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配进化论》 一 十年生死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叶聆溪觉得身体失去了控制,眼睛也再也睁不开,黑暗吞没了她的意识。 再次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怎么也没法睁开眼,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隐隐约约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 “怎么会莫名其妙的从楼梯上跌下来?”一个高亢的女声愤怒的责问。 “是我没有照顾好聆溪。”另一个年轻一点的男声语带诚恳的道。 “是我的错,”一个柔和的女声插了进来,“我看聆溪最近总是不开心,就想跟少宇商量一下聆溪生日宴会的事,谁知道聆溪误会了……”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说:“聆溪太任性了,个性又倔,少宇你多包涵吧。” “妈妈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聆溪的。”年轻男人再次开口,“只是这次聆溪的生日会……” “我知道了,就说聆溪出门散心,取消吧。”女人很快做了决定,“公司里还有事,你们跟我回去,等聆溪醒了让护士通知我们。” 三个人很快达成一致,转身离开。 病房门被带上的一瞬间,叶聆溪的眼角滑过一滴泪。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明明已经病入膏肓的死去,醒来之后,居然回到了十年前的这一天。 叶聆溪的手慢慢握紧,修理整齐的指甲掐进手心里,疼得她直掉眼泪。 门再次被轻轻打开,有人走了进来,低声对护士询问病情。 “不是说摔了一跤吗?怎么会那么严重?” “这位女士从楼梯上摔下来,脚扭伤了。” 的确,她这一次是看起来凄惨,实际没什么大事。 “昨天还好好的,她也不是毛躁的人,怎么会从楼梯摔下来?” 护士无言,这种问题要怎么回答? “楠楠……”叶聆溪再也忍不住,睁开了眼。 苏楠气势汹汹的走到床边,看到叶聆溪的脸色,叫了起来:“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叶聆溪看到苏楠,刚才憋回去的眼泪又重新喷涌而出,一把抱住苏楠,嚎啕大哭。 足足哭了二十分钟才渐渐停下来。 叶聆溪一面抽噎着用面纸擦眼泪,一面看着旁边几乎石化的苏楠,突然之间来了勇气,嚷嚷着:“我要出院。” 不愧是多年的闺蜜,苏楠居然问都没问,就帮叶聆溪办了出院手续,雷厉风行的把她接回自己的住处。 “我为了去找你可是逃了半天班,你立刻给我躺倒睡觉,回来再收拾你。”苏楠站在床前看着叶聆溪,颐指气使的像个女王。 叶聆溪看着她生机勃勃的样子,乱七八糟的心情总算释怀了些,乖乖点头。 这间屋子比她住的地方小了太多,苏楠又是个不修边幅的,虽然说不上凌乱,也没有干净整洁,但是却有一种令人心安的温暖。 之前因为叶聆溪而旷工半天,被领导一顿好骂的结果就是连续三天的加班,让苏楠几乎抽不出时间来跟叶聆溪说话。 而这正是叶聆溪需要的,她这三天哪里都没去,一个人在屋里从早到晚的发呆,吃不下什么,也睡不着,人整个都瘦了一圈,可混乱的思绪终于渐渐沉淀下来。 就算花了三天时间她依然想不通,自己居然会重新回到十年前。 十年前。 正是她人生最风光美好的时期。 这时候,她跟林少宇成婚三年,有了一个可爱的阳阳宝,她辞了工作在家专心带孩子,宋清歌才刚刚跟她有了接触,还没有被她推荐到母亲那里工作,更没有一跃成为大明星…… 一切…… 好像都还来得及。 叶聆溪闭上眼,四面八方的声响从脑海里传来,几乎将她淹没,她抖了一下,猝然睁开眼,苦笑。 这样的日子也没有多久了。 就算这一次她不插手,宋清歌也会通过林少宇爬上来,她是情势所迫才分离的初恋情人,身为妻子的叶聆溪反而才是那个后来者。 就算没有林少宇,宋清歌的身世迟早会被知道,叶母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唯一的女儿走失,而她叶聆溪不过是后来收养的女儿,不管是父母之爱还是家财万贯,最终全都是亲生女儿宋清歌的,而她不过是暂住在叶家的一个外来者。 而她叶聆溪,只不过是鉴证宋清歌和林少宇完美爱情的炮灰罢了。 叶聆溪自知不是聪明的人,她最多只能说的上是个老实敦厚的女人,叶聆溪也是个心大的,达不到母亲期许就换一样,结果做什么都是半途而废,好在父母虽然对她失望,却也从来没有苛待过她。 可就连这样的守护很快也会收回去,转而投注在抢了她丈夫的女人身上。 叶母对宋清歌心存愧疚,因为小时候的失误,跟女儿离散了那么多年,女儿从偏远山区一路艰辛的回到这里跟他们重逢,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和折磨,依然那么优秀,那么勇敢,这让叶威夫妇心疼的几乎想把全世界都掏给她。 而叶聆溪,已经占用了宋清歌二十多年的父母之爱,又夺走了她五年的竹马之情,等一切水落石出的时候,也该让位了。 家境良好从来没为生计发过愁的叶聆溪那时候还懵懵懂懂,一夜之间从云端掉落红尘,下场是摔个半死。 手里的水杯已经渐渐冷了下去,叶聆溪不由自主的喝了一口,又被冷水冻得打了个哆嗦。 无论如何,生活还得继续下去。 叶聆溪不懂为什么自己明明都已经死了,还要再次重复上一世的苦难,如果上天真的对她心存怜悯,那为什么不重生在她尚未遇见林少宇之前?甚至没能重生在他们结婚之前,阳阳都已经一岁半了! 想到阳阳,叶聆溪痛苦的用左手捂住双眼。 当初她实在是幼稚可笑,听着林少宇信誓旦旦的保证,觉得将阳阳留在林家才是最好的选择,而她离了婚又失去了父母,没有足够的能力给阳阳一个良好的环境。 含泪隐忍的下场不光是生离,还有死别。 阳阳身体一直都不好,而且性格阴郁孤僻,后来几乎是谁都不理,十岁那年因为感冒引起了肺炎,高烧不退,偏偏那个身为父亲的人毫无觉察,叶家全体出门为宋清歌庆祝生日,回来的时候阳阳已经没了呼吸。 叶聆溪想到这里,心口剧痛,几乎没有办法呼吸。 她当年就是听到了这个消息,一口血喷出来,再也站不起来,一病不起加上离婚这些年一直入不敷出,病寒交困,从小到大的骄傲却让她没办法开口求助任何人,一个人在屋里心灰意冷的慢慢死去。 上天让她重活一遍是觉得这些惩罚还没有够吗? 不,不应该是这样! 叶聆溪浑身颤抖起来,她用力握住水杯,白皙纤细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着青白,抖着唇喝了一大口凉水,冰冷的液体顺着喉管一寸一寸的滑下去,沁润了她整个胸腔,让她心口一直在燃烧的火熄灭,浑身都像是浸在冰水里,瑟瑟发抖,心却沉静了下来。 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不管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而重生,她都要把握这次机会。 阳阳绝对不能再一次遭遇上一次的劫难。 她这一次绝对不会再犯那样致命的错,她要独立起来,在一切都还没发生之前,找到自己的出路,并且保护阳阳不再受任何伤害! 叶聆溪慢慢的呼出心中的郁气,站起身。 她迫不及待的想去把阳阳接到身边,但是理智提醒她一切都还早,她需要离开这里,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找到一个住处,才能顺利把阳阳接走。 至于林少宇、宋清歌、叶家,她宁愿永远都不再提起。 她只想陪着阳阳健康的长大,让他有一个安稳平静的生活。 苏楠连跑带颠地回到住处,打开门就闻到一股香味,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 “你回来了?”叶聆溪从厨房探出头,对她微微一笑,转身回去,“去洗手吃饭吧。” “我一定是见鬼了。”苏楠一边嘟囔,一边迅速月兑掉外套,冲进去洗手。 再次出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餐,一荤两素一汤,看起来清清爽爽,让人食指大动。 “这是在做梦吧。”苏楠伸手过去抓了一块排骨塞进嘴里,还不忘舌忝了一下手指,“你这个大小姐什么时候居然会做饭了,还做得这么好吃??” 叶聆溪苦笑,当年为了挽留林少宇,她没少费心,可终究还是没能留住他的人。 苏楠看着叶聆溪脸上苦涩的笑容,勉强打起精神招呼她吃饭。 叶聆溪没有什么胃口,拨拉着碗里的米粒,有一口没一口的看着苏楠吃。 “我说,”苏楠柳眉一竖,“就算你自己糟蹋自己我没话说,可你要倒下了,阳阳怎么办?你要眼瞅着阳阳被狗男女欺负吗?”。 苏楠不过那么一说,却正踩住了叶聆溪的痛脚,她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半天才勉强笑问:“你怎么猜出来的?” “我早就说宋清歌不是个省油的灯,她看林少宇的眼神不对,你偏偏不信我。”苏楠眉梢一扬,生气染得她整张脸都泛着红晕,“现在总算认清了吧?” 叶聆溪垂下眼睑,她永远都没有苏楠的洞察力,更没有她气势如虹的威慑力,怪不得失败的总是她。 “当初看林少宇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他对你不够好,只是你自己喜欢,我也没办法。后来看他一心打拼的样子,还以为是个不沾花惹草的工作狂,谁知道你们才不过三年就这样。”苏楠叹了一口气,伸手过去模了模叶聆溪的脑袋。 叶聆溪感觉着苏楠温暖柔软的手,眼眶又红了。 林少宇的确是个工作狂,也的确是不沾花惹草,可他一心打拼是为了给宋清歌更好的生活,不沾花惹草也是为了宋清歌守身如玉,压根就没她叶聆溪什么事儿。 而这些,都是她后来十年不断在电视报纸里听到看到的,每听一次看一次,心里就疼一些,再痛骂自己的愚蠢,如今再回来,听苏楠说起,反倒像是隔了一辈子似的,没有心痛,只有懊恼和悔恨。 “怎么又哭了?”苏楠皱起眉头,怒其不争的斥责她,“为了一个劈腿的臭男人,也至于你哭成这样?” 叶聆溪眼泪汪汪的看着苏楠:“我想你了。” 苏楠被叶聆溪这么一说,脸都绿了,早上才见了面,想个屁,张了半天嘴,努力把话咽了回去,心中默念,这妮子诸事不顺,原谅她一次,这才压下心中的恶念,给叶聆溪夹了一块肉,逼着她塞进嘴里,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叶聆溪慢吞吞的咽下嘴里的饭菜,又喝了一口汤,才缓缓说:“还能怎样?离婚吧。” 二 重回叶家 “我还以为你会为了阳阳委曲求全。”苏楠看着叶聆溪,显然十分吃惊。 “过去的我,就算已经死了。”叶聆溪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自己性格软弱,但我要亲自保护阳阳,而不是把孩子的命运交给别人手里。” “为母则强。”苏楠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这话居然在你这种面团身上也能看得到,真是逆天了。叶家的家产也够你们娘俩衣食无忧,你不用担心。” 叶聆溪苦笑着低下头,轻声道:“你应该知道我不是爸妈亲生的女儿。” “就算你们家亲情淡漠,他们总不至于为难你和孩子吧。”苏楠安抚的拍了拍叶聆溪的手臂。 苏楠是叶聆溪从小到大的朋友,自然知道叶聆溪家里的事情,叶家爸妈因为失去了女儿,面对聆溪总忍不住和自己想象出来的亲生女儿作对比,聆溪还没桌子高的时候就开始接受钢琴芭蕾外语数学的精英教育,她并不是十足聪明的孩子,在这上面吃足了苦头也没能达到叶家的要求,高考的时候第一次违背了父母意愿没有报考企业管理,后来毕业之后又毫不犹豫的跟林少宇结婚,就是为了逃开家里的步步紧逼。 叶聆溪虽然比不上宋清歌那么美艳动人,也是当年学校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她最得天独厚的就是一身凝脂白玉般的皮肤,加上她温婉安静,当年追求她的人也不在少数。 叶家父母原本不是很满意这桩婚事,好在林少宇家里虽然不是巨富,也是书香门第,林少宇本人又有商业天赋,这才让叶家满意。 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永远达不到他们的要求,所以才会在大学一毕业就立刻嫁人生子,不为别的,只为能够拥有一个自己的家。 因为她动机不纯,所以才遭了报应? 叶聆溪看着苏楠,心中的涩意几乎要淹没她,半天才轻声说:“如果宋清歌,是叶家走失的亲生女儿……” 苏楠足足有二十分钟没说出一句话。 “我的老天,你简直是狗血小说里的炮灰女配。”苏楠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来来回回就这么一句话。 叶聆溪蜷缩在沙发上,看苏楠在屋里转圈,本来就疼的脑袋更晕了。 两个女人不约而同的跳过了这个话题,相互依偎着一夜无眠,第二天两个人都青白着脸,满眼血丝。 “你倒好,可以在家睡大觉,我还得去上班。”苏楠为了掩饰住自己的黑眼圈,粉底厚得几乎要掉下渣来,甩下一句狠话,抓着早餐狂奔上班去了。 叶聆溪把餐桌收拾干净,发了一会儿呆,犹豫了半天,才打开手机。 手机叮叮咚咚的响了一会儿才停下来,叶聆溪鼓起勇气看信息,先把不想干的广告之类的删除,才看到林少宇给她发了五条消息。 三天发五条消息,每条消息不超过十五个字,最后一条更简单就四个字:立刻回家。 叶聆溪过去总觉得这是因为林少宇冷静自持的性格使然,又总是安慰自己事业型男人都是如此,自己应该宽容体谅,如今回忆起来不禁冷笑。 苏楠说的一点没错,宋清歌简直就是狗血故事里的女主角。 抛开她和宋清歌的尴尬关系,叶聆溪是佩服宋清歌这种女人的。她不愧是叶家爸妈心目中的完美女儿,长得明艳动人不说,还颇具拼搏精神,从小在重男轻女的乡村长大,却毅然拒绝家中安排的婚事,并且孤身一人来到b市,十几岁就一直半工半读的学表演,空闲时候还不忘兼修了钢琴和舞蹈,这段经历曲折辛酸,但是宋清歌从来没有放弃过,坚毅的令人惊叹。 叶聆溪一直没搞清楚宋清歌身为小村姑是怎么和林少宇这个老师之子成了初恋情人,据说也是阴错阳差,而且不光是林少宇,叶聆溪依稀记得当初她坚持苦苦挽留林少宇的那几年,也有不少优秀的男人帮助过宋清歌,宋清歌一路从叶氏的模特到歌手最终成为影后,身后这些男人可没少出力,林少宇大吃飞醋的同时,叶聆溪也因此受了不少罪。 不知道这次她直接成全了他们,那些男人们还会不会像当初那样帮助宋清歌。 叶聆溪忍不住眯起眼微笑,重生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这样了,起码她能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就算她没林少宇厉害,没宋清歌精明,起码她可以笨鸟先飞,提前做好准备。 “伯父伯母可不是慈善家,要是他亲生女不如你倒罢了,现在摆明了宋清歌样样比你强,有了亲生女,又有赏识的女婿,你这个养女还不得靠边站?就凭你跟他俩的关系,叶家也绝对不会留你这个后患!” 苏楠的话犹在耳边。 父母如果是心慈手软的人,就不可能白手起家到叶家现在这个样子,对任何有威胁的人都毫不留情的做法她不光见过,还亲身体会过,叶家父母怎么可能相信她会对抢了自己丈夫和父母的女人不会心怀恶意? 更何况,她已经不仅仅是怀恶意,在得知阳阳病逝的消息之后,她恨不得将那两个人挫骨扬灰! 如今想要避开也不过是怕再次连累了阳阳,毕竟让阳阳开心健康的生活才是她目前最重要的事。 这是一个机会,虽说她重生不会再和林少宇纠缠,但是宋清歌身边有那么多帮她的人,谁知道会不会误打误撞的揭开身世之谜?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打一个时间差,在真相大白之前安顿好自己,跟林少宇及早分开,从叶家月兑身。 这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定了。 叶聆溪就算重生,依然是叶聆溪,并没有一夜之间就从迷糊蛋变成精明鬼,更没有凭空长出一身英勇无敌的气势,她唯一改变的就是维护阳阳的决心,这一点让她鼓起勇气,决定重新面对叶家和林少宇。 还没到叶家,就看见林少宇站在门口朝这边看过来。 叶聆溪迟疑之间,林少宇已经站在她的面前。 两个人离的很近,叶聆溪闻得到林少宇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这不是她替他买的那一款,略微带一点烟草的味道,让叶聆溪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回家吧。”林少宇面无表情的说,伸手过来想揽住叶聆溪的肩头。 叶聆溪稍微退开一步,正好躲过林少宇的手臂,率先走进了叶家。 从他俩结婚起,叶聆溪总是走在林少宇的身后,林少宇记不得已经多少年没见过叶聆溪的背影了,这让他原本就皱起的眉头更紧了,眼里也带出一丝火气。 进了屋,就看到沙发上叶威和叶母坐在沙发上,两个人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过来。 “还不过来!”叶威怒斥一声。 叶聆溪从小听这种训斥长大,身体条件反射的一抖,拼命咬住下唇才镇定了些,慢吞吞的走了进去。 “你还知道回来。”叶母就算是生气的样子依然是优雅的,保养得宜的面孔上一片淡漠,“这几天你不在家,少宇都快急疯了,你爸爸和我也担惊受怕的,你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都是少宇太惯着你才这样。” “站在自己家楼梯上都能摔一跤!还私自跑去朋友家里一住就是好几天!你眼里还有没有父母!有没有少宇这个丈夫!”叶威将手杖用力的戳在地板上,每骂一句就发出咚咚的声响。 或许真的是隔了太久时间,这些曾经让叶聆溪惧怕的言辞,并没能起到应有的作用。 叶聆溪听着他们发泄情绪,初时的怯意渐渐消散,心中反倒一片安宁。 等叶父叶母都说了一遍,林少宇在旁边终于开了口,冷淡的劝说:“爸爸妈妈不要着急了,聆溪年纪小不懂事,以后会好的。” 叶聆溪听了这话,苦笑了一下,心中更加冰冷,几乎让她颤栗。 这句话她从前只当是林少宇在维护她,从来没有多想,如今从居中跳出来才感觉到,对于叶父叶母来说,这种话不是息事宁人,而是火上浇油。 三年的时候,林少宇果然模透了叶家老小,就连帮佣的大嫂都对他赞不绝口,她过去曾经与有荣焉,现在则是遍体生寒。 想要从林少宇这个泥潭中月兑身,怕是没有苏楠想的那么简单。 果然,这么一句,再一次点燃了叶父叶母的怒火,两个人轮番上阵,气势汹汹的又说了一个小时才停下来。 叶父最后喊出一句:“你这样不负责任,压根就没办法教养好阳阳!” 叶聆溪听了这句话,只觉得血液逆流,头晕目眩,整张脸都涨红了,努力咬住下唇才平息下来,胸口剧烈起伏着垂下了眼掩饰情绪。 “快跟爸妈道个歉吧。”林少宇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气息吹拂着她耳后。 换了从前,叶聆溪肯定会被这点手段吹得面红耳赤,然后乖乖听话,这招对她一向管用。 “我摔了一跤是因为看见林少宇和宋清歌在书房里接吻。”叶聆溪睁着眼睛说瞎话,她声音有点抖,但是语意坚定。 她当时其实并没有看到他们两个接吻,只是在门外听到两人**,才又惊又气的摔了一跤,这是她悲惨生活的开始,她一直记得很清楚。 但是如果仅仅说听到的那几句话,不光林少宇会狡辩,以叶父叶母的性格,也会替聪明能干的女婿林少宇说话,认为她是在家没事干瞎猜疑。 她只是在赌,叶聆溪跟林少宇在一起向来尊重他的隐私,平常连书房都很少去,更不会查他手机看他文件,这才会让林少宇和宋清歌在书房里肆无忌惮,她不相信两个久别重逢的苦命鸳鸯会不抓紧这个机会亲热一下。 果然,林少宇的脸色骤变,张了张嘴,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叶父叶母也吓了一跳,来来回回的看着女儿和女婿,半天说不出话。 客厅里是死一样的寂静。 叶聆溪没有被寂静所吓倒,也没有在尴尬的时候说任何圆场的话,只是低低地道了一声晚安,就上楼去了。 三 意外来电 阳阳前几天被送到爷爷女乃女乃家去,说是过一周才送回来。 一周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对于此时的叶聆溪却已经是隔了一世。 在苏楠家的时候又痛又悔,恍惚不能自抑,无暇顾及其他,回到自己房间,才发现对阳阳的思念几乎要将她溺毙。 叶聆溪一夜未眠,睁眼看着窗口一线的天空总也不亮,到了深夜,又忍不住下了床,拉开窗帘探出头,却失望的只看到远处隐隐的夜灯,索性也不再回去床上躺着,裹着毛毯坐在窗边呆望着东边的天空,一直到天际终于散了墨黑,清浅的晕开一丝淡蓝,才舒然微笑。 叶家一大早依旧是原来的模样,叶父早已上班去,林少宇似乎昨晚连夜就离开了,昨晚爆炸性的消息好像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叶母一个人坐在饭厅里喝着茶,看到叶聆溪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叶聆溪张了半天嘴,居然叫不出来一声妈妈,不由得有点垂头丧气。 连最简单的假装都做不好,她想翻身真是难上加难。 “过来吧。”叶母拍拍身边的沙发,对叶聆溪轻声说。 叶聆溪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黯然。 显然这一次,叶家父母已经和林少宇就出轨的事情达成了一致,而此刻只不过是让叶母来告诉她处理结果的。 “我想离婚。”叶聆溪在叶母开口之前先开了口,如果让叶母先开了口,以她的口才,肯定只有被带着走的份。 叶母似乎有些惊讶,叶聆溪通常都是乖巧听话的孩子,莽撞的率先开口从来都不是她的风格。 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叶聆溪咬住下唇,用疼痛来让自己镇定下来。 叶母轻轻一笑,率先挪开了眼,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 “之前的事情,是你误会了。”即便是心中惊讶,叶母依然条理清晰,“少宇已经跟我们解释过,是清歌低血糖晕了,少宇扶了她一把。” 身为她的丈夫,出了这样的事,却连见都没见她一面,只是这么轻描淡写的跟岳父母解释了一下,而叶家爸妈居然也就接受了如此蹩脚的借口。 叶聆溪心中叹息,半天才对叶母说:“如果是您看到父亲这样,您觉得是误会吗?”。 叶母愣了一下,脸色微变,看着叶聆溪半天才叹了一口气。 就这么沉默下来。 叶聆溪安静的坐在旁边,她怕高声斥责,怕无赖辱骂,偏偏不怕这样的安静,就算让她坐一天,她也耗得起。 “男人都一样。”叶母终于开了口,一脸风轻云淡,“你以为我和你父亲几十年如一日的感情融洽,实际上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 叶聆溪听得目瞪口呆,看着叶母,感觉嗓子更加干涩,几乎说不出话了。 “男人这么说,不过是给你一个台阶下,你要是接了,那将来的日子就继续过下去,可你要是不接,他照样能过得很好。”