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爱神》 第一章 女神俱乐部中并不是清一色的女性,她们还有一些男性的职员与助手,但顾名思义,这是一个以女性为中心的组合,因此在俱乐部的四间专用办公室,都是属于女性的。 俱乐部设在半岛的钻石地带——维多利亚大道上。在一座十层企业大楼中独占全部的四楼。占有了二千多尺的空间,在寸土寸金的半岛上,这是很豪华的设备,但是四位女波士却毫无吝色的辟作了俱乐部之用。在半岛上“女神俱乐部”这五个字并不怎么响亮,很多人还不知道,因为这只是她们私下的称呼,俱乐部的性质也不像一般的商业性组织——为了消闲或游乐,她是半营业,半服务,而对外所挂的招牌则是“东方侦探社”。 俱乐部的四位女波士也都领有合审的私家侦探执照。 四位女波士的履历如下: 朱丽,原籍上海,英国皇家女子学院毕业,通过法学硕士及律师考试,父亲是半岛鼎鼎大名的刑事律师朱昌伦。在大学时,曾经得过学院女子组个人击剑冠军,体型娇小玲珑,通四国语言。 马佳琍,标准的南国佳人,父亲是地产商,学历不高,只是半岛上一家贵族化的女子书院毕业,原攻的家政,原是准备作一个淑女型的标准主妇,但她在国术界倒小有名气,她的母亲是蔡李佛门的嫡传弟子,自小家学渊源,她十七岁时,曾经在一次国术表演会上,徒手制倒四名彪形大汉,因此,她除了志趣相投外,就是凭着这一手扑击术而被另外三位同伴硬拉来参加侦探社的。 叶长青,同伴们都叫她的绰号一丈青,原籍青岛市,北国佳人,人如其名,父亲是一家大报社的督印人,她除了领有私家侦探的执照外,还兼任报馆的外勤记者,而且由于她的职业,往往有特别精彩的独家新闻报导,她是射击选手,名列第七,有几发是她故意射偏,否则她至少可以拿一面铜牌,但是那会使她太出名,转而影响到她的侦探事业,因为这才是她真正志趣所在。 最后一个女波士陈秀莲,父母都亡故了,是南洋三家大橡胶园的主人,可是她都丢下了交给别人管理,全心全力放在侦探社上,她是发起人,也是侦探社的灵魂,她没有学历,却是四个人中最博学的一个,是真正的老大姐,如以她的学识而言,她可以得到心理学、哲学、机械学、电子工程学等五六个博士的学位,但她却没有进过任何一家大学,她的学问是得自几个家庭教师与自修,还有一个秘密,除了三个同伴外,谁都不知道,她有空手道五段的功力以及维妙维肖的化装术。 这四个女孩子,陈秀莲最大,二十六岁,朱丽与叶长青同年二十五岁,但叶长青大两个月,做了老二,幺妹马佳琍只有二十三岁。 这四个女孩子有一些共同之处,她们都有当选为世界小姐与一些什么皇后的健美标准,但她们不想出那种风头。 她们都是天之骄女,除了美丽、聪慧与过人的体能外还有后天的财富,也因此才使她们能摒弃世俗的虚荣与拜金主义,想把自己所学所能所有,为人类作更多的贡献。 她们没有一个是独身主义者,但相约在三十岁前绝对不结婚,为了共同的志趣,她们组成了这个女神俱乐部,透过侦探社的名义,为她们的理想而奋斗着。 侦探社是她们合资开设的,自的不在营利而在服务人群,造福大众,揭发黑暗,向罪恶挑战。 最后一个共同的特点,她们都是独生女儿,大姐陈秀莲已经继承了大笔的遗产,其余三个人也都有着百万的财富在等侯着,惟其如此,她们才能不为金钱所役。 公事楼中有两位女秘书,一个守值的工友阿富,是陈秀莲带来的忠仆,两个女佣,珍姐与刘嫂,也是陈秀莲由马来西亚带来的;厨司王胖是马佳琍由家中调来的,司机洪阿根则是当地雇请的——一个忠厚老实的中年人。 只有陈秀莲住在侦探社里。四个人都有自用车,洪阿根开的那辆福特轿车只管接送李小如与沙文两位秘书上下班与平常的跑街事务;而且也只有这两位女秘书的薪金是侦探社支付,其余则都由陈秀莲私人负担。 四个人在社中都不支薪,办案子的经费实报实销,从没有财务上的纠纷,因为她们都不在乎钱,不想赚钱,不怕花钱,因为她们都有钱。 第二章 一九七二年,除夕,女神俱乐部与东方侦探社成立一周年纪念,全体员工在会客室里聚餐后,陈秀莲发了每人港币两千元作为年终奖金后,把两位女秘书与洪阿根打发回去了。四姊妹在会议室中小聚,陈秀莲含笑给了每人一个红封套,老幺马佳琍笑着说:“我们都是中国人,要等过农历年才分‘利市’,大姊这么早就给了。” 陈秀莲笑笑:“这不是压岁钱,是你们应得的红利。” 叶长青打开封套一看,居然是一张票额两万元的支票,不禁惊叫道:“哇!这么多,比我这头牌女记者在报馆所得的奖金还高了五倍,今年我一共写了十七篇独家,都是我承办的案子,爸爸给了我四千元,说这是报社中最高的奖金了,比总编辑黄伯伯的还多了两百元。” 陈秀莲笑笑:“你是督印人的千金小姐,自然该拿最高额了,何况你在报社里又不支薪水。” 叶长青噘着嘴:“大姊!你就瞧不起我,这是业务会报公决的,完全没有一点私情,报纸的销数今年多了两万份,都是在下半年度我第一篇报导开始后增加的,这份奖金是我凭真本事争取来的。” “不是你的真本事,是侦探社给你的机会,你才争取到十七篇独家,所以我把你的报馆奖金提出五成,归入在侦探社的收入额下,从你的红利中扣除,朱丽跟老幺的比你多两千元就是这个缘故。” 马佳琍看看支票,红着脸又送回给陈秀莲:“大姊!我不该拿取这份红利,因为我承办了十二宗案子,有十宗是亏本的,我正想开了亏蚀的数字,叫我父亲贴出来。” 陈秀莲正色道:“老幺!这是什么话,我们成立侦探社又不是为了营利,你承办的十二宗案子虽然贴了老本,但都是我们最有意义的为人群服务,今年的考绩,列你为第一,正准备给你特别的奖金呢。” 朱丽也噘起嘴道:“大姊最偏心了,交给我办的十件案子倒有九件是替人搜索离婚证据的,既无聊又乏味,还伤损阴德,还要跑到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去……” 陈秀莲一笑:“那个工作你最适合,因为你是学法律的,你懂得如何在法律上站稳脚步再进行侦查,而且本社能够在收支上不见赤字而有盈利,你是最大的功臣,因为你承办的案子,委托人都是大阔佬,单是建筑钜子为名交际花私营金巢的那一案,我们从他夫人那儿收到的调查费就是十五万,事后那位钜子把事情摆平了,又致赠了我们保密费二十万,一共是三十五万。” 朱丽连忙道:“我们有义务为当事人保密,怎么可以另外再收费用呢,那是违法的。” 陈秀莲微笑道:“老三,他有钱,喜欢花,我们为什么不收呢,不过我并没有违法,也没有收下来,转捐给孤儿院了,而且是用他的名义,不收这笔钱,他不放心,收下这笔钱,我们于心不安,这个用途是最恰当了!” 朱丽想想问道:“收据是怎么开列的?” 陈秀莲道:“列入服务项目内,写着代收到x先生慈善捐款二十万元,由侦探社出具,但孤儿院的收据却没有给他,让他知道钱是我们收下的。” 朱丽吁了一口气笑道:“这还差不多,业务道德跟法律的立场我们都站稳了脚步。” 陈秀莲微笑道:“大姊的法律常识还有一点,只是条文没你精熟,这点事总还会处理的。” 朱丽也笑了道:“当然了,否则你怎么能当大姊呢。” 又叹了一口气,摇摇手里的支票笑道:“我参加这个侦探社,原是准备贴钱的,想不到居然会有收入,拿给我爸爸看,他准会不相信,他认为我们这个侦探社简直是胡闹,但收入比他写字楼中一个职员的年薪还高。” 马佳琍也轻叹道:“这笔钱我实在受之有愧,我情愿分文不要,用来交换一宗既有意义,又刺激的案子干干。” 朱丽与叶长青也有同感,就在这时候,她们听见外面写字间的电话铃响了起来,那是在秘书李小姐桌上的,但也可以转接到里面来。陈秀莲拿起对讲机的听筒,按下接驳的键钮,开启了扬声器,才说了一句:“东方侦探社。” 但对方只讲了:“我姓胡;住在青山道九号b楼,我的女儿……” 底下就没有声音了,听讲话的口音,是个中年男子,而且是下江口音;陈秀莲连喂了两声,对方仍是没有回答,再过一会见,扬声器中传出另一个声音:“对不起,他喝醉了,拨错了号。” 嗒的一声,就挂断了。 第二次说话的是个女子的口音,说的是极为生硬的广东话,四姊妹对看了一眼,叶长青道:“哪来的冒失鬼。” 陈秀莲摇头道:“不是冒失鬼,恐怕其中大有曲折,第一次说话的男子显然是找我们求助的,但只说了一个开头,就被意外的原因打断了。” 朱丽也道:“不错!第二次接腔的那个女子,虽然说的是广东话,但是十分生硬,一听就知道外国人的口音。” 陈秀莲道:“不错!说话的女子年纪不大,而且是北欧那一带的国籍。” 叶长青笑道:“大姊,是外国女子我们都承认,但你从电话里判断国籍似乎太武断了,外国人说中国话,都是差不多的,何况是说广东话呢。” 陈秀莲笑笑道:“不!还是有分别的,南欧属拉丁语系,清脆婉转,卷舌音多,北欧属斯拉夫语系,重音多,鼻音浓,刚才那几句话特别生硬,必然是北欧的女子。” 马佳琍笑笑道:“中国人对外国人只有一个笼统的观念,认为碧眼金发的都是外国人,其实光凭那两项特征,还有许多可分析的,到底还是大姐细心。” 朱丽道:“对那个电话,我们作何处理。” 陈秀莲想想道:“你们不是希望有一件够刺激的案子吗,这就是个机会,一个下江男人,加上一个北欧年青女人,内情已经很耐人寻味了,何况那个姓胡的男人还说了‘我的女儿’四个字,他的女儿怎么样了,失踪、被绑票、谋杀,或者是离家出走都有可能。” 叶长青跳起来道:“我去!那一带我很熟。” 陈秀莲站起来,拉开壁上的地图罩帘,研究一下地形道:“那儿比较荒僻,二十九号是一幢孤立的小楼,住的几户都是由大陆撤退过来的中产阶级的败落户。这姓胡的女儿应该不会是绑票勒索的对象,可是他在电话中的语气很急,没说完就断了,由一个外国女子来接腔,这里面的确是疑点重重,这件案子恐怕不简单,我们一起去。” 叶长青道:“大姊要亲自出马?” 陈秀莲笑笑道:“这一年我都是坐镇筹划的时间居多,除夕之夜,来了这么一宗案子,我很有兴趣。” 叶长青更高兴了,“我去开车,我的跑车速度快。” 陈秀莲微笑道:“你单独开你的车,别人坐我的车,因为这件案子我们还没有完全接受委托,可能全无收入,你可以向报社报销,我们可不能揩你的油。” 朱丽凝重地道:“开大姊的车去很对,因为她的车最名贵,除了安全防弹设施外,还有无线电话设备,必要时可以向警察呼援,我的直觉中认为这件案手似乎危险性很大。” 马佳琍笑道:“三姊的直觉就像脚上的鸡眼,预报气象比天文台还准,这一定是件很够刺激的案子。” 大家都很兴奋,立刻行动,脱下了裙子,换上了长裤,跑鞋,带好了随身应用的东西,兴冲冲地驾了两辆车子出发了。一年的侦探生涯,虽然给她们增加了很多办案的经验与常识,但没有一件是够刺激的,除夕之夜的这个电话,可能是她们最佳的新年礼物。 第三章 叶长青拥有的是一辆一九七一年份朋驰跑车,大红车身,最高时速可达一百五十里,是相当豪华的车型了,她喜欢开快车,也经常被抄牌,如果不是靠着她外勤记者的身份,早就被吊销驾驶执照了。 可是跟陈秀莲的这部特制的卡地拉克豪华轿车相比,仍是逊色很多,车上不但有冷暖气设备,还有防弹装置,更有很难得的无线电载波电话,即使在金元王国的美国,这种车子也只有百万富豪才乘坐得起。 除夕之夜,街上的车很多,但她们仍然以四五十里的时速行进着,那已经需要卓越的驾驶技术,叶长青的高速跑车反而被甩在后面了。 来到青山道,居然与闹区的喧哗成一个强烈的对比,寂然无声,只有一些别墅中的灯光亮着。 二十九号果然是一幢三层的孤楼,占地不大,除了一边靠马路,四边都是空的。 她们把车子停在路旁的空地上,过去一看,只有b楼有着灯光,其余的窗子都是黑漆漆的。 从信箱上可以看到男主人的名字——胡益谋。但信箱里居然还有着晨报,证明从早上开始,住在屋里的人没有出来,或是没有回去过。 上到b楼的门口,还放着两瓶牛奶,叶长青伸手要按铃,却被陈秀莲阻止了,她先在手提箱取出喷射银光粉的指纹枪显出指纹后,先摄了影,然后再按下去。 铃声响了一阵,没有人来回应,她又在门球上摄取了指纹,才开始推门,门居然是锁着的,好在工具齐全,陈秀莲又用百合匙把门打开了,推门进去。 触目一片凌乱,屋中的东西已经被翻过了。 那是一所三房两厅的公寓,可是屋中住的显然只有父女两个人,在女孩子卧室中,书桌上有一张照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的圆圆的脸,大眼睛,很清秀,从私人的物件上知道她是个中学生,叫胡秀琳。 从室内的陈设可以看出那是个很文静的女孩子,喜欢古典文学与古典音乐,因为只有这种书籍与唱片。 不喜欢运动,衣橱里有三双球鞋,号码由小而渐大,都很新,大概只是体育课时才穿一下。 可是陈秀莲却再地下捡到一个烟蒂,她用镊子很小心的挟了起来,郑重地包好。再转到胡益谋的屋子里。 那儿被翻得更乱,但仍然可以看得出男主人的严谨,地板上一尘不染,内衣裤都折得很整齐;唯一的嗜好是抽烟,所以烟灰缸里有几个烟蒂,陈秀莲也收集起来了。 这家人的生活还不错,有电视机、冰柜、洗手间里还放着一台洗衣机。 若是在十年之前,每一样都是奢侈品,可是生活水准的进步,使得这些电气用具也变得普通了,一个中等收入的家庭,差不多全买得起了。 人不在家,搜查也没有结果,四个女孩子只好退了出来,因为她们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而且只凭一个电话,没有正式的委托书,私闯民宅是违法的,所以陈秀莲除了几个烟蒂之外,什么都没带走。 来到了车子旁边,大家都感到意兴索然。陈秀莲扭亮了车厢里的顶灯,却没有开车的意思,因此叶长青也没有回到她的车子去,挤进了这边的车厢。 沉默了片刻,陈秀莲道:“那家人显然是出了事,因为屋子被翻过,而且是老手的行为。” “何以见得呢?”叶长青是嘴最快的,她也最不会用思索,在四姐妹中,她也是以行动见长的。 陈秀莲道:“进屋的人用的是百合匙,所以门锁没有被撬过的痕迹,被翻得最多的是书,而且大部份都还了原,后来的凌乱,只是因为时间匆促了,才来不及收拾。” 她的观察力一向是最细微的,三个妹妹只有听着,听她继续说下去,“书橱里有些落尘,显然是书被新翻过,假如是主人自己,这些灰应该被擦掉了,因为这父女两人都是很爱清洁的人。但书的次序没有乱,显然翻的人记忆力很好,那是受过训练的。” 马佳琍忍不住了:“大姊,假如主人很爱干净,书橱里就不该有灰尘才对。” 陈秀莲笑了一下:“很好,你这个问题证明你很细心,但是还不够深入,这两父女一个要上学,一个有工作,他们整理房间的时间不多,不会天天都把书橱打开清理一番,尤其是锁着的书橱。” 