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ins;Gate命运石之门》 第一卷 蝶翼的divergence reverse 序幕 宇宙开辟的智慧女神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宅之预备军 录入:zbszsr 修图:嘟嘟 在古老的时代,有个为人传诵的神话。 一位女神许下心愿,想「知道」让自己诞生在这世上的神外之神,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 然而女神对神外之神、真理外之真理的「求知」愿望,对于不成熟的她来说,似乎是太过奢求了。 结果,她对「求知」的热情,引发了一场重大的事件。 那只是一场偶然。 不,也许反而该说是必然。 起因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这微不足道的起因……。女神对「求知」的热情……。却造成了「世界」这个原本不存在的事物之诞生。 你听过「蝴蝶效应」吗? 它的意思是,一只蝴蝶拍动翅膀,搅乱了周围的气流,可能在相隔遥远的另一地掀起龙卷风。 无论起因是多么微不足道的小事,谁也无法预测它会造成何种结果。 就算是女神也一样。 就像女神只不过是想「知道」,却造成了我们所知的宇宙开辟(bigbang)一样。想完全预测未来是不可能的。 可是,即使如此。我们仍必须以拙劣的知识与无力的双手,沿着一丝细线,拚命找出属于我们的未来。 人类的知觉平常有九九%是隔断的。人类这种生物其实比自己所想像的还要愚钝。 可是,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不断前进。 不放弃。绝对不能放弃。 而我,会告诉你。说再多次也无妨…… 不可以逃避。你必须面对。 为了救她…… 为了不让你崩溃。 然后,请你一定要想起我。 你不需要每次都想起我。一百次当中有一次就好。 只希望你能想起我。 我就在那里…… 一%的高墙之另一头,我一定会在那里等你…… 第一卷 蝶翼的divergence reverse 第0幕 开端与结局的序章 reverse 淹没视野乱舞的数字。 如雨般滂沱降下的电子暗号(code)。 漆黑的背景当中,发出七色光芒的无数文字群体目不暇给地飞驰而过。 ……啊啊,又是这个梦, (……啊啊,又是这个梦。) 见过无数次的相同梦境。抱持过无数次的相同感想。 在睁开眼睛后就会从记忆中流逝的梦中,不知何故,大脑却能够鲜明地想起这是过去曾经做过的梦。然后,也会回想起紧接着现身的一个男人…… 「……!」 正如所料,一个男人像电影的倒叙手法般,浮现在无机的光景当中。 那个男的正在死命喊着某些话。 身穿白袍,一头乱发的男人神情狂乱地伸手向前,声嘶力竭地大声喊叫。 但是,我听不见。我什么……,都听不见。 每次都是这样。男人的话语传不进我的耳里。 只知道他正在喊着某些话。 仅止于此。 就只是这样。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我看到这幕光景,我的胸口便一阵痛楚。 (我忘记了一些事情。) 同一个梦境重复了这么多次,我当然也能明白。 对,我忘记了一些事情。只是,我不知道我忘了什么。 我究竟忘了什么……。怎么样就是想不起来。 所以,我决定观察。每当做这个梦的时候,我就仔细观察,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我的个性就是遇到疑问一定要追根究底。 遇到疑问就要找出答案,有任何疑点都要查个水落石出。这就是找这个人的本质。 至少无论是我自己或是其他人,都是这样看我的。 所以,我要凝神细看。 一心专注地…… 于是,最近我终于有了一些发现。 其实,我是到了最近才发现男人身穿白袍。受到梦境特有的朦胧感影响,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也是这几次做梦才看清楚的。 而这一次,我想仔细观察,看出男人在说什么。在喊什么。 当然,我是听不见他说话的。 不过人在说话的时候,嘴巴会随着做出不同的动作。在大多数场合下,不同的母音会影响嘴唇的开闭,细小的发音差异则是会让下颚产生不同的动作。 这种技术一般称为读唇术,不过就算不会读唇,大多数人在听别人说话时,同时也会以眼睛确认对方的嘴唇动作,藉此在无意识当中,更为正确地处理从耳朵传进来的声音资讯。 这次我所做的,基本上也差不多是这样。 集中精神仔细观察,睁大眼睛「听清楚」无声的叫喊。 ch…… 「ch?」 chris…… 「咦!?」 当我看出男人的唇形时,不禁有些讶异,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他会知道我的名字?」 不由得喃喃自语。 chris……,牧濑红莉栖。 对,男人所呼唤的名字,不是别人,就是我的名字。 「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在梦中,一名男子死命地呼唤着我的名字。一般来说,我必然是梦见了过去经验过的记忆。然而,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明明没有印象……,不知为何……,却难以自拔地。 「为什么,我的胸口会这么痛……?」 我按着疼痛的胸口自问自答。还没得到答案,男人又继续喊叫: christi…… 「咦,不是在叫我的名字?」 我睁大了眼睛。男人本来应该在呼唤我的名字的。 可是,他嘴唇的动作却还没有停止。为什么? christina! 当我看清楚男人的唇形时,我心中一股无可压抑的感情涌上来。遏止不住的激动情绪迫使我做出了行动,我任由自己受到感情所驱使,不顾一切地大叫: 「我说过了!不要加蒂娜————!!」 ☆ 「我说过了!不要加蒂娜————!!」 大声喊叫的同时,上半身一翻身坐起,我从睡梦中醒来了。 「我真是受不了你这个人!搞什么飞机嘛!这又是什么催泪game!?把我胸口的痛楚还来————!!」 爆发的情绪尚未平息,我大吼大叫了一阵,大口喘气,肩膀上下起伏。感觉到自己的情绪随着每一次怒吼而渐渐恢复稳定。 「呼……咦?」 我转头左右张望,这里是我住了一阵子的饭店的床上。 我——牧濑红莉栖坐在床上,紧握着被单,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刚起床的昏沉脑袋。 「奇怪?为什么……梦……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嗯——我发出苦恼的呻吟,试着回想起刚才梦见的梦境。然而记忆就像被斩断了一样,从梦中清醒的头脑不愿意存取那段记忆。 「想不起来……我明明记得有件事令我很在意的……」 我一面喃喃自语,一面将视线移向手机的时间显示。 2010/07/28  09:27 看来正好到了该起床的时间了。 「想不起来就没办法了。」 我再度呼出一口气,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单,从床上爬起来。虽然好久没回日本了,不过可没有时间悠悠哉哉地睡懒觉。我得赶紧准备,给自己充裕的时间行动。 我边走边褪去身上衣物,往淋浴间走去。然后扭开水龙头,让流出的热水淋在身上,脑内开始确认今天的预定行程。 对。 不久之前,我目前所属的美国victor condoria大学脑科学研究所接到atf(akihabaratechno forum)的请求,希望能请我们针对时光机进行演讲。从某种意味来说,他们可以说是完全找错对象了, 到底是谁出的馊主意,竟然找上脑科学专家开班授课,讲解时光机这种物理学的思考实验?这就好比因为都是用火的,所以找一个厨师到高楼大厦建设工地熔接钢筋一样,太强人所难了。 不过,atf似乎就是想找门外汉来进行这场演讲。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时光机都无法脱离思考实验的范畴,为了更进一步阐明它的存在,他们认为需要一点柔软的想像力与思考方式的转换。 这么一想,找脑科学家作为这次的人选,似乎也就不难理解。 但是,忙于自身研究的科学家不可能因为这样就抛下一切横断太平洋,也不可能自告奋勇成为主讲人。 刚开始,我想研究所应该是打算回绝这项邀请的。然而,他们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从日本前往美国留学之后,就几乎没回过祖国的我。 我的指导教授是这么说的: 「chris。我知道你很勤奋,但你有点太拚了。你应该回故乡放松一下身心。」 的确,那时候我的实验与研究正好告一段落。 但是要说日本是我的故乡未免牵强,那里没有我可以回去的家。在我决定留学时,妈妈也陪着我一起旅居海外,所以我现在的家反而是在美国。 所以,要不是有那一封信,我是不会回来日本的。 对,要不是有那一封信改变了我的心意…… 只要我决定接下这份工作,atf的工作条件可以说是再好也不过了。不只是来回旅费,对方甚至愿意负担我滞日时的费用,也愿意介绍我与这边的大学进行交流。 「若不是知道内情,还真的会怀疑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蹊跷呢……」 听见自己轻轻笑了一声。 看来我似乎有些兴奋。 扭转水龙头停止淋浴,然后直接开始打理仪容。也不忘洒上研究员前辈推荐的淡香香水。前辈说这是为了颠覆「研究人员=蓬头垢面」这种刻板印象的小撇步。 然后,穿上曾经短暂就学的菖蒲院女子学园的制服。就在不久之前,由于妈妈对我的短暂回国面有难色,为了让她同意,我才以反向留学的名义暂时就读这所学校。 旅行中不能带太多衣服,遇到这种时候,缝纫坚固、耐穿的制服就能派上用场了。不过这件制服已经被我改造了不少地方,跟原本的造形不太一样就是了…… 「好,一切搞定。」 说完,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我不会因为要面对群众就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但也不能显得邋里邋遢。这样会让研究所与请我来演讲的atf脸上无光的。 最后,打开手机,开放网页确认预定时间与地点。 「12:00……,秋叶原站前的无线电馆,好。」 我自言自语,然后拿起装着论文的文件袋,打开房门。 心中怀抱着一丝期待。今天,某些事物将会有所改变…… ☆ 好热。 走出饭店外一步,踏上本乡通的瞬间,贯穿身体的阳光与蒸腾的热气立刻迎面袭来。 「不愧是……,热岛现象的 发源地。」 这附近应该有一条河川,不过照这样看来,小小河川是解救不了这种酷暑了。我不禁在脑中模拟起河风与草木的降温效果,以及与目前气温之间的相关性。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热浪……」 对于这个大热天,我除了惊讶还是惊讶。这两个星期,我已经惊讶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我早就听说日本的夏天非常炎热,而且我自己以前也是住在日本的。我也在日本待过一段时间,只是不是在夏天最热的时候。已经好久没有在七月下旬到八月之间,来到东京都内的中心地带了。 好热。 我怀抱着一成不变的感想,右手边沿着东京医科齿科大学,步下汤岛坂。再往前走一点,右手边就是汤岛圣堂,左手边则可以看到神田明神的神社入口。 当我看到神社入口处带些绿色的鸟居时,忽然想起有个前辈托我买这间神社的护身符。 「那个前辈明明是victor condoria大学脑科学研究所的人员,竟然还会相信鬼神之说呢。」 根据他的说法,日本似乎供奉着许多湿婆神。祂是印度的破坏与创造之神。前辈说神田明神也是湿婆神之一,对日本人来说,大黑天或是不动明王或许是比较熟悉的称呼。 当然,在美国,有很多人对于信仰与科学的共存不抱持任何异议。我的这位前辈也是其中一人。在欧美文化当中,科学的起源来自于人们希望深入「了解」主创造的世界,因此科学与信仰和谐共处,在美国并非甚么稀奇的现象。 但是,虽然在美国居住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我仍然无法完全理解这种概念。我想我与他们最大的不同处,就在于我只懂得道理,而不了解拥有信仰是怎么一回事吧。 他们的信仰跟我所想像的不同,是一种在生活中根深蒂固的思想。我觉得美国的信仰,以日本来说比较接近「传统」之类的概念。这种概念的中心,如果是基督教就是天主,回教就是阿拉。 如果是日本的话,概念的中心可能会是家庭、乡下的神社,或是学生们聚集的学校这些可供众人逗留、交流的地点吧。虽然我的感觉无法把它当成一种信仰,但他们是这样说的。 拥有某种对自己来说举足轻重,足以成为自己判断价值之基准的「事物」,大概就是所谓的信仰吧。 这种信仰越是坚定,一个人在判断价值时就越不会产生动摇。因为心中有所依靠,所以才不会迷失方向。 「在辩论的时候,真的会有这种感觉呢……」 我都不记得有多少次被前辈们辩驳得举手投降了。 当然,只是一味地盲从某种思想,是无法前进的。 心中的依靠毕竟只是依靠,让依靠成为坚定的磐石,其上再累积自己的才干与努力,才能有所成就。拥有信念很重要,但不是一切。 不过,即使如此,有时候我还是会有点羡慕他们。 我有自觉。 从小,我就拥有许多的「礼物(gift)」。对,名为天赋的礼物。 别人告诉我,我好像从两岁起就已经会加法了。出于一些原因,我也从小就对物理学以及其他领域抱持了浓厚的兴趣。 神童、天才儿童,这些称呼我都听惯了,我也马上就察觉到,自己与他人之间有一层隔阂。我想,这层隔阂恐怕来自于嫉妒或自卑感。 这层隔阂让我烦不胜烦,我自己选择远离那些人,于学校一再跳级。 于是,在这样的状况下,我交不到任何一个朋友,所以现在我虽然有同僚与前辈,但我不知道他们算不算是朋友。 ——不过如果我说出口,他们一定会哭着抗议吧…… 我没有坚定的信念。 这是我得到名为天赋的礼物,所付出的代价。 我有自觉。 不过,我从不因此感到自卑。也许这是我的弱点,但总有一天,我会用努力来弥补它。 就是因为如此,我才会来到日本。 不久之前收到的一封信。 那封信让我得到了我缺少的「坚定的信念」。 不,应该说我想这封信能让我「取回」失去的事物。 「坚定的信念」——爸爸与我之间的羁绊。 ☆ 牧濑章一。 这是我爸爸的名字。 并且,也是今天在我正要前往的秋叶原无线电馆八楼举行「时光机开发成功记者会」的人,中鉢博士的本名。 关于「中鉢博士」这个爸爸的艺名,老实说,我不是很了解。只不过,至少以我在网路上搜寻的结果而言,并没有甚么好评价。 在我经常浏览的日本发源巨大匿名讨论板「@ch」也是一样,虽然有开专用的讨论串,但没有什么正面意见。 至于我自己,更是有七年没见到爸爸了。 小时候,我一心只想得到身为科学家的爸爸称赞,为了读懂爸爸的论文,拚了命地学习物理。幸好我有这个资质,而且只要能得到爸爸称赞,要我念多少书我都愿意。 ……可是,我失败了。 我满脑子只顾着读懂爸爸的论文,在不知不觉中,却完全推翻了爸爸提倡的理论。 七年前我的生日那一天。爸爸看了我写的论文心得,怒不可遏地说: 「你满意了吗?七岁就把我的论文全盘否定,你满意了吗!?太离谱了!!」 我从来没看过爸爸那么生气。 不,也许不是这样。 我想那时候发生的事也许只是决定性的一击,我们父女之间的关系早就变得越来越僵了。 但我却对此浑然不觉。 我以为只要天真地努力念书,就能得到称赞了。 然而,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 我好伤心、好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 自从那时候起,我跟爸爸的关系就决裂了…… 所以,这七年来,我想我一直在追寻着爸爸的背影。虽然我有预感自己再也无法见到爸爸了。 不过,事情出乎我所料。 爸爸寄来了一封信。内容是这场「时光机开发成功记者会」的邀请函。 「我一定会完成被你否定的时光机,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七年前的那一刻,爸爸是这样说的。 现在回想起来,爸爸写的论文几乎都是关于时光机的。爸爸大概就如同他自己说过的那样,至今仍然在研究时光机吧。 ……老实说,我不相信爸爸的时光机研究成功了。因为如果真的成功了,应该会事先发表一些相关论文才对。 「——但也说不定召开这场记者会,就是要用来发表相关论文的。」 走在前往无线电馆的路上,我一边想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手上的这篇论文,应该能帮上爸爸的忙才对。 我将手中装着论文的文件袋紧紧拥入怀中,好像它是我的宝贝一样。 收到爸爸寄来的邀请函,欣喜万分地写成的这篇论文。 只要让爸爸看了这篇论文.得到爸爸的称赞…… 只要能弥补七年前犯下的错误…… 只要能听到那时候爸爸应该对我说的话…… 我的努力就没有白费。我就能取回「坚定的信念」。 取回与爸爸之间的羁绊…… 「好想……,赶快见到你喔。爸爸。」 ☆ 当我比预定时间提早抵达无线电馆时,我发现这栋建筑物比我想像的小多了。根据网路搜寻的资料,它似乎是在1962年建造的秋叶原第一栋高楼大厦。 「想不到年代这么久远……」 想到四十年以上的屋龄,也许不能随便说它小。这栋大楼想必曾是秋叶原最高层的建筑,也是此地的地标吧。 合起拿来搜寻资料的手机,我眺望着眼前的大楼。上面装了华丽的灯饰,晚上看起来一定相当明亮。 ——不过秋叶原这一带好像多得是这种大楼就是了。 它是地上八层楼的大楼,二楼部分悬挂着大幅主张其存在的霓虹灯招牌。招牌上排列出每层楼的店家商标,比起周遭的其他大楼更给人留下强烈印象。 而当我踏入大楼内部时,发现从外部对大楼抱持的杂乱印象,实际上还差得远了。 里面的杂乱程度,不是从外观所能想像的。 我一面看着身边经过的电子零件、相机、土产等店铺,一边前往电梯厅。从建筑年数来说,大楼内部的装潢意外地庄严、稳重,这是年代久远的建筑物常见的现象。 站在怀旧氛围的电梯前,正要按下楼层钮,我的手指忽然停住了。我感到一丝犹疑。 我急切地想早点见到爸爸, 但七年前的经验,又让我害怕见到他。 两种相反的心情,确实让我的心中产生动摇。 「会害怕……也是当然的啦。」 我深深吸进一口气,调整自己的呼吸。 要去见曾经暴跳如雷、大声怒骂自己的爸爸,怎么可能不害怕, 就像基督教徒称呼他们信仰的主为天 父一样,对自己来说,爸爸在某种意味上也可以说是令我畏惧的神。他对我的影响力就是如此深远。 无论是好是坏。 想做的事,不想做的事。 我都无法逃脱爸爸的影响。 我自己是个脑科学家,当然很清楚这是什么样的一种作用,又是出自何种原因。 「正因为如此,……我更得见爸爸才行。」 轻轻闭上双眼,然后睁开。在这之间再做一个深呼吸。 我很清楚,这样的动作可以为自己的脑部、情绪带来什么样的效果。这是我从自己过往的经验与学习中得到的知识。 这对我来说,可说是另一个「坚定的信念」。 相较于前辈的信仰或自己对爸爸的感情,实在称不上巩固。即使如此,它也是我这七年以来努力的结晶,是我身为victor condoria大学脑科学研究所的脑科学家引以为傲的智慧。 利用呼吸与视线对脑部产生的作用,让心情平静下来。虽然心跳还有点紊乱,不过跟刚才相比,已经改善许多了。 「提早抵达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露出些许自嘲的笑容,看了看时钟。看来还有充分的时间可以让自己平静下来。将视线直接转向电梯显示的楼层,看到电梯正在往较高的楼层移动。 「……为了让自己冷静一点,我还是慢慢来吧。」 我刻意将心中决定说出口,做个确认。 决定之后,转身走向楼梯口。我一步一步稳稳地踏出步伐,前往爸爸的身边。 ☆ 我在馆内稍微绕着远路,慢慢往楼上前进。因为如果直接上楼,就算是八层楼的楼梯,到达目的地也用不了几分钟。我需要更多时间让自己平静些。 幸运的是,或许是因为午餐时间快到了,走道上的人不多。尤其是四楼好像只有各店铺的店员,显得非常安静。 「可能是因为大楼里没有任何一家餐饮店吧?」 实际上,在我爬楼梯往上的时候,只有跟下楼的人擦身而过,很少看到跟自己一样上楼的人。不晓得这算是希奇,还是这里的一般常态……。我是第一次来到无线电馆,因此无从判断起。 不过,这个状况的确很适合让我放松心情。 我以稳定的步调配合呼吸,绕了无线电馆四楼一圈。我能够感觉到,这些刺激交感神经的动作,正在慢慢缓和我的情绪。 而当我再度绕回楼梯口时,想见到爸爸的心情已经渐渐超越见到爸爸的恐惧感了。 当我正在思考时,忽然「轰」的一声,一阵沉重的冲击袭来……! 「咦……地震?」 一瞬间我全身紧绷,以为是地震,但地板并没有摇晃。发生了什么事? 看看手机,并没有发布紧急地震速报。附近的店员也并没有太慌张,也许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 既然打开了手机,就顺便看一下时间。11:51……。看来时间正好。 「应该……,没问题了。好!」 我再度说出口,做个确认。心跳并没有因此而加快。嘴唇忍不住上扬。 收到爸爸寄来的邀请函时,那种喜悦的心情再度涌上心头。当我知道爸爸并没有忘了我,并没有在恨我的时候,那种满心的欢喜。 当我平静下来,我想起了抱在胸前的文件袋里面的东西。 隔了七年再度重逢,送给爸爸的礼物。 为了爸爸而写的论文。只要看了这个,这次爸爸是否会称赞我呢? 我再度珍爱地抱紧了装着论文的文件袋,确定它在我的手上。 不久之前,当爸爸那封让我决定接受atf邀请的信寄来时。 我欣喜若狂。我觉得爸爸愿意原谅我了。出于这份喜悦的心情,我才为了爸爸,写下了这篇论文。 《时光机相关考察》。 本来,在现代物理学阐明的范围内,时光机是不可能存在的。说得精确一点,时间旅行——时间移动这件事是可能的。 但可以断言,以目前的科学来说,许多人所想像的那种科幻小说当中胡乱设定的时间旅行机器或装置——时光机仍然只是一种梦想。因为大多数场合下,人类的生命都无法承受时间移动造成的许多问题。 不过…… 如果换个角度思考的话呢? 当我有了这个灵感的时候,几种方案立刻闪过我的脑海。正好其他研究与课题也告一段落,有一段可以自由运用的时间,因此我废寝忘食,专心一意地整理这些方案。 它一定能帮上爸爸的忙。虽然它可能无法直接催生时光机,但至少能让时光机的研究前进一大步。说不定还能帮助爸爸完成时光机。 为了这个目的,这篇论文我可以跟爸爸联名发表。爸爸一定会称赞我的这篇论文的。 一定会称赞我的。 我越想越开心,忍不住边走边打开文件袋,确认里面的论文。 我想,在这种时候会变得看不见周围的事物,是研究者的一个坏毛病。而无庸置疑地,我也有这个坏毛病,后来仔细想想,这种行鸿实在是太不成熟、太危险了。 「嗯?」 不同于刚才的沉重冲击,另一种冲击袭来…… 我走路不看路,结果撞上了某人。 「啊……!对不起——」 我急忙道歉,抬起头看着被我撞到的人。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该名人物身上穿的白袍。……白袍?是研究者吗?会不会是来参加爸爸的记者发表会的? 我不禁产生一种错觉,以为对方是赞同爸爸理念的人,看了对方的脸。这时,我的思考停顿了。 一头乱发,二十岁左右的东方人。该名男性的脸上,浮现出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就好像见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既有些伤感,又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那种表情。 然后维持着僵硬的神色,那人小声地说了。 「红莉栖……」 那是,我的名字。 ☆ 「红莉栖……」 听了对方的话,这次换我愣住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们以前在哪里见过面吗?」 我问他。 至少在我的记忆当中,我不记得有见过这名男性。然而,他的表情与视线,却表示出他与我并不是初次见面。 一个人在面对初次见面的对象时,一定会采取某些固定的行动。这些行动都会显示在与对方保持距离或是移动视线的方式当中。 然而,此人的举动却不一样。 他所做出来的举动,就好像他曾经见过我一样。而且还不是一、两次,而是跟我相当熟识的举动。 为何?为什么? 无论我怎么回溯记忆,我的脑中依然找不出关于这名人物的资讯。 「……你有在听我说吗?」 我再问了一次愣在原地的这名男性。我的声音中带有讶异的语气。听到我的声音,他的视线摇晃了。我说的话似乎触动了他的情感。 该名男性的手指,突然做出了意想不到的动作。 手指就要触碰到我的脸颊…… 「等一下……你在做什么?」 我的脑中产生怀疑,避开他的手指。这时,从文件袋中稍微露出的论文掉出来,散落了一地!要拿给爸爸看的论文,啪沙一声在米色油毡地板上散成白色的花样。 我急忙蹲下,把散落一地的论文捡起来。 一股怒气猛然涌上心头……! 要拿给爸爸看的论文……被弄成这样! 「你到底想干嘛?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久隔了七年的好机会…… 当然,脑中的某个部位清楚地告诉我,这没甚么大不了的。掉在地上的论文也没有弄脏,不会影响阅读, 但不知怎地,明知道这样不讲道理,我还是忍不住觉得这件事会害我不能跟爸爸和好……这让我变得好讨厌自己,而对自己的厌恶,又更加刺激了我对这名闷不吭声的男性的怒气。 说句话是会死吗! 当我在心中大叫的时候,微弱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膜。 「我……」 颤抖的……激动万分的声音。 泫然欲泣……眼泪随时可能夺眶而出的……声音。 「咦?」 耳朵听见的声音太过令我意外,让我甚至忘了生气,抬头望着该名男性。那人热泪盈眶,随时都可能沿着双颊滚落下来。 他强忍着泪水,但无法阻止眼泪涌出,只能哽咽地注视着我。 「我……,是否能够……」 他话说到一半,就没再说下去了。 这时我才终于查觉。他不是不愿意回答我,也不是闷不吭声。 他是说不出口。 他想表达什么,但情绪太过激动,以至于无法开口。 有一段短暂的时间,我与他只是无言地望着对方。 他跟我是甚么关系,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又为什么会这么激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一定有什么 非比寻常的理由。 他的气势压倒了我,令我也无法动弹,只能一直注视着他。 就在这个瞬间。 有个东西在意识深处发出了细小的声响。那就像是齿轮。规律地旋转的圆环。有个东西卡进环中,发出细小的咿轧声。 某些影像有如电影倒叙般重回脑中。 死命地将手伸向我这边,呐喊着某些话的男人身影。模糊的影像一个接一个浮现,随即消失。 一些事情……我忘了一些事情。我总是有这种感觉。 「八楼演讲厅即将举行中鉢博士的记者会。欢迎各位自由入场……」 我,以及注视着我的他,双方都像被电到似地抬头往上看。原本彷佛时间暂停似地僵在原地的两人,藉由广播的声音取回了动作。 我得去爸爸的记者会才行…… 听到广播,我心里第一个想到的是这件事。 所以……当眼前的男性听到广播而冲出去的时候,我来不及阻止他。 「啧……」 「啊,等等!等一下!」 我虽然出声要求他止步,但没能让他停下脚步。如果我想追上去,也许追得到,但记者会的时间快到了;更重要的是,他散发出一种拒绝别人挽留他的气氛。 结果,他刚才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我心中带着一丝犹疑,拿着论文爬上楼梯。 老实说,我很好奇他究竟是甚么人,但我现在有更优先的事要做。 加快脚步,从四楼爬上八楼。 「嗯?」 半路上,在七楼的楼梯平台,看到一个亮亮的东西。是什么啊? 我没做多想,就伸手捡起了那个金属制的圆形小东西。看起来似乎是某种吉祥物。上面用红笔写着「真由子的」。是这个吉祥物的名字吗? 「……真可爱。」 说也奇怪,总觉得这个吉祥物就像是幸运的护身符。圆滚滚的造形抚慰了我的心情,彷佛能帮助我跟爸爸谈话顺利。 ……虽然看起来好像是某人掉的,不好意思,暂时借我一点力量吧。 心中暗想,嘴唇浮现些许笑容,将吉祥物放进文件袋里。然后直接走上八楼。 看来记者会似乎已经开始了。不过,还有不少人正在陆续前往会场。这让我稍稍放了心,继续前往会场。 久别了七年,终于能与爸爸重逢了。 ……为了取回七年的岁月。 ☆ 「博——士——!」 一阵大叫。 除了大叫,没有别的形容方式了。 爬到八楼的我,一听到从会场传来的大叫,不禁吓得缩起了身子。 我就是很怕怒吼或是大叫之类的声音。即使理性告诉我这没甚么大不了的,身体还是不听使唤——自从七年前我惹爸爸生气,被爸爸大声怒骂的那天晚上起,就一直是这檬了。 接着,会场中又传来了爸爸的怒吼。看来双方展开了论战。霎时,我又缩起了身子,不过我知道怒吼的对象不是我,所以勉强能够压抑恐惧。 当我好不容易摆脱了恐惧后,心中又涌起一股怒气。一半是为自己竟然被这种小事吓到而感到羞耻,进而恼羞成怒。 剩下的另一半,则是气那个陌生人什么时候不好惹,竟然选在七年来的唯一一次好机会惹火爸爸。我也知道这两种都是我在乱发脾气,但生气就是生气。 我摆出一张臭脸,打开会场的门看看里面情形。 不管对方是谁,我都要好好发泄一下这股怒气。 …… 然而。 从结果来说,我没有在会场中发泄怒气。 在会场中有个男的正在找爸爸麻烦。刚才大吼大叫的人应该就是他了。这名人物的模样实在太令我意外了,使我忘了发火。 站在那里的人物。跟大约十分钟前,在四楼的楼梯口与我相撞的男性是同一人物。 那个,热泪盈眶地注视着我的人物。 与眼前看到的是同一个人。 一头乱发与白袍打扮,身高满高的,但体型却十分消瘦。 不会错。除非我的短期记忆能力发生错误,否则我不会认错,眼前的这名男性就跟刚才跑走的人是同一人物。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能比直接上楼的我还要早抵达会场,但我才刚刚遇见过他,不可能认错人。 当我认出他来时,我忘了发怒,取而代之的是浮上意识的一句话:「为什么?」 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注视我? 为什么要用那种声音呼唤我? 为什么要露出泫然欲泣的脸? 为什么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以一名研究者来说,脑中被这三个字占据,并不是一件希奇的事。而作为一名研究者,遇到「为什么?」也就当然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毫不犹豫地穿越会场中的人群,走到他身边。