叶母看叶聆溪似乎想开口说话,对她摇了摇头,“林少宇有野心胆子大,他自己那个小公司现在也是有模有样,就算没有叶家支持,成功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别说是那个宋清歌,就算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照样朝他身上扑。” “换了别人也许就罢了,可是宋清歌,我没法接受……”叶聆溪心中一片冰凉。 号称叶聆溪的朋友,却一直勾引着朋友的丈夫,任谁也没法接受。更别说叶聆溪还知道宋清歌后来对她对阳阳做的那些事,这一次,她绝对无法容忍宋清歌,一天,一刻,一分钟都不可能! “你一个离婚带着孩子的女人,很难再找到一个比他还合适的男人。”叶母难得对叶聆溪推心置月复的说,“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阳阳才多大,你忍心让他这么小就没有爸爸吗?”。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最初,好像只要她忍气吞声不离婚就能让生活平稳幸福的过下去似的。 叶聆溪一时没有说话,半天才再次重复:“我要离婚。” 比口才,谁都能胜过她,她毫无胜算。 重生没能戏剧般的给叶聆溪带来清晰的口才和强势的性格,她也说不出花样百出的借口,只能用最简单的方式坚持下去。 虽然表面上叶聆溪没能说服叶母,但是她心里明白,现在宋清歌的身份没有暴露,叶家依然会保护自己,想要回阳阳的监护权并不太难。 在叶家伤害自己之前利用了叶家,这是过去的她想都想不到的事情,这让叶聆溪又心虚又兴奋。 这种微妙的情绪让她不敢面对叶母太久,生怕被精明的叶母发现端倪,于是和叶母打了声招呼就动身去林家接孩子。 林家母亲是叶聆溪高中时期的老师,婆媳关系一向融洽,就算是后来离了婚,方老师也一直对叶聆溪不错,她那时候还经常去方老师家看孩子。 对于方老师来说,叶聆溪依然敬重并且心存感激。 可是对于她的儿子,叶聆溪却是再也不想见。 方老师看出叶聆溪心事重重,却也没有询问,小两口的事情还是交给小两口自己解决,她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处理好。 阳阳正是一天一个样的时候,好几天没见并没有让阳阳对妈妈感到陌生,一闻到叶聆溪熟悉的味道就立刻瘪了小嘴,湿润的大眼睛委委屈屈的看着她,不哭不闹就已经让她的心软成一团,连忙将他抱在怀里再也不撒手。 这个时候的阳阳和后来苍白自闭的男孩一点都不一样,他从小就不是个爱闹的孩子,白女敕的小脸,黑亮的眼,长长的睫毛,满足的窝在她怀里半眯着眼,显得很享受。 叶聆溪爱怜的在阳阳的脸蛋上亲了又亲。 阳阳感觉不到妈妈复杂的心情,只是觉得这个游戏很有趣,扬起小胖脸咯咯笑着,迎向叶聆溪,小肉手也举起来团在叶聆溪的唇角,像是想要抓住她的微笑。 叶聆溪看着阳阳纯净的眼,心中酸涩难耐,眼泪几乎要滴出来,又用力忍住,努力对他微笑着。 “怎么少宇没跟你一起回来?”方老师明显是想儿子了,叶聆溪都进门一会儿了,还依依不舍的看着门口,希望能把儿子看出来。 “他没时间。”叶聆溪简单的说,她从前总是替林少宇想各种各样的借口,转过头才觉得自己好笑,就算她不帮他说话,方老师难道就不认亲儿子了? 方老师听了这话,回头看了叶聆溪一眼。 叶聆溪躲过方老师审视的目光,低头拍了拍阳阳。 阳阳咯咯笑了起来,紧紧抱着叶聆溪,小脸贴在她的脸上。 “妈,我想带阳阳回去住几天。”叶聆溪低声对方老师说。 “不是说假期先在这边住一段时间吗?”。方老师可不乐意了,本来高中老师就忙,好不容易放了假跟小孙子多亲近几天,居然还想提前领走。 “我有点想阳阳了。”叶聆溪低声说。 “那就在家里住几天吧。”方老师不容拒绝的说,“让少宇也回家来。” 为了方便林少宇工作,林少宇在公司对面的小区买了一套房,离叶家和林家都不算近,通常都是周末才回父母家里。 叶聆溪抱着阳阳笑了笑,没说话。 现在正是宋清歌参与的第一部戏,林少宇为了宋清歌可没少上下打点,吃饭睡觉都没时间,哪儿有时间陪爸妈和孩子? 方老师雷厉风行,立刻给林少宇打了电话,母子俩说了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小。 叶聆溪心里明白,抱着阳阳转身进了卧室。 她不在乎林少宇到底怎么说,只是挂心如何说服父母支持自己离婚。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叶聆溪有点心不在焉。 “你是叶聆溪吗?”。说话的是一个低沉的男音。 “是的。”叶聆溪有点奇怪的再次看了一眼来电号码,确认这个号码自己一点都不熟悉。 “之前我给你寄过一封信,不知道你收到了没有。” 叶聆溪呆了一下,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牛皮纸袋,一直到旁边的阳阳在旁边突然伸手拍了一下叶聆溪的手掌,才一个激灵想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封信,让她突然对宋清歌和林少宇的关系产生怀疑,进而偷偷在书房门口听到了他们俩的恋情。 叶聆溪顿时想起当年的这个时候,她似乎也接到过一个这样的电话,只是当时她沉浸在被背叛的痛苦之中,六神无主的想要留住林少宇,想要装作压根就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这个电话被她直接挂了。 “你,”叶聆溪吞了吞口水,“想干什么?” “有些事情说来话长,我想和你见面谈一谈。” “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意图,但是我想我能够自己应付。”叶聆溪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一些,却发现效果并不大好,不由得心中懊恼。 对方似乎在那边轻笑了一声,低声说道:“实际上,我想找你谈的是另一件事。” “我不认识你。”叶聆溪皱起了眉头。 “你想知道自己亲生父母的消息吗?”。男人轻飘飘的抛过来一道惊雷。 “你到底是谁?”叶聆溪越听越心惊,呼吸也急促起来。 “你可以考虑一下,明天中午十二点,我在市图书馆旁边的咖啡厅等你。” “等等……”叶聆溪想要再问,却只听到嘟嘟的占线声,气的她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尘封多年的记忆被揭开,叶聆溪忽然想起,那时候她后来也接到过这样的电话,提到了她的生身父母,可是…… 第四章 接孩子 叶聆溪看着手机,哭笑不得的想起来,前世她也是接到过这个电话,当时她也是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按耐不住一大早就去了图书馆附近,一直等到天黑也没有人过来。 后来她才想起来,图书馆旁边貌似有两三家咖啡厅,可惜之后再也没有此人的消息,叶聆溪当时被林少宇的婚外情弄得不知所措,也就没有再问。 现在想想,这个人真奇怪,如果只是在戏弄她,又怎么知道那么多事情? 林少宇和宋清歌的事情,他又怎么会那么清楚? 叶聆溪想了想,将电话再次拨了回去。 对方显然不想跟她多说,打了三四次都被按掉。 一直到第五次,才无奈的接起电话:“还有什么事?” “图书馆旁边有好几家咖啡厅,你说的是哪家?”叶聆溪也很无奈。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才心虚的笑着说:“抱歉,我没有注意。” 叶聆溪没说话,等着对方回答。 那边似乎手忙脚乱了一会儿,还隐约听到水杯掉在地上,踢倒椅子的声响。 叶聆溪不由得模了模额头,听起来怎么显得那么不靠谱?她真的要和这样的人讨论她亲生父母的事情吗? 而且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上一次就让她空等一天,这一次会不会还是这样。 想到这里,叶聆溪不由得有点退缩,看着电话,犹豫着要不要直接挂掉。 “你先别挂电话。”对方像是会读心似的立刻说,然后很快的说,“就在图书馆门口见吧,十二点整,到了电话联系。”然后不容叶聆溪拒绝的挂了电话,好像再不挂电话她就要后悔似的。 叶聆溪确实有点后悔,但她现在确实迫切的想要一点改变来打破这种让她无能为力的局面。 要怎么离开林少宇,离开叶家。 或许这个人是一个希望。 叶聆溪不奢求亲生爸妈会对二十几年没见的女儿怎样,她要的只是这样一个借口,能够离开现在这个泥潭的一个契机。 这边叶聆溪还在发愣,那边方老师也挂了电话,脸色不是很好。 “这孩子,我问他什么都不说。”方老师不大自在的说。 换了从前,方老师说什么叶聆溪是百分之百相信的,可这一回她却明白,方老师已经知道自己和林少宇提出离婚的事了。 “我带阳阳先回去了。”叶聆溪抱着阳阳站起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方老师说。 她依然学不会如何应对这种事,聪明人总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有最迅速的反应,他们永远都在不断的变化,让她抓不住头绪,但是她已经明白,对于那些她不大能应付的聪明人,只需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就足够应付他们层出不穷让人疲于应对的变化了。 “等等。”方老师连忙阻止,半天才扯出一抹僵硬的笑,“都已经准备好了,在家吃饭吧。” “不了。”叶聆溪不大习惯拒绝,这几天却必须不断的拒绝,这让她心里有些紧张。 “不然还是让阳阳留下,少宇也说了,你们小两口自从有了孩子就没有自己的时间了。”方老师语带暗示的对叶聆溪说。 “阳阳爸爸是这么说的?”叶聆溪有点奇怪,这不像是林少宇的风格。 “小两口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的,有商有量的,日子不就这么过下去了吗。”方老师再次试图劝解。 “妈,您是看着少宇长大的,他是什么性格,您最明白,从小到大不管做什么,他都是已经想好才会去做,我们俩的事情,我一个人是没办法决定的。”叶聆溪摇了摇头,没有答应,转身去屋里收拾阳阳的衣服。 方老师还想再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阳阳白天兴奋了一天,又一路跟叶聆溪回家,到家吃了点饭就困了。 叶聆溪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回到屋里。 这间屋子是叶聆溪曾经精心装扮过的,虽然只是短短几天,却像是隔了一辈子再回来这里,此时的满室温馨显得刺眼,让叶聆溪不想多看一眼,径直走向卧室床头柜。 红色的结婚证静静的放在一边,让她不由得眯起了眼。 叶聆溪将两人放在一起的证件分成两堆,发现林少宇重要的证件果然都已经不在抽屉里,不由得 几样首饰是必须要带走的,经历过贫寒的叶聆溪现在没有任何清高骄傲的想法,阳阳还小,需要用到钱的地方还很多,她既没有生财之道,又没有精打细算的本事,每一分钱都需要仔细收好。 或许这些首饰可以拜托苏楠送去朋友店里寄售,叶聆溪把首饰盒拿出来,一个个的看。 过去她并不在意这些东西,不管是叶家父母给的还是林少宇给的,只不过看着顺眼就用一用,平时带的也就那一两样,其他都装进首饰盒里,后来走的时候也是潇洒,拍拍就走人。 用苏楠的话说,那就是脑袋被门挤了。 以至于后来她穷困潦倒的,也没好意思跟任何人说,死要面子活受罪。 叶聆溪这几天仔细想了一遍,觉得虽然她上辈子是惨了点,可也有一半的原因得怪她自己。 要不是她当初抽风的觉得爱情才是全部,苦苦哀求什么都不要的想挽回林少宇,也不至于拖到最后落得个净身出户,连阳阳都养不起。 这次她可再也不这样了,自己的东西一定要收好。 而那些不是自己的,不管是人还是物,她都绝对不会再犯贱的不惜一切去换。 从前觉得俗气老式的首饰,现在看起来全都是浓浓的人民币味儿,让叶聆溪安心了不少,僵硬了好几天的表情轻松了很多。 这些虽然不算很多,但是全都卖出去,再加上她平时的那些存款,也够在市区买套小一点的房子,她和阳阳娘儿俩足够了。 叶聆溪笑眯眯的把首饰擦拭了一遍,一件一件的用绒布裹起来,找了一个大包连同自己的证件和银行卡都装了进去。 她正心情不错,就听见门口传来声响。 林少宇回来了。 ------- 今天少一点,明儿补上~ 九 哥哥 到图书馆已经是十一点五十八分,叶聆溪一手牵着阳阳一手托着大包,站在图书馆门口茫然的想起来掏手机,这才发现手机不见了。 叶聆溪急了,赶紧翻找自己的包和口袋,却一无所获。 出门之前她还专门确定了手机在不在,一定是在出租车上丢了手机。 叶聆溪懊恼的咬住了嘴唇。 手机丢了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这样一来她就联系不上今天要见的人,更令人郁闷的是,她手机里存的苏楠的新号码也没了,也就是说除非苏楠主动联系她,她是没办法联系到苏楠的。 阳阳不知道叶聆溪为什么突然之间垂头丧气的,他走累了,转过身对叶聆溪伸出短胖的小手臂。 叶聆溪俯身抱起阳阳,叹了口气,不管怎样,先找个地方落脚。 没等她走出两步,身后就有人叫:“叶聆溪?” 她转过身,疑惑的看着来人。 这是一个斯文俊秀的男人,看起来有点眼熟,178左右的样子,身上随意的穿着t恤和牛仔裤,头发有点乱,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你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叶聆溪看到他心里就有一种亲切感,让她对来人微微一笑。 对方看着她手上的大包和阳阳,伸出手来,又停住,讪讪的收回去说:“先去旁边的咖啡厅吧。” 叶聆溪也收回戒备的神情,随着他的指引进了旁边的咖啡厅。 开玩笑,刚认识的人,就算再亲切也不可能把一身家当的包包交给他来拎着,更别提把孩子交给他来抱了。 两个人坐定下来,男人似乎有点紧张,搓着手不知道说什么,半天才冒出一句:“你好,我叫耿观海。” 聆溪?观海? “不会还有个叫听泉的吧。”叶聆溪好笑的看着耿观海。 “那是你二哥。”耿观海皱了皱眉头,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皮夹,很慎重的将身份证递给叶聆溪,又笑得殷切的问:“你喝点什么?” 这也算是有诚意的一种吧? 叶聆溪拿着手里的证件,依旧觉得云里雾里的,想了想说:“一杯牛女乃,再来一块草莓蛋糕。” “小朋友要什么?”耿观海讨好的看着阳阳。 “牛女乃!”阳阳欢乐的宣布,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草莓!” 耿观海看着叶聆溪,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她说的全都是替阳阳点的,不由得对她说:“你自己想喝点什么?” “不用了。”叶聆溪摇了摇头,要不是因为怕阳阳会饿,她压根什么都不想点。 这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还没弄清楚,哪有心思喝茶? “两杯红茶,再来两份三明治,一份乳酪蛋糕,一份黑森林,一份舒芙蕾。”耿观海对服务员露出一口白牙,看到叶聆溪因为惊讶而瞪大的眼,再次羞涩的对她说:“我早上没吃饭。” 叶聆溪有点无语的看着对方,就算是早上没吃饭,这食欲未免有点太好了些,而且老兄,你难道不是约人来谈事情的吗?摆一桌子点心到底是闹哪样啊? 不管怎样,对面耿观海的月兑线,总让叶聆溪轻松了一些。 这么一只月兑线的吃货,就算是阴谋,也带出了太多的喜感。 叶聆溪装作没看到服务员脸上的黑线,努力严肃的看着眼前的人,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耿观海似乎很少被这样质问,说话都有点结巴了半天才说,“我是你哥哥。” “叶家只有我一个女儿。”叶聆溪皱着眉头,瞪着他。 “我说的是,我是你的亲哥哥。”耿观海苦笑,可怜巴巴的看着叶聆溪,指着自己的脸说,“你难道不觉得咱俩长得很像吗?”。 叶聆溪恍然大悟,怪不得总觉得这人看起来面善,原来是因为长相跟自己相似。 可是她转眼又皱起了眉头,摇头说:“我是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 虽然叶家父母收养她的时候她还不记事,但是这件事在叶家并不是什么秘密。 “你是被我们的父亲遗弃的,妈妈知道之后,大病了一场,再想去找你,却怎么都找不到了。”男人低声说道。 “都过了那么久了,怎么还想着过来找我?”叶聆溪心里想说的其实是,早些年怎么就不说来找找我?加上之前男人还确认了她是被亲生父亲抛弃的,让她总觉得心里不是很舒服。 听了这话,男人顿时一脸心虚,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我也是才知道你还活着。” 叶聆溪还想问,刚好甜点和饮品都上来了,就住了口。 阳阳原本就在旁边无聊了,看着桌上漂亮的蛋糕顿时笑弯了眼,叶聆溪挖了一块蛋糕放在阳阳面前的盘子里,让他自己抓着小勺子慢慢吃,又替他擦掉粘在脸上的女乃油。 “那你是怎么确定我是你妹妹的?”叶聆溪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个……”男人模了模脑袋,似乎有点羞涩,半天才说,“等以后再说行不?” 叶聆溪看着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突然觉得他们俩果然是一家人。 且不说外貌的相似,就连这温和老实的性格,也绝对是亲兄妹俩。 “他是个酒鬼,喝多了酒就回家打老婆孩子出气。”耿观海看着叶聆溪和阳阳,突然开了口,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但是叶聆溪立刻就听懂了里面的意思,看了他一眼,垂下眼。 “他不喜欢女孩,所以在家里的女儿出生之后没多久,就趁着妻子和其他人不注意,将孩子偷了出来丢弃。”叶观海低声说,“母亲当时生着病出门找了一趟又一趟,但是终究还是没能把家里唯一的妹妹找回来。” “是她叫你来找我的?”叶聆溪有点茫然。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孩子,谁知道现在突然有个人来告诉她,她的母亲并不是故意抛弃她的,并且在时隔二十多年之后,她的亲人还来这里找到了她。 “她现在病了,病得很重。”耿观海眼圈红了,看着叶聆溪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恳求,“她想见你。” 叶聆溪愣住了,她从来没想到过这种事情,不光没想到过她亲生的父母会来找她,更没想到过亲生母亲找到她的时候已经生了重病。 “我想恳请你见见她,安慰她。”耿观海的眼睛红通通的,鼻尖也红润起来。 叶聆溪看着耿观海,心里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她的母亲,这些年估计也是从来没有动过找她的念头,只是人之将死,纵观自己的一生的时候想起来自己还曾经丢弃过一个孩子;耿观海对她更没有半分兄妹之情,只是为了满足母亲最后的心愿;她只不过是一个遗憾,仅此而已。 阳阳不知道两个人为什么突然沉默了,只是看到叶聆溪眉间郁色,立刻乖巧的将手里沾满女乃油的勺子举高,声音细弱的说:“妈妈吃。” 叶聆溪看着阳阳鼻尖上的一点巧克力,一张胖乎乎的小脸上是小心翼翼的一抹脆弱的笑,他似乎在观察叶聆溪,只要有任何动静那抹微笑就要逃窜的无影无踪。 阳阳虽然还小,但是家里的环境却让他很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这个事实突然袭来,让叶聆溪喉咙像是被哽住了一块硬物,瞬间忘记自己的难过,用唇沾了一下汤勺,感觉到女乃油的香甜和温柔,忍不住低头亲吻阳阳。 阳阳感觉到妈妈放松的怀抱,脸上的紧张消失了,笑得一脸甜蜜的将勺子放回嘴里,吃成一张小花脸。 “我愿意去看看她。”叶聆溪回头对着耿观海,柔声说。 就算是为了阳阳,她也能原谅这个世界对待她的一切不公平,她只想给阳阳所有的善意和爱。 十 偶遇 耿观海对叶聆溪的配合感到万分感谢,他原本还搜肠刮肚的想要怎么说服叶聆溪,而那些林少宇出轨的证据也是一个有力的筹码。 “所以你想用这个跟我谈判?”叶聆溪吃惊的看着耿观海递给她的牛皮纸袋,“却从来没想过编个故事说你们这些年一直找我现在终于找到来打动我?” “我……没想到。”耿观海眨眨眼,心中简直捶胸顿足,他还真就从来没想过还有这么一个简单易行的方法来说服叶聆溪,反而绕了最不好走的那条路。 “其实我还是挺高兴你能实话实说。”叶聆溪叹息着哥哥的笨拙,微微笑着,“你们要是骗了我再被我发现,我反而要怨你们了。” 虽然叶聆溪此生最大的希望就是有关心自己的家人,可耿家不是叶家,除了叶聆溪还有两个男孩,丢失一个孩子,日子照样要继续过下去,时间长了,伤痛就被治愈了,隔了二十多年再谈什么感情,不光是为难了耿家,也是在为难叶聆溪。 她扪心自问,即便离开叶家,她也不可能对耿家就有什么归属感,对耿观海有亲切感,但是却无法投入什么更深的情感。 “当年你被偷走的时候,实在是太小了。”耿观海想解释,却发现说不出什么,只得讷讷的住了口。 “谢谢你帮我。”叶聆溪打断了耿观海的话,她算是发现了,耿观海压根就是个情商白痴,他总能把别人都选择不说的话全都说出来。 耿观海呆愣愣的看着叶聆溪,他还以为叶聆溪这样的富家女会很难缠,可接触之后才发现和自己想的一点都不一样,这让他感到困惑极了。 阳阳的小鼻子突然皱了皱,身体直了起来,朝另一边望过去,差点从儿童车里跌出去。 一直看着阳阳的叶聆溪急了,连忙一把抱住阳阳,弄了一身的蛋糕。 阳阳看着叶聆溪的样子,知道自己犯了错,小嘴一瘪,就要哭出来。 耿观海眼疾手快,也不知从哪儿抓了一朵花过来,凑近阳阳的鼻尖。 阳阳吓了一跳,忘记了哭,转眼看耿观海。 耿观海对阳阳做了个滑稽的鬼脸,伸手喂了阳阳一块巧克力。 叶聆溪放下心来,对耿观海感谢的笑了笑,想去卫生间又不放心阳阳,只得让服务员拿来餐巾,稍微侧过身擦拭。 大概是因为要谈及私密事情,他们的位置在最内侧,茂密的盆栽挡住了视线,叶聆溪侧身之后,从叶片缝隙里朝外看,目光陡然停留在前面一桌上,这才知道为什么阳阳突然转身。 宋清歌此时正坐在背对着她的位置上,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穿着邋遢的男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可身材臃肿,头发微秃,一张圆盘大脸上油光满面,此时笑得一脸猥琐的看着宋清歌。 “我劝你还是收下这笔钱,老老实实的回去。”宋清歌平常温和的声音变得冰冷无情,“这笔钱足够你在老家盖房,重新再娶个媳妇了。” “你收我老爷子彩礼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男人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蒲扇大的手伸过来,似乎想抓宋清歌,却被宋清歌一巴掌打回去,冷笑道,“你已经是我媳妇,你的钱全都是我的,不光是我的,你还得跟我回去给我生娃,伺候我家老头老太太!” 叶聆溪倒抽了一口冷气,心里砰砰的跳了起来。 她从未听说过宋清歌还有这样一段历史,听这男人的语气,似乎两人已经是夫妻了。 