马佳琍心服地不开口了,因为她自己也是个很爱干净的人,但的确没有每天清理书橱的习惯。 陈秀莲又道:“看来是有人要他们密藏的一样东西,那样东西必然是图片或文件之类,小得可以夹在书里,所以搜索的人先从书籍开始,没有结果才又在别处着手。” 朱丽跟着道:“而且那些人先向胡益谋接触过了,没有等到所要的东西,才绑架了他的女儿,胡益谋知道了,打电话向我们求援,但是没有说出详情,就被人劫持了。” 陈秀莲一笑道:“你凭什么作这个推断呢?” 朱丽道:“因为翻东西的人从容翻了书橱,却又匆忙中翻动家具,必然是因为胡益谋快回来了,才来不及收拾,否则这幢屋子里什么人都没有,用不着那么匆忙的。” 陈秀莲点点头道:“很有道理,再说下去。” 朱丽想想又道:“胡益谋可能是接到了警告,匆匆地回来,回家后发现屋中凌乱的情形,也知道女儿已经受到了劫持,赶忙跑出去打电话,所以屋子里的灯还亮着,他回来的时候,搜索的人还没有走,只是躲在什么地方,跟在他后面出去的,所以他的电话只打到一半。” 陈秀莲眉头一扬道:“对,屋里没有电话,你们谁知道附近的公用电话亭在那里?” 叶长青道:“我知道,我采访时来过,再上去约莫五百公尺的地方有一座电话亭,这儿多半是私家别墅,都有自用电话,所以公用电话亭很少。” 陈秀莲立刻发动引擎,带着叶长青,一直开了上去,约莫一分钟,果然看见有一座电话亭,门开着,灯光冷淡而孤凄,陈秀莲下车过去一看,查号簿还摊开着,而且看到载有东方侦探社的一页,可是地下就有一滩血迹,有几滴还很新,有些却有被擦过的痕迹。 陈秀莲急道:“不好,胡益谋已经被害了,找看看,他的尸体恐怕就在附近。” 叶长青道:“这又是凭什么推断呢?” 陈秀莲用手一指擦过的血迹道:“这是移开身体时所拖过的痕迹,还有几滴血没擦,显然行凶的人并没有打算把血迹擦掉,只是移开尸体,免得被人很快发现,或是想在他身上找寻什么,怕被经过的人看见。” 四个人立刻扭开了手电筒,分散找寻着,没多久,马佳琍发出一声尖叫,显然是有所发现了。 大家跟着过去,一个中年人满头是血,倒卧在小路边的排水沟,陈秀莲立刻跳下去,用手摸了一下道:“还没有死,快把急救箱拿过来。” 朱丽去拿急救箱时,陈秀莲把他头上的创口找到了,那是一个圆形的伤洞,直径有一公分宽,而且脑壳也破了,但人还在微微地喘息着。 马佳琍是学过护理的,那也是家政的课程之一,她立刻动手急救,陈秀莲道:“先打强心针!” 马佳琍一怔,陈秀莲道:“他头上的伤口恐怕会影响大脑,即使能救得他,也许会影响到记忆,现在使他清醒一下,说不定还能吐露一点什么。” 马佳琍迟疑了一下,终于为伤者注射了一剂强心针,然后才开始在伤口处作紧急救援的工作。 约莫过了十分钟的样子,伤者有了反应,慢慢地睁开眼睛,陈秀莲忙道:“胡先生,我们是东方侦探社……” 中年人目中流露出兴奋的光,呻吟着道:“请快救回我的女儿,不要去报警,抓住鲁薏丝……高更……” 就说了这些话,他又昏迷过去了,陈秀莲叹了一口气道:“先把他送到医院再说吧。” 马佳俐也包扎好了,四个人把他抬上了车子,陈秀莲道:“二妹,你跟老四留下,继续监视那幢房子,如果别的住客回来,你们不要管,到胡家去的人,也不必惊动,展开追踪,三个小时后,我派人来接班。” 她跟朱丽开了车子走了,在车上她用电话,然后用英语问道:“史密斯外科医院吗,请史密斯医生说话……安扣杰姆!对不起,打扰你的除夕晚会了,我是茱迪,有一个病人脑部受重伤,请你立刻准备急救。” 说完挂上电话,朱丽忙道:“大姊,不送公立医院?” 陈秀莲道:“史密斯是权威外科医师,他的诊所比公立医院的设备还好,而且他本人最擅长脑神经外科……” “医疗没问题,可是于法不合。” “他是我们的当事人,而且他本人的意愿不要惊动警方,我们遵照他的意愿,给他最好的诊治,总不会错吧。” “可是我们没经过正式的委托。” “刚才他说的话难道不能算委托吗?” “当然可以,只是没有证据,法律最重视的是证据。” 陈秀莲笑了一笑,由口袋里取出一个小扁匣子,扭动了上面两个键钮,片刻后,声音传出来了。 “胡先生,我们是东方侦探社。” “请救我的女儿,不要报警,抓住鲁薏丝……高更……” 她按了一下键钮,声音停了,朱丽道:“大姊录了音。” 陈秀莲一笑:“我怕他的话太多了,一时记不住,所以预作了准备,而且写字楼的电话也录下来了,前后两段录音合起来,可以算是委托了,但是为了在法律的立场上站稳脚步,我们还应该再填写一份委托书,由我来签名。” “你签的名怎么会有效?” “当然是签胡益谋的名字,我在他的屋子里,已经找到了一份他的签名,而我模仿的技术可以乱真……” “大姊,那是违法的。” “三妹,你学的法律太死板了,胡益谋的确有委托我们的意思,我只不过代他签名承认而已。” “我们应该将这些资料交到警方,然后由警方去处理,因为这里面牵涉到一桩凶杀案,还可能一桩绑票案。” 陈秀莲微笑这:“三妹,这是你的意思吗?” 朱丽想了一下笑道:“是我做律师的意思,如果我以侦探的立场,就主张自己来办了,因为当事人要求别报警。” “现在你是以那一种身份呢?” “我父亲的律师楼在除夕是休假的,唯有我们的侦探社是二十四小时全天候服务的,而且私家侦探社最重要的信条就是尊重当事人的决定。” 陈秀莲笑笑道:“三妹,幸亏你还有这点幽默感,否则这个侦探社早就要请你退出了。” “那可不行,东方侦探社是登记在案的财团法人组织,没有经过正式的立法手续,不能随便开除股东的,何况侦探社登记的社长是我,你们只是伙计,那有伙计炒社长鱿鱼的。” “不错!侦探社无权开除你,但女神俱乐部却是我的主席,我有权开除会员的。” 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但车子却开得很快,没多久,停在一家很豪华的私人医院前面,陈秀莲只按了两声喇叭,电动锁门已自动地开了,她把车子一直开进去,停在屋子的右面,两个穿着白衣的男护士已抬着担架,把车上的病者抬了下来,一直送进了手术房。 身材高大的史密斯医生是个很和气的中年人。他早已穿好了工作衣,笑着出来,操着英语道:“茱迪,安扣杰姆好好的除夕舞会被你搅散了,你怎么赔偿?” 陈秀莲吻了他的脸,含笑说道:“happy newyear!这是一半的赔偿,另一半是照账单不打折扣的支票。” 史密斯大笑道:“安扣杰姆可不是犹太人。” 他进了手术房,足足费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道:“脑神经受到猛烈打击,有震荡现象,幸亏你们急救及时,注射了强心针,否则他的生机就断了。” 陈秀莲急着问道:“他生命有危险吗?” “百分之四十的机会,这是我做医生能尽最大的力量,其余的就是上帝的意思了。” “他能够恢复清醒说话吗?” “在我医生的立场,答案是不能,但神父也许说可以,因为他们是奇迹的创造者。” 陈秀莲唤口气,史密斯又道:“朱迪,依照规定,我必须要填表报告警署,该怎么填?” “就说是有人按铃,送到门口就走了,身上的东西连衣服都被剥光了,警局会当作受抢劫的案子处理,等到有人报失踪时,才会加以调查,假如你不申请医疗补助,多半是不再会来麻烦了。” “申请也不会准的,光是治疗脑震荡的针药费,会把警署的署长吓得从座位上跳起来。” “所以还是把帐单寄给我的好,安扣杰姆,他的衣物交给我带走,除了医院的人,不要让任何人接近他,他能开口说话时,立刻打电话通知我,再见!” 从护士手里接过一个布包。朝史密斯作了个飞吻,开了车子,回头就走了。 第四章 那是一辆三百五十西西的哈雷跑车,速度很快,叶长青就是驾着汽车也未必追得上,更别说是靠着双腿了,追了一阵,前面的车尾红灯都看不见了,她才颓然而返。 陈秀莲也下楼来了,正在斥责马佳琍:“我叫你们守在附近,不要乱动,你们还是不听,否则已经把人截下了。” 马佳琍低着头不敢作声,叶长青也像犯了错的小学生在教师面前受责一般,低头不敢答辩。 陈秀莲叹了口气:“算了!人已经溜了,好在她要找的东西没有得手,不会死心的,而且我已经摄下了她的形相,慢慢总会找得到她的。噢,对了!老二,你有没有看清那辆电单车的号牌?” 叶长青又是一怔,呐呐地道:“没注意,我只忙着追人,根本没想到那上面去。” 陈秀莲苦笑道:“你的侦探课程等于白上了,这是最应该注意的问题,你却忽略了。” 马佳琍这才道:“那也怪不得二姊,书上的课程是一回事,实际的行动又是一同事,虽然我们办了这么多的案子,但需要采取激烈行动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了这次经验,以后我们就会注意了。” 叶长青也噘着嘴道:“是啊!大姊,我们承认错误,但是听见你在里面跟人动手打起来,急着过来救应,也是人情之常,破案固然重要,但人员的安全更重要。” 陈秀莲笑着拍拍她们的肩膀:“好!那是大姊错怪你们了,我也知道那是你们一番好意,只是眼看着凶手就将落网,又给她跑了,当然免不了急一点,这是我的涵养与镇定工夫不够,我们都记过一次。” 说得两个女孩子都笑了,叶长青忙问道:“大姊,你在里面的情形如何?” 陈秀莲道:“鲁薏丝是个很狡猾的人,她击伤了胡益谋,看见我们把他载走,目的是想到屋里再搜索的,那知道我把你们留下来监视,使她的行动很不方便。” 叶长青嘴快道:“所以她把胡秀琳放出来代她找。” 陈秀莲笑了:“胡秀琳根本不知这东西藏在那里,否则早被她逼出来了,而且胡秀琳是屋中的主人,很可以正大光明地回来,何必要偷偷摸摸地回来呢,鲁薏丝虽然骗她说她父亲在控制中,但见到了我们,立刻就能说明的,这个谎扯得并不高明。” “是啊!那么她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呢?” “有两个用意,一是她知道胡益谋没有死,希望能再找到他逼问,所以才会叫人追踪,第二,她叫胡秀琳回来,又加以恫吓,主要是让我们急于了解胡秀琳遭遇到什么,而胡秀琳没见到她父亲前是不会开口的,我们带胡秀琳去看她父亲时,她又可以从容地再事搜索。” 马佳琍钦佩地道:“到底是大姊心思周密,考虑预测都比我们更深入一步,以后呢?” “我等了将近一个多钟点,她终于来了,这家伙是个老手,她只用一根发夹就拨开了门锁,在她开始搜索时,我先为她照了相,然后叫了一声“鲁薏丝!”她就向我扑了过来。她的拳脚很厉害,空手道至少有五段以上的火候,一脚就踢断了桌腿,我只好用柔道手法来对付她,连摔了她两跤,她看出厉害,滚进胡秀琳的房间关上了门,等我破门而入,她已打开窗子,跳楼溜了。” 三个人都陷入默然,良久后,叶长青才轻叹道:“现在只有等三妹的消息,看看胡秀琳的遭遇如何了。” 马佳琍道:“胡益谋的东西还没有被搜去,看样子仍是留在屋子里,只可惜不知道是什么。” “我先前的猜测没有错,那是一张纸,大小可能和十六开本的书差不多,鲁薏丝在搜索时,就是以这为范围……” “一张这么大的纸,可以折成方块,卷成细条,什么地方都能收藏。” “不!这张纸不能折叠,不能卷,一定要平放。” “大姊又怎么知道的呢?” “因为鲁薏丝在搜索时,只在大于十六开的书本里着手,桌布下面,抽屉里都翻过了,但花瓶、笔筒、烟罐里,她看都不看,证实那张纸不能变易形状的。” 马佳琍陷入了沉默,片刻后才道:“那只有在厚书、相框,或箱子里搜索了。对了,胡益谋最后说了两个字是高更,高更是个画家,也许是藏在油画后面。” 陈秀莲笑笑道:“我早想到了,可是这房子里就没有一幅油画,胡益谋虽然到过外国,却是个中国文化的崇拜者,他的藏书与屋中的字画全是国粹。” 马佳琍好容易从高更两个字上找到一点线索,立刻就被推翻了,自然不肯放松,因此接着道:“那也许夹在什么画册中,高更的作品很贵,每幅画都在几万美金上下,照胡益谋的家境看,他不可能收藏有什么真迹,但高更的作品有很多都被照相制版,收罗在画册中的。” 陈秀莲点点头道:“这倒是有可能的,不过我已经看过他的藏书,没有一本画册,所以你这个推论也不成立。” 马佳琍道:“不管怎么说,高更是一位名画家没有错,胡益谋特别提出这个名字,也必然是要提供一个线索,我们循这个方向去追索总不会错。” 陈秀莲轻叹了一声,道:“不错!这是一个线索,但我们目前最需要知道的是那个叫鲁薏丝的女子,为什么要伤害胡益谋,她要问胡益谋索取的是什么东西,她跟胡益谋有什么关系?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胡益谋对我们的委托,保护他的女儿,抓住那个凶手。” 马佳琍道:“凶手已经跑了。” 陈秀莲道:“她还是会再来的,她迢迢万里从北欧来到香港,就是为了要这样东西,没有达到目的,她不会放手的,因此我们不妨先从这个方面着手。” 这时已有几辆“的士”在附近停下,是住在同屋的人回来了,陈秀莲道:“老二!胡家暂时不会有问题了,你可以利用记者的身份,去了解一下他们平素的状况,然后就在这儿等着,我们一会儿再来接你。” 她们留下叶长青,驾了叶长青的跑车,又到了史密斯医院,胡益谋已经被转移到一间僻静而保护周密的病房中休养了,还没有脱离险境,也没有恢复清醒,但胡秀琳已经对她们有了了解,而且十分感激。 从她的叙述中,才知道胡益谋过去是在奥斯陆耽过十年,二十年前由奥斯陆迁居香港,就定居在那所屋子里,胡秀琳出世时,她的母亲因难产而死,因此她对父亲的过去并不了解,只知道父亲仍然担任着一家通讯社的驻港特派员,经常还写一点通讯稿寄去。 前个月,他接到了一份由奥斯陆打来的电报,神色就显得很惊惶,可是胡秀琳没有看到电报的内容,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 昨天下午,她在一个同学家里,接到一个电话,说是父亲有急事,要派车子来接她赶快回家,不久之后,就有一个西方女子,就是那个自称为鲁薏丝的女子,驾了一辆车子来,把她接走了,却没有送回家,一直载到山上的一间破屋子里,有几个阿飞型的男女青年把她留下了。 起初只是软禁住她,今天早上,才叫她跟父亲通了一次电话,但只是让父亲听到她的声音,就被截断了。 一直到晚上十点钟时,那些人才放了她,叫她回家找寻半张秘图,说胡益谋己在他们禁制中,如果不交出这半张秘图,他们就要杀死她的父亲。 