都闻名于江湖,今日得见,真是难能可贵啊!” 苏夫笑道:“林掌门倒有些自谦了!” 听得此言,尤羽不免看向了林和三人,与林和相对而视,不觉有些羞涩,低头未语,只是立于舒靳一侧,完颜雪站立在一旁。不多时,殷由与齐凌一起来到了大堂,殷由一进就对林和施礼说道:“昨日凌晨匆匆一别,今日林掌门就到了苑中,听我六师弟说是捡到了我三师弟的玉佩,是也不是?” 殷由说话间,林和也早已站起,忙回礼道:“殷大侠别来无恙,确是如此!” “那真是多谢林掌门了,玉佩原是我所带之物,昨日回来,寻之不得,便很是担心。林掌门有所不知,此玉佩并非一般的玉佩,玉佩本身价值不菲,外在却也有便利食宿之便啊!” 殷由上来就说了一堆话,包括舒靳在内,都有些意外,林和更是半头雾水。林和问道:“这玉佩难道是殷大侠前日丢到我大义门的?” 殷由忙应道:“确是如此!” 殷由看到玉佩在师母手中,便指着那玉佩又道:“此玉配世上只有十块,乃是我四师弟郝丰托奇人所造,莫天弟子人手一块,持此玉佩,可到中原之内任一大中酒家、客栈免账食宿!” 林和不仅插口说道:“中原第一首富郝英正之子,郝丰!” “不错!三师弟与七师妹一起去了云南,持一个玉佩即可,而我经常在外,使用玉佩次数较多,觉得用之有愧才取了三师弟的玉佩!” 殷由说着,其他众人皆是无言,等殷由说完,完颜雪从身上也拿出一个玉佩,林和等人看去,发现此玉佩与王宇志的玉佩一模一样,只是字样不同,写着‘莫天苑完颜雪’。林和见到此物,对殷由所言便不再怀疑,说道:“既是如此,那样最好!” 殷由便道:“烦劳林掌门多跑一趟,殷由实在愧疚,他日一定再到大义门登门谢礼!” 林和看向依旧坐在一侧的司徒勇,见司徒勇与吴温礼也都站起,无言以对,林和便又面向苏夫,对苏夫施礼说道:“事情原委既已弄明白,那晚辈也不便多留,这就告辞!” 苏夫、舒靳便也站起,苏夫对林和说道:“大义门刚刚成立,门上就出现刺客,还劳烦林掌门多跑一趟,小徒的粗心大意实在不该,日后若需要莫天苑帮助之处,林掌门只管派人来通知即可!” 林和赶忙又谢过,看了一眼尤羽,便与司徒勇、吴温礼出得堂来。苏夫众人也都跟了出来,苏夫还令殷由送林和出苑,而齐凌也不请自愿跟着而去。 第十一章 延青酒楼 从林和亲自去莫天苑后,大义门的各个门口都加强了警戒,大义门既已成立,势力便不容小视,大义门周围的小镇,也时有大义门服饰的兵士。 闻袖与草冉为了寻找舒婕,寻了大半天,然而大义门又不得进,只能在大义门最近的一个小镇寻着,寻了又一时,二人便进了一个茶馆喝茶休息。说也巧,二人没有寻到舒婕,反而先让舒婕发现了她们。 由于距离她们较远,舒婕没有急于上前,反而躲到了一个墙角,随手捡起一个石块,十余丈开外就朝闻袖二人投射了过去,投完后就笑着躲了起来。闻袖刚好背对着舒婕方向,草冉的视线也被闻袖挡个正着,石块投向之处又直中闻袖后背,眼看就要击中,突见一道剑光划出,正将石块击中,闻袖草冉也几乎同时站起,站起后闻袖就手持长剑,转过了身,草冉也拿出了剑,但未拔出。周围两个喝茶的人听动静都跑了,茶馆的店家中人看见闻袖之状,也躲到了门后。 舒婕躲在墙角之后,知道没有打中闻袖,却依然在墙后偷笑,笑过之后,听没动静,就慢慢的侧目去看,刚触一下头,就忙闪了回来,停顿一下就又伸首去看。只见草冉一个人提剑在那里站着,侧身对着自已,却不知闻袖去了何处。舒婕又要发笑,但突然笑半便止,慢慢回头而去,只见闻袖却已站到了自己身后两丈之处,正看着自己。 舒婕也不感到意外,随即对其一笑,并道:“师姐的剑法与腿脚真是越来越快了,只是不知,逊我不逊。” “贫嘴的功夫自是不敌你了!”发此言的不是闻袖,却是草冉。 舒婕又回头看去,草冉便已到跟前,舒婕又对其一笑。草冉便又对其笑道:“我们的公主大人让我们可好找啊!” 舒婕听后,便笑说道:“两位师姐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大师兄回到莫天苑了?” 闻袖上前说道:“你姑姑让你回莫天苑,有事要问你。” “何事?不会又是关于那个黑衣人吧!”舒婕突然变得一脸不情愿般说道。 闻袖又道:“大义门都已经成立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大师兄说你丢了东西,找到没有?” “没有找到,正愁人呢!” “什么东西?” “三师兄的玉佩。” 闻袖又问道:“三师弟的玉佩,如何会在你处?” “我喜欢,他就送给我了呀!谁像你们,一个一个的都拿着当宝啊!” 闻袖突然变了脸色,说道:“不好!听说大义门正在抓刺客,他们要找到三师弟的玉佩,岂不要冤枉到他的头上!” 舒婕也道:“这事我也想到了,正打算再闯一次大义门呢!” “我跟你一起去!”草冉插口说道。 闻袖道:“胡闹!” “那如何是好?”草冉道。 闻袖一脸苦色,不作声,又看见舒婕脸色不对,便道:“你的脸色发白,却是为何?” 闻袖说着,就把手放到了舒婕的额头。舒婕忙道:“被一个臭道士给伤了一下,不过,现在无碍了!” 闻袖却道:“怕是中了点毒吧!还是先找一个客栈住下,再说!” 舒婕则道:“不用吧!” 草冉道:“还是到我们原先的客栈吧,离这里也不远!” 而后,三人离开了此地,茶馆还是刚才的原样,店家中人似乎没了影子,但街上偶尔有几个行人,看上去没发生什么一样。 …… 司徒勇与林和一起从莫天苑出来,四人很快就分道了,林和与吴温礼向东返回大义门,而司徒勇与另外穿着家丁服饰的年轻人则向北而去。 林和的莫天苑之行并不顺心,但林和的表情很平常,或许这次有所收获,或许真像舒靳所说,这林家人实不简单。相对于林和,司徒勇就显得有些脸色异样,与那家丁离开林和向北之后很快就停了下来。 司徒勇的马一停下,那家丁便也停了下来,司徒勇未下马就说道:“不行!先去找烈日!” 那家丁忙道:“少爷,庄主让你先回去,还是先回去吧!” “机不可失,要是王宇志死在云南,我就不信他们打不起来!” “可是,少爷……” “不用可是了,你先回去,要是我父亲问起,就说我去北斗岛找我师叔祖了!”司徒勇未等那家丁说完就直接说道。 “庄主说烈日前辈已经疯了,少爷还是不要去北辰岛吧!” 司徒勇直接抽了马尾一下,马便向东北方向奔驰而去,行出数丈才直接说道:“没事!你回去吧!” 说话间,司徒勇便没了影子,那家丁在原地瞪眼看着,一直到望不见司徒勇,才模了一下头,扬鞭向北而去。 …… 酒楼,位于大街一侧,矗于百房之间,门面宏观,气派彰显。楼有两层,面朝大街的二楼开了几扇窗子,正是饭时,里面吃喝的吃喝,吆喝的吆喝,甚是热闹。 楼前大街十分宽敞,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也不乏进出酒楼之客。酒楼的堂前牌匾写着四个大字,“延青酒楼”。 进得堂来,一楼也极其热闹,除了两三张桌子无人之外,其它足有十几张的桌子,皆是人数不一,各自坐着。七八个店小二统一服饰,相对显著,另外便是那柜台之中的收账之人。一个年轻女子,服饰与堂里跑上跑下的店小二无异样,模样白净,姿色偏上,也许服饰简敛,加之店小二样的帽饰,倒是显得俊俏自然。 此时的她,正在一手敲打着算盘,一手提笔书记,弄的是一边指法灵妙,一边书写工整,实是互不怠慢。女子正在低头忙着,进来一行人却未看见。来者有五人,一个富家公子装饰的在前,四个下人在后面跟着,公子偏胖,一脸富态,一进来看见一侧柜台里的年轻女子在低头忙着,就一脸笑容的大声说道:“妹子的生意不错啊!我都到跟前了,也不闲着。” 年轻女子忙抬起头,双手未停,对着那公子也笑道:“万大公子又亲自出来觅食了,是不是又被家里的‘管家’给踢出来了呀!” 那公子忙上前,趴在柜台外侧,小声说道:“嘘!你怎么那壶不开提那壶啊!”说完忙又站直大声说道:“才没有的事呢!” 年轻女子手不停,继续忙自己的,却又笑了,那公子见状便说道:“看你乐的!舒莫延呢!再笑我我就打他。”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说道:“谁要打我,当真找打?” 话音之间,一个年轻人便已出现在那公子面前,只见此人也是店小二服饰,眉目匀称,秀气十足,面带笑容,极是明朗,听之言语知此人便是舒莫延。舒莫延刚走近那位富家公子,忽一转身便进了柜台,站到了年轻女子一侧,那公子见二人站到一起,才说道:“不成亲却整天粘糊,妹子,跟我得了,保你不用这么累!” 舒莫延看到年轻女子写的东西一眼,就站到其身后为其捶背,听那公子一言,却笑道:“跟了你,你还活不活了,一个‘管家’就够呛,这要两个,还不把你炖了!” 年轻女子只管忙着,听到此言又是一笑。那公子却道:“没跟你说话,快去给弄些吃的,好让青儿妹子与我喝一杯!” 舒莫延给年轻女子捶背有十几下,未与女子打招呼,也未问那公子吃啥,就大声喊道:“好嘞!大公子等着!”舒莫延一股唱戏之调,加上手上的动作,实在显得滑稽。舒莫延路过一未收拾的桌子,收起几个碗碟就朝后堂而去。 “看他这鼠样!”富家公子说道。 说完便向堂中而进,四个下人忙上前来,见一个桌子无人,一个下人忙上前又擦拭了几下桌子,那公子方才坐下。刚坐下另外一个下人便主动寻来茶水,为其倒上,倒完后,四个下人便都站到了那公子身后,那公子也未理睬四人,只管拿着茶壶盖子在那煽着茶水,面色得意。正在此时,酒楼进来两个女子,使其瞪直了眼睛,二女子不是旁人,正是莫天苑尤羽与完颜雪。想是闻袖与草冉迟迟不回莫天苑,苏夫硬是让此二人来了,来此便是为寻舒莫延。 第十二章 成全 尤羽二人未带剑刃,一进来确也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包括那柜台中一直在忙的年轻女子。年轻女子停下了双手,细看着如此美色之人,然而却不识得尤羽,尤羽也看了一眼她,却并未急于上前寻问舒莫延,看见大堂一侧角落有空位子,便与完颜雪走了过去,中间只有一个店小二说了句“两位客官,这里请!”,便坐到了那里。 二人相对而坐,店小二也倒上了茶水,尤羽二人坐定片刻,便见那富家公子一脸笑呵呵的样子,拿着自己的茶水竟然冲二人走了过来。四个下人赶紧跟上,那公子一个手势,四人便又退了回去,那公子继续向尤羽走来,到桌前二话未说就坐到了二人一侧。 完颜雪看其一眼,正要开口,那公子就先笑呵呵的说开了,“二位姑娘不是本地人吧!我叫万大宝,能否给个面子,一起吃些饭啊?” 看了一眼尤羽,尤羽连看都未看他,却听完颜雪直接怒道:“什么人?一边去!” 万大宝也不怯懦,即对完颜雪说道:“姑娘不必动怒,我无恶意,只想认识一下二位,敢问姑娘芳名啊?” 二人说话间,柜台里的女子只是看着,更无其他人上前干涉,完颜雪又怒道:“再不离开,可要动手了!” 此时舒莫延却从后堂出来,出来就看见万大宝在那又说笑道:“长这么大,还真没有被姑娘打过,姑娘要是高兴,打我一天都行!” “万大宝,你要脸不要啊!都说你欠打,原来不假啊!”舒莫延离万大宝两丈外就开始说道,说完后便已到万大宝身旁。 尤羽一听,便看向舒莫延,顺时一笑,完颜雪看到舒莫延,也停住了怒火。万大宝却对舒莫延斥责道:“碍你鸟事了,弄得你们很熟一样!” 舒莫延笑道:“你还真说对了,这两位还真是我妹子!” 尤羽与舒莫延较近,趁此站起,拱手对舒莫延说道:“舒大哥好!” 完颜雪也站了起来,万大宝瞬间傻眼。舒莫延对尤羽笑道:“妹妹莫怪,一时疏忽,让后院的‘狗儿’跑出来,把你们给吓到了!” 万大宝一听,就不乐意了,也站了起来,转身就对舒莫延说道:“哪那么多妹妹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除了小舒婕,我如何不知你还有妹妹?” 舒莫延直接双手搭在了万大宝的左右肩上,手一发力,就把他又重新按到了凳子上,并对其说道:“坐着吃你的吧!不知道的多了!”转而又对尤羽二人说道:“两位妹妹,远道而来,到后堂一坐吧!” 尤羽一笑,便与完颜雪离开了坐位,万大宝见她们要走,又按捺不住,硬是要强行站起,口中还道:“别啊!就坐这吃吧!” 结果硬是站不起来,舒莫延却对着近旁的一个店小二说道:“小五,给万大公子上菜!” “好嘞!”那店小二喊了一声,就回后堂了。舒莫延又对万大宝说道:“歇吧你!” 顺手又拍了一下万大宝的头,转身便走。万大宝还真是歇了,没有站起,不过顺口还是说了句,“鼠样!” 舒莫延与尤羽、完颜雪刚到大堂中央,那柜台后的年轻女子却也到了三人跟前,舒莫延忙给尤羽二人介绍道:“这是楚青!” 楚青忙对二人笑道:“二位姑娘一定是从南面来的吧!延哥经常给我说起你们!” 尤羽忙笑着回道:“是从南面来的。” 舒莫延见此地人多又乱,方抢说道:“还是先到后院再说吧!” 说着便领头而去,三人跟在其后,过了大堂后门,场地相对开阔。有两个店小二在后院,看了四人两眼,却未打招呼,过了一段石块铺的小道,见一排房屋,过了房屋,看见一个大堂,四人便进到其中。 堂中干净明亮,摆设也很简单,一幅《松柏图》挂在堂前壁,之前摆了一张桌子,在正前另外两侧也各有一张。尤羽未等坐下,就开始对楚青说道:“我是莫天苑第九第子,尤羽!” 指着完颜雪,正欲开口,楚青则说道:“这应当是完颜姑娘吧?” 完颜雪未露笑容,只是单单说道:“完颜雪!” “虽然不认得你们,但延哥都与我说了,看你们的穿着,便能知道你们是谁,还应当有个红衣的韩姑娘,绿衣的草姑娘,而完颜姑娘并非我们汉族人,自是不错!” 楚青说话间,四人都已坐下,尤羽笑言道:“舒大哥真是偏心,我们之前也只是在师娘处听说过楚姑娘,却一点未听舒大哥提起。” 舒莫延则未避讳楚青,直接问尤羽道:“突然到此,出了何事?姑父姑母的身体可安好?” 尤羽便说道:“师父师母的身体无恙,是莫天苑里有人受了重伤,需要治疗,师父说让你过去看看。” “谁受了伤?”舒莫延即道。 “不晓得是谁,是大师兄去大义门成立大会的时候,受小婕所托而救回的。” “小婕?她现在在哪里?大义门真的又成立了?” “大义门是又成立了,后来也无人清楚小婕去了哪里,不过师父已经让二师姐、八师姐去寻了!” “一个多月没见小婕了,过一段时间,我还真得去寻寻。”舒莫延转而又问:“那人伤的如何?” “只是中了一掌,不过中掌过重,命在旦夕,现在也只是师父在用功力为其续命。” “中,本打算一个月后,去少林寺的,正好提前路过,到莫天苑去住上两天。”舒莫延并未想能否治疗其病,只是坦然说道。 楚青听的其来意,并无不乐意,站起说道:“远道而来,你们先坐,我下厨为你们弄些菜食过来!” 尤羽连忙站起,说道:“我与你一起!”完颜雪见尤羽站起,也站了起来,只是未说话。 “不用不用,你们先坐。”楚青忙笑道。 舒莫延未站起,却说道:“远来是客,你们还是坐下吧!让青儿一个人去就可以。” 楚青便一笑下去,尤羽、完颜雪又先后坐下。尤羽坐下就对舒莫延说笑道:“楚姑娘不会是听说你要走,不乐意了吧!” “妹妹多心了,不会。”舒莫延笑道。 尤羽又道:“那明天就能走?” “随时便可!”舒莫延顿了一下,又笑道:“听妹妹的意思,是不想在我们酒楼多留片刻啊!” “哪敢?只是想多请教舒大哥功夫吗?看看我们有无长进。” “请教?哪敢当。这话要是让姑父知道,岂不让我难堪,等有时间再说。” 舒莫延此言自是答应了尤羽,尤羽忙道:“行!” “宇志现在如何?”舒莫延突然问道。 尤羽一听,就有些脸色不对了,片刻才说道:“他很好!” 舒莫延一眼就看出尤羽不高兴,问道:“貌似你们出了问题?” 尤羽未言,完颜雪此时却说道:“三师兄与七师姐到云南大理观音寺拜佛了,从他们走后,尤师姐就没笑过,今日见了你,还是第一次笑。” “他还真开始信佛了?下次见了,一定白话他一顿!”舒莫延说着,见面前二位的表情,才知说的不在重点,又继续说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宇志,或许你们想多了!” 完颜雪见尤羽不说话,便笑道:“确是没有人比你了解三师兄,两个大男人,整天在一起!” “从小一起长到大吗!郝丰他们都怎么样?”舒莫延忙把话题转到了他人身上。 完颜雪继续说道:“四师兄回江南城了,为了四个月后的‘武盟大会’,五师兄倒还在,不过一天下来,只知道习武,很少与人交流,其他人还都一样。” “四年一次的‘武盟大会’,郝丰这个大少爷是应当提前回家的,到时去江南城,我们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想带上青儿,让她也见见,什么叫江湖。” 完颜雪又道:“那你岂不天下第一?” “真是说笑,天下高手众多,岂会排上我,再说,我也只想去看看。”舒莫延顿了顿又说道:“最近听说江湖上出了一个‘浩劫令’,你们可曾听说?” “什么‘浩劫令’?”尤羽半晌不说话,一听舒莫延此言,说道。 “说是江湖上都在传一个名谱,上面都是一些小门小派的掌门名字,还说这些人见不到九月九日的日出,也被人称为‘浩劫令’。” 尤羽一听更惊,说道:“未曾听说,你常在酒楼,如何晓得?” “几天前,有位老前辈路过此地,我是听他说的,还托我出去查查!” “哪位前辈?” “渔头!” 尤羽惊道:“渔人帮的掌门,渔头!” “正是!” “渔头前辈手下门徒上万,功夫也不弱于舒太公、少林平凡大师等人,近几年却从未在江湖露面,亲自驾临此处,看来舒大哥的面子是越来越大了!”尤羽又有了笑容,随说随笑。 舒莫延忙道:“他是寻爷爷一起喝酒呢!才不是为了我而来,看妹妹说的我的脸都红了!” 舒莫延说话中夹杂笑意,脸自然没有红,二人再说之几句,楚青却来了。楚青说在一侧庭室中备好了饭,三人便跟着楚青一起去了。饭中间四人不免又是有说有笑,没有人打扰,似乎吃了很长时间。 …… 天气有些炎热,晚上也不见凉爽,延青酒楼很快打佯了,在后院的一个小亭子里,舒莫延与楚青肩并肩靠在一起坐着,周围没有一个人,除了一个月牙,便只有不远处微弱亮光的两盏灯笼。 “青儿!我明天就要跟她们两个走了,一个多月才回来,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的,延哥!” 楚青说罢,便把头也靠在了舒莫延肩上,舒莫延又说道:“真的对不住你,我是不是有些太自我了?” “不要这样说,喜欢干什么,就去干,我相信你!” “那要是有一天,我创立了门派,你是在酒楼,还是跟我一起去?”舒莫延淡淡问道。 楚青则笑道:“可以把酒楼搬过去,那你既是掌门,又是店小二,传出去也能让世人都笑笑!” “真到了那一天,我就娶你为妻,你便是那掌门夫人,还是酒楼的老板娘!” “那我岂不要成为天下第一掌门夫人!也会成为天下第一老板娘!”楚青又笑道。 舒莫延则语气凝重的说道:“会的,迟早会的!” “虽然我不喜欢舞刀弄枪,却依然愿意跟你在一起,这些年过来,知道你也不容易! 舒莫延一听,反而一笑,用手挽住楚青另一侧肩膀,对其说道:“自立门派,确是我从小的志愿,但只要能与你在一起,我情愿当一辈子店小二,如今你放我涉足江湖,还多亏有你的成全!” “其实从一开始,你跟太公学习武艺,或者是去少林寺学艺,我就知道有一天你还是会回到你喜欢的江湖。有时候我总在想,为何江湖如此吸引人,让人一个心思想往里面钻!” “也许因为从小接触的人,骨子里便再没有断过江湖梦,说不出的感觉,有时我也很是想不通,也许因为好胜吧!” “好胜?如何见得?”楚青不觉问道。 “久而久之,你是会明白的!” 楚青笑道:“有些事你确实挺好胜的,跟万大宝在一起贫嘴。” 舒莫延也是一笑,既而说道:“我跟大宝一起长大,虽然他的口上笨,却依旧把他当兄弟看待,他的家底不薄,所以每次我出去的时候,都会托他照顾酒楼,这次也不例外!” “知道你们关系好,但也不用把我当成小孩子吧!不用他的照应!“ “中!不用就不用,不过我跟小二、小三他们要说好,有事便去寻大宝,这样我才安心!” 舒莫延说罢,楚青便没有接言,二人依偎在暗色之中,月还是月,灯亦即灯。有太多的话,那一刻似乎找不到了头序,那一刻,又似乎二人明白了彼此的心声。 第十七章 小婕 悄悄离开闻袖、草冉,舒婕自是不愿回去莫天苑,不知从何处拿了一套男子衣服,如今正女扮男装的走在大街上。 大街上的人不少,叫卖的与坐卖的,连街到处都是,舒婕一身男装,看着一侧花花绿绿的东西,另一边却一直看着大街的前面。此时的大街前面,鱼星枫正背对着自己,向前面走着,他的背上还是背了一把刀。 鱼星枫向前走着,舒婕一直等他走很远,才又悄悄跟上,跟上不远便又停下,看见鱼星枫还是向前走,就又再行跟上。不时,鱼星枫到了一个酒楼的前面,没有停就走了进去,舒婕等他进去,在门外没等多久,也是进了里面。 舒婕进去后,看到鱼星枫在不远处一侧坐着,便坐到了鱼星枫近处的一张桌子旁,侧身对着鱼星枫正面。舒婕刚一坐下,就有人过来问舒婕要什么,舒婕故作姿态,粗声粗调的大声说道:“你们这里最贵的,先上两样!” 店里人倒不似是店小二,想是店中主人,听得舒婕如此口气,便开始打量起舒婕来。鱼星枫没有看他们,刀在桌子上放着,桌上还放着一碟牛肉,还有一壶酒,鱼星枫只是低头吃喝着。 舒婕说完就看向了鱼星枫,又见那店家人没走,抬头一看,便见那店家人看着自己,还似有话要说,便明白过来,张口说道:“看什么,怕我不给银子啊!” 那人忙接道:“不是不是,只是看着这位公子眼生的很,敢问一下,公子是哪一家的呀!” “不还是怕不给银子!”舒婕怒着说道,说完就指着鱼星枫又说道:“把账记到他的身上!” 舒婕突然一指,那店家人就看向鱼星枫,鱼星枫此时正在低头喝酒,舒婕说话声音大,鱼星枫一听,就一边喝着,一边看了过来。只看了一眼,他就愣住了,虽说舒婕女扮男装,但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舒婕。 看鱼星枫的样子,显然是蒙了,对于眼前的这个人,他的心中很熟悉,但突然看到眼中,却又很陌生。舒婕见鱼星枫看过来,自己也不掩饰,故意白着眼看着他,鱼星枫竟忘了手中的碗,一松手就掉到了桌上。鱼星枫见那店家人也看着自己,便对其说道:“只管上来,记我账上!” 那店家人一听便乐了,随后也便下去了,鱼星枫看着舒婕,先前一直暗淡的脸,突然露了一些笑容。鱼星枫没有站起,舒婕是先站了起来,她边向鱼星枫走去,边是有些得意的说道:“一直朝着莫天苑方向走,你又没有找到玉佩,却是为何?” 鱼星枫一脸羞涩,惊讶说道:“你如何知道?” 舒婕走到鱼星枫所在的桌子前,坐到了其对面,说道:“我一直在猜,你到底是谁,我认识的一些人,好像没有一个人与你相识!” “为何要猜?” “因为觉得你很奇怪,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怪人,你却比我还怪,让我很有兴趣!” 鱼星枫一笑,又问道:“你在此地,仅是因为兴趣?” “不要避开我的话,我在问你,为何还是要去莫天苑?”舒婕对此不依不饶的问道。 鱼星枫低头看着酒碗,持久才淡淡说道:“因为,因为,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是不是与我一样,整日闲得无事啊!”舒婕爽脆说道。 鱼星枫淡然一笑,看着舒婕说道:“确实闲得无事!” 舒婕又道:“既然闲得无事,又这么乐意帮我,如今我有一事,不知你乐意不乐意帮我!” “何事?” “上次无形派那个女老道竟然用毒针伤我,不报此仇,很难咽下这气,你可愿意与我一起?” “无形派福音师太,也是想捉到刺客,并无恶意,再说,你身上的毒已经化解,就不要再添恩怨了吧!” “那你是不愿意了?” 鱼星枫又是接不上来,思索半天才说道:“如何报仇?” 舒婕听出鱼星枫是已经答应,便继续说道:“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深,给她也下点毒,最好能要了她的命!” 鱼星枫即道:“什么?” 舒婕看他说话吞吐,脸色慌张,便笑道:“看把你吓的,没有了,跟你说笑呢!” 鱼星枫一直记得她的笑,见她一笑,便也笑了,舒婕随后又说道:“听说无形派所在的无形山,机关重重,四处诡阵,早就想去闯闯,不知你有无兴趣?” “只要不伤人性命,你有,我便有!” “不伤人,不劫财,不过,我要画一只乌龟在无形派的大门上!”舒婕随说随笑,甚是可爱。 鱼星枫笑道:“好,画几只都行!” 不时,店家人端了两个碟子,从一侧门出来,舒婕看到他也没有继续与鱼星枫说话,只是看着那店家人走近。店家人走近后,见舒婕在另一张桌子旁,便走到跟前,把两个碟子放到了舒婕面前,一边放下,一边说道:“客官,您要的菜!” 舒婕一看,见是一只鸡与一条鱼,没等店家人走便又粗声粗调的说道:“等等,你这是最好的?” “确实是小店里最好的,鸡是乌鸡,鱼也是前日刚打的鲈鱼!”店家人忙道。 舒婕看他说话倒是诚诚恳恳,便装腔说道:“行,下去吧!” 那店家人忙下去了,也许他怕的倒不是舒婕,而是桌上鱼星枫那把刀,他撤的匆忙,甚至都没有问舒婕还要酒不要。舒婕看着还带有热气的两个菜,又看见鱼星枫一直看着自己,刚要动手,便又停了下来,很不自然一笑,说道:“我身上是真没银子了,你要是也没有,要不,吃完后我们溜吧!” 舒婕这样娇羞的说着,鱼星枫差点没笑出声,不假思索地说道:“但吃无妨,我有的是银两!” 舒婕一听,便拿筷子吃了一口鱼肉,对鱼星枫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要不,你也来一点!” “不用了,我从来不吃鱼肉!” 舒婕可能是真饿了,嘴是不停的嚼着,又一边说道:“你为何会有一个这么奇怪的名字,天下那有姓鱼的呀!姓‘鱼’难道就不能吃鱼吗?” 鱼星枫听舒婕天真的说着,自己却很是难掩心中的喜悦,不仅说道:“也许是吧!” 舒婕吃了几口,见鱼星枫只是坐着,还偶尔傻笑,便对其说道:“不吃鱼,也不妨碍你吃酒吧?” 鱼星枫看其停下不吃,在说自己,便把碗又拿到手中,喝起了酒,等舒婕又开始吃,自己却又觉得不能闲着,开始说道:“舒姑娘为何这身打扮?” “什么舒姑娘舒姑娘的,听着多难听啊,他们都叫我小婕,你也叫我小婕吧!” 舒婕语意天真直率,又不把自己当外人,却使鱼星枫内心倍感喜悦,鱼星枫忙道:“是,小婕姑娘!” “她们总是管着我,跟着我,一点自由都没有,不想让她们抓到,只能打扮成这个样子了!” 舒婕竟然用到了一个“抓”字,鱼星枫便说道:“她们是何人?” 显然舒婕说的是闻袖、草冉她们,自己却说道:“她们是一群坏人!” “舒太公的后人,她们都敢造次,岂不是找打,说出来是谁,我帮你出气!” 舒婕听的鱼星枫说话实在,便笑了,说道:“你会不会打过她们还不一定呢!上次我不是说了,要是见了,我们就打一场,正好,等吃好出去,就找一个地方打一场!” “我不跟你打!” “为何不跟我打?上次你不是答应了的!” “上次答应是怕见不到你,这次就不一样了!” 舒婕听都不听,便说道:“一样不一样我不管,反正必须打一场!” “那我认输!” “认输?为何要认输?你在江湖上的名气可比我大多了,我说过,我也是最看不上你们‘中原四秀’了!” 似乎从那一刻起,二人的言谈开始有些无拘无束,谈笑风生。也似乎从那一刻起,两个人像是前生就相识一样,彼此对对方产生了所谓的兴趣。不知道路还有多远,鱼星枫只是坦诚的说着,简单的笑着。 第十八章 观音寺 相对于江湖,村庄是安静的,在远离了喧嚣的尘世深处,农家夫妇正自成双结对的走向自己熟悉的田地,将要开始忙碌自己一天的生活。他们说笑自然,语气纯朴,也许,在他们的眼中,如此生活便是美好幸福的。农夫们肩扛农具,徒步行于村庄小径,小径不远处便是湖泊,正值春末,湖泊两侧花红柳绿,甚为斑斓,如此美景,当真是天上人间。 湖泊对面,花草之外,两个老翁在两个凸起的石板之上,席地而坐,正在湖侧垂钓。看其二人样貌,都是七旬之外,鬓发胡须也皆是苍白。远观之下,二人难能分辨,走近二人,方知其中一人是用枯树根扎着头发,脸型偏瘦,另一人的头发则是用一根钝针扎着,脸型似圆。前者是渔人帮的帮主渔头,而后者便是江湖之中另一大名鼎鼎的人物,舒太,又被江湖中人尊称为舒太公。 此处极是僻静,舒太上了年纪后,为了躲开江湖纷争,经常隐于此地。而渔头,虽身为万人之上的帮主,却也是少问世事,又与舒太交情深厚,居在此间。今日二人相约垂钓,大有高山流水、伯牙子仲之景。 二人坐着一动不动,不时渔头先乐了,紧跟着就挑起了鱼杆,钓上来一尾鱼,笑道:“第六条喽!”说着就把鱼取下,放到了一侧竹制的圆筐之中,不远处的舒太虽听在耳中,却是一动不动,依然看着自己的鱼杆。渔头把鱼放好之后,在鱼钩上穿了一些东西,重又把鱼钩放到了湖里,继续钓起了鱼来。 过了一段时间,舒太的鱼杆还是不见动静,就听到湖对面有人在喊,“神郎中!神郎中!有人出事了,快回去看看吧!” 舒太一听到有人喊,就抬起了头,抬头后看到一个中年农夫在湖对岸站着,便对渔头说道:“看来,今日我又输了!” 渔头笑道:“钓鱼虽输了,怕是济世又要胜我一筹了!” 舒太收起了鱼杆,便站了起来,整理起了鱼筐,同时说道:“钓鱼是远不比你这老渔头啊!还是回去做我的土郎中吧!” 舒太说着,渔头也收起了鱼杆,站了起来,二人拿起东西,便离开了那里。湖的一侧,隔着湖上的一个窄窄的竹桥,通向另一侧,桥长近百米,二人拿着鱼杆鱼筐,一前一后过了竹桥,便来到了另一侧。 二人慢悠悠的到了对岸,这一侧那位中年农夫则显得有些等不及,见二人走近,忙上前说道:“神郎中,快回去看看吧!今天早上,小五子他们去后山沟捕猎,捡回来一个人,那人快断气了,回去晚了,怕就没命了!” 舒太边走边与他说道:“不急,不急!” 步子上却没有加快,不时三人一起沿着那条小径离开了,走的没有多远,便看见一个村子。村子不大,很快三人便见到了五六个农家人在一个草竹屋外,那些人看到舒太,都是看了过来,这时,地上还躺了一人。 舒太三人走近,其中一个背着弓箭的年轻人便向其说道:“神郎中,这个人要断气了,快看看吧!” 舒太忙上前去看,只见此人不是旁人,却是夜闯大义门的那个黑衣人,此时的他,脸上与身上满是泥土,虽然已经不见他之前所穿的黑色衣服,但现在也细看不出其衣着颜色。舒太伏低身子,为其把脉,其他人,包括渔头在内,都在一旁看着。 片刻舒太就站了起来,对那几人说道:“你们把他抬到里面,他还有救!” 竹屋之前是一个很是宽畅的院子,院子周围是一些简单的竹制围栏,围栏中间有一个竹排门子,舒太说着,就打开了竹门,先行进了里面。随后便跟着舒太,几人把那黑衣人抬到了竹屋之内,屋内实在简陋,刚一进去就能看见一个木床,木床之上除了一个粗陋的草席,再无其它铺垫。 几人把黑衣人放到床上后,其中又一人便上前对舒太说道:“这人不是村子里的人,老神医要是能救活他,就让他为你劈柴挑水,我们也只能到此,把他交于你了!” 舒太听得其意,淡然一笑,说道:“不妨,不妨,交于我便行了!” “那我们都回去了,有事去叫我们!” 舒太拱手对那些人说道:“几位慢走,我替这位年轻人多谢各位了!” 舒太说完,那些人便相继出了竹屋,等那些人走后,舒太转过身来,渔头已经找了一块粗布,为那黑衣人擦拭脸上的泥土。看到舒太把竹屋的门关好后,渔头就问舒太道:“这个年轻人,脸色发黑,不是中毒了吧?” 舒太说道:“不是中毒,怕是中掌了,他的体内有一些别人的真气,看来,是有人救过他的!” “方圆几十里,没有什么门派之类的江湖中人,真如你所说,那就是天意了,偏偏这里有位老神仙可以救他!”渔头说道。 舒太一边坐到了床的一侧,边叹道:“到哪里都躲不开江湖这个字眼啊!” “或许,老天也不愿让你就这样闲着,不然,枉费了一世英名!” 舒太让那黑衣人坐了起来,点了其几处穴道,黑衣人虽依然昏睡状态,舒太散手后,却没有再躺回去,只是低沉的头。 …… 云南大理观音寺,在中原人的眼中,论佛法、评声势、驳古今,都远不如中原内赫赫有名的少林寺。但在有些人眼中,由于少林寺涉足的江湖事太多,已经腐蚀了少林寺“与世无争”等一道道信仰,于是乎,求佛的也好,信佛的也罢,开始有人不再倚重少林寺,反而投向了逊色于少林寺的观音寺。 莫天苑苏夫的七弟子韩恬就是其中之一,放着近处的少林寺不去,偏偏要到数百里之外的观音寺去上香求佛,足见其内心,少林寺是相弱于观音寺的。同韩恬一起的,还有王宇志,或是因为结伴,或是因为其它,此时他们二人正在观音寺。 观音寺呈长方形,地处平原,又皆是石制建筑,显得宏伟,又有些古朴。这一日,太阳当头,极是晴朗,在观音寺的大门外,突然来了一个老头,招来了很多人的围观。老头年过古稀,却长着一头的红黄头发,穿的是破破烂烂,眼睛又极是狰狞,虽然招来很多人,却没有一人敢上前。 老头拿了一个酒葫芦,一步一癫的向观音寺走,一直走到观音寺的门口,才有两个年轻和尚上来挡道,哪知道,其中一个刚说了半句话,人就飞了出去,落地后就见其吐血不动。另一个刚看到眼中,便反过神来,吓得是撒腿就跑,边向回跑还边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其他围观的人,也是瞬间都没了影子。 红发老头摇摇晃晃的走进了观音寺的大门,由于刚才突然出的状况,没有人再敢上前阻拦,碰到了一个大香炉,他才靠在了那里。不时便有一个老和尚领着几个和尚走了出来,老和尚穿着红色袈裟,带着黄色僧帽,他见到红发老头酒醉一样躺在大香炉一侧,又看到远处那个和尚趴在地上不动,便右手在前,施礼说道:“罪过,罪过,不知施主从何处来?又要做何?” 红发老头仍旧躺在那里,不作回答,不时他便要站起,摇晃两下,硬是将大香炉也靠偏了位置,险些就跌倒在地,刚一站稳,便手上发力,将大香炉横推了出去,香炉足有三百余斤,只见他单手一推,便见香炉飞出五六丈远,碰到了一根粗木柱子才停住,柱子上的尘土也都随之震了下来。 众和尚看到眼中都是一惊,只有穿袈裟的老僧还有些镇定,随后便见那红发老头大笑了起来,笑声顿时响彻院中,“哈哈!哈哈!”刚有两三声,便把更多的和尚都引了出来,其中也不乏拿棍棒、扫帚之人。一个二十四五年纪的年轻男子,不是和尚,却也跟了出来,立于众和尚之中,显得尤其出众。 只听那老僧人又是恭敬说道:“施主从何处来?不知寺院有何不周之处,惹到了施主?” “我是来找人的,快把人给我交出来!”红发老头笑声一止,便大声怒道。 老僧人听其怒道,正欲再问,那二十四五年纪的年轻男子却从众和尚中走了出来,只见其一身白色布衣装束,举止大方、神采奕奕地边走出边说道:“佛门乃清静之地,即使老前辈是来找人,也不该伤及寺众,坏其财物,要是传扬出去,岂不被江湖人所耻笑!” 红发老头看见是一个年轻人,便又怒道:“你是何人?” 那年轻人完全不把红发老头的凶猛放在眼中,又走近几步,说道:“东北方位有一岛,名曰北辰岛,岛上有一位赤发老者,因其相貌与脾气,江湖人称烈日,晚辈要是猜得不错,老前辈便是此人了!”说完便又拱手说道:“在下莫天苑王宇志!” 红发老者便是烈日,是司徒勇亲自到北辰岛请来对付王宇志的,而这二十四五年纪的年轻人,正是苏夫的三弟子,王宇志。烈日听到“王宇志”三字,突然就瞪直了眼睛,直看向了眼前这个年轻人,“老夫找的就是你!” 一句话随即出口,话音刚落,人便起身攻向了王宇志。对于这突来之举,很多和尚都连退数步,王宇志也很是意外,忙出手去挡。烈日手法刚烈,酒葫芦在手,虽略显拙笨,却只有两三下便把王宇志给逼着倒飞了出去。 王宇志虽飞了出去,却是双脚稳稳立于了烈日身前数丈。烈日又行攻上,王宇志则踢了一侧的石墩子,直飞上了房顶,落稳后便对正攻向自己的烈日说道:“我与前辈从未来往,今日初见,前辈便要动手,晚辈实在不知何处得罪了前辈!” 烈日听而不闻,才没把王宇志所言听到耳中,也飞落到了房顶,未持酒葫芦的手,出掌便上,王宇志也不再说话,专心迎敌,一拳便打中了来袭之掌,拳掌相碰,烈日是稳稳站在那里,王宇志则连退数步,险些从房顶掉落下来。 烈日正欲动手,突见一个红影从眼前晃过,便见那老僧人突然也到了房顶之上,如此快如闪电的速度,那老僧人却又语气平和的对烈日说道:“王施主乃是寺中客人,施主还是住手吧!” 烈日还真停了下来,打开酒葫芦,喝了一口酒,突然冷笑道:“姓王的今日必须死,谁要是挡路的话,只会多一个陪葬的!”说完便将酒葫芦抛向了那老僧人,老僧人袈裟一挡,便将酒葫芦挡了回去,烈日接住后,便向老僧人掌击而来,老僧人原地出掌去挡,双掌便相持到了一起,彼此互无退让。 正在此时,一个红衣女子也从后面来到了院中,只见此女子长相不弱草冉、尤羽,冰清玉洁的眉宇间却有着一股盛气凌人的冷酷,一身的红色衣服,自是韩恬。韩恬见状,依然显得安之若素,王宇志看到韩恬,便飞落到了院中,韩恬忙上前去问出了何事,哪知王宇志刚一落地,就吐出了小半口的血,说不出话来,韩恬忙扶持在其一侧。 那老僧人貌不惊人,武功倒也不弱,一直与烈日力拼着掌力,在房顶一动不动,只是面色上,烈日明显占到了上风。王宇志虽已吐血,却是比较清醒,被韩恬扶着,看向房顶二人,看出那老僧人处于弱势,便硬撑着对韩恬说道:“快去请乌潇大师!” 韩恬却说道:“乌潇大师长年坐禅于屋中,从不出来,如何请得?再说,我去了,你怎么办?还是我与你一起去吧!” 韩恬此语多半是放心不下王宇志,而王宇志见周围的和尚都是散了开去,也用不到他们去通报口中所言的乌潇大师,便对韩恬说道:“好,我与你一起去!” 第十九章 彻云潇 此时的王宇志已不能单独站立,韩恬一人在一侧搀扶着,没有任何一个和尚上来帮忙,韩恬也觉得正合心意,便扶着王宇志向内院走。烈日见王宇志要走,便不愿意了,掌上突然发力,使那老僧人退出半步,自己便要飞落下来,可是刚一起步,那老僧人便出手攻来,烈日不得不回手去挡,二人几个来回,王宇志已被韩恬扶着出了院中,院中少有的几个和尚,也都是散的没影。 韩恬扶着王宇志出了前院,又到一个院中,此院比前院更大,正院中有一尊石头雕刻的大型观音像,高三丈有余,体态偏瘦。观音石像之后,便是一个大殿,二人绕开石像,却并未向殿中走去,而是进了一侧不远的一个偏门,门内又是一院,此院全是屋舍,二人一进来便向左首一屋走了过去,此时屋外已有七八个和尚,似是早已来此通报之人。 此屋之门并没有开,几个和尚见韩恬与王宇志走近,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都是撤到了两侧站着,一看便知是这乌潇大师并未答应他们出来说话。王宇志上前对着紧闭的房门说道:“我与大师一见如故,今日突然遭此大难,还请大师出来主持公道!” 王宇志刚一说完,门便开了,一个灰袍僧人背对房门坐着,屋内再无旁人,气氛有些沉寂。王宇志与韩恬又走近门口一步,便听灰袍僧人依旧坐着淡然说道:“如何不见格空师侄?” 王宇志听得问道,却未回答,看向一侧一个中年和尚,和尚忙回答道:“格空方丈与格迦师伯到西方婆罗国求学佛法,寺中只有格桑师叔理事!” 灰袍僧人又问道:“那格桑呢?” “格桑大师正在前院与来犯的烈日打斗到了一处,很快便会落到下锋,还请大师援手!”王宇志即刻说道。 只听乌潇又是淡然说道:“你们二人进来吧!其他寺中人都各安其事,想来既是为了王少侠,他也不会无故找你们事端,也让格桑退下吧!” 乌潇所说的二人既是指王宇志与韩恬,王宇志看了一眼周围的几个和尚,便与韩恬进入了屋内,等二人进得屋内,几个和尚便先后散了。 王宇志一进屋,乌潇便让他坐到了其前面,哪知刚一坐下,就听得烈日在大声喊道:“王家小儿!王家小儿!再不出来,一把火我烧了这观音寺!”紧跟着便是轰的一声,似是前院的一个的大物件轰然倒地了。 乌潇只顾给王宇志看伤势,王宇志一听却有些坐不住,乌潇便对其说道:“恶相本善相,善相徒恶相,王少侠血气方盛,切不可乱了心境!” 王宇志立刻安静了下来,乌潇又说道:“施主既然到了寺中,贫僧也就不远迎了,还请到陋室一叙吧!” 乌潇之言,加注了其深厚的内力,在屋中声音不大,却传出了几十米远,直接传到了烈日的耳中,烈日也很快便飞落到了乌潇所在的院中。见只有一个屋门开着,烈日很快就到了乌潇的门前,看到韩恬与王宇志,又看到一个灰袍僧人背对着自己坐着,落拓不羁说道:“原来这穷乡僻壤之地,还有一位高人啊!” 乌潇正在为王宇志输送真气,一边说道:“没想到几十年前的北辰岛二侠士,竟落得如此模样,你师兄呢?” 乌潇的简单一问,却把烈日给惊住了,烈日忙问道:“你是何人?” 乌潇继续说道:“我本是江湖一恶人,只因前行所致,放下屠刀,立地求佛,只记得有过一个俗名,彻云潇!” 烈日一听,更是一惊,竟然惊惶失措般说道:“你,你是人是鬼?你不是被少林寺的天衷大师给掌毙了吗?” 二人的说话,也把一旁的韩恬与坐下王宇志给听的目瞪口呆,乌潇又说道:“天衷大师,我佛慈悲,一语道破我的苦海,我便归依了佛门!” “荒谬!简直是荒谬!”烈日突然大笑了起来,笑罢便是一跃,瞬间没了影子,竟然很快安静了下来。 乌潇继续为王宇志输送着真气,王宇志不动声色的看着,过了一段时间,乌潇才停了下来。停下后,王宇志就说道:“原来大师便是大闹少林寺,又力克天山群侠的奇人尊者,彻云潇前辈!” 乌潇淡淡说道:“奇人尊者?有六十多年没有人这样称呼我了,听你一叫,还是记不得了!” 王宇志又道:“大师的名讳,直到今日还能吓退北辰高人,看来昔年的传闻,定然不虚!” “虚如何,不虚又如何,万物皆已无是无非了!”王宇志站了起来,乌潇便又说道:“你的伤势已无大碍,但事端并未作罢,听王少侠言语,倒不似与人结怨之主,定是有人自起祸根,还望少侠思量啊!” 乌潇话音刚落,便见两个和尚来到了院中,他们不见烈日,见到乌潇房门开着,便跑到了门前,一个和尚惶恐的说道:“不好了师叔祖,格桑师叔圆寂了!” …… 深夜,月光明亮,微微有些小风,夹杂一些星辰,虽没有花,倒是有些美景。 鱼星枫与舒婕二人来到了无形山山脚下,鱼星枫还是背着一把刀,舒婕也还是男装打扮,唯一与之前不同的,便是二人显得是越来越轻闲,越来越随心。 没有停下,二人便侃侃而谈、说个不停,停下后,又听得舒婕漫不经心说道:“你会不会打过王宇志啊?” “我与王三侠只有两次照面,言谈也了了数句,至于功夫上的高低,就难能辩论了!” “那你感觉呢?” 鱼星枫一笑,说道:“感觉,感觉我是技不如人了!” “看你多虑的,我也只是问问而矣,那你肯定打不过我哥了!” 鱼星枫笑着问道:“你为何这么在意别人功夫上的高低啊?” “当然在意!王宇志打不过我,才被我经常欺负,我哥也是一样!” 舒婕得意的说着,鱼星枫也不知是真是假,得意的听着,听后说道:“那你真厉害,我怕是万不能及了!” 一听鱼星枫夸道,舒婕更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鱼星枫看她笑,自己也乐了。 二人说话间,都没忘记来此的目的,舒婕是一直在看月光下的无形山山状,随后说道:“我先上,你随后!” 说完便要动身,哪知却被鱼星枫拦住了,鱼星枫即说道:“不可,山上极是危险,还是我先上吧!” “你先上?你又不跟我打,我如何知道你的功夫比我强啊,再说,是我报仇,当然是我在前面了!” 鱼星枫听舒婕说着,自己却还是拦着不动,又找不到理由,正自思索,却听舒婕又说道:“要不我们比比脚力,看看谁先上了山顶!”舒婕说着便飞身而起,跃过了鱼星枫,直接跃到了山石上,又是一跃,便上去两三丈。 鱼星枫忙转身而起,向舒婕所上方向,飞跃而去,一去也有数丈,二人瞬间便离开了山脚,奔山上而去。 …… 烈日大闹观音寺后,第二天寺中就办起了超度法事,火化圆寂的格桑,场地正是在大殿之前的观音石像一旁。 这一日,大大小小的和尚皆数来到院中,不见乌潇,也看不到一个身着袈裟之人,倒是王宇志与韩恬仍在其中。十几个中年和尚围成一圈,盘腿而坐,手中的木鱼不停的敲着,经文也是在口中不停的念着,他们的中央堆放着柴木,柴木上便是格桑的遗体。 王宇志显然很是愧疚,必竟格桑是因他而故,站在一侧默默看着,韩恬在其一侧,眼神中却满是愤恨。不时,一个和尚燃起了火把,绕着柴木堆点了起来,其他众和尚或立或坐,都开始念起了超度经文,等小火变成了烈焰,王宇志则也学着和尚,双手合十,低头祷告了起来。 火化仪式完毕后,一些和尚都陆续离开了,王宇志与韩恬还在院中,只听得王宇志对韩恬说道:“知道你我二人在观音寺的,只有我苑中人,烈日远道来此横生事端,看来,苑中一定出了事!” 韩恬随道:“那我们即刻动身,回莫天苑吧!” 王宇志看着仍旧在地上念经的和尚,淡淡说道:“我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我岂能如此草率离开,我打算在此为格桑大师念佛百日,江湖事就暂搁一旁吧!” “什么?念佛百日?苑中的事你都不管了!”韩恬即说道。 “苑中之事,有师父与大师兄他们在,自会处理妥当,你也不用留下,近日便回莫天苑吧!” “如此一说,那我也留下!” “你怎么如此不明白事理,苑中一定出了事,我是出于良心不安,才不得不留下,你又留下做何!” 韩恬听出王宇志有些怒色,看着王宇志,王宇志自知格桑之死与自己有关,多了些情绪,见韩恬看着自己不说话,便又放低声音说道:“还是早日回莫天苑吧!我意已定,便不与你一起了!” 王宇志说罢,便转身离开了,看着王宇志走,韩恬是半句话没说,留在原地,等王宇志走出很远,才跟了而去。 第二十章 老太婆 到莫天苑后,舒莫延很是悠闲,第三日便与草冉到后苑的菜地里忙了起来,与之一起的,还有闻袖。 虽然各自忙着,但关于所忙事务之外的事物,舒莫延与草冉却津津乐道,忙中也不忘彼此调侃。闻袖一本正经在一侧远处忙着,这边就听得舒莫延对草冉苦笑道:“让我讲故事,你还真难为我了,我这人心不笨,还就嘴笨!” 草冉一边拔着野草,一边说道:“这我不管,我听又不是旁人听,我不笑你就行了!” 草冉说得倒自然,可把舒莫延给难住了,舒莫延想了想,还是如堕烟海,顺手用水瓢浇灌了一道青菜,还是说道:“我都没有听过故事,如何跟你讲啊,不如跟你讲一些江湖奇闻吧!” “好啊!随你!” “那你愿意听谁啊?” 舒莫延随口一问,却让草冉停了下来,思索着想听什么,半天才说道:“那你就说说二十年前的大义门吧!” 舒莫延便无可讳言的说道:“二十几年前的大义门,是很强大的,门主林极北,武功高强,自比天尊,十个分门门主,功夫也不弱,分别有义甲门尚冬舟、义乙门吴温礼、义丙门李昊莲、义丁门鲁来龄、义戊门郑应豪、义己门袁玄逸、义庚门宋史济、义辛门肖卫屺、义壬门图思仑、义癸门丁率卿!” 舒莫延一连说出了这么多名字,草冉便问道:“这你都记得这么清楚?天尊又是谁啊?” “天尊当然是指奇人尊者了!其实也没什么,这些名讳,宇志也是烂熟于心的,还有一些当时在大义门的侠客,独臂鸢翔空儿、丑奘婆甘遂、刀神单毅、火狐一棍清、牧童乔俊,这些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听你这么一列,也难怪大义门敢于整个武林为敌,只是为何这些人都能听命于大义门呢?” “当然是为了财,大义门虽是门派,但大部分的门人都立身于商铺、客栈、酒楼,所以他有大量的钱财来收买人心,或者收留浪客,以致于日渐强大!” 草冉自是觉得舒莫延言之有理,又问道:“如此强大的阵式,又怎么会一击而溃?” 舒莫延叹道:“多半是不得人心了,自从大义门有了对整个武林的不义之举,很多人都离开了大义门,其中就有刀神单毅与牧童乔俊,听说还有两个分门的门主,肖卫屺与图思仑!” “既然林极北已经很有势力与财富,却又为何要独霸武林呢?”草冉又问道。 “这一点,我也始终想不通,这样的阵势,对付任何一个门派都占优,但要对付整个武林,就有些妄自尊大了,少林寺不论,就是天山派、剑峰山,也够他们受的了!” “大义门又重新成立,掌门人便是林极北之子林和,要你说,林和会为父报仇吗?” 舒莫延一听就笑了,显然是觉得草冉的问题可笑,说道:“斗杀林极北的可是少林寺的天莫神僧,比林极北还要高两辈人,林和还能拿什么来报仇呢!据说林和重新成立大义门是为了要回囚于少林寺的林代,能如愿就不错了!” “师母经常说,大义门不可小视,依我看,大义门刚刚重新成立,江湖中就兴起了浩劫令,多半又是大义门的人在捣鬼!” 草冉的顺口一说,却让舒莫延愣了一下,随后舒莫延才说道:“应当不会是大义门,因为自从大义门溃散之后,所有钱财与物件都分给了死者家人,在二十年内,要想重塑辉煌,是很难做到的,再者说,也没有听说他们在之前有何大作为!” 草冉将手中所拔的草丢到一旁,站直了身子,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觉得有些刺眼,就闭上了眼睛。 舒莫延没听到她继续往下说,便看向了她,见她站那不动,便笑着说道:“我明天就要离开莫天苑了,你要是无事,与我一起出去玩几天吧!” 舒莫延话音未落,草冉便睁开了眼睛,乐道:“真的?答应与我一起去少林寺了?” “怎么,不去少林寺就不能玩了?” 草冉马上又变了脸色,疑惑说道:“你不是要去少林寺?” “先不去少林,小婕一个人在外面,我得先去找找她,一道查一查浩劫令,十天半月之后,再去少林寺!” 草冉不是太乐意,不过还是笑道:“那你去跟师父说一声,我便与你一起去!” 舒莫延笑道:“这没问题!” 看着舒莫延笑着,草冉却又说道:“你刚才讲的都是些什么呀!大义门的事,我也知道这么多,一点都不稀奇,再来一个!” 草冉说着就又低身去拔菜间的野草,舒莫延则又苦笑道:“神啊!你就别难为我了,还再来一个!” 草冉头都不抬,跟之前的语调一样,说道:“这我不管,要不你就讲讲你的经历!” 舒莫延很是熟悉草冉的脾气一样,说道:“那我还是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是我爷爷讲给小婕,我在一旁听到的!” “好啊!随你!” 舒莫延拿着水瓢,又移了移近处的水桶,思索半天,才开始讲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土寨子,寨中有个叫李大胆的年轻人,本事不大,也不会功夫,但特别能吹嘘。有一天,寨子的后山上突然来了一只猛虎,很多人都不敢上山打猎、耕种,李大胆就开始吹嘘了,说自己可以除掉猛虎。结果寨主听到了,就让李大胆带领三十个弓箭手一起上山打虎,李大胆一听,就又开始吹嘘了,说是带三个人去抬死的猛虎就可以,不用那么多人。” 舒莫延见草冉认真的听着,就浇灌起了菜,一边又说道:“于是李大胆带着三个弓箭手上山了,第一天就碰到了猛虎,哪知李大胆直接吓得爬上了树,其他三人更是跑的没影,猛虎在树下,李大胆是死死抱住树枝不放,硬是等猛虎走了,他才松了手。李大胆下来就想啊,要是这样回去,岂不被人耻笑,他便到猛虎的洞穴外大树上想法子,一想就是两天,他突然发现猛虎的洞穴细窄,每次进洞,猛虎都是倒着进去,他便想,等猛虎出去觅食时,自己先钻到洞中,岂不能把箭全插到猛虎的上,最后,果然如愿了,成了寨子里的英雄!” 舒莫延讲完了,一开始草冉还听的仔细,后来就笑了,不过,她笑的并不是故事的内容,却是在笑舒莫延,只听她说笑道:“这也算故事,我怎么越听越无趣啊!” “看你说的,我就知道你会笑我,以后再不与你讲了!”舒莫延无奈说道。 “别呀!我不笑就是了!” …… 田铮铮与杨柳离开大义门后,到了海梁派地界便也离开了严复兴与梁彦,回到海梁派,几天来,倒也安然无恙。然而,平淡、安稳的日子,很快就显得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甚至有些接踵而来。 当日,田铮铮还不自知,也没有一丝预感,还与杨柳在海梁派的后院一起说笑。院宅不大,不像是普通的习武场地,有几棵树,也有几株红花,只有不大的一片空地,还能说上是一个院子。田铮铮正在空地上练剑,杨柳反倒是在一侧坐着看书,二人虽各顾各的,却皆与言谈并行不悖。 只见田铮铮一边慢挥着剑,一边说道:“我感觉,梁彦最近几日就会来下聘礼提亲,你倒是帮我想个办法啊!” 杨柳继续看着书,笑道:“看上去,你比我都淡定,是等不及还是偷着乐啊!” “他人不晓得,你还不晓得,你就在那乐吧!” “那只能逃婚了!” 田铮铮还是慢挥着剑,听杨柳漫不经心的说道,自己显得很是生气,把剑乱挥了一下,竟拿一侧的花撒气,挥剑将一株花的花冠横劈了一下,瞬间花瓣便散落一地。 杨柳一看田铮铮把剑收起,立于一侧,一脸怒色与忧伤,便收起书站了起来,正经说道:“还是之前我说的,既然不喜欢,就跟师娘说明白,师娘就是再不同意,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女儿逼上绝路吧!” 田铮铮看了一眼杨柳,紧绷的眉毛松弛了一些,还是不说话,又看起了地上的花瓣。正在此时,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突然跑了出来,还提了一把剑,一进到院中就大声疾呼道:“不好了师姐,有个恶人闯进来了!” 田铮铮与杨柳几乎同时把目光转向了他,之后便听田铮铮向其问道:“何人闯进来了?现在何处?” “在院中呢!二师兄已经去通知师父了,你们还是去看看吧!” 少年说罢,便转身就走,田铮铮与杨柳对视一眼,忙跟了上去。等田铮铮与杨柳来到少年所说的院中,已经聚集了很多人,田铮铮一览无余,很快便站到了一个中年男子一侧,刚一站住,就见一个七旬老太婆手持拐杖,立于院子正中央。 没等田铮铮开口,就听得老太婆对众人说道:“老婆子我,不是来取人性命的,要是谁再拦我,我也不会手软,快让你们掌门出来一见!” 老太婆说完,众人便把目光都看向了田铮铮一侧的中年男子,同时听其说道:“来者何人?” 老太婆看了其一眼,便问道:“你是田目天?” “是我田目天,你是何人?”田目天又问道。 老太婆并未理会他的问题,复又问道:“你当真是海梁派的掌门人田目天?” 田目天看其傲慢无礼,不再回答,也没有再问,倒是一侧一个提剑的年轻人站了出来,用剑指着那个老太婆怒道:“我师父问你话呢!” 老太婆距离此年轻人有两三丈,见此怒喝,便将拐杖一挥,就见年轻人的剑隔空断成了两截,人还倒退了两三步,躺在了地上,众人看向老太婆时,她的拐杖却已经稳稳回到地上,实看不出是暗器,还是招术。 如此一来,忙有二人上前去扶地上的人,其他众人都是后退了一两步,田目天与田铮铮看在眼中,也颇感震惊,皆不作声。只听老太婆又淡淡说道:“授人之托,来此转告田掌门,无论是跑也好,藏也好,还是求江湖高人保护也好,有人说了,一定让你看不到九月初九的日出,从今日起,就随时准备后事吧!” 众人一听,皆是触耳惊心,黯然失色,田铮铮更是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老太婆说完便转身要走,田目天忙对其问道:“敢问前辈授了何人所托?” 田目天虽问,但老太婆只管走自己的,如同听不到声音一样,片刻便走出了院中,一丝回头的迹象都没有。等老太婆出了院子,众人便把目光都投向了田目天,田目天见刚才那个倒地的年轻人,站着无恙,又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便说道:“都散了吧!” 说罢也转身待走,刚一转,就看到了一侧的田铮铮,原来田目天的注意力,刚才全在那个老太婆身上,并未看到自己的女儿,一看到田铮铮,便停了下来。其他众人都散了,田目天见女儿的脸色不对,便轻声对其说道:“你不是在后山庄,如何也到这里来了?” 田铮铮凄婉说道:“我们是不是又得罪了人?” 田目天叹道:“怕是得罪了大义门的仇人,我之所以让你去大义门,也是不愿与大义门来往,但大义门这边又惹不起,没想到,还是横生事端,江湖实在险恶啊!” 田铮铮忙说道:“大义门的仇人又是谁?我们大可向他们表明立场,言明我们并不与大义门为武,他们自不会与我们为敌。” 田目天思索了一下,没有急于开口说话,见田铮铮一侧的杨柳也是一脸愁闷,等着自己开口,便无奈说道:“江湖上的事,我们这样的小门派是很难左右的,过些日子,我去拜访一下司徒山庄司徒庄主,想来,真要是惹了大义门的仇人而生事端,也不只是我们海梁一派!” 田目天说的声音不大,也能听出有几分坦率,田铮铮没有再接下去,田目天慢步而走,田铮铮与杨柳在后面跟了而去。 第五章 伍子胥 自从韩恬离开了观音寺,王宇志便再没有走出过观音寺的大门,与寺中其他和尚一样,早睡早起,有规律的食宿。白日里,众和尚都是诵读经文的较多,而王宇志不是和尚,却也一样,整日呆在一个屋室中诵读经文,而此屋室,正是圆寂的格桑灵位之所在。 按照中原佛家的理论,修佛之人圆寂之后,都要经过九九八十一天的超度,是为“九九归天”,而这观音寺,多半也有如此的传统。格桑的灵位设在了自己原先的屋室,待超度完毕之后,便会将格桑的灵位移到专门的屋室,以待后人祭奠。为格桑进行超度的人,多半也是格桑的徒弟,连同王宇志,一坐十数人,都是在格桑灵位前诵读经文。 为格桑超度的第六天,王宇志同前几日一样,已经开始了当日的诵读经文,突然有个和尚找他,由于诵经之声嘈杂,他便站起身来,拿着经书就走出了屋室。一到屋室外,就听那和尚说道:“王施主,乌潇太师叔让你过去一下!” 王宇志应了一声,那和尚便在前领路,王宇志跟在其后,到了乌潇所在的院门,那和尚便示意离开,王宇志一人进到院中而来。乌潇所在的屋门敞开着,王宇志进到院中,一眼便看到了乌潇在院中的一个垫椅上盘腿坐着,正自闭目养神。 王宇志忙上前行礼,拱手说道:“大师安好,不知唤晚辈何事?” 乌潇并未睁眼,淡淡说道:“先坐下吧!” 王宇志看到在乌潇的不远处,有一个与乌潇座下同样的垫椅,便学着乌潇的样子,也坐到了垫椅之上。等王宇志刚一坐下,就听乌潇对其说道:“你感觉伍子胥为人如何?” 王宇志说道:“伍子胥好文习武,勇而多谋,是一位难得的将相之才!” “你上次与我讲道,伍子胥为报父、兄之仇,将楚平王鞭尸三百,还留有诗云,叫作‘知否申胥本楚人,引吴攻楚有私因。可怜祖国好儿女,半作伍家偿命身。’如此一言,他还是将相之才吗?” 王宇志却说道:“大师突问此言,想必是有话讲,不防直言!” “先回答我的问题!” 乌潇依然语气淡淡,王宇志便开始讲道:“伍子胥生逢乱世,虽身名显赫,业绩累累,但对于伍子胥复仇之故,后人多有异议。我想,要是有错,也不能怪其人,只能怪其时!” “怪其时?怎么讲?” “春秋时期,各国之间战火连天,伍子胥的父、兄被权势争斗所害,自己也颠沛流离,辗转几国都无处安身,幸得吴王阖闾重用,方才为人为事,如此背景,怕是谁都难挡其怒,难挫其锋!” “当时的时局,与现在的江湖相比,又有何处不同?” “看之天壤之别,实则一样,因欲而生,因利而害,我辈谈论古人,后人谈论我辈,当年的伍子胥,其实也在当世!” “既然一样,伍子胥之异议又为何怪其时呢?” “当今的江湖,英雄豪杰众多,名门正派正盛,似我辈中人,都在始终不懈、竭尽全力的维护江湖之安定,武林之大同,与春秋的立世之道不同,为人为事自然也不同!” “你有如此的悟性,又这么喜欢诵经念佛,不如拜我门下,归依佛门如何?” 王宇志却是有些发愣,立即苦笑道:“大师见笑!晚辈有欲有求,顾左思右,还未到看破红尘之时,不能依大师之见!” 乌潇一听王宇志之言,便睁开了眼睛,随后说道:“那你明明知道出了大事,却又为何在此,强装无事,为那格桑师侄诵经念佛呢!” 乌潇所谓的“大事”,自是指几日前,烈日无故找上门来,其背后定有原因。王宇志见乌潇正色的看着自己,便说道:“原本死去的,应该是我,是格桑大师把命换给了我!” 乌潇见到王宇志手中拿着一本经书,便说道:“你手中的经书为何?” 王宇志忙道:“是《度苦经》!” “你可知晓其意?” “有些懂,有些不懂,有些半懂!” “不是佛门中人,又不晓所行之事,那你做这无用之功,又岂能有所思之效!” 乌潇一语,却也道破了王宇志内心的矛盾,即要平了对于格桑的愧疚,格桑是佛门中人,却又不知从何做起,只能学着一些和尚,诵经念佛,可又难见其效。王宇志接不上来,却又听乌潇淡淡说道:“年轻人,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王宇志还是无言以对,足以见得,格桑的圆寂,对于其他和尚,虽显得如同无事,但对于王宇志,则是岿然独存、重于泰山,在愧疚与乌潇口中“应该做的事”之间,他终又选择了前者。片刻之后,王宇志便说道:“我说过,要为格桑大师守丧百日,如果离开,怕是会有一生之憾,其他事,还是暂且放下吧!” 乌潇无奈,又是闭上了眼睛,随后叹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王宇志见到乌潇之状,自己便没有再言,下得了垫椅,走至乌潇跟前,拱手说道:“晚辈退下了!” 乌潇闭目不言,没有理会王宇志,王宇志便转身就走,哪知未到门口,乌潇又开始说话了。乌潇淡淡说道:“年轻人,慢走!” 王宇志一听便停了下来,重又走了回去,走至乌潇跟前,又拱手说道:“大师还有话讲?” 乌潇说道:“我屋中桌上有两本经书,你去取来?” 王宇志顿了顿,便走向了乌潇的屋室,进到屋中,就见得了一床一桌一垫,十分简单干净,王宇志看到桌上有两本书,便走近拿到了手中,并未多看一眼,走出了屋室。王宇志刚一走近乌潇,就听乌潇对其说道:“你以后要是诵经,就念这两本书吧!” 王宇志见手中的两本书都是封面无字,便打开了一本,只见得字迹潦草,行列不工,费上三分力才能读通读顺,便问道:“这是什么经书?” 乌潇回道:“这两本书,是我悟出来的调息之道,你每日念上几遍,对你必有用处,至于那《度苦经》,就不要枉费时间了!” 王宇志又看了几眼那本书,便把目光转向了乌潇,重又拱手说道:“多谢大师赐教!” 乌潇没有应答,王宇志便再次离开了,出了乌潇所在的院子,重又向着来时的路径,慢步而去。 第六章 狼拳 第七章 搏天功 舒莫延走出天罡镖局,到了大街之上,便一直向镖局右侧而去,左看右看不见叶朗,便直接追出了六里铺,沿路奔走而去,草冉则一直跟着。追出有将近十里,来到了一个溪流边上,还真的追上了叶朗。 此时,叶朗正在溪边用溪水洗脸,见到舒莫延与草冉跟来,仍是十分冷静,只是半蹲着的身子缓慢站了起来。舒莫延向其走近,还未开口,就听叶朗对其笑道:“舒兄弟为何也要离开?这是去往何处啊?” 舒莫延面无表情地看着叶朗,应声问道:“是你杀了山西四圣?” 叶朗淡然一笑,甩了甩手上还残留的溪水,毫不隐瞒,坦然说道:“不错!” “仅仅是因为我告诉了你,他们告知了我一些浩劫令的消息!” “舒兄弟果然聪明!”叶朗笑道。 “那你可知,你所告诉我的,远比他们的多!” “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并没有遵守自己的诺言!” 舒莫延又问道:“你是浩劫令幕后的人,你又为何说你在查浩劫令?” “首先,我并不是浩劫令幕后的人。其次,告诉你我在查浩劫令,只是不想让你知道的太多,其实也是为了你好,因为我根本不想取你的性命!” “谁是浩劫令幕后的人?谁又杀了天罡镖局一门的人?” “刚才我不是说了,知道的太多,我会取你性命,你又何必再问!” “那天你试我功夫,感觉如何?你就这么肯定,可以打败我!” 叶朗自信的笑道:“舒兄弟青年才俊,日后必有一番作为,我也不想取你性命,你们走吧!” 叶朗随口说罢,便要离开,舒莫延自然不愿意,畅言说道:“叶兄莫走,小弟不才,愿意领教一下叶兄的狼拳!” 叶朗无奈说道:“你可知道,那天我只用了五成的功力!” 舒莫延仍旧一脸正色,说道:“这些事,不交待清楚,你休想离开!” 一听舒莫延如此坚定,叶朗停住了脚步,他转身看向了舒莫延,又见草冉正用怒斥的目光看着自己,心中不免暗道:“难道是我低估了你的功夫,那日的酒楼之上,明明是不及我的五成之力!” 叶朗笑道:“那就过上几招,你只管用全力!” 舒莫延从不怀疑自己的能力,也不会把叶朗所谓的五成功夫放在心上,当即便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舒莫延话音未落,人便攻向了叶朗,不错,舒莫延本就想是因为自己才害死了山西四圣,片刻之前,又听叶朗说是关于“浩劫令”,于是又联想到了天罡镖局所死去的一门人,几乎把账都是算到了叶朗头上,上来就动起了硬功夫。 舒莫延向其走出两步,一拳打向了叶朗,叶朗闪身就躲,舒莫延化拳为掌,横击而上,叶朗则抓其手臂,试图化解,化解之余,正欲缓一口气,哪知舒莫延又行攻上,情急之下,一掌便打向了舒莫延。原来,叶朗本没有把舒莫延放在心上,但让其连逼几招,自己便再不手软,重掌击之。瞬间便见二人相隔开了两丈之多,草冉一直站在远处看着,原来舒莫延见其出掌,自己也是出掌击上,双掌相碰,把二人都是逼了开来。 叶朗站住后,很快就变了脸色,蓝色的眼睛变的更浓,双手竟在一时之间变成了黑色,目光凶狠地看着舒莫延。舒莫延也暗运内力,将双手憋足了真气,蓄势待发。忽见得叶朗飞身而起,化掌为爪,直扑舒莫延,舒莫延则是纹丝不动,单等叶朗靠近。叶朗用手连划数下,皆被舒莫延一一化开,眼看就要抓到,舒莫延一脚踢出,叶朗忙用双脚去挡,便见得叶朗被踢的直飞了上去。上有两丈,叶朗便双手向下,直抓舒莫延头顶,舒莫延迎上就是一掌,掌劲刚猛,直接将叶朗震的斜飞了出去。 叶朗落地后便是一个踉跄,但并未停手,右脚在地上一划,顿时就见几个石块从地上跃起,叶朗用双手将其纷纷打向了舒莫延。舒莫延伸出右手中指,随手便点,顷刻间,便见石块一一落地,点至最后一块,舒莫延竟然将其反弹了回去,叶朗伸手去接,却未拿住,石块跳了出去,也将自己的手震的乱颤。 叶朗惊道:“你这是什么功夫?” 舒莫延朗声说道:“虎啸龙吟,志在搏天!” “天下第一神功,搏天功?素闻舒太是位中原奇人,练成了此功,没想到,你如此年纪,竟然也会,看来是我低估了你!” 舒莫延收起了再斗之势,正色说道:“告诉我你的主人是谁?为何要危害武林?” 叶朗自知斗不过舒莫延,也收起了双手,顿时,就见其手部褪掉了黑色,恢复了原样。叶朗说道:“山西四圣告知了你几句话,便丢了性命,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叶兄言谈直率,不似是大奸大恶之徒,还请叶兄告之一二!”舒莫延再次诚恳说道。 “舒兄弟抬举叶某,叶某实在惭愧,但自古忠义难两全,舒兄弟要是想取我的性命,只管动手,要是想从我口中知道一些浩劫令的事,却是妄想!” 舒莫延见其如此坚定,就立即跟着说道:“叶兄好糊涂,如此之忠,岂不是愚忠!徐家镖局可是上百口的人命,难道算是你们的垫脚石?” 叶朗不作声,片刻之后却又大笑了起来,且说道:“江湖上的名门正派,都是尔虞我诈、利欲熏心,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天罡镖局的人,并不是直接死于了浩劫令,而是有人借机闹事,故意要挑起江湖的争斗!” 舒莫延心头一震,片刻才说道:“要真如你所说,也是你们挑起江湖争斗在先,没有浩劫令,哪来的借机闹事!” “我承认,我们是放了一把火,源头在我,但江湖已安稳了二十年,各中等、下等的门派都是想争强夺势,没有这把火,也会有另一把火的!” 听了叶朗一说,舒莫延默不作声了,其实当今的江湖,舒莫延或多或少是清楚的,天下如此之大,门派如此之多,为了利益产生了争斗,有了争斗自然就会死人,舒莫延此时忽然觉得‘浩劫令’反而成了江湖中必然出现的产物。正当舒莫延怔怔地站着,却听一直在一旁看着的草冉说道:“你说的真是好不要脸,做了恶事,反而让人听成了是好事!” 叶朗见到舒莫延不语,草冉却是一脸怒色,便说道:“我并没有说,这是好事,只是觉得,这是一场江湖的悲剧!” 叶朗就是说到现在,依然是面不改色,言语坦率,草冉却也拿他没办法,看向了一侧的舒莫延,舒莫延则突然淡淡地对叶朗说道:“你走吧!但愿下次见面,不是拳脚相向!” “舒大哥!怎么能让他走!”草冉即道。 草冉虽说,但舒莫延却并不理会,叶朗则拱手说道:“舒兄弟,保重!” 舒莫延没有应声,叶朗则转身就走,等叶朗离开了溪边,走出了十余米,草冉就急着问舒莫延道:“舒大哥,这人要是离开了,怕是会杀很多人啊!” 舒莫延则淡淡回道:“这人说的很有道理,就是杀了他,也无济于事,何况,他也算是一位好汉,人家在自以为功夫高的情况下,也没想要取我性命!” 草冉又急道:“恶人就是恶人,什么一位好汉的!” 舒莫延淡淡一笑,说道:“好了!下次,下次他要再作恶,我一定不会手软!” 草冉一看,已看不到了叶朗的影子,急巴巴的样子,也只能长吁一声,向着天空干瞪了一下眼,顺便开玩笑地叹道:“没天理啊!” 舒莫延又是一笑,才不管她,到溪流边洗脸去了。草冉叹罢,见没有引起舒莫延的关心,便跟上说道:“现在我们去哪儿啊?” 舒莫延洗了一把脸,直接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并未站起,看着溪流东去,淡然说道:“当然是回天罡镖局了,闻师姐还在哪儿呢!” 草冉则显得一脸苦色,抱怨说道:“还回天罡镖局啊?一院子的棺材不说,到处飘的那香烛之味,也太难闻了!” “那你说去哪?” 草冉忙上前说道:“不如我们直接去少林寺吧!” 舒莫延站了起来,转身对其说道:“天罡镖局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岂能离开,再说,平行大师还在此地呢!” 舒莫延说罢便向回走,看其样子,是要回去天罡镖局,草冉见状,忙又换了语气,加之了几分哀求,说道:“那也不用急着回去啊!这里山明水秀、气息清新,舒大哥,我们不如在此暂歇,一会儿再回去,反正天罡镖局那些事,你都知道了!” 舒莫延停了下来,心中暗自笑道:“你是怕再见闻师姐,搅了你去少林寺的心愿吧!”舒莫延转身便对草冉说道:“天罡镖局里的人越来越多,我也不想急于回去,既然你也不想,那就在此歇一会儿吧!” 草冉马上笑道:“再好不过!” 顺着溪流向上,不远处就有一些大石块,横七列八的在地上躺着,二人看到后,便一同走了过去,舒莫延随意找了一块,就坐了下来,而草冉则找了一块最干净的。未等草冉坐下,就听舒莫延问道:“正好,有一事问你,宇志他们去云南,除了莫天苑的人,还有谁知道?” 之前在天罡镖局,闻袖与舒莫延的低声言语,由于在场之人众多,是轻之又轻,草冉站在一侧,却也没有注意,听此问道,实是有些意外,说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闻师姐刚才跟我说,北辰岛的烈日跑到观音寺,要杀宇志!” 第八章 失手 舒莫延为了去追叶朗,离开了天罡镖局,草冉也跟着而去,然而镖局之内,对于狼拳、以及浩劫令的言论,却没有停下来。童仁、郑昭阳,司徒勇、平行,你一言,我一语,最后才把话题扯到了天罡镖局的头上,既而,也说到了五行刀,说到了刀神单毅。 此时在院中,周薛正对众人说道:“镖局上下,种种迹象,都把凶器指向了五行刀,而且在昨日,舒少侠也验过了几具尸体,确是五行刀所为!” 平行跟道:“舒少侠见多识广,既然验过,那自然不会错了!” 周薛与平行又是提到了这个姓‘舒’的年轻人,却让司徒勇更是疑惑,不免又与福音师太对视一眼,又听那郑昭阳说道:“据说,五行刀与刀神单毅形影不离,而且自二十几年前,刀神单毅退出江湖之后,便再没有出现于江湖之上,五行刀也随之隐逸!” 平行接道:“郑大侠所言不错,五行刀再现江湖,那刀神单毅如果还在人世,定然也会出现,而且,是伴随浩劫令同之出现,二者定有莫大的关系!” 司徒勇此时说道:“找到一人,定能找到刀神单毅!” 福音师太即道:“河北鱼星枫?” “不错,那鱼星枫上次就不请自到,出现在了大义门成立当日,听说此人,正是那刀神单毅的传人!”司徒勇道。 童仁却道:“河北鱼星枫用的刀法,确实出自刀神单毅,数年以来,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但五行门解散之后,门徒也有数十人,并不见得,鱼星枫的刀法就是刀神单毅亲传!” 司徒勇马上跟道:“亲传不亲传,把鱼星枫擒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司徒勇言语之中,用到了一个“擒”字,显然没把鱼星枫放在心上,或者说是,已经把鱼星枫归到了凶手的行列,司徒勇的轻狂,又让众人不敢恭维。正在此时,忽听得门口有人说道:“谁要擒我?” 把众人的目光都是吸引而去,便见得进来二人,一个是身背长刀的鱼星枫,一个则是男装打扮的舒婕。舒婕虽是男装打扮,闻袖却还是一眼能看出,只与舒婕对视了一眼,舒婕便笑着走向了自己。 舒婕故作男腔地说道:“这么热闹,莫天苑的女侠与少林寺的大师都到了!” 司徒勇、福音师太等人都识得鱼星枫,而这个男装女子却都不曾见过,那日在大义门,正值黑夜,司徒勇与福音师太虽都与舒婕动过手,但都知是一个白衣女子,舒婕如此打扮,他们自然看不出。 此时,舒婕已走到闻袖、童仁一侧,鱼星枫在其另一侧。闻袖对舒婕说道:“这些天,你都去了哪里?让大家好不担心,你哥出来找你六七天了!” 舒婕还原了腔调,立即埋怨说道:“我哥现在何处?我都差点见不到他了,现在才来找我!” “你哥就在此地,刚才有事出去了,很快就会回来!”闻袖道。 舒婕看到平行与童仁,便上前正色说道:“见过平行大师与童仁师兄!” 舒婕虽然任性,但见了少林寺的高僧,终归是心有敬意,方才说道。平行站的较远,单手在前,简单示意了一下,童仁则对其笑道:“你为何这番打扮?” 舒婕笑道:“怎么,这番打扮不俊吗?” “俊!当然俊!”童仁即刻说道。 从舒婕二人进到院中,众人便都是把目光投向了说话的舒婕,鱼星枫在一侧一直看着,等舒婕不在说话,司徒勇突然张口说道:“鱼星枫鱼大侠,刀神单毅现在何处啊?” 鱼星枫看向了司徒勇,又见院内众人都是看着自己,便上前一步,说道:“不错,单掌门确实是在下的恩师,但他老人家早已退出江湖二十余年,也从不问江湖之事,现在何处,怕是没必要告诉诸位吧!” 鱼星枫语气强势,也不把众人都放在眼中,在场之人不免都敌视起了此人,当然,舒婕不会,少林寺的大师也除外。只听司徒勇又说道:“看来,你是不知道这天罡镖局上百口的人,都是死在了单毅的刀下啦!” 鱼星枫淡淡回道:“司徒少侠真是神眼,一眼就能看出凶手是谁,既然眼力如此不凡,又岂能不知凶手现在何处呢!” “鱼大侠是不将我山东人士放在眼里啊?”鱼星枫说完,便听人群中有人说道。 鱼星枫转头看到说话的是一位长者,正欲开口,却听舒婕抢先说道:“不放在眼里又怎样?难不成,你们这些人还能仗势欺人!” 舒婕一语,让外围的人都是更聚一步,必经是山东地界,在场的也多是附近的门派,见这女子在帮鱼星枫说话,不免也有敌视。此时却听福音师太大声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你就是那天夜闯大义门的女娃子!” 福音师太如此说,自是听出了舒婕说话的声音,司徒勇与郑昭阳也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男装女子。闻袖也是一愣,不知舒婕被认出,是因为跟着自己寻找王宇志的玉佩,还是在之前,不然,自己不也是一个夜闯大义门的人,莫天苑又岂能月兑了干系。平行、童仁,以及周薛等人则不知发生了何事,在一侧静静看着。舒婕上前说道:“不错,亏你这女老道还记得,也没有枉费我在无形山大门上画几个你的遗像了!” “小婕,不得无礼!”未等福音师太发怒,闻袖就先说道。 闻袖一语间,福音师太那还按捺的住,不仅上前两步,手持拂尘在前,指着舒婕怒道:“好你个女娃子,原来是你毁坏了我的门槛,今天要是不教训一下你,还真的无法无天了!” 福音师太说着就要动手,刚出一半,闻袖便挡住了舒婕,闻袖同时说道:“师太息怒,小妹年幼无礼,还望师太不与小辈一般见识!” 福音师太被闻袖拦住,停了下来,舒婕却又闪了出来,说道:“打就打,谁怕谁啊!” 福音师太一听更怒,直接攻向了舒婕,闻袖在舒婕之旁,却不知如何是好,而舒婕则已做好了接招之势。正当众人把目光都聚到舒婕之时,福音师太的拂尘却被挡开了,鱼星枫竟然不吭不响的站到了二人的中间,刀还在背后。福音师太全把注意力放在了舒婕身上,鱼星枫的突然一挡,却是未曾防备,竟退后了两步,收起拂尘,同时说道:“鱼星枫,原来你们是一起的,在大义门就感到你不一般,原来在众人的面前是说一套做一套啊!” 鱼星枫忙拱手说道:“事情并不如师太所说,那天只是一场误会!” 司徒勇见势,也走近一步,复又朗声问道:“鱼星枫,刀神单毅现在何处?” 司徒勇声音宏亮,其意也是想煽起火来,果不其然,周围顿时喊起一些声音,“是啊!刀神单毅在哪里?”“快把单毅的居所说出来!”“是不是单毅弄得浩劫令?” 鱼星枫见到众人都是看着自己,自己却说不出话来,郑昭阳、平行等人也均是等其回答。司徒勇见其不回答,便又问道:“不说话就是有鬼了,是不是亮上几手功夫,我正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与我大哥齐名!” 司徒勇身为司徒山庄的三少爷,在当地也算是大名鼎鼎,在场众人又都是敌视鱼星枫,说罢便做出了与鱼星枫开打的架式。在这对立之下,平行突然说话了,只听平行淡淡说道:“阿弥陀佛,在这么多亡灵面前,妄动屠刀,实在有失体魄。鱼少侠,天罡镖局百余口人,确实死在了五行刀下,还是说出贵恩师单施主的下落吧!” 鱼星枫听出平行也是跟他们一样,又见舒婕被闻袖拦着,便朗声说道:“我来此地,不是来跟你们认罪的,实话与你们说,五行刀在数年之前就已经不在恩师手中,我也在查它在何处,至于这天罡镖局灭门一事,跟恩师没有一点的关系!” 听鱼星枫一说,福音师太与司徒勇都是把手松弛下来,部分人感到意外,多数人又有了嘈杂的声音。福音师太当先说道:“一面之词,又岂能服众,在大义门可以表里不一,天罡镖局又未尝不可呢!” 福音师太一句话,很快得到了众人的呼应,顿时又响起了质问的声音。鱼星枫不爱多说废话,见到众人把矛头都指向了自己,确实也很无奈,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便看了一下周围数人,坦诚说道:“既然不相信我的话,多说也无意!” 鱼星枫说完便转身要走,如此的场面,也顾及不上舒婕,再说,舒婕与闻袖、童仁一起,自然也十分放心。只见司徒勇飞身而起,稳稳落到了鱼星枫之前,挡住了其要走之路,同时说道:“想走?没那么容易吧!” 鱼星枫见到司徒勇挡住了路,也不理会,向其右边行去,试图绕道而行,刚走两步,司徒勇再不手软,一掌打向了鱼星枫,鱼星枫则单手去挡,二人皆是退后一步。司徒勇是一个好斗之人,如此场合之下,自不愿失了先,双掌齐上,狠狠地打向了鱼星枫,鱼星枫并未拔刀,也赤膊接招,二人很快战到了一处。 周围的人都是让开了场地,平行等人都在一旁看着,舒婕还是被闻袖拦着,周薛倒是一脸的焦急。鱼星枫是用刀之人,拳脚功夫自然不擅,几个回合下来,被司徒勇的掌风逼的甚为吃力,不得不刀锋出鞘,以器力敌。鱼星枫一出刀,司徒勇很快就落了下锋,但未等片刻,福音师太手持拂尘,也加入了打斗。然而,鱼星枫无愧于心,并不是刀刀见狠,又以一敌二,显得有些躲躲闪闪,不见重招相抗。舒婕看出形势对鱼星枫不利,便想挣月兑闻袖,以助鱼星枫,但闻袖一直把她拉的很紧,另一侧又是童仁与平行,只能干着急,另待时机。 有了福音师太的加入,司徒勇的负担就减少了五成,他想致鱼星枫于死地,便容易了一些,但事实却并不随意,鱼星枫的刀锋太快,很难致其要害。正当司徒勇发愁之时,周薛突然走了出来,冲着三人喊道:“快些住手!老朽只求你们能还天罡镖局公道,可不想你们再添恩怨啊!” 周薛开始见到司徒勇与鱼星枫打斗,其实也想知道刀神单毅的下落,但随着福音师太的加入,便预知到必会有伤害,方才冲出喊停。周薛虽说,但三人根本就不理会,鱼星枫是被迫一战,福音师太是怨气太多,而此怨气多半也因为舒婕,司徒勇自然不用说了。三个人又是几个来回,鱼星枫是避重就轻,用福音师太的拂尘闪夺司徒勇的重掌,又用司徒勇的长拳避开福音师太的弹腿,加上自己的硬朗刀锋,一时间,也难落下风。司徒勇就不冷静了,他见难以很快打败鱼星枫,又是以二敌一,众人面前失了面子,便把心思放到了走近他们的周薛。 他见周薛上前劝架,又见鱼星枫刀法流畅正酣,便突生一计,用身体挡住了鱼星枫的视线,向其攻出了两掌,等鱼星枫挥刀砍到,突然飞身去打其后背,鱼星枫顺着刀势与力量,自是向前去躲,谁知司徒勇一闪,把周薛露了出来,愣是一惊。一惊倒也罢了,刀锋是直冲周薛,此时收刀又会中了司徒勇的重掌,措手不及之间,竟然是又收刀又躲掌,完全失了控制。 多半是鱼星枫的本能反应,只见得司徒勇的手掌仍是打在了鱼星枫后背之上,而鱼星枫却也没有收住刀,借着司徒勇的掌力,斜砍在了周薛的腰上。鱼星枫也是避开了司徒勇的重劲,重掌后就看到周薛腰部中刀,鲜血四溢,愣住了头脑,刚刚愣了一下,福音师太的拂尘就已打到,重重打在了鱼星枫的后背之上,鱼星枫未有防备,一口鲜血也随口而出,人也随着周薛斜躺了下去。 如此变故,在场之人无不意外,舒婕更是一下子挣月兑了闻袖的手,跑到了鱼星枫一侧,舒婕只顾着去看鱼星枫,却不知福音师太又行攻到,福音师太本就是想打舒婕,这样一来,单掌便变了方向,打向了舒婕。哪知福音师太的掌风未近舒婕之身,童仁便闪出一脚,正中其掌,二人都是退出几步,闻袖趁势也挡住了舒婕。 司徒勇、福音师太都是罢手而立,舒婕扶起了尚还清醒的鱼星枫,另有一个中年人上前扶起了周薛,只是周薛已闭上了双眼,昏迷了过去。鱼星枫伤的不轻,但他还是强行看向了被自己误伤的周薛,只是说不出话来,而周薛被那中年人扶持着,平行从一侧走近,见到周薛腰部仍在流血,便伸手点了周薛的几处穴道,顺手把起了周薛的脉搏。 中年人上来就急迫喊着,“周老镖头!周老镖头!”而舒婕只是脸色紧张,没有开口,用自己的衣袖擦拭掉了鱼星枫嘴角的鲜血。周围的人很快便围了上来,场面变的又嘈杂了起来,郑昭阳也走近去看周薛,但平行的表情异样,摇了一下头便站了起来,口中还叹道:“罪过!罪过啊!” 平行的一语,也说明了问题,必定周薛上了年纪,遭此重创,后果可想而知。福音师太也双手合十,暗自默然,司徒勇则仔细看着人群,闪了几眼就突然变了脸色,他很快冲到了人群之中,已看不到鱼星枫与舒婕,便一个飞跃,上了另一侧的墙头。 原来,舒婕看到众人围了上来,闻袖又是挡住了司徒勇、福音师太的主要眼线,便拿起了鱼星枫丢在一侧的刀,托着鱼星枫的手臂,趁乱离开了。闻袖、童仁或许看到了舒婕离开,都是看向了墙头上的司徒勇,而司徒勇只在墙头上停顿了一下,便跃到墙外而去。