宋清歌之所以不着急嫁给林少宇,是因为自己这边也还有一没有还清楚的债? 叶聆溪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这边叶聆溪听得傻了眼,那边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气氛反而变了。 “我很感谢你家当年对我的帮助,可是我在这边有我要做的事情,不可能跟你回去,”原本还怒火中烧的宋清歌突然改了态度,语气变得柔弱可怜,“我这一次是把我所有的积蓄都给你了,而且还欠了朋友很多钱,希望能够弥补一些损失。” 男人似乎愣了一下,模了模脑袋,讪讪的说:“当初我娘就不同意你过来,你非得要过来,现在弄得自己那么累,还不如跟我回家,让你在家呆着好吃好喝。” 宋清歌低下头,没说话,半天才低声说:“我从小就想进城找我爹妈,找不到他们,我是怎么都不可能回去的。” 叶聆溪听得一愣,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分明记得当年是一个意外才知道宋清歌的身世,而在这之前,宋清歌几乎不提关于自己出身的任何事情,如果真的想找亲生父母,机会其实很多。 耿观海看叶聆溪低头苦苦思索也找不着头绪的样,伸手拽了她一把,让她回神。 “这姑娘你惹不起。”耿观海低声对叶聆溪说,“最好还是尽早离婚吧。” 这话让叶聆溪更加目瞪口呆,瞪着耿观海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那个……其实……”耿观海被叶聆溪看得浑身不自在,结巴起来。 “为什么惹不起?”叶聆溪感觉心中一口恶气无法退散,语气也没控制住的有点冲。 纵观她的一生,最大的敌人大概也就是宋清歌了,抢走她丈夫,夺走她父母,甚至逼死她的孩子,用一句俗烂到底的话来说,那就是这仇已经不共戴天了。 她自从重生之后就在谋划着如何逃月兑过去的悲剧,借着重生的便宜。 现在耿观海却直接抛过一句话来说她惹不起宋清歌,这让叶聆溪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你猜我今天为啥约在这里见面?”耿观海模过来,坐在叶聆溪身边,手里攥着一个小相机,对着对面默默地拍起照片来。 叶聆溪看着耿观海熟练的动作,一张一张的不断变换位置,觉得自己简直是掉进了兔子洞。 “你在跟踪她?”叶聆溪也压低了嗓音,做贼似的在耿观海耳边问。 “不是。”耿观海摇头,放下相机,回到原位,对叶聆溪笑出一口白牙,“是有人找我拍对面的那个男人,他要帮宋清歌对付那个男人,现在需要他的近照好方便确认。” 叶聆溪默然,她也曾经听说过宋清歌周围的男人们,一个个都是业界精英,甚至好像还有混 的。 “你猜她为什么又给他钱,又这么安抚他?而且还那么不慌不忙的,一点都不为自己的安全担心,”耿观海似笑非笑的说,“是因为那个人活不了多久了,今天不过是让我来认人,等拿到近照那边估计就有人来对他下手了。” 叶聆溪心里一沉。 “所以你别生气,宋清歌不算什么,不过是个风骚女人。我说的意思是,她勾搭上的男人不是你现在能对付的,他能帮她对付她丈夫,自然也能用来对付你。”耿观海耸耸肩。 “你对她挺熟悉的嘛。”叶聆溪也学着他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妹子啊,不然跟我回家吧,”耿观海笑嘻嘻的看着叶聆溪说道,“回家去看看咱家老太太,躲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我们乡下可比钢筋铁笼舒服多了。” 叶聆溪失笑,看着耿观海义正词严贬损城市生活的样子,突然觉得,似乎去乡村里躲避一阵子也挺不错的。 11 古木镇 汽车一路开上了高速之后,叶聆溪还是有一种在梦里的感觉。 就这么离开了? 叶聆溪默默地看向窗外,外面是一片郁郁葱葱,高楼大厦渐渐消失,一栋栋低低矮矮的房子错落有致,树木茂盛,花草竞娆,和城里是截然相反的景象。 耿观海陪着叶聆溪去补了电话卡,又换了新手机,叶聆溪又不想再回家,索性答应了耿观海直接跟他回家去见见她从未见过的母亲。 “你脑袋被门挤了吧?一个才认识不到一天的人跟你说是你哥哥,你就跟人家走了???”苏楠的声音穿透了手机听筒,直扎进人耳朵里。 “是,是啊。”叶聆溪心虚的缩了缩脖子,目光游移。 “你不是要离婚吗?”。苏楠尖叫起来,“怎么这会儿突然走了?” “离婚协议有问题,没办法签字。”叶聆溪苦笑,“这还是耿观海发现的,林少宇的确是找了律师,而且也拟定了离婚协议,可里面全都是针对我的漏洞和陷阱,我差点上当签字。他现在为了和叶家的项目,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我想他不会轻易同意离婚的,我也不可能答应他的那些要求,现在最好是躲出去一阵子。” “你就不怕他是个坏人,把你和阳阳拐卖了?”苏楠急眼了,“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没关系,我们去的地方我认识,离城里也就十公里,古木镇。”叶聆溪声音温柔了一些,“我大学有个学姐庄欣就在那边,我刚才给她打过电话,一会儿过去看看她。” 苏楠一听这话,总算是放心了一些,又交代了几句,还说好周末过去看她,这才挂了电话。 古木镇离市里其实很近,叶聆溪也曾经听过这个地方,这是个很有名的古镇,来往有课络绎不绝,宋清歌今年拍的戏就是在这个镇上,只是叶聆溪却没有来过。 耿观海带着叶聆溪来到一栋小楼前,对她露齿一笑:“进来吧。” 叶聆溪抬头一看,上面写着:“同福客栈”。不由得囧了。 “我们住客栈?”叶聆溪迟疑着问耿观海。 “这就是咱家开的。”耿观海笑得一脸骄傲,“进去看看。” 说罢拉着叶聆溪就往里走,一进门就大声喊着:“我把小溪接回来了!” 一句话掀起千层浪,柜台底下突然钻出一个少年,手底下一撑,一跃而起,从柜台上面窜出来;另一边的门哐当一声开了,一只哈士奇拽着一个小姑娘冲出来;楼梯口叮叮当当的响着,一个身上挂满了饰品的小姑娘脚下打滑差点摔倒的跌下楼来。 叶聆溪看得目瞪口呆,愣愣的看着一群奇装异服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脸兴奋的看着自己。 “咳咳,”耿观海手扶在嘴边假装咳了两声,“你们不要一下子都凑过来,把人家吓坏了。” “我才不会把人吓坏,”少年大声抗议,一脸不服的看着耿观海,“我怎么可能跟她们俩一样。” “我们俩怎么了?”两个少女异口同声的开了口,齐刷刷的指着少年,同时扭头问叶聆溪,“小溪姐你说到底是我们吓到了你还是他?” 叶聆溪这才发现两个少女虽然发型服装各不相同,但是长得一模一样,加上那么一致的动作和言行,显然是一对双胞胎姐妹。 “这是石头,”耿观海笑着介绍红着脸的少年,“是客栈的掌柜。” “你多大了?”叶聆溪吃惊的看着少年,扭头怀疑的看着耿观海,雇佣童工是违法的呀! 一群人都笑了起来,两个少女笑得尤其大声,你叠着我,我滚着你的东倒西歪。 叶聆溪立刻知道自己闹笑话了,窘迫的看了一眼耿观海。 “石头长的女敕。”耿观海不顾少年脸红的滴血,笑哈哈的说,“他都快结婚了。” 这回轮到叶聆溪脸红了,低声对石头说,“抱歉。” “这是阿青和阿红。”耿观海指着扭在一起的姐妹说,“喜欢挂一身饰品随时卖的是阿青,养了一条哈士奇的是阿红,是隔壁邻居。” 小姐妹笑嘻嘻的跟叶聆溪打招呼,总算冲淡了刚才的尴尬。 “聆溪,好久不见。”一道温和的女声传来。 叶聆溪扭头一看,发现正是她想去见的学姐庄欣,不由得有点激动:“学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庄欣可是当年学校的风云人物,也是一干男生们崇拜敬畏的对象,后来她听说学姐毕业被一个很厉害的大老板挖走,之后就很少再见,却没想到在这里见了面。 “我在客栈上班,”庄欣笑着说,“没想到你就是观海说的妹妹小溪。” 叶聆溪听了这话,简直想倒退几步回到门口重新看看门口的横匾。 学姐为了来这里工作拒绝了不少大公司的招揽,可叶聆溪怎么也看不出这里到底有哪里这么吸引人。 或许是叶聆溪脸上的表情太精彩,庄欣笑意更浓,却没再说什么,体贴的将时间留给耿观海。 叶聆溪和众人寒暄几句,就跟着耿观海进了后院。 后院看起来没有前院那么古色古香,就是个简单朴素的农家小院的样子,叶聆溪一路跟着耿观海往里走,心里忐忑起来。 她其实还没有做好心里准备见自己的亲生母亲,她的母亲对她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情?她甚至不知道见面之后应该表现的激动一点还是平静一点。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推开卧室的门帘,叶聆溪就看到里间的床上躺着一个女人,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几乎像是平铺在床上一样,看不出身形,银白的发丝散落在枕头上,整张脸显得灰暗无神。 旁边守着的男人看到他们进来,转过头来,看到叶聆溪的时候,对她笑着点了点头。 看着男人和耿观海相似的五官,叶聆溪已经知道这就是自己没见过的二哥,比耿观海多了几分温柔气质,只是他脸色不太好,眼圈发黑,唇色发白,看起来像是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 叶聆溪看着床上的人,百感交集,一时之间说不出一句话。 床上的人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 12 生母 明明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脸上的沧桑看起来却像七十岁,眼睛浑浊,面上的皱纹很深,整个人看起来黯淡的毫无生息。 叶聆溪顿时心软下来,跟着耿观海走到窗前。 “妈,小溪来看您了。”耿观海低声对床上的人说。 耿母的眼皮动了动,似乎没反应过来,慢慢的眼里出现了黯淡的光泽,沁出一点水汽,她挣扎着坐起来,扭头看向叶聆溪,对她伸出手。 叶聆溪连忙伸手过去,入手的瞬间,心中一沉,如果说之前心里还有一丝怨怼,此时也烟消云散,心里的酸涩满溢,眼圈也红了。 那是一只干枯的满是皱纹的手,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突出,整只手粗糙又长满了倒刺,手心里柔软的皮肉被厚厚的老茧代替,模起来硬得扎手。 “孩子……”耿母的声音很温柔,双手被叶聆溪抓住显得局促不安,怕扎着她想退出来,又不敢动,眼角的泪水渗出来也顾不得擦。 “怎么会病得那么厉害?”叶聆溪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伸手替她擦去脸上的泪。 “医生说是太辛苦了,”耿观海的声音有点颤抖,努力克制着心里的激动,尽量镇定的说,“年轻的时候身体透支的太严重,后来也一直没有好好调理。” “我没事,就是年纪大了,干不了重活儿。”耿母摇了摇头,又忍不住唠叨,“你要是早点结婚让我抱个孙子,我还能给你带孩子。” 一句话说得耿观海面如土色,连忙说:“好不容易把小溪找回来,还带来了您的外孙,您说我干什么。” “外孙?”耿母浑浊的眼里一亮,又拉着叶聆溪遗憾的叹了口气,“小溪这么早就结婚了。” 两个人鲜明的对比,让耿观海顿时丧眉搭眼的顺在一边,彻底不说话了。 “孩子刚才在路上完了一路,这会儿睡着了,等醒过来,就让他过来看您。”叶聆溪轻声安慰耿母。 “好,好。”耿母笑出了一脸的褶皱,拍着叶聆溪的手。 耿观海看两个人气氛不错,打了一声招呼,去了前面。 “孩子,孩子。”耿母的眼睛不离开叶聆溪,一直心疼的看着她,半天才说,“叶家……对你好不好?” 叶聆溪一愣,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还以为耿母并不知道她在哪里,可听这口气,却像是早就已经知道她在哪里。 “我知道你在叶家。”耿母的眼里充满了愧疚,“当年我远远的看过你,漂亮的像个小公主。” 叶聆溪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想问她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哪里却不去找她,为什么明明看到她,却不上前相认,想问的太多,全都堵在喉咙里,化成一团,哽住了她的呼吸。 耿母很快看出她眼里的疑惑,自嘲的擦擦眼睛,低下头说:“我当时一个人带着观海和听泉,背了一身债……” 根本负担不起再多一个人,更何况她当时是叶家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又怎么可能跌入尘埃跟着他们一起干活养家? 就算是叶聆溪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不论如何,叶家给她的物质生活是很富足的,从小到大从来没让她受过累干过活,生母就算真的找到她把她带走,突然从生活富足到衣食没有着落,她估计也受不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叶聆溪勉强笑了笑,拍了拍耿母的手说:“您好好休息,这些天我会一直陪着您的。” “你在叶家过的不好,你看起来不开心。”耿母难过的看着叶聆溪,抓着她不放手,“是我对不起你,我怕我没办法给你更好的条件,怕你跟了我过的不如在叶家好……” “我过的很好,您别想那么多,安心养病,早点好起来。”叶聆溪打断耿母的自责,她不想说叶家的事,更不想让这个已经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再为自己担心。 耿母被这个眼神烫到了似的松了手,叶聆溪连忙伸手回握住她。 气氛正有点尴尬,耿观海又回来屋里,小声说:“妈该吃药了。” 叶聆溪赶紧让开床边的位置,看着耿观海笨拙的伺候着耿母吃药。 “吃完药就睡吧,”耿观海对耿母说,“妹妹刚过来,现在肯定累了,让她去休息一下。” 叶聆溪收到耿观海的暗示,连忙跟着点头,耿母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看着叶聆溪的目光,乖乖闭上眼。 叶聆溪就这么在耿家住了下来,耿听泉第二天离开了镇上,不知道去做什么,家里只有耿观海和那几个帮忙的少男少女,倒也挺热闹,叶聆溪很快就融入其中。 不怪耿观海歧视城市,小镇有它独特的韵味让人沉迷其中。 叶聆溪带着阳阳走在长了青苔的石板路上,阳阳一开始来这里还有点害怕,现在已经完全放开了,苍白的小脸因为这几天晒太阳变多也添了几分红润,每天从早到晚跟着哈士奇窜来跑去,要不是阿青去给狗洗澡,叶聆溪几乎没办法将他和狗分开。 “妈妈,我们在这里不走了吗?”。阳阳快乐的仰着小脸问叶聆溪。 “阳阳不想家吗?”。叶聆溪笑着问。 这个问题考倒了阳阳,他板起脸来,认真的考虑了一会儿,宣布:“妈妈要是陪着我,我就不想。” 叶聆溪被阳阳逗笑了,拉着阳阳一边的小手,继续朝前走。 前面歪歪扭扭的跑过一只小金毛,阳阳的眼睛顿时亮了,大叫一声“小狗!”,说罢撒开叶聆溪的手,朝着小狗跑过去。 “阳阳!”叶聆溪喊了一声,却只能看着两个小身影窜过前面的街角转了弯,消失在叶聆溪的视线里,吓得她赶忙追过去。 阳阳追着金毛一路奔跑,转入一条叶聆溪并不熟悉的街道,脚底下的凉鞋不适合跑步,让她更加着急,一心看着阳阳,没注意脚下的路,差点摔一跤。 旁边伸出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 叶聆溪吓了一跳,整个人都跳起来,用力挣扎,却没能挣月兑,反而另一只脚一滑,面朝后摔了下去。 17 冤家路窄 叶聆溪抱着手里的食盒,犹豫的站在一栋小楼的门口。 这是她试做的一批小蛋糕,并且用这个说服了庄欣,同意她做客栈的蛋糕师傅。 庄欣到底为什么要来这个小客栈当经理,叶聆溪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只听说当初是耿观海去请的人,而耿观海也并不是大家传闻中的大老板,而是大家调侃的高级码农,成天蹲在电脑面前敲敲打打不知道干啥。 这个问题几乎成为了一个不解之谜,让叶聆溪又好奇又不好意思问。 苏楠却神秘兮兮的对叶聆溪说:“既然不是靠金钱,那一定是靠美色。” “美色?”叶聆溪重复着,脑海里却想起来唐墨谦的身形,不由得尴尬了一下,低下头装作整理衣物。 “你没觉得欣姐对着你哥挺温柔的?”苏楠笑嘻嘻的看着叶聆溪,对她挤挤眼。 叶聆溪张大了嘴,半天才说:“你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猜的。”苏楠漫不经心的回应,伸手抓起一根小黄瓜,咔嚓咔嚓的吃起来。 耿母在后院种了些蔬菜,足够供应自己家人吃还有剩,也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叶聆溪觉得这些蔬菜比从前买的水果还好吃。 “这种事可不好乱猜。”叶聆溪摇了摇头。 她虽然没看出庄欣对耿观海如何,但是从耿观海对庄欣的态度来看,绝对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显然对她并没有什么情谊。 “昨天你们在疗养院的时候,我看到宋清歌了。”苏楠突然拍了拍脑袋,对叶聆溪说。 “她在哪里?”叶聆溪立刻警觉起来。 “她来客栈了。”苏楠突然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叶聆溪,“来找你哥。” “大哥说她不认识宋清歌。”叶聆溪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是你大哥。”苏楠摇了摇头,“她说是来找耿听泉的。” “二哥?”叶聆溪睁大了眼。 耿听泉是个比较安静温和的人,和叶聆溪接触并不是特别多,因此这段时间也不是很熟悉,可她却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亲哥哥也和宋清歌有什么关系。 “你二哥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吗?”。苏楠冷笑。 “他好像是写小说的。”叶聆溪挠了挠头,“我来的时间也短,加上妈又病着,客栈的人又多……” “得了吧。”苏楠不客气的白了叶聆溪一眼,“你就是糊里糊涂的,别回头真的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我保证,”叶聆溪举起一只手,“就算被人卖了,也坚决不帮他数钱。” 苏楠气笑了,伸手狠狠打了叶聆溪手背一下,疼的叶聆溪倒抽了一口气,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出息。”苏楠瞪着叶聆溪,对她低声说,“你这几天就知道瞎玩了。我可是一边工作一边帮你把耿家上下都查了一遍。” “查了一遍?”叶聆溪愣愣的重复,感动的眼眶都红了,握着苏楠的手不知道说什么。 “得了闭嘴。”苏楠一看她这幅样子,就知道她想说什么,白了她一眼说,“你亲生父亲十五年前就挂了,你妈一个人把他俩带大,学问都不高,但是都不一般。” “你前面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叶聆溪眨了眨眼,对苏楠说。 “你大哥好像挺厉害的,我不知道他具体干什么,但是你们全家的开支,还有这间一直到欣姐来之后才转亏为盈的客栈的花销也全都是他。”苏楠将查到的消息一一告诉叶聆溪,“你二哥之前不过是个落魄写手,稿费就够自己吃,还得靠你大哥周继,三年前有一部小说被一个导演看中,拍成电影,一战成名了,现在正是炙手可热。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宋清歌找他这还只是一个开始,过几天没准儿你男人都要过来请他,要是看到了你,没准儿又得整出幺蛾子,你想离婚这事儿有可能还有变故。” 叶聆溪皱起了眉头,她好容易逃离都市来到这个小镇过了两天清净日子,怎么又和那两个人扯上关系? 难道真有所谓的前世冤孽? 一想到这辈子也有可能和林少宇和宋清歌纠缠不清,叶聆溪顿时觉得所有的好心情都没有了,整个人都有点消沉。 她曾经被害的那么惨,又怎么可能不怨愤? 现在为了让阳阳有一个好的成长环境,她努力压下自己心中的所有负面情绪,月兑离自己曾经熟悉的地方,甚至抛下一切她有可能能够争取到的东西,强迫自己放下仇恨,月兑胎换骨的重新开始,谁知道这两个人反而阴魂不散的跟着来了? 那她这辈子的重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或许是叶聆溪情绪上的变化太大,让苏楠也吓了一跳,她双手扶住叶聆溪的肩膀,看着她说:“你这是怎么了?” 叶聆溪的眼红了,却怎么也流不出眼泪,半天才说:“我曾经有多爱他,现在就有多恨他。为什么我都到这里,他们还不放过我?” “傻孩子。”苏楠笑了,“你自己是一块肥滋滋油腻腻的肥肉,还能怪狐狸想叼你啊?” “你才是肥肉。”叶聆溪被苏楠可怕的形容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推开她。 也别说,这么一句话,立刻让叶聆溪所有的自伤自怜都腻住了,心情也略微振奋了一些。 “你身上有太多他们想要的利益了。”苏楠摇了摇头,“我小时候还曾经羡慕过你,现在却有点可怜你。” “我才不要你可怜我。”叶聆溪破泣为笑,推了苏楠一把,眼神也温柔了一些,“我既然享受了这么多年的优越生活,又自己选错了男人,现在这样也没什么好怨的。多亏有你们这些人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帮了我,否则真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 过去的叶聆溪就是太骄傲,明明自身没有能力处理这些问题,又不愿意让别人看出自己的窘迫,一味的隐忍和隐藏,现在她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起码让她看到了自己还有未来。 “我觉得这件事,或许也是你的一个机会。”苏楠笑着说。 叶聆溪想了想,眼睛亮了:“你是说,他们要求我二哥做事,我可以借着这个跟他提离婚?” “总算还没有笨的离谱。”苏楠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 “可是二哥会听我的吗?”。叶聆溪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万一……” 她突然想到,当年她似乎也听说过,有一个很有名的作家也爱慕着宋清歌,并且成为她的御用编剧,一路捧着她无怨无悔,可以说她最终登上影后的位置,这个人功不可没。 叶聆溪还曾经听说过,这个编剧为了宋清歌跟家里闹翻了,而且还因为价钱压得太低,有了病都没办法看,身体垮了,后来还出了一场车祸,成了大家传说的轮椅上的大神。 这个人不会正是她的哥哥,耿听泉吧? 算一算时间,叶聆溪越想越心惊,脸色都白了。 “……你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跟他提条件……”苏楠在一边说的正起劲,“……让他净身出户!” “你见到她的时候,她怎么说的?”叶聆溪突然开口问,“是已经和二哥认识了吗?”。 “好像还不认识,要不怎么会留下个名片呢。”