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际有没有空呢?可以来拯救吗?》 第一卷 『在这个世界结束之前——a』-promiseresult-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rawarchive 翻译:redstone 决战前晚。 说了至少在最后,可以跟各自想要见到的人一起度过。 为了讨伐赞光教会认定敌性星神『艾尔克哈尔库斯汀』而集结的勇者一行人,因为这个理由,暂时解散了。 「……为什么那个,会变成跑回来养育院啊?」 好久没见的"女儿",不知为何用一脸受不了的表情说著。 「理由的话,刚刚说了吧。 明天就是决战。没法保证能够平安归来。所以至少为了不要留下遗憾,在最后的晚上跟重要的人能够一起度过──」 做为"父亲"的青年的话被打断, 「所以说那样很奇怪啊!」 如此断言了。 小小公立孤儿养育设施的管理员室。 在厨房忙碌的"女儿"背影,不知为何看来有些生气。 「那个重要的人,照话题的走向来想的话应该是太太之类恋人之类的吧!」 「这个嘛,是有几个人是这样啦。」 勇者大人一行人由包含当代的正规勇者在内的七人组成。其中已婚者两名,有恋人者两名。──在那之中的一个说了「恋人的数量太多了没法选择去谁那」这样像是开玩笑的话,在这个情况当成是例外也可以吧。 「说得像是别人的事一样……」 「因为就是别人的事啊。至少跟我没关系。」 传来了好香的味道。 鼻子稍微吸了吸空气,肚子跟著叫了起来。幸好似乎是没有传到注意力都在锅子里面的女儿耳里。 「爸爸没有吗,那样的女人?」 虽说被称为爸爸,但青年当然不是这个女孩真正的父亲。只是正好做为这个养育院最年长者,加上本该被这样称呼的养育院管理者年龄又太高,才被取了这样的绰号。 「根本没那种空闲时间吧。得到准勇者的资格以后,我可是每天都在修行之类的用功之类的战斗战争之类的喔。」 「哼?」 敷衍的回应。明显就是不怎么相信的反应。 哎,这也没办法。被赞光教会认定为人类最强兵士的正规勇者自然不在话下,就算是强度和功勋仅次于其的准勇者们,在这世间人气也是超旺的。在街上被认出来的话,就会有女孩子尖叫著围过来,出席议会主办的宴会的话,就会没完没了的介绍贵族的女儿过来。 但是呢,有被头衔吸引而热中于自己的女性,跟有自己也抱著好意回应的对象,完全是两回事。结果,无论受到怎样的女性发起怎样的攻势,至今自己全部抵挡下来了。 虽说也是有自觉做了很浪费的事情就是。 「上次看到的时候,身边不是很多好漂亮的人吗。」 「虽然不知道你讲的是哪位,但是同伴就只是同伴喔?」 「不是迟钝而是认真这么说,这样的爸爸还是去死个一次吧,偶尔会认真的这么想。」 「你啊,有时候超过分的啊。」 「这样的地方到底是像在哪里的哪一位呢─?」 ──似乎是还在想著这样的事情的时候,料理已经完成了。 「小鬼们都睡了吗?」」 「当然啊,以为现在几点了啊。」 「这样的话,那个糟糕师父怎么了?」 师父指的是身为这个养育院管理者的老人。 在此之前的经历一切不明,但却是超强的剑术高手。对青年来说是世界最强的男人,最好的剑术老师,也是除此之外,所有方面上的反面教师。 「说是在帝都还有事要做,现在外出中。最近反覆著才想说回来了,马上又出门了这样的过程,根本没有留下来呢。」 「咦。就是说,一直都只有你跟小鬼们看家?」 「对啊?什么,事到如今才开始担心了?」 「这是……这样,没错。」 "女儿"轻轻笑了出来, 「开玩笑的。大街那边的卫兵不时会过来巡逻,最近泰德也常来帮忙。」 「这可不能当作没听到。卫兵的话是很感谢,但泰德不成把他赶出去。」 「干嘛突然一脸认真的啊。你跟他感情有这么不好吗?」 倒也不是。只是,再怎样自己也是被称为父亲的立场,觉得在这种时候有激昂起来的权力跟义务。 「做好了。碗盘自己准备下。」 这样宣言著,"女儿"脱下了围裙。 端起锅子,运到餐桌上。 「等好久了。真的,过来之前肚子就已经饿扁了饿扁了。」 「因为是这种时间,所以只是把剩菜处理一下而已。」 "女儿"虽然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这么说,但单纯只是在遮羞吧。这个养育院,没有富足到能剩下满满一锅炖菜。 但是呢,这个还是装作不知道, 「谢谢了。」 只说这么一句吧。 「不是什么值得道谢的事。」 "女儿"坐在桌子另一边,得意洋洋似的,用手撑著下巴。 ──实际上。 就算自己有了恋人,恐怕今晚,还是会在养育院度过吧。青年这么想著。 五年前。还是个小孩的自己决定要握剑,是为了保护这里。 五年间。没有什么了不起才能的自己能够不断的持续挥剑,是为了有一天能回到这里。 明日,自己跟同伴要挑战身为地上所有人类之敌的星神。要说起来的话确实是相当壮大的大冒险,但是做的事却跟一直以来所做的没什么两样。 为了想保护的东西。 为了想回去的场所。 自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挥剑,然后活下来。 「只是话说回来啊。像这种时候,一点点好听话都不说呢,这个爸爸。」 边撑著下巴,"女儿"边抱怨著。 「好听话,例如说?」 边把整颗放进炖菜里的芋头弄成一口的分量,"爸爸"歪著脑袋问道。 「『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就要结婚了』之类的。」 「……不,那个可不是什么好话啊。」 自己在还是个憧憬正规勇者的孩子那时候,很喜欢有他们大活跃的虚构故事,也读了不少。根据记忆,"女儿"举例的那句话,通常被用在发言者死亡的前兆上。 然后当然,自己还不想死。 所以当然,不想为自己立死旗啊。 「我知道啦。爸爸放在养育院的书,现在是小不点们在看。在教他们认字的时候,我也把大部分记起来了。」 「明白了还这么说不是更糟糕吗……?」 吹了几口气让炖菜凉一点后,舀一匙放进嘴里。 好吃。然后好怀念。 香辛料的味道重得夸张。迎合饥饿小孩的胃口而做的这个,是在帝都的高级餐厅里怎样都尝不到的东西。 「那个我也明白,只是没法认同。」 "女儿"咚咚地用手指敲著餐桌。 「像今晚的爸爸们一样的『不要留下遗憾』什么的,不是为了什么时候死去都行的准备吗? 我有点不喜欢这样呢。 我对战斗的事全然不了解。即使如此,还是觉得在真正的难关时,完全没准备死去的人才能活下来不是吗。无论如何都要活著回去,我可是有不回去不行的理由啊,之类的。」 轻轻撇了下嘴,"女儿"继续说著。 「在故事里,因为这样的人死掉比较有戏剧张力,所以首先拿他们开刀……这个像道理一样的东西我也是明白的。想活下去的人死掉的话,绝对很让人悲伤吧。 但是,对因为那种方便的道理就被杀掉的一方来说,谁受得了啊。」 仔细一看,她的手指微微的颤抖著。 "女儿"很强势。强势到了就算不安的时候也无法坦率的表现出来。 假装不高兴。装成有一堆抱怨的样子。不这样的话就连哭诉一句都做不到。 「所以说。 爸爸你们,接下来要去与星神战斗吧,那就别做那种负面思考的小动作,做些更加确实的东西啊。 告诉我更容易明白的,还会回到这里的理由啊。 不然的话,我……明天,没有笑著送爸爸出门的自信啊。」 「呃,就算你这么说。」 她说的那些,是懂的。 也想要接受那心情。 可是呢,就算这么说,也没办法说有结婚的预定。那既需要对象,也不觉得那是可以顺著场合和气氛决定的事。 话说回来,「会在那边想个好名字,在我回来之前预备好婴儿吧」这种话,不觉得说了能了事。倒不如说,毫无疑问会被全力痛殴吧。 得想想别的办法。 「……牛油蛋糕。」 「什么?」 「你考的那个,我很喜欢。下次我生日时,也拜托做个特大的。」 「 哈啊。」 "女儿"的肩膀垮了下来。 「活著回来就为了那个?」 「不那个……,怎么说呢,该说是不够严肃还是……」 搔了搔脸颊, 「算了,也行。我就妥协吧。相对的,说好了喔,明年会让你吃到胃痛喔,吃蛋糕。」 所以绝对要回来啊──这句话,事到如今也不用说了。 虽然有点阴霾,总之是见到了笑容。 「啊啊,放心吧。」 做了保证的回答,吃著炖菜的嘴也没有停下。 一夜过去。 迎来决战之朝。 那一夜过了还不到一年,人类灭亡了。 当然,年轻的准勇者,没守住约定。 在那之后,过了漫长的岁月。 第一卷 『在太阳斜挂的这个世界』-broken chronograph- 1. 奔跑的黑猫与灰色的少女 黑猫在奔跑。 那可真是漂亮的奔跑姿势。 从狭窄的巷弄中穿过。 在围墙上面飞奔而过。 在摊贩的棚子上跳跃。 这个角落被称为『集结市场街』,本来只是召开每月一次定期市场的地方,但因为无计画的重复著对建筑物的增修改筑,结果变成了个巨大迷宫。 在这不习惯的人连行走都有困难的街上,猫全力奔驰著。 为何奔跑呢?是为了逃走。 从什么逃走呢?从追兵那里。 「给,我,等,一下!」 追兵的少女,大声喊著。 从狭窄的巷弄中挤过。 沿著围墙飞奔而过。 从摊贩的棚子上跌落(并激怒店主)。 苍色的眼睛笔直看著前方,一心追著黑猫的尾巴。 是位打扮朴素的少女。鼠色的大帽子拉下盖到眼睛,又披著同色的大衣。选择这样的组合大概是为了尽量不引人注意吧,但是在本人大声叫喊著全力奔走的当下,没什么效果。 「就说,给,我等,一下啊!」 卷起尘埃,踢倒空油漆桶,让大衣的衣角啪嗒啪嗒的飘扬起来,少女跑著。 豚面族(orc)的杂货商,爬虫族(reptrace)的地毯商,狼徵人(lycanthrope)的路人,总之是各式各样的人们,对著以惊人速度跑过大街的少女,投以惊讶的目光。 忽然,黑猫停了下来。 「抓到了!」 像是说著这就是机会!一样,少女大步跳跃。 感觉到逼近的气息,黑猫转过头来。它嘴上的什么东西发出银色光芒。 伸出两手,像用全身撞上去一样,捉住了黑猫。 包围全身的,是不自然的浮游感。 脚下,什么也没有。 「……咦?」 集结市场街是不管上下左右的错综构造。明明走在平坦的大道上,却不知怎么的到了集合住宅的屋顶,也是常有的事。 「咦?」 看得到青空。 看得到白云。 抱著黑猫,少女飞进了没有东西可抓的半空中。 往正下方看去,是西第七普力奇露天商店街。从并排各种锅子或菜刀商店的那条狭窄小街,来测量建物的高度,大约有四层楼左右吧。 「骗人……!」 少女用全身使力。 像是要包住那娇小身躯一样,浮现淡淡磷光。 若是具备了咒脉视觉的人看到的话,就会明白少女体内的魔力开始炽烧起来吧。同时也会明白,不管少女想用那魔力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魔力跟火焰很像。小小的火花做不了什么事情,而越是盛大的火焰,释放出的力量也就越大──话虽如此,要燃起那样的大火,需要手续与时间。不适合应变现在这种突发状况。 一人与一只的身体,开始落下。 从少女的身体里引出的磷光,仅仅漂浮了一会就消失了。 连发出悲鸣的时间都没有。原本以为在遥远下方的石板地,不知何时已经扩大到布满整个视线范围。不由得双手用力。黑猫发出了悲鸣。两眼用力闭紧。 而地面在这其间也不停逼近, 女孩子从天上掉了下来。 从外表看起来,大慨十几岁吧。看来是从相当高处掉下来,已经具备了相当的速度。在这么下去的话,就会撞上石板地,毫无疑问会演变成与平稳的午后不相配的状况。 不经意的将视线转向斜上方的瞬间,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光景。 身体自己动了起来。 跑到落下地点,伸出双手打算接住。但是用比预料中,更加压倒性的势头落下的身体,不是威廉虚弱的双手撑得住的东西。这样的话,结果当然,谁都明白。 「咕哎啊!?」 一瞬之后,从那少女的下方,发出了像是被压扁的青蛙的声音。 「……痛啊……」 像是从腹部挤出来的声音,呻吟著。 「对,对不起!?」 又过了几秒,似乎是把握住状况的少女,慌张的退了开来。 「没,没有受伤吧!?还活著吗!?内脏没有被压烂,啊!」 一只黑猫,从慌慌张张的她怀中逃了出去。少女反射的伸出了手,却只捉到空气。在犹豫著该如何是好时,那身影就钻进人群中看不到了。 「呀,啊啊啊!?」 接著少女注意到了自己的打扮。 不知是在全力奔跑还是自由落下的时候,原本盖住眼睛的帽子消失了。 散开到肩膀下方的是,清澈的苍色头发。 ──喂,你看那家伙。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这样的低语。 走过西第七普力奇露天商店街的路人们,店主们,都停下脚步中断商谈,对少女的头发和脸投注视线。 在浮游大陆群里住著的是,身为过去星神眷属的各个种族。当然,其姿态也是各式各样。有角的,有长牙的,有鳞的,也有脸孔某些部位替换成动物的异貌者。 在这之中,没有角,没有长牙,没有鳞,外貌也不具备类似动物之处的种族,虽是少数,但也是存在的。像这样,不具备容易分辨的特徵的种族,俗称为『无徵者』。 ──为什么在这地方。 ──啧,看到了脏东西。 「啊……」 无徵者一般来说,是被忌讳的。 据说毁灭了广大的大地,将所有存活的生物都赶上了天空的传说中的种族『人族(ewiht)』似乎也是同样的外貌。 姿态相似之物性质也相近这种想法,在咒术思考中是基本中的基本。是故无徵者被看为是不吉不净之物。公开受到的迫害虽然很少,被排挤的感觉却是怎样都躲不掉。 在加上,有个跟少女毫无关系的不幸事实,为这情况火上加油。 这个城市的前市长,简直就是恶德政治家的典型。从收贿起步,经过施压关说,最后到达暗杀政敌,这样像是渎职的范本一般的经历,市内各处都有受害者。最后受到中央议会的调查被放逐到岛外,可喜可贺……可惜,这家伙偏偏是堕鬼族(imp)。 堕鬼族是在很久以前潜入人族之中,诱惑并使其堕落的鬼种(oger)的一支,所以外表极端接近人族,也就是说没角没牙没鳞得无徵者。所以这个城市的居民大多一看到无徵者就会想起对前市长的愤怒与憎恨。 彻底的被瞪了。 至少是没有人公开出声非难。即使如此,被带刺目光黏糊糊的缠上来,不能说是什么好事。 「知,知道了啦……我马上就消失……」 像是被目光驱赶一样,少女站了起来,要离开这个地方。 没能离开。 仰面躺著的威廉,抓著少女的手腕。 「咦……?」 「你忘了东西。」 就这样抓著手腕,并伸出另一只手。少女怯生生的伸出手掌,在那上面放下小小的别针。 「啊。」 「刚才的小猫掉的。是在追这个吧?」 轻轻的,她点了两次头。 「谢,谢。」 不知该怎么办似的,用两手包住别针收了下来。 「这一带是第一次来吗?」 少女再次点头。 「……这样啊。没办法了呢。」 威廉站了起来,把自己身上的斗篷脱下,然后二话不说的盖在少女头上。 失去兜帽的遮掩,他自己的脸孔暴露出来。 像是缠绕在肌肤上一样的视线又来了,但这次是对著威廉。 「咦……」 自己是看不见自己的长相的。可是当然,威廉很清楚自己的外貌如何。所以非常清楚周遭的人们──以及面前披著斗篷呆住的少女在看什么。 有一头乱糟糟黑发的,本来应该是极为普通的,成人男性。 身上不论是角,长牙,还是鳞片,都不存在。 「要走啰。」 拉著少女的手,迈开大步。「咦,咦,咦」搞不清楚状况的少女虽然发出了疑问的声音,但还是快步跟了上来。 急忙离开了这个地方。 「……很好。这样不错呢。」 进了附近的帽店,买了附近的帽子。戴在少女的头上。 虽然感觉尺寸大了些,但比预想的还要适合。威廉满足的点点头,拿回斗篷。 「那,那个,这是?」 至今完全被牵著鼻子走的少女,却声声的问道。 「带著那个的话,就不会被发现是无徵者了吧。」 像我们这样的无徵者,一般来说,被忌讳著。但没有受到像是被人憎恨一样的对待。本来,没有外表的特徵确保了这点。只要不做显眼的举动,就不会引起极端的骚动。 「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个浮游岛来的,这附近对无徵者来说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赶快把事情 办完就回去吧。 港口区是往那边──」 指著道路的那边, 「──要是对治安感到不安的话,要我带路吗?」 「呃,那个,也并不是这样,就是。」 威廉算是高个子,少女又个子娇小,加上现在戴著的帽子帽沿宽大,也就是说不大看得见少女的表情。做为变装是很完美,但互相看不见脸的话,对现在要进行的沟通有些问题。 「是无徵者,吗?」 「啊啊。就跟你刚才看到的一样。」 在兜帽下轻轻点头。 「为什么无徵者会在兽人的城市里?这里不是浮游大陆群西南部偏见最严重的浮游岛吗?」」 「因为住在这里。确实有很多不便之处,只要习惯也还过不去。……倒不如说,知道那个的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那是……那个。」 嘴巴闭上了。 在这里变得沉默的话,感觉就像是自己在责备她一样。无声的咂了下嘴,「往这边。」说著走了起来。 少女没有跟来。 「怎么了,丢下你喔?」 「那,那个!」 表情的大半被帽子挡住,少女用拼命的声音说, 「让你帮了我很多,谢谢。 然后,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对不起。 再然后,那个,我也知道自己不是可以说这种话的立场但是,那个,」 「……啊─」 搔搔脑袋。 「有想去的地方,之类的?说说看吧。」 少女的表情亮了起来──猜的。只看的到下半部,所以不大清楚。 集结市场街这一带,路很难搞清楚。明明要去眼睛看的到的地方,却不一定有眼睛看的到的路。在不断绕路的过程中迷路的人也不少。 这个浮游岛最高的,废塔之上。 脚下铺著便宜的金属板,随著步伐发出锵锵的吵人金属音,那里是,不停的反覆绕道后终于抵达的地方。姑且算是本地住人的威廉,在认路上帮了一点忙,但也就只有一点的程度。 向公用自律人形问路,对本该是三叉路的路口却有五条路而抱头苦思,随手拉开附近的窗帘看到的却是蛙面人的出浴场面,被狂奔中的走失的牛追赶,在四处奔逃之后不知为何掉到鸡舍上面还穿过了天花板,边向破口大骂的球型人道歉边落荒而逃。 「啊哈哈哈,好惨呢!」 随著在市街里绕来绕去,少女的语气也渐渐没了顾虑。那是她本来的性格呢,或单纯是因为现在的体验让她的情绪高涨呢,没法判断。至少,比起刚刚那种莫名其妙萎缩的样子,现在的样子看起来跟她的年龄更相配。 然后,现在。 「哇啊──」 从有胜于无程度的扶手上探出身子,发生了简单易懂的感叹声。 确实是好景色。近看只会觉得乱七八糟的那个街区,从远方看下去,看起来就像精致描绘的装饰纹样。不是由谁设计,而是自然增长的那些歪七扭八的小巷子,从上面俯瞰的话有著简直就像是真的活物一样的跃动感。 从那里把视线往上移一点,就是港口区。将浮游岛外侧一部分被金属覆盖住,设置了飞空艇起降所需的设备,做为岛屿大门的地方。 然后在更过去的地方──理所当然的,是宽广的苍空。 这里是天空之上。 过去被称为地上的世界在遥远的,在许多方面上的伸手不及之处。 在这个天空,有超过一百个巨大的岩块漂浮著,随风徘徊。 被称为『浮游岛』的这个小小大地上,是现今"人们"能够生活居住的世界的全部。 「……怎么了吗?」 少女看著这边的脸。 「不,没事。有种说法是眼睛被青空迷住了,就是那样。」 威廉轻轻摇了摇头,露出平常的放松笑容。 「什么啊,那个。」 少女吃吃的笑著,确认周围没有别人后,脱下帽子。 苍色的头发──跟天空同色的头发,迎风飘荡。 「是想看这个风景吗?」 「对。 虽然有从更高的地方,更远的地方看过浮游岛,至今都没有从城市之中好好的看过市街。」 ──是住在边陲附近浮游岛的孩子吗,这样想著。 「至少要看个一次吶,一直这样想著。嗯。梦也实现了,也有了很棒的回忆,已经没有遗憾了吧。」 是会说些不吉话的孩子呢,这样想著。 「今天,真的非常感谢。 发生了很多很棒的事情,全都是多亏了你。」 「那说得太夸张啦。」 搔了搔后脑。 照威廉自己的感觉来说的话,就像是陪路边捡到的奇怪小猫散步一样。只是因为正好有时间,所以起了平常不会有的心血来潮罢了。因这种程度的事情被感谢,有点不好受。 「……然后。那是来接你的吗?」 「咦?」 用视线对少女的背后比了一下。 回过头的少女,小小声的「啊!」了一下,露出了惊讶跟抱歉混在一起的复杂表情。 不知何时,巨大的爬虫人站在那里。 全身覆盖著鳞片的他们那一族,相较于其他种族,体型个人差别极端的大。平均起来的话数字跟其他种族差不多,但偶尔会出现身高在其他种族看来,怎么看都是小孩的成人,反过来说,也会出现让人觉得是在开玩笑一样的巨汉。 眼前的爬虫人,明显是后者。 而且不知为何穿著军服,光是站在那里,怎么说呢,散发出不得了的压迫感。 「──是呢。虽然是像做梦一样的时光,但是时间到了。」 少女转过身, 「最后想再拜托一件事,如果能忘掉我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留下这句话后,跑向爬虫人身边。 啥啊那个,这样想著。 有著某种事情,这还是明白的。只是,(从看上去的感觉)没有为那些事情苦恼的样子。那么就没有插嘴的必要吧。既然本来的饲主出现了,就没有理由继续陪小猫散步下去。 少女最后再一次的对这里低了下头,然后跟著爬虫人一起消失在楼下的人群中。 「……并在一起看,身高差真大呢。」 咕哝著这种事情,目送两人的背影。 ──从港口区的方向,传来了做为黄昏报时的钟琴(carillon)演奏。 「啊,已经这个时间了吗。」 傍晚跟人约好了要见面。虽然以为还有点时间,但看起来已经没什么余裕了。 算了,一直一个人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对著下面的街道──以及更过去的天空再看一眼后,威廉也走进了人群之中。 自人类这个种族灭亡以来,今年已是第五百二十六年。 在当时那个大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没有留下正确的纪录。许多的史书都提出了各自认为的真实,但在那之中到底含有多少真正的事实呢,还是说其实全都是后世的历史学家们的穿凿附会呢,实在很令人怀疑。 然而,各种版本的史书之中还是有数个共同点存在。 据说。当时的地上,对人类而言并非安稳的居所。 是因为数目众多,又在大地各处繁荣起来这事惹来灾祸的吧。他们受到无数自生怪物(monstrous)的威胁。 被称为恶魔与魔王的家伙们,悄悄得引诱他们进入堕落之道。 与豚头族(orc)和古灵族(elf)因为领土问题而爆发无数冲突。 就连人类自己中,也有被诅咒的变异体──鬼种族(oger)诞生出来,袭击邻人。 到了最后,甚至发生了强大的星神(visitors)率领眷属攻来这种事。 在加上,人类这种生物,绝不强韧。 没有鳞片,没有爪也没有牙,也没有翅膀。不具备使用庞大模力的器量,也没有将精致的魔法发展到最高点。就连繁殖力这一点,与当时的豚头族比起来,明显居于劣势。 即使如此,人类这个种族,几乎完全支配了地上。 根据一种说法,支持他们战力的,是被称为冒险者(adventurer)的,侵略战斗的专家,以及在所有方面支援他们活动的组合同盟(alliance)。据说,靠著职能(ss)的细分化以达到集团战斗的效率化。也进行了将多种类的特笔能力(talent)进行分门别类后,达到管理与育成的效率化。甚至,将强力而稀有的魔法封在护符(talisman)使其能够量产,连这种事都做得到。依靠上述手段,能够客观育成自身的冒险者们,用其他人根本没法比的速度成长起来,成为强大战力。 根据另一种说法,除了冒险者以外,人类还有称为勇者(brave)的战力。能将灵魂背负的业或是宿命转化为力量之类的这些人,具备了可说是无上限的战斗力。弱点只有 一个,因为只有极少数被选上之人才具备资格,他们的数量是绝对性得少。 根据再另一种说法,被称为圣剑(carillon)的兵器群也发挥了异常强大的力量。将数十个强力护符集合起来组成一把剑的形状,被封在各个护符里的力量间发生了复杂的互相干涉的结果,变成了具有绝大破坏力的战略兵器。 无论哪个,都是荒唐无稽之谈。 全是些令人难以置信的话。 但是,当时的人类确实是地上的霸主,而要成为如此必须拥有能打倒强大敌人的力量。也就是说,前面的说法中也混进了一两个事实吧。 至今五百二十七年前。 在人类的疆域,神圣帝国中央的王城里,它们出现了 结果它们到底是什么,又从何而来呢。关于这点,许多的史书都提出了各自的假说。 从人类的禁咒产生的,庞大诅咒的结晶这种假说。 人类为了对亚人的战争而开发的秘密杀戮兵器这种假说。 不知发生何事,地狱的盖子被打开,从里面露出来的东西这种假说。 从创世之初就沉眠于深渊底下的,世界自动进化机构醒了过来这种假说。 几乎所有人都是半好玩的提出自己的说法,想要探究实际的事实之人可说几乎没有吧。毕竟世界正在结束,无论真相如何,它们是无法对付的威胁这事都不会改变。就算证明了「单独一棵长在洋芋田里的番茄受不了孤独而超进化了」是真相,对自己的今天和明天又有什么影响呢。 只知道,那是侵略者。 同时,亦是杀戮者。 那是,得到十七种类的野兽外型的,毫无道理的东西。 兽以惊人的速度吞食世界,而人类,抵抗不了这个新的威胁。 仅仅数日内,就有两个国家从地图上消失了。 过了一周,五个国家,四座岛,以及两个海消失了。 再过了一周,地图已经没有存在意义了。 从它们出现到人类灭亡,据说不到一年。 在人类灭亡之后,它们进军也没有停止。 守护大森林的古灵族战斗了然后灭亡了。 守护伟大灵山的土龙族(morrighan)战斗了,然后灭亡了。 守护做为生命的顶点这种矜持,龙战斗了,然后灭亡了。 像是开玩笑一样,地上各式各样的事物就这么消失了。 谁都注意到了。自己已经,没有活在地上的未来了。 若是想活下去,就得远离地上,逃到兽牙触及不到的地方。 ──在那之后,过了长久的岁月,到了今天。 2. 没有特徵的男人 我倒底是什么呢,威廉想著。 答案很简单。不应存在于此的人类。不能存在于此的生命。 明明有著该回去的地方,却不存在回去的手段,致命的迷途者。 还了三万两千普拉戴尔。 剩余的借款,大约是十五万普拉戴尔。 在太阳西下的这个时间点,大街相当热闹。设置在街上各处的灯晶石,不分日夜的照亮四周。 淡淡飘荡在空中的淡紫色的烟,像是为了搅动它一样,交错穿行而过的「人们」。绿鬼族(borgle)的大声叫卖声。猫徵族女店员点燃的香菸缓缓飘起轻烟。豚头族的年轻人们喧闹著走过街上。 与那里相比起来,这个小巷子,非常安静。 让人无法相信与那样的喧杂只隔了一栋建筑物的,没有声音,没有味道,没有气息。 「有半年没见了吧,格里克。」 便宜餐厅里的角落座位。对著许久不见的友人,露出没有霸气的笑容。 虽然穿著一直以来的大衣,但现在兜帽是放下的,毫无遮掩的露出了无徵者的面孔。 「…………」 被称做格里克的男子──他是标准的绿鬼族──数著收到的钱,只有不满的用鼻子哼了一声。 信封里面塞了大量小额的普拉戴尔纸币,要算也很花时间吧。 微妙的气氛。 「呃那个。对了,阿那拉他们好吗。」 「那家伙上个月太过大意,进了〈三号〉的肚子了。」 目光不离手上的钱,格里克淡淡的回答。 「顺带一提格尔格拉也死了。夏天时47浮游岛沉下去那事记得吧?被卷进了那时的崩塌里,现在的话大概混在大地上的某块污渍里吧。」 「……抱歉。我太没神经了。」 青年像是很抱歉似地,肩膀垮了下来。 格里克喀喀喀的笑了起来。 「别在意了,不论是我还是他们可都是寻荒人吶。为了追逐梦想而第一次降到地上那时候,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跟觉悟。 再说不管怎样,那些家伙们都算活得久的了。几乎全部的寻荒人,都是在第一次降到地上那天结束人生。」 钱算完了。 「三万两千。确实收下了。」 敲了敲,把纸币对齐好后收回信封里。 「……吶,威廉。你真的这样就好吗?」 「是在说什么啊?」 「花了半年三万。剩下金额是十五万。一切顺利的话,还要两年半。」 「啊─,在讲这个吗。抱歉,要赚得比这更快有点困难呢。」 「我不是在催你。是说,你是知道还说这种话的吧。」 把信封放进了旧皮包里, 「这里是兽人族的岛,而兽人族讨厌角跟鳞片跟兽耳都没有的家伙──也就是『无徵者』。无论从哪里看都没有特徵的你,不可能有正常的工作。八成都是些不含伙食的便宜零工吧?」 「这个,算是吧……」 威廉的视线往斜上方飘移。 格里克半眯起眼。 「也就是说,这里是你这半年赚到的全额,对吧?」 「不包括餐费喔。最近的工作,不论哪个都不附餐呢。」 「不是那个问题啦,真是。」 咚咚咚,像是静不下来似的,绿鬼族的手指烦躁的敲著桌子。 「你除了还钱以外就没别的了吗,想说的是这个啊我。从苏醒过来过了一年半,没发现什么想做的事情啊有兴趣的事情之类的吗?」 「那个嘛,有种说法是,人生是光活著就很快乐的事喔?」 「那种把无趣人生正当化标准藉口我才没兴趣咧。」 斩钉截铁。 「我呢,是为了我觉得快乐的事情而活著的。 下面地上可是宝海啊。在空中这里早已失去的道具,材料,技术等等的四散在各处。 我喜欢去找它们,喜欢找到它们,也喜欢载著它们回来去换钱。 就算是找不到而亏损,哎,那也算是人生的香辛料。误闯〈六号〉巢穴的那时候,可是人生中最强烈感到自己活著的时候──像这样发生过各种各样的事啊。」 一瞬间露出看向远方的眼神, 「我们是寻荒人。 吶,威廉。你又如何呢。 认真一点一滴的干要是合你性子,那就那样也无所谓。但是你啊,这个还钱结束后的人生,根本没想过吧?」 「……不会太咸了吗,这里的咖啡。」 转移话题做得太明显了。 格里克的表情明显变得复杂起来,威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继续挂著暧昧的笑脸。 微妙的气氛就这么继续著。 绿鬼族呢,基本上都是单纯又感情用事,同时忠于本能。当然这有个人差异,平时的格里克是在绿鬼族中稀少到让人怀疑血缘的理性又爱讲道理,还重情重义。 威廉对他的这种地方稍微感到棘手。 「……吶。有个工作,你要不要试看看?」 小小声的,格里克开始说。 「我有个认识的人,那家伙呢──是在做正经工作的家伙,但最近在找人。稍微长期的,受到拘束又跟无徵者有关的工作,比想像中还找不到人的样子。 你的话,就不会有讨厌无徵者之类的事吧。毕竟你自己就是啊。」 「你不也差不多吗,毕竟是我重要的朋友啊。」 「我是寻荒人啊。是把灵魂忘在大地上的。会被绑在空中的工作我可不干。」 呵呵呵的笑著。 「工作的内容,怎么说呢,用一句话说就是护翼军的秘密兵器管理。」 「军? 秘密兵器?」 听到了不大平稳的话。 在这浮游大陆群说到军队的话,就是为了对抗外敌〈十七种之兽〉的侵略,集合战力进行抵抗的公立组织。虽然因为这里是空中而有著压倒性的地利,但要以全灭了过去地上生态系的〈十七种之兽〉为对手,还是相当不利。所以为了确保战力而无所不用其极──是这么听说的。 「你知道的吧。我已经不能战斗了喔?」 「知道的。虽说是军队,也不是要你气去现场拼命。是更加让人愧疚的不出面的坐办公桌就好的工作。」 「是怎样啊 。」 没给人什么好印象的说明呢。 「那个,是找个打工的来也可以的工作吗?」 「当然不行啊。不过嘛,关于那边的那些文件我有些办法。」 说著果然不是什么平稳的话,格里克喀喀笑著。 「哎,听著吧。那个兵器实际上呢,好像是由奥兰托利总和商会在管理维持运用的。 就跟你知道的一样,浮游大陆群的法律,不允许民间持有威力在一定程度以上的武器。 但是呢,对军方而言,奥兰托利是重要的赞助商之一,不希望惹他们不高兴。再说,如果军方就这么徵收了那些兵器,以军方的技术力和资金实在没办法正常的管理和维护。所以──」 「名义上是军方的所有物,实际上却让商会继续持有?」 「就是这样。军方只派一位装饰用的管理者,其它什么也不做。 对本职的军人来说,那个『管理者』是很糟糕的闲差。除了在现场没有发言权以外,因为是秘密兵器所以战果也不能公开。完全偏离了升迁路线。 所以呢,这话就流到外面来了。」 像是在眼窝中嵌入琥珀一样的绿鬼族眼睛,直直的看向威廉。 「军人的身分就如刚才说的一样,由我来准备。 因为是装饰用的管理者,不需要特别的技术或资格。只需要够牢的嘴巴跟忍耐力。再加上,危险加给跟封口费之类的全部加上去,报酬相当不错。不但够你还清债务,还能剩下不少。 用这些钱,去找个人生目的吧。 我明白你有你的状况,但得救的生命别浪费掉啊。好好的在这世上活下去吧。这是我跟那些家伙们的愿──」 说到这里,格里克摇了摇头。 「抱歉。似乎是因为认识的人变少了,我也跟著气馁起来了。」 绿鬼族青年的表情,明显到连其他种族的人也能明白的,歪成了苦笑的形状。 事到如今,看来是很难拒绝了。 「明白了。再让我听听详细一点的情况吧。」 「你要接受吗?」 「听完话再决定。所以呢,要是有听了就拒绝不了的话,麻烦先跳过。」 「知道了,那么首先……」 明显露出了高兴的表情,格里克看向手边的咖啡, 「……真咸啊,这里的咖啡。」 露齿而笑。 格里克是既理性又爱讲道理,还重情重义的绿鬼族,也就是说,是个好人。 威廉对他的这个地方,感到有点棘手。 话说浮游大陆群,是由数量超过一百个的岛屿组成的岛屿集合体。 几乎位于正中央的是第一浮游岛。从此开始向绕圈圈一样的照顺序给予序列号码。靠内侧的数字小,越往外就越大。 在此还有一些别的因素。靠近中央的岛──具体而言是到40号左右的岛,彼此之间离得并不很远。因为有些岛屿保持著几乎是紧贴在一起的状态下,用巨大的锁链或桥梁之类将彼此固定住的事也是有的。靠得近也就表示交流比较多,也就代表存在于那些岛上的城市比较繁荣。 反过来说。靠外侧的岛──70号以后的岛,彼此的距离不但离得远,大半的岛屿也没多大。别说繁荣,就连城市也不一定有。结果,这一带就成了连公立连络飞空艇都不停的边境岛集合。 前述的设施所在的岛屿,是68号。位于相当微妙的位置。 总之搭公立连络飞空艇是直接到不了的。 当然,要是不择手段的话,过去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买下或是雇用个飞空艇直接过去就好。但是如果想要省钱的话,就有必要考虑别的方法。公立的连络飞空艇会停的最近岛,是爬虫族聚落的53号岛。从那里找个经营接送的飞空艇,请他们送一程吧。 费用的计算是完美的。威廉平安无事的到了68号浮游岛。 但是,与那不同的计算却彻底失败了。 ──到达的时候,太阳已经沉下去了。 强风忽鲁鲁的吹过。 「哈哈……这可失败了呢。」 站在无人的港口区里,威廉独自笑著。 披在穿不惯的军服上面的大衣衣摆,啪嗒啪嗒的随风大力摆荡。 坐过来的飞空艇,把威廉放下来后,早早的回53号浮游岛去了。也就是说没有退路了。 面前有个被风吹得不停摆动的看板。 上面写,市区往右边走两千码迈尔。奥兰托利商会第四仓库在反方向五百码迈尔。在那旁边是两个指著不同方向的红色箭头。 「这个吗。」 奥兰托利商会第四仓库。 这不是就连表面上都不是军方的名义吗。虽是这么想著,但是连责任者都是雇用不是军人的自己来当,真是有够随便的。 然后,箭头指著的方向是──通往黑夜的森林之中的,小路。 当然,街灯之类准备周到的东西不存在。 连个提灯都没有,就走进去吗。实在不像是个让人开心的旅程啊。话虽如此,也不能在这里等到天亮吧。脑海中浮现了先在市区过一晚的念头,但是那边也同样是走夜路。而且照看板上写的,有好一段距离。 「没办法了。」 抬头仰望星空一次以后──迈步走进,黑暗之中。 好黑。当然,这一开始就知道了。 看不见脚下。这也是,一开始就知道的。 多亏偶尔能从树缝间看到星光,总之是没有走偏。但是也因此,速度慢得可笑。 不经意的,想起了小时候读过的童话。夏夜中,走进森林哩,再也没有回来的少年的故事。他受到森林里妖精的诱拐,被带到了它们在异世界的国度──故事大纲似乎是这样。 当时,想著说不定自己也会遇上同样的事,发誓绝对不靠近森林。那个担心被师父和"女儿"调侃了不少次。因为是年龄不能说少年的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好笑吗。 「危险动物之类的,有没有啊……」 要说什么是问题的话,这边才是。 这个68号浮游岛相当大。而这个森林也是相当宽广。可以说,在这浮游大陆群中也是相当高等级的,保存了过去地上自然景象的地方。这样的话,没法断言没有狼啊熊啊的,在过去的地上被视为威胁的害兽吧。 现在的自己要是遇上那些东西,能平安无事吗? 威廉想著。若是以前的自己,当然是毫无问题。自己的锻炼方法可不是温和到一两只野生动物就能对自己怎么样的。可是,在各种意义上失去力量的自己,可不能像以前一样乐观。 「吱嗒」一声,脚下传来湿掉的触感。 因为在想事情,偏离了道路的样子。用鼻子轻轻吸了吸,些微有些水的味道。从声音和触感来看,不会错的,这一带是沼地。 水,土,以及风混在一起的味道。有种说不上来的怀念感。 真是的,这里真的是在空中吗。想著这样的事,在无人看得见的黑暗中,浮出小小的苦笑。 ──在视线的角落,看到了光。 「哦?」 光芒激烈的左右摇摆,慢慢变大了。 有什么靠近著。 「有人来迎接吗?」 仔细想想,刚才搭的飞空艇在这座岛的港口区停泊的时候,应该会自动向这里的设施发出连络才对。这样的话,设施里的技师或研究员中的谁注意到,过来接人也不是什么好奇怪的事。 什么嘛,不用特地走到这里来啊。 想著这样的事,往光芒靠过去时, 「嘿呀!」 光芒,跳了起来。 要说凄厉有点太可爱,气势十足的喊声。 用高明到让人意外的技术,从黑暗之中,木刀砍了过来。 为什么啊,这么想著。搞不懂在此时此地受到袭击的理由。 这下惨了,也这么想著。只是要避开这个斩击的话是很简单。可这样的话,大概在全力跳跃中的这个袭击者,就会顺著物理法则在空中画出一道拋物线,掉进自己背后的沼地里去。 怎么办呢。 在脑袋给出冷静的结论之前,身体就动了起来。往前踏出半步,身体滑进木刀描绘的弧形内侧中。就这么张开双手,用上半身的全部接下袭击者的冲撞。 冲击。意外的重。下半身撑不住。 身为战士的本能,自动做出了反应。意识的开关切换成战斗用,体内的魔力也开始活性化。照这顺序,本来的话,会激化全身的力量,判断力也会加速才对。 袭击全身的剧痛。 一下没了力气。 就这样向著后方──也就是向著背后的沼地里倒了下去。 哗啦的盛大落水声。 ……溅起的水花落下。从浸在沼地里的背后开始,热量急速的被夺走。 在袭击者右手里的,想来是用魔力点起的小小灯火。在这小小光芒的照耀下,像从黑暗中被切割开来一样的,浮现了一个小小世界 。 正如所料的,袭击者跨坐在威廉肚子上,「哼嗯」的一脸得意的看下来。 像黎明一般,明亮的淡紫色头发。圆圆的紫色大眼睛。 「等等,帕妮芭尔!在做什么啊!」 有如在树干之间跳舞一般,新的魔力灯光靠近了。随后推开森林的黑暗,出现了另一位少女的身姿。 好像在哪里看过的,天空色头发。 紫色少女抬起头, 「讨伐了可疑人物。」 像在自夸一样的说著,「哼嗯」的鼻子又哼了一声。 「这附近有积水,跑那么快很危──咦?」 前几天见过的脸,很惊讶似的(倒不如说是真的很惊讶)看著这里。 「可疑人物,咦,你,为什么。」 「哟……」 轻轻的举起手,露出无力的微笑。 当然,可不能那样一直湿著身子。 借了浴室。 泥沙洗掉了,衣服换了,头发整好了,站在镜子前。 再一次的──黑发黑眼的男性脸孔,就在眼前。 没有霸气,就像是不习惯斗争的眼神。搞不好骨头还是什么的形状已经被固定成这样一般,自然浮现的暧昧笑容。 为了掩饰身为无徵者的事实,以前,试著装个角或牙过。但是自己跟那个不适合到可悲的地步。想来那些果然是为了表现出兽性或野性之类而有的部位。所以,除了具备那些到某种程度的人以外,都不适合。 检查了身体各处后,确认了疼痛没有残留下来。仅仅炽烧一点魔力就变成那样子,还真是有够衰弱的。以前,明明可以一边炽烧起战略级的力量一边打瞌睡的──哎,已经失去的东西再去想也没用,虽然是明白的。 那么,这里应该是军方的设施。 但是,从里面看起来,完全不像是那么回事。长久使用的木头地板,灰泥墙壁,等间隔并排的小房间。墙上贴的纸是负责家事的轮班表,以及『二楼厕所故障中』,还有『不可以在走廊奔跑』。 然后,从各个角落偷偷看过来的少女们。 「往这边。」 带路的是,那位苍色头发的少女。 再一次,观察她的身姿。 年龄嘛──以人类为基准的话,十五左右,或更年轻一点。没有特徵,整体造型非常的近似人类……除了会让人联想起清澈的春季天空那样,鲜明的苍色头发,这当然不是人类会有的东西。不论用了怎样的染料,都不觉得能够表现出如此自然的透明感。 和在普力奇露天商店街碰到的那时相比,氛围奇妙的沉著,态度又冷淡。但是,这大概不是平常的感觉吧,每次动摇或迷惑时,颜色像海的瞳孔就会简单易懂的摇摆不定著。 据说使旅行会让人丢掉羞耻心,也就是说前几天的她处于类似那样的情况吧。类似日常生活中不会表现出来的,让人害羞的本色。 是个老是坦率不起来的孩子呢,这么想著。以前的后辈也有像这样的人在。觉得很怀念,自然的笑了起来。 「什,什么啊?」 「不,什么都没有。带路吧。」 偶尔会像是想说些什么的看著这边──但是,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把话吞了回去,摆出保持距离的态度。这样的话这边也没办法摆出熟人的样子,只好安静的跟在半步后面。 这样的两人的姿态,被刚才叫做帕妮芭尔的紫发少女──这位大概是十岁上下──用不可思义的表情交互来回看著。 「失礼了。」 被带到的房间里,有一张小桌子,两把椅子,书柜,床铺以及一些看起来很方便的杂物等等全部备齐。 「这哪里是『仓库』啊。」 终于,忍不住低声说了出来。 「──就是因为知道会是这种反应,监视跟报告才会是只有形式上是完成的。」 房间里有一位女性。 果然的,没有特徵。 要说外表年龄的话,跟十八的威廉一样,或是再大一点吧。 对女性而言算是高挑,眼睛的位置跟威廉差不多高。 长到背后的轻柔淡红色头发。清澈的新叶色眼睛。若草色的上衣外面是白色的连衫围裙。 从她的仪态举止温和稳重又节制,可看出受过良好教养。 女性微笑著, 「欢迎光临秘密的兵器仓库。──好久不见了,威廉。长高了吧?」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奈古菈特。」 像在呻吟一样的,说出女性的名字。 「喀碰」的,房门外传来不知什么声音。当作没听到。 「说为什么的,因为是工作场所啊。从格里克那里听说时可是吓一跳哟?怎样都想不到居然会把你送过来。 啊,升迁恭喜了,威廉克梅修第二位咒器技官。从军当天就升上这个位子,可是史无前例的晋升速度喔?」 「别闹了。这不过是空有头衔的装饰品罢了。再怎样也是军方设施的管理者,没有相应的地位的话连样子都摆不成。 ……这么说来,那家伙说的『从事正经工作又再找人的熟人』,说的是」 「啊,大概是我吧。」 「那个浑蛋。」 下次见面时,赏他一拳吧。 不需手下留情。既然设计了这种陷阱,那边应该也做好这种觉悟了。 「话说回来,这种时间在森林里,很辛苦吧?要是有连络的话,还是可以去附近的岛接你的。」 被催著坐到椅子上。 是在威廉洗澡时准备好的吗,桌子上面是正冒著热气的茶组。 「因为在25号岛待了很久,不习惯飞空艇啊。一直想著只要再一会就到了──下次开始会先通知的。」* *.译注:原文如此,但是后面说到威廉待了很久的岛时都说是28号,疑为笔误──或著单纯只是我搞错这句话的意思。 「就那么做。……那身衣服,挺合适的嘛?」 「穿的本人倒是觉得拘束到难以呼吸。」 「哎呀,别说那种让人难过的话。比起刚醒过来那时候,美味程度增加了两成左右哦?」 「也就是说,生命危险也增加了两成。」 「真是的。说这种坏心眼的话,相信我啦。 之前也说过的吧?就算我是食人鬼(troll),你又是个珍馐美馔,目前也没有要吃掉的打算。」 奈古菈特将两手手掌拍上,稍微歪了下头, 「因为,那样太可惜了。留在世界的最后一人。只因一时的食欲就糟蹋掉什么的,我还没有不解风情到那种地步喔。」 只看动作的话,其实很可爱。 但是,威廉的背脊有股寒气在不停窜动。 「……当然,本人说可以吃的话,会考虑就是。」 「不会说的。啊啊,不会说的。」 「是吗?没有改变主义吗?一只手,不,一只手指的话如何?」 不行了。这个话题越是继续,越是感觉危险。 所谓的食人鬼,是古典的传统怪物的一种。从以前开始,就在旅人之前做为一种怪谈而被熟知。 离群独居的一户,不知为何一人住著的美男或美女。 温柔的招待疲累的旅人进家,摆出饭菜欢迎他,万分热情的嘘寒问暖后,到了深夜一口把他吃下肚。 直到不久之前,威廉都以为那只是传说。或著是,在不熟的土地上旅行时不要放松警戒这样,为了给旅行新手的教训而做的寓言。知道那是从以前就存在于现实中的鬼种之一时,惊讶到合不拢嘴。 ……在那之后,当事人倒是笑著说:「被你当成传说还真是让人心情复杂呢。」 「喀碰碰」的,房门外传来不知什么声音。 感觉有复数的气息在走廊蠢动著。装做没注意到。 「来讲工作的话吧。 被说了几乎是什么都不用做,但是详细情况没听呢。明天该做什么好?不,今天开始有事要做吗?」 「嗯─……也是哦。你打算从今天开始住在这里吗?」 「当然啦。我是做为『军方名义的兵器』的管理者而来的。就算只是挂名,但要不至少待在同一场所的话,名字也挂不上吧。」 「前任跟前前任,都是只有第一天来露脸,然后马上就走了,在任期中一次也没回来喔?」」 「真的这样也行喔喂!?」 这个工作,似乎比听说得更加随便怎样都成。 「所以说呢,你要是认真说声『怎能待在这种地方啊!』的话,出去在外面岛上住也是完全没问题就是……」 「说了那种话转过头的瞬间就被刺了,什么的是不会做的吧。」 「啊,好过分。把人家当成什么了啊。」 当然是会吃人的恶鬼啊。 「哈啊啊啊」的叹了口气。 「就算是没有实误的工作,全部丢给别人也不合我的性子。 是打算留在这里而来的。」 「这样啊?太好了!」 啪的一声,奈古菈特很高兴的在嘴巴附近小小的拍了下手。 「那么,不快点准备房间不行呢。 啊,在那之前是晚餐吧。肚子饿了吧?食堂要是还有剩下些什么就好了……明天会准备大餐的,好好期待喔。」 「哈啊」威廉重重叹了口气。 从以前就对奈古菈特感到棘手。对这边抱持著食欲,这事暂且不管(虽说完全不能不管就是),除此以外的举动也让人,怎么说呢,做为成年男子,冷静不下来啊。 「呵呵,照顾威廉什么的,一年没做了,有点高兴呢。」 威廉是男人,也还年轻,就是说是在心理上生理上都抱持著难以忍耐之因业的可悲生物。所以,被年轻女性(加上姑且还是相近种族)用好意全开的笑脸照顾的这种状况,感到非常心动。 但是,不能搞错了。这个好意,大概不包括性的意义。那个是,农家对著牛啊鸡啊所有的,本质是同一种东西。 身为食人鬼的她对自己这么温柔,是为了「用满满爱情养育起来」→「吃掉」这种循环。 冷静啊,本能。工作啊,理性。在面前的是掠食者。心脏跳个不停是因为生命危险就在眼前。不要搞错啊。 不知重复对自己说了几次后,心跳总算回到原来的速度。 「怎么了呢,一脸忧郁的样子。」 身为年轻女性的当事人,对于年轻男性的心理纠葛完全不在意。 「……再确认一次,你,没有打算吃掉我吧?」 「没有喔?这真的,只是想要照顾人而已。 不过你看,食人鬼是有欲求要全力款待客人的。(还)不会说要做到最后什么的,所以相对的,稍微配合这边的本能吧?」 「o─k─,刚刚小声说的,大声的再说一次给我听听。」 「什么都没说喔?」 轻描淡写的回答,奈古菈特安静的起身,打开房门。 雪崩发生了。 橙,绿,紫,樱。各种发色的年幼──无论哪一位看起来都只有十岁左右──少女们,倒在地毯上叠在一起。 「等等,不要压啦!」被共犯们压在最下面的少女, 「对对对,对不起对不起!」不停低头的少女, 「呀奈古菈特。打扰了。」一脸平常的少女……之前的帕妮芭尔, 「打,打扰了!」笑容有如太阳一样灿烂的少女, 全员同时,像溃堤一样的说著。 奈古菈特完全不管这些,两手插腰站在少女们前面, 「回房间去。」 不容分说的一句。少女们的动作停止了。 003 少女中的一人,战战兢兢的举起手, 「那个,在那之前,先向新的管理者打个招呼……」,」 其他少女们也都不停点著头同意,但是, 「不听话吗?」 慢慢的歪下脑袋,奈古菈特俯视著少女们的脸。 「但是,」 「要是太不听话的话,」 然后,奈古菈特笑了。 有如盛开的花朵一样的美丽笑脸。 「就吃掉喔?」 有如慈母对著孩子说话的,安稳的声音。 一瞬之间,少女们就从房间消失了。连一丁点的犹豫都没有,实在是漂亮的撤退行动。 「那么,我们走吧。」 转过身来,向威廉说著。 「……啊啊。」 被状况压倒,威廉边像是要从椅子上滑下去似的,边这么回答。 吃饭的时候,奈古菈特一直很高兴似的微笑著。 拜此之赐,根本是食不知味。 让管理者留宿的房间里,真的是什么都没有。 房间本身绝对算不上小。但是,里面只有一张床跟空壁橱。墙上有个吊挂式的灯。全部就这样。木板拼成的地板上什么也没铺,像能盖住窗户的窗帘之类的周到的物品也没见著。 从窗外看出去的景色,有如被泼上墨汁一般的漆黑一片。仅仅是眺望著就会被吸进去,或是被压碎一样的,带有压倒性质量的黑。 「喔─。」 还不错的房间嘛,威廉想著。 他至今为止住的是给绿鬼族工人住的集合住宅。 就算对卫生问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跟绿鬼族的体型差异也太大了。房间附的床他是怎样都挤不下,每晚都包著被子睡在地板上。跟那相比的话,大部份的房间都像是天国了。 把行李放在地板上后,试著躺上床铺。柔软的床垫上,微微带著阳光味道的床单。疲劳逐渐渗入身体各处,意识也模糊起来。 「……啊,在那之前。」 在真的睡著之前爬了起来。 首先脱下这件闷热的军服。然后,把只有少少几件的便服放进壁橱里。因为没有其它能放个人物品的地方,再说了那种东西也没几件,不从包包里拿出来也没有问题。 好安静啊,想著。 习惯了28号岛上喧嚣的身体,被这个舒服的寂静慢慢浸透── 『──觉得怎么样,已经睡了吗?』 『不,不知道啦。男人什么的,第一次看到啊。』 『音量压低一点比较好,对方会注意到的。』 ──门外传来的,小小气息与说话声,破坏了寂静。是刚刚被奈古菈特赶走的孩子们吧。该说是顽强还是不服输呢,实在是充满活力。 踮起脚尖走到房门边。屏住呼吸,握住门把,数到三后一口气打开。少女们再一次的有如雪崩一般倒进房里。 「什,什么什么!?」 「对,对不起对不起!」 「呀管理者。晚上好啊。」 威廉弯下膝盖配合少女们的视线后,把手指比在嘴前。少女们眨了一次眼后,注意到威廉想说什么了吧,同样的把手指比在嘴上。 会被奈古菈特吃掉喔。在场全员,用眼神彼此传达著。 古今中外,想让小孩听话时,都是用鬼来吓他们的。 让少女们进了房间。 椅子数量不够,该怎么办呢──根本没有考虑这种事的时间。少女们一进房门,就把威廉逼到墙边, 「欸,欸,是从哪来的?种族是什么?」 「跟奈古菈特的关系是?讲话怎么感觉意义很深奥的样子!」 「有恋人吗!?喜欢的类型是?」 「呃,有喜欢吃的东西吗?然后,不吃的东西是?」 「顺带一提现在问的问题之中,第一个回答的是哪个?」 像弩弓队一样的,一个接一个得丢出问题。 威廉稍微举起手制止更多问题后, 「第一个回答的是你的那个问题吧。没有恋人,喜欢的类型是温柔又靠得住的年长者。喜欢的食物是辣味明显的肉类料理。并没有什么特别不吃的东西──本来是这样但是前些日子看了爬虫人的便当,觉得那个真的没办法。跟奈古菈特的关系是农家和走丢的羊。今天早上还在28号岛上。种族则是混了太多自己也不大清楚。」 一个一个,指著发问者然后回答所有的问题。 「喔喔─」少女们发出了惊叹声。带著成就感,露出大胆的笑容。 在养育院长大,应对著小孩子们而练出的技术之一。顺带一提,同样是这么长大的"女儿"看到"父亲"的这个样子,『好恶心』,认真的这么低语著。 ──啊啊。小孩子真好啊。 这种事情,打从心底如此认为。 就算同样是女性,小孩跟大人──特别是不知哪边的坏心食人鬼不一样,不会用吊人胃口的态度迷惑人。不用怀疑看到的好意或恶意背面是不是有些什么。啊啊,何等优秀的生物啊。 「我是威廉。要在这里打扰一段时间了。」 「要住下来吗?」 「因为是这样的工作啊。」 「喔喔─」少女们再次发出了感叹声。从她们彼此说的悄悄话来看,有谁来到这里并住下来,似乎是没有前例的稀奇事。 原来如此,这里是68号浮游岛,就像今天自己体验到的一样,要往来其他岛并不容易。所以,光是出现了本来没有的谁,就能成为一种娱乐吧。 正想著这样的事情时, 「喂─。再做什么啊,你们。」 从敞开的房门外,传来轻轻的怪罪声。少女们冻结了。 奈古菈特──并不是。那位,有著空色头发的少女站在门外。 「从远方来到这里应该很累,所以不可以打扰人家,奈古菈特是这么说过的吧?」 「呃,这个,这个是,那个……」橙色说。 「好奇心是止不住的。」紫色说。 「对,就那个!就是所谓的不可抗力啦!」樱色说。 七嘴八舌的说著藉口, 「是这么说过的吧?」 「是的──!」 再一次,少女们展现了出色 的逃亡速度。 再见─威雷─明天见─,从走廊远处传来这样的声音。 「真是,都不听人讲话。」 真伤脑筋呢,这么说著小小哼了一声。 然后是注意到这里的视线了吗,抬起头, 「对不起,我家的小鬼们太吵了。」 若无其事的这样说著。 「没关系啦。因为要习惯对应小孩嘛……不,该说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吗。」 「虽然你这么说让人松了口气,但不要太宠她们喔。那些孩子们,一个不留神可是会蹭鼻子上脸的。」 「哈哈,知道了。以后会留意的。」 笑著这么回答后,少女不知为何小小的倒吸了一口气。 短暂沉默。 本以为她马上就会离开房间的,少女却没有动。 「那个……刚才帕妮芭尔的事也,对不起。虽然是活力十足的孩子,但她没有恶意的。」像是忽然想到的这么说, 「我也没生气啦。多亏借了浴室,没有感冒。」 「这,这样吗?呃─,然后,那个……」很快的,又陷入沉默。 吞吞吐吐。 「是……克托莉」 「嗯?」 「我的,名字。 该怎么说呢这个,要说是事到如今还真是事到如今『把我的事忘掉』才刚这么说所以很难说出口,当然就算你不记得也没关系,但是既然变成这个样子了总觉得不至少报上名字不行。」 「……啊啊。」 这们说来也是。我们还不知道彼此的名字。 「我是威廉。请多指教了,克托莉。」 克托利一瞬间「呜」的倒吸了口气, 「然后,就是,那个……」 努力找著话说,接著, 「……什么事都没有。对不起打扰了,好好休息吧。」 打算离开房间。 看到那个背影的瞬间,忽然想起一件事。 因为与奈古菈特意外的再会弄得混乱所以忘掉了,但到达这里后,一直存在于脑袋角落里得一个疑问。 「稍等一下。想起了一个想问的问题。」 「咦?」 正要关上的门,又慢慢打开了。 「我呢,是做为商会所持有的兵器的管理者,而来这里的。」 「欸欸。」 若无其事的,少女点头。 「然后这里,是收纳那个兵器的仓库。」」 「是啊。」 再次点头。 「──但是,不管看了几次,这里都不像是仓库。话题的兵器在哪里啊?」 扫视了房间。 也看了窗外。 不管怎么看,都只是单纯的的居住设施。跟所谓的仓库一点不像。 因为听说是对〈十七种之兽〉用的武器,不由自主得想像成了巨大自律人形(golem)之类的东西,不过说不定不是那么大的东西。那样的话,在这个像宿舍一样的建筑物的某个房间里,搞不好像推放扫地用具一样的堆在一起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但是,就算如此,还剩下一个谜题。 「然后……也许不是该问本人的事,不过你们是什么?为什么会在应该是军方设施的这里面?」 少女面无表情的看著威廉几秒后, 「……连那种事都不知道就来这里了吗?」 半睁著眼咕哝著。 「而且,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跟那些孩子们来往吗? 难不成,是会随著现场气氛,没有多想就行动那种类型的人?」 「呜。」 也不是没有自觉。没法回嘴。 「算了,没差。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就告诉你吧。 你现在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第二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是第一个问题。」 「嗯?」 像是谜题一样的回答。 「什么意思啊那个?」 「不需要想得太难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喔。我们就是,你在说的,话题的兵器。」 ──哈。 这句话的意思要从耳朵传到脑里,需要点时间。 克托利轻轻的挥挥手, 「──那么,从今以后请多指教了,我们的管理者先生。」 留下这句话,这次房门真的关上了。 第一卷 『空之上的森之中的』-late autumn night's dream- 1. 装饰用的管理者 我倒底是什么呢,威廉想著。 很久以前,是住在养育院里的。 在那个地方,遇到了师父。被师父养大。为了活下去所需要的一切,都是从师父那学到的。 那位基本上,是很过分的大人。 一般来说,养育院的管理者是集合在那里的孩子们的代理父母之类的东西。可是师父把这一类的责任跟异物全部丢给了别人。正因如此,被孩子们称为「爸爸」的这个任务,被明明同样是孩子的威廉全部担了起来。 酒品也很糟,每次都红著脸说些「以前可是正规勇者喔」之类的大话,真希望他能放过别人。确实,跟其它大人比起来,他体力较高,剑术比较强,又奇妙的博学多闻,但是『不是勇者的品格呢』『脸看起来就是杂鱼反派』这样,是当时养育院孩子们全员的共识。 罪状其它还有很多。不如说,一开始数就没完没了。对著街上女孩子吹下流的口哨之类,让小孩子们读一些其妙的书之类,不管说了几次胡渣都不刮乾净之类,然后。 ──重要的时候都不在养育院(家),之类。 所以,威廉的幼小心灵做了决定。自己绝对,不要成为像那样的大人。 不管如何,那样的师父这么说过一句话。 「要慎重对待女性啊。男人是绝对没法从她们那逃掉的。 要珍惜小孩子啊。大人是绝对赢不了他们的。 如果是女性又是孩子的话,就做好觉悟吧。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是绝对无法抵抗她们的。」 想著还真是教了人麻烦的话呢。想著可以的话要反向而行。 然而令人困扰的,跟师父其他说过的话一样,这句话也成为了威廉的血肉存活至今。 虽然拜此之赐被人怀疑过对幼女有兴趣,──算了,关于那件事希望当成是想不起来啊。 所谓的什么都不做就好,比想像中还要舒适,但也比预料中来得痛苦呢。 仔细想想的话,至今一年半中一直过著被时间追著跑的生活。毕竟那里会雇用无徵者的全是些低报酬的工作,不多兼几个差的话根本赚不了钱。从大清早到深夜,有时还就这么一路到隔天早上,总之就是工作再工作。睡眠也是不分昼夜,总之一有空闲就零碎的睡一些。 所以呢,在柔软的床铺中熟睡,在清晨的阳光之中醒来,单单只是这种事情,就感觉难以言喻的舒服。 然而,同时。跟清醒时一直被工作追著跑的昨天不同,「总之待在这里就可以」的这个状况,实在很辛苦。所谓的心呢,是只要一余裕起来,就会立刻想起一些不愿想起的回忆,思考一些不想思考的问题。 这个『仓库』本身也是,要说住得舒适还是不舒适的话,有点微妙。 在这里有全部大约三十人左右的孩子。全部都是女孩子。 年龄有大有小,大体而言是在七岁到十五岁左右。 然后,无一例外的,全部都有著透明似的明亮发色。 现实感薄弱,简直像从抽象画里跑出来的颜色,但是奇妙的不会感觉不自然。大概是因为,那颜色既不是染出来的,也不是褪色而成的吧。 还有,看来无论哪个孩子都对大人男性不习惯的样子,几乎所有的孩子都警戒著威廉,不怎么在他面前现身。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威廉这么想著。只是第一天跟进房间来的那几个孩子比较特别罢了,这才是普通小孩的反应。只有她们自己的封闭世界里,忽然闯进来的巨大异物。能够心平气和的接受这点的人没几位才是常态。 在走廊走著时,不经意感到气息而回头一看。小小背影像是被吓到一样全速逃走中。这种事连续发生个几次以后,连离开房间走出去这种事都会让人有罪恶感了。 话虽如此,就算关在房间里也没有事情做。 既没有可以说是兴趣的东西,锻炼身体也──如今做了也没有意义。 坐在窗户旁,望著外面发呆杀时间。虽然觉得这样也很棒,但总不可能往后几个月都这样过吧。 换上便服稍微外出走走,去市区看看。 沿著平缓的斜坡并列著百余栋石造建筑。这就是所谓田园风光吗,虽说是理所当然,但是跟28号岛的风情大大不同。 在路上让人惊讶的是,既没穿罩袍也没戴上兜帽的自己──对一眼就认得出来的无徵者,往来的行人看上去并没有抱著特别的感情。 随便找了家小吃店吃午餐,顺便拿这事问了店主。 「这个嘛,就算那么说也没办法吧。」 有著栗色毛发和狗头的兽人族青年,一边甩著煎锅,一边回头这样回答。 「跟以前的坏人很像什么的,在背后指著别人说这种话根本没道理吧。要做的话一开始就该去指著现在在做坏事的家伙啊。 唉,但是对活在坏人太多,讨厌的事情也太多的地方的家伙们来说,或许那也是没办法的。一定是,如果数算想要指责的事情太过痛苦,只好越过那些去指责『历史上的坏人』了。对整个城市来说,就像传统一样。 看在像我们这样悠闲过活的人眼里,还真是辛苦呢。」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再说了,你是从外地来的所以可能不知道,这附近可是有的啊。古早以前的人族什么的根本没法比,恐怖的无徵者 只要见过那个的笑脸一次,无论是谁,古早以前的事情什么的铁定全都会从脑子里被吹飞。只顾著为了现今还活著这事向星神道谢啊。」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置若罔闻的在桌子前漫然等著上菜时, 「哎呀?你……」 看到了认识的脸。晴朗蓝天发色的少女。 「嗨,克托莉。……跟……」」 在她后面是两位年龄相近的少女。 住在那个仓库里的孩子们之中,较为年长的三人。就算这么说,在怎么大也不过十五左右吧。 「哦唷,这不是大家都在谈论的帅哥嘛。」 褪金色头发的少女,靠过来探出头, 「而且这是怎样,只对克托莉用名字打招呼,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关系了呢。可以追究下去吗两位的关系。」 「住手啦。」 「好─吧─住手了。」 克托莉的冷淡声音回应后,轻轻的退开了点。 「也不是什么会被人调侃的关系。 那个,怎么说……只是正好比其它的人认识得早,正好有了报上名字的机会而已。就只是这样而已。」 「哼姆。如果你这么说的话,那就这样吧。」 「就是这样啦。」 「了─解,就是这样。 那么,威廉二位咒器技官,要是能顺便记住我们的名字就好了呢。这位烦人的叫做艾赛亚,然后那边的,」 回过头,对著一脸不关我事的第三位少女比了一下, 「感觉像是走在自己的道路上的是涅芙莲。以后请多多指教。」 「…‥真是有独创性的自我介绍啊喂。我不用报上名字了吧?」 「嗯,大致上已经知道了。 食物喜欢辣的肉料理,不挑嘴但接受不了爬虫族的便当,喜欢的对象是有包容力的年长者……是这样吧?」 原来如此,泄漏个资的是那些孩子吗。 「……给我等等艾赛亚。现在说的,是什么啊。我,怎么都不知道。」 「哼哼哼,掌握住情报之人就是掌握住浮游岛。每日脚踏实地的谍报活动,会成为明日的每位饭菜喔─」 「等等,喂,教教我啦!」 似乎快乐的交谈著,两人就这么向著第三人──涅芙莲那边移动。 怎么说,真是有活力呢。 「怎么,你,跟仓库的小姐们是认识的啊。」 犬兽人族靠了过来,把装了午饭套餐的托盘放在桌子上。混入烤马铃薯的蔬菜。厚煎培根和小面包。最后是,装在杯里的汤。 「啊啊。前几天开始住在那仓库里,也在那工作。」 「嘿唉,住在那个仓──库──里──」 覆盖著栗色毛发的青年脸上血色尽褪,原因倒是知道。 「咿咿咿咿!?」 用惊人的气势退后。 背后贴到墙壁,手足无措的慌乱著。 「对对对不起不要杀我不要吃我我的肚子是空的还有五个母亲跟年迈的孙子要养──」 ……预料之外的反应。 可是呢,他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很容易就猜想的到。 「我不是食人鬼喔。」 「这家店的贷款还没还清肉很硬绝对不好吃──咦?」 动作停止了,睁大的双眼眨了眨。 「所以说,我不是食人鬼啦。虽然知道无徵者从外表很难分,但我不会吃你啦。」 「不,但是……但是那个,跟那个『红色胃袋』住在同个屋檐下什么的,说不是同族让人难以置信啊。」 「难不成,这个市区哩,已经有几个人 被吃掉了?」 看到青年害怕的样子,脑子里浮现了不想去考虑的可能性。 然后,若真的如此的话,可就糟糕了。浮游大陆群虽在各式各样的岛上孕育出了多样的文化,但全体共同依然遵守同一部法律,是个出色的联邦。 然后根据这部法律,不论种族,单方面杀害有智慧的生物是重罪。 就算是食人鬼,或著该说正因为是食人鬼,不能允许自由自在的进食。 「不,也不是那样,只是,」 青年的犬耳贴伏下来。 「不久之前,这里还有一个稍微德性糟糕的豚头族组织的支部。名字叫『ck fur』的,而那家伙呢──」 「啊─,已经够了。大致上猜得到。」 八成是那个叫什么的组织跟孩子们起了什么问题,奈古菈特就去打爆他们,然后那个时候全身是血的哄笑著还是干了什么的身影被人目击到了吧。 一点都不让人惊讶。很容易就想像得出来。是那家伙的话就会这么干。 可是呢,再怎么说奈古菈特都是恩人之一,少数的熟人,现在更是同个职场里的同伴。想想还是帮她说句话吧。 「呃,奈古菈特不是那种,毫无顾忌到处伤害别人的家伙喔。 因为是那个众所周知的言行所以会被误解……好像没有喔……唉虽是被人怕著,但平常就算看起来是那个样子,她也是个考虑周到的女人。性情急躁之类容易动手之类燃点很低之类一下就想著要吃人之类的地方都睁只眼闭只眼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再说,那家伙笑著说「让我吃吧?」的时候,有九成只是在开玩笑。是ck joke。应该不是认真想吃才这么说的。所以完全没有,害怕的必要。 至于剩下的一成是什么,不大想要去想呢。 「真厉害啊,你。」 不知为何被人用尊敬的目光看著。 「就叫你勇者吧。」 甚至说了这种话,「这点请饶了我吧」说著全力婉拒了。 最强兵士或最强兵器,其实是女孩子。 这本身无论在古今中外,都是常常听到的事。 唉,这也是当然的吧。要提振男人的士气,最快的手段就是女人,从远古以前就是如此。 男人的虚荣心,意外的不可小看。在战场这种一切事情都变得乱七八糟的地方,不停面对生死关头,把胜利什么的荣耀什么的尊严什么的全部都忘掉的士兵,对了最后的最后,也只有那个忘不掉。 在女人面前,不能露出丢脸的样子。 只是这样的念头,就能为等死的弱兵,注入最强的活力。 强大的军队都很清楚这种效果。所以会特意将女性引入满是男人的战场。 就算只是补给部队或后方救护班也可以,但越接近前线效果就越大。像使用卓越的剑技奔驰在战场上的少女骑士之类的,被圣剑选上的无双少女勇者之类的,在纤细的身躯内藏著强大秘术的悲剧少女咒迹师之类的。 这样的东西「存在」于战场的某处,光只是这样的谣言,就能简单得让单纯的男人们发奋起来。 就是让人想说声「哪来的小说啊」一般没有现实感的设定也,在现实感早就消失已久的战场上,只不过为这故事增添一点滋味罢了。 威廉认识一位,像这样被周围捧成英雄的少女。 那家伙很强。但是,因为周遭的男人们,被要求比实际上更强。 因为当事人对这状况挺乐在其中得,所以算是还有得救吧。看著捡来的战地报纸上,不知何时增加的自己的丰功伟业,笑得像是别人的事一样。 『不需要想得太难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喔。我们就是,你在说的,话题的兵器。』 但是看起来,现在在这里的少女们,跟那个情况不同。 如果是为了提振士气而创造出来的英雄,当然,是越出名越好。不是无徵者什么的,而是更被人欢迎的种族才对 然后──呃,说得比较下流一点,能引来邋遢男人们恋心的外表年龄,也是必要的吧。这里的孩子们,要做为这种角色的话,有点太年轻了。 所以,有些什么不对劲。 自己所知道的少女兵器们,和这次的少女们的事情,感觉有些地方对不上。 不过,话说回来── 这里的兵器是什么,少女们的真相又是什么,不是自己该在意的事。那种事情不在工作范围里。 因为自己是不需负任何责任的管理者。 因为自己的立场是,在工作期间里,不造成麻烦的存在于此即可。 ……这么说给自己听,结果只撑了三天。 以为自己是加把劲就忍得住的类型。可是,看来到极限了。 孩子们在害怕这事,以及元凶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这事,这两者的合体技,实在没办法继续忍下去了。 「咦?啊,好,是没关系啦……」 「多谢,帮大忙了。」 拜托那天负责下厨的人,借了厨房的角落。 鸡蛋,砂糖,用牛奶做的奶油。莓果少量。为了煮出明胶的鸡骨。在流理台备好要用的材料后,翻开脑袋中「给小孩子的简单易做甜点食谱」确认一下步骤。开始作业。围上自己的围裙,给晶石焜炉点上火。 小小间谍们,「到底开始在做些什么了啊」的,躲在暗处挤成一团窥视著厨房的样子。这个宿舍的规则是,除了当天下厨的人以外都不准进厨房。所以只能像这样从远方偷看。 脖子周围感到刺刺的视线,威廉持续作业。 这几天的结论之一。看来她们的味觉,和威廉没有太大差别。 当然因为性别跟年龄不同,喜好也有所不同。但那不是什么大问题。种族的不同,也就是生理构造的不同所造成的味觉上的断绝,可是更加激烈又悲剧性的东西。 以前有一次,跟绿鬼族的朋友(就格里克啦)一起吃饭。那时可真是凄惨。 威廉说好吃的东西对格里克来说是有如地狱一般的味道,格里克觉得好吃的东西对威廉而言是有如恶梦一般的味道。 如果这时认命的话就好了,格里克却说了「就是赌一口气也要找到两人都觉得美味的东西」,于是就这么过了地狱与恶梦的一日。最后两人「好好喝好好喝」的边流泪边牛饮开水的场面,是那日的最高潮。 话说回来。 既然在同样的食堂里吃同样的餐点,想来自己与少女们的味觉并没有那么极端的差异。 作业途中,招手要下厨的孩子过来,让她试试味道。用像在路边看到奇怪生物的表情瞪著汤匙中的焦糖,这女孩最后做好觉悟,紧闭双眼的把汤匙送进嘴里。就这么沉默了几秒钟。战战竞竞的,慢慢睁开眼睛。「……好好出」汤匙掉了下去。 从间谍们中间,既不是欢声也不是悲鸣,发出了无声的尖叫。 结果呢,算成功吧。 点了临时加注在菜单上的「特别甜点」的少女们,用刚刚才看过的拼命表情把第一口送进口中,僵硬了几秒,下个瞬间眼睛闪闪发起光来。 转眼之间,食堂就被闪闪发亮的光芒充满了。 「很好!」 这次轮到自己躲在暗处偷窥情况,威廉摆出小小的胜利姿势。果然小孩的胃袋,就是要用砂糖抓住。 「……在做什么啊你。」 从背后传来奈古菈特愕然的声音。 「那可是师父直传的食谱啊。虽然不甘心,但对小孩的效果绝佳,验证过好多次。以前的我也被那个击败不知多少次。」 「不,没在说这个。自己增加的业务外工作,当然薪水不会跟著加喔?」 「不是那个问题啦。」 搔搔脸颊。 「就那么让她们露骨的害怕下去,不是不太好吗。 如果说这里是兵器仓库,她们是兵器的话,给那个兵器不必要的压力使其状态恶化什么的,对管理者而言是不能做的事吧。所以这个是,该怎么说呢,那个……」 找不到合适的说法。自己讲出来的到底有没有道理这点也没自信。但是,总之能说多少算多少。 「也不是想讨她们欢心什么的。我的存在对这里算负分,只是把这点变成零而已。那么,也算是『什么影响都没有的装饰品』的正常业务范围里对吧?」 「……你要这么说的话,就当成是那样也无所谓啦。」 奈古菈特完全是半眼状态。 「说话速度奇妙的快,又是罪恶感全开的找藉口语气。自己骗自己的干劲多过了头让看得人都不好意思了。既使如此,要是真的认真这么说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就是─?」 似乎一眼就被看穿了。 「对不起请不要追究了拜托了真的。」 「你啊,见面那时应该是更加的,又冷静又颓废又破灭的角色吧。」 「这个嘛,怎么说呢。」 这么说也有点那个,但我自己也是做那样的打算的。 决定做为那样的角色,不 跟周围有太多牵扯的活下去。 所以,实际上,现在的自己不大妙。 「我失了分寸。以后会注意的。」 「唔─,其实就那样也没关系的。那些孩子们高兴的话是再好不过了,再说……」 「再说?」 「染上砂糖味道的你,感觉超美味的。」 「以后,会超级注意的。」 以后下厨完,要立刻洗个彻底的澡。在心里如此决定。 2. 仓库中的少女们 克托莉诺塔赛琉理斯是妖精。 发生至今已有十五年。既是成体妖精兵,也是现在妖精仓库里最年长的一人。遗迹兵装的启动适性经过确认,所以将分配到的剑,赛琉理斯放在名字后面。 头发是淡苍色,眼睛比那稍微深一点的苍色。自己不太喜欢这颜色。理由有两个。典型的妖精头发在街上太过显眼是一个。冷色系的配色,跟明亮颜色的衣服不搭是另一个。 「……是什么呢。」 日间的图书室。坐在窗边的位子看著外面,这么咕哝著。 视线的前方,是森林里的广场。然后在那里快乐的追著球的,是年少的妖精们与高个儿的青年。 明明体格跟种族跟性别都不一样,不知何时,自然的溶入了这里。 契机是几天前食堂的特别甜点吧。据说是他亲手做的那个,让单纯的年少组一下就对他解除警戒了。然后注意到的时候,就像那样子,完全黏过去了。 「是怎样的人啊,说真的。」 第一次见面那时候,要怎么说呢……谜一般的,温柔的,某些地方有著不可思议的阴霾的人。明明是无徵者却住在兽人街里,对给他添了很多麻烦的自己到最后都很温柔。 再次遇到的时候,被帕妮芭尔──年少组的一人给推倒在地。这么说来初见面那时他也被自己坐在屁股下面。该不会是有那种兴趣吧,瞬间考虑了一下但马上慌张的打消念头。那不可能,再怎么样也不可能。 然后……对了,一直都对孩子们很温柔。 被那个,喧杂的厚脸皮的吵人的麻烦的让人郁闷的年少组闯进房间,一个厌烦的表情都不摆的陪她们说话,对在那之后出现得自己也是同样的态度, ……同样的? 在自己的思考中发现了引人注意的词,思考停止了。 难不成,在他心中,把我们全部都看成是同样的东西吗。 把那个,发生至今不过仅仅十年,未熟体的小鬼们,跟姑且活了十五年成为成体,自己觉得已经有相当的大人样的这个克托莉诺塔赛琉理斯,看做是同样的东西吗。 怎么可能,不会那样的。想这么相信。 毕竟,他──威廉克梅修第二位咒器技官──跟自己,年纪应该没有差很多才是。 因为捉摸不定的氛围而有点搞不清楚,但应该还差一点才到二十吧。那样的话就不过差个三四岁。不是完全在误差的范围里吗。不该被当成小孩的。 或著说难不成,是身高差的关系吗。如果是的话问题就严重了。这个克托莉诺塔赛琉理斯,在这里的妖精之中算高的,有著这样的自负。但是,在高出一截的威廉眼里看起来,我们确实是相似的小鬼们吧。跟奈古菈特这样大只的比较对象就在附近也有关系。 这样的话── 「──很在意吗?」 「呀唔!?」 忽然从背后被抱住,发出了奇怪的悲鸣。 「喔─,反应不错。」 「等,等等,不要吓人啦!」 「喵哈哈,抱歉抱歉。从刚才开始就完全没在动,不由自主的─」 「什么理由啊,真是。」 把绕住自己头的手解开。 转身一看,艾赛亚带著一直以来的笑脸站在那里。 艾赛亚麦捷瓦古流士,也果然是妖精。 发生至今十四年。成体妖精兵,跟遗迹兵装的适性也已经确认完毕。带著瓦古流士这个名号,就是因为这样。 癖性很强,颜色有如结实稻穗的头发。朽木似的颜色的眼睛。稍微上吊像猫的眼神,容易亲近的笑容。 「很受欢迎喔─,他。像是已经在这待了好几年似的风格呢。知道吗,现在那些孩子们在玩的球戏,好像是他教的呢。很多人一起玩的话,就算对运动不拿人的孩子也偶尔碰的到球这样。」 「哼……这样啊。」 「果然很在意吧,对他?」 「那是」 不可能不在意。那是,住在这个妖精宿舍的人不管是谁都一样的。异物的他,实际上,不论在哪都很显眼。 「新帽子。」 喀碰喀碰。差一点,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很宝贝呢─,那个。藏在壁橱里面,根本没在戴不是。」 「并,并没有别的意思啊!?因为你看,那个除了在岛外变装以外就没有用处不是,在这岛上藏起头的必要完全没有啊!说来是怎样,是哪种转换话题的方法啊那个!?」 「喔──」 被摆出了极上的灿烂笑脸。 「什么啊那个脸!」 「不不什么都没有喔─。只是啊,果然反应不错呢─,这样。」 「反应是什么啊,被吓到的话谁都会想要抱怨个几句吧!」 「嗯─吶,其实也不全是那样啦─?」 说著意味深远的话,艾赛亚搔了搔下巴附近。 然后,从她头上,卷起来的纸筒敲了下来。 「图书室里要安静。」 涅芙莲一如往常面无表情,站在那里。 涅芙莲卢克英莎尼亚,当然也是妖精。 发生至今十三年。变成成体是在今年夏天,跟遗迹兵装的适性也才刚确认完。 褪灰色的头发,木炭色的眼睛。要是混在小鬼们中间的话会被埋没般的矮个子。一直都毫无变化一样的面无表情,至少克托莉没见她笑过也没见她生气过。 转头看看四周,图书室里没有别的妖精。在这个房间里所有人都聚到这个窗边来了。 「对,对不起……」 涅芙莲在老实低头道歉的克托莉旁边的空位上坐下, 「结果是怎样的人呢,他。」 那样说了。克托莉的肩膀垮了下来。 「你刚才,不是说要安静吗?」 「不要大声说话就行了。」 「话题本身可以继续呢……莲也对他有兴趣?」 「倒也不是那样就是。」 瞄了窗外一眼, 「只是觉得是,感觉不可思议的人呢。」 啊啊,果然,从她看来也是这样吗。 知道不是只有自己是这样,克托莉有点高兴。 如果只是个温柔的人的话,或著只是个开朗的人的话,应该就不会这么在意了吧。 明明是那样亲近的,却在某处有条界线。 明明是那样快乐的,却在某处感觉寂寞。 明明看起来,是这么的熟悉了这个地方…… 却在不经意的瞬间,用看著远方的眼神,想著某个遥远的场所。 所以引人注目。让人在意。 「……克托莉,还剩下几天?」 被问了模糊的问题。 被用这种方式询问的时候,就已经明白想问什么了。然后,因为每天都看著自己房间里的日历数日子,不回答不行的数字也是记得的。 「嗯,十几天。」 「嗯啊─,好像够又好像不够呢。」 「什么东西?」 「当然是,成就克托莉的春天啦!」 碰。 头撞到了桌子。 「克托莉。在图书室要安静。」 「抱,抱歉……不对!忽然之间说些什么啊艾赛亚!」 「喵哈哈哈,别害羞别害羞。在思春期前就逝去的妖精也很多的这世代,光是抱有恋心就已经是胜利组了喔?做为雌性体而生真是太好了呢。」 「我,我又不是有那种意思──」 「原来如此……也许能做为参考,异类婚姻谭,找个几本吧。」 「莲!?等一下啦,才不要呢那种东西!」 「克托莉。在图书室要安静。」 「让人家大声起来的是谁啊!?」 窗外,被高高投出的球,在苍穹中画出一道大大的弧线。 「……真的不需要。所以住手吧。 明明好不容易才对许多事情放弃了,不想又做出什么牵挂。」 用沉静的声音,克托莉这么说。 「这样啊。」 艾赛亚寂寞的笑了笑,不再说话,看向窗外。 「……嗯。」 涅芙莲轻轻点头,果然也不再说话,打开手上的书。 又过了一周。 再怎么样,也开始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了。 自 己从事的工作是什么呢。是装饰用的兵器管理者。军事上的那个,跟政治上的那个。是钢与锈,火药与硝烟的世界。欸,在被说是装饰品时就已经明白不是离战场那么近的职场了,但是方向性上应该是靠近那边的吧,曾经这么想过。 结果,谜题揭晓时是怎样呢。 达达达达达达,活力十足奔跑于走廊上的声音。 「威雷─!」 经过充足助跑后两脚飞踢,气势十足的刺在威廉背上。 「哦呜!?」 体格差跟体重差都吹飞,实在是漂亮的一击。趁不由自主向前扑倒时,巧妙驱使短短的手脚使出关节技。 「很好,抓到了!」 「呀啊啊,不对不对,不是这样啦!说了抓住但不是这个意思啊!」 「结果好就一切都好。」 「说得对,没让他跑掉的话就没问题。」 「结果一点都不好啦!是拜托人的立场喔,我们!」 「提出要求前展示力量乃是战略的基本。」 「那是只在杀气腾腾的人之间才会做的事!」 「杀气腾腾─杀气腾腾─」 「那不是什么可以高兴的重复的话!」 「……啊─」 肩关节叽哩叽哩的被扭向了愉快的方向,威廉掌握住状况。 一直以来的,那个像活力十足的小动物似的孩子们。 「是你们啊,有事吗?」 「对对,就是这样。」 「要读书,来吧!」 「所─以─说,拜托人的时候不可以攻击关节啦。」 真的是。你那句话有我全面支持,所以多说一点。 「……帮忙读难懂的书吗?不好意思啊,我也对读书不拿手喔。」 「咦?但你是技官吧?头脑很好吧?」 「啊啊,超好的喔。如果是五百年前的古文书之类的,也多少都读给你听。」 「啊哈哈,什么啊那个。」 一边笑,一边拉著衣角。 「读书我们可以自己读。只是希望你在旁边。」 「就,就是那样,以前的事情,只有我们读的话很恐怖。」 「我其实不会怕,是这些孩子们说无论如何都要。」 「等,等等,只有你不会太狡猾了!?」 像一直以来那样,嘴上讲的只顾自己的话,动作却协调一致的拉著威廉走。 「以前的事?」 「人类(ewiht)的事!」 人类的事。 稍微晕眩了一下。 强烈的既视感。记忆自动开始回想。 第68浮游岛的仓库的景色,扭曲了,被古老养育院的景色替换。 这是,自己曾经居处之处的景色。 然后,做为在那里最年长的人,照顾著年少者的回忆。 『威雷─!』 