那半张秘图是手绘,好像是标明一个秘密的藏物昕在,图上遗有许多英文密码字,鲁薏丝握有了另半张,也略略给她看了一下子,却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而且她从来也不知道父亲藏有这么半张图;但她跟父亲通电话时,却听得出父亲很惊恐,而且那些阿飞一个个都身怀利器,她确信父亲是在威胁之中,因此回到家里,只好乖乖地找寻秘图,而且在对方的胁迫下,一个字都不敢透露。 这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在说完之后,已经是痛哭失声了。陈秀莲拍拍她的肩膀,柔声道: “小妹妹,对方是一批无恶不作的歹徒,而且已经对你父亲下了手,虽然被我们知道把他救了起来,但是这威胁并没有解除,要想使你父亲安全,你一定要跟我们合作。” 胡秀琳擦擦眼泪道:“是的!我知道,东方侦探社见义勇为的精神我早就闻名了,我父亲最崇拜你们,经常夸赞你们,所以在最危急的时候,才向你们求援。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跟你们合作,不久以前,我是因为怕父亲在他们手里,才不敢说什么,现在……” 陈秀莲道:“我们首先要抓住那个叫鲁薏丝的女子。” 胡秀琳连忙道:“他们囚禁我的那所破屋,就在我家上去不远的地方,我带你们去。” 陈秀莲道:“那所屋子里有人住吗?” 胡秀琳想想道:“没有!那原是一所空屋子,很久没人住了,原有的业主已经卖掉了,只是没有扫除而已。” 陈秀莲道:“因此不必去了,那只是他们临时借用的地方,现在不会有人了。” “那该怎么办呢?” “你先回家一趟,收拾一下应用的东西,然后就住到这儿来,看护你的父亲,不要再跟任何人连络。” “只要我做这些。” “是的。因为你对令尊的事毫无所知,因此你能做的只有这些,不过你这有一件事可以做,代你父亲在委托书上签个字,全权交给我们处理……” 胡秀琳不禁有点犹豫,陈秀莲笑笑道:“这原是令尊自己的意思,他受伤后亲口说过的,你不必为这个担心。” 她把胡益谋的录音放给胡秀琳听了,胡秀琳才表示同意地道:“那我就签了,因为我父亲从来不让我过问他的事,所以有些地方,我不能作主。” 陈秀莲笑笑道:“这样子是对的,你年纪还小,对事情的看法不够熟练,原不该多管大人的事,不过现在你必须要学着来照顾你父亲跟你自己了。” 胡秀琳急道:“我父亲的伤势很严重吗?” 陈秀莲道:“下手的人用力很重,连头盖骨都击破了,虽然我们援救及时,但短时间内总很难康复的。” 胡秀琳急得哭了起来,朱丽有点不以为然地道:“大姊,你何必说得这么严重呢?” 陈秀莲正色道:“我告诉她的都是事实,她了解到情况的严重性,才能学到如何在打击中自己站稳。” 胡秀琳受了这番话的激励,擦擦眼泪道:“是的,谢谢陈大姊的指示,我一切都照大姊的吩咐去做。” 陈秀莲陪她到浴室去洗洗脸,带着她先到东方侦探社,把胡益谋的东西交给了她,填具了正式的委托书后,她才道:“陈大姊,关于家父的医药费用,我该什么时候付?” 陈秀莲笑道:“不必急,我们办侦探社的目的并不在营利,你家的情况虽然还不错,却不像是有存钱的样子。” 胡秀琳道:“不!家父有点储蓄,我们付得起的。除了那栋楼房外,那间书报社有一半的股份,还有约摸十万美金的存款,他把存折印鉴都放在银行的保险箱里,保险箱的钥匙我也有一把,我要用钱可以自己提取……” 陈秀莲心中一动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胡秀琳道:“我也不知道,这是???几天决定的,他说他可能会很忙,怕我找不到他,有什么需用时,我可以方便一点,房契,书报社的股权书,存折都放在保捡箱里,也许他已经感到可能会有意外了。” “你去提过款没有?” “提过一次,那是为了要送同学的生日礼物。” “保险箱里还有什么东西?” “有一些首饰珠宝,是我母亲生前的遗物,还有一幅小小的油画,是我母亲最喜欢的一幅,据说值很多钱,我母亲原是在巴黎学美术的,这幅油画是父亲送给她的结婚礼物,是从一个古画拍卖埸上买下来的,他们结婚的时候,欧洲的战事刚结束不久,很多古董都不值钱……” “那是不是一幅高更的作品。” “我不知道,我只是小时候看过,本来是挂在客厅里的,后来因为香港的治安很不好,我们又不常在家,才把它送到银行保险箱里去了;父亲说这幅油画有纪念性,要我无论如何都不准变卖掉,还说他死了之后,要跟这幅画一起殉葬,使他能与我母亲永远在一起。” 陈秀莲十分兴奋地道:“或许我们的问题就在那幅油画上,走!我们上银行去看看那幅画。” 胡秀琳道:“今天是元旦,银行都休息了,陈大姊!关于费用,我过两天一定可以付给你,我提款的时候,存折上还有十万零一千三百五十元美金呢。” 陈秀莲笑道:“不是为钱,史密斯医生是我的老朋友了,一文不付也没关系的,我要看那幅画,你父亲在伤后说了高更两个字,高更是个有名的画家,也许你父亲就是想对我提出什么暗示。” “那幅油画只有一本杂志那么大……” “值钱的画不一定是大幅的,我们去看看好了,银行虽然今天休假,但私人租用的保险箱部门却是全天候二十四小时服务的。” 胡益谋租用保险箱是在汇丰银行,而且受托发行港币,规模很大。她们到达时,不过才早上九点钟,但是委托部门果然是全天候开放服务的。 可是进入保险库,却只有受委托的客户才能进去,胡秀琳是办过手续的,陈秀莲等只能在会客室等侯着,她叫胡秀琳把保险箱里的东西都搬出来看一下。 在警卫人员的陪同下,胡秀琳进去了,不久后果然提了一个牛皮纸袋出来,也有着那幅油画,可是画并不是高更签名,作画者签了l、l。两个英文大写字母,年份是一九五三,高更已经死去多年了。 陈秀莲显得很失望,拿起其他的东西看,还发现了一张照片,相中人是胡益谋与一个中国女子的合影,那女子与胡秀琳十分相像,想必是她的母亲了,背面还有一行字,写着“一九五四年与露露返港定居纪念。” 陈秀莲忙问道:“露露是你母亲吗?” “是的!我出生时,她就死去了。” 陈秀莲道:“她是学美术的,一定也会作画了。” “是的,但母亲死后,父亲怕睹物思人,把她的作品都烧掉了,一幅也没有留下。” “不!留下了一幅,就是这一幅,l、l。就是露露两字的缩写,这幅画的色调用笔绢秀,也是个女画家的特色。” “真的吗?难怪我父亲要如此珍贵了,而且要把它死后殉葬,他们是很恩爱的,母亲死后,他一直没有再娶。” “小妹妹,这幅油画是你母亲唯一遗留的作品,它的价值在令尊说来,也许是无价之宝。” “感情的本身就是无价的。” “但对别人说来,就没有那么高的价值了,虽然令堂的造诣不错,但令尊却告诉你它很值钱,为了怕人偷走才放到保险箱里来。” “那也许是他特别珍视,也怕放在家里,看见了会引起感触的缘故,父亲是个很重感情的人。” “那就直接说明好了,何必说它值好几万美金呢,而且它是令堂的作品,就不可能是从古董拍卖场中买回来的,令尊为什么要告诉你那些话呢?” “这我就不懂了,也许是指另外一幅画吧。” “你家还有第二幅画吗?” “没有了,就是这一幅,在我十二岁的那年才取下保存到这儿来的。” 第五章 回到侦探社,不过才中午,四个人都彻夜未眠,却都显得很兴奋,刘嫂为她们端来了午餐,只是火腿煎蛋与咖啡,叶长青喝了一口咖啡,往沙发上一靠道:“这十八个小时过得真刺激,现在我们要干什么?” 陈秀莲道:“小睡五小时,养足体力,准备接受更多的刺激,因为以后就将开始行动了。” 叶长青跳起来道:“什么行动?” 陈秀莲笑笑道:“第一个工作很简单,需要你的关系,透过报馆,向奥斯陆的通讯社联系,问问胡益谋的情况。” 叶长青道:“那很简单,报社在北欧有特派员,就在奥斯陆,打一个越洋电话过去,叫他详细查证一下,他在那里的社会关系很好,一定没问题。” 陈秀莲道:“那就更好,顺便也叫他查一查鲁薏丝这个人,我跟她交过手,而且也把她的脸貌摄影下来,如果必要,用航空快邮寄一张照片过去,这个女的有吸毒记录,而且精擅空手道,必然是黑社会中的人,而且能说生硬的广东话,可见跟华侨圈子有接触,一定很好找。” 叶畏青道:“那行,我现在就打。” 她拿起电话,开始拨叫越洋电话,陈秀莲笑道:“如果又构成一篇特写的话,这电话费可得要报馆负担一半的。” 叶长青刚要开口,电话里已有回音,她连忙用英语跟对方讲了起来,报告了所需调查的资料后,立刻拿起笔来,在拍纸簿上记录,足足讲了十几分钟才挂断电话。 然后笑嘻嘻地道:“胡益谋的事他立刻从事调查,有了结果以传真电报拍发给报馆,鲁薏丝的资料不必调查,那是一个名人,手头就有现成的资料。” 说着拿起那张笔记念道:“鲁薏丝·霍华德是挪威已故走私巨枭汉生·霍华德的独女,现年二十四岁,金发,身高六尺四寸,孔武有力,空手道四段,十七岁时,曾组雌豹党,纠集一群不良少女滋事,曾入感化院两次,入狱一次,有吸毒及杀人未遂前科,两个月前,杀伤另一名黑社会中要员,为恐报复而逃亡,因该案未经申报而未成立,尚未列入通缉,然奥斯陆黑社会正在寻找此人。” 陈秀莲听了沉思片刻道:“一定是她了,想不到这女的竟是一个天生的罪犯,家学渊源。” 叶长青补充道:“她的绰号就叫雌豹,而且对豹有偏爱,经常穿着豹皮短裙。” 陈秀莲笑道:“这个资料恐怕没多大用,因为她到香港来不会再穿豹皮短裙,这种服式太显眼,而她现在却需要隐藏身份,只能列入参考,现在我们先睡一觉,六点钟起身,然后开始捕豹去。” 叶长青兴奋地道:“捕豹!难道大姊知道她的落脚处?” “不知道,但有一条线索了,丽都夜总会,我们在那儿先打听那个叫小杨的家伙,找到了小杨,就有着落了。” 三个女孩子都很兴奋,陈秀莲道:“不过我们四个人这样子去太显眼了,必须化装一下。” 在她的分配下,叶长青改成了男装,跟娇小玲珑的马佳琍搭配,成了一双情侣,朱丽也是富家小姐打扮,却叫刘嫂扮成富家太太,两人装成母女。 陈秀莲自己则浓装艳抹,装成了一个混世面的捞女,六点钟时,分乘三部车子出发了。 陈秀莲自己叫的是计程车,最后到达。丽都夜总会是从英文的莲花译名而来,门口一朵红色的莲花霓虹灯,光彩夺目。 她挽着大皮包,扭扭捏揑地进去,夜总会中正开始了晚餐的表演节目,一双西欧的孪生兄弟正在表演特技。 前两批人都已经找到了座位,陈秀莲瞟了她们一眼,就走到一张小台子上坐下,取出了长烟嘴,点上一支烟,侍者过来时,她故意跷起大腿,喷了一口烟圈问道:“小杨来了没有?” 侍者敬怔道:“那一个小杨?” 陈秀莲一翻眼道:“还有几个小杨,听说他昨天在这儿充阔,请了一大批女子,哼!拿了我的钱来摆架子……” 侍者眯着眼睛,笑道:“原来小姐找的是罗拔杨啊,那可冤枉他了,昨天他是在这儿包了几张台子,不过不是招待女人,而是招待一大批朋友,有老有小……” 陈秀莲愠然这:“我不管,昨天拿了我一大笔钱,说是陪我玩个通宵的,那知把我一个人撇在家里,到今天都躲着我,我非找他算账不可!他来了没有?” 侍者欲言又止,陈秀莲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在桌上,道:“我只要一杯薄荷酒,剩下的不必找了。” 侍者贪婪地瞪着钞票,陈秀莲道:“换一个boy来!” 侍者终于伸手拿起纱票,低声道:“小姐!你可别讲出是我说的,罗拔在最靠角的那张桌子上,陪着一个外国女的,不过你可得小心点,他还有几个朋友在。” 陈秀莲目中一亮,笑笑道:“没关系,他的朋友我都认识,还怕他们会对我怎样,谢谢你了。” 她拿起皮包,装着上洗手间的样子,溜到旁边细心一看,果然在靠西北角的桌子上,有着五六个年轻阿飞型的青年,伴着一个金发的西洋女子。 那女子居然穿着一件豹皮的背心,下身是豹皮短裙,长统皮靴,正是那个鲁薏丝。 陈秀莲走过叶长青的桌子,低声道:“西北角上,豹迹已现,我先过去,你们准备着接应。” 慢慢摇到那张桌上,那些人正在商量着什么事,既不看表演,也没有注意着她的来到。 陈秀莲拉开一张椅子,自顾坐下来,那些人才发现了她,一个长发青年立刻问道:“你是谁?来干吗?” 陈秀莲笑笑道:“来找鲁薏丝谈交易的。” 几个人都为之一怔,鲁薏丝打量了她片刻,才操着生硬的广东话笑道:“是昨天跟我打过交道的小姐,贵姓?” “陈,陈秀莲。东方侦探社社员。” 鲁薏丝笑道:“你的空手道很不错,居然能胜过我,而且能找到我,可见你们侦探技术很高明,有何指教?” “我是来谈交易的,代表胡先生。” 鲁薏丝喔了一声:“他没有死?” “没有,只是受了重伤,他已经领略到你的手段了,不想再跟你作对,想跟你和平谈判。” 鲁薏丝点点头道:“如何合作法?” “两个原则,一个是把你的秘图卖给他,他已经付你五万美金了,准备再付你五万。” 鲁薏丝冷笑道:“见他的鬼,那批东西现在价值将近一千万美金,而且那是战前提炼的,品质比现在纯得多,如果再掺一点混合进去,恐怕还可以提高四成价值,他只花十万美金就想买过去了?” 陈秀莲心中一动,如此高价,再加上她所说的资料,这一定是海洛英,万没想到秘图所指的东西会是这个。 但为了慎重起见,她还是试探着道:“胡先生并不想要这批东西,只是想把它们给毁了,免得去害人。” 鲁薏丝冷笑道:“谁会相信他的鬼话。” 陈秀莲道:“是真的,胡先生还有第二个条件,就是你不肯的话,他愿意出让他的秘图。” “他索价多少?” “也是十万美金,不过他付给你的五万要收回,一共是十五万美金。” 鲁薏丝似乎不相信地道:“他只要这些?” 陈秀莲道:“是的!胡先生已经决心规规矩矩地做人,绝对不想发这种财,所以只要求收回原有的成本。” 鲁薏丝道:“鬼的成本,他弄到这份资料时,一个钱都没有花,那半张图是我父亲送给他,用以报答他救命之恩的,原来讲好是一人一半,他竟想一个人独吞。” 陈秀莲道:“还有一半图在你手里,他不可能独吞,怎么样?这个条件你是否接受?” 鲁薏丝想想道:“当然没问题,不过我手头没有这么多的现金,只要他交出秘图,等我取出货品后,第一批脱手就付给他,而且还可以加倍。” 第六章 陈秀莲笑笑道:“那可不行,胡先生知道你是有名的雌豹,干惯了黑吃黑的勾当,而且他决心脱出这件事,不愿意再受任何牵连,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清两了。” 鲁薏丝怒道:“他这不是故意为难吗?明知道我没有钱,否则我也不会向他要五万美金了。” 陈秀莲道:“你应该有办法的。” 鲁薏丝道:“以前当然没问题,可是现在我手头很紧,为了取这批东西,我特地买了一条船,又添置了熔冶的设备,我带来的钱都已经投资上去了。” 陈秀莲心中又是一动,照鲁薏丝的说法,那似乎又不是毒品了,价值一千万美金的毒品,充其量也不过几十磅而已,一条船或者需要,但绝不要熔冶的设备,难道是金块吗?