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你来一下。」 我想,自己一定用相当尖锐的眼神瞪着他看吧。但我没那个精神去管自己的眼神。只有这个瞬间,我连我来到日本的目的——爸爸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这样说不正确。我并没有忘了爸爸。只是向这个人问个清楚,变成了我心目中的最优先事项罢了。 我叫住他,让他的注意力从爸爸那边转向我身上,然后拉着他的手,硬是将他带离会场。他好像在嚷着些什么,但谁管他那么多。 被我带离会场后,一头乱发的男性毫不客气地说:「你是谁啊?」这是我要问的,好吗? 「这是我的台词才对。」 「你说什么?」 在与他交谈的时候,他的态度给我一种不协调感。我斜眼瞪着提高警戒,跟我保持距离的他,先问了最令我在意的问题: 「你刚才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就在十五分钟前。结果,他什么也没说就离去了。明明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然而,他给我的回答,却让我很不满意。 「……刚才?」 看到他满脸问号的样子,我自己都感觉得出来,自己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凶恶了。这个男的竟然敢跟我装傻?即使如此,我还是没有大发雷霆,只是平静地说: 「大概在十五分钟前吧。」 「你在说什么啊,没头没尾的……」 他话讲到一半,忽然停住了。说话的声调也变了。 「牧濑……红莉栖?」 这是他第二次叫我的名字。他的语气让我找出了不协调感的来源,连续眨了好几下眼睛。对,他的语气、声调、视线的移动方式……,都是面对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时的态度。 演戏?装傻能装得这么像吗?遗是说,他有双重人格? 奇怪……我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 眼前的男性不知道是没察觉到我的疑惑,还是真的想装傻装到底,继续用初次见面的语气说: 「你的论文之前登在《科学》上……」 他说的是之前我写的《蓄积于颠叶的记忆相关神经脉冲信号解析》。我觉得他摆明是在装蒜,但也暂且配合他的谎言,低声说: 「原来您也看过那篇论文呀。您是哪所大学研究室的研究员吗?」 「……你这家伙!」 我说的话与他惊愕的声音重叠了。他那种事情非同小可的话气,让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他一说完,就踉跄着往后倒退了几步。 「……你难道是机关派来的特务?」 「机关?」 你究竟在说什么啊? 他回话的内容实在太出乎我意料,让我脑袋一片空白。我不禁有些慌张。 「你在说什么啊?我只是有话想问你……」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 又来了,我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他全盘否定掉了。他的这种态度令我火冒三丈。看到他拿出手机开始联络某人,我毫不客气地走到他身边。 「你在跟谁讲电话?」 我问他。但这个男的只顾着对手机讲话,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气得七窍生烟,不假思索地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他的手机,硬是抢过来。 我不管他在跟谁讲电话,总之我一定要看看对方是谁。然而手机的液晶萤幕上,却没有显示任何画面。 「咦?电源没开……」 他根本没有在跟谁讲电话。 因为他的手机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开机。当我指出这一点时,男人的神色产生了剧烈的动摇,然后下一个瞬间……突然大笑出声。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我就好心告诉你吧。那个手机是特殊任务专用的特制手机,只要被我以外的人碰到,就会自动关机的!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他边大笑边说出来的话,霎时,我感觉到心中接近沸点的怒气一口气降温到冰点以下。这时候我才初次体会到,愤怒这种感情一旦超过某个程度,就会急遽 变得冰冷。 「……原来是在自言自语啊。」 如果一个人说话能够像剃刀般锐利,那一定是在我这种感情之下讲出来的话吧。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我的怒气,还是出于其他的原因,男人不再放声大笑了。 我说:「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我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下定决心,决不看漏他的举手投足任何一个动作。一个人能够做表面工夫,但不能掩饰脑都与神经的动作。而身为脑科学家的我,能够正确地看出这些反应。 尤其是,眼睛。 视线的移动方式,比起千言万语更能够传达真实。 「大概在十五分钟之前,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你那时候表情看起来好痛苦……」 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似乎看得他很尴尬,他别开了视线。然后他似乎想掩饰内心的动摇,说: 「呵、呵呵……我、我是,能够看穿一切的。天才少女啊,下次见面时,我们就是敌人了!」 装模作样地说出的台词实在太难理解,害我的意识不禁产生了混乱。 真的,你究竟在说什么啊? 「咦?」 「再见了。」 这次措手不及的是我。趁着我意识产生混乱的时候,他一边放声大笑,一边冲上旁边通往七楼的楼梯。 「等等!」 跟十五分钟之前一样,我出声叫住他,但还是没能让他停下脚步。我无计可施,只能愣愣地看着他渐渐远去。 ☆ 看着神秘男子离去的楼梯,我眨了两、三下眼睛。 结果,我还是没能问出疑问的答案。 不过,这下我能够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我「现在遇到的他」跟十五分钟前遇到的他不是同一个人。至少从记忆方面来说。 我是专攻脑科学的,尤其是记忆领域,我敢笃定,没有人能够瞒混过我的眼光这么长一段时间。不是在演戏。他是真的不记得十五分钟前曾经跟我见过面。 「难不成……是双胞胎吗?」 以我个人来说,这是最能令我接受的答案。也许他们俩是同卵双生,穿着完全一样的服饰,这是最不会造成精神压力的答案。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能够比直接前往八楼的我更早抵达会场的理由,也再清楚不过了。就只不过是刚才遇到的这个人本来就在会场,而十五分钟前遇到的他并没有去会场罢了。 另一个比较能令人接受的答案,应该就是双重人格了吧?这样的话,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能比我先抵达会场,但是可以解释他为什么表现出第一次看到我的样子。 ——可是,这两种说法都有一个大问题。那就是,十五分钟前遇到他时,我自己明明不记得有见过此人,但他却做出了对牧濑红莉栖这个人物十分熟识的举动。 只有这个疑点,是双胞胎说或双重人格说都无法解释的。当然,就算他是以精湛的演技欺骗我,也还是不能解释这点。 我像平常整理自己的主张时一样,在脑内重复进行好几次自问自答。倏然,一个荒唐无稽的想法在脑中亮起一颗灯泡。 「……哪有可能啊。」 我不禁失笑,否定了自己想到的可能性。 就是啊。不可能有这种事情。 如果他是一名时间旅行者呢? 有没有可能是刚才在会场,我与那名人物的确是第一次见面;而十五分钟前的他,是藉由时间旅行的方式,来自于遥远的未来呢? 若是采用这个假设,的确能够说明一切。 只不过唯一的问题是,时光机并不存在于这世上。 ……就算我现在拿在手上的论文加上爸爸的研究,导致将来真的开发出时光机,也不会是一、两年的事情。在这段时间当中,他会随着岁月老去,不可能还是同一个模样。 当然,也许未来会发明出极为优秀的美容整形术,让人永保青春或甚至返老遗童。但这都只是空想的技术,不能拿来当作科学假设的基础。 思考新理论的时候也就算了,在科学的检验过程中,这种幻想是应该被摒弃的。 我摇摇头,赶走天马行空的幻想,打开手机确认时间。 12:26 一些多余的行动,浪费了我许多时间。在我的背后,从会场的门扉后方传来七零八落的掌声。看来记者发表会已经结束了。 不同于讲课或演讲,也许记者发表会不能讲太多专门的话题吧。所以才会不到三十分钟就结束了。 我稍微犹豫了一下。 我想跟爸爸说说话。想让他看看这篇论文。 可是,爸爸不只是我的爸爸牧濑章一,也是中鉢博士。我一个做女儿的,不应该莽撞地闯进他的工作区域。如果有人一声不吭地板进我的研究所,我也会生气吧。 也许我该找个避人耳目的地方?毕竟这关系到个人隐私嘛。 我转头四处张望。 后面好像有工作人员专用的通道。往里面走,应该有相关人士的休息室。如果是在那里的话,就不用担心别人来打扰,我们父女可以好好谈心。 我是这样想的…… ☆ 趁其他人离开会场之前,我悄悄地往工作人员专用的通道走去。 避开杂乱堆积的纸箱,来到相关人士的休息室附近后,我靠在墙上呼出一口气。 再过不久,爸爸就会经过这条通道了。 我应该先说什么好?七年不见了?我好想你?还是…… 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必情越来越雀跃。 不,也许我应该先提到这篇论文的事。因为只要爸爸看了论文,一定会……,一定会很高兴的。 这篇论文一定能修复我与爸爸之间的关系,想到这里,我再度确认了一下文件袋里的论文。就在这时,有人进入了工作人员通道。 有个人嘴上不断念着什么,粗鲁地往这边走来。 那个穿着深棕色外套,脖子围着黑色方巾,四十来岁的男性,不会错,就是爸爸。 我本来想主动出声,但爸爸整个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氛,让我有些畏缩。 所以……是爸爸先出声叫我。 「你是……有事吗?」 爸爸神情不悦,恶狠狠地瞪着我看。他的态度,与深藏在记忆中某处的——七年前爸爸的模样重叠在一起。我强忍着在内心萌芽的恐惧感,尽可能挤出笑容。 但我自己很清楚,我笑得很不自然。我勉强发出声音,说: 「那个……。我想请你看一下这个……爸爸。」 我交出了论文……,交出了为了得到爸爸的称赞而写的论文。 只要爸爸看了,读过了,一切就都会好转。 我心里祈求着,企盼着。 我想,我的手指一定在颤抖。但我希望,我的心意能传达给爸爸。我希望爸爸知道,一直以来我有多么努力,多么喜欢爸爸。 爸爸一把抢下我递出的论文,当场开始过目。这篇论文很长。一般人光是看过一遍,就要花很多时间了。不过,爸爸阅读文章的速度很快,即使这篇论文很长,也用不到五分钟就能掌握大意了吧。 爸爸闷不吭声地看着纸上的文字。 周围陷入一片沉默。我无法忍受这个沉默,叽叽喳喳地对爸爸说个没完。 「爸爸这七年来不是都没有跟我联络,这次难得邀我参加记者会吗?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想到写这篇论文的。」 爸爸丝毫不理会我所说的,只是一页一页翻着论文,用机械般的速度阅读论文的内容。我觉似如坐针毡,急着想找话讲。 「我整理了一下脑中的理论,忽然想到这样也许能够做出时光机……爸爸觉得呢?我想听听爸爸的意见。」 我激动地解释。 拚命地讲个不停。 我只想让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看着论文的爸爸回头看我一眼。想让爸爸说我写得很好。想听到爸爸称赞我。 想挽回七年前那晚的失败。 想让爸爸再变回我的爸爸。 「如果学会认同这篇论文的内容,就可以替被逐出学会的爸爸扳回一城……」 我话刚出口,爸爸的眼神顿时变得凶狠……瞪着我。 「我没有被逐出学会!是我瞧不起他们,自己选择离开的,」 爸爸突然发出大声的怒骂。我甚至产生错觉,以为感觉到实际上并不存在的物理性压力,整个人缩成一团。我反射性地道了歉。 「对不起……」 在我道歉完之后不久,爸爸就看完了整篇论文。爸爸瞥了一眼论文的封面,说: 「哼……内容还不坏。」 听到这句话,我感觉到刚才的恐惧正在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爸爸赞赏、称赞的喜悦。所以,我又不经大脑思考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真的吗!我在想,只要爸爸愿意,我可以跟爸爸联名发表这篇论文。因为,是爸爸让我想到……」 就在这个瞬间,爸爸又发出了怒骂。而且比刚才的更凶恶,充满了更多愤怒 与憎恶。 「胡说八道!」 听到爸爸的大吼,我禁不住缩成了一团……可能也快要哭出来了。 好可怕……好可怕……我好怕……我好怕…… 十八岁的我,就在这一刻,简直像变回了七年前——十一岁的小孩子一样。 「——拜托……不要凶我嘛……」 我用细微的声音,勉强挤出这句话。 「——滚吧。」 爸爸只用了简短的两个字回答我。而且是令我无法置信的回答。我只能表达我的疑问,并一直看着爸爸。 我不懂爸爸在说什么,只能一直看着爸爸。 爸爸这七年来第一次联络我,隔了七年难得重逢,难道不是要与我共度苦等了七年的父女时光吗? 难道我没有机会告诉爸爸,我一直以来都很努力用功吗? 爸爸不是终于愿意接纳我了吗? 我只能一直看着爸爸,但爸爸根本不理我,把我的论文收起来,随即转过身去。然后他背对着我抛下的一句话,将我推入了绝望的深渊。 「你说你想听我的意见是吧?那我就告诉你。这篇论文要用我的名字发表。就这样。」 冲击。 恐怕这时候我所感觉到的,就只能用冲击来形容了。 已经不再是悲伤或是愤怒,而是更高一层的,再单纯不过的打击。 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身为研究者,决不能触犯的禁忌。 「怎么会……爸爸,难道……你要盗用我的论文?」 对研究者来说,研究就等于自己的性命。 不,甚至可以说是存在的根源。研究就等于是努力,是一辈子的血泪结晶。是当事人的思考方式、心愿、思绪、理想,从某种意味上来说,是那个人的灵魂。 竟然要把这样重要的研究……,把别人的研究用自己的名字发表。这等于是夺去作者的整个存在。 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剥夺了作者至今的成就、今后的期许、过去与未来的所有一切。 竟然……要做这种事? 我的爸爸? 不是对别人,而是对我! 我只能悲叹、无力地说: 「你要盗用我的论文?我以为爸爸不是这种人——」 ☆ 「你要盗用我的论文?我以为爸爸不是这种人——」 「闭嘴!」 霎时,我的脸颊一阵发烫。 接着,我像是被什么撞到似地,整个人飞了出去。 我想,我花了好几秒钟,才理解到是爸爸给了我一巴掌。 我什么都无法相信。 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 而当我回过神来时,爸爸正勒紧了我的脖子。 「竟然敢……竟然敢说我盗用……」 剧烈的疼痛集中在颈部骨骼。但比起疼痛,压迫感与无法呼吸造成我更强烈的痛苦。 「为什么你就这么优秀?凭什么女儿能比父亲优秀!」 头脑深处开始麻痹,眼皮内侧有许多红色光点闪烁、飞舞。 我只能发出苦闷的声音。 「要不是有你在,我本来应该是个优秀的科学家!要不是有你在……」 受到痛苦支配的意识当中,我拚命否定着现在的状况。 我不愿意承认。 这是骗人的,这是骗人的,谁来告诉我这是骗人的啊。 谁都可以。告诉我这是骗人的,告诉我这只是一场梦。 爸爸不可能会这样对我的。爸爸不可能会恨我的。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爸爸……爸爸……我……最喜欢的爸爸…… 头脑深处的麻痹感逐渐扩大,红色的黑暗渐次淹没了思考。痛苫一点一滴地被麻痹感所吞没,只剩下麻痹感不断扩大。 正当我觉得我已经不再痛苦,脑中只剩下漂浮的麻痹感时,我突然脱离了这种感觉。 霎时,苦闷的感觉又回到了我身上。 我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用手护着疼痛的脖子。 看来似乎是某人撞飞了爸爸,救了我一命。昏暗的通道中,我看到一个人影挡在爸爸的面前。 在依然模糊的视野当中,只能辨认出那人的白袍与一头乱发。 「你是……」 我才刚见过一名符合这两项特征的人物。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救我。 只不过,很不可思议地,我有一种确信。 他是为了救我才来的。然后在痛苦当中,我回想起了某个光景。那是今天早上我所梦见的景色。不,不只是今天早上。到目前为止,我已经梦到过无数次了。 拚命向我伸出他的手,一头乱发,身穿白袍的一名男子。 跟现在站在我面前,保护我不被爸爸伤害的他长得完全一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 从理论上,我无法理解。 但,我很确定。 「你是刚才的……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你们两个联合起来对付我,破坏我的记者会,是吧……喀喀喀……原来啊,原来是这样啊……」 被撞飞的爸爸,扭曲着表情发笑着。 那不是记忆中爸爸温柔慈祥的笑容。我从来没有看过那么恐怖的笑容。如果鬼怪或是恶魔会笑,也许就会是这样的一张脸。这样一张疯狂的狞笑,竟然会显现在爸爸的脸上,这件事仍然令我难以置信。 爸爸一边发笑,一边站起来,从怀中取出了小刀。从窗户射进来的一道光线,照在亮油油的刀刃上,反射的光芒更加凸显了它凶暴的模样。 「爸爸……」 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我心中不断祈求这不是真的,但我的希望落空,爸爸与身穿白袍的他开始扭打成一团。 「不准……你们瞧不起我——!」 幸运的是,爸爸拔出的小刀立刻就被身穿白袍的他打落在地。然而,爸爸的怒火似乎尚未平息,他捡起了从附近的工具箱掉出来的螺丝起子,当作他的新凶器。 「不要啊,爸爸!」 一心只希望爸爸能停手的我,冲到挺身保护我的男人面前。 「不要这样……!求求你!别这样……」 「住嘴!轮不到你来命令我——!」 但爸爸不肯停手。他的螺丝起子朝着我的脸戳来,我勉强用手臂挡下它。肾上腺素的作用减轻了痛楚,但无法消除螺丝起子削到手臂皮肉的感觉。 「你……,你懂什么!你哪里了解我的心情……。我的这份屈辱……!这个地狱……!」 我哭了。 只能哭。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直哭泣。 被泪水弄得模糊的视野角落中,我看到身穿白袍的他捡起了刚才爸爸掉在地上的小刀。 咦? 我睁大了双眼。就像慢动作播放一样,我看见他架着刀子,往前冲的身影……一直线地,往爸爸的方向。 我不假思索地,只是惊愕万分地冲向他与爸爸之间的位置。 「不可以——!」 ☆ 最初产生的,是一种「白色」的感觉。 用颜色来形容触觉,从语言上来说也许有点奇怪。 但是在现代物理学当中,夸克与胶子等基本粒子,都有一种叫「色荷」的性质,以颜色来分类。说得粗略一点,可以说能量的强度与重量,与用颜色表现的性质是相等的。 从文辞表现来说,我们也会用「白刃」来形容刀刃。 仔细想想,用「白色」来形容小刀锐利的刀锋刺进身体的感觉,或许并不是一种奇怪的说法。不知何故,我做了这些联想。 接着感受到的是冲撞上来的力道、异物感,以及皮肉被切开的独特感觉。 在短暂的瞬间,我有些冷静地观察着自己的身体被凶器蹂躏的感觉。 直到剧烈的痛楚贯穿全身的那一刻…… 「……啊,咳啊,哈……」 发不出声音。 痛觉麻痹了所有其他感觉。跟刚才被掐住脖子时的麻痹感不同,是一种更粗暴、更强硬的感觉。 「……红莉栖……」 刺伤了我的白袍男子,茫然地……贝是茫然地叫着我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他呼唤我的声音听起来好悦耳,真是不可思议。我的伤口好痛、好难受,但我现在依偎在他的胸前,却舒服得令我难以理解。 我抗拒不了这种舒适感以及腹部产生的强烈痛楚,靠在他的身上,无力地滑落、跌坐在地上。 我听见身穿白袍的他发出惨叫,以及爸爸颤抖着抛下最后一句话后逃离现场的跑步声。 我想,爸爸应该逃走了。不过,这不重要。 我反而希望他快逃。 ……因为,我想我是没救了。 我能感觉到,我的生命……,只能用生命来形容的某种物质,正在从伤口流出。流失得越多,我的身体就越来越冷。 虽然从物理层面来说,它只不过是血。身体会发冷只是因为失血。 但我 仍然觉得流失的是我的生命。 所以,我希望爸爸能带走我的另一个生命。 我的论文。 只要有那篇论文,爸爸一定能够做出时光机的。因为,他是我爸爸呀…… 快逃……。我希望你拚命地逃,然后做出时光机。这样一来,就算没有人知道真相,至少我曾经活过的证据会留下。我曾经努力过的证据还是会留在这世上。 所以,爸爸不需要我担心了。 虽然我也会想「知道」爸爸会做出甚么样的时光机,但我已经变成这样,也无可奈何了。 可是,还有一件令我挂心的事。 现在,拥抱我的这股温暖。拚命呼唤我的名字的他。 我只觉得对他过意不去,真的很过意不去…… 「对不,起……。连累了……你……」 呼吸不上来。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与呼吸有关的器官受损了,总之我只能在困难的呼吸中,小声对他道歉。 「为什么……?」 回答我的还是一样,是细微的,泫然欲泣的声音。 「因为……他是我爸爸呀……」 我勉强挤出声音回答。 我连累了他,这是我唯一能表示的礼貌,也是最后仅有的歉意,夏是让他抱在怀中,对这种不可思议的安稳感表达的谢意。 「我……好想得到爸爸的称赞……只是这样……」 但事到如今,我终于明白了。 爸爸根本不会称赞我。他一直都很讨厌我。 一直都很恨我。 但我却只想着得到爸爸的称赞,一直活到现在。我好希望爸爸能像以前一样对我好——我真傻…… 我已经明白了。 我为什么会保护爸爸? 我为什么会希望他快逃? 这种问题,我早就知道答案了。 我真的太傻了。 「……红莉栖。」 痛楚越来越强。思维越来越不清晰。 「啊……不行……我……快死了吗……?」 我再度强烈体会到死亡的滋味。漆黑的、莫名的恐怖越变越大。 我希望有人能抱紧我。 希望有人能握紧我的手。 因为我好怕。 好不安。 好寂寞。 好冷。 好黑。我再也无法思考。拜托。我好怕, 「红莉栖……!红莉栖!」 他专注地呼唤着我的名字。 就像那场梦里的情境。 请你继续呼唤我的名字。求求你,再呼唤更多次。 「我好怕……我……不想死……」 我不想……就这样死去…… 救救……我。 ……冈……部。 黑暗……越来越强…… 命运……石之门…… 「红莉栖——!」 最后,耳边彷佛依稀听见他的呐喊。 我失去了意识…… the 0th act/- turning point- :reverse …end 第一卷 蝶翼的divergence reverse 第1幕 时间跳跃的偏执症 reverse 好痛苦。 好伤心。 当我知道我所梦想的事物,原来是根本不存在于现实的幻想时。 我好痛苦。 好难过。 当我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小心珍惜的心愿,原来永远不可能实现时。 为了「求知」,我们总是必须付出某些代价。时间、财富、人生,或者是爱,或者是情感。有时候甚至必须付出性命。 不,也许必须付出更重要的「某些事物」。 我……亲身体会到了这个道理。 逐渐扩大的死亡意象。从遥远的那一头,传来了某些声音。 「尚未……确认到……世界线的移动……」 那是在说什么?听不太清楚。 「与时间跳跃十分酷似……但……时间点有……误差……」 不过就算听得清楚,我也渐渐失去了理解内容的能力。我感觉得到。 「不同种类……未确认……别的范畴……」 好可怕……好可怕……我好怕……我好怕…… 啊啊,一片漆黑……一无所有的空间……越来越大。 我奵……,我好怕……我好……,我好怕…… 我好害怕……爸爸……我好害怕……冈……部…… ☆ 「——!」 在混浊的意识当中,我因为强烈的悲伤与痛楚而打滚…… 发出不成声的惨叫,我忽然睁开了眼睛。 我一下子坐起来,呼吸急促,肩膀上下起伏。 「哈啊,哈啊,哈啊……。咦?」 ……是梦? 我转头四处张望。这里是我昨天住宿的饭店,人在床上。 我——牧濑红莉栖坐在床上,紧握着被单,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刚起床的昏沉脑袋。不知何故,一只手正捣着隐隐作痛的腹部。 「奇怪?为什么……梦……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不,不只如此,好像是个悲伤的梦,又好像是个痛苦的梦…… 全身上下遗残留着强烈的丧失感。我甩了甩昏沉的脑袋,试着回想一下刚才那个让我惊醒的噩梦。 然而记忆就像被斩断了一样,从梦中清醒的头脑不愿意存取那段记忆。 「想不起来……明明记得有件很重要的事……」 把手放在额头上,摸到的是一片湿淋淋的冷汗。不,全身都在冒汗。 刚才的梦,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到底是甚么样的梦……会把我吓成这样?」 噩梦虽然留下了些许恐怖的残渣,但已经感觉不到它具体的形影。不管是多么可怕的噩梦,一旦忘记了它的内容,清醒之后就无法再维持它的恐怖了。 我刻意做个深呼吸,将新鲜的空气吸进肺部。氧气通过全身,可以去除恐惧与焦虑,这是一项相当有名的脑部功能。当我的脑部恢复平静后,我想了一下,觉得自己似乎梦见了自己的死亡。 近来有人提出说法,认为睡眠具有整理、统合记忆的功能,在处理过程的影响之下,人就会做梦。我所属的脑科学研究所,也有人根据这项说法,提出以梦境做为睡眠时的大脑活动纪录,或许能在某些方面派上用场。 然而实际实验时,由于受到不规则要素、做梦者的主观、意象的混乱所影响,只能得到跟占卜或心理学研究差不多的结果。这次也是一样,光凭着漠然的死亡意象,是判断不出什么的。 「想不起来就没办法了。」 我一面喃喃自语,一面将视线移向手机的时间显示。 2010/07/28  11:27 「咦!?」 我的体温一口气下降了,而且原因跟刚才冒冷汗的时候不同。 我本来打算在09:30起床的。但手机上显示的时刻,却比我预定起床的时间晚了将近两个小时。 「————————!!」 我整个人再度发出不成声的惨叫。 「怎、怎、怎么会!?我怎么会睡到这么晚?为什么?」 没时间去想起床时做的噩梦了。爸爸的「时光机开发成功记者会」开始时间是12:00。我只剩下三十分钟了! 顾不得外表了。 我着急地冲进浴室,以这辈子未曾经验过的最快速度打理自己的仪容。 没有时间犹豫了…… ☆ 12:12 我呆立在距离无线电馆几百公尺外的地点。 这是因为大概在四十分钟前,无线电馆发生了一起意外。 人造卫星的坠落。 据说这个目前还不知道属于哪个国家,但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人造卫星的物体,坠落在无线电馆的屋顶上。听说现在这个人造卫星,就插在无线电馆北侧正面从屋顶到八楼的部分。 我说听说……是因为我还没亲眼看到这个人造卫星。 人造卫星坠落的时刻。 那时候我还在饭店换衣服。当时传来的轰然巨响,让我误以为是哪里发生了严重的爆炸意外。 所以我也相信,秋叶原无线电馆是真的发生了某种事故。但是关于人造卫星的坠落,却有一点怀疑。 如果真的是人造卫星坠落,灾害程度应该不会这么小才对。 但是这附近有很多从无线电馆前来避难的人,根据他们的说法,确实是有某个物体掉下来了。 更重要的伊甸是,这起事故发生之后,警方封锁了无线电馆附近一带与中央通,禁止一般人进入。而原本待在禁止进入区域内的人,也都被警方二话不说地赶出来。 ——像我自己,也是刚才被警方赶出来,带到这里来避难的。 当然,位于禁止进入区域中心地的无线电馆,本来预定举行的记者发表会「时间旅行基础理论讲评会」也中止了。听说发表会的主角中钵博士——也就是我的爸爸,已经气冲冲地直接回现在居住的青森去了。 这是原本要参加发表会的记者告诉我的,所以应该不会错。 本来应该在美国victor condoria大学脑科学研究所做研究的我会来到日本,是因为我的爸爸中钵博士——也就是牧濑章一寄给我一封信,邀我参加记者发表会。 无巧不成书,研究所正好接到一项演讲邀请,就是在记者发表会的同一天,地点同样是在秋叶原,然后出于许多原因,我被选为赴日演讲的候补人选。这对我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大好机会,我立刻接受了邀请,以工作的名义来到日本,希望能与爸爸见面。 由于七年前发生的一点小事,爸爸一直很讨厌我。所以,趁着这次爸爸表示让步,寄给我邀请函,我才会来到日本,想与爸爸和好,但是…… 「这也是没办法的吧……」 看了看手上拿着的论文,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连我手上的这篇论文,都是我为了跟爸爸和好而写的时光机考察。 要不是为了爸爸,我是绝对不会去写什么时光机论文的。因为我最讨厌时光机了……从某种意味上来说,就是时光机从我身边夺走了爸爸。 爸爸做过很多研究,但那些不是跟时光机有所关联,就是为了获得资金而做的研究。从这层意义上来讲,爸爸的研究生涯都奉献给了时光机,时光机研究就是他的一切。 ……更胜于家庭。 在我决定留学时,妈妈会陪我前往美国,与爸爸分居,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可以谅解。 更何况从一开始,时光机——以及时间旅行的相关研究,根本就不被学术界当成正统学问,而是当成一种疑似科学或是伪科学。 实际上,爸爸从未得到社会的正面评价。当然了。研究时光机,在学会就只能坐冷板凳。 没有人会请他去演讲。 论文不会刊载在学术杂志上。也没几个研究机关愿意接纳他。 在这样的状况下,一名研究者要怎样糊口?即使如此,爸爸还是不放弃时光机的研究。大概对他来说,时光机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吧。