『什么啊爸爸,又做了什么啦?』 『哈哈哈,是有精神的证据呢!』 溃堤了。至今努力不去想的怀念的声音,一个接一个的在脑子里面播放起来。 忘记了重要的事情。为什么自己一直,待在那个脏乱的第28浮游岛呢。那里既不安适,也不方便。谁也不会接受,抱著无徵者这样简单易懂的瑕疵的自己。没有可容身之处。 那样就好。 所以才待在那里。 自己已经没有容身之处了。就算祈愿著想要回到哪里,也绝对不会实现。只要待在那个地方,自己一直都会想起这件事。不会忘掉。 但是,这里。 跟那个怀念的场所太像了,这里。 ──不对。 对自己说。这里不是自己的容身之处。 好好看著自己穿著的衣服。一点都不适合的黑色军服。只为虚张声势而贴在肩膀上的,夸张的阶级章。 就几个月的任期间会待在这里。 所以没问题的。自己没有忘掉,也没有背叛那个地方。 只有一瞬,眼花的样子。 「威廉?」 被喊著, 「──不,没事。今天有点睡眠不足。 然后,人类怎么样了?」 「啊,嗯。很久以前,那个,说是存在地上!」 用笨拙的语句,少女们努力的说著。 根据以前看过的绘本上写的,地上原本,被人类这种恐怖生物占据了。 似乎是因为那些家伙,当时的豚头族被赶进贫乏的土地,古灵族的森林被烧掉,爬虫族被赶出水域,兽人族失去了平稳生活,就连龙都被夺走财宝。后来,为了制裁他们而诞生的新星神降下天罚,但他们连这都挡下来,发动的反击一下子就把那位神杀掉了。 最后,不知从哪里叫来了〈十七种之兽〉自灭了。可是那时候,把地上的一切都卷进去所以更过分。 「吶,很可怕吧?」 这个嘛,确实,用这种方式说的话,确实很恐怖。到底是多穷凶极恶的侵略者啊。 「──因为是绘本,说不定是假的喔?」 「但是,写了说是真的。」 「虚构故事都是这样写的啦。」 少女们面面相觑。 「这样的话,故事里的勇者也是假的吗?」紫发这么咕哝著, 「咦,那,那样很困扰。」剩下的全员都动摇起来。 「这个嘛,说不定也是有混进真正的事吧。 ……为什么勇者是假的话,你们会困扰?」 「为什么的……」 少女们再次面面相觑。 「因为我们也是勇者,吧?」 哈啊。 搞不懂意思。不是说人类很恐怖吗,那么为什么不能不成为那个像是人类威胁的象徵的东西啊。 欸,确实。勇者对于当时的人类而言,也许像是一种兵器吧。然后现在,这些孩子们也说了是兵器,产生某种亲近感也不是什么好奇怪的事。 感到的违和感,就这样吞下肚。 「话说回来,那个,威廉先生。」 战战兢兢的问著。 「不会痛吗,那个……」 从刚才开始关节就一直在极限状态下这点,总算想起来了。 3. 妖精仓库 克托莉其实,不怎么喜欢她。 大概,对方并非如此吧。 她说了,克托莉就像是她的妹妹一样,实际上也是那么对待的。 当然,对于不靠母胎而生的妖精来说,姊妹什么是不存在的。发生在同一座浮游岛的同一个森林里之类的,她早了五年发生之类的,就因为这种随便的理由擅自抱著亲近感,说老实话实在是麻烦。 看来她似乎是位优秀的遗迹兵装使用者,而这一点也是让克托莉不爽之处。提著大剑飞向战场。帅气的回来露出得意的笑容。大喇喇的进了食堂,狼吞虎咽的吃著当时菜单还有的牛油蛋糕,『吃到这个,才有活著回来的感觉呢』这么说著,摆出至福的脸。 跟出击一起重复的那个,像是在讽刺当时还小不知道战场的自己一样,这么想著。 『……喂,』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一时兴起,克托莉主动对她搭话。 『虽然你一直都戴著那个别针,但跟你根本不搭喔?』 『啊哈哈哈哈难以启齿的事情脱口就说出来了呢这孩子。姊姊要哭了喔。』 『谁是姊姊啊谁。』 『咦─,可是再怎么样我当妹妹也太不可能了啊。』 『没说要把关系反过来。』 像这样一如往常的拌嘴后,她放缓笑容。 『以前,我也有个像姊姊一样的人啊。是从那个人那里抢来的。』 『……抢来的?不是送的?』 『因为是那个人的宝物嘛。一直都很宝贝的戴在身上。说了好几次给我,欸,从来不听呢。』 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硬是抢了过来吗,到底是有多鬼畜啊。 呆掉的小妹的视线,她照往常那样视而不见, 『被拒绝的次数多了,不知怎得我也乐了起来。我要是赢了的话就给我,这么说著跟她比了很多事呢。像是训练课程的成绩啦,大胃王比赛啦,还有卡牌游戏之类的。但是全部都没赢。因为没赢,所以再次挑战。很快乐呢。』 听到这里,克托莉已经明白故事的结尾了。 克托莉不知道被这个自称姊当成姊姊的妖精。 不知道,也就是说,自己来到这里时,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说不定问了不该问的事。在心中这么想著,但似乎是表现在脸上了。她拍了拍克托利的背, 『欸,最后是我不战而胜。真不刺激的故事对吧。 只有那天,不知为何那个人没有戴著别针上战场。而是放在自己房间桌子上面。就这样,这是我的东西了。』 是现在讲的话之中有什么快乐的要素吗,啊哈哈哈哈哈的笑著。 『我自己也觉得不搭啦,但总觉得我也不一直戴著就不行。想脱都脱不下了呢,这个。』 再说一次。克托莉,其实不 怎么喜欢她。 但是──后来回想起来──也没那么讨厌。 所以。在她没有从战场回来的那一天,去了她的房间。 房门没有上锁。在开放的房间里面乱七八糟,脱了就丢的内衣,没有收拾的卡牌游戏,总之是丢得到处都是。 这样的房间中,只有书桌上是乾净的。 在一点灰尘都没有的桌面中央,银色的别针,很寂寞似的被留在那里。 这几天,没看到几位妖精。 克托莉,艾赛亚,和涅芙莲。在满是少女的这个妖精仓库中,年纪比较大的孩子们一起,消失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有些事情吧,只考虑到这个程度,就不去在意了。 不去深入思考,只是接受状况。 这天从早上就开始下雨,地面变得有些湿滑了。 比赛前半一直被压倒的红队,好不容易取回攻击权。队伍全员士气大振,像是要把球砸在白队大将脸上似的气势汹汹。 之后,在将球打向高空后马上,刮起大风。 被风吹偏的球的落点,是浓密的树丛。 追著球到最后的少女既不服输,又是看著上面就会忽略脚下的类型。条件准备得如此齐全,只会有一种结果。少女豪爽的滑了一跤,一头撞进树丛里。 「喂!?」 就算受重伤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那样的事故。 「痛痛痛……失败,失败。」 所以,当少女轻松的笑著站起来时,有一瞬间安心下来。 然后在下个瞬间,战栗了。左大腿有很深的裂伤。右上臂被细树枝贯穿。从出血量来看,没有伤到动脉是不幸中的大幸。至少不是说句失败就没事了的轻伤。 威廉很快的确认了伤口的样子, 「伤口都很深。要马上处理。」 「咦─,这没关系啦─」若无其事的声音。 ──怀疑了自己的耳朵。 「比起那种事,继续啦继续!再一下就逆转了!」 难道,伤口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吗。不自觉得看向伤口──但是,无论确认几次,那都毫无疑问,是不立刻治疗就会有生命危险的重伤。 「不痛……吗?」 「很痛喔?但是你看,现在正好在精彩的地方!」 真的很高兴似的,满脸笑容。 额头上,一点一点的,冒著冷汗。 威廉终于明白状况了。就像本人说的一样,并不是感觉不到痛。这孩子──以及对这孩子的发言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周围其他孩子们也是──单纯只是,不觉得受伤这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毛骨悚然。 像是被不知底细的谜生物包围似的错觉。或著,那并非错觉,只是至今都没注意到而已── 「比赛中止了。」 威廉单方面的这么宣告,抱起少女。 咦咦咦─,不情愿的声音从四处响起。 「所以,为什么不是受伤的人,而是陪著来的人在沮丧啊?」 在平时的服装上披了件白大衣的奈古菈特,咕哝著说。 治疗结束了。手脚包著绷带的少女,现在在床上叽咕叽咕的对比赛中断发牢骚。 坐在椅子上抱著头的威廉,保持那个姿势, 「至今都没注意到。那些孩子们,对自己的生命,一点都不执著啊?」 向恐怕知道些什么的奈古菈特问了。 「是呢。确实是有这种倾向。」 「这不正常。她们到底是什么?」 「哼嗯」 有什么意思吗,奈苦拉特的鼻子小小哼了一声。 「真的想知道吗?」 被反问了。 威廉抬起头。 「就算是只有头衔,你也是这里的管理者。要求提供情报的话,立场上,我不能拒绝。」 像是觉得有趣似的,但却又非常认真的,暧昧的声音。 「说老实话,不太想教你呢。你知道了以后,对那些孩子的态度一定会变的吧。大概,无法维持住至今的关系。 这几天你的好青年表现,虽然最初觉得恶心,但我可是相当感谢的。 可以的话希望可以再保持这样一会啊。」 「……教我吧。」 「这样啊。没办法呢。」 奈古菈特耸耸肩, 「那些孩子们严格说起来『不算活著』。 因为没有活著,那些孩子们的身体不会怕死。心理上可能不是如此,但在那个幼小的年纪,会被身体的感觉牵著走,容易变得毫无顾忌。」 「……抱歉。你在说什么,完全听不懂。」 不算活著?这个,是什么开玩笑啊。 她们明明每天,都那样顽强的耀眼的喧杂的生活著的说。 「欸,也是呢。我一开始也不想相信呢,这种理论。」 奈古菈特小小低语著,走出房间向他招手。 「跟我来吧,给你看个好东西。」 威廉慢吞吞的站了起来,跟著她出了房间。 「人族的事,你当然很清楚吧?」 奈古菈特边在走廊里走著,边如此问道。 「……跟一般人一样。」 「说什么没意义的谦虚话啊。」 轻笑一声, 「至今超过五百年以前,几乎支配了地上的传说种族。 他们绝对,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能力。」 据说。 没有巨人族那样压倒性的体格。 没有古灵族那样精练出强大的魔力。 没有土龙族那样洗练的工艺技术。 没有豚头族那样爆发性的繁殖力。 然后当然,没有龙那样压倒性的总合能力。 无论哪种能力都是半吊子,全体来看是弱小存在。即使如此他们,即使几乎与所有其他种族为敌,依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地上的霸者。 「……啊啊,好像是这样的一族呢。」 「再加一个。只有味道比起无论哪个种族都是压倒性的美味,我这一族是这么传说的。」 给我中断吧,那种传承。 「那个强大的要素之一,是现今称为遗迹兵装的一套技术体系,以及其结晶的兵器群。」 「……有听说过。之前阿那拉说过。 记得是,要是找到一把还能用的遗迹兵装的话,做为一次寻荒的收获是有十足的盈余,之类的……」」 「也是呢,商会会用那样程度的金额买下来的吧。最低二十万普拉戴尔,最高的话应该是八百万左右吧?」 八百万。 威廉那金额绝不算少的剩余借款,还个五十次都还有剩。 「像那样──商会收集起来的遗迹兵装,」 奈古菈特停在一扇门前面。 很大,而且坚固无比的门。 整体是厚重的金属制,周围钉著铆钉,上了五道锁,门把也是相当厚重的把手。 在弥漫著日常生活感的这个『仓库』里,只有这扇门格格不入的,主张这里是军方设施。 「都集中在这里面。」 奈古菈特熟门熟路的开了锁,推开大门。 铿──── 让下腹震动的低音。 混著霉和灰尘,有点潮湿的空气搔著鼻子。 像是坟墓一样,威廉想著。 祭祀著千年前的王族,塞满了做为陪葬品的金银财宝,但被那吸引而去盗墓的蠢蛋,会被诅咒。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这类型的笑话倒是听了很多。不过,现在在那个大地上这种东西还有没有留下来就不知道了。 房间里没有灯。在黑暗的另一边,微微有著什么东西这点是知道的,可那是什么就看不出来了。 「相当严密呢。」 不经心的低语著,「因为是危险物品集中的场所啊」身旁传来这样的回答。 「制造方法与修理方法与使用方法都失传了的,古代超兵器群。 远久往昔,没有什么像样力量的无力种族,为了对抗强大的龙跟星神之类而制造出来的。 抵抗意志,挑战之力的象徵。 虽是个人用的武器,却拥有扭转战争趋势的影响力。做为对付有著压倒性战力差的对手的王牌,在这个世界的长久历史中也是最顶级的可信赖之物──」 慢慢的,眼睛习惯了黑暗。 仓库里的东西,慢慢看的到了。 「──哈哈。」 威廉小小的笑了。 仓库里,几十把像是剑的东西,斜靠在一面墙上。 至少,从外型上看来是剑。 大部分比起一般的仪式用对人战用的长剑,明显大上不少。虽然长度不一,但大致上都有一个人高,或再短一些。剑柄也很长,明显是设计为双手使用的。 异样的是,剑身的构造。 随便靠近一把好好观察,就会看到剑身上布满像是缝隙的东西。再看得仔细一点的话,就会明白缝隙两侧的剑身颜色有著细微的不同。 也就是说,那不是缝隙。是接缝 。 一般所谓的剑,是用一整块的金属锻、打、削、磨出来的。但是这个不一样。拳头大小的钢片,集合几十个连系接合起来,像是立体拼图那样,做成剑的形状。 「圣剑,吗……」 「以前,好像是这么叫的吧?」 奈古菈特耸耸肩。 再次环视房间,胸口像被抓住一样痛了起来。 好几把剑都是看过的。 关于量产型的圣剑帕西瓦尔系列,那是不用说的。成为准勇者但没有专用剑那个时期,用得相当多。虽然没有赋予独特的特笔能力,但是基本性能高与扩充性,更重要的是,因为是标准化的构成,就算是在战场正中间也能应急修理的这一型,非常好用。它的发展型汀朵兰系列虽然威廉是怎样也用不惯,不过是因为安定性增加了吗,其他准勇者们倒是相当好评。 在里面的是,洛克斯索尔斯。是那个名字叫什么来著,在南方和紫龙战斗时,并肩作战的那位巨汉准勇者的爱剑。虽然有肌力强化的特笔能力,但却会损坏治愈能力,挥剑后的隔天总是肌肉痛得要死──记得听过这样的抱怨。 在它旁边是,姆鲁斯姆阿瓦雷亚。眩都里斯提尔攻防战时,做为援军而来的准勇者用的就是它。虽然没见过特笔能力发动的样子,但听说是能限定的实现不死。 「……哈哈。」 真凄惨的同学会呢,这样想著。 啪一声的,就算会弄脏军服也不在意,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轻轻炽烧魔力,对两眼注入咒脉视觉的力量。脑袋角落开始强烈的痛了起来,但是不去在意。 啊啊,果然。无论哪一把剑,都已经破破烂烂的了。咒力线被解开,被扯下,被搞乱,总之没有一个正常的。 就算变成这个样子,你们还是,持续战斗著吗? 「──有一个疑问。」 「什么?」 「圣剑是人类为了人类而做出来的人造奇迹。除了同族,而且还是拥有勇者资格的人以外都不能用。如今应该只是什么力量都没有的古董而已。 那么,为什么要收集。 是怎样使用它们战斗的。」」 「你已经注意到了吧?」 『因为我们也是勇者,吧?』 无视脑海中浮现的声音, 「教我吧」 「诡辩与牵强附会乃是咒术的基本。 人类不存在的话,只要准备代替品就好。 那些孩子是,黄金妖精(leprechaun)。与人类使用同样的道具,唯一能够代替人类完成工作的种族── 这是你刚才问的,『那些孩子是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样啊。」 果然,是这样吗。 站起身子,拍拍屁股的灰尘。看著并排的圣剑, 「她们是,你们现在的搭挡吗。」 像是寂寞,像是自豪,像是悲伤。 用这样微妙的心情,低声说。 我倒底是什么呢,威廉想著。 脑中浮现了数个答案。 曾经以正规勇者为志向的人。 曾经做为准勇者,与圣剑一同战斗的人 然后,战斗的结果是失去那个资格,像空壳一般活在今天的人。 要成为正规勇者,是需要合适的背景的。 说服力,要这么说也可以。 像继承神的血脉啦,过去勇者的后代啦,诞生于预言中的星星落下之夜啦,故乡被龙毁灭啦,继承了一子单传的秘剑技啦,在身体里封印了强大恶魔之类的。 真正的勇者们,不论是谁都有像是这样的背景。『是这家伙的话拥有超越人类的力量也能够理解』这样,只有有这种无论是谁都会点头的背景的人,才能得到真正超越人类的强大。 所以威廉没能成为正规勇者。 无论有多希望,都碰不到那个资格。 亲生父母是普通的棉花商人。在养育院长大。有点不幸又有点幸福的半生。像这种不上不下的背景,当然只能得到不上不下的力量。只有这个没有办法。无法可想。 至少,如果附近有简单就能精通的秘剑技流派的道场的话就好了,但世上果然没有那么刚好的事。 『你没有才能吶。』 那个时候的师父,斩钉截铁的这么说了。 『勇者这个救世系统,打一开始就是精英专用的。 是为了让传说等级的英雄、半神半人的血脉诞生下来的那些家伙,可以处理掉位阶更在他们之上的神还是什么的威胁,而编成的系统。跟我们的战斗技术这样,在狭小范围内追求胜利的东西根本是不同次元。像是一人背负整个世界一样,要有超乎常理的业或命运才能站在起跑点上的产物。』 摇著头, 『这个奥义也是同样的。正常人类就连发动都做不到,就算硬是发动了也承受不住反作用力……马上就会把身体搞坏到不可能战斗的地步。 然后威廉,虽然很遗憾,但你也是某种程度的正常人。』 短短沉默。 然后呼─,的大大叹了口气。 『别摆那个表情,我也不是喜欢才做这种像是死刑宣告一样的事。 这是我不能不说的事实,也是你不能不理解的现实。只是如此而已。』 那个时候的自己,拒绝了这句话。 对于放弃,持续著摇头。 现在想想,说不定是孩子闹脾气。然而当时得自己是认真的。认真的,直到最后,都选择反抗师父。 想起了被赞光教会认定的第二十代正规勇者。 有著让人想要叹息的了不起经历。 有著初代勇者的血缘,做为某个骑士国的继承者而诞生。诞生后的第九个秋天,那个骑士国受到昏古灵族的军队袭击。重要的东西──双亲,朋友,故乡,全部都被烧成了灰。那时,独自一人被忠臣从焚烧殆尽的城中带出来的那家伙,投靠隐居在遥远边境村落里的老将军,又继承了各种失传的秘剑技。 第一次听到这种经历的时候,喔这样啊,只做得出这种感想。 原来如此,只有这种所谓被选上了的家伙才能成为正规勇者啊,这样,变成了莫名奇妙冷静的心情。 世上仅有的五把极位古圣剑之一『赛琉理斯』──曾是第十八代勇者爱剑的那个,决定由那家伙继承时也是,恭喜的心情跟忌妒的心情都没有。 全部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拿自己比只会越比越悲惨,连想都不去想了。 一直到后来,才注意到了。 对那家伙来说,有能战的理由,也有去战的理由。不能不战的理由也有。所以包括那家伙自己在内,谁也没注意到。以为是当然的事,连想像都没有。 那个家伙。第二十代正规勇者。 带著能打倒各样恶鬼的力量而生,抱著双亲与故乡被夺走的悲伤,用身体继承发生在遥远过去的神秘之业,携带著连星神都能碰触到的光辉圣刃的,那个家伙。 一次也没有,想要战斗,这么希望过。 仅仅是顺著不这么做就不行的趋势,投身于复仇的战斗中。只因为周围如此期望,就去挑战龙或神之类的。那家伙只是个,被自己的能力与周围的要求操纵的,没有意志的人偶罢了。 注意到这点的瞬间,威廉变得非常讨厌那家伙了。 只有这个家伙绝对不能原谅,这么想著。 然后,说实话……如今虽然减弱了些,但那心情依然存在。 太阳快下山了。 点点滴滴的下著毛毛雨。 「伞,要是有带就好了呢……」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既不想随便找个地方躲雨,也不想回房间去。 第68浮游岛,港口区。 设置了飞空艇起降所需的设备,可称为浮游岛大门的地方。 站在那个外围部分,任凭雨滴打在自己身上。 往下看,浮著许多像是被切碎的棉花一样的云。然后在那些更加遥远的下方,看得到过去曾经是大地的地方。无论是树木的绿色,河和海的苍色,还是沙和岩的黄色,都不存在。眺望著只有令人不舒服的浊灰色细沙覆盖著一切的景像。 想看这样的景像,才来这里。想要确认自己失去的东西,再也拿不回来的东西。 可是就连那个灰色,也像是被徐徐下沉的太阳赶走一般,溶入夜晚的黑暗中。 ──能理解的地方,有好几个。 譬如说。关于魔力的使用。 魔力跟热很像。 将魔这种火焰唤入自己心赃内侧,使其燃烧旺盛,再把那个力量拿到外部来运用。可是那股热量会对使用者造成负担。就算能够得到一定程度以上的强大热量,术者自己的生命力却也会受到同等程度的削减。各个种族能运用的魔力上限,是由这个决定的。 所以。若是身体对生存没有执著的扭曲生命的话,就能使用其他种族不能用的强大魔力吧。 恐怕是控制不了的那 股力量,很快就会失控,引发大爆炸。是用爆炸把使用者跟对手都吹飞,在战场上开个大洞,在那爆炸中心点只留下一把圣剑这样的计画吧。 「──确实,做为兵器很优秀呢──」 完全是用过就丢的,炸弹。 也许不是什么性价比优秀的使用方法,可是,光是选项中存在这种使用方式,就有相当大的意义跟价值。 理解的事情,还有一个。 听了话后,「啊啊这些家伙是很强的吧」这么想著,就是那个。 为了战斗而特化的种族。将命运的全部都花在胜利上的生命。 无懈可击的说服力。要背负了那种程度的业的话,谁都不会有意见的。 所以,是她们的话,做为正规勇者的继承者是再合适不过了。 自己成为不了的东西,是她们的话,就成为得了吧。 太棒了。恭喜啦。她们也是如此希望的吧。那么自己也该高兴。该给予祝福吧。 呀呼─,好厉害啊! 剩下的事全部拜托了,加油喔! 「──想去死了。」 当然,是知道的。这个连牢骚都算不上。 只是膨胀起来的乖僻脾性,在自己里面打空转而已。 就是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才会想些奇怪的事。乾脆,对那些少女们──该说是妖精们,把这心情全部发泄出来,还比较爽快一点也说不定。 但是那种事做不出来。做好觉悟的勇者之战,怎能让无关的局外人去泼冷水。 「──嗯?」 破开头上的云海,光芒飞进视线之中。 飞空艇再靠近。 强烈背光所以看不清楚轮廓。但,不是巡回飞空艇或接驳艇这点还是看得出来的。 虽然小型,但那恐怕是军用的输送艇。 沉闷的金属音。飞空艇在港口区著陆了。 冲击吸收板发出小小的悲鸣升起来。从后往前照著顺序,固定住三对锚臂。两对回转翼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轰然作响的咒燃炉,慢慢降低了音量。 随著压缩空气的声音,升降口的门打开了。 从艇内出现了两个人影。 「你们──」 两个人影是认识的少女……或说妖精。 克托莉,和艾赛亚。 两人都穿著没见过的服装。女兵用的略式军服。 样子怪怪的。一脸严肃的艾赛亚,搀扶著筋疲力尽得克托莉走了出来。 「……呀。威廉第二位咒器技官,晚安。」 只有语气一如往常,艾赛亚看著这边。 「在奇妙的地方碰面了呢,雨中散步吗?」 答对了。对方与其说是想开玩笑,倒不如说是想要掩饰她们的状况而故意顾左右而言他吧。 但是,那种事怎样都好,现在可不能老老实实的让她混过去。 「你们,到底是,」 「这个吗,我们也差不多喔。稍微到岛外去散步了一下……不能理解成这样子吗?」 「哪做得到啊。这个,就是说。」 停了下来。 继续问下去好吗,迷惘著。但是, 「今天,发生战斗了吗。与〈十七种之兽〉。」 「啊哈哈,知道了吗。这可真不好意思呢。」 克托莉没有反应。受了那么重的伤吗,正打算跑过去时, 「啊─,这边没关系的。技官能做的事是一件都没有。 要说想做些什么的话,那边的,就拜托了。」 艾赛亚用眼神比了一下后面。 那里有座山。 全身覆盖著乳白色鳞片的山。穿著军服。慢慢的缩著身子,从艇上下来。 在山的顶点附近的眼睛张开来,瞪著威廉。 ──曾经见过一次的,那个爬虫族。 「那件制服。就是你吗,威廉。」 嘶嘶作响的,像蛇的威吓声一样的声音。 爬虫族的喉咙构造与其他种族大不相同,因此就算是群岛公用语,发音也很独特。 「……啊啊。这么说来你是?」 无视了这边的问题, 「拿去。」 把两个细长物体轻轻丢了过来。 因为那态度太过自然,想也不想就反射的伸手去接。但对爬虫族的体格来说不是什么大东西的那个,以人类的体格来说大过头了。对爬虫族的怪力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个,以人类的力气来说也重过头了。 没能接住,掉到地上了。刺耳的金属音。 「……这是。」 那是被白布牢牢包起来的,两把大剑。 「这两人的东西,放回保管库就好。」 只留下这句话,爬虫族就回飞空艇去了。 「喂,喂!?」 「要对你说的话一句都没有。属于战士的地方,不是战士的人别进来。」 吞下像岩石一般的背影,门关上了。 「啊─,请不要在意喔。那个就是这样的人,或说蜥蜴啊。」 艾赛亚轻浮的说。 「不在意之后,那个剑,愿意拿的话就帮大忙了。我呢就像你看到得一样,光是抱克托莉就忙不过来了。」 「……受伤了吗?」 「不不,稍微干劲过了头,只是脑充血而已。 放进医务室去,过一回就会醒来了吧。」 「这样啊。」 抱起一把掉在脚下的剑。 就算隔著厚厚一层布也认得出来,让人怀念的触感。就算光线不够,也不可能认错的造型。 「赛琉理斯……吗……?」 「喔呦。你还真认得出呢。」 当然认得出来。生在那个时代的准勇者,没有不知道这个名号的。 挥向右边就斩杀龙,挥向左边则切断神。在许多圣剑中也是最初期组成的其中之一。赤铜龙杀手。神韵破碎者。白鞘的秘刃。随便把大小别名列出来的话搞不好能做成一本册子,历史与实绩兼备的圣剑中的圣剑。 第十八代与第二十代正规勇者的搭挡,其英雄性的象徵。 「这个,你的吗?」 「不,那是克托莉的。适合我的是另一把。」」 这么说来,像想起来了一样捡起第二把。 「瓦古流士。」 「是喔─。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得相当详细了嘛,读过我们的备品清单了?」 「不是啦。」 微微摇了头, 「只是正好,我清楚的剑比较多而已。」 「哈啊,搞不懂那是不是谦逊呢。」 艾赛亚歪过脑袋。 「那边的行李也交过来吧。」 「哈?不,等等。」 一把抢过无力的克托莉,背了起来。 背后,传来尖锐的金属音,飞空艇离开了。 「……意外的有力气呢。」 没了负担的艾赛亚,挥著两手轻声说。 「支持你们是我现在的工作。」 「喔。乱帅一把的台词呢。」 威廉先开始走了起来。迟了半步,艾赛亚跟在旁边。 「然后。知道多少了呢,我们的事。」 「……什么都不知道。妖精的事,圣剑……不,遗迹兵装,使用那个为了保护浮游岛而战的事。就这样。」 「啊─,感觉都有抓到重点呢─」 漫不经心的声音。艾赛亚看向天空。 「不觉得不快吗。是用了就丢的命喔。用的是不祥的人类的遗产喔。这话自己来说也有点那个,还真是凑齐了让人恶心的设定呢。」* *.译注:不太确定ゲロゲロもの是什么意思 「别说什么设定啊。」 啊啊,是啊。真是的,说得没错。 勇者所需要的,一言以蔽之,就是那样的设定。能有多悲情就有多悲情。能有多凄惨就有多凄惨。业啊宿命啊命运啊这类东西,能靠著累积那样的设定得到强化。然后,那个资质,成为操纵人类遗产的力量而还原回去。 跟本人的希望与否,没有半点关系。 「──以前,有个跟你们很像的熟人。」 「喔。要讲以前的故事吗?我受到追求了吗?」 「这话没长到算故事啦。 我呢,欠了那家伙很多。所以听了你们的事后就觉得没法放著不管了。就这样。」 「呜哇,真的超短!」 「我是这么说的啊。」 确实是这样说没错啦─,无聊似的边这么说边踢著脚下的石头。 「该怎么说,不是应该在这里对我敞开心胸把全部说出来然后建立起爱之类的发展吗。难得在没有无人的地方之处两人独处耶。」 「你不是忘了在我背上的家伙吧。」 「克托莉是那个,在事情途中醒来见证了一切的角色喔。从那里开始的,是忌妒与爱恨交错,让人眼花撩乱的三角关系。」 「你啊,最近都看些什么书啊?」 「『破绽的三角形』喔。」 是听过的标题。以架空的浮游岛为舞台的小说。确实是, 以追求真实的爱做为名义,登场人物超过一半都在反覆著花心和不伦之类的,这样的故事。 原来如此。几乎是一直关在森林里面,过著只有女孩子(和奈古菈特)的生活,本来还想著是怎样知道世间常识的,是靠这样得到外部的(虽然多少有些偏掉了)情报的吗。 「特别是第三卷。超名作喔。」 「待会要没收。那个可不是给小孩看的东西。」 「太霸道啦!?谁是小孩子啊!?是说,光听标题就知道了喔!?」 在风气颇为颓废的28号岛上,会从其他岛上流入各种各样的娱乐。然后,打过各种各样零工的威廉耳里,也会一点一滴的流入这类的情报。也听过这样的事。 总之,艾赛亚的抗议与疑问全部听而不闻, 「别大声嚷嚷,这家伙会起来的。」 轻轻摇著背后,「唔─」这样,听到了小小的声音。 4. 勇猛之人与继承者们 我倒底是什么呢,威廉想著。 早已不是勇者,既没有为了保护这个变得十分狭小的世界而战的理由,也没有那种力量。 所以,在这里的单单只是个装饰用的兵器管理者。 只要待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好,挂名的责任者 无论何时都能消失。不会伤害任何人。那样的透明亡灵。 ──十分钟后,医务室。 「你,为什么会这种地方啊。」 取回意识的克托莉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病人的旁边有人在不好吗。」 「谁是病人啊,谁。」 红著脸,只有声音有力气的撅起嘴。 「当然是你啊。 知道吗?你们仿效的过去的勇者们,对在任务中容易得到的特定伤病建立起一套治疗准则。在那个清单最上面的是急性魔力中毒,就是现在你这个状况。」 「……你,有时候,会开些听不懂的玩笑呢。」 哼的一声撇过头去。 虽说不是在开玩笑,哎,不相信其实也没关系。 「欸,头转过来。额头上的毛巾这样没法焕。」 「不需要。」 「那不是由病人决定的事。过来。」 「不要紧的,这点程度。一直都是这样,稍微休息一下马上就会好的。」 「别说傻话了。」 轻轻拍了下额头。 「魔力中毒要是不每次都好好解掉的话,可是会成习惯的。老是用那种随便方式处理的话,一下就会到极限的。」 「说─什么,像专家一样的话啊。」 「就是专家。因为是咒器技官嘛。」 「哼。」 克托莉的眼神说著,说什么啊这家伙,然后又转过头去。 本来所谓的咒器技官,就如字面上的一样,是对战场上使用的咒术器械进行锻造、调整的职位。要是做到二位的话,会有可匹敌上位武官的权利和责任。然后当然,照正规方法要到达那个地位,需要高度的教育、训练、跟经验。 可是威廉当然没有身为军人的过去经历。他的头衔只是个幌子,没有相应的实际能力──这在妖精之中也是众所周知之事。 「我是管理者啊。担心之类的,就让我做吧。」 「又不……担心什么的,跟管理者又没关系,又不需要。」 克托莉没有面向这里。看不到她的表情。 看得到的耳朵是红的,不过那是因为体温还没降下来吧。 「再说。极限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时间?在说什么啊?」 对这问题没有回答, 「吶。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丢了个问题回来。 「什么事?」 「如果。如果唷? 我再过五天就会死掉的话,能对人家再温柔一点吗?」 ……沉默。 「啥?」 搞不懂她什么意思,想也不想就反问。 「假如的话也好,回答啦。最后的心愿之类的,会听吗?」 「等等。从哪来的啊,五天这数字。不说清楚一点,可回答不了。」 「从今天开始五天后呢,15号浮游岛,会受到大块的〈第六之兽〉的袭击。」 再次,沉默。 「所有的〈十七种之兽〉都不会飞。所以在它们毁灭地上之后,浮游大陆群还是像这样浮在空中。 但是,只有〈深潜的第六之兽〉,就算自己留在地上,还是能攻击浮游大陆群。 那东西的能力是『分裂生殖』和『高速成长』。 本体留在地上,将自己的身体分成数万个细小碎片,随风飘流。等待偶然的飘到某座浮游岛。一到达就立刻在那里成长,大约六至八个小时后就能攻下整座岛。」 沉默。 「当然,浮游大陆群也有对策。像〈兽〉这样干涉力强大的存在要到达浮游岛,必定在那之前会引起战术预知。 越是强力,就越能够提早预知。 然后当然,也能够做出准备和对策。用这个做法,浮游大陆群重覆击退了〈第六之兽〉的袭击。数百年来,一直喔。」 沉默。 「大约在半年以前,预知到了特大碎片的抵达。 对手的规模,也有相当正确程度的了解。能够配置在当地的通常战力,无论如何都不是对手。 但是,如果是使用遗迹兵装的妖精的话──」 「舍命的话就打得倒,吗?」 「──正是如此。 好像是由我跟赛琉理斯的组合进行自爆特攻的话,刚刚好足以打倒的对手。」 运气不错呢,克托莉说著在床上耸耸肩。 牺牲一人能够结束的话,就不需更多的牺牲。要是战力在小一点的话,就不得不失去第二个以上的妖精了。恐怕那是,艾赛亚或涅芙莲之间的某一位──这样。 「当然,这只是,假如的话啦。」 慢慢的,克托莉把脸转向了这边。 像是恶作剧一般的笑脸。但是,只有眼睛,没有在笑。 「如何?如果事情变成这样的话,最后的心愿之类的,会听吗?」 「──依内容而定。」 「那么,那个,比如说,像……」 吞吞吐吐,支吾其词。 「……吻我,的话会怎么做?」 这家伙也是吗。 这里呢,表现出困惑之类害羞之类的想来是惯例吧。但是威廉完全不在意,用像在呻吟的声音, 「拿只剩五天性命做藉口,想说的任性就那个吗?」 「不,不行吗?」 用右手的拇指跟中指做个环。在中指蓄力。移近克托莉的额头, 「痛!?」 弹下去。 「那可不是小孩子该说的话。就是只读恋爱小说才这样。」 「才,才没那种事,其他也读了很多啊!?」 看来是不否定有读恋爱小说的样子。 是发烧的关系吗,还是因为慌张起来的关系呢,说出口的话变得有些怪怪的。而且当事人自己似乎没有自觉。 「再,再说,想要留下回忆,有什么不可以的啊。」 大概,是在无意识之中吧。用力的握著胸口那个曾经见过的别针。 「自己就要不在了,所以至少,不想要消失掉不是吗。不是会希望有谁能记得自己吗。想要有著羁绊不是吗。」 眼角渐渐的溢出泪珠。 「那样的事有什么不对啊。」 「我没那样说。真要说哪边不好的话,是那太过简单的思考。」 威廉把手放上她的额头。好热。 「谁都可以什么的,自暴自弃把自己便宜卖掉这种事别干啊。这种事要是随便来的话,可不是好事喔。」 「不是好事也没关系了,趁著便宜的时候全部买下来啦!聪明购物的基本就是不放过买下的时机对吧!?」 「又不是菜市场买菜,真是的。 还有呢。想哭的时候,就趁有人在旁边时哭个够吧。一个人哭,是自己知道何时停下来的高手专用技。新手不推荐喔。」 「吵死了。不吻的话就闭嘴。我才没哭。」 「声音带哭腔喔?」 「没哭啦。」 倔强的宣告著。 ──我倒底是什么呢,威廉想著。 不知几次的再确认。想要保护的东西全部失去,勇者的空壳。 空壳对什么都不希望。非得如此不可。 「……真是的。」 搔了搔头, 「稍微趴著一下。」 「听不到。」 哼的一声撇过头去。 「好了乖乖听话。」 「听不到。」 「啊啊真是的,有够顽固的。」 抓住克托莉的肩膀,硬是把她转过来。 接著凑上脸去,把嘴唇轻轻贴上少女的额头。 「咦。」 克托莉全身硬住了。 过大的惊讶,让大脑反射性的加 上限制。克托莉无法认识到自己的额头发生了什么事。忽然自己全身被什么吓到动弹不得,只能接收到这样的结果。 现在自己额头感觉到的触感,完全没进到脑子里。 「这样就愿意听话了吧。快点趴下来。」 「咦。等一下。刚那什么。搞不懂。」 「快点啦」 威廉让两手手指咯咯作响起来。 抓著克托莉的肩膀,强硬的转过去。 「呀啊!?」 「稍微有点粗暴,但能退烧。保险起见,把嘴巴闭紧喔。」 「嘴,嘴巴?咦?什么意思?」 把手放在克托莉的背上,用指尖探查肌肉和血流的状况。 魔力中毒者的特徵之一,如果身体组织有激昂状态的魔力积在里面,机能会降低。举例来说,让人误以为是什么疑难杂症一样的全身发高烧,之类的症状。 可是这反过来说,如果能正确的判断出身体的状况,就能看穿魔力沉淀的位置。 「这边跟……这里吗。」 「唔咕!?」 用力按下指尖。 如果那么久的时期里都在当准勇者的话,自己或是同伴得到魔力中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然后,不得不在战场上当场做些什么,来缓和症状好继续战斗下去的状况也很多。 以长期的战略来看,防止战力消耗的意义非常大。所以威廉抓著忙得要死的军医,硬是学了对应方法。 「好痛,那里好痛!」 「因为魔力让肌肉硬化了啊。弄开就会轻松了。」 「就算你那么说,呀,那里,会痒……!」 「别乱动,老老实实的趴好。」 「所以说,就算,你,那么说……嗯,嗯咕,嗯呜呜……」 目标是挟著脊椎左右对称的十个位置。 全部都用指尖照著顺序按压。 魔力的沉淀被健康的血流冲散的印象。 不加修饰的说,这跟用按摩解开僵硬的肌肉有点像。倒不如说,除了得先刺激几个经穴的事前准备以外,做的几乎是一样的。 「呜啊……」 找到小小的魔力沉淀处,压散掉。 换个位置,重复同样的事。 大概持续了十分钟左右吧。 施术结束,威廉放开少女的身体。魔力瘤已经充分的散掉了。接下来随著肌肉和血流回复力气,身体自己会让魔力镇静下来。 「很好,这样就好了。」 被有如暴风一般刺激的时间翻弄过后,体力耗尽的克托莉头昏眼花。在她背上盖上被子, 「接著就保持安静。睡个一晚的话,就能回复得差不多了。」 「呀咿……」 是意识不清了吗,回答的声音跟语调都不俐落。这样的话就算放著不管,一会儿后也会自己失去意识吧。总之,这不是问题。 留下气喘呼呼的克托莉一人,离开医务室。 我倒底是什么呢,威廉想著。 因为很麻烦,马上不想了。现在该考虑的是别的事。 纸。纸。纸。 一进那个房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 接下来看到的,跟再接下来看到的,也还是那个。 退后半步,确认一下房间的牌子。雕刻在青铜板上的文字毫无疑问是读做『资料室』。 再次踏入房间。应该绝对不小的这房间,被大量的纸淹没了。而且种类还相当丰富。妖精仓库厕所的修理申请书,对〈十七种之兽〉战线上与其他种族部队的合作指示书,大袋萝卜和马铃薯的订单,夜间哨戒任务的报告书,跟少女杂志的剪报等等,全部杂乱无章的叠在一起。 滴答,滴答,滴答。墙上时钟的声音,听来特别刺耳。 「……真惨啊,这个。」 清条路来走进去,找出桌子跟椅子。总之先把椅子上的分挪开,坐下,扫视房内。 「真惨啊,这个。」 再次低语。 该从哪里开始著手呢,双手交叉著想了一会。 得到了再怎么想也不会有结论的结论。 对附近的纸山伸手,从下面抽一张出来看看。约十年前的装备检查报告书。 ──原来如此,十年分的堆积物吗,这个。 有点变成了考古学者的感觉。 接著嘛,就这么被吓倒也只是白白浪费时间而已。总之,先从分类开始吧──正要向附近的纸塔伸出手时,注意到了。房门的另一边,有谁在看著。 灰色头发的妖精少女。读不出感情的双眼,直直的看著这边。 想著是不是有事要来这房间呢,等看看。但是没有反应。简直就算是雕像一般,贴著门,少女一动也不动的持续看著这里。 「有什么事吗,涅芙莲?」 「没有。」 用淡淡的声音立刻回答,涅芙莲转过身连离开。 「──什么啊?」 歪过脑袋,然后从新面对房间。 有想知道的知识。然后恐怕那个,沉在这广大纸海的某处。 墙上时钟连续敲响了十二声。 过午夜了。 用了那么多的时间,只把桌子上的纸张整理好而已。 这下可确定得彻夜作业了。而且就算一路努力到早上,能不能有个结果出来也说不准。 「……累了。」 这么说来,没想到吃饭的事。 最后进食是上午的事,所以算来有半日以上的时间没有营养补给一路暴走。 注意到的瞬间,肚子就叫了。 「这可服了……」 至少要是能早一点注意到的话,说不定还能拜托食堂随便做些什么……事到如今才来后悔也没法填饱肚子。 总之,趴在桌上。 闭上眼睛。 空腹姑且不论,无视疲劳埋头苦干下去也只是让集中力不足而已。稍微休息一下再继续吧,这样想著。对,在直到时钟下次敲钟得短短时间内,闭著眼睛。 ──搔著鼻子的,咖啡的味道。 「叩」的,在桌上放下杯子的声音。 有人进来了,这么想著。这么说来房门没关上。 「啊啊,谢了──」 奈古菈特,在说出这名字之前,见到了在那里的人。淡灰色的头发,给人发呆的印象,不知在看哪里的炭色眼睛。 「──涅芙莲?」 「叫莲就好。」 「啊,啊啊。谢了,莲。」 回头看看桌上,咖啡的旁边用盘子装著简单的三明治。真得非常感谢。 「没什么。并没做什么值得被感谢的事。」 呆呆的眼神四处看了一下。 「因为有些在意,所以过来看看而已。在做甚么呢?」 「嗯─,这个嘛。调查事情跟找东西。」 「在这地方?」 「在这地方。适合藏匿宝箱的地方是地下迷宫的深处嘛。为了找到有价值的东西,不做好花些劳力的觉悟可不成啊。」 「……哼─」 喝了口咖啡。 「好甜啊。」 感觉连舌头都要化掉一般,溶入了大量砂糖。 「想说你累了。甜的,讨厌吗?」 「不,挺喜欢的喔。」 就这样一饮而尽。涅芙莲的眼睛,像是有点惊讶一样,小小的动摇著。 把三明治送进嘴里。有点乾的面包,烤鸽肉,和有点乾瘪的莴苣。虽然觉得芥末的味道有点太重,但要为疲劳的身体注入活力,不如说这样刚好。 「呼─」 呼了口气。 真是有够现实的呢,这样小小的营养补充,身体立刻就回复了力气。 「然后呢?」 两手放上桌子,用逼迫的姿势与无表情的脸,涅芙莲问著。 「找到这个时间,是在找什么?」 「啊─……算了,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你们的出击记录。」 「姆?」 歪过脑袋。 「为什么?」 「我是外人,又是装饰用的技官,而且还跟不上时代。 太过不知世事啦。 要问奈古菈特也是可以啦。可她不是军人,不保证那是从能参考的观点来的知识。这样的话,用自己的眼精确认军方的资料还比较快。」 「用装饰用的军人的观点?」 「那个嘛,用以前的经验总有办法的。」 「……姆?」 往反方向歪过脑袋。 「别想那么多。人是有所谓的历史的啦。」 「知道了。」 老实的点头后, 「有什么,希望我做的吗?」 「可以拜托你吗?那么,找一下能明白〈第六之兽〉出现频率的文件,和过去十年的出击时机和敌我投入战力,最后战损情况的记录。然后,可以的话圣……遗迹兵装的修复或调整的尝试记录也要。为了达成什么而做了什么,结果变成怎样,能了解那些的文件是最好的。」 「姆,好细。」 「详细检查我来做。你把像是那样的东西找出来挑给我就好。」 「了解。」 那么,也填过肚子了,继续作业吧。威莲卷起袖子。慢了一个呼吸,涅芙莲也用同样的动作卷起袖子。 向著宛如大海一班满溢而出的纸山,两位航海员出航了。 ──日出了。 两位航海员,在纸海之中,漂亮的遇难了。 早上了。 在一如往常的时间里醒来的克托莉诺塔赛琉理斯,慢吞吞的爬下床,转了一圈四处看看后注意到这里不是自己房间,看来这里似乎是医务室的样子──了解了这个事实,然后思考著为什么自己会在这种地方,最后想起了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起来了。 澎的一声,脑袋瞬间沸腾起来。 「什,什什什什什什,」 是因为发烧。是因为心情变消极。是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那种事,如果在正常的精神状态下绝不会说,也不会去做。 想到的藉口有一大堆。可是就算把那些罗列出来,已经发生的事情也不会改变。 『我再过五天就会死掉的话,能对人家再温柔一点吗?』 「什什说了些什么啊我────!?」 对著背后,刚刚才爬下来的床钻了回去。 滚来滚去拳打脚踢,抓狂了。床铺发出了叽呀叽呀的声音,但那种事才不管。 『……吻我,的话会怎么做?』 「呜呀啊啊啊啊啊────!?」 抱住枕头,用全身力量扭紧。用拳头打。往墙上摔过去。 为什么自己会说出那种话呢。理由完全搞不懂。不,确实是不讨厌他,也有正面评价,要说是哪边的话是抱有好感这事还是有自觉的,可该说这跟那是两回事还是,对人的好意和对异性的好意是完全不同的不可以混在一起那样简直像是自己从以前就一直想著他藉口发烧趁势告白一样呜─呀─啊─不行不能在想下去了。 而且,那个。虽说中途开始记忆就模糊起来,但在那之后感觉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确实是,说著要退烧还是什么的── 「克托莉有精神吗─!」 「哈嘿啦!?」 突然听到这么一声,急忙的把脸藏进棉被中。 「喔喔,有精神呢。」 「那,那个。昨天,听说是非常疲累的回来,没事吗?早饭,吃得下吗?」 从声音和气息来看,访客只有两位。 「可伦……和拉琪修……?」 战战兢兢的从棉被中露出脸,用眼睛确认。 没错。樱色和橙色,只见到发色相当显眼的这两人 「嗯?脸,好红喔。」樱发的可伦,把脸凑了过来。 「是,是吗?是你的错觉吧?」 转开视线。 「但是,身体好像是没问题的样子呢。因为前辈们战斗回来时总是很辛苦的样子,今天有精神真是太好了。」这边是,橙发的拉琪修。 「──啊咧?」 这么说来,身体奇妙的轻松。 自己昨晚确实是,过度炽烧魔力而昏过去了。经验上,做到那程度的话第二天,应该会为了严重的倦怠感而苦恼才对。 下了床,蹦蹦,轻快的跳了跳。 别说倦怠感了,根本是状态绝佳。简直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的完全回复。 「真的,身体好轻。」 「气势,和毅力!」 大概不是那个问题。 「自己没注意到吗?」 「嗯,这是……」 怎么回事呢,想著。总不可能是那个──脑袋好像又要沸腾起来所以放弃具体的回想──奇妙按摩的结果吧。 「……对了。他去哪里了,知道吗?」 「他,的话。」 拉琪修有点欲言又止, 「威廉先生的话,刚刚看到的时候,在资料室里。」 「资料室……是说,那个文件堆积场?」 在那种地方有什么事吗。 正如字面上的意思,把杂乱的文件不管三七二时一全部堆进去的地方。至少,完全不是会去找资料的地方。结果,因为变成了谁都不会靠近的地方,想要翘掉清扫工作的妖精们就用那里来躲了。 「跟涅芙莲,一起在里面。」 「……咦?」 「可伦!」 拉琪修发出了责怪的声音,但可伦毫不在意, 「在沙发上,一起睡觉。」 继续说著。说出来了。 「…………嘿─。」 克托莉轻轻的歪过脑袋。 「这样啊。哼─。」 「那,那个,前辈?」 「正好想到有些事情要做,稍微出去一下。谢谢你们的担心,就像看到的一样我已经没事了所以安心吧。」 「啊,是,明白了,可是,」 战战兢兢的,拉琪修眼睛往上看著, 「……拜托了,请手下留情,喔?」 「什么事情呢?」 露出灿烂的微笑,走出医务室。 作业中途挖掘出沙发来真是走运。威廉在那上面重重坐下,累垮的涅芙莲则是把头放上了他的膝盖。 「……哎,算是有收获吧。」 为了不吵醒小帮手,小声的说著。在他手中的是,数十张纸片。虽然分量没有想要的那么多,而且还混进不少预想之外的东西,威廉还是从这里面找出了几成想要的情报。 在那之中的一张。妖精(fairy)到底是什么呢,眼睛随意扫过关于那个的记述。 那个有著,各式各样的姿态。迷惑在森林中迷路之人的,模糊的鬼火。被光芒包围的,长著翅膀的小孩。或是,身高连膝盖都不到的小人。 无论哪个都是神出鬼没,喜欢恶作剧,能使用各种不可思议的《魔法》,住在森林或是它们的王国里……然后大半的情况下,对人很感兴趣,被什么吸引住就跑了出来。 005 (嗯……说的也是。我所知道的妖精,也是这样的东西。) 有著违和感。除了发色以外,不论怎么看都是人类少女的这些孩子们被称为黄金妖精的理由,相当在意。但是,比起这些更该优先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先放到一边去。 (要是过了五百年的话也说不定会有这种变化,虽然是这么想的……) 漫然的想著,继续读下去。 写上了死灵术的基础理论。以灵魂的存在为前提,当然是相当神秘学感觉的理论。据说,魂这种东西的初期状态是纯白的存在,在诞生之后随著经过的时间被染上这个世界的颜色。也就是说,魂做为生命的一部分,构造完成的时间比肉体要晚。婴儿或是小孩,就算有著肉体,魂的存在方式与大人有著相当的不同。 所以,在染上这个世界的颜色之前就失去肉体的魂,会抱著「在诞生完成之前就死去」这种矛盾。本来的话会照著这个世界的法则前往死后的世界(如果真有那种地方的话)去的魂,找不到该去的地方,就这么留在原地徘徊著。 那就是,被称为妖精的存在。 在幼小到连自己的死亡都无法认识之时就死去的,迷失之魂。 所以,那些的行动跟婴儿或小孩的行动是一样的。只带著好奇心,不分善恶,有时天真有时残酷,不停恶作剧的接近人。 「既使如此,这世界也绝对不存在那些的归宿……吗……」 瞄了自己膝上的少女一眼。 再度将目光转回文件上。 那之后的记载,实在是让人不舒服的东西。也就是,为了用人工手段让妖精发生并使役的具体方法。看到写著要用活祭品怎样怎样的,威廉就放弃往下看了。又不是想要会用死灵术。 第二份文件。约五年前的,威廉不认识的妖精的出击记录。携带的圣剑是英莎尼亚。以三只〈第六之兽〉为对手,苦战到差一点魔力失控的地步,总算是生还了。连续翻了几页读下去。类似的报告一直继续著。偶尔有「打开妖精乡之门」这种记载,恐怕是故意让魔力失控的自爆吧。 妖精(fairy),还有身为妖精之一种的她们黄金妖精(leprechaun),严格上说来不是生命。是死灵(ghost)的一种。所以属于军方却不被视为军人。就算在战斗中被打倒死去,也不会被算进战死者的数量里。 「所以,不是士兵而是兵器……吗。」 低声咕哝著,轻轻抚摸膝盖上的灰色头发。「呜嗯」小小的呻吟声。起来了吗,一瞬间这么想著,但是很快听见了安静的呼吸声。 我倒底是什么呢,威廉想著。 对这问题曾经给出的答案,一定不论哪个都只是幌子。 如今在此,不得不做出决定了。现在在这里的自己到底是什么。 是在这时代没有归宿的,单纯的空壳子吗。是梦想破灭失去一切,跟不上时代的准勇者吗。是 随便过日子就能领薪水,装饰用的二位技官吗。或者是。 ──从窗户滑进来的,一道光线。 天空依然被雨云覆盖。 从那缝隙之中,晨曦钻了进来。 那道光是如此耀眼,威廉不由得眯起眼睛。 在光芒的另一侧,好像看见了怀念的某人的身影。 「……本来想说欠款什么的快点还完后,我也早些过去那边的啊。」 一边苦笑,一边这么低语著。 『啰嗦啦─,够了,快点去做你该做的事啦。』 光芒另一边的某人,这么回答……有这种感觉。 啊啊,可恶。那浑球。别开玩笑了。 到底以为我是抱著怎样的想法,活过至今为止的这一年半的啊。 用力的搔著脑袋。 「……威廉?」 从膝盖上面,传来叫名字的声音。 「哦,起来了吗。谢了,多亏了你有不少发现。」 「没什么。……值得被感谢的事什么都没做。」 在沙发上,灵巧的轻轻翻过身来。 「因为看上去像是放著不管的话就会乾枯掉,所以稍微出了手而已。」 「既使如此,还是谢谢。」 一把握住那个小脑袋,粗暴的抚摸灰色头发。 「嗯呜。」 虽然脸上露出了厌烦的表情,涅芙莲却没有拨开那只手。 「好,接著差不多该起来了。有客人来了。」 半开的门背后,传来「什─」这样惊讶的声音。 小小的门绞链声。不知为何似乎不高兴,睁著半眼的克托莉出现了。 「……那个,早安。」 「早安。身体状况如何?」 「咦?啊,呃,嗯。非常好,大概。」 「那真是太好了。仔细想想可没对小孩试过那个,所以要是有效过头怎么办,稍微有点担心。」 「小孩……」 不知受到什么打击,身子向后仰去。 「然后嘛,也是呢……刚好,现在确认一下吧。 好啦,莲,头抬起来,已经早上了。」 「嗯啊。」 把涅芙莲的头放到沙发上,威廉站了起来。 「那么,克托莉。对病刚好的你有点不好意思,但陪我做下晨间运动吧。」 「……咦?」 露出睁大眼睛的表情,不停眨眼著。 性情不定的天空,不知何时放晴了。 「……咦?」 克托莉站在操场的正中间。 稍微过去一点,是穿著易于活动的便服,做著热身运动的威廉。 然后现在,克托莉的面前,是递出细长布包──里面毫无疑问是遗迹兵装吧──的涅芙莲。 交互确认了下布包和涅芙莲的眼睛,接了下来。 熟悉的触感。重量。剥开布,里面是自己熟悉的白银剑身。现在的浮游大陆群中,有著最强的魔力共振效率的遗迹兵装,赛琉理斯。 为什么,现在,要给我,这种东西呢。 「克托莉,你啊,喜欢这里的小鬼们吗?」 「咦?」 「做好死去的觉悟,是为了守住她们的未来吗?」 「那……那种事,怎样都好吧。」 大体而言,正如威廉所言。可是不想老实的承认。在达到如今的觉悟前自己怀抱的感情漩涡不是能够一语道尽的单纯之物,而且也不想拿后辈们做为自己死亡的藉口。 「这样啊。哎,说的也是。」 威廉也把包著自己手上遗迹兵装的布解开。 里面的,记得是……量产型的遗迹兵装。至今同样规格的东西多次发掘出来,其性能也比其它的低下一个等级。 「让我看看传闻中的本事吧。放马过来。」 「哈……啥!?」 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持有遗迹兵装的自己们,是这浮游大陆群的最高防卫战力之一。也就是说,非常强。就是跟完全武装了火药兵器的爬虫种正面对干也不会输。 明明如此,为何。 「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要是以为自己也拿著遗迹兵装所以是对等的,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因为那个除了黄金妖精之外都启动不了喔。」。 「这个吗,怎么样呢。试试看的话说不定会有意外的结果喔?」 「这不是开玩笑的。想变成碎肉吗?」 「那可就讨厌了呢,奈古菈特大概会高兴吧。」 那个嘛,确实。 「但是,以我为对手要操那个心还早了五百年。别管那些了放马过来吧。」 「……是吗。既然说到这个分上。」 克托莉的脑中,有什么变冷了。 这么说来,威廉说些不明就里的话,也不是现在才开始的。再说,自己不逼问他跟涅芙莲之间的事可不行。这里总之,就一次,让他看看自己的厉害再开始讲话也不错。 悄悄的,炽烧魔力。 查觉到适合者进入战斗状态的赛琉理斯,叽叽的响了起来。穿过刀身一面的无数缝隙微微张开,成为凹槽。从里面淡淡发出了魔力显现的光芒。 遗迹兵装到底是怎样的构造,以什么理论而运作的,以如今的技术解析不出来。知道的只有,威力会根据灌注进去的魔力压而变化这件事。以及,若是黄金妖精的全力灌注的话,就连〈第六之兽〉也抵抗不住这件事。然后,这样就足够了。 「因为是自己说出来的,可不要后──」 打断了后面的「悔啊」。 克托莉蹬地。 被魔力增幅的集中力,将视界中的一切全部改写。周边的景色中色彩消失了。像在微温的水中游泳一般,令人不耐烦的感觉。一般走路的话要二十步左右的距离,现在这个状态的自己只需两步就能越过。锐利的脚步会在操场留下浅坑吧,才不在乎。 完全的奇袭。威廉还连架势都没做出来。瞄准像是随意伸出的右手前方的,量产型遗迹兵装。只要把那个打飞的话胜负就决定了。在他受伤之前就结束一切吧。 距离逼近。威廉的右手,进入了赛琉理斯的射程。这个速度下的黄金妖精谁也跟不上。更别说威廉,在这个距离,从这个姿势,无论回避或反击都应该做不到。 ──被砍了。 (……咦?) 从左肋下,刀刃咬了进去。就这样向斜上方,右肩的方向移动。切断数根肋骨。撕破肺脏。银色的刀锋咬住心脏,就那样毫无停滞的咬破。 被提高到感觉时间变慢的集中力,正确的指出了伤口的状况 红色的血液慢慢的喷了出去,以青空为背景描绘鲜艳的弧线。 让人不禁颤抖的丧失感,还有同时彻底把心掩埋住的,死的实感。 (怎么,会) (骗人,的吧) (为什,么) 断断续续的句子,在脑海中浮现又消失。已做好了死的觉悟,但是没预料到会是在这种地方。偷袭而来的虚无,甜美又冰冷,同时又无与伦比的恐怖。 因惊愕而张大的眼睛前方,只有青空无论哪里都一样的深邃苍蓝, 从背落地摔在操场上。 「呜嘎呀!?」 从肺里挤出像是被压到的猫一样的声音。 「…………咦?」 双手双脚豪放的张开,仰面倒下。 就这么几秒钟,忘我的呆住了。恐怕剩下几秒不到死前缓期,就这么茫然的过去了。 然后,注意到。有什么很奇怪。 战战兢兢的动动手,摸了摸自己的侧身。没有伤口。也没有流血。也不会痛。刚刚袭向自己的暴虐,如今一个证据都没有留在这个身体上。 「怎么……回事……?」 慢慢的,坐起上半身。 是不知何时放手了吧,赛琉理斯掉在有段距离的地方。 「你们呢,搞错了圣剑的基本能力。」 听到威廉的声音,慌张的回头。 「这东西呢,跟你们想的那种『根据使用者的魔力压而改变威力的方便咒术武器』不一样。 身为压倒性弱者的人类,为了打倒身为压倒性强者的古灵种或是龙,而打造出的武器,怎么可能只有『把弱者力量提高一些』这种程度呢。所谓的压倒性,就是因为这种小手段填补不了差距才叫压倒性。」 滔滔不绝的不知在讲些什么。看到那个样子,火气就上来了。 为什么呢,就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的,火大。 直觉到,不可以把这个人的话听到最后。 集中心神。视界再度改写。 全力跳跃出去捡起赛琉理斯后,就这么压低姿势向威廉突击。 虽然没看见刚才受到的攻击是怎样的东西,但能想像的到。恐怕,是利用了克托莉的冲势的反击技吧。启动遗迹兵装,用魔力加速五感和判断力,这些优势让克托莉的思考中完全消去了「威廉能够反应」这种可能性。这个大意产生的死角,被正确的命中了。突击变得单调,力量就这么反被利用。刚才的 第一卷 『这场战斗结束的话』-starry road to tomorrow- 1. 遥远,遥远的那一日 长久的战斗,终于分出胜负。 太阳已沉下三次,又升起了同样次数。 在战斗开始前耸立著山脉的地方,如今被海水灌入变成了巨大海湾。 对著树林放出的炼狱焰至今依然没有消失的迹象,持续向周边散布著死亡与黒色的灰烬。 这一带洒满了无数的金属片。有知识的人仔细一瞧,就会发现那是各式护符的残骸。洒落最多的碎片,是神圣帝国中央工房谨制『箭矢反弹』护符的最后下场。漂浮在海湾的许多青铜片,是西卡尔曼德砂流联邦常见的『抵抗死病』护符的碎片。在树林的空隙间冒著热气的赤热液态铁,在几天前还是咒术门派 silence lord 秘奥的『宿命保护』护符。 从全世界集结而来,人类所能准备出最高级战力魔术的集大成。 那全部,都被使用到极限而坏掉,丢弃在这里。 「──真是,有够费力。」 青年已经,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不剩了。 丢下折断的剑,在附近的岩石上坐下。 「不做到这种程度就赢不了什么的,根本没听说啊,喂。」 『那是我想说的话,年轻人啊。』 苦闷的声音,低沉的震动著大气。 像是从深渊底下传来的,年老男人的声音。 『但是……绞尽那矮小的性命,贯彻意志到了这种地步,就这点上给予称赞吧。』 「一点都不让人高兴呢。就算被你称赞,剩下的时间也不会变多一点。……是说,你这家伙,理所当然的说话了,可是会好好的去死吧?」 『当然。 肉体被彻底破坏到了这种程度,就算是我,也不得不浸入死亡静寂之中百年。现在像这样跟你疏通意思的,说起来只是我的回音。』 「啊啊是吗。这可让人放心了。」 倾国级的禁咒七道,"削尖"到自坏等级的帕西瓦尔系列十一把。在加上硬是发动自己本来没有发动资格的勇者剑技最终奥义。 要是说这样都还杀不掉的话,可就真的没办法了。 『……虽然都接下了还说这话有点那个,但这还真是乱来呢。以无力的凡人之身,仅仅一人驱使使那样的力量吗。真是,还真是够恐怖的。如果是在人世里面使用那力量的话,两三个国家一夜就能化为焦土吧。 但是……再怎么样,那也不是能够不支付代价就能使用的力量。』 哼,青年用鼻子哼了一声。 在青年周围,飘著几道像是带状薄雾的东西。 那数量一点一点增加,像是捆绑起来一样的,缠绕著青年的身体。 『毕竟是那种规模的禁咒。反作用力必定会化为诅咒,折磨术者。 仅是咏唱一道,就会轻易粉碎身体,就连魂消失也不奇怪。那样的七道一起来,想来会受到更加猛烈的苦楚袭击吧。』 「横竖是个死,一道跟七道根本没差吧,既然无法再战了,那痛也好苦也好都无所谓啦。」 『……实在不觉得那是正常的思考方式。』 「虽然从以前就被大家这么说过,但连真正的怪物都这么说还真是分量不同吶。」 嘿嘿嘿,的笑著。 『若非如此,也不会来挑战星神,吗。 ──那么,差不多是道别之时了。我从此开始,将要睡上百年。』 「快点消失吧。死去的时候,至少让人安安静静的走啊。」 『知道。那点小事,做为胜者的权力给予承认吧──』 声音渐渐变小,原本充满周围空间的威压感也,随风而逝。 「──吶,已经,死了吗?」 试著出声询问,没有回答。 哔叽,青年的脚下传来脆裂声。 使尽全身的力气低下头一看,脚踝前面的部分,一点一点的变成石头了。 ──啥啊,这是。 哔叽哔叽的声音不停响起,灰色像是爬上了青年身体一样的扩展开来。往膝盖。往大腿。往腰。往更上面。 彼此层层相叠起来的,七个本来会很可能让人失去性命的诅咒……复杂混合,互相干涉的结果,形成了与本该有的结果完全不同的现实。 到胸口附近都变成石头时,青年笑了出来。 「明明是打算要活著回去的,为什么会变这样呢。」 仰望天空,对著一定存在于同一个天空之下某处的重要的人们,留下不可能传达到的遗言。 「抱歉啦,莉莉亚。你的故乡,跟师父一起回去吧。 对不起啦,史旺。以后莉莉亚的任性,由你代替我奉陪吧。 艾米呢……好像没做个什么约定呢。总觉得放著不管也不会有事,嗯,加油好好活下去吧。」 然后……然后…… 在这么做的期间内,青年的身体也以惊人的速度变为石头。 想呼喊名字的对象,实在太多了。然后,跟那比起来,青年剩下的时间又太少了。 没办法。把浮现的名字做个筛选,只挑出一个来。 「阿尔梅莉亚,真的很对不起──」 最后选出的,是在遥远的养育院中等待著,没有血缘的"女儿"的名字。 「──看起来,没办法回去吃牛油蛋糕了。」 啪叽,响起这样小小的声音。 只剩下青年形状的石块,留在那里。 2. 本该活著的某人 「什么啊,这是」 这是完成救治之后,奈古菈特的第一句话。 「怎么回事,你的身体」 「哈哈哈,呃,怎么说呢,变得有些迟钝了呢。剑什么的很长时间都没有握著了,身体是有点跟不上了」 「这种玩笑话就算了吧。你自己的事,还是可以明白的吧。自己是什么状况这种事」 奈古菈特表情认真,加上不知为何眼睛充血,声音也有些颤抖。怎么看都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明确的说吧,像块破烂抹布一样。几乎所有的骨头都保持受伤状态,没有接受治疗。各处的肌腱都在衰弱,没有恢复。就连内脏也几近一半没有在运作了。尽管在气功医术我是外行并不是很瞭解,但看到你的眼睛之后,绝对是气脉之类的都一团紊乱」 确实,嘛,想到也是会被这么说。尽管威廉也没有那方面的知识,但是关于自己的身体乱七八糟的状况还是有自觉的。 「筋肉也是,如此到处都是伤的话,就算不特地用菜刀不也能用牙齿顺利地切开的吗」 真希望能用关切的表情说这些话呢。 「另外还有这些伤,并不是最近才有的吧。完全就是老伤嘛。如此说来你直到今天为止一直都带著这么重的伤生活著吗?」 「也没有特别想要把它当做秘密的」 「用毫不在意的表情保持沉默也是同样的事,真是的。究竟是经过了多少的锻炼,才能达到在这种状态下也能行走,可以活动啊……」 奈古菈特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个伤,果然还是,变成石头的后遗症么?」 「与其这么说,不如说是之前战斗受到的伤害吧。嘛,只是因为想要更久地活著才有这种无本满赚的状况。并没有打算奢求更多」 「你说的这些,只是轻视生命的藉口而已」 「为什么呢」 轻轻地耸了耸肩——这样做之后激烈的疼痛传遍全身,脸上只浮现出了暧昧的笑容。 「真是的,不要勉强了」 轻轻地,奈古菈特的手掌,握住了威廉的手。 因为条件反射,心脏产生悸动。 「因为味道变差了」 嘛,已经想到会被那么说了。 「和其他的孩子们说你的事情也可以的吧?」 「啊啊。刚才也说过了,本来就没有当做秘密,如果你认为有必要,照你希望的说吧」 「知道了。那么,我去了。你啊,暂时在这里睡吧。相信你都明白的吧,禁止做一切增加身体负担的事情。现在还能够生存著就已经恨不思议了,并没有什么生命保障」 「知道了。事到如今,像增加一盘你的晚餐这样的行动是不会做的」 义务似的轻易地说出口之后 「不要蒙混过去。我,是很认真的在说」 「……哦,噢」 语气变得尖锐,没有什么魄力的认真的脸上表现出生气的样子 刚才,说味道变成怎样了什么的是谁啊。虽然不知为何感到有些不讲道理,但是也不会进行反驳。 也许那边才是真的为自己的身体著想……更何况,嘛,毕竟为被认真地给予担心这种事而觉得害羞所以想蒙混过去,并不是礼貌的行为自己也是有自觉的。 作为大量妖精同时集合的场所,姑且选定了食堂。 在几近二十个少女的视线的注视下,奈古菈特呼了口气。 「……尽管用如此期待的眼神看著我,我也未必会说出有趣的话哦?」 「嘛,这个之后再来判 断。我们,就是那个。现在比起有趣,是更想知道真相的心情」 艾赛亚说了那样的话之后,周围的妖精们都嗯嗯地点头。 看来这回,好像不能逃避了呢。奈古菈特嘀咕著「真没办法啊」之后,下定了决心开始了讲话。 「去年的春天左右,好像是那时。在被派遣到这里之前一些时候的事情。从奥兰托利商会派遣出来的,我,有协助过海上营救小组」 「海上营救!」 有几名妖精,眼睛发著光。为追求浪漫而飞身危险中的海上营救者,犹如英雄般博得了浮游大陆群一部分的孩子们的人气。尽管这么说,那些本来也只是倾向于男孩子的。 「他们基本上,都是不走运的海上营救者。尽管多次降落在地面上,整体上的收入并不高。那一天也是,就在徒然地空著手即将返回浮游岛的时候,一个人出了差错,踏穿了地面掉到地下去了——」 一群人在那个地方,发现了巨大的冻结著的地底湖。 然后,在那个湖的底部,看到了一个没有特徵的青年的石像——传闻如此。 「总感觉,就像冰棺公主一样」 少女中的一个人,说出了一个童话的标题。 「在那里面的,并不是公主大人,是一个男性的而且还是一个石像哦?」 一个使用咒力视力的同伴看穿了,那不只是石像而已,而是因被什么诅咒而变成石头的真正的青年。如此一来,连放著不管的选项都没有了。 费了一番苦心将冰杂碎,将那个石像拖了出来。虽然是束手无策的重包袱,结果总算是搬回了浮游岛。 「那个时候真是有够受的。就那样进入疗养院大概经过了一个月左右,那家伙的石化解开了,也恢复了意识。在看到绿鬼族和豚头族时变得狂乱,更何况根本没有共通的语言。叫来商会里的通译术士的之后,才开始变得可以说很多话的样子。 直到那个时候,才终于知道。他,是真正的人类种族。 被同族以外的所有敌人包围,一直持续战斗的士兵们之中最后存活下来的。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也不是很清楚,在几百年间,一直,都在那个湖底沉睡著……」 「一直在地上的话,没有被野兽吃掉吗?」 「也许,因为是石头吧。那样子也算是俗话说的不幸中的万幸吧」 语言的问题相对简单的得到了解决。因为在那个冰的附近放著的其中一个护符,就是『语言理解』。使用了护符的力量之后,青年就可以慢慢说出自己的故事,然后,又从海上营救者那里理解到了现在的事情。 那个时候青年绝望的表情,奈古菈特至今还记得。 那个时候青年恸哭的表情,奈古菈特仍然没有忘记。 恐怕是本该早已灭绝了的人类种族的,最后一个残存的生命。伙伴们全员决定将如此特别的存在的他,如他们自身所希望的那样,偷偷地留下。 在那之后许久之后的事,奈古菈特也不是很清楚。他——偏偏是对无特徵者的非难最厉害的——28号浮游岛上居住,貌似还一边做著各种乱七八糟的工作,一边偿还苏生药、疗养院以及通意术士的费用。那些话,也只是从某一个海上救援者口中听到的而已。 从那以后……是的。他来到了这里。 比起一年半前的时候,身高更高了一些。变得经常会笑了。让人看到了对待孩子们的时候微妙的很温柔这意外的一面。 尽管如此。只有在瞳孔深处昏沉沉地摇摆著,犹如黑暗的火焰一般的虚无感,还是和那个时候一样一点都没有改变。 「我所知道的,全部就是这样了」 虽然有隐瞒了一些主观印象的部分,大概的情况奈古菈特都已经道白。 少女们相互看了看,小声私语不知道在谈论著什么的样子。 「——能够说的话,到此为止。接下来要说的是,请求之类的事情吧。马上的话也许没有办法,大家,希望不要因为对那个人恐惧而疏远他……仅此而已」 说完之后,奈古菈特离开了食堂。 在走廊上走著的时候,奈古菈特想著,可能失败了吧。 人类种族是被忌讳的种族。尽管并不是因为威廉个人的原因而导致的,将流放到世界里并开始进行毁灭的,确实是那个种族。 这些黄金妖精们,不见得会抱有与社会相同的态度。但是,虽然是不一样的,但也有产生同样反应的可能性。原因是,她们是为了与战斗而存在的同时,也是为了将他们击溃而使用的兵器。而制造出这种命运的,归根结底也是人类种族。 尽管如此。既然是能够做得到的事。还是希望这些孩子能够不对威廉产生抗拒。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容身之所的他,不希望这个还能勉勉强强能够展露笑容的地方被破坏。 他自身一定是这样希望的吧。所以,才要做出让妖精们知道真相,也让自己自身的真相明朗化这样的举动的吧。奈古菈特并不否定那样的决意。所以就这样做了,将过去的事情都坦白这样的行为。就算是这样做,也还是不会失去不放弃的信念。 所以,即便知道只是个小小的美好愿望,希望这些孩子们,无论如何,能够与之前一样待在威廉的身边—— 突然,停下了脚步。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脖子背后滑过。 不会吧,这么想著。不管怎样,现在这个时间点,不会发生那种事的吧。然而就在此时,却这样想著。是那些家伙的话也很难说。 急急忙忙地转换了方向。快步向医务室走去。 在走廊的角落里被遮挡的地方, 「威廉~!话说回来,你,曾经灭亡了啊!?」 传来了一个爽朗的声音。 前面的痛快摔倒在地上。 「诶——,人类种族什么的真是跟我们很不一样呢」 「真有趣。让我们多听听关于你们时代的故事怎样」 「那,那个,不知道该怎么说好,请振作起来」 医务室里,一大群的妖精争先涌进来。 就在刚才的还将要死去的重伤者躺著的床周围都被围了起来,孩子们都呀呀地大嚷大叫,真是十分热闹。 「……」 呆呆地站在门口,大约十秒左右。 意识到刚才自己所考虑的事情都变得滑稽,是在追加五秒之后。真是的,认真考虑的话,这样的展开也能够充分预料得到的吧,到底在担心个什么啊。 这些少女们,看到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威廉打气加油的样子十分开心,直到露出笑容为止花费了二秒左右。 用深呼吸调整了心情,花费了充足的七秒左右。 「我说你们啊」 此时,少女们的动作停止了。 唧唧唧,仿佛听到了生锈的螺丝旋转的声音一样,头向这边转了回来。 「那个人啊,现在,十分的疲惫,正在休息中。所以呢,请保持安静。不听话的坏孩子……」 不紧不慢地,不慌不忙地,浮现出仿佛布料裂开一样的笑容 「会怎样,知道的吧?」 之后,十秒钟不到。少女们就争先恐后地逃出门,向走廊全力跑去。 「哦——,变得安静下来了呢」 哟咿,艾赛亚的脸从背后冒了出来。 「如果要引起骚乱的话,就连你也一起赶出去哦?」 「呐哈哈,那个就放过我吧」 艾赛亚轻轻地笑著,很难看出表情是认真还是开玩笑, 「但是,有要尽早向那边的快死的先生确认的事情,就这点程度能够同意的吧?」 「……你想问什么?」 先一步奈古菈特的发言,威廉本人做出了回应。 一旦变成这样,奈古菈特就不能再插嘴了。「更多更多——」挂著往常一般的笑脸,艾赛亚钻进屋内,机灵地将小椅子放在床边坐下。 「再确认一次,你是人类种族吧?」 「不知何时,就被这样叫了的样子啊。我还在地上的时候,并没有要给自己的种族起特别的名字呢。毕竟说到『人』一般就是指人类,种族不一样的基本上是指自生怪物。」 「是杀戮时代的时候吧」 「嘛,这个说法不否定。……然后呢,主题是什么?」 艾赛亚满意地笑了, 「……那个人类种族的大人,为什么,要对我们戏弄我们呢?」 不经意间转变了认真的表情,用低沉的声音,如此探寻而来。 「对于你的存在,感到十分的感激哦。那两个咒器技官。但是,现在知道了真身之后,重新地,却没有了站在你那边尽力的理由。用那种满目疮痍的身体与克托莉一起抗争什么的,难道不是认真地赔上性命而已吗。没有像样的理由也能做到那种事,真是到了十分让人厌恶的程度呢」 「对女孩子温柔是理所当然的」 「……真是简单明瞭呢」 艾赛亚的表情缓和了下来,用手指挠了挠脸颊。 「记得确实是有生物学家说过雄性体温柔地对待雌性体是种义务这样的说法,但是那个呢,在我们这里也只是看一眼就过了而已呢」 黄金妖精,只有女性而已。 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事实如此也没有办法。至少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现例外。 因为严格来说不是由生命,而是能够自发繁衍东西,即使没有男性的存在也不会有直接的风险。所以没有谁会认为这是个重大的问题,然而这个状况改变了这个想法。 「全员都是女性,说到底不就等同于是没有性别吗。也就是说,我们全部,都是类似鼻涕虫一样的存在而已呢」 「我不是很理解啊」 威廉冷笑。 「要是被帝都傀儡军造型班的听到了会生气到抓狂的哦」 「哈。尽管被你这么说,我也不认识那个人呢」 「……这样的话,那样吧。你,喜欢小猫吗?」 「哈,嘛,一般吧」 「想要保护它吗?」 「也是呢,一般吧」 「所以说就是那回事啦」 「不,完全不明白」 威廉稍微思考了一下, 「虽然是以前我听到的故事了。有个拥有很可爱的外表的东西,这不只是无意间产生的。那家伙本身就有『希望被爱』『希望被守护』『希望被看重』的本质,成就了那样的自身。不管是怪兽还是人类,小孩是超越了种族的可爱的存在,所以就是那回事。唯独那个也要拼尽全力,希望能够去守护……这样的」。 「……是想说,我们也是那样的吗?」 「假设真面目是『魂』的话要变化成什么样的形状明明都可以,还特地生成小孩,而且还是女孩子的毫无道理的生物。很有说服力吧?」 「带著种族头衔的天真少爷,也就是那回事吧——如果把技官对少女有特别兴趣这种事也计算在内的话,确实说得通呢」 「哎呀你真是,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啊!?」 二个人,开心地笑了。 为什么呢,奈古菈特思考著。 担心了各种各样事情的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心情变得难为情起来了。 结果妖精的孩子们也是,威廉也是,都没有奈古菈特那样考虑得那么深,只是严重的自顾自而已。无论谁都只是在自己的理由和标准下行动。 说白了,就是一群笨蛋。 于是笨蛋们,因为不能简单地变得聪明所以才是笨蛋。 在那样的气氛下,因为还能自由地笑著,所以是笨蛋。 啊真是的。你们大家,最喜欢了。 要这样的心情变成语言说出来不知为何感到有些害怕,于是就只在心中尽情徒劳地喊叫。 3. 迷失的少女和飞行的蜥蜴 ……自己,在做著什么呢。 克托莉诺塔赛琉理斯奔跑著。从名为仓库的宿舍中飞奔而出,穿过森林,穿过港湾区画,在这之后,没有了能够奔跑的大地,所以背后张开了大翅膀,飞向空中。 这样做的理由,并不知晓。但是,却不得不这么做。 通过了那个短的模拟比试时威廉说过的事,大体上能够理解(克托莉解释)。能够理解。所以,克托莉无法忍耐了。 目前正是军队能够配置的通常战力,与即将来袭的的战力进行比较的场合,无论如何都不能确保胜利。因此,打算做好牺牲的觉悟一时提高战力水准。也就是说现状,就是这种状况。 然而这种状况,还有解决的办法。只要能够让提高现在的战力本身的水准就行。 自己并不能引出遗迹兵装本来的力量,这是一开始就明白的事情。就因为是很久以前的精密咒器,尽管什么都不做性能也会劣化的吧。再加上没有使用说明书还要寻找能在故障&错误下运行的方法,使用者认证也被不良商家的骗走了,才总算努力做到了勉强启动的程度而已。 这样的话,当然。如果知道本来的使用方法的人出现的话,状况就能大有改变。 即是重新进行战力计算。「不知道做出了多少牺牲的胜利」与「在最低限的牺牲下获得的可靠的胜利」这两种情况,也能够重新衡量出来。 也就是,等同于认同了目前为止自己的战斗是错误的。 等同于,目前为止失去的东西,其实是不必要的白费的牺牲的事实摆在眼前。 等同于,如果因为目前为止采用的方式而造成损失,那么对于已经对自己的死抱有觉悟的人来说,可以断言那种觉悟本身并没有任何价值。 「不要,开玩笑了……」 半年前。 预见了特大袭击,的那一天。 被告知没有办法击退敌人,除了故意让黄金妖精克托莉诺塔赛琉理斯暴走之外,那个瞬间。 「明明很害怕……」 当然,并不是想去死。 知道了只剩下有限的时间以后,思考了很多想做的事情。 然而,还是尽情地哭了,尽情地逞强。 「终于,明明都做好了觉悟……」 决定不要再哭泣,是距离现在仅仅半个月前的事。然而如今,情不自禁,热泪盈眶。 可恶,才不会流泪呢。心里越是逞强,涌上来的东西越是停不住,就是现在也是想要溢出来的样子。 「可恶,唔唔唔……」 眼睛一用力。停止了振翅。 开始了自由下落。呼呜呜呜呜,风声在耳旁呼啸。 眼下,是厚厚的白色云海。 ——稍微就这样吧,如此想著。 在云中飞翔的话,会将全身弄湿。如果这样做,眼泪的证据什么的就不会留在任何地方。因此就保持著那样,任由自己的身体下落。 进入了云里。 所谓的云,就是紧压的,产生在高处的浓雾。虽然看起来很棉柔但并没有那种触感,而且即便飞入其中也不会有飞沫飞出。在那里的,只有满眼的白色,只是会让全身都变得潮湿而已的,什么都没有的天空。 「啊」 糟糕了,如此想著 忘记了非常重要的事了。 现在是秋天。已经很接近冬天了。 然后,如果全身都湿了的话,会非常寒冷的。‘ 「果然……」 在天空中飞的时候最重要的是体力这种事,不管是鸟还是精灵都不会改变。寒冷会急速夺走体力。而且重要的是,在这附近,没有漂浮著可以用来休息的浮游岩。 难道要飞到附近的浮游大陆去吗? 还是,按著来时的路线飞回去? 那样都好,都绝不是不可能的事。但是考虑到回去,前者貌似不是很现实。这样的话当然是只能选择原路返回了,但是无论怎样也没法老实地采用这个想法而很纠结。 怎么办啊。 身体变得越来越摇晃了,笔直地倒著在云中下落的同时,思考著。尽管结论只有一个,几乎就要这么选择之时,却强行在心里矛盾了起来。 就在这么做的时候, 「恩……?」 被满满的白色填满的视野的角落里,突然,看到了一个黑影。 ——五分钟后。 护翼军所属的巡回侦查艇『巴洛克波特』,第二阶层小型作战室。 狭窄。 总而言之狭窄。 不能因为叫做小型作战室,所以绝对没有大房间啊。但是,既然称作为作战室,就是要用最低限的面积确保了能够收容相应人数。所以现在,在这个房间里待著的就仅仅是两个人而已。 那么,不由自主地思考起为何会狭窄到这种程度。 答案很简单。因为两人之中的对方,身高轻松地超过克托莉数倍,是爬虫种的巨汉。假设身高是数倍,那么横幅也是数倍,体重和魄力则是八倍。因此房间看起来仿佛变得很狭窄。 用借来的毛巾粗糙地擦了擦头,克托莉看向爬虫种的脸。 「……突然把你押进来真是对不起,“石灰岩之肌”一位武官。发现了正在飞近的你,下意识就……」 「没事。布满尘风的寺庵,常年为荣誉的战士而打开」 说著,爬虫类将装著温暖汤药的杯子放到桌上。 巨汉转过背,小心翼翼地拿著犹如玩具一般的小茶杯的样子,感觉到哪里与现实分离一样有些奇怪。 「非常感谢」 接过茶杯,将里面的东西倒入口中。 好热。而且好苦。舌尖触电似的产生了麻痹的感觉,身体不由得僵硬起来。 「且不说,真是很在意在这个季节里还要在云中飞翔的理由啊。何况,你的还在等待著重大的战斗呢。发生了什么吗?」 「唔……」 支支吾吾的。 迷惘。困惑。思考著。然后,开口。 「关于那个战争……事到如今,还说出过还是害怕死亡 这种话,果然还是不行吧?」 「嗯姆?」 感觉到爬虫类,好像翘起了眉毛。当然那样的事并没有发生,只是错觉罢了。 「威廉……二位技官的,事情」 「嗯姆」 克托莉是知道的。现在在那个妖精仓库中守候著的『威廉克梅修二位咒器技官』是文件上的军人,仅仅是个头衔而已,换而言之,军队的档里完全不存在他这个军人。而且,那个档中,他的直接上官就是眼前这个爬虫类巨汉——“石灰岩之肌”一位武官。 「说了,还有与目前我们的战斗方式不一样的方法,实际上,那个方法也是,稍微有看到过。仅仅是那样的话,还是看不到在做著什么,但是也有完全明白的事情。那个方法确实,远比我们的方法拥有更高的胜率,也有更高的效率,比我们——还要正确的方法」 「谑哦……?」 视线落在被子里。 「这种事情,不想去承认。我的“姐姐”们都错了什么的,没有去死的必要了什么的,那种事情不想去相信。所以,我,打算当做没有听到那个人说的话。反正时间也没剩多少了。打算要在战场上证明这件事。我觉得,不守护“姐姐”们的战斗方法是不行的,不证明这个方法的正确是不行的。但是……」 「害怕了吗」 在犹豫著,是否点头同意。 不知是不是爬虫种特有的文化,“石灰岩之肌”很拘泥于所谓的战士这句话。关于那个拘泥的详细内容克托莉并不能理解,但是多半,按照他的标准克托莉貌似是符合战士的。 如果在这里点头的话,很可能会失望。 失去了勇气,很可能会丢掉战士的资格。 尽管如此想著, 「……是」 谎言,说不出口。 「咕咕咕……原来如此啊」 突然间。 