那也不对,即使是百分之百的纯金,也不能加进四成的混合品,那到底是什么呢?” 鲁薏丝却不让她考虑,沉下脸道:“告诉胡益谋,如果他有诚意合作,就把图交出来,我这是按照原意,付他两百万的报酬,因为这是我父亲答应过他的,叫他不必存独吞的心,没有我的图,他找不到地方,就算他找到了,也没有办法脱手。” 陈秀莲笑笑道:“假如他不肯答应呢?” 鲁薏丝道:“那就叫他小心点,在那个岛上,可以藏东西的地方有限,我拼着翻开每一间屋子,也会找到的,不过他跟他女儿的命就难保了。” 陈秀莲道:“没有胡先生的图,你绝对找不到东西的!” 鲁薏丝冷笑道:“我既然敢杀他,就证明我对他的图要不要都没关系,有了图,我最多省点事,没有图,我迟早也能找到地方的,因此你回去转告胡益谋,他如果乖乖地交出了图,等东西脱手后,我如约给他两百万,否则我宁可费点事,但最后可要他的好看。” 这个女的不愧为黑道中的一头雌豹,除了身手俐落外,言词犀利,心计也很深,陈秀莲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对手,一时倒拿她没办法了,顿了一倾才道:“鲁薏丝,我是登记合格的私家侦探,可以逮捕你。” 鲁薏丝笑了笑道:“香港可是个讲法治的地方,你要逮捕我,必须要有证据与罪名,你能提得出吗?” “当然能,伤人、绑票、非法侵入住宅。” 鲁薏丝笑道:“但是证据呢?胡益谋受了伤,他敢出来告我吗?我绑架过他的女儿,可是我立刻就放她走了,我只要一口否认,这个罪名也不会成立的,非法侵入私宅也要证据,只要警方没有到现场捉住我,那个罪名也不可能成立,我只要花几百港币,就可以找个律师,把你说的那些罪名完全推翻,主要的是胡益谋绝不敢出面告我。” 陈秀莲语为之塞,鲁薏丝笑笑又道:“我知道胡益谋虽然不死,伤势也很重,一两个月内,绝对无法出面作证,而且我谅他也不敢让警方知道这件事,否则我就不会公开出现在夜总会了,密司陈,我知道你们东方侦探社只是女孩子在一起鬼混,你们也不是为了赚钱,只是为了求刺激,我给你一点忠告,最好别插手到我们的事情里来,还是叫胡益谋乖乖把图交出来算了。” 陈秀莲几乎没有招架的余地,顿了一顿才道:“鲁薏丝,别忘了你是在挪威那边杀了人逃亡出来的。” 鲁薏丝一笑道:“不错!我是火并了一个黑社会头子逃出来的,被杀的人没有报案,警方也没有发现,我是公开入境的,这一点吓不倒我。” 陈秀莲道:“但是挪威的黑社会对你很感兴趣。” “他们不会到香港来找我的,他们犯不着,我离开了奥斯陆,他们已经非常满足了。” “如果他们知道从你身上可以有价值一千万美金的财产,他们就会感兴趣了。” 鲁薏丝一怔道:“胡益谋不会跟他们合作的,否则我就不会拒绝跟我合作了。” 陈秀莲笑道:“胡先生把图交给了我,全权托我办理,我可以跟他们合作,一个长途电话就够,既有一千万美金可得,又可以为他们的老大报仇,他们一定会来的,他们是有组织有势力的团体,你未必就斗得过他们。” 鲁薏丝道:“胡益谋绝不会同意的。” 陈秀莲笑道:“不错,胡先生受伤很重,把图交给我之后,只要求我不要闹到警方去,以后他就昏迷过去,大脑受了震荡,也许永远都无法清醒过来,不过他签署了全权委托书,除了不报警之外,我全权可以作主处理。” 鲁薏丝道:“你决心这样做吗?” 陈秀莲道:“不能借重警力,你的人手比我们多,硬斗是你占先,我只有考虑借重外力。” 鲁薏丝道:“你考虑到后果了吗?” 陈秀莲坚定地道:“考虑过,胡先生是个有良知的人,他不愿意那批东西在这儿出手,因为受害的都是中国人,如果经由奥斯陆的地下势力,他们一定会把东西运回去脱手,受害者是你们欧洲人,我想也对得起委托人了。” 鲁薏丝咆哮道:“不准你这么做。” 陈秀莲笑笑道:“再说香港市场上,大陆的货源很多,价钱上并不理想,欧洲嬉皮之风流行,那批东西脱手不但方便,价格也会超过一千万美金。” 鲁薏丝突地站了起来吼道:“你敢,现在我命令你,立刻把图交出来。” 陈秀莲一笑道:“你知道我是不受威胁的。” 鲁薏丝伸手到腰间,陈秀莲平静地道:“不要动枪,你该明白我们社里有位神枪手,出枪的速度一定比你快,而且绝不落空,更好的是我们有合法杀人的权利。” 她朝男装的叶长青招招手,叶长青一直在注意着这边,她的手放在桌上,用一条白绸围巾盖着,很明显的,有一枝枪在她手里,而且对准着鲁薏丝。 鲁薏丝不敢动了,顿了一顿才道:“好吧,算你厉害,看来只有接受你的条件了,你要多少?十万美金。” 陈秀莲道:“十五万,有五万是胡先生给你的。” 鲁薏丝叹了一口气道:“我目前实在筹不出这么多。” 陈秀莲道:“那是你的事,十五万,而且是现金。” 鲁薏丝眼珠转了一转,把一个年轻人叫过来,咬了一阵耳朵后才道:“折合港币行吗?” 陈秀莲道:“当然可以,但是你拿得出来吗?” 鲁薏丝道:“乔治的父亲是一家大贸易公司的出纳,保管公司的公款,只有先挪一下。” 陈秀莲道:“那是犯法的。” 那个叫乔治的年轻人笑道:“老头子在公司里睡觉,我只有去商量一下,他不肯我用强也要弄了来,最多不过几天,我可以替他把钱还清再保他出来,反正以后我发了财,他不干那份工作,我也可以养活他。” 鲁薏丝道:“你要的是钱,我们付钱就是了,来源可不用你管,出了事也不用你负责。” “我怎么不管,这笔钱是胡先生的,我要对他负责。” 鲁薏丝道:“你放心好了,这关系着一千万美金,我们也不愿意让警方知道,即使出了问题,乔治在坐牢,也不会把你们咬出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当然,胡先生也希望早点了结。” 鲁薏丝道:“我要知道胡益谋确实把图交了给你,万一钱来了,你拿不出东西,我们不是白忙了一场。” 陈秀莲道:“图在我身上。” “我要看看货。” 陈秀莲打开皮包,取出一张放大的照片,撕了一个角递给她道:“这是影印本你看好了。” 鲁薏丝道:“我要的是原图。” 陈秀莲笑道:“如果有原图,你早就搜查了,胡先生早就防到这一点,所以毁了原图,留下一张底片。” 鲁薏丝恨道:“这狡猾的老狐狸。” 陈秀莲笑道:“你可以看看照片上的图案,也可以对照一下你手上的图,大小比例完全一样,线条也很清楚,你要的只是图上的资料,只要资料准确就行了。” 鲁薏丝带了那一角照片,到洗手问去了一次,很快就回来道:“乔治,你可以去了,记住,一定要弄到手。” 乔治站了起来道:“我带阿方一起去,必要时也许要用强,我那老头子很固执的。” 鲁薏丝看看自己桌上还有七八个人,才点点头道:“好吧,快去快回,不要超过一个小时。” 乔治招了一个年轻人走了,鲁薏丝道:“密司陈,现在可以把你的同伴请过来了,我们的交易谈成了。” 陈秀莲笑笑道:“不必,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 马佳琍与刘嫂乔装的一对母女也结帐起身离开了,因为夜总会的头场表演节目已完,这是很自然的事,因此没有引起人的汪意。 乐队开始奏乐,舞客们纷纷起立入池起舞,叶长青也邀朱丽下池,但转了一阵,始终是采取监视的姿态。 忽然灯光整个地熄了,这是一支探戈舞曲,也是交际舞中最能表现技巧与舞艺的舞步,不应该熄灯的,场中顿时一片哗然,乐队领班连忙高声宣布道:“各位来宾,这是电源故障,很快就可以修复的,希望大家保持肃静。” 果然没多久,灯光恢复了光亮,乐队继继演奏,而刚才去拿钱的乔治与阿方都已站在叶长青与朱丽的背后,慢慢地把她们推过来,一望而知,她们已受了挟持。 陈秀莲脸色一变道:“这是什么意思。” 乔治冷笑道:“没什么意思,因为我们根本筹不到饯,如果我真有个干出纳的老头子,我早就把钱弄来了。” 鲁薏丝微笑道:“何况我们有一大笔财富,实在不想惹事,密司陈,把图交出来,钱还是照付,而且是两百万,只是要等我们把货取出来之后。” 陈秀莲道:“我不交又怎么样?” 鲁薏丝道:“为了一千万美金,我们不怕杀人的。” 陈秀莲叫道:“你们敢。” 乔治冷笑道:“你们开侦探社,应该知道我们飞豹党没有不敢做的事,叶小姐,把枪拿出来。” 叶长青道:“我没带枪。” 乔治道:“你还是乖乖听话的好,我的弹簧刀刺进身体的滋味很不好受,而且我的刀尖抵在你的腰上,刺进去就是肾脏,那是要命的部位,我杀过四个人。” 叶长青道:“我们是合法的私家侦探,可不能像你们无法无天,枪在车子上,在公共场所,我们总不带枪,以免走火伤及无辜,不信你搜好了。” 乔治果然用手在她身上搜了一下道:“真的没有枪。” 陈秀莲忽然把皮包抡出去,击在乔治的脸上,把他打得跌了出去,而叶长青配合得很好,一个劈掌,砍在阿方的喉头,使朱丽也脱离了尖刀的威胁。 那群飞豹党徒见动开了手,一声呼啸,一涌而上,三个女孩子各展身手,跟他们打了起来了。 夜总会里见有人打架,立刻惊叫四起,鲁薏丝忽然拔出了枪,砰砰两声,击中了舞池中的一具大吊灯,玻璃片四贱,引起更大的惊扰,她把枪口指向陈秀莲道:“把皮包丢过来,否则我就对你们开枪了。” 陈秀莲无可奈何,把皮包扔了过去,鲁薏丝满意地打开一看,那张照片还??里面,合上皮包只说了一个字:“go”。 在决斗中,那些阿飞并没有占到便宜,至少有三个人被打得倒在地上,他们扶起受伤者,很快地往后退去,鲁薏丝拿着枪退后,退到太平门处,外面马达声己连天响起,鲁薏丝最后出去,等陈秀莲等三个人追了出去,只见一列机车已如飞驶去。 她们三个人会心地一笑,也溜走了,走到不远处,一辆轿车悄悄地开过来,驾车的是马佳琍,接了她们上车,也很快地走了。 一面开着车,马佳琍问道:“你们没有伤吧。” 朱丽笑笑道:“还好,我真担心二姊的劈掌,如果砍不准,我的腰上挨一刀,至少要躺两个月的医院了。” 叶长青笑道:“你别看不起我,我的空手道已经上段了,刚才还是手下留情的,否则不叫那小子上西天才怪。” 陈秀莲笑笑道:“我们的目的在诱敌,如果你真砍死了一个,虽然是自卫杀人,但也免不了要打官司,就把我们都拖住了。” 马佳琍嘘了一口气道:“大姊,我希望你在图上修改的那些数字,不要弄错才好,否则还是徒劳一场。” “不会的,经过我研究了之后,那些数字是经纬线上的方位,标明了藏物的位置,经纬度已经用到秒的单位,证明差异极微,我改变的也是秒度,可以使他们摸错了位置,但绝不会从图上看出毛病来。” 朱丽立刻道:“什么,那些数字原来是经纬度,那是固定的,大姊,根据这些分划我们也能找到地点了。” 陈秀莲笑笑道:“制图的人比你聪明,数字分割上只有分的记录,没有度数的标示,因此这可能是任何地方,否则那张图就不必分割为两份了。” 朱丽立刻又泄了气,最后叶长青问道:“大姊,说了半天,你有没有探明那个地方藏的是什么东西。” 陈秀莲叹了一口气道:“困难就在这里,我起初的判断是毒品,但是鲁薏丝的说法推翻了我的假定,因为她说还带了熔冶的装备,取得海洛英或吗啡不需要这些装备,然后我在言辞间再加以试探,似乎又像是毒品,真把我搞糊涂了,最好你们也帮着判断一下。” 她把跟鲁薏丝的谈话扭开身上的袖珍录音机,重复了一遍,其他三个女孩子听了都默不作声。 最后朱丽归纳道:“鲁薏丝对你的试探似乎默认了,是毒品大概没错,但需要冶炼的装备,一定是这些毒品密闭在金属容器中,才需要装备去打开来。” 陈秀莲道:“我也这样想,可是不需要把冶金装备设在船上,他们移到岸上来冶化不是省事多了吗?” 朱丽道:“那一定有必需如此做的理由,这都不必管它了,目前我们迫及需要的是追踪,大姊,你叫刘嫂在外面跟踪不会出问题吗?她究竟没干过这一行。” 陈秀莲笑道:“刘嫂的父亲是干海盗的,她十九岁以前都在海盗的圈子里打转,干这一套是大行家,应该不会有问题,何况我还作了另一准备。” 她扭开车上另一个键钮,拉开一块暗板,显示出一块六寸大小的萤光幕,萤光幕上除了方向座标刻度外,还有一个细小的光点,一闪一闪地亮着,陈秀莲笑道:“这是我自己装置的追踪仪,在我的皮包里面,有一个小电池,每隔一秒钟,发出特定周率的电波,接通在我的雷达幕上,最远的射距是五十公里,因此不必担心脱节。” 朱丽钦佩地道:“大姊,你的设备比美国的f。b。i。还要科学化呢,你是怎么弄的?” 陈秀莲道:“闲出来的,你们出去承办案子时,我坐镇办公室,闲得无聊,只有找些事情来打发时间。” 叶长青道:“难怪我每次出去,行踪都被你摸得清清楚楚,你一定在我身上装了追踪器了。” 陈秀莲笑了一笑道:“是的,你是最好的试验者,因为你动得最多,我在你身上足足费了三个月的工夫,才修正了这付仪器上的偏差,使准度相差不到五公尺。” 叶长青道:“难怪前些日子你要我到那儿都打电话报告自己的行踪,原来是在修正你的仪器,大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这也需要保密吗?” 陈秀莲笑道:“倒不是保密,我是在试验阶段,一定要求最客观的统计与判断,如果事先告诉了你,你就会注意了,我需要求证的一件事,就是我放置电波发射器的附着物,以那一种最不容易为人发现,因为这东西是要对外使用的,只有在你不知不觉间,才能达成我的统计要求。” 叶长青道:“那么最后你有结论了没有?” 陈秀莲道:“有了,在一枚钻戒上,我得到的结论是女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舍不得放弃她的钻戒。” 三个女孩子都会心一笑,摸着她们手指上一枚精巧玲珑的一克拉白金钻戒,叶长青笑这: “原来你前个月送我的生日礼物上,还另外有阴谋的。” 陈秀莲笑道:“钻戒还是代表我这个大姊的友谊与关切,试验是我的附加收获而已。事实上我证实你就寝洗澡的时候,都没有把它取下来。” 叶长青道:“那么鲁薏丝夺去的皮包中也有一枚钻戒了。” “是的,一点四克拉的一枚钻石,九十公克重的纯白金,鲁薏丝舍不得把它丢掉的。” 朱丽吁了口气道:“大姊的破费太大了。” 陈秀莲一笑道:“也许能钓到一千万美金呢,这个代价是值得的,何况我还有机会收回来。” 萤光屏上指向是大屿湾,而车上的电话也响了起来,是刘嫂打来的:“小姐,我坐了出租汽车追踪,那批人向大屿湾去了,上了一条叫“发顺”的渔船。” “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小姐,不需要我再帮忙吗?他们的人很多。” “你先回去等着,如果需要的话,我会通知你的,那时恐怕还要多几个人手,而且还要带着你的,飞镖。” 