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缉毒狂潮》 第一卷 人物介绍 网译版 翻译 群青の夜明け@轻之国度 桂·的场:圣特雷萨市警,特别风纪班的刑警。 缇拉娜·艾克泽蒂利卡:法尔巴尼王国的骑士,塞玛尼人。 里克·菲欧力:特别风纪班的刑警,的场的拍档。 托尼·马克比:特别风纪班的刑警,的场的同僚。 杰克·罗斯:特别风纪班的主任,警部。 塞茜尔·艾普斯:验尸官。 比兹·奥尼尔:自称是牧师的情报商人。 凯尼:奥尼尔的秘书兼保镖。 第一卷 序章 真是令人恼火,那些菲律宾人比交易时间晚了四十分钟才到。 不,是四十一分钟。 桂·的场盯着车内的时钟,怨恨地咋着舌头。虽然的场也是个很没有时间观念的人,不过他实在是难以置信,那些让人等了这么久的家伙,居然会如此闲庭信步地走过来,他们的神经是怎么长的。相隔一个街区前的路灯下,两个人影慢悠悠地向这边靠近。简直如同在遛狗一样。 “别这么焦躁嘛,大将。” 助手席上的里克·菲欧力如此说道。 “即使是父母的葬礼,他们也会迟到的。如果对每件事都要生气的话,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知道。可是……” 的场不快地嘟哝着,头顶的荧光灯照在自己身上。如同在检查自己的衣装一样。 反射出沉稳光泽的范思哲西服。梳理得整齐的黑发。端正的眉目。 已经两天没有回过家,脸上浮现出邋遢的胡茬,不过要饰演一名颇有势力的经纪人。现在的样子倒是合格了。这个好似行走于黑道中的剽悍男人,如同对待高级品一样将原先的粗暴性格巧妙地隐藏了起来。 “一会儿还有个约会呢。” “女人吗?” 菲欧力的问题要如何回答,的场思考了数秒。因为要把情况解释清楚实在相当麻烦,所以的场只是适当地给予了肯定。 “嗯,差不多就是那样。” “真让人羡慕啊。我和老婆都结婚一周了,现在说起话来还有些羞涩呢。” “并不是什么值得羡慕的关系。只是个接近后会伤害到彼此的家伙啊。” 听到的场的嗫嚅,菲欧力低声笑道: “不不,那种刺激不是很好吗。这可是男女之道啊。” “一点儿也不好。” “年轻的桂·的场的烦恼吗……走吧。” “嗯,赶快收拾掉走人吧。” 作为交易对象的菲律宾人马上就走到他们这边来了。 打开车门,走上夜晚的道路。菲欧力极其小心地拿起放在膝头的“赛百味”的袋,.跟在的场身后。 周围渺无人烟,傍晚的雨水造成的水洼,在路灯的照耀下反射出苍白的光辉。虽然大路上人流往来众多.就算到了打烊时间仍然人头攒动,不过这里已经进入了深夜。有问题的菲律宾人只有两个人,都穿着印花t恤。一个人拿着老旧的收音机,另一个则拎着黑色手提包。 走出车外的的场和菲欧力向着两名菲律宾人靠近。 菲律宾人如同审查一样观察着他们俩。的场身材魁梧,肩膀很宽。菲欧力则很瘦削,肩膀也比较窄。走在一起真是一幅奇妙的对比写照。 “那么,钱呢?” 没有一句开场白,其中一名菲律宾人,穿裆印有“5-0”图案t恤的家伙问道。 “哈?你们让我们等了一个小时。到底有什么打算?不知什么时候警察会来,真是让人担惊受怕啊。” 双手插入裤子口袋的的场说道。 “先生。你是有钱,还是没钱。” “烦死了。倒是你们,有没有带货来啊。你们说是‘产地直销’的高级品,这桩买卖才成立的。快拿出来给我看看,你们这两个蠢货。” 听到的场的话,另一名菲律宾人,穿着印有和平标志t恤的男人脸上的颜色骤变。 “你说我们是蠢货?你刚刚说我们是蠢货?” “要我重复多少遍你们才能懂啊?所以说你们是蠢货啊。” 的场轻描淡写地接下“和平标志男”投射过来的挑衅视线。在眼看便要扭打起来的两人之间,菲欧力插了进来。 “好了,等一下。大家都是来交易的嘛。不要引起没必要的纠纷,赶紧完成交易吧。你们要的钱在这里。” 菲欧力将手伸迸纸袋中取出钱捆。一百美元的纸钞,一捆一百张。共有八捆。 “一共有八万。没有打架的理由了吧?” 男人们的眼神骤然改变。虽然他们都尽力装得很平静,但每当菲欧力手中的钱捆左右晃动时,他们的视线也都忠实地追随着一起移动。如同盯着牛肉的宠物狗一样。 “清楚了吧。那就快把货拿出来。” 听的场这么说,“5-0男”便伸手到手提包中,取出一个强化玻璃制成的瓶子。长度大约有30cm左右。上端安置着一个小型压缩机,可以听到轻微的马达声。只是个向瓶子中注入空气的粗糙装置。 借助昏暗的路灯之光,可以看到瓶子中的“商品”在动。浮起无数气泡的半透明液体。浸泡在这林格氏液中的,是一个小小的人类身影。 裸体少女的外形。 纤细白嫩的手足。 柔软飘逸的金色头发。 “如何。这是真正的‘妖精’啊,先生。” 那不是人类该有的外表。但她绝对是活着的。 只有小指指尖大小的手掌,贴在玻璃瓶内侧,在微弱的光晕下扭动着身体。 “看起来很弱啊。” 仔细观察玻璃瓶中的生物后,的场说道。 “n0,n0。她很有活力的,先生。只是被带过来的路上有些劳累。从那边抓过来还不到一周呢。” 原来如此,状态这么好的“妖精”,最近已经很难看到了。经过一系列设备“加工”的话,应该可以生产出纯度很高的“妖精之尘“吧。那是可卡因和海洛因都无法比拟的,可以给予人一段无比幸福时间的魔法之粉。最低价格也要数十万美元,即使是通过市外的途径转售,也有相当的利润。 “嗯,东西还不错。是不是,桂?” 菲欧力说道。 “嗯,还不坏。毕竟是等了一小时的东西嘛。” 的场缓解了笼罩在身边的紧张气氛,终于露出了像是笑脸一样的表情。 菲欧力也笑了起来,两名菲律宾人的脸也松弛下来。在昏暗的小路上,四个男人全都很满足似的笑着。 “喂。拿走吧,货款。” 菲欧力将装着钱捆的纸袋丢了过去,男人们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谢谢,先生。谢谢。” “很高兴吗?那就好。托你们的福,我们也很高兴。那么,现在差不多也该进入正题了吧。” 脸上挂着笑容,的场从西裤后的枪套中取出自动手枪,轻松地指向菲律宾人。同时他的左手打开笔记本,取出里面的徽章与id拿给对方看。 “圣特雷萨市警(stpd)。现在要逮捕你们。” 男人们的笑容瞬间冻结,但的场和菲欧力仍然默默地笑着。 “罪状是绑架与贩卖人口。妖精不是商品。法律规定,她是塞玛尼世界的市民。这可是重罪哦。那么,请把那位市民与钱放到地上,举起双手跪在地上。” “你、你们是便衣吗。” “所以我才说你们是蠢货啊。好了好了,赶紧按照我说的去做。跪下,跪下。不明白吗?跪。没看过《芝麻街》吗,啊?”(注:《芝麻街》,美国著名儿童节目,通过各种童趣的手法向儿童传播基础知识) 在的场和菲欧力的枪口面前,两个流氓犹豫了一瞬。虽然摆出了准备逃走的架势。可是又想起这条小路是条笔直的直线,想不吃子弹地从这里逃走是不可能的,明白了这点后,两个人对视了一下——终于跪在了地上。任何一点抵抗都会引起事态的恶化。 “畜生,被摆了一道!混蛋条子们。” “哎呀,真是粗俗啊。里克,让他们知道一下自己应有的权利吧。” 毫无松懈地举着枪的菲欧力走到跪在地上的“和平标志男”前,耸了耸肩说道: “就交给你了,桂。” “那么我就来说了。你们好好听着啊。你们拥有沉默权。所有的陈述,还有像‘混蛋’这样的低俗词汇,在审判的时候都会成为不利的证据。再有,你们拥有雇佣律师的权利。如果没有钱的话……也就是说,如果你们没有钱请那些狡猾而又碍事的家伙的话,市民们辛苦缴纳的税金便会和粪便一起流向厕所,政府要为你们提供官派律师。如何,是不是感动得都快哭了呢。就算哭出来也没关系啊。来。快哭吧。” “你们这群鹰爪,赶紧下地狱吧!” “噢噢,很勇敢嘛。” 的场为不停咒骂着的“5-0男”戴上手铐后,粗鲁地将他拉了起来。菲欧力同样也完成了对“和平标志男”的拘捕,正在收拾放在路旁的钱捆与手提箱。 之后只要将这两个人放进车里,载回本部就可以了。 异变就发生在这时。 咔,一个怪声响起。的场向菲欧力的方向看去,应该拷着手铐的“和平标志男”正用自由的双手揪起自己的搭档。 怎么解除手铐的? 立刻他就明白了。男人的手腕上染满鲜血,松垮垮地摇晃着。 就算自己的骨头碎裂,皮肤剥落也全然不顾,使出惊人的巨力硬将手从手铐中拔了出来。 “里……” 这是发生在一瞬间的状况,能吐出一个字已经竭尽全力了。到刚才为止 都只是个小混混的男人,现在已经擒住里克·菲欧力的脖颈,用与刚才破坏自己手腕一样的怪力折磨着他。 菲欧力的喉咙中传出低微的悲呜声。他的脖颈向着异样的方向扭曲。 “里克……!” 的场将自动手枪指向“和平标志男”,毫不犹豫地开了火。九毫米子弹射入男人的身体,他微微抖动了一下。 即使挨了三发中空弹,男人也没有倒下。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没错,就好像一点儿也没感觉到疼痛似的,将菲欧力那软绵绵的躯体向着的场丢去。 “!!” 那力道也同样猛烈。宛如将沉重的沙袋以数十公里的时速丢过来一样。的场连同搭挡的躯体一起,撞向背后的墙壁。冲击使得意识渐渐疏远,从肺部流露出一丝气息。 发挥了如怪物般蛮力的男人。捡起掉落在路面上两个袋子中的一个——不是装钱的纸袋,而是装着“妖精”的手提箱。 “等……” 等等。因为过于疼痛,连这句话都说不出来。 “多里纳·梅塔·巴德利·纳(弱小之极的野蛮人啊)。” 斜眼看看的场,“和平标志男”开口说道: “伊·扎德·梅亚吉,索纳·贝利亚·尼克西埃·盖恩纳·亚戈·伊埃·诺伊。索纳·扎尼埃恩·比埃·盖恩纳·内拉伊。比泽恩纳利.诺泽·达阿鲁·菲埃鲁·梅泽达·玛梅伊亚·莱梅·诺伊·阿古西卡(靠那种杂耍似的道具,是无法打倒已成为我仆从的这个人的。这个女孩我带走了。本来也是该属于我的东西)。” 法尔巴尼语。那边的人类……没错,那群混蛋家伙。这个菲律宾人被什么人操作了。的场咬紧牙关,重新将手枪指向男人。 “开什么玩笑,混蛋外星人。举起双手,跪——” 男人得意地咧开嘴唇。 凶暴的笑容。那是一般的流氓绝不会有的凄厉目光。的场曾经见过与这相同的相貌与视线。那是在很久以前,在那场已经可以称为过去的战争中的事。 要死了。 刚这样想,“和平标志男”便转过身,发出微弱的自言自语声从这里离去。脚踩在水洼中发出轻微的响声。男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路灯的灯光照不到的黑暗街巷之中。 很想去追他。但是身体无比疼痛,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 剩下的另一名菲律宾人——“5-0男”,蜷缩在街道的一个角落里。不住地颤抖着。的场喘着粗气,看向如覆盖在自己身上一样倒着的菲欧力。 “里克。” 没有回答。 颈椎断成了两半,里克·菲欧力刑警睁着眼睛气绝身亡。从自己到这个城市担任刑警以来,已经与自己组队四年的拍档,就这样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地死掉了。 本是个简单的陷阱搜查作战。 刚刚结婚一周,他和妻子说起话来还很羞涩。要怎么向她解释才好呢。 “里克……可恶。” 不知什么地方,响起巡逻车的警笛声。 十五年前,太平洋上,出现了未知的超空间大门。不断变换形状,朦胧摇动的门群对侧,是个存在着妖精和魔物的奇妙的异世界。 “莱特·塞玛尼”。 用那个世界的居民的语言来说,便是“人类的土地”的意思。而两个世界人类,在无数次的争斗中,不断摸索着可以共同生活的方法。 卡利亚艾纳岛,圣特雷萨市。 与超空间大门一同出现在太平洋的巨大陆地,建设于其北端的这座都市,成为了地球方面·人类世界的玄关。 超过两百万的两个世界的移民。 众多的民族语多彩的文化。 富有之人与贫穷之人。 这里是世界上最新同时也是最有活力的“梦之都市”。然而,在那混沌之影中,无数犯罪行为正在蠢蠢欲动。塞玛尼世界的魔法物品,与地球方面的兵器和药物进行黑市买卖,现在正发生着从未曾有过的文明摩擦。 维护这座城市治安的圣特雷萨市警察,总要面对这样特殊的事件与犯罪…… 第一卷 1 1 杀害里克·菲欧力刑警并夺走妖精的“和平标志男”,三十分钟后,在距现场两公里远的道路边的一个大型垃圾箱旁被发现。 他早已死亡,妖精也不在那里。 发现他的是巡逻中的巡逻车。死因是多处枪伤引发的出血与内脏损伤。似乎是的场射出的子弹。一般情况下,那样的伤情用不了三分钟便会成为临床死亡状态。而在重伤之下跑了两公里路程,这当然不是“这边的常识”可以理解的。 “和平标志男”的身份立刻被查明。他在两年前移居到这个圣特雷萨市,平时是成人用品店的店员。 他的本名和职业都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重要的是“和平标志男”到底是在谁的操纵下发挥怪力杀死菲欧力逃逸的。能使出这种手段的,在已知的范围内只有塞玛尼人的“术师”而已。 虽说袭击警察并不是出于男人的本意,但的场会枪击也完全是正当防卫行为。不会被追责杀人罪的。 “不过,这没有先例啊。” 赶到现场的杰克·罗斯警部说道。他是的场所属的特别风纪班的主任,直接的上司。 “先例……?” 的场面容憔悴地嘟哝着,他扫了一眼罗斯的侧脸。 菲欧力的遗体与另一名菲律宾人已经被转移。他蹲靠在警车的前保险杠上。味如嚼蜡一般嗫着已经完全冷掉的咖啡。 鉴定班简单地处理完后,便开始做着回去的准备。这条小路,在一小时后便会如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恢复宁静吧。 “什么先例?” “‘被害者’强行挣脱手铐,空手杀害一名警官,忍着致命伤逃窜了两公里远,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虽然关于塞玛尼人的‘术’有过各种各样的报告,不过从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 罗斯警部的声音冰冷又无情。 杰克·罗斯还不到五十岁,并不是很魁梧也没有很多肌肉,但不知为什么却给人留下一副健壮的印象。他的言谈举止中,流露出无论什么样的肌肉男也无法推倒他的感觉。苍白的脸孔上没有一丝笑容。灰色的瞳孔中,有着看惯了人类社会所有恶行者特有的,如疲惫哲学家一样的氛围。这条小路中的凝重空气,似乎全被他的黑色外套吸尽了。 听说他和死掉的里克·菲欧力是老相识了。从做纽约市警时他们便在一起。圣特雷萨市的警察很多都来自美国以及全世界,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看不出罗斯警部有斥责的场的意思。 “菲欧力的事,真是遗憾。” “抱歉,主任。” “这不是你的责任。” “是么。我并不这么认为。” 塞玛尼人有可以操纵别人的的术存在,的场是知道这点的。不,岂止是知道,他曾经还有过切身体验的经验。 明明是这样,自己还是大意了。 “我应该注意到的。” “想注意到是不可能的。迷失自我的‘被害者’的言行,在事前不会显露出一丝破绽。那个菲律宾人应该没有出现这种情况的征兆吧。” “那么我再说一遍,这不是你的责任。” “可是——” “已经够了。之后就是法院的工作了。” 罗斯的语气一沉不变地冷淡,但其中也稍稍显露出一些焦躁。 就像他所说的那样,现在对着主任说一些自责的话语。无疑只会对彼此平添烦恼。语言无法成为救赎。 “我知道了。那么,关于那只妖精,好像有些特别。” “‘本来也是该属于我的东西’,他用法尔巴尼语这样说的。而且还说我是‘多里纳·梅塔·巴德利·纳(弱小之极的野蛮人啊)’。‘巴德利(之极)’这个词汇,是只有法尔巴尼语才有的语法。移民到这里居住的人是不会说的。” “巴德利”是“很,非常”这样形容数量很大的词汇,这是极为古朴的表现形式。住在这个城市的普通塞玛尼人的话,一定会用“巴达”这样的词汇的。 “塞玛尼人的知识等级吗。” “既然是魔法使,那便很有教养吧。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特意向我搭话。” “或许没什么合理的理由吧。” “为什么。” “因为那不是合理的文明啊。” 罗斯的意思单纯只是说“他们是野蛮人”这样的含义,的场很清楚这点。塞玛尼人的文明和自己的大相径庭。在他们的世界里,一般不存在科学性的思考,也没有民主主义和人权这样的概念。当然,那一侧世界的数字中也有零,也同样拥有三角数学和金属精炼技术。但是,他们的知识根基却是不同的哲学。他们通过月亮的阴暗圆缺决定当天的工作,他们的婚姻对象由占卜师的卜卦确定,在战场上,他们会高声报上自己的名号。 不过,这种生活方式在几世纪前的地球人类看来还十分普通。而对塞玛尼人来说,当今的人类社会——二十一世纪的文明总会给他们带来奇怪的感觉。 “必须要找到术者与妖精。” “虽然得到了管辖区内的分署的帮助,不过可能还是无法抓到他们。还是快点调查销店或运送店比较妥当。” “嗯。之后就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对那个活下来的菲律宾人严加询问,调查出那只妖精是从哪里入手的。” 的场略显痛苦地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舒活双肩。刚才和菲欧力一起撞向墙壁,现在背脊还隐隐作痛。 “交给别人去做就行了。你回去休息吧。” “开什么玩笑啊,主任。” 的场不快地说道 “和我组队四年的搭档被杀了啊。就算回去也睡不着啊。啊,现在回去或许我会看《x-档案》的重播呢。可是我碰巧很讨厌那部电视剧啊。在魔法使和外星人到处游走的这个都市,竟然会播放那种电视剧,这是哪个国家的笑话啊。所以,我实在是不能休息。” “无论看什么频道是你的自由。不过我现在不能让你执勤。” 罗斯断然拒绝了。 “你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应该已经工作三十小时了。勉强自己是做不好工作的。这是命令。回去。” “那……” “报告书要在明天早上九点之前提交。随后会召集搜查官进行说明。” 的场知道,无法再反驳了。 不过,确实如此。这件案子相当棘手。就算再通宵一整晚也无济于事。 “艾米那里,由我对她说吗?” 想起刚刚成为寡妇的菲欧力夫人,的场说道。 “不,由我——” 罗斯突然改口道: “……不。还是由你先去通告一下吧。只把死讯传达给她便可以。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我知道了。” “抱歉,麻烦你了。” “没什么。” 的场耸了耸肩,走向自己的车。 零二年款的c00pers。bmw生产的新mini款的初期原型。弯腰坐进驾驶席,扭动钥匙时他注意到一个东西。放在变速杆前面的纸杯座。那里放着里克·菲欧力喝了一半咖啡的纸杯。 的场犹豫了一下后,将那个纸杯连同里面的咖啡一起丢出了窗外。 不想直接回家,的场开着车漫无目的地游走着。 穿过离事件现场很近的佩尼谢拉大道,向梅特塞拉大道前行。虽然已经过了半夜两点,但这条繁华街道仍然人声鼎沸。梅特塞拉大道便是如同日本的歌舞町那样的街道。这里有数不清的酒吧和夜总会。半裸夜店和赌场。走在便道上的只有人,人,人。 各种颜色的招牌上,写着大量文字。不只是英语,俄语,西班牙语,法语,韩语,汉语。的场辨别不出的语言多得如小山一样。恐怕还有泰语和越南语。虽然也有阿拉伯的文字,但就算是在这条街道上待了很久的他也不知道那些招牌上到底写的是什么意思。 当然日语也有很多。好像“大人的玩且”啊“美味烧内”啊。全都是粗心的家伙从日本的照片或广告上不完整地照搬时造成的错别宇。恐怕,其他的语言也是这样乱七八糟地抄过来的吧。出身厚木基地的的场,在战争中头一次来到这座城市时还对这些事颇感兴趣。不过现在早已成为耳濡目染的一个景色了。 这里和普通街道的不同之处,只有存在法尔巴尼语这一事实。 在“那边的世界”中被广泛使用的语言。 地球人所了解的最有名的法尔巴尼语是“菜特·塞玛尼”。也就是指代他们世界的词汇。意义是“人类的土地”。而他们称这边为“阿斯(地球)”。 不过,他们却不把塞玛尼世界称作“塞玛尼星”。 因为,塞玛尼世界并不是一个行星。 地球人所熟知的宇宙,并不存在于塞玛尼世界。他们所了解的世界是个直径近三万八千km的半圆球,在这个凸状弯曲的世界上有着海与陆地,而外围则被厚实的雷云包围。简直如同古代地球人所幻想的世界一样。 谁都不知道云的彼端有什么东西存在。地球观测队曾多次向雷云中派 遣无人侦察机,最终侦察机全都失去了联络。 虽然上空中也有太阳和月亮不停运转,但根本无法判断那究竟是恒星还是卫星。就算发射观测火箭,也会在高度八十公里左右的位置碎裂。原因不明,塞玛尼人只是以“逆天行事这是必然的下场”来解释。 地球探索队虽然付出了一切努力,但通过最新机器所取得的资料却毫无整合性,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成果。关于塞玛尼宇宙的假象多如牛毛,但没有一个拥有决定性的证据。 住在塞玛尼世界的居民们,事不关己地嘲笑着地球人的观测努力。而他们对这边世界的宇宙观。却没有一丝兴趣。 这个圣特雷萨市中,也住着很多塞玛尼人。 人们将“大门”诞生之时太平洋上出现的巨大陆地称作卡利亚艾纳岛。那原本是塞玛尼世界的半岛。结果却转移到了地球上。卡利亚艾纳岛上有着一座相当繁荣的古代都市,地球上的人类搬入后,渐渐便成为了现在的圣特雷萨市。这里是地球上距“大门”最近的地方。可以将之称为地球世界的玄关。 像现在这样随意地走在街上,便道拥挤的行人中便有几名塞玛尼人。“塞玛尼人”这种称呼其实和“地球人”这样的称呼一样,只不过是随意的略称,不过那一侧的人类似乎将其当作官方用语。他们的骨骼与地球人似乎有着些许差异,人类学者们兴奋地为塞玛尼人起了“塞玛尼克人类”这个学名。 世界之谜这样的问题,让那些有兴趣的家伙们去研究就好。身为警官的的场眼下要考虑的问题,是来往于两个世界的人群中混杂着恶徒这一事实。 要离开喧嚣的夜店街。一直在这里徘徊也不是办法。 他还有事要做。 在梅特塞拉大道的尽头将车停在路边,他取出手机。不过并没有按下号码盘。只是沉默不语地盯着手机屏幕。 毫无干劲。 实在想不出该对一名未亡人说些什么。 大概犹豫了三分钟左右了吧。这时有人来敲驾驶席旁的玻璃。三名年轻的男人看着的场。 是塞玛尼人。 的场打开窗户,用疲惫的目光望向塞玛尼青年们。 “先生。我们为您洗车吧。” 一名塞玛尼人说道。 “不必了。我还要赶时间。” “不要这么说嘛。看,我们已经开始服务了。” 其中一名男人向着挡风玻璃吐了一口唾沫,随后用一块不太干净的抹布擦了起来。这种地球流的污蔑方式,他们是和谁学的呢,的场不禁这样想道。 “三百美元。给不给?不给的话你心爱的车就要受伤了哦。” 阿谀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露骨的威吓神情,他们不是敲敲引擎盖便是踢轮胎,还真是随心所欲啊。 “喂,开车的,滚出来!想死吗你!?” “愚蠢的多利尼(地球人),快点出来!” “只要三百?” 是从内侧口袋取出警徽呢,还是从腋下的枪套中取出手枪呢,亦或是从座位下面取出散弹枪呢。 的场有些犹豫,不过最后他哪个都没有选。现在这样的心情还是运动一下为好。他大大咧咧地走下车,举起了双手。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别激动。” “快拿钱出来!” “这就拿。诶,放在哪了呢……啊,找到了,给。” 从裤兜里找到了几枚二十五美分的硬币,的场随手便将之丢在了地上。瞬间,他们不明白其中的意义,不停地看着的场和硬币。 “捡起来吧。不用谢了。” 男人们的眼睛中这次充满了真正的怒色。离得最近的一个男人骂着向的场扑了过来。 瞧,来了。 的场轻巧地推开他的右臂,掌底向着对方的下颚敲去。紧接着他一把拉过男人摇晃的躯体,膝盖重重地踢向着那毫无防备的胸口。只听到一声苦闷的呻吟。丢下痛苦倒地的男人不管,的场转过身面对第二个人。比的场还要魁梧的人。对方的拳头飞了过来。右,左。轻描淡写地防下这两拳后,的场随即回以一记猛烈的下段踢。磅!不错的声音。漂亮的还击让对手脚下一个趔趄。按照拳击手的步调0ne、tw0连击,原地飞起使出漂亮的转身回旋踢。呼,的场的外套呈扇状飘展于空中。第二个人呈大字型摔倒在地面。 的场立即转向本想从后面突施冷箭的最后一人,对手在原地踌躇不前了。 “怎么了。来啊。” 向他招招手,那个男人紧闭着双唇摇了摇头。 “放弃了?” “唔……嗯。” “就算是赢弱的多利尼(地球人)中也有可怕的家伙存在。有空模仿小痞子的行径,不如去学校上学,去学校。明白吗?” “y、yes。” “要说yessir。对长辈要有礼貌。” “yessir。” “很好,课外教学就到这里。走吧。” 帮助那名完全起不来的人站起来后,塞玛尼年轻人们迅速逃离了这里。的场整理了下凌乱的衣服,轻轻叹了口气。 这几个塞玛尼人如果再大上几岁,就没法如此轻松地解决问题了吧。这些孩子们是在圣特雷萨市长大的一代。能力方面和这边世界的流氓们没什么区别。不过,如果是他们的上一代——和的场年纪相仿的塞玛尼人的话,可就变得相当棘手了。 那边的世界至今为止都宛若战国时代—般。在没有枪与火炮的世界中,男人们将自己的肉体投入到残酷的战争之中。要形容的话,他们便是实战经验丰富的杀人技术专家。他们与地球的格斗家有着本质的差别。如果不用枪的话,纵然是的场也很难一次对付多名对手。 无论如何,现在总算是比刚才畅快多了。 他以为这样便可以得到解脱,其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回到驾驶座看到手机的时候,忧郁的心情便再度萦绕上他的心头。 没有任何解决方法。 的场将电话丢在副驾驶席上,发动了车子的引擎。大约行驶了一百米左右后,他捶了一下方向盘说道: “可恶。” 没有办法了。车子再次停了下来,他拿起手机,脑中一片空白地拨通了电话。嘟——拨号音不断重复。要挂断的话就趁现在。然而,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对方接了电话。 『喂?』 充满活力的女人声音。艾米·菲欧力。从电话中,传出电视节目中的笑声。 『啊,桂啊。怎么了,在这种时间打电话。找里克的话,他还没有回来—一』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话语突然冻结。只是听到的场阴郁的语气,她便已经洞察到一切了吧。 “他——” 『骗我呢吧……?』 “抱歉。” 的场一边慎重地挑选着词汇,一边向菲欧力的遗孀道出事实。 痛苦的时间。 就算单枪匹马与塞玛尼人的流氓们群殴也比着要好得多。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的场回到了位于新康普顿的家中。 新康普顿是圣特雷萨市港湾处的一条仓库街。他租的房子是一间由古旧的仓库所改造的住宅,一层当做车库与杂货间,二层用于居住。 将coopers停进车库后,的场踏着狭小陡峭的楼梯走上二楼。在仓库时代这里本有运送货物的升降梯,不过就在三年前搬进这里住的时候坏掉了,于是便一直用楼梯将就着。不过,从这里搬出去的时候必须得把升降梯修理好才行。不然的话,家具是运送不出去的。 “呼。” 在进入起居室之前,的场先拿起挂在门把上的防灰尘口罩戴在脸上。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口气后,他走进起居室。打开电灯,沙发上闪烁着一个黑色的影子,那东西摇摇晃晃地向这边走来。 是只黑猫。 因为它右边的后腿行动不便,所以走起来摇摇晃晃的。黑猫走到的场的身前,不停地在他的脚边磨蹭,喵喵地叫着。 “别生气。我也很忙的。” 的场弯下腰,挠着猫的头与喉咙,黑猫愉悦地发出鸣叫。它注意到的场带回来的超市塑料袋,将鼻子凑过去嗅了嗅。的场从袋子中取出食品罐头,将盖子拉了开来。 “给。” 的场的话音还没落,黑猫便接过食品罐头贪食起来。的场将空空如也的容器中注满水,放在了猫的身边。与菲欧力所说的“与女人的约会”便是指这件事。 将塞满邮箱的信封在桌子上摊开。因为住在这种地方的缘故,几乎没有什么广告类的信件。过去的战友寄来的明信片,信用卡的对账单,这间仓库的管理公司的通知单。 “可恶。” 追加请求。以个人身份租住的情况下,每年要多缴纳一千两百美元的费用。在决定入住的时候并没有听说有这样的条款,因此的场曾经多次拒绝,不过现在似乎终于是闹上法庭了。现在是举白旗投降支付这笔追加费用呢,还是与麻烦的法庭战斗到底呢,亦或是立刻搬家走人呢。无论哪个都需要花费一 笔巨资。 正在思量这些事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罗斯警部打来的。 『明天的预定有所变更。你直接去沿岸警备队基地。零零八零时,黄金之心号会在第三码头停留。』 “哈?” 自己这个市警为什么要坐上沿岸警备队的船啊。 『法尔巴尼王国的骑士团,你知道吗?』 “一点点。“ 法尔巴尼王国是塞玛尼世界中历史悠久的大国。从他们世界中的主要语言是法尔巴尼语便可见一斑。打个比方的话,法尔巴尼王国就好像这边世界的英格兰一样。 那边的世界没有警察啊正规军啊这样的概念。最接近的就是法尔巴尼王国的被称作“米尔沃亚骑士团”这样的近卫部队,这个骑士团同时兼具着维持治安和防卫国土的两项重任。 『米尔沃亚骑士团要向这边派遣贵族。是一个叫作艾克泽蒂利卡的名家族中的vip人物。命令你小心谨慎地去迎接。将那位贵族带到本部来。』 “贵族的保镖?我?” 的场觉得自己听错了。 “开什么玩笑啊。我是个刑警,又不是外交官。我可照顾不了外星的伟人啊。” 『因为现在人手不足啊。会说法尔巴尼语的警官就只有你一个了。』 “就不要让我去陪那来游山玩水的贵族老头儿了。还是让我去找出杀害里克的混蛋吧。” 『那个之后再做。先进行护送任务,这是命令。』 “可恶。” 『不要有任何疏漏。』 电话就这样挂断了。 将手机丢在桌上,的场咒骂了两句后,便痛苦地咳嗽起来。干涩的喉咙堵着一口痰,每次呼吸都会发出嘶拉嘶拉的声音。 呼吸极为痛苦。这是哮喘的症状。 摘下口罩不过才—分钟而已,便成了这副德行。重新戴上口罩后,他有些幽怨地望着刚刚酒足饭饱后一脸满足样子的黑猫。 “你倒是挺会享福的啊,喂。” 黑猫懒散地叫了一声。 的场走向起居室尽头的卧室。卧室因为跟这边是隔开的,所以没有关系。可以摘掉口罩。 打开卧室的门刚要走进去的时候,他注意到猫也跟在身后。 “不行。” 的场抱起黑猫,随意地将她向沙发丢去。猫落到靠垫堆上,唔喵,发出奇怪的叫声。 “不要让我天天说啊。不能跟我睡在一起。” 一边用手指着孤零零的黑猫,一边关上卧室的门。取下挂在墙上的小型吸尘器,打开开关,用心地清扫门的周围,之后又用湿纸巾仔细擦拭碰触过猫的自己的手。 已经这种时候了吗。 他只摘下了口罩和领带,连鞋都没脱便躺倒在床上。 恐怕,现在艾米正听着主任说什么“真是遗憾”呢吧。安置在尸体安置所的里克的遗体,也还保持行体温吧。而杀害里克的塞玛尼人。也正在什么地方偷笑呢吧。 不过,桂·的场还是昏昏地睡了过去。 因为太过劳累而没有做梦,这反而算是一种幸福吧。 第一卷 2 2 清晨。说是这样说,不过时间也不是很早了。 八点整的时候出航离开圣特雷萨市,在海上已经行进了大约一小时。 在纬度较低的这片地域,太阳应该会升得很高才对,不过因为厚实的云层形成了一面幕布,天空显得不怎么明亮。水平面以下是铁灰色的海水.而上空则被染成有些浑浊的粉红色。 的场所搭乘的黄金之心号是隶属于沿岸警备队的小型快艇,船头装备了五零口径的机关枪。据警备队员们说,需要的话,这艘船的时速可以轻松达到五十节以上。(注:节,航海度量单位,1节=1海里/小时) 船尾挂着联合国委任统治区——卡利亚艾纳岛自治区的旗帜,以及美利坚合众国的星条旗。 从道理上讲,卡利亚艾纳自治区与圣特雷萨市应该“并不属于任何国家”,不过实际上是在合众国政府管理之下的。的场会在逮捕犯人的时候特意介绍嫌疑犯的权利,也是出自合众国的法律条例,这里的法律执行者中,美国人拥有压倒性的数量。其他像的场一样的日本人以及别的国家的移民也有很多,不过却没有塞玛尼人。无论是沿岸警备队,还是警察中都是一样。 “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 船员们说道。的场抓住左舷甲板上突起的把手,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想要在船上保持平衡不要跌倒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黄金之心的速度逐渐减慢。现在的纬度应该和冲绳或台湾岛差不多,可是海面上却极为冰冷。也看不到太阳。不止如此,周围还笼罩着一层雾霭。十分钟前还可以清晰地看到的水平线,现在已经消失不见。目前的视野范围充其量只有一百米。 来到“海市蜃楼之门”附近,海上的景色必然会变成这样。 海市蜃楼之门,那是链接那边世界与这边的人类世界的未知空间。 这个地方并没有可以清楚目测到的形体。也并非仅有一处那样的空间,基本上在十个左右,最多的时候卡利亚艾纳岛周围会一下子出现五十个以上那样的空间。如同天气气象图中的气压一样,缓慢移动,时隐时现,其出现的规律至今也无法查明。 只有一处是特别的,圣特雷萨市西南约四十五英里的地方出现的海市蜃楼之门,基本上常年安定地存在于那里。这个安定型大门被称作“丝绸之路”,是唯一被官方承认的通商路线。 高速艇停下,引擎也停止了运转。 笼罩在雾霭中的海上。迎来一片寂静。这一带的船只,只有他们的黄金之心一般。稳重的波浪之声。能清楚听到的只有走在甲板上的沿岸警备队员的脚步声。 船长倚着扶手向的场走了过来。 “不会晕船吧。” “嗯,还好。” “真让人吃惊。陆地上的警官竟然能这么快适应。” “因为我在军队干过。” “哦?” “是陆军。当时有很多湿地地区的任务,船都已经坐到不想再坐了。” 船长意味深长地看着的场。 “去过那边?” “嗯。徒有虚名的和平维持军(pkf)。不过,当初去的时候坐的是运输机。像这样看到大门还是第一次。” “虽然说是看到,不过谁也看不到海市蜃楼之门啊。” 如同想要看透雾霭中的真相一样,船长眯起眼睛。 “想要了解海市蜃楼之门的正确位置与规模,只能通过观测卫星的情报。利用磁力和红外线特有的方式搜寻。如果没有电子仪器和数码化的海图,我们根本就到不了那边去。” “这个我也听说过呢。” “不过,外星人们却可以在不依赖电子器材的情况下到这边来。他们还不知道电子波这样的概念呢。连万有引力这样的法则也不懂。可是,他们只是通过风与潮水的走势就可以推断出大门的位置。而且比我们计算出的更加准确。” “所以沿岸警备队一定很忙吧。” “是啊。船只根本不够呢。在这片海域中,雷达完全派不上用场。想要在水上阻止偷渡船与偷渡客,就必须得耍一倍以上的人员与预算。自治政府的家伙们脑子里全都是大便。他们的心思都用在对付加勒比海的毒品商身上了。” 听着船长的抱怨,的场凝神向海上望去。 本以为是错觉,但看来又不像。在雾霭笼罩的大气对面,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影子。 乍看之下是两座耸立的高塔。 但靠近后会发现,那原来是一艘大型帆船。双船身船体上的两支桅杆,倾斜着凸向外侧。复杂的轮廓。无数编网从桅杆和帆桁上垂下,将数根支柱连在了一起,散发出一种怪物似的氛围。 勉强可以看到走在桅杆上的人影。 人类的历史上不存在那种样子的船。绝对是塞玛尼人的船。已经可以看到船帆上描绘的纹章。鸟之目,那是法尔巴尼的王家纹章。 “走吧。” 船长低声说道。 “那样的桅杆到底要怎样航行啊。虽然看起来转向性不错,不过要是出现狂风的话,似乎撑不了多长时间啊。看来是木材的耐久度与我们这里的不同啊。不过。照他们的话说,我们这边的船看起来也好像瞬间就会沉没似的。” 从慢慢接近的塞玛尼船上,可以听到信号笛与钟的声音。 是想要停船吧。船员们忙碌地跑前跑后,随着号令收起巨大的船帆。帆船缓缓地降低速度,船舵破浪而入,以惊人的准确度停在的场他们的黄金之心的左舷方向。 对方的全长是本方的三倍以上吧。那尺寸与威容具有压倒性的气势。现在已经可以看清向下俯视的船员们的面容了。 和从远方眺望时的污浊感觉不同,仔细看去,那是一艘整备精良,拥有崭新涂装的船体。 船体一侧刻画着奇妙却很优雅的流线型文章,全身上下刻满圆形的凹槽,其庄严的存在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眼睛”。那无数只“眼睛”现在正盯着渺小的警备艇。 他们的船上没有大炮。塞玛尼人没有火炮知识。 取而代之的,是攻城时才会使用的巨型石弓。一侧的船舷上便有十五架之多。弓弦大约有两个成人伸展开手臂的长度,射出的箭矢也有一人来高。 虽然具有极强的威压感,不过就算动用他们全部的石弓,也敌不过己方的五零口径机关炮吧。至少在那些石弓和船体没有经过他们的“术”强化之前是这样的。 编网被投了过来,将异世界的两艘船连在了一起。 在用法尔巴尼语与英语间交涉了几句之后,对方向这边放下梯子。那边暂时没有被安排工作的船员,一脸好奇地望着己方的船。他们都穿着粗糙的衬衣与裤子。不知在耳语什么,不时地指着这边笑着。他们说的或许是法尔巴尼语,但口音过重听不懂到底在讲什么。 忙着进行接驳作业的船长拍了拍的场的肩膀—— “大人物要下来了。就交给你了。” 他这样说道。 比想象中结实的绳梯固定好后,短促的信号笛声响起,对面乘客中的一人顺着梯子爬了下来。对方全身罩在白色的外套里,是个身材小巧的人物。因为背冲着这边,所以看不到脸孔。头发是金黄色的,如同孩子一样。应该是贵族的仆从吧。 通过滑轮与绳索运下来几个皮革制的箱子。这恐怕是贵族的行李吧。 重要的贵族大人到底什么时候才到——的场这样想着便抬头看向帆船,这时,那位小巧的仆从已经从他身边走过。 钟声再次鸣响。水兵们叫着什么,将梯子收了起来。 vip还没有上船,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在一脸惊讶的的场看向船长等人之前,对面的梯子已经完全收了回去。 “喂。” 仆从说道。流利的英语。 不,那不是仆从。而且,也不是男人。 “我是米尔沃亚的准骑士,艾克泽蒂利卡。坐上多利尼的船,连个欢迎仪式都没有吗?” 是女人。而且也就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 纯白——宛如没有一滴血流过的白色肌肤。如合成纤维一样,完美而均匀的金色头发。做工精良带有刺绣的高级束腰上衣。外套和紧身裤上一尘不染。腰中的剑鞘里插着一把细身的佩剑。大大的瞳孔散发出无尽的活力,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高贵而冷傲的猫科动物。形状姣好的嘴唇紧紧合在一起,没有一点亲切的感觉。 被灰色大气笼罩的海面上,只有那名少女周围宛若另一个世界一般。 外星人。 至今为止虽然已经见过不计其数的的塞玛尼人,但似乎只有这位少女身上散发出“幻想生物”的气场,应该说这位少女的存在感,与那个装在玻璃瓶中的发光妖精的感觉倒是更为近似。 这家伙就是vip贵族?不是满脸胡须的老头子吗? 少女凝视着一脸惊讶口唇半开的的场的脸。不知为什么,的场联想到的是自己家中饿着肚子仰视自己的黑猫。 “你不会说英语吗?” “不……我会。” 少女如同安心似的叹了口气,随即盛气凌人地挺起了小小的胸膛。 “那起码也要回答我啊。竟然敢无视我,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没有注意到。” “哼。是吗。” 少女立刻拔出腰中的佩剑。划破空气发出令人愉悦的声响,锐利的剑锋如同掠过了的场的鼻尖一样通过。在还来不及惊讶的的场面前,少女原地将剑锋向左右挥舞,随后将其斜着横于胸前,以嘹亮的嗓音说道: “我名为缇拉娜·巴尔修·米尔沃伊·拉塔=伊姆塞达利亚·伊艾·特贝蕾娜·迪瓦尔=妮拉诺·赛娅·内尔·艾克泽蒂利卡……翻译成你们多利尼的英语的话,便是‘艾克泽蒂利卡家的女儿塞娅的第一子女,继承了迪瓦尔亲王的血脉,光荣的米尔沃亚准骑士,缇拉娜’。明白了吗?那么,你叫什么?” “桂·的场。” “克·伊玛托巴?”(注:桂·的场英文读法为keimatoba,这里少女将断音的位置搞错,误读成keimatoba了) 不知为什么,少女皱起了眉头。 “桂·的场。圣特雷萨市警。巡察部长。同时是特别风纪班的刑警。” “那是全名吗?桂·的场=圣特雷萨·波利斯·迪帕特门特=萨恰恩特=安德1迪泰克蒂夫=斯拜修·拜斯·斯库亚特?”(注:的场头衔的英文读法为san-teresapolicedepartment,sergeantanddetective,specialvicesquad) 在法尔巴尼语中,“p”是无法做声母的。所以在那边长大的塞玛尼人说这边的语言时,总会把“police”说成“bolice”。 “不是的。全名就是桂·的场。” “真短啊。” 塞玛尼少女的脸上明显露出轻蔑的神色。 “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身份卑微的人来说,名字短也是很正常的事。不用在意。我平时也只是用缇拉娜·艾克泽蒂利卡这个名字。” 少女抖动了一下细身的佩剑。伴随着短促的金属音,剑身瞬间收回腰问的剑鞘中。看她那娇小的身体和纤细的手臂,根本想象不到她有如此剑术。 “你是我来到多利尼之地后第一个说话的人。我特别允许你称呼我为‘波纳·缇拉娜’。这是你的荣幸。” “波纳”换作英语来说便是“miss”这样的语感。 “那么,将我的行李运到海风吹不到的地方去吧。克·伊玛托巴。” 塞玛尼人的贵族大人——缇拉娜·(中略)·艾克泽蒂利卡似乎对的场没什么兴趣,悠闲地向着船舱的深处走去。 在返回圣特雷萨的船内,的场拼命忍住胸中燃烧的愤怒。 我应该是个刑警吧。 居然让我跑来做外交官,甚至还耍照顾—个孩子。 那个叫什么缇拉挪的少女,再怎么看也只是个中学生。确实,塞玛尼人有着比实际年龄更加年轻的肉体外貌。实际年龄四十五岁的塞玛尼人,看起来也就相当于地球人三十岁的模样。因为塞玛尼世界的一年比地球的一年要短,所以“塞玛尼年龄”四十五岁的人,约等于“地球年龄”的三十六岁。这是非常复杂的一件事。而且,地球与塞玛尼之间曾签下过条约,地球人一定要以“塞玛尼年龄”为基准对待他们才行。 根据缇拉娜带来的文件上看,她的年龄是“二十七岁(塞玛尼年龄)”。 (地球年龄的话……) 脑中粗略地计算了一下,大概在二十岁前后吧。姑且也算是个成人了。 他瞥了一眼缇拉挪的侧脸。 无论怎么看都是十三、四岁的光景。 为什么自己一定要把时间浪费在为这个小姑娘做保镖上呢?现在明明好想早一点找到杀害里克的仇人啊。 不过,她倒是个美人。从巡视船船员们的态度上可以明显看出这一点。没有任务的人都想随便找个什么借口到舰桥上看绲拉娜一眼。 没错,缇拉娜的确很美。 即使说她如cg影像一般美丽也不过分。没有任何瑕疵,不带现实感的美貌。的场觉得他们有些奇怪。这名少女所拥有的。不正是令人无法产生好感的美貌吗。 缇拉娜靠在舰桥深处的椅子上。 不过,应该是觉得无聊了吧,稍后她便一脸好奇地看向舰桥中各式各样的机器——航行装置啊,通信装置啊,雷达操作板啊,干奇百怪,无所不有。每当她要碰向机器的开关与按钮的时候,的场都不得不出声提醒她“不要碰”才行。 “为什么不能碰?” 第四次说出“不要碰”的时候,缇拉娜不满地问道。 “因为那是航行装置途经点的重置开关啊。” “重置开关?那是什么?” “就是删掉之前所有的设定,初始化航行资料的……啊,总之就是将一切都推翻了重来的装置。” “不太明白。” “总之不要碰就行了。” 这时。缇拉娜不知为什么用说明的语气说道: “听好了,克·伊玛托巴。并非我自满,不过我确实是个身份很高的人。像你这样下贱的人不能碰的东西或许像山一样多,但禁止我碰的东西并没有那么多。”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即使我触模这个道具,它也不会因此而受到玷污。何况,我的守护精灵是奇然亚的第三使徒。我的手指中或许还寄宿着拉特纳呢。” “我不知道那个第三什么的东西,不过我想我应该能明白你的意思了。” 的场尽量使自己的回答少一点讽刺的意味,缇拉娜的表情稍稍舒缓过来。 “你明白了?那么就不要再对我摸什么东西指手画脚的。” 说著她伸手摸向电子航行装置。 “不要碰。” “唔……” “不要碰。这和玷污与祝福没有关系。总之,不要碰。” 的场极为坚决地如此说道。她盯着的场看了几秒钟,最后或许是感到即使不满也无济于事吧。于是便闭嘴扭头望向窗外。 (不不,等等……) 虽然看起来很年幼,不过这个外星人并不是孩子。然而,很想摆弄头一次乘坐的巡视船上的机器这种行为,只能让人将她想作是个孩子,不过她真的不是个孩子了。 只要等船入港后将她送上车,横穿市区驶到市警本部,再坐上电梯把她带到十四层,之后就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那时的的场如此想道。 在沿岸警备队的基地下了船,完成了简单的文件审查后的场将缇拉娜的行李搬到自己的车里。因为船内的事还没有结束,缇拉揶没有来帮忙,只是随性地望着港口的景色。 “走吧。上来。” 将后备箱盖上后,的场扬了扬下巴指着副驾驶的位置。缇拉娜站在副驾驶席的门前,凝视着车子的挡风玻璃。 “难道说你不知道该怎么打开吗?” “……不。” 的场坐进驾驶席,启动了引擎。缇拉娜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盯着微徼震动起来的发动机罩。 对于没有工业文明的塞玛尼人来说,汽车确实是一个稀奇的存在,不过应该也算不上是“没见过的道具”。住在那边的少数地球人,平日里也在使用汽车。而且,如果对内燃气机关感到好奇的话,在乘坐警备艇的时候就应该大惊失色了吧。 “快上来吧。你应该见过汽车这类的东西吧?” “当……当然了。你当我是拉克巴伊(白痴)吗?” 说着缇拉娜缓缓地打开车门,钻进了副驾驶席。 然而就在这时,她腰上悬挂的佩剑剑鞘卡在了车门的边框上,她也受到这个冲击的牵累失去了平衡。失去重心的缇拉挪一头倒向驾驶席旁,脸孔扎到坐在座位上的的场的下腹部。 “唔扭……” 塞玛尼人奇妙的叫声响起。 缇拉娜将脸埋在的场的股间,数秒钟都没有动弹。的场不知道现在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好,只是握着方向盘保持着现在的姿势。 “……喂。” 听到他的呼唤,缇拉娜直起身,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重新坐好。也许是心理作用吧。她白瓷般的脸颊上似乎泛起一层红晕,因为的场也同样很尴尬,于是便假装没有看到。 缇拉娜将卡在车门上的剑鞘从腰带上取下后拿出车内,总算将车门关上了。 “不……不用在意。走吧。” 说着,缇拉挪将脸扭向窗外。 “门没关好。” “什……什么?” “锁不上门。再把门打开一次,然后用力关上它。” “这样啊。知道了。” 缇拉挪按照的场所说地重新关好门。 “走了。” coopers向前行进。走出沿岸警备队的基地,从港湾向世市中心前进。缇拉娜再一次转向窗外,没有一点看向的场的意思。 一路几乎没有像 是对话的对话,到达十五层高的市警本部大楼后,的场带着缇拉娜来到位于十四层的本部长室。 本部长和罗斯主任正在等他们。 “等你很久了,艾克泽蒂利卡小姐。” 本部长摆出夸张的动作,用修饰过度的词藻向缇拉娜致以欢迎之辞。概括一下的话,便是希望她此行能过得充实而有意义。一旁的罗斯只是简单地说了句“欢迎来到圣特雷萨市”。 他们对缇拉娜的年纪并没有任何震惊。看来两人早就知道要来的塞玛尼人的情况吧。 “我已经把她安全送到了。那么,我就先走了。” 随便应答了一下本部长的犒劳后,的场就想离开本部长室。现在不是为这个奇怪的塞玛尼少女烦心的时候。他的全部思绪都已经飞到里克凶杀案的调查上了。 罗斯主任却叫住了他。 “话还没有说完。” “还有什么事。” “她的事。” “?” 手在门把手上停了下来,的场的眉头紧锁。 “那位大小姐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是观光导游的话就交给那些职员好了。她的英语似乎很不错呢。” “不要这么失礼,的场刑警。怎么可能是观光旅行嘛。” 本部长严厉地训斥道。随后他语气一转,用谄媚的声音,很不熟练的法尔巴尼语对她说:“对不起。这个男人还不清楚情况。” “那么,到底是什么事啊。” “她正在寻找那只妖精。” 罗斯说道。 “就是昨晚被夺走的那只妖精。那似乎不是一般的妖精。” “是菲艾尔。菲艾尔·库艾泽·巴德利。” 缇拉娜订正道。 “换作你们的英语的话,便是‘高之极的妖精’的意思。住在法尔巴尼西方的‘永夜之森’,是拥有极强力量一族的高贵菲艾尔。” 的场虽然会说一些法尔巴尼语,不过对这样的特有词汇还是有些不太理解。实际上,他所会的法尔巴尼语大体上是“不许动”、“你被捕了”、“老实点儿”这类的词汇。 “那只妖精是塞玛尼世界中一个非常强大的族群中的一员。而她在七天前在那边被绑架了。已经查明走私者将其偷偷运往了这边的世界。根据塞玛尼世界的骑士团指示,这位艾克泽蒂利卡小姐是来这边保护那名妖精的……是这样吧?” “大体上没有问题。” 骄傲地挺起小小的胸膛,缇拉娜·艾克泽蒂利卡点头道: “根据法尔巴尼王国与unitednation国的条约,米尔沃亚骑士以及准骑士在多利尼世界执行正义的行为要得到保证。为了保护高之极的菲艾尔,我需要你们协助我的搜索工作。以法尔巴尼王的名义提出请求。” “……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那么,那个条约与叫住我有什么关系啊?” “与她一起行动。” 罗斯开口说道。 “什么?” “你与她一起搜查。” 的场有些惊讶地愣在那里。 “我?和这个外星人?” “那是歧视用语哦,的场刑警。请称呼她艾克泽蒂利卡小姐。” 本部长的指责似乎根本没有传进的场的耳朵。 “放过我吧。半天以前,我搭档了四年的伙伴刚刚被杀了啊。不是还有其他刑警在吗,为什么非要把这个麻烦的包袱推给我啊?主任,你不想为里克报仇吗?” 听到的场粗暴的话语,罗斯主任慢条斯理地走到他身边,盯着他的面庞。 “的场。你再把同一个问题问我一次。这次要看着我的眼睛。” 压抑的愤怒在那声音中颤抖,永远平静如水的瞳孔中摇曳着炽热的火焰。主任并不是不想为里克报仇。 “那么,为什么不让我集中精力工作啊。” “没说让你不集中啊。” “不可能同时兼顾的吧。” “那就要看你了。塞玛尼人的事件只有塞玛尼人会处理。今后这样的事也是必然的趋势。无论你到底喜不喜欢她,现在都不重要。” 在这个圣特雷萨市中,还没有一名塞玛尼人的警官。十年前,这座城市脱离了联合国军的管理,创设了警察局,之后便一直是这样。地球方面的法律便要由地球人来执行,会这么想也很正常。 “原来如此。我就是实验用的小白鼠吗。” “那样形容你可以理解的话,就那样想也无所谓。不愿意的话,现在立刻辞职便可以。” “这是命令吗。如果我说‘见鬼去吧’,可以拒绝掉吗?” “你可以试试看。就算是你我也无法原谅哦。” 两名刑警直勾勾地盯著对方,一时间屋内一片寂静。 本部长略显不快地坐在沙发上,为了寻找烟草逐一翻弄着身上的各个口袋。另一名旁观者——缇拉娜·艾克泽蒂利卡冷漠地看着的场他们的样子,突然她大声咳嗽了一下。 “多利尼人间的争吵我是不管——” 缇拉娜说道。 “——不过你们似乎无视了我的意志呢。在我执行正义的时候,需要的不是你们这里的boliceman中的佼佼者。而是一个集武勇与智谋于一身,经验丰富博古通今的boiice战士。这个毫无干劲的下贱男人,可一点儿都不符合我所需的条件哦。” “外星人给我闭嘴。” “看,就是这点!我怎么能指望这个不懂礼仪的男人帮助我执行正义?让这个野蛮人为我引路,这简直就相当于在侮辱我们法尔巴尼人民一样!” 缇拉娜的语气极为强硬。自从在船上邂逅以来积累至今的不满,似乎一股脑迸发出来。娇小的身躯中涌出无穷的斗气。虽然的场的态度不值得褒奖,但也并不至于牵扯到外交问题上。 “可是,艾克泽蒂利卡小姐……” 本部长支吾着,瞥了一眼罗斯主任。 罗斯立刻接着他的话说道: “说得没错,他确实很失礼,不过的场刑备满足你提出的其他全部条件。即使纵览整个圣特雷萨市,他也是一位极为优秀的警察官。他解决过无数疑难事件,救助了不少无辜生命,获得过很多勋章。他人生地熟,拥有很多门路。因为曾经是军队中的强袭侦查部队的一员,他在‘战斗技术’方面也有极深的造诣。” “就他?” 缇拉挪重新以审视的目光仔细打量着的场的脸。不过,她的视线中,浮现的是否定的神色。 “看不出来。而且,我——” 打断了缇拉娜的话,主任这样说道: “如果你想要只懂礼仪,其他方面都派不上用场的人的话,我会去安排的。不过,我觉得那样的话无法协助你保护那最重要的‘菲艾尔(妖精)’。” “…………” “即使如此还是更看中礼仪吗?不管是喜欢这个人还是厌恶这个人,在这种时候,希望你们能冰释一切前嫌共同合作,这是我们由衷希望看到的。” 第一卷 3 3 最终,事情按照罗斯主任与本部长的想法执行。 从的场的角度来说,他并不想与上司发生矛盾,那样实在很麻烦,而且既然主任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有“其中的道理”。在这个塞玛尼世界移民超过五十万的圣特雷萨市中,因为没有一名塞玛尼警官,所以现在已经到了可以控制的极限了。 塞玛尼人的情况只有塞玛尼人才能了解。 这确实是事实。正因为屡屡出入于犯罪现场,的场才不得不承认这个道理。 令人意外的反而是缇拉挪。 在主任他们面前勉强屈服的的场,本是期待着这位塞玛尼人来拒绝这次合作的。然而,缇拉娜竟然答应与他搭档。看来对她来说,找回妖精是最优先要执行的工作吧。只要缇拉娜·艾克泽蒂利卡接受“克·伊玛托巴是个很有能力的boiice战士”,她就会暂时让他成为自己的“向导”共同行动,她是如此对本部长陈述的。 而剩下的事就是—— 因为两人彼此厌恶对方,那么还是就这样一刀两断划清界限为好。 嘴上虽然没有那么说,不过桂·的场全身散发着一股猛烈的不快气场离开了本部长室。让缇拉娜在十层的休息室等待,他先去了资科科取出厚重的前科犯清单交给她。 “这是什么?” “看一遍吧。会有用的。” 他只是留下这么句话后,便将缇拉娜留在原地,自己走向职员室。 特别风纪班的职员室虽然位于本部大楼的十层,但建筑内的指示图上并没有标记这个科室。职员室的入口也是一样,在那个毫不起眼的朴素大门上,只挂着一个写有“资材管理室”的门牌。因为这是—个平时专职于搜查团伙犯罪或进行诱饵作战的部门,所以所需要的安全保密系数比较高。 在这里工作的刑警们,平时也不会从市警本部的正门出入。在远离第一街区的地铁站处,有一条可以通到本部大楼地下的“工作人员专用”的地下通道。宛如谍报电影中的秘密基地一样的设置,不过这确是很必要的措施。如果装扮成毒品商的搜查官堂堂正正地出入警察大楼的话,难免会有被偶然经过的“同行”撞见的危险。 的场走近风纪班的职员室。 职员室中的情景,与极为平凡的圣特雷萨市刑警的房间没有什么不同。淡蓝色的隔断将工位分割成十八份。每处工位都放着一台老旧的pc.其他则视每个刑警的喜好摆放各异。墙上挂着日历、预定表和出勤表。房间的尽头用玻璃板划分出的一片区域便是主任的办公桌。 和出勤的同事们迅速打了下招呼。听到了五次以上“里克的事真是遗憾”这句话。的场凭借超人的忍耐力,对所有人都回答了一句“嗯,是啊”。 第六个走过来的托尼·马克比刑警不顾一切地放声大哭起来,他抱住的场如理所当然一样哭叫道“真是不幸。你也很痛苦吧,桂”。虽然知道托尼是个很好的家伙,不过被他这样抱着安慰实在是感到有些丢人。 的场走去收拾里克·菲欧力桌上残留的私人物品。 虽然勾起的回忆多如牛毛,但现在可不是伤感的时候。要想为他报仇的话,就必须把这种感伤之情驱出脑外。他平淡地将菲欧力的私人物品放进瓦楞纸箱。高尔夫的优胜奖杯,家人的照片,看了一半的小说,古旧的ipod,擦皮鞋套装,等等,等等…… 花费了一小时左右的时间收拾打理以及书写报告,之后的场便离开了职员室。他返回到缇拉娜等候的休憩所。路过这里的警官,似乎无一例外地都将好奇的视线投到她身上。 “有认识的人吗?” “没有。” 将厚重的前科犯档案放在膝盖上,缇拉娜面无表情地说道。 “和这一样的档案从a到z还有五十册。看到了吗,都在那边的房间里。给你三天时间,把这些全部看完。很简单吧?” 听到这,缇拉娜不悦地回答道: “这段时间里,你就有精力去做你想做的工作了是吧。” “这样不是正合你心意吗。” “你的粗俗真令我作呕,克·伊玛托巴。不过你不要搞错了。我虽然承诺与你共同行动,但并不记得说过要听从你的命令。” “是呢。” “我可不打算一直看这些肮脏的脸。我也不是没见过照片的乡下人。我要跟你一起去。” 果然是这样啊。 的场耸了耸肩,向着走廊走去。 “那就来吧。也让你一起看看。” “看什么?” “僵尸。” 圣特雷萨市的验尸局紧邻市警本部。横穿正门前的青鸟大道的话也就三十秒钟的距离。他们没有使用那条地下通道,而是从本部大楼的后门出去,穿过正午时分的车道。缇拉挪一句话不说地跟在的场后面。 验尸局是砖造的四层建筑。地下的尸体安置间中,保管着昨夜袭击的场的那名“和平标志男”的尸体。 看似书柜的一个架子上,放置着遗体。俯视着脸色苍白的死者,验尸官塞茜尔·艾普斯说道: “我刚准备把他搬出去呢。” 塞茜尔是个还很年轻的法医学者。在圣特雷萨市做市警工作不过两年有余。还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深色职业装外穿着白大褂。褐色的短发剪得很齐。从轮廓到眼眉再到说话方式,一切都显得极为明朗,是个就算登上杂志封面也不丢人的美人——不过这些也可以说成是职业病吧。她皮肤的颜色也略显苍白。 “要我告诉你验尸报告吗?” “不用。我已经听说了。” “是吗。他被你射出的九毫米子弹弹击中而死,这是可以肯定的。身上有多处枪伤。贯穿身体的一处,留在体内的有两处。寻找体内飞散的子弹碎片真是费了一番功夫。可以的话,希望你下次换一种弹头。 “我会考虑的,塞茜尔。” 话虽这样说,但的场并没有不再使用杀伤力很高的中空弹的打算。如果出现一点差错,躺在这里的人说不定就换成自己了。虽然早就做好了出现意外被犯人杀掉的觉悟,但要在这个验尸局被塞茜尔切开肚子,又会被她搅弄内脏又会被她测量自己那话儿的长度,一想到这些他还是觉得尽量不要死为好。之前之所以无法和她搞好关系,很大程度上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缇拉娜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菲律宾人的尸体。本以为她多少会有几分动摇,没想到从她的侧脸上看不到一点厌恶或恐怖的情绪。这名少女似乎并不是硬着头皮在忍耐。 她的经验竟然如此丰富? 不然的话,面对眼前的尸体绝不会如此淡然。 “……那么。你特意到我这个鬼屋来,应该是有什么想要确认的事吧?” 塞茜尔说道。 “我射杀他之后,他真的跑了两公里吗。” “你是想问,有没有尸体被别人搬运的可能性?” “嗯。” “绝不可能。他凭借自力跑了两公里后死掉,这是可以肯定的。” “嚯。” “他体内乳酸与氧气浓度的数值很有趣哦。在被你击中跑了五百米后,他便已经进入临床‘死亡’状态,但他之后还是又继续跑了一千五百米。” “和僵尸一样啊。” “六月份会召开地球与塞玛尼世界共同的法医学座谈会。到时候我去报告下这个情况如何?” “随你喜欢。有药物反应吗?” “没有。只是稍微喝了点啤酒。胃袋里是黏糊糊的鸡肉、茄子和奶酪,还有一些面包屑。吃的应该是披萨或者汉堡吧。” 塞茜尔略显不快地说道,她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 “说起来我还没有吃午饭呢。一会儿一起去吃点什么吗?” “不了。下次吧。” “是吗,真遗憾。” 塞茜尔说着将尸体装进裹尸袋。她指尖纤细,指甲的周围已经染成紫色。应该是茚三酮什么的造成的吧。那是从遗体上检测指纹时使用的特殊荧光涂料。据说,一旦沾上这东西,不花上三天是洗不掉的。 “总之,没有服用过药物。” “那可不一定。” 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缇拉挪。突然如此说道。塞茜尔如同刚刚注意到她的存在一样,上下打量着塞玛尼人那苍白的面孔。 “唔?不好意思,这位漂亮的大小姐是?” “那边的贵族大人。是来这里寻找那重要的妖精的。” “啊,原来如此。我是塞茜尔·艾普斯。请多指教,大小姐。” “我是艾克泽蒂利卡。不是什么大小姐……我虽然不了解多利尼的药。不过。这个男人身上可以感受到妖精的味道。” 缇拉娜看向裹尸袋中露出的尸体面孔说道。 “味道?” “没错。菲艾尔发出的‘拉特纳’的香气。” “那个……拉特纳是?” 塞茜尔轻轻地吸着鼻子,可能是在寻觅那种香气吧。 “拉特纳就是拉特纳啊。” “她这么解释我无法 理解……” 注意到塞茜尔投向自己的询问目光,的场开口说道。 “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塞玛尼人在使用魔术时所需的如能量源一样的东西。” “哦。就是类似法力值一样的东西吧。” 塞茜尔一下子便明白了。 “法力值?那是什么。” “你没玩过幻想rpg吗,桂?那里面经常会有魔法能量这样的设定的。” “没听过。” 的场对那种游戏可谓毫不关心。说起hp他只会联想到“中空弹(hollowpoint)”,说到mp只会联想到“军警(militarypolice)”,这样的男人不可能了解那样的词汇。 “……那么,那个拉特纳的香气到底是什么?如果能凭借着味道追踪妖精的话可就方便了。让警犬来嗅一嗅尸体的味道再去城里寻找也好。” 听到的场这样说,缇拉娜略带轻蔑地叹了口气。 “你是白痴吗?我之所以说是‘香气’,只是找了个你们多利尼的语言中最接近的词汇而已。硬要说的话,也可以形容成‘感觉’。并不是鼻子可以实际闻到的东西。” “这样呵。那么为什么你能感受到呢?” “对米鲁迪塔(魔法使)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 缇拉娜煞有介事地说道。 “你会用魔法?” “一点点吧。” “嚯。那就通过魔法帮我找出那个犯人的位置吧。那样一切就都解决了。” 的场的讽刺并没有激怒缇拉娜。她只是露出由衷同情的视线望向他。 “你似乎很欠缺想象力啊,克·伊玛托巴。你的这个要求,用多利尼的语言形容便和‘用平底锅写字’没什么区别。术是伟大的但并不是万能的。希望你那贫乏的大脑能够记住这点。” “真是让我受益匪浅啊,阁下。我会把你这高贵又无用,让我感到万分荣幸的话牢记在心的。” 缇拉娜顿时杏眼圆睁。的场随即将脸扭开。在一旁看着这险恶一幕的塞茜尔倒显得十分轻松,她饶有兴趣地望着的场,不合时宜地开口说道: “那个,你们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啊?” “如你所见的一样。” “我对这个男人只能感受到厌恶感。” “啊,是吗。” 塞茜尔点了点头,随后指着架子上的尸体。 “那么,这个就放着不管了。这个尸体上漂着的‘妖精的拉特纳之香’到底是什么?话还没有说完吧。” 听到她一语道破重点。的场与缇拉娜都不快地干咳了一下。 经过缇拉娜的指正,那应该是一种名为“妖精之粉”的东西, 死掉的菲律宾人,是个经常使用妖精之粉的家伙。 妖精之粉是以塞玛尼产的妖精为原料制造出的奇妙毒品。根据具体做法不同,产生的效果也不一样,不过基本上都会产生强烈的恍惚性,并伴随着产生幻觉。其他的效果还有麻痹痛觉,使人的思维活动瞬间活性化,使运动能力或反射神经得到飞跃性的增强。 之所以将其称之为毒品,是因为妖精之粉有很强的依赖性。 只摄取几次还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如果经常使用的话便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毒瘾发作症状。头疼、呕吐、被伤害的妄想、混乱等等。这些都是典型的症状,其中最显著的,要属身体的极度无力化了。死去的菲律宾人应该也会出现那样的症壮才对,但的场并没有发现这点。 按缇拉娜的话说,要对发挥怪力并足以杀人的人施展“人类操纵”之术,那名被操纵的对象必须是经常使用妖精之粉的人才行。 这虽然是很有用的信息,但从中还是无法取得直接的线索。 有意的话,妖精之粉便是随处都可以入手的东西。果然还是要去询问那个活著的菲律宾人。看看他们到底是从哪里得到那只妖精的,不搞清楚这点案子便无从下手。 的场回到市警本部,对那名穿着“5-0”t恤的男人严加问训。 刚—逼问,他便和盘托出了。 他们两个是从哥伦比亚系黑帮的车上偷到那只妖精的。 “……也就是说,只要去追问那个哥伦比亚系黑帮的老大就可以了,是吗?” 坐在coopers的副驾驶席上,缇拉挪这样说道。这次她在坐进来前先摘下了腰中的剑鞘,平安无事地将车门关上了。 “嗯,大致上就是那样。” “那个黑帮老大在哪?” “现在就是在找他。” 缇拉娜·艾克泽蒂利卡理所当然一样地同行,理所当然一样地上了车,理所当然一样地提出问题一一为她作答的我还真是个老好人啊,这样想着,的场加快了车子的速度。 “扭……” 塞玛尼人又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她的表情虽然看似十分冷静,但靠在座位上的缇拉挪却一直凝视着车子的正前方,双手紧紧握住剑鞘。 从沿岸警备队驶往市警本部的时候就这样想过—— (这家伙难道害怕坐车吗?) 塞玛尼世界中虽然也有类似马一样的生物存在,也有像马车那样的交通工具,不过那马车究竟能跑出怎样的速度呢?当然,时速八十公里是不可能的。或许都达不到五十公里。充其量也就在二三十公里上下吧。所以,她可能没有体验过地球的交通工具的速度吧。 “原来如此。” 的场嘟哝了一句,将变速器挂到了五档。 猛踩油门,超级加速发出尖锐的叫声。车体的速度更上一层。忽左忽右地改变行进路线,不断超越路上的巴士与卡车。嘈杂的鸣笛声与制动音。路旁的信号灯和标志一晃而过,车窗外的景色化作怒风。 “……!” 缇拉娜那本来就很白皙的指尖,因为紧握住剑柄,显得更加洁白。的场瞥了她一眼—— “现在情况很急。如果害怕的话就告诉我啊。” 他这样冷淡地说道。 “害、害怕?不要说傻话。随你怎么开都……!……能快点到最好。” 看着紧贴着后视镜跑过的一辆卡车,缇拉娜说道。 “真是了不起……对了。这种时候就应该来点音乐啊。” 打开车内的音响装置,八十年代的重摇滚乐曲在车内奏响。激烈的节奏与暴力性的旋律从昨天开始一直是阴郁的事,现在终于又走回正轨了。感觉真不错。 一旁的缇拉娜却堵住了耳朵—— “这噪音是什么啊!?” 她高声悲鸣道。 “这是摇滚!” “什么!?” “野蛮人的必需品!如何,很棒吧!” 的场一边大叫,一边配合着鼓点声敲击着方向盘。 从新基内斯大道驶向玛德伊拉大道。时间已经来到下午三点。 进入圣特雷萨市西部,被称为“七英里”的地区。管辖这一带的是圣特雷萨市警(stpd)第七分署,负责的区域距离南北两端最长处有七英里远。这里黑道组织林立,势力图以月为单位每天都在变化。 总之,便是一块不适合观光客游览的街区。 的场在目标夜总会门口停下车,打量着面色惨白的缇拉娜的脸。 “果然很醒目啊。” “什么?” 眼圈下浮现出淡淡的阴影,缇拉娜问道。 “就是你啊。该怎么说呢……比白人还白,简直就是超白人。吃什么能让肌肤变得这么苍白啊?你的故乡有什么奇怪的温泉吗。” “不知道。我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连衣服都是白色的。你可真是超脱凡世啊。” “你应该说是优美才对。我觉得像你那样穿着脏衣服才很奇怪。” 缇拉娜的束腰上衣和外套确实设计得别具匠心。如七十年代的乡村音乐歌手一样的装饰,强调个人主张的几何学花纹,如果看惯了塞玛尼系移民的话倒也不是非常奇怪。 不过,还是很显眼。 她的美貌、年纪、服装,一切的一切都很显眼。带着这样的少女一起走的话,一定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吧。 “在这里等我……就算我这么说,你也一定不会听吧。” “当然了。” 的场叹了一口气。 “那就随便你吧。不过,尽量离我远一点。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我也是这样想的。最好也不要说话。” “嗯。” 下了车后的场走向夜总会。缇拉娜迟了片刻才出来。 太阳还没有落山,霓虹灯的招牌还没有点亮。在一幅画了女人的腿的粗制画布上,写着店名dychapel”。玻璃门的门把上挂着“closed”的木牌。走进店内的时候,身后的缇拉娜“库艾尼斯巴”地嘟哝了一句。在法尔巴尼语中,那是“真过分”或“恶趣味”的意思。 走入昏暗的店内,一名体重大概在一百二十公斤上下的西服黑人大步走了过来。他是这间店的保镖。 “开店时间是十 九点。请之后再——” 说了一半,他突然认出了的场的脸。 “噢,抱歉。武士警官。” “凯尼。奥尼尔那家伙在吗。” “嗯,不过,他正在打电话……这个娘们儿是?” 巨汉凯尼瞥见缇拉娜的时候皱起了眉头。 “不用在意。” “喂喂,这不是外星人吗。我最讨厌他们了。” “那就随你喜欢吧。我走了。” 的场迅速从凯尼身边走过,缇拉娜匆匆地跟在后面。不过却被凯尼拦了下来。 “等一下,小姐。” “什么事?” “的场老爷过去是没关系,你就请回吧。” 有好戏看了,的场暗想道。 面对比自己重三倍的凯尼,那名少女究竟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呢?如果能轻松摆平她,让她吓得惊慌失措就好了。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如果缇拉娜惧怕凯尼的话,便可以对她说“这样的家伙在这个城市里比比皆是。你—个人老老实实地在本部等着”便好。这样一来,自己也可以从照顾孩子的工作中解脱出来了。 缇拉娜站在原地,抬头看向明显比自己高出很多的凯尼。 “没听到吗,小姐?快点给我向右转——” 缇拉娜转过身子。她像右旋转了一周,剑鞘中闪烁出银色的光芒。刃风撕裂空气。