爬虫种张大了嘴,仿佛土铃在耳边来回摇一样让人耳鸣的声音从喉咙的深处迸发了出来。 「……诶? 诶?」 明亮的声音从脑袋上方传来,谜一样的超大声。 「原来如此。这怎么看,都要对那个男人道谢才行啊。我们在战场上细微的错误,那个男人,无疑是能称为战士的一人」 他笑著笑著,稍微迟了一点才意识到。 「为,为什么?为什么变成这样,战斗著的可是我们哦!?」 「与战争的事,就是我们的战斗。但是,威廉的战斗,并不是那样的。那家伙对抗的是,在你们内心里吹著的风啊」 「……风?」 「就是你们那称为『觉悟』的东西的本体。要是转换成『放弃』的话,稍微能够理解吗?」 一股血气涌上心头。 将手中的汤药重新喝下。体内,从内侧开始变得灼热起来。 要怎样煮才能做出这种东西啊,说起来为什么身为爬虫种的变温动物会泡这东西啊,不自觉的在脑内里浮现出对这种实际上对身体也没有好处的东西产生的疑问,总而言之压制住了头脑某个角落的想法。现在可不是在意这些东西的场合啊, 「怎么了」 只是一点点,心情变得淡然了。犹如突然裂开了一个大口子的感觉,嘛,应该不会有很大差别吧。 「我并不是战士的人才什么的,一位武官,你也知道的不是吗。人不可貌相,只是比较擅长于拍马屁而已……变得认真了起来呢」 「你在说什么?拥有荣誉的麟之子民会也这样说,就像太阳从北边落下一样,不可能的事啊」 「但是现在,我可是说了要放弃哦?」 「『放弃』和『觉悟』,是同本质的两种东西啊。那个都是,在目的无法实现之时做出要放弃一切的决断。」 ——那是。 应该值得尊敬的,与应该被忌讳的东西,不要混为一谈,的道理吧。 「所谓觉悟,怎么说呢,是更重要的事情吧,不是吗?」 「所有的事物的价值,是根据为了接受而付出的代价的重量来决定的。只要有拋弃重要事物的觉悟,那么就有那么多的价值对吧。理所当然,丢弃了同样的东西的放弃,也拥有同样的价值。」 「不是很能明白」 「美丽的辞藻而困惑,确实是,与战士相称的举止啊」 嘎啦嘎啦地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说著那样的话。 「那么……结果,我,要怎么做才好呢」 「照自己喜欢的决定吧」 「……就是不知道所以才问的啊。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啊?」 「战场上,没有正确这种异想天开的事。所以战士都是怀抱著自己心中的风。为了指引到的标识的道路上」 「……一位武官」 果然。 会话差不多也变得正式了,却不知道在讲著什么。 刚才的对话,还没有能够理解。且不管能不能接受,还是体谅了对方的话语。然而,大概是符合本人兴趣的原因吧,措辞也好,对话本身的内容也好,渐渐变得复杂了起来。 想著也许是说了什么好事吧,而且也没有什么深受感动的东西,果然不明白的事还是不明白啊。 「你啊,说过想要保护姐姐们的战斗的正确性,对吧?」 「……是」 「那么,在战斗之前,正确性是怎样的,要先找出来啊。我们,对于你们妖精的战斗,除了只是和方法之外什么都不知道。行为本身也是,积累下来的历史也是,在阴影中隐藏著的感情历史也是,无论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话,拥有衡量正确性资格的,也只有你们而已。」 「……相当的不负责任呢,一位武官」 总算还是有一点讨厌的感觉于是说了那样的话。 「风就是背负著所有的东西」 用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大概),搪塞开了。 哈,小小地叹了口气。看来,变成了各方面都要放弃了的气氛呢。 话说回来,放弃与觉悟的本质是一样的,刚刚才说过呢。原来如此,嗯。这样考虑的话确实也是,也不是不能变得那样豁达的心情呢。 「……虽然可能生气了也说不定,有一件事,我要告白」 「什么」 「我,其实,战士什么的,并不想当」 嘎啦啦啦啦啦,笑著 「知道的。所以,你才成为了一个优秀的战士啊」 ……果然,还是牛头对马嘴啊。 真可恶这混蛋,怀著焦躁的心情将第二杯汤药喝完了。 4. 星空下的星空 「那个孩子,现在在第66号岛附近的护翼军侦查艇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我也不太清楚呢,但是她说了现在就回来了哟。途中就搭乘军队的侦查艇,之后再自己飞回来。」 啪叽,奈古菈特切断了通信晶石的连接。 「真是个有力的离家出走呢,真是的让人这么担心」 「是啊——有翅膀的孩子,真是羡慕他们能够拥有丰富的自我表现手段呢。像我这样的,辛酸的时候也只能靠狂吃这种方式来发泄」 呼,用一种带著忧愁的表情叹了口气。 「——真的呢,真是任性呢。不光是那个孩子,其他的孩子也是。作为一个要照顾她们的前辈,或许还有些嫉妒呢」 「那会是,怎样的感觉呢」 「啊啦,还没醒么?」 奈古菈特露出惊慌的表情,在嘴边摆了摆手, 「迟钝系,还是说是,隐藏系」 听到了不是很懂的事。 「什么啊,那是」 「诶,就是『只是装腔作势对恋爱没有任何兴趣这样的硬派,又想通过女孩子接近获得好感受的恶劣男人』这种粗劣的分类」 ……这才是真正的,什么啊这是。 「迟钝系就是,既没有认真地关注喜欢的东西,而且就算发生了什么也不会在意的类型。女孩子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去在意,还十分享受逐步升级接近的方法的感染力。作为一种变种,也有在面对对方的好意时会认为与自己的感情不一样的错误系。隐藏系是,虽然对于喜欢的东西实际上也很关心,但还是假装对其不注意的样子。尽管构造上与迟钝系的形式有些相像,其他还比如会变成欺骗对手的情况而产生罪恶感这样的,假装不在意的样子被发现了的展开什么的,用辛辣的香料产生各种辣味之类的特徵。所以,你是哪种?」 「……奇怪的地方太多了,反过来该从哪里开始指摘都不知道了啊」 深深的叹了口气。 「创作故事的事情的话,就到此吧。反正,不否认对她们那些家伙有好意这点事啦」 「啊啦」 奈古菈特睁圆了眼。 「也许稍微有点意外呢。如此一来是仅仅有要发展成疏远系角色的打算吗」 「不要说什么角色啊,并不是想要表演什么的打算」 轻轻搔了搔头 「那么认真地说吧。恋爱感情什么的,是不管对方在不在, 经过年月会在内心深处擅自涌出来的东西。大概那家伙,马上就能撞上的吧。总而言之对于身边的异性也好,不能触及的憧憬著的谁也好,总会遇到的理想中的谁也好。在合适的场合,也会有直到最后才会向实际上不存在的梦想的那面释放出感情的情况哦。……那些家伙的话,一直,什么都做不到。那时候,我就会帮她们完成。将原本是零的东西,变成一。总而言之面对感情之前,就会先好好的用心准备。这样做的话,剩下的就只是在她们自身上,如果能将深埋感情的理由戳破,就能够出色地做到『恋心』这种事,就是这样——什么,那个眼神」 充满不屑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奈古菈特。 「远比前面预感的差劲男人还差劲呢,这个呆若木鸡的眼神」 「为什么啊。只是很普通的话而已吧。简要的说的话,只是很多女孩子们都曾经,多少有些恋父情节。那些喜欢本身只能称为开心,光荣,在此之上就什么都没有」 「……这个答案,真是太没趣了」 像是不满一样的回答,耸了耸肩。 「所谓的没趣,也就是平稳。这比什么都好不是吗?」 「嘛……也是,这个不否定。但是」 奈古菈特向这边指向胸口, 「如果说是一个女孩子的话,与其说出那种达观的话,通过感情不是更能够忍受吗。那些孩子们确实只是孩子也说不定,但是也在好好的做著女孩子啊。不能够那样挂虑的男人真是讨厌,一定对消化不好的吧」 作为女孩子,吗。那种说辞放在年龄上会怎样呢。 不,并不想再勉强去触碰。自己,只是这样的话,就是无法顾虑的男人了。不想要被消化。 「……何等年轻的心情啊。那就是最后的回忆,这样的孩子也有哦。所以说,希望能够很好的面对那样的心情。不开玩笑,这是真心的愿望。」 「我拒绝」 即刻回答 「……恋爱也好爱也好是如此美妙的东西的话,除此之外,在这么狭小的场所里,将就著满足恋慕之心是想怎样。浮游大陆群是很宽广的。别的好男人要多少有多少。父亲角色这种工作,对于那些家伙来说,最终都是女儿被夺走了而已不是吗」 说出来之后,稍稍考虑了一下。 因为从没用这样的眼镜看待过周围,说到自己所知道的浮游大陆群的男性群体的话,就只有绿色肌肤,猪脸,长著鳞片之类的家伙存在而已。 不不等一下。在意外表和种族差异这种感性,也许已经超越了五百年那么久远了。实际上,如果纯粹的只看性格的话,感觉不错的家伙也是有很多的。 试著想像一下吧。 有一天突然间,假如说克托莉的身边带著一个『在认真的交往著』的绿鬼族好青年的话。那个时候自己,能够做到笑著祝福两个人吗? 「呀!?」 「……啊啊,恶心。情不自禁流露出了杀气」 「哦,不止是情不自禁这种等级啊!?现在简直是,不是看到“忘却之河”的对面有个婆婆在向我招手了吗!突然是怎么了啊!」 「不,突然觉得,格里克虽然看起来是那样子其实也是个挺好的男孩子呢」 「再没有条理也要注意一下限度啊!?」 呼的,看向窗外。 万里无云,是个好夜晚。 「——我出去一趟。还有后续的话的话,留到下次再说吧」 「等会,去哪呢」 「看星星什么的。啊啊,钥匙,借用一下」 懒懒散散地摇了摇手,就出了房间。 「诶?那个,等一下,是什么时候!?」 将背后发出的悲鸣,就当做没有听到一样。 从仓库里面将赛琉理斯拉了出来。 在第68浮游岛外的,一个稍微有点高的山丘上。 平静的风,澄清的空气,柔和的星光,所有都很符合这个美好的夜晚。 将遮著赛琉理斯的布拿开,任凭风吹过刀身。 轻轻的,注入魔力。太阳穴稍微有些疼,但这样的程度不需要去在意。 呼哇。赛琉理斯发出了柔和的光。 「——调整开始」 低声嘟囔著,刀身松开了,触摸了其中一片在发著光的金属片。咔哐,发出了一个很小的声音。要是把刀身中的其中一片金属片移出来,就会打滑似的向空中移动,要是离开威廉五步左右的距离就会完全停止运动。 就像弹奏竖琴一样的,澄澈的金属音。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与别的金属接触。如果那样的话,就会滑溜地滑到空中,但也会在离开的场所范围内停止运动。发出与刚刚那样发出的声音稍微有些不同的澄澈的声音。 还有另一种情况。 另外还有一种情况。 顶级的古圣剑赛琉理斯,是由四十一片金属组合而成,运用咒力线来连接而形成的剑。通过直接操作咒力线,就能够,松开刀身,就能够做到将一个个部件都显露出来。 不久之后,威廉手中,就只剩下藏在刀身里面的小小的水晶片。 在那周围,散发著犹如星星一般的淡淡的光芒,四十一个碎片们。 「好了……」 用手遮住水晶片,首先要从把握赛琉理斯的现状开始。 ——相比起平常的状态,对毒,对诅咒的耐性的效果更高。相对的,对于惑乱,对龙眼的耐性几近丢失。另外,感觉出了对亚人的怀有的敌意等级奇妙的高。这种情况,大概是常年在没有调整的情况下持续战斗的结果吧,战场上的偏重或者使用者的习惯也会多少有些影响的吧。 接著的,是确认各种功能的评价。 真是过分的事啊。可能是因为长时间用了从刀柄开始强行注入魔法的方法,各处的功能都已经扭曲变形了。脊髓径路的源头里积满了魔力,在那周围张了大大小小五个念瘤。那周围的咒力线中有三条已经完全切断了,剩下的线本身也已经损伤,平均效率下降了百分之三十左右。 「真是敢做啊,就这样持续的战斗啊,你也是」 流露出了苦笑。 将水晶片,用手指轻轻弹了弹。稍微输送了一些魔力。 所谓魔力,既是让不可视的一根咒力线发出光辉,同时又吸入一片金属片。再一次,发出澄清的金属音。 输入另一种的魔法。另外的咒力线就会发光,另外的金属音也会鸣响。 还有一种。 另外还有一种。 接著,就是光线的飞舞,还有声音的雀跃。 将睡眠的咒力线重新复活,取回了疲惫的金属片的活力。 ——从背后,感受到了一阵气场。 「哟。欢迎回来,出走的女儿」 没有重复的打了声招呼。 「……干,干什么啊?」 背后的气场,也不打一声招呼,就发出了盘问一般的声音。 「看了就知道了吧。在维护你的伙伴啊」 「等一下。在没有适合者许可的情况下,怎么能擅自做这些事」 「我可是这里的管理责任者哦?只要我许可了,那就行了」 咔咔咔地笑了。 「那种笑法,真是不合适呢」 「恩,是吗?」 「像往常一样有温柔感觉的笑声,我更喜欢」 「恩……,是,是吗」 说出了这种察觉了自己的爱意的话,才是刚才说过的事情。 将少女们的心情用一些藉口拒绝,不管怎么想都只是在耍帅而已。 然而,刚刚一瞬间,心里却有点动摇了。 「——好了。要继续了哟,那个演奏」 「演奏?」 「不停歇的声音,不是已经响起了么。虽然只是杂乱无章的曲子而已」 「反正,也不是在开音乐会」 「那么街头演奏总可以吧,虽然没有小钱」 「……真是,来了个奇妙的客人啊」 注意力回到了手上的水晶片。 用要与威廉背靠背的样子,克托莉坐了下来。 哐——,哐——,的,澄澈的声音再次填满了这个夜的山丘。 「这光,是什么?」 「——所谓的圣剑,就是集合了杂多的护符,用咒力线将它束缚成剑的样子并封印其中,也是一个种类的小世界吧。知道护符是什么吗?」 「是有,听说过」 那就是,果然现在的话已经遗失了详细的制作方法,是作为一种古代秘宝的秘宝。 用小小的纸片或者陶片,又或者是金属之类的,刻上拥有强大咒术效果的特笔能力。携带者这些纸片或陶片或者金属片的人,只是拿著而已,也能够获得刻进去的咒术的恩惠……之类的吧。 现在,往往都是从地上的海上救援那里获得的。就因为那样,听闻只会在浮游大陆群的富裕层中流通的样子。 「在你眼前漂浮著的这些光。是『尽管喝下很热的东西舌头也不会烫到』的护符」 「… …诶?」 「在那旁边的是『尽管是在初次访问的地方也能知道北面在哪』,在那上面的是『在感冒的时候睡著的话也不会做恶梦』,那边按顺序下去是『更加擅长模仿猫叫声』『用不带魔法的刀就不会将指甲剪得很深』『弹起硬币的话有六成的几率出现正面』如此的」 「诶,等一下。这,是赛琉理斯吧?是传说中的武器吧?不是对生活便利的符咒物品精选,之类的东西吧?」 「事物的话,有时候也有的对吧。一个个吃的话就只是很普通的好吃而已,如果是用没见过的组合接著吃下去的话肯定是会吃坏肚子的。就跟那是同样的道理。咒符与咒符的组合,用咒力线连接起来的话,会产生复杂怪奇的相互干涉,有可能会发现完全不一样的效果。因为不是专业的所以详细的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中央工房的家伙说的」 特别是赛琉理斯,是最古老的圣剑之一。与工房生产后面生产的不一样,听说是在战场上,仿佛奇迹一般偶然的结果而产生的一把剑。总而言之只能想到是为了凑合而使用了很多种的护符,也是为了得到那种结果罢了。」 「……欸,诶……」 克托莉晃著脑袋,环视四十一个护符,环视四十一个小小的祈求。 「原来不知道的啊。因为是传说中的圣剑的话,会想著是直接从神那里得到的什么的,那种产生的方法吧」 「那么说真是可惜了」 当时的人类,为了生存下来已经很尽力了。为此,什么都去利用了。战斗并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或者说,是曾经对美丽的事物的憧憬…… 所以,将终于得到手的力量的象徵,称之为圣剑。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 少女陷入了沉默中。 作业继续著。金属的光芒和声音,温柔地将无言的两人包裹著。 「刚才啊。与一位武官,交谈过了」 啵呲,克托莉开始了独白。 「于是呢,对我说了。要是我直到那天还是很在意的话,那么要打开『妖精乡的们』也可以。为了我的觉悟和强大的成长,用15号浮游岛的浮沉作为赌注」 「……这样啊」 「我,真的能变强吗?」 「虽然说不愿意,但还是那样做吧。我可是管理责任者啊」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哧哧地在背后笑了起来。 「那么,承蒙盛情,能够这么对我说吗。强大什么的我并不想要」 「等会。想想看,自己正被多么多的爱包围著啊,明明那样说了,察觉之后不是也能够从流下眼泪开始变得直率了吗」 「……已经在很尽力的变得直率了啊,这点事好歹也发现了吧笨蛋」 将那个充满怨言的嘟囔,当做是没有听见的样子。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我也是,变成了刚才说过的隐藏系男子那样了啊。比想像中的还要有罪恶感呢这样。 「——那么,就是那样。要是能从战争中活著回来的话,就一件事什么都可以,我都会听你说的。那么就达成协议了」 「诶」 一瞬间反应有些恍惚。 「并……并没有,什么想要做的事。反正,虽然说过什么都可以,但是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吧。假设那个,像是『结婚吧』之类的……」 「这个跳过」 在说话的途中,痛快地切断了。 「……虽然并不是说会觉得可惜,姑且还是听一下理由吧。为什么?」 「那是因为你啊,不管怎么样,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是不行的。就算说要将已经死了的家伙死而复生什么的,将灭绝什么的,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做到的啊」 「诶。与这些事情是同等的地位吗?」 「就是这样的吧」 妙龄的孩子,热衷于身边能够依赖的年纪较大的异性,是理所当然的事。 虽然那种心情确实也能算是恋心的一种,但也是会有在少得可怜的选择下导致的一时之间的狂热的情况。 那样的话,在那种热情减退之前,保持一定地距离去守护,也是站在大人的立场上的一种理所当然的责任与义务。 「至少,这样吧。在变成更美好的大人之后再重来吧」 「要是有那种的时间的话还真是辛苦啊!」 用这样的话掩盖了本来要用“不”继续下去的话语。 「时间的话,有的」 克托莉大吃一惊。 「因为你从这之后就要在战场上拼命奋战了。是这样吧?」 「……是这样,会怎样我并不知道」 「为了要知晓那种事,带著不能死的理由去的话就是不一样的情况了。就是那样吧?说得简单点,听说在故乡里还有婚约者等著的士兵才拥有在最后的最高生存率哦?真的遇到过拥有就算是吃著泥土也要延长性命的气魄的家伙存在之类的」 「那个婚约的选项,不就是刚才才排除掉的吗?」 直勾勾的眼睛看向了这边。 「啊——,那个啊,就是那样啦。如果是那种不能看到什么未来的话,就不能够带著必死的信念去了不是吗?是说还差一点就能双脚接触到地面的梦想的事啊」 「总觉得,说的这些都是不彻底的不是吗?我认为要是用真正的精神论去战斗的话,考虑现实中的事情什么的也是不行的」 「……你还真是聪明啊」 哈哈哈,乾巴巴的笑了出来。 抱著不能死的理由——当然,这原本并不是威廉自己说出的话。 因为只是借用了别人的话,而且最初被说了这句话时的自己,结果还是抵挡住了自爆特攻,不能回到原本应该回的地方去。没想到会被看得如此透彻,也许是语言过于单薄,看样子克托莉已经注意到了。 「就著聪明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再把我当孩子看了」 「不,这事做不到」 「为什么在那种事情上要这么顽固啊,真是的」 呼,的,克托莉用一种大人的做法叹了口气。 「……点心」 「恩?」 「之前,在食堂,做了点心吧。那个,还有其他的吗?」 「啊,嘛,要多少有多少」 「那么,熊猫蛋糕,可以给我烤吗?」 ——哈 「什么不好偏偏是那个啊」 「诶?」 「没,什么都没哦」 也并不是没有预想到过。 无论如何,本来还觉得不会照著那样的情况发展下去的。 「做法是直到的。曾经有拜过师傅。但是,旁边有个家伙做的比我压倒性好吃,所以自己就没有烤过」 「能给我烤,那就行了。我的前辈中。有个在战斗之后活著回来的时候,吃著真的是很好吃的熊猫蛋糕。但是,应该是在我还是拿著剑的时候,熊猫蛋糕就从食堂里的点心菜单上消失了,就不能模仿那个人的行为了。所以,拜托了」 深吸了一口气。 接著,吐了出来。 「真是没办法啊」 手中的作业再次开始。 赛琉理斯的调整完成了。重新设定了各种耐性的等级,保留了诅咒耐性的高水准。对亚人的战斗什么的就算不去估计应该也没关系,把敌意的等级全部都初期化。根据这些,将还能够轻松地正常工作的咒力线全部分配了安定的基础功能。 用手指,弹了弹水晶片。 在两人周围漂浮著的金属片们,一个接一个的,用在空中滑行的动作聚集到水晶片的周围。 有一个被原本所在的地方收容之后,一个小小的声音,就会弹出。 短暂的演奏会结束了,同时,威廉的手上,回道了一把大剑的形状。沉甸甸的重量传递到手上。 「知道了直到了。ok啦。会让你吃到胃都发烫为止的。所以知道了吧,绝对要活著回来」 将赛琉理斯,交给真正的不真实的主人手里。 「交给我吧」 如此说著,少女笑了。 5. 即使战争结束之后 在军服之外,还披了简略式的装甲。另外,还背著并不漂亮的巨大的大剑。 三个少女,都各自完成了战斗的准备。 「那么,出发了哦——」 艾赛亚带著一如既往的笑容挥手, 「……恩」 涅芙莲小声地回应。 只有克托莉一个人,什么都不做,也不说半句话。只是好像对著军服的胸口处的银色胸针说了什么,胸针发出微微的光芒。 就那样,三个妖精飞走了。 夕阳中,少女们的背影渐渐地溶在天空里。 「……话说你,是有多白痴!?」 到此为止全都听在耳里的格里克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为什么要这么说,不要想著跟我一起吃饭了!」 「为什么?这也是现在要说的。还真能够兼备现状报告和礼仪啊」 「那东西不是随时都能做到吗!你啊,只 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因为只有现在才能说所以现在说了而已,知道吗!」 「……怎么说呢,嘛,你才是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说什么并不重要啦!现在是说你的事情,你的!」 那倒也是,但虽是那样。 带著对于这个绿鬼族朋友这么激昂的想法稍微有一些疑惑,威廉喝下了一个小气的咖啡杯的东西。 「原本,在浮游大陆群的和平暗地里有著不明的牺牲和剧本,这样的传说我已经满脑袋都是了畜生。不不不,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流著血就是军人的工作,试著想想之后也是理所当然地这么觉得了,也许是想像的事情与实际上的事情比起来,大体上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也许是被什么不知情的深重罪孽压著,也许是想现在马上去抱著那些孩子——之类的,什么啊你那可怕的表情」 「没什么哦」 用著被胆小的小孩看到的话会马上哭出来一样的表情,威廉喝光了咖啡杯里的东西。 啊啊,格里克重重地叹了口气。 「还听说是稍微轻松快乐的事情呢,怎么到你这里就反了。就结果来说就当作是好事吧,不要想得太深,要是交给别人会怎样,想想就觉得恐怖」 喝著咖啡。 「……对了。你啊,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尽管你这么说,因为那些家伙在15浮游岛的战斗就在明天,而且战斗还要持续好多天。接到结果的联络为止还要很久以后吧?如今我能做到的事也很局限吧?」 「才不是那样呢!一般那种时候,不是应该担心得连饭都吃不好,晚上也睡不著什么的才对嘛!那才是,满满的日常生活情感啊!」 「事到如今就算我焦躁不安,他们的胜率也不会因此改变。而且到昨天为止能教的都已经教了,也把剑调整到界限了。尽管如此,在没事的情况下胜利的几率大体也只有五成再多一点点而已。一旦开始担心起来的话身体会受不了的」 「那也是感觉那里不对啊!只有你不能怀疑胜利啊!」 「脱离现实可不是我的主义」 「就算这样,也不要脱离梦想和希望啊!一颗相信的心不是能够成为不可思议的力量吗!」 「就是因为不能成为所以大家才会这么辛苦的不是吗。要是老想著会死,在预想之外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就会无法返回现实。如果相信著那些家伙的话,更加该做的,不就是做好接受任何结果的准备吗」 「真是不热情啊!你的言语中感觉不到半点罗曼的热情!」 「海上营救者就是这种不应景的人啊」 科科科,一边笑著,一边站了起来 「怎么了,有别的事吗?」 「啊啊。有点小事,有个食材不事先买好可不行啊」 「你……要多认真的过正常生活啊……」 「有多认真就多认真,吧。这也是为了那些为著日常生活而战斗的家伙们啊」 格里克陷入了沉默。 再见了,威廉从座位处离开了, 「……啊啊,对了」 一件事,想到了还有想要问的事情,停下了脚步。 「呐。知道这附近,有哪家卖泡打粉和小麦粉比较便宜的店吗?」 于是,威廉就回到了奥兰托利商会第四仓库。 「威廉~」 正追著地板上的球的少女们,认出了这个样子,啪嗒啪嗒地跑了过来。 「去了哪里呀?真让我们好找」 「那个那个,好久不见,要一起玩吗」 「最近你好像被打倒了,真是久疏问候呢,现在的话陪著我也不会被惩罚哦」 袖子被拉扯著。但是 「抱歉,现在的话不行哦,有些事要做呢」 诶诶——,发出了带有些悲鸣的抗议声。 「所以,下次吧」 任凭唏嘘声在背后响起,就那样直向厨房走去。 脑袋里,回想著「对小孩子很好的简单的甜点菜谱」。找到了熊猫蛋糕的那一页。 在养育院的试验没有成功过(这么说是因为与“女儿”做的那个相比)细节部分虽然也能够想起来,嘛,总有办法的吧。反正还有练习的时间。而且,与一汤匙的爱情等价的味道什么的应该也没有太大的不同,一定是这样的。 「——爸——爸——」 突然间。 不知从哪里。 感觉听到了那样的声音。 回过头,仰望天空,当然那里谁都不在。红色到朱色的渐变对面,只有仿佛薄绢一般的云舒展著。 原本,那个声音的主人,也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 在那个回不去的养育院里,她们本应该在烤著很多熊猫蛋糕等著的,没有迎接到等待的人,就去了那个世界。 「对不起」 感觉在做著很过分的事。 不光是对“女儿”。也是对那是一起战斗的同伴们。或者说。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上醒来之后自己的性命没有马上断绝呢。像现在这样活著,难道不就是对曾经许下的诺言的持续的背叛吗。 然而。虽然很明白,如今。 「真的是,对不起啊」 面对著天空,低下了头。 在这个世界里,虽然没有自己的容居之所。 如果,有那么一个人为自己创造了容居之所。 为了对她说欢迎回来,就在这里待著吧。 就那样下定了决心之后,取出了自己的围裙。 第一卷 『在这个世界结束之前——b』-promiseresult- 夜晚的黑暗中。 在一片灰色大地的中心,一匹正在狂吠。 那个声音,不是通过振动空气传播的声音的形式。 当然了,那个声音所达到的范围内,没有任何生存著的生物。 所以,那匹——的声音还留存著,其中的意义,一点都不能理解。 然而,还在继续吠著。向著各种各样的地方传达著没有意义的声音,既没有腻烦也没有绝望,或者说也没有对那种概念的理解,无论何时都是。 话说回来,从天空上看到的这个灰色大地也许与到处都能见得到的地方是一样的感觉,实际上如果试著在地上站著的话,也许会发现,有丰富到意外的曾经的沉浮还停留著。曾经是山丘的地方,已变成宽大的沙漠。曾经的崇山峻岭,被那些灰色的山峰取代。另外,曾经有著石头建造的建筑物的地方,只剩下当时的痕迹还留著,乾乾净净的半点留下的东西都没有。所以才说海上救援者们,还能够将那些残迹的缝隙填补上,探寻到曾经的文明的痕迹。 那么,回到原本谈论的——在这个地方的持续咆哮的话题。 大约五百年前稍微往前一点的时候,在这里有个小小的城镇。 虽然并没有那么的繁荣,也没有什么很兴盛的产业,除此之外还是一个独特的拥有很长的历史的城市。从石板路,到街边路旁的树木,到剧场,到巡回马车的停留所,直到那片很便宜的公寓位置,总之无论什么,仿佛从几百年前开始就存在于这里一样,那里就充满了荣誉的风格。 在那个城市的外面,有个小小的养育院。是将原本老旧的幼年学校改装过来的,那个建筑物能够带给人一种有很长的历史的印象。说白了就是很残破。每当下雨的时候,每当风吹的时候,在里面住这的人就要拿著木板锤子来回奔走。 在那个城市里,住著大约三千个人。 养育院里,住著大约二十个人。 那是大约五百二十六年前的事情。现如今,只存在于某人记忆中的景色。 而,现在。 在咆哮著。 无法传达到任何地方的叫声,在持续著。 只有一件事,就当做一个梗吧。 曾经,古精灵长老们的世代,传说能够不需要空气的震动,只在心里就能够通话交流。这匹在做的事,几乎与那是一样的。同样的种族,拥有相近的精神构造只能被某人接受,只是一个思念的故事罢了。 于是,,在各种各样的种类中,是别的种族。的故事,除了之外就无法传达。 于是,,是一种孤独的种类。只在一个个体的内部就完结了,完全就是接近于无限的存在。被称为同族的存在,尽管找遍世界,任何地方都不存在。 所以这匹的声音,哪里都传递不到。 所以这匹的声音,任谁都听不到。 从最初在这个世界上出现之时,直到现在也是那样。从今往后,还是会继续发出没有声音的喊叫声。 「父——亲——」 失去同族的野兽的声音。 无人能触及。无人能听见。 只是,渐渐融入灰色的荒野,消失了。 第一卷 后记本来应该是的舞台后侧 略 第二卷 序章 这已经是,很遥远的梦了——a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 百度贴吧(实体书扫图),贼丶少(电子版) 翻译: nia 校对: iljy1130 传送魔法这种东西,并不是想世间传说中的那么便利。 通过魔力仪式将两个相离的地方连接成咒脉,打开了类似物理回廊之类的东西之后就能够传送“物品”。正因为这样,省掉本来应该会花费几个月才能到达的长途时间,把物资或者人材送到远方也称为了可能——原来如此,只听到这就能认为这是个梦幻的技术了。就连人类的进化就到此也就是极限了这种感觉都有了。 当然了,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简单。根据太阳和月亮的位置仪式场也要配合着改变,在参与仪式的术士全员的魔力没有燃尽之前无法发动,另外转移对象是生物的情况下的还需要承担更大的负荷。在梦幻的技术背后,不知何时隐藏着严峻的现实。 就因为那样,这个大陆上获得传送魔法恩惠的人,仅限两种而已。拥有重大的情报需要迅速传送的通信局的人,还有能够单身匹马或者极少数的精锐就能够改变战况的一部分军人或者冒险者,如此而已。 ——皇国领边境缇芙艾那地区的尽头,一个被废弃的山上的小屋里。 “正午集合,不是这样的吗?” 小屋中,聚集着男女三人。 当时正是那其中一人的威廉,面色疲惫的环顾着屋内。多次确认,在那里的只有包含自身在内的三个人而已。本来应该在那里出现的面孔数,应该还差四个。 “其他人迟到了吗?真是,没办法啊” “不不不!?不以为然地说着这种厚脸皮的话真的好嘛!?自己也是太阳都快落山了才到的吧?” “怎么会,你们如果能够稍微闭嘴的话也不会跟他们四个走散的不是吗?” “究竟是怎么得来的啊那种感想!?已经在背后商量好了这个事实已经不能改变,况且我可没有要保持沉默的理由啊!?” “怎样都好不要发出这么尖锐的声音啊史旺。因为传送魔法而导致的横穿大陆的反动,从刚才开始头就好疼” “你觉得,到底都是,谁的错啊!?” 因为从单方向传来了粗暴的声音,咒迹师少年——威廉无力地垂下了肩。 柔软的金发配上淡蓝色的瞳孔,瘦小的身躯加上中性的五官。总之,怎么看都像是在异性中能够很有人气的样子的容貌,然而,不管时机和地点通常都披着纯白的披风,更何况也不拉下下摆,所以大多都糟蹋了。 “跟你说话,一直都会这样。能让如此搅乱我的节奏的对手什么的,没有其他人了哦——“黑玛瑙之剣鬼”” “之前就说过了不要再叫那个名字了吧?” “还说着这种不知道理由的事。明明就很帅啊,有什么不满的。不,虽说很帅,当然比起我的“极星之大术士”来说,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如果是对那不满的话也没办法啊” “—o—k—,差不多也该停嘴了吧,从别的意义来说头更疼了” “唔。那是什么意思!?” 唠唠叨叨的史旺持续着他的抱怨,威廉此后都没有在意他,向着屋里仅有的另一人看去。 “结果还是来了啊,莉莉亚” “恩?损——吗——事?(什么事)” 一边咬着饼干一边在读着什么书的少女,抬起了头。 参杂着宛如烧焦的砖瓦一样的颜色的红色毛发,在轻飘飘的摇着。 “你说过可以逃跑的吧?” “啊——,一还四辣架四?(你还说那件事?)” 将含在嘴里的碎片咕滋咕滋地嚼着。 “这不是没办法的嘛。要是你不干的话还有谁干” “我来做” “然而,明明就还没有做到” 咕,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摆在眼前的只有半点装饰都没有的事实,没有任何反驳的话。 “对不起呢,这样半吊子的站在战场上。总之我啊,是前所未有的才华横溢的大天才呢?” 充满令人厌恶的言辞,莉莉娅科科科的笑了。 被抽出毒气之后,口中只有苦味能够被真切的感受到,威廉发出了呻吟。 “你这人啊” “别说什么你啊的。要说亡国的话,我可是带有正统的王家血统的人哦。好好的尊敬我” “嘿嘿。公主殿下您,今天也是一样的拥有最糟糕的人格呢” “好啊你。难道周围的人的本性都腐烂了不成?果然,还是选择平常交往的伙伴更好呢” “这——样啊。那样的话这东西就不需要了呢” 从怀里取出了一包饼干,轻轻的摇了摇。 “还带了说是艾尔玛丽亚『全员都在吃』的东西呢,但是也没有情义要分给不是同伴的人呢。” “小艾尔的饼干!?” 咔吧,莉莉娅探出身子。 “我们大家,永远都是伙伴哦,威廉!” “啊——。从人格·性格·天性·根性开始到内心深处,你身上值得夸奖的地方基本上没有,只有那个行动力还能稍稍值得尊敬哦” “既然都尊敬了,那不如顺便把女儿交给我吧,父亲?” “怎么能把自己的孩子交给一个如此危险的勇者啊” “唔。那就没办法了” 说时迟那时快,莉莉娅抢走了袋子之后,将装着饼干的容器里的东西一食而尽。 “这是全员的分量啊。要留下艾米他们的分哟” “知道啦知道啦” 含糊地回答着,就开始了啪咕啪咕地啃食饼干。迟了一会,“真狡猾啊!”如此大叫的史旺也加入了那个行列。 “你们啊” 就像一如既往的日常一样,这种伙伴之间相互的轻微口角。 “……呐” “恩——?” “你为什么而战斗呢,莉莉娅” “还是那个?已经够了吧,为什么什么的。尽管没有理由人都站在战场上了,只要有才能就能够出色的战斗。这样就够了” “如果你那么说是认真的的话,那确实是,那样就好了。就算不能赞同,但也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啊,听了你的口气——” “感觉像是在说谎,吗?怎样的谎?” 要是知道的话一开始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就这样一直没有回应,“看——吧”莉莉娅很了不起似的发了言, “你闭嘴,你只要在我背后拘泥于怎么开路就好。还有就是那个,赛琉理斯的调整,还有之前的那种马杀鸡也希望你帮我做一下啊。反正你的存在价值也就只有那样了,请成熟一点做好自己能做的事” 哼哼,又摆出了一副很得意的样子用鼻子哼着。 不能回嘴。 想说的,要多少有多少。比如,像往常一样很开心的笑着的莉莉娅的脸,为什么如今却看起来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呢——然而,那理由并不知晓,所以也无法对她进行指摘。 不论作为伙伴共同战斗了多久,尽管是在像现在这样的恶作剧中度过的时间里,依旧弄不清楚莉莉娅在思考着什么。 “呐” “恩——,这回怎么了” “我,果然,还是很讨厌你” “啊——” 咿呀。莉莉娅浮现出了满面的笑容。 “知道的” 不知道为何还很傲慢的,说着那样的话。 莉莉娅在想着什么呢。 在隐藏着什么呢。 直到最后,威廉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卷 第一章 『回不来了的人,与一直等待的人』 1.从那之后时光流逝 二楼走廊深处的地方,最近,好像说在漏雨。 实际上去到一看,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有一些木工活需要做了呢。日后还是有必要把城里的专业人过来正统的修理一番,现在只是做一下应急处理而已。要这样做的话,需要的东西有木板还有—— “——呐,锤子在哪知道吗?” 一边寻找着回过头,没有一个人。 奇怪啊,脑袋歪了歪。 最近老是觉得,自己的身边,有个拥有蓝天般发色的少女。这已经是变成了一件很普通的事。所以现在也是理所当然的认为她应该还在,而发出声音。然而。 “克托莉?” 尽管叫着这个名字,也没有任何回应。 慢慢的,心中膨胀起一股违和感。 “艾赛亚?莲?” 也试着叫了叫与克托莉关系很好的两个人的名字,果然还是没有回应的人。 在房子里来回走着。从一楼的走廊的这端到那端。读书室,游戏室,训练用品放置室,厨房和食堂。上到二楼,将屋里的一间间房间都细心地来回看。 出去外面。在森林中走着。在湿地里到处寻找。甚至还走到了市区里去,按顺序偷看了店里。书店。钟表店。映像晶馆。饰品店。轻食店。精肉店。不在。到处都不在。 抓住关于偶然碰到过妖精们的一点点信息,试着去寻问。然而得到的答案却都一样。没见过。不知道。不清楚。 喂喂喂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就在如此失望地歪着脑袋的时候,从背后被人拍了拍肩膀。 转过头来,一个高个子的食人鬼女性——奈古菈特用一种很寂寞的表情微笑着。 “还是,无法接受呢” 平稳的,说着那样的话。 “那些孩子们,已经死了” ——哈? “那些孩子们,已经,哪里都不存在了哦” 不可能。在说什么呢。 这个浮游大陆群,意外的很频繁就会面临灭亡的危机。 就算是那样的频度,还是有来自荒废的大地的侵略者顺着风,一个接一个的来到这里。然而要与他们抗争的话必须要有古代的超兵器,能够启动那些兵器去战斗的,只有那些拥有年幼少女外形和心的妖精们而已。 少女们小小的肩膀上,背负着整个大陆群的命运。那是个扭曲的,不安定的,看不到前方的终末的世界。 “忘了吗?那些孩子被送出去战斗的事” 记得。不可能会忘记的。 但是,约定过的。活着回来的话,会听她说任何话的。 说了要活着会来之后,那家伙还笑着回答“包在我身上”的。 所以。那家伙。绝对。 “早点习惯会好点哦。在这个世界上,因为那样的事可是很平常的” 像是在哄着不听话的孩子一样,充满温柔的声音。 奈古菈特视线的前方,不知何时聚集了,四个小小的妖精的身影。总是天真无邪骚动不安的小孩子,如今不知为何四个人安静地排列站着。 犹如做出来的物品一样面无表情,四个人直直的,看着这边。 在那些纤细的胳膊中,抱着好像在哪见过的剑。 全员同时张开了嘴 “我们走了” 那个瞬间,吹着强力的风。禁不住用胳膊护住双眼。 当眼睛再度睁开时,四个人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片白色的羽毛,在眼前呼啦呼啦的飞舞着落下来。就在将要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又被强风吹起,不知道要飞到那片天空中去了。 “习惯了就会好了哦” 奈古菈特重复着这个言语,之后就闭上了嘴。 等会。 不要开玩笑了。 习惯了就好。我是知道的,到底是什么啊? 克托莉,艾赛亚,涅芙莲,在哪里啊?什么时候回来呢? 刚刚的四个人,是可伦,拉琪修,帕妮芭尔和迪亚多拿着剑去了哪里?去干嘛? 找不到这些问题的答案。 当然,就算找到了,那种答案,并不能接受。就算被说是逃避现实,就算是被诽谤为是个没用的小孩,也无法承认。 不要。不要这样。不要突然摆出这样的事。 如果那就是所谓的现实,那样的事已经,不想再见到了。 因此威廉闭上了眼睛,遮住耳朵,仿佛什么都不思考就能完事一样开始在脑中暗记着历代正规勇者的名字。 开始用小时候就记住的大量固有名词,去洗刷脑内多余的想法。阿贝尔·梅尔克拉。多尔本·休诺尔。香玉之贝加。无名的黑衣。 “——兹拉·诺添。朽刃之威利……” 啪的一下睁大了眼。 呆呆地眺望着天窗数秒。 看向窗户的方向,确认了茶色的窗帘外面有朝阳照射了进来再过了数秒。 “异邦人尼尔斯……莉莉娅·亚斯普雷……” 推开毯子,迟钝地直起了身子。 脑袋咕叽咕叽的响着。 到此为止的时间都用于对现状的把握。 “这是场梦真是太好了啊可恶!?” 声音带着哭腔,抱着头。 所有的所有,并不都只是在梦中虚伪的存在。 这个浮游大陆群确实是存在于薄冰上的世界没错,而支撑着那些薄冰的是太古的古董品以及那些古董所照顾的少女们,这些事也是事实。 克托莉,艾赛亚,涅芙莲。三个少女去了严峻的战场上的事。那可是自己——有着妖精兵士们的管理者这样的职位(至少名义上是这样的)威廉·克梅修亲自目送的。在到此为止的过程中没有什么错误。 另外,还有一件事,那个梦也有忠实于现实的地方。 从战争开始算起,已经经过了半个月。 少女们,依旧还没有回来。 2.在银幕的那边 两只,该说是两人的直立着的大蜥蜴,兴致勃勃地面对面。 其中一只拥有很高的体格,穿着立襟的军服。从设计上来看,首先可以断定是雄性,该说是雄性吧。另一只从穿着豪华奢侈礼服的姿态上来看,推测应该是女性吧。 两个人之间,没有言语。 作为背景的是,并排着的拥有历史感的石头筑街道。两人站在横跨在市内水道上的拱桥上。 太阳老早就已经沉下去了,无法依靠的瓦斯灯发出的光芒,只把黑暗中的两人的姿态映射出来。那个世界中没有其他人的身影——啊啊,这可是必然的——没有其他的任何人,想着难不成是留下了两人的世界不知消失到何处去了。 男性的蜥蜴,舌头在嘴边哗啦哗啦的。 女性的蜥蜴,圆碌碌的眼镜瞪着前方。 仅仅是那样,也许是在传达着什么信息吧。两人轻轻地挨上身体,互相确认对方的体温——身为变温动物的他们也有这样的习惯啊。 还是说考虑了两人的幽会之后这么做的吗。瓦斯灯光忽明忽暗,不久变消失了。 夜晚的黑暗扩散开,温柔的将两个相爱的人包裹在里面。 于是,故事静静地就此落幕—— 啪—— 在结束了今天的演出的映像晶室里,充满了照晶石的光芒。 “唔姆”帕妮芭尔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点着头, “喔——”可伦是好像在钦佩着什么一样的表情, “哇……”迪亚多的双眼闪闪发光, “…………”拉琪修呆呆地张着嘴。 往常一直都很有元气在妖精仓库(如此命名的宿舍)来回奔跑的小孩子们,真的是很稀奇的,四个人表现出了四种感动的样子,安静地观看着故事演出。 在她们身边,威廉一个人,在按压着太阳穴与轻微的头疼抗争。(……完全不明白啊……) 总而言之,今天的映像还知道是个爱情故事。 但是,在那之上的就无法理解了。 原本关于恋爱的故事,虽说应该是把感情投入到登场人物中的其中一个身上,或者至少是在对美男美女相爱的之后才感受到了乐趣。但是,登场人物全部都是爬虫类这样的奇怪的映像作为对象的话,前面说的两种情况的难度都多多少少有些太高了。 种族之间的墙壁,无论怎么也太厚了。 记录晶石,正如其名,是能够将周围的光景切取记录下来的一种特殊石英。根据施放的卡片种类和精度,石头自身的纯度及大小等,拍摄下来的映像的准确度和容量 都不一样。用聚集了方向和波长的光线照射之后,被记录的光景就能够投射到外面去。将角度进行微妙的变化就能够选取要投影的映像,能够灵活运用的话,就能够将连续的一段情景像现实那样动起来做到再生。正因如此为了不让必要的器材价格升天,如果中型以下的话就能够在映像晶馆里面设置,如此等等。 嘛,技术方面的话怎样都好了。 重要的是,那种技术存在于这个浮游大陆群。而且,由此派生出来的记录映像文化也得到了普及。 就算不特地去大都市的剧场,只要去收集着记录晶石的映像晶馆,也能够看得到希望看到的节目的演出。虽说是没有声音再加上很难说是清晰的映像,尽管如此,没有与有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差别。这件事,对于在浮游大陆群上创作故事的普及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然而。 将四个小孩带出了映像晶馆。 “好棒啊——!”迪亚多双眼闪烁一边挥舞着双臂一边叫着, “大人——!”接着可伦喊着什么不明缘由的事情, “呼嗯!”帕妮芭尔神气十足耸起肩膀, “我,总有一天……”拉琪修神魂颠倒地看着远方, “…………哈”威廉一个人,垂下肩膀。 这四个人,自作为妖精“产生”开始并没有经过多少时间。不论外表,身体或是精神上,都是十岁未满的小孩子的样子。所以,在进入映像晶馆的时候,被要求一个可以作为监护人的同行人。 所以,就因为那样威廉才被迫成为四个人的照管人。 “好累啊……” 她们这群黄金妖精的外表,也被称为无特征的种类。没有角美柚牙没有鳞片也没有兽耳,酷似曾经在地上繁荣的人类种族。要说不一样的地方,也只有多数人都有着鲜艳的头发和眼睛的颜色这些部分了。 虽然是这么说,为什么看了蜥蜴的恋爱故事之后,会有这种感想啊。 原因是性别吗。是年龄吗。还是说是出生的时代不一样呢。还是说在浮游大陆群上出生的某人会这样享受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成为异端的到头来只有自己一个人吗。啊啊,真是世界末日啊。 “那个,你怎么了?” 从斜下方传来了担忧的声音。 看来是看起来很奇怪吧,拉琪修抬头看着这边。 “威廉,提起精神来——!” 背后有什么东西冲了过来,这么想着的时候,可伦短小的手脚已经把右肩和肘部的关节完美的缠住了。虽说是短小的手脚,实际上还是很管用啊。 “唔呀!气场啊!气场” “唔姆,就那样再把颈动脉也抓住就完美了” “不不不不行的?!可伦快下来,还有帕妮芭尔也不要火上浇油了!?” 啊啊,拉琪修真是好孩子。所以可伦和帕妮芭尔就是坏孩子了。嘛,再怎么说孩子们元气满满是最重要的,在那个层次上来说全员都是好孩子。如何将这个技能带来的疼痛消除呢。就用这还没有恢复状态的脑袋,呆呆地想着这种事。 ……突然,感受到了一道视线,最后一个人回过头。 “迪亚多,怎么了?” “欸” “在考虑事情吗?” 也许是对这搭话感到意外,一瞬间看到了发愣的神情。 “啊,对了,那个……威廉最近都没有精神,难道说,是前辈的原因吗什么的……” “前辈?是,啊啊,克托莉他们啊” “唔,恩” 原来如此,是前辈啊。对于像是家人一般的对象使用这种词,总感觉有些违和。 但是,这些妖精们不管怎样都是军人的身份——正确地说应该是军队的备用品。虽然个人的差距也很大,那种像是对年长者使用的称呼方式是包含着一种对对方的敬意,这样一想,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嘛,就是那样吧” 因为不觉得是什么要隐藏的事,就直接回答了。 “诶” 不知为何迪亚多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实际上是不能够放下心来啊。因为那些家伙还没有回来,今早生了个奇怪的梦” “就连梦也是!” “呼哇啊啊啊……” 不知为何,迪亚多和拉琪修的表情,在闪闪发光。 就跟刚才在映像晶馆中看到蜥蜴的恋爱故事的时候是一样的表情。 “……不是你们等一下啊。在胡乱想象什么呢” “果然,对恋慕的人的归还,默默地抱着痛苦的思念等待着呢?” “好厉害……大人的爱……” 这两个人在说什么完全不明白。 “哦哦,元气的大人吗!” “在往来街道的中中间赤裸裸的告白吗。管理者真是有勇气呢” 剩下的两个人再说什么也是一点都不懂。话说回来,也该是时候收敛了吧,一直被缠住的右手真是很辛苦啊。 “对自家人的事有所关心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并不是这种用爱啊什么的来威胁也可以不在乎的事。话说回来你们难道不关心吗?” “为什么?” “为什么,你真是” “就算不去担心,如果是前辈的话一定可以无事归还的。要是变成了回不来了的状况的话,就算是去担心也没有什么用啊” 一脸轻松的样子,迪亚多说出了那样的话。 啊啊——就是啊。这些家伙,是妖精啊。是为了战争而被使用的生命啊。就因为是那样,对生命的执着也只有这么单薄而已啊。 那种淡泊的考虑方式,不只是对自己的生命而已,其他的同族的生命也适用吗。 (克托莉那家伙,应该是相当奇怪的样本吧) 她,说过不想死。 不想要可爱的后辈置于危险之中,就算没有用言语说出,只是用态度描述了。 在威廉眼里,克托莉的害怕才是最令人满意的。认为,比在这个世界上看不到自己依旧存活着的价值的威廉,仿佛更加像是『人类』的生存方式。 虽然没有自觉,自己对她如此关照的理由,也许也有那种感情包含在内也说不定。 “所谓的担心,并不是那样的东西哦” 因为右手不能活动,身体稍微扭转,将左手放在迪亚多的头上。 “总有一天你们也会成长为能够明白的吧” “等,等下!不要把我当小孩子看!?” “就算只有一点,克托莉还是在担心着哦,对于你们” “……前辈?为什么?” “难道不是因为是大人吗?就稍微,比起你们来说” 嗯,迪亚多涨起了脸颊, “明白了!我也很担心前辈们!” 对着蓝天一本正经的,宣示着好像有什么不对的事情。 “哦——!”可伦发出了听起来并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欢声。 “加油”帕妮芭尔感觉怎样都好补了一刀。 “大人……果然在威廉看来克托莉前辈也是大人啊……”拉琪修一边在低声呢喃着什么一边转着眼睛。就将这当做是没听到一样吧。 “——所以,可伦。韧带也差不多要到很糟糕的地步了。快下来” “还没有听到糟糕呢!” “啊——糟糕糟糕!” “喔!” 忽的。身体变得轻盈,可伦跳了下来。 冷风,在街道上刮过。身体不由得微微的发抖。 天空很高,也没有很多云。 渐渐的,季节也在变化着。 68号浮游岛的森林深处,有那个设施。 用外观和功能来说的话,是能够满足进五十人的团聚生活,稍微有点规模的宿舍。稍微有一点历史感觉的两层木质建筑。在那旁边是有人经常照看的菜园和花坛。在稍微远离一点的地方,是个小小的操场。 文件记载,这里是为了容纳军队的秘密兵器而成为了被称为是“仓库”的地方。除为了备品管理而滞留的最低限的人员以外,谁都不住在这里。 变成这样,这种说法,当然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 在这里有超过三十个妖精生活着。 文件描述为只是普通的少女,实际上仅仅被当做兵器这种没道理的事,却依然拥有很好的活力,每天都很热闹的生活着。 在那样的“仓库”的屋顶。 大量晾晒着的洗涤物,啪嗒啪嗒地被风吹动着。 “——呀,天气好像要变坏了” 将刚刚收下的床单抱在怀里,一个少女仰望着天空。 “ 呐,等一下,那个看起来很美味的人类。要是闲着的话不来帮个忙吗?” “会帮忙的啦,所以不要用那种称呼啊” “欸诶——?对于我们一族,可是最高的褒奖的话哦?” “你们啊,现在马上全家出动重新学习大陆群的公共用语吧” 威廉一边诙谐地回着话,一边抱起脚边的编织笼,将手边的洗涤物放进去。 风,稍稍的,带有一些湿气。确实,也许就要下雨了。 “呼——。最近不知怎么的,总感觉威廉对食人鬼很冷淡呢” 女人,像孩子一般鼓起脸颊。那个举动意外的很适合她,所以威廉的脸稍微抽了一下。 奈古菈特,似乎也是站在刚刚所说的『为了备品管理而存在的最小限度的人员』的立场。 表面上看上去大约二十岁左右。身高很高,与身为男性的威廉的眼睛的高度几乎是一样的。也许是因为多少有一些少女的兴趣,喜欢穿可爱的围裙或者带有饰边的连衣裙。 而且,当然并不是妖精。就如本人所说,是食人鬼。住在人们的身边,与人们相互欢笑,然后再高兴地把人们吃掉,拥有巨型身体的鬼族。 “不要说这种没根据的话。我啊,对你冷淡这事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都没变过。 “真——过分。我可是在想着真能够把那种话说出口的男人味道怎样呢?” 天空中,薄薄的灰色的云朵开始扩散。还是赶紧收好比较好。 从笼子里面仿佛要溢出来的床单山上,又一张床单叠下来。 “那种担心不需要哦。对于抱有这种态度的对象,如今,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了” “唔。这抱怨还挺有说服力的嘛?也许内心真有点动摇了” “再说一次,给我全族出动重新学习共用语” “噗——。明明对克托莉她们就能够说温柔的话——” 嘀嗒,一滴雨滴在脚边,地上染成了灰色。 “在说话之前先动手啊,快点” “知——道了啦!” 啪嗒啪嗒,继续着收床单的工作。 ——仿佛提桶的水倒下来一样,下着猛烈的大雨。 不知是从哪里汹涌而出,黑黑的云将整个天空都包住了。明明时间还早,窗外却已经都暗下来了。 “千钧一发呢。要是还要再收拾一下的话,会变成全部都要重洗的状况呢” 整理完洗涤物之后,二人向奈古菈特的私室移动。一起喝个茶休息一下吧,她如此提案。 “所以,有什么事吗?” 在往暖炉里加火的同时,奈古菈特突然就听到了那样的问话。 “啊恩?” “难道不是因为有事找我所以才来到这里的吗?” “啊啊……” 说起来,是这样的呢。 “怎么说呢……想着,差不多,有事没事也应该有些联络了吧” “啊啊,克托莉她们的事?” 当然,就是那样。无言地点了点头, “这次的战斗花的时间特别长,这种话想必已经听说过了吧” “那个的话是听过了。已经过了半个月了哦?那些家伙是否依旧无事,还要持续多久,那样的消息还没有来嘛?” “还没来哦?” “即答啊!为什么啊!” “为什么什么的,就是那样的事情啊……想听听详细的情况?” 在用视线推荐的座位,无言的坐下。 不知从哪里像魔法一样取出了一套茶具,摆在小小的桌子上。 “那些孩子们的敌人,关于你知道的吧?” “在文件里稍稍看过。属性不明,顽强的家伙,尺寸和强大成正比” “对,之所以顽强是因为,那些家伙能够高速地发育和分裂。就算杀了再杀,只要用死的肉体作为盾,还没死透的内侧就会重新创作出一个新的自己。不仅那样,每回都会稍微比之前更强。尽管如此,一直以来如同小颗粒一样的对象的话,拿出耐性把所有部分都杀个十回,就算是分裂也是会有限度的。但是,这回这样的规模,少说应该也要两百层以上,那样的话也难怪会花很多时间” 当然,她们并不是二十四小时一直都在持续战斗。因为从最初开始就知道会变成长期战,都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大量强壮的爬虫族炮击兵,为了整取到妖精们的休息时间一同前往,之类的事。 那样的话也有就那样进行肌肉蜥蜴之间的战斗这样的说法,但是如果不是身为古代兵器的圣剑持有者的妖精们就无法给敌人最有效的伤害——所以,归根结底那也是她们存在的理由,这也是没办法的。 “在已经决定克托莉不使用『妖精乡之门』的基础上,这场战斗直到最后的壳被剥下之前都只能这样一直杀下去。但是,那个壳具体有几层,如今已经破坏了多少之类的事情并没有办法知道。所以,还要持续战斗多久也没有办法知道” 嘛,尽管如此总有一天会结束,而且基础的战力也是压倒性的,应该不会是到难分胜负的程度——奈古菈特说着之类的话。 “那样的话至少,应该联络一下是否无事啊” “在现场施放着积层型的抑制阵,所以飞空艇无法飞入,通信晶石也无法接通。不知不觉周围的气流也变得奇怪了,所以想让有翼种族加油尝试一下的方法也行不通了。从超望远距离来看,最多也只能确认到战斗还在持续中” 奈古菈特用手指摆弄着自己红色的毛发。 “嘛,那些孩子在战斗中没有任何联络的理由,大概就是那样吧。我刚来这里的时候,也是这么听说的。话说回来,能够说的话就是我现在回答的这些。你还有什么别的疑问吗?” “……没了” 无力地垂下肩膀。 “现在的你,看上去还挺安心的。习惯了?” 哈啊啊啊,奈古菈特大大地叹了口气。 “也不是那样的。我这心脏也在砰砰地跳。最近,完全没有食欲真的很困扰啊” 那也是,只切断那些部分,还是很高兴的话。 “但是,就算是有什么理由小孩子们都普通的呆着,年长者也不能率先挑起恐慌的不是吗?” “那也是,也就就是那样” 放在暖炉上的水壶里面喷出了热气。 眼睛余光看到利落地准备着红茶的奈古菈特的身影, “这样干等着直到现在,最痛苦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用似乎有些不快的声音,那样抱怨着。 奈古菈特不安的表情上重新覆盖上了偷笑的表情。 “从格里克那里听说了哦,你最初,说了稍微有些帅气的话吧?因为相信着那些孩子,所以打算不论是怎样的结果也会接受什么的” “最初的时候,才不是呢。就算是现在这个觉悟也不会变。只是,嘛……那个时候,没想到会变得这么长。也不是不安或者是冷静不下来,那个,只是稍微开始担心起来罢了” “只是开始担心起来?” “只是开始担心起来。有什么不好的啊?” “不是好坏的问题,嘛——冷酷的大人物样子的形象被破坏掉了的感觉” 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啊啊——原来如此,是这样啊。你其实是,不是自己的领地就强不起来的类型呢?” “咕” “所以变成不习惯的状况之后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东跑西蹿。意外的是典型的,对自己没有信心的男子,之类的?” “咕唔” 虽然是过分的说法,悲伤的是无法反驳。 “——时而慌张时而沮丧。真的是,只是看着就觉得很有趣呢” 爽快地,又说出了这种挖苦人的话。 “你是鬼吗” “因为我本来就是鬼啊。作为刚才对我说了过分的话的回礼” 食人鬼恶作剧地吐舌头。 “说到对待鬼也就顺便就说了,在那种时候一旦闲下来,就感觉心里的空虚止不下来。只有不断的变换环境,或者强迫自己忙起来这些手段而已。” “呼。这企图我知道的。所以才摆脱你做些工作,这说过的吧?” “正解” 鬼如愿以偿地笑了起来。 威廉思考着。虽然是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说的话,这个女鬼说的事也有一定的道理。 并不认为就这样继续担心着克托莉她们并没有什么不好的。而且,自己原本也打算就那样过着不变的日常。本就应该这样,继续等着她们的归还。如今在这也不是故乡的疗养院里,就仿佛家族里的大家都在 等待着自己的回归的那时一样。 这样的话,对于这个提案,也有了接受的价值。 为了摆着沉重心情等待着那些小姑娘归还的自己。 “知道了。究竟想要怎样?” 这样回答了之后,奈古菈特砰的,手在胸前轻轻拍了拍, “虽然有点远,有个想要你去的地方” 说了那样的话。 3.旧都市和旧人类 迪亚多说,做了个梦。 在一个应该是没有去过的地方,见到了应该是没有见过的景色,与某个应该是不认识的人说了话。这样的一个梦。 听了这些话,想想也没有什么觉得奇怪的地方。梦大致上就是那种东西。要是去追忆现世的体验,有时也会看到一些没有觉察到的支离破碎的幻想。 但是,对于身为妖精的她们来说,却是不一样的。 怎么说呢,在醒来的一瞬间,就觉得这是一个很特别的梦。时而温暖时而恐怖时而欢乐时而悲伤,然而与在现实中却没有任何残留下来的痕迹的普通的梦,从根本上来说是不一样的,借口也好,理由也好都没有,只是这样强烈的相信着。 所以,那就是,一种征兆。 ——稍微远一点,那家伙说过。 现象,那时候要是有确认一下就好了。所谓的“稍微”,具体说来到底是怎样的距离之类的事情。 出了岛,换了好几趟飞空艇,乘着风摇摇晃晃接近一天。 就在乘着交通工具的身体已经疲惫得接近极限的时候,威廉总算到达了目的地。 11号浮游岛,格里纳迪尔切市 闻到了石头的味道。 从飞空艇的扶梯上下来最开始注意到的,就是这个。 在讲的更详细一点的话,应该说是交易广场。好像刚好是定期市开市的星期,可以看到租用的帆布帐篷整齐的排列着。在那对面的一侧,是绚丽夺目的红色和白灰色的街道并排着。 居住在城市里的居民的种族多彩多样,基本上没有偏向于哪个种族。硬要说的话,狼微人相对来说会比较多见,尽管如此,也只是感觉是这样的程度而已。像威廉那样的“无特征”的样子也能够零零散散的看得到。看来,没有用斗篷或者帽子把头遮起来的必要了。 “……欸” 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感叹。 “惊呆了。远超想象,不是说只是普通的古都吗” 早就听说过。那是个拥有四百年以上历史,在这个浮游大陆群中最古老的都市。在如此长的时间内,燃烧战火,却没有被从地上来的侵略者消灭,是个很稀有的城市。 虽说如此,浮游大陆群原本就是浮在空中的。 既没有从大森林进攻而来的古灵族,也没有从地平线的那头开始蜂拥而至的豚头族。到处都没有以烧毁住宅为乐趣的麻烦的龙,对人类这一种类下达了肃清宣言令人恐惧的星神也早已灭亡。能在这种情况下,发生『不被战火波及』这种的事情的稀少程度几乎接近于零。 再有,这里位于天空上,也就是说资源也是有限的。特别是从浮游岛上切出石材这种事,这样做等同于在消减这个大地变得狭窄。所以自然的,石材这些东西,就变成了比较高价的建材。于是,用石头造就的街道本身就是表面上那样消耗石头。 所以说,就成为了浮游大陆屈指一数的大都市之一,虽然是这么说,也有传闻与地上曾经就有的都市比较起来,并非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这样说来,不得不对藐视别人的事进行反省。 手脚像是木桶一样的自律人偶,抱着木箱急匆匆的跑来跑去。为了不被撞倒而到处让路,“不好意思”这样到处点头打招呼之后就急匆匆地走了。在自律人偶的人工智能中加入了亲切的成分,在观光或者交易很繁荣的城市中果然还是有点微妙的不同。 在考虑着那种事的同时走了出去, “喂?” 发现身边并没有同行者,于是回过头。 “————唔哇” 飞空艇的扶梯上。 散发着特大的闪闪发光的眼睛,迪亚多站立在那里。 真的是张大了嘴,欢喜,惊愕与敬畏胡乱的搅在一起的表情,甚至是到了精神恍惚的程度。 “喂喂。快点过来” 尽管招呼了也没有反应。意识不知道已经飞到哪去了。 “喂” 再一次,手指抵着额头, “有了!” “快点走了。没有座位的旅行已经很累了,不要再花时间了” “但,但是,11号浮游岛哦!?格里纳迪尔切市哦!?真正的!!” “嘛,是的啊” “聚集了历史的场所!青天的宝石箱!浪漫和传说一起煮的锅!” 不知怎么的说着热血的话。一起住的锅是什么。 “仅仅是以这里为舞台的名作,就已经有很多了!” “你啊,自从从68号出来以后,也没有到这里来过……不对!是这个岛和这个城市是特别的!是特别的!” 一边用那之类的话拼命地解释,一边向着威廉小跑过来。 感受到了来自周围的注目的目光。是对“无特征”有隔阂的目光——但并不是,而是满脸微笑看着带着家人的人充满温柔的爱的视线。大概看起来像是,从不知哪里乡下的浮游岛初次来到大城市的兄妹两人,的样子吧。 嘛,那种说法也不是错得离谱。 一直以来都只是住在狭隘的世界里面的小女孩的世界,只见到过书或者映晶石反映的东西。只是来到岛外就特别激动。再加上,这地方似乎还是喜欢的故事发生的舞台。这种高兴到飘起来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好啦走咯。我们可不是过来观光的” 虽然不是不能理解,但要是顺着她会永无止境的吧。 “诶诶——,让我再沉浸一会儿啊,喂!” 张开小小的手,开始跑了起来。哧哧的偷笑声弄得背后发痒。虽然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恶目相向的环境,但在这里总感觉有不好的感受。 “啊,那个,呐,呐啊,去近处看看好吗!?” “……什么啊” 迪亚多的视线指示的方向,是个很大广场,还有喷泉, “法尔西塔几年大广场的大贤者像!” 在那中间耸立的,老人的像。 “就算你这么说啊” 眯起眼睛观察那座像。是一个有精悍表情,披着披风的老人的像。 也许是什么很有艺术性的人物吧,威廉原本就对那方面说不出什么好坏之分。明明就连人类制作的艺术品都不能好好理解,这种异种族制作的东西当然也无法评价。如果说是女人像倒还可能从男性视角说明一下,但对象是老爷爷的话就没什么希望了。 “那是什么来着?” “很久以前建造了这个城市的人的铜像,是恋人们幽会的指定路线!因为在很多的故事中都以这里作为舞台哦!” “舞台?” “就是,『格里纳迪尔切的星星和风』的最后一幕, “红褐色的鼻子”不是吃了油炸土豆吗!” 看来迪亚多也是,并不是对那座像的艺术价值抱有兴趣啊。 “不管怎样,相互想念的两个人一旦在这座像的面前发了永远相爱的誓言之后,传说就能够在五年内得到幸福之类的……” “那可真是个半吊子的传说啊” 明明应该是发誓永远,那也就是说第六年这两个人会发生什么事情的吧。不,这种事对现在来说怎样都好啦。 “观光的话就免了。不要忘了哦,你来到这里的目的” “唔……” 就这一句话,迪亚多似乎是想到了自己的立场。原本兴奋地嗖嗖上扬的左手放了下来,不知不觉中肩膀都耸了下来。 “不是说想成为像克托莉那样出色的妖精兵吗?” “是,的呢。嗯,就是那样。我没有忘记” 视线回到脚边,甩开被威廉牵着的右手,大步大步向前跑了起来。 “走吧” 威廉停下脚步。迪亚多在超过大约十步的地方回过头来。 “怎么了?” “啊——……回去的飞空艇,是明天的傍晚” “恩?然后呢?” “在办完正事之后,应该会有比较长的散布时间的吧” “…………” 那句话的意义,貌似不能够马上理解呢。 迪亚多原本一脸想要说得容易理解点的表情,花了一点时间,慢慢的变成了满面的笑容。 哒哒哒地返 回了十步的距离,牵起了威廉的手。 “好了,不要磨磨蹭蹭的了!” 是是,大小姐,知道了哦。 收起笑容,就这样牵着手往前走。 ——吱 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感受到一股小小的违和感。 那是威廉曾经还在地上作为一个准勇者时候的一种熟悉的感觉。(……恶意……?) 而且还不仅仅是一个。果然是某些人,对某些人抱有敌意。 “怎么了啊?” “恩?没,没什么” 就算是乍看这下很平和的这个地方,该是说果然还是呢,还是说就因为是这样呢,貌似潜伏着一些很麻烦的种族啊。 (嘛……不过也没什么关系……) 降落在这里在火苗还没有冲过来之前,并没有兴趣特地自己送上门去。 就这样放着不管,依旧牵着手走在大街上。 要对抗想要消灭世界的,就必须要用圣剑去对抗。 但是,圣剑,需要选中的人方可使用。 然而,在还无法选择进行甄选之前,人类种族已经在很早以前就被消灭了。 因此,无法对抗,世界就被消灭了。 ——之类的,如此单纯的接口依然能接受,人们真是不诚实啊。 如果人类种族已经不存在了的话,找个替代不就好了。 能够做到那样的存在也是有的。自古以来与人类相存,能够使用人类的道具来帮助人类工作,只是很普通的自然现象罢了。幼年就死去了的小孩子的灵魂,就是在在没有理解自己的死的情况下,以对这个世界充满迷惑为结局的情况下发生的事。 曾经存在于世上的那东西,据说是只有大人的膝盖那么高的小人。然而,如今的世界中产生的那东西,更接近于人类——以年幼的少女的形态存在。发生这种变化的原因并不明确,只知道能够很好的运用武器。也就是说,不管姿态如何改变,本质还是不变。 为了存在于人的身旁,为了能够帮助人类。 追着人的背影,模仿人的行为。 他们就是为此而生,也为此而亡。 “……虽说是这样,如果说只要是个妖精就能够使用遗迹兵装,也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虽然全员都具备了这种身体素质,但是还很年幼的时候还是无法有成果的” “哈” 稍微,有些头疼。 面前坐着的,是巨人族。 比威廉还高数倍的身高,有着隆起的筋肉。 早就已经秃顶了,长着獠牙,身着白衣,黑绿色的眼镜(大概是特征)的背后蕴藏着智慧眼睛闪烁着,头衔是“医生”。 “这里是奥兰托利所属的综合医院。器材以及药物,在浮游大陆群里面都是屈指可数的。通过妖精梦境的“预兆”而来到这里,想要把身体调整到能够作为一个成体妖精去战斗。遗迹兵装很稀少,敌人又很强大。强迫身体跟不上的妖精持剑这种事,并没有半点好处” 声音很平稳,语气也很慎重,说出来的话也很有理性。然而只有体格,再没有能匹敌的怪物了。无论怎样都消除不了这种违和感。 “……那个,迪亚多,现在在哪?” 也是是为了配合他的身体而建造的吧,这个房间的天花板过分地高。像是从猫狗的视屏线看到的人类世界的感觉,心不在焉地思考着这些事。 “那个妖精的话现在正在身体检查中。在对面的那个房间里,女医生们在帮她检查” “那么,应该是主治医生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偷懒?” “只不过是把交给别人的工作交给别人罢了。如果不是的话我就会去做的。趁着现在,先跟你说一点事。威廉·克梅修君” 威廉歪了下眉。自己还没有在这个男人面前报过名字呢。 “哎呀哎呀,不用那么警戒”巨人医生挥了挥手双手“并不是通过某个地下渠道调查过你的事,只是从小奈的信件里面看到的而已” 小奈?……啊,奈古菈特啊。 “这不就是个很可疑的渠道吗” “确实,被你这么一说确实也有这种感觉了呢” 居然承认了啊。总觉得这么说,有点对不起奈古菈特啊。 “总之,你啊——” 仿佛要遮盖住巨人的话一样,不知从远处的哪里,传来的小小的破裂的声音。 差不多同样的时间间隔,重复了三次。 “火药枪吗?” “好像是呢。大概是灭杀奉史骑士团吧” “……不好意思。可能是不习惯公用语,不太能顺利理解。灭,什么来着?” “灭杀奉史骑士团” “那是什么,这种极其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玩脱了五年之后就会为此命名而后悔的骑士团” “是无法接受现任市长的政策而在各处暴乱的年轻人们组成的骑士团。骑士团这种说法只是自称罢了,然而因为有旧贵族派作为后院,意外地变成了正当的名字” “哈啊” 原来如此,先前感受到的恶意原来是这个。 “怎么都好使用枪真是不平静啊。激进派和传统派的对立,就是这种类似的东西吧” “不要靠近那里。虽然很久以前这里曾是兽人的城市,他们有着强烈的扩充底盘的意识。可以主张这个城市的历史就是我们的历史,不觉得与其他种族的交流有好处的人站大多数” “嚯” 历史。历史吗。 试着去回想,曾经的世界,住在王都里面的人们的事。那里曾是个最多也只有不到两百年左右的历史的都市,住在里面的人都在为自己的都市感到自豪,或者说是难以忘怀。 『——自豪这东西,本质上,跟骄傲是一样的。对于有价值的什么东西如果与自己相关联的话,就能够保证自己的价值。将那种自我满足的心情强化。不是常说吗。是药三分毒,反之同理。自豪也是这样,要是不先牢牢记在脑力是不行的』 将脑内擅自冒出了师父的话语,随意扫去。那个男人的语言不管那边都是那样,躲在头脑的缝隙里面,很难消除。再说刚才的话也是说给师妹听的,自己只是在旁边听到的而已。 “从中午开始就可以听到枪声的城市,这种传统还真是挺差劲的吧” “什么大组织里还没有达成共识,这种话也是常有的。意外的是,就连那群人的上头,也许在想着就这样不接近余所者的话就没问的吧” “原来如此” 感觉说得挺有道理的,稍微思考了一下就耿直地点头表示赞同。 “对于超越了五百年还生存着的你,是否觉得四百年的历史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一瞬间的沉默究竟发生了什么,巨人说出了奇妙的话。 “……什么都没有积累就过了的五百年,不能说是历史吧。我并不打算如此傲慢” “真谦虚啊” “只是因为夸张的懒觉而自满,很看不下眼不是吗。而且” 吞吞吐吐地。 “而且——什么?” 笑容首先露了出来。 单眼鬼的笑容很恐怖。小孩子看到了绝对会哭的。要是做得不好,也许会演变成心里的创伤。 尽管威廉既不是小孩子也没有害怕的理由, “……没什么啦” 手挥了挥打了个马虎眼。 “恩?” 巨人的单眼,就像在窥探内心一样,眯着。 “嘛,也是。对你来说这个浮游大陆群,就是就好像梦中的世界一样。只有稀薄的现实感,对无论是看到了什么创作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奇怪的。那种世界的数字的话,就算说是四百年也完全想不起来吗?” “我没有那样说过吧” “是吗。真是失礼了” 巨大的身体轻轻的晃了一下,缩了缩肩膀。 有人敲了敲门,穿着白衣的爬虫种进入了房间。 也许体格个体差异很大的爬虫类之中,属于娇小的种类吧。那个爬虫种对威廉小小的鞠了个躬,然后把积分文件交给巨人,就出了房间。 “……迪亚多君的诊断结果出来了哦” “可以听听吗?” “当然可以。诶……” 修正了一下眼镜的位置。 附上注释之后开始阅读,身体发育状况与年龄想符合,健康状态也无可挑剔。剩下的只是由于过多摄入牛奶而对消化器官造成了一些负担,以及生了几颗蛀牙这些问题而已。 “以后也要多多当心” 手指一边按压太阳穴一边回答着。 多数是早就预料到的点。迪亚多在每件事之前都会说『要长高!』然后断然一口气喝下牛奶(那个时候被呛到了还露出了要死的表情),对甜味也是比别的人多了一倍。要是把这些事摆在眼前,就会说出一些很害羞的话。 “最令人担忧的一点,来自于前世的侵蚀,现在还保留着浅浅的一点。恩,她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好的妖精兵的” “……侵蚀?” “对,侵蚀。她们都无例外是转生体,也就是说是死者的灵魂。在生成现在这种形态之前,是别的某人。如果那人的记忆残留了下来或者被回忆起来,就会对现在的人格或者肉体产生深刻的坏影响” 能够接受话的内容之前,反而对能够如此顺畅地进行说明而困惑。 “与其说是医学,还不如说是咒术。现在的医生,连死灵术也能够运用了吗?” “对患者的治疗有效的知识,都是医学。对吧?” 说着,嘴角上扬。看来是想要开玩笑啊。 “嘛,对于那个咒术并不需要担心,特别是对于迪亚多君。她在很努力地做着自己。状态很好”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总感觉有什么芥蒂。 就像卡在喉咙深处的小骨头产生的违和感。但是,却无法知晓本质。 为了将体质调整到更符合妖精兵的体质,貌似迪亚多一整天基本上都要待在疗养院内。 听说是使用药物或者催眠,不由得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不用担心,基本上不会对身体造成负担的。目前为止得到遗迹兵装适性的妖精兵们都是通过这种方法的” 被这么告知之后,就不能再无意义地发牢骚了。 “会成长为出色的人的,请期待吧” 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自信满满地竖着大拇指的迪亚多, “据说就算调整了也不会长高哦” 在耳旁轻声地说, “才,才没有期待那样的事呢!?是真的!?” 看到她满脸通红地如此主张,微笑着送了出去。 带着笑容,送了出去。 『会成长为出色的人的,请期待吧』 对于成长为一个出色的人,究竟自己在期待什么呢? 决定了。就去战场吧。 作为一个兵器去战斗,消耗,直到精疲力竭为止。 作为一个兵器生下来,被养育,这就是完成她们“生”的事情。 据说这个世界,正在慢慢地走向终焉。 我自己的故事,很早以前就已经结束了。 而现在,我,只是在帮助她们到达终点。 “心情还不错啊,这样的话” 轻摇了一下头,开始寻找今晚要住的地方。 4.一个结局 一个人,没有做梦,就迎接了早晨。 身体状况颇为良好。但是,心情却没有那么好。 “……放不下心啊” 躺在柔软的床上,轻轻地念叨。 一直在考虑着讨厌的事,大概,是这个床的错吧。 也许是因为使用了高高的铺盖,身体随便就能够沉得很深。有种违和感。 屋顶也很高,而且还雕刻了巨大的龙纹很有压迫感,这也不能让人冷静下来啊。 格里纳迪尔切市护翼司令本部,指挥官用睡眠室。 睡眠室只是挂名的,从宽广度或是设施来说,分明都是会客室。 威廉没有接受过士官的教育,也没有在战场上积累功勋。但是,因为特别的(并不正经)渠道拿到了第二位咒器技官这种名誉头衔。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和从奈古菈特那里拿到的介绍信之后,“任务中请在这里住下吧”,而被允许留在了这个房间内。 二位技官,是很了不起的吗…… 那时候的事,到现在才有了实感。 所谓成为伟大的人,本来就需要一些那样的理由。如果不是有实力,财力或者是有七彩光环的话,基本上就不能有什么作为。这里,就是具备了哪些条件的那群人的房间。 说起来格里克为什么能让自己成为二位技官,从这些方面来考虑的话根本无法理解。考虑到至今为止也没有什么问题,应该也不是什么单纯的伪造或者篡改文件而已吧。 无论如何,只有地位,全力都与自己的价值完全不搭边这点可以确定。就因为那样,对在这里认真工作的士兵们的欺骗而产生了愧疚,于是就更加静不下心来了。 “不如去散个步什么的吧……” 去接迪亚多的时间是在傍晚,现在很有很充裕的时间。 原本,特地来到这么遥远的岛上,能有闲余时间这种好事根本就没有想到过。既然如此,还在这房间里悠哉就没有意义了。至少,应该要去浪漫和传说中的煮锅或者很有名的街道上观光一下的吧。 “反正在回去之前,也会被迪亚多吵着到各种地方去的吧” 总之,也只有那种乐趣了。一旦在观光的时候时间都花在米路上了,这种结果还真是悲哀——根本来说,硬把那家伙带到68号岛来应该也会失望的吧,真是有点麻烦。 所以,实现调查一下出名的地方会比较好的吧。 呵呵呵,小声地笑了笑之后,稍微恢复了些状态。 刚走到正面玄关附近的走廊,才注意到。 窗外并排着的宽阔的街道,都被黑色浸染着。 下雨了啊。 “为什么在这节点在下啊?” 走廊角落漏着雨的天花板,还有在下面放着的大水桶。 就算是从外面看很气派的这栋建筑,果然也因为有了岁月,也会有出毛病的地方啊。与穿着军服的绿鬼族们碰了罩面,问了木板和木槌在哪等问题。 “嘛……毕竟是雨之古都吗,有点风情也不坏嘛,大概” 雨伞嘛,嘛,应该能在护翼军本部借的到吧。如果那都不行的话,就在最附近的特产店买就好了。接着, “呀!?” 因为一边抬着头看天一边思考问题,反应稍稍有些迟钝。 与正面玄关飞奔进来的女性,撞了个正面。 就在意识反应过来的间隙里,身体条件反射地动了起来。将女性的动作当做是敌人的突击,用最小的动作从直线上错开了身体,就那样滑入了死角。对着仿佛要跌倒的女性的颈脖,挥下一记刀手—— 就在这一刻,威廉的意识抑制住了反射神经的暴走。 “哎——嘿” 拉开手刀,手腕环住女性的腰,支撑住身体。呀,发出了小小的悲鸣。 “啊,诶那个……” “真危险啊。走路的时候要看着前方不是一直都在——强-调-吗” 这是一直以来的癖好,斥责的话语不禁从嘴里跑了出来。才发现对方并不是小妖精,苦笑着切断了话。 女性站了起来,从身边离开。 是狼特征的女孩。 白色的看起来很柔软的毛发,薄薄地覆盖在肌肤上。脸上,有着高高的犬狼系的鼻子。只有中间尖尖的两个耳朵,有浅浅的稻草一般颜色的毛覆盖着。穿着看起来做工很好的绢制礼服,应该是生于一个富裕的地方吧。 那样的大小姐,在这样的雨中,为什么要到这军用设施里来。虽然没有看到士兵,也就是说至少和门前通过的卫兵多少有点关系的吧。 “真是非常,感,谢……?” 对于刚刚发生了什么还没有理解的样子,女孩礼貌地低下了头。看到这么文雅的举止,果然,还是觉得她与这地方一点都不搭。 “不看着前面走路很危险哦,特别是在这军用设施里,都不知道哪里会冒出危险的东西” “啊,是,真是不好意思” 对着再次低下头的女孩轻轻点了点头, “那么,我就差不多这样” 赶紧离开了这个地方。 讨厌麻烦的事。特别是与女人或者孩子相关的事最讨厌了。为什么不逃呢。一旦被女孩子求助之后还夹着尾巴逃走,怎么说呢,无法原谅。大概,不,一定是因为师父的教育。那个可恶老头并不正经的教训,如今也成为了自己的血肉一般的存在。 所以,要是闻到了麻烦事的气味,在被求助之前先逃走不就能够跳过了吗。 曾经有说是扭曲的思考方式,也有说是半吊子的温柔。那种事自己早有自觉。但是,不能好好控制住自己的心的人类,不管是谁在旁人看来都是扭曲的。所以这么做没有错也不是坏的。逃跑吧。 “啊,那个,不好意思!” 没能逃掉。 就这样背对着那姑 娘,吱吱吱地回过头。 “什么事?我可不会对碰到你的事道歉哦?” “不,那件事我也有责任,刀刃已经收起来了” “是吗,懂事比什么都好……嗯,刀刃?” 