所以,我最讨厌时光机了。也讨厌疑似科学或伪科学。 我绝对不要变成爸爸那样…… 但我还是写了时光机的相关论文,这是因为我爱我的爸爸。因为我想取回家人共度的时光。 以目前我们人类所拥有的科学技术,是不可能创造出时光机的。这是不争的事实。但当我根据一些灵感,进行了几次思考实验后,我想到了一个虽然无法立刻付诸实行,但将来或许有希望的方案。 根据这个方案继续进行研究,或许有一天,我们能够一窥时光机的奥秘。只要爸爸跟我联名发表这篇论文,爸爸身为科学家的功绩,也一定能重见天日的。 ——不过相对地,我身为研究者的发展就会大幅受限了。这就是现实。也许听起来有点矛盾,但我宁可如此,也想再当一次爸爸的女儿。 「不过,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就没办法了。」 我的心中只觉得十分遗憾。 不过身为研究者,常常会遇到期待落空的情形。 这次虽然没能与爸爸和好,不过今后也许还有机会。我改变想法,转换自己的心情。 等一下15:00,我还有atf的演讲会。 虽然在心情上,我是来见爸爸顺便工作的,但演讲才是我来到日本的正式理由。自然不能因为私人理由而疏忽了工作。 我想身为社会人士,是应该懂得公私分明的。 当然,atf的演讲会也可能受到人造卫星坠落意外的影响,而改变日程。毕竟会场大楼就在封锁区域的对面,考虑到这种状况,演讲大有可能临时取消。 不过,目前预定的时间还没改变。我得转换一下心情,面对本来的工作。 「要是捅了漏子,可是会没脸见研究所的同事与教授的。」 ☆ 最后,大楼周遭的封锁还不到15:00就解除了,演讲按照原定时间照常举行。 关于这点没有问题。 比较大的问题,是关于演讲的内容。刚才我已经提过,我隶属的学术机关是victor condoria大学脑科学研究所。我自己本身虽然涉猎过一些物理学,但我毕竟是个脑科学家。 而他们竟然会找我这个脑科学家针对时光机进行演讲,真是差太远了——更何况我刚才已经说过,我最讨厌时光机之类的东西,还有什么疑似科学、伪科学的。 话是这样讲,但atf似乎就是想请能够柔软思考的门外汉来进行演讲。他们要的就是从不同的观点切入,试着从中得到新思维。 先不论我能不能满足他们的需求,既然我是代表研究所进行这场演讲,那我绝对不能松懈。就算身为一名研究者,到了紧要关头的时候,有时候选是得靠政治力量解决问题。关于这一点,我的指导教授不知道叮咛过我多少次了。 所以,我才会提早抵达atf位于大厦五楼的演讲会场,先与参加人士聊聊以促进双方友好关系,或是进行简单的学术讨论。这也算是我来到这里的工作之一。 接近演讲的开始时间,来到会场的人越来越多。其中遗有与我年纪相仿的学生。这种无分男女老幼的研究活动,总是有一种独特的氛围。 到了演讲前五分钟。 我想趋演讲开始前整理一下思考逻辑,于是靠在会场前大厅的柱子旁独自沉思,这时,有两名青年搭着电梯来到会场。其中一人身高较矮,体型肥胖。另一名则是一头乱发,身穿白袍的消瘦男性。 两人的组合形成强烈对比,再加上那副白衣打扮不知道为什么很令我在意,我的视线不禁停留在他们身上。 这时,身穿白袍、一头乱发的男子往我这边走来。 刚才我没看出来,等到他一走近,我才发现他的表情似乎相当惊愕。是不是在《科学》上看过我的论文呢? 只要是那个领域的人,应该都会认识我这个脑科学家。研究者的工作有时候必须面对群众,当今网路发达,只要想查,谁都能查到我的长相。 ……因此,也许他是看到身为脑科学家的我,竟然会特地跑来针对时光机进行演讲,而觉得奇怪也说不定。 但是,当他走到距离我剩下不到几步的位置时,我发现我猜错了。 很明显地,他受到了震撼。我看得出来,他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大到甚至令他产生恐惧。 「……为什么!?」 他凑过来,看了一下我的脸。距离近到我甚至能从他晃动的瞳孔中,看到我自己的脸。 然后下一个瞬间,他一个箭步,竟然绕到了我的背后! 我有些惊慌,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但他不顾我的惊慌,靠过来抓住了我的头发。然后他谨慎地、细心地、好像要铭记在心似地小声说道: 「有……有实体……」 啥?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男人毫无预警的行动、出乎意料的发言让我脑袋一片混乱。趁着我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这个男的竟然无礼地用手指戳我的脸颊,对我性骚扰! 我活了十八年,还没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家性骚扰过咧。 羞耻与气愤令我全身发抖。不只如此,他…… 「你不是幽灵吗……!?」 竟然还讲出这种鬼话来! 「你是一定要我叫警察就是了,对吧?」 我带着杀气吐出这句话,但这男的似乎没察觉到我的杀气,还在那边继续胡书乱语。然后,他伸出手……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我记得被刺到的应该是这里……」 好像想确认什么似地,把手伸到下面,掀起了我的衣服。 我都放狠话了,这男的还不给我住手!? 怒气的沸点在瞬间超过了临界点。要是平常的话,我早就已经动手了,但这次可能是因为怒气上升得太快了,身体没来得及反应。 男人仔细端详着我的侧腹部——不对,也许只是我气上心头,觉得时间特别漫长,实际上经过的时间或许并没有那么长——,然后这次伸手要摸我的腹部。 我实在忍无可忍,一把将男的推开。啊啊,要是可以的话,真想给他一记震脚外加铁山靠。早知道就先跟前辈学两招了。 「去你的真相啦!白痴吗?要死了吗?」 去死!真的给我去死一死! 啊啊,不揍他两拳,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这个性骚扰变态!信不信我把你的脑子拿去腌成酱菜啊!! 我心里想着,怒目瞪着白袍男子时,跟他一起来的那个肥胖男性发出了又感激又惊叹的声音: 「路易丝妹妹的名台词来啦!」 出其不意的一句话。 当我听到的时候,我从怒火中烧的状态一口气被推落到冰点下。吓得我心脏差点没从嘴里蹦出来,惊愕得无言以对。 ☆ 我刚才忍不住脱口而出的那句台词。 那是在巨大匿名讨论板「@ch」经常可见的网路用语。据说出自一部畅销轻小说的角色名台词,后来这部轻小说还改编成了动画。 不过,现在这句台词已经变成了网路用语——也就是俗称的@ch语而广为流行,就算是不知道出处,或是没看过原作的人,也很可能听过这句台词。 ——顺道一提,我自己因为好奇而买下了全套小说,但没有好好读完一遍。我个人是觉得「嗯,我不是这本书的读者群」。喜欢的人就会喜欢吧。就是那种口味特殊的类型。 而即使不知道出处也知道这句话的人,几乎都有一个共通点。 就是他们都是重度的@ch乡民。 @ch本来就是一个独特的地方,从违法话题到今天的晚餐菜、婆媳问题到动画相关讨论、高度的哲学议论,什么话题这里都有人聊;因此这个网站的常客,总会给人一种隐讳的印象。 实际上@ch乡民当中,讨论违法话题的人并不多,但因为社会上的认知总是比较极端,会偏向强调它隐讳而不公开的一面。因此,也有不少人认为「@ch乡民是一种见不得人的存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可能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我得先声明,比方说眼前的这位肥胖人士好了,我觉得一个青年男性就算是@ch乡民,也不会给人什么负面印象;而以我自己来说,不管是谁浏览@ch,我都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是,像我这样一个女生还未成年,竟然就已经是重度的@ch乡民,多少总是会引来别人的偏见。别人是@ch乡民,我只会觉得那是他的兴趣,不会特别在意;但我自己是@ch乡民,就得担心别人是用什么眼光看待自己了。 所以我从来没让别人知道我是@ch乡民。但当情绪太过亢奋或是受到震撼时,有时候我会不小心说出@ch语。在美国的职场,除非是真的很有名的用语才会被别人听出来,但日本就另当别论了。 我还没有把我的思考模式调整过来。太大意了! 我忍不住想对在心中拚命辩解的自己吐槽说「小白脑羞啦」,但一想到这里,我又因为跟刚才不同的理由而再度僵住了。 ☆ 不过,我的僵直只维持了短短一瞬间。 可能是因为这样,白袍男子完全没注意到我的动摇,指着我大声嚷嚷: 「我明明看到了!……看到你被人刺杀。」 他那强硬的语气,让我心中突然产生了某种感觉。 「……咦?」 他刚才也说到什么实体、幽灵的。掀我衣服的时候,也提到什么被刺杀的。做为性骚扰的藉口似乎有点牵强。 「就是三小时之前,无线电馆举行中钵博士的记者会的时候啊!」 中钵博士的记者会?……是指爸爸的记者会吗? 心中的疑惑更深了,我盯着他看。爸爸的记者会本来应该在三小时前举行的。然而由于人造卫星的坠落意外,使得记者会被取消了。所以他所说的记者会根本就没有举行,哪来的什么刺杀。 ——对。记者会取消了。所以爸爸才会气冲冲地回青森去了。本来以为可以见到爸爸的,真可惜……。没什么不对劲的。 (没什么不对劲的。) 我心中顿时产生一种不协调感。 没什么不对劲的? 我是为了见到爸爸才来到日本的,现在期望落空,却不怎么失望。当然,我是觉得很可惜,但我大老远跑来日本,似乎不应该只是觉得可惜。 没什么不对劲的? 而当我心中产生不协调感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到,白袍男子刚才细细端详的腹部部位,就是今早做了噩梦而隐隐作痛的地方。 难不成他刚才的举动,是为了确认「被刺伤的部位」? 令人发毛的想像一时之间支配了我的脑细胞。 (这个男的知道些什么?) 我感觉到某垄念头出现在自己的意识当中。 但这些「念头」与不协调感,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间——或者更短的时间。就像灵光一闪的念头总是难以记住那样,不协调感也在我听到下一句话的时候消失无踪了。 「冈伦,妄想还是留着写在综合讨论板上吧。中钵博士的记者会不是取消了吗?」 当我从些微震惊中恢复过来时,与白袍男子同行的肥胖男性正在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对。爸爸的记者会取消了。) 这句话毫无疑问地肯定了现实情形,也消除了我的不协调感。 ……就像悠悠醒来时,就会忘记梦境的一切那样。 「可是……!」 即使被同伴劝阻,白袍男子似乎还是不太能接受。看来他与那个胖子,都没注意到我内心短暂产生的不协调感。 我自己也已经不再把它当一回事,只觉得就只是「怪怪的感觉」。 「牧濑小姐,演讲差不多要开始了……」 「啊,好的……」 讲着讲着,已经到了演讲的时间。回答工作人员之后,我虽然对那名白袍男子还有一点在意,但还是离开大厅,走向会场的方向。 「站住,你想逃吗!」 这时,白袍男子被同伴挡着,语气有些强硬地叫我站住。他的表情唤醒了我残留的些许「不协调感」。 爸爸……记者发表会……刺杀……这些词语在我的脑中打转。 不对劲。 我的怀疑只能算是一种直觉,只是觉得「不对劲」。不去留心的话,就会像春天的细雪般消逝的气息。我虽然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但就是令我挂心。 我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或许我应该跟他好好谈谈。 「……你叫甚么名字?」 白袍男子以一种不顾一切的表情,回答了我的问题。用一种彷佛要唤醒我的记忆似的狂热眼神。 「不是什么你不你的……是凤凰院凶真!」 ☆ 站上讲坛后,工作人员宣布atf的研讨会正式开始。 我站在台上,不禁再次觉得参加者的人数比我想像的还要多。也有几位小有名气的教授列席,不过开始演讲之前我已经先跟他们聊过两句了。 即使听众人数众多,但我拥有「坚定的信念」,让我能够保持冷静开始演讲。 「今天,atf邀请我来跟大家谈谈『时光袜b这个议题。虽然这与我登在《科学》杂志上的论文是不同的主题,不过我还是会就我所知,向大家分享一些观点。」 时光机。 自从爸爸邀我出席记者发表会——「时光机开发成功记者会」,我就一直在钻研这个问题。 虽然这并非我的专业领域,但我相信自己尝试思考的次数与思考的内容不会比别人差。这就是在进行这场演讲时,我所拥有的「坚定的信念」。无论是甚么样的追问、提问,或是故意找碴的意见,我都有自信能答得上来。 在我针对这个题材进行思考的时候,一开始我所得到的结论,就像我刚才已经提过的那样,再单纯也不过了。 时光机是做不出来的。 至少以目前人类所拥有的科学技术与理论来说是不可能的。 这跟我讨厌疑似科学与伪科学没有关系。是不容争辩的事实。就算思考、验证理论几千、几万次也是没用的。 「从我得到的结论来说……」 然而当我要说出口时,话却有点卡在喉咙里。 时光机是做不出来的。 我虽然很清楚,但还是觉得有点难以启齿。因为这同时也等于是否定了我最喜欢的爸爸——即使爸爸讨厌我也一样。 不过,我终究还是得说出口。 因为这是我身为研究者,所得到的真理——我的「坚定的信念」。 「……时光机是个根本不值得考虑的东西,至于我为什么会下此结论,接下来我会一边做分析,一边向各位解说……」 从一开始就下结论,是为了让这次的演讲内容更清楚。也是在声明本次演讲的范围仅限于这个结论之内。 至今已经有众多研究者以时光机这个题材,进行过无数次的思考实验。可以讲的内容实在太多了。很难在这次演讲的时间内全部解释一遍。所以我才会下此结论,以缩小范围。 ——更何况,我实在不可能以「时光机是做得出来的」为前提进行论遖。而且我已经完成了一篇相关论文,是要给爸爸看的,必须设下一条防线,以免不慎提及论文内容。 然而,这时冷不防地传来一个声音,破坏了我的预定。 「我有异议!」 「欸?」 我实在没想到有人会选在这个时候发言,害我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仔细一瞧,刚才那个白袍男子——凤凰院凶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时光机是做不出来的?呵……结论不要下得太早!」 我惊愕得睁大了眼睛。 心中忍不住吐槽:你会不会读空气啊。不应该选在这个时候发言吧。有疑问或是异议,也得等最后再提出来啊。真有一股冲动,想逼问他个一小时。 我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有某种情绪被点燃了。 跟刚才不同种类的怒气。不对,也许只是想拿这件事出气,发泄刚才的一口怨气吧?总之这样的想法在我的心中不断打转。这倒提醒了我,还没拿刚才的性骚扰跟他算帐咧。 我向正要上前制止凤凰院凶真的工作人员做了个手势,表示不用麻烦,然后口气坚定地对他说: 「我没有下得太早啊,或者应该说,我只是觉得从理论上来说,时光机是应该被否定的。」 「……什么?」 原本预定的演讲大纲在脑中崩解。不对,是我自己把它砸烂的。同时,我的脑中开始以飞快的速度,重新架构出一个研讨会的大纲。我面露微笑,给了在眼前咬牙切齿地瞪着我的凤凰院凶真一个挑战的眼神。 「……那么,我们就以讨论的形式进行吧?我想这样做,某位死脑筋的人也比较容易理解……你说是不是呢,凤凰院凶真先生?」 ☆ 「咦,他先回去了?」 演讲结束后,我想找刚才那位凤凰院凶真问话,结果对方却告诉我他已经先回去了。 告诉我这件事的人,同时也是凤凰院凶真的同伴——名字好像叫做桥田至——大大地点了点头。 「是啊。冈伦很不耐激的……,谁叫牧濑氏刚才从头到尾一直针对他呢……」 桥田先生这个重度的@ch乡民讲着满口的@ch语,跟我说话时语中带有不少同情与些许责难。他的意思是在说,我拿凤凰院凶真出气,有点太孩子气了。 在演讲的过程当中,我动员了所有我所拥有的知识,否定了时光机实现的可能性。 当然,身为时光机肯定派的凤凰院凶真反驳了我的意见,但他一反驳我就否定,讲得他没有回嘴的余地。 没错,我会这么做只是因为我气上心头了。 的确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我把演讲改成讨论的方式,是为了在有限的演讲时间内讲完庞大的话题;但更大的理由,是因为我想拿凤风院凶真出气,这点我不否认,也无法否认。 看来我这个人一旦生起气来,就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然后做出一些无心的举动。 而且就算我没这个意思,我也会在另一个层次冷静地思考,要怎么样才能给予对手最大的伤害,然后恶狠狠地抨击对手。这已经不能说是坏习惯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没有同年纪的朋友,实在该好好反省。 实际上,我无法为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找藉口。 在演讲到一半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他虽然肯定时光机的存在,但关于时光机的理论与实现性等具体议论却完全是个外行人。而我竟然在公共场合欺负这样一个门外汉。身为社会人士,这种态度实在很不可取。 「哎,不过也因为如此,演讲的内容变得浅显易懂又有趣,我是没差就是了。」 不过相对地,由于有他这么个外行人加入讨论,正如同桥田先生说的,使得说明变得很浅显易懂,场面变得满热烈的就是了。 「所以,虽然是冈伦有错在先,不应该对你性骚扰,不过还是希望你放过他啦。」 我一听吓了一跳,看着桥 田先生。看来桥田先生似乎以为我在演讲之后跑来找那个人,是因为我气还没出够。 「请、请等一下。我没有那个意思……」 「啊咧,不是吗?牧濑氏演讲的时候看起来一直很开心,演讲完又马上跑过来,所以我才以为……」 很开心……? 看来误会的原因就出在这里。可是,他说我很开心?我是因为原本规划好的演讲流程全被那人搞砸了,一时气上心头,所以就直接发泄出来而已啊…… 可是…… 我想起自己在演讲中说过的话。 「由此可知,利用宇宙弦理论进行时间旅行是非常不实际的做法……即使如此你还是想挑战看看吗?凤凰院先生。」 「你说的对。那么,请你去找出奇异物质吧,凤凰院先生。」 「质量守恒定律,在宇宙这种宏观领域,或是原子、基本粒子等微观领域当中是不适用的。那只是用来解释化学反应的定律。在现代物理学当中根本不成立……,现代物理学当中,是可以无中生有的。」 每个发言都是用来否定凤凰院凶真的意见,故意给他难看。一般人被这样多次羞辱,应该早就闭上嘴缩回座位上了吧。但他只是减少了发言的次数,双眼却还是炯炯有神,直到最后都没有逃出会场,一直与我辩论到底。 他有那份勇气与我对峙。 回想起来,我好像从来没有跟与我同世代的人(虽然他的年纪比我大一点)辩论这么久。这是因为,除了我自己的个性有问题占了很大的因素之外,能够配合我的谈话内容的,几乎都是很有年纪的人。 ……很开心。 我仔细思索桥田先生所说的话,进行分析。想想,我好像是真的很开心。 这是因为——这样讲可能有点不正确——从某种意味上来说,我很高兴能够跟别人对等地交谈;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我觉得他就像是在替爸爸辩护一样。 我讨厌时光机,这次演讲的内容也等于是否定了爸爸渴求时光机的心愿。所谓做研究就是要否定再否定,找出在不断否定下仅存的真实,但我还是觉得对爸爸过意不去。 相对地,站在肯定时光机的立场发言的那个人,虽然我无法接受他的立场,但同时,也许对我来说,他就像是站在爸爸那一边的辩护人吧。 他知道爸爸原本预定举行的记者发表会,也是造成我这种想法的一个远因。难道他是爸爸的——中钵博士的支持者?一想到此,我更想跟他好好谈谈了。 就算我的这份心情只是一场误会也没有关系。我一定要再见他一次,确认一些事情…… 「不是的。我只是有事想跟他确认……。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他的连络方式呢?」 「……咦?」 一听到我这样说,桥田先生愣住了。我马上发现自己又犯了个错误。我应该好好想想年轻女性在这种情况下打听男性的连络方式,人家会怎么看我。orz 「……冈伦大部分的时间都会待在附近的研究所,有事可以去那边找他。」 桥田先生虽然一脸疑惑,但还是把那个「研究所」的地址写在纸条上给我。看来他没打算追问我原因。也许他人还满好的。我随便找话讲,以岔开话题。 「谢、谢谢你。对了,冈伦是凤凰院先生的外号吗?刚才就听你一直这样叫他。」 「嗯?嗯,大概可以算是外号吧。凤凰院凶真只是他自称的真名,本名是叫做冈部伦太郎啦。所以才会叫他冈伦。」 冈部=冈,伦太郎=伦。啊,原来如此…… ……………… ……不对,我在点头点个什么劲啊!? 这是哪来的中二病啊!!还真名咧,我还邪气眼咧!! 我才在想这人名字怎么这么奇怪……!! 可能是发现我闷不吭声又要发火了,眼前的桥田先生急着解释: 「哎,不过他本性不坏啦,这点我可以保证……,只是跟他相处有点累就是了。」 还帮朋友说话,可见桥田先生人也满好的,待人又亲切,也许跟那个男人个性正好互补。 「嗯……谢谢你的帮忙。改天我会拨空去拜访的。」 ☆ 演讲结束,回到饭店后,我一边淋浴,一边回想今天一整天发生过的事情。 规律的水声阻断了其他杂音,让我能集中精神思考。 既然爸爸的记者发表会取消了,我本来的工作——atf的演讲也结束了,那么我来日的目的就差不多结束了。 然后只要到之前留学过的菖蒲院露个脸,跟日本的几位研究者碰面做个交流,来日行程便大功告成。而且这些都不是非做不可,如果我有急事必须赶回美国,也可以立刻搭飞机走人。 「所以,我得赶快准备回国了。」 我自言自语着,脑中盘算着还剩下多少预算与几天假,以及之后的研究计划。 指导教授叫我我可以休假到八月下旬,但老实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玩。我有下一个想进行的研究主题,而且预算也不是那么充足。 「可是……」 即使如此,我却不想准备回国。的确,没见到爸爸让我很遗憾。但这不是最大的原因。我很清楚。 「……那么,到底为什么?」 我试着自问,但没能得到确切的答案。 只是,总觉得有个声音告诉我「不可以就这样回去」。 就像研究时常常发生的某种直觉一样。 「……我一定是忽略了一些事情!」 我坚决地说出口后,扭紧了水龙头。水流立刻止住。 我直接站到镜子前,注视着自己的身影。 镜中映照出来的,是隐藏了坚强意志的眼神。 人类的大脑,是功能非常强大的运算装置。尤其是俗称为潜意识的领域,更是毫不中断地进行着比意识认知部分更庞大的计算。 在潜意识当中,常常能够认知到水面上的意识——也就是自我所认知不到的资讯,并且在当事人不知情的状况下处理这些资讯。 人们称此为直觉。 我的直觉感应到了某些事情,就表示我的大脑已经察觉到了「现在的我所无法认知的事情」。 既然如此,我就有必要弄清楚那些「现在的我所无法认知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在弄清楚之前我不能回去……绝对不行。」 ☆ 用毛巾擦乾头发的水气,穿上浴袍走出浴室。冷气吹在淋浴后发烫的肌肤上非常舒服。 我直接走到小桌子旁,喝了一口买来的罐装咖啡,呼出一口气。 视线不经意地扫向扔在桌上的论文文件袋。刚才一回到饭店,我就把它放在床上。 本来要拿给爸爸看的论文——《时光机相关考察》。 我注视着论文,不知怎地想起了白天遇到的那个人。 才第一次见面就对我上下其手,还随便叫人幽灵的白袍男子凤凰院凶真,也就是冈部伦太郎。 为了帮助爸爸而写的论文,与打从心底对时光机抱持着热情的他,似乎有一些共通之处。 白天时我就觉得,他的讲话方式就像在替爸爸辩护,抵抗批评爸爸的我。当然,这种印象有很大的一部分只是我一厢情愿……或者应该说是错觉。 他并没有真的说出袒护爸爸的言词,应该是他自己喜欢时光机,才会做出那种言行吧。 然而,即使如此。 我仍然觉得比起现在的自己,还不如他离爸爸比较近一点。而且这个想法大概是正确的。 「我才不接受什么时光机……。我就是不喜欢。」 我会写这篇论文,纯粹是为了爸爸。 时光机的确是一个有趣的思考实验题材,也很能引起好奇心,但我对它的厌恶感更胜于好奇心。 「……我这样太矛盾了。」 厌恶时光机,恨它夺走了爸爸,将它斥为疑似科学、伪科学。 但同时,爸爸费尽一生追求的时光机,也是让爸爸得到学术界认可,并再度与我们成为一家人所不可或缺的存在。 我讨厌时光机,然而为了挽回爸爸的心,我只能利用时光机。这是我心中挥之不去的黑暗面。 所以当然。 我对时光机没有一点热情。无法像冈部或爸爸那样,对时光机的存在如此着迷。对我而言,时光机不外乎是让爸爸称赞我的手段。 「可是,研究者是不该有这种想法的。」 指导教授与前辈不知道跟我说过多少次。 「不论何时,『求知』的热情都是研究者最有力的伙伴。我们必须珍惜、永保这种心情。不然科学这种东西,很容易就会沦为凶器或是敛财的工具。」 他们又说过。 有「求知」的热情,人类才会进化,才有现在的兴盛文明。 虽然在进化的过程中也发生过错误与悲剧,但从结果而论,科学与文明应该比过去带给了更多人幸福。而且— 「如果科学与文明会造成人们不幸,那么催生出科学与文明的我们研究者,就有义 务去改善这种情况。」 我在写那篇论文的时候,心中有谨记这些道理吗?答案是no。 一位伟大的研究者,能够让自己的目的与世界的幸福一致。 这是我在victor condoria大学首先学到的道理。然而,至少当我在写这篇论文的时候,却把它给忘了……而且有一半是刻意的。 我伸出了手,从桌上拿起文件袋。 「这不是我『想知道』的事情。我『想知道』的,是如何才能挽回爸爸的心……」 我真的不配做研究者。 就从热情这一点来讲,连对时光机理论了解不深的冈部伦太郎,或是受到学术界恶评的爸爸,都还比较称得上是真挚的研究者。 ……而不是我这种人。 「自从写完这篇论文,就一直想着爸爸看了会有什么感想;不过现在想想,也许没拿给爸爸看是正确的……」 要是把这篇别有所图的论文拿给爸爸看,惹爸爸生气了,也许我真的会再也振作不起来。 选择了毫无兴趣的题材,拿自己深恶痛绝的主题虚情假意地写成论文。而且还舍弃了身为研究者该有的真挚态度。 这几乎等于是背叛了自己的心、自己的立场,甚至背叛了爸爸。我应该更早注意到这一点的。但我却等到遇见了真心喜爱时光机的人,才查觉到这一点。 叹了一口气。 「看来,我还不够格呢。」 在外面被众人称为天才,实际上却是这副德性。 无论思考有多敏锐,记忆力有多强,只要少了热情,就无法踏越艰辛的路程。只要少了「求知」这种人类最根本的热情…… 「那么,现在……我最『想知道』的……是什么?」 注视着论文,我喃喃自语。 脑内浮现的仍然是凤凰院凶真,也就是冈部伦太郎。 为什么他会叫我幽灵?还有在我见到他的时候,心中油生的那种不协调感。 无庸置疑地,牧濑红莉栖这个人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两点。既然如此,自己身为一名研究者,就应该顺从这股求知欲。 将论文放回桌上,拿出手机确认明天的行程。明天白天预定跟东京电机大学的教授碰面,结束之后就没有预定了。 「好,就明天傍晚去见他吧。」 当然,我下午也是有空的。但老实讲,在这个受到戛季热岛效应支配的秋叶原里,我实在不想挑一天当中最热的时间在外面走动。 明天,我要去见冈部伦太郎。 如此一来,既能够理解他与爸爸怀抱的热情,也能消解自己的疑问。一下定决心,我觉得双肩变得轻松许多。 「……我回不去的理由,该不会就是这个吧?」 思考了片刻,但似乎想不到答案。看来目前是不会有结论的了。 ☆ 「谢谢~」 一面向店长道谢,一面走出拉面店。 外面还有不少客人在排队。 走过看着菜单讨论要吃什么的行列旁边,我回味着刚才享用的拉面滋味。 面汤虽然是豚骨口味,但没有腥味,清爽的风味很不可思议。一开始还觉得似乎略嫌清淡,但搭配细面吃起来十分可口,甚至让我犹豫要不要再加一球面。 结果,因为这顿晚餐吃得比平常晚,我怕摄取太多热量,就忍住了;但下次也许可以挑战看看。 这顿晚餐让我重新体认到东京拉面的美味。中午吃的厨房二郎的洋食也很赞,真是太幸福了。 我心情愉快地往神田明神的方向走去。 从这家拉面店出发的话,穿过神田明神回饭店比较快。 直走稍微转个弯,就会来到神田明神的高台阶梯。然后走过神田明神门前,穿过鸟居,就是饭店前的本乡通了。 通过神田明神前,想起今天没买到前辈托我买的神社护身符。看了一下,贩卖护身符的社务所好像已经休息了。 摸着吃得饱饱的肚子,带着享用过美食的幸福心情,我打开了手机。几乎是无意识地,手指反射性地打开了「@ch」的网页。开放软体,自动搜寻更新频率较高的留言板——也就是留言次数比较多的板。 这种具有特殊功能的浏览器,是「@ch」专用的网路浏览软体——就是一般所谓的专用浏览器。 这种专用浏览器,据说是在以前一场「@ch」消灭的未遂事件——「@ch」程式的伺服器由于网站使用者过多造成严重负荷,几乎使得整个留言板消灭的事件——之后所开发出来的。 利用这种专用浏览器,可以大幅减轻「@ch」伺服器的负荷,再加上其他许多有志人士的努力,终于防「@ch」的消灭于未然。 从那时候起,做为一种礼仪,流连于这个网站的@ch乡民都会尽量使用这些专用浏览器。 除了减轻伺服器的负荷以外,专用浏览器还有几项特殊功能,因此很多人会使用专用浏览器,以获得更舒适的留言板浏览环境。当然,我也是其中之一;专用浏览器有很多种类,我选用的是着重于搜寻功能的类型。 打开网页一看,果不其然,整个「@ch」都在讨论白天发生的无线电馆人造卫星坠落事件。听说到现在仍然没有一个国家公开发表本国的卫星坠落,就连这个卫星的飞行轨道与使用目的,都还不得而知。 该说是不出所料还是本性难改,在讨论所有超自然现象相关话题的超常现象板上,有一大堆留言主张这个人造卫星很可能是ufo。也就是俗称的「洗板」状态。 一边卷动画面,一边迅速看过这些留言。这时,我看到了一些奇妙的留言。不知道为什么,有好多留言写着「时间旅人登场w」「时光机详细kwsk」之类的。 「这也太不巧了吧…… 美味餐点带来的小小幸福感,就在这一刻被破坏了。 虽然上「@ch」是一个习惯,但也没必要选在这种时候自己去看讨厌的时光机话题吧。但我却还是看了。 而既然我已经看了,直到我心里有个了结之前,我是无法把网页关掉的。我暂时合起了手上的手机。 我现在人还在路上。只是看一下手机还没关系,边走边上「@ch」就实在太危险了。而且我现在情绪有点亢奋,也许会一不小心出意外。 我决定先尽快赶回饭店。 带着重新被挑起的,对时光机的厌恶感…… ☆ 回到饭店房间后,我重新打开「@ch」的网页。 一边操作专用浏览器,一边追踪刚才那些奇怪的留言来源。 