电话挂断了,陈秀莲得意地笑道:“我的追踪仪完全正确,现在我们可以慢慢地等候着行动了,大家都准备一下,穿好防弹背心,把枪械也检查一遍。” 她用笑容来避免引起紧张,但声音也不太正常,因为这是真正第一次遭遇到激烈的行动。 第七章 叶长青最紧张,因为她是射击俱乐部的会员,也领有长程来福枪的枪照。也许这一次会尝到以人为靶的滋味哩。把箱中的来福枪接合时,她手有点颤抖,碰得枪身格格直响,陈秀莲道:“二妹,轻松点,我们不要你杀人,因此你扣板机的时候,千万不能有偏差。” 叶长青道:“不会的,我是世运选手,在两百码之内,我有把握击中一个毫子。” 陈秀莲笑道:“你的目标是对方的枪管,那不会比一个毫子大,如果你一个失误,对方的子弹就会射中我们了。” 她尽量在说笑,但气氛却松弛不下去,慢慢地大屿湾已在望,那儿是渔船的集中地,虽然已是深夜,船上的点点灯光却在闪亮着,码头前人影幢幢,渔人们正在准备着出海作业,因为黎明前是鱼儿们活动的时间。 有些渔船已启碇行驶了,陈秀莲把车子停在距码头百余公尺处,拿出红外线望远镜了望着。 她看见那条漆有发顺字样的渔船已经在海中了,约略地估计一下,那是一条二十吨级的中型船,只能在近海作业,放下望远镜道:“图上所示的地点可能就在附近的岛上,因为那条船是不能作远海航行的。” 马佳琍道:“也许他们在公海上另外换船呢。” “不可能,现在是空船,而且他们的船上也不容许有外人,但船的吃水已经很深,那是十几辆机车,再加上一些冶炼设备的重量,但我们还可以再证实一下,二妹,你的记者身份有用了,到管理处去问一下。” 叶长青下了车子,徒步过去,走到码头的管理处去了,约摸半个小时,她才回来报告说: “发顺号渔船,载重量十七吨,船龄两年零五个月,十天前转让,新买主是挪威人,全名叫鲁薏丝霍华德,售价三万美金,四天前才全部办妥转让手续,今天是试航。” 陈秀莲笑道:“够详细了,那刚好是拿了胡益谋的钱去付清了船款。目的地呢?” “试航无须目的地,而且船上的给养也不多,不可能是远航,买主准备改装威游艇,前天装载了一批机器上去,另外有乙烷吹管十二具,氢氧各二十筒。” 陈秀莲点头道:“那是直接作业,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那一个岛,我们只有等待吧,现在大家可以分批休息三小时,轮值一小时,注意追踪仪上的雷达变化,老幺值第一班,以此类推,我值最后一班。” 朱丽苦笑道:“我最倒霉,第一个小时未必能睡,值班后又得花半个多小时才能勉强入睡,很快又要醒过来。” 陈秀莲笑道:“你应该练习一下,真正的睡眠有一小时就够了,其余的时间是用在消耗体力上,尤其在做梦的时候,消耗的精力更多。” 她说着话双手抱住了头,往座垫背上一靠,两眼紧闭,把双腿搁上前座的背垫,似乎已经入了睡乡。 朱丽叫了她两声,都没有回答,不禁摇头道:“大姊真是个天才,说睡就睡着了,她难道连睡眠都能控制吗?” 马佳琍笑道:“大姊学过瑜伽术,那就是将生理与心理的状况完全达到人为意志的控制,别说是睡觉了,就是心脏脉搏,也可以控制得暂时停止一会儿。” 朱丽道:“我听过有此一说,但不信有此可能。” 马佳琍忙道:“可能的,瑜伽术者把自己埋在冰雪下几十天。仍然能维持生机,就是运用这种能力,使体能的消耗,达到最低的标准,而且中国的武学上,在内功修为中有养气龟息一篇,用的是同样的道理。” 朱丽笑道:“武侠小说上还有隔山打牛的气功呢,你学会了没有?” 马佳琍道:“没有,可是掌风绝不是玄虚的空穴来风,我母亲能够在两公尺的距离下,发掌劈熄烛火,那完全是迅速与空气压力的配合运用,在科学理论上也有根据的。” 朱丽刚要开口,叶长青忽然道:“看!他们停下来了。” 雷达幕的光点果然静止了下来,马佳琍连忙取出地图,详细核对方位与距离,陈秀莲忽然开口,道:“那是大海岛,他们可能在那儿接什么人,绝不是他们的目的。” 三个女孩子都为之一怔,陈秀莲笑道:“我早就算过他们所去的方向,只有大海岛可以停泊,那里有个小型的渔港,照距离看也正是这个地方。” 朱丽道:“但又怎么知道那不是他们的目的地呢?” “因为我提供的那张图上完全是近代建筑的形式,而大海岛上只有茅草搭成的草篷与一些矮屋,构成一个简单的渔村,从来未经大规模的建设,所以我能断定。” 马佳琍笑道:“大姊!你不是睡着了吗?” 陈秀莲道:“是睡着了,但我的耳朵仍是开着的,对不相干的声音可以拒而不开,遇上有关系的谈话我立刻能醒来,这是一心多用法。” 朱丽道:“大姊,你有没有不会的东西?” 陈秀莲道:“当然有,而且还多得很,庄子说吾生也有涯,知也无涯,这个世界上的学问太广博了,我所能的连百分之一都不到,该学的太多了。” 朱丽伸伸舌头道:“大姊,你还是停止学习吧,现在已经够惊人了,如果你再精研下去,将来怎么嫁人,那一个男人敢做你的丈夫,谁愿意娶一个百科全书兼x光透镜与女拳王混合而成的一个怪物做老婆。” 陈秀莲笑了一笑道:“你别为这个担心,那三种东西加起来是个怪物,但是再加一项就行了。” 朱丽忙道:“还要加一项什么?” 陈秀莲道:“加一项女演员的修养与演技。” “大姊,这是怎么说呢?” “很简单,有了女演员的修养与演技,可以扮演成一个平凡的女人,就不会把人吓跑了,这一项修养不仅是我,你们也应该具备,因为你们也都锋芒太露了,否则像你们这样娇艳的富家千金,怎么连个追的男朋友都没有。” 朱丽与马佳琍都笑了,只有叶长青道:“是的!大姊,我们是太露锋芒了,前半年我们报馆来了个新采访组长是密苏里大学的新闻学硕士,人长得很帅,学问也不错,刚来的时候对我很殷勤,可是约会了两次,他就不再找我,一个月后,居然跟另外一个女同业结婚了。” 马佳琍笑道:“原来二姊被人甩了。” 叶长青笑笑道:“去他的,我才没这个感觉,我不过觉得他内外都不错,跟他淡起我们侦探社的事,他也很有兴趣,同时说如果有机会,他可以充当我们的义务助手。” 朱丽道:“不是三十岁才结婚的规定把他吓跑了?” “不是,他结婚的那个女记者比他小一岁,已经三十一了,问题出在第二次约会上,我们在山顶公园散步,遇上一个阿飞抢一个女游客的皮包,他见义勇为,上去拦住了那个劫贼,结果那个阿飞还有同党,一下子来了十几个,他在密苏里曾经得过校际轻量级拳击亚军,初时还奋勇抵挡,到后来招架不住了,挨了几下,我才加入进去,一顿拳脚,摔倒了两个,把其余的都打跑了。” 陈秀莲一笑道:“那就难怪了,他本来想在你面前表现一下英雄气概的,结果英雄变狗熊,反而是你这位美人把他给救了出来,叫他怎么好意思呢。” 叶长青道:“我总不能看着他被人打倒在地不管吧,而且我还怕伤他尊严,回去后写了篇特写,完全说成了他的功劳,我根本没介入,那知这家伙还是个小气鬼……” 陈秀莲笑笑道:“这倒不是他气量小,是你有欠妥当,这种事根本就不该上报的。” 叶长青道:“不上报行吗?警察署落了案,别的报馆都知道了,还大大的为他吹嘘了一阵,我们自己的报馆总不能漏了这条新闻,人前人后他都出足了风头,我没漏一个字,他还是不领情,一个星期后辞了职,再也不敢来找我,一个月后就跟另一个女同业结婚了。” 陈秀莲道:“他还是算不错的,如果他以此沾沾自喜,果真把自己当作个英雄了,那种人才恬不知耻,他疏远你也是对的,因为他的自尊已经在你面前丧失了。” 叶是青道:“那是我的错吗?” 陈秀莲笑道:“当然不是,这是一个对尊严观感的问题,不是谁的错,这个人见义勇为,不避凶危,还算是不错的,但风度不足,而且他自尊心太强,跟你合不来的。” 马佳琍笑道:“大姊,照你这么一说,那个人该如何才能适合二姊呢?那种情况又该如何表现风度呢?” 陈秀莲道:“青青是个坦率无隐的人,归功于人,只是为了显全对方的尊严,并没有炫示之意,直到今天她才告诉我们,可见她是个心地很善良的女孩子,那位男士如果真能欣赏青青的这种美德,对外该接受她这番心意,在自己报馆里,却应该把事实说出来,以示心胸之无伪,他回去后并没有更正,可见他的自尊心太强,辞职他就,是怕事实被揭露出来,颜面无存,所以我说他人是好人,就是心胸不够豁达,没有容人之雅量。” 朱丽笑道:“大姊,如果要以你这种标准去为二姊择对象,恐怕二姊要当一辈子老处女了。” 陈秀莲笑道:“那倒不尽然,慢慢等下去,总有机会遇上一个的,如果等不及,不妨收敛一下自己,假如再遇上那种情形,不要逞强出手,赶快设法大声召警来为他解围,甚至宁可让他受点伤去保存他的尊严……” 叶长青道:“去他的,要我这样委屈求全去将就一个男人,老娘宁可一辈子打光棍了。” 陈秀莲皱皱眉,道:“二妹,你的外号叫一丈青,口吻中却不可学那种女强盗,而且水浒里的扈三娘也没有你这么满口的村话,女孩子性格可以豪放,但仍然要保持住自己的闺秀风范,不要那么流气。” 叶长青伸伸舌头道:“我也只是在自己姊妹面前放纵一下,在别的地方我绝对不说的。” 陈秀莲道:“在我们面前说说固然没关系,但就怕养成了习惯,一下子冒了出来,我知道这些口语,在时下一般年轻女孩子堆里很流行,但那绝不是有教养的淑女圈子。” 叶长青道:“我们这样打打杀杀的行业也不是淑女。” 陈秀莲神色一庄道:“二妹!你的观念错得厉害,侦探是我们的职业,跟歹徒搏斗是职业上的自卫,我们并不是像那些女飞仔一样好勇逞狠,我们组织这个侦探社,只是证明我们女人的能力并不逊于男人。在除暴安良,我们一样能表现我们的能力,这个行业十分神圣。” 叶长青道:“我并没有说这一行不神圣。” 陈秀莲笑道:“那你就是对淑女两个字的定义下得太狭了,你所谓的淑女大概是指穿着晚礼服,听听音乐会,连上汽车也要人扶一把的女孩子。” 叶长青道:“时下对淑女的看法就是如此,连我当新闻记者都被摒诸淑女之外,我父亲就说我太野。” 陈秀莲笑道:“那是一般人的错觉,把淑女当成弱女了,其实真正的淑女,应该是要具备很多条件的,除了优美的仪态,良好的教养,端庄的品德外,更还要具有丰富的学识,健康的体魄与正当的职业,是一种独立完美妇女的典型,而不是男人的附属与社会的寄生虫。” 叶长青忙道:“大姊,你别对我说教,我知道,你该去教育的是一般的人,纠正他们的观念。” 陈秀莲道:“我们不能去强迫改变别人。只有拿事实去表现使他们自己领悟,但我们自己必须更有信心,如果你自己都不以为你是个淑女,又怎么能使别人承认呢。” 叶长青连忙举起一只手道:“是!我以后一定不说那些村话,再说我就是王八旦。” 说完她自觉不对,因为又漏了一句出来了,忙伸伸舌头,做了个鬼脸,朱丽与马佳琍都笑了,陈秀莲却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道:“二妹,刚才是你最后一次的犯错,如果再犯一次,我就要施行罚则了。” 叶长青忙道:“大姊,我不是故意的,如果再犯的话你尽管罚我好了。” 陈秀莲道:“你别以为我是开玩笑。罚则很重的,第一次犯规,禁止参加活动两个月,第二次犯规,禁止活动半年,到了第三次就要开除会籍了,因为我们是女神俱乐部,不是女光棍,女流氓俱乐部。” 叶长青不敢再说话了,马佳琍一看萤光屏忙道:“目标又开始行动了,这次是往西北西方向。” 陈秀莲注意了一阵,然后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大家都知道是打回家里去的,而且是打给她贴身的侍女珍姐的,因为她说的是马来土话,只有珍姐一个人听得懂。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阵后,她挂断了电话道:“走吧,在这儿无须再等,我知道他们上那儿去了。” 马佳琍连忙问道:“他们上那儿?” 陈秀莲道:“西北西的海域中是鸡澎列岛,大部份都是无人荒岛,只有最大的一座上,有人建了十几座别墅,他们的目标一定是那儿。” 叶长青这:“何以见得呢?” 陈秀莲道:“根据我们那张藏宝图的判断,对方的发顺号渔船不能作远航,就一定是那个地方,而在那个地方,也只有一座岛屿有较为现代的建筑。” 马佳琍道:“那我们是否立刻追了去呢?” “是的。刚才我打电话给珍姐。就是要她立刻去准备,她在马来西亚时领有航海执照,是个很有经验的海员。” 马佳琍道:“大姊!有了人还得有船。” 陈秀莲笑道:“自然有船,珍姐的弟弟在经营我的橡胶厂,香港设有公司,公司有一条游艇,叫“女神号”,虽然只有五十吨,却有着最新的自动导航设备,现在就停在尖沙咀码头上,我们乘那条船去。” 朱丽兴奋地道:“大姊真坏,有这么一条好船也不告诉我们,否则早就乘了出海度假去了。” 陈秀莲笑道:“船是属于橡胶公司的。” 朱丽道:“公司也是你的,你取名为“女神”号,分明是备作我们业务时所用。” 陈秀莲道:“不错。我是为了这个准备才叫公司购下这条游艇,但不是用来度假的,所以不告诉你们,因为以前你们承办的案子没有用到船。” 三个女孩子都很兴奋,叶长青开车,飞快地开到了尖沙咀。港湾中舶着许多大小的轮船,有不少豪华的游艇,但因为这是冬天,主人们都没有使用,陈秀莲指示着找到了女神号,朱丽第一个就兴奋地叫了起来,因为那条游艇太美了,完全是流线型的。 珍姐已经在船上等着了,大家跳上船去,好奇地四下观望着,陈秀莲一一为她们讲解: “载重为五十吨,有全套电子导航设备,轮机部门也是自动控制,只要一个人就可以驾驶了,最高时速可以到四十海里,但如果在必要时,可以使用喷射引擎加速到六十海里。” 朱丽兴奋地道:“那不成了飞艇了。” 她擅长游泳,所以对船也最感兴趣,陈秀莲把应用的东西搬下来,叫原有船上的水手上岸,由珍姐驾驶着,缓缓地离开了码头,她自己则拿了一张正确的图片,开始研究着。 第八章 到达了目的地,果然看见了发顺号渔船也泊在浮桥畔,陈秀莲笑道:“我的判断完全正确,他们已经到了。” 珍姐问道:“小姐,我们是不是也追过去?” 陈秀莲摇摇头道:“不,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还是绕到另一边去,用小船登陆。” 珍姐道:“这地方我来过,后面都是珊瑚礁。” 陈秀莲笑笑道:“是的,所以才不会受人注意,我们不妨多辛苦一点,你把船停下来后,就在附近转圈子,千万不能落锚,我们随时要准备离开。” 珍姐道:“怕什么,我们这条船比那条旧渔船快多了,随时都能把他们抛得远远的。” 陈秀莲道:“他们是一批亡命之徒,船上可能配备有武装,我们只有一支长程来福枪,船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子弹,所以还是小心点好。” 