噌,淡淡的金属音响起,细身的佩剑已经插回了剑鞘。 “……” 凯尼呆站于原地。过了片刻,他的领带结扣略向下一点的地方突然断裂,多半截领带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向右转,然后呢?” “……请过去吧,小姐。” “很好。” 如同什么事没有发生过一样,缇拉娜从凯尼的身边走过。这位保镖只能满怀悲叹地哀怨道“畜生。这条领带可是一百五十美元买的啊”。 “你以为我会恐惧而向你求助吗?” 盯着的场的脸,缇拉娜如此说道。她的眼神中并没有炫耀自己身法的含义,而是散发着“可不要小看我啊”这样的感觉。 “不……唔,算是吧。” 预想不到的发展。 虽然想过她或许会使用剑术,不过还是没想到像凯尼这样的壮汉竟然会如此轻而易举地被搞定。如果被她那年幼的样貌欺骗,恐怕就会遭遇这样的不幸吧。 “我是米尔沃亚的准骑士。和你们这里的孩子不一样。” “想不到你也知道自己像个孩子啊。” “我……我只是发育得比较晚而已!不许对我无礼!” “哦。” 的场的小伎俩以失败告终,他只得任缇拉娜跟着自己向夜总会的深处走去。他要找到的是这里的店主,名叫奥尼尔的男人。 穿过椅子倒放在桌子上的客席,最深处的包间中有个穿着立领僧服黑人男子。他便是奥尼尔。光光的脑壳刮得锃亮,耳朵上戴着圆形的太阳眼镜。桌子上摆着笔记本电脑和一千美元的纸币捆。他正用手机和不知哪里的谁打着电话。 “……唔,没错!我觉得这是一桩不错的生意啊!知道吗?那些罪孽深重的年轻人,为我们带来了五十台五十英寸的液晶显示器,只能将这称为鬼斧神工啊。要我说的话,简直可以把他们供奉在埃特纳火山的山顶——”(注:埃特纳火山,位于意大利西西里岛东海岸的活火山) 说到这的时候,光头僧服男注意到的场他们。声音一下子降低了一个音调。看来是在进行和分赃有关的交谈吧。 “——不。啊,五十台只是一种类推。实际上并不存在那些东西……啊,并不是这样……关于这点之后再说明吧。生意只是一种比喻,是一种包含了很多神学要素的表现方式……不,希望你可以理解。不不,有客人来了,愿神也祝福你!再见!” 单方面挂断电话后,男人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抬头看向的场。 “阿门!哎呀,这不是的场刑警吗!今天你也能感受到神的气息吧?那边那位美丽的小姐看起来像是塞玛尼人……欢迎来到我为大家服务的现场!请在这里享受舒适的生活吧。要喝点什么吗?” “奥尼尔。看来你的生意不错啊。” 那名男人——比兹·奥尼尔在非常平静地结束电话后,便在松软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自称是牧师的他,经营着不少古怪的买卖。因为他对黑社会的情况非常熟悉,所以的场将奥尼尔当作一名情报商时不时便加以“利用”。 “不要说什么生意不错这样伤人的话了!” 奥尼尔将手放在胸口,仰望着天花板。 “的场刑警,你没有看报纸吗?现在,这个圣特雷萨市不是因为失业和金融危机影响,犯罪率不断上升吗。对于我这个生活在市井之中,每天努力抚慰众人的神之下仆来说,生意可是最无缘接触的词语啊!” “是吗。不过我都听见了啊。什么?五十台五十英寸的显示器?” “那一定是错觉吧。能听到神的声音,说明你还太年轻吧。” “我去第七署的盗窃科问问情况好了。” 双手撑住桌子,的场盯着奥尼尔的太阳镜说道。 “唔唔!” 奥尼尔眉头紧锁,如自言自语般呢喃道: “如果我可以化作你的力量的话,就来找我商量吧。忏悔也好,什么也好。尽管说吧。想听些包含光之力的话吗?” “我啊,奥尼尔。” 的场夸张地颦蹙起面孔。 “很讨厌麻烦的手续和冗长的谈话。或许你对宗教争论很感兴趣。我就免了吧。” “那真是无比遗憾啊。啊,暴力的解决方法是我最为忌讳的,这种解决方式也绝不可能从维护圣特雷萨市治安的你的嘴里说出来嘛!所以我也只能报以遗憾了。” “啰嗦。” 的场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我在找哥伦比亚人。车子是最近的款式,大概是三菱的帕杰罗吧。似乎是一群越过‘大门’进行走私的家伙。查查他们最近是不是从那边搞到了一只‘妖精’,还有买主是谁。” 的场将活下来的菲律宾人所交代的事逐一道出。 “嚯?” “如果你知道详情的话,你便会受到你的神明的保佑做成那笔大生意。不知道的话,就等着接受拥有剑与天平的‘法院女神’的呼唤吧。应该是有关五十英寸豪华显示器那件事吧。你明白的吧?” “这很简单,的场刑警。不过一直这样的话,早晚有一天你的良心会落入撒旦之手的!” “我是天台宗的。不知道撒旦什么的。”(注:天台宗,汉传佛教十三宗之一,是中国佛教最早创立的一个宗派,后传至日本) “素闻佛教徒为人温厚……看来都老实到被异教徒赶出发祥地的地步了呢。” “我可没时间和你废话。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干脆点儿。” 奥尼尔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样说道: “也不能说不知道。” “哦?” “出入这间‘教会’的哥伦比亚人都是很有道德又很勤勉的劳动者。不过他们之中似乎也有频繁来往于塞玛尼世界和这边的家伙。那里面……” “应该有嫌疑吧?” “嗯,算是吧。不过,他们是群凶暴的家伙。我希望得到与这个情报相应的保证。如果他们知道是我向你告发的话,我这个神秘的殿堂,实现神之路的秘密空间,一定会被砸烂的吧。对了。希望你能让他们一个月都做不了生意。” “我倒是想让他们永远都做不了。要我做得过分一点儿吗?” “我记住你这句话了,兄弟!” 说着,奥尼尔牵起放在桌上的白色手帕,啪嗒啪嗒地在自己的眼前挥舞了几下。 “简直和迪利欧内一样。” 从奥尼尔牧师那里听到大致的情报,返回车子驶上马路后,坐在副驾驶席的缇拉娜如此说道。 “迪利欧内?” 这是个似曾相识的单词,但却一时想不起来。 “我指的是你和那名‘神官’的对话。换作英语的话应该是‘闹剧’这样的词汇吧?简直就是一场毫无特色的迪利欧内。” “有趣吗?” “不,非常无聊。” “是吗。” 对缇拉娜的评价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的场转动方向盘在一个路口拐了弯。时间已过五点,枯燥的街头风景,慢慢染上一层黄昏之色。 “奥尼尔他很特别的。虽然有各种各样的情报商……不过他是很奇怪的一个类型。” “是吗。” “以下是我个人的观点。奥尼尔虽然是个恶棍,却很讨厌杀戮和贩毒。他开着一间可疑的神学院·募集捐款,倒卖一些奇怪的物品。不过,他非常值得信任。算是个让人无法产生厌恶感的家伙。” “在我看来只是个卑鄙的小偷。” 缇拉娜冰冷地说道。 “你这么说倒也没错。” “那么,为什么还要依靠那样的男人?” “因为有这个必要。” “我不这么认为。” 语气有些粗暴,塞玛尼人的女骑士继续说道: “可·伊玛托巴。就算你的态度多么无礼,做出多少令我厌恶的事,我也会忍耐的。‘入乡随俗’这句成语我还是理解的。不过,这件事我却无法认同,你们bolice不是正义的执行者吗?和军队不同,我听说你们bolice的职责是帮助百姓,惩恶扬善。都说你们是多利尼的战士,所以我才抱有些许的期待。可……” 缇拉娜咽了一下口水。 “竟然和小偷交易?对他们的恶行视而不见?我实在是难以置信。你们bolice没有自尊的吗?” “…………” 自己从未用这样的哼笑回应过她。虽然笑着说“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不过那名少女的声音怎么听都无比认真。 缇拉娜说的没错。 警察本来就该是那样的才对。 “有很多复杂的原因。” 的场断断续续地说道: “帮助百姓,惩恶扬善,那已经是过去时代的事了。现在……算了,说起来太复杂。” “我不明白。” “大家都是一样。” 两个人乘坐的车继续向前前进。 驶过路过准备提速的时候,的场把脚轻轻地放到了离合器上。刚到这个地区来的时候,这个男人还曾经猛踩油门吓唬坐在副驾驶席上的人呢,对于他来说,现在这样驾驶是一种非常温柔的补偿方式吧。 第一卷 4 根据奥尼尔的情报,哥伦比亚人的身份得到了确定。他是从那边的世界向圣特雷萨市运送“妖精”的男人。 令人惊讶的是,所有去过奥尼尔夜店的汽车的车牌号,他几乎都记录在案。之后只要将可疑的车牌号拿去询问第七分署的熟人,便可以缩小范围,限定目标。没过多久,便查出了那名哥伦比亚人的住处。 安东尼奥·阿尔巴雷斯。年龄二十四岁。曾被逮捕两次。 『主干道的五零八一号地。六零三号室。你欠了我一个人情了哦,桂。』 “谢了。罗伊。” 电话对面的是第七分署的巡查部长——警察学校时代的同期生——虽然淡漠地如此回答,但的场完全没觉得这是对方给予的恩惠。想要调查的话,就算通过别的途径也能做到。之所以会来打电话询问,充其量只是对地方分署的一种“打招呼”方式而已。从市警本部刑警和分署刑警问那微妙的关系来看,这应该算是一种外交礼仪吧。 接下来他联络了罗斯主任。 『有进展吗?』 “一点点吧。” 的场把哥伦比亚人的住处告诉主任。 “一开始似乎是那个叫阿尔巴雷斯的哥伦比亚人将妖精带到了这里。菲律宾人只是一个小偷而已。现在,那个阿尔巴雷斯恐怕正因为重要的商品遗失而焦头烂额昵吧。他是在拼命寻找那只妖精呢,还是准备从这里畏罪潜逃呢。不管怎样,那都是他的问题,我就不清楚了。” 『需要接应吗?』 主任的意思是,需不需要准备swat之类的突击小组。(译者注:即swat,即specialweaponsandtactics的缩写,意为“特殊武器与战术”拥有先进技战术手段的反暴力、反恐怖特别执法单位) “不,没问题的。如果过了三十分钟我都没有联系,到那时再担心我吧。” 『我明白了。那个塞玛尼人——艾克泽蒂利卡怎么样了?』 “坐在副驾驶上呢。要和她说话吗?” 说着,的场将手机冲向缇拉娜。 “说‘你好’。” “什么?” 缇拉娜一脸讶异的表情,电话对侧的罗斯说道: 『我已经听到了。不要让她受伤啊。』 “嗯,我尽量吧。” 『等一会儿再行动。』 “为什么。” 『我和当地的第七分署先通个电话。他们要是从旁干预就麻烦了吧。』 “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和罗伊。” 『那不一样。毕竟塞玛尼人的vip也在场嘛。我会通过正规渠道让署长行个方便的。』 可恶。原来是指这个。 的场心中咒骂道。 “……了解。那么请尽量快一些。” 的场将车停了下来。停靠在“七英里”住宅街的一旁。这是个平房林立的区域。 “在这里待机。” 熄了引擎后,的场如此说道,缇拉娜松缓了手指握住剑柄的力道。 “现在要去抓那个哥伦比亚人吗?” “嗯。不过在主任发出go信号之前,都要老实地待在这里。” 将身体靠在坐席上,的场低声说道。 太阳已经落山了。阿尔巴雷斯房间的窗户中透出光亮。虽然很想先填饱肚子,不过还是得等解决了眼下的问题才行。虽然也可以找个普通的便利店,一边监视一边买些食物,不过他实在不想拜托缇拉娜帮忙。 打开收音机,可以听到“超级杯”的赛事直播。(译者注:超级杯,美国国家美式足球联盟的冠军赛) 并不是在圣特雷萨市内举办的比赛,而是在亚特兰大的竞技场。去年afc仍然是爱国者队一枝独秀,同僚们都觉得那是一个“乏味的赛季”,不过的场本也对美式足球没什么兴趣。但是他却很喜欢看棒球,因为日本有很多优秀的选手嘛。(译者注:afc,美国美式足球联会,nfl旗下的联会之一;爱国者队,即新英格兰爱国者队) “我不太明白。” 听着直播的缇拉娜嘀咕道。 “这个收音机中传出的声音,在说什么?” “体育。是地球人代替战争的东西。” “……?” “你们的国家应该也有体育项目吧。应该怎么给你解释呢。就好像罗马的剑斗士一样的角斗表演吧。” “我的世界也有和这类似的表演。” 令人意外的是,缇拉娜似乎知道剑斗士这样的词汇。 “我的国家举办这种比赛还不到两百年。我们会使用木剑在公王面前进行比赛。” “真是意外。是出于尊重人命的考虑吗。” “当然了。我们和你们这些多利尼是不同的,从作坊里排出毒水或者杀死刚刚怀上的婴儿竟然都不会被问罪。” “公害与堕胎吗。都是些复杂的问题啊。好了,现在就不要讨论这种政治方面的事了。” “这不是政治。是道德。” “无论怎样都可以了。” 无所事事地听了十五分钟左右的转播。 相互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突然,望向车窗外的缇拉娜说道: “法尔巴尼亚。” “?” “法尔巴尼人。塞玛尼人。刚刚从那里走过。” 在的场可以看到的一角,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正穿过正面那宽阔的车道,很快便消失在拐角处。完全看不到他的脸。 “这一带应该没有塞玛尼人吧?” “基本上是那样的。不过,也并非一个都不存在。” 的场毫不关心地说道。缇拉娜眯着眼睛,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男人消失的那个转角。沉默持续了三十秒左右。随后,缇拉娜再次开口道: “有味道。” “是吗。也对,乡土气息浓重是你们这些外星人的共通特征。” “愚昧。我指的是拉特纳。应该是和尸体相同的味道。” “呒……” 的场抬起深陷在坐席中的身躯,将目光转向男人消失的街角。已经看不到他了。不过,那个男人消失的方向,便是那名有问题的哥伦比亚人,阿尔巴雷斯所居住的公寓方向。 难道说……? 的场一瞬间踌躇起来。还没有收到主任发出的g0的信号。 不,管不了那么多了。 “糟糕。” 的场当机立断,打开车门冲出了车外。他一边从腰后拔出自动手枪。一边向着阿尔巴雷斯的公寓跑去。 “要强行闯入吗?” 缇拉娜如理所当然一样追了上去。的场停下脚步瞪着她吼道: “不行。你给我留下。” “不要。” “别开玩笑了!你去了能有什么用?好了,老实地……” 不,不行,时间宝贵。已经没时间争辩这些了。 “可恶,随便你吧。” 的场咋了一下舌再次跑了起来。他一脚踹开公寓入口的栅栏门,跑过门口的信箱——来不及等电梯了,现在在六层——他向着深处的楼梯跑去。阿尔巴雷斯的房间是六层。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楼梯。如子弹一样的速度。这应该是女孩子无论如何都追不上的速度,的场却可以清楚地听到身后缇拉娜的脚步声与喘息。 真令人吃惊。竟然能追得上来。 虽然心中暗自惊讶,但的场并没有转过头来,他仍然拼命地在昏暗的楼梯中疾驰着。有些肮脏的墙壁,生了铁锈的扶手,一幕幕景象在视野中闪过。 接下来的一瞬间,背后出现了什么强烈的光芒。应该是马上就要坏掉的荧光灯正在闪烁吧——急着赶路的的场也只能这样想。 三层,四层,五层。终于到了六层。 几乎喘不上气来了。现在的身体已经和在自卫队训练那时不一样了,的场心中自嘲一样地想道。 跑到六层的楼道中。目标是六零三号室。 “可恶。” 果然如此。六零三号室的门虚掩着。是从外面被破坏的。 或许还来得及。的场抱着仅有的一缕希望,将在签察学校以及军队的killinghouse中学到的室内镇压正确方法全都抛在了脑后,径直闯入了六零三号室中。他所倚靠的,只有自己的感觉、经验与反射神经。(译者注:killinghouse,特种部队中的残酷的真枪实弹训练) 雅致却很单调的室内装修。 穿过玄关。走廊两侧是卧室与浴室。没有任何人。的场边用锐利的眼神扫视四周边向前行进。走入起居室。在三十英寸的显示器前,摆着一个褪了色的酒红色沙发,两个男人在那里。 一个是有着浅黑色皮肤的哥伦比亚人。他仰卧在沙发上。从嘴与喉咙之间滴答滴答地淌着鲜血。另一名穿着黑色外套的塞玛尼人,正手持着匕首,昂首俯视着正一步步走向死亡的男人。 “不许动,警察!” 双手举起九毫米手枪,的场大叫道。 男人看向这边。握着匕首的右手有了动作。 一闪。匕首 划破空气,向着的场的头部迫近。刀刃擦着他的脸颊掠过,刺进背后的门板上。 不,单单用刺进去这样简单的词汇根本不足以形容当时的场面。匕首穿破了门板,直直插入后面的墙壁中,直到整个刀柄都嵌进去才停止了动作。本应固定大门的合叶扭曲,伴随着尖锐的声音倾倒向屋外。 难以置信的怪力。这绝不是常人的所为。 已经没余暇胆颤了。的场立刻就准备开枪还击。与此同时,身体侧面毫无先兆地遭到冲击。缇拉娜撞开了他。准头偏失,子弹也没有打中。缇拉娜追上转身想要逃走的男人,手中的佩剑划出美丽的弧线。她的剑锋擦着退避的男人的鼻尖掠过。 男人的身法已经超脱了人类。 他在空中回转过身。落在窗户前的地面上后,男人背身拨出手枪。不。那不是手枪。是小型冲锋枪。以色列制的微型乌兹冲锋枪。 枪口喷出火焰。 全自动扫射。高昂的连续枪声。 的场抓住仍想继续追击的缇拉娜的肩膀,强行将她拉倒在地。如果再迟上一瞬她必定会变成马蜂窝。数十发九毫米子弹从躺倒的两人头顶飞过。 身后的墙壁上出现了无数弹痕,装饰用的美术明信片全被撕碎,进而连花瓶和落地灯都化为了粉末。 “可恶!” 建材的碎片与玻璃片在空中飞舞。的场顶着头顶纷散的残渣,怒吼着向对方还击。就算根本无法瞄准,也能为自己创造一定的行动空间。只要能让他产生一丁点胆怯的话—— 对方完全没有胆怯。 如同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一样,他一边机械性地后退一边准确地向这边射击。的场根本无法从掩体后露出脑袋。枪击声一时间停了下来。敌人想在现在更换弹夹。就是现在。 的场起身射击。连续三发。子弹无一例外地镶入对方的胴体。 男人并没有倒下。他若无其事地为小型冲锋枪换上新弹夹后,再次将枪口指向这边。更加猛烈的枪击。的场按住想要起身的缇拉娜趴了下去。 全部子弹射出之后,男人打破房间深处的玻璃窗,逃到外面的阳台上。看样子他打算从紧急逃生梯逃跑。 的场与缇拉娜站起身,几乎同时怒吼道: “为什么给我捣乱啊!?”“为什么给我捣乱啊!?” 的场要射击的时候被撞开,缇拉娜要斩击的时候被拉倒。这对搭档虽然执行任务时毫无默契,但说话倒是挑在同一时刻。真是个荒唐的笑话。 一会儿再吵架吧。的场气愤地向着窗边跑去。 “去追他吧!你走近路。从电梯——” 说了一半的场皱起眉来。前后夹击这种高级战法,完全无法信任这名少女。 “——不,算了。你就在这里不要动。” “不行,我要去逮捕他。” “好了,什么都不要管!” 尽管的场严厉地怒吼着,缇拉娜还是若无其事地跑了出去。她跑过的场身边,跃过挂着玻璃碎片的窗框。 “等等!对方可是有冲锋枪啊!” 实在是过于鲁莽了。刚想这样说时,他终于——注意到——缇拉娜的样子发生的改变。 不知什么时候,她穿上了一身白色的铠甲。 小小躯体的主要部分。都覆盖上了散发着白银色光辉的雕纹铠甲。虽然这身以方便活动为前提设计的铠甲看起来非常单薄,但明显与方才那身法尔巴尼制的衣装有着本质的不同。 到底,是在什么时候? 从冲出汽车到现在应该一秒也没有耽搁过。怎么可能会有换上铠甲的时间。 “不用担心。这身铠甲可以防御多利尼的武器。” 她脸上没有微笑,但从她的表情中可以读出一种游刃有余的神情。只有这个瞬间,缇拉娜看起来不像是孩子。更像是个身经百战的战士。可以清楚分辨出什么能做到什么做不到的职业士兵或警官,在直面危险的时候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和现在的缇拉娜一样。 缇拉娜追踪着暗杀者。消失在窗框之外。这样的话,只能由自己进行包抄了。的场返回公共走廊。坐上还停留在这层的电梯按下一层的按钮。 在电梯下降的途中的场思考了一下当前的情况。那名暗杀者和杀死里克的菲律宾人一样。都被塞玛尼魔法使操纵着。那种怪力与生命力。完全感受不到恐怖与疼痛的举动。对方只是个被操纵的人偶,就算抓到他恐怕也很难打探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不过还是很奇怪。为什么操纵他的“魔法使”要特意为这个弃子配备冲锋枪这样的武装,是专门为了抵抗的场他们才这样安排的吗?杀掉那个名为阿尔巴雷斯的哥伦比亚人后,不是应该封了他的口才对吗。为什么一定要逃走呢。在杀了阿尔巴雷斯后,他为什么没有直接用手中的匕首自杀呢? 电梯到达一层。 等不及电梯门完全打开,的场便冲了出去。阳台上的紧急逃生梯位于公寓的西侧。那名暗杀者从逃生梯跑下来后应该会从旁边的小道上向北逃窜才对。 跑向小道上后,的场发现塞玛尼暗杀者正位于逃生梯二层与三层间的转角上。缇拉娜手持闪着寒光的长剑正向三层疾驰。男人的枪口对准了她。 “趴下——” 全自动射击。枪击如雨点般向着缇拉娜袭去。只见她双手交叉成十字护住头部。肩膀、胸部、大腿全被子弹直接命中。 “!” 缇拉娜中弹了。小小的身体受到子弹的冲击不住地颤抖,她就那样失去力气坐在地上。跌倒,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男人跃过扶手,从逃生梯逃到了地面上。 “站住!” 之后再去查看缇拉娜的状况吧。长年的警察生涯养成的习性发出了警告。果然,男人的冲锋枪指向了这边。的场先开了枪。直接命中心脏附近。即使如此,男人的枪还是喷出了火舌。胡乱吐出的无数枪弹在路面与建筑墙面间飞溅弹射。 的场躲到了垃圾桶的旁边咋着舌。孱弱的九毫米子弹根本派不上用场。如果把车里的散弹枪带来就好了。要是有散弹枪那种强力弹头的话,就算是僵尸也能一击让它停止行动。 (不——) 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被自己当作盾牌的垃圾桶,已经如纸片一样破碎。如果固执地要向他还击,自己的性命也危险了。现在就只能—— 这时,的场的思考停止了。 从逃生梯二层纵身飞出的缇拉娜,以轻盈的身法落了下来,倾尽全力从男人背后斜着劈斩过去。 从左肩至右侧腹,几乎一刀两断。 没有发出一丝临终前的悲鸣。男人浑身喷着鲜血,面无表情地摔倒在地上。 远处可以听到巡逻车的警笛声。脚边上是暗杀者的尸体。 一阵僵硬的沉默过后。的场对着缇拉娜怒吼道: “不要突然出现把犯人砍成两半啊!” 刚才明明中了数枪,可是缇拉娜身上却没有一点负伤的样子。她的铠甲防御住了暗杀者的子弹。白色的板金表面只留下几处零星的灼痕,甚至都没有变形。 刚刚杀了一个人,可缇拉娜的呼吸毫无紊乱感,只是如水一样静静地凝视着的场。她的脸颊与铠甲上,沾染了些许飞溅起来的鲜血。她并没有因训斥而失落。也没有因血腥而沉湎。从她的脸上什么气息都感受不到。 在路灯的照耀下,她的白皙与脚边不断扩散的血液的鲜红,渐渐在昏暗的环境中鲜明起来。美貌,年幼,暴力。这是很容易勾起人性欲的对比。想不到竟然会浮现出这样绘画一般的景象。手持沾满鲜血佩剑的美少女,简直是充满幻想的一副图画。 不过,这并不会夺去他的心。 杀掉他事出无奈。毕竟是在那样的状况下。不过那应该是大人的工作。以缇拉娜的样子——一副无邪少女的模样,若无其事地做这种事,的场也只能感到无比气愤。 “这就是你所说的正义吗。简直和堂·吉诃德没什么两样嘛。难道你就没想过要抓住他逼问一下吗?还是说你想把他做成刺身吗?” 的场清楚自己说的都是废话。自己也想要射杀这个男人。射杀与斩杀本没什么两样,何况稍有不慎或许现在留着血死在这条小路上的就是自己了。 啊啊,对了。这只是迁怒而已。 “那个男人被米鲁迪(法术)操纵了。就算抓住他,也什么都问不出。” 缇拉娜终于开口说道。 “那么那家伙为什么要逃呢?既然是被操纵的弃子,应该没有抵抗的必要吧。只要让他死掉,我们这里也就毫无头绪了。” 这时,少女斜过眼角,如针一样的视线投向的场。 “你差点儿就要被他杀了,多利尼。感谢我吧,现在可不该埋怨我啊。” “嚯。你是打算救我吗?” “保护弱者是米尔沃亚骑士的职责。” “真是多管闲事。而且我一点儿也不弱。至少我还知道去阻止某个突击傻瓜的暴走呢。” “是在说我吗?” “看起来你们这些愚蠢的外星人也 有一些想象力啊。这样我就放心了;顺便说一下,我越来越觉得,你是被派来干扰我调查的吧。” “什么意思。” “你不是故意的吗?” 脸上浮现出做作的笑容,的场盯着缇拉娜的脸。可是,他的眼中却看不到一点笑意。 “我是不知道你有多伟大。不过总觉得你是从那个世界的某人手里拿了钱吧。” “你想说什么。” “比如说吧。对面有个家伙,如果那只妖精得到了保护便会对他不利,于是他便收买了一位骑士大人。那位骑士大人来到这座城市,干扰调查……之类的。刚才的事实在是过于激烈了,让我不得不往坏处想。” 下一瞬间,缇拉娜的长剑一闪,刃锋轻轻碰触到的场的脖颈。 “这是最初也是最后的警告,克·伊玛托巴。” 她的声音炽热而又略带颇抖。看起来是拼命按捺着即将爆发的愤怒。小小的身躯似乎膨胀了数倍。 “这样的侮辱不要对我做第二次。下一次我会杀了你。我是认真的。” “诶。是吗。” 漠不关心地望向泛着寒光的白刃,他轻轻说道。 “像我这样的下贱野蛮人说的话,用得着这么在意吗。” “泽阿吉亚(闭嘴)!” “是是。” 的场耸了耸肩。手中的手枪发出清脆的金属声。那是松开扳机的声音。就在缇拉娜刺出长剑的同时,他的枪口也指向了对方的下颚。 听到扳机声的时候她也察觉到指向自己的手枪了吧。看起来她有些惊讶。 如同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的场将手枪收回枪套中。一来怒火已经被冷水浇灭,再者一直这样无谓地争吵下去也不是办法。 将呆立在原地的缇拉娜丢在身后,的场蹲到暗杀者尸体旁边,开始检查男人身上的东西。 “枪是私制品。是以色列正规品的复制版。即使如此,塞玛尼人还是很难得到这种枪支的。其他的……啊。只有逃亡用的现金了。没有驾照和工作签证。当然也没有音像出租店的积分卡。” 从男人的口袋中只能找到褶皱的纸币和硬币。的场叹了口气将它们又放回了原位。他没有回头,隔着肩膀向身后的缇拉娜问道: “呐。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 “你真的想要抓住犯人,夺回妖精吗?” “当然了。” 略显局促地将长剑收回到剑鞘中后,缇拉娜说道。 “我也是一样。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在这么肮脏的小路里相互指责,甚至刀刃相向啊。” “………………” “算了。总之还是先继续工作吧。在这个地区的巡逻车赶到之前。你就负责在这里看着尸体。” 的场站起身,向着大路的方向走去。 “你去哪?” “去那个阿尔巴雷斯的房间。我有些东西想要调查。” 缇拉娜没有提出“也要一起去”的要求。看来她打算老老实实地留在那里。的场走入正门玄关,再次乘坐电梯来到六零三号室。同一幢公寓内的居民都出现在公共走廊上,他们远远地围着六雾三号室,睑上挂着不安的神情。 “都让开。我是警察。” 他分开周围的人群,走入室内。 屋内还留着枪战的痕迹。在起居室中,那名哥伦比亚人阿尔巴雷斯的尸体翻转在地。寝室中放置着一个没有合上的手提包,一些衣物零散地堆在里面。看来他是正在收拾行李。是打算逃走吗。 重新望向阿尔巴雷斯的尸体。钱包和钥匙都在身上。 不过,却没有手机。 的场开始寻找寝室内的座机。不过所见之处没有电话的踪影。起居室里也是一样。看来是有人扯断电话线将座机取走了。 “可恶。” 被摆了一道。这样便查不了电话中的记录了。也无法获得他的短信与传真信息。在的场他们追踪暗杀者的时候,有什么人来过这间房间,滴水不漏地将多余的物品清除了。胆量着实不小。 某个人看准了这个时机,趁着那名暗杀者——被操纵的人偶抵抗并逃走,自己和缇拉娜追出房间的这个空隙。 当然。向电话公司调查的话,便可以很容易搞清通话记录了吧。不过那需要有法院的命令才可以,直到手续办妥怎么也要花费几小时。几小时后,“敌人”已经完成其余的扫除工作了。阿尔巴雷斯到底和什么样的人说过怎样的话,那时便会再无头绪可循。 的场回到公共走廊上,逐一询问居民们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物。所有人都没有看到。即使如此,的场还是不愿放弃地回到阿尔巴雷斯的房间中打算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什么也没有发现。就算在这里等待鉴定班,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值得期待的收获。 敌人很强。还很狡猾。 之前,他一直将这起事件看作是毒品团伙间的争斗。只是一场围绕着极高纯度毒品的黑帮争夺战,仅此而已。 不过,无论怎么想都不对。 犯人的犯罪手法如此高明,证明了此次事件的深刻。看来那只妖精是个无比重要的存在。并不单只是珍贵而已,其中还牵扯着什么更深一层的内幕。 再有就是缇拉娜。 这位塞玛尼骑士确实是真心想要夺回妖精,不过她的心中也隐藏了什么没有说出来。她会选在这个时机来到这座城市,又会半强迫地让自己做她的保镖,仔细想想的话这时机选得实在过于微妙。与塞玛尼世界开始交流已经有十年时间了。如果派来的是个稍微了解一些这边风俗的外交官的话倒也没什么奇怪。 可是,来的偏偏是那个小丫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呢。 (到底会发展成怎样的事态?) 满腹疑问。的场摇着头咋了咋舌。 大路上骚动起来。这一带的巡逻车总算是鸣着警笛赶到了这里。来得可豇迟啊。最近,无论哪个辖区内都是这样。圣特雷萨市的治安每况愈下,可预算和人手仍然压倒性地不足。 的场快步跑出公寓。因为他已经看到,站在被斩杀尸体前的警察们,正在盘问没有警徽的缇拉娜。 在没有获得突击许可的情况下闯入阿尔巴雷斯的房间,这件事并没有遭到罗斯主任的责备。他通常都会尊重身处现场的的场他们的判断。何况,如果刚一到达现场仅服开突击。阿尔巴雷斯就不会死了,主任想要与当地警局打招呼的做法事实上完全适得其反。 『现在的问题是,对方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展开袭击。』 无线电对面的罗斯主任这样说道。 『是因为对方一直在监视阿尔巴雷斯吗,还是说走漏了情报呢。』 没错。很难认为这是一起在的场他们要逮捕阿尔巴雷斯之前偶然发生的袭击事件。是因为发现警察已经怀疑上阿尔巴雷斯,所以敌人才先一步让他消失的吧。己方的行动已经十分迅速了,敌人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不清楚。不过可能性简直多如繁星。” 『比如说那个叫奥尼尔的情报商人?』 “不排除他向犯人告密的可能性。也有可能是他的保镖凯尼。或者是第七分署的某人。有可能是你,也有可能是我。当然这位勇猛的女骑士是绝无可能的,是吧。因为这家伙根本不会使用电话。” 坐在副驾驶席上的缇拉娜倏地火大起来。 “我会用。在书上看到过。” “真的吗?了不起。你还真是博学啊。” 无视鼓着太阳穴怒视自己的缇拉娜,的场继续说道: “……因此,以后在电话报告时只说一些最低限度的情况。尽可能直接面谈吧。” 『好的。不过,请慎重行事。这起事件果然和一般的毒品案件不太一样。』 “了解……我们出发了。” 切断无线电,的场加快了车子韵速度。 “要去哪?” 缇拉娜问道。她已经换回了平时的装束。刚才穿的铠甲全然不见了踪影。 “很多地方。首先要确认奥尼尔到底有没有泄密。再来就是挨个儿询问阿尔巴雷斯的朋友们。他的哥伦比亚兄弟们,还有小艇的船长。应该是他们载着阿尔巴雷斯和妖精往来于‘大门’两侧的。” “走私人员吗。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是隶属于什么科的。” “特别风纪班。” “没错。” 特别风纪班处理的事件,主要是走私、密售各种毒品、武器和其他违法物品,以及由此引发的诸多犯罪。他们经常要潜入调查。当然也掌握了很多走私人员的情报。其中也有不少暂时逍遥法外的家伙。 “除了这些黑道上的家伙外——便是女人了。虽然还不知道他有没有固定的女人。” “调查这些会有收获吗。” “谁知道呢。现在也只能一步一步来了。” 第一卷 5 再次造访奥尼尔的夜店,虽然遇到几个哥伦比亚人,但无论哪个都与这次事件没什么关联。就算有什么人走漏了情报,奥尼尔也是清白的。 虽然很想动员本地的刑警展开地毯式搜索,但在不了解从何走漏情报的状况下,也只能将牵扯进来的人数压至最低限度。尽管可以调动信得过的特别风纪班人员协助调查,不过主任说最早也要明天才能够执行。毕竟他们都是一身公务缠身。 这样下去也没有任何头绪,的场不得不结束了当日的工作。 “今天就到此为止。明天开始任务会更加艰巨的。回去睡吧。” 时钟已经走过午夜两点,他这样对缇拉娜说道。他强忍住口中的哈欠,在狭小的驾驶席中伸了个懒腰。 “这样啊。” 缇拉娜也没有特别的反对。虽然她原本就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少女,但过了二十四点后就变得更加无言了。在车子前行的时候,她睡眼惺忪地合着眼皮,果然是睡着了吧。在经过长时间的水上航行后,到了这里便立刻在城中东奔西跑。就算是她也一定累坏了吧。 “你住在哪。我送你过去。” 并非是的场为人亲切。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将缇拉娜丢在这里的话,她能不能独自找到回去的路。 “听说是个叫作mysterypce的地方。行李应该已经送到那里去了。” 神秘宫殿(mysterypce)。那是圣特雷萨市中屈指可数的高级酒店。不仅各国的元首经常入住这里,很多国际会议的会场也都在这里举行。那座酒店位于中心区的三号街,从这里很快便能到达。 “不是住在领事馆吗?” 圣特雷萨市中也有法尔巴尼王国的领事馆。同样也有领事的官邸。从塞玛尼世界来访的贵族,多半会在这里住宿。 “不能住在领事那里。这其中有内情。” “什么内情。” “简单来说,就是宫廷内的势力关系。” 接着,缇拉娜道出了一点儿也不简单的说明。 “这里的领事维塔尔玛子爵,是在宫廷内暗中掌握大权的前宰相克雷夏侯爵的女婿。他同时还是纳巴特伯爵阿古马达卿的外甥,德恩扎尼派卡修达尔大主教麾下的亲信。然而,我们米尔沃亚沙兰达(骑士团)的‘特贝·伊艾·沙兰达(团之长者)’艾姆萨古利亚阁下是迪瓦尔亲王殿下的亲属,而历史上阁下的家族与德恩扎尼派也一直不和。冒昧地说,就算在国王陛下百年之后,迪瓦尔亲王和克雷夏侯爵阁下的想法也不会一致。甚至有传闻说,有什么人想要杀害被臣民们景仰的纳娅公主殿下,关于这件事,克雷夏侯爵——” “等等,等等。” 的场摆出索然无味的表情,摇了摇手。 “所以呢,直接说结果。” “…………隶属于沙兰达(骑士团)的我不能住在领事那里,就是这么回事。” 复杂离奇的宫廷政治话题被打断,缇拉娜有些不满地说道。 “直接这么说不就好了。搞得那么麻烦。” “我就是那么说的!” “是是。” 不久他们便抵达了那家酒店。就算再怎么阿谀奉承,他们乘坐的车也无法称为高级车,不过。门卫还是以极其恭敬的态度前来迎接缇拉娜。 “明天早上十点我来接你。” 临别之际,的场拿了张自动加油机的收据,在背面潦草地写下一个电话号码,交给了少女。 “有什么事的话就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手机号。” “知道了。” “直接回你的房间去,老老实实地睡觉。别惹出什么麻烦来。” “不用担心。我又不是孩子。” “不。无论怎么看你都是个孩子,所以我才担心。” “我……我已经二十七岁了!” 缇拉娜气得鼓起了脸。如果说这名塞玛尼少女有名为感情的东西的话,大概也就只是愤怒之情了吧。 “那是塞玛尼年龄吧。算了,无所谓了。再见。” “内维·西亚(愿你今夜过得安稳)。” 生硬地以法尔巴尼语道出“晚安”后,缇拉娜走进了酒店中。她虽然古怪,但还是很注意礼仪的。 呼。终于又变回一个人了。 的场叹了口气,驾车向着自家所在的新康普顿港湾地带前进。在途中买了份卖剩的报纸,去常去的家庭餐馆吃了夜宵。和素不相识的店员聊了会儿天。悠闲地看了看报纸的体育版面,又在电话中听了听别的事件中的俗事,终于,他准备踏上归途。 回到车内驶出停车场的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没有显示号码。看来是哪里的公用电话吧。 打电话的是缇拉娜。 “怎么了。” 的场厌烦地问道。 『我被酒店赶出来了。』 “哈?” 『他们说不能携带武器入内。让我把克雷格(长剑)交出去。』 “非常重视安全性吗。不愧是高级酒店啊。给他们就是。” 『不行。克雷格(长剑)等同于沙拉修(骑士)的生命。你们多利尼是根本不会明白的吧……』 这句话怎么听都显得有气无力的。应该是因为在方才与酒店的纠纷中受到打击了吧。 “……不,其实差不多,很久以前的地球上也曾有过类似的习惯。是你自己说过要‘入乡随俗’的吧。老老实实地照做就好。” 『不。只有这件事我无法接受。』 “那就在那一带的公园中露宿吧。我就不管了。” 说完的场立刻挂断了电话。今天晚上绝不能再因为那个小丫头来回折腾了。何况缇拉娜还有将暗杀者一刀两断的身手。就算放着她不管。应该也不用担心她的安全问题。 的场回到位于仓库街的家里。为了打开车库的百叶门而走下车外。受到“海市蜃楼之门”带来的海流、气流影响,虽然纬度很低,但圣特雷萨市的冬天却极为寒冷。 空气冰冷。哈出的气息白茫茫的一片。就算是中心区,这个季节也很难露宿街头。 “唰……” 的场自言自语似的哼了一声。胸中涌起一种罪恶感。拜此所赐,自己反而浑身不舒服起来。 (怎么回事啊,真是的。) 他胡思乱想着返回汽车。踩下油门,驶出港湾地区向着中心街移动。距离并不很远。 在三号街附近减慢了速度,终于,的场在一个围着低矮围墙的小公园长椅上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是缇拉娜。她披着外套蜷缩着身体,脖子上裹着绢制的围巾,沉默地凝视着地面。似乎是打算在这里待到天亮。 (真是的……) 的场按下汽车的喇叭,她立刻转过头来。注意到的场时,她似乎有些茫然。 “上来吧。” 的场打开副驾驶席的窗户对她招手叫道。缇拉娜似乎有些犹豫。没有做出行动。 “好了,过来吧。” 她终于站了起来。提起几个沉重的革制包襄,蹒跚地向着这边走来。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快。 的场走下车,打开后备箱。他一语不发地将缇拉娜提来的行李放进后备箱中。 “你想干什么……?” “我说过了吧,明天开始任务会更加艰巨。你如果感冒了可就麻烦了。” “………………” “市警本部的休息室总是满员。又有很多警官讨厌塞玛尼人。你就到我家睡吧。” 缇拉娜瞪大了双眼。 “你……你家?” “不用担心,我不会夜袭你的。” “那、那不是当然的吗!我、我担心的问题,不是那种事,也就是说我那个并不是断定一定会发生奇怪的问题,可是在像你这样的多利尼家中住上一晚,这或许会为我带来一些不好的传闻,说不定就会有这样的危险呢……” “你脸红什么。” “才、才没有脸红呢!总之,我想说的是,万一出现了那样的传闻,或许会对你我今后的名誉带来重大的不利影响,那个,这个,总之就是……很困扰。” “不对别人说不就好了?好了,快来快来。” 有些厌烦的的场粗鲁地推着她的后背催促她上车。 即使上了车缇拉娜仍然喋喋不休地说着,的场的车驶回了位于仓库街的家中。 将车停入一层的车库中,两人走进位于二层的居室。缇拉娜一副难以冷静下来的样子四处张望着。 “这……这就是普通的家吗?我本以为多利尼的家都是像阿尔巴雷斯的房间一样……” “这里是特殊的。不用在意。” “唔……” 的场如往常一样在进入起居室前戴上了口罩,缇拉娜脸上露出讶异的神帽。 “那是什么。” “口罩。” “为什么要戴这个?” “我对猫过敏。” 做了最简短的说明后的场走入起居室。黑猫以一副等得不耐烦的样子窜到他的脚下。因为后肢还有伤只能拖着行走 ,所以没有“一往直前”的感觉。 这时缇拉娜冷不防地大叫道: “克!” “?" 黑猫与逗弄着它喉咙的被误称作克·伊玛托巴的男人同时扭头望向她。 “克?” “不……在我们国家也有和这个极为相似的小动物。” 脸上浮现出微妙的红潮,少女干咳了一下将脸别了过去。 “那只克……不。那只猫的名字是?” “小黑。” “古怪的名字……是你起的吗?” “嗯,因为他是黑色的所以就叫小黑。用我们国家的母语便是这么发音。”(译者注:这只黑猫的名字读音为日语的“黑(くろい)”,而非英语的“黑(ck)”,因此缇拉娜觉得猫的名字很古怪。本文中出现的人物用的都是英语) 日系的朋友都会说“什么嘛,就因为它是黑色的啊,这名字太普通了吧”一笑而过。但对日语一窍不通的缇拉娜看起来很难理解的样子。 “这样啊。那么过敏又是什么?” “是一种待在特定的动物或化学物质旁边,身体便会出现问题的病状。不只是猫。还有人对合成纤维啊洗涤剂啊,猪肉或者荞麦面过敏。什么样的人都有。只是体质问题而已。” 的场打开猫食罐头放在小黑面前。小黑呜叫了一声,吧嗒着嘴享用起他的夜宵来。黑猫并不打算接近缇拉娜。从她的身上散发出一阵微妙的紧张感,敏感的小黑可以清楚体会到吧。 “也就是说,你讨厌猫了?” “并不是讨厌。如果不戴口罩站在猫身边的话,我便会开始哮喘的。” “那么,你为什么还特意养了只自己受不了的猫呢?”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让我休息会儿吧。” 说着的场走向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一听罐装啤酒。他摘下口罩屏住呼吸,猛地喝了一大口啤酒。随后立即戴好口罩。缇拉娜一直凝视着他等待答案,注意到这点后,他叹了口气说道: “那是三个月前的事了。我追踪的一个毒品贩子的车,撞到了当时还是野猫的这家伙。” 一边说着。的场一边整理从邮箱里取回的信件。当看到这个仓库的管理公司再次发来的通知单时。他不禁咂了下嘴。 “然后昵?” “犯人很快便被逮捕了,事件也就那样完美地收场。然后,剩下的问题是……那只单腿被轧断已经濒死的猫。虽然在场的同事托尼带来了一位兽医让她捡回了一条命,不过如你所见,她变成了残疾。就算把这只腿脚不自由的野猫放出去,等待她的也只会是死在路旁的命运。托尼的恋人——他的同性恋男友——那家伙非常讨厌猫所以也不能在他家养。我的搭档里克家养着小鸟所以养猫也是ng。其他的同事也都差不多,不太想自找麻烦……所以,我就暂时把她带到我家来了。” “你明明对猫过敏啊?” “没办法嘛。小黑会受伤我也有责任。不过。一直都找不到想要照顾这家伙的人……喂,怎么了你。” 缇拉娜低下头,肩膀剧烈地抖动着。虽然从的场的位置看不到她的脸,不过她似乎痛苦地喘息着。 “你也对猫过敏吗?” “不……不是的……” 说着缇拉娜抬起头,拼命地压抑着心中的笑意。 那和之前所见过的冷笑与嘲笑都不一样。毫无厌恶感,纯粹的开怀笑容。虽然某些细微的地方看着有些奇怪,不过那确实是地球上随处可见的普通少女的笑容。 “有那么好笑吗。” “抱歉,克。可是……不……这……”。 脸上一副无论如何也无法忍耐的样子,她咯咯地笑出声来。 进完餐的小黑迅捷地向着缇拉娜走去,喉头发出呜叫靠近她的身体。缇拉娜蹲下身抚摸着猫的背脊。温柔地用法尔巴尼语说道: “克亚·小黑·西……” 应该是“好乖,小黑”的意思吧。大家都是初次见面,待遇差别可真大啊,的场心中暗想道。 “克·伊玛托巴。想不到你竟然是个好人。” “不是那样的。如果将野猫丢到寒冷的户外的话,我会做恶梦的。不能好好睡觉实在很难受。说到底这也是为了自己。只是自我满足而已。” “我也是一样吗?” “如果不愿意的话就回公园去吧。我不会阻止你的。” “不。还是叨扰你吧。我很喜欢。” “喜欢这样的房间?” “不,我喜欢这只克。虽然都叫克,可是并不是指你。” 她笑着脱下外套,挂在餐厅的椅子上。的场从卧室中取出两条毛毯,丢到起居室的沙发上。 “我要睡觉了。你睡在沙发上。浴室在那边。随便用就可以。冰箱里的食物也可以随便吃。不要喝生水。也不要用煤气炉。0k?” “要我睡在这张狭小的长椅子上吗?” “不是足够你睡下吗。不要那么多抱怨。” “让淑女睡在长椅子上,自己却去床上睡吗。” “我说过吧,我对猫过敏。如果和猫一同睡在起居室的话我会死掉的。卧室是我的圣域。野猫是禁止入内的。好了,说明结束。” 当的场钻进他的圣域准备关上门的时候,缇拉娜叫道: “桂·的场。” “什么事。” 头一次被以正确的名字称呼,他吓了一跳。 “其实我本来是有些不安的。达西尤·扎恩纳(谢谢你)。” “…………哪里。” “只是,你不要打什么鬼主意。如果在我睡觉时靠近就杀了你。我是认豇的。” “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对孩子出手呢。” “孩、孩子!?我已经二十七岁了!” “那是塞玛尼年龄吧。内维·西亚(晚安)。” 门啪嗒一声合上了。在的场执行着最近已经习以为常的清扫洗净房门周边工作时,从隔壁的起居室中传出缇拉娜的声音。小黑也愉悦地鸣叫着。恐怕缇拉娜正不停地从各个位置疼爱她呢吧。 (总觉得,不太对……) 思绪在狂奔。 那个任性又惹人生气的外星小丫头,竟然也有这种平凡的一面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笑容。她的态度。发现自己变得不再讨厌缇拉娜的时候,的场困扰起来。 可以听到她哼的歌。还有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声。应该是在换衣服吧。 突然。的场心中涌起一种想要看看这位塞玛尼贵族少女穿着什么样的内衣的冲动。虽然她完全没有胸部,但应该也会戴着胸罩的吧?不过话说回来,塞玛尼人的世界中有胸罩吗? (喂喂喂。对方只是一个小鬼。自己在想些什么啊。) 她的确是个美丽的少女,虽然实际年龄只差了十岁左右,不过从外表上看她比中学生还要年幼。如果自己是萝莉控的话,现在一定已经惴惴不安了吧。不过很遗憾,自己并不是。自己喜欢的,是彬彬有礼的大和抚子类型,绝不是挥舞着剑刃的外星人。那个杀了人被溅了一身血还若无其事的家伙,就算与她同居一百年自己也不会爱上她。 ok。没有什么可悸动的。 非常平常。 赶紧睡觉吧。 将罐装啤酒全都灌下肚后,的场脱掉西装挂在衣架上。 因为还有一件在意的事,所以他从书架上取下积了一层灰尘的法尔巴尼语辞典。要查的是缇拉娜给自己起的名字,“克·伊玛托巴”。现在已经知道“克”是对面世界中一种很像猫的小动物。和自己的名字发音基本相同。那么,“伊玛托巴”又是什么?好像听过这个单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伊玛托巴……伊玛托巴……” 很快便找到了。那是“可怕”的文言表现形式。克·伊玛托巴就是“可怕的小猫”的意思。看来。每次缇拉娜在称呼自己的时候,心里都暗自发笑呢吧。 “可恶的外星人。” 果然是个讨厌的女人。 生气地咂了一下嘴后。他便钻进了被窝。 · 夜晚寂静的工地现场——正在建设中的高速公路的高架上,停着三辆汽车。这里离中心区很远所以灯火异常黯淡,下方的一般车道上也几乎没有往来的车辆。发出亮光的只有那三辆车的车头灯而已。 为什么非要在这种地方碰头不可啊—— 巴勒斯坦人阿布·卡里姆拉了拉大衣的领口,心中如此想道。 卡里姆是巴勒斯坦民兵组织的一员。他在中东地区进行过多次炸弹恐怖行动,现在是以色列当局通缉的对象。他留着谢顶的头发和满嘴浓髯。到现在为止已经经历过三次整容手术,现在的容貌看起来只是个盎格鲁撒克逊系的软弱中年男人而已。声音和指纹也都改变了。(译者注:盎格鲁撤克逊系,生活在大不列颠东部与南部地区的原住民) 来迎接卡里姆的塞玛尼人有八名左右。看起来似乎是首领的男人坐在梅赛德斯·奔驰的引擎盖上,向走下车的卡里姆轻轻挥了挥手。 “真是准时啊。卡里姆先生。” 那名塞玛尼青年——艾尔巴基快活地笑道。 艾尔巴基雪白的皮肤晶莹通透,端正的面庞,大大的瞳孔,是个典型的塞玛尼人。他有着法尔巴尼王国的人类常见的身体特征。不过要说起他的服装的话,在印有cd封套图案的运动衫之外,套着松松垮垮的大风衣。脚上穿的是闪闪发光的运动跑鞋,脖子上挂着豪华的金项链。这是距现在很久远的八十年代风格吗。十年前的话这样的装扮就是个彻头彻脑的傻瓜,不过最近这倒成了不错的成熟款风格。 卡里姆只是轻轻点了下头,缓缓地从手提箱中取出银色的盒子,向着塞玛尼人走去。 “这是说好的订金。” 卡里姆打开盒子。轻轻瞥了一眼里面的钱捆后,艾尔巴基对手下的一个人吩咐道“去数数”。那名手下抱着盒子坐进了梅赛德斯的后座席。 “ok了,卡里姆先生。剩下的钱在交换‘商品’时再付吧。” “嗯。不过。我真是惊讶,想不到你们塞玛尼人竟然真的开始进行这种亵渎性的尝试。本以为你们会害怕报应什么的呢。” “当然害怕了,老兄。” 艾尔巴基得意地笑了。 “这样可会引来巨大龙神之怒啊。好可怕的。吧唧吧唧,咚!就像睾丸被捏碎一样,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然后,没有蛋蛋的长老们就这样挂掉!” 艾尔巴基用双手抵住自己的咽喉,模仿窒息的样子。他的举止极为滑稽。周围的部下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塞玛尼人艾尔巴基。对地球的消费文明——美国式的文明竟然适应到如此程度,这反而令卡里姆感到些许不爽。和这个男人交谈时,身为地球人的自己反倒变成土里土气的乡巴佬—样。 “你看起来混得不错嘛。” 卡里姆的话语中混杂着讽刺。 “还行吧!多亏了那些可爱的妖精们,我们都活得很快乐啊。知道吗?这辆梅赛德斯。三十万美元哦。这双阿迪达斯三千美元。不过女人的话三美元就可以玩个够。很便宜吧?知道为什么吗?” “不,我不知道。” “因为我是个帅哥啊。而地球的女人又个个都是低能的妓女。被塞玛尼人挑逗一下后,立刻就粘到身边来了。无论你是卖药还是杀人,她们都不管不顾。只要是个有着湿润大眼睛的美男子的话。她们便会毫不拒绝地敞开双腿!现在这个年代,肌肉男已经不流行了。在我看来,要征服地球实在是简单至极啊。充其量再等上三代人,到时候大家便都是塞玛尼兄弟了。” 对于严格的宗教原理主义者卡里姆来说,这番话实在是令人反胃,不过他还是依然保持着沉默。他与这群外星人说到底也只是商业上的往来。没有必要统一彼此的主义与主张。敌人的敌人便是自己人,不过是这么一回事而已。 卡里姆说道: “我关心的问题只有商品。订金已经如数支付了。我想要看一看成果。” “当然了。所以我们才来到这个地方嘛……喂,泽拉达。” 艾尔巴基向着身边的客货两用车叫道。 不久。一个男人慢吞吞地从后座席中走了出来。他穿着红色的大农藏铅钉色的高脚帽。衣服裤子也都是深红色的。除去雪白的衬衫与肌肤外,全身上下清一色的赤红。 红色男蹲下身说道: “您在叫我吗,我的主人……” 是个塞玛尼人。看起来已经年逾六十了吧。瘦削褶皱的脸庞上,戴着黑色的太阳眼镜。卡里姆很快便注意到,这个男人已经双目失明了。他手中的木杖在地上敲敲点点,脑袋仰向天空,步伐不稳地向着艾尔巴基靠近过去。 “卡里姆先生。让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泽拉达导师。” 艾尔巴基拉过那名男人的手说道。被称为泽拉达的男人摘下帽子置于胸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能够见到你,我真是感到无比光荣,卡里姆大人……” 卡里姆本能地从那男人身上感受到一种可疑的神秘气息。卡里姆从少年时代起便一直作为民兵组织的一员参加斗争运动,是个在各国当局的追捕下活到现在的男人。他曾见识过不少拥有恐怖技能的暗杀者和佣兵。眼前的泽拉达导师身上,弥散着和他们一样的危险气息。 并没有一碰触到便会烧伤的热度。反倒该说是冰冷。碰触他的话,自己手上的皮肤便会骤然龟裂一样的干冷。 “他就是你说的那位魔法使吧。” 下意识地与那名男人保持距离,卡里姆问道。 “没错。泽拉达是侍奉我已故家人的一族中所剩的最后一人。他有着高强的操纵死人的法术。” “这真是太抬举我了。那只是为了侍奉主人的微不足道的法术而已……” 泽拉达导师笑道。这个男人看起来像个老人,笑起来的时候却露出闪闪发光的洁白牙齿。这让卡里姆越发感到这个人的奇妙。 “……你刚刚说操纵死人是吧。可是我听说塞玛尼魔法使只能操纵‘妖精之粉’的中毒患者而已吧。” 死人也没有用处。只有自在地操纵活人才能使他的组织引起必要的混乱和杀戮。 “卡里姆大人。被菲艾尔(妖精)的拉特纳(气息)魅惑而丧失魂魄的人,便已经可以说是活着的死人了。我的法术对拥有健全魂魄的人起不到一点作用。” “唔嗯……” “那么这就是你所期待的商品!” 啪,艾尔巴基拍了下双手,从属下的手里接过手提包。他拉开拉链,取出里面的玻璃圆筒。在那个半加仑大小的玻璃瓶中,有个两极连着电池和电子回路,看起来十分结实的强化树脂盒子。 “这就是‘精神弹头’吗?” “这只是试作品。因为里面只使用了下级妖精的一部分。范围充其量只有五~六米吧。不过效果可是十分显著呢。被打中的人类立刻会呈现出与中毒患者同样的状态。会出现暂时性的满足感与持续性的毒瘾发作症状。按照泽拉达的话说就是……” “是的。会成为被俘虏了魂魄的死人。” 泽拉达露出沉稳的笑容。 “这些说明我之前已经听过了。虽然组织希望这项商谈向着积极的方向前进,不过就我个人来说,实在是很难立刻相信。” “我料到会这样。那么……差不多也该来了吧?” 艾尔巴基如同看穿卡里姆的想法一样笑了笑,随后瞥了一眼手表。 一辆汽车从远方奔驰而来。眼看着一对车头灯向着艾尔巴基他们所处的建设中的高架前端靠近,在距离他们还有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那是一辆巡逻警车。 “来了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卡里姆紧张地问道,艾尔巴基耸了耸肩膀。 “是我叫来的。我拨了九一一。然后告诉他们‘有可疑的人在工地现场引起了骚乱’。” “什么?到底——” “好了。好了。” 两侧的车门打开,两名警官走了出来。一个人在巡逻车前面拔出了手枪。另一个人隔着车门架起散弹枪。 “这里是禁止进入的!所有人都举起手,跪倒地上!” “啊。对不起!我们是不会抵抗的,巡警先生!” 说着,艾尔巴基转动手中的圆筒——“精神弹头”的调谐盘,解除了它的安全装置。电子“起爆装置”激活之后,立刻如同镁光充电装置一样发出了“哔——”的高昂声音。 “只要丢过去便可以了。尽量不要看它发出的光。” 艾尔巴基对卡里姆低声相告之后,便将“精神弹头”朝着巡逻车扔去。那个装置描绘出一道抛物线。砰地一下撞到巡逻车的引辇罩,随后弹落到地面上。立刻,耳边响起一阵刺耳的噪音,圆筒上出现裂缝,一道炫目的闪光瞬间包围了这里。 “呃……” 警官们发出难以遏制的悲鸣声。 因为闪光过于刺眼,卡里姆不由自主地移开视线。眼睑中还留着闪光的残像,脑袋顶上一阵眩晕。三个半规管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伸手撑住一旁的引擎盖。(译者注:半规管,维持姿势和平衡有关的内耳感受装置) “卡里姆先生。没事吧?” 拼命眨了几下眼睛后,眼前终于恢复到方才的昏暗当中。 两位整官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如虚脱一样迷茫地眺望着空中。他们甚至忘记自己还提着手枪和散弹枪,只是那样毫无力气地提在手里。 “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之后会怎样呢……泽拉达,如何?” “是,我的主人。那两个人已经成为死人了。” 泽拉达的右手握着类似矿石一样的东西。那坑坑洼洼的表面有着不显眼的银色,上面还雕刻着很多雕纹。他将矿石在胸前摇来摇去,用别人听不到的低声说着什么。 “很好。那么就让他们敬礼吧。” “如您所愿。” 泽拉达回答后,两名警官双脚并拢挺直了脊梁,向着卡里姆他们敬了一礼。 “接下来,绕着巡逻车跑一圈。” 警官们绕着巡逻车跑了一圈。 “杀掉一个。” “是。” 拿着散弹枪的警察,毫不介意地将枪口指向搭档开了枪。 被击中的警官丢掉手枪躺倒在地上,颤抖着身体不住痉挛。拿着散弹枪的警官走近他的搭档,向着他的头部和胸部又补了两枪。 “好可怕啊!死人了!” 艾尔巴基拍着自己的额头,指着已经断气的警官说道。 “那么,接下来……对了,到引孽盖上跳个舞吧。” 刚刚杀掉搭档的警官跳到引擎盖上,生硬地扭动着手臂和腰,跳了一支难看的舞蹈。 艾尔巴基和他的手下们捧着肚子,指着那名警官笑道。 确实,那舞蹈极为滑稽。不过那名警官却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在残忍地杀了—个人之后,便立刻跳起了极为诡异的舞蹈,简直如同机器人一样。不过,卡里姆无论如何都没有笑的意思。 “哈哈……泽拉达!你的舞蹈感觉总是那么差劲呢!” “真是抱歉,我的主人。” 泽拉达只是苦笑了一下。看起来并不是很惭愧。艾尔巴基又笑了一会儿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后拍了拍卡里姆的手臂。 “如何,很有趣吧?如何?如何啊?” “我已经了解了它的力量,不过,这个魔法可以操纵多少人呢?” 卡里姆的声音极为冰冷。 “多少人都可以。是吧,泽拉达。” “是的。我曾经尝试过一次操纵一千人,据说,古代的导师们甚至可以一下子操纵五千一万的大军昵。” 虽然一万这个数字在他听来十分难以置信,不过既然泽拉达说自己曾经操纵过一千人,那便可以很容易想象到这位魔法使有着多么可怕的过去。只是两个人便已经如此凄惨了。一下子操纵一千人的话,无论对他们下达什么样的命令,都一定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情景。 “刚才的‘精神弹头’是试作品吧?” “是啊。因为使用的只是低级妖精而已。不过,现在正在制作的可是非常厉害的哦。因为使用了高级妖精的全部力量呢。粗略估算一下的话,效果范围——” 艾尔巴基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在脑袋中计算着。 “——大概在半径三公里范围吧。与核武器差不多呢。” “遮蔽物的影响呢?” “我觉得你可以将它想象成伽马射线一样呢。普通的建筑物的话完全没有问题。” “很好。” 只要有了这个“炸弹”和那个魔法使的力量的话,便可以想象到斗争运动的戏剧性进展。比二零零一年纽约发生的恐怖事件更加巨大的冲击将要降临全世界。根据使用的方法不同,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对一国的行政系统给予毁灭性的打击。不过,卡里姆完全没有在这个奇妙的都市使用炸弹的意思。这东西应该用在更重要更脆弱的城市里。在举办世界杯或者大总统就任典礼时使用的话会怎么样呢?通过电视里的实况转播,全世界都可以看到那凄惨的地狱图画吧。 “完成后我想立刻带着它出国。什么时候可以完成。” “两三天吧。做起来还是很麻烦的。” “很好。不过,将这种东西提供给地球人,应该会让塞玛尼人受到很大的责难吧。没关系吗?” “无所谓啊。反正我活得很舒适。这有什么问题?” 艾尔巴基由心底显露出“为什么要这样问”的样子。 这时泽拉达说道: “我的主人。” “什么事?” “这个人到底怎么处理?” 他说的是仍然在巡逻车上跳舞的督官。艾尔巴基瞥了一眼,漠不关心地挥手说道: “啊啊。干掉吧。” “是。” 警官停下了舞步,将手中的散弹枪塞进自己的口中扣下了扳机。 第一卷 6 “缇拉娜,要说起冲泡刺玫果茶的真谛啊——” 在特别风纪班的办公室中,托尼·马克比刑警说着。 “就和恋爱的策略一样呢。不能过热,也不能缠得过紧。不过要是太冷,太冷淡的话也是个问题。所以我很注重杯子与汤匙的选择呢。就算茶叶有着再浓郁的香气,用很没品的纸杯冲泡也就浪费了吧?你明白吗?” “有点儿明白,又有点儿糊涂……” 缇拉娜绷着一张困扰的脸说道。 她的眼前放着一个微微散发着热气与香气的茶杯。按托尼的话来说,那是由一名住在名叫哥本哈根的城市中的,多利尼(地球)世界屈指可数的优秀工匠所做的茶具。虽然那确实是一件完美的陶瓷制品,但在缇拉娜看来,早饭时去的汉堡店中用来盛咖啡的塑料杯才是更稀奇的存在。 不过,托尼泡的茶确实洋溢着愉悦的芳香。味道也清爽怡人。和早晨起来的场给她喝的黏黏糊糊的咖啡有着天壤之别。 “不错的茶。” “是吧?下次我带你去个很棒的茶店。很适合当成带回国的土特产呢。你妈妈一定会很喜欢的。” “我没有妈妈。她在生我的时候就死了。” “哎呀……我可真是的。对不起。” “没事,习惯了。不用在意。” “喂。外星人。” 隔了两张桌子正在整理文件的的场叫道。 “异文化的攀谈就到此为止吧。来看看资料吧。塞玛尼前科犯列表可是堆得像小山一样高呢。” “知道了。我只是和马克比学一学bc的使用方法。” “是pc吧,pc。” “可是啊。桂。缇拉娜是一个连任天堂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就算突然把鼠标交给她,对她说‘从记录文件的这里看到这里’,她也不会明白是什么意思吧。是不是?”(译者注:任天堂,日本著名游戏软硬件制作公司) “唔嗯。完全不明白。” “没什么可骄傲的吧。” 缇拉娜到来后已经过了三天,可对妖精的搜查丝毫没有进展。昨天白天一直在翻找资料,傍晚在城市里巡回了几圈,继续找寻与阿尔巴雷斯有关的人和妖精的下落。虽然法庭终于下达了命令,向电话公司调查了阿尔巴雷斯的通话记录,不过依然是一无所获。 “今天也和昨天一样吗?” 缇拉娜向的场问道。 “应该是吧。有问题吗。” “我担心菲艾尔(妖精)的身体。没什么时间了。” 当的场初次看到妖精时,她已经相当虚弱了。自那之后又过了三天。不难想象出她精力上的耗损。而且,她可能已经通过那只是说说都觉得很可怕的手段被制成了“毒品”。缇拉娜的语气中。流露出对圣特雷萨市警的焦躁。 可能是注意到这点了吧,的场说道: “我们并没有偷懒。现在已经在各处撒下了钓饵。你现在焦躁地走入水中的话,只会将鱼儿吓走而已。” “不能将所有有嫌疑的人抓住,一个个严加审讯吗。” “地球上啊。有一位名叫‘基本人权’的神明。你们骑士团的人,也不敢违抗神明吧?” 的场叹着气站起身来。他信手从托尼的桌子上取过镜子。用携带式电动剃须刀刮起胡乱生长的胡茬来。在整理完领带和衣装之后。他对托尼说道: “时间差不多了吧。” “……是啊。该走了。” 托尼声音沉重地离开座位。其他的刑替也是一样,个个都无精打采地做着出门的准备。所有人都是一样。 “要去哪里?” “葬礼。” 里克·菲欧力警部的葬礼于市仪式大厅举行。 根据本人留下的遗言,葬礼举办得格外简朴。的场身为搬运棺材的六个人之一。在极为哀伤的风笛伴奏下缓慢地行进着。 他没有穿着制服。并不是因为出于圣特雷萨市警的习惯,而是因为里克生前曾经这样对的场开玩笑说过“你死都不要穿制服。穿着夏威夷衬衫和沙滩裤来就成了”。 棺材运送到市内的墓地,在出席者的注视中埋葬。寒风之中站着他的遗孀与两个孩子。身穿蓝色礼服的仪仗队员们,听到一声号令。举起枪一齐向空中鸣枪致敬。 缇拉娜也参加了仪式。因为塞玛尼风格的白色装束过于惹眼,所以的场从塞茜尔那里借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将她安置在队列的最后方。 缇拉娜注视着的场的背影。他正抱着痛哭不止的艾米·菲欧力的肩膀安慰着她。未亡人抓着他的手。诉说着什么怨言。缇拉娜只能从人群之后无言地注视着这样的情景。 埋葬仪式结束之后,参加者纷纷从这里散去。 的场和罗斯主任并肩走在墓地之中。他们的车停在了两百米外的路边。 “虽然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搬送同事的灵柩了,但实在还是有点受不了啊。” “是啊。” 主任说道。他也一起搬运了里克的棺椁。 “艾米这样对我说,‘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呢?’。心里真是难受。特别难受。” “没有办法。这条路就是这么残酷。” “我不是不懂这个道理。” 两个人暂且沉默地继续走着。耳边听到的。只有踩在基地堆积的枯叶上发出的声音。 走到停靠在路边的车群中时,主任说道: “搜查有进展吗。” “盯上了几个走私贩。不过线索还是太少了。现在正要去继续调查。我也通知了几个熟识的那一行的人,一旦有了那只妖精的消息,他们应该会立刻通知我的。” “很好。艾克泽蒂利卡怎么样了。” “和第一天一样。没出什么问题。不过她很焦躁。看起来很担心妖精。” “不要让她走出你的视线。” “嗯。” 的场将双手插入衣服的口袋中耸了耸肩膀。随后,他略显犹豫地说道: “主任……只是这个月便有两名市警殉职。算上里克便是三个人了。警局中的士气在不断下降。现在还没什么,总有一天会变得难以收拾的。” “我知道。之前也曾经申请过大幅增援与预算增额,可是自治政府显得非常消极。他们的主张是对诸多街道进行再开发以促进经济活性化,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可以使治安自动回复。” “真是愚蠢。把钱都花在建造房子上,难道就让我们因此白白牺牲吗。” “他们对现状的认识匮乏。” 主任的声音显得非常疲惫。 总是严峻挺拔的背脊与肩膀现在显得格外无力,他的侧脸甚至已经急速衰老起来。看来因为预算的事他与上层发生了很大的冲突,现在更因为里克的死遭遇了双重打击。 “只要没有罪犯到‘女王之弹’地区飞扬跋扈,市长和议员们便不会改变他们的主意吧。” “女王之弹”地区是位于圣特雷萨市西部的高级住宅区。那里娴静而且风光明媚。与这些平民区比起来,那里的治安要好上很多。 “哼。干脆让中心区变成无法地带好了。” “绝不能那么做。” 黑色的瞳孔透过墨镜凝视着的场。 “无论如何,都不能那么做。” 主任重复了一遍。他的声音中隐藏着强烈的决意,不过不知为什么,的场心中涌起一股奇妙的违和感。他当然不是在开玩笑。那是极为认真的发言。不过主任的话中,似乎还有什么别的含义包含在里面。 “……当然了。不过,首先还是要为里克报仇。” “是啊。拜托你了。” 罗斯主任说完,便钻入自己的车驶离了这里。 “发生什么了啊,真是的……” 的场自言自语着走向自己的车子。缇拉娜已经在那里等着自己了。银灰色的引擎盖上清晰地反射出道旁树木的枝干掉落树叶的景象。缇拉娜将手放在引擎盖的一角,默默地望向自己。 “这样就可以了吗?” 缇拉娜试探性地问着。 “可以了,怎么了?” “没什么……” “走吧。” 两人进入车中。汽车行驶起来。 刚一驶出墓地,缇拉娜又问道: “很久了吗?” “你指什么。” “你和朋友结识的时间。你们是搭档吧。” “还好吧。里克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他是个潇洒的好人。虽然关于支持的棒球队方面,我们直到最后都在唱反调吧。” 就在前几天,你还坐在这个位子上呢——虽然有很多想说的话.不过自己也知道这样毫无意义,还是算了吧。 最令他生气的是,自己竟然坠入了失意的漩涡,掉进了自我怜悯的陷阱之内。对这种时候的男人来说。那么做或许并不坏。将心灵的创伤与伴侣、家人,甚至精神科医生同享,让别人拍着自己的肩头,说着“你只要保持自己的步调就行了”的话语安慰自己。如果这样就能够得到救赎的话,可能也不错呢。这样便不会再自责了。 不过。的场不一样。 任何人都会有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谁也无法避免失败。不过,他还是觉得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的灵魂。虽然刺入骨髓的痛感不断增加。但一旦从别人那里寻求救赎,自己便无法再凭借着自己的力盈站起来了吧。 这不是男人的尊严那种很容易被接受的感情。因为他坚信吐血拼命便可以赢取胜利。虽然自己也知道这是难于登天的方法,但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过上这样的生活。正因为这样,的场在很久以前才能如普通的男人一样生存下来。 所以,他才没有过多地谈及里克的事。 “在我的国家——” 缇拉娜说道。 “——受到很多人哀悼的死者,可以安稳地去向常春之国。菲欧力警官应该也是一样吧。” “你是在安慰我吗?” “不行吗。” 缇拉娜将视线扭向窗外,略显不悦地说道。 “没。姑且先谢谢你吧。” “你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吗?” “达西尤·扎恩纳(谢谢你),是吧。” “没错。” 里克·菲欧力的事件就到此结束了。 开了五分钟后,他们来到路边的汽车快餐店购买炸鸡作晚餐的时候,托尼打来了电话。 “怎么了。” 『前天夜里有一辆巡逻车失踪了,你知道吧?』 “嗯。是第二十二分署的人吧。” 的场听说过这条消息。有一辆巡逻车报告说去了东部地区建设中的高速公路,随后就失去了联络。 『在东部岩石公园的池子里发现了巡逻车。两名警官也在一起,是尸体。』 那是个直径大概在两百米左在的小池子。它位于市区郊外公园的一角,从最近的车道可以很轻松地开到池边。 临近日落的水面上,反射着照明车辆射出的强烈耀眼的光芒。潜水员的脑袋在水面上浮动。他们通过手势向岸上的警官发出信号,随后再次潜了下去。竟然在这么冷的天气里潜水。的场心中由衷地表示敬佩。 虽然潜水员们的工作还没有完成,不过巡逻车和遗体都已经从水中打捞了上来。那是隶属于第二十二分署的二二一二号车。上面聚集着大量水滴。 “现在才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这一带的刑警对的场说道。他盯着浸水的巡逻车,随后又颇感蹊跷地望向缇拉娜。 “这个外星人是?” “协助我们调查的人。” “这样啊。稍等一下。” 那位刑警似乎立刻对她丧失了兴趣,转而同鉴别小组的人谈起话来。看到这种态度。缇拉娜十分不满地哼了一下,不过她也没有吵架的意思,只见她认真地盯着拖上来的巡逻车观察起来。 和鉴别人员交谈完毕,那位刑警再次转向的场。 “……怎么?特意来到我们这里有何贵干?” “听说死去的警官状况有些奇怪。