苏楠撇撇嘴,伸手递给叶聆溪,坏笑着说,“我骗了你们柜台的小石头,把名片拿过来了。” 叶聆溪看着手里的名片,心中一片亮堂。 她要去求证那个可怜人是不是耿听泉,而且不管是不是,她都不会让耿听泉跟宋清歌那个祸害见面! 18 蛋糕 叶聆溪在一切关于宋清歌问题上都是绝对的行动派。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开始满世界找耿观海。 听泉她毕竟接触的太少,贸然前去说这些,让她不知道如何启齿,想来想去,还是耿观海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有了解,还是听听观海的意见。 谁知道平日里时不时往外晃的耿观海,在哪儿都找不到人。 今天轮到耿听泉在疗养院值班陪护,耿观海昨晚就回来了,一直在大厅里守着的庄欣也没见到他。 “我一大早过来就没见着他,也许是在睡觉。”庄欣猜测,非常熟稔的说,“你哥工作晨昏颠倒的,经常半夜出没,反而是白天见不着人影。” “应该不会,他昨晚回来困得都睁不开眼了。”叶聆溪摇了摇头,不死心的朝着耿观海的工作室看过去。 两个人正说着话,耿观海就从外面带了一个眼镜男进来,看到叶聆溪连忙说:“我正找你有事,快跟我来。” 叶聆溪心中若有所悟,点了点头,跟着走过去。 “这是我请来的律师,来跟你说离婚的事儿。”耿观海一进门就开门见山的跟叶聆溪说。 “叫我大江吧。”眼镜男笑眯眯的说,“我和观海是老同学了,他难得找我帮忙,我一定尽最大努力。” “那真是多谢你。”叶聆溪连忙道谢。 “不用客气。”大江摇了摇头,从文件包里掏出一份文件,哭笑不得的说,“我很想知道这到底是谁拟的离婚协议。” “这是我丈夫找来的律师带来的离婚协议。”叶聆溪看着大江的表情,心里也是一阵叹息。 “我只能说,你丈夫未免太看轻你了。”大江摇了摇头,“这种一边倒的协议,不过是卖弄了几个术语和语言游戏,是得有多蠢的人才能签字啊?” 叶聆溪的脸刷的红了,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当年不就是这样,委曲求全跪地求饶都不管用,心灰意冷之下看了离婚协议连争取都没有就签了字,最后自己落得凄惨下场。 大江看着叶聆溪的表情,不由得扭头看了耿观海一眼,看他对自己无奈的点了点头,便有点尴尬起来。 他之前还想着叶聆溪肯定是不同意这份协议才会来找自己,哪里能知道叶聆溪压根就是想要签字了,被外行的耿观海看出不对才没有签字。 “咳咳。”大江连忙咳嗽了一下,转移回正题,“我看了一下相关的资料,还是想知道一些细节,比如您先生和那位宋女士之间的关系的证据,如果单单凭借几张眉来眼去但是没有太多肢体接触的照片恐怕不能帮你争取到什么,毕竟宋女士是您先生公司的职员,有所接触也是正常,而且我注意了一下宋女士本人,她虽然并不算出名,但是自从出道以来一直是绯闻缠身,所以你要想用公之于众来威胁她,估计也不会有太多成效。” “那就是我毫无胜算了吗?”。叶聆溪嘴里喃喃的说。 对于宋清歌她是很了解的,宋清歌是有这样的一种魔力,能够让男人为自己着迷,亲吻拥抱或许都可以,但是她却的确不是一个在x关系上乱来的女人,后来她跟林少宇撕破脸的时候,林少宇自己说就是喜欢宋清歌这种洁身自好。 “当然不是。”大江立刻摇头,“我想说的意思是,既然你对财产之类的东西并没有特别多的要求,其实可以直接要求离婚。” “直接要求?”叶聆溪苦笑,“我已经要求过,但是他不同意。” “他不同意恐怕是因为叶家和林家的项目,”大江笑了笑,迟疑了一下,“我想冒昧的问一句,请问叶女士是想立刻离婚,然后结婚?” 叶聆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大江在说什么,顿时涨红了脸,整个人从沙发上跳起来,惊呼:“当然不是。”又瞪着耿观海和大江,生怕他们再说出什么不靠谱的话。 “我不是有意冒犯。”大江看叶聆溪这样,连忙也跟着站起来,显得有点紧张,“对不起对不起。” “没,没关系。”叶聆溪结结巴巴的回答,也觉得自己似乎反应有点大,讪讪的坐了回去,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只是这样考虑,”大江似乎也被气氛带的有点局促,说话声音有点僵硬,“既然你不想立刻嫁人,现在离婚其实不是个明智的举动,我似乎听闻,你父母对这件事也是反对的。” 叶聆溪皱着眉头抬起头,问他:“你去问了他们?” “没有没有。”大江连忙摇头,“我只是处理每一份工作的时候都从头到尾的了解一下,我从侧面打听过这件事。” “那我现在有希望争取尽快离婚吗?”。叶聆溪充满希望的看着大江。 “有是有,还得看你先生能否配合了。”大江笑了笑,“我想要代表你去跟你先生谈一谈,希望能够得到你的授权。” “好。”叶聆溪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你妹子还真是像你说的那样。”大江回头看了耿观海一眼,笑了起来,“容易轻信。” 叶聆溪讷讷的不知道说什么,半天才低低地说:“你是哥哥的朋友,我信任他。” 耿观海本来还在旁边跟着笑,听了这句话连忙踹了大江一脚,对他吼叫:“你小子快干正事,比那么多废话。” “签字吧。”大江掏出一张纸,“这个写的比较简单,就是你授权我来跟你先生的律师谈你们两个人离婚的事宜,但是具体安排还得你自己同意才能进行。” 叶聆溪签了字,耿观海又留下大江说话,叶聆溪看到有旁人在,也不方便说耿听泉的事情,就从屋里退了出来。 这几天她已经开始试着接手客栈的甜品,因为耿母还需要人轮流照顾,她没有太多时间做甜品,只是每天早上做一些试吃,反响还不错,庄欣立刻去把贴出去的招聘启事收了回来,还笑眯眯的说:“这是为你家省钱。” 叶聆溪因为说到离婚的事情心情抑郁,她又不是个能有脾气就发出来的性格,索性躲进厨房开始和面打女乃油化巧克力,做起糕点来。 被香香甜甜的气味包裹,湿润的热气再这么一蒸腾,让叶聆溪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慢慢的搅拌着巧克力,融化在锅里,散发出浓郁的带着些微苦涩的香气,这是她最喜欢的味道,不会因为太香太甜而腻口,也不会因为太苦太涩而刺激了味蕾,女乃油被打发起来,泛起了细细的泡泡,叶聆溪略微颌首,认真的看着手中的器皿,小心翼翼的像是在进行一场考试。 之前还躁郁的心在厨房的节奏中安静下来,专心做一件事情总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叶聆溪想起过去自己曾经专心的做过不少事,似乎有的做好了,比如糕点,比如刺绣,有的做糟了,比如算术,比如写作,但是一旦投入心神,总能让她短暂的忘记自己的不幸和苦痛,连通林少宇和宋清歌全都抛出脑海,得到片刻的宁静。 将蛋糕送进烤箱,调好火候,叶聆溪开始收拾桌上散落的用具,将它们一一清洗干净,放回原位,那些不肯离去的那些碎末缠缠绵绵的软在她手里,让她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就想起自己。 当初的她是不是就像这些需要洗掉的碎末一样呢? 又没用,又粘手,处理起来令人生厌,只有蛋糕的存在才让它变得让人可以忍受。 因为,它就是为了成就蛋糕而存在的呀。 烤箱叮的一声响了,叶聆溪回过神走过去,将蛋糕拿出来,摆在桌子上,像是大将军阅兵似的审阅着自己的作品,在别处从来没有找到过的自信,在蛋糕面前总是能找回来。 刚出炉的蛋糕看起来总是很可口的,就算有什么瑕疵,也因为这种新鲜感而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没等她再挑剔出什么毛病,庄欣苍白着脸冲了进来。 “小溪!快出来!”庄欣一把拉住叶聆溪的手,不顾自己手里捏了一把黏糊,将她拉扯着往外走。 “怎么了?”叶聆溪心里一惊,围裙没摘就跟着跑出去。 这一路就跑到了客栈的门口,耿观海的车跌跌撞撞的开了过来,因为刹车太猛,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快上车!”耿观海对叶聆溪急吼吼的叫着。 叶聆溪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开门上车,没等车门关闭,耿观海一脚油门踩下,车就飞一样冲了出去。 19 病危 叶聆溪和耿观海守在手术室门口,耿观海双手支撑在膝盖上扶着脑袋垂头丧脑。 刚才他接了耿听泉的电话,听说耿母病情突然恶化,就急冲冲的开车赶过来,闯了红灯不说,还在入口处把人家大门撞了一个大坑,害得耿听泉被疗养院的管理人员叫去训话,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耿母的病情是早上的时候突然恶化的,先是呼吸困难,之后就浑身颤抖,在重症监护室里呆了一会儿就被推进手术室,医生很快下了病危通知书,耿听泉连忙打电话叫观海和聆溪过来,生怕赶不上见最后一面。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叶聆溪还围着围裙,手都没有洗净,头发也垂下来一缕,她想伸手去挽头发,却被另一只柔软的手阻止,替她将头发放进耳后。 叶聆溪扭过头,看见庄欣一脸担忧的看着耿观海,低声问她:“里面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赶来之后就已经在手术室了,具体怎么回事也不大清楚,”叶聆溪摇了摇头,“来的时候大哥把大门的石狮子给撞了,二哥过去处理了。” 庄欣一脸无奈,轻声道:“我刚才应该开车送你们过来。” “欣姐怎么过来了?”叶聆溪这才想起来询问,“阳阳呢?” “阳阳被哄睡了,家里有阿青和石头女朋友看着呢。”庄欣拍了拍叶聆溪的肩膀,“刚才唐家兄妹过来,顺便把我捎过来的。” 叶聆溪愣了一下,抬头一看,才发现唐墨谦和唐墨玉都站在旁边。 “小溪。”唐墨玉看到叶聆溪在看着自己,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担心,耿姨肯定能过得去。” “嗯。”叶聆溪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墨谦没说什么,只是从拎包里掏出几块巧克力和两瓶水,递给叶聆溪和耿观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你们中午肯定没顾上吃饭,先吃点东西。” 耿观海使劲搓了搓脸,将头发揉乱了,接过巧克力咬在嘴里,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庄欣连忙替他拧开矿泉水,递过去。 耿观海接了过来,将整瓶水咕咚咚灌进嘴里,因为喝的太猛,水冲出来,倒了满脸,他抹了一把脸,站起来将瓶子扔进垃圾桶。 叶聆溪在旁边看着心疼,她看出耿观海刚才是借着喝水掩饰自己流出来的眼泪,连忙走过去低声对耿观海说:“你别这样,我们会担心的。” “你说**病情突然恶化,是不是因为我们当初非得让她住到疗养院来?”耿观海突然抬头看着叶聆溪,眼里全是血丝。 叶聆溪被吓了一跳,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原来她在担心的事情,耿观海也一直在担心。 “你别吓着她。”庄欣伸手过来拉着叶聆溪往后撤,责怪的看了耿观海一眼,扭头对叶聆溪说,“你别想太多,你哥禁不住事。” 叶聆溪心里也乱了,任由庄欣拉着自己到一边坐下,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手术室的灯。 庄欣看她没动静,又跑去拉着耿观海坐下,在他旁边低声说话。 耿听泉终于过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回来之后听了耿观海的胡思乱想,忍不住给了他一拳:“你能不能像点样?连发生什么都不知道就胡乱下结论,自己吓唬自己就罢了,还拉上小溪做什么?” 耿观海被骂的灰头土脑,讷讷的半天说不出话来,眼里生出一丝希望:“妈没事吧?” “是很严重。”耿听泉瞪了他一眼才解释说,“大夫刚才说,幸亏我们劝妈过来住,否则这次发病肯定来不及送过来。”他顿了顿,忍不住再次瞪了耿观海一眼。 耿观海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一坐在地上。 又等了三个小时,耿母终于被推出来,送进重症监护室。 耿观海因为之前情绪太激动,被耿听泉押着回客栈,叶聆溪自告奋勇的决定留下来守在外面。 耿母大概要到晚上才能醒来,这会儿就算在这里,也只是守着怕出什么意外罢了。 庄欣陪着耿家兄弟俩回去,客栈那边总不能一直都没有人照看,唐墨玉和唐墨谦两个人反倒是留了下来,陪叶聆溪守在一边。 “我去买点热口的饮料。”唐墨玉看着叶聆溪脸色有点发白,对唐墨谦嘱咐了一声,转身走了。 叶聆溪捂住心口,突然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听耿听泉说的时候叶聆溪还没感觉出哪里不对,现在冷静下来才猛然发觉,上一世耿家兄弟之所以后来没再跟她联系,是不是因为耿母在这一次的发病时就去世了,而按照她这几天跟两兄弟相处的经验来看,他们兄弟俩绝对是性情中人,对他们好与不好,他们都会加倍去还。耿母去世之前他们恳求叶聆溪去见母亲,结果被曾经的叶聆溪拒绝,恐怕等耿母去世之后,他们也就再也没有去跟叶聆溪联系的想法了。 是因为重生,才导致她过来这里,从而劝服了耿母到疗养院治疗,所以她才继续活了下来? 因为她同意去见耿母,所以耿观海和耿听泉才接纳了她,真正把她当做妹妹来看,并且在各方面都帮助她照顾她,哪怕他们自己本身也并不是特别有钱,却还是把家产全都送给她,这个未尽过女儿责任的只不过给耿母带来几天欢乐的妹妹? 到底是谁占了便宜,叶聆溪也想不清楚,只是觉得此时心中满满的,像是有什么要溢出来似的,让她忍不住热泪盈眶。 “我是几年前在这里见到耿姨的。”旁边的唐墨谦突然开了口。 叶聆溪从自己的情绪中跳出来,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连忙不好意思的模面纸,却想起来早上面纸被阳阳泡进茶水里。 唐墨谦默默地递过来一包面纸,叶聆溪接了过来,低声道谢。 “那时候我心情很不好,家里人劝我到疗养院来接受治疗。”唐墨谦低声说,“我有一次觉得实在受够了每天吃药休息的生活,就从疗养院出来溜达,正好转到耿姨的客栈。” 叶聆溪扭头看着唐墨谦,有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耿姨生病之前,是个开朗爱笑的人。”唐墨谦依旧面无表情,可是眼神变得温暖了一些,“我当时手头上没带钱,站在门口看着她和客栈的几个人说说笑笑,就这么一直站了一个小时没动,她就请我进来,给我倒了一杯牛女乃。” “牛女乃?”叶聆溪好奇的问。 “很像哄孩子是不是?”唐墨谦唇角居然绽出一点点笑意,“她说我看起来和听泉差不多大,听泉小时候总想喝牛女乃,但是家里又没有钱买,现在她有了客栈,就能每天都给听泉喝一杯牛女乃,可惜他又不爱喝了。” “她很辛苦。”叶聆溪喃喃道。 “全镇的人都知道耿姨有一个女儿叫小溪,”唐墨谦轻声说,“我住疗养院的那段时间,经常过来在客栈帮忙。耿姨每天提起你,就好像你是我们中间的一员,跟我们生活在一起。她总是念叨你,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粉红色,不知道你爱不爱吃鱼,不知道你喜欢穿裙子还是裤子。我们就跟着帮忙猜测,阿青觉得你应该是个爽朗的假小子,阿红总觉得你是个温柔的淑女。” 叶聆溪觉得喉咙有点哽咽,这是唐墨谦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她,她的母亲有多爱她。 “那我来了,你们失望了吗?”。叶聆溪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勉强笑着打趣。 唐墨谦终于转过脸,看着叶聆溪,神情有几分认真,一分钟之后才转过头去,没有回答叶聆溪的问题,反而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耿姨陪了我很久。” “我会一直陪着她的。”叶聆溪对唐墨谦保证,“不会再离开这里了。” 唐墨谦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耿母这一病就拖了好几天,叶聆溪兄妹三人轮流替换,总算还是有一些休息的时间,苏楠看家里事情多,也就没多留,很快就回去城里,临走之前还吩咐叶聆溪记得抽空找耿听泉说宋清歌的事情。 叶聆溪接到苏楠到达电话的时候,苏楠又一次不厌其烦的说着这件事,她不由得笑着点头:“我知道了,这就跟他说。” 正好赶上耿听泉过来接替,叶聆溪自己回去,耿母不放心,非得让听泉送叶聆溪到门口。 这还是叶聆溪头一次和自己的二哥单独相处,她想起苏楠提醒过自己的话,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来,递给耿听泉。 “这是什么?”耿听泉疑惑的看着叶聆溪。 “之前有个人过来找你。”叶聆溪不大习惯对人提要求,说的略有点心虚,“被苏楠把名片收起来了。” “一个小明星?”耿听泉看了一眼名片。 “二哥认识她?”叶聆溪抬头看耿听泉。 “不认识。”耿听泉摇了摇头,老实的说,“不过最近来找我的大多都是这些人。” “我希望二哥不要和她见面。”叶聆溪鼓起勇气,看着耿听泉认真的说。 “为什么?”耿听泉愣了一下,被叶聆溪认真的态度弄迷糊了。 “可以吗?”。叶聆溪眼巴巴的看着耿听泉。 叶聆溪已经查过耿听泉的笔名,果然是当初她听到的那一个,在网络上极为出名,还有很多人写过他小说的同人,更有一干铁杆粉丝团,原本这些叶聆溪都是不知道的,他现在也还只不过是在网络上有些名气,可是罩不住后来他太出名,让这个不怎么接触网络小说的叶聆溪也知道了这个作者。 不管是出于叶聆溪自己的角度,还是保护耿听泉的角度,叶聆溪都不希望他重蹈覆辙,尤其不能再见宋清歌。 从前叶聆溪还对神鬼并不大信,自从重生之后,叶聆溪总有几分迷信,她觉得宋清歌身上或许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让所有她身边的优秀男人都神魂颠倒,她还真不希望里面还搭上她的亲哥哥。 “我要一个原因。”耿听泉可不像耿观海一样好糊弄。 叶聆溪咬了咬唇,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说:“她是我丈夫现在喜欢的对象。” 这个借口虽然有点丢人,但也的确足够说服耿听泉了。 “原来是她。”耿听泉也曾经参与过调查叶聆溪的事情,但是他早就忘记那个妹夫劈腿的小明星是谁,这会儿叶聆溪这么一说,顿时恍然大悟,嘿嘿一笑说,“不早说。” 叶聆溪松了一口气。 “不行,”耿听泉一琢磨,又猛地摇头,“必须见啊。” “啊?”叶聆溪一口气还没下去,又提了起来。 “欺负到耿家人头上来了,怎么也得给妹妹出口恶气。”耿听泉咧出一口白牙,笑得狰狞。 20 变故陡生 叶聆溪到底还是没能抢回那张名片,心惊肉跳的等待耿听泉去见宋清歌。 这几天她努力回想当初听到的关于宋清歌的只言片语,只记得他明年底有一部作品在电视里从早到晚的洗脑,翻到哪个台都是这部作品在刷屏,里面的女主角是一个已经家喻户晓的女星,而据说自从他认识宋清歌之后,所有作品的御用女主角就是宋清歌一个人,一直没有更换过,综合这两件事来看,起码是这部戏拍之前,耿听泉都还没见过宋清歌。 她现在沮丧极了,早知道还是跟耿观海说这事儿了,现在被耿听泉这么一搅合,让她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阻止了二哥的悲剧,还是促成了这一场孽缘。 叶聆溪几乎不敢想象,如果耿听泉后来是因为宋清歌而出了车祸,那现在提前见面会不会出现其他差错? 她连忙回想车祸的时间,确定大概就是这一两年之间,之后就开始时刻担心起来,甚至忍不住想阻止耿听泉出门,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总不能跟耿听泉说,你有可能因为那个女人出车祸? 叶聆溪心里揪了起来,连着好几个晚上都睡不好,谁知越想的多,越觉得处处可疑,她细心一观察,总是发现好像哪里不对。 耿听泉倒是还看不出来什么,当然,她平时也从来没看出什么过,耿观海这几天却突然开始不要命的蹲在工作室,宣称是赶活儿,可是整个人都充满焦虑。 紧接着,叶聆溪发现耿听泉也开始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叶聆溪曾经试探的询问过两个人,却都被风轻云淡的挡回来,让她凡事别担心,好好照顾耿母和阳阳就好。 这让她更加担心起来,只要空闲下来就胡思乱想,好在这几天耿观海和耿听泉都变得异常忙碌,让她的时间被挤得满满的,没有太多时间想东想西。 因为恍惚,今天还做坏了一批点心,让庄欣都忍不住询问她到底怎么了,突然之间神不守舍起来。 叶聆溪只能摇头说没事,半夜却做噩梦梦见耿听泉出了车祸,醒来只觉得口干舌燥,看看旁边的阳阳睡得香甜,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小胖脸,转身下楼去厨房找水喝。 经过书房的时候,却发现书房里隐约有灯光透出来,照得地板上一圈金黄。 叶聆溪站在书房门口,伸出手,却不知道该不该敲门。 “我说你怎么最近连觉都不睡的连轴转,你不怕自己病倒,也得考虑我们现在没人手伺候你。”耿听泉的声音冰冷。 “我只是看不惯他们这么欺负小溪,想顺着过去替小溪教训那几个人。”耿观海高大的身躯几乎缩成一个团。 “不自量力。”耿听泉冷哼了一声,“那都是成了精的人,你也就对付机器还有点头脑,对付他们还不够格。” “现在怎么办?”耿观海声音很焦躁,书房里传来咚咚咚的来回走动的响声。 “能怎么办?咱们都不是商人,不是专业赚钱的,在钱上被商人玩了也是正常。”耿听泉声音里也带着无奈,“要是玩个文字游戏或者电脑谜语,估计咱俩还能凑合搭把手。” “就这么认输了?”耿观海咬牙切齿的问。 “你别走了,我看着晕。”耿听泉似乎拽住了耿观海,“不认输怎么办?就算报复回去,也得等**手术做了之后,不能拿**身体赌博。” “我知道。”耿观海顿时垂头丧气了,“就是觉得不甘心。”他想了想,又说,“要不跟妹妹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耿听泉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声音却变低了很多,“她那个性格,知道了只会坏事。” “也不一定吧……”耿观海讷讷的说。 “就看她被叶家攥在手里这么多年一句话都不敢说,看她跟林少宇都生了个孩子在家还挺不直腰杆就能看出是个软蛋。”耿听泉轻蔑的说,“你指望她去周旋?那还不如我自己把自己卖给林家算了,起码还能谈个好价钱。” “这事是我的错。”耿观海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没人说不怪你。”耿听泉哼了一声,“小溪和你真是一家人,给人卖了还帮忙数钱呢。” “我没帮他数钱!”耿观海被弟弟说的都快哭了,整张脸快埋进地下去。 门外的叶聆溪原本还觉得耿听泉说的太过分,听了这句话也无语了。 就连反驳的话都跟她一样无力,还能怨他说的过分吗? “算了,谁让我摊上你们俩宝贝。”