福音师太见状,也向大门外走去,而闻袖自是放心不下舒婕,很快也跟了出去。 童仁没有离开,平行见到如此场面,不仅又叹道:“阿弥陀佛,恩怨从何始,又因何生啊!” 平行一叹,众人都是看向了他,郑昭阳反而看向了地上的周薛,然而周薛被两个中年人扶着,半躺在血泊之中,依然不动一动。 第十三章 八方坳 在一段穷乡僻壤的村庄小路上,顾千同独自一人走着,手里提了两个盒子,步子不慢,很快进入了一个村子,消失了背影。 山村叫作“八方坳”,地处河北之东部,山间的平地过多,故而得名。地势的特殊,以及人间烟火的环境,也引来了两位世外高人,不错,此地正是舒太与渔头隐居的那个山村。炊烟袅袅,青山悠悠,连上不远处的湖景春色,谁能不向往此地呢?江湖事却仍在继续,会因此而停歇吗? 顾千同进了村子,很快就来到了舒太二人简单的院门之外,足以见得,并非第一次来,看到舒太在院中,便直接推门进了院子。舒太没有理会,院中一侧的空地上有两排简易木栏,粗糙而且杂乱,木栏之中养了一群鸡禽,舒太正在撒着鸡食,漫不经心的喂养。顾千同一边笑着,一边上前大声说道:“太公近来还好吧?我已经见过小莫延了!” 舒太一听,忙转过了身,轻声说道:“嘘!别吓坏了我的鸡子!” 舒太说完便继续喂鸡,顾千同忙收住了笑脸,此时渔头从屋里走了出来,顾千同便向屋子走了过去。顾千同手里提着盒子,也没有向师父拱手施礼,走止渔头跟前,便欣然说道:“我见过那小子了,现已在去少林寺的路上了,盒子里有些吃的,都是一些补品,怎么样,那个受伤的年轻人醒了没有?” “人是早已醒了,但他的魂似乎丢了!”渔头淡淡说道,边说边走到了屋子一侧,继而又轻声问道:“天罡镖局的事情怎么样了?” 知是在避着屋子里那受伤的年轻人,顾千同也跟着到了屋子一侧,听此一问,便正色回道:“周薛被人杀了,在天罡镖局众多江湖人士面前,是误杀!” 渔头一愣,在一侧喂鸡的舒太也停了下来,舒太不仅问道:“怎么回事?” “天罡镖局灭门后的第三天,很多人都到了天罡镖局,少林与天山的人都到了,谁知道,刀神单毅的徒弟也到了,瞬间就起了争执,打了起来,周薛上前劝架,被刀给划了一下,没命了!” 随后,舒太又问起了是什么人,因为什么,声音显得是越来越低,不知是防着屋子里的那个年轻人,还是因为天罡镖局的事,心情比较沉重。此时,在屋子之内的那个年轻人,确实是醒了,一个人躺在一张简易的小床上,床靠着墙,他则是侧身躺着,面对着墙。听到有人来,他睁开了眼睛,听到他们在说话,他又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面无任何的表情,也说明了伤无大碍。 屋子除了一个门,还有两个小窗子,外面的说话声音,似乎是听不到一点,却又能模模糊糊的听到是有人在说话,这个年轻人自然没有舒莫延的神通,只能一动不动的干躺着。不时,顾千同进了屋子,那个年轻人闻知,闭上了眼睛。顾千同向其看了一眼,见得是背对着自己侧躺着,便把盒子放到了另一边单独的木架上,又出了屋子。 顾千同出了屋子,便张口说道:“事情皆已办妥,我这就离开,隔几天再来看望师父与太公!” 舒太已坐到了院中的木凳之上,正在与站立的渔头细说着什么,听顾千同出来说道,便都是打住,看向了顾千同。渔头对其说道:“你不用再来了,还是尽快南下吧!江湖里的琐事,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解决的,帮中之事,却时刻离不开你!” 顾千同即刻笑道:“原来在师父的眼里,还有渔人帮啊!” 顾千同当然是在开玩笑,故意把“有”字加重了语气,渔头听的出来,却故意不顺着他的意,严肃说道:“没一点正形!” 顾千同依然笑呵呵,不自然的模了一下头,随后便笑着拱手说道:“徒儿谨尊师命,告辞,告辞!” 舒太早已转了头,渔头见顾千同如此“德行”,也是避而不看,顾千同言罢,倒是知趣,转身就走,离开之时,还把那院门小心的合上了。眼看着顾千同离开,渔头也是期望很重啊!必定是自己的徒弟,自己唯一的徒弟。 立于江湖,渔人帮位列江湖五大门派之一,一路走来,渔头身为帮主,自然是呕心沥血,没少花了功夫。然而现在,渔头已老,其又常不理会帮中之事,帮主之位却迟迟不传于顾千同,又作何意呢?渔头的心里明白的很,他不是不想让位,而是怕顾千同难以顶梁啊!这就是江湖,不是你想退隐就能拍拍走人的,一代人的兴衰得思量,一辈人的名誉得保护,一切都很复杂。渔头自然是期望顾千同能独挑大梁,言行服众,唯此而矣了! 顾千同离开的没了身影,渔头才淡淡的对舒太说道:“总感觉大义门不对劲,难不成,是子承父业,卷土重来?” 舒太淡淡回道:“量他们也没有颠覆武林的本领啊!” 渔头听得舒太不是很同意自己的看法,又说道:“我故意让千同告诉延儿,五行刀会出现在少林寺,其意也是想,让他留意一下大义门,近来江湖中发生的一些事,实在太集中了!” 舒太微微一笑,笑道:“看来你终是放不下江湖啊!” 渔头也笑道:“哈哈,你不是也有兴趣!” 舒太又是一笑,随后又都是停了下来,舒太又问道:“那年轻人现在如何?” “已经安分了很多,不再恐慌或者乱动了,不过,还是有些怕生,一句话也不说,也许,等几天恢复腿脚就好了!” “他的体内那股至刚的真气,好像是苏夫子的,他受的伤又像是司徒山庄的追魂掌,而他却没有一丝的内力,骨骼又十分的轻柔,当真奇怪!” “那恐怕只有两种解释,一则是从小习武,后来被废了武功,二则是,他天生就是练武的奇才!” “练武的奇才倒是不像,武功被废又有些牵强,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说到后半句,舒太有些哀叹,不知是回想起自己,还是就在叹自己。渔头则跟着说道:“又多想了吧!” 舒太没有多想,舒太所思所想,本就在理论范围之内,没有辩解,只是不想提罢了!屋子里那个年轻人,依然用力的听着外面二人的对话,听的不清,依旧面无表情。 年轻人醒来也有数日,一开始,便如同在莫天苑一样,恐惧周围的一切,并时不时想伺机离开,终归伤势过重,腿脚不便,安分了下来。长时间的折腾,本来年纪轻轻,却显得十分颓废,头发乱糟糟的,加上不省人事的表情,成了一个十足的乞丐模样。还好还活着,历尽一些不平凡的苦难,终归还活着,命不绝,必有大福啊! 第十四章 茶花阁 顾千同是神不知鬼不觉般离开了舒莫延与闻袖,或许是其一贯的作风,不知是何意。舒莫延与闻袖还寻了其半天,知道无果,便动身去往少林寺。没有马匹,二人只能徒步行着,行至半路,二人却分开了。 原来,在去往少林寺的路上,几乎算是路过莫天苑的。虽然二人早已派人赶回莫天苑,并且安置了二龙庙的人,闻袖还是放心不下,以避免师兄妹们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先回莫天苑再说。舒莫延不回莫天苑,对他而言,没有事是不会多此一举的,而且,天罡镖局之事还在那摆着,提前去少林寺才是正事。 闻袖离开了,舒莫延也显得自在了很多,少林寺是必然要去的,如今合了心意,只快不慢。二人分开之后,没有半天的功夫,舒莫延就赶到了少林寺,并不是舒莫延行的快,而是距离并不远。莫天苑与少林寺同在河南境内,莫天苑处在中部偏北,而嵩山地处莫天苑正西,相距并不足百里。 舒莫延很快到了少林寺,然而路过少林寺门口,他却没有进,甚至对少林寺的大门只是看了一眼,继续前行,顺着少林寺大门旁边一个上山小径而去了。 少林寺的大门关闭,门口干净,刚刚打扫过的样子,当真是一尘不染。话也不假,如此而已,是以追求六根清静。红色的大门上面写着“少林寺”三个大字,有着耀眼的气派,也有着不朽的沧桑,不愧为中原武林的发源地,江湖第一大派。 舒莫延不止一次的从这条小径走过,显得轻松自在。此小径很窄,但直到了少林寺的后面,空旷的少林寺后山,一个茅草屋引入眼帘,草屋前一个僧衣老者,正在菜地里给菜浇灌,舒莫延的出现,让其停止了动作。 “平逸大师近来可好啊?”舒莫延边走近边对其说道。 少林寺“平”字辈的,现在在武林中也算是高僧,自方丈平凡大师之下,也就六七个,如今舒莫延对其说话随意,可见二人并非一般的认识。平逸也很随意的回道:“一年不见,除了老了不少,好的很啊!” “大师说笑了,真要是老,我能看不出来。” “哈哈,越来越会贫嘴了!今年来的有点早吧?” “之前有事,顺便就来了。” “师叔在山上等着你呢!” 舒莫延漠然地一笑,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就向上山的路径行去。刚走两三步,腾空而起,脚踏草尖,跃有四五丈,踏一石块,又跃六七丈,**下之余已上去百米开外,从平凡的角度看,舒莫延已消失在了山里。 那知舒莫延刚一落地,侧身疾出一物,舒莫延简单一避,回眼看去,竟是一片树叶,此树叶没打中舒莫延,但余劲犹在,打在了边侧石头之上,直打得那石头裂开大片。舒莫延刚一停下,又有数片树叶飞来,舒莫延这次没躲,反而迎着树叶而去,顺手一拿,两片已到手中,顺势反投了回去,所投方向处,树叶密集,并不能看清楚打到了哪里。这两片树叶打折了树枝,瞬间树叶乱飘,突然从密树深处冲出一阵狂风,众多杂物被狂风疾射向了舒莫延,舒莫延也不手软,右手一掌拍出,在杂物还没到其身前丈余就被打得四散。 “哈哈!哈哈!”突然从密林中发出苍老有力的四声大笑,紧跟着又从林中发出了声音,“小伙子内力进步不少,就是不知棋艺有无进步。” “老莫承让了。” “哈哈!哈哈!”林中又发出四声大笑,响彻半山腰,“进来吧!” 舒莫延听过之后,慢步走进了密林,穿过几个树枝后,来到了一片空地,空地不大,正前都是石壁,一个大山洞让舒莫延走了进去。刚一进去,舒莫延就有了些惊讶,只见山洞并不深,光线还可以,里面呈长方形,两边各有一个老头,一边是坐禅一样坐着,一边则是被铁链拴在了石壁上,两人一样的都是穿着僧衣,都是披头散发,场地中央有一个大棋盘,两个人正在用内力控制棋子对弈呢! 舒莫延的进来,两人都是没有动一下,似不把他放在眼里,舒莫延则是认真看起了那个棋盘,刚 了几眼,舒莫延就张口说道:“黑子的星位、天元、外势、实地,看似皆占上风,实则是兵行险招,白子大飞大跳倒也罢了,要是一路征吃,或者随便弄两个枷,恐怕只能弃子求势了。” 被铁链拴在石壁上的老头,持的便是黑子,听舒莫延道出了自己的意图,便看向了他,同时斥道:“观棋不语真君子,你是哪家的女圭女圭?” 舒莫延便拱手说道:“想必这位就是林代前辈,后生晚辈舒莫延有礼了,之前常听爷爷说起过前辈,爷爷还说这一生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与您老人家在功夫上分出胜负。” 舒莫延自然知道大义门的林代被囚在这少林寺后山,并由天莫神僧亲自看管,那么另外一位坐禅老头,便是天莫了。为了第一次与林代见面就让其记住自己,只能搬出自己的爷爷。 果见林代直眼看了看这眼前少年,“你姓舒,你爷爷是舒太!” “正是。” “老舒还没有死吧?” “爷爷说过,他一个老朋友还没有死,他是不会死的,他还等着一分高下呢!” “你感觉我还能出去?” “大义门十几天前重新成立,几天之后,就会有人找到少林寺。” 此言一出,那天莫仍然一动不动,林代却是有些惊讶,惊道:“门主是谁?” 舒莫延想到,这大义门重新成立,虽然轰动江湖,但这少林寺的后山未必就有人知道,忙认真回道:“门主姓林名和,正是前辈的血亲后代。” “小和!”林代突然有些激动,激动之余竟然用内力把控制的棋子给弄乱了,天莫却仍然一动不动。 舒莫延并没有感觉说错了什么,也并没有向天莫行礼问好,只到那林代激动的流出了眼泪,天莫才对舒莫延说道:“你先到寺中休息,晚上到山上来。” 在一旁站着的舒莫延习惯性的应了一声,便缓步走出了山洞,并未多想洞里的情形。穿过密林,跃到平地,也未与平逸多说几句话就离开了此地,离开后的舒莫延没有顺原路返回少林寺的正门,走过林间石道,寻到了一个可以进入少林寺的后门。 走到后门,推门便进,刚一进去迎面就过来一个小和尚,“施主找谁?少林寺的后门不可乱进。” “找童仁师兄。” 小和尚仔细打量了一下舒莫延,方才开口说道:“二师兄不在寺中。” “童聪师兄也行。” 小和尚疑惑问道:“敢问施主怎么称呼?” 舒莫延豁然一笑,故意中规中矩的说道:“我姓舒。” “那你在此等候。” 小和尚说完便跑进了寺里,不一会,又有一个和尚走来,见到舒莫延就淡淡一笑,未等舒莫延开口就首先说道:“舒少侠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 “走,我带你去见过方丈。” 此人便是童聪了,童聪和尚说完就带舒莫延往寺里走,而原先那个小和尚还回到了自己原来说站的地方,只是看其样子,多了一脸的木讷,难免心里还在嘀咕,怎么从来没见过此人呢! 这里的建筑很多,但看上去都很简单,色素上主要都是红色,显得十分气派。两个人一路走着,中间遇到很多和尚,都是纷纷向童聪施礼,舒莫延看其他和尚的眼神,却显得极不自然。穿过了四五个走道,走到一个上面写有‘方丈室’的地方,童聪先去敲门,报了来意之后,童聪和尚便领着舒莫延进入了方丈室。 方丈室内很是简陋,除了一张床一张桌之外,其它再没有起眼的东西。室内一个僧衣和尚正在坐禅,面色红润,定是少林寺方丈平凡。平凡见舒莫延进来,便站了起来,面带笑容的对其说道:“舒莫延!一年不见,更加精神了。” 平凡直呼其名,语气上跟老朋友见面一样。舒莫延也笑着回道:“方丈也是。” “舒太公最近可好?” “爷爷四海为家,无拘无束,应当很好!” “那就好!” 平凡缓缓又道:“你让童聪带你去客房,需要什么就说,寺中你也不是不熟,不要像以前那样拘束。” 平凡没有问舒莫延来此干什么,也没有问住多长时间,一切好像都已明白,甚至感觉比自己的弟子还要亲近,而舒莫延也什么都没有多问多说,只是单单说道:“多谢方丈。” “另外,在客房那里还住了两位少林寺重要的客人,你们难免会遇到,遇到后也不用感到奇怪。”平凡顿了顿又道:“你们要是能在一起交流,无论是武学,还是以后到江湖,对你一定会有帮助。” “什么人?” “茶花阁。” 舒莫延听到这三个字确实有点意外,因为他曾听爷爷舒太说过,天下武功,最强的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蜀山峡,据说近百年来已消失在了江湖,成了一段武林神话,而另一个就是茶花阁。 茶花阁远在南方,世人虽然听说有这么一个地方,但知道在哪的实则不多,然而这一小部分人也没有人敢去茶花阁,因为茶花阁不问世间之事,纯属是一个江湖中的摆设,只是这个摆设有点强而矣。舒莫延之前只是所谓的听说,如今却真的接触到了这茶花阁,确实意外,只是不知茶花阁的人为何会来少林寺,为什么会是少林寺重要的客人,难道是因为怕大义门为救林代找麻烦找来的帮手,这不符合茶花阁的作风啊!再说这也太高估大义门的实力了吧! 舒莫延从方丈室出来,跟着童聪和尚去客房,走过的客房倒不多,但转来转去的几个弯,显得道路不近。刚到客房位置,舒莫延就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内力从某客房散了出来,从他们门口过后,舒莫延脸色从容的记住了那一个房间,跟着童聪进入了另一个房间。直到黄昏吃饭的时候,舒莫延才见到两个人的样子。 第十五章 交朋友 舒莫延确实感到了奇怪,奇怪之余惊讶也有几分,他惊讶的不是看到了一个白发老头,而是看到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女子在少林寺,而且在少林寺的客房居住,在少林寺吃饭的地方跟其他人一样安静的吃饭,舒莫延顿时脑子蒙了! 在这里吃饭的人不多,除了舒莫延与那女子,连同一个白发老头外,还有十几个和尚,当然童聪和尚也在其中。那女子要比舒莫延要年长几岁,一身朴素之打扮,穿着很像闻袖,但模样近似于尤羽,她看到了舒莫延在看自己,眼睛避了一眼,继续吃饭。这让那白发老头看到了,恶意似有似无地瞪了舒莫延一眼,而舒莫延年轻气盛,才不管那白发老头的眼神,也不管他们是什么茶花阁的人,拿起饭碗就走了过去,二话未说,先坐到了那女子的另一侧。 “谁让你坐在这的?”舒莫延刚一坐下,那白发老头就对其吼道,十几个和尚顿时看了过来。 “随意坐坐,前辈发什么火呀?”舒莫延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那白发老头又要发话,那女子却淡淡的说了句,“吃饭”。 只是淡淡的两个字,白发老头顿时没了声音,这女子竟然能管住这白发老头,只不过,女子话后都没有正眼看舒莫延一下。 “敢问姑娘芳名,可否交一个朋友?”舒莫延问道。 “你是谁?”那年轻女子反问道。语气上有气无力,看不出有什么高深的武功。 “舒莫延,舒畅的舒,莫大的莫,延续的延。” “交朋友为何?”那女子依然在吃饭。 “多个朋友多条道吗!” “我不需要朋友。” “普天之下还真没有什么人不需要朋友。” 舒莫延说的是理直气壮,可当他刚一说完,那女子就站了起来,并冷冷地说道:“我就不需要。” 说完,那女子就走出了此屋,那白发老头未看舒莫延,也跟了出去,舒莫延无奈一笑,只是看了看周围几个和尚,继续吃饭。此时童聪和尚已经吃完,从舒莫延旁边过时抛了一句话,“这两人可不好惹,方丈都让其不止三分。” 童聪和尚边说边走,连停一下都没有,舒莫延听后,仍然没有改变表情,继续吃饭。 …… 闻袖回到莫天苑的时候,殷由他们已经跟着草冉离开了苑中,连同齐凌与韩恬,一行四人,去往了二龙庙,只可惜,半路上没有遇到。师兄妹的徒劳无益,闻袖也不意愿,对于中途的突生变故,自然没少跟师父师母解释。在中苑吃了些饭食,回到莫天苑的后苑,天色也已暗淡了下来。 正巧,尤羽与完颜雪正在屋前挂灯笼,挂了六七盏,看见了闻袖,便停了下来。尤羽不等她走近,便惊奇地问道:“闻师姐几时回来的?大师兄他们呢?” 闻袖回道:“刚到苑中,与大师兄他们错过了,可能明日或者后日,他们就回来了!” 尤羽又问道:“舒大哥呢?他不是跟你在一起!” “他去少林寺了,其他的,就说来话长了!” 二人的说话,把屋里的郝硕也引了出来,只见郝硕半披着衣服,手里还拿了一本书,想必又是什么武学典籍之类。郝硕一站住就开始说道:“我说师姐啊!你们就天天折腾吧!整天都闲得跟没事人一样!” 闻袖走到了郝硕跟前,不以为然地回道:“也就你天天无事,还说别人!” “我怎么无事了,诶,你说你们忙乎的那些事,有意义吗?” “意义?都开始死人了,你说有没有意义?” “死人又怎么样,江湖之中,哪一天不在死人?” 跟师姐说话,郝硕是一点也不礼让,硬是把闻袖说的都懒得搭理他,继续向前走,走向了尤羽她们。郝硕自认为获胜了,略带笑意地回了自己的屋子,进屋前还不由地叹道:“真是枉费大好的年华啊!” 郝硕回了屋,闻袖也走到了尤羽她们一侧,见到完颜雪手里还提着未挂起的灯笼,为了缓和郝硕的无礼强辞,便对二人说道:“他们都已不在苑中,剩下的灯笼就不要挂了,能省下一些是一些,再说,挂上的就足以照明了!” 完颜雪立刻顺其回道:“行,剩下的几盏不挂了!” 等完颜雪一说完,尤羽又开始问道:“在中苑用过饭没有?” “已经用过了!”闻袖顿了顿,又反问道:“我在跟师父师母细说路上经过时,师父一脸的不高兴,没有发生什么其他事吧!” 尤羽轻快地回道:“没发生什么事,师父一向喜怒无常,你又不是不知!” “白天大义门的人来过,不会因为此事吧!”完颜雪补上说道。 闻袖忙问道:“大义门的人来此作何?” 尤羽似乎也不知道,同闻袖一样,都是看着完颜雪。完颜雪回道:“我也是在中苑听穆儿说的,好像是什么请帖,由于不是太确定,也没有放在心上。” “请帖?看来是下月初六去少林寺的请帖,到时候,各路江湖人士,恐怕都会到场的,莫延也是因此先去的少林寺。”闻袖说道。 提到大义门,尤羽不仅跟着说道:“三师兄在云南的事,大师兄已经去大义门理论过了,就在昨天,大义门的吴温礼老前辈还亲自来苑中送了一份重礼,今天却又来送请帖,看来是在表明专门赔罪的诚意。” 闻袖问道:“真是来赔罪的?” “看情形像是,毕竟吴温礼在二十多年前就是江湖中的一号人物,师父师母都要让其三分,昨日却显得极其卑微,完全成了低人一等的样子。” 尤羽那里知道其中的原委,吴闻礼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听了林和的指令,而林和如此,不是因为莫天苑的名气,也不是真的需要吴温礼亲自上门赔罪,完全是因为她,因为尤羽。 闻袖感觉到了其中的反常,有些不解,便又说道:“有点先兵后礼的味道,大义门的门主林和,不一般啊!” 尤羽也道:“师父也说过这样的话,林和如此年纪,能召回昔日大义门的旧部,又能使他们这些人言听计从,当真不简单。” 第十六章 棋道 晚上,月芽弯弯,少林寺的后山上,舒莫延与天莫神僧在山顶一片石块上各自坐着,两人正在聊天。月初月始,天空暗淡,看不到半颗的星星,山下的少林寺以及不远处的少许农家烛火,倒显得格外明亮,映上山来,有了一丝的光亮。 看不清二人的脸,只能模糊的看到两处单一的身形,距之丈余,高低持平。只听舒莫延对天莫神僧说道:“怎么突然把林代老前辈给提了出来,他不是一直关在山后的鹊巢窟吗?” 天莫却正色问道:“以你之见,我为何要如此?” 舒莫延思索了一下,片刻才回道:“该不会是因为大义门上门来讨人吧?” “言中一半。” 舒莫延笑道:“那另一半,一定是陪着您下棋了!” “知我者,怕是只有你这小鬼头了!” “昨日在山下,平逸大师对我说,您在山上等着我,我一听便知话里有话,除了要找我下棋这件事,怕是没有其他的了!” 天莫叹道:“人的一生就是一盘棋啊!持黑子也好,持白子也罢,对手就是你眼里的世界,试问谁不愿意多活几生呢!私愿宏愿,空空如也,唯有多下几盘棋了!” “这些道理,好像不同您一向的习性啊!怎么突然悲叹了起来?” “哈哈,人不能不服老啊!再过两年,都一百岁了,百年树人,百年树人,真不知树到哪里去了,回头一望,不认识人了,也不想动了,这盘棋也该收尾了!” 舒莫延听天莫说着,也不免听出了一些道理,在他看来,天莫突然变了。随着时光的流逝,天莫在那一晃之间,突然变了,也让自己反思了起来。却听得天莫又说道:“江湖这盘棋,我是该退出了,也该轮到你去替我下了!” 舒莫延一听即道:“我?” “不错,正是你!” 天莫顿了顿,便继续说道:“其实自二十年前就注定是你了,我传你武功,也正是因此。少林寺虽是江湖武林第一大派,但在很多江湖的纷争之上,是不便过问的,其中的原委,自是跟我佛净土有关。二十余年前,恰巧让我遇到了你,想是天意,便开始传授你武功了。当时就想,希望你日后在江湖之上,行侠仗义,能维护武林!” 舒莫延正色说道:“这番道理,爷爷也告诫我很多次了,师父的一片苦心,我已清楚了!” “师父?你叫我师父?” “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跟小时候一样,老是喊您老莫,却从来没有叫过你师父,实在是我的不是。” “哈哈,你终于长大了!” 天莫又是笑了起来,笑的是随心所欲,忽然却又停了下来,沉默不语了。舒莫延跟着淡淡说道:“江湖上的事,很多都捉模不定,明明知道真相在那里,却总感觉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这就是几天来,我在江湖上的心得体会。” “还好,你的武功不弱,这就是你的长处,换成旁人,恐怕就更不行了。棋还是要慢慢下的,不要心浮气躁,乱了自己的阵脚,等到一定时间,任何事都会划开的,你会赢我,自然也能赢得了江湖啊!” “有您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其实在我的眼里,没有赢不了的对手,只是怕没有足够的底气啊!” “底气?何为底气?” “在天罡镖局灭门之后,老镖师周薛便希望我能帮他查出凶手,周薛死后,很多人又希望我能还其公道,让我顿时就没有底气,来源于一些不公,一份不忍心,又或是来自于一个眼神,让人实在放不下。” “哈哈,你的名气,看来不低啊!该不会,拿着我的功夫去招摇了吧!” “延儿不敢,功夫是当用之必用之,滥用之,实不可取。” “那就是舒太的名气不低了!功夫都是外在的东西,当用不用,一切随心,既然传于了你,我也放心,你以后也不用顾忌旁人,至于少林寺,也无需理会。传于你的,都是我毕生所悟,与我少林寺百年的积攒,终是有些出入,再者,你有搏天功护体,与我少林寺也就没有本质的瓜葛了!” 天莫传功于了舒莫延,言语之外,自是怕舒莫延做出什么违背少林寺之事。舒莫延向来自信,对于自己的为人,也是如此。听得天莫的顾虑,实在觉得不必要,不仅说道:“延儿明白,您大可放心,我绝不会辱没了少林寺的名声!” 天莫早已清楚舒莫延会如此说,却又不得不问,因为他虽是高僧神僧,但终归是少林弟子,少林寺数百年来的名誉,可不能如此随意。听舒莫延语气有些严肃,便说道:“言重了!” 天莫虽然如此说,舒莫延却并不这样想,必定是得了好处,而且这一身的功夫,是根本无法用好处来形容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或许就是这样的道理,让你不敢思想,不敢有一丝的质疑。舒莫延甚至不敢再往下说了,也开始在心里嘀咕,一切都打算默认了。 过了半晌,方才听得天莫又开始说道:“你的酒楼开的如何?你喜欢的那个姑娘又怎么样了?” 听到天莫转了话题,问到了延青酒楼以及楚青,便轻松了许多,畅快说道:“酒楼的生意很好,不过,那可不是我的,是我家青儿的,至于她吗,有我在,自然也好了!” “哈哈,都你家你家的了,还分何谁家的呢!你们还没有成亲吧!何时道喜啊?” “两个人要是可以在一起,何时成亲,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到时候,一定把喜帖送上山来!” “那就不必了,只要你们安好就行,这次你要回去了,也替我问声好,前两年,听你夸她的话,都听烦了,实在不知是怎么一个神仙似的人物!” “神仙倒是不敢当的!” 舒莫延自知要客套,却还是自豪的说道。刚一说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跟着继续说道:“今天在少林寺内,我可真是见到一个神仙了!” “你是说茶花阁的人?” “怎么,您已知道了?” “前两日,平逸给我送饭的时候告诉我的,说是专程来到寺中,听平颜讲禅的。” 舒莫延不免又对那二人产生了兴趣,忙跟着说道:“平颜大师佛法无量,专程来此,确实不为过,但他们是茶花阁的什么人?茶花阁不是已经在江湖消沉了吗?” “茶花阁,其实一直都在,只是没有什么作为罢了!那个白须老者是茶花阁的护法尊者,名唤茶花仙翁,又叫茶花翁,我也是在三十多年以前,跟着我师兄,在茶花阁见过其一次,什么模样,倒是忘了!” “还有一个女子,当真是美若天仙,那茶花翁还听其差遣,像是其主人一般。” “此女子复姓上官,定是茶花阁阁主上官吟火的孙女,上官吟火膝下二子,长子上官奉烨,次子上官奉煜,至于是谁的女儿,我就不知了!” 舒莫延不由得自言自语道:“上官,上官!” 天莫听得,不免问道:“怎么,你又想起了什么?” 听天莫一问,舒莫延又转神了回来,随口说道:“茶花阁的武功一直是深不可测,还有蜀山峡,不知您如何认为?” 舒莫延想到了那个复姓上官的女子,难免走了神,本来还想问一下天莫,她叫什么名字,又觉得不太必要,听其突问,自觉失了神态,想到了什么便说起了什么。问题出了口,舒莫延也安心了下来,只听天莫说道:“茶花阁的武功之所以深不可测,是因为根本就没有人见过,一般人又惹之不起,故而越来越神秘,越来越使人不敢靠近。而蜀山峡则不一样,它的名气远在茶花阁之上,虽然近百年来没有动静,但它有过的那段记载,绝对称得上是一段武林神话。” 天莫说的越来越认真,“绝对”二字,更是突出加重,显得极其严肃。舒莫延听得入神,也知道天莫向来是以天下第一自居,反而是在认为,天莫是在抱怨蜀山峡,是不服蜀山峡的武功所致。舒莫延不便点透其意,便顺着问道:“蜀山峡的人就是再神通,也终归是个人,蜀山峡的武功就是再神奇,也终是离不开那些正常的经脉运作,何来的武林神话呀?” 果听天莫说道:“从蜀山峡传出来的武功,我是难能解释,也是我毕生之所憾,我们是运作经脉,他们根本就不用经脉,我们被生老病死所控,他们却能控制生老病死!” 舒莫延一听,真的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却又明明在听,而且天莫说的是一本正经。舒莫延不仅好奇地开口说道:“不会是子虚乌有吧?人怎么可能控制生老病死?” “我少林藏经阁内,有本《大蜀功传》,记载的便是此事,说是蜀山脚下一个农夫,停了心脉已有两日,遇到一个蜀山峡的道人,竟然还阳了,此事要是不实的话,也不会留传于我寺的藏经阁呀!” 舒莫延还是不信,说道:“此时非彼时,谁又能说的清楚,我爷爷自幼学医,也从未听说过起死回生之术啊!” 舒莫延所说之缘由,天莫并不苟同,只得叹道:“你不懂啊!” 既然不懂,舒莫延又何苦再问,他又如何知道天莫之意,只得作罢。天莫有着自己的思维,也有自身修为的高度,不会平白无故的说舒莫延不懂的,至于那份原因,又显得模糊了。 舒莫延觉得话语待净,便又想起了源头,想起了自己很快要面临的江湖之事,随后便开始问道:“既然林代前辈都已经从鹊巢窟提了出来,看来,是要还给大义门了吧!” “本来就是大义门的人,应该还的,自然要还了!” “我明日来山上找您下棋吧!” 天莫突然愣住了一下,随后才说道:“我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传于你了,也没有下棋的时间了,你也该寻找新的对手了。” 舒莫延淡然一笑,说道:“新的对手?有您高明吗?像我姑父那一层的功力,我是根本懒得与他们下的。” “还是这样的轻狂,日后是要吃大亏的!”天莫淡淡说道。 舒莫延忙解释道:“我只针对于下棋,并没有归结于其他事。” “万事相通,怕到时,不由己啊!” 舒莫延随即站了起来,随意地走了两步,不以为自己有何不妥,轻率地说道:“有时候我也不懂,为何我会如此轻狂,或许有一天我会知道,但现在很难,因为我不会认输。” “棋中之道,通人道,从与你下棋以来,我就已熟知了你的棋道,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第一章 拜师 殷由四人回到莫天苑,率先到中苑去拜见苏夫,经过路遇翔空儿一事,韩恬是一直闷闷不乐,到了苑中,也是如此。 中苑大堂之内,舒靳正在教小儿苏穆读书,舒靳是专心致志,而苏穆则有些心不在焉,忽高忽低的嗓门,完全任着自己的性子,如有其师能容忍,怕也只有其母了。殷由四人进得堂来,舒靳还未注意,苏穆却把目光转向了四人,引得舒靳也是转视而去。殷由四人走至舒靳跟前,先后向舒靳行礼,而舒靳坐于堂中侧椅之上,也未站起,先是问道:“可寻到小婕的下落没有?” 殷由在前,回道:“寻了两日,一点音讯都没有,闻师妹说与莫延一起去往少林寺了,我们也没有多留!” 舒靳听是没有舒婕的下落,便叹道:“这孩子,一点都不让人省心,袖已回到苑中,此刻正在后苑,延儿独自去往少林寺了!” 殷由一听,不免问道:“发生了何事?师父可在苑中?” 舒靳说道:“你师父正在后苑,教他们几个练剑,你们也回去吧!” 殷由顿了一下,方才说道:“那我们退下了!” 舒靳没有再理会四人,看到苏穆正在给齐凌做鬼脸,便用书遮在了苏穆的脸上,苏穆调皮的把书拿开,又冲着舒靳做了一个鬼脸,显得甚是任性。殷由四人见状,也便退下了,然而,舒靳的心思全在小儿苏穆身上,并未看到韩恬的脸色,也没有问及旁事。等殷由四人出了大堂,舒靳便又开始教苏穆读书,至于刚才苏穆的所为,半点未提。 莫天苑的后苑,苏夫正在教闻袖四人练剑,闻袖、尤羽、完颜雪、郝硕,一字排开,相距丈余,列于后苑的院子中央,而苏夫则悠闲的坐在其远处一侧。闻袖四人剑路一样,只见得齐刺齐收,剑刃相映,上跃下闪,步法相环,让人看去,如同剑阵一般。突听得苏夫在一侧喊道:“要慢,要慢,这不是在刺蚊蝇,只是在熟悉剑路!” 苏夫一言,闻袖四人出剑明显慢了下来,但四人并非同心同意,慢的是或多或少,比之先前,实则乱了许多。不时,殷由四人便来到了后苑,闻袖看到殷由四人出现,便三心二意了起来,剑路完全置于了一旁,苏夫看到,又喊道:“专注,专注,心中要是没了剑,就去浇菜地去!” 闻袖一听,也忙跟上了一侧尤羽的剑路,而另外尤羽三人,也未把殷由他们放在心上,只顾走着剑路。殷由四人上前向苏夫行礼,苏夫也把目光从闻袖她们那里收了回来,看向了四人,苏夫直接问道:“此次出门,可有收获?” 殷由回道:“路上遇到了独鸢翔空儿,还有剑峰山的易万春!” 苏夫疑惑道:“独鸢翔空儿是大义门的旧属,难道随着大义门又出山了?” 草冉却插口说道:“那怪人真不是东西,还差点欺负了八师妹!” 苏夫一听,不免看向了韩恬,见韩恬不言语,便知晓了一二,问道:“你们与他动手了?” 殷由回道:“确实动手了,多亏了剑峰山的易万春解围,我们才安然无恙!” “你们可识得易万春?”苏夫又问。 殷由继续回道:“剑峰山的人很少涉足江湖,我们都不识得,但可以看得出,独鸢翔空儿是惧怕易万春的。” 苏夫不自觉模了一下头部的太阳穴,也似乎在苦恼一些什么,又或是觉得脑子有些乱,顿了片刻才又淡淡说道:“过几天,我亲自去少林寺,我最在乎的就是气场,本打算让你们四人一起去的,看样子,老八就不要去了,连同闻袖与你们三个,随时准备吧!” 原来苏夫是在因为一些计划的变动而苦恼,连同上次殷由拜访大义门之时,他让齐凌跟着,也算是第二次说到了气场,气场如同面子,看来,苏夫是很看重这个。想来也是,苏夫所收的这十个徒弟,也算是精挑细选,任何一个独自立于江湖,都不会失了苏夫的气场,从一开始,他或许就已经为了气场而打算。 既然苏夫因为韩恬的心情而临时换了闻袖,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悦的,因为打乱了他的计划,一个爱面子的人,自然也不愿别人打乱了自己的计划。闻袖四人仍在练剑,殷由他们也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只听苏夫又对她们喊道:“要慢,要慢,老五,你看你是不是比她们都快多一路了!” …… 天山派的掌门是卓木止,那是在二十余年前的一次变故中,有此一说的。当时,大义门还是武林正义之师,在五大门派中不弱少林、天山,时任天山派掌门的花无影与大义门的门主林极北交往密切,亲如手足。可是二人,习武成性,时常比斗,在一次平常的比武之中,花无影却突然丧命了。 江湖人开始纷纷议论,皆把矛头指向了大义门,可是明白人都知道,花无影与林极北生前的关系是何等的相近,日月可鉴,如何能死在林极北之手呢?故而也留下传闻,是林极北失手打死了好友花无影。花无影有两个师弟,二师弟王元吉,三师弟便是卓木止,不知何故,花无影一死,卓木止却成了天山派的新任掌门。 当时的花无影是有子嗣的,唯一的孩子,也刚满月不久,此子便是花安欲了。花无影一死,随后其妻也得病离世而去,再无其他长辈,花无影便只能依靠两个师叔过活,生存环境的特殊,花安欲自小便寡言少语,没有幼时的伙伴。也许正因如此,花安欲把全部的时间都用到了习武之上,尤其是天山派所优势的轻功。 却又不知何故,花安欲的功夫都是外家功夫,或许是无人指点,内力是半点不会,轻功却是好的惊人。花安欲长大之后,左听右闻,知道了父亲是死于林极北之手,便一心想要报仇,可是当时已发生大义门被灭之事,找不到报仇的对象,气急之下,便偷偷离开了天山派,随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此期间,卓木止没少让人寻找其下落,始终未果,只到大义门重新成立的当日,花安欲夜闯大义门,被舒婕无意揪出,才有了后来之事。其实,郑昭阳在当时便知道此人是花安欲,因为花安欲用的轻功,确实是天山派上乘的轻功。花安欲一心想要报仇,自恨自己的功夫低微,可谓是求师无门,如今倒好,他却不知,这几日与自己同屋之下的两个老者,皆是当世高人。 幸运的是,花安欲是受了内伤,舒太对其医治之时,也教了其些许的调息之道,而这调息之道,正是习练内功的初始法门。花安欲很快便能下地了,也能自由得走动了,关键是,他也开始感觉到,这两个老者,不是普通的农家中人。 这一日,舒太与渔头正在院中下棋,花安欲却从屋中独自走了出来,舒太二人也未注视,花安欲便一言不发的走到二人一侧,看起了二人下棋。却听舒太一边思索着棋路一边对其说道:“年轻人,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是谁,既然都可以走动了,便离开吧!” 舒太之言,渔头没有表示,自然也是赞同,花安欲站着却是一言不发,一动不动。舒太见状,便又说道:“不是我们不愿留你,只是我们年岁已高,已经没有余粮了!” 舒太刚一说完,便见花安欲直接跪到了舒太跟前,突见此状,舒太不免停下了棋子,渔头也是意外的看着。舒太忙道:“你这是何意?” “求先生教我功夫?”花安欲头也不抬的说道。 “功夫?什么功夫?” “我自幼父母双亡,从未与人下跪,知道先生是位高人,我愿为先生当牛做马,只求学一些功夫。” 花安欲言语诚恳,舒太也不再故作疑问,直接说道:“先起来说话!” 花安欲仍是一动不动,头也不抬,继续说道:“家父花无影,还请先生看在家父的面子之上,收我为徒吧!” 花安欲突然搬出了父亲的名讳,其实也是想赌一把,这样一来,舒太二人要是没有听过此人,那自然也不是什么江湖中人,不是什么高人。渔头却月兑口问道:“天山派的花无影?你是花无影的后人?” 花安欲回道:“小辈花安欲,只求学一些功夫。” 渔头一听,忙又问道:“你的生辰为何?你又为何得的此名?” “丙寅年九月十五,先父怕我因欲生利,以利图害,故而取名安欲,以求平安!” 花安欲刚一说罢,渔头便起身前去搀扶,等花安欲站起,渔头却显得有些神色激动。渔头拍着花安欲的肩膀说道:“果然是故人的孩子,今年你也该有二十四了吧!” 舒太见状,也站了起来,花安欲却一时模不清头脑般疑惑问道:“前辈识得我的父亲?” 渔头叹道:“在你满月时的月圆之夜,你父亲在天山之巅大摆宴席,广邀天下宾朋,如此盛筵之举,怕也只有你父亲可以做到,而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两个老人,也在你父亲的宾朋之列。” “晚辈真是无知!” 花安欲说着便又要下跪,渔头抓其手臂,未跪下便又将其托了起来,渔头随道:“切莫多礼,你父亲是一代大侠,让人敬仰,我们受之不起!” 花安欲不仅又恳求道:“两位前辈既然是家父生前好友,安欲斗胆,恳请两位前辈收我为徒吧!” 花安欲再一次提到此事,不免让渔头正色了起来,与舒太对视了一眼,淡淡说道:“见你一脸的苦涩,为何要学武?” 花安欲一听,却回答不上了,犹豫不决地张口说道:“为了,为了……” 花安欲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半天接不下去。舒太却开口了,舒太问道:“天山派的功夫名满天下,你为何不在天山,只身在此呢?” “他们根本就不喜欢我,从小就欺负我,我是从天山逃出来的,学习武功,就是要活给他们看!” 花安欲的言语中,包含了怒斥,也说明了很多,舒太与渔头都不是糊涂人,也明白了不少。但是,渔头是渔人帮的帮主,而舒太又从来不收徒弟,岂能草率地答应花安欲。二人对视一眼,渔头率先对其说道:“你要真想学武功,你就去渔人帮找到顾千同,有我一言,他一定会收你为徒的!” 花安欲听是渔头把自己推给了旁人,毫无悦色,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只是不吭不响地看着地上的棋盘。舒太却道:“年轻人,愿则愿,不愿则不愿,莫要拖拖拉拉的,失了气节!” 花安欲果然听话,随口便道:“我只愿跟着两位前辈学艺,旁人我是怕惯了!” 舒太突然淡淡一笑,说道:“跟我年轻的时候,一个德行,有追求,有魄力!” 舒太一向无笑,此一笑,实属难得,让渔头也是有些意外地看着。花安欲忙问道:“前辈可答应?” “在此学武,甚是坚苦,而且,我还有一条件,你必须答应,不然的话,你有能力学多少,我就有能力废多少!”舒太轻快地说道。 花安欲忙又问道:“什么条件?” “无论你学到什么,你都不可在外人面前主动动手,除非你去打败一个人!” “何人?” “舒莫延!” 渔头一听是舒莫延,不免一愣,只见花安欲却是稍有了悦色,退后一步,便跪于了地上,同时拱手说道:“两位师父在上,请受小徒三拜!” 这一次下跪,渔头是没有去拦的,他见舒太之状,自觉无必要去拦,便任其所行了,此一跪的意义,也说明了渔头愿意在功夫上指点其一二。正当花安欲叩拜之时,舒太却又说道:“我二人本已远离了江湖,‘师父’这个称呼,也不愿听了,还是随着村子里的人,喊先生吧!” 花安欲听后,顿了一下便说道:“安欲叩见两位先生!” 舒太微微一笑,显得极是得意,渔头看在眼中,虽然有些无奈,却也是无奈一笑。舒太有着自己的想法,所行之事也便行的通,渔头也无更多表示,但多少还是明白一些其意,只是点不透而矣。只到晚上二人的一番对话,舒太言明了心中所想,渔头也安下了心。 第二章 遗物 天色已近傍晚,舒太与渔头也留下了花安欲,吃过晚饭,舒太二人习惯性地到村外徒步。没有月亮,趁着村子里的火光,可以看清路径,二人便一直走到了村外的湖边。夜空暗淡,偶而风吹草动,却听舒太在前说道:“其实从见到他第一天,我就打算,传他武艺。” 渔头淡淡问道:“仅仅是看到他的骨骼特别,还是你始终放不下对武功的追求?” “两者都有。” “那你打算传他多少?” “他是一个耐的住孤独的人,这一类人,心事比较重,传他多少功夫,看其日后的所行吧!” 渔头跟着叹道:“花无影与我交往数次,为人倒是正义,他的后人在世,我也是有意指点其一二的,只是怕,让人落了把柄,必竟不是在同一个屋檐下呀!” “所以我给他讲了一个条件,他要是真有一天打败了延儿,也就不用有人说道了!” “这一点,你比我高明,这你都能想得出来!”渔头略带笑意地说道。 “我提的条件,其实也不是为了这些!” “那是为何?” “在他的眼神里,你能看到什么?” “苦恼?” “不是苦恼,是仇恨,他如此渴望学武,只为了一件事,那就是报仇。” 渔头不仅疑惑说道:“报仇?因为从小欺负他的人,还是为父报仇?”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报仇,让他去找延儿,一定可以磨灭掉他眼里的仇恨!” “这么短的时间,你就放心他的话?” “所以我说看其日后所行。” 渔头听的出,舒太是胸有成竹的,单独要是考虑自己,听了舒太之言,也觉得言之有理,便不再追问。停了半晌,却听渔头又说道:“今日四月初二,过几日在少林寺,要有好戏看了!” 舒太则淡淡说道:“这就是江湖!” …… 天莫圆寂的当天,舒莫延把自己关在客房里,整整呆了一天。舒莫延自小就识得天莫,每年还按时来少林寺,不是听其传授武功,便是与其下棋斗艺,两个人也算是多年的老友。如今天莫离世而去,舒莫延定然是痛心不已,然而,舒莫延的心思早已到了楚青身上,也不会因此而抱头大哭,失了理智。 平静了一天,加上当晚童仁的开导,第二天,舒莫延就恢复了心态,第三天的一大早,还出了寺院,逛了附近的市集。舒莫延买了两大包的东西,也不知都是何物,用包裹包着,打算拎回寺中。同上次一样,他从少林寺的后门进的寺院。 刚进后门,舒莫延一眼便看到了当天看门那个小和尚,小和尚见是舒莫延,也不阻拦,只是在一旁无声的看着。舒莫延也不给他打招呼,直接往里面走,刚走了五六步便停了下来,舒莫延转身看向了站在门内的小和尚。 舒莫延对其一笑,从一个包裹中取了一个大梨在手上,示意让小和尚过来取。小和尚见状,也不眼生,直接就跑了过去,拿到了手中。小和尚站在原地,痴痴地看着舒莫延,突然张口问道:“你是武林高手吗?” 舒莫延对其一笑,说道:“当然是,要不然,怎么可以随便出入少林寺呢!” “那你可以教我功夫吗?”小和尚跟着又问。 舒莫延无奈一笑,显然是被问住了,舒莫延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笑道:“中,等有时间就教你!” 小和尚听舒莫延答应,也是一笑,舒莫延见状,迎着笑脸,即刻转身而去。待舒莫延走后,小和尚立刻便吃了一大口梨在嘴里,高兴的嚼着,又走回了原处。舒莫延刚一转弯,便偷偷的吐了一下舌头,拎着两个包裹,快步走了起来。 走过两个走廊,又转了几个弯,很快便回到了少林寺的客房所在。刚一进院,一眼便看到了上官韶怡在院中看书,想是因为天莫圆寂之事,平颜月兑不开身,只能又独自一人留在客房。舒莫延便欣然地走了过去,哪知道,舒莫延刚刚走近上官韶怡三步不到,一个白影便闪到了舒莫延面前,挡住了其视线。 舒莫延看时,只见茶花翁正在眼前,冷冷地看着他。舒莫延对其笑道:“前辈真是好轻功呀!我来给姐姐送一点水果,又吃不了她,护的这么周到干吗?” 茶花翁不语,依然是冷冷地看着他,上官韶怡被茶花翁挡着,也没有动静。舒莫延知道此人开不得玩笑,见到一侧有一排石块落成的围栏,便将一个包裹放在了围栏上面,舒莫延自觉无趣,摇了一下头,便离开了。 舒莫延没有回自己的客房,而是顺着来时的路而去,倒像是,专门回来给上官韶怡送水果的。舒莫延是一去不回头,未走出院子,茶花翁便不见了,连闪都不知闪去了哪里,上官韶怡却看了一眼舒莫延的背影。舒莫延消失之后,上官韶怡又看向了舒莫延留下的包裹,一个眨眼过后,方又看起了书,似乎没有放在心上。 舒莫延一心要接近茶花阁的人,也是有些想法的,或是因为茶花阁的神秘,或是因为茶花阁的武功,但始终不知如何去接近。面子是让到了,姐姐也叫了,舒莫延还能怎样,只得顺其自然了。 舒莫延顺着来时的路而走,拎着另外一个包裹,走不多时,又回到了少林寺的后门。小和尚还在,舒莫延对其笑了笑,便快步走了起来,如此之态,自然是怕小和尚纠缠。还当真管用,小和尚的梨还未吃完,一边吃着一边乐着,舒莫延瞬间出了寺院。 舒莫延再次出了寺院,并未下山而去,而是顺着一条小径,去向了少林寺的后山。舒莫延刚到少林寺之时,便是走的此条路径,空旷的少林寺后山,平逸所居住的茅草屋,以及一大片绿油油的菜地,不闻人声,不见人影,甚是宁静。也许知道平逸回了寺中,舒莫延直接向上山的路径行去,如同上次,腾空而起,上了百米之外的山上。 舒莫延再次来到了那片全是石壁的空地,来到了那个大山洞的洞口,舒莫延刚一站住,便见从洞中跳出两个中年和尚,只见二和尚,皱着眉头,光着臂膀,拿着木棍,极是凶悍。两个和尚见是舒莫延,便都是收起了木棍,其中一个和尚上前问道:“舒施主来此做何?方丈有令,任何人不得到后山上来!” 舒莫延忙拱手回道:“两位大师莫怪,小辈来此,一是来看天莫大师留下什么遗物没有,二是为林代前辈带了些水果,实在不知方丈下的号令!” 和尚见到舒莫延拿着包裹,便对其说道:“天莫师叔的遗物已转移到了寺中,至于林代的食物,可以留下,你便下山去吧!” 舒莫延一听,也不强留,拱手说道:“既然如此,我这便下山而去!” 舒莫延说罢,便将手中的包裹交于了那个和尚,交罢之后,舒莫延便行礼要走,忽听得从洞中传出了四声“哈哈”大笑,舒莫延却又停了下来。两个中年和尚也是有些诧异,近跟着便从洞中传出了林代的声音,只听林代笑道:“姓舒的小友,难得你有这份看得起我这老头子的孝心,我便告诉你,天莫留下最重要的遗物,留在了我的脑子里!” 舒莫延听得林代是在与自己说话,未经得两个和尚的示意,便大声问道:“前辈此话怎讲?” 林代在洞中便说道:“天莫这步棋下错了,他以为他的死可以挽救一个人,可是他却害死了更多的人!” 舒莫延一听,有些疑惑了,两个中年和尚也是一样,不知林代所言何意。舒莫延不免又问道:“天莫大师挽救了何人?是前辈吗?” 林代回道:“他挽救的,是他的棋子,他孤高自傲,怕失了自己数十年来的脸面!” 此言一出,其中一个中年和尚便大声怒道:“不得胡言,害我师叔名誉!” “哈哈,哈哈!名誉?什么狗屁的名誉,把你师叔都名到阎王殿去了!”林代大声笑道。 “邪魔大胆,不可造次!”另外一个和尚也大声喝道。 哪知和尚刚一说完,突见得石壁大幅震动了起来,两个和尚大惊,忙提棍进了洞中。舒莫延见到石壁晃动,则显得十分镇定,只是不知,发生了何事。舒莫延在洞外不到片刻,便见山石滚滚,树叶横飞,正在犹豫,便见两个和尚已飞出了洞外,重重趴在了舒莫延一侧,两根木棍也随之折断在外。 舒莫延忙去搀扶两个和尚,只见两个和尚已口吐鲜血,正自咧嘴申吟,耳目无神。舒莫延忙在二人的身上点了几处穴道,二人也安静了下来,随着两个和尚安静了下来,石壁的震动也顿时安静了下来。只见林代竟然从山洞里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把手上的铁链给拔了下来,脚上的脚链却早已不见,一身的简便僧衣之上,披头散发。 第三章 翔叔住手 林代走出洞外,淡淡说道:“林某一生,最痛恨别人称我为魔,今天听得,只能魔给你们看了!” 舒莫延听得,不免看向了林代,林代原在洞中,又是披散着头发,难见其貌,如今看去,实是吓了舒莫延一跳,只见得林代已面枯色竭,五官不分。舒莫延正自惊讶,林代右手一拂,一阵疾风便射向了舒莫延,舒莫延忙伸手去挡,只见其向后挪了半步,也随即站直了身子。舒莫延忙对其说道:“这两位大师也就是张口说说,前辈何必动怒?” 林代见其镇定自若,完全不把他之前的一掌放在心上,便说道:“你要是打赢我,我就饶了他们两个!” 舒莫延无奈的摇了一下头,只顾去扶那两个和尚,眼神完全不理会林代,口中还对其说道:“天莫大师之前说过,你是大义门的人,你应该回大义门,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舒莫延言语随意,林代听了,稍显怒色,说道:“除了天莫,谁又能拦的住我,你打是不打,我让你三成功力!” 舒莫延仍不理会,还干脆不说话了,而且,还当着林代之面,运其内力为两个和尚疗起伤来。林代见状,怒火突燃,脚上发力,一脚踏在了身前的地上。只见又是山崩地裂,周围的石壁再次摇晃了起来,舒莫延见状,忙收了自己的功力,一掌打到地上,腾空跃起,跃到了一侧的石壁之上。 林代看去,也跃向了石壁,不同的是,要比舒莫延高出两丈,双腿呼呼生风,瞬间便见两股劲风推向了舒莫延。舒莫延闪身去躲,刚一夺过,便见两股劲风击到了石壁之上,山裂一般,石块滚滚。 舒莫延借着石壁之力,直飞起来,哪知林代一掌拍到,舒莫延只得出掌化解,只是林代的掌劲刚猛,变得极是被动。舒莫延的手法极快,硬是不让林代的掌风近身,一连退让之后,林代的腿法变慢,双掌齐发,正面打向了舒莫延。舒莫延见势已缓,也不迟疑,借腿上之力定住,也是双掌齐发,还了回去。四掌相对,皆因都是灌输了极强的内力,四周的空气瞬间凝滞,掌心生风一般,刮向两边,舒莫延扎着头发,倒是还好,而林代的散发,却皆数飘到了脑后。 林代的面孔大露,显得极为狰狞,两个眼孔细小,鼻梁突出,口角却出奇的偏外。林代自创“火吼功”,二十年前,也正是用此大开杀戒,从而惹怒了天莫,方才囚禁在此,林代之状,多半也与此功有关。舒莫延见得,心中恐惧,掌力却不松懈,拼得片刻,便见双掌其开,二人都是向身后飞了开来。 舒莫延退出十余丈,落到了身后的石壁之上,未曾停歇,再次跃起,直跃到了十余丈外的山顶之上。刚到山顶,林代却也跟着跃了上来,只是舒莫延站住之时,林代还未到山顶。林代落地之后,便大笑说道:“哈哈,哈哈!你这小友,好一身的内力,好一路搏天掌!” 舒莫延忙拱手回道:“前辈过奖,要是前辈用的是火吼功,我怕早已站不住了!” 林代又道:“没想到,搏天功又有了新的传人,怪不得,天莫如此看重你!” 舒莫延又听得“天莫”二字,便问道:“前辈刚才所说天莫大师之事,是何意?” “天机不可泄露,如果今天我告诉了你,天莫一定会死不瞑目的!” 林代刚一说完,便见两个和尚上山而来,跟之前两个中年和尚打扮一样,也都是提着木棍,多半是上山替换看守林代的,只是他们还不知山上的情况,慢悠悠地向山上走着。眼见他们已快走向山洞,舒莫延便对林代说道:“前辈还是从山后离开吧,不要在妄动杀念了!” 林代听后一笑,说道:“好,今天是你救了他们,有机会,我们还会见面的!” 舒莫延没有再言,林代却已跃到了山的后面,“哈哈哈哈”,又是四声大笑,响彻整个山顶,笑声过后,也没了林代的影子。舒莫延站在山顶,无声的看着,或许在思考林代的话中之意,或许在思考如何去跟方丈解释,只是无声的看着。 …… 四月初六,这一日在武林当中,也算是重要的日子,甚至关系到江湖未来的格局。很多人都会出现在少林寺,有恶的,有善的,其中也不乏一些凑热闹的,茫茫人海,谁又分得清楚。 林和是越来越镇定,也越来越显得深谋远虑,身为大义门的门主,能在几日之内传天下武林人士齐聚少林,必要有所得,然而他要得的,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林代离开了少林寺,去向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林和是为林代而来,少林寺岂能容易收场。 莫天苑的苏夫领着四个徒弟上路了,果真没有韩恬,四人分别是大弟子殷由、二弟子闻袖、六弟子齐凌、八弟子草冉,其中,草冉或许是最高兴的,因为去少林寺,真不知与人说了几次。草冉一心要去少林寺,自称是听那平颜大师讲授佛法,听取禅道,但平日的表现,却并不是与这些相近。齐凌说是为了少林寺里的人,草冉是一言避开,行同默认,此人又是何人?总之,草冉是随意了。 五人一路走来,时不时见到一些武林中人,行至少林寺的附近,更是随处可见。一些年长的人,知道苏夫是莫天苑的掌门,多是向苏夫行礼招呼,苏夫则是畅快接过,甚是得意。苏夫要得是气场,一般的江湖人士,自然不懈理会,皆是别人主动上前,方才随意接待。当然,只是一般的江湖人士,要是大门派或是老前辈,苏夫也不敢摆这架子。 在少林寺的山脚下,有几处简单的茶舍,是平凡方丈让少林寺的弟子,专门为所到的武林人士准备的,以显出少林寺热情待客。茶舍有五个,设于一大片空旷的荒地之上,每个茶舍都有两个和尚,正在为所到的人端茶倒水。苏夫五人到了此处,也是停了下来,闻袖正在寻找空余的桌子,殷由却把目光早已投向了不远处的一人。此人一人独占了一张桌子,拿着酒葫芦,不是旁人,正是大义门的独鸢翔空儿。 翔空儿不喝茶水,只是一人独自在喝着酒,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名气,连他周围的桌子都空着。殷由向师父苏夫言明了一下,几人都是看向了翔空儿,苏夫在前直接走了过去。苏夫五人坐到了翔空儿的一侧桌上,顿时就有两个和尚端上茶水,翔空儿见到是殷由几人,不免又是笑了起来,笑的是又诡异又自然。苏夫突然说道:“少林寺真是客气,连鸟兽也接待!” 草冉跟着故意说道:“不是鸟兽,是禽兽!” 翔空儿一听,也不恼火,反而笑道:“看来是莫天苑的掌门人到了,要不然,这几个小娃是不会放出半个屁的!” 齐凌一听大怒,随即站起,剑指翔空儿,怒道:“真是放肆,一个大义门的败类,岂敢在这里撒野!” 齐凌之怒,自是仗着苏夫在侧,不然的话,是断不可惹这翔空儿的。忽见翔空儿随手一扬,酒葫芦便抛向了齐凌,来势之快,不等齐凌挥剑,便到了齐凌眼前,齐凌只得回剑去挡。便见得,酒葫芦重又弹回翔空儿手中,齐凌却是退出两步,幸得苏夫伸腿去挡,齐凌才没有更为狼狈。 只听翔空儿笑道:“莫天苑的功夫,真是不敢恭维,怎么,苏掌门也喝点?” 苏夫也不慌不忙,淡淡回道:“谁知道是酒是尿,留着自己喝吧!” 翔空儿冷笑了一下,突然再次出手,这一次不是酒葫芦,而是把桌上的一碗茶水,带碗抛向了苏夫等人。苏夫拔剑去挡,瞬间就见水花四射,射至苏夫两侧,碗却随着苏夫的剑,直接奔向了翔空儿。翔空儿起身闪开,苏夫的剑马上跟上,剑风之快,逼着翔空儿用酒葫芦去挡,二人很快战到一处。殷由三人早已站起,连同之前的齐凌,都是在一侧提神看着。在茶舍喝茶的江湖人士,少说也有二十余人,见到苏夫与翔空儿打斗,也都是起了兴致,围观了起来。 莫天苑的剑法是远不如天山派的,苏夫是立派之祖,在之前也就是一个教书先生,岂能与剑法出众的天山相比。但是,苏夫是舒太的女婿,又自立门派,剑法自是不弱,在招式之上,几乎压住了翔空儿。翔空儿倚仗的是轻功,惯用的是自己的铁手,只是苏夫的剑法比殷由他们多了力道,也不见翔空儿去抓苏夫的剑刃。韩恬受了委屈,苏夫势必要为其出头的,手上不留任何余力,再者说,苏夫要的是面子,这么多江湖人士围观,哪能手软。只见剑刃所到之处,茶舍的木柱断了两根,塌了一顶,损桌坏凳,更是随意。 二人斗的正酣,忽听得有人在不远处喊道:“翔叔住手!” 殷由等人闻声看去,只见从所来之处,一同走来了数人,为首的正是大义门门主林和。林和的身后紧跟着二人,一个是吴温礼,一个是宋史济,再往后,便是八个大义门的门徒。 第四章 好掌法 林和是大义门的门主,所说之话,自然管用,那翔空儿借势远离了苏夫的剑,冷笑一声,朝着少林寺的方向,飞身而去。苏夫也不追赶,收剑在侧,闻袖见状,忙上前而去,苏夫则是把剑递给了闻袖。苏夫看向林和之时,林和已经走近,未等苏夫开口,林和便拱手对其说道:“苏掌门莫怪,是我林和疏忽,家规不严,扰了苏掌门的雅兴!” 苏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故意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淡淡说道:“雅兴?我看林门主倒是雅兴的很啊!” “苏掌门言重,莫要因为一场误会,伤了你我两家的和气,前些日王三侠之事,连同刚才,林和再次向您赔礼了!”林和又拱手说道。 苏夫则又故意说道:“岂敢岂敢,林大掌门是大义门的门主,我一个教书先生,岂能让您赔礼呢!” “真是折杀小辈了,苏掌门名声显赫,我等星辰,岂能与日月争辉!” 林和实在是谦虚,也一再忍让,当着在场江湖人士之面,丝毫不留面子。苏夫明白大义门的实力,也知道林和是有些本事,不可低估,故而听后说道:“林门主既然已经成了一派之主,同为武林同道,有些话,我还是要说道说道的!” 林和忙道:“苏掌门请讲!” 苏夫说道:“治家之道如同治军之道,莫要小视,林门主应当明确前车之鉴,悟以恶小而为之,以免再次落那万劫不复之地!” 林和回道:“苏掌门所言极是,林和定会铭记于心!” 苏夫见到林和如此,也不便在言语之上再加为难,便为林和让开了去往少林寺的道路,拱手相让道:“既然如此,林门主就先请吧!” 林和也忙礼让道:“苏掌门先请!” “不然,我等皆是应了贵派的邀请到此,林门主为上,应当先请!” “哈哈,两位掌门,这倒是客气了起来!”正当二人互相推让之时,却听得一个老者笑道。 众人听得,都是看去,只见是三仙山的朱文,早已不知何时到了围观的人群之中。林和忙上前拱手说道:“原来是朱前辈到了!” 朱文走出人群,走向了林和、苏夫二人,边走边笑道:“物以静而安,人以和为贵,两位掌门就不要推让了,听我的弟子说,司徒山庄的司徒勇与河北的鱼星枫,在少林寺之外打了起来,我们还是快去看看吧,莫要把好戏给错过了!” 众人一听,都是一怔,也不分先后,都是随着朱文而动,动身去往少林寺。苏夫在江湖之上要比朱文低上一辈,嘴上虽无言语,却也是拱手向其示意,等朱文行罢,方才也跟着而去,殷由四人随之跟上。林和到了最后,因其不肯在前,朱文、苏夫也不再让,便留到了最后才动身,没有更多言辞。 少林寺的前沿,山势不险,小山却出奇的多,众人也没有走多远的路,只是在山坳之间行了两段弯路,便望到了少林寺。此时在少林寺大门外的空地上,已聚集了数十人,少林寺的门大开着,十几个和尚排成两列,守在了少林寺的门口,都是在围观场上的打斗。只见打斗之人,除了鱼星枫之外,还有舒婕。 鱼星枫身背大刀,却是赤手在与司徒勇打斗,而一侧的舒婕也未闲着,赤手迎战着拂尘在手的福音师太。原来,自从鱼星枫受伤之后,便与舒婕一同回了枫香谷,舒婕喜欢无拘无束,任性自在,而鱼星枫正好处处随其意,也乐在其中,几天下来,伤势大转。知道大义门与少林寺之事,又不愿蒙受天罡镖局的冤枉,便与舒婕来到了少林寺,以了却疑虑,最重要的是,舒婕喜欢热闹的地方,是舒婕要来少林寺。二人刚到少林寺,便遇到了司徒勇与福音师太,鱼星枫还想解释,但福音师太一见舒婕就来气,加上司徒勇又是好事之人,终是打了起来。 虽是在少林寺之前,却不见少林寺里的长者,不见童仁、童聪,也不见舒莫延,而在场的,却都在对四人的打斗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看不出要罢手的意思。司徒山庄除了司徒勇,司徒义也到了,在场边无声的看着,而无形派也多了数人,皆是福音师太的弟子,整齐地站成一列,正视着福音师太的打斗。 除了这几人,在围观的人群之中,也另有几张熟悉地面孔,那便是山东海梁派的掌门田目天,以及田铮铮与杨柳,还有习武山的严复兴与梁彦。严复兴的身边还有一个中年人,是习武山的掌门人梁丕,也就是梁彦的父亲,今日各派掌门来此,一是因为大义门的邀请,二则,多半是因为接到的浩劫令。“浩劫令”之事,似莫天苑一般的门派,大都没有放在心上,海梁派与习武山一类,就大不同了,各掌门生怕出了浩劫,落个灭派之苦,方随大流,来少林寺一探究竟。 梁彦依旧是很粘人的样子,站在田铮铮一侧,田铮铮则是有意地与杨柳靠在一起。等苏夫等人到了此处,方听杨柳对田铮铮说道:“好像是莫天苑的人到了!” 田铮铮忙看了过去,周围的梁彦与田目天等人,也都是听了杨柳之言,随着田铮铮看去,没有一人言语,面色却都是有些沉重。田目天虽身为掌门,地位却并不高,如今受了林和的邀请到此,只能在旁相观,言听计从,这就显出了江湖地位的重要性,也道出了江湖规矩。如同海梁派的门派不在少数,似田目天这一类的掌门,也都是立在这些人群之中,只是在此作戏,不到场却又不行。 苏夫一到,便看见了侄女舒婕,细观之下,却也并不着急,让殷由等人站在自己的身后,静观其变。苏夫之举,有着自己的道理,因为舒婕一脸的轻松,并未把福音师太放在眼里,只是二人夙有敌意,互下狠手,如同有深仇大恨一般。林和到此,却是按捺不住,因为他与司徒勇结拜了兄弟,又与鱼星枫交往了几次,并不愿看到二人互有伤害,便对司徒勇喊道:“贤弟住手,鱼兄弟与我有交情,大家莫伤了和气!” 司徒勇生性狂放,岂是听话的主,完全未把林和的话听进耳中,反而想速战速决,尽快拿下鱼星枫,越打越猛。相对的鱼星枫,只是见招拆招,完全没有攻势,有刀却不拔刀,实在是不知何意。不过,从另一方面,也足以说明鱼星枫伤无大碍,既已能赤手对抗司徒勇,可见也未把司徒勇的功夫放在眼里。 林和的话没有效果,只能眼睁睁看着四人打斗,不时,童仁从寺中走了出来,引得所有在场人士的注意,童仁的身后跟着一人,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舒莫延。 舒莫延看到与福音师太正在打斗的亲妹妹,不仅眼前一亮,也不顾什么场合,不要什么规矩,距之十余丈,便直接飞身跃向了舒婕。舒婕只顾着与面前的福音师太打斗,也未想到有人会来干扰,而且舒莫延速度之快,竟全然不知身后会闪来一人。舒婕正在接招出招,左肩却被人提了起来,舒婕不仅一慌,断了手中的招式,回身闪避身后之人,而福音师太则是乘机而上,用拂尘重重打向了舒婕。 舒婕可谓是月复背受敌,不仅花容失色,鱼星枫不识得舒莫延,避开司徒勇一拳之后,便对其喊道:“背后偷袭,卑鄙!” 眼见舒婕就要中招,却见舒莫延直接把舒婕带了起来,将其抛到上空,自己却用肉掌拍向了福音师太的拂尘。拂尘虽非利器,却也是兵刃,尤其是在福音师太手中,有着破石裂物之效,舒莫延是肉掌,一般人岂敢相信眼前之景。只见拂尘刚一碰到舒莫延的手掌,便立即弹了开来,福音师太也不相信,震的手臂是微微作痛,知道舒莫延不是在帮自己,便飞身退后自保,离地之前,一把飞针尽数射向了舒莫延的方向。 舒莫延见得飞针之多,也不避让,运起内力,直接将所有飞针都控制到了自己面前,随手一掌,重重打向了福音师太一侧的方向。只见飞针如同听话一般,尽数跟着而去,劲道十足,射出十余丈,全部打在了山石之上,顿时就见山石滚滚,起了灰尘。在一侧一直无声看着的司徒义,不仅月兑口说道:“好掌法!” 田目天等人都是怔怔地看着,大都不识得舒莫延,却皆是开了眼界,更是无声了。林和见此,轻声向吴温礼问道:“此人是何人?” 吴温礼随之回道:“此掌是舒太的搏天掌,多半是舒太的传人。” 苏夫听得吴温礼之言,也不言辞,向舒莫延走了过去,殷由四人在后跟上。吴温礼所言不错,此掌确实是搏天掌,舒莫延上来就用了搏天功,其实也有用意,自是想给天下人一个下马威,以便日后自立了门派,少人非议。 第九章 一派胡言 少林寺内,人心惶惶,中毒发作之人也是越来越多,寺院之中,已先后躺下了七八十人,如此场面,怕是数百年来也难得一遇。大义门的翔空儿不知茶花翁的能力,公然去抓其后背,结果是打虎不成,反被虎咬,重伤之下,险些丧命,现正在少林寺内一个墙脚,由吴温礼为其运功疗伤。翔空儿的受伤,实属意外,少林寺并无过错,然而,旁人却并不这样想。这样一出,旁人眼里的少林寺,只会越来越高深莫测,越来越可怕。 吴温礼正盘膝为翔空儿疗伤,林和等大义门的人在一侧等候,从面色上看,翔空儿的伤势,不容乐观。不时,吴温礼收功站起,林和忙走近询问情况。林和问道:“翔叔伤势如何?” 吴温礼回道:“五脏皆伤,虽无性命之忧,短时间内,却是很难恢复,需长时间的静养。” “需多长时间?”林和又问。 “少则几个月,多则一二年!” 林和不仅一怔,看着闭目静坐的翔空儿,对宋史济说道:“还请宋师父先行回去,将翔叔送回大义门养伤。” 宋史济应声回是,忙让几个大义门的门徒搀扶起了翔空儿,离寺而去,而大义门只留了四人还在,除了林和与吴温礼,仍有两个门徒在此。看着翔空儿离开,林和不免发愣了,之前是舒莫延,随后是茶花翁,少林寺当真是卧虎藏龙,即便他们只是少林寺的客人,也不可轻视少林啊! 既是少林寺待客的茶中有毒,少林寺自然月兑不了干系,可明理明智之人,断不会怀疑到少林寺的头上。其一,少林寺位居五大门派之首,有着六百余年的历史,向来是正义的化身,门派的表率,不会做此卑鄙下流之事;其二,在待客的茶中放毒,又是当着上百位江湖人士之面,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毁前程。茶中之毒,必是旁人所放,平凡身为方丈,心知肚明,忙招了寺中高僧,到方丈室议事,商榷此事。 苏夫等人仍在院中,皆是在等平凡等人出来,回到了靠椅之上,不免议论起了中毒之事。只听朱文对众人说道:“此毒并不多见,要真如刚才那位少侠所说,不会有什么大碍,因为蚕蛹之毒伤经不动血,在很久以前,还有治病之良效。” 朱文口中的少侠,自是指舒莫延,众人听得,不免都是安心了不少。司徒勇却道:“毒就是毒,岂会有治病之效,道听途说罢了!” 朱文淡淡说道:“是药三分毒,是毒也三分药啊!” “哈哈,好不可笑,那如何没人吃毒呢?”司徒勇毫不顾及长幼尊卑,也不在意院中众人,直接笑道。 易万春独具一格,不屑与司徒山庄为同道,也定不会在意在场众人,站在了远远一侧,听到二人说起了中毒之事,却开口对众人讲道:“书中记载,蚕蛹之毒产于北方,素有慢毒之祖的称号,多为古人捕猎或做药引所用,一般人并不知道,并非剧毒,夺不了人的性命。” 福音师太跟着淡淡说道:“要真是如此,那下毒人是何意,用这药引做毒,事情怕没有那么简单,毒非常物,一时难能分辨啊!” “是毒是药,待看便是,看这一院子躺着的人,少林寺怕是难能收场啊!”司徒勇轻率说道。 童仁仍在照看中毒之人,远远听得司徒勇之言,一脸无奈,不仅叹道:“阿弥陀佛!” 童仁刚一叹罢,左肩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忙向左回头,不见人影,便又向右去看,见得一个“鬼脸”,不免吓了一跳。童仁一顿,见是舒婕正在故作丑态,白着双眼直视着他,吁了一声,瞬间回过神来。童仁对其说道:“当真吓我一跳!” 舒婕一听,马上恢复了脸色,重又露出可爱一笑,故意正色问道:“是不是很想揍他?” 童仁见舒婕是在说司徒勇,又见舒婕身后站着鱼星枫,没有开玩笑,淡淡回道:“司徒少侠言之有理,何出此言?” 司徒勇距此甚远,一心只与朱文、福音师太等人说话,没有在意此处,也听不到二人说话,还在那里一脸的得意。舒婕却对童仁说道:“不要装,知道你想揍他,天黑,我们一起,怎么样?” 舒婕的意思是,天黑之后,要去“揍”那司徒勇,问童仁是否一起去,童仁明白其意,却无奈笑了出来。回道:“女侠就是女侠,霸气十足啊!” 鱼星枫站在舒婕身后,不免也笑了起来,只是周围皆是中毒待治之人,为避失态,笑不露齿。舒婕却不在意二人笑话,继续正色问道:“别废话,去不去?” “与鱼少侠和你哥相比,我的功夫实在卑微,还是饶了我吧!我一个和尚,吃的是素,胆子小啊!”童仁无奈说道。 舒婕见他不去,不强求,却也不罢休,说道:“你就天天骗人吧,一点都不仁义,亏我还叫你一声二师兄呢!” 童仁一听,脸上更加僵硬,拿舒婕没有办法,看向了鱼星枫,以求化解为难。鱼星枫见状,忙转向了一旁,跟什么事都未发生一样,故作正经。童仁不仅又摇头叹道:“阿弥陀佛!” 舒婕见他如此,突然一笑,笑道:“跟你开玩笑呢,看把你为难的,我们是来跟你道别的!” 童仁忙回道:“怎么,你不等你哥了?” “等他做何?他要再见我,非把我带回去不行!”舒婕回道。 童仁见得舒婕一脸的笑颜,又知道她的脾气,便看向了鱼星枫,问道:“鱼少侠也要离开?” 鱼星枫上前回道:“既然五行刀之事已解释清楚,我也徒留无意,以免再生争端,还是离开为是。” “事情怕没有这么简单啊!”童仁叹道。 鱼星枫忙问道:“大师是何意?” 童仁淡淡回道:“众人皆是怀疑浩劫令与大义门有关,大义门的人既然在此,他们所针对的,自然是大义门,虽把你置于了一旁,却并不见得不会再为难你,还是小心为是吧!” 鱼星枫明白其意,正欲开口,舒婕却插口说道:“话真是多,没你想的那么难,跟你打招呼不为别的,就是要告诉你,众人所中之毒确是蚕蛹之毒,不必那么担心,那个福音老道故作无知,其实她明白的很,她的毒针曾差点害我性命,一个用毒之人,如何不识毒呢!” 童仁听得,也不知是也不是,不过,既是舒莫延说过蚕蛹二字,便信了不少,至于舒婕嫌他话多,便不再开口为是。正在此时,平凡领了几位少林高僧从内院出来,众人皆是停了议论,纷纷看向平凡,童仁便不再理会舒婕,也看了过去。 林和与吴温礼一直站在墙角处,看到平凡出来,不免也走了过去,以看情况。下面未中毒之人都是站在一处,看少林寺如何交待,似田目天、梁丕等人也已恢复了些许理智,坐视着院前众人,而田铮铮、杨柳之辈,功夫卑微,难能抵抗药力,仍旧闭目相靠,半躺于地。 舒莫延知道此毒,也知晓其道,点了几人的穴道,实是免其痛苦,化其毒效,相对于其他中毒之辈,田铮铮等人并无瘫痪之状。各路掌门虽有武林地位之分,却无人品尊严之别,中毒待坐,实在屈辱,平凡一出,不免怨声载道,又是乱了起来。 平凡走至靠椅之首,见到众人都是注视着自己,便朗声说道:“各位,我已验过茶水,确实是茶中有毒,可是,茶水之水,源于寺院古井,井水却并无此毒,看来,是有人故意对外人下毒,诬陷我少林寺!” 平凡之言,言之在理,众人听得,却更似推辞,有人喊道:“何人下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中毒之事已经发生,而且,少林寺月兑不了责任,能在少林动手脚,我们又岂能再尊少林为五大门派之首呢!” 平行在平凡一侧,客套回应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铁堡主是何意?我少林寺五大门派之称谓,是我寺历经数百年得到的,岂能动摇于一旦!” 那人名叫铁求权,是淮南铁氏堡的堡主,尖嘴猴腮,年有七旬,平行虽对其客套,铁求权却冷笑道:“数百年又怎么样,动摇与否,多说无益,江湖人自有公论!” 平凡淡淡回道:“阿弥陀佛,五大门派,本一虚名,江湖人如有异向,不要也罢,只是我佛慈悲,向来以维护武林安定为己任,与邪道势不两立,就算不做五大门派,怕也难的很呢!” 平凡淡淡之言,铁求权实感意外,实不知如何应对,只得罢休。突听司徒勇说道:“难?怕是一点都不难吧!江湖规矩,胜者为王败者寇,以我之见,设一个擂台,少林寺要是能力压群雄的话,自会让人叹服。” 苏夫一听,插口说道:“一派胡言,你以为是选举武林盟主吗?” 司徒勇不惧苏夫,傲慢回道:“是又怎样?你莫天苑也可来争啊!” “真是嚣张,司徒南振有何能耐,让你在这里放肆!”苏夫怒道。 司徒勇见其怒斥,也对其怒道:“你又有何能耐,不就是仗着舒太吗?” 司徒勇突然搬出舒太,让童仁回头去看舒婕,却不知舒婕与鱼星枫早已离开。苏夫虽好面子,却也自命不凡,莫天苑能有今日之地位,全靠自己的努力,最痛恨别人说自己依仗谁谁,听了大怒。只见苏夫随手便抽出了闻袖所拿之剑,直接刺向了司徒勇,突生此状,在场众人无不大惊。 司徒勇回身去避,苏夫之剑却停了下来,原来在苏夫出剑之时,平凡已见机而行,拦住了苏夫之身,苏夫见状,也未强攻。只听平凡对其说道:“佛门之地,苏掌门切莫动武,还请看在老纳之面,罢手吧!” 第十章 主持公道 在苏夫出剑之间,殷由等四人也是站了出来,场面甚是紧张,平凡一言,苏夫却是最先冷静了下来。苏夫朗声说道:“我是看了出来,是有人不服少林做这五大门派之首啊!今天我苏夫就把话放在这里,谁要是对少林不敬,就是对我莫天苑不敬,今天我专程来此,就是要看你们如何折腾的!” 苏夫之言针对在场多人,收了剑,重又递还给了闻袖,而司徒勇并无异样,连站都未站,仍是随意地坐着。苏夫说罢,铁求权却开口说道:“苏掌门言重了,少林寺向来便是江湖第一大派,谁敢不敬?只是今天之事,少林寺多少也要给个说法,总不能一言了之,这样的话,询查浩劫令做表率之论,岂不也会成为虚辞!” 平凡淡淡问道:“那依铁堡主之见,我们该当如何呢?” 铁求权上前一步,朗声说道:“少林该当如何,我等不敢断言,既然剑峰山的易少主也在此,我等还请易少主出面主持公道,只要易少主说话,我们这便离开。” 易万春听到铁求权言及自己,且是为其主持公道,忙问道:“此话是何意?” 铁求权继续讲道:“此事发生于少林,少林也不该再为主,剑峰山也是五大门派之一,之前既然已应下追查浩劫令,我等也希望易少主可以为少林出面,力保少林没有这下毒做恶之心!” 铁求权言外之意,自是怕惹了少林寺,求那剑峰山出面,而他却忽视了同为五大门派之一的大义门。朱文不免说道:“铁堡主之意,在理,可你却忘了,大义门也是五大门派之一,为何独要剑峰山呢?” 铁求权回道:“剑峰山威名远播,一派足以,要是林门主与朱三当家的,或是在场谁出面也力保的话,我等也求之不得呀!” 朱文虽提及到了大义门,林和却没有开口,因为铁求权虽口中客套,但其意还是要易万春开口的。只听易万春说道:“当真笑话,少林寺名扬天下,平凡大师又是德高望重,何需旁人力保。” 铁求权等人听得,都是看着易万春与平凡,平凡见状,对易万春说道:“既然如此,易少主就莫要推辞了,还是说几句吧!” 平凡无奈开口,易万春顿了顿,说道:“好,既然非要我剑峰山出面,易某不才,答应便是。” 铁求权一听,立即回道:“易少主痛快,我等日后就仰仗剑峰山为我们做主了!” 铁求权随说,也伴着数人的附和之声,都是随着铁求权之意,平凡、苏夫等人听得,却犹如在打他们的脸,他们之意,明明是在推剑峰山为五大门派之首。易万春虽力推少林,但事实上,却压了少林寺一头,自己却犹如大智若愚般,反要平凡开口求他,易万春似乎是随了意了。 众人只顾议论,除了童仁、童聪与几个和尚之外,似乎都不在乎那些中毒之人,虽说都无大碍,却无人问津般,搁置于了一旁。田目天与梁丕已能自行站起,站起后,田目天也不在乎铁求权等人的言论,先去看自己的女儿田铮铮。此时的田铮铮,渐渐恢复了神智,手上也有了力气,除了一丝的憔悴之外,基本还原了原有的姿色。 正在此时,却有七八个恢复体力之人,相互扶持着要离开此地,其中一人还抱怨说道:“本以为他们会为我们出头,一心寻查浩劫令的,没想到,都是一些自行其是之辈,我们还是听天由命吧!” 另一人跟着叹道:“来此错矣,还差点丢了性命,没人在乎咱们的生死啊!” 几人之中,年长为多,定不缺乏几个掌门,他们见平凡等人毫不在乎中毒之人,也没有向他们招呼,直接出了寺院,临走时,还不忘抱怨几句。平凡是月兑不开身,苏夫是好着面子,而易万春、司徒勇等人,别说他们中毒,就是被人砍了,也定不会放在心上,他们只顾自己的谋求,不然,鱼星枫与舒婕也不会轻松离去。 他们闻听那二人的抱怨,方才注视起了那些中毒之人,但为时已晚,又有二三伙人,不带理的,先后跟着,摇头抱怨而去。如此场面,平凡最为不愿意看到,忙领了平行等人到院门处相送,而此聚会的组织者,大义门的门主林和却是格外的冷静,显得出来,这就是林和所希望的场景。 翔空儿的意外受伤,平凡只是解释了两句,林和便从容接受,显得极是卑微,而全场下来,林和也未过多开口,即便开口,也是屈膝求存之道,如此下来,林和还能面不改色,必是得了心中所想。 …… 舒莫延再次信了叶朗之言,也不管他是叫叶朗,还是夜狼,心中担忧寺中那些中毒之人,便让其离开了此地,一个人快步下了少林寺的后山。舒莫延明白,要想知道叶朗的主人是谁,就不可与其断了关系,就算真是叶朗在少林寺的茶中放毒,无凭无据,也只能让其离开。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舒莫延就不信自己查不出浩劫令背后的阴谋,面带着一贯的自信之气,下得山来,刚一落地,却遇到了随后追去的司徒义。 少林寺后山的山峦叠嶂,山林也一望无际,司徒义随后跟来,稍微慢上一点,便会失去舒莫延的踪迹,而他没有追上山去,想必便是如此。司徒义见到舒莫延下山而来,如同专道等候一般,忙迎了上去。司徒义拱手施礼道:“敢问兄台如何称呼,在山前一掌,实在让我等汗颜呢!” 舒莫延见状,也忙拱手相迎道:“在下舒莫延,司徒大侠的大名,我是早已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幸会幸会!” 司徒义随道:“舒兄弟过谦,谁人不知搏天功的威风,在舒兄面前,大侠二字,实不敢当啊!” 司徒义三句不到,便称呼舒莫延为兄弟,让舒莫延也是少了一些规矩,轻松了不少。舒莫延问道:“司徒兄在这里做何,难道也是追人到了此处?” 舒莫延是明知故问,以舒莫延的能力,早已知道有人跟了出来,只是怕司徒义知道其见过了叶朗,再起争执,便主动开口,以避其问。司徒义回道:“不错,舒兄弟的功夫了得,可曾追上那个贼人?” “那贼人甚是狡猾,不曾追上,不知寺中那些中毒之人怎样,便下了山来。” “噢,难道那贼人的功夫要比舒兄弟还要高吗?” 舒莫延听出司徒义又在夸自己的功夫,却又在质问自己,为起怀疑,便露出了喜悦之色,回道:“司徒兄真是高看在下了,寺中那些中毒之人,我已看过,所中之毒并无大害,想来那下毒之人也不想痛下毒手,必是另有所图,还是随他去吧!” “你如何看出那是蚕蛹之毒呢?” “说来也巧,在下祖上世代行医,从小便接触各类奇毒怪药,小有见识罢了!” “真是神了,素闻舒太公搏天功外,另有神郎中之称,看来,此言不虚呀!” “蚕蛹之毒是慢毒之祖,食者在一刻钟内毫无感觉,一刻之后,却有一时的麻痹之症,真是奇毒,所以我也过目不忘。” “少林寺的客人陆续到此,饮茶者也分了先后,看来此毒之奇,尽在这一刻钟啊!” “司徒兄真是一语破的,据我所知,凡是要人性命之毒,必在半刻钟内有所知觉,那下毒之人图的是一刻钟后,故而用了这慢毒之祖,我斗胆猜想,下毒之人定在寺中,而且仍在院内。” 司徒义听得,突然一怔,顿了顿问道:“以舒兄弟之见,何人下毒?” 舒莫延也是一怔,随后回道:“下毒之人一定与浩劫令有关,他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诬陷少林寺下毒,因为他别有用心的选了此毒,一定也不会这么简单,单单为了陷少林于不义!” “舒兄弟可识得剑峰山的易万春?” “听过大名,并不识得!” “此人姗姗来迟,半道出现,似乎是在掩人耳目,难道是此人下毒?” “多半不是,易少主对平凡大师十分有礼,又是名门之后,不需功不需利,自然无必要做此恶事。” 舒莫延直接否决了司徒义的猜想,让司徒义好不尴尬,司徒义随笑道:“大奸似忠,舒兄弟聪慧过人,可不能让其外表蒙蔽了眼睛啊!” 舒莫延也笑道:“司徒兄又过奖了,谁人不知中原四秀是何等的聪明,我只是随大流罢了!” “世人眼里中原四秀的聪明,都是冲着莫天苑的王宇志,跟我等不相干呀,我也只是说句实话罢了!” 舒莫延一笑,顿了一顿,方才说道:“你我二人一见如故,此地却也不能久留啊,也不知院内众人如何,不如我们边走边聊,以免院中再生事端。” 司徒义淡淡回道:“舒兄弟所言极是,应该如此,先请吧!” 司徒义说罢,便示意让舒莫延先先行,而舒莫延也是相让道:“司徒兄也请!” 司徒义也不再让,与舒莫延并肩而行,刚走两步,舒莫延便在心中暗道:“我既然言明中毒之人仍在院中,这司徒义却并不急于回寺,反而一再相问,却是何故?难道是我道出了事情的端倪,怕我知道什么?此人不简单啊!” 又走几步,只听舒莫延对司徒义朗声说道:“中原四秀,以前只识得河南的王宇志,没想到,今日却又认识了河北的鱼星枫与山东的司徒兄,当真快哉!” 司徒义即回道:“今日识得舒兄弟,才是快哉啊!” 舒莫延不仅笑了出来,显得有些得意,舒莫延初见鱼星枫之时,也是如此。舒莫延喜欢交朋友,特别是一些江湖上的人物,司徒义是司徒山庄庄主司徒南振的长子,也算是一号人物,故而高兴。 但舒莫延也是有分寸的,在司徒义身上,除了一腔客套谦虚之调,似乎还有些神秘莫测,让他偶感犹豫。