女孩没有理会威廉的疑问, “不是那样的。“石灰岩之肌”一位武官有个想要都拜托的事情,能够请你听听吗” “石灰……岩……是,诶?” 听到过这个名字。 拥有乳白色的鳞片,爬虫种的大男人。率领妖精们上战场的当事人。威廉·克梅修第二位咒器技官的,文件上的直接上司。 但是他如今, “那只大蜥蜴,现在可是在遥远的地方交战中哦?” 去干在15号浮游岛上飘着的,带着克托莉她们。而且直到现在,也没有见到战斗的结局。 啊,不,稍微有点不对。 号码相近的浮游岛,原则上说,距离也相近。因为这里是11号浮游岛,到15号浮游岛也不是很远的距离。做飞空艇的话两个小时就能够到达的吧。所以,遥远的天空下这种说法有点太夸张了。——虽然也不会特地去更正的。 “关于什么时候会回来” “不明。或者说是我不知道” 这是心声。 “积层型的抑制阵怎样怎样的,以此为理由,也封锁了通信。除非是紧急通知的时候。真是对心脏很不好的话啊” “是这样,的吗” 肩膀落了下来,两个耳朵也塌了下来。真是容易懂。 “嘛,要是有事的话就找那边的士兵吧——” 用下巴指了指偶尔路过的绿鬼族。 听到了叫嚷声。 建筑物中,突然间慌乱了起来。 不知从哪里走来的士兵,抓住了在那里的别的家伙,想着他们在小声地交流着什么,二人就啪嗒啪嗒地走了。 一定有什么情况发生了,看了这场景就能够明白 所以,看来是什么不希望发生的事吧,直觉告诉自己。 “是,是什么事呢?” 兽人女孩缩了缩迷惑的身子。然而,威廉并没有理会,一把抓住了面前走过的豚头族的脖子。 “发生了什么?” 简洁地,询问了。 “机,机密。除了使用规定线路之外,不允许其他的情报传达” “这么认真的工作真是辛苦了,虽然想这么说” 一瞬间,确定了豚头族的阶级。是一般士兵。 将缝在军服里面的自己的阶级章亮出来, “威廉·克梅修,是第二位咒器技官。遗迹兵装或者说是操作黄金的士兵的管理责任都在我这里。当然,也拥有运用它们来阅览与战斗相关数据的权限” 骗人的。原本威廉就没有理解自己的地位能够有怎样的权限。也因为没有兴趣,而没有去了解。 然而,现在就先虚张声势糊弄过去吧。 “再一次,要求开示情报。发生了什么是?” 语气强硬,逼近追问。 豚头族由于胆怯肩膀震了一下, “从第一船团发来的联络。是关于15号浮游岛也就是战斗结果相关的” 威廉止了口气。 从第一船团来的联络。15号浮游岛战斗的结果。 那是自己一直以来都想知道的事情。 战斗是在哪边占优势的情况下在进行着。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她们是否还平安——这些过程全部,到目前为止都被抑制阵这种东西蒙上了一层面纱。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觉悟都做不到。 她们,到底,怎样了。 “我们,在于的战斗——” 虽然没有听到话语的最后。 豚头族的表情,已经说明了所有事。 所以,威廉笑了。 心中已经变得一团。 对于应该早就做出的觉悟,已经决定了把结局原原本本地接受,结果,此时要怎么去迎合而变得不知所措。 嘴角上扬,保持着无力的微笑。 听到了,那句话。 “——败北了” 眼前一片黑暗。 膝盖变得无力,就在那里意志消沉。 “没,没事吗?” 兽人女孩靠了过来。但是,不要说伸出手作回应,就连抬起头都做不到。 真是笨啊。 自己已经在心里的某处,一个人发着呆。 本应该不是什么震惊的事的。也不应该会受到什么冲击才对。 胜率最多也只是,稍稍大于一般而已。那应该是自己曾说过的话。她们有不到五成的几率会输,应该在最开始就理解了才对。 “哈哈,哈……” 嘴角依然是,以笑容的形状歪着。 只有笑声,到了令人惊讶的程度,简单地从喉咙深处溢出来。 只有笑声,发不出来。 “……早点联络比较好哦” “是啊——?不知道是谁啊,大概也是心脏砰通砰通跳着在等着的吧” “但是……” “情况就是情况。使用通信晶石的许可好像出来了” “但是!用通信晶石,这边的样子,对面也能看得到的吧?” “那是当然,因为就是为了要那样啊。有什么问题吗?” “所以啊!这样满身泥的,一点都不可爱的衣服,头发也乱糟糟的!” “这不是很好吗,原原本本的样子。事到如今也没有时间去整理的吧?” “但是啊你看,怎么说呢” “因为很多天没有见面了?” “对,是那样。怎么说呢,要做好心理准备什么的感觉啊” “……哈……?” 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 与脚步的声音,一起接近。 抬起头向上看,就看到了她们。 “哈——……,怎么说呢,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女孩子的脑袋,还真是烦躁呢——” 有着枯草色头发的少女,好像有意失望地哎呀哎呀地摇着头。 “也不是那样的!这是,怎么说呢,该说是最低限度的礼仪吧” 苍空色头发的少女,耸起肩膀进行反驳。 “那个,事到如今已经不会意识过剩了哦,该说是特地展示魅力还是怎样的。直到昨天为止还好好的克托莉到哪里去了。平时很认真而如今情窦初开而且还不知限度的孩子很难处理,这种说法原来是真的啊。” “嗯” 黯淡灰色头发的少女,小小地点着头表示同意。 三个人,都一副疲惫的姿态。头发凌乱,脸上沾着泥土的污垢,穿着的衣服也是粗糙的麻布衣服。原来如此,再怎么恭维也很难说是潇洒的样子倒是真的。 而且,还有一件事。至少,在远一点的距离看的话。 三人都,还活着。 显眼的伤痕,也没有。 活动着,说着话。 “哦”艾赛亚,注意到了这边的视线。 “嗯”涅芙莲歪了歪脖子。 “诶”克托莉回过头,身体僵硬了。 “……你们啊啊啊啊啊” 完全黑暗的眼前,如今染上了白色。 虽然说什么都看不到依旧没哟改变,尽管如此,要去哪里要干什么,身体却都理解了。 ——也没有弯着膝盖的必要了。失去力气的必要也没有了。那种时间都不需要了。仿佛身体扭转了一般,仿佛向前方滑行一样任由它堕落。动物的身体本来就是为了那样而做出来的,通过脚上的力量强行让全身向前,不管怎样都是延迟的初动。曾经在人类种族还持有人类种族以上的力量与敌人相互消灭的时代,期望着拥有技术能够用超越界限的技术在地上驰骋。这技术是在北极地区诞生,在西边的战场钻研,才得到的结晶。据说被正式的命名为鹰赞崩疾的这项技术,钻研者在冒险者还是勇者里面也只掌握了少量的难题,那一部分,据说是一旦精通据便能迷惑稀少的古灵种的动态视力的绝技。 实行的结果简要地说,就是『直到如今膝盖折断四肢无力的男子,基本上不需要预备动作,一下子就能用眼睛都无法识别的速度冲出去』。于是, “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么!?诶,诶,诶诶诶诶诶诶!?” 下一个瞬间,将本应该在比较远的地方的克托莉,全力抱着。 “等,等会,好疼,好痛苦,无法呼吸,好羞耻,满身泥不说还满身擦伤的痕迹也没有洗澡而且大家都在看着,喂你在听着吗!? ” 大概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的抗议声,当然威廉并没有听下去。 “……从哪里冒出来的啊,这个人” 涅芙莲嘟哝了一声。 “虽然确实是说过的,但是技官被破坏到这种程度有预想过吗?” “被破坏?” “看啊。这个大哥哥,应该是更加的帅气,有华丽的风格然而咔擦地都坏掉了不是吗。那个啊,可能是更偏向于顽固的家伙什么的。然而双方都太不相似了的这一点也觉得很可爱” 艾赛亚立起一只手指摆着圈在转, “所以要怎么说呢——只是轻轻地摸摸头吝啬地只说了『干的真好啊』什么的,然后克托莉就说『再说些什么吧!』之类的切入,预想的就是那种很酷的再会啊,我的话” “……威廉他,在你眼里原来是那种感觉啊” 一旁的涅芙莲,在慌张的克托莉面前,淡淡地说着。 “拼尽全力,笔直地,不怎么关注周围。直到被破坏殆尽之前都不会止步,要是停止了直到修复之前都不能动。这是很危险的,感觉不能放着不管” “啊。感觉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懂呢” 艾赛亚歪了歪头。 “克托莉是那种,你怎么看?” “我在想着,不要只顾着高兴地说话,快点来帮忙啊!!” 充满悲鸣的抗议声。 “但是,在本人的感情宣泄完之前,最好还是让他抱着” “不行!在那之前早就背部骨折窒息很丢脸绝对会死的啊!” “能够那样说话的话,至少窒息是不用担心的呢” 唔姆,涅芙莲轻轻吐气然后轻轻地拉了威廉的袖子。 踮起脚尖,嘴靠向威廉耳边, “没事的。大家,都在这里。并没有人死去” 轻声地,砰,轻轻地敲了敲肩膀。 有了效果。慢慢地,威廉的眼里,理性渐渐恢复了。 “……莲” “嗯”名字被叫唤,涅芙莲微微点头。 “艾赛亚” “好啊”单手举了起来。 “然后”看向自己的怀中“克托莉” “好了好了快点放开,真的是很害羞啊!” 环顾了周围的环境把握了状况之后,“不好意思”低喃这,松开手腕。 就那样无言地将身体脱离的克托莉,一,定,威廉一定在看着我发红的脸—— “真没劲呢” 艾赛亚坏心眼地笑了, “嗯” 涅芙莲仿佛放弃了什么一样点着头 ——音色高亢,威廉高声地喊叫。 第二卷 第二章『无论是谁,都以正义之名』 1.爱与正义的正确使用方法 随意地选择了那个天花板很高的作战室。 占据在房间的中央的那个桌子也是胡乱地大,也许是因为要和桌子搭配而特制的凳子也是过分的高。可能因为是各种种族的士兵集合的场所,所以要配合体格大的一方而整备出来的结果吧。 于是现在,这个大得要死的爬虫种恐怕就是最大体型的拥有者吧,坐在他专用的看起来很坚固的椅子上,咯啦啦咯啦啦地大笑着。这种与平时无两样的表情,真是可怕。 “迪亚多有成体妖精化的征兆,吗……真是有点早啊” 艾赛亚歪着头,坐在椅子上摇晃着双脚。 三个人都已经洗过热水澡出去尘埃,穿上了女式的简略军服。只是穿着与平时的私服不一样的服装,不知怎的不可思议地觉得好像变成了大人。 “直到那些小家伙能够拿起剑,我本来还觉得大约还要个两年左右的说” “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呢?” 脸颊还红肿着,威廉询问着。 “不,在还小的时候就要到战场上去这种事,好处是一点都没有的说。而且不知道会在哪里死去的可能性也很高,就算做得很好也很可能会造成很大的创伤。说真的,感觉有些复杂的说” “尽管如此,还是要给予祝福呢。你也知道的吧?那孩子,一直,都以成体为目标努力着呢” 克托莉从旁插话, “那个啊,虽然我是明白的……唔,复杂的东西就是复杂的说” 艾赛亚眉间挤出了皱纹。 “我在这里的理由就是那样的。比起那个,先告诉结局到底怎么样了。我听说的是15号岛的战斗输了的。那为什么,全员都聚集在这里了?” “石灰岩之肌”突然停止了笑声,用仿佛被打磨过的石块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威廉。 “负伤的战士啊,关于那个问题就让我来回答” “哦,哦……?” 没想到会从那种地方返回了应答,威廉有些困惑。 “首先我要赞扬。你们锻炼出来的刀刃闪闪地发着光。我也看到了它确实打碎了兽牙。本应该是与我们一起高唱凯歌的。但是……卜占指引远方打开了一个陷阱。拥有着于牙不同的牙和变得沉重的东西。因为讨厌这种与未知的牙挑战这种匹夫之勇,我决定将大地陨落。” …………诶,诶? “不好意思。完全不明白” 除此之外,有着奇怪的颚结构的爬虫类的发音,对于自己来说听取已经很困难了。再加上,恐怕是他们的癖好之类的拐弯抹角的说法,会话的难度更加跃升。 “这样啊” 刷的,“石灰岩之肌”放下肩膀。本来看着感觉挺和蔼可亲的动作,如此看上去对于大蜥蜴来说一点都不合适。 “恩,简要的说也就是,陷入战术预知圈套问题的,貌似赢了的样子” 艾赛亚插口说。 快速瞟了一眼克托莉之后 “这怎么说好呢,这孩子只是不明所以的突然力量膨胀了,否则初期的战斗真的很顺利的说。不如说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啊。我还曾认真地思考过要不全部都交给这孩子让全员撤退会更好呢” “极位古圣剑赛琉理斯是把甚至连星神都能斩杀的剑。要是能够用正确地方式使用它的话,所有的对手都不在话下——对吧?” 话都甩过来了,克托莉还是望着外面,没有任何回应。 “完全是在闹情绪呢” 艾赛亚笑嘻嘻的。威廉咳了一声掩盖过去, “……继续说下去。虽然感觉能赢,却没有赢。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陷入战术预知圈套的家伙还有一只留存着。原本的,就算杀个十几次都不会灭亡的怪物的说。而且,每次被杀之后脱下外壳就会变得更强。这回更是比之前有更大的增殖速度,就算杀了二百会也还是活蹦乱跳的搞得这边一团糟,这边明明有界限突破的克托莉,从中段开始就进入了持续的苦战,早在那个时候就到处都糟糕透顶了……第二百一十七回。从壳中,还是有两只活过来了。” “哈?” 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一方是正如所知道的那样的。但是还有一方,却是不同的什么东西。预知虽然把所有的袭来都解读了,但是同时攻击过来的还有那些家伙这种事却没有解读。因为与不一样无法高速成长,在穿破表皮之前还需要一些时间。虽然靠火枪基本上没有办法出效果这种事,无论是谁都适用,但是在那之上却什么都不知道了。说是要去战胜的对手吧,又觉得不知道为什么会成为战斗的对手,所以也无法对他们做什么。所以就是这样,把他们打落在浮游岛的地面上,就这样撤退回来了的说” 啊啊,原来如此。都没有翅膀。所以才用这种让他们飘起来的没效率的手段去进攻。这样的话不管用什么形态只要是可以让他们回到地面上,至少可以消除威胁,是这样的理由啊—— “——真的假的” “真的的说” 失去地面,今后这个世界的命运,就只能在浮游岛上生存了。 也就是说,浮游岛等同于现在残存的世界。如果失去了其中一个,也就意味着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狭小。 “要是让克托莉强干的话,或者说是让她暴走的话也许可以打到——那样的意见也对蜥蜴士兵们说了好多次了呢。要是在预知之外不管尝试什么都会变成一种赌注,在不被看好的赌注下面使用最大战力然后抛弃这种事是坚决不能做的,这就那边白色的蜥蜴做出的判断” 嗯,白色蜥蜴先生也就是“石灰岩之肌”点了头, “…………” 不知为何,虽然只有一眼,快速地瞟了克托莉一眼。 “所以,我们就是战败了” 用无法听出情感的话语——虽然是很平常的事——添了一句话。 “怎么,你有什么介意的事吗。飘在空中的东西,总有一天会坠落。然而,也并不全是靠天命的事。你来到这里的事也是,也是其中一种证明吧。我们今后会很忙。将那些展示带回去的任务,就这么交给你也可以吧” 视线的方向,就是那三个妖精。 “那个啊……没问题” 今后会很忙,反而在意起了对这个内容。 浮游岛一旦坠落恐怕就无法恢复了。这次战败的意义很沉重,责任也很巨大。作为将领的他为此应该还有很多必须要去做的事吧。但是,既然当事人也没有打算说,那也没有在这里寻根问底的必要。 长久处在危险中的战斗,结果就是那样啊。 “尽力了啊,三个人都是” 突然为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而感到羞愧,只说出了这种犒劳的话。 艾赛亚嘿嘿地笑了,涅芙莲稍微歪了头,还有, “克托莉?” ——还有一个,完全只看一旁,没有半点转过来的意思的女孩子。 “好嫌弃的无视的说” 真是拿她没办法啊,好像是要这么说的艾赛亚耸了耸肩。 “这样子,好吗?” 涅芙莲好像在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如此询问着, “……烦” 阴沉的,收到了小声的拒绝的话语。 走出作战室的时候,有个人在等着。 尖尖的耳朵好像不安地伏下来,是那个兽人的女孩子。 “诶?你是,刚才的……” 威廉作为搭话的目标,女孩却看向那背后, “叔叔大人!” 发出了很高兴的声音。 慢慢地,回过头。在那里的是拥有巨大身躯的爬虫族的身姿。 “叔叔大人?” 试着确认, “嗯” 重重地点了头。 “你,不是兽人吗?照理说也有鳞一样的毛皮” “不是的” “那么,这孩子其实是爬虫族?这么说就有毛皮一样的鳞片” “不是。这个女孩,是我旧友的女儿。从小就很熟悉了” 反正应该也是那样想比较正常吧,不需要任何斟酌的话呢。 “在做好被您叱责的觉悟下前来。除了叔叔大人之外,我,没有什么可以依赖的人了” 用没有抑扬顿挫很平静的声音,女孩如此回答。 “石灰岩之肌”眉毛抽动了一下,是有这种感觉。当然他并没有做出这个动作。 “有什么事,要找我吗?” “是收到了封邮件。说什么如果不停止仪式,就要把父亲……暗杀” 听到了声音并不 是很平稳的话语。威廉皱起了眉头。 “——恩” “父亲他,说了不要在意这种事。这只是口头的恐吓,越是在意,对方就越得意忘形什么的。但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觉得是那样。他们并不是那种,轻易放手的坏蛋。但是,既然父亲那么说了,我除了想到叔叔大人也想不到其他可以依赖的办法了” “名为苦难的这东西啊,就算是写出来也是很沉重的” 爬虫族望向天花板。 “好了。虽然很对不起你,但是我不能去” “叔叔大人……” 兽人女孩,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短短的,沉默的时间。 “威廉。有件事要拜托你” “我想拒绝” 立马回答。 “……又来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想象得到。不好意思,我守护孩子们的工作都已经够受了” 唔,感受到了背后克托莉不高兴的情绪。也能是没注意又把她当做小孩子看待了吧,不过在此就先不管她了。 “与女人和小孩挂钩的厄运绝对不能靠近这种事,大概从以前就已经决定了吧” 真是没有说服力的说,艾赛亚低声喃喃。也许是想说尽管东说西说但还是深入她们妖精兵的问题吧,在此就先当做没听到吧。 “绝对不要吗。……那么,克托莉。身体状况没有什么大碍吗” “诶?” 突然之间就被指名的克托莉,发出了惊慌的声音。 “啊,是。身体正在恢复着。但是,要使用兵装的话恐怕还比较困难” “没关系。那么,这家伙的事,就交给你负责了” 眨了几下眼睛之后, “啊……诶……那个……额……” 感觉很是迷惑,闭上眼睛深呼吸。之后重新睁开眼睛, “但,但是,我,是妖精哦?对这个城市的事情什么都不直到,也没有当过护卫什么的,还有战斗了这么久魔力也已经燃烧殆尽了——” “但是,看起来并没有其他可以拜托的人了。看着办吧” “这……但是……” 眼睛多次吵着威廉瞟。 “石灰岩之肌”的目的很明显。没有必要听到威廉本人的说法。只要把重任随便压在一个妖精兵女孩的身上,就算什么都不说威廉也会擅自将那个包袱转到自己肩上。这家伙是这么考虑的。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完全被看透了。 “……肮脏的手段。战士的骄傲都消失到哪里去了” “对胜利诚实,也是战士该有的姿态哦” 那也是,相当随便的战士形象啊。 “我,记不得有对你说过什么话。难道是有做过什么惹你讨厌的事情吗?” “提起了我兴趣的事情,倒是有啊” 安静地夹在双对话之间的女孩,用手掌制止了, “不用担心。这个男人,能否信赖,是否有信用还不知道,期待着吧” “不要夸奖我” “我也没有那个打算” 轻轻地点了头,“石灰岩之肌”就走了起来。 “之后就拜托了哦,克托莉。与身边的家伙一起,遵循风的指导,完成任务” “是……是……” 剩下的五个人,呆呆地,目送他的背影。 与身边同行的人一起,某只意义这么说了。 不要开玩笑了,这么想着。不要这么随便地就决定别人要去的地方。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有说。要是做出了那种反应,岂不是承认了自己从最开始就那么决定了吗。受到了那样的丑态之后,虽然认识到这是要承认不承认的阶段即将过去的时刻,但还是有不想要退让的界限。 “那个……” 一个胆怯的声音响起。威廉用手制止住了, “不好意思我还有约。详情,边走边说吧” 下着雨的古都,弥漫了与昨天完全不同的特色。 积了水的砖石道路,反射着中午的太阳光闪耀着。大街上处安放着的雕像,朦胧的光线让阴影变得不明确,有种被神光包围着的感觉。 呼哇哇哇,如此不顾体面不知羞耻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澄澈冰冷的空气充满了肺部,将头脑某处萦绕着的睡意一扫而尽。 “真是一个气氛很好的城市啊——” 艾赛亚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这么说着。 “话说回来,这样真的好吗,我们几个这样普通地在街上走着。姑且,除了68号浮游岛外,妖精的自由行动可是被禁止的哦。” “你们现在是在任务中。这还得感激一位武官殿下直接给你们下了命令呢” “不,那也只是克托莉一个人的说。而且,严格来说我们都是武器,是在战场上被指挥的武器,正式接受任务这种事是做不到的说。” “———那么,在我的指挥下行动这样如何。大概在那个大蜥蜴的计划里,『因为一位武官有不得已的事情离开了现场,所以将指挥权限让给了刚好在现场的二位武官』……这样的吧” “哈————,真是很腹黑的话” “哎呀真是的。自称战士听起来就真是吃惊呢” “不,能够将那个所谓的计划解读出来的二位技官岂不完全是同类吗?” “真是意外啊。抓住了这么一个心灵如此美好的青年” “唔哇——,厚颜无耻” 艾赛亚咯咯地笑了。 呵呵呵,威廉也是————稍稍有点自暴自弃的感觉————笑着。 左手腕,悄悄地,被一股平稳的温暖包围着。回过头一看,是涅芙莲一脸澄澈的脸颊,手腕被她交错抱着。 “啊,莲” “嗯” “这样搂住的理由,能告诉我吗?” “……这样温暖一点,让人比较安心不是吗?” 为什么还要特地问这种理所当然的问题,用这样的表情回答着。 “现在的威廉,需要人类肌肤的温度。我的体温比平均值要高一点,刚好合适” 就像教导不明事理的孩子一样,温柔细心地口吻说着。 “不,那种担心本身真是让人感激啊……” 虽然很感激她的担心,但为此而进行的行为又如何呢。 还好涅芙莲的身体没有什么起伏,只产生一些奇妙的感受。姑且作为一个正直成年的男性,只有这一点真是帮大忙了。 用还是自由的一边手,抓了抓脸颊。 “我已经没事了,所以放开吧。差不多也快受不住周围的眼光了呢” 哧哧哧,听到了过往的兽人们小小的偷笑声。同样是无特征的威廉和涅芙莲,在他们的眼里,大概就是关系很好的家族吧。 “……” 涅芙莲直勾勾地盯着威廉的眼睛, “稍微还在逞强。还是不行” “比起这个现在的状况更让我想哭啊” 难为情地耸了肩。意外地认真啊。 “呐,克托莉。你也说些什么吧——” 只是回过了头。 没精打采地走着的克托莉,抬起低着的头。张开小小的嘴。就那样寻找着话语。好像没有找到的样子。突然间脸都红了,很不高兴地扭过头去。 “少女心真是复杂的说” 艾赛亚用困惑的语言,说着。 复杂可不是少女心的专属哦,刚想这么说,就一口咽了回去。要是这么说了,会变成什么情况可不好说。另外,看来是对这边的事情担心起来的涅芙莲放开了手,大概是因为刚才的话把。 ————突然的再会,同时被见到的丑态,各种各样的东西都一起涌了过来。所以自己还没有对他们说“欢迎回来”,也没有听到她们说“我回来了”。 当然,事到如今也不是重新再来过的气氛。 (……唔唔……) 并不是在演出什么感动的再会的场景。 也没打算要说什么不能洒脱地迎接她们的话就不能满足这种话。 能够确认这些家伙无事归还,只是这样就应该满足了,实际上,也不是不满于这样的结果。 所以,嘛…… 稍微有些心情不好这种事情,也不得不去接受。 那种事是明白的。虽然是明白的。 “我,看起来有那么强吗?” 轻声地嘟喃细语,涅芙莲才总算晃了下眼睛。 “果然是类似的同伙的说,你们几个” 艾赛亚仿佛暗中示意了什么,轻轻地笑了。 今 天的这家伙的表情真是刻意啊。 看着那表情——不知为何,有这种感觉。 沿途,听了兽人女孩的话。 女孩名为,菲拉科尔利维亚·多利奥。 “嗯?多利奥,难道是……?” “是的。父亲是这个格里纳迪尔切市的,现任市长” 对于艾赛亚的疑问,用淡淡的声音回答。 不知是不是由于与生具来的性情,是个很难读出感情的小女孩。 被本想托付的『叔叔大人』甩开,还被强制托付给不知是什么来头的家伙组成的奇怪集团,心中应该不会这么平稳才对。虽然是这么说,但从表情或是声音上都感受不出任何的迷茫和焦躁。 “啊,果然是那样的吗” 听说,这里的市长原先是从一夜爬上来换句话说就是暴发户的商人。他在年老的时候才生了个女儿叫做菲尔(本人说因为是很长的名字所以才被这么叫)。 原先这个都市履行的是贵族制度。市长制度被导入进来,只是大约十年前左右的事情罢了。正因如此,以曾经的贵族们为中心,对于现在的政治体制而感到不满的人也不少。对于那些家伙来说,暴发户当上市长这样的事,是不该被允许的。 “诶” 对于那为止的说明,一边附和,一边适度地听着。 “那么,刚才所说的,信的事是怎么会是。” 克托莉推进了会话。 再怎么说是被指名道姓强推过来的事请,还真是件很认真的事呢。 “……想让父亲下台,这是来自想让旧贵族的亲戚坐上市长之位的一派的威胁。将父亲的存在,看作是城市传统和历史的污点来看,用尽手段来排斥” “噢” 再次附和。 好像在哪听过的故事————说起来,才在昨天那个医生那里听到的话。与这个安静的街道不搭调的发炮的声音为起始,『用尽任何手段』这种话所指示的范围真是相当的大呢。 “下周末,为纪念中央圣堂的改造完工的典礼开幕。父亲,打算在那里述说这个城市未来的目标。向各种种族打开大门,建立起岛与岛之间桥梁成为交易都市的未来。恐怕,刚才提到的一派,会利用拥有爪牙的灭杀奉史骑士团袭击那里吧。然后,应该会对所有协助父亲的人进行警告吧” “……真是个血气方刚太过头了大约五年后就会后悔的骑士团的名字啊” 啊啊,艾赛亚也是这么想的啊。意见一致啊。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也只打算设置最低限制的警备。但是,一想到灭杀奉史骑士团他们的做法,并不认为那样便已足够。所以,才向叔叔大人————“石灰岩之肌”一位武官请求增添力量” “你怎么看?” 向左手方向询问, “没办法” 涅芙莲立马回答。 “护翼军再怎么说,也是为了对应脱离浮游大陆群之外的侵略者而存在的组织。不能干涉个别都市的政治事情。再说,除非是明确会影响到治安的捣乱的个人或是集体暴乱的场合,附近的护翼军的兵力可以对其进行镇压,只有这种例外被承认———但是,那也是紧急情况下的例外情况。尽管预先知道了会有摩擦事件,也无法做到事先就准备了兵力。这样的话也只能被看做是干涉了政治” “————对了。恐怕市长也是知道的吧,所以自己才没有去拜托那个蜥蜴作为护卫的吧” “怎么会……正义很明显,是我们这边的吧?对损害世间的恶进行惩罚,为什么一定要被框条制约呢?” “因为正义,不是用武力来解决的理由啊” 干脆地断绝。 “相反。提出为了将使用武力的理由正当化的理由就是正义。想要殴打对手的真正理由一定另有存在。一定的。因为想要夺取。因为想要贬低。因为想要侮辱。因为不喜欢。因为想要消灭。因为想要消除压力。各种各样的理由组合在一起” 轻轻地摆了摆手,仿佛在念着古老的诗一般,徐徐道来。 “但是我无法认同。反正,没有任何内疚,心情高涨全力殴打敌人。那个时候,为了蒙骗自己或者对方,打出了正义的旗号。无论是谁都无自觉地那样做,认真地相信着正义的同志们相互殴打着就挑起了战争。就是这样的事,从以前开始就是” “那,是” 菲尔陷入沉默。 ————什么啊,威廉思考着。 正义的价值,是将其他人卷入其中的说服力,还有自己自身担起的信念的强弱来决定的。只要本人有从心底相信着的正义,那就有充分的意义了。但是,那个正义无法让护翼军行动起来而已。 但是,菲尔所支持的正义,被今天才刚刚见到的对手说了稍微那个一点的话就动摇了的话,稍微有些沮丧呢。 “嘛,也就是说。跳出那样的事情,典礼在下周的话那就没有办法奉陪了呢。我们还有别的事。接下来还要到医生那里捡回一个小女孩呢,然后傍晚就会乘着飞空艇回岛上了” “是……,是吗” 菲尔垂着头。 “等会等会,稍微等会可以吗技官。疑问还有两个左右” 艾赛亚从右边传出来。 “什么啊” “刚才的发言,恐怕最多也只是在作为人类种族的守护者,作为战斗的勇者才没有问题的说。就是当时的正义代表者吧?” “在生存竞争里面既有正义也有垃圾呢。要是晃一下神就会被灭亡的所以要必死去抵抗而已。想要存活下来什么的只是本能而已,一旦把本能和正义一视同仁,世界上就没有什么犯罪的存在了啊” “……原来如此。先不说接口,感觉已经明白了技官的想法了的说” 艾赛亚轻轻点头。 抓着威廉左手的涅芙莲,手指稍稍用了力。 “我也有个问题。无论如何都想要问问,相当的那个,菲拉科尔利维亚小姐冷吗?把可爱的女孩子遇到的苦境放着不管,只是自认为很帅气的说着令人恶心的事情而已” “不要说什么恶心啊” 就因为好像没有自觉一样,不加装饰地伤人。 “果然是那样吗。因为年龄什么的。与自己同一代就已经不是女性了,什么的” “我的嗜好这是偏离得有多严重了啊” 虽然从以前开始就被怀疑了很多次,但是那并不是事实。本应不是事实的。 “才不是那样的。我啊,只是————” “只是?” 只是,什么呢。 难以说出口的话语,在喉咙的深处环绕。 “———不管对象是谁,要是无法让他认同,我也不想让他认同而已” “哈?” 就连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果然,艾赛亚皱起了眉头,表现出了年少的女孩不常有的微妙的表情。 “…………” 不知为何,涅芙莲轻轻地点了头。 “接下来,那个姑且就那样,去施疗院的时间还有一点” 中途剩余的时间,利用起来也比较困难。没有能够预先观光的余地,虽这么说,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消磨掉也挺浪费的。 ——此时,一阵闻起来很美味的味道,激着鼻尖。 受着诱惑回过头。看到路边停着一辆平板车型的货摊。那里经营的,大概是将炸羊肉和剁碎的芋头,用足够的大叶野菜包裹起来的吧。香辛料刺激的味道,不容分说地提起食欲。 咕,肚子响起了声音。 “啊” 回过头来, “吃不吃那个。我,还没有吃早饭呢” “啊——,是啊。我也是到昨天为止都只吃了简易兵粮,味道浓郁的食物可是大欢迎的说” 艾赛亚用心不在焉的声音,附和着。因为涅芙莲没说什么,大概是不反对吧。然后就想着克托莉会说什么呢, “——请等一下” 无力的,但却很尖锐的声音。 这是谁的声音,一瞬间真的是不知道。背后感受到一股凉意,慢慢地回过头。站在那里的,理所当然该是感到意外的,出现在那里果然还是觉得意外的人出现在眼前。 菲拉科尔利维亚·多利奥。 重新进入视线的那个身影,本能地怀疑是不是她本人。与刚刚为止的气势完全不一样。说是同一个人,真是怎么也不敢相信。 “香辛料过于浓重,而且也没有贴出营业许可。那首先就是不对的,勉勉强强达到法律允许的范围,是个让顾客吃了低劣品质的肉类商店” “哦,哦?” 不知何时,变成了这 种强硬的口吻。 由于强硬的压力,身体不由得离开了些。 “而且价格也比市场的要高。只要是本地人都会很明显地感到很奇怪,只是观光客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会去买来吃,应该就是出于这样的目的。那样的商贩要是持续下去的话,显然都市的信用度也会因此而失去的。就算再怎么跟父亲说,他还是不打算把那样的人都除掉” 那双眼里,闪出了危险的光芒。 幽幽地,仿佛幽灵的鬼火一般摇晃。 “请到这边” 就擅自走了起来。 “喂,喂?” “要是你们要在那种地方吃的话,那种低劣的味道不就会成为你们对于格里纳迪尔切市食品的印象了吗。只要有我在,绝不能允许那样的事发生。因为那样,就等同于给父亲蒙羞。请跟我过来。让你们见识真正的格里纳迪尔切风味的包羊肉” “……吓一跳” 真的是受到惊吓的样子,涅芙莲喃喃发声。 “走掉了,怎么办呢?” “就算问怎么办,总感觉没有选择的说?” “狗尾巴已经走了这边也只好奉陪了吗……克托莉?” 叫了下名字,心不在焉地看着脚边的少女仿佛被弹了一下慌忙抬起头。 “啊……什,什么?” “你啊,身体不舒服吗?从刚才开始,就像是借来的石像一样一只在沉默哦” 那还真是很安静的说,艾赛亚如此喃喃。 “要是还是很疲惫的话就说出来?这不是在战场上,我可没有让你到处逞强的意思啊” “唔恩,不是那样的啦……” 缓缓地摇着头,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看样子像是怒气消去了,但是不知是哪里感觉还是很奇怪。 “要是燃起的魔力依然还沉淀在体内的话,就如之前所做的一样,赶快解开不就好了吗?” 咔嗒,一边打着响指给出提案。 “解开——” 克托莉无精打采地看着威廉的脸,稍微过了一点突然脸又开始变红, “——什么的,不,不需要!要是现在进行那个的话,很可能会,瘫软直不起腰的” 双手哗啦哗啦地挥着,说着话。 “那是什么,那个,解开什么的” “那边!不要有兴趣!” “不,这种反应来看要没有兴趣才是不可能的。所以是那样的吗,因为想说得不得了所以故意绕个大弯” “请好好明白别人说的话!真的是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啊!” “总觉得,这话说的来看水很深呢,真是不错哦。就那样子就算挖到岛的底部也要挖出来给你看。嘿嘿嘿” “所以说啊!” 就在克托莉发出了极大的抗议声的瞬间, “那个” 仿佛冰冷的刀刃般的声音,从旁边割了进来。 回过头。大道的路面上有一个人,是充满了鬼气的兽人女孩。 “——请跟我来,我是这么说过的吧?” “真是对不起,现在马上过去!” 立刻冲出路面,全员追在菲尔的身后。 被带到的地方,是个小广场的角落,一间雅致的肉店。 “不是什么小摊吗?” “当然比那好的店要多少有多少,但这个时间点,这附近单纯是找便宜又美味的包羊肉店的话除此之外就没有别家了。要是本地人的话,就算是五岁的孩子也能够领会得到呢?” “这里的五岁孩子还真是厉害啊” 向无口的球形人店长支付了费用之后,比刚才在小摊上看到的明显要大一圈的那个——说是包羊肉的东西——取了过来。 一口下去,用力地嚼。 “真好吃啊” “是吧?” 嗯嗯,菲尔看起来很自豪的样子哼了哼。 “将敏感的香辛料的味道抑制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有很强酸味的香草大量地混杂在里面吗。原来如此,这个味道的话就算是这个量含着泪也要吃下去” “是吧?是吧?” 不间停地不知点了多少次头,菲尔向着肉店的球形人,竖起了大拇指。球形人接着,也回竖了一个大拇指。 (……恩?) 唏啦,后颈后面有种违和感拂过。隐约地,感受到了恶意或是敌意的气息。 又是传说中的骑士团那些家伙吗,这么想着。但是与昨天刚到达这个城市时所感知到的那个是不一样的毛发。那时的敌意对方也有些暧昧,但是这回—— “——喂,菲拉格尔丽维娅” “菲尔就行,刚才说过了吧” “好像是呢。呐,菲尔。你啊,喜欢这个城市吗?” 眨着眼,大大的瞳孔上眼皮一眨一眨的。 “突然间这是怎么了?” “好了快回答。是怎么样?” 过了一会。 “喜欢。其他的什么都比不上,这个城市是最好的” “那是因为,拥有超过四百年的历史吗?还是因为是个屈指可数的大都市?或是因为产业繁荣?或者是因为美食美味?” “真是问了个恶趣味的问题呢” “经常被这么说呢” 呵呵呵,一边笑着一边又再吃了一口包羊肉。 “……刚才举例出来的所有理由,哪个都没有错,都是这个城市不可或缺的魅力。不管是哪个,在我心中都很闪耀。所以,不管是哪个,能够将我的心贯穿……我并不这么认为” “这样啊” 看来,被用来包裹的蔬菜要下更多的功夫呢。每一口吃下去味道都稍有不同。就在用舌头追逐这种变化期间,不知不觉手里已经半点都不剩了。 肚子明明已经被足够分量的东西充填了,但还是想马上再吃一口。原来如此,这就是真正的格里纳迪尔切风味的包羊肉。这就很能理解菲尔为何突然改变性情也要推荐我们过来的理由了。 “……我啊,对于这个城市的事并不是很清楚” 那个菲尔,慢慢地选择着语言之后,回答到。 “这里是我很重要的故乡,是我所知道的世界的全部。所以,正如爱着世界一样,我也爱着这个城市” “不要老说这些难为情的话” “让我说这些的是谁啊!?” 脸颊稍稍染上了红色(因为有皮毛所以很难看出来),这样的抗议。 “真是坏心眼的人呢。这样揭发我的心情,来愉快自己吗?” “是啊。是有那样的心情这点我不否认但是” 轻轻地舔了舔粘在手指上的油,威廉说道。 “吃到了这个城市美味的东西。在这城市里见到了喜欢的家伙的脸。比起刚才所说的正义什么的,我更在意的是为了这个城市想要做些什么” 斜视看到了一副下了一跳的表情。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但是,嘛,那些话先放一边。很难得。这之后要是有空的话,刚好有件事,可以拜托你吗?” “……是什么呢?” 威廉面向因为受到这边的测试而感到惊讶的菲尔,露出了笑容, “之后请你,带我参观一下这个城市” “一,一点都不害怕也不疼!” 一开口,带着一副要哭的表情,迪亚多说出那样的话。 “注射什么的,一点都,不算什么!” “是吗是吗” 轻轻地点了点头之后,咕叽,扎入了微小的针头。 “忍耐力很强,很直率。这孩子会成为好士兵哦” 温柔的笑脸,拥有严肃表情的单眼鬼打下保票。前半算姑且不说,后半说开心是好还是说是坏,很难进行评价。 “在后面的你们……以前,是以前在这里调整的孩子吧。看起来健康比什么都好” 这是对克托莉她们所说的话。” “久疏问候。托你的福,姑且还可以去战斗” 只有克托莉一个礼貌地低下头。艾赛亚只是暧昧地嘻嘻笑,涅芙莲还是一如既往除了澄澈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反应。 从那些反应可以看出什么来呢, “难道说,你们几个……” “哦——哟,那之后的话就到此为止吧医生” 单眼鬼医生好像想要说些什么,立马被艾赛亚制止了。 “怎么,你们果然隐藏了什么事吗” “嘻嘻嘻,对于女孩子的是不要一股脑地往里面钻哦,技官。相互保持 着适当的安全距离,不把不幸影响到对方才是第一步的说” “是那样吗?” 放弃了直接从艾赛亚口中得到比较详细的信息,决定把矛头转向医生。但是,“从我这里说出去也是不行的呢”医生只是一脸困扰地搔着脸而已,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你想要直到的事,对了。那些孩子的事,还要你多多关注一些” 就算是这么说,威廉·克梅修本来就是妖精仓库的管理者,照看妖精这种事本来就是分内之职。至少,威廉本人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就算不特地这么说,从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了。 这么回答之后, “是吗” 带着平静的表情,单眼鬼点了头。 为什么艾赛亚看着单眼鬼的表情似乎有些憎恶,这点稍微有些在意。 从这里回到68号浮游岛,不得不持续换成飞空艇。另外,发船数有限。除此之外,当然也并不是妖精们单用翅膀就能回到的距离。 然而,一直到目标飞空艇起飞为止,不管做什么,都无法离开格里纳迪尔切市。 “所以,剩下的时间,就用来观光这个城市吧!” 在换上了私服的妖精们再加上菲尔的五个人面前,郑重宣布。 “哈?”克托莉一本正经地低语, “唔?”艾赛亚一副这家伙在说什么啊的表情, “噢噢”涅芙莲很难得地面露喜色, “……”菲尔什么都没说低着头, “哦哦哦哦哦哦!”啪嗒啪嗒地迪亚多全力鼓掌。 “因为你们在那个岛之外是无法自由行动的,这种机会可是很难得的哦。在拼尽全力战斗回来之后,只是纵情一下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的” “等一下等一下。遗迹兵装要怎么办的说” 艾赛亚将背着一个很大的布包——被憎恶的咒器大剑——轻轻地晃了晃。 “要抱着这么重的东西到处跑真是饶了我吧” “存放在这个施疗院这里。回去的时候再来回收就行了” “这可是超级昂贵的重要的贵重的秘密兵器……” “所以才说要让知道它的价值的人保管的不是吗。不会有顺手牵羊这种事的啦,不用担心了” “虽然是那样没错……” “恩。能见识到很多真是太好了。但是” 涅芙莲偷偷看了看菲尔的脸。 “菲尔这样就好吗?” 刚才,自己才冷淡地拒绝了菲尔。在那之后有这样说着游玩的话,应该不会觉得开心吧。 “跟着我们的理由,应该没有了才对” “这也没有办法” 菲尔小声地叹息, “让你们只听到了这个城市背地里的一面。要是就这样让你们离开了的话,也许会把这座城市误解为一个充满暴力和谋略的城市。那也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作为弥补的愿望。” 话说着说着,语气就开始变得强硬起来。 手握拳放在胸口,大大的眼睛仿佛燃起火焰。 “啊——,喂喂,菲尔?菲尔小姐?” “像那样的事情,简直无法忍受。既然如此就只有亲自出动,让你们知道这个城市的魅力,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选择。为此,今天从现在开始,我会全力做好带领你们领略这个美好的城市的” 视线,都聚集在了威廉身上。 “……怎么了啊?” “这个人做了什么?刚才在吃东西的时候被他说了什么吗?” “喂喂,不要在别人面前说别人的坏话啊。我只是适当地寻求帮助而已哦” “啊啊,果然是用什么花言巧语蒙骗了人家呢” 所以说啊,都说了不要在别人面前说别人坏话了啊。 格里纳迪尔切市幅员辽阔。 想要吧有名的观光名所一次性逛完的话,仅仅是移动也需要花费不止一天的时间。要是路上还对美术馆啊博物馆之类的感兴趣的话,至少也需要花费数日的吧。 要是能花费的时间只有半日的话,只能对访问的地点进行取舍了,必须要选择不会浪费时间的交通工具。以上这两点,都需要对这个城市很熟悉的人来协助才行。 所以,才会拜托菲尔来带路—— 到此为止并没有半点虚言。 所以,嘛。 在这之后的事,之后再说也可以吧。 2.爱和正义的错误使用方法 见识到了,伪证者之墓什么的。 据说,是在大约两百年前活跃着的传说中的欺诈师的坟墓。生前被欺诈师所骗的人们合资所建造的墓碑上,不知为何却刻着『正直的人长眠于此』。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变成这种结果的。各种各样的考察开始了也生成了各种各样的推论,比如向着“伪证者”这种独特的形式发展,格里纳迪尔切市的传说市场上形成了细长的市场集落这种现象之类的。 “我啊,临终前嘟喃着真实的爱之语才死去,有这样一种推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好了,甚至是到了这样想程度” “我是那么想的说,让人们看到恶德行贵族谎言的揭发与这个谎言所形成的品格的差异这种推说。那真是又直白又帅气的说” “——激怒地神,受到了吐出来的谎言全都变成真实的诅咒这样的说法。很有趣” 原来如此。看样子真实进行了各种各样的考察呢。 嘛,毕竟也是早已过去不管是谁都无法知道真相的事了,说到底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就因为顺着某个人,或者说是为了成为最有趣而捏造出来的,那些故事就担任起取代真实的职责了。 无论是谁,都可以相信着想要相信的故事。要是那样做没有问题,就那样就好。就算那样世界还是能够顺利运转下去。 见识了,恋人的阶梯什么的。 这里的缘由很明确。因为讨厌政治婚姻而离家出走的贵族小姐,与通过卑劣的盗贼而得到每天的粮食的小恶党青年之间的爱情故事。 而这个阶梯,虽然成为两个人因为意外的相遇而作为彼此认识契机的地方,最后争吵的两人却从这个阶梯上滚了下来。 这个阶梯的上方和下方,放置着破坏景致的招牌。招牌上面写着的是市议会的方针,还有『禁止翻滚』这种简单的告示。 “翻滚的话是不行的吗?!” 迪亚多发出了仿佛这世界就要结束了的悲鸣,引来了来往行人的窃笑。估计,曾在这里听到过类似的发言吧。 关于克托莉悄悄垂下肩膀这件事,就当做没看到吧。 “等会等会,技官” 衣袖被扯着。 “怎么感觉,虽然看起来像是没有崩坏的普通的感觉,能不能对克托莉说些什么温柔的话之类的说” 视线前方,蓝发的妖精,突然很不高兴地转向一边。 “虽然现在是她本人在闹别扭,但昨天为止一直都在很努力的哦?” “那个我知道,只是对付心情不好的女孩子从以前开始就很不擅长啊” “与看上去的印象一样呢,但是能够将那个心情变好也只有技官能够做到的说?” 呼啦,好像是艾赛亚的毛发轻轻地混了进来。“哦呀?!”,艾赛亚超出预想地跳了出去。 “干,干什么啊,突然间?!” “没,想着真是个好家伙啊,只是想稍微夸奖你一下而已。自己也尽力了而且也很疲惫了,却还是优先为着朋友着想不是吗?” “我的事怎样都好的说!现在说的是克托莉的事情!” 对于她来说是很珍奇的事,红着脸将手挥过来。明白了她是个不习惯被夸奖,却还是有这么极端的反应的家伙啊,在认真的想着这样的事。 ——脖颈,稀拉拉,感受到小小的违和感。 追踪者的气息与之前相比拉开始了一些距离,相对的数量变多了。 “差不多也该引出来了吗……” “诶?引什么?” 对这呢喃产生反应的艾赛亚再次将手掌放到头上(呀的叫唤着),向前方走着的菲尔叫唤“喂”。 “关于下一个场所,能提出些要求吗?虽然很少有观光客会去,但其实是个被隐藏的有名场所,之类的地方要是有的话还真想去呢。” 估计是已经把弱气小姐的表情扔掉了,菲尔露出不合适的笑容。 “这里就是,你所希望的井户” 如此说着菲尔手指着的那边,是由大约六条小路交汇的小广场。在那中间,有个被称为这个的毫不起眼,平凡的井户。 “虽然不是中央圣堂和大麦广 场那样人尽皆知的场所。好像是说井里住着拥有愿望成就系能力的精灵,要是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只要往井里投入铜币,千人就有一人,或是万人就有一人,这种程度的准确率” “啊——,数字一出来通话的成分就减少了呢” “于此相对,一个人就算投几次都没有关系。投入的金额越多,几率也会跟着上升,真正冲着这来的人甚至会用袋子装着二十普拉戴尔过来。” “浪漫的成分也粉碎了呢” “一时间还有过被禁止使用了的事哦?大约五十年前,虽说在赌博禁止法升星的时代,是由于贪图侥幸的性质太高而被禁止” “已经够了。我感觉心中的所有东西都已经粉身碎骨了的说” 不理会这一来一回的对话,迪亚多小小的手取出了零钱,摆了个姿势之后将它投入到井里去了。 貌似也并不是有什么想要什么实现的愿望,只是看到了与映像晶馆里面见识到的憧憬的一模一样的情景所以想要模仿一下而已。是啊这才是正确的追求浪漫的方法嘛真是个可爱的家伙,艾赛亚强制地用力抱起了迪亚多。 阴影中,涅芙莲偷偷地用用一个姿势把领钱投了进去。就因为是她,才觉得在这个地方仿佛在想着什么事情。噗通,响起了小小的水声。 还差,一个人。 这么想着脑袋来回巡视,最后一个人的身影也毫不费劲地找到了。克托莉·诺塔·赛琉理斯,在离井户有点距离的地方,一个人好像很寂寞地站着。 “你不去做吗?” 走近之后,马上坐在了旁边堆起的木箱上。 “恩。稍微,没有什么许愿的心情” 保持着心情不好的样子眼神涣散,小声地缓慢地回答着。 “是吗?真是意外啊,我还以为你会更喜欢这个呢” “那个嘛,语气说是不讨厌,要说的话还是最喜欢的……” 不知为何口齿不清地说着。 “真的,没有那种心情。……大概是因为那个,自己的目的依旧没有达成的人,需要再次确认自己心中的决意。真的只是稍微痛惜一点钱袋,那份痛惜就会让人想起那决意的价值。所以,对于已经找不到目的,反过来要靠自己的力量去达到的人是无法得到响应的” 看起来很寂寞,又很温柔,又觉得两者都不是,一种不可思议的起伏感。 “呐。你身体真的没问题吗?感觉你哪里不对哦,今天” “所以说,就说了没问题啦。女孩子啊,会有就算没有任何理由也会沉浸在厌倦的心情里的时候啦” 啊啊,现在倒是像往常的克托莉了。稍微也有些安心了。 有这份安心而鼓起了勇气,直接说出了放在平时的话一定会吞回去的话语。 “……要对你,说声感谢” “诶” 真的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 “一直以来,只考虑了死掉的事。一直想要去还等着我回来的家伙那边,之期望着那种事。遇见你们之后,稍微有了些改变。想要一个容身之所的想法重新生起。遇见你之后,有种被救赎的感觉。因为我也在等待着某人呢。就这样,你回来了,现在的我,嘛……稍微变得幸福起来了” “诶” 真的被吸引了。 “不不等会。在这么近的距离。不要摆出一副『什么啊这个羞耻的生物』的表情啊。而且我本来,也没有说什么可疑的话吧” “全部都很奇怪啊。你还真能做得出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羞耻的话呢” “什么啊,难道你能一边大笑一边说这种话吗” “也不是那样……但是” 克托莉,笑了起来。 平稳的,好像很开心,好像很快乐,好像很通透,……然而,总有些虚幻。 突然间,威廉的胸口再次,发出大大的悲鸣声。 “虽然语言是有些羞耻,被那样说的话果然还是会觉得高兴呢,恩。要是能让某个人幸福的话,也觉得活下来又意义了。恩。果然我还是,对于喜欢的对象,没有弄错” ——哇 威廉慌忙从克托莉的侧面转移了实现。 糟糕。这家伙怎么了。这笑容是怎么回事。 这家伙是个孩子。至少,还是孩子。再次对自己说了那样的话。喜欢这样的话却无法真的去接受。无法正面去接受一个孩子的爱慕之心。就算那样做了,之后也只会给那孩子带来不幸。就这样,思虑在内心往复。 要是那样做的话至少无法保持平静,而如今在克托莉的表情或是语言上,都存在着不可思议的魅力。 (……是啊) 这孩子,直率地对待着我的事——是啊,威廉意识到了。所以这孩子的话语,有时候会从正面直接动摇了心意。 再怎么说也只是小孩子的初恋之类的事,一时间的迷惘,变得无法避开。 “什么啊,那个反应” 扑哧扑哧,克托莉轻笑着。 没什么事啦——这种简单的谎言,不知为何却吞了回去。 “害羞了啊,不行啊” “不错啊,真好” 啊哈哈哈,少女笑了。 那个笑容不知为何,如今看起来好像要哭出来了的样子。 糟糕。真的,进入了一种不擅长的氛围里了。本应该只是个孩子的克托莉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女性的样子。 威廉并不擅长应对女性。 从一言一行中,该听取什么接受什么怀疑什么,这种事情完全不清楚。 像娜古拉特那样,就算是某种很容易看穿的角色作为对象也无法做到。如今这孩子——笑容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已经,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了。 话虽这么说,现在就这么沉默着也不是办法。无论如何说话的可是克托莉,现在姑且强硬地斩断吧。就在坚决的话语即将说出口之际, “在这种愉快的时候真是对不起,各位小姐们” 听到了一个,有着微妙的黏着感的男性声音。 “熟人?” 迪亚多看向菲尔如此问道,菲尔摇了摇头。 “不。我不记得认识这个人……” “啊啊那是当然的,因为这是第一次见面呢” 男人是猫系的兽人,穿着奇妙的巴黎样式的西服(并不是很合适),身后有五个年轻人跟着。年轻人们也全都是兽人,虽然颜面和服装都各不相同而在都不是很高档的货色这一点是共通的,另外全员手上都绑着赤铜色的手帕。 “被包围了” 涅芙莲轻声呢喃,菲尔慌张地四处张望。原来如此,不知不觉就出现在那里的啊,从小广场上延伸出去的小道上,每条都配置了两三个年轻人。每一个都是兽人,手上都绑着手帕。 然而,广场上除了他们半个人影都没有。原本就是个没有什么人气的场所,或者说正是因为如此。仿佛感受到了只有这一个角落与城市剥离开来的感觉。 “怎么,会……” “我们啊,并不喜欢去模仿粗暴的行为。菲拉科尔利维亚小姐。要是想要那些肮脏的无特征的友人们平安的话,就请接受我们的招待怎么样啊?” 一种随便而且黏着的口吻。好像是打算用装模作样的口气,不过失败了。虽然很努力的装模作样地行动,因为不习惯所以看起来很不自然。嘛,也就那样吧。怎样都好了。 “你们是,什么来头!” 菲尔用刚强的行动,大叫道。 “呼呼,虽然也没有什么好隐藏的,难得都问到了,姑且就告诉你们吧” “灭杀奉史骑士团是吧?” 场上的所有视线聚焦到威廉身上。 就这样在视线的注视下,威廉手伸向脚边,捡起一颗小石子。一次一次,向空中抛起来,在用同一只手接住。 一边玩着手上的事,一边说着“喂菲尔” “诶,啊,在,什么事?” “大概你啊,最近有一个人从家里出来过吧?” “诶?是,是的。父亲大人,说了暂时这么做” “但是,因为无论如何都想要摆脱那个白色的大蜥蜴,今天才偷偷出了家门。是吧?” “是的……但是,为什么会知道” “也就是说骑士团,为了一张与市长交涉的底牌,而盯上了小姐。更准确地说,作为一个有那样作用的底牌,打算要跟自己的支持方交涉不是吗” 兽人之中,喧哗起来。 “离开家直到与我们见面为止没有被这些家伙发现,还真是幸运啊。然后,在与我们一起行动的时候被这些家伙发现了,对这些家伙来说就是很幸运的事了是吧” 迪亚多茫然发愣,涅芙莲面无表情,艾赛亚“啊——”的一声表示理解,克托莉一副刚说完“还没开始呢”的表情看着这边。 “从吃饭的时候开始,就感觉到炙热的视线呢。想着现在正是紧急需要支援的时候,暂且在醒目的地方走动之后,才走到这种没人气的地方来。这样的话自然而然,这些家伙就会现形了” “请,请等一下。您在说什么呢,我真是一点都不明白。照你那么说,简直就像是,你” “哦。把你作为诱饵。稍微有些话想跟这些家伙说呢” 无言以对,菲尔只能呆呆地站着。 “说话?” 穿着西装的兽人,话中似乎夹杂着一些惊讶的感觉。 “你好像对头脑和口才有相当的自信呢友人。我们,才不想跟你说——” “艾赛亚” 打断对方的话,向菲尔旁边站着的少女说。 “有什么事的说?” “这些骑士团的家伙,好像没有什么咒脉的能力。在准备完全之后的魔力,也让他们见识见识吧” “恩——就那样爆炸了也可以吗?” “不行。除了让他看看之外的事情不要做” “明白的说,邪道技官殿下” 瞬间,闪出了光芒。 仿佛仰望天空一样微微抬头,从闭着眼的艾赛亚背后,展开了散发着稻穗色光辉的翅膀。单纯地,只是那里的光线,产生的翅膀的幻象。 然而正因为那是个幻象,就算不拍打羽毛激起风,也能看到大地被简单的割断。 “呼哇啊……” 菲尔应该除了从军队里面有关系的人听说过之外什么都不知道吧,一时间发出了混杂着惊愕和感叹的声音。 “……是魔法使吗。能够生成羽翼的魔法可是很珍奇的。凭这个,这种程度的包围随时都可以逃走,是这样的吧?” 西装兽人,眯起眼。 他的视线摇晃着,恐怕这些家伙还有对应能从空中逃走的对手的方法。十有八九,是用火药枪支之类的吧。 但是,这个状况下,光是转身就很困难了,命中率低射程短的便携火药枪的话也很难产生压制力。而写,由于不熟练而伤到菲尔这种事应该也是他们所不愿意的。 “能够觉察到真是帮了大忙呢” 这样一来他们便无法取胜,威廉已经看穿了。而且怎么看,那是似乎是准确的。 “刚才所说的如果是真的的话,将我们引诱到这里来也是你的计划呢。那样的话这种程度的防备自然是有。但是,做到这种程度,是想要说什么呢?” “恩,嘛,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开了个引子, “你们几个,喜欢这个城市吗?” 询问起来。 ——风,吹过。 哗啦哗啦的,纸屑转着圈翻滚在砖石铺就的路面上。 不知从远处的哪里,传来野兽的咆哮声。 迪亚多,终于明白了状况来回看。 涅芙莲,很难得的,手遮住口轻笑。 艾赛亚,忽悠忽悠地飘在空中,呀咧呀咧地呆呆地摇着头。 克托莉,看着那边无法抛开『果然是我喜欢的对象没错』——啊啊不管了,不如说还挺开心的——低声呢喃着。 菲尔原本就圆滚滚的大眼睛越发的圆了,剩下的兽人们全都因为无法做出反应而陷入沉默。 “……突然间,在说什么呢?” 过了一会,西装兽人作为全员的疑问代表,询问。 “行了快回答。是怎么样?” 短短的一段时间。 “那自然是,当然的” “恩。那是因为,拥有超过四百年的历史?还是因为是屈指可数的大都市?或是因为这里产业繁荣?或因为有美味的食物?” “这是什么愚蠢的问题。那些全部除了是之外,还有什么答案存在。格里纳迪尔切是天空的宝石。经过历史的磨练,具备了作为一个都市应有的所有美德,是值得我们骄傲的都市——” “——那是,支持者的主张吗?” 一致的,停止了这样的言辞。 “你,实际上,到底知道了多少?” “不,现在只是试探而已。但是啊,托你的福现在差不多都已经确定了” 哈,威廉叹了口气。 “再说你们,行动真是完全不搭调。寄出了在典礼的时候要暗杀市长的威胁信,这种事在现场来看怎么看都是很愚蠢的事。要是目的是达成要求的话,才不应该使用暗杀这种手段。如果暗杀是目的的话,也不应该寄出威胁信。就算想要让杀人预告在市长派之间流传引起恐慌,也不需要指定是在典礼上。要是自己有压倒性的资金和计划执行力的话,在典礼上就算警备加固为了暗杀成功也要有认真的计划不是吗。但是,尽管如此要是市长派做出了彻底抵抗的准备的话似乎也不太好呢。那样的话那封威胁信是出于何种目的送出去的呢。大概,也只是喜欢玩花哨的鬼族特有的小孩子气的显摆欲望之类的而已” 嘛,只是那种程度的话,灭杀奉史骑士团这种名字之下的真面目也能够立马明白了。 暂且停止了说话,而谁都没有发言。都在等着威廉接下来的话。 “另一方面,诱拐市长女儿这种事,真是现实的做法。这个女孩是个警戒心浅薄的人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能知道了。而且,考虑诱拐的人和寄出恐吓信的人也不是同一个人。不管怎么想这顺序反过来应该会更有效率吧。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是因为无法这样做。多半,为了这个胡乱的暗杀焦躁的现场,几乎接近独断的形式提出了这个诱拐计划吧。不过,我是这么看的,再结合上引诱出来的回答。总之看起来似乎是没错比什么都好” 就这样一口气说完,一个人点了几次头。 “……要求是什么?” 西装兽人改变了口气。 “哦?” “如果打算要把我们击溃的话,就没有理由在这里废话这么多。既然都将自己的手牌亮出来了,那也就是打算进行交涉了不是吗?” “哦,真不错。真喜欢这种好说话的人呢” 砰,威廉拍了下膝盖,站上了木箱。 “那就单刀直入地说咯。出卖你的支持者。找我的想象,你们对于市长并没有什么看法。依照着雇主的意愿引起暴乱,只是个佣兵罢了。再加上雇主把不必要的辛劳也强加上来,应该早就已经厌烦了才对。在你们之中,应该已经有想要断绝关系的家伙了吧” 兽人中大概有几个人,相互看着产生了动摇。 在那其中的一个人,手深入怀中。拔出来时受伤握着火药枪。就那样以熟练的速度瞄准了威廉,但是却在悲鸣中掉落了关键的火药枪。 打在手背上的小小的碎石,掉落到地上,嘎啦嘎啦地滚着。 “顺带一说,交易的材料就是你们本人。是否可以在不受伤的情况下结束,就看你们的态度了” 保持着投掷碎石的动作,威廉平静地宣告。 既没有使用魔力或其他什么。单凭掷出手中小小的碎石,就将全场的所有人都震慑住了。这仿佛记得是某个人并不常用类似戏法一样的招式,就只是那样,对于没有见过的人大概觉得是不是附上了魔法之类的吧。 “那么,怎么做呢?” 在那之后,很快的。 兽人们轻易的就接受了威廉的提案,报出了作为依赖主的旧贵族的名字。另外,他们还提供了几个接受了反社会行动指示的证据,关于那些可以的话会与市长直接交涉。 尽管在这里聚集起来的灭杀奉史骑士团大概并不是全部,如今失去了头领等十个以上的成员,估计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做出夸张的暴动了吧。 至少,在典礼上刺杀的事件是可以放心了,首先这应该是不再存在的了。 “石灰岩之肌“的命令应该算是没有问题完全解决了,才对,但, 威廉的脸颊,发出了明亮的响声。 今天真是个贴脸颊的日子呢——迷糊中思考着这种事。 “我,果然还是,讨厌你” 红肿的手抱在胸前,满眼泪光的菲尔,仿佛倾述一般说着。 “为了我而这样做,我理解。但是,就因为那样儿选择这种方法,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 嘛,早就觉得会那样了。 这个大小姐很坦率,直率地,拼尽全力地,认真的,过于清廉。而且一定是,会无意识地对眼前的对象进行救助的类型。头脑里面也不存在诱骗这种话语,自己起头的事自不用说,如果是对方挑起事情的话就会什么不知情地陷 入恐慌。 “刚,刚开始见面的时候也是,我的,肚子也被触摸到了……” “哈?” “不要说什么不知道!对于狼特征的人来说,允许摸肚子就意味着,只能全部献身于你!那可是就连亲兄弟也不能暴露出来的地方啊!?” 那种规则谁知道啊!你难道是真正的狗吗! ……就算说这些,大概也不会相信吧。“嘿,嘿嘿”一个声音打破格局而移开了视线。原来如此,那时候那些手下说长道短的,也就是说还有那样的背景吗。吃一垫长一智。下次要注意。 “嘛,什么啊。各种对不起啦。也不求能原谅了,至少让我说声抱歉” 呜呜呜,菲尔发出抽噎声。 “真像跟叔叔大人说的一样呢。先不说期待,也无法信赖没有信用” “咕” 无以言对。不由得,无法回话。 “——现在,已经不那么在意了。所以,抱歉话,我就接受了。但是请不要会错意了,因为我最讨厌你了” “啊啊。当然了,那样就行了” 威廉点着头,马上转向背后。 “好了你们,差不多也要回仓库……了,哦……” 声音渐渐变小,最后更是几乎要听不到了。 冰点以下的视线,注视到无法原谅的威廉身上。 “是呢,回去吧” 克托莉眯着眼注视着。 “虽然一直认为技官就是那样一个人,这回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想的说——?” 带着灿烂的笑容,艾赛亚抽动着嘴角说。 “快走吧。因为马上,飞空艇的售票就要截止了” 涅芙莲一如既往平淡的声音,但总觉得是很冷淡的声音。 “明明还有很多,很多想看的地方——!” 只有一个人,迪亚多在愤恨着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四人四个样子,总之像是把四个人都惹怒了倒是没错。 “为什么要选择那么,危险的手段呢?” 为了回收遗迹兵装,向着施疗院走去。 路上,克托莉询问道。 “恩?” 这家伙过来搭话。难道是心情回复了吗。 “除了去到没有人气的地方把他们印出来,应该还有其他更安全的方法吧?利用外面的势力什么的,这么乱来的理由是什么?” “啊——,不。只是没有什么自信罢了。虽然在那种场合下进行那样的推理,那全部,都是由经验准则决定的。这种情况是这样的话那背后就是那样的情况了吧,这种从以前案件探索出来的,通过观察反应而得到细节信息,这些。就因为那样,就那样深入腹部探索的状况才是最理想的呢” “经验准则……这是在什么生活方式才会直到那些事的啊,你” “嘛,当时也是有很多危险的呢。当上了准勇者之后,每个月都会被卷入势力争斗里面。摆其所赐,最终都能够做到就算是睡着也能防住匕首的攻击,通过肉眼就能分辨出饭菜里是否下了毒之类的。因为专家们使用的毒物大多是无色无味的,所以不能依靠鼻子和舌头呢” 呵呵呵,爽朗地笑了。 “……这是笑话吗” “不管怎样都活下来了。要是死了的话,想笑都笑不起来” 克托莉变得不满。像那样怀抱自信说出的笑话,看样子完全没有起到作用。 “嘛,确实,不是什么好的手段呢。想着你们的话应该能在感受到异常之后聚起魔力,虽然事实确实如此,归根结底你们还是刚打完长期战斗的身体。不应该用这种需要使用魔力的计策。而且迪亚多和菲尔也都在。那点还是要反省反——” 省,在话语持续之前,被拦了下来。 克托莉停下了脚步。 在她两步前威廉也停下了,回过上半身。 “不是那样的吧” 用冷淡的声音,仿佛在非难。 “说是危险的手段,不是指我们。原本,我们就没有什么危险。倒是你,从坐在那个木箱上开始,就处于备战状态了” 唔。 “没有那回事哦。那是在尽力放松呢” “三秒” ………… “什么?” “最开始被打倒的,右边后面的那个羊头兽人。把小碎石从脚底踢到胸前,通过反作用力跳到右边深处两个鹿头人差不多半步的距离,适度地刮了一下脖子夺取意识。由于这两个人手上带着刀,捡起来投掷出去的话两个人都会没命。到此为止不到一秒。就那样让全员无力化全部加起来三秒。对吗?” (糟糕了啊,这回……) 半数以上,被看穿了。 看样子是非常细致地在观察着威廉吧。就连姿势变换的细节,全都是看到的那样。那个时候,觉得旁边的人已经奇妙地有了大人的样子,却没想到就连那样的事情都想到了。 “想太多了。再说你,一秒钟五个人或者三十个人什么的,那种胡乱的战斗方法再怎么说我都没办法” “做不到,请不要说这种话。你的战斗和强度,大概,在这个世界上,我是最明白的。难道忘了吗?我现在的战斗方法可是你教的哦?” “……是这样呢。好久没有教出这么出色的学生了,我都忘了” 虽说是教的,但那也只是短短几天而已。而且,有将近一半的时间都花费在了教授圣剑的正确使用方法上。关于体术的方面,几乎也一直都只是一小组的对战的形式进行的。关于有名字的必杀绝技,倒是有演示过,但是连名字都没有说出来。 只是那样而已,就能够教出这样的眼力,谁能预想得到呢? “刚才所说的将那些家伙印出来的理由,有一半也许是真的,大概有一半在说谎。要是你的话,应该能够找到更加安全的手段才对。虽然不知道理由——” 看到了尖锐的目光。 “你啊,战斗过的吧?” 啊啊,确实。那种可能性,一开始就注意到了。 自己,在无意识中,也许真的有战斗。也许有使用过暴力。也许让克托莉背负过犹如身体被鞭打的疼痛。 也许是因为将妖精士兵送去战场,抱着对自己待在安全的地方而产生的内疚,在那种无关紧要的地方,殴打了那些没有任何关系的家伙。 “虽然不知道你打算说什么。已经足够了。你已经,不需要战斗了。因为你的战斗,让我……我们,全部承接下来” “——找不到反驳的话呢。真的是在认真的观察着呢,对于我的事” “因为对你抱着恋爱的心理” 不以为然地说出口。 “喂喂,迟到了哦——!” 在前方远处,迪亚多呼呼地来回挥舞着双手。轻轻挥手作为回复之后,两个人稍微加快了脚步。 3.回家的路还很远 “啊啊~!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进入了港湾区域附近,艾赛亚发出了欢乐的声音。 “回到之后想都不想直接睡了的说,那是不是像个男孩子一样!” 请考虑下自己的性别,这样温柔的指责谁都没有说出口。谁都是排成一排,默默地走着。 事到如今尽管不说出口,大家都很疲惫了吧。经过半个月的长期战之后没有得到正统的休息的克托莉他们不用说,第一次离开岛外出——之后又接受了作为士兵的调整——迪亚多的消耗,应该也是很多的。 (……回到家,要做的事很多啊) 生气魔力这种事,对流动全身的血液也会有一定的负担。要是长时间使用魔力战斗的话,血液的流动就会混乱或是停滞,身体的状况也会变得低下。 虽然肌肉的疲惫通过休息就可以痊愈,但魔力中毒并不是那么一回事。无法再普通的生活下治疗,反过来,短期内反复进行的同一种事的话就会轻易慢性化。 (听说越是出汗就越不会积压奇怪的东西,以防万一,还是强制大家都放松一下身体会比较好吗?)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轻轻地打了个响指。自己相对以前来说已经失去了很多重要的东西,幸运的是,铭记在身的无聊技术事到如今还能够起到作用。对于魔力中毒的对应方法也是其中一个。在曾经的伙伴们(特别是以老年人为中心)中受到一致好评。 ……嘛,虽然在年轻的女孩子中究竟好不好多数人也没有给予评论。 那也是对自己的寿命——要是说了不好听的话一旦涉及『作为兵器的耐用年数』,也不会逃避的吧。大概。 “还想要,去到处看一下……” 迪亚多依依不舍地回 过头看。 “在这期间还是有再来的机会的” 刚把手放到她头上,“就说不要把我当小孩子看了”把手挡开。就在一边苦笑一边缩回手的时候。 “威廉·克梅修第二位咒器官?” 被一点都不亲切的声音叫了名字。转过头去,是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就像一根细针一般的纤细的身体。黑色的墨镜。对于兽人来说很难得的端正容貌很接近于人类,但白色的长发,以及相同颜色的细长耳朵明显的成为了特征。 兔特征人。虽说是兽人种族,却是与狼特征人不同的只拥有很少的人数。这种事情作为常识威廉也是知道的,实际上见到却是第一次。 “……什么啊,你想” 眯着眼,威廉确认了兔特征人的服装。 穿着庄重的士官用军服。肩膀上贴着一位武官街机勋章。兵种章上的图案显示所属为盾和大镰刀——也就是宪兵。 “正如你所见的。在下担任着宪兵一位武官” 飞空艇已经开始了离岸准备。三个工作人员拿着扩音器用高亮的声音吼着“请赶快一点~”。要是不赶快的话就要错过了。这种情况下就只能等到明天的艇了。 “关于你的事,已经从“石灰岩之肌”一位机甲武官的报告书上得知了” “是吗。虽然不知道写了些什么,我可不记得有做过什么被宪兵盯上的事呢” 至少在那个大蜥蜴知道的范围内,在心中加了这么一句。 “确实。虽然一位武官的报告书中写着『怀疑有恋童癖』,却也没有对此进行盘问。罪恶是在行动中生成的,不管是嗜好还是思想却不会这样” 好啊那个大蜥蜴,下次再见到使出吃奶的劲都要把他扳倒。 “另外,就算发生对于管理对象有什么偏爱的干涉的事,只要在战场上不发生故障也不会向我们报告的” 好啊这只兔子,现在就把你打倒到说不出话哦。 “大骗子。就是因为没有那样的兴趣导致我很费劲啊” 等一下克托莉,不要这样呢喃让别人听到的坏话我的心好痛。 “那样的话,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要是是很长的话的话请改天再说吧,看着就知道我们在赶时间了吧” “有一个一定要跟你见面的大人。请跟我走吧” “我拒绝” 果断地放出话来。 “不要让我再说几次了。我可是很赶时间的。只要看了报告书什么的就能够知道了不是吗?我还站在监督这些孩子的立场。兵舍……啊不对,把她们带回仓库也是其中一项职责。虽然我不知道一位武官究竟是有多伟大,也不能因为那样儿打扰到我的工作吧” “也不是不能拒绝。我这边也不会去利用孩子的” “是吗,也就是说是平行线啊。那就称为平行线最合适了,那么就在此不要产生交集就此告别了吧” 就在随意地回话的时候,从武官的旁边擦过。接着, “大贤者,史旺·甘迪尔” 男人,好像在低喃一样,说出了这个名字。 瞬间,威廉停下了脚步。 “根据一位武官的报告,你,能够调整遗迹兵装的吧。而且,偏偏是,拥有二位咒器官立场的你。本应该是失去了的东西,苏醒了。失去了宏大的土地,置身于一个任谁都只能是如石头一般小的世界里,这意义就大了。非常的,大。所以,不能就这么放任你不管。想要使用你和那个技术,不得不借助大贤者大人的智慧。要是抵抗的话,虽然不是我本意但还是会动用宪兵——” 男人,轻轻举起手。 飒,与小小的脚步声一起,不知多少人的军人从远处现身了。全员,虽然没有佩戴长柄的刀,恐怕是用了礼仪用的无骨长曲刀藏在腰带里吧。 “等一下,真是不平静的说……” “不要这样,艾赛亚,不要使用魔力。与刚才的状况不一样。要是在这种地方引起骚动,只有我们会陷入不利的境地。而且这些人,就是考虑了这些才行动的” “……明白了的说” 呼,艾赛亚好像很无趣似的浅浅地叹了口气,将魔力镇压回去了。 “但是,就算这样那该怎么做才好?这样下去就回不去了的说?” “我知道” 一边回答,威廉的脑袋中反映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大贤者,史旺·甘迪尔。 这是认识的名字。 无法忘却的名字之一。 “确实是,一定要见一面呢” 嘟哝了一声。 “威廉?” 大概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涅芙莲满脸担心地看向这边。这铁面的家伙能有这种表情还真是少见,但原来她的动摇到这么明显的程度了啊。 “一位武官” “啊啊” “我跟你一起走,相对的能让你们把这些家伙送回68号浮游岛吗?” 妖精们,全数动摇了。 “赌上这个徽章,一定会毫无差错地做到” 兔特征人点头。 “等一下啊” 袖子,被拉扯着。 “跟着去什么的,那是什么啊。什么时候回来呢” “那个啊……关于那个,得看对方事情大小来判断呢” 耸了下肩。克托莉的眼神中已经混杂着怒色。 “不要去” “不,所以说了不得不那样做嘛” “要是去了就生气了” “不要这么任性啊” “讨厌。就是因为事到如今还是把别人当做孩子看待,所以就请接收这样的任性啊。还是说,只是在心情好的时候才把别人当大人看?” 话说到痛处。 当做孩子看待倒是习惯了。但是,不当做孩子而是当做女人看待,从以前开始,真的是很不擅长的事。 在想什么真是完全不明白。 要相信什么话完全不明白。 要说什么对方才会高兴完全不明白。 更严重的是,——不知道做了什么都止不住哭泣,不明白。 “不要哭啊” 伸出手,想要擦掉眼泪。但是,被对方用手狂暴地打开了。 “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这么温柔,最差劲了” 是的呢。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啊。其他的改做些什么好,却并不知道。 从前开始就是这样了。现在更是这样。而且一定是,以后都会是这样。 “对不起啊” 只是单方面这么说着,拉着手臂。 克托莉的手放开威廉的袖子,停在空中,然后就这样什么都没有抓住握着。 “……笨蛋” 将自己的右手抱在胸前,克托莉低喃着。 接着,不能再这样面对这个小女孩了。威廉抬起头。 “夜行艇还挺冷的呢,直到脚趾都要盖上毛毯,早点睡哦。要是身体变冷的话,魔力就会到处乱串无法收回了” “啊——……是,嘛,明白了的说”来自艾赛亚的,无力的回答。 “……”涅芙莲,没有反应。 “诶,那个,恩”迪亚多,来回看了几次克托莉和威廉的脸慌慌张张的,看来是没有听到这边所说的话呢。 “那么回见了” 这么说着,轻轻地拍了拍克托莉的背。 虽然并没有用力,失去了平衡的少女因此摇晃着踏出了几步。不知为何调整姿势重新站好之后,肩膀又开始了大大的震动, “大笨蛋!” 只留下了这样的话语,也不回头地就走了。 工作人员检过票之后,就冲进了巡回飞空艇里去了。因为那个其实而吓到的工作人员,等到为时已晚才挥着手臂警告。还说着,这样很危险在扶梯上请不要跑——。 “没有回应呢……” 大骂的话语,深入骨。 “好了,你们也去吧” “既然技官这么说了,嘛,那就走了的说” 一脸无法接受的表情,艾赛亚歪着头,把就在那旁边胡乱地堆积着麻袋的行李车拖走了。哎呀危险啊小姐请让一让,类似这种马夫的语言怎么想都为时已晚,但也就那样吧。在港区区域这种人流和行李出入频繁的地方,比起往来走着还是站着说话比较让人讨厌。 “这样就行了吧?” ——啊啊,涅芙莲。这回是你啊。 “好不好什么的,是什么话啊” “很重要的一句话,还没说呢。要是再这么装傻,我也会生气了” 说出了很少见的话。 会惹这个涅芙莲讨厌吗。啊啊,那还真是不想要啊。 声音一点都不犀利。与往常一样,要是做得不好的话就会使更加冷漠的声音。正因如此,才明白了看来她是很认真的。 “无法遵守的约定,已经,不想要做了” “没有想要遵守的想法吗” “想法是有啊。但是啊,世界上有能做到的事也有不能做到的事” “与克托莉定下的那个约束,是威廉你自己” 这也是,无法还口。 绝对要,活着回来。确实是说了。作为一个用完就扔的士兵来说本来不应该被允许的生还,就因为自己无法接受这种无理的理由,无视本人的意愿,强制要求了。 “说做得到或做不到的权利,威廉你可没有” “嘛真是的。我知道了,真是的,真是擅做主张呢” 装作是,狂乱地挠着自己的脑袋,躲开妖精们的视线。 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真要说的话不知道呢。是笑着还是哭着或者是发怒着,就连这些基本的事情都无法分辨。 所以,那种意义不明的表情,不想然任何人看到。 “快速地办完事,马上就回去” 背对着,做出宣言。 “所以,你们先回去吧” “恩,了解” 就算没有看到,也知道涅芙莲点了头。 “……无法接受吗,真是没办法的说。看在那个约定的份上,现在就先离开了。小迷恋鬼,走了哦” “啊,恩,知道啦……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快走了” “唔哇,知,知道了还要离开吗!?” 一边一个劲的催着,随着三个的小小的脚步声,向着远方去了。仿佛要将内心深处掐死一般的巨大音量的汽笛声轰鸣着。对于不知礼数的客人巡回飞空艇的工作人员的警告满天飞。就说了很危险所以不要在楼梯上跑了啊。 “虽然让我们准备艇也不是不可以” 兔特征人一边远眺,一边低声呢喃着。 “不想受到你们的帮助罢了,大概” “被讨厌了呢。……喂,你们几个跟过去。护送到68号去” 受到指示的三个宪兵,跟着妖精们进入了船艇。工作人员的悲鸣扬起。 扶梯升起了。 螺旋桨尖锐嘈杂的声音响起。 解除掉固定腕。 飞空艇,向着11号浮游岛,出航。 搭乘着四个妖精。 ——将背对着的威廉独自一人,就这样留下了。 “话说回来,你这哭相还真是有个性啊” 对于这个一点都不客气的看着这边的表情的兔特征人,真相一拳打上去。 第二卷 第三章 『无法消逝的过去,渐行渐消的未来』 1.灵魂追捕——a 时间,要稍稍往前追溯。 从今天算起,大约五日前。 是在坠落前夕的,15号浮游岛上发生的事。 铁块任由力气而撕裂,发出超越条理的悲鸣。 迎来了第一百七十八的绝命,的残骸,哐当一声倒在15号浮游岛的大地上。尽管如此,当即那些残骸背后开裂的情景映入眼帘,第一百七十九次生命开始孵化。 每一次重生形状都会改变,这回看是选择了植物的形态呢。可以看到第一百八十七个形态的骸骨内侧,蠕动着的绿色的块儿。接着,一边滚着一边延伸出,无数的藤蔓。 “苍之战士啊,退下吧!炮兵队开始饱和攻击,掩护撤退!” “石灰岩之肌”的指示响彻战场。但是,刚好是作为苍之战士的克托莉·诺塔·赛琉理斯却无法接受。现在手中握着的圣剑赛琉理斯,完全与眼前〈第六之兽〉呼应着。圣剑会根据被呼应的敌人的魔力来增加自身力量,也就是说,现在这个瞬间正是可以发挥最大破坏力的时候。 既然这样的话,在尽可能长的时间内,战场就应该由自己来引导。 “只要一此,请让我杀了他!” “不行!” 尖锐的叱责。 是不是要违抗命令留在战场上,心里升起了一丝踌躇。 现在的自己,正发挥着压倒性的力量。能够做出以往的战斗中完全无法比拟的贡献。遗迹兵装,不止是圣剑的力量能够正确的发挥出来,还是与人类一起发挥出的已经失去了的勇者的本领。 所以,如果没有自己和赛琉理斯的话,是无法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的。既然如此,硬是要这样勉强,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才对—— 『赤水』 ——诶? 『灰色的风』『大笑的巨人』『受伤的茧』 ——这是,什么。 困惑着。 没有任何预兆和条理。突然,奇妙的画面浮现在脑中。 难道是因为杂念。 为什么,这场战斗从开始算起已经经过了一百二十个小时以上。在醒来之前就算是注意力下降了也没什么奇怪的。而且,要是这些时间都是在战场这种非现实的地方度过的话,真实感会变得很薄弱也是自然的。所以是没有醒来在梦中做着一些很能干的事情吧。 不集中精神可不行。 这场战斗绝对不能输。而且,自己也绝对不能死。 为了回到那个地方。为了回到那个人的身边。所以。 『游于夜中之鱼』『通天的沙塔』『腐朽堕落的海绿色太阳』『过于甜蜜的临终痛苦』『大约两手环抱大小的立方体』『上了锁的红色魔法书』『高高的书上累累成串的狐狸的头颅』『银质桩子』『在混合的彩虹涂上黄土色的油漆消去暧昧栗色的面包师』『暴风雨夜中在遇难船船底有个没有头颅的小丑在笑着笑着笑着笑着笑着笑着笑着笑着笑着笑着笑着笑着—— “——恩啊” 就算集中了注意力。 虽然是那样打算的。 却无法平静下来。 依旧持续增加着。 不知是什么。 那是杂乱的画面。支离破碎的迷妄。强加于人的白日梦。本应该没有经历的过去。本应该已经拭去的灵魂的污垢。