珍姐道:“船上还有两支猎枪,都是双筒的,射程虽然近,但是威力很强,小姐带着吧。” 陈秀莲想了想:“也好,二妹,你把来福枪留给珍姐,换一支猎枪带着,记住,我们带枪是为了自卫,却不是伤人,非到万不得巳时,绝对不能开枪。” 叶长青忙道:“大姊!这个你放心,我是射击俱乐部的会员,对于枪械的安全守则一向都很注意的。” 于是她背上了一支猎枪,带了四十发子弹,珍姐已经把小艇放了下来,用绳梯把她们一一放下船里。 这时已是晨间八点多钟了,而且是个晴朗的好天气,风浪很小,那条小艇是电池马达为动力的,声音很小,速度却很快,轻飘飘地滑向了岸边。 这所岛上是政府公产,但是已经有大部份卖给了私人兴建了别墅,也开了一条路,日本占领香港时,在岛上还建了碉堡与炮台,战后香港成了不设防的自由港,炮台虽然还在,炮都拆走了,只剩下一些废弃的碉堡。 陈秀莲拿出图片来对了一对,才叹了一口气道:“我的判断有错误,照图形所示,应该是前面那所废弃的营房,而藏物的地方,则是营房的地下室,这岛上只有这一所营房,鲁薏丝持有的图上如果是标明地点,她根本不需要我们的这一张图。” 叶长青愕然道:“那他们上这儿来干吗呢?” 陈秀莲道:“我不知道,给她们抢去的那张图,方位被我改变了,她们一时还找不到那儿,我们过去看看。” 朱丽却道:“不!不能去,而且应该立刻回到船上去,鲁薏丝的头脑不简单,她可能想到了那张图的方位被改变了,因为你不知道真正地点,改变的位置所在,也许是一片荒地,她早就知道不对,故意把我们引到这儿来的。” 陈秀莲沉思片刻道:“对!这是她故意布下的一个陷阱,真正藏物的地点绝不在这儿,她在香港无法对我们用暴力,因为她还要顾虑警方,才把我们引到这儿来的。” 叶长青道:“她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来了,一定还没有布置好,我们快退回去吧。” 陈秀莲苦笑道:“恐怕已经迟了,他们早就看见了女神号过来,岛上没有别的船,除了我们,不会有人到这儿来,恐怕我们已经在对方的包围中了。” 叶长青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上来的地方还很隐僻,赶快退回去还来得及。” 忽然远处传来了枪声,叶长青道:“这是我那支来福的声音,一定是珍姐在开枪了。” 陈秀莲幸好带着短波无线电通话器,以便跟珍姐随时连络的,连忙打开了通话器问道: “珍姐!是你开枪吗?” 通话器中传来珍姐的声音,很着急地道:“是的!小姐,你们的小船已经被人抢去了,有四个人想抢我们的女神号,我开枪打伤了一个,现在他们追来了。” 陈秀莲忙道:“加速避开他们,绕岛行驶,别跟他们斗,随时注意我的呼叫,接应我们离开。” 然后她一挥手道:“女神号无法靠近,小船又被他们抢走了,目前唯一的办法是向浮桥撤退。” 朱丽道:“他们的船在那儿?” 陈秀莲道:“是的!但是那儿还有几条小艇,是住在岛上看守别墅的人向外连络用的,我们只有抢到一条,才能脱困,而且他们的人力都分散了,不会想到我们会到浮桥那边去的。 分开来进行一直线,我带头,二妹把猎枪上膛押后掩护,每人相距不得超过十公尺,老幺,先为我掩护,然后紧跟着我。” 马佳琍急道:“我没有带手枪。” 陈秀莲道:“你从不用枪,当然不会带手枪,我是要你把飞刀准备好,十公尺的距离内,你的飞刀不会比手枪差,多扣几支,老三跟着老幺,行动,每个人都找掩护。” 她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冲出了十公尺,占好了一个掩护处,向马佳琍招招手,马佳琍也飞快地摸了过去。 两人会合后,陈秀莲低声道:“我再推进一段,等我到达安全地点后,你才叫老三过来。” 于是四个人,成了一条线上的四点,首尾始终保持着三十公尺左右的距离,一段段地推进着。 海上不住传来枪声,有来福枪,有手枪,大概是飞豹党徒在向女神号开火,吸引了他们的注意,这四个人居然一路无阻地掩进到浮桥附近。 陈秀莲看见二十公尺处有一间木屋,首先冲了过去,测定是一间空屋,才进屋去,把后面的三个人都叫了进来,正准备商量着如何抢占一条小船突围,忽然鲁薏丝的笑声从一块岩石后传了过来,然后是她得意的声音道:“密司陈,你终于上当了,也尝到了我雌豹的厉害了。” 到达了目的地,果然看见了发顺号渔船也泊在浮桥畔,陈秀莲笑道:“我的判断完全正确,他们已经到了。” 珍姐问道:“小姐,我们是不是也追过去?” 陈秀莲摇摇头道:“不,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还是绕到另一边去,用小船登陆。” 珍姐道:“这地方我来过,后面都是珊瑚礁。” 陈秀莲笑笑道:“是的,所以才不会受人注意,我们不妨多辛苦一点,你把船停下来后,就在附近转圈子,千万不能落锚,我们随时要准备离开。” 珍姐道:“怕什么,我们这条船比那条旧渔船快多了,随时都能把他们抛得远远的。” 陈秀莲道:“他们是一批亡命之徒,船上可能配备有武装,我们只有一支长程来福枪,船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子弹,所以还是小心点好。” 珍姐道:“船上还有两支猎枪,都是双筒的,射程虽然近,但是威力很强,小姐带着吧。” 陈秀莲想了想:“也好,二妹,你把来福枪留给珍姐,换一支猎枪带着,记住,我们带枪是为了自卫,却不是伤人,非到万不得巳时,绝对不能开枪。” 叶长青忙道:“大姊!这个你放心,我是射击俱乐部的会员,对于枪械的安全守则一向都很注意的。” 于是她背上了一支猎枪,带了四十发子弹,珍姐已经把小艇放了下来,用绳梯把她们一一放下船里。 这时已是晨间八点多钟了,而且是个晴朗的好天气,风浪很小,那条小艇是电池马达为动力的,声音很小,速度却很快,轻飘飘地滑向了岸边。 这所岛上是政府公产,但是已经有大部份卖给了私人兴建了别墅,也开了一条路,日本占领香港时,在岛上还建了碉堡与炮台,战后香港成了不设防的自由港,炮台虽然还在,炮都拆走了,只剩下一些废弃的碉堡。 陈秀莲拿出图片来对了一对,才叹了一口气道:“我的判断有错误,照图形所示,应该是前面那所废弃的营房,而藏物的地方,则是营房的地下室,这岛上只有这一所营房,鲁薏丝持有的图上如果是标明地点,她根本不需要我们的这一张图。” 叶长青愕然道:“那他们上这儿来干吗呢?” 陈秀莲道:“我不知道,给她们抢去的那张图,方位被我改变了,她们一时还找不到那儿,我们过去看看。” 朱丽却道:“不!不能去,而且应该立刻回到船上去,鲁薏丝的头脑不简单,她可能想到了那张图的方位被改变了,因为你不知道真正地点,改变的位置所在,也许是一片荒地,她早就知道不对,故意把我们引到这儿来的。” 陈秀莲沉思片刻道:“对!这是她故意布下的一个陷阱,真正藏物的地点绝不在这儿,她在香港无法对我们用暴力,因为她还要顾虑警方,才把我们引到这儿来的。” 叶长青道:“她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来了,一定还没有布置好,我们快退回去吧。” 陈秀莲苦笑道:“恐怕已经迟了,他们早就看见了女神号过来,岛上没有别的船,除了我们,不会有人到这儿来,恐怕我们已经在对方的包围中了。” 叶长青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上来的地方还很隐僻,赶快退回去还来得及。” 忽然远处传来了枪声,叶长青道:“这是我那支来福的声音,一定是珍姐在开枪了。” 陈秀莲幸好带着短波无线电通话器,以便跟珍姐随时连络的,连忙打开了通话器问道: “珍姐!是你开枪吗?” 通话器中传来珍姐的声音,很着急地道:“是的!小姐,你们的小船已经被人抢去了,有四个人想抢我们的女神号,我开枪打伤了一个,现在他们追来了。” 陈秀莲忙道:“加速避开他们,绕岛行驶,别跟他们斗,随时注意我的呼叫,接应我们离开。” 然后她一挥手道:“女神号无法靠近,小船又被他们抢走了,目前唯一的办法是向浮桥撤退。” 朱丽道:“他们的船在那儿?” 陈秀莲道:“是的!但是那儿还有几条小艇,是住在岛上看守别墅的人向外连络用的,我们只有抢到一条,才能脱困,而且他们的人力都分散了,不会想到我们会到浮桥那边去的。 分开来进行一直线,我带头,二妹把猎枪上膛押后掩护,每人相距不得超过十公尺,老幺,先为我掩护,然后紧跟着我。” 马佳琍急道:“我没有带手枪。” 陈秀莲道:“你从不用枪,当然不会带手枪,我是要你把飞刀准备好,十公尺的距离内,你的飞刀不会比手枪差,多扣几支,老三跟着老幺,行动,每个人都找掩护。” 她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冲出了十公尺,占好了一个掩护处,向马佳琍招招手,马佳琍也飞快地摸了过去。 两人会合后,陈秀莲低声道:“我再推进一段,等我到达安全地点后,你才叫老三过来。” 于是四个人,成了一条线上的四点,首尾始终保持着三十公尺左右的距离,一段段地推进着。 海上不住传来枪声,有来福枪,有手枪,大概是飞豹党徒在向女神号开火,吸引了他们的注意,这四个人居然一路无阻地掩进到浮桥附近。 陈秀莲看见二十公尺处有一间木屋,首先冲了过去,测定是一间空屋,才进屋去,把后面的三个人都叫了进来,正准备商量着如何抢占一条小船突围,忽然鲁薏丝的笑声从一块岩石后传了过来,然后是她得意的声音道:“密司陈,你终于上当了,也尝到了我雌豹的厉害了。” 第九章 听见了鲁薏丝充满了讥讽的叫骂,性子最急的叶长青忍不住就想回嘴还她两句,但是很快地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那是陈秀莲。 投给她一个阻止的眼色,才拿下了手,轻轻地说:“不要发火,这木屋的墙壁很薄,挡不住枪弹的,而且你要节省体力,说话是很伤神的。” “大姊,难道就听任她在那儿张狂咆哮。” 叶长青还是悻悻地表示不甘,陈秀莲微微一笑:“她是值得骄傲,因为她把我们骗到这儿来了,而且把我们困入了绝地。” 她看看三个虽非同胞,情胜手足的妹妹,又满意地笑了,说:“你们都不错,处在这个危急的情形下,没有像一般女孩子那样吓得哭了起来。” 叶长青挺挺胸膛:“大姊!我们是挂牌合格的私家侦探,遇事沉静镇定是应有的修养,怎么会哭呢?” 陈秀莲笑了一笑:“话是这样说,但事实与执行却不同了,这是我们第二次遇上这个状况,大家能有如此表现就很不错了,现在我想知道一下你们的感觉。” 朱丽皱皱眉:“大姊,在这个时候要讨论这个吗?” “不错!这是最好的机会来增加经验,因为我们真正面对着危险,此刻的情绪表现最为真实,等事过境迁后,感受就不同了。二妹,你先谈谈你怕不怕?” 叶长青很快地回答:“不怕!我只感到斗志激昂;希望能出去跟他们面对面地打一次狠仗。” 陈秀莲点点头,嘉许地笑笑:“很好,你是个很合格的新闻记者,面对着挑战时斗志蓬勃,虽然不够冷静,却是个永不屈服的斗士。老三呢?” 朱丽想了一想,摇摇头道:“我也不怕,对方虽然人数多一点,但还不够多到能使用人海战术来淹掉我们,再挨几个小时天就黑了,我们脱困的机会就多了。” 陈秀莲笑了一笑:“你是学法律的,遇事冷静,从整个大局上着眼,先立定自己的脚步,处于不败之地,再分析状况以求胜机。老幺,你的感觉呢?” 马佳琍笑笑:“我也不怕,因为我相信大姊必然能带着着我们渡过难关,而且情况也没有到真正危急的时机。” 陈秀莲点点头:“你这个学家政的也够条件了,对人有信心,处变而不惊,我很高兴你们都有非凡的表现。” 叶长青忍不住反问:“大姊,你呢?” 陈秀莲苦笑一声:“我!我怕得要命。” 三个女孩子都为之一怔,陈秀莲轻叹一声:“我说的是真话,因为对方是一批亡命之徒,是一批不在乎杀人的暴徒,一部份还有过杀人的经验,而我们没有,何况你们都信任我才不怕,我除了要担负本身的恐惧外,还要分担你们的恐惧,怎么不怕呢?” 三个女孩子都默然了,陈秀莲又道:“硬拼不是办法,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因为海上还有刘嫂的那条船,必要时可以用无线电向警方呼救,鲁薏丝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不会拖下去的,再过一下她就会用别的方法对付我们了。” “她会用什么方法呢?”朱丽不安地问。 “不知道,鲁薏丝是黑道世家,她想出来的点子一定是又狠又毒,令人防不胜防,她的外号叫雌豹,豹是最凶猛狡猾而可怕的动物,所以有经验的猎人宁可猎老虎不愿猎豹,就是这个道理。” 朱丽仍是很沉着地道:“大姊,我们该怎么办?” 陈秀莲想了一下,说:“突围,在对方还没有进一步行动前,离开这个地方,因为这是最危险的地方。” 叶长青的兴趣高了,立刻问道:“怎么突围?” 陈秀莲想了想,道:“这个计画由我们两个人实行;三妹老幺要守住阵脚,在必要时再帮老二一下。” 她挨到叶长青的身边,贴着耳朵低声说了一阵,叶长青不禁惊呼道:“那行吗?太危险了。” 陈秀莲笑笑道:“耽在这儿更危险,木屋最怕火攻,如果他们放火把我们烧出去,那就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了。” 才说到这儿,马佳琍已低呼道:“大姊,他们有人来了。” 陈秀莲从窗缝里看出去,果然有一个黑农的青年,慢慢地由掩蔽处向木屋匍匐着接近,手中拿着两个铁罐,不由得低呼道,“他们果然想用火攻了。” 朱丽这才有点惊慌道:“那是燃烧弹吗?” “不是,但也有燃烧弹的功劲,罐子里装的是汽油,拖了一根绳子,只要点燃了绳子扔过来就行了。” 朱丽焦灼不安地道:“那我们该如何应付呢?” 陈秀莲道:“这一来更配合我的计画了,老二,稳着一点,成败就靠你的一击了。” 叶长青端起散弹猎枪,点点头:“没问题。” 陈秀莲已经把身上的琐碎东西都放了下来,包括那具袖珍通话器,交给朱丽道:“假如我没有达到预定的计画,你就立刻通知刘嫂,向警方呼救。” 那个黑农青年已经爬到距木屋二十多公尺的地方,只看见火光亮了一亮,两只带着火苗的铁罐朝木屋丢了过来。 陈秀莲的动作比飞鸟还快,在空中接住了第一只罐子脱手朝那青年掷了回去,飞快地又捞住第二只。 