耿听泉拍拍耿观海的肩膀,示意他想开点,“再说只不过是一时之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十年的霸王条款,对你太不公平了。”耿观海声音里带着愤怒,“他们也太能胡扯了,怎么可能答应。” “他们并没想着我会答应这个条件,只是想拖延时间留住小溪罢了。”耿听泉笑得有点得意,“可我偏偏就答应了,看他们能怎么办。我之前落魄十年还一分都没赚到呢,起码人家十年还给我三十万。” “十年过后你都该老得写不动了。”耿观海低声嘀咕。 “瞎说。”耿听泉瞪了耿观海一眼,“你就不能说话吉利点,也没准我积累了十年的经验,十年之后走向世界写个哈利波特什么的。” “是我对不起你。”耿观海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知道你对不起我,以后就都得听我的。”耿听泉恶狠狠的说。 “我一直听你的啊。”耿观海委屈的说。 “这次呢?”耿听泉瞥过去一眼。 “这次……”耿观海模了模后脑勺,傻笑着说,“纯属意外。” 叶聆溪在外面听了一阵,只觉得浑身发凉,四肢发软,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挪动,就这么僵硬在原地。 “我回去了。已经麻烦墨谦替了我一晚上。”耿听泉站起来,开始穿外套,“你不许再去加班加点的干活儿,老老实实回去睡觉。” 叶聆溪心里一惊,顾不得再听他们说什么,匆忙转身往楼上跑,好在她怕拖鞋踩木地板声音太大吵醒别人,只穿了一双袜子,一路虽然跌跌撞撞,可终归还是没发出太大的声响。 她转过楼梯,一坐在地上,眼看着书房的门被打开,耿听泉从里面出来,一脸的沉重和浓浓的倦意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击碎。 耿观海从里面送出来,双眼通红,头发凌乱,衣领也扯开了,整个人都显得颓废又憔悴,还忍不住朝着楼上的方向看了一眼,惊得叶聆溪连忙趴倒,不敢再朝下看。 两个人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耿听泉直接出了大门,耿观海走到楼梯口,想了想,又看了看大门口,蹑手蹑脚的往工作室走。 叶聆溪担心的皱起了眉头。 还没等耿观海走进工作室,大门再一次被打开,耿听泉双手抱在胸口斜睨着耿观海。 耿观海身形凝固在原地,尴尬的对耿听泉笑了笑。 耿听泉回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锁,走过去将工作室的门反锁上,正眼都没再看耿观海一眼,迈开大步脚下生风的走出去。 叶聆溪头皮发麻的看着耿观海丧眉搭眼的样子,小心翼翼的爬到安全地带,站起身来,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没等她关上门,就看到耿观海走上来。 两个人面面相觑的看着,半天没有一个人说话。 “你……” “你……”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又停住,警惕的互相瞪着,半天。 “我……” “我……” 再一次不约而同的开了口。 “咳咳。”叶聆溪清了清嗓子,红着脸一脸心虚的解释,“我出来喝水。” “哦,”耿观海没有发现叶聆溪的不对劲,连忙点着头,“我也是。” 两个人都快手快脚的,一个走过来,一个走过去,擦身而过的时候,似乎都想开口说话,却又都忍住了。 叶聆溪下楼梯第一步的时候,听到耿观海的声音传过来。 “你回去穿上鞋子,这样下去会冷。” “不会,我的袜子厚。”叶聆溪扭头对耿观海微笑,努力掐着自己的手心,生怕自己掉下眼泪来。 “去穿上。”耿观海坚持说。 叶聆溪没办法,又走回来,进屋换了拖鞋,顺便把溢出来的眼泪擦掉,吸了吸鼻子,又走出来。 耿观海看着叶聆溪的样子,觉得满意了,点点头说:“晚安。” “晚安。” 叶聆溪轻声说道。 24 惊疑 24 叶聆溪忧伤的坐在火车上,感觉火车似乎走岔了路,她想喊停,却又无能为力,半天才对唐墨谦说:“你什么都没带吧?” 她说完都觉得好笑,唐墨谦临时上了车,怎么会带东西。 “带了行李。”唐墨谦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一只小箱子。 “你送墨玉回去还带了行李?”叶聆溪吃惊的看着唐墨谦。 “本来是墨玉要我陪她去城里一趟。”唐墨谦解释着,“后来因为接了你哥哥的电话,我就没去城里。” 叶聆溪心里一惊,脸慢慢的红了起来,她认真的看着唐墨谦的眼睛,却发现里面坦坦荡荡,完全没有她猜测中的旖旎和暧昧,不由得松了一大口气,心里又怪自己实在是太自作多情,不用想都应该能知道,唐墨谦这样的人怎么会看上她这样的女人。 “真是麻烦你了。”叶聆溪连声道谢。 “不用道谢。”唐墨谦摇了摇头,继续说下去,“墨玉不放心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住,总想让我回城里,我是不愿意去的,所以今天也算是你帮了我一把,给我解了围。” 叶聆溪想起自己曾经听过的唐墨谦的事情,他在城里的时候好像经历过一段很不愉快的事情,之后就来到小镇,不愿意再回去。 没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可庄欣却从唐墨玉那里知道唐墨谦已经连续好几年没有回过家了,就算是回到城里,也是住在唐墨玉那里,并不回家里去。 显然这种关系让唐墨谦并不想回去,只是拗不过妹妹的恳求罢了,叶聆溪心里有点同情唐墨谦,却怕自己表露出来反而让人尴尬,努力压下心里的想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低头把玩着手里的钥匙圈。 “你这是要去哪里?”唐墨谦低声询问。 叶聆溪哑然失笑,对唐墨谦说:“去一个据说是山清水秀的小山村。” 宋清歌跟叶聆溪关系还不错的时候,曾经带着怀念和伤感的语气提起过那个小山村,她本来就是学表演的,说起来更是绘声绘色,天蓝水美,鸡犬相闻,让叶聆溪一度以为她是十分留恋那边生活的,现在想想只觉得可笑。 火车一路前行,叶聆溪和唐墨谦都不是善于言谈的人,说了几句话就停了下来,各自看着窗外的风景,叶聆溪只觉得自己闭了一会儿眼,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因为疲倦至极,睡了过去。 唐墨谦安静的坐在她身边,他没注意到叶聆溪睁开眼,目光放在窗外,显得深邃而悠远。 叶聆溪看着唐墨谦的侧脸,发现他的眉间似乎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多少破坏了他整体的温润如玉,不像平常看到的那样完美漂亮,反而显出几分硬朗。 唐墨谦似乎感觉到叶聆溪投在他身上的目光,扭过脸来,对她点了一下头。 叶聆溪也微笑点头致谢,收回目光来。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气氛似乎也并没有变得尴尬,而是令人安心的宁静,似乎带着一丝对此时默契的亲近感。 因为带上了唐墨谦,叶聆溪就不好再按照原定的计划来进行,下了火车,先跟唐墨谦商量:“咱们先去找个地方吃饭吧?” “好。”唐墨谦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不过要是吃饭的话,不如先去把旅店定下来。” “定旅店?”叶聆溪愣了一下,连忙说,“我不是来这里,还要到下面的一个村子里去。” 唐墨谦愣了一下,半天才慢吞吞的说:“你是要去哪个村子?” 叶聆溪从口袋里掏出本子看了一眼,说:“去宋家屯。” 唐墨谦似乎感到有点不安,他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先找地方吃饭吧。” “好。”叶聆溪没注意到唐墨谦的不对劲,点了点头笑道,“我请你吃饭。” 说是叶聆溪请客,她却不知道怎么走,反倒是不怎么说话的唐墨谦,带着她七转八转的走出了车站,来到一条热闹的大街上,一路前行,似乎有点熟门熟路的感觉。 叶聆溪有点惊讶,想了想,又觉得理所当然,耿观海为什么偏偏找唐墨谦,大概是因为知道唐墨谦曾经来过这里,确实知道怎么走吧。 不然难道还真的让唐墨谦给她当保镖吗? 叶聆溪看着唐墨谦稳稳地走在前面的背影,突然觉得,他肩膀似乎挺宽,看上去还挺靠得住的样子,不由得心里一暖。 唐墨谦选了一间不算中心地带的小店,虽然略显偏僻,人也不多,可大厅宽敞,窗明几净,让原本疲倦的没了胃口的人进门就有了一点食欲。 叶聆溪惊讶的看了唐墨谦一眼,毕竟因为不太熟,依然没说什么。 唐墨谦走进来,就看到老板娘高兴的迎了过来。 “唐先生好久没来了。”胖乎乎的老板娘笑眯眯的看着唐墨谦,递过菜单,“我家的菜可涨价了。” 唐墨谦似乎不知道如何回应,只是对老板娘微微笑了一下,点点头,接了过来。 “还是不爱说话呀,”老板娘语气里带着可惜,扭头看了看叶聆溪,对唐墨谦再次笑着说,“这一次的女朋友比上一个好看。” 叶聆溪这回彻底尴尬了,她连忙摇头对老板娘解释:“我们只是朋友关系,您别误会。” 老板娘看了叶聆溪一眼,扭头去向唐墨谦求证。 唐墨谦也显得尴尬了一些,低声说:“这是我的朋友,我们,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可惜了。”老板娘小声咕哝着,声音却大到两个人都能听得到,“比上一个看起来好多了。” 叶聆溪垂下脑袋几乎要钻进地底去,心里却开始好奇老板娘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唐墨谦又怎么会带着女朋友到这个地方来吃饭。 每个人身上都有秘密,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唐墨谦大概是怕老板娘再说什么,连忙点了几个菜,将菜单重新塞回老板娘怀里。 虽然一开始气氛有点尴尬,可这家店的味道确实不错,两个人在火车上都饿了,沉默反而让人胃口大开,埋头苦吃了一顿,终于恢复了一些精力。 “你知道宋家屯怎么走吗?”。叶聆溪问唐墨谦,“要不我们找个人问问?” 虽然说刚才热情的老板娘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人选,可叶聆溪又怕她说出什么让两个人都不自在的话来,于是刻意忽略了她。 “我知道怎么走。”唐墨谦一句话堵住了叶聆溪接下来的话,率先朝前走去,走了两步,又扭过头问叶聆溪,“你打算晚上怎么办?” “晚上回来镇上住吧。”叶聆溪想了想,又问,“要不要提前订好旅馆?我之前在网上查了几家旅馆的电话,现在不是旅游旺季,这里的旅店应该不用预定。” “我家在宋家屯有一栋老宅,只是已经几年没人去过,不知道还能不能住。”唐墨谦低声说。 “那我们去看看?”叶聆溪迟疑的建议,心中却是一沉。 唐墨谦家在宋家屯有老宅,并且还对这个镇如此的熟悉,也就是说唐墨谦至少曾经在这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那么,会不会唐墨谦和宋清歌也是认识的? 毕竟在那样一个小村子里,长相如此出众的两个人简直是凤毛麟角,又怎么会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呢? 唐墨谦却不知道叶聆溪在想什么,他想了想说:“我家好像去年派人过来修缮过老房子,过去收拾一下应该可以住,旅店毕竟还是不如家里干净,尤其是这边镇上的小旅店。” 唐墨谦说的是事实,叶聆溪却无力思考,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这次可真是多谢你了。”叶聆溪语气干巴巴的说,她现在心里乱成一团,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如果唐墨谦和宋清歌也是旧识,那她该怎么办?这次过去她要办的事情,要是被唐墨谦发现了,又该怎么办? 最要命的是,叶聆溪突然又想到宋清歌可怕的桃花运。 如果之前老板娘说的唐墨谦的前女友,就是宋清歌,那她该怎么办? 她要去宋家屯寻找宋清歌的把柄,可身边的人如果是被宋清歌吸引的男人,那她可就真是倒霉到底了。 叶聆溪看着被自己关掉的手机欲哭无泪,突然有一种宋清歌就是她天敌克星的感觉,她动了动手指,想打开手机给耿观海打电话问清楚的冲动,可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动。 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一定要把事情解决了再回去,不能再遇到什么事都找哥哥求助了。 “不用。”唐墨谦看出叶聆溪有点不对劲,还以为是她不好意思,解释说,“刚好我有一幅画就是在这里取景,却一直没画完,如果这一次能把这幅画画完,也是一件好事。” “那,再好不过。”叶聆溪的心跌落谷底,声音都透着虚弱。 25 山村 宋家屯没有宋清歌描述的那么山清水秀,如果硬要说有哪里可取,大概是一种若有若无的荒凉感,也倒另成一番风趣。 这村子的路很不好走,叶聆溪颠簸在路上的时候,终于庆幸自己是跟唐墨谦一起过来,而不是一个人,这一路人烟稀少的让她总有一种随时会被人杀人夺财抛尸荒野的乱想,又或是被人敲了闷棍第二天醒来已经成了山里专事生产的媳妇。 “这里离城里挺近,但怎么差的那么多?”叶聆溪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好奇,问唐墨谦。 唐墨谦没有回答,反而发呆似的望向远方。 叶聆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里有一棵高大的树,似乎被雷劈过,枯萎了大半,却在焦黑的部分里生发出一丝绿意,远远地,若有若无的,令人见之心喜。 唐墨谦看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对上叶聆溪的眼,低声说:“真是很多年没有回来了,我以为那棵树已经死了。” “枯木逢春,是个好兆头。”叶聆溪不明所以,只能顺着他的话说。 “前面那栋房子就是我家的老宅了。”唐墨谦指了指大树旁边的院子说。 那是一间不大的院子,小楼修的挺漂亮,但是看起来也是有年头了,墙壁上长满了爬山虎,几乎遮盖住窗子。 唐墨谦果然像他说过的那样,来了之后并不出门,在客厅里撑起一副画,放在那里却也不动,只是看着。 叶聆溪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带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见她下来,便抬头问:“你想吃煎蛋还是炒蛋?” “煎蛋。”叶聆溪低声说。 唐墨谦牵了牵唇角,对她说:“可以吃饭了。” 早餐是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的土司煎蛋,没有鲜牛女乃可以喝,倒是叶聆溪带了速溶咖啡,一人冲了一杯。 唐墨谦显然是喝不惯速溶咖啡的,只是抿了一口,眉头就皱了起来。 叶聆溪看在眼里,心里有点愧疚,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没话找话的说:“鸡蛋是哪里来的?” 她记得昨天来的时候并没有带鲜鸡蛋啊。 “隔壁的王婶拿来的。”唐墨谦犹豫的看着咖啡杯,最终还是伸出手,又抿了一口咖啡,“你有什么事可以问王婶,她一会儿会拿些蔬菜过来。” “哦。”叶聆溪连忙点头,讷讷的说,“中午我来做饭吧。” “好。”唐墨谦点了一下头,没再说什么,继续吃他盘子里的全熟的煎蛋。 “你不吃半熟的煎蛋?”叶聆溪好奇的问。 唐墨谦看了一眼自己盘子里的煎蛋,皱着眉头说:“会弄脏盘子。” “弄脏盘子可以洗嘛。”叶聆溪好笑的看着唐墨谦。 唐墨谦沉默了,低头吃他的土司和煎蛋,想了想,又喝了一口咖啡。 叶聆溪觉得自己几乎看到突然犯了固执的阳阳,唇角不住的上扬,也低下头吃早饭。 王婶过来的时候,叶聆溪刚洗好碗筷,转过身,发现唐墨谦正在和一个长相憨厚的中年妇女说话,看到她走出来,立刻笑出一脸褶皱。 “这就是小溪啊。”王婶对叶聆溪笑着点头。 “王婶好。”叶聆溪连忙问好,走过去说,“麻烦您了。” “城里姑娘就是客气,拿点菜哪儿能算麻烦?”王婶豪爽的挥挥手,一手拉着叶聆溪,一手提着菜篮子,熟门熟路的朝厨房走。 叶聆溪求助的扭回头看了一眼唐墨谦,见他对自己颌首,这才跟王婶一起进了厨房。 “我听说你是来找人的?”王婶问叶聆溪,“这个村子的人我都认识,你说找谁,我立刻就能知道是哪家的。” “我有个朋友,叫宋清歌,很久没联系了,我只听她说家是这儿的,就到这儿来碰碰运气。”叶聆溪小心翼翼的把说着编好的话。 “她啊。”王婶的眼神立刻变得审视起来,语气也变得有点咄咄逼人,“你们关系很好?” “没有。”叶聆溪迅速摇头,想了想才说,“是有点事要找她,才会找到这里来。” 王婶松了一口气,拍拍叶聆溪的肩膀说:“姑娘我看你人不错又是唐家小子带来的,就劝你一句,跟那丫头沾边没好事,你要是没什么大事,就别找她了。” “我是有些必须要办的事情。”叶聆溪低下头。 “你们要在这儿住几天啊?”王婶问她。 “不住几天,我见过他家人就走。”叶聆溪连忙说道。 “那你还真是来得巧了。”王婶摇了摇头说,“她家前几天还来客人了,我看那一个个的不像好人,昨儿个才走的,你就来了。”她想了想又问,“她是在外面欠了你的钱吧?听婶儿一句话,如果欠的不太多,就算了吧,宋家那个丫头从小就鬼机灵,只有她坑别人,从来不肯往外吐一个籽儿的。就连她娘都拿她没办法。” 叶聆溪听了王婶的话,心里一沉,连忙问:“客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就比你们早一天。”王婶笑着说,“说是过几个月要接他家人去城里享福去,我看那鬼丫头没那么多好心,在家的时候都不伺候公婆,成亲的时候还哭天抹泪的,现在反而要好了,谁信啊。” “那她娘家呢?”叶聆溪连忙问。 “娘家没人了。”王婶说,“老两口都没了,哥哥也进城去了,家里的老房子都快破的不成样了。” 叶聆溪没了聊天的心思,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王婶又说了几句,王婶就急着回家干活儿,匆忙回去了。 客厅的画上遮了一块布,似乎是王婶进门之前就已经放好了,唐墨谦很随意的坐在客厅的藤椅上,看叶聆溪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问:“事情不好办吗?”。 “没什么。”叶聆溪摇了摇头,站起来对唐墨谦说,“我想出去走走。” 唐墨谦想了想,也跟着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出去走走。” 叶聆溪张了张嘴,想阻止,又不知怎么说,只好点了点头。 两个人顺着乡间小路随意走着,这会儿正是地里干活儿的时候,村子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一路走过来只碰到几只小鸡小鸭。 经过一栋破旧屋子的时候,唐墨谦突然对叶聆溪说:“这是宋家原来住的房子。” 叶聆溪愣住了,半天才尴尬的对唐墨谦说:“你和宋清歌以前就认识?” “嗯。”唐墨谦点了点头。 叶聆溪仔细看着唐墨谦的眼,发现里面只有坦然和平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笑着说:“我该早点告诉你,我是来找她家人的。” “找她家人?”唐墨谦皱起了眉头,“她和家人关系并不好。” “我知道。”叶聆溪突然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和宋清歌的关系了,只得说,“我跟她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哦。”唐墨谦再次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他不问,叶聆溪反而更加不好意思,麻烦人家一路护送,还不说自己到底来干嘛,这么想着,自己都觉得自己过分。 两个人沉默着经过了宋家的老房子,突然听见屋里传出闷响,然后是喀拉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两个人都停住了脚步。 宋家的老屋院墙很低,就算是叶聆溪的高度也能看到里面,他们俩此时正在墙角的位置,叶聆溪忍不住垫起脚尖,朝里看过去。 26 惊魂 院子里站着三个赤luo着上身的肌肉男,围着一个巨大的麻袋,最外头的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屋门口的人抽着烟,最后一个人蹲在麻袋旁边,似乎在听动静。 那个麻袋装的鼓鼓囊囊的,叶聆溪看过去的时候,正好动了一下,似乎里面有活物。 叶聆溪看得倒抽了一口气,右手捂住了嘴巴,左手却举起手机,对准了那几个人按了几下快门。 唐墨谦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她,并没有开口问。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这边的视线,那个抽烟的男人突然掐灭了烟头,扔在地上踩了一脚,环视四周的院墙。 叶聆溪瞪大了眼,目光差点对上那个人,连忙后退了一步,差点退进唐墨谦怀里。 两个人顿时挨得很近,叶聆溪几乎能闻到唐墨谦身上的味道,让她不由得一愣,连忙向旁边退开,一不小心踩到地上的一棵树枝,发出啪啦一声。 原本还都有点尴尬的两个人顿时一僵,唐墨谦没出声,伸手抓住叶聆溪的上臂,拖着她快速转过墙角,朝后面跑去。 院子里传来低声咒骂,叶聆溪跑得飞快,只听到院门似乎吱呀一声,吓得她魂飞魄散,脚下生风,用这辈子都没有过的速度跟着唐墨谦向前冲。 这一路都是泥土地,两个人撒腿狂奔倒是没有什么声响。 唐墨谦显然对村子里十分熟悉,带着叶聆溪向左一拐,向右一插,很快就绕得叶聆溪晕头转向,眼冒金星。 “不行。”叶聆溪一边用力呼吸,一边努力蹦出两个字,连拖带拽的跟着唐墨谦,“跑不动了。” 唐墨谦回头看了叶聆溪一眼,终于慢下来,一只手托在叶聆溪腰后面,推着她朝前走。 叶聆溪上气不接下气,觉得整个人都开始呼吸困难的时候,唐墨谦终于停了下来,一把拽她进院,关上了门。 叶聆溪一坐在地上,顾不得地面是否干净,双手撑住地面,口鼻齐用的努力吸气,觉得缺氧都快让她晕过去了。 这还不够,唐墨谦还伸手拽她要她起来,气得叶聆溪直伸手打他,却拗不过他,被他硬拽起来,带着她一路靠在他身上腿软脚软的围着院子走了两圈,才进了屋。 叶聆溪觉得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叫嚣着罢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用眼神控诉唐墨谦。 唐墨谦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似的,一路带着她狂奔那么久,他居然连气息都没乱,轻轻松松的扶着叶聆溪坐在沙发上,自己跑到客厅的另一边,把画夹上的布摘下来,站在画面前仔细端详。 