两个人初次见面,一方向另一方屡屡客套,必是有所图,就好比舒莫延讨好上官韶怡一样,司徒义也有自己的想法,这一点,舒莫延明白的很。 二人一路说,很快便消失在了少林寺后山处。 第十一章 为何怕我 在少林寺内,众人的议论及后来的中毒,让舒婕觉得实在无趣,便趁着无人在意,与鱼星枫出了少林寺的前院大门。舒婕不是讨厌自己的哥哥,而是一向无拘无束,怕其管教,自知这个哥哥是多么疼爱她,又不得不听,只能避之。其实,舒婕要是知道舒莫延会在少林寺,她也不会来此凑热闹了。 舒婕与鱼星枫出了少林寺,没有走出几步,便听鱼星枫对舒婕说道:“现在我们去何处?” “既然你一直放不下五行刀,那就去断流崖吧!我也想见识一下刀狂是何等的厉害。”舒婕轻快地回道。 舒婕自在地走在前面,鱼星枫紧跟其后,听其之言,说道:“我也本有此意,只是那刀狂汪树臣脾气暴躁,喜怒无常,你要是去的话,只怕会伤了你!” “伤我?没那么简单,你要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 鱼星枫一笑,说道:“这个自然知道,谁要是伤你,无论是谁?我也定会挡在你的身前,只是不可轻视那汪树臣,还是小心为是!” 鱼星枫随口而出,舒婕却瞬间红了脸,鱼星枫始终把她放在心上,即便是随口之言,也不忘记舒婕的安危,让谁都难以抵挡,舒婕是彻底心动了。舒婕只顾着心中高兴,却说不出话来,仍在前面走着,鱼星枫身在其后,不知舒婕的表情,面无异样地跟着。 随后,鱼星枫又是开口说道:“你哥的功夫,果然了得,今日在山门外的那一掌,足以震撼整个江湖!” 舒婕一听,即回道:“那是自然。” “那两个茶花阁的人也不弱,未出手便重伤了独鸢翔空儿,实在让人惊讶!而且,这是其次,平凡方丈一开口,大义门的林和连争辩都没有,茶花阁三个字,足以让人闻而生畏啊!” “说到大义门的林和,当真是奇怪,大张旗鼓的邀来这么多人,自己却连说话都是畏首畏尾,如何成大器,可笑,可笑!” “林和这个人可不简单,他身边的那个老者,名叫吴温礼,论身份地位,只怕平凡方丈都要让其三分,此人不露声色的跟着林和,可想林和是多么厉害了,怕是故意做给众人看的。” “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我才懒得理他。”舒婕顿了一顿,随后又道:“有些饿了,先到前面镇上大吃一顿。” 鱼星枫跟着笑道:“如此甚好。” …… 舒莫延回到了少林寺,在少林寺的前院,林和等人正在向平凡道别,原来,随着先前那些人的离开,留下之人也已为数不多,林和等人便也要告辞。舒莫延与司徒义的回来,让部分人都停了下来,林和也在其中。 莫天苑的人没有离开,五人中却不见了草冉,苏夫并无异样,想必是知道了草冉的去处。所走之人,皆是所来的小门派,铁求权不在院中,自然也已离开,就在舒莫延回来的时候,依然有人在走动。舒莫延是从正门进来,一出现,众人大都停了下来,注视起了舒莫延与司徒义。 舒莫延在前,见到众人要走,便上前说道:“发生了何事?” 舒莫延一问,众人却都是看着他,如同哑然失色般,相视无言。半晌才听童仁说道:“舒少侠回来的正好,可发现什么人没有?” 舒莫延回道:“没有,让他跑掉了!” 易万春看着舒莫延与司徒义二人,却冷笑道:“这位年轻人的内力与轻功不错,怕是遇到什么故人了吧!” 舒莫延知道易万春之意,但又不愿得罪他,继而恭维笑道:“易大侠过奖,确实是我不才,未能追到那人!” “但愿是吧!”易万春随之又道。 易万春之言,虽不失剑峰山的面子,却明显有些放纵,司徒义等人都是不懈得看着他。童仁此时为了缓和场面,随和说道:“该留的一定会留,离走的终会离走,还是随他去吧!” 众人一听,又是大家准备离开少林寺的情景,也难免凑巧,不觉得像是在说众人,都是无言。林和看了一眼舒莫延,也没有引起舒莫延的注意,由于先前已经跟平凡大师道别一次,等到此时,自觉无话可说,不等再礼,转身便走。吴温礼的随之跟上,也让部分人跟着而去,其中便包括了无形派福音师太等人。 平凡、童仁等人目送众人远去,舒莫延也站在一侧,舒莫延见到那些中毒之人都是安然无恙,也不问发生了何事,脸上轻松了起来。所来的门派大都离开了少林寺,田铮铮她们也早已跟着离开,弱门派终归是弱门派,不只是田铮铮随波逐流,就连田目天与梁丕这样的掌门人也一样,身不由己,却又不得不随之而来、随之而去。 司徒勇与司徒义简单交谈几句,也继而离开,临走之时,司徒义还与平凡、舒莫延一一道别,以视友好,司徒勇却没有将此放在心上。司徒勇跟着司徒义,一言也不发,既表现的听从于自己的大哥,又突显出自己不懈与舒莫延等人为武,等司徒义转身离开,方跟着而去。其实,从始至终,易万春都没有看他们几眼,直到他们走后也一样,看似简单,实不简单,矛盾往往都是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举动慢慢激化的。 苏夫等人站的相对靠后,舒莫延等司徒义他们走后,看到了莫天苑几人,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妹妹舒婕,便走了过去。不等站住就问道:“小婕呢?她如何不在这里?” 舒莫延一问,殷由、闻袖还左右去看,同时却听苏夫说道:“不用看了,早已跟着鱼星枫趁乱离开了!” 舒莫延顿了一下,又问:“草冉呢?” “说是去寻你了,难道你没有看见她吗?”闻袖道。 哪知闻袖刚一说完,草冉便从舒莫延、司徒义所来的方向闪了出来,众人看时,草冉是笑脸相迎,对着众人问道:“谁在找我?” 舒莫延忙笑道:“还以为你被坏人虏了去,我是随口问问。” “有舒大哥在,谁敢?”草冉笑着回道。 草冉说完,舒莫延又是一笑,却未再言。正巧,平凡、平行几位大师都是看着他们,苏夫见状,便走上了前去。此时,除了莫天苑众人与易万春之外,再无其他门派,只见苏夫走近平凡,拱手说道:“听闻天莫神僧圆寂,苏某深感悲叹,临行之前,还望到其灵前一拜,以示敬意!” 苏夫言时,舒莫延、草冉都是收了笑容,只听易万春也跟着说道:“我也本有此意!” 平凡淡淡回道:“阿弥陀佛,事情突然,并未即时通知苏掌门与剑峰山,苏掌门与易少侠莫怪,请随老衲前去吧!” 平凡说着,平行、平逸以及童仁等人都是拱手行礼,深表谢意,平凡说罢,又都是为苏夫让路,甚为客气。苏夫见状,忙跟着平凡而去,重又进了少林寺的正门,平行、平逸也不管舒莫延等后辈,紧跟而上。相对而言,童仁低了一辈,他见苏夫跟着方丈而去,便相迎起了殷由、闻袖等人,而舒莫延本就要回少林寺,如同自己的师兄弟一般,与其留到了最后。 舒莫延与童仁相伴,很是随意,却听童仁边走边对其低声说道:“你知道为何你妹妹要离开?” 童仁突然一问,舒莫延顿感意外,没有多想就说道:“为何?” “她是怕你!” “为何怕我?” “她怕你让她回去,左右了她的自由。” 舒莫延听后一愣,继而又问道:“你如何知道?” “是她临走时,亲口告诉我的。” 童仁一言,犹如一盆凉水般浇到了舒莫延的头上,舒莫延竟然停了下来,彻底愣住了。舒莫延疼爱自己的妹妹,可他却不明白自己的妹妹真正需要什么,甚至因为不明白,她还故意躲着自己,实在让舒莫延意想不到。 任由童仁他们远去,舒莫延独自留在了原地,因为在那时,他的心中只有自己的妹妹。舒莫延的自信,在很多时候都显得自以为是,他以为他自己做的对,就是对,然而因为这件事,他开始有所反思了。反思的事情有很多,他想到了楚青,想到了天莫可谓临死而留下的话,至于今天在少林寺所发生的事,似乎已经忘记了。 第十二章 遮面老人 少林寺的武林大会算是结束了,其中,大义门的门主林和也算是高调而来、低调而去,即便是林代离开了少林寺,也多半如此。大义门重新成立,势必要有一番作为,当所有人都认为大义门要公开对抗少林寺的时候,林和却低调了,他在他所组织的武林大会上,竟然从始至终都显露着弱态,而且,还搭上了独鸢翔空儿。 林和的离开显得十分自然,或许他也得到了一些东西,至少武林中人都默认了大义门的重新成立。临行前唯独多看了一眼舒莫延,叹服之下,难免也留下了一时的敬意,他想结交舒莫延,众人在场,却欲言又止,也许,这也是他唯一留下的遗憾。宋史济领了几个大义门门徒先行护送翔空儿离开,跟随林和的,除了吴温礼,也只有两个门徒,如今一行四人,也分离了其他江湖中人,踏上了东去之路。 行有数里,来到了一条大河之旁,见到河上停了一条大船,那两个门徒便先行上前而去。船长六七丈,宽有丈余,停靠岸边,随着河流缓缓流淌,上下微动,船体轻盈。此时的船头站有一人,生了一双带有蓝色的眼睛,不是旁人,却是之前舒莫延在少林寺后山追到的叶朗。 不知何时,叶朗已到了这里,而且,叶朗站于船头的一侧,迎面看着林和四人的到来,似是等待多时一般。两个门徒还未走近岸边,叶朗便对着林和来处朗声喊道:“来者可是大义门的门主,我等在此恭候多时了!” 叶朗一言,两个大义门门徒都是停住了脚步,其言下之意,也道出此处并非叶朗一人。船上立有屋篷,样体高大,原来在船的另一头还有一人,此人一动不动,背对河岸,林和等人并不见得其面貌。林和与吴温礼走至岸边,见到叶朗一脸笑容,又听得毫无敌意,吴温礼便上前问道:“你是何人?如何识得我家门主?” 叶朗笑道:“堂堂大义门门主,威名远扬,区区在下,当然识得!” 林和突然问道:“你是叶朗?” “林门主好记性,在下正是叶朗!”叶朗回道。 吴温礼听得林和知道此人,便退到了一旁,却听林和又说道:“素闻诸葛先生云心鹤眼,虽退隐深山老林,不涉江湖之事,却收有四个义子,个个武功高强,实在让人羡慕!” “林门主过奖,我等实不敢当,话又说回来,我等倒是时常听义父说道林门主的高明呀!” 林和不仅问道:“诸葛先生现在何处?” “义父远在数十里开外,特命我与三哥远道而来,在此等候,迎候门主前去相见,林门主还是上船再说吧!” 叶朗说罢,便做出了一个相迎的手势,林和也不多问,沿着夹板便上了船,另外的吴温礼三人也随后跟上。林和上到船来,突然看到船板上留有数片血迹,正自犹豫,叶朗却又拱手相让道:“林门主请到船中小坐,不时便可见到义父!” 林和忙客套回道:“在此无妨,来时我等便是用的此船,一路风景如画,正好再饱上一次眼福!” 叶朗一听,收起了手势,朗声笑道:“林门主好雅兴,好,那我就要开船了,其实,义父早已知道你们会路经此地,我等见到此船,也料想定是林门主让那些船家在此等候,便要了这船。” 叶朗边说边踢开了夹板,用船篙推起了岸边,只此一下,船也离开了河岸。只听林和又说道:“诸葛先生料事如神,船头这位大侠,难道就是东瀛刀客一刀闪?” “三哥确是东瀛人,不过,他听不懂我们的语言,也不叫‘一刀闪‘,他叫仲才!”叶朗淡淡回道。 林和有些意外的说道:“仲才?第一次听得,真感觉不出是一个刀客的名字!” “是义父取的,意思是希望他能如同我们汉人一样,有管仲之才,其实,他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林和听得,也未开口再问,透过船篷的纱布,他又看了看这个名叫‘仲才‘的东瀛人。那人一直背对着他们,立在船头,一动不动,细看之下,可以看到一把细窄的长刀,别在那人的腰间。 顺河而下,叶朗就是不用船篙,船体也能自然而动,徐徐一推,不弱快马奔腾。河岸两侧,远山近水相映,春意犹未尽,正如此前林和所言,风景如画,让人大饱眼福。东瀛刀客仲才立于船头不动声色,林和却是把心思投入到了这两岸风景之中,忘了江湖事,却了心中想,一脸的陶醉,无人能琢磨其心。 吴温礼一直没有开口,其实他一上船就看到了船上的数片血迹,他知道船的原先主人遭遇了不测,而且还是船上这两个人所为,他见林和不在意,也故作不知。叶朗知道二人看到了船上的血迹,他们不问,自然明白的很,如同长态一般,只顾推着船篙,甚为悠哉。 过有一时半刻,行出三四十里,看到了一处竹林,叶朗方将船头偏了开来。此时林和坐在船尾,见得船头掉转,知道到了,便随之站了起来。不时,船体靠岸,仲才先行跃到了岸边,将船固定于岸,叶朗忙礼让林和,让其先行下船。 林和下船而去,吴温礼正欲随之跟上,确被叶朗拦了下来。叶朗对其说道:“我们只为迎接林门主而来,你等就莫要跟着而去了!” 吴温礼一听便怒道:“我跟的是门主,与你何干?” 叶朗一听,也不争辩,看向林和,等待林和发话。林和见状,便对吴温礼说道:“吴师父在船上等我,我不会有事!” 吴温礼一听,也便收了怒火,叶朗却不是见好就收,反而一脸的戏弄之色,看了吴温礼一眼,便跃下了船来。吴温礼完全听从林和之意,也不理会叶朗之戏,停留在了船上,眼看着三人进了密林之中。 仲才在前,林和与叶朗在后,只听得叶朗还对林和说道:“也不是我为难这位老者,只是我等有我等历来遵守的规矩,要不是林门主的面子,怕是他也来不到这里!” 林和忙客套回道:“这个我明白!” 仲才只顾在前领路,不但无声,而且头也不回。林和与叶朗在后面跟着,没有开口,偶尔能听到深林中几处鸟叫之声,远观前方,看不到一丝的尽头。三人所行之路并无路径,时不时落些枯黄的竹叶,时日长久,层层相盖,路向难能分辨。又行半里,突然多了一层迷雾,更是模不清了方向。 也不知行了几时,看到一个竹屋,仲才才停了下来。竹屋是借着几棵高大的竹子而搭,极其简单,小而精巧,在这密林之中,要是无人带路,怕是难能寻觅。仲才停下之后也没有走近,叶朗与林和跟着停在了竹屋之前,此时竹屋的竹门大开,刚等三人站住,便听得屋中发出了两句苍老的声音,“林掌门留下,你们退下吧!” 叶朗一听,便与林和对视一眼,示意离开,林和也不多问,留在了原地。而就在叶朗示意之时,仲才则一个闪身没了影子,林和看时,连其闪去的方向都无从知晓。片刻,竹屋前留下了林和一人,林和看了看离去的叶朗,等其走远,便转向了竹屋,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竹屋之内只有一人,带了一个黑色的面套,五官遮的掩掩实实,盘膝坐于地上,面前却放了一个棋盘。听之前的声音,此人年纪在八旬上下,却不知为何把五官遮住,又在独自下棋。林和见到此人,也不觉得意外,反而拱手说道:“晚辈林和,见过诸葛先生!” 遮面老人正在手持一粒白子,举棋不定,听林和行礼,便淡淡回道:“林掌门不用多礼,先来陪老夫看看这局棋吧!” 林和闻声走近,见棋盘的另一边有一草席,便直接坐到了遮面老人的对面,仔细看起了棋盘,只见棋盘内已密密麻麻地落了上百颗棋子。不时,林和便说道:“先生的盲棋之术果然精明,环环相扣,阵阵相套,只是不知东面这一片白子缩成一团是何意?黑子为何又不取呢?” “白子为团,是不为全失,黑子不取,是难能全退,林掌门是故作愚笨呢?还是迷离倘恍呢?” 林和突然眉头一皱,淡淡说道:“先生之言,似是话中有话!” “林掌门为了子承父业,统一江湖,竟然先后做了三件大事。其一,在大义门成立的当日,为了示弱保全,故意做出有人夜袭大义门之状,不惜命人杀了自己的属下。其二,江湖上刚刚有了浩劫令的风声,你又命人杀了徐家镖局一门的人,使浩劫之声壮大,以取其利。其三,在少林寺又放了把示弱之火,让所有人都认为你无能,而且还让剑峰山与少林寺起了对峙。林掌门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正如这盘棋吗?” “先生说的,让人听的不大明白,我如何能命人杀害我的属下,如何会动那无怨无仇的天罡镖局,又为何要示弱呢?” “既然如此说,老夫也不会无凭无据,不然,不会把你请到这里!” 遮面老人一边说,一边把手中那一颗白子放到了棋盘之上,应声而落,气语逼人。林和见状,顿了一顿方才说道:“不错,先生既然与我爷爷是至交,晚辈也不隐瞒什么,还请先生出山帮我!” “其实老夫一直都在帮你!” “是您让人在江湖上散播了浩劫令,可您却不知,那丑奘婆甘遂原是我大义门的属下,这样一来,岂不让人怀疑到我大义门的头上?” “我当然知道她是大义门的人,这个其实是我给那些江湖上的人施的障眼法。我分了三路人去散播浩劫令,一是为了赶时间,有力的激起江湖恐慌,之外,是让人最不可能怀疑到大义门。” 林和有些疑惑,问道:“先生之意,晚辈不太懂!” “三路人里的山西四圣,我已命叶朗取了他们的性命,另一路人是我的属下,现在已退隐待命,只有丑奘婆甘遂还在江湖之中。其实,这个丑奘婆是假的,现在一定有人在找她,一旦有人知道她是冒充的,他们便会认为有人嫁祸大义门,这样一来,江湖人首先排除的也只能是大义门!” “先生果然高明,我早已听闻丑奘婆已不在人世,如今突然冒了一个出来,百思不得其解,原来是这样。” “浩劫令之事微不足道,其实老夫所帮你的,远不止这些!” 林和一听,又是疑虑了起来,持久才说道:“晚辈自幼读先生的书籍,学得了韬光养晦之道,终生受用。” “人的心得体会是自己所觉悟的,旁人左右不了,也不是这些!”遮面老人淡淡说道。 林和有些想不起来,正在思索,却听遮面老人又淡淡说道:“你爷爷已经离开了少林寺,他暂时不想见你,找了一个僻静之地,修炼内功去了!” 林和忙问道:“爷爷现在何处?” “他不想被人打扰,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他会去见你!” “少林寺的天莫圆寂了,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二十年来,我之所以没有出面帮你,其实,我一直都在想方设法救出你的爷爷,没想到这一救,就是二十年啊!”遮面老人叹道。 “怎么,先生所言一直在帮晚辈,原来指的是这些!” “不错,老夫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只怨自己不是那天莫的对手,方才等到了今日。” 林和有些意外,却听遮面老人又跟着说道:“天莫并非自然死亡,而是我命人打入了少林寺的内部,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才取得了天莫的信任,下毒把他害死的。” 遮面老人话语中突然多了几分杀气,多少也暴露出他是多么的用心良苦,多么的痛恨天莫。一救救了二十年,如果真如此,遮面老人的心情,可想而知。林和却问道:“天莫不是常人,少林寺也不乏高僧,要是中毒而亡,如何没有一点动静?” “这一点问的好,此因也正是天莫临死还要高我一筹,天莫中毒之后,为了保住自己的一世英名,不但没有寻查凶手,而且怕被人知道,用了毕生内力逼出了残余毒素,让人看不出中毒之样。” 遮面老人刚一说罢,林和便站了起来,客套说道:“先生不愿出山帮我,晚辈还憎恨过先生,听此一言,实在汗颜,请受晚辈三拜!” 林和话音未落,便要跪倒在地,忽见遮面老人伸手隔空一抚,林和却被抬了起来。遮面老人随即说道:“不必来此虚礼,男儿膝下有麒麟,还是坐下吧!” 林和见状,没有强求,收起了谢罪之色,重又坐回了草席之上,刚一坐下就听遮面老人叹道:“我跟你爷爷是至交,救他是理应之事,这么长时间才救他出来,是老夫之过呀!” “天莫是天下第一,这一点无可非议,先生尽力而为,何来的过错!” “天下第一,好一个天下第一,一个月前他本该死的,谁知道,他硬是用真气撑了近一个月,而他如此,竟然是为了等一个人。” “等人?何人?” “他叫舒莫延,听你爷爷说,是舒太的孙子。” “舒莫延,此人我见过,功夫极是了得。” “除了你爷爷与叶朗,在我面前说他功夫了得的,你是第三个,天莫又为此人多活了一个月,可见此人不一般啊!” “确实不一般,除了舒莫延之外,今日在少林寺,还见到了茶花阁的人。” “茶花阁从不过问江湖事,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在少林寺安排的人,已经捎出口信报于我了!” “除了他们,莫天苑与少林寺走的也很近,不好对付。” “一些俊男少女与一个教书先生,不值一提,你的目光应该放在北面。” “晚辈从未忘掉天山派,而是需要解决的东西还很多,事情总要一步一步的去完成。” “要想战胜一个对手,必须靠近他,如果你能领着舒莫延他们查清丑奘婆之事,他们不但不会猜忌到大义门,而且还会力保你。” “晚辈明白,晚辈本就想靠近他们。” 林和话语过后,遮面老人取了一粒黑子放到了棋盘之上,林和只是看着。棋盘之上,多的这一颗黑子,正好围住了十余颗白子,遮面老人正在慢慢地把这些死子去掉。将那些白子放到棋钵之后,遮面老人又淡淡问道:“刀狂现在何处?” “汪树臣习武入魔,如今已疯疯癫癫,应该还在断流崖!” “怎么,他的行踪,你都不确定吗?” “不只是我不确定,有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正是如此,我才让他去的天罡镖局。” “应该有不少人在找他,如果有必要,我会派人把他除掉,以免误了大事。” “如今的江湖,需要有这样的人,至少可以吸引他们的注意,依晚辈之见,还是留下他为好。” “有时候好意留下,结果却未必是好,老夫行事,向来追求天衣无缝,这一点,你需要学学。” “晚辈受教了!” “你那个弟弟呢?”遮面老人突然问道。 “他,他有他的生活,我不想打扰他,更不想伤害他。” “要是有一天他与你为敌呢?” 林和想了想,正色回道:“那我宁愿不达目的。” 第十七章 黄河客栈 同少林寺一样,断流崖也迎来了新的一天,地位偏西,但地势较高,朝阳已笼罩了整个崖顶。新的一天,带来了清新的气息,也让断流崖显得格外的清静。远处的黄河水没有停下,就如同生活一样,又成了一天的旋律。 鱼星枫与舒婕经过昨天一夜,等到天亮,舒婕还未醒来,鱼星枫却已经打起了精神。鱼星枫是来此报仇的,却不料仍是跟汪树臣的武功相差甚远,自己随身佩刀也被打断,早已动了离开之念,可是舒婕一意要留下,让其很是为难。在鱼星枫的眼中,舒婕的安全终归是首要的,他在等舒婕醒来,一直等了很久。 持久,舒婕醒了过来,鱼星枫便对其说道:“你醒了!” 舒婕揉了揉眼睛,活动了一下手腕,随口说道:“你不会一夜都没睡吧!” “心歇了,也就代表睡了,夜里我想了许久,我们还是离开此地吧!” “离开?为何离开?汪树臣还没有服输呢!再说,我说了让他还你一把刀,就一定要他还你一把刀!” 鱼星枫知道舒婕会如此说,听了也不在意,反而继续说道:“昨日夜里你也见了,汪树臣拥有五行刀,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留下来,恐怕还要吃亏。” “五行刀确实厉害,正因为厉害,我才想要夺了它,我已看出汪树臣不忍心伤你,我跟你在一起,他也伤不到我,利用这一点,我再略施小计,完全可以夺了他的五行刀!”舒婕自在地说道。 “我知道他不会伤我,可是如昨天夜里,发了疯癫,就不敢说了。” “昨天夜里,你真以为他不知道我们进了哪个石洞,他是有意避开我们的,这一点,足以证明他控制住了心。” 鱼星枫一听,也是心知肚明,却仍旧叹道:“就怕他控制不住啊!” 舒婕见状,知道鱼星枫担心什么,便说道:“好了,好了,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是为你好呀!我就是想把五行刀给你夺过来,你以后行走江湖,要是背一把五行刀,多神气啊!我答应你,最多留一天!” 鱼星枫看到舒婕坚定地眼神,不免心动,再一次被其说服,只是内心仍有余悸,不知如何是好。舒婕看着他,他才开口说道:“一切随你,但要注意危险,刀没了无所谓,人没了就……” 鱼星枫说了半句,欲言又止,鱼星枫其实是想说,人没了就怎么怎么样,但又觉得十分晦气,收住了话。舒婕听的出来,舒婕突然对鱼星枫正色说道:“我以后叫你枫哥吧!” 鱼星枫看着舒婕,发自内心的一笑,淡淡说道:“这样一来,你不又吃亏了!” “我未来的嫂子一直喊我哥,延哥,让人听了很是羡慕,你待我如此,叫你枫哥,也算扯平了!” 鱼星枫本就喜悦,听此一比,更是喜出望外,看着舒婕,一时说不出话来。舒婕见他如此看着自己,难免有些羞涩,又忙说道:“有些饿了,我们得去找些吃的!” 鱼星枫一想,随即说道:“山下有鱼,还未告诉你,烤鱼可是我的长项,正好让你尝尝!” “真的吗!你姓鱼,还以为你是鱼的同类呢!”舒婕笑道。 鱼星枫跟着笑道:“那照你说,姓范的还不吃饭了呢!” 舒婕顿了顿,说道:“这次还是算了,看见山下那些尸体就恶心,没了胃口。” “从一侧也能下去,而且没有险径,那里的山果无数,见不了那些尸体。” 舒婕一笑,说道:“那你不早说,带路!” 鱼星枫是心中高兴,也忘了汪树臣的危险,只要舒婕一笑,是彻底的跟随左右,舒婕一言,回视一笑,马上在前而行。舒婕也明白的很,只要鱼星枫高兴,没有什么不可以干的,鱼星枫在前,自己很快跟了上去。 …… 溪云初起日沈阁,山雨欲来风满楼。鱼星枫与舒婕只顾上断流崖讨刀,却不知江湖中人为了寻查浩劫令,找到五行刀,已经开始有所动静。各路江湖中人纷纷聚于黄河之岸,直奔断流崖而来,所为何来,明面上是为了五行刀,其实,多有他图。舒莫延与童仁也在路上,追查五行刀的路上。 路径一个小镇,舒莫延二人看到了大批的江湖中人,口中都在议论纷纷,不免让二人对视一眼,疑惑了起来。见到两个提剑的青年,舒莫延便拦住了二人,客套问道:“敢问两位兄台,这么多江湖中人,都是去往何处啊?” 两个青年见舒莫延文质彬彬,又见与童仁和尚一起,其中一人便说道:“你们不是江湖中人吧!这里很危险,你们还是快些离开此地吧!” 舒莫延忙问道:“发生了何事?难道有人打斗不成!” 那人又道:“武林中人,共聚黄河客栈,准备擒杀魔头刀狂,不是武林中人,还是不要问的好!” 那人说罢,便与另一人急匆匆离去,没有再理会舒莫延,舒莫延没有去拦,很是意外,不识得自己不打紧,童仁的少林装束,却是比较特殊的。正在此时,又有两个提刀之人经过,在远处对舒莫延二人指指点点,看来识得二人。舒莫延听之前那人说话,已经知道大概,没有再拦再问,却听童仁说道:“这些江湖中人,多是闲散门派,很少在江湖露面,今日聚此,不知是何道理?” 舒莫延回道:“看看谁出风头,结果自然而知,黄河客栈应该在这前面,我们且去看看再说。” 童仁回道:“阿弥陀佛,但愿不要有血光之灾呀!” “没你想的那么危险,走吧!” 舒莫延说罢,便在前而行,童仁也跟着而去。童仁是担心有人丢性命,舒莫延是自信,自信有他在,谁也丢不了性命。镇上的人,都知道来了一些江湖中人,关门的关门,收东西的收东西,远远避之,使得街上无人无物,黄河客栈的去处,便变得很明朗了。 片刻,舒莫延与童仁便很远就看到街中聚集了很多人,走近一看,正是黄河客栈的门口。一个中年人挡在门外,需要进去的人都在报自己的门派或来历,舒莫延与童仁在远处观看,发现有的人进去了,有的人却没有,而且,没有入内的人都在街上,四处皆是,不在少数。 中年人似一个老掌柜,认真的把守在门外,看到知晓的,或是笑脸相迎,或是客套礼让,而遇到无门无派无来历之人,严肃拦之,决不让进。之前舒莫延拦住相问的那两个提剑青年,上前去问,就被拦了下来,看来是无门无派无来历,舒莫延也就不疑惑了,怪不得他们把事态说的那么危险,吓唬常人一般。此时,舒莫延与童仁上前,还未开口,那守门中年就笑脸相迎,主动上前说道:“原来是少林高僧到了,幸会幸会,令小店蓬荜生辉呀!” 童仁忙客套说道:“施主言重,小僧与朋友路径此地,忽然见到这么多江湖中人在此,只是来此一看,别无他求。” 守门中年看了看舒莫延,也是笑脸迎之,听童仁一言,又忙说道:“两位里面请,剑峰山的易大侠正在此等候各位呢!” 舒莫延与童仁见其让路,示意一下,便直接进到了里面,而在此之前,那两个提剑青年并未走远,看到舒莫延二人如此的进去,一脸的茫然。守门中年依旧拦在了客栈门口,他所说剑峰山的易大侠,看如此的阵势,除了易万春之外,别无旁人。 第十八章 东瀛人 黄河客栈,环形楼势,外面看着有多大,里面的大堂就有多大,此时已聚集了上百人在这里。舒莫延二人刚一进去,就看到了大堂中央的易万春,还有昨日在少林寺,铁氏堡堡主铁求权等人。想是,铁求权一再提出让剑峰山出来主持公道,易万春果真在此挑起了大梁。场面人多,难免有些杂乱,议论之声不绝,舒莫延与童仁来到了堂内一角,易万春等识得之人,也未发现。易万春在此,司徒山庄的人没有出现不奇怪,包括无形派、海梁派、习武山等,也皆不在此。而铁求权周围之人,全是昨日在少林寺未中毒之人,童仁一看,难免让人奇怪。 童仁不说,舒莫延也未注意,只是认真地看着堂内的一切。片刻之后,便听铁求权大声讲道:“各位,今日大家聚于此处,相信大家也都明白,浩劫令一日不消,我等将寝食不安,而就在不久之前,天罡镖局灭门,带出了一把五行刀,江湖传说,五行刀乃是刀狂汪树臣所有,我们必须向其讨个说法,也还天罡镖局一个公道。” 铁求权一言,顿时引起在场众人的共鸣,都是起声叫好,而在此时,一个老者从后面走了出来,舒莫延一看,竟是首次去天罡镖局,见过的其中一位中年。当日那人自称是徐业世交,舒莫延看着他,顿时想起那天老者周薛托付之事,如今十几天过去,周薛也已意外死在鱼星枫刀下,仍是没有眉目,不免心中有愧。 那人跟着对众人说道:“周老镖头之死是家仇,天罡镖局的灭门却是公理难存,彭泰今日把大家引来此处,并非只为天罡镖局讨个公道,也是为整个武林着想,刀魔一日不除,怕是仍有其他门派会遭殃啊!” 铁求权又道:“彭镖头说的极是,谁也不敢断言,下一个遭殃的是哪一个门派,所以,我们不能以逸待劳,坐以待毙,必须彻底清除这个危险,以除后患。” 顿时,又是一片共鸣之声,“铁堡主说的极是!”“必须把他除掉!”“刀魔为害武林,不是一日两日了!” 铁求权听他们一个个说着,继而又道:“俗话说,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传说中的刀魔厉害的很,我们需要选出一个盟主,从长计议,才能除掉他。剑峰山的易大侠既然在此,我铁某人斗胆推荐,让易大侠担任这个盟主如何?” 铁求权刚一说罢,一个壮汉就跟着讲道:“易大侠出自名门之后,武功高强,恐怕在场的,无人能敌,选易大侠当我们的门主,最好不过。” 二人相继说完,堂内众人并非都是名门正派,一听五大门派之一的剑峰山出面,都是连连点头,无不称赞。只听易万春客套讲道:“武林之事,就是我剑峰山的事,武林告急,我易万春尽点绵薄之力,在所应当,至于这盟主之位,还是不便设立为好,区区刀狂,无需大动干戈,即便设立,在场的都是长辈,让小辈担当,是万万不可!” 易万春说罢,又引得在场不少人连口称赞,多是说些谦虚之类,把易万春说的神乎其神的,也有其人。舒莫延不免想起了昨天夜里童仁说的话,易万春如此,定能收揽不少人心。果然听童仁对舒莫延轻声讲道:“昨日你离开之后,正是这铁氏堡铁堡主一再提出让剑峰山主持公道,今日又是如此。” 舒莫延听后,没有开口,仍旧认真看着堂内一切,听铁求权讲道:“易大侠谦和,此时设盟,对剑峰山这样的大门派而言,或许看不在眼中,对我等门派,却是非同小可,易大侠要是不当盟主,在场的恐怕谁也不敢站出来,这样一来,岂不让我等难堪!” 彭泰也跟着说道:“不错,据我了解,在场众人多是因为剑峰山才聚于此堂,要是剑峰山也与少林、天山一般,我们这些门派镖局,可就真没有指望了!” 童仁是个出家人,与世无争,听此一言,没有在意,舒莫延一听,却很是无语。彭泰之言,显然没把少林、天山放在眼中,渔人帮、莫天苑等门派,更是排除在外。易万春随后说道:“既然如此,我易万春便做了这个盟主,但是,待除掉刀狂汪树臣,这一大名,便随此消去,也免得让江湖上的那些名人高士耻笑晚辈,贻笑大方!” “什么名人高士,都是浪得虚名,我们只识得为武林做主之人,根本不识得那些闲人野士!”易万春说罢,便听得之前那个壮汉朗声说道。 跟着就有数人随声附和,让舒莫延与童仁更是相视无言。话语之间,众人不但站在了易万春这一边,还把其他正派高人挤兑一二,其中利害,传扬出去,至少在舒莫延二人看来,不是小事。易万春继而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前辈高人始终是前辈高人,没有这些人在江湖中立着,武林也不会这么安定!” “哈哈,哈哈,说来道去,总算听到了一句人话!”突然有人笑道。 笑声响彻大堂,众人一听,都是一惊,互相去看,声音竟然不是发自堂内。舒莫延也有些意外,因为此声音,恐怕只有他知道,不是旁人,却是叶朗的声音。舒莫延月兑口而出,轻声自语道:“他怎么在这!” 童仁听得,便问舒莫延道:“谁?” 舒莫延还未开口,便听易万春朗声说道:“这位高人好深厚的内力,不知是何来路,请显身一见!” 叶朗在暗中继续大声说道:“在客栈里的,除了舒莫延舒少侠之外,谁也不配见我!舒兄弟,这么多人在此,你我也不必相见了,兄弟我送给你几句话,刀狂汪树臣的怒刀已经练成,这些不自量力的人,就莫要去送死了,不信你们到断流崖下,尸首遍野呀!” 叶朗的声音越来越低,看来是越来越远,渐渐离开了此地。叶朗提到舒莫延,但在场之人大都不知道此人,易万春更是怒从心头起,也顾不上舒莫延,带头冲出了客栈。舒莫延没有出声,也没有人注意,见众人出了客栈,与童仁也跟着而去。黄河客栈的大街上,四处是人,但都不知叶朗的声音从何处发出,即便是易万春出来,也觉不到一丝的踪迹。 易万春来到街上,众人都是互相张望,等舒莫延与童仁出来,他一眼就认出了二人,或许,从一开始舒莫延二人进去,他便已知,只是故作不知。易万春看向二人,二人在众人的围观之下,也走向了易万春。易万春率先开口说道:“你们二人也是去断流崖的?” 童仁客套回道:“不错,奉了我寺方丈之命,前去断流崖一探,没想到易大侠也在此处!” 易万春不会把童仁的话放在心上,看见舒莫延,便又问道:“这位舒少侠不凡啊!不知是你哪位兄弟来此胡言,动摇我等的人心!” 舒莫延正色回道:“兄弟不敢当,至于是不是胡言,他既然都说了,到断流崖下,一看便知。” 舒莫延一语,反而把易万春给说住,易万春无奈地表情,只能依舒莫延之见。在场众人,除了少数人识得舒莫延与童仁,多不知是何来历,跟剑峰山易万春也不怎么恭维,都是奇怪地看着二人。 …… 鱼星枫所言不错,或许自小生存环境特别,烤鱼确实是他的长项。舒婕一边吃着,一边走着,吃的津津有味,走的轻松自在,鱼星枫看着,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可是高兴归高兴,鱼星枫心中也明白的很,汪树臣还在断流崖上等着他们呢! 断流崖前全是悬崖峭壁,断流崖后是相对平坦,却又不失危险,二人正沿着后面上山,以再次会战汪树臣。舒婕之言,要夺了汪树臣的五行刀,武功实力有别,口气却成竹在胸,鱼星枫也应下,最多留上一天。 接近断流崖崖顶之后,二人变得小心了起来,也是怕汪树臣病好归来,避其锋芒。谁曾想,二人刚一上来,还真的听到了动静。舒莫延会千里传音之功,舒婕或许是与之在一起长久,不只是先前的嗅觉,听觉也是异常的灵敏,又是鱼星枫不知,舒婕便听到了动静。 二人藏到一角,舒婕给鱼星枫一指,知是动静来源于崖顶的石洞,舒婕便将手中未吃完的烤鱼丢到地上,从腰间取了一些东西。舒婕取去东西,在鱼星枫面前一晃,得意的一笑,轻声笑道:“你知道我为何那么痛恨福音那个女老道吗?” 鱼星枫仔细一看,见是一把细针,危急时刻,又听此一笑问,没有开口,摇了摇头。舒婕又以相同的语气说道:“一个用针高手,被别人的毒针所伤,你说那个人气愤不气愤!” 舒婕说罢,随手一挥,一把细针便疾射了出去,全部插在了石洞前空地上,鱼星枫一看才明白,舒婕之前所说的略施小计,其实是略施小技,竟是如此。此种伎俩,在江湖大侠的眼中,自是有所不屑,甚至有所不齿,但此刻关系到舒婕的安危,也就显得心无二用,鱼星枫是任其自流。 鱼星枫只顾看着,突然见舒婕走了出去,随走还拍了两下双手,自己马上跟了出来。舒婕之意,是想用地上那些不起眼的小针刺伤汪树臣,拍手是引他出来。鱼星枫心中却在想,即便再次败给汪树臣,也一定要用自己的关系,言语求其放过舒婕。 不时,便见石洞走出一人,只见此人确实拿了一把刀,却不是五行刀,而是一把细窄的长刀,二人不免大惊。此人正是东瀛刀客仲才,是奉了遮面老人之命,前来断流崖取汪树臣的性命,到此不见其踪影,便走进石洞察看,舒婕发出的掌声,引他走了出来。 舒婕与鱼星枫都不识得此人,看其装束,也不知是敌是友,见他刚一走出石洞,还未走向铺满细针的空地,鱼星枫便开口问道:“你是何人?来此做何?” 仲才没有回答,一脸的冷漠,两眼的杀气,与鱼星枫对视一眼,刀已出鞘。鱼星枫二人见状,知道来者不善,便提起了精神,舒婕冲其说道:“问你话呢!你是聋子还是哑巴呀!” 鱼星枫本想问明来由,言明地上细针,却不料事态突然,不待多想,仲才已挥刀而来。更让二人意想不到的是,仲才穿了一双木屐,从针上踏过,竟如履平地。鱼星枫月兑口而出,“东瀛人!” 第十九章 石洞里 话音未落,仲才的刀锋已到跟前,鱼星枫怕其伤了舒婕,迎面而上,谁知刚挡了一下,便被其刀锋避了开来。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可是一刀下去,百手都难以抵挡,二人只能闪来躲去。躲是其次,仲才刀法之快,完全出乎二人之料,三招未过,便划伤了鱼星枫的手臂。舒婕见状,一把飞针射向了仲才,与之较近,不但全被仲才打落,反而激怒了他,刀刀要取人性命。舒婕只能飞身逃走,哪知刚一跃起,仲才就是追身一刀,相距很远,刀气便正中舒婕后背,舒婕随之摔落了下来。 鱼星枫大惊失色,见地上有些石块,用脚皆数踢向了仲才,仲才挥刀砍落,鱼星枫也已冲到跟前,抓其手臂,势夺其刀。仲才的刀用不上,便退身出掌,二人又打到一处,而舒婕摔落下来,勉强站起,口中已吐出了鲜血。鱼星枫自顾不暇,也不知舒婕伤势如何,全力对战着仲才,而仲才毫不手软,瞬间又避开鱼星枫的攻势,再次挥刀。仲才的刀锋,以及刀气,甚为逼人,让鱼星枫在一时之间,根本难以抵挡,几刀挥来,鱼星枫只能再次躲让,之前还有舒婕在一侧策应,现在一对一,那里有躲避的时间。 眼看就要中刀,鱼星枫只能冒着丧臂之险,用手臂去挡,却听“铛”的一声,把仲才的刀一下挡了开来。鱼星枫愣眼看时,只见从身后跳出一人,挥刀砍向了仲才,此人挥着一把大刀,不是旁人,竟是汪树臣。 汪树臣挥舞着五行刀,刀刀逼着仲才退后,而仲才刀法之快,让汪树臣难以前进,退后的步子是有条不紊,两种刀气相逢,呼呼生风。鱼星枫马上去看舒婕,此时舒婕口角血迹犹在,正观看二人打斗,见鱼星枫走近,正欲开口,又是一口鲜血吐出,随之还逞强说道:“这人好厉害的刀法,比你如何?” 鱼星枫扶着舒婕,顾不上回答,忙说道:“快些坐下,我帮你疗伤!” 此时舒婕已思想模糊,让鱼星枫扶着坐下,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鱼星枫忙为其输送起了真气,运功疗起了伤。鱼星枫之前也被仲才的刀划伤,伤在手臂,此时鲜血直流,也顾之不上,紧张的呼吸足以证明,舒婕伤的不轻。仲才的刀气厚重,让舒婕避开很远,还是身中内伤,让鱼星枫极是后怕,要是汪树臣不出现,刚才那一刀,何止要其一条手臂,命恐怕都没了。 一侧的汪树臣与仲才打的难分难解,实力不相上下,忽见汪树臣一脸怒色,突然也变得快了起来,越攻越猛,“当”的一声,仲才的刀断成了两截。汪树臣的五行刀再上,仲才一闪,竟然没了影子,汪树臣环视四周,满天闪亮的飞镖袭来,忙挥刀击打。 飞镖似乎连绵不断,费了很大的力气,方才一一击落,击落之后,四周没了动静,也不知仲才逃到了那里。汪树臣看见鱼星枫正在为舒婕疗伤,奔着二人走了过去,趁鱼星枫不备,在其身上点了几处穴道,抓着鱼星枫的臂膀,一下跃进了石洞。断了鱼星枫的真气,舒婕也睁开了眼睛,强行站起,跟着闪进了石洞,“枫哥,枫哥!”只喊了两声,便见所有的石洞洞口落下了巨型石板,瞬间将所有洞口封得紧闭。 这样一来,断流崖显得很是僻静,那些石板落下带来的灰尘飘扬过后,上百个石洞已经不再显眼,石窟内上百尊佛像突然显露了出来。 …… 如果说断流崖的崖顶是一场热闹,那么此刻断流崖下,便是十分的热闹。易万春已领了上百号人聚集到了断流崖下,此时此刻,已经发现了白鹤帮乌汤等人的尸体,一些人正在处理,一旁一个四川中年还在不停的抱怨,“我的乌汤老弟呀!我一定要为你报仇,亲手宰了汪树臣那个龟崽子!” 易万春等人到了,舒莫延与童仁自然也到了,此时他们正站在边上,都是看着那个四川中年。二人本在轻声交谈些什么,不时,易万春走了过去,二人便收了话语,迎面看向了易万春。易万春走近说道:“看来你那位兄弟说的不错,全部死在了五行刀下,但这不足以说明,汪树臣就天下无敌了,你们二人是随我一起上去,还是在此等候呢?” 舒莫延淡淡回道:“既然来了,上去看看无妨!” 易万春听罢,也看了童仁一眼,转身便走,铁求权等人本就跟随易万春左右,易万春一走,都是跟着上山而去。易万春等人上去很远,依然有人稀稀拉拉地跟着,舒莫延与童仁对视一眼,跟着众人而去。 …… 断流崖所有洞口封闭了起来,石洞之内,除了漆黑一团,别无所有。汪树臣托着鱼星枫一直往洞内走,完全凭的是自己的直觉与记忆力,而鱼星枫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却也说不出话,多半也被点了哑穴。转来转去,过了数十个弯,走了数十段路,突然有了光线,也渐渐明亮了起来。 不时,竟走出了石洞,来到了一片方圆几丈的空地,便停了下来。此地与断流崖前的石洞相通,是断流崖的崖后,石壁为顶,不远处的悬崖深不见底,比之前面,这才是名副其实的断流崖。 石壁旁堆放着几个瓷坛,瓷坛一侧供奉着一大一小两个灵位,没有香烛,没有桌椅,只有凸出的一个石墩。汪树臣将鱼星枫放到地上,推了一下石壁,顿时便见一个石板落了下来,如同断流崖前一般,封死了洞口,鱼星枫吃惊地看着。汪树臣放下五行刀,突然坐到了石壁旁的地上,靠着石壁,诡异地一笑,伸手一出,隔空点了鱼星枫两处穴道,鱼星枫随之站了起来。 鱼星枫顾不上看汪树臣,慌张地敲着石板,口中喊着,“小婕,小婕!” 汪树臣见他如此,呼吸却显得有些急促,咳嗽了一声,对其说道:“不用喊了,她听不到的!” “这是哪里?快让我出去!” 鱼星枫一边说着,一边环视着四周,走到了悬崖处察看,由于心急如焚,却没有注意到那两个灵位。悬崖处除了石壁之外,左右都没有可攀登的路径,顶上又封着,看不到上面任何情形,鱼星枫有些着急,也有一腔的怒气。此时却听汪树臣淡淡说道:“不用看了,这里除了这个石门可以出去,就只有跳下去了!” 鱼星枫一听大惊,又回到石门处察看,还试图推开石板,推之一二,结果纹丝不动。汪树臣又说道:“石头有上千斤重,推是推不开的!” 汪树臣刚一说完,突然口吐黑血,咳嗽了起来,鱼星枫一看,忙问道:“你,怎么了?” 汪树臣从怀中拿出一个银白色的飞镖,半掌之大,形若四角,沾染血迹,而且顺着汪树臣的手,正流血不止。汪树臣笑道:“老夫一生,杀人无数,今天是要栽了!” 鱼星枫问道:“为何将我带到这里?” 汪树臣将飞镖丢掉地上,指向了那两个灵位,同时说道:“你看那是什么?” 鱼星枫顺势看去,又是一惊,一个灵位上写着,“恩师黄乐公之灵位”,而另一个灵位上写着,“单毅之灵位”。字体扭曲难看,仍是让鱼星枫一眼就定在了那里,愣住了头脑,半晌之后,不自觉得慢慢走近,用手抚模着师父灵位上的每一个字。 只听汪树臣淡淡说道:“世人只知道老夫误入了邪道,而且整日疯疯癫癫,却不知老夫也有自己的苦衷啊!老夫为了五行门,谨从师父之命,苦练我五行门的至上刀法,万里怒刀,一练练了十余年,可是没想到,怒刀之法本就沾了邪气,练之不成,反而走火入魔,得了疯癫,几年之前,更是失手伤了师弟的丹田之气,致其气息待尽,致己万人唾骂,败了我五行门的名誉!” 鱼星枫仔细听着,头也不回,一声不吭,汪树臣又继续讲道:“万里怒刀是你师祖的毕生心血,就在他老人家临终之前,也没有悟出刀法的精髓与大半的注解,以致憾死终身,去之悔恨,导致后来,我花了十余年的时间去尝试,去揣摩,终于完成了万里怒刀的完本。今天我带你到此,便是让你继承你师祖的遗愿,将万里怒刀传承下去,光复我五行门!” 鱼星枫一听,质问道:“那你为何杀了那么多人?天罡镖局远在百里开外,不会又是疯癫吧!” 汪树臣淡淡说道:“在最近几年,江湖上出现了一批人,他们的目的,不得而知,但他们的厉害,却是所向无敌,今天来的这个东瀛刀客,便是其中之一,而且是他们微不足道的力量。这些人要是想杀人,只要在控制范围内,谁也逃不掉,我所杀的,都是必死之人,即使我不动手,他们也会另择他人,取人性命,易如反掌!” “他们是谁?为何找你?” “他们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也不晓得他们是谁,因为我无门无派,所以他们找到了我,就如同山西四圣与丑奘婆一样,多你不多,少你不少,变成野鬼之后,江湖上没有一丝的动静!” “为何信你?要是我,誓死都不做恶事,更不会去杀那么多人!” 汪树臣笑道:“哈哈,你的心里除了你师父的仇之外,还有什么,大不了一死了之,老夫可不同,老夫死了,万里怒刀从此失传,五行门从此消失,你师祖便真的死不瞑目了。他们都是将死之人,为了一些将死之人,宁可保己求存,而且他们在我刀下,一刀毙命,没有痛苦,换成旁人,怕是惨不忍睹。老夫说的话,句句是真,镖上喂有剧毒,我已命不久矣,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觉得,老夫有什么必要骗你?” 第二十章 师伯 汪树臣说着,不仅咳嗽了起来,表情也显得有些痛苦,鱼星枫看在眼里,又重复问道:“为何将我带到这里?我现在需要出去救我的朋友,随后就是要杀要剐,一切随你!” “老夫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不带你到此,你根本不会听我说这么多,出去的路,只有一条,拿着这把五行刀,学会万里怒刀的上乘刀法,劈开这个石门,你就可以出去!” “什么,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我的朋友现在生死不知,你却弃她不顾,实话告诉你,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会苟且于世!” “你以为你很爱她,要是爱她,根本就不该带她来送死!” 鱼星枫的心里一直以为,只要舒婕快乐,做什么都可以,从未意识到,过分的纵容也是一种伤害,汪树臣一言,让鱼星枫又愣在了那里。随后汪树臣又说道:“今天之事,实属天意,万里怒刀既然含了一个怒字,必有其存在的道理,你的心中有怒火,加上你的刀法之基础,一定可以在短时间内练成。那个女娃子跟着进了石洞,此时洞门已封,她也没有危险,五天之内要是练成的话,一定能带她出去!” 汪树臣说完,鱼星枫正眼看向了他,他在听汪树臣说的每一句话,心中却时刻在惦记着舒婕,汪树臣提到了舒婕,让鱼星枫放心了不少。放心归于内在,鱼星枫的脸上却仍然挂着担心的模样,汪树臣见他仍不开口,又说道:“墙角的几个酒坛里,有酒有干粮,干粮之下有三本书籍,是我跟你师祖的毕生心血,都留给你了,这把五行刀你也拿去,先杀了我,替你师父报仇吧!” 汪树臣一边说一边拿起了五行刀,认真看了刀身与刀柄两眼,心中虽有不舍,仍是抛向了鱼星枫,鱼星枫见状,顺手接在了手里。鱼星枫稳稳地拿在了手中,突然发现这五行刀并不是很重,在其庞大的外形之下,反而有些轻飘。五行刀的刀柄,形似龟甲,刀身刻有龙纹,外观精致,实属罕见。刀锋微钝,刀长四尺,宽度不一,最宽处约有七寸,不愧为震动武林的奇刀。 正在此时,汪树臣突然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口中流出了黑血,汪树臣叹道:“有人为名而生,有人为利而生,老夫活了一世,却不知自己为何而生。小犊子,你不认我这个师伯不要紧,你要是有点良心,你就应当完成你师祖的遗愿。你师父是个好人,也是你师祖的得意门生,按照你师祖的脾气,这五行刀原本该归你师父,可是他加入了大义门,那就是不对,所以老夫必须把他取回来!” 汪树臣此言,自是不放心鱼星枫会照他说的做,说到后半句,竟然发起了怒,可见其对于刀神单毅加入大义门之事,是极其恼火。鱼星枫一听,反而反驳道:“大义门怎么了,大义门也是名门正派,总比你为害武林要强的多!” “哈哈,哈哈,大义门是名门正派?大义门是名门正派?大义门反而成了名门正派?好一个名门正派,江湖中人要是都这么认为的话,江湖浩劫是不远了!” “你这话是何意?” “让我去天罡镖局的,正是当今大义门的门主林和,他跟我之前说的那一伙人,都是一起的,狗屁名门正派,他老子林极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挂个五大门派的名头,就是好的了,其实,一个比一个争权夺利,不信你就等着看吧!” 汪树臣口中流血不止,神情也暗淡了下来,表情极是痛苦,此时说话,很是吃力,说罢之后,竟然闭上了眼睛。鱼星枫见他如此,忙走近去看,同时对其说道:“保住真气,我帮你疗伤!” 汪树臣僵硬地笑道:“不用了,气已经破了,该上路了,你以后见了他们,可要小心了,去,帮我把那三本书取来!” 汪树臣强行举起手来,指了指那几个酒坛,鱼星枫很不忍心,便回身去拿,刚走近酒坛便感觉不对劲,汪树臣突然跃起,从悬崖处跳了下去。鱼星枫回神看时,为时已晚,忙到悬崖边查看,连汪树臣的身影都未看到。悬崖之深,让鱼星枫愣在了那里,清醒了之后,想到了之前的许多事与许多话,突然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师伯,师伯!” …… 舒莫延与童仁跟着易万春等人上去断流崖,没了路径,都是停了下来。这里便是舒婕上来无路可走的地方,除了上去的六层石壁,左右都没有路径,而这每一层石壁,都有十余丈。不但如此,石壁光滑,谁也不知上去之后,有无落脚之地。 在易万春的带领下,数十人都在挨着察看,确定无路可寻时,都是聚向了易万春,易万春见众人之状,便说道:“你们待在此地,我先上去看看!” 易万春是打算依仗着自己的轻功,直接上去看看,话音刚落,便纵身跃起,上去七八丈。易万春用手腕之力,卡住了一个断层,趴在了那里,下面有人连声称赞,夸其轻功高强。易万春腿脚凌空,侧踢石壁,试图借力再起,但石壁光滑,上去两丈有余,便没了力道,滑了下来。滑落之后,之前所趴的位置也没有稳住,直接落回了原先地上,表情有些不甘。 易万春站住之后,便对众人讲道:“这石壁足有三四十丈,滑不可攀,常人是无法上去,看来我们是走错了路径!” 铁求权忙跟着说道:“没有人知道汪树臣的藏身处,既然易大侠说了,我想那汪树臣也一定上不去,难道有什么机关不成!” 铁求权一言,是提醒了众人,可人口众多,在此查看了许久,哪有机关的暗门,光秃秃的,寸草都不生。舒莫延听了铁求权之言,也是用手敲了敲石壁,没有察觉,抬头看了看上面。童仁见他如此,也是顺着舒莫延的眼光看了上去,望不到顶,便对舒莫延说道:“怎么,你能上去?” 舒莫延淡然一笑,回道:“我想试试!” 舒莫延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块,用力抛了上去,这一举动,让易万春与铁求权等人都是看了过来。其实,易万春知道舒莫延不是平凡之辈,从自己上去不成与之后的落地,一直留意着一侧的舒莫延。石块没有落下,舒莫延便走近了易万春等人,站住以后,客套说道:“舒莫延不才,愿意上去一试!” 易万春站了出来,淡淡说道:“刚才我已试过,难道你没有看到,这上面根本没有落脚之处!” 舒莫延又是淡然一笑,自信全摆在了脸上,舒莫延转身而去,又是向上看了一眼,同之前易万春一样,纵身跃起,顿时上去七八丈。不同的是,易万春是上去之后趴在了那里,舒莫延则是没有停下,直接借力再起,又是上去七八丈。易万春等人看着,一时之间,舒莫延竟没了影子,让在场众人都是哑口无言。 石壁分了六层,每一层都是十余丈,易万春没有上过第一层,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奥妙,舒莫延连起连跃,到了第一层的间隙,他们自然看不到。舒莫延有能力上第一层,后面的石壁也不在话下,利用同样的方法,片刻之间,便连上了六层。鱼星枫之前所言不错,只要是有能力,不晓得五行门的五行阵,确实也能上去。 舒莫延到了断流崖的崖顶,看到石窟之景,不免也惊讶了起来,舒莫延惊讶的是,在这常人根本无法到达之地,却有这繁杂的建筑,似乎感觉是到了人间天堂。所有的石洞依然紧封着,远观之下,很难看出是一些石门,舒莫延对那些佛像产生了兴趣,不仅上前察看。 刚走出两步,便发现地上残留的两个飞镖,俯身拿了起来。先是仔细看了一下,然后闻了起来,面色有些沉稳,重又放回了地上。在地上看到了混乱的脚印,微少的血迹,也不知是舒婕与鱼星枫留下,还是汪树臣留下,已经渗入了土里。又走了几步,看到了舒婕之前所摆的细针,拔出两根在手里,诧异地皱了一下眉头。 舒莫延跳到了佛像之前,抚模了起来,察看有无暗门,只看了两眼,便把目光转向了那些石门。在一个石门处,又是发现了血迹,看到石门四周的缝隙,才发觉是个石门,便用手敲了起来。顺着石门看了下去,俯身把手插到了低下的石缝,运气于双手之间,试图发力,看其有无动静。一次不成,第二次仍旧没有动静,便收手做罢,向四周环视了起来。舒莫延抬头看了一下上处,叠嶂的佛像与石门让其眼花缭乱,飞身而起,上了石洞的顶上。 顶上皆是乱石,尖石四溢,几乎没有站脚之地,舒莫延看了左右,不知不觉又看向了低下的平地,一个跃身,再次来到了那个石门之前。舒莫延正对着石门,犹豫了许久,退后两步,扎起了马步,照着石门的中央就是一掌。顿时发出山崩地裂之声,伴着尘土月兑落,少许山石也滚落了下来,一阵尘埃飘荡之后,一股裂石之音也随之出现。 只见舒莫延面前的石门,斜边裂开了一道石缝,整个石门仍旧纹丝不动。舒莫延再次站稳,又是一掌,裂开的部分应声而落,石门也晃动了起来。石门半尺之厚,舒莫延推开那些松动的石块,一眼看到了里面,视线不多,但是足以确定,里面的空间是极其之大。舒莫延再次俯身下去,同之前一样,将双手插到了石门之下,运功发力,石门被抬起许多,斜着倒了下去。 石洞就此打开,光线照进了里面,由于其他洞门依然紧闭,洞洞相通,洞内的光照远不如之前。石门倒在地上,舒莫延踏着石门进了里面,再一次看到地上有血迹,从地上拿了几块碎石,便小心谨慎的沿着石壁往里面走。在一个拐角处,舒莫延放了一块碎石,又向里面走,三步不到又是拐角,舒莫延又放了一块碎石。越往里面走,越是暗了下来,直到六七个拐角后,舒莫延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舒婕,犹如晴天霹雳,忙上前俯身去看,此时舒婕已经昏迷了过去。 舒莫延抱起舒婕,也顾不上再往里面走,几步下来,奔到了石洞之外的空地上。舒莫延半抱着舒婕,让其半躺在地上,看到舒婕的脸上,除了血迹之外,灰尘不少,模样已是不堪分辨,痛心不已。舒莫延用自己的衣袖擦掉了舒婕嘴角的血迹,忙为其把脉,略略一试,便运起真气输给了舒婕。舒莫延有些心慌,眉头紧皱,没了轻浮,无了自信,一心只为救得妹妹的安全。 舒婕很快醒了过来,睁眼见是自己的哥哥,模模糊糊地思索着之前的事,喊了一声“哥”,突然哭了出来,反抱起了舒莫延。舒莫延见她如此,忙对其宽慰说道:“没事了,没事了,有哥在,一切都没事了!” 舒婕一听,哭的更加厉害,似乎很久都没有哭过,这一哭,可见是被困石洞,真的是恐慌了一段时间。舒婕泣不成声,无法开口,让舒莫延更是心疼,轻拍着舒婕的后背。不时,舒婕哽噎着说道:“你不好,你一点都不好,你知道不知道,我差点死在了这里!” 舒莫延继续拍着她的后背,仍是用宽慰地语气说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舒婕继续哭着,突然咳嗽不止,痛苦不堪,舒莫延见状,忙又是运功输给其真气。舒婕突然说道:“枫哥,枫哥,快去救他,他被汪树臣带进了石洞之中!” 舒莫延一听,有些疑惑,故而问道:“枫哥是谁?” 舒婕在迷糊之中,竟然忘了舒莫延还不知其情,脸色顿时羞涩了起来,顿了一顿,方才说道:“是河北的鱼星枫,他被汪树臣带进洞中,生死不知,哥,你快去救他吧!” 舒莫延转身看了看石洞,一脸无奈,对其说道:“不行,你的内伤很重,暂时离不开我的真气,我要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舒婕还未开口,又是咳嗽了起来,舒莫延在其后背点了两处穴道,舒婕瞬间昏睡了过去。舒莫延进去石洞一次,知道深不可测,如果再次进去,舒婕没了人照顾,很难放心的下。舒莫延为了妹妹的安全,心中根本没有鱼星枫,点了舒婕的穴道,是让其安静的修养,以便带其离开。 第五章 鬼人 假甘遂受舒莫延掌,感觉甚吃力,又见平行大师在此,道很难离开,逞此良机,闪出门外,上房顶品楼前后都大街,大街之上多不酒楼之事,各忙其事,假甘遂只顾跑,瞬间过七八个房顶突然看到舒莫延在前面,便停在那里,爽性看舒莫延此时大街上都不发生何事,常之心多好奇,都仰望房顶二,议论们神通 舒莫延随意跃,跃到假甘遂身前,舒莫延对其道:英雄好汉就实话实,如果要打,就随离开这里,莫要伤及无辜 假甘遂收拐杖,对舒莫延淡淡道:天底下,能接掌不倒年轻,第,舒太公搏天功真神功无敌,既然都到这份上,看来也难以离开,真以为露面江湖,没想到退路,这个品楼专门挑,附近可热闹很啊,话还在这里吧 舒莫延之意怕伤及无辜,假甘遂明白,语道破,并破坏舒莫延之意舒莫延看见大街上数不少,便无奈道:那好,回答之前问题 难得遇到个这么出众年轻,告诉也无妨,丑奘婆甘遂早已在几年前被掌废,至于,周围之都客气地称为鬼,要不急于动手,也可以以此相称 鬼在为谁传递浩劫令到底何目 这些恕难从命,些事情,并非算,实话,掌力相比如何 不相伯仲,甚至比要高上成 舒少侠谦虚,不过,可以告诉,与主功力相比,犹如残荫比阳光,繁星比皓月,惹不起,所都惹不起 惹不起也要惹,也可以告诉,这浩劫令管定,识相地就收手作罢,不然,,还主,都不会好下场 鬼见得舒莫延如此信,突然淡淡笑,道:年轻信点不错,可信些多,就可笑,也不跟多,主还等回去复命呢想,看在这么多在大街上,定不会再跟吧 舒莫延看大街上,明白鬼意思,也拿没办法鬼见状,个跃身过个房顶,跃下房子,无影子舒莫延站在那里许久,思索鬼话,与其想,不如记,把话存在心里,也就让以后忘不 舒莫延跃身下房子,周围也散,舒莫延来到个墙角,突然吐出口鲜血,脸色便很难看原来在舒莫延与鬼对那掌,舒莫延竟然受内伤,舒莫延再次犯以为毛病,完全低估鬼能力,出掌却不守住丹田,以至于如此舒莫延心中产生压力,种前所未压力,舒莫延竟然败成,要在之前,就林代与天莫,也信击败们 舒莫延在己身上点两处穴道,脸色恢复大半,深吸口气,才转过身舒莫延转身就看到大街上走来二,各背把长剑,与周围常不同,距之百米开外,眼就认出来,竟莫天苑殷由与齐凌舒莫延忙擦干净嘴角,看看己身上,发现没血迹,便迎上去 殷由二并未看到舒莫延,正在向路打听去向,舒莫延走几步,殷由才发现,与齐凌道走过来舒莫延走近二,便率先开口道:大师兄与老六,们怎么也来这里 们路都问十几个,可算找到,品楼在哪啊齐凌先道 殷由跟问道:怎么独在此,可遇到丑奘婆没 舒莫延回道:已经遇到,不过,丑奘婆甘遂早已不在世,冒充模样,不道何目,刚才因为怕伤及无辜,被逃走,们为何也来,没发生什么事吧 舒莫延问,殷由便道:师父放心不下,让们过来看看,顺便还让们带个话 殷由,突然又停下来,舒莫延见看侧,扭头看,竟然林与吴温礼出现在大街上,冲走过来准林不见得舒莫延回去,以为出事,便跟出来殷由不再话,舒莫延看到林二走近,也没问殷由带什么话,转身都看向林二方向 林未走到二跟前,便拱手对殷由道:原来莫天苑殷大侠与齐六侠到,怪不得不见舒少侠回去,还以为出事,怎么,那丑奘婆呢 舒莫延简单回道:这里多,被逃走 殷由等舒莫延罢,便跟道:怎么,林门主也在此地,看来江湖中大物,都收到信函吧 怎么,难道殷大侠二,也因为信函而来林问道 殷由回道:不错,家师也收到同样信函,只不,何所写 林忙道:那就奇怪,少林寺平行大师也如此,好像故意引们到此样 林提到平行,让舒莫延突然想起被鬼钢针打中那四个尚,忙问道:平行大师们怎么样,离开匆忙,也没注意们受伤没 林淡淡道:那功力奇高,飞针到时,等只能避让,平行大师无碍,可领那几个弟子,全中飞针,两死两伤 舒莫延忙道:那们快去看看 舒莫延,便要回去品楼,以为林们会跟,却听林道:既然如此,也该告辞,已跟平行大师告别次,只能就此别过,后会期 舒莫延诧异,继而道:原来这样,林门主门之主,看来忙得很,那们后会期 林又看向殷由二,对其道:殷大侠与齐六侠,后会期 殷由与齐凌忙拱手示意,脸色都比较沉重,没开口等殷由二示意之后,便又看舒莫延眼,随后转身而去林走果断利索,个转身便再不回头,吴温礼在侧跟,这样背影,让舒莫延突然觉得,此不愧为门之主 等林走远,舒莫延急回去品楼查看平行等情况,便领殷由二走向大街另个方向刚走出几步,却听齐凌道:看来师父猜不错,这个姓林,果然来 舒莫延听,边走,边随口问道:怎么,姑父猜到会来对,大师兄带话,到底什么 殷由淡淡回道:刚才林在此,也不便,师父让告诉,如果遇到林,千万要小心言辞,凭多年看经验,林定深藏不露,而且不怀好意 舒莫延听,突然停下来,让殷由、齐凌也站住舒莫延正色问道:刚才已经,丑奘婆甘遂被冒充,以们之见,那为何要偏偏冒充丑奘婆呢 殷由道:意思,想利用丑奘婆原大义门,嫁祸大义门 不错,越想嫁祸大义门,就越觉得大义门安全,道理就这么简单,再者,也阅无数,林言行举止,细心观察过,呼吸均匀,气调随,不相信在演戏舒莫延道 舒莫延此言,包含极强信,在另方面,更否定苏夫猜测殷由又道:心隔肚皮,如果这些信函都林写,甚至那个假扮丑奘婆也林找,正好中想法 们还不,那个假扮丑奘婆名叫鬼,武功与不相上下,为己主办事,还,如果武功与己主子相比,犹如残荫比阳光,繁星比皓月,们感觉,林那么厉害 齐凌即刻道:什么,跟不相上下,就听吹吧,哪那么厉害 舒莫延正色道:世上种肯定不会撒谎,这个鬼比想象要厉害多,就这样气质,高等,命不凡,完全没撒谎必要在断流崖上,小婕被个东瀛所伤,前不久,又突然偶遇到狼拳传,狼王贾内特尔徒弟,始终感觉这路,这才们敌 殷由听,与齐凌对视眼,见舒莫延这么胸成竹,也道之不过,便无争辩舒莫延见状,忙继续回去品楼,殷由二顿下,随后跟上来 第六章 红眼刀魔 竹林,片茂密竹林,除几处偶然鸟叫声,异常安静竹林深处个竹屋,借几棵高大竹子而搭,简单精巧,遮面老所在竹屋此时竹屋前守,遮面老四子叶朗 不时,个中年道出现在竹林之中,沿条没路径小路,正走向竹屋中年道走近叶朗,叶朗忙拱手对其道:叶朗见过二哥 中年道也不理会,只顾往前走,问都不问,直接进竹屋竹屋之内,仍旧只,带个黑色面套,五官遮严严实实,盘膝坐于地上,正遮面老中年道进到竹屋,便拱手对遮面老道:鬼拜见义父 中年道面貌原来竟鬼真实面貌,鬼离开品楼后,便来到这片竹林,鬼称遮面老为义父,叶朗又称其二哥,那便遮面老第二个义子遮面老声坐,鬼便坐到遮面老面前 遮面老淡淡问道:事情做得如何 切都在计划当中,不过,卓木止、风尘双侠,以及苏夫子都未出现,只少林寺平行与舒莫延到 舒莫延武功,比如何 义父料想不错,舒莫延果然追不放,要不品楼附近多,还不见得这么容易回来,此武功不弱,个好对手 卓木止们不到,在意料之中,谁越不在意,就越喜欢,到最后,挨个收拾们倒突然冒出这个舒莫延,却在意料之外,大哥在几年前就跟提过,还没在意,现在该在意时候叶朗已为打听到来历,以及周围,目前还没琢磨到最在乎什么,还需要们去刻意接近 这些包在们身上,固然厉害,但少年气盛,顺想法,完全可以接近 老已经去过断流崖,可中汪树臣临死前圈套,五行刀没拿回来,而且,可能落到鱼星枫手里此直被哥哥林纵容,如果被汪树臣传万里怒刀,迟早个祸害,们做事放心不下,亲去趟,把给带到这里来 鬼疑惑问道:带到这里做何不如直接把废 此对还用处,江湖中太安静不好,最好能让为们做些事,另点,林代孙子,林亲弟弟,暂时还不能们反目,很多事,们都需要们去做 鬼犹豫,半晌才道:明白 …… 少林寺在品楼之行损失惨重,平行虽然无碍,可领少林弟子,却二死二伤平行与舒莫延等将东北二雄尸体,就近掩埋,便分道扬镳平行雇辆马车,把两个受伤尚与两个死去尚都放到车上,回去少林寺,而舒莫延,就近路回去莫天苑 不曾想,平行回去少林寺半路,却再次遇到麻烦平行在前带路,后面马车紧紧地跟,刚进到个镇上,却突然被拦下来来者,慌里慌张,见到平行出现,跟见神仙似,都围过来直接跪在平行跟前,其中慌张地道:大师,救命啊大师,可要救救们呀 平行见们老远就围过来,又如此哀求,道出大事,忙扶们起来,同时问道:施主请起,出何事 那忙道:们这个镇上,今天突然来个恶魔,长双红色眼睛,拿把巨刀,见就杀,遇便砍,镇子里已经死很多,可要为们除害呀 平行听大惊,顺镇子大街望去,大街凌乱,楼房残破,忙又问道:在何处镇上其呢 那个魔头还在镇子里,没敢进去,镇子里其都跑,也部分上少林寺求救去,大师,们请来 平行道:们在此,莫要跟来,老僧前去看看 平行没在意那话,话音未落,就疾步而去,等那回头看时,平行已走出很远马车停在后面,赶马车依旧坐在马车上,听闻切,却不闻不问,就停在那里镇子上留守个,见平行进入镇子,却还慌里慌张很,脸恐慌面色 平行来到大街中央,仔细观察周围切,先看到些毁坏物品,走走就看到极其血腥幕大街上横七列八地摆十几具尸体,都这里普通百姓装束,平行想那恶就在附近,无敢来收尸,便小心起来平行又走几步,发现地上尸体皆惨不忍睹,不仅俯身去看,刚看到第二具尸体,就发现那个恶 那个恶正在低头喝酒,头发乱蓬蓬,遮住面容,跟个乞丐样,侧放把大刀,竟五行刀平行没见过五行刀模样,叹道:阿弥陀佛,这恶做恶事 那个恶听,慢慢地抬起头,不仅让平行大惊,此正鱼星枫,而且,眼睛竟变成红色,个十足恶魔模样原来,鱼星枫时刻挂念受伤舒婕,练习万里怒刀之时,为赶时间,完全被汪树臣所五天低估,不到天就速成而就汪树臣曾,万里怒刀沾邪气,速成之下,竟然走火入魔,失性,劈石门,下断流崖 鱼星枫完全不道己谁,走到这个镇上,突然饿,才发生这里切现在吃酒水,脑子昏迷不少,鱼星枫看眼前这个光头之,根本不道什么,只瞪那双红色眼睛,奇怪看 平行识得鱼星枫,见这般模样,便问道:鱼大侠,究竟发生何事,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为何要杀这么多 平行还在疑虑,突然见到鱼星枫头发飘起来,拿起五行刀,竟然劈向平行刀锋到时,平行忙回身躲开,刀风又现,平行便回掌迎击,重掌打在五行刀上,鱼星枫连退数步,握刀之手被震得乱颤 平行以为鱼星枫就此作罢,正欲开口劝,结果鱼星枫飞身而起,刀就劈向平行平行距数丈,正待开口,也未防备,鱼星枫刀砍来,竟中刀气鱼星枫收刀在侧,平行瞪眼看,突然口喷鲜血,倒在地上,没动静 鱼星枫眼睛越来越红,头发飞扬,面色极恐惧,如同中邪术样鱼星枫连看都不看平行眼,来酒劲,晃下头,随后转过身鱼星枫拿五行刀刀柄,刀锋在地上拖,步步迈松散步子,向大街另个方向而去鱼星枫真变,变得没性,这路走下去,实不还多少要遭殃 平行已经躺在地上没动静,那个镇上还在怀念想等候,不见平行回去,干望眼前无限大街尽头,急走来走去 第七章 小时候 小网傍晚,舒莫延回到莫天苑,待切告苏夫与舒靳之后,殷由与齐凌回后苑,舒莫延放心不下己妹妹,暂时留在中苑通过昨天吵闹,舒莫延还不道怎么跟妹妹解释,先去熬些汤,打算以此来打开舒婕所在房门 舒婕体内灌输舒莫延真气,又在苑中养伤两日,伤势稳定下来,但终归伤势太重,还下不地舒婕在苑中这两日,没少跟己姑姑舒靳道,让其派前去断流崖探明鱼星枫情况,可舒靳明白,断流崖上情况如真舒莫延所,般根本上不去,己也没办法舒婕心中气,舒莫延进来,舒婕便转头看向床里面,故意不理会 舒莫延见如此,把汤罐放在侧桌子上,将个小碗放在汤罐侧,倒半碗汤在碗里舒莫延依旧搬张凳子,坐到舒婕床边,只冷静地坐,不道怎么开口舒婕直不回头,不会在意存在,而舒莫延却沉默,直沉默 舒莫延不没话讲,而放心不下己妹妹,不想直惯,却又不想拒绝,拿没办法昨天舒婕话又回到耳边,即便失性命,也要无拘无束,这让冷静地思考起来其实,舒莫延今天受伤,让反思很久,因为第次受伤,第次对己信产生质疑,些相通道理,也开始动摇 过半晌,终舒婕耐不住性子,头虽未回,却率先道:走吧,今天不想话 舒莫延坐在那里,淡淡道:们小无父无母,爷爷把们带大成,爷爷又四海为家,不顾正事,便都在大宝家长大,记得在凤凰岭上,从树上摔下来,腿不能动,跟青儿、大宝们哭个比个厉害,却没个敢碰,那个场面,让辈子都记得 舒婕娇气地道:亏还记得 舒莫延继续道:还次,隔壁村子李大婶,就因为们在河里玩时候,们句野孩子,却偷偷把家房子给点,回头们道被万伯父领去登门道歉,还赔家不少银两,还气不过,离家好几天,最后还在村子东头瓜棚里找到 瞎,就离开天中不中 那饿昏睡,现在还清晰地记得,跟青儿、大宝跑整整两天两夜,回去歇天才发现,们跑十几里地,却连村子都没出,让们哭笑不得 舒婕突然偷笑起来,虽然没回头,却让舒莫延看在心里舒莫延又道:怀念们小时候,也十分羡慕小时候无忧无虑生活,可现在不小时候,也没什么李大婶可以欺负,今天也受伤,江湖中无情无义都不所希望看到 什么,受伤舒婕听就转过身,同时道 舒婕也十分担心舒莫延,听受伤,忙转过身舒莫延见状,忙道:中掌,不过,伤无大碍 什么这么大胆 伤没关系,伤才叫大胆 贫嘴,又贫嘴 舒莫延见已不再反感己,忙端起那个盛汤药药碗,拿到舒婕面前对舒婕道:贫嘴惯,只因为都肺腑之言,如果喝这些汤药,就可以早些起来贫嘴 才不要喝,苦死 道不吃苦,放蜂蜜,来,就喝点 舒莫延就拿勺子舀半勺,递向舒婕嘴边,舒婕见如此,也不愿拒绝,便喝半口汤药苦涩,即便放蜂蜜,也依旧苦涩,舒婕痛苦表情,足以明真汤药在舒婕口中未停片刻,便直接咽下去,喝完就道:真会骗,不信尝尝 舒莫延忙道:良药苦口,…… 舒莫延刚半句,舒婕就打断话,娇气道:别废话,这些们都对几十遍,不喝,就不喝 那就愿意直躺在床上,不愿意早日去寻找鱼星枫 让去,又不去,管不 昨日不愿意去,也不,今日也不去啊 舒婕听,忙问道:怎么,哥,愿意去断流崖 舒莫延笑,道:只要喝这些药,明日早便出发,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想,也不会在意这天半日吧实话,要不因为浩劫令事,昨天便去 舒婕突然笑出来,笑却又哭,哭道:哥,就道还良心 舒莫延忙又舀勺汤药,递到舒婕嘴角,同时道:就喝这碗,如果苦话,就罚把剩下全喝,而且不加蜂蜜 舒婕听就笑,张口喝起来,喝完却又道:昨天竟然对发火,以为再不会疼 昨天不对 舒婕见如此诚恳,又漫不经心道:哥,件事,直不道,怕不高兴也没告诉过,可现在,突然想告诉 舒莫延边喂,边随口问道:什么事这么神秘,竟然都不道 舒婕正色道:不直以为青儿姐姐愿意做老板娘,愿意直与守在酒楼里 怎么突然问这个,当然,不然,看到什么 错,直都错,其实这都厢情愿,酒楼愿意开,青儿姐姐便直赞成,甘心直守在酒楼,完全因为存在,其实不道,离开之后,根本就不会在酒楼,因为不喜欢那如此热闹场面 舒莫延听,本来还在喂舒婕,突然停在那里,忙问道:如何道这些这怎么可能 向来都以为厉害,这个当然不道,青儿姐姐因为爱,百般顺意思,还再装作无事,其实心中真无奈 舒莫延依旧不信,疑惑道:不会吧,怎么从来没听们几个过 小二、小们,别忘,们可青儿姐姐收留,当然不会向,不信提前回去看看,最好直接到延青酒楼,青儿姐姐绝对不在那里舒婕回道 舒莫延沉默,没再问,见手中端药碗,只顾喂舒婕喝药舒婕话极其认真,虽然随口提,每个字却都刺进舒莫延心里,舒莫延沉默舒莫延手似乎不听己使唤,只机械性喂舒婕喝药,而己心里想完全不这些 …… 夜里,舒莫延回到王宇志屋子,又躺在那张熟悉床上,依旧沉默舒莫延直以为己对,直以为己想法正确,这样来,内心完全垮 不错,与楚青之间毫无隔膜,但要凌驾于包容之上,就没隔膜,也显得毫无价值爱楚青,只此,不需要包容,更不需要楚青包容想许多事,天莫圆寂前那天晚上话,又萦绕回耳边,棋道通道,舒莫延当时以为玩笑,现在却注意起来 舒莫延心愿独闯江湖,开辟个新门派,当避开楚青,心意地游荡江湖时候,却并不像己想象那么容易很多场面,很多场合,舒莫延都高调张扬,为就在江湖之中早日建立立足之地,现在想想,舒莫延又觉得己很可笑江湖啊江湖,任何个高手进入到里面,都会很累,舒莫延年轻气盛,开始不觉得,现在些感觉 舒莫延现在迫切需要见到楚青,恨不得现在就动身回去延青酒楼,可又答应舒婕,明日早去断流崖,又延缓己想法那刻,忘记天罡镖局灭门,忘记浩劫令,忘记江湖中切,只想楚青与舒婕 不时,突然听到外面动静,脑子清醒许多,屋子外面话声音,舒莫延仔细听,竟殷由与闻袖们夜色已经不早,们却在话,这让舒莫延很意外,马上披衣服,下床而来可能舒莫延内心事繁多,舒莫延开门就看到尤羽们都在,竟没发觉,忙走出来,走出几步就问道:出何事 舒莫延还未走出屋子,殷由、闻袖已经急离开这里,舒莫延问之间,只见郝硕手拿剑,手正在扣衣扣,看眼舒莫延,没来得及话,直接就跑舒莫延正在疑惑地看,却听尤羽正色回道:少林寺又来,平行大师在寺外遇害,师父们要连夜赶去少林寺 除尤羽,韩恬、完颜雪也在这里,舒莫延听就惊,忙问道:什么时候事那少林寺呢 尤羽回道:事情赶比较紧,们也还不道呢 舒莫延忙穿上外套,也跟郝硕方向而去,同时对尤羽道:们早些休息,过去看看 大师兄,师父让留在这里尤羽见状,连忙道 舒莫延也不在意话,句就去看看而矣,消失在夜幕之中尤羽也没追问,与完颜雪相视眼,却不韩恬早已没影子舒莫延出屋子时候并未关门,尤羽见得,上前合上王宇志屋门,随后便与完颜雪也各回屋而去 第八章 醒悟 舒莫延来到了中苑,大堂之前已聚集了很多人,舒莫延的出现,没有阻止他们离开,苏夫领了四个徒弟已经准备上路了。苏夫或许看到了舒莫延,却没有理会他,或许是因为时间赶得紧,舒莫延还未开口问,直接转身而去。苏夫领了四个弟子,除了殷由、闻袖、郝硕,还有草冉,都是统一提着佩剑,苏夫一走,都是跟着。舒靳还安置他们说道:“一切要小心!” 大堂之前留了二人,一个舒靳,一个齐凌,舒莫延来到这里,却没有急于开口相问,只是看着他们离开。苏夫等人一走,舒靳见舒莫延默默地在自己身后站着,便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不要过来吗?” 舒莫延回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当然要过来看看。” “先前你离开的时候,见你脸色不对,本不想打扰你的,待明天再说。”舒靳说道。 舒莫延忙说道:“我没事,平行大师的事是什么情况?” 舒靳从容说道:“平行大师在寺外遇害,你猜是谁干的?” “谁?” “你妹妹现在担心的是谁?” 舒莫延一愣,说道:“鱼星枫?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见过他,也见过他与司徒勇打斗,他绝对不是平行大师的对手!” “要是多了一把五行刀呢?这是平行大师临终前留下的话,总不会是谎言吧!” 舒莫延又不说话了,这让舒莫延很是意外,舒莫延就怕是真的,再一次挫败自己的想法,竟愣在了那里。齐凌此时说道:“师母,我去前面守卫!” 不等舒靳示意,舒莫延便说道:“不用了,你回去歇着吧,我睡不着,就由我在此吧!” 齐凌一听,看了看舒靳,舒靳没有说话,忙对舒莫延一笑,说道:“那辛苦延兄了,明天一早我就过来!” 舒莫延也勉强一笑,齐凌便拍了他一下肩膀离开了。留下姑侄二人,都是看着齐凌独自远去,大堂之前异常安静了起来。随后才听舒靳说道:“你的脸色不对,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小婕又让你为难了!” 舒莫延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不是,只是有些事情突然让我想不通了!” “来吧!来大堂坐会儿,说出来就好了!” 舒靳一边说,一边回去大堂,舒莫延忙跟着而进。到了大堂,舒靳随意坐到了一个侧椅上,舒莫延跟着坐到了另一个侧椅之上。舒莫延一坐下便说道:“我不想再管江湖上的事了!” 舒莫延简单一言,让舒靳很是意外,忙问道:“怎么,发生了何事?” “我离不开青儿,我想回去延青酒楼,江湖上的事,我不是逃避,我只是不想看到青儿独自一人留在酒楼。在我心里,没有谁比她更为重要,离开这么多天,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真该回去了!” “江湖上的事,缺了谁,该发生的始终会发生,也始终会结束,你要是想离开,那就回去吧!这个不用发愁,只要你跟青儿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我放不下这个江湖,更放不下青儿,我这一走,可能再不会回来,我只想和青儿在一起,一辈子都不管江湖事,即便坚持不下去,也想回去试试!” “你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江湖,别听信你爷爷他们的话,他们都不操心,为何让你操心,唉,你的父亲母亲已经为了这个江湖失了性命,你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舒莫延一听,突然问道:“他们不是以身试毒,被毒死的吗?” 舒靳犹豫了一下,然后正色说道:“天莫大师既然已经圆寂,我也不妨告诉你真相,好让你踏踏实实的离开,你的父亲母亲并非中毒而死,而是因为天莫大师才英年早逝,不然,他也不会破例传你武功,教你少林寺的至上心法!” 舒莫延忙又说道:“即使中毒,也不该都中毒,这一点让我很是蹊跷,可是每次问你们,都跟我爷爷回的一样,让我模不着头脑,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跟天莫大师有关?” “你还记不记得奇人尊者这个名字?” “奇人尊者彻云潇,力克天山群侠,大闹少林寺,江湖中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怎么,这已是六十年前的事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彻云潇危害武林,当时可是不可一世,自觉天下第一,最后却终被天衷大师感化,天衷大师圆寂了,这彻云潇也出家成了僧人,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在大约四十年后,江湖中又出现了一人,自称是彻云潇的师弟,那时候正是大义门侵蚀武林的时候,他却上门突袭少林寺。” “他可是大义门的火狐狸一棍清?” “不错,正是此人,不过他上少林寺并非为了大义门,而是报私仇,你的父亲母亲得知此事,便一道上少林寺通风报信,无意化解了少林寺的危机,却不幸中了那火狐狸的圈套,唉,当时你才三岁,小婕也才一岁半!” 舒莫延还疑惑,又说道:“江湖传闻,火狐狸不是被天莫大师在大义门一掌打死的吗?” “事实并非如此,他是死在少林寺的,天莫大师知道你的父母是因少林寺而亡,一怒之下,亲率少林弟子上了大义门,不但打死了大义门的门主林极北,还抓去了林代!” “为何你们不早些告诉我这些?” “从一开始,你爷爷便与少林寺的那些高僧交往密切,天莫大师始终因为你父母之事,觉得愧疚,才决定传你武功。不愿告诉你这些,是不想让你有所负担,希望你不要被恩怨所左右!” 舒莫延突然又愣住了,舒莫延可以在众人面前自信,甚至在平凡大师面前开玩笑,完全是基于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就犹如不知道楚青一直在默默包容他一样。在自信与自以为是的情形中,这是在被别人无形地抽着脸,不但滑稽可笑,而且无地自容。 只听舒靳又说道:“事情既然都已过去,也不用再去想他,江湖就是这样,每天都有人步入,每天也都有人离开,你安安心心地回去,跟青儿早日把婚事给办了,过日子总比闯江湖要好的多!” 舒莫延淡淡说道:“我明天就回去!” “那你明天不去断流崖了?” “如果平行大师真的是被鱼星枫所杀,去断流崖也就没有意义了,不过,我明天一早会告诉小婕我去断流崖,你们也不要把鱼星枫的事告诉她,她的伤无大碍,仍需要修养一个月左右,到时候再说吧!” “这些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让她乱跑了!” …… 如同往日,八方坳依旧是炊烟袅袅,青山悠悠。舒太与渔头在这里悠闲自在地过着神仙似的生活,可是平行的遇害,不但震惊了整个武林,让这个远离江湖的小山村也不一样了起来。 花安欲熟悉了这里的生活,伤势恢复不说,更是得到了两位高人的指点,如今是武功大长,体魄硬朗。舒太二人喜欢这个年轻人,在他们心中,花安欲是一个难得的练武奇才,在远离江湖之后,竟然能巧遇此人,更可说是天意。 这一日,花安欲正在院中盘膝打坐,只见其头顶生烟,满头大汗。舒太与渔头出现在了围栏之外,二人一路交谈一路进了院子,花安欲闻得声音,便收了功力,睁开了眼睛。花安欲刚刚站了起来,便听舒太对其说道:“欲儿,教你的法子练习的如何?” 花安欲忙回道:“欲儿天生愚钝,怕是辜负了先生,头疼的厉害,第三层意思还没有来得及练习!” 花安欲一脸力不从心的样子,舒太却大笑了起来,也让渔头也跟着一笑,舒太笑道:“这龟息功,主要是让你调气用的,分为三层功力,没有几个月的时间,很难熟练,你三天就练到了第三层,已经比过我们这些老头子了!” 花安欲仍是问道:“这头疼是何道理,是不是那里不对?” “谁练谁头疼,这是你必经的痛苦,没有人可以代替你!”舒太回道。 花安欲不再说话,舒太又对其说道:“我有一些事需要去办,可能会出去几天,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这位渔老先生,不要显得眼生,问懂了才不会出白力!” 