砰砰一阵枪声,子弹在地下激起一篷篷的烟雾。但是没有一发能命中的,因为,这些人并不是枪手,而陈秀莲的动作实在太快,虽然快不过枪弹,但却比他们的反应快,所以每一发枪弹都打在她的身后。 但陈秀莲的反击却很快,先前的一个铁罐已经把那个意图纵火的青年烧得满地乱滚,手中的这一个也快烧到罐上了,她以最快的速度,把铁罐掷向一块岩石后面。 轰的一声,燃烧的汽油罐在离地一尺多高处爆炸了开来,汽油带着火苗,飞溅在散布在岩石后面的人。 痛呼之声不绝,有三个人哇哇叫着冲了出来,身上冒着熊熊的火焰,有的拼命用手去扑,有的倒在地下翻滚。 陈秀莲以最快的速度滚了过去,检到了一枝抛在地下的手枪,一个打挺,跳了起来,扬枪就朝另一处石后直发。 那里也躲着两个人,但陈秀莲的位置,恰恰可以攻击到他们,两发之后,一个家伙抱着腿痛叫起来,另一个家伙则急急地往旁边躲去。 陈秀莲追上去喝道:“站住!你还想跑?” 她才追过去,忽然斜里传来鲁薏丝的声音:“密司陈,把手里的枪丢掉!” 陈秀莲一怔,鲁薏丝在她的背后端着枪,居然是一柄连发的驳壳枪,陈秀莲回过头去,鲁薏丝的头只冒出一半,哈哈地道:“密司陈,我很佩服你的身手,八个人,居然被你摆平了五个,你如果到好莱坞去演西部枪战影片,一定可以红得发紫,当私家侦探实在太可惜了。” 陈秀莲淡淡地一笑:“鲁薏丝,现在你并没有占优势。” 鲁薏丝笑了一笑,说:“不错,现在你们的人手多了一个,而且以身手而言,你们都比这些饭桶强。” “那你就该知道谁该把枪丢下。” 鲁薏丝摇摇头:“密司陈,我这枝枪可不像他们,我要打你的鼻子,就不会偏到眼睛上去,看准你脚前的那块石子,就是像拳头那么大的那一块,距离你约摸一公尺。” “砰”卡宾枪口冒出一缕轻烟,那块石子已被击得粉碎,这头雌豹的枪法之准,的确令人惊异。 陈秀莲的脸色变了一变,但是她的枪也举了起来,倔强的道:“鲁薏丝,我的枪法也很准的,你要不要试试?” 她显然没有丢枪的意思,鲁薏丝似乎没想到在这个时候,陈秀莲居然不屈服。 双方都在僵持,终于鲁薏丝一笑道:“密司陈,你的勇气可佩,可是你别忘记我的外号叫雌豹,雌豹是一种最难对付的动物,你跟我斗狠还差了一截。” 陈秀莲笑了一笑,依然把枪瞄着鲁薏丝,完全没有屈服之意,鲁薏丝顿了一顿才道: “密司陈,我不想杀死你,只要取到那笔货而已;到手之后,我可以分给你们两成,你知道两成是多少吗?那是足足两百万美金。” 陈秀莲淡然地道:“我在马来西亚有两所橡胶园,在各地都有行业,我名下的财产是以亿计的,两百万美金在我跟睛里根本不算什么,我是为了正义与兴趣才干这份行业,你想拿钱来买动我,未免太可笑了。” 鲁薏丝为之一窒:“你有这么多的钱,死了多可惜。” 陈秀莲依然平静地道:“不可惜,因为我的钱太多了,所以我才想以我的生命作一些更有意义的事。” 鲁薏丝暴怒起来了,厉声道:“陈秀莲,限你一分钟内抛下枪投降,否则我将以最严厉的手段对付你。” 陈秀莲笑笑道:“我不会投降的,因为我投降后,你可以用我作为人质来要挟我的同伴,然后夺取我的船,再利用我的船去取那一批害人的东西。” 鲁薏丝咬咬牙:“你说对了,要不是为了你的船,在你们登岸的时候,我就把你们射杀在海滩上了。” “所以我也不会屈服,即使你杀了我,你也没有好日子过,我的家人会悬出重赏来买你这条命为我复仇,我已经吩咐过了,我如有不测,在我的遗产中,提出五千万美金的奖额来买你的命,五千万美金可以使你走遍天下都没有安身之处,世界上每一个职业凶手都会像猎犬似的钉着你,甚至于你的亲信手足都会为了那笔奖金来暗算你。” 鲁薏丝确实被吓住了,跟陈秀莲谈判决裂后,她调查过陈秀莲,知道她的财产多到一个惊人的数字,也知道东方侦探社的成员都是富家千金,她原来的打算是把她们引到这儿,软禁住吔们,勒索一笔更大的赎金的。 可是她对这些女孩子的能力估计得太低了,现在变成了骑虎难下之势,虽然她在黑社会里经过大风大浪,但也了解到黑道上的人物重利而轻义,如果陈秀莲的话是真的,杀死陈秀莲后,她将没有一块安身立足之处,一个职业凶手为了一千块美金都会杀人,何况是五千万的钜款呢。 为了这笔钱,有些人连自己的父母妻子都可以杀死,何况是名正言顺地捕杀一个声名狼藉的凶手呢? 鲁薏丝看来姣好的脸上起了一阵狰狞的扭曲,但是她握枪的手都开始颤抖,陈秀莲见攻心之战已经收到了效果,笑了一笑道:“鲁薏丝,我反过来要你缴械投降,我不会为难你,更不会把你送警,只要你毁掉那批害人的东西,我会送你一张机票,一张世界任何一国的护照。” 鲁薏丝格格地笑了:“你给我多少钱?” 陈秀莲道:“五百美金,让你生活到找一份正当的职业,这是对你最宽大的条件了。” 鲁薏丝哼了一声:“我为了得到那批东西,已经投资下十万美金了,你只给我五百元。” “那些钱是你以不正当的手段攫夺而来的,丢掉了也是活该,今后你必须规规矩矩地过守法的生活。” 鲁薏丝近乎歇斯底里的笑了起来,说:“守法的生活,我雌豹从十岁开始就在法律的界限以外过生活,你要我去过守法的生活,算了吧!陈秀莲,你把所有的财产全部送给我,我仍然要钻法律的漏洞,那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陈秀莲一叹道:“你真是无药可救??,像你这种人,只有一个地方适合你——监狱。” 鲁薏丝大笑道:“错了,没有一所监狱能关住我,只有一个地方才能关住我——地狱,我这种人不会进天堂的。” 陈秀莲语重心长地道:“鲁薏丝,到地狱的路上只有一条,但随时都可以转向天堂,天堂与地狱只有一线之隔,那怕在地狱的边缘,只要你肯回头,仍然可以到天堂。” “陈秀莲,你应该去做传教士。” 陈秀莲微微一笑:“鲁薏丝,是你该作决定的时候了,当你的底牌都被人看到的时候,只有丢牌是最聪明的。” 鲁薏丝狞笑这:“不错,可是我已经孤注一掷,丢了这副牌,我连参加下一牌的资格都没有了,因此,我也只有咬牙拼下去,尽管你的资金比我多上几百倍,但我出了第一张牌的钱,就够资格看到底。” 陈秀莲笑道:“你会输得很惨。” 鲁薏丝冷哼一声:“佐治,马克,你们上去,把她捆起来,我不相信她会狠过我。” 那是两个唯一没受伤的人,但是,听了鲁薏丝的话后,两个人都有点迟疑,佐治道: “她手里有枪。” “我知道,我的枪也比着她,只要她敢反抗,我的枪弹会比她更快,快上去,只有抓下她,我们才有生路。” 第十章 朱丽上岸打了电话,跟在五角大厦服务的叔叔取得了连络,也取得了承诺代为一查档案。 剩下来的时间只好等待了,每隔两小时,她们打开雷达幕,探测电波追踪器的位置,发现鲁薏丝他们一直停留在大屿岛上,没有动静。 又过了一天,该轮到马佳琍守值。她打开了雷达萤光幕,发现那个光点不见了,连忙去通知陈秀莲。 “大姊,鲁薏丝一定是发现了追踪器,把它拆除了。” 陈秀莲到萤光幕前看了一下,苦笑着说:“他们没有发现追踪器,只是穷极无聊,把我的船分解卖掉了。” “你怎么知道的呢?” “因为我的追踪器是装在引擎上的,除了把引擎拆掉,追踪器不会失效的,现在追踪器没有反应了,就证明他们把引擎拆了下来,分开来卖掉了。” “为什么要拆开来变卖呢?” “因为那具引擎的性能极佳,是一家最有名的机械公司出品,引擎上有号码,很容易追查,他们不敢变卖,而且也舍不得卖掉,所以拆了下来,换到别的小艇上去,再换上一具引擎卖出去了。” “大姊怎么知道他们是卖掉了。” “如果不是变卖,不须要拆卸引擎,我的小艇是配合引擎性能设计的,换一具别的引擎,性能就差得多了,他们如果要利用我的船,不必要把它们分开。” 朱丽道:“大姊,你似乎很高兴,莫非是你投保的赔偿数额高出原价吗?” 陈秀莲摇摇头:“那条小船是很容易被窃的东西,没有一家保险公司肯接受超额投保的,整条小艇的买价是一万五千元美金,保险公司只肯估价八千元,如果追不回来,我就要损失七千美金。” “那你怎么还这么高兴?” 陈秀莲笑道:“因为这证明了鲁薏丝很需要钱,也一定会在短时内行动,否则像这样等下去,我可受不了。” “可是我们无法控制她的行动了。” “不要紧,我另外有安排,她躲不过的;现在我们要随时准备行动了。” 一个上午过去了,朱丽的叔叔来了答覆,胡益谋与鲁道夫战后在欧洲从事买卖德国的剩余军事物资的范围很广,战车枪械被服,无一不包,大部份是向战胜的盟军收购后卖出,但是大战末期,有许多纳粹军官与盖世太保隐藏下的物资也偷偷地交给他们转手,被他们黑吃黑吞掉的也不少,纳粹政府快垮台以前,希特勒为了要日本在太平洋牵制盟军军力以减轻在欧洲的压力,曾经派了一些军舰载运了一些秘密武器支援日军,有的送到了,有的在中途为盟军的潜艇或空军炸毁,资料也不太齐全。 不过从战俘的口中,得知盖世太保总部的梅生少校曾经乘坐一条驱逐舰到过香港外海,运送了一部份新式飞弹过来,在香港曾经逗留了两个多月,回程时全舰神秘爆炸,舰上人员全部死亡。 可是大战结束后的第三年,奥斯陆有一个商人麦许神秘死亡,尸体上有血书希伯来文“复仇”的字样,判断是犹太人的复仇党所为,德国的盖世太保在特务头子希姆莱的指示下,曾经惨杀数以万计的犹太人,激烈的犹太人就成立了这种组织,专事狙杀改名潜匿的纳粹份子,而麦许的尸体特征,竟与在太平洋上阵亡的梅生少校极为符合。 另外还有一个资料显示很有意思,梅生少校送到东方的那批飞弹,事后检点库存,发现含有高度爆炸性的弹头竟没有带去,同时这批资日的飞弹在日本的军部中也没有记录,而承办接洽的犬养大佐在太平洋逐岛战中阵亡,那批飞弹的去向也成了个谜。 (梅生少校是盖世太保的间谍首脑,曾经主管过一个化学实验机构,专事提炼海洛英,分送到同盟国中,作为国外情报人员的活动经费,兼而达到腐化同盟国的目的。) 接获这份报告资料,陈秀莲十分兴奋地道:“好了,这一份七巧板大部份的图片都找到了。梅生少校大概知道战局无望,把那批飞弹头换了下来,把吗啡装在伪造的弹头中送到了东方来,可能跟犬养大佐有了默契,将那批飞弹藏了起来,以为日后匿居的生活费用。因为犬养大佐是黑龙会的成员,也是专搞情报,专搞黑社会的坏蛋,面对这一批东西,岂有不动心的,于是两个人利用职权把这批东西藏了起来,留作日后私人的资产了。” “梅生为什么要送到东方来呢?” “因为他知道德国快垮了,日本还有一搏之望,他是想选择东方作他安身之处的,当然要到东方来了,把东西藏好之后,梅生再安排了使那条驱逐舰爆炸,自己乔装易名,在挪威立足,因为那里没有参战,保持中立,是最理想的藏身所在地。” “他难道不怕大佐吞了这份藏物吗?” “搞情报出身的人都会留一手的,他们一定各自负责一个部门,似乎是犬养提供人力,他负责藏物,然后双方各持一份地图,大战结束后,犬养战死,梅生为了怕犹太人找到他报复,可能通过了鲁道夫的黑社会组织,想瓜分这批东西,鲁道夫又岂是省油的灯,取得了地图之后,把他暗杀了,造成是犹太人下手的样子,因为那时犹太人复仇行动如火如荼,证明麦许是德国少校梅生,对他的死也就不会着力追究了。” “可是鲁道夫只拥有一份图呀。” “不错!但许益谋是个搞情报的,又是中国人,在香港工作过一段时间,他必然有办法弄到犬养大佐留下的那份图,也许起初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弄清楚是毒品之后,本着良知不肯合作了,所以他手中藏着一份图,鲁道夫自然不肯放弃的,可是他自己却死于黑社会的火并,把这件事冷了下来,结果又落到了鲁薏丝手中。” 朱丽笑道:“大姊好像是亲身参加的一样。” 陈秀莲道:“我一直弄不透鲁薏丝为什么要冶钢设备,现在总算弄明白了,那些吗啡被封存在伪装的弹头里,一定要经过冶化后才能取出来,把这个问题解决后,其他都不成问题了。” 朱丽道:“现在还有一个最后的问题,就是东西藏在什么地方,这也是你七巧图上最后的一块,找到了这一块,整个图形就完全了。” 陈秀莲笑笑道:“追踪器虽然失效了,但是,我另外安排了几着伏子,相信那些必然有一子能奏效的。” 朱丽叹道:“胡益谋也是的,既然他不愿意让那批毒品流出市场,就该毁了才是。” 陈秀莲道:“我相信他有这个意思的,只可惜他自己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他的图已经交给我们了,那只是如果找到毒品的图,这是犬养大佐手中的一部份,藏物的地点是梅生少校控制着,现在只有鲁薏丝知道了。” “犬养是地主,为什么不知道藏物所在呢。” 陈秀莲笑道:“他们都是搞情报出身的,当然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的利益,梅生一定提出了这个要求,藏物的地方由他选,收藏的方法由犬养派人负责,犬养把设计图设计好了之后,派出一批人,交给梅生带到一个地方去建设工事,工事造成后,将那批人秘密处死,工事的建设由日本人负责,梅生不得干预,这样就双方各掌握一个秘密,谁也无法并吞掉对方的份子。” “难道他们就不可以设法探索对方的秘密吗?比方说我是犬养大佐,就会设法叫一个部下潜伏其中,把地点标示出,而后再利用秘密通信方法告诉犬养。” “完工之后,这些人要由德国人处死的,有谁肯为这种事去送死,何况双方都是叛国的行为,他们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的,何况梅生事后要把驱逐舰也炸掉,只有一个人逃生,他当然也不能把日本人留下一个去探悉工事的建筑,这是一个天衣无缝而狠毒无比的阴谋。” 叶长青问道:“大姊,吗啡是无法耐受高热的,如果要把弹头溶化了,里面的吗啡还能保留原状吗?” “一般技巧上说来是不可能的,但梅生主管着化学研究机构,自然有办法在外面加上隔热设备,德国人虽然战败了,但他们的科学技术却居于世界之冠,尤其是二次大战的纳粹党,他们拥有了世界最优秀的科学家,战后各国的科学发展,都是纳粹集中营里的科学家所创的成果。” 马佳琍一叹道:“现在就缺那最后的一块七巧板了,开门的钥匙找到了,但是门在那里呢?” 第十一章 门在哪里呢?陈秀莲含有着充分的信心,但是她的信心被一通电话击碎了。 电话是刘光宇打来的,他接到了陈秀莲的指示,带了熊大烈秘密去到大屿的银矿湾,她从刘光宇的叙述中,知道熊志申的本性并不太坏,对父母很孝顺,她打算用亲情去打动能志申,使他把鲁薏丝等人的行踪透露出来。 熊大烈带了一封信与一具追踪仪,见到了熊志申偷偷交给他就行了,在信上恳求他顾念父母的一片爱心,从速回头,而且,陈秀莲准备拨一笔奖学金给他,帮助他到巴黎去学艺术,熊志申的成绩很好,也有很高的绘画天才,这封信一定可以打动他的。 