叶聆溪平静下来,想起之前看到的,背后的汗毛一根一根的立起来,让她再次坐立难安了,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 她想过自己来的时候那些人还没来,也想过她来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做过恶,可却从来没想过自己或许能正好赶上这件事。 这让她感到浑身发冷,四肢发麻。 “我们,回去吧。”叶聆溪吞了吞口水,对唐墨谦说。 不管怎样,命最要紧。 遇上了这种人,甚至还看到了他们做的事,恐怕对他们两个来说不是件好事。 刚才跑得急,也没来得及看那些人到底有没有看清楚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追上来没有,如果真的被他们发现,想要收拾两个手无寸铁的外乡人,对这些人来说真是易如反掌。 “回去?”唐墨谦愣了一下,问道,“你想要的东西不是还没拿到吗?”。 “是。”叶聆溪点了点头,有点黯然的说,“是我想的太简单了。还是回去再说吧。” 唐墨谦沉默了,半天才点了点头说:“好。” 叶聆溪听到唐墨谦这么说,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心里好像压了一块大石。 这次算是白来一趟,一切落空。 心里空落落的感觉不太好受,叶聆溪不想在屋里呆,索性站起来,去卫生间里冲了个冷水澡,冻得她瑟瑟发抖,才觉得冷静下来。 从浴室出来,差不多就到了下午,唐墨谦早就在客厅里等着,看叶聆溪出来说:“既然决定走,就今天走吧,不要在这里过夜了。” 叶聆溪想了想,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回去收拾了一下行李,就跟着唐墨谦一起出来了。 “先陪我去一个地方。”唐墨谦说了一句,带着叶聆溪朝着村后的山上走去。 叶聆溪虽然不大愿意再在这里折腾,可想到唐墨谦一路陪自己,又觉得心中有愧,便默默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经过了一片小树林,来到山脚下。 唐墨谦看着熟悉的风景,愈发沉默了,他走到一棵大树旁边,看着上面的刻痕,然后顺着那个方向走了两步,蹲,开始用手拨开上面的树叶。 叶聆溪有点好奇,跟着过去,蹲在唐墨谦旁边,看他折腾。 唐墨谦从行李包里掏出一个花铲,很快挖了起来,没一会儿就碰到了东西,他拨开浮土,露出里面的一个铁盒,将铁盒取出来。 铁盒似乎有些年头了,锈迹斑驳的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唐墨谦却似乎有点感慨,模了模盒子,打开它。 里面放着一些杂物,似乎是一个纽扣,几封信,一个风车,看得叶聆溪莫名其妙。 唐墨谦脸色却不大好,他伸手拨拉了两下盒子里的东西,样子似乎有点生气。 没等叶聆溪问他什么,唐墨谦却警觉的抬了一下头,将铁盒一股脑塞进行李里,又将土迅速的推回去,盖上树叶,伸手拉住叶聆溪的手,就要走。 叶聆溪正要说话,却看到唐墨谦在嘴边比了一下手指,示意她不要开口。 这一次,叶聆溪终于听到了树林里传来的动静,吓得整个人都僵硬了。 唐墨谦连忙伸手过来,也顾不得弄脏她的衣服,就将她拉着一起向后退,地上有不少树叶,两个人这回不敢快步奔跑,只能默契十足的用最小的动静大步后退。 好在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稍微挡住了两个人的身形。 叶聆溪觉得自己心口怦怦直跳,响若擂鼓,这么近的距离,怎么都会被发现了。 怎么办? 她这边正着急,那边唐墨谦却推着她到了一棵大树旁边,指了一下树冠,示意她爬上去。 叶聆溪哪里会爬树啊,她连连摇头,推了推唐墨谦,示意他自己上去。 唐墨谦却难得的固执,硬推着叶聆溪让她向上爬,可叶聆溪这种四肢不发达的人,双手并用也只攀上了一半就挂在上面进退两难了。 这下树林的声音更大了,叶聆溪几乎能听见那边的人声了。 唐墨谦无奈,只好双手一托,将叶聆溪抱下来。将两人的行李一把扔向远方,吓得叶聆溪差点尖叫起来。 紧接着,唐墨谦就扯掉自己的外套,扔在地上,又将衬衫也月兑了,上半身赤luo着,双手握住叶聆溪的腰,将她放倒在地上。 叶聆溪瞪大了眼,尖叫声消失在唐墨谦的大掌之下,唐墨谦伸手将她的衬衫扣子也解开,露出雪白的肩膀,整个人都趴在她身上。 叶聆溪吓得整个人都懵了,脑袋也尖锐的疼起来,她用力挣扎着,扭动着,想要挣月兑,却无论如何都挣月兑不开唐墨谦的控制。 “抱歉,别动。”唐墨谦的气息吹拂在叶聆溪耳边,让她整张脸都红起来,更加用力的扭动。 此时那几个人已经走了过来,看到地上的两个人,显然也是一愣。 有人骂了起来,有人却吹起了口哨。 叶聆溪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胆战心惊之余,神智却悄悄回来,她看着唐墨谦冷静又带着一点不自在的眼,顿时羞愧的整张脸更红了。 原来如此! 几个大汉看着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嘴里还污言秽语的骂骂咧咧。 “快滚!”带头的那个男人阴沉沉的看着两个人。 唐墨谦埋首在叶聆溪颈窝处,将她的脸轻轻往另一个方向挪,然后用自己的外套将叶聆溪整个人连同脑袋都裹住,将她扶起来, 叶聆溪顿时什么都看不见,一只手扶在唐墨谦赤luo的胸膛上,红着脸跟着他一起朝他扔行李的方向走去。 途中唐墨谦还顺手将两个人的行李拎了起来,然后将外套穿在她身上,抓住她的手,说:“快跑。” 两个人再次开始夺命狂奔。 27 高烧 叶聆溪再一次跑得岔了气。 唐墨谦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两个人衣衫不整的在乡间小路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越看越沉默,也不知怎么回事,叶聆溪居然扑哧笑了起来,两个人终于都哈哈大笑,叶聆溪本来氧气就不够用,这会儿只能抱着肚子蹲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 刚才还略显尴尬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唐墨谦慢条斯理的伸手将衬衫扣子系好,看着叶聆溪,因为刚才的大笑,而眼睛发亮,透出淡淡的水汽,之前的阴沉也从眼底散去。 叶聆溪蹲在地上双腿因为频繁的剧烈运动又酸又胀,索性一坐在地上,也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穿好了之后,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将外套月兑下来递给唐墨谦。 唐墨谦摇头说:“你穿着吧,天晚了。” 叶聆溪是觉得有点头重脚轻不舒服,也没跟他客气,穿上了外套,又裹紧了点。 唐墨谦早就安排好了车,两个人也没有再在村子里停留,一路到了镇上旅馆住下。 进了旅馆,叶聆溪才彻底放松下来,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软在床上。 经过这一天的颠簸,她都有点糊涂了,打开自己的包裹,想换一套睡衣,却惊讶的发现她行李箱里居然躺着那个唐墨谦挖出来的盒子。 大概是刚才奔跑的时候不小心装错了地方。 叶聆溪把盒子掏出来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却手一滑,盒子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原本就不大结实的盒子顿时四分五裂,叶聆溪惊得差点跳起来,连忙蹲过去捡。 风车,弹球,发卡,全都是小孩子的玩意。 叶聆溪一面捡,一面猜测这大概是唐墨谦小时候藏在这里的东西。 收拾好了之后,叶聆溪发现脚底下还踩着一个小本子,她低头一看,居然是一个结婚证,让她惊讶坏了。 叶聆溪挪开了脚,仔细看了一眼,却差点没惊讶的坐在地上。 结婚证上明明是宋清歌和之前那个她在咖啡馆里见过的男人的照片。 叶聆溪抖着手将结婚证拾起来,发现果然是宋清歌的结婚证,顿时懵了。 一直到收拾完了,勉强去洗了个澡回来躺在床上,叶聆溪脑袋里依然像是一团浆糊,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唐墨谦的盒子里,为什么会有宋清歌的结婚证? 叶聆溪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睡了好久,却越睡越乏,怎么都没力气起来,只觉得双眼就像是黏在了一起,怎么都睁不开,整个人都发热发烫,心里暗暗着急,却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唐墨谦在门口从早上守到中午,怎么都敲不开门,不由得着了急,找来旅馆服务员打开了门。 就看见叶聆溪整个人蜷缩在被褥里,烧得整张脸都红通通的,眉头还皱的死紧,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 唐墨谦心里一沉,走上前,试探着伸手模了一下叶聆溪的额头,不出所料的感觉到烫手的温度,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让唐墨谦吓了一跳,他接起电话就听见唐墨玉着急的声音传来。 “哥你去哪儿了?怎么家里打电话也没人接?怎么我还听说你去了一趟宋家屯?”唐墨玉的声音里带着焦急和烦躁。 “是来了一趟,正准备走。”唐墨谦一面回答唐墨玉的问题,一面犹豫的看着叶聆溪。 “你在哪儿呢?”唐墨玉急忙问。 “在镇上。”唐墨谦回答。 “没事怎么会到那个鬼地方去。”唐墨玉听他已经不在村子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抱怨,“那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开车接你吧。” “不行。”唐墨谦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才说,“小溪发烧了,我要送她去医院。” “叶聆溪?”唐墨玉忍不住声音提高了一点,眼里闪烁着怀疑,语气里全都是八卦的问,“你还跟她在一起呢?” “是。”唐墨谦回答,唐墨玉的腔调让他觉得有点不大对,却又琢磨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她病了?”唐墨玉急巴巴的问。 “是,我正要打120送她去医院。”唐墨谦看叶聆溪似乎动了一下,连忙低声说,“不说了。”说罢就挂了电话。 “我去接你们。”唐墨玉急急的说着,却发现电话已经被挂掉,气得踢了一脚旁边的盆栽,又疼的自己直哎呦。 唐墨谦可不知道唐墨玉的心思,他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手忙脚乱的打了电话,又收拾好东西,带着叶聆溪到了医院。 好在叶聆溪不过是受到了惊吓又着了凉才发起烧来,并没有什么大事,打了退烧针就安静下来,脸色红扑扑的睡得安稳了许多。 唐墨谦看着叶聆溪安然的睡颜,不由得出了神。 他还是头一次这么仔细的看她,之前身边总有太多的人,身边没人的时候,他又总觉得她的眼睛太亮,被她一瞥,他就不太敢看她了。 叶聆溪皮肤光滑细腻,睫毛很长,此时因为发着烧,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嘴唇也起了一个泡,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叶聆溪从睡梦中渐渐回神,觉得周围安静的惊人,她还是浑身无力,却总觉得已经躺了太久,担心唐墨谦等得着急,连忙努力睁开眼。 才睁开眼,就对上了唐墨谦的眼,叶聆溪不由得一怔。 他什么时候跑到自己房间里来了? “你在医院里。”唐墨谦看出叶聆溪的困惑,解释道,“你发了高烧,我把你送过来的。” “谢谢。”叶聆溪艰难的开了口,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的不成样。 唐墨谦想了想,问她:“喝水吗?”。 叶聆溪点了点头。 唐墨谦连忙走过去,将叶聆溪扶了起来,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扶住她,笨拙的给她喂水。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喂人喝水,一开始是完全让人喝不到,然后想要改进的时候,又差点给叶聆溪灌到呛死,还洒了她一身。 叶聆溪大声的咳嗽着推开唐墨谦,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不死于高烧,反而要死于唐墨谦之手了。 唐墨谦也显得很尴尬,连忙将杯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块毛巾来想替叶聆溪擦干身上的水痕。 叶聆溪哪里肯让他擦拭,一来怕他又出手不知轻重,二来洒了最多水的地方就是胸口,她怎么可能同意让唐墨谦伸手过来。 两个人就这么相互推着僵持住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小溪没事……”唐墨玉走了进来,顿时失了声,张大嘴瞪大眼看着两个人。 唐墨谦看着唐墨玉,并没有迅速抽回手,反倒慢吞吞的将毛巾放进叶聆溪的手上,转过身来问她:“你来做什么?” “我来接你们。”唐墨玉反倒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像是个受训的小学生似的。 “多谢你了。”叶聆溪红着脸道谢,随意擦了两下,就烫手似的将毛巾扔在一边。 因为叶聆溪的温度降下来了,医生也很快同意她出院,唐墨玉就这么带着两个人回了古木镇。 33 夜晚 抱歉,这两天颈椎出了点问题,动不动就头晕恶心,昨天几乎不能动。又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登陆不上qaq今天更一大章。 ------------ 天色晚了,夕阳西下的小镇是很美的,余晖让稍有些破旧的楼房、窗子、阳台,全都罩上了一层金光闪闪,显出几分昔时的辉煌来,这种美在极致的灿烂中带着一丝萧瑟和冷清,却让人更加唏嘘。 宋清歌却没有心思再看如此美景,只有满心的疑惑和愤怒,疑惑是叶聆溪到底从哪里得到的那东西,愤怒则是叶聆溪这样的软柿子居然都欺到她头上了,这让她一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可是那东西她还不想曝光,更不想让林少宇知道这件事,她现在只能忍住,砸碎一屋子家具之后才冷静下来,给林少宇打了个电话。 “我想再缓几天跟他签合约。”宋清歌不耐烦的抽着烟,对电话说。 “还缓几天?”林少宇的声音有点不高兴,“你知道叶聆溪从我这里拿了不少钱过去,现在他家老太太已经不需要医药费了,我唯一能要挟耿听泉的就是离婚这件事了。” “那就别要挟他!”宋清歌忍不住声音大了一些,然后发现自己情绪不对,连忙狠狠抽了一口烟,放缓了声音说,“我是说,毕竟他也是个有潜力的作者,要挟他的话,会不会将来不肯给我出好作品?” “不肯出好作品给你,他也不能给别人出好作品。这笔生意不亏。”林少宇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笑意,“倒是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菩萨心肠了?” 一句话噎的宋清歌脸都绿了,半天才哑着嗓子说:“什么菩萨心肠,我不喜欢你总跟叶聆溪家里的人有往来,我会吃醋。我这几天想了很久,宁愿用我的前途当交换,也不愿意你再和她有什么往来了。” 林少宇顿时被感动了,半天才低声说:“你为了我放弃那么多,我又怎么舍得亏待你?你放心好了,这几天我也在找别的门路,编剧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不找他也就罢了,我也是不愿意跟她有任何纠缠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离婚?”宋清歌低声问,将手里的烟蒂戳在沙发上,烫出一个黑洞,才笑着松开手。 “叶家现在不肯松口,我的父母也舍不得阳阳,不肯让叶聆溪拿着阳阳的监护权。”林少宇捏了捏眉头,叹了一口气,“我原本的计划是过两年一切都平顺了再提,谁知道她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不光是不像之前那样听话,反而对他处处防范,让他很多计划没有办法顺利进行下去。 “要不这样。”宋清歌小声对林少宇建议,“咱们也抓她一个小辫子,好让她不得不妥协?她不是在小镇上的客栈吗,那里来来往往人多是非也多,她出来进去的,不也接触了不少男人?” “她?”林少宇嗤笑着,“她平时就是个闷葫芦性格,现在还能变成风骚老板娘了?” 不是林少宇瞧不起叶聆溪,而是他太了解叶聆溪,她从来都是个低调的人,就算现在异常坚定的要跟他离婚,内心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在林少宇看来,就算宋清歌能倚门卖笑,叶聆溪也未必能豁出这张脸去。 但是男人就是这么奇怪,偏偏就是宋清歌这样的女人,才让他们觉得更诱人,更媚惑,更难以自拔,反倒是叶聆溪这样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让他觉得索然无味。 “你倒是信她。”宋清歌语气虽然平静,脸上却大怒,想撕什么东西泄愤,又怕伤了修理好的指甲,只得愤然作罢,冷笑着说,“就算她不搞出事来,你就不能栽赃吗?林总裁是那么轻易就被难倒的吗?”。 “我的姑女乃女乃,你这是要我自己给自己做一顶绿帽子戴啊?”林少宇失笑。 “那你戴还是不戴呢?”宋清歌对着电话吹着气说,眯起了眼。 声音撩拨在林少宇心上,让他不由得伸手松了一下领带。 “戴。”林少宇意有所指的笑着回答,“你让我戴什么,我都得戴。” 宋清歌脸色一变,旋即对着电话撒起娇来,一直哄得林少宇终于松了口,顺了气,才安心挂了电话,对着一地凌乱,疲倦的躺在沙发上,再也不想动了。 叶聆溪送走宋清歌脸色就变得不大好,客栈里的人终于良心发现的放她回房里休息,就连小阳阳都被阿青抓去跟狗狗玩,阿青拽着叶聆溪的袖子求了半天,把阳阳抱去她屋里睡了。 庄欣临走时还逼着叶聆溪喝了一杯热牛女乃,让她好好睡一觉。 她们虽然在宋清歌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表示,还毒舌加贬损,看她精神不好却又那么关心她,让叶聆溪感动极了,想张口感谢,却让几个女孩子堵了回来,嘻嘻哈哈的把她塞进卧室里。 客栈早早就关了门,冷清下来。 叶聆溪躺在床上,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想白天发生的事情,宋清歌的轻蔑和嘲讽,以及后来的愤怒和阴冷,她都看在眼里,这会儿全都翻涌出来,堵在她眼前不愿意散去。 宋清歌说要考虑,却并没有给一句准话。 看得出宋清歌对结婚证的事情又愤怒又害怕,甚至还带着一丝狂躁,让叶聆溪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这一次会不会给唐墨谦带来麻烦呢?从宋清歌的语气里可以感觉到,她认为叶聆溪是绝对不可能拿得到这东西,而是从别人手里拿到的。 那个藏东西的地方,到底是宋清歌还是唐墨谦所有?他们两个之间又曾经发生过什么? 一想到唐墨谦,叶聆溪才突然反应过来,似乎从那天之后,她就没再见过唐墨谦了,之前他每天会来客栈吃一顿饭,有时候店里忙起来,还会主动跟着帮忙,甚至会隔几天就去看看耿母,现在却似乎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这让叶聆溪顿时不安起来,她的确是没有想过会和任何男人有什么进一步的接触,可唐墨谦却让她感觉不同,他和林少宇那样强势的男人是不一样的,林少宇是带着优越感的强势,唐墨谦却是温和而谦逊的,让人不由自主就感觉到如沐春风,让叶聆溪对唐墨谦总留了几分心软。 更何况唐墨谦对她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关照她,甚至非亲非故的还陪她去了一趟他原本不愿意去的地方,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还一直护着她。 相比起来,林少宇身为她的丈夫,却什么都没做过。 叶聆溪苦笑着,想起自己青春年少时的暗生情愫,迷乱在林少宇的翩翩风姿之下,他稍微对她勾勾手,自己就迫不及待的上钩了。 这只能说她少不经事,那时候满脑子都是风花雪月,哪里想过共度一生不仅仅是一句浪漫的情话,更是一生的承诺和负担。 林少宇是明知道是什么后果,却还是对她伸出了手,她则是完全没有考虑过就咽下了苦果。 现在想想也只能怪自己活该,若是当时能够有此刻的半分清醒,或者遇到的人不是林少宇…… 叶聆溪不断对比着唐墨谦和林少宇的不同,心中突然生出一丝警醒,她最近似乎想到唐墨谦的次数有点太多了,而且他跟林少宇本来就是不同的人,这样放在一起比较,实在是没什么意义。 叶聆溪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在自己控制之内,便沉下心来,不再乱想,拉开灯,抱着阳阳从小到大的照片翻看。 只有阳阳能够有这样的温暖,让她在任何时候都能镇定下来,一心一意的只想着她的阳阳,她一辈子要呵护照料的宝贝。 可这个夜晚未免太安静了些,看着这些照片,就好像那些画面都活过来,电影一样从眼前闪过,有阳阳,自然就有其他的人,曾经发生的和现在发生的交织在一起,让她一会儿痛苦一会儿快乐,一会儿害怕一会儿欣慰,情绪不断的变化刺激之下,叶聆溪再也睡不着了,索性掀开被子,披上衣服起床。 屋子里的空气几乎凝结在一起,让她透不过起来,深呼吸数次,只觉得缺氧窒息,叶聆溪来回踱步,犹豫了一下,还是套上外套,走出房门。 现在是旅游淡季,小镇上的游客不多,晚上的大街很安静,昏黄的路灯沿着河蜿蜒而下一直到这条街的尽头。 叶聆溪走在大街上,呼出一口浊气,总算觉得脑袋疼的轻了一点,耳边的轰鸣声也渐渐变弱,整个人似乎都被小镇的气息感染着,沉静下来。 路灯下有一个阿婆在卖馄饨,看到叶聆溪走过来,对她笑眯眯的招手。 叶聆溪连忙走过去,认出这是临街住着的一位阿婆,连忙打了一声招呼。 “你是耿妈妈家的小溪啊。”阿婆眯着眼看叶聆溪,笑着转身取出一只白瓷大碗,用一个大勺舀了一勺馄饨在碗里,放在桌上,对她笑嘻嘻的说,“快来尝尝婆婆的手艺。” “谢谢阿婆。”叶聆溪心里也暖暖的,坐了下来,抽出筷子。 之前因为心事太多没有吃晚饭,这会儿闻到馄饨的香气,看着清亮的汤,圆滚滚的馄饨,翠绿的香菜,细碎的紫菜,不由得食指大动。 叶聆溪吃完了一碗馄饨,收拾了碗筷,才缓缓沿着河堤继续走。 下午下了一会儿雨,地面上还是湿漉漉的,青石板的地面,闪烁着灯光的影子,淡淡的寒气慢慢的浸入人的肌肤里,让叶聆溪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才走了没两步,就看到桥边站着一个人,默默地看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是唐墨谦。 