或许和我们调查的事有什么联系。” “的确是很奇怪,不过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他们两人都死在散弹枪下。是市警使用的雷明登。”(译者注:雷明登,美国著名枪支制造商,开发的很多枪型被选为美国警用枪) “这还真是蹊跷。” 话虽这样说,不过的场心中却对这件事是否与那只妖精有关系充满了怀疑。如果是手段高明的黑社会的话,也有可能将发生争执的两名警察杀掉遗弃,事实上,以前也曾经发生过相似的事件。 特意来到这个命案现场,完全是出自缇拉娜强硬的主张。她觉得警官被警官用的武器杀死,这与妖精或许有什么联系。 “一个人是胸部两枪,头部一枪。另一个人——应该是吞进了枪口吧。只有一枪。后脑基本上都轰没了。恐怕是犯人夺过了枪,在他毫无抵抗的情况下杀死他的吧。” 应该是对死去的两人感到恐怖与遗憾吧。刑警脸部扭曲地摇了摇头。 “杀人现场是?” 这里不过是遗体的发现现场。杀人应该是在别的地方。 “从这里向南两英里,正在建设的高速公路上。在他们失去联络前曾经用无线电通过话,所以昨天在那边搜查过。因为在那里发现了大量血迹,大家基本上便都已经放弃了……” “应该检查过现场吧。有什么发现吗。” “嗯。那里有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跑过多少次的轮胎痕迹和脚印。再有就是类似强化树脂和涂料碎片的东西,不过都是些随处可见的东西。” 刑警耸了耸肩。 “遗体还在吗。” “刚刚准备要运走的……你要看看吗?建议你还是不要哦。因为他们已经在水里泡了一天半了。” 虽然知道被水浸泡过的尸体有多么恐怖,不过至少还是应该看一下伤口为好。必须让这个塞玛尼人了解一下工作的严峻才行,他这样想道。 “没事,看看吧……喂,缇拉娜!” 的场向着在拖上来的巡逻车周围皱着眉头嗅来嗅去的缇拉娜叫道。不知为什么,她呆呆地望向这边,眼睛瞪得溜圆。 是被什么事吓到了吧—— 想到这里,的场自己也注意到了。他直呼了缇拉娜的名字,想来这还是头一次。 “……过来。” 的场难堪地招了招手。缇拉娜踏着轻快的脚步走了过来—— “是波纳·缇拉娜。那样称呼我。” 说着她站到了刑警的身后。 唉,要加小姐吗。 的场挠了挠头发。跟在她的后面。 裹尸袋正在向警车中运送。 “就是这个。” 打开裹尸袋。因为现在是冬天的缘故,尸体并没有怎么腐烂,虽然没有想象中凄惨,但也绝不是什么看后会令人心情愉悦的东西。缇拉娜紧张得透不过气。看起来,就算是可以轻松将人一刀两断的她,面对这样的情景也会不自在。 “失礼了。” 的场先道了个歉后便戴上一副一次性乙烯手套,仔细地调查起死者的头部来。后脑的上半部分虽然被轰飞,可是那下面——两耳略向上的头盖骨和头皮还保持着原型。 “角度很奇怪。” 的场嘀咕道。 “无论是谁将枪口塞进对方的嘴里射击时,弹道的角度都应该接近水平才是。要杀人的话从延髓那里开枪不是更方便吗?这样子,简直如同自己将枪口塞进嘴里扣动扳机一样。很像是自杀的尸体。” “我也是那样想。真相只能等验尸后才知道。” “唔嗯。” “现在还不能断定。如果先让他躺下,再踩着他的胸口将枪塞进他的嘴里的话,或许也会出现这样的角度吧。” “他是在高速公路上被杀的吧。那样的话,击穿头部的散弹也该在地面上留下什么痕迹才对吧。” 就在的场做着一些简单的动作比划的时候,缇拉娜加入了对话。她看起来不怎么舒服,脸色苍白。 “够了。已经很清楚了。” “什么?” “这名bolice战士和杀了阿尔巴雷斯的那个男人一样。都被法术操纵着。应该是操纵者让他自杀的吧。” 的场皱紧了眉头。 “警察会被魔法变成僵尸?” “尸体上可以感到稀薄的拉特纳气息。那辆巡逻车上也是——” 缇拉娜又看向另一个裹尸袋中的尸体说道: “这个也是。他们两个似乎都被法术操纵了。” “等等。会变成僵尸的应该只有中毒患者而已吧。” “没错。所以这两个bolice也是死人。” “绝不可能。” 的场摇了摇头。 他并不是想说所有的警官都清正廉洁。有一些腐败的警官被收买也是事实。的场也知道有些警官收了黑道的贿赂,不过因为这样或许会提供一些情报,所以他并没有告发他们。 不过。如果是吸食毒品就要另当别论了。 “很难想象他们两个人吸了毒。基本上如果警官吸毒的话很快便会露馅的。他们的同僚绝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要是和吸毒的人组队执勤的话,有多少条命都不够。” “这我也明白。可是这两个是死人——就是你们说的吸毒者,这点是事实。信不信由你。” “会不会是被人用枪指着,硬让他们吸毒的。这样可以操纵他们吗?” “这个嘛……” 缇拉娜想了一会儿。 “操纵死人是禁忌的米鲁迪(法术),我知道得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人类的灵魂中有着与生俱来的生存意志和生存之力。操纵死人的米鲁迪(法术),是通过拉特纳使灵魂之力中毒弱化再加以利用,扭曲对方的心灵,激发他的邪念。只是吸食过一两次‘妖精之粉’的话,应该还保有灵魂之力才对。即使受到法术控制,应该也会对伤害自己或战友的行为加以抵抗。” “也就是说?” “有两种可能。或许操纵这两名bolice的米鲁迪塔(术者)有着超乎寻常的 力量。又或许这两名bolice通过非常稀有的方法中了拉特纳之毒。恐怕,这两点原因都有吧。” “除了直接吸食外有什么方法?注射之类的吗?” “我虽然听说可以注射,但菲艾尔(妖精)的粉尘并不是你们所说的那种‘化学性’的毒品。就算吸进去或者混在血液里,效果也不会改变。一旦想着‘会上瘾的’,那种无知便会使心灵产生缝隙,由此,拉特纳也会在心中产生效果。这不是给予身体,而是作用在心灵上的毒品。” “啊……” 的场仰望天空。 “不能用科学性的说明解释一下吗?” “不行。我已经按照你们的思考方法进行说明了。如果想要毫无遗漏地描述米鲁迪(法术)的话是不可能的,英语中不存在的概念多得如山一样。” 如同对的场的知识匮乏感到怜悯一样,缇拉娜说道。 “呒。” 就算是如此露骨的轻蔑,现在的的场也不会生气了。因为彼此都差不多。就算向缇拉娜说明无线通信和电脑的原理,她也根本无法明白。在为她讲解汽车引擎的结构时,因为搬出了铁壶烧水的例子,她才勉强能够理解。 其实这还是让的场颇感意外的。缇拉娜竟然会论理性地思考这个问题。如果她说“这是哪里神明的神旨”的话,的场一定会对她置之不理的吧。 可是,她并没有那样。所以的场觉得,这次有思考一下的价值。 当然,“灵魂”啊“法术”啊,这些都是那个毫无论理可言的世界的词汇。那个叫“拉特纳”的东西散发的“布拉尼(气息)”也只有她能感受到,并没有其他确凿的佐证。不过,在这基础上,她以她自己的法则做出了无法预判的推断。这反倒可以称为科学性的思考。无法反驳她的话。 不,想要去反驳她才是不科学的。 这应该被称作是“奥卡姆剃刀”吧。禁止无用假说的原理。按照至今为止例证得出的事实——包含魔法存在的事实——考虑的话,她所举出的两点说明确实是最简单,同时也是最接近真理的。(译者注:奥卡姆剃刀,修士奥卡姆的威廉提出的原理,概括说来便是“若无必要,勿增实体”,即切勿浪费较多东西,去做用较少东西同样可以做好的事情) “好吧。” 的场暂时认同了缇拉娜的想法。 “——那么,通过你的知识能找到可以查出魔法使所在地点的方法吗7” “这个嘛……” 缇拉娜低语着,将手掌贴到自己的左胸上。这是塞玛尼人沉思时的姿辨。这就和地球人用手扶着脑门或下颚一样吧。 “雕金师。” “什么?” “在贵重金属装饰品上进行工艺加工的工匠。这件事或许与有着高超技艺,可以做出精致装饰品的工匠有关系。不过只是‘有可能’而已。” “怎么突然扯出珠宝店来了?” “由金银做出的精巧工艺品,是提高拉特纳效力的触媒。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多利尼们做出的‘妖精之粉’不会让人立刻变成死人。不过。要是配上精细得难以想象的金制工艺品和菲艾尔(妖精),再施展连我都搞不清楚的手段的话,或许……” 这样说着,缇拉娜的脸上露出一片阴霾。她是在怀疑自己的想法吧。 “不。果然还是我想错了吧。” “怎么。” “因为能做出那种金制工艺品的工匠基本上是不存在的。这两个bolice中了很深的拉特纳之毒,一下子就变成了死人……能够施展出这种力量的触媒需要极为复杂的形状,而且上面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错误。即使是我们国家最棒的工匠恐怕也很难做到。更别说多利尼了……” “是啊。确实,仅靠人类的手或许是办不到的。” 的场继续说道: “不过,如果通过电子控制的工作机械的话就不一样了。” 在公园附近的咖啡厅中坐下后,的场立刻通过手机终端调查起资料来。 这里是随处可见的连锁店。内部是维也纳风格的装修,天花板也很高。因为离入夜还有一段时间,现在的客人数量也很多。 可以制作精细到缇拉娜所描述程度的工作机械,纵观整个城市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家,因为价格很高,所以都保留了详细的记录。通过本部进行调查后,不消三十分钟便得出了结果。向高级代理店询问后,得出的大半都是麦斯威尔公司的精密工厂、卡利亚艾纳之臂公司实验厂、圣特雷萨工科大学的研究室这样向企业或大学提供制品的公司。这些地方能否制作“与众不同的金制工艺品”,除了逐一询问没有别的办法。 不过在那之前,先有一家企业吸引了的场的目光。资料上记载的公司名是“王冠电子”。在那些多多少少都有过一些耳闻的知名企业之中,只有这个王冠电子可以说是个从没听到过的名字。 调查后发现,这家公司已经倒闭了。 “好吧。赶紧把那个混蛋找出来吧。” 算起来这已是今天的第五杯咖啡了。坐在对面的缇拉娜,一脸惊讶地哼哼着。 接下来要调查行政府网络上残留的记录。那家公司创立和倒闭都在去年。也就是说,这间王冠电子仅仅存在了几个月时间。地址,资本金。职员人数,等等,等等。无论哪个都没有详细记载。 “或许你的直觉猜中了。” “什么意思。” “这是个挂名企业。只是为了买进工作机械才创建的吧。这么看的话。果然那个魔法使有后台啊。而且还是个有钱人。” 公司法人名叫阿兰·奎特。他一定只是个挂名在这里的局外人。问题是出资者。接下来要搜索其他的资料。向银行或证券公司调查询问。 越来越接近事件的核心了。 过去的刑警都要到处调查取证,在查询纸制资料上花费数天的时间。单从调查这一方面看来,电脑的力量真是无与伦比啊。 不久,一个男人的名字浮出了水面。 德尼斯·艾尔巴基。 塞玛尼人。夜店老板。年龄二十六岁(地球年龄)。没有被逮捕过。也没有违反过交通规则。连照片都没有。 “是这家伙。” 指着手机终端上出现的名字,的场说道: “居然叫‘德尼斯’。用了个很像地球人的名字啊。夜店老板要精密工作的机械做什么?” “给我看看。” 如同要抢过来一般,缇拉娜看向手机终端。 “艾尔巴基。这座城市中有艾尔巴基家的人吗?” “你认识吗?” “不认识。不过艾尔巴基家是有名的武术世家。听说过去因为一些不光彩的行为,当家人贝阿朵·艾尔巴基卿被斩首,领地也被没收,一族人就此流离失所。” “被灭门了吗。原来是难民啊。” “唔……” “因为那边的战争,有很多塞玛尼难民逃到了这边的世界。很有可能是一族中的某个人在慌乱之中与其他人失散了。” 所谓的“那边的战争”,便是被地球称作“第二次法尔巴尼纷争”的战争。按地球时间来算,那应该是十年前的事了。 原本只是塞玛尼世界掀起的塞玛尼国家之间的战争,但地球方面也打着维持和平的旗号派出了多国部队。其中当然不会缺少美军,其他还有俄罗斯、英国、德国、澳大利亚、日本——大小二十个国家组成的联军,越过“海市蜃楼之门”,驻留在塞玛尼世界的战争区域。 虽然有着“维持和平军”这样雅致的名号。但实际上只不过是地球单方面强加于人的一只军队而已。在那边驻留还不到一年,“地球军”便遭到了引发塞玛尼世界纷争的当事者们的厌恶,卷入了毫无休止的游击战之中。 地球人过低地估计了没有枪械的塞玛尼人的战斗力。虽然经历过越南、阿富汗、索马里、伊拉克等多次战争的洗礼,但这一回他们依然犯了同样的错误。地球人将狡猾而又强韧的战士当作普通的野蛮人看待。 的场也在那片战场上。 他只记得经历了无数惨烈的战斗。敌人和我方都死伤无数。结果,战火燃烧了三年之后,地球军在毫无战果的情况下从塞玛尼世界撤退。 与的场同一时代的人,之所以极为厌恶地称塞玛尼人为“外星人”,并不单只是出自偏见。特别是像他这样有过战争经历的人,对塞玛尼人时而展现出的残虐与冷酷有着切身的体会。从缇拉娜身上便可见一斑,虽说只是被操纵的人偶,但竟然能如此心平气和地斩杀那名暗杀者,足以看出他们脑中有着怎样的认知。 恐怕,这个德尼斯也是同类吧。 “……没落贵族的亡命之徒,适应了地球的环境成为了夜店的老板吗。这里面肯定有古怪。直到现在都没被警察盯上才令人意外呢。” “逮捕他吧!” 来了干劲的缇拉娜说道。 “必须问出菲艾尔(妖精)的所在不可。抓住这个男人。” 的场锐利的目光射向缇拉娜。 “罪名呢。 ” “这……” “之前我也说过了吧。这边的社会有基本人权这样的东西。不能随便逮捕没有犯法的人。必须要有证据。只是觉得‘可疑’是不行的。” “可是,这事关她的性命啊!?在这里犹豫的时候,那孩子或许已经在什么地方死掉了!” 双手猛地拍向桌子,缇拉娜怒吼道。咖啡店的客人与服务生们,全都瞪大了双眼望向两人。 “不要自暴自弃。” “………………” “能救的话我当然也想去救她,可是我不希望再绕什么弯路或者再危及蛰察的性命了。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一个团伙,而且已经杀掉三名签官了。现在还没有看到他们的全貌。也不清楚他们所用的具体方法。同样不知道目的。不一步一步来的话,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那么,应该怎么做?” “首先要准备人手。得到许可后也可以安装窃听器。尽一切可能调查艾尔巴基和他的同伙,查出魔法使的所在。当然还有妖精。在收集齐足够起诉他的资料后,便可以大张旗鼓地端了他的老巢。” “需要花上多长时间?” “最少也要三天吧。” “太长了!” “说实话——” 的场思考了一下到底该不该对她这么说。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说出来。 “——这边的警察,只会将那个叫作妖精的生物当作猫啊狗啊之类的动物思考。她虽然有着人类的外形,不过却小了很多,而且还不会说话。” 在法律上,妖精的确是被当作市民对待的。但这只是考虑到法尔巴尼王国方面的主张而已。在生物学上,能否将其当作人类的一种定义,至今仍然没有统一的意见。说到底也不清楚妖精究竟有没有智慧。毕竟地球上没有一个人能够成功地与妖精意识沟通,而以其脑容积小为根据,很多人都对其拥有智力抱有否定意见。 同样也有宗教方面的原因。特别是基督教的原理主义者们,他们对妖精乃至塞玛尼世界各种奇妙的生物们都抱有露骨的厌恶。无论如何,他们都是绝不承认人类是由猿猴进化而来的家伙。所以更不会承认这脑容量只比啮齿类稍大一点的妖精是人类的一员。 “是吗。” 缇拉娜拼命压抑着声音说道。当拿猫狗举例的时候,似乎可以看到雄壮的怒火在她体内膨胀一样。 “你怎么想呢。桂·的场。你也觉得菲艾尔(妖精)就算死了也没关系吗。” “说出去可能不好听。不过我觉得那是我的责任。” “责任……责任吗。” 缇拉娜低下头,一个人嘟哝道。 “在菲艾尔(妖精)的事上,我也有责任。” 那是自然的吧。缇拉娜本来就是为了执行保护那只妖精的任务才来到圣特雷萨市的。 不对—— 真的只是那样而已吗?这名少女看起来显得更为急切。那是任务或责任这样的词汇无法形容的,应该是与她的个人感情有关系吧? 这只是猜测。因为无法说出根据,所以的场也没有再追问她。 “……总之,不要那么钻牛角尖。当手中的牌凑齐之后,我们就会确实地去捕捉猎物了。欲速则不达。” 说着他站起身。 “我去趟厕所。你喝些水,让头脑冷静下来吧。” “………………” 将一语不发的缇拉娜留在那里,他向着店内的厕所走去。 方便之后洗了手,的场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检查自己的衣装。 看起来之后会越来越忙了。首先要联络主任,尽可能地征集人手。为了防止泄密,人员要从风纪班中严加筛选才行。必须在今天晚上集齐成员并演练作战,同时申请窃听许可与车辆的调度。其他的杂事也多如牛毛。肯定没时间回家了,得拜托住在自家附近的朋友给小黑喂食才行。 一定会抓住他们的。一定会。 返回餐桌时,缇拉娜已经不在那里了。 (那家伙也上厕所了吗?) 收入鞘中的长剑摆在桌子上。剑鞘上有一块白手帕。如同盖在死人脸上的白布一样放置在那里。 真奇怪。缇拉娜总是带着这柄长剑活动。之前甚至因为不肯交出这柄剑被酒店拒之门外,在寒风中露宿街头。而她现在竟然将长剑留在这种地方独自离开—— “我的同伴呢?那个塞玛尼女人。” 的场向路过的服务生问道。 “出去了。好像很着急。” “是吗。不用找了。” 的场塞给服务生一张十美元的钞票,随即拿起手机终端和长剑跑出了店外。在夜晚的大道上看不到缇拉娜的影子。也不在自己的车里。 那名塞玛尼少女,丢下了应该与自己的性命同样重要的长剑,消失在夜晚的街道上。 “到底在想什么啊。” 站在人流稀少的街道上,他咒骂了一句。 第一卷 7 “ok啊,兄弟!” 手里拿着闪烁着荧光色的手机。奥尼尔牧师朗朗地说道。 这里是他经营的夜店的事务室。和夜店大厅中花里胡哨的装饰一样。这里也有着奢华的内部装修。蓝色与粉色的霓虹灯泛着光芒。书桌上摆着造型很不正经的十字架与神像。 奥尼尔正和电话那头的交易对象热情地讨论着。 “……幸好,美丽的米兰达小姐很高兴地接受了我们的提案。没错。那位谨慎的淑女要追加百分之二十的保证金,在拍摄的时候,要让她做一些更加过激的侍奉行为。唔……明白了吗?虽然要尽量避免直接表现,不过可以使用首字母是a的那个部位……没错,是a。噢噢。哈利路亚!” “老大。” 秘书兼保镖的巨汉——凯尼走进了事务室。 “老大。打扰一下。” “a·b·c的a……不不,兄弟,要兴奋还早得很。而且也不只是a啊。可以用三根古巴产的雪茄让她同时——” “奥尼尔老大!” 凯尼提高了音量。奥尼尔暂停面商谈,蹈在墨镜外的眉头紧锁。 “就不能一会儿再说吗。凯尼大哥。我现在正在宗教热情的指引下,与摄影人员兄弟就灵魂体验方面进行着讨论。” “真是抱歉。不过现在有个非常想见您的客人。” “让他等等。” “对不起。我已经把她带来了。是上次那个可怕的外星人少女。” “失礼了。” 推开凯尼的巨体,这名塞玛尼少女已经走进事务室中。看得出来,她并不是心甘情愿来到这里的。 奥尼尔和交易对象说了声“关于a的事之后再说”后便挂断了电话,随即他张开双臂爽朗地说道: “噢噢。波纳·缇拉娜!……是吧?欢迎你再次来到这神秘的殿堂!” “是波纳·艾克泽蒂利卡。不要叫得那么亲昵。” “啊,真是失礼。不过。的场刑警呢?好像不在呢。” 缇拉娜用双手撑住桌子,盯着奥尼尔说道: “我怎么会知道那个傻瓜的事。我有事想要拜托你。” 搞不清楚缇拉娜的去向。 现在没有时间陪着那个不谙世事的宇宙人胡闹了。的场返回本部的办公室中,迅速展开对德尼斯·艾尔巴基进行暗中调查的工作。听了他的说明.同事们也都来了干劲,立刻着手进行必要的准备。同时对主任诉说了事情的进展状况,由他去申请必须的手续。 缇拉娜消失的事没有告诉主任。只是说她现在在休息室睡觉,之后再糊弄过去就是了。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城市。就算想要搜索妖精,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吧。她迟早会走投无路,不情愿地给自己打电话的。 一开始的场就是这样想的。不过,过了几小时也没有接到电话。 而且,她会把剑丢在那里不管,这一点无论怎么想都很奇怪。如果这不是因为她一时忘记的话呢?会不会是想传达什么信息呢。 的场在调查资料时,抽空上网查了一下开放性百科的资料。 《米尔沃亚骑士 ——指的是隶腰子密玛尼世界的大国·法尔巴尼亚国的近卫部队中的战士阶级。正式的身份由“沙拉修(骑士)”和低阶级的“巴尔修(准骑士)”构成。另外,尚来成年的见习战士铍称为“布罗控(从士)”。而米尔沃亚骑士成立于法尔巴尼历二四零五年——》 什么时候成立都无所谓。 增加关键词试一试。 米尔沃亚骑士。克雷格(长剑)。习惯。 找到了。 《约姆·克雷格尼(米尔沃亚骑士弃剑) ——米尔沃亚骑士代代相传的习惯。对米尔沃亚骑士来说。铨叙时所赐予的克雷格(长剑)有着等同于自己性命的价位。不过。他们可以把长剑委托给信赖的人。这种行为被看作是骑士放弃其部分义务的象征。县体来说,可以指代对君立或组织命令的无视,对罪犯的驱使。对戒律弃之不顾等等。 因为没有地球世界这样发达的通信系统,自古以来。密玛尼军队在战争时,经常要依靠前线指挥官的独断专行。“弃剑”会被当作前线指挥官保存实力的一种习惯、美德。不会被当作满足私利私欲或临阵脱逃处理。 不过,“弈剑”行为通常只有在进行认定没有生还几率的战斗时才会出现。就算那名骑士侥幸活下来,也会自杀以保全名誉。》 阅读这段文本时。的场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自杀……?” 也就是说,纳姆·克雷格尼(弃剑)就等同于切腹的预告书了。 我要以死履行自己的职责。 作为证据,将这与生命一样重要的剑交付给你。 所以。这件事就由我自行处理了。 放置在咖啡厅桌子上的克雷格(长剑),传达的就是这样的讯息。 “那个傻瓜……” 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这种事态,一边骂着自己迟钝,的场一边抓起上衣,跑出了办公室。 在出口遇到了罗斯主任。想跑过去的的场被他叫住了。 “的场。” “怎么了。” “艾克泽蒂利卡在哪。” “啊……不是说了吗。她在休息室睡觉呢。” “那柄剑呢?” 主任指着的场握在手中的缇拉娜的长剑。 “她忘记了。那个傻瓜在车里迷迷糊糊地——” 主任的目光如箭矢一样射向的场,他不由得打消了继续扯谎的念头。自己确实有责任。再这样在上司面前装傻的话,就不只是欺瞒不报那么简单了。 “对不起。我一个没留神让她跑掉了。我现在正是要去找她。” 虽然做好了被严厉训斥的觉悟,意外的是,主任并没怎么指责他。 “我大概也猜到了。知道她去哪了吗。” “差不多吧。在知道了德尼斯·艾尔巴基的情况后,可能是冒失地直接去找他了。那家伙不知为什么非常关心妖精的状况。” “你是说她去了艾尔巴基的夜店?” “有这个可能。” 如果她做出了死的觉悟的话,很有可能做了这样无谋的行动。 “把她带回来。我可不想让这次搜查节外生枝。” “我当然会的。” 的场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这家夜店与奥尼尔经营的店不同。看起来显得非常雅致。 这间叫作“开拓者”的夜店位于“格林之弹”地区的尽头。从大道上看不到入口,需要走进其中的小路才能发现,门口甚至没有像样的招牌。如果门口没有站着两个一身黑衣的塞玛尼人做保镖的话。路人只会将这里看作是仓库的出入口吧。 “失礼了。请让我看一下您的id。” 来到入口附近的缇拉娜三人被两个黑衣男拦了下来,要求他们出示身份证件。这两个男人毫不客气。眼中露出凶光。 “ld?” “未成年人是禁止入内的。” “啊,那就没有问题了!” 走在缇拉娜后面的奥尼尔,以一个夸张的动作跑到了前面。虽然巨汉凯尼也在一起,不过怎么看他都是勉勉强强才跟来的样子。 “她是我的助手。是为了让那些想要度过颓废时光的羊羔们开心。为了让他们更接近神之国度,而特意以这可爱姿态降临到地面上的天使啊。所以说——” “无论如何,请让我们确认一下她的ld。” “不不!她觉得自己非常不上相。要说的话——” “如果无法出示的话。就请回吧。” 这下就一筹莫展了。奥尼尔耸了耸肩,对缇拉娜说道: “……就是这样。这下你要怎么做?” “我有的。” 她若无其事地伸手从包中取出身份证递了过去。其中一名黑衣男接了过去。视线在id与她身上不住游移。 “二十岁……?” 她现在穿的不是平时的塞玛尼骑士装。取而代之的是清晰勾勒出身体曲线的迷你连衣裙。珍珠白的肌肤,幼小却很均匀的曲线,毫不顾忌舀出的大片肩膀。紧贴在身上的纤薄材质,如同在强调胸前那微小的隆起一般。缇拉娜自己似乎也对此颇为在意,她双手抱在胸前,双腿不停忸怩着。 “地球年龄二十岁吗?对不起,我怎么看都不像……” “我……我明显已经是个大人了!再花上几年的话,我一定,能再长高一些的——” “啊,好了,不要再说了。” 奥尼尔插了进来,凑到黑衣男脸前耳语道: “……这不是能大声说出来的事,她是专门为有那种嗜好的贵宾准备的。从十二岁开始便吃了抑制生长的药了。” “吃了药?” “高学历、高收入的男人之中,不知道为什么有很多都有那方面的爱好。在我拥有的天使之中,她可是一等一的头牌啊。我们只是来这里慰劳一下白天工作了一天的大人物们。” “可不能从我 们这里抢客人啊。” “当然了。我们只是随便跳一段舞就回去了。我想,无论是你们的神还是我们的神,都会允许这种事的吧。” 说着,奥尼尔悄悄地将一张五十美元的钞票塞进了黑衣男的口袋里。 “请进。” “嗯!” 用力点了下头后,奥尼尔陪着缇拉娜走进了出入口。 “来,进去吧,我可爱的天使!为他们传播马太福音吧。从这个狭小的门进去。通向毁灭的门很大,道路也很宽广。今夜的喜悦早已是命中注定!……顺便说一下,这是我的id。照相时我还留着爆炸头。如何,很酷吧。” “好了,快进去吧,老大。” “阿门!祝你们有个美妙的夜晚!在寒风中,两个男人孤寂地……!” 在凯尼的推搡下,奥尼尔不停地说着。 通过镶嵌着铁格子的售票窗口,打开面前的大门,里面是一条直通地下的细长楼梯通路。 “如何啊,缇拉娜修女。没有我的协助的话,你都进不了这扇门吧。感谢地球之神的力量吧。” “你们的神都是文书上伪造的,怎么可能帮到我?还有……” 缇拉娜露出由衷厌恶的目光,再次审视自己现在穿的这身装束。几乎和泳装没什么差别的打扮。虽然塞玛尼女人对暴露肌肤并没有特别的忌讳,但她们有着与地球方面一样的贞操观念。当然同样也有羞耻心。 “我拜托你的,应该是不怎么惹人注目的衣服……” “没有问题。现在这身款式还有些过于老土呢。挺好了。缇拉娜修女。现在要去的社交场所,可以说和海水浴场或游泳池没什么不同。在地球上,展示神明赐予的娇嫩肉体并不是什么罪过。” “这样吗。可是,就算你这么说……” “不要害羞嘛。来,挺直胸膛。在地球上,有身份的女性都是这样走路的。看着。” 奥尼尔将手插在腰间,立起小指,扭动腰肢,让屁股左右大幅度摇摆,像猫一样走了起来。 “你试试。” “这、这样吗……?” 缇拉娜勇敢地模仿起来,她生硬地扭动着腰肢。她看起来很紧张,小巧的屁股不停抖动。不久便因为不习惯的步伐而绊倒了脚。踉踉跄跄地扶向墙壁。 “唔扭……!” 奇怪的悲鸣声响起,缇拉娜缓缓地将掀起来的紧身迷你裙角翻下去。这一系列动作,引来奥尼尔盛大的掌声。 “噢噢哈利路亚!哈利路亚!你不觉得很不错吗,兄弟!?” “我喜欢的是巨乳沙滩风。呒,怎么说呢,这种感觉。这……可能是让我看到了崭新的世界吧。” 凯尼脸上勉强浮现出红晕。 缇拉娜疑惑地盯着他们两人看了一会儿,随即嘟嚷着“算了”,沿着楼梯向下走去。咚,咚,远处传来鼓点的低音。推开厚重的隔音门,夜店中巨大的喧嚣声扑面而至。震耳欲聋的乐曲。还有无数人的欢声与娇喘。 店内是暴露出钢筋与混凝土的内部装修,到处都配以塞玛尼风格的纹章。天花板很高。灯光下弥漫着烟草的烟气。 扫视了一圈店内的状况后,奥尼尔说道: “唉。真是个臭不可闻的空间啊!而且歌曲还用的是酸性爵士。我的侍奉现场比这里要有情调的多!”(译者注:酸性爵士,是成长在爵士、疯克与嘻哈之间的音乐) “这种店是不会对jb那种风格感兴趣的,老大。”(译者注:jb,指的是詹姆士·布朗。非洲裔美国歌手,被称为“灵魂乐教父”) 看着这两个以不输给店内噪音的音量交头接耳的家伙,缇拉娜伸出了她的右手。 “到这里就行了。这是报酬。” 在她的手掌中。有一枚银色的别针。那是个有着珍珠色配色,泛着不可思议光辉的银制品。中央的位置镶嵌着一块淡绿色的巨大宝石。 “噢噢!真是豪爽,太感谢了!” 奥尼尔毫不犹豫地接过那枚别针,接着灯光端详起来。那是塞玛尼世界独有的伊达罗银和谢伊南石。这些在对面世界就已经相当值钱,到了地球价格更是翻了几倍。 “卖掉的话可以轻轻松松地过上几年日子吧。借这个机会金盆洗手,不要再做坏事了。” “唔呒!虽然就我个人来说,完全没有什么做过坏事的记忆,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努力试试吧!毕竟人人都是平等的,大家都是罪人嘛!” 奥尼尔愉悦地仰天望向天花板,看着他的侧脸,凯尼说道: “可是啊,这样好吗,小姐。这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没关系。虽然是母亲的遗物。不过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 寂寥地眯起眼睛,缇拉娜毫无力气地说道。至少她声音中所包含的惜别之情,并不是因为与奥尼尔他们的分别。 “唔呒……” “麻烦你们了。达西尤·扎恩纳。” 缇拉娜转过身。消失在人潮之中。刚刚教给她的“高贵的走路方法”,看来已经被她忘在九霄云外了。 奥尼尔啪啪地拍着手。 “好了!难得来到这里!让我们去找几个迷途的羊羔吧。最好是胸部丰满,样貌出众的羊羔。我觉得神也在说‘今晚就好好享受吧’呢,兄弟!” “就不要去搭讪了吧,老大。那位小姐,似乎情况不太妙啊。” “只是处在多愁善感的年纪罢了。我上高中的时候,也一直在想着怎么才能和身旁的异性体液交融呢。当然了,这个体液也包含灵魂的意思。那样做之后大家才能变成大人嘛。” “真深奥啊。” 盯着一旁走过的拉丁系美女的屁股,凯尼嘟哝道。 这里的味道很强烈。 从刚才开始。缇拉娜便一直感受到“拉特纳(气息)”的存在。大半都是这家夜店中的部分客人所携带的塞玛尼世界制毒品散发出来的。欺瞒生命,夺去力量,邪念沉积的味道。 拥有能感应拉特纳的能力,并不是因为缇拉娜是什么特别的存在。这本来就是他们与生俱来的自然之力。故乡中教授她米鲁迪(法术)的恩师是这样对她说的——缇拉娜这方面的素质异于常人,将来有希望成为一名泽菲拉塔(治愈师)。 再也不会见到那名老师了。也见不到父亲和妹妹们了。和自己很亲近的家臣也是一样。 拜托奥尼尔那样的恶人帮忙,对她来说是件很伤自尊心的事。可是,要想不借助的场之手来到这陌生之地的话,也只能这么做了。“弃剑”也正因为此。不过,就算丢弃了长剑,也不代表她舍弃了自己的良心。 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像以前一样,将正义的言辞挂在嘴边了。她觉得自己如同被玷污一样,身心都黯淡下来。 (不行,现在不能这么软弱。) 缇拉娜振作了一下精神。 无论如何,现在必须救出那孩子才行。首先要找到艾尔巴基。找不到就向别人打听他的所在。然后再抓住艾尔巴基,向他逼问出妖精的位置。现在手中拥有的武器,只有一柄短小的瓦伊法特钢制的迪南格(短剑),即使如此应该也没有哪个人能敌得过她。 (不过……) 对于不懂得颓废这个词的意义的缇拉娜来说,这家夜店中出现的都是些令她惊讶与厌恶的场面。 如同剧烈雷鸣声一般嘈杂的音乐。闪烁得令人感到恶心的照明。年轻的男女低俗地扭动着腰。如同在摩擦彼此身体一样跳着舞。后背或手肘撞到别人时连一句“对不起”都不说。围绕着大厅的一圈包厢中,浓妆艳抹的女人们在那里喷云吐雾,和那些眼睛中闪烁着光辉的男人们说着悄悄话。 这里也有很多被多利尼们称作“塞玛尼人”的家伙。不只是法尔巴尼人,也有纳巴特人和格尔利拉斯人,甚至连法尔巴尼人的素敌扎恩贝尼卡人都混迹其中。 咧着大嘴笑的女人。手指在女人腿上缓慢游移的男人。将颜色难看的酒一饮而尽,吃着什么药丸的人们。在包厢尽头的暗处,还有敞开衣裙,将脸埋在男人下腹部的女人。虽然对男女之事不甚了解,但缇拉娜也知道应该是令人战栗的淫猥行为。 (这根本就不是社交场所。只是一个魔窟而已。) 她拼命按捺住翻涌上来的呕吐感。 在周围摇摆的男人们的目光,好像突然一下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众多下流的视线缠绕上她暴露出的肩膀、脊背和胸部。宛如虫群爬满自己全身一样。厌恶感令她感到不寒而栗。 虽然缇拉娜自己没有注意到—— 就算奥尼尔没有将她打扮成街头娼妓的模样,从她身上也自然地涌出一股与生俱来的气度与生命力。首先,她的体态很好。虽然体型还很幼稚。不过其中却蕴藏着坚强,还有着如玻璃工艺品一样的纤细。雪白的肌肤如丝绸一样柔滑,在这样昏暗的房间内,如同灯光外的另一个光源一般。 用女性的魅力这种词已经无法形容,那可以称为生物的魅力。甚至能引得野生动物注目的高尚之美。那是这些沉浸于夜店生活的女人们绝对不会拥有的娇艳。 缇拉娜问了好几个人夜店老板的所在。但都没有答案。而且,她本来也分不清客人与店员的区别。每当她找人问路的时候,对方反都劝说她“别管那些了,还是来跳舞吧?”,耐着性子一一拒绝着实令她累得够呛。 当被第五个人纠缠的时候,从稍远一点的地方传来了说话声。 “喂喂,小姐。玩得高兴吗?”。 那个男人虽然穿着这边世界年轻人的衣服,可是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是个塞玛尼人。大概是四十岁上下的青年吧。换算成这边的“地球年龄”的话应该是二十多岁。 “你觉得我像高兴的样子吗?给我消失。” 这个男人也不会知道店主的位置吧。当缇拉娜疲惫地回答他后,青年笑着纠缠道: “真冷淡啊。总是绷着脸的话,难得的美貌不是都糟蹋了吗?” “我本来就长这样。” “哈哈。典型的缇布拉尼一带的贵族样貌嘛。虽然听说那里的人迁徙到这边了,不过我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呢。” 听他这么说。缇拉娜才终于对这个男人感兴趣起来。塞玛尼的平民一般是不会有这样的知识的。 “哎呀,抱歉抱歉。我有点迷上你了。我是古拉玛西人。发生了很多事移居到了这里。你看起来像是拉比诺家族的吧?” 『你既然知道这么多的话。为什么不用我们的语言说话呢?』 缇拉娜用法尔巴尼语说道。 这本来就是她的母语。受到老师的影响。在说英语时她的心中总有一种坚苦和生硬的感觉。 『真是失礼。因为我觉得在多利尼们的地盘上还是用他们的英语更适合呢。要是使用自神话时代开始代代相传的语言的话。总会有些内疚。如果令你感到不快的话,我愿以鲁巴纳之神的名义。发自内心地向你谢罪。』 脸上露出恋慕的微笑,男人用流利的法尔巴尼语回答道。他将右拳抵到左腕上,恭恭敬敬地低下了头。 『我就接受你的谢罪吧。j 『真是感谢你能有这么宽容的心。』 『不过,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请不要再纠缠我了。j 『噢噢。恕我刚才偷听了你的谈话。你似乎在寻找这家夜店的经营者吧。我想我可以为你带路。』 『你知道他在哪吗?』 “当然了。” 男人笑了笑。他的语言突然变回英语。 “真是好久没有用这麻烦的贵族语言说过话了呢。说实在的,这语言真是又麻烦又拗口。还是用这边的语言说话吧?” “……无所谓。你认识德尼斯·艾尔巴基吗?” “是啊,我们是朋友啊。你找他有什么事?” “我是来找工作的。我才来这个城市没几天。而且还有等着我养活的家人。听说这里有大名鼎鼎的艾尔巴基家的人在,念在我们同是艾尔氏族的情分上,希望他能照顾我一下。” “唔呒。” 那个青年意味深长地盯替缇拉娜的脸庞。 “你的名字是?” “夏金娜。我是艾尔内巴拉家的人。” 缇拉娜说出她事先准备好的武家的姓名。夏金娜是很常见的女性名字。除非是和那个艾尔内巴拉家走得很近的人,不然应该没有人能揭穿这个谎言才是。 “原来如此。可是他的买卖也只有这家店而已啊。像你这样的——怎么说呢,气派又高贵的小姐是做不来的吧。” “我会努力的。总之让我见见他吧。” 只要见到他自己便可以占据主动了。也就没必要特意说这些无聊的谎言了。 “嗯,好吧。我帮你传话。跟我来。” “谢谢。” 缇拉娜跟在青年身后向着夜店深处走去。 走上工作人员专用的狭小通道。穿过没有任何装饰的大门,里面是铺着绒毯的事务所。 “来,进来吧。” 这是一个整洁的房间。内部装修以粉蓝色为主,墙上挂着地球世界的抽象画。没有类似书架或文件柜之类的东西,曲面构造的书桌上,放的只有笔记本电脑、几张光盘和一部电话而已。 屋内空无一人。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多了两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他们无言地跟着缇拉娜走了进来,分列在房门左右。青年走到桌子后面,一屁股坐到黑色皮革的椅子上,随即不礼貌地将双腿搭在了桌子上。 “那么。” 青年如变了一个人似的说道: “就是这样。我就是那个德尼斯·艾尔巴基。本名是库拉巴·艾尔巴基。如果你想知道全名的话,我倒是也不介意告诉你。要听吗?” “不用。无所谓。” 缇拉娜平淡地说道。她已经微微有所察觉,看来这个青年果然就是艾尔巴基本人。 “你一点儿都不惊讶啊。看来你也不是什么没落贵族的女儿呢。特意来这里找我,有什么事吗?” “泽扎·艾尔巴基——” 缇拉娜这样说道。“泽扎”和先生的意思差不多。 “——我就有话直说了。我的名字是缇拉娜·艾克泽蒂利卡。我是沙兰达(骑士团)派来的巴尔修(准骑士)。” “嚯?” 艾尔巴基的腿仍然搭在桌子上,他歪了歪嘴唇说道: “那个艾克泽蒂利卡家吗。” 只是这一句话便让缇拉娜的血液燃烧起来,她拼命压抑住心中的怒火。 “………………” “不要那样瞪着我啊。我只是感到了一点点亲近感而已嘛……嘿嘿。” “不要把你们和哥哥混为一谈。” “是吗。不过我都听说了哦。有一个异教徒违背了骑士团的意向,逃到了这边的世界。据说是被收买了吗?” “那只是毫无根据的中伤……!” “抱歉抱歉。不过,不是也很好吗?……那么,米尔沃亚的巴尔修(准骑士)会到我这里来,说到底还是因为那只菲艾尔(妖精)吧?” “看来你心里已经有数了啊。那就快点还给我。” “不行不行。因为那是个商品嘛。如果你堂堂正正地报上大名,我们就说‘是,没问题’然后还给你的话,那也太过纯朴了吧。” 艾尔巴基夸张地举起双手,哈哈地笑了起来。 “我也猜到你会这样回答。” “原来如此!看来你已经做好了觉悟了呢!” “当然。” 身为骑士却没有拿剑,穿着廉价的多利尼女人的衣服出现在这种地方,而且还堂堂正正地报上自己的名字。只要是塞玛尼贵族出身的人都明白,她并没有从这里活着回去的打算。 “那么,对话就到此为止。” 艾尔巴基打了声响指。 与此同时,身后的两个黑衣人全都掀起西服的衣角,拔出手枪。 缇拉娜比他们更加迅速,她一下子取出了藏匿于手包中的迪南格(短剑)。集中精神咏唱出简短的咒文。周围泛出拉特纳的磷光,刀身瞬间长了一倍。瓦伊法特钢用地球的话说就是可以记忆形状的合金。就算伸长重量也不会改变。可以瞬间装备上的铠甲用的也是同样的钢材,不过那个是安装在平时穿的衣装上的,所以现在无法使用。现在穿的这身连衣裙如果中弹可就无法平安无事了。 她翻转身体,一口气向着其中一名男人冲了过去。 短剑的剑锋描画出一道弧线。黑衣男握着枪的手腕被齐刷刷地割裂开来。虽不至于完全斩断,但肌腱早已断成两截。男人衰嚎着蹲在地上。缇拉娜毫无停滞地转过身,避开另一名举枪准备射击的男人的准星。 男人不由得迟疑了一下。她间不容发地将短剑抛了过来。短剑直直刺入闪开半个身位的男人的右肩。缇拉娜以被切断手腕的男人的后背为踏板,向着对手跳跃过去。 “哈!” 她在空中转身使出一记迅猛的踢击。将手枪从男人手中踢飞出去。在落地的瞬间,少女旋转着从对方的右肩中拔出短剑。 “啊啊……!” 肘击。膝击。回转的途中挥剑横击。黑衣男的大腿被斩断,男人直接跪在了地上。 “还要打吗?” “…………” 男人痛苦而虚弱地摆了摆手。另一个人也是一样。他跪在被鲜血染满的地板上,不停地摇着脑袋。 “……喏。就是这样。真是了不起的护卫啊。” 她脱下不便行走的高跟鞋裸足而立。倒持短剑,缇拉娜转向艾尔巴基。 “嚯。” 他在椅子上翻过身,夸张地瞪大双眼。 塞玛尼人本就长得极为年轻,而缇拉娜更是有着无可附加的年幼风貌,这样的少女竟然可以以不辱巴尔修(准骑士)之名的身手战斗,会惊讶是当然的。 “依靠多利尼的武器就是这样的下场。” “同感。最近的年轻人真是没有骨气,让人头疼啊……唔。” 艾尔巴基略显厌烦地站起身,从桌子下方取出一柄克雷格(长剑)。刀身慢慢拔出剑鞘,钢剑上泛着阵阵寒意。 “手法不错啊,小 姐。你的师父是谁?” “没必要告诉你。” “啊,这样吗。” 说完艾尔巴基以桌子为踏板跳了起来,他瞄向缇拉娜从上方砍去。看他之前那副憾懒的样子,想不到动作竟然如此迅猛。 “!” 正面挡下了这次攻击。缇拉娜弹向一边还以一记斩击。剑锋前端闪烁着火花,来不及喘息。一道自下而上的斜斩又袭了上来。缇拉娜勉强架开剑刃。火花迸溅之处,刃风吹得她的头发四处飘摆。 “哈哈!” 下面又是一记扫堂腿。少女单足点地再次避开。 瞄向胴体的斩击。俯身躲避。 (这个男人……!) 只有一柄短剑的缇拉娜被逼入消极防御的窘境。不,不只是武器的原因。艾尔巴基的剑术强得离谱。他每一击都蕴含着无尽的气力,根本找不到任何破绽。 后背抵上墙壁。无处可逃了。艾尔巴基的刻薄笑容近在眼前。男人将长剑高举过头顶。瞄准缇拉娜胴体中心那不可能回避的位置刺了过去。 死了—— 虽然心中已经感到了死亡的到来,但剑刃并没有贯穿自己。长剑在她的大腿下咯吱略吱地通过,直直刺入身后的墙壁中。 “……" “刚才内裤全都露出来了哦,缇拉娜妹妹。” 在激烈的连续动作下,紧身迷你裙已经破得不成样子。朝向上方的剑刃轻轻碰触到裸露出的内裤的隆起部位。隔着一层薄布,一阵毛骨悚然的凉意传向身体。稍微有个轻举妄动,下腹部便会被纵切撕裂了吧。 “我不会杀你。我还想好好地问问你,到底是怎样找到这个地方来的呢。” 轻描淡写地这样说着。艾尔巴基默默地从她手中拿下迪南格(短剑)。 第一卷 8 背在身后的双手上戴着手铐,缇拉娜被带进了车库中。将她塞进等在那里的高级轿车后,艾尔巴基也坐了进去,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车子从夜店的后门跑了出去。 “连米尔沃亚骑士都不请自来,看来这家夜店是清净不了了。” 通过手机结束了两三通商谈后,艾尔巴基说道。 “而且我也是很忙的。现在有一桩重要的买卖啊。那边有一个很擅长这类审问的家伙,所以才把你也一起带去。所以你不用害怕啦!不会突然给你绑上混凝土沉进银色港湾的!而且那么做也太浪费了嘛!” 哈哈地笑了几声后,他的手指滑上缇拉娜纤细的肩膀。 “我无所谓的。本来也没打算活着回去。只是希望你杀我的时候干脆一点。” “原来如此。因为你没有带克雷格(长剑)嘛。弃剑了吗。” “…………” “你的剑在哪呢?” “我的祖国。已经交托给父亲了。” “嚯。” 艾尔巴基摆弄起缇拉娜的迪南格(短剑)来。 “那么,你的父亲现在正担心着女儿的状况。不住哀声叹气呢吧。” “谁知道呢。或许正觉得自己的女儿竟然被你这样的恶徒抓住而痛斥我不肖呢。” “哈哈。也有可能啊。” 这时。缇拉娜心中涌起了一个疑问。 这个艾尔巴基,好像对自己所说的谎言并不怀疑。难道说,他不知道自己和圣特雷萨市刑警一起行动的事吗? 杀害那名哥伦比亚走私者——阿尔巴雷斯的暗杀者,在被杀前看到了缇拉娜。听说操纵死人的法术,可以通过死人之眼看到面前的状况。也就是说米鲁迪塔(术者)应该知道缇拉娜的长相才对。当然,也知道这位女骑士用克雷格(长剑)斩杀了那个死人。 这不是很奇怪吗? 如果艾尔巴基雇佣了米鲁迪塔(术者)的话,为什么那名米鲁迪塔(术者)没有将自己的事告诉他呢? 车子就这样又开了一会儿,最后在邻近机场的餐馆停车场内停了下来。他们换乘上等在那里的客货两用车,又行驶了三十分钟左右。两侧的建筑物逐渐稀少起来。现在已经身处市区郊外了。 在弯弯曲曲的丘陵地带上奔跑了一阵后,车子停在一所古老的寺院前。那是数百年前的古拉巴尼样式。这个卡利亚艾纳岛,原本就是一片转移到太平洋上的塞玛尼世界的陆地。即使经过地球人的开发,现在岛上仍保留着很多塞玛尼世界特有的建筑物与遗迹。 “我一直在等您,我的主人。” 一身赤红装束的男人低着头出来迎接艾尔巴基他们。一旁站着一名面色苍白的地球人。他一身西服打扮。 “泽拉达。‘商品’完成了吗?” “完成了。刚刚结束的最终工程。卡里姆大人也是刚刚到的。我正准备等您一起去过目……” “很好。” 艾尔巴基大步走进寺院中。 “这位女士是?” 被称作泽拉达的男人问道。他戴着黑色的眼镜,似乎眼睛看不见东西。应该只是通过缇拉娜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判断她是女性的吧。 “她是米尔沃亚的骑士。不知通过什么方法打探到店里来的。一会儿你替我问出来。” “交给我吧。我一定会让她说出所知道的一切的。” 手杖边走边在脚下发出略吱咯吱的声音,泽拉达露出他洁白的牙齿阴笑着。 “什么啊,怎么会在这样的寺院里……?” 距离寺院五百米左右的路边停下车,的场一个人嘀咕道。 在没有得到同伴支援的情况下一路跟踪那辆客货两用车过来,实在是费了的场很大力气。 自本部出来之后,四处寻找着缇拉娜可能去的场所,一小时前,心里想着“没可能吧”给奥尼尔打了电话。奥尼尔一副独享了苏格兰威士忌的愉悦样子令的场感到可疑,在他耐心地逼问下,奥尼尔终于坦白了他带缇拉娜到夜店的事实。想不到那个曾经鄙视自己“和恶棍交易”的缇拉娜,竟然会去拜托奥尼尔。看来是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了吧。 过后再去收拾奥尼尔,的场虽然只身赶到了夜店,不过为时已晚。他本想从后面的车库偷偷潜入,却刚好目击了被抓住的缇拉娜坐进高级轿车的一幕。 的场立刻回到自己的车上,一边追踪高级轿车,一边联络市警的直升机请求他们从高空对其进行监视追踪。不料艾尔巴基竟然万分谨慎,他们在机场附近换了别的汽车。因为机场附近有着繁琐的上空管制手续,就算是警察的直升机也不能轻易进入。所以只能放弃直升机追踪这个方法了。 的场就是的场,他也在途中换了车。如果一直是同一辆车跟在后面,迟早会被对方察觉的。他确认艾尔巴基他们换了一辆绿色的客货两用车后,便走下cooper,拦下了路过的轿车。强行“征用”。 好不容易又再次发现了客货两用车的影子,的场追着艾尔巴基他们一路跟踪下来。这可以称为奇迹般的跟踪。一般来说这样的情况下很容易跟丢的。 于是,他现在发现了这所位于圣特雷萨市郊外丘陵地带的寺院。 “是‘大出现’以前的寺院吗……” 两座墨绿色的高塔如同依靠着露出红土的陡坡上建造的一样。由泥土在四周加固,外观上很像是一个巨大的蚁穴。上面覆盖着曾经闪耀着光辉的白银色瓷砖,虽然窗框里镶嵌着颜色鲜艳的彩玻璃,不过那早已失去了装饰的意义。 十五年前,这个卡利亚艾纳岛出现在地球上,比那更久远的年代,当这座岛还存在于塞玛尼世界的时候,这所寺院便已经被荒废了很久了吧。在经历了连年的战乱、饥荒以及旧领主的专制之后,它渐渐被人们所遗忘。 就算是塞玛尼来的贫困难民也不会住在这里。在他们看来,住在这里与住在墓地之中无异。地球人同样对这里漠不关心,这所寺院或许是妻隐藏什么东西的最好场所。 隐藏在这里的是什么。 恐怕,正是缇拉娜所说的那个金制工艺品——和魔法的“触媒”有关的设旌吧。这样的寺院地下都应该设有墓地才对。利用那个空间的话,稍加处理便会变成一个像样的工作室或仓库。 他立刻与本部通话加以确认。同事托尼·马克比刑警很耐心地查找了搬运公司的记录,工作机械确实是被运送到这一带的没有错。 已经不会错了。这所寺院有问题。 扩大tasc0公司制望远镜的倍率。(译者注:tasc0公司,美国著名光学望远镜公司) 缇拉娜毫无抵抗地被带进了寺院中。还能看到一个身份不明的穿着赤红大衣的男人。看到他的背影似乎会勾起什么回忆,不过这时的的场已经无暇认真思考了。 “……真是的,成什么样子嘛,那个傻瓜。” 放下望远镜,的场骂了一句。 虽然明白那只妖精有多么重要,不过被人抓住的话不就前功尽弃了吗。或许按照那边的习俗这样也是很正常的,不过这边通常会采用更加复杂更加细致的做法,那个小丫头是不会明白的。 但是,也罢,总之知道她暂时平安无事了。 要想臭骂她一番的话,先得把她救出来才行。必须慎重地思考具体的策略。虽然这有点结果论的意思,不过还是要让大家知道那帮家伙的隐蔽点才行。 的场给驾车行驶中的罗斯主任打了电话。告诉他寺院的位置,还有工作机械的情况。 『继续监视。swat正向你那边移动。』 主任如此说道。听到重装备突击班即将到来的消息,的场稍微松了口气。 “真是感谢。我还以为要像马丁·里格斯一样单刀赴会呢,真是捏了一把汗啊。什么时候到。” 说出电影《致命武器》主人公的名字,多少感到一些讽刺的感觉。里格斯原本是特种部队队员,战争结束后做起了刑管。虽然与自己有着很相似的经历,不过他那种不要命蛮干的想法倒是像极了缇拉娜。 『我正在联络。应该在三十分钟内赶到吧。』 “那么慢!?让他们尽快吧。” 『当然。既然他们抓住了艾克泽蒂利卡,那么便可以以绑架罪起诉他们。再在那所寺院中找到不该有的设备与药物的话,便可以判处艾尔巴基三十年以上的徒刑。』。 “是啊。” 主任的声音中掠过些许杂音。刚才给本部打电话的时候也是如此。看来这里已经是手机可以接收到信号的极限了吧。看屏幕上的显示,信号标志一直在两格与无信号之间变化。 『不要轻举妄动。等待支援。』 “知道了。通信结束。” 挂断电话后,的场将身子沉入座位中。 等了五分钟左右,嘴里便空虚起来。想着在忙碌起来之前先来一根,的场从内侧el袋里掏出一颗万宝路。 他半路截来的车是平成十八年款的奥迪,烟灰缸干干净净,车载打火机也没有使用过的痕迹,怎么看这辆车的主人都没有 吸烟的习惯。的场可不想在之后还回去的时候被对方责怪。(译者注:平成十八年即2006年,所以这款奥迪应该是roadjet概念车) “唉。” 的场叹了一声,从车内走了出来。这种时候要委身躲在车后才能点火。这是从游击队员时代开始养成的习惯。虽然从站在那所寺院前的护卫那里不可能看到这么远的火光吧。 取出zippo打火机点上火。深深地吸了一大口,再满足地突出烟雾。 郊外不错。至少没有讨厌香烟的法西斯主义者。 这时,的场察觉到一件事。 寒冷的夜空下,从寺院的窗子中飘出烟气。 不只是一处两处。从所有的窗子,所有的门的缝隙中都流散出烟气。 “?” 一瞬间,他觉得会产生烟气的原因和自己这里的烟草一样。不,绝不可能。的场踩灭了万宝路,返回驾驶席端起望远镜看去。很多男人从寺院的出入口跑了出来,不断地怒吼着什么。 着火了。 “怎么回事……?” 确实发生了什么问题。不过,现在还搞不清状况。只是单纯的火灾,还是什么人有意为之呢。 很难认为这是一场偶然。那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的场立刻联系主任。 “发生火灾了。” 『什么?』 “发生火灾了。swat还没到么?“ 『我已经让他们全速赶来了。继续监视吧。』 “可是缇拉娜有危险啊。证据与妖精也是。艾尔巴基他们也可能就此逃跑。” 『话虽如此,可是你一个人也无能为力啊。』 “可恶,到底怎么回事。” 『不要轻举妄动。这是命令。』 “那就让他们快点儿来啊!” 的场怒吼着挂断电话,再次通过望远镜观察寺院的状况。在刚刚打电话的这段时间里,寺院窗户中升起的烟气更多了。 (不好了……) 是继续悠闲地等着swat的到来。还是现在立刻冲向寺院呢。 再这样坐视不理的话,艾尔巴基他们便会消灭一切证据,高高兴兴地从火灾现场逃走吧。让这帮恶徒就此逃走的话。要想再次掌握他们的行踪,搞不好要花上几年的时间。 不只是这样。这场火灾令缇拉娜的处境十分危险。 如果自己是艾尔巴基的话一只要是个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应该知道如果放着对自己不利商品的地方发生了火灾,而这时有个搜查官来到这里的话应该怎么办吧? 绝无例外。肯定会杀了他再丢进火焰之中吧。 (怎么办……?) 现在已经是容不得片刻犹豫的状况。孤立无援。这里只有自己一人。的场本能地确认起手边的武器来。 散弹枪镗内共计六发oob弹。预备的子弹带上还有五发。九毫米手枪共计十五发外加镗内一发。另外还有两个十五发的弹夹。 “啊,我在干什么啊……” 鲁莽的想法在心中越来越大。 按照警官的思考方法,现在就只有等待这一个选项。何况还有上面的命令。不过。他脑中作为士兵的部分却告诉他,“世上没有注定失败的事”。 为了一个仅仅认识三天的外星人而豁出性命,这实在是愚蠢至极。 不过,缇拉娜和黑猫小黑关系很不错。如果对那家伙弃之不顾的话,回家后小黑一定会以怨恨的眼神看着自己。那样的话,早饭也会变得难以下咽的吧。 绝对不想让饭变得难以下咽。 “连我都开始扮演堂·吉诃德了吗。” 的场抓起散弹枪和长剑,向着黑暗中跑去。 时间向前倒退少许。 缇拉娜被关进了寺院内的一室——一个荒废的小房间里。他们应该是打算检查完“商品”后再来审问她,所以暂时将她监禁在这里的吧。 这个房间曾经是参拜者的休憩所吧。巴罗夏杉木制成的桌椅都倒在地上。这些结实的木材所造的家具。即使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也没有腐坏。 那名一身红衣的男人—似乎是叫泽拉达,他是一名米鲁迪塔(术师)。恐怕是玛扎尼流派的传人吧。玛扎尼派最得意的米鲁迪(法术)之一。便是邪恶的精神操作。操纵死人去杀人的大概就是这个红衣术师,这么想应该没错。 泽拉达为什么没有将缇拉娜的存在告诉艾尔巴基,这一点还不清楚。虽然自己还有别的事要做,不过现在从这里逃脱并救出那孩子才是最先要完成的。菲艾尔(妖精)应该就在这寺院的地下墓地中的某处。从刚刚开始,缇拉娜便清晰感受到了那熟悉的布拉尼(气息)。 在不断尝试着摘下手铐的时候,缇拉娜注意到周围的异变。 艾尔巴基的手下们在骚动。从门的缝隙中飘来一阵充满焦臭味道的空气。各式各样的叫喊声传了进来。“灭火器”。“水”。“快灭火”。 绝不会错,着火了。 缇拉娜背着双手站起身,观察周围的状况,唯一的出入口是门,不过已经从外面上了荷叶锁。自己这样小巧的身体是不可能撞得开的。 她将房间内的桌子拖到门口,再将椅子架到桌子上。然后就在双手不自由的情况下,费尽力气站到桌子上的椅子上。 挪动到可以俯视出入口的位置。 脚下晃动得厉害,马上就要失去平衡了。 深呼吸。很好。 “玛伊纳·波鲁赫,拉布纳·伊埃·基泽恩亚(巨力之臂,战神的加护啊)……” 集中精神咏唱。如同自我暗示一样的米鲁迪(法术)。短时间内,即使是像缇拉娜这样矮小的少女,也可以发挥出比肩巨汉的力量。红色的光在脑内游走。可以感到一股炽热的力盆向着体内各处乃至指尖传递。 不久门外便传来开锁的声音,两个男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是艾尔巴基的手下。大概是来结果缇拉娜,或者是要将她带到别的地方去的吧。 “不见了。” “喂——” 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缇拉娜踢翻椅子跳到其中一人的头上。瞄准他的下颚就是一腿。咔嚓,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男人的脖子扭向一个奇怪的方向。骤然没了力气。以那个男人为踏板,缇拉娜再次跳起在空中,用双腿夹住另一个男人的头颅。如此一来她正好骑在男人的脖子上。身法简直如同杂技演员一般。 “!” 借助着下落之势,缇拉娜倾尽全身重量扭动身体。男人倒在了地上。即使如此她也没有松开对方被夹住的头,与男人一同向着地上摔去。她咬紧牙关,又加重了腿上的力量。 “——!” 男人胡乱挥舞着双手。从喉咙中传出痛苦的呻吟。真是个顽强的家伙。巨力米鲁迪(法术)的效果已经开始减弱,缇拉娜也变得愈来愈痛苦。她一边与想暂时休息一下的冲动争斗,一边继续夹紧对方的脖子。 “呜…………” 终于,男人停止了抵抗,全身松弛下来。缇拉娜继续用大腿绞杀着对方的脖颈,两次,三次。最终自己也没了力气。 这两个人看来都没有死。第一个人被踢中了下颚造成脑震荡,现在正处于昏迷状态。另一个人应该只是暂时性“休克”吧。 缇拉娜屏气凝神站了起来,转身背向男人,用绑在身后的手摸索着对方的身体。上衣的口袋里找到了钥匙环。她试着选了其中最小的钥匙,插进手铐的锁眼中。 真是意外,一下就打开了手铐。 向战神基泽恩亚感谢这惊人的幸运加护后,缇拉娜丢掉手铐。多利尼(地球人)的手铐在绝大多数时候都可以用同一把钥匙打开,当时的她并不知道这一点。 接下来是武器。她对倒下男人的枪并不感兴趣。于是她从屋内的地板上随便捡了一根趁手的方形木材。挥舞了两三次以确定木材的状况。没有防具。穿着同裸体无异的衣服,甚至连鞋都没有,即使如此她还是自言自语道: “很好。” 基泽恩亚神应该还渴求着新的战斗吧。那么在自己的身体被火焰烧得化成灰烬前就一直战斗到底!为了我们的战神的荣耀! 再次于心中默默起誓后,缇拉娜如母豹一样窜出屋外。 压低身形,在石头铺成的走廊中径直奔跑。天花板上已经笼罩了浓浓的灰色烟气。是哪里着的火呢?火又烧到了什么程度呢?必须刻不容缓地感到菲艾尔(妖精)身边才行。 尽头的转角上出现一名拿着手枪的男人。 “唔……” 如离弦之箭一般突进,用力挥舞着木棒。男人的枪被击飞了。边转身边向他接近。再次舞动手中的木棒。一击命中侧头部。在他踉跄之际,倾尽浑身力气一肘撞在对方的心口上。男人的身体撞向墙壁。 “唔……” “说!菲艾尔(妖精)在哪?” 揪着意识朦胧的对方的领口。缇拉娜问道。 “地下的……墓地……大概……” “是哪里着的火?” “不、不知道 ……” 知道这些已经足够了。将男人的后脑撞向墙壁,缇拉娜继续向前跑去。 冲出寺院宽广的柱廊。高耸的天花板。整齐排向远方的石柱。这里也满是烟雾。对面拿着灭火器与机关枪的男人们不断怒吼着。古拉巴尼的寺院的话,通往地下的路应该在—— “喂,你这家伙!” 一名发现缇拉娜的男人叫了起来。缇拉娜不去理他,向着柱廊的深处,礼拜堂的反方向跑去。去往地下的路应该在那边。 “站住!” 她当然是不会站住的。男人们立刻向这边开枪射击。飞弹在周围迸溅。无数石柱中了弹,碎片与尘埃弥漫开来。看到地下墓地的入口了。少女直接跑了进去。 “混蛋,追!” “应该先灭火吧!?” “还管那个干什么。肯定灭不掉了!” 男人们的怒吼声在身后逐渐微弱,缇拉娜向着通往地下的昏暗楼梯跑去。 跑了五百米便喘不过气来,要是开着车冲过来就好了。 的场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已经跑到混乱的寺院近前了。双手端着散弹枪,肩膀上挂着连同剑鞘在一起的缇拉娜的长剑。长剑发出的咔嚓咔嚓的响声实在是让他抑郁不已。 悄悄地走到一名站在客货两用车旁边心神不定的塞玛尼人身后,的场轻轻吹了个口哨。男人回过头来。 “!?” “我是警察。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吧?” 的场端着散弹枪如此说道,男人立刻丢掉手中的冲锋枪举起双手。的场走过去一下子击倒了他。用膝盖抵住他的后背,刚为他戴上手铐的时候,寺院中传出了枪声。 “!” 是冲锋枪全自动射击的声音。不止一把。事态越来越糟糕了。 “可恶。” 丢下被捕的男人不管。的场向着寺院跑去。视野的一角中,艾尔巴基手下的几个人正剧烈咳嗽着向着车的方向移动。可能是想逃走吧,不过现在没有时间一一将他们逮捕了。他们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那就不用去理他们。 向着不断涌出烟雾的正门走去。寺院中传来男人们的骂声。 (——应该先灭火吧!?) (还管那个干什么。肯定灭不掉了!) 他们只是不断怒吼却没有什么行动。的场走进了寺院中。本来就很昏暗的大堂内,在浓烟弥漫的情况下视野越发恶劣起来。 旁边很近的地方,有什么人隔着烟雾大叫道: “等等,喂!你这个多利尼要做什么!” 没工夫给他看警徽了。的场不容分说便开枪射击。紧接着他弯下身,身后的墙壁上立刻传来被子弹击中的尖锐声响。 “我是警察!放下武器!” “管你是谁,去死吧!” 冲锋枪的枪击向这边袭来。的场藏身在石柱之后,躲避着如雨点般飞驰而来的子弹。 将散弹枪指向对面。瞄准黑影开枪。内藏着九粒弹药的散弹直接命中男人身体的正中。那是手枪子弹所无法比拟的威力。男人连悲鸣都没有发出就被击飞了。 “唉,结果就变成了这样一” 熟练地补给散弹弹夹的同时,的场低语道: “不过倒也省了戴手铐的工夫了。” 的场迅速举起枪,接连不断地扣动着扳机。 可以听到地面上传来的激烈枪战的声音。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缇拉娜现在也无暇多想。只是向着前方跑去。看起来,火源似乎是在自己行进的前方,地下墓地中引起的。眼睛刺得生疼。狭小的通道中满是浓烟,连吸一口气也格外费力。 穿过通道,地下墓地出现在眼前。 墓地中并排立着无数雕像。各处都燃着熊熊烈火,拜此所赐,照明倒不成问题了。在火焰的照耀下,摇曳的雕像之影,如同被注入了生命一样。那些都是太古流传下来的诸神,以及侍奉神的半神半人的勇者们。他们永远守候着死者的灵魂。 (把菲艾尔(妖精)关在这种地方,到底是要做什么?) 向着火焰之中继续行进,少女与艾尔巴基的两名手下不期而遇。她出其不意地击倒其中一人,没用多长时间又制服了另一个。 布拉尼(气息)越来越强了。还活着。那孩子还活在这里面。 从神像与石棺之间穿过,她来到最深处的“常春之间”。 这是原来治理这一带的领主一族长眠的墓地。本来应该立着极其精干的武者们雕像的地方。现在放着多利尼们的工作机械。地板上铺着白色的薄板,几个金属零件摆在上面。为了防尘,薄板被隔断划分成两层。恐怕是在那里面进行精密作业的吧。 而房间的左侧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盒子,放在其中的是—— “库埃尼修巴(真过分)……” 透明的液体之中,漂浮着毒品的材料。菲艾尔(妖精)身体的一部分。手臂,腿。头部,内脏…… 惨不忍睹的光景。缇拉娜强忍住翻涌上来的呕吐感,不停地剧烈咳嗽着。 “我也觉得很过分啊。重要的商品就这么糟蹋了。” 一个声音传来。从工作机械的阴影中,慢慢地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他右手拖着克雷格(长剑)。左手上拿着一个连接着玻璃圆筒的大型机械。玻璃圆筒之中,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菲艾尔(妖精)在那里面。 “你知道我们花费了多少心血吗?要制造‘妖精之粉’,必须要庞大的资金才行。就算再怎么弄虚作假,仍然需要一些高价的金属和药品。为了做出‘热门商品’,不得不花费数十万美元费很大力气去收集器材。可是……这样一场无端的火灾便让之前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这是你干的吗?” “不是。” “是呢。其实我心里也差不多有数了……看到泽拉达了吗?就是那个穿着一身红衣服的米鲁迪塔(术士)。” “没看到。说起来这些机器是干什么的。你要利用菲艾尔(妖精)做什么?” “这是‘精神炸弹’的试作品啊。” “精神炸弹?” “通过妖精的拉特纳(气)使毒品效果增幅,在很广阔范围内放射的装置。根据尼巴古文书中某个触媒的刻印,使用这边世界的工作机械制造一种‘增幅回路’。用微波照射妖精,将那时产生的拉特纳……算了,就算给你解释你也不会懂的。总之,就是在这东西的使用范围内,所有人类全都会变成死人——变得与‘妖精之粉’的中毒患者无异。我本想将这卖给多利尼们的……” 叹了一口气后。艾尔巴基拍了拍双手。 “算了,没办法。我要走为上策了。你给我闪开。” “开什么玩笑。” 按捺着熊熊燃烧的怒火,缇拉娜说道。 “果然要打吗?” “我不能原谅你。自古以来,菲艾利诺(妖精族)都是神圣不可冒犯的存在。而你的所作所为,就算碎尸万段都不足以弥补你的罪恶……!” “喔喔,不要那么生气嘛。毕竟这能够挣大钱嘛。没办法的吧?” 艾尔巴基得意地笑了笑。 “我是十年前来到莱特·多利尼(地球)的。在那之前……你应该了髌吧?我过得是和你差不多的生活。典型的武家之子。剑术,马术,弓术,学问,礼仪,米鲁迪(魔法)。实在是很无聊啊。早晚有一天会安排给我一个无聊的女人,生育孩子,为王国效力。然后呢,被一群无能的王侯颐指气使,为了那些无意义的争夺领地的战争而死。这样便完成了自己光辉的一生。真是让我反胃啊。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什么都无法改变。” “…………” “不过这边的世界就不一样了。这边有个被称作美国梦的东西。只要肯努力,就会有确实的回报。科学真是太有趣了。牛顿力学,相对论,量子力学,复杂系统。最新的精神物理学与圣几何学。按照顺序学习下来的话,便会模模糊糊地看出那与我们的米鲁迪(法术)有着一定的联系。难以想象的新领域啊!王宫那些腐儒的术者可以给予我们这种兴奋吗?而且,摇滚乐也很棒啊。那样才称得上音乐嘛。我可是涅乐队的超级fans啊!还有很多昵。汽车,西服,女人,电子游戏。无论哪个都是即使活上一百年也品味不完的东西。不过为了得到这些,就必须要有钱才行。愚蠢的多利尼们没有什么自尊。只要有了钱就可以买到一切。”(译者注:美国梦,americandream,指的是一种有意义、令人满足、理想的生活状态,是一种对自由的追求和通过自身努力来取得成功的希望;复杂系统,是具有中等数目基于局部信息做出行动的智能性、自适应性主体的系统;涅磐乐队,nirvana,美国著名摇滚乐队) “钱,钱,钱,你只知道这个吗?” 缇拉娜绷着脸说道。 “简直和奥比扎的食人鬼一样了。你已经不是塞玛尼(人类)了。” “啊啊。缇拉娜妹妹也是那群蠢货的一员吗。真遗憾。” 拖着长剑,火焰中的艾尔巴基向前迈进一步。 “……你要怎么做?打算用那根半截的木棍阻止我吗?刚才我已经手下留情了啊。还是算了吧。” “泽阿吉亚(闭嘴)。” “这样啊。” 向前迈进一步,艾尔巴基横剑笑道。 “那这回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之后的动作发生在一瞬间。从剑鞘中拔出长剑。艾尔巴基一跃逼近眼前。比上次还要可怕的一击。缇拉娜向后纵跃避开剑锋,横起手中的木棒。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你这是白费力气!” 艾尔巴基的剑横扫而至。缇拉娜反射性地想用手中的木棒架开剑刃,结果木材被切断,只剩下原来三分之二的长度。 “看啊看啊!跳吧跳吧!” 两击,三击。 艾尔巴基的剑毫不留情。没有一点反击的机会。剑锋闪动。木棒一分为二。剑刃接连不断地袭击过来。好不容易才躲过他的攻势。廉价的连衣裙骤然撕裂,白嫩的肌肤露了出来。 “喔,加油啊!还差一点儿胸部便全露出来了哦!?” “…………!” 赢不了。艾尔巴基果然很强。仅靠短剑或木棒是打不过他的。敌人要杀死自己。只有招架之功。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 “缇拉娜!” 一个声音呼喊着她。 仅仅一声她就立刻知道来者是谁了。 视野的一隅可以看到一个男人。那个可恨又无礼的多利尼。桂·的场将装在鞘中的克雷洛(长剑)举过头顶,正打算扔给自己。虽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不过看来他是追查到这个秘密据点并追了过来。 “…………!” 克雷格(长剑)旋转着描绘出一道抛物线。 横向跳跃躲开艾尔巴基的斩击,缇拉娜在空中紧紧抓住了那柄克雷格(长剑)。在空中翱了个筋斗安全落向地面,从鞘中拔出长剑。刀身泛着白银色光辉,剑锋产生的刃风,吹开周围的浓烟与空气。 “嚯!?” 缇拉娜屈起单膝,将长剑悬在眼前。看到她的样子,艾尔巴基笑了起来。 “这个姿势。这柄克雷格(长剑)。布雷德尼派的吗?” “应该对你说过吧。我没打算将剑名告诉你!” “哼,有趣……!” 艾尔巴基将剑式换至下段,缓缓地向前走去。 “要我帮忙吗?” 的场说道。 “不用!” 身为一名骑士,绝不能再次拿起曾被自己丢弃的长剑——重视戒律的一部分内心如此叫着,但同时,她的争斗心也告诉她要奋起反抗才行。 生死与共的这柄长剑。从小时候开始便一直耐着其重量反复练习,终于可以自由使用的刮丙长剑。等同于自己生命的这柄长剑。 绝不能输给他! “……这个男人由我来解决!” “ok,交给你了。” “达西尤·纳·扎恩纳!” 口中念着加强语气的感谢话语,缇拉娜猛地蹬了一下地面。 “哈哈!” 忽然圆睁双目,艾尔巴基也一口气冲了过去。自下至上的锐利攻击斜肩而至。缇拉娜最小限度地扭转剑刃,接下了这一回合的攻势。 她轻巧地跳起。如陀螺一样旋转,向敌人施以旋风般的斩击。 艾尔巴基向后避去。迟了一步。缇拉娜的剑将他的侧腹部撕裂。很浅,只撕破了皮——下过这仅仅是最初的一击。缇拉娜落在地上。收剑重新于头顶摆开架势。驱剑劈头向下斩击。在下段施以横扫斩击。艾尔巴基向后跳退。蹬地追击。右。左。上段。全都中了招。 “这个婊子……” 陷入被动防守的艾尔巴基嘟哝着。缇拉娜则是一语不发。 脑中流转的都是师傅的教诲。 绝不能给敌人以喘息之机。 更快。更尖锐。 将克雷格(长剑)的剑锋想作是自己的指尖。想作泛着白色光辉的翅膀。如鹤一样舞动。如隼一样逼近。感受风的存在。沉入拉特纳的流动之中。 汝之剑乃疾风。 汝之剑则无敌! “呃……!” 艾尔巴基的右臂被划破。仍然很浅。 脚面被击碎。还是不够。 这样的话一 “呼!” 她跃至高高的空中,以最快的一击向着敌人的脑门斩落。 艾尔巴基勉强闪过了脑袋。即使如此,克雷格(长剑)还是砍进肩头,几乎将整个胸膛撕裂。 “嘎咳…………!” 艾尔巴基吐出似声非声的话语。 拔出长剑,缇拉娜向后退了一步,艾尔巴基双膝跪地,迸溅着鲜血俯身跌倒在地上。 “在你临死之前就告诉你吧。”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缇拉娜说道: “我的师傅之名是加拉达·布雷德尼卿。是法尔巴尼王国最强的剑士。你可以这样对冥界的鬼魅们讲。” “……见鬼去吧。” 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后,艾尔巴基便气绝身亡。 第一卷 9 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呢?无论怎么想也没什么好点子,的场姑且随意地拍了拍手说道: “漂亮。” 克雷格(长剑)无力地垂在手中,缇拉娜低头看着德尼斯·艾尔巴基的亡骸。的场是头一次见到这个男人,不过她似乎与艾尔巴基有着很多渊源。 “并不是凭借着我的力量。完全靠的是师傅传授的武技。” 缇拉娜说道。 “我不是很明白,不过真是了不起啊。如果是我的话,不用一秒钟便夹着尾巴逃走了。他真是个危险的家伙。” “确实。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强敌。” “不过一发铅弹就可以解决……咳。” 的场环顾四周。地下墓地燃起的大火,俨然一副愈烧愈旺的趋势。再在这里磨蹭下去,不用多长时间便会成为肉排了。 “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不过现在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吧。掉在那里的就是你要找的妖精吧?快拿起来逃跑吧。” 的场扬了扬下巴,指着掉落在石头地板上的连接着玻璃圆筒的机械。圆筒中浮现出一卟小巧的身影。 “这个吗。” 缇拉娜步履蹒跚地走到那个装着妖精的机械旁边。她跪在那东西近前,恼怒地摇了擢头。 “不对。这是冒牌货……” “你说什么?” “没有知识的人是不会明白的,这只是个人偶。这里没有那孩子的拉特纳(味道)和布拉尼(气息)。看来艾尔巴基也被骗了呢。从刚刚开始我就觉得有些奇怪……” “那么,真的在哪?” 缇拉娜闭上眼睛,悉心感觉着什么。 “正在远去。不确定方向——” “是谁把真的带走的啊。” 的场咋舌说道。 地面上已经可以听到巡逻车的蛰笛声。还有几声枪响与“不许动,我们是警察!”的声音。应该是支援到了。现在应该正有大批swat从警用卡车上蜂拥跳下,拘捕或者射杀着艾尔巴基的手下们呢吧—— “现在还是越来越远?” “没错。” “难以想象。swat已经到了上面。寺院外的视野相当开阔,应该没有可以逃跑的路径才对。如果有人带着她逃走,肯定会被抓到的啊。” “或许是那样没错……不,等等。” 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缇拉娜向着地下墓地的深处跑去。那是一个宽广的屋子,里面放着比刚才见到的棺材更加高级的石棺。的场虽然不清楚他们的殡葬习惯,不过这恐怕是贵族或领主专用的墓室吧。 “……这里是古代的古拉巴尼寺院。那么,因为害怕受到之后领主的镇压,一定……” 拂去并列摆放的石棺上积累的沙尘,缇拉娜嘟嘟嚷嘧地嘀咕着。她一边读着刻印的文字,一边轻轻摇着头,一个接一个地—— “是这个。” 缇拉娜拍了拍其中一具石棺。 仔细看去,那具棺材的盖子上,留有人手触碰过的痕迹。缇拉娜伸出双手用力推去。棺材的盖子看似有着她那纤细的手臂绝对推不动的重盈,却出乎的场的预料,轻而易举地滑了开来。轰隆轰隆的沉重声响过后,棺材内部显露在两人面前。本以为其中会有让人不快的木乃伊之类的东西。不过这次的场又猜错了。 取而代之的。是通往更下方的石制台阶。 “这是为了让信徒逃脱而准备的秘密道路。一定是连接着地上的某个地方。” 的场吹了声口哨。 “《印第安纳琼斯》的世界啊。”(译者注:印第安纳琼斯,美国著名寻宝电影,又名《夺宝奇兵》) “这里有脚印。看来就是从这里逃走的。那个红衣术师拿着什么‘精神炸弹’。他连艾尔巴基都骗了。” “红衣术师?精神炸弹?” “边走边给你解释吧。追,桂。” 缇拉娜飞身跃入石棺中的楼梯。的场跟在她后面。 “喂喂。你刚才叫我桂呢。” “怎么了?” “没什么,缇拉娜。” 的场笑着说道,过了一会儿,她好像终于注意到的场用的称谓,轻轻哼了一声说道: “加……加上‘波纳(小姐)’确实太麻烦了。就这样叫也无所谓。只有你有这个资格。” “那么你也叫我‘桂’就成。只有你能叫。” “我知道了,桂。” 轻轻微笑了一下,缇拉娜瞥了一眼自己的长剑,略显犹疑的说道: “还有……谢谢你刚刚把克雷格(长剑)交给了我。帮了我大忙。” “不用在意。不过——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什么事?” “那个,你啊。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 的场毫不客气地盯着她的身体。不雅地凸显身体曲线的紧身迷你裙,光着双脚,露着肩膀。浑身沾满煤灰,衣服破烂不堪,雪白的肌肤一览无遗,没有比这更煽情的场面了。 “不、不要一直盯着我看!” 缇拉娜面红耳赤地扭动着肢体叫道。 “我只是有点儿在意……” “这、这并不是我的兴趣啊!?只是单纯的、像、像你们bolice潜入调查一样的……!” “还是免了吧,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相信奥尼尔的兴趣为好。好了,走了走了。” 推着缇拉娜的后背,的场沿着隐秘道路向下走去。 在漆黑的地下通道中前进。 唯一的光源是交给缇拉娜的mag-lite镁光手电射出的光线。这里弥漫着潮湿而冰冷的空气。已经快步走了两百米以上的距离,可仍然看不到出口。不但视线不佳,脚下也坑坑洼洼起伏不平,跑起来很不安稳。(译者注:mag-lite,美国著名手电筒品牌) “精神炸弹吗。” 的场走在黑暗之中,听缇拉娜讲述完事情的大概后,低声说道: “虽然我不明白具体的原理,不过第二十二分署的家伙们会被干掉也就可以理解了。毕竟那是一个即时性的中毒制造机嘛。” “如果使用高等菲艾尔(妖精)的话,应该会有更惊人的威力的。” “中招后便会即刻死亡吗。” “不。恐怕……拉特纳的影响会遍及一个难以想象的巨大范围。搞不好的话,这个城市中的全部人类都会变成死人的。” “竟然做了那么危险的东西吗。可恶。” “那个‘红衣术师’——叫泽拉达的男人应该将那东西带走了。无论他在哪里使用都是个不得了的大惨案。现在你还觉得菲艾尔(妖精)事件与猫狗失踪没什么两样吗?” 缇拉娜冰冷地问道。 “……我的那种说法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也没办法吧。因为你们应该不会了解铀和钚的重要性的。” “那些是制造核弹的原料,都带有剧毒。这种知识我还是听说过的。” “看吧。你也只有这种程度的认知而已。总之,现在的问题——” 前方闪现过一条人影。 前方是一条弯道很小的道路。缇拉娜手中的mag—lite的灯光下,一个男人举着枪指向这边。 “趴下!” 缇拉娜立刻伏倒在地板上。男人扣动了手枪的扳机。枪声划破黑暗的走廊,跳子弹在石壁上迸出闪光。缇拉娜将mag-lite的光线指向对方。的场直接举起散弹枪,连续开了两枪。 击中的实感传来。男人晃动身体,仰面倒在地上。 “这家伙就是那个魔法使吗?” “不,是死人。小心……!” 缇拉娜警告的话音刚落,应该中枪倒地的男人马上爬了起来,继续向着这边开枪射击。撕裂空气的声音响起,子弹弹到附近的地上。 “原来如此,是僵尸啊。” 以覆盖住缇拉娜的姿势压低身体,的场又继续开了两枪。男人的身体摇晃着倾斜。散弹就到此结束了。的场丢掉散弹枪拔出手枪,果断地向前跑去。 拿着枪垂着臂膀的男人——塞玛尼人看向这边。他浑身剧烈颇抖着抬枪瞄向的场。在那之前的场便举起了手枪,九毫米子弹向着敌人的头颅射去。 一发。两发。三发。 男人中弹后仰,即使如此他还想向前挺身,最终脸朝下摔倒在地上停下了动作。 “是要拖延我们的脚步吗。真是个b机很深的家伙。” 一脚将断气的男人手中的手枪踢飞,的场转过身看向背后。缇拉娜脚步不稳地追了上来。 “受伤了吗?” “不。只是你的枪声弄得我有些头晕……多利尼的武器真是差劲。” “不久你就会喜欢上了。快追吧。” “菲艾尔(妖精)已经很近了。” 现在不是提心吊胆地前行的时候。幸好脚下的路面逐渐平坦起来。的场与缇拉娜在地下通道中继续前进,又走了两百米左右。已经有干燥的外面的空气流了进来。不久。道路突然显露出尽头,他们从一个小小的石堂中走了出来。 (这里是……) 那是一个古老的祠堂。比可以容纳一辆车的车库略小,里面有个简朴的祭坛。的场他们似乎是从那个祭坛的深处走出来的样子。应该是在建造在远离寺院的某个斜坡上的吧。 一个男人正想从祠堂的出口出去。 他全身穿着赤红色的外套。是那个魔法使——泽拉达。他的右手拿着手杖。左手抱着一个嵌着玻璃圆筒的机械。那便是精神炸弹。 “站住!” 的场举起手枪大叫道,泽拉达向前走了数步突然停了下来。 “啊啊……真遗憾。看来被迫上了呢。” 他没有转身,背朝着两人如此说道。 “将那柄手杖和炸弹慢慢地放在地面上。” “遵命……哦?哎呀。你……是前几天见过的那个差劲的刑警吧?真是有缘……” 按照的场说的将手杖和精神炸弹放到了地上时,泽拉达说道。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转身看向后边。应该只是通过声音辨认出的场的吧。看来和缇拉娜所说的一样,这个男人双目失明。 没有露出丝毫大意,的场边将枪口指向他,边从祭坛上走下来说道: “见到你真高兴。混蛋外星人。你是里克的仇人。在监狱里住一辈子吧。” “哎呀。那样我可是很为难呢。” “不要大意,桂。这个男人很危险。” 从后面走上来的缇拉娜压低声音说道。 “我知道……好了。举起双手跪在地上。当然你也可以抵抗。我实在是迫不及待地想把铅弹射到你的脑袋里去呢。” “看来你很生气呢。不过……唔呒?哎呀哎呀,这还真是奇遇呢。你是……” “闭嘴!” 冲出祠堂,的场一脚向着泽拉达的后背踢去。魔法使向前跌倒,吐出一声微弱的悲鸣。的场用膝盖顶住他的脊背,取出拘捕用的尼龙绳。非常不巧,手铐在刚刚准备潜入寺院前已经用在那名望风的男人身上了。 当然里克的仇也是原因之一,不过不知为什么,他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厌恶与不快感。身处里克死去的那条小路上时也是同样的感觉。心底深处的记忆被拖了出来。在这数日的调查中,自己的理性一直说着“这是不可能的”来制止着他…… ——难道说,是这家伙? 压抑住想要放开手躲开他的冲动,的场用尼龙绳将男人的手腕绑了起来。 “真是可怜……竟然如此对待一位双目失明的老人。就算你很生气,也应该对我慈悲一点儿吧——” “不要这么喋喋不休的了,混蛋。你有权保持沉默。你现在所有的发言都会在法庭上成为不利的证据。你也有聘请律师的权利。如果没有钱的话,便会为你委派一名官派律师。” 刚为他说完嫌疑犯的权利,另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的场。看来你已经抓住他了呢。” 是罗斯主任。 现在仍是深夜。建造祠堂的丘陵斜坡上有着弯弯曲曲的车道,罗斯主任将车停在路边。从上面慢慢走下斜坡。 “主任?” 拉着双手被绑在背后的泽拉达站起身,的场一脸讶异地说道。 “寺院方面已经完全镇压了。要买那炸弹的国际通缉恐怖分子——阿布·卡里姆也被捕了。” “那真是谢天谢地……不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主任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从西服内侧取出短枪身的左轮手枪。 “就是这么回事。” 说完,他毫无前兆地指向缇拉娜的胸口开了枪。 枪声在黎明前的丘陵地带回响。缇拉娜一声没吭地向后仰去,如同要靠在祠堂的入口一样倒下,就那样无力地一动也不动了。 “!” “放开那个男人。” 主任的枪口径直指向的场的胸膛。 “什……” 发生了什么,的场直到现在也搞不明白。 相处了三年以上,一直是自己尊敬的上司,现在他突然以枪口相向,命令自己放开刚刚抓到的里克的仇人。他的眼神写满了认真。绝不是“僵尸”之类的东西。杰克·罗斯警部并没有被操纵,而是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射杀缇拉娜,用枪指向的场,并命令他解放泽拉达的。 “放开他。” 他松开了泽拉达的手,并不是想要放开,而是因为过于混乱而丧失了气力。塞玛尼的黑魔法使离开的场,蹒跚着向着罗斯主任的身边走去。罗斯没有露出丝毫大意,继续用枪指着的场——没错,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的场的实力。 “真是救了我了,罗斯大人。” 泽拉达倒绑着的双手指尖上发出微弱的蓝色光芒。一阵白色的烟雾升起,绑缚在他手腕上的尼龙绳燃烧殆尽。 (这个混蛋……)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法术。不过看起来。只要他想解开束缚便随时都能做到吧。 罗斯说道: “快走吧。能开车吗?” “只要有手杖,什么事都能做到。” “那就用我的车吧。” “遵命……呵呵。” 泽拉达低下头,捡起精神炸弹和自己的手杖,快步走上丘陵的斜坡。走到途中时他突然停下,回过头说道: “对了对了。的场大人,是吧?” “…………” “已经变得如此强壮了啊。在达奇西尼沼泽遇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泽拉达说出这番话的瞬间,一直萦绕在的场脑中的全部疑问——之前感到的那些无法言喻的感觉全部可以说得通了。 果然是这家伙。 “是你吗。就是你将我的部队——” “那么,我先失陪了。” “等……” 罗斯尖锐的声音拦住了反射性想要去追的的场。 “不许动,的场。把枪扔掉。” “这……” “扔掉。” 只能按照他说的去做。的场慢慢地将枪放在地上。 “踢过来。” 同样不容的场违抗。 “……为什么。” 看着走向车道上轿车的泽拉达的背影,的场问道。 “那……那家伙杀了里克,抢走了妖精。而且他还……到底。为什么……” 说到这里。的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是你泄露的吗?把阿尔巴雷斯的事还有搜查的进展情况都告诉了那家伙!?” “没错。” 完全没有表情。罗斯的声音中散发着阴气。 “是我告诉泽拉达的。让你暂缓对阿尔巴雷斯房间的突袭,趁那个工夫派遣暗杀者的是我。向本部长提议为你安排一名经验不足的塞玛尼骑士。给你添上这副脚镣的也是我。告诉泽拉达那所寺院的事已经败露,让他纵火,为自己创造拿着炸弹逃跑机会的同样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 没错。艾尔巴基他们那如同能看穿一切的举动也是,最后的那场混乱也是,这样便全部说得通了。不,说不定艾尔巴基自己并不知情。他绝不会想到自己的仆人竟然与整察有勾结。艾尔巴基也是被利用的。是泽拉达唆使艾尔巴基进行毒品精炼和精神炸弹的制作乃至最终完成的。恐怕,罗斯也是同谋。 可是—— “为什么?” “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利益。” 罗斯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疲倦。 “那个人男人憎恶地球的文明。引起地球社会的混乱,断绝两种文明之间的接触是泽拉达的夙愿。而最简单的手段便是在这个圣特雷萨市中引发恐怖事件。他现在正要赶往市内,执行炸弹爆炸的最终手续去了。” “你的职责就是阻止他吧。” “怎么说呢。你也一直都在指责预算不足和士气低落的问题吧。总有一天这里的治安会演变成仅凭你我之力无法阻止的状况。为了让世界了解这座城市面临的危机,敦促高层重新思考目前的政策,所以才要使用那枚精神炸弹。而且那东西并不会伤及社会设施,只是在人们之间植下恐怖的种子。总之,那是一个可以自由控制受害程度的武器。” “那是一位警官该说的话吗。” “警官吗。不过在那之前我首先更是一名‘地球人’。” 视野中的另一侧,泽拉达已经钻进了轿车中。他将炸弹放到坐席上,关上门,驶了出去。虽然很想立刻追上他,不过罗斯的枪仍然一动不动地指向他。周围渺无人烟。这里被丘陵挡住,从寺院那边完全看不到。孤立无援的状态。 “我从本质上也是和泽拉达一样的想法。两个世界应该彻底切断联系才对。” “事到现在还说什么。不是有很多人都很适应这样的生活吗。” “融合啊适应什么的都是那些理想主义者的蠢话。我们与他们绝对无法相互理解。看了这座城市的惨状,就很容易明白了吧。塞玛尼人的状况还不如第三世界的难民。他们是来自‘第四世界’的,拥有完全不同价值观的人们。而且他们还有着过去的地球人所拥有的强大的生命力。他们的暴力性便是体现。侵略不会突 然开始的。会在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没错,连当事人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慢慢进行。” 的场不清楚罗斯的话究竟是对是错。他在圣特雷萨市做了数年警官,亲眼目睹了塞玛尼人与地球人间的摩擦,对罗斯的话有着切身的体会。与其说他这番见解过于悲观,不如说那其实就是现实。 “……或许吧。就算是这样,你跟我说这些要千什么?” 的场说道。他和自己说了这么多,并没有就这么回去的意思。 “桂·的场。我觉得你可能会理解才对你说的。” “要让我成为你的同志吗?要我接受这一切?” “没错。” “你和我相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可以想象得出我会怎样回答吧?” 之后的场便不再出声,嘴唇一张一合地摆着口型。是“fuckyou”。 “真是遗憾。” 罗斯叹了一口气。 “你总会在脚踝上藏一支左轮手枪的吧。想试试也无妨。” 的场右脚的脚踝上。藏着一支应急用的小型手枪。他现在正跪在地上,准备伸手拔枪指向罗斯——之前自己确实已经开过三枪了。罗斯是出了名的神枪手。两人间的距离不到四米。至少是个不会射偏的距离。 只能这么做了。只要不会被一枪毙命的话—— 正在这时,倒在祠堂入口的缇拉娜冷不防站了起来。看来她没有死。刹那,罗斯的注意力从的场身上转移。 “!” 几乎是反射性的动作。 屈下身体,手向着脚踝伸去,翻开枪套的粘扣,握住左轮手枪的把手——罗斯的枪口已经指向了自己——来不及了。 罗斯开枪了。肩膀上一阵钝痛。还活着。左轮手枪指向罗斯。射击。命中胸口正中央—— “……!” 罗斯一个踉跄,手枪落地,他仰面向后倒去。 紧张的瞬间过去,似乎全身一下子涌出大虽的汗水。罗斯的子弹只是掠过了自己的右肩,很难想象在这种距离他竟然会射偏。原因出自缇拉娜身上。她从一旁丢了过来一块石头,正好击中了罗斯的手臂。 “……你没事吗?” 的场说道,缇拉娜缓缓地站起身,将长剑高高举过头顶。刀身三分之一的位置嵌着一枚击出的子弹。看来她是用剑挡了下来。 “真是吓了我一跳。” “我也是一样。” 缇拉娜面色苍白地说道。 “应该是基泽恩亚神的加护吧。因为胸口与头部受到了冲击,我一时间失去了意识……抱歉。” “不。你救了我了_。” 他走向倒在地上的罗斯。 “真是遗憾啊,罗斯。” 的场说道。 “我一直将你当作父亲看待的。真的。” “是吗。” 罗斯说道。嘴角涌出血水。 “抱歉。” 只留下这句话。杰克·罗斯便停止了呼吸。 融合啊适应什么的都是那些理想主义者的叠话——他刚刚这样说道。无法完全否定这番话。浑浊的心绪压抑着的场的胸口。自己最开始不也歧视缇拉娜呢吗。 而且.他同样理解罗斯所抱持的危机感。 被消费文明所荼毒的地球人,肯定无法战胜他们的吧?即使不发动全面战争,在更公平的前提下,用相同的条件,相同的规则,作为社会的一员与他们竞争的话,又会如何呢?恐怕在很多领域中,过去的地球人都会面临着被驱逐的命运吧。不管是公司的经理,还是演员或歌手,甚至是科学家都不例外。当然也包括警察。 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处于高位,歧视别人的种族或阶级,常常会抱持着这样的不安。“我们或许会输给他们”。这并不是好与坏的问题,只是自然的反应,合理的恐惧。 中学时代的的场还住在日本,有一次,他的母亲的pc出现了一些小问题,于是便给制造公司的客服中心打电话。母亲在说了三言两语之后,便对电话那边的人说,“我不是很清楚,让我儿子和你说”。客服中心接电话的人是个中国人。那个品牌的pc服务,全都由中国的外包企业负责。那名中国人说着流利的日语,以极其恳切耐心地态度查出出现故障的原因,并介绍了一个连机械白痴都能听得懂的解决方法。和那些总是在意下班时间的日本客服人员比起来,这位客服实在是太诚恳太真挚了。即使如此。的场的母亲——一个很普通的善良女性——仍然不快地牢骚着“哎呀,竟然用外国人”。 那个时候,年幼的的场头一次感受到这点。“我们或许会输给他们”。那位中国客服人员温柔的声音,对他这个经济上处于高位的日本人来说,只会带来莫名的不安。在新闻上看到的针对日本人的犯罪也好,反日游行或暴动也好,这些都不会令他产生什么想法,但那温柔而真挚的声音才令他感到恐怖。 塞玛尼人也是一样的。 确实,他们现在仍然只有中世纪文明的程度,但他们很热心地学习,又很有活力,同时还显露着野心。缇拉娜也是那其中的一人。只会一味享乐的地球人是绝不可能赢得过这帮家伙的。他虽然只是个刑警,但心中一直有着这样的想法。 身为警官,但更是一个地球人。 他很理解罗斯的意思。对于去过那边的世界,有着和他们打仗经验的的场来说,对这一点更是深有体会。 纵然是这样一 “这是违反规则啊。” 俯视着沉默的罗斯的尸体,的场如此说道。 不知该怎么办,一种无法完成的感觉压上他的肩头。明明是个要守护市民安全的警官,那信念的尽头竟然是这样的背叛。我还有很多东西想要向你学习呢啊。 竟然这样。 你知道你将多么沉重的暗影推到我头上了吗? 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夜晚的大气一片死寂,不知为什么令自己格外恼怒。 过了多少秒了呢。的场一直站在那里,缇拉娜略显犹疑地出声说道: “桂……” “不能再这样忧郁了。没时间了。” 干脆地这样说完后,的场捡起自己的枪,快步走了起来。 烦恼留待之后再说吧。现在还有必须要做的工作。 作为一名——不,作为两名警官。 “去追他吧。那个泽拉达应该是打算立刻使用炸弹了。” 叫出一辆停靠在寺院门口的巡逻车,的场他们直接借用那辆车向着市内驶去。同时也对泽拉达乘坐的主任的车发出了紧急追捕令。 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了。虽然他们在曲折的丘陵地带的路上疾驰,但还是找不到泽拉达的车。他身上带着精神炸弹,连去了哪个方向都搞不清。 “桂!你、你有什么头绪吗?” 粗鲁的驾驶方式似乎令缇拉娜有些头晕,她这样问道。 “或多或少吧。如果他对罗斯的话深信不疑的话,那便不会在中心地区使用炸弹。” 他回忆起葬礼时罗斯说过的话。 如果罗斯对泽拉达的恐怖活动表示赞同的话,那么他一定不是想在中心地区或商业地段制造混乱。那样做根本没有意义。因为像一些商业地段啊“七英里”啊这样的地方,目前的治安已经足够恶劣了。要想拥有向世间控诉的力量的话。就要找别的地方——那些纵使城市治安如此低下也觉得事不关己的人们所居住的地域。 “比如说‘女王之弹’。” 那个高级住宅区。如果在那里使用炸弹的话,恐怖行动的效果将空前巨大。报道的价值也很高,那会成为世界性的新闻的。 至少泽拉达和罗斯都是这样想的。 不久之后收到报告,被紧急通缉的主任的轿车,在距离“女王之弹”很近的地方出现在监视摄像机的镜头中。 “猜中了。” 的场使劲踩向油门。 “泽拉达要去那个‘女王之弹’的哪里?” 缇拉娜问道。 “不清楚。那是一个范围很广的炸弹吧?” “恐怕是的。” “地球的核炸弹,在一定程度的上空爆炸的话效果会达到最大。因为那样可以减小建筑物或者地形的遮蔽效果。你觉得那个精神炸弹也有同样的限制吗?” “什么意思?” “将灯放置在房间中的时候,高处比低处效果更好吧。和那个道理差不多。” “原来如此。” 缇拉娜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 “……拉特纳也会受到物质的影响。在通过非常厚的石头或者铁块的时候,拉特纳的效果也会减弱。那个炸弹可能也是一样。如你所说的一样,在高处使用的话应该是最理想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里就是最佳的位置了。” 的场便转动方向盘边这样嘟哝道。 “森林高塔。圣特雷萨市不可不去的观光景点。” 虽然离“女王之弹”地区还很远,但从他们的位置已经可以看到那座建筑物。耸立在拂晓天空中的 白色巨塔。它位于“女王之弹”的西北部,是个超大型公寓兼商场。 “这里全都是面向有钱人的品牌店和高级餐馆。上层是高级公寓。一部分房间有好几亩地大,当然也贵得惊人。那是个和我这样的平民毫无关系的世界……我突然觉得要去阻止泽拉达的我好像一个傻瓜。” 感受到缇拉娜可怕的视线,的场耸了耸肩膀。 “我知道了。开玩笑的啦。” “很好。”。 进入“女王之弹”地区。闯入恬静的住宅区之中。尽管的场故意让轮胎发出尖厉的声响并提高了引擎的噪音,但缇拉娜并没有责怪他。看来她允许这样子排解抑郁的方式。 “桂。” “怎么。” “你认识泽拉达吗?”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的场答道: “谁知道呢。对我来说,他只是个犯人而已。” 花了不到五分钟时间,他们便来到森林高塔。 现在还是凌晨,所有店铺当然都没有开业。虽然给高塔的警卫中心打了电话询问情况,不过对方说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再继续缠着对方确认了一下后,他们说工作人员专用的通用门的警卫员失去了应答。 『现在不清楚那边的情况,请稍等一下。应该不会打瞌睡才对——』 “不,不用了。我离得更近一些。” 打断了警卫中心的工作人员那慢条斯理的对话,两人下了巡逻车向着通用门走去。 通用门处的两个人死了。 他们都薅出苦闷的表情。如同眼球要飞出去一样圆睁着双目,揪着自己的喉咙或胸口断的气。 “这是……溺死的吗?可恶。” 的场骂了一句,看向警卫室。 “是泽拉达干的吗。” “不会错的。” 小巧的鼻子哼哼地呼着气,缇拉娜继续说道: “不祥的布拉尼(气息)。他们是死在他的米鲁迪(法术)上的。” “可恶。” 的场看向警卫室中的中央控制台。大小近二十个显示器中,映出监视摄像头拍下的影像。无论哪个都没有拍下泽拉达。再看看电梯的运作状况。一台正在移动。是通向最上层的业务用电梯。 “他要去屋顶。我们走。” 两人出了警卫室。向着高塔的业务用电梯跑去。这是为了向最上层的展示大厅运送商品而准备的直达电梯。 按下去往最上层的按钮,电梯动起来后,的场说道: “他果然不只是可以操纵吸毒者吗。” “我说过的吧,那个男人很危险。” 直到现在,地球人仍然没有正确地理解塞玛尼米鲁迪塔(术师)的危险程度。这边一般都叫他们“魔术师”。只是将他们想成类似美国原住民的巫医——古代被当作魔法使一样尊崇的职业而已。也有很多人将他们想作是使用药物或把戏的奇术师或幻术师。 的场知道事实并不是那样。他们有时会引起超越地球人了解的物理法则的现象。而且到现在仍然不能把握其力量的全貌。 “能够介绍一下他的全部魔术吗?”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想刚才泽拉达并没有动真格的。” “你指的是我绑住他的时候?” “他应该有自信破绳而逃甚至杀死我们吧。他会老老实实地顺从我们,恐怕只是为了观察形势而已。” “嗯,看来真是那样。混蛋。” 的场一拳敲在电梯的墙壁上。从他轻而易举地烧掉代替手铐的尼龙绳这点,便无法武断地否定缇拉娜的话。 情况不妙。 在战斗之前无法了解对手的花招与圈套的话,实在是一个非常危险的状态。无论在塞玛尼世界还是地球世界,只有这条法则是永远不变的。的场盯着显示层数的液晶屏,缇拉娜严肃的声音响了起来。 “高等米鲁迪塔(术师)的力量并不是什么虚伪之物。它可以蒙骗高强战士的双眼,射出千锤百炼的剑或箭矢,从指间喷出含有毒素的火焰。说起来,多利尼的武器才是……” “一点儿作用也起不了吗。” “没错。你们的武器没有灵魂。” “哈,灵魂么。我是不清楚你们所说的灵魂到底是怎么样的东西。” 的场拔出心爱的手枪,确认里面的子弹数量。 “不过这家伙是有灵魂的。sigsauer,p226。九毫米子弹的威力并不出众,装弹数也勉勉强强。不过这仍然是一把好枪。里面蕴藏了设计者的心意。精准度与运作状况都恰到好处。这把枪跟在我身边已经很久了,但我依然十分爱惜它。每当遇到危险我们都会一起度过,因此变得更加依依不舍了。即使如此,你仍然觉得它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多利尼的武器吗?” 布满细小划痕的黑色手枪——用了很久的职业道具,缇拉娜认真地端详着它。 “原来如此。虽然很微弱,不过我好像能从这把枪上感受到拉特纳了。” 没有任何讽刺的意味,她非常郑重地说道。 “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呢?” “就是有的。只要用心呵护,任何东西上都会寄宿拉特纳的。” “那么,这东西呢?” 的场拿出与手枪同样珍惜,用了很长时间的zippo打火机。缇拉娜稍稍动了动鼻子。皱起了眉头。 “只有油臭味而已。” “怎么会呢……” “总之绝不能大意。不然的话我们就救不出那孩子了……” 电梯来到最高层附近的时候,缇拉娜的样子忽然有点奇怪。她不停地摇着脑袋,紧锁眉头,双手堵住耳朵。 “咽一口唾沫。” “什么?” “一口气咽下去。可以治疗耳鸣。” “唔……啊,真的。” 缇拉娜照着的场说的试了一下后睁大了双眼。 “走吧。” 电梯到达顶层,门缓缓开启。 的场举起枪,小心翼翼地走向外面。两侧是工作人员专用的很煞风景的通道墙壁。的场看了看一旁挂着的示意图。稍稍向前一点便是楼梯,很快就能走到屋顶。向下的楼梯则通往展示大厅。 他拿起一旁的塔内电话联系蛰卫中心。 『好像是上去了。在屋顶的停机坪……』 “这边。” 的场没有道谢便放下听筒跑了起来。转过拐角沿着楼梯向上跑去,打开通往屋顶的大门。 “等等。” 缇拉娜抓住了他的衣角。 “不要离开我,桂。只有我能够察觉到米鲁迪塔(术士)的奇袭。” “可是——” 他回忆起在阿尔巴雷斯的公寓时发生的事。那时两人间的动作不一致使得彼此都成了对方的绊脚石。这次可不想重蹈覆辙了。 可能是察觉到这点了吧,她说道: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是……” 说着她抬眼向的场望去。那双大大的惹人怜爱的瞳孔直直盯着他的脸颊。似乎这样做可以为她接下来说出的话增加些许勇气。 “我觉得,如果没有信赖就不是搭档了。” 搭档。搭档吗。 直到昨天他或许还会说“搭档?别开玩笑了”。不过现在却感不到一丝不可思议或违和感。堂堂男子汉,竟要依靠这样的孩子,实在是不成体统……现在的他连这样的感觉都没有。 “好吧。拜托你了。” “交给我吧。” 走出外面,继续向楼梯上疾驰。冰冷的空气刺痛皮肤。 高层建筑的屋顶吹着强风。乏味的钢筋与混凝土。昏暗的夜色之中,到处都挥洒替水银灯的白光。楼梯上方是围绕着停机坪的环形道路。 漆黑的夜空微微泛紫。夜晚马上就要结束了。 只剩下三级台阶,这时缇拉娜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 “下来!” 的场没有抵抗。只是顺替她的力道倾斜身体,向下走了两步。与此同时,上面落下蓝色的火焰,迸溅出令人目眩的火花。在几乎擦着鼻尖掠过的至近距离。 “!” 视网膜上还留着强烈的残像。一边不停地眨着眼睛。的场一边将枪口指向头顶。 “不要开枪,立刻向前跑!” 她纤细的手指推着的场的后背。听从缇拉娜的指示。的场放弃了还击继续向前跑去。一步两级台阶。刹那之前他所处的位置遭到了同样的蓝色火焰的袭击。 “怎么回事。” “不要大声说话。会让那家伙发现我们的位置的。他是个瞎子。” 缇拉娜边跑边把嘴凑到他的耳边低语着。嘴唇几乎可以碰到耳垂。当然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的场拼命向前跑着,很快便看到通向屋顶的道路。 “他在哪。” “我正在找——” 冲击。一团火焰射到和他们近在咫尺的新刷了漆的扶手上,迸出刺目的闪光。两人缩起身,继续向前跑去。 “…………小心点。被那火焰射中的话气脉会被烧尽的。五脏六腑中充满瘴气,无 法呼吸,最后痛苦地——” “就那样溺死吗。可恶。” 第二发、第三发火焰相继袭来。多亏缇拉娜提前普告,的场才得以避开火焰的正面直击。两人靠在一起,巧妙地变换着脚步,在停机坪的环形道路上飞奔。 “上面。他在上面……!” 缇拉娜抬头看着头顶的停机坪。那个诡计多端的男人会跑到那种视野开阔的地方实在是很奇怪。 “这条路安全吗?” “我无法保证。菲艾尔(妖精)也在上面。” “混蛋。” 的场骂了一句跑上通往停机坪的楼梯。他抓住迟了一步的缇拉娜的手,如同自暴自弃一样向前跑着。那是细长冰冷却很柔软的手指。 泽拉达的攻击。 豪放的攻击方式。毫无前兆地,无数蓝色火焰从空中袭来。的场在缇拉娜的警告下边想方设法躲开那些火焰边向着上方跑去。 停机坪的中央放着连接着玻璃圆筒的机械。 那是装载着妖精的精神炸弹。 看不到泽拉达的踪影。不知他有什么目的,蓝色火焰的攻击也停止了。 “是陷阱。” “不好说啊。” 炸弹附带的液晶屏幕上的数字正在倒数计时,即使从这里也能看到。 《00:03:25》 还有三分二十五秒。现在已经变成二十四秒了。二十三、二十二…… “这个炸弹是定时的。马上就要爆炸了。” “不能用你的枪击毁它吗?” “不行。” 他面色严峻地说道。 “虽然只看了外形,但也能看出那东西的基本构造和普通炸弹相同。如果受到外来的冲击的话,瞬间便会爆炸的。” 通过灌输电流或电波之类的装置,妖精已经完全活性化了。恐怕一切会发生在爆炸的一瞬间吧。从这种意义上讲,那个妖精便相当于一个燃烧速度极高的塑胶炸药。 “那么,要怎么办?” “只能手动阻止起爆回路了。” “可是,那样会成为泽拉达的靶子的……” “是啊。但是也没有别的方法了。上吧。你好好地注意周围的情况。” 的场和缇拉娜向着放置在停机坪正中的精神炸弹靠近。 泽拉达的攻击还没有到。这反倒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的场仔细地观察爆炸装置。裸露出的电子回路直接安装在框架上。大型电容器。传感器。还有很多不明用途的装置。 摸不着头脑。如果这是一般的炸弹的话。以的场的知识总还可以解决,不过这是地球世界的炸弹与塞玛尼世界的魔法装置的结合体。制造这东西的是那个叫艾尔巴基的男人—— “能阻止它吗?” “不好说。装置的基本应该是电力。将回路迂回化的话,可能会起到一定的蒙蔽作用……” 正在这时,不知从哪传来泽拉达的声音。 『怎么说呢,都是些愚蠢的努力……』 和他们相距十步开外。泽拉达出现在停机坪的一侧。绝对不会看走眼的红色装束。他跪在地上,抱着发出暗光的手杖一 “这个混蛋……” 『不要这样恶言相向嘛。我觉得你现在立刻转身逃走比较有益身体健康哦。』 “我倒是很喜欢给你这个娘娘腔捣乱啊。” 『哎呀哎呀。你是做不到……』 “闭嘴!” 事到如今,已经没必要说什么“不许动”或“举起手来”了。的场毫不留情地向着泽拉达开了枪。头部、肩膀、侧腹部全都被子弹击中,魔法使立刻嚓叫—— ——不,什么都没有发生。 的场射出的九毫米子弹全数贯穿泽拉达的身体,直接打在他身后的扶手或墙壁上。溅起零星的火花。 『看吧,都说了你做不到的。』 泽拉达的幻象狰狞地笑着。 “怎……” “是幻术……!上面!” 从空中的三处地方生出火焰,瞄准的场同时杀了过来。 缇拉娜瞬间一跃而起。除此之外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一发直接命中地面,另一发给他的外套开了个大洞,而最后的一发—— “!” 后背正中受到沉重的冲击。完完整整地挨下了那蓝色的火焰。感觉好像被一水桶浓硫酸之类的东西泼到身上一样。后背在燃烧,难以忍耐的剧痛扩散至全身。 “桂!” 的场向前倾倒。袭至后背的苦痛感一点点扩大。炽热,冰冷,一股压倒性的力量抓着他的气管、肺部以及心脏。 “嘎……” 『真是遗憾啊,的场大人!这次又是你输了。』 缇拉娜俯下身子的样子映入视线的一隅,应该是在蛰戒着周围的状况吧。魔法使的幻象消失,在相距数步的地方突然出现,他嘲笑似的看着想要扑过去的缇拉娜再次消失。蓝色的火焰向着缇拉娜袭来。她不由得在那里左躲右闪。面对着变幻莫测的攻击。缇拉娜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那么接下来……噢噢,迪瓦尔亲王的子嗣啊。真是有趣!』 泽拉达的哄笑在耳边响起。 他发出的是老人的声音,却有着孩子般喧闹的嬉笑方式。看来是乐在其中呢。 “…………” 身体麻痹。喘不上气来。 苦闷,身体不住痉挛,连一声沙哑的声音都发不出。 自己正在溺水。就这样死掉。 (可恶……) 不知为什么,感受不到悔恨之意。从最初开始,脑子中的一角便觉得赢不了那个泽拉达。从十年前。那场战争的时候开始。 正好,也是这种拂晓的夜空。 那是搭设在法尔巴尼王国南部湿地地带的多国部队小型基地。驻留在那里的是一个中队。大概一百余人。那一晚,所有人都死了。 士兵中有很多经常服用“妖精之粉”的人。因为受不了一直以来的残酷战争,那些吸毒者集体“发生错乱”,开枪射杀基地的战友们。严重的混乱促使自相残杀加速,不久弹药库就发生了爆炸。通讯也就此切断,没有任何人知道那里发生的事态。残存下来的士兵们又遭到了塞玛尼战士的袭击,相继死去。 那时还很年轻的桂·的场陆士和几名侥幸活下去的人一起从着起火的基地中逃了出去。黑暗之中,一个人走散,一个人身后中了毒箭毙命。注意到时,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一个个死掉。只剩下一个人之后,的场半混乱地在泥沼中爬行,这时,眼前出现一个男人。能看到的只有黑暗中浮现出的身体轮廓。他有着长得诡异的手臂。嘴角带着那娘娘腔的笑容。 已经很清楚了。那就是泽拉达。 他忘不了那个时侯的绝望。他甚至一度确信自己会就这样死去。不过,那个男人没有杀他。只是因为心血来潮吗,还是说要让活下去的人代为传达塞玛尼人的恐怖呢。他并不清楚这一点。魔法使不去管他孤身离去。 结果,这只是缓期执行吗。 他总有一天会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取走暂时寄存在自己这里的性命的吧。 这种模模糊糊的想法,一直在他的脑中游荡。不知有多少次做了类似的噩梦而惊醒。 那个噩梦中出现的瞬间,现在化为了现实。这就是命运—— 缇拉娜还在战斗。 她一边拼命闪避一边搜寻着敌人的踪影。不知为什么,她的动作在的场眼中异常缓慢。 末期的症状是耳鸣。她的脚步声和喘息声都已经无法传入他的耳朵。甚至连自己心脏的跳动都已经听不见了。唯一能勉强传进耳中的,是停机坪上流动的风声。以及顺风飘摆的斗篷的声音。 (没错,是声音……) 斗篷的声音。衣物摩擦的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呢。 动了动麻痹的手臂。握着枪的手颤抖着拾起来。 好重。好痛苦。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反正也要死了,就做些傻事吧。这样想着,他的枪口向着一个方向指去。这只是一种气魄。就像临死前怎么也要吐一口口水一样,无聊的男人气魄。 枪口指向停机坪的一角,空无一物的空间。几乎是胡闹的射击。 (这样吗……) 在扣动扳机的瞬间。手枪自然地向着左侧偏转了一些。 或许是那轻微的颇抖引起了肌肉的反射运动。也有可能是手臂承受不住枪的重盈,无意识地向一旁扭曲。不过,那实在是像是手枪边说着“不是那边,再往左一点”边将他的手臂牵引过去的一样。 开枪。 子弹击中那空无一物的空间,血沫顿时飞溅。 连缇拉娜自己,一瞬间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中了泽拉达的火焰濒死的的场,不知用什么方法看穿了敌人的位置,向那里开了一枪。 一身红衣的魔法使现身了。 “怎么——” 喉咙中吐出痛苦的呻吟。压住胸口的手指缝隙中,渗出大量鲜血。 “到底,是怎么——” “!” 缇拉娜跑了起来。泽拉达的手指结成咒印,聚炼着拉特纳(气息)。绝不能给他施放下一个法术的时间。一口气拉近彼此间的距离,克雷格(长剑)横扫而出。向后闪躲的泽拉达的胴体,在她的长剑剑锋下撕裂。 震荡大气般的嘶吼。魔法使的肚子中喷溅出大盆血液。 “嚯、噢嚯嚯嚯……!” 泽拉达轻飘飘地跳了起来。一跃窜到立于背后的避雷针一屋顶的尖端上。虽然肚子上咕嘟咕嘟血流不止。但他的哄笑声反而更大了。 “干得漂亮……!已、已经一百零三年没有受到过这样的伤了!……哈哈!真是愉快!实在是,实在是快乐!” “不要嘴硬了!觉悟吧,你这个怪物!” 正当缇拉娜想要追上去的时候,泽拉达得意地笑了起来。 “哎呀哎呀!能死在巴尔修(准骑士)大人的长剑之下,实在是不辱我玛扎尼派术土之名啊!永别了——” 泽拉达松开了握住避雷针的手。 “!” “我先去冥府等你们了!哈、哈哈哈哈……” 泽拉达的身体倒着从建筑物上落了下去。刺耳的笑声渐渐远去。缇拉娜扶上停机坪的护栏,探身向下望去。已经如豆粒大小的魔法使的身体,撞到离地面很近的建筑物的玻璃屋顶上。 坠落的冲击卷起大盆玻璃碎片与烟尘。 之后地面上便恢复了宁静。虽然从这里无法确认,但他应该是无法避免死亡的命运吧。 (现在更重要的是……) 缇拉娜转回身,向着握着枪倒在停机坪正中的的场跑去。他的身旁放着那个倒计时中的精神炸弹—— “桂!?” 的场行将死亡。受到泽拉达火焰的直击。生命气脉紊乱,呼吸与脉搏都越来越弱。或许是锻炼的程度不同吧。他似乎凭借着惊人的体力硬撑着,即使如此他会如那两个警卫员一样气绝身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无法治疗。虽然缇拉娜学过一两手治疗技术,但这里并没有治疗所必需的物品和灵药——适当的触媒。这样便完全无助了。 “泽拉达已经死了。振作一点……!” 想不出该说些什么,缇拉娜只能这样说道。 “…………” 的场看向她,动了动口唇。发不出声音。他的嘴唇摆出“炸弹”的口型。颤抖的手指指向炸弹。 “要我把炸弹停下来吗?” “…………” 他摇了摇头。如同倾尽了全部力气一样。动了动嘴唇说出“快逃”。液晶显示屏还有五十秒不到。以缇拉娜的知识要停下它是不可能的吧。 已经来不及了。 缇拉娜稍稍犹豫了一下后,长叹了一口气。 “不。要逃也来不及了。而且……” 她看了看炸弹中的菲艾尔(妖精)。 “反正我也已经打算舍弃这条性命了,最后就把这孩子也一起带上吧。” “…………” “心存感激吧。像你这种庸俗粗鲁令人不快的男人竟然能有我陪着一起自杀。” 的场神智朦胧,面孔不太情愿地扭曲着。如果可以说话的话,他一定是在说“饶了我吧”之类的话吧。 缇拉娜将手伸向炸弹。手指碰向玻璃圆筒。她温柔地对强化玻璃中的菲艾尔(妖精)说道: “菲埃·蕾阿雅·西……” 菲艾尔(妖精)的名字是蕾阿雅。 可爱的蕾阿雅。按照约定,我来救你了。 很久以前,当我在森林中迷路哭泣时,是你来帮助我,引导我。为我跳了可以高兴起来的舞蹈,当我肚子饿了的时候帮我采集树果。离开森林之际,我和你定下了约定。我们永远都是朋友。当遇到困难的时候,当孤零零一个人的时候,一定要去帮助彼此。 可怜的蕾阿雅。 我已经无法将你带回森林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死去的。所以啊,蕾阿雅。不要害怕。我们会一起去的。无论去向哪里,我和你都是朋友。 液晶屏幕上的倒计时还有五秒。 玻璃圆筒中的蕾阿雅微笑着。 零。 起爆回路运作。 死亡瞬间的感觉,可能很让人意外呢,的场这样想道。 已经没有苦痛与苦闷感了。 黑暗褪去,大气澄清,天空分外美丽。 空气很新鲜。肚子饿了。很想抽根烟。 被罗斯击中的左肩突然疼痛起来。 “……” 看来自己还活着。撑起沉重的身体,他终于察觉到这点。 自己仍然待在停机坪上。黎明,朝阳普照大地。缇拉娜跪坐在身旁,沉静的瞳孔俯视着自己。 “怎么了……?” 嗓子发出声音的时候,的场突然不停地咳嗽起来。或许是因为剧烈喘息的缘故,喉咙里干巴巴的。 “我使用了治愈的法术。” 缇拉娜说道。 “要治疗被毒炎侵害的你,必须要有贵重的灵药才行。而且一定要寄宿着很高拉特纳(气息)的灵药。不过我身上并没有带着那样的灵药。你本来应该会就那样死了才对。” 那么。你是从哪里得到那灵药的呢? 应该看出的场心中的疑问了吧。她转过身瞥了一眼背后的精神炸弹。 “我用了那孩子的遗骸。” 炸弹上的圆筒被劈成了两半。里面没有妖精。只是从烧焦的强化玻璃缝隙中,飘洒出金色的粉末。看来,起爆装置似乎是启动了。部分电子零件全都烧毁。 “妖精死了……?” “嗯。” 缇拉娜站起身,转过身去。她的肩膀与声音都微微颇抖着。 “那个为了害人而制造出的炸弹的触媒,用的是活着的精灵。那孩子似乎是明白这一点。” “…………” “为了帮助我,她自尽了。” 停机坪上吹起猛烈的飓风。 精灵的遗骸——金色的粉尘骤然飞舞起来,在耀眼的夕阳之中。闪着炫目多彩的光辉。 第一卷 尾声 没有发现泽拉达的遗体。 管辖区内的警官赶到坠落现场的时候,那里已经不见他的踪迹了。现场残留的血迹和停机坪上采集的血液一致,不过到底是谁运走了泽拉达的遗体——还是说他并没有死——关于这点没有人知道事实真相。 关于艾尔巴基和精神炸弹,似乎无法确定其危险性,也很难为其确证定罪。最终,艾尔巴基只犯了绑架、损坏尸体以及对缇拉娜杀人未遂的罪状。根据目前的法律条例,并没有与“使用妖精的精神炸弹”这类的内容。 打算从艾尔巴基那里购买炸弹而被抓起来的恐怖分子卡里姆,也和以往的惯例一样,被喜欢从旁干预的fbi押走了。 关于杰克·罗斯的问题,的场只能如实报告。 没有人知道罗斯的背叛,虽然很想将他当作被泽拉达射杀殉职处理,不过已经记录在案的现场证据不容他这样说。毕竟,罗斯是死在的场枪下的。等到内务监察部调查的时候,一定又要反复地说那些索然无味的证词了吧。 停机坪一战过了四天之后。事后处理以及一些繁琐的手续才暂时宣告结束。在这一段时间里,缇拉娜倒是一句怨言都没有。在的场看来,她似乎已经累得有些垮掉了。 终于,缇拉娜回去的日子来临了。 和她来的时候完全相反。一大早,的场开车载着她前往沿岸签备队的〈黄金之心〉所处的码头。她腰上挎着剑直接坐进车中时,已经不会像最初一样张皇失措了。 两人在车内也没什么像样的对话。 “到这里就可以了。” 走到即将出航的警备艇近旁时,她这样说道。 “是吗。” “桂·的场。一直以来麻烦你照顾了。谢谢。” 声音非常平淡。丝毫看不出她有感谢的意思。 这样的话也不错。的场实在受不了眼泪汪汪的离别。 “没有救出菲艾尔(妖精),这对我来说是很大的屈辱,不过,我也因此知道了多利尼中也有优秀的战士存在。仅仅是这点,我此行就没有白来。” “不,哪里,什么啊……我也受了你很多照顾。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随意地挠了挠后脑勺,的场说道。 “彼此彼此。” “那么,我们就两不相欠了。这样我就安心了。” 的场笑了起来,缇拉娜却没有笑。她和最初见到时一样,绷着脸表情僵硬。 看起来,每当强忍着按捺住感情的时候,这家伙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一 的场终于明白了。 恐怕,最初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克制着自己的不安情绪吧。 “哦。你忘了东西。” 的场从口袋中取出一枚银色的别针。镶嵌在伊达罗银之中的谢伊南石。那是缇拉娜给奥尼尔的报酬。昨晚的场对奥尼尔严加逼问,好不容易才要回来的。 “对于一个只准备了下流的衣服的夜店引路人来说,这样的报酬有点儿太高了。我另给了他一瓶波本酒做报酬。” 看来,缇拉娜没想到可以再次看到这枚别针吧。她轻轻吸了口气,略显苦闷地凝视着别针。 “谢谢……不过,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 “这是我的原则。那东西就交给你了。” “这样吗……”” 缇拉娜既然这样说,看来是不会改变主意了。 “我知道了。那就放在我这里吧。” “还有这个。” 缇拉娜取下挂在腰上的长剑,将它塞到的场手上。 “喂。这——” “这柄克雷格(长剑)已经交给你了。我本来也不能再拿起它。” “可是——” “好了。交给你了。” 隐藏住忧郁的稚嫩微笑。悲伤的瞳孔。的场真的有些搞不清楚眼前少女的实际年龄。 无言地接过长剑。 出航的信号响了起来。 “那么。再见了。强大之极的多利尼战士啊。” 缇拉娜转过身,优雅的白色法尔巴尼样式的衣袖随风飞舞,她跳上通往船艇上的舷梯。 没有回一次头。她的背影就那样消失在甲板对面。警备艇缓缓驶离码头,离的场越来越远。 的场一个人回到了本部。 独自与残留下来的大量资料文件格斗,与同事、本部长、监察官以及检察官一一交流,其间抽空吃个热狗,然后再次与监察官展开争论—— 不经意间,以及回到了习以为常的生活之中。 等待他处理的,并不只有妖精的事件。其他还有塞玛尼人的军火走私啊,揭发可卡因大鳄啊,去卖淫集团中卧底啊,同时进行的工作多得如山一样。因为罗斯已经不在了,在誓箜主任正式到来之前,的场的负担一下子加重了许多。托尼和其他同事也是一样,几乎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时间。这可能也算是一种救赎吧。 夜已经很深了。终于从一天的工作中解放出来,的场一如既往地来到那家常去的家庭餐馆中享受迟来的晚餐。 吃光那并不好吃的汉堡牛排,歪着身子看完报纸,的场瞥到靠在座位上的长剑。因为不太想将它独自丢在车里,便特意带着它进来吃饭了。 那家伙将这柄剑托付给我。 也就是说,那是和塞玛尼骑士们所说的弃剑一样重要的事。弃剑的骑士如果侥幸活命,便要自杀以保住自己的名声。至少维基百科上是这样写的。 那家伙回国之后,也打算自杀吗? 应该不至于吧——的场一直都这样乐观地想着。不过,塞玛尼人的常识可能和这边不太一样。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接过这柄长剑呢。 不要做傻事,已经没有机会对她这样说了。 阴郁的情绪与工作的疲劳一同压上他的肩头。 他沉着脸开车回到了自己的家。 果然还是该阻止她啊。谈什么自杀。她明明没犯什么必须要做到这种地步的才行的错啊。当时应该再多向她问问情况更好吧。或许她很想和自己商量一下呢。我为什么如此迟钝—— “我回来了……” 如往常一样戴上口罩走进房间,的场呼唤着黑猫小黑。 不知为什么,小黑没有跑过来。它只是在起居室的深处喵地叫了一声。 奇怪的地方并不只有这一点。房间的灯开着。电视好像没有关,可以听到体育转播的声音。房间内的暖炉也开着。 “…………” 的场本能地拔出枪,慢慢走进起居室。 “不许——” “动”字说了一半没有吐出来。 缇拉娜。艾克泽蒂利卡悠闲地躺在沙发上,抱着小黑看着电视。 “嗯唔?” 缇拉娜说道。 “‘嗯唔’什么啊。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篮球。虽然我不太明白规则。” “我没问电视的事。问的是你,你啊!” 缇拉娜皱起眉头。 “我怎么了吗?” “今天早上不是刚刚把你送走吗!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 “啊啊。” 缇拉娜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后站起身来。 “我改变主意。所以回来了。” “怎么回事啊?你不是打算把长剑交给我,然后回国报告再自杀的吗!?” “所以说我改变主意了嘛。” 缇拉娜径直走了过来,从他手中夺过长剑,轻轻叹了口气。 “我想了一下,在特殊情况下,这种行为是不会当作弃剑处理的。所以我也就没有必要急着回国去死了。” “是这样的吗。” 这不就和开放性百科上写的不同了吗。 ……不。算了。那个网络百科本来也是有爱人士无偿撰写的,的确也以错误百出著称。 “而且还有很多事让我挂心。抛开泽拉达生死不明不说,这个城市中的恶徒多得像山一样。应该有很多我力所能及的事吧。不过别针是两码事。那个你拿着。” 在的场愕然的目光注视下,她再次躺回了沙发上。以一种小鸟鸣叫一样的声音呼唤着小黑,黑猫慌张地蹿回她的怀里。 比和的场在一起时熟稔得多。 “所以,我暂时要在这里打扰了。” “什么?” “放心吧。我已经有工作了。” 说着她拿出一叠文件。上面有着市警本部长的签名,主要内容是说缇拉娜已经被任命为特别风纪班的特别搜查官了。 “什么时候的事。” “傍晚。因为罗斯的事你们好像被削弱了很多。我这样拜托他后,他立刻就答应了。就是这样,报告完毕。” 缇拉娜抚摸着小黑,一副微妙的表情凝视着的场。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搭档?” “真是,什么跟什么……” 胡乱挠了挠脑袋,的场低语道。 算了,也罢。如果几个月后听到“那个女人自杀”的消息,自己的早饭一定会变得难以下咽吧。 比起没有美味的早饭,还是 这种方式要好得多。 “明天也要早起。快睡吧。” 听到他的回答,缇拉娜终于露出了笑容。 “我知道了。晚安,桂。” “是是。晚安,缇拉娜。” 生硬地如此相告后,的场快步走进了自己的圣域——野猫什么的绝对无法侵入的卧室之中。 第一卷 后记 本书《全缉毒狂潮(原名“dramirage”)》是二零零六年一月开始在美国有线电视台ecm播放的连续剧系列的小说版。本作描写的是受魔法世界影响的架空都市圣特雷萨,以及在那里处理各种各样事件的刑警与骑士的故事,颇受好评的本作现在正在制作第三季。 饰演硬汉刑警桂?的场的是日裔三世的演技派杰克?宝高。饰演与的场搭档的魔法世界塞玛尼女骑士缇拉娜的,是从儿童时代便有着很高评价的实力派演员伊丽娜?菲姬。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动作作品的出演经验,却将本作的魅力发挥到了极致。 本书的剧情取自在美国初次播放的先行两小时特别版《quixotic(译名:《美丽的女骑士!追回被抓到的妖精!》)》。的场和缇拉娜组成搭档以及随后而至的事件(第二话以后基本为五十分钟左右)。顺便介绍一下,“quixotic”这个大家很陌生的单词是“堂?吉诃德式”或者说“理想主义、盲目冒进”的意思。这个词应该是对有着时代间隔无法融于社会的骑士缇拉娜和为了任务不顾危险的刑警的场间关系的暗示吧。 另外,电视剧的剧情和本小说版当然有着剧情上的若干差异。比如序盘中缇拉娜所乘坐的塞玛尼世界的帆船就没有在电视剧中登场(恐怕是预算上的问题吧)。缇拉娜斩杀罪犯的镜头,也出于电视伦理上的考虑,使用了如同撕纸一样的表现形式。的场家的设定啊,爱猫小黑脚上的残疾啊,这些都与电视剧版有一些不同。缇拉娜的年龄也不是未成年而变成了二十多岁。 二零零九年十月,日本以《魔导刑警dramirage》为标题播放了第一季的内容(日语配音版)。第二季已经有了在日本放映的预定,一切顺利的话,最早可以在二零零九年冬天于各大电视台播放。 作为参考,现在列出第一季全部十九话的标题。 话数译名原题 #1美丽的女骑士!追回被抓到的妖精!quixotic(pilot) #2紧急指令!海市蜃楼特搜班出动吧!firstnight #3背叛的挽歌!凶恶黑手党沉默的戒规!theuntouchables #4致命飞车追逐战needforspeed #5孤独的运输工smuggler’sblues #6决死潜入!阻止破坏兵器的走私!massgame #7护卫命令!盲目耳聋的目击者!?nobody’slistening #8来自过去的亡灵!于战场消失惨剧的疑惑!memoriesofgreen #9危险的陷阱!侵蚀大医院的罪恶魔手!nursecall #10虚伪的秘剑!老骑士流下的眼泪!aknighttale #11逆转审判!迎战来自黑暗的暗杀者!keeptalkingalone #12(空缺)sumofallfears #13连续被害!?冒牌牧师的震惊骚动!coolrunnin’ #14热气中的旅情!?寻找长眠于秘密温泉中的宝藏!nsman #15美少女的甜蜜诱惑!世间皆恶鬼!?thesweetestillusion #16遥远的追忆!来自异世界的时间胶班!messageinabottle #17再会宿敌!艾尔巴基一家?血的复仇!(前篇)somewhereibelong1 #18再会宿敌!艾尔巴基一家?血的复仇!(后篇)somewhereibelong2 #19窃听指令!惩治主宰城市的恶霸!dustmybroom 说实话,个人认为十三到十五话的译名很值得商榷(特别是十四话,本来描写的是西卡利亚艾纳郡警察的人种歧视问题这样沉重的主题)。不过因为这几集是收视率陷入苦战的困难时期。所以日语版制作组也不得不使用这样的苦肉计吧。我觉得他们本来是想把标题都做成像第四、五话那样简单的题目吧。顺便说一下,在十三话中,的场与缇拉娜的关系有着突飞猛进的进展,在美国本土受到女性层的热烈追捧。 另外,日语配音版中登场的“魔导刑警”啊“海市蜃楼特搜班”这些词汇,都是日本版的原创用语。在原版的剧本中,的场他们所属的部门称为“specialvicesquad”(特别风纪班)。是一个专门处理毒品、私售武器、卖淫等犯罪的部门,现实中的美国各警局中都有类似的部署。八十年代的人气刑警连续剧《迈阿密风云》中也有着同种类型的搜查小组。本小说的日语翻译版忠实地再现了原版的精髓,所以也采用了“特别风纪班”这样的名称。 本系列今后也会继续出版新刊。希望大家能一起关注的场与缇拉娜的表现,以及两人日渐变化的微妙距离。 二零零九年十月贺东招二 第一卷 追记 对不起,以上全是骗人的。根本没有这样的电视剧存在。不过。我倒是很希望能看到这样的海外刑警连续剧。 刚刚组成搭档的时候彼此都对对方不满,这是这一类电视剧常有的情节,不过之后。的场与缇拉娜两人便开始一点一点地和睦起来。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关系很好还是不好,如果大家对两人的活跃感兴趣的话我就心满意足了。我想之后的故事中也会出现一些很有魅力的角色吧。 ……桂的同僚啊,黑人大叔啊什么的。 不过最希望出现的,是缇拉娜的妹妹什么的突然跑到的场家,大叫着“不好了!”这样的发展……不,应该说是实在想要试一试(视线漂移)。 之后的故事大概很像外国的连续剧,以一卷书收录多个故事的形式出现。严肃的故事啊,搞笑的动作剧啊。感人的情景啊。让人很不好受的结局啊,应该可以有很多种变化的吧。总之,今后也要请大家多多指教了。 关于本书的出版方面。要特别感谢绘制插画的村田莲尔先生和责任编辑望月先生。借这篇后记再次谢过。 第二卷 序章 网译版 翻译 雷·萨恩多@轻之国度 废车停置场沉寂在铁锈色的夕阳之中。 之中尽是胡乱堆放的车、车、车。福特、gm、尼桑、丰田、雷诺、都灵以及大众。 这里是车的墓地。有的车被拆去了引擎,有的车被拆除了轮胎,还有的车则是座椅一个不剩地被夺走。而这些车迟早都要接受被吊车粗暴搬运后丢入碾压机里的命运。 说起来,有段时间没去给亚衣的墓前祭扫了呢。 桂·马托巴刑警茫然地想着这些。 推了推太阳镜,看了下手表。虽然想点支烟,无奈监视中的俄罗斯人处在下风处,只好忍忍了。 此刻,马托巴一个人躲在生锈的轿车的阴影处。 由废金属堆成的山那头,大约200码的位置有个简陋的仓库——旁边停放着数量闪闪发光的新车。 〖马托巴,那些家伙有动静吗?〗 透过耳机型无线电,传来了比鲁·季默警部的声音。 “那些俄罗斯人吗?没什么特别的动静。嘛,不过脸上露出一副想快点结束交易和回去大喝一杯的表情倒是真的。” 〖混蛋家伙。别说那种多余的汇报。〗 “抱歉。” 马托巴耸耸肩,继续窥探着俄罗斯人的情况。车旁有四名带着家伙的男子。还有一名狙击手。隐藏在可以俯视同伴所在之处的金属山上,抱着一把带有瞄准镜的狙击枪。这个狙击手是用来防范接下来的交易对象可能产生的变卦吧。 两个犯罪组织,交易前的会面,这就是目前的情况。 〖刚才塞玛尼人的车通过了大门。两辆车。马托巴,你那边能确认到吗?〗 “还没……不,看见了。青色的沃尔沃和绿色的货车。” 绕过破烂不堪的仓库弯角,两辆车开始减速。路面想起轮胎碾压沙砾的声音。车在俄罗斯人面前停了下来。从前面的沃尔沃上,两名塞玛尼人下了车。 两个犯罪组织,交易前的会面——这就是目前的情况。 〖各单位,待机。〗 比鲁·季默压着声音说道。 塞玛尼人,是圣特雷萨市近海上出现的超空间大门·“幻影之门”那头的幻想世界之居民。 今天早上刚刚获得了那些搞走私业的塞玛尼人,要与早就被警方留意的俄罗斯一伙人,在这废车场进行私下交易的密告。 情报源是来自梅特塞拉大街的脱衣酒吧里某个与马托巴交好的女人。她偷听到俄罗斯籍客人关于讨论交易地点的密谈。根据这名叫做苏珊的女子所说的,有问题的俄罗斯人应该准备在废车场将ak步枪、手榴弹之类的危险武器卖给塞玛尼人。马托巴在三天前从别的情报商那里听到了“俄罗斯人似乎正在找枪支的买家”之类的传闻,所以没有无视苏珊所说的那些话。 然后现在,他们正在此处接头。看来苏珊的话也并非都是瞎说的,马托巴暗自窃笑着。 俄罗斯人和塞玛尼人保持着一定距离交谈着。俄罗斯人的头头是个身材高大的光头。而塞玛尼的头头则是褐色皮肤,一副健壮的体格。年龄大概是地球这边的三十岁左右吗? 没有社交性的对话。在最低限度的确认之后,男人们各自从自己的车里搬出了货物。俄罗斯人搬出的是几个木箱,塞玛尼人拿出来的是一个棺材。 (棺材?) 怀着疑问继续监视着,俄罗斯人将其中的一个木箱用铁锹撬开,将商品——一挺步枪取了出来。夸张地前后摆弄着螺栓,在确认枪膛内没有弹药后,将枪扔给了一位塞玛尼人。 “bingo。(有了)” 马托巴轻声嘟囔着。那些木箱里全是武器之类的东西的话,够判五十年左右的刑了。要是司法交易成功的话,对北太平洋武器密输路线,也能起到些许的打击吧。 “这里是马托巴。已经确认到商品了。” 〖你肯定?〗 〖这边也看见了哟。〗 和季默警部的对话中插入了别的男人的声音。是同僚的托尼·马克比刑警。 〖全是ak步枪。是打算和哪里开战吗?〗 〖好,制服他们!全单位,go、go、go!〗 季默大喝道。四处立刻响起了警笛声,随着引擎的轰鸣声,在废车场各种隐藏的巡逻车杀到黑市交易的现场。 〖警察!放下武器!〗 扩声器发出的警告响彻着周围。被突然出现的嘈杂人群,以及耀眼的警灯弄得颇显狼狈的男人们无视警告,向巡逻车开起枪来。冲锋枪的全自动射击。被射中的巡逻车车盖迸射出火花。穿戴制服的警察从车门阴影处伸出霰弹枪应战。而俄罗斯人的狙击手被一早就准备好的警察这边的狙击手打中,从金属山上滚落下来。 从乱枪中逃脱的一人往自己这边跑来。 真是,今晚也要加班呢。 马托巴拿起边上自己的霰弹枪,从废车的阴影处跳了出来。举着霰弹枪对着那人尖锐地喊道。 “站住!” 别说站住了,马上遭到了射击。 男子的冲锋枪胡乱的喷射着火焰,大量的子弹倾注在马托巴周围。马托巴瞬间放弃反击,躲到废车的阴影下。耳边响起令人耳鸣的着弹声。玻璃的碎片淅沥沥的从头顶下落下。 可恶,每次都是这么被动,所以说警察这职业还真是。 将枪伸出去开了一枪。男子胆怯地急忙躲开,向着别的方向逃去。马托巴拉了下枪膛,马上追了过去。 对手逃进的是由废车山堆间的一条拥挤的小巷。无数堆积如山的车,此刻像是快要从他头顶落下一般。逃脱者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这暮色之中。 已经没有喊“站住”这样警告的道理了。马托巴举起霰弹枪朝着男子狂射。 接着传来了短促的悲鸣声和咒骂声。 当正在向前确认有无打中时,男子从黑暗中射出了子弹。真是相当顽强的家伙啊。弹起的子弹不断发出骇人的金属打击声,但是马托巴毫无顾忌的向前突进。 在这里因为害怕而犹豫的话,就会陷入更坏的状态。以几乎是趴着的状态穿过小巷后,再次发现了男人的身影。撑着压扁的废车盖,一边后退一边拿起枪指向这边。 开枪。马托巴射出的霰弹命中了男子的右腕。 和掉落冲锋枪的对手近身肉搏,用霰弹枪的枪托砸向脖子。重重的手感。伴随着含混不清的声音,男子后背撞在肮脏的废车上后一屁股倒在地上。 “让我费这么大的劲。” “唔……” 马托巴踢开脚边的冲锋枪,抓住男子的脖子用力拽倒对方。迅速摸索着对手的身体,从上衣下面夺过大型手枪。虽然在流血,不过那伤并没有危及到生命。 “喂,懂英语吗?” “混账家伙。” 马托巴将仍旧想要挣扎抵抗的俄罗斯人的头重重的揿在地上。 “看来是听得懂啊。” 这时候旁边响起手枪撞针扳起的声音。 不知何时在现场出现的另外一位俄罗斯人,将左轮手枪指向了马托巴。很年轻,但是以相当冷静的动作丝毫不差的瞄准着马托巴。那个眼神,大概是军队出身的吧。 太失败了。没注意他躲在了哪里。 “从他旁边离开,警察。” 男子说道。马托巴将手从逮捕者身上移开,缓缓地站了起来。 这样下去就要殉职了。不,还是说—— 在被别的气息吸引住的马托巴面前,俄罗斯人用母语三言两句的交谈着。 然后受伤的人对年轻的人这样说道。 “杀了他。” 在那之后,一道白影立刻从他们头上落下。 锐利的银色光芒闪耀着。握着左轮手枪男子的手腕瞬间飞舞在空中。周围响起撕裂般的悲鸣声。从金属山上飞落下来的少女,用细身长剑将男子手腕处切落。 女子着地后迅速回身,准备给予男子致命的斩击。 “住手!” 马托巴叫道。在距离男子脖子数英寸的地方,长剑稳稳地停住了。身材矮小的女子气息毫不紊乱地瞥向马托巴。 如同娃娃般匀称的脸。光滑白皙的肌肤。完美均质的金发。 出现在这里的是与此地完全不合时宜的,年幼少女。 “他可是要杀了你的男人喔,桂。有手下留情的必要吗?” 那位塞玛尼的少女,缇拉娜·艾克赛迪利卡说道。 “已经没抵抗的意思了。逮捕他们就够了。” “哼。” 缇拉娜剑光一闪。瞬间长剑收到腰部的剑鞘之中。一脸铁青的年轻俄罗斯人,当场颓废的跪在地上,连去管被切断的右腕的想法都没有。 “那家伙的救护交给我。你把这边的家伙带到主任他们那里去。” “好吧。” 把不懂吸取教训,还在挣扎的男子交给了缇拉娜,马托巴看向了手腕被切断的男子。告诉他按住肋下的止血点后,拾起了滚落在地上的手腕。没有比这更让人恶心的事了,相当漂亮的切面。这样的 话迅速送去医院说不定还能接上。不过就算接合手术进行得顺利,自由操作手枪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吧。嘛,这对那帮无赖和社会来说是件好事吧。 “喂,不想死的话就快给我走……啊啊,还有缇拉娜。” 马托巴向着用生疏的手法给男人拷上手铐的缇拉娜说道。 “什么?” “好好告诉他们应有的权利。我教过你的吧。” “唔,了解了。” 缇拉娜深吸一口气,用夸张的声音开始告诉被捕的男人们嫌疑犯的权利。 “好好听着,地球的罪人们哟。你们允许保持沉默以及雇佣律师。去除内心的污秽,跪下,好好忏悔自己的罪行吧。不然的话,以伟大的露巴纳神之名在你们头上落下愤怒制裁之雷——” “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吧!” 马托巴停步后,朝新人“刑警”狠狠斥责了起来。 —————————— 十五年前,太平洋上,出现了未知的超空间大门。不断变换形状,朦胧摇动的门群对侧,是个存在着妖精和魔物的奇妙的异世界。 “莱特·塞玛尼。” 用那个世界的居民的语言来说,便是“人类的土地”的意思。而两个世界人类,在无数次的争斗中,不断摸索着可以共同生活的方法。 卡利亚艾纳岛,圣特雷萨市。 与超空间大门一同出现在太平洋的巨大陆地,建设于其北端的这座都市,成为了地球方面·人类世界的玄关。 超过两百万的两个世界的移民。 众多的民族语多彩的文化。 富有之人与贫穷之人。 这里是世界上最新同时也是最有活力的“梦之都市”。然而,在那混沌之影中,无数犯罪行为正在蠢蠢欲动。塞玛尼世界的魔法物品,与地球方面的兵器和药物进行黑市买卖,现在正发生着从未曾有过的文明摩擦。 维护这座城市治安的圣特雷萨市警察,总要面对这样特殊的事件与犯罪…… 第二卷 ep.2 first night 忙碌的夜晚 —————————— 将全部的嫌疑犯逮捕后,现场的嘈杂声也一刻不曾停过。 巡逻车闪烁的警灯将早已日落西山的废车场照亮,四处传来各种嘈杂的无线电对话声。搜查员里受伤的人也只是一些轻伤。不如说情况最遭的是监视兼后援的马托巴了。因他们所致重伤的俄罗斯人,已经由救护车转送他处。 “马托巴!艾克赛迪利卡!过来!” 用无线电传达收队安排后,比鲁·季默警部立即怒喝道。 季默是不久前代替已死的杰克·罗斯警部就任的特别风纪班的新主任。 五十岁左右的黑人男子,一张严肃可怕的脸,上嘴唇留着如同大毛虫似的胡子。原本是圣杰鲁斯的老资格警部,前些日子还担任圣特雷萨市警一二分署的杀人科主任。所谓一二分署就是管辖着市南部低收入人群密集地区地域,市内纷争数一数二的忙碌分署。正因为是从那样的最前线调来的季默,此刻如同注重现场主义化生的男人。用军队的感觉来说的话,就是“靠打拼受到提拔的将校”。 马托巴和缇拉娜在废车场一角一声不吭地坐着,听到季默呼喊后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别拖拉,还不给我快点过来!?” 季默撅起厚厚的嘴唇用力指向自己的脚边。简直像是遭受连败的棒球队教练传唤犯下严重错误的外野手一般。 “似乎砍断了俄罗斯人的手腕啊,马托巴?” 季默说道。 “不是我啊。是缇拉娜用剑——” “别废话,我哪知道是你们当中的哪一个干的。你们是搭档。如果那边的外星人强奸了一个一百岁的婆婆,就如同是你干的一样。你一生都会被称呼为变态喔。不过我是个公正的男人。假如你拉屎弄到马桶外的话,我会让那边的外星人用舌头清扫干净的。明白了吗?明白的话就用嘴巴回答我。” 这个大叔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啊。马托巴皱着眉头懒得听那些话。缇拉娜则是依然没听懂季默任何一句话的样子,愣愣地静听着。 “所以呢。为什么你们两个分开待机?两人一组的话,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吧?” “废车场西侧的人手不足。就让缇拉娜姑且先盯着。” “为什么不向我报告。” “因为那样会遭到反对。” “那是当然的!放任连逮捕顺序都不知道的外星人活动实在是荒唐。我可是命令过你‘好好盯着’的吧!?然后呢——擅自四处乱来,最后还嗖嗖地砍飞嫌疑犯的手脚。想必那家伙的律师会高兴得跳起来吧!” “我可没有切掉脚。” 缇拉娜第一次插话了。 “而且警部。别管我叫‘外星人’。那是歧视用语。” 说完季默眼珠子一转,瞪着眼俯视着缇拉娜那张不愉快的脸。 “喔?是那样的吗?我以后会注意的哟。” “……………………” “总之,那家伙的手腕接好的话,出院的时候由你这家伙负责移送。很可惜你没有拒绝的权利。监察局的加德纳你知道的吧?和他打个招呼。明天早上九点前上交报告书。晚一分钟交都不允许!” “了解。” “外星人,你也是。书写格式去问马托巴。” “那……” 在缇拉娜提出抗议前,季默早早向着已经准备好收队的、本所辖署的巡逻车走去。 “哎呀,真是好大的火气啊。” 马托巴这么一嘟囔,旁边的缇拉娜不愉快地开始抱怨。 “我可没有任何错。只是给予恶党正义的制裁而已。为什么非要不分青红皂白地受到训斥不可。” “因为做的过头了吧。你差不多也该懂得掌握分寸了。” 马托巴的声音听起来也不太高兴。自己也算是个经验丰富、手腕高明的刑警了,还在那么多警官面前被那样地大声斥责。如此心情怎么可能好的起来。 “是桂大意了。都是你的错哟。” “我又没有拜托你来救我。” “你还真敢那么说啊,桂·马托巴。明明说声‘谢谢’就好了。我以gizenya(伪善家)之名——” “桂!” 同事托尼站在嫌疑犯的货车旁向这边挥着手。 “留着下周再祈祷吧。先过来看看货。” “讨厌的家伙。” 缇拉娜鼓着脸,不断戳着马托巴的后背。 “疼啊,你干啥啊。” “要你管。” “别这样,太难为情了。” 远处看来就像是在玩闹一般。不,说不定实际上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马托巴向着托尼那边的货车走去。 托尼·马克比刑警是一位细身年轻的白人男子。美男子加上时尚的打扮,今天穿着的是栗色西装搭配显得沉着稳重带有夹子的阿斯科特领带。 马托巴因为风纪班工作上的关系,从收押的高级服装里适当“借了”几件,穿得也算得体,不过还是被托尼冷嘲热讽。不过要融入那些卖毒品、拉皮条、以及社会地位颇高,奢华度日的人群中的话,马托巴的品味就略显沉重了。但就算这样,要他穿上托尼的搭档科多诺夫刑警穿的那种淡粉色夹克衫的话,还是情愿保持现在这个样子。 “看过武器了没?” 听托尼这么问后,马托巴点了点头。 “啊啊。罗马尼亚制的ak步枪以及2000发7.62mm子弹,还一堆的对人手榴弹、对人地雷、白磷手榴弹。有那么多的话,三天内就能镇压差不多塞玛尼世界的一个领地了。” “让人无法赞同,我的祖国可没有那种、会被你们野蛮人的武器所占领的脆弱领土。” “我只是说占领那种穷乡僻壤的话就足够了。” 马托巴嫌麻烦似的说道。 缇拉娜是圣特雷萨市海面上出现的超空间大门·“幻影之门”那边广阔的异世界——“雷特·塞玛尼”的骑士。因为某个事件由那边的大国·法尔巴尼王国的骑士团派遣而来,然后作为特例,以搜查官的待遇留在了圣特雷萨市警里。 在这个城市里也有很多从塞玛尼世界移民来的人,但是像她这样以公开形式从事警察职业的塞玛尼人几乎没有。缇拉娜被风纪班所采用,也有着试验的含义。 塞玛尼世界的技术相当于地球这边十四、十五世纪欧洲左右的程度,所以无论是谁都能简单使用的地球制枪支,或者不管是啥那边都当做珍宝一般。因此地球制的武器和塞玛尼世界的财宝——“魔法的物品”的地下交易屡禁不止。根据国际条约,各国的法律都严禁向塞玛尼世界输入武器,其中也包括像是风纪班这样在海边阻止地下交易的工作。 “……那么,地球这边的贡品肯定是工业制品。那么塞玛尼人带来的这个棺材是什么?” “撒。我也想看看那个呢。” 货车的旁边,叉式升降车的货盘上装着长方形的棺材。由粗大的木材制成。塞玛尼风格的古老纹样。几个地方镶嵌着暗淡的橘黄色的玉。盖子表面密密麻麻地刻着如同在水缸里兴奋地以杂技般泳法来回游动的金鱼拉出的屎一般、莫名其妙的文字(类似的东西)。 “看得懂吗?” 被马托巴这么一问,缇拉娜将右拳放于左胸,默默的思考着。这是塞玛尼人沉思时特有的动作。 “不清楚。虽然在古拉巴尼的古文书上见过类似的字…不过我基本读不懂。月亮…?禁忌…?血…?就这些了。” “里面是什么?” 托尼耸耸肩膀。 “还没看。这万一要是美术品呢?虽然很古老的样子,但是装饰得很华丽……要是靠蛮力打开的话,我怕会弄坏它。” “没关系。打开就是了。” 马托巴用菲拉格慕的鞋尖狠踢了棺材一脚后,拾起了旁边摆着的铁锹。 “等、等等……” 不顾托尼的制止,马托巴用铁锹撬起了棺盖。看上去虽然古老,但是棺材意外的结实。像是用了灰浆还是其他什么的橡胶状的粘着剂。粗暴的操作使得紧闭的棺材数处产生了裂纹。托尼见状露出痛心的表情。缇拉娜也只是紧锁眉头,默默地看着他作业而已。 一阵耳鸣的怪声之后,棺盖打开了。马托巴取出小型手电筒查看着棺材内部。 “这是什么东西。” 里面装的是、用布片包裹着的干涸的尸体。 能看得出是人类的尸体。头发很长。 “看上去像是哪里的公主……” 缇拉娜饶有兴趣的看着尸体,托尼则拿出手帕捂住了脸。 —————————— “是塞玛尼人的女性呢。” 验尸局的法医塞茜尔·艾普斯看了尸体后说道。 将木乃伊从担架上的尸体袋里取出,放置在验尸台上。褪成红褐色的破烂衣服,四处佩戴着已经几乎看不出原型了的生锈的装饰品。 “嘛,那倒也是。装在塞玛尼产的棺材里,又穿着塞玛尼女性的衣服。” 马托 巴嘟囔着。验尸局大楼的停尸间,每次来都是个漂浮着慵懒气息的地方。虽然经常打扫,但本身就够煞风景的了,外加总是漂浮着一股甜腻腻的消毒水的味道。地板上铺着的白色瓷砖泛着寒光,青白色荧光灯的灯光将活人的脸照射得如同死尸一般。缇拉娜似乎也不太喜欢这里似的绷着一张脸,偶尔用小鼻子吸吸气。 在这里工作的塞茜尔和马托巴以前关系很好,不过仔细想想的话又很奇怪。不管怎么说,这里可算得上是最差的向女性搭讪的场所。为什么会在初次见面后就几次想在死于毒品中毒的男人面前邀请她吃饭的呢,现在连马托巴自己也想不起来了。 今天的塞茜尔穿着黑色的针织衣,到膝的喇叭裙,外边再穿上常用的白色大衣。亮丽的棕色秀发,略显智慧的蓝色眼睛。她依旧保留着以前那种开朗快活的特征,但是以前那种人给人明朗的印象已荡然无存。 “姑且先这么收下了。” 塞茜尔在写字板上的文件里填上必要的事项后交给了马托巴。 “验尸局是处理那些刚刚做好、还冒着热气新鲜品的专家哟。这种尸体还是交给考古学家来办比较好吧。这可能是数十年以上的尸体哟?” “要在调查之后再送去研究室。死亡时期,年龄,死因。” “准确的死亡时间我可弄不清啊。” “你想想办法吧。放射年代推定之类的,有很多办法的吧。” 说完,塞茜尔露出一副搞科学的人特有的,一副才学满满,为那些无知之人感到悲哀的表情。 “那是在验尸局做不了的检查项目,而且这对地球外生物来说是不通用的。” “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啊。你所说的,大概是通过碳-14的半衰期的测定吧?那是地球上放射性同位素以1950年统一的含量为标准进行的推算哟。关于塞玛尼世界放射性物质的含量,至今几乎没有任何资料,要追溯以前的数据更是不可能。因为这样,在地球理所当然进行着的检查项目,对塞玛尼人无效的例子也不胜枚举。连从头发取得的化学资料,对最近移民来的塞玛尼人也完全起不到帮助。” 塞茜尔所说的大概基本上理解了。说起来依稀记得很久以前接受作为警官的研修时,也听到过相似的讲义。 “就是这么回事。明白了?” “明白了。顺便问个问题。为什么是1950年?” “因为那个年代,核试验频繁进行,导致大气中的放射性同位素的含量发生激变。” “原来如此,受教了。多谢。” “不客气。” “……那么,这个家伙的死亡时期是?” 对于马托巴这种屡教不改的重复性发问,塞茜尔叹了口气。 “我不是说了不知道吗?” 她背对着马托巴耸了耸肩,从白色大衣口袋里拿出放大镜,对尸体的全身进行仔细的观察。 “说起来,有没从这个尸体上感受到那种拉特纳?” “感应不到。似乎没有被施放术式……” 缇拉娜不太自信的回答到。 “拉特纳(气息)”是塞玛尼世界特有的概念——由超自然的魔法现象引起的能量。因为地球的科学技术完全无法测定,所以它的存在本身到现在也无法被认知。熟知塞玛尼世界术式的缇拉娜,是圣特雷萨市唯一个能感应到它存在的人才。 仔细观察着尸体手脚的塞茜尔小声嘟囔着。 “不过,还真是不错的首饰呢。莫非是贵族或者王族的公主大人?” 手镯,脚环。项链以及胸针,不知道到底珍贵到何程度,不过这样全身都戴满装饰品的肯定是有钱人。 “如果是那样的话,随便乱动可能会引发国际问题。明早前不跟法尔巴尼王国的领事馆打声招呼的话,之后又要被唠叨了。希望你今晚能调查多少是多少。” 被委婉地拜托加班后,塞茜尔眼睛离开放大镜抬起来头。 “桂。我可是从早上忙到现在的哟?” “真巧啊。实际上我也是。” 看着马托巴就嘴角露出的微笑,塞茜尔眼中射出无声的怒火。 “讨厌的家伙。” “就是说呀。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喔。” 缇拉娜在一旁深有体会般地点着头。塞茜尔顺势接过话来。 “是吧。你啊,居然会留在地球上和他搭档。” “一时糊涂啊。现在我极度后悔着。” “你的心情我太理解了。既粗暴又冷淡,还老说风凉话,所以偶尔对你温柔几句,就哄得你晕头转向。注意别被骗了喔?” “虽然不太明白,不过我会铭记在心的。” “喂……” 塞茜尔和缇拉娜无视马托巴想要插嘴的意思,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最初见面的时候糟透了。把自己射杀的匪徒尸体往我这一丢,走的时候还说‘不许偷那家伙的零钱哟’。” “真是过分的男人啊……我刚到这里的时候,就听到他‘我可没时间管你’之类的骂声。” “是吗?那一定会不开心的啊。” “知道我不擅长坐车后,像是故意惹你似的驾车狂奔,有时用歧视用语责骂人。今天也是,明明救了他的命,来个谢谢都没有,还来句‘我又没有拜托你来救我’。重要的是,这家伙完全不尊重女性。下次他要再有什么事,绝对丢下不管。” “那样做最好了,艾克赛迪利卡小姐。他死了的话要不要来一起解剖?我有特别的涂料,要不要在内脏上面涂鸦留念?肯定很畅快的哟。” “好主意啊。为了让他来世饱受痛苦,在他脸上、屁股上或者内脏上画上巴耶鲁书上的诅咒吧。” “喂……!” 听到如此骇人的话后,马托巴渗出冷汗,脸色发青地抗议道。 “说着玩的。别那么害怕。” “就是就是,玩笑而已。” “就玩笑来说,也太具体了吧喂,而且充满着杀气以及沉重感……” 这时,解剖助手凯普曼从停尸间的出入口探身说道。 “艾普斯医生?” “怎么了?” “发现浮尸的布鲁河河水水质检查报告送来了。要和硬汉打情骂俏请便,不过也请你麻烦来下这边。” “……知道了。这就去。” 面对凯普曼带刺的说法,塞茜尔不动声色用非常平静的声音回答到。男助手怀疑般地瞥了马托巴他们一眼后,一言不发的关上门走了。 一旁看着的缇拉娜不愉快似地嘟囔着。 “看来那个男人也不懂得礼节啊。是你的徒弟吧,术师艾普斯?” “还真是严肃啊。叫塞茜尔就好。” “明白了。那么你也叫我缇拉娜就行了。” 对塞茜尔就那么爽快地同意了啊。我的话要那么叫不是还要特别的许可吗?……马托巴硬压着想要指摘的冲动沉默着。 缇拉娜和塞茜尔至今为止几乎没有过正常的对话。向基于“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人”的理论而萌发出友情的女同胞泼冷水的话,就太不解风情了吧。 “……嘛,凯普曼彻夜忙碌也疲惫了吧。他年纪比我还大,在这里工作的时间也长,肯定有很多想要说的话吧。刚才那些话就你请多见谅了。” “是吗。那么就算了。” 站在理解了事情缘由的缇拉娜一旁,马托巴小声叹着气。 “但是啊,塞茜尔。你最好做个了断哟。特意冲着我来,能感到微妙的嫉妒感呢。那家伙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哎呀,你在担心我吗?” 听见塞茜尔那样回答的声音,内心稍微扑通了下。 像是在期待着什么的视线。看着她向上窥视一般的蓝色眼睛,马托巴心中有种混乱的感觉。不,不行。就算从职业伦理来说,这种事也早就决定撒手不管了。而且缇拉娜也在看着。 “才不是那样呢。那么就拜托你了……走吧,缇拉娜。接下来去讯问抓住的塞玛尼人。” 简单挥了挥手,马托巴离开了停尸间。 —————————— 马托巴他们特别风纪班的办公室所在的市警本部大楼就矗立在验尸局的正对面。直线距离走过去的话,三十秒都不用。 但是马托巴他们的风纪班也参与诱捕行动,所以基本不能直接进入本部大楼。特意绕远路从不起眼的通用口进入到大楼内部。 太阳机已经完全下山了,但本部里也尽是加班的警官。圣特雷萨市警看来依旧是人手不足。 “我不认为凭你们的科学能明白什么……” 在去往办事室的电梯中,缇拉娜小声说道。 “你是指验尸的事?” “是的。而且,那样不假思索地碰触遗骸本身就不是件好事。” “卫生方面的问题吗?” “不是。是道德问题啊。在遗骸里有从死亡国度呼唤亡者的东西。通过生命消逝的容器,在现世召唤出邪灵产生危害。那种东西还是别碰的好。” “那样可不行。光靠讯问 是查不清真相的。好好调查仅有的信息,就算被捕的塞玛尼人满口胡话,也能严厉逼供。我想通过这次事件将走私路线掌握清楚。” 那个尸体到底有多大的价值对风纪班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给被捕的塞玛尼人和俄罗斯人加上多重的罪状。顺利的话能得到不少的情报,进而对更大的走私路线给予打击。 “那倒也是——” 缇拉娜支支吾吾的说着。 “——你和塞茜尔关系很好吗?” “怎么了?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只是有那么种感觉。” 说起来,还没对缇拉娜提起和塞茜尔的关系。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没理由去对这个寄宿兼同事的家伙说。 “朋友哟。值得信赖的朋友。” 马托巴用装腔作势的声音回答着。 “是吗?” “是的。” 古怪的问答后,电梯到达了十楼。缇拉娜没有继续追问的样子,率先走向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几位刑警为今天行动的善后工作专心写着报告。马托巴看到桌上放着托尼制作的葡萄干曲奇,便随意抓了一块放入口中。 这味道可真不错。松软酥脆,真是够甜美。托尼·马克比在这种黑社会般的分署里做刑警,某种意义上对社会来说真是一大浪费——马托巴不禁这么想。想对他道个谢,不过看来托尼和他的搭档科多诺夫还在外边忙着呢。 缇拉娜来到风纪班后,被分配到了专门的桌子。那是之前殉职了的里克·菲欧里刑警的座位。她一有空就一手拿着操作手册一手摆弄着桌上的pc,目前还没有弄出像样成果的样子。不管怎么说,缇拉娜到现在连【是/否/取消】的选项也没能理解。这让马托巴回忆起小时候无论怎么教乡下的祖父使用手机,也只是无济于事的往事。从很难懂得配合电脑思考方式这点上来说,塞玛尼人和古时候的地球人似乎是同一种人。 通过内线,从管理讯问室的巡查那里传来〖空着了〗的联络。 马托巴停下书写着的报告书,叫上缇拉娜走向讯问室。虽然有同僚的刑警传话说“刚才季默主任在找你噢”,不过多数是麻烦事,就不管了。真要是紧急事情的话,肯定会打手机过来。 那么,让我们来讯问讯问傍晚被捕的塞玛尼人吧。 男子的名字叫做雷吉库。姓氏超长,发音还复杂,马托巴在读的时候就放弃去记住它了。平常的话,肯定是以自己的方式严格逼问,但这次他让缇拉娜充当讯问角色。在讯问室前将这意思告诉缇拉娜后,她惊讶的歪着小脑袋。 “让我做的话倒是没关系。不过为什么?” “新人的进修。想要继续在这风纪班待下去的话,就要学会相对应的工作。” “那好吧。” 缇拉娜摆着架子,鼻息粗重地踏进了讯问室。 —————————— 虽然觉得是件很蠢很蠢的事,不过塞茜尔还是开始对干涸的尸体开始了认真的检查。 身高、体重、人种。更加详细的身体各个部份的测量。文件上设置的各种项目让她有种虚脱的感觉。 体温和室温几乎相同。嘛,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平常的话,考虑到这个季节的气温,尸体死后经过了多少时间大致是能推测出来的。接近春天的这个时期,体温基本以一小时0.7至1.0度的速度下降。但是和这具尸体来说没有关系。因为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死了有数十年以上了。 似乎没有明显的外伤。送到伦琴放射室拍了几张x光,也没发现骨头有折损。而且已经变成青黑色的表皮也基本没有损伤。从骨骼形状推测来看,大概是地球年龄二十多到四十多岁的女性吧。并不是死于事故、自杀以及他杀,应该是死于某种疾病。当然也不排除服毒的可能性。 用打火机大小的录音机大致记录下刚才所述的内容后,塞茜尔轻声说着自己的感想。 “真是意外啊,她是位‘罗拉’啊。” 她用圣特雷萨市一部份州里工作的法医之间才会使用的隐语来形容这具尸体。罗拉是以前电视剧里出现的杀人事件被害者的名字。现在则是被当做“美丽尸体”的同义词使用着。 实际上,那具尸体除去已经木乃伊化这点,保持着相当完好的状态。完全没有被昆虫或者小动物啃咬过的痕迹,也没有氧化反应和温度变化所产生的损伤。 偶怕是在相当寒冷以及干燥的地方——而且是氧气不足的地方保存着的吧。和在珠穆朗玛峰(everest)或者哥德温奥斯丁峰(k2)之类的高山遇难后,放置几十年的登山者遗体很相似。后来的登山者就算发现那种遇难者的遗体,也没有将它搬到山脚下的余力,不得已留在原处的例子也很多。 采取头发、阴毛、皮肤组织和指甲的一部份,分别放进丙烯制成培养皿中,并贴上标签。 使用二楼第二取样室的设备的话,到早晨应该就能知道其详细的化学组成。和向马托巴说的一样,虽然查清具体的死亡年代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断定这具尸体是塞玛尼世界过来的东西,也许还能粗略确定具体的死亡地点和原因吧。要探究更详细的死因的话,不解剖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只能送去有mri(磁共振成像)的某设施才行。但说实话,自己不觉得有投入昂贵检查费用去调查到那个地步的必要。(注:磁共振成像全名为maic resonance imaging。) 塞茜尔拿着装有样本的培养皿上了一楼后,对着工作室里的解剖助手凯普曼说道。 “凯普曼。” 应该是听到了,不过凯普曼沉默着继续看着电视里转播的比赛,没怎么有反应。 “凯普曼?” “是的。” 他总算回过头来,摆出一副极度厌烦的态度。 “能请你去给风纪班送来的尸体拍个照吗?” “明白了。” 即便如此回答了,他也马上将视线转回比赛节目,并没有站起来。 “现在就去。” 加强了语气后,凯普曼才发着不愉快的呻吟声站了起来,慢慢吞吞地走向停尸房。已经和他一起工作两年了,但跟这个男人就是合不来。是没干劲还是瞧不起自己呢?大概两方面都有吧。因为这样,工作中无言地盯着自己这边也让人感觉阴森森地。 看了下表,已经过了二十一点了。验尸局的职员基本已经都回家了,现在只有塞茜尔和凯普曼,还有几位加班的人以及警备员留着。 冲好咖啡后走向第二取样室,将之前采取的皮肤样本放在桌上。房间里并排放着冷藏保管库,冷却离心分离机,数种分光器,还有最近刚买来换上的高速液体色层分离器之类的检查用的器材。将几个器材的电源接通,从冷藏库里取出装有检查时所使用溶液的瓶子。打开皮肤样本培养皿盖子的时候,塞茜尔听到远方不知何处传来的悲鸣声。 不,还不清楚到底是不是悲鸣声。 也许只是错觉吧。但是觉得有点可疑,她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像是什么重物撞击墙壁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阵悲鸣声。这次没有听错。那是谁的叫喊声。 是在这个大楼里吧? 塞茜尔盖上培养皿的盖子,往走廊里探出头来看了看外边的情况。理所当然的,在灯已经熄灭了的走廊上一个人影都没有。非常安静。只有外边布鲁巴大道上来往车辆的引擎声在这冰冷的走廊里回响。 “发生什么事了吗?” 试着喊了下,但是没人回答。 她从旁边的楼梯来到一楼工作室。里面谁都不在。又从工作室走到隔壁的警备室看了看,值夜班的警备员也不在。药片和电脑就那么放着,用来喝药的咖啡还在桌上冒着热气。连自己都听到了那个声音。可能警备员到楼里查看情况去了吧。 心中一种奇怪的躁动。塞茜尔有种寒气袭身的感觉,她准备离开警备室,回到工作室去。来到走廊时又听见旁边楼梯不远处传来了什么东西的声音。是从楼下停尸房传来的。担架翻倒的声音,以及非常短促,呼呼地空气泄漏的声音。 是有强盗进来了吗?不对,验尸局大楼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而且对面就是市警本部。退一步讲,有哪个好事者会特意跑到这种、漂浮着满是消毒液也去除不掉的死亡味道的大楼里呢。 “雷欧?你在吗?” 塞茜尔呼喊着警备员的名字,从楼梯走向地下。地下处了几个仓库外就是停尸房和解剖室了。楼梯的那头是从地上车库将遗体运送的电梯间。 下楼时自己鞋跟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大。停尸房里漂浮的冷气钻入喇叭裙,缠绕着露出的大腿。非常熟悉的酸臭死尸体味扑鼻而来。 楼梯正对着停尸房的大门。两扇由钢制成的门上贴着无关者禁止进入的警示标签。 “雷欧?凯普曼?” 提心吊胆地打开门口后,立即闻到了新鲜血液的味道。反对侧的墙面上满是鲜红的血液,正下方的地板上躺着凯普曼凄惨的尸体。被撕 成碎片的喉咙,肚子里鲜红的内脏四处散落。在保管室中央,警备员雷欧仰面倒在地上,一名全裸的女性骑在他身上。 “什……” 是一名美丽的女性。光滑的白色肌肤,湿滑般的黑色秀发。匀称而富有弹性的肢体,既苗条,又有着丰满的地方。 那个女人用简直是那个(sex)时候般性感的动作,前后扭着蛮腰,吸吮着雷欧脖子上犹如喷泉般涌出的血液。只有女人舌头啾啾发出的淫靡声回响在被青白灯光照亮的停尸房里。 女人回过头看着呆在原地塞茜尔。 漆黑没有光泽的眼睛。 满是鲜血的嘴唇。 身为女性的塞茜尔看着也会被吸引住、充满魅力的笑容。让人无法形容的恐怖感,塞茜尔喉咙里发出了悲鸣声。 自己后退一步,裸女站了起来。 再后退一步,女人则向她这边迈进一步。 美乳和苗条的下腹部完全没有隐藏的打算。女人完全没有羞耻感的理由塞茜尔本能的理解了。有谁会对餐桌上摆放着的饭菜产生羞耻感的呢? 也就是说第三被害者会是—— 想要逃走,但是恐惧让脚不停使唤,女人猛地扑向屁股倒坐在地下室地板上的塞茜尔。 “给塞玛尼世界丢脸的家伙。给我老老实实的全部招出来!” 一进讯问室,缇拉娜就突然抓住讯问对象塞玛尼人雷吉柯的脖子将他按在桌上,二次三次毫不留情的重复击打着他的后背,将脸凑到他耳边,用毛骨悚然的声音竭力怒吼着。 弱小的身体却有着如同大人般蛮力。刚才在念着什么咒文,大概那也是术式的一种吧。 “什、等……住手……” 气势汹汹的一套连击让雷吉柯显得相当混乱,手足无措,大口大口喘着气挣扎着。 “就因为有你们这种心术不正的人,才让有着高贵血统的我不得不奉好心的多利尼(地球人)命令和这帮混混待在一个科里!知道在我们伟大的法尔巴尼王国,小偷会受到怎样的制裁吗?活生生地切掉手脚,然后关在装有杰布里虫的大罐子里一整夜,之后再丢进奥比扎的沼泽里去!当然,你亲兄弟的身上也会降下露巴纳神的愤怒之雷。不想那样的话,就老实交代那具棺材里面的是什么!” 费力将缇拉娜从脸色苍白、已经无力回答的雷吉柯旁拉开,马托巴叹息的说道。 “就知道你会这么干。” “放手,桂。为什么要阻止我?” “继续那样的话,能说的都说不出来了。万物都有所谓的顺序,要稍微——” “闭嘴!对这种笨蛋顺序什么的没那个必要。就算当场剥了他的皮再往伤口上撒上盐,露巴纳也会原谅我的。所以,桂,你去哪里随便找点盐过来。期间我会先料理好这个男人的。” 缇拉娜拔出挂在腰上的短剑,一步步逼近嫌疑犯。 “……明白了。但是别把讯问室弄的太脏哟。血迹很难擦掉的。” 马托巴试探般的说完后刚要走出讯问室的时候,男子哭喊着一五一十的招供了。 “饶了我吧!那个棺材是偷盗物!是从盗墓者那里入手的。正在找寻买家的时候,某个男人说有些在多里尼的有钱人会买这东西——” “那个男人叫什么?” “他自称泽尼亚。” “现在在那里?” “不知道。真的!” “所以才越过‘幻影之门’把棺材运到这里啊。刚才你说盗墓者是吧。那个遗骸是从哪里盗来的,把你知道的全部交待出来!” 在旁观着马托巴面前,缇拉娜用手抓着对方后脖子,来回摇晃着。假如有其他旁观者的话会产生问题,不过这样就行——马托巴擅自就这么认同了。 这是很久以前的常用手段——强硬刑警和温和刑警的组合产生的“糖果和皮鞭”讯问法,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依然保留着。但是没想到一直扮演威胁角色的自己这回倒是担任安抚的角色。 完全不知马托巴内心所想的雷吉柯叫到。 “说是巴鲁莫修地方的山地!” “你是说巴鲁莫修?达乌拉苏人的领地吗?” “是那样的!” 缇拉娜端正的脸上布满阴云。她松开手上的力气,从她手中逃脱的男子大声咳嗽着。 “居然是达乌拉苏·迪利鲁的遗骸……?” 缇拉娜低下头,将右拳放于左胸前。听不懂对话内容的马托巴露着诧异的表情问她。 “你有什么线索了吗?” “唔……不对。不过,难道。那个怪物居然在这里,无法想象。只是传说中的存在而已。” “你这么说我完全不明白。是指什么?” “是拉蒂·尼邦。” “哈?拉蒂……什么?” “还不清楚。但是搞不好塞茜尔她——” 缇拉娜嘟囔着,丢下男子转身冲出了讯问室。 “喂!” “那个遗骸是危险东西。” 没时间进行更多的追问。缇拉娜如同弹丸般的势头跑向走廊,瞥了一眼电梯提示后,冲向了楼梯,消失在马托巴的视线外。 危险?那个尸体?而且——还说塞茜尔什么的? 看来不能慢慢吞吞的了。马托巴正要去追缇拉娜,但见到趴在讯问室桌上的雷吉柯不禁咂了下舌。 “老实呆在这里。顺便跟你说下,把这里受到的待遇之类的全都忘掉。要是敢向我上司密告的话,有你好看的。” 〖已经太迟了。〗 从讯问室内安装的扬声器里传来了声音。 一面墙上的魔术玻璃那头的灯亮了起来,从狭小的监视房内显现出季默警部的身影。讯问的至始至终,他都在魔术玻璃那头看着。大概是新主任就任日子不长,想观察部下工作时的方法之类的吧。而且突然就撞见了缇拉娜刚才的暴行。瞄了一眼就知道他气得不行。 “该死。” 不由得这么嘟囔,这让季默的太阳穴青筋暴跳。 (——操什么鸟蛋啊!想拜见下经验丰富的刑警大人是何手段,结果居然和外星人联手瞎搞拷问般的讯问!做好被解雇的觉悟吧!) 本以为要被这么训斥,不过季默动着下巴这样说道。 〖快给我去。〗 似乎是准备之后再说教。马托巴急忙离开讯问室。电梯还没来到这层,看来必须要一路冲到一楼了。 转换心情后,突然为塞茜尔的事担心起来。 是说拉蒂什么的吗?看来情况真的相当不妙。必须赶快。 —————————— 缇拉娜在市警本部大楼的楼梯上五步并一步飞速下降,以飞快的速度穿过一楼出入口,然后像是跨栏比赛般越过停在停车场里的巡逻车,接着横穿车水马龙般的布鲁巴大街。差点碾轧到她的汽车在背后侧滑、相撞,发出激烈的碰撞声,但是她全然不顾这些。 全力冲向市警本部正对面的验尸局大楼。 “秩序之盾,赐予我战神的加护。” 凝咏唱后,缇拉娜穿着的白色外套泛出淡淡的磷光,瞬间变化为银色的金属铠甲。这是由塞玛尼世界产量也非常稀少的巴伊法托钢所制成的铠甲,能轻松反弹地球人的射击武器。非常轻巧,柔韧性极佳,能吸收强烈的冲击力。 验尸局大楼的正门已降下了铁格子状的大门。进不去。于是缇拉娜冲向大门旁边工作室的窗户,拔出腰上的短剑飞掷过去。撞破已产生成放射状裂痕的玻璃窗,冲进了无人的工作室。 因为窗户被打破,防盗警铃大响。缇拉娜踩着玻璃的碎片,拾起掉落在地板上的短剑,迅速冲向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听见了女人的悲鸣声。是塞茜尔。 (赶得上……!) 感到略微寒气逼近。那应该是“气”,但要用气味来形容的话就如同尸臭一般。心口泛出一阵恶心般的、不祥的预感。 来到地下。正面是停尸房。敞开的两扇大门。塞茜尔就在门旁边。似乎是爬着一般想往这边的楼梯逃跑。塞茜尔背后站着全裸的女性。嘴巴、喉咙一直到胸口都沾着鲜红的血液。 女人明显不是普通的人类。缇拉娜所察觉到的异臭就是从那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塞茜尔!” 因为恐惧满脸苍白的塞茜尔望向这边。缇拉娜从楼梯半中间跳起,越过塞茜尔,朝全裸的女人砍去。惊人的气势。但是长剑切开的只是虚无的空气。女人以惊人速度向后跳开,逃过了缇拉娜的斩击。 两扇打开着的门啪啪摇晃着,女人逃进了背后的停尸房。 “快逃!别回头!” 右手将长剑从上方绕放至背后,左手像拿着手电筒般握着短剑。微弯着背,如同弯弓一般。这是为了在视线不佳的空间里对近距离敌人作出迅速反应的布雷德尼派剑术中的一种。 地上滚落着二个凄惨的尸体。墙上布满大量的血液。没有错。是这个女人杀了那两人,吮吸他们的血液。 “吸血鬼……” 只在传说中听到过的,远古时代的眷 族。通过人类的血液吸取生气,是将死亡的生命力作为自己食粮的怪物。外表看上去和塞玛尼人没什么区别,但拥有着远胜于塞玛尼人的敏捷身手和巨大力气,并且十分狡猾。 女人开口发出声来。 “玛·亚格梅纳斯·洛吉·纳蒙巴……” 是连缇拉娜也不懂得的语言。和法尔巴尼王国边境,过去古代王朝繁荣地域遗留下来的语言相似,但和那相比还是有所不同。 “尼·法鲁巴·米雷蒙多玛·加纳·摩多……” 至少能够明白对手肯定不是出于好意。吸血鬼目不转睛地看着缇拉娜,轻轻舔了舔舌头,然后,毫无征兆的向她袭去。 “…………?” 白色的裸身虚无摇摆着,身影模糊不清。全身如同高速震动一般,轮廓变得不清晰。缇拉娜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不对,吸血鬼周围的东西看得很清楚。但是看不清对手是向右移动还是向左移动。刺痛般的死亡感。该往哪边移动呢?不清楚。这里只能赌一赌了—— “!” 摆着防御的架势将身子向右侧闪了过去。紧接着,缇拉娜背后的担架伴随着尖锐的声响被压成两段。是吸血鬼空手打断的。脱落的金属框架和螺栓噼里啪啦地散落一地。 为了牵制对手而大大地挥舞长剑。 敌人矮身躲过长剑画出的圆弧逼近自己。 被近身的话就完了。缇拉娜踏着小碎步拉开距离,并朝着敌人的脸——虽然身影模糊判断不清——刺出了短剑。 有手感。短剑刺在敌人脸部中央。 不对。 模糊的轮廓恢复原状后发现,女人用嘴牢牢咬住了短剑,嘴角微笑般弯曲着,呼出刺骨冰冷气息包裹着缇拉娜的手指。缇拉娜想要拔出短剑,但是剑身像是被老虎钳夹住一般纹丝不动。 (怎么可能。) 吸血鬼就那样来回用力摇晃着头,在破坏了缇拉娜姿势后,将她用力向旁边的墙上扔去。 手从短剑上松开。冲击向背部袭来,剧痛让呼吸变得困难。 吸血鬼挥过手腕,缇拉娜用左手的手甲格挡。 让人觉得手腕仿佛被扯断般强烈的打击。缇拉娜瘦小的身体撞倒装有碟片的书架,在地上倒地滑行了五英尺以上。如果没有铠甲的话估计就要受重伤了吧。 敌人没有立即进行追击。而是悠闲的站在原地。像是叼着牙签和吸管一般,噗地将剑吐在地板上。一百八十度回旋着的短剑刺入铺着瓷砖的地板上,微微颤抖着。 “可恶……” 惊人的臂力。不寻常的反应速度。外加接近不死身般的肉体。这样就够麻烦的了,而且还使用着可疑的幻术吗,这完全无懈可击。 正想着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马托巴来到了停尸房。枪也不拔,也没看到有佩剑的样子,只是空手抱着个红色的罐子。 “缇拉娜!?” 在他喊话的同时吸血鬼行动了。看来是想先杀死马托巴吧。她使用那个幻术,猛然向马托巴逼近。 “退下!桂!” 马托巴没有躲闪。一边眯着眼疑惑的看着对手的样子,一边拿出夹抱着的红色罐子——防灾用灭火器,对着吸血鬼拉下了发射杆。雪白的灭火剂呈放射状从喷管里喷出,猛烈的散落在敌人身上。 “!” 女人呛着、喘息着,咳嗽了起来。 突然被喷洒了大量未知的药物让吸血鬼有点混乱,当场捂住脸蹲下身,想要从扩散开的灭火气雾里逃走。 就是现在! 缇拉娜毫不犹豫的跳起,高举起长剑,给予吸血鬼犀利的一击。立刻女人的惨叫声响彻停尸房。由斩击切断的敌人左腕飞出、滚落在铺着瓷砖的地板上。 明明是瞄准脑袋的——缇拉娜刚如此乍舌道,敌人的右手就紧紧抓住了自己的喉咙。 “……!?” 即便受了伤,还是有着压倒性的握力。有铠甲保护的脖子衣领部分发着怪声,眼看就要被压扁了。无法呼吸。四肢麻木。渴望着鲜血、闪闪发光的双眸凑向咳嗽着的缇拉娜的脸庞。 子弹命中了吸血鬼的测头部。接着是脖子。肩膀。手腕。胸口。 马托巴用手枪射击着。 敌人发出苦闷的呻吟声,将缇拉娜扔到地上,向着马托巴袭来。从左腕切口喷出的鲜血在地板和墙壁上描绘出怪异的图案。马托巴瞬间将用尽的灭火器向眼前砸去,豁出性命继续举枪射击。又挨了数发子弹,吸血鬼疼痛得打起滚来。 “可恶!” 白色的灭火器烟雾那头传来马托巴的怒骂声。然后又是几声枪响。接着是门被用力撞开,急促远去的脚步声。 只能听到这些。 停尸房重新回到原本寂静的状态。更换弹夹发出的金属碰撞声。换气扇排出灭火剂,周围弥漫的烟雾逐渐消退。蹲爬在地上,因吸血鬼袭击呛着的缇拉娜向房间出入口瞥了一眼。看见举着手枪的马托巴在敞开的门旁观察着外边的情况。 “还活着吗?” 马托巴说道。 “桂……?” “逃走了。什么鬼东西啊,那个怪物。” 缇拉娜用麻痹的左手撑着地板,缓缓站起身来。 “是在塞玛尼世界认为已经灭亡了的吸血鬼。” “吸血鬼?唔嗯。” 马托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暧昧的说道。 “我还以为又是哪里来的痴女(色狼女)呢。” “笨蛋。” 被切落的敌人左腕在地上发出声响变得干枯起来。一天两次切断敌人的手腕,在在塞玛尼世界做骑士时也是少有的事,缇拉娜这么想着。 缇拉娜的话听了一半,马托巴就理解了事情的大概情况。 总而言之就是—— 那个棺材里木乃伊般的尸体不知道为什么苏醒了,将解剖助手和警备员残忍杀害后,又准备对塞茜尔下手,和缇拉娜在停尸房里上演全套武打片后,逃到了验尸局的外边,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话说回来啊。“ 马托巴靠在被赶来的鉴定班弄得沸沸扬扬的验尸局大楼正面大门上,用zippo打火机点着衔着的烟后说道。 “——究竟是出了什么差错才会让那个干涸的尸体动起来的?不是我犯糊涂的话,那个怎么看都只是个木乃伊吧。手脚和树枝一样纤细,脸也和梅干一样满是皱纹。” “也有例外。” 缇拉娜用疲惫的声音说道。现在她已经把铠甲和外衣脱掉,用冰袋敷着露出的肩膀和手腕。和那样的怪物一对一打斗,只是受了些伤而已,某种意义上也很惊人了。 “这是怎样一种例外啊。又不是杯面。关于那个尸体变成丰乳翘臀的裸体女人原因,我要求一个合理的说明。还是说那什么,外星人即便变成了尸体也能复活是件很平常的事吗?” “我不是说过了吗?那不是普通的塞玛尼人。是拉蒂·尼邦。” “那个什么尼邦,是吸血鬼?” “语源是法尔巴尼语‘深夜的徘徊者’的意思。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可是有着惊人的身体能力和再生能力。因为要靠吸食活人血液补充拉特纳来维持生命,所以时常袭击人类。没有了猎物,拉特纳枯涸后就会陷入睡眠状态。几年,甚至几十年。” “就是说本身并没有死啊。” “肉体上来说基本已经死了。拉特纳几乎已经丧失,所以我也原本这么想的。拉蒂·尼邦相关的历史材料几乎没有流传下来。我也只是从别人那里听说来的程度。即便这样当初注意到这些好好思索,注意到那个尸体真身的话……那两个人就不用死了。” 缇拉娜的声音显得很忧郁。 巡逻车回旋灯的映照下,批在后脖颈上的金发覆上一层阴影。脱去外衣后,她身上穿着的是胸口敞开着吊带衫般的衣服,肩膀和后背整个都露在外边。 “别太在意。塞茜尔不是得救了吗?” 塞茜尔被送进了附近的医院。虽然只受了些轻微的擦伤,不过显然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虽说是不太喜欢的家伙,但毕竟是同僚在自己眼前被残忍杀害。就算见惯了尸体,也肯定无法保持镇静。 话说回来,把那个吸血鬼当成尸体送到验尸局的是马托巴,但就算因此责备自己,情况也不会有好转。首先来说,无论是谁,站在他的立场上的话,肯定也会同样把那吸血鬼当做尸体交给验尸局的。 “比起那些,现在的问题是那个在逃的吸血鬼。” “是那样的呢……” 已经发布紧急通缉了。 详细包括了吸血鬼的身体特征,肉体能力,缺损了左手,而且是怎样危险的对手。而且严令巡逻中的警官绝对不要采取单独行动,如果遇到吸血鬼也不要勉强应战,只要报告其踪迹就好。 以验尸局为中心以展开了半径4公里的包围网,彻底警告附近的居民禁止外出,紧闭门窗。市警察的特殊部队·swat也在待机中,做好了一经发现吸血鬼,就迅速前往现场的准备态势。 “但是多利尼是抓不 住那个吸血鬼的。” “这可不好说啊。我的子弹和你的剑看上去是有效果的。swat的话总会有办法的吧。” swat配备的突击步枪和自动霰弹枪的相对于马托巴射击用的手枪来说,威力上完全不是问题。而且为了能有组织性战术配合,平日他们进行着严格的训练。 “他们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成年男性,也擅长射击。比我们这种当了刑警后疏于锻炼的人来说要可靠的多吧。” “我不是说那些。” 缇拉娜用厌烦的声音说道。 “装备、训练、战术——那些战术并不是很重要。更加重要的是战斗经验和嗅觉。比如说刚才你为什么会抱着灭火器跑来停尸房呢?” “?那是因为……” 在缇拉娜之后赶到验尸局大楼,从地下室逃上来塞茜尔扑在自己身上“有怪物”“缇拉娜有危险”这样喊道。缇拉娜是那么慌张,塞茜尔也惊慌失措。这样的话地下室里的对手确实相当危险——这么一想,只有怀里的手枪略显不安。看到楼梯旁安置的灭火器后。想着“要是有万一的话”的想法就拿着过去了。 就结果来说,那个起到了关键作用。 “不太清楚。只是觉得那样比较好而已。” “那就是所谓的嗅觉。虽然你是个讨厌的男人,但是在这个城市的警察战士中,你的这点也是值得学习的。重要的不是科学。而是味道。” 缇拉娜重新摆出一副极其认真的表情抬头盯着马托巴的眼睛。 长着张年幼的脸,说起话来倒是意外的老成。是从师父那里现学现卖呢,还是从经验里学到的呢,这就不太清楚了。 “你这是在夸奖我吗?” “笨蛋家伙。我是在为其他的警察战士的安危着想。” “原来如此。” 正面的新吉尼斯大道路边停着一辆警车。将引擎盖当做桌子在上面铺开地图,和几位现场负责人商讨的季默警部看向验尸局大楼出入口这边的马托巴,大挥着手。 “似乎是在叫我们过去。” “唔。” 马托巴耸了耸肩向季默那边走去。缇拉娜抓起刺着白色刺绣的上衣,跟了上去。 “又有人死了。” 听了季默的话,马托巴走皱着脸,呻吟道。 “可恶。在哪里。” “阿拉莫公园购物中心的停车场里发现了尸体。似乎诱导的警备员喉咙被咬断了。目击者是一对情侣。” “阿拉莫公园?” 马托巴低头看铺在车盖上的地图。发生事件的地点里这里大约有五公里的距离。 “那不是在包围网外边吗?那之后还没经过30分钟。那家伙是怎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的。” “我就是想问那些才叫你们来的。” 季默不愉快的说着,眼睛紧盯着缇拉娜。 “艾克赛迪利卡。那个吸血鬼能跑多快?有受着手腕被切飞的重伤,还能在二十分钟内不被任何人发现,移动到五公里开外林荫道的体力吗?” “不知道。” 缇拉娜回答道。如同面具般没有表情的脸。 “在我的世界,关于那个吸血鬼拉蒂·尼邦的事也不太清楚。” “拿一句‘不知道’就想搪塞过去吗?” 在场的市警本部防止犯罪部长向缇拉娜斥责道。瘦小的身上穿着米色的制服。年纪轻轻四十岁不到的就升到这个位置,看来学历相当高。 “都已经出现牺牲者了。明明根据这个小女孩所说的展开了包围网,那个怪物却跑到包围网外侧袭击市民。让她这么四处乱逃的话,可能弄到要向全市发出紧急事态警告的地步。你能负起这个责任吗?” “我那是……” 缇拉娜低下头闭上了嘴。防止犯罪部长咄咄逼人地继续说道。 “所以当初我就反对接纳塞玛尼人作为搜查员。不知道本部长是什么意图,文明社会有着文明社会自己的做法。让这样——” “能适可而止吗?在你发表见解的同时死人数量也在增加。” 在马托巴插嘴前,季默开口说道。 “你说什么?” “没有这个小姑娘在的话,验尸官艾普斯会被杀害,吸血鬼则偷偷溜走,天亮前谁都不会注意到这些。现阶段就能采取应对手段,倒不如说是万幸了。我有说错吗?” “季默警部。你究竟……” “而且艾克赛迪利卡是我的部下!有意见的话直接对我说!你这个黄毛小子!” 被这么当面辱骂防止犯罪部长大惊失色。其他现场负责人被季默的这股这气势也是震惊得哑口无言。季默喘着粗气回身叫马托巴和缇拉娜“过来”,接着快速横过布鲁巴大街朝着市警本部走去。 哎呀,居然把防止犯罪部长当做小孩子般训斥。 “真是吓了一跳。” 追上季默后,马托巴开心似的说着。缇拉娜似乎也对主任的态度感到意外,瞪大着眼睛。 不管怎么说,防止犯罪部长的地位、阶级都在季默之上。虽然是可让人火大的家伙,也不是个可以正面对抗的人。在那么多人面前那样怒喝的话,之后可能免不了麻烦。 “怎么。连你也有意见吗?” 季默说道。 “不,完全没有。” “那就别一一大惊小怪的,笨蛋家伙。” “aye aye sir……那么?不必劳驾风纪班出动?” “是的。风纪班的工作不包括猛兽退治。提供必要的情报,之后老实回家,这是上面下来的指示。” “绝对不干哟。请你去交涉吧。” “就是这么回事。但是没有加班费哟。外星人怎么样?” 再次被歧视用语叫着的缇拉娜露出复杂的表情,但没有之前那么不愉快了。渐渐有些了解季默这个人了。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很好。那就听听你们的想法。” 季默在本部大楼的出入口停下脚步,对两人说道。 “全体市警的不可能再提高应对等级了吧。特别是现阶段。就算有威胁,也不过是一只吸血鬼。再怎么警告,也只是如同对待出现在街道上的猛兽般的那种程度。” “嘛,算是那么回事吧。” “风纪班能做到的事我很清楚。正如主任所说的,怪物退治本来就不在管辖范围内。可能的话我也想在发现她后将她逼到绝境——” “有什么好办法吗?” “不。什么也没有。只能一步步地追查痕迹而已。但是那个吸血鬼完全不了解地球社会的情况。所以不会有什么高深的逃脱手段。很快就能她的掌握行踪。” 季默在市警本部的停车场前停了下来,仔细地打量着马托巴。并不是一张没完没了唠叨不停的父亲脸孔,而是一副长年经验积累下来的观察眼神评估着部下的男人的表情。 “好吧。那么为你准备下支援人员。” “多谢。而且我这里有着一个嗅觉灵敏的警犬。” 马托巴用大拇指指了指身旁的搭档。 “警犬?” 缇拉娜听完皱起了眉头,季默则微笑着弯起了他那双厚嘴唇。 距离验尸局一百米远的路旁停着一辆车。 那是老式的07年款红色福特,有一个撞凹的地方没有修复。但是为了不过分引起来往警察的注意车体保持得很整洁。 驾驶位上有一位男子坐在那里。是一个穿着廉价的西装,三十岁不到的拉美裔美国人,一副刚加完班,开着私车在等待着谁的样子。 即便这样,在验尸局前负责疏导交通的两位巡警还是注意到了那辆福特走了过去。其中一名警官若无其事站在掩护搭档的位置,还一名警官走到驾驶位旁轻轻敲着车窗,向驾驶员说道。 “请问你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不能停在这里吗?” 驾驶员用非常沉着的声音回答着巡警的问话。 “虽然并不违法,不过还是姑且问问。你是在等谁吗?” “是的。我的女朋友是你的同行哟,巡警先生。马上就要结束工作了,我是来接她的。” 男子说着指向验尸局对面的市警本部大楼。 “是吗?那么你知道她的名字和所属部门吗?” “是詹妮弗·文森巡警。所属部门不太清楚……不过似乎是负责通信方面的工作。你认识她吗?棕色的头发,个子不高。” “这不清楚。我很少去通信科所在的楼层。能看看你的驾照吗?” 男子递出驾照,巡查检查着。 “谢谢,还你。” 在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他将驾照还给了男子。 “巡警先生。我能继续待在这里吗?” “嗯。但是请不要再靠近了。会影响鉴定班的工作。” “明白了。但是样子很奇怪啊。是发生了什么吗?” “是是是。详细的事情我也没听说。那么再见。” 巡警以一副假装不知道的表情模棱两可回答后迅速离开了车。他其实知道那个验尸局发生了 杀人事件,但是没有义务将此告诉一般的市民。 “嗯,发生了什么大概能想象的到……” 目送巡警回到原来的岗位,男子轻声嘟囔道。 毫无表情的脸,完全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 “看来稍微有点迟。让她这么轻易地就逃掉了……这下麻烦了。” 又等了几分钟后,看见有几位刑警穿过马路向着市警本部走去。身材高大的东洋男子和白色衣装的塞玛尼人。两人跟着黑人刑警一起消失在市警本部里,一分钟不到又走到停车场,乘上车,向着布鲁巴北面远去。 “哎呀哎呀,那几位是……这真是太幸运了。无线电窃听什么的我可不在行。” 男子的紧闭嘴唇松弛了些 之后他取出了手机,将手机高举到能让刚才的巡警清楚看到的位置,让人觉得他是在进行通话。在那位巡警看来他似乎是在跟等待的女子联络,说着“我先回去了”之类的话。但是女子和男人连是面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只是随便报了报之前调查过的名字和所属部门而已。 男子缓缓的点燃引擎,从原地开走了。 向着布鲁巴大街的北面驶去。 —————————— 马托巴他们就算不采取具体的行动,也马上清楚了吸血鬼突破包围网的理由。从市内巡逻的巡警那里接到报告。被杀害的警备员所在购物中心停车场旁边,仅一百米的路旁,发现一辆停着的卡车。 驾驶座上同样发现了惨死的尸体。 死掉的是卡车司机。具体的死亡时间并不清楚,但肯定是在警备员被杀害的前后一段时间里。通过市内交通监视摄像机的记录,就在吸血鬼从验尸局大楼逃出后的时间带里,那辆卡车从附近经过。 “一般考虑的话——” 在阿拉莫公园行驶的车中接到联络后,缇拉娜说道。 “杀害那名司机后,她又袭击了旁边停车场的警备员。就是说使用那辆卡车移动到现场附近的可能性很高。是躲在载货台面里,还是威胁司机呢……” “我不认为那个怪物会去威胁谁。而且她不会说英语。” “即便这样还是有着很高的智能。” “啊啊。” 不管怎么说,那个吸血鬼跑到完全未知的文明都市,直接就将应是初次见到的汽车作为了逃脱工具。而她立即察觉到警察组织的存在,从有组织的包围网中逃脱这点也叫人十分惊讶。 “似乎是个相当聪明的家伙啊。和某位骑士大人相比,适应性是不是强太多了?” “我可是已经好好地适应了环境的哟。比起某位房租也不好好付,连为猫粮的钱也会头疼的男人要强多了。” “是吗?已经好好地适应啊。那么,就再稍微提高下速度吧。” “住手……!” 刚稍微踩下些油门,缇拉娜就两手紧握住助手席的边缘来固定身体。这位勇敢的女骑士到现在还未能适应汽车的高速运行。 “讨厌的家伙。向着人家的软肋攻击,你难道没有作为战士的骄傲吗?” 缇拉娜用险恶的声音抗议着。 “闭嘴。明明是个吃白食的,别瞧不起别人家的经济情况。而且还每天厚着脸皮饱食白米饭。每次不都是轻松就解决了三碗多吗。” 因为这样,缇拉娜一天就学会了筷子的握法。 有着矮小苗条体型的缇拉娜食量却非常大。吃的远比身材高大的马托巴要多得多。午饭什么的就要热狗两个,中华炒面两盘,这样还不满足,又转眼消灭掉了大份的烤牛肉三明治。即便这样也不会发胖,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是在成长期。而且对很喜欢那个糕志·水井稻。真想去次你的故乡鱼造看看。” “你搞错了。鱼沼是高志水晶稻大米的原产地之一,我是神奈川县出身。而且,你也差不多该交房租了吧。” “房租的话我不是付给你了吗?” 马托巴握着方向盘稍微想了会儿。 “……难道,你是指上周你不知从哪里搬来的装有小麦的麻袋?” “唔。是以你的俸禄来说奢望不及的份量。感谢我吧。” 看来这个外星人分不清资本主义社会和封建社会的区别啊。 “果然没适应。” “适应了哟。” “不,没适应。” “适应了。” 在进行着毫无意义的问答期间,两人乘坐的汽车已经到达了购物中心的停车场。那是个三层式的立体式停车场。 已经有几辆警车停在那里,进行着鉴定工作的准备。向进行疏导交通的巡警出示了警徽后停下了车,钻过周围拉起的黄色胶带,进入到停车场内部。 警备员的尸体倒在一楼停车场外的树丛里。尸体还没有移动过。因为验尸局发生的事件,塞茜尔以外的法医似乎还没有到达。跟负责保护现场的杀人科年轻刑警打了声招呼后,马托巴在尸体旁蹲了下来。 “那么——” 马托巴嘟囔着,回头向缇拉娜看去。 “——你觉得那个女流氓在杀害这位可怜的大叔,吸取他鲜血后,跑到哪里去了呢?” “是呢……” 缇拉娜盯着尸体看了会儿后,闭上眼,将右手握拳放于左胸口。之后轻轻叹了口气,弯腰在尸体旁来回走着。 “目击者还在吗?” “是的,在那边。” 缇拉娜问后,地方分署的年轻巡警回答道。不知道是塞玛尼人的“刑警”不太多见呢,还是因为看着她纤细的侧脸看得出神,那位年轻巡警的态度显得有些紧张。 “我有话想要问他们。” 缇拉娜向着刑警所指的方向——靠在警车车辆旁的男女,走了过去。 目击者的情侣还在接受着事件问讯。是一对三十岁左右的白人男女。女的似乎现在仍旧处于混乱的状态无法问话,但男的目前尚且冷静,能将所闻所见供述出来。 根据男子所说的,吸血鬼两只手腕俱在。被缇拉娜砍飞的左手已经再生了。而且已经并非全裸状态,有穿着衣服。 “她穿着什么衣服?是工作服还是破布片?” “不,并不是那些……” 那位目击者没有把握地说着。 “我也不太清楚。像是黑色的晚礼服,但是朦朦胧胧的,轻微飘动着的。我也说不太清——” “像火焰般晃动着吗?” 缇拉娜问道。 “是的,是那样的。简直像是被黑色火焰包裹般的样子。” “是吗。辛苦了。” 自己理解了事情大概后,缇拉娜立即从目击者面前走开了。马托巴追上她后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 “吸血鬼正在恢复其原本的力量。吸食了两人份的生命力后似乎将手腕复原了。” “再生能力啊。简直像是壁虎一样。” “不止这些。不是说穿着黑色火焰般的衣服吗?那意味着她已经能用富裕的拉提娜生成瓦乌·艾·迪斯了。” 又是些听不懂话,马托巴用不耐烦的声音问道。 “那个瓦乌什么的是什么?” “是幻术的一种。没有实体,但是能起到欺骗他人眼睛的作用。平常的话变化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来代替衣服。” “她还会那种能力啊。为什么最初你没说。” “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的。瓦乌·艾·迪斯并不是很复杂的术。就连本职不是术士的我也能使用。” “那么你试下给我看看。” 马托巴说完,缇拉娜的脸微微发红。 “我拒绝。凭我的力量的话,不把衣服全部脱掉是不行的,稍微一松懈,马上就是消失的。” “哼唔。” 这样说来,在学会那个术式之前她一直有在练习的吧。在镜子之类的前面,全裸的修行。稍微想象了下修行时的样子,马托巴隐约感到一种背德感。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没什么。” “是在想着什么下流的事吧……” “你在说什么呢。” “不对,那张脸绝对是在想象着什么不良的事!你这种平民居然在妄想着我一、一丝不挂的身姿——” 现场的所有警官齐刷刷的看向这边。马托巴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望着夜空。 “那样……会让我很为难。” 最后的话显得有气无力。 “啊……你啊……被害妄想就到此为止吧。继续说下啊。” “啊,是的。总……总之吸血鬼已经回复可以使用那种术式的状态了。已经变成比在停尸房战斗时更难缠的对手了,不过……反过来看也是件好事。” “你说好事?都到这种窘境了,还有什么好事。” “现在她是‘满腹’状态。应该暂时不会袭击人了吧。” “原来如此。尽管是个不得了的怪物,肚子一饱也会变得倦怠起来啊。” “就是这么回事。” 那确实是个好消息。警察可不能容忍附近再出现被袭击的市民。但 是万一有人发现自己了的话,那个目击者可就不会平安无事了。必须尽快追查出她的踪迹。 环视了下夜晚的立体停车场。 已经过了商业点的营业时间,路上停留着稀少的车辆。吸血鬼身上应该淋了大量卡车司机和警备员喷出的鲜血才对,可是并没有留下其足迹。验尸局大楼也是相同的情况。莫非她的皮肤能将身体上淋到的血液就那么吸收进体内? 假如是从外边大路逃离的话,应该还有其他目击者才对,但是目前没有那类的报告。从她的智能来考虑的话,吸血鬼会尽可能选择无人的场所移动才对。可能的话是不是会隐藏在什么地方进行休息和情况整理呢? “缇拉娜,你能闻出‘味道’吗?” “你是说‘香气’吗?” “是的。” “方位的话我大概知道。是在那边。” 缇拉娜指向购物中心。 要藏在附近的话也只有那里了吧。但是离杀人现场太过接近了。 从验尸局如此迅速逃脱的对手究竟会不会就潜伏在旁边的购物中心呢?不过吸血鬼有着如此高智商的话,也能察觉到追击者的这种心理想法吧。或者会采取那种逆向思维的做法。总之目前只能进行这样毫无根据的推测。 只好过去看看了。 马托巴叫住本地警署的巡警部长。 “在购物中心周围有人巡逻吗?” “啊啊。派了几组管辖那里的人去了。” “吸血鬼有可能潜伏在那里。要好好的联络他们。绝对不要单独行动,发现的话不要勉强逮捕——” “已经收到本部传达的命令了。不用你操心。” 巡警部长不耐烦似地打断了马托巴的话。命令即便传达到了,但仍没有危机感的样子。 “我们也准备到购物中心去。请您联络下搜索中的人,告诉他们别误射我们。我和这家伙,风纪班的刑警两名。” “知道了。” 从随意回答着的巡警部长旁走过,迅速回到了自己的车中。马托巴从座位下面取出霰弹枪和弹夹后,向购物中心走去。 “香味有点变浓了。” 一路老实跟着马托巴的缇拉娜开口说道。 “看来她是躲在那里?” “不清楚。既然是能使用出那种幻术的对手。她想的话完全能抑制住香气的扩撒。” “但是,它却没这么做。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沉思的缇拉娜说道。 “假如要测试你们警察的能力的话,就将杀害了的猎物放置一边,然后躲在附近故意散发出香气就好。看看警察有无反应,自己所处的现状——这个城市是哪里,术式普及到了什么程度,具体的威胁是什么——这都将作为她判断的依据。估计她有即使被少量人类包围也能逃脱的自信。” “原来如此,你脑子真好。” “又在讽刺我吗?我可是——” “我不是讽刺。” 安抚着缇拉娜的同时,马托巴感到另外一种不同意味的奇妙讽刺。 不管怎么说,这个女孩连电脑都不会用,这方面见解倒是独具慧心。这跟知识和常识是完全不同的要素——直觉和想象力,缇拉娜凭借这些达到了出类拔萃的地步。要是她生长在地球上的话,想必能成为一名出色的警官吧。 回想起自己在她这个年龄的时候,是怎样一种情形呢? 早晚都接受着不对的训练,并没有什么脑力活动。自己和同部队的那个人到底哪个厉害,或者专注着如何通过特殊部队的选拔训练——脑子里尽是这些东西。那时的自己在相同的情况下,大概做不出这样的推理吧。 “我只是在赞叹而已。你真是了不起啊。” 缇拉娜鼓起了脸。 “果然把我当成了笨蛋。讨厌的家伙。” “我是说真的啊。” “啰嗦。” “……呃,总之听取你的见解。那个吸血鬼大概就在这购物中心里。首先先找到她侵入的地点。 “好吧。战斗准备。” 缇拉娜将食指放于眼前吟唱起咒文。金色的头发飘散开,随着微风轻舞。她身上的白色外衣散发出磷光,瞬间变成了优美图案的铠甲。 “不要大意,桂。” 拔出腰上的长剑,缇拉娜向购物中心快步走去。 在距离立体停车场两百米左右,购物中心东侧发现了铁栅栏大门被破坏了的地方。 那是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被四周环绕着的树木所隐藏,走在夜里只靠手电筒随便照照话,很容易看漏。多亏缇拉娜的嗅觉和马托巴的观察眼才得以发现。 “让我们来打头阵吧。” 马托巴说道。用力扯开铁栅栏后,发现里面的玻璃被划出个圆口。大小刚够一个人通过。 用无线向本部汇报他的意思,告诉他们包围购物中心。联络结束后,马托巴正要进入购物中心时,被缇拉娜从背后喊住。 “等等,桂。” “怎么了?” “就我们两个进去吗?” “啊啊,带着经验不足的警官,也只是累赘吧。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看着她沉默的样子,马托巴皱起了眉头。 “怎么,害怕了吗?” “才不是。只是在想靠我们两个能不能对付她。不能小看那个吸血鬼的力量。” 看来并不是在害怕。 但是事实上也没有与那个吸血鬼正面交锋还能取得胜利的自信。实际上,想起在停尸房和那家伙的遭遇,马托巴也不想特意踏进这样危险的地方。而且身为风纪班的他们也没有必要特意去进一步参与这项工作。 那么为什么他们还要这么做呢? 理由很明显。这是做个了断。虽说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特地将吸血鬼交给验尸局,造成人员伤亡,还让她逃脱了。马托巴和缇拉娜的神经可没粗到就这么乖乖回家还能睡得着的地步。 马托巴摆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说道。 “我明白。情况不妙的话逃走就行了。” 接着,缇拉娜呆呆的愣了下,一副奇怪的样子点着附和道。 “……嗯,看来只能如此。” “这真意外啊。我还在想你会不会说‘骑士是不会背向敌人的’呢。” “少废话。快给我走。” 被缇拉娜推着背后,马托巴踏进了购物中心内部。 那里是一间小咖啡店的大厅,现在已经沉寂在黑暗之中。并排摆放的桌子上面倒放着带有靠背的椅子。咖啡店的出入口附近叠着汽水瓶子和几个大垃圾袋,旁边还堆放着牛奶瓶的盒子。 装在屋顶的防盗探测头放出微弱的红光。随后进来的缇拉娜正要大摇大摆的朝出口走去时,马托巴抓住她的肩膀,让她停下来。 “怎么了?” “防盗系统正在运行着。先别乱动。” “哼唔……” 马托巴用无线电联系当地分署的负责人,确认防盗装置是否还正常工作着。那边回话说,已经有数名负责该区域的巡警进入到警备室内,确认防盗系统依然运转着。这样的话,为什么那个吸血鬼会没有碰触到红外线呢? “那个吸血鬼能避开红外线激光吗?” 马托巴轻声向缇拉娜询问道。 “那是什么?” “是一种和丝线一样细,眼睛看不见的光线。踩到或遮挡住它的话就会发出警报的装置。” 向缇拉娜进行了简单易懂的说明后,她歪着脑袋否定道。 “还是不明白,不过即便看得见也不奇怪。吸血鬼可是在连月亮都没有的夜里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没理由不会注意到多里尼这边设置的机关。” 某些动物能够辨别出超越人类可视光范围——红外线和紫外线之类的电磁波。那个吸血鬼能看见红外线激光也并不奇怪。 “明白了。” 直接向警备室联络,拜托他们将防盗系统设定成即便检测到入侵者也不会发出警报。警备室的巡警立刻传回了“了解”的答复。这样就能在购物中心里自由活动了,而且敌人碰触到防盗系统的话,也马上会收到报告的吧。 走向咖啡店出入口,跨过垃圾袋,来到了外面。 外边是一条宽阔半弧形的大道,两侧并排开着各种各样的店铺。首饰店,女装店,运动商品店,还有面向小孩子的玩具店。 还能看到不少名牌的招牌。迪奥尔、爱马仕、圣洛朗、路易威登等等名牌商家。天井上并排开着数扇小窗,白天的话应该是靠自然光来照明。现在只有些许月光。 没有发现吸血鬼留下的痕迹。接下来只能依靠缇拉娜的感觉了。 “怎么样……?” “没什么变化。” 缇拉娜皱着眉头轻声说道。 “判断不清具体方向。只能明白大概位置——在这座建筑物内,正确的位置无法判定。敌人可能故意一边散发着香气移动,同时消除了自己的气息。” 马托巴低头思考着。 “哼唔,真是这样的话… …” 那个吸血鬼可能已经料想到会有敌人袭来。说不定就在附近埋伏着也有可能。 “不妙啊。” “别疏忽大意,桂。” 马托巴将霰弹枪调整到随时都能发射的状态,缇拉娜举起长剑摆成中段的架势,两人慢慢的往商业街内部走去。 离开原来的区域,向着旁边的区域移动着。 从墙上的标示来看,这个区域似乎叫“伊甸园区(square)”,但离天堂的感觉相去甚远,而且根本不是四方形(square)的。店铺也和刚才的区域很相似,女装店、女装店还是女装店。(注:伊甸园,原文为パラダイス,意为乐园。伊甸园在圣经的原文中含有快乐,愉快的园子的意思。今天西方人士谈及的乐园,想到的就是伊甸园。square,意为广场,既有正方形、四角的意思,又有商业地域的关系。) 为什么商厦里和商业街上尽是这种卖女人衣服和化妆品的店呢?马托巴想着,假如商业街上布满同样繁多的枪支店的话,自己也会入迷的逛街吧。要是用温切斯特取代迪奥尔,赫克勒&科赫取代爱马仕,格洛克取代路易威登,并排开着这些枪支名牌商店的话,也不是很好吗?(注:温切斯特是连发步枪制造商;赫克勒&科赫是德国枪支制造商;格洛克是奥地利枪支制造商。) 附近漆黑一片。他们周围满是深邃的黑暗,仿佛吸血鬼随时都有可能从那黑暗之中向他们袭来。 明明应该是在旁边区域的一楼走着的,不知不觉却来到了三楼。这类商业设施常常有着复杂的结构。他们来到了正面是一个巨大圆形楼梯井,能俯视下面广场中心喷水池的位置。头上是六角形的天窗。巨大的幕布,从天窗上一直垂落到一楼。 “稍微有些变浓了。” 缇拉娜小声说道。 “那家伙的气味吗?” “是的。小心点。” 即便这样说着,视线漆黑,也没有气息。这样怎样才能察觉到敌人的接近呢—— “喂……!” 缇拉娜突然喊到。 马托巴身边站着一位穿着黑衣的女子。 女子微笑着。如火焰般摇曳的晚礼服。白皙光润的手脚。灰色的头发,鲜红湿润的嘴唇。最为突出的就是那双紧盯着马托巴双眼,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的眼睛。 “什——” 马托巴立即将霰弹枪转向了她。但是太迟了。吸血鬼挥起右腕,用如同剃刀般的五片指甲撕裂了马托巴的喉咙。 ——不,在指甲碰触到自己前的一刹那,马托巴用霰弹枪当做盾牌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让人头晕眼花的重击。马托巴的霰弹枪弯成v型,从他手中弹飞了出去。但这并没有吸收掉全部的冲击,他摇晃着,后背撞在了后面的扶手上。 惊人的一击。简直就像是挨了重量级拳击手的一拳一样。 接着吸血鬼伸出细长的手腕抓住了马托巴的喉咙。那是一只冷得吓人的手。呼吸变得困难,脑子里一片晕眩。 “桂!?” 缇拉娜回过身,向着吸血鬼挥下长剑。吸血鬼迅速将马托巴的身体当做自己的盾牌遮挡着。 “……!” 缇拉娜的剑突然停住。吸血鬼没有放过这个破绽,使用那个残像——幻术的一种,将自身身影变得模糊后,猛的踢出一脚。吸血鬼的脚尖踢中缇拉娜的手腕。长剑弹飞了出去,插入旁边的墙壁里。 “缇拉娜——” 吸血鬼向失去武器的缇拉娜伸出了手。黑衣和头发如同生物般舞动着,捆绑住她的手脚。马托巴挣扎着想从腋下的枪套中取出自己爱用的自动手枪。但是吸血鬼先一步将他向着楼梯井扔了下去。从三楼的高度。 “!” 不聚集全身力气的话,脖子会嘎巴一下折断的吧。天地上下左右强烈的旋转着。马托巴将头向着楼梯井中央垂下的幕布冲去,纠缠着幕布掉入了一楼的喷水池中。 肩膀、后背以及后脑收到了强烈的冲击。周围飞溅起水幕。 在失去意识前听见的是从三楼被扔下来时,缇拉娜苦闷的声音。 —————————— 特别风纪班的托尼·马克比刑警奉季默主任的命令,作为支援人员前往有问题的购物中心。和搭档阿雷凯桑多鲁·科多诺夫刑警一起到达了购物中心警备室的时间,刚好是在马托巴和缇拉娜小组进入购物中心追踪吸血鬼之后。 无论怎样用无线电呼叫马托巴他们,都没有应答。多亏警备系统大概掌握了他们的位置,托尼他们向着购物中心内的伊甸园区赶去。托尼佩戴着卡宾枪,巨汉科多诺夫拿着巨大的步枪,身上也装备好了护身装甲。护身装甲内装有薄薄的钛合金,能够抵御刀刃的刺突攻击,但是根据仅有的情报,还不知道对那个怪物的攻击能否起到效果。 “但是,就这样让风纪班打头阵没问题吗?” 在黑暗的过道中前进时,托尼这么嘟囔,结果科多诺夫用鼻子哼了下。 “不管怎么说是个难对付的家伙。有人打头阵和侦查的话,任谁都会开心的拱手相让的吧。” “我可不太想让麦克担心。” “你还在和那个舞郎交往着吗?” “那是之前的哟。麦克是摄影师。” “是吗?你交往的对象老是换个不停,让我分辨不清。” “这话太失礼了!我可是一直全心全意爱着伴侣的哟!?和对待那些轻浮的女人是——” “嘘。你看。” 科多诺夫打断了托尼的话,向正面指着。他们位于一楼并排开设店铺的通道里,但是在那深处有一个大厅。大厅中央有一个圆形的喷水池,上面垂着破损的黄色幕布。 两人绷紧神经,一边互相用枪掩护着对方的死角,一边接近着喷水池。在高出一段的石制垫台那头,发现马托巴倒在那里。 “桂。” 托尼向着马托巴走去。科多诺夫仔细的警戒着周围,爬上了楼梯井旁的楼梯。 “桂,你没事吧?” “可恶。” 在托尼还未确认他生死前,马托巴就被托尼摇醒,发出呻吟想要爬起来。因为掉进了水里,全身都湿透了。似乎喉咙十分疼痛,他用沙哑的声音向托尼问道。 “托尼吗?我睡了多久。” “不太清楚。不过从联络中断到现在大约十分分钟?” “是吗?” 马托巴一度想要站起来,不过马上又一屁股倒了下来,蹲在地上猛烈咳嗽着。 “缇拉娜呢?那家伙在楼上——” “我没看见她——阿雷克斯!” 托尼向着上了楼梯在楼梯井上层巡视的科多诺夫喊道。科多诺夫从扶手边探出头来叫道。 “没发现她。剑掉在这里。” “有血迹或者血泊吗?” 马托巴喊到。 “不,也没有发现。” “可恶,那个该死的女流氓。为所欲为。我绝对会让你好看的。” 马托巴一边有点兴奋的咒骂着,一边站了起来,胡乱挠着湿了的蓬乱头发。 “缇拉娜到底什么情况?” “不知道。我先被k.o了。那里没有尸体的话,应该是想办法反击之后,追了上去吧。不对——” 说到一半的马托巴否定着自己的想法,左右大幅晃动着脖子。 “那家伙不可能丢下自己的剑。肯定是被带走了。” “被带走?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但是那家伙似乎是满腹状态。与其当做食物,不如从缇拉娜那里问出情报,这样做更聪明些。” “不好了。不快点救她的话……” “别变成吸血鬼的同伴就好了。” “那种事可能吗?” “我可不知道。地球的吸血鬼的话不都这样的嘛。” 马托巴从喷水池里走了出来,不高兴似的将吸满了水的外衣脱下扔在了地上。啪的一下,价值1000美金的夹克就那么扁扁地铺在地上。假如不是警察的没收物品的话,是不会这样过分对待它的吧。 “你是从那里掉下来的?” 托尼抬头看着三楼问道。 “是的。” “你居然没死啊。” 马托巴没回答他,四处摸索着自己的口袋,从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拿出了香烟。软包的万宝路被淋的透湿。气愤地扔掉了手上的烟后,他向托尼问道。 “有香烟吗?” “没有哦。我可不抽那种东西。” “那你还真是能活到现在。” —————————— 武器被剥夺,脖子被掐紧,失去了意识—— 回过神来的时候,缇拉娜发觉自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是和刚才楼梯井不同地方。周围排放着很多装满书的书架,无数的书被分类摆放着。 这里是购物中心里的书店。 而且似乎是个相当宽广的书店。书店这头到那头大约和王宫的大厅一般。几乎占据了购物中心一个区域里一个楼层的宽度。 〖总算醒过来了啊。〗 女人的声音。是法尔巴尼语。 闻声看去,发现她坐在距离十步左右,书架旁为顾客准备的椅子上。是那个吸血鬼。拿着一本英语书,哗啦哗啦的翻着。幻术生成的黑衣轻舞着,露出妖艳的白皙美腿。 缇拉娜想立即起身摆好架势,但是没能成功。她被吸血鬼毛发变成的坚固绳索牢牢绑住了手脚。只能在地上来回扭动着。 〖没用的。你的生命捏在妾身手里。〗 吸血鬼开口说道。是在验尸局的停尸房里被袭击时无法想象的,非常聪慧优雅的说话方式。 〖深夜的徘徊者哟。为什么没有杀我。〗 缇拉娜也用法尔巴尼语说道。