可是刘光宇跟熊大烈找到了银矿湾,都没有发现鲁薏丝或是熊志申以及任何一个飞豹党徒,更绝的是发顺号渔船也没到过大屿,只有前一天,有两个人驶了两条小船来在岸上忙了一天,卖掉了一条小艇,买了一些食品罐头与医疗药品又开走了,那条小艇只卖了五千港币,据买主说这条小艇的构造绝佳,只可惜引擎不对,所以才杀价买进,他已经去电向原制造厂造厂商订购原装引擎,装上后可以卖到一万多美金,因为这根本就是条新船。 陈秀莲接到电话后不禁啼笑皆非,她太信任科学仪器了,没想到鲁薏丝利用科学仪器开了她一个玩笑,最气人的是鲁薏丝在小艇的买主那儿留下了一封信与一个小小的电波发射器,信上说:“如果你写信去问问奥斯陆皇家学院,他们会回答你我在那儿得过电子科学研究奖,谢谢你的资助,不要报警,我这条船是有合法证明文件的。” 刘光宇在电话中读出信的内容时,陈秀莲的脸色的确很难看,像被人打了一拳,但过了一会儿,她自己也笑了:“我太低估了我的敌人,应该受教训的。” 叶长青道:“这个教训的代价是七千元美金,你只能取回八千元的保险费了。” 陈秀莲苦笑道:“不!是一万五千元,他们是以我的名义买掉的,让渡书上有我的签字,完全合法。” 朱丽一听道:“他们怎么会有你的签字的。” 陈秀莲道:“我的签名式并不难学,花五十元港币就能找到一个专家来仿签,吞港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 另外三个女孩子也只有陪着她苦笑了,陈秀莲忽而振奋地道:“好在那具引擎还没卖掉,她们大概很需要那具高速引擎,我还可以找回来的。” 马佳琍道:“问题是上那儿去找,整个线都断了。” 陈秀莲道:“再到那个岛上去,看看有没有线索,他们在那儿把受伤的人接走,总有一点线索可循的。” 明知道这是个没有希望的希望,但她们只好这样做了,刘嫂把船又驶向了那个岛,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但是可以看见那个岛时,叶长青以长程望远镜了望时,突然兴奋地叫道: “看!发顺号,刚刚开出来。” 一条机帆渔船出现在视线中,虽然小得像个黑点,但在长程望远镜,却可以看得出船头上发顺两个字。 陈秀莲连忙道:“刘嫂,降速,远远地钉住它。” 刘嫂不待吩咐,早已降慢了船速,陈秀莲道:“离它远一点,别让它发现我们在追踪,从现在开始,我们每一分钟都用望远镜钉住它,把距离拉到望远镜能及的范围就够了,这次绝不能再放它逃掉了。” 四个女孩子都很兴奋,女神号降到半速以下,但前面的发顺号则似乎全速抢进,陈秀莲取出了海图,判断它进行的方向,忍不住皱着眉道:“奇怪啊,它是航向公海,那儿没有岛屿,这是在捣什么鬼。” 朱丽这:“也许他们是在试探着有没有船追踪,要等确定完全安全时,才肯驶向目的地。” 陈秀莲点点头道:“可能,鲁薏丝是一头狡猾的狐狸,只是这一次她要失败了。” 天色渐黑,发顺号仍然没有改向的意思,陈秀莲这:“再往外走,他们就惨了,发顺号没有远航设备,更没有夜航设备,走的却是国际航道,被别的船撞上怎么办?” 朱丽道:“而且晚上的视距缩短,我们要不靠近,就无法看得见了,鲁薏丝可能发现了我们这条船。” 陈秀莲道:“对!她不能确定是女神号,所以才用这个方法试探,我们把距离再拉远一点。” “那不是更看不见了吗?” “用雷达追踪,完全脱梢,我们只好碰碰运气,希望短时间内,没有别的船靠近经过。” 刘嫂停止了引擎,使距离拉得更远,陈秀莲扭开了雷达幕,在五海里的远距下,发顺号只是一个小光点。 第十二章 天色已经黑了,四个女孩子聚在舱中,整条船都熄了灯,倒是前面的发顺号渔船亮起了灯火,可以看得很清楚,海上刮起了三级风,浪也大了一点,那条渔船就像是一颗跳跃的星球,一个孤独的精灵,在漆黑的海上舞踊着。 陈秀莲一面研究着用手电筒照着海图,一面凝视着前面那团光球,脸上现出了疑色。 过了一会儿,她把刘嫂叫了过来道:“刘嫂!这一带的海域你很清楚,前面是否有岛屿?” 刘嫂摇摇头,陈秀莲追问着:“你真确定了?” 刘嫂笑笑说:“小姐!绝对不会错,我父亲是南中国海的老海盗,我从十二岁开始就在这一带鬼混,闭上眼睛都能摸清这一带的情势,这里已经是公海,再往前跑,就是太平洋了,一直往前,最近的岛是海南岛。” 陈秀莲熄掉了电筒,转开了雷达,迅速地找到了目标,一面观察,一面计算,最后苦笑道:“十一海里。” 马佳琍诧然地问:“那是什么意思?” “是发顺号此时的时速。” “一条机帆渔船能有这么高的速度很不容易。” 陈秀莲轻叹道:“这种船最高的时速不会超出九海里,而海里是风速,顺风扯篷,刚好是这个速度。” “他们拼命抢进,一定是想急着到达目的地。” 陈秀莲摇头苦笑:“不!他们是拼命把我们带到远处,” 其余三个女孩子都为之一怔,朱丽忍不住问道:“大姊,你是说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 “是的!早就发现了。鲁薏丝恐怕正在岛上高兴地大笑,笑我们是傻瓜,这真是一条狡狐。” 叶长青叫了起来:“什么!鲁薏丝不在船上。” 陈秀莲凝重地点头,吩咐刘嫂道:“立刻回航,回到那个岛上去,在离岛两海里时熄去引擎在海上漂流,然后在海上等侯接应我们。” 刘嫂已经习惯于接受命令而不发问了,马佳琍却愕然地道:“大姊,你能确定是他们还在那个岛上?” “是的,而且藏东西的地方也是在那个岛上,希望我们还来得及。” “大姊!你这个推断有根据吗?” “当然!绝对有力的根据,你想一想,发顺号在什么样的情形下才能达到最高时速?” “空船,把载重减到最轻的程度。” “对了!但发顺号载的是冶钢设备与焦炭,那是他们必须的用具,他们为什么要卸下来?” 三个女孩子都懂了,朱丽道:“那为什么要把船开走呢?他们取得了东西,还是要离开的,没有船行吗?” “行的!他们拿走了我小艇上的高速引擎,装在一条普通船上,足够带着百来公斤的东西离开那个岛了。” 马佳琍也聪明起来了:“把设备装好后,只要四五个人操作就够,大部份的人乘着发顺号离开,在海上眼我们捉迷藏,牵制我们,为他们争取时间。” 陈秀莲苦笑道:“不错,鲁薏丝实在是个很聪明的人。” 马佳琍笑道:“幸好大姊也并不笨,仍然识破了她们的伪装,要是换了我们,一定还会继续钉下去。” 陈秀莲一叹:“鲁薏丝比我聪明,在斗智上我已经输了好几次,这一次只是我的航海常识帮助我识破了她。” 其他三个女孩子都没作声,她们知道陈秀莲虽然不是骄傲的人,但绝不是个肯服输的人,既然陈秀莲说斗智不如鲁薏丝,就是真的不如。 陈秀莲再度一叹道:“鲁薏丝还有一点不如我。那就是她的环境,如果她有我这么多的钱,她可以建立起一个世界性的黑社会组织,势力之庞大将无与伦比。” 朱丽笑了道:“大姊很少长他人威风的。” “这是个事实,我相信你们也有同感。” 叶长青摇了头:“我不承认,我认为我们那一个都不会低于她,她自小就在黑社会里打滚,受的就是这一套教育,她玩的这一套并不是她独创的,而是私枭中常玩的手法,我们之所以上当,只是因为我们缺乏经验而已,我采访过许多走私党的新闻,类似这种手法并不新奇。” 陈秀莲笑道:“可是你先前并没有发现。” 叶长青道:“是的!因为我们第一次才接下这种案件,还没有运用那些经验的能力,经过这一次之后,以后再有类似的案件,我们该做一件事,就是先了解对方的背景,设想对方可能采用的手法。就不会上当了。” 陈秀莲目光一亮笑着说:“老二,你是最不擅用脑的一个,但这一次说的话都比谁都高明。” 叶长青也笑道:“这是我当记者的习惯,记者只报导事实,不能主观地去批评事实,但是当侦探就不同了,侦探必须去研判事实,以客观的条件来作主观的决定,我既然身兼了两项职业,就不能只走一条路。” 回航时,她们以全速推行,不到两个小时,小岛又已在望了,陈秀莲忽然想起上一次的经验,立刻道:“刘嫂!停掉,这次我们要突击。鲁薏丝一定还会派人了望的,不能再让她发现了。” 刘嫂开了倒车,使船停了下来,马佳琍道:“大姊,这儿离岛上还有四五海里呢,如果划橡皮筏过去,至少要两三个小时,而且风浪又大,那太费力了。” 陈秀莲道:“橡皮筏的目标还是太大,我们潜水过去。” 朱丽吃惊道:“大姊!你不是开玩笑吧,虽然我有渡伊利沙伯海峡的记录,但是,我还是没这个把握。” 陈秀莲笑道:“我有把握,而且登岸时,我们还要保持充份的体力,你们跟我来吧。” 她进了舱,打开一具木柜,里面是几套潜水衣,吩咐每个人都穿上了。每人还带了一具氧气筒,然后把枪械应用工具都塞进一个胶袋中,再回到前舱甲板上,刘嫂已经把一座水底的推车吊上滑轮,慢慢地放进水中。 叶长青笑了道:“原来有这个玩意儿。” 陈秀莲笑道:“我这条游艇的设备等于是一支小型军队,还只差一架直升机,否则就海陆空齐全了。” 叶长青道:“我们可以买一架。” 陈秀莲笑了道:“买一架是没问题,只是飞行执照太难考,我们没有时间去学,等将来再说吧,等这次事情了后,让老幺去参加航空俱乐部受训,领到执照后,我们就添置一架,以后行动就方便多了。” 潜水车下了水,四个人也先后带好胶罩,滑进海水,那是一架用蓄电池为动力的新型潜水车,好像是一架雪栈,马力很大,陈秀莲负责操纵,其他三个人都抓住支棍在水面下两公尺的深度,飞速地前进着。 约摸一个小时,她们已经到达了岸边,找了一个掩蔽的地方藏好水车,脱下潜水装,陈秀莲戴上耳机,跟海上的刘嫂作了一番指示与连络,就静伏不动了。 没有多久,女神号上灯火通明,以高速行向岛上,然后在小岛的四周绕行,叶长青道: “大姊!这是做什么,我们既然悄悄地登岸,为什么又要惊动他们呢?” 陈秀莲微笑道,“别说话,你会明白的。” 她伏在暗处,用红外线望远镜对岛上扫视着,足足观察了有十五分钟,才收下望远镜笑道,“好了!出发吧。” 叶长青道:“你找到他们了!” 陈秀莲点了头:“不错,是他们自己告诉我的。” “他们会告诉你?难道他们欢迎你去!” 陈秀莲微微一笑:“可以这么说,而且还会组成一个欢迎的队伍,那仪仗队快要出来了。” 她的手指向一处山壁,那儿果然闪着四五点手电筒的光亮,而且向岸边移动着。 叶长青明白了,陈秀莲故意要刘嫂把女神号驶来,为的是要惊动了望的匪徒,等他们向鲁薏丝报告时,连带地也指示出他们所栖息的地方,这的确是个高明的方法。 女神号已经在海上停了下来,而且是在对准浮桥的地方,距离浮桥约摸有一海里的位置。 由山壁处出来的人共是五个,迅速地来到浮桥附近,分散开来,找好掩护的位置,大概是准备狙击。 陈秀莲她们占据了一个较高的部位,恰好可以看见那些人的行动,见他们埋伏好了,才笑了道:“我们过去吧。” 像是四头轻捷的狸猫,滑行到了山壁前,发现是一排近似防空洞的废弃仓库,在中央主洞前还有一个脸上裹着纱布的青年在逻守着,四个女孩子在距离五十公尺的地方伏好,作再度的观察。 朱丽低声道:“大姊,会是这里吗?” 陈秀莲道:“应该不会错,刚才那个人就是上这儿来报告,而狙击的人也是从这里出去的。” 朱丽道:“我发觉可能不对,别忘了胡益谋拥有的那份图才是真正藏物的地方,这个地方跟我们手上的图形完全不对,假如真是这儿,鲁薏丝就不必急着要胡益谋手中的那幅图了,因为鲁薏丝早知道了地方,也无须惊动胡益谋了,你以为如何?” 陈秀莲想了一下,用手敲自己的脑袋道:“我真是天下最笨的人,幸亏你提醒了我,否则我们又要上一个大当,而且把命也送掉了。” “大姊认为不是这儿?” “绝对不是,这儿是第二个陷阱,鲁薏丝比我们想像中还要狡猾,她用发顺号布下第一个陷阱,然后又在这儿布下第二个陷阱。” 叶长青道:“何以见得呢?” 陈秀莲道:“她知道我们赶回来了,只叫了五个人前去拦截,而且还亮着手电筒由此地出去,就是个漏洞,这儿前面没有阻碍,在海上也可以看得见,那种做法,不是明明指示出地点吗?” 朱丽道:“不错!鲁薏丝够聪明的,可是她把我们看成全无经验的傻瓜,是她最大的失策处。” 陈秀莲苦笑道:“实际上我们也是的,假如不是老三突然提醒了我一句,我们不就跌进去了。” 一声轻叹,然后又道:“我也太笨了,应该想得到,假如他们是在洞中挖取藏货,应该把重点放在这儿才对,那里会调五个人去拦截,却派一个人在这儿守卫呢?” 马佳琍道:“那么她在这儿设人是什么意思?” 陈秀莲笑道:“是第二个陷阱,鲁薏丝想到我们会以女神号诱敌而另外到别处悄悄登陆,所以才来上这一手,把我们骗进洞去,再在外面一堵,就真正陷进我们了。” 正说着,枪声又起,是海边的拦截者跟女神号上的刘嫂驳上火了,陈秀莲用望远镜看了一下。 但见有两个人推了一条小木船,向海外泅去,大概是想利用木船为掩护去抢攻女神号。 陈秀莲连忙掏小通话器,接通后道:“刘嫂,用鱼镖把他们的船炸掉,你一定要守住船,别让他们接近。” 没多久,海上传来轰然一声,那条木船炸毁了。 朱丽道:“大姊,你的游艇上还有重武器。” “不是重武器,是捕捉大鱼的鱼镖,镖头上有轻度炸药,为的是加重对大鱼的杀伤力,火力并不强,但炸碎一条小木船是没问题的。” 马佳琍这:“目前我们最重要的是找到鲁薏丝。” 陈秀莲???:“只可惜我把那张照片放在女神号上,我以为已经用不到了。” 朱丽道:“不要图片,我知道在那儿了。” 陈秀莲一怔道:“你知道?” “是的,就是我们上次来的那所废军火库,因为我们是按照正确图形找到那儿的。” 陈秀莲兴奋地道:“对!是在那儿,鲁薏丝够狡猾,她故意放我们登岸,让我们替她找到了正确的地点。” 叶长青道:“可是我们已经看过了,那儿并没有什么东西呀,除了几所破碉堡,连废铁都找不到一根。” 陈秀莲叹道:“本来就是一种秘密武器,再加上梅生少校有心弄鬼,把毒品藏进了弹头,自然更要秘密了,一定是藏在很秘密的密室中,我们匆匆找一下,怎会发现呢。” 叶长青这:“那我们赶快到那儿去!” 陈秀莲点点头,已经准备行动了,忽又止住道:“等一下,这次我们要弄清楚,可不能再出岔子了。” 叶长青急了道:“怎么才能弄清楚呢?” 陈秀莲揞指那个守卫的阿飞道:“从他身上问出来。” 叶长青道:“他肯说么?” 陈秀莲道:“可以试一下,这次很凑巧,因为他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熊志甲,我要劝服他一下,掩护我。” 说完她一纵身,像支急箭似的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