叶聆溪的脚步顿住了,也不知道该前进还是后退。 唐墨谦看着叶聆溪,似乎叹了一口气,对她勉强笑了一笑,转过身,低头看桥下的流水。 叶聆溪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一软,脚下居然不受控制的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 一直走到唐墨谦身边,他才转过身,对着叶聆溪微微一笑。 “嗨。”叶聆溪打了声招呼。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家?”唐墨谦想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晚上太安静,反而有点睡不着。”叶聆溪笑了笑,摇着头,也跟着他的目光,落在河面上。 河面倒映着月亮的影子,因为一直在晃动,显出几分缠绵的意味,河里的水流淌的很慢,缓缓滑过,发出泠泠的水声,听着这水声,反而感觉夜晚更加安静。 唐墨谦看她这样,也没说话,转了个方向,站在叶聆溪的另一边。 叶聆溪顿时觉得旁边吹来的风小了,这才发觉唐墨谦是站在风口上替她挡风,不由得脸上有点发烧,垂下了头,装作看河面的样子。 总是不说话好像也有点尴尬。 “这几天没见你去客栈吃饭。”叶聆溪低声说。 “这几天,在家里画画。”唐墨谦轻声解释,“今天晚上才画好,也不知怎么,就想出来走走。” 他从来都安静的在家里呆着,从来没有今天这样躁郁难耐过,居然大晚上想出来听流水的声音,更没想到的是,出来随便走走,竟遇到了她。 唐墨谦心里叹息,表情却什么都没显露。 “哦。”叶聆溪听了唐墨谦的话,心里稍安,又忍不住问,“画的什么?” “想看吗?”。唐墨谦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也不知怎么回事这句话就溜出口。 叶聆溪略一犹豫,又看到唐墨谦带着一丝期盼的眼,不由得点了点头。 34 对坐 叶聆溪跟在唐墨谦身后慢慢的走,脑袋发懵,也不知道该想点什么。 一路跟着唐墨谦进了小楼里,才发现屋子里乱七八糟,像是好几天都没有收拾过。 唐墨谦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低头说了声抱歉,手忙脚乱的开始整理沙发上凌乱的书籍纸张。 叶聆溪环视四周,发现这间屋子说不出的空旷,一点都看不出是住了多年的屋子,反倒像是刚搬进来不久,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置办的样子,再加上这一地的凌乱,跟唐墨谦本人的气质差太多了,让叶聆溪惊讶的睁大了眼。 唐墨谦似乎更加不好意思,想腾出个地方来让叶聆溪坐,伸手挪书却发现两只手都已经占满了,手忙脚乱的结果是一本大部头滑下来,差点砸到他的脚趾。 叶聆溪不由得抿嘴偷笑,挪开目光,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不远处放着一个画架,上面是一牙弯月,浅浅的黄,墨深的蓝,月色下是一棵被雷劈过的树,焦黑了半边,显出几分颓然,衬着月色更加孤寂,偏偏在这种凄清惨淡的环境下,被劈开的树干中又生出一芽新绿,虽然仅仅是淡淡的那么一抹,却立刻让画面加入了一丝生气,让整个画面都活了起来。 老树有老树的温柔慈悲,新芽有新芽的生机无限,夜色透着无线的深沉和宁静,月光又带着一点点的娇女敕和轻软,墨黑、深蓝、女敕绿、鹅黄互相沁润融合交织,让人仿佛身临其中。 叶聆溪看着那幅画发了呆,半天才从那份感动中走出来,连忙回头找唐墨谦。 唐墨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静静的站在她身边,看她扭头,不由得微微一笑,眼里有着询问,似乎是想问她的意见。 “很美的画。”叶聆溪叹息一声,对唐墨谦说。 她原本一直以为唐墨谦真是那种无所事事在家里的人,却没想到他画出来的画居然那么美,美的那么让人震撼,就连她这个门外汉都被感染了,半天回不过神来,如果这样的作品都只能算是差的,那她真不知道什么样的才算是真正的艺术品了。 唐墨谦微笑的看着叶聆溪,像是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叶聆溪垂下头说:“我对这些也不是很了解,只是觉得这样的一幅画让人挪不开眼。” “这已经是我听到的最好的赞美了。”唐墨谦轻声说,没再坚持这个话题,“想喝点什么?” “随便什么都好。”叶聆溪坐在沙发上,一丝倦意都没有,随手翻着唐墨谦的书籍,“你在看《管锥编》?”她仔细看了一眼,书页已经旧了,显然是被反复翻过的。 “大学的时候读过。”唐墨谦笑着点了点头,“我父亲喜欢这个,后来看我喜欢这些,就把他的旧书送给了我。我一直留着,最近几天突然着了魔,又想重温旧时的感觉,就翻出来重读。” “这书确实是值得细细读的。”叶聆溪随手翻了一页,正好翻到钱老评诗经“氓”一篇,这是诗经里有名的一篇弃妇诗,看到“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心中一动,再看评论中写道“男多借口,女难饰非”,顿时想起自己曾对林少宇有过的痴迷,后来又发生的种种,男人犯错往往容易得到所有人的谅解,只要他事业上通达,甚至会有人帮忙去替他找借口,而女人做错了什么事,则很难摆月兑恶名,叶聆溪一面想着,一面生出几分厌烦,连忙翻了过去。 唐墨谦在旁边看着叶聆溪神色变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转身去了厨房。 叶聆溪随手乱翻,又翻到“有女同车”一篇,低头看了第一句“舜,木槿也……朝开暮落,妇人容色之易衰若此;诗之寄兴,微而婉矣!”不由得再次愣住了。 舜之华,红而晕。 这样的颜色又能持续多久呢? 叶聆溪转头再去看那副月下枯木图,这一次没有关注那些女敕芽,反倒看着那棵枯木半天没了言语。 “在看书?还是画?”唐墨谦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叶聆溪的思绪。 叶聆溪转过头,看着他手上拿了两只杯子,一瓶酒,放在桌上。 “刚才看到‘从来国色玉光寒,昼视常疑月下看’,觉得很适合你这幅画,就对着句子,再品一品这幅画。”叶聆溪轻笑,放下手中的书,翻了两次都看得让她伤感,不如不看了。 唐墨谦的眉头皱了一下,他最近一直在看这本书,听叶聆溪这么一说,就知道她看到了哪一节,容颜易老本来就是女人们最避讳的话题,怎么随手一翻就翻到。 “草木有寿命长短,月缺月圆却永远存在。”唐墨谦低声对叶聆溪道,“我一直觉得,人最该珍惜的是那些一直没变的,而永恒变化的东西,则是应该笑对。” “你说的对。”叶聆溪点了点头,放松下来,坐在沙发上说,“这书你看了多少遍,居然我说一句诗,你都能知道我看了哪一页。” “也没有很多次,只是平时心浮气躁的时候,就喜欢翻一翻过去读过的书,翻的次数多了,也就记住了。”唐墨谦将酒瓶酒杯拿过来,放在茶几上,想了想说,“有些书,是需要反反复复的去读的,只读一次有点可惜了。” “我年幼时不懂那么多,就跟着瞎翻,囫囵读了不少好书,也糟蹋了不少好书,等真正懂了事,懂了人生,再去读这些书,感觉和年少的时候又不一样,想想过去曾经为了自己读过几本别人没读过的书而意气风发,却从来没领悟过书中真味,想想都会脸红。”叶聆溪看着茶几上一厚摞的书,叹息着说。 “你能这么说就已经证明你真读过书了。”唐墨谦给两个杯子倒上了酒,“中国人读到喜欢的书时,会说:当浮一大白。今天既然说到这里,就分享一下我这里的酒吧。” “喝酒?”叶聆溪愣了一下,她已经很久没有喝过酒了。 曾经有一段时间,她几乎是每天与酒为伴,宁可不吃饭,也要与酒精厮混在一起。 看着唐墨谦动作优雅的倒酒,让她恍惚中觉得好像错乱了时空似的。 “原本想喝点茶的。”唐墨谦模了模脑袋,“后来看你在读诗,诗经就酒是件美事,就拿了瓶酒出来,这是墨玉拿过来的,说是好酒,我还没喝过。” 叶聆溪拿起一只杯子,抿了一口,果然如墨玉所说,是瓶好酒,入口很绵,余味很香醇,让她忍不住喝了一口。 唐墨谦见她喝了一口,自己也倒上了酒,喝了一口。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反倒一个坐在沙发这一头,一个坐在沙发那一头,捧起书来各自看,安静的如若无人。 ------ 抱歉,这几天不知道咋回事,总登陆不上,然后更新就没办法及时qaq从今天开始更新应该会稳定起来的。 35 往事 35 喝酒似乎能让人放松下来,叶聆溪眯起眼,将酒杯放在茶几上。 她差点忘了,现在的自己可不是从前那个几乎酒精中毒的人,顶多也就是一杯倒,这会儿她已经觉得有点醺然了。 好在唐墨谦原本也没有将她灌醉的打算,只是浅浅一盏,便收起了酒瓶。 “这是你父亲写的?”叶聆溪抚模着扉页上的字迹,语带羡慕的问。 这一行字是用毛笔写的,虽然字不大看着却大气洒月兑,她在好几本书上都看到了相似的字迹,似乎是十五岁、二十岁、二十四岁生日礼物。 “是,他很喜欢书法。”唐墨谦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孺慕之情。“我父亲每年生日都会送我一本书,他总相信书能教我的比他能教我的更多。” “你们父子关系一定很好。”叶聆溪叹息了一声,将书放回了旁边。 她从小到大就羡慕这样的关系,可惜从来没能得到过。 现在虽然找到了耿母,也算是拾回幼年的期盼,可因为她早已成年,耿母又体弱衰老,早已不可能像少年时再那样听从父母的教导或是训责,未免也有几分遗憾。 “是很好。”唐墨谦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叶聆溪略显落寞的眼神,想了想也不知怎么就溜出嘴边,“他不是我生父。” 叶聆溪惊讶的看着唐墨谦。 “这是我的继父。”唐墨谦指着那些书说,“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再嫁了。” “那你……”叶聆溪迟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唐墨谦跟他继父相处融洽的样子,似乎他也不需要安慰,可是他的眼底到底露出几分伤感,让叶聆溪不忍探问。 “很奇怪吧,我跟我继父的关系,比跟我生父的关系要好的多。”唐墨谦笑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说这些话,可是喝了一杯酒,似乎月复内就暖了起来,再加上对着叶聆溪,他不知道自己居然会有倾诉欲,这在他生命里还是头一遭。 “你生父,是个什么样的人?”叶聆溪看着唐墨谦的样子,猜测着。 “是个……”唐墨谦拧起了眉头,到底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只得苦笑,“是个有点糟糕的男人。” 叶聆溪再次惊讶了,脸也红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抱歉,我逾矩了。” 她以为这是个合适的话题,谁知道居然是个禁忌。 叶聆溪心里懊恼,脸上不由得就带出了几分。 “没关系。”唐墨谦看到了叶聆溪的沮丧,不由得笑着安慰,“我早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实际上,我有一度曾经特别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还搬出了家,来到这里。” “这是你来这里的原因吗?”。叶聆溪轻声问。 原来小镇人猜测纷纭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那时候毕竟太年轻,而且大概是因为一直接受正统教育,总是相信天下没有不疼爱子女的父母。”唐墨谦苦笑着摇了摇头,“实际上这个假设就是个错的。” 叶聆溪目瞪口呆,半天才哑着嗓子说:“难道不是?” “不是。”唐墨谦坚定的摇了摇头,“若真是天下没有不疼爱子女的父母,那为什么新闻里还有虐杀亲生骨肉的事件时有发生?为什么还会有重男轻女的父母将女童扼杀在萌芽中?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凡事没有那么绝对。” “你这么说,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叶聆溪喃喃的说。 回想叶家父母,她突然有一种疑惑。 如果当初和宋清歌相认的时候,她并不像那时候那么优秀出色,叶家父母还会那么疼爱她吗? 如果养在身边几十年的乖顺女儿都无法让他们有半分怜悯之心,那么一个并不优秀的亲生女儿又能得到他们多少垂怜呢? “我的生父是个普通人,并没有酗酒或是赌博的恶习,他样貌出众,事业有成,但是他那种对生命里从骨子里的漠视,让人特别难过。”唐墨谦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有散去,似乎已经是不介意这件事,“我的母亲偏偏是渴望平凡生活的女人,两个人最终还是没能过下去。” “那,你怎么会跟了你的母亲?”叶聆溪联想到了自己和阳阳,小心翼翼的问,“你父亲那边难道就这么轻易的同意了?” “你觉得奇怪?”唐墨谦笑意更深,却完全没有到达眼底,“是因为我完全达不到他的期许,他压根就不想要我这样一个失败品。” “失败品?”叶聆溪倒抽了一口冷气,“你怎么会这样形容自己?” “这是他的原话。”唐墨谦的笑容有点僵硬,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有点漠然,“他认为我大概遗传基因出现了问题,完全没有继承他和我母亲的聪明伶俐,因此我母亲提出要带我走的时候,二话没说就同意了,不光同意,之后也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生命里。” 叶聆溪垂下头,掩饰住自己眼里的同情,她相信唐墨谦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同情或者怜悯。 他所承受的,她也曾经经历过,因为懂得,所以更加感同身受。 怪不得唐墨谦对阳阳总是那么耐心又亲切,大概是在阳阳身上看到了幼时的自己。 “他们离婚的时候我还小,我后来一直以为我是继父亲生的儿子。”唐墨谦眼里有点迷离,“一直到我大学毕业,他家来找我,我才知道原来我的生父另有其人。” “不是……”叶聆溪顿了顿,终究说不出那句话,继续说,“怎么会又找来?” “是我的爷爷快去世的时候,我的生父和继任妻子还没生下孩子,”唐墨谦语气里并没有太多感情,“这才终于想到要见我一面。” 叶聆溪哑然,这样的家庭,怪不得唐墨谦要说他生父是很糟糕的人,就连她作为一个听客都没办法接受这样一件事实,更何况当时还年少的唐墨谦。 “我当时听到这件事第一反应是开玩笑,后来觉得是我哥哥们恶作剧,最终知道是事实的时候还有点仇恨社会。”唐墨谦终于露出笑容,“真是叛逆期最大的打击,想想当时真是混蛋,直接离开家里,四处乱转,还好来了这里。” 叶聆溪看着唐墨谦终于露出几分真心的笑容,一直揪紧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也是你跟这里有缘。”叶聆溪笑着说。 “我还给你家客栈刷了不少盘子。”唐墨谦对叶聆溪眨眨眼,“不过后来被我打坏的盘子比我洗干净的还多。” 叶聆溪笑出声来,连声追问:“然后怎样?” “差点被打出来呗。”唐墨谦像是个少年一般的耸了耸肩,似乎回到了当年的时光,“再然后你妈再也受不了了,偷偷找到我妈妈,我继父开着车带着我的两个哥哥一路开过来,把我五花大绑的捆回家去了,镇上的老人家都被他们吓坏了,以为是黑社会来打家劫舍,差点就报了警。” “你还有两个哥哥?”叶聆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奇的问。 “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唐墨谦笑了笑,“我继父家是开武馆的。” “开武馆?”叶聆溪脑海里浮现出一家三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再看看手边的书,落差太大让她来回晃着脑袋,不知道说什么好。 再联想起之前在宋家屯的时候,叶聆溪顿时恍然大悟,要不是有这样一个继父,他又怎么可能在宋家屯的时候如此身姿矫健?她现在还清晰的记得她跑到腿软缺氧,他还连喘气都特别顺畅均匀,当时她就觉得他不像是个文弱书生,现在看来果然是深藏不露。 “那你会……功夫?”叶聆溪伸手比划了一下,完全没有半分英气,反倒有点滑稽,又讪讪的收回了手。 唐墨谦忍着笑,点了点头:“会一点吧。”又补充道:“比我继父就差得远了。” 叶聆溪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在做梦,这一晚上颠覆的事情可是太多了,简直让她有点消化不良了。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唐墨谦看了一眼钟表才发现天色已经不早,站了起来。 叶聆溪点了点头,站起来,是该回去了。 36 争夺 36 叶聆溪第二天起来感觉神清气爽,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在梦中一样,让她既高兴又有点不安。 老实说,她还是很喜欢有唐墨谦这样一个朋友的,可以一起看看书,聊聊天,加上昨晚说过的那些过往,相似的经历更让她感觉亲切。 而唐墨谦似乎也从来没有表示出任何超出朋友范畴的意思,两个人相处坦然自在,既没有聊个人的情感经历,也没有询问她的任何隐私,让叶聆溪又放下心来。 今天轮到叶聆溪去疗养院,叶聆溪带着阳阳走在路上,才转过街角,就看到迎面走来的方老师,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女乃女乃!”阳阳欢快的对方老师摇动着胖乎乎的手臂。 叶聆溪心里一酸,将阳阳抱得更紧。 “我来看看阳阳。”方老师似乎憔悴了很多,对叶聆溪没精打采的说。 叶聆溪想了想,掏出手机,给在那边的耿观海打了个电话,让他再等自己一会儿,带着方老师随意找了个茶馆进去坐下。 “您只是来看看阳阳?”叶聆溪看着抱住阳阳不撒手的方老师,心中忐忑。 方老师是阳阳的女乃女乃,又是她曾经的老师,无论怎样她没办法鼓起勇气切断她跟阳阳的联系,阳阳原本能够得到更多人的关爱,只是林少宇搞砸了这一切。 “我想跟你谈谈。”方老师紧紧搂着孙子,面色却不是很好看。 “谈什么?”叶聆溪被方老师一眼看过来,心中一冷,立刻打起精神。 “阳阳是姓林的。”方老师皱着眉头说,“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太难了,再加上你又没有工作,怎么带阳阳?我听说你的生母病倒在医院里需要人照顾,阳阳年纪还小,需要更好的照顾。” “更好的照顾?”叶聆溪喃喃重复,冷笑起来,“您这是指责我没有照顾好阳阳吗?”。 “我只是觉得阳阳身为我们林家的孙子,应该得到更好的照顾,而不是跟着你东奔西走,朝不保夕。”方老师推了一下眼镜框,语气淡然。 “那林少宇就能够照顾好阳阳了?”叶聆溪言辞尖锐起来,“阳阳从生下来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从小到大他为阳阳做过什么?是陪阳阳玩过,还是哄他睡觉?如果您唯一能够攻击我的是我身上钱少的话,那我可以告诉您,我是叶家出来的女人,就算是吃陪嫁,也足够让阳阳成年以前吃喝不愁,您说的对,阳阳还小,而您居然想让他那么小的年纪就离开母亲,跟着热恋着另外一个女人的父亲在一起生活,我真不知道您到底是为了阳阳好,还是别有用心。” 她已经受够了这些人的无理取闹,也受够了自己的忍辱负重,还要她退到什么地步这些人才肯放过她? 之前是林少宇,之后又是宋清歌,还利用耿母的生病,压制耿听泉,现在又找来方老师硬抢。 如果说从前叶聆溪心中还因为林少宇是阳阳的生父而有几分不忍,现在也随着这些人的所作所为而破坏殆尽了。 唐墨谦说得对,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句话压根就是错的。 林少宇从来没有尽过一天当爸爸的责任,对阳阳更是从来都不关心,有的只是呵斥责备,阳阳看到他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从前她还只当是严父慈母,还为林少宇想借口,认为天下没有不疼爱子女的父母,林少宇嘴上再强硬,心中也是疼爱阳阳的,甚至还认为林少宇争夺阳阳的监护权就表明了他有多在意阳阳这个儿子。 经过昨晚唐墨谦无意的一句话却让叶聆溪警醒了,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去欺骗自己,如果真的在意就不会从出生之后就对孩子不管不问,如果真的在意又怎么可能放着生病的阳阳去为宋清歌庆祝,如果真的在意又怎么可能让一个稚龄孩子生生病死在自己家里?! 叶聆溪心中有滔天的怒火想要发泄出来,林少宇现在堂而皇之的就想夺走阳阳,真是门都没有。 她为了阳阳可以连命都不要,更何况脸面这种不值钱的东西? 如果这些人觉得撕破脸就可以威胁到她,那就别怪她直接上去抓花脸。 “你说我别有用心?”方老师脸色铁青,手捂着胸口,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叶聆溪,“我是阳阳的亲女乃女乃!我有权利看阳阳!” “我没说不让您看,您这不是抱着他,我也没有阻拦。”叶聆溪笑容变得温和而坚定,“但是您想把阳阳从我身边带走,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我今天还就是要把阳阳带走,你能怎样?!”方老师抱着阳阳站了起来,暴怒的看着叶聆溪。 没等叶聆溪说出话来,阳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吓了两个人一跳。 叶聆溪顿时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这话无论如何都不该当着阳阳的面来说,她气势顿时就弱了下来,低声对阳阳小声轻哄,伸手想把孩子抱过来。 “你把孩子吓成这样还想抱走?!”方老师一把推开叶聆溪,一手抱起阳阳,一手拿起自己的手包,站了起来,“我这就带阳阳回家去!” “妈妈!”阳阳哭得惨烈,伸出两只短胖小手要妈妈。 叶聆溪伸手过去,却一次次的被方老师甩开。 阳阳被抱着转来转去,整张脸都哭得扭曲了,一噎一噎的没办法透气,脸色也泛着淡淡的青紫。 叶聆溪顿时不敢再动了,急着低声喊:“你快把孩子放下来!” 方老师抱着阳阳的手箍得更紧了,全然没有注意到阳阳的不适,盯着叶聆溪怒吼:“我死都不会放开孩子的!” 阳阳小声抽泣着嚷嚷要妈妈,声音却越来越弱。 叶聆溪看着阳阳的样子几乎吓晕过去,眼泪也流了下来,伸手却怎么都够不到孩子,她想把方老师推开,却又怕她摔了阳阳,忍不住哭着对方老师说:“求你快放开孩子,他受不住了。” “放开那个小孩!”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来。 一双手伸了过来,也不知怎么捏了一下方老师的手臂,她就松开了手,阳阳跟着滑了下来。 叶聆溪大骇,扑过去想抱住阳阳,脚底下一个踉跄,就摔了下来,扑倒在地上。 