说后,缇拉娜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用自己的母语说过话了。相比英语显得更加委婉,但这并不是自己想摆出谦恭的态度。只是本来她用法尔巴尼语说话时一直是这个样子。 〖你应该明白吧,年幼的剑士。妾身有很多事想要问汝。〗 吸血鬼依旧将视线落在书上,看也不看缇拉娜一般,轻轻微笑着。习惯了黑暗后的眼睛好不容易看清了吸血鬼正在读的是圣特雷萨市的观光导读。虽然不清楚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但是至多不会超过一到两个小时。仅在这些时间里就解读了某种程度英语,并像现在这般从庞大的书籍中找到合适的资料论进行阅读。 〖听完你要知道的内容后,我也会成为你的食物吧?〗 〖食物吗?确实汝散发着高贵血统的香味。从白皙脖子上吸吮的鲜血和拉特纳想必会很甘甜吧。假如现处的是妾身所熟知世界的话,定会毫不犹豫的撕裂你喉咙的吧。〗 果然她注意到了。自己是在完全不同的文明中复活的。在这先不说语言,就连建筑物、衣服,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世界里,肉体特征也好,穿着的衣服和使用的武器也是源自“塞玛尼世界”的缇拉娜之存在,对这位黑夜的贵妇来说是相当珍贵的情报源。 〖那么妾身问汝,这里是何处?〗 〖我有回答你的必要吗?向着捕食我们人类,作为敌人本应被灭亡了的你。〗 〖妾身的眷属被你们人类消灭掉了?〗 〖传说是这么说的。〗 〖这话还真有意思。〗 两手合上观光书,吸血鬼看向了缇拉娜。 〖从妾身在达乌拉苏·迪利鲁山中沉睡以来不知道经过了多久。但是,妾身不相信汝们能消灭妾身的眷属。从醒来到现在,能察觉到妾身气息的只有汝一人。这个未知城市里没有一个人带有巴伊法托钢的武具。虽然有许多奇妙的道具,但不过是些肤浅的玩具。〗 〖…………〗 〖那么,这个城市的名字是读作赛因·缇利赛伊吗?〗 吸血鬼看着观光书的封面说道。 〖是圣特雷萨。〗 告诉她这些也没什么大碍,缇拉娜这么想着。 〖原来如此。那么那个右边的文字是读作【saiti】吗?……不,应该是【city】吧。圣特雷萨的城市,是这个意思吧?〗 边看边吸收着英语,假如这几天让她一直待在这个书店里话,可能不止英语,连其他的地球语言也都能够学会吧。 〖真是精巧的地图。这个城市位于【卡里亚艾那岛】的北部。妾身记得这个地形和地名。法尔巴尼的南部应该有这么地方。但是那并不是个半岛。而是四面环海。巴基菲克大洋的海水包围着它。是一片宽广的海域。这种形状的大海,妾身没见过。这个英文的语言也是。搜遍世界也没见过类似的文字。因此妾身这么想。这里恐怕是别的世界吧。〗 缇拉娜既没否定也没肯定。但似乎是看穿了它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吧。吸血鬼把这反应当做了肯定答复。 〖果然是这样吗。〗 吸血鬼嘟囔着。 〖尼巴之书上记载过。显现的‘巨大之门’。〗 〖尼巴之书?‘巨大之门’?那些是什么意思。〗 缇拉娜放弃使用法尔巴尼王国贵族子女所用的措辞,换成了更为直接的语法。来到地球后一直是那种说话方式,不如说现在的话感觉更加流畅。 〖傲慢也要有个限度,年幼的剑士哟。不回答妾身的问题,汝觉得妾身会告诉你些什么吗?汝这个阶下囚。〗 〖……就算我告诉你想知道的事,我也不认为你会停止袭击人类。在这个世界,你如同在城市里迷路的猛兽一般。我可没有告诉猛兽的话。〗 〖妾身是猛兽。汝真那么想吗?〗 即便听了缇拉娜那些污蔑的话,吸血鬼也没露出特别生气的样子。 〖妾身的眷属也不是胡乱的去狩猎人类。只是在必要的时候、猎食必要的数量,吸食拥有所需拉特纳含量的人类鲜血而已。〗 〖我不这么想。你十分凶暴。杀气腾腾,渴望着鲜血。〗 〖不巧那时刚刚醒来。没有细细挑选对象的时间。〗 吸血鬼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悠然地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缇拉娜。 〖饥饿就是那么回事哟,年幼的剑士哟。汝是不懂得那种凄惨、悲伤、愤怒的感觉吧。让汝就这么捆着过上七天试试看。可能就连莫亚虫的腐肉你也会高兴地使劲咀嚼吧。〗 〖即便这样,你也是人类的敌人……〗 〖真是顽固啊。已经没什么值得跟汝说的了。〗 吸血鬼跪了下来,向着缇拉娜伸出了手。如同冰一般的感觉。纤细的指尖在脸颊上移动着,沿着下巴,玩弄起洁白的脖子。 〖杀了我好了。就像过去杀害众多战士的那样。〗 即便这么说着,缇拉娜还是对“尼巴之书”和“巨大之门”这些话产生了很强的兴趣。 缇拉娜并不清楚“尼巴”这个词语含有怎样的意义。但是记得以前计划在圣特雷萨市进行特殊武器买卖的匪帮头子,名为迪尼斯·艾路巴吉的男子曾提起过“尼巴之书”。总之是她所不了解的词语。 从这个吸血鬼的口吻看来,她很轻易的就接受了这个圣特雷萨事与卡利亚艾纳岛的状况——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异常事态,与地球世界的接触。 巨大之门。 大约在塞玛尼时间的二十三年前,位于法尔巴尼王国南部领地——广阔的卡利亚艾纳岛一夜之间消失不见的消息传遍全国。当时缇拉娜还是刚刚懂事的年纪,依稀记得家里人都惶惶不安的谈论着这个传闻。那天,缇拉娜站在二楼自己房间里阳台上,望向南方卡利亚艾纳岛消失的位置。傍晚的天空翻滚着黑云,狂风与雷鸣声似乎都能传到年幼的缇拉娜所居住的和平的庄园中。 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起,又有别的传闻在王国中传开。在消失的卡利亚艾纳领地里,出现一片有着连经验丰富的捕鱼人也未曾见过的鱼类的未知海域,以及若隐若现的奇妙雾团。而穿过那片雾——现在用英语称作“幻影之门”,通往异世界的通道,多利尼他们出现了。最初出现的多利尼是乘坐在颤抖的圆盘下悬挂着的巨大飞在空中的铁制茶壶里。现在的缇拉娜他们知道那是称作“直升机”的多利尼的交通工具。 多利尼们除“直升机”外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交通工具和道具,比如喷出火焰之类的武器。人们畏惧着他们,有的人也因为好奇心尝试与他们进行接触,有的人也勇敢的和他们进行着战斗,也有的人向往着多利尼富裕,开始了那边世界的旅行—— 不管如何,巨大的变革和骚乱袭向两个世界。 像是缇拉娜这个年轻世代,还是能适应这种变革。事实上,缇拉娜是从多利尼的家庭教师那里学习英语后,才来到了地球上,在经过了一段曲折的故事后与马托巴他们共事。 但是以前世代完全不是这样。在与多利尼接触之前,连是剑拔弩张还是以礼相待都不知道。穿过“大门”的那头,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也不明白是不是别的宇宙空间,甚至不想去明白。就连缇拉娜的亲戚和家臣也只认为她是到哪个边境地域去了而已。 但是,这个吸血鬼不同。 是一副知道那个异变——出现“幻影之门”的口吻。一般来说,再怎么聪明,处于这种状况下,也应该更加不知所措才对。 “尼巴的预言书”和“巨大之门”。 假如这个吸血鬼知道些什么的话,当然会产生想要问出那些事的想法。 〖选择死亡吗?那就成全你吧。〗 吸血鬼完全不知道缇拉娜心中的懊悔吧,她盯着缇拉娜的双眼,向指尖注入了力量。 指尖嵌入脖子,剧痛缓缓袭来。 “…………!” 〖勇敢的战士哟。成为我的血肉吧。〗 黑衣女子朝着缇拉娜的喉咙露出了尖牙。 在那瞬间,伴随着撕破空气的声音,一发子弹射了过来,正中吸血鬼的脖子。眼前迸出鲜红的血花。 “缇拉娜!” 马托巴从书架的阴影里出现,用自动手枪进行射击。吸血鬼迅速离开了缇拉娜,轻轻跃起,一个后空翻落到背后的书架上。对人来说应该是致命伤,但是丝毫没有 影响到她的运动能力。 〖来了个碍事的家伙啊。〗 吸血鬼不愉快似的说道。举着手枪的马托巴缓缓向她接近,装备着更为强力步枪武装的托尼和科多诺夫从对面那头包围。三人头上都带着奇怪的大型护目镜。 “还活着吗?” 继续将枪口对着吸血鬼,马托巴问道。他一副脱去了外衣,穿着衬衫的样子,头发散乱着。明明是从三楼被丢到喷水池里,看上去似乎也没受多大的伤。虽说没强到吸血鬼那地步,不过那结实的身体确实能跟食人魔拼拼了——缇拉娜这么想着。 “注意,那家伙还活蹦乱跳着呢。” “似乎是呢。不过这边也带着骑兵队呢。” “骑兵队?” “是swat。” 说完,大量装备轻机枪,穿着战斗服的警官从书店各个出入口冲了进来。是市警察的突击部队。缇拉娜听马托巴说过,他们时常进行着训练,是为了镇压固守据点或者装备重武装犯人的专家。 毫无抖动地笔直架着枪,随时准备狙击敌人般固定着上半身,滑动般移动着的男人们。他们穿着厚厚的布制装甲,戴着和马托巴他们一样的大型护目镜。 〖还真是脆弱的援军啊。靠这些男人就像葬送妾身吗?〗 吸血鬼说道。即使面对数十人的swat队员,也不见一丝慌乱。被马托巴子弹射出的伤口也眨眼间愈合了。惊人的回复力。 而且那个吸血鬼还有着超人般的运动能力和幻术—— 〖要享用几个人呢,虽然似乎不是太美味的鲜血……〗 “让他们退下,太乱来了。” 缇拉娜叫喊的同时,吸血鬼的姿态震动般模糊起来。黑衣乱舞,无法看清其身影。习惯了黑暗的缇拉娜的眼睛也无法捕捉到敌人正确的位置。想站起来但是根本动不了。缇拉娜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即将开始的战斗。 “她要攻击了。射击!” 马托巴叫喊道,swat队员全体开始了射击。 吸血鬼用爬动般的动作敏捷的移动着。是攻击的准备动作吗?还是在观察着对手呢。连是向左还是向右移动都看不清。这样的话,他们的枪是无法准确瞄准到她的吧。 这样的话他们只会成为上好的猎物。肯定要被虐杀。 但是与缇拉娜所担心的相反。他们射出的子弹准确的捕捉到吸血鬼,一发接一发命中,鲜血四溅。 〖什么!〗 第一次发出了惊慌失措的声音。吸血鬼挨了几发子弹后,从书架上滚落下来。继续发动着幻术想要袭击马托巴身旁的几位swat队员。但是swat队员以战术配合地动作,一边继续着掩护射击,一边后退,以更为精准的射击向着吸血鬼开火。 马托巴他们能看清使用了幻术的吸血鬼。大概是因为那个奇怪的护目镜的关系吧。 “很好,有效果。射击,射击,射击。” 朝着踉跄倒地的吸血鬼继续倾注着子弹。周围的地板冒出青烟,瓷砖的碎片在空中稀里哗啦地飞舞着。 〖哇啊!〗 像是受到投石刑罚者的姿态一样。吸血鬼如今消去了幻术的效果,用两手护住头部,逃向了书架的阴影处。swat朝着她的后背毫不留情的不断射击。 大概是感受到自身危险了吧。被紧追着的同时吸血鬼使出浑身力气抓住书架,朝着队员他们砸了过去。书从倒落的书架上飞散开来,将被砸中的队员们扫倒在地上。 “可恶,那个女流氓。” “这是什么怪力啊。” “别让她逃了!” swat队员呻吟着,开口大骂着。但是吸血鬼没放过这个机会,朝着书店向外的橱窗猛冲过去。 “不好!那边是——” 不知谁叫喊道。但是太迟了。 随着刺耳的声音,玻璃被撞碎,吸血鬼飞出了店外。几名队员追在后面开枪射击,待在外边支援人员也开起了枪。但是伴随着喘着的粗气声和嗒嗒的脚步声,吸血鬼眨眼逃离了现场。 “该死,又让她逃了!” 马托巴怒喊道,swat小队长用无线电迅速下达着指示。向周边部署的警官发出警告。 “有受伤吗?” 马托巴走过说道,用小刀将绑住缇拉娜的头发切开。 “我没事。” “那么我们追。走吧。” 给缇拉娜松绑后将长剑交给了她。他向旁边的swat队员借了步枪后,朝着吸血鬼逃走的方向急速跑了过去。 “就这些吗……” 她活动着僵住的手脚站了起来,一脸不高兴似地瞪着他的后背。又不是想要特别温柔的对待,都到这份上了还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也太没人情味了。能再稍微——对,至少说些“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之类的话不是更好吗? 马托巴并不仅没有注意到她心情的样子,还大喊道。 “你在干什么,赶快!” “我知道了。别大喊大叫的。” 深深叹了口气后,缇拉娜从洞穴大开的橱窗里飞出。接着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嘟囔着。 “拉格巴依(笨蛋)。” 真是太危险了—— 对她来说是件不愉快的事,不过也只能承认了。 身体上到处都是洞。伤口和崩裂的肉体剥脱了治愈力,看来能这样跑动已经是极限了。好冷。力量不足。对鲜血的饥饿和渴望愈发强烈,就连思维能力也感到所有下降。 不能轻视这里的人类。 虽然一个一个的单体不过是脆弱而且迟钝的生物,但是却拥有着不可思议的道具。喷出火花射出铅弹的武器——看来是叫做“枪”——它比任何弓箭都具有更强烈的威力、被那样的人数包围攻击,就算是接近不死之身的自己也会有危险。之后要更加注意才行,看来有必要搞到那把武器好好调查一下。 并不止那些武器。这里的人类带着的奇怪眼镜似乎能看破自己的幻术。而且具备与相距很远的同伴也能保持着实时交流的手段。靠着那个道具,那些人类们以惊人的速度,而且悄无声音的展开包围网。他们的组织力,对应速度,远超她的预想。 而且从那些奇妙的道具上完全感应不到拉特纳的存在。 就是说那些道具不是靠术式发动,只能认为是靠非常精巧的机关来进行操纵。假如有着能大量生产那种道具的工房存在的话,这个世界军队有着不得了的军事力量吧。就连尼巴之书上也没如此详尽的预言。 但是现在不是继续探讨那些的时候。必须尽早从这个地方逃脱,不然的话—— 等几名武装着的战士走过后,一边躲避一边寻找着出口。不行。无论哪个出口都被完全监视着。 这时传来了声音。 忽远忽近。 像是男人又像是女人的不可思议的声音。冲满知性而且像是看穿一切般傲慢的声音。 (返回那条通路,请向左转。) 声音这样通告着。是法尔巴尼语。 (在正面的门前有一个小的四角形的洞。虽然有铁栅栏挡着,不过凭你的力量的话能扯开它把。从那里走的话,能通向地球人无法探索到的地方。) 她感应到了拉特纳。就在眼前,有一个小指尖大小的虫子在飞舞着。从虫子身上散发着拉特纳。 “术式吗?” (不必害怕。这里请你相信我。绝不会对你不利的。) “哼唔……” 她盯着飞虫看了下,望着背后的通道——左边的弯角跑去。 —————————— 从巡逻的警官以及swat队员的交谈看来,那个吸血鬼已经不在书店附近了。各点也正常进行着按时联络,也不会是杀害了谁后突破了包围网。 即使这样还是没能发现她的踪影实在是奇怪。 马托巴拜托主任向包围着购物中心的所有警官通达带上红外线夜视镜的指令,现在大家正服从命令佩戴着。虽然无法准备几十人份的护目镜,但是至少两人一组中的一人佩戴着。用幻术迷惑人双眼的吸血鬼恐怕想不到这边是将能够捕捉红外线的装备作为标准配备的吧。在书店战斗的swat队员能毫不费力的瞄准敌人进行攻击也是全靠它。 〖不可能找不到的吧。屋顶和地板下也好,不管是那里都给我仔细的搜!找到没有?各班,报告!〗 swat小队长向无线那头大声叫嚷着。 回答全部相同。 negative,negative,negative。 多亏了光学式监视探头才发现吸血鬼将缇拉娜带去了书店。就算能察觉到镭射式的警备装置,也无法想象装在墙壁的一角的摄像机——球状小物体的正默默监视着自己吧。多亏它,才能开展那样的包围作战。 “那学吸血鬼会使用将身影完全隐藏起来之类的魔法吗?” 马托巴向一起在附近搜索的缇拉娜问道。 “恐怕没法做到那个地步吧。如果会用的话,早就用了吧。无法瞒过你们所使用的红外线什么的,也就那程度的 第二卷 ep.3 need for speed 十万美金的恋人 —————————— 〖那个……对了,是代理人马托巴先生吧。关于上周收到的文件,所有公司有审查结果了——〗 手机那头房地产商说道。 〖——关于出租这个房屋,认定缇拉娜·艾克赛迪利卡的资格不足。真是十分可惜。〗 “你说什么?你上周不是说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吗?” 〖但没有允诺。非常抱歉,不过那个公寓从原则上来说是不方便塞玛尼人入住的。不管怎么说会给其他居民带来不安,所有公司目前也应付着其他房屋内塞玛尼入住者所产生的麻烦。〗 那种说明在申请的时候明明没有提过。现在却翻脸不认人。反正就算说惹麻烦,顶多就是搞错了回收垃圾的日子,或者在窗户阳台上挂着奇怪的纹样而已。 “你这是人种歧视?” 〖这并不违反法律。我们多少也学了些。宪法修正第十四条的平等条例也好,在是否适用于地球外的人类这点上至今意见仍产生着分歧。根据城市条例,在必要的场合也可以给予拒绝的答复,从现时点的法律上来说是非常正当的措施和判断。〗 “缇拉娜·艾克赛迪利卡的身份由市警察和法尔巴尼领事馆保证。房租也由领事馆支付。你有好好和他们说过吗?” 〖那是当然。但是所有者和保险公司都面露难色。我们这边也只能将这个结果告知于您。〗 “等下啊,那家伙什么问题也没有。请再帮忙再交涉下吧。” 〖非常抱歉。文件我们会送还给您。再见。〗 “喂。等……” 房地产商单方面挂断了电话。 “这算什么啊。” 马托巴在车内的驾驶座上大骂着,手掌猛拍了下方向盘。 好不容易找到了适合缇拉娜的公寓,结果又被拒绝入住。这已经是第六回了。不能让她就这么一直待在自己家里,所以就像这样一有空便递交申请,但总是毫无成果。 当然塞玛尼的移民在这个圣特雷萨市里多如牛毛。只要拜托的话也不是没有能够入住的房间,只是缇拉娜以一句“不喜欢”不知道拒绝多少次了。 即便那样她也是贵族的公主殿下。对自己的住所不知怎么有着很深的执念。那样的话,应该对我家这个由古旧仓库改造而成的住所非常不满意才对,这样说完后,缇拉娜却这么说道。 〖确实是个不雅的住处,但是布拉尼(气味)不错。而且我家世代与建造在海边的两层建筑物有着很深的渊源。五代年前的家督贝肯·艾克赛迪利卡卿凭借高深武功被称颂为英雄,但他出生的家据说也是这个样子。所以在没发现更好的屋子前我就待在这里了哟。〗 莫名其妙。而且完全不管我这里方便不方便。 “而且小黑也是。那个孩子也说不希望我离开这里。” 始终就这么个样子。 然后今天早上,终于都到了开始筹备自己房间的地步。确实一楼留有作为卧室的空间,好好下一番工夫的话,也能变成一个挺舒适的空间,但是作为户主的自己却没记得有答应她这么做过。 那个公寓的契约无法顺利签订的话,就无法将缇拉娜迅速赶出去,重新回到快活自在的单身生活了。 说起来,尽管排除在恋爱对象之外,缇拉娜依旧是个女人,而且客观上来说很漂亮。就不太想用的表达方式来说,是个美少女。 和这样的人在同一屋檐下生活的事,假如被职场里的人知道了会怎样呢?一直以来构建出的自己的硬派形象会全毁了的吧。和职务上的搭档相互深入理解固然重要,但是也不能因为这样而过度深入。因为紧要关头可能会被感情所困,影响判断……不,实际上在巡逻的警官和刑警中通过共同解决事件而变得亲密的例子并不少,但绝不是值得称赞的事。至少属于古板风格的警官·马托巴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这样,所以现在特别风纪班中知道缇拉娜在马托巴家制造麻烦的也只有主任季默警部和同僚的托尼·马克比。托尼也是个嘴巴挺牢的人。而且是个经常亲切耐心地听别人倾诉相谈和抱怨的人。风纪班中刑警的些许秘密,他可能是掌握最多的人。 让人头疼的缇拉娜轻坐在助手席上,在手头的记事本上写着这样那样的东西。因为是法尔巴尼的文字所以无法全部看懂,不过看来是买什么的购物清单的样子。方木料、砖、木板还有涂料什么的。能看出在她脑中顺利地进行着马托巴府的改造计划。 现在他们的车停在距离新康普顿仓库街很近的赛刚大道的十字路口上。并排造着矮小的大楼,三车道的道路上车辆稀疏地交错着。此刻马托巴他们结束了与搜查中的事件相关的琐碎工作,在附近的咖啡店解决了迟到的午饭后,刚刚重新回到车上。蔚蓝的天空,三月的太阳闪闪发出炫目的光芒。 “什么电话?” 视线依旧落在笔记本上,缇拉娜用悠闲的声音说道。 “是那个公寓的事。人家说不行。” “是吗。” 完全看不出失望的样子。如同别人说的是“今天的降水概率是百分之三十”一样。 “……我说啊。你能表现得稍微伤心点或者不甘心的样子吗?” “没什么。本来我就不怎么喜欢那个公寓。而且我的卧室也在建造中。” “所以说,谁、什么时候、允许你擅自那么做了?” “前天吧,我允许的。” “那可是我的家哟?我可没答应。而且,我拼命给你寻找住的地方,你这算什么态度啊!?” “我可没有拜托你那么做哟。对了,照你风格的话是‘我又没有拜托你’吧。” 说完缇拉娜哼的笑了起来。这是被她搭救性命时,马托巴口中常说的话。真是不愉快之极。马托巴终于忍无可忍,怒声大喊道。 “那么,我就不操心了!我受够了!今天起——” 滚出去——正打算这么说的时候,一辆白色大型卡车从他们车旁紧挨着高速擦了过去。异声响起。驾驶席侧的后视镜被扯掉,在路面上滚动着。伴随着尖锐的喇叭声,卡车无视信号灯冲入了十字路口,眨眼间远离他们而去。 “什…………” 突然发生的事情让马托巴语塞了,车内的警察无线电里混杂着杂音,传来了这样的通告。是使用紧急车辆专用的频率,由市警本部传来的通信。 〖本部通告所有能收到此通信的车辆。信号32。有一辆车从a12号车的公务检查中逃脱,正由伊欧利亚大道向着赛刚大道移动中。白色的卡车以及男性东洋人一名。有开枪的危险。能执行任务的车辆请立即通过3号代码对其展开追踪。这个频率是全紧急车辆专用——〗 “似乎是刚才的那辆车啊。” 缇拉娜说道。 “那、那个家伙……” 竟敢将我爱车的后视镜给…… 马托巴勃然大怒,将和缇拉娜吵架的事抛之脑后。已经很久没这么生过气了(大概有4个小时了吧)。马巴托转动钥匙发动引擎,猛的踩下油门。引擎瞬间发出轰鸣声,轮胎摩擦着地面嗞嗞作响,车的速度猛烈地急速提升。 这辆车——02年的迷你cooper s,外形古旧、矮胖,看起来和那些痴呆的家庭汽车一样。但实际上,这种型号的汽车以打破其规格的马力引以为豪,只要你想的话完全能以突破150英里的速度狂飙。加速度和灵活性都是十分优秀的。简而言之就是看上去不咋地,但到了紧要关头却是非常可靠的george。(译注:george日本名为チビ助,是米高梅电影公司制作的短片动画《デカ吉チビ助》里登场的熊。和这车一样,看似不中用,紧要关头却能派上大用场……cooper s是作者以前的车,也曾经出过车祸并已经报废) “喂……!” 缇拉娜被这突然的起动吓得怪叫。 cooper s无视信号灯横穿十字路口,向着那辆白色卡车驶去的西边方向开始了猛追。一口气超越那些慢吞吞开在路上的车后,马托巴使用警察无线电进行着报告。本来报告的工作是由缇拉娜负责的,但是这家伙至今还没记住无线代码的顺序。必须尽快找个时间好好教育她,能好好帮助自己才行—— “!” 正面。眼看就要撞向校车的尾部。将方向盘打向左边勉强回避。从死角处又出现了一辆小货车。转向右边,又好不容易避让开。 又超过一台,接着是第二台。 周围的景色如阵风吹过。旁边的缇拉娜似乎在叫骂怒喊着什么,但马托巴丝毫没注意到那些。 “看见了。” 是刚才那辆白色卡车。正以不得了的速度飞驰着。在三车道的道路上左右摇晃着朝向70英里路牌的方向驶去。打算就这么驶入高速公路逃往市外吗?但是速度话这边不输给他。马托巴进一步提高了cooper s的速度,与逃脱中的白色卡车并排行进着。 “向他出示警徽!” “什么?” “警徽!给那家伙看下让 他停车!” “唔……唔嗯。” 缇拉娜像是总算想起自己的工作般,从上衣的口袋中取出警徽,从车窗向着卡车驾驶席伸去。卡车的驾驶员正如紧急无线电报告的那样,是个东洋男子。年纪大概是二十多岁至三十多岁。胡乱暴走着,明显处于焦急状态,一副胆怯的样子,几近于混乱的状态。 他瞥了一眼递出警徽的缇拉娜一眼,但完全没有降低速度,反而转动起方向盘,用卡车的横腹部向着他们的cooper s撞去。金属间的摩擦,火花啪的散落在公路上。 这次左侧的车门受到了损伤。刚才那种碰撞的感触,车漆大概被蹭得破破烂烂、车板也被撞瘪了吧。左侧的后视镜也是。自己可是一直无微不至的呵护着这车的啊。畜生、畜生、畜生。你这做的什么好事。 “桂,太勉强了!停下来!” “闭嘴,无法饶恕。揍飞他,将他踩在脚底,必须让他好好尝尝苦头,后悔一辈子才行。” “我知道,所以你冷静点!我可不想和你一起死!” “对了,告诉我你们国家那些最厉害的拷问技巧。最好是那些残忍阴险到极点的。就让我作为首位实践的地球人名留史册吧!” “不要啊!放我下去!” 非常难得的,兴奋角色和安抚角色的立场逆转。 他不顾缇拉娜的制止,将车开在卡车前挡住它的去路。利用发动机制动急减速。这样因为后车灯不会亮,能使后面的卡车驾驶员产生错觉让他感到焦急。(译注:利用发动机制动是指抬起油门踏板,但不脱离开发动机,利用发动机的压缩行程产生的压缩阻力,内摩擦力和进排气阻力对驱动轮形成制动作用。) 卡车想向右避让。 驾车驶向右边进行妨碍。 卡车想向左避让。 驾车驶向左边进行妨碍。 这样还想强行避让的话,卡车的前轮会被引到中央分隔带上去。然后就卡车那样冲入对面车道的吧,正当这么想时,卡车的平衡先被打破,向着右边倒去,翻滚起来。虽说是三~四吨的卡车,此刻也如同陀螺般的滚动着。整个车体就那么砸在路面上,弯曲压扁,散落出无数的碎片和烟尘,笔直滑入中央隔离带内。 通过车内后视镜确认了可憎的敌人的末路后,马托巴嘎的握紧了拳头。 “yes!(好!)” cooper s迅速降低速度,绕到对面车道回到了事故现场。 晴空下飞舞着无数纸片,哗啦啦散落在地面上。那是从已毁的卡车货架上,因事故冲击而盛大散开来的货物吧。那似乎是——什么杂志吧? “去逮捕驾驶员了。” “随你的便……” 缇拉娜软绵绵地倒在助手席上,眼珠打转地说道。 “怎么,吓得尿裤子了?……!” 突然被拳头殴打。马托巴显得莫名其妙。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给我赶快过去!” 缇拉娜两手捂住下腹部,双颊绯红含泪怒喊道。 “…………看好车哟。” 将车停在路边,就这么开着引擎离开了车。从枪套里取出自动手枪,向着翻倒在隔离带的卡车走去。 周围四处冒着黑烟以及散热器里散发出的热气,视线极其不好。 枪口直对着卡车,缓缓地接近驾驶席。扳起击铁,以便随时能进行射击。从玻璃碎裂、裂开个大口子的窗户向内窥视着,驾驶席空空如也。 “?” 助手席上也没有人。安全带被解开,瘪掉的安全气囊倒垂在车顶上。向着车周围寻去。车的另一边也好,货架上也好,都没发现嫌疑犯的踪迹。 道路两侧松散的建造着几幢住房和小店。此刻已围起了看热闹的人群,想要发现驾驶员的身影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可恶!” 被他逃掉了。 引发如此夸张的事故,还真亏他能立即从现场逃脱呢。是运气好呢还是说身体够结实呢。不管怎样,都是个令人火大的混蛋。 不甘心。太不甘心了。比起花了三年进行的诱饵搜查失败还要不甘心。 警笛的声音逐渐接近。马托巴语无伦次的咒骂着,悔恨地跺着地面,这时几辆警车终于来到了现场。向手握枪支的巡警出示了警徽后,简短的报上了姓名。 “特别风纪班的桂·马托巴刑警。” “你好。不过又……搞得的这么过火啊。” 巡逻中的一名警官望着严重损坏的卡车,深切的嘟囔着。 “要叫救护车吗?” “不需要啊。开着车的呆子早就趁乱一溜烟逃走了。要是被我逮到的话绝对送他进医院。” 马托巴依旧兴奋地巡视着周围。巡逻中的警官已经开启一侧的车道,开始进行交通诱导。一名巡查走向停在路边破烂不堪的cooper s,向着坐在助手席上缇拉娜说着什么。大概说着“停在这里妨碍了交通,请移开”之类的话吧。看来让她稍微再等会儿也没关系。(译:桂,放loli一个人你会后悔的。) 附近一带散落着大量卡车货架上堆积的货物——书籍杂志。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马托巴拾起掉在脚边的一本书。 本以为是全彩的印刷杂志,但无论哪页都满是女人的裸体。而且是相当重口味的东西。无修正。有床戏。还有多p的。人物变化也很丰富,白人,黑人,亚洲人,最后连塞玛尼人都有。 是该称为性感内衣吗?穿着那种内衣,露着非常不自然微笑的,开账着细心呵护过的什么东西,化着厚妆的姐姐们。我的话还是喜欢稍微腼腆点的类型啊,马托巴暗暗想着。(译注:开账在日语中是特定日子打开佛盒,至于这里是打开什么,请读者自行猜测。) 先前的巡警也拾起了几本,捧腹大笑着。 “哇哦。这是什么。” “工口本啊……全是工口本。” 四处搜查着,捡起来的书无论哪本都充斥着色情内容。事故现场上蔓开了背德的花圃。连日本的变态动画专业杂志都有。什么女仆啊,类似触手的奇怪东西之类的。为自己是日本人感到绝望般的,这样那样的东西。 “这真是莫名其妙。” 为什么装满工口书的卡车要特意拒绝巡逻的例行检查逃脱不可呢?在圣特雷萨市无修正的色情物是合法的,在作为风纪班刑警的马托巴的眼中,书里的内容也没有特别的问题。没有未成年的模特,也没有虐待行为。只是非常普通的廉价色情杂志。 嗯,适当调查下的话就会知道原因了吧。 总之,先去移动下被告知妨碍交通的汽车吧——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看向爱车停靠的场所,cooper s不见了。 “?我的车…………” “移动走了。因为巡查罗嗦着喊着‘挪开’。” 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旁的缇拉娜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回答道。 “挪开?是你驾驶的吗?” “唔嗯。我偷偷学过驾驶的方法。慢慢运行的话倒是意外的简单。” “那倒没什么大不了……不过你把车开到哪里了?” “在那边……哎呀。” 无人驾驶的coopers正缓缓驶向道路的对向车道——警官稍微进行交通整理的道路中间位置。因为没有拉上手闸,中央分离带又是一个斜坡,所以车才自己动了起来。 “动了。” “给我等…喂……!” 马托巴脸色发青想要赶过去的时候,道路上高速驶来了一辆巨大的翻斗车。响起粗犷的喇叭声。紧急刹车。但没来得及。巨大翻斗车以几乎没有减速的状态猛的撞向马托巴爱车的侧腹。 cooper s如同玩具般被撞飞,一边飞散着玻璃和外车板的碎片,一边骨碌骨碌的在路面上翻滚着,在距离数十码的地方才好不容易停了下来。 不知是引擎还是哪里迸出的火花点燃了汽油。 爆炸。 “啊……啊啊……!” 在呆呆跪在地上的马托巴面前,严重破损的汽车正熊熊燃烧着。 “多利尼的机械还真能烧啊。这我有点吃惊了哟。” —————————— “最近市内各个印刷厂和仓库都相继发生了大量色情杂志被盗的事件。和那个卡车与货物恐怕是相同的案件吧。我向盗窃科的人询问过了。” 在特别风纪班办公室的一角,由玻璃隔开的房间中,主任比鲁·季默这样汇报着所掌握的情况。 他说话的口气始终显得很冷静,但是棕色的脸上露出神经痛般僵硬的表情,毛虫似的胡须也微微颤动着。似乎他的内心中怒不可遏的怒火与管理者的矜持此刻正不断激烈的碰撞着。 “呃……也就是说。工口本盗窃团是吗?” 马托巴说着。在这几个小时内,他都一副落魄的样子瘫倒在地上。痛失爱车的打击让他在直至刚才都处于无法开口说话的状态。 另一边,缇拉娜的话则是以一副非常平静的表情若无其事的站在悲叹的马托巴身旁。 “工口本盗窃图案。这名字很贴切。这名字不错。不,也不是很好,不过这无关紧要……那么外星人,对了,就是你。猜猜看我此刻是怎样一种心情。” 季默啪的指向缇拉娜。缇拉娜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沉思着,然后仿佛经过了深思熟虑般的回答道。 “似乎身体不舒服。想去医院做检查的心情。” “是在生气啊!!” 如同撕裂大地般的怒鸣声响彻着办公室,玻璃的隔板嗡嗡的颤动着,工作中的刑警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看向这边。 “我现在强烈的愤怒着!我现在气愤到如果methodist(卫理公会派)慈善团体这时候来到办公室前,眼里闪闪发光的祈求募捐,我也会吐着唾沫赶他们出去的地步。不,不止吐唾沫,还会不停的fuck他们吧。就算死后会进地狱,我也要不停的fuck他们。我现在怒火就是如此的强烈。知道为什么吗?jap(小日本)!?说你呢,桂·马托巴!” “那是歧视用语。” “闭嘴,我可是亲日派的。父亲在丰田的工厂担任现场主任。我感激日本企业的恩义,也有不少莫逆之交。小儿子是口袋妖怪的爱好者,女儿也憧憬着引田天功。所以全世界所有的日本人当中只有你一个人是jap(小日本)。tiny·tiny·fucking·jap。你这家伙被人歧视是理所当然的。既然没有干劲的话就赶快回答我的问题。你觉得我现在为什么会生气!?”(译注:魔术师引田天功又名“天功公主”,日文:プリンセス天功。 年龄:51岁,日本赫赫有名的女魔术师,出生于1959年,引田天功是其继承师父的艺名。) “呃……” “让我来告诉你。因为你们是模仿西部放牛娃的无可救药的笨蛋!在城市里肆意进行汽车追逐,最后还引起特大事故!没有死人还真是不可思议!” 季默两手握拳砸着自己的桌子。 “拜你们所赐,各个部门都向我这里诉苦!还将这个案件强推给我们进行搜查。本来应该是盗窃科的管辖范围内的事,他们似乎说应该交给风纪班来做。知道为什么?因为失窃品是色情物!工口本!明明不想为了这样白痴的事件分派人员的……都是因为你们,那个可恶自大的防止犯罪部长完全无视我们这边的反驳,只能答应下来。这份屈辱,还有我这无处发泄的怒火,你们到底打算如何弥补!?” “那样的话,我的爱车又该怎么办呢!?” 被这么乱骂一通,马托巴终于无法忍受,冲着季默大声叫嚷起来。 “无论我怎么申请诱饵搜查用的车辆,连辆像样车都不为我准备的不正是市警本部吗!开着克莱斯勒小轿车的二人组,这不等于到处向别人宣传我们是刑警吗!所以我才无奈的开着自己的车!从没听过穿着范思哲开着cooper到处寻找买家的人,但这也之前强多了。声称‘这是我的兴趣’。然后,这就是最后的下场。和无论什么都能搞砸的笨蛋女人一组,眼睛稍微离开一下爱车就变成了废铁。事故还判定为全额自己承担。实际上最不能接受这种结果的人是我才对!” 马托巴两手拍在季默的桌上。气势汹汹的样子,但看上去更像是要哭出来般的感觉。 此刻他对死去爱车的回忆如同走马灯般在脑中闪现着。 没错,那是在两年半前的事。 和当时一组的里克在工作中,打听路过的一家二手车经销商店中发现的就是那辆cooper s。 前玻璃上的价格标签写着2900美元。虽然是二十年以前的车型,但是内部打造得相当好,行驶距离也不到两万英里。比起现在为了降低成本后的现在车型,初期型的它有着更为复杂的曲面构成,外观上更有韵味。马托巴被这矮胖的外观与攻击性的性能之间的反差所吸引,经过三天的烦恼终于决定将其购入。经过死命讨价还价以2100美元的价格入手了的这辆车行驶时的感觉让人无可挑剔。 不管去哪里都开着它。 工作中也几乎一直开着那辆车,危险的时候也总有它陪在身边。在连当地警官也绝对不会靠近的卢瓦·诺斯布鲁克地区执行公务时,被毒品中毒发狂的家伙击中受伤的时候,它也落得更换了前车玻璃的下场。算是彼此名誉的负伤吧。 夏天休假的时候,还带着塞茜尔在围着卡利亚艾纳岛进行了个小旅行。将车停在毫无人烟的海滩,两人悠闲的散步,归来时夕阳刚好缓缓沉入水平线,发动机罩上映照的光辉让她的侧脸蒙上一层美丽的色彩。如同cm(广告)场景般奇幻的光景。 “明白我的感受吗?就像是自己养的爱犬死了的感觉……” 在因为对方太过消沉以至哑然的季默面前,马托巴埋头嘟囔着。 “实际上,并不是钱的问题。真的是辆相当好的车啊。而它……而它……” 这时缇拉娜在一旁不慌不忙的插着嘴。 “嘛,别太消沉了,桂。” “闭嘴你这个外星人!把我的cooper弄坏的你没资格说!” “那是歧视用语。” “全世界的塞玛尼人中只有你是外星人。被差别对待也是无可奈何的可恶外星人。tiny·tiny·fucking·et。说的就是你!” “何等傲慢。你最好闭上那张嘴。不然的话以吉赞亚神的名义——” “不然的话,什么!?你说出来看看啊!杀了我吗!?好啊!来杀我吧!如同杀害它般也把我抛在翻斗车前好了!那样你就满足了吧!?你这个杀人犯!” “马托巴,冷静点。” 不忍心继续看着他失去理智的样子,季默开口说话。马托巴的样子过于凄惨,使得自己的怒火随之烟消云散。 “我也说的太过头了。所以别哭了。” “我可没哭。” “真的快要哭出来似的。总之车的事情我会考虑的,你就别那么失落了。” “真的?” 他瞬间冷静了下来,叮问道。 “虽然不能下保证。不过下周应该有没收品的拍卖会。届时清单送来,假如发现有不错的车子的话,我会强行替你扣下的。” 圣特雷萨市警会整理那些通过揭发违法交易或者组织犯罪所没收来的物品以及没有主人前来认领的窃品,数月举行一次拍卖会。当然毒品和枪支之类的会做废弃处理,拍卖会所得的收益作为dv(家庭暴力)受害者避难所设施或者社会福利工作的支援金,以及殉职者遗族的抚恤金。 只是那些“对搜查活动有用的没收品”之类的,在拍卖前就会被所定的部门“无期限”征用。进行诱饵搜查的特别风纪班的刑警们在得到监察部的认可后也会征用那些没收品——诸如高级服装、手表、鞋子之类的东西。不管怎么说,以他们那微薄的工资,是无法负担起那些用于混迹在生意兴隆的毒品商和卖淫组织的人群中所需要的服装的。 而在没收品中偶尔也包括了高级汽车。但是不只有特别风纪班会进行诱饵搜查,所以竞争率很高,也很难取得监察部的认可。 季默向马托巴保证会想办法帮他搞定的。 “我就是想要这样的答复啊,主任。” 马托巴瞬间满面笑容,强行握住季默的手。 “不管怎么说要执行任务的话必须要有好点的车,很酷的车才行。您真是个患难见真情的上司啊。那啥,您太伟大了。” 另一边,季默则是一脸抑郁的表情。 “有种在哄着因为弄坏了喜欢的遥控汽车而大哭的小儿子的心情啊。” “喔?令郎喜欢遥控汽车啊。其实我也有遥控的船。花了我一年时间制作而成的大和战舰。主炮能够回旋并且发射bb弹。挪用遥控日本战车的零件——” “笨蛋家伙,我是说十年前的事。小儿子都已经是大学生了,已经过了喜欢那种玩具的年龄。” “…………” 像是自己的兴趣被全盘否定般,笑容从马托巴脸上消失了。 “总之要进行色情物盗窃团的搜查,虽然是个傻瓜似的犯罪,但犯罪就是犯罪,必须绳之于法。这事由你们负责。” “就我们两人吗?” “我想赶快结束这个案子,看见手上没活的家伙就让他帮忙。但是别再给我玩汽车追逐了。” “好吧好吧。” 季默转着眼珠子瞪向草草回答着的马托巴。 “给我说了解!” “了解。” “还有外星人。说你呢,艾克赛迪利卡。向交通局递交的申请文件总算是送回来了。你给我去考驾照。” “驾照?” 季默从抽屉里取出茶色的马尼拉纸质信封交给了缇拉娜。 “是的。这次算是蒙混过去了,但是不能一直没有驾照。手续方面,马托巴,你来教她。” —————————— 离开季默的房间后,马托巴和缇拉娜两人又斗起嘴来。“你的错”“不,是你不好”之类的争论。吵得气喘吁吁,最后总算是相互冷静了下来。 “那么。 驾照什么的怎么取得呢?” “……说真的,我真不明白主任是怎么想的,居然让你去考驾照。这简直像是给杰弗里·塔曼颁发杀人许可一样。” “那是谁。” “没什么,你不要在意。” 那是二十世纪末有名的连续杀人魔的名字,这家伙不可能会知道。 马托巴朝着占据办公室一角的书架——装满了法律书和研究书的书架走去,四处查找后抽出了两本书。分别是交通问题的教科书和为了取得临时驾照的问题集。 “把这些装进脑子里。然后是笔试。接着是路面训练。” “英语写的啊。尽是看不懂的单词。” 接过书,缇拉娜露骨地摆出一副很不情愿的表情。 “别废话了,你就先读了再说吧。上面写的内容连黑猩猩看了也会知道如何操作手闸的。” “呼唔……” 缇拉娜点着头,看起来并没有显得特别生气。一副就算现在生气也挺麻烦的样子。 “不过还是要先开始搜查才行。我去随便转转,看看能不能抓几个人来帮忙。” 明明还有其他各种搜查要做,搜寻工口本盗窃团什么的真是让人欲哭无泪啊。 总之目前的情况就是,这周去情报屋打听情报等待消息,时间的话还是能抽出一点来的。季默也是知道事情进展才满不在乎的将工作推给自己的吧。 “……那么,桂。我有问题要问你。” “什么?” “‘工口本’是什么?” 缇拉娜用响彻办公室的声音,毫无顾忌的询问道。马托巴望了望周围。被几名同事用可疑的目光观望着,此刻自己的心情很不好受。 “刚才在事故现场掉落得堆积如山吧。你没看吗?” “唔嗯。没看。” 这样看来的话,缇拉娜不是故意给自己找难堪的。跟她解释的话会弄得自己像个傻瓜,于是马托巴从放在自己桌上的证物箱中取出了一本先前汽车追逐时散落的工口书摆在缇拉娜面前。 “就是这种书。你看吧。” “什……!” 才翻了几页,缇拉娜就眼睛瞪圆,肩膀口一下子就僵住了。大概,就算看到烂糊糊的尸体也没吃惊到这个地步吧。马托巴此时涌上了一股奇怪的罪恶感,不过转念一想,这种事还是让她经历下的好。 毕竟这里是风纪班。 需要取缔的并不只是毒品和武器。色情物也是重点的搜查对象。虽然无修正是合法的,不过假如有未成年人的出演者以及暴力镜头的话就完全出局了。为了确认这些,马托巴以前花了三天时间,几乎是持续不断地观看着搜缴来的三百张违法色情dvd。最初的三十分钟和同事们一起看,场面十分热闹,但是剩下的六十小时则如同是地狱般的折磨。一直看着永远继续着的那种镜头,自己没变得奇怪倒不如说是奇迹。这不是开玩笑,自己真想过一生都不再去看女人的那里。之后的一周在附近的日本料理店里看到馒头和鲍鱼的话,就会回想起那些镜头,袭来强烈的呕吐感……说起来,假如因此变得无能的话,算不算工伤呢。 缇拉娜哆嗦的颤抖着。 “这、这种……不知羞耻的丑态……难以置信……果然你们是野蛮人。绝对不正常。” “随你怎么说。这是连你的父亲和母亲也做过的事吧。” “你骗人!!” 眼角闪着泪水,缇拉娜竭力大喊道。简直像是别人把证据摆在她面前,告诉她的双亲是极度卑劣的人渣一般。 “就算是你,也不准污蔑我的母亲大人和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她,母亲大人她。这种,这种……” “啊——明白了明白了。你是从卷心菜田里长出来的。要不就是像细菌分裂般增长的。那样的话更有说服力吧。这样行了吧,你随便看看就好了。行吗?” “骗人……这种事……绝对……是骗人的。” 经不起这种打击,缇拉娜坐在自己座位上,一边像是梦呓般嘟囔着什么,一边一页一页地翻着书。简直像是灵魂出窍了的空壳一样。自己看着多少觉得有些可怜,不过这是谁都要经历的过程,也就不用去多管她了。 “不过这……” 还真不如初中生啊,马托巴不禁默默想着。 本以为顶多小脸通红,语无伦次,实际却是这般绝望的样子。你还真以为小孩是白鹳送来的吗?不过这样就明白了为什么缇拉娜在家中总是一副毫无防备样子的理由了。虽然她擅自说过“别靠近我”之类的话,不过假设这边袭击她,估计她也不会明白具体会做些什么。 这就不单单因为缇拉娜是个小孩。 也就是说,塞玛尼人整体上—— (啊,对了。) 之前也有类似的案子,那个盗窃事件看来和它牵连在一起。 这样的话,就必须找些看上去能来帮忙搜查的人才行了。马托巴快速的环视起办公室。 在不足二十人的办公室离有一半左右的桌子是空着的。 卡梅和杰米在谈笑着,似乎是有空闲。 卡梅隆·艾丝缇芳刑警和杰米·奥斯提因刑警。女性搭档。卡梅是黑发拉丁系女子,杰米是金发的盎格鲁撒克逊人。两人都有着模特般的身材,两人并排摆放的桌子形成的空间是办公室里仅有的风景线。穿着的服装也都是配合任务的名牌。(译注:盎格鲁撒克逊人是英国的主要构成民族。) 会把她们分配到这个部门的理由之一,果然是因为那华丽的容姿吧。但实际上,杰米和卡梅隆是非常认真的警官,不当班的时候打扮非常平凡、质朴。 曾看过卡梅高中时代的照片。穿着土里土气图案的t恤,带着墨绿色眼镜,没有化妆,和同样土气的女人们一起拍的照片。似乎是文艺部还是什么的合宿照片。 没见过杰米以前的照片,不过似乎也和卡梅以前差不多。她们总是以极具性感的姿势卖弄着自己的小蛮腰,还怀念般的说着“我高中时代可是个十足的小胖墩呢”。似乎进了警察学校后,每天接受着严格训练,没多久就变成了现在的这般身材。向全世界女性推广这种学术性的减肥方式的话,说不定能猛赚一笔呢。 “呀。卡梅,杰米。今天也很漂亮呢。” 马托巴努力挤出一副亲切的表情向她们打起招呼。两人优雅的扭动着紧致的身体,微笑着看着马托巴。从她们各自褐色的眼睛和黑色的眼睛中,闪烁着诱惑的光芒。卡梅笑着说道。 “谢谢,桂。不过搜查工口书的事我拒绝。” “立刻拒绝啊。” 马托巴挤出的笑容消失了。看来强压在他身上的工作内容早就传遍了整个办公室。 “你用那种语调找人搭话的话,肯定是想找人做些讨厌的工作。所以我拒绝。”卡梅这么说道。 “那么要我怎么拜托你才行呢?” “怎么拜托都不行哟。牛仔。我们接下来要去梅特塞拉。逮捕那些对可怜的女孩们下毒手的骗子,有很多手续要办。所以请别打扰我们休闲的时间好吗?” 和两人对话时基本都是卡梅掌握着主导权。卡梅扮演大姐头的角色,相反,杰米则是沉默寡言的类型。 每次有事找卡梅时她总是和马托巴对着干。之前对托尼发过牢骚“我是不是被卡梅讨厌了?”,不过人际关系之达人托尼·马克比回答他“并不是那么单纯的事哟,桂。你没注意到更关键的问题吗?”。但是这种猜谜似的说法让马托巴更是摸不着头脑。“那么卡梅是迷上了我?”,这么一说被托尼笑着否定了“才不是那回事呢”。再怎么追问,托尼也没再多说什么,马托巴也只能放弃这件令他在意的事。 “呼嗯,是吗。那打扰了。” 马托巴被干脆的拒绝后正准备找寻其他人选时,乖巧的杰米喊住了他。 “那个……桂。” “嗯?” “缇拉娜怎么样了?和她处的好吗?” “关系如何……如同刚才一样啊。尽与她发生口角。” 听完,杰米摆弄着金色的卷发,扑哧的笑了起来。 “是吗。有点安心了。” “?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看来很辛苦,加油哟。” “aye哟。” 马托巴用生硬的声音回答后,开始搜索其他人选。背后响起卡梅不满似的声音,杰米则是安抚她般发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声。搞不懂,是在赌什么事吧。 之后马托巴又找了几个看似手头有空的同事,不过全员都逃走了。有的有预定,要不就是有堆积如山的文件要处理,或者就是正要逮捕某处违法经销商的要紧关头,等等等等。 (我就这么没人望吗?) 马托巴这么想着。自认为不管是实际成绩还是行动力都算得上可以,而且在季默来之前与前任者殉职的空白时期,自己也几乎完美的执行着类似主任代理的工作。不,这不是人望的问题。主要还是因为事件本身是个让人看着就想逃的工作。 这时候救世主总算出现了。是托尼。 看来是 今天刚来上班的样子,什么都不知道似的高兴的和大家打着招呼。马托巴立即阔步向他走去。 “hi,桂。” “哟,托尼。今天更加漂亮了啊。那条领带很适合你哟。” “啊呀,谢谢。这条领带是人家花了三十分钟挑选的哟。你能这么说真让人家好开心的啦……不过感觉你这种打招呼的方式有点让人恶心诶。” “是吗?托尼,你有时间吗?” “有的。刚好结束了外边的工作,接下来只要处理文件就好了……” “我替你冲杯咖啡。那啥。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果然桂最差劲了。” 托尼一边在市警本部地下停车场走着,一边气汹汹的发着牢骚。 “难得见你说些温柔的话,结果就是那副样子。是说色情书的盗窃团?又不是初中生?而且这才奇怪了。正常情况下,会有人喜欢女孩的裸体吗?” “不,很正常吧。至少我喜欢。” 跟在后面的科多诺夫刑警似乎对强加的工作没什么怨言似的淡淡的说道。几乎没见过这名俄罗斯籍的巨汉为什么事发过火。总是悠闲着按自己步调工作。是个在搜查中遇到相当不利的情况时也能镇静自若的男人。 坐进敞篷车式的雪铁龙内,驾驶席的科多诺夫问道。 “那么。就按桂所说的去做吗?” “我想想。马托巴说了,四处调查就交给他们。我们就适当的撒饵等鱼上钩。真被我们钓上钩的话也挺麻烦的。” 对于盗窃团的搜索工作,马托巴姑且提出了分担任务的提案。 马托巴和缇拉娜小组负责常规的勘察。走访受害的印刷从业者,调取监控摄像,色情物关联的流通情况的检查……类似这些的工作。托尼他们有时间的也来帮下忙,主要负责在情报屋撒饵。 让“有想大量购买色情本的买主”之类的传闻在街中流传,和上钩的人进行接触。马托巴他们的脸可能被盗窃团的人记住,所以这次只能由托尼他们负责作诱饵。 “奥尼尔的俱乐部对吧。‘七英里’的那个。” “是的,请开车吧。” 奥尼尔是马托巴经常光顾的情报屋。自称“牧师”,平日从事盗窃物的销赃、狂热的色情物制作、开设可疑的研讨会。托尼他们和他也相互认识,但是平时并没有太多的接触。 托尼他们的雪铁龙从市警本部驶出向西行进,在马蒂拉大道上笔直朝“七英里”开去。还未到傍晚,基本还没有店面开始营业。在酒吧、俱乐部密集的街道旁停下车,两人走进了名为“圣母礼拜堂”的俱乐部。 这时一名巨汉保镖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本店十九点开门。请在其他地方打发下时间——” “hi,凯尼。不记得人家了吗?” “哦哦。马克比先生。您还好吗。老板在那边。但不凑巧,现正在面试中。” “是吗?那我们就等这首歌结束吧。” 开店前的店内播放着color me badd的“爱陷阱sexyouup”。这是在托尼小时候很受欢迎的曲子。舞台上一名穿着和潮流有些脱节的时装的黑人歌手,用让人有些恶心的动作来回扭着腰,口齿不清的唱着歌。 整晚,会让你心情愉快。想要你。让我们做爱吧,宝贝。尽情的兴奋吧。已无法忍耐。喔,喔,喔。 这种感觉,只有这些内容的歌。 “哈里路~~~亚!” 曲子一结束,店主比兹奥尼尔就猛拍着手大喊道。得意似的翘着腿躺在客席的正中间,啪的一下整了整黑色僧服的衣领。胸前挂着镶有闪闪发光的宝石的十字架。光头黑人男子,总是戴着一副圆形的镜片的太阳眼镜。 “太出色了!你们的歌声中寄宿着神明!是从天界降下的福音!闪动着光辉的愉悦,跃动着生命的气息,萦绕在我的魂深处!太完美了!太完美了!兄弟!” 奥尼尔伸出紧握的拳头说道。乐队的成员脸上瞬间露出明亮的表情,相互对视着。 “真、真的吗,奥尼尔先生?那么,你决定雇我们了!?” “呼嗯!等等,现在我正和神的心灵进行交流……是的,全知全能的精灵是这样说的。‘说实话,百分之八十二的人并不怎么喜欢color me badd。虽然觉得工口曲不错。嘛,下次再来吧。’” “…………” “就是这么回事了,兄弟!出口在那边哟!” 目送垂头丧气的立场的乐队,托尼和科多诺夫走到了奥尼尔面前。 “面试吗?你也变得了不起了呀,奥尼尔。” “喔喔,这不是马克比刑警和科多诺夫刑警吗?亲爱的马托巴刑警和那位小姐还好吗?” 奥尼尔推直了太阳镜,说道。 “该怎么说呢。桂正因为痛失爱车而消沉着呢……话说,色情物方面的事你也有插手吧?有事要拜托你。” “色情!?称作色情可真是失礼啊。听好了,马克比刑警。我追求着精神上的体验,只是为能与所有人进行分享而努力着。换句话说,这只是为了将人们引领至神的国度而使用的非常现实的手段而已。也就是说被你们风纪班的刑警们所忌讳的种种之中,才有着独断的伪宗教者们不知道的真实——” “就少胡扯了。不然就把你丢回监狱去。” “你们马上就来这套!但是没关系。就让我大发慈悲,听听你们的烦恼吧。” “你知道色情书盗窃团的是吧?希望你散布我们想要买那些偷窃品的传言。名字就用托尼马克罗德和阿雷克斯伊万诺夫。” 这是托尼他们进行诱饵搜查时用的伪名。 他们的伪造身份是从地球这边的从业者那里购买违法物品,然后在塞玛尼世界进行贩卖的走私商,在警察、fbi以及其他执法机关的数据库中也登录着伪造的经历和犯罪记录。马托巴在执行任务时也是使用着“桂马诺贝”的伪名,人物设定是从监狱释放了的原军人。资料上是一个因强盗、伤害罪、持有非法药物等罪名共判五年半的声名狼藉的人。托尼他们也记录着相似的经历。 “这没什么问题,不过在这个网络时代还会有特意去买色情书的人吗?即便不通过出版社的系统,用宽带连接海外的网页的话,任谁都能看到高画质的图像不是吗?” 奥尼尔用假惺惺的声音说着自己的疑问。确实,现在拼死四处盗取工口本实在是无意义之极。 “就是那么回事。所以我们才想要买啊。你这么说就行。” “唔嗯?” “简而言之,这很可能是面向塞玛尼世界的商品。男人是笨蛋这点上是全世界共同的哟。” 这是最初马托巴说过的话。正因为有这种可能性,所以才请你们来帮忙——他似乎是这么说的,因此才像目前这样来到了奥尼尔这里。 “确实在地球上色情本已经过时了。不过在塞玛尼世界的话就变得非常有价值。那还是个最近还处于绘画时代的世界对吧。而此时突然流入全彩的裸体杂志的话……” 奥尼尔啪的拍起了手。 “太具冲击性了。这是文艺复兴无法比拟的!” “干嘛装作一副现在才注意到的样子。你也有干这行吧?” “太失礼了。我对那方面的事并不关心。首先,决不能大量储藏纸张。万一积压一堆不良品的话,那该有多凄惨,多悲伤啊,真是想都不敢想。假如是我的——” “你的话,怎样?” “不。希望您不要在意。” “总之你去散布那样的传言。有动静的话就联系人家。没问题吧?” “好吧。就交给我吧。” 奥尼尔接下任务,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 距离马托巴的爱车变成惨不忍睹的废铁已经过了三天。 目前依然没有盗窃团的消息。 不过也不是说搜查进展得特别困难。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案件并不多见。 马托巴他们和本来负责的案件一起,以微妙的干劲进行着盗窃团的搜查。托尼他们除了奥尼尔那里,还去了其他几家情报屋撒下诱饵,但是至今也没有什么反应。 期间,马托巴他们被配给了一辆停在市警本部的布满尘埃的轿车。但是借来的第二天引擎就出了故障,三天里上下班落得必须乘坐地铁和巴士的地步。 “居然坐巴士,可恶。太差劲了。” 缩在人造革的座位上,马托巴咒骂道。坐在前面的老妇人皱着眉头回头看了看他,但他丝毫也不在意。 这三天内,两人只进行着最低限度的对话。 因爱车严重损坏而受到刺激的马托巴,以及因为工口本上的种种而受到打击缇拉娜。马托巴依旧一副不愉快的样子,缇拉娜也有些刻意地回避着马托巴。回家后也就进行着简短的对话,早上也是“哦”“嗯……”之类的应答。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僵硬。 一楼仓库的改造作业也没有继续进行的样子。似乎缇拉娜也开始对继续这样住在马托巴的家里抱有疑问。 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她可能会自己搬出去的吧——。 这三天里马托巴漠漠的想着这些。没有阻止她的理由,真变成那样的话这边也能松口气。虽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过那确实是比较现实的选择。就照这个势头继续下去吧——他这么想着。 从地铁站出来,自经常使用的入口到达市警本部。进入到办公室处理文件。 中午前,缇拉娜桌上的电话响了。 真是稀奇的事。她一边慌张的拿起话筒,一边“知道了,等等就去”回答后挂断了电话。看来姑且是掌握了电话的使用方法。是注意到这边在看她吗,摆着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脸。午后,缇拉娜默默的拿起旁边的长剑,一个人匆匆的离开了办公室。 “不去管她行吗?” 坐在旁边办公桌上杰米看见这一幕后向马托巴问道。似乎这几天她一直在暗暗地观察着两人的情况。搭档卡梅因为别的事件外出中,附近只有她和马托巴两人。 “没什么。假如是想自立了的话,那再好不过了。” “是吗。” 杰米淡淡的说后,迟疑了一下,向他说道。 “那个,桂。如果方面的话,偶尔一起去吃个午饭怎么样?” “啊啊。没什么问题,不过——” “马托巴!” 季默打开主任办公室的玻璃窗,探出半个身子向马托巴喊到。 “那个工口本盗窃团的事怎么样了?过来!到这边来!全部向我说明下!” 竖起大拇指一个劲的指着房间内部后,立即回到了房内。马托巴看后,转向杰米,无奈的耸了耸肩。 “没关系。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 “不好意思啊。下次吧。” 马托巴轻松笑了笑后站了起来。 约缇拉娜吃午饭的人是验尸局的监察医塞茜尔·艾普斯。 在市警本部正面碰面的两人结伴走向“大剑”。那是距离本部大楼两个街区的路旁开设的日本料理餐馆。 “请我来奶油荞麦面盖浇饭和纳豆姜片布丁,还有味曾可可。” “我要油炸寿司三明治和酱油咖啡。” 两人各自点了餐。顺便说下,马托巴非常讨厌这家餐馆,不过两人并不清楚具体的理由。穿着忍者风格的服务员重复了下点的东西后说着“ドモ、アリガート(domo、arigato)”低下头,走向了厨房。 “真稀奇呢。你会邀请我吃饭。” 塞尔西捻着短发说道。 “给你添麻烦了吗?” “不,很荣幸哟。我没什么塞玛尼人的朋友。而且我也挺喜欢你的。” “是吗?我也很荣幸。” “怎么了?那么,是有什么烦恼吗?” 塞茜尔眼中闪着好奇心的目光。地球年龄的话她比缇拉娜大十岁左右。看着缇拉娜扭扭捏捏的样子大概是猜出什么了吧。 “不,算不上是烦恼……不过……” “是桂的事?” 突然被触及到核心,让缇拉娜惊了下。塞茜尔开心地笑着。 “不用那么吃惊好吗?” “我并没有吃惊。只是,该怎么说呢……不。正如塞茜尔说的。我不明白那家伙的想法。塞茜尔是那个男人可以信赖的友人,所以我想是不是能作下参考。” “是吗。是从他那里听到‘我是值得信赖的友人’的啊。” “不是吗?” “嗯……嘛,也不能说不是。” “是吗?” “……那么,你说不了解他的想法。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没有。不,非要说的话,前几天发生了这样的事。” 缇拉娜将最近和马托巴发生事说了出来。作为工作上的搭档,无论怎样都得不到他的信赖。还有把他爱车弄坏的事,给她找新居所的事,以及非常露骨的拒绝她留宿的事。 “等、等等。” 塞茜尔打断了缇拉娜的话。 “你们,住在一起?” “是的。发什么了很多事,所以受到他的照顾。” 缇拉娜简要的说了下自己来到圣特雷萨市的缘由。 无法得到领事馆的照顾,也不能在宾馆住宿,正当不知所措的时候,被马托巴像是拾野猫般的带回了家。接着就那样零星付着房钱一直住在他家。和她说着这样那样的事,塞茜尔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微妙地点着头。 “原来如此。难怪最近在我面前总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啊。” “是那样吗?” “嗯。真是个笨蛋。明明不用在意的。” 塞茜尔像是怀念起以前的事似的,露出柔和的笑容。 “什么意思?” “啊啊……说这些应该没关系吧。这样子也没什么问题。特意隐瞒的话太麻烦了。” “?” “我和他曾是恋人。” “啊……” 缇拉娜对这事实吃惊同时也对自己感到吃惊。 为什么,在塞茜尔说完后的瞬间就感觉她的微笑与之前的不同。这种感情是怎么回事?警戒?为什么自己会涌起警戒心?塞茜尔是个好人,明明是个值得信任的好女性。 塞茜尔和桂以前是恋人关系? 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在那方面确实不太了解,不过即便那样还是感觉到了什么。目前为止两人的对话过于轻快,冷淡,所以完全没想到这点。 “让你吃惊了?” “不……没、没有。” “受不了。我都老实的说了。你能不能别说谎了呢?” “是的,对不起。我真的很吃惊。” 对这老实的态度,塞茜尔笑出了声来。 “你真是个有趣的孩子。缇拉娜。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那是我的荣幸……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说这些。我……那个……并不是想讨论那些男女问题的话题。” 不知道为何脸颊发烫。无法定心直视塞茜尔的眼睛,只好将视线落在桌上。感觉背后渐渐渗出汗水。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焦躁。 “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是男人,你是女人,只靠互相逞能的话是无法解决所有问题的吧?” “逞、逞能?” “对。听了你的话,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知道,作为搭档的你,他是如何看待的,对吧?” “是的。就是那样。” “关于那点,你不需要担心的哟。假如搭档真是个讨厌的家伙,无法信赖的人的话,桂是不会姑息的。他要是真不想和你一组的话,他会盯着主任抱怨或者自己提出辞职的吧。别看他那样,他还是有一定权力的。” “权力?” “其实,更像是军队里魔鬼军曹的感觉。负责统帅现场的所有人。少了他的话,那个特别风纪班的房梁就会变得不稳了吧。所以他要是真想施加压力的话,你早就被送回塞玛尼的世界了。但是,他没那么做。那是因为啊,他是从心底里认为你是值得信赖的人。” “唔嗯……” 怎么都没有实感。就算那个爱讽刺人、无理之极的男人真倚靠自己的话,也无法“啊啊,是那样啊”就这么接受了。 “事实上,你救了他好几次命。我的命也是你救的呢。” 塞茜尔微笑的说道。 “而且我觉得往后他肯定需要你这样有着丰富塞玛尼世界知识的自己人。但是他不擅长吐露自己的内心——虽然这是他最大的缺点——所以才让你饱尝苦水。” “是那样吗……” “看来你不太能接受啊。一副困惑的表情哟?” “不,不是。事情的情况我清楚了。谢谢你。” 慌忙否定后,塞茜尔摆出一副思考着什么的样子,然后说道。 “果然,问题不是出在那些工作上的事,不是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啊,喜欢桂吧?个人的,把他作为个男性来看待。呐,虽然还没到爱的地步,不过不可能和自己讨厌的男人一起待到那个地步。所以才对他的那种态度闷闷不乐的烦恼着,对吧?” “那……那是因为……” 一下子被人戳到要害,缇拉娜不知如何回答。 “不用想的那么复杂。你讨厌桂吗?” “不,谈不上讨厌……” “那么,就是那么回事了。首先你要承认自己喜欢他的那种心情才行。” “就、就算你这么说……喜喜喜、喜欢什么的,也不是那么回事。” 她脑内一片混乱,拼命的否定着。确实自己并不讨厌马托巴。但这并不表示自己有着“最喜欢他了”或者“想和他一直在一起”之类感情。缇拉娜从未对谁抱有过那样的感情,所以被人这么说会很苦恼。 自己只是想被他承认。 所以才特意学会了自己厌恶至极的汽车的驾驶方法。 在那个汽车追逐后,想显示下“自己也能开动汽车”,结果大大地失败了。自己也觉得这次真的搞砸了。大概,如同自己的长剑被弄坏般的打击吧,缇拉娜是这么理解的。 “是呢,总觉得旁人看来,你们就像是兄妹一般。” “兄妹?” “是的。说是刑警的搭档却是对奇怪的组合,说是恋人吧,又完全没有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对生性好强的兄妹……啊,对了。说不定就是这么回事。” 塞茜尔像是回忆起什么往事,自己一个人点着头。 “缇拉娜。别说是从我这里听到的哟,行吗?” “?嗯嗯。” “那个人的妹妹死了。大约在十年前,在这个圣特雷萨市。本来和在塞玛尼执行军务的他约好了,休假回来和他见面的。那时候似乎被毒品中毒的男人开枪打中了。” “…………” “似乎是练习着剑道还是空手道的活泼的孩子。他离队后来到这里当警官也是和他妹妹的事有关吧。所以,说不定他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她妹妹的影子。” 听完这些,缇拉娜立刻想起自己兄长最后的身姿。 那是已经不在了的人。投身进连真相都不明了的战争中,和污名一同消失了的兄长。穿着闪耀银色光芒的铠甲,骑在马上微笑着远去的、最后的身姿。 “从来没听说过有那种事……” “那是当然。我也就听到过一次。” 这时,服务员将料理送了上来。缇拉娜点的奶油荞麦面盖浇饭是将奶油沙司和荞麦面伴在一起盖在饭上的料理。纳豆姜片布丁是如同名字所说的那样,混杂着纳豆和姜片的布丁。塞茜尔点的油炸寿司三明治是将小虾寿司稍炸一下后用面包和莴苣夹在一起的东西。 顺便说句,马托巴曾对这家店的这类菜单抱怨过“就算是亵渎也要有个限度”“向百姓们道歉”等等内容。 用叉子和调羹吃了一半左右,缇拉娜问道。 “塞茜尔。你说过你们曾是恋人对吧?” “是的。” “那个……现在已经,完全不是那种关系了吗?该怎么说呢……我和那家伙在一起会不愉快之类的……” “撒。到底会是怎样呢。” 塞茜尔露出谜一样的微笑,文雅的将一小口寿司三明治吞进口中。 —————————— 同日的傍晚—— 在马托巴他们的搜查还没什么头绪的时候,托尼那边先有猎物上钩了。情报屋的奥尼尔传来通报,有个似乎想卖掉大量“书籍”的男人正在寻找合适的买家。 〖二十一点在我的教会等你们。尽情光临。〗 电话那头奥尼尔这样说道。所谓的“教会”其实就是他的俱乐部。托尼回答了解后,向加班中的马托巴打声招呼后就和科多诺夫一起赶去七英里。 “似乎真上钩了呢……” 在移动中的车内,托尼忧郁的叹着气。 “很不情愿的样子啊。” “那肯定啊。要乔装马克罗德了,太讨厌了。他太糟糕了。是人家最不拿手的类型。” “作出这种设定的是你自己吧。” “不是人家一个人设定的吧!?看人家对这份工作没什么信心,于是大家都凑过来‘那样做’‘这样做’的指指点点。拗不过大家的‘好意’,变成那种角色,实在是错得离谱。” “嗯,确实是那样的呢。假如麦克看到诱饵搜查中的你的话,会昏过去的吧。” 听到了恋人的名字,托尼激动了起来。 “别这样啊!假如告诉他的话,我们就散伙。麦克很容易受伤,假如看见那样的人家的话,肯定会受到打击的。绝对不能告诉他的哟!?” “知道了,知道了。” 科多诺夫慢慢打着方向盘笑了起来。 “马克罗德吗,不过那家伙我也挺喜欢的。” “在说什么啊。太差劲了。” 托尼不情愿地撅着嘴,然后脱下品味色泽很好的夹克,解开领带,然后将衬衫的纽扣一直解到第二颗,并竖起衣领。从小提包里拿出铁链式的项链和老莱克斯的手表佩戴在身上。脱下berluti的高级鞋子,从后坐席拽出双恶趣味的鳄鱼皮靴子。用发蜡把头发弄成飞机头的造型。这样就完成了。 深呼吸。看向手镜。 典型的富家混混塑造完成。 “啊啊。不要、不要啊啊啊!” “别哭呀。你看,就要到了。” 科多诺夫将雪铁龙停在奥尼尔的俱乐部旁,捅了捅悲叹着的搭档肩膀。托尼又做了次深呼吸,下腹用力,然后用粗狂的嗓门回答道。 “噢。就交给我吧,搭档。” 下车后仰着头,用挑衅的目光斜视着周围,用右手提了提裤子,朝路边噗地吐了口痰。无论怎么看都是相当出色的演技,不过本人想死了的心都有了。 “很好。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这个样子。” “闭嘴。找死啊,你这个家伙。” 托尼用极度冷酷的语调说道。 “我要拍照了哟。拿取给麦克看看。” “求你了哟,不要那么做嘛……” “声音,声音。还有腿变成内八字了。” “咳咳……那么,走喽。” 大摇大摆地迈着夸张的步伐。进入奥尼尔的俱乐部后,等候着的保镖凯尼为两人带路。在哪的是一位男子。坐在柜台上喝着鸡尾酒的年轻的塞玛尼人。托尼和科多诺夫分别坐在男人的两侧,各自点了野火鸡·威士忌和伏特加·马丁尼。 “喂,你们两个,我在等人呢。” 塞玛尼的年轻人有点着急的说道。 “闭嘴。乡下人,别东张西望的。” “你、你说什么?” “我们可是为了你才特意来的。不需要的话我们回去也行哦?” 男子呆了一会儿后惶恐的问道。 “……你、你们是故买屋吗?(译注:故买屋是知情后买赃物的人。) “问别人大名前要先报自己名字的吧?” “我、我叫吉亚贝恩。” “是吗。我叫托尼·马克罗德。那家伙叫阿雷克斯·伊万诺夫。多多指教了,吉亚贝恩。握手就不必了。让我们开始谈谈商务的话题吧。” 看着强忍着厌恶感的托尼用一副硬汉的性情说着话,科多诺夫从塞玛尼人的另一侧向他竖起大拇指。不发出声的动着嘴巴说着“很好,保持这样子”。 (你真烦!) 托尼情不由得动着嘴唇无声的向科多诺夫埋怨道。 “什么?” “没什么……那么,啊。我们是从奥尼尔那家伙那里听说的。你有很多想要卖的东西是吧?” “是的。但是你们买的起吗?可能的话我想尽快脱手。希望能看看你们有现金的证据。” “证据?你别开玩笑啊,小鬼。” 托尼一下子搂住对方的肩膀,就像恶党经常做的那样,像是要教育他一番似的摇晃着他。 “喂,你这……!” “我说,吉亚贝。能称你为吉亚贝吧?我看起来像是穷人的样子吗?俺们可是在你还在没断奶的时候就开始做生意了哟。” 几句恫吓的低语过后,青年吉亚贝恩慌忙的拼命解释道。 “不,我不是想侮辱你们的意思。只是想让你们理解我们的窘境而已……” 双手在胸前哆嗦打抖的动作意外的可爱。相貌也很合自己胃口。看来似乎还没习惯扮演恶人,一副羊仔似的胆怯着。受不了,真是个坏孩子。完全没有怀疑我们是警官还是什么的。真有点同情他了。 “别瞧不起人哟。虽然我是个宽宏大量的人,那边的伊万诺夫可不一样。感觉被人侮辱了的话,马上就会发飙的。前些日子和个白痴混混发生争执,最后他挖出那人的眼珠,夹在俄式油炸包子里吃了。你不想变成那样吧,啊?” “啊……” 托尼一边用力的勒紧对方的脖子,一边这么想到。 哎呀,这个孩子,身体好柔软啊。是不是有做什么运动呢?而且皮肤非常白皙,而且肌理很细腻……不知道是因为紧张吗,有点微微发烫,太美妙了。人家的心似乎有点小鹿乱撞了。 “托尼。差不多了。” 科多诺夫开口说道。并在吉亚贝恩看不在的角度用口型说着“工作,工作”。 “哎呀。似乎让你惊吓过度了啊。呵呵呵……” “对、对不起。就当我没说过那话吧,马克罗德先生。” 是察觉到自己未知的危险了吗,青年吉亚贝恩匆忙的站了起来。