舒太说罢便笑了起来,花安欲看了看渔头一眼,渔头忙回视一笑,以示默认,舒太进了竹屋,渔头也跟了进去。花安欲眼看着他们进屋,也不问是因为何事,一个人默默地回到了原先的位置,重又坐回了地上。花安欲一心练武,心无旁物,很快又打坐于地上,合上了眼睛。 舒太与渔头来到屋内,没有在意花安欲,却听渔头对舒太说道:“平行寺外遇难,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我已经让千同出去查了,要不再等等,你过几天再出去!” “不行,我是一刻也等不了了,江湖上是越来越闹腾,我怕真的会出了大事!”舒太正色回道。 “你说会是何人所为呢?” “半天不到已经传遍了整个江湖,当然是河北的鱼星枫了!” “他,一个浑小子,如果是他一个人,根本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就怕他背后还有人!” “你又感觉是谁呢?” 渔头听他反问,摇了摇头,面色沉重了起来,舒太也变得一样,不时,都把目光投向了院子里的花安欲。他们既然开始传授花安欲武功,便不再把他当作外人,在他们眼中,不是为了昔日的花无影,也不是因为寂寞,只是想通过花安欲来表明,他们还没有消失于人世之中。 第十三章 遣散海梁 鬼人略施小技,引开了少林寺众和尚的注意,让另一路人趁机带走了鱼星枫与五行刀,而他们一道,只是为了遮面老人的命令。他们把鱼星枫带到了竹林里遮面老人的居所,然后都各行其道,竹屋里便只留下遮面老人与鱼星枫二人,而屋子之外,叶朗仍守在那里。 鱼星枫昏迷不醒,闭着眼睛,光着上身,盘膝坐于地上,后背插了十余根细针。遮面老人正在为鱼星枫针灸疗伤,一针一针地扎刺着,而让人惊恐的是,遮面老人依旧遮着五官,别说分辨人体脉络,就是鱼星枫的方位都是凭空感觉。一侧的墙脚横放着五行刀,刀锋明亮,一尘不染,甚为显眼。 鱼星枫被针灸着,毫无面色,如同没有感觉一般。遮面老人是不慌不急,有条不紊,不时便收起了剩下的灸针,对着屋外说道:“朗儿,进来!” 叶朗闻听,忙进到屋内,直接说道:“还有救没有,他要是真的失了控制能力,对我们可没有益处!” 叶朗所说,正是指昏迷不醒的鱼星枫,只听遮面老人淡淡说道:“他的内力不足,却习练了需要极强内力来控制的上承刀法,以致走火入魔,送来的晚一些,可能就真没命了。我已经封住了他所有无法自控的脉络,试图抹除他的记忆,然后为我所用,这最近的几天时间,还需要你去弄些汤药回来。” “好,我马上去办!” 遮面老人又问道:“浩劫令的事情做的如何?” “二哥三哥他们在做,划定的一百四十余个小门派,计划每天消失三到五个,昨天已经刚刚开始,直到引起所有人的重视与敌对!” “不错,不过,做的不留痕迹未必是好,把这把五行刀拿去,弄的越让人恐慌越好!” 叶朗看了看墙角的五行刀,说道:“现在江湖中都知道平行是死在了五行刀下,再次亮出五行刀,是不是对鱼星枫以后做事不利呀!” “不用五行刀也一样,鱼星枫迟早会成为武林公敌,这样做,也能让鱼星枫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更加有利于掌控他!” “我是怕他把我们都带出来!” “这个不用担心,我们真正的对手都在后面,现在让我担心的是他们的力量,尤其是我们还没有把握拿下的人,迟早会有对立的一天。舒莫延现在何处?” “舒莫延机警的很,我怕被他发觉,便没有让人跟踪,不过,他离开了莫天苑,向北去了!” “没有让人跟踪是对的,先不要去招惹他,舒太与渔头这两个老顽固呢?” “还是没有寻到,渔人帮人多势众,他们的眼线遍布天下,很难让人发觉,不过,我们的人从未间断对他们的寻找,想必很快会有线索!” “找不到就不要找了,我了解他们,浩劫令一旦开始,他们一定会出现的!” “天山派一定会有动作,我们怎么办?” “要想拿住谁,必须先了解他,我现在就等着卓木止亲自下山呢,二十年前我就想好了对付他的办法!” 遮面老人一言,气宇轩昂,让叶朗的思路也宽畅了许多。只听遮面老人又继续说道:“林老门主又要我去陪他喝酒,可能会出去几天,鱼星枫在这里,就按我说的去做,还有一点要注意,鱼星枫既然能杀了平行,功夫便不可小视,如果控制不住,切不可让他拿到五行刀!” “这个我知道,必要的时候,可否废了他?” 遮面老人停顿了片刻,随后淡淡回道:“真到万不得已,就依你的意思办,要做的不留痕迹!” “因为大义门在山东地届,现在二哥三哥都在山东,司徒山庄如果就近插手,可能会乱了我们的计划,既然鱼星枫可以如此,是否可以给他们点教训?”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都交待给了你二哥!” 遮面老人一言,叶朗便不再相问,规矩地站在一侧,看着地上的鱼星枫。鱼星枫依旧昏迷不醒,散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额头,看上去几乎变回了一个正常人。 …… 夜晚,呼呼地刮着大风,按日常的时间,本应该是夜深人静,可是在山东境内的海梁派,此时是灯火通明。因为浩劫令,海梁派的掌门人田目天开始不淡定了,连夜招集了全派上下到了大院中,打算听从浩劫令,连夜解散海梁派。海梁派不是大门派,可上下也有近百人,院子里挤的满满当当,乱哄哄地一大片。 田目天、田铮铮、杨柳等人除外,在场众人都是拿着大小包袱,收拾了不止一时半刻,都是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周围的房屋都已没了人影,不但如此,屋内的摆设与挂件之物都被收的干干净净,场景好不凄凉。田铮铮站在田目天一侧,默默无声地站着,田铮铮辨不明了方向,在这场浩劫中成了沧海一粟,默默地接受着一切。田目天一侧还有一位老夫人,是田铮铮的母亲田夫人,也是不愿看到这一切,眼神落寞地看着众人。 大风无情的刮着,犹如浩劫令无情的到来一样,海梁派注定要成为大门派或大人物牟利的牺牲品。田目天身为一派之主,自然是最为伤心不过,他见聚齐了所有人,便开始大声讲道:“海梁派立派至今,虽无晋升大门派之能力,却也有三代,历时数十载,今天让大家这样,想必大家都明白,是我田某无能,不想带着大家留下送死啊!不过,江湖浩劫,历史更替,这都是武林里不可避免之事,田某相信五大门派是不会被他们击溃的,如果浩劫令风平浪静,大家都还活着,我田某保证,依然会在这里等着大家,现在都散了吧!” 田目天刚一说罢,下面都是乱哄哄了起来,几个青年直接跪到了田目天跟前,其中为首地哭着说道:“师父,再听我们说一次吧!我们都愿意留下来,就让我们在一起吧!” 为首的说完,后面都是跟着哀求,围向了田目天,田目天见状,又对他们大声讲道:“昨天到今天,一共有五个门派遭到了灭门,这不是讲情面的时候,不但你们要走,我也不会留下,听懂了吗?再不离开,恐怕就来不及了,都散了吧!” 田目天是痛心疾首,大声疾呼,下面众人大都安静了下来,却仍有不舍之人,哭哭啼啼,去之不得。田目天见状,不得已拔出了长剑,继续大声喊道:“走,你们都给我走,难道你们非死在这里不行!” 田目天其意已决,话音刚落,身前为首的那个弟子便无奈站了起来,豪言说道:“既然如此,弟子听命,望师父保重!” 那人说罢,擦了一下眼泪,转身便疾步而去,毫不怠慢。此人走罢,引得众人开始陆续离开,一个个上来跟田目天行礼,场面甚为凄凉,田铮铮看着眼里,不知不觉也流下了泪水。江湖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渴望有个江湖梦,可闯荡起来,很少一帆风顺,多少人倒在了这里,多少人又退出了此处。 浩劫令的目标并不只是海梁派,叶朗所说,涉及一百四十余门,几乎是轮廓了半壁江湖,灭门之险让他们闻风丧胆,能力的不济让他们只能逃避。大义门成立的当日,少林寺大会的当天,所有的迹象都把海梁派同类的弱小门派,推向了随波逐流地行列,而下之举,并非突然。不到片刻,院子里走的空空荡荡,只留下了四人,除了田目天、田夫人、田铮铮之外,杨柳也留了下来。 田目天看到杨柳不走,便对其正色说道:“柳儿,你跟着铮儿也有十几年了,我们也一直把你当闺女看待,现在要是走,谁也不会拦你!” 杨柳面带泪水,张口回道:“从小是师父师母把我扶养长大,如今海梁派有难,我是誓死都不会离开的,我愿意跟小姐一直在一起!” 田目天见状,便说道:“既然如此,你就跟着铮儿吧!铮儿,该上路了,你们都去收拾收拾离开吧!” 田铮铮一听,即刻回道:“爹,我还是那句话,你跟娘不走,我是说什么都不会走的!” 田目天一听大怒,说道:“你怎么这么糊涂,我要是一走,海梁派就等于彻底不在了,如何让我面对海梁派的列祖列宗,我就在此处,他们一定不会再去追杀你们,你拿着我海梁派的祖训与剑谱,有你在,海梁派便一直在,这样才不会被赶尽杀绝!” 田夫人也上前安慰着田铮铮,哭啼啼地说道:“是啊,铮儿,你就听一次话吧!我们都是年近半百的人了,你可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啊!” 田铮铮一听,突然大哭了出来,抱住了她的母亲。这不是第一次说起此话,因为田铮铮一直不同意,让田目天夫妇教诲了很多次,田铮铮再不答应,就真的枉为人子了。话又说回来,身为人子,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父母留下送死,田目天明白,看着田铮铮大哭不止,心疼无比。 第十四章 一群畜生 大风依旧无情地刮着,突然院子里跑回来二人,慌张地跑向了田目天等人,边跑还边喊道:“不好了,师父,门口出现了一批黑衣人,见人就杀,走不了了!” 此人一言,众人大惊,田目天月兑口怒道:“什么,一群畜生,门派散了都要赶尽杀绝!” 田目天话音未落,两个黑衣人也闪了进来,全是黑衣蒙面,拿着长刀,各挥一下,两个跑回来之人瞬间倒在了地上。田目天忙推开田铮铮等人,挡在了她们三人身前,两个黑衣人奔他们过来,田目天将田铮铮三人都推进了身后的屋子,又持剑挡在了门口。 两个黑衣人提刀砍来,田目天正待出剑迎上,忽见又闪出一个人,挡住了黑衣人的道路。黑衣人突见此人,停顿了一下,二话不说,提刀便砍,双刀齐下,这人竟毫不退让,赤手两掌便将两个黑衣人逼开很远。田目天不识得此人,但知道来了帮手,忙进了屋子,以备带田铮铮等人离开。 突来之人独自挡在院中,大风刮来,那人是纹丝不动,此人七十有余,竟是舒太。舒太因为浩劫令巡游至此,本来是为了探明情况,看到黑衣人大开杀戒,直接跳了出来。两个黑衣人被逼开之后,忽见一群黑衣人踏着院墙而来,跳进院中,排了两排,约有二十余人。这还未罢,一个东瀛刀客闪到了众黑衣人的前面,舒太与此人正眼直视,不是仲才是谁。 仲才一个手势,两侧的黑衣人便打算杀进屋子,舒太退后两步,正欲拦截,仲才便出刀砍来,舒太见状,向两侧各出一掌,便又出掌攻向了仲才。舒太之前两掌虽逼开了两路黑衣人,可掌风过后,几个黑衣人都是冲进了屋子,舒太接了仲才两招,极是吃力,竟出乎意料,也顾不得田目天等人,全力迎战着仲才。舒太试图返回屋子,可几刀下来,仲才竟划破了舒太的袍子,舒太再不分心,接连数掌把仲才推开了很远,一个重掌,仲才竟没了影子。舒太又是两掌,打飞了两个黑衣人,腾空跃起,一掌一个,连出数掌,跃到了屋前。 屋中已进入了几个黑衣人,舒太正要进入,数十支飞镖打来,舒太只能回身去接,闪开数枚,接住两枚,顺手投了回去,两个黑衣人应声倒地。舒太再次回身看时,地上已经躺了一人,上前一看,竟是田目天。舒太忙追进了里面,房屋前后相通,几步便追了出去,到了后院,又发现了田夫人的尸体。舒太大惊,一个跃身上了后院屋顶,看到了几个黑衣人正在砍向田铮铮与杨柳,一掌便拍了过去。 舒太还在屋顶,隔空就是一掌,距离数丈开外,犹如强风一般,瞬间就掀翻了两个,舒太一落地,又打飞了二人。舒太落稳看时,田铮铮与杨柳都倒在了地上,原来在之前的闪避中,杨柳为了护着田铮铮,竟中了一刀,不省人事。田铮铮看到杨柳满脸是血,跟着吓昏了过去,舒太上前探了二人的呼吸,数十枚飞镖又飞了出来,托起田铮铮便腾飞上了房顶,一跃没了影子。 院中安静了下来,十余个黑衣人都到了此处,杨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很快,仲才也走了出来。仲才望着舒太飞走的方向,没有任何手势,几个黑衣人便分散了开来,前后两院都着了火,仲才依然望着舒太飞走的方向。 …… 晌午,延青酒楼又热闹了起来,客官进出自然,似乎与血腥的江湖不属同一个世界。舒莫延与楚青各自忙着,舒莫延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因为楚青,他也不想知道,楚青做回了掌柜的,按之前所见,应该是暂时的。 延青酒楼里都在忙碌着,一辆马车突然停到了酒楼的前面,楚青远远就望了出来,见是舒太跳下了马车,随即跑了出来。舒太正在整理着马车后面,楚青跑了出来,笑盈盈地跑近说道:“爷爷来了,怎么突然回来了!” 舒太见是楚青,也跟着笑道:“青儿,怎么,不希望我回来呀!” 楚青忙说道:“希望,希望,当然希望了,我帮您拿东西吧!” 楚青说着就要凑上前去,只听舒太说道:“不用了,马车上是一个受了伤的人,你去把延儿给我喊出来!” 楚青一听,忙应了一声,跑回了酒楼。舒太就在外面等着,不时,舒莫延着了一身店小二的装束,笑呵呵地跑了出来,边跑边说道:“爷爷,什么风把您吹回来的,是不是又没银子了呀!” 舒太见楚青也跟了出来,没有理会舒莫延,先是对楚青说道:“青儿,你再去取一身旧衣服过来!” 楚青见舒太一脸严肃,忙应声回道:“好,我这便去取!” 楚青又跑回了酒楼,舒莫延见状,跟说错什么话一样,又笑着说道:“怎么了,要衣服干什么?” 舒太突然怒道:“你在这里干什么?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听说浩劫令没有?你知道现在已经死了多少人?” 舒太一连数问,舒莫延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忙回道:“我是刚听说。” “狗屁刚听说,当着青儿的面子,我也不跟你多废话,你知道你该做什么!” 舒太说着竟咳嗽了起来,舒莫延忙问道:“怎么,您受伤了?” 舒太怒道:“不碍事,死不了!” 舒莫延二话不说就上前为舒太把脉,舒太长吁了一口气,拿舒莫延没有办法。舒莫延说道:“怎么中毒了?” 舒太抽回了被舒莫延拿的手,继续说道:“区区小毒,怎奈我何,我的话你听懂了没有?” 舒莫延急道:“孙儿听懂了,我先为您疗伤吧!” 舒太正要再言,楚青走了出来,忙收住了话,舒太缓和了脸色,等楚青走近便淡淡说道:“你们看看马车里是什么!” 舒莫延与楚青对视一眼,舒莫延便上前掀开了马车前的帘子,把楚青吓了一跳,只见一个女子躺在里面,满脸是血。女子便是被舒太所救的田铮铮,不但脸上是血,衣服上也有多处血迹,此时依然昏迷不醒,生死不知。楚青拿着一套旧衣物,不敢再看,退后了两步,舒莫延却开口问道:“她是谁?她怎么了?” 舒莫延在少林寺见过田铮铮,一是当时没有在意,二是田铮铮此时满脸是血,难能分辨,故而相问。舒太回道:“她是海梁派的人,昨天夜里,海梁派被人杀的干干净净,我一个人也无能为力,就救了她一个出来!” 舒太之言,舒莫延与楚青都是触目惊心,舒莫延忙说道:“她伤到了哪里,把她抬进里面,我帮她疗伤!” “不用了,她没有受伤,只是受到了惊吓,我点了她的穴道,暂时安静了下来,让青儿给她换一身衣服,我一会还要带她离开!”舒太说道。 舒莫延问道:“怎么,一会儿就走,为何不住几天?” 舒太看了看楚青,本想发火,却还是收住了,故意随口说道:“没有你这么悠闲啊,很多事都等着我去做呢!” 舒莫延听懂了他的意思,却也很无奈,看到两个店小二站在门口望着他们,便对他们喊道:“小三,去弄一盆热水过来,再拿一块毛布!” 那店小二应声便去,舒莫延便跳上了马车,托着田铮铮移向了前面,舒莫延说道:“青儿,一会儿你先把她的脸擦干净,别把你吓到!” 楚青回道:“没事,你别管了,下来让我自己弄吧!” 舒莫延跳下了马车,那店小二已经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肩膀上披着一块毛布,舒莫延见状,忙上前几步,接过了水盆。那店小二看向了马车,舒莫延马上挡住了他,一手托着盆,一手拿过了毛布,对那店小二说道:“没事了,你忙去吧!” 那店小二马上点了点头,不情愿地转身而去,舒莫延又回到了马车前,此时楚青已进到马车里面。舒莫延将水盆放在了马车上,将毛布递给了楚青,楚青接过,也顺手拉下了帘子。舒莫延忙对舒太说道:“爷爷,你还带她去哪里?她既然都成了这样,不如让她留下吧,在这里很安全!” 舒太淡淡回道:“她是海梁派唯一的希望,她受到的惊吓不是常人所能接受的,如果她不能报仇,她可能一直会醒不过来!” “那要把她带到什么地方?您不会要帮她报仇吧?” “这个你不用管,我来问你,天莫大师圆寂了,你是不是真的开始不求上进了?” 舒莫延犹豫了一下,随之说道:“在这里安安静静地生活,是我想要的,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好男儿志在四方,你看你这穿着,成何体统?” 舒太在外面说着,知道楚青在这里,故意压低了声音,但楚青又不聋,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楚青已为田铮铮擦干净了脸庞,正在为她换外面的衣服,只听舒莫延又说道:“这怎么了,周围之人都是这番打扮,身在酒楼,不穿成这样才叫奇怪呢!” 舒莫延依旧穿着店小二的装束,也明白舒太的意思,舒太故意不想看他,低声回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不要给我装糊涂!” 舒莫延见他如此,也不再争辩,就在那里等着楚青,舒太等待不得,直接冲着酒楼走了过去,边走边说道:“一天没吃饭,我先去吃点!” 舒莫延看他进了酒楼,也没有跟着回去,舒太是舒莫延的爷爷,舒莫延所开的酒楼,自然是这里的常客。舒莫延守在马车旁,一边在等待着楚青,一边又在思索着舒太之前的话。舒莫延嘴上不在意,心里是动摇的相当厉害,人死为大,何况是一批人,正在消失的一批人。 不时,楚青拉开了帘子,舒莫延向马车里一看,田铮铮完全变了模样,虽然昏迷着,但已经恢复了本有的姿色。舒莫延认真的看着田铮铮的模样,被楚青开玩笑地说道:“看傻了?” 舒莫延一愣,忙回过神来,对楚青一笑,扶她下了马车,等楚青站住才说道:“我见过她!” “你见过她?你怎么可能会见过她?”楚青惊奇地问道。 舒莫延笑道:“我说过,我见过的人,我一般忘不了,初六,我在少林寺见过她!” “又说大话,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舒莫延见她这么认真,便捏了她鼻子一下,笑道:“逗你的了,我怎么会记得见过她!” 楚青拉下了马车上的帘子,正色说道:“爷爷说的话,我听的出来,你不应该留在这里,很多地方需要你,特别是这些无辜的人!” 舒莫延认真地回道:“因为我在酒楼,所以你在酒楼,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在这里!” 楚青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延哥,你怎么想的,我都明白,我愿意与你一起去做你愿意做的事!” “不行,那里很危险!”舒莫延斩钉截铁的回道。 楚青看着舒莫延的眼睛,内心并不高兴的样子,不说话,不吭声,默默地看着。舒莫延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又安慰说道:“那里真的很危险,如果要去,也是我一个人去!” 第十五章 诡辩 未过三天,关于浩劫令的这场浩劫,传遍了整个江湖,涉及到的各路门派,灭门的灭门,散伙的散伙,可谓是空前的动荡。中原如此,分居四个方位的各大门派,各路散人高士,谁也不会落单,云南大理观音寺,也在这范围之内。 王宇志因为格桑之事,留在了云南的观音寺,无论是为了韩恬与尤羽的事,还是真的为格桑守丧百日,总归是留在了这里,一留已经留了三十多天。机缘巧合,观音寺的乌潇竟是六十年前大闹江湖的奇人尊者彻云潇,沉封了六十年后,竟又意外遇到了王宇志。王宇志生平好学,天资聪慧,因此在江湖中成了侠之表率,乌潇在他身上感到了一股气质,而且他所感到的,是自己年轻的时候也达不到的。 通过十数日的交流,乌潇从好奇到喜欢,甚至到羡慕,回想起了自己的过去,竟重新焕发了对于人生的兴趣。他与王宇志真心相交,无话不说,无语不谈,二人相差近七十岁,竟成了人生挚友。乌潇归依佛门,或许真的寂寞了,功夫旷废了数十年,在闲暇之余,又拿了出来,传于了王宇志一二。乌潇是觉得王宇志是可造之才,将来必成大器,如果功夫跟不上,那就不如所愿了。 这一日,乌潇又把王宇志喊了过来,二人坐在院子中闲谈,说的酣畅淋漓,说的古今俱全。乌潇在院子的垫椅上坐着,王宇志也坐在垫椅上,只听王宇志在讲道:“依晚辈之见,剑道可分为三重,其一,剑在手,心剑合一,随心所欲;其次,剑在心,人剑合一,见招拆招;其三,剑在旁,凿饮耕食,云心鹤眼。每个人都是一开始追求着其一,渴望着其二,乏味于其三,次序不曾颠倒,光阴不曾催赶,古今剑客皆是如此,却又身陷其中,知者不能自拔,昧者不求甚解!” 乌潇跟着淡淡说道:“噢,我听过其一其二,并且以为这些都是痴人所共知,没想到还有第三种。剑客封剑,仰或弃剑,都不为奇,为何不见这第三重剑客呢?”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达到一定境界,不外乎痴狂的表相,大师这么认为,也不为错,关于后者之问,大师自身不正是这样的表率吗?” “我怎么就成表率了,要知道,我可不是一个剑客呀!” “大师此言在于知与不知,并非是与不是,只要拿出大师的名讳,所有识得或者听闻之人,我想,都不会认为您不是一个剑客,心手无剑,可您早已攻心了!” “哈哈,把我说糊涂了,什么攻心的,佛门中人无色无相无觉,更何谈一个攻字!” “大山不动,遮阳挡风,流水柔情,穿石破土。大师也一定知道佛家有句名言,叫做有善因,修善果,难道大师来到人世间,没有影响过左右吗?” 乌潇又笑了起来,说道:“不错,不错,我本用佛法跟你讲道理,未曾想,你却在用佛法教诲我!” “晚辈不敢,晚辈只是就事论剑!”王宇志忙说道。 “我问你,剑是做何之用?” “剑是有用之用,无用便无用!” “何为有用?” “伸张正义,救人水火,驱鬼画符,割发断物,如此等等,可为有用!” “何为无用?” 乌潇再问,王宇志瞬间感到不对劲,突然笑道:“大师终归是大师,晚辈好像被绕了进去,晚辈不得不承认是剑都有用,是物都有用,是人都有用,可这不正好也说明,我之前所说的并非不是,大师难道不是剑客吗?” 乌潇也笑道:“你这可不是论道,而是一种诡辩,我再来问你,为何都渴望其二,乏味之后才其三呢?” “万物皆有阴阳,万事皆分善恶,有人为了权势与利益等因素,挥起了手中剑,便有人出剑相抗,于是乎,隐士隐不住,婪者遭恶果,尽是如此!” “那隐士要隐的住呢?” “道家老子不是有言,只要无恶,万物皆善,大师隐于此,便又是一例!” “道家是道家,在我佛门也有一言,万恶化善,一恶百善,如果知晓能救之人而不相救,试问,是恶是善呢?” 王宇志突然又被问住了,犹豫了起来,乌潇又笑道:“你的心里只有言论之语,你却忽视了一点,就是长幼尊卑之分,不要在和对手抗争的时候,考虑这些不必要的因素,就如同我,难道因为我弃恶从善,归依佛门,就一切都是对的吗?难道我隐于此,就一定是修善吗?你错了,用俗语讲俗事,这都是一种表象。我之前是用佛法给你讲道理,你是在用佛法与我辩是非,万事通理,却不见得通是非,说的都是俗事,能行的通吗?” 王宇志认真听着,随后回道:“晚辈明白了!” “既然明白,那再依你之见,剑分几重?” “剑通物,物通人,虽有表象之分,却无实质之别,只有一重,剑就是剑!” 乌潇又淡淡说道:“你原先所分之论,并不错,现在之言,也并非全对,关键在于心境,你去分了,便会有高低之分,前后之别,万恶多半源于此时!” “晚辈受教了!” 乌潇随后又问道:“我让你读的书籍,读的如何?” “两本书籍共计三千六百余字,了然于心,可是大师所悟,博大精深,晚辈只能略懂一二。” “我刚才给你说的这一些道理,又问你书籍之事,你觉得,我是何意?” “我想,大师一定想通过晚辈来为武林做一些事!” “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老朽虽出家为僧,可如今九十有六,近乎消失于人世,修了一世佛,却抵不了我手上的一滴血,惭愧惭愧。你该离开了,老朽就以一个俗人的身份送你这些东西,就等于为人间尽力了!” 王宇志疑惑问道:“离开?晚辈在此守灵三十三日不到,大师如何断定我该离开了?” 乌潇叹道:“江湖中马上要发生一场空前的劫难,比二十年前那一场要更加残酷,少林寺的天莫圆寂了,林代逃了出去,五行刀频出江湖,平行已命桑此刀,面对此景,各大门派仍如一盘散沙,浩劫不久于世!” 乌潇淡淡说着,王宇志却大惊失色,忙问道:“大师远在千里之外,如何得知这些?” “不出几日,山野庙观,异族小寨,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此次浩劫还夹带着一个巨大的阴谋,浩劫初犯,所涉及的门派皆是小门派,接的是地气民生,故而传播有速,范围之广!” “大师所指的阴谋,难道是指蚕食?” “不错,先是无力抗争的小门派,然后便是剩下的各路门派,他们抓的就是各大门派还是一盘散沙这一点,力争扫平这些不必要的因素,一道引起大范围的江湖恐慌,最后再一一对付各大门派!” “真是如此,那只能说明他们有所忌讳,各大门派要是再度联手,足以让他们烟消云散!” 乌潇连连摇头,叹道:“难就难在再度联手,不出所料,所有小门派都会很快消失,接下来就是莫天苑与司徒山庄等中等势力,听到这些,你还能在此坐的住吗!” “依大师之见,我该如何做?莫天苑应该如何做?” “你打算如何做,是不是先离开这里呀!” “莫天苑需要我,江湖需要我,晚辈定当在所不辞,尽绵薄之力!” “弱肉强食,是江湖浩劫历来的本象,你现在需要做的只有两件事,首先是马上回你们莫天苑,做万全的准备,以逸待劳。其次,要习武自强,我那两本书籍你拿走,不懂的地方就问你师父,近朱者赤,我相信你的师兄弟都会与你一样,让他们都按着书上去做,一定事半功倍。本来我还想传你一套剑法,可思来想去,过了六十多年,一招都不记得了!” “晚辈多谢大师赐教,晚辈倒还有一议,为何不主动化解,而要以逸待劳呢?” “能用得着蚕食之术之人,往往都是隐秘之人,我了解你的聪慧,但你不可低估他们,他们既然有所图,一定会上门的!” 第十六章 莫天议事 舒太的出现,让舒莫延动了心,动了重返江湖的心,这是舒太所希望看到的,不枉费自己绕道延青酒楼一趟。舒太没有留下,简单吃了些东西,赶着马车回了八方坳。田目天死在了自己的眼皮下,显然有些不甘,他带走田铮铮,也是一种内心谴责,正如舒莫延所说,帮她报仇都未尝不可。 一切都在舒太的意想之内,可他却低估了一点,田铮铮受到的惊吓,不是舒太所能接受的。舒太赶着马车,直接回到了平时生活的地方,渔头与花安欲都在,马车停在那里,田铮铮竟如同丢了魂一样,一直躲在马车上,不肯下得车来。田铮铮醒了,抱头哆嗦,缩在马车一角,看都不看外面一眼,哭着,痛着。 花安欲看着田铮铮,有些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是谁,只是站在马车外看着。舒太与渔头简单交待了事情的经过,看到花安欲一直傻愣在那里,舒太便上前对花安欲说道:“欲儿,功夫练的如何?” 花安欲忙转身回道:“一切都是听从渔先生的教诲,心脉通畅,我想,应该可以正式习武了吧!” 舒太忙说道:“什么,心脉通畅?怎么,渔先生是怎么教诲的你,只有一窍不通的人才会如此啊!” 花安欲迷茫的模着头,不知所措,看向了一侧的渔头,渔头见状,上前淡淡说道:“是我的错,我见欲儿辛苦,便教了他一些疏散经脉的法子,这样一来,不至于一蹴而就的情况下,经脉错乱,走火入魔!” 花安欲一听此话,也不知其中的道理,反而有些担心,舒太接着说道:“噢,那就对了,欲儿,再给你交待一个事,这不,这个女娃子是我刚救回来的,受惊了,你去山上弄些竹子,搭一个屋子,你就住在外面,我跟渔先生上山上的茅屋去!” 花安欲认真听着,看了看马车里的田铮铮,忙回道:“我这便去!” 花安欲话音刚落,转身便去,舒太二人等他走远,突然相视淡然一笑。渔头对舒太淡淡说道:“看你把他吓的,明明是有所长进,你非要跟他开玩笑!” “我是怕他急于求成,孤高自傲,你传他的,不会是仙人掌吧,这可是你的绝技!”舒太说道。 “这么多天了,也该传他点东西了!” 舒太又走近了马车,田铮铮依然如故的缩在那里,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叹道:“这可怎么办?我只顾赶来了,也没有想到安置的办法!” 渔头说道:“先缓和两天,过几天我让人送她到莫天苑,有你姑爷在,还发愁什么!” “回来的路上我已想到了,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孩子倔的很,十几年前,我救了一个昼金族的女子,他死活不收人家做徒弟,还是靳儿执意劝说,他才被迫收下,事后一直没有好脸色啊!” “哈哈,此事你再说,恐怕就是第三遍了,事情过去十几年,苏夫子也不会再在意了吧!要是如此,我以我自己的名义,他一定会卖给我老头子一个面子吧!” 舒太叹道:“还是等等看吧,我感觉莫天苑要出事啊!” …… 莫天苑,苏夫因为平行遇害之事,带了四个徒弟上了少林寺,童决又没有擒住鱼星枫,当天夜里便又返回了莫天苑。不料,回去之后,舒莫延无怨无故的离开了,虽听了舒靳诉说的原由,众人仍是感觉莫名其妙,不做多想。苏夫多少有些担忧了,作为一派之主,他无法预知到江湖中还会发生什么,只能顾好眼前。 舒婕好了大半,内力尚无起色,身体却自由了,开始下床活动了。众人瞒着她鱼星枫之事,也瞒着她舒莫延离开之事,一半是为了让她开心,有助于伤势恢复,一半便是让她安心,省得又到处乱跑。几天不见鱼星枫,突然有些想他了,这一份想,高过了想念自己的哥哥。 这天晌午过后,苏夫与舒靳把所有在苑的弟子都叫到了中苑大堂,一是商讨江湖之事,其二,苏夫要安排随后的事项。苏夫与舒靳各自坐于大堂前,八个在苑弟子分坐堂中侧椅,除此之外,再无旁人。苏夫为左,左侧依次是殷由、郝硕、齐凌、完颜雪,舒靳在右,右侧依次是闻袖、韩恬、草冉、尤羽。 众人广坐,肃穆盎然,只听苏夫正在对众人讲道:“昨日一天收到了八个门派的帖子,现在已经到了不可不防备的地步,当今的状况,是我立派以来,从未遇见到的,作为中原武林中的大门派,我们莫天苑必须站出来,今天将你们皆数喊来,也是说说江湖上的事,让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苏夫说完,舒靳又跟着说道:“是啊,你们师父说的不错,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赞成你们出去行侠仗义,只希望你们可以安全地留在苑中,加强戒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苏夫继续说道:“这一点,我并不赞成,现在江湖上,不是一个地方出现了危机,我的脾气你们也知道,喜欢雷厉风行,既然来了,就要主动去化解,如今是危难的时刻,我也想听从你们的意见,或者就依你们师娘之见!” 苏夫语气沉稳,显然事关重大,众弟子都是肃然起敬,殷由为莫天苑大弟子,率先说道:“我等自当听从师父师母安排,师父吩咐便是!” 殷由话音刚落,其他众弟子都是齐声说道:“师父吩咐便是!” 苏夫随即说道:“不,说了听从你们的意见,你们就挨个说说吧,要不然,你们师娘又要跟我打嘴仗了!” 舒靳宽慰着淡淡说道:“都是自家人,今天也不必拘束,要抱着聊一聊家常的心态,说说你们的想法!” 殷由见状,又先行说道:“师父言之有理,师娘说的也不无道理,依弟子之见,我更偏向于前者,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江湖有难,我等不可坐而论道,早日查明原委,江湖安定,百姓也能安居,时不可待!” 殷由说罢,闻袖又说道:“现在关键是敌手不明,平行大师之事,即便是有所查,却并不足以肯定五行刀真的与浩劫令有关,明事都一头雾水,何况是暗事,与其水中捞月,不如以逸待劳!” 韩恬紧跟着说道:“我与师姐是同一个意思!” 韩恬冷艳如故,一语不多,却也不少,明确了其意。殷由却说道:“再坚实的墙也透风,再漫长的路也有限,如果不尽早查明此事,不知多少人还会遭殃,我们是势单力薄,可是当今五大门派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到了一定时日,群雄并起,浩劫令能挡得住吗!” 草冉忙跟着说道:“大师兄说的不错,要是都认为以逸待劳,那武林版图岂不任人宰割,他们还巴不得我们如此,以分散我们的力量,然后一一攻之!” 草冉说的自然,众人都是看向了她,大都意外的看着,因为她说的很有道理,不似是平日的腔调。苏夫此时淡淡说道:“硕儿,该你了!” 郝硕一听,忙回道:“可以去江湖上探探虚实,苑中再做万全的准备,我打算到附近的镇上雇佣些暗哨,至少严防偷袭,先保证苑中的安全!” 舒靳跟着说道:“这可是卖命的差事,关键时候靠不住,如果有了他们,容易让人放松,还是不要在暗哨上费力了!” “上次莫延丢给我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我算了算,就找那些做生意的人,他们眼神精明,一天累死累活也挣不到一两银子,我把银票给他们,他们一定会卖命,有暗哨总比没有好!”郝硕回道。 舒靳问道:“延儿为何丢给你一百两银票?” 郝硕淡淡一笑,说道:“他有钱呗!” 齐凌忙说笑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不如把银票给我,我去做暗哨,我可比他们精明多了!” 齐凌说笑着,对面的草冉跟着笑了起来,很不严肃,郝硕故意对齐凌说道:“你有你的任务,我说可以让人出去看看,指的就是你,留在苑里你也起不了作用!” 草冉也笑着附和道:“可别,出去更起不了作用!” 齐凌见状,正要开口辩解,却听苏夫正色说道:“大敌当前,不是听你们胡闹,没有主见就闭嘴吧!” 要在平时,苏夫一定会厉声怒道,此时此景,却并没有。齐凌、草冉都变得正襟危坐,舒靳见尤羽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淡淡说道:“羽儿,你跟宇志平日点子最多,他今日不在,你就说说你的想法吧!” 舒靳突然把尤羽与王宇志说到一处,韩恬听得,多少有些不自在,愣神了一下。尤羽闻听提及自己,便淡淡说道:“我跟师娘、师姐的意思一致,我们莫天苑虽不弱,必定不是五大门派之一,江湖中突然少了几十个门派,剑峰山与大义门不敢肯定,但少林寺、天山派、渔人帮一定会有所回应,到时候,我们莫天苑再插手不迟。如果没有猜错,司徒山庄与无形派也会如此,因为他们一直渴望晋升大门派,公敌面前,保存自家的实力,才是上策,这里并没有仗义可言!” 齐凌听她说罢,忙又跟着说道:“说的不错,我也赞成,不过,我们是不是先把三师兄与四师兄都传回来!” 尤羽一听,正欲开口,韩恬却说道:“我了解三师哥,不用传,他听到江湖有难,一定会回来,四师哥也一样!” 韩恬之言,尤羽也想到了,韩恬既然说了出来,便不再开口。尤羽不争,在场众人恐怕只有完颜雪知道,完颜雪随即说道:“九师姐说的,我也赞成!” 闻袖也说道:“九师妹言到实处,以逸待劳也是静观其变,并不是俯首称臣!” 殷由辩解道:“我之意,在于时间先后,救人水火,刻不容缓!” 苏夫等他们说完,叹出了一口气,淡淡说道:“说的都在理,做起来可不容易,殷由留下,你们都回去练剑吧!此时,也只有强壮自己才是硬道理!” 苏夫说罢,众弟子齐身站起,除了殷由之外,都是跟苏夫、舒靳行礼,之后便先后出了大堂。苏夫召集他们到此,除了说道浩劫令之事,也是想让他们都提起神来,至少都不轻敌,众弟子走出堂来,脸色凝重,可见是有了效果。郝硕、韩恬走在最前,尤羽、完颜雪行在最后,不时,都离开了中苑。 等他们走后,舒靳对殷由说道:“有一件事,需要你即刻去办一下!” 殷由忙说道:“师娘请吩咐!” 舒靳便淡淡说道:“穆儿现在镇上的学堂读书,隔三差五就回来一趟,如果被人盯上,后果不堪设想,你去跑一趟,就说我们离苑办事,他最听你的话,让他最近一个月就不要回来了!” 殷由回道:“徒儿明白,我这就去办!” 舒靳点了点头,殷由又看了一眼苏夫,没有示意,转身便去。等殷由走出了大堂,只听苏夫大声说道:“出来吧,来了这么久,就不要藏着了!” 苏夫的言下之意是有人藏在外面,舒靳一笑,也是早已察觉,苏夫话音刚落,只见后堂走出一人,是他们的侄女舒婕。舒婕做了个鬼脸,一脸的调皮,在她眼里,江湖事都不是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舒婕嘻笑着说道:“我以为是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不就是少了几个小门派,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舒婕直接坐到了舒靳一侧,看一侧桌子上有个水壶,水壶上扣了水碗,直接拿起水碗,倒起水来。舒靳此时说道:“偷听我们说话,看来你是康复了!” “偷听?我用得着偷听吗,我也算是这里的半个人吧,是不是也该听听我的主见呀!”舒婕随意说道。 苏夫说道:“噢,你还有主见,说出来听听吧!” 舒婕得意地说道:“等我哥回来,帮我恢复了功力,我去查,你们就等着我的消息,当我的援兵就行!” 舒婕倒好了水,自己却不喝,拿起碗又倒进了壶里,倒完了又往碗里倒,跟个小孩子一样,调皮的很。苏夫故意说道:“是当救兵吧?” 舒靳一听,随即笑了出来,舒婕见状,回应道:“你们不去也行,我一句话,我哥保证到位,不是闹着玩的!” 第一章 提亲 田铮铮来到八方坳的第二天,下了马车,吃了食物,可依旧是失魂落魄的样子。虽然进了竹屋,却如同在马车里一样,缩身于墙角,头发散乱。楚青为她擦干净的脸,两天来以泪洗面,又脏回了几分。田铮铮知道进屋,知道吃东西,可见并未丧失理智,心中有道关,过了便无事。 花安欲除了每天练功,依旧是老样子,劈柴做饭,挑水买粮,也照看舒太养的那些鸡。当然,除了这些,他也希望田铮铮可以好起来,如此年纪,对于异性的好奇是不可磨灭的。再者,田铮铮如此状况,花安欲也十分同情,因为他在小时候,也曾经类似。 说到同情,舒太与渔头也一样,这天,舒太二人见田铮铮一直不很吃饭,便上湖边钓了些鱼来,让花安欲烧鱼给她吃。花安欲自小独立,烧鱼是小事,可怕烧的难吃,忙来忙去,半天才烧了出来。花安欲做事认真,自己也不吃,先用碗盛了一些,趁热端进了竹屋。 花安欲进了竹屋,田铮铮见到,除了眼睛,一动不动。田铮铮看着花安欲走近,没有害怕,花安欲将碗直接放到了她的跟前,烧鱼的热气瞬间弥漫了开来。花安欲将碗放下,看了田铮铮一眼,无声无息,转身便去。 田铮铮一直看着,看着花安欲进来,看着花安欲离开,只是一直看着。 …… 舒莫延与王宇志回到了莫天苑,这下苑里可热闹了起来,至少多了帮手,大家都放松了警惕。包括苏夫在内,轻松了不少,也随意了不少,因为楚青在,莫天苑显得就像一个普通的大家庭。楚青很开心,有舒靳等人全面的照顾,也不把她们当外人,反而有些被人照顾的不自在。 热闹延续到了第二天、第三天,这一天,舒婕却不尽人意了,她想知道鱼星枫的下落,舒莫延却一直在躲避着。在莫天苑后苑的空地上,王宇志正领着两个师弟、四个师妹在盘膝练功,舒莫延与楚青悠闲地坐在远处一侧,二人正在说笑,舒婕的出现,舒莫延有些愣了。 两天来,舒婕没少问,舒莫延没少躲,时间一长,舒婕是不高兴了,绷着脸就走了过来。舒婕没有理会王宇志等人,直接冲着舒莫延走了过去,舒莫延知道躲不开,只能思索怎么应对,楚青还不知道,还对着舒婕一笑。舒婕走近舒莫延便气势汹汹地问道:“我问你,你到底去断流崖没有?” 舒莫延忙笑道:“我说去了,自然是去了,怎么会骗你呢!” 楚青在一侧莫名其妙地看着,只见舒婕又问道:“鱼星枫了,鱼星枫现在在哪儿?” 舒莫延摇了摇头,不仅叹道:“我寻了他两天都未找到,一路打听到了黄河北面,就近便回了家,我也实在没办法啊!” “是不是又骗人,为何一直躲着我?”舒婕看着他说道。 舒莫延忙解释道:“我何时骗过你,青儿也在这里,保证没有瞎话!” 舒婕忙走近了楚青,娇气地拉着楚青的手,用哀求地腔调说道:“姐姐,你看他,一脸的不在乎,快把我气死了!” 楚青拉着她的手,笑道:“鱼星枫是谁啊?” 舒婕忙回道:“姐姐,你是不是也要气我呀!” 楚青忙说道:“可不敢,你不是还没有好吗,你快点好起来,不就能去找他了!” 舒莫延也忙跟着说道:“是啊!你快点恢复了功力,我再跟你一起去找他,指定让你相信!” 舒婕仍是不高兴,可又没有主意,心里气愤地厉害,正在此时,闻袖的出现,又打乱了一切。闻袖疾步赶来,王宇志知道出了事,忙收起了功力,王宇志一起身,其他众人也收了功力,跟着先后站了起来。闻袖走近众人,看了一眼尤羽,直接对众人说道:“大义门的人前来提亲,一开口便被师父骂走了,留下厚礼在此,师父让你等过去看看!” 众人一听皆惊,王宇志忙问道:“提亲?向谁提亲?” 闻袖顿了顿才淡淡说道:“你们过去,看看便知!” 尤羽、韩恬等人都是互相看着,不知是谁,王宇志也不再问,直接向中苑而去,韩恬、草冉随即跟了上去。三人一走,众人都是跟着而去,只有闻袖留在原地,看着舒莫延三人。舒莫延听到了二人之话,忙领着楚青、楚青又拉着舒婕,三人走了过去。 此时王宇志等人已走远,舒莫延走近闻袖,随口问道:“谁向谁提亲?” 舒莫延三人都是看着闻袖,闻袖便淡淡回道:“林和,九师妹!” 舒莫延一听是尤羽,不仅大惊,舒婕月兑口而出道:“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姓林的是疯了吧!” 舒婕说罢,舒莫延皱了下眉头,与楚青对视一眼,便向中苑而去。舒婕说的话,楚青没有在意,舒莫延是懂的很,他把尤羽当妹妹,又知道王宇志与尤羽之事,岂能随了林和之意,他都不会答应。楚青也不问林和是谁,但她也或多或少知道王宇志喜欢尤羽,脸上失了笑容,紧跟着舒莫延。 三人到了中苑大堂前,眼前一幕让人大吃一惊,只见上百个礼盒与十几架绸缎放成一长排,列放在大堂外,从一侧看去,一直排到了石桥的后面。堂前空无一人,三人便进了大堂,大堂里已挤满了人,苏夫、舒靳都在,尤羽正拿着一个红色的帖子,意外地看着。只听苏夫在骂道:“看来是我低估了林家小儿,竟上我莫天苑来提亲,真想一脚踢死他!” 尤羽看着,有些一头雾水,她只见过林和一面,林和此举,实在意想不到。众人都是看着尤羽,尤其是王宇志,此时舒靳走近尤羽说道:“林和上次来时,眼神就不对,被你师父骂走了,也该,有我们在,莫要把他当回事!” 尤羽合上帖子,淡淡说道:“我不识得他,他写的,我也看不懂!” 尤羽话音刚落,舒婕突然跑到前来,笑道:“什么看不懂,尤姐姐这下可有钱了!” 舒婕一说,舒靳忙把她拉到了自己一侧,郝硕在后,淡淡说道:“林和突然来此一出,肯定是有文章,他知道当今的江湖浩劫,要不是联盟,要不就是有所异动!” “怕他做何,敢来就敢揍他!”齐凌跟着说道。 王宇志看着尤羽,没有言语,草冉随后说道:“五师哥说的有理,不过,也不排除他真的动了心,敢于表明其意,不是一般人做的事!” 舒莫延挽着楚青,一直在后面站着,对于草冉之言,都很肯定的样子。只听苏夫说道:“宇志,你怎么看?” 王宇志看着尤羽,韩恬却又一直看着王宇志,王宇志听问,认真回道:“我想,无论是何意,既然推开了,就要推干净,门外的聘礼,应该先退回去!” 舒婕即刻说道:“什么,退回去,为何要退回去,白送的哪有退的道理!” 郝硕笑言道:“小婕说的在理,不过,这么多东西,想送回去,也不是易事!” 王宇志说道:“我想亲自上大义门一趟,看看林和究竟是何意!” “我也愿意去!”尤羽紧跟着说道。 苏夫顿了一顿,淡淡说道:“聘礼理应送回去,可那林和小儿,甚为虚荣,将来必成大敌,既然你们愿意去,就独自去吧!” 韩恬忙开口说道:“弟子请命,也愿一同前往!” 众人又都看向了韩恬,只听苏夫回道:“这不是去打架,我看,就宇志一人前去吧,速去速回!” 殷由站在最里面,听到此处,突然开口问道:“去大义门可以,可要师出有名,冒昧前去,是否有宣战之意?” “宣就宣了,没什么大不了!”苏夫强硬说道。 尤羽随后又说道:“事情毕竟因我而起,弟子请命,愿同三师哥一同前往!” 尤羽说的在理,韩恬也只能在一侧干看,苏夫见尤羽执意要去,却说道:“正是因为你,所以你不能去,我是让宇志前去探查他的阴谋,并不是表明立场,我看,还是齐凌跟着去吧!” 尤羽还在犹豫,齐凌便拱手说道:“弟子领命!” 苏夫向来说一是一,说罢便坐到了大堂前,舒靳上前对尤羽说道:“还是不要去了,林和也不值得你前去!” 尤羽听从舒靳的劝说,淡淡回道:“是我莽撞了,我不去便是!” 舒莫延与楚青一直没有开口,看着堂内的一切,舒莫延不仅心中暗道:“看来都把林和视为敌人,难道他真的有问题,不,直觉告诉我,不该是这样的!” 第二章 动手 王宇志与齐凌要去大义门,临行前,王宇志回了自己的屋子,舒莫延见状,也跟了回去。王宇志与舒莫延一前一后进了屋子,王宇志在找东西,犹豫了一下,把目光投向了墙角的佩剑。王宇志上前拿起了它,好久不动,已经有了灰尘,他擦了剑鞘上的灰,随即拔出了宝剑。 舒莫延只是在后面跟着,楚青等人也不知到了何处,跟着王宇志,只是因为有话说。见王宇志拔出了宝剑,而且一脸的严肃,舒莫延便笑道:“你不会来真的吧,想杀人灭口?” 王宇志看着宝剑的剑刃,认真回道:“这把剑一直跟着我,却从来没有见过血,或许这次也不会,不过,我会强硬给它看,因为我是莫天苑王宇志!” “是给它看还是给林和看呀?”舒莫延继续笑道。 “说正经的,我感觉这里必有文章,林和是一门之主,他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这样一来,是发出了一个信号,让我们求他联盟的一个信号!” 舒莫延听他正色说道,也不再言笑,跟着说道:“我刚才一听郝硕之言,也感觉到了,他为何要发出一个信号呢,不外乎两个意思!” “其一,他是弱者,求助于莫天苑,其二,他是强者,希望莫天苑臣服!” “跟我想的一样,可是弱是强,如何分辨?” “你忘了他是来做何?” 舒莫延犹豫了一下,回道:“求亲?” “不错,他既然来求亲,就不会来求助,因为他很聪明,他知道结果是什么,他是在等我们去求他!” “这么说来,你还是不相信他?” 王宇志将宝剑插回了剑鞘,叹道:“希望这次出去,可以有所收获,你要知道,没有人在我问询下,可以骗得到我!” 舒莫延淡淡一笑,说道:“但愿你见到他,不要因为尤羽的事,蒙住了头脑!” “这我不会,有件事,我倒是拜托你了!” “何事?”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感觉苑里要出事,即便不是林和的阴谋,也感到浩劫令离此不远,我们走后,你可要注意了!” 舒莫延笑道:“青儿在这里,我一刻都不会放松,这你就放心吧!” “还是留心的好,我跟师父也说了,他不听我的!” “他听你就怪了,姑父可不是常人,有他老人家坐阵,谁敢上门挑衅!”舒莫延又笑道。 舒莫延这一笑,让王宇志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是有忧虑的,他的忧虑,不只是因为师父苏夫,也因为舒莫延。他怕的是舒莫延没有把那些隐形的敌人当回事,他又了解舒莫延的能力与不听劝地自信,又是摇头,又是无奈。舒莫延则不同,他见王宇志摇头,还以为苏夫不听王宇志的话,王宇志因而无奈,笑的更加厉害。 …… 竹林深处,静若山峦,一个人影,突然急匆匆地走了出来。远而望之,此人越走越近,竟是叶朗。叶朗犹如州司临门,急于星火,疾步赶着,脸色也有些紧迫。 叶朗来到了遮面老人的竹屋,二话不说就走了进去。遮面老人盘膝坐于屋中地上,正在为自己沏茶,一手拿着一把紫金瓷壶,一手拿着一个精制小碗。遮面老人十分镇定,叶朗进屋,依然如故。叶朗走近遮面老人,拱手说道:“叶朗拜见义父!” 遮面老人的面前是一个短小木桌,高不足一尺,木桌上放着一个火罐,微微小火,十分精致。听了叶朗之言,遮面老人依旧倒着茶水,倒罢之后,把瓷壶稳稳地放到了火罐之上,瓷壶里面顿时又冒起了热气。叶朗见状,收回了手,恭敬地说道:“义父不是说,出去几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遮面老人淡淡问道:“鱼星枫怎么样?” “鱼星枫还没有醒,有些疯狂,但在控制之下!” “外面的情况又怎么样?” “三哥遇到了些麻烦,山东海梁派田目天之女被舒太给救走了,其他门派都在计划当中,二哥还传话回来,是否对无形派动手!” “舒太终于露面了,无形山机关重重,他们又知道了浩劫将至,一定有了防备,他有几成把握拿下?” “二哥做事,如果没有把握,他不会相问!” “那就等上一个月吧!” 叶朗一愣,疑惑问道:“等一个月?” “不错,至少一个月,他跟老三做事太自我,事情赶得太紧,容易忙中出错,让他们先静静脑子,也让那些大门派放松点警惕,让你二哥回来一趟,我有事让他去办!” “好,我马上让人带话!” 遮面老人喝了口茶水,随后又淡淡说道:“我这么早赶回来,是听到了一句话,原本林和向我提的,我没有在意,林代竟然也给我提了出来!” “是否是关于莫天苑?” “他们都让我放过莫天苑,这让我很好奇,林代说是因为舒太,苏夫子是他好友的女婿,林和又是为了什么呢?” “刚刚有人回报,今天一早,吴温礼带了一行人前往了莫天苑,像是提亲!” “提亲?这就不奇怪了!” “吴温礼机警的很,没有靠近,不知道是谁提亲,另外,舒莫延与王宇志都回到了莫天苑!” “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有了联系。舒莫延怎么样?” “暗探查明,舒莫延身边有个女子,亲近的很,并一同回了莫天苑!” 遮面老人一听,片刻才淡淡说道:“一个女子,我或许知道怎么对付他了!” “舒莫延的功力与聪明,远在我之上,对付他可不容易!” “我没打算让你去,舒莫延的事,你暂时不用管了,我不动手,他也会不攻自破!” 遮面老人说的胸有成竹,叶朗疑惑地听着,随后问道:“义父高明,可动了舒莫延就等于动了莫天苑,林代与林和,又如何交待?” “他们不让我动,我偏偏要动,而且要马上动手,可以嫁祸到鱼星枫的头上!” “让二哥回来,难道是……” “知道了就去办吧!” 叶朗所想,正是遮面老人之意,所以叶朗之问,遮面老人也回答了他。他们要嫁祸于鱼星枫,可鱼星枫尚未醒来,让鬼人回来,便是要利用鬼人的易容术了。鬼人有高明的易容术,拿上五行刀,加上鱼星枫本人的变故,谁又能料想到呢! 至于如何对付舒莫延,遮面老人虽然未说,可语气十足,拿下舒莫延的可能,看来也十有**。这让叶朗很是不解,因为他所了解的舒莫延,是不可思议的,遮面老人一言,让他更加不可思议。另外提到的王宇志,遮面老人提也未提,想是没有放在心上,无了疑问,叶朗便离开了。 第三章 江湖危险 莫天苑中苑,大堂后面远比前面大的多,一条细窄的走廊连出很远,一直过了十余丈,通到一排房屋。走廊内侧是围墙,墙有窗口,丈余一个,外侧是花草,品种繁多,随地而生。远观之下,远就远在走廊单一,无高低之别,还不见弯道。顶端的房屋一排,八间上下,与后苑房屋相仿,出自同一时期,又或出于同一工匠。房屋前空地不大,四个石墩围了一个石桌,成了屋前唯一的摆设。旁处,或有山石,或有小径,都被周围的花花草草掩埋了起来,自然而然。 在石墩上,舒婕独自在坐着发呆,她在回忆与鱼星枫在一起的日子。第一次相遇,然后是无形山与司徒山庄,最后想起在枫香谷的日子,突然笑了。枫香谷是一个优美的地方,那里有漫山遍野的枫香树,没有危险,只有她与鱼星枫二人。鱼星枫活在那里,他的世界里,只有河里的鱼、天上的星星、漫山遍野的枫香树,故而也有了他的名字。舒婕想到枫香谷,便渴望着回去看看,她希望跟着鱼星枫一起,想着想着便默然了。 舒婕又想起当日在断流崖,不免又担忧了起来,神情落寞,平日里的调皮可爱之色,荡然不存。舒莫延等人管着她,再不对,也没有危险,鱼星枫由着她,再美好,险些丢了性命。舒婕开始有所反思了,不是她的执意,鱼星枫也不至于如此,想着想着,在大家都不在的时候,不仅叹出了一口气。 不时,草冉从最里面的屋子走了出来,端着一个药罐,舒婕一看,忙回过了神,提了提精神。草冉走近舒婕,将药罐放到了石桌之上,又取了一个瓷碗,放到了一侧,随后坐到了舒婕一侧的石墩上,便倒起药来。草冉一倒,药味瞬间弥漫了开来,舒婕一闻,马上皱了皱眉头,捏住了鼻子。草冉见状,一边倒着一边说道:“这药一共十三味,苦是苦了点,可都是名贵药材,喝了就差不多了!” 舒婕捏着鼻子说道:“差不多是何意,这难道是最后一次?” 草冉笑道:“你愿意好的快,这自然不是,你要是一直拖着,睡个一年半载的也能养好!” 草冉倒好了药,舒婕看去,取到了自己面前,无奈说道:“那我还是喝吧!” 舒婕取到跟前,依旧捏着鼻子,见飘荡的药味难闻,便用手扇了起来。只听草冉说道:“以前只是听闻,现在舒大哥与楚姑娘来了苑中这两天,真是让人开眼,在楚姑娘面前,舒大哥真是无微不至,让人羡慕的很呀!” “这有何好羡慕的,谁都会有,将来你也会有!”舒婕满不在乎的说道。 草冉突然好奇地说道:“舒大哥与楚姑娘不同,他们好像认识了很久,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他们从小就认识,我都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就记得我们几个,是镇子上出了名的捣蛋鬼!” 草冉笑道:“不会吧,楚姑娘也不像是不安生的人啊?” “小时候可不比现在,一个比一个捣蛋,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念那个时候了!” “怪不得,舒大哥与楚姑娘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舒婕不仅笑道:“我看呀,也就是两个青柿子,结到一个树枝上了!” 舒婕一笑,草冉也笑了,草冉无奈说道:“舒大哥真是无可挑剔,我怎么就没有结上去的命呢?” “他才不是无可挑剔呢,青儿姐姐一咳嗽,他能惊出一身汗,青儿姐姐一句话,他能刀山火海闯三遭!” “这不是缺点,这是爱情的力量!”草冉摇了摇头,淡淡说道。 舒婕一听,忙笑道:“爱情,说起这个,姐姐,你喜欢谁呀?” 草冉无奈回道:“唉,是谁喜欢我呀?” “齐师兄一直对你眉来眼去的,他肯定喜欢你!” 舒婕所说,指的是齐凌,草冉忙回道:“这可不能乱说,我可看不上他!” 舒婕继续笑道:“没有记错,你是跟四师兄、五师兄一同到的莫天苑,他们两个,你不会早有想法吧!” “确切的说,还有尤师妹,我们四个人一同到的莫天苑,尤师妹没有,我也不会有!” “她是她,你是你,你这是故意逃避吧!” 草冉又很无奈,犹豫了一下,却又笑道:“真是说不过你,你呢,你一直在打听鱼星枫的下落,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我才没有!”舒婕月兑口而出,脸颊一下子就红了。 舒婕为了掩饰,喝了一口药在口中,表情痛苦不堪,草冉见状,想笑却收住了。舒婕随后正色问道:“那天听你们说,五行刀重现江湖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汪树臣都做了什么?” 舒婕随心一问,草冉却愣住了,因为关于鱼星枫之事,她们都暂时瞒着舒婕,五行刀与汪树臣也一样。只听草冉回道:“这个,还真不清楚,我们也只是听说而矣,没有人知道五行刀与汪树臣的下落!” “你犹豫了,看来是在撒谎,我哥都告诉我了,你就不要装了!” 草冉疑惑问道:“鱼星枫的事,舒大哥都告诉你了?” 舒婕瞪眼看着草冉,质问道:“看来真的出了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舒婕一言,原来是在诈她,草冉瞬间反应了过来,草冉忙说道:“你还是喝了药,问你哥吧!” 舒婕还是执意看着她,正在此时,舒莫延从后堂口处走了出来,草冉看了过去,舒婕见状,也转过了头。舒莫延独自一人,目标很明确,直接走向了舒婕二人。舒莫延一走近,草冉感觉说错了话,忙无辜地说道:“舒大哥!我……” 舒莫延坐到了草冉对面的石墩,淡淡说道:“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这不怨你!” 舒莫延一脸严肃认真,舒婕又是一脸的恼火,草冉见状,忙又说道:“我到后苑练功,你们聊吧!” 草冉忙站了起来,不等二人回话,转身便走。草冉没了影子,舒婕才淡淡说道:“我是不是就像一个傻子,你们一个比一个精明!” 舒婕说着,眼泪跟着流了出来,舒莫延见状,忙解释道:“没有告诉你,是怕你担心,现在的鱼星枫已经不是过去的鱼星枫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他杀了少林寺平行大师!”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连我都打不过,怎么会杀了平行大师,你又在骗我!” 舒婕继续哭着说道。舒莫延见她越哭越厉害,忙对其说道:“先不要哭好不好,他用五行刀杀了平行大师,然后不知所踪,亲眼目睹之人留话,他已成了一个杀人魔头!” “你不要说了,我不听,我不听!”舒婕打断了舒莫延的话,哭道。 舒婕用手捂着自己的耳朵,疯了一样地摇着头,舒莫延忙扶持着她的肩膀说道:“好,我不说,我不说!” 舒婕又停了下来,把身前的药碗一推开,双手一撑,趴到了石桌上,继续哭着。舒莫延轻拍着她的后背,捋着她凌乱地头发,也不忍心,却又毫无办法。不时,楚青与舒靳二人,也从大堂后面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草冉离开之时,知道要出事,路过大堂之时,顺便告诉了在大堂的楚青与舒靳,二人一听,这才赶了过来。此时舒婕趴在那里,哭的更加厉害,舒莫延见得楚青二人过来,忙打了一个手势,不让她们说话,以免舒婕更加难过。楚青二人见得,静悄悄地坐到了另外两个石墩。 舒靳坐到了舒婕一侧,楚青坐到了舒婕对面,舒莫延依然轻拍着舒婕的后背。过了半晌,楚青在舒莫延耳边低声说道:“你们走吧,我留下照顾她就行!” 楚青又对舒靳说了同样的话,舒靳与舒莫延对视一眼,便相继站了起来。舒婕仍然趴着,舒莫延与舒靳便离开了,二人一走,楚青站起坐到了舒婕一侧,把药碗细心地端到了身前,默默等待着。楚青没有说话,舒婕哭够了,也就不会伤心了,她这样认为,所以她只是等待着。舒莫延与舒靳姑侄二人,离开了中苑后院,刚进入大堂,舒靳便轻声对舒莫延说道:“这两天你跟青儿一直形影不离的,我倒是有一事要单独问你!” “什么事?” 舒靳直接严肃地说道:“你真是糊涂,江湖这么危险,你竟然把青儿带到了这里,出了事情怎么办?” 舒莫延到了大堂内,坐到了一张侧椅之上,笑道:“这里有什么危险,有大家在此,谁还敢打到这里不成!” 舒靳也坐到了大堂前,又说道:“不要笑,别不拿危险当回事,你不是说你要离开,为何突然又回来了?” 舒莫延正色回道:“本来我也不想来,可是江湖里死了这么多人,几天前,爷爷找到了我,不来不行呀!” “我跟你说过,你爷爷大公无私,他的话,非害了你不行,你怎么又听他的!” “不是听他的,是青儿不乐意,毕竟死了很多人!” 舒靳很不高兴的样子,随后却又淡淡说道:“青儿要是出了危险,我一定不会原谅你,一辈子都不会!你爷爷,他怎么样?” “他,神龙见首不见尾,自在的很呀!”舒莫延叹道。 第四章 等我回来 临近黄昏,大义门前,两排守卫立于大门之外,手提长枪,衣冠整齐,威风凛凛。此时大门紧闭,高大的城墙头上,微风刮过,旗子飘扬,大旗之上,赫然写着一个大字,“义”。 王宇志出现在了大义门外,没有齐凌,独自一人。王宇志背着长剑,正气昂然,潇洒倜傥,冲着大义门的正门便走了过去。为首的守卫上前问话,王宇志报明来意,那守卫便让其在外等候,自己开门进了大门里面。 王宇志认真看着周围的城墙,以及附近的视角与地貌,不时,那守卫跟着吴温礼走了出来,忙上前而去。吴温礼见得王宇志,忙客套地说道:“王三侠久等,我家门主有请!” 王宇志拱手示意,吴温礼便在前领路,进了大门。大门之内,院子不大,王宇志认真看着周围的一切,不时,过了院子,又来到一个主院,比之前的院子大了十余倍。院中兵甲数十人,或是操练,或是站岗,有规有矩,有条有理。主院之前便是大义门的大堂,林和已在堂前等候,见到吴温礼领着王宇志走近,忙上前迎接。林和满面春风,笑逐颜开,上前便拱手说道:“素闻王三侠大名,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数丈开外,英气逼人呀!” 王宇志忙拱手说道:“林门主客气,王某可不敢当!” 林和又笑,朗声说道:“吴师父,大堂备茶,王兄,请大堂一叙!” 林和说罢,做出了一个相迎的手势,王宇志也不客气,便跟着林和走进了大堂。大堂之内,宽敞开阔,都是些特殊的摆设,聚到一屋,却看不出特殊。大堂前有一张坐椅,堂下坐椅十余,在林和的迎领下,王宇志坐到了为首的一张,而林和,以示友好,并未坐到上面,坐到了王宇志对面。吴温礼亲自上茶,端到了王宇志一侧桌上,同样,也为林和上了一碗。吴温礼站回了林和身后,惟命是从的样子,王宇志看进了眼里。只听林和率先说道:“王兄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王宇志恭敬回道:“今日贵派上门提亲,家师最近因为浩劫令之事,怒不可遏,以至于闭门拒客,实在不对,家师事后有悔,特令我急速赶来,登门谢罪!” 林和一听,忙回道:“原来如此,真是让苏掌门与王兄费心了,林某之举,谢罪真不敢当,还苦了王兄再跑一趟!” “不,这件事,确实是家师不对,理应谢罪,林门主的厚礼繁多,家师让我一并归还,可是路途遥远,只能取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还请林门主收下!” 王宇志说着便从身上取出了一张银票,随手放到了一侧桌上,林和忙说道:“王兄这是何意,这岂不是打我林和的脸,此事要是传出去,真乃贻笑大方,王兄务必拿走!” “大堂之内,只此三人,传不开来,再者,林门主厚礼远超这一百两银子,小苑寒门,只能拿出这么多,林门主不收,除非是嫌少了?” “林某断不敢有此意,不瞒你说,自从上次见得尤羽姑娘一面,让我魂牵梦萦,茶饭不思,微微薄礼,根本难表其意!” 林和不经意说着,王宇志内心大怒,压抑着说道:“林门主不知,家师一向视九师妹为自己的爱女,早已许配了人家!” “许配了人家?何人?”林和月兑口问道。 “正是在下,我今日特地来此,也是多谢林门主厚爱!” 王宇志朗朗一言,林和大惊失色,忙说道:“原来,原来你们,你们定亲了?” 林和言语慌乱,吞吐之间,二断其句,可见是真的慌了。王宇志正色回道:“此事怨不得林门主,我们莫天苑之事,向来严紧,个人情感,孰不例外,今日家师之怒,虽然在理,却也不该,林门主包涵!” 林和却又叹道:“王兄真是大度,林某佩服,王兄与尤羽姑娘真是天生一对,既然如此,祝你们幸福!” 王宇志随即站了起来,上前拱手说道:“多谢林门主吉言,天色不早,在下还需连夜赶回莫天苑,就此告辞!” 林和见状,也忙站了起来,对其恭敬说道:“王兄还未喝茶就要走,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林门主多虑,在下真的急需赶回来,林门主也知道,浩劫令已经开始危害起了武林,莫天苑还需要我回去守护!” “是啊!浩劫令来的突然,我大义门周围的门派都已皆数散了,看来,武林要不消停了!” “依林门主之见,浩劫令会是何人所为呢?”王宇志突然问道。 “浩劫令范围之广,波及无辜无数,很难知道是何人所为,我所派出的门内弟子前去打探,都是一无所获,不知道,莫天苑苏掌门做何想?” “他们至今不敢露头,家师猜是小人所为,丧尽天良的小人,不过,家师也说了,有大义门所属的五大门派在,他们撑不了多久!”王宇志正色回道。 “不错,林某也这样想,他们敢做,就一定会付出代价!” 王宇志见状,再次拱手说道:“林门主大义,在下佩服,就此告辞!” 王宇志再次告别,林和也不便再阻,忙跟着拱手说道:“既然如此,我送王兄出去!” 王宇志忙说道:“不敢不敢,林门主繁忙,就此留步吧!” 王宇志话音刚落,转身便走,林和也没有再言,王宇志便出了大堂。林和走至大堂前,王宇志已出了院子,吴温礼紧跟了出来,站到了林和一侧。此时院中兵甲,各行其事,如同之前,林和把目光无奈地投向了他们。林和不仅叹了一口气,吴温礼见状,淡淡问道:“是否把宋师弟他们都撤回来?” 林和叹道:“不用,看来是我低估了王宇志,他这不是上门道歉,是给我下马威呀!”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帮助他们呢?” “你不懂,他们迟早会来求我,而且,我会为我的心上人,不择手段!” 林和话音未落,转身回了大堂,虽然有些气愤,却也有不俗的锐气。林和的言外之意,是不把王宇志之言当回事,他要得到自己的喜欢的人,而且还等着她送上门。吴温礼有些不明白了,他可能忽略了一点,爱意是一种力量,林和想要得到,自然要付出很多,没等多久,他也独自离开了。 王宇志光明正大的出了大义门,行的自在,内心却极不舒服。林和竟然当着他的面,说出如此不堪忍受的话,他跟尤羽虽然没有定亲,却感应的很厉害,伤及肺腑。王宇志本来就不看好林和,这样一来,只会变本加厉,迟早放不过他。 王宇志出了大义门很远,走进了一侧的树林,刚走进不远,便看到树上躺着一人,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与自己一同前来的齐凌。齐凌见到王宇志走近树下,一个跃身,跳了下来。王宇志问道:“情况探的如何?” 齐凌认真回道:“大义门一共有三个门,前门为南,东西各有一门,只有北面不知情况,东西城墙足有三四里,南面还不到一里!” “三里还是四里?” “目测的话,将近三里,另外,城墙不一,越往北面越高,在西面,更是连到了山上,东面还有一条河!” 王宇志随即淡淡说道:“来时,大师兄告诉了我院内的情况,看来只是一少部分,院中的房屋应该过百不止,北面还有蹊跷!” 齐凌随口问道:“你见到林和没有,他怎么样?” “他的语气十足,好像知道我会来一样,里面的兵甲都是守护庄院的,故意演给我看,这是在示弱,他绝对有问题!” “那我们找一个客栈住下,夜里再过来看看!” “不可,我们马上就走,离开十里开外,趁机再赶回来,这里应该都是他的耳目!” …… 深夜,无风,月光明亮,王宇志与齐凌又出现在了大义门外的树林里。此时,大义门的南门外,戒备森严,守卫不下二十人。王宇志二人,依旧是白天的装束,没有任何掩饰。王宇志认真看了看大义门前的守卫,与齐凌低声交谈了几句,二人便分开而行。王宇志向左,冲着西面而去,而齐凌去了另一个方向。 王宇志既然留下,就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哪怕是有危险,会有困难,毫不犹豫。王宇志来到了西门附近,门口的守卫也有二十余人,王宇志沿着凹面的城墙,一个跃身,飞上了两丈高的墙头。院内灯火通明,王宇志扫视了一下,跃身跳下了院内,避开一批守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舒莫延告诉了舒婕一切,因为舒婕的一再追问,舒莫延已感到没有必要隐瞒,一是舒婕大有好转,其次,舒莫延明白,舒婕迟早会知道。鱼星枫成了杀人魔头,这是从舒莫延口中说出,却一直在舒婕耳旁回荡。舒婕失落了,难过了半天,也犹豫不决了半天,终于决定了一件事,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第二天接近拂晓的时候,楚青刚刚醒来,却发现舒婕不见了,忙穿了衣服,跑了出来。楚青没有武功,夜里很难发觉,不知舒婕何时不见,慌张的很,一出来,看见舒靳在院中,忙跑上了前去。舒靳见她慌张的样子,还没有来得及相问,楚青便说道:“姑姑,看到小婕没有,她不见了!” 舒靳一听大惊,忙回道:“我已在此晨练了大半个时辰,不曾见得!” 舒靳说着,忙走向了舒婕所在的房屋,楚青也跟了上去,边走还边说道:“昨天夜里还好好的,我一醒来,她便不见了!” 舒靳二人进到屋中,查看屋内之物,没有发现留下什么,忙先后出了屋子。舒靳见楚青很是着急,便安慰道:“先不用急,我到后苑看看,你在这里等着,说不定,她很快就回来了!” 楚青应了一声,却还是着急的样子,舒靳转身便去。楚青回到屋内,又走了出来,急的直跺脚。楚青口中还唠叨着,“这个鬼丫头,一点儿都不省心!” 不时,舒莫延走了出来,他看楚青在屋前来回转悠,忙跑上了前来。楚青一见舒莫延,忙急切地说道:“延哥,小婕不见了!” 舒莫延走近楚青,先是安慰地说道:“我知道了,先不要慌,有我在,有我在!” 舒莫延拉着楚青的手,进了屋子,舒莫延又对她说道:“是我的错,我知道她可能会去找鱼星枫,因为还没有完全康复,我还没有在意,没想到,她这么急着去找他!” “什么,她去找鱼星枫了?”楚青忙问道。 舒莫延叹道:“他们都在寻找,一早上姑父都在领着他们练功,后苑是不可能去,唉,估计早已出苑了!” 楚青一听,坐到了床沿之上,很是难过,闭口不言。舒莫延见她如此,忙坐到了楚青身边,又对其说道:“这不怨你,不要这样,他们一会都会过来,你先梳头,我去给你打水!” 楚青只顾着急,竟然忘了这些,楚青点了点头,舒莫延起身便去。楚青是个平常人家的女子,没有遇到过大风大浪,即便是舒婕出走的小事,在她眼中,也比天大,因为她知道舒婕还没有康复。舒婕是舒莫延的妹妹,本来楚青是主动站出来照顾舒婕,替舒莫延分担,现在反而有了麻烦,内心深处也有了波动。舒莫延却并不在乎这些,在他眼里,楚青与舒婕已经没了区别。 舒莫延取了水盆,很快打了些水来,一直等着楚青梳妆完毕,便领她前去中苑大堂。等二人出来,天已大亮,到了大堂,已有两人立在堂内,苏夫与殷由。舒莫延与楚青走近,还未开口,大堂前又走进数人,舒靳领着闻袖等人赶了过来。舒靳、闻袖在前,尤羽、韩恬、草冉、完颜雪依次在后,舒靳一进来便说道:“附近都没有,应该不在莫天苑了!” 苏夫随之怒道:“真是胡闹,非丢了性命才知道悔改!” 苏夫一怒,众人都是默不作声,尤其是楚青,不自觉还退后了半步。舒莫延忙站出来说道:“姑父不必动怒,小婕机灵敏捷,功力又恢复了一二,很难遇到危险,再说,她去找人,不是惹事,找不到,自然就回来了!” 尤羽也跟着上前说道:“小婕体力有限,后苑马匹都在,应该离开不远,我愿即刻出苑去寻!” “我愿与师姐一起!”完颜雪跟着说道。 苏夫缓了缓怒火,淡淡说道:“要在平时,我拦都不拦,可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们要是大张旗鼓的出去找人,可不知有多少人等着你们呢!” 舒莫延跟着说道:“姑父说的不错,你们还是留在苑中的好,我出去看看!” 苏夫之意很明确,舒靳也跟着说道:“延儿,你独自去吧,来去也方便,苑中有我们在,青儿也没事!” 苏夫与舒靳并不是不在乎舒婕,而是以全局为重,众人也都知晓,都是看着舒莫延与楚青二人。舒莫延自然放不下楚青,他看着楚青,楚青见状,忙说道:“我没有事,一定要把她带回来。” “我去牵马!”尤羽此时说道。 尤羽说罢,转身便去,完颜雪也跟着而去。舒莫延一听,收住了神,向苏夫行礼之后,便出了大堂,楚青紧跟着,众人都跟了出来。舒莫延在前,出了大堂便转身拉着楚青说道:“我去去便回,很快回来!” 楚青简单回道:“路上小心!” 舒莫延淡然一笑,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不会有事,就是放心不下你!” 楚青亮出自己的手腕,跟着笑道:“我有这个!” 舒莫延一看,竟是上官韶怡送给自己的佛珠,不仅一笑,舒莫延凑近楚青耳边说道:“等我回来!” 舒莫延简单抱了一下楚青,楚青一应,便分了开来,舒莫延又回身看向了舒靳等人,舒莫延对他们正色说道:“姑父姑母,青儿的安危就交于你们了,在附近几十里找不到小婕,我即刻便赶回来!” 苏夫立于后面,没有回答,舒靳上前拉着楚青说道:“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得了她,不过,你要记住,小婕可就你这一个哥哥,尽量要把她带回来!” 舒莫延认真回道:“尽量,尽量!” 楚青被舒靳挽着,舒莫延倒是放心了不少,不时,尤羽牵马走了过来,舒莫延忙迎了上去。舒莫延笑容满面,还谢过了尤羽,尤羽把马匹交给了他,舒莫延整理了一下马鞍,牵着便走。此马是舒莫延马车上的马,红棕毛色,高大威风,舒莫延熟悉它的本性,牵起来也得心应手。舒莫延再次到了楚青面前,再次说道:“等我回来!” 楚青用心地点了点头,舒莫延一笑,跃身上马,再不回头,策马而去。过了石桥,出了视线,楚青等人一直看着,苏夫最先离开,独自进了大堂。舒莫延已离开很远,楚青望着远处飘扬的灰尘,迟迟不愿离开,等草冉、韩恬也散了,舒靳才拉她回了大堂。 第九章 流星 临近黄昏,舒莫延出现在了回莫天苑的路上,寻不到舒婕,只好果断放弃,一切以大局为重。因为想着楚青,一路快马加鞭,临近莫天苑的时候,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天空挂着明月,还有满天的星星,舒莫延骑马到了莫天苑前,突然看到一颗流星滑落,不仅心头一痛,停了下来。舒莫延抬头仰望着星空,突然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或许是累了,用力眨了一下眼睛,一鞭子一去,飞奔进了莫天苑。 莫天苑中苑大堂前,异常地明亮,到处挂着灯笼,齐凌与郝硕在大堂外守着,舒莫延直接骑马到了大堂前。舒莫延看他们无精打采地站着,便下马而来,感觉到了不对劲。齐凌上前把马接过,看都不看舒莫延一眼,直接转身而去,而郝硕也不说话,低落着头。舒莫延自然笑道:“这是怎么了,这种表情迎接我?” 郝硕看着舒莫延,低落地回道:“他们在后院等你,你过去看看吧!” 舒莫延知道出了事,看了一眼郝硕,便慢步走进了大堂,几步不到,便听到了哭哭啼啼的声音。舒莫延突然一愣,忙快步走了进去,看到后院之状,不仅又慢了下来。此时的后院挂满了灯笼,莫天苑其他人都在,他们所处的房屋,竟是楚青的房屋。 舒莫延疾步走了起来,闪过了韩恬、完颜雪,又未理会苏夫与殷由,直接来到了屋内。他看见了楚青,他一眼就看到了楚青,那是一副熟悉的模样,躺在那里,安详地躺在那里。舒莫延愣住了,闻袖在哭,尤羽在哭,舒靳在哭,王宇志独自坐在一侧。尤羽看到舒莫延,便哭着喊道:“舒大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 尤羽一说,都是看向了舒莫延,而此时的舒莫延,好像丢了魂一样,呆滞地走了过去。舒靳哭的厉害,引得尤羽也失去了情绪,靠在床沿上,正在此时,王宇志突然走近,把尤羽拉出了屋子。舒莫延跟着淡淡说道:“你们都出去吧!” 舒靳哭着说道:“延儿呀,是姑姑没有照顾好她呀!” “你们都出去吧!”舒莫延又重复着淡淡说道。 闻袖一听,便搀扶起了舒靳,二人看了一眼楚青,出了屋子。二人一出屋子,忽听“嘭”的一声,屋门合了起来,顿时安静了。舒莫延坐到了床沿上,握住了楚青在外侧的手,然后闭上了眼睛,默默感受着。突然一口鲜血从舒莫延口中喷了出来,舒莫延睁开了眼睛,把楚青扶了起来,抱在了怀里,就那么默默地抱着。舒莫延把脸贴在了楚青的脸上,重又闭上了眼睛,再次感受着一切。 江湖是残酷的,有时候你还没有来得及告别,或许已经告别。不容许惋惜,顾不得留恋,就在那短短一句告别中,不知埋葬了多少个风花雪月。舒莫延想着楚青的样子,想着楚青的样子,就只是想着楚青的样子。舒莫延没有流泪,只是默默地感受着,感受着无比的快乐,至高无上的荣幸,楚青在他身边,楚青一直在他身边。青儿,青儿,他在呼唤着,呼唤着。 舒莫延就那么一直抱着楚青,突然睁开了眼睛,月兑口说道:“蜀山峡!” 舒莫延突然想起了天莫的那些话,常人只能被生老病死所控,蜀山峡的人,却能控制生老病死。舒莫延看了看楚青,毫不迟疑,直接把她抱了起来。一掌吸开了屋门,直接闪了出去,其他人都守在屋外,不知发生了何事,却见舒莫延纵身一跃,没了影子。王宇志见状,一个飞身追了上去,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舒莫延就这样带着楚青,一反常态地离开了,他要带她去一个地方,蜀山峡。蜀山峡在哪里,舒莫延根本不知道,他只知道,楚青已经没了脉搏,他只知道,蜀山峡的人可以救他。他奔着西南方位的川蜀而去,没有马,没有车,只是靠着自己的双腿而奔。那是五百里开外的距离,跋山涉水,还抱着近百斤重的楚青,舒莫延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求时间。 舒莫延明白,哪怕是一句话的时间,或许就是楚青的命。他祈求楚青醒来,他渴望楚青可以反抱着他,他就是想想,也感到轻松了许多。这样奔波下去,即便舒莫延内功再强,哪能受的住,舒莫延被冲昏了头脑,完全顾不得这些。楚青要是不在人世,他会丢掉一切,他这样奔跃下去,累死心甘。 王宇志追了出去,可他刚上房顶,便不清楚了舒莫延所去的方向,只能向前苑奔去。追不到了舒莫延的踪影,王宇志无奈返回了莫天苑,他不清楚蜀山峡的典故,他也莫名其妙,依舒莫延的能力,即便他知道去的方向,要追去的话,他也追不上。 那夜的莫天苑,注定无眠,舒靳哭了,一个江湖中响当当地莫天苑女侠哭了。她答应照顾楚青的,最后却眼睁睁看她离开了人世,她哭了,因为她也喜欢楚青,她心疼楚青的一切。尤羽与闻袖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守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的莫天苑大堂,众人大都聚到了这里,苏夫、舒靳坐在大堂前,舒靳哭够了,面色依然失落。堂下站着七人,殷由、王宇志在前,郝硕、齐凌、韩恬、尤羽、完颜雪在后,都是拉了一个脸,神情恍惚。只听苏夫在讲道:“昨天的事,既然已经发生,大家也不必沮丧,接下来需要做的,会更多,他们既然敢来偷偷模模的上门,就一定有所忌惮,我们不需要怕他们,宇志,说说大义门吧!” 王宇志忙说道:“我想,当今之际,还是该把莫延找回来,他要是在的话,就是两个大义门,也留有余地的多呀!” 苏夫突然怒道:“找,去哪里找,他要是想离开,谁又能拦得住他,明明知道江湖危险,偏偏要把青儿带到这里,他真把自己当成天下第一了,自以为是,离开他,一样邪不压正,一样会看见太阳!” 苏夫一怒,众人都是打起了精神,苏夫说的不错,舒莫延要是离开,就一定不会让人拦着,就好比苏夫自己,说一不二。王宇志恭敬回道:“离开大义门之时,没有感觉出林和有不正之举,回来之后,苑中出事,又感觉没有这么巧合,回来时路过附近的镇子,似乎有些人在盯着我们,却看不出那里不对!” 殷由跟着说道:“昨日我到镇上暗查棺材铺,并没有什么长须老汉,多半是那人欺骗了八师妹,而我在镇上之时,也感到了有人跟踪。司徒山庄与大义门走的很近,他们要是再派人盯在附近,正好说明了一切!” “追魂掌掌力不弱,如此明显的掌法,八成是栽赃嫁祸,要三思啊!”郝硕此时说道。 殷由却回道:“他们或许知道我们会这样想,所以才用了明显的掌法,这样一来,更加有利于避嫌!” 王宇志说道:“大师兄所言极是,另外还有一点,除了司徒山庄的人,还有谁会呢!” 众人都是不知,苏夫却淡淡说道:“天下高人多的是,不过,你们别忽略了一点,他们上门,并不是要取人性命!” 王宇志说道:“我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们出手并没有打人要害,楚姑娘虽然,虽然走了,那是因为不会武功,八师妹却扛了下来,而且她们,好像都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中的掌,八师妹甚至没有反应的时间!” 齐凌忙说道:“等八师妹醒来,一问便知!” 王宇志也道:“是啊,我们猜测也是空话,还是等八师妹醒来吧!” 殷由又说道:“会不会跟鱼星枫的战书有关,时间相差不多!” 事态突然,王宇志还不知晓此事,忙问道:“鱼星枫的战书?” 殷由回道:“不错,明天正午,冷兰坡,跟师父下的战书!” 