自己与背后的某人相互之间的低语。梦境之外的现实。无法喘息的压过来的,压倒性的怒涛。 “好了,就到这里” 一片混乱的脑袋,插入了熟悉的声音。 “艾瑟亚……?” “交换的事情就由我来提议的说。现在就老实地退下吧” “但是,现在一点都不能……” “要是这样就造成侵犯的话,大概,早就已经太迟了” 侵犯。 在什么地方听过的话。是在哪啊。啊啊,对了,在成为妖精兵的时候被告知的。我们,也就是妖精兵究竟是什么。生命到底是何等的脆弱。除了受到伤害就会轻易被打倒之外,不管会死于何种形式都是有可能的。 所谓的妖精,就是年幼就已经死去的人的灵魂,却无法离开而存留于世。 那不是正常的作为生命的存在。而是无知的灵魂作为错觉的结果而诞生的自然现象。所以,总有一天,会想起来自己究竟是何物。 “这,是这样吗……?” “考虑到克托莉的年龄,是该从前面的情况开始考虑了。统计什么的意外的不能起到任何作用呢。难不成是那样吗,被赛琉理斯的魔力而拖延的状态下,突然间就有了进展” “年龄……?呀!?” 脖子突然被抓住,强行脱离了战场。 背后开始了炮轰。全身穿着铠甲的爬虫种士兵们,往成排排列的火药炮里一次接一次地放入火药。仿佛要把头骨震碎的轰鸣声持续着大地开始摇晃起来。不依靠魔力而发射出去的炮弹,割倒树木将大地削为平地,向着新生的的身体将其粉碎千块。当然那并不能成为致命伤——想要夺走的性命,不使用遗迹兵装这种圣剑级的呪器是不行的——虽说是这样,一时之间也能够起到停止他们的行动和再生的作用。 张开了黄金色车帮的艾瑟亚,提着克托莉,向着距离战场估计有千二百米距离的休息用帐篷飞去。 “喂” 啪的,扔在就近的床上。 “……这很痛啊” “你还会感受得到啊。那边有面镜子,看得到吗?” 保持着趴着的姿势,克托莉抬起头。眼前,在堆积成山的装着携带食品的箱子旁边,发现了一面小小的转着圈的镜子。 “这是什么啊” “你去看就知道了” 既然这么所,就伸过手去。抓住手柄,拿近,向里面窥视。 里面是,红色瞳孔的某人。 “…………这是怎么回事” 克托莉·诺塔·赛琉理斯的瞳孔,是深蓝色的。虽然不算是自己喜欢的颜色,但威廉曾经夸奖为是“海洋的颜色”之后最近开始改变了想法。问题在于自己对于那个海什么的并不知情,结果那究竟是否能够作为夸奖的话去理解呢。那姑且不管。 镜子里面少女的瞳孔,无论怎么凝视,再怎么眨眼,都呈现着火焰的红色。 “这是初期症状呢。休息个两小时应该是可以治好的,但是在那之前严禁使用魔力。另外,尽可能地,多考虑一下自己吧。随着他人的记忆漂流可是不行的哦。一定要紧紧抓住自己的记忆” ——『白色黑暗中的孤独』『狭小场所的祈祷声』『摆满书的房间』 那些来历不明的画面,依旧没有变化地在脑中爆发。虽然试着用手掌遮住了眼睛摇着头,但却没法这么轻易的就让它们消失。 “这是,记忆,吗?在我成为我之前,还是小孩的时候就死掉了的某人的记忆?” “是别人的。与克托莉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任何焦点,红色的他人。要是将那些都忘了或者产生什么错觉的话,马上就会被吞没的” “刚才好像说了年龄会怎样的,那莫非是” “是啊。原本能够长生的妖精基本上就不存在,听说有就算被前世侵食了自身直接无视掉就好这种程度的事例呢。还听说,从那些数量不少的例子中可以明白一个倾向,经过了将近二十年身心成长的妖精会逐渐的回忆起来。克托莉这回真是那些例子中的特例呢。刚才也说过了,因为持续接触那些超过身体承受度的魔力,而好像突然间就推进了进程。要是这样下去,不用说等到战争结束了,今天之内就会死掉哦?” “那样,可不行呢” 随意地翻过身,仰面躺着。 “要是休息两个小时的话,就可以治好的吧?” “只是现在的症状,的话。在那之后,也不能勉强进行战斗哦?” “……真苛刻啊” 将眼睛藏在手臂下,啊哈哈哈地无力地笑着。 原本自己应该在这场战争中死去的。有意图地让魔力暴走,利用大爆炸这种招数让敌人燃烧殆尽,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正因为没有办法接受那样的结果——因为变得没法接受了,让他教授了圣剑的使用方法。学习了作为一个勇者的战斗方法。 明明是这样的。 在这种时候,难道说,预想以外的死逼近了什么的。 “没问题的。反过来说,只要不勉强,就不会这么进程就不会这么快了。现在侵食多少都有所发展,克托莉的身体已然还是小孩子呢。只要注意节制的生存下去,在那之上的侵食就不会发生的啦。姑且是不会对生活带来障碍。 关于这个,我啊,知 道有个前例呢。所以可以很有自信的保证哦” 咚,轻轻敲了敲胸口。 “……黄油蛋糕,吗” “嗯?” “回想起了不能死的理由,和很重要的约定。抓住自己的记忆很重要,不是吗?” “是那样的说,真是个吃货的记忆呢?” “只是由本能而生的欲求而已。——也许吧” 那样的话就好了的说,艾瑟亚笑了。 这孩子的笑脸,感觉好像好久没有见到了呢。 冷静下来思考,本应该不是这样的。说要想起笑脸意外的表情真是很难,应该一直都是嘻嘻哈哈咿咿呀呀呼呼嘿嘿呵呵咔咔的,向着并不是很高雅的方向开朗着。 “那么就这样,我先走了哦” “……去哪里?” “那当然是前线啦。按顺序来说现在莲应该在努力着吧,所以要给她支援。我们会整取到足够的时间的,你就安心的在这里吧” “恩……是呢,拜托了” “恩,包在我身上” 艾瑟亚将眼睛眯成细细的线,笑着点头。 存有疑问。 为什么艾瑟亚,对于前世的侵袭这种事,会知道得如此详细。 为什么艾瑟亚,能够对于克托莉的变化,看得那么透彻。 然而并没有问出口。 而且,也没有问的必要。 “好了” 艾瑟亚燃起魔力,张开翅膀飞向空中。 在那金黄色的瞳孔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细微的绯红色。 『争论的成年男女』『很大很大的水塘』『鸡脚』 “奇怪的记忆” 轻声,嘀哝。 『扭曲的湖』『无尽延伸的橘色道路』『散发着银色光芒的布料』 “在还是婴儿的时候死掉的灵魂会成为妖精,是这样说的吧。然而还真的是见识了很多事的样子呢,这孩子,究竟是在哪里出生的啊。” 还是说。 最开始就是在那个年龄“变成”妖精的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世界上幼小的孩子眼中,看到的世界应该是那个样子的吧。 看到了疾走在森林里的一匹小蜥蜴。他们的眼里映射的也许是吐着火焰的龙,也许也是去往别的世界的引导者,又或者看成是不知道是谁的书包的把手脱离之后被风吹着翻滚的样子。 所以,孩子的眼前宽广的世界一直都是——对于不是孩子的人眼里——充满着不可思议没有条理。现在自己所见到的,也许,就是那些吧。 “……切” 保持着仰躺着的姿势,眺望着帐篷的布料。所以,流出来的眼泪,通过眼角流向耳朵。 妖精,是无法理解死的幼小的灵魂不知觉的诞生出来的东西。 在自己所知道的范围内,能够活到被称为大人的年纪的妖精不存在。 一直,都认为是战争的原因。在与的激烈战斗中,从年长的妖精开始逐渐遭受伤害,换句话说是暴走的原因。 然而,也许,那是错的。 作为理所当然的说法,妖精也许就是不能成为大人的存在。 无法理解死的灵魂而生成的结果,经过长时间,就会理解死。要是那样的话,就会把全部都放下,回归自然的形态。 要是有命运这种东西的话,大概是,这种感觉呢。 有再多希望,有再多愿望,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的结果,是无法改变的。 “要是存活到成为大人的话,下次就不会有什么怨言了吧,关于结婚啊那个,本来还想着要去逼问什么的呢” 曾听威廉说过的。在曾经的人类种族生存的世界里,勇者的必要资质之一就是“悲剧”。 任谁都有着感叹的过去或者背负着命运的人,比起没有这些的人,更符合能够发挥绝大力量的勇者之名。好像是有这种事呢。 而且,最为古老强大的圣剑赛琉理斯,更是喜欢那些有很强那种倾向的人。只有背负着死或是破灭这种命运的东西才可以携带,真是过于清高的白剑呢。 “原来如此啊……所以你,会让我使用啊” 用仇恨的眼光,看着床边躺着的赛琉理斯。 也许因为素材是死者的灵魂,本来,作为妖精性命本来就看得轻。对于死也并不恐惧。 给予这一点,现在的克托莉,处在一种不像是妖精的样子。对于她来说有着不能死的理由。有个不活着回去不行的地方。 “黄油蛋糕” 忽的握紧了拳头,低喃着。 ——知道了知道了。ok啦。会让你吃到胃痛的。 ——所以你要明白哦,一定要活着回来。 回忆起来的是,那个星光璀璨的夜晚,与他交换的约定。 坚定了决意。 这个时候,就算无法长生也好。 在那个人身旁,就算无法成长成大人也好。 虽然很不服气,那些就放弃好了。这是作为妖精生下来的我的错。只是被悲剧诅咒的圣剑喜欢上这种程度的不幸而已。 但是。正因为如此,至少。 就算只有一点也想要更长久的,在这个泡沫般的梦里,生存下去。 就算有一天世界终结了,直到结束的那一瞬间,那个世界确实是存在的。在那个场所里,自己仍在活着。所以, “好了,干劲鼓起来了!” 凑集了一些虚张声势,握拳挥向空中。 在那之后,战争,持续着。 太阳沉下,升起,又沉下,又升起。就那样反复着。 绝望,诞生了。 绝望,是大量黑色的常青藤交错而形成形状,最终呈现出一个无脸巨人的形态。 那是第二百一十六回的死中重生的,也是刚刚迎接第二百一十七回的死的残骸,想要孕育出第二百一十八回的生命的蛹。 ——好像是要孕育出除此之外的什么,就连摇篮都有。 “难道是另一头……?” 爬虫种的士兵们,忘了进行炮击,呆呆地低喃着。 “不是的” 如今疲惫状态已经是到快要崩溃程度的涅芙莲,粗暴地否定着。 “战术预知里,应该没有说过会进行复数攻击才对。关于的攻击,预知是绝对的。所以那个一定是,别的什么” “但是,火炮并没有起到作用!那样的话,那个难道不是吗!” “要是用排除法,那应该是之外的,无人知晓的其他……?” “为什么会有那种东西,在这种局面下诞生吗!?” 一脸要哭了的笑容,艾瑟亚发出了悲鸣。 长时间持续到现在的战斗中,谁都已经基本要消耗殆尽。这是最后一回了,这是决胜的一击了,不知道对自己说了多少次然而还是在继续杀着。就这样发展下来的结果,就是现在的状况。 爬虫种们使用的火药炮的火炮也就是弹药,差不多也见底了。关于体力更不用多说。 而且,看不到头的战斗,更是会消耗掉士气。再加上,敌人不仅没有达到反而还增加了的事实,已经能够充分的让全员死心了。 无法获胜。 谁都这样想,但是却没有人说出口。 “二十分钟之后,解除覆盖这座岛的抑制阵。同时对附近所有的浮游岛都发出警告。15号浮游岛上的外敌排除失败,这个岛屿今后,作为的领域,对各种生命都会造成威胁” “不不不不不!?不管怎样都很糟糕啊,那样的话!浮游大陆群之所以还能浮着都是因为不能自在地在空中飞翔哦!?要是在这么近的地方让它们筑巢,那不就是为全灭的时刻开启了倒计时了吗!” “当然就如你所说的。所以,尽可能快的,有必要让这座岛沉下去了。但是,这个岛太大了。要让它坠落,普通的火力是不够的。一定要综合浮游大陆群的所有力量。这就变成与的侵略速度之间的胜负了” “……以防万一还是想先问一下,要是这场胜负输了的话,会变成怎样?” “真的想知道吗?” “啊——,恩,果然还是算了。恩” 遮住耳朵,呼呼地摇头。 “——是我的错” 这样呢喃着的克托莉的脸,呈现出就算是近视眼也能清楚的看到的青色。 “原本,我一个人暴走的话,就能够打倒敌人了。就因为我说了想要活下去,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不是的” 也许是因为疲劳已经超过了限度吧,涅芙莲轻轻地蹲下去挤出了话语。 “战术预知里面,并没有计算 到的敌方战力并不包括的部分。 就算克托莉自爆了,也只能做到勉勉强强将杀死的程度。那个,还有另外一头应该还是会这样子残留下来。 这样下去,就会变成在缺少克托莉的情况下还要与一个未知的对抗的情况。那种状况,比现在要坏多了” “啊——……有道理……现在的状况已经十分的惨烈了,嘛,就算能比最差中的最差要好那么一点点,也许还能稍微拯救一下呢” 艾瑟亚的嘴角,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抽搐。 “是这样……的吗?” 对着一脸无法相信样子的克托莉, “绝对是这样的” 涅芙莲强力断言。 “那些家伙,一开始就不是能战胜的对手。就决定按照这种想法,现在应该考虑的就只是如何让这座岛坠落了” “那也是,很有道理的” “石灰岩之肌”点了点头。 “要将护翼军所有的火炮都聚集起来的话,就算再急,也需要个十天吧。但是,在那期间其他的岛要是没有收到侵害,就能够看到胜利的萌芽了” “……那个时候听起来还真是很冒险呢,那些收集起来的火力确定能够将这个岛坠落吗?” “预计有两成左右的几率吧” “哇哈哈,真是微妙的具有现实感的时刻呢,这个数字真是让人有点笑不出来呢” “确实是呢” 嘎啦啦啦啦,仿佛是小石子碰撞的声音似的,爬虫种的将领笑着。 啊啊,对了,克托莉想着。 世界也许会终止了呢,内心平静到意外的程度,接受了。 那个结论,没有一丝违和感。也没有任何抗拒感。总有一种感觉,从自己出生到现在一直存在于身体背后的东西,不知不觉中已经将手搭到了肩上。 这个世界,从最初开始,就向着灭亡前进。那只是,终于要灭亡了而已。 这样拖拉着延后的终末,终于来到了。只是那样的程度而已。 没有必要叹息。反正大家都会死的。之后就不会有任何残留。谁也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感到寂寞了。那样的话,安心地等待着那一刻的降临是最好的了。就算慌张急忙,也没有任何好处。 (——并不是这样的!) 无意识的,握紧了胸前的别针。 依旧没有忘记。对于自己来说,还有着不得不活着回去的理由。直到吃黄油蛋糕吃到肚子撑为止,都不能够死去。直到那个木头人接受求婚为止,就算是靠喝泥巴也要延续生命。恩,就是那样,看来不长生不行的样子呢。 而为了长生,如果世界毁灭了还真是困扰呢。 当然威廉死掉了的话也不行,另外也不能让仍然无法战斗的小孩子们暴露在战争中也是不行的呢。那样的话, 『摇曳的小舟』 ——啊啊够了。又是那个侵蚀。 稍微松懈一下,就顺溜溜地从心里的缝隙流出来。然后,已自己的生命为目标。真是令人烦腻啊。 作为妖精这种不安定存在的自己也许在立场上才是比较弱的那方,才不管这种事呢。但是,对于就连能思考的时间都这么有限的情况下,能够想得到的计策,也可以认为是最好的方法了吧。 为了实施那个计策所需要的,只是一点觉悟而已。 ——『放弃』和『觉悟』,是本质相同的东西。 ——不管哪个,都是为了达到目的而决断舍弃某些重要的东西。 是啊。抱持着自豪感,充满信心,放弃吧。为了达到目的,将重要的东西,舍弃吧。现在那个是很重要的。 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气。 将吸进的气,又慢慢地,花费些时间吐了出来。 “克托莉?” 估计是觉得样子很奇怪吧,涅芙莲打了声招呼。对于那个并没有给予回应, “我想到了一个方法。一位武官。现在马上,请开始撤退” 保持着直勾勾地盯着那愚蠢的,静静地,克托莉如此说。 “莲,艾瑟亚。稍微帮下忙。你们既可以飞起来,就算晚一点才逃出也能够到达飞空艇的是吧。” “怎么回事?” “稍微,是想将这座岛,分割了” 如此宣言,将右手的赛琉理斯挥起来。 在刀身上疾走的无数的裂口,将剑气扩大。预示着魔力的淡淡的光辉,从那些缝隙中流露出来。 圣剑,是为了让弱者能够与压倒性力量的强者对抗而被创造出来的东西。那是通过“利用触摸刀身的人的力量”这种方法来实现的。对象越是强大,圣剑自身就会产生更强大的力量对抗敌人。 而如今,在我们眼前出现的,有着将浮游大陆群这个世界整个都毁灭掉的可能,是个拥有十分强大力量的敌人。 “接下来” 距离的第二百一十八次生命的诞生过程结束为止,只剩几秒钟。 克托莉从地面跳起。集中精力将体内燃烧着的魔力引出来,将时间的流失延缓了。在消去了色彩的灰色世界中,像是要把身体与周围的空气分开一样形成了一面空气壁,一下子就拉近了距离。 要进行迎击,常春藤,有了反应。 克托莉慎重地观察着,这陆续放出来的七十八条常春藤。 也只有数量多而已,它们几乎都是接近于示威的行为罢了。其中六十五条就连躲开都不需要,放着不管就会白费气力的打着地面吧。问题就是剩下的二十条。其中八条瞄准脚下为了夺取行动力,另外五条瞄准手和圣剑为了削弱攻击力,剩下的九条瞄准头部和胸部想要夺去性命。一条一条的观察之后觉得这真是经过精密调配后的行动啊,加上数量这么多,想要完全躲避是不可能的。在有死的觉悟的基础上发起特攻的话至少能躲避致命伤,总之只考虑前进的事就好了吧,如今自己已经无法再依赖那种很简单明了的做法了。所以, (首先!) 用赛琉理斯,将瞄准脚下的常青藤割掉——同时,利用流淌在触摸了刀身的常青藤内侧的魔力让赛琉理斯觉醒。裂口中流露出来的光芒越发的强烈。 在克托莉的思考,还有身体的速度,也跟着加速。加速之后就争取到了一些时间。利用那些时间的间隙,挥剑。瞄准了手腕的五条,巴拉巴拉地飞舞在空中。 (下一个!) 『拥有七只眼睛的青蛙』 侵蚀也在加速。不需要去理会,现在就无视它。 刚刚切开的五条的分量,更激发起了赛琉理斯的魔力。 『吞食着蛇的狮子』『堆得像山一样的货币』 接下来,还是重复这样的行动。将接近自己的东西按顺序,总之只要砍中了就行,一昧挥着刀横扫。在那期间获得的力量,是为了在下一次的一闪一步之间争取时间。 『高耸的群山』『被雨淋湿的乡下城镇』『小小的碗中盛着的砂糖甜品』 距离,已经变成零。 就在眼前,缠绕成块的常青藤,从正上方将剑突刺进去。 剑将常青藤不知道切割成了多少块,但块本身就是贯通的,就那样落到15号浮游岛的地面上马上就又耸立起来。 『燃烧的路标』『圆形彩虹』『用不着边际的声音演奏的响板』『金银色挑染的毛并排着的猫』『纵向回转的车轮』『没有柄的两刃刀』『像山那么大的手袋』『被吊在塔上的男人』—— (——如此一来——) 与克托莉的意识相呼应,赛琉理斯鸣吼着。充满了压倒性热量的魔力,无视作为敌人的,直插地下的刀锋将那力量全部解放。 “怎——” 圣剑整个刀身,都发挥着强烈的光辉。 那些光辉,从刀柄附近开始顺着刀身,向着刀锋聚集。 “——样啊啊啊啊啊啊!” 所有的光芒,都向着大地中,被吸收进去。 在这一次呼吸期间,短暂的静寂。 咕。 下腹一阵响,沉钝低沉的声音。大地开始产生裂痕。 裂痕仿佛蜘蛛网一般扩展开来,将整个浮游岛包裹其中。裂痕中流露出光芒。光芒从大地的内侧,将裂痕扩大开来。大地被割裂了。 岛,正在坠落。 将常青藤扩张,依附在附近的岩石上。但是,缠着的东西,那些岩石本身已经开始坠落了,就算在怎么挣扎也无法支撑身体。 仿佛被埋在渐渐崩溃的碎石山里一样,也开始下落。 『——————』 感觉听到了那坠落的,在叫喊着什么。 当然,也可能是错觉罢了。 “ 你——你干了什么啊啊啊啊啊!?” 依靠幻像的翅膀飞着的艾瑟亚,发出了好像很悲惨的声音。将因为使用力量而被环抱住的克托莉,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回来。 背后逼近的常青藤的一击,被马上从后面追上来的涅芙莲击落了。 “怎么能如此胡来……” 稍微提升了些高度,直到那些常青藤的攻击无法够得到。在他们眼前的,15号浮游岛,已经开始崩坏了。 “克托莉,听得到吗?” 就这样抱着蓝色头发的妖精,艾瑟亚询问道。 “恩……没事,听得到……” “你自己干了什么,你知道吗?” “没事……还记得……” “才不是没事呢!你自己是什么状况,难道忘记了!?明明说过了要是胡来的话,侵蚀会加快的吧!?做出这等胡闹,可不只是缩短性命就能解决的哦!?” “没事的,都说了……没事了” 抬起头,克托莉笑了。 眯起被染成鲜红色的瞳孔,无力的,敷衍的笑容。 “好好地回去,说好了。呐?” 现在看来依旧是快要消失的,脆弱的笑容。 “挺起胸膛回去,跟威廉报告。就跟他说是因为你才能延长性命。但是因为不知道明天会变成什么样子,从现在开始也要,一直在身边教我很多事” 啊哈哈哈,发自内心的笑了。 “很疼啊,艾瑟亚” “这是或者的证据哦。忍耐一下” 真是没办法呢,呢喃着的克托莉,完全失去了气力。 约好了,要回去的。 正因为回想起了那个约定,才得以活了下来。 那就行了。问题是,那之后。完成了约定之后,在没有了约定之后,那生命会变成怎样。 关于这个必然会产生的疑问,艾瑟亚什么都没有问。克托莉也什么都没有回答。 因为,不想知道。 直到无法再逃避为止,想要无视它继续下去。 2.守护蓝天的人们 话说回来,这里有一位老人。 知道他名字的人很少。但是,另一方面,他的存在却是十分有名。人们之间流传着的,大概,也就是伟大的贤者——也就是只是被称为大贤者而已。 他的历史,也就是,浮游大陆群的历史。 正如与被誉为大陆群里首屈一指的藏书量的塞纳多大图书馆,却只能找到最旧的史书。因为不是像现在这样使用印刷技术印在纸上的时代,恐怕是用钢笔手写在相当厚的羊皮纸的吧。将那些书页哗啦哗啦地翻开,里面记载的是关于浮游大陆群的起因。是因为人类种族放出的,地上开始走向灭亡的时候。为数不多的生存者在神锋菲斯蒂拉斯上集合,在以惊人的速度迫近的死亡面前束手无措时候的事情。一个拥有强大魔力的男人连接了通向天空的道路,将生存下来的人们运到天空上的大地。 所以这个人,也就是,那个老人。 就算这过去的故事记载在史书上,也无法讲述这个比老人脸上的皱纹还要老的历史。 在那如此之长的时间内,他一直都与这个大陆一起,持续地引导者人们。 “你说能够调整遗迹兵装的男人?” 眼睛一转,锐利的目光横扫了整个回廊。前来报告的银眼种族的女官面色发青吓得缩成一团。 “啊啊——不,并不是想要追究你的责任。老朽的眼镜自生下来就是这么凶恶,也难免你会害怕。话说回来,带来这么无聊的消息的又是巴洛尼·马琪斯吗?” 嘎啦嘎啦嘎啦,女官的头上下摆着。 “真是的,那家伙。就连这种程度的真伪都无法分辨吗。 遗迹兵装的调整什么的,不可能。就算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就算盛夏积雪,就算人类在大地上复苏,也不可能” 那,个,女官的头倾斜成疑问的样子。 “怎么了” 视线一投过来,女官马上又,发出细微的悲鸣缩成一团。 “——不会处罚你的。要是有疑问的话,问就好” “没,没有。只是一些挑字眼的文字游戏罢了,还请您见谅!” “挑字眼。……啊啊,你是说要是人类能够复苏,应该能够调整人类的武器吧” 用小到要消失了一般的声音,女官应了一声“是” “所以说说话没必要这么害怕了。语言游戏不也挺好的吗,能在游戏中获得乐趣的心可是很重要的哦,特别是长生的人呢。而且,那个疑问是最根本的。要我说,要是站在什么都不知道的立场上,也可能考虑到一样的事。但是,并不是的” 老人摇了摇头。 “遗迹兵装,也就是圣剑,是通过无数护符的咒力相交连结而成的东西——简单说就是所听到的这样吧。由于各异的护符相互干涉就能够发现新的力量这种事,用周到的话来说就是成立在平衡之上的奇迹了。当然,对于调整的要求也非常理之内的。就像是将未经雕琢的自然岩竖直堆叠起来指向天空那样,这样距离是否能够说明呢?” “是……” 一脸懵逼的表情。 “就算是在带着他们去战斗的勇者们,也没有在照顾自己的剑这种事上多留一份心。那是当然的。要是想修复即将崩坏的圣剑,除了召集专门的技师组成一个团体,在设备休整的工房内花费心力之外别无他法。” 明明知道,那刚才的报告是什么。 一个人调整? 而且,还是身居高位的赛琉理斯? 再加上同一个人,就连其他剑也能一并调整?哈哈! 吐出不知道有什么笑点的话来 “也许是为了推销自己而夸大其词了吧,真是做得太过了呢。拥有那个程度技能的怪物,就算是人类的世界也不存在。不用说奇迹的复活了,那难道不是超越远古的豪言壮语吗” “怪物……吗。照您的话说,以前也见过吗。确实是有“黑玛瑙的剣鬼”……这号人吧” “啊啊——是啊” 对于女官接着的话,老人的心情稍微变好了。 这个回廊过于长了,景色也并不有趣。要是不说些什么废话,就这么走下去还真是寂寞难耐。 “关于那个人,有可能让他实现他的豪言壮语吧” 在眼睛的深处,感觉很怀念似的,大贤者在述说着那人的事情。 “那个人,是个荒唐怪诞之人。那家伙,约莫算是才能的那些才能都不拥有。在燃烧了魔力的情况下,就连单纯的刻印咒迹都做不到。就算是最后本人下了决心学了剑道,可就连在街边道场学习能够学习到的招式都无法掌握” “那难道不是,普通人?” “被看作是凡人。至少最初,应该是那样的。但是,那家伙励志成为一个正规勇者。然后在那条道路上,对于想要突破自己无才的事实,再怎么样也没有放弃。为了填补自己的不足,一股脑地,持续地吸收大量事物。然后将那些少量的成为了自身一部分的东西,一股脑地,去磨练。结果,你猜怎么着。在蠕动的人间外魔镜与那些带着传说中的剑要放出传说中的绝招的家伙们的战斗中,他只配备了街边道场里学到的那些程度的剑技去接受挑战,结果却拿到了无人能及的战果,就这样怪物诞生了。” 也不是畏惧,也没有怀着敬意,更不是其他的什么。大贤者,身体轻微发震。 “所发挥的力量的强度,依靠那力量而完成的事情的丰富度,就算我在当时不成熟,也比那小子优秀数倍。尽管是这样,就算如今获得了至高的力量,也无法想象在与他的战斗中能够获胜” “想象,吗” 女官低下头,稍稍控制住笑意。 “我们啊,其实,对于传说中的圣剑和奥秘什么的并不了解。就算被称为是超过大贤者的能者,也无法想象得到” “——那不也挺好的吗。 失去的东西,是回不来的。不管是哪个时代的记忆,哪个时代的人的回忆,全部都只不过老朽的乡愁罢了。当今活着的你们,只要背负起当今的时代活下去就好了” 咔嗞,响起了一个小小的声音,停止住了脚步。 “这个房间是” “是的。您认为如何?” “怎么,既然都已经带来了,那也没办法。至少,让我见识一下那个欺诈师的脸吧——” 转了下把手,将门打开。 黑发少年,单手撑在接待用的桌子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恩?” 青年,朝着这边看过来了。 “噢,威廉啊。好久不见 了呢,不是你还真是长成个大帅哥了啊?” 大贤者惊讶到下巴都掉下了。 “个子长了不少呢。没穿斗篷差点认不出来了” ““黑玛瑙的……剣鬼”……?” 大贤者,用沙哑的声音——说出了威廉,那个青年的名字。 “被那样叫真是久违了呢,“极星的大术师”。大家都这么健康比什么都好呢” 斯汪·甘迪尔。 与威廉一样,都超过五百年以前为了讨伐星神艾尔克·哈尔克斯汀而结成的勇者队伍的一员。 帝都贤人塔的秘藏之子,隐藏着稀有才能的咒迹师。在战场上,那割破大地开裂天空的力量,携带者圣剑的准勇者不管作出任何努力都没法得到。虽说命名或是穿衣品味上有着致命的缺陷,还有与同年代的少年相比稍微矮了点,而且有对自己那点才能有着过高的自信这些方面,而本人可以说是基本上与这些评价相符的吧。他自身确实是拥有着值得夸耀的才能,再加上没有骄傲的继续努力那种勤勉,认同周围的人的能力那种谦虚,还有向着同一个目标而那些人合力的协调性,全部都具备。 在威廉看来,无可非议是值得信赖的——内心认许的伙伴之一。当然那些话是不会对本人说的。 当然,还以为他在五百年前的战斗中就已经死掉了。 但是,要是不是那样的话——而且还是在这个浮游大陆群诞生之初的这个超重镇活动的话,能够理解的缘由也是有那么几个。 从前,就觉得很奇妙。在这个大陆群里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是依据人类种族或者说是他们的文化基准而创造出来的。 原本,这是由于地上破灭而逃到天空中的人数众多的种族的事情,与就那样建造了大量的城市并繁荣起来联系起来却不自然。地上分散而居的种族就算只是活着聚集在一个地方,也会马上因为弱肉强食而激起争斗,当出现了能够支配的人才能创造出社会,应该是这样的。 再加上,不管是哪里的建筑物,都与曾经的人类种族建造的十分相似这点也十分可疑。豚头族是将土堆起来制造出像壕沟那样的住所。爬虫族的住所则是用草编织的像帐篷那样的建筑,而球形人或银眼种之类的甚至都没有居住这种概念。 试着让那些家伙在一个地方聚集起来的话,大家只会聚在一起毕恭毕敬,建造与人类相似的那种街道,并开始居住。——这并非是,自然而起的事情。 其他方面也多不胜数。饮食文化,货币制度,缝纫技术,社会制度,造纸术,种种。甚至是要找个例外都很难,在这个居住着除了人类之外的物种的天空空中,却与人类生活着的世界十分相似。 对于那全部的不自然现象,现在,可以做出简单的解释。 也就是,这都是威廉的干的。 在浮游大陆群成立之初,他发挥了强烈的领导力量而将这天空文明的蓝图描绘出来。 因为他是帝国出身,而且,对于历史也知道得很详细。加上帝国在历史是侵略与合并反复发生,将在不同文化中生活的人们聚集在同一个场所里这种事情不知不觉的就成了前例和经验的宝库。所以,是威廉的话,像这种将一个世界的问话创导过来这种事,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要说原因,那就是所有人都承认他是个天才。 “在地上被石化了?!” 老人虽是严厉的表情,却发出了癫狂的声音。 “那个时候,再怎么捣鼓探知也完全没有反应,认为是完全死掉了的东西哦——” “不,所以说石化了连着心脏也没有跳动了,只知道就算被杀了也死不掉呢,啊啊,是那样的!” 变得积极而喧哗起来了,那个样子真是一点都不适合。 “虽是那么说,这边也是很麻烦的哦。而且,变成石头之后又得以复生这种话,在自己经历之前也是完全没有听说过。已经无法得救了吧,想要普通的死去。当时是这么想的。 因为不只是石化,治疗费也花费了不少啊。为了解开不知道多少层的诅咒,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正因如此醒来之后在这边,一直过着还债的生活呢” “胡说八道……” 所以才说你难对付啊,这也好那也好都只是望着天花板发牢骚。 不管是石化,或是复活。尽管有些想要回的话,看这家家伙的心情也就马上明白了不需多言。 “先不说我的事,你那边怎么样。 我听说人类灭亡了哦?不,就算不是那样也过了很长的时间了。虽然看起来你也长了几岁,却为何还能活着?难道,其他人也都还健康地活着?” “不要这样一次问这么多问题,真是无法冷静的家伙。 ——嘛,这三个问题的话,都可以用同一个答案回答” 说着,威廉脱掉上衣,露出胸膛。 在本该是心脏的地方,开了一个很大的洞。 “你,这是” “五百年前的战斗中,我也被杀死了。对手是翠钉候。是星神的守护三柱地神之一。但是在失去意识之前,临时对自己下了咒迹。虽然无法告诉你细节,总之就是能干涉自己的生命形态,变质成为按照通常的形态就无法死去。所以我现在,受到外伤或是寿命到了都不会死。所以自然的,我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 “是,吗……” “话说在前,可不要可怜我哦。我对现在的自己甚是喜欢,而且被你们同情什么的只会背脊发冷而已” “不,不是你。艾米萨被你干掉这件事让我比较受打击” “喂” 就算不情愿你现在看起来也是活蹦乱跳的,这种话果然还是说不出口。 “那个爆炸中恶魔死掉了,吗。已经足够令人悲伤了,重新再听一次的话还真是讨厌呢。其他人也,果然是,在那场战斗中死去了吗?” “不——不是全员。那个时候,莉莉亚和纳布尔迪里取得了胜利残留下来” 斯汪,并不像变成石头的自己一样,超越时间生存下来。五百年前,一直睁着眼,持续活动着活到现在。那样的话,就应该知道。在自己作为石头无言地沉睡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一切。 “我说——” 其他,还有一大堆,想要知道的事情。打算问清楚。 一直无法联络上的我们的师父,去了哪里? 进军王都的怪物军团,在那之后怎样了? 一直支援着我们的公主和国王,有好好的活下来吗? “告诉我一件事。那个,究竟是何物?是在我们讨伐星神期间,在某个地方发生了什么事导致那些家伙涌现出来吗?” 将想要知道的事情都咽了回去,只问了这一个问题。 莉莉亚战斗的结果。大伙是否无事。去确认那种事并没有什么意义。人类再怎么说都已经灭亡了,结果早已决定。 现在需要知道的事情,有知道的意义的事情,大概就只是那样的了。 “——还记得真界再想圣歌队吗?” 点头。是五百年前那好几个,反抗帝国统治的武装宗教组织的其中一个。被接受了王族邀请的,莉莉亚率领的军队击溃了。 “那些家伙的残党……好像以帝国之外的一个小城镇作为据点,进行某种生物兵器的研究。的真身,正是他们研究的成果” “原来如此。这就是人类从世界上灭亡,的理由啊” 虽然直接凶手的只是人类中少数的一部分而已,却也等同于让人类灭亡的其他种族。而且,被冠上被灭亡的种族之后,却没有人想要去恢复。 “……你说是来自宪兵队的报告。你现在,在做着呪器技官?” 虽然不是很想说这个,威廉打了个马虎眼转移了话题。虽然对于过去的事情还有些在意,却也决定不去深究。 “因为只是文件上写的程度,还真是对不住真正的呪器技官呢” “你在说什么。除了文件上难道还有二位呪器技官不成” “哈?” 看着这茫然若失的表情,威廉好像有点吃惊的样子。 “所谓的二位技官啊,与一位或者三位以下的那些完全不一样。原因,是因为就算知道是绝对无法获得进展的研究,也要对外宣称多少都有在研究的样子,是一个架空的职位罢了。工作内容是『存在』这一个而已,在那以上完全没有任何期待。原因是,本职就是以无法进行为前提的研究。所以入职的时候也完全没有文件表示不是吗。真实的某人成为二位技官这种前例,也不是没有。只是,那只是在政治上将麻烦的将校左迁的时候派的上用场罢了。权利和薪酬都只是最低限度而已,而且这个究极的闲职也自有它便利的地方……结果,就保持着只是个文件 上的职位而已” 哈——,深深呼了口气。 “代表这个绝对无法进行的研究的资格,就是明白圣剑的原理。也就是你,成为了也许会动摇二位技官存在理由的那个二位技官啊” “这不是挺好的吗,又不会有人因此觉得困扰。 闲职还挺悠闲不是很好吗。全力或是薪酬,我也并没有想追求比现在更好的” “——啊啊真是的!” 斯汪将手肘放在桌上,抱着头。 “怎么了?” “应该要物尽其用的,用大斧头开核桃什么的,简直荒唐。圣剑维护这种绝技也只能用在赛琉理斯上,而且战力也没有办法超越从前了,然而把你放在那种地方自生自灭可是浮游大陆群全体的大损失啊……” 罗里吧嗦地说了一堆,后半段声音变小了,没法听到说了什么。 “啊啊,说起来那个宪兵,说了关于我的处境到底是怎样还得请问大贤者呢。 我还在烦恼着怎么样呢,想要干嘛可以快点决定吗。我跟她们预定好了,要早点回去呢” “回去?” 斯汪抬起头。 “回去,是回那个妖精仓库?” “也没有别的地方了吧。难不成还会地上的家? 确实啊,想着难得见到了稍微重温旧交也是很稀少的机会。但幸运的是看起来大家都还挺健康的,那能否改日再谈” “不……那个” 话哽住了。 “……在那之前,有个人,我想要你去见他” “什么啊,还有什么事啊?只是过来这里,就已经过了两天了哦?要是不早点回去的话,你看我们那还有饿着肚子的孩子们呢不是” “那家伙也是,要是知道你还活着的话,应该会想要见你的。你那边——嘛,也许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呢。尽管如此,也无法无视哦。绝对” 真是奇妙的口吻呢。 “那是谁。我认识?而且还是与你相通的,果然是以前的人?” 斯汪没有回答。 “大概就是那样。谁啊那是。我是个普通人,超越了几百年而生存下来的熟人,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 正在那时,语言停止了。 曾在以前的世界中见过的某人。史旺和自己都很熟知的对象。超越了时间的不死存在。 有那么一个,能够想得到的人。 “——喂,难道” “接下来的话,就在路上说吧” 斯汪站了起来,一方面的放话。 “等一下啊,我还没说要去呢” “那么,你是想说,你不去吗?” 唔,语塞。 应该是把那个反应当成了回答吧。史旺一粗暴地打开房间的门后,就向静静地站在那里的女官大声宣告。 “去2号浮游岛。现在马上准备飞空艇! ……啊,不,就这样害怕吧。你并没有错。是老朽声音太大的不好。也没能静静地打开门。所以就在哪里缩着害怕就行了” 2号浮游岛。 通称『世界树之髓』 从正上方俯瞰整个浮游大陆群,它就处于正中间的位置。 既然如此,自然的,应该会变成一个交易要所。但是,现在能够使用的浮游岛间的航路,全都不会途经这个岛屿。 理由有三个。 第一,这个岛上没有任何种族的集落,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交易上的利用价值。第二,比起其他大陆要处于更遥远的高空,周围也经常围绕着乱云,所以普通的飞艇就连靠近都做不到。 最后一个理由,那里是圣域。 用根本的话说,万物多为向下坠落的。但也有例外,数量超过百个的浮游岛就在空中。以这个浮游大陆群的世界为前提那其中不可思议的秘密,就在于2号浮游岛。所以,肆意进入而侵犯神圣这种事,作为可能会引起浮游大陆群坠落的理由而被禁忌着。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主张“在信仰的欺瞒下覆盖着的真实就让我来揭开吧!”之类言论的救生队员的支持不仅没有崩溃还轻易的上升了。他们基本上都是被围绕着岛的乱云,或是突然发生的乱气流和雷云挡住去路,就连目标岛屿一眼都没有见到,就变得很狼狈地回到原来的岛上去了。 偶尔也有声称见过云那边的岛的救生队员。满是伤痕的他口中,说是不像其他的浮游岛那样由飘在空中的自然岩而是磨练过的黑水晶块,还有那表面虽然生长着很多植物却没有季节的变化,春天的花和秋天的话能够同时开放,基本上都是支离破碎的妄想罢了。当然,也没有人会盲目听信这种大话,2号浮游岛就这样一直被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现如今也依旧漂浮在蓝天的远方。 “……巨大黑水晶块,不,是盆栽吗?” “啊啊” 史旺随意地点了头。 “正确来说那本身应该算是巨大的护符呢,详细的构造并不清楚。有那种程度那么大的话,也没有一点一点去了解的欲望了呢” “什么啊,那个盆栽中,可是生长了很多树哦” “啊啊。这个岛覆盖着小型的气象控制结界。貌似因为这样就将内部的四季都完结了。周围那些云也是副产物。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不明白。虽说我总有那是为了完成更大型的结界之类的预感” “你啊,意外的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大贤者” 真是有胆量说出那种话啊,史旺的眉头挤出了深深的皱纹。 “所谓的贤者呢,说的是知道该知道的事的人。觉得应该什么都知道的,才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会说的话” “噢哦,有虫在飞哦,虫。这种季节感超级混乱的家伙真是有够受的!” “请听别人说话啊!” 2号浮游岛,作为一个岛,体积算是挺小的。看起来也没有港口区域。还想着没有可以固定船锚的位置要如何接舷,大贤者准备的小型飞空艇就直接无障碍地停在了一个平坦的广场上。 “真厉害啊,这个。给我一台吧,想要出去购物好像很方便的样子” 从妖精仓库到港湾区域,距离还不短。想要到指定的浮游岛去购物还真是有些不便。 “不要乱来。这可东西可是无法计量价值的哦” “那真是可惜了” 降落到岛上。 并不是很大的岛,虽这么说,实际站在那里面也觉得很宽广。虽向四周张望,看到的都是季节感混乱导致的杂七杂八的植物生长开去的场景,看着心情真是不太好。 “什么,这是。苹果和桃子一起生长着” “要是饿了的话可以吃哦,没有毒的” “不是,果然那还是有点……” 想着估计是用了什么奇怪的肥料。不要说吃进嘴里了,就连触摸都还是避免的好。 “然后?目的地在哪?” 向着岛的中央方向,恐怕是与岛底部使用的是同一种素材吧,有一个黑水晶造的塔一样的建筑。现在这地方所能见的,那应该是这个岛上唯一的建筑了。 “颜色也是黑色的,还生着荆棘,怎么看都感觉像是恶之神殿一般” “回答正确。……虽然交往了很长时间,可我还是不知道那家伙是什么品位啊” “从你嘴里说出来感觉不太对” 呵呵呵,的笑着。 “就算过了五百年,喜欢那白斗篷的感觉还是无法治愈吧?” “不要说得是种病一样。这不仅是我的原则也是我的灵魂,就算经过千年也无法割舍” 哼,鼻子哼了一下。 对于那个行为的怀念感,简直要让人落泪。本应该不会再见到面的伙伴和,本应该无法再做出的行动。只是那样而已,在现在这个时候,感觉特别畅快。 “我说” “什么啊” “谢谢啊” “……为什么非要感谢,无法理解” “只是有那种心情罢了,不要在意” 斯汪虽然是大贤者,但并不是说大贤者就是斯汪。他有着自己的五百年的人生,在那期间获得了新的东西,本是应该能够改变自身的。就算是自称还是口怕,无论何时也应该与年少时代不一样才对。 虽说如此,如今的斯汪,正与以前的斯汪有一样的举止,正说着话。原因嘛。恐怕是,因为在跟威廉交流的关系吧。 同伴,同胞,故乡,还有其他的各种东西全都失去——那种心酸,斯汪在很久以前就体验过一次。而尽,知道了威廉还保持着那种状态。所以,多少起到了帮助追想的作用,特地找回了过去自己的口癖。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你在傻笑什么,感觉好恶心” ……单纯只是重返童心也说不定,在这轻松的氛围下登上螺旋阶梯,进入了一个很有王宫感觉的空间,但那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这是怎么会是?” “没什么好稀奇的。今天天气这么好,估计在散布吧” “哈?” “看啊,这个岛就像看上去的那样,除了草木什么都没有不是吗?那家伙,闲暇的时候能做的基本也没什么,天气好的时候最多不就是出去散个步什么的” 斯汪边说着边靠近窗户。 “看吧,不出所料” 用视线指了指下面。 看到了一个穿着侍女服的女孩,前后推着着一个货架台。 “……那孩子怎么了?” 原来不是个无人岛啊,一边认真思考着,一边观察着那个女孩。但角度过于刁钻看不到脸,看那头顶露出的三角形的耳朵,兽人……大概是猫特征种族的吧。从推着一个看起来很重的货架台却也能保持着不崩坏的姿势来看,感觉应该是对于行李运输相当熟练吧。 “不是那个。是那边,那边” 向着斯汪手指的方向,呈现的是,女孩所推的货架台——上面乘着的,是能够环抱住左右大小的,黑乎乎的不知是何物—— “喂喂,那个巨大垃圾!挡道了哦!” 仿佛雷鸣般的声音,从斯汪嘴里发出来。 “——哦,大贤者!刚好,现在无聊得没事干呢!” 那黑色的东西,动了起来。 那是,头盖骨。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黑黑的,有成人一个环抱的大小,在没有谁触碰的情况下自己动了起来抬起头看向这边,而且还是用了老人的声音,仔细观察那东西的各种地方,果然没错,就是头盖骨。 也就是说,嘛,恩。 那东西,至少,不是普通的头盖骨。 『也许是因为在以前的游戏中,没有决出胜负吧。今天可一定要是黑是白明确的决定出来哦』 头疼之间,威廉想起了那个声音。 差不多两年前——这么说也只是对于威廉的时间,而世间已经经历过了数百倍的时间了——确实有与那个声音的主人,见过面。然而那时候发生的事,也许今后都不会忘记,作为强烈的记忆印刻在威廉心中。 “抱歉,今天找你虽是一时兴起,却也不是过来陪你消遣闲时的!是有个想让你见见的人呢,黑烛公!” 塔上塔下,两个老人面相险恶——在相互亲切地交流。 『什么……有客人?你蠢吗,怎么不早说!』 “本来想说,可是不在位置上的可是你啊!要是有怨言,就设置一个通信晶石啊!那样一来就可以在来访前先通报一声了!” 『别开玩笑了,结界阵内外通信无法达成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就那种程度的问题,你也不试着做些什么!尊为永生之神的话,不是应该拥有那种程度的知识储备吗!” 『是啊,顶多也就活了五百年,什么时候口气变得这么大了!你在那等着,马上就上去下盘棋!』 “所以都说了今天是有别的事情来找你的吗!” 『哦哦,是那么回事!盖亚,抱歉请你快点!』 被叫到名字的穿着侍女服的姑娘点了点头,推着车跑了起来。发出嘎啦嘎啦嘎啦的声音绕到黑水晶塔正面,沿着螺旋阶梯上来了。 “——话说回来斯汪” 一边用手指按着太阳穴,威廉呻吟道。 “我现在,是做了噩梦吗?”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还是要看现实啊。要有什么事,可以打你一巴掌哦?” 咯咯的,史旺在威廉面前握紧了拳头。 “还是算了。现在要是被你打了,感觉在醒来之前就全身残废了” “什么啊,真无聊” 嘎啦嘎啦嘎啦,嘈杂的声音正向王宫靠近。 『呼,呼呼哇哈哈哈哈!』 呼哇,感受到王座那边吹来了强烈的风。 那是,不需要咒脉去看都能通过皮肤感受到的,压倒性的魔压。能发出如此气场的人,威廉认识的只有一个。而且,只知道一个。 『久违了,人类的勇者!超越星尘,没想到能够有再会的时候,想来真是奇遇啊!』 那是,三柱地神之一。守护着人类的敌人星神『艾尔克·哈尔克斯汀』,堵住前来讨伐的勇者一行的前路,是最后也是最强的障碍。 『然而真是令人伤心呢,我们之间到底是,有着相争的命运!这个奇迹般的再会,也无法避免那染血的道路啊!』 对于他的别名有很多。 名为,在死亡中打盹之人。 名为,将世界包裹之人。 名为,广大土地的父权者。 名为,光明花园里的黑暗提灯者——也就是黑烛公。 在以前的战斗中,不二人选的准勇者威廉·克梅修用自己的性命打倒的宿敌。然而他,正如将死之时自己所说的一样,经过长时间的睡眠在这世界上复生—— “——不,那种说法,并不需要” 威廉一副呆滞的表情,啪嗒啪嗒地挥挥手。 『唔,是吗。真无聊』 轻易地,头盖骨——黑烛公收回了魔力。充满整间王宫的威压气场,瞬间消失。 『想着还有积怨,本想着配合你演出一场呢』 “注意的方向真是奇怪啊,你” 『恩?难道你想说没有恨吗?』 “就算有,再战什么的也未免太麻烦了。 之前我在战斗时背后有人掩护,而你是杀害了他的家伙。但是现在不一样,所以没有战斗的必要。不是吗?” 『为了战斗不惜拼上性命,却连一点憎恨都没留下吗……比想象中,还要淡泊的男人呢』 “没什么,我也不想这样。而且,就算有战斗的理由。什么啊,你那样子。我以前战斗的那个黑烛公,可是有皮有肉身体也很完整哦?然而为何,只剩下一个头骨乘在板车上晒太阳啊!” 『你说什么。把我的肉体都烧尽的不就是你吗』 “虽然是那样没错!你不说过只要睡个百年就能醒来吗!那种话一般说的不就是完全复活吗!怎么是这复活一半的样子!” 『所以都说了是你干的好事啊。就因为破坏得太彻底了,百年也无法赶上肉体的再生。你能想象我醒来的时候有多震惊?正如你所见,连泪腺都没了想哭都哭不出来呢?』 “我哪知道啊那种事” 『而且,之后也是必须要持续使用力量的情况,并不能进行恢复。真因如此,在这四百多年活着的时光,一直都这样深受耻辱』 王座上的黑色头盖骨一边如此说着,一边傲慢地摆起了架子。 用那种姿势说自己受耻辱真的好吗,不过这种问题也没什么好问的。 “——我说,这就行了吧。斯汪。应该不只是为了打个招呼就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吧?差不多也该进入正题了吧” 『正题?』 “啊啊” 在两人的视线中,斯汪点了点头。 “虽然这家伙是从人格、性格、禀性、骨气到根性都腐烂了的讨厌的家伙,但能力确实是一流。足够可以加入之前的那个计划组里,不,应该说是无法欠缺的人才” 『哦……』 “喂喂斯汪你这家伙,你在胡说什么” “不想取回地上吗,威廉” “不要想用那种话题逃避——地上?” 听到了什么无法跳过的字眼。 “地上都已经毁灭了,那可是昂首阔步的地带哦?你想干嘛?” “由我们进攻。……就算这么说,当然了,就算想一次性取回地上也太宽广了。首先先夺取离这浮游大陆群最近的神锋菲斯蒂拉斯的山顶,然后把它作为反击据点。 必要的是与战斗的方法。还有,持续战斗的方法。我们到此为止,终究还是欠缺后者。但如今有你的话,就基本上能够解决那个问题了。能够把时而破损时而不安定的圣剑在此投入战场。这是相当大的进步啊” “哦” 附和着,点着头。 “那可真是,宏大的计划呢” “是吧?当然的会成为一个超长期的计划,也会不得不将浮游大陆群全部都市的力量集合在一起去进行挑战。也相当危险,无法马上得出结果。但是,最终的胜算,有超过十成” 说着,斯汪的语气,变得越发高昂。 “妖精要多少就生产多少,所以只有圣剑的数量才是问 题” “——————哦?” 还是附和着,点着头。 估计是发觉了自己的失言,斯汪脸色一变。 “啊,不是。现在是,怎么说呢……” “不必敷衍了,斯汪。我多少也有点察觉。在与黑烛公的战斗中让我见识过死灵术。能够生存百年的绝技什么的,其实只是生命的延长吧。还有在你生命延长之时所刻下的咒迹,应该也是死灵术系列的法术。 那样的两个人,在守护着浮游大陆群。从这一点说,大概应该是猜中了才对” 根据威廉以前调查的情况,原本妖精,就是利用无法理解自己的死的幼小孩子的灵魂对这个世界的迷惑而产生的东西。本来应该自然生成鬼火或者小人之类的姿态,是不安定且暧昧的存在。而且怎么看,将这些家伙造出来并进行使役这种能力都可能是死灵术。 然而。威廉所认识的黄金妖精们,既不是鬼火也不是小人。 也许不安定。也许暧昧。但是,拥有如人类少女身心。内心也确实是抱有希望、恐怖、爱情、憧憬、执着、绝望。在此之上,她们为了保护浮游大陆群,豁出性命去战斗。 “信息收集到这种程度,换做是谁都能够理解的” 是的。而且,还能理解到,相当接近的程度。 威廉,好像要哭了一样,又好像要笑一样,激起了一种自己也无法把握住的奇妙感情,将推导出来的结论说出口。 “你们——就是制造黄金妖精的罪魁祸首是吧?” 3.自那以后,时光流逝 二楼走廊深处,最近,在漏雨。 实际上去看了,原来如此,有必要进行一些木工作业呢。规范的修理还是日后到城里叫专业者,现在貌似只能进行应急修理了。确认了手边的木板和钉子—— “——喂,知道木槌在哪吗?” 威廉回过头 (一楼的置物房。之前不也用过吗,马上忘记了?) 克托莉双手抱着腰,呆呆地回答。 (真是的,说是看起来忘记了的样子呢还是说记性不好呢……) 嘴上是不满的语气,实际上是含着乐趣在说。但是,那句不满在最终成为声音之前,发觉了异样的气息。 威廉眼里,看不到自己的身影。 (看什么呢?) 回过头。但是,那只是往常的走廊罢了。没有一个人,什么都没有。 “克托莉,你去哪了?” 听到了不可思议的声音。 来回张望,威廉说着奇怪的话。 (这开的什么玩笑?我,不就在这里吗) 尽管用更强硬的口吻说着刚才的抱怨,威廉还是张望着“奇怪啊,感觉是在身边啊”,完全不看这边。 (等一下,别开玩笑了——) 想要,伸出手去。 却不能。 想伸出去的手,并不存在。 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才意识到那东西也不存在。 “克托莉?喂,藏到哪去了?” 威廉开始跑了起来。 在妖精仓库的各个角落,寻找一个看不见的少女。找不到。走出了仓库,在岛中寻找。找不到。将看到的人全都抓住,询问着克托莉·诺塔·赛琉理斯的下落。没有回答。 (喂,去了哪里) (在寻找什么地方) (我在这里哦) (好好的,在你身边哦) (喂) (我说啊) (倒是注意到啊) 就算怎么搭话,声音都传达不到。无法成为声音的话语,无法传达给任何人。 终于威廉累了,在路上站着。 那肩膀,不知道被谁咚的拍了一下。 “还是没能接受吗” 奈古菈特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寂寞,平稳地,说出那话。 “那些孩子,已经死掉了哦” ——床板上,突然间剥开毛毯飞坐起来。 心脏的鼓动无法停止。用手掌压住暴烈的砰通砰通地跳着心脏,重复深呼吸。刚刚稍微冷静下来,身体就开始颤抖。冬日早晨的冷气,无情地透过睡衣夺走体温。 下床,披上毛毯,裹成一团并抱紧, “是,梦吗” 克托莉低喃着。 “是梦吧” 抬起头,看向窗户。 冬日的夜很漫长。窗帘的那边,依旧被漆黑包裹着。 身体很僵硬。还想再裹一层毛毯,躺着。 但是,却没有那样做的意思。 想着也许能够看到那个梦的后续,却无法闭上眼睛。 ——15号浮游岛上的战斗终于结束。 克托莉她们回到妖精仓库。 在那里,已经过了两日。 威廉,还没有回来。 黎明时还有怒吼般气势的雨,在即将天亮之时,好像骗人一样的停了。 手交叉在桌上枕着,平稳的表情,安详地睡着。 “啊——真是,好难得啊莲居然会把书扔出来” 艾瑟亚一边用哄孩子的口吻说着,一边从桌子下方捡起书。 “在这孩子的立场上,与其说是燃尽了魔力,不如说是身体疲惫的说。还是未成年没有那么多经验,身体方面还是跟不上” 经历了那么长时间的战斗,真是很努力呢——之类的,一边呢喃着一边轻抚涅芙莲额前的头发。 “……说你来你没事吗,艾瑟亚?” “我?我啊,就像是流鼻血这样的小事而已的说。这样看来,我对游手好闲与长生有关系这种事可是很相信呢” 哼哼哼,稍稍挺起胸膛。 真可疑,克托莉想着。 这个黄金色的妖精,每次都是,用让人分不清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口吻说重要的事。就因为那样,就算她嘴里说出了重要的事,对于是否相信还是很让人怀疑。 “说起来克托莉才是,怎么样了” 用若无其事的口吻,反问着。 “我?我啊,那个……” 当然是没问题啦,这样回答。 那个回答。 做不到。与言语的轻率相反,艾瑟亚的视线,敏锐得刺痛了克托莉的眼睛。 “……果然还是有点……严峻呢。暂时不打算出击了” 无力地微笑着,耸了耸肩。 “真的很糟糕的话,虽然才过了两天还是再申请去一次11号岛吧?现在克托莉是重要的战力大概会被受理的,要是跟那个医生说明状况的话,有可能会给个安心的建议也说不定哦” “都说了没事。只是有点累而已” 啪嗒啪嗒地挥着手。 “只要给你建议就足够了。我可是很相信你哦,前辈” “……你能这么说,我是很高兴” 艾瑟亚哗啦哗啦地挠着到处乱岔的头发。 “再说了,我现在离开这里,要是他回来了不是最糟糕的事吗。想要早一天见到面,说了『先回去吧』才好好地在这等着难道不是正解吗” “哈……完全是恋爱中的少女的说” “恩,是吗?” “已经,不隐藏不解释了吗” “因为那个人,就算知道了我的心情也还是逃避了。一边隐藏着一边主动引导,这种方式的话最后绝对无法得手。 所以,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只有不做任何隐藏从正面出击这种方法了。看起来好像很不靠谱,事实上,我觉得他是个自己的节奏被打乱之后会变得意外脆弱的人哦,恩” “啊——确实” “所以,打算他一回来就马上,一直一直逼着他。那时自然是需要你们的协助,先做好觉悟哦?” “o——k——,包在我们身上” 艾瑟亚竖起大拇指。克托莉回应一个大拇指。 现在自己所说的话,并不是谎言。 打算他一回来就马上,一直一直一直逼着他。 对。要是他回来的话。 ——原本,这里就没有他。 所以,如今这没有他的情形,才是妖精仓库本来的样子。 “已经,可能不会回来了呢” 在变得弱气的瞬间,想到了那样的事。 “因为,别看那呆呆的表情,其实真是很稀少的人才吧。 甚至是到现在还待在这种地方才让人觉得奇怪。本来应该是由浮游大陆群出面迎接才更符合他的地位,失去的睿智还是什么的无法乞求来的对象呢。 所以 一定,就这样不回来了才对啊,是他的话” 在大家面前这样说,得到了各种各样的反应。 缇娅托她们,口口声声“那可不允许!”“好寂寞,我不要”“能打倒技官的是我才对”“什么是睿智?”之类的话。对于那些话不知是算理解了还没有。 “稍微坦率一点可以吗?”,奈古菈特说出了好像告诫一样的话语。啰嗦,那些我当然是知道的。 涅芙莲只是不时闭上眼,在那以上也没做什么动作。嘛,要说的话真是这孩子的作风。 然后艾瑟亚露出捣蛋般的笑容,回问“要真是那样,克托莉怎么办?” 如果,他就那样不回来了,自己该怎么办。 试着考虑了一下,没有得出任何答案。 “也许也不是这样的呢” 用暧昧的表情回答着,艾瑟亚特地不寻常地深呼吸了一口气。 ——原本,这里就没有他。 所以,身边没有他的现在的生活,才是自己本来应该过的日常。 “总之!” 听到一个尖锐却略显可爱的声音,反射性地转过身。从背后飞奔过来的帕妮芭尔和可伦,好像抓不住的飞镖,稳稳扎在走廊上。 “……你们在干什么” 一边用呆滞的声音,一边帮助他们站起来。 跑慢了正接近的缇娅托,“所以都说了”,指着两个人红肿的鼻子。唔哇,响起了两个小小的悲鸣。 “你们几个,想要敌得过前辈。还差十年呢” 哼哼,不知为何提迪亚多自满地挺起胸膛。 “但是,因为威廉不在就不训练的话,招式都会生疏的” 可珑含着泪抗议, “什么招式啊,怎么样的” “为了赢得世界的招式!” 咕的帕妮芭尔握紧拳头。 “哪里的世界啊,哪里” 缇娅托呆了,在她旁边的拉琪修“对不起对不起”的,一副可怜的样子缩着头叩头作揖。 “……话说回来,缇娅托” “啊,是。前辈有什么事” “你,已经确认了有成体的适性了?与遗迹兵装的相性已经确认完毕了吗?” “啊——,还没有。寻找伙伴就等到威廉回来之后开始吧,奈古菈特这样说” “……是吗” 揉了揉少女的头发。 “前,前辈?” “要是能找到把好剑就好了” 温柔的说着,移开了手。 “发生什么事了,前辈。好像,脸色不太好呢?” “是吗?可能是累了之类的吧” 暧昧地笑着,逃避了后辈的视线。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背对着关上门。 就那样,拖拖拉拉的,直到屁股做到床上。 低着头,双手抱膝。 “那个,骗子……” 像是为了不然自己以外的人听到一样,小声的嘟喃。 “我可是好好的,遵守了,约定哦。 然而,为什么,你不遵守呢……” 过了一会抬起头,站了起来。 门和窗帘都关上了的房间,好像夜晚一样昏暗。尽管如此还是自己十分熟悉的房间,借着微弱的光线从桌子后面取出了镜子。 “…………” 镜子那面蔓延着黑暗,在那里面。 某个红眼之人,站在那里。 『扁平的蜘蛛』 “你,是谁啊” 用颤抖的声音,向着镜子里面,询问着。 在那的,本应是,自己很熟悉的脸。本应是,每天早上洗过脸之后都会看到的脸。本应是,不管笑着的哭着的生气的还有其他的,简直是看腻了的脸。 然而。为什么。 镜子那边,那家伙为什么,用一双茫然若失的眼睛看着这边呢。 自己为何,看到那张脸,会觉得是自己不认识的某人呢。 要是那是自己不认识的人,镜子的这边,自己无法直接看得到的场所里的,又是谁? 『快吃完的蛋糕』『滴落的蜡烛和烧焦的信封』『钢之岛和虹色的箭头』 好烦。 好烦好烦好烦。 为什么会想到这些。为什么会浮现出来。 战争早已结束。在那之后,一次也没有燃起过魔力。那样的话不是应该没事了吗。只要保持节制,不是就可以不妨碍日常生活了吗。艾瑟亚所说的,难道是骗人的。 不对。 错的是,我自己。 在战斗中,所谓的觉悟,是将重要的东西割舍了。将属于自己的剩下的所有时间,与破坏15号浮游岛这种奇迹交换了。 不会后悔。不,不能后悔。那是浮游大陆群毁灭前的状况下。因为这本来就只是一个以用完就扔为前提的妖精兵的生命消逝,很廉价的生命罢了。 该后悔的,应该在那之后,还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威廉面前。因为不想让他担心。因为回到了在出发前就设想了两人的未来的威廉身边。所以,对于前世的侵蚀也完全隐瞒,也封住了艾瑟亚和涅芙莲的口,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这样的状况了。 至少,在这个地方向那个人,说句我回来了。 还有。 “真想吃啊……黄油蛋糕……” 抱着想哭的心情,低喃着。 镜中的少女,也好像呢喃着同样的话语,嘴唇在动着。 那脸上,一滴泪,落了下来。 『被分割的世界』『遨游在星河里的鱼』『父亲』『黄色布偶』『蓝色瞳孔的陌生少女』『软绵绵的树』『不停鸣叫的黑猫』『包在纸里的小石子』『刺眼的多云天』『镜子那边的世界』『还有』『还有』 手中的镜子滑落。 碎裂在床上,碎片散落着 随着沉重的一声,少女就在那倒下了。 4.要是那战争结束的话 “你们就是——制造出妖精她们的罪魁祸首是吧?” 两人,对于一切不进行否认而认同了这个推测。 “虽是这么说,但也不是一个一个地反复制造。只是向她们提供了,为了更自然地产生于人类种族更相近的体格和人格,而需要的大量作为素材的圣礼罢了” 斯汪表情僵硬,用粗糙的声音说明着。 『还有,为了不让灵魂坠落地上,还对包围着浮游大陆群的箱亭结界做了些手脚。所以,听了这些话,你想怎么做呢?』 黑烛公,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当然,是在这黑漆漆的头骨也有那种东西的情况下)。声音也是没有变化,或者说是通过观察威廉的反应进行了控制。 威廉无言地,一手提起斯汪衣服前襟。 另一手挥出紧握的拳头,瞄准了斯汪的侧脸。 ——就那样过了数秒。 “就算再怎么打你们……也不能改变什么呢” 就算自责妖精这种体质也没有什么办法。为了守护浮游大陆群圣剑的力量是必要的,为了使用圣剑的力量人类的勇者是必要的,因为那些人已经不存在了所以才制造了替代用的黄金妖精。到此为止的发展,随便剪掉哪一段都与浮游大陆群的崩坏直接相连。 只要没有其他替代的方案,就没有纠缠进去的余地。 她们的战斗,并不是建立在任何人的恶意上。 大概,威廉自身,无法进行战斗,而是站在将克托莉她们从背后推向战场的那一方。就算再怎么因此生气,再怎么无法接受,也无法责备斯汪他们。 “——但是,那也只限于防卫线的事情。勇者的战斗,是人们,为了守护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的城镇而决定的。为了领土扩张而远征什么的可以认为是不合道理的。对于不必要的战斗,就不要对她们用完就扔” 一边仿佛呻吟一般的说着,一边解放了提起的斯汪的衣襟。 “那不是不必要的战斗。总会成为必要的。你也知道的吧?浮游大陆群不是永远的。虽然到此为止的五百年总算还是能撑下去,但下一个百年就没有办法保证。我们,总有一天会不得不回到地上去” “那些,是我,和你之间的事吧” “——怎么会是啊?” “五百年前的世界,地上正是那种情况的时代,她们都没有见过。对于她们来说,地上什么的,应该只是打出生以来就被视为遥远的世界。也许是梦与冒险的宝岛,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是吧,征求同意。 “就算……如此,不甘心,你没有吗!不想回去吗! 我也是,在这生存 了五百年!比起在地上生活的时间要多得多!这个空间绝对没错,是我的第二故乡! 但是,就算那样!第一故乡,还是帝都!你也是那样的吧!? 不,对于刚来到这里的你来说,难道不应该比我还拥有更强烈的思念吗!应该是,不会忘了的吧!” “就算利用现在的浮游大陆群的总力量,取回地上” 面对激昂的斯汪,威廉冷静的,回答着。 “在那里,又有谁?难道会有一个能够说欢迎回来的家人,在那里等待着?” “那,个……” 语塞。 再次,好像想要说什么似的张开嘴,但是,马上又闭上了。 『不能说吗?』 “不是” 重重地摇头——表情,变得紧张。 “那就是你的意思吗,威廉·克梅修” 声音,有了变化。 威廉旧友的斯汪·甘迪尔,已经不在那里。代替着站在那里的是,增加了五百年的年龄,背负着浮游大陆群未来的大贤者。柔软的金色毛发已经褪色,苹果一样的肌肤如今已经干枯得挤满皱纹,原本想人偶一样的小体型已成长为需要仰望的巨汉,然而, ——被寄予了未来属望的天才儿童,如今,正为了取回过去而将现在和未来的一切作为赌注。 “不好意思呢,大贤者” 在略带寂寞的有些扭曲的表情上,强制的,挤出笑容。 “我啊,已经,无法再为了世界那遥远的未来而去战斗了” “……曾经认为只差一点,你是接近于勇者的男人” “我也是” 点头。 威廉曾经立的志,而且也已经拿到了准勇者的称号,如今却已经到了无法前进的境地。 觉得,是才能的错。 也觉得,是境遇的错。 但是,如果可能的话,也许会很不一样。更加致命的欠缺,就是在自己内心的深处,隐藏着的那东西也说不定。 『好了。也能让我问个问题吗』 一旁,头盖骨询问着。 在王座上灵活地滚着,落在铺了垫子的货架台上。就算什么都不说,旁边等候的侍女也会推着货架台,运送到威廉他们身边。 『刚才,在我挑衅的时候,你说过呢。没有战斗的理由。假设是这样,那为何能冲天的魁伟男子黑烛公,会堕落成现在这种兼备和蔼与威严还有谦虚的姿态呢』 我可不记得这么说过呢。至少后半段。 『貌似是用巧妙的话语转移了,果然是只有我看穿了吗,这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假设就算是有那战斗的理由,却也无法那样做,所以理由,还有其他的吧?』 “什么?” 大贤者轻轻挑了挑眉。 “是呢” 威廉大方地点头。 “看来还不只是个简单的头盖骨呢,我的身体在与这东西战斗之后也基本上没有恢复。石化和诅咒都已解开,但因为全身都还残留着细小的伤害,就像是破破烂烂的抹布一样。还被一个认识的食人鬼说『这肌肉就算不用刀砍也能用牙齿咬碎』呢” 『原来如此。在看肉质的方面,食人鬼这种种族的眼光还真是可以信赖。所以说你现在,已经失去了曾经那种战斗的力量了。就算发生了战斗,也没法战斗。所以——假设我在这里,我们,要用暴力是你屈服,你也无还手之力。是这样吗?』 “啊——,原来如此,变成这样了啊” 尴尬地搔了搔头。 “那还真是,放过我吧。简单说,还有等着我回去的人呢” 『果然还是,珍惜性命吗?』 “不,要是把你们两人打垮了就没有了后路” 缩了缩肩膀。 “我可不知道怎么操纵飞空艇啊” 『……好正直的思考呢。真怀念啊,你跟那时一点都没变。』 不知道为何好似很高兴一样说着,头盖骨咕噜地转过去,面向大贤者。 『大贤者。暂时,先放弃吧。这家伙很顽固。』 不……看来,不想行动,才是这家伙的本质。如今他心中只抱有一个目的。而在那期间,直接关系到那个目的的所有东西,连看的价值都没有。所以无法让他屈服。无法停止。绝对是没用的。这家伙一旦认为该守护妖精,那么现在这就是他的一切。就算做出其他各种各样的牺牲也要守护到底呢。我已经,不想要再经受那种无形咒术的乱打了』 不,没有那回事。 所谓禁咒,不是说用就能用的东西。那个时候使用的咒术基本上都没有达到满足条件。虽然也不是再也不能使用,但使用了就要以自己的死为代价,最好的运气也是在变成石头的状态下迎来终焉。不管怎么样,都回不到妖精仓库。 ……如此,在此先不进行一一说明。因为不知为何被赋予了极高的评价,就这样被误解反而更好。 “但是” 『要是没办法,把一切都说出来就好。你刚才隐瞒了的地上的事实,一个二个地都说出来的话说不定这男人就会改变态度』 “那些可是!” 一副慌张的样子,大贤者大声地喊出来。 “……地上的,事实?” 另一方面,威廉挑起眉,抓住了这个无法听漏的词。 “什么,还有什么隐瞒的事吗?” “……这是跟你,没有关系的事” “不要说这么容易被看穿的谎言啊。照刚才这家伙的说法,那貌似是能够改变我想法的事呢。是吧?” 『我什么都没有说』 “他这么说呢。怎么样啊,大贤者” “我什么都不会说哦。这可是关乎到这个世界未来的话呢。我只会告诉担忧未来的人” 可恶这魂淡,报复之前的话不是刚好嘛。 正在威廉有些上火说得越来越激动之时, ——传来了有人爬上螺旋阶梯的声音 『今天的客人,还真是有点多呢』 有些茫然的黑烛公低喃着,在场的人视线都转向了门口。结果在那里出现的是, “失礼了” 那个,兔特征人的一位武官。 “这里是圣域。我应该说过不需随便进来的吧!” 轰鸣低沉的声音,大贤者大声斥责。兔特征人微微低头,“就算被叱责也在所不惜,是有紧急事态必须向您报告”接着行了个礼。 “——什么事” 与刚才完全不同,大贤者沉着冷静地催促着。 兔特征人瞥了一眼威廉,靠近大贤者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事。 “……这,就是你认为的,应该急忙闯入圣域也要报告的事情?” “是” 对于大贤者奇妙的质问,严肃地点头。 “我知道了。这个男人,就让我来告诉他” 慢慢地转过头,大贤者向着威廉走进了一步。 “……怎么了,这回又是。是跟我有关的事吗?” “正是如此,威廉·克梅修第二位呪器技官” 严肃地,大贤者说着。 “从奥兰托利商会的协助者,传来的消息。遗迹兵装赛琉理斯的适合者,貌似因为前世的侵袭而人格破坏了。虽然肉体还没有开始消失,恐怕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吧” 脸色苍白的威廉,乘着武官的飞艇,离开了圣域。 剩下的两人,保持着沉重的沉默,看着青年离开的远方。 『为什么,不把一切都说出来?』 黑烛公的询问,打破了沉默。 『地上有什么,还延续着什么,明明只要他知道了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也许吧” 带着略显苦涩的表情,大贤者回答道。 “但是,结果,那家伙确实是死了心呢。像那样,有一个信念就能战斗到底的家伙,反过来,心碎了就什么都做不到了。矛只是生锈了的话还是会有用途,但是连矛头都碎了的话那就没有用了” 『那种事,就看怎么说了。通过操作情报而控制人不是你的特长吗?』 “是呢。那家伙只是个单纯的男人,如果是现在的我应该可以轻松操纵的吧,但是” 轻轻耸肩。 “笑话吧。我这只是小小的感伤罢了。曾经还在心中视他为兄长一样仰慕着呢,看来我还是不想对那个男人说谎啊” 『那种忧虑,要是不是白费就好了』 黑烛公,明明没有肺部,却吐出叹息一样的东西。 『曾被破坏过的妖精就没法复原了。那个男人,要是做得不好, 就会马上腐烂掉哦』 5.约定的将来 就连从哪里怎么回来的,全都没有记忆。 应该是从2号浮游岛,乘坐那个宪兵的飞艇回到68号浮游岛的。应该是除去为了补给而停泊,或者为了回避伪装龙的浮石而调整的航路之外通过最短路径使用最短时间奔回来。 然而,尽管如此,再怎么赶,都是理所当然的。 威廉,没有赶上。 床上,躺着蓝色头发的少女。 静静地闭着眼,看起来好像在睡着。现在也仍是看到好像睁开了眼,开始行动的样子。 然而,并没有。 她已经,不会再醒来。 “那孩子,约定,守护了的说” 房门口站着的艾瑟亚,用冷静的声音告知。 “好好的,或者回来了的说。 从差点无法存活的战场上,想要见技官——一心只想撒娇,真的只剩下这一点性命回来了呢” “艾瑟亚” 在那旁边站着的涅芙莲,静静地摇了摇头。 “不能责备威廉。没有告诉他克托莉情况的,是我们才对” “是呢。所以也没有打算去责备。但是” “……是吗。应该被责备的,是没有遵守约定的,我” 威廉嘟喃着。 “这家伙,遵守了我所说的事。然而,我却没有去迎接她。这也,只是这种程度的事而已” 对于妖精士兵来说,死是常伴日常的东西。 她们,早已自知自己的生命价值很低。所以,就算在失去了同伴的时候,也不会产生深刻的悲痛。不能因为那种事而磨损心力。正因为这个理由,作为兵器的性能也不会磨损。 “那个我说,大家,知道奈古菈特小姐去哪了吗?” 拉琪修一边东张西望的,一边进入了游戏室。 “没看到。有什么事吗” 可伦一边用蓝色的熊玩偶练习关节技,一边反问道。 “恩,想问一下周末出门购物的事,想要讨论一下。马上就要到暴风雪的季节了,要是不稍微多买一点存着可是不行的” “哦,肚子饿了的话,就无法战斗了!” “……奈古菈特的话,一定,在山里” 在地毯上,帕妮芭尔一边把球踢向墙壁一边回答。 “要是没有人回来的话,她一般,都会在那里。这回,也一定是的” “啊……是吗” 拉琪修理解了。 “要去找吗?” 被这么一问,稍微思考了一下,“还是不了”说着摇了摇头。 “死去了的意思是说,现在,不想看见我们吧。要是强行去见了,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有可能” 可珑重重地点了头。 “妥当的判断” 帕妮芭尔顺从地点头。 “……缇娅托?” 拉琪修叫了声不怎么参加对话的另一个人。 “诶?啊,什么?对不起没有听到” 在地摊上瘫着的缇娅托,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才慌慌张张地坐起来。 “你怎么了缇娅托,总感觉最近,老是在看着天空” “恩” 缇娅托有那样的自觉。所以,寻找着回答的语言,一时间语塞。 “……我也不是很清楚。是什么呢,老是在脑袋里漂浮” “是因为克托莉前辈坏掉了?” 这么一说——仿佛被蛰了一下,缇娅托内心一阵痛。但是,却因为知道那个疼痛的理由,而把它当做一种错觉。 “也许是吧。不是很明白呢” 歪着脑袋,结束了拉琪修的疑问。 慢慢地,一点点地,时间流逝。 一天。又一天。又是一天。 随着指针前进,时光流逝。 再怎么盯着,克托莉体内流淌的魔力平稳地,未见任何异常。 在忍受着使用咒脉视力头疼的代价,威廉握着克托莉的手。白白的,小小的,冰冷的。在手指根部附近,手掌内侧的几个穴位多次的,缓慢温柔地按压。 “——以前,也有过因为急性魔力中毒而失去过意识,而从此再也没有醒来的家伙。让那个家伙醒过来的,就是这个手法。通过这种刺激小的方法,逐渐的,确实的,让身体从末端开始的流动都恢复正常——” 就算做这些事也没用,自己是明白的。 与曾经捡回同伴性命的时候不一样,克托莉体内的魔力没有异常。也就是说,并没有什么需要治疗的。这个异常的原因,并不是那回事。 就算再怎么从外部入手,也没任何一处,向着好的方向前进。 但是,却不能放弃那么做。万一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效果也说不定呢。依靠那种,无法称为可能性的微弱希望。只是为了让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逃避现实,总之,不能什么都不做。 没有说欢迎回来。 没听到我回来了。 这些后悔的积蓄,威廉陷入了如今能够进行偿还的手段究竟是否还有的幻想中。 “威廉” 背后传来了搭话的声音,回过头。 “哟……好像好久不见了呢,奈古菈特” “是呢。对不起,我暂时想要离开这里。 这里要是谁死掉了,心里就感觉坏掉了一样。感觉悲伤的自己很奇怪,但是却禁不住去想念,脑袋乱糟糟的一片。 所以稍微,想去岛的深处,去向树啊熊什么的发泄一下” 那还真是,对于树和熊来说十分悲惨的话。 “很奇怪的话呢。只要一这样,就连食欲也没有了呢?明明眼前,有这么柔软看起来又很好吃的肉在转着——” “那是失格的食人鬼呢” “是呢。从现在开始还能变成其他的什么吗?” 穿着围裙洋装的食人鬼,无力地笑着。 “一个人哭泣也好生气也好叫嚷也好,都已经,很累了” 如此低语着的奈古菈特的侧脸,正如她说说,显现出浓重的疲色。 “这话很过分吧。现在,我,有一点高兴。你为了这个孩子哭泣。想着我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 “真的是很过分的话呢,不过我也差不多” 正因为奈古菈特出现在这里,才觉得稍微有点被救赎的感觉。是的,坦白来说。 “——有一些,严肃的话。想要换个房间,能过过来一趟吗?” “不能在这里说的话吗?” “我的话,可能不行。那一定是因为,认为会成为对你来说很艰难的事” 啊啊,原来如此。想要说那种事啊。 “逃避,不行吗?” “那样的话,是无法停止的哦” 啊啊,可恶。被那样说了,也就变得无法逃避了。 奈古菈特的房间,很昏暗。 刚变成那样的时候,威廉就很在意几个地方。看来今天是因为在夜里。而且,外面好像还下着雨。 “对不起,还剩有油的灯好像就只有这些了” 将小小的,读书用的煤油灯放到桌上。 微弱的光,淡淡地照着房间。 “要喝点酒什么的吗?” “真稀奇啊,这个房间还有红茶意外的东西” “因为没有火,也没有办法不是吗。而且……” 醉了之后更能够愉快地谈话。是的,并没有说出口。 一个叹息将那微妙的气氛吹散,威廉问道。 “——你想说什么?” “哦哦”奈古菈特好像难以启齿一样简单的切开话题,“是关于缇娅托适合什么剑,而进行测试的事情” “啊啊……” 暧昧的点头。 “赛琉理斯吗” “真是明白呢” “那把剑在何种状态下使用,战力会有很大的差异。通常来说,一个人不行的话就找下一个人。 ……一般什么的也不得不这么考虑……没有任何疑问就那样考虑的自己,会觉得恶心吗” “你吐的时候会帮你拍拍背的。大家的心情都一样。 但是,不要忘了这种事不能去习惯。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所以每当那种时候,就要去打扰熊冬眠” “真失礼呢。要好好地把打死的带回来煮了吃哦” 这不是变得没法反驳了嘛,对于当事人可是很重要的事情。 “嘛——战力的原理还是知道的,但是赛琉理斯是把 第二卷 终章『遥远的梦,以及』 回过神的时候,少女已经站在昏暗的废墟中。 眼前,摆放着幼小的孩子的尸体。死因是胸前开口很大的刀伤。流出来的鲜血,将小孩子全身都染成了浑浊的暗红色。 少女呆呆地俯视着,不经意间孩子的轮廓变得模糊,仿佛将旧衣服脱掉了一样,半透明的孩子从那里站了起来。虽然尸体还是躺在地上没变,但与此相对,半通透姿态的孩子,就站在眼前望着自己。 啊——。 小孩子把手伸了过来。 要不要握住呢,这么思考着的少女,用自己的双手围拢着握住了孩子伸出的手。 孩子笑了。 少女也是,仿佛受其影响似地笑了。 少女就这样让孩子牵着手,到处走来走去。 由于废墟相当的大,并不认为这种简单的探险就能探索无余。每转过一个拐角,每穿过一个坏掉的门,都不知会看到什么新的东西放在那里。有时是奇形怪状的布偶,有时是已经残破得连内容都无法读取的图画书,有时又是不知道该怎么使用的可能是记录晶石之类的水晶块。 虽然看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那孩子将他们全都无视了,总之就在废墟中不断地向前徘徊着。 难道是在找什么吗,少女想。 如此一问下,小孩子用力点头。 『剑!一把!』『结伊!伊波!』(原文『じぇい! いーぼ!』意义不明,音译可能好一些) 虽然不太明白说了什么,看起来好像很有趣也很开心,想着一定是这孩子非常喜欢的什么东西吧。 又问是不是在这废墟里的东西,孩子却歪着头。 问题太难了吧,如此想着,就问了别的问题。是的,问了或许是应该一开始就先问的问题。 你的名字,是什么? 『艾尔克!』 是吗,请多指教,艾尔克。真是可爱的名字呢。 说了包含了大概两成客套成分的话,这次是孩子指着少女,歪过了头。 难道说,想问我的名字吗? 恩恩,孩子点着头。 艾尔克所说的才是理所应当的。在问了别人的名字之后,也应该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这是很符合常理的思考方式。 我的名字是。 我的,名字,是—— 诶?怎么回事?少女陷入迷惘。想不起来。不只是自己的名字,自己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说起来这里究竟是哪里。 艾尔克,歪着头。 我——确实是——对了,确实是,还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有个不得不去见的什么人。至少,不是能在这种地方彷徨的时候了。 所以……所以…… 『……?』 艾尔克,第三次歪了头。 我必须要回去了,少女告诉他。因为有等着她回去的人,一定要回到自己应该在的地方。 『无论如何?』 无论如何。 『明明有一大堆痛苦的事?』 我都清楚。但是,没有关系。 有想要见的人。有必须要活下去的理由。 『是这样啊』 艾尔克寂寞地闭上眼睛,好像陷入沉思一般静默片刻之后,将少女的手放开。 『我知道了。再见喽,克托莉』 ——诶? 「——嗯?」 克托莉醒了过来。 慢慢地,坐了起来。就像是睡了太久之后那种倦怠感,充斥了全身。 因为轻微的头疼,按了按太阳穴。 感觉,做了好长的梦。但是梦的内容已经记得不太清了,十分的……或者不如说,出奇地令人怀念,令人恐惧。就是那样的梦。 不,比起那个还有需要先确认的事。 啪嗒啪嗒地触摸全身。这个想要自诩为大人的话感觉还需要点起伏的身体。毫无疑问,确实是克托莉·诺塔·赛琉理斯的身体。 「好好地,活着——?」 头脑中格外地爽快,而那种奇妙至极的影像也完全感觉不到了气息。这是怎么回事,稍稍陷入混乱。 咕噜噜噜噜,响起了并不是很高雅的声音。 意识到,自己已经饿得要死了。 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偷吃的吧。 如此想着刚进入走廊,就意识到了。看来现在是夜晚,而且外面还下着雨。