看来似乎是因为有人不懂「@ch」的习惯,留言时忽视了许多约定成俗的作法,才会有这么多人回应。 不懂规则的新人,常常搞不清楚场面的状况,采取一些越轨的行动。我实在很希望这些人可以先学学「@ch」的习惯再来留言。 也就是俗称的「先rom个半年吧」。 不过当我掌握了情况之后,我发现问题的原因似乎不是出在这里。而是这个成为话题焦点的人物,竟然宣称自己是搭乘时光机来到现代的未来人。 079  名称:johntitor [age]  id:aa4naofm0 即使你们不相信我来自于2036年也没关系。 逗个世界线的各位似乎想多知道一些开于时光机的事呢。 时光机是sern开发的。他们在2034年完成了时光机。 2010/07/28  (wed)  20:11:45 看到这则留言时,我的第一个感想是「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对时光机的厌恶让我火冒三丈,不假思索地写下了留言。 081  名称:栗悟饭与龟派气功  [sage]  id:hdly4epio 时光机详细kwsk 2010/07/28  (wed)  20:15:08 顺道一提,「栗悟饭与龟派气功」是我在「@ch」使用的网名。对方似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在「@ch」留言,过了很久才有回应。 124  名称:johntitor [age]  id:aa4naofm0 sern独占了时光横。 无论是一般民众、国家还是企业,都是碰不到时光机的。 他们使用时光机只为了追求自身的利益,并且让世界化为反乌托邦。 虽然消除了所有争端,但那只不过是虚假的和平。 什么是kwsk? 2010/07/28  (wed)  20:47:42 好不容易看到回答,最后一句又让我无言了。 「连kwsk都不知道……而且还age,不管怎么看都是个初学者。真是谢谢您的演出。」 这个自称「johntitor」——应该是念成约翰·提托吧——的人物,难道都不上网的吗?如果他是在演戏,假装自己是个甚么都不懂的「@ch」初学者,似乎也演得太假了。 而且他还是个自称时间旅人,想像力天马行空的家伙。当我正被一堆不切实际的设定搞到头痛的时候,中间隔了一段时间,约翰·提托又有新留言了。 206  名称:johntitor [age]  id:aa4naofm0 我是为了改变未来才来到道个时代的。 我的目的是破坏sern道立的反鸟托邦,重新夺回自由。 2010/07/28  (wed)  20:59:31 反乌托邦——没有人权,噩梦般的威权社会……。我觉得眼前一阵晕眩,回应了约翰·提托不着边际的留书。 081  名称:栗悟饭与龟派气功  [sage]  id:hdly4epio 你的意思是上sern=独裁者吗? 2010/07/28  (wed)  21:01:44 难道约翰·提托不知道sern是个甚么样的组织吗? 就我所知,除非他说的是一个虚构的组织,否则天底下就只有一个组织叫做sern。 sern。 正式名称为欧洲基本粒子原子核研究机构。 不过,sern并不是这个正式名称的略称。它是法文「societe europeen pour recherche nucleaire」,也就是「研究所成立筹备会」的略称,一直沿用至今。 它是由欧洲各国出资设立的国际研究机关,研究设施横跨瑞士与法国,以两国国境附近的日内瓦州西方为中心地。 他们最有名的研究成果,应该是在浏览「@ch」时也会用到的world wide web等网路系统吧。 说得更清楚一点,就是第一个在网路上架设——当时还没有这个名称——伺服器与网页的机构。已经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了。 顺道一提,这些网路相关研究成果,当初纯粹只是用来让sern与各国研究者共享研究成果,并第一时间取得联系而开发出来的。sern k4-身并不是以网路研究为主的组织。 正如同欧洲基本粒子原子核研究机构这个名称所示,sern的真正宗旨是探究基本粒子与原子核——也就是极微世界的奥秘。 说得更粗略一点,就是研究世界根本构造的组织。 这种研究机关常常有一个通病,sern也不例外;就是它是以基础研究为其本分,而没有进行任何实用性的研究。 换句话说,他们会研究汽车引擎的物理机制,或是轮胎与地面的摩擦;但是不会去开发出一辆汽车。 ——从这方面来说,关于网路的研究成果可以算是例外吧。 因此,就算sern做了时光机的研究——八成也不会超过思考实验的范围——,那也仅限于关于时间旅行的基础研究,而不可能真的做出一台时光机的。 除非是自家研究需要用到的「研究用品」或是「实验工具」,否则只要是对sern有所了解的人,都会知道sern是绝对不可能开发出什么实用品来的。这种说法根本是荒唐透顶。 不,如果是一个伪科学的信者说出这种话,那已经算得上是侮辱了。 为了以防万一,我搜寻了一下,但这个名为约翰·提托的人物所主张的组织——就算只是荒唐透顶的科幻创作!——还是只有一个,就是我所知道的sern。 ☆ 后来我们又对话了一段时间,不过约翰·提托似乎不只是不懂「@ch」的习惯,就连网路礼仪的概念都没有。 一时之间,我不禁怀疑在这个网路发达的时代,他是怎么生活的;不过仔细想想,说不定此人是位高龄人士,是最近才开始接触网路的。 「真搞不懂他到底是甚么人。」 我抱着对伪科学的些许恶意,试着推测约翰·提托是个甚么样的人物,同时跟不特定多数乡民一起继续与约翰·提托笔谈。 话题曾几何时,转到时间旅行的方面。 留言板上的乡民最好奇的,果然还是时间旅行造成的悖论问题。 就是一般常说的祖父悖论(grandfather paradox)。 悖论的内容是「如果一个人做了时间旅行,回到过去杀死了自己的祖父,会发生什么事?」。 如果我回到过去杀死了祖父,祖父的孩子(我的父亲)就不会出生;当然,父亲的孩子(我)也就不会出生了。 可是,如果我没有出生,就没有人会杀死祖父,于是我的父亲将会平安出生,而我当然也会出生。这么一来,将会杀死祖父的我又出生了,所以祖父还是会死…… 换句话说,状况会陷入无穷回圈。 本来不可能发生的时间悖论,一旦有了时间旅行,就有可能发生。 为了避免这个矛盾,研究时间旅行与时光机的各界人士做了许多合理的假设,试图找出答案。 某位博士认为,一切事实与现象都是已经确定的,因此就算进行时间旅行回到过去,也无法改变历史。 也就是说,既然进行时间旅行的自己已经出生了,那么一切颠覆这个结果的行为都一定会失败,所以无法杀死祖父。 另一位科学家认为,时间旅行本来就是不能自由进行的,当事人绝对无法移动到能够影响自己出生的地点或时间。 根据他的说法,就算当事人想移动到能够杀死祖父的地点或时间,时光机也不会启动,或者是在启动的瞬间爆炸。 还有一位研究者,认为时间旅行不是移动到别的时间,而是移动到与我们居住的世界酷似的另一个世界,称为平行世界。他认为平行世界与我们居住的世界虽然十分相似,但还是有些微的不同处。 因为是移动到另一个世界,因此就算在那里杀死了祖父,也不是自己居住的世界过去发生过的事。换句话说,就算杀死了祖父,那也不是「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祖父」;说得极端一点,只不过是个跟祖父长得非常像的陌生人罢了。 关于时间旅行悖论的回避理论,还有其他许多理论与假设,这里就不赘迤了。 在这些理论当中,约翰·提托所说的,比较接近最后提到的平行世界理论。跟艾弗雷特多重世界解释极为相近。 他认为世界不只有一个,而是以无数的平行宇宙所构成,这点跟平行世界理论是一样的。 不过,他认为这些世界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而是当发生了「世界线的分歧」现象时,才会分成一个以上的世界。 他的意思是,当我杀死了自己的祖父时,会发生「世界线的分歧」,之后的世界就会分成「祖父没被杀死的世界线」与「祖父被杀死的世界线」。 我本来就是出生于「祖父没被杀死的世界线」,所以杀死祖父对我是没有影响的。 我们可以把这个理论比喻为一棵大树。 名为世界的大树原本是单一的树干,但是在杀死祖父的时候会分枝,分成「祖父没被杀死的世界线」与「祖父被杀死的世界线」这两根树枝。 而这两根树枝,之后每次发生某些事情时又会再度分枝,就这样无穷无尽地分裂下去。 ——顺道一提,约翰·提托自己是将同样的内容比喻为「平行流动的河川」。无论用的是什么例子,总之这种概念一定要用某种事物来比喻,不然会有点难懂。 「虽然这样解释的确能解决悖论的问题……」 但必须注意的是,在现代量子力学当中,艾弗雷特多重世界解释并不是一种主流的诠释。这是因为艾弗雷特多重世界解释还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理论。 尤其是根据艾弗雷特多重世界解释进行量子力学计算时,目前还必须代入未知数的变数。简单来说,就是用这个方法做计算时,有几个重要的数字尚未明确。 当然,既然重要的数字尚未明确,就无法成为完整的算式。 艾弗雷特说过,其实不需要完整的算式。 即使未知数的变数还不确定,维持未知数进行计算,也几乎不会影响到计算的精确度——而实际上,如果是在目前的范围内的话,其误差的确非常小,甚至不能算是误差。 即使如此,那也只是目前的状况。 只要将来艾弗雷特多重世界解释的不完整有可能造成致命的问题,大多数的研究者就不会想把艾弗雷特多重世界解释当成理论的基础。 这跟疑似科学或伪科学不被正统学术派系接纳,其实在某种意味上还满类似的——因为理论上有太多部分讲不通。 而我自己,对艾弗雷特多重世界解释也并不抱持肯定态度。 ☆ 如果是平常状况的话,我应该会觉得这是在「钓鱼」,就是捏造一个话题引别人上钩,藉以取乐的一种留言板的会话方式,但这次当成「钓饵」的话题有点奇怪。 以@ch语来说,就是「钓针太大了」。 应该不会有人想骗人的时候,还特地自称时间旅人吧。现在在板上跟提托交谈的人,我想应该也没几个相信他真的是 时间旅人。 也就是说,「要掰也掰得像一点」。 然而约翰·提托却仍然不改初衷,坚持自己是来自未来。 不管是「钓鱼」还是「冒充」,能彻底到这种地步也算很了不起了——如果他不是自称时间旅人的伪科学信者的话。 为了确认新的留言,我按了更新。 结果出现的是网名为「凤凰院凶真」的留言。 617  名称:凤凰院凶真  [age]  id:1kz727sn0 真想不到现在竟然会有白痴跑出来冒充约翰·提托啊! 2010/07/28  (wed)  20:42:27 「……!凤、凤凰院!?」 我不禁大叫出声。 不过,这也不能怪我。谁能想像到白天遇见的人物,晚上会以这种形式重逢呢? 仔细想想,这人对时光机抱有那么大的热情。 如果有个时间旅人跑出来闹得沸沸扬扬的,就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或许也会想跟对方讲两句话吧。 可是,状况好像有点不对劲。 这个自称凤凰院凶真——百分之百就是冈部的人,声称2000年也出现过一个约翰·提托,而现在在留言板上发言的,只是个拙劣的模仿者。 「十年前也有过同样叫做约翰·提托的人?」 我照着他的说法,从搜寻引擎找了一下约翰·提托的资料。 但是并没有找到什么重要情报,可以说完全找不到冈部所说的这个约翰·提托。 更何况如果他所主张的人物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包括我在内,在板上留言的人当中一定会有人记得这个2000年提托才对。 然而,在板上主张十年前也出现过一个提托的,就只有凤凰院凶真一个人。 「怎么回事?……他掰的?……还是妄想?」 脑内浮现出一种推测—也许约翰·提托根本就是凤凰院凶真自导自演的产物。虽然不无可能,但这种恶作剧的水准也太低了,而且总觉得如果他想吹牛,应该会用别的方法才对。 至于妄想这种说法,也有些地方值得怀疑。 实际上,约翰·提托否定了他所主张的2000年提托的存在。严格说来,他是主张「至少我没有移动到2000年去」。 他的意思是,如果凤凰院凶真——冈部记得2000年提托的存在,那一定是别的世界线的提托。 「嗯……可是这样一来,冈部先生为什么会记得2000年提托的存在呢?」 我想了好几种假设,试着多方思考,但还是没有个头绪。 如果他所认识的2000年提托是其他世界线的存在、那就表示冈部是从别的世界线移动到这个世界线来的,要不然就是他能够认识到其他世界线。 这种解释实在是太离谱了,而且严格说来,跟艾弗雷特多重世界解释也不一样。还是说这种说法根本就不是艾弗雷特多重世界解释,而是另一种多世界诠释? ——不管怎么样,目前看来两者都只能算是伪科学。 凤凰院与约翰·提托虽然被板上其他乡民炮轰,但他们俩一点都不介意,自顾自地将话题转到时光机上面。 而令我惊讶的是……两人所谈论的时光机理论,竟然跟我写的论文有一部分是重叠的! 「……!」 按照约翰·提托的说法,他所使用的时光机,采用了迪普勒圆筒与克尔黑洞这两项要素。 所谓的迪普勒圆筒,就是将具有惊人重力的超高密度物质制成圆筒(或是排列在一起),然后以超高速旋转。这么一来,动量的传递就会造成时间的加速与延迟,让物体能够前往过去或未来。 不过迪普勒圆筒只能操作周围的物体时间流动。因此,是不能让物体移动到迪普勒圆筒完成前的时间点的。 ——顺道一提,依照目前推测,必须要让直径十公里、长度一百公里,质量大约与太阳相等的圆筒,以每秒2500次的速率进行旋转,才能完成迪普勒圆筒。当然,这种物体是无法存在于地球上的。 至于克尔黑洞,指的是会自转的黑洞。 我们一般所说的黑洞,指的是不会自转的——或者说是静态的——史瓦西黑洞。这种黑洞只具有重量,不过克尔黑洞因为在自转,所以还具有动量。 换句话说,我们可以将克尔黑洞想成比普通黑洞具有更多能量的黑洞。而这些大量的能量,会使得黑洞中的奇异点从一般的点状变成环状。 奇异点是一个具有无限大的重力场的点。在这里,所有物理学的常识一概不适用。我们常说黑洞是个「具有强大重力,连光都无法逃逸的星球」,就是因为有这个奇异点。 ——严格来说其实有点不精确,不过为了简略说明,就允许我把内容简化吧。 而在克尔黑洞特有的环状奇异点(微型奇异点)内侧,存在着一个负向的封闭类时区域。由于在我们的世界当中,时间的流向是正向的,因此在这个区域中,时间是倒流的。 也就是说,理论上只要通过这个负向的封闭类时区域,我们就能回到过去——需要注意的是,每次通过时能回溯的时间是有限的,因此如果想回到遥远的过去,我们必须一再通过这个区域才行。 这两种方式都算是比较可行的时间旅行埋论,若是真能实现,制作时光机也不再是梦想。但是当中还是有几个问题必须解决。我忍不住提出了疑问。 719  名称:栗悟饭与龟派气功  [sage]  id:hdly4epio 克尔黑洞的时间旅行在理论上的确是可行的,但还是有几个问题 1.如何让黑洞旋转? 2.你打算如何通遇克尔黑洞内的微型奇异点? 2010/07/28  (wed)  22:16:02 ☆ 我留言提出疑问,然后一直瞪着画面等他回答。我等了大概十分钟。但对我来说,这十分钟实在是太漫长了。 760  名称:johntitor [age]  id:aa4naofm0 在我的时光机里,搭载了重力扭曲装置。 我的时光机不是sern制的,而是参考sern的时光机,由个人完成的, 因此重力扭曲装置有些不安定。 藉由这个装置,可以产生微型奇异点,以及调整通过奇异点时的重力。 只要将电子注入微型奇异点,黑洞就会旋转。 注入电子后,奇异点会开始以超高速旋鼻,并产生局部重力正弦波。 我不是专门人士,所以无法对它的机制做更进一步的详细貌明。 我只能说克尔黑洞是能够人工制作的。 2010/07/28  (wed)  22:28:23 「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注视着手机萤幕自言自语。 史瓦西黑洞具有重量,克尔黑洞则是具有重量与动量。而且黑洞除了重量与动量之外,还能够带有电荷。 我们很难让黑洞拥有动量,但让黑洞带有电荷——也就是电子,就不是那么困难了。我也早就想过如果要做出人工克尔黑洞,制造出严格说来具有重量、动量与电荷的克尔·纽曼黑洞会比较简单。 ——因为让带有电荷的物体运动,并不是一件难事。 而且如果能制造出克尔·纽曼黑洞,就不需要通过环状奇异点(微型奇异点)了。这是因为在高速旋转的克尔·纽曼黑洞当中,封闭类时区域会扩大到奇异点的外侧。 ——话虽如此,还是免不了强大重力的影响,因此依然需要一个方法隔断重力。 这些我在自己撰写的论文当中也有提及。 目前虽然还不可能,不过当有一天我们能以人工方式制造出黑洞时,或许就能应用这种技术创造出时光机来。这就是我写的《时光机相关考察》的主题。 ——而巧合的是,sern现在也正在重复进行人工制造黑洞的实验。 由此可知,至少约翰·提托的确具有比一般人丰富的知识。但这也意味着一个事实。 也就是说他所主张的时光机从头到尾都是理论,完全没提到具体的技术论。虽然他已预先设下一条防线,声明自己不是专门人士,但总之就是没提到「如何制造时光机?」这个问题的核心。 就连这么一个大工程所需的庞大能量要从哪里弄来,这么初步的问题他都没有提及。 「换句话说,约翰·提托所说的话,都不是来自于未来的知识……。他讲的这些就算是现代科学家也懂嘛。」 之后匿名留言板上的对话又持续了一段时间,但是讲到一半时突然宣告中止。 807  名称:johntitor [age]  id:aa4naofm0 今天我有砧累了,改天再聊。 很高兴能跟各位交换意见。 2010/07/28 (wed) 23:49:26 溜了? 我扫兴地 叹了一口气,拿着手机躺到床上。老实说,还真有点失望。我困了,不再看留言板,把专用浏览器关掉。钻进被窝,打算进入梦乡…… ……然后下一个瞬间,我注意到一件事,一翻身坐了起来! 「我……为什么会觉得失望?」 我根本就把这当成是「钓鱼」,没有认真看待才对。 我应该早就知道,就算讨论时光机的话题,也不可能超出我思考过的范围。 既然如此,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我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如果我对这件事的认知产生了改变,那一定是从看到「凤凰院凶真」留言的时候开始的。我不再把约翰·提托所言当成钓鱼,绝对是因为看到他的留言。 「为什么……?」 今天……不对,正确来说从昨天起已经重复了无数次的疑问再度脱口而出。我开始觉得除非我得到答案,否则哪里也去不了。 「看来我还是得……见他一面。」 ☆ 隔天,7月29日。 与东京电机大学的教授们进行交流谈话,结束了所有预定行程后,时间已经将近傍晚了。本来只预定跟教授们一起吃顿中饭聊聊罢了,没想到会聊得这么来。 我向各位教授告别后,依照昨晚下的决心,前去拜访冈部伦太郎的研究室。 「千代田区外神田三丁目……」 我看着电线杆的标志,以及写在字条上的地址与简易地图,走在秋叶原的路上。值得庆幸的是桥田先生在字条上画的地图相当亲切、仔细。 没花多少时间,我就来到了一栋大楼,一楼有间名叫「映像管工房」的店铺。我准备走上面对大楼左手边的楼梯,前往二楼的研究室。 就在这时,从敞开的二楼窗户,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这台微波炉能够进行瞬间移动啊!」 不会错。 虽然听起来很兴奋,不过这的确是冈部伦太郎的声音。紧接着,彷佛也听到桥田先生反驳他的声音,但听不太清楚。 「他们在干什么啊?」 瞬间移勤? 继时光机之后,好像又跑出个不正经的词语了。 先别管那么多,还是上楼吧。 「那么,你要怎么解释这根明明已经拔下来,放进微波炉的香蕉……!?」 当我开始爬上楼梯时,又听见了冈部伦太郎情绪高亢的说话声。即使在远处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演讲的时候一定很有利吧。 不过状况好像怪怪的。 刚才还讲到瞬间移动什么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总之我已经来到研究室的门前,敲了两下门。 ……没反应。 好像在里面说话。 再敲一次门。 ……完全没反应。 我再次敲门。我想这次声音应该满大的。 ……即使如此还是没反应。我忍不住想发火。 虽然我想他们不是故意装做没人,但应该也没有人喜欢这样吃闭门羹吧。至少我可不是明知屋里有人,敲门没人理还能保持风度的好脾气。 我想表示抗议,用力地转动了门把,没想到门却毫无抵抗地打开了。 门……,没上锁? 我有些惊讶地盯着被我打开的门。我本来没打算自己闯进去的,但开都开了就没办法了。 一不做二不休,我踏进了玄关。 室内以一b—boratory (研究室)来说,似乎略嫌狭窄。空间大致上分成堆满了杂乱器材、pc与微波炉的后面房间,以及放着沙发、桌子,还有厨房等设备的前面房间。 看来后面的房间应该是开发室,前面的则是谈话室吧。似乎还设了一块布帘,拉起来之后可以隔开两个房间。虽然放了杂七杂八的东西,不过整理得还算干净,感觉待起来满舒适的。 给人的印象不像是研究室,倒比较像是小孩子做的秘密基地。 踏进研究室之后,马上看到两个男人站在前面房间的桌子旁边,完全没查觉到我的到来,正专注地盯着某个东西看。 咦……?好像哪里不对劲? 他们似乎正在看着桌上的香蕉。 奇妙的是,这串香蕉最旁边的一根不是普通的黄色香蕉,而是呈现着鲜艳的绿色。也不是还没成熟的香蕉的颜色,而是一种像是塑胶或是明胶模型的透明绿色。 不只如此,那根香蕉似乎还融化成了烂泥状。 「你们好像在做很有趣的实验嘛。」 我出声呼唤这两个连我走进玄关都还没查觉的人。听到我的声音,冈部伦太郎的身体大大地震了一下。好像吓了一大跳。 他猛然回过头来。脸上果然充满了惊愕之情。至于我,则是努力摆出笑脸,然后说: 「冈部伦太郎……不,应该要叫你凤凰院凶真吧?」 ☆ 「冈部伦太郎……不,应该要叫你凤凰院凶真吧?」 我先用桥田先生告诉我的本名叫他,又忽然想到也许应该用本人自称的名字叫他比较好,于是又改口。 然而冈部伦太郎的表情还是一样狼狈,只是呻吟着说:「牧濑……红莉栖。」也许我让他惊吓过度了。 「……我有敲门喔。」 听了我说的话,他好像还是没搞清楚状况,说: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里……」 「桥田先生告诉我的。」 但当我工口诉他,他突然口若悬河地开始讲个没完。 「阿樽!难道你……背叛了我?你被这个三次元娘们的美色给迷惑了是吧……!可恶啊,我不会饶过你的,绝对不会!你这个贱人——!!」 冈部伦太郎刚才还慌张成那样,现在反倒毫无顾忌地往我这边逼近而来,劈哩啪啦地骂了一长串。情绪起伏还真是极端啊…… 昨天没能好好跟他讲上两句话,不知道原来他是这么难沟通的一个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向室内的另一个人求助。 「能不能想想办法?」 我省略了「对这个人」。 「我看他只是有点混乱啦。」 那个人——桥田先生无可奈何地回答我。在我们俩讲话时,冈部伦太郎从怀中掏出手机,直接放在耳朵旁边……然后没按通话键就开始说话: 「发生紧急状况。机关终于发现了研究室的位置,派特务过来了……!什么,你说这也是命运石之门(steins;gate)的选择吗!?」 我再重申一遍,他没有按手机通话键。 但他还是继续讲他的——对着空气。中二病?还是邪气眼?总觉得之前我好像也有过这种感想,总之,我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愣愣地对他说的话表示疑问。 「steins gate……?」 桥田先生平淡地回答了我的疑问。 「那是冈伦的脑内设定。没有甚么特别的含意。」 「我想也是。德文跟英文还混在一起……」 说完,我不想再站在玄关,打算走进研究室。这时,冈部伦太郎忽然对我说: 「把鞋子脱掉。」 听他这么说,我看了一下研究室的内部。看来好像是日式地板,要脱鞋才能进去。我稍微表示歉意后,脱掉鞋子踏进室内,然后走到他的面前,伸出右手表示握手之意。 「重新自我介绍,我叫牧濑红莉栖。」 平常这时候,对方应该也会伸出右手才对。但他没有这么做。他惊惶失措、一语不发地轮流看着我与我的右手。 看着他这副德性,也许我的额头上正在冒青筋吧。 「你连握手都不会吗?日本的男人未免太没常识了吧。」 听到我这样说,他懊恼地呻吟了一声,这才战战兢兢地伸出右手。但我没看过有人握手可以握得这么害怕的。我明确地感觉到自己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凶恶,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 「有甚么好怕的啊。」 「谁叫你放出那么强的杀气。这就是俗称的东方武术吧!」 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讲话,决定放弃正常的握手,直接往里面走。看到我要走,冈部伦太郎慌了起来。 「上哪里去!」 什么上哪里去,这间研究室也没那么大空间吧…… 我在心中叹了口气,然后走到香蕉前面蹲下,细细观察。 「我本来是想来问个清楚,你是不是真的看到我被刺杀,还是只是性骚扰的藉口……。不过比起那些问题……」 这香蕉真是越看越不可思议。 照他们的说法,这就是什么「瞬间移动」的产物吧。 光看形状的话,这只是一串普通的香蕉,但其中一根变成了烂糊糊的胶状。而且还呈现具有透明感的萤光绿。 以正常情况来想,可能会以为是将一串香蕉中的其中一根,换成了用明胶或寒天做成的模型,不过…… 「连结处没有损伤。看来不是在耍把戏。」 连结香蕉串与胶状香蕉的地方,没有明确的界线。前辈以前曾经调整 煮蛋的火候,做出蛋黄凝固与半熟的部分融为一体的水煮蛋;这个香蕉的情况就跟那个很像。 我继续观察香蕉,并询问站在稍远处的两人: 「有没有镊子?」 「没有!」 得到了一个冷淡的回答。不过跟刚才不同的是,我的心中没有怒气。 或者应该说,我没有心情生气。对眼前的未知存在产生的好奇心胜过了怒气。 「喔。」 虽然得不到正确的结果,但也没办法。我简短地回答后,决定直接用自己的食指碰碰看香蕉。它比想像中柔软,手指整个插到里面去了。 背后传来惊讶的喊叫。 「什么!」 不要大惊小怪的好吗,真丢脸。 「里面烂烂的……」 我将沾在手指头上的绿色香蕉黏液送进嘴里。 「没味道……真难吃。」 看来香蕉原有的风味、口感都消失了。我感觉到这个事实刺激了我心中的某个部分。身为研究者的好奇心,在我的内心当中慢慢抬头。 ☆ 「喂,僵尸。肚子饿了就说一声啊。我可以赏你一根香蕉吃的。」 从味觉的观点来确认萤光绿胶状香蕉的组成,似乎令冈部伦太郎相当意外。他又把我当死人了。 上次是幽灵,这次换成僵尸了啊。他就这么想要我死吗? 「不用了!谁要吃hentai的香蕉啊……」 「什么,你竟敢叫我hentai!」 「是你随便戳我的脸,还想摸我的身体!」 就在我们俩吵嘴时,原本贯彻事不关己态度的桥田先生,忽然对我说: 「牧濑氏,牧濑氏……」 「什么?」 怎么了吗? 「可以请你再说一次『谁要吃hentai的香蕉啊』吗?最好表情可以懊恼一点。」 突然跟我说这种没头没脑的话。 「懊恼一点……?」 我大惑不解。至少有几秒钟,我没能理解桥田先生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当我终于明白时,我感觉到自己的脸发烫了。 这、这个hentai,怎么可以叫我讲这种话啊!? 冈部伦太郎似乎发现了我的窘态,得意洋洋地咧嘴而笑。 「呵,你在脸红个什么劲?该不会是做了什么想像吧?」 被这个既深沉又清晰的声音取笑更令人生气。真是奇耻大辱。 「说说看啊,天才少女!不妨请天才跟我们讲解一下,自己刚才做了甚么样的想像吧!」 这、这个死家伙……以为你现在比我强了是吧! 我努力以沉默压抑住怒气。 现在要是生气了,就中了这两个人的下怀了。 「……看来你们两个都是hentai呢。」 我静静地……但怒火中烧地说。然而桥田——我再也不会称他「先生」了!——却羞赧地笑了,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也没那么厉害啦……」 「我没在称赞你!」 「比起我,做了hentai想像的人才是真正的hentai吧。你说是不是啊,hentai天才少女?」 「我不是hentai!」 我一边大叫一边站起来。不行,再这样下去,不知道他还会拿什么来取笑我。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替换肺里的空气。这样做是为了整顿脑内环境,让我恢复冷静。我必须抑制自己的感情。 身为一个脑科学家,这是理所当然的。 「ok。老实说,我可以马上去告你们性骚扰,不过现在就先放你们一马吧。」 我尽可能冷静地说。 我听到冈部还在那边说「现在……?」,但我才不会理他咧!我装做没听见,继续说道: 「所以请你们把详细情形告诉我。这根香蕉……,跟那个微波炉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我先看了看香蕉,然后手指正要指向放在里面房间的微波炉。然而就在这个瞬间,冈部忽然岔进了我与微波炉之间。 他用整个身体挡住微波炉,大声嚷嚷着说: 「这是最高机密!未来工具八号机电话微波炉(暂名),可是我们研究所的秘密武器啊!」 老实说,这个反应令我有点意外。我还以为他会自鸣得意地向我炫耀呢……。是说(暂名)是什么意思? 就在我有些反应不过来时,桥田与冈部开始在我眼前商量起一些事来。看来是想叫我替他们做牛做马的样子。 好吧,也没差啦。只要能满足我的兴趣就好。 「可是,如果是牧濑氏的话,搞不好能替我们阐明这个奇怪的功能喔。」 「……嗯嗯——,不,可是……」 「我就坦白说吧,只靠我们两个是绝对找不出原因的,」 「可、可是,这可是未来工具研究所的……」 讲到这里,冈部突然发出「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笑声。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好主意,装模作样地指着我说,, 「喂,女人!你说你叫克莉丝蒂娜是吧?」 「我哪时候说过啦!」 我毫不动摇地回答。我觉得自己好像开始习惯了。不,我不应该习惯的,但人类本来就是一种很容易顺应环境的生物,没办法。 「想知道这个电话微波炉(暂名)的秘密,是有条件的。首先!你必须成为我们未来工具研究所bmen。」 「你是说要让我成为研究所的成员吗?」 他提出的条件让我有些疑惑。这样对我来说正好,但总觉得他的态度一下子软化得太多了。要不是有一个问题,我应该会马上答应吧。 「可是,我八月中就要回美国了耶……?」 「到你回去之前就可以了。」 他毫不犹豫地说。我觉得有点奇怪。 刚才那个好像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的表情,究竟代表着什么意义? 