尤羽也跟着说道:“就在中苑出事前,我们都在后苑练剑,八师姐独自一人送来了战书,回来的时候,她与青儿姑娘一起来的中苑,不到半个时辰,你们便来了!” 王宇志忙问道:“八师妹为何要把楚姑娘带来中苑,你们也应该知道楚姑娘跟你们大家在一起才安全?” 王宇志问的是尤羽,尤羽却不知何故,只听舒靳说道:“是我让她跟着去的,莫延不在,青儿已经半天没有人跟她说话了,唉,是我的疏忽呀!” 王宇志说道:“这就不奇怪了,他们的目标是莫延,可他们不知道如何对付,所以寻到了莫延的弱点,而这个弱点,正是楚姑娘!” 尤羽跟着说道:“他们的刺杀目标是青儿姑娘,所以没有对八师姐下狠手!” “不错,楚姑娘之所以留了一口气,是因为她体内的真气,当时一掌是要命的,而八师妹如此,他们也是有所图,正是要耗损师父的真气,以备明日冷兰坡一战!”王宇志说道。 第十章 草冉醒了 王宇志说的有条有理,包括苏夫在内,都是豁然开朗。浪客中文网郝硕却说道:“这么说来,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是在被人监视了!” 王宇志即刻回道:“应该不会,他们没有那么大的胆子靠近,不过,莫天苑的地势,你们都清楚,中苑与后苑之间有二里有余,中间有山丘相隔,附近都是山林,远处的高地足有八里上下,他们只需要在山林一角张望,完全可以了解我们大概动向,昨天之状,正是他们下手的良机!” 舒靳一听,不仅拍了一下桌子,又自责地说道:“是我害了青儿呀!” 殷由见状,忙说道:“那我们应该去附近搜上一搜!” 王宇志回道:“他们既然有预谋,就一定有退路,昨天得手后,恐怕早已撤离的一干二净,现在唯一的线索,恐怕只有在冷兰坡了!” “那你的意思是,师父应当应战?”殷由又问道。 王宇志直接回道:“不但应该去,还要光明正大的去,只有这样,才能查出凶手,我料想,他们明天要对莫天苑动手了!” 王宇志越说越严紧,众人听到这里,不免大惊。此时苏夫问道:“说说你的想法?” 王宇志又讲道:“他们害了楚姑娘,逼走了莫延,这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要调开师父,攻击莫天苑,我想,从少林寺请些高手,明天守在这里,一定有所收获,至于冷兰坡之行,弟子愿同师父一同前往!” 苏夫又问:“你如何确定他们会来攻击莫天苑?” 王宇志回道:“因为他们知道,师父一定会去冷兰坡,战机稍纵即失,他们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苏夫倒是有些笑了,又问道:“他们如何又知道我一定会去?” 王宇志又以同样的语气回道:“其一,他们了解师父的脾气,有战必应,就如同了解莫延会消失一样,其二,浩劫令已经动荡不安了许久,即便我们猜到此战有诈,也一定会按图索骥,探明虚实!” 苏夫突然淡淡说道:“去是必然要去的,宇志啊,以前你说的都有道理,并且都对了,这次,好像有些天马行空了!” 王宇志顿了顿,认真回道:“他们害了楚姑娘,我是报仇心切,可我的浮躁不会影响我的判断,试一试也无妨!” 正在此时,闻袖突然从后院跑了出来,对众人说道:“八师妹醒了!” 众人都是看向了闻袖,苏夫与舒靳也先后站了起来,在前而行,领了众人去了后院。草冉在中苑后院受的伤,也没有回到她的房屋,就近留在了这里,跟舒婕、楚青她们住的临近,众人很快都来到了跟前。草冉躺在床上,舒靳上前坐到了床沿,草冉迷糊地睁着眼睛,见到师娘,便要强行坐起,口中还喊道:“师娘!” 草冉动了一下,又躺了回去,痛苦吃力的样子,舒靳忙对其说道:“先不要动,你是怎么受伤的?” 草冉想了想,突然说道:“是那个送信的人,是那个送信的人打了我一掌,青儿呢?青儿怎么样?” 舒靳回道:“青儿她,青儿她……” 舒靳说了半句,突然说不下去了,王宇志等人都是落寞地站在那里,草冉见状,忙又问道:“她怎么了?她怎么了?” 舒靳伤心地回道:“她也中了追魂掌,昨天傍晚,撑不过去,离开了!” 草冉一听就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咳嗽不止,想说话却说不出话来。苏夫见状说道:“不可失了丹田之气,还是顾好自己吧!” 苏夫说罢,转身而去,离开了屋子,王宇志与殷由忙跟了而去。舒靳依然守在那里,在她心中,草冉也算是自己的半个女儿,见草冉如此,也心痛不已。韩恬、闻袖留在屋内,尤羽、完颜雪随后也出了屋子,郝硕、齐凌没有跟来,想必留在了大堂。 苏夫来到了后院空地,坐到了一个石桌旁的石墩上,一坐下便淡淡说道:“果真与战书有关,明天是非去不可了!” 殷由却问道:“送战书的并没有走,那他为何不在送来的时候就动手呢?” 王宇志在思索着什么,没有开口,苏夫回道:“道理很简单,他的目标是青儿,一开始便动手,那岂不打草惊蛇了!” 王宇志突然说道:“有一个地方很奇怪,八师妹要是看清了他的面貌,就该有所防备,除非那人的功夫太高了,八师妹没有反应的余地!” 苏夫看王宇志仍有疑虑,不仅淡淡说道:“冉儿说了,那人说是附近镇上棺材铺的,看不出什么异常,第二次出现,难免有些轻敌,这没有什么不对,还是商量明日之事吧!” 苏夫话音未落,齐凌突然从大堂走了过来,过了走廊,上前对苏夫拱手说道:“师父,少林寺来了客人,此刻正在大堂!” 苏夫一听,随之站了起来,二话不说,直接前往大堂,殷由、王宇志等人很快跟了上去。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少林寺童仁和尚,童仁一身俗衣,头戴一个竹帽而来,此时坐于堂前,摘了竹帽,郝硕正在招待。苏夫重又回来大堂,童仁一见,忙站了起来,童仁有礼说道:“小僧见过苏掌门!” 苏夫忙回道:“童仁师侄不必客气,快快请坐!” 童仁也忙礼让了起来,都坐了下来,苏夫为上,坐回了大堂前,童仁是客,坐到了苏夫最近一侧的侧椅,而殷由、王宇志等人依次站在苏夫另一侧。莫天苑与少林寺素有渊源,关系之近,已是江湖中不争的事实,苏夫称童仁为师侄,未尝不可。苏夫等童仁坐下,便问道:“师侄突然到此,一定是有要事,不妨直言。” 童仁正色回道:“苏掌门痛快,那我就直言了,童仁今日来此,是为两件要事而来!” 童仁说到此处,不仅看了看王宇志等人,苏夫见状,忙说道:“都是苑中人,并无外人,如需要他们回避,示意便是!” 童仁忙说道:“苏掌门莫要误会,晚辈只是想确认这头一件事,舒少侠现在何处?” 苏夫回道:“他,昨天苑里出了事,他离开了这里!” “苑里出了何事?”童仁又问道。 王宇志此时回道:“昨日有人闯入我莫天苑,伤了我师妹,还害死了一位姑娘,这姑娘是莫延的红颜知己,也可以说是未婚妻,莫延因此而受了打击,莫名其妙地离开了!” 童仁不仅叹道:“阿弥陀佛,看来事情比我想象地要糟糕,昨天夜里,有人看到舒少侠抱了一个女子,拼了命的向西南方向而去,我本以为他是去少林寺,我便连夜赶了回去,却不见他!” 王宇志忙说道:“莫延去了西南方向?” “不错,怎么,你们也不知晓?”童仁回道。 王宇志忙又说道:“昨天事态突然,夜幕又黑,他出了苑中,便消失了,是何人看到的他,离这里有多远?” 童仁又淡淡回道:“是渔人帮顾千同,既然如此,我也不便隐瞒,顾千同来中原追查浩劫令,他料定浩劫令的凶手会来莫天苑,便暗中隐藏在了附近,他在附近地山上看到的舒少侠,这也正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他们要对莫天苑动手了!” 众人一听,都是颇感惊讶,王宇志却又说道:“原来是渔人帮的人在附近,那他们昨日可查出什么?” 童仁回道:“他们虽在附近,却怕太过显眼,并没有靠近莫天苑,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没想到,莫天苑还是出了事!” 苏夫此时说道:“昨天我接到了鱼星枫的挑战书,正是这个送信的人,用追魂掌伤的她们!” 童仁不仅问道:“鱼星枫的挑战书?” 苏夫继续说道:“明天正午,我亲自前去会会他!” “在何处?”童仁又问。 苏夫淡淡说道:“五十里外的冷兰坡!” 第十一章 白衣剑客 正午时分,在一段荒无人烟的小道上,王宇志与苏夫各骑了一匹马,慢悠悠地走着。他们要去一个地方,莫天苑正东五十里处的冷兰坡。 王宇志与苏夫一样,背着自己的长剑,天气阴沉,微微刮着小风,让二人的衣带等物,皆数飘扬。天空偶见乌云,一副将要下雨的模样,二人只顾走着,不失威风。两匹马并排而行,马上二人正在说话,只听苏夫在对王宇志讲道:“有一件事,在我心中一直藏了很久,甚至连你师娘都瞒着,现在江湖不安稳,闹出了浩劫令,还是告诉你吧!” 王宇志说道:“应该是关于八师妹吧!” “噢,你看出了什么,说来听听!” “昨天我提到八师妹,见师父的脸色不对,让我思索了半天,不知何故!” 苏夫淡淡说道:“在八年前,我去江南城参加当时的武盟大会,遇到了江南首富郝英正,也就是丰儿与硕儿的父亲。他一见我,就送了我四个徒弟,除了他两个儿子,便是老八与老九,当时也是要面子,又得了一些钱财,当场就收了,后来越想越不对劲,他是江南首富,也可以说是富及天下,他的护院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可他为何要把两个儿子送我做徒弟呢?还执意带了冉儿与羽儿,这让我至今都想不明白!” “当时师父是一代大侠,因少林寺与舒太公之故,郝世叔让四师弟与五师弟来此,也是希望交往些高人,听说八师妹与九师妹是师父在一群人里面选出来的,这也不足为怪吧!” 苏夫叹道:“你并不知当时的情况,当时那一群人里面,只有冉儿与羽儿最特殊,无论是功夫还是外在容貌,很明显是她们二人,郝英正知道我的脾气,要挑就是最好的!” 王宇志不仅问道:“师父是在怀疑他们四人?” “不,只是留意着他们四人,这八年以来,你们情同兄弟姐妹,我也视你们为子女,我知道,我要说出这些,会影响彼此的情感,所以至今不提。可我放不下心,你大概知道,苑中之事,我大都交于了你跟你师哥、师姐去办,就连去北面请延儿过来,我也不想让羽儿插手,但愿我的感觉是错的,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些,可前天之事,让我突然又想了起来!” “什么事?” “前天我在为冉儿疗伤之时发现,她所中的并不是阳刚之气,似是出自女人之手,而我后来又问了童仁,他们所留意的莫天苑附近,除了你大师兄去镇上暗查棺材铺、冉儿去市集买粮之外,根本就没有人出入!” 王宇志不假思索,直接说道:“我想师父是多虑了,这些假想其实都有可能存在,我相信八师妹,就如同相信我自己一样!” 王宇志心里想的是尤羽,其实他想的是,相信尤羽都超过了相信自己,只是师父把尤羽与草冉说到一处,故而这样说。苏夫随后说道:“我既然喊她冉儿,就不会怀疑她,她在苑中的笑声最多,真情的流露是不会骗人的,告诉你这些,是让你多些了解,我也不希望她有事!” 王宇志跟着说道:“一句话骗人容易,可要是四个人一起,那就别想了,何况这是八年,师父之虑,我会牢记于心,可我一定不会去怀疑他们!” 苏夫叹道:“但愿你们都好好的!” 王宇志就是怀疑那些不一定存在的假想,也一定不会怀疑草冉,不全是因为尤羽,单就草冉一人,他也早把她当妹妹看待。王宇志不想听到这些,更不想提及这些,望到远处有一片茂密地山林,便又说道:“过了那一片山林,便是冷兰坡的地界,要是鱼星枫真在,我想,还是先不要急,攻心为上!” 苏夫却说道:“从小是我教你读书,现在却老是教我行事,你放心,我见过他的功夫,即便拿着五行刀,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我倒是想教训教训他,把他交给少林寺处置!” 王宇志忙说道:“宇志可不敢教师父行事,徒儿是怕师父轻敌!” 苏夫一听,抽打了一下马尾,马匹直接跑了起来,只听苏夫大声说道:“你说的不错,可我心里憋了一口气,正好找人撒撒!” 王宇志见状,顾不得思索,也骑马追了上去,只见苏夫已经奔出很远。苏夫说的不错,他的心里憋了一口气,最近接二连三地出事,却不知对手是谁,按着苏夫的脾气,不但有气,还有些着急。王宇志怕师父冲动而出危险,在后面紧跟着,不时便来到了那一片山林前。 天色越来越阴暗了起来,山林的茂密让二人望不到尽头,苏夫停到了林子外,王宇志方才追到了跟前。王宇志看着那一片山林,不仅说道:“昨日只顾冷兰坡了,没有想到天气,这是一片迷林,方圆十余里,要是有太阳领路尚可,现在不可冒进。” 苏夫却道:“太阳,那要等到何时,我来过这里,随我来吧!” 苏夫说着,又是抽打了一下马尾,直接骑了进去,王宇志见状,拦时已晚,只能快马跟上。王宇志有些慌了,这是他没有想到的,特别是苏夫的脾气,再次否定了他的意思。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密林,不时便奔出二里地,突然一群飞鸟冲了出来,苏夫先惊动的它们,在前还好,都是冲着后面的王宇志飞来。王宇志大惊失色,忙俯身贴在了马背,哪知马儿也受惊了,一声长嘶,险些把他摔下马来。飞鸟过后,马匹只顾打转,止步不前,王宇志重又坐稳,看不到师父的踪影,心中大慌,一拍马尾,向前追了上去。 王宇志又驶出二里地,仍是不见师父的影子,便停了下来,抬头仰望天上的乌云,只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向斜前方而去。王宇志之所以看乌云,是想知晓乌云飘去的方向,根据之前的风向,他认定了一条路,便紧追了上去。王宇志知道,风向随时在变,现在偏出一点,也能离目标差上数里,可他没有办法,只能赶出林子再去寻。事发突然,他没有去找苏夫的马匹留下之痕迹,只是为了尽快赶到冷兰坡。 …… 莫天苑后苑,舒靳正领着众弟子练剑,除了草冉不在,殷由、闻袖、郝硕、齐凌、韩恬、尤羽、完颜雪,七人皆在。众人一心练剑,剑法一致,心态自然。天色阴暗,周围异常地平静,忽见得满天的飞镖袭来,众人瞬间散了,分散到了附近的房屋之间。 飞镖来自四面八方,一阵镖雨过后,一群黑衣人飞落到了后苑空地之上,手持细窄长刀,分散开来,足有四五十人。殷由、郝硕毫不迟疑,直接领了众人,持剑杀了出来,很快与黑衣人打到了一处。 众人打斗之间,忽见得叶朗从后山飞落而下,正要打向舒靳,却见附近的房屋屋门皆数打了开来,几路和尚纷纷而出,持棍拦住了叶朗。叶朗脸色大变,眼睛发蓝,双手变爪,抓向了那些和尚。那些和尚弹开很远,随之分散,围住了他。和尚有十余人,童仁也在其中,八个和尚围住了叶朗,童仁领了其他和尚打向了那些黑衣人。 叶朗身陷罗汉阵中,却一点都不慌张,眼观四路,手抓八方,活动自如。那些黑衣人也是个个不弱,又人多势重,即便是舒靳,也很难在一时之内打倒一个。 此时的莫天苑前苑,同样出现了打斗,数十个黑衣人在此,本是想与叶朗等人会合,齐攻莫天苑,却不料,半路杀出了两批人,一路是由渔人帮顾千同为首,一路是由大义门宋史济领着。 黑衣人中,仲才甚为显眼,一刀一个,正与顾千同打到了一处。顾千同手持木棍,棍法精妙,仲才刀如闪电,不落下风。随着一个个打斗的人倒下,天空突然电闪雷鸣,即将有场大雨降临。黑衣人渐渐占住了上风,顾千同虽勉强撑住了仲才的攻势,可要这样下去,伤亡将越来越重,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此时,只见天上突然飞来了十余人,团团白色,身轻如燕,如同白雪飘落一般。为首一人,身法更快,转瞬之间,持剑刺向了仲才。仲才突见此状,回刀去挡,却顾之不得,双手被震的直颤。十余个白衣剑客的到来,让局势大变,黑衣人又倒下七八个,仲才见状,快刀避开来剑,一个闪光弹投于了地上,顿时浓烟滚滚,没了影子。 烟雾未散,只见满天的飞镖又散了下来,为首的白衣剑客跃身而起,数剑一挥,剑气四散,把多数飞镖临空击落,稳稳地落在了地上。黑衣人都不见了影子,顾千同用衣袖驱散了烟雾,走近了那白衣剑客,上前便拱手说道:“渔人帮顾千同见过卓掌门,多谢卓掌门出手相救!” 白衣剑客头戴一顶白色的帽子,留有一缕胡须,举止潇洒,盛气凌人,正是天山派掌门卓木止。顾千同说话间,十余个天山派弟子都来到了卓木止身后,天山派大弟子郑昭阳,也在其中。顾千同上前问礼,卓木止忙回道:“我虽身为掌门,却跟顾兄是同辈人,顾兄不必客气!” 卓木止看到了一侧的宋史济,忙又问道:“这位前辈好生面熟,不知是哪位高人?” 顾千同一听,也看向了一侧的宋史济,宋史济忙回道:“在下无名之辈,奉我大义门门主之命,保护莫天苑,既然有天山派与渔人帮在此,在下告辞了!” 宋史济说罢,转身便去,领走了十余人。卓木止与顾千同看过去,只见到处是尸体,黑衣人也有不少。却听顾千同说道:“莫天苑内,恐怕也有危险,我们快进去吧!” 第十二章 冷兰坡 顾千同一言,卓木止二话不说,直接在前而去,进入了莫天苑,顾千同随之跟着。留下渔人帮的人,却也为数不多,都是跟在后面。 此时,莫天苑后苑打的正酣,叶朗仍被困在罗汉阵中,不似有落败的迹象。完颜雪与尤羽背靠背而战,完颜雪功夫最弱,这样一来,倒是减轻了负担,可她毕竟不是黑衣人的对手。忽见得三个黑衣人齐攻而上,完颜雪体力难支,连连退后,尤羽见状,反身去挡,手臂处中了一刀,长剑随之月兑落到了地上。尤羽无剑,无力挡刀,眼看三刀砍来,大惊失色,忽见一人挡到了其身前,竟是韩恬。 韩恬勉强避开了三刀,尤羽用左手捂着中刀的手臂,借机闪到了一侧,正在此时,卓木止等人飞跃而来,其中两位天山弟子护住了尤羽。叶朗困在阵中,突见天山群侠,腿脚生风,一招之间,竟打倒了罗汉阵里的两个和尚,学着仲才,取出了闪光弹。哪知刚一取出,卓木止剑锋已到,叶朗只能接招,慢了半下,卓木止的剑已顶住了他的喉咙。 其他黑衣人拼命抵抗,没有叶朗之令,却没有人离开,不到片刻,纷纷倒在了地上。叶朗被卓木止一剑制服,不曾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衣人誓死不逃,也誓死不降,即便受伤,也是挥刀自刎,这让在场众人无不惊讶,不知是些什么人。黑衣人没了活口,众人都围了过来,只听卓木止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受了谁的指使?” 叶朗突然笑道:“要杀便杀,哪有那么多废话!” 卓木止隔空就是两指,点了叶朗的穴道,收起了剑。此时舒靳走向了前来,对卓木止拱手说道:“卓掌门出手相助,莫天苑感激不尽!” 卓木止也忙拱手回道:“舒女侠客气,为武林解难,也是我卓某人的职责!” 舒靳又看到了顾千同,又是上前拱手说道:“原来顾师兄也来了,真是有劳了!” 顾千同忙笑道:“原来师妹还记得我,十几年不见,也不用跟我客气吧!” 舒靳忙回笑道:“顾师兄真是说笑了,我如何能忘记呢!” 叶朗被卓木止点了穴道,不能动弹,舒靳二人言笑之间,他却又大笑了起来,笑道:“你们都等着吧,有你们哭的时候!” 叶朗话音未落,顾千同把手中木棍一掷,直击向了叶朗,打中叶朗的喉部之后,又弹回了顾千同手中,叶朗被点了哑穴,张口却发不出了声音。顾千同对卓木止说道:“卓兄,他怎么办?” 卓木止回道:“既然少林寺的人在此,还是暂且把他押回少林寺吧,看他的样子,一定是不会说什么的!” 舒靳也跟着说道:“听我侄儿说,江湖中有一个蓝眼睛的怪人,名叫叶朗,应该便是此人,他是狼王贾内特尔的徒弟,欺师灭祖之辈,押回少林寺,再好不过!” 少林寺在此十余个和尚,多数年长,是奉了方丈之令,听从童仁的调遣,分散在童仁身后,童仁一听众人之言,忙走上了前来。童仁淡淡说道:“既然各位前辈都是如此说,那就交于我们少林寺吧!” 童仁刚一说完,雷声又大作了起来,道道闪电,交织而下。舒靳忙对众人讲道:“不时便要下雨,大家随我到前面大堂一坐吧!” 顾千同看到一地黑衣人的尸体,便吩咐道:“渔人帮的人留下处理这些尸体吧!” 二人说罢,舒靳便领了卓木止等人前往中苑,殷由与齐凌身为莫天苑的人,跟着渔人帮的人留了下来,几个和尚用木棍把叶朗平地抄起,抬着走在最后。天山派与少林寺的人没有留下,渔人帮也只有顾千同跟了而去,几路人合起来有四五十个,这种场面,莫天苑立派至今,还是头一次。 尤羽捂着手臂,被完颜雪用手绢简单包扎了一下,并被其搀扶着,本来不是太痛,众人走出几步,突然忍不住,叫出了声来。众人一听,都是看向了她,舒靳更是担心地走上了前来,此时尤羽整个右臂不能动弹,面色也十分痛苦。舒靳走近,尤羽便松开了伤口,只见一股淤血从包扎的手绢上溢了出来,竟是夹杂了黑色血丝。舒靳月兑口说道:“刀上有毒!” 众人一听大惊,卓木止忙走上了前来,并对舒靳讲道:“女侠莫慌,让我看看!” 卓木止走近尤羽,看了一下尤羽的手臂处,便又对尤羽说道:“姑娘,得罪了!” 卓木止说着便在尤羽的右肩处点了一指,解开了那个包扎的手绢,只见一团黑血凝聚在尤羽的伤口处,血肉模糊。卓木止说道:“需要一个人把毒吸出来,不然的话,这手臂怕就没了!” 完颜雪忙说道:“让我来吧!” 完颜雪原在尤羽另一侧搀扶着尤羽,说着便走到了这边,卓木止却又说道:“且慢,此毒是几种毒药搀杂而成,稍不留心,便会要人命,需要找一个会吸的人才可!” 卓木止一言,完颜雪马上停了下来,此时却听一侧的韩恬说道:“我懂,让我来吧!” 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来,卓木止说道:“我已封住了她的血脉,走动无碍,先到前面屋中再说吧!” 卓木止说罢,舒靳亲自上前搀扶着尤羽,完颜雪在另一侧护着,忙向中苑而去。韩恬紧跟其后,其他众人都是随之跟上,大雨倾盆而来,众人都加快了步子,很快消失在了后苑。殷由等人仍在打理着那些黑衣人的尸体,集中抬到了远处的空地,大雨冲刷而过,血流成河。 …… 转来转去,王宇志总算出了密林,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转就是一个多时辰。天上已经下起大雨,本来两刻钟就可以出来,由于心慌,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大雨带着迷雾,王宇志虽然已经出来,却辩不清了方向,只能沿着林子边奔走。 王宇志不明白师父之意,对于他的建议,苏夫是一次次地置之不理,这一点,倒是跟舒莫延有些相似,不吃到苦头是不知悔改。王宇志来到一个山脚,大雨已湿透了他的衣服,原来还有乌云可辩方向,这样一来,可见度也出不了一里,不管是什么山坡,只顾骑马到了上面。 朦朦胧胧望到坡上立着一匹马,王宇志忙赶上了前去,走近一看,不仅大惊,只见苏夫正躺在马前,一把长剑在地上插着,人却浸泡在鲜血之中,一滩鲜红的血雨已流出数丈开外。王宇志跳下马来,直接扑到了师父身边,见师父还能动弹,忙将其扶起,让其坐了起来。王宇志用衣袖遮挡着大雨,苏夫随之睁开了眼睛,王宇志见状,忙急切地喊道:“师父,师父!” 苏夫见是王宇志,突然淡淡一笑,说道:“看来这是为师最后一次不听你的话了!” 王宇志忙说道:“不是的,不是的,师父你伤了哪里,我帮你疗伤!” 苏夫用手抓住了王宇志的手臂,淡淡说道:“我的五脏六腑已经被刀气震碎,撑不了多久了,还是听我说些话吧!” 王宇志一听,大惊,忙环视起了四周,问道:“是鱼星枫?” “是我低估了他,他的功力远在我之上,我却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可笑啊,可笑啊!”苏夫突然笑着叹道。 王宇志看着师父的样子,心如刀割,哪里还顾得上鱼星枫,见苏夫口中一直在流血,忙用衣袖擦了一下,又为其遮起雨来。只听苏夫又淡淡说道:“你不用难过,这不怨你,是我故意把你甩在这密林里的,我死了不打紧,我们要都死了,莫天苑就彻底完了!” 王宇志忙问道:“师父怎么料定他会在?” 苏夫回道:“他就是不在,我也不能让你冒这个险呀!” “师父不该这样,师父应该让我来,师父留在林子里!” 苏夫笑道:“又在教我!” “徒儿不敢!” “师父有件秘密要告诉你,这是我保守了半辈子的秘密,我曾发过誓,一辈子都不会说的!” “那师父还是不要说了,徒儿不想知道,徒儿只希望你活下来!” “不,告诉你,可以帮你解开疑惑,你知道我为何让你跟恬儿去云南观音寺吗?” 苏夫突然提及到了观音寺,王宇志一脸意外,忙问道:“难道不是七师妹前去拜佛?” “你只知道其一,却并不知其二,其实是我找到恬儿,让她拉你去的,因为我知道,那里有位世外高人,而且他见了你,一定会传你武功,教你心法,包括后来,你们在云南的消息,也是我故意告诉林和与司徒勇的,我就是想激起那位高人的注意,更加坚定地传你东西!” 王宇志越听越感到奇怪,迷惑地看着苏夫,只听苏夫又继续说道:“众人都知道我少年得志,年少有为,却没有人知道我师父是谁,就是你师娘,延儿的爷爷,他们都不知道,现在我告诉你,你在观音寺见到的那一位高人,正是我少年时的师父,也就是你们的师祖!” “怪不得他要传我心法,还要莫天苑的人都学学,原来是这样!” “当时,我父亲是一介书生,我母亲也是名门之后,我们一家三口巡游山水到云南,本是和睦快乐的,却不料,遇到了强盗,他们被强盗所杀,我便被观音寺的师父收留。那时候他还是俗家弟子,传我剑法,教我武功,直到听闻大义门为祸武林,才让我少年出师,回来了中原,当时遇到了闻名天下的舒太公,也结识了你师娘!” 第十七章 迷香阵 莫天苑中苑的地窖,位于中苑后院屋舍的最里端,在后院几乎所有的视角,都难以发现。地窖用于存放旧的物件与往日积攒的余粮,作为一个创建不到二十年的门派,旧物不多,口粮够食,自然也不大。可地窖终归是地窖,让几个人前来避身,也是绰绰有余了。 地窖之下,高约两丈,近似圆形的木架而搭,长宽各有两丈有余,琳琅满目地摆放着杂乱的物件。木质桌椅,裹卷字画,有大量满装的袋子,更有几个醒目的酒坛子,尢羽她们正躲避在这里。 几个装满细软之物的袋子,横列于地上,尢羽、草冉、完颜雪各自随意坐着,都是拿着自己的佩剑,以备不时之需。完颜雪平日里与尢羽相近,坐在了尢羽一侧,而尢羽挂着自己的手臂,就近靠在了一侧木架旁。草冉受伤未愈,也是靠躺在一侧,与尢羽二人不同,她是打着精神、竖着耳朵在听着地窖外的动静。 外面没有丝毫的动静,尢羽的心里却慌张了起来,昨日夜里她听了王宇志之言,面对这即将来临的一刻,血脉几乎在沸腾。在不经意间,她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一侧的草冉,心态又平静了几分。草冉如同往日的容色,让她根本难以相信师父的疑虑,情同姐妹的师姐,那是八年时间的结晶,她不敢去相信。 不时,完颜雪的说话打破了这里的寂静。只听完颜雪说道:“要是有舒大哥在就好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完颜雪充满了无奈地叹息,让尢羽与草冉都是看向了她。尢羽几乎用着同样的语气回道:“舒大哥去的地方,三师兄都不知道,恐怕也没有人会知道,我倒是在想,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草冉也跟着说道:“依舒大哥的脾气,应该会马上回来,他知道我们需要他!” “不同了,这一次真的不同了,青儿姑娘是他的命,怕就怕他过不了这个坎!”尢羽继续叹息道。 提起楚青,三人又是一阵沉默,对于几天前的这一次变故,看来都烙在了心里。草冉依旧是若无其事的表情,尢羽很难看出端倪,到底是怎么回事,尢羽的心里在嘀咕。 尢羽再也忍耐不住,终于开口问草冉道:“师姐,当日下战书的送信人,到底是什么模样,难道就没有一点特别?” 尢羽这一问,草冉一愣,完颜雪也打起了精神。草冉立即回道:“一个声称自己是附近镇上棺材铺的长须老汉,当时看上去,确实看不出特别,师父的信又不敢打开,只能让人家离开,至于后来,中了一掌也就不知道了!” 草冉语态自然,完全不明白尢羽是在质疑她,反而让尢羽听得模糊了。尢羽模糊的不是真相,而是草冉的表象,这个还是师姐,应该还是师姐。 尢羽又问道:“这件事当真奇怪,一个送信的人,都能假装是附近镇上棺材铺的,只有两种可能,一个就是故意挑衅,一个就是熟知我们对镇上棺材铺的人不熟悉,依师姐看来,应该会是后者吧!” “不错,我也觉得是后者,如果是故意挑衅,我当时就把他留下了!”草冉回道。 “可是哪些人熟知我们对镇上棺材铺不了解呢?”尢羽又问。 草冉顿了顿,却听完颜雪抢先说道:“除了我们莫天苑的人了解自己,还会有谁,不对,师姐的意思……,这不可能,这真的不可能,或许那人就是挑衅,正好撞上了我们对棺材铺不熟悉!” 尢羽有意提出了疑问,把矛头直接对向了莫天苑的人,完颜雪听出了尢羽的意思,却很难相信,瞬间转了方向。可是草冉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尢羽是在质问,甚至于直接怀疑了她的话。草冉问道:“怎么,师妹是在怀疑我们苑中人,当日的莫天苑,也只有三师兄、四师兄、六师兄与小穆儿不在,不至于怀疑到我们莫天苑吧!” 尢羽一听,忙回道:“师姐言重了,我是在想敌人怎么会这么高明,能了解到我们莫天苑,这样隐藏的危机,比现实更可怕!” 尢羽刚一说完,却听草冉眉头一震,随之便听草冉做出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让尢羽二人安静。草冉不是针对尢羽的怀疑,而是地窖外有了动静,她距离地窖口最近,如此一举,让尢羽二人都安静了下来。 三人不在言语,甚至于此时此景,忽略了之前所言,都是竖着耳朵在认真听着,不知道外面情况如何。 …… 莫天苑后苑,仍旧一片安静,王宇志、郝硕、齐凌、韩恬四人,依然各忙其事。王宇志与韩恬挂好了灯笼,又在屋檐前挂着灵布,而郝硕、齐凌早已布置好了香炉,为了加大迷香的浓度,在屋前烧起火来。 没有风的动静,后苑低谷之势,已聚集了层层迷烟,王宇志心里开始不安静了起来,因为他无法预知那些黑衣人什么时候到来,或许根本就不会来。四人在等待着,他们的等待是有限度的,因为迷烟害人害己,他们虽然做足了准备,可在这浓浓迷烟之中,真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 忽然,山林里的鸟儿飞了起来,让四人都打起了精神。紧跟着,一群黑衣人飞落而下,四人随之聚到了一处。只见那些黑衣人瞬间分散开来,足有二十余人,一个人影闪到了其正中央,此人不是旁人,一身道士装束,正是鬼人。 王宇志四人已在此之间,取剑在手,虎视眈眈看着鬼人,鬼人站稳,却大笑了起来。只听鬼人笑道:“王宇志,亏你还是天下第一聪明,没想到这么愚蠢,竟然派出诱饵,想引我们上钩,上次有天山派与少林寺帮忙,我看这次你们怎么办,还是束手待毙吧!” 王宇志一听,随之站了出来,用剑指着鬼人怒道:“你是何人?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一个将死之人,知道了又能怎样,实话告诉你,从今天起,江湖上将再没有莫天苑了!”鬼人霸气地说道。 王宇志故意在拖时间,有意说道:“你应该就是鬼人,假扮丑奘婆,嫁祸大义门,到底是何居心?我们已经活抓了叶朗,迟早要将你们一网打尽!” 鬼人笑道:“噢,知道的还挺多,你还知道什么?” 王宇志厉声回道:“还有一个东瀛刀客,我还知道血债血偿,你们离死不远了!” 鬼人也不生气,继续笑道:“狂妄,死到临头还是这么狂妄,我很不喜欢!” 王宇志见状,见时机已到,便对郝硕三人喊道:“莫天剑阵!” 王宇志四人立即变成了一排,剑指鬼人,鬼人见状,也不示弱,一个手势,八个黑衣人便围了上来。另外仍有近二十个黑衣人,站在鬼人身后,与鬼人一样,一动不动。八个黑衣人很快攻向了四人,王宇志持剑在前,哪知黑衣人刚一出手,便被王宇志刺倒两个,与此同时,郝硕三人也掀翻了另外六个。鬼人见状,不仅大惊失色,回头一看,只见众人摇摇欲晃,不仅月兑口说道:“烟中有毒!” 鬼人说着,忙在自己身上点了两处穴道,丢出了两枚闪光弹,顿时烟雾弥漫,一闪没了影子。王宇志四人持剑追近,只见烟雾之中,仍有七八个黑衣人晕倒在了地上,其他人都没了踪影。等烟雾散开,突然在烟雾的后方还立着一人,让四人大感意外。只见此人,提了一把宝刀,眼中血色浓浓,正是王宇志四人的杀师仇人,鱼星枫。 王宇志四人怒火中烧,二话不说,再摆剑阵,怒指鱼星枫,鱼星枫一个疾步,提刀砍向了四人。顿时刀光四散,将周围的烟雾逼的一干二净,刀锋之广,也让王宇志四人闪出很远。杀师之仇,不共戴天,四人毫无退败之色,围着鱼星枫,上下齐攻,五人打在一处,刀剑无影。 鱼星枫虽然中了幻术,可他万里怒刀已经练成,加上手中的五行宝刀,一般人岂是敌手。王宇志剑法平平,深得奇人尊者彻云潇的内功心法,却也毫无进攻之能,四人很快落了下风。不时,只听“砰”的两声,齐凌与韩恬的剑已折断,二人被震飞了出去。 四人本就不敌,留下王宇志与郝硕二人,犹如一泻千里,只见得郝硕被逼的连连倒退,被迫之下,一个跃起,也闪离了地面,只留下王宇志与鱼星枫纠缠。因为师父苏夫之故,王宇志誓死不退,苦苦死守,可他哪里是鱼星枫的对手,鱼星枫一刀便将王宇志的手中剑震成了两截,再行一刀,正向王宇志的头顶劈来。 王宇志退守不及,眼看就要中刀,忽然被撞了开来,只见韩恬只身挡在了王宇志身前,五行刀正中韩恬的手臂。王宇志被摔了出去,韩恬也倒在了地上,王宇志正要回身去看韩恬,却见鱼星枫又是一刀砍来,再次砍向了王宇志,王宇志避之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中刀。 第十八章 枫哥 “枫哥!”就在这一瞬之间,突然有人喊了出来,也让鱼星枫突然定在了那里,五行刀已到了王宇志的头顶之上。王宇志没有动,却见鱼星枫的手突然颤抖的厉害,中苑处过来一个女子,正是舒婕。 舒婕那划破寂静的一声喊叫,让鱼星枫停了下来,鱼星枫退后两步,突然头痛欲裂,右手拿刀,左手却捂着额头,不等舒婕走近,一个跃身,踏着临近的房顶,飞进了附近的山林之中。舒婕见状,忙紧追而上,口中又是连喊两声,“枫哥,枫哥!” 舒婕跟着鱼星枫消失在了后苑,后苑很快安静了下来,王宇志见韩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忙上前去看,哪知道刚把韩恬扶了起来,韩恬便吐出了一口鲜血,表情极其痛苦。此时,郝硕也搀扶着齐凌走了过来,王宇志抱着韩恬,只听韩恬痛苦地说道:“我的手!” 王宇志一听,一脸惊慌之色,只见韩恬的右臂中了一刀,血流不止,已经不能动弹。王宇志在韩恬的肩部点了两处穴道,忙对其说道:“感觉怎么样?” 韩恬依旧痛苦不堪,强忍着说道:“手断了,我的手断了!” 韩恬刚一说罢,突然昏了过去,王宇志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将其抱起,先行离开此地,赶去中苑。王宇志知道,此地迷烟浓浓,不宜久留,只能先行离开。而齐凌也受了内伤,被郝硕搀扶着,紧跟着王宇志。 四人到了中苑大堂前,只见舒靳、殷由、闻袖三人也从一侧小径赶了过来,都是提着长剑,见到受伤的韩恬,不免围了上来。舒靳还上前说道:“恬儿,她怎么了?” 王宇志抱着昏迷的韩恬,也没有顾得上回应舒靳的话,众人都进入了大堂之内,而此时的大堂之内,仍旧设着苏夫的灵堂,摆着苏夫的灵柩。王宇志将韩恬放在侧椅之上,堂后又走出三人,草冉、尤羽、完颜雪。 众人都围了上来,韩恬却依旧昏迷着,舒靳上前扶着韩恬,王宇志站在了一侧,只听王宇志急促地说道:“她伤在了鱼星枫的五行刀下,你们那里如何?” 殷由回道:“那个道人虽然中了迷香,可他武功太高,还是让他跑了,另外那些黑衣人,都无一生还!” 此时舒靳半抱着韩恬,却问道:“鱼星枫怎么也来了,我们并未看见他逃出去!” 王宇志认真回道:“鱼星枫没有中迷香,只有一种可能,他是中了幻术!” 郝硕跟着说道:“幸亏这次有小婕,她要不及时出现,我们就惨了!” “小婕,她去了哪里?”舒靳月兑口问道。 郝硕忙回道:“鱼星枫走了,她去追鱼星枫了!” 此时却听草冉说道:“我们听到外面有动静,可是没有确定,也不敢出来,应该是小婕来过了这里!” 草冉说罢,殷由又正色说道:“黑衣人全部折损在此,我想他们不会再放肆了,接下来,是该找鱼星枫报仇了!” 王宇志却说道:“鱼星枫有五行刀在手,功力远在我们之上,如果找他报仇,怕是力不从心,需要从长计议,而且黑衣人折损在此,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郝硕也跟着说道:“不错,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想还是避一避的好!” 殷由不仅说道:“避?往哪里避?我们堂堂莫天苑,还怕了他们!” 殷由身为大师兄,此话一出,王宇志与郝硕都是不再说话,舒靳看着韩恬受伤的右臂,此时说道:“眼下还是治伤要紧,还是避一避吧!” 殷由一听,也是不再说话,舒靳又看向了受伤的齐凌,并问道:“凌儿,你怎么样?” 齐凌被郝硕扶着,舒靳一问,都是看向了他,只听齐凌回道:“没有大碍!” 舒靳一听,又淡淡说道:“恬儿的手臂断了,如果不及时医治,怕是就废了,我们需要及时找到延儿的爷爷,只有这样,才能力保她无事!” 王宇志忙说道:“我也正要说明此事,听顾师叔说,舒太公正与渔头老帮主在河北的八方坳,我想即刻带她前去!” 尤羽见状,也忙跟着说道:“七师姐昨日救我,我也正好要照顾她,我愿跟着前往!” 众人都是看向了尤羽,却听王宇志说道:“你的伤势未愈,还是不要去了,你们另有要事!” 尤羽不知,忙问道:“什么事?” 王宇志便面向了舒靳,正色说道:“依弟子之见,还是让八师妹与九师妹,以及小师妹三人暂时离开,前去西南方向把莫延寻回来,要是莫延在此,一定万事化吉,一路上还能养好伤病!” 舒靳一听,即刻回道:“说的不错,我也本有此意,正好避一避浩劫令的风头!” 尤羽却问道:“我们都这么走了,师娘,你们怎么办?” 舒靳直接回道:“我也会离开莫天苑,暂时前往少林寺,过了这一段风头再回来,不过,需要把你们师父安葬好了之后!” 草冉随后叹道:“确实该把舒大哥找回来,他要是在的话,根本不会发生这么多事,说来也都怨我,要不是我的大意,青儿姑娘也不会如此!” 草冉说的有些凄凉,众人都沉默不语,只有王宇志与尢羽暗自留意,他们的内心,仍旧存在昨夜之话。此时舒靳淡淡说道:“这不怨你,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该有这么一劫呀!” 舒靳说罢,看着韩恬,众人也都是看向了昏迷不醒的韩恬,韩恬受的是外伤,虽然昏迷着,却并无生命之碍,疼痛昏迷,反而是好事,至少不用忍受痛苦。苏夫的灵柩前燃着两根蜡烛,大堂无风,火焰却在微微地晃动着,似乎在天显灵,保护着莫天苑的人。 王宇志与尢羽的推测,时至此时,显然没有走漏风声,也就如同所愿了。可他心里怎么想,或许又是另一回事,毕竟鬼人逃走了,鱼星枫还险些要了他的命。也不是一种偶然,也不是后怕,他始终相信师父不会平白无故的告诉他那么多,多的让他承认自己都累了。 …… 王宇志赶着马车上路了,他所用的,正是舒莫延留下的马车,此时已经临近黄昏。韩恬独自躺在马车里,为了让韩恬躺着舒适,铺了厚厚地一层棉被,这一点,倒是跟舒莫延学的,舒莫延待楚青不薄,平时都是如此。 王宇志出了莫天苑,也顾不得什么大义门的人,直接就近道向北而上,谁知刚走出一段时间,就感到不对头,有人在跟踪着。王宇志故意放慢了马车的速度,留意着周围的一切,把剑也放到了手边。过不多时,王宇志越来越感觉不对劲,来到一段荒无人烟的高坡,干脆停在了那里。 王宇志刚一停下,却听马车后面有人在淡淡说道:“阿弥陀佛,少侠是要去往何处呀?” 王宇志一听,放下了手中之剑,一下跃下了马车,转身一看,只见不远处立了一个老和尚。老和尚年纪近百,体态瘦弱,一身灰色僧袍,竟是云南观音寺乌潇大师,也正是奇人尊者彻云潇。王宇志见状大喜,忙跑向了其跟前,拱手说道:“乌潇大师,您怎么会在这里?” 乌潇面不改色,淡淡回道:“从你回来中原的第一天,我便来到了这里,一直就住在莫天苑!” “什么,您一直住在莫天苑,我们怎么不知道!”王宇志感觉匪夷所思,直接月兑口说道。 “你回来的第一天晚上,便与一个年轻人在后山花亭上说了一宿,后来有人上门提亲,你离开了三天,回来之后,你跟你师父又离开了,今天又有一帮人打入了莫天苑,是也不是?” 王宇志一听大惊,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忙又问道:“您怎么会知道这些,难道您真的一直在莫天苑?”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么样,我是世俗之外的人,管不得你们世俗之事,这几天,看到了许多,听到了许多,可是天数如此,我也爱莫能助!”乌潇又淡淡说道。 王宇志忙说道:“大师之意,晚辈明白,师父已经告诉了我一切,可晚辈还想知道一件事,楚姑娘是怎么被害的?” 乌潇淡淡回道:“那位姑娘之事,我也不曾知道,当时我在后山睡觉,醒来便见你来了!” 王宇志有些怒气,却说道:“请问大师,那么好的一位姑娘,不值得大师出手相救吗?” 王宇志是在质问乌潇,因为王宇志知道,无论当时是什么情况,乌潇都是有能力救她的。乌潇却说道:“阿弥陀佛,少侠真是高看老僧了,我说了,天数如此,我也爱莫能助!” 王宇志一听,却又厉声说道:“爱莫能助?区区四个字,不知毁了多少人,我知道你来此作何,你回去观音寺吧,我不想学什么所谓的剑法!” 乌潇无奈摇了摇头,叹道:“活着有活着的价值,死亡有死亡的价值,如果你不学这些所谓的剑法,你师父将死的毫无价值!” 第十九章 医伤 苏夫临死的时候对王宇志说了很多话,虽然事态紧急,王宇志却过耳不忘。师父说过,他要是活着,乌潇根本不会传他剑法,只有死了,方能如愿。这让王宇志不解,可事情竟然就是如此,苏夫说的不错,乌潇果然找到了他。师父有师父的苦衷,乌潇有乌潇的难处,可楚青一个无辜的人,乌潇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王宇志淡淡说道:“死亡有死亡的价值,我倒是再问大师,楚姑娘的死,到底有何价值?” “她死的当然有价值,难道莫天苑后来发生的一切,不能说明她有价值吗?”乌潇却反问道。 王宇志被说迷糊了,他是一个聪明人,自然思维清晰,可是一听到这里,突然迷糊了。王宇志不解地看着乌潇,却听乌潇又淡淡说道:“她虽然死了,可是却解决了一些大麻烦,如果她不死,跟你那天在一起畅谈的年轻人就不会离开,这些黑衣人便不会出现,如果他们不出现,你们也动不了他们,他们就会杀更多的人,一个人救了很多人,这难道没有价值吗?” “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只有一死才能解决问题吗?”王宇志又问道。 “有时候,确实是这样,佛门有言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道理其实就是如此,如果你感情用事,认为我错了,而且还执意不学我的剑法,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你的无能,或许要害死更多的人。” 无能,有时候王志宇力不从心,其实就是无能,在这个江湖之上,没有硬实力是永远被动的。可是王宇志不明白乌潇的做法,这不只是让他不解,更多的是气愤,因为楚青死了,舒莫延走了,很多事都是无法忍受的。王宇志又想起苏夫的话,如果执意不学,岂不违背了师父的意愿,到底该怎么办! 乌潇看出王宇志的无奈,又淡淡说道:“马车里的姑娘手臂断了,如果不及时接上,就是你赶到了河北八方坳,恐怕也为时已晚,莫要犹豫了,我能帮她!” 王宇志不仅一愣,竟然忘了这个,忙对乌潇恭敬说道:“如此说来,有劳大师了,可晚辈对于大师的做法,永远不会苟同!” 王宇志说的如此坚定,却又有求于乌潇,乌潇不仅淡淡一笑,笑道:“好,能坚持自己,也实属难得,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治伤要紧!” 乌潇说着,便在前走向了马车,王宇志忙跟了上去,同时又在说道:“这里距莫天苑不远,我们回去莫天苑吧!” “不可,万万不可,如果回去莫天苑,我也不用等你出来了!” 乌潇过了马车,直接在前而行,王宇志见状,忙又问道:“这是去哪里?” “随我来吧,到前面镇上取药!” 为了韩恬尽快得到医治,王宇志也不便再问,只能依着乌潇,随他而去。王宇志重又上了马车,乌潇已经独步走出很远,王宇志赶着马车,很快跟了上去。乌潇虽然年纪近百,可是健步如飞,天色暗了下来,王宇志的马车很快消失在了荒野之中。 王宇志是要学剑的,就如同他学习乌潇的内功心法一样,因为他知道,只有使自己越来越强大,才能战胜不可预知的一切。就像这次,他计划周密,却意外出现了中了幻术的鱼星枫,打又打不过,还险些丢了性命。人死了,信念也就荡然无从了,王宇志明白,只能委曲求全。 王宇志赶着马车,跟着乌潇来到了一个镇上,夜幕即将降临,镇上却仍是人来人往。镇子望不到尽头,人多物杂,乌潇也放慢了速度,王宇志在后面紧紧跟着。 不时,看到一个药铺,乌潇便走了进去,王宇志停了下来,也跳下了马车。王宇志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等着,不时,却见乌潇又空手走了出来,走近王宇志就笑道:“不错,所需要的药这里都有,可是我没有银子,你来结账吧!” 王宇志一听,恍然大悟,乌潇是一个出家人,香火钱也不会有多少,何况是昂贵的药材。王宇志忙跟着走了进去,任由马车留在外面。王宇志与乌潇进去不久,二人很快走了出来,王宇志的手里,已经多了几个大包小包。 王宇志将手上之物尽数放进了马车之内,却听乌潇又对其说道:“走吧,找一家客栈住下!” 乌潇在前,王宇志也没有再上马车,只是在前牵着马匹,紧紧跟着。大街上明亮的灯笼多了起来,王宇志有玉佩在身,也不发愁钱财,因为他的玉佩有着免费食宿之效,只管找了一家最大的。这让乌潇都很意外,他是出家人,不在乎这些,也没有想问。 到了一家大的客栈,一个店小二直接迎了出来,店小二在前,领着王宇志便走进了临近的通道,乌潇也跟着而去。通道通进客栈的后院,由于客栈立着门榄,马车进之不得,方才如此。到了客栈之内,王宇志直接要了三间房屋,王宇志抱着韩恬进了其中一间,店小二与乌潇一直在后面跟着。 王宇志只顾照看韩恬,却听乌潇对那店小二说道:“麻烦店家打盆热水过来!” 店小二应声便去,乌潇又走近了王宇志二人,此时韩恬仍旧昏迷着,已经平躺到了床沿边上,右臂在外,右臂的伤口处包扎了一块白布,此刻已被染成了红色。乌潇走近,王宇志便让了出来。乌潇在韩恬右肩部点了两处穴道,王宇志忙又搬了一张凳子,让乌潇坐到了韩恬之旁。乌潇刚一坐下,便解开了韩恬右臂上包扎的白布,顿时血流不止,流到了地板上。王宇志见状,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乌潇抓着韩恬的手臂,任由韩恬的伤口流着血,淡淡回道:“不把淤血排出来,接上了也不会利索!” 乌潇话音刚落,那店小二便返了回来,端了一盆热水,王宇志见状,忙上前接过,随之关上了屋门。不知何时,乌潇的手中已多了一把细窄的小刀,正在认真看着韩恬的伤口,不仅说道:“手臂的经脉都断了,骨头也断了多半,要不是她不顾一切救你,摔了出去,恐怕性命不保啊!” 王宇志端着热水,站于乌潇身后,一听到此,不仅问道:“要是鱼星枫砍下了那一刀,大师肯出手相救吗?” 乌潇摇了摇头,不仅笑道:“又来了,你说我会不会相救,你真以为鱼星枫没有砍下去,是因为那个女子吗?” 王宇志一听,不免又惊讶了起来,问道:“难道不是吗?” “真相你未必看到,你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相,是与不是,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还活着!” 王宇志不免又想起当时的情景,鱼星枫的刀锋就停在自己的头上,当时鱼星枫却突然定在了那里,手在发抖,不时又头痛欲裂,这难道是乌潇出手所为吗?王宇志见乌潇之容,又见此景,不仅放下水盆,直接跪在乌潇面前,继而恭敬地说道:“多谢大师出手相救,晚辈之前的话,实在有些冒昧!” 乌潇正在用小刀剐着韩恬的伤口,见他如此,却依然在忙着,淡淡说道:“起来吧,出家人慈悲为怀,我怎么会置之不理呢!” 王宇志依旧跪着,又说道:“楚姑娘的死,大师一定是有苦衷,能否告诉晚辈详情,晚辈实在不明!” “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不该说的,或者不能说的,我也自有分寸,该明白的时候,你自然会明白,这就是天数!” 乌潇再一次提到了天数,让王宇志很是不解,只是呆呆地看着乌潇在为韩恬治伤。乌潇见他不说话,又行说道:“起来吧,帮我把热水端起来!” 王宇志一听,忙又站了起来,端起水盆便走上了前去。乌潇拿了一块毛布,用热水打湿,又拧了干净,展开叠了两下,直接敷在了韩恬的伤口之上,只见乌潇右手手掌贴近那块毛布,运起功来,不时便见毛布冒起了热气。乌潇沿着韩恬的手臂一捋,然后又把她手臂弯了过来,毛布上顿时溢出了血迹,韩恬也跟着皱了一下眉头,仍然在昏迷之中。 将其手臂弯过来之后,乌潇又运起功力,右掌对向了韩恬的伤口,王宇志在一侧默默地看着,却听乌潇淡淡说道:“骨头断了可以养,经脉断了,即便接住了,也不好恢复,需要几天时间,才能帮她打通!” 王宇志忙回道:“晚辈明白,多谢大师了!” 乌潇依然在用自己的真气为韩恬疗养伤口,却又对王宇志说道:“她这么奋不顾身的救你,一定是喜欢你,你好像并不喜欢她?” 乌潇突然一问,王宇志实在有些意外,忙说道:“大师如何看的出?” 乌潇问道:“那天跟你在花亭上的年轻人是谁?” 王宇志月兑口回道:“他叫舒莫延,是舒太公的后人!” 王宇志随口一说,突然感觉说错了,他竟然忘了舒莫延的父母之事,他看到乌潇的脸色瞬间变了。只听乌潇说道:“原来他是舒太的后人,看的出来,他的功力不弱,比你如何?” “远在我之上,他很少出手,即便出手,也从不费全力,我也不知会高出多少!”王宇志淡淡回道。 “那天你们说的话,我都无意听到了,你喜欢的女子,应该是尤羽!” 王宇志一听就脸红了,忙转而说道:“大师真是神通,我没有发觉,实属常情,莫延都不知您的存在,实在不可思议!” “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要说不可思议,恐怕是老和尚窃听了!”乌潇不仅笑道。 王宇志忙解释道:“晚辈不敢,晚辈说的是莫延,他在方圆几里之内,完全有能力察觉一个人的存在!” “老和尚说的也是这个,他是心不在此,如果心境如一,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王宇志忙问道:“晚辈不懂大师之意!” “从他的言语之中,足以看出他的年少轻狂,他是一个好人,有着一副好心肠,却并不懂得为人处事之道,总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在行事,一旦事与愿违,便会找不到头脑,那位姑娘之事,正好说明了一切!” 王宇志回道:“大师说的不错,可是感觉都是自信的表达,他有能力,所以这样并不为过,而且据我所知,很多长者都敬重他,护着他!” 乌潇淡淡说道:“这就对了,与其说他的自信来源于他的能力,不如说成来源于这些光环,如此年纪能有如此的功力,身世不简单,众人护他敬他,便不见得是本意了,离开这些光环之后,将很难懂得成长,这一次离开,或许对他帮助很大!” 王宇志听懂了乌潇之意,也默认了他的话。王宇志与舒莫延是无话不说,自然彼此都很了解,虽然有些意见上的分歧,却从不会放在心上,也没有教诲过对方。乌潇虽说,王宇志即便默认,也不会感到是舒莫延的错,错就错在舒莫延的能力了。 乌潇继续为韩恬疗伤,说过的话,也不会放在心上,他以为他是对的,或者即便不对,王宇志认为是对的。可他忽略了一点,出家人不懂的人之常情,王宇志与舒莫延之间的友谊,是可以掩盖一切的,王宇志只希望舒莫延过的好,哪里会苟同他的话。 第二十章 多谢师兄 相对于莫天苑,八方坳是平常安静的,这里有着寻常人家的休养生息,有着世外桃源的闲情逸致。浪客中文网平平淡淡,随随意意,这或许就是生活的最高境界,至少在舒太与渔头二人看来,应该是如此。可是生活又是两面的,一些复杂的因果,侵蚀着美好生活,打扰着安静地一切。 苏夫之死,很快传了开来,传到了河北的八方坳,这一天,注定着不平凡。在八方坳附近的湖边,舒太还在若无其事地教着花安欲练功,没有离开过,也听闻不到什么。花安欲更是如此,一个渴望报仇的人,心中只有习武报仇,哪里会在意江湖之事。 湖边的空地只此二人,一切都还是如此的平静。花安欲正在打着一套拳,拳劲呼呼生风,已经有模有样,比起初始,面貌也今非昔比。花安欲在此学到的不只是武功,更有生活上的许多东西,过日子总比报仇重要,花安欲通过生活,已经渐渐感受出了这个道理。 舒太就站在一侧,不时,花安欲收拳作罢,便听舒太大笑了起来,只听其笑道:“不错,有我年轻时的样子,接下来该是轻功了,就在这湖上一试吧!” 花安欲一听,又走到了一侧湖边,湖水平静,方圆有几里,花安欲二话不说,直接纵身跳向了湖面。只见得花安欲踏水而飞,犹如蜻蜓点水一般,跃出数丈开外,一个转身,又借着湖水之力,飞跃而回,跳回了岸上。花安欲重又回到岸上,却听舒太又说道:“天山派的轻功,果然高明,我都自叹不如啊!” 花安欲再次听到舒太夸口称赞,不仅上前拱手说道:“先生,欲儿现在能否去找舒莫延了?” 舒太摇了摇头,对其回道:“不行,不要高兴的太早,你跟他还有一段距离,不过,已经快接近了!” 花安欲一听,顿时失落了起来,随后却问道:“欲儿还是不知,舒莫延如何得罪了先生?” 花安欲刚刚问罢,只见远处的木桥过来二人,竟是渔头与田铮铮,舒太似乎故意躲着花安欲的问题,没有回答,直接走上了前去。花安欲一脸疑惑,没有得到回答,却也没有再问,随着跟了上去。舒太笑脸相迎,渔头却一脸严肃,并且走的很快,田铮铮则像一个犯了错的丫鬟,低头不语地紧跟着。 二人走近,不等舒太开口,渔头便把舒太拉到了一侧的大树下,在其耳边低声说起话来。渔头此举,自然是有悄悄话要说,不希望花安欲与田铮铮二人听到,花安欲二人也明白,有意地退到了一侧。哪知二人到一侧还未站稳,却突然听到“喀嚓”一声巨响,着实把田铮铮吓了一跳。 只见舒太与渔头一侧的大树应声倒了下来,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舒太一脸怒色地走了。渔头见状,便看向了花安欲二人,只见他们一脸的惊恐,忙对他们说道:“没事,没事,你们先在此练功吧!” 渔头说着,也不等他们回答,直接快步追向了舒太,此时舒太已经上了木桥,走出了很远。不时,舒太与渔头过了木桥,消失在了湖边,花安欲不解,田铮铮又受了惊吓,二人都不知什么情况,只是呆呆地看着。 二人一直僵持了很久,周围的安静,让花安欲几乎可以听到田铮铮的心跳。花安欲看向了那棵倒下的大树,不自觉得走了过去,不看不知道,一看更是一脸的惊诧,只见大树从根而断,所断处的口径,将近一尺。花安欲转身看向了田铮铮,这时他才发现,田铮铮的头上带了一个白色小花,突然想起她是一个戴孝之人,见她再受惊吓,不仅心生怜惜。田铮铮看着花安欲,一动不动,只见花安欲走上了前去,安慰着问道:“路上还好吧,发生了什么事?” 田铮铮看着他回道:“路上遇到了几个人,先生一直闷闷不乐,感觉是我做错了什么,他不喜欢我!” 花安欲一听,忙说道:“一定不是这样,是你想多了,就算天塌下来,有我在,就有你在!” 花安欲之言,让田铮铮倍感欣慰,他也不敢直视田铮铮的眼睛,说罢便走向了一侧。只听田铮铮很快回道:“多谢师兄!” …… 经过半天的休养,韩恬醒了过来,手臂又被重新包扎了一下,虽然仍不能动弹,可是在乌潇的帮助下,韩恬已经舒适了很多。此时已是第二天晌午,韩恬正靠躺在床上,王宇志拿了一双碗勺,正在小心地喂着韩恬吃东西,屋内不见乌潇,只此二人。 韩恬的气色恢复了很多,只见她咽了一口便说道:“上天真是公平,我帮九师妹保住了一条手臂,我却又丢了一条!” 王宇志又喂了韩恬一口,安慰她说道:“乌潇大师说了,会好起来的!” 韩恬一边吃着,突然流出了眼泪,又哽噎着说道:“我知道会好起来,只是以后,恐怕再也不能用剑了!” “不会的,不会的!”王宇志忙又说道。 韩恬见他一味的安慰,却突然说道:“三师哥,我有话要对讲!” 王宇志一听,忙专注地看着韩恬,正色问道:“什么话?” 只听韩恬开始讲道:“三师哥,你为何总是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而且总是教人做事,你知道吗,你平时说话,都把我们带到了你的世界,在众人面前,师父师娘就算了,你让大师兄情何以堪,我知道你永远是对的,可你到底在意过别人的感受没有?” 韩恬毫无顾忌,把王宇志给说蒙了,又留着泪水,足以表明是一腔真心话。韩恬看着王宇志,王宇志却说不出话了,却听韩恬又说道:“三师哥,如果是九师妹帮我治的伤,你会对她说谢谢吗?” 王宇志犹豫了,他完全没有想到韩恬会说出这些话,持久才淡淡回道:“我会,因为你是我师妹!” “骗人,你根本就不会!”韩恬直接说道。 王宇志一听,忙解释道:“很多时候,我说的都有些多了,可我永远不会忘记我自己是谁?我们都是兄弟姐妹,情同手足,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出危险,哪怕是搭上了我的性命!” 王宇志的回答,又回到了韩恬之前的问题,因为一提及尤羽,他就不想往下说了。却听韩恬跟着回道:“这都不是主要的,这都可以避免的,我们同样也在意你,我也是一样,可我要的,你明白,不只是嘘寒问暖!” 韩恬说的如此的倘然,王宇志当然听的出来,看着为自己险些丢掉性命的韩恬,真是于心不忍,又说不话来。韩恬的脸上还挂着泪水,王宇志拿了一块手帕,为其擦了起来,刚刚擦了两下,却见韩恬用左手直接握住了王宇志的手。对于这突然之举,让王宇志措手不及,王宇志想要伸回来,却被韩恬用力地抓着。只听韩恬说道:“昨天你跟乌潇大师说的话,我听到了一些,我只想问你,你的心里,是不是只有她?” 韩恬说的“她”,自然是指尤羽,只听王宇志淡淡说道:“不要这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把你当作自己的亲妹妹,我的心中,怎么会没有你呢!”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可是从她来到莫天苑之后,你变了,你完全变了,我反而成了多余的!”韩恬依旧握着王宇志的手,淡淡说道。 “不会的,是你想多了,来,饭都凉了,还是先吃饭吧!” 王宇志说着,终是把手抽了回来,又拿起手中的碗勺,喂韩恬吃起饭来。韩恬见他如此,没有再加相问,张口吃了起来。韩恬心里明白,再怎么相问,王宇志也转变不了心态,只好话到为止。 王宇志看着她默默地吃饭,心里更不是滋味,因为尤羽已经烙在了他的心里,他只能把韩恬当亲妹妹。当韩恬在无限靠近时,他不知怎么办,甚至让他喘不过气来,只能无奈地看着。 等韩恬吃了饭,王宇志让她躺下休息,自己却独自走了出去,提了一壶酒,来到附近的一个高岗上,喝起酒来。王宇志是一个聪明的人,可是在儿女情长面前,他却无可奈何,甚至有些憔悴与颓废,竟然借酒消愁。 王宇志开始羡慕起舒莫延,舒莫延独善其身,爱其所爱,而自己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无所适从。王宇志又有着师父临终遗言的压力,虽然他不是莫天苑的掌门人,却依旧是师父的徒弟,莫天苑的兴衰,势必也扛到了自己的肩上。两种事态,竟化成了手中的一壶酒,痛快地喝着。 高岗之上,寸草不生,只有王宇志一人,王宇志一边喝着酒,一边又在俯视着远处的这个镇子,远望着忙忙碌碌的人群。渐渐地开始有了醉意,在不知不觉中躺了下来,王宇志抬头看着天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何时,王宇志仿佛进了一个梦中,模模糊糊之中,他看到了一个老和尚,出于本能,突然睁开了眼睛。只见眼前插着一把宝剑,乌潇手拿了一根木棍,就站在自己的不远处。王宇志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乌潇淡淡说道:“阿弥陀佛,年轻人,是男儿就拿起你的剑,像光一样闪烁!” 王宇志一听,慢慢坐了起来,看到自己的剑,便上前去拔,哪知刚刚一碰,却见乌潇持棍刺来,突见此状,王宇志忙纵身跃起,拔剑去挡。乌潇以棍代剑,剑法奇快,快到无影无踪,王宇志持剑去接,却连木棍都触之不到,一招不及,王宇志的剑已被打落在地,乌潇的木棍停在了王宇志喉咙处。 王宇志顿时醒了酒意,忙问道:“这是什么棍法?” 乌潇收了木棍,淡淡说道:“棍非棍,剑非剑,你输了,还在意什么棍法!” 王宇志自己都未看清楚手中的剑是如何月兑落的,迷茫地看着地上的剑,却听乌潇又说道:“拿上你的剑,跟我来吧!” 乌潇转身便去,王宇志见状,忙上前捡起了剑,随之跟了上去。王宇志没有醉意,只有学剑之心,他要站起来,用剑去扛起莫天苑。 二人来到远处一片空地,乌潇站住之后,转过了身,又淡淡说道:“剑法之用在于制敌,抑或御敌,无名无式,无招无形,所以我的剑法很简单,无论你之前记得多少招式,都与我的剑法无碍。我有一路剑法,是我毕生所用,今天就开始传于你,不过你要记住,莫要用眼睛看,要用心去看,否则,你永远都学不会。” 王宇志忙恭敬地回道:“晚辈明白!” 王宇志一回答,只见乌潇开始独自舞起棍来,乌潇的手中之棍犹如风中的落叶,左右飘摆,乌潇的步法多变,人棍合一,不时便让王宇志看花了眼睛。王宇志聚精会神的看着,却突然见乌潇成了两个人,很快竟又闪出一个,不时成了一排,王宇志完全看傻了。 第五章 下一个目标 遮面老人所在的竹林竹屋,除了遮面老人一如既往的坐在那里之外,一身道士装束的鬼人也在屋子里。说到王宇志大摆迷香阵一次,遮面老人也算是二次受辱,心中的气愤不言而喻,可他并没有乱了手脚,反而变本加厉了自己的图谋。 遮面老人悠闲地烧着茶水,只听其正在向鬼人问道:“事情做得如何?” 鬼人规矩地站在屋子内,听之所问,忙恭敬地回道:“已将莫天苑烧成了一片废墟,也让人传播了莫天苑灭亡之事,相信很快就会传遍整个江湖!” “可有王宇志的下落?”遮面老人淡淡又问。 “莫天苑三位女子去了南边,其他人多数到了少林寺,还没有查到王宇志的行踪!” “我只想知道王宇志的下落。” “那三位女子已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内,用不用把他们擒了,一问便知!” “那三位女子去了南边,她们是去找舒莫延了,让她们去吧,给林和一个面子,莫要伤害她们了,莫天苑一倒,我们的目的也达到了!” 鬼人疑惑地问道:“义父向来做事稳当,为何迟迟不动这三个女子,难道就不怕她们找到了舒莫延?” 遮面老人突然冷笑了一声,淡淡说道:“舒莫延已经不在我的对手之列了,不动这三个女子,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实话告诉你,我早已在莫天苑埋下了我的人,至于这个人是谁,日后我再告诉你,你就放心的收回来你的人吧!” 鬼人一听,瞬间明白了大概,却又问道:“既然有人,为何不能问出王宇志的下落呢?” “可以的话,你们也不会中计了,有些人只有在关键的时刻才能用,因为行动的越多,越容易被人发现,好比棋盘上角落里一个远离战斗的棋子,只有到了那个点才能要人命!” “明白了,原来舒莫延无故离开,是他做了手脚,怪不得会如此干净!”鬼人顿了一顿,随之又说道:“可是,王宇志怎么办?” “他会出现的,因为我们要开始下一个目标了!” “司徒山庄?” “不错,王宇志要想替他师父报仇,一定会出现,只有那里,才有我们的线索!” “那四弟怎么办?”鬼人突然问道。 “怎么,没有了他,你们就做不成事了?” “不是,我是怕我们一再屠戮,那些江湖中人迁怒于四弟,出了危险!” “我说过,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四弟一定会安然无恙,而且在此时此刻,他可能已逃出了少林寺!” 遮面老人做事稳当,说话也自然不是虚诈之辈,他这一言,却让鬼人意想不及。鬼人熟知遮面老人的脾气,当然不敢质疑,忙跟着说道:“如何对付司徒山庄,还请义父明示!” “很简单,就跟对付莫天苑一样,替鱼星枫下一封战书,让人送给司徒南振!” “相比于莫天苑,司徒山庄应该会好对付一些,可是司徒南振并非苏夫子,要是司徒南振不赴约又怎样?” “司徒南振一定不会赴约,因为他早已知道了苏夫子的下场,下战书的目的不一定就是打,也可以是让他得到一个信号,他该准备准备防御了。另外一点,司徒山庄人多势众,要比莫天苑要难对付的多,你刚才这轻敌之言,没有上战场,就已经输人家三分了!” 鬼人不解,对于遮面老人的后半句,也是十分惭愧,又忙问道:“战机稍纵即逝,义父此举,让人捉模不透,让敌人提前防御,岂不更加摧残我们的进攻?” “常人的思路确实是这样,他们自然也会这样想,一封这样的战书,足以让他们彻夜不眠、乱了阵脚,就是不赴约,或许已注定要输!” 鬼人认真听着,随之又问道:“那接下来如何做?” “接下来就要借助于林和了,在大义门成立的当日,我让你潜伏进入了大义门,却让你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当时你疑虑重重,现在你该知道了,你还记不记得大义门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遮面老人重又提及到了数十天前大义门成立当日,原来他派了鬼人也潜伏进了大义门,之所以后来与林和见面一语道破林和之阴谋,多半是因此。鬼人思索片刻,随之说道:“大义门的人都是被林和用剑气所杀,义父的意思是,让我假扮林和,用同样的剑气,杀几个司徒山庄的人?” “看来你越来越有长进了,不过这只是第一步,如此一来,司徒山庄一定会有人前往大义门讨说法,那时候就可以借机拿下司徒山庄了!” “义父深谋远虑,无人能及,鬼人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一切听从义父的教诲!”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我并非无人能及,王宇志就是一个例子,我本打算给他上一课,结果反被其辱,怕就怕出现王宇志这样的人物。不过,我又喜欢这样的聪明人,让人不曾寂寞,我等他出现!” 遮面老人承认了王宇志的能力,深深地把王宇志记在了脑子里,言语之间,不是痛恨,而是一股心心相惜。这种高手之间的对决,鬼人体会不及,只听鬼人恭维地说道:“莫天苑输的一败涂地,苏夫子又驾鹤西去,王宇志要是真聪明,也不至于消失的无影无踪,我还是那句话,义父未免太高估王宇志了!” “你不懂,能在大势已去之中,给强者一次痛击,这比要了强者的命还要痛苦,等你明白了这一点,你就可以替代我了!” 鬼人一听遮面老人话中有话,忙恭敬地说道:“鬼人不敢!” 遮面老人自比强者,寓意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内,王宇志在这场浩劫内,只是大势已去之人流里的一个。遮面老人一再提及王宇志,鬼人却从不把王宇志放在眼里,鬼人一再反对,岂不有违背义父之意。遮面老人刚一说到“替代”二字,鬼人不禁一惊,方才立即恭敬回言解释。 遮面老人只是在烧着茶水,没有回答,也是默认了鬼人的想法,意在告知该听谁的话。不时,却听遮面老人又淡淡说道:“鱼星枫怎么样了?” 遮面老人一问,也是有意给鬼人一个台阶,以转换之前的话题,鬼人一听,忙回道:“从上次莫天苑回来,鱼星枫像是更为激动了,原本给他施的幻术,似乎要作废般,意欲月兑缰而出,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没有人可以摆月兑我的幻术,这你大可放心,鱼星枫如此,应该是遇到什么人了,幻术控制的是人的身体与思维,可控制不住他原来的本性,也就是说,他在做一些事与愿违的事情,换成是谁,能不激动吗,缓一缓习惯了,也就成了!” “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一事,鱼星枫完全有机会杀掉王宇志他们,可他却独自跑了出来,会不会他是控制了自己。” 遮面老人不禁问道:“他跟王宇志可否认识?” “江湖传言,河南王宇志,河北鱼星枫,同为武林后起之秀,应该认识吧!”鬼人不自信地回道。 “能自控幻术之人,要不就是内气强盛,要不就是遇到生命中重要之人,你这一句应该,怕是否定了你的想法,不对,不该是这样!” 遮面老人顺口说着,突然又自己打住了,尤其是“不对”二字,几乎是大声喊了出来。遮面老人疑惑了,只听鬼人问道:“哪里不对?” 遮面老人停下了手中之事,正色说道:“中了幻术之人,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除非有一种可能,在力所不及的情况下,你刚才说他完全有机会杀掉王宇志他们,这哪里是力所不及,所以不对!” “难道是迷香的作用?” “更不可能,迷香迷乱的是神经,中了幻术,就已经封死了他的神经,何来迷乱!” 鱼星枫刀下留人,显然让遮面老人疑惑了,正色之言之后,也让鬼人更加迷乱。却听遮面老人又问道:“你可确定王宇志他们无碍?” “千真万确,我亲自派人查探,郝硕与齐凌二人跟着舒靳他们上了少林寺,这二人与王宇志当天是一起的!” 遮面老人突然慌张地说道:“那就奇怪了,你速去将鱼星枫带来,我看看是不是他自身的情况,万不可在这里出了乱子!” 遮面老人一向稳重,即便发怒,也从不怒形于色,鬼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此景。鬼人忙恭敬地回道:“我这便去带鱼星枫!” 鬼人话音刚落,不等遮面老人示意,直接出了竹屋而去。 遮面老人不是怒了,而是实实在在地慌了,因为在他眼里,鱼星枫可是一枚极其重要的棋子。鱼星枫的刀下留人,王宇志等人曾认为是舒婕之故,可当王宇志遇到乌潇之后,方才明白是乌潇出手,至于这些,遮面老人就是再神通,他又怎么会知道呢!遮面老人完全不再顾及茶水,就等着见到鱼星枫,内心震撼了。 第六章 大哥 茅舍,也就是九泉寨寨前的库房,简陋之极,规模倒是不小,可无任何摆设。此舍大小十余间,位于九泉寨村庄外的空地之上,周围是一片桃树林,正直桃花盛开之际,也不失一副人间佳境。 茅舍之内,立了一口大缸,酒香浓浓,舒莫延赤身泡在酒缸之内。舒莫延的手筋脚筋皆断,酒鬼张是在为舒莫延治伤,除了上首之外,舒莫延的颈部之下全泡在了酒水当中,而此时的舒莫延,双眼紧闭着。 大缸的不远处,就地设了一张床,厚厚的茅草铺着,楚青正安静地躺在上面。除了他们二人,酒鬼张也在,酒鬼张正在向大缸里放着草药,一副认真的样子,只为全力救活舒莫延。不见乔俊,多了草药,足见乔俊也早已回来,想是无事,回九泉寨酒坊去了。 酒鬼张还在撒着草药,楚青突然动了一下,紧跟着渐渐睁开了眼睛。看着这陌生之地,楚青慢慢地有了知觉,吃力地抬起了右手,揉了一下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大缸里的舒莫延,不禁月兑口说道:“延哥!” 楚青突然一言,酒鬼张似乎早已知道一样,并没有停下,继续向酒缸里撒着草药。楚青则话音未落,直接惊讶地动了起来,哪曾想双腿竟然不听使唤,想起身坐起都险些摔了,又躺在了那里。酒鬼张看向了正在试图吃力再起的楚青,淡淡说道:“先不要动,你受伤了!” 楚青一听,很快安静了下来,看着酒鬼张激动地说道:“这是哪里,延哥他怎么了?” 楚青一脸的害怕,看着酒鬼张,却又很快看向了昏迷地舒莫延。酒鬼张又在认真地撒着草药,同时淡淡说道:“我是说你受伤了,你却在问他怎么样,他是你什么人,比你都还重要吗?” 酒鬼张继续撒着草药,没有上前询问楚青的伤,可见楚青已好了大概,这样一问,也是在稳定楚青的情绪。楚青一听,也冷静了许多,看着酒鬼张说道:“你是谁?求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他跟你一样,也是受伤了,伤的只是有点重而已,你先告诉我,你们从哪里来?” 楚青听他相问,顿时皱眉想了起来,不时竟头痛欲裂,被迫停了下来。只听楚青有些吃力地说道:“莫天苑,我记得我在莫天苑!” 酒鬼张听后一怔,看向了楚青问道:“莫天苑?河南境内的莫天苑?” “怎么,你知道那里,这是哪里?” 楚青二次相问,酒鬼张回道:“这里距离莫天苑很遥远,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浑身发冷,后来就睡着了!” 楚青冷静地说着,没有一丝撒谎的样子,酒鬼张看着,随后又问道:“你们是莫天苑的人?” 酒鬼张只是随口相问,对于莫天苑,显得并不关心,只听楚青认真回道:“不是,延哥的姑父是莫天苑的掌门!” 楚青毫无避讳地说着实情,也是不知江湖之险恶,酒鬼张随之说道:“莫天苑的掌门是苏夫子,他内人是女侠舒靳,他们的侄子,也就是舒太公的孙子,此人难道姓舒?” “舒莫延,正是太公的后人!”楚青正色说道。 酒鬼张看着昏迷地舒莫延,淡淡说道:“舒莫延,怪不得这般都不死,原来是名门之后,可体内怎么都是少林寺的至纯之气,他跟少林寺是何关系?” “延哥每年都会去少林寺学武,跟少林寺也没有什么关系!”楚青回道。 楚青天真的说着,她哪里明白酒鬼张之意,酒鬼张疑惑地说道:“上少林寺学艺,这么年轻,难道是我孤陋而闻了,噢,要不就是舒太公前去送礼了!” 楚青完全不明白酒鬼张之意,越听越糊涂,不时,楚青又再次问道:“延哥他伤到了哪里,何时能醒过来?” “能不能醒过来,得看他的造化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救他的!” 楚青大惊失色,忙又问道:“造化?你这是何意,难道还会醒不过来?” “要是一般人的话,早已断气了,但是他不同,他要不是之前受了内伤,或许现在一点事都没有。他的内力惊人,我说的造化,只是不知道他的内力高到什么程度,按我的能力察觉,应该会醒过来!” 酒鬼张说的不错,舒莫延在奔袭蜀山之前,的确受了内伤,他当时看到一动不动的楚青,肺腑巨震,以至于当场吐了一口血。酒鬼张在舒莫延身上看到了一股绵绵不断的内气,已达到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外,不敢确定,方才如此说。他的目的是让楚青放心,可楚青哪里放心得下,一头乌云般慌张。 楚青看着舒莫延,探身又要强行坐起,哪知还未坐稳,又重重的躺了回去。酒鬼张见状,又淡淡说道:“你刚醒过来,需要调养一段时间,慢慢才能好,还是安静一会吧!” 楚青见酒鬼张正在认真的为舒莫延施药,怕打扰了酒鬼张的清静,影响了舒莫延,顿时又安稳了下来,只是担心地看着。楚青顿时感到不陌生了,因为舒莫延在这里,即便是天涯海角。 楚青担心着,舒莫延给她的存在感又跟这份担心是成正比的,越是感觉不陌生,自然越是担心。楚青又在期待着,期待着舒莫延的醒来。 …… 遮面老人所在的竹林竹屋,对于鱼星枫刀下留人的不解,遮面老人让鬼人把中了幻术的鱼星枫带到了这里。此时,鱼星枫站在屋内一侧,闭目站着,遮面老人仍盘膝坐于地上,身前的桌子上,茶壶还在冒着热气。 鱼星枫的手上没有了五行刀,即便又闭着双目,一副苍白的面色,杀气外露。鬼人站在鱼星枫一侧,又在听从着遮面老人的教诲与安排。 遮面老人没有在用心于身前的茶水,正在对鬼人正色说道:“看来并非鱼星枫自身出了问题,这倒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了,不会又是王宇志在捣鬼吧,如果是,那我算是输的太彻底了!” 遮面老人又在赞叹王宇志的能力,在鬼人看来,可以说是夸大其词,可鬼人又不便打岔,转而问道:“那司徒山庄之事是否还要进行?” 遮面老人疑心重重,鬼人一问,却又说道:“司徒山庄之事,按原计划进行,让鱼星枫再去一次,想尽快知道真相,只能如此!” 遮面老人刚一说完,却突然顿了顿说道:“你四弟应该回来了!” 鬼人也是一顿,片刻,果然听到了竹屋外有了动静,叶朗急匆匆地向着竹屋而来。遮面老人向来言出必果,他说叶朗会回来,自然便会回来,无论是什么情况,总之是会回来。叶朗就这样逃出了少林寺,也让当日在莫天苑的众人之功,化为了乌有。 不时,叶朗直接进了竹屋之内,刚一进去,见鬼人也在,对视了一眼,二话不说便跪到了遮面老人的面前。叶朗没有了平日里的笑面,低沉着头,正色地说道:“罪子叶朗拜过义父,请义父责罚!” 莫天苑被擒,叶朗觉得没了脸面,在义父面前自称“罪子”,也是主动请罪。遮面老人见他如此,淡淡问道:“在少林寺遇到了什么人?” 叶朗抬头看着遮面老人,惊奇地说道:“难道大哥还在人世,我在少林寺遇到了大哥!” 叶朗一言,一侧的鬼人也是大惊,月兑口问道:“什么,大哥?大哥不是二十年前就不在人世了?” “确实是大哥,大哥在少林寺做了和尚,是他救我出了少林寺!”叶朗回道。 叶朗与鬼人都是觉得不可思议,一同看着遮面老人,遮面老人却淡淡说道:“先起来吧,莫天苑的事不怨你,你们的大哥确实还活着!” 叶朗随之站了起来,遮面老人又接着说道:“二十年前,你大哥未能阻止舒啸夫妇上少林报信,回来后,我当着你们的面,一掌把他打死了,其意有二,一就是以儆效尤,其二便是让他消失。” “其实他并没有被义父打死,而是潜伏进了少林寺,可这一藏就是二十年呀!”鬼人又喜又惊,不禁说道。 遮面老人说道:“不错,二十年虽不是一个小数字,可他有价值,天莫的圆寂正是你大哥所为,这不,这次又救了朗儿的性命,诸如这一类的事情,以后还会有!” 鬼人恭敬回道:“义父深谋远虑、运筹帷幄,真乃神人,这一大手笔,足以让整个武林汗颜!” “不只是二十年前,现在也一样,义父早已盯上了少林寺,怪不得处处占先机!”叶朗也忙跟着恭维道。 遮面老人突然冷笑了一声,淡淡说道:“我们的敌人并不是少林寺,而是我们自己,你们两个要记住了,不要计较这些表面上的东西,成败之间,这些虚辞都是没有用的,去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吧!” 遮面老人一说,鬼人与叶朗不禁对视一眼,不敢不听,点头称是。对于遮面老人,他们虽是义子,却对于遮面老人所做的事并不全知。敬而生畏,畏而多疏,他们剩下的只有听从。不时,二人带着鱼星枫离开了。 第七章 问察 叶朗逃离了少林寺,当日的少林寺瞬间乱作了一团,正值浩劫令猖狂之际,对于武林中人,无异于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少林寺为五大门派之首,出了这等的岔子,即便江湖人不敢追究,脸面也被扫了个干净。 少林寺大雄宝殿之内,少林寺方丈平凡召集了寺众,以及寺中的客人,共商叶朗逃走之事。除了平凡之外,平颜、平逸两位高僧也在,少林寺童决、童仁、童聪以及多数弟子都在。寺中前来避难的莫天苑众人,连同剑峰山的易万春,也是悉数到场。 莫天苑众人由舒靳带着,一行五人,除了舒靳之外,分别是殷由、闻袖、郝硕、齐凌四人。而这五人当中,只有舒靳头上戴了一朵小白花,也是告慰丈夫苏夫的亡灵,其他弟子,却并无此状。剑峰山的易万春来此数日,自从断流崖取益无果之后,跟着童仁,来到了少林寺,至今未离开。而易万春是那剑峰山易如风之子,方丈平凡都对此人礼数有加,寺众更是一样。 大雄宝殿内挤满了人,为首的多来自寺中,舒靳等人在左,易万春独自在右,而在大殿中央却又立着八个和尚,与众人相对,整齐地站着。只听平凡正在对众人讲道:“今日召集大家来此,不为别事,大家或许都已知道,正是为了叶朗逃走之事!” 平凡说罢,与其一侧站立的童决率先走了出来,转向于平凡,拱手说道:“叶朗一事,都怪弟子监管不力,罗汉堂当负主要责任,请方丈从严责罚!” 童决一言,身后的八个和尚上前纷纷拱手,齐声喊道:“请方丈从严责罚!” 自从童仁派人将叶朗押回少林寺之后,叶朗便被交于了罗汉堂看押,这八个和尚便是负责看押叶朗之人,而罗汉堂的主事正是童决。童决带头请罪,众和尚随声附和,平凡见状,又正色说道:“我寺立世数百年,寺规一向严谨,我们也定当恪守寺规,而罗汉堂又是执法如山,当做表率,你们之过,我会发出方丈令,定然不饶!” 平凡语气强硬,正色说罢,却又跟着淡淡说道:“童决,今天众人在此,说说你的异议,不妨让大家都听听!” 平凡说着,众人都是看向了童决,童决见状,却对平凡说道:“方丈,此事事关重大,弟子认为在此不便讲出,以免伤了各位同道以及我寺中人的信任!” 童决所说的同道,在场的便是指莫天苑众人与易万春,众人看着,不知二人是何意。平凡淡淡回道:“阿弥陀佛,我少林寺一向光明正大,私底下与公开来,都是你的异议,未尝不可,直言相告吧!” 众人还是不解,只见童决扫视了众人一番,随之朗声说道:“据我罗汉堂查证,叶朗逃走一事,是寺中人所为,而且他就在此时的大雄宝殿之内!” 童决一言,除了平凡之外,大殿之内,都是异动,惊诧不已。殿内人都在互相看着,只听平凡又说道:“说出你的查证由来,前因后果!” 