正因如此,整个仓库都被寂静的黑暗笼罩着。 从一个房间里面,可以看到漏出来的淡淡微光。 那是奈古菈特的房间。 「…………」 不由得放轻脚步,靠近门口。 「本来是想,让克托莉幸福的」 呀!? 听到了一句无法错过的话,仿佛心脏就要从口中蹦出来似的。 「就算不那样,在赛琉理斯周围,悲剧和不幸之类也太多了。以前,曾经有段时间想要对这种流向做点什么。但是,却什么都做不到。我的力量什么的,不管什么时候都太渺小了,起不到任何作用。虽然经过冒失的努力,获得了一些战斗的力量,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应该早就领悟到是这样了呢。结果,还是无法放着那家伙不管」 诶,诶,诶。 这些人,在这个房间,说什么呢。 「那家伙也真是的,对于我这种没救了的人,还这么喜欢」 威廉的话,仿佛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一样。 什么嘛,那么简单的事都不明白吗?克托莉感到少许幽怨的心情。 你啊,是让我见识了很多第一次的人。 在普力奇的地摊街上,第一次获得了帮助。第一次被带到,视野开阔的高台上。第一次看到了各种各样的表情。第一次被引出了各种各样的感情。既是第一次依靠自己的人,也是第一次想要帮助自己的人,又是第一个帮助自己的人,还是第一个输给的对手,啊啊够了,数也数不清。 所以,当然了。 第一个喜欢上的人,当然是你了。 「——那点程度的事情倒是注意到啊,笨蛋」 正一边微笑着一边轻声嘟哝的时候。 「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听到了很大的声音。 抬起头望向那边,表情惊愕的缇娅托正用手指直指着自己。 「前,前前前前辈,妖妖怪!?」 嘴一张一合的,眼睛转来转去。 不是啊这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嘛所以小声点威廉他们会听到的——之类的话显然出不了口,,所以克托莉只能手舞足蹈地摆着手,迪亚多却完全没有住口,「前辈!!!」 飞过来抱住了。 「虽,虽然是,妖怪,前辈,前辈!」 一边说着不明所以的话,一边双手抱住了克托莉的腰。好像是不能逃跑了。不,也并不是想要从这孩子这里逃跑,果然还是不想让身后房间里的两人注意到才不想他出声,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 「——克托,莉……?」 呆滞的低喃,从身后传来。 慢慢的,尴尬地回过头。 那里站着的,果然是他。 「那,那个……」 威廉失去了语言能力,橡根棒子一样杵在那里。 是在悲伤着,还是高兴着,或是在生气,或者是哪个都不是。各种各样的情感混乱地搅在一起,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表情。想着那全都是因为自己,克托莉也,无言地站在那里。 「……真是的」 混乱的四人中,最先回过神的,看来是奈古菈特。 用肘部轻轻捅了一下身旁的威廉的侧腹, 「喂,也不用搜肠刮肚想什么俏皮话之类的,至少第一句话,总是有的把?」 「啊……啊啊,是啊」 威廉总算回过意识,向着克托莉走近一步。 「欢迎回来,克托莉」 那个瞬间,克托莉全身,都停止了运作。 双眼湿润什么都看不见,胸口好像被勒住一样屏住呼吸,腿脚僵硬不能行走,脑袋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喉咙颤抖着无法发声。 「啊……啊……」 ——我现在,回来了。 只是这一句话,怎么也出不了声。 明明一直都想说的,明明一直都在准备着的。 明明已经决定了再次见面的话,就要全力表达心意的。但在本人面前,却什么都做不到。 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的感觉. 先不论混乱了的五感,唯独平衡感,还在勉强地工作。一瞬间的漂浮感,想着就这样倒下去的那一瞬间,克托莉的全身,被什么温暖的东西抱住。 「真的,欢迎回来」 那温暖的东西,偏偏还加上了,这温暖的话语。 那言语,将克托莉整个都弄坏了。 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无法呼吸无法行走,无法思考无法说话。 只是,任由内心深处涌上来的冲动流变全身—— 开始,大声地哭泣。 怎么了怎么了的,睡眼惺忪的小妖精们,一个 接一个地从房间里出来集合在走廊上。 在被一大群幼儿的视线包围下,克托莉像个婴儿一样持续地哭着。 「……爱的奇迹?」涅芙莲歪了头, 「不管是不是爱,看来确实是奇迹没错。而且大概,是那个需要巨大代价的类型」 反正是这个孩子的事,之后的事就不用担心了呢……艾瑟亚如今也是一副仿佛要哭的笑脸低喃着。 不久,哭累了的克托莉声音渐渐变小,变成了轻轻的呜咽之后, 她的肚子,发出了巨大的咕噜声。 (第二卷结束,第三卷待续) 第三卷 序章:在那场战争开始之前 -regal braves-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蛋壳cenzeyv 战争前夜。 最起码在最后的这一段时间里,能去见一见自己最想见的人,被人这么说到。 赞光教会所认定的敌人星神【艾儿可·哈尔库斯提】并且准备将其讨伐所聚集到一起的勇者一行人。因为那个理由,暂时解散了。 「……所以说,为什么会跑到我这里来啊?」 许久不见的恩师,一副并不能接受的表情这么说道。 「毕竟我这个人,家族啊恋人啊什么的根本就没有啊——?」 莉莉娅笑的很是豪迈。 这里是帝都第六街区的一个角落,是离骑士团的巡逻路线有着十分遥远距离的贫民街。在这走上三步就会被人偷摸口袋的众所批判的地方。有着师傅所滞留的旅馆。 走上一步就会吱呀作响的地板,被灰尘所填满无法使用的壁炉,放置的油灯几乎烧光了灯油,根本不能作为一个灯而派上用场。在这里随便住一晚竟然都要五枚银币这样感觉很过分的价格,然而在外面所摆设的招牌下面所刻画的山羊头证明其有着应有的价值。就是说,住在这间旅馆的安全和平稳,由掌管这附近带头的组织,【紫山羊】所保证这一回事。 「每当我想找一些适合我这个人的对象的时候,只能想象出一些和师傅很近似的人出来。哎呀——我还真是一个会寂寞到死的人呐。」 啊哈哈哈哈。莉莉娅很做作的笑着。 师傅是一个谜团很多的男人。乍一看上去只是一个瘦小的男人,年龄到并不是很好分辨……要说三十的话就三十岁,要是六十的话就六十岁。莉莉娅从遇到这个男人的最一开始,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多年,简直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不如说,甚至感觉到更加年轻了。 年龄先不说,诞生时间和成长地域都是一切不明。并且,身上掌握着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百般武艺,和即使把整个帝都的学者加起来都比不过深刻的智慧。 就是这样的师傅,又好像是故意的,好像很劳累一样塌下了肩膀。 「……你那个爱到不行的师兄怎样了?」 「威廉?说是回歌马可去见艾尔酱他们了。」 「所以说,直接跟着他一起去到那边就好了啊。要是由可爱的师妹所拜托那家伙肯定不会拒绝的。」 「啊哈哈哈,一如既往的不会说玩笑啊师父你。」 明明笑着却皱着眉头的样子还是省省吧、 「要是向那个笨蛋拜托那件事的话,并不是不会被拒绝,而是真的会被他所当做成一家人这是肯定的啊。」 把声音压低,如同威胁那般说着。 「虽然说是这样说,但那又有什么不好吗?」 「大概,世界会毁灭掉。」 沉默。 「即使丢掉了一切还是有想要回去的地方,但是自己却知道已经永远都无法回去。我自己也是这样。师傅你也是这样。历代的前辈们也是这样。虽然我并不知道理由,这应该就是成为正规勇者(regal brave)的条件对吧?那么像我这样的人拥有着可以回去的地方不是很不妙吗?」 「没什么,又不是什么明确规定的事项。」 「即使这样,我本人啊,从赞光教会所认定我是世界上最不幸福的人开始后,我才被冠上了正规勇者的称号。所以一定,要是变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认为无论怎样都会被瞬间剥夺称号。 当然,只凭借着这身无比强大的才能与实力,无论是怎样的战争我都能坚持下去。但对手是星神——或者说相近的同类,我实在是不能保证能打赢。」 「不我说你啊,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怎能就那么简单。」 「我可是很有自信我能成为哦。毕竟我这个人,只是单纯的很容易感到寂寞而已。」 沉默。 「之前师傅不是说过了吗?能一直追随正规勇者的力量的人根本就没有。所以说正规勇者一定是孤高的——来着?那可是搞得大错特错了。 现在的我自己,拥有着和希酱一样强大的力量。但是有着,无论怎样都会追在我后面的家伙。自己应该知道明明无论怎么追都追不上,却根本就不知道。稍微的回头看一看,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了那里。都想让人喊出这到底是哪里来的三流恐怖故事啊!这样的,一直一直,在后面追逐着。他绝不会让人感到孤独。」 「那家伙,就那么让你感到讨厌吗?」 师傅就好像惊呆了一样,道出了询问。 莉莉娅「嗯——」的望着虚空,在自己的心中寻找着关于威廉评价的词汇。 「是啊,没准真的十分的讨厌。明明长大了内心也还像一个孩子,明明被教导了很多东西最后也只是靠力气解决,明明只是被师傅早收留了一阵却自以为是师兄,明明小时候是那么可爱现在却长得这么高,明明很是敏感但是完全搞不懂女人这样。」 「好过分啊。」 嘛,的确,自己也是这么认为。这实在是一些不讲道理的话。 但是,这不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要不是这样的话,莉莉娅·阿斯普雷伊就不能继续讨厌那家伙了。要是在变得不讨厌那家伙的瞬间,大概,无药可救的,就会无限的向他坠落吧。 威廉·克梅修这个人,是那种根本无法忍耐周围有任何人不能幸福的那种人。并且,无论男女老少。所以,如果有人「我好寂寞想要有人陪在身边」向他这么说的话,就会毫无疑问的行动吧。即使假设那个人就是莉莉娅·阿斯普雷伊也一样,只不过他会顶着一脸十分不耐烦的表情吧。 如果真的变成那样的话,大概,从那之后,自己就会感觉到了满足。就会抛下世界上最不幸的人的头衔。然后,再之后,一定。 「…………」 赞光教会一定会活动,接着去寻找下一个适合称作正规勇者的这类人物才对。 再往后的事情,有些不太敢去想象。 「——真拿你没办法啊,无论排除法还是其他的什么,在最后的夜晚把特地跑过来打扰的弟子赶回去也不是什么好事。」 咯吱咯吱挠着头的师傅,从破破烂烂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里并不是个适合长谈的好房间,之后的话,到能喝酒吃饭的地方去吧。久违的,让我好好听听你那最讨厌的师兄的勇武壮举好了。」 「哦哦,不错哦。师傅知道这附近有什么特别美味的店吗?」 「不要太期待了,能端出很正经的食物的店并不是那么多。」 嘎吱嘎吱的踩响着破烂的地板,抬手伸向了看上去就快倒掉的木门。 「话说啊莉莉娅。你,得亏知道我所在的位置啊。最近的动向我并没有向组合同盟(n: earth)报告一丁点才对。」 「恩?啊,对了对了。真是很不容易呢,真的。」 ……是的。从正面根本无法获得关于师傅的任何足迹。 拥有着旧狄奥涅骑士团国名誉骑士这个名衔的元十八代正规勇者。即使这样有名的人,即使稍微的在大众面前活动,也会立刻得到他的情报才对。 但是,在这里碰到师傅这件事,只是单纯的偶然。 自己本来只是寻找其他人物来到这里。前几天她们刚击破的反帝国武装宗教组织的残党,集合起来貌似在企图什么新计划的那群十分危险的人物。 在经过调查所浮现出的场所,就是这个旅馆。 并且在这个旅馆里,不知为何,在之前无论怎么找都没找到的师傅,在这里出现了。 ——这只是偶然。莉莉娅这么想着。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人,想对他无条件的信任。但是,在这种状况下还一丁点不去怀疑的人,莉莉娅没有单纯到那种程度。并且,自己还有相应的责任。 「然后啊,想一想刚才说的话,有一件想要从你那里确认的一件事情。」 「恩?是什么?」 吸气。 然后,吐气。 将自己的心情整理平静后,开口问到。 「真界再想圣歌队(true:world)他们现役的指挥者,就是师傅你吧。」 慢慢的,师傅回过头来。 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然而并不需要回答。在看到师傅的眼里闪烁着警戒的神色后,莉莉娅对于自己的预测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虽然对于这个答案,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喜悦。 第三卷 第一章:即使是在太阳落下去之后 -slight light,slihht hope- 1.在星空下面再下一点的地方 这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在地面上,生命多彩多样。 树木繁茂,野兽竞争,自人类族开始便有许许多多的生命驱使在大地上。 然而将那个繁荣时期破坏的一干二净的,是后世所称作的。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那些野兽,将地上的所有能称之为生命的东西消灭殆尽。 曾经生活在大地上的生命,他们的身姿已然再也无法出现在大地上了。 人类被毁灭了,龙族被毁灭了,土龙族被毁灭了,古精灵被毁灭了。抛弃大地逃避到天空上的那些家伙,好不容易的,延续了他们的生命。 从那之后,五百年的时光过去了。 所生存下来的家伙们在这如同箱庭般的浮游大陆群上,今天也没有沉没。在一次又一次的被所袭击的背景下,如履薄冰的生存着。 用人类族所遗留下来的,将愿望结晶化后组成的圣剑。 和拥有着虚幻生命的少女们,一起组成的力量,一次又一次的,驱动着他们将其击退。 咣当咣当。这好似会永久持续的咒繎炉所发出的巨大噪音,不断摇晃着下腹部。 这肯定对健康有着不好的影响。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诺夫特离开了窗边。 窗户的另一边是看不清任何东西的漆黑一片。从如同镜子一般的玻璃上映出的,是一个有着很嚣张眼神的孩童一人,嘴唇抿起用十分不爽的表情瞪着窗外。但即使再怎么瞪,也不会感觉到有趣。 「啊—可恶!好无聊!好闲啊好无聊!」 面朝上跳上了简易床铺,不断地摇晃着双脚。虽然知道自己再怎么乱动也不会出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即使这样还是在乱动。 这个飞空艇——地面调查艇《萨库斯弗兰格》,现在,正在距离地表五十米左右的上空进行悬浮。 即使再如何在地上肆虐的,也不会在天空中自由翱翔。只要保持在像现在这样的高度上,就会保证不被他们所袭击。 但是,虽然说是安全,但也是很无聊的一段时间。 「地面上不是充满着浪漫和刺激的冒险吗!难道没有在人类族的祭坛上被百只所囚禁的鹰翼族的公主,一直等待着能将她解救出去的王子存在吗?!或者说在这灰色的沙地上轻轻一挖就发掘出无限多的宝藏,之后却被山贼王的亡灵所附身这种东西存在吗?!所以为什么这里到处都是沙子啊石头啊宝藏到底在哪里啊亡灵到底在哪里啊到底在哪里啊啊啊!」 「诺夫特,你很吵。」 一个很安稳的声音,训诫到。 诺夫特转头面相声音发出的方位,在旁边所搭建的另外一个简易床铺,兰朵露可坐在那里翻着不知道哪里来的书。 「那是什么。」 「昨天从沙子底下挖到的出土品,因为太无聊想要找点事做,所以瞒着他们从仓库里借了出来。」 兰朵露可的声音,一直以来都好像是不高兴的样子,而且经常用一些不会照顾他人的词语。虽然因为这个原因,被仓库里的年少组们又害怕又嫌弃……嘛,相处下去之后会发现其实并不是那么糟糕,诺夫特这么想着。 虽然并不认为是一个很不错的家伙,嘛,这种事情双方都一样。 「那不就是古文书嘛。读得懂吗?」 诺夫多从背后抱住兰朵露可,从肩膀处探出脑袋偷看书面。 那个,的确是一本书。虽然稍微的变了颜色,但是装订的十分牢固整齐,看上去并不是十分脆弱的东西。是一个保存状况的十分完好的物品。 虽然将页面上的东西看进了眼中,但就如同说好那般还是怎样,并不明白其意思的记号在纸上陈列着。 「恩……虽然只认识一些单词而已」纤细的手指捏起了一条饼干类的简易食粮「并无法正确理解书中的含义。但是,从单词和单词之间的联系可以想象出所写的内容。这只是单纯用来打发时间所做的事情而已。」 「嘿——那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刚才不是说了我只是想象的吗?」 「怎样都好啦,那就说你所想象出来的东西也好。只要接触到古代的记录想象就如同插上翅膀飞翔一样,那种浪漫的感觉不是非常好嘛。」 哈啊——,兰朵露可似乎放弃一般的叹了口气。 诺夫特十分了解,她在出现这个表情的时候,是无论说出怎样抱怨的话,也还是会顺着诺夫特的任性去做的表情。 「——被称作人类的这个种族,从最一开始创造出来的时候,那就是星神所做的,最初,也是最大的一个错误。」 「什么啊那是。」 「都说了,只是根据这个书的内容所想象到的东西。只是看了一下序文,里面的内容就大概是这种感觉。」 「哈——。那本书可是从人类族的遗迹里发掘到的东西,这就说明,他们也对自己的邪恶有所自觉咯。」 「不。这对于当时的人类族来说是当做一个十分危险的思想而抵制。按照现在浮游大陆的说法差不多是至天思想之类的东西。」 至天思想。诺夫特有听说过。 简单说,我们现在说居住的浮游大陆群顶多就是一个中途,总有一天我们会离开这个充满污秽的土地,一定会到达远处那灿烂的繁星……大概是这之类想法。【目标是星辰大海(笑)】 虽然只是单纯的传教的话损害并不是那么大,但是为了减少其中一些人做一些盗取飞空艇或者违法改造等动机不纯的行为,许多浮游岛将他们列入警戒对象。 「然后就是——」兰朵露可纤细的手指在纸面上滑动「这种东西,是人的,真正的,封印……大概是和这相反的意思。人类,将野兽解放,将充满了灰色真实的世界……不对,是把世界充满才对……?」 「哦哦」 诺夫特,很兴奋的把自己的身体探出了兰朵露可的肩膀,必然的,会将体重完全压在兰朵露可的肩膀上。 「诺夫特,你好重。」 「写的就是地上会被毁灭的一干二净的事情呢。好厉害,不就是预言书嘛!」 「谁知道呢。这是大量生产的其中之一本,我认为大概是童话或者是教科书还是教义之类的东西。那么这就不是予言,根据书中内容来讲是的诞生过程会更加自然。」 「原来如此」 在了解了之后,诺夫特伸出了手,从兰朵露可所持有的饼干中拿出了一条,放在嘴里嘎吱嘎吱的吃了起来。并不是特别美味的东西,不会还是可以在无聊的时间使自己的嘴巴不那么无聊。 「这段文章,还有后续。那个……十六个碎片,整个世界的认知,将最后的救济,唱着歌将其编织,海洋与母亲,恐怖,撒娇,完成的心,还有就是空际,晓天……?」 那是什么啊?诺夫特歪了一下头。 并没有组成一篇文章。都是一些到底有没有关联性都不清楚的单词陈列着。 「你的想象力到哪里去啦?」 「不,这里只是单纯的一些词语排在上面。别说是想象了,说到底根本没办法在当中插入其他解释——」 门被敲响了。 眉头皱起,诺夫特从兰朵露可的身上离开了。 她们两人的立场是很特别的。在这艘飞空艇上的所有人,都知道。无论是接近也好还是关系到的人也好一个都没有。所以,拜访这个房间的人,不可能会有。而唯一的情况,只有在这艘飞空艇遭遇了除了她们以外谁都无法处理的极端糟糕情况时才会有。 但是,周围并没有类似的杂音。即使竖起耳朵仔细听,也只能听到咒繎炉的轰鸣。悲鸣也好怒号也好炮火声也好,什么都听不见。 「直接进来就可以了,没有锁门。」 一边保持着警戒,一边向门的对面发出声音。 门把手转了一个圈, 「——船护卫待机室是这里没错吧?」 绿鬼族的一个男人,在门口现身了。 注重实用和结实的衣服包裹住全身。外表上完全看不出像是一个军人。但也不像是从哪里来的商人。 「说是关于警戒的袭击所招募的护卫。……恩,在这里的人只有小姐们你们吗?」 「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但快点从这里离开。」 兰朵露可冷冷的发出了声音。 「船上规定,调查队的成员和我们接触是禁止事项。靠近这个房间本身的行为就是不能允许的。守卫到底都在干什么。」 「啊啊,刚才的那几个人。曾经,稍微的在我这里的小本子上记了点东西呐。所以拜托他们稍微的去其他地方转一转了。」 嘿——的露出了十分阳光的笑脸。绿鬼族的男人一点没有犹豫就走进了房间。 「哦哦,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格里克,是一个民间打捞者。这次被奥尔兰多利所雇佣作为顾问是才刚刚和调查队合流的一人。嘛,虽然本人并不是那块料。却还是不经意的当上了。……那么,小姐你们的名字呢?」 「怎么会说啊。还有,我们并 没有听说过。」 诺夫特用手托起了脸架在膝盖上,如同驱赶虫子那边向男人挥着手。 「既然是被雇佣的关系就更加不应该。被雇佣的你竟然特地的去做这种和商会意见相反的举动?」 和诺夫特相同,兰朵露可也像她一样做着相同的动作。 「事情一码归一码。只是想过来对接下来会保护自己脚下安全的人们来打声招呼而已,这样不行吗?」 「……会说一些很奇怪的理由啊,大叔。」 诺夫特眯起了眼睛。 「这里只有我们两人。就如同你所看到那样无特征的女孩子。你难道认为我们两个就是,能在受世间所恐惧的的手底下保卫这艘船不会被破坏的那样的超级厉害的战士吗?」 「说到这个,我到现在还半信半疑,或者说根本不想去相信。不过啊」 绿鬼族的男人用手指了指靠在墙边被布缠满的大剑。 「持有遗迹兵器的小姐们。这和我听到的信息是一致的。名字叫黄金妖精,没错吧?」 「什么啊,都知道到这种程度了。」 「就在前几天,偶然听到的东西而已……顺便一提我还没有到被称作大叔的年纪啊喂。」 「无论怎样也是比我们要年长没错吧。」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格里克还是一脸不能接受的表情。 「啊啊对了,给你们带来了一些土特产。已经在地上很久了吧,没有吃到什么正经的东西了吧。来吧,这是在31号岛上出发前在港口买的肉派。」 从口袋里拿出来的包裹,放在了桌子上。 诺夫特身体大幅度的摇摆,露出了几乎要穿过包装的视线,嘴里涌出了口水,胃咕——的发出了鸣叫。就如同这个男人所说。作为调查队的护卫已经离开浮游大陆一个月的时间了,嘴里咬着的只是由风干肉做的,善于长时间保存,并且没有什么味道的饼干。已经十分怀念正经做出来的饭菜。 「长时间降落在地上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料理,这是作为打捞者们的常识。组织这个调查计划的人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方面呢。 ……啊对了,为了能保存的稍微长久一点让他们在里面加了很多的香料。尽可能快的解决掉,最好是在中午之前呢。」 诺夫特的喉咙发出了吞咽的声音。 但是,现在并不是屈服于食欲的时候。将有限的精力集中,把目光从包装上移开。之后,将那充满着眼泪的眼睛,瞪向了旁边的绿鬼族的男人。 「不要开玩笑了。那么简单的贿赂你以为能搞定我——」 「我就收下了。」 「——们不对啊喂,你在干什么啊兰啊啊啊!?」 不管溢出眼眶的泪水,将视线转向了身边。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不会那么容易的接受这不是约定俗成的事项吗!」 「因为,它散发着很好吃的香味。一直在吃饼干那种东西的我而言,对于这样的香味根本抗拒不了嘛。」 「虽然你的心情我全身全意表示同意,但就因为这样所以不行才对吧啊啊啊!?」 「绿鬼族的味觉和我们大相径庭。在这里将肉派拒绝掉的话对肉派来说也是很受伤。所以说……。」 视线变得十分尖锐,兰朵露可笑着说。 「也正好我们两个现在无聊的十分无聊,稍微和他说说话,这也是可以的接受的。」 ……啊,这已经没救了。 自己已经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诺夫特醒悟到。 当看到兰朵露可这个如同坏人物一般的脸的时候,再想要改变她的意志已经办不到了。差不多半年前,那个很嚣张的柯朵莉和兰朵露可大吵了一架,最后的结果是柯朵莉的完全败北。 柯朵莉。 ……想起了一个根本不想想起的名字啊。诺夫特的内心,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样。那家伙和诺夫特是同僚,是一个很啰嗦的前辈,是一个相互吵架的友人,并且是无法再见到第二面的家族的一员。 她们两人在地上滞留的这一段时间里,有着被予见会有袭击的那一天。在天空之上的那个特大所袭击到的岛屿,柯朵莉去提剑迎战,并且用生命换取了对敌人的讨伐成功才对。 在被预定的战斗里,如预定那样将生命舍弃。那就是作为黄金妖精的本分。无论是恐惧还是悲伤,都不需要。 只是,一想到在她们将结束在地上的任务之后之后回到天上,再也见不到那个十分嚣张且很啰嗦的苍蓝色头发的少女了,就感觉到些许的寂寞。 「诺夫特,出了什么事?」 「……什么都没有。兰你既然那么说了,就随你喜欢吧。」 向着简易床铺躺了过去。 顺便,把自己的脸扭向了另一边。现在的表情不想让在场的两人看到。 「我要吃光咯,肉派。」 「给我留一半。」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我知道了……那个,格里克先生是吧?既然会被招来当顾问,这说明你当过很长时间的打捞者?」 「嘛,这个嘛。比那些做的时间很短的人要长这还是有点自信的。」 「那么,和所遭遇的情况有吗?」 在一旁偷听的诺夫特身体震了一下。 「我想想啊……」格里克用手捏住眉间想了一下「有曾被和袭击过。包含有从远处见过的话要加上和。」 「那么多!?」 诺夫特猛地起了身。眼泪飞到了不知何处。 「我们明明,只有跟战斗过而已啊!?」 「并不是像小姐你们这样,面对面去战斗呢。每次都会变得十分落魄,有一条命回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即使这样,比起我们,你要更加的了解我这么想没错吧。」 「要说到了解也没到那种程度而已。所以这是什么,想从我这个亲眼见过的人了解一些关于其的细节之类的?青色的小姐?」 「是这样没错……」 将肉派的包装一层一层的撕开,用很平稳的声音问到。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这是很奇妙的一件事 自从被地上驱逐了五百年。我们这些人,一直生活在这种被蹂躏的状态下。从追上来的的嘴下不断的逃走。即使说这个轨迹正是浮游大陆群的历史也不为过。 然而——生存下来的我们,关于这个的所有东西,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又开始了吗……,诺夫特这么想着。 兰朵露可,比起诺夫特来,头脑要好那么一点点。 头脑比较好的意思就是,非常擅长思考事物,以及非常擅长寻找值得思考的事物。又或者,无论任何事都要寻找到能让自己满足的答案才算罢休。 明明在碰到无论怎么思考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时,只要不再去思考仅仅这样就可以了。 「……说到底那些究竟是什么东西?你可以将你所认为的东西说出来听一听吗?」 思考着其实并不需要思考的东西,知道些其实并不需要知道的东西。 那样的兰朵露可,眼睛直直的,对着格里克的琥珀色的眼睛。 2.梦的终结,梦的起始 在浮游大陆群的第六十八号浮游岛的森林深处,「仓库」就位于那里。 在书面上,这是护翼军所拥有的设施,同时也是存放护翼军所保有的重要的武器的地方。这虽然并不是谎言,但也并不是真实情况。 在那里所建造出来的,是一个能容纳近乎五十名士兵的气派的宿舍。并且,在那里存放着的——或者说,在那里生活着的,是人数超过三十,十分年幼的少女们。维持管理费几乎是奥尔兰多利商会所出资,实际上的管理者也是这个商会的职员,甚至在地图上这里也是正正经经被标记做奥尔兰多利商会的第四仓库。 就是在这个仓库里,迎来了早晨。 具有强烈存在感的清晨的光线,透过窗帘照亮屋子里的一切。叽叽喳喳,窗外的小鸟们的叫声很是吵人。 在床上挺起了上半身,柯朵莉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记忆还依旧是如同烟云一般飘忽不定,昨天晚上的事情并没有很轻松的想起来。 「嗯—……」 手指轻轻的揉了揉眼皮。 猛的后背抖了一下。冬天的早上是很冷的。长时间只穿着睡衣发呆可是很容易患上感冒的。 还是起床吧。 顶着迷迷糊糊的脑袋,想要回忆起今天的行程安排。但是,这并不顺利。并没有感觉到最近有什么出击的预定。那么,在每日的训练课程结束后就应该全部都是自由时间才对。那可真是太好了。将能用的时间全部花费,将在范围内的自由全部用上,用来追在他的身后。 ——他。 黑发青年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 由于想到了这一点,昨天的记忆,隐隐约约的回想了起来。 「……呜哇。」 对,自己已经倒下了。 因为被前世的精神所侵蚀,估计在睡倒了之后就不会第二次睁开的眼睛,却连自己也不知道为 什么的再次睁开了。在大家和惊奇的威廉的面前落下了大滴大滴的眼泪,再之后肚子发出饥饿的叫喊,在吃过很会照顾人的拉琪休拿来的燕麦之后,感觉到了强烈的睡意,沉沉的睡了过去。 「呜哇哇哇哇」 什么啊。 这就是那个什么吗?自己就只是个靠本能被食欲和睡欲所驱动的单纯的生物吗!在众人面前死死的黏在威廉身上也是那个本能的表现吗?理性到底飞到哪里去啦?丢人现眼也要适可而止啊。柯朵莉脸上如同火烧一般。 不过。 食欲也好睡欲也好,这是个人还活着的证明。证明这个身体从今往后还能继续生存下去。这样想着就会涌出一些比较积极向上的思考。不,干脆直接就替换成这样的思考比较好。要不然精神上就会直接死掉了。 轻轻的拍了拍火烧的脸颊,环视了周围。 这里,并不是自己的房间。是医务室。 大概是某人把突然躺在走廊上睡过去的自己搬到了这里来,那个把自己搬过来的某人,大概,不,肯定是威廉。还是不要思考的太过深入,表情控制不住了。 柯朵莉·诺塔·塞尼奥里斯是这里最年长的妖精士兵,并且是个成熟的女性。必须一直保持作为小家伙们所憧憬的存在才可以。虽然已经什么威严都被浪费的一干二净,就因为这样才不能更加失态。 起床吧。然后,在谁都没有发现之前用冷水冲一下脸。这么想着的柯朵莉伸脚下了床。 「阿拉?」 门被打开了,一个赤发的女性走了进来。 「这次真的是好好的起床了。这可是太好了。」 身高很高。年纪也好比柯朵莉年长,大概是二十左右的年纪。明明是作为一个成熟的女性表情确是很幼稚,穿着一身和她很相称的带有褶边的衬衫和围裙。 「威廉他一直很担心你哦?说着不会又睡很长时间啊这次不会真的再也起不来之类的。还说在你醒来之前要一直陪在你身边什么的,把他赶走了。」 啪嗒啪嗒的响起了足音,这个女人走进了医务室。伸手将窗帘拉起来,把花瓶的水换掉,把日历更新到了今天。 「嘛,毕竟是带着一副非常灿烂的笑容睡了过去,呼吸脉搏等也并没有什么问题,总之先送到了医务室来。怎样?感觉身体没问题吗?」 是向着自己搭话,柯朵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啪,再一次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妮戈……兰特?」 「诶?」 「啊啊,没,什么都没有。」 慌张的摇了摇双手。 对。这个女性名为妮戈兰特。奥尔兰多利商会所派遣到这个妖精仓库的名义上的物品管理者,实际上是来照顾幼小妖精们的一人。 「怎么了?睡迷糊了吗?」 「嗯,好像是这样……。」 大脑还是特别的混沌。清晨的阳光也好威廉的名字也好,也并没有将自己乱七八糟的脑袋整理的很清醒。 「虽然并没什么大碍,不过整个人还有有些糊涂。我稍微的去洗一下脸——」 「前辈!!!」 半开的门,被很有气势的声音敞开了。 「并不是前辈妖怪的前辈!!!」 绿色头发的娇小少女,如同箭矢一样向柯朵莉冲了过来,并且紧紧的黏在了一起。 「好啦。不要对大病初愈的前辈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 在那之后。一个紫色头发的少女,刷的一下出现了。 「……提亚托,帕尼巴尔。」 如同确认一般,轻声叫着两人的名字。 紧紧抱着自己腹部不松手的少女,柯朵莉呆呆的看着她的后脑。 「不好意思,柯朵莉前辈。」帕尼巴尔低下了头「在前辈坏掉的那一段时间,提亚托她一直,静不下来。昨天晚上发生那件事以后似乎一晚上都没有睡觉。」 「是这样吗?」 听到了说明后转而问向了提亚托,但是并没有答复。 即使用手戳她也没有反应。 将提亚托整个身体翻过来确认,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死死的睡着了。 「原来如此。」 整个晚上都没有睡觉这貌似是真的。被担心到了这种程度要说是很高兴好呢,还是说温柔的笑一笑比较好呢,还是说好好爱护一下好呢, 「因为有人要死掉了所以静不下来,吗」 ——并且,或许还有一些悲伤。 「你也有好好的成长呢,提亚托。」 黄金妖精,是还没有来得及理解死亡是什么概念的孩子的灵魂在迷失时所诞生出来的东西。所以,严密上说并不是一个拥有正常生命的存在。并且,在那之上,并不会被惧怕死亡的本能所驱动。也不会因为其他人的死亡而产生心情上的波动。 不过,那只是相对于年幼时的概念。 妖精在不断的增加年龄的途中,心境也会随之变化。当成长到与成人相近的身体,并且挥舞着剑在战场上奔驰的时候,就会理解死亡这个东西。那是丧失后就无法再次取得的东西,并且失去之后就会感觉十分悲伤和辛苦,大脑所能理解到的。 对于其他种族来说,这就是所谓的成长。会为之高兴。 但是在关于到黄金妖精的时候,就会变得很难过。这是因为她们只是为了在战场上所消耗才出生并且养育长大的生命。只是因为丧失了一个两个的生命就一次次的在悲叹,多大的心脏也无法承受。所以大多数的妖精,都将从自己心底里所诞生出的感情,当做并没有发现这样的无视掉。当做并不需要的东西进行否定,当做必须穿越过的障碍而掩埋。 提亚托所选择的道路并不是其中的任何一项,将自己并不喜欢的感情用正面来应对,对于这个孩子来说,在这之后的时间里,一定会抱有很多难过的记忆吧。 「这里就应该很自然的对这孩子的成长感到喜悦。」 柯朵莉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到妮戈兰特她温柔的微笑。 「刚才我不会,把想到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了吧?」 「你想的那种程度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你以为我在这里看着你们多少年了?」 ……啊啊,是的。 现在的自己。 对提亚托所抱有的情感,和之前自己的前辈们对自己的情感是一样的。而妮戈兰特,一直在身边守护着这样的她们。 「总而言之,提亚托就让她睡在医务室里就好了。柯朵莉……你不是说去洗一下脸吗?」 「啊……,嗯」 「再然后就是,去食堂吃完饭,把你自己已经充满活力的脸展现在大家面前。最后再回到这里来。」 妮戈兰特用手指了指床铺。 「虽然外边看上去已经很有朝气了,但还不得大意。在尽可能使用的仪器上,来一个简单的健康身体检查。」 「啊……」 对了。那是十分重要的事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坚持到这种地步。果然脑袋还是无法好好运转。必须好好的睁开眼睛。 「好的,就这样吧。」 将紧紧抱住自己的提亚托轻轻的推开,将她平放在床上。啪啪的,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提起精神。 「……嗯?」 帕尼巴尔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声音。 「这是为了改变心情什么的吗?」 「诶?」 被手指指向的地方,是柯朵莉——她头发的末端。 一头苍蓝的长发,只有在那末端,混杂着一定的赤色。 「诶?这是什么?」 即使使劲的擦了擦,颜色也没有变化。稍微的拉一拉,也并不是接上去的一段毛发。透过窗户外的阳光看过去,毫无疑问的这是自己的头发。并不是用什么染料进行变色这自己是清楚的。 「大概是长时间昏睡所带来的后遗症呢。不需要特别的担心。因为季节变化而生生长出不一样颜色的毛发的种族还是很多的。」 妮戈兰特解释道。 「而且是这么漂亮的颜色。即使就这么放着不染色也是可以的嘛。」 是这样的吗? 说到底自己并不怎么喜欢自己头发的颜色,无论改变与否都并不在意。只是末端变色这种程度的话,并不用担心现在所保有的衣服还是否合适,并且, 「威廉也一定,不需要特地的装饰保持你自己就好的,会这么对你说。」 「拜托,不要随便读人家的心好吗!」 抗议的声音,其中有一半,混杂着悲鸣。 我到底是什么,柯朵莉扪心自问。 答案只是很单纯的,稍微的有些复杂。 黄金妖精。已经死亡的亡灵。不可能活着的生命。将自己的存在整个抛弃,为了拥有正经性命的人们化身为武器。 相适应的遗迹兵器是,瑟尼欧里斯。年纪为十五。发生地域是在第94号岛屿上的森林中。 然后。 ……单恋,马上就要一个月了。 3.我回来 了 一大清晨,去到市场上买食材。 得到的战果,几乎一个人无法抱住的麻袋里,装着大量的小麦粉。黄油。鸡蛋。牛奶。砂糖。还有少量的蜂蜜,夏季的风干后的水果。 太阳透过树叶间隙照下来,威廉·克梅修走在林间的小路上。 随随便便铺下的石头路,从间隙中生长出了各样的杂草。虽然说并不是说很好走的路,但是最起码,可以保证最低限度的方向不会迷路。 「那个那个。这个袋子,不重吗?」 走在旁边的拉琪休,像是观察这边的心情一样偷看着脸。 「不要小看了大人啊,这种程度就连货物都称不上。」 一边回答一边调整抱着特大麻袋的双手。 「要不要,顺便的也抱着你一起回去?」 「哇哇,这个那个,不需要,容我拒绝。」 十分慌张的挥舞着两只手。 「我自己,那个因为,经常打工所以走惯了!」 这些少女——妖精们名义上是受军方管制的『秘密兵器』,所以自由上收到了一定限制。要是没有什么作战要求,就不允许离开这个第68号浮游岛(要是自己用翅膀飞到附近的岛屿这样的倒是会默认)。 不过,另一方面。只要是这个第68号岛屿的话,倒是保证享有基本生活的自由。 「在面包屋的工作,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吗?」 「那个,已经差不多有半年左右了。虽然一开始失败连连,不过最近开始被店主表扬了。」 「哦~」 说起那个街区上的面包屋,有一个很是坏脾气的中年兽人所当家。作为一个当地人一直是一副很不高兴的表情,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会表扬人的家伙。 「不仅被吩咐除了早上中午也可以来帮忙之类的,甚至被直接说干脆就当做我家的孩子这类的话。」 「哦~~」 「……那,那个,威廉先生,怎么了?表情,变得很恐怖。」 什么都没有。没问题。我很冷静。那只是单纯的社交对话并不是认真说出来的。啊啊,虽然不是认真的,过两天,有必要稍微的去那家面包屋打一声招呼。 「嘛,这种事情先放到一边。你竟然能拿到外出打工的许可啊。认同军人从事副职业的军队,可是并不普通哦。」 严格来说应该是兵器而不是军人。并且,认同兵器去从事副职业的军队,果然怎么想都不是很正常。……虽然这么说,威廉自己也是有着打工在身的军人这个十分麻烦职位。并不适合追问的太深。 「军队里那个了不起的人……在威廉先生之前的那个管理者,一脸说不过去的表情。不过,妮戈兰特小姐把他说服了。」 「啊……原来如此。」 这些少女虽然在名目上,是属于军队抱有的兵器。但是实际上,其实是奥尔兰多利所私有的财产。军队所派遣的管理者仅仅是一个装饰,真正所管理这个地方的是商会所派遣来的人。就是说,这里说的算是就是妮戈兰特。要是妮戈兰特稍微强硬一点的话,即使军队那边多少有些厌烦,但也没办法拒绝。 「啊……威廉先生也是个军人对吧。你认为这不能被允许吗?」 「恩?」 「就是,作为军方兵器的我们,普通的在打工赚钱这样的……。」 「啊啊,这件事情啊。」 的确,现在还在穿军服的自己,理所应当该摆出一副很难看的表情吧。 「也没什么问题吧?孩子们在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之后,即使不去鼓励,最起码也要不做到妨碍这才是大人所要做的事情。又不是把机密的或者是预备品拿出去买,怎么会反对呢。」 「哇……真的吗!」 拉琪修的表情闪亮亮的十分好懂。 「那个,我,很喜欢威廉先生。虽然妖精并没有父母,不过威廉先生给人的感觉没准就是『父亲』这种存在吧,我想。」 很喜欢,吗。 单纯的感到很高兴,这是对于他这个人最直面的一个,抱有好感的评价。 「本来我也已经把自己的一半当做成你们的亲人了呢。」 「是这样吗?嘻嘻。」 拉琪修露出了害羞的笑脸。顺带着威廉也笑了出来,但是 「……啊,不过,这样的话也希望有个『妈妈』啊……妮戈兰特小姐虽然也很喜欢,但果然威廉先生比较适合柯朵莉前辈啊……。」 好像在小声的嘀咕一些很恐怖的话,像往常一样,就当做没听过好了。 妮戈兰特,在一如往常的围裙姿态上,披上了不知从哪里拽来的一件白大衣。 「综合学术学院的基础医术和调理手法的执照我顺便一起取得了。」 竟然还拿着这样的资格,柯朵莉稍微的惊讶了一下。 医术和调理。无论那一项, 都是管理这个妖精宿舍所必须掌握的重要技能。就因为这个精通两方技能的才女妮戈兰特,才会派遣她到这个妖精宿舍当管理者。 「既然穿上了白大衣,这回的健康检查我可是要稍微的认真对待了哟?」 然后,就如同说的那样,真真正正的开始了身体检查。 轻敲全身开始触摸诊断,用灯照射眼睛确认瞳孔活动,喝掉检查用的药物询问有怎样的感觉,还被抽了一点点血液。「要是能稍微咬下一块肉尝一尝或许会明白更多」还开了这等玩笑。 「恩——……」 收集到的数据,记录到病历上,之后再次收集数据。在这个过程中,妮戈兰特的脸上出现了惊愕和混乱混在一起的表情,好像看到十分复杂的事情一样。 「难不成……,我患了什么很不一般的疾病吗?」 柯朵莉很诧异的问道。 「这个——,并不是这个问题。虽然不是这个问题,呢?」 又是回复了一句很复杂的话。 按照流程检查全部结束了。 妮戈兰特,她,双手抱头趴在了桌子上。 「……怎么了?发现了什么吗?」 将脱下的上衣重新穿好,柯朵莉闻到。 「纯银粉末试剂的反应,是阴性。」 把身子从桌子上支起来,妮戈兰特回答道。 「——那个,那指的是什么意思?」 柯朵莉小心翼翼的继续闻到。 银传说是用来拔除邪恶魔力用的一种手段。为了驱逐吸血鬼,或者是断绝食人鬼无尽生命力所使用的,脆弱又不安定的金属。它在遇到毒素和瘴气的时候,会变成黑色。就因这样,这个金属被用来检测是否有危险异常等物品存在。在有钱人将银作为餐具检测是否有人毒杀从而得到重视。 不过,上面这些情况,跟目前的检测结果到底有什么关系。 「纯化银是一种用特别的灰土所精炼的出来的银,并不是碰到毒会变黑,而在碰到被扭曲的生命的时候颜色才会变化……简单的就是说用在死灵或者尸鬼之类的就会变色的试剂。」 「死灵。」 轻轻的,复述了。 稍微思考了一下。 「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 咽下了口水,再一次询问到。 「……不会,真的是,那个意思吧?」 「没错,就是那个意思。虽然不知道到底怎样才会变成这样,将一切的结论和结果统一起来,也只能做下这个结论了。」 妮戈兰特轻轻的晃了晃试管,里面的白银色物质,也跟着一起摇晃。 「就像你知道的,黄金妖精是死灵的一种。所以,将你们的血液和这试管里的白银混合之后,会在一瞬间变成黑色。然而这里面的试剂并没有变化,那么结论就只有一个。」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解释是十分简单的,所以,没有疑问的余地。 「这就表明,你现在,已经不是黄金妖精了。」 「……稍微等一下,我有些接受不了你说的话。 自己的种族,从出生到死亡都不可能变化才对。要是某一天说出『我不想当食人鬼了』之后第二天就会变成另外的一个什么东西,这不可能的吧。」 「虽然有些在意为什么要那食人鬼来举例,但是大体是这样。」 「那么,为什么?」 「理由什么的我怎么知道。我都说过了,我只是单纯的将结果整理一下得出结论而已。之后的细节,还是去问这方面专门的医生吧。」 「那么,从此往后,我就会……」 遗迹兵器——或者叫做圣剑——这种东西,是只有已经毁灭的人类族才能操使的超级兵器。但是,「代替人类族使用它们的道具」这个理由所存在的妖精们,虽然是代替,但也确实像曾经的人类族一样驱使着这些古代兵器。 这就是,作为决战兵器的妖精们为了对抗而被放置在这个仓库的理由。 「是呢。你现在最好不要直接接触遗迹兵器会比较好。因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并不是在威胁你哦。和人类族完全不一样的种族要是碰到了遗迹兵器 ,光是那样就会危及到生命这你也是知道的吧?」 知道。所以爬虫类的士兵们,完全不和她们接触。像【石灰岩之肌】那样具有胆量与她们接触的家伙,仅仅是很少的一部分。 「现在你也变得毫无特征,虽然从表面上看和人类族很是相似,然而从表面上看根本不能决定一切。」 我明白,在凡是有万一的情况下,不会做一些十分冒险的举动。 不过。 柯朵莉·诺塔·塞尼奥里斯,是因为适合遗迹兵器塞尼奥里斯才冠上的这个名字的。要是再也无法拿起剑,那么剩下的,就只是一个毫无价值的柯朵莉而已。 「无法再拿起剑的话,作为黄金妖精就失格了。」 「话是这么说。」 在病历的结尾不知道填写什么的妮戈兰特,表示赞同。 「如果不是妖精士兵的话,那也只有从这里离开了。」 「啊……恩,这样啊,你是这么想的啊。」 食人鬼的女性皱起了眉头, 「那种事情就不要说了,乖乖的待在这里吧。事情什么的用一两个文件就可以解决了,而且你并没有什么从这里出去的必要理由吧?」 「但是。」 「没有自己所能做的事情,这种话可是禁止哟。拥有梦想和愿望的女人的人生里可没有『退缩』这个选项。好好记住。」 切切切,妮戈兰特晃了晃她的手指。 「你啊,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并且,现在好好的活在这里。要不好好珍惜可是不行的哦。」 「即使你突然这么说……。」 「是呢。总而言之开始新娘修行吧?」 …………………………。 「诶?」 「我可是说认真的。威廉在这里工作的契约只剩下三个多月了。本来威廉的职位只是用来应付书面上而已。现在却完全没有能延续这个契约的理由。 不过,要是他之后不在这里的话,对我们来说可是一个大损失。你明白的吧?」 明白是明白,但是。 「当然要是那个人的话,如果被人拜托留下来的话,我认为他也不会从这里离开。不过,这样就太脆弱了。必须要一种更加强烈的,让他觉得待在这里就如同在家里一样那样的感觉。你明白了吗?」 好像明白,好像又不明白。 「牛啊羊啊早上放到外面去饲养,晚上就会乖乖自己回到小屋里不是吗?」 不好意思,完全无法理解这个比喻。 「并且,难得这是现代唯一一个人类族的血脉,并不想终结在他身上不是吗?养着待食用这些先不谈,你的难道不想好好的当一个夫人,好好的组成个家庭,好好的养一群孩子嘛?」 等下, 稍微等下。在明白不明白之前,好像有一些不能理解的话混在里面。 「说真的,这个时候我想我当做一个候补也是可以的——」 「那可不行!」 咣当。被踢到的椅子撞在了地面上,发出了巨大的声音。脸颊好烫。 妮戈兰特的表情,从一开始的被惊吓到,慢慢变成了有些坏心眼的笑容。 「不行吗?为什么?」 威廉喜欢的类型,是年上并且具有包容力的那一类的女性。很可悲的是这对于柯朵莉来说,当中的任何一条都不符合。 「……因为,赢不了。」 「是吗?在这方面你我想的完全不同就是了。」 妮戈兰特轻轻地耸了耸肩。 「所以说,拿出拼死的劲来成为一个好女人,然后将那个人轻松地捕到身边。要不然会被其他人所超过的哦。」 咯咯咯的一边笑着,一边说着这些话。 啊啊原来如此,柯朵莉理解了。这就是所谓的成年女性的包容的魅力吗。对于自己还不足的东西,再一次的认识到了。 等吃过早餐之后,在小家伙们都集合到操场进行基础训练教程的空档,威廉占据了厨房。 在军服上套上围裙,脑袋围上三角头巾。将在市场上买到的大量的材料全都堆放在桌子上。 然后,做出了大量的奶油蛋糕。 对于战斗来说最重要的是想象力——威廉这么想到。所要追求的胜利具体是个怎样的情况,并且在这期间想想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最后思考要达到预定目标需要经过怎样的努力。将这一切都算在大脑里的人,实际上也能将自己的未来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里吧。 身经百战的他并不会大意。比如说,他想到了。毫无疑问的,无论妖精仓库里的小家伙们,还是自己也都要吃奶油蛋糕的。原本这是用来庆祝柯朵莉平安归来所做的奖赏,但是跟这些小家伙们将道理还是很困难的吧。并且在这个状况下,柯朵莉也不是一个会将奶油蛋糕自己一个人独占的性格。事实上,肯定会分给其他的小家伙才对。所以说,要让柯朵莉吃上她的那份足量蛋糕,一定要把她周围的小家伙们的胃口给填上才可以。 那么,结果究竟是如何呢。 在今天的基础训练结束后,啪嗒啪嗒的集合在食堂的少女们,「呜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咿呀呀呀呀呀呀呀!!」的喊出了如同小动物般奇怪的叫声。厨房里充满了甜甜的香气,桌子上放满了飘散着白白热气的奶油蛋糕。在这个场景下所展现出来的魅力,把这帮元气少女们的理性吹飞的一干二净。 如同野兽一般闪耀的眼神,从嘴边流下的口水就好像随时都能掉下来那样摇晃着,少女们变身成为食欲的野兽,好像随时都能扑出去一样。 「即使是点心时间也要好好好好的保持礼仪,是吧?」 真·食欲的化身,静静的微笑道。 少女们安安静静的坐在了椅子上,在把所有人份的蛋糕切好分盘送到每人面前时都老老实实的保持待机状态。在食用前简单的向星神进行祈祷,随后同时举起叉子刺向了自己面前的蛋糕,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每个人的眼睛都闪闪发光。 很好,初弹试射成功。之后就把炮火都集中到柯朵莉身上就可以了——顺着这股气势威廉环顾一下食堂,突然回过神来。最重要的,蓝色头发的妖精的身影并没有发现。 「柯朵莉的话,大概,在自己的房间。」 嘴里塞的满满的,眼神闪闪发光的涅芙莲回答了威廉的疑问。 「为什么?刚才不是有招呼过吗?」 「说到这方面。那个人会在奇怪的地方很是倔强。」 把手肘放在桌面上支起了脑袋,艾瑟娅转过头来面相这边。 想起了以前从哪里听到的话。柯朵莉·诺塔·塞尼奥里斯,从来不会在妖精仓库的食堂里拜托任何甜点来吃。 最开始还以为讨厌吃甜的东西,后来发现好像并不是这样。 毕竟最为一个前辈来说已经是个大人了——说着这样的话,提亚托就好像说着自己的事情那样听着胸膛。简而言之,认为将自己最喜欢的甜点分给更小的孩子们,并且宣告自己「并不需要」这才有成熟女性的风范。这才真的是小孩子的想法吧,不过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那只是在耍脾气而已哦——艾瑟娅坏心眼的笑了。作为妖精仓库里最为年长的妖精士兵,无论如何都要表现出作为年长者的风范,让后辈们作为一个依靠所依赖,拼尽全力把自己坚强的一面表现出来。这真是,很像柯朵莉的作风。 就是因为这个愿意,住在这个仓库里的妖精们,无论是谁都没有见过柯朵莉有吃过一次甜食。 「嘛,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技官你自己把蛋糕亲自送到那个家伙的房间,顺便过一下只有两人的甜蜜世界就可以了。」 「不要说一些让人感觉到困扰的话。」 在爱瑟亚的额头上,轻轻的弹了一下。 过了十分钟后,柯朵莉的房间。 「……所以,为什么身为主角的你却没有来到食堂啊。」 「那个,你看啊……我不可能,那群孩子面前把这个蛋糕吃掉什么的……」 「不,所以说就应该要这样啊。」 「这个,那个。这不是很孩子气吗?特别是我,就会,在吃这种东西的时候,表情会变得十分松缓不是吗?所以作为一个年长者,一定要隐藏起这种表情啊——之类的。」 得到的答案,和预期一模一样。 哈啊啊啊啊啊。 「什么啊,那个叹气。」 「在这种怎样都好的地方逞强,实在是个小孩子般的想法啊。」 「什——」 在站起身抗议的柯朵莉面前,摆放一个盛着切成扇形蛋糕的盘子。 并且带着慢慢的漂浮上来的,甜蜜的香气。 柯朵莉眼睛中的愤怒消失了, 坐在了椅子上。 「需要一些红茶吗?大小姐?」 一边呵呵的笑着,一边将叉子摆在旁边。 「……奶油蛋糕?」 为什么会变成疑问形式啊?点了点头。 「……在里面混入了果实?」 「因为想要稍微改变一下味道和 口感。」 从左到右,仔细的观察了一遍。 「……好像很好吃。」 「的确很好吃。」 「……这个,我真的可以吃吗?」 「当然啊。你以为我是专门为谁做的。」 一直——盯着看。 拿起叉子,浅浅的刺了进去。 就好像切开一座山一样,取下一口能吃下去的大小。 颤抖的手,战战兢兢的,送到自己面前。 「………………」 然后下定决心,塞到了嘴巴里面。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okok,做到你一点都吃不下为止。」 那天夜里所定下的约定,猛地回想起来。 总算是,守护好了约定。 与此同时,曾经自己并没有做到的事情,这个女孩子代替自己完成了。在战斗中活着回来,并且回到自已本该回去的地方。然后。 ——对等待着的人们,好好的接受着他们「欢迎回来」的问候。 柯朵莉的嘴巴蠕动着。咕噜,喉咙响起小小的吞咽声。 「这是奶油蛋糕的味道。」 「这本来就是个奶油蛋糕啊。」 威廉耸了耸肩,回答道。 扑索扑索,柯朵莉大滴大滴的眼泪滴在了膝盖上。 「虽然事到如今……不过就因为这样……我才发现……我真的,回来了……。」 柯朵莉三人回到妖精仓库,已近过去了十多天的时间了。要是从战斗结束那一天开始算起,已经过去了超过两个星期。 都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个女孩子,现在才将事实纳进心里。 威廉他自己,并没有亲眼看见在第15号岛屿上的那场战斗。 所以,对于柯朵莉自己把这件约定看的有多么重要的这件事,一点都不清楚。就因为不清楚,所以除了推测并不能做其他任何事情。 「你真是,好好努力过了呐。」 只剩下静静的说出慰劳的话语,和放心的表情混杂在了一起。 「嗯……嗯……我真的……很努力了啊……」 那扑索扑索的泪水,把擦眼睛的袖子沾湿了。 「对不起……有点,好像吃不出味道了……虽然知道应该很好吃,但是有很多其他乱糟糟的东西,从脑袋里涌了出来……」 「这样啊。」 坐在不断颤抖瘦小肩膀的柯朵莉身边,威廉开始思考。 要是自己设身处地的替她想一想,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也就是——不,这肯定是不会存在的情况——曾经与艾尔玛莉亚她们所定下的约定自己遵守了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将想要守护的东西守护好,回到自己该回到的地方,作为遵守约定的证明将女儿做出的超棒的奶油蛋糕吃的饱饱的之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肯定会毫不害羞的大哭一场吧。 之后对着孤儿院里的所有的孩子们,每一个都拥抱一遍,并且一个一个都亲个够。被他们说这好吵好痛好恶心之类的话,在也不会将他们从自己的手中放开。 「我还做了很多很多哦,不用顾虑放开胃口吃吧。」 「恩……我知道了。但是,胸中已经满放不下了……」 第二口,迟迟没有进展。 真拿你没办法啊。威廉苦笑着将自己的手放到了柯朵莉的脑袋上。以为会被说「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啊!」,却并没有。 「虽然昨天都已经说过了,但是由于各种事情耽搁到了现在。所以——欢迎回家,柯朵莉。」 「呜啊啊啊啊……………」 叉子从指间滑落了。 再抽泣了很多次后,柯朵莉慢慢的抬起了头。 在苍蓝色的眼眸中,不断地淌下了泪水。 「我、回来……了……」 随后,柯朵莉埋进了威廉的怀中。 眼泪的热度,透过了军服感受到了。 「终于,说出来了。」 「是啊,终于听到了。」 威廉轻轻的拍着柯朵莉的脑后。 紧紧抱着威廉的柯朵莉的身体,除了十分喜悦外想不到其他感情,轻轻的震动着。 4.在寒冷季节里的暖洋洋的每一日 在第二层走廊深处,最近不断地在漏雨。 去调查一下原因。原来如此,看上去是需要大工程才能搞定。真正的修理过几天需要拜托街道上的工人进行处理,这两天总之先做些应急处理试试看—— 「……恩—?」 保持着望着天花板的姿势,威廉歪了歪头。 「怎么了?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柯朵莉追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化变黑的木质房顶。 「不,只是感觉好像之前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什么的。」 「是吗?」 稍微回想一下。 『————』 类似的记忆,无论怎样都想不出来。 「之前修理的是,被珂珑踹坏的房间墙壁我记得。」 「并不是说的那个啊……嘛,算了。想不起来就证明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威廉卡拉卡拉的活动了下脖子。 「木板和钉子,记得上次用过后还有剩……,嘿,木槌还记得放在了哪里吗?」 「你之前也问了相同的问题。已经忘了吗?」 说起来,好像是这样。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所以,木槌放在了哪里?」 柯朵莉「真拿你没办法啊」笑着,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 「……诶?」 木槌放在了什么地方,自己肯定是知道的。但是为什么,自己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怎么了?」 「不要意思,这个……那个……我自己也忘记了,好像?」 「为什么你都忘了啊。真是一个是人印象薄弱的木槌啊。」 「啊,恩……。」 感觉到疑惑的柯朵莉点了点头。 感觉到了些许的恶寒。不过并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对自己说道。 「所以并不是什么太值得在意的事情。既然两个人都忘记了那就去问第三个人就好了吧,你说呢。」 「啊……?恩,是呢。」 威廉很温柔。 无论说他是笨拙好呢,还是说根本不知道与女孩子如何相处好呢这都很正确。但像现在这样待在他身边,就会明白他会拼尽全力的为她们着想,并且传达给她们。 所以,会变得想要留在他身边,想要继续向着他撒娇。 柯朵莉勉强挤出笑容。 「我们去找吧。大概,在一层或二层的哪一个角落里放着。」 「哦,知道了。」 威廉转过身子,走了出去。 柯朵莉死死盯着威廉那空着的左手。现在的自己走过去牵着他的手的话,他大概会吃惊的吧。拒绝……应该不会,但会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吗? 说起来,之前在11号岛上的时候,涅芙莲抱着他的手的时候,威廉并没有拒绝。只是露出一点稍微困扰的表情。要是自己现在握住他的手的时候,也被做出相同的表情的话,怎么说呢,有些不情愿。 一边烦恼这些事情,一边追在威廉身后半步的位置。 「唔哦哦哦哦哦哦。」 在走廊下的某个角落里,那里藏着几张脸。其中之一的提亚托是很兴奋。 「总有种,大人的感觉呢……」 同样处在角落里的拉琪修把满面通红的脸探出一半。 「不是那样的呀——你看那半步的距离,并不是那种有深度的气氛。只是在两人独处的时候不知道怎样把握两人之间的距离这种感觉。」 你们又在做这种事情了,艾瑟娅表示很无语。 「你们几个,我都听到了哦。」 柯朵莉稍微提高了些声音,那三个偷窥的小脑袋,重新转向了墙壁缩了回去。 从醒来那天数起来,已经过了五天。 首先是柯朵莉的身体,看上去并没有出任何问题。 虽然并没有接受妮戈兰特的提案,在失去了妖精士兵这个身份后,并没有什么其他可以做的事情。从以前开始用来自身锻炼和做其他事情的那些时间,全都用来做另外的事情了。也就是说,给后辈们做指导训练啊,给妮戈兰特打下手之类的。 把汤盛到一个小盘里,确认一下味道。从舌头上传达到的信息来看,感觉不错。不过,要是一起加上羊肉的口感,或许或有一点刺激。 将香叶切碎,撒到锅子里。 「……又是这种加满了香料的东西。到底是谁的爱好呢?」 吧嗅着鼻子进来的艾瑟娅,用「除了吃饭时间以外不准进入厨房!」的理由踢了出去。顺便一提试用范围仅限妖精士兵们,像妮戈兰特和威廉,还有柯朵莉自己(用自己正在做妮戈兰特的辅佐这等理由)可以自由使用厨房。 当做 陪衬的蔬菜,是不是稍微煮的甜一点。当然味道来说那些小不点还是可以接受,最重要的是判断那个人所喜欢的口味,目前来说十分缺少情报。 没办法。今天先尝试一下端上餐桌,具体观察他的反应来进行判断。今天不行还有明天,明天不行还有后天。只要每天进行积累,总会有一天,能做出自己想做的东西。 「即使是为了抓住一个人的胃也不能私自将厨房私有化啊——」 听到了门外传进来的话,柯朵莉拿着大勺追了出去 少女们在空地上追逐嬉戏。 说是能在北边的天空看到很多的流星。 正好今天天气很不错,空气也很清爽。不过即使不这样,那也不是一个不看流星在星空中闪耀着一绝景的理由。 主要问题是,在哪里看会比较好。厨房的大窗户后?在小不点们的宿舍的窗户上?还是门口的长凳上?不不不,比起那些无聊的地方,我们不是有个最好的特等席吗? 妖精仓库这个建筑,可是有个屋顶的。在日光照耀的白天是个晒衣服的好地方,到了晚上就是个最棒的夜空展望台。 少女们嘻嘻哈哈的在来回追逐。自己才是能将夜空一览无余的最佳场所,少女们在互相竞争。然而。 「你、们、给、我、等、一、下!」 提亚特一只手拿着浴巾,一边大声追赶着孩子们。 「刚洗完澡要好好的擦干头发!要是被风吹到可是要感冒的哦!」 道理虽然是这样讲。但是小孩子这种生物,在碰到自己所感兴趣的东西,并不会按照道理去老老实实做。尤其是对自己的健康并不在意的作为黄金妖精的小孩子们。 小孩子们在前面跑着,湿漉漉的头发甩啊甩的,将水滴甩的到处都是。提亚特在后面追着。 「我都、已经、说过、停下了吧!」 抓到了一只,用毛巾包住她的头。刷拉刷拉刷拉的弄干。在此期间其他的孩子继续的跑着。很难抓住全部的人。 提亚特的怒吼,在仓库外都听得到。 「提亚特她,好好地在做一个姐姐不是嘛。」 在长椅上坐下,抬头看这夜空,威廉感叹道。的确提亚特也只是十岁而已,身高不高四肢还没长全。她那有着十分成年人的作风,在柯朵莉看来,有一些意外。 不过,并没有吓一跳。毕竟怎么看都是在模仿。 「大概,她在模仿我吧。」 柯朵莉笑着说。 「稍微在不久前。我也像她现在那样,追在她的后面。」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保持仰望着夜空,威廉很温柔的眯着双眼。 同样仰望着夜空,而柯朵莉却不停的一下一下瞄着威廉的侧脸。总之,看上去很自然。在一张椅子上同坐的这个场景,自己光是这样心脏就已经几乎承受不住,然而这个男人却一点没有表现。说是很不甘心好呢, 还是说这样其实感觉也不错呢,稍微有些微妙。 「说起来,我第一次和你相遇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啊。虽然并没有经过能让人感觉到怀念的那么长的时间。」 「诶?」 『——掉在了』『地上』『的无数』『玻璃』『珠子』 「说起来我还没听你说过呢。你那时为什么会在28号浮游岛?」 …………。 「而且还是那种全是一些卖收集到的破烂的市场,要说是一个观光地点也说不过去啊。难道是在那附近和打过一战,刚刚结束回来吗?」 ……………………。 「那附近的建筑物的建造太过于杂乱了,治安也不是那么好呐。每天都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天上掉下来,普遍都是些药罐或者油罐之类的呐,如果运气好掉下来一只鸡那么晚饭就有着落了。」 ………………什、么? 「但是掉下来一个女孩子可是头一遭啊。真是吓到我了。」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他说的那些话,柯朵莉并不知道。肯定是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柯朵莉能感觉到。但是在记忆力却丝毫找不到这类的存在。并不是忘记了,也不是缺少了什么。 应该知道这些的自己,已经不在了。 「……柯朵莉?你怎么了?」 「啊……,这……。」 找不出回答。 自己没有能把自己现在脑海里所出现的其妙的感觉好好描述出来的自信。并且,也害怕着威廉对自己产生幻灭。现在的自己,对于威廉来说已经没有继续重视下去的价值而感到恐惧。 「啊、诶……?」 刚才那是,什么? 自己从刚才开始,都在想些什么? 威廉在担心自己。必须抬起头告诉他「我没问题」才可以。必须让他感觉到安心才可以。不能让他产生疑问。不能让他感觉到任何异常。决不能让他知道真相。异常到底是什么,真相到底是什么。并不知道。虽然不知道但是很重要。自己还是柯朵莉·诺塔·塞尼奥里斯的情况下,这是坚决不让过的一条线。 「喂?」 感觉到讶异的威廉看着柯朵莉的侧脸。 嘎嘎嘎——。 从脑袋上方,传来些许不吉利的金属银。 反射性的抬头往上看。 妖精仓库的屋顶,围着一圈金属制的护栏。但是那个护栏,并不是很结实的东西。并且,老化的十分严重。危险到要是体重稍微的压在上面就很容易坏掉。本来是预定尽早修理的东西,然而在这里的人无论是谁都忙的并没有空余时间,所以就先推迟了。 在两层以上高度的空中,飞舞着一个较小少女的身影。身影有着在妖精仓库里最矮的身高,以及乱糟糟的柠檬色的头发。 (阿尔米塔!) 并不是很高的高度,反而言之,摔倒地面所用的时间也是很短。即使跑过去也并不能赶上。 然而威廉追了过去。 并不能用莺賛那种超高速的体术。大概,距离实在是太远了。那是专门在短距离内所使用的技能,如果超过那一定距离就无法使用。但是。要是靠双脚慢慢的跑过去,根本就来不及。 柯朵莉将双眼充满咒力。 不经意,瞟到了威廉的身体里接下来准备要燃烧魔力。 (啊啊真是的那个笨蛋……!) 踢向了地面。 威廉的身体满满都是旧伤,妮戈兰特甚至都评价道「这种状态下活着都不可思议」的身体。要是随便燃烧魔力的话,就等同于自杀行为。不过要是那个男人的话,要是能保护住最重要的女儿,即使是自杀行为也能一脸平静的去做吧。 所以,要先自己燃烧魔力。 将幻象的双翼舒展开,蓝银色的光芒在空气中散开。弯下腰使自己在贴近地面的高度上滑行。超过跑在前面的威廉,转过身面朝上,将两手举起,在少女和大地产生冲撞之前抱在怀里,最后身体缩成一团。 随后,撞向地面。 冲击。 即使这样,力道也不会这么简单的就消失。再在地面上弹起来了几次之后,不停的翻滚,最后撞到宿舍的墙壁停了下来。 「……呼。」 虽然该痛的地方还是会痛。不过好好燃烧魔力保护了身体。并没有受伤。怀中的少女, 虽然眼睛不断的转圈圈,但看上去没事。 「柯朵莉!」 拼死的发出呼喊,威廉向这边跑了过来。 「真是……不要像哭一样大喊好不好,明明是个大人。」 柯朵莉站了起来,拍掉肩膀和袖子上的泥土。 「我没问题的。你看,阿尔……那个」轻轻的摇了摇手中的少女「——这孩子也没事。虽然有些弄脏了。」 「并不是些问题才对吧!就知道乱来!有感觉到晕眩吗?手指有触觉吗?后背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吗?」 柯朵莉被抓住了肩膀,询问扑面而来。 「等、等一下!太近了!虽然很高兴但是那里不对!从新来过!」 「听话!魔力是和生命力相反的概念,要是燃烧的话,就好像放弃自己的生命一样!就是因为临死前才会使用的一种技能,所以才被叫做魔力啊!」 那种事情,怎么会不知道。 意识到并且掌握魔力使用方式的人,这是最初的最初,最基础的常识。 「并且黄金妖精本身就缺少生命力。所以,并没有控制生命力的本能,所以才会燃烧很强大的魔力。」 「恩,所以……」 「你有什么不同吗!」如同悲鸣的喊叫「并且,你还强迫自己燃烧魔力!无论是黄金妖精也好什么也好,要是有个万一就直接死掉了啊!」 「诶……」 对。现在柯朵莉才第一次注意到。 魔力的燃烧,和火焰的燃烧很是相似。要将火焰燃烧的很旺的话,需要点火的火苗,以及时间和方法。根本无法应对突发情况。最起码,是这样的。 并不是强迫或者是危险这等级的话。 那种事情, 按照道理来说,根本不可能办到。 「我啊……我现在,根本不想让你在我眼前,消失啊……」 「啊啊真是的。」 从刚才开始脑袋里就有一大堆自己并不理解的东西,有一大堆东西要思考,威廉的脸又靠的太近,而且这么近看上去这个人的眼睫毛意外的很长不不不并不是这个。 「冷静下来。」 轻轻的拍了拍威廉的脸颊。 顺便也拍了拍自己的脸。自己也要稍微的冷静一下。 「首先,你说的话我完完全全的返给你。要不是我先做的话,你也会做我刚才做的事情没做吧。强迫自己燃烧魔力却慢吞吞的家伙,我可是看见了,看的一清二楚。」 唔,威廉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然后,我没问题。头不晕,后背没事,手指因为冲击还稍微的的酸麻但还是可以活动。这种程度很快就治好了。」 「没有在逞强吗?」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没信用吗?」 微笑着把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威廉的手拿了下来。 向房顶上看过去。护栏很漂亮的坏掉了。旁边蹲着提亚特等四个泪眼婆娑看着这边的小家伙。 「没事了,我好好的接住了。」 向上挥了挥手,提亚特她们的表情开朗了起来。 「不过,因为很危险,最近一段时间禁止上屋顶!现在还在上面的孩子,尽快的下来!」 「好、好的!知道了!」 刷的一下立正站好。然后追着屋顶上的孩子们将她们赶下房顶。上面的是交给那个孩子应该没问题了。 「那么,我和这个孩子先去洗一下身体。你的话,就上去帮助一下提亚特好了。」 「啊?……啊啊。」 带着很困惑的表情,威廉点了点头。 幸好,桶内的水还是温热的。无论是再从河里提水上来还是再次燃烧魔力的必要,都没有了。 所以,就像之前说好的那样,开始洗澡。 将柠檬色的头发擦上香皂,开始揉搓出泡泡。 细小又蓬松的毛发,在地上翻滚的时候,沾上了很多的泥土。 「那个……。」 紧紧闭上双眼的少女,战战兢兢的开口说道。 「对不……起。」 「……要说对不起的话不要对我说。去向提亚特道歉吧。如果你们好好的听那孩子的话现在也不会发生这样危险的事情。」 「是、是的……对不起。」 好好的听人讲话啊,真是的。 是这么想的啊,算了,这也没办法。在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们,在被责备的时候会变得很畏缩,并没有意识到具体训诫的内容这很正常。说到底要是并不知道死亡到底是多么恐惧的话,无论怎么责备都无法理解到的吧。 无论哪一个生物都所具备的,想要活下去的本能。 欠缺那个本能的「活着的」黄金妖精。是多么的扭曲啊。柯朵莉再一次认知到。 猛地抬起了头。 妖精仓库的浴室里,有着一个非常大的镜子。当时刚刚进入妖精宿舍的被妮戈兰特以「无论是兵器也好还是什么也好女孩子必须要打扮的漂漂亮亮才可以」这样的理由放置在这里。在她来之后增加了许许多多其他的东西,这先不谈, 「……诶?」 映在镜子前的自己,有些违和感。 好红。 要说是什么。是头发。昨天还没……不,在刚才也只有发梢程度的红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增加了三成。 这到底是为什么? 妮戈兰特说过一部分的兽人种会随着季节变化或是个体的成长而改变体毛颜色。他们如果把脱毛的话会改变颜色,而一直连接身体的毛发并不会改变颜色。所以,这和自己并不是一个原理 『赤瞳的少女』 『在』 『向这边看』 ——这个感觉。 在眼前浮现的,是十分荒诞无稽且意义不明的无数画面。 对了。自己还记得。自己这个身姿,并不是自己的东西。完全不明白的厌恶感和丧失感。而且、 「……艾儿可……?」 想起了这个名字。 但是除了名字什么都想不起来。 「诶……?到底,为什么……?」 身体在颤抖。眼前不断地在摇晃。 「柯朵莉?」 满头泡沫的较小少女,很惊讶的回过身,看着自己。这个孩子的名字是什么来着?我不知道。这只有三十人左右的妖精仓库里,如通家族一般重要的存在。然而,却想不起来。 「很冷吗?」 不,并不是这样。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在内心深处不断地冻结。然而,却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也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欢迎回来,已经听过了。 我回来了,有好好的,传达了。 奶油蛋糕,也已经吃过了。 愿望,已经全部的视线了。 回到了,想要回去的场所。见到了,想要见到的人。想要做的事情,也全部做完了。所以。 该遵守约定了。 追逐该结束了。从背后静悄悄的,少女的手搭在了肩上。 第三卷 第二章:即便看不清未来-moonlit sorcery - 我到底是什么呢?柯朵莉思考着。 我叫柯朵莉·诺塔·塞尼奥里斯。是成年体妖精兵,遗迹兵器塞尼奥里斯的适合者。与现唯一生存在世界上的人类族威廉·克梅修相遇,并且被他教导,给与希望的人。 是真的吗? ……是真的。 在半夜,柯朵莉把艾瑟娅叫了起来。 「呜呜,好冷啊。多穿一件出来就好了。」 约定地点在港口范围旁边,一作小山丘上。这里,一直以来风都很强劲。这里视野十分开阔,无论是谁靠近都能立刻发现。 「抱歉。并不打算说很长的话,就稍微忍耐下吧。」 「……呼嗯?」 身体还在因寒冷在颤抖。不过艾瑟娅眯起眼睛,就如同在刺探一样看着柯朵莉。 「明明要说一些简单的话却特地的被叫出来。这就是那个,并不想被其他人听见的话之类的吧?」 「恩,大概就是那样。虽然是这样,但是你已经知道我到底找你出来要说什么了吧。」 「不不不。我只是稍微比其他人要知道的多以及消息灵通什么的,并不是星神大人啊。并不是什么都知道哦?」 一边说着这些一边放下提灯,然后自己坐在旁边。 「所以,其实我自己也有一些想要找你确认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能从我这边县提问那就帮大忙了。」 「……恩,可以啊,问什么?」 「你,是谁?」 就如同问晚餐是什么的那样自然的问了出来。 柯朵莉的呼吸,一瞬间的停住了。 「柯朵莉·诺塔·塞尼奥里斯」 一边浅浅的呼吸,一边如同确认一样缓缓地,从齿间漏出。 「没有搞错?」 「你看着还能像其他人吗?」 「嘛,的确。」 风吹,将柯朵莉的头发吹散。 苍蓝的颜色,混在了夜晚的黑暗中,几乎消失了。不过,柯朵莉头发中的红色,如同在风中舞蹈般飘荡在夜色里。 「……这样的话,我的问题也就结束了。接下来,该你了。」 「恩。」 抬头望着天空。如同影子一般的云彩极快的从头上飘过。 透过云彩,能隐隐的看到点点繁星,以及朦胧金色的月。 「虽然还在烦恼着到底要用什么方式来询问。不过被你那样问了,你大概都已经看透了吧。」 「并不是那样哟。现在和技官一样有些摸不着头脑。现在能明确的,只有一个 你所受到的前世记忆侵还没有停止消失。柯朵莉·诺塔·塞尼奥里斯这个人格和记忆,现在进行式的在一点一点的被替换掉没错吧?」 「恩,是这样。」 将随风暴走的头发抓住,合在一起抱在胸前。 「被前世侵蚀这件事本身就很稀有,在接近二十岁之前就发生这可是稀有中的稀有……来着? 在你那个时候的侵蚀,也是这样的感觉进行的吗?」 嘿——,露出散漫的笑脸。 这个笑脸是用来隐藏自己心情的假面。当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时,无法判断她的真意。 「毕竟相处的时间很长嘛。柯朵莉你,了解曾经的艾瑟娅没错吧。 很开朗,不懂事,很吵闹的对着周围的一切,就因为这样无法变得坦率,兴趣是写故事,写的日记一天都没有少。这就是名叫艾瑟娅·马泽·威尔迦里斯的孩子。 我啊。在读过本人的日及之后,才第一次知道那种事情。」 啊啊——想起了那个时候耳朵事情。 这是两年之前的事情了。那时还没有成为成年体的妖精士兵的艾瑟娅,说着自己患了感冒,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用了好几天,用了拼死的尽头,写出整理了大量的日记本。 现在再回想起来,的确在那之后,感觉艾瑟娅的性格稍微的改变了……好像也没感觉到。毕竟在那个时候,自己还没有正经的变成可以相互倾诉那样好的关系。 「当时很辛苦吗?」 「这个嘛。那时可是认为自己会变得很奇怪哦?好多次,都想一死了之。但是,要是这样做了的话,这个身体本来的主人……艾瑟娅也还是不会回来。 我所做的唯一能赎罪的,就只有将被我所消除的,名为『艾瑟娅·马泽·威尔迦里斯』这个孩子的存在,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接受并继承下来这件事。 ……嘛,就因为这样自我暗示,总算是撑到了现在。」 「我们,是被骗了啊。」 「是啊,你要生气吗?」 到底是怎样呢?自己真的能生起气吗? 柯朵莉询问着自己的内心。并没有生气。也并没有迷惑。啊原来如此是这样啊。很自然的,静静的将理解到的渗透在心里。 「日记吗……」在爱瑟亚的身边坐了下来「我是不是应该写一写呢。」 「要说是柯朵莉你的话呢,想要不被发现的继承下去稍微有些困难啊。和我当时的状况不太一样,你的外貌不是跟着你一起变化了嘛?」 啊,对了。 大概,混在头发里的红色,再之后会完全的把自己的蓝色给涂抹掉吧。 要是真的变成那样的话,想要糊弄过周围迷惑的目光,还是很困难的吧。 「再说了。柯朵莉你自己的人生,想要另外一个谁来继承?虽然我自己没什么资格这么说,你这可是被别人去到了你想去的地方,你自己的场所被他人给占领了哦?」 啊,这些,的确有些讨厌。 「不过想要去到哪里的心情,和想要呆在哪里的意愿,无论怎样都会消失的。这不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吗?」 紧紧抱着膝盖。 「……还是说,还趁着现在什么都没有忘记的时候死掉才是最好的吧。」 「那也或许也是一个选择,认真的话。 本来就是为了寻找心之所在而活下去的,结果连那个心都要消失了。一定,比想象中的还要辛苦吧。」 将自己的脸埋进了双腿之间。 坐在旁边的少女,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艾瑟娅?怎么了?」 「风吹的很厉害,感觉很冷呢。我的体温可不想涅芙莲那样,所以就睁一只眼吧。」 「……哈哈。」 很自然的,笑了出来。 「谢谢。你还是很暖和的。」 「那真是太好了。这样活到今天也算是值得了呢。」 ——所以就是这么一回事。 