「还有一个条件!」 「还有啊?」 「不准追究我对你做过的性骚扰行为!」 这时,我的呼吸停止了。 这个男的为什么能够如此亢奋地说出这么无聊的台词呢?我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是说原来他自己也觉得那是性骚扰行为啊。 我懂了……,刚才那个想到好主意的表情……,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以上!」 冈部一点都不害臊地宣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冈伦器量超小的!做人的器量超小的!真是令人向往又憧憬啊!」 看来即使同是hentai,连桥田也看不起冈部刚才说的话。 「罗嗦!如何?这条件不错吧。」 前半是对桥田怒斥,后半才是对我说的。同时,冈部开始绕到我的后面。我已经猜到他想干嘛了。 就是电影里反派常常做的那种动作。在主角周围绕圈的那个。 「是对你才不错吧?真是受不了,会害我去甲肾上腺素分泌过多耶……」 不过,我可没有义务陪他胡闹。 当他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也配合着他的动作绕圈子走。两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在互兜圈子,想走到对方的背后。 「你决定怎么样?克莉丝蒂娜。」 「叫你不要乱加蒂娜了!」 「那真是抱歉啊,复活僵尸。」 「请你正确地叫我的名字。凤凰院『hentai』凶真。」 「住口。天才『hentai』少女!」 两人互相兜着圈子,眼神凶恶地互瞪。如果是漫画或卡通的话,双方的视线交集处或许已经碰撞出火花了吧? 桥田看看我,又看看冈部,然后用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语气低声说: 「hentai之间的视杀战……,好燃!」 「住嘴,你这个hentai!」 我与冈部同时喝止了桥田。声音完全重叠。 然后我与他再度看着对方。……就让他一次吧。 「真没办法……。知道啦,我接受你的条件。所以不准再叫我hentai。我也不会再叫你hentai了。一 「……好。那么,从现在起你就bmen编号004,克莉丝蒂娜了!」 「也不准加蒂娜。」 这我实在无法忍住不说。 ☆ 于是,冈部与桥田开始向我说明他们未来工具研究所的秘密武器,未来工具八号机电话微波炉(暂名)的功能。 ——讲到一半的时候冈部还把话题扯远,开始夸耀自己的英勇事迹,不过被我臭骂了一顿。 根据他们所言,这台电话微渡炉(暂名)本来的用途是,即使出门在外也能替超商便当等微波食品加热。 只要在出门前先把超商便当放进电话微波炉(暂名)里,然后在外面拨打电话发出讯号,回到研究所时就可以吃到热腾腾的便当了。 ……说真的,我觉得还不如在路上直接买便当回来比较快,而且夏天也会担心食物腐 败,不过这些感想就藏在我自己的心里好了。 ——顺道一提,未来工具研究所的发明,听说还有将电视遥控器埋进玩具光线枪的「bit粒子炮」,以及d相机装在竹蜻蜒上的「竹蜻蜓相机」(因为是竹蜻蜒所以只能拍摄旋转的影像)等等。 回归正题,问题出在某次使用电话微波炉(暂名)时,输入了错误的指令。 电话微波炉(暂名)在使用时,必须使用手机输入加热时间。 当时要用电话微波炉(暂名)的远距离功能加热的,是事前已经放进电话微波炉(暂名),因此呈现解冻状态的冷冻鸡块「冠军多汁炸鸡块」。 然后,指定加热时间时本来应该输入#120,但编号002bmen似乎按错,输成120#。 结果当她从外面回来时,等着她的并不是热呼呼的「冠军多汁炸鸡块」。放在电话微波炉(暂名)里的,是冻得硬梆梆的「冠军多汁炸鸡块」。 光听到这段话,也许有人会认为「是不是微波炉坏了,所以冷冻炸鸡块才会没解冻?」。 ……但事情并非如此。 事情没有这么单纯。刚才已经说过,「冠军多汁炸鸡块」已事先放入微波炉中,应该早就退冰了。也就是说,应该是常温状态。 但是在手机输入错误后,却再度冻得硬梆梆的。 这表示电话微波炉(暂名)除了能以微波加热食品之外,还有其他微波炉原本没有的功能。 冈部与桥田受到好奇心驱使,为了究明这个难以理解的现象,而重复进行了多项实验。盐巴、砂糖、酱油……然后是香蕉。其中实验结果最为显着的,就是香蕉。 在替香蕉加热时,跟冷冻鸡块「冠军多汁炸鸡块」一样,输入120#取代#120时,香蕉既不是被加热也不是被冷冻,而是变化成一种不可思议的状态,他们称之为「胶蕉」。 也就是那个半透明萤光绿的凝胶状态。 冈部把它拿到大学检查一下,发现香蕉的分子似乎变得粉碎。换个简单的说法,就是香蕉已不再是香蕉,而变成了一个别的东西。 实际进行调查的冈部将它形容为「在香蕉上开出了无限个极微碎形洞穴」。 究竟什么样的作用才会使得香蕉变成这样的胶状,目前完全没有个头绪。 ☆ 「——真令人感兴趣。」 我出自好奇心如此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比我平常在研究所做研究时还要兴奋。 「说说看你的见解吧。」 「至少,我们可以先舍弃电磁波武器或是瞬间移动这些无聊透顶的假设。」 我二话不说地否决了冈部刚才嚷着的那些没有科学根据的内容。冈部一听就畏缩了,没再吭声。 至少在现阶段的检证过程当中,还不应该参杂个人的意见或愿望。过去有许多例子就是犯了这个错误,而无法以客观的眼光观察研究对象。更不要说那些伪科学的想法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认清现实。 然后…… 「可以再做一次实验吗?我想亲眼确认一下。」 说完,我很快地拔下一根「普通的」香蕉,然后放进电话微波炉(暂名)里,以手机输入指定加热时间。 每次做实验的时候,我都能从中得到难以取代的充实感。今天这种感受更是格外强烈。 因为我在挑战一个未知的现象吗?不,我想不是。在victor condoria大学脑科学研究所时,也有过几次验证未知状态的机会。 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 「冈部先生,桥田先生,麻烦你们看着香蕉。」 敔动电话微波炉(暂名)后,我请两人看着桌上剩下的香蕉串。 冈部讲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反驳我,但我不鸟他。 他们两人看着香蕉串,我则专心观察电话微波炉(暂名)中的那根香蕉。我想如果我目不转睛地看着,直接将事实与现象烙印在脑海里,或许能得到一些天敔也说不定。 不,或许这只是我的藉口。我只是想「知道」香蕉在电话微波炉(暂名)里会产生何种变化。 「经过六十秒。有没有什么变化?」 我眼睛继续盯着电话微波炉(暂名),只开口询问在我背后观察桌上香蕉的两人。桥田回答我:「没耶。」 「一百秒。」 我继续报出经过时间。然后在下一个瞬间,具体而言是在经过一百零四秒时,变化产生了。电话微波炉(暂名)中的香蕉在我眼前消失丁。 我连眨眼都没眨一下,一直在观察着香蕉。绝不可能看漏任何一个环节的。 「出现了!」 当我正在为发生的现象感到惊愕时,桥田大叫出声。看来香蕉出现在他们那边了。但我却因为这个超乎常理的异常状况而愣在原地。直到微波炉时间到了发出「叮」的一声,我都无法动弹。 「你那边怎么样了?」 冈部问我。 「咦?啊,呃……经过一百零四秒时,消……,消失了。突然就不见了。」 「我就说是瞬间移动嘛。而且是人类史上头一遭!」 冈部得意洋洋地在那边不住点头。 「瞬间移动……这种事有可能发生吗?可是实际上是真的移动了……虽然很难以置信……」 但我还是无法舍弃怀疑的念头。而且就算真的是瞬间移动好了,也得验证出它的原因,不然一样没意义。 「也许是量子遥传?也不对啊,那是只会发生在量子上的现象……」 我正在抱头苦思时,冈部斩钉截铁地说: 「不要逃避现实。你所目睹的就是一切。」 我瞪了他一眼做为回答。你还不是不看眼前的现实,老是喜欢跟自己的妄想讲话……!就是有你这种人,疑似科学与伪科学才会无法从世界上消失的! 我有种冲动想这样臭骂他一顿。但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 「真的是瞬间移动吗?替结论硬找答案不太好吧。」 「要不然你说,这是什么现象!?」 「至少拿整串香蕉或是冷冻炸鸡块做实验时,并没有瞬间移动吧?」 冈部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当他正要开口时,传来一个我没听过的声音。 「哎呀?有客人耶?」 我不禁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结果我看到的,是一名有着甜美的脸蛋,留着短发,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的可爱女生。 乍看之下给人的感觉像中学生,但从手指与颈部的线条来看,年纪应该再大一点。 「啊,打扰了。我叫牧濑红莉栖。不好意思忽然跑来。」 「……椎名真百合。」 ☆ 「……椎名真百合。」 留着短发的少女如此向我打招呼。 这个名字,刚才已经从冈部口中听过了。 ——顺道一提,身为所长的冈部是001。桥田是003。换句话说,在这间研究室里,她比桥田的资历更深。 我走出里面的房间,来到她待着的前面房间——跟我猜的一样,好像真的叫做谈话室。 「我好像也变bmen了……」 bmen!?」 说时迟那时快。椎名小姐听到我说的bmen」这个单字,似乎产生了很大的反应。她将身子往前探出,双眼变得湿润。 「……咦?那个……」 「是女生的……bmen耶!」 椎名小姐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扑到了我的身上。一股柔软的香气传进我的鼻腔。被她紧紧地抱住,我不禁吃了一惊。我已经好久没遇到这么积极的身体接触了。 这是我今天第几次僵住?我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问感动不已的她: 「有、有这么稀奇吗?」 「嗯嗯嗯!除了真由子之外,你是第一位女生bmen喔!」 她握紧了我的双手,上下用力挥动。的bmen只到004,而且004就是我,所以除了她以外,我自然是第一个女bmen了。 可是她高兴的程度并不仅止于此。她心里应该有别的想法。不然我不明白她怎么能感动成这样。 「原来是这样啊……」 「请多指教唷!」 说完,椎名小姐露出了纯真的笑魇。好久没看到这么天真无邪的笑容了。不,也许是第一次看到也说不定。 不求任何回报,只是纯粹地付出喜悦与善意,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想她一定是个天性善良的女孩,不管跟谁都能立刻成为好朋友吧。 她开心的模样虽然让我有些困惑,但我仍然报以微笑,说: 「嗯。请多指教。」 ☆ 在我们互相打完招呼时,背后忽然有人发出怪声。 「什么?」 一问之下,才知道冈部与桥田正在讨论关于电话微波炉(暂名)有没有注意到任何事情。 在讨论的过程中得知了一项新的事实,那就是桥田曾经目击到放电现象。 我抛下一句「怎么不早讲啊」,再度回到里面的房间——开发室。 「把具体情形告诉我。」 「咦?这个嘛,就是从微波炉中放出像闪电的光……」 桥田一边搔头一边回答,听完他说的,冈部再度提出疑问。 「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是昨天中午吧……?冈偷看到人造卫星坠落的新闻,冲出去之后……。我把自己的手机连在微波炉上……」 把桥田的话综合起来,就是当时他正在测试电话微波炉(暂名)。他用自己的手机代替专用手机连在电话微波炉(暂名)上,藉此调整邮件收信的设定。 看来我得到了一个新的线索,帮助我解开这个现象之谜。 至于冈部,则是为了另一件事在兴奋。 「那么,我在寄出那封邮件时,你的手机是连在电话微波炉(暂名)上了?」 「就是那封说牧濑氏被刺杀的邮件?那不是一个礼拜前寄的吗?」 又来了。每次讲到我被刺杀的话题时,我总是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这个男的就这么希望我死吗?这是哪门子的诅咒?不过现在抱怨只会让事情更混乱,我选择保持沉默。 「不对。那是昨天中午寄的……就是在你目击放电的时间。」 桥田一脸听不懂冈部在说什么的表情。但我却觉得看到了一丝线索,于是打断了冈部的话,向桥田问道: 「发生放电时微波炉是什么状态?」 「那时我正在测试运转,所以应该是在使用逆时针旋转功能吧……」 ……测试运转? 是因为这样才产生放电现象的吗。而这个放电现象,就是造成神秘传送现象的的原因?想到这里,我对冈部轻声说: 「也许我们应该重现一下这个状况……」 「我知道……还有邮件也是。真百合,把『冠军多汁炸鸡块』拿来这里!」 冈部对着坐在谈话室沙发上的椎名小姐说。她拾起头回了一声「嗯」,点了个头后,就拿了一包冷冻炸鸡块过来,然后直接放进电话微波炉(暂名)里。 「大家要不要吃?真由子可以分你们一人一个吃喔△」 椎名小姐露出了那个纯真的笑容说。 ……椎名小姐该不会不知道这是实验,以为只是在替炸鸡块加热? 我有点担心,向冈部问道: 「里面有必要放东西吗?」 「我想顺便看看逆时针旋转时,放在里面的东西会怎么样。」 他好像不知道我特地这样问的用意。我是怕炸鸡块没了,椎名小姐会哭出来才问他的耶……,没办法,有什么万一的时候,我就自掏腰包买一包还给她吧。对不起喔。 我在心中向椎名小姐道歉。但我并没有阻止实验,因为我也很想亲眼见识结果。 冈部关上电话微波炉(暂名)的拉门,同时拔下电话微波炉(暂名)上的专用手机,改将自己的手机插在插座上。 大概是想尽可能重现发生放电时的状态吧。确认手机确实已经插好后,冈部叫了一下桥田。 「……阿樽。」 桥田听到之后,就开始操作键盘,启动电话微波炉(暂名)。机体响起独特的运转声。这时,冈部对我说: 「助手。寄封邮件到我手机。」 谁跟你助手啊!! 「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助手了!?而且我又不知道你的手机信箱!」 「哼,真是个不成材的助手……阿樽,就用你的手机吧。寄邮件给我。」 冈部改为拜托桥田传邮件。 看来他所说的「那封邮件」,是在昨天发生放电现象时寄到桥田手机里的。的确,我们应该尽可能重现所有已知的要素。 「内容要写啥?」 「我想想……。就写『克莉丝蒂娜是hentai』。」 我厌烦地回答冈部: 「我说过禁止使用hentai了。」 当然我也很清楚,这样是不足以阻止他的。但我至少要提出抗议。 「那就折衷一下……。写『冈伦是个大hentai』好了。」 桥田的机智让冈部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桥田先生,gj。」我翘起拇指向桥田表示谢意。 「那,我要寄罗。」 确认桥田已经寄出邮件后,冈部将视线移回手机。大概是想确认邮件何时会寄到吧。 「接着只要等邮件寄到手机里……」 听了他说的,我也将视线移到他的手机上。桥田应该也是一样的吧。所以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她」的举动。 ……椎名小姐的举动! 「应该差不多可以了吧……」 当我明白她的意思时,她已经把手指放在电话微波炉(暂名)的门把上了。 「啊,慢着!?」 冈部大声制止她,想把她拉回来。但她快了一步,已经把门拉开了。与此同时……,苍白的闪电从微波炉中迸出! ☆ 伴随着啪滋啪滋的声响,微波炉放出了闪电。 冈部在千钧一发之际保护了椎名小姐,两个人匍匐在地板上。雷光就在两人头顶上疯狂肆虐。 我与桥田也在情急之下躲到了安全的位置,逃过一劫。 然而放在室内的物品与家具就没这么幸运了。它们只能默默承受闪电的蹂躏。整个房间弥漫着烟雾。 等到放电好不容易平息下来时,我们眼前只有一片烟幕,什么也看不到。 「咳咳……换气换气。」 桥田似乎在一片烟雾中摸索着移动到厨房,打开了换气扇。响起一阵风声,视野迅速恢复清晰。 而我的视野中第一个看到的,是一张断成两截的桌子。 电话微波炉(暂名)本来是放在这张开发室的桌子上的,桌子看起来很牢固,现在却凄惨地裂成两半。 而电话微波炉(暂名)看起来则像是砸破了桌子似地陷进地板当中。光从外观来看,也很像是桌子承受不了电话微波炉(暂名)的重量而折断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光景,不禁疑惑地喃喃自语。 「是电磁波造成的吗……?」 「别说傻话了。微波炉的电磁波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坏桌子啊。」 对。眼前发生的现象,本来是不可能发生的。 不可能有这种事。 刚才还兴致勃勃地做实验的心情,一下子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焦躁感,或是莫名的不安。 「啊~都焦掉了……人家特地买来的说。」 相较于我的不安,椎名小姐正泪眼汪汪地看着变成焦炭的炸鸡块。好像没受伤。我只能在心中说「之后我再买给你」,还无法做出其他反应。 「先别说这个了,地板的大洞要怎么办?要是被布朗先生逮到就惨了。」 关于这个我也没办法。之后再想法子吧。 听着两人的说话声,我只想设法消除这个焦躁与不安。但它的程度似乎相当严重,不是用深呼吸或视线控制等轻微镇静神经的方法就能平静下来的。 就在这时,插在插座(似乎完好如初)上的手机被冈部拔了下来。看来手机没有坏掉。他打开手机,并开放收件匣。 「怎么样?」 我只能小声地勉强挤出这几个字。他简短地回答:「有了。」 看来实验似乎留下了一些成果。本来这件事应该是很值得高兴的,但不知怎地,我却觉得感觉越来越差。 从我的意识深处,发出了一些警告声。 恐怕我在潜意识下的领域察觉到了一些问题吧。但我目前还无法理解它们代表何种意义。 「接收日期,7月24日17点半……」 冈部念出了邮件画面的情报。但日期是五天前。我觉得有点奇怪,他为什么要念出那么旧的邮件的收信日期? 「不会错了。寄到过去……」 冈部声音颤抖着说。 他讲到一半,忽然好像想到什么似地,开始放声大笑,响彻了整个房间。 我被源源不绝的不安与不肯把话说清楚的冈部弄得很烦,不愉快地问他: 「到底怎样啦……你知道了什么?」 「是啊……所有现象都连成一条线了。我看见了,这一连串事件所代表的,独一无二的答案!」 他大叫着,用力地站起来。动作活像是个舞台演员。 「……真的吗?」 不知何故,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冈部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我的状况,悠然地指向谈话室桌上剩下的香蕉。 「从香蕉串中拔下来的香蕉,回到了香蕉串里!」 然后他把开放的手机邮件画面拿给我看。 在几封邮件当中,有几封写着「from:阿樽」。他显示出来的,是这些邮件当中的两封——都是五天前的17点30分收到的。 第一卷 蝶翼的divergence reverse 第2幕 空论彷徨的会谈 reverse 叹了一口气。 不是为了让氧气循环脑部与身体。 这不是刻意的行为。 只是,单纯地。 为了吐出在自己的内心飘落、累积,沉淀物般的感情……而叹气。 「虽然这样根本没有帮助……」 但还是忍不住叹气。 横躺在床上望着手机,只是一再叹气。 「早知如此,就应该学一些消除压力的简单方法了……」 成年人也许可以考虑借助酒精或香烟之力,但很不巧,我还未成年。而且就算成年了,我也不认为它们算是甚么消除压力的好方法。 我很清楚,自己本来就是个不懂得如何消除压力的人。 做点轻微的运动、看看喜欢的书、听听音乐。消除压力的方法有这么多种,但却不能适用在我的身上。更正确来说也许可以消除轻微的压力,但遇到现在这种情况就帮不上忙了。 其实少量的压力对我来说,反而能够刺激对研究的热情与挑战心,我是非常欢迎的。轻微的压力根本用不着去消除。只要专心研究,努力跨越下一个障碍,压力自然就会消失了。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大家才会说日本人是工作狂吧。」 不过,这次实在超乎我的预料。 我实在没想到会遭受这么大的精神打击。 我有过多少次这样被打垮的经验?以实际感受来说,自从七岁时被爸爸投以侮蔑的眼神以来,就没有这么惨过了。 冈部的那句话,给我的冲击就是有这么大。 「正是……这台电话微波炉(暂名),是……一台时光机。」 只要闭上眼睛,我都还能鲜明地回想起当时的光景。冈部说话的声调还会萦绕耳际。 我的时间简直像停留在那个研究室里一样。事实上,自从那时候起,我就一直在消耗时间。只是机械性地感到空腹就叫客房服务送饭来,觉得满身是汗时就去冲澡罢了。 只是在生理的需求下进行动物般的行为,当中完全不包含我个人的意图或意识。就连吃过的晚餐味道都想不起来。 我已经这样虚度了一天以上的时间。 自从我……自从我从冈部他们的研究室「未来工具研究所」落荒而逃以来,已经过了这么久。 …… 对。 我是逃出来的。 逃避冈部所说的话。 逃避他们做出来的电话微波炉(暂名)。 逃避时光机! 当冈部感动万分地说出那句话时,我第一个感觉到的是绝望。 爸爸一生执着,不惜舍弃学会的名声与做为研究者的信用,舍弃家庭……舍弃了我,仍然不断追求的时光机。 我打从心底厌恶、憎恶、嫉妒的伪科学之化身。现代科学绝对无法实现的,颠覆常识的发明。 ……而它,竟然出现在我眼前。 它出现了。 我无法否定自己进行实验,分析研究资料,发生在现实当中的现象。那台电话微波炉(暂名),确实是时光机没错。 不是在变魔术。 也不是妄想或群体幻觉。 是无可争辩、名符其实的事实。 ……那是一台时光机。 但我就是无法承认这个事实。我身为研究者的双眼与双耳,以及知识与经验,都无法承认这个事实。即使我心中的「坚定的信念」已经承认那是时光机了。 我——牧濑红莉栖。 无法承认那是一台时光机。 无法承认时光机是能够做出来的,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我选择逃避。 「骗人的……怎么可能会有时光机……」 我望着欢天喜地的冈部,愣愣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就落荒而逃了。 就像是个幼稚的小孩,不肯接受眼前的事实而逃之夭夭。 明明是我自己受到好奇心的驱使而参加实验的……。他们虽然找了许多理由,终究还是接纳了我,但我却…… 我却辜负了他们的好意,选择逃跑;我管不了那么多,只想逃避。 说真的,我根本不记得后来是怎么回到饭店的。我头也不回地跑,回过神来时已经在饭店房间里一边淋浴一边哭泣。 我大声地哭,无所顾忌,可以算得上是嚎啕大哭吧。那副德性实在无法见人。 因为…… 「因为,我就是不想承认嘛!什么时光机嘛!」 我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以来都是否定的! 否定时光机! 没错,我是为了爸爸写了论文。 可是,那是手段。 只是将实现的可能性交给遥远的未来去负责,讨好爸爸,为将来的研究开辟出一条道路的手段。那篇论文虽然探讨了时光机的可能性,但还是认为以现代科技是不可能做出来的。 反过来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愿意妥协。 反正这是为了爸爸。 反正现在还做不出来。 除了这个理由,这个状况,谁要接受什么时光机啊! 因为,就是时光机从我身边抢走了爸爸啊! 而且即使如此,爸爸还是做不出时光机!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做得出来!不是爸爸,也不是我!而是冈部!」 我曾经说过,比起我,冈部伦太郎与我的爸爸有更多相似之处;这个想法并没有错。 或者我应该这样说比较正确: 爸爸与冈部是同一边的人,跟我住在不同的世界。 所以他能做出时光机。 能做到我所做不到的事。 不仅如此,他还达成了连爸爸也办不到的事——完成了时光机。 「……我不接受。」 我怎么可能接受。 「什么时光机……什么电话微波炉(暂名)……」 我绝对……,不会接受。 ☆ 不经意地看了一下手机显示的时间。 2010/07/3022:49 昨天那封让我冲出末来工具研究所的邮件收信时间是17:30,也就是说,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以上。 但我还没调适好我的心情。 虽然不会再像刚开始那样嚎啕大哭,但心情还没有平复。 所以……,虽然没有直接关系,不过我一直在看「@ch」。因为我一定得找点事做,不然会崩溃的。当然,一定有人会说我大可以做别的事,没必要泡在匿名留言板上。 但以我目前的精神状态,想外出是不可能的。 要求客房服务时还可以短时间装一下,但我没自信更长时间暴露在别人面前。猜想用不到几十分钟,我就会哭出来或是出某些洋相吧。 我也是有自尊的。绝不愿让他人看见自己丢脸的一面。 既然状况如此,自然是没办法出外散心了。 本来是想看看书的,但就是没心情做一些有建设性的事情。 结果能够单纯消磨时间,把脑袋放空的——虽然以我的个性,是不可能完全放空的——消遣,就只剩下看「@ch」了。 然后……,很快地我就明白到自己有多么愚蠢。 我又在留言板上跟约翰·提托争论不休了。 032  名称:栗悟饭与龟派气功  [sage]  id:c4ygjago 总觉得越来越没劲了…… 结果你所说的通通都不是具题说明嘛 我承认你很努力想装得像了 但偶是不会被你骗倒的 2010/07/30 (fri) 22:55:42 为了忘记时光机是真实存在的,并且消除这件事带给我的压力,故意跟自称「时间旅人」的伪科学钓鱼师对话。也许换个角度来看,这种行为并不能够消除压力。 说实在的,如果我恢复冷静,也会如此判断吧。但当时的我已经无法判断这些状况了。 我只是受到一种冲动所驱便,想把眼前的伪科学信者辩到无话可回。 ——顺道一提,刚才的留言是对约翰·提托所写的时光机理论提出的感想。结果跟约翰·提托讲了一整天,他所说的内容还是不超过现代科学所能推测的时光机理论。 然而,即使我使出了各种「@ch」的技巧,甚至搬出了我身为现任研究者的知识,却还是没能让约翰·提托畏缩。 我一开始推测约翰·提托也许是个高龄人士,这个想法或许没错。若不是看过大场面,并且累积了丰富的人生经验,一般来说是不可能维持那种态度的。 要不然就是约翰·提托是个在某些方面远离常人的人物。 他谈得最多的,是关于时间悖论的话题——也就是人们在想像时光机时最感兴趣的主题。 034  名称:johntitor eage]  id:ne2bvz8ao 大家对时间似乎具有一种刻板观念。 时间并不像一条单一河流,只是从过去流往未来。 2010/07/30 (fri) 22:66:17 我觉得这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是因为人类的理性本来就是建构在因果关系与理论上的。 「因为有『我种了西瓜』这个因,所以才会有『西瓜长出来了』这个果」,这就是因果关系的想法。 而理论则是「瓜科的果实是蔬菜。西瓜是瓜科的果实。所以西瓜是蔬菜」。 人们在进行理性思考时,一定会用到这两种观念。古今中外的学校教育在编排初期课程时,也都着重于加强学生这方面的观念。 现在是理性的时代,不用理论思考就无法适应社会。 然而,时光机却有可能引起与因果关系或理论矛盾的现象,例如之前提过的祖父悖论。 许多人的精神无法承受这个矛盾。 所以否定时光机的人会这样想: 「与因果关系或理论矛盾的事物,不可能存在于这个宇宙。所以时光机是做不出来的。」 这个想法简单明了,我也常用来寻求方便。 然而,物理学——尤其是量子物理学的世界当中,本来就会发生一些轻微超越一般理论的现象。当然,实际上这些现象与理论并没有矛盾,只不过是超出了一般人的理解范围罢了。 或者我换个方式说吧。 理论也有分各种阶段与难度,容易理解的等级没问题,但比较难解的理论,就很容易被未受过该种教育的入误认为「违反常理」。 实际上刚才所说的量子物理学等领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常常沦为伪科学的工具。 量子物理学是一种完全超脱我们人类知觉认识范围的理论,它的种种奇妙现象甚至曾一度让爱因斯坦极力反对,并说出「上帝不玩骰子」这句话。 而令人两难的是,想讨论时光机,就非得踏进量子物理学的领域不可。这是因为量子物理学描述的是微观世界的现象——换个方式形容,就是讨论世界根源的物理学理论。 所以,约翰·提托所描述的时间概念,也是与量子力学领域脱不了关系的。 ☆ 刚才我已经提到,约翰·提托的时间概念虽然与艾弗雷特多重世界解释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就某个层面来说,约翰·提托的时间概念是更往前一步的。 他说当发生了某个现象,足以令世界状况产生巨大改变时——例如回到过去杀死自己的祖父——世界就会产生分歧。 这就是以前提到过的「世界线的分歧」。 从结果来说,世界会分成「祖父没被杀死的世界线」与「祖父被杀死的世界线」。而由于「杀死了祖父的我」是来自「祖父没被杀死的世界线」,因此不会受到杀死祖父的影响。 说得更精确一点,世界在祖父遭到杀害的瞬间,就会整个移动到「祖父没被杀死的世界线」。约翰·提托说在发生「世界线的移动」时,「divergence」会产生变动。 divergence的意思是「分歧」或「差异」,提托说这是「以一条世界线做为起点,将世界线脱离起点的程度数值化的单位」。 他说这个divergence的数值越高,就表示目前的世界线脱离做为起点的世界线越远。divergence以百分比表示,似乎又称为世界线变动率。 ——顺道一提,我们的世界与提托原本的世界相比,变动率似乎为o·571024%。这就表示提托是从别的世界线移动过来的。不过我不清楚这个数值是算高还是低。 无论如何,他说当发生「世界线的移动」时,人们的记忆会重新构筑。 世界会操作各种偶然与机率,回溯时间尽可能修正「世界线的移动」所造成的矛盾,而经过修正的过去不会留在人们的记忆当中。 说得极端一点,就是即使现在发生了他所谓的「世界线的移动」.我也不会记得发生过这种现象。也不会记得引发这种现象的原因。 即使发生了「世界线的移动」,也没有人会发现,好像就是因为这个记忆的重新构筑与过去的变动。 「也就是说,假设我现在死在这里,然后发生了『世界线的变动』,移动到『我没死的世界』的话,包括我在内,谁也不会记得我曾经死过,是吧……」 为了让自己更能理解,我刻意把它讲出口。 霎时,我的腹部不知怎地似乎产生了一丝痛觉。 ……总觉得以前这个部位好像也产生过痛楚。而且因为这件事,让我对另一件事非常挂心? 