童决走动了两步,又是朗声说道:“罗汉堂位于少林寺与后山之间,隐匿于野,至于罗汉堂的人,得方丈之令,全部听从我的调遣。自各路门派开始消失至今,我已暗自调动了百余人分布于少林附近,可以说,任何人的出入,无论从哪个方向,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线。叶朗身陷我寺鹊巢窟,即便是林代也不可能独自逃离的一个地方,叶朗又如何可以逃走,除非有援兵引路,而据我所问,除了叶朗之外,至今没有人离开少林寺!” 童决话音刚落,一侧易万春走出了两步,跟着说道:“这么说来,寺中是有内奸了,不知可曾查出什么线索?” 众人又看向了易万春,只听童决接着说道:“线索倒是没有,不过可以确定,此人有功夫,毕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救走人,不能说是一般人!” 易万春一听,却说道:“这个叶朗,是在攻打莫天苑时被擒,此事跟莫天苑众人是肯定没有关系的,而少林寺的各位大师也是德高望重,断然不会与此类人同流,倒是我易万春成了孤家寡人,你之意,不会是在说我吧?” 易万春所言不错,能在此时此境救走叶朗,众人大都会怀疑到不相关之人,而这里的不相关,除了易万春还会有谁。易万春说及自己,童决忙说道:“易大侠多虑,无凭无据,童决不会怀疑任何人,只是摆明事情原委,让大家提防!” 平凡跟着解释道:“童决此言有理,易少主不必多虑,今天寺中习武之人,全在这大殿之内,可以说都有嫌疑,如果有疑,也并非针对一人!” 平凡师徒前后一言,易万春收言作罢,不再争辩,其意也是想打消众人怀疑他的念头。易万春得了益处,却又问道:“顾千同何时离开的?” 易万春提及到了顾千同,按江湖道义,顾千同也算是与风尘双侠同辈,作为后一辈的易万春,竟然直呼其名,又露出一些年少轻狂的味道。只听童仁插口回道:“顾前辈昨日晌午前便已离开,而叶朗逃走,是在今天早上,应该没有关系!” “应该?应该是什么意思?”易万春不禁又问。 童决忙又回道:“顾前辈离开之时,叶朗确实还在鹊巢窟,此事跟他没有关系!” 童决再次肯定,易万春无奈地看向了旁人,不再言论,瞬间都是沉默了。正在此时,舒靳又走了出来,只听舒靳接着淡淡说道:“听闻平凡大师之意,似乎话中有话,不妨直言,需要我们作何,我们听从便是!” 平凡等人看向了莫天苑众人,只听平凡回道:“舒女侠的头上戴的是苏掌门之孝,而苏掌门之故,正是拜叶朗等人所赐,老衲就是再糊涂,也不敢劳驾莫天苑的人,反之,叶朗的逃走,我等还要向莫天苑告罪了!” “大师之言严重了,叶朗之事,众人都不愿意发生,我莫天苑五人又借宿于此,应该听从大师安排,不然怕是失了公正!”舒靳恭敬地说道。 平凡上前一步,淡淡说道:“既然如此,老衲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今天把众人召集至此,也是想排除对众人的怀疑。” “如何排除?”舒靳问道。 平凡顿了一顿,随之说道:“其实很简单,老衲是想知道各位今日卯时在作何?在何地?可有旁人作证?” 舒靳一听,即刻回道:“今日卯时,我跟袖儿在一起,用过早饭,直接回了客房!” “是的,我跟师娘在一起!”闻袖紧跟着说道。 殷由站出说道:“我们三个也是一样,师娘告诫我们,不可乱自走动,当时都在客房,如果没有记错,当时易大侠也是回了客房吧?” 易万春听闻说及自己,跟着说道:“回了客房又怎么样,论各位的功夫,没有一个专门的人盯着,客房似乎有些形同虚设了,我只想说,此事跟我没有关系!” 殷由是在帮他援话,易万春却总是出人意料、不得人意,此时却听平凡朗声说道:“好,几位可以离开了!” 平凡突然一言,似乎就那么简单地排除了他们,易万春见状,忙拱手向平凡一拜,随之直接转身离开了。易万春与殷由他们第一次见面,便没有给过他们好脸色,如今也是爱理不理,莫天苑似乎从来都没有放在其眼中。易万春的离开,显得本来就有些不耐烦,得平凡所许,毫不迟疑,出了大雄宝殿。 易万春一离开,舒靳也是向平凡施礼,同之恭敬地说道:“能得大师信任,我等感之不尽,大师如有差遣,我等定当听从。” 舒靳说罢,平凡拱手回礼,随之淡淡回道:“舒女侠大义!” 舒靳再次拜过,领了莫天苑众人也是出了大雄宝殿。舒靳明白,此时莫天苑也算是寄人篱下,礼数是断不可缺的,再者说,平凡在江湖中的地位足以承受的起,故而一再施礼。舒靳或许也明白,如此简单地回话就让离开,也许过多的是因为苏夫的亡故。 舒靳等人出了大殿,规规矩矩地走着,顺着熟悉的道路,返回少林寺的客房。郝硕与齐凌走在最后,刚转了一道弯,却听齐凌对郝硕问道:“平凡大师这是何意?怎么搞了这么一出?” 郝硕淡然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你难道没有留意平凡大师的耳朵,大师神通广大,他是在用耳朵听着说谎人的心跳!” “真的还是假的?”齐凌惊道。 郝硕直接简单回道:“假的!” 听到二人之言,殷由转身对二人正色说道:“都什么时候,你们还有心思玩笑!” 殷由说罢,又转身跟着舒靳二人,郝硕与齐凌则是对视了一眼,瞬间变的正色了许多。见三人走远,忙跟了上去。 第八章 战书 舒婕独自坐在一个花园之内,夜深了,也起风了,舒婕却没有一丝的睡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感觉跟做梦一样,瞬息万变,又深深地刻在了脑子里,舒婕长大了。 舒婕所在的这个花园是一所客栈的后花园,郝丰出手阔气,为了让舒婕安心,直接把一个客栈包了下来。客栈位于莫天苑附近的镇上,与王宇志等人所在镇子不同,他们是在去往少林寺方向的西南面。 不见郝丰,舒婕独自在石墩上坐着,他在想许多人,不再是只有鱼星枫。石墩周围立有石桌,舒婕发起呆来,趴在了石桌之上。舒婕想起了自己的哥哥与楚青,又想起了莫天苑众人的英容笑貌,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一向调皮的心也开始担心了起来。为了自由,险些丢了性命,不听管束,一直躲避着他们,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 舒婕正在思量着自己的做法,郝丰从客栈内走了出来。郝丰双手端了一个盘子,盘子内放了一个巴掌大的精美图文瓷碗,不急不慢地直接冲着舒婕而来。舒婕见状,规矩地坐了起来,也提了提精神。 走至舒婕,郝丰将盘子放到了舒婕的面前,随之对其说道:“这是我专门为你熬的参汤,趁热喝了吧,对身子有好处!” “多谢师兄!”舒婕木讷的回道。 郝丰坐到了一侧,舒婕并没有急于去喝,而是拿起了碗里的勺子,慢慢搅拌了起来。郝丰刚一坐下,又笑问道:“你好像变了许多,我记得你可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公主啊,怎么优柔寡断了起来,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舒婕一愣,忙回道:“让师兄见笑了!” “以后叫我四哥吧,听着师兄,有些见外了!” “四哥?噢,四哥!” 舒婕说的有气无力,答应了,却让郝丰看的更加担心。郝丰突然伸手搭在了舒婕的肩膀之上,又正色问道:“小婕,你到底怎么了,你知道吗,你这样会让我很担心的!” 郝丰此状让舒婕觉得不适,有意的缩回了一子,郝丰也感觉冒昧,忙又伸了回来。舒婕的有意躲让并非因为郝丰之举,而在郝丰之语,郝丰有些激动了,要是没有这暧昧之言,舒婕倒是并不介意。 舒婕自觉尴尬,忙回道:“我只是想念我哥了,这几天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郝丰缓出了一口气,淡淡说道:“你跟你哥从小相依为命,也难怪,不过你放心,凭他的功夫,无人可以伤得了他,相信很快就会有他的消息了!” 舒婕顿了一顿,想起了鱼星枫,忙又突然问道:“四哥,你这次带了多少人?” “怎么,问这个作何?” “我想让你帮我去查找一个人,他现在的处境一定很危险!” “什么人?” “河北的鱼星枫!” “他?他怎么了,你们难道认识?” 郝丰之言略带惊讶,舒婕忙解释说道:“鱼星枫救过我的命,求四哥帮我寻他!” 郝丰正色说道:“我在江南城听闻鱼星枫已成了杀人恶魔,还杀死了少林寺平行大师,这是何故,你却让我寻他?在你心里,他好像比你哥还重要吧?” “没,没有!”舒婕突然月兑口说道。 郝丰意外地看着舒婕,只见舒婕又解释说道:“鱼星枫并不是杀人恶魔,他是被人控制了,我了解他,他其实是一个苦命的人!” “你了解他?”郝丰疑惑地问道。 舒婕羞涩的回道:“无论怎么样,请四哥相信我,我已经不想再跟任何人解释了,我只想救他,可是我寻不到他!” 郝丰的脸色突然变了,舒婕之言,让他明白了大概,舒婕的心里,已经有了鱼星枫。停顿了许久,郝丰才淡淡说道:“我相信你,我一定帮你!” 郝丰变得有些冷漠了,通过他之前的举动,他的心里是藏着舒婕的,可是现在看来,舒婕并不在乎他。舒婕不懂得郝丰之意,只惦记着鱼星枫,毫无避讳的说了心里话,就是郝丰变了腔调,她也并没有看出。舒婕见郝丰答应,忙跟着说道:“多谢四哥了!” “参汤快凉了,快趁热喝吧!”郝丰接着淡淡说道。 舒婕一听,张口喝了起来,也没有过多在意郝丰。郝丰表面随意淡然,心里却极不是滋味,看着喝汤的舒婕,有些失神地看着。 …… 司徒山庄的大门之上,挂着一个金字牌匾,上面刻着“司徒山庄”四个大字。与往日不同,这里加强了守卫,以提防步莫天苑后尘。除了庄子的护院,谭彬也在门外守着。谭彬是司徒山庄忠实的家奴,就在鱼星枫与舒婕大闹司徒山庄之后,司徒南振专门让谭彬出来护院,浩劫令现,又让此人出来,可见是深得司徒家族的信任。 司徒山庄守着大街,大街上的寻常百姓各自生活着。进到院中,这个大型庭院也与往日一样,侍女、男丁各自忙碌,远离了江湖争斗般的平常。这一日,或许瞬间打破了这个稳定的局面。 谭彬领着众人守在司徒山庄之外,一个二十出头的店小二突然跑了过来,让众人都是提神注视着。店小二见得这里人多势众,多提刀带剑,毫不畏惧,上来便走到了谭彬的面前。 店小二拿出了一封信,交于了谭彬,随之说道:“这位大爷,有人让小的前来送封信,说是给司徒庄主的!” 谭彬接过信封,只见信封完好无埙,不便打开,问那个店小二道:“何人让你送信?” “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看上去挺有钱的!” 店小二说罢,转身便要走,谭彬却说道:“慢,你先不要走,等我进去禀报!” “什么,不让走,掌柜的还让我赶回去呢!” 谭彬才不理他,直接转身进了庄子,两个提刀的护院上前拦住了那个店小二,其中一个还冲其怒道:“少废话,让你留下你就留下!” 店小二一见到那两个护院提刀而出,哪里还敢开口,一动不动地站在了那里。店小二再不多言,两个护院提刀便站于了其两侧。此时的司徒山庄前,守卫多达二十余人,即便没有这两个提刀护院,店小二也断然不敢离开。 穿庭廊,过门槛,走进很远,谭彬到了一个大型庭院,未加通报,直接进了大堂。大堂内正前坐着一人,一身华丽装束,五十上下,正是司徒山庄的庄主司徒南振。 司徒南振正在看书,谭彬的出现,并没有停下手中的书籍。谭彬走上前来,拱手说道:“禀报庄主,有人送来一封信!” 司徒南振没有回答,谭彬便直接走上了前来,谭彬走近,司徒南振方才停了下来。司徒南振不经意地接过,随手打了开来,哪知刚看了一眼,便突然一震,手中的书险些掉到了地上。司徒南振不禁问道:“什么人送的信?” 谭彬恭敬地说道:“一个店小二送来,说是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那个店小二还未离开,用不用让他进来?” 司徒南振顿了一顿,随之摇了摇头,淡淡说道:“还是不必了,我问你,莫天苑现在怎么样了?” 司徒南振突然问到莫天苑,谭彬不假思索地回道:“据我们的人探查,莫天苑被人一把火烧了,而且,有人故意在江湖上传播此事!” 司徒南振将手上的信递给了谭彬,跟着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谭彬听从司徒南振的话,随手接过,只见信上简单地写着三行字,“后天正午,木驼山一战,鱼星枫。”谭彬一看,不禁说道:“听闻莫天苑苏夫子也是收到了同样的信,看来,他们要对我们动手了!” “依你之见,我会前去赴约吗?” “不会!”谭彬毫不犹豫地回道。 司徒南振一听,反而笑了,随后说道:“连你都这么明确,他们会不知道,我反倒是奇怪了,他们这是何意,难道是让我提前准备不成?” “物极必反,有时候您想的不可能,或许正是一种可能!” “噢,这是什么道理?” “谭彬不懂,谭彬只是跟随二少爷的时候,听到的这些道理!” “我忘了,你跟智儿在一起也有好几年了,他是不会武功,我才让你去保护他的,没想到,智儿的学问你都学了一些!” “在一起六年,我的听闻只是耳濡目染,二少爷聪明好学,是谭彬的榜样!” 谭彬恭敬地说着,司徒南振却犹豫了起来,他在思考如何应付这战书,随后突然说道:“你速去将义儿与勇儿叫来!” 谭彬一听,转身便走,哪知还未走出大堂,却听司徒南振又喊道:“且慢!” 谭彬闻声而停,又转过了身,司徒南振接着说道:“派人前去文学阁,让智儿也过来,不,你亲自去一趟!” 谭彬恭敬地回道:“是!” 谭彬得令,再次转身而去,出了大堂。等谭彬出了大堂,司徒南振却叹出了一口气,与先前的说笑判若两人,司徒南振明白,等待他的可不是一个玩笑。 第十三章 孤家寡人 司徒山庄大门处,二十余名护院提刀守在庄外,不见谭彬,依旧整齐有序,威风八面。浪客中文网今天可是鱼星枫战书之期,也意味着司徒山庄将面临一场血光之灾,何为血光,不见得全是来自山庄之内,也可能来自山庄之外。 不时,三辆马车从庄院内直接驶了出来,众人纷纷让道。三辆马车各自伴着随从,一行十余人,提刀带剑,场面颇为壮观。只见得马车上都是吊着华丽的门帘,每辆各自坐着两名壮汉马夫,腰间也是带刀,气势汹汹地赶着马车,飞奔一样的上了大街。 随从左右相随,都是奔跑于马车两侧,不时便随着马车消失于了大街之上。此路人马并非前往木驼山赴鱼星枫之战约,而是奔着南面而去,上大义门。昨日夜里,司徒氏父子已认定大义门的人夜袭司徒山庄,此番行动,自然是针对大义门,势必要找林和讨个说法。 谁知,三辆马车刚刚一走,却见大街之上出现一人,红眼刀魔鱼星枫。鱼星枫拿着五行刀,红色的眼球里到处洋溢着杀气,横眉怒目,一步一步地向着司徒山庄走来。鱼星枫越来越恐怖,头发也散于周围,人已成魔,不在话下。 鱼星枫的出现,让留守于司徒山庄的二十余名护院乱了阵脚,大街上少有的闲人知道要干仗,也跑的无影无踪。护院们都是齐齐的把刀伸于身前,胆子大的稳稳地站在前面,胆子小的,也有哆嗦的腿脚发软,看来鱼星枫的大名,众人都是了然。鱼星枫步步走近,正在此时,却见一个赤发老头一步一癫的从司徒山庄走了出来,此人不改往日形象,仍旧提着酒葫芦,正是数十日前,前往云南观音寺截杀王宇志不成的北辰岛烈日。 烈日的出现,所有护院都是撤至了其两侧,有些人干脆到了烈日的身后,烈日则没有在意他们,毫不畏惧鱼星枫,冲着鱼星枫便一晃一晃地走了过去。二人相距丈余,都是停了下来,烈日又拿起酒葫芦喝起酒来。烈日悠闲地喝着,却见鱼星枫把刀一横,正欲提刀,烈日便一个闪身扑到了鱼星枫一侧。 鱼星枫提刀欲砍,却被烈日一掌打中刀身,提不起来,鱼星枫又行回刀去砍,烈日又是一掌,攻向了鱼星枫的后背。鱼星枫虽然中了幻术,但在本能之下,只能去躲闪烈日的先手,即便五行刀在手,也是退了开来。烈日手无兵刃,见鱼星枫一退,占了一丝的上风,哪能轻易错过,接着右手一掌便跟了上去,而那酒葫芦始终在左手攥着。 烈日掌风打到,鱼星枫忙出刀去挡,岂知刀身太大太拙,动之缓慢,又被打中了刀背。此掌掌力之大,震的鱼星枫整个右臂都在打颤,缓缓退出两步,也让烈日再次得机,双掌攻来。那个酒葫芦竟不知何时已到了烈日的腰间,此时双掌,自然力道非凡,鱼星枫敌之不过,干脆纵身一跃,直飞了起来。 鱼星枫此举,大出烈日意料之外,这可是同归于尽的路数,鱼星枫一起,腰部以下势必要中掌,然而腰部之上却得了自由,可以任意挥洒五行刀,形成力劈之势。烈日以快打钝,其意是不想让鱼星枫出刀,这样一来,顿时失了先手,为了自保,闪出了一侧。烈日一闪,鱼星枫力劈之下,一股刀气扑了出去,霸道十足。 鱼星枫用着自己的性命在打赌,终于换来了先手,二人的近攻也在瞬间成了远斗。鱼星枫呼呼两刀,封住了烈日的抢攻,怒目而视,甚是吓人。烈日退开之后,却毫不退缩,毕竟不甘先前挫败之举,借机又行攻上。此时相攻,演变成了刀风与掌风的对抗,相距甚远,空中的气流在上演着暴动。 此时的司徒山庄大型庭院处,侍女、男丁都在各自走动,各忙其事,似乎并不知庄外之事。正在此时,突然见空中飞落十余个黑衣人,各自带着细窄长刀,整齐地落到了庭院的空地上。司徒山庄的闲杂人等见状,顿时混乱不堪了起来,抱头鼠窜之下,躲避的严严实实。 司徒南振缓步从大堂走了出来,独自一人,手无兵刃,十余个黑衣人则是纹丝不动的定在了地上。司徒南振走至大堂正前,突然见得一个人影闪来,站到了众黑衣人之前,一身黑衣,类同于其他黑衣人,正是仲才。 仲才一个闪身便到了黑衣人面前,却未有所异动,正在此时,却见叶朗从众黑衣人身后漫步走了出来,实不知何时,叶朗到了这黑衣人当中的。叶朗漫步而出,站至仲才一侧,突然笑道:“司徒庄主,素未平生,今日得见,没想到竟这么不显老,看来年少有为啊!” 司徒南振并不畏惧他们的阵势,也跟着笑道:“你们见了谁,是不是都这样放屁啊,要是这样的话,我都替你们感到恶心!” 叶朗依旧笑着回道:“都孤家寡人了,还这么不识抬举,看来苏夫子要有个伴了,你们到了那里再创立什么几大门派吧!” 司徒南振突然大笑道:“孤家寡人,哈哈,你看看你们身后,看看谁是孤家寡人!” 司徒南振刚一说罢,突然见众黑衣人身后露出二十余人,全是女道士装束,为首一人手持拂尘,正是无形派掌门福音师太。福音师太领着无形派众弟子埋伏于此,听得司徒南振之音,皆数闪了出来,而除了福音师太,其她女道士皆是剑指黑衣人。 叶朗未动,却见其身后最末的几个黑衣人都是转过了身,持刀指向福音师太等人,大摆势均力敌之势。只听叶朗却又笑道:“如此甚好,省得我们再上无形山了,只是福音师太倒是委屈了,身在他乡为异客,死在他乡岂不为异鬼了!” “狗贼,一派胡言!”福音师太不禁怒道。 福音师太话音刚落,只见司徒南振身后的大堂,以及周围的房屋里,全部声音大作,几路人马纷纷杀了出来。一时之间,只见院子周围已全部站上了人,多是手持弓弩的山庄护院。叶朗连同黑衣人等算是被团团包围,众黑衣人全部散了开来,围作了一圈,只将仲才与叶朗包围至了圈内。 大堂随后又走出二人,分别站于了司徒南振的两侧,不是旁人,正是司徒南振的两个儿子,司徒义与司徒勇。叶朗见得此二人,不禁失了笑态。只听司徒南振笑道:“你们这些人竟然施计挑拨大义门与我庄关系,实话告诉你们,大义门死的那些人,还是林和亲自让我替他杀的,昆仑七杀剑,你们学的倒是挺像!” 叶朗一听,不禁大惊,未来得及反应,突听司徒南振大声喊道:“放箭!” 顿时,只见万箭齐发,叶朗二人之外的黑衣人突然闪作了一团,像风一样的转动了起来。只见众黑衣人成了铜墙铁壁一般,万箭之下,竟然无一射至圈内。司徒南振等人大惊失色,一阵箭雨过后,却听叶朗说道:“区区数箭,怎奈我等,让你们开开眼界吧!放镖!” 叶朗大声喊至,突然便见得无数的明亮飞镖四散了开去,均匀的射向了周围。周围之人大惊,都是纷纷躲闪,而司徒南振隔空就是一掌,掌风到处,数丈内的飞镖都被纷纷击落。对面的福音师太也是拂尘相护,击落多枚,可周围之人,哪有此等本事,多数人已中镖倒地,痛苦申吟。 司徒南振见状,再不迟疑,飞身而去,一掌便打向了众黑衣人。众黑衣人见势四散,唯独叶朗留于原地,伸手一掌去接,双掌相碰,都是退后数步。叶朗站稳,化掌为拳,狼性暴显,狼拳之势,直攻司徒南振。在这人群之内,司徒南振也毫不示弱,连着两掌便拍了过去,二人瞬间战到一处。 其他人等都是各自散开,福音师太则是攻向了黑衣人之首仲才,另外的司徒义、司徒勇也是以一敌二,对抗着那些黑衣人。单论福音师太与仲才二人,福音师太岂是仲才的对手,只见仲才的刀锋到处,福音师太处处躲让,稍微避之不及,便已失了对等,落入了下风。 庭院之内,混战了起来,正在此时,却见鬼人出现在了山庄大堂的房顶之上。鬼人独自站着,俯视着院子内的一切,并没有下去助阵于叶朗等人,似乎在他的眼里,这是一场不需要自己的战争。 第十四章 拿住鱼星枫 上有鬼人坐镇,下有仲才与叶朗,这场混斗,似乎从一开始便胜负已分。司徒南振等人布下乱箭之阵,意想以逸待劳,可他们完全低估了这群不速之客的能力,竟陷入这种被动的局面。原本众人等待少林援兵,可是童决等人,半路已遭遮面老人所阻,瞬息万变之下,谁能预想得到。 司徒南振勉强与叶朗打个平手,拳掌相对,相持于各自内力之间。司徒义与王宇志、鱼星枫等人齐名,以一敌二,不在话下,而司徒勇也是打翻二人。不过,可苦了那些提刀的护院,虽然人多,伤亡惨重。而在另一边,仲才刀快,福音师太已被逼迫的闪躲了起来,眼看就要身首异处。 就在这一瞬之间,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只见一侧的房屋突然坍塌了下来。其他人等皆在打斗,未来得及注意,鬼人一眼就看了过去,只见那房屋坍塌之处,走出一人,高大威猛,持一把巨斧,竟是元鹰。 元鹰大步走出,正当仲才攻打福音师太之时,一斧子劈到,解开了福音师太之围。仲才突见此人,便直接刀劈了过去,元鹰回斧便顶,刀斧相碰,只听“嘣”的一声,仲才的刀已被折成了两截,而仲才一闪,没了影子。 鬼人见状,大感不妙,起身飞落下院助阵,哪知刚一起身,突然一道气流从正面袭来,自己又落到了房顶之上。鬼人的对面房屋出现一人,正是前来助阵司徒山庄的舒太。 舒太现于房顶,二话不说,飞身便起,凭空就是一掌打向了鬼人。只见得这一掌威力无穷,四周的空气凝固成物一般,奔着鬼人所在的大范围而去。鬼人见状大惊,哪敢去接,边退边上,飞身去躲,顿时便听得“轰”的一声,司徒山庄的大堂房顶崩坍了大半。 一阵灰尘四起,舒太飞身追了上去,二人顿时消失于庭院之上。大堂的崩坍,也让整个院子扬起了灰尘,元鹰一斧一个,黑衣人倒下多半,叶朗见得大势已去,一把闪光弹便撒了出去,灰尘未净,顿时一片闪光,烟雾弥漫。院子烟雾四起,却还未消,漫天的明亮之物又铺天盖地的撒了下来,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正当众人慌乱之际,突见一股强风平地而起,只见元鹰重斧劈于地上,地动山摇,风声肆虐。强风到处,把几乎所有飞镖都是掀飞而去,而那院中众人也是避之不及,大都摔倒一侧,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强行定立。飞镖散落之后,烟雾也随之消净,只见院中只立着五人,除了元鹰之外,便是那司徒氏父子三人与那福音师太。 包括司徒南振在内的众人都是惊奇地看着元鹰,福音师太恢复心态之后,则忙上前拱手说道:“多谢高人出手相救,贫道感激不尽!” 元鹰见状,不但没有开口回话,更是理都不理,把斧子扛到自己肩膀之上,直接转身而去。而在此时,原本在元鹰进来的废墟处,又是走出一人,正是那莫天苑的四侠郝丰。元鹰一声不吭地来到郝丰之处,未加示意,直接规矩地站到了郝丰身后。 福音师太向来心高气傲,见他理都不理,要在平时岂能容忍,可是如此之景,却不敢怒言,毕竟是人家救了自己的性命。这时郝丰却有礼相待了,只见郝丰走近福音师太恭敬地说道:“福音师太言重了,同为武林同道,出手相救在所不辞,岂能言谢!” 郝丰并非绝对的客套,反而是有意的让在场众人闻听,莫天苑出现危机的时候,在场的可没有一人前往,反而都冷眼相对,恨不得把莫天苑除之而后快。郝丰说罢,福音师太忙回道:“原来是郝四侠,莫天苑浩劫,我等心痛不已,令师之事,更是武林之痛,不知莫天苑众位侠士可好?” “托各位的福,现已安然无恙,待一切平息之后,我大师兄接任我莫天苑掌门,到时候还请各位赏光,我等一定十里外恭候!”郝丰正色说道。 郝丰说的气宇轩昂,其意是在言明莫天苑并没有倒下去,以扬莫天苑的威风。福音师太也正色回道:“一定一定,到时候贫道定亲临贵地!” 福音师太说罢,郝丰又转向了司徒南振,郝丰恭敬地说道:“晚辈见过司徒庄主,今日无奈,坏了庄主的院墙,还请司徒庄主见谅!” 司徒南振忙淡淡回道:“这位高人内力雄厚,斧功惊人,区区院墙又算得了什么,不必在意!” 比起郝丰,司徒南振更是话中有话,他把功劳全部推向于元鹰,而对于郝丰,却连一句“郝四侠”都懒得称呼。正在此时,却见舒太踏着大堂废顶而来,飞落了回来,岂知刚落至院中,元鹰便挡住了舒太之路。郝丰见状,不禁月兑口说道:“元鹰,不得无礼!” 元鹰以为来者为敌,方才上前挡道,听得郝丰之言,立即又闻声退了开来。舒太落稳,直眼看着这个背斧大汉,不知是何人。却听郝丰上前躬身说道:“郝丰见过太公!” “郝丰,你怎么在这里?”舒太不禁问道。 郝丰恭敬地回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刚从江南回来!” 舒太看着元鹰与郝丰,瞬间明白这个背斧大汉是郝丰的人,正自犹豫,却见司徒南振上前而来。司徒南振恭敬地对舒太说道:“承蒙太公大驾,击退来者高人,我等拜谢了!” 司徒南振突然又谢,似乎又把刚才推给元鹰的功劳,又全部要了回来,再次推给了舒太,而舒太岂会在意这些。舒太看着司徒南振,却说道:“鱼星枫怎么样了?” 舒太一言,众人突然明白还有一茬,司徒勇跟着月兑口说道:“不好,师叔祖还在前面与鱼星枫打斗呢!” 司徒勇刚一说罢,转身便走,司徒义二话不说,跟着走了上去。留下众人,司徒南振与舒太相视一眼,司徒南振便让步开来,拱手相让道:“请太公先行!” 舒太一听,毫无客气,直接在前而行,司徒南振随之快步跟上。紧跟着,福音师太也是如此而去,郝丰最后,却步态缓慢,元鹰贴身于其周围。庭院之内,仍留有四五十人,大半伤势过重,或躺或坐,痛苦申吟之声不断,即便是无伤之人,也无一人敢跟着前往。 此时的司徒山庄正前,十余名护院都是围在了大门口,提刀在身前,默默地看着远处鱼星枫与烈日二人。而此时的鱼星枫与烈日二人,既非近攻,也非远斗,而是都定在了那里,力拼着内力。 只见得二人近在咫尺,鱼星枫双手握刀,把刀刃正架于烈日的头顶之上,而烈日双手高举,双掌夹着五行刀的刀刃。如此之势,一眼看过,自然明白谁强谁弱,孰强孰劣,但是细看之下,不禁让人匪夷所思。只见得鱼星枫的眼睛瞪得巨大,脸部、颈部多处暴着青筋,如同血脉即将炸开一般的吓人。而他对面的烈日,虽在咬牙坚持,却面若平常。 司徒勇等人先后出来,原本在那里的护院都是纷纷让道,顿时空出一大片。司徒勇与司徒义看着鱼星枫二人,正在看着端倪,舒太等人也皆数走了出来。司徒勇见鱼星枫与烈日在力拼,不禁要上前助阵,却听司徒南振厉声说道:“勇儿不可鲁莽,稍微不慎,会害了你师叔祖的!” 司徒南振一语,司徒勇瞬间定在了原地,此时却见舒太缓慢走出了两步,隔空就是一指。舒太一指,正是舒莫延曾经用过的搏天指,只见一股气流直奔五行刀而去。鱼星枫二人还在专注于各自的力道,搏天指击中了五行刀,突然都把二人掀了起来,各自摔出了数丈之外,五行刀也被摔落于很远的地上。 鱼星枫落地之后,瞬间昏迷了过去,而烈日一落,便立即坐起,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司徒南振见状,立即跑上了前去,扶着烈日,张口便急切地问道:“师叔您怎么样了?” 烈日口吐鲜血,却笑了起来,说不出任何话,如同被打傻了一样。司徒南振见状,忙伸手于烈日的背后,运起自己的真气,为烈日传输了起来。司徒义此时突然月兑口说道:“舒太公,您这是何意,难道您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舒太未加理会,直接走向了鱼星枫,而郝丰与元鹰也是上前而去。正在此时,司徒勇突然走向了那把落地的五行刀,哪知其刚到跟前,突见舒太一掌便吸了过去,握到了自己的手里。司徒勇大急,怒指舒太,怒道:“你……” 司徒勇刚说了一个字,只见元鹰突然转身挡在了那里,让其话半便止。元鹰的功夫他们亲眼所见,元鹰一立,谁敢上前多言。舒太连转身都未转,见郝丰过来,把五行刀直接递给了郝丰,舒太则俯身去看鱼星枫。 正在此时,却见元鹰突然鸣起了口哨,一声鸣叫,一辆马车出现在了大街之上。舒太看过鱼星枫的脉搏之后,随之站了起来,对郝丰说道:“还没有死,让你的人把他送往少林寺,交由你师娘处置,在这之前,莫要让其他人动他!” “这把刀怎么办?”郝丰把五行刀提于身前,不禁问道。 郝丰相问,舒太却突然转身而去,走出了很远才淡淡说道:“留着自己用吧!” 郝丰见舒太无故离去,不禁又问道:“太公去哪里?” 郝丰这第二次相问之时,舒太已走出很远,没有回答,顿时消失于了大街的尽头。舒太的突然离开,让在场之人大感意外,郝丰不禁回头看向了躺在地上的鱼星枫。原来这就是自己的杀师仇人,小婕关心的人,看着看着又想起舒太临走的话,不禁叹息了一声。 第十五章 他心痛了 舒太的匆匆离开,让众人都是大感不解,其实连舒太都没有想到,他竟然受了极重的内伤,并伤及了肺腑。舒太要去一个地方,一个急需要养伤而且安静的地方,河北八方坳。 当下的八方坳可是今非昔比,变动的不是这里的风景人物,而是人情世故,田铮铮冷静了下来,至少在她的心里,周围温暖了许多。田铮铮如此,花安欲却另当别论,花安欲还是专心于习武,铭记于报仇,内心变化无几。此时二人正在湖边练武,而在周围一侧山顶搭了一个茅屋,渔头正躺在茅屋前一个竹制长椅之上。 海梁派是剑家门派,田铮铮身为海梁派唯一的后人,自然也是传承了海梁派的剑法,习武便主要以剑法为主。这与花安欲完全不同,故而二人虽在一地,却相距很远,各做其事。田铮铮独自练着剑法,在许久之前或许很难得,可是此刻,她的心里也存在了报仇的**,肩上也担起了复兴海梁派的重任,只能努力去克服。 花安欲依旧如故,盘膝坐于远处一侧草地上,闭目习练着舒太与渔头二人教于自己的内功心法。花安欲渐渐成熟,也渐渐地获得了许多自信,随着自己的能力渐渐增强,知道自己报仇之日可待,愈加兴奋,愈加努力。 不时,舒太突然出现在了木桥之上,田铮铮见得,不禁停下了手中之剑。舒太疾步走来,尽然满头大汗,也顾不上看田铮铮一眼,直接奔着山顶上的茅屋而去。田铮铮立在原地,舒太就与自己的跟前而过,田铮铮是想开口行礼,却见此景,只是愣愣地看着。此时花安欲突然睁开了眼睛,缓了一口气,见舒太疾步上山而去,田铮铮在那里愣着,一脸茫然。 舒太几步之余便到了茅屋之前,渔头见得,忙站起相迎,见舒太脸色不对,不禁大惊,忙上前搀扶。舒太一步不停,直接进了茅屋之内,渔头跟着进来便问道:“这是出了何事?伤到了哪里?” 茅屋之内极是简陋,前后不及一丈,除了两片草席与两个钓鱼的渔具,墙上挂有两披蓑衣。舒太刚一进来,险些摔倒在地上,渔头在一侧极力地搀扶着。舒太突然变得浑身乏力,照着一个草席便要瘫软下来,渔头忙顺势将他放在了草席之上。 舒太满头大汗,呼吸急促,渔头忙为其把起了脉,刚刚查看了一下,心头大震。渔头忙又再次问道:“什么事竟让你耗尽了真气,遇到了什么人?” 舒太坐下,似乎轻松了许多,却仍艰难地开口回道:“空骨神功,是空骨神功,没想到,这一门传说中的邪术,还存在于世上!” “怎么,当真见到了空骨神功?那也不至于将你的真气耗尽啊!”渔头惊讶地说道。 舒太却突然笑道:“真气没了可以练,还好命没有丢呀!” 舒太的笑并非刻意,而是欣慰之余的笑,他跟遮面老人拼了一掌,救下了少林寺童决等人。而在后来,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又执意前往司徒山庄,打退鬼人、擒拿了鱼星枫,最后即便是真气耗尽,也难免欣慰。舒太笑了,至少给了渔头一个信息,他还活着,一时死不了。 渔头见他如此,摇了摇头,淡然说道:“看来你该做的事情办妥了,不过我可惨了,又要让我陪着你闭关一段时间了!” 舒太又是一笑,没有开口,渔头便盘膝坐到了舒太身后,欲运功为其疗伤。渔头刚一坐下,茅屋的竹门突然合了起来,“砰”的一声,也让山下的花安欲与田铮铮都是望了上去,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花安欲站了起来,漫步走向了田铮铮,走至其一侧,又望了一眼山顶的茅屋,淡淡问道:“先生这是怎么了?” 花安欲看着田铮铮,田铮铮却没有开口回答,只是摇了摇头。田铮铮除了不知道之外,一脸无辜的委屈,感觉又如同犯了错一样。 花安欲见状,忙又淡淡问道:“你又想你的父母了?” “没有!”田铮铮突然回道。 田铮铮面色还是不对,就是回答如此简单二字,依然流露出一股伤心的味道。花安欲不禁又说道:“你不高兴,却是为何?” 田铮铮向一侧走出两步,避开了花安欲的眼神,突然叹道:“我不知道我这样练下去,何时是个头?何时才能替父母报仇?何时才能重建我海梁派?” 田铮铮一连三惑,说的流畅,可见是心存已久,一腔无奈,也是力所不及之故。花安欲正色回道:“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无论多难,只要有希望就莫要放弃!” 田铮铮或许是听的多了,花安欲一言,竟然没有回答,按之前的田铮铮,至少也该回答一句谢谢。在八方坳的几天,田铮铮获得了自信,感受到了报仇的希望,可是同样感受到的,也有无可奈何、力不从心。田铮铮是一个大小姐,虽不是高贵人家,却也衣食无忧,而今的她,突然从天上掉到了地下般,尝三天鲜倒可以,长期如此,感觉吃不消了。 田铮铮看向了远处的湖里,却突然听花安欲问道:“你原是江湖中人,你可曾听说过舒莫延?” 听到“舒莫延”三字,田铮铮突然一怔,定然是识得。当日少林寺武林大会,一个青年人在山门外一掌震动在场各路武林人士,而在少林突然莫名中毒之后,也正是此人出手相救于己。当时虽然不知,可是事后,一传十、十传百,也渐渐得知此人名叫舒莫延。 田铮铮突然转身反问道:“师兄认识舒莫延?” 舒莫延那一掌技惊四方,田铮铮深知此人武功了得,好奇相问,也是想识得此人,一来感谢,二来求助。可是她哪里知道花安欲是何意?花安欲忙说道:“我不识得他,我只是想知道他,他是什么人?” 田铮铮一听,顿时失望了,随意的回道:“他救过我的命!” “他救过你?这么说来,他是一个好人了?”花安欲突然问道。 “当然是一个好人,他的爷爷可是江湖泰斗舒太公!” 花安欲才不在意什么舒太公,或许也从未听说过,他只关心舒莫延。花安欲听闻舒莫延是一个好人,顿时迷惑了,看着田铮铮又正色说道:“先生收我为徒时,曾经定下了一个规矩,如若有一天前去报仇,必须打败一个人,而此人正是舒莫延!” 花安欲一言,让田铮铮也是大惊,田铮铮不禁问道:“舒莫延,师兄没有听错吧?” “怎么,确实是舒莫延!”花安欲有些不解,又愈加肯定的说道。 田铮铮不经意地摇了摇头,有些惊讶地说道:“我见过的所有人,以及听说过的一些高人,没有人可以比过舒莫延。师兄可曾听说过无形派福音师太,舒莫延就打了一掌,她连敢吭声都没有!” 田铮铮单单举了一个福音师太,显然在自己的心里,福音师太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花安欲突然惊道:“当真是这样,那两位先生也比不过舒莫延了?” 花安欲突然一惊,让田铮铮吓了一跳,花安欲此举,显然是把打败舒莫延看的无比重要。田铮铮看向了山顶上的茅屋,见没有动静,便又对花安欲轻声说道:“两位先生深藏不漏,这哪能比较,身为弟子,也不敢议论此事啊!” “这么说来,是比不过了?”花安欲追着相问。 田铮铮看他如此,无奈地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如果是我,就是苦练两辈子,也不一定比得了舒莫延,先生之意,恐怕并不是让你打败他那么简单!” “哪是何意?” 田铮铮正色回道:“你想,舒莫延是一个好人,而两位先生也是我们的恩人,先生或许是想让师兄明白,报仇并不简单!” 田铮铮一语便道破了舒太之意,也是在其熟知舒莫延的能力下,情理之中的猜测,然而,却把花安欲给打击到了。花安欲不知该如何面对了,他本想劝说田铮铮的,结果却反了过来,自己又上前看向了湖里。田铮铮本就觉得报仇遥不可及,如此一来,也让花安欲内心动摇了起来,看之不过,也跟着看向了远处的湖里。 两人同到此地,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可说到缘分,二人似乎又同病相怜了。二人言语一通,却不知山顶的茅屋之内,渔头把二人的话听的一干二净。 渔头正在为舒太输送真气,不禁在其身后说笑道:“你猜猜这两个孩子在下面说什么呢?” 舒太得到了渔头源源不断的真气,脸色恢复了平常,可是内力大损,哪里能听得到山下的对话。随口说道:“你是明知我听不到才让我猜,如此恶心我?” 渔头笑道:“说你那好孙儿呢!” 渔头一说,舒太的脸色突然变了,而渔头并不知道,还是一脸的笑意。舒太愣了,他千万百计的跑到延青酒楼说服舒莫延出山,却把楚青给害了,舒莫延又不知了去向,会不心痛吗?舒太,江湖泰斗,一心为了维护武林,又一生为了维护武林。他明白牺牲是不可避免的,可是这一次,他心痛了。 第十六章 我等明白 大义门的大堂之内,林和独自坐在大堂之上,林和处心积虑,自然全因子承父业,称霸江湖。遮面老人是想利用林和,而林和却又在利用遮面老人,二人之间的存在感,正在随着时光慢慢演变,谁能笑到最后,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 林和喜欢独自坐在大堂之上,一来享受这种主子的待遇,二来让自己静下心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林和又放不下一个人,这个人不是自己的亲弟弟,而是自己心中烙下的一个人,莫天苑的尤羽。一见钟情,刻骨铭心,这个女子险些让自己忘记该干什么,这个女子又给了自己无穷的力量。他开始动摇,他自己也不确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是为父亲的遗愿而生,还是为了这个女子而活。 林和在闭目养神,吴温礼突然出现在了大堂之前,吴温礼未及禀报,直接疾步进入了大堂。林和闻声,睁开了眼睛,吴温礼来到林和面前便恭敬地说道:“舒太出现在了司徒山庄,司徒山庄安然无恙,鱼星枫反而被抓了,被人押送到了少林寺,而且不知何故,少林寺当即便广发告示,在后天正午,少林寺外斩首鱼星枫,开一场斩枫大会!” 林和一听大震,疑惑地说道:“少林寺外斩首?少林寺历来以化恶为本,怎么会突然出此策?” “鱼星枫杀害少林寺平行大师,又杀害了莫天苑掌门,理应如此,而莫天苑的人此时也大都在少林寺,我倒是有一事不明,为何这么急于斩首?”吴温礼淡淡说道。 林和顿了一顿,突然叹道:“这是要弘扬正气啊,如今的江湖上,太血腥了,如此看来,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林和知道鱼星枫是自己的亲弟弟,不加这些前缀,也一定会去救他。吴温礼却不解道:“救出来? “不错,务必要把他救出来!” “在少林寺救人,这可并非易事,而且要做的不暴露自己,要比登天还难!” 林和说的肯定,吴温礼却也回的坚定,林和却又淡淡说道:“这个你就莫要管了,我自会救他出来!” 吴温礼坚信自己的能力做不到,林和却说的如此淡然,当然不敢不信。吴温礼躬身回道:“是!” “尤姑娘她们到了何处?”林和突然又问。 吴温礼不假思索便回道:“应该是到了岳阳地界!” “岳阳?这么快!岳阳可有我们的人?” “有个地方富商名叫蔡横,原本是我大义门的人!” “现在呢?” “现在也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那就好,让他好生招呼,另外,让宋师父保持着暗中保护,并要向我一日一报!” “是!” …… 遮面老人的竹屋前,一排站着三人,自左依次是鬼人、仲才、叶朗,而此时的竹屋,却是竹门紧闭。鬼人三人面色严肃,整齐地立成一排,唯独见仲才抱着长刀。仲才是一个刀客,不是一般的刀客,冷血无情,全听从义父遮面老人的命令,故而刀不离身。 竹门紧闭,屋内没有任何动静,即便是好动的叶朗,也没有一丝的随意之态,可见三人是犯了错,犯了遮面老人心中认为的错。此次攻击司徒山庄,失败了便是一个错,即使错不在三人,也终归是一个错。 不时,突然听到竹屋内发出了遮面老人的声音,发出的声音不大,却响彻了附近的整片竹林。只听遮面老人说道:“你们三个都来了,说说吧,这一次又折损了多少人?” 三人一听,鬼人忙说道:“折损了九人,还有鱼星枫!” 遮面老人又淡淡说道:“折损了九人,折损了鱼星枫,我可以当这都没有发生,可是司徒山庄还健在,让我很生气!” 鬼人忙又回道:“义父息怒,我等定当清除司徒山庄!” 遮面老人持久才叹道:“还是算了,我们丢的不是战机,而是一种锐气,让你们的人都回来待命吧,我也有些累了!” 鬼人突然说道:“义父不知,其实司徒南振早已跟林和有所勾结,此次施计,司徒南振早已有了防备,也未让人前往大义门!” 鬼人是在解释,极力地解释自己的错,把部分责任推到了遮面老人的计谋之上,其实他也深知,司徒山庄就是派人前去大义门,或许也是一样的结果。只听遮面老人却淡淡问道:“这么说来,是大义门的人打退了你们?” “是两个人,一个是提斧大汉,一个是舒太!”鬼人正色回道。 “舒太?”遮面老人突然惊奇地问道。 鬼人再道:“正是舒太!” 遮面老人淡淡说道:“看来舒太是拼了老骨头了,就是天莫再生为他疗伤,半年之内的江湖上,恐怕再难见到他了!” 鬼人不禁问道:“搏天功威力无穷,搏天掌我也是第二次领教,鬼人并未看出他有伤在身,不知义父是何意?” 当日在山东一品楼,鬼人曾领教过舒莫延的搏天掌,此时称第二次领教,确实如此。遮面老人淡淡说道:“这一次拿下司徒山庄,在我意料之中,没有拿下,确实让我很生气。我亲自去把少林援兵给拦了,而且舒太还中了我一掌!” 鬼人忙回道:“义父高明,怪不得我们没有遇到少林寺的人,是我等无能,辜负了义父的期望!” 遮面老人又转而问道:“一个提斧大汉,他的头上可有两个小辫子?” “怎么,义父知道此人,确实是扎了两个小辫子!”鬼人疑惑回道。 遮面老人淡淡说道:“原来是郝英正的人出现了,看来,我的决定是对的,你们的人都撤回来吧,以后就不要到江湖上露面了!” 鬼人却又说道:“江南城的中原首富郝英正?他是什么人?” “你们可知道,赫赫有名的中原首富,为何是个江南人?”遮面老人问道。 叶朗一直未开口,遮面老人把鬼人问住了,叶朗突然正色说道:“郝英正富及四方,人在江南城,可是大部分的生意买卖却是在中原,故而落了个中原首富的名号,当然,也有人称他为江南首富!” 叶朗言语之时,鬼人也是转向他好奇地听着,仲才挨着他,却一动不动。遮面老人淡淡说道:“说的不错,可你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郝英正其实原本就是中原人,河南南阳人氏,之所以后来成了江南人,也是另有原因!” 鬼人三人认真听着,只听遮面老人顿了一顿便又说道:“当时的江湖,五大门派一手遮天,虽有莫天苑与司徒山庄这样的特例,可是多数门派都是卑躬屈膝,为了生存,为了自保,只能花银子求人相助。郝英正是一方富甲,原本还就是靠这个生存,故而他养了一批奇异的高人,你们所见的那个提斧大汉,正是其中之一。高处不胜寒,直到有一天闹出了大义门的事,郝英正怕江湖人针对,自知之明之下,跑去了江南城。这一招,是当时林极北,以及现在的林和都无法体会的。郝英正没有得到江湖地位,却比任何人都风光,而且在不久的将来,他会得到更多!” 鬼人不解地问道:“义父如何知道的这么多?” 遮面老人并未急于回答,反而又问道:“我再来问你们,你们可知道,郝英正很少踏及中原,为何却把自己两个孩子送到了莫天苑?” 鬼人不知,看向了叶朗,叶朗却摇了摇头,二人都不知晓。二人来不及多想,却又听遮面老人跟着淡淡说道:“天机不可泄露,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郝英正才是你们学习的榜样!” “难道郝英正也是我们的人?”鬼人不禁问道。 “不是我们的人,同样值得学习,不是我们的人,也同样可以帮我们做事。等着看吧,你们退出的这一段时间,大义门会替你们顶上的!”遮面老人回道。 叶朗此时又说道:“鱼星枫是林和的亲弟弟,鱼星枫被抓,林和一定坐不住,大义门必定要有动静,正好让人怀疑成浩劫令幕后的推手,怪不得义父并未过多提及我们损失鱼星枫,原来还有这一番计划!” 鬼人则跟着说道:“鱼星枫可是花了很多心思才教出来的,仅仅是这样,多少计划都是划不来的!” 鬼人是在质疑叶朗的话,同样是在质疑遮面老人的想法,却听遮面老人说道:“你们说的都不错,可这都不是我所在意的,鱼星枫固然重要,也不及你们任何人。你们在江湖上露面太多了,学学郝英正吧,该冷藏的时候,冷藏起来也是一种伤人的手段!” 鬼人与叶朗几乎同时回道:“我等明白!” 遮面老人的话,二人不得不听,其实其中的道理也十分明朗,退几步再讲,都是为了鬼人他们着想。三个义子,同等看待,仲才却没有开口应声,仲才至今都没有开口,这或许就是一个刀客的特质,心里也是应下了。 第一章 扣押楚青 九泉寨前的茅舍内,舒莫延依旧赤身泡在酒缸之内,仍未醒来。楚青醒来的第五天,却大为好转,经脉通畅,恢复了自由。人生就是这样,阴晴圆缺,变化无常,却终归逃不过平衡二字,舒莫延所暂时失去的,换来的正是他真心想要得到的。 这一日,酒鬼张还在照看舒莫延所在的酒缸,楚青早能下地,却也在忙碌着。在茅舍前的桃树林里,横列着四个大筛子,筛子上都是铺着一些奇特的药材。这样之状,一边是为了把药材晒干,一边是为了拣出一些劣质的杂物。楚青闲来无事,正在俯身挑选着那些药材。 楚青恢复了姿色,气色却没落了下来,楚青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舒莫延,在这只有一个熟人的地方,时刻期盼着舒莫延的醒来。为了尽点绵薄之力,楚青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舒莫延所用的药物之上,一点一点的,专注认真地过滤着那成堆的药材。 不时,乔俊进入了桃树林,提着两个饭盒子,是专门送饭而来。乔俊是十分秀气的,酒鬼张说他从来不说废话,可见也是话少,可是在他的脸上,却从未断过笑容,一个经常笑的人,又怎么会话少呢! 乔俊来到了茅屋前,看着楚青便走上了前去,随之淡然笑道:“青儿姑娘,还在这里弄这些药材呢,我不是说了,不用拣的,多余的那些也没有坏处!” 楚青见他走近,也直起了身子,忙回道:“乔大哥的话,我都记下了,我只是闲的无事,随便弄弄!” 楚青说的随便,乔俊心中有数,也不多言,淡然又笑,说道:“这是晌午的饭,我进去见鬼爷!” 乔俊说着,将其中一个盒子递到了楚青面前,楚青接过,一边又忙回道:“多谢乔大哥了!” 乔俊一笑,转身便去,进入了一侧茅屋。楚青拿着饭盒,说不出的感激,一直看着乔俊进了茅屋之内。楚青来到这里,就见过两个人,一个是酒鬼张,一个便是乔俊,在她看来,他们都是自己与舒莫延的恩人。 乔俊进了茅屋内,酒鬼张还在调和着酒缸里的作料,这一份认真,一点都不输于楚青。乔俊进来,顿时收了笑容,将饭盒随手放到了墙角一个凳子之上,走向了酒鬼张。乔俊突然轻声对酒鬼张说道:“鬼爷,今天可出了大事了!” 乔俊轻声低语,显然是怕外面的楚青听到,说是出了大事,酒鬼张却一点都不在乎。酒鬼张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正常的随意说道:“公主去酒坊了吧!” 乔俊接着轻声说道:“可不是吗,您说您都五六天没有回去了,公主能不生气吗?公主让你们留在这,是有底线的,这一次,我怕是她的底线要到了!” “底线?她有什么底线?你们这几个小子要是给我争点气,她也不会在意我这个老酒鬼吧!”酒鬼张又随意地说道。 “鬼爷这是说的哪里话,酒坊哪能离开您呢!” 酒鬼张一听就不乐意了,回道:“乔俊啊,你一向是不拍马屁的,说吧,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乔俊突然正色问道:“他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乔俊说的“他”,指的便是酒缸里的舒莫延,酒鬼张一怔,看向了乔俊,回道:“问这个作何?” 乔俊接着正色说道:“公主让我给鬼爷传个话,要不让他们离开,您回酒坊,要不把青儿姑娘扣押住,您在这。再不然,那就是一起离开了!” “青儿醒过来的事,你告诉公主了?”酒鬼张看着乔俊问道。 乔俊一脸无奈,皱着脸便回道:“公主打听,我也不敢不说呀!” 酒鬼张看着乔俊便要发火,压着声音怒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回去告诉公主吧,这个人我是救定了,让她来见我,不然我还真不走了!” 酒鬼张说着,突然见乔俊转脸而去,酒鬼张跟着转身,只见楚青早已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二人看着一脸迷茫地楚青,乔俊先是笑了,楚青却怔怔地说道:“我们是不是让鬼爷为难了,求鬼爷千万不要放弃延哥,我愿意被扣押起来!” 楚青言语诚恳,酒鬼张只是镇定地看着,乔俊忙笑着走上去两步说道:“青儿姑娘多虑了,不会把你扣押起来的,鬼爷上门求个情就是了!” “狗屁,什么求情,大不了一起离开!”酒鬼张怒道。 楚青摇了摇头,不禁走上前来,看着酒缸里的舒莫延,淡淡说道:“不,为了延哥我愿意被扣押起来,这样就可以争取时间,延哥要是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乔俊一听,也不再言笑,酒鬼张同楚青一样,则是看向了舒莫延。只听酒鬼张淡淡说道:“他什么时候醒过来,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能肯定,什么时候他的心动了,就一定会康复起来,到时候,我去接你!” 酒鬼张之言,显然是答应了,他为了救舒莫延,不得不让楚青暂时被扣押起来。楚青淡淡回道:“多谢鬼爷了!” 楚青说罢,又看了一下舒莫延,转身便去,乔俊忙跟了上去,跟着说道:“青儿姑娘不急,吃了饭吧!” 二人出了屋子,茅屋内安静了下来,酒鬼张看着舒莫延,突然见到舒莫延微微一晃,不禁心头一震。酒鬼张忙伸手按向了舒莫延左侧的太阳穴,触及一时,心中暗道:“还是没有动静,不该呀,难道他本来的内力深不可测,以至于伤的越深?如此年纪,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 楚青跟着乔俊来到了大街之上,后面却有两个卫士跟着,背着弓箭,拿着长矛,原来乔俊来送饭之时,这两名卫士便相伴而来。相伴归相伴,乔俊的性子,当然不是带人来抓楚青,如此一举,自是出自那九泉寨的公主古越幽兰。 乔俊是想,酒鬼张要是可以去跟公主求个情,倚老卖老,多半会放宽几天,可是没想到,酒鬼张竟然这般的固执。楚青一厢情愿地为了舒莫延,甘愿牺牲自己,赢得时间,这倒也是让人意外,乔俊打心底佩服起这两个异族人了。 到了大街之上,望不到尽头的大街两侧,还是只有几个老人与小孩散坐在那里,看见异族装束的楚青,都是好奇地看着。他们看着楚青,楚青也看着他们,他们好像比中原人更懂得知足,张张都是安详的面孔。乔俊走在一侧,提了两个个饭盒子,见楚青有些陌生,对其淡淡说道:“你知道为何只有老人和孩子吗?” 楚青不解,问道:“为何?” “老人的儿女,孩子的父母,都被你们汉人杀了,他们是为了活命才来到了这里,我们的公主不让你们留下,也是这个原因,公主的全家十余口性命,全是汉人所送!” 乔俊淡淡说着,楚青大惊失色,不禁又看向了那些老人和孩子。老人的眼睛里充满了落寞,看不出几分伤心,可是让楚青顿时伤心了起来。孩子天真无邪的玩着,他们没有父母,却仍旧是这般,楚青也心疼起他们的未来。 楚青跟着乔俊安静地走着,只听乔俊又淡淡说道:“我们九泉寨的人,不懂得经商之道,靠着山地里的茶叶与稻田为生,很难帮助这一大批人。鬼爷建立了一个酒坊,每天都能送走十几坛子桃花酒,这是寨子最大的收益,所以即便是公主,也十分尊敬鬼爷,我们酒坊的人也跟着有了地位。可是当你们来了之后,鬼爷再没有回去过酒坊,这让很多人都大为不解,公主也生气了。公主扣押你,也是逼不得已,她就是想让鬼爷回去。” 楚青一听,明白了许多,可是舒莫延的性命要紧,她又不得不默默接受这一切。乔俊见楚青脸色难看,忙又说道:“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赶你们走的意思,只是让你知道,公主是一个好人,她不会平白无故的扣押你,更不会为难或者伤害你,你大可放心!” “等延哥好了之后,我们一定离开,也一定会前来相报你们的大恩大德!”楚青认真回道。 楚青的话外之意,是要补偿这里的人,以还原他们来到这里引起的变动。乔俊忙回道:“我们古越族人,不求回报,只求你们汉人不要再侵蚀我们的领土,屠杀我们的百姓,仅此而已!” 乔俊是古越族人,这也是他的肺腑之言,可是这些,楚青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呢?楚青连那些杀害古越族人的汉人都不知道是谁,更是手无缚鸡之力,这个“仅此而已”,对她而言,类似于摘颗星星,说不出话来。 二人过了那些老人和孩子,再没有多言,一直进入了大街尽头的九泉寨。楚青是不敢说话了,只要能让舒莫延好起来,她言听计从。楚青明白,乔俊是一个好人,他的话也让自己宽心了许多,至少她又明白,无人敢伤害她。 第二章 真是个怪人 九泉寨的大牢位于九泉寨的最北面,平地而建,并非地牢,也与其它木房相仿。九泉寨的大牢有一个特殊的地方,它的存在完全是为了抵御汉人,换句话讲,九泉寨的大牢里,从不关押古越族人,专门为关押汉人而设。多难兴邦,在古越族人看来,他们的大牢里只有侵略他们的敌人。 大牢之外,两个卫士守在门口,坐北朝南,阳光照射进了大牢之内。大牢里,一条细细的过道两侧便是牢狱,简而粗糙,也就是普通的木头筏子构造而成。大牢之内倒也干净,七八间屋子的样子,除了楚青被关押在这里之外,却不见其他人。一缕阳光从窗子照射了进来,楚青正站在那里迎着这缕阳光发呆。 这里的牢狱,大小相当,楚青所在一个墙角,偏向了里面。楚青还在发呆,乔俊突然又出现了,一个守卫跟着而来。乔俊抱了一大叠的被子,是为了给楚青准备的。楚青转身看向了所来二人,那个守卫反而走到了前面,二话不说打开了楚青所在的牢门。 待牢门打开之后,守卫又规矩地退了下去,站到了一侧门外,乔俊抱着被子便走了进去。乔俊一进入便说道:“现在虽是将近五月份的天气,可是这里潮湿的很,为你准备了些被褥,铺到地上就好了!” 乔俊说着便将被子放到了地上,挨着墙角便平摊了起来,楚青也忙上去帮忙,随之回道:“多谢乔大哥了!” 牢房之内,无任何物件,随意的铺好之后,乔俊起身又看起了周围,不禁又淡淡说道:“凡是进来这里的人,迟早都会出去的,这是为暂时扣押那些汉人而准备的!” 楚青跟着站了起来,问道:“暂时扣押的汉人?难道要把他们杀了?” 乔俊摇了摇头,回道:“我们古越族人没有那么残忍,我们扣押他们,是为了用他们换取我们的人,我们被他们抓去的人!” “他们是谁?” “他们是山贼草寇,就驻扎在百余里之外的地方!” 楚青跟着又问:“山贼草寇?没有人帮助你们制止他们吗?” “以前有,可是一个月前,他们突然又出现了,我们古越族人只能靠自己去抗争。” “他们有多少人?” “他们有上千人!”乔俊一言,楚青有些惊讶,乔俊忙又接着说道:“不过你放心,九泉寨只是附近几个寨子里的一个,我们古越族人要是聚到一起,也有不下万人。你看到的那些避难的人,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死去的人,更是远远不止了!” 楚青又落寞了下来,虽然不是她的错,可她毕竟是汉人。只听乔俊又淡淡说道:“任何人都有好坏之分,高低之别,我知道这一切不能全怪于汉人,可是我们这里的人多数不这样想,而且我敢肯定,有近乎一半的人对汉人恨之入骨!” 楚青认真听着,随之无奈地说道:“都是汉人的错,应该这样!” “不错,都是你们汉人的错!” 楚青话音刚落,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厉声说道,让二人都是一怔。说出此话之人是一个女子,二人都是看去,只见古越幽兰出现在了大牢的门口。公主驾到,两名守卫都是躬身低头,乔俊却仍旧在那里傻站着。 比起当日在马上的英姿,古越幽兰的打扮,柔弱了许多,没了手中鞭,还披了一个粉色的披肩。楚青顿时明白这是九泉寨的公主到了,依照着乔俊所言,楚青也没有害怕她,只是默默地看着。古越幽兰的出现,让乔俊也是有些意外,等她走近,也没有上前迎接。 古越幽兰站到了牢门前,看着恢复了姿色的楚青,一直把楚青看的有些羞涩了。楚青低下了头,古越幽兰转而对乔俊正色问道:“你在这里作何?” 乔俊忙恭敬地回道:“刚刚带她过来,送了些被褥!” 古越幽兰看了看地上的被褥,却又淡淡问道:“请龙神的事,你们酒坊的人可做妥了?” “一切妥当,等待五月初五的来临!”乔俊又回道。 古越幽兰一听,又看了一眼楚青,叹了一口气,随之转身而去,几步便出了大牢。古越幽兰是生气了,生的是楚青与舒莫延的气,这两个外来客的确给自己带来了不妥。可是古越幽兰又拿他们没有办法,酒鬼张在寨子里的地位与作用,实在太大,即便是公主,也得憋着这口气。 楚青明白古越幽兰为何叹气,目送她远去,也有些心存无奈,这些确实不是她所希望的,也不是她所能左右的。古越幽兰一走,却听乔俊说道:“这就是我们九泉寨的公主,古越幽兰!” 楚青不禁自语道:“古越幽兰!” “古越族每个寨子的主人,都是姓古越,这是数百年传下来的传统,代表着权力的象征,也是带领我们镇守这个民族的灵魂。反之,除此之外,寨子里没有其他血统姓古越,也稳定了她的至高无上!”乔俊淡淡地解释道。 楚青不禁问道:“至高无上?为何他们要向公主低头,而你却不用呢?” 乔俊淡然一笑,笑道:“我跟她从小在一起长大,她也不意思让我低头呀!” 楚青一听也笑了,这还几乎是她第一次笑,乔俊没有在意,却听楚青又问道:“那请龙神又是什么?” “请龙神,赛龙舟,这是我们族人最大的一个节日,就在几天后的五月初五。我也不知是何时留下的传统,总之是抢一股风气,抢一股来年的好兆头。不过,在我眼里,我就看出了一个热闹,哎,你要是自由的话,我一定带你去,可惜怕是不成了!” 乔俊一开始还兴奋地说着,说着说着便叹息了起来。楚青忙说道:“乔大哥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愿你们可以抢到好兆头!” …… 九泉寨前的茅屋内,楚青一走,便剩下了酒鬼张与舒莫延二人。屋门紧闭,只见酒鬼张已不再单纯地给舒莫延泡酒治疗,而是用上了自己的真气。酒鬼张是有内力的,而且他体内的真气不会输于任何人,当日他避开了孟柱子,此刻又屋门紧闭,也是不想让他人知道。 在舒莫延所在的酒缸一侧,酒鬼张盘膝坐在地上,双掌贴在了酒缸之外,隔着厚厚地酒缸正在为舒莫延传输着真气。酒鬼张一动不动,面不改色,不时,果见有了效果,舒莫延竟然微微动了起来。紧接着,舒莫延的面色大动,突然趴到了身前的缸沿上,一口血喷之而出。 酒鬼张见状,慢慢收功,缓了一口气,忙站了起来。见舒莫延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不禁上前又按住了他的太阳穴,突然又看向了舒莫延**的后背。只见舒莫延的后背上,多处泛着红点,不禁又皱起了眉头,心中暗道:“不对,他早就醒了,多半是这酒的原因,难道这小子不喝酒!” 酒鬼张伸手一提,直接把舒莫延提了起来,一掌便打向了舒莫延的月复部,只见舒莫延飞速的转了起来,酒水四撒。待舒莫延转罢,酒鬼张又是一掌,直接将舒莫延推到了楚青醒来时的茅草铺上。舒莫延被抛到了那里,却稳稳地落了下来,趴到了一边。舒莫延上身**,下面赤足,四肢的根部都是肿的厉害,身上倒也无了酒水。 哪知舒莫延刚一趴下,突然有了反应,趴在那里,头部朝下,干呕了起来,四肢却不能动弹。酒鬼张见状,忙走上了前去,将舒莫延的上身扶到了草床一侧,舒莫延又是吐了一口鲜血。等舒莫延吐罢,酒鬼张在舒莫延的背部点了两处穴道,舒莫延才安静了下来。 酒鬼张将舒莫延放平到了草床之上,将他翻了过来,面目朝上,只见舒莫延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舒莫延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听酒鬼张先是激动地说道:“这是什么人,竟然能醉成这样,害的我多忙活了好几天!” 舒莫延几天没有醒来,见到光亮,突然有些刺眼,听着酒鬼张的话,更是嗡嗡作响。不时,舒莫延又动了起来,四肢却犹如楚青醒过来时一样,不听使唤。舒莫延看着酒鬼张,吃力地说道:“宇志,宇志!” 舒莫延竟然喊出了王宇志的名字,他把酒鬼张看成了王宇志,或许心里又一直在喊王宇志,这让酒鬼张意外了。楚青醒来时喊的是“延哥”,而舒莫延醒来却喊了一个男子的名字,酒鬼张看着舒莫延问道:“谁叫宇志,这里只有一个青儿!” “青儿,青儿!” 舒莫延突然又喊了两声,紧接着便头疼欲裂,又昏迷了过去。酒鬼张见状,忙又按向了他的太阳穴,不禁缓了一口气,心中暗道:“总算是恢复了脉搏,真是个怪人!” 一般人抓脉,都是抓人的手腕,舒莫延的手腕经脉断了,酒鬼张才探他的太阳穴,一见正常,可算是缓了一口气。他虽然觉得舒莫延是个怪人,可在他眼里,怪就怪在不可思议。他不知道,舒莫延平时练功,靠的是自己独创的技巧,用内息屏住呼吸,抵抗延青酒楼里那浓厚的酒气,故而养成了滴酒不沾。他更不知道,楚青是舒莫延的红颜知己,舒莫延认定了楚青已死,只是喊出了他最好朋友的名字。 酒鬼张站了起来,缓步走向了门口,打开了屋门,一道阳光顿时射了进来,屋子里明亮了许多。 第三章 我叫乔俊 又过了一日,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舒莫延醒了过来。九泉寨前的茅屋内,酒缸撤了,酒鬼张在屋外的正门口架起了一个三角铁架,下面挂了一个瓷罐,正在熬着一些药材。火苗“噗噗”的发着响声,瓷罐里也在“咕咕”的沸腾着,热气弥漫,难闻的药味也散了开来。 快到正午的样子,舒莫延安静的躺在那里,身上只盖了一席粗布,刺眼的阳光,以及周围散开的药味,再次让他睁开了眼睛。类同楚青醒来的位置,舒莫延躺在草床上动了起来,不但四肢不听使唤,更是浑身乏力。几次挣扎之后,舒莫延清醒了许多,他以为是被别人点了穴道,忙提气运功。哪知刚刚运了一起,不禁吐了一口气,大喘了起来。 屋内的动静,引起了酒鬼张的注意,他看见舒莫延睁开了眼睛,忙走了进来。舒莫延再次看到这个陌生人,不再慌张地呼喊王宇志了,瞪大了眼睛看着。酒鬼张上前便说道:“恭喜你再见天日,险些把你给埋了!” 舒莫延吃惊地看着酒鬼张,怔怔地说道:“青儿呢,我的青儿呢?” 舒莫延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依旧认为楚青已死,失神地呼喊着青儿。酒鬼张却又笑道:“呵呵,你不再惦记什么宇志了,亏你还记得你的青儿!” 酒鬼张一笑,让舒莫延倒是稳定了许多,他又提及到了楚青,突然激动地问道:“前辈是蜀山峡的人?是前辈救了青儿?” 舒莫延不可思议地又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明白,眼前这个人说起了楚青的名字,而他是不可能知道死人的名字的,故而判断楚青还活着,而且可以清醒地说出自己的名字。自从楚青出了事,舒莫延牢牢地记着天莫的话,如同刻在了自己心上一般,故而又月兑口说出了蜀山峡。 酒鬼张见他激动地样子,淡淡回道:“蜀山峡?你从何处听到的蜀山峡?你又怎么知道是我救了青儿?”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蜀山峡,难道你们真的会起死回生之术?” 舒莫延依旧有些激动,这一份激动里,多半是兴奋,他在期待着听到楚青的消息。酒鬼张没有理会他的问题,正色说道:“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年轻人,江湖泰斗舒太之孙,江湖侠士舒啸之后,更是拜师在了少林寺天莫的门下,不可一世,在他们的眼里,这还是位救世主!” 舒莫延更加吃惊了起来,接着便听酒鬼张又说道:“可他却为了一个女子,不惜命,不惜所有人对他的厚望,千里迢迢来到蜀山脚下,生生拉断了自己的手筋脚筋,近二十年修炼的内力也如流水般付之东流。这样一个连动都不能动的废人,此刻还在惦记着什么起死回生之术!” 酒鬼张说的正是舒莫延,舒莫延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禁左右看了下双手,动之不得,又看向了酒鬼张。舒莫延疑惑地问道:“前辈是什么人?如何知道这些?” “你来这里找什么人?” 酒鬼张如此相问,自然也回答了舒莫延的问题,舒莫延一听,立即又问道:“前辈真的是蜀山峡的人?” 酒鬼张犹豫了一下,突然叹道:“蜀山峡已经不复存在,是不是蜀山峡的人,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青儿她在哪里?”舒莫延不禁跟着又问。 舒莫延醒来一时,眼前的这个陌生人让他充满了疑惑,听到的更是不可思议,可他从来都没有放下这个问题,楚青在哪里。看见酒鬼张认真回答起了问题,马上相问,也是急不可耐。酒鬼张淡淡回道:“天下没有什么起死回生之术,也不会把命运偏向于谁,青儿并没有死,她只是暂时失去了生命特征,现在已安然无恙!” “什么,暂时失去生命特征?我如何没有发觉?”舒莫延依旧不相信地问道。 “当局者迷,你的眼里只有青儿,迷乱了你的心智,如果你要等上半天,她自己都会醒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人用内力封住了她的全身经脉,你难道不知?” 酒鬼张也不知舒莫延来时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也是疑惑地问道。舒莫延却月兑口说道:“封神术?” “不错,正是封神术!” 舒莫延了解了大概,却又顿时感到奇怪了,舒莫延说道:“在以前听天莫大师说过,可是这封神术需要至高无上的内力才能做到,这一点,在莫天苑是没有人可以做到的?”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不值得去怀疑。你现在已经成了废人,你还如何去面对青儿?” 舒莫延顿时愣住了,废人,一向自信又自以为是的他,一时竟模糊了这个词语。这难道意味着自己再不能站立,再不能习武,再不能笑傲群雄,这可是他的精神依靠啊。舒莫延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不知如何去面对楚青,这种感觉,比自己死了还难受。 犹豫了许久,舒莫延不禁淡淡问道:“她现在在哪里?她现在怎么样?” “她现在很好,就在附近,不过,有人请她过去住两天,过两天你才能见到她!” “他们是什么人?”舒莫延担心的问道。 “你放心,他们不是坏人,会好好照顾她的!” 酒鬼张一大把年纪,没有撒谎的必要,楚青被扣押了起来,其实他也知道楚青很好,故而如此说。舒莫延看不到楚青,那里还在乎自己的伤,脸上的担忧也多了起来,即便听酒鬼张如此回答,也毫不削减。舒莫延突然对酒鬼张恭敬地说道:“多谢前辈了!” 酒鬼张听他到这时才言谢,可见其才意识到自己不是骗人,话说了不少,好歹是相信了,酒鬼张也笑了起来。酒鬼张笑道:“不愧是天莫的徒弟,到现在才言谢!” 舒莫延一听,不禁又问道:“前辈识得天莫大师?” “几十年前,我去过少林寺,我识得他,他却不识得我!”酒鬼张顿了顿,接着又说道:“我极力救你,并不是因为你是谁,而是因为你体内残留的真气,我知道你不是旁门左道,而是武林的正统!” 几十年,话外之意,舒莫延显然没有出生,更别提明事。舒莫延却说道:“武林的正统?我怕是辜负了天莫大师,我的心里只有青儿,只要青儿好好的,我就是废了也心甘!” 舒莫延说的毫无怨言,也淡然于心,酒鬼张跟着说道:“你不用解释,你的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可是你想过没有,天莫传你武功,到底是让你作何?你要是一心为了青儿,又为何去练这些武功?” 酒鬼张厉声厉色,一腔质问,让舒莫延不能开口回答,更无脸回答。爱不是一种自私,在他深深爱着楚青的时候,他放下了责任,这难道说是一种自私吗?酒鬼张年过半百,儿女情长又何尝不懂,他如此说,也是希望舒莫延可以振作起来,舒莫延却多虑了。 正在此时,屋子外面来了动静,酒鬼张瞬间恢复了脸色。舒莫延听到又有人要来,也是一怔,他当然希望是楚青。可是舒莫延不知,楚青早被扣押到了九泉寨的大牢里,来者之人,除了乔俊又有何人呢! “这么大的药味,把附近的桃花香都掩盖了,真是作孽啊!” 没了楚青,乔俊只提了一个饭盒而来,未进入屋子就感慨地戏言道,一进入屋子却又愣住了。乔俊看着醒来的舒莫延,舒莫延也是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同龄人,酒鬼张却借机说道:“你小子来的正好,把药给我卸了,给他喂药!” 乔俊看着酒鬼张,伸出了大拇指就笑道:“鬼爷真是神人,他还真的被你鼓动活了,我去倒药!” 乔俊直接将饭盒习惯性的搁到了墙角凳子之上,出了屋子,酒鬼张无奈地看着他的德行,也跟了出去。舒莫延看到了乔俊,一言不发,自己**了二十余年,却要让一个同龄的陌生人喂自己吃药,心里已变得极不是滋味。乔俊笑了,乔俊那善意的笑,舒莫延似曾相识了起来,这在以前,应该是他的样子。 舒莫延静静地躺在那里,虽然心甘,可是他并不如意,他做梦都想不到会变成这样。他不知道,他离开了莫天苑是中了敌人的奸计,他不知道,他的离开让他的姑父苏夫丢了性命,他更不知道,接下来他要如何去面对楚青。舒莫延累了,虽然刚刚醒了过来,却还是感觉累了,不禁闭上了眼睛。 不时,乔俊便走了进来,舒莫延听闻,又睁眼看向了乔俊。乔俊乐观直率,无论是面对何人,都有着友善的笑容,如同在楚青面前一样,他也是笑着走向了舒莫延。乔俊左手端了个瓷碗,右手拿了个瓷勺,碗中还在冒着热气,一边走一边在小心地吹着。 走至草床一侧,乔俊不禁看向了舒莫延,淡然笑道:“我叫乔俊!” 第四章 山西皇甫楠 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这里指的便是诗情于天下的岳阳楼。衔接远处的山陵,吞吐长江的流水,不知有多少名家在这里留名,更不知有多少其乐无穷。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这个紧靠于洞庭湖畔的东吴建筑,从来都不沉寂。这一日,岳阳楼上来了三个女子,更是引起了一片哗然。 草冉、尤羽、完颜雪三人,来到了岳阳地界,真心地寻不到舒莫延,也无心再继续向南走,干脆留在了当地。此处已是江南地界,当地的风气已掩没了江湖味道,行走于山水之间,让人留恋于画卷当中,新鲜之极。听闻天下名楼在之附近,闻名而来,顺道打听舒莫延的下落。 千里之外的追踪,失之毫厘,便差之千里,她们只晓得舒莫延奔向了南方,可她们却不知舒莫延渐渐拐去了西面。舒莫延早已到了川蜀,她们奔着河南正南而去,行至于湖南,又怎么可能打听到舒莫延呢?情况危急,王宇志也失算了,是王宇志让他们来了这里。可是失算又不见得失意,王宇志也有意料中的收获,尤羽的伤终归是好了。 岳阳楼坐东向西,面临洞庭湖,楼平面方正,正面三间,周围廊,三层三檐,通高六七丈。屋面上凸下凹,覆盖灰瓦,翼角高翘,楼前两侧左右与楼品字并列,有三醉亭和仙梅亭作为陪衬。行至岳阳楼下,眼前的情形完全出乎她们意料之外,只见岳阳楼附近,竟全是书生,无一女子与幼童。 草冉三人,姿色虽不足倾国,可是源于大方之苑,知书达理,貌若大家闺秀,一出现便引起了一片哗然。哗然也是情理之中的,只见在三醉亭与仙梅亭之内外,或坐或立或躺,少有三四十人,无不正眼看待这三位女子。而草冉三人没有佩剑,显得与柔弱女子一般,更加引起了他们的惜玉之心。 草冉三人见此情景,尤羽羞涩难挡,转身便走,完颜雪附之一侧。突然听一个书生朗声说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曾向瑶台月下逢。姑娘请留步,黄裳儒雅,为何要突然离开呢?” 说此话者是一书生,手握尺余书卷,年近三十,留了一缕胡须,一身的书生意气,站立仙梅亭群儒当中,尤其显眼。他的话中是说尤羽,言语之时,周围人无不看着尤羽三人,垂涎美色,不在话下。尤羽三人,包括草冉在内,也懒得理会,刚才还略显迟钝,听他话后,反而渐行渐远。 “你们是来找人,为何又急匆匆离开呢?” 那位书生见三人走远,急忙又是一言,朗朗之声,让草冉三人大震,不禁都停了下来。三人转身而回,方才打量起这个书生,草冉问道:“你是何人?如何晓得我们在找人?” 那位书生走出了仙梅亭,朗声回道:“在下复姓皇甫,单名一个楠字,在这里恭候三位多时了!” “你是中原四秀里的山西皇甫楠?”草冉突然月兑口问道。 江湖人都知中原四秀,河北鱼星枫、河南王宇志、山东司徒义,而这第四位便是山西皇甫楠。草冉三人不得不惊,在这里竟然遇到了与自己三师兄王宇志齐名的皇甫楠。 皇甫楠却笑了起来,回道:“什么中原四秀,从来都没有进过我的眼中,不过,书生倒是山西人士!” 皇甫楠侧面回应了草冉问题,同时又抛开了那个所谓的名分,草冉三人知道遇到了同道中人,不免都相视一眼,如同有了舒莫延线索般的激动。草冉忙拱手回道:“在下莫天苑草冉,这两位是在下的师妹!” 皇甫楠又看了一眼尤羽,有了先前之语,尤羽突然更加羞涩,不敢直视。皇甫楠淡淡回道:“三位的所来所去,我已了然于心,请三位借一步说话吧!” 皇甫楠说着便伸手示意,指向了一条小径,此径直指洞庭湖,半里之内,人烟稀少。草冉三人见状,也明白皇甫楠之意,草冉忙应了一声,“请”,也是伸手示意回礼。路径较窄,草冉与皇甫楠在前,尤羽与完颜雪在后,慢步走动了起来。 三人跟着皇甫楠而去,也不知能得到什么线索,但终归是有了希望,这几日在茫茫人海之中,她们已丢了寻下去的动力。四人离开,双亭附近又是一片窃窃私语之声,一副从书中读到的内敛挂至到了各个书生的脸上,眉清目秀者更盛。 只有微微弱弱的荒草小径上,皇甫楠与草冉结伴在前,却听草冉急切地问道:“皇甫大侠如何得知我们来找人?” 皇甫楠依旧拿着那一卷书,边走边回道:“说来惭愧,久离江湖,已好久没有听闻到大侠二字了。我专门在此等候,是受了我家主人所托!” “你家主人是谁?”草冉跟着问道。 “主人姓蔡名横,是当地的一个富甲,我落魄江湖,承蒙此人的收容,混了个差事,也便整日泡在了书卷之中。” 皇甫楠随意的说着,却让另外三人大惊,好歹也是江湖中出了名的人物,怎么会混成了这般。草冉疑惑地问道:“混了个差事?” 皇甫楠见她有些惊讶,不禁淡然一笑,忙笑着说道:“你们有所不知,在下自小酷爱书卷,故而来到了这书香之地。前面有山名曰君山,山前有岛名曰君山岛,岛上有阁名曰群书阁,我在那里修书,也在那里读书,这就是我的差事!” 对于这平凡人的差事,皇甫楠说的有些得意,显然是乐在其中。草冉没有理会这样,接着说道:“我等均不识得蔡横,他为何让你在这里等我们?” “我也不知为何,总而言之是让我来了,而且让我不遗余力地帮助你们,尤其是这位黄裳姑娘!” 皇甫楠再次提到了黄裳,明明又是在说尤羽,尤羽不禁又是一怔。草冉停了下来,另外三人也都停了下来,草冉不禁问尤羽道:“九师妹可识得蔡横?” 尤羽见状,摇了摇头,也很纳闷地回道:“从未听说过此人!” “姑娘不需怀疑,他确实是专门提到了你,姑娘再想想,可否救过什么人?如果没有大的恩德,这蔡大富甲也不会如此认真,更是亲自上门请我出岛送话!”皇甫楠紧跟着说道。 尤羽一听,也忘了之前的羞涩,更加犹豫了起来。尤羽哪里会知道,这一切竟都是大义门林和的安排,在中原都不会这样想,何况是到了江南。尤羽突然想到了王宇志,王宇志名扬天下,交友甚广,而且此次南下,也只有他们为数不多的人知道。想着想着,不禁又羞涩了,内心在窃喜,王宇志是多么地顾恋她才会如此做。 草冉见她有些悦色,不禁问道:“师妹难道想起了什么?” 尤羽一怔,看到他们都是看着自己,立即回道:“没有,我在江湖上是救过一些人,可我都不记得了!” “莫天弟子,人人行侠仗义,皇甫楠真是深感佩服,这大概就是好人有好报吧!”尤羽一言,皇甫楠紧接着说道。 草冉看了一眼皇甫楠,二人又转过了身,而完颜雪也不知尤羽作何想,看尤羽的脸色,也未加过问。皇甫楠继续漫步走了起来,只听其又说道:“从你们来到岳阳的第一天,他便知道了你们在找人,不知你们在找什么人啊?” 皇甫楠口中的“他”,自然是指自己的主人蔡横。而草冉三人为了寻找舒莫延,可谓是一路打听,明白人都能看出自己是在找人,她们也不用怀疑蔡横是如何知道。草冉在前,见他没有敌意,直接说道:“我们是在找一个年轻男子,比我们稍长两岁,功夫要比我们要高的多,带了一个死去的姑娘,应该是最近路经此地!” 草冉把舒莫延说的有些模糊,却把重点都说了出来,如果真有人看见这样的年轻人,一定过目不忘。皇甫楠却疑惑了,问道:“带了一个死去的姑娘?比你们的功夫要高的多?这是什么人?” 皇甫楠一连三问,草冉即刻回道:“一个对我们很重要的人,皇甫大侠可听说过浩劫令?” 草冉再次称其为“大侠”,皇甫楠也不再提前言,直接说道:“我不问江湖事,也从不在乎什么浩劫令,我只管做我的分内之事,这个人我可以帮你们寻,前提是有一点,他必须在湖南。” 皇甫楠信誓旦旦地说着,显然是有把握,可他又提了一个范围,仅限于湖南,对于人在川蜀的舒莫延,他当然打听不到。草冉三人一听,却感激不尽了,至少省去了她们很多时间。只听尤羽在后突然问道:“湖南这么大,如何寻找?” “靠我一个人当然不行了,你们刚才见的那些书生,可不要小看他们,他们就是我的眼睛,上万双的眼睛。”皇甫楠又笑言道。 皇甫楠继续走着,显然已不是借一步说话那么简单,尤羽不禁又问:“那我们现在去何处?” “到了你们便知道,前面的君山岛上,还有更多的书生!” 第九章 感觉 “不好了,小婕又不知哪里去了!” 客栈之内,闻袖还没有从后堂出来,直接慌张的说道,边说边疾步来了前堂。此时的前堂内,舒靳、韩恬、王宇志、郝丰四人,正自吃饭,听闻闻袖之言,都是停了下来。 就在大堂正前的圆桌上,舒靳为首,韩恬在其一侧,王宇志与郝丰在其二人对面,却不见殷由。此刻正值早时,闻袖去喊舒婕吃饭,舒靳四人还未知晓,舒婕却又不见了踪影。舒靳一听,气不打一处来,顿时变了脸色,而对面的郝丰直接站了起来。 闻袖来到大堂,又接着说道:“这倒是好,消停不了一时,都是这个鱼星枫给闹的,看样子,也只有她哥哥才能管住她!” 闻袖说着,直接坐到了舒靳的另一侧,一脸无奈与抱怨,看来是无力再理会舒婕了。舒靳没有放下筷子,直接怒道:“不管她,让她去闹腾吧,吃饭!” 舒靳一怒,也是伤心透了,杀夫之仇不共戴天,能容忍到此时,也是念及姑侄之情,破了底线,舒婕她也懒得理了。王宇志与韩恬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各自坐着,郝丰见师娘怒言,也不便插话,又安静的坐了回去。安静是安静,可并不安心,舒婕再一次离开,不知其道路凶险,又岂能安心。 舒靳继续吃饭,其余四人也是跟着吃了起来。这里有有钱的主,吃的自然不差,只见琳琅满目地摆着一桌子,众人却提不起精神。此刻王宇志应该说句话,苏夫最器重而且托付太多的一个人,可此时却没有,韩恬看了一眼王宇志,也不知其作何想,安静地吃着。 正在此时,客栈的前门突然打了开来,开了一扇门,殷由走了进来。透过这一扇门,只见门口围了几个人,全是郝丰的手下,殷由看了他们一眼,又把门给合上了。殷由手里拿了一样东西,行色匆匆,似是一封信。 众人都看着殷由,只听殷由走近正色说道:“少林寺平凡大师的信,平凡大师已广发英雄帖,后日齐聚大义门,要鱼星枫!” 闻袖相近,接过了殷由递出的信,抽出看了起来,而殷由坐到了闻袖与郝丰之间。郝丰从一侧拿了双筷子放到了殷由面前,却听殷由又接着说道:“这一次不同往日,不但平凡大师亲自东移,天山派的卓掌门、剑峰山的风尘双侠,以及渔人帮顾前辈等人都会到场,这一场声讨,不弱于二十年前那一次的场面,大义门势必要给个交代!” 王宇志不禁一震,月兑口说道:“原来是这样,终于明白平凡大师与顾前辈为何要帮鱼星枫了!” 舒靳却淡淡问道:“后天?赶得这么急,我们莫天苑在中原尚可,剑峰山远在西方大漠,没有几天的路程是很难赶到的!” “送信的说了,早在几天前便派出了送信的人,天山派也是如此!”殷由直接回道。 舒靳又淡淡说道:“看来是我们误解平凡大师了,他早已知晓了此事,安排了这一个局!” 闻袖看着信上的内容,却又紧跟着说道:“可是既然知道,却又为何不当场拦住林代呢,仅仅是为了一己私欲,那平凡大师不是让天下人耻笑了吗?” 