这是将无数偶然重叠所产生的现象,还是说有人故意引起的这些现象,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前世的侵蚀,会把所有所积累下来的东西,侵蚀的一干二净吧。 将自我蚕食,将心崩坏,将记忆消除,将精神灭杀……在那之后残留的肉体,经过苏醒这个过程,被前世的精神给夺去。并且,这跟前世的意识毫无关系,这一切都是自动开始,自动完结。 爱的奇迹什么的,并没有出现。 或者说,已经出现了,却已经过了时间期限。 柯朵莉·诺塔·塞尼奥里斯这个少女,一定,马上就要消失了。 「果然要对技官保密吗?」 「恩,要是他知道了,会被他担心的。」 「那就让他担心就好了嘛。这可是你所拥有的权利。」 「或许是这样。」 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想过。不过要是真的做出来了,那个人就会用她所剩下的时间,全力摆出一副必死的表情度过吧。 想要他记住关于自己的事情。 但是,并不想让他哭泣。 不想看到自己被装上像悲剧里的女主人公一样的附加价值。 「真想,自己稍微过的幸福一点,也让那个人过得幸福一点啊……。」 「这样啊。」好像惊呆了一样「能发表出那样勇往直前的恋爱,你现在果然还是柯朵莉。」 「你到底是怎样看我的啊,真是的。」 两人面对面,很寂寞的对笑着。 「最起码,保证绝对不要燃烧魔力。」 坐在身旁的少女如此说到。 「当然,我自己是我自己,你是你。 妖精这种东西毫无疑问是幻想产物。除了『在幼年时死亡的孩童灵魂所凝聚的』这一个条件外没有其他共同点。我自己和你,虽然是同一种族,但也不是同一种族。并不会被同一个理论所束缚。不过,还是可以做出一些最基础的建议。」 「恩。」柯朵莉点了点头。 「肯定的,不能再去接触遗迹兵器。要想存在的更长久一点的话,最起码,这个条件要好好遵守。」 「恩……我知道了。谢谢你艾瑟娅。」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的真正的名字,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这还真是,又在在意奇怪的事情。 「你也是艾瑟娅没错吧。很开朗,却又不懂事,用很吵闹的作风对待周围的一切,就因为这样才根本不坦率。」 「尼哈 哈,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艾瑟娅的笑容不能相信。这是住在妖精仓库的任何人都保持一致的意见。无论是开心也好悲伤也好,愤怒也好困惑也好,总会摆出『总而言之先笑一笑』的表情,谁也没有认真的去相信。 不过。 偶尔的也相信一下也是可以的。柯朵莉此刻,稍微的认同了一下。 在摇曳着火焰的提灯的光辉里,艾瑟娅的眼角,闪耀出小小的泪光。 2.恋的少女与爱的女人 做个了很糟糕的梦。 在梦中,师傅、纳维尔特里和皇帝陛下这三个人,聚拢在一起喝着酒。 在各自不同的意义上,这三人有各自不同对待女人的方式。很自然的,下酒菜自然就是关于女人的话题。 仅仅是个色老头的师傅在说着胸部怎样屁股怎样这等下流的话,自称自己去过的某某城市有着恋人(大概是真的)纳维尔特里一边回想自己去过的流沙联邦一边诉说着,不断向着女官出手的(并且是妻管严)有名的皇帝陛下如同做梦少年般的眼神讲着新近女仆的清纯样貌。 想离得越远越好。 在这么想的瞬间,三个手抓住了自己的肩膀。 也想听听你的故事呢,这么说着的纳维尔特里用很黏腻的声音问过来。 一边坦白自己的状况,一边师傅冲着自己黏糊糊的笑着。 说起来前两天好像你和我的侄女两人独处过了呐,皇帝陛下出说了完全出乎意料的话。 诶呀说起来我还有每日训练什么的,想用这等理由出逃。却没能成功。 身体被死死的按住了,接着被直接灌入了大量的酒,抵抗意识瞬间就消失了。自己的嘴巴受不住管教,把自己身边女性的名称一个一个说了出来…… 「——技官,喂技官。为什么在这个地方睡着了啊。」 听到声音之后,威廉·克梅修二位技官醒了过来。 转着自己的头看着周围确定情况。 首先映入眼睛的,是散落在各处的大量纸张的纸堆。之后所看到的,是大量没有整理堆积起来的纸堆。无论上下左右,都呈现着同一副光景。 这就是说,这里是妖精仓库的资料室。 「看你不在房间还想着你去了哪里,真是的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艾瑟娅啊。」 枯草色头发的少女,很无奈的双手叉腰。 「是的是的,是你的艾瑟娅·马泽·威尔迦里斯哦。所以,要再不去餐厅吃早餐的话可是要错过了哦。」 「是吗……。」 很难得的,想要整理一下这个房间了。 可是预定寻找的东西困难的如同大海捞针,即使休息的时间都都在打捞过程中很漂亮的错过了。并且,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实在是,饭还是不能少吃的啊。」 支起了身体。 一个娇小的少女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好痛。」 淡淡的发出抗议的声音,灰色头发的少女在地上坐了起来。 「啊啊,感觉很暖和还以为盖着毛毯,原来是你啊涅芙莲。」 「恩,寒冷的季节,怕你患了感冒所以就。」 这的确有道理,要好好接受并且道谢才是。 「谢谢你了啊。……不过为什么你也睡在这里啊。」 「恩,寒冷的季节,怕你患了感冒所以就。」 这就稍微的有些不讲理了,并不能好好的接受。 「昨天珂珑也发烧了,提亚特和阿尔米塔也开始打喷嚏。大概今天,是稍微不注意就会感染到的时期。」 「虽然很感谢你的关心啊,不过还是回到你自己的房间去睡。」 轻轻的点了头。 到目前为止都在默默观赏的艾瑟娅向这边半眯着眼。 「只看表面状况的话实在是有够不健全,为什么我必须看这种东西不行啊?」 「这就是那个,你现在的心灵还没有完全的污掉这样吧。」 这是应该感到高兴的事情吗?艾瑟娅歪着头。 「涅芙莲你好像真的被当做毛被一样了,没问题吗?」 「很重要的心灵支撑。有必须要做的价值。」 「原来如此。」 这边倒是很容易的理解了。 「……好吧,快点起床去吃早饭。」 把还在犯困的涅芙莲强硬的拉了起来。 「啊,对了技官。最近你和柯朵莉的状况怎样?」 「怎样?是怎样?」 「被那样热烈的告白了,到底是怎样想的啊——之类的。你并不是没有任何感觉吧。」 「虽然我不否定。不过你也太多管闲事了。」 「哦哟。」 一副很意外的表情。 「那孩子没想到意外的还有戏呢。」 「有戏什么的。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就存在。我自己也不是一个老年人或者是拥有着特殊兴趣的人。多少都会被年轻可爱的女孩子的告白给打动的啊。 即使并没有接受,也会努力的为之行动吧。」 「吼~~」 ……我到底在说些什么? 因为做了其妙的梦导致说了其妙的东西。察觉到接着说下去的话就很危险了,闭上了嘴巴。 「不要对本人说啊。」 威廉呻吟的提出了附加条件。 「和涅芙莲睡在了一起!?」 在走廊上突然被拽住了耳朵,随后追问了过来。 因为受不了疼痛扭着头挣脱。果然看到那个苍蓝色——不,蓝色和红色混在一起头发的少女站在那里。看上去就知道很不开心的表情。柯朵莉瞪着那充满怒气的眼睛,看着这边。 怎么说呢,真的很恐怖。 「真是,一个一个的。」 拍着拽住自己耳朵的手,催促着放开。 「真是不要一个一个说着别人的坏话。大人和孩子在一个被子底下睡觉有什么问题吗?」 「你也没有大到可以称作大人的年龄。」 「哈?不要看我这么年轻,实际上已经活了五百多年哦?」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那五百多年都是睡过去的。这并不是你表现出一副『我说了一些很漂亮的话』就可以掩盖过去的。」 呜哇。真的假的。自己明明很有自信的,有些被打击到了。 「嘛,反正也不是你主动邀请的。我想也是涅芙莲自己擅自潜进去的吧。」 当然的吧。 「即使这样我也不能接受。你之前,不是很炫耀自己经历过很多修罗场吗?我靠近了你都没有发现,却到底为什么能在睡觉的时候避开刀子?」 「这并不一样。我能发现的只有敌人。没有敌意的人我又不会特地的去警戒?!」 「那么我问你,如果是妮戈兰特的话会是怎样?」 「估计在两秒内就扔出窗外。」 十分肯定的即答。 这是当然的啊。对着自己堂堂正正表明着自己的食欲的吸血鬼,接近到这样的距离,那只有自杀志愿者才会这么干。 「你看果然。这不是和对涅芙莲的时候完全相反嘛。」 「不不不等一下这不能相提并论啊这即使没有敌意但是会感觉到迫近的危险要不是这么反应的话会死的哦我还不想死啊而且对于她来说拥有着并不是敌意而是广义上的危害施加对象所以这方面一定要好好看清楚啊。」 「好可疑。」 「……到底要我怎样啊。」 威廉如同受到打击一样垂下肩膀。 「那么再问一个问题。要是是我的话会怎样。」 「那肯定是——」稍微考虑了一下。要是这里不好好回答的话会变得更麻烦,要是说出要不试一试的话就会更麻烦「——毫无二话的把你赶出去吧。」 估计会生气吧。 涅芙莲可以我就不行吗,会被这样的生气的吧。 「哼。」 柯朵莉虽然一副不满的表情,不过没有追问下去,松开了揪着威廉耳朵的手。 「稍微振作一点啊。要是被小孩子们学去可不得了了。」 「啊?哦……。」 柯朵莉呯呯的拍了拍威廉的后辈,走掉了。 什么啊? 并不理解发生了什么,威廉歪着头。 虽然习惯如何应对小孩子,但是并不习惯如何应对女人。所以,年轻女孩子的相处方式,无论是以前和还是现在,都完全不知道。 不过,总觉的现在,稍微感觉到了什么。 「果然那家伙……再勉强些什么吧?」 虽然并不太确信。 看着好像往常一样的她的行为,感觉到了什么。 在妮戈兰特的房间。今天也开始了妖精仓库管理者之间的会议。 炉子上烧着罐子。并且准备了三种果酱。被火煎熬的药罐,发出了咻咻的声响。 「……珂珑的感冒没问题吧。」 「现在还不能放松。虽然烧开 始退了但还是很热。明天去街道上再买些药回来。」 「是吗……,要是晚上珂珑说梦话了的话,就把这个放在她的枕头底下吧。」 威廉一边说着一边把巴掌大的金属片递给了妮戈兰特。 上面是没有任何装饰的,单纯的金属块。 「这是什么?」 「为了保护梦被感冒感染成噩梦所留下来的古代的护符。光是这么一个的话无论哪个种族都可用,也不需要燃烧魔力来启动。只要放在枕头地下就会自动的起作用。」 「……你还拿着这么方便的东西?」 「并不能说是拿着,这还是这里的预备品。」 妮戈兰特皱起了眉头。 「等一下。这种预备品我并不知道。而且,无论是谁都能用的护符,并且和战斗无关的高价品,不可能通过预算申请才对。」 「这是你知道的这里的东西,只是你不知道它的性能。」 用手指轻轻敲了下金属片。 「构成塞尼奥里斯刀身正中间的一片,就是这个东西。」 「诶?」 「之前不是说了吗?圣剑(carillon)是由二十三个护符用咒力线穿成的愿望集合体。所以才叫做编钟(carillon)。换言之,要是拆掉线就会散掉。一把最低也有二十三个护符。顺便一提,塞尼奥里斯是由四十一个组成的。」【carillon:法语,组钟,编钟】 「……塞尼、奥里斯?」 「剩下的四十个护符是一些很微妙的东西,像是『只有用魔力才会锋利』什么的 『不是原主人报上名的话就会鸣响』什么的,派不上用场就扔到了仓库里。」 「现在立刻给我装回去啊啊啊啊啊啊啊!!!」 咚。妮戈兰特狠狠的拍了下桌子。 桌子上的杯子来回摇晃,但奇迹的是没有一滴洒了出来。 「我说你啊,你把圣剑——遗迹兵器当做什么了!?如文字一般是背负着整个浮游大陆,最终最后的决战兵器啊!?而且塞尼奥里斯可是其中最重要最重要的一个哦!?」 「我知道我知道。」 威廉点了点头。 不如说现在这个世界上关于塞尼奥里斯没有人比他还要详细的存在,自己对此表示自信。无论是好的方面还是坏的方面。 「所以你应该知道的才对,将那把剑拆了,然后只为了这一点点便利而使用这并不允许对吧!无论何事都有优先顺序的啊!」 「哈哈哈。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 用鼻子嗤笑到。 「比起世界的存亡,今晚上珂珑是否能熟睡来的更加重要这不是肯定的吗。」 「要是说这种话的话这个仓库的存在意义就完全崩坏了啊喂!?」 「嘛,的确刚才的话有八分玩笑在里面。我自己也是会判断形势的啊。现在有没有敌袭警报,说到底塞尼奥里斯的适合者现在又是不能使用圣剑的状态。所以暂时就不需要这个东西出场了不是嘛?」 「虽然问题不在哪里啊……哈啊……。」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好吧随便了。只要不被发现的话就不会被上面骂,而且我也想为珂珑做一些什么……之后一定要记得好好的恢复原样。」 「交给我了。像你这样善解人意的地方我相当喜欢!」 「那种话就不要说了。现在正在自我厌恶中。」 妮戈兰特甩了好几下脑袋,然后将红茶一饮而尽。之后,看上去总算是把自己的心情给整理好了。 「——说起来,你的那个护符现在还带着吗?就是那个在解除石化后所用的『语言理解』那个什么东西。」 「还在哦」威廉敲了敲自己的胸口「从会使用大陆共用语后就没用过了。这个可是将对话里的含义全部转换的护符,对话里的些许暧昧之处也全部暴露了呐。」 「我是这么想。要是把那个东西卖了的话不就可以把欠的债全部还掉了吗?」 「这个也是,格里克他们在地上所找到的发掘品啊。这只是借给我用而已,到最后还是要换回去的哦?」 「但本来就是当初还在地上的你的物品啊?」 「要是这么说的话,这里所保有的圣剑里也有几把是属于我的。代替是用不了等级高的剑,我可是用过这个数量的量产类……对了。说起来提亚特还没有选择自己剑对吧?」 「现在还在尝试几个候补的剑。现在的话,伊戈纳里奥是最有力的选择吧。」 「这还真是选了一把等级微妙的低的剑啊。不过是件好事。」 「是这样呢。在立场上又不得不为之高兴,真是复杂的心情。」 圣剑是只有勇者才能使用的东西。 身为勇者,必须拥有强大的力量。是继承遗失的秘技,从出生就背负着悲剧的人。是身心全部献给誓言的人。是当被人提起就会联想到「强大到无与伦比」的人,并且实际上真的强到无与伦比。 无法使用高规格圣剑的原因,就是因为达不到这个必然性。宿命什么的悲剧什么的誓言什么的要并不像样的话即使不献上自己的人生也是可以的。 「提亚特本人倒是想要像塞尼奥里斯那样强力的剑。说着作为柯朵莉前辈的代替自己不得不变得很强——之类的。」 「她的心情倒是相当的理解。不过应该是不可能的才对。」 苦笑着接过装着红茶的杯子。 喝了一口。和一直以来喝惯的仓库的味道不太一样,稍微苦了一点。对于茶这方面根本并不了解,大概是换了茶叶吧。 「被那把剑所承认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所以,我现在在这里。」 在对话的间隙,突然想了起来。把之前与柯朵莉之间的对话告诉了妮戈兰特。 听过之后妮戈兰特抱着肚子笑得很开心。 「我想我并没有说出什么搞笑的事情。」 「我,我知道的啊。所以才好笑哦哦哦哦哦。」 腹部安静不下来吗?妮戈兰特的的声音很是颤抖。 「真是,你这个人明明很会理解人,却那么笨。」 「你说什么啊我不明白。」 「就是说你像对待我一样的对待她而感到高兴啊,那孩子。」 将眼睛眯起来,妮戈兰特做出了解释。 「……为什么被像食人鬼那样对待就会感觉到高兴啊?」 「那孩子对于自己的恋爱最警戒的情敌就是我了。做了和对我相同样的待遇就说明被你同样看做为是一个女人了不是嘛。」 「啊啊,原来如此。」 向着火炉伸过手,把黄杏果酱稍微放了点进药罐。小小的尝了一口,很强烈的甜味。或许是因为之前喝的红茶的原因让舌头的感觉不到苦味。可以直接送过去了,对自己感到了佩服。 「……情敌?」 「反应,是不是太慢了?」 「实在是预想外的事情,要理解是需要时间的。所以说?在柯朵莉的眼睛里我和你经常黏在一起吗?」 「恩……嘛,虽然很多地方都需要补充,但大体上是这样没错。」 「原来如此啊,我明白了」药罐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的确在这里算的上成熟女性的就只有你一个,这种年纪的女生会考虑这种事情,并不奇怪。」 「恩——虽然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姑且订正一处错误。」 「哪里?」 「这种年纪,这个条件并不需要。即使是我也和那孩子保持着相同的意见。」 并不能立刻理解说出来的这句话。 一边思考了,一边无意识的将红纱送往嘴边。 「我啊,对于你这样普通的男人评价可是相当高的哦?」 咳咳咳。 苦涩的红茶呛到了气管里。无法呼吸,好难受。 愉快的看着出洋相的威廉,妮戈兰特双手架在桌子上支起下巴。 「能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其实还是不错的,我可是认真的哦。 不仅对喜欢捉弄人到骨子里的食人鬼这么温柔,还相互尊重对方的工作,而且喜欢小孩子,两人喜欢的口味还很接近,并且同是无徵种,相貌长得也可以,而且看上去能无伤压制之我家那个喝醉酒就会暴躁的老爸,最重要的就是看上去很好吃。你看,有着多么良好的素质。」 「等下。后半是不是有些很奇怪。」 「你就是承认了前半不奇怪咯?」 并不是这样。 虽然并不是这样,不过无法好好组织出语言。 「比起其他,鬼这种种族,是从人类族那里分出来的一支。种族间的血缘可是很接近的。所以,要是我们两个的话也是可以组成一个家庭,并且能延续你的血脉。这可是,如今你存在的最大的理由哦? 五年后,十年后的你要是能幸福下去的话,对我来说也是最好的。这就是假设我和你在一起最直接的理由。」 妮戈兰特所说的话,完全不能接受。 所了解到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本人是认真的。无论是捉弄人的笑脸还是那个口气, 都是妮戈兰特用来掩盖自己害羞的手段。 「嘛,既然你将想让柯朵莉的幸福放在首位的话,并不会主动的诱惑你。即使这样那个孩子在心情上也不能完全的忽视我的存在。怎样?理解了吗?」 「我可以说一句最差劲的话吗?」 沉浸在自我厌恶里,呻吟出声。 「是什么呢?」 「刚才所说的所有,能不能当做没听到?」 「真的是最差劲呢。不过,怎样都没问题啊。」 妮戈兰特咯咯咯的笑着。 虽然没有感觉到她有心情有变的很糟糕。但,即使这样,威廉也无法直视妮戈兰特的脸。 3.依旧年轻的大蜥蜴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 一种是一起喝茶会冷静下来的人,和之外的人。 68号岛屿的街道上,在一如既往的轻食店。 店里的兽人店员,看上去很明显的在恐惧着。虽然觉的对不起他,但是还是让他忍耐一下吧。 「这个店里不提供红茶,所以每次都在迷茫到底喝些什么……。」 看着菜单,妮戈兰特歪了歪头。 「吾为,药汤。」 把自己庞大的身躯都挤在狭小的椅子上,爬虫种的高个男子——石灰岩之肌如此威严的宣告到。 「啊—……,我就要咖啡好了。」 「那么我也一样,可以顺带要一些小甜点没问题吧。」 并没有等待另外两人的回应,妮戈兰特将店员叫了过来。将点单交给店员后,附加了一句「要是来的很晚的话作为代替我可是要吃掉你们哟」这根本无法当做玩笑的话。听到这句话的店员身上的毛全部炸起,即使看不清脸色也明白此时肯定变得一片青白。 「我说你啊。不要随便的就威胁别人啊。」 「我并没有威胁啊。只是轻微的吓一吓看一看那可爱的反应。」 噗的一下鼓起了脸颊。 「好的,要是这附近有书店的话。给你买一本大陆公用语词典回来。」 「又说一些坏心眼的话——」 「这是关心。」 用胳膊支着自己的脸,威廉眯着眼瞪着她。 咔咔咔。从石灰岩之肌的嘴角漏出了些许干巴巴的笑声。 「两人,甚是亲近。」 「怎么可能啊。」 要学常识的话,先要学习什么是非常识。要矫正认为自己是很了解常识是何物的食人鬼,需要一个人在身边将其逐一的告诉她何为正常才可以。不过,能这么做的人很不巧只有自己一个。所以只有自己做,就这么简单。 「……那么,今天到底为什么要在这里见面?正在享受个人时间的大蜥蜴都特地的跑出来会面。那么就会有相应的理由才对。」 「吼?汝看破吾今闲暇?」 「是个人看到你都会明白。」 想一想到目前为止,和石灰岩之肌经常碰面的场所。在28号岛屿的破旧的塔上。68号岛屿的港口。11号岛格里纳迪尔切市的护翼军司令总部。 在这所有的地方所见到的大蜥蜴,他总是(估计特意的)穿着军服。高高在上的体格和整齐的军服所加在一起的威压感,给人留下的印象相当强烈。 但是现在他的装扮。 「到底是谁的品位啊,那身衣服。」 「吾之女。吾亦中意。」 「………………这样啊。」 怎么说呢,很可笑。 麻布衬衫配着皮革马甲,就好像猪人族年轻人所喜好的那样在肩膀各处缝满了装饰用的纽扣。然而配合着这个男人一身的白色鳞片,到底搞不清是否和这种时尚相称,事实上看上去相当微妙。 「鳞艳如其母。」 「我又没问。」 说到底,这是第一次听他说有女儿。 这就是那什么吗?在我的面前炫耀自己的女儿吗?你可要做好被我晒回去的觉悟啊!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也不会跟你比美丑,不过对于在可爱和爱怜的方面我可是输不了的啊喂。 要是真的回应这种话就会陷入迷之泥潭中,还是乖乖闭嘴吧。 「威廉,你表现出一副也想炫耀自己的女儿的表情了哦。」 哦哟妮戈兰特。虽然我并没有出声回复,不过这点评价还是有必要的。 「前为败将之身,被命行之谨慎。故,暂卸戎装。」 「这还真是一个模糊的处罚啊。」 之前的败仗——将15号岛屿坠落的那场战役,应该不会对前线指挥将领问责才对。不过,我们来假设一遍吧假设,要真的是谨慎处罚,应该不会这么轻才对。 所以这个谨慎,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护翼军对外所做的一些手段,也应该是一种体制。因为导致15号浮空岛坠落的原因有许多是不可暴露的机密事项,所以强硬的找了一些理由让他来背锅吧。 组织这种东西其实也是一个生物。为了要保证自己庞大的体格,想要继续生存下去的话,就必须做一些很辛苦又很不讲理的事情。这么麻烦的东西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一点没变。 「无需同情。身为战士,亦需修整。然,吾享此时。」 啊啊是这样来着。这个年龄的大叔(推测),在难得的经过装扮后,很简单易懂的就会情绪高涨。 「啊——咳咳。」 妮戈兰特清了清嗓子吸引两人的注意。 「差不多该谈一些正经事了。」 啊对了,自己把话题给扯开了,正经事都忘了。 「首先是关于柯朵莉今后的事情,所以才将三人都聚集在这里。现在那个孩子的状态,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先例来对照。」 「唔。」 店员哆哆嗦嗦的把点的东西颤颤巍巍的送了上来。一杯闻上去就会失去嗅觉的药汤,两杯咖啡,以及夹着厚厚的培根的满满一盘三明治。 「……按照制度上来说成年妖精士兵是做为武器使用的,并不允许隐退或者是开除。那个孩子现在虽然不是妖精了,但在书面上还是作为妖精标注着。所以现在无论怎样都想要商会和军队的上层让那个孩子作为一个特例退居二线。」 「其现非为妖精——此为真?」 被问也是正常的。从作为一个种族出生到现在变成另外一种这样不可能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去相信。现在威廉也抱有着同样的心态。即使这样。 「我检查了很多次。结果都是相同的。」 比起谁都先怀疑结论的检查者本人的话,在这之上就不能再被常识束缚了。 「制度就不能改变一下吗?很明显并不能针对现在的状况。」 「改变制度你以为要花多少时间?要是处理不好可是要以年为单位进行更改哦?要是在此期间那个孩子接到出击命令的话,那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出击战士,『某种程度』受吾制约。」 「我知道的。今天本来就是为了直接获取那『某种程度』才拜托你到这里来。」 「……常吾为军人,且不受此等不正之诉求。」 这个大蜥蜴端起药汤,发出与年轻气息不搭,老成啜饮的嘶嘶声。 说起来,这个爬虫种的年龄究竟是多少啊。爬虫种这种族的特征就是每个个体停止生长的年龄都有所不同。既然长成如此高大的体型想必年龄也不小了。有女儿并且身职一位技官这等高地位,相应的肯定生活了相当长的年月了吧——如此推测到。 「但,吾暇为闲人。汝愿,吾以魂相接。」 「谢谢。太感谢了。」 妮戈兰特成熟的,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这还真是,无论好坏还是看到了与她相应年龄的举止。 与妖精仓库里的小家伙们相处时,有些不一样。那时的她给人就好像年龄差距稍微大一点的姐姐或者是很年轻的母亲一样的感觉。不过这也是,这个人真实的一方面。 「……对了。说到军队我想起了一个问题。」 成年人的做法自己并不擅长,也不怎么喜欢。 不过,大概坐在这里的另外两个人也是一样。所以在这个场合,自己是不是擅长也就无关紧要了。 「大贤者这个人,到底是和军队有着怎样程度的关系?」 石灰岩之肌的肩膀微微一颤。 「那位大人,乃护翼军最高决策。携大权,言甚广。」 「那正好。那就把这句话传到那个最高决策的耳朵里就好,就说『现如今要解明黄金妖精这个种族,二位咒器官需要妖精兵柯朵莉·诺塔·塞尼奥里斯这个稀少样品作为实验对象』这样就可以了。」 「什、」妮戈兰特睁圆了眼睛「什么意思?实验?」 「咒器官不就是个研究职位吗?所以自然有权利申请研究器材和资金。即使是挂名的还是什么。要是要求的话应该就会回应的。所以,只要按照这样去做,最起码能先把柯朵莉从妖精兵队伍中分离出来。」 「这能不能通过都不清楚吧?而且还是大贤者,就是那个浮游大陆诞生传说的那个大贤者对吧?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他的名字啊?」 「只是很久之前就认识了。而且相互都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所以都习惯了。」 妮戈兰特以一种可怜人的眼神看着威廉。怎么看怎么不相信。嘛,不过也就不去强制要她相信了。 「实验为何?」 「在人格被破坏后的恢复过程,在与战场不同的环境下通过不同的压力测试来观察有和结果。根据情况不同或许会进行投药操作,就这么去说吧。」 「……所以说?」 「从战场上撤离,过上日常的生活。顺便偶尔的增加妖精仓库特别伙食的预算这样。」 「此策欲吾拓之贤者?」 「啊啊。」 在第二号岛屿上的对话,让威廉认识到了他和大贤者两人意识间的差距。他身为浮游大陆的守护者,有着十分长远的眼光。所以,他将目光从对妖精兵的感情上离开,将其单纯的当做战力。他若不是成为这种人物的话,早在很久之前,浮游大陆就会坠落吧。即使是这样,也不会不接受威廉的想法才是。 按照大贤者的视角来看的话,即使是那十分强大的塞尼奥里斯的适合者,名叫柯朵莉的这个妖精也不会收到大贤者的特别照顾才对。如果要继续守护着这个世界的话,需要维持期十分长久的必要战力才是。像是柯朵莉这样的,为了并不清楚后期是否能恢复战力的这一个人,并不会在这上面注入多余且无用的精力——之类的。 「无论怎么说,那家伙其实还是挺认真的一个人。无论是多么不愿意,要是能改善当前状况的话一定会实行。所以要让那家伙行动的话,必然要在选择支里增加一些附加价值。 所以说,要是在『照顾柯朵莉』的理由里加一些军方的层面,大概就会接受。我所能抓住的机会可是一个都不会放过。」 「……诶?什么?很早就认识什么的,竟然是真的?!」 「但不如说问题是柯朵莉现在奇怪的行为使她退居二线之后的事情才对。战斗人员只剩艾瑟雅和涅夫莲的话会给她们增加很大的负担——」 稍微犹豫了一下,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需要,提亚托尽快的独当一面。」 「那么。关于这件事情。」 妮戈兰特轻轻握住拳头,表情有些阴暗。 「今早,奥尔兰多利商会向这边传来了联络。飞空艇《萨库斯弗兰格》以及上面载有的调查人员,受到大型『兽』的袭击而坠落了。」 「哈?」 「姆……。」 石灰岩之肌的脸色也变得阴暗下来……大概。 「战士,曾骁勇至终?」 「受到袭击是傍晚,起飞前的那一小段时间。倒是成功击退。不幸中的万幸,那两个人略有消耗不过并没受伤。——然而,她们接下来不得不在地表上生存,当然根本没有手段能回来,所以事态相当严重。」 「了然。且有迎接之翼临否?」 「大概。不过能立刻下降到地表上的大型飞空艇,并不是简单就能准备好的。所以,估计会拖延一段时间。」 「形如针刺龙鳞般。然,平安至上。」【蛋壳cen:说真的这老蜥蜴的说话方式我本打算用文言文的,结果我自己的水平有限……另外这里原句翻译普通话是“就好像用针刺龙鳞一般,吗。没事倒是比什么都好。”针刺龙鳞是什么玩意啊。】 威廉对这两人之间突然展开的对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现在进行的话题,应该是讨论仓库里所剩下的战力才对。所以不知为什么就扯到一点没有关系的地上搜查队——就如同文字般说明那样是商会派到地面进行搜查的一些人——这个话题身上,完全搞不明白。 「啊——你们俩给我等一下。我需要说明。」 食人鬼和爬虫种同时转过头来。 「要说明,什么?」 「肯定是在这个时间点话题为什么会跑到地上去啊?即使发现了新的圣剑,也不会减轻妖精们的负担啊?」 「什么,为什么?」 妮戈兰特呆呆的望着他。 然后歪着头思考了什么。 「啊哈~」 突然之间就笑了出来。 妮戈兰特经常会做一些突发奇想的举动,他也已经习惯了。不过也希望她能稍微的分清时间和场合。 「对了,想起来了。你到仓库来才还不到一个月来着。」 妮戈兰特咯咯咯的笑着。 「你一直都在做一个拼了老命却很笨拙的父亲形象来着,我现在才想起你其实并没有来多久。」 「喂,拼了老命和笨拙是多余的。」 「就是你自己承认自己是当父亲的咯?」 「怎样都好了快告诉我,你们刚才到底在说谁的事情。」 「啊,这个……我说你啊,你认为我家仓库里有几个成体妖精兵?」 「除去柯朵莉就有三个。再去掉没有实装圣剑的提亚托就只有两个。」 「真遗憾,其实是五个。艾瑟雅,诺夫特,涅芙莲,兰朵露可,最后就是提亚托。」 威廉望着天花板。 「有两个没听过的名字。她们藏在哪里了?」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那里啊那里。」 妮戈兰特向下指了指。 桌子上什么都没有。地板上也是什么都没有。妮戈兰特指的是,更下面的地方。 从妮戈兰特面前抢过一块培根三明治,塞进嘴里面,就着咖啡一起咽了下去。可心底的话还是从嘴边漏了出来。 「真的假的。」 是真的。 食人鬼和爬虫种,很默契的同时点了点头。 4.灰色之上的灰色的每天 好了,来说明一下地表上都发生了什么。 事情的大概,就如同妮戈兰特说的那样。 地表搜查艇《萨库斯弗兰格》被袭击,坠落了。 它们,从非常强烈的沙尘暴中现身了。 它们的形状,和人性很相似。有身体,有头有手脚。然而接近后的真面目就会吹飞之前的印象。有如房檐般高度的酮体,全身覆盖着甲壳,在甲壳间隙睁开的无数眼球。 站在那里的,就是称作的存在。 要是用一句话形容现发现所有的的话,那就是行动原理一切不明。 活着的生物,无论是广义还是狭义,本来都是为了生存而活下去的。狭义指的是自己能够生存,广义指的是自己这个种群能繁衍万世。无论是进食睡眠还是向异性求欢,都能将原因归结在这两个上。或者说,生命就是为了这两个目的而诞生,生存,死亡的。应该都是这样的。 不过对于它们来说,看上去在哪里有些不一样。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繁殖方式,但是对于自己如何生存下去是一点都没有在考虑的样子。就是因为自己并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死亡,所以才驱使着自己的生命来狙击着这边的生命。 它们的目的,从五百年前到现在都只有一个。【蛋壳cen:西天取经,立地成佛】 将生存者屠尽。或者说,破坏一切可行动之物。大概对他们来说,这两个并没有什么不同。 ,相对于所有能在地上遭遇上的来说,遭遇程度是很高的。但同时,也是相对于危险度很低的一种。 这一种兽是根据周围所发出的声音来寻找猎物的。 要是碰到了它们的话,先是要紧紧闭上嘴巴,静悄悄不要被发现从现场离开,就可能顺利的活着离开——这就是危险程度较低的根据,并且是挖掘者之间共通的常识。在调查队进行事前准备的时候命令要彻底熟记的事项。 即使是这样,突然的,混乱还是发生了。 之前派遣到地上的搜索队被无数的袭击了,队员被整个劈成两半,在临死前的悲鸣引起了其他人的恐慌,灾害瞬间就扩大了。 然而最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 这支队伍的责任人是一个一位器械技官。在那时他身处《萨库斯弗兰格》中。当他看到了窗外所发生的惨剧后,一边惊叫着一边冲进了操控室,用装饰剑威胁着舵手要他们尽快出航,随后咒繎炉发出轰鸣,飞空艇准备离地。 而它们是靠追寻声音来捕获猎物的家伙。 如小山一般的身躯用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沙地上飞驰,挥舞着双腕将猎物砸碎。之后传来一阵绝望的破碎音,用相当的装甲包裹着的船体就好像切开的麻布般四散,大量的碎片在空中飞舞。随即船体失去了平衡,开始了崩坏。 在这之后。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总算到达现场的两只黄金妖精将斩灭,一瞬间平息了骚动。 死亡人数一共十八人,占接近调查队总人数的一半。载荷用马之类的东西全灭。 随后,失去飞行能力的《萨库斯弗兰格》,坠落在了灰色的沙漠上。 太阳落山了。 所有人都很疲劳。 最糟糕的事态。飞空艇,已经变成了个巨大的残骸。 因为已经并不能在做什么了,剩下的半数人钻进了帐篷,将自己的意识 沉浸在睡眠之中。剩下的人,升起了一团火堆,围着火堆坐了下来。 「——小姐们你们做的已经很不错了。」 绿鬼族的男人,一边用火旋转烧烤着肉串,一边向着两人装傻。 火堆里响起了噼啪声。他小心翼翼的烤着马肉。 「再说了,本来的话就是会要全灭的结局,像现在这样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不要去数死了多少人,要看活下来多少人才对哦?」 「现在这种情况还能算活下来了吗?」 裹着毛毯的诺夫特,看着火焰呆呆的回着话。 「要是没有飞空艇的话,可是回不去浮游大陆群的哦?」 「报告现状的快速艇还能飞。只要能再悠哉一段时间,之后就能有人救我们回去了。」 「悠哉,呢。」 少女一口咬下肉串。 「现在天黑了并且没有飞空艇,这样下去的话可是要二十四小时都要在这片沙漠上生存哦?要是攻过来的话,一只两只还好,要是连续不断的接近的话,只有我们两个人可是撑不住的哦?」 「嘛,先不要那么悲观。最起码暂时是不会出现。」 拿出新的肉串放在火上烤着,格里克轻松的说着。 「怎么说?」 「它们的习性,每个个体所在的地方是不会和其他相互靠近的。换言之,最起码是暂时不会出现。」 「我第一次听说啊喂。」 诺夫特瞪圆双眼。 「在我们挖掘者的业界,这可是很有名的。而且其他的的行动频率并不是很活跃,只要我们还留在这里,就会将危险抑制到最低。但也不要太乐观了。」 「嘿——……」 一边感觉到佩服,一边看向坐在旁边的另外一个少女。 「兰你知道吗?那些事情。」 并没有回话。 同样裹在毛毯里的蓝发少女,只是静静的看着摇晃的火焰,一动不动。 「……怎么了,那边的小姐是累了吗。」 「啊不,不是的。兰在考虑事情的时候就会变成这样。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入心。」 拿起一串肉串,确认了刚刚被火烤熟,直接一口塞到兰朵露可的嘴里。 「嘎?!」 总算是回过神来了。 「呜哇!?呜啊呜啊。」 由于惊吓过度直翻白眼,然后一瞬间满面通红。 好烫好烫好烫!说不出话的兰朵露可的手脚在毛毯里不断的折腾,即使这样也没有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吃饭的时候,不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啊。好好的将精力集中在面前的料理,这是对食材的尊重哦,这样。不是经常被妮戈兰特训斥嘛?」 诺夫特一边用说教的口吻说着,一边串起新的肉串。 「真是的这个人。放着她不管的就会连肉烧成灰碳都察觉不到。这是最近难得的正经饭食,要是不好好品尝的话对马可是很失礼的哦?」 「啊知道了知道了。在说教之前你好歹也先吃点蔬菜。你看,你都快烤焦了。」 「我、我知道啦!真是的。」 诺夫特也脸红的向烤串伸出手。【蛋壳cen:撸串,恩,撸串】 「不要拿我这边的肉串啊小姐们,绿鬼族的口味和你们的应该很不一样才对。」 「我知道!」 「不过,被说到这种程度我可是有一些想要挑战一回了。」 「诺夫特,注意你的行为举止!」 库库库,格里克轻轻的笑着。 「……那个。格里克先生,怎么了吗?」 「恩?啊,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两个看上去其实和普通的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没什么区别啊。 虽然有从认识的人那边有听说过关于你们的事情,不过好歹是浮游大陆的最终兵器啊,没准非常有军人气质啊,或者说已经放弃人生了什么的,当初有这么想象过。不过实际上,为什么会这么可爱呢。」 「嘿~。可爱什么的,这可是头一次被人说。」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诺夫特笑了出来。 「不过我们好歹也有好好的把自己演做一个坏孩子呢。」 向蔬菜串吹气降温,兰朵露可追加了一句话。 ——吃着烤焦的胡萝卜,兰朵露可思考着。 对于的事情,有好多不清楚的事情。 或者说,本身就是个迷。 五百年前,到底是谁,抛弃了关于它们的知识。并且在这五百年之间,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它们重新展开调查。 被诅咒的一族,人类族所散播在世界上的最大的灾厄。就只好用目前还在似懂非懂的人类族的那些用来形容他们的词语,来进行思考了。 兰朵露可回想了起来。 「——被称作人类的这个种族,从最一开始创造出来的时候,那就是星神所做的,最初,也是最大的一个错误。」 这个是发掘到的人类族书籍上的一部分。自己刚刚才解读出来的文章。 『人类,将野兽解放,将世界充满灰色的真实——』 不过,大概,这是误解。 毕竟自己还并没有真正的学会人类族的语言。自己只是知道基本的文法,和一些词汇而已。就是这样的自己去强制的解读晦涩难懂的文章,肯定会在哪里犯下错误。 因为,要不是这么想的话,无论哪里到哪里都很可疑不是吗。 是人类族制作的毁灭世界的东西才对。 不过,要是按照文章字面的意思去解释的话,并不是经由他们的手制造的,倒不如说是——。 「刚刚跟你说你就又开始了这样对消化不好!」 「嘎!?」 嘴里这次又塞进了烧透的土豆。好烫好烫好烫! 5.第49号浮游岛 要从天上降落到地面上,要怎么做? 最简单的方法,连小孩子都清楚。只要从每个浮游岛的边缘往外踏出一步就可以了。在飞跃过几千米的高度之后,和大地母亲来一次亲密接触。而所需要的花费,仅仅就是一条命而已。 不过要是寻找除此以外的方法,那么困难就直接上升了好几个等级。 要是附加上去了还要能回来这个条件,那么就很麻烦了。 在浮游岛之间飞行的普通飞空艇,在临界结界边缘的时候仪表会暂时失灵,变成不能正常飞行的状态。虽然有紧急降落地表用措施这种东西,不过要准备起来也是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和人手,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使用的。 为了营救地上搜查队和搬运他们所发掘到的物品所需要的飞空艇——准巨鲸型《普兰塔基尼斯特》所做的准备,即使用接近极限的速度准备,还是花费了六天时间。 在第49号岛屿上,威廉想要人向他说明一下原因。 「为什么需要准备那么大的船啊?」 「说话放尊重一点,二位技官。我可是一位技官哦?很了不起哦?」 穿着军服的紫小鬼族很不高兴的叽叽叫嚷着。 紫小鬼的身高只有到威廉腰部差不多,很容易就能看到他的肩膀。不过,在哪里的确帖着一张样式很复杂的徽章。 说起来军队好像的确是一个上下关系十分严格的组织来着。五百年前到是有和帝国以及旧王国的军队一起作战,不过那是并不是归属关系。现在这样反而很新鲜。 「恕我失礼了一位技官。毕竟我是从边境出身的,所以这方面还请原谅。」 「啊,恩。这要就好了,这样。 」 虽然对突然的态度转变有些蒙神,不过看上去心情并没有很糟糕。 「那么,你想知道为什么需要大型飞空艇是吧。那么我这个亲切的一位技官就讲给你听吧。因为我是亲切的一位技官大人呢。」 呜哇,烦死了。 当然这种不会表现在脸上,威廉低下头「多谢你,亲切的一位技官」这样回答到。 「很好。」 心情变得不错的紫小鬼开始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简单的说就是,货物太多了。 这次的本来就是去调查发掘一处保存比较完好的人类族的废墟。因为找到了很多值得带回来研究的物品所以才延长了调查时间。实际上,有报告说其实也找到了很多必须要带回来的物品。」 「……救援行动要是晚上一天,那么搜查队的受到危险程度就会变的更高。」 紫小鬼表现出一副‘这伙计在说什么啊’的表情。 「为了获取地上的智慧,调查队全员都明白自己身上所承担的风险。 并且,你应该知道。搜查队他们把军队保有对兵器当做垫背的。如果要是能向商会那边卖一个大面子的话,那她们就应该尽可能的排上自己的用场。」 「……」 空气凝结了。 窗户外面,飞过的小鸟坠落了。 藏在树荫底下睡午觉的猫,惨叫的跑走了。 同在一个建筑物内工作的士兵们,无一例外的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恶寒。一部分人从椅子上跌坐 下来,一部分发出了尖叫,一部分开始警戒周围。 「恩?脸上的肌肉蹦起来了啊。怎么了吗?」 没有注意周围的气氛。紫小鬼愣了愣。 「啊,没什么。一切如同聪明的一位技官您说的那样。」 「是吗。无徵种的表情我不是很会辨认啊。 ——啊啊对了。我这里正好有资料。即使是装饰用的二位技官,要是看过这个资料的话也会明白这次行动的重要性才对。」 啪的一下扔过来一册资料。 本以为是报告书什么的结果只是几十张纸用绳子穿起来的简陋货。污秽的表面上粗犷的写着『高度零地带k96—mal遗迹地区第二次搜查结果』这样的标题。 对于到现在还能在地表上找到什么表示无所谓的威廉,还是对这份报告产生了些许的兴趣。他知道到目前为止商会和军队在这次调查中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和人才,所以到底他们在追求些什么,威廉想要了解一下。 「可以看吗?」 「不要带出去就好。」 拿过文件,打开来看了一眼。 最初的几页只是记载着很多航路和坐标之类的数据。自己不是专门人员就直接跳过。 看上去这个遗迹在五百年前,是一个居住着三千人左右的小镇。在用石头堆成的宽阔的马路两边,与很多小住宅形成一片街区。东北方向坐落着故事用来办公用的一个很大的建筑物。估计当时小镇周围围绕着一片很大的森林。镇内大小的河流一共四条,其中两条估计是人工挖掘的。 「……」 这真是找到了不少的大奖,威廉呆呆的想着。 确实住在镇子上的人差不多有三千人,确实路上铺着很廉价的石头,确实周围是被很大一片的森林包围着。很可惜的是河道的数目对不上,包括人工的话还是少了两条。 地图上画出的小镇全貌,与曾经在帝国领土内的一个叫歌马可——也就是威廉出生的故乡,简直是一模一样。 在地图所画的街区的边缘,威廉在寻找一个建筑物。在五百年前也是已经破破烂烂的木质建筑,并没有发现。是调查范围没有展开到哪里呢,还是说,已经腐化到连外形都不剩了。 「你看的那一页又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要往下看啊,往下看。」 在一位技官的催促下翻开了下一页。 发现的工艺品啊护符啊绘画啊书本啊什么的简单罗列在纸上。大脑如同灌了铅一样,表示在纸上的文字基本上都没有传达给大脑。 「那个分类表是前两天地上的联络艇带来的东西。简单说,写在上面的战利品,如今还在地表上等待着我们。」 那种东西怎样的都好吧,威廉这么想着。 要是特别想要人类族的绘画给我纸笔你要多少给你画多少。壶你要的话我烧给你,要书的话我就给你写一篇超越时代的大杰作。 然而。 「遗迹兵器……拉辟蒂姆西必鲁斯……?」 列表上的一段文字吸引住威廉的目光。 「恩,名字刻在了手柄上呢。好像是一把规格很高的武器。有了这个,浮游大陆的安全就会更上一层楼呐。」 好像很高兴的一位技官说的话,并没有听进去。 拉辟蒂姆西必鲁斯。是一把能固定住生命的剑。 威廉曾经的伙伴之一,纳维尔特利使用的圣剑。但是为什么,这把剑会被发现在这里。 他应该和自己一样去讨伐星神了才对。战场所在的提法亚地区和歌马可市可是有着一整个大陆的距离。 不,比起这件事,还有更重要的。 「对啊……拉辟蒂姆啊!还有这么一手啊!」 自己的眼前突然闪耀着光芒。 「唔,唔姆?」 威廉一把抓住紫小鬼的手,上下的摇晃着。 「这可真是极高的成果啊勇敢的一位技官!这只调查队真的是做了一件光辉的伟业!一定要向浮游大陆群里发表,这群勇者和他们所取得的成果!」 「这、这样啊。你明白就好了。」 紫小鬼好像被气势压倒那样点了点头。 「那么,这次去迎接的船《普兰塔基尼斯特》上,也需要护卫。那么,就需要一个适合的精灵和她匹配的遗迹兵器一同乘坐。」 思考一下。 这是当然的要求。 现在,并没有预见之后有的袭击。预见是准确的,要是受到规模很大的袭击就会预先察觉到——换句话说,最起码在这几天内并不会有规模很大的袭击。那么,现在妖精兵即使离开岛屿,浮游大陆群也不会很危险。并且商会那边自然的会要求需要妖精兵的护卫,并且护翼军也会因为这个理由接受。不过在这里的装饰用二位技官的别扭的个人感情就不是那么的合理了。 将其踩在脚下,思考要更加的深入。 「……我想要请求你一件事情, 宽大的一位技官。」 「恩?」 「这个飞空艇上,能不能再多留一个人的位置?」 离开房间,通过走廊走出基地。快速通过一片广阔的田间小道,向着49号岛屿第二大城市走过去。 浮游岛的番号是越小越靠近中心。其中要不然就是集中了很多的城市,要不然就开发了很大的土地面积。40号以内的岛屿几乎集中了所有的大城市,而70号岛以外的岛屿基本上都是森林状态。 而这里很适合那不上不下的数字,又不大有不小。而且有着与这座岛大小相称的城市。 「啊,回来了回来了。」 面向广场的露天咖啡,在深绿色的遮阳棚下。 喝光果汁的玻璃杯和吃剩下的奶油蛋糕。 实在是很无聊的柯朵利,看到穿过广场威廉的身影,呼呼的摇着手臂。 「真是,你这是要我等了多长时间啊。」 「抱歉抱歉。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耽搁了。我们走吧?」 「等一下。我还没有吃完。」 在说完的一瞬间,桌子上的蛋糕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即使是身经百战的威廉,也瞪大眼睛表示惊叹。 「恩恩——」 然后柯朵利很不像她那样的松弛的嘴角。 柯朵利是绝不会在妖精仓库的食堂里吃甜的东西。其原因是不想被小孩子们看到自己的表情。原来如此,之前说的的确有道理。 「久等了。好了,我们出发购物吧。」 柯朵利站起来,把放在旁边椅子上的帽子戴在头上。 这边对于无徵种的歧视并没有那么严重,特地带上帽子掩盖自己的脸好像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含义。从妖精仓库出发时询问后,被回答了「又没什么问题」。 「从哪里开始?我认为书店还是放在最后比较好,因为大家毫无顾忌的拜托了一大堆,要拿那么多回去可是很重的。」 「……你好像很开心啊。」 「是吗?那是你的错觉。」 首先迈出步子。 「因为很难得能和你一起出来逛街,所以看上去就会有些飘然吧。恩,与其说很难得倒不如说这是头一次?」 「怎么可能啊」威廉叹了一口气「初次见面的时候可是被你拉的到处跑。你不会都忘了吧。」 「啊……好像是这样啊——啊哈哈。」 就好像被抓到做了坏事一般的表情,微笑着。 「嘛,你看啊,琐碎的事情就不要去在意嘛。快点走吧,要不然就没办法在太阳落下去之前回家了。」 「琐碎吗?那个。」 被用很恐怖的表情瞪了。 这里是一个很普通的城市。 并不是交易旺盛的地方,也不是观光名地。人口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治安说差不差说好不好。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真的只能用普通来形容这座城市。 所以这个城市,只是住在这里的人们为了追求舒适而建造的。烧砖铺成的道路。藏在建筑物之间的小小台阶。绿鬼族的小孩子们拿着短棒互相追逐嬉戏。 虽然做好了觉悟,可也是抱着大量的货物。 中途发现了一个氛围不错的公园,在里面暂时休息一番。 「我说啊。」 两人坐在了长椅上。 「恩——?」 「就这样,真的可以吗?这可是很难得的一次去到其他岛屿的自由行动哦?要买东的话就由我来,自己去做一些自己想要做的——」 「好的,那边!明明自己清楚还在喋喋不休的确认些什么啊。」 被手指指到了。 「无论在哪里都没有关系,我只是想和你两人独处而已。」 啊啊是这样啊。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其实,想要去看一看的地方还是有的。然而想要呆的地方和那个并不是相同的,所以就没办法了。」 啊啊,这已经没救了。 在不熟悉男性的环境下成长的女孩子,偶尔的和一个男人用一种很浪漫的方式相遇了。这个时候女孩子所持有的感情,是十分强烈的,十分纯粹的,也是十分残酷的。 「说到底,我到底哪里好了?」 「不告诉你。」 柯朵利调皮的笑了笑。 之后,经过了一小段沉默又舒畅的时间。 这么一直下去也是可以的——稍微的涌出了这般感想。 「去往地面上的飞行艇,需要一个妖精做护卫。」 威廉开始了小小的说明。 「恩。」 「提亚特现在还是很勉强所以就排除了。剩下的两个人选择谁就多少有些迷茫。但最后还是决定了涅芙莲。」 「恩」 「经过刚才的谈判,顺带着说好我也会跟着一起去。」 「……恩?」 柯朵利惊讶的转向了威廉。 「什么,意思?」 「和十五号岛的那个时候不一样,这次没有张开进出不可的结界呢。所以我认为可以跟着一起去。首先是因为我实在是讨厌等待了。」 威廉数着手指头。 「然后就是在地上发掘宝藏清单里发现了一个不能忽视的剑的名字。要是这是真的话,我想尽可能的最快弄到手,这是第二。」 「剑?」 威廉无视了询问,抬头望着天空。 「我说你啊,最近,在勉强些什么。」 「……你说什么?」 「不要装傻了啊。看着你最近的表现就明白了,你失去了不少的记忆吧。或者说,现在还是在失忆的最前线。」 华尔夫的贩售摊,停在公园旁边的道路上开始营业。从那边传来一阵甜甜的香气。走在路上的孩子们,和他们的父母停在摊子前面。之前还是一副冷漠态度的父母们,在闻到了香气后变更了态度。马上就要吃晚饭了不是吗。养成这种吃零食的习惯是不对的。没办法就只有这一次哦。你好,请给我一份榛子酱口味和一份综合浆果口味。 「为什么会知道?」 「不,所以说看着你就明白了啊。」 柯朵利的态度很有违和感。所以很在意就一直在关注她。之后第一次自己变得会察觉了。要不是这样的话自己永远都不会察觉吧。 「是吗。让你发现了啊。」 「你难道认为不会被发现吗。」 「那当然不会。」 很高兴,又很困惑的一副表情。 「——话先说在前面,接下来说的话,不要太过于期待了。这一切都是『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威廉抢在了前面。 「刚才说过在地面上找到了一把剑,那把剑有『能把持有者的身心状态控制在最佳的水平』这么一个特立独行的能力。最起码在五百年前,我亲眼见证它能将感情控制和记忆破坏等攻击防御变的无效。 要是有了那个,关于你的记忆问题或许就能解决了。」 柯朵利眨了眨眼睛。 「我说你啊……真是能说出一些很不合理的话啊。」 「要是实现不合理的话,第一步就是把它说出来。」 「这并不是可以挺着胸说的话啊。」 柯朵利咯咯咯的笑着。 从贩售摊那边传来了小贩的招呼声。欢迎光临!多谢惠顾! 「我知道了,那么这回我就期待你一次。不过,我可以相信你不会随便放弃的吧。」 「啊啊,当然的。」 「那么,具体要花多少时间?」 「不知道。嘛,十天,或者更长吧。」 「……我也要去。」 柯朵利小声的嘀咕着。 「哈?」 「我说了,我也要去。讨厌了等待,我这边也是一样的。」 「啥?」 「没事的。诺夫特和兰我还是记得好好的。我和那两个人的关系并不是那么亲近,所以也不会被看出什么问题。」 「不不不不等下。这实在是不可能吧。飞空艇上已经没有多余的人员编制了,而且不能让一个带着观光的心情人跟着,去——」 柯朵利的外貌,慢慢的,变成了一只鬼。 威廉注意到了自己的失言。 被气势所压倒,好像都要引起旧伤复发。 「你说了,观光心情了吧?」 「——啊不,并不是那个意思。你看啊,地上又那么危险,不可能用那么轻松的心情去、啊……」 又注意到了自己的失言。 「哦?你看着我像是很轻松嘛。」 缓缓的,平稳的声音。就好像要刻在威廉身上一样说道。 「啊,这个,哪个嘛……。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好好谈吧?」 「真是火大。我决定要跟定你了。」 「诶呀啊不是再怎么说都是不可能的啊!?」 柯朵莉既然已经下好了结论,那么怎样都不会变了。 从来的路走回去,询问了那个一位技官,很轻松的就同意了。在成员表旁边添加上了柯朵利的名字,递出了简易身份证明。 「——你不会在生气吧。」 在回家的路上,柯朵利战战兢兢的问道。 「你表现出一副很微妙的表情。」 「我还会有表现出微妙表情的时候。」 哈啊啊啊啊啊,威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说你啊,你知道为什么你能这么简单的拿到许可吗?」 「这个……是因为有二位技官的介绍吗?」 「那只是个大前提。明明是一个没持有任何技能证书的平民,却连审查都没有的就一同带去执行重要的任务,这是不肯能的啊。」 浮游大陆全部都是岛屿构成,所以并没有户籍这种制度。混杂着很多的种族,交缠着无数的价值观,要是一个一个记载登记住民这也是有极限的。几乎所有的岛屿,市民权是向市政交的税所能拿到的东西,虽然有了它生活会便利许多,然而并不是必须的。比方说28号岛屿威廉之前生活的那附近,住在那里的市民基本上都没有交过市民税——所以必然治安很差——的一个角落。 所以,失去妖精士兵这个地位的柯朵利,现在只是普通的「民众」而已。然而问题还在后面。 「要执行军务,起码要拥有绝对不拖后腿,不做傻事这样的信用。对于要带上一般民众的话,谨慎无论怎样都不过分。」 「不过,事实上最后还是给了许可啊?」 「就是说,之前也有将一般民众当做秘书带上任务的军官在。而且,基本上都是同一种族的异性。」 「……什么?」 威廉在带着柯朵利去的时候,那个一位技官的笑容。 「在带有情人的情况下,一般都是用秘书来当做名分的。」 「……情、人?」 就好像头一次听到异国语言那样,柯朵利呆呆的重复着。 「所以我好像被认为是同一种人了。」 「……啊啊……这样。」 柯朵利思考了短短的一瞬。 「这样也不错。」 「怎么会不错啊。」 「那么,即使说成夫人也是可以的啊?」 「跟那边没关系吧。」 从远处传来时钟塔的钟鸣声。 停下脚步,静静的听完这怀念的声音。 太阳西斜,很快就要傍晚了。 「嘛,反正也不是一件坏事。现在也不能重新改变一下体制。而且我也不想与你离开太远。」 「哦,真是感觉到很开心的一句话,你应该不是在向我求婚吧?」 「当然了。」 这个人刚才在说些什么胡话啊,威廉怀疑的看着她。 的确呢,柯朵利苦笑着。 「好了,我们走吧。」 将目光移开,迈开腿走了出去。 柯朵莉稍微迟了一些,跟在威廉的身后。 「等一下等一下,走得太快了!」 「啊我自己都忘了,差不多快赶不上去53号岛屿的飞艇了。」 「……不会吧!?」 68号岛屿在浮游大陆群的靠边缘附近。并没有公用直达的飞空艇,要是回去的话得在附近的岛屿上寻找一些摆渡人。 所以,威廉现在之所以走的这么快,是因为有这样的正当理由。对,并不是为了隐藏自己的害羞。 「要是在磨磨蹭蹭的今天可是回不去了哦。快走快走。」 「等一下啊东西很沉的啊!」 渐渐地,周围的景色染成了朱红。 轻松愉快的两人,消失在夕阳的余光里。 我到底是什么?少女思考着。 一点一点的,记忆在剥落。人格在崩坏。那么,被破坏到如此地步的自己,还能被称作为『柯朵莉』吗。 妖精仓库里伙伴的名字,已经有一半记不得了。 即使勉强的记住那些孩子们的名字,但关于那些孩子们的记忆,已经回不来了。 即使缩在自己的房间。 即使在食堂内被妹妹般的后辈包围。 即使在一旁给妮戈兰特做帮手。 到目前为止自己构成的每一天,都感觉到哪里有些违和感。这里并不是自己应该存在 的地方,这样没有根据的想法不知道从哪里涌现出来。 看着这样的自己,感觉到很痛苦。 感觉很艰辛,很悲伤,很寂寞。 但,同时觉得这些心情都是十分重要的东西。大概,当这些心情消失的那个时候,柯朵莉·诺塔·塞尼奥里斯这个少女,就完全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柯朵莉把她们要乘飞空艇去地面的事情告诉了妖精仓库里的所有人。 「前辈,你又要离开了吗?」绿色头发的少女吓了一跳,很寂寞的说着。 「姆……」樱色头发的少女,依旧无力的呻吟着。貌似感冒还没有治好。 「不要太钻牛角尖了。这又不是永别。」紫色头发的少女满不在乎的说着。 「你们一定要小心啊,真的真的,要小心啊。」橙色头发的少女,就好像要哭了出来。 「回来之后我们就开一个派对吧。」妮戈兰特有些强硬的做着笑脸。 「我自己还是持着反对态度。」 艾瑟娅就好像看着孩子在耍任性的母亲一般看着他们。 「对不起。不过,无论怎样都不想在这里干等着。」 「没办法。毕竟变成了脑袋里面只剩下恋爱感情的bitter·love·monster了。要是和所爱之人天各一方就会枯萎呢。」 恩,感觉很不爽。 我还没有到那种地步啊,想要这么辩驳回去。 不过,知道即使自己反驳也没有什么说服力,就放弃了。不说一些废话,这也是作为贤明的成年人的判断,大概。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跟着一起去。嘛,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呢。反正即使一起去也不能做些什么。」 「我就说你不需要那么担心啦。」 我在地上找一些礼物带回来给你——竖起了自己的拇指。 然而艾瑟娅并没有回应。 ——塞尼奥里斯就放在了仓库里了。 反正拿着去也用不上。 而且……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奋斗的人,跟是不是妖精是不是适合者无关,应该再也没有资格触碰到那个充满不幸的东西了。 「再见了,伙伴。」 说完之后,柯朵莉向那把剑吐了吐舌头。 这就算是告别了。 6.再会 敲了敲门,并没有回应。 转了转把手,发现并没有上锁。 「前辈……?」 轻轻的推开了门。里面很暗。并且没有任何一个人。 啊,对了。提亚特回想了起来。 这间房间的主任,现在并不在妖精仓库。为了去迎接因为长期工作没有回来的其他前辈,坐着很大的飞空艇飞向地面去了。还要过几天才回来。 「那个……借的书,我过来还了……。」 小心翼翼的,踏进了无人的房间。 尽可能的消除自己的脚步声,在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房间里踱步。 将抱在胸前的书放到了桌面上。 然后,发现了桌子的另一端放着什么东西。 一个是,大大的藏青色的帽子。另外一个,好像闪着银色的光芒。 「这个是……。」 提亚特见过这个。镶嵌着蓝色宝石的银胸针。 因为这个和前辈和相称,所以很羡慕这样的前辈。话说的确那个时候前辈有说过一句话。 『谢谢,不过我想你也应该很合适才对。』 『当你再长大一点的话,就把它当做礼物送给你。』 那时稍微有些慌张。毕竟,并不是那一种羡慕。虽然并不是不喜欢这个胸针,但其实是羡慕很很适合这种大人用的装饰品的柯朵莉前辈。不过,被这么说自己还是很开心的。 ……忘记带走了吗? 稍微想要做些恶作剧了。从那时候到现在,自己也稍微的成长了。要是现在的话,没准已经成为一个可以与这个胸针很相称的成熟女性了。 要不要试一下。 咽了一口唾液。小心翼翼的向胸针伸出了手。 指尖碰触到了银色的工艺品。 「……不行的吧。」 手缩了回去。 假设自己尝试了,那么就感觉有一种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会从自己的手中滑落。 话说回来,《普兰塔基尼斯特》本来就是用来运输大规模物资用的设备。与联络用飞行艇的设计完全不同,为了尽可能运送更多物资所制造的一个飞艇。所以说,乘坐舒适并不是设计考虑的范畴之中。 船体摇晃不止,房间也好走廊也好各种地方突出了一堆迷之铁管,无论哪里都飘着一股油的气味,在某些角落画着很多下流的绘画文字,空的肉罐头仍的到处都是,等等等等。 要是单纯的环境恶劣的话,威廉还是不会在一些什么的。不过要加上飞空艇特有的摇晃,不快感就很容易突破了忍耐极限。 飞行预定的时间是四十二个小时。 这是如同地狱一般的四十二个小时。 高度零地带k96-mal以及地区。 地上调查用飞空艇《萨库斯弗兰格》所坠落的地方。 「世界在摇晃……。」 蹒跚的稳着脚跟,威廉站立在灰色的大地之上。 脚底下是比手掌宽度还要厚的柔软的沙地。实在是糟糕的地面。光是走在上面就会耗费大量的体力,要是跑起来战斗随时都有可能摔倒。 视线稍微抬高一点。 面前是一片灰色的废墟。崩坏成一堆石块的建筑物,好像被用灰色的染料从上面一下子倒下去那样,就好像一个很奇妙的纪念碑。 这里曾经,是一个小小的城市。 离国境线很近,与帝都很远。 并不是很富饶的一个地方,也不是主要交易道路通过的地方,也不是出产有名的特产的地方。只是积累着几百年历史的地方。并且又沉寂了几百年的地方。 紧咬着牙关,威廉抓起了一把沙土。 然后从指间的缝隙间灰色流落了下来。 「很意外的还算完整啊。」 事先觉悟什么的,并没有做。 悲伤也好不甘心也好,现在也没有感觉到分毫。 并不是说没有实感。不过这就是自己的故乡,歌马可市的最终姿态,威廉很不可思议的就自然的接受了。 「……没问题吗?」 「啊啊,不用担心。」 回答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边的涅芙莲。 「应该是被晃晕了。真的什么都没有感觉。」 「到这里来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强风吹过,卷起沙尘带起涅芙莲大衣的一角「就是这方面我才担心。这里,不是故乡吗。」 「真的没问题啦。我出生的故乡已经不存在了,而且,现在还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威廉指了指甜筒。 「在天上,不是吗?」 涅芙莲伸出两只手。抓住威廉的头并且拉到自己的面前。 直视威廉眼睛深处。 「……没有在,勉强?」 「没有啦。好啦快放开,要是被谁看到的话就麻烦了。」 「又没什么,我又不会感觉内疚。」 「不是你觉得怎样啊,而是看到的人觉得怎样才对。」 「里一安————」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啪飒啪飒疾跑在沙地上的声音。 「————莲~~~!」 从死角。 一边尖叫一边收到飞踢,直中威廉的侧腹部。 本来想着和珂珑以及帕尼巴尔打闹时那样不躲避并且接下攻击,然而失败了。攻击比想象的还要来的结实,被打飞的威廉的身体在空中转了一圈又一圈,超级疼。 袭击的少年……不,是少女才对……她一把抓住涅芙莲的双肩就开始前后摇晃。 威廉就那么躺在地上,脸朝着她们。 「你没事吗?你被这个变态做了什么吗?还好仅仅就是未遂吗!?」 随时都在发怒一般的红发,并且有着比头发还要深颜色的瞳孔。这个少女和之前所听到的情报是一样的。 诺夫特·k·迪斯佩拉提奥。遗迹兵器迪斯佩拉提奥的适合者。 「诺夫特,你搞错了。」 涅芙莲很难受的扭着身体。 「刚才那个不是会对小孩子出手的变态,而是什么都不会做的问题人员。」 「没想到竟然是你来进行救援啊!真的是和以前一样不大点啊!」 并没有听进去。 展露出最棒笑容的诺夫特从正面紧紧抱住了涅芙莲。 「……诺夫特你们从仓库出发还没过一个月。这点时间怎么会长高啊。」 「是这样吗?不过总感觉有一种好久不见的心情啊——」 就好像有叮的一下,诺夫特停下了。 「——我说啊。莲你也去了那个战场了吗?」 「恩?」 「就是那个,特大的袭击的那个战场。」 「啊啊——」 涅芙莲在诺夫特的怀里点了点头「去过了,战斗了。」 「那么,告诉我吧。柯朵莉,是不是勇敢到最后了?」 涅芙莲表现出一副很微妙的表情。 「恩,嘛。的确勇敢过了。」 这样吗。诺夫特有些寂寞的笑了。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呢,诺夫特看着远方。 「怎么说呢。柯朵莉是一个很讨人厌的家伙,我并不认为能和她关系处的很好。即使现在我也还是会这么认为。不过来到了这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所以稍微有些后悔。既然讨厌就那么讨厌去吧,不过最起码不要再吵架。我还想两个人好好的聊一聊天。」 威廉慢吞吞的支起了身子。 从飞空艇那边,又有两个少女的身影出现了。 一边是自己认识的脸,另一边不认识——不过,也是和听到的情报相同的容貌。看样子,送到地上的两个妖精就是她们没错了。 兰朵露可·伊瑟利·赫斯托利亚。遗迹兵器赫斯托利亚的适合者。 这样,就确认了两人的安全。威廉安心了。 「很强大吧。15号岛上的。这是肯定的吧。那可是柯朵莉不开门就打不倒的东西啊,很不一般呐。不过既然涅芙莲你没事的话,那家伙果然做了呢。把门,打开了啊。」 「啊……这个……。」 从表面上看都知道很困惑的涅芙莲,这实在是很少见。 「毕竟她说自己要保护大家。那家伙,很认真,又很强。即使是面对很恐怖的东西也会装作什么都没有的,肯定。」 因为好久没有碰到妖精仓库里的同伴了吧,心中的锁链终于解开了。说着说着就乱了套。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吧。 然后,诺夫特的肩膀,被蓝色头发的妖精——兰朵露可轻轻地敲了敲。 「诺夫特。」 「干嘛啊,现在忙着呢。」 兰朵露可轻轻的捏了捏诺夫特的鼻子,阻止了接下来的牢骚。 「做个深呼吸。」 「啊?」 「吸气,呼气。然后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看你的身后。」 她本质还是一个率直的孩子吧。诺夫特按照兰朵露可要求的那样,吸气,呼气。很不解的转头看向身后——。 然后就停住了。 「……那个。」 苍蓝色和红色混杂的头发,在随风摇曳着。 柯朵莉一脸难为情的站在那里。 「该怎么说好呢……?好久不见?」 虽然脸是朝着诺夫特,不过视线却越过她看向身后。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的是疑问句。 「妖……。」 「要?」 「妖怪出现啦啦啦啦啦啦啦!!?」 诺夫特瞬间放开了涅芙莲,整个身体弹起来跑走了。以就好像并不是跑在沙地而是平地那样让人惊讶的速度。 「等、等一下啊我说你!?」 在那之后,柯朵莉追了上去。这也是相当的快速。虽然并不能直接的追上,但也没有被落在后面。 在被毁灭的大地上的被毁灭的城市旁,两个非常有朝气的女孩子在追逐着。 「你认为谁会赢?」 「这个嘛……诺夫特会摔倒然后被抓。我堵上晚饭后的甜点。」 「那我就赌柯朵莉直接抓到。同样以晚上的甜点。……好久不见,兰朵露可。你没事比什么都好。」 「这句话同样也还给你。……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真的。」 兰朵露可的手,和涅芙莲小小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站在旁边的威廉全听见了。 「这真是有活力啊……。」 随后目送着两个飞奔离去的背影。 第二卷 后记规规矩矩的后记 让各位久等了。我是不太新的作家枯野。 在此奉上退休前勇者与一大群女孩一起在乡下平静安稳地放慢步调过生活的故事《末日时(略)》第二集。此话不假。 为了从后记开始读的读者,我要先泄漏最可恶的剧情:结果珂朵莉直到最后都无法对威廉说声「我回来了」。此话不假。 那么,第三集的舞台将会再回到妖精仓库。我预定要连续播放的三出剧码分别是:《珂朵莉与病魔奋斗日记》、《欢聚〈兽〉乐园》、《永别了勇者~复逝于黎明~》不过……其实第一集上市后的销路好像有点冷清,关于第三集究竟能不能出版,我目前还无法向各位保证。说穿了,不仅限于小说,任何商品要是卖不掉就无法存续下去。可是反过来讲,只要有想读他与她们的后续故事的众读者给予支持和协助,应该就能拓展出活路。我说真的。 但愿能在靠那样拓展出来的「明天」,与大家于妖精仓库再次相会。 二〇一四年秋 枯野 瑛 第三卷 第三章:将此时的光辉 - my happiness - 1.可疑的人类族 在临时搭建的小房间里,诺夫特瘙痒难耐。【蛋壳cen:请不要想歪。恩。(点头)】 呀哈哈哈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手脚不安分的扑腾着,压住也十分的困难。 从中途开始柯朵莉也过来帮忙,不过这样也还是花费了很多时间才完成。在威廉眼角的一处淤青,这是误伤。 另一边的兰朵露可,就是其他意义上的麻烦了。 当威廉把手指放在她的后背上,稍微用一下力,兰朵露可就会从鼻子里漏出其妙的妖艳的声音。本来这个少女就散发着与她这个年纪不相同成年人的氛围,听到了这种声音总感觉自己在做什么下流的事情,导致手指变得迟钝。当把所有该做的事情做完,也是花了好几倍的时间。 同时在临时小屋里柯朵莉也在,她用那种苛责的眼神一直盯着威廉的后脑勺,让威廉感觉到心好痛。 听过话,知道了在《萨库斯弗拉格》坠落后,时不时也有袭击过来。虽然威胁程度不大很容易就击退了,威廉之前在猜想两人是不是患上了轻微的魔力中毒症,实际上检查过后,的确是这样。 本来魔力就是和生命力相反的东西。在燃烧自己魔力的时候,也就是让自己的生命力变得十分燥乱。要是长时间的燃烧大量的魔力,或者说在短时间内重复不断的燃烧魔力,身体状况就会不断地崩坏,到最后根本无法根治。 而防范这种情况的一种方法,就是刚才对两人做的东西。适当的刺激某些穴位使血流通畅,将绷直的肌肉强行的揉散。这就是曾经世界上被称作实践战场医学的一门技术。 「啊——。怎样?感觉好多了吗?」 经过一番折腾感觉到十分劳累的威廉,向着两个少女询问道。 「恩……因为身体轻到不可思议。感觉好恶心。」 「在激战过后要是身体不疲劳的话,总感觉静不下心来呢。」 治疗本身看上去是很成功,不过却被说了一些貌似很过分的话。 从昨天威廉自我介绍后,那两个人的态度一直是这样。 虽然心情上还是很理解她们的。 这两个人对威廉·克梅修这个自称二位技官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并且声称「你们已经是我的东西了」,怎么看怎么可疑。积累个人信用之类的行为需要一步一步来,筑起信赖关系也需要经过一定的时间。因为这样自己被警戒也是能够理解的。 虽然自己能理解……不过看上去还不止是这样。 「毕竟,你可是那个人类族啊?」 直接问了理由,兰朵露可直截了当的表明自己警戒的理由。 「要如果是骗人的玩笑的话,笑一笑就能过去了。但从柯朵莉哪里得到了保证。那么说名你就是那个毁灭世界罪魁祸首的种族。要是接受的话才是哪里有问题。」 原来如此。要说的话的确是这样。到目前为止对表明自己真实身份的威廉产生这种反应的人基本没有,仔细想一下的话发现其实这实在是幸运。像是她们这样才是真正应该做出的反应才对。 「不啊,又不是我自己做了什么……。」 「被人说到了这种程度都用这个飘然的态度应对。你那种余裕和对人态度,除了可疑还是可疑。简直就像,隐藏了自己的本心那样。善于欺骗女人的男人那样。……虽然这方面的可疑成分还没有那么明确。」 既然什么都明白的话就希望不要怀疑我啊。 世间之事想的更简单一点才好。 再说了,善于欺骗女人是什么啊。这可是误解啊。这句话你最好撤回。 「把柯朵莉从计划中的死亡里解救出来这件事情,我很感谢你。就在刚才你所用治愈我们的手法,在我看来也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技能。 以前的世界……是被称作准勇者吧,被这么称呼的战斗能力者的你,估计这也是真的吧。比起为了战斗而生在战斗中死去的我们来说,像你们这样才是更加在战斗方面强化。 即使这样,这也不足够判断你是否毫无危险。」 你既然都认同到这种程度了也就不差这最后一步吧? 「我问你啊,你知道人类族是怎样把散播到世界上的吗?」 从大贤者那里稍微的听到了一些。关于这种殴打你关系,是当时反帝国组织真界再想圣歌队所开发的,一种生物兵器。 「生物兵器吗。」 啊啊,我听到的是这样。 「那么,肯定有作为素体的生物才对。你有什么线索吗?」 不知道。我认为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大概就是从哪里抓来的新型怪物之类的吧。 「这样嘛。」 不不不,就这样嘛我说你,就这样吗? 「就这样啊。」 ……这样啊。 「我这个人也并不是讨厌你这样的人啦。」 诺夫特那边的回答,很直接了当。 「感觉不是很伟大,或者说就是一副衰样。能被那个艾瑟娅和涅芙莲信任到这种程度,我并不认为是个坏人。倒不如说我什么都没想。」 「不过,果然还是不行。我对于兰的眼光是最为相信的。所以不好意思啊,要是兰不信任的话,我也不会信任。」 所以,到最后还是变成这样啊。 「我觉得不需要在意这么多。」 看上去平静了许多的涅芙莲,靠近了威廉的身边。 「那样个人一直是这么一种感觉。本来就是不会真的会讨厌人的性格,所以总有一时会软和下态度的。」 「嘛……这样啊。」 她们俩看上去也不是那种很糟糕的人。不过估计在兰朵露可自己脑子里还在坚持什么的时候,诺夫特就会一直信任她。 虽然不会就这么讨厌她们这两个人。 「多谢了啊。」 威廉道了谢,涅芙莲点了点头。 「一直以来都当我的同伴,真是帮大忙了。」 「恩……没什么,又不是这个意思。」 涅芙莲顶着一直以来都无法读取其真意的表情。 「要是把威廉放在一边的话,就会坏掉的。」 「……我,看上去就这么靠不住吗?」 威廉一边顶着被刺痛的心情一边询问回去。然而涅芙莲一直保持着沉默,什么都没有说。 重新把发掘品都归置整齐,看上去一切进行正常。在飞空艇的最下方的储藏室,充满着油和铁锈的味道,木箱不断的一个一个堆积起来。 向指挥人员索要了许可,打开了其中的一个木箱。把一个用有点脏兮兮的布很严谨包在里的东西抽了出来。 「你要小心点哦,要是一个不小心可是会被传染上人类族的诅咒的。」 展现出一副非常好笑脸的猪人族的工作人员,在一旁提出了忠告。 「感谢你的关心,不过不需要担心。毕竟我也是人类族。」 「哈哈哈。小哥,都这个年纪了不感觉到害羞嘛?」 工作人员一边笑一边离开了。 「……被人当做是青春期的妄想了。」 无论事实是如何,说起人类族就会被联想成邪恶的化身。一上来就把自己是人类族的事实说出来的话,的确会普通的会被当做妄想。以后还是注意一点吧。 好的。威廉重新把取出来的东西——用几十片金属片组合起来的大剑,举到自己的面前。没错,这的确就是纯位圣剑拉辟蒂姆西必鲁斯。 为什么这把剑会在这里被发觉到,威廉并不知道。纳维尔特里出身自西戈尔曼陀,并不是特别喜欢帝国。这样的他,在于星神地神战斗后,到底为什么会特地回到这个帝国偏僻的领土内,一点都想不出来。 「嘛,怎样都好了。」 或许发生了什么事吧。不需要在意。比起那个现在还是这把剑最为重要。 观察咒力线的状况。很漂亮的烂的不成样子。要是这种状态的话是不能使用的,不过用自己的技术还是可以使其恢复原样的。不过需要回去拆解一次进行精密检查。 「——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从木箱的间隙里探出了诺夫特的脑袋。 「那些东西,即使偷走的话换钱也需要通过商会哦,这样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我可不是那种小偷小摸。」 切切切,威廉晃了晃手指。 「我可是邪恶的人类族呢。要是企图一些坏事的话,起码也要做一些超级大的才行。」 「认真吗。」 「认真的。」 呵呵呵呵呵,诺夫特感觉很有趣的笑了出来。 然后展现一副很感兴趣的表情。 「那么,到底是怎样?果然就是那个,使这艘飞空艇坠落到地上之类的吗?」 「不,要是那样的话我也会死的啊。」 「无论自己的安危也都要贯彻自己的恶这样才帅啊。」 「太天真了。真正的恶可不会拥有那种陈腐的自尊。一边对自己温柔,一边很自然很柔和的,将恶 之名报出。这可是大前提。」 「真的吗?」 「是真的。」 呵呵呵呵呵。 「哦。刚想起来。在调整这把剑的时候,你们也把你们的剑拿过来吧。」 如此这般,威廉从诺夫特她们那里拿到了剑。 之后,找到了一个空着的仓库。 周围是用铜板铁板马口铁板像是马赛克那般钉成的墙壁。上面画着许多,说不上品味好的粗暴的图画。天花板上纵横着来来去去的铁管。用来盖住换气管道口的铁格子全都消失不见。估计在这艘船准备地上降下用保护措施作业的时候使用的工具并没有带走,就那样放在墙壁之间的缝隙里,若是船体摇晃大一点就好像要掉下来一样。 踏进这里的第一步,就闻到了一股不明正体的恶臭。 这并不是一个可以舒适度过的好地方。不过这里,最起码不会被风和沙子打扰到,是个非常安静的地方。 「毕竟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呢。」 威廉将绑在自己背上的两把大剑,靠在墙角放置。 拿起其中一把,一屁股坐在地上。 「——调整开始。」 魔力通过刀身,渐渐的一个一个分解开来。 组成这把剑的三十八块金属片,大概有一半在空中任意漂浮,在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时就稳稳地停住不动。 现在应该就能好好的检查并修复了吧。幸好这里并没有什么人在,一个人认真的进行作业的话,应该很快就会结束才对—— 「啊,你在这里啊。」 从门缝中唰的探出了柯朵莉的脑袋。 她穿着普通的工作服。为了不让头发碍事,扎成一束垂在背后。 柯朵莉在乘坐期间,一直在飞行艇内这里那里的走动,给一些耗费精力的作业帮帮忙。再怎么说,她还是作为这个没有什么工作的咒器技官的辅佐。本来就没有什么什么必要任务,所以只能用自己的双脚去寻找可以做的工作。 「真是。请不要随随便便的就跑不见人影好不好。我啊,不是你的秘书官吗?身为这样的立场不好好把握自己上司的所在位置可是不行的哦。」 「……啊,那个。」 被这突然的一句话吓了一跳,停下正在作业的手。 「我说你啊,秘书官这个职位只是为了方便才设置的,所以没必要去特地做一些工作啊?」 「你啊,你这句话完全没有说服力。」 无法反驳。 所以为什么你会这么认真的去工作啊? 「我要是不去做些什么的话,你肯定就会被当成『为了把自己的爱人带上战场而滥用职权』的这种人啊。要是被这样说了的话,总感觉,很讨厌。」 「不用在意啦这种事情。」 「我会在意。」 柯朵莉就好像孩子一样,鼓起自己的脸。 「——呐,我说,我可以在旁边看一看吗?」 「虽然没关系。不过这里很臭啊?」 「没问题。这艘飞船,比这里还要严重的房间到处都是。」 到底哪里没有问题了啊。虽然想是这么想,但当事人觉得没关系的话也就不要多说些什么。威廉向柯朵莉轻轻的招了招手,示意她可以进来。 「那个,不是诺夫特的剑吗?」 「啊啊。」 