「以前好像也有过这种不协调感……」 我的意识当中短暂地浮现了疑问。 但这个疑问并没有持续太久。如天上云朵般捉摸不定的疑问,是很难一直留在心底的。更何况这时我的心中有个更大的疑问,哪里有心情去想这件事。 我试着对网路另一头的提托,提出我的疑问…… 198  名称:栗悟饭与龟派气功  [sage]  id:c4ygjago 如果我们不能感觉到世界线变勤率的增减,葛什么提托你却能观测到变动率的数值? 啊,我了了。 时光机上有装能够测量变勤率的仪器是吧,我了解ww 2010/07/30  (fri)  23:06:31 ……本来是想质问他的,写到一半自己却想到答案了。 毕竟我已经超过一整天都在留言板上跟约翰·提托交谈,他会讲出什么答案我都猜得到了。 「这样未免太白痴了吧……」 我自嘲地喃喃自语,然后从另一个方向再度留言。 但他都没有回应。只顾着说现在sern正在进行的黑洞制造实验「早已成功,只是在隐瞒大众」这些无凭无据的内容。 而将来sern会利用黑洞的技术制造出时光机,并且让世界化为反乌托邦。我正在思考如何反驳他的鬼扯时,留言板上发生了变化…… 不对,大概只有我会觉得这是个变化吧。 凤凰院凶真——冈部出现在「@ch」上了。 ☆ 出现在「@ch」上的凤凰院凶真,也就是冈部伦太郎开口的第一句话——虽然我不该用「开口」形容留言——就是回应约翰·提托的反乌托邦发言。 475  名称:凤凰院凶真 ge]  id:vigrfpib0 你为了改变那样的未来 所以需要ibn5100? 2010/07/30  (fri)  23:47:22 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我整个人从原本躺着的床上跳了起来! 「什、凤、凤凰院!?……冈部,伦太郎。」 我不禁屏气凝神。为什么我会这么惊愕? 不知不觉中我的心跳加速,呼吸变得急促。很明显是因为压力而产生的过度换气症候群。 脑中浮现出电话微波炉(暂名),以及站在它前面高声宣言的冈部身影。 「正是……这台电话微波炉(暂名),是……一台时光机。」 听到这句话时,我只能茫然自失地口吐否定的话语,然后落荒而逃。如楔子般刺在心中的记忆,就像真正的伤痕般发烫、作痛。 我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机。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真是个蠢问题。 蠢得无可救药。 打从一开始,冈部就跟约翰·提托是有关联的。自己不就是看到两人的对话,才下定决心造访未来工具研究所的吗? 只要冈部对时光机燃烧着热情,并且坚信2000年也有过提托这么一号人物,那么两人会再度邂逅,自然是理所当然。而既然自己在「@ch」上与约翰·提托长时间笔战,当然也难免会碰上冈部的出现。 明知道如此,我却完全把这件事给忘了。果然是受到了太大的刺激,害得脑力部下降了。要不然岂不是变成我在等冈部来了吗!?而且还是以他所不知道的「栗悟饭与龟派气功」的身分! 「……这是哪门子的惩罚游戏?」 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忍不住留言找他们的麻烦——真的是名符其实的「找麻烦」。老实说,我已经不知道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留书才是最好的了。 ——所以,我想留言的语气是满冲的。 但他们俩对我的发言几乎没有做任何反应。他们只是平静地继续对话。 506  名称:johntitor [age]  id:ne2bvz8ao 你说的没蜡。 为了阻止sern的企图,我需要ibn5100的功能。 2010/07/30 (fri) 23:50:39 668  名称:凤凰院凶真  [age]  id:vigrfpib0 我记得2000年现身的约翰·提托, 也说遇跟你一样的话…… 2010/07/30 (fri) 23:56:43 同部也顺着约翰·提托的鬼扯继续讲下去。 不过他们俩的状况跟昨天有点不太一样。他们是以双方都熟知ibn5100这个神秘名词为前提在交谈。 「ibn……指的是ibn公司吗?」 ibn是全球最老牌的电脑制造商。早在现在电脑的前身电子计算机,甚至是更早以前的打孔卡式资料处理系统的时代,就持续开发产品至今。 就算说这家厂商创造了电脑的历史也不为过,只要是在现代的先进国家,工作领域与电脑稍微有所关连的人,都一定认识ibn的名字。 在网路上搜寻了一下,才知道ibn5100原来是ibn公司在1975年首度以一般消费者为对象推出的个人用桌上型电脑。 不用说,当时说到电脑,只有提供给企业使用的大型机型。虽然ibn5100是以个人为对象推出的产品,但价格依然非常高昂,因此并没有获得多少消费者的支持,大多是企业买来做为操作大型电脑的终端机。 有一项我所不知道的消息,就是大约一个月前,有风声指出这台pc藏在秋叶原的某个角落。虽然是骨董级的电脑,但价格也是骨董级地高,据说有许多爱好此道之人都在找这台pc。 不过看「@ch」与许多网站的意见,目前好像还没找到这台pc。甚至有一部分人士认为这只是个谣传。 「为什么需要这么老旧的pc?」 不,他们早就说过「为什么」了。 为了阻止sern的企图。 但我就是不懂「阻止sern的企图」这个目的,与这台骨董pc的存在之间有甚么关系。 672  名称:johntitor [age]  id:/p3rjyvh0 你说十年前出现的我吗? 之前我也说过,很遗憾,我没有有去过2000年。 不过,也许你看到的是别的世界线的我。 真令人感兴趣。有机会的恬,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john&titoreeoweb.ne.jp 这是我的信箱。连络我,我会回信。 2010/07/31 (fri) 00:02:19 时针刚过l2点,「@ch」的id随着日期而改变时,提托做了最后的留言。 「他真的不懂『@ch』的规则耶……」 看到他的留言,我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的这篇附有信箱地址的留言完全违反了「@ch」的礼仪。在「@ch」是非常不欢迎公开个人情报的,就算是自己的也一样。现在应该有人去请网站管理人或删除者把留言删掉吧。 不过这件事就先搁在一边,比较令我在意的是「看到的是别的世界线的我」这句话。约翰·提托以前也对冈部的留言做过类似的回应。 认识到其他世界线的存在。……这是有可能办到的吗? 我有点想对他们俩提出更多疑问,但他们的留言就到这里为止了。只剩下一群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ch」浏览者,以及闷闷不乐的我。 「是不是改用邮件交谈了……?」 谁也不知道真相。 只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我跟其他浏览者一样,都「被抛下了」。当我一产生这种自觉,就觉得胸中有种烦闷的感觉涌上来。 切断网路,粗鲁地合起手机。 不知怎地,我连看「@ch」的心情都没了。 叹了一口气。 这次,我不知道自己为何叹气…… ☆ 彷佛清醒,又彷佛入眠……就在半梦半醒之中度过了一夜。 我在床上翻了个身。 觉得好像做了个梦,又好像一夜没阖眼。虽然不觉得睡眠不足,但同时也没甚么精神早起做任何事。 不过直到昨晚的那种感情的激烈波动已经平息了。 虽然我很讨厌时光机,但已经不会因为厌恶感而坐立不安。 时光机——电话微波炉(暂名)。 闭上眼睛,看似平凡无奇的微波炉激烈地放电的模样就会浮现在眼前。 还有的确送到过去的邮件。 「那么强烈的电磁波,就算让手机产生某些错误,也没甚么好奇怪的啦。」 我试着以常识归结出妥当的结论,让自己能够接受。平常的我总是能用这种方式破解可疑的论述,不把它当一回事。 「可是,香蕉也的确……」 然而就算手机可以用发生错误来解释,也无法否定胶状香蕉的存在。我自己开始的实验,人家怎么有办法在里面动手脚? 当然,如果他们是一流的魔术师也许就有可能,但我知道不是这样。如果能用魔术重现我所看到的那片光景,他们就可以靠变魔术维生了。根本不需要在秋叶原做什么社团活动。 「正是……这台电话微波炉(暂名),是……一台时光机。」 冈部的那句语仍然萦绕耳际。 而每当他的声音重回耳际时,我为了让自己能够接受而做的假说就会全盘崩溃。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建立与否定假说的过程了。 所谓的研究本来就是否定再否定,逐渐建构起否定之后剩下的真实。这是没错。 但先不论原则,时光机对我来说可说是一个敌人。是我极想否定的幻想或妄想。 可是……,我却无法完全否定它。 我感觉到自己的表情因为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感情而变得扭曲。为了硬是斩断这种感情,我利用反作用力,让自己从床上整个坐起来。 「……哪有可能啊。」 那不可能会是时光机,天底下哪有这种蠢事。 我绝对不可能接受这种伪科学的产物。 绝对……不可能接受。 又叹了一口气。 无意识地转动了一下脖子,正好看到放在靠墙椅子上,塞满了待洗衣物的洗衣包。既然都已经看到,就无法当作它不存在了, 「……去洗个衣服吧。」 ☆ 决定要去洗衣服,除了是因为待洗衣物实在累积太多之外,最主要的因素,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再一直闷在饭店房间里了。 我无法否定自己的心情会如此郁闷,有一部分是出自运动不足。适度的运动能够让血液循环,能有效提升脑部功能,让精神获得安定。 我昨天的状态实在无法出外见人,不过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不出去走走反而会让情况恶化。 再加上我现在住的饭店内没有投币式洗衣机,也是让我决定外出的一大原因。 这间饭店的水准算是比较高档,或许是因为如此,他们极力不让房客亲手做这些杂事。也就是说,洗衣服交给饭店送洗就好了。 ——我曾经问过饭店服务员投币式洗衣机在哪里,结果对方笑容满面地说:「请放心。我帮您拿去送洗。」差点把我的衣服拿去洗了。 可是,送洗也是要钱的。 而且有些衣服我觉得不太方便送洗。既然如此,能够由我自己处理是最好的。 然而,虽然我是想到饭店外面洗衣服,但既然这间饭店有提供送洗服务,邪我怎么好意思问服务员投币式洗衣店在哪里。这样人家搞不好会以为我不喜欢这间饭店的服务方式。 ——实际上我想自己拿到外面洗,就有一点在批评饭店的服务方式了。 我想自己找找看投币式洗衣店兼散步,延着坡道向下走进秋叶原的市区。本乡通的下坡路,我已经渐渐走习惯了。 直走大约十五分钟,来到秋叶原的中央通时,我忽然改变方向,稍微绕到另一个地点…… 「……无线电馆。」 挂着五颜六色霓虹灯招牌,八楼建筑的大厦映入我的眼帘。从屋顶到八楼的部分,有一台像是人造卫星的球状银色机械插在墙上。 按照原本的预定,三天前爸爸应该要在这里举行记者发表会的。 跟我想像的不同,周边已经解除了进入管制,虽然无线电馆仍然维持封锁状态,不过周围的店铺都照皆巾营业。要是那台人造卫星从墙上掉下来,或是因为某些因素导致无线电馆崩塌,不知道会变成怎样? 虽然因为这里是站前区,无法长期封锁,但还是让人觉得没有顾虑到安全问题。还是说从这里看不到,但内部已经做好了补强工程?也许无线电馆比我想像的更坚固也说不定。 已经过了三天,这台人造卫星的来源仍然不明。 刚开始民众怀疑它是旧苏联的卫星,但接管了旧苏联的纪录与管理的俄罗斯已公开表示否定。结果到现在还是查不出人造卫星的国籍,调查没有进展,更别说拆除了。 不过追根究柢,那真的是人造卫星吗? 人造卫星能够维持那样完整的形状,坠落在日本的这个地点就已经够离奇了,而且人造卫星坠落时应该会造成更严重的灾害才对。 我满心怀疑地抬头仰望, 不过当然找不到答案……,就像爸爸与我之间的关系。 已经绕道看了想看的东西。该继续寻找投币式洗衣店了。我一转头向前,却在秋叶原的路上再度遇见意想不到的人物。我不由得发出了惊讶的怪叫,结果被「他」听见了,转头望向我。 「……是助手啊。」 他——冈部伦太郎看着我,如此喃喃自语。 ☆ 「……是助手啊。」 当他这样说时,我第一个产生的想法是「谁跟你助手啊?」。但我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因为才一听到他说的话,我马上反射性地掉头离去。在这一刻,我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已经比大脑先做出反应。 「站住!」 伹冈部从背后抓住了我的外套领子,阻止了我的脚步。害得我差点没摔倒。 「干嘛啦!?」 我对冈部好像在抓一只猫的动作提出抗议。但冈部二话不说,只是拉着我走。 「给我过来一下……」 「啥!?喂,不要这样啦!」 他把我带到设置了好几台自动贩卖机的窄巷里。虽然说是窄巷,不过离中央通并不远,也有行人经过。大概是有话想讲吧。 当然了。我上次那样扔下做到一半的事情溜走,他会向我追究责任,也是理所当然的。 走进巷子里,冈部才放开我,好像是有手机邮件要回。啊啊,衣服都被扯乱了。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 「唉呦!肩膀这边的衣服都乱掉了啦!」 我一边整理仪容,一边生气地说。但冈部只是看着手机,露出可怕的表情。好像在瞪我一样。难道他真的在生气? 「这边没什么消息……喂,竟然不接我电话!?」 「我为什么要被你瞪啊?」 他无视于我的存在自言自语,让我非常不满。 「不用在意,原因不在你。」 「可以请你不要随便拿人出气吗?」 「你在闹什么别扭?真百合也在担心你喔,说你是不是在不高兴。都几岁的人了,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 ……今天的「你没资格说吧」讨论串是这里吗?我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变得冰冷,一股怒气涌上心头。 「就你最没资格说我……不重要啦,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很简单。不要闹别扭了,赶快回研究室干活吧,克莉丝蒂娜。」 这句话让我胸口深处重重地跳动了一下。 不到一瞬间的刹那。感情在我心中激烈地波动。 什么意思?他在叫逃走的我回去?明明是我自己硬闯进去的。 ……他,没在生气吗? 当他把我带到这条巷子里时,我还以为他一定是想谴责我。我有点害怕,怕他是不是会像爸爸一样凶我。不过,似乎不是我想的那样。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最重要的是他叫我回去了。……叫我这个擅自逃跑的人回去。 老实说,我很高兴他这么说。刚才他说椎名小姐在担心我,也让我觉得很窝心。我跟她明明只相处了短暂的时间,她却已经开始担心我了,这种经验我还是第一次呢。 但同时,无论他的话多么让我开小,我也不愿意再踏进那间研究室——未来工具研究所了。我不想再靠近时光机了。 对爸爸的仰慕与对伪科学的厌恶。每当靠近时光机,这两种感情就在我的心中疯狂翻腾,将身为「十八岁的独立自主社会人士」的我,变成「对爸爸的一句话一喜一忧的十一岁小孩」。 这会让我体会到,七年来慢慢累积的知识与经验——那些我所谓的「坚定的信念」,其实根本微不足道。我不想再产生那种心情了。 我隐藏起自己混沌的感情,为了掩饰心中对冈部所言产生的喜悦,以及对时光机的厌恶,我板着一张脸说话。语气变得更刺、更烦躁。 「好歹也把称呼方式统一一下吧……」 「听我说!复活僵尸。」 「你才是没在听我说话吧!」 ……不过,跟这个真名凤凰院凶真的中二病患者来往,也的确是满累人的。这跟我对他的感谢,以及对时光机的憎恨都无关。 叹一口气。总觉得这几天好像老是在叹气。 「唉……我怎么会跟你这种人扯上关系?真想海扁那时候输给好奇心的自己一顿。」 刚才的是出自真心,但现在的也是真心话。 在我喃喃自语的时候,冈部的手机又响了。好像又是邮件。冈部做出了夸张的反应,表情变得苦涩。 「唉,怎么又来啦!」 「这邮件真的让你这么烦?」 「实在太没常识了……」 话说到一半,冈部的眼睛忽然一亮。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不,错了。我觉得我越来越了解他了。他的这个表情不是那么回事。 当他露出这种表情,表示他中二病发作,又要开始胡说八道了。 「啊!难道那个女的也是机关的特务……」 「机关?那是什么?」 在问他的同时,我知道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冰冷了。 「机关就是机关啊。他们是在背后操控世界,超越国家的秘密组织,举凡政治、经济、宗教……」 「不管怎么看都是阴谋论。真是谢谢您的……」 我懒得听冈部滔滔不绝,讲出心中感想的瞬间。 我拚命踩下煞车,把说了一半的台词硬是吞回去。一时大意,脑内的@ch语又脱口而出了。我僵在原地,想着该如何掩饰这个状况。 「……怎么了?」 冈部见状,盯着我的脸问。脸贴太近了!不要靠近我! 「没、没什么啦!真的没什么!你再问我就打你喔”」 冈部靠近过来,害我腊袋变得空白,无暇思考该如何掩饰自己的窘态。为什么这个男的总是能毫无顾忌地接近别人呢……看到我气势汹汹的样子,冈部畏缩了。 「哼,乱发脾气……跟我来。等我回收了洗好的衣服后,我有任务要指派给你。」 他对我所说的话表示出一副「算了,无所谓」的态度。而且头也不回地就往前走,好像算准了我会跟在他后面一样……这家伙是不是以为世界是以自己为中心转的呀?我没好气地说: 「啊?你以为你这样讲,我就会乖乖跟你走吗……」 话说到一半,我忽然想起了冈部刚才讲到的几个字……,洗好的衣服。他是不是说了「洗好的衣服」? 「……洗衣服?你要去洗衣店吗?」 「我就是这样说的啊……快点跟上来。」 ☆ 「想不到这里竟然有洗衣店……」 我跟着冈部来到投币式洗衣店,不禁如此自言自语。 店铺位置就在妻恋坂附近,离饭店也不远。 「饭店里没有洗衣机吗?」 「那间饭店还算高档,所以没有,可是我又不想把所有穿过的衣服都拿去送洗。」 一边回答我,冈部一边走进投币式洗衣店里。 「多亏有我,你才能找到洗衣店的,可得好好感谢我……啧,没有变化啊。」 话讲到一半,他「啧」了一声;一看,他正盯着转动的乾衣机瞧。看来因为乾衣机内部跟电话微波炉(暂名)一样也会旋转,所以在期待乾衣机也能产生某些变化。 真是会胡思乱想。跟在冈部后面走进店里,我说: 「那还用说。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会转,就一定会发生什么怪现象?」 「答案总是隐藏在一般认为理所当然的现象当中啊。再说,会将微波炉与电话连接在一起做出时光机,也是……」 听着冈部所言,我的脑中又浮现出放电的电话微波炉(暂名)以及送到过去的手机邮件。我忍不住大叫出声: 「那不是时光机!」 冈部愣愣地看着我。但我无法阻止自己继续说个不停: 「那一定是出了什么错误……时光机只存在于伪科学的世界里。我不会赞同那种幻想的。」 「你为什么如此否定自己亲眼看到的事物?」 「……不为什么。」 我无法正视冈郡注视着我的眼神,把视线别开。冈部不知道有没有发现我的反应,又开始了他那一套中二病行为。 「啊,难道你过去受过心灵创伤……对,那是在五岁的时候,克莉丝蒂娜在阿肯色州的草原被雷打到……」 「……并没有。」 冈部一脸知悉一切内情的神色,讲得跟真的一样。我毫不留情地打断他。霎时,他的神情变得冷静起来……毒垣家伙的中二病该不会都是伪装的吧?只是为了与外界接触,面对社会用的面具……? 「要不然是为什么?」 「我说过了吧?……因为不符合理论。」 「理论只不过是文字游戏罢了。还是承认眼前发生的现象吧。」 冈部他……说出了我实在难以认同的话。 的确,有的时候理论会沦为文字游戏。从过去的例子,也可以看到科学世界有一段很长的历史无法脱离威权主义。 一直到十九世纪末为止,过去建构的牛顿物理学在科学当中的地位都是无可撼动的;以牛顿物理学为前提,为现实世界发生的现象找出一个符合它的解释,是当时的研究主流。 这种趋势直到现代仍然没有完全消失。现在一般人都耳熟能详的大爆炸与黑洞,刚开始也被认为违反一般常识与理论,而被斥为无稽之谈。就连它们的名称也是以讽刺的意义命名的。 但是,只有当所有人都认同它是现实的时候,我们才能抬头挺胸地说现实比理论正确。而为了达成这个目标,需要政治力、脚踏实地的启蒙活动,以及确保自己的发言力。让自己的发言有分量,对科学家还是一般人来说都一样重要。 不只是大爆炸与黑洞,就连量子物理学都是经过长时间的努力,才让学术界接受它们的存在。在那之前,理论总是比现实更有说眼力。 若是忘记了这个事实,只是执着于现实而忘了理论,那么就会落得跟爸爸一样的下场,遭到学术界排挤。我决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我不要。」 「哼,何必这么固执。」 「我就是不要!我……决不会重蹈爸爸的覆辙!」 看到我这么激动,冈部没再回嘴了。好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着到他的表情,我也稍微恢复了冷静。看来我又太冲动了。一激动起来就会失去理智,是我的一个坏毛病。所以我尽可能不想生气,也努力维持冷静,但是却……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无须在意。我刚才是为了试试你的资质,才故意惹你生气的啊!」 这个男的为什么总是要故意讲话惹人生气!?我本来想尽办法,想让心中的烈火平息下来,现在好了,从激动变成愤怒了,而且越烧越旺。我想这时候我的视线一定带有杀气吧。 实际上冈部看我的眼神很明显地畏惧了。……冷静,冷静点,牧濑红莉栖。原本想数质数的,忽然想起这个方法对我没用而作罢。能把质数倒背如流的人不适合这个方法。 「……总之,电话微波炉(暂名)不是什么时光机。」 「我知道了。是我不好,不该硬拉你加bmen。你不用再来了。」 我斩钉截铁地说。意外的是,冈部很老实地回答我。 「不过只有一点我一定要告诉你……bmen编号004将会永远成为空缺。这个编号一直是属于你的。」 哇,好冷。或者应该说,好冰。我的心中充满了「这家伙究竟在说什么啊」的一句话。我看他心中八成还响起了有如电影场面的bgm吧。他一定以为这是最帅气的演出。 冈部耍够了帅就要扬长而去。但我没有义磅陪他演戏。不用。不需要!我狠狠抓住他的背后衣领,报复之前他对我做出的同样行为。 「你在耍什么帅啊!」 「喔哇!你做什么!亏我刚才那么潇洒地跟你告别耶。」 冈部后仰着转头看我,并且提出抗议。但我不理他。 「就是这样才让我生气。你不是还要等衣服洗好吗?」 本来有事来这里的是冈部。我的衣服可以等以后再洗…… 「我走就是了。……掰啦。」 说完我正要离开,又有人从背后抓住我的外套衣领,害我往后踉跄了几步。 「这是还你的。好好反省自己轻率的行动吧。」 又是冈部在搞鬼……。被整就要还手,又不是小孩子在打架,是要闹到什么时候啊!?真是……,懒得理他。 我没好气地正要离开,又被冈部制止了。……到底在想什么啊!?我觉得非讲他两句不可,一回头,却看到冈部表情异样认真地注视着我。 「……关于ibn5100,你知道些什么吗?」 「ibn……?」 那是昨晚冈部与约翰·提托谈到的ibn公司制桌上型电脑的名称。他们说打算用这台电脑揭穿sern的企图。但我故意装傻。 「……要用来做什么?」 结果…… 「你很好奇吗?」 那是什么语气?你是不是以为我已经举双手投降了?我没说话,他又再问了一次: 「你很好奇吧?」 他说的没错,我是很好奇。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意思是连西洋传说中的九命怪猫,都会因为好奇心而用尽它的九条命。……用来形客我现在的状态真是太贴切了。 「啊啊啊啊,好啦!……是有一点好奇啦。」 我忍不住大叫,于是冈部得意洋洋地开始说明。 他所说的跟「@ch」上讲过的一样,「sern正在研究时间旅行」。而且「想解读他们的密码程式,必须使用ibn5100的特殊功能」。 老实说,听了我只觉得「期望落空」。这男的不管到哪里,就是离不开伪科学吗……。现在,我打从心底痛恨自己的好奇心。 「哼,有够白痴。……早知道就不问了。」 也许我对冈部抱持的诸多感想都是错的。或许他就只是个伪科学信者,约翰·提托的同类吧…… 无论如何,就是有他跟约翰·提托这种人,爸爸的人生才会出错的。 我一脸厌烦地扔下他迳自离开。冈部在我的背后大声嚷嚷: 「什么,竟然用……用鼻子笑我?可恶啊,我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到时候不要怪我没先告诉你,克莉丝蒂娜!!」 「我说过我不叫蒂娜了!」 ☆ 从投币式洗衣店走回饭店的路上,我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真要说起来,搞不好连约翰·提托都是冈部的自导自演与圈套。是因为没能见到爸爸的我在无意识之中寻求慰藉,失去了平常冷静的观点,所以才会被骗的。 一旦开始怀疑,就没完没了了。 更何况如果按照笛卡儿的「我思故我在(cogitoergosum)」精神去探讨的话,除了自己的「怀疑」以外,万物的存在都是值得质疑的幻想。 所以我们能够不断怀疑下去,怀疑一切。能够不去相信任何事物。 可是……,为什么? 「明知如此……我却……」 心情好忧郁。自己摸不清自己心里的想法。 「sern正在研究时间旅行,想解读他们的秘密程式,必须使用ibn5100的特殊功能。怎么样,吓到了吧?」 冈部说过的话在脑内重复响起。为什么……? 我咬紧了牙关。臼齿发出摩擦声。 然后我打开手机,开始写一封寄给victor condoria大学脑科学研究所前辈的邮件。 「那位前辈的话应该可以……就算前辈不知道,也可以问教授。」 ☆ 嗡嗡嗡…… 不算宽广的投币式洗衣店内,洗衣机与乾衣机的运转聋嗡嗡作响。 我在昨天中午冈部带我来的投币式洗衣店里,等着洗衣机里的衣服洗好。 洗衣机与乾衣机,两台机械各自跳着不知何时结束的华尔滋。 背对着无止尽的连续旋转,我看着昨天寄的邮件的回信。 「红莉栖,谢谢你远从日本寄邮件过来。关于你的问题,我问过教授,他说ibn5100确实具有解读特殊程式语言的功能……」 又说这项功能除了ibn公司的研究人员以外,几乎没有人知道。 「ibn5100本身就是一台冷门的电脑,这项功能也没什么重要性,所以似乎早已被众人遗忘了。」 在充斥着洗衣机与乾衣机运转声的空间里,我茫然地喃喃自语: 「难道那都是真的……?」 恐怖的想像贯穿了全身…… 如果。 我是说,如果。 只是打个比方。 如果冈部与约翰·提托说的都是真的? 如果电话微波炉(暂名)真的是一台时光机? 如果sern真的想建立反乌托邦? 当然,也许不是每一件事都是真的。冈部本来就是个重度中二病的妄想狂,约翰·提托则是假装不懂「@ch」的作风——我只能这么觉得。 可是,如果其中有任何一件是真的呢? 就像ibn5100真的具有那种功能一样! 跟昨天对冈部抱持怀疑的时候一样:心里又产生了那种无法理解的郁闷心情……,也许不是我想的那样。也许我需要的不是怀疑,也不是去试着相信。 怀抱着心中产生的新思绪,我卷动卷轴,继续看邮件的内容。里面写到了一句话,决定了我今后心情的方向。 「我不知道红莉栖现在遇到了什么状况。不过,教授说或许你有什么烦恼。所以,我要转述教授说的话。教授说『今天的不可能,将成为明天的可能』……」 ……今天的不可能,将成为明天的可能。 这是宇宙航行之父康斯坦丁·齐奥尔科夫斯基的名言。 他是早在莱特兄弟初次实现飞机飞行以前,就 已经完成宇宙火箭理论的天才。然而他的功绩一直到老年才受到肯定,当时的科学界只当他在胡言乱语。 研究所的教授好几次对我说: 「齐奥尔科夫斯基是一个天才。但他的功绩早年并未受到肯定。这是为什么?因为他没有政治力。为了实现梦想,即使是一名科学家,也必须要有让人倾听自己说话的力量——也就是政治力。红莉栖,千万不可以忘记这一点。」 所以我总是努力提升自己的发言力,为了引起学界注目,也尽可能定期发表论文。虽然不是自己的专门领域,但还是接受了atf演讲会的邀请而来到日本,也是为了获得力量——获得政治力。 但同时,教授也总是说「『求知』的热情,永远是研究者最可靠的伙伴」。教授说这才是做学问的出发点。 这位教授会托前辈转达这句话给我,原因只有一个。 教授在叫我回归初衷。 诚实面对自己的「求知」欲望。 的确,我很想「知道」。当我知道了冈部的事情以及他的研究内容时,我是很想「知道」。但我却否定了那时怀抱的心情,那时候的好奇心——「求知」的心情。我没有诚实面对自己的心情。 打开手机。 移动手指,在萤幕上……显示出冈部伦太郎的电话号码。 「……决定了。」 ……呼出一口气。 不是叹气,而是让全身氧气循环,使大脑活性化。 当然,我没打算承认或是接受伪科学。 但就算我想否定它们,也必须在有条理的、理性的思维下逐步分析后才能否定。决不是一时激动地选择逃避,不敢去面对。 所以我要说。只有一句话。简短地。小声地。但是充满了决心。 「我……,再也不逃避了。」 ☆ 柳林神社。 秋叶原站的南边,跨越河川,位于对岸的神社。旅游导览上也有介绍这间神社,似乎是秋叶原的主要神社之一。 从西边照射下来的黄昏日光,将这座绿意盎然的神社染成枣红色。虽然我不喜欢夏天的热气,不过夏日黄昏的这种绵密缠人的感觉倒是不令我讨厌。 当我到达神社时,冈部已经坐在饮水池旁边的长椅上。我依照参拜礼仪洗手、漱口后,先到神社前参拜,然后才走到冈部身边。他先点燃了导火线: 「刚才那通电话是怎样?」 就在不久之前,我打电话问他人茌哪里。他问的应该就是这件事吧。我也坐在长椅上告诉他我的用意后,冈部老大不高兴地说: 「我可不记得我有叫你来。」 「我也不记得有人叫我来。」 说完,两人之间就陷入沉默。 好了,人都来了,我该怎么跟他说呢? 我在来之前并没有先想好什么善后的方式。我没从投币式洗衣店直接来到这里,纯粹只是为了把洗好的衣服拿去饭店放。 烦恼了一会后,一名穿着巫女服的可爱女孩出现在神社境内。 「让你久等了……」 柔顺并带有微微波浪的艳丽黑发。 符合柳林之名的神社巫女身分,有如柳条般纤细的身子。 细致的肌肤,娴淑的举止。 从没有见过如此适合巫女服的美少女。 「喔喔,帮我问了吗?」 冈部听到少女在叫他,立刻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他竟然会认识这样美丽的少女,让我感到有点不愉快。本来应该是跟我毫无关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太高兴。 大概是因为我在美国住了七年,受到那边的常识所束缚吧。 