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猛地抬头看过去,看到唐墨谦一手抓着阳阳腰间的衣服,将他提溜起来,另一只手将方老师退开。 方老师连着倒退好几步,差点没站稳摔倒在地上,眼珠一转,索性坐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尖叫。 41 八卦风云 ) 41 林少宇这几天真是过的糟透了。 他搞不懂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首先是和叶家的项目,原本已经口头说好的官员,居然突然变脸,闭门不见了,这让项目卡在中间半上不下的,就是不能启动。 急得林少宇这几天没法安眠,舌头上起了个大泡,吃什么都不香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的事情是接二连三的来。 先是他让母亲和叶家父母去找叶聆溪麻烦没成功,叶聆溪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强硬起来,动用了家里的老人也没能把阳阳夺回来。 这也就罢了,没等他亲自出面,就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小报不顾死活的拍了他和宋清歌的照片,并且用头版头条刊登了这件事。 “yu女明星为爱敢当小三,青年才俊因情怒甩发妻” 还配了一张两个人在一起的超清晰大图,虽然并没有亲密接触,但是靠的很近,并且林少宇一改平时的冷面,脉脉含情的看着宋清歌,就连傻子都能感觉出那是什么。 几个血红的大字,打得林少宇几乎吐出血来。 他之前为了打马虎眼跟公司几个女明星出去参加宴会,还带女明星去陪客户,倒也传出过一些绯闻,但是哪一个都没有这一次那么大手笔,甚至还挖出他和宋清歌的往事。 叶聆溪当然也看到了这个报道,花了两辈子时间才弄明白林少宇和宋清歌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少宇当年学校搞了一个帮助贫困地区失学儿童的活动,他的帮助对象正是宋清歌。 要用更梦幻一点的说法,林少宇就是宋清歌的长腿叔叔! 甚至有人挖出林少宇年轻时候和宋清歌骑自行车逛街的照片,据说提供者是林少宇曾经的同学。 如果说一时的绯闻对林少宇和宋清歌来说不算什么,两个人相恋那么多年,期间林少宇居然娶了别人,还生了孩子,这将他的妻子置于何地? 仅仅是这一个新闻也就罢了,毕竟开娱乐公司,这样的绯闻也不少见,但是紧接着就在网络上有人爆料林少宇要跟发妻离婚,把这件事情推向了另一个高峰。 而宋清歌那一边,不知什么人挖出来了宋清歌的黑历史,她当初为了离开山村,将自己嫁给一个普通的村民,生下一个孩子之后又卷款离家出走,网络上甚至流传出宋清歌的一张结婚证的复印件,虽然十分模糊,但是宋清歌的面孔却看得一清二楚。 这一下事情就闹大了。 娱乐记者就像是见了血的蚂蝗,紧盯着不放,八卦接二连三的被挖了出来。 宋清歌上学期间照片被挖出来,有八卦小报眼尖的记者发现青春亮丽的她穿了一整天某品牌运动装,价值四位数。随后又有人发现宋清歌上传过自己曾经的照片里凉鞋价位惊人,不是一般人能够消费得起。 紧接着记者们涌向了宋家屯,却失望的发现那家人居然在某天因为失火而一家丧生,包括那个传说中的孩子。 宋清歌从来没有这么感激过朱荣,要不是他先下手为强,这一次真的是要被扒了个底朝天。 她当然也怀疑过结婚证的事情是不是叶聆溪搞的鬼,但是回头想了想,又觉得不大可能,如果叶聆溪真的要这么做,何必要提前告诉她结婚证在她手里?哪里想得到实际上这是叶聆溪和耿观海两个人各自做出来的乌龙。 那么自己结婚证的原件到底落在了谁手里? 林少宇知道这件事之后勃然大怒,宋清歌又是哭泣抵赖又是打死不认的,终于让林少宇稍微平息了一些愤怒,但是这件事毕竟在两个人之中有了一条裂痕。 宋清歌夜夜不能安眠,林少宇当然也不可能好得了。 他知道结婚事件之后绝对是暴怒,宋清歌自始至终都把这件事情瞒得很好,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那个他原本以为的骄傲又脆弱的女孩曾经有过那样不堪的往事,他怎么受得了? 还是宋清歌哭着求他,告诉她自己当时是被强迫的,之后就很快逃了出来,孩子更是子虚乌有,又怕他因此而责怪她,才一直瞒下去,这才平息了他的怒火。 怒火之后又替宋清歌感到心痛,这样一个努力挣扎活下去的女孩,却得不到应有的待遇,让他如何不难过? 心情起伏加上公司的事情已经让林少宇头疼不已,谁知转天就有叶聆溪的律师上门来谈离婚的事情。 “离婚?绝对没门!”林少宇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不屑的冷哼。 “我想这件事情,已经由不得你了。”律师掏出一份文件说,“如果你是说我们之前没有足够的证据起诉,这一段时间里我也已经拿到了更多可以取信的证据,况且现在的舆论状况,和贵公司项目上的压力……” 这么多事情筹措起来可是费了不少时间,好在现在也没有晚。 林少宇一惊,扭头看着律师,瞠目欲裂:“是你们搞的鬼?” “我只能遗憾的说,如果您早点醒悟过来,签下这份离婚协议,那么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律师笑的风轻云淡。 “我要告你们。”林少宇怒视着律师,“我要让耿观海身败名裂!”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律师笑眯眯的将离婚协议推给林少宇。 林少宇伸手过去,将那份离婚协议撕成碎片。 他知道他签字并不吃亏,但是他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他怎么会被他向来瞧不起的叶聆溪打败? 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但是商人的理智到底还是把他拉了回来,他眼睛里充满血丝的看着律师说:“这件事我不会罢休的。” “很好。”律师拎起自己的公文包,站起来,笑着说,“那我很期待接下来会曝光什么事情,或许是贵公司项目审核不达标?也或许是贵公司曾经出现过两次负债危机?还有……” “够了!”林少宇猛地站了起来,几乎想要吃人的目光看着他说,“要我签字可以,但是立刻让我的项目审核通过,否则没门。” “林先生说笑了。”律师再次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说,“您都把离婚协议撕了,还能拿出什么来?难道我每次来之前还专门打印两份,一份用来给您撕着玩?或许您有晴雯的破坏欲,但我可不是贾宝玉。再者,”他顿了顿,似乎觉得好笑,“您审核是否能通得过,还得看您公司资质,我一个小小的律师,是不过帮朋友起草一份离婚协议罢了。”说着,他就要转身走。 “你等等!”林少宇看着律师,冷下面孔来,心里也是一片冰凉,“你去告诉你背后的人,这场算我输了,我签字。” “我明天会这个时间再过来。”律师笑靥如花的对林少宇摆了摆手,走出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42 尘埃落定 ) 42 叶聆溪一大早被电话吵醒,迷迷糊糊的也没看来电是谁,就接了起来。 “叶聆溪,你好样的。”林少宇咬牙切齿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你以为这就完事儿了吗?想的轻巧!”说罢,咣当一声挂上了电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直接把手机摔了或者砸了。 叶聆溪被吓得醒过神来,迟疑了几秒,才想明白林少宇刚才到底说的什么。但是想了几分钟,还是没懂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看了看表,才四点半,外面也还是一团漆黑。 叶聆溪低低地抱怨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等再睡醒,已经是天大亮了。 叶聆溪起来之后,总觉得自己接到林少宇电话是在做梦,查看了好几次手机记录才确定自己确实接到了他的不明所以的电话。 “怎么了?”耿观海看着叶聆溪不断的看手机,“等电话呢?” 他这么说着,耳朵已经立了起来,叶聆溪有这种表情还是头一次见,之前耿母一直在他跟前念叨,让他帮忙给叶聆溪再找一个合适的,他却一直没有头绪,如果她自己找了,倒省了他的麻烦。 耿观海还是比较喜欢唐墨谦的,一来是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也算是知根知底了,二来唐墨谦似乎也从来没对哪个女人那么上心过,他虽然也没看出自家妹子到底有什么魅力,但是唐墨谦却还真是对叶聆溪另眼相看,甚至前几天还帮了他那么大一个忙。 耿观海想到前几天接到的电话,就有点走神。 “没有。”叶聆溪连忙摇头,放下手机,笑着说,“就是早上没睡醒的时候接了个电话,这会儿都有点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谁那么早打电话给你啊?”耿观海丝毫没有感到探问别人隐私有什么不对,反倒兴致勃勃的问。 叶聆溪没想到耿观海居然还会追问,有点尴尬,却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是林少宇。” “他打电话过来干什么?”耿观海皱起眉头,看着叶聆溪局促的样子,顿生不满,“你不会心里还惦记着那个人渣吧。” “没有。”叶聆溪立刻否认,然后失笑,“怎么可能惦记他?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他。” “不想再见证明你心里还是有他。”耿观海操着专家口吻说,“你要真心里没什么,见了他就跟见到一只狗一样,看都不看。” “你这样对狗不公平。”叶聆溪无奈的指出,“不管是阿青的哈士奇还是墨玉的金毛,我都挺喜欢的,阳阳甚至看到就要忍不住扑过去,不会看都不看。” 耿观海被叶聆溪说得噎住了,半天点了点头说:“你说的也是。”想了想又恶狠狠地说,“阳阳要是看到那个人渣就忍不住扑过去,我就打烂他的小。” “哥……”叶聆溪捂住自己的额头,觉得跟这个人沟通有点困难,但还是鼓起勇气说,“我不希望我的选择影响阳阳的判断,我也不会在阳阳面前评论他什么,只等阳阳长大之后自己判断。” “那你这么说是要允许他见阳阳了?”耿观海瞪着叶聆溪。 “我有什么理由不让他见呢?”叶聆溪苦笑,“他可是阳阳的生父啊。我总不能剥夺孩子见父亲的权利,我承认,一个孩子光有母爱是不够的。” “你也觉得阳阳光有母爱是不够的啊。”耿观海抓住机会说道,“所以你应该再给阳阳找一个合格的父亲。” “再找一个父亲?”叶聆溪喃喃道,“虽然林少宇不是个好爸爸,但是我也不觉得别的男人能对阳阳比他还好了。”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耿观海立刻翻脸,“我和听泉都对阳阳不好吗?”。 “我错了,不是那个意思。”叶聆溪连忙道歉,“你们是舅舅,是一家人,不算在内的。” 一家人这个词似乎取悦了耿观海,他哼了一声,没再发怒,又说:“那人家唐墨谦对阳阳,也比他那个亲爹强多了。阳阳在这儿他来看过几次?给阳阳带东西过还是陪他玩过?唯一一次见面,还把阳阳训哭了。” 叶聆溪看耿观海还想再念叨林少宇,连忙伸手拽了他一把,低声说:“我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就不用再说了。” “我看你不知道。”耿观海悻悻的说,“我怕你记性差,好了伤疤忘了疼。” “我没有。”叶聆溪连忙摇头,坚定的说,“绝对不会。” “那为了你,为了阳阳,你也得再找一个。”耿观海立刻接上话,“我知道你现在是心灰意冷,但是时间不等人,阳阳还小,或许不懂这些,但他很快就要长大了,需要一个男性长辈来引导他。” “我……知道了。”叶聆溪垂下头,心不甘情不愿的说。 “唐墨谦是个好人。”耿观海轻声说,“他这次为了你,出力不少。” “他?”叶聆溪惊讶的说,“他不是回城里了吗?”。 “你以为他是为什么回城里去了?”耿观海白了她一眼,“他生父好像是管娱乐项目的一个官员,这次他是去找他生父帮忙,给林少宇那边施压。” 叶聆溪大吃一惊,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一动不动的瞪着耿观海。 “反正你自己想想吧。”耿观海叹了一口气,“他前两天已经回来了,就是没出门罢了。” 叶聆溪心里一沉,看样子耿观海还不知道唐墨谦和他生父之间的关系不好,可她却再清楚不过,她此时恨不得立刻跑去唐墨谦家里看看究竟,看他会不会受影响,看他是不是…… “你可以不用现在就答复,考虑考虑。”耿观海看她脸色变化,以为她不愿意,放软了语气说。 “你说什么啊。”叶聆溪有点无力的看着耿观海,“这都是没影的事,不要乱说了,他从来没说过。” “他没说过?”这回轮到耿观海大吃一惊了。 “没有。”叶聆溪没好气的回答,心中似乎生出几分烦躁,被她硬压下去。 耿观海无语了,半天才说:“总之,林少宇你是绝对不许再接触了。” “这不现实。”叶聆溪耸了耸肩,“毕竟阳阳总归会跟他见面的,我不会阻拦。”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会再出贱招,把阳阳扣住不给你呢?”耿观海哼了一声,“即便阳阳被判给你,他也有可能出这样的贱招啊。” “我会让他见阳阳,但是我不会让他带走他。”叶聆溪深呼吸了一下,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而且现在一切都还没尘埃落定,离婚的事情还没办好呢。” “呃,这件事啊。”耿观海模了模鼻子,低声对叶聆溪说,“昨天下午的时候,律师给我打来电话了。” “什么?”叶聆溪的心跳立刻乱了,抬头看耿观海。 “律师说,林少宇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了。”耿观海对叶聆溪心虚的笑着说,“并且还争取到你们郊区的那栋别墅。” 叶聆溪觉得自己一瞬间失去了知觉,周遭安静下来,杯盘碰撞的声音消失了,耿观海说话的声音消失了,外面阿青大呼小叫的声音也消失了。 整个世界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沉了下来。就像她的心。 她仿佛又回到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天,林少宇将离婚协议扔在地上,斩钉截铁的要离婚,而她当时还傻乎乎的觉得可以挽回。 这一次,绝对不一样了。 她没有等林少宇腾出手来对付自己,并且通过家人朋友的帮助,她还成功了。 当然,她也失去了自己的家庭,失去了叶家父母。 可这些她现在压根不在乎,哪怕再加上所有财产,她都觉得值得。 她是不是终于可以摆月兑过去的阴影,开始新生活了? “喂,你没事吧。”耿观海看叶聆溪脸色不对,连忙伸手推了她一把。 叶聆溪顿时大梦初醒,脸上是笑,眼里却充满了泪,她连忙低下头,大滴的眼泪落在衣服上,染得一块一块的深深浅浅的颜色,她觉得不好意思,连忙抽了几张纸来擦眼泪,却发现怎么都止不住,只得抽噎的笑着说:“我这是高兴的。” 叶聆溪使劲儿擦了擦眼,让视线变得清楚一点。 难怪林少宇凌晨给她打电话,还是那种恨不得吃了她的语气,她真后悔当时自己睡的迷迷糊糊没有录下来,让林少宇吃瘪的次数真不多,这种好料真应该录下来慢慢回味。 叶聆溪笑出声来,又不断的擦着眼泪,看起来滑稽极了。 “你高兴的都哭肿眼了。”耿观海无奈的指出事实。 “我是,太高兴了。”叶聆溪一面哭,一面抽搭着说,“我实在没用,连离婚这种事情,都要你们来帮我才能离得成。” “好啦,女人离婚本来就是大事,帮帮你也没什么。”耿观海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说,“现在你是一个自由的人啦,阳阳也是你的啦,这是件天大的喜事。” “对。”叶聆溪连忙点头,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天大的喜事,我一定要庆祝一下。” “那叫上几个朋友庆祝一下吧。”耿观海哈哈大笑,“把你在小镇上的朋友都叫来,咱们去吃一顿。” “好。”叶聆溪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终于止住了眼泪。 经过了这么多日子,她终于离婚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43 邀请 ) 43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叶聆溪决定周末请所有在离婚问题上帮助过她的人一起吃饭,为什么选择周末而不是当天,是因为苏楠离得远,不可能下了班过来。 这个提议收到了大家的广泛欢迎,就连那个帮助叶聆溪打官司的律师,也被请来一起吃顿饭。 因为耿观海说唐墨谦已经回来,叶聆溪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去邀请他,从疗养院回来,就带着阳阳一起来到唐墨谦的小楼前。 叶聆溪按了门铃,却半天没有反应,她觉得有点奇怪,忍不住掏出手机来,给唐墨谦打过去。 熟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叶聆溪表情才放轻松了,问道:“你没在家?” “我去超市买东西,很快就到家了。你稍等我一下。” 叶聆溪挂了电话,转过身,就看到唐墨谦拎着一只购物袋,大步朝这边走过来,看到她的时候,对她微微点了一下头。 阳阳忍不住大叫:“唐叔叔!” “阳阳。”唐墨谦腾出一只手,在阳阳脑顶模了一把,顺手将他手中的盒子拿过来问,“这是什么?” “这是妈妈给我做的饼干。”阳阳一脸求夸奖,“我送给唐叔叔吃。” “阳阳真好。”唐墨谦连忙道谢,将钥匙顺手递给叶聆溪,示意她开门。 进了屋,叶聆溪才发现屋里居然干干净净,原本放的很乱的书被码的整整齐齐,分成几摞放在沙发边,桌子上面光溜溜的,连一只铅笔都看不到,就连画架那边都好像被彻底整理了,显出几分类似秩序的样子。 看出了叶聆溪的疑惑,唐墨谦模了模脑袋,低声说:“我哥哥前几天过来了一趟。” “你哥,喜欢收拾屋子?”叶聆溪眨了眨眼,觉得有点好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只能忍住。 “不喜欢。”唐墨谦几乎是垂头丧气的说,“但是他不能容忍屋子里有任何脏乱存在。” “那是你整理的?”叶聆溪简直要压抑不住的笑出来了,连忙低下头。 “是啊。”唐墨谦看着叶聆溪眼里的笑意,原本还有点担心这会儿终于放了下来,也笑着说,“我和墨玉两个人收拾了四个小时。” “不错。屋里蛮干净的。”叶聆溪点了点头,用平常鼓励阳阳的语气说。 “叔叔快吃饼干。”阳阳不甘寂寞的站起来,摇晃着小胖手,要把饼干盒子塞进唐墨谦手里。 唐墨谦连忙伸手拿住,抱过阳阳放在自己腿上说:“谢谢阳阳。” “不客气。我那儿还有好多呢。”阳阳笑眯了眼,将小脑袋靠在唐墨谦的胸膛上,小声说,“你吃了我妈妈做给我的饼干,以后要教我画画。” “好。教你画画。”唐墨谦笑着点了一下头,伸手抓了一块饼干,放进嘴里。 阳阳看着馋了,也探过小脑袋,张开小嘴。 唐墨谦笑着掰了一块塞进他嘴里,他不会喂食,掰得太大,阳阳贪心的全都塞进嘴里,腮帮子就鼓了起来,甚至都没办法咀嚼,整张脸都显得滑稽可笑,偏偏他还不肯放弃,努力一点一点的嚼着,鼓出来的部分一抖一抖的像个小仓鼠。 叶聆溪和唐墨谦都笑了,气氛顿时就轻松起来。 “怎么今天想起过来?”唐墨谦问叶聆溪,好几天没见她,今天她脸上居然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让他看了几乎挪不开眼。 “我离婚了。”叶聆溪笑着说。 唐墨谦愣了一下,神色也变得如释重负,低声说:“恭喜。”想了想,似乎这么说有点不对,又连忙改口说:“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叶聆溪笑着打断他,点头说,“这是好事,的确应该恭喜。这段时间大家都帮了我很多,哥哥他们不用说,你算是这些人里帮我最多的了。” “我没做什么。”唐墨谦摇了摇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别人或许还能说是举手之劳,你绝对仅仅是举手之劳。”叶聆溪感激的看着唐墨谦说,“尤其是宋家屯那一次,你是救了我一命。” “说的太严重了。”唐墨谦似乎有点不知所措,连连摇头说,“那次只不过是我不想去墨玉那里,也算顺便度了个假,回去从前的老宅子看看。” “就算这个不是。你前几天出门的那一趟,也是帮了我大忙,不然不可能你前脚过去,后脚他就同意了离婚。”叶聆溪轻声说。 唐墨谦似乎愣住了,半天才低声说:“观海这人……”他没想到耿观海会直接跟叶聆溪说这件事,他做这件事也从来没想到要让叶聆溪知道,现在他反而有点尴尬了。 “我还得谢谢他,不然我就不知道你居然做了这些。”叶聆溪微微一笑。 “我做这个,并不是想让你感谢我。”唐墨谦干巴巴的说着,扭头看了一眼阳阳,又说,“再说,这事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本来他的工作就是为难这些做娱乐项目的人。” “但是这对你是一件很难的事。”叶聆溪垂下头,“如果我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我偏偏还知道了。” “这没什么,我们两个本来就是这样的关系,偶尔联系一下。”唐墨谦耸了耸肩,转移话题,“你上回过来说很喜欢那幅画,我已经让人装框收拾好了,回头给你送过去。” 叶聆溪惊讶的抬头看着唐墨谦,摇了摇头说:“这可不行,太珍贵了,我不能收。” “你不是说要庆祝吗,就算是我的贺礼。”唐墨谦努力找借口。 “离婚贺礼?”叶聆溪拧着眉头,笑了出来,“这个理由,太不好了。” 唐墨谦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想了半天也没再找出什么合适的理由,看着阳阳努力咀嚼的样子,伸手再拿了两块饼干塞进嘴里,一面吃一面说:“就当我吃你饼干的谢礼吧。”他眼里一亮,又笑道,“我也吃了你不少甜点,作为谢礼也不过分。” “好吧。”叶聆溪终于点了点头,她身为一个门外汉当然不知道唐墨谦的一幅画到底值多少钱,也就答应的爽快,“这个谢礼我收了,以后你再去店里吃甜点全都免费。” 唐墨谦的唇角扬了起来,看着叶聆溪散落的一撮头发,忍不住想替她挽上去,又不敢动手,只能低头继续咔嚓咔嚓的吃饼干。 “就这么说定了,周六晚上一起吃饭,时间地点等我定好位置再给你打电话。”叶聆溪拉着阳阳站起来,笑嘻嘻的说,“我们先走了。” 唐墨谦笑着点头,将母子俩送出门外,看着一大一小的背影,半天都没有回神—— 给我投一万二的更新票的亲人啊,真是太看得起我了qaq两天也未必能码那么多啊…… 多谢打赏多谢订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44 聚会(上) 49 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