王宇志正色回道:“师姐有所不知,平凡大师面对的不只是一个林代,而是已经成立于江湖并且深不可测的大义门,这样一来,便于动摇天下人共讨之。你看,连风尘双侠这样从不出没于江湖的人都邀了出来,可见其信心十足,结果也在其意料之中!” “这么说来,浩劫令马上要浮出水面了?”闻袖又道。 王宇志却一脸忧愁的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我虽然一直怀疑林和,可是至今都没有感觉出他有什么能力,仅仅靠着一些忠心的属下与他的爷爷,很难对抗整个江湖,除非他的背后还有其他高人。另外,鬼人、叶朗,还有那个东瀛人,仍是一个谜,他们好像并不是林和的人!” 众人听王宇志这么一说,不禁都是起了疑虑,郝丰仍在惦记着舒婕,倒是除外。舒靳此时淡淡说道:“一切到了后日,也就一目了然了,先行吃饭吧!” 舒靳说着,自己先是吃了起来,正值饭时,勿谈旁事,这也是一个礼节。众弟子见状,不禁都是吃了起来。不时,舒靳突然又问道:“对了,还有一事,他们几个打听到了没有?” 舒靳突然又问,问的是郝丰,指的是尤羽她们,王宇志也是看向了郝丰。郝丰忙回道:“派了一些人去了,应该有人回来禀报!” 殷由一听,忙跟着说道:“进来之时,门口多了许多人,是不是回来的人?” 郝丰与殷由对视一眼,不禁都看向了舒靳,舒靳明白所为何事,便正色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舒靳可以说是一家之主,吃饭的时候,舒靳说什么便是什么,就连有人回来禀报,也要看舒靳的脸色。舒靳同意了,郝丰直接冲着门口喊道:“得昆可在门外,进来回话!” 郝丰刚一喊罢,一扇大门便打了开来,只见当日阻拦舒婕那为首之人走了进来,随之又小心地合上了门,一脸笑意的冲着郝丰等人而来。此人名叫刘得昆,除了元鹰贴身保护郝丰之外,此人是离郝丰最近的人,也就是说,郝丰的其他属下,全部听命于此人。 刘得昆见到郝丰等人正在吃饭,不便走上前去,离了老远便站在了那里。刘得昆恭敬地问道:“大少爷有何吩咐?” 郝丰看着刘得昆问道:“二少爷的事,你们查的如何?” 郝丰问的是郝硕,刘得昆一听,不假思索地恭敬回道:“二少爷已经找到,可是二少爷说了,他要留在那里继续需找那三位姑娘,联合了当地的生意场所,又调了一部分人,还是没有三位姑娘的下落。” “他们现在何处?”王宇志突然问道。 “湖北随州!”刘得昆看着王宇志回道,顿了一顿,却又接着说道:“不过二少爷说了,他们马上要继续南下,前往岳阳等地!” 郝丰疑惑地说道:“岳阳?那已是江南地界了,通知一下便可,为何要亲自前去?” 郝丰的疑惑,也让莫天苑众人都是看着郝丰,不解郝丰之意,郝硕亲自去寻找自己的三个师妹,又为何不能亲自前去。郝丰见状,忙看着舒靳解释道:“你们不知,我郝家在江南耳目众多,别说是三位师妹过了江,就是一个普通人,也照样可以查出来!” 郝丰之意,三个师妹显然不是普通通人了,这倒是说的不错,就以尤羽的容貌,谁能说是普通人,王宇志第一个这样想。郝丰的解释,众人都已了然。刘得昆忙回道:“二少爷做事,一向精益求精,我们也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按着照办!” “什么精益求精,就是认一个死理!”郝丰直接说道。 王宇志此时淡淡说道:“临走之时,我跟她们说过,如果到了岳阳找不到,就留在当地养伤,她们应该是到了岳阳!” “因何这么肯定?”郝丰问道。 王宇志正色回道:“岳阳之地多是文人墨客,据我所知,在那里没有任何门派帮会,涉及到江湖上的事太少,没有人可以打扰她们!” 王宇志说着,韩恬却一直看着他,因何这么肯定,当然是因为尤羽。韩恬心里明白,只要是尤羽到处,王宇志一定会记在心里,韩恬面不改色,其实已暗自心酸。 舒靳听他们几个说话,不禁叹道:“延儿到底会去哪里?之前可对你们提及到哪里?” 韩恬故意说道:“三师兄与九师妹要是不知道,其他人或许都不知道!” 韩恬故意一言,也是心中有气,说出来之后,王宇志看着她,又暗自后悔说错了话,一时红了脸。舒靳看在眼里,早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禁帮着韩恬解围,对王宇志说道:“志儿,难道没有一丝的印象,也无任何前期的征兆?” 听及相问,王宇志忙转向了舒靳,无奈地回道:“莫延对我说过的话,我都记在心里,莫天苑之南,不是少林寺,恐怕提及到的只有渔人帮了。可是渔人帮顾前辈也在查找莫延,应该不是,至于其他的地方,真的从未提及。依我个人对莫延的了解,青儿姑娘对他如此重要,应当是受了常人难以承受的刺激,后果不堪设想!” 舒靳一听,不禁变了脸色,其他人也是注视着王宇志。舒靳又问道:“不堪设想是何意?” 王宇志摇了摇头,有些担心地回道:“我已想到了最坏的可能,往南之地,还有一个地方最为特殊,那就是黄河!” 王宇志之意,最坏的可能竟然想到了殉情,众人不禁大惊失色。王宇志见状,却又接着说道:“不过,有一件事我还不敢肯定,青儿姑娘到底怎么了!” “这是何意?”闻袖不禁问道。 王宇志淡淡讲道:“总感觉青儿姑娘还活着,不然他不会这样做!” 王宇志一言,殷由突然一愣,正好与王宇志对视了一眼,又很快避开了。王宇志说的这个“他”,指的并非舒莫延,而是乌潇,乌潇的话一直萦绕在自己的耳旁,方才这样说,可是众人不知乌潇,反而越听越乱。闻袖不禁回道:“青儿已死,这是铁定的事实,当日我们都在场,还是不要感觉了!” 闻袖说的忧伤,也让舒靳脸色大变,对于楚青之事,舒靳始终过不了自己,伤心至极。王宇志却在犹豫,刚刚殷由的举动,让他大为不解,不便多言,也没有理会闻袖的话。王宇志无奈摇了摇头,或许是因为舒莫延与楚青,或许是因为其他,心里很是不快,低头不言了。 韩恬见王宇志如此,不禁夹了一些菜放到了王宇志的碗中,王宇志一看,提了些精神。舒靳此时又讲道:“还是吃饭吧!” 第十章 太公 平凡良苦用心,利用鱼星枫带出了林代,又牵涉出了大义门,可他根本低估了浩劫令真正的幕后。辗转几次深谋远虑,遮面老人让自己的几个义子按兵不动,反而渔翁得利了。平凡广发英雄帖,邀天下英豪于山东,五月初始,势要杀一杀浩劫令的歪风邪气。 此事波及天下,自然也传到了河北的八方坳,渔人帮顾千同一身便装,急匆匆地出现在了这个小山村。自上次来到这里,过去了将近两个月,从花安欲的由衰到兴,江湖上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次见到花安欲,顾千同竟感觉到了无比的陌生。 八方坳舒太的院子里,花安欲正在院中劈柴,田铮铮也在忙活着烧饭,在屋外一角搭了炉灶,正大冒着炊烟。花安欲已经劈了高高的一堆,还在轮着一个不大的板斧,一侧的田铮铮完全失了大小姐的样子,被炊烟呛到,偶尔在咳嗽,脸上也有多处灰尘。顾千同出现在了院墙外,院外一向少人来,二人见得都是停了下来。 简陋的小门合着,顾千同没有招呼,直接推开走了进来。田铮铮不知,花安欲却有一丝的印象,花安欲来不及相问,只见顾千同站到院中直接畅快地说道:“你小子还真好了,太公他们在不在这里?” 太公?这个称呼一下子让花安欲与田铮铮同时蒙住了,这个称谓可是独一无二的,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顾千同见得二人的样子,又见屋门大开,却没有动静,随口又问道:“就是那两个老头,他们现在哪里?” 二次想问,花安欲忙恭敬地回道:“在湖边山上,我带您去吧!” 花安欲说着便放下了手中的斧头,走向了顾千同。顾千同见状,忙伸手示意,回道:“不用了,我知道在哪!” 花安欲一听,也停了下来,只见顾千同看了一眼田铮铮,直接转身而去。顾千同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转眼便没了影子,院门敞开着,随意大方。这样一来,花安欲与田铮铮可是恍然大悟,此地的两位高人,也就是有师徒之实,而无师徒之名的两位老人当中,竟有一人是名震天下的江湖泰斗舒太公。 花安欲上前关上了院门,心中仍在意外当中,迟迟不能平静。他转身回来,只见田铮铮早已来到了院中央,也是傻傻地看着花安欲。田铮铮痴痴地说道:“原来先生是舒太公!” 花安欲不禁问道:“江湖上除了舒太公,还有谁也以太公自居?” 花安欲相问,显然是觉得不可思议,田铮铮摇了摇头,肯定的说道:“前两天你告诉了我先生与你的约定,我就感觉不对,如今证实是舒太公,也就顺理成章了,这是一幅良苦用心啊!” 当日在湖边的空地之上,田铮铮就这样说过,此时再言,更加肯定。相处这一个多月以来,两位先生至今都未告诉花安欲自己的来历,初次言语,却提及到了花安欲的父亲花无影。花安欲应该明白这是两位大人物,却不知这么大,自己还可笑的怀疑二人不是舒莫延的对手。 “不行,我要去拜见太公!” 花安欲反应过来便说道,说着就要走,田铮铮却急忙说道:“等我,我与你一起去!” 花安欲转身又停了下来,只见田铮铮回去,将炉火里正自燃烧的木柴拔了出来,随意的搁到了地上,又取了一瓢水将之扑灭。其它的东西未动,直接走向了花安欲。花安欲看着,等田铮铮转身,不免又盯住了田铮铮的脸。田铮铮的脸上是刚才烧火时留下的灰尘,在其清秀的一张脸上,尤其显眼,田铮铮见花安欲站着不动,不禁也看向了花安欲。 这已经不再是初识,四目相对,田铮铮顿时感到了娇羞,一时便红了脸。田铮铮一低头,花安欲感觉失礼,忙说道:“脸上脏了!” 田铮铮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用手模了一下脸,忙又转身回去,跑进了屋内。花安欲在等着,只见其很快又跑了出来,脸上已变得干净了许多。“走吧!” 田铮铮说了一声,反而跑到了花安欲的前面,直接出了院子。花安欲见状,忙跟了上去,随手关上了院门。田铮铮的脸色依旧红润,在花安欲的面前,不知不觉竟有了感觉,任何一个举动都觉得不自在,干脆跑到了前面。田铮铮虽然娇羞了起来,可是心里却在高兴,失礼了也高兴。鱼星枫紧紧跟在田铮铮后面,没有在意,只希望立即拜见舒太二人。 花安欲的心里没有儿女情长,只有报仇,而田铮铮也是一样,她与之不同,只是暴露了一些女儿家原有的本性。这条路走了很多次,二人一前一后,沿着一条小径走向了村庄外,来到了湖畔边。路上也未遇到旁人,不时便看到了熟悉的木桥,木桥另一头湖边空地的上方,远远就能望到那间茅草屋,屋前正站着三人。舒太、渔头,以及顾千同。 顾千同是来禀报江湖之事,也是江湖大事,此事涉及到少林寺发出的英雄贴,也涉及了近来江湖的动向。可是顾千同不知,竟月兑口说出了太公的称谓,也把花安欲与田铮铮招了过来。花安欲二人远远望见了舒太三人,舒太三人自然也看到了他们。 不时,花安欲二人过了木桥,朝着小山上的茅草屋上来,舒太三人也不再说话,都是面朝着山下的他们。田铮铮来到了这里,脸色恢复成了平常,二人一走近,直接跪到了舒太三人的面前。舒太与渔头不知何故,顾千同一个外来客,更不知是自己的多嘴。 只见花安欲跪下便说道:“花安欲拜过舒太公,小辈有所不知,一个多月来,竟不识高人高意!” 花安欲说着,田铮铮安静的跪在花安欲一侧,救命之恩,理应下跪,却没有多言。舒太与渔头对视一眼,顿时明白了过来,看向了一侧的顾千同,顾千同忙解释道:“原来他们不知道你们?” 舒太二人懒得听顾千同解释,只见渔头忙走上了前去,搀扶花安欲二人,随之说道:“你们两个起来说话,两个老头子受之不起!” 花安欲与田铮铮随之站了起来,可二人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谁是舒太他们还一头雾水。花安欲看着渔头,又恭敬地说道:“先生的大名如雷贯耳,早在天山之上,就得知太公是江湖泰斗,没有想到先生与小辈近日相随,小辈竟然不知,实在羞矣!” 花安欲提及到了舒太公,渔头却走了出来,花安欲竟认为此人是舒太,故而再次表露真言。顾千同却笑了起来,不管什么知与不知,笑道:“错了错了,这位才是太公,我师父才没有那么伟大!” 顾千同一言,花安欲二人更加觉得失礼,不禁看着顾千同,顾千同见状,走上前去,得意的又接着说道:“这位可是名动江湖的渔人帮帮主,也就是我的师父,我姓顾!” 顾千同故意强调了自己姓顾,也是自信自己的大名,只见渔头直接捏着顾千同的耳朵,将其扯到了一侧。渔头正色说道:“别听他胡言乱语,一点没有正形!” 舒太此时走上了前来,淡淡说道:“太公也好,先生也好,你们不是都想习武报仇吗?” 花安欲这次认清了舒太公是谁,忙回道:“多谢太公成全!” “这次倒有一个机会!”舒太接着说道。 舒太突然又言,花安欲不知其是何意,一脸茫然。渔头忙又说道:“你们可以去报仇了!” 渔头又突然提及到了报仇,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花安欲更加不解。花安欲二人知道了舒太二人的身份,这是他们想到唯一的动机,花安欲不禁问道:“不知先生是何意?” 渔头见花安欲一脸的恍惚,忙跟着说道:“其一,最近两个月,我们要闭关,也无法再指点你们。其二,江湖上各大门派,后日将齐聚大义门,声讨浩劫令,恐怕也等不到你们前去报仇,他们就撑不住了!” “大义门是浩劫令的人?”田铮铮激动地问道。 渔头回道:“是与不是,后日便要见分晓,我想,你们二人听到这样的消息,一定不会无动于衷吧!” 花安欲正色回道:“晚辈等待此时已多日,既然太公之约是刻意帮助晚辈,那舒莫延之比试也可作罢,我等即刻前往大义门!” 舒太一听,即刻回应道:“不可,男子汉行事,理应言而有信,跟延儿的比试怎么可以作罢呢!依你目前的能力,想要出头,还为时尚早,大义门之事,会有人替你们出头,也务必要记住你的诺言!” 舒太正色之言,也是为了花安欲好,花安欲忙无奈地回道:“是,我一定打败舒莫延!” 舒太又正色说道:“明天你们便离开吧,记住你的话,如果还想学功夫,两个月后再回来,如果不想,就随意吧!” 舒太话音未落,转身进了身后的茅屋,让花安欲不禁失色,刚才的冒失之言,一定是惹怒了他。顾千同不知是什么原因,一旁看着,而田铮铮更不敢多言。只听渔头淡淡说道:“太公心情不好,你们也不要在意,你们此行跟着他,一定会没事的!” 渔头说着的同时,指了指一侧的顾千同,意思是让其二人跟着顾千同,顾千同忙对着二人一笑。花安欲二人仍在留意舒太之前的话,却没有应声,让顾千同好不尴尬。 第十一章 再逢恩人 顾千同到过了八方坳,传达了些江湖信息,第二天一早便领着花安欲与田铮铮二人上路了。他们要去大义门,正如舒太、渔头所说,即便他们起不了作用,一样应该出现在大义门。此刻不去,以后报仇恐怕都没有机会了。 舒太二人没有欺骗花安欲,舒太深受内伤,两个月闭关内修,时间都说的有些保守了,遮面老人曾说过,半年之内也不见得恢复过来。花安欲二人虽不知内情,却没理由不信,这是两位江湖顶级高人,岂敢有一丝怀疑。花安欲记住了舒太的话,也坚信了一件事,他要打败素未谋面的舒莫延,君子一诺,驷马难寻。 舒太上次带回来的马车,终于派上了用场,携带者三人,来到了去往山东的路上。花安欲在前赶着马车,顾千同也坐在马车的前沿另一边,或许是男女有别之故,唯独留了田铮铮一人在马车内。以前的田铮铮是随波逐流,现在也多少有这样的感觉,暮然间,她感到了孤独之意,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还有时刻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的杨柳。 马车前,只听顾千同正在对花安欲疑惑问道:“你想打败舒莫延,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首先你要解决一个问题,他现在失踪了,你怎么跟他打?” “他失踪了,他不是很厉害,怎么会失踪呢?”花安欲一边赶着马车,一边不解地问道。 “神仙都有失踪的时候,何况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顾千同随意着说道,对于舒莫延的离开,他也是一腔的无奈,可见废了心思去寻了。花安欲却又问道:“同叔,你说我会不会打败舒莫延?” 同叔,这是舒莫延面对顾千同时的称谓,花安欲也喊了出来,足以看出两件事。其一,昨天见面至今,二人已聊的彼此熟悉,其二,顾千同喜欢让晚辈这样叫。只见顾千同摇了摇头回道:“我跟你讲一讲舒莫延的来头,你或许便心知肚明了!” 听闻讲述舒莫延的来头,田铮铮在车内有意地靠前了一下,也是十分好奇,隔着遮掩的车帘认真听着。顾千同淡淡讲道:“舒莫延是名门之后,自小便接触着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人,他又天资聪慧,八岁便开始习练外家功夫,十一岁修习内家。师出多门,一面接受舒太公的成名绝技搏天功,一面又接受天下第一天莫神僧的上乘功法,此子可谓可遇不可求,他竟然习之犹如探囊取物,一点即通。更值得一提的是,他已自创出了心得,一般、甚至江湖上出名的修炼门路,他都懒得接受。” 顾千同不说尚可,此言一出,花安欲不禁暗自失色,车帘后的田铮铮更是一脸惊讶的表情。顾千同却又接着说道:“不过,他有一个弱点,自信的弱点!” “如同叔这样说,他又怎么会不自信呢?”花安欲问道。 “不,他的自信太盛,稍微受到一点打击,便会导致他的崩溃,这一次他的失踪,都是长时间自信的积累导致。”顾千同即刻回道,随后又淡淡说道:“他与人比武,总是显得略高一筹,而且仅仅是一筹,不会让人输得很难看,也使人看不出他又多么的深不可测。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厉害,即便是他的爷爷、他的妹妹、他最好的朋友王宇志,恐怕也无人知道!” 顾千同提及到的这三个人,都是舒莫延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他却忽略了一个生死相依的楚青,这或许是连他都不知道的真实所在。王宇志,这是一个响亮的名字,田铮铮的心头不禁一怔。田铮铮与王宇志有过一面之缘,他的印象便深深地印在了自己的心上,不惜江湖危险,主动请命参加大义门的立派大会,就为了再见王宇志一面,爱慕之心,可见一斑。 此时却听花安欲坚定地说道:“我要打败他,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的承诺!” 承诺归承诺,尽力为之便可,顾千同的话,完全压制住了他打败舒莫延的可能,还能如此坚定的说,勇气可嘉。顾千同大笑道:“好样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一定会打败他的!” 花安欲从不气闷,更不言败,内心存有余悸,面上却信心十足。马车继续前行,突然望到前面有些提刀的散人,只听顾千同又说道:“再行十余里便到了大义门的地界,会碰到越来越多的江湖中人!” 花安**着前面那一群人便叹道:“这么多人去凑热闹?” 顾千同不由地叹了一口气,正色回道:“他们才不是凑热闹,恐怕跟你们一样,都是血海深仇啊!” 提及到血海深仇,花安欲也不吭了,原来他们都是同道中人,同样背负着仇恨,自己怎么能说他们是去凑热闹呢。反过来又想,自己打败不了舒莫延,无力于此次的声讨,抑或征讨,自己岂不是凑热闹,不禁又暗自忧愁了起来。 伴随着那些人的出现,一辆马车出现在了前面,让顾千同提起了精神。只见那辆马车慢悠悠地行着,两侧及后面都是跟了许多江湖中人,随众而行,可见马车的速度。细眼望去,只见人群中一人,尤其显眼,竟是郝丰的第一属下,刘得昆。 顾千同不识得刘得昆,也看不到是谁在赶着马车,看这样的阵势,知道来者不弱。对花安欲说道:“赶上前面那一辆马车!” 花安欲赶的马车本来就够快,听到顾千同吩咐,花安欲用力地抽打了一下马尾,突然提速了起来。不时便追了上来,从之侧面一看,赶马车的人正是莫天苑王宇志。 一辆马车追来,前面的人纷纷让道,花安欲赶着马车很快到了王宇志一侧。顾千同突然大笑道:“原来是莫天苑的人,舒师妹可在车内?” 顾千同大笑着,花安欲与王宇志已近在咫尺,看到后面马车跟来,王宇志早已注意,不禁与花安欲对视了一眼。二人的眼神相似,都是充满了好奇,听闻顾千同一笑,瞬间避开了,王宇志看向了顾千同。忙回应道:“原来是顾师叔,师娘确在车内!” 听闻到莫天苑三个字,花安欲犹如常态,马车内的田铮铮不禁一愣,听到说话,忙又掀开车帘的一个缝隙,一眼就看到了王宇志。田铮铮刚看了一眼,王宇志便瞬间发觉,也是看向了她,她又一下子缩了回来。心里砰砰直跳,脸部瞬间发烧,竟然见到了曾经朝思暮想的王宇志。马车慢了下来,田铮铮也渐渐恢复了平静,只听外面又有人大声说道:“顾师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正好结伴而行!” 说此话的是舒靳,舒靳说着便从马车内探出了头来,看到花安欲,不禁突然一震。此人不是当日沦落到莫天苑的黑衣人,怎么会跟顾千同在一起。花安欲也是意外地看着舒靳,瞬间想起了很多事。只听顾千同此时又开玩笑地问道:“怎么这么多人与你们相随,难道你们又招兵买马了?” 王宇志用心地赶着马车,没有留意,顾千同一言,舒靳却没有回答,花安欲却也愣住了。顾千同看他们的样子,不禁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当日在莫天苑,花安欲是被救了,可他伤势难愈,担心遇到了坏人,率性就逃了出来,后来才有了八方坳的事情。在此期间,舒靳与闻袖她们没少照顾他,再次遇到自己的恩人,知道是莫天苑的侠士,突然懵了。花安欲看着舒靳愣愣地说道:“你,你,你是……” 舒靳看着花安欲问道:“你是我们收留的那个黑衣人?” 花安欲一听,直接拉住了马车,跳了下来,激动地说道:“你是救过我的人,花安欲给您叩头了!” 花安欲说着便跪向了舒靳所在的马车,让所有人都是一怔。王宇志也拉住了马车,周围的人都是围观了过来。顾千同从另一侧跳下了马车,田铮铮也正常的掀开了车帘。舒靳忙说道:“孩子,快起来,宇志,帮我扶他起来!” 王宇志离得最近,王宇志顺势跳下,俯身直接将花安欲扶了起来。顾千同此时走到了二人一侧,不禁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跪上了?” 顾千同一问,王宇志也是一脸疑惑地等待回答,只听花安欲又恭敬地对舒靳说道:“花安欲眼拙,不知众位侠士的好意,竟无辜离开了众位恩人,当真该死,众位的大恩大德,我一生都不会忘记!” 舒靳没有下来马车,也是花安欲离得太近,没有多余的空地,此时闻袖也从马车上探出了头来,一脸意外。只听舒靳淡淡说道:“上次的事,没有什么,幸运的是,你还安然无恙就好!” 顾千同不禁大笑道:“原来如此,我看你真应该谢谢,你知道她是谁,她可是舒太公的女儿!” 花安欲只知莫天苑是名门正派,竟忘了此事,先是被莫天苑所救,后来又得舒太公恩赐,这可是莫大的恩情。忙又激动地说道:“花安欲一生都不会忘记恩人!” 第十二章 叶孤镇 花安欲认了莫天苑众人当恩人,既是情理之中,也是道义所在。为了尽快赶路,众人不做细想,重又上路了。花安欲与王宇志二人赶着马车,并驾而驱。在花安欲赶得马车上,田铮铮与顾千同还在原先的位置,而在王宇志赶的马车上,另有三人,舒靳、闻袖、韩恬。 马车外数十人跟着,随着马车的前行,也渐渐有一些散人加入。他们多是来找大义门报仇,可怕孤立难支,爽性聚到一起,又仰仗着莫天苑与顾千同。刘得昆领了一部分人,而郝丰与殷由不在,是先行而去,他们去了一个地方,大义门最近的叶孤镇。 除了大义门之外的四大门派,以及各路散派与天下英豪,尽数聚到了叶孤镇,以备明日共讨大义门。王宇志等人还未赶到叶孤镇,已经感觉到了这里的杀气,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一次铲除浩劫令的良机。可是王宇志并不这样想,越走近大义门,他的内心便越来越犹豫,他如此这般,甚至也是独一无二的。 又行了不足半个时辰,也临近了黄昏,来到了一个镇子上,这里便是距离大义门最近的叶孤镇。鱼星枫与舒婕来过这里,这里是他们二人初次招呼的地方,也是让彼此二人记忆深刻的地方。镇子上的人都知道这里要打斗,平日里店铺鳞次、车水马龙的景象,已变得门可罗雀、门庭凄凉。 在一整条大街上,可见得一个酒楼当街而立,金字牌匾上写着“雅安楼”三个大字。招牌年深岁久,被烟熏的不成样子,三个金字却闪烁发光。酒楼前守了一些人,其他地方,再无人影。郝丰与殷由站在酒楼正前,不用说,郝丰又包下了整个酒楼,以及后面所有的客房。 两辆马车到了酒楼前,加上原先就有十数人在此,这里顿时乱哄哄了起来。王宇志与花安欲各自停下了马车,舒靳与顾千同都是下得马车而来,只见郝丰上前对舒靳恭敬地说道:“这里已一切安排妥当,附近也都设了防,天山派卓掌门已到了,在后堂!” 郝丰说着,舒靳看向了酒楼附近。郝丰与殷由见到顾千同,不禁又行礼道:“见过顾师叔!” 顾千同却大笑道:“看来我也要沾光了,好久没有住过酒楼了!” 顾千同大笑间,闻袖、韩恬也相继站到了舒靳身后,都是提着长剑,而两辆马车也被人直接牵走。花安欲又认出了殷由,见他们说话,也不敢上前,田铮铮则是紧紧的靠着花安欲一侧。田铮铮有些激动,周围的人全部围着他们,他们似乎成了武林中万人识的大侠,这种场面,受宠若惊。 “铮铮,铮铮!”田铮铮正在看着王宇志他们,人群里突然有人喊道,让田铮铮吓了一跳,也让一侧的花安欲,以及王宇志他们都是看了过来。一个落魄少年跑到田铮铮一侧,抓着田铮铮的手臂便激动地喊道:“铮铮,真的是你,你还活着,太好了!” 少年散乱着头发,衣裳褴褛,田铮铮一看,竟是习武山的梁彦,“啊”的一声月兑口而去,又是吓了一跳。花安欲见状,以为来者不善,一把便将梁彦推了开来,护住了田铮铮。梁彦摔了一个跟头,殷由看出了花安欲,也月兑口说道:“他不是……” 闻袖忙轻声回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在半路上遇到了他,与我们同行!” 众人都是看着花安欲三人,只见梁彦一脸害怕的样子,缩在了地上。田铮铮反应过来,忙红着脸就走上了前去查看,花安欲站在其一侧,生怕他欺负田铮铮。田铮铮附身看着梁彦,激动地问道:“梁师兄,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伯父他们呢?” 梁彦一听,突然大哭了出来,顺手抓着田铮铮的手臂便哭道:“都死了,都被害死了,留了我一个人,就留了我一个人,我去过海梁派,变成了一堆废墟,我还以为你也死了!” 梁彦大哭着,如此装束,几天来定是受尽了委屈,突然见到唯一一个亲人,哪有不哭的道理。围观之人,多数是同病同根,触景生情,都是落寞的看着,田铮铮也没有把手抽回来。 莫天苑的人与顾千同却不这样想,他们是武林中公认的侠士,思想便与众不同,七尺男儿怎么能说哭就哭呢。顾千同见得,故意大声说道:“真扫兴,大男儿有什么可以哭的,我去找老友大喝一场!” 顾千同说的老友是天山派卓木止,说罢就走,进了酒楼。舒靳见状,也转身而去,殷由、闻袖忙跟上了舒靳。王宇志不走,韩恬也不走,反而走到了王宇志一侧。 正在此时,郝丰一招手,刘得昆来到了郝丰一侧。郝丰对其说道:“让人守在楼外,除了各大门派的人,不识的,一律不让进。另外告诉他们,守在楼外便可安全!” 刘得昆得令便下去了,郝丰则转向了王宇志与韩恬,随之说道:“走吧,我们也进去吧!” 王宇志没有在看梁彦,只是看着花安欲,也听到了郝丰吩咐给刘得昆的话,不禁有些犹豫。梁彦听到了顾千同之前的话,早已不敢吭了,可仍是依偎在田铮铮身前,田铮铮又不忍心不管。田铮铮慌张的脸上多是无奈,花安欲看着也担心,而王宇志则是看着花安欲,郝丰见得,也是看了过去。 周围的人散开一些,王宇志不禁对着花安欲正色说道:“兄台,进酒楼一叙吧!” 花安欲一听,不禁看了过去,只见王宇志站在中间,郝丰与韩恬分别在其两侧,三人都是看着他。花安欲也听到了之前郝丰的命令,知道王宇志为何这般,忙拱手回道:“多谢王兄的美意,我只跟师妹在一起!” 田铮铮一听,也是看向了王宇志,听到花安欲的回答,王宇志三人也是看着田铮铮。这一次被王宇志看着,田铮铮倒没有觉得羞涩,因为王宇志在等着她的回应。 正在此时,镇子的西面入口处,又来了一群人,是一群光头和尚,少林寺的人到了。众人望去,引得王宇志三人也是看了过去,田铮铮也顾不及回应。只见少林寺一行十余人,为首的正是少林寺方丈平凡。除了平凡之外,童决、童仁也在其中,另有十余名棍僧,足够凑出少林寺罗汉大阵。 田铮铮见状,忙扶起了梁彦,腾出了酒楼前的空地。王宇志三人也上前而来,准备迎接少林高僧,其他人也都是退后了一些。花安欲一直保持在田铮铮一侧,他只在乎田铮铮一人。而田铮铮似乎被梁彦拖累着,与其默默地站在王宇志等人的后面。 不时,少林众人来到了酒楼前,同王宇志他们来时一样,又带来了很大一批江湖散落的人。王宇志上前拱手相迎道:“平凡大师远来辛苦,此次能得大师亲临,实乃武林之福!” 平凡站住便淡淡说道:“阿弥陀佛,王三侠言重,收到贵派传话,在叶孤镇雅安楼提前相会,我等便匆匆赶来了,没想到这里已聚集了很多人,舒女侠呢?” 王宇志忙回道:“师娘与渔人帮顾前辈、天山派卓掌门,早在酒楼里等候,我带大师前往!” 王宇志说着便让开了路,伸手相迎,郝丰与韩恬也是闪到了一侧。平凡见状,直接在前而行,王宇志紧紧跟上,伴随着少林寺十余人,连同郝丰与韩恬,一时便皆数进了酒楼。等众人一进去,顿时便上去一排人,守在了酒楼外,这是刘得昆的人。 外面的人少说也有七八十人,有的知道进之不得,又不敢走远,干脆到了酒楼外的墙角处,或躺或坐。多数围着堆,议论纷纷。来到这里的这些人,无意于分为两类,一类便如同田铮铮与梁彦一样,仇深似海。一类便是胆子大的很,正值浩劫令屠戮武林之际,也敢来蹚这趟浑水。 大街中央的人都散了,留下花安欲三人也十分显眼,花安欲不知道梁彦是田铮铮什么人,对田铮铮说道:“这里不是长留之地,走吧,我带你们找一家客栈!” 梁彦就是被花安欲推了一下,竟成了这个样子,还需要田铮铮扶着,花安欲看着他就不爽。直接上前替过了田铮铮,自己搀扶着梁彦,田铮铮也松了一口气,可是梁彦却更加显得站不住了。花安欲搀扶着他走向了大街的东面,田铮铮忙跟在后面,只听梁彦便被扶着便客气地问道:“兄台,你什么时候成了铮铮的师兄了?” 梁彦学着王宇志称呼花安欲“兄台”,也是希望彼此客气,花安欲却没有理会他。经过了刚才那一推,梁彦知道此人厉害的很,他不回答,便不敢问了。田铮铮是可怜梁彦现在的样子,不忍心不理他,听他故意与花安欲套近乎不成,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粉一样乱。 三人走出不远,转了弯,没了踪影。不时,王宇志突然又从雅安楼里走了出来,他左右看着,见不到花安欲三人,也没有问及周围,摇了摇头,暗自叹了一口气。 第十七章 中镖 当着众人之面,林和上前去扶鱼星枫,随之激动地说道:“爷爷临走前已叮嘱了我一切,其实我也早知此事,只是江湖太乱,尚未来得及相认,兄弟,快快请起!” 林和说的早知此事,确属实话,甚至他在大义门成立前就知道此事,当日在大义门故作不识得鱼星枫,让多数众人认为他后来才知。鱼星枫也是这样认为,随着站了起来,又淡淡说道:“爷爷他为了我,不但耗损了功力,而且大伤元气,失了性命,做兄弟的实在罪无可赦!” 鱼星枫言语中无不透露着伤心之态,林和拉着他的手臂便安慰着回道:“爷爷用性命换了你的性命,还好,你还好好的活着,爷爷也能安心地离开了!” 鱼星枫伤心至极,还在默默地伤感,却见林和突然转向了卓木止,朗声说道:“卓掌门,今日当着天下众豪杰之面,林和有一事相问!” 众人一听,包括鱼星枫与舒婕二人在内,都是看着林和。卓木止正色回道:“请讲!” “如果让你们进入大义门查看,查不出毒人之事,是否证明毒人之事不存?如果我说出了浩劫令的幕后另有其人,是否可以放过我的兄弟?”林和朗朗说道。 为了鱼星枫,林和这是要兜底,卓木止等人则是更加意外。卓木止顿了一顿,朗声回道:“你一再明示莫须有,鱼星枫为恶也是中了幻术,可这并不足以讲明你们的清白,为了武林的大同,只能舍小顾大。你说的这两件事,如果清白,我卓某人可向你保证,天山派不会再为难你们!” 无论是浩劫令,还是鱼星枫,跟天山派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卓木止这样说,多数人却不苟同,顿时又乱哄哄了起来。只见平凡走出两步,声音洪亮地说道:“阿弥陀佛,卓掌门说的不错,只要你能说出浩劫令幕后的真凶,而且我们证实确有此人此事,一定不会再为难鱼星枫,毒人之事,也是一样!” 平凡也是如此说,人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林和忙又上前一步,正色回道:“好,君子一诺抵万金,既然平凡大师也是如此说,为了我的兄弟,林和也不怕得罪任何人了。说来不是巧合,林和不但识得浩劫令幕后的人,而且他们的主事,在场的各位,恐怕你们不识得也听说过!” 林和一言,平凡等人心头大震,都是认真盯着林和,疑虑他说的是谁,王宇志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林和接着正色说道:“他就是天……” 林和刚刚说出一个“天”字,忽见天上疾射来一片明亮之物,林和大惊,欲言忽止。从人群的正后方,大量的飞镖奔过了众人的头顶,聚成一团,朝着林和的方向便直扑而下。众人只顾聚精会神的注视着林和,待飞镖袭来,不免大惊,只见林和手忙脚乱之下,回身去躲,可是他行动缓慢,中镖已成必然。 卓木止等人已经顾之不及,转身去看飞镖来源,正在此时,鱼星枫突然从一侧闪到了林和之前。“砰砰”几声,只见所来飞镖多数被五行刀击落,林和的左肩部与左腿部竟然各中一镖,险些倒在地上,被吴温礼上前扶住,林和的脸色大变。 飞镖突现,多数人似曾相识,这就是浩劫令的人所擅用的伎俩,顿时乱成一片。众少林棍僧一直在后,此时纷纷转身对外,平凡与卓木止等人哪里还顾及林和处,随着众人转身回看,却见身后的空地空无一人,只有远处的树林里,微微有些树枝的晃动。众人正在犹豫,却听人群里有人喊道:“不好,鱼星枫与林和跑了!” 在众人转身查看之时,鱼星枫竟用手托着中镖的林和,踏着身后的城墙飞身而去。卓木止、顾千同等人反身正欲追赶,却听仍留在原地的舒婕喊道:“且慢,你们不去追赶浩劫令的真凶,却来追赶两个无辜的人,难道不觉得可笑吗,傻子都能看出来他们要杀人灭口!” 卓木止二人顿时停下了,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也误了追去的时机,都是看着舒婕。田铮铮同多数人一样,也看向了说话的舒婕处,却在此时突然感到一丝风从身旁袭过,转身看时,竟不见了花安欲。这让田铮铮大慌,左右看着周围,而一侧的梁彦等人,根本就没有发觉。田铮铮一想,花安欲这是追去了,不禁望向了前面的城墙处。 花安欲的离开,其他人竟都不知觉,把目光锁定在了留下的舒婕身上,自然也有大义门暂时领头的吴温礼。此时平凡朗声说道:“小婕姑娘说的不无道理,这样一来,浩劫令的幕后定另有他人!” 林和身怀绝技,却为了掩人耳目,甘做笨拙,中了两支要命的毒镖。在场经历过浩劫令又还尚在的人,大都知道林和必死无疑。他们相信平凡考虑了这些,不由地也有了平凡同样的想法,少有非议。卓木止俯身捡起了一枚被打落的飞镖,却听顾千同直接说道:“不然,不然,要是林和的苦肉计,谁敢说他不高明!” 卓木止不畏剧毒,仔细看了一番,随之淡淡说道:“镖上剧毒足以要了林和的性命,苦肉计怕是行不通,刚才施镖的人匆匆离去,看来他们有十足的把握让林和闭口,浩劫令应该是另有其人了!” 舒婕一听,忙跟着说道:“顾叔叔,要是你,你不会拿着性命来演一场苦肉计吧!” 顾千同当然不会,当着众人之面,却又说道:“此事撇开不说,毒人之事呢,如果毒人之事不存,我顾千同也懒得理了,这就回我的渔人帮去!” 顾千同一脸的不耐烦,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似他的脾气,早就去喝酒了。平凡不禁看向了吴温礼,淡淡说道:“吴门主,你是大义门的老部下,二十年前那一次动荡,你也不是不知其后果。林门主二人此刻无故离开,还请吴门主识得大体,开门让我等一探究竟!” 吴温礼当年是大义门十大分门主之一,义乙门的门主,如此称呼,也是客套。众人都是看着吴温礼,吴温礼见状,看着平凡便恭敬地回道:“我家少门主既然已答应了平凡大师与卓掌门,做属下的,只有言听计从,请平凡大师与各位武林中人,移步大义门吧!” 吴温礼话音未落便伸手示意,也让开了大义门的正前方,他身后的那些人见状,纷纷向两侧移步,有的干脆躲出了很远。瞬间腾开了一条大道,平凡等人却又起了疑虑,这么坦然与赤诚,岂不已回答了子虚乌有。 顾千同毫不客气,第一个便走了过去,平凡与卓木止、风尘双侠分别对视一眼,左右都是伸手相让,平凡便转身对众人说道:“少林众弟子留下,不愿跟来的也留下,部分人随我等前去,以证大义门的清白!” 顾千同走至舒婕一侧,突然笑着伸出了一个大拇指,意在夸奖舒婕,舒婕不知何意,一股莫名其妙的惭愧感。顾千同未加理会,继续走向了大义门,平凡说罢便跟着而去。左右的卓木止与风尘双侠都是安排了自己的弟子,很快跟上,紧跟着,司徒山庄司徒南振与司徒勇二人,以及福音师太也动身前往。 司徒义没有相随,郑昭阳为首的众天山弟子与易万春带领的剑峰山属下,也留在了原地,这一边莫天苑众人一直到最后才有了动静。舒靳安置了闻袖与郝丰,领着殷由、王宇志二人,一同前往。舒靳三人走至舒婕一侧,舒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走了过去,王宇志二人虽与舒婕对视一眼,却多是充满了失望,一眼避之,紧随而去。 莫天苑三人在最后,却再没有人跟来,多半是有两种原因,一是武林地位不足,二是不知此地的凶险,只能望而却步。吴温礼一直等着众人进去,方才跟着而去。舒婕没有跟着,反而走向了郝丰等人。 舒婕走到了郝丰与闻袖身边,却听郝丰对其说道:“小婕,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的姑姑,你可是她一手带大的!” “我才不是,我只知道我跟我哥哥一起长大的!”舒婕看着郝丰便镇定地回道,随后却又说道:“我要借你一样东西!” 身旁的人都是看着舒婕,她的语态,借东西都显得理直气壮。郝丰不禁问道:“借什么?” “我要一枚管吃管住的玉佩!”舒婕直接说道。 舒婕留下,竟然是为了玉佩,看她的样子,也唯有缺少钱财才能左右她。郝丰一听却愣住了,他可调动不可估量的财富,专门为莫天苑众弟子订制的玉佩,他又怎么能放在心上,身上竟没有佩戴。 一侧的闻袖见状,从身上取出了自己的,递给了舒婕,同时说道:“用我的吧!” 闻袖取出了羊脂白玉的玉佩,上刻“莫天苑闻袖”五字,舒婕见得,顺手接过,对着闻袖便说道:“多谢师姐,我一定会还你!” 舒婕说罢,突然转身便走,走向了人群的后面。郝丰见状,忙问道:“你去哪里?” 舒婕没有回答,人群里让出了一条道,直接大步走了起来,无人去拦,也无人敢拦。郝丰与闻袖等人知道她的脾气,没有跟上去,一脸的担心之下,多少也有些失望,舒婕早已变得让他们都懒得理喻。 身旁的天山弟子都是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一层的少林棍僧也都是退开了一条道路,舒婕就这样离开了。等她走出很远,却听童仁淡淡说道:“阿弥陀佛,痴者自痴,愚者多愚,问世间,谁又能分的清楚!” 第十八章 母亲 山林间,一条数十丈高的瀑布临空飞下,此处是昔日林代的居所,鱼星枫带着中了毒镖的林和来到了这里。此处距离大义门数十里,方圆几里无人家,很难被那些江湖人打扰到,可是一人除外。一路追来,而且没有被鱼星枫发觉的花安欲。 外面“噗噗”的瀑布声响,鱼星枫将林和带到了石洞内,靠着最里面将林和放在了地上。此时林和已脸色苍白,身上白色的孝衫也已经被血水渗透,左肩之下,直通脚部,黑红色一整片。鱼星枫已点了他的穴道,拔掉了两处毒镖,倒是有些血止的迹象。 鱼星枫顺手将五行刀靠着石壁而放,又将林和扶坐在地,再次封了林和两处穴道,使其定立不到,便要为其传功。突然听林和痛苦地说道:“万不可动气,否则会加重毒血的循环,我身上有解药!” 鱼星枫为他传输真气,也是为其续命,对毒药毫无办法,一听林和说起解药,不禁一愣。鱼星枫还未坐下的身子又顿时起来,上前抚模林和的衣服,触之两下,发觉一物,伸手掏了出来。却听林和又说道:“内服一颗即可!” 鱼星枫一边听着,一个精小的绿色瓷瓶已到了手中,毫不迟疑,去掉瓶塞便倒出了一颗于手上。是一粒纯白色的药丸,大小与瓶颈相似。鱼星枫伸手到林和面前,塞进了林和口中,林和尚有知觉,自己吞了下去。 等林和服下了解药,鱼星枫安心了许多,不禁将瓷瓶拿在手中,仔细看了起来。只见林和慢慢地吐了一口气,随之便淡淡说道:“这些药丸送给你吧,你以后一定用的着!” 听出林和气调合一,鱼星枫内心大震,林和竟然恢复地如此迅速,更加好奇地看着手中瓷瓶,不禁问道:“这是什么神药?” 林和闭目养神,淡淡回道:“我既然知道浩劫令幕后的人,自然要防他们一手,这种药叫做调戏无常丸,是我从高人处求得,随身携带于身上,救命之用!” “调戏无常丸?这种奇药,以后确实用得着,那我就收下了!”鱼星枫也不问是什么高人,不问其药何效,毫不客气地装在身上,随后却又问道:“大哥,浩劫令幕后的人到底是谁?” “怎么,你也对他们感兴趣?” 林和淡淡相问,鱼星枫迟疑了一下,随后就地坐在了林和的对面,紧靠着石壁。鱼星枫显得轻松了下来,随口说道:“当然对他们感兴趣,他们可是害苦了我,我一定要找他们报仇,而且抓到他们,也能还我与大哥的清白,省得这群江湖人继续不明事理!” 鱼星枫先后喊了两声“大哥”,林和又岂能不告知于他,随后回道:“你虽有五行刀在手,可依我们目前的能力,仍旧斗不过他们,所以暂时不能去招惹,他们实在太可怕了!” 林和说着,竟长叹了起来,鱼星枫见状,忙说道:“能在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内,扫平了江湖上的小门派,又能让大门派为之震动,自有一定的能力,可我们也不能低估了自己,他们到底是何人?” 鱼星枫转而又问,注视着闭目养神的林和,只听林和淡淡说道:“先是扫平了一些小门派,随后又一一开始清理大门派,这种蚕食武林的规划,你不觉得有些蹊跷吗?” “鱼星枫不明大哥之意!”鱼星枫疑惑回道。 “再说简单一点,你觉得门派越来越少,对谁最有利?” 林和这一问,竟然同王宇志几天前初见郝丰时的问答如出一辙,意在说明浩劫令的幕后是最后剩下的门派。鱼星枫不同王宇志,也不知林和的意思,随口回道:“我想是称霸武林的人吧!” “谁又有能力称霸武林呢?” “除了少林、天山这样的大门派,任何势力恐怕都是望尘莫及,总不会是他们里的一个吧!” 林和虽然闭着眼睛,又中毒未消,此刻却突然笑了。随之正色说道:“还正是他们里的一个!” 鱼星枫突然想起林和中镖前说的那个“天”字,不禁月兑口说道:“大哥说的是天山派?” 鱼星枫刚一说罢,突然见林和睁开了眼睛,面色诧异地说道:“外面有人!” 原来花安欲无声跟来,一直隐藏于瀑布一角,突然听到“天山派”三个字,不可思议地按捺不住,发出了声音。借着瀑布的声音,鱼星枫尚未听到,林和闭目养神中,却听得清楚。林和一言,鱼星枫顿时拿起了五行刀,跃身来到了洞口的瀑布前,可是已看不到任何有人的迹象。 花安欲为何激动,因为他的父亲是花无影,是天山派前一任的掌门人,这样算起来,他也算是天山派的人。他自小在天山长大,虽然过的不顺当,经常受人欺负,可他做梦都想不到会是天山派,武林中有着响当当名气的天山派。听之被发觉,他一个闪身便跃开了十余丈,藏到了乱石之中,仰仗着自己轻功上的造诣,鱼星枫又如何能发现他。 鱼星枫又上前一步,透过瀑布一侧,望向了山下,在方圆数里的视野范围内、居高临下中,未发觉任何的异常。瀑布之声,在他耳边噗噗直响,远处的动静更是难能分辨。鱼星枫在那里停了一时,仍不见任何动静,方才转身回去。 不时,鱼星枫见得林和又在闭目养神,不禁回到了林和一侧,随意地坐回了原地,淡淡说道:“大哥一定是听错了,没有人知道这里,他们还都在大义门呢!” 鱼星枫说的“他们”,指的自然是平凡所率领的江湖中人,他很自信自己将他们甩在了大义门,言语中还有些得意之色。只听林和淡淡回道:“但愿是我听错了!” “大哥说的真是天山派,为何看不出卓木止有什么不对?” 鱼星枫一听是天山派,干脆直呼其了卓木止,林和却摇了摇头,淡淡回道:“是天山派的人,却不见得是卓木止,有人比卓木止更厉害,更需要这场浩劫令!” “哪是什么人?” “诸葛苍隆!” 林和简单说道,鱼星枫却突然大惊,跟着便激动地问道:“卓木止的师父,怎么,他还活着?” “诸葛苍隆其实一直都活着,为了让天山派超越少林,成为武林第一大派,明的不行,便来了暗的。他装死隐去,退位给了自己的大弟子花无影,可他没有想到花无影是个正人君子,完全不受其左右。后来便借机除掉了他,扶起了听命于自己的卓木止,另一边又在养着一群浩劫令的执行者,暗中为自己的目的尽力。” 鱼星枫一听,恍然大悟,又问道:“大哥是如何得知的这些?” “这些话,是我们的父亲留下的临终遗言,江湖上都说是父亲杀死了花无影,可他们二人义同知己,又怎么可能。诸葛苍隆为了天山派的独一无二,其实拉拢过我们的爷爷,爷爷心高气傲,岂能听从于他,于是将此事告知了父亲,父亲便时刻提防着他,又表面上敷衍着他。直到后来,为了复兴大义门,我找到了此人,可是此人的能力早已今非昔比,他的目的不再是仅仅超越少林寺,而是称霸整个江湖!” 鱼星枫顿时犹豫了起来,紧皱着眉头,正色说道:“大哥为何不早些说出这些,这样不是可以避免生灵涂炭,也可避嫌吗!” “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我是想早点说出来,可是不仅仅是因为我,母亲尚在,大义门又急需复兴,如果我捅出了他们,他们又怎么能放过我与大义门。今天你也看到了,为了你,我逼不得已说了出来,可是不等我说出口,他们就不冷静了,势要灭口啊!”林和不禁叹道。 林和说出了苦衷,不知是真是假,鱼星枫也深表同情。听闻到“母亲”二字,鱼星枫更是一愣,淡淡问道:“母亲大人现在何处?” 鱼星枫只顾与林和相认,爷爷虽然仙逝,可他竟忘了自己还有一位母亲,听到此时,方才内心颤动。林和随着睁开了眼睛,看着鱼星枫便说道:“几年来,母亲无不惦记着你,并时刻催促我去寻你,现在被我安置到了一个远离江湖的地方,不但过的安闲舒适,而且绝对安全,等浩劫令的事情一过,我即刻带着你去拜见!” 鱼星枫的心中突然黯然了下来,“母亲”这个字眼,似乎对他太遥远。他自小生活在枫香谷,自幼与师父一起长大,河里的鱼儿,天上的星星,漫山遍野的枫香树,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三大元素。突然有了一个哥哥,还冒出了一位母亲,他何尝没有感到突如其来的幸福。如果说没有母爱的孩子更渴望有位母亲,鱼星枫是做梦都想拥有,至少在这个复杂的江湖,亲情是无罪的。 现实的变化,引起了内心的变化,是这种潜在的悬殊感,让他黯然了。他看着林和便淡淡说道:“等事情一过,不孝子一定先去拜见母亲!” 第十九章 投靠莫天苑 大义门前的空地,平凡率众走出了大义门,众人的脸上多是失望,看来是查无所获。浪客中文网依着林和的聪明,又有足够的时间提前提防,谁又能拿到他的把柄,除非是出现了叛徒。翔空儿这样的人物,只是要离开便丢了性命,吴温礼等人又言听计从,林和又怎么会轻易地让叛徒出现。 大义门的人依旧守在南门的两侧,平凡一行人从中而出,直奔那些留在原地的人,吴温礼客套相随。等进去的人皆数出来,人群里顿时议论纷纷了起来,多是报仇无望的抱怨。平凡来到众人面前,不禁朗声说道:“我等已查看了大义门所有地方,未发现任何为恶的迹象,看来浩劫令之事也另有蹊跷,各位武林同道,请给我等一些时间,老衲一定查清浩劫令之事,还各位一个公道!” 众人本来感觉无望,平凡一言,更加大乱了起来。卓木止与风尘双侠等人也是一脸无奈,却听顾千同怒道:“真是一帮龟孙子,尽是些暗地里的勾当,等查出来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过!” 王宇志等人听着,回到了闻袖他们身边,司徒南振等人也是各回各部。只听福音师太抱怨道:“又是空跑一趟!” 众人不禁看向了福音师太,只见她回到了自己的弟子身边,直接对她们正色说道:“走,这次丢人可丢大了!” 福音师太说着,直接领着众弟子从后面而去,看都不看平凡他们一眼。福音师太虽然当着天下人之面,被鱼星枫一掌打的没有还手之力,可她话中有话,说的并非自己。平凡兴师动众的发出英雄帖,事后无果,便又讲出了一些空空如也的话,这比福音师太要丢人的多吧! 福音师太一走,司徒南振也是来到了平凡等人跟前,拱手说道:“平凡大师,事后如有吩咐,司徒山庄一定鼎力相助,我等也告辞了!” 平凡忙回礼道:“司徒庄主客气!” 平凡说罢,司徒南振直接转身而去,朝着福音师太等人离开的方向,带领着司徒义、司徒勇,以及部分属下离开了。这样一来,不禁司徒山庄与无形派离开,一些江湖散人也跟着纷纷离开,大部分人还是一腔的抱怨。 花安欲还没有回来,见众人离开,田铮铮不禁有些慌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身边无人,梁彦这才发觉不见了花安欲,他问田铮铮道:“铮铮,花大哥去了哪里,怎么一时不回头,他竟然没了影子!” 田铮铮还在犹豫,听梁彦一问,不禁回道:“梁师兄,你恐怕不能再跟着我了,我要去报仇!” “报仇?怎么报仇?我可以帮你!”梁彦即刻说道。 田铮铮正色回道:“渔人帮的顾前辈可以帮我,如果你跟着我,他恐怕连我都会不在乎!” 梁彦一听是顾千同,顿时有些害怕,看着田铮铮便哀求道:“铮铮,我不能离开你,我们还是不要报仇了,他们这么厉害都无所适从,何况是我们,我们离开这里重新开始,一定会过的幸福!” 梁彦说着,便要去拉田铮铮的手,田铮铮一下子便甩开了,随之说道:“梁师兄,你怎么能这样,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难道你连一点报仇的勇气都没有!“ 梁彦见状,忙又回道:“铮铮,我只是不想离开你,我真的不能离开你,这个世上,我也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梁彦虽在说着,可是田铮铮一直看着平凡那里,江湖中人纷纷离开,她生怕顾千同也离开,自己没有了任何依靠。二人说话间,只见天山派与剑峰山也陆续离开,顾千同一直与莫天苑众人在一起,此刻也伴着少林寺的人,渐渐要走的样子。 田铮铮知道自己不能再迟疑,转身对梁彦正色说道:“梁师兄,我也只有你一位亲人,可我必须去报仇,他们要离开了,跟着你恐怕一辈子都报不了,可是跟着他们,至少有些希望。等报仇之后,我一定会去寻你!” 田铮铮说的不错,让梁彦无话可说,只是一脸伤心地看着。田铮铮见状,转身便去,走出两步便听梁彦再次哀求道:“铮铮,铮铮!” 田铮铮听到梁彦的呼喊,停顿了一下,随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田铮铮要报仇,更是为了以后的生活,他不喜欢梁彦,大灾大难之后也是一样,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跟梁彦在一起,故而选择离开。梁彦看着田铮铮远处,心痛之极,他无法改变自己,也无法阻止田铮铮。 少林寺的人在前,莫天苑众人与顾千同一直留到了最后,空地上也再无什么门派之人。田铮铮提着自己的剑,独自走向了正欲离开的莫天苑众人,王宇志等人很快发觉了她。 田铮铮有些失魂落魄,有花安欲顶着尚可,可要是自己跟这帮江湖里的大人物招呼,脸面上便失了信心。还好,不等她走近,顾千同也看见了她。顾千同看着田铮铮,顿时想起来还有师父交代的事,这半天尽图脸面了,忘得一干二净。莫天苑众人与顾千同看着田铮铮走近,都是停了下来,田铮铮拱手对顾千同说道:“顾前辈!” 郝丰的属下也有二三十人,看着这样的阵势为了自己停下,田铮铮说的毫无底气,见他们看着,不但红了脸,竟不知说什么好。顾千同则畅快地说道:“哎,我竟然忘了你,那个小子呢,他怎么不跟你在一起!” 顾千同说的是花安欲,田铮铮忙回道:“我也不知师兄去了哪里?” 顾千同看着她羞涩的样子,又是孤零零一人,不禁说道:“我一向居无定所,四处游走,你以后也不能跟着我了,不如你以后跟着他们!” 顾千同说着便指向了一侧的舒靳、闻袖等人,舒靳她们也一直看着田铮铮,田铮铮一听,也觉得不好意思,随之看向了舒靳等人。接着便听顾千同对舒靳说道:“舒师妹,这位姑娘可是家师托付给我的,也是太公的意思,苏掌门既然不在了,不如你干脆收她为徒吧!” 收徒弟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舒靳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不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田铮铮一听,忙拱手回道:“海梁派田铮铮,见过舒女侠!” 田铮铮说话有些哆嗦,王宇志就在她的面前一直看着,回话的又是王宇志的师娘,自己做梦都遇不到接触的机会。舒靳一眼就看出田铮铮的害怕,不禁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淡淡说道:“既然我爹都让人照顾你,那你便是我莫天苑的朋友,跟我回去莫天苑,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田铮铮忙回道:“多谢舒女侠收留!” 顾千同在一侧看着,不禁笑了,他终于甩开了一个累赘。舒靳也笑了,舒靳的笑是为了缓和田铮铮内心的害怕,她拉着田铮铮便转向了身后的闻袖,接着说道:“这是我的徒弟闻袖,你跟着她,让她跟你介绍一下我们莫天苑的人,把这里当做你的家,他们也会照顾你!” 闻袖看着田铮铮,也是淡然一笑,拉过了田铮铮的手,跟着便说道:“田姑娘不要拘谨,从此时此刻起,我们都是一家人!” “多谢姐姐!”田铮铮忙回道。 舒靳又是欣慰的一笑,随之便朗声说道:“走吧!” 众人看向舒靳,舒靳转身而去,与顾千同在前,继续走了起来。舒靳虽笑,转身避开大家之后,脸色却又黯淡了下来,她报仇无果,岂能有笑的道理,她只是同情田铮铮而已。昨日在叶孤镇雅安楼前,她知道田铮铮几乎没有了亲人,远比自己要可怜的多,又有自己的父亲与渔头前辈照着,她没有把田铮铮当外人。 舒靳二人一走,殷由与王宇志紧随其后,闻袖也携着田铮铮走了起来。田铮铮心里安心了许多,即便这次没有报仇,她也觉得自己找到了依靠,唯独不放心的,是花安欲。花安欲的离开,冲的是林和,可鱼星枫带走了林和,他又怎么会是鱼星枫的对手。 不知不觉地走出很远,田铮铮激动的心情下,回头看了一眼,竟发现梁彦独自跟在老远处。梁彦不放弃离开田铮铮,他见田铮铮与这些武林中的大人物相伴,不敢靠近,让他左右为难。田铮铮一边跟着闻袖走着,一边远处看着梁彦,心里更不好受,梁彦孤零零的一人,心中不免有了一丝的怜悯。 又走几步,她怕跟不上闻袖,干脆眼不见为净,不再去看。却突然听身后的刘得昆说道:“大少爷,后面跟了一个人!” 刘得昆一言,众人又都是停了下来,纷纷转身去看,田铮铮也是如此。梁彦见他们都是停下望着自己,心中大慌,竟然朝着另一个方向撒腿就跑,这倒是让众人都奇怪了。 王宇志一眼就认出是昨天在雅安楼前大哭之人,不禁看向了田铮铮,田铮铮再次红了半张脸,瞬间肯定。梁彦跑的没了影子,王宇志不禁淡淡说道:“走吧,他没有恶意!” 王宇志一言,殷由、闻袖等人也是看了一眼田铮铮,同样认出了梁彦,顾千同与舒靳再次走了起来,不禁纷纷跟上。几人言语间,少林寺的人已经走出了很远,舒靳与顾千同有意加快了步子,田铮铮也无心再顾及梁彦,默默地紧跟着。 第二十章 蜀山遗命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这是诗仙李太白留下的诗句。几百年过后,蜀道尚显,却也不见得有多难。一条通往险山峻岭的崎岖小道,通的正是川蜀之山,舒莫延刚刚恢复了一些体质,他便出现在了这条传说中的蜀道之上。 山路间不只是舒莫延一人,还有酒鬼张,一长一少,一前一后,逐渐登上了一座险峰的半山腰。舒莫延断了手筋脚筋,通过三四天的疗养,手脚无力,却也能慢慢活动,酒鬼张为了锻炼他的筋骨,也为了些重要的事,让他跟着自己来到了这里。这里不是蜀山峡旧地,却跟蜀山峡有着莫大的渊源,蜀山后来的几代人,尽数住在此山之上。 舒莫延在后跟着,拄了一根粗糙的木棍,慢步而行,却听前面的酒鬼张正在对舒莫延说道:“没想到你能恢复的这么快,后天就是我们九泉寨一年一度的龙神节,我要回去主持大典,还要祭祀守钟,少说也要离开五六天,本打算过了龙神节之后带你来的!” 舒莫延走的慢,酒鬼张也是放慢了步子,本来就是上山之路,二人又在言语,行的更加慢了。舒莫延问道:“鬼爷给我吃的什么药?我也不知为何恢复的这么快,总感觉浑身一股劲!” “那不是药,是我蜀山峡历代传下来的无名丸,内者畅通经脉,外者活血化瘀,可这无名丸多是长久起效,你刚刚服下便有了反应,看来是你体质特别之故!” 酒鬼张继续走着,没有回头,舒莫延又说道:“不瞒鬼爷,我现在还是没有一丝的内力,不知是什么原因,以前练功的套路,好像不管用了,气海、关元、俞府、天突四穴,好像被硬化了一样,连我入门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难!” “你再怎么练也是无用,我说过,你透支的太多,你所说的这四穴,已经被你废掉了。而且不只是这些,你的上下四肢,也应该损了七八处,能保住命,已经算是不易了,还是不要强行冲穴为好!” 酒鬼张随意地说着,舒莫延却是满面愁容,没有了内力,让他有些痛不欲生。舒莫延不放弃地说道:“天莫大师曾经告诉过我,有一种练功的方法叫做至于死地而后生,为了青儿我可以不惜性命,可我也不会放弃练功,我相信总有办法冲开这些穴道的!” 听到此处,酒鬼张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舒莫延,突然笑道:“天莫跟你说的,你还都放在了心上,我跟你说的,你好像一句都没有听!” 舒莫延也停了下来,忙回道:“鬼爷的话,不敢不听,可我总要考虑自身的原因,择善而从。” 酒鬼张不禁叹道:“看来我的是恶了!” “不敢,鬼爷知道我需要什么,可是鬼爷的话,正好与我的意愿相背,我目前没有心思那样安逸的活着!” 酒鬼张又笑道:“安逸?好,只要能吃苦,一定有你受的,你不要以为我是带你来登山的,我还就是要如你的愿,要你吃旁人无法承受的苦,先看看能不能跟上我吧!” 酒鬼张说着便转身而去,又继续走了起来,似是故意难为舒莫延,加快了步子。舒莫延见状,也不争辩,反而希望如酒鬼张所言,拄着木棍,吃力地跟了上去。行出几步,便被酒鬼张甩了开来,舒莫延不服,咬牙前行,越来越快,二人也渐行渐远。 不时,过了一段盘山小路,来到了一个山洞前,酒鬼张停了下来,舒莫延却有些气喘吁吁,还有十余丈远,正拼命的上来。山洞前有一片空地,方圆三丈不多,虽然不大,可在这山峦之间,很难找到此处妙地。酒鬼张站在山洞前,一直看着舒莫延上来,等舒莫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跟前,不禁又大笑了起来。 舒莫延好奇地看着那个没有名号的山洞,气调虽完全乱了,还是先行问道:“这是哪里?” “跟我来吧!” 酒鬼张话音未落,直接转身在前而去,舒莫延二话不说,紧紧相随。二人几步来到洞前,只见石洞内远比洞外的空地宽敞,方圆结构,也有七八丈。洞门宽大,洞内明亮,进到洞中,首先便看到了一堆酒坛子,有酒鬼张之处,看来缺不了此物。 除了酒坛子,一片草席靠最里面石壁铺着,慌乱不堪,再无任何特殊的物件。舒莫延跟着酒鬼张,来到了里面一侧光滑的石壁处,只见酒鬼张挨着石壁,用力推了起来,此处竟是一个暗门。 石壁一开,露出了一个洞中洞,洞内漆黑一片,不知其深浅。酒鬼张随手在洞口处一模,拿到了一个火把,右手正对着火把的把心,“噗”的一声,火把竟自燃了起来。舒莫延知道酒鬼张内力不弱,没有奇怪,顺着亮光,好奇地望向了洞内。酒鬼张在前走了起来,舒莫延没有看到洞内的情况,忙跟了上去。 洞口是一个过道,大概两丈有余,随后遇到了一些用木架支起的火盆,酒鬼张用火把纷纷点燃。四个火盆分列四角,火盆尽燃,洞内瞬间明亮,只见此地矩形结构,前后约有七八丈,左右四五丈,高宽相仿。上下四周全是光滑石壁,没有任何缝隙,竟是从一整块巨石内掏出的暗室。 石洞的前沿石壁挂了一张巨型八卦图,黑白分明,图下立了一个木架,木架上横放了一个长盒子。另外在木架的两侧,各有两排木架,对称而设,上面摆满了灵位木牌。地上只有一个草垫子,正好位于正中央,灵位所在的木架外面,也依着草垫对称设了两排木架,上面摆满了陈旧的书籍。 舒莫延初来此地,不敢妄动,只见酒鬼张点燃了火盆,便熄灭了火把,随手搁置到了地上。酒鬼张来到舒莫延跟前,淡淡说道:“这里便是蜀山峡!” 舒莫延大感意外,如此暗室,怎么会是江湖上的武林神话。酒鬼张走向了那张八卦图,接着说道:“其实蜀山峡原本不在这里,六百年前发生了一次罕见的地震,屋室尽毁,又加上蜀山弟子退出江湖,无力修补,便移居了此地。后来随着蜀山弟子越来越少,也渐渐成了单根独苗。我们为的不是名扬天下,而是心系天下,将蜀山峡值得留下来的东西,世代传下去。” 酒鬼张说着便走到了那些灵牌的面前,见上面出现了蜘蛛网,用手整理了起来。舒莫延见上面写的竟不是汉字,又是一脸疑虑。却听酒鬼张突然问道:“你猜我为何把你带到这里?” 舒莫延直接回道:“鬼爷是单根独苗,带我来此,恐怕也是为了单根独苗吧!” 酒鬼张不禁转向了舒莫延,激动地正色说道:“不错,我就是想让你成为下一个单根独苗!” 酒鬼张突然激动地样子,让舒莫延都吓了一跳,只听酒鬼张接着说道:“蜀山峡人最发愁的事,就是寻找下一任的传人,因为他不但担当了蜀山历代掌门的遗愿,也代表了蜀山峡。我已经年过半百,时刻没有忘记这项重任,原本我挑选的是乔俊,可他竟是一个厌武之人,让我有些疑虑。老天让我遇到了你,似乎从得知你救人不惜命开始,我就知道你应该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酒鬼张是在夸赞舒莫延,舒莫延不禁问道:“乔俊是一个好人,厌武不是错,为何不能胜任呢?” 酒鬼张淡淡说道:“这是蜀山峡历来的规矩,而且变成独传之后,历代掌门人的功力便会传给下一任的掌门人,为的就是保证世代传下去!” 舒莫延一听,不禁大惊,问道:“鬼爷是说,您的体内有数十位前辈的功力?” “说来惭愧,后来贪上了酒水,耗损了一些,不过,够用!” 酒鬼张如此说,显然正如舒莫延所想,舒莫延大感震惊。舒莫延不禁说道:“我不惜命,是为了我自己,青儿就是我的命,我又何德何能接受如此重托。鬼爷何不开门立派,至少保障历代存留几名弟子,这样岂不缓解压力!” 酒鬼张摇了摇头,无奈叹道:“我何尝不想如此,可是在过去两任之时,便出了教训,致使我蜀山峡的两大神器丢了一件,后来干脆立下了规矩,唯有独传!” “什么神器?”舒莫延不禁问道。 酒鬼张指着前面木架上的盒子,淡淡说道:“这盒子里是一把剑,叫做麟凤剑,丢了一把刀,叫做龟龙刀。我想你一定听说过五行刀,那一把刀便是我蜀山峡的鬼龙刀!” “五行刀是龟龙刀?是蜀山峡失落的神器?那为何不把他找回来呢?” 酒鬼张又叹道:“龟龙刀已变成了五行刀,有了新的主人,一定会发挥出作用,可要是留在这里,跟一块石头又有什么不同。是我无心去寻了!” 五行刀确实发挥了作用,舒莫延瞬间想起天罡镖局灭门之事,见酒鬼张如此,也不便提及。舒莫延还在犹豫,却听酒鬼张又正色说道:“你不是想恢复自己的功力吗,我可以传给你,这里涉及武功的书籍,你可以随便看,麟凤剑你也可以拿走,一切随你。不过,你要做这个特殊的掌门人!” 第五章 出了大事 相对于九泉寨的大门,公主古越幽兰的居室在左,九泉寨的大牢在右。乔俊从古越幽兰那里出来,直接奔着大牢而去,他要第一时间告诉楚青,一来让楚青减少恐慌,二来让楚青也高兴高兴。要说目的,其实最重要的还是第三种,他又能跟楚青说些话。 大门处正值热闹非凡,乔俊从那附近走过,却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跑了过去。正值此时,正好从大门外走进来一人,两侧的守卫都是纷纷行礼,却是酒鬼张。酒鬼张披头撒发,脸色有些难看,不顾招呼左右,低沉着头直接走了进来。 酒鬼张大步刚一走进,远远就看到乔俊一脸乐呵的向右跑去,不禁一愣,停了下来。一直到看不见乔俊的身影,不禁又摇了摇头,一脸黯然,向左边而去。走出一段,看见公主古越幽兰的木房内还亮着灯光,看了一眼,便直接走上前去。 他走到两名女子守卫的跟前,直接说道:“公主可在屋内,替我禀报!” 酒鬼张说罢,突然咳嗽了起来,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名女子见状,转身向后,贴着布帘便说道:“公主,鬼爷求见!” “让他进来!” 古越幽兰原本在屋内便听到了酒鬼张说话,守卫的女子一说,她便直接喊了出来。酒鬼张毫不迟疑,直接上前掀开了门帘,走了进去。古越幽兰原本被之前的乔俊气了一下,此时也恢复了脸色,一本正经地看着酒鬼张走近。 哪知灯光之下的酒鬼张,让古越幽兰吓了一跳,直接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不等酒鬼张停住,便激动地问道:“鬼爷,您这是怎么了,脸色为何这么苍白!” 酒鬼张也不回答,直接上前坐在了一张靠椅之上,坐下后,不停地喘息着,对着古越幽兰伸手示意,有些吃力地说道:“坐下吧,不碍事,不碍事,上了年纪了,先让我缓口气!” 古越幽兰看着酒鬼张的样子,仍旧有些担心的看着,酒鬼张虽然惹她生气,可是看到酒鬼张这样喘息的样子,不免有些心急。酒鬼张顿时平静了下来,只是呼吸有些不畅,古越幽兰重又坐回了王座之上。古越幽兰又问道:“鬼爷到底是怎么了,用不用找人看看?” 酒鬼张渐渐稳了下来,不禁淡然笑道:“我是这里最好的郎中,找谁看我,都怨我喝酒喝的有些多了,月复内好像都喝坏了!” “鬼爷一定要保重身体!” 古越幽兰真心地说道,酒鬼张却又是淡然一笑,回道:“怎么,你不生我的气了?” 古越幽兰淡淡说道:“再生气,还有必要吗?” 酒鬼张又是咳嗽了两声,随后正色说道:“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不会离开九泉寨了,你以后指东,我便到东,你指西,我便到西,而且,我再不会帮助什么汉人!” “鬼爷这是说的哪里话,好像鬼爷在生我的气!” “不不不,我说的是真的,我刚刚做完了人生中一件大事,一件每天都让我头疼的事,现在终于做完了,现在也无忧了,从明天开始,我终于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再不用借酒消愁了!” 酒鬼张乱说一通,说着说着便乐了起来,让古越幽兰一脸茫然。古越幽兰打量着酒鬼张的神色,看不出是喝醉酒的样子,疑惑地问道:“鬼爷这是在说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酒鬼张靠在靠椅之上,深深地叹出了一口气,接着叹道:“糊涂好啊,像我,我就明白了半辈子,直到今天糊涂了一场,才感到了浑身的痛快!” 酒鬼张似乎越扯越远,古越幽兰越听越糊涂,古越幽兰不禁正色问道:“明天的迎龙神大典,还请鬼爷出面主持,到时候可莫要喝酒了!” “喝酒?今天起我便戒了!龙神大典,我赶回来就是做这个的,这一次,我一定做的漂漂亮亮,不但如此,还要把龙神给请过来!” 酒鬼张正儿八经地说着,说起戒酒,古越幽兰也不知是真是假,听他谈及大典,自己却安心了许多。说实话,在酒鬼张还没有进来的时候,古越幽兰还在犹豫,到底明天的大典怎么办。古越幽兰身为公主,可她毕竟年轻,到这些习俗礼教上面,真的无处着手,这也是他离不开酒鬼张的主要原因。 古越幽兰又正色问道:“那个男子怎么样?” 古越幽兰竟然问到了舒莫延,酒鬼张看了她一眼,随之回道:“他很好,也到了我曾经住的石洞,怎么,你还想让他怎么样?” “我只是问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带走那个女子,这几天乔俊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我怕时间久了,我会真的忍不住杀了她!” 酒鬼张又是一笑,回道:“我倒是忘了,你跟乔俊从小青梅竹马,现在是怎么了,你们越来越远!” “莫要提他,提起他就来气!” 古越幽兰说着,直接把脸转到了一侧,似是提到乔俊,气不打一处来。酒鬼张忙淡淡说道:“他还在乎你,只是你没有给过他机会,总是一副君臣上下的关系,他又怎么敢靠近你。他曾经对我说过,他宁愿化作你的小红马,甚至于你的马鞭,只是希望自己多靠近你一点!” 古越幽兰一听,瞬间为之动容,转而对酒鬼张说道:“他真的说过这样的话?” “我有什么必要骗你?” 古越幽兰正色说道:“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他为了那个青儿,整天跑来跑去,就在刚刚,还来求情,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哪有他这样做事的!” “这一点都不奇怪,我虽然刚刚回来,可我知道那个弱女子现在可怜的样子。乔俊是谁,我从小就知道他,这孩子心软的很,他这是可怜她。他知道这个女子或许已经嫁人了,即便没有,也早已成了别人的未婚妻,他又怎么敢动那份心,不用你说,那个男的都不会容他!” 酒鬼张畅快地说着,却句句在理,说的古越幽兰是一怔一怔的,酒鬼张说罢,却突然又咳嗽了两声。古越幽兰忙又问道:“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给爷咳嗽,到底是怎么了,真的不碍事?” “老了,老了!”酒鬼张不禁叹道。 “鬼爷才没有老呢!鬼爷一讲,我开始有些信他了,可是总不能这么在意吧!” “不会了,到了明天的龙神节,他也没有这心思了,而且我保证,几天内他们就走!” 酒鬼张说的是两个人,舒莫延与楚青,古越幽兰一听,更加放了心。古越幽兰转而又正色说道:“自从上一年龙神被桃花寨请走之后,也打破了我们九泉寨长达七年的独占,听说南面的曲沟寨花重金请了些高手,今年我们可不能松懈,步上一年的后尘。我让他们几个出去散心了,好消除压力,明天争取夺魁!” “你就放心好了,曲沟寨没有那个能力,我们的对手还是桃花寨,这一次不会有失,也不用担心他们几个,他们几个没少得过第一!” 酒鬼张话音未落,突然听到了外面吵闹之声,让二人都是一怔。夹杂着远处的爆竹之声,混乱一片,不过可以确定,是人吵闹的声音。酒鬼张认真听着外面的动静,却听古越幽兰大声喊道:“玲儿,外面出了何事?” 不时,一个女子走了进来,躬身说道:“酒坊的人回来了,好像出了事,在寨门外聚了一堆人!” 酒鬼张一听大惊,直接站了起来,古越幽兰见状,也是跟着而起。酒鬼张与古越幽兰一前一后出了屋子,远远就望到寨子的大门处聚了一堆人,多是看热闹,却不是喜庆的热闹,乱混混的围着。二人刚一出来,只见从那里跑过来一名持矛的守卫,二人也迎了上去。 二人走了几步,守卫跑到了跟前,躬身便对古越幽兰说道:“禀公主,酒坊的人出事了,有两个已经不省人事!” 酒鬼张与古越幽兰几乎同时大震,忙疾步走了起来。看样子是出事了,可是二人完全没有想到,竟会如此严重。几步来到了大门口,众人见得公主与酒鬼张结伴而来,都是纷纷让开,有些人还不忘行礼,顿时空出了一大片,也安静了下来。 只见众人围观之地,正在大门框下,地上躺着三人,寸开、孟柱子、杜子占,被另外三人扶着,依次是肖一汉、魏二龙、杜永堂。除他们外,段荣在一侧担心地守着,却不见了包长汀与周不。此时寸开尚睁着眼睛,孟柱子与杜子占却正在抽搐,双眼紧闭。 肖一汉见得酒鬼张出现,立即便慌张地说道:“鬼爷,他们两个去找你了,您怎么在这,快看看吧,这是怎么了!” 肖一汉慌张的说着,酒鬼张也早已俯身上前查看挨着最近的孟柱子,两个守卫也早把灯笼递到了跟前照着。只见孟柱子的身体还在微微地晃动,酒鬼张直接用手掰开了他的眼睛,随后又查看起他手腕的脉搏。把着把着,指着守在一侧的段荣说道:“你赶快去大牢一趟,让乔俊给我滚过来!” 第六章 那个汉人 酒鬼张厉声一言,段荣没有应声,直接跑向了寨内,冲着右方而去。酒鬼张的脸色大变,让一侧古越幽兰也是皱起了眉头,她又问道:“这是怎么了?” “中毒了,是蛇毒!” 酒鬼张一回答,没有顾得上看古越幽兰一眼,起身又走向了一侧的杜子占。同之前一样,分别查看了他的眼睛与脉搏之后,又走向了更远处的寸开。寸开睁着眼睛,身体没有颤动之样,脸色却极其苍白,似乎全身都没了骨头,瘫软在那里。 古越幽兰担心地在一侧站着,却听寸开对酒鬼张吃力地说道:“刚刚还无事,怎么会中毒呢?” 寸开还能说话,众人都是看着他,酒鬼张却立即对他说道:“先不要说话,静下心来,以防毒液的扩散!” 寸开顿时安静了下来,却听一侧扶着寸开的肖一汉跟着说道:“这可怎么办,明天就要大赛了,明摆着是小人下的毒!” 肖一汉刚一说完,乔俊与段荣二人,一前一后地跑了过来。乔俊看到众人之状,一脸惊慌,上前还没有来得及相问,便听古越幽兰对酒鬼张问道:“这该如何是好?” 酒鬼张站起身来,走到古越幽兰一侧,正色说道:“他们中毒已深,需要一种力量把毒源逼出来,而据我所知,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这一点!” “何人比鬼爷还神通?”古越幽兰立即疑惑问道。 酒鬼张正视着古越幽兰,继续说道:“那个汉人,而且只有他,如果在一个时辰内他们得不到救治,恐怕神仙都救不了他们!” 酒鬼张指的是舒莫延,他知道古越幽兰敌视舒莫延,情况紧急,也直接把要害说了出来。古越幽兰听后,却是一脸意外,几天前那个奄奄一息的汉人怎么会有如此的神通,看着酒鬼张严肃地面孔,又不似玩笑,眉头皱的更加厉害。而此时在场的其他人都是看着二人,虽大都不知二人言论之语,却都在等着古越幽兰说话。 大街的热闹之声早已收场,寨门前也一片寂静,古越幽兰明白酒鬼张之意,见众人看着,随之回道:“派人去请,如果他救活了他们,我一定亲自言谢!” 酒鬼张一听,立即转向乔俊说道:“你速去我以前住的地方一趟,让莫延过来,不用上去,站在山下一喊便可,越快越好!” 乔俊还在发愣,听酒鬼张一言,不禁一怔,又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三人,应声便走。大街前围观的人群让开了一条道路,乔俊走着走着,随后又疾步跑了起来。酒鬼张早已知道了需要舒莫延,在还没有对古越幽兰提及之前,直接让乔俊来到了跟前,其用意便是如此,越快越好。 古越幽兰见乔俊远处,还是有些担心地看着地上三人,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她根本就没有在意什么龙舟大赛。为了这三个人,她也豁出去了尊严,当着众人之面,接纳了汉人。古越幽兰看着,不禁说道:“不如让人把他们抬到屋里吧?” “不可,越静止越好,他们已经经不住折腾了!”酒鬼张淡淡回道。 酒鬼张说罢,古越幽兰也黯然了下来,酒鬼张又走到那些围观的众人面前,大声说道:“都散了吧,没有什么好看的,早点回去休息,明天都养足了精神,我们一起迎龙神!” 说到“迎龙神”三字之时,酒鬼张说的尤其大声,其用意也是振奋民心,告知众人,此处无事。众人无不看着酒鬼张,听他说完,人人都向着寨门内躬身行礼,随后逐渐纷纷散去。众人行礼,并不是只为酒鬼张一人,也一并敬畏了他们的公主古越幽兰,古越幽兰也是目送众人离开。酒鬼张之言,同样显得志在必得,这让古越幽兰很是欣慰,有这样的良臣在此,何愁一些难事。 寸开也闭上了眼睛,听了酒鬼张的吩咐,让自己完全安心了下来。肖一汉他们三人都是稳稳地扶着,也不敢有一丝地松懈,就等舒莫延的来临。正在此时,大街上来了二人,众人看去,却不是舒莫延与乔俊,是前去寻找酒鬼张的包长汀与周不。 周不还好,默默地跟在后面,包长汀一见到酒鬼张便激动地说道:“鬼爷原来回来了,怪不得找遍了仓房附近都寻不到,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酒鬼张看着他问道:“晚上你们都吃了什么?” “怎么,他们中毒了,晚上我们吃的都一样啊,是大柱子做的饭!”包长汀直接回道。 肖一汉此时却插口说道:“吃的虽然一样,都是刚刚蒸的馒头,可是拿到手里的馒头并不一样,一定是有人在馒头里下了毒,而且是在其中的几个里,不然我们不会个别中毒的!” 肖一汉此话一说,让众人都是一怔,只听肖一汉又说道:“大柱子吃的多,一定是多吃了几个有毒的,子占也是实属巧合,而舵长呢,还有知觉,一定吃的不多,其他众人没有中毒,实属侥幸,可是我不明白下毒的人为何这样做,只在部分的馒头里下毒!” 肖一汉一腔抱怨的话音刚落,酒鬼张便对着古越幽兰说道:“依我之见,当下之计,应该先把酒坊封起来,待查清之后再运转,不然要是酒里出了事,不但会出人命,也会坏了我们九泉寨的名誉!” 古越幽兰瞬间领会酒鬼张之意,对着一侧一名持矛的守卫便吩咐道:“让人封了酒坊,没有我跟鬼爷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古越幽兰不但提及自己,还特意提到了酒鬼张,这也是一种权力的分散,酒鬼张的德高望重让她毫不在乎。那守卫得令,立即便领了两名守卫去了,进入寨内,走向了寨子的左边。 守卫一走,却听包长汀又问道:“为何还留在这里,他们真的没救了吗?” 包长汀见酒鬼张没有对三人施救,反而在一侧安静地站着,不免有些疑问。酒鬼张咳嗽了两声,随后淡淡回道:“他们在这里歇一歇,一会儿便可安然无恙!” 包长汀一听便皱起了眉头,这是哪门子道理,中了毒,难道歇一歇就会好。包长汀一脸疑惑,地上肖一汉他们,却是个个面色失落,有的甚至还在后怕,庆幸不是自己吃到了有毒的馒头。要说伤心,当然也有,那还属中间的杜永堂,杜子占是他的亲弟弟,不仅仅半抱着杜子占,担心的泪水都挤了出来。 大街的两侧依旧挂满了灯笼,虽然是错综复杂的挂着,却把大街上照的通明。不时,远远就望到大街上走来二人,这一次再没有旁人可以猜想,正是舒莫延与乔俊。 舒莫延离开了拐杖,面色红润,大步走着,完全不慢于身旁的乔俊。乔俊倒也奇怪了,几天前连站都站不起来的舒莫延,竟然比自己走的还要快,虽然同步,可自己已用了全力,一路疾步走着,还有些气喘吁吁,而舒莫延不但越走越稳,还面不改色。 乔俊哪里知道,舒莫延早已不是他初见的舒莫延,舒莫延也不是原先的舒莫延。此时的舒莫延,已经得到了酒鬼张无穷地功力,已经成了有着武林神话之称,让尽数武林人士望而生畏的蜀山峡掌门人。别说是这短短的一段路,就是让舒莫延依着这样的速度,不间断地走遍大江南北、三山五岳,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不等二人走到,包长汀又抢先说话了,他意外地说道:“看,那个汉人怎么跟着乔俊,这不是过来找事吗!” 古越幽兰望着走来的舒莫延与乔俊二人,正色说道:“我让他来的!” 一听是公主回话,包长汀顿时失色,不敢多嘴,看了过去。心中还在暗道:“什么情况?” 在二人说话间,舒莫延与乔俊也疾步赶到了跟前。舒莫延自来到大街之上便开始留意周围,看到九泉寨前的众人,更是一一过目,尤其是地上躺着的三人。舒莫延没有意外的表情,被众人看着,也没有一丝地紧张,看着看着,突然鼻子动了一下,望向了九泉寨内。心中突然喊道:“青儿!” 舒莫延隔着数十丈的距离,竟然闻到了楚青的味道,甚至他一眼就望向了九泉寨大牢的所在。舒莫延正在犹豫,却听酒鬼张说道:“原本今晚让你好好休息的,可他们三个中毒了,急需你的帮助,被迫把你喊了过来!” 乔俊还在不停地调息,没有说话,舒莫延一听,却即刻反应了过来,也顾不得楚青,面向酒鬼张便恭敬地说道:“鬼爷,我这就帮他们看看!” 古越幽兰一直打量着这个曾经厌恶的汉人,舒莫延却根本没有在意她,刚一说罢,俯身先是到了寸开面前,直接查看起他的脉搏。寸开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迷糊的看着,此时已不能说话。肖一汉离得最近,在场其他人也都是同肖一汉一样,好奇地看着舒莫延,不知道酒鬼张说的是真是假,看他如何的神通。 第七章 牢房再见 舒莫延查看一番,直接在寸开的胸口点了一处穴道,刚刚一点,只见寸开便有了动静。寸开呼吸急促,却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顿时把脸憋的通红。舒莫延淡定地看着,周围的人却无不大惊,包长汀更是月兑口说道:“这是作何?” 包长汀一言,酒鬼张直接伸手示意,让其不要说话,自己却镇定地看着寸开。只见寸开的身体不能动弹,唯独脸部在抽搐,眼睛瞪得极大,一副十分痛苦地样子。