在美国,一个人所属的阶级从学生时代就已经决定了,成长过程当中的人际关系也不会超出那个范围。从这种感觉来说,冈部跟这名美少女不属于同一个阶级,所以两人竟然会是朋友,让我觉得很不对劲。 应该是因为这样吧。 不过我要声明,我只是对冈部觉得不愉快,对这名美少女并没有这种感觉。 「是的,我问过爸爸,他说那台电脑的确供奉在神社里。」 「真的吗!?」 听到美少女所言,冈部喜出望外地回答她。这时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间神社了。 「电脑……难道是ibn5100!?」 梦幻的骨董pc,竟然会在这种地方?我惊讶地说完之后,美少女回答我: 「是的……那个,请问这位是?」 「助手。那ibn……」 「给我等一下!」 冈部冷淡地介绍完,就想继续讲他的话题。但我怎么能接受自己被人家用两个字就介绍完了,马上对他吐槽。冈部一脸麻烦死了的样子答道:「又怎么了?」 「介绍得也太随便了吧!况且我又不是什么助手!」 「我不是来这里把你介绍给人家的。」 「也花不到你十秒钟吧?」 「真是有够麻烦的……牧濑红莉栖……我的助手。」 看我气势汹汹的态度,冈部一副拿我没办法的样子,随随便便地介绍了一下。他那种敷衍的态度,反而害我失去了跟他吵的力气。啊啊啊,实在是喔…… 「好好好。助手就助手吧……那,你的名字是?」 老实说,比起自我介绍,我比较想知道这名美少女的事情。我想我大概是太渴望能与同世代的人——尤其是与女生认识吧。 美少女怯生生地回答我。她那不知所措的模样有种脆弱的感觉,更凸显了这名少女的魅力。 「我、我叫漆原琉佳。」 「你几岁?」 「今年满十七。」 「比我小一岁啊……」 只差一岁却有这么大的魅力……。这就是所谓的天生丽质吧。 「是这样的吗?牧濑小姐看起来好成熟、好漂亮喔……」 「哪有啊……没有你漂亮啦。」 被这样的美人称赞漂亮,就算是客套话也很开心。于是我毫不掩饰地说出了真心的感想。 但她听到时的反应,好像有点怪怪的。 「咦?这、这个……」 红着脸扭扭捏捏地。虽然这个动作也很可爱,但她是怎么了? 「那个……我去叫爸爸来喔。」 说完,少女就朝社务所跑去……,好像逃走一样。我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一溜烟跑开。 「哼……不知为妙吧。」 「什么意思?」 我对冈部的低声喃喃自语表示疑问。但他只说了句「没什么」就向前走去,没回答我的问题 ☆ 十几分钟后,我跟冈部正在做一件沉重的粗活。 「哈啊哈啊哈啊……为什么,我得跟你一起做这种苦差事啊!」 「少说废话,搬就是了。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提出的抱怨,被冈部二话不说地否定了。他也一副快累死的样子。 现在,我们已经把供奉在神社的ibn5100借出来,正要把它搬到研究室……,而且是赤手空拳。 ibn5100的确是为个人推出的桌上型pc。但毕竟是以1975年的技术做出来的骨董pc,体积大得惊人。重量更是将近五十五磅——也就是二十五公斤。 我这个没经过特别训练的十八岁女生自不待言,就算是冈部,一个人也是搬不动的。结果只好由我们俩勉强一起搬。 ——这是无所谓,但为什么我跟冈部得「面对面」来搬呢?好吧,我也知道这个姿势最有效率……可是,脸靠很近耶。 就在我稍微陷入沉思时,冈部忽然改变了位置。而且变成让我倒退走! 「呜哇。等等,等一下啦。我这样会变成倒退走耶。」 「不要拖拖拉拉的,快走就是了,助手。」 「不行,等等……我不行,我没办法一边倒退一边搬啦。」 「我相信助手一定行的。」 「谢谢你对我寄予厚望,但还是不行披!快变回横着走的方式,这是命令!你会害我摔倒的一一」 冈部终于接受了我的抗议,不太情愿地改回横着走。但这样做也不能减轻重量造成的疲劳,从柳林神社到未来工具研究所——研究室平常只要走大约十分钟。不过今天看来是没这么快了。 「对……对不起,我要休息一下!」 「什么啊,已经不行了吗?太没用了吧,复活僵尸。死人的怪力都到哪去了?」 「鬼才有甚么怪力啦!」 话虽如此,其实冈部也是一样的累,结果我们一路上休息了好几次。我们把装着ibn5100的纸箱放在路上,稍微喘口气。休息时我闲着没事,就向冈部搭话。 「漆原小姐的爸爸人好好喔……二话不说就借我们了。」 「是啊。省了我不少工夫。」 冈部一边到路上的自动贩卖机买drpepper一边说。我喝了口刚才买来的罐装咖啡后回答他。语气显得有点感伤。 「亲子之间感情这么融洽,好羡慕喔… …」 「……助手。」 冈部听了,低声呼唤我。这家伙,又叫我助手了……。我不太高兴地回答他: 「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叫我助手了吗!……干嘛?」 「呃……,算了,没什么。」 冈部好像难以启齿地,讲到一半又不讲了。不过另外有件事让我有点好奇,于是我继续问他 「是吗……,对了,刚才你跟漆原小姐告别时说的那句『eipsy congroo』,是什么意思?」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你想……咳咳,唔咳,咳哈”」 冈部开始高声狂笑,但笑到一半就开始咳嗽了。平常没在运动的人突然进行激烈运动后,是很容易咳嗽的。谁叫你这时候还高声笑什么笑……。总之我先替他搓搓背。 「好一点了吗?」 「唔,嗯。……重新来过。那是实现伟大计划所必须的暗号。这种暗号能够活化高贵的意志,引导人群意识摧毁虚假的千年王国,也就是所谓的深层意识共振圣韵(gran meditate words)!」 「……也就是说,没有特别的意思罗?」 「什么!?你怎么不能了解这个崇高计划的意义呢!」 我一口饮尽罐装咖啡,说: 「好啦,准备干活吧。」 ☆ 等我们抵达未来工具研究所座落的小巷时,天空已经从枣红色渐渐染成蓝色了。从柳林神社到这里的短短距离,我们却走了半小时以上。 我们俩一边责怪对方浪费太多时间,一边步履蹒跚地走向研究室。这时,忽然有个声音叫住我们。 「冈部伦太郎!」 是个年轻女性的声音。应该算是少女吧。 一看,是个身穿运动服与紧身裤,看似个性活泼的少女。 淡色的头发绑成两根辫子,一双大眼睛充满好奇心地望着我们。乍看之下像是个经过长期锻链的运动员。 她从大厦一楼的「映像管工房」探出头来。然后直接往我们这边走来。 「这啥?」 她指着纸箱说。就像跟熟人讲话一样。 我总觉得冈部身边女性意外的多。 更正确地说,我没看过桥田以外的男性。难道他是个现实充? 「你想知道吗?本来这是最高机密,不能这么简单就告诉你的……」 冈部跟我继续抬着纸箱,打算开始他的长篇大论。我忍不住说道: 「啊——你要聊天就把纸箱放下吧。」 「忍忍吧,助手。」 「那就不要拐弯抹角的,说重点!」 「你在胡说什么!这可是最重要的工具耶。我当然要吊一下她的胃口才过瘾啊。」 情绪激昂地讲了一长串。我发现一件令人意外的事,就是冈部讲话可以很快,还不会咬到舌头。我被他弄得很烦,正打算放弃时,绑辫子的少女从旁插嘴: 「难道是ibn5100?」 她的疑问让冈部顿时哑口无言。这男的真是个大嘴巴,连这么一个普通的女生,他都告诉她了吗。什么机关、机密,都是他在讲。 「正确答案。」 「克莉丝蒂娜!你看,被她发现了啦!」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她,被冈部骂了两句。然而眼前的少女却毫不在意地继续问道: 「在哪里找到的?」 「这台电脑被供奉在柳林神社里,而我这个被神选上的疯狂科学家……」 冈部又要开始长篇大论了。总觉得每次他一失控,我就得没好气地向他抗议。 「我已经说了,你想聊天就把东西放下……」 「牧濑,红莉栖?」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叫了我的名字。这也是我没预料到的事。 我往她的方向一看……看到她在瞪我。 「欸?啊,我就是……她是谁?」 她的视线让我背脊有些发凉。她把身体重心压低。这个姿势我有看过。美国的大学生与科学家里有很多这种人……是待过军队的人发动攻击时的姿势。 「在映像管工房打工的。」 冈部不晓得有没有察觉她的情况,口气轻松地回答我。但我对于她那瞄准猎物的眼神,感觉到的不是恐惧而是困惑。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她跟我有什么仇吗?一瞬间我以为她是否在暗恋冈部,所以对冈部身边的女性怀有敌意;但她给人的感觉没这么单纯。 「呃……那个……?」 这时传来了一个声音,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喂——!打工的,你要摸鱼摸到什么时候。」 一个好像很可靠的光头男性——应该是「映像管工房」的店长,出声呼唤她……,打工?这么一说我才想到,冈部刚才好像也是这样说的? 少女听到那个声音后,一点一点地移动身体重心,慢慢往后退。然后一个箭步就窜进了店里。她虽然年轻,但动作很明显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看起来像是日本人,难道其实不是吗?我想起研究所的同事当中有过徵兵经验的那些人。 「她为什么要瞪我?」 我只能这样问。 「大概是因为你眼神太凶恶了吧。」 至少他的这个解释,我无法接受。 ☆ 结果我们请研究室里的桥田与椎名小姐帮忙,这才把ibn5100搬上楼。 原本以为这样一来,就像冈部说的,可以开始解读sern的密码,结果好像还是不能直接使用。毕竟是三十年以前的产品了,也是理所当然吧。 「这是没有网路的时候推出的电脑,所以不是接了线弄弄就可以使用的……。总之我需要这些零件啦。」 桥田写好了纸条,交给冈部。然后冈部再把它递到我眼前。 「就是这样了。麻烦你了,助手。」 「……可以请你不要一脸理所当然地叫人做事吗?」 「你不是助于吗?」 「并,不,是!」 根本就不是。我何时成了你的助手啦!正要跟他吵时,桥田从旁帮我说话。 「冈伦你去啦。牧濑氏对秋叶原不熟吧,」 本来就是这样。我根本就不知道电脑零件店在哪里。 「啧……没办法,真百合,跟我来!」 「真由子要努力介绍研究室,让红莉栖喜欢上这里……,所以不能去。」 冈部的表情扭曲了。该说是晴天霹雳还是目瞪口呆呢。他一边巍巍颤抖,一边以猜疑的眼神看我。 「克莉丝蒂娜!你……难道对真百合也使出了美人计……」 「并没有!」 我毫不犹豫地回嘴。不要乱决定别人的性癖好吗! 「牧濑氏竟然对真由氏……,百合发展,来了?」 「不准做想像!hentai!!」 桥田以@ch语大做妄想,我立刻吐槽。不是说过禁止hentai行为了吗! 「女生跟女生真好~△」 不知道是配合着场面说话,还是彻底无视于这个状况,又或者是天然?椎名小姐语出惊人。她没有恶意,我也不好发火。我以苦笑掩饰心中的想法,说: 「先……先别说这个了,赶快替我介绍吧。」 椎名小姐看起来还是一样开心。大概真的是天然吧?有点羡慕。 「那么,首先介绍里面的淋浴间~△」 「咦?还有淋浴间啊。」 「嗯。不过,一直放热水的时候,有时候会变成冷水,要小心唷。」 拉开布帘,椎名小姐指着淋浴间说。我不由得看了一下周围。从研究室的很多地方,都可以看见这间淋浴间。 「欸,真百合小姐该不会也有使用这间淋浴间吧?」 「嗯,偶尔。」 椎名小姐天真的回答,让我一阵晕眩。 「拜托你答应我,以后不可以在这里淋浴了。实在太危险了!」 台词的后半我是看着冈部说的。他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刻大声抗议。 「干嘛看我啊!」 「在这里淋浴根本是自杀行为嘛,还有我想问你,你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是不是人家威胁你,强迫你加入的?」 我直直地看着椎名小姐。如果她是被威胁的,那我一定要救她才行。结果她对我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因为真由子是冈伦的人质呀。」 ………………………………………………………………………………………… 「我看我还是报警吧。」 「慢着。」 当我拿出手机时,冈部出声制止了我。 「她刚才不是说她是人质吗!?这不是罪证确凿了!」 「不是啦,真由子是自愿成为人质的。」 我正要按下手机按键的手指停住了。椎名小姐依然笑盈盈地。 「欸……什么意思?」 「哼,我去去就回。」 冈部不太高兴地用鼻子哼了一声回答我,急急忙忙地走出玄关,买零件去了。椎名小姐也到玄关送 他出门。 「慢走~」 椎名小姐送行的声音传进我的耳里。我无法理解两人之间的内情,只能站在原地发呆。 ☆ 「欸,椎名小姐……」 「叫真百合就可以了~真由子也可以叫你克莉丝吗?」 当我正要跟椎名小姐说话时,她笑容可掬地如此问我。毫无矫饰的说话方式让我暂时停止了呼吸。她的笑容就是如此迷人。 「啊……呃、嗯。好啊。」 遇到这种情形,真的会让我觉得自己与同世代的人太少接触了。 「谢谢你~克莉丝△对了,你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事要问?」 椎名小姐——呃,真百合跟我介绍完整间研究室之后,我们俩一起到外面买东西。真百合似乎打算买完东西后直接回家。 「嗯……那个,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不用回答我没关系……,就是『人质』是什么意思呀?」 「因为真由子是『人质』,所以才会待在这里。真由子不可以离开冈伦的。」 她以一种独特的,慢条斯理的语气说。说到一半时,她以轻盈的脚步转了一圈,让裙摆缓缓飘浮起来。虽然这是小孩子才会做的动作,不过由她这样可爱的女孩来做,即使已经十几岁了,看起来也一点都不奇怪。 「呃。所以,你刚才说你会待在研究室是因为……」 她说她会成为研究室成员—bmen,是因为她是「人质」。而现在她又说因为自己是「人质」所以才会待在研究室;这样就成了循环论证。等于什么都没有证明。 但我在对话的中途,发现到一件事。如果「这里」的意思跟我想的不一样呢?如果指的不是研究室……,不是未来工具研究所的话呢? 我恍然大悟,注视着真百合,她也用更开朗的笑容回望着我。然后,忽然抬起头仰望天空。我也跟着抬头,看到在秋叶原市区的灯光掩盖之下,仍然有几颗星星在夜空中闪烁。 少女彷佛要摘下星星似地,慢慢朝天空伸出了右手。 「……真百合,为什么要伸出手?」 「真由子在想……是不是可以,构到星星。」 「就快构到了吗?」 听到我这么说,真百合放下了她的手,看着我。神情有些寂寥。 「不可以构到……因为真由子是人质,不可以离开冈伦身边的……」 我不能说我完全听懂了。但这下我明白「这里」指的是什么了。 「这里」是与「那个世界」相对而言。 有很多名称可用来形容「那个世界」。有人称它为冥府或涅盘,也有人认为是正常与疯狂之间的另一个世界。或许断绝社会关系选择出家,也可以算是到了「那个世界」吧。 真百合告诉我。 很久以前,她的祖母过世了。她好难过,觉得自己应该陪在祖母身边,不然祖母会寂寞的,又觉得一旦自己回到日常生活,就等于是把祖母的事给忘了;于是她断绝了自己与现实的关系。 好久……好久。好长的一段时间,连她自己都不记得过了多久。她一直没有离开祖母的墓碑前。而那时候她不太清楚,后来才知道与真百合是青梅竹马的冈部,总是陪在她的身边。 在一个下雨的日子,她看到从云层之间射下的庄严阳光,忽然产生一个想法,觉得「天使来迎接她了」。我想应该是云隙光——又称为「上帝之梯」的现象吧。 于是她伸出手,想握住迎接她的手……,就在这时。 「真百合!」 她说她听见了冈部的声音。一直以来活在无声世界中的她,终于第一次听见了声音。冈部紧紧抱住了她,说: 「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带走……真百合,是我的人质……是我做人体实验时的牺牲品啊。」 那是小时候两人一起看的电视卡通当中,疯狂科学家酌台词。 但那对于断绝了外界接触,陷入自闭状态的真百合来说,却是将她拉回「这里」——拉回冈部身边的话语。 「这样啊……真由子是冈伦的人质啊……那就,没办法了。」 听完,我心想「果然不出所料」。 昨天,我做了一个推测。那就是冈部的中二病,很有可能只是为了与外界接触,而做出来的社会性假面。这个推论从某方面来说并没有错,更正确来说,是他为了让真百合留在「这里」而戴起的面具。 ——只不过面具戴得太久,几乎成了他的本性就是了…… 「所以……真由子才会在『这里』。」 ☆ 我们一边闲聊一边走在秋叶原的路上,不久开始看到一些穿着浴衣的人。刚开始只有几个人,不过随着时间经过,人数也越来越多。 「有祭典吗?」 「是烟火大会喔。」 真百合的话让我恍然大悟,我点点头。的确从刚才就好像听到远处传来沉重的爆裂声。 「烟火啊……」 周围人群快乐的表情,让我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小时候好像有去过几次。那时候年纪太小,没什么印象,不过依稀记得爸爸好像也在身边…… 「想去吗?」 「没……没有啊。」 真百合探头看着我的脸问我,害我吓了一跳。急忙别开视线。不是不想去,只是我更想跟真百合多讲几句话。 我们刚刚说好,等一下没事的话就到家庭餐厅一起喝杯茶。 我情急之下把脸别开,正在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时,真百合忽然叫了起来。 「啊,是冈伦耶。嘟嘟噜~△」 说完奇妙的台词后,真百合冲了过去。朝着冈部所在的方向。 ——顺道一提,这个「嘟嘟噜~△」好像跟冈部的「eipsy congroo」一样,都是一种打招呼的句子。不知道为什么冈部的就是中二病,真百合的就是可爱。很有可能我就是对冈部有偏见。 我也走到冈部面前,问他: 「买到零件了吗?」 「都在这了。」 冈部指了指手上提的袋子。 「喔……那……等一下回研究室应该会做很多尝试罗。」 「有兴趣吗?」 冈部露出了坏心眼的邪笑。我一时无法回答他。 冈部得意地笑着。他根本把我当成了抗拒不了好奇心的人了。 「有兴趣吧?」 我并不在乎自己输给好奇心。 或者应该说,我不会再否定自己的好奇心了。因为我认为这才是研究者该走的路……。不过,我就是不想看到冈部一脸得意的表情。 「唉呦,好啦!是有一点兴趣。不过,我可不是对sern的阴谋那些无稽之谈感兴趣唷。我只是想确认事实……!」 全部说完之后,我向真百合道歉。 「抱歉,我还是回研究室一趟好了。」 虽然很遗憾不能跟真百合一起喝茶,不过也没办法了。我天生就是这种人。 「这样啊。那真由子先回去了。」 「嗯……」 我满心歉疚,只能点头回答真百合。真百合转身离开。……但走了几步后,又转过头来对我说: 「克莉丝……你还会再来研究室吧?」 「嗯。因为我在回美国之前,都还是研究室成员呀。」 我坚定地点头回答她。眼泪险些夺眶而出。虽然我们才刚认识,但看来,我已经交到新的朋友了。 ☆ 回到研究室后,冈部告诉我,自从我离开研究室以来,电话微波炉(暂名)的实验就从未成功过任何一次。他们将研究方向转为揭穿sern的阴谋,似乎就是为了这个理由。 不过到目前为止,冈部还不肯告诉我他为什么需要ibn5100——也就是说,他还没说出sern有什么秘密需要解开。从他的行动与视线的移动方式来看,他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可是…… 算了,没差。等他自己告诉我吧。建立信赖关系是需要时间的。 我听着他说明,并穿上了借来的白袍。做实验的时候还是要穿白袍啊。 「啊……。还是白袍好,让人心情平静。」 一听到我这样说,冈部露出了惊讶与感动交杂的表情,从坐着的椅子站起来。然后来到我的面前,感动万分地握住了我的双手。 干嘛!?不、不要突然握人家的手啊! 我在心中大叫,但现实中的身体却说不出半句话来。冈部静静地、喜悦地说: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啊……你真是太棒了。」 「干、斡嘛忽然讲这个啊,很恶心耶。」 「白袍!白袍才是研究机关的制服啊!我已经跟阿樽还有真百合说过不知道多少遍,但他们就是不懂……,不过,看来你是了解白袍的魅力的!来,就让我们一同把手塞进白袍里摆个站姿吧!」 他劈哩啪啦地对我说了一长串。看来他肺活量还满好的。在他长篇大论时,我总算是恢复正常,跟他拉开一段距离。 眼前的冈部把双手塞进白袍里,摆出了姿势。 「快点!」 他冷静地,像教小朋友似地叫我摆姿势,害得我不禁照办。我摆了个姿势。 「这、这样吗?」 「就是这样!这正是从事研究之人散发的知性与恍惚的姿势!那件白袍就送给你。今后就让我们尽情分享白袍的魅力吧!」 冈部神情恍惚地放声大笑。这家伙没救了……。也许他是在称赞我,但我听起来只觉得被侮辱了。 正在犹豫是否要提出抗议时,我的肚子突然叫了起来。 「你肚子饿了吗?」 「你很烦耶。我从中午就什么都没吃了嘛。」 「好吧。今天我心情不错……」 说完,冈部走到厨房去,好像在做什么事情。然后他走向电话微波炉(暂名),似乎是要用微波炉的一般功能加热什么食物。 「好好享用吧。」 然后递到我眼前的,是一根加热过的香蕉。我不禁一脸厌烦。 「你是认真的吗?」 「不满意吗?」 世界上的确有炒香蕉这道菜,也有将香蕉加热的料理。应该也有人喜欢吃热香蕉吧。但至少以前住过日本的我,相信这不会是一般大众的口味。加热之前好歹也问我一声吧。 「那选用说吗!没有其他吃的了吗?」 听我这样问,冈部装酷着说:「有买来备用的泡面就是了……」 这句话让我有些心动。这么一说我才想到,来到日本还没机会吃到泡面呢。以前我曾经吃过前辈特地从日本买来的泡面,那真的好好吃喔。 「不要吗?美国长大的还是吃不惯吧……」 冈部看我一时不讲话,似乎是误会了。很烦耶。我也不是每次思考反应都那么快啊。 但我觉得,要是被冈部发现我喜欢吃拉面,只会增加他对我摆架子的因素。我谨慎地回答他,不让他发现我内心的想法。 「我吃泡面好了。有什么口味?」 「酱油跟盐。」 啊,有盐味的。好开心喔……喔喔,不可以大意。不能让他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得淡定地回答才行。淡定。 「我要盐味……,还有,借我一支叉子。」 ☆ 饱餐一顿之后过了许多时间,时针跨越了十二点,甚至已经过了凌晨三点。 「来了……来啦!」 桥田突如其来地发出欢呼。 「missionplete! second!」 他向我们宣布,已经使用ibn5100成功入侵sern了。现在浏览的是大型强子对撞器(lhc)——让巨大能量产生冲突,以进行高能量实验的设施——计划负责人的pc。 如果sern发表的内容属实,那么我们现在入侵的,就是目前正在进行黑洞实验的部门领导人的pc了。而如果冈部他们说的没错,sern正在策画某些阴谋的话,这名人物也必定脱不了关系。 探头看看萤幕,上面满是英文字。虽然该设施位于法国与瑞士的国境交界处,但使用的似乎不是两国的语言。 「原来不是法文啊?嗯——支配时空,并藉此破坏历史。」 「对喔,牧濑氏懂英文嘛。」 听到我念出内容,桥田好像很佩服地说。 他们本来好像打算使用翻译软体,但萤幕上开放的档案是图档,所以不能用翻译软体直接转换为日文。 「干得好,助手。你会侨居美国,也都是为了今天的这一刻啊。」 「是才怪。我看看……也就是实现涵盖过去到未来的乌托邦……。这将会成为sern进入二十一世纪时的存在意义。」 写在上面的内容实在太过惊人。 正如同冈部与约翰·提托所主张的,sern早在四十年前就开始研究时间旅行了……,包括我在内,全世界的研究者都被他们蒙在鼓里。 根据内文提到,他们利用一种称为离子调整器约设备,能够制造出两个以上的人工局部奇异点,以及克尔黑洞——换句话说,跟我的论文以及约翰·提托所主张的理论是相同的。 我全身因为惊愕而颤抖,继续将文章念出来。但后面写到的,却是一项更令人战栗的……恐怖的事实。 「呃,计划第三阶段,动物实验。计划第四阶段……!」 文章的骇人内容让我犹疑了,冈部讶异地问我: 「怎么了?」 文章的内容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既然要做出时光机并且实际使用的话,这就是必经之路。飞机也好,太空火箭也好,抗癌药物也好;不管是什么发明,只要是提供人类使用,就得进行的步骤。 「……人体实验。」 不只如此。 上面还写着,实验当中出了人命…… 冈部的态度变得慎重,桥田也开始动摇。 至于我,反倒是对意外地冷静的自己感到有些惊讶。不,也许没甚么好奇怪的。他们从某方面来说虽然成就非凡,但毕竟还是学生;而我则是正式研究所的研究人员。这样说也许不太好,但双方的决心是不一样的。 我们研究者经常得面对自己的研究影响到几万人、几亿人的压力。而且……该说是幸或不幸呢?冈部与爸爸的事已经让我烦恼够久了。 「都走到这一步了,才开始害怕吗?」 我的声音冷静而无情,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听了我的声音,冈部的表情这才变得坦然。看来他打算继续。但是…… 「……你回去吧。」 他所说出来的话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 「如果知道更多,可能会遇到危险。你不是前途无限的天才吗?」 冈部露出了我第一次看到的认真表情如此说。老实说,我很惊讶他竟然也会露出这种表情。 「难道你是在担心我?」 「这还用说!因为……,你是我的助手啊。」 讲到一半,语调明显地改变了。在这样的场面当中,我却确定了一件事。 冈部的中二病,果然只是假装的。现在我所看到的认真表情,才是冈部本来的「真实面貌」。也就是说,他是真心在为我担心。 我很感激。也很高兴。 但,我不能回去。 「谢啦。不过我不会回去的。这样我会睡不安稳。」 「不后悔?」 「不后悔。」 我简短地回答冈部。我不可能后悔。 这是一种冒渎。sern欺骗了全世界的科学家。这跟在学会发表或是讲课时,为了下一篇论文而暂时隐瞒最新研究内容的作法,无论是程度还是性质都差太多了。 除了他们族下的研究人员,sern践踏了所有研究者「求知」的心情。这不是国际研究组织该有的行为。 科学……,是人类的公共财产。 的确,科学有时会沦为国家的战争工具。科学有时候也是藉着战争而发展的。但就算如此,我们也不能忘记科学是为了人群而存在的大原则。 第一个享受技术恩惠的人,可以是技术开发者以及其身边的人群。接着轮到提供研究资金的企业家或国家享受利益,也是理所当然的。但不管是什么技术,都得逐渐分享给社会人群,决不可以由某人独占。 更别说隐瞒真相长达四十年之久了。无论出于何种理由,身为一个研究者,都不能坐视这种事态发生!如果这项计划甚至可能让某人遭逢不幸,那更不能视若无睹! 「阿樽,你呢?」 「哎,反正我是超级骇客嘛,不会因为看看内容就被抓包啦。」 桥田回答得一派轻松。语气中只有自信,没有焦虑。看来刚才的动摇不是怕自己遇到危险,只是纯粹担心朋友——冈部与真百合的安全罢了。既然冈部已经下定决心,他似乎也没有异议。 「我知道了。那么,本作战就定名为『业火封杀gjarn)之箱』!」 「为什么是北欧神话?」 「八成是因为听起来帅吧?」 看来冈部已经取回了平时的调调了。 我与桥田都不约而同地对他吐槽。 「还取什么作战名称。」 冈部已不再犹疑,打断了我们俩的话,宣布: 「阿樽,作战开始!」 ☆ 桥田动作俐落地敲着键盘。 萤幕上出现了「jellymans  report l这几个字。我们随意开放了其中一个档案,却面临了能够预测而无法回避,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 「jellymans report10。实验对象,詹姆斯·麦卡锡,三十一岁。出生地,美国。实验日期2005年1月28日13点5分。z计划4实验结果。human is dead, mismatch,」 我淡淡地念出萤幕上显示的文章。 「按照推测,实验对象可能无法承受超重力造成的无限压缩,通过克尔黑洞内的奇异点……1921年4月3日,于纽约市十四段的大楼 发现一具右半身埋在墙里的男性尸体。该名身分不明的死者……」 全身呈现软烂的胶状。 最后一段是附在文件内的剪报内容。上面还刊载了虽然是黑白,但仍然看得出来呈现胶状的人类照片。如果是彩色照片的话……,或许会呈现萤光绿吧。 光是这份文件,就足以让我们知道两件事。 从剪报与报告内容两者的关联性来看,可知sern虽然不算完全成功,但已经进行过时光机实验了。 而时光机实验失败时的实验对象,会跟胶蕉一样变成胶状而死。 jellymans report一共有十四份。 实验至少已经死了十四个人,当中有些报告还附上了色彩鲜艳的萤光绿——就跟冈部看过好几次的胶蕉一样的——照片。 即使是冈部也不免受到了震撼。 「够了……,我去买个饮料。」 冈部脚步蹒跚地走出研究室。记得他说过喜欢喝drpepper,应该是去买那个吧。 「他好像受到很大打击呢。」 不晓得要不要紧?在日本,很少有机会看到遗体。虽然是网路上的胶状尸体,但给他的震撼应该不小。我也有点不太舒服。 这时,桥田双手交叉胸前,歪着头问我: 「不过……,为什么会变成胶状?」 听到桥田的疑问,我走到厨房去。 「我稍微说明一下吧。」 我扭开水龙头,让水流出。然后将洗碗用的海绵泡在水里,说道: 「根据目前的资料推测,sern是使用克尔黑洞开发时间旅行技术。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们必须将10的负24次方公斤的质量,塞进10的负19次方公尺的洞里送往过去。」 我简略地说明。 桥田皱起眉头,好像听不太懂的样子。他心里大概在想「讲日文就ok了」吧。不过,我早就猜到他会这样反应了。 我以左手手指做出一个圈,另一只手拿起吸饱了水的海绵。 「就像把这个海绵塞进这个狭窄的洞穴里。所以……」 一边说,一边将海绵硬塞进左手的洞里。 结果海绵里的水都挤出来了。 「……里面会变得满是空隙。」 这就是……,形成jellyman或胶蕉的原因吧。 受到高重力压缩的分子,会失去分子之间的结合力。 相邻的分子被分割开来,变成将「人类或香蕉的材料」装进「人类或香蕉的模子」里,进行时间旅行。 「也就是说超窄的罗?」 桥田似乎有了一定程度的理解,向我做确认。 「对。把东西硬是塞进……一个非常狭窄的地方。」 「……这说明方式也太工口了吧常考。」 「啥?什么工口……」 说到一半,我终于明白桥田的意思了。 「啊!桥田你这个hentai!」 「牧濑氏的妄想力也不差啊。」 「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 桥田对着大声嚷嚷的我点头表示理解。 「哎,不过这下我就懂了。谢啦,牧濑氏。」 不愧是能入侵sern的骇客,理解能力还满高的。他后来还自己使用图表,试着加深理解。看来他也满有当研究者的天分的。 ……然后过了一段时间。 天色渐渐蒙蒙亮的时刻。 研究室的门打开了……,冈部打开房门走进来。我转为面对他,问道: 「……你打算怎么办?」 我第一个得到的回应是沉默。然后是困惑的感觉。 