托尼按住他的脖根子,把他强拉了回来。 “没事的,你坐下,吉亚贝男孩。我只是在测试你的胆量。没毅力的家伙畏首畏尾的,遇到事件马上就会狗急跳墙。不过,嗯,你的话似乎值得期待。” “真、真的吗?” “是呀。你看这个。” 托尼取出手机,调出了圣特雷萨银行伪造的账户情报,让他看了存款金额。余额,八十三万零四千三百二十一美金。 当然这些只是让人看看的金额,并不是托尼能自由使用的。 “噢噢。这不是骗人吧。” “明白了吗?这只是存款的极少一部分。那么让我们看看你们货物的证据吧。看过后才能进行具体的商谈吧?” “如果照片可以的话,姑且照片的话是带过来了……” 一边说着,吉亚贝恩青年拿出了一张速成照片。 是哪里的仓库。货盘上堆积着小山一样的书籍、书籍、书籍……两手拿着当天报纸和奇怪工口书的吉亚贝恩的伙伴以及像是塞玛尼人的人也一同拍了进去。 “唔,看来是真的啊……” “地球充斥着色情物。” 吉亚贝恩说着。 “但是,这边不同。几乎没人知道dvd之类的数据再生机器。直到最近,他们手边的依旧只有绘画和小说。这时,印刷版的色情书本流入了进来。是从这边的战争中撤退的地球人基地里遗留的《penthouse》。这似乎带来相当巨大的冲击。”(译注:《penthouse》,中译名为《阁楼》,是一本结合了城市生活方式和轻度情色的摄影杂志,创建者为鲍勃·古奇奥内。) “呼嗯。” “这只是听说而已。去年法尔巴尼的王侯贵族聚集在一起,似乎秘密举行了一个拍卖会。刊登了首次出场就担任七月小姐的塞玛尼人模特的《花花公子》据说有着雇佣50人左右的兵队一年之多的价值。” “是、是吗……” 这话更让托尼感到一种奇妙的疲劳和麻木感。说起来都能雇佣50人之多的兵队了,有那钱的话把那女人买来也是可能的吧。 该怎么说呢。塞玛尼人在这方面真是笨到家了。 “我来到地球后发现四处都在贩卖比这内容更厉害的书。目前返回故乡的人们只零零碎碎带回了一点而已,要是进行大规模贩卖的话一定会大赚一笔的吧?” 听下来,吉亚贝恩和其他两名同伴一起作为清扫员来到了圣特雷萨市。但是工资低物价高,过了很久都没找到份好工作,碍于生活所迫终于开始了盗窃。从偷些小东西开始,逐渐染手偷盗汽车,接着想到了盗取大量的色情本。 “你果然也那么想啊。脑子不错嘛。” 托尼这么说完,吉亚贝恩露出了奉承似的笑容。 “是、是吧?就算是我也想过上好日子啊。” “有野心是件好事,吉亚贝男孩。工口本啊,确实好赚。好色在哪个国家都一样。我看了那个七月小姐都变得硬邦邦的。” “真的吗!?你知道啊!” “噢,那对奶子,真叫人受不了。那里都流口水了呢。” 托尼和吉亚贝恩对视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 “什么七月小姐啊!?太恶心了!” 回到城内,托尼终于忍无可忍,放声痛哭起来。 “受够了。果然人家不适合这份工作啦。‘硬邦邦’什么的,‘奶子’什么的,‘流口水’什么的,那种没品的话真人恶心。有种浑身被浇了污水般的感觉。而且什么make love的,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吧?明明心心相应才是最重要的!” “嘛,怎么说呢。你越是恶心得想吐,演技就越是趋近于完美。真是件不幸的事啊。” 坐在驾驶席上的科多诺夫满不在乎的说着。 “我说,阿雷克斯。这次我们的立场交换下吧?人家觉得那样肯定会更好些。” “别说些不可能的事。你的脑子转得更快,而且知识丰富。而且像我这种粗野的人,站在后面一言不发才是最好的吧。结成组合的时候就说过很多次的吧?” “嗯,虽然是这么回事……” 现阶段是由托尼负责交涉,科多诺夫担任保镖角色的设定。事实上,即便让科多诺夫在人前说个不停,后面站着个温和男子系的托尼,也根本没什么魄力。 “啊啊,不干了不干了。将精神花费在奇怪的方面,有点想吃甜甜的东西了。去甜甜圈店绕下吧。” “好好。悉听尊便。” —————————— 托尼和盗窃团的吉亚贝恩搭上线的那个晚上,马托巴独自一人回到了位于仓库街的家中。 缇拉娜之前说过“今晚住在塞茜尔家里”。他也没有问清理由。只是“啊,是吗”的回答着,没有进行更多的追问。考虑着是不是给塞茜尔打个电话确认下,不过又觉得没那个必要。既然本人说了想那么做,那么那样就行了。即便她慢慢的离开这家也好。 巴士已经停运了,于是拜托刚好也准备回家的同僚开车送自己一程。望着同僚远去的汽车,马托巴走进了一楼的车库。 少了cooper s和缇拉娜的家中显得异常的宽敞和凄冷。 车库里面,缇拉娜独自改造中的卧室被放置着。材料和工具也被随意丢在一边,散落一地。但是工程倒是开展得有模有样的。不知道哪里出身的贵族小姐居然会这种工作,真是让人感到意外。 一上二楼,小黑如同往常一样出来迎接自己。 抚摸着他软绵绵的脊背后,小黑喵的叫了一声抬头看着他。闪烁着琥珀色光芒的圆圆的眼睛似乎是在问“缇拉娜哪里去了”。 “那家伙的话今天住在外边哟。” 小黑喉咙咕噜咕噜的响着。并没显得寂寞,而是感到舒适的声音。嘛,也是啊。又不是什么很通人性的动物。 “真可惜啊。那家伙似乎很喜欢你呢。” 放置在起居室里缇拉娜的私物滚落在地上。那些东西总有一天要收拾好送到别处去的吧,马托巴这么想着。 “虽然能马上就逮捕他,不过——” 在状况说明的会议桌上,托尼向风纪班的成员通报着情况。 “突然进行逮捕的话,会让奥尼尔染上味道的,这样也挺麻烦的吧?而且我想连吉亚贝恩以外的人也一起进行逮捕。总之把交割的程序搞定后放他回去了。” 除托尼以外在场的有马托巴和缇拉娜,季默和科多诺夫,以及其他的两名风纪班刑警,合计六人。 所谓的“染上味道”是指使奥尼尔在地下社会里的信用受到损害的委婉说法。如果连续有人在他的店里被介绍后马上被捕的话,奥尼尔的生意也就枯竭了,进而丧失情报屋的功用。 “那么,什么时候交易?” 看了几份材料后马托巴问道。今天他穿着黑衬衫打着橘色的领带以及范思哲的西装。让托尼来说的话是“70分”,是最近比较高的分数。 “明天早晨0600时。预定在设菲尔德的废工厂前进行物品和现金的交易哟。” “那么在那里进行逮捕吗。必须决定准备多少人支援才行。你觉得盗窃团有多少人?” “吉亚贝恩说过,算上他一共三人。” “这可难说。根据被害的印刷场的调查,感觉要盗取仓库的话三人是不够的。因为警报装置启动着,要在警备员赶到前的五分钟内运走近一万本书可不是闹着玩的。铲车的操作员,卡车旁等候收取的人员,仓库这边负责搬运的人员。至少需要这些人数。然后还有驾驶员兼放哨的。不过确实监视摄像机里只拍摄到三人…” “又不是很强壮的家伙,我觉得没有问题。” 看来托尼对要请当地分署的人进行支援持消极态度。从当地巡逻警官里借人的话大多会被人说闲话,而且混进不熟悉的人,影响任务顺利进行的例子也很多。他可能觉得再从风纪班内拉出四名左右的刑警来作为支援人员的话就足够了吧。 “不行。要从四分署里借三辆巡逻车。” 一直默默听着大家发言的季默警部说道。 “分署的巡逻警官六名和风纪班的马托巴、艾克赛迪利卡。马鲁科姆和代森。以及我共十一名。” “我们呢?没有被算进人数里去啊。” “你们要作为托尼·马克罗德和阿雷克斯·伊万诺夫被捕。” “啊拉,这样啊。了解。” 托尼和科多诺夫互相耸了耸肩。 “马克罗德和伊万诺夫”这对组合以后也必须在这圣特雷萨市进行诱饵搜查。所以不但不公开其警官的身份,还要在犯人面前一起被警官逮捕。之后就再也不会与犯人相见。过段时间再以证据不充足不起诉他们为理由,从而释放的手段,重新回到这条街上。 这是在无法确定被起诉的犯人是否会被长期关押时的惯用手段。 “和四分署的交涉呢?” 马托巴说道。 “那儿由我去交涉。明天早晨0500时在谢菲尔德集合,进行最终的调整和确认。有人有问题吗?” 没有人举手。 “那就这样吧。解散。” 每个人都拿起文件和手机站了起来,相互交谈着走出了会议室。 “马托巴,你留下。” 季默叫住了他。 “什么事?” “艾克赛迪利卡怎么样了?” 等到缇拉娜以及其他刑警走了之后季默才这样说道。 “缇拉娜她啊。并没有什么问题。像这样的会议也很认真的在听。虽然她还要学的东西像山那么多。不过对她来说做得还算可以吧。” “是吗。” “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管怎么说从来没有过塞玛尼人的部下。上层部也有着各种不安,我只是确认下而已。” “那当然会让人担心的吧。而且是启用了个没读过警察学校,连巡逻职务经验都没的家伙呢。” “啊,确实是那么回事。” 季默露出神色凝重的表情。 不是警察学校出身的缇拉娜按刑警待遇从事工作,就这点来说实际上在法律上完全没有问题。圣特雷萨市因其特殊的出身,有着积极采用其他州的警官,执法机关,以及其他国家警官的系统。事实上,在这圣特雷萨市三十岁以上世代的警官基本都是原本在其他都市工作的人。 这些“他国的警察官”都是些老江湖。 这个国家中也包括了塞玛尼世界的法尔巴尼王国。在幻影之门出现后,地球世界的各国政府和塞玛尼世界之间缔结了“卡利亚艾纳条约”——正式的名称是“关于两个世界国家之间法律了解事项的基本条约”,根据此条约向那边的国家进行了各种各样的“约定”。条约中的其中一条包括了塞玛尼世界的法执行官享有和地球世界的执行官同等待遇的项目。 不过基本处于封建社会的塞玛尼世界是没有近代社会警察组织之类的东西。同样的责任由骑士团和军队担当。缇拉娜是法尔巴尼王国的准骑士,这用地球警察级别来说的话相当于和马托巴一样的“巡查部长”级别。让地球这边拼死努力才升到巡查部长位置的人来说,实在是不平等的待遇,不过事实就是如此。 所以实际上即便对地球社会一窍不通,缇拉娜还是立即得到了刑警的待遇。马托巴曾想过,这分明就是法律不完善所导致的结果,但却又无可奈何。 不如说问题在于当初以各种借口避免录用塞玛尼警官的圣特雷萨市警上级,为何现在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是缇拉娜以“精神炸弹事件”原罗斯主任的问题威胁本部长吗?理由应该不止那些才对。 虽然季默是在那个事件之后才来到特别风纪班的,不过在与上级的对话当中肯定也感到一丝不自然。 “我能理解啊。在那家伙的国家,也有不少事由呢。缇拉娜做出傻事的话,会有为此感到庆幸或者困扰的家伙吧。” “这边也一样。那个防止犯罪部长经常和法尔巴尼的领事共进晚餐。假如不是因为两人关系好的话,那就是其中有什么蹊跷。” 季默似乎有些恼怒的说道。 “是个炸弹呢。” “就是炸弹。所以你给我盯紧点啊。各种意义上。” “真是的,所以说政治这东西…” “别发牢骚。这早晚也是你必须要学会的东西。” 主任会这么说,让马托巴感到很意外。虽然他是个爱唠叨的老爹,不过看来姑且是认同了这边的能力。而且,认为马托巴总有一天会站在和自己同样的立场之上。 “你是想继续干这一行的吧。那么到时候就必须变得和我一样爱唠叨,并且做事要当机立断。” “这可难说。你的称赞让我很高兴,不过我可不是做管理层的那块料。”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不过随着能力的增长,自然而然就会有那必要了。现在不必着急,慢慢考虑吧,小鬼。” “拿我当小孩啊。” “废话。长辈的话乖乖听着就好。” “好好,我知道了。比鲁。” 马托巴带有挑衅意味的喊着他的姓名,不过意外的季默并没生气。 “在其他人面前别这么叫我。” “了解,boss。” 正当苦笑着准备着离开会议室的时候,季默又再次叫住了他。 “啊,对了。这个你拿着。” “?” 季默嗖的一下扔了什么东西过来。用手接住后一看,是车的钥匙。是一把漂亮的黑色电子钥匙。钥匙中间雕刻着三叉戟花纹标志。 “主任,难道这是——” “车停在停车场里。你去看看吧。” 一辆黑色闪闪发亮的maseraticoupé(玛莎拉蒂双门跑车)占据着事警本部地下停车场的一角。 两边流线式构造的车门。作为其特征的充满古典气息的水平进气口。优雅的外表下深藏着九十度v8引擎,四百零五马力的力量,见到它的人都会为此而迷得神魂颠倒吧。 那么铺满真皮的室内又是怎样一番景象呢?拥有优雅性感,极度复杂曲线的座位和方向盘。充溢着像是要把驾驶员包裹住般温柔而又强力的气息。完美配置的虚拟仪表静静的强调着它的存在,让他畅想着接下来共度的每一天。 就像眼前站着的是世界第一的美女般,马托巴轻声感叹道。 “活着真是太好了。” 做这份工作真是太好了。对不起,我已故的cooper-s哟。我将将她纳为新妻。价值十万美元,可爱的她。虽然知道是没收品,不过她还是故作端庄,摆出一副处女般未经世故的样子。 啊啊。将钥匙插入后转动的话,究竟会发出怎样的声音呢? 马托巴前倾着身子,摇摇晃晃的走到玛莎拉蒂前,手指轻轻的抚摸着打磨的光鲜亮丽的黑色发动机罩。 明明没人喊却跟过来的缇拉娜站在马托巴后面,冷不防的说着自己的感想。 “还是以前那辆自动汽车更可爱些呢。” “闭嘴,笨蛋家伙……” 马托巴像是梦呓般的说着。 “连驾照都没的你,怎么可能明白她的好。” “驾照吗?那个的话我拿到了哟。” 她将数张文件递到马托巴的眼前。 “笔试合格了。这下就能到路上进行训练。有塞茜尔陪着我特训,整夜的练习。现在已经不会再忘拉起手刹车了哟。怎么样?” “嗯。啊。你很努力啊。” 随口附和几句后,马托巴嗖的一下滑入玛莎拉蒂内,转动钥匙。让人惊叹的引擎轰鸣声响彻着停车场,全身传来让人感到舒适的震动。缇拉娜在驾驶席旁用不输给引擎的声音喊道。 “你在听我说话吗?桂?” “啊啊!今晚怎么说?” “什么?” “去塞茜尔那里!?” “那个……” “嘛,随你喜欢!我去稍微试驾一下。” 马托巴踩下油门。玛莎拉蒂如同子弹般加速,笔直冲了出去。轻轻转动方向盘,车体以锐利的弧线左右摆动。 留下还要想说些什么的缇拉娜,马托巴的新车从市警本部的停车场飞奔出去。 —————————— 早晨。 0455时,马托巴驾驶着玛莎拉蒂来到了设菲尔德附近的停车场。昨天才开始的试运行,现在行走距离的计量表上已增至150英里。 在停车场上,已聚集着除季默以外的十二名警官。他们都是参加盗窃团逮捕作战的成员。风纪班的成员,以及四分署穿着制服的六名警官。他们用警官特有的行话相互打着招呼。科多诺夫说着什么荒唐话,逗得那些穿着制服的警官捧腹大笑。 缇拉娜似乎是由塞茜尔送到这里来的。托尼扭捏地走到马托巴旁边,轻声的对他说道“不会太冷吗?” “什么啊?” “人家是在说缇拉娜啊。乍看之下似乎没什么,不过总感觉没什么精神。” “是吗?” 缇拉娜加入到科多诺夫他们的对话中,向巡逻警官问着什么问题。大概是不明白行话的内容吧。警官们笑着向她解释道。讨厌塞玛尼人的警官有很多,不过那些人似乎觉得缇拉娜的存在很稀奇,并没什么他们发现有拒绝反应。 “嘛,不好意思。对新车入迷了。” “真差劲。为什么男人对汽车什么的那么热衷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算得上是世界七大不可思议了。” 他一边忍着哈欠一边说着。毕竟通宵驾车奔驰。但这并不是他轻视接下来的任务,说到底主角还是托尼他们。反正犯人团伙是一群愚蠢的小混混,顺顺当当的就能了事吧。马托巴打算逮捕结束后,简单进行下事后处理就回到新康普顿的家,好好的睡上一觉。 季默开着丰田古旧的皇冠终于来到了现场。 “都到齐了啊。确认下接下来的程序。喂,马托巴。” “好好。” 在巡逻车的发动机罩上铺开附近的地图,马托巴向在场的所有人说明着各单位的配置和移动路线,道路的封锁方法,使用无线的周波数。预想可能发生的麻烦已经应对手续,逮捕后将托尼他们与盗窃团的人分别安置在哪辆车上。以及盗窃团进行武装场合的对应和万一出现负伤者情况的对应。 “差不多就这些吧。有问题吗?” “巡查部长,我有问题。没收的工口本是大家平分吗?” 一名巡逻 警官诙谐地说道。 “想要的话全部给你好了。不过要全部看完的话都变成老爷爷了吧。” 对于马托巴的回答,警官们都笑出了声来。季默虽然摆着一张像是吃了臭虫似的脸,不过也没说什么。 “嘛,虽然觉得挺傻的,不过盗窃就是盗窃。必须有人将其绳之于法。那么各单位到配置的岗位上去。” 穿戴制服的警官们回到各自的车中,关掉车灯后开始移动。风纪班的刑警们也向各自的配置场所移动。缇拉娜也默默的钻进了玛莎拉蒂的副驾驶席。 “之后你开了一整晚的车吗?” “不,之后还有任务,所以几乎没怎么开呢。” “我也想开开看。” “不行。” “车的构造我已经弄明白了,正式的驾照也马上就能取得。万一的时候由我驾驶的话应该会更好才对。” “绝对不行。而且这家伙可有着以前cooper两倍以上的马力。绝对不是你这种人能够驾驭的了的。” “讨厌的家伙。” “随你怎么说。” 马托巴驾车向自己的配置场所驶去。 “我说。又要去塞茜尔的那里受照顾吗?” “是的。但是已经定下新的住所了。明天就搬家。” “……是吗。你的私人物品,还放在我的房间呢。” “没问题的。马上就搬走。” 缇拉娜言语冷淡的说着。 马托巴将车停在、能够监视被设定为和盗窃团交易现场的谢菲尔德废工厂、距离两百米左右开外的马路旁。此刻还没有什么动静。 两人间保持着沉默。仅仅偶尔用无线电汇报着季默传来的点名以及状况报告。 天色微亮,但是附近几乎没有车辆来往。经过了50分钟左右,托尼和科多诺夫的组合驾驶着雪铁龙向废工厂前移动着。 〖到达配置位置了。吉贝亚恩他们还没到呢。〗 〖了解。继续待机。〗 季默回答道。 约定的0060时刚过一会儿,就听到了逐渐接近的柴油机引擎声。装载着集装箱的大型拖车和一台小型车,通过只排放着稀松仓库的港湾地区,最后在废工厂前停了下来。 “就是那个吧。” 也就是说在哪个集装箱里装满着大堆工口本。吉贝亚恩他们从各自的车里走了下来。 看来真的只有三个人的样子。 接下来只要托尼确认货物后把钱亮给对方看,只要吉恩亚贝他们收下钱后就全单位突入,将现场的全部人员逮捕就算一件事完结了。 通过托尼暗藏的无线电,全员都能听到他们与盗窃团之间的对话。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马克罗德先生。装运物品花了不少时间……〗 〖我不想听那些解释。赶快让我看见东西。〗 〖啊啊,在这边……〗 在望远镜那头,托尼他们向着集装箱车的后部走去。科多诺夫靠在雪铁龙旁,一步不离车内装着的钱。早晨的废工厂前天色已经完全明亮起来,从这里连他们的表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打开了集装箱的后部车门后,托尼吹起了口哨。 〖真亏你们能搞到这么多啊。这下要全部看完的话都能变成老爷子了呢。〗 “这是我的梗啊,牛仔。多花点心思啊。” 〖别开玩笑啊……〗 托尼用轻微的声音嘟囔着,吉贝亚恩发出惊讶的声音。 〖哎?〗 〖没什么。总之进行确认吧。钱在这里。〗 〖啊,啊啊……〗 托尼他们回到了雪铁龙和科多诺夫那边。托尼催促了几句后,科多诺夫从后部坐席里取出了波士顿的手提箱。 〖这就是。要好好使用啊。〗 〖噢噢。达修·赞纳。达修·纳·赞纳!杰扎·马克罗德!〗 吉恩亚贝一边不停的用法尔巴尼语说着“谢谢”,一边和塞玛尼人的同伴们看着包里的钱欢呼雀跃着。明明这次的交易并不是什么很大的数额。看起来完全没有担心托尼他们会无视约定。真是越看越不忍心。 “笨蛋家伙们……” 坐在助手席的缇拉娜恼怒的嘟囔着。脸颊微微发红。大概为同样是塞玛尼人感到羞耻吧。 总之,他们收下了钱。证据也堆积如山。是收网的时候了。季默通过无线电轻声说道〖全单位,准备突入〗。 就在那个时候,异变发生了。 〖不,等下。有两个男人从废工厂旁走过来了。〗 〖什么?其他人没有注意到吗?〗 〖不妙啊,那些家伙拿着枪。〗 从马托巴的位置也能看见。东洋系的两个男子,拿着手枪和散弹枪从废工厂墙壁的阴影里出现,向着托尼和吉贝亚恩他们走去。 〖喂,你们这么家伙!不许动!〗 新出现的东洋系男子中的一名用枪指着托尼他们怒喊道。科多诺夫立即准备拔出手枪,不过托尼抓住了他的手腕,轻声说着“等等,先看看情况”。 “勇。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吉贝亚恩这样说道。看来对方似乎是中国系的人。 〖别以为好处会让你们全部吞掉。还不是有我们帮忙才让印刷厂打烊关门吗?就付我们那点钱可完全不够数啊。我说你们,那些工口书是说50万美元全部收进的吧!?〗 〖不,只有5万美元而已……〗 托尼说道。 〖闭嘴,管他多少。总之把钱交出来。快点!快点快点快点!〗 叫做勇的中国人抓着托尼的前襟并用枪指着他。 看来除吉恩亚贝之外,他们也参加了那次盗窃。因为被排除在这次交易之外感到恼怒。于是拿着武器出现在这里,准备将钱全部抢走。 “情绪很兴奋啊。像是嗑了药的样子。” “不妙啊。” 马托巴和缇拉娜这么一说后,季默咋舌命令道。 〖不管了,没办法。就这样冲进去。全单位突入。go、go、go!〗 “真是的。” 马托巴点燃玛莎拉蒂的引擎,踩下油门。同样,埋伏在废工厂周围的警车也一起启动引擎,拉起警笛,向交易现场涌去。马托巴的车用了不到10秒就冲进了现场。他打开车门,跳到车外,向着中国人们举起自动手枪,大声叫喊道。 “不许动!警察!” 迟来的其他巡逻车也应声赶来。吉贝亚恩他们立即举起双手恭顺的表示投降,但是两名中国人对突然袭来的警官感到吃惊的同时,将托尼作为人质,举枪向警官们进行射击。 “!” 子弹射中巡逻车的发动机罩,啪的一声在朝霞中迸出火花。马托巴举枪想朝男子们给予回击,不过托尼的身体遮挡着无法瞄准。科多诺夫从夹克衫的下面拔出手枪,不过从他的位置也因搭档的关系无法射击。在这瞬间,手持散弹枪的男子朝着科多诺夫开了一枪。 身体正中间吃了一发散弹的科多诺夫后仰着倒了下去。 “阿雷克斯!” 两名中国人将托尼作为人质,钻入停靠在旁边的雪铁龙。不幸的是,引擎没有熄火。雪铁龙立即加速,准备从现场溜之大吉。穿戴制服的警官朝着汽车开起枪来。喷着火光的散弹枪和自动手枪。雪铁龙的刹车灯被打破,碎片四散。 “住手!会击中托尼的!” 马托巴想要制止身旁继续用散弹枪进行射击的制服警官。当他抓住灼热的枪身往这边拉的时候,警官因为反弹按下了散弹枪的扳机。 “!” 虽然没被子弹打中,不过从枪口喷出的燃烧瓦斯在马托巴眼前急速膨胀,火焰和冲击让他的视线一片昏暗。 “…………” 马托巴踉跄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是因为硝烟的关系吗,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东西。鼻腔里异味刺激着无法呼吸,耳内配合鼓膜震动发出滋滋的耳鸣声。在模糊的视线里,开枪的警官似乎在叫喊着什么。眼角渗出眼泪,其他什么也看不清。不过听觉没多久就恢复了过来。 “对不起。没事吧,马托巴。” 穿戴制服的警官说道。 “不用管我,去看看科多诺夫。” “已经看那过了,他没事。衬衫下面穿着防弹衣。” “我还活着哟,桂。” 科多诺夫跪在地上说道。一边咳嗽一边咒骂着。 “似乎有点失禁。要对杰米他们保密啊。” “比起这个,托尼有危险。” 必须要追。 还是几乎看不清东西,马托巴就那样站起来向自己的车子走去。旁边的一辆巡逻车拉起警笛,准备追赶逃脱的汽车。但凭声音就能知道,加速非常缓慢。 那样的话是追不上的。别看托尼的雪铁龙那副样子,可是根据搭档的兴趣做过相当的改造。不仅卸掉了速度限制的装置,引擎各处还用特别订购的零件进行了更换。涡轮机和排气管也是正规厂家严禁的商品,开足马力的话,那些官方补给品的巡逻车什么的轻松就能将甩掉。 要想追上那辆 车的话,只有我的新车了。 虽然坐进了驾驶席,不过被剥夺的视力并没有轻易的恢复。因为还没开惯这车,连手刹车和排档的位置也弄不清。朦胧的挥舞着左手,发出不成语言的呻吟声。 “可恶。眼睛……” “交给我。” 有谁在马托巴耳垂边突然大无畏般地喊道。 是缇拉娜。 “什么?你要做什——” “给我闪开!” “喂、喂……!” 缇拉娜强行挤开处于混乱中的马托巴,钻进驾驶席。然后毫不迟疑的抱起他的腿,将他推向副驾驶席。大概又使用了之前那种魔法了吧,从那双细手上传来了不可思议的怪力。 “等下,你想做什么!?” 上半身被塞进副驾驶席仪表板下方的马托巴叫喊道。 “还用问吗。当然是去救托尼了。” 放下手刹那种悦耳的金属声。踩下离合器的钝音。随着排档咕咚一下,玛莎拉蒂的引擎响起轰鸣声。 “你在说什么啊。住——” 像是有人往鼻头给了一脚般,车子急速后退。在副驾驶席正准备缓慢爬起身子的马托巴受此冲击,整个身子翻转过来,脑袋狠狠挨了一下,发出痛苦的声音。 “反了!停下!停下!” “不。这样就好。” 轮胎发出尖锐的声音。车体拧过来,左右摇晃着。确实要是笔直朝前开的话,就会冲进废工厂内。调整着姿势,避开巡逻车和拖车,玛莎拉蒂突然停了下来。 “喔……!” “我们上,桂!让你看看我特训的成果。” “住——” 缇拉娜踩下油门。顿时传来强烈的g力。马托巴颠倒着被钉在座位上。脑内天旋地转,他的三半规管被无尽的蹂躏着。 “你看,小事一桩。” “还是一档啊!换档!换档!” 汽车以异样的回转数前行,发出的悲鸣声让马托巴战栗地大叫起来。 “哦……对了。” 猛烈的减速。再次受到像是屁股被人猛踹一般的冲击。马托巴痛苦的呻吟着。就这样重复数次后,两人乘坐的玛莎拉蒂开始剧烈的加速。 “你看,我做到了。怎么样,桂?” “停车!换我来!你想杀了我吗!?” “你明明眼睛都看不清。闭嘴乖乖坐着就好。那么,让我们去救托尼吧!” 车子继续向前奔驰。朝向载着托尼的雪铁龙消失的方向,猛烈的提升着速度。刚才剧烈的震动和冲击是消失了,不过仍有问题。马托巴在助手席好不容易爬起身子,模糊的视线里映出的景色是、自己的车在左侧车道上如同子弹般飞驰的光景。 车子在对面的车道狂奔……! “车道错了!反了,反了……开回去!噢……噢噢————!” 正面一辆巨大的集装箱卡车直冲过来。喇叭如同巨兽般咆哮。在进气口逼近眼前的瞬间,马托巴的侧头部撞向了旁边的车窗。缇拉娜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方向盘打向左边避免了与集装箱卡车的正面碰撞。 越过中央分离带,开回右侧的时候,车体剧烈地震动着。伴随着模糊不清的呻吟声,马托巴的脑袋不停地撞着车顶。失去的视觉逐渐恢复,但是拜这胡乱的驾驶所赐,两眼冒着金星。 “唔,渐渐明白这车了。拥有这种速度的家伙也不坏。不对,是相当不错……” “你懂个屁啊!该死的外星人!我可不要和你一起自杀!赶快停车!不然的话——” “看见了!” 缇拉娜叫喊着打断了他的话。 “是托尼的车!抓紧了。” “托、托尼吗?” “给我抓紧。” 玛莎拉蒂的引擎更加猛烈的咆哮着。朝阳、道路、信号灯——所有的景色都如同怒涛般流过。这速度超过100英里了吧?这里可是普通道路吧? 好久没有如此切身体验死亡的恐怖了。 驾驶席上坐着白金色头发的死神,沉浸在奇怪的自我满足和欢喜之中,将他们带向那个世界。 前方的雪铁龙提高了车速。是注意到这边想要摆脱追击。 “别想逃……!” 缇拉娜兴奋地喊道。这个速度的话,是没有办法从侧面让车停止的。无能为力的马托巴只能将身体深深的埋进副驾驶席,单手紧紧握住座椅的边缘。 “求你了,让我下去吧。” “别说傻话,还差一点就追上了。” “我不想死。” “别担心。那只是一瞬间的事。” 雪铁龙平稳地打着方向盘一辆接着一辆超越前面的车。完全没有减速的迹象。这边也是,急速的向着目标逼近。就在这瞬间,雪铁龙突然急减速转向了左边。车子冲进十字路口,就那样笔直朝着东边加速。 轮胎的悲鸣。引擎的爆音。 排气口喷出青色的火焰,声音在道路上回响。 玛莎拉蒂也毫不逊色。在信号灯变红的瞬间插入十字路口,开上人行道的同时调整着姿势,然后继续狂奔。后面那些毫无戒备的一般车辆踩着刹车,打着转,猛烈地撞在了一起。 “很好。这叫什么来着……对。是‘high的感觉’吧。” “已经够了,杀了我吧!” “窗户就在那边,要死随意!” 又闯过一个红灯。雪铁龙就在眼前。能看见托尼无力地坐在车后座里。那边的男子焦急的从窗户伸出了手枪向这边射击。这个速度话,根本不可能命中。不—— 噼,响起尖锐的声音,前车玻璃出现了蜘蛛网状的裂纹。玻璃的碎片飞散进车内,马托巴和缇拉娜急忙矮下身子。 “被打中了!这么快就弄伤了车!你要怎么陪我!啊?!” “别像个女人似的唧唧歪歪!”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两辆汽车已经离开了港湾地区,向着商业地区接近中。前方是连续不断的直线道路,雪铁龙沿着道路笔直逃窜着。缇拉娜咋下了舌,将油门踩到底。玛莎拉蒂的车体剧烈震动着,撕裂着狂风猛烈突进。 “喂,难道……” 是打算超越后绕进正面。这已经不是正常人会做的行径了。哦,对了,让缇拉娜见识到这种技术的正是自己。不如说这是一种因果报应吗? “等下,给我等下。你的话——” “不,我能做到!” “住手啊!” 玛莎拉蒂从想要阻挡住前进路线的雪铁龙一侧勉强插了上来。右侧的车门碰撞着,啪的一声蹦出火花。金属之间相互摩擦的声音让人不禁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就这样,车体从犯人面前窜出,阻挡住线路后急减速。 “啊——” 冲击。 被雪铁龙从后方狠狠地顶了下,马托巴的后背被座椅猛烈的敲打。失去平衡,车体急速打转。周围来回旋转的景色让人毛骨悚然。自己的悲鸣声也随着旋转的风景一起回荡着。车子向着视界里瞥见的大楼建设现场急速地接近着。 不知道哪里响起了激烈的撞击声。他们背后的雪铁龙在空中飞舞。 另一边,马托巴他们的玛莎拉蒂就那样直冲进还在建造中的大楼一楼。撕破护网,撞散堆积的物资,勉强避开与钢筋的碰撞,一头装进了水泥袋堆起的小山中,这样车体才总算是停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可恶,怎么会这样。” 是因为水泥袋做了缓冲的关系吗,自己并没受太大伤。不知何时运作的安全气囊在眼前瘪了下去。马托巴恼怒的拨开那些气囊,看向驾驶席。缇拉娜软弱无力的抱着安全气囊趴在那里。 “喂,缇拉娜……” “mu……niu……” 看来这边也没有受伤。只是因为冲击昏了过去。 “老实给我待着啊!” 想要打开助手席侧的车门。可是被压扁的金属罐挡着,只能打开让人勉强爬出去左右的缝隙。踉跄地跑到车外。此刻马托巴依旧脑袋迷迷糊糊的,眼睛也火辣辣的疼。 这里是大楼的建设现场。头顶上就是电梯井,搬运中的钢筋正摇晃着往下降落。 回头看向玛莎拉蒂。外板满是凹陷,油漆也蹭掉不少。车窗的玻璃也满是裂纹,不过没发现其他更严重的损伤。虽然可能要花不少费用,不过还算是在可修理范围内。有水泥袋做缓冲。而且冲入的是正在建设中,满是空隙的大楼,这真的是太幸运了…… “对了,托尼他……” 在附近搜索了下,马上就发现了目标。离开自己50码,位于建设现场的深处内,雪铁龙翻倒在那里。车体向左倾斜着,后轮虚无空转着的悲哀身影。马托巴拔出手枪跑向雪铁龙,小心翼翼地窥伺着车内的情况。 那个叫做勇的男子倒在驾驶席上。后部坐席上另外一个中国人以及托尼躺在那里。无论哪个都是knockout(昏迷)状态。 “不管哪个家伙,还真是……” 一边没好气的发着声,一边粗鲁地将处于朦胧状态的两名中国人 第二卷 bonus track 特别采访 伊丽娜·菲姬(饰缇拉娜) 来日特别采访 采访:贺东招二 前日,“全缉毒狂潮”第二弹已经在日本放映,外加其他出演电影的披露,饰演缇拉娜的伊丽娜·菲姬来到了日本。她现在是全美国备受注目的年轻女演员之一。在繁忙的日程表内,伊丽娜小姐为这次特别采访挤出了一点时间。 在高级酒店的单人房里进行问候时的伊丽娜小姐,一副穿着印花t恤和休闲短裤不加修饰的风格,不过她是一位如同剧中缇拉娜一般散发出高贵气息的美少女。按照日本人的感觉来看,欧美女星看上去都显得比实际年龄更为成熟。而伊丽娜小姐却是例外,比实际16岁的实际年龄看上去还要年幼一些。虽然她经常被海外媒体评判“不苟言笑”“总是发呆”,不过对于这次采访的问题给予了十分礼貌的回答。 以下便是与伊丽娜小姐与小说版翻译者贺东招二的对话记录。 (东京市中心丽思卡尔顿酒店) 贺东招二:非常感谢您能在来日期间宝贵的时间中抽空接受采访。请问您感觉日本怎么样? 伊丽娜·菲姬:xiexie,xiawuhao。riben taibangle。wo,zui xihuan dajia le。 贺东:那个…… 伊丽娜:开玩笑的。我会说日语。 贺东:(惊)是、是吗。说得很好呢。请问是在哪里学的呢? 伊丽娜:自学。出于兴趣的关系接触的机会很多。 贺东:hoho~。那还真是厉害。另外问下是何兴趣呢? 伊丽娜:那个……我不方便回答。 贺东:是吗,失礼了。那么菲姬小姐,关于您饰演的缇拉娜—— 伊丽娜:叫我伊丽娜就好。菲姬的发音有些困难。 贺东:谢谢。那么伊丽娜小姐,让您饰演缇拉娜这个角色时,您是怎样一种感受? 伊丽娜:我觉得很土气。 贺东:土气?但是,设定是来自异世界的美少女骑士,我觉得不是很老土啊……和最近电视剧的风格也太不相同不是吗? 伊丽娜:不,很土气。当初我听道角色的设定时还期待饰演的像是避龙专家最强美少女魔导士之类的,结果不是呢。 贺东:哎?那个是,秀逗—— 伊丽娜:(打断)总之本来期待着能大肆活跃。所以第一印象有些土气。 贺东:哈…… 伊丽娜:但是实际读了台词本后,我还是挺中意缇拉娜这个角色的。和我的性格挺相似的,而且更重要的是每回都能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我也因为兴趣有很多自己的作品,不过职业作出的cos就是不一样。 贺东:伊丽娜小姐两眼放光了呢……那么,自己的作品是? 伊丽娜:不,那个……我的兴趣是裁缝。只是那样而已。 贺东:是吗。那么裁缝究竟是做了哪些东西呢? 伊丽娜:桌布和围裙之类的……普通东西。绝不是陵樱学园的制服或者拿着大葱的vocaloid。 贺东:……你在说什么呢? 伊丽娜:请忘掉哪些。以前一直就想来日本玩玩,有点太过兴奋了。 贺东:明白了……刚才您提到和缇拉娜性格有相似的地方,具体是哪点呢? 伊丽娜:应该是工作时和私人时间时个人表现的反差。我在摄影时也爱摆架子。和共演的杰克以及制片人总是持对立意见。但是拍戏结束后就一副懒散的样子,沉浸在和猫啊,玩偶啊之类可爱东西的玩耍之中。还有我很喜欢睡觉。睡眠时间很多。 贺东:说起睡觉,虽然在日本没有放映,不过有一个是缇拉娜几乎一直在睡眠中的片段呢。 伊丽娜:是指“lucid dream”吧(日文译“恶梦的决死圈!拯救囚禁在幻想之中的搭档”预定在第二弹中放映)。那戏的一部分时间,我真的睡着了。 贺东:哎?真的吗? 伊丽娜:因为摄影待机的时间很多。在等待摄影监督和照明人员交谈的时候,我就在床上躺着休息,迷迷糊糊的,等回过神的时候,拍摄已经结束了。 贺东:那个睡脸很可爱呢。 伊丽娜:有点不好意思…… 贺东:虽然你在各种各样的作品中饰演过小孩子,不过动作电影还是一次。有没有什么特别辛苦的地方呢。 伊丽娜:满是艰辛的回忆呢。实际上我没什么运动神经…… 贺东:在别的作品中饰演黑手党干部女儿的时候,有一段跳芭蕾舞的镜头呢。跳得实在是很出色。 伊丽娜:那也让我痛苦的快要哭出来呢。经过三个月左右的特训,即便这样最后还是没能跳完,通过各种各样的编辑才混了过去。 贺东:是拼凑出来的吗?您还真是实话实说呢。 伊丽娜:最近动作电影提供的角色很多。虽然我很想出演,不过,因为过分被期待也感到些为难。像是cia特工的女儿啊,纽约市警的女儿,扮演的尽是这类角色。 贺东:全部都是谁谁谁的女儿呢。 伊丽娜:一般来说是这样的。我从没想过会演刑警的搭档而不是女儿。 贺东:从这种意义上来说,缇拉娜这个角色更接近日本动漫里的风格呢。 伊丽娜:是的,我就是看中这点。我觉得年轻女孩活跃的作品再多些就好了。嘛,最近日本的动画,说实话,女孩子多过头了,不会有问题吗? 贺东:哈…… 伊丽娜:经常有大人在看日本幻想动画时会瞧不起似的说“那种苗条的男人没道理能挥舞那么大的剑”,不过我并不在意。反正有魔法存在。通过特殊效果,我认为我也能向克劳德大人那样飕飕挥舞着大剑。不,我从未cos过克劳德大人。 贺东:那么cos过谁呢?蒂法? 伊丽娜:是尤菲。不、不对。我谁都没cos过。也不知道那种角色。嗯,这部分请剪切掉。 贺东:我拒绝。 伊丽娜:拜托你了。我的兴趣是秘密。不然的话举办大型活动时会给主办方带来麻烦的吧?我的粉丝会偷偷去参加这种从未参加过的活动。 贺东:wonder festival开办时您在做什么? 伊丽娜:没时间准备。去年在圣地亚哥穿着长门的……呃,我没做过那些事,请剪切掉。 贺东:春日的电影颇受好评呢。我的朋友是那片的监督。 伊丽娜:哎?真的?你在说什么啊,我什么都不知道。请帮我介绍下。还有签名。 贺东:这孩子不行了啊。 伊丽娜:总之这会让我很困扰。本来在演艺界就没什么朋友,只有ic con和ax上有些朋友,太逊色了,这样的话会交不到男朋友的。你就没些更适合采访女星的问题了吗? 贺东:唔……那么,那件印花t恤,仔细看看的话印着的是战国basa—— 伊丽娜:请你适可而止。我只是将经纪人随便买开的衣服穿在身上而已,并不知道什么正宗大人。 贺东:是cospa c制造的呢。 伊丽娜:一直承蒙他们关照。不对,我才不知道那个制造商。我什么都听你的,请把这段记录给—— 贺东:啊,到时间了。多谢今天的采访。 后记 多亏大家的支持。第二卷发售了。 第一话是两小时特别篇的题材,这回是收录了两回各50分钟电视剧的形式。 前两卷是从旧版改稿而来,第三卷起将采用全新内容。 这回动作戏占了主题,穿插了些幽默成分。今后也会穿插一些幽默小片段,也会加入诸如不光彩的、甜蜜温馨的、推理悬疑以及硬派风格等等的丰富内容。 和以前一样,除了缇拉娜外没有其他美少女角色。在这个时代这样做正常吗,我也会这样吐槽自己。嘛,等有那心思的话会有新角色加入的吧?唔……我也不明白。嘛,我也是有考虑过那种梗的。 这本的福利也采用了全新写法。 参考第一本末尾“假如有这样的电视剧的话”按照此设定进行的。可能的话,希望每回都能记录些伊丽娜小姐以及周围人之类的话题。伊丽娜的设定也有些太那个了……嘛,好可怜。 虽然是其他作品的宣传,七月在下《全金属狂潮·惊爆危机(富士见幻想文库)》的长篇最终卷(上卷)预定发行。下卷也在下月预定开始。喜欢的话望请购买。(注:日版情况。) 这回也多受插图村田莲尔氏,编辑望月氏,以及摄影有田氏的大力相助。实诚感谢。 那么,再见。 2010年 5月 贺东招二 第三卷 序章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译者:雷·萨恩多 te1991 扫图:maylog 润色:maylog 奈亚斯记忆中最后见到的故乡是燃着熊熊火焰的港口城市。 赞贝尼卡人的军队攻破了城市的大门,开始大肆掠夺。而他的母亲则拉着他的手,向着最后一艘运输船跑去。 母亲是法尔巴尼典型的平民,但对年幼的他来说确实世上最最美丽的女性。 (赶快跑,奈亚斯) 她畏惧着敌人。气喘吁吁的不断向身后望去,拼命地想早一刻从掠夺者的手中逃脱。 (赶紧跑啊) 路上横躺着许多尸体。其中也有着奈亚斯所熟识的人。总是摆着一张恐怖面孔的术士内亚尼。经常附送莫莱贝的鱼商努赞叔叔。天天一起玩耍的附近工艺品师的女儿,卡婷娜。 过去一同欢笑哭泣的人们,如今都横死在路边。 (不要看。马上就到运输船那里了。) 就在这时,有什么从头上一划而过,发出噶恰的一声。 奈亚斯抬头看去,只见一根箭矢刺进了目前的后头部。箭矢刺穿过脸颊,右眼直直的不知望向何处。 (奈……) 从喉咙里漏出怪异的声音。 母亲就那样缓缓的向着自己倒了下来。 溅在脸上鲜血的热度,倒在自己身上的体重,深深烙印在奈亚斯脑中。趴在倒在路上的母亲身上,奈亚斯嚎啕痛哭起来。 在被泪水所模糊的视线中,赞贝尼卡的弩兵们正向这边接近。 整齐的队伍。带着如同奥比赞食人魔一般的银色面具。冷酷至极的杀戮者们正逐渐向他逼近。 一步、又一步。 在弥漫的硝烟与大火中,部队向着自己靠近——。 奈亚斯·梅贝鲁从梦中醒来。 从窗帘的缝隙间射进令人炫目的朝阳。眯着眼看向床边圣科公司制造的闹钟。刚好是闹钟响起的前一分钟。 “啊……” 关掉闹钟的开关,懒散的爬起身子。 做了一场讨厌的梦。 小时候在那边时的梦。距离现在久远的黑暗记忆。 也不是经常会梦见。一个月一次或者没有。最近梦见次数应该更少些。 比起那个梦,更多的是梦到自己语言学科不及格的噩梦。英语的使用已无大碍,不过居然还有拉丁语。真是做了个错误的选择。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喂,奈亚斯?我听到了你的叫喊,没事吧?” “啊……我没事,爸爸。” 养父斯坦·梅贝鲁打开门探进身来。 “又是那个梦吗?” “嗯,不过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奈亚斯挤出笑容,用地球人(多利尼)的腔调耸了耸肩。斯坦用心的看着他,然后不断点着头。 “是嘛。妈妈正在做早饭。你赶快下来吧。” 能听到楼下的厨房的母亲】柏利正用鼻子哼着小曲。斯坦离开了房门。奈亚斯先在浴室洗头,打理好发型,然后回到房间穿上夏温特高中的制服,对着镜子检查着自己的穿着。 没问题。虽然没酷到聚集人气的地步,但也至少看上去不像个土里土气的塞玛尼乡下人。 奈亚斯背起装好笔记本类的书包,向着餐厅走去。 “早上好,妈妈。” “哎呀,早上好,奈亚斯。” 柏利一边向着桌上的盘里盛上顿顿都有的牛奶黄油炒鸡蛋,一边说道。其他还有硬巴巴的熏猪肉,昨天剩下的墨西哥辣豆汤。看下了时间后,奈亚斯赶紧动手吃起早饭。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家庭的早餐。并没有过多的对话。 如同往常一样,奈亚斯出发去学校,斯坦则是到苹果山庄(某房地产中介,可能)上班,柏利在做完家务后到t-mat兼职。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仅此而已的早晨。 斯坦切换着电视的频道。 播放的是早间新闻。今天的圣特雷萨市天气晴朗,气温舒适。 “学校过的如何?奈亚斯?” 斯坦询问道。 “没什么。很平常。为什么这么问?” “没啥。正因为是那种学校。我想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回忆。” “什么事都没有啦。虽然都是些有钱人,不过又不是小孩子,不会因为是塞玛尼人的奖学金推荐生就横加欺负。” “是嘛。那么就好。” 斯坦点着头,将硬巴巴的熏猪肉送进口中。 “说起来,那个女孩现在怎样?” 这次是柏利询问道。 “我想想……那个大小姐。诺鲁内,最近不是开车送你来着吗?” “啊——,我和诺鲁内什么都没啦。只是偶然回来的方向一致而已。” “是嘛。真可惜,明明是个漂亮的孩子。” “别再说了。” “但是奈亚斯,我觉得她和你很般配啊?非常懂礼貌……而且你们很谈得来吧?” “妈妈……” “假如那个孩子能和你关系好上的话我会很高兴的。试着邀请她约会如何?能来我们家的话——” “妈妈!” 奈亚斯忍无可忍的大声叫喊了出来。斯坦和柏利吃了一惊,停止用餐看向了他。 “我,说过不要再说了……!” 奈亚斯显得相当急躁。他压抑着情绪,一句一句的强调着。 之后注意到了两人的样子,回过神来,将脸转向一边。 “啊啊……对不起。总之,我和她并不是那种关系。说那种话的话会给对方带来困扰的。所以别再说了。” “对不起,奈亚斯。” “没事的。” “我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只是……” “我明白。我该走了。” 怀着坐立不安的心情转身离开了饭桌。 从玻璃窗的倒影能看到背后的养父母相互耸了耸肩。 奈亚斯抓起书包走出玄关。向着数街区外的车站跑去。道路上天气宜人,带着爱犬散步的人,慢跑中的住户,上班上学的汽车交错行驶着。 自己和诺鲁内什么都没有。真的,只是被对方送回家而已。她确实是个漂亮温柔的人,也是个不错的朋友,但这说不定只是因为同是【塞玛尼人】的关系而已。 而且自己除了学习成绩之外就没任何才能科研,向自己这样贫苦人究竟有多少魅力可言? 就连学习成绩也是通过花费常人一倍的努力才勉强维持着。夏温特高中时在这地域内屈指可数的贵族学校,认同学生开车上学,停车场也停满了学生们的高级轿车。 在那当中,从勉强划入学区的north zalze坐巴士上学的奈亚斯,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可笑之极。 这样的自己没资格恋爱。 无趣的每一天。一成不变的学校生活。 肯定将来也是这样。就算能买得起一部比较好的汽车,但也仅此而已(而且自己对车也完全没有兴趣)。就这样平平淡淡度过着无聊的日子,最终成为一名颓废的中年男子。 既然这样的话,自己又是为了什么才拼命考取成为奖学金推荐生的呢?背诵着无聊的化学式和语法,深夜还边读柏拉图边写报告——做这些事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无论怎么自问,奈亚斯也得不到答案。 开往west end的巴士正从面前第二个十字路口横向缓缓驶过。不赶上那班车的话,下一班就上等上10分钟。 “可恶,来得好早。” 奈亚斯动身跑了起来。用跑的话还来得及。 但是刚到面前第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发生了一起小事故。奈亚斯和街角冲出来的某人撞了个满怀。 “啊……” 势头过猛,导致奈亚斯摔倒在地,包里的东西——笔记本、文具、文库本也顺势散落一地。奈亚斯一边慌忙拾取地上自己的东西,一边向摔了个屁墩儿的对方说道。 “对、对不起。你没事……吧……?” 奈亚斯不禁哑口无言。 他撞倒的是穿着制服的少女。 不知道为什么肩膀上背着棒球球棒的收纳盒。 金色的头发大大的眼睛。 光润顺滑的肌肤。 简直是如同cg动画中貌美的女子。虽然还显得一些稚嫩,不过端庄站在那里的话——也就是说不是像这样两脚叉成m字坐在地上,一边强忍着尾骨的疼痛,一边眉头紧锁,眼角浮出泪花的话——他肯定也会被那美貌夺取心扉的吧。 “那、那个……” 即便如此,他的视线还是紧紧定格在少女群底里露出的薄薄的内裤上。 静谧却又呼之欲出,完美无瑕的纯白和水蓝色!而且是横着的条纹花纹!并不华丽,但彰显着优雅与可爱。 “嗯……唔……哈……!?” 忍过屁股尾骨的痛劲后,少女终于才发现自己那失态的姿势。手忙脚乱的合上自己纤细的大腿,用手拉 下裙子的下摆。 “别、死盯着看!拉伽佰(混账家伙)!” “对、对不起。” 奈亚斯在惊讶对方法尔巴尼语骂声的同时,将视线移到一边。那副面容,那个服饰风格。这人也和自己一样是塞玛尼人。 “你、你没受伤吧?” “当然没。我可没脆弱到被你这种人撞下就会有啥事的地步。而且平常的话我会华丽地避开并将你一刀两断!” “哎?” “没什么,把那些忘了……总之,走路时最好注意下前面,你这个呆子。” 少女说话的态度太过自大。奈亚斯终于忍不住发起火来。 “没你这么说话的吧?你才是没有注意前方不是吗?我是担心才问你的,究竟——” “唔。” 远处望去,巴士停了下来。乘客们开始上下车。少女咋舌站起身来,将奈亚斯丢在一边,向着巴士猛烈冲刺。 “可恶……怎么能转校第一天就迟到呢……!” 少女猛的横穿路口,无视数台汽车喇叭的怒鸣和急刹车,朝着快要发车的巴士赶去。似乎是勉强赶上了。巴士缓缓地向远方驶去。 那个制服。是和自己一样的夏温特高中的学生。还以为在这一带的学生只有自己一人呢。 比起那些自己的迟到成了首要问题。可惜巴士已经开走了。 “这算什么啊……!” 收拾好散落的东西,装进书包后,奈亚斯抬头望向了天空。 顺利在启动了的巴士上找到空位坐下后,缇拉娜·艾克赛迪利卡刑警两手抱着装有自己爱用长剑的野球球棒收纳盒,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我坐上车了。周围没有异常情况。” 缇拉娜用耳机型的小型无线电报告着情况,然后整理起制服褶皱。 “这不是废话嘛,只不过是上学通路而已。这要是都有异常情况发生那谁还受得了。” 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回答道。她的搭档,桂·马托巴刑警正驾驶着古旧的大众牌汽车保持着100米的距离跟在巴士后面。 “慎重起见,我可是按照手续办的。” “既然说出【慎重起见】这种话,那么希望你别做出引人注目的举动。和那边的小鬼撞在一起,还把内裤秀给别人看,这是开哪门子玩笑?” 又是马托巴式的讽刺。那种下流的口吻真是让人火大。 要是个无能男人说出这种话的话,自己在心里鄙视一番也就算了,更让人火大的是马托巴却是个有才能的人。 “……那是不可抗力。” “那个塞玛尼人的小鬼似乎是同一个高中的哟。真可怜啊。那样的话铁定迟到了吧?” “不关我事。” “说要坐巴士上学的可是你啊。反正是贵族学校,坐我的车不就好了。还特意从north zalze——” “闭嘴。” “呀,失礼了。面对首次的正式潜入搜查,缇拉娜·艾克赛迪利卡大人看来有点神经过敏。唉,通信结束。” 线路中断。 桂·伊马托巴。真是个讨厌的家伙。那家伙总是那副样子。明明自己很认真的在做事,他却总是开别人玩笑。尽说些自己在意的话。 当缇拉娜缩在巴士的座位上,正火冒三丈的时候,又传来了他的通信。 “怎么了……!?” 不顾周围乘客疑惑的表情,缇拉娜喊了起来。 “有件事我忘说了。” “?” “嘛,怎么说呢,你的话没问题的。” “哎……” “别太紧张。就当做做一回高中生好好享受吧。通信结束。” 单方面的将线路切断。缇拉娜稍微楞了一会儿,感到脸上发热后低下了头。 果然我最讨厌那个家伙了。 每次像这样把别人惹火后又说出那种话。 缇拉娜在作为圣特雷萨市警赴任后有许多事是情第一次接触,这让她不知所措。这次的潜入搜查也是,其实自己相当不安。他察觉到了这点,于是拐弯抹角的帮自己解围。但是——。 (就是这点让我不服气……!) 摆出一副自鸣得意,大人般从容不迫的样子。以为这样就算自己赢了?明明只是个卑贱的多利尼!啊啊,真是让人恼火。 第三卷 ep.04 do the right thing 十五年前,太平洋上,出现了未知的超空间大门。不断变换形状,朦胧摇动的门对侧,是个存在着妖精和魔物的奇妙的异世界。 “莱特·塞玛尼。” 用那个世界的居民的语言来说,便是“人类的土地”的意思。而两个世界人类,在无数次的争斗中,不断摸索着可以共同生活的方法。 卡利亚艾纳岛,圣特雷萨市。 与超空间大门一同出现在太平洋的巨大陆地,建设于其北端的这座都市,成为了地球方面·人类世界的玄关。 超过两百万的两个世界的移民。 众多的民族与多彩的文化。 富有之人与贫穷之人。 这里是世界上最新同时也是最有活力的“梦之都市”。然而,在那混沌之影中,无数犯罪行为正在蠢蠢欲动。塞玛尼世界的魔法物品,与地球方面的兵器和药物进行黑市买卖,现在正发生着从未曾有过的文明摩擦。 维护这座城市治安的圣特雷萨市警察,总要面对这样特殊的事件与犯罪…… —————————— cop craft ep.04 do the right thing 虚假之千面 —————————— 在缇拉娜·艾克赛迪利卡“转入”夏伍德高中的三天前—— “昨天的早晨,在昆士·巴雷的公路上发现了全裸的女性尸体。” 在市警本部特别风纪班的小会议上,主任比鲁·季默如此说道。 桂·马托巴强忍着哈欠听着季默的话。旁边的缇拉娜拘谨地坐在椅子上,其他几名刑警三三两两地站在旁边注视着屏幕。 “第一发现者是当日的送奶工。通报时间是0530时。约5分钟后,巡逻中的巡逻车赶到了现场。周围似乎没有发现可疑的车辆和人物。0545时左右救护车赶到,但是人已经处于心脏停止的状态。接着送往帕特森纪念医院的紧急救护室,0615时宣告死亡。 季默的话语显得一丝懒倦。 在杀人科的时候也是以这副样子进行状况说明的吧?总是压抑着对世界愤怒和焦躁的男人,此刻面对着尸体的照片,露出了一幅不知道将那份情感发泄到何处的表情。 季默的指尖碰触着已经褪色了的大型液晶触摸屏,调出了地图和通信的系列。 “验尸局的副主任检察医生——也就是塞茜尔·艾普斯担任验尸。结果显示,实际死亡时间是0300时至0330时之间。死因是急性药物中毒。没有外伤。死亡前数小时有和多名男性性交的痕迹。胃内和腔内有复数血型的精液。但是强暴的可能性很低。 栩栩如生的照片以及生动的话语。 缇拉娜的表情略显僵硬,不过其他的刑警们却是一幅面不改色的样子。马托巴也是,就像是在听平均股价微小变动般毫无反应。 缇拉娜嘟囔道。 “大家,还真是镇定呢……” “并不是镇定。镇定的警官在这种时候嘴里会蹦出俚语的玩笑才对。” 马托巴淡淡地说着。 “俚语的玩笑?” “男人间开的玩笑。比如‘喝个鸡尾酒也能烂醉如泥啊。贪杯也要有个限度啊’之类的。不,刚才的并不是我的原话。某个事件,有一个说过类似话的家伙——” “马托巴。” 说明着验尸报告的季默不快的喊着他。 “你是怎么想的。说说看。” “啊,抱歉……光听状况的话,感觉像是搞错了毒品用量的娼妇死后,害怕的客人们将尸体丢弃在马路上。” “别说的那么随便。你是觉得娼妇的话就算那种死法也是死有余辜吗?” “我可没那么说。” 马托巴内心纳闷着,怎么季默说话这么冲,不过马上就知道了答案。季默在屏幕上列出了死者女性的信息。 “今天早晨判明了死者的身份。尸体的名字叫诺鲁内·诺巴姆。不是娼妇。是夏伍德高中的二年级学生。还是个只有16岁的孩子。” “…………” 马托巴深深的叹了口气。也就是说,几年前还是天使般的小女孩,嗑药后和人乱交,稀里糊涂的力竭而亡,被人弃尸路边。在这个部门里这样的案例算不上稀少,但仍是件让人胸闷的事。 缇拉娜低着头,似乎在嘟囔着什么。没听清楚在说什么,大概是法尔巴尼语骂人的话吧。 “我对夏伍德高中这名字有印象啊。不是所很棒的学校吗?” “是的。有很多昆士·巴雷富裕家庭的孩子在那里读书。虽然不是寄宿制学校,不过有不少人考进了耶鲁大学和哈佛大学。” 在历史尚浅的圣特雷萨市的高中里。这个夏伍德高中可谓是鹤立鸡群的高级私立学校。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好学校。 “学生的父母都是各界有实力的人,这个名叫诺鲁内·诺巴姆女孩的父亲也是。你们谁对诺巴姆的名字有印象的吗?” “没有……” 站在皱着眉头的马托巴旁的缇拉娜开口说道。 “是塞玛尼人。诺巴姆应该是在法尔巴尼神官辈出的家族名。” “没错。诺鲁内的父亲,莫达·诺巴姆是‘新格拉巴尼教会’的理事长,是积极推动抬高塞玛尼难民地位的人。不是经常出现在讨论节目里的吗。为人绅士,在大妈中很人气。” “我可不看什么讨论节目。看着火大。” “我的老婆可是他的粉丝呢……不,不管那些。总之那个诺巴姆,在各处施加压力,禁止他人泄露女儿死亡的消息。” “这就是所谓的大人物吧。” “他可不是茶余饭后被人讨论的偶像。诺巴姆的教会在市政方面也有着一定权利。在议会里有着很大的势力,一声令下就能引起大规模游行的骚动,至今为止,那些和塞玛尼人有关的警察内部的不详事件也和教会有瓜葛,而且对理事相关团体的捐赠之类……” “我渐渐有印象了。确实有那么个家伙呢。” 马托巴想起了在换台时看到过的那张评论员的脸。 讨论节目。塞玛尼人。绅士。 自大的口气。能说会道。总算是把名字和脸对上号了。 “对,就是那个诺巴姆。因此对女儿‘悲剧般的’死禁止一切报道。” 缇拉娜愤慨道。 “为什么?女儿可是惨死街头。他就不想查明真相吗?” “有传闻说他准瞄着市长的位置。女儿嗑药而亡,这种事是不可能公布给大众的吧?” “唔……” 最近缇拉娜听了那些话后,也变得不再嚷嚷着“让人无法接受”这类话。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一副无法信服的样子,低头沉思着。 “马托巴,你一年前有潜入到那附近的中间人里过的吧?” “是的。不过不是什么大案子。” 马托巴曾逮捕过在昆士·巴雷的布朗索尔都地区向无所事事的家庭主妇兜售可卡因的小混混团体。 那是在和缇拉娜搭档之前的事了。 自己没和季默说过那些事,大概他看过了过去搜查科的资料吧。 “你知道些什么吗?” “……说起来,在潜入搜查的那些卖家说过些。什么‘想再扩大下顾客层。这附近的高中生可是有钱人’之类的话。不过第二天那些家伙就被一网打尽了,应该和这次事件没什么关系。” “实际上最近,从七分署和其他部署流出了类似的传闻。” “新来的卖家向高中生出售药物之类的传闻?” “真是那样倒好了。有可能是高中生在传播毒品。” “即便如此,他们是从哪里入货的呢。总不能是学生自己偷偷种植印度大麻吧。” “这些我不知道。本部长希望避免高压搜查。但是名门高中被毒品污染是不能被置之不理的。于是这事就丢到风纪班头上了。” 总算明白季默这番话的意思了。 马托巴他们风纪班的任务是取缔毒品、武器的买卖以及卖淫组织之类的工作。因此,诱饵搜查和潜入搜查可谓家常便饭。几个人偷偷摸摸的做事,还真是个不错的部门。 “是要潜入死去的诺鲁内的高中?” “目前的话没有其他办法吧?虽然没有先例但不违法。我想探明诺鲁内的交友情况。马克比如何?” “托尼吗……” 要是作为教师潜入的话,同僚的托尼·马克比确实足以胜任,马托巴内心也这么想。托尼很有教养,谈吐也很优雅。能很轻松的获得学生们人望的吧。 但是托尼和搭档的科多诺夫并不在场。 他们正在迭戈大街的饭店和匪帮的小弟们吃饭中。而且他们身上还兼着其他几个搜查,最近一段时间一直被杂事弄得焦头烂额。 “唔……托尼恐怕不行。教师是白天的工作。那家伙主要是在夜里工作。他会过劳死的。” “奥斯提因和艾丝缇芳如何?” 向着坐在房间一角的女性刑警两人组,杰米·奥斯提因和卡梅隆· 艾丝缇芳劝诱道。 “我们正处在将中国人的卖淫组织一举逮捕的关键时候。实在是没那种闲暇。” “是吗……” 其他的刑警也都是半斤八两。 特别是“学校”这种不好办的地方。风纪班因为任务的关系,他们的休息时间基本都是天亮前到中午的这段时间。假如潜入学校的话,那就真是二十四小时全天无休了。 “真是的。就没个能胜任的人了吗。” 言罢,季默向马托巴瞥了一眼。 并不是寻求帮助的眼神,而是要演场戏的神情。仅仅一瞬将视线落在缇拉娜身上,然后绕了一圈注视着马托巴,似乎是在说“对这家伙来说不正是个好机会吗”般,翘了翘眉头。 就在上周,在吸烟室里,两人对缇拉娜的差遣进行过讨论,所以马托巴马上就察觉出了他的意图。假如有合适的潜入任务,也能缇拉娜学点东西,不过她那副容姿很难找到合适的机会。究竟该如何是好呢,之前两人谈论的就是这个话题。 马托巴微微点头示意。 这样就足够向季默传达“要试试看吗”的意思了吧。 “这下为难了呢。我也有别的搜查,中午前没法行动。” 而缇拉娜则摆出一副“这样的话,不就该轮到我出场了吗?”勇敢无畏的架势等待着指名。完全没有察觉出这是两个大男人间的权宜演技。 “唔……这可真头疼啊……” 马托巴和季默嘟囔着,抱着胳膊低下了头。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缇拉娜下定决心,宣告道。 “那……那样的话,让我来做吧。” “你说什么?” “作为法尔巴尼语教师的话我足够胜任了。而且还掌握着其他能帮上忙的技能。而且最近早上的时间比较充裕。闲暇时间作为教师潜入的话也没什么影响吧……怎么样?” “唔唔。” 面对缇拉娜这番热忱的言语,马托巴和季默两人勤快地点着头。察觉到两人意图的杰米以及其他刑警们纷纷露出了相当微妙的表情。 “既然说到这个份上,缇拉娜不也行吗?” 马托巴这样说道。 “是啊。那么就给她试试看吧。” 季默如是说道。 缇拉娜的面容立即明朗起来。她大概内心想着,这可是作为教师潜入被毒品污染的高中内部的困难任务。是表现自己实力的绝好机会吧。 “那么艾克赛迪利卡。就交给你了哟。” 季默恐怕正强忍住自己“上钩了”的心声吧,他用着略显僵硬的声音向缇拉娜通告到。 “就让我见识下你的力量吧。” 马托巴也向她这样说道。 “明白了!就交给我吧!” 缇拉娜气势汹汹地用力挺起自己幼小的胸部。 —————————— “明明当初那么说的——居然是当学生?” 我记得我应该说的是以教师的身份接下这项任务的。 潜入的当天早晨,缇拉娜在夏伍德高中的正面前下了巴士,然后打量着自己穿制服的样子。 实际上在两天前,自己曾发表过能否做下教师潜入的测试,于是在验尸局塞茜尔的帮助下,送来了件大人风格的制服。而风纪班的刑警们作出了满场一致的意见“完全不像个教师”。 然后杰米和卡米两人笑嘻嘻地拿着这件制服,说了句“那么,穿穿这件试试吧!”,便把缇拉娜带向了更衣室。 两名女刑警不由分说地把她穿着的玛塞鲁纳风格的衣服剥光——不仅如此,连奥赞绢制成的内裤也一并拔下。 在缇拉娜一丝不挂之后,两人又说着“来做下女孩子的护理吧!”,然后四处玩弄着缇拉娜的身子。为什么有做那些事的必要,为什么两人看上去如此开心,缇拉娜完全搞不明白这些。 不巧的是缇拉娜也是法尔巴尼王国的贵族。淑女修养这方面在地球和塞玛尼世界有着诸多的共通点,虽然几乎没尝试过卡米她们所谓的“护理”,但是身体还是不少被人看到过,接触过。害羞的缇拉娜被两人弄得浑身痒痒的,身体变得火热,等她精疲力竭的时候,被两人换上了衣服以外的奇怪衣服。 完美体现出了身体那仅有的一丝凹凸感的竞赛用泳衣,比那泳衣布料面积更少的体操服。穿着泳衣用超薄超小型内裤的缇拉娜被两人肆意套着各种各样的衣服。 正当缇拉娜苦恼为什么要试穿很久以前日本女学生穿着的运动短裤式样体操服的时候, 门外的马托巴咚咚的敲着门,怒喊着“喂,适可而止!又不是芭比娃娃!” 当穿着夏伍德高中制服的缇拉娜无精打采地走出来的时候,风纪班的刑警们全场意见一致,“果然这样才是最自然的”。 顺便一提的是,马托巴没有发表任何感想。对他那副态度等着不耐烦的缇拉娜询问道。 (桂,你怎么认为?) (什么怎样?你指什么?) (这副打扮。说说你的感想。) (看起来像初中生呢。) (……没其他感想了吗?) (没。) 就这副样子。虽然没有期待被表扬什么的,不过至少苦笑一下也好啊。那天晚上,缇拉娜将此不满用电话向验尸官塞茜尔发泄的时候,她笑着这样说道。 (但是对着高中制服嘿嘿傻笑的他看起来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呃,可能是那样吧。) 说起来托尼的搭档科多诺夫刑警嘿嘿笑得特别起劲。桂也那样笑的话,果然还是算了吧。 到底是希望他笑呢,还是无视便好呢。缇拉娜自己完全搞不明白。 嗯,算了。总之做好潜入任务吧。 缇拉娜集中下精神,穿过了夏伍德高中的正门。 只有极少数的人像她那样徒步上学,更多的学生则是乘坐着自家的汽车上学。 一辆辆车从她旁边驶过,驶进玄关旁宽广的停车场。虽然缇拉娜不太了解地球人汽车的种类,但她也能看得出尽是些很高级的车。 〖好厉害啊。保时捷,还有美洲豹……啊,可恶,连被你弄坏的玛萨拉蒂都有。尽是些凭我年薪买不起的车子。给孩子买这些东西,究竟是怎样的家庭啊。〗 马托巴在无线电的那头嘟囔着。 “这是关系到家族名声的问题吧。在我去往骑士团就任仪式的时候,也从父亲那里接过戈萨产的骏马。艾克赛迪利卡家的长女要是骑着普通驮马的话,可是要被诸侯笑掉大牙的。” 〖不管在哪里,有钱人都爱慕虚荣呢。〗 “随便你怎么说。” 贵族也有贵族的苦恼。跟马托巴这个庶民无论怎么解释,他都不会明白的。 缇拉娜首先前往校长室,接过文件,然后听取着简单的说明。 教学课程,校内设施,诸如此类的说明。 以及注意事项和禁止事项。 说明结束后,校长克罗德对缇拉娜说道。 “作为学生要注意的差不多就这些……” 克罗德校长是年过50的男人。皮肤暗淡,两颊松弛,以一副觉得自己正被人怀疑般两眼朝上的眼神看着缇拉娜。 诺鲁内的死,死因,从她父亲那边施加的压力,市警的极密搜查,事件暴露后紧跟而来的协助要求——大概这些接踵而来的麻烦事让这个校长变得疲惫不堪了吧。 但是给他打击最大的似乎并不是学生的死,而学校名誉的危机。 “我校——夏伍德高中,虽然历史尚浅,但称其为是这圣特雷萨市中少数的升学学校也毫无问题。我校和众多名门平起平坐,而且还引进了热衷教育的日本所采用的教育体系。学生们在无论是经济上还是社会上都相当充裕的环境中成长,学校培养出的是无数取得优异学业成绩的学生。我希望你先把这些事情铭刻在心。” “这样的话,你希望我怎么做?” 缇拉娜对校长这种拐弯抹角的话未得要领,于是探身问道。 “啊——艾克赛迪利卡刑警。我是希望您在枪支携带方面还请多多包涵。不,我并不是怀疑你警官的身份。比起那个问题,万一在某种情况下,潜入搜查暴露了的时候。让父母知道未取得他们的谅解,就让武装着的搜查员在我校内部活动的话,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我校的可要名誉扫地了——” “已经名誉扫地了,不是吗?” 缇拉娜尖锐地说道。 “校长。假如这个学校没有被怀疑受到毒品污染的话,我就不会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这里。没能严厉的对学生施与制约,这是你的过失。” “你是说我的错?这位小姐,不好意思,我们学校方面无法干涉学生的私生活。只能对违反教规的人命令其退学,可没法插嘴他们周末派对的内容。” “呼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面对一副困惑表情的校长,缇拉娜毫不顾忌的,指手画脚地说了起来。 “听好了。多利尼的校长哟。我‘从士见习’时代的教导是极度严厉的 。就寝时间,吃饭顺序,祈祷顺序,全部的一切都无比严厉。对于那些不遵守规矩的人会受到师兄们木剑的痛打。不成熟的人就应该受到如此的对待。知道为什么吗?所谓的人类(塞玛尼)是被九位恶神之一梅哒·雷巴倦怠诅咒的存在。直到抵达常春的国度之时,人们才能从这倦怠之中逃脱。正因如此,我们这些人类的孩子到死为止都必须与倦怠进行战斗才是。” “哈。” “遵此理念的话——校长哟。立刻对学生们的所持物品进行检查。严格管理他们的衣着打扮,剥夺一切奢侈品,严禁夜里的外出,违反这些纪律的人,要负起连带责任接受最严厉的惩罚。这是身为文明人的我给你的忠告。” “我校并不是海军陆战队。” “虽然我不太清楚,不过假如那啥海君撸战队真能那样的话,那么海君撸战队还真是个好学校,肯定培养了不少出类拔萃的战士吧?” 虽然猜得八九不离十,不过还是有些微妙的误解。本应对此进行指点的马托巴,此刻正在校外的车中忙碌着书面文件。 “艾克赛迪利卡刑警。对此我感到非常抱歉……不过此刻,我对你是否真的是圣特雷萨市警的人抱有怀疑。” “你是说‘外星人’所说的话不值得信任?” “这话太失礼了。那是歧视用语。而且我校也有塞玛尼人的学生。但是说实话,我认为就算在塞玛尼人中,你是否也是位与众不同的人呢……” “没有那种事。只是其他的塞玛尼人被地球毒害了而已。” “啊——咳咳……总之把话题转回来吧,携带枪支的话会让我很困扰,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那样的话没问题。” 缇拉娜露出自信的微笑,并挺起小小的胸部。 “我可没有佩戴枪支。这点我可以发誓。” 肩膀上棒球球棒的盒子里装着在近战里可以发挥无与伦比威力的巴伊法托钢长剑,但关于此事,对他说明的丁点儿想法都没。 “那么就去所谓的上课吧。去科学的教室就行了吧?” “我来带路。” “不必了。校内看到的地图我已经都装进脑袋里了。” —————————— 等到迟到的奈亚斯赶到夏伍德高中的时候,第一节课已经开始了。校舍恢复了原有的寂静。 “可恶……” 真是最糟糕的早晨。和女孩子相撞还被乱骂一通,错过了乘坐的巴士,道路拥挤不堪,旁边座位上的中年男子体臭无比寻常。嘛,拜见了那个女孩的裙下风光算是侥幸吧,不过那只是一瞬而已。 果然应该花光打工所存的钱,买台二手车也说不定。 两个月前偶尔看到的一家二手车店里,有着一辆卖价大约800美金的尼桑吧?虽然油漆脱落,发动机罩坑坑洼洼,挡风玻璃上有着裂纹,不过只要能跑就没啥问题。 奈亚斯想着这些事,快步走着,当走到通往楼梯的转角时,险些又和某人撞在一起。 “呜哇……” 对方又是那个女孩。这次勉强擦身而过,只是轻轻的踉跄了几步。 “唔。” 女孩几个小跳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不知道为什么,她将棒球球棒的盒子架在腰间盯着奈亚斯看着。 “啊……对不起。刚才……和你见过面的吧?” “你在说什么?” 女孩没有解除架势,露出谨慎的眼神反问道。 “那个,今天早上。在north zalze(北赞则区)乘坐巴士前。” “我没印象。” “好过分啊!因为和你撞在一起,我才会像这样迟到的说。没你这么说话的吧?” “啊啊。” 似乎总算是想起来了似的,她解除了架势。 接着那被人看见了自己失态样子的苦涩记忆似乎也苏醒似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 “……对不起了。” 少女还没缓过神来,摆着一张呆滞的脸孔。 先前没有仔细观察的时间,恐怕她和自己一样是法尔巴尼王国的出身也说不定。用地球这边的语言来描述的话,她有着如同“人偶般”匀称的美貌。 听说法尔巴尼的贵族里有很多给人这种感觉的人物。 当然,小时候就作为难民漂流到地球来的奈亚斯从未见过法尔巴尼的贵族长得是什么模样。 “转校第一天,我也不想迟到。” “哎,你是转校生啊。我叫奈亚斯。奈亚斯·梅贝鲁。请多关照。” 说完他伸出了右手。而缇拉娜则是狐疑的看着那只手。 “握手啊,握手。” “啊啊。至今我还是没习惯地球打招呼的方式。我叫缇拉娜·艾鲁内巴拉。总称就不必了。” 艾鲁内巴拉——感觉像是哪里听过的家族名,不过奈亚斯没有想起来。缇拉娜握住他的右手。冰冷的感触。纤细柔韧的手中传来一丝劲力。 “请多关照,缇拉娜。我可以叫你缇拉娜吧?” “…………嗯,可以吧。你是我来到这学校第一个见到的学生。随你怎么叫吧。” “谢谢。那么?顺便给你带路好了。你是要去教室的吧?” “嗯,自然科学的课。记得是基法先生的教室。” “这还真是太巧了!我也是啊!太幸运了,这下我能把给转校生带路作为迟到的借口了。” “是吗。虽然不太明白,不过那还真是不错呢。” 奈亚斯不知怎的心情无比激动。 为什么自己总是对这种高不可攀的人产生这样的感情呢?诺鲁内如此,面对这位缇拉娜也是如此。 说起来诺鲁内这周一直没来上学呢。 是很难痊愈的感冒呢,还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 在校外待机的马托巴靠着无线电内听到的内容,判断出缇拉娜跟着偶然遇见的男子偷偷溜进了第一节课的教室。 