威廉伸出手指弹了弹其中的一个金属片——也就是护符。金属片在空中飘动,在飘到自己应该所在的位置时就停止不动。 之后发出了如同竖琴那样清澈的声音。 嘿哟。柯朵莉在旁边的工具箱上坐了下来。 「虽然看上去很漂亮。不过在这种场景里还是不够浪漫呐。」 「这可比在风沙里强多了,忍着吧。」 「这倒是。」 这时威廉突然浮现出一个问题。 「给塞尼奥里斯调整的那一晚上,你还记得吗?」 「恩,我记得。」 柯朵莉点了点头。 「要是注意一点不去燃烧魔力的话,这些记忆还没有被消除。或者说自己其实只是没有注意到而已。不过到现在为止,并没有什么特别不方便的地方。 涅芙莲的事情,诺夫特的事情,兰朵露可的事情,和艾瑟娅……的事情,现在还好好的记着。虽然对于一些细节没有自己还在记住的自信。」 「这样、啊。」 刚才,柯朵莉并没有提出威廉·克梅修这个名字,或许说并没有必要在此进行确认吧。毕竟不可能忘记自己的事情。要不然的话,柯朵莉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护符们静静地在演奏着一些谜一样的曲子。 两人之间流淌着一段寂静的空气。 「……恩?」 突然,威廉感到了一些违和感。 「怎么了?」 「并没有坏啊?」 「那肯定的啊。要是坏了的话,诺夫特现在可是会变得很糟糕了。」 「不,并不是那个意思啊。怎么说呢——」 该怎么说明呢?威廉思考了两秒钟。 「要展开圣剑的性能其中一个条件,是针对敌人等级。这把剑,有着会对特定生物造成最有效伤害的这么一个设定」 「哦、恩。」 威廉突然说出的一些专用词语柯朵莉一是没反应过来。总之先顺着话头进行答复。 「要是连续不断的砍同一个种类的敌人的话,剑就会会变成一种要是说是习惯好呢,还是说会成为对其产生一种专门的杀意的东西。弑龙专杀这类的东西听说过吗?那种东西就是极端的偏向某一种等级的怪物时所获得的称号。」 「哦、恩。」 说到底只是挥剑向的她们,并不适合这类的谈话。当然,龙这种东西,她们一次都没有见过龙才对。 「这把剑,是同性弑杀。」 「…………什么?」 「这是一把专门用来强化斩杀同一种族的剑。是人类来斩杀人类用的一把剑,除此之外基本上派不上什么用场。」 「诶?这不是很奇怪吗?诺夫特可是用这把剑砍的。」 「所以这样才奇怪啊。所以我在怀疑是不是关于特化斩杀效果的机能是不是哪里坏掉了。」 在认真检查过之后,这把剑——迪斯佩拉提奥,只是单纯的机能效率低下,而机能本身并没有任何一处损坏。完好到不像是这五百多年之间没有进行过任何一次维护保养的东西。脊髓回路很健康,咒力线也是很强韧。 「嘛,今天只是个应急修理。过两天在认真的检查一遍确认情况。」 『那么,针对这种特性的生物肯定是存在了。你心里对此有什么头绪吗?』 威廉突然沉默下来,柯朵莉感觉奇怪的问道。 「……你又怎么了?」 「没什么。」 威廉摇了摇头。 但是这奇怪的想法却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自己肯定是想多了。对,肯定是想多了。 要是这么思考的话,确实,那么谜题的答案一时就会解开。为什么用超越常识的速度能将世界吞噬这一问题。 按照史书上挤在的,仅仅只是几天,地图上的两个国家就消失了。 然后经过了一个星期,五个国家,四个岛屿,两片海洋也都消失了。 然后再经过一个星期,地图上所能记载的所有东西,都毫无意义的消失了——。 「…………。」 不对,不可能是这样的。 毕竟要是这样的话,要是这就是事实的话,那个大贤者斯沃不可能不知道。要是他知道话,但他却没有告诉自己这件事的的理由究竟是—— 『要是非要这个男人协助的话,那就把一些都说出来吧。要是你隐藏着的大地的事实说出来一个两个,这个男人的态度或许就会改变吧。』 有了。 让他沉默下来的,让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已经失去的东西怎样都好了,现在自己手里有必须守护的重要的东西,用这句话拒绝了斯沃的事实。 那时的自己并不认为自己的态度是正确的。不过,正确性的价值也不是光靠语言就能保证的,自己并不会后悔。 所以,现在的自己能用自己的双手捉住的东西。 「喂,你到底怎么了?」 这是第三遍的询问了。 威廉沉默的站起来,缓缓地走向了柯朵莉。 「呜哇。」 紧紧的,抱住了她。 「……真是,到底怎么了啊。」 柯朵莉伸出了手,轻轻的拍着威廉的后背。 「你没有被吓到嘛。」 「我可是相当的被吓到了。」 「没有很慌张嘛。」 「我这边也是很想慌张一下的。现在心脏可是狂跳不止。 不过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直以来都很坚强的你,很少见的变得这么软弱。但是感到高兴的心情,和想要让你打起精神来的想法合在一起,一直以来都是很庞大的。」 「……我说你啊 。」 「刚才的你,表现出了一副放着不管就会消失的表情哦?虽然现在害羞的不行,不过还是不能放着你不管。」 威廉加重了手臂的力道。 「等,等下,好难受……。」 「我说你啊,真是个好女人。」 「……不好意思没听见。能不能再说一会?最好大声一点。」 「什么都没有。」 「喂!太不干脆了!再说一回!一回就好了!」 「我们结婚吧。」【蛋壳cen:……噗。咳。】 「不是——诶?啥?啊?什么?」 手臂中的柯朵莉,这次可是真的相当的慌张了起来。 为了不让怀中的人儿逃走,威廉更加紧紧地抱住了她。 『看上去,不会动摇的意识是这个家伙的本质。这家伙心中只会只会抱有一个目的。在此期间,直接关系到这个目的的所有东西,一点也不剩的发掘出它的价值。所以说这个家伙不会屈服。不会停下。贯穿不可能的一切。』 终于,找到了。 没有守护好应守护的东西,没有回到应回到的地方。如同空壳一半的元勇者,邂逅了柯朵莉,造访了妖精仓库。然后,找到了新的生存方式。 找到了自己可以守护的地方。 找到了自己可以回去的地方。 自己还可以继续的活下去——找到了自己可以继续生存下去的价值和资格,对此终于有了实感。所以。 『想要,柯朵莉幸福下去。』 ——想要,给柯朵莉带来幸福。 这个愿望,紧紧地缠绕在心头。 想要忘掉过去的一切。想要为了现在和未来一直思考下去。 「啊呜呜呜呜……」 感觉到怀中不的抵抗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威廉低下头去确认了一下。 到底是因为无法正常呼吸还是因为强烈的冲击而超越了界限,或说是两个都有吧。总之,柯朵莉双眼打着转失去了意识。 2.微笑着的冰棺姬 大概,这是在做梦。 在睡醒的瞬间,柯朵莉怀疑了起来。 这也没有办法。毕竟昨天被人求婚了。明明即使反过来去强迫威廉他也不像会说出这句话。实在是太没有实感了。 然而。昨天从诺夫特那里听她说了「被那个技官拜托把剑拿走了」「拿回来的时候被调整的十分正常,总感觉很恶心」之类的,梦境和显示貌似混杂在了一起。所以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你被那个人类族的做了什么吗?」 询问了兰朵露可之后,用「没没没什么不不不要在意。」这种很自然的状态回答了她。总不能用「好像是被人求婚了但是感觉像是在做梦」这样的理由进行相谈。要是真的这么做了,自己十分确定听到这件事的诺夫特会大爆笑,而兰朵露可的眼神会变得十分冰冷。 那么现在只好去向本人确认了。 ——我说你啊,昨天是不是向我求婚了? 恩,做不出来。怎么说这都是太超过了。就因为自己最近记忆经常会暧昧不清,所以想要在确认一遍。但是总觉得这样不够洒脱。 「要让人变得幸福,到底要怎么做啊?」 所以把脑子里突然跳出来的一个疑问直接刺向了兰朵露可。 「——这真是相当哲学的问题啊。你开始信宗教了吗?」 「并不是这样,只是单纯的个人烦恼。」 「这样啊。」 兰朵露可把貌似已经看完的书本合上摆出一副思考着的表情。 「说到底,如何感觉到幸福是因人而异。有些人只要吃到东西就可以。有些人只要能读到书就可以。有些人只要能尽力的活下去就可以。有些人在超越某个瞬间的时候就会满足。只要是某人幸福的话自己也会感觉到幸福,甚至与之相反的这样麻烦的人也存在。」 「……嘛,的确。」 有各种各样的人存在,有各种各样的心存在。有各式各样的欲望存在。所以幸福的形式, 有着和他们相同的数量存在着。就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其中的绝大多数人,根本没有着自觉。根本不知道到底怎样才能让自己获得幸福。所以只能用嘴巴说一说,自己想要变得很幸福。而那句话到底指的是什么,根本就不知道。」 「啊哈。」 柯朵莉尴尬的笑了笑。 「听的耳朵好痛啊。现在这种情况真是感同身受。」 「这样的人们,即使察觉到了幸福,也是还是无法获得幸福。最重要的是,要直视自己的心——之类的,这样的回答满意吗?」 「恩。」说真的并没有认为会得到这么详细的回答,柯朵莉有些被吓到了所以没办法直率的回答出「谢谢你」这句话。 被招呼到准备吃早餐了,要所有人到食堂集合。 由于有着威廉的邀请,所以身为妖精的兰朵露可和诺夫特也被允许使用食堂。兰朵露可之前有邀请过要一起去,不过用「和一堆不认识的人一起吃饭会静不下来」这个理由拒绝了。强制让怕生的人一起参加也不是个办法。所以就留柯朵莉一个人了。 那么。对自己来说幸福到底是什么呢,柯朵莉思考着。 把用砂糖煮的甜甜的柠檬皮满满的铺在面包上。然后卷起开一口咬下。在口中充斥着酸酸甜甜的味道。太幸福了。不过虽然很幸福,但是估计在哪里搞错了什么。 不期望着一些期望的话,或者说根本不能期望,这才是妖精的常态。毕竟对于妖精来说并没有足够时间。明明都不知道明天是否还能继续的活下去,要是还抱有着梦想实在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并且关于这方面,即使现在已经不是妖精的自己也是无法改变。 不过威廉并不允许她们就这样随便放弃。主张着即使怀抱着未必能迎接明天的生命,也要挺起自己的胸膛向着未来进发。虽然这是十分困难并且残酷的做法,但这就是属于他个人的好意。现在的自己已经跑不掉了吧。 『吞下带有刺的药剂』『闭上眼的壁虎』『湿透的烤制点心』 毫无征兆的,脑袋中涌出了大量的映像。看样子,即使是缓慢的,记忆侵蚀也在不断地进行着。「你已经没有未来了」这样再次被提起,要是按照本来的话只会感觉到无限的悲怆。但是现在也差不多应该习惯了。 挥舞着手把脑袋里的碍事的东西赶走,柯朵莉重新的思考了起来。 果然,只有那个了吧。关键词,就是结婚。 作为女人幸福的代名词,这之类的东西在之前的喜欢的书中读到过。虽然自己身边并没有已婚女性可以对这方面进行参考。总之先相信这说法来进行想象吧。 想起来前几天妮戈兰特说过的话。要把威廉用什么办法束缚在妖精仓库,好像是成为家庭什么的。 妄想,开始。【蛋壳cen:原文没有这个逗号,是我加的。不感觉很有味道嘛】 时间设定就定在十年后。舞台嘛,就是现在的妖精仓库的样子就好了。比现在要老上不少的威廉……这不太好想象啊,估计会长出些许胡子之类的……就先这么设定了。然后他身边站着比现在要稍微的成熟一点的自己。在两人之间,有着一些种族不明的孩子们。两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其中一个男孩子长得像自己,剩下的两个孩子长得像威廉。三个人都十分的有活力,一个不注意就跑出去摔倒了蹭一身泥回来,自己追上去抓住扔进澡堂里,威廉一边说着「有活力是最好的」一边烤着蛋糕——。 (……虽然有些不好想象,不过大概和现在的情况别无二致,好像。) 柯朵莉停止了妄想。 具体不太好形容,不过并不应该是这样。虽然这的确算是幸福,不过他确实说过要给予比现在还要幸福的生活。 『抱着肚子笑倒在地上的赤发的孩子』 前世你好吵。现在并不是那个场合你给我稍微的安静一点。 「怎么,为什么一边咬着面包一边做着百面相?」 突然从沉迷中惊醒。不知道什么时候涅芙莲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从刚才开始就摆出很多很恶心的表情。虽然平常也很恶心。」 呜唔。面包卡在了喉咙里。牛奶,牛奶在哪里。 「你被威廉说了什么吗?」 唔咳。牛奶呛进了气管。 「……恩。我说对了吗。」 噎住了噎住了,然后咽了下去。然后感觉自己稍许的平静了下来。 「为,为什么会,这么想?」 「只要看着你谁都会明白。」 回答的很简单,但是无法反驳。 「不过,因为这样才担心。」 涅芙莲一边小口小口咬着面包,一边继续说着。 「担心什么?」 「最近柯朵莉你们,你们两个,有着就好像失去居住场所的猫那样的眼神。」 ……啊。 「你要是不想说的话,详细的我也不会问。不过,柯朵莉你发色的改变,肯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吧?」 那个是。 「 恩……是,的呢。」 「要是想要说出来的话,我随时都欢迎。虽然只能做出陪在你身边这样的小事……不过我肯定会陪伴在你身边的。」 「恩……谢谢你。」 艾瑟娅也好,涅芙莲也好。为什么自己身边都是这些十分出色的人在呢。都能让人忘记目前的状况,让自己变得开心起来。 大概,这是在做梦。 在醒来睁开眼后,威廉这么思考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自己向别人求婚了。即使强迫自己也不会说出的话却说了出来。实在是没有现实感。 「……不,在怎么说也是太勉强了。」 面对现实吧。自己的确,在那个时候,抱住了柯朵莉并且说出了一些十分不得了的话。理由自己倒是清楚。自己不想放着柯朵莉就那样过一生。或许有些不一样,应该是自己一生都不会放开抓住她的手。这也不太对。应该是让她一生幸福。 ……不,还是停下吧。越思考自己越偏向了奇怪的方向。 先把思考的阶段向上一个等级。专杀人类的圣剑迪斯佩拉提奥。与组成这个兵器的材料。两种加再一块推测的话,答案就很单纯了。然后,那个名叫兰朵露可的妖精,无论她是否知道迪斯佩拉提奥的特性,也会把一切都归结到同一个结论才对。所以才会对身为人类族的自己表现出那样的态度。 所以说——名为的东西,是用不知怎样的手段把「人类」改造成这样的。 不想思考。 不想承认。 要这就是事实的话,那么『人类族把地面毁灭了』这句话,其中的意义就需要进行改变。并不是制造出了毁灭世界的原因。而是由字面那样,人类本身就是毁灭的原因。也就是现在还在大摇大摆在地面上的毁灭的象征。【蛋壳cen:这句话有点不明所以。其实就是由人类制造出其他的毁灭世界的东西变成了人类自己把自己制造成毁灭世界的东西,并且就是代表。】 「不不不,怎么可能呢。」 这个说法本身就有一个很大的漏洞。传说中的,他们的增值速度快到了不可能的程度。 这是理所应当的,把一种生物转换成另外一种生物,即使用传说级的能力和技术来进行,也是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做到。比如传说中的怪物『吸血鬼』的特殊能力『魂魄感染』,要把牺牲者完全转变成与自己相同种族也是需要三天时间。而相对于来说,传言说从一出现开始只经过数日就毁灭了几个国家。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果然,还是自己想多了吗。」 最后得出自己的结论,威廉点了点头。 这样的话,担心的事情就减少了一个。 然后,就剩下自己对柯朵莉求婚这么一个结果没有处理了。 「…………」 恩。暂时最近还是不要直视那家伙的脸好了。 「被调查顾问发了一通的火。」 塌下来肩膀的一位技官,就好像被训斥的恶作剧后的孩子一样叨叨着。 「哈……,这样啊。」 完全搞不懂话从哪出。威廉也只好做一些暧昧的回应。 「调查顾问什么的有带过吗?我怎么不记得。」 「不,这是商会那边以雇用形式带来的民间挖掘者,跟着调查团一起进行作业。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职业人员,所以他们的意见尽可能的尊重。」 「哈……、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在地面上的发掘任务只剩下五天你知道吗?」 「这个嘛。」 对于地面的浪漫之类的东西威廉并没有什么兴趣,也没有必须长久待在这里的理由。要是可以的话真想立刻从这个地方离开飞回去,当然这并不会那么简单就如愿。将调查队的全部成员健康状况检查一遍,将挖掘到的各种物品重新装回飞船的仓库,将残留下来的『萨库斯弗拉格』残骸里的未损坏必要器材和资产回收——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好像。 「毕竟还有预算原因,所以继续滞留在这里是不可行的。不过,现在回收的这些遗物要是都搬回去的话就入不敷出了,赤字会很严重。」 「这个嘛,的确是这样。」 「所以,从明天开始,计划着明天增派更多的人手到地表上。」 紫小鬼一位技官竖旗他的紫色的手指头,就好像说一件名案那样的挺着他的高傲的鼻子。 「因为挖掘到的成果都会规划到军队的名下,所以追加的成员都是以军队人物为中心。而商会的那些人,就让他们做一些杂物就好了。你的话——参加也没问题,怎么样?」 「饶了我吧。所以原来如此,这怪不得会惹得顾问生气。」 只允许军方相关人员进行作业而其他人只能打下手,听到这些话的那个被商会雇佣的老手不会表现出什么好脸色。 「不,并不是这回事啊。」 紫小鬼用竖起的手指头挠了挠头。 「不要一次性的把这么多人送到地面上啊!这样的。并且他所有的理论都反对地上活动。」 「……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知道。即使问了也没有回答。大概是和迷信什么的有关吧。并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样,用理论去考虑事物呢。像这种只会沉浸在自己狭小的世界观里,对于某种不合理的规定有着绝对的信任,这种可悲的人在遇到万一的时候无法做出自己的决定。」 「啊——就是说,你这些话也对那个顾问说了吗轻率的一位技官。」 「是啊。」 真的很轻率的一位技官,失落的塌下了肩膀。 「我觉得我说的并没有错。不过,也并不是在否定他的信念和经验。所以能不能拜托你,稍微去安抚一下他的心情。」 「虽然没问题啦。」 好麻烦啊。这么想着。 「如果双方都觉得对方有问题的话,一定,是双方都误会了对方的前提。我可能会失败,所以要做好心理准备。」 「……铭记在心。」 紫小鬼苦涩的点了点头。 在过道上向作业员们询问关于顾问的所在地,得到的回答是他在储存地下调查装备的保管库附近。装备保管库。位于船的底部,一个走起来十分困难的位置。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啊。 不过即使觉得很麻烦,也不能不把任务无视掉。把沉重的门拉开,出现的是一条满是锈蚀的梯子。在梯子的下面,穿过不知道都是些什么的金属物品散乱到各处的房间,向着更下层进发。 那个顾问,貌似是商会所雇佣的地上挖掘者。试着想象一下究竟是何等人物——不过,既然说是经验丰富的挖掘者,就想起了格里克和他的同伴的身影。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找到了被毁灭的人类族仅剩的自己,并且让自己苏醒过来。很是厉害。 「请问调查队的顾问是不是在这里?」 到达了装备保管库的门口。打开半气密的门,在里面寻找类似的人物。 而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把地上搜查用装备穿到身上的格里克就在那里。 「……喂。」 「…………啊?」 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气氛里,两个男人,暂时的对望了一会。 「我们所说的理论啊,那可是经过长时间的经验所积累下来的东西啊。」 一脸不爽的格里克啰啰嗦嗦的抱怨着。 「当然,虽然听上去有些玄幻。即使我也会觉得某些理论听上去也有怎样。就好比突然被人说『地下的水音消失了快点堵上耳朵』什么的,要是猫徵族之类的到好说,要是像我们这样的宗族到底要怎么办啊?」 就是说这样吧。总比被人说「把尾巴卷起来」要好上不少。【蛋壳cen:原句「尻尾お丸めろ」言われていないだけマシだと思えばいいのではないだろが、有点分不清断句,噶不清整体意思。】 「经验什么的,就是说要是有很多人进到地下就回不来了吗?」 「虽然并不一定呐。超过七人的话所有人的生存率就会下降。所以说民间挖掘者不会组成大型团体进行工作。」 原来如此。听那个一位技官说打算把大量的团队送往地下进行勘察,之前没有那么多人进到地下吧。 「这样啊,所以这就是你生气的理由啊。」 威廉点了点头。 「下一个问题,这是什么?」 「防尘面具和围巾,还有护目镜。」 「为什么要给我?」 「今天沙尘好像很强的样子啊,不准备完全的话出去行走可是很危险啊。」 「为什么要出去?」 「除了今天,以后就没有我们外出的机会了啊 。」 什么道理啊。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给你去看一件宝物。被办法从地下运上来所以要亲自到现场去看一下啊。」 「为什么我要做那么麻烦的事情。」 「好了别说了跟我走吧。没想到降到了地上还会偶然与你再会啊。这也 是星神给予的幸运啊,要是浪费了可是会被惩罚的。」 这又是什么道理啊。 「——啊正好顺便,那边的小姐要不要一起去啊?」 格里克抬起头,对着威廉的身后搭话。 什么啊诺夫特也找到这里来了啊威廉这么想着转过头来,发现哪里的是,发现自己被发现准备悄悄溜走的柯朵莉的背影。 柯朵莉慢慢的转过头来,脸上一副「要怎么办啊」的表情。 (——糟了。) 威廉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副暧昧的表情把眼睛飘来飘去。 观察到这两人的样子而发现什么的格里克。 「既然说是秘书官的话,那么就是支援威廉咯。要潜入地下的话三人就正好足够了。减少了死角,而且要是有一个人失了足其余两个人可以帮忙。即使作为替补留在地面上。」 心情很好的格里克又递出了一份防尘面具和围巾和护目镜。 在五百年期间,貌似经过了强烈的地壳变动。 调查队最初造访的地下建筑物,看上去和最初的形状几乎是两个样子。周围的底盘承受不住扭动,墙壁和天花板全部崩坏,把曾经的道路堵上了,又开出了几个新的通道。外壁也是到处都有裂痕,从裂痕里漏出的沙土和泥水把道路弄得泥泞不堪。 跟着小型灯晶石的光线指引,慢慢的向下走。跟着步伐坚定的格里克身后,威廉再次感觉到了格里克他身为身经百战的挖掘者的威严。 这里吐出的气息是白色的。就好像身处冰室一样,周围的空气十分寒冷。 每下去一层,周围的气温就会下降一点。到达了地下四层之后,从周围水脉流进来的水就积存在地板上,冻成了冰。 「地面上就像那样什么都会风化掉,所以并不是适合寻宝的场所啊。所以,地下就像这样,基本上保留着原型。本来挖掘者本职工作就是要浅到地下啊。」 听着格里克解说着各种。 「地下最少都有四层,而且每一层的大小都有这么大。我们那里原来有这么大的地下迷宫吗?」 威廉感到很不可思议。 是自己在养育院的时候就有的呢。还是说在自己成为准勇者之后从这里离开后所建造的呢。在已经经过了五百多年的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确认的手段了。 「要小心一点脚下哦?」 「恩,没问题。」 回过头确认一下柯朵莉的状态,无论是踩不稳的地面还是黑暗的环境,看上去柯朵莉并不怎么辛苦。真不愧是被塞尼奥里斯所认定的女孩子。 「——说起来啊,关于那些小姐们。」 「恩?」 「和从你那里听来的一样。都是一些好孩子啊。」 「啊啊。」 诺夫特和兰朵露可。自己虽然对这两个人并不太了解,不过在最近相处过之后,一定,也会这么认为的吧。 但总感觉被格里克超过了,稍微有些不高兴。 「可不会嫁给你哦。」 「不不不搞错了。你在想些什么啊。」 嘎嘎嘎的回以笑容。 「想要得到她们的话,可要先打败我。」 「所以说搞错了啊。喂我说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正经了。」 柯朵莉很无语的小声的笑着。 在地下寒冷的环境中,呼——,白色的吐息消失在了空气里。 「——喔!等一下等一下,道路崩坏了。」 在灯晶石照亮的小范围视野中,格里克制止了身后人的行进脚步。 威廉眯细眼睛,仔细观察前方的道路。原来如此,不仅是毁坏了无法行进,要是力气稍微大一点连天花板都会崩落。 「真是啊。都到这里来了难道还要回头吗。」 「途中不是有很多岔路吗?难道不能找一条迂回一下?」 「每条道路都连着很多的地方,要是一条一条查很浪费时间啊。并且离这里不远是的巢穴,要是随随便便的走动或许会刺激它们啊。」 「是这样嘛——」威廉稍微思考了一下「——你刚才说什么的巢穴?」 「是的巢穴。」 格里克很轻松的说了出来。 「他们几十只聚集在一块,在地底当中做巢穴。在巢穴当中基本上就像是植物一般的睡觉。但即使这样也不要无防备的随便靠近他们,虽然概率很低不过也偶尔醒过来进行袭击。」 第六种。唯一能到达漂浮在空中的大陆群的。这也是用完就扔的妖精们作为兵器存在及理由。 ——趁现在把它们少得一干二净不行吗? 威廉把这句涌到嘴边的话重新吞回到了肚子里。对方要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也就不需要圣剑什么的出场了。 那么,确实现在是打个出其不意的好机会,让涅芙莲她们砍过去吗? 不,不行。不可能。在地下这个闭锁空间放弃完全优势的飞行。并且对面是几十只拥有分裂能力的所带来的绝望的数量差。即使打个措手不及也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唯一的好手段,就是在这密闭空间和密集的敌人,要妖精「自爆」这样的最终战术,才最有效率。但这不在实行考虑范围内。 「……那个,我说一句,可以吗?」 听到了柯朵莉的声音,威廉回过神来。 「虽然理由说不明白……从这条路走,应该就能进去了?」 什么都没看到就回去还是比较可惜的,所以尝试的按照柯朵莉指引的方向行进。 道路弯弯曲曲的向前。在分岔路的路口柯朵莉停下,不知道在听一些什么,然后毫无迷惑的选择了其中一条道路。 「总感觉,有人在呼唤我。」 柯朵莉本人是这么解答的。把位于天然迷宫深处的某个东西当做指南针这有一点不太靠谱。不过当下也没有其他的寻路方法,并且又不可能停止搜寻。 到底走了多长时间呢。 突然视野变的开阔,走进了一个房间。 「……不会吧。」 格里克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我们到了哦。要你看的东西,就是这个。」 威廉转着头巡视着周围。 「所以,什么都没有啊、你到底要我看什么?」 「在你眼前啊。」 ——即使你这么说,面前有的只有墙壁啊。 不,不对。仔细观察一下,发现这不是墙壁,这是一块巨大的冰块。 「最一开始房间里几乎全都是冰块,消减到这种程度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 格里克用手背敲了敲冰块。 威廉发现冰块中貌似有什么东西。 用灯晶石照一照。 透明的很不自然的冰块中,看到了些许鲜艳的红色。 威廉摒住了呼吸。 「……这个,是……」 「吓一跳吧?我当时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在我这么短的人生当中,两次发现了这样的宝物。」 年幼——里面是比妖精仓库的小家伙们比还要年幼的,小女孩。 红色的长发如同飘散在空中那样固定在了冰块里,一动不动。 虽然看不清表情,但给人一种平稳安心的感觉。 并且,在她的胸口。 有一处十分巨大的刀伤。 看上去好像还活着。看上去好像正在安睡。然而那毫无问题的是一具亡骸。 「曾经的熟人……总不会是这样吧。」 「啊啊。」 威廉重新确认了一下面容。 「我认为,不认识。」 「这样啊。她和找到你的时候状况很类似,所以在想是不是这样什么的。」 对。这个状况,并不是格里克第一次见到。曾经的威廉,也是在石化后被水淹没然后被冻成冰块之后被取出。之后捡到他的格里克和他们的挖掘者同伴把石化的他苏醒了。 「这个孩子,不能像当初我那样救出来吗?」 「这还是太困难了啊。」 格里克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当时只是被诅咒石化掉了,因为还没有死所以才救的你。这个孩子就像看到这样已经死掉了啊。」 这的确是这样。心脏被切掉还能活着的人类不可能存在。 「稍微等我一下。」 威廉稍微燃烧了点魔力,将自己的视力咒力化。 「——啊啊,果然。」 「恩?」 「胸口的那个伤,有什么诅咒在起作用。」 威廉忽视了因为疼痛突突跳着的脑袋,继续注视。强烈的诅咒,很明显的深深刻在那小小的身体里。 「真的假的。」 「真的。不过即使把诅咒解除估计也是不可能活着了吧。」 对尸体下的诅咒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存在着的。让其活动当做道具也好,让其嘴巴活动把其知道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也好,让拥有血缘关系的人们用血缘关系当做诅咒的传染途径之类的。当然, 将那些诅咒全部解除的话,下过诅咒的尸体还是尸体。不可能活过 来。 「……恩?」 那些事情先放一边,威廉感觉自己在那里看到过这种诅咒。 继续看着。那个诅咒大概是,学术里称作概念改鼠形——将人变成青蛙将饭菜变成石头——之类的一种类型。咒力的组成方式还是类型有点那样的感觉。不过总是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看到过。话说回来,因为脑袋的疼痛没办法好好的进行思考。 解开咒力。头痛还是没有轻易消退。 「比起这种安静不下来的地方,为什么不选择更加敞亮一点的地方进行埋葬呢……你既然说是被诅咒了,那么要先解开那个诅咒吗?」 格里克不知道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些什么。 「你不会把她当做宝贝卖给一些好事者吧。」 「我才没有那种兴趣啊。而且她看上去睡的好好的,就让她继续这么睡下去才是人之常情啊。」 格里克说出人之常情这种话,怎么说呢,很有说服力。 威廉重新看向冰块里的少女。 「嘛,该怎么做就先不讨论,先是把人从这冰撸弄出来吧。这个类型的诅咒,能对施加的对方状态半永久的固定住。所以从冰块里取出来也不会腐也不会吃人——」 头一次,脊背游走着颤栗。 「——诶?」 慢慢的,搞不清理由的恐惧感从胃里升腾。就好像是被侠一样威廉寻找着原因。在四处巡望后直接就找到了。 柯朵莉用一脸惊愕的表情注射这冰块中的少女。 能明显看见,她全身静静的燃烧着汹涌的魔力。 「笨……。」 柯朵莉越注视,她的头发颜色就变得越快。 从苍蓝变成赤红。柯朵莉·诺塔·塞尼奥里斯渐渐变得不是她自己了。 「这个笨蛋!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威廉抓住她的肩膀不停的摇晃。不断拍着她的脸颊。但是还是停不下不断燃烧的魔力。视线也没有焦点,貌似都没有自我意识。要是现在不做一些什么的话就来不及了。察觉到这个的威廉五指并拢,在柯朵莉的心脏旁边使劲打了一记。 少女的表情一瞬间变得苦闷。血液循环紊乱,呼吸被压散,强制驱散了燃烧的魔力,切断了暧昧不清的意识。 「抱歉,有什么话之后说!现在立刻回去!」 「啊?啊啊……。」 格里克虽然感觉到了困惑,不过还是察觉到了状况的变化。他点了点头直接带头往回走。 3.时代错误的古老钟表 第二天。 就如同一位技官说的那样,带了着十三人这么多数量的军人,潜到地下去了。留在地面上的人,负担着减少了十三人份的劳动力,继续做着堆积如山的工作。 然后,在太阳落下之前,他们回来了。 你看这不是一点危险都没有嘛。一位技官骄傲的挺起胸膛。带去的十三个人每个都是很有能力,并且貌似有带回来相应的成果。 说到这里,我们来谈一谈关于的事情吧。 他们基本上没有确定的形状。高速成长,并且可以分裂。有十分稀少的几率会飘到天空上遭遇到的唯一的。 在天空之下的他们会制作巢穴。到处寻找空间很大并且很潮湿的洞穴,吸附在洞穴里的墙壁和天花板上,慢慢的增加他们的数量。 并且的巢穴,即使找到了,也并不是非常危险。在当中迷路的挖掘者无伤归还的事例也是有不少的。巢穴中的他们,要是里面闯进了一两个侵入者的话不会有什么反应。只会继续一动不动的继续沉睡。 他们到底会因为什么而行动,一切不明。 有人说说到底他们根本没有什么理由。他们只是不讲道理,完全不考虑这边的想法大肆破坏,凭自己的喜好散播悲剧。因为这些,即使讨论无论什么时候醒来什么时候沉睡都是无用的。 ——实际上,这种思考是错误的。 虽然并不是确定的,不过要他们醒过来的条件有几个。比如说,拥有着生命的「集团」靠近他们。在满足他们醒来的条件中的一个时,巢穴里就会有几匹醒过来,寻求着拥有生命者们的牺牲。 被无限的狂风洗刷的沙面上。波,开了一个小小的洞穴。 之后,又出现了一个。 然后,又出现了一个。 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 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又一个。 就好像,涌上来的泉水一般。 在每一个张开的洞穴里,渗出了一些液状的东西。 人类族的古语「terril」指的是「恐惧的心」。就是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并且一不注意就无限增值,然后不知不觉就侵蚀崩溃掉一个人的心这么一种概念。【蛋壳cen:我估计ティメレ是从terrified衍生来的,并且这个是第六种兽的注音。】 将中的其中一种冠上这个名称的理由,现在没有解开的手段。估计是古代的学者们并没有想太多用直觉进行命名。不过无论是究竟如何,他们已经实在变成了那种存在。 无数的。 从砂面上,站了起来。 话说回来,在这艘飞船船舱的墙壁上,挂着个时代错误的老旧钟表。被湿气侵蚀的木造框架,歪歪扭扭的指针两根。即使比最早乘坐的船员还要早的破破烂烂的挂在这里,非常具有年代感的东西。 好像是这艘船初代的船长的祖母所留下来的遗物。至于为什么会装饰在这里,好像是一段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一段故事……好像是这样,不过具体是什么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大概是谁编出来的吧。 这个时候,这个钟表的指针,指到了十八点二十六分。 最初的牺牲者,是很不幸在外面擦拭窗户的猫徵族的青年。正在把堆积在窗户锋利的大量沙子用一块抹布单手拼命的剥落。 他甚至连悲鸣机会都没有。 这个时候,钟表的指针,指到了十八点二十八分。 从通路上走过的喝醉的爬虫种三位武官,察觉到了窗外有什么嘎嘎嘎的巨大的响声。为了确认到底是什么发出了声音靠近了窗户后,看到了贴在上面的某种深绿色的东西。而那个绿色的什么东西,凭着力量准备把窗户——不,把墙壁整个打破掉。 三位武官的嘴里响起了悲鸣。 在窗户上,裂开了一条缝隙。 这个时候,钟表的指针,指到了十八点三十二分。 响起爆炸般的声音,咒繎炉开始回转。 必须争分夺秒的从地面上离开。要不然的话。所有人都会被灰色的砂砾所吞噬,消失掉。 「那那那是什么!?」 听到了一位技官的悲鸣,格里克向窗外看去。 在沙尘暴的对面,隐隐约约的看到了无数如同树木异样的轮廓,张开许多枝杈向《普兰塔基尼斯特》船体延伸过来。 「你要说是什么,那是的兽群啊。」 将大型火药枪的子弹一个一个上膛,格里克很平静的回答他。 当然这种东西并不会对造成什么杀伤,不过用法得当还是可以适当的迂回一下。总比手里什么都没有来的强。 「这、这样启动咒燃炉没问题吗?《萨库斯弗拉格》不就是因为这个问题坠落了吗?」 那是因为对手是这种依赖声音寻找猎物的怪物。轰隆作响的咒燃炉的声音就好像在对他们说「快来袭击我们」一样。 不过不一样。无论是眼睛也好鼻子也好,他们能准确寻找到生命的气息进行攻击。无论是屏住呼吸装死还是关上窗户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都没有任何作用。只要还活着,就无法逃脱他们的爪牙。 不过反过来说,咒燃炉这种非生物,无论它发出的声响是多么的大,也不会引起的兴趣。 哦哟。现在并不是进行说明的时候,而且也没有说明的意义。 「遗迹兵器在哪里!?本来就是为了这个时候才带来的吧!?快点把那些东西清除干净!」 「不要自己把目光撇向一边然后把一切压付给其他人啊。」 这时船体产生了剧烈的震动。倾斜。螺旋桨如同要烧焦一般的旋转了起来。 从地面上,飞了起来。 「很好,就按照这样按照界限速度起飞后确保高度,之后将吸在外壁上的那些家伙全部甩下去!再之后就要要拜托小姐们使出真格的了!」 嘎嘎嘎,外壁传来了令人绝望的声音。虽然想当做是错觉,不过发出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好像有几只钻进了船舱里!快叫所有人到安全的地方进行避难!」 「我,我不管!我只是个技官,不是武官!这 种事情不是我管的领域!」 「啊啊这样吗!」 这伙计放弃了自己的职责,这样还更方便一点。格里克一把抓住话筒,打开船内的所有的传声器,开始吼叫的发出指示。当然他自己也并不是这方面的专门人员,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要是没有人站出来指挥的话,谁都没有可能活下去。 指针,指向了十八点三十四分。 柯朵莉并没有恢复意识。 在地下昏过去之后,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再回到船上威廉立刻抱着柯朵莉冲向了医务室。把雇佣过来的医生一个个抓回来,叫他们无论如何都要让柯朵莉睁开眼睛。 结果,自然是无用功。 本来就没有患什么重病,也没有很明显的外伤。对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的人自然没有任何治疗的手段。暂且先对胸口附近细小的内出血做了一些对策,不过柯朵莉依旧昏睡。 在沉睡着的柯朵莉的床边,威廉抱着头坐在地上。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即使修复好拉辟蒂姆西必鲁斯也没有任何意义。再怎么说那都只是一把能保护使用者身心健康的一把圣剑。但必须要使用者燃烧魔力唤醒才能发挥出相应机能。 「……我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啊。」 威廉小声的喃喃着。 本来还想着能让她幸福呢。 本来还以为自己已经有自觉了呢。 要是柯朵莉醒来的话,无论她要求自己做任何事自己都能答应。 要是柯朵莉自身期望着自己的未来,无论怎样自己都能为其引导。 然而自己却什么都想不出来。 (——你这家伙,其实对这个女人的事情并没有多么重视吧。) 在心底的深处,黑暗之渊,有什么东西在啜语。 (自己在意的,是因为这家伙拿着塞尼奥里斯才对。而柯朵莉她自己你根本就视而不见。你这家伙想要拯救的,是莉莉娅才对。想要守护的,也只是艾尔玛莉亚和与她的约定而已。然而这两个都没有好好完成的你,把遭遇了相似境遇的这个女人作为代替,欺骗着你自己。) 不。 不对,我有好好在关注着她。 (她绝对不可能获得幸福的,你自己也清楚的吧?被塞尼奥里斯选中的时候,就已经如同被诅咒缠身一般。从开始到最后都无法逃脱命运带来的宿命。从一开始就没有出口啊。) 不对。不对。不对。 她应该会得到幸福的,一开始就是这么决定的。 (一直用她还是个孩子这个借口让自己感觉到救赎不是吗?即使没有看过她自身也就这么算了。虽然你有拥抱过她,然而她却从来没有拥抱过你。自己总是位于给予者的立场,却从来没从她身上取得过什么。只要根据自己心中的重要顺序进行执行这样就够了。)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我只是。我只是,对她。对她的事情……。 (我只是尽自己的可能去努力了。但是却无法违抗命运。一切都是命运的错而我自己什么都没做错。……什么的。对方因为自身的命运而被周遭人同情。并不是任何人的责任。啊啊对的,你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没有问题。但是——) 不 (——对于你自己来说并没有做错的事情,对别人来说就是致命的大问题。) 飞空艇开始剧烈的摇晃。 格里克通过传声管命令艇内所有人前去避难。 然而威廉发着呆,无视了格里克的指示。 「……我们结婚吧。吗?」 昨天从自己嘴里说出的话。 「所以……我到底对她,到底认为她是我的什么啊……?」 威廉缓缓地站了起来。 在持续沉睡的柯朵莉的唇上,浅浅的印上了自己的嘴唇。 啪。一颗从威廉眼角流出的眼泪,打在了少女的脸颊上。 唇分。 耳朵听见了金属被切断的噪音。离这里不远,好像是从外面有什么侵入者,混进了飞行艇里。 「……哈哈。」 轻轻的笑着,威廉背对着柯朵莉。 虽然入侵者有些不分场合,但威廉还是略表感谢。比起在这里思考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浪费时间,还不如出去应付一下。 「抱歉呐,我稍微的出去一下。」 对着背后只留下了这一句话,威廉从房间走了出去。 指针,指向了十八点三十五分。 战况当然是很绝望的。 不过兰朵露可觉得幸好有两点是没有那么糟的。 一个是,袭击过来的群虽然多,不过每个个体并不是很大。他们无法被杀死。正确来讲,应该说他们在死亡的瞬间使自己分裂增值出另外一个自己,将死压给分裂出来的自己——而另外一个自己则会活下来。这就是每个个体在到达分裂界限钱不断重复的过程。说幸运是因为在他们之中并没有看到分裂数目超过是十以上的大型个体。要是只分裂个不到十回的话,即使只有自己一个妖精也能努努力的解决掉。 另外一个就是,自己的身体十分的轻松。剑身上发挥出了至今为止都没有比现在更顺利的魔力。忘记了当前严苛的状况,全身心投入到一种十分爽快的兴奋里。原因她很清楚。是因为威廉·克梅修那个二位技官所施展的「处理」。他总用一种想要单纯触碰年轻雌性身体的说法来靠近她们,不过看上去是搞错了。那个人的确很厉害。从人格上来说……包含他带有一种适合被调戏的性格在,都抱有着好感。柯朵莉迷恋上了那家伙也是可以理解。要是他不是人类族的话,真的只有一点点,自己迷恋上也无妨。 「第、三、匹……!」 兰朵露可对一只刺下了终结的一击。 随后拍打双翼,拉开与黏在《普兰塔基尼斯特》船体上的们的距离。这些东西并不能自由的在空中飞翔,只要像这样用妖精之翼保持飞行的话,能确保一定程度上的战术优势。 并且,《普兰塔基尼斯特》差不多已经飞到充分的高度上了。相互把自己的身体当做梯子登上船的那些差不多也要到达界限,开始向地面坠落。 「好……!」 这样的话,他们就不会从地上增加增援了。然后就是,把侵入到船内的那些解决掉就好。 兰朵露可重新审视了一遍《普兰塔基尼斯特》。 船体下半部分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空间,就好像掉进沼泽被水蛭贴满那样被包的严严实实。其中的数量——虽然不想承认。但也不能无视——乍一看上去差不多有一两百的数量。 「……不不不,乍一看不能有一百吧,乍一看一百什么的。」 不假思索的对自己的计算说出了抱怨。 即使一只的分裂界限还在常识接受范围内,但是这些个体已经达到了一种令人绝望的数量。现在虽说自己处于已经治好魔力中毒的绝好状态,但之后要对着种数量的敌人大战一番,自己也会很快因吃不消而坠落吧。 即使凑齐了这么多的有利条件,战况果然还是十分的绝望。 时针,已经指向了十八点三十八分。 愉悦吧,你已经在战场上了。 威廉的内心,有什么在低语。 这本来就是作为一个勇者施展自己勇武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抵抗,就把什么东西消灭,然后从其中取得胜利的地方。是为了处理某些东西所发生,并且进行消耗的空间。这里有着兴奋,有着荣光,有着悲剧,有着幻想,也是现实。 为了能矗立在这种地方,曾经的自己追求着力量。要是自己没有身处在这个场所,自己就感觉很辛苦。在这个场所里送别某个重要的人时,心情就十分的痛苦。那么,此时,不就是你长久以来所期望的吗。这是沸腾自己的情绪,应该感觉无比幸福的时刻。 你一直,都这么期望的不是吗?制裁着敌人,获得某种胜利,在疼痛中获得那种感觉。 「……切。」 威廉砸了咂舌,把妄想从自己的脑袋里甩开。压低自己的身姿,快速的通过道路。 突然从侧面飞出来什么灰色的东西,想把他拦腰斩断。威廉把自己的身体压得更低,那个什么东西只是从头上略过。 而道路整个被切断——不,被砸碎了。那是让人笑不出来压倒性的质量与速度的攻击。展现了如同玩笑一般的破坏力。钉子也好螺丝也好铜板也好钢板也好,大大小小的金属碎片飞舞在空中。不知是谁在墙壁上画的涂鸦,在视野的一角飞过。 希望浮游大陆群一如往常保持着和平。 从墙壁的缝隙间‘唰’的钻出来一个东西。那是一个灰色的甲壳类。长着结实的甲壳和带有关节的腿脚,和螃蟹稍微有些类似。当然,真正的螃蟹不可能长着十只以上的脚,也不可能将其自由伸缩。 那个样子怎么看怎么是一个怪物。从外表就很容易理解。 ——这就是那个吗? 虽然从其他人哪里听说过不少,但实际上遇见这还是头一次。 本以为自己能稍微感慨一下,却实 际上并没什么特殊的感觉。面前的这个,只是拥有着压倒性力量的异形的敌人。只是这样而已。 ——或许这东西就是人类的尽头。 这个可能性稍微的动摇了威廉的心。然而只是稍微而已。 曾经是人类?那又如何。他们现在只是怪物。并且,向着自己现出了獠牙。这就是全部。只有这些就够了。 被破坏的墙壁外侧,呼的一下吹进了强烈的气流。 这只的三只脚卡拉卡拉的抓着天花板墙壁地板,一边抓烂着一切一边向威廉迫近。 威廉悠然的调整着身子,踩着如同舞步一半的步伐拉开与的距离。这是西方路蒙徳弯刀术所传承的脚法的初步。用到极致的话会貌似会将自己的身形变得如同阳炎一般将一切飘散在空中。然而没有才能的威廉,只能做到让人眼花缭乱这种简单的小手段。但,这就足够。的动作如同它们的名字一样,他们只是个猛兽。只是拥有压倒性的力量,并没有什么技能和术法。稍微虚晃一下就能迷惑他们的动作躲过攻击。 威廉迅速的接近到呼吸都能接触碰的距离。在及进距离观察到的的体表特征。看到了上面附着着其妙的粘液。 (要是毒的话就麻烦了啊。) 一边进行着判断,一边挥出左拳。捕捉到空中飞舞的一片天花板的铁板碎片,直接向的一只脚跟砸去。这种自然是不会造成伤害。毕竟连火炮的集中炮火都无法杀死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被这样柔弱的拳头给毙命。 威廉沉下腰。以脚尖进行旋转。带动自己的肩膀。将气息沉在腹部。 这一系列动作所带来的巨大劲力,从拳头中释放。 完全接近状态的攻击。这种技能要是高手使用的话(真假不论)甚至能将巨山横断瀑布逆流。当然像威廉这种不熟者达不到这种夸张的程度。 最大限度也只能将受到拳击的对象稍微推向自己的前方。 然后,自然,这就足够了。 被推的方向上,墙壁上有一块巨大的裂痕。就在刚才用自己的脚做出来的杰作。然后,一旦被扔向空中,没有翅膀的就没有在此返回战场的手段。 在夕阳下的空中,没有发出一丝吼叫,安静的被灰色的大地吸收不见。目送着那个光景,威廉放松了全身的警惕。 「……嘎」 已经都是已经破破烂烂的身体,做这些已经十分的勉强。身体上的痛楚首先表现在了脸上。 用两只手腕抱住自己的身体,确认收到的伤害程度。没问题,并没有骨折,也没有重要的筋腱断裂。自己还能动,自己还能战斗。 自己还能置身于战场之上。威廉凄惨的笑着。 「——吓我一跳。」 回过头来,在疾风中看到些许蓝色。 「哟,你没事吧,兰朵露可。」 威廉呵呵一笑。 「虽然有些不情愿,不过还是托你的福。……你倒是看上去没有出什么问题啊。」 兰朵露可就好像吃到黄连那样的表情说到。 「你也太乱来了。明明是个伤患,却还赤手空拳且不燃烧魔力与进行战斗,而且还打赢了。这到底在开什么玩笑。」 「什么啊,你都看到了啊。这不会让人害羞嘛。」 「不要装傻了好吗。真是让人头疼的家伙——啊。」 威廉的意识突然中断了。膝盖失去了力气,向着墙壁上的裂缝摔了出去。在他追着摔出去的之前,兰朵露可抱住了他的身体,把他放在了通道(曾经是)的地面上。 「不好意思」威廉的意识很快就恢复了「刚才真是帮大忙了。」 「真是的。要好好的感谢我哦。站得起来吗?」 威廉尝试了一下,并不成功。膝盖完全用不上力气。 「真是拿你没办法。稍微的休息一下吧。」 我也有些累了……一边这么说着,兰朵露可一边调整着自己的姿势。将两人的身体靠在一起,变成了威廉被抱在怀里的情形。 「诶?喂?」 威廉很困惑。比起一直靠过来的涅芙莲,兰朵露可的身体怎么说呢看上去就像「你不会在想一些下流的事情吧?」不要读心啊。【蛋壳cen:这是威廉思考到一半被打断了。另外,为毛没有插图!】 「哈。我对小孩子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一边说着给自己听,一边哧鼻笑着。 「这样啊。到底是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因为自制心才这么说的,我就不追究了。但无论怎样这算是得救了。」 说着好像看透了一切的话语,兰朵露可加重了手腕上的力道。 威廉的耳朵被压在了单薄的胸膛上。心脏的声音,很清晰的传了过来。 「……这不是乱七八糟吗?」 「虽然还不及你那样。我到现在为止也是稍微的乱来过。」 魔力是通过心脏来进行燃烧。像那样凶猛的跳动,很快心脏和血流就会乱作一团。而且现在的脉象也像是快要坏掉一样。很明显的,这是完全不考虑后果燃烧魔力战斗所造成的结果。 「用那个很奇怪的技术,现在能立刻的治好吗?」 不可能。这种只能治疗战场上过劳的医疗技术,不可能直接治愈心脏的异常跳动这样高难度的症状。威廉摇了摇头。 「你这家伙意外的很不中用啊。」 「……我有让你期待我是意外很有用的家伙吗?」 「虽然没有那种打算」兰朵露可停下来稍微的思考了一下「……不,或许有这么打算。虽然没有信用又不值得信赖,但心底的某处没准还在期待着。」 说了好像与某处大蜥蜴一样的话。一点都不高兴。 「战况把握的如何了?诺夫特和涅芙莲都没事吗?」 「敌人正确的数量不太清楚,不过应该还剩下十只左右。刚才从远处观望到诺夫特没有大碍,不过应该跟我一样勉强过。涅芙莲倒是没有看见,大概在船仓库附近进行着战斗。」 稍微的思考一下。战况明显很糟糕。妖精们的战斗力很强悍,要是与小型的一对一交战的话不可能会被拖后腿。但是数量上为劣势并且需要休息的妖精们,长期战斗就变得相当不利了。 「……果然,要我来。」 「拒绝。」 喃喃自语却立刻被推翻了。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你表现着一副要说什么不正经的东西表情。你难道要说,反正即使打开妖精界的大门也无法解决现在的状况,就把自己当做弃子让你自己把敌人全部解决。这样就会把被害减少到最低程度——这样的话吧?」 所以说不要读心啊。 「要不是这样的话,到底要怎样才能解释你那感到很高兴的笑脸?」 …………。 这样啊,自己做出了这样的表情吗。 「对于你来说,我要是不在的话你才会安心不是吗?」 「我虽然不否定。不过,要是朋友找着一些借口去自杀,我心情可不会变得很开心。」 柯朵莉还没有睁开眼睛。威廉却打算自暴自弃的去战斗。这两个人之间的联系,自己从旁观者的立场也能清楚的看到。 「这个嘛,的确是当然的。」 支起上半身,威廉把自己的手放到了兰朵露可的头上。却被兰朵露可以一种十分讨厌的表情甩掉了。嘛,这也是当然的。 「敌人的数量已经减少了很多。差不多你也该休息一下了。我去船仓库附近看一看。」 「你在命令我吗?」 「随你喜欢就好。」 威廉一边回答一边走掉了。 这时,指针指向了十八点五十一分。 「呃!」 诺夫特被一击强烈的攻击打飞了出去。就好像一个球那样不断地撞击着墙壁和天花板,砸断了几条铁管,之后终于在通道的尽头停止了翻滚。 「唔、啊……。」 魔力防御在最后关头还是赶上了。并没有受到一些明显的外伤。不过,由于刚才的受到的冲击,右手臂麻痹掉无法活动。 「啊哈、哈哈哈……这样就,糟糕了啊。」 瞪着不断向这边靠近的,用颤抖的双脚站了起来。 长时间燃烧魔力不进行休息的话,就好像用同等时间进行全力奔跑一样。在进行长时间不停的激烈战斗之后,很快的诺夫特就到达了极限。 不过,这么做还是有效果的。敌人的数量很明显的减少了很多。要是再坚持一下的话,战斗就会结束。就能活下来。 结束一切,获得胜利——然后,就会变成什么样? 时针指向了十八点五十九—— 船仓的墙壁是用好几层厚重的钢板钉在一起做成的。然而,这时却开了一个大口子。 船身在强烈的摇晃着。 时钟就这样从墙壁上滑落下来。啪嚓。在小小的碎裂声后表盘碎掉了。 坏掉的时钟已经不能再用来指示时间了。 涅芙莲的动作变得很迟钝,从外人的眼中也能很清楚的看明白。 船仓里的非战斗人员——也就是说除 了妖精之外的所有人——在进行避难的时候。涅芙莲的任务就是将把这些人当做狩猎目标聚集起来的们制止,并且将他们赶走。 防守持久战,这就是涅芙莲的战场。 而这个战场上,有很多对她来说不利的因素。娇小的涅芙莲并没有多少持久力,并且她不具备与多目标对战还能确保集中力的经验。在主战场为狭小空间内也无法凭借自己娇小的身形和妖精之翼进行机动战斗。因萨尼亚这把剑又大又沉重,但还是比不上的触手攻击范围。越想着夺取敌人的性命,自己的体力和集中力就越底下。 时间拖得越久越对涅芙莲不利,的数量越来越多。战场不断向后推,被压制到了船仓中部附近。这时。 「不会飞的家伙所有人身边有什么抓什么——!!」 格里克的声音投过传声管从操纵室传到飞艇各处。然后将控制飞行姿态的几个开关关闭,用力拉着轮舵。因为强制的操作导致船体发出了巨大的悲鸣。船首翘起来然而船尾还在下面。 追寻生存者而聚集到一起的们,一声不响的从通道上滑落下去。趁着这个机会,涅芙莲用剑将船仓附近的大型搬运口砍的粉碎。堆积在船仓里的各种各样的东西,回去用的粮食也好地上挖掘到的战利品也好,一个一个的扔向了空中。们虽然将自己的触手变形扣在墙壁上,却被一个一个的木箱砸中向地面飞去。 在有一只落下去之前,把自己分裂成了两个,然后其中的一个把另外一个当做垫脚石又跳了回来。他把变形成爪子的触手抓向失去平衡的涅芙莲。 「休想得逞!」 其中一个船员,把卡在墙壁上的油桶扔了过去。当然他只是想作为牵制,但很幸运的直接击中了,而且在里面粘性很低的食用油飞溅了出来。本来要贯穿涅芙莲腹部的爪子,偏离了轨道,只是敲在了少女的后脑上。随后变成了长着荆棘的甲壳类的形状,吸附在地板上。但,地板上浸满了刚才洒掉的油,导致无法支撑的体重。很快就跟其他一样,扔到了天空之下。周围响起了船员的欢呼声。 「小姑娘辛苦你了!」 不知道谁向涅芙莲说出了慰劳的话语。然而在那个瞬间——。 滑。 涅芙莲的身体,开始在倾斜的地板上滑动。 然而她已经到达了极限。到目前为止的战斗都只是靠着一股气力。因为最后受到来自的那一击,加上保护好船内安全的安心感,使得那最后一丝也消散了。 「小姑娘!」 有几个船员惊叫了出来。有几个船员想要靠过去。而涅芙莲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 「……不要,过来。」 涅芙莲感觉自己身体如同火烧一般炙热,同时也像坚冰一样寒冷。 自己燃烧魔力过头了。这种与生相反的靠近死亡的力量,自己实在是没有考虑后果就使劲的滥用。在这之后等待着自己的命运,就只有一个。 暴走。然后所引发出来的狂乱的力量,会把周围所有的东西都吹飞。即使是,大型的也无法安然无恙,具有压倒性与绝对性的,破坏力的显现。 「等着,我现在就过去!」 一个蛙面人的船员。啪嗒啪嗒的用自己的手指紧紧吸在地板上,一点一点的向涅芙莲靠近。 这样下去不行。自己不能被他们救回来。这么想的涅芙莲,动起了自己的身体。 「小姑娘!?」 轻轻的,踢了下地面。 之后,涅芙莲在连接地面的天空中飞舞,坠落。 视线的一角,在裂开的墙壁之外,威廉看到了失去意识坠落下去的涅芙莲的身影。 「什……!」 威廉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然而在下一个瞬间,威廉已经置身于大气的漩涡中。 睁大自己的眼睛,无视掉被狂风吹打的疼痛,向涅芙莲追去。这时涅芙莲放开了因萨尼亚,身体一动不动向深渊坠落。 并且,在她周围。比涅芙莲早先坠落的们,笨拙的在空中漂浮,向涅芙莲靠近。 别开玩笑了。 威廉思考着,然后下定了要放弃各种东西的决心。 使用莺賛崩疾,威廉踩着虚空,抓住了因萨尼亚的把手。燃烧自己的魔力,咬紧牙关无视掉全身的疼痛,准备唤醒手里的圣剑。然而做不到,威廉·克梅修并没有使用高等圣剑的才能。 威廉并没有灰心。因为这种事情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在如同暴风一般的空气抵抗中,左手顶住压力向剑身中央伸去,然后。 「调整——开始——!!」 因萨尼亚的剑身裂开了。裂痕在扩大,中间透出了光线。 在这种状态下,威廉伸手抓住了作为因萨尼亚核心的水晶片,然后用力的拉扯。在不断的咒力线扯断的声音中,无法正常循环力量的脊髓回路,水晶片承受不住内压开始发热。 圣剑因萨尼亚,已经报废了。现在还剩下的,就只有曾经是圣剑,现在只是随时会爆发的力量结晶而已。 「就不要——」 顶上涅芙莲的一共有十三个。 并且,再有几秒后,他们两人就会坠落在大地上死掉吧。 「靠近她——!!」 威廉使出了莺賛崩疾的第二式,龙灿劫鼎。一边冲着们咆哮,一边袭击了上去。 【蛋壳cen:所以你这招式名怎么这么……奇怪。】 4.世界第一,幸福的少女 回过神来,少女发现自己站在了阴暗的废墟中。 然后她面前有一个不知道在哪里见过的小孩子,用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站在那里。 ——你怎么了?艾儿可? 少女是自己的记忆暧昧不清,不过总算想起了这个小孩子的名字。 艾儿可的身体震了一下。 『……柯朵莉……』 艾儿可看着自己,说着不知道是谁的名字。到底是谁的名字啊,总感觉有些印象。少女稍微的思考了一下。 啊啊,对了。这是「我自己」的名字。少女就好像再见到某个人一样感到了怀念,接受了这个名字。重新听过,感觉是个很奇怪的名字。不好记,也不好称呼,更重要的是一点都不可爱。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都知道,会变成这样。会有一大堆,难受的事情。』 啊啊,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这没问题的。 倒不如说,我还要向你道谢。多亏了你——多亏你闭上了眼睛,我才遵守了约定。回到了想要回去的地方。 虽然丢掉了——貌似很多很多的东西。 『……柯朵莉』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这就是我,最后的愿望。 『但是。』 虽然一下子回想不出来,不过有一个,必须要帮助的人。 也有想要传达出去的心意。所以。 『无论如何?』 无论如何。 『这样的话,柯朵莉,就会消失哦?』 即使现在,也是,基本上什么都不剩了。 而且——我总算明白了。「我自己」,本身就是那种东西不是吗? 这就是,我为什么会被塞尼奥里斯选中的,真正的理由不是吗? 『……』 我都明白的。所以,我才这么拜托你。 拜托你。——再一次,让我回到那个地方。 【蛋壳cen:原文有很多打着重号的,前文读起来没大碍就没去在意。这里加粗加下划线的都是有着重号的。毕竟我没有找到着重号的选项……。】 ————————起身。 红色长发的少女,从床上醒过来。 「内个……。」 这里是哪里啊。我是,谁啊? 脑袋里云里雾里,不,就好像泥水一般浑浊。什么都想不起来。 咣啷。世界在摇晃。不知道在远处的哪里,传来金属被揍飞的巨大声音。这里是战场之类的吧,少女呆呆的思考着。 找到了门,从房间里走出去。是一条狭窄的通道。 漫无目的的到处走着。终于,找到了一处很奇妙的视野开阔的地方。墙壁基本上被拆除,外面的是,被晚霞所浸染的广阔青天。 天空,渐渐被远方的紫色染成朱红。 「柯朵莉……?」 听到了如同呻吟一般的声音,少女转过了头。 在脏兮兮的通道上,有一个少女成大字型豪爽的躺在上面。看上去是燃烧了相当多的魔力,貌似导致身体受到创伤无法正常的活动。 「笨啊你。现在很危险啊……既然起来的话,就快点找个地方躲起来。」 这应该是认识的人。 对方貌似认识自己。不过,自己去完全想不起对方的任何事。好像,自己很快就要消失了。 比起这个,少女重新看向开着大洞的墙壁外。那苍蓝与赤红混杂的天空。 在其中,飘荡着一个或隐若现的人影。 「啊」 想起来了。是他。虽然名字还没想起来,但确定是他是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 总感觉是一个会把各种各样不必要的痛苦全部自己来承受的那样的人。不对,所以为什么,现在为什么,会像那样的自由落体。明明不是生有翅膀的种族,要是像那样坠落下去可是会死的。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 轻巧的越过墙壁的残骸,自己也坠落下去——之前。把掉落在附近的一把剑捡了起来。剑柄上雕刻着『迪斯佩拉提奥』这个名字。原来如此,『绝望的希望』,好虚张声势的名字。 「停下,不要去。」 倒在地上的少女,呻吟到。 「你已经,不需要战斗了。你不要去牺牲啊。你不能战斗的分就由我们来解决吧。所以,你已经——」 是肺部收到了伤害吗。这个少女大声的咳嗽着。 「——已经不需要战斗了。不要去战斗啊。既然能变得幸福的话,那就去变得幸福啊。要不是这样的话,我们根本就无法接受啊。」 貌似太过于燃烧魔力,她的意识估计变得朦胧了。虽然向这这边但视线飘忽不定,却还是在必死的诉求着。 「抱歉。我已经,绝对的,不能幸福了。」 稍微的向提斯佩拉提奥里注入些许魔力。就好像如同身体的一部分一样,很容易的就熟悉了。 「毕竟,我发现了。我,早就已经很幸福了。」 大大的笑了一下,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然后这个少女,向着没有脚踏的空中,迈了出去。 头发吹来吹去真的很烦。 即使不去特意的燃烧,自己全身也充斥着从未有过充足的魔力。 『掉在地上燃烧着的书籍』『在火焰中漫游的蛇』『缺了一角的银月』 啪哩,啪哩。好似幻听一样,自己的心不断的在崩坏。 一个。又是一个。 『渡过星海的船』『并排的棺椁』『破碎的天盖』 啪哩。啪哩。啪哩。 各种各样的东西浮现在脑中。很多快乐的事情,也有很多痛苦的事情。自己的心,渐渐变得如同白纸一般。不过。 『加油啊』 自然的,嘴角浮现出了微笑。 当初没有把驱空术全部修行完,威廉从心底里感到十分的后悔。不,当然对于没有才能的自己是否真的能修行出成果还抱有疑问。但即使是这样,也要抱着「万一能成」的心情去进行尝试。 把失去意识的涅芙莲抱在胸前,将周围的暂且驱散开。之后,将现在的自己能燃烧的魔力全部用上,全部集中到肩膀上来承受下落的冲击。之后,即使把全身都拆散还不足以抵消的冲击确实扩散到了全身的各处。 就这么抱着涅芙莲在灰色的沙地上翻滚着。砂砾的摩擦割裂了皮肤,削掉露出来的血肉。 「咕……啊……。」 终于停止了翻滚。肺部被挤压,吐出了血块。 全身都在麻痹。倒不如说已经谢天谢地了。要是感觉不到麻痹的话——痛觉无法正常工作的话,估计自己已经开始不正常了。现在只有这一点损伤的话,威廉还能承受。 (——不好。) 自己越过了死门关。估计已经——估计不会有第二次——再这么做了。但是,危机还没有解除。在落下的途中没有解决掉的和之前留在地上的群,一声不响的朝着这边缩短距离。那个数量,大概,随便都有一百多只。 (有什么。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吗) 将随时都能消散的意识勉强的的挺住,拼了命的在思考。 但是,却没有想到任何方法。无论得出多少结论都只有自己会死路一条。 (不要开玩笑了。) 甚至都要把牙咬碎吞下去。 (我——我还不能,把这些家伙,这些家伙的未来放弃掉——!) 『所以,你就是打算要一直会守护在她身边?』 突然,自己想起了师傅的笑脸。 吵死了快闭嘴现在不是回想的时候。但是,回想并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停下的。 『啊啊——高兴吧准勇者。你这家伙,一生都当不上正规勇者。』 ……说回来。当时对师傅的话只是左耳进右耳出,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成为正规勇者,是需要特别的身世背景。什么出生什么成长什么养育,自己对这些一直无缘所以并不清楚。然而,那个时候的时候,又特地的说了一遍、 (——现在那种事情怎样都好了!) 一只已经到面前。虽然想要站起来迎击,但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已经不行了。 内心中产生了一点放弃的萌芽。然后下一个瞬间,意识开始消失。 对不起啊涅芙莲。我并没有保护好你。 不好意思啊柯朵莉。我并没有让你获得幸福。 然后,然后——。 意识完全的被黑暗所吞没,在那之前。 好像有谁,降落在自己的身边——这么感觉到了。 5.梦的终结 就好像在梦中游泳一般。 全身从上到下都被一种焦急感缠满。 时间不断地再延长,意识不断地的在加速。 轻轻挥一挥右手,就有两个东西消失了。 被庞大的魔力给吞没,一只就这么蒸发了。 少女心中所残留的『柯朵莉』。正在一点一点剥离。 (——啊啊——) 应该有并不想忘记的回忆, 不过,已经连那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应该有并不像放弃的未来。 不过,连未来本身都想像不出来。 自己已经防守了。 但自己并没有后悔。也没有过后悔。自己,什么都分不清了。毕竟就连下这个判断的记忆,都已经不存在与自己的内心了。 到底经过了多长的时间。 本以为没有终点的战斗,却都已经突然的终结了。 被切碎,被砸烂,被烧尽的的数量,一共是七百一十五只。 这就是,全部了。 确认到周围没有收的活动了,少女终于停了下来。 风,也停止了。 如同燃烧一般的赤发,在月光的照耀下,闪出磷磷的光辉。 ——好像有谁,倒在了那边。 到底是谁呢。 辛苦的将自己的头转向那边,少女这么思考着。 在夜晚的黑暗中,一个黑发的青年抱着一个少女倒在了地上。 「啊……」 对着他的脸庞,想要说出什么话。然而在刚才的战斗中,喉咙被乱来的呼吸节奏伤到了,说到底自己要说些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青年现在也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看着他的表情,自己也感觉到了悲伤。 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一定,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没错。 但是什么都想不出来。 甚至连丧失感,都无法浮现。 ——想要这个人展现笑容。 科科科的,展现出坏心眼的笑容。 但同时,也想要他能哭出来。 想要,对着这个已经空荡荡的自己哭出来,这么祈愿着。我真是一个过分的人啊。真的真的,很过分。 青年的眼睛,微微的睁开了。好像是看着这边。高兴的心情从心底里涌了上来。要是现在的话,就能够传达到了。在自己已经失去所有,甚至连自己都失去的时候,想要传达到的,最后的心愿。 无论如何,都要在自己完全消失之前,想要传达给他。 谢谢。 嘴唇稍微的动了动。 最后,用尽最后的灵魂,向他露出了微笑。 少女的意识,这次真的是完全的消失了。 损害报告,甚至连一个本子的都无法写完。 这也不无道理。大型飞空艇这样的资产价值,并不是简单的复杂大型机械就能结束的。无论是在航路上飞行还是在港口停靠,各种各样细小的许可都需要金钱开销。并且,要是到地上进行挖掘,所要购买的许可双手双脚都数不清(指定单手脚有五指,并且有双手双脚的种族)。 另外一边,传到妖精仓库的联络,很是简单。 仅仅只是,关于高度零地带k96-mal遗迹地区突发的战斗,导致威廉·克梅修以及其携带的秘书官行踪不明。 并且,以下装备在战斗中丧失了。 遗迹兵器『因萨尼亚』 遗迹兵器『迪斯佩拉提奥』 遗迹兵器适合者『妖精士兵涅芙莲·卢克·因萨尼亚』 由于克梅修二位技官并没有家人,所以抚恤金就根据其身前所愿,就将其作为奥尔兰多利商会下属第四仓库的运营费—— 第三卷 终章:『距离现在,那已经是相当遥远的梦了——’b』 这是稍微久远的事情了。 一个少女,还是很幼小,刚刚发生(出生)的时候。 在94号岛屿的外围,黑暗深林的深处。在爬满青苔的古劳石碑前,那个少女在此哭泣。哇啊哇啊哇啊,哭声响彻整个森林。 因为很悲伤。虽然完全不知道理由,但心里有一股深不见底的丧失感,在不断不断的想外喷涌,根本停不下来。 「好大的声音!」 在附近的战场刚刚战斗结束的一个妖精士兵,笑着堵住自己的耳朵。 「看上去被前世的感情影响很深,肯定是一个纯粹的孩子!」 其他的妖精士兵,也同样的捂着耳朵回答道。 「只是单纯的想太多而已吧!」 「也可以这么说!」 两个人相互的对视一下,靠近了少女。 轻缓的地下身体,保持视线持平,柔声问道。 「你好啊。感觉如何?」 唔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没有听诶。」 「这肯定是听不见的吧。真是的。」 这个时候就要好好的睡上一觉。一边这么说着其中一个妖精士兵强硬的抱了起来。无论是怎样的小孩子,哭泣的时候还是需要进行呼气。并且,像这样紧紧抱在胸前的话,就无法顺畅的进行呼吸。少女很快就停止了哭泣,手脚啪嗒啪嗒的乱动,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好的,得到一分。」 「……没有死吧。」 「只是哭累睡着了,你看。」 重新竖起耳朵听一听,听到了比刚才哭声小的很多的睡着的呼吸声。风吹过树林,树叶不断摇晃发出声响。 「欢迎光临小个子。这个正在忙于终结,完全无法拯救的世界欢迎你。」 「听起来不像是欢迎啊。」 「好啦好啦。教给小孩子现实这个义务可是我们身为长辈的权利。」 「好过分的前辈。」 「也是呢。」 两人一边说这话,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者熟睡少女脸。 「到底在做一些什么梦呢。」一个人戳了戳少女的脸颊。 「谁知道呢。这只有本人才知道了。」 「啊,刚才,这个孩子笑了一下。是幸福的梦吗?」 「要是这样,那就好了。」 从妖精仓库得到联络起,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还在哭泣的人,表面上装作平静的人,动摇着的人,茫然若失的人,还有为了猎熊而消失不见的人—— 在这些人整理心情的过程中,也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唔哈!」 在临近黄昏的妖精仓库前的操场,响起了十分可靠的练习声。提亚特·诗贝·依格纳雷奥,一个人在持续的长跑。【蛋壳cen:诺夫特在这时候才出现了全名,ティアット·シバ·イぐナレオ,中间读音是席八,席八什么鬼啊席八,阿西吧。】 「要是这么强行锻炼的话,可不会出什么成果哦。」 不去管在旁边放弃似的艾瑟娅,只是往前迈一步,再往前迈一步,摇摇晃晃的继续向前跑着。 「真是努力啊。」 转过头向着站在旁边的妮戈兰特说道。 「有点,太有精力了吧。」 妮戈兰特,在那之后把头发跟干脆的剪短了。 艾瑟娅询问理由时,只是回答了「稍微转换一下心情」这样暧昧的回答。当然并不是这样。妮戈兰特把剪掉的头发从码头边缘扔出去随风飘散,向着地面飞舞。食人鬼有一个古老的习俗,就是相互吞食对方的一部分肉体,然后两人的心就会永远的牵在一起。 「诺夫特到现在还是没有接受柯朵莉已经回不来的这个事实。所以就像那样为了更能靠近柯朵莉一点而拼命努力。」 「这真是怀念啊。曾经柯朵莉也做过同样的事」妮戈兰特虚幻的笑了笑「如同姐姐一般的妖精不见了,将那份悲痛化作动力,变的坚强了起来。」 「曾经的世界,如今也在循环,吗。」 艾瑟娅说完后,直接躺在了地面上。 「诺夫特她们出院是下个星期吧?要不要开一个欢迎回来的派对呢。」 「是啊,虽然对回不来的孩子们感到悲伤,不过也要好好的欢迎一下能回来的孩子们。」 「真是成熟啊……。」 艾瑟娅啪嗒啪嗒的动着腿,双眼望向天边, 「……我差不多也要,习惯去应对这种事情了呢?」 小声说着这句话的艾瑟娅,感觉到眼角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 「我,无法,接受!」 穿着白色病人服的诺夫特,盘着腿支起自己的脑袋。 经过地上的战斗幸存下来的诺夫特和兰朵露可两人,经由船上的船员们之手,送到了其他浮游岛上的医院去治疗。全身都负伤,并且过于燃烧魔力导致生命力枯竭。在什么时候都有可能死掉的状况下度过每一日。能起床说话也是前几天的事情。 「说什么『我已经很幸福了』。你这么说我就能接受了吗?然后就可喜可贺的漂亮的消失了?一点都不可喜可贺啊蠢货!」 「诺夫特,你好吵。」 一旁的兰朵露可只是看着本地的报纸,一丁点视线都没有看向诺夫特。只是冷漠的警告了她。 「幸福这种东西,即使本人都看不见摸不清。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要是进行否定的话,只能说明否定的人很蠢。」 我这么蠢真是不好意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诺夫特爆发了。 「……即使这样,肯定。」 想获得幸福想让某人获得幸福什么的,通常,都是一些愚蠢的人性的主张——这些话兰朵露可而并没说出来。 兰朵露可其实并不怎么喜欢柯朵莉。不过,也不是特别的讨厌。所以。 既然她自己在最后,宣告自己幸福着。 那么,这不就是她自己所期望的结果吗——兰朵露可是这么想的。 冬季的天空,十分的辽阔。 天空中,代替沉寂下来的阳光,满天繁星不断的闪耀。 ——就是说,这可以当做一个故事的终幕。 这是在,谁的梦中呢。 这应该不会存在在现实的,虚幻的世界。 鼻子前端闻到了一股很怀念的味道。刚刚烤好的坚果面包,夹着煎蛋和生菜。以及不断搅拌沙拉的声音,和熟成的柑橘。 这是一如既往的清晨的香味。 连给一丝乡愁余地都没有的感觉渗透整个身体,这是一天开始的味道。 「唔……。」 从床上起身。 「啊。你终于醒了。」 响起了轻快地脱鞋声。这也是自己记忆中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足音。 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面的漆都褪色了。 「这里是——」 和自己怀念的场所十分相似。与自己想回去的地方,十分的相似。 喜悦,从自己的心底里一下子涌了上来。不过,在心底的某一处,还在强烈的否定这自己的喜悦。不可能是这样,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 「艾尔玛莉亚。」 「嗯—?」 呼唤出的名字,得到了回应。大脑还是迷迷糊糊的。 「我睡着了吗。」 「而且还说了一些梦话,做噩梦了吗?」 在建筑物的各处,察觉到了很多小小的气息。早晨的香味,袭击着住在养育院里的每一个人。很快的,孩子们一个一个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下楼出现在食堂里。 我那是在做梦吗?是在做梦吗? 要是真的话,这可真是一个相当现实的梦。在那个梦中,自己可是好多次都快要死掉了。失去了很多东西,又获得了很多东西,然而又失去了。悲伤到连眼泪都无法流出。幸福岛连笑容都展现不到。 但是,无论怎样迷幻的梦境,也只是个梦。总会有一天会醒来。伴随着朝阳忘去一些。即使其中有对于自己来说重要的记忆,也只会成魔在心灵深处,再也不会想起来。 这样就够了。心底不知是谁在低语。全部,忘掉吧。 「——这怎么可能啊。」 用还是浅薄的理性拒绝了诱惑。 去洗一把脸吧,让意识恢复过来。这么想着的威廉从沙发上起身。 然后,从腹部摔落了一个较小的少女。 「……痛。」 淡淡的发出抗议的声音。灰色的少女起身坐在了地板上。 「啊勒?这里是,哪儿?……我,为什么?」 威廉知道这个少女。记得这个少女。这个少女的名字叫涅芙莲·卢克·因萨尼亚。是黄金妖精,妖精仓库里的一员。也是守护浮游大陆群的其中一个。 「…………啊。」 记忆,突然苏醒了。只要想起了一个,剩下的就如同穿线一样全部想了起来。威廉一边对自己的混乱有着自觉,一边, 「涅芙莲?」 五百年前的地面上,应该还不会存在的。 一边叫着不可能存在在这里少女的名字。 ——要是他刚才再冷静一下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发现的。 在十分慌张的自己胸前,有一个小小的金属片,在发着朦胧的光。 那个金属片是『语言理解』的护符。作为媒介将语言的意思直接传达给使用人的古代(?)秘宝之一。只要启动过一次,以后就不需要再次燃烧魔力来启动。完全不在意使用者的意思,将话语中所包含的一切都传达出去。在浮游大陆群中醒来之后,威廉还没有记住大陆公用语之前,他一直靠着这个东西支撑着自己的生活。然而这个护符,现在却起着作用。 威廉·克梅修这个人无论怎样也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勇士。要是本来的他应该很快就注意到的。这个光芒到底有什么意义。自己面前存在的世界究竟是什么。应该,将一切都能看清才对。然而,他现在。 「……啊勒?」 即使感觉不可思议四处张望的涅芙莲的声音也好。 「父亲?怎么了?父亲?」【蛋壳cen:其实这里我想写成爹的。】 踩着妥协靠近过来的艾尔玛莉亚的足音也好。一切都没听见。 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思考。 只是身处在不是梦境也不是现实,只是一片纯白的世界—— 遥远的感觉到了,脸颊上的热泪。 第三卷 后记当然是后记 我喜欢会让人一下子恍然大悟的故事。 重新再读一遍的时候,「原来这个地方是这样的啊」这种让人拍额头的感觉很是喜欢。这是可以让一本书更加有性价比。所以我认为自己所写出的系列,也会给人这种感觉。 好久不见,我是枯野。 ……就是这样,我继续连载啦!总而言之我还在连载啦!好像停在了很糟糕的地方,反正在某终意义上一直以来的习惯了(好糟糕)! 所以就是这样,在前一卷后记里写的「估计不会有下一次」的『终末(略)』第三卷,就在您的面前。 诶呀真的是,虽然之前发生过这样的事现在再说起来的话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个系列,又一次的,可以继续连载下去啦!下一个故事的路线考虑写的稍微散漫和光明一些。到第三卷也能继续下去的原因,这一切多亏了支持前两卷的读者们。再让我郑重的来一次,多谢你们! 说实在的,我这个人其实不怎么喜欢吃黄油蛋糕。 原因大概是因为在很久之前的少年时代,在寄宿的人家里吃了太多的关系。廉价的奶油所附着在舌头上的感觉,以及那相当多的分量,寄宿家庭的阿姨还在冲着我微笑。那时的我差点流出了眼泪,全部都吃了进去。从那之后,自己本身就不擅长奶油蛋糕。 不过由于这次书中所写的故事,「难得来一次」的这么想着,到附近的蛋糕店买了一块回来。一边吃着一边写着开头的故事,这的确很美味。导致整个人精神奕奕的进行写作。 诶呀,奶油蛋糕真的太好吃了。等写完后记之后再去买一块吧。 下一个故事,讲的是过去,现在,与未来相互合流的,他的故事,和她的故事,以及她们的故事。他们所有人都会迎来各自的终末——要是这样就好了呐。 2015年夏 枯野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