突然间,寸开张口一呕,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舒莫延见状,又在其胸口同样的位置一点,寸开俯身前倾,呕吐不止。舒莫延避开之后,没有再加理会,又走向了一侧的杜子占,同样在其胸口一点,接着伸手又点向了孟柱子。众人见得舒莫延如此的随意一点,寸开竟有如此的异状,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而信了酒鬼张的话。 杜子占与孟柱子二人原本昏迷,被舒莫延一点,竟然也同寸开之前一样,痛苦地喘息着,接着便吐出了一口血。舒莫延分别再点,二人顿时呕吐了起来,脸上都憋的通红。一阵呕吐之状,异味四起,古越幽兰有意地用衣袖遮住了自己的鼻子,却时刻盯着舒莫延。 舒莫延见三人同时呕吐,便走向了酒鬼张,恭敬地说道:“吐完之后,应该无碍,不过仍需要调养七八日才能完全康复!” 众人听着舒莫延说话,也不免都看向了舒莫延,酒鬼张则没有回答,而是转向了一侧的古越幽兰,淡淡说道:“公主,我想公主可以放了青儿了吧!” 酒鬼张一提到青儿,舒莫延的心头不禁一震,不禁看着古越幽兰。古越幽兰见舒莫延与酒鬼张都是看着自己,转头便看向了地上不停呕吐的三人,顿了一顿,正色说道:“我亲自去请!” 古越幽兰话音刚落,直接转身而去,舒莫延并不识得她是公主,疑惑地看着。古越幽兰进入了寨子,乔俊忙跟着而去,舒莫延顿时反应了过来,她要请的人,不是旁人,而是自己的青儿。舒莫延不禁看向了酒鬼张,酒鬼张用脸色向他示意,让他跟着而去,舒莫延再不迟疑,追向了乔俊。 舒莫延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要能再次见到楚青,他什么都不想问,他凭着自己的感觉,确定楚青在这里,默默地跟了上去。十几天不见,犹如隔了十几年,他不知道楚青现在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楚青是否受到了委屈,反而慢了下来,觉得一万个对不起。 舒莫延还没有追上乔俊,古越幽兰绕过了两座木房,已到了九泉寨的大牢处,两个守卫纷纷躬身行礼,古越幽兰直接进了牢房内。今天可是狂欢夜,大街上都挂满了灯笼,何况是这里。乔俊为了楚青,还专门多提了两盏过来,此时的牢内,照的犹如白日。 乔俊的匆匆离开,让楚青晓得发生了大事,又听得先前的烟花爆竹之声,毫无困意,独自抱膝坐在牢里。一名看牢的守卫跟着古越幽兰进了牢内,楚青不觉得一怔,依旧坐着,却看向了来人。只见古越幽兰还未走到牢门口,直接对跟来的守卫说道:“打开牢门!” 古越幽兰让开半步,守卫上前熟练地打开了牢门上的链锁,“吱”的一声,牢门便敞了开来。守卫退到一侧,古越幽兰站在了牢门口,楚青一直看着,却毫无害怕之色。古越幽兰见楚青抱膝坐着,几乎缩成了一团,脸色苍白,头发也有些散乱,顿时愣住了。正如她之前所说,这样一个弱女子,又如何对她构成威胁,仅仅因为她是汉人,便要如此排斥对持,这根本不是她愿意看到的,顿时也有了悔意。 正在此时,乔俊也到了牢门外,楚青坐着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进入的舒莫延。楚青只是看了乔俊一眼,看到舒莫延,却再没有离开。楚青激动地站了起来,古越幽兰见舒莫延跟着而来,不禁让开了牢门口。 舒莫延看到了楚青,却没有走近,楚青落魄的样子,让他心痛不已。楚青则不同,来到这里之前她便一直守着昏迷地舒莫延,她也一直坚信舒莫延就在她的身边,而且很快会来寻她。等到了这一刻,她终于忍不住,激动地眼泪都流了出来,走出了牢房,一声“延哥”,直接扑向了舒莫延。二人抱在了一起,在这一刻,舒莫延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没有人可以夺走他的青儿,即便是死神。 舒莫延抱着楚青,在她的耳边淡淡说道:“是我来晚了,都是我的错,没有人可以再伤害你,永远都不会了!” 舒莫延说的是内心之言,并不是这一次来晚了,而是在莫天苑那一次。楚青把脸贴在舒莫延的肩膀之上,哭着说道:“他们没有伤害我,只是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你,我做梦都梦见你离我而去了,我哭着喊着,也拉不住你!” 舒莫延忙安慰着回道:“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再也不会了!” 楚青闭着眼睛,越来越抱紧了舒莫延,生怕他会再离开,舒莫延也是小心地抱着她。古越幽兰与乔俊在一侧看着,触景生情,都是默默不语,见二人安静了下来,不禁对视了一眼,又瞬间避开了。古越幽兰与乔俊二人都是自觉尴尬,不敢直视对方,却又有一种莫名的感觉,知道对方的心里一样,不敢直言面对,默默躲避。 乔俊还在看着,古越幽兰却突然从舒莫延二人一侧走了过去,几步便出了大牢。舒莫延见状,有意地松开了楚青,楚青也是站住了,看着舒莫延。舒莫延用手擦起了楚青脸上残留的眼泪,不禁对楚青笑道:“我带你离开,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 楚青看着舒莫延,也是嫣然一笑,苍白的脸色瞬间红润了几分。舒莫延牵起了她的手,看向了还在里面的乔俊,楚青也是跟着舒莫延的眼色转身看了过去。 “公主有令,你们可以离开了,不过这么晚了,还是留在九泉寨吧,我为你们找住的地方!”乔俊见二人都是看着自己便抢先说道,随后却又看向了楚青,又接着说道:“不知道青儿姑娘还有何物需要带走,便一并拿走吧!” 舒莫延一听,也是看着楚青,楚青却看着乔俊认真回道:“这几日,多谢乔大哥照顾了,留下的物件尽是乔大哥送来的!” 楚青说罢,舒莫延也是看向了大牢里,见地上整齐地铺了两层棉被,墙角各挂了两盏灯笼,再无旁物。只见乔俊走向了二人,又对二人说道:“既然没有遗忘东西,那便随我离开吧,以后也再不来这种地方!” “乔兄费心了!”舒莫延忙回道。 乔俊虽然抱怨着,舒莫延却没有在意,有他在,谁还敢让楚青来这里。话又说回来,楚青被关押在这里,舒莫延也没有问为何,更没有追究,仅仅是带走了楚青,他便心满意足了。乔俊在前,舒莫延拉着楚青在后,出了大牢,原来跟着进来的守卫一声不吭地站着。 三人出了大牢,古越幽兰却早已不见了踪影,由乔俊领着,沿着原先的路径走向了九泉寨的大门处。楚青紧紧地跟着舒莫延,拉紧了舒莫延的手,本来就没有畏惧之色,此刻也没有,她只是不希望与舒莫延再分开。 古越幽兰也不在大门处,此刻那里也完全变了样子,寸开、杜子占、孟柱子,以及在后面扶他们的肖一汉等人,都是不见了踪影,唯独留下了酒鬼张一人在寨门内。大街上空荡荡的,显得夜色已经很深了,寨门大开着,四名守卫守在寨门外。乔俊来到了酒鬼张面前便疑惑地问道:“他们都去了哪里,怎么说撤就撤了!” 酒鬼张见舒莫延领着楚青出来,倒也安心了,看着乔俊便正色说道:“现在已经将近子时,明天一早还要提前准备大典,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少了三个人,这还准备什么,迎龙神是没戏了!”乔俊即刻回道。 酒鬼张看着乔俊抱怨的样子,直接怒道:“赶紧滚蛋!” 乔俊见酒鬼张发火,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指着走来的舒莫延二人便说道:“他们怎么办?” “滚!”酒鬼张又是怒道。 乔俊见状,一脸无奈,吐了吐舌头便转向了舒莫延二人。舒莫延二人见酒鬼张发火,乔俊却如此的淡定,都是一脸诧异。却听乔俊拱手说道:“两位,明天见!” 舒莫延也忙说道:“明天见!” 楚青没有应声,乔俊又看了一眼楚青,随后转身而去。舒莫延与楚青都是看着乔俊向寨子的左边而去,一直见他走出很远,舒莫延方才看向了酒鬼张。此时酒鬼张也走向了他们二人。 酒鬼张走到二人一侧,并没有停下,向前面继续走着,一边又淡淡说道:“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 第八章 是大师兄 酒鬼张说着便在前领路,舒莫延拉着楚青跟了上去。走出几步,酒鬼张又转向楚青问道:“这两日,没有受到委屈吧!” 楚青忙回道:“多谢鬼爷关心,在这里还好,也谢谢鬼爷将延哥还给了我!” 酒鬼张不禁淡然一笑,舒莫延也是笑了起来。酒鬼张不禁又说道:“酒坊那里出了事,寨子里一定出现了内鬼,你们如果留在这里,可一定要小心了!” 酒鬼张边走边说,声音也有意放低,楚青一听,顿时黯了脸色。舒莫延忙跟着说道:“如果有什么需要,鬼爷尽管吩咐,只要是莫延可以做到之事,一定遵命!” “当下还真有一事需要你的帮忙!”酒鬼张直接回道。 “何事?” 酒鬼张继续走着,随着说道:“一会儿告诉你!” 三人说话间,也不知绕过了多少木房,不左不右,直到走出了近一里,来到了寨门正后方的山地前。此地设了一排房屋,比其它**的房屋有些特殊,这里装饰亮丽,屋檐前每隔三尺便会有一盏灯笼。屋前两侧,种满了花草,仅仅中间留下一条小道,舒莫延拉着楚青走过,香气弥漫入鼻,让二人慢下了步子。 四处安静,舒莫延二人跟着酒鬼张,直接进了正中央一个屋内。进到屋内,只见琳琅满目的摆设,让舒莫延二人顿时看花了眼睛。屋内两侧便是两个木架,木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弓弩,也有大小不一的刀剑,摆放整齐,貌似兵器库。而在木架的后面,却又挂满了各种颜色的花布,又似是一个存放布料的库房。 酒鬼张一进入便对舒莫延二人淡淡说道:“此屋是公主名下的房屋,两侧屋内物品齐全,公主说了,你们二人可以暂时留在这里!” 二人看见两侧对称设立两个屋门,敞开着,楚青便好奇地看了过去。舒莫延却一愣,即刻问道:“这是公主的房间?” 酒鬼张又解释道:“公主很久都没有来过了,确切的说,这是公主存放东西的地方!” 舒莫延不禁看向了两侧所摆设的刀剑弓弩,酒鬼张却又正色说道:“时辰不早,我也该回去了,离开之前,先给你两件正事!” “鬼爷请讲!”舒莫延忙转向了酒鬼张,楚青也紧贴在舒莫延一侧,都是一副认真地样子。 只听酒鬼张开始讲道:“明天便是古越族人一年一度的龙神节,到时候附近的几个寨子便会聚到一起来争龙神,这在我们九泉寨也是头等大事。争龙神又以龙舟赛夺魁为准,他们三个中毒了,也用不上力,我想让你替出一个名额,来充当我们九泉寨的舵手。” 舒莫延疑惑问道:“舵手?可我从来都没有接触过!” 酒鬼张看着舒莫延便说道:“他们几个可以帮你,只要你跟着乔俊上了龙舟,你自然会知道怎么做,我们这里的人都是普通人,唯独你不是,你要是发挥出自己的特别,没有人可是阻挡你!” “可我是汉人,会不会坏了规矩?” “在这里没有规矩可言,只要请来了龙神,九泉寨的人不会忘了你的恩情,公主也在内!” 这样一说,舒莫延也没有了疑问,只要自己可以去,便一切没有问题。只听酒鬼张继续说道:“不用担心,只要你表现的不是那么特殊,没有人会在意你,明天一早,我会让乔俊给你送一套他们的衣服,你暂时也就是九泉寨的人了!” 舒莫延忙回道:“一切听从鬼爷安排!” “还有一件事是告诉青儿的!”酒鬼张随后又讲道,说着便看向了楚青,楚青来不及反应,酒鬼张便又说道:“公主说了,关了你几天,也觉得对不住你,公主在房间内留了几身衣服,你要是喜欢便拿去,你要是不喜欢,明天也务必穿一套出去,这里的人,不欢迎汉人服饰!” 楚青忙激动地问道:“这么说来,我也可以跟延哥一起去了!” 楚青担心的只是这个,并没有在意什么公主的衣物,之前还一直在犹豫能否,酒鬼张刚一说罢,显得尤其激动。酒鬼张不禁笑言道:“不但可以去,穿上公主的衣服,没有人敢不尊敬你!” 楚青顿时笑容满面,舒莫延看她喜悦,自己也发自内心的高兴。二人对视一眼,便听酒鬼张淡淡说道:“不打扰你们了,我也该回去了!” 舒莫延二人又看向了酒鬼张,酒鬼张则是转身而去,二人毫不迟疑,跟着酒鬼张便出了屋子。三人一出,酒鬼张却又转身看向了舒莫延,随之又淡淡说道:“对了,还有一事,你体内的功力尚需要调息融合,不可忽视这些细节,今天要不是他们三个中毒,我也不会让乔俊去叫你,另外,要记得按时服用无名丸,可以在无形中增加你的功力!” 楚青一脸疑惑地听着,不知道其中道理,便听舒莫延回道:“鬼爷请放心,我都记下了!” 酒鬼张一听,转身便走,走出几步,不禁又加快了步子。舒莫延二人看着酒鬼张远处,哪知在酒鬼张渐渐走远之际,一阵咳嗽声也传了过来。前面远离了灯光,酒鬼张渐渐消失了踪影,二人听到了酒鬼张咳嗽之声,不免都是一阵心酸。酒鬼张不但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而且来到这里,酒鬼张更是无微不至,打心底感谢这位恩人。 没有任何月色的灯笼下,留下了舒莫延与楚青二人,虽不是花前月下,此刻却无比地让二人神往。舒莫延拉起了楚青的手,看向了楚青,楚青也是默默地看着舒莫延。二人两情相悦,又刚刚经过了一场莫大的浩劫,此刻二人对视,是格外的亲切。 楚青看着看着,突然又流出了眼泪,舒莫延忙伸手为她擦了起来,急切地问道:“说好不哭的,怎么又哭了?” 楚青继续流着眼泪,哭着回道:“我想家了,我从来都没有离家这么远,好久没有见到爹娘他们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样,我想他们了!” 楚青说着,突然又大哭了起来,再次扑到了舒莫延的怀里,顿时泣不成声。舒莫延见状,竟一时慌了手脚,任由楚青抱着自己,自己的脸色紧接着大变。舒莫延有些黯然失色,是他带着楚青到了莫天苑,到了这个风云叱咤的江湖,如今闹了这么一出,虽然现在安然无恙,也不由得自责于心。 楚青是一个弱女子,对于这个人心叵测的江湖,她又怎么会不害怕。她本来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可以过的跟这个江湖没有任何关系,是舒莫延把她带到了这里,甚至是因为舒莫延,险些丧了她的命。上天再一次把楚青还回来,舒莫延又怎么不懂得珍惜,他抱着楚青,早已无数次的数落自己。 舒莫延抚慰着楚青的后背,等她不再哭泣,对她安慰着说道:“过了明天我便带你回去,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我也不管什么江湖事,回去我们便成亲,以后再不分开,我发誓!” 楚青听到这里,不禁离开了舒莫延的怀抱,伸手遮住了舒莫延的嘴。楚青说道:“不,青儿不要延哥的发誓,我只希望延哥活的自在,做自己喜欢的事!” 舒莫延伸手拿掉了楚青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里,看着楚青又说道:“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和你成亲,其他事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不,你骗我!”楚青又即刻回道。 楚青突然有些生气地看着舒莫延,舒莫延不禁一怔,舒莫延还在犹豫,却听楚青问道:“你是天下第一?” 楚青突然问到此事,舒莫延更是一脸意外,想是他不在楚青身边的日子,有人对她说了什么,倒也很快反应了过来。舒莫延淡然一笑,淡淡说道:“有你在我面前,我永远都不是天下第一!” “我说的是认真的!” 楚青一脸认真地样子,自然是认真地,舒莫延忙又回道:“如果真是天下第一,我们也不用来到这里,你也不会受到任何委屈,我更不会受伤了!” 楚青看着舒莫延正色说道:“延哥,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不用瞒我,如果是因为我,左右了你该做的事情,我也会心有不甘的,我好像记得是谁打伤了我!” 楚青一言,舒莫延心头大震,惊讶地看着楚青。舒莫延从来都没有放下这件事,伤了楚青的人,只要查了出来,他是不会放过的,听楚青一言,感觉到有了一丝的线索,难免大震。舒莫延正色问道:“何人伤了你?” 楚青犹豫了一下,接着便镇定地说道:“那天我在莫天苑的后苑闲着无事,草冉姐姐要我去中苑帮忙,我便跟着去了,可是刚刚到了后院不久,一个人影便打倒了草冉姐姐,我刚刚看去,他又伸手打向了我。可是不知怎的,我身后好像突然来了一阵风,把我整个人都吸住了,后来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不过我清晰地记着他的面孔,我做梦都想不到会是他,可是真的是他!” 舒莫延顿时愣住了,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皱起了眉头,又问道:“你认得他,他是谁?” “是大师兄!” 第十三章 勉强一笑 “铛,铛……” 肖一汉话音刚落,突然听到了清脆悦耳的钟声,几人都是顺着看去,抬头望向了龙行峰上的龙行阁。钟声浑厚,响彻整个山地间,山地间的人们也无一不望向了龙行阁。楚青原本在那里安静地坐着,也是站了起来,抬头望向了上方。 舒莫延并不知道钟声寓意为何,他见木台上古越幽兰等人也是尽数站了起来,纷纷回头望向了龙行阁,不禁也看了上去。此时听酒鬼张淡淡说道:“辰时已过,龙神已经降临人间,龙舟赛也即将开始!” 舒莫延顿时醒悟,原来这钟鸣声是时刻的标志,龙神降临,所有人无不仰视,以示敬畏,不免也正色了起来。不但舒莫延如此,酒鬼张等人更是默默地望着上方,似乎忘却了任何杂念,就是认真听闻着钟声。此时的钟声,依旧长鸣,圆润浑厚,深沉悠扬,传至数里开外,更传到了每个古越族人的心头。 之前肖一汉说的不错,在古越族的数字里,以“十”为整,代表了吉利。可他说的并不全,数字“十”在这里更代表了圆满,表示着周遍充足、无所缺减。就这钟声而言,整整响了十下,也只剩下余音回荡耳旁,回音渐渐远去。 等到山地间重回安静,来处的小道又来了一队黑衣人,远远望去,他们之后又跟了一路,同九泉寨的人竟然几乎相同,大都是一身白衣。酒鬼张等人看了过去,舒莫延也随之看去,只听包长汀抱怨着说道:“还有两支没有来,这时间却已经到了,每一年都要等他们!” 包长汀的抱怨,让舒莫延又注视起了他,并没有在意他说什么,只是觉得他这么休闲随意,根本不似是下毒的人。肖一汉见舒莫延奇怪地看着包长汀,以为是疑虑他说的话,忙对舒莫延解释道:“每个寨子的龙神大典都是辰时过后才能举行,有些寨子远的,根本赶不过来,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肖一汉说罢,只见又有两支队伍出现在远处路口,这样一算,刚好够了十支。只听酒鬼张随后淡淡说道:“我去禀报公主,你们几个一会直接上船,一切听舵长与一汉的!” 寸开与肖一汉二人几乎同时应道:“鬼爷放心!” 酒鬼张又看了他们一眼,也看了一眼舒莫延,随后转身而去,走向了木台。他们都是看着酒鬼张离开,舒莫延却借机回头看向了远处的楚青,楚青正在孤零零一人坐着,还在低沉着头,不免让舒莫延感到了一阵心酸。舒莫延越来越迫不及待地想带着楚青离开,什么龙神大典,什么镇守舟尾,对于楚青而言,他可以忽略地一干二净,仅仅是为了一份责任,他必须让楚青在那里等他。 楚青并不似舒莫延想的那般孤独,她才不稀罕什么龙舟大赛,身在此地,完全是为了舒莫延,她低沉着头,却是在看着地上爬动的蚂蚁。楚青的心地是单纯地,正如她在九泉寨龙神大典没有下跪一样,她不相信龙神的存在,与其看着周围近千人的信奉者,不如看着地上爬动的蚂蚁。在楚青看来,蚂蚁虽小,靠的是自己的勤奋生活,而过多依赖鬼神,显然不是上策。 舒莫延见楚青没有看向自己,不禁又转头看向了之前那五六个聚团的中年男子,看他们还在那里散站了,也放心了不少。正在此时,先前进来的两队人都是挤了过来,寸开等人都挪开了丈余,舒莫延紧跟着乔俊。 几人都未来得及言论,却见两个黄衣青年一脸乐呵地走了过来,舒莫延听之前肖一汉所言,知道他们是桃花寨的人,怕是来者不善,随着众人看了过去。只见二人来到他们跟前,为首一人还未走近便乐呵呵地说道:“哎,这不是我们去年的手下败将,什么时候也开始换人了,没有了那个大胖子,你们还拿什么跟我们比?” 那人说罢,跟来的另一人也是大笑,他说的大胖子,显然指的是孟柱子。等他们二人站到了众人跟前,肖一汉等人顿时变了脸色,横眉怒视,却听乔俊淡淡说道:“也不知道谁是手下败将,连着输给我们七次,一次小人得志,还有脸过来猖狂!” 黄衣二人不怒不急,依旧笑容满面,那为首之人又笑道:“又提以前,要说以前,过去的百余年间,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九泉寨上位,我们桃花寨可独得了三十多次,就说连上你们这七次,九泉寨应该不出十次吧!” “你们是得了三十多次,可是在我的记忆里,好像没有你们的功劳吧,说我提以前,你不也口口声声说着上一年,古人五十步笑百步,我看你这是效仿古人吧!”乔俊即刻回应道。 那人还是一脸笑意,完全不在意乔俊的言辞,反而又说道:“我不是过来听你说古人不古人的,我就是过来告诉你们,今年的龙神依旧属于我们,以后你们也别想。” “我们的事,用不了你们操心,赶紧滚蛋!”肖一汉直接怒道。 黄衣二人不禁对视一笑,似乎是得到了痛骂才得以知足,那人随口便说道:“我们等着瞧,看看一会儿该滚的是谁!” 为首的说罢,转身便走,一侧跟来的又乐呵呵地紧跟其一侧,听其言语,观其样貌,这分明是来挑衅的。肖一汉等人怒视二人远去,却听乔俊紧跟着淡淡说道:“真是两个小人!” “这两个龟儿子这么嚣张,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会是他们让人在酒坊下毒的吧!”包长汀也跟着说道。 舒莫延看着包长汀,知道明明就是他下的毒,他却一再刻意转到别人的头上,比起过来挑衅的黄衣二人,实在是更加可恶。可话又说回来,自己没有证据,而包长汀又表现的如此镇定自若,不禁让自己汗颜,可惜了这一份聪明睿智。 舒莫延正自犹豫,便听寸开正色说道:“无论是不是他们,一定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记得在上一年他们去我们九泉寨请龙神的时候,便有了这一股嚣张劲,真是小人得志便猖狂!” “必须的!”肖一汉仍旧一副怒容,直接回应道。 几人说话间,十路人也都是到齐,分别占据了一席之地,对应着不远处的龙舟。同酒鬼张一样,每一部分人都有一个年过半百的人领着,他们到了之后,便撇下了自己的参赛的人,只身前往木台。木台上古越幽兰等人自钟声响起便没有坐下,都是站到了木台前,酒鬼张等十人上去,那里也显得拥挤了起来。 古越幽兰性情刚烈,可她毕竟是一个女子,自九泉寨的龙神大典到此时此刻,酒鬼张要是不出现,她还真不知如何是好。这也充分体现出她之前的所为,酒鬼张为了两个陌路的汉人,执意离开九泉寨,又正值准备龙神大典的前期,她不由得便十分生气。气急之下,关押了楚青,关押了一个对自己毫无威胁的弱女子。 舒莫延远远看着酒鬼张正与古越幽兰说话,隔了数丈远,他也听得清楚,只是除了说明一些准备就绪的话,没有任何闲言,他便没有在意。只见酒鬼张说罢之后便退到了木台后方一侧,古越幽兰则走向了台上为首的白须老者。古越幽兰尚未走近,同样原本在台上的人都是聚了过去,古越幽兰身为后辈,又站到了一侧。 舒莫延正在看着台上,见包长汀与周不走远到了前面,舒莫延不禁一愣,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他见乔俊站在一侧正望着台上,乘其他人不注意,拉着乔俊便走向了后方两步。肖一汉看了一眼没有在意,乔俊见舒莫延突然拉着自己,不免一脸疑惑与诧异。乔俊尚未来得及相问,便听舒莫延问道:“我有一事想单独问你!” 乔俊看着舒莫延正色的样子,不禁也正色问道:“什么事?” “你可知道他们是谁?” 舒莫延说着便指向了那五六个中年男子,乔俊顺着舒莫延所指的方向一看,即刻便说道:“桃花寨的人,怎么了?” 一听又是桃花寨的人,舒莫延没有异样,因为他听了之前二人说话,也早知他们便是桃花寨的人。舒莫延又淡淡说道:“没有,我只是感觉他们不对劲,从一来到这里,他们便一直盯着我们看,以后你们要注意提防他们!” 舒莫延终是因为没有证据,没有直接言明包长汀之事,委婉地说明提防他们,乔俊一听却笑了。乔俊笑罢,转而又无奈地说道:“你还真会注意,他们都是桃花寨的贵族,也正是刚才那个嚣张男子的长辈,我们时刻都在提防着他们,就是酒坊下毒之事,我们也料定是他们所为,可我们没有证据,拿他们也没有办法!” 舒莫延所想的顾虑,乔俊竟然尽数说了出来,而且说的是这般无奈,自己也暗自忧愁。他们二人站在最后,也距离楚青最近,舒莫延还在疑虑,却见乔俊已变得笑容满面,正在与楚青招手。舒莫延也看向了楚青,此时楚青正独自坐在那里,嫣然一笑地看着二人。舒莫延顿时缓和了脸色,勉强一笑。 第十四章 静若湖水 正当舒莫延看向楚青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一个烟花弹从木台前射至了空中,炸出了道道亮光。此时天色晴朗,稍不留意,亮光散尽。舒莫延与乔俊闻声看去,只听又是“砰”的一声,亮光再现。仅此两下,只见守卫龙舟的卫兵尽数撤到了两侧,原本在一侧等待的黄衣队伍等人开始走向了龙舟。 见得桃花寨众人走向了自己的龙舟,肖一汉等人也不甘落后,领头便走了过去。舒莫延看了乔俊一眼,乔俊即刻说道:“跟着来吧,可以上船了!” 乔俊说罢,舒莫延便跟着他一同走了过去,没有跟楚青招呼,更没有再在意那五六个中年男子。十列龙舟前已经围了近百人,众人只顾及自家的龙舟,瞬间变得有些混乱。舒莫延二人走近之时,杜永堂他们被挤在后面,一时难以过去,便停在了那里。舒莫延看着那些桃花寨的人,他们在最前,已经合力搬动起自家的龙舟,沿着湖畔,推进了湖里。 随着桃花寨的龙舟入湖,桃花寨的人上了龙舟,两侧的人也开始纷纷下湖。不时,舒莫延与乔俊也到了一条龙舟之旁,位于其尾,寸开、肖一汉等人位于其首、其中。众人二话不说,依着其他队伍的样式,直接将龙舟合力搬了起来,同样几步之下推进了湖里。 舒莫延毫不费力的搬过之后,不禁打量起眼前的龙舟,只见龙舟头尾高翘,图画成龙形,尾有一旗,上面清楚的写着“九泉寨”的字样。除了龙头与龙尾分别长达七尺之外,舟身足有三丈长,宽约三寸,舟舱下潜,深两尺不到。舟身分有十段,分列十个木墩座位,最前一个与之不同,木墩靠前,后首是一架木鼓。除此之外,后面九个座位两侧,分别挂有船桨,固定于舟身。 舒莫延稍微迟疑,寸开等人已先后上舟,乔俊与舒莫延一指,舒莫延忙走上前去,也跟着乔俊到了龙舟之上。龙舟摇摆不定,见都是坐下,舒莫延也坐了下来,静水之舟,众人坐下便不再晃动。与先前的约定相同,舒莫延坐到了最后,乔俊就在他前面。只见乔俊刚一坐下便扭头说道:“你在以前划过船没有?” 乔俊这是早不问晚不问,偏偏等到舒莫延坐到了龙舟之上才相问。舒莫延坐稳之后便回道:“小时候划过!” 乔俊一笑,随之说道:“刚才也没有来得及跟你说策略,其实很简单,让你镇守舟尾也是因为你体力好,你就随着我们的节奏划船就是了!” “我明白!”舒莫延也是笑道,随后却又转而问道:“何时开始?” “还是听烟花之声,应该快了!” 舒莫延又应了一声,见两侧的人都已到位,乔俊便转了过去。舒莫延没有顾及周围,见乔俊取下了固定于舟身的船桨,便看向了两侧,随手也拿了下来。舒莫延刚一取下,只见龙舟突然前移了起来,舒莫延从一侧看去,只见肖一汉他们正在慢慢划动,同其他队伍一样,调转舟身,与木台前沿平行。 舒莫延见乔俊也是划动了起来,自己也有模有样地跟着划动,刚刚接触,不敢发力,只是与之相随。他们的龙舟位于左边第三支,桃花寨与曲沟寨在最右边,等他们与桃花寨的龙舟排到一列之时,龙舟便停了下来。舒莫延看着周围两侧,不禁疑惑了,不知这排行是按照什么,总之是觉得绕右边的独子峰而行,越往左岂不越吃亏。 舒莫延的疑虑是可以有的,可他并不知此行的远近与龙舟的特性,龙舟全长四丈多,行的笔直,在这绕道之中,不见得越靠里面越沾光。他见在他们右侧的人一样精神饱满,乔俊他们又没有提及此事,只当自己是多心了,很快也打消了疑虑。他侧对岸边,转头便看见了楚青,顿时又笑了。楚青见舒莫延上了龙舟,知道即将开始,重又站了起来,见舒莫延看来,正与他招手。 十条龙舟整齐地来到了木台之前,每条龙舟都相距丈余,木台上古越幽兰等十一人站在前沿,他们围在白须老者两侧,也正自打量着自家的人。舒莫延的转头,让古越幽兰看到了眼里,随着他的目光,古越幽兰也看向了楚青的方向。古越幽兰好生羡慕,这正是她眼里的爱情,只要两情相悦,无论身在何方。古越幽兰接受了酒鬼张的提议,让舒莫延顶替了孟柱子,也代表她接受了舒莫延与楚青,由恨到羡慕,其实就在这一瞬间。 白须老者站在那里望着湖上,一侧一位老者上前淡淡说道:“阁老,所有香官都准备就绪,可以开始了!” 白须老者直接淡淡回道:“好,鸣炮吧!” 在木台前沿一角,早已有卫兵在准备鸣炮,白须老者说罢,那上前相问之人便冲着他们挥手示意。卫兵得令,上前点燃了烟花的导火索,周围的卫兵也都是撤开了几步。只听“砰”的一声,再次看到烟花弹射至了空中,仅此一下,突然听到了阵阵鼓声,全是来在各个龙舟上的舵长。 舒莫延并未看到乔俊划船,而是见他认真听着前面的鼓声,自己便没有动。刚刚顿了一下,突然又听到了“砰的一声,乔俊他们动了起来,龙舟也跟着而动,舒莫延没有再迟疑,划动起了手上的双桨。顿时便见得湖面上龙舟齐动,齐头并进,朝东方而去。 等了半天,终于开始了,舒莫延跟着乔俊的节奏划着,不但毫不费力,而且突然意识到很多事。划完便可以带着楚青离开,或许是彻底的离开。他还没有来得及跟王宇志通风报信,也没有来得及担心身在江湖的妹妹,更不知浩劫令是否终止,因为楚青,他真的不想再理会这些事,可他很想心中有数。总而言之,越觉得自己要离开,便越兴奋,越兴奋便觉得应该留下些什么,而这龙舟夺魁,正是他希望的。 刚刚等龙舟过了木台前,舒莫延便开始暗自发力,按着前面乔俊的节奏,旁人很难看的出,只见得舒莫延的双桨划过,水花是变大了。驶出十余丈,各个龙舟依旧并驾而驱,尚未看出伯仲,可是也有了些表象的分别。刚刚起步,其他人几乎用尽了全力,唯独舒莫延面不改色,这样下去,笑到最后的人,自然可想而知。 寸开击鼓,由于尚未康复,有意强撑着,显得极是吃力。肖一汉等人也不知舒莫延的情况,虽然杜子占让他们担心,可见得龙舟依旧可以齐头并进,便不甘示弱,更加卖力。肖一汉等人还不知道,不但杜子占有损,包长汀也是故作架势,并丝毫没有出力,他们二人的亏损,都是舒莫延在默默弥补。 又行十余丈,有两支队伍已经渐渐掉队,九泉寨与最前沿的桃花寨、曲沟寨等队伍还在同一线上,舒莫延却开始把心思转到了湖中之水。酒鬼张说的不错,力道再强,也是遇水则融,舒莫延在思考,如何能避免这种情况。九泉寨的龙舟没有一马当先,也是因为舒莫延将力道发到了合适之处,无法再大,否则会乱了乔俊他们的节奏。 舒莫延一边若无其事地划着,对于这湖水的柔韧,他还真的不知所措。随后便又联想到自己的功夫,如若可以变得静若湖水,岂不无坚不摧。钢则折,柔恒存,舒莫延好像又看到了一些心得,不单单是功夫之上。 回想这一次劫难,要不是把楚青看的太重,也不至于将楚青带到这里,虽然因祸得福,得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可他还是后怕。如若遇不到酒鬼张,自己带着楚青溺水,后果可不是断了手筋脚筋那么简单。撇开这件事不说,是他的锋芒给楚青带来了杀身之祸,他虽不言,却心知肚明。他不禁又想起了万大宝与吕敏,他们在这个毫不相干地江湖上,永远不会受到利益的伤害,不正是静若湖水。 舒莫延还在犹豫,不知不觉中,又有掉队的龙舟,而乔俊他们过了刚开始的拼劲,也渐渐慢了节奏,舒莫延便有意放慢了许多。沿着独子峰的一侧,渐渐来到了转弯区,还坚持在最前线的,只留下了五支队伍。除了九泉寨之外,自然还包括了右侧的桃花寨与曲沟寨。 之前前来挑衅的黄衣男子来自桃花寨,也是桃花寨的舵长,此刻他高坐于龙舟之头,正在吃力地打鼓。隔着老远,他见九泉寨的龙舟并没有掉队,反而有超越他们之势,感觉有些诧异,气愤之下,加大了力道,鼓声也明显提高。 同为鼓手,寸开当然听得见,可他并没有看两侧一眼,专心于自己的队友。五月初始的天气,虽在山清水秀间,却多少有了些炎热,肖一汉他们已经满头大汗,伴随着扬起的水花,衣襟尽湿。唯独舒莫延不同,要说衣袖湿了实属正常,可舒莫延的面色丝毫不改。 第十五章 山贼来袭 楚青一直看着舒莫延渐渐远去,直到望不见龙舟的踪影,便坐回了山石之上。而在此刻,古越幽兰等人也是坐回了台上,等待着第一支龙舟的到来。酒鬼张等人没有走远,守在木台后方,出于对龙神的恭敬,都是在那里直挺挺地站着。 古越族人信仰龙神,希望可以得到龙神的保佑,可他们万万想不到,在他们守在山地间等龙神降临的时候,一场可怕的灾难已悄悄逼近。在龙行峰的右方小道上出现了一队人马,少说也有四五十人,此刻正快马加鞭的赶来,提刀带剑,好不霸气。 小道上有几个的零散的古越族人,他们见得奔马驶来,不禁大惊失色,撒腿就跑,远远就跑向了山上。这一批骑马者大都看到,却没有理会,一路扬尘,直奔龙行阁处。为首的是一彪形大汉,马前插有两把板斧,在他身后的人,各个身板魁梧,兵器各异,倒看不出谁是领头。不过可以确认一点,看他们的打扮,他们并非古越族人,倒像是古越幽兰她们憎恨的汉人。 龙湖两侧的人,听到右方马蹄之声,都是陆续看去,一片骚动,龙行阁下古越幽兰等人也是闻声望去。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漫天的乱箭便扑射了下来,古越幽兰等人大惊,更有人直接喊道:“不好,山贼来了!” 几乎在山地间所有人都慌乱了起来,古越幽兰等人尚未站起,乱箭便射到了木台上及周围,有人直接中箭倒地。楚青独自在等待着舒莫延,突然见到此景,不禁大慌,只见两根乱箭正好落在了身前,吓得她连退两步,坐到了地上。她看向周围,竟瞬间变得混乱不堪,山地间的普通百姓都是往就近的山上跑,木台上的人都撤到了木台后面,所有的卫兵都围了上去,另有四五人中箭倒地。 楚青来不及站起,她抬头看去,只见又有乱箭射来,密密麻麻之中,有箭朝着自己而来,情急之下,身子却不听使唤,只是下示意地伸手去挡。正在此时,一个人影扑来,遮住了射向楚青的箭,随之便摔到了一侧。楚青愣眼看时,只见酒鬼张躺在自己身边,已身中两箭,不禁惊慌失措。酒鬼张面目朝上,正在口吐鲜血,眼睛瞪得极大,楚青见得,吓得双腿发软,竟难以坐起。 不只是楚青一处,只见乱箭尽数射向木台,又有十余人倒地。古越幽兰等人都有卫兵挡着,倒也无事,可他们无不惊恐,乱箭过后,便又看着天上,以防再次来袭。等他们刚一缓神,只见先前骑马奔来的彪形大汉等人已出现在了右侧路口,却并未看到射出乱箭的人。 古越幽兰等人都是看着来处,情急之下,古越幽兰也没有留意酒鬼张。楚青见酒鬼张痛苦的样子,便慢慢站了起来,上前查看酒鬼张的伤势,可酒鬼张喘息地厉害,楚青不知如何是好,竟哭了起来。酒鬼张瞪眼看着楚青,突然动了动嘴,楚青见状,直接跪到了酒鬼张身前,哭着便说道:“鬼爷,你怎么了,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的错!” 酒鬼张依旧看着楚青,把嘴张的更加厉害,楚青看出他有话要说,便又哭着问道:“鬼爷,你想说什么,延哥一时回不来,青儿该怎么办?” 酒鬼张模糊地说道:“鬼爷求你一件事!” 酒鬼张说罢,突然咳嗽了一声,又吐了一口鲜血出来。楚青附耳于酒鬼张面前,听得清楚,忙急切问道:“鬼爷要说什么,青儿全听你的!” 只见酒鬼张又吃力地说道:“莫延不是一般人,他,他是救世主,鬼爷知道你们好,可我不得不告诉你,你要是一直粘着他,一定会害死很多人,是很多人!” 酒鬼张说着便又痛苦不堪,脸色难堪,而他说的,让楚青顿时愣住了,酒鬼张竟把她看成是舒莫延的累赘。楚青表情木讷,却听酒鬼张又痛苦地说道:“鬼爷不反对你们在一起,可没有人可以替代他的责任,鬼爷求你,不要再影响他做事了,你的一举一动,真的关系到许多人的性命!” 酒鬼张说的愈加严重,楚青则更加犹豫,楚青听到酒鬼张相求之言,也不管什么道理,忙回道:“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一切都听鬼爷的,我再也不影响他了!” 酒鬼张一听,脸色慢慢松缓了下来,接跟着,却突然又瞪大了眼睛。酒鬼张伸手拉住了楚青的手,喘息着说道:“保护好自己!” 楚青泪流满面地看着酒鬼张,只见他说罢之后,突然又微微抽搐了起来,紧接着身子一颤,松开了楚青的手。酒鬼张瘫软了下来,眼睛也慢慢闭上,再不颤动,楚青见状,冲着酒鬼张便哭道:“鬼爷,鬼爷,鬼爷!” 酒鬼张为了救楚青,身中两箭,又没有了蜀山峡的功力护体,竟然一命呜呼。酒鬼张临死前终究放不下一件事,也是折磨了他半辈子的一件事,蜀山峡的一脉单传。舒莫延为了救楚青,可以到不惜命的地步,他真怕舒莫延会旧事重演。他把其中的利害夸大其词地告知楚青,也是真心地为了他说的“很多人”着想。他知道舒莫延听从楚青的话,也知道楚青的一句话,真的可以左右舒莫延。他不愿看到因为楚青误了蜀山大计,更不希望因为她,江湖不得安宁。 楚青依旧跪在酒鬼张面前,什么也没有想,只是看着眼前为了自己而丧命的酒鬼张。她不敢上前动酒鬼张一下,只是哭着,却突然听到了马嘶之声,回头看去,彪形大汉等人已骑马来到了木台前。附近的百姓都散的没影,木台后方也有部分人直接跑上了通往龙行阁的木阶,古越幽兰等人尚在,可除了她们,在这片山地间,几乎就露出楚青单独一人。 骑马的人,瞬间聚集了四五十个,后面的人不禁望向了楚青,更有四五个骑马的直接向着楚青而去。他们一脸乐呵的过来,楚青见状,吓得直接站了起来,连退了几步。古越幽兰等人不禁看去,见到地上一动不动地酒鬼张,古越幽兰大惊,不等那几个人走近楚青,上前两步便大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休伤我家妹妹,青儿过来!” 古越幽兰竟不识得他们是什么人,可见也是第一次照面,他见那些人不怀好意地接近楚青,情急之下,竟直接喊了出来。古越幽兰不但把楚青说成是自己的妹妹,更是喊出了“青儿”,让楚青也是一愣,害怕之余,便跑向了古越幽兰的方向。哪知刚等她跑出两步,一个骑马的大汉便策马拦住了她,她又从前去绕,又有一人堵住了路径。 楚青见得又有三人走近,进退不得,心里顿时慌了。只听其中一人在马上说道:“长的真美,姑娘,跟我回去做压寨夫人如何?” 说此话的人尖嘴猴腮,长的又老又矮,竟然是一口陕西方言。他完全不在乎古越幽兰的话,一脸坏笑地看着楚青,楚青本就害怕,听到了他的话,更是心头一颤,蹲在了地上。等蹲到地上之后,楚青又抱膝遮住了自己的脸,牢牢地双手抱住。楚青此举是在等待舒莫延,她不会让这些人轻易地动她,又丝毫不减害怕,浑身在颤抖。 围着他们的人见状,顿时都笑了起来,正在此时却听那彪形大汉冲着此处怒喝道:“老三,给我过来,别不干正事,等事情一了,有你得瑟的时候!” 那尖嘴猴腮之人一听,看着蹲在地上的楚青又是一笑,对着另外几人便说道:“留两个人给我把她看好了,谁也不要动她,等我一会回来,亲自带她走!” “三爷,你就放心吧,看的好好的!”其中一人即刻回道。 尖嘴猴腮之人又是一笑,以为楚青是到手的猎物一般,随着便扬鞭而去,另有二人跟着。刚才应声的人留了下来,同之另有一人也跟着留下,都未下马,只是俯视着地上的楚青。楚青听那人走了,也得知自己暂时安全,安心了许多。可她丝毫没有放松,不敢抬头,也不敢伺机逃走,安静地等待着舒莫延。 古越幽兰看着一动不动地酒鬼张,又看着缩成一团的楚青,心里大急,可周围的长辈都是拦住了她,又有古越族的卫兵挡着,她也没有再上前半步。那尖嘴猴腮的到了彪形大汉一侧,看了古越幽兰她们一眼,直接笑道:“大哥真是料事如神,古越族的几个领头人物都在这里,也省得我们一个个去跑一趟了!” 彪形大汉等人直接骑马到了木台之上,就停留在古越幽兰等人的丈余处。古越族的卫兵也有四五十人尚在,站于古越幽兰她们之前列成了两排,或是持剑,或是持矛,都是怒视着来敌,可无一人敢上前。看双方的样子,虽然有些势均力敌,可他们没有忘记,附近还有一群弓箭手在暗地。 古越族的几个长辈都是看着彪形大汉等人,中间的白须老者被人扶着,受到了之前乱箭的惊吓,显得有些气喘吁吁。等那尖嘴猴腮的说罢,其中一位老者便大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做什么?” 第十六章 拜见许头领 彪形大汉没有开口,那尖嘴猴腮的直接大声回道:“老大爷们,你们不要害怕,我叫谢背水,这是我们的老大许加索,我二哥领了一路人在山上,我们是来保护你们的。浪客中文网” 此人名叫谢背水,彪形大汉名叫许加索,他们这样的架势,谢背水竟口口声声地说是来保护眼前那些人。古越幽兰她们怒视着谢背水的嘴脸,听到山上还有一路人,有人便抬头望向后面的龙行峰,知道上面有人,却看不到他们的踪影。他们不知此话何意,正在犹豫,只听谢背水又接着大声说道:“我们从陕西来,听说这里出现了山贼草寇,我们便将他们全部剿灭了,可是我大哥不放心,怕还会出现山贼草寇,便决定留下来帮助你们。正好听说你们都是各个山寨的头领,也没有一个领头的,我大哥便决定领导你们,让你们团结起来,过上美好的生活!” 谢背水一言,那里是在解释,简直就是在言明霸占古越族。古越幽兰等人开始议论纷纷,有的骂声四起,有的却一脸诧异,他说灭了附近的山贼,那他们不更加厉害。古越幽兰身旁一老者直接怒道:“什么东西,还说帮助我们,你们才是山贼草寇,真以为我们瞎了!” 一侧又一个老者跟着怒道:“真不要脸,不要以为我们古越族人怕了你们,什么场面我们没见过,奉劝你们,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哎,我说你们几个老不死的,真是活腻味了!”谢背水一听便月兑口说道。 谢背水瞬间变了脸色,一侧许加索拦住了他,不然他又要开骂。许加索骑马上前一步,谢背水也没有妄言,只是一脸怒色地看着那几个老人。只听许加索淡淡说道:“看来传言不错,古越一氏都是硬汉子,可我们汉人里流传了一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看我们的样子,我们是来给你们开玩笑的吗?” 许加索坐于高头大马之上,淡淡之言,却无不暴露着杀气,让众人都是惊恐地看着,有些卫兵都默默地在退后。那些老者尽数变了脸色,对视一眼,多少有了心虚之样。正在此时,古越幽兰站出来厉声说道:“我们古越族也流行了一句话,叫做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真是帮助我们,我们当然欢迎,可是要侵吞我们的土地,屠杀我们的生灵,迎接他们的,必定是刀剑弓弩!” 古越幽兰直言正色,犹如唇枪舌剑,许加索等人见是一位妙龄女子,不禁都是一怔。可是等古越幽兰说罢,又有几个老者将她拦了回去,生怕她说错了话,招来众人杀身之祸。古越幽兰虽被拦住,且退后两步,还是怒视着许加索,许加索见得,不禁又正色说道:“好一个铮铮铁骨的女娃子,实话告诉你们,刚才只是给你们的警示,如若我一声令下,你们都会被乱箭射死,你们还拿什么谈敬酒与罚酒!” 古越幽兰还是一脸怒色地看着许加索,可是许加索一言,也将大部分人都震慑住了,生怕乱箭袭来,给他们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原本气喘吁吁地白须老者又上前了一步,看着许加索淡淡说道:“今天是我们古越族一年一度的龙神节,龙神已经归位,你们这般肆无忌惮地涂炭生灵,难道就不怕天神责怒吗?” 白须老者被两侧的人扶着,刚一说罢,引得谢背水等人都是大笑,丝毫不把他们敬仰的龙神放在心上。许加索没有言笑,此时却正色说道:“天神?天神在哪里?我们要不是被一些恶人逼到了这里,才不会沦落到以杀人来求生存。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老天要是真有眼,倒也罢了!” 许加索正色之言,却道出了自己的无奈,像是逼不得已,抑或他们才是受害者。白须老者淡淡回道:“为了生存而杀人,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我们不管你们经历了什么,既然你们知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痛苦,又何须强加给别人!我在很久之前便听说了你们汉人的一句话,叫做放下屠刀、回头是岸,你们有勇气杀人,为何没有勇气安稳地生活呢!” “安稳?我们安稳的生活,可是谁给了我们无尽地伤害,我们也想告诉他们这些,可他们不但笑到了最后,还屠杀了我们的家小。这个天下,只有强者才可以生存。”许加索突然激动地说道。 许加索的话,让古越幽兰等人鸦雀无声,让谢背水等人都是一本正经地坐于马上。许加索却转而又淡淡说道:“我们没有他们可恶,他们是不分好歹、不辨是非、不论强弱,而我们不同。我们原本没有伤害你们的意思,只是为了这生存的一席之地,不得已不警示你们。只要你们听从我们的话,我们可以保护你们,更不会伤害你们!” 众人认真听着许加索的话,有的人已开始动心,不再怒颜直视,稳定了脸色。有些持剑、持矛的卫兵听闻,竟收了长矛,放低了身前的长剑。古越幽兰等部分人不同,她们依旧怒视,白须老者面无异色,自然也不会苟同。 正在此时,谢背水又骑马上前一步,朗声说道:“我大哥已经跟你们说的明白,我们也没时间在这里等你们的救兵,识相的便出来,我们绝不为难,愿意受死的,便留下,我们绝不手软!” 谢背水是在为许加索的话添油加火,也是给他们指明了一条生路。他知道古越族的兵勇不只是这些,留守各个寨子的卫兵远比这里的人多,直接提了出来,也是让众人打消别人来救援的念头。他这一句话,还真的起到了极大的效果,只见一个卫兵直接抛下了手中的长剑,跑了出来。 他几步跑到了谢背水的马前,直接跪到了那里,哭喊着说道:“求大爷不要杀我,求大爷不要杀我,家中可就我一个独生子啊,我要是死了,我家里人可就全完了!” 那卫兵在地上哀求着,古越幽兰等人大怒,其中一个老者直接怒斥道:“小顺子,给我滚回来!” 怒斥的老者没有上前,也是有所忌惮,否则,恨不得直接上前将那卫兵一掌拍死。那卫兵哆嗦地跪在地上,谢背水则直接跳下马来,亲自上前扶起了他,并随之客套地说道:“快快请起,只要过来,你便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 谢背水跳下了马,有十余人也跟着下马而来,拿着各自的兵刃,围到了谢背水背后。那叫小顺子的卫兵被谢背水扶了起来,吓得都不敢吭声,直接被谢背水搀扶到了一侧。古越幽兰等人怒目而视,却毫无办法,后面多有议论,却无一人敢站出来怒言。 谢背水看着众人,不禁正色了起来,继而又正色说道:“这个年轻人就是识时务者,不过,不用这么害怕,你们都是亲娘养的,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跪天跪地跪父母,也用不着给我们下跪!” 谢背水不但晓之以理,还动之以情,话音刚落,只见又有卫兵抛下了手中长剑、长矛,跑向了谢背水。这一次,一下就是**个,古越幽兰她们已不再是怒,而是大惊。这些卫兵跑到了谢背水处,谢背水还伸手相迎,一副嘴脸,恨者自恨。跑来的人没有下跪,都是到了那个小顺子的一侧,低头不语,更不敢多看古越幽兰她们一眼。 紧接着又有散落的卫兵投靠过来,马上的许加索正襟危坐地看着,谢背水等人却开始有了笑意。一时间过去了近二十个,也只留下了二十多名卫兵还坚守在古越幽兰等人前面,这样的状况,竟瞬间成了实力悬殊。随着此种境地的形成,有些老者与一直缩在后面的那些贵族中人,都是不安心地骚动了起来。 白须老者与古越幽兰等人还在惊慌失措,其中一个老者却上前对白须老者说道:“阁老,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看现在的样子,我们怕是难逃此劫了,不如我们也从了吧!” 那老者哆嗦地说着,多少是个怕死之辈,只见他刚一说罢,另外一个老者便怒道:“查真寨主,好歹你也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寨主,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查真寨主说的不无道理,如果你们觉得自己高明,便留下吧!”另一个一脸肃穆地老者突然插口说道。 这位老者刚一说罢,一脸肃穆不减,绕过身前的卫兵便走了出来,先前向白须老者进言的老者见状,二话不说便跟了上去。突见此状,古越幽兰等人一脸意外,卫兵为了自保可以叛离,可是身为古越族的老寨主,怎么可以听命于来敌。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身后又跑出了十余人,尽是后面的贵族,跟上了这两位老者,其中竟包含了桃花寨那五六个中年男子。 为首的老者并未走向谢背水,而是直接走向了马上的许加索,十余人跟在其后,只见他站到许加索的马前便拱手说道:“桃花寨寨主古越班善,拜见许头领!” 第一章 殷由变了 郝丰的归来,莫天苑安稳了许多,不但如此,他还差人召回南下的郝硕他们。郝硕得令,择日便在岳阳找到了草冉三人,且带领她们三个,告别了当地富甲蔡横,以及山西皇甫楠,回往莫天苑。可是无论是先到岳阳的草冉三人,还是后来从少林寺南下的郝硕与齐凌,他们都不知晓莫天苑被烧之事。 离开岳阳的第三天,他们到了莫天苑附近的镇子上,原本就有郝丰的人守候,并没有直接回去莫天苑,而是来到了郝丰包下的客栈。莫天苑虽在郝丰的财力下渐渐恢复本样,可毕竟房屋不少,又要按着原本的模样,尚需一些时日。而在此之间,莫天苑众人只能继续暂住客栈。 将近黄昏,齐凌驱赶着马车来到了客栈之前,得到了消息,殷由等人尽数在此等候,却不见舒靳与王宇志。殷由暗淡着一张脸,毫无悦色,马车到时,也无异常举动,倒是闻袖等人都是迎了上去。田铮铮不熟悉来者何人,只从闻袖口中得知,莫天苑其他人要回来,也是不闻不问地跟在闻袖的后面。 两个领路的属下退去,马车停了下来,齐凌跃身下地,上前便拱手对闻袖、郝丰说道:“齐凌见过师姐,见过四师兄,好久不见,四师兄越来越富态了!” 齐凌还见到了韩恬与田铮铮,因为韩恬比自己小,没有问礼,见到田铮铮却因不相识,疑惑了一下。只听郝丰回道:“贫嘴!” 二人说话间,马车前的帘子也早已掀开,郝硕先行下车,没有急于上前问礼,而是站在原地,掀着门帘,让草冉她们下来。草冉三人先后下来,都是向闻袖、郝丰行礼,等她们三人问罢,郝硕也走上了前来,只是与郝丰对视了一眼,随后单独地向闻袖施礼,“见过师姐!” 郝硕也是好奇地看了一眼田铮铮,连同之前齐凌的目光,田铮铮原本就一脸羞涩,更不知所措。草冉没有一向的笑容,来到故地,也是思及到了自己的师父,而尤羽来到了韩恬之前,基本都是一样,再者而言,她还在因为没有见到王宇志而纳闷。两位师姐不悦,完颜雪身为小师妹,也只是随之跟着,不过等她们发现田铮铮之后,不免都看向了田铮铮。 等他们一下车,上去两名下人将马车牵走,众人便走向了客栈。闻袖见他们看田铮铮之状,不免一边走着一边拉着田铮铮解释道:“这是师娘刚收下的义女,山东海梁派田铮铮,师娘说了,等你们回来,便举行收纳仪式!” 五人一听,都是一怔,感觉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人物一样,不禁都停了下来。闻袖见得,也随之停在了客栈前,田铮铮更是上前对众人拱手说道:“田铮铮见过各位侠士!” 田铮铮只是一脸羞涩,并无胆怯之色,可突然又见得这么多江湖上的侠士,言语中不免有些落魄之音。郝硕在五人里最大,不禁上前一步说道:“田姑娘无需多礼,既然是师娘收下的义女,便是我们莫天苑的人,我是师娘的五弟子郝硕!” 田铮铮忙又拱手回道:“见过郝五侠!” 郝硕又是拱手示意,然而在这是,齐凌等四人却没有上前,都是奇怪的看着。舒靳平日里待他们不薄,把他们视为自己的子女,这份情份可是好几年才积攒下来的。然而突然冒出来一个异派的女子,便直接收了做义女,显然不符合常理。他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视田铮铮为外人,也没有上前招呼。 此时闻袖却又指着他们分别给田铮铮介绍,“这是六师弟齐凌,这是八师妹草冉,这是九师妹尤羽,这是小师妹完颜雪,都是兄弟姐们!” 田铮铮一一看去,他们仍然没有上前,因闻袖介绍,他们都是在原地拱手示意,田铮铮见得,也忙拱手行礼。刚等她礼罢,却听尤羽问道:“如何不见师娘?” “师娘与三师兄出去办事,晚上才能回来!”郝丰即刻回道。 尤羽一问,也问出了王宇志的下落,不禁失了之前的疑惑。闻袖却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又走向了客栈,田铮铮随之跟着,郝丰等人也是尽数跟上。来到了客栈的门口,殷由独自在此,郝硕等人见得,不禁一一向其行礼,殷由便转身随着他们进了客栈。 草冉一直与韩恬结伴,在进来一路,也是小声议论,她还查看了韩恬的手臂,想是问询她的伤势。尤羽本应如此,可她却没有上前问好,只是先前的问礼,可见二人之间,还有着莫名的抵触。多难兴邦说的一点都不错,在她们遇到危险的时候,彼此还能关心,可到了安定之时,二人之前又透露出一股冷战的味道。 说到冷战,郝丰、郝硕兄弟二人见面,没有招呼,看似是,却并不是。等众人进了客栈,郝家兄弟有意走到了最后,二人言语一番,多是因为性格不同,便点到为止的分开了。兄弟就是这样,不见得他们在乎礼节,也不见得要多么地注重交流,可他们永远是兄弟。 等众人进了客栈,闻袖、郝丰便领着他们前往客栈的后堂,殷由又独自留了下来。他们言语纷纷,像极了几年不见的兄弟姐妹见面,而殷由独自留了下来,却成了另一副模样。他看着他们众人进去了后堂,随着客栈大堂安静下来,便独自坐到了一张圆凳之上。 大堂的寂静,显出了殷由的落寞,殷由身为莫天苑的大师兄,这一份落寞显然是不情愿的。王宇志怀疑他,舒莫延又得知是他伤害了楚青,殷由或许真的不再是殷由,可是殷由比王宇志还要早些时候来到莫天苑,如若他做出了一些对不起莫天苑的事,显然也是不情愿的。 韩恬曾经提醒过王宇志,王宇志在众人面前的侃侃而谈,几乎成了莫天苑的主事,让这个大师兄情何以堪。她说的不错,殷由也有七情六欲,长久以来,殷由虽已习惯了王宇志处处压自己一头,却也埋下了一颗不服气的种子。随着时间的演变,愈来愈大,直到意识起莫天苑的下一任掌门人,他也开始更加在乎这大师兄的地位。 殷由变了,单单从他的脸色上看,他变得有些惆怅,变得更加犹豫,甚至在他的眼神里,也逐渐透露出一股杀气。殷由的变化始于苏夫离世之后,正好在此时,众人都认为是师父的亡故才引起他的变化,虽有些感觉到,却没有人在意。就以此时而言,众人都撇下了大师兄,尽数去往了后堂,也就是随意中的未留意。 众人到了后堂后院,闻袖与田铮铮退到了一侧,郝丰上前一一领着他们,为他们安排各自的客房。只听郝丰对他们说道:“今天也只是暂住于此,到了明天一早,我们便可以回去莫天苑!” 郝丰说着,齐凌推开了其中一间客房,打开一看便愣住了,只见里面的摆设齐全,完全不比在莫天苑要少,便半开玩笑地说道:“回去作何,我看这里要比我们的后苑好多了,又挨着市集,不如多留上几日!” “要留下你留下,没有人阻拦你!”郝丰直接回道。 郝丰一边说着一边走着,说罢之后便来到了另一间的门外,而齐凌进去了那一间,没有应声,也没有跟着出来。只见郝丰又对草冉她们说道:“这一间是为小婕准备的,她离开了这里,也用不上了,你们谁在这里?” 郝丰突然提及到了舒婕,众人都是一怔,尤羽不禁问道:“小婕去了哪里,她现在怎么样?” “她……”郝丰月兑口说出一个字,却突然又停了下来,顿了一顿,转而又叹道:“她应该很好吧!” 郝丰这突然一举,让众人更加不解,这哪里是在回答,反而引起众人更多的担心。闻袖站在一侧,不禁跟着淡淡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小婕去找鱼星枫了!” “什么,鱼星枫?小婕怎么这么任性,还去找那个杀死她姑父的仇人!” 说此话者是齐凌,他原本留在了自己的客房,可听到外面说话,一听便怒了,直接从屋内跳了出来,也随之抱怨地说道。众人看去,他人已来到了闻袖一侧,面色大变。这也难怪,鱼星枫杀死的舒婕的姑父,也是他们的师父,听闻舒婕还跟鱼星枫一起,不得不怒。 尤羽却又疑惑地问道:“鱼星枫不是被太公抓住了吗,小婕去哪里找他,少林寺吗?” 尤羽是一连三问,显然对后来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她这一问,也让郝硕、齐凌他们都是一脸茫然,同样等待回答。郝丰不禁正色回道:“上次只通知了你们擒拿到了鱼星枫,时间紧迫,后来发生的事,也没有急于告知你们。鱼星枫被林代从少林寺救走,而且还出现在了大义门为林和解围,他竟然是林和的亲弟弟!” 第二章 无形派遇劫 待郝硕五人安顿之后,不知不觉便进了黄昏,舒靳与王宇志回了客栈,几人又是一阵礼数与问候。浪客中文网舒靳此去是为了见那小儿苏穆,而让王宇志一人跟随,也是不便人多势众。舒靳见得郝硕五人相安无事,自是放心不少,而王宇志再次见到尤羽,也是一如常态,情份不近不远。 莫天苑的大家庭再次聚齐,郝丰让人准备了两桌酒宴,舒靳等七人一桌,殷由等五人一桌,男女分开,也无旁人打扰。酒宴设在客栈的大堂,只见舒靳一桌,舒靳为首,左侧依次排开,田铮铮、闻袖、韩恬、草冉、完颜雪,最后是尤羽,也在舒靳的另一侧。而另一桌相对松散,殷由为首,自左依次是郝丰、郝硕、王宇志、齐凌,似是随意而坐,又似是有意而坐。 众人坐罢,舒靳为了再一次强调自己新收的义女,不禁又开始说话了。只听舒靳对众人朗声说道:“你们十个能再次回到我的身边,师娘很高兴,在我即将退出武林之际,我又得了一义女,更是喜上加喜。铮铮你们也认识了,明天我们回莫天苑,待她拜过你们的师父之后,我便是她的义母,希望你们都要帮助她,视她为自己的姐妹!” 舒靳再一次提到退隐之事,早已铁了心,能这么在乎礼节的提到苏夫,也是人之常情。众弟子都是认真听着舒靳吩咐,等她刚一说罢,不禁齐声回道:“谨记师娘之命!” 田铮铮听众人回道,感觉到了莫大的荣幸,感动之余,又有些紧张,自己何德何能让众人如此。田铮铮正自不知所措,却听舒靳又说道:“这不是什么命令,只是我们之间的情份,因为浩劫令,铮铮已经家破人亡,整个海梁派,也唯独留下了她一人。你们都比她幸运的多,如若能给她一些帮助,我也会感到欣慰。” 闻袖即刻回道:“师娘请放心,有我们的地方,没有人会欺负她,我们所有的,她将来也会有!” 田铮铮一听,即刻转向闻袖说道:“多谢闻姐姐!” 闻袖欣然地看了她一眼,以示回礼,尤羽等人则都是看向了田铮铮。只听舒靳又说道:“既然如此,便开宴吧!” 众人在舒靳面前,舒靳还真的特别在意田铮铮,她一边说着,夹了一筷子菜便放到了田铮铮身前的碗中,不等田铮铮示意,她便开始吃了起来。众人见得,也不拘束,都是动起了碗筷,而田铮铮没有应声,也是默默地吃了起来。 舒靳吃了一口,不禁看了对面的草冉一眼,又转向了另一侧的尤羽。她见尤羽神情落寞,也为尤羽夹了些菜,尤羽见得,忙回道:“多谢师娘!” “你的伤势如何?”舒靳不禁柔声问道。 闻袖等人也是看着尤羽,尤羽即刻回道:“伤势已无碍,不过没有寻到舒大哥,空跑了一趟!” 舒靳没有再问尤羽,又看着草冉问道:“冉儿呢,你的伤势可曾好转?” 同尤羽一样,草冉即刻回道:“力量恢复了七八成,内息也已畅通,近来便可痊愈!” 舒靳听了二人之言,放心了许多,可对于自己的侄子舒莫延,反而愈加担心。不禁又叹道:“莫延的事就此为止,如若不是他自讨苦吃,没有人可以伤害于他,他要是回来便回来,回不来也就告一段落吧!” 舒靳此言挂着忧伤,不但是因为楚青之事,也或多或少因为舒莫延,他就这么一个侄子。舒靳说罢,便独自吃了起来,再无问询之意,众弟子看着,不由得也跟着伤心,尤其是王宇志。王宇志自小便识得舒莫延,后来二人犹如亲兄弟一般,无话不说,无语不言。舒莫延突然没了消息,王宇志也感觉自己失去了一些重要的东西一样,心里极不是滋味。 田铮铮不知何故,只晓得是发生了些众人不情愿看到的事,默默地坐在舒靳一侧。舒靳开始吃了起来,闻袖、韩恬也动起了筷子,随后其她人也都是跟着。另外一侧的桌子上,殷由等人见得,也开始纷纷动起了碗筷,似是就为了等待另一桌。 齐凌最小,见得大师兄等人各个闷闷不乐,忙拿起酒坛为众师兄倒起了酒水,平日里他的话最多,此刻却无半句。正当众人用餐之时,却听客栈外有了动静,客栈的大门紧闭,突然听到动静,几人不禁都看了过去,虽看不到来人,也希望听到一二。 门外是郝丰的属下,郝丰见得他们惊动了自己的师娘,不禁对众人说道:“我去外面看看!” 郝丰说着便站了起来,不等众人应声,直接转身而去。王宇志面无异样,他却第一个犹豫了起来,停下来筷子。如若发生了大事,或者出现了来敌,一定会有人进来禀报,怕就怕这既不希望打扰他们,又急需事情禀报的情况,这是发生了事不关己的事,让他猜不透了。正好与王宇志不同,其他人则都是没有在意,他们见没有人直接进来禀报,也知道不是什么大事,继续吃了起来。 郝丰开门出去,不时便走了进来,虽不是王宇志他们所想的大事,郝丰的脸色大变,也足够让他们一怔。郝丰关上了客栈大门,走向王宇志等人,不等他走近,便听他先行正色说道:“浩劫令又开始动乱了,这一次是无形山的无形派,昨日夜里,福音师太被人害了,今天中午便传开了此事,没有人知道是何人所为!” 郝丰一言,众人不禁大惊,田铮铮听到了浩劫令的消息,更是一脸惊诧。只听舒靳月兑口问道:“此事当真?” “我派去在江湖上的人不止一个,而且分布的比较散,他们都已确定了此事,方才回来禀报,可以说是千真万确!”郝丰又回道。 郝丰说着,重又坐回了原先的位置,舒靳却又跟着说道:“昨天夜里的事,今天便传开了,可见同上几次都是一样,是有人在故意传播。可是江湖上的人大都知道,浩劫令的下一个目标,最有可能的便是无形派,福音师太又何尝不知道此事,怎么会失了提防,这么快就让那些贼人得逞了呢?” 舒靳说的“这么快”,也是自大义门前分开之后,确实也只有三四天的时间。无形山又以机关重重著称,即便无法阻挡来敌,也不至于弄个灭顶之灾,很难让人接受。可是转而又想,这也正是浩劫令的可怕之处,让众人又不得不信。 等舒靳说罢,郝丰便回道:“这一点不难想象,福音师太处处表露着不可一世的样子,在大义门前又受了鱼星枫之辱,难免气急于心。上一次回到无形山,怕是孤立无援,没有了救兵,也正好中了浩劫令的道!” “四师弟所言不错,师娘的疑虑也不无道理,当今的江湖已经成了这般,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换句话讲,此事也不见得是浩劫令的人所为!”王宇志也跟着说道。 王宇志左右相扶,又道出了一种有可能的可能,不似是他平日里的腔调,或许是因为怀疑殷由之故,继续装腔作势。其他人听不出来,舒靳晓得,没有理会,尤羽却是一怔,让她有些动容。却听郝丰疑惑问道:“可是除了浩劫令的人,谁有这份胆子来挑衅江湖中人?” 王宇志回道:“难道没有吗?上次平凡大师弄了这般一出,让多少人都失了信心,草草了事,这已经不再是昔日的少林寺了。少林寺可以如此,天山派、剑峰山等,又未尝不可。有人借着浩劫令之事,偷偷的趁机作乱,以从中取利,自然也说得过去!” 王宇志说的有理,可他话中有话,众人却都没有听得出来,如果是殷由伤了楚青,这不正是他所说的这种人。殷由面无异样,可是同样听出了王宇志的叹息抱怨,不禁也随着众人看了一眼王宇志。郝丰却又说道:“师兄怕是多虑了,少林寺等派的势力,毋庸置疑,怪就怪浩劫令的人太狡猾,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露出马脚。而在另一方面,又有人议论出了毒人之事,不得不让他们略加收敛,以防出现不可挽回的局面!” “毒人?什么毒人?”郝硕不知,不禁问道。 同郝硕一样,齐凌、尤羽等人也是一脸惊诧,少林寺可以为了毒人收敛,以防毒人之事,想是比浩劫令还要可怕。郝丰直接回道:“此事也是刚刚浮出水面,有人传言大义门制造了毒人,不知其中真伪,只晓得毒人一出,无人可挡。如果真有此事,涉及到的将不仅仅是江湖中人,所有生灵都会涂炭。” 郝丰一言,郝硕等人不禁大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湖何时才能重回安定。舒靳见众人不是一脸惊诧,就是一脸失落,不禁正色说道:“大家以后小心既是,还是先行吃饭吧!” 舒靳发话,大堂随之安静了下来,众人的内心不见得有所改变,脸色却缓和了许多。舒靳率先吃了起来,众人纷纷而动,似乎无形派福音师太之事,也只是随意听闻了一般。 第三章 有所行动 莫天苑众人聚首,等吃过晚饭之后,各自散去。自上一次司徒山庄遇劫之后,浩劫令也算歇了一段,如今再次闹僵出来,莫天苑众人也无人走出客栈,或是回了自己的客房,或是来到了后院。这里有郝丰的属下分布于左右,又有元鹰这样的人物驻守,足够保证安全。 尤羽再一次回到了王宇志周围,王宇志跃然于色,可他们依旧面临着原本的问题,近之不得。韩恬对于王宇志也是真心的,尚且救过尤羽,尤羽明白,在众人面前不敢多求,干脆早早地回了自己的客房。而王宇志不同,他内心的浮躁是越来越重,原本回了客房,不时却又走了出来。 在后院的石桌旁,舒靳、闻袖、田铮铮三人坐着闲聊,王宇志从客房出来,不禁都看向了他。刚近傍晚,众人都各自回屋,王宇志见得师娘尚在院中,不由地便走上了前去。舒靳不等他走近便问道:“这么晚了,这是要出去?” 王宇志衣着整齐,出屋之时也是偶然见得舒靳三人,舒靳故而相问。王宇志站住之后,正色回道:“心中有些烦闷,想出去走走,如若师娘允许,弟子想去少林寺走一遭!” 王宇志言语正色,一点都不似玩笑,可他向来言语谨慎,明明知道明日众人便要搬入莫天苑,舒靳还要为田铮铮办入室大典,这样一言,未免有些不合时宜。听闻到王宇志一言,舒靳三人还未有所反应,客房内的尤羽却心头一震,王宇志似乎就为了让她听到一样,让她原本坐于屋内,不由地便站了起来。尤羽走近门口,却不知借着屋内灯烛之光,人影也映在了屋门之上,王宇志留意了一眼。 只听舒靳淡淡回道:“心烦的话,可以找人说说话,至于去少林寺,还是莫要去了。这一次无形山又出了事,平凡大师不会坐视不理,如若浩劫令不会反过来再找我们的麻烦,那他们接下来的目标便是五大门派了。我想还是等上一等,一来我们暂时拼不过他们,二来也能打听鱼星枫的下落,必定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找到鱼星枫!” 王宇志心有不甘,面色凝重,又正色说道:“小婕拿了师姐的玉佩,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查到玉佩的踪迹,鱼星枫又一意护着林和,一时怕也难以露面。弟子还是认为,应该从平凡大师那里入手,他护着鱼星枫,又不追究林和,弟子不解,想当面问问平凡大师!” 舒靳听他又言,知道他话中有话,倘若不是需要如此,也不会这般执意。舒靳顿了一顿,不禁回道:“我让硕儿与你一起?” 听出师娘同意,且又相问,王宇志摇了摇头,即刻回道:“还是不必了,我一个人来回方便,再好不过!” 尤羽听到此时,突然按捺不住,欲推门而出,哪知她刚刚触到了屋门,却听外面有人说道:“我跟三师兄一起去吧!” 说此话者竟是韩恬,韩恬说着便从屋内推门而去,走出两步,见王宇志四人看向了她,她便继续说道:“我一心向佛,近来也是烦闷的很,正好去拜访一下平颜大师,让其指点迷津!” 尤羽听到韩恬说话,随即便停了下来,听韩恬又言,也打消了出来的念头。韩恬一心向佛,此言不虚,如同上官韶怡一般,向平颜大师求教,又是情理之中,正好在此时出来,也不失事宜。王宇志却是一怔,似乎没有顾及到她的样子。 韩恬说着便走近了王宇志,舒靳见状,却留意了一眼尤羽的客房处。对于他们三人之事,舒靳心知肚明,上一次王宇志跟着韩恬去了云南观音寺,尤羽心生嫉妒,此时不正好相仿。只见王宇志对其说道:“你的伤势尚未痊愈,还是跟大家在一起的好,此去少林寺,我也不会久留,路上颠簸,反而有些不便!” 舒靳听王宇志之意,也是跟着说道:“宇志所言不错,等浩劫令的风头一过,再去少林寺求教不妨,再者而言,江湖上接二连三的出事,平颜大师也不一定有时间让人独访!” 舒靳言之有理,却也是在偏袒尤羽,可见她也是真心希望王宇志跟尤羽在一起的。可这只是长时间观察出来的希望,就弟子而言,她也忧心于韩恬,生怕她得之不到,最后一无所有。旁人听不出来,尤羽却感觉到了欣慰,这种感觉是莫名的,或许是因为爱慕。 正在此时,另一扇门却又打了开来,此屋在韩恬的客房一侧,随之出来的是草冉,众人不禁又看向了她。草冉一边走近众人一边说道:“这么晚了还在议论什么,看来也不怎么热闹,三师兄要去少林寺吗,我想此时此刻,平凡大师早已去无形山了!” 草冉突然一言,也打断了韩恬之前的请求,王宇志即刻对其说道:“有没有去无形山,去了少林寺才知道,这样德高望重的大师,想找到他,我想不难!” “我才不管他在不在少林寺,我想找师娘说句话,你们愿意去哪去哪!”草冉随即又说道。 草冉言语直率,恢复了平日里的腔调,可此时此刻,显得不入流,让众人都是一愕。舒靳听她提及自己,便淡淡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话要说,什么都听到了,还问我们议论什么?” 草冉不禁一笑,走近舒靳便又说道:“有话说,当然是悄悄话,师娘要是方便了,我与师娘进屋去说!” “喔,你还有什么悄悄话?”舒靳即刻说道。 草冉听出师娘是半开玩笑,有意戏言自己,上前便将双手搭在了舒靳的双肩之上,轻摇着舒靳,嗲声嗲气地便说道:“师娘,我怎么就没有悄悄话了,走吧,我真的有话对您说!” 舒靳被她摇着,不由得便笑了起来,自莫天苑出事以来,也难得有此心境。舒靳又故意说道:“什么事还非要现在说,明天不成吗?在你师哥师姐面前这样,成何体统?” “明天就来不及了,您就移步吧!” 草冉依旧是嗲声嗲气,也不在乎一侧的闻袖、王宇志等人,更没有在意尚属于外人的田铮铮。舒靳被她摇的快散了架,浑身不自在,急忙说道:“好,好,好,我跟你去就是了!” 舒靳答应了王宇志让其前往少林寺,对于韩恬的请求也委婉拒绝,不等韩恬辩解便走来了草冉,借机戏言一番,也是有意。草冉一乐,她说着也站了起来,见其他众人之状,不禁又转向王宇志正色问道:“你打算何时动身?” 王宇志见状,即刻正色回道:“事不宜迟,即刻动身!” 舒靳一起,闻袖与田铮铮也是站了起来,都是看着王宇志。只听舒靳又淡淡说道:“路上小心,尽快赶回来!” 王宇志忙拱手回道:“弟子一定谨记!” 王宇志说罢,舒靳又看向了闻袖与田铮铮,不禁又吩咐道:“你们也都休息去吧!” 闻袖与田铮铮左右相应,都是拱手示意,舒靳唯独没有理会韩恬,只管领着草冉而去。等二人一走,闻袖又与王宇志、韩恬二人示意,随之离开,而田铮铮默默相随,也等同告知。一时之间,草冉领着三人而去,整个后院也只剩下了王宇志与韩恬二人。 王宇志一直看着三人离开,且关上了各自的房门,只听韩恬淡淡说道:“师哥,你若是内心烦闷,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正好送你一遭!” 韩恬话音刚落,只见尤羽屋内突然暗了下来,熄了灯烛,王宇志看了一眼,不禁一怔。见韩恬等着回答,便转而说道:“还是不必了,你送我出去,我不放心你,又要送你回来,来回误了时间,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不碍事,就送你到门口的大街上,走吧!”韩恬仍旧说道。 王宇志犹豫了一下,见之情形,也不便再行拒绝,随之说道:“好吧,有劳师妹了!” 韩恬不禁一笑,随之在前而行,王志宇顿了一顿,没有留意周围,也即刻跟了上去。王宇志留意到了尤羽,却不知其作何想,韩恬又执意如此,只能暂且作罢,跟随而去。韩恬却也留意到了尤羽的屋门,不是巧合,也没有故意相看,只是她感觉到了尤羽的存在,二人之间迟早会有一个了断。 尤羽身在屋内,韩恬的出现,不但打消了出来的念头,还让她很是被动。身边的完颜雪一直开导她,她每次都是刻意化开,转化了话题,可是尤羽又何尝不想如此。这一次的举动,虽然失了先机,却也证明了自己没有无动于衷,她要有所行动,不能再坐视旁观。 等后院之内留下了王宇志与韩恬二人,尤羽有意熄了灯烛,等二人一走,尤羽却又按捺不住,取出了自己的长剑。院内微微亮光照入,只见她重又站在门口处,听外面没了动静,轻轻地打开了房门。出来之后见四处安静,又轻轻地合上,走向了后院的后墙,一个跃身出了院子。 第四章 再次独见 尤羽是为了追随王宇志才悄悄离开,可她完全低估了郝丰的属下,等她来到院外,正自沿着院墙而去,却突然听有人喊道:“什么人?” 尤羽刚刚反应,突然见四周燃起了火把,将附近照的通明,尤羽知道这是郝丰的属下,也没有异动。一时间跳出来六七人,各自拿着火把,他们见得是尤羽,也渐渐放低了火把。尤羽停在那里看着他们,只见从中走出来一中年男子,与刘得昆年龄相仿,想是这里的主事。他走近尤羽便恭敬地说道:“原来是莫天女侠,这样的时段在此,不知是去往何处啊?” 尤羽知他无恶意,不禁回道:“有事需要离开,我想,没有必要告知你们吧!” “没有,没有,女侠不要误会,只是我们大少爷吩咐,为了各位的安全,你们可以任意调遣我们,如若女侠需要,尽管吩咐!”那人即刻说道。 郝丰的属下为了保护莫天苑的人,可以说是惟命是从,可这样的待遇,让尤羽听上去极是不爽,她是莫天苑的人,何时莫天苑沦落到需要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尤羽直接正色回道:“不必了!” 尤羽话音未落,直接走了起来,似怒而未怒,让那中年男子一脸尴尬。尤羽为了赶上离开的王宇志,疾步而去,不时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那中年男子一直看着她远去,却见又有一壮汉上前说道:“李管家,用不用禀报刘总管?” 那人随即回道:“你们继续守在这里,我到前堂一趟!” 那中年男子说着,也随着尤羽的方向而去,说是去前堂一趟,想是禀报壮汉口中的刘总管,而这刘总管,自是那刘得昆。等中年男子一走,留下的人也各安其命,随即便熄了火把,消失于了夜幕之中。而此时的正堂之前,刘得昆刚刚送走了王宇志与韩恬,也正好在客栈前堂之内。 刘得昆差人为王宇志准备了马匹,并一道递给了王宇志,韩恬说要回来,刘得昆又打开了客栈的前面,专门为其等候。夜幕的降临,大街上也渐渐稀少了人流,看不到人来人往,只有一些熙熙攘攘的闲散人。正值五月的天气,多是因为气节的炎热,出来凉爽,一些酒楼、茶社,还专门为此延迟了打烊。 王宇志牵着马匹,与韩恬结伴走在大街之上,王宇志一路无言,韩恬却也不知从何说起,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大街的尽头。王宇志见得不便再行,不禁牵马而止,转身对韩恬说道:“前面没了灯光,还是送到这里为止吧!” 韩恬随他站住,柔声说道:“不知师哥因何烦闷,如若没有猜错,一定不会是因为疑惑,我想此去少林寺,也断然不会因为平凡大师吧!” 王宇志不禁一怔,看着她便犹豫了起来,不知其意。韩恬见状,又跟着说道:“不知为何,最近感觉师哥好像变了许多,这不像是因为报仇的压力,更像是有心事。我不知师娘找你说了什么,不过可以看得出,从那之后你悦然了一些。每天看着你这般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也会跟着忧伤,倘若需要旁人分担,不如与我说说,或许又能解除一二。 王宇志认真听着,随后淡淡说道:“师妹有些多虑了,不但是师父的事,莫延的事,也让我时常惦记,也许因为这样,产生了一些表象。你大可放心,我依旧是我,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韩恬却又说道:“除了今天你跟师娘去看望小穆儿之外,近来未曾见你离开过,不知道乌潇大师还在不在附近,不如师哥去找他老人家聊聊吧!” 王宇志即刻回道:“不瞒你说,我倒是也这样想,可是乌潇大师是佛门中人,又年事已高,自上次一别,他也回了云南,怕是很难再见了!” 王宇志言语中透露着些许的叹息,对于乌潇的来去一番,既是充满了感激之情,又感到了惋惜。韩恬也跟着叹道:“师父还在的话,我们莫天苑也不会这么被动!” “莫天苑并不被动,我们大家都在,至少没有人再上门挑衅!” 王宇志即刻回应了韩恬的无奈,韩恬一听,不禁又转而说道:“师哥说的对,我们大家都在,其实师哥也不用这般苦恼,有师娘与大师兄在,何必这般不辞劳苦。话又说回来,我还是那句话,师哥处处出头,让大师兄情何以堪,上次在大义门前,也足够让大师兄没有面子了!” 韩恬不经意间再次提到了此事,加上他越来越怀疑是大师兄殷由伤了草冉、楚青,不禁一怔,此事或许另有动机。舒莫延的锋芒给楚青带来了杀身之祸,自己的锋芒同样可以引出一些事端,如若真是如此,岂不是补上了自己的疑问。王宇志想着想着,不禁在心中暗道:“不可能,不可能,大师兄不会为了这些而杀人的,我一定要相信大师兄的为人!” 韩恬见王宇志犹豫了起来,并不知道他怀疑殷由之事,还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看四周已无人,不禁说道:“时色也不早,师哥既然要独自上路,我也送到这里便止吧!” 王宇志瞬间反应过来,淡淡回道:“我会尽快赶回来,你们尽量不要分开,有什么事吩咐四师弟的人做即可,凡事要听师娘的安排!” “你还是放心好了,这些我都明白!” 王宇志听韩恬回答的正色,也知其放在了心上,整理了一下马鞍,一跃到了马背之上。王宇志看着韩恬便又说道:“你回去吧,凡事小心!” “师哥也小心!”韩恬也简单回道。 王宇志回头看了看走来的大街,大街上几乎看不到人影,远远望去,刘得昆还大开了客栈的前门,灯光明亮,也放心韩恬回去。王宇志又看向了韩恬,等韩恬再次示意,便策马而行,向着西面而去。韩恬看着王宇志骑马离开,一时也没有转身,只是默默地看着。看着看着,王宇志消失于了夜幕之中,不禁脸色黯然了下来。 王宇志的苦闷,韩恬知晓一二,换成是谁,又何尝不苦闷。鱼星枫没了踪影,这还不是主要的,即便是找到了他,也没有把握打败他,师仇到何时才能报?另一方面,浩劫令没完没了,刚刚有了耐性,突然又冒出一个毒人的事,江湖又何时才能安定?舒莫延一走了之,弹指二十余天,作为平生最好的朋友,王宇志又何尝没有忘却,舒莫延又何时才能回来?王宇志号称第一聪明,面对种种难题,信心被打击的体无完肤,韩恬只能默想,但愿如王宇志之前所说,这还是他自己吧! 王宇志骑马而行,渐行渐远间,也望不到了韩恬的身影,来到了一处树林间的小道,却又慢了下来。借着远处镇子上少许的亮光,隐隐约约看到路上站了一人,王宇志一眼看去,不禁停了下来。面前之人是一黄衣女子,除了追出来的尤羽还会有谁。 顿了一顿,王宇志便跃身下马,正要牵马走上前去,便听尤羽说道:“师兄为了单独见我,竟然不惜说是前往少林寺,倘若我不出来,师兄真的要去少林寺吗?” 王宇志牵马走近,边走近边淡淡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出来,倘若你不出来,我也心甘情愿,同样会前往少林寺!” “没想到我们会成为这个样子,连单独见上一面还要这般煞费苦心,还好七师姐没有跟来,否则你不白去少林寺跑一趟!”尤羽跟着无奈说道。 王宇志走近尤羽便停了下来,二人再次独见,一来难得,二来也彼此相惜。王宇志柔声问道:“你如何看的出我要到少林寺白跑一趟?” 尤羽不假思索便正色回道:“没有你不懂的地方,你又去少林寺作何,平凡大师一再包庇鱼星枫,我想你也早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即便你不知道,也应该想到了应对的办法,你又何须去当面质问平凡大师!”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你错了,我说我到少林寺跑一趟,也是为了引你出来,这样一想,也不会白跑一趟了!” 王宇志是在言笑,在尤羽面前,他不需要故作无知,自然也悦色不少。尤羽却又淡淡说道:“这次我跟八师姐她们一起南下,并未看出她有什么不对,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可能马上要离开了!” 王宇志不禁一怔,忙问道:“她找师娘说什么?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在岳阳我们遇到了山西的皇甫楠,师姐好像对他起了爱慕之心,她此刻找师娘说话,恐怕也是说及此事,因为在回来的路上,她也曾委婉地提起,她可能要退离江湖,去岳阳了!” “这样的事,她确实可以做的出,不过要真是这样的话,就有些太可怕了!”王宇志意外地说道。 尤羽随即问道:“你在怀疑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