在日本长大的马托巴眼里,应该先在晨会上将转校生介绍给全班同学,不过在这圣特雷萨市的学校,似乎没有那种习惯。而且根本没有班级这个概念,只是将转校生突然丢进学生们的群体中去。 “即便是这样……” 看上去也仅仅是个和平和精英学校而已。 在七英里或者北布鲁克也有高中生卖家聚集的学校。是那种在很廉价水泥墙上,小鬼们手能够到的范围内,画满喷漆涂鸦的校舍。 面向学生的卖家。 对于那些头脑不好,足球篮球也不在行,低收入家庭聚集区成长起来的小孩来说,贩卖毒品也是脱贫的一种手段。虽然也是不被原谅的事,不过在马托巴眼中,那种小孩做出这种事还算合乎情理。 但是在这种学校里受到环境恩惠的人完全没有贩卖毒品的需要。在这里的买卖只是出于玩乐的一种。这就是马托巴看不惯的地方。 重新透过车窗望向夏伍德高中。 崭新的塞姆·巴洛克样式的校舍。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种现代建筑和塞玛尼风格建筑相融合的风格中给人以庄严与优雅并存的感觉。距离最近的是高迪的建筑物吧,包围住宽广中庭的五角星建筑物,明明没有相似点,却透露出中世纪欧洲城堡的感觉。(译注:高迪全名安东尼·高迪·克尔内特。以独特的建筑艺术称荣,巴塞罗那城市几乎所有最具盛名的建筑物都出自他一人之手,被称作巴塞罗那建筑史上最前卫、最疯狂的建筑艺术家。) 对,就是城堡。 马托巴现在才注意到,那种学校本身就是一种封闭式的都市国家,就连警察也不能随随便便的闯入。 将如同新人刑警的缇拉娜丢到那种地方不是很危险吗? “是叫奈亚斯……梅贝鲁吧?” 和缇拉娜撞在一起的那个少年。 看来是位塞玛尼人,不过英语说的很流利。连续两三次和缇拉娜相见,是否并非偶然呢。是知道了这边的潜入搜查后,为了监视缇拉娜才故意黏上她的吗?——不,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吧。 使用手机终端连接市警察的资料库。 奈亚斯·梅贝鲁。有该查询条目。 但也只是职务询问的记录而已。大约在十个月前,从附近的购物中心骑自行车回家的奈亚斯因为无视交通信号这点小事被十四分署的巡逻车喊住。检查后自行车是他本人的所持物,并且也无其他可疑点,提醒他以后注意后就放他回去了。这巡查还是够闲的啊。 住所在north zalze(北赞则区)北路。是中层家庭居多的住宅区。 从名字上来看,是被地球人收养的塞玛尼人孤儿吧。以居住在那一带双亲的经济,是很难支付起夏伍德高中高额学费的吧。说不定是奖学金推荐生。 “看来是我担心过度了呢。” 马托巴自嘲地关掉了手机,看了下时间。 差不多到约定的时间了。 和死去诺鲁内的父亲,莫达·诺巴姆预约了会面,必须赶去他的办公室才行。 【1500时回 来。今天适应下氛围就好。】写完邮件,送信。 发送后才为缇拉娜是否懂得邮件的读取方法感动不安。唉,没事。有什么事的话打电话就好。 —————————— “我明明都说了那么多次我不会用邮件了……” 午休时间。瞪着几乎不会使用的智能手机画面,缇拉娜愤怒地嘟囔着。 画面角落浮现着便笺的标志。 只知道马托巴那边发送过来了邮件,但却不知道怎么打开。该按哪个键才能读取内容呢?始终都没有勇气尝试。 缇拉娜一人孤零零地坐在位于西馆一楼食堂的一角。目前,没有任何人向她搭话。硬要说的话,只有同级生的那个奈亚斯一人。那个奈亚斯第二节课时到别的教师去了,那以后就没再见面。 自己也没有余暇向别人搭话,目前处于朋友零的状态。 但是教课内容十分有趣。 科学、数学、历史之类的课本要比在故乡阅读的多利尼的书更好理解,令人好奇的知识都一一列举在上面。听课入了神,把工作的事差点忘了。 不行不行,不能大意。 现在是任务中。虽然看上去是个和平的校舍,但说不定什么时候躲藏着的贩毒团伙就会看破她的身份前来袭击自己。对,可能就在这自己和邮件恶战苦斗的期间。 “嘿,我能坐在这儿吗?” 突然背后传来声音,有一个想要拍她肩膀的人。 “!?” 脑子还未运作,身体却擅自地运作起修行时学会的体术。 缇拉娜抓住从背后伸过来的手,拧住后上半身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将对方丢了过去。那个人在空中翻滚一圈后,背后朝着眼前桌子落了下来。 想起嘈杂的声音。 桌子剧烈的晃动,餐具和料理统统翻倒下来,对方发出了短促的悲鸣声。 当把手搭在棒球球棒的收纳盒上,摆好架势后,缇拉娜才终于回过神来。 “啊……” 这下糟了。 对方当然不是贩毒团伙。是个没见过的男学生。结实的体格端正的面容。是一个体格比缇拉娜健壮得多的年轻人,此刻依旧没能理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瞪大着眼睛。 “对不起。你没事吧?” 在周围学生的环视下,缇拉娜战战兢兢的询问道。 “你……你干什么!?” 男子从桌子上跳起,大声怒喊道。这是再合理不过的反应了。 “对不起。太突然了。不经意就。” “太突然?你因为‘太突然’就能差点把人杀掉!?你看啊,我现在这个样子。全身都是番茄酱!你要怎么陪我!?” “我为我的粗鲁向你谢罪。不过,突然想从背后抓住别人肩膀的人也多少有些责任——” “闭嘴,你这个矮子!这是向人道歉的态度吗!” “唔……” 看来是血冲上头了吧。男人不顾周围人目光,想要伸手去抓缇拉娜的头发。 (什么——) 竟然想用那脏手来碰我的头发,我这个艾克赛迪利卡家女儿的头发!无论因为怎样的争吵,向贵妇人张牙舞爪是绝对不被原谅的!但我是个慈悲为怀的女人,就以斩落这只手腕作为补偿的代价吧。 我不会取你性命的。感谢我吧。男人。 ……嘛,反正送去医院的话马上就能粘上的吧。最近听到担任“外科医生”治愈师们之间们在谈论“要进行接合手术实习的话就去圣特雷萨市吧”。总之,感谢我就对了。 没错,切了吧。切了就好。 尽可能的躲开飞溅的血液,稍微向左移半步……嗯,这样就行了吧。 打开棒球球棒收纳盒的盖子,正要抓住长剑的剑柄,将剑抽出来的时候, “基利!放开那孩子!” 传来新的声音责备着男子。 缇拉娜停手望去,一名女子分开围观的人群向这边走了过来。 是位美丽的女子。高个子,修长的手脚以及丰满的胸部。 大人般匀称的面容。乍看之下不像个高中生,不过从穿着制服的样子看来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吧。 让人感到意外,被叫做基利的这名男子迅速的放开了缇拉娜。估计被老师叫住都不会有如此快的反应吧。 “啊啊,艾玛。不,这是。” “对面女孩子,你究竟在做什么?你还正常吗?” “是这个矮子不正常。我只是想拍下她的肩膀就突然——” “之后再听你说。你到那边去。” “那……” “过去。快。” 基利还想辩解些什么,不过还是耷拉着肩膀离开了现场。 “这算什么啊,受不了……” 目送着嘴里碎碎叨叨的基利远去,缇拉娜合上了棒球球棒收纳盒的盖子。 迟些时候教导主任走进了食堂,盘问到“什么骚动”,那个叫做艾玛女子说明道“有个人站起来后晕倒弄翻了餐具”。教导主任似乎很信任艾玛,听了那些话后很快相信了,接着便离开了食堂。 等现场平静下来后,艾玛走到缇拉娜旁说道。 “你没事吧?脸色很差啊。” “啊啊……谢谢。” 其实,此刻的缇拉娜情绪很低落。 不管怎样,自己刚才丑态全出。 不单单是把一名学生飞了出去,接着因为对对方的态度不满,差点就砍飞了那只手腕。 世上哪有这么愚蠢的潜入搜查官? “好厉害的招数。那个是柔道?你明明强得像个忍者,为什么现在却是如此担惊受怕的样子呢?” roudao?renzhe? 是多利尼的勇者还是什么吗? 总之,这名叫做艾玛的学生似乎把自己脸色差的原因理解为害怕刚才的争执。 虽然被人当做胆小鬼这点让人火大,不过这里还是迎合着她才对。 “那是小时候学的护身术……把人扔出去只是纯粹的偶然。事情发生太突然,让我吃了一惊……” “是那样啊。我也吃了一惊呢。” “还真是对不住他了。” 说完艾玛笑了起来。 “基利的话没事哟。壮的跟牛似的,其实并不是个坏人。刚才是气得发昏了呢。对不起啊。” “你没有必要道歉吧。” “但他是我的朋友……啊啊。我叫艾玛·赛拉姆。请多关照。” 艾玛·赛拉姆递出了右手。 “缇拉娜·艾鲁内巴拉。今天转校过来的。请多关照,赛拉姆小姐。” “叫我艾玛就好。我也叫你缇拉娜,可以吧?” “啊啊。” 边和艾玛握着手,缇拉娜边想着。真是的,为什么地球人就这么喜欢直呼别人的名字呢? “那么,让我重新说次。缇拉娜,我可以坐在你边上吗?我还没有吃午餐,肚子饿扁了。” “我很荣幸。不巧,我的午餐被基利弄翻了。” 艾玛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时注意到了在远处——食堂一角位子上注视着这边的男学生。 是今天早上遇见的奈亚斯·梅贝鲁。一个人在吃着饭。 阴郁的眼神。 正当这边想要打招呼的时候,他立即移开了视线,起身离开了食堂。 “怎么了?缇拉娜?” “没什么。” 早上还那么亲昵的说。究竟是怎么了呢? 马托巴拜访的莫达·诺巴姆的办公室位于昆士兰·巴雷东部,桑·方的迪拉弗大道上某大楼的一楼。 迪拉弗离七英里很近,算不上个气派的街道。 在迪拉弗大道上随处可以见的是保释金融业的招牌。而且基本上都是用霓虹灯点缀着闪闪发光。 近期讨论节目的常客,莫达·诺巴姆的办公室位于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不过这正是符合他风格的剧本。 站在塞玛尼难民这边和社会战斗着的他,要是在佛雷斯塔30层月租8万美金的办公室里,过着俯视阿帕·巴雷景色的日子的话,估计任谁也不会支持他了。 他办公室是一副强调着清正廉洁的样子。外边的停车场里停放着的爱车是二手的低公害车,办公室入口处虽然古旧但却打扫的很干净,秘书则像是个不知道在哪个药店里敲击现金出纳机般的大妈。 在一块又薄又小的招牌上写着“新格拉巴尼教会”,但看上去完全不像个教会。实际上,教会的活动似乎是在各地的支部进行的。 “女儿明明是那么个死法。你肯定认为我的应对太过异常了吧。” 出来迎接马托巴的诺巴姆用阴郁的声音说道。 “但是,现在是重要时期。临近市议会的补缺选举。改选预定的五名中,假如有三名当选的话,那么就能实现对实施公民权的市条例进行大幅改正。为此,在至少下月十二日的选举结束前,不能给充当挥舞旗帜角色的我们新格拉巴尼教会挂上污点。” “你是说即便无法将那些让导致诺鲁内死亡的人绳之于 法也要保持沉默?” 讯问前先试着这么打探下。 政治家也有政治家的立场。 他们所着眼的是条例修改便是其中之一——嗯,从以前读过的网上报导来看,确实是些不错的内容。 马托巴也知道,在这里指责诺巴姆也是毫无意义的事。不过,想从这种类型的人那里打听事情的话,还是让多少动摇下他好。 “根据验尸报告来看,您女儿原本有很高的可能性获救。假如她没有被丢弃在路上,而是立即被送去医院的话。您知道这些吗?” “玛尼·谢巴(你说什么)……” 诺巴姆不经意地法尔巴尼语说道。这是第一次听他说母语吧? “不……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改变我该做的事。我们……不能止步不前……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这次选举……关系到上万塞玛尼难民的未来。” “原来如此。那么那些强暴了诺鲁内的家伙们就能逍遥法外了呢。” “你是叫做马托巴刑警吧,给我注意你的言辞!” 一下工夫,诺巴姆便被激怒了。 即便是在讨论节目里能以巧妙的对话技巧诱使对方发怒的男人,此刻面对连番伤人的话语终究也无法保持冷静。 “不,我没有那个必要。你的女儿被人强暴,而且别人对她见死不救。这是事实。你还真能忍呢。其他父亲的话,肯定会抓起霰弹枪冲出去把那些人干掉才对。” “…………” “嗯,假如是有着钢铁般自制力的男人,说不定会在反复深呼吸后,将枪放回保管箱。但即便是那样的父亲,也不会妨碍搜查。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马托巴刑警。我知道你想让我发怒。而且你的企图也成功了,但你想让发怒的我说些什么呢?” “什么也没有。” 马托巴换回了冷静的语调。 “即使我在这说‘你这样也算人父吗?请配合我们进行更大规模的搜查。’之类的话,你也不会配合的吧。” “我之前所说的话已经足够说明这点。” 马托巴从客人的椅子上探出身子,盯着失意父亲的眼睛。 “诺巴姆先生。我是一名刑警,见过各种各样的父亲。哭着去医院领回被狠毒拉皮条的人打得体无完肤,沦为娼妇女儿的父亲。让自己女儿去接客,然后拿那些钱终日饮酒作乐的父亲。身为匪徒老大,干掉几十个敌人,却害怕惹女儿发火的父亲。数不胜数。” “那又如何?” “你并不在我见过的类型之中。该怎么说呢……感觉对不上号。别看我这副样子,其实也是个很相当认真的刑警。我并不是带着结论来向你打听事情,我自己本身也摸不清工作的方向。”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看不清你,我就看不清诺鲁内。看不清诺鲁内,我就查明不了罪犯团伙的踪迹。” “唔……” “原本的话,扩大队伍的编成,四处打听询问便能了事。正因为做不到,才制定了自己心里都没底的计划。我虽然对你的所作所为感到不满——不,实际上我很气愤——但我并是为了让你为难才来到这里。我想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将害死你女儿的人绳之于法。” “啊啊……” 诺巴姆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内疚的表情。 他低下头,如同被重物压垮般耷拉着肩膀。 “我并没有说谎。现在真的是很重要的时期……十年了啊。从流落到这个城市开始,到爬到这个位置,花了整整十年。在这个圣特雷萨市里有太多只能靠着比给中学生做保姆还要低廉的工资来养活全家四人的塞玛尼人。那真是凄惨的生活啊。无法忍受的人最后走上了犯罪的道路。你是位警官,你也明白那些吧?” “嗯……” “最低工资的保证、扩充职业的训练项目,医疗教育的促进制度……要做的事堆积如山。不能保证难民们最基本生活能力的话,地球人与塞玛尼人之间的隔阂将会越来越深。” “你过去也是难民?” “是的。原本我是位侍奉莫赞鲁泽神的司祭,但在那边的时候受到弹压,一家全部逃到了这里。之后自学了地球的语言和知识,靠着学习到的法律将大家组织在一起。虽然十分辛苦,但那也是为了那些依靠着我的人们。明明如此,但却……不,没什么。” 诺巴姆露出痛苦的表情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但却什么?” “我不想说。那是一种亵渎。” 马托巴仔细观察着诺巴姆的口吻。所谓的亵渎,看来指的并不是什么莫赞鲁泽神的教义。恐怕是—— “是指诺鲁内吗?” 看来是说中了。接连打败讨论节目里的那些受过名门大学教育论客的男人,此刻却变得如同需要接受心理治疗的患者一般。 “她也是出生在那边,一起作为难民来到这里的?” “六岁的时候呢。是地球年龄的六岁。曾一段时间和其他兄弟们在帐篷里过着贫困的生活。应该也很清楚现在难民的生活。但是……” 又变得含糊其辞。 不过摸清了大概头绪。大概是妙龄女孩常有的问题吧。 “是没有像你期待的那样,过着质朴的生活吗?” 被说中后的他,似乎彻底断念了。 “……我不知道他到底交了怎样的朋友。但在这一年里她跟我,还有我的妻子就没停止过争吵。完全不遵守门限,还铺张浪费。你明白的吧。就是那些衣服啊,首饰啊,那种无聊的东西。我也有不对地方。那时候我脑子里满是工作的事,每次她吵闹着‘不给我这些最起码的东西,别人根本不把我当回事’,我就随随便便地答应了下来。我把女儿送去夏伍德高中读书,不是为了让她和那些有钱人家的朋友肆意挥霍游玩。是希望她接受地球一流的教育,成为我的接班人。没想到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将话一口气说完后,诺巴姆沉默不语,两手捂着脸,肩膀颤颤地抖动着。 人都会感到纠结和苦恼,悔恨和悲愤。而几经挣扎后,他选择了维护自己为之奋斗了10年运动的道路。 让人无法理解——马托巴自然不会说这些话。世上也是存在这种类型的人的。 等到诺巴姆平静下来后,马托巴询问道。 “您对您女儿交往的朋友心里有数吗?” 现场没有发现诺鲁内的手机。 调查了电话公司和邮件公司的记录,也并为发现相关的交信记录。看来她基本没有使用过父母买给她的手机。 恐怕是使用了从【坏朋友】那里得的手机吧。这样这边也无法追踪。 “我刚才说过了,我不清楚。只记得……似乎有一个塞玛尼人的同级生,听说似乎是放学后开车送他回家来着。” “名字是?” “是叫什么来着呢……奈……奈亚斯,是这个名字吧。也有可能是奈亚姆。姓什么没听她说过。” 奈亚斯。是今天早上和缇拉娜相撞的哪个少年。 “其他呢?” “完全不知道。妻子和其他孩子们也不知道。” 看来还是只能在学校里搜索了。可恶,居然只能依靠缇拉娜,真是让人心急。 之后马托巴又询问了诺鲁内死前几天和其他的一些事情,但和之前前来取证的警官所写的报告书相比,没有取得更多的消息。 “这样就行了吧?” “今天就到此为止。总之先按照您所希望的形式进行搜查,不过要是遇到瓶颈的话,我们会改变方针的。” “也就是说,公开进行调查吗?” 马托巴耸了耸肩。 “差不多吧。假如你以为上级不会允许我们这么做的话就大错特错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有多种手段可以打破僵局。媒体也不会一直保持沉默。总之负责此事的话,就力求将事件一查到底,不会察颜阅色。这就是我们风纪班的风格。既然丢给了我们风纪班,多少也能察觉出本部长内心的真实想法吧。” 话说至此,马托巴站了起来。 “是说让【宇宙人】的政治家见鬼去吗?” “虽然没说到那个份上,不过本部长也是名警官。你的做法必然让人不快。嘛,在我这个小警官看来——诺巴姆先生。总之,政治家的话,要是认为【这件事只有我能够完成】,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呢。【代替我的人比比皆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还差不多。” “这点对你们警官来说也是一样的吧。” “那要看是不是正派的警官了呢。” 马托巴不由得想起来了季默的前任,杰克·罗斯的末路。 他也曾是位正派的警官。 “确实,就算我下台,改正塞玛尼人地位的运动也不会停止的吧。但是要晚上数年。而且在那期间,又会有大量年轻人像我女儿那样误入歧途。” 连自己女儿都照顾不好的男人说什么大话。 马托巴内心虽然这么想,但却没有说出口。 万一自己将来也有了小孩的话,也 不能夸下海口说自己不会犯下同样的过错。成为高中生的女儿,那才是真正的外星人。肯定会比和缇拉娜一起生活还要操劳。 说起来,以前同事杰米在酒会上曾说过。 【所谓的女子高中生啊,桂。那可是世界上最傲慢的生物哟。我曾经就是那样,所以我明白。】 要是那样的话,男子高中生就是世界上最愚蠢的生物了。不管怎么说,自己过去就是那样,所以能明白这点。 把缇拉娜丢到那种地方真的好吗? 在缇拉娜看来,艾玛·赛拉姆是一位美丽聪慧的少女。 说话的内容页很有趣。社交方面也是,面对即便在塞玛尼世界也不谙世故的缇拉娜,她也能巧妙地找出合适的话题。按照地球年龄算的话,明明是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人,但却完全感觉不出年龄上的差距。 缇拉娜从艾玛那里听到了几个关于学校的可疑轶闻。 比如有传闻说,在这个夏温特高中建设之前,这里曾是旧市街郊外广阔的墓地。因此,到了晚上,c塔附近有会幽灵出现,袭击那些不幸留在附近的学生。 “你觉得那幽灵是长什么样子的呢?” “撒……” “似乎是全身是血,手拿电锯,还戴着曲棍球的面具哟。被人称作【13日的星期五】。” “那是什么啊?” “恐怖电影的角色哟。这里成为墓地是在这个卡利亚艾纳岛还是塞玛尼世界陆地时候的事吧?明明是这样,跑出来的幽灵确实地球人恐怖电影里的橘色。真是有很多地方让人吐槽呢,你说是吧。大概,那些传播谣言的人并不知道典故原本的出处吧。” “唔……似懂非懂。” “这话题很无聊?” “不。我很有兴趣。” “我很喜欢你的反应,缇拉娜。像人偶般招人喜爱,又那样清新脱俗。对了对了,你住在哪里?” “新康普顿。” “新康普顿?离海很近吧?” “唔。在仓库街吧。” “距离这里很远啊。是住在仓库里的吗?” “是由仓库改造而成的家。家主想要一个宽阔的工作室……似乎最近那样的需求很多。” “啊啊。像是索霍(美国纽约休斯顿大街西面一地区,以先锋派艺术、音乐、电影和时装款式等著称)那样的风格呢。” “索霍?” “那是纽约的地名。您的家人是位艺术家吗?” “艺术家吗……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能是吧。” “是哪方面的呢?” “以前曾被人称作是位很熟悉【战争技术】的人。” “战争的艺术?像是卡帕(匈牙利报道摄影家。战争摄影家的创造者)那样的摄影师吗?” “似乎他没有摄影的兴趣,是个孤僻的男人。” 就是这个样子。对缇拉娜来说,对话的内容里有一半以上她所不明白的单词,不过她的这种反应又引起了艾玛的兴致。 “嘛,所谓父母就是那么回事。我家也是那种感觉。” “艺术家?” “怎么可能。” 艾玛笑了起来。 “是无聊的经营者哟。父亲是投资顾问。母亲是健康食品制造家。一点也不酷(cool)。” “投资和食品,比起冷的(cool),热的不是更好吗?” 艾玛又笑出声来。 “啊啊,你这人好怪!但是,嘛。可能正如你所说的那样。虽然才刚见面没多久,不过我很中意你哟,缇拉娜。” “那是我的荣幸。” 艾玛用好奇心旺盛的眼神盯着看向缇拉娜。那是对自己魅力了如指掌的贵妇人特有的举动。 “我说,缇拉娜,这周末有空吗?我预定在星期五的晚上举办一场小派对。特别邀请你来参加。” “派对?是你的生日吗?” “啊哈哈,不是哟。生日派对的话会搞得更隆重些。嘛……简单来说就是排遣。伙伴间哇的热闹一下。” “唔……” 缇拉娜思索了片刻。 说实话,现在的她没有参与到高中生的派对中去游玩的时间。 而且作为风纪班的刑警来说,缇拉娜在星期五的夜晚一直很繁忙。上周的星期五也是,对梅通塞拉大街的卖春俱乐部进行搜捕,善后工作一直忙碌到第二天的早上。这周虽然还没搜查的预定,不过根据杰米她们所雇佣的告密者的情报,说不定会突然加班。 不对。这位艾玛似乎社交面很广。 与她拉近关系的话,打探学校内幕就会变得轻而易举吧。还是应该抓住这宝贵的机会出席派对才对。 “那我就恭谨不如从命了,赛拉姆小姐。我代表艾鲁内巴拉家向您表示感谢。” 缇拉娜这毕恭毕敬的回答让艾玛吃惊得瞪大了双眼,不过她马上以精练的动作还以地球式的行礼,并用戏剧般的口吻说道。 “我才应该感谢您,缇拉娜公主。我会在明天将邀请函给您。” 临近午休结束,艾玛微笑地说了声【再见】后转身离去。 接着聚集在靠近出口附近位子上的几名女学生,像是等候般站了起来,和她三言两语交谈着一同离开了食堂。她们的举动宛如跟随公主的侍女一般。 原来如此,看来艾玛很有人望。 下午的授课结束后,有几位女学生亲切向缇拉娜做起自我介绍。诸如【我从艾玛那里听说了哟。你是个不错的人呢。】或者【请多指教。让我们成为好朋友吧。】之类的话。总感觉是在献殷勤,略显客套。 缇拉娜不失礼貌的一一回答后,她们离开校舍。 今天的课全部结束了。缇拉娜准备换乘巴士和地铁,到市警本部上班。 当走到学校前的巴士站点的时候,在那里遇到了奈亚斯·梅贝鲁。 “啊……你好。” 奈亚斯点头示意。总感觉动作有些僵硬。 “奈亚斯。” 缇拉娜不可思议地松了口气。 大概是因为在不习惯的学校里,与不相识的学生们度过紧张的一天后遇到熟识的关系吧。不,说是熟识也有些奇怪。和他也不过是早晨刚见面才对。 “回家吗?” “啊啊。如同你知道的那样,我没有自己的车。” 瞥向远处的停车场出入口。从学校驶出一辆接一辆的高级轿车……虽然对桂说过【骑着的马关系到家族的脸面】,不过到底是不是这样呢,缇拉娜这样想道。就连地球这边的上司季默,也是小心翼翼地开着他的那辆旧车来回奔波。 “别在意那些。我也坐巴士。” “这看了就知道吧。” “巴士也很不错。很适合观察地球人。给老人和孕妇让座的习惯让人感到钦佩。” “在塞玛尼世界没有这种习惯吗?” “没有。而且原来那里就没有巴士。” “啊啊,是吗。说的也是啊。” 奈亚斯笑了起来。 “你是在这边长大的吧,奈亚斯。” “嗯。不过地球年龄七岁前一直在那边生活。叫做德伽的城市,你知道吗?” “不知道……对哦不起。” “不,没事,是个乡下地方啦。是格莱雅地方的港口都市哟。” “格莱雅吗……?” 格莱雅地方。是缇拉娜所属的法尔巴尼王国的一个地区。 现在算起九年前的话,那刚好是残忍的赞贝尼卡军队蹂躏那边土地的时候吧。 与法尔巴尼王国对立的赞贝尼卡受到地球东亚大国非正式的支援,这加剧了两国之间的问题。曾听说过,从赞贝尼卡人的侵略中逃脱的民众,大部分都通过地球语所谓的【幻影之门】移住到这个了圣特雷萨市中来。 那个时候缇拉娜还是个孩子,在距离那里很远的艾克赛迪利卡领地纳鲁玛的自己家中过着修炼剑术和术式(密鲁迪),自由自在的生活。听说过格莱雅地方的惨剧,不过当时她认为那只不过是广大王国内的一个地区的事情而已。 即便在王国的米卢伯亚骑士团将赞贝尼卡的军队驱赶走后,那片地区依旧是一副荒废的样子。 “那附近似乎情况很糟呢。” “谢谢。不过,我记不太清了。双亲似乎在也那时候死了,不过我并不是而别悲伤,或者说根本就没那种感觉。” “是吗……” “之后和难民一起来到了地球,这边的ngo为我找到了养父母。梅贝鲁这个姓也是养父母的名字。虽然让人很不好意思,不过就连塞玛尼世界的本名也记不得了。就感觉上来说完全是地球人了呢。法尔巴尼语也不怎么说。” “也不想回去吗?” “没想过呢。就算现在回到那边,我也不认为能够适应哟,因为啊,没有空调和智能手机的世界,稍微有点勉强啊!” 说着奈亚斯笑了起来。 “……空调的话,最近有了哟。” “啊,是那样吗。” “在王都的【中州(扎鲁泽)】里。那里的建筑物里有空调。明 明是夏天,却清凉的让人不可思议。” “唔……不过,【中州(扎鲁泽)】的话,普通的塞玛尼人是进不去的吧?” “哎?” “为什么你能进去呢?而且办理去地球出国的资格也不是在那里。应该即便是贵族也不能简单随便进入那里的哟。不是只有外交官,或者米卢伯亚骑士团的骑士才能进入的吗?” “你、你还真是清楚啊。” 缇拉娜尽全力隐藏着自己的慌张。 【中州(扎鲁泽)】是流经王都的比内拉姆河流中央的一块小陆地。是居住在法尔巴尼王国地球人的居住地,也是外交特区。 是塞玛尼世界历史上比较稀奇的地方,不过以前和桂说起那个地方的事时,他很快就明白地点着头说道【啊,也就是【出岛】吗】。他的祖国在很久以前似乎也有过类似的地区。(出岛是日本江户时代幕府执行的锁国政策所建造的人工岛,该岛的轮廓是扇形。在1641年到1859年期间,荷兰人居留日本的地方,在锁国政策实行期间,荷 兰人可以逗留日本,荷兰在出岛设立贸易站。最初计划是收留葡萄牙人居住,但后来改为让荷兰人居住,岛的建造费用是由町众支付。荷兰人每年向町众支付租金。 出岛在1904年因政府改善海湾而被填平,成为了现今长崎市的一部份,原有出岛的范围已被道路所划分。) 缇拉娜能够进入【中州(扎鲁泽)】是因为自己是骑士团的人,而且能认真记住英语也是全靠进入那个地方的关系。虽然有着各种复杂的原因,不过那些可不能对奈亚斯说。 “为什么你能进入扎鲁泽呢?” “父亲他……是外交担当者。去王都旅行时顺便让我进入的。”“啊啊,是那样啊。果然你也是大小姐呢。” 看来他对缇拉娜没有特别起疑心。奈亚斯马上就表示理解,然后转换了话题。 “说起来,午休的时候你引起了少骚动呢。” “太丢脸了。那个……突然被人搭话,我吓了一跳。” “没啥没啥。你把基利扔飞了出去让我稍微痛快了些呢。” “为什么?公正地考虑的话,错的是我才对啊。” “嘛,确实是,突然做出那种事是有些问题。不过他抓住了你的头发对吧?简而言之,他就是那种家伙。让人讨厌。” “我不是太明白……” 奈亚斯观察着皱着眉头的缇拉娜,理会了什么似的拍了下手。 “虽然我不太明白塞玛尼世界是怎么个样,缇拉娜。地球的学校有着类似【看不见的阶级制度】的东西的哟。基利是所谓的【运动员】类型的人。身材高大,满是肌肉,具有攻击性——简单的来说就是肌肉男。很擅长运动,在女孩子里人气很高。那种人在学校内的地位很高。”(译者:看过美剧的都知道,凡是大学里那种欺负人的都是些运动健将,比如橄榄球队的队长般的人物。在美国大学里有着大学社会所谓的社会层,一般被分为5类,最上层的就是运动员和女王蜂,女王蜂就是学校的女王,有着惊人的才能和美貌,代表一般是戏剧部的领导人物或是拉拉队队长,而运动员的代表人物就是橄榄球队的队长。) “唔。” “像我这种平凡的类型,平时被那些家伙当做傻瓜对待呢。让那家伙火冒三丈,还被你那样的招呼。在我们看来就是【瞧你那惨样】的感觉吧……唔,对不起。说了无聊的话。忘了它吧。” 原本就不是说别人坏话的个性吧。感到自己太过得意后,奈亚斯停止继续中伤他人。 “是嘛。和艾玛·赛拉姆的话有些出入呢……” “啊啊,她啊。” 奈亚斯一瞬间皱了皱眉头。 “和她是朋友吗?” “怎么会!像我这种人她完全不会当回事的哟。换句话说,因为她是这个学校的女王。那副美貌,超有钱,成绩也很优秀。相当的有人气。” 干涸的笑容。总感觉像是桂在讽刺别人时的语气。 “你那口吻,感觉不太像是在夸奖人啊。” “听起来是那样吗?那你就当然是贫穷人的嫉妒吧……嘛,转校第一天就得到她亲睐的你可谓是在夏伍德高中的社交界完成了一次完美的出道演出呢。现在的话估计邮件已经满天飞了吧。【谜样美少女转校生,仅用了30分钟就和艾玛·赛拉姆成为了朋友】之类的。要是被人看到你在这种巴士站和像我这种人搭话的话,可能会很不妙。” “只不过是学校而已吧。社交界什么的,小题大做了……” “才不是小题大做哟。有很多人为了能进入她的圈子而拼命努力,最要命的是我朋友里也有这样的人哟。受不了,诺鲁内那家伙……” “诺鲁内?” 总算是没让表情过于僵硬。是在说药物中毒而死的诺鲁内·诺巴姆吗? “嗯。不过她最近这两三天在休息。估计也就是感冒啥的。有机会就给你介绍哟。她也是塞玛尼人,应该会很合得来吧。” 这时,巴士中来了。f22号线,开往巴雷东部。缇拉娜畏畏缩缩的向从钱包里取出交通卡的奈亚斯询问道。 “那个……诺鲁内是?” “哎?”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的朋友……?” “你,很在意?” “唔,嘛……有点……” 缇拉娜低着头暧昧的答道。虽然不认为这样就会被识破自己的身份,但在知道他是问题的受害者朋友的时候,没能保持平静的态度置若罔闻,而做出轻率举动。缇拉娜为自己感到羞愧。 “这、这可让我很为难啊。那个,该怎么说呢……我和诺鲁内确实是不错的朋友,不过并不是那种关系。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啊啊,巴士来了。走吧,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奈亚斯红着脸,匆匆坐上了巴士。 虽有说是【那种关系】,不过究竟是怎样一种关系,缇拉娜完全弄不明白。 “白痴吗,你这家伙。” 当晚,桂·马托巴在自家的餐厅里无语的说道。 “诺鲁内是女孩,奈亚斯是男孩。顺着文脉深入研究【她和你是什么关系呢】的话,普通思春期的男孩肯定会这样认为的吧。【这个孩子是对我有意思吧】。百分百是这样的。你真是把事情搞复杂了……” 马托巴将平底锅中鲜红的意大利面以娴熟的手法盛入两个盘子中,和色拉一起摆放在餐桌上。再添上一碗冒着热气的速成清汤,晚饭就完成了。 “不明白你的意思。” “给我明白啊。真是受不了……你要是个男的的话倒没啥大问题。奈亚斯君真是可怜啊。” 马托巴叹着气,将方格子围裙解了下来。然后坐在位子上,嘟囔着【itadakimasu】这种稀奇古怪的咒文后,眨巴着嘴,没品的吃起面条来。 “喂,不仅平常用【宇宙人】这话来歧视人,现在还打算因为女人这事来差别对待我吗?快给我订正过来。” “啊啊?住口吧,你也想成为妇女运动的斗士大师啊。” 他一副完全不打算理睬的样子,将色拉里的小番茄和黑葡萄果醋充分搅拌后送入口中,幸福地品着味道。过了很久才注意到缇拉娜的视线,以一副【还在等回答啊】的表情嘟囔道。 “干啥啊。别说那些烦人的话,快点吃。我特制的·娼妇风味意大利面要凉了。” “不是料理的问题。就算是你,把我当做女人这种事——” “我知道啦,快吃。” “……” 马托巴将盘子猛的向她面前一递。 缇拉娜不大情愿地用叉子卷起带状的食物,张开嘴巴一口气吞了进去。恰如其分的辣味和蒜味。油而不腻的感觉和洋葱芳香的美味在口中融化。 没有比这更让人不甘心的了,不过桂·马托巴料理的才能也十分了得。 “怎么样。” “……好吃。” “是吧,重要的是量的拿捏。刺山果花蕾要是放太多话,那就一下子变得跟屎一样了。看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别小看独身男的技术。等能做出比我做的还好吃的意大利面的时候再说那些傲慢的屁话吧。简而要之。差别不差别不是关键问题。我都认同你这个【天外来客】是个女人了,居然还那种态度,这算啥啊。” “那是……” “我可不会再做了哟。趁你不在的时候,只做一人份偷偷地吃。” “过分!” 面对含泪的缇拉娜,马托巴进一步穷追猛打。 “在没玩没了说宇宙人那事前,想摆出女人姿态的话还是再过个十年吧。”最近也是,稍微教教你稻米的研磨方法,就给我搞出那种事来。死命捏得嘎吱作响,那可不叫做【研磨】,而是叫做【碾压】。好不容易从日本订购的高志水晶稻大米都被你浪费了。快向平民百姓谢罪。” 该怎么说呢,马托巴一旦涉及到食物的事,就很容易变得唠唠叨叨,啰嗦起来。平常那种大度洒脱和冷静的态度哪里去了。气量变得十分狭小。恐怕小时候肯定过着天天为食物犯愁 的日子吧。 “拉凯巴伊(笨蛋)” 傲慢的说完那些话后,马托巴又大口的吃起饭来。 果然不得不承认。桂做的意大利面很好吃。 这种男人。假如被从警察里开除了的话,肯定会露宿街头。那样的话雇他到纳鲁玛自家的厨房工作倒也不错。管家和妹妹们肯定会喜欢这种奇异的风味。 两人暂时默默的继续吃着东西。 猫咪小黑因为刚饱餐了一顿猫罐头,现在正团成个球躺在餐厅的沙发上睡觉,安稳地起伏着。 “感觉想喝一杯呢。” 马托巴一个人嘟囔着从冷藏库里拿出了冰镇的红酒和玻璃杯。 “你喝吗?不过是便宜货。” “不要。” 缇拉娜冷淡的拒绝了。她并不太会喝酒。而且,自己本身也很少喝酒。在塞玛尼世界的时候,被骑士团的朋友劝着尝试喝了赛贝草的发酵酒,但喝了一口后就马上拒绝了。 “也是啊,怎么能劝高中生喝酒呢。” 马托巴笑着拿起酒瓶,咕咕地畅饮起酒来。把自己当做小孩对待的玩笑虽让人火大,但特意抗议的话又会招来麻烦,所以缇拉娜闭口不语。 吃完饭后,按照共同生活的规定,缇拉娜开始收拾起餐具。她匆匆忙忙地在水槽里清洗餐具的同时,马托巴在餐厅的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继续喝着红酒。 清洗完餐具后,缇拉娜钻进了浴室开始淋浴洗澡。 擦拭完身体后,缇拉娜在镜子前反复观察着自己的裸体。玉的水滴般白皙的肌肤。修长的手足。纤细的身体和小小的乳房,湿透了的金色头发披在身后。小孩般的肚子和肚脐。 缇拉娜并不怎么喜欢自己的裸体。 被人当做小孩对待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今天在学校也是,除去午餐时的问题举动,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她是【潜入搜查官】。虽然在工作上起到很大帮助,不过要问起是否喜欢自己的容貌的话,答案是否定的。 换上舒畅的短袖和短裤回到餐厅的时候,马托巴正举起第二杯红酒。红酒看起来像是被彻底冰镇过。他以一副不是怎么很感兴趣的表情看着某讨论节目。 塞玛尼男人深深的靠在扶椅上,正在驳斥这他的对手。他的嘴角浮现出了沉稳的微笑,他的眼瞳不知为何让人联想到正在决斗中的剑士。 “莫达·诺巴姆。诺鲁内的父亲” 将高脚杯里面的酒一饮而尽,马托巴这样说道。 “只要搜索下,就能很轻松的看到了。并且说还在说着有趣的事情。主持人又在讨厌的煽动,进行各种各样的挑拨。但是没什么用。瞄准空隙,就是现在,出拳,出拳,出拳。如果是拳击的话是技巧派呢。真是一个可怕的大叔啊” 看来他好像对莫达·诺巴姆挺有兴趣的样子。简直就跟在为棒球的新人应援一样。 缇拉娜用毛巾擦着头发,坐到了马托巴的那边。然后小黑立刻抓准空隙,一跃而上到那毫不遮掩的大腿上。 “你和这个男人见过了吧?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停止了喝酒。 “要说怎么样……就是一个如十八分署的报告一样。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不是问工作上的问。自己的女儿可是死成那样了哦。你觉得他是一个怎样的父亲” “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图86-87 “普通是指?” “是一个一直在苦恼中的父亲。各种各样的事情烦恼着他呢。一直照顾着难民……不管是那位父亲,还是诺鲁内,都是难民营出身的。从那个垃圾场,到现在还差一步就能成为市长,其苦劳程度可见一斑” “垃圾场?” “你知道十年前难民们的生活吗?跟现在的旧市街什么的塞玛尼人的聚集地简直不能比。完全是一团糟” 旁边的马托巴一身酒气,但是不知为何,她并没有感到不快。 “那时圣特雷萨市正在建设中的高峰期,产业垃圾蜂拥而出。难民营中的成员都早已被联合国决定好了,剩下的家伙们都只能生活在垃圾山之中。不管是车的配件还是建造材料……他们都在靠捡着各种各样的破烂为生” “……” “当时有一个叫做‘治安对策’的任务,让军队一个月巡逻一次难民营。在到处都是蟑螂的铁皮小屋里,有十多个小孩子依偎在一起。不知道是亲人死了还是什么……无秩序的聚集在了我们的军队之那里。喊着‘自卫官,自卫官’什么的” “自卫官?” “自卫官。也就是日本士兵。因为很温柔所以很有人气。但是中国士兵和韩国士兵很可怕,但是又因为脸太像了分辨不出。所以每当靠近的时候就在喊‘自卫官’” “从十岁开始就出卖身体的女子也是有的。即使我们巡逻的时候看见了,对她们说‘不要做了’也是没用的……如果不做的话,就无法保证明天的生活了。地球的麻药也渗透了进去,应当取缔他们的士兵反而成了他们的客户……嘛,真是非常混乱呢。圣特雷萨市的特别班,建立之初是叫‘风纪班’的。当时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惨状,想一想就知道了” “不能原谅。为什么不管管这些过分的事情” “该怎么说呢。这不仅仅只是差别待遇。大国英国的机关作风(摆摆样子不做事),实在是非常讨厌啊。立场转换下想想吧,如果塞玛尼的世界有大量的地球难民涌入了,法尔巴尼王国会怎么做?” “这个……” 以前有过类似的事情。只是随便做做表面工程救助一部分难民,‘预订外’的人们就假装看不见。照顾数万人,数十万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需要大量的食物,资金等很多东西。 “被强盗袭击的话是谁都可以逃,但是无法离开一直所居住的家的话……你是无法拯救所有人的吧。如果能够全部像故事一样把全部的责任都推给恶人的话,那么这个世间就谁都不会烦恼了” 他耸了耸肩。 “更早之前倒也没有那么过分,但是难民的还是那么的穷苦。诺鲁内的父亲一直在想办法解决……嘛,他的确很努力。虽然这样说很那啥,但是诺鲁内的确是糟蹋了父亲的努力了呢” “不能这么说啊。不能……” 咕咚,他一饮而尽,然后低下头陷入了沉思。但是到最后他好像都没有得出结论的样子。 “不,只是笑话罢了。每当遇到这种为难的事件,都会有‘是那个女孩子的错’,‘这是自作自受’之类论调出来。但是像这样把错误对归到被害者身上的话,就不禁让人感觉到这个世间是都么的无情啊” “可是,自己的肉亲可是那样死掉的啊……” 他靠向背后,看向了天花板。 “憎恨犯人是肯定的,但是基本上就是两个论调。要么是自己的错,要么是死者的错。这并不是谁错谁对的问题……平常两方的交流就很困难。这是永远不会结束的矛盾” “你有过类似的经验吗?” “没有哦。哈哈。没有” 他发出干涸的笑声。 从刚才开始就有点不对劲,现在终于发现了。马托巴已经酩酊大醉了。 “桂。你醉了吗?” “没醉哦,亲爱的” “亲……亲爱的?” 他没有回答,做了个滑稽的动作,然后横躺在了沙发上,用着好像是日语的语言嘟哝道。 “对哦……当时有一件事情。是差不多十年前,听一个去过塞玛尼世界的某士兵的事情” “士兵” “那个士兵在休假中,他和妹妹约定好,一回到地球就去见她,然后他们在圣特雷萨市见面了。是一个普通的家族会面,一起玩了两三天,然后他预订将妹妹送回故乡。那个男人用短信警告过妹妹了。让他不要一个人出去,别穿迷你裙,绝对不要靠近北河。……但是这个女孩子却无视掉了个个的忠告,离开了小镇。因为对自己的空手道和柔道很有自信,相信还是能够保护好自己的。真是一个大笨蛋啊” “……” “第二天,他站在了妹妹的遗体的前面。听警察说,好像是哪里的小流氓干的。几个人将她拖到小巷里,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虽然做了抵抗但是却受到了更加暴力的攻击……然后就。好像就是这样,详细的并不清楚” 宛如实在描述比啊人一样的声音。就像是在描述着电影还是小说里的情节一样淡淡的口吻—— “当然,男人非常憎恨犯人。并且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找出烦人杀了他们” “然后呢?” “他并没有没有找到” 马托巴拿出了一个眼,将其点着。他两眼无神的看着空中浓厚的紫烟,继续说道。 “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同时也出现了一个问题。——男人同时也对死掉的妹妹非常愤怒。‘明明都那样说过了。为什么还要做那种傻事?被杀掉不是活该吗’。这样想的同时,胸口之中不可思议的感到了非常强烈的苦闷感。‘是妹妹的错’的诡辩,阻止着他的心变得七零八碎。他将这 种窝囊的自己视为男人的耻辱” 缇拉娜一句话都没说,谨慎的询问道。 “这个……是你的故事吗?” “为什么这样想” “一般情况下……都会这样想的吧” “哦,这样啊。不过这只是以前看过的电影的故事。也就是说只是个玩笑” “真是无聊” 缇拉娜鼓起双颊,然后凝视着马托巴的脸,用不太清楚的声音小声说道。 “也是呢。真是无聊的故事。啊啊……为什么你要说这种故事呢。适合过头了吗” “嗯,没错,我喝多了,算了不喝了” 缇拉娜一把手将他手中的就被夺了过来,站了起来用力将手举高。 “干什么啊” “去床上睡觉吧” “床上?和你?唔,这个不行……” “你在说什么啊。好啦,站起来” “就算你这样说……。刚喝完酒好难受啊。不过,你还真是不行的啊。不,并不是指魅力上的。而是一直都不冷静。虽然我的守备范围很广就是了。只是……怎么说呢,这样的话我就变得公私不分了,良心上……” “我听不懂啦。好了,快来” 把肩膀借给摇摇晃晃站起来的桂,歪歪斜斜的向隔壁的寝室移动。虽然这是当然的,不过却意外的重呢。这使得缇拉娜犹豫该不该使用加强力量的术,但是将神圣的术用在这种事情上的话,还不如直接把这家伙丢在地板上,让他感冒好了。 “你的真小啊。不过倒是挺柔软的” “别说奇怪的事情,笨蛋!” 缇拉娜的心跳加速了起来,然后慢慢的走进了寝室。将醉鬼扔到了床上,好不容易的吐了一口气。 “来这里吧。一起睡” “别……别开玩笑了!胡闹什么啊——” “哟,小黑也来吧。我们川字睡吧” 一直沉默的跟在后面的小黑,突然跳到马托巴的旁边睡了下来。 “哦哦,乖,乖。你就像狗一样呢” “随便你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内维·西亚(愿你今夜过得安稳),波纳·缇拉娜” 将马托巴和小黑弃之不管,她离开了寝室。 关掉了灯,回到了一楼自己的房间。一股脑的趴到床上,蜷缩成了一团。 心到现在还是噗咚噗咚的跳着。 那样的桂还是第一次见到。 果然酒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 (但是……) 她死掉的妹妹的事情,是真的吧。以前也听塞茜尔说过了。不过因为塞茜尔当时没有明说,所以详细的并不清楚。 但是,果然桂对死去的妹妹非常的重视吧? 不对不对,这能说明什么啊。感觉想得太复杂了。明天还有课呢,今天的报告书也没写。 缇拉娜从床上起来,点着了桌上的煤油灯,开始用钢笔写报告书。虽然马托巴强行塞了一个二手笔记本电脑给她,但是她立刻就将其闲置了,不过她连开都不会开。 这是几天前的事情。 缇拉娜白天去夏温特高校上学,到了晚上就在中央街的市警察本部出勤。 会议和文件,还有法律和其他事情的学习。 这样重复着。 马托巴虽然由于各种案件的搜查过着早出晚不归的生活,但是却意外的规矩认真,有时间的话就会停车在夏温特高中附近好好可以随时接应。‘虽然真是的,我已经习惯学校了,没必要这样’这样说了,但是他并没有听进去。好像自己没有信用一样。没有报告第一天去食堂时的骚乱真是太好了。 话说回来,虽然没有积极地去交流,但是在缇拉娜的身边自然的就构筑好了一层‘友人关系’。比如以艾玛·赛拉姆为中心的一群人。 组员一般有三人。 洁西卡和玲以及多娜。大家都是高个美人。到了午饭的时间,艾玛会叫上缇拉娜,缇拉娜就自然地成为了‘艾玛会’的成员的样子。 聊天内容也是杂七杂八的。 比如上谷(upper valley)那里开了一个新的时装店,还有校内的谁和谁比较亲密之类的。只是一些杂谈罢了。这样想的话,也有关于上午教授的历史的话题。从开始帝政移行时期罗马的经济问题到后来不知为何变成了奴隶制的好坏。 “缇拉娜是在塞玛尼世界长大的吧?我听说对面也有使用努力的国家是吗”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为询问道。 “是哦。奴役奴隶的国家有好几个” “你的国家也是吗?啊啊,我并不是要说什么抗议的话。只有有一点兴趣。就是……那个电影里面不是经常有全是肌肉的奴隶在国王的后面给他用团扇扇风,身穿性感衣服的女奴隶照顾饮食等各种各样的事情吗。这些是不是真的什么的……” “哦,这些啊” 联系着地球的‘幻影之门’出现的十五年,地球拍了了很多奇怪的电影。其中有很多滑稽可笑的描写塞玛尼世界的纪录片,很多都具有偏见。 前段时间也好不容易终于把马托巴给的电影看完了。是以地球派遣的和平维持部队的一个士兵为主人公,帮助希望自由的塞玛尼人,和他们一起打倒了暴君的故事。了解塞玛尼世界的和平维持部队的马托巴和了解法尔巴尼王国的缇拉娜都‘全是胡说八道’,生气的说道。 但是,在那个电影里,的确有些影像是确实存在的。塞玛尼暴君为了解闷而去鞭打,强暴努力,做各种各样过分的事情。但是大吵大闹的喊‘那是骗人的’也是十分愚蠢的,所以决定还是历史性的去陈述见解了。 “我们法尔巴尼王国在二百年前废止了奴隶制。比美国人废除奴隶制要早了五十年” “啊呀……是这样啊” 看来他们还是比较了解地球的历史的。 “大型的奴隶翻盘也是有的。在镇压结束之后,那时的国王就宣布废除奴隶制” “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国王呢。如果是其他的话大概就会只镇压吧” “是不是一个伟大的国王不知道,但是至少是一位贤明的国王。事实就是这样削弱了拥有大量奴隶的豪族的经济实力进而确立了王家的支配力。由于再也不需要依靠奴隶的劳动力了,因此国家的经济渐的提升。在那个时代,农耕和冶金正在进行缓慢的技术革新,食物的生产量大大上升。结果就产生了地域性的产业利害对立,其最后的结果就是奴隶制度的废止。也就是说,其背景和你们这里的南北战争是一样的。那位萨拉梅亚(サラメヤ)王和林肯大总统一样都深受其臣民的爱戴” 一边回忆起以前地球人家庭教师的讲课,再加上自己的想法,然后将其流利的陈述了出来。原本没准备说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但是艾玛他们却听呆了。用叉子猛吃着凯撒色拉的缇拉娜,发现他们都在凝视自己而感到非常的惊讶。 “怎么了?” “没什么。但是你的说法还真像历史老师上课一样呢。只是有这种感触罢了” “这样啊。但是这种程度……” 说了‘法尔巴尼的贵族的话是当然的吧’之后,过了一段时间才注意到。自己和他们相比其实年龄是要大的。受到的教育也是,远远超过了现在的他们所学到的内容。 “……抱歉。只是现学现卖‘历史频道’罢了。我在这里一直在收看这个频道” 模模糊糊记得这是一个很有名的频道。 “什么啊,是这样啊” 艾玛他们笑了起来。看来他们对缇拉娜有更高的期待吧。听了这些少女们话,便知道她们对其并没有什么深的见解,只是杂谈罢了。 对了,这样如何……? “——像是你们看过的电影的历史也不是没有。有一个叫作‘梅·达拉那’的戏曲。是讲关于一个叫做萨布拉王的故事,他的放荡和颓废是人尽皆知的” “果然有这种君主呢” “那个戏曲说将的是一个叫做‘梅·达拉那’的后宫。你们知道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吗?” “这个……” “这是一个古语,意思是‘究极的快乐’。在那个后宫里,侍奉他的美女超过了一千人,连续几天几夜开办了淫猥的宴会。然会对于这个沉迷于快乐之中而将国难放置不管的萨布拉王,一位女神官对他进了谏言。希望他不要再沉迷于后宫,专心于政治。那位神管是一位美丽贞淑的女性。萨布拉王向这位骄横的女性做出了一个提议。‘你先做余的后宫一百天,如果还能够说同样的话的话我就同意你’。他接受了王的提议,加入了‘梅·达拉那’” 说到这里,艾玛她们全部都在津津有味的听着。 “然后?那位神官怎么样了?” “大概世界上的所有快乐,为了迷惑这位女神官而向她袭来。吃不完的美酒,美食,还有通晓各种让女人堕落的房术的宦官们。即使这样她还是一心一意的歌颂神,抵御住了一切的诱惑。但是,她并没有战胜休美拉” “休美拉?” “是一种秘药。侍奉萨布拉王的术师做 的强力的春药,喝了它的人女人,不管是多么的贞淑,到了最后都会沉溺于快乐与怠惰之中。然后到了一百天后。她穿着煽情的内衣抱住了萨布拉王的身体,乞求着将这座宫殿赏赐给她” “呜哇。被调教了吗” “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结局呢” “感觉不好呢” 他们同时嘟哝道。 “的确是一个沉痛的故事,但是这个故事也给了我们一个教训。不管你拥有多么高的精神力,都是绝对战胜不了麻药的力量的……” “怎么变成说教了。这不是当然的事情吗” 这样说的艾玛笑了起来,并且周围的人也一同笑了起来。沉默的看着她们的缇拉娜,在她们恢复平静之后,小声的嘟哝道。 “但是诺鲁内不知道” 宛如浇了一盆冷水一般,大家突然沉默了。对于大家这样的反应,缇拉娜有点不知所措了。 “诺鲁内是……?” “是那个女神官的名字。也就等于是地球人所说的‘玛利亚’吧……” “啊啊,这样啊。什么啊,吓了我一跳” 这样说的艾玛她们发出干涸的笑声,互相看着对方、 “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吃惊” “唉?啊……有一个朋友也是一样的名字。说道诺鲁内,她这周开始就没来学校了,有点在意呢” “哦,是塞玛尼人吗?” “是的。是一个好人。我也想把她介绍给缇拉娜。但是” 这算不算意外的收获呢?缇拉娜想到。 那位女神官真正的名字的发音是‘娜拉内’。因为刚才时机不错,猛地就改口为‘诺鲁内’了。 但是,再进一步的向艾玛他们诘问就有点危险了。 搞不好艾玛的朋友之中就会传出‘转校生正在四处打探诺鲁内的消息’。这种事情不要马托巴告诫自己也是知道的。 好像是为了转换气氛似的,艾玛说道。 “……比起这个,缇拉娜·艾鲁内巴拉,这周五晚上七点,在我家。记住了吗?” “当然,我很开心” 然后他就和挨骂他们分别了,然后开始和元塞玛尼难民的奈亚斯开始了聊天。 但是在校内无法和他说话。当见到他的时候他就立刻离开了。和他的聊天是在放学之后,在公交站台的时候。 潜入的第四天,星期四的放学时间和以前一样,缇拉娜在公交站等着他。 和奈亚斯的聊天也是杂谈。比如美男的数学老师其实是戴假发的,食堂的菜单什么的,使用了什么的学生肯定会落榜的储物柜传说什么的。但是,这些杂谈对缇拉娜来说是非常新鲜的。在风纪班里和刑警的聊天内容,自然地会和工作有关,所以全是充满了紧张杀气的内容。 这样的生活也不赖。 在这样的地球的学校了上学,和善良的少年一起谈话,聊天,生长的话,自己会变成一个怎样的人呢? 在关于最近一个热门的歌手的话题结束之后,奈亚斯突然说道。 “对了,缇拉娜。你已经适应学校了吗?” “不清楚呢。搞不好就算再过好几年也无法适应地球也说不定呢” “是这样吗。你的适应力应该不止这些呢” “就算是这样。说到适应,奈亚斯好像也没有完全适应吧” 虽然不小心将这句话脱口而出,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不快的样子。 “是指我的朋友很少吗?” “不……我没有这样说” “不过话说回来也是呢。啊啊,真糟糕呢。我没有什么朋友。诺鲁内虽然称得上是朋友,但是她这周开始就一直休息,电话也打不通呢” 他还不知道诺鲁内已经死了。 隐藏这个事实,让缇拉娜有种说不出来的罪恶感。虽然他还没有变现出来,但是联系不上诺鲁内已经让他开始有些不安了。 “你的朋友很少这件事,我一点都不在意” “谢谢你安慰我。但是我已经习惯了,所以没关系。和不巧从转校日开始就很有人气的你不同。没人愿意特意和一个塞玛尼难民去搞好关系的” “我也是塞玛尼人啊” “但是,你是一个有钱人” 奈亚斯粗鲁的指着缇拉娜的左手腕。 “比如这个,你是在哪里买的?” “什么?” “你的手表,是蒂法尼(位于纽约市的高级宝石,贵金属商店)吧?应该很值钱吧” “额……” 缇拉娜并不清楚手表的价值是多少。这是她在警察的收押仓库中看见一个比较顺眼的借了过来罢了。 “多少钱……我不太清楚。这个是从家族那里得来的礼物” “对吧。普通的平民的话根本得不到这样的东西。被赠送了价值好几千美元的东西的人,毫不知自己的价值。但是艾玛他们那群人,肯定是会发现的吧。在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发现你是一名大小姐了,所以才会跟你搭话” 因为讽刺的话而迷惑的缇拉娜抗辩道。 “你……你想说手表的问题是我的错吗?” “不是这个问题啊!该怎么说呢……不,算了。你大概一生都不会了解的” 刚好巴士也开了过来。本来的话是准备一起坐巴士的,但是奈亚斯却把包甩到肩上,向西快速走去。 “你去哪。巴士来了啊” “我走回去。你就一个人回去吧” “奈亚斯。我是想要侮辱我还是——” “拜拜” 他随意的挥了挥手,然后就走掉了。虽然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追上去,但是缇拉娜最后还是没有办法的乘上了巴士。 “那么,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是奈亚斯本性噗偏执吧” 当天晚上,在7miles的一角开车兜风的时候,马托巴听了缇拉娜的话之后这样说道。 “嘛,他也不是责备你,这个年龄段的人都会这样吧。到了下次见面的时候,不就会自然和好吗?” “也许是这样吧……” 缇拉娜眼神黯淡的向车窗外跳去。 夜晚的街道到处都是闪亮的霓虹灯。 街头站着的女人们在到处招揽顾客。 大概那所高中没有关系,但是还是种种不道德的行为。0 不管去哪里,都无法从忧郁之中逃离。不管是塞玛尼的世界也好,地球的世界也好。 “你,喜欢上了奈亚斯了吗?” “什……!?怎么可能!” 缇拉娜立刻急躁的否定了。马托巴原本只是轻松的开下玩笑,却被缇拉娜吓到了。 “怎么突然这样。该不会是真的把?” “不是。真的不是” “那么,是怎么回事” “并不是那个……是更加朴素的感情。本来我来到这条街道的时候,就没有同乡,同时代的朋友吧” “啊啊,原来如此” 马托巴好像轻易的接受了的样子。 虽然因为是警察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连周围的大人也都是全是地球人。能像那样交流的人,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过。 “只是这样罢了,我对他并没有抱着那样的感情。原本奈亚斯也比我小,我对那种不成熟的小鬼,根本没什么期望。明白了吗?” “明白了。话说回来啊,你为什么要那么激动的否定?” “……没什么。我也不知道” “真是奇怪的家伙呢。脸都红了” “闭嘴,野蛮人” “吵死了,外星人” 每次都做之后,都会以这样的话完结。 即使这样缇拉娜的心中还是有一个疙瘩。并不是奈亚斯的事情,是因为马托巴的态度而生气。为什么会生气了,她自身也不太清楚。 “到了哦,是那栋大楼” 马托巴将车子减速。在梅菲尔德大街上一个小公寓前将车子停了下来,拉上手刹,关掉了引擎。 “还真是一个看起来好破烂的建筑物呢。贩子在这里吗?” 有传闻在女王之弹的附近有人运来了一批可卡因,有一个叫做门多萨的贩子住在这里。 之前马托巴说服了这名贩子在这里见面。 当然,不是以刑警的身份,而是以‘中间人桂·马诺贝’的身份前来见面。 “贩子不是都会煮高级公寓的吧” 他们下车之后,走到了公寓门口,有两个黑人站在那里。一个穿着细长的僧服,另一个则是粗俗的莱斯特风格。 是自称牧师的比兹·奥尼尔与其保镖凯尼。他们是马托巴经常光顾的情报屋,虽然唯利是图却是可以信赖的两人。缇拉娜刚来这条街的时候所发生的事件,也受到了他们的照顾。 “欢迎,mr.马诺贝!” 奥尼尔张开了他大大的双臂,叫着马托巴的假名。而且其袖口掀开的一瞬间,可以瞥见里面有一个金闪闪的劳力士。 “虽然迟到了十分钟,但是神对人的过错是很宽大的。然后,那个……miiss.艾鲁内巴拉,能否多多关照?” 艾鲁内巴拉是缇拉娜的假名。在伪装搜查的时候她经常用。 因为在学校也是使用着这个名字,在这被随意的叫这个名字她有点不太高兴。 “叫我缇拉娜就好了。话说回来,我不太喜欢被这样亲昵的叫那个名字” “那真是失礼了。不过即使是马诺贝氏的情妇兼护卫,我认为也要给予相称的敬意啊!” “我都说了不是情妇!” “但是,小姐啊。不是这样的设定吗?” 保镖凯尼这样提醒道。 “咕噜噜……” “作为马诺贝老爷商业伙伴的角度来看,看上去可爱过头了呢。要是你的巨乳的有人气的女战士的话,会感觉有点不对头的。对不对,马诺贝老爷” “别这么说。我可不是萝莉控” 马托巴用非常不愉快的声音说道。 当伪装成犯罪者的进行伪装搜查的时候,缇拉娜一般都是装作马托巴的情妇。当然,当初豢马托巴还是缇拉娜,都对这个设定表示不能赞同,但是却又没有什么好的其它选项。 不然的话,就无法说明为什么拥有幼小容貌的缇拉娜会跟着一起了。 “那么,门多萨呢?” “在里面等着呢。他非常期待与在塞玛尼世界有着各种各样门路的中间人桂·马诺贝的会面” “不是骗人的吧” “你说什么啊!作为神的仆人的我,有过一次背叛过忠实职务的你吗?你有点让我失望了呢” “上次明明就骗了我,让我穿上了煽情的服装……” 缇拉娜嘟哝道。 “是那个时候的俱乐部的那件事吗?真是让人感到可悲啊!我认为那件事做的很棒。虽然很失礼,但是缇拉娜小姐,为了将你这朵幼小的花蕾最大极限的运用,那样的蛾摩拉(《圣经·创世纪》第十九章中的城镇名,为邪恶之城,也有罪恶与审判的象徵的意义)的服装,那种直球式的充满性感魅力的服装简直就是最棒的。实际上,对钓上敌人这件事不是很有用吗?” “别说我是幼小的花蕾!你的所有说法都太下流了!” “这是在称赞你啊。真是可叹” “唉。管他呢,快带路吧” 为了打断缇拉娜和奥尼尔,马托巴这样说道。 “还不知道门多萨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地方上” “交给我吧。你到底是一个多么伟大的男人,让我全力告诉他吧” “别说多余的事情。只要介绍一下,然后闭嘴” 然后转向缇拉娜。 “你到车子里去等着” “为什么” “因为你上的高中。如果门多萨真的和事件有关,搞不好一见面你就暴露了也说不定” “哼” 马托巴的主张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即使是这样,缇拉娜也不太想放过这个可以学习到潜入搜查的技巧的机会。 要不要在这里使用术呢。 虽然是在小孩子的时候记住的技能,但是在这样的场面应该能有些用吧。 “这样吧,你们等一下” 在讶异的三人面前,缇拉娜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小板状的护符,统一精神逐渐的唱出咒文。 “布鲁依·美娜爱娜·拉塔米·美阿爱娜。莫拉一杰·扎姆自爱,古娜一杰·扎·索浪杰。萨达姆·比拉·纳鲁·马夫撒·巴吉纳诺·梅砮·雅阁(……北面月影……南面赫突……东面曙光……西面黄昏……马夫撒的笔是你的意志……)” 从体内出来的高涨的气通过护符将其力量显现了出来。周围的大气发出了入燐光,卷起了威风,萦绕在裸露的皮肤上。 “艾多·拉纳姆……(显现吧……)” 变貌之术完成了。 缇拉娜收起了护符,通过车子的后视镜看了看自己。 金色的头发变成了全黑,如学一样的肌肤染上了焦茶色。显眼的红色长衣也变成了像是密林一样的浓绿色。 “这样的话就没有问题了吧。从地球人的视角上来看是赞贝尼卡人吧。应该不会有人觉得是法尔巴尼人” 缇拉娜向眼睛变成圆的三人用高傲的态度说道,然后保镖凯尼小声嘟哝道。 “2p色” 然后奥尼尔啪的拍了拍自己滑溜溜的头,然后发出能传到天上的笑声。 “哎呀,形容的太棒了,凯尼兄弟!这简直就是2p色啊!” “?” 在皱了皱眉头的‘黑缇拉娜’的面前,奥尼尔和凯尼没礼貌的大笑着。马托巴则是和缇拉娜一样,一脸迷惑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 “你们在干什么。给我用我听得懂的方式说明下吧” “什么啊,mr.马诺贝!你没玩过格斗游戏吗?” “没玩过啊。从军队开始就就只玩俄罗斯方块” “咕……咕咕,就是在格斗游戏中如果选了同一个角色战斗的话,为了区分两人……不,这样说明有点太傻了。在大气层中永昌咒文,然后给你带来的效果就是2p色……哎呀,咕咕……” 奥尼尔又笑了起来。 “虽然不太懂,但是简单地说他们是在嘲笑你的术……” “没那种事。对你神秘的技能当然是吃惊的了,但是……等等,等等,别用那么恐怖的眼神盯着我啊。下次我把街头霸王什么的借你好了” “是名作哦。真的很好玩” 凯尼笑的都流出了泪跟嘴道。 “顺便我使用的是迈克·拜森。比兹·奥尼尔是……” “肯定是达尔西姆啊” “我想也是!” 这样说着的两人继续笑着。完全搞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小姐。从gamer的角度去看的话,对你来说低调职业是什么?明明看起来是骑士或者剑士,却会使用奇怪的魔法” “才不是奇怪的戏法!是‘术’!” 短期肩膀怒鸣的缇拉娜被旁边的桂推到了一边。 “啊—,什么都好,我们走吧,有工作等着呢” “但是桂!这些家伙——” “不要一件件事全都去计较。会被笨蛋传染的” 马托巴一个人快速的走近公寓的门中。缇拉娜慌忙的跟在他的背后走了进去,奥尼尔他们则是现在还在继续聊着格斗游戏。说什么‘歌凯基(ゴーケツジ)如何?’之类的‘花2000美元’之类的。 奥尼尔介绍的贩子门多萨,在起居室的沙发上不开心的蹲着。 “——就如以上所说,这位马诺贝氏在地球世界和塞玛尼世界双方都有很有效的门路的中间人。让我以全能的,充满热情的神起誓也可以,门多萨拉野。对于你来说,他应该能对你的经营带来莫大的利益。要形容的话,溢出蜂蜜的丰收大地正在你的眼前——” “闭嘴,冒牌牧师” 门多萨不客气的说道。他的背后站着的哥伦比亚保镖一直按着机关枪的机关部紧紧地盯着。 “姆。那么我就开心的沉默吧。如果您是这样希望的话” “你认为我是一个对像你这种猥亵的男人说出的话会流口水的傻逼吗?还是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大的侮辱?我对你所说的话只有一点感兴趣,那就是有一个可以稳定收购科库的中间人。其他没有更多的期待”(科库:コーク 可卡因的暗语) 门多萨简直就是是这个小小的房间里的王者。被大圆领女背心所紧紧包着的是吃铜色的肌肉。屋子里没有准备商品,取而代之的是浸满了类固醇液的什么东西。 马托巴在对方正对面的沙发上,翘着腿并踮着脚。 “奥尼尔。这是怎么回事?科库什么的我可没听过哦” 然后用用蛮横的语气转头说道。 “什么?” “别装傻。我是在寻找卖塞玛尼产的‘小鬼的火药’的人。科库什么的鬼管他” 因为事先没有商量好,所以奥尼尔表现出了一点迷惑的样子。 虽然很不安,但是也没有办法了。 与其按照这个家伙的剧本,还不如让门多萨产生疑惑。 正如马托巴预想的一样,门多萨立刻焦急了起来。 “奥尼尔。你……” 门多萨背后的首先,立刻把机关枪对象了奥尼尔。奥尼尔和凯尼立刻把手举了起来。 “啊~,这个是。好像有什么很大的误解的样子。也就是……mrister.马诺贝?好像门多萨先生把我们的生意想错了的样子。但是,为了和平的,有建设性的将问题解决,务必由在下慢慢的解释……” “吵死了。把他们杀了” 厌烦的啐了一口,马托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回去了,老爷。这里的两个人是煮是烧随便你” “喂!老板!” 凯尼大声抗议道。不止奥尼尔,凯尼也非常可怜的样子的——向旁边的缇拉娜发出用眼射控诉着。她不知为何对凯尼很温柔。评价他‘虽然有着食人魔的外表,却意外的是一个温柔的家伙’。 不要去担心。用口型传达了之后,最后 第三卷 附送访谈&后记 伊丽娜·菲姬(缇拉娜的扮演者)的采访半年后。‘cop craft’(全缉毒的正式名称,其实我不太喜欢全缉毒这个名字,就是沿用了)的日语版小说翻译者,为了自身的新作系列的取材,而去洛杉矶进行了访问。他也沉浸在洛杉矶的圣诞节的热闹之中的时候,伊丽娜小姐的经纪人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他说:“有紧急的见面。因为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伊丽娜能不能来” 看来是现在炙手可热的年轻女演员伊丽娜小姐的上司下来的指令。我我只好取消取材预订,向洛杉矶的郊外的工作室移动。 (在经纪人的带领下,我们通过了专门的控制室) 贺东“打扰了。哇,这个房间真大呢。真不愧是好莱坞的名人啊” 伊丽娜“(迎接笔者)欢迎您来。请随便喝点东西” 贺东“啊,客气了。看来你知道我要来了呢” 伊丽娜“因为东京出版社事先告诉我了” 贺东“哈。然后,为什么要将我的行踪?马上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吗……” 伊丽娜“没错。是这个(打开自己的包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游戏机)” 贺东“这是……p●p呢” 伊丽娜“没错,是●s●。你有没游戏?那么,我们开始进行狩猎吧(然后什么都没说就启动了游戏机。有名的主题曲的音乐放了出来)” 贺东“那个?这是怪●猎人吧?” 伊丽娜“这是p3。你有吧?我从出版社的人那里听说了,你‘存储在了机器里’” 贺东“啊啊,我是有” 伊丽娜‘我打不过雷●龙。那么,我们去吧’ 贺东“等等,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吗?” 伊丽娜“看来逆鳞是必要的。没有那个的话,就无法集中精神去演戏” 贺东“伊丽娜和缇拉娜的演艺,有什么关系吗?” 伊丽娜“……那么我跟你说明一下吧。我周围的演员没有人玩怪●猎人,杰克(桂的扮演者)也好约翰(托尼的扮演者)也好都对其没有兴趣。奈亚斯的扮演者马伊克鲁君还在挑战p2g的最短时间狩猎,可是立马就死了。不,不是他,是奈亚斯。马伊克鲁君现在还活蹦乱跳着呢” 贺东“主要的电视剧吧。现在说这些不是非常糟糕吗” 伊丽娜“没事。顺便我听说日本的声优之间有很多玩这个的人。真羡慕啊” 贺东“啊……” 伊丽娜“然后我因为没有逆鳞,所以完成不了●狼龙套。这就困扰了啊。……你能了解吧?我想你时能够明白的” 贺东“完全不明白” 伊丽娜“好像忘带抵消果实了。被电到的话就会受到更过的连击了” 贺东“才不会哦。唉?不要随随便便的进入集会所接受任务啊。你干什么啊” 伊丽娜“好啦,我使用太刀。你呢?” 贺东“我用的是重弩” 伊丽娜“那么请带冰系的枪。接下来,我们上吧。快!” 贺东“就算你这么说……重弩的准备是很麻烦的啊。啊——针果没有了。我要去买才行……” 伊丽娜“快点!晚上还有摄影!在这之前要得到逆鳞!” 贺东“啊,等等……嗯,好了,我们走吧” 伊丽娜“那么要进入温泉了哦?那么我们上吧” (任务开始。然后十分钟后伊丽娜死了三次) 伊丽娜“笨蛋!!” 贺东“死的人是你吧!?” 伊丽娜“……咕噜噜” 贺东“啊,抱歉。就算你哭着咬牙我也没办法啊” 伊丽娜“逆鳞……。我要逆鳞啦……” 贺东“嘛,只好努力了。要看清楚对手的动作。好好的闪避” 伊丽娜“(滴滴答答的哭泣中)逆鳞……” ● 写了这么附送访谈的后果就是,写后记的页数不够了! 因为页数的关系,所以也写不了多少了!村田先生,还有相关的大家,真是十分抱歉!啊,并不是因为打怪●猎人而迟写了!真的!青●兽不见了! 那么,我们第四卷再见!希望下一卷可以由开朗的二个故事构成!那么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