很明显地,他已经有了结论。视线并没有四处飘移。呼吸也没有紊乱。他所剩下的,只有踌躇。 「不要不说话啊。我知道你受了很大打击……但,既然都已经知道了,就该做出结论吧。」 我说出了或许有些刺耳的原则。 ……因为我认为,既然他能像那样将真百合拉回「这里」,这时候也应该能做出结论。 然而,他下结论的方式,却出乎我的预料…… 同时,也是应该预想得到的,符合他的作风的方式。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结论?早就在我的心里了。」 他突然放声大笑,也不想想现在还没天亮,会给邻居带来困扰,冈部只是大笑。害我忍不住发出了「啊?」一声怪叫。 「我们手上可是有着未来工具八号,电话微波炉(暂名)啊。厩然如此,我们要先做出完美的时光机,抢先sern一步!」 那是宣言。 发誓改变世界、命运,重写一切的宣言。 「然后,我将重建世界的结构!」 冈部继续放声大笑。 这结论倒还真符合他的个性。 套句冈部的话,这也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吧。 然而同时我又觉得心情一阵复杂,不禁自言自语地说出心里的另一个想法。 「真是受不了你……」 但我的声音,听起来却有一点高兴。 the 2nd act/- interpreter rendezvous- :reverse …end 第一卷 蝶翼的divergence reverse 第3幕 蝶翼的divergence reverse 水……不断流动。 时间……不断流动。 自古以来,人们常以水流来形容时间的流动。 这是因为河川和缓的流动与满潮、退潮的动向,在人们的眼中看起来,与无法倒流的时间概念十分相近——约翰·提托在「@ch」上用河川比喻世界线,想法应该也是来自于这个概念吧。 我一面淋浴,一面陷入沉思。 从头顶上淋下的大量水滴就像倾盆而下的时间,在我的身体表面上滑落。 时间的概念是绝对的。 我们人类无法改写经过的时间,因此经常以恐惧的眼光,注视着时间所带来的变化、变样、变质——以及名为死亡的最后终点。 然而同时,少了时间的概念,我们又什么都做不到。 没有时间的经过,就没有「运动」这种需要时间经过的现象,也不再有所谓的「成长」或「发展」。 没错。举凡「思考」、「诞生」、「前进」、「进化」,都是时间带来的成果。 支配时间就等于是支配世界的法则。即使支配的范围是受限的,影响力仍然举足轻重。 既然如此……出于研究者的道德良心,绝不能由任何人独占它。 根据报告内容,sern已经成功制造出黑洞了——一如约翰·提托在「@ch」上写的一样!而且sern已经使用了这种技术,成功让人类进行时间旅行,移动到过去的时代。 目前他们的技术跟电话微波炉(暂名)一样,都还不能将完整状态的生物传送到过去。但他们一再尝试,已经做过好几次实验,完成技术只是迟早的事吧。 然而,sern并不打算对社会大众公开他们的技术。这项技术预定只会为了他们的赞助人——称做三百人委员会的组织使用。 只要是身为研究者,谁也无法坐视他们的暴行。 不,如果「求知」的心愿是人类的根源欲望,那么他们背叛的,就不只是所有研究者了。 他们背叛的是全人类。 「……如果sern公开发表了这份资料,爸爸也不会变成那样了。」 sern在四十年前开始研究时,如果对全世界发表了他们的状况与进度的话,爸爸就不会那样沉迷于伪科学了。甚至时光机研究本身会成为一项正统的学科分类,而不会被学界视为伪科学。 ——我跟爸爸也不需要分开了。 伸出手,关紧水龙头。水流……停止了。 但,时间不会停止。 这是当然了。 「……对,这是当然的。」 然而,竟然有人企图颠覆时间的流向。 有人践踏了人类「求知」的愿望。 我无法饶恕他们。 牧濑红莉栖无法饶恕他们。 「为了我至今建立的『坚定的信念』。」 ……我,决不会饶恕sern。 ☆ 昨天整个晚上,看着桥田使用ibn5100入侵sern后,早上我先回饭店一趟,稍微休息一下。 虽然只是小睡片刻。不过多亏了睡眠保健食品与年轻体力,没有残留多少疲劳感——对sern的愤怒以及新实验的好奇心应该也有很大影响吧。 冈部说下午将重新开始进行电话微波炉(暂名)以及原因不明,能够传往过去的邮件的实验。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等着我们……,老实说,我非常期待。 我以轻快的脚步以及雀跃的心情——当然,我并没有忘记对sern的愤怒——前往研究室……直到那一刻为止。 「啊,是克莉丝耶。嘟嘟噜——!」 当我就快抵达研究室时,看到真百合、冈部与桥田从对面往我这边走来。 「喔喔,助手。有好好休息吗?」 「不准叫我助手。」 我二话不说地驳斥冈部,并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他们好像刚刚去吃了午餐回来。顺道一提,我的午餐是在研究室正后方,一家网路上评价很好的沾面店吃的。我是因为距离近才选择它的,不过味道也非常棒。 这是我第一次吃沾面,下过带有黏性的浓厚海鲜豚骨汤头,配上滑溜的粗面实在太美味了。滋味无可挑剔,让我觉得以后想吃拉面的时候,也可以把沾面考虑在内。 ……拉面的感想就到此为止吧。 总之,与冈部、真百合他们会合时,我注意到一个锐利的视线正盯着我看……,目不转睛、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的眼神。 是昨天瞪我的那个少女。听说在研究室大厦一楼的映像管工房打工的她,用跟上次一样的危险眼神看着我。如果对方只是个普通人,我没甚么好担心的;但她的动作看起来像个军人。 她身上那股尖锐的气氛,让我无法无视于她的存在。 她刚才似乎也跟大家一起去吃饭了。那为什么就光对我敌意这么重呢?我正在烦恼时,跟昨天一样,应该是映像管工房店长的光头男性叫住了她。 于是她继续维持对我的警戒心——或者应该说成敌对心比较正确——冲进店铺里去了。 「她是怎样?」 现在的我,实在无法明白她为什么对我敌意这么重…… ☆ 「缘捉绘艺?」 真百合带有问号的一句话,在研究室的空间里响起。 经过那场奇妙的遭遇后,我们走上研究室,等待我们的却是冈部的一句「现在开始举行圆桌会议」。真百合刚才的疑问,就是对冈部的台词提出的。 「啥圆桌会议?」 桥田也问道。 「就bmen齐聚一堂的会议。」 冈部自信满满地说。但桥田立刻给他一个吐槽。 「我们有开过这种会议吗?」 「而且这里根本也没有圆桌啊。」 我继续给予追击。 「没有真的圆桌。但我bmen心中都有一张圆桌。不是吗?」 「听你在盖。不要随便在别人的心里放奇怪的东西好吗。」 冈部以深沉的声音说着毫无根据的话。 不过其动机似乎还算正当。因为真百合昨晚不在场,为了向她说明目前的状况,所以才要开这场会议的样子。 ……干嘛不一开始就说清楚啊。 冈部虽然中途离题了好几次,不过还是对真百合仔细地说明了整件事情。听到他的用心说明,不禁疑惑这男的为什么平常不能像这样说话。 ……不过,可以知道他是很重视真百合的,这点不会铛。 除此之外,虽然我跟真百合才刚认识不久,但我已经看出她具有相当敏锐的直觉与观察力。看真百合平常呆呆的可能很难发现,其实她的心思是很细密的。想隐瞒她一些事情,恐怕会适得其反。 冈部决定告诉她一切,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吧。我也赞成他的想法。 「事情就是这样……为了抢先sern一步,我们必须尽快完成电话微波炉(暂名)的时光机功能!」 冈部高声宣言。但真百合耸了耸肩,说: 「咦:……,对真由子来说太难了,听不太懂耶。」 「总而言之,sern是坏人就对了。」 冈部如此断言。这时,桥田对他提出疑问。他的疑问是关于我们所面对的一个根本问题。 「你说完成电话微波炉(暂名)的功能,可是我们不是已经成功寄信到过去了吗?」 「……那也才两次而已。而且我们还没查明在什么样的时候才会发生那种现象。」 「依照上次的实验结果,只有产生放电现象的时候才能寄嘛。」 桥田自言自语,像是在做确认。 对。只成功了两次。这就是我们手上仅有的牌。 就算能把资讯送往过去,也得找出确定的方法,不然就没有意义了。必须化偶然为必然。 依照直觉推测,我觉得那个放电现象应该是给予黑洞电荷的行为。 当然,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令人难以置信地,这就表示电话微波炉(暂名)里面形成了黑洞;不过本来就有人称呼用来制造黑洞的大型强子对撞器为大型微波炉。两者的原理是很相近的。 换句话说,只要把电话微波炉(暂名)目前的状态想成一台小型版大型强子对撞器……,哎,还算说得过去吧。 ——在与约翰·提托交谈的时候我就想过,最大的瓶颈在于需要大量的能源供给,不过现在就先忘了这件事吧。等到非得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再去想就好。 「嗯。」 冈部重重地点头。然后他沉恩了片刻后,忽然大叫:「对了!」看来他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事。果然不只是个普通的笨蛋。 「你知道什么了吗?」 「不,我只是觉得『能够送往过去的邮件』太长了。我们应该先替它起个名字。」 ……订正。果然只是个普通的笨蛋。 ☆ 「那么,现在开始进行d邮件(暂名)的实验。」 冈部宣布开始实验。以电话微波炉(暂名)送往过去的邮件,最后被命名为「 d邮件」。 顺道一提,这个名称是经过冈部的「穿越时空的乡愁之旅(nostalgic drive)」、我的「溯流邮件」、桥田的「跳跃时空」、真百合的「back to the mail」,最后才决定采用真百合的第二个提案「delorean maii」的略称。 「最好能把(暂名)也省略掉。」 「作战名称为『掌管过去的女神作战(operation urd)』。」 「也不用。」 我连续对冈部所言进行吐槽。这男的无论什么事,就是要发动一下中二病才满意吗……。不过被我这样接二连三地吐槽,他似乎也死心了。稍微陷入沉默。这时,桥田面对着萤幕与键盘对我们说: 「可是,我们不是不知道d邮件的发生条件吗。也不知道跟放电现象有啥干系。」 问得好。 对发生条件一无所知的话,就算想验证发生的现象也无从验证起。我们必须先找出发生条件,一切才能开始。 我思索着该如何进行,正想先确认一下d邮件的部分时,冈部这家伙又开始窃笑了。……我倒要看看他这次又要讲什么蠢话。如果讲得太过分,或许可以考虑把他的舌头连同舌下神经一起连根拔掉,做成盐渍牛舌。 「呵呵……我们接下来就是要确认这个部分。本人凤凰院凶真有一个假说!我们都看漏了一个最单纯,但也最具决定性的条件。那就是发生时间啊!」 冈部指出,第一封d邮件是在13点左右,第二封则是发生在18点左右。他认为只要在这个时段里进行实验,或许就能够成功寄出d邮件。 「这也未免太单纯了吧常考。」 桥田以@ch语提出反驳,但我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看来冈部的舌头与舌下神经暂时能够安然无恙了。 「但有一试的价值!真百合,把香蕉拿来。」 「真由子的香蕉变好少喔……」 冈部要求拿香蕉来儆实验时,真百合悲伤地说。她的手上只剩下四根香蕉了。……不禁让我觉得有点可怜。 「有必要连香蕉都放进去吗?」 如果只是要做d邮件的实验,应该不需要把香蕉放进去做出胶蕉吧?我这样想,向冈部提出质疑……但冈部还没回答,不知道为什么桥田却先起了反应:「连香蕉都放进去——……」 我觉得自己的脸色变得惨白。不,好像马上又涨红了……他这句话百分之百是在性骚扰。我正要大叫「这个hentai!」然后用一些最恶毒的言词让他再也振作不起来,但冈部介入了我们俩之间。 「阿樽,现在就收敛点吧。」 研究所的所长不是白当的。这时候的冈部散发出一种领导研究者应有的威严。他接着对我说: 「我是要确认d邮件会不会造成jellyman现象。好了,助手,快把香蕉放进去。」 他讲的确实有道理。 我要再度订正刚才说的话。……他果然不只是普通的笨蛋。这个认真的神情,是我最喜欢的研究者的表情。真挚面对「求知」的欲望,专心一意地朝目标前进。爸爸以前也常常露出这种表情。 ……至于刚开始我还以为比冈部正常的桥田,看来在性骚扰方面是丝毫不知分寸的。 「把香蕉放进去……。哈啊……哈啊……」 「你有完没完啊!hentai!!」 现在在做实验,所以我只是大声骂他,要不然我已经出手打人了也说不定。下次可以试试省略麻醉步骤的抽脂手术。 「对不起喔,下次我再买香蕉补偿你。」 「真的吗?好开心喔,跟你说喔,冈伦还有阿樽从来都不会买香蕉给真由子的。」 我一边跟真百合拿香蕉一边道歉,真百合一听,脸上浮现了柔和而甜美的笑容。啊啊,真百合真是太可爱了。我知道不适合我,但还是不禁希望自己能像她一样可爱地微笑。 拿着她给我的香蕉,我钻进开发室的桌子底下。 因为自从第二次寄出d邮件,让桌子断裂成两半以来,电话微波炉(暂名)就被摆到桌子底下去了。这样同时也能遮住地板上的大洞。我关上电话微波炉(暂名)的门,正要站起来……头部却产生一股冲击。 头顶上发出了好大的声响。好像是撞到头了。 「痛痛痛……」 我搞错了桌子的高度。一看,桌子比我想的矮多了。 「不用强调自己是个笨孩子没关系。」 「我没有!」 我对胡说八道的冈部回嘴后,按着脑袋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好丢脸喔。 冲击已经消失了,脑内应该没有异状,但撞得还真痛。见我鸪着脑袋,真百合跑来摸摸我的头。 「痛痛飞走了~」 「thanks,真百合。」 觉得好像比较不痛了。虽然真百合的咒文不会真的有效果,但她的关怀似乎减缓了头部的痛楚……。嗯?从广义上来说,这样是不是等于有效果? 「那边那个,不要再展开百合空间了,快准备寄d邮件吧。」 ……等一下,百合空间是什么意思?我本来要回嘴,但看他好像不是在开玩笑。神情还是一样严肃。看来这次的实验对他来说是一个关键。 「……好好好。」 说完,我拿出手机,准备寄出邮件。这时桥田问道: 「时间设定为一百二十秒可以吗?」 「嗯!掌管过去的女神作战,开始!」 伴随着沉重的声响,电话微波炉(暂名)开始运转。 旋转方向跟「那时候」一样,是逆时针旋转。……定时器显示的「120」慢慢地减少。冈部注视着数字显示,正在算时间。 为了满足与「那时候」相同的条件,必须重现真百合不小心打开了电话微波炉(暂名)拉门的状况。换句话说,我们得注意剩下的时间,抓准时机打开炉门。 「就是现在!」 冈部握住电话微波炉(暂名)的把手,迅速打开炉门。在同一瞬间,我也立刻按下了手机的邮件送信键。 然后。 以电话微波炉(暂名)为焦点,闪电再次于研究室当中疾驰!跟桌子被打断成两半时一样,电话微波炉(暂名)的质量像是一口气膨胀了,垫在底下的靠垫整个陷了下去。 整间屋子像被丢进果汁机里一样剧烈摇动,一阵阵的震动通过! 看到这片光景,冈部就像电影里的疯狂科学家一样哄笑。放电的光照在他身上,演出效果十足。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来了!来啦!!」 他那副模样简直有如制造出科学怪人的弗兰肯斯坦博士。不过跟电影等创作不同的是,实际上的放电现象并不会持续那么久…… 放电现象来得突然,结束时却正好相反,是慢慢平息的。等到闪电消失,确认安全无虞后,冈部对谈话室的真百合喊道: 「香蕉呢!?」 「变成胶蕉了呢~」 真百合对刚才的骚动不为所动,指着桌上的香蕉说。真百合徙香蕉串上拔下的香蕉,果然已经回到桌上的香蕉串里了……而且是以萤光绿的胶状模样。看到这个情形,我倒抽一口冷气,桥田与冈部则是发出欢呼。 「呵——哈哈哈哈哈~!谜底终于揭晓了。果然不出我所料,d邮件的发生条件就是时间啊!!」 「很厉害嘛,冈部……这原因实在太单纯了,我都没注意到。」 冈部一脸得意。虽然我们并没有在比什么,不过目前我就坦率地承认败北吧。因为他的确达到了值得夸耀的成果。 ……虽然心里明白,不过还是很不甘心。 「不甘心吗?不过,你即使不甘心还是愿意赞赏我,这份精神值得嘉奖!呵——哈哈哈哈哈哈。」 我就知道这家伙还在对大楼演讲时的事情记恨……。好吧,算了。反正他说的是事实,而且现在有另一件事必须确认。 「先别说这个了,d邮件寄到了吗?」 「嗯,很成功!收信日期是五天前!」 听我一问,冈部就拿出了刚才装在机器上的手机,打开来,开启收件匣,的确看到邮件已经寄到……不过,是两封。桥田对这一点提出疑问。 「牧濑氏,你寄了两封吗?」 「……没有,只寄了一封。」 为什么会有两封信寄到?我觉得奇怪,跟冈部借手机来操作看看。 结果,第一封是我寄的邮件文章的前半「okabe was an」。第二封是后半的「airhead」。 「被分割为……两封了?」 我茫然地喃喃自语。 我们连电话微波炉(暂名)的功能都还没弄清楚,这下又多了一个新的谜团——为什么邮件会被分割成两封?邮件的收信日期为五天前,也是令人好奇的一点。当中究竟有什么原因? 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再多尝试几次才行。 「对了,这句英文是什么意思?」 冈部忽然想到 问我。 ……「okabe was an airhead」。意思再单纯不过。「airhead」是美国的俚语,意思是笨蛋。整句话的意思就是「冈部是笨蛋」。在日本,比起美式英语——也就是俗称的美国话,英式英语比较受到重视,所以他应该不知道吧。 我冷淡地说: 「你自己去查吧。」 ☆ 过了大约两个小时后。熬夜组的冈部与桥田实在撑不下去了,于是两人去超市买点东酉,当作是休息。 至于同样是熬夜组的我,虽然也会觉得累,但对眼前发生的未知现象产生的好奇心更甚于疲劳,反而让我没有心情休息。肾上腺素一定分泌了一大堆。 所以,外出采买就交给两人,我与真百合两人则继续做实验。 而在重复进行了无数次实验的过程当中,我开始明白到一项新的事实。 随着每次进行实验,经验在自己体内逐渐累积的感觉真的很过瘾。所以我才会这么爱做实验。 在准备不知道是第几次的实验时,桥田比冈部先回来了。 「阿樽,你回来了,冈伦呢?」 真百合跑去迎接阿樽,接下他在超市采买的收获。 「冈伦在楼下跟房东布朗先生讲话。他要我们暂时停止实验。」 「咦!为什么?」 我不懂桥田的意思,忍不住问。实验现在进行的正顺利耶。趁着电话微波炉(暂名)还没丧失时光机的功能,我想尽可能多记录一些资料。 「就是寄d邮件的时候放电跟震动不是很厉害吗?结果把布朗先生惹火了,说要涨房租。」 「啊,原来是这样啊。」 这下我就明白了。冈部他们使用研究室的时候不怎么考虑对别人的影响,一楼的「映像管工房」的店长对他们的印象好像本来就不太好。今天我们又持续进行了好几次会造成严重震动的实验,难怪房东要大发雷霆了。 「嗯~,没办法了……那,就再做最后一次吧。」 听我这样说,桥田睁大了眼睛。脸上写着「不会吧」。嗯,他的这种表情加上说话方式,跟「@ch」的某个人气角色还真像。 「咦,可、可是牧濑氏,这样不太好吧,店长搞不好会上来骂人耶?」 「都已经弄到一半了,怎么能罢手呢。而且,搞不好现在已经进入无法使用电话微波炉(暂名)的时段了呀……」 我迅速地准备下一场实验,不让他有说话的余地。 看我这样,桥田大概是觉得说什么也没用了,就开始从真百合放在桌上的超市塑胶袋里翻找食物。 「不要紧吗,阿樽?」 「嗯~这种时候的牧濑氏跟冈伦一样,不会听人劝的。还是让她放手去做吧。」 真百合与桥田看着正在准备的我诡。我还以为他会再多讲我几句的,看来他还满了解研究者的个性的嘛。昨晚的骇客技术也很高超,也许这人比我想的更可靠。 ……如果不是个hentai就更好了。 准备完毕,我开始打要寄到冈部手机里的d邮件内文。反正机会难得,就写跟这次有关的内容,请他再让我做一次实验吧。 「one more please迳逼样就行了。」 说完,我启动了电话微波炉(暂名)。电话微波炉(暂名)内的转盘再度开始逆时针旋转。我抓准时机,硬是拉开了炉门。 ——好像快掌握到诀窍了。下次装个自动装置吧。 我一边想,并且在拉开门的同时趴在地板上。迅雷烧焦了研究室内的空气,剧烈的震动让地板与天花板不断震荡。虽然渐渐看习惯了,不过这片景象还真是惊人啊。 至于桥田与真百合则是已经知道放电的影响范围,躲到安全地带悠哉地享用饭团与三明治去了。我先确认两人没有受到波及,然后看了看桌子与电话微波炉(暂名)。 「这次好像也成功了呢。」 ☆ 结束今天最后一场——虽然还不确定是不是这样——的实验后,我正要确认结果,就听到某人碰碰碰地冲上楼来的声音。 往研究室而来的一阵脚步声之后,玄关的门被「碰」的一声一把推开。 ……是冈部。 他连鞋子都来不及脱,就气急败坏地大叫: 「你们在搞什么!不是说实验中止了吗!」 桥田回答了大吼大叫的冈部。但是…… 「是牧濑氏说最后再做一次……」 他还没说完,我就岔了进来。 「我有寄邮件给你,你没看到吗?」 言外之意是说这是我的责任,桥田没有做错事。顺道一提,冈部的手机为了提供实验使用,一直放在研究室。更正确来说,现在也还装在电话微波炉(暂名)上。 「怎么可能看得到啊!」 当然罗。 冈部凶巴巴地走到我的面前时,我把手机还给他,说: 「我五天前就提醒过你了耶。」 顺道一提,邮件的内文是「1 more plz!」。这是为了某些原因,将「再让我寄一次吧」缩短后寄出的句子。另外,因为我是用d邮件寄的,所以收信日期理论上会是「7/2814:50」。也就是五天前。 「少开玩笑了!」 冈部因为太激动,声音都变尖了。 真百合优哉游哉地对气呼呼的冈部说: 「啊,对了,除了实验的时候以外,冈伦的手机也响了好几次喔。」 听到这句话,冈部的心情似乎变得更坏了。确认了手机后,不愉快指数更是一口气飙升到破表。 「干嘛不直接用说的啊!」 「怎么了吗?」 真百合担心地说。 至于我,在把手机交给冈部之后,就去把脑中浮现的假说与方程式写在白板上了。因此,我不清楚冈部在生什么气。只知道他生气的对象不是我或研究室里的任何人。 反正他应该也有一些我跟真百合都不认识的熟人吧。所以我以十分从容的语气告诉他: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不过你可能需要多摄取点钙质唷。」 「你以为这是谁害的啊——!」 他一边大叫,一边还在努力回手机邮件。他是怎么了?他忙着回信,丝毫没注意到我在做什么。 「好吧,反正采样已经很够了,我也差不多摸清了d邮件的法则,没差啦。」 「什么?」 冈部这才回头看我。 刚好我也在自板上写完了所有的内容。冈部一看,眼睛睁得好大。这是当然了。如果是冈部的话,一定能明白白板上写的内容之重要性。 我写在白板上的,简单来讲就是d邮件的规格。 先不说放电现象的发生条件等已经知道的事实,首先最重要的,应该是d邮件能送的字数限制吧? 目前d邮件能送的是半形12个字,或是全形6个字三行以内。也就是说,英文可以送36个字,日文则是18个字。这就是我刚才把「再让我寄一次吧」缩短成「1 more plz!」的原因。 「再让我寄一次吧」是7个字两行,但「1 more plz!」则是11个字一行就够了。另外,超过一行的邮件会被分割成最多三封邮件,寄到对方手机里。这时超过字数限制的文章似乎会消失而无法寄到。 第二个重点是,只要改变电话微波炉(暂名)定时器输入的时间,就可以调整邮件回溯的时间。目前看来,定时器的一秒就等于现实当中的一小时。所以一百二十秒就是五天了。 这些验证内容再加上真百合与冈部的意兄,看来电话微波炉(暂名)能送出的资讯或质量是有限的。而超过限度的资讯或质量就会消失,要不然就是像胶蕉或jellyman一样变质。 我猜想这台电话微波炉(暂名)应该还没能制造出完整的克尔·纽曼黑洞。所以才无法像理论一样进行时间旅行。sern的时光机很可能也有一样的缺陷。 但反过来说,这就表示电话微波炉(暂名)当中的确产生了不完整的克尔·纽曼黑洞。不过sern在制造克尔·纽曼黑洞时,有使用一种叫做离子调整器的装置…… 那么,这台电话微波炉(暂名),也应该有个能够代替离子调整器的「装置」……,但我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到研究室当中有什么具有离子调整功能的「装置」。 「总之,详细的验证就明天再进行吧。」 听了我的说明,冈部看着自板说。 「不过,我必须在此宣布,201o年8月2日,将会在人类的历史上永远留下纪录。因为在这一天,我们未来工具研究所成功开发出了人类史上第一个时光机啊!」 冈部声音高亢地宣告。他讲的还算是有道理。 只不过…… 「不是第一个吧?sern比我们先啊。」 桥田毫不留情地对他吐槽,紧接着我也平淡地告诉他: 「而且也称不上是开发吧。我们只是恰巧做出来了而已。」 「……啧,你们这些人。对我如此威风的宣言竟然没有一点敬意……」 冈部遭到我们吐槽,咬牙切齿地露出懊恼的表情。只有真百合一个人对他投以温柔的话语。 「不过实验进行成功,真是太好了呢,冈伦△」 光是听到,心情就会为之轻松。 我再度体会到,真百合的确很擅长鼓励人。持续做研究时,最需要的就是糖跟鞭子了。 我看了看冈部的脸,猜想他一定受到了很大安慰吧。 ……咦? 我以为冈部就算不会笑颜逐开,至少也会苦笑一下吧。 ……但我看到的表情,却跟面具一样面无表情。不对,他脸上浮现的是苦涩之情。虽然表情只有微小的变化,但他给人的苦闷感觉却很强烈,让人不得不注意到。 他的表情就像是面临了什么极为困难的问题一样。我无法明白冈部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 隔天。8月3日。早上。 我跟真百合会合后,一起走向研究室。 半路上,我陪真百合去买「冠军多汁炸鸡块」,自己也买了一些缺少的日用品,以及带去研究室的drpepper。 但是在买东西的时候,我心里想的仍然是电话微波炉(暂名)——时光机的事情。如何才能记录到更好的资料?如何才能进一步改良它的功能?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 爬上映像管工房旁的阶梯,真百合先踏进了研究室。 「嘟嘟噜——冈伦早安。做时光机实验之前,可以先让真由子加热鸡块吗~△」 我也跟在她后面,走进研究室。 「啊,冈部。关于时光机的事,我有个想法……」 说到一半时,我发现研究室的气氛有点怪怪的。 「……是我。事情不好了。不,不是那样。是八号机的情报外泄,被第三者发现了。嗯,我知道。我会设法处理。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就算要封了她的口,我也会阻止这件事发生。」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冈部对着手机正在拚命解释一些事情——不过,他的手机怎么看都不像是通话状态。 然后是跟我一起来的真百合,以及比我们早来的桥田……,除此之外,研究室当中还有另一个人。而且是一名女性。 一名身穿紧身上衣与窄裙,戴着细框眼镜,微卷长发及背,眼光伶俐的女性站在那里。虽然还年轻,不过看起来很沉稳,给人一种有如秘书或律师的印象,似乎相当能干。 但相对地,她的视线移动方式与举止,又散发出一种缺乏自信的感觉。一般来说,像她这种类型的人意志力应该比较坚强,但她似乎并非如此……,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要的是,又来了一个女性。 遇见漆原小姐的时候我就在想,冈部身边的女性也未免太多了吧。难道这家伙天生犯桃花?如果真是如此,那我最好趁早把他处理掉,以免危害社会人群。 是说昨天冈部去超市买东西前,明明还耳提面命地说:「本次作战是最高机密,绝对不可以泄漏出去。明白了吗?」结果反倒是他自己率先大嘴巴? 不,先等等吧。 不可以还没搞清楚情况就把人打个半死。我可以等到都搞清楚了,再把冈部的「自称·恶灵寄生的右臂」连同末稍神经一起拔掉。 「现在是什么状况?」 桥田困惑地回应我的疑问: 「完全不鸟我们所有人耶?」 冈部好像没听到我们俩的声音,继续透过手机对着空气辩解。 但是…… 「这事可不能让机关知……不要在我讲电话的时候寄信来!」 突然,冈部的手机收到了眼前那名女性的手机邮件。仔细一瞧,她似乎一直拿着手机,以无法目测的高速打着邮件。速度快到令我昨舌。 然后,两人互相对看。 ……互相对看。 ……互相对看。 ……好,宰了他。现在立刻动手。马上。 这个冈部或者是凤凰院凶真,果然是社会的害虫。在对付sern之前,我必须先宰了这个突然在研究室里上演爱情戏的男人。 这是我现在被赋予的使命。 我在心中做好决定,正要采取行动时。 冈部一副忍受不了的样子,无奈地开口: 「好吧……。既然秘密已经被你发现了,我就全部告诉你吧。」 冈部的发言在最后一刻阻止了我的行动。 我想,即使是我身边的真百合与桥田,恐怕也没有发现到我内心的挣扎。我的扑克脸摆得很彻底。应该吧。 冈部并没有注意到我;他的双眼倏然睁大,迅速指着那名女性宣布: 「——桐生萌郁!从今天起,你就bmen编号005!」 ☆ 桐生萌郁。二十岁bmen编号005。 也就是说她是继编号004的我之后,新的一位研究室成员。 结果经过了许多迂回曲折,花了不少时间,才问出她的身分。她原本是某间编辑工作室的兼职员工,而其中一项业务,就是在秋叶原取材,打听ibn5100这台千金难求的pc的消息。 而在取材过程当中,她遇见真的弄到了ibn5100的冈部,为了借看一下这台pc,才来到研究室的。 冈部一个不小心让她进了研究室,还把本来应该是最高机密的时光机情报泄漏给她知道,为了解决这个事态,只好硬是让桐生小姐成为bmen。 桐生小姐虽然沉默寡言,但长得很漂亮,跟漆原小姐又是不同典型的美人。只要她一出现,恐怕有半数以上的人都会被她迷住吧。伸直的腰杆与挺立的站姿也很吸引人的目光。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她与人的沟通能力有些缺陷。 与挺直的背脊对照之下,头总是低垂着,而且几乎从不开口。跟人沟通时偏好使用邮件。 我待的研究所也有很多怪人,我的一个直属的印度人前辈,更是让我想逼问他为什么不去加州大学柏克莱分校。但即使如此,我也没看过像她这么古怪的人。 ……就在我们向桐生小姐问东问西时,冈部与桥田已经将电话微波炉(暂名)改造成新的形态。 他们打算去除电话微波炉(暂名)所有做为微波炉的功能,将它完全改造成一台时间旅行专用机。 而且在过程中逦加装了新的功能;以往我们只能将d邮件寄给装在电话微波炉(暂名)上的手机,但现在我们可以寄到任何一支做了转接设定的手机里。如此一来,就可以拿着手机到处跑,在任何地方都能接收d邮件了。 互相交换情报,结束改造作业后,时间已经过了正午。确认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完毕后,冈部隆重地宣布: 「那么,现在开始举行圆桌会议!」 「先打开窗子啦,很热耶。」 他才刚说完,桥田就提出抗议。发言的时机实在太过恰好,让我不禁有点可怜冈部……,啊,我在说什么啊。那种人有什么好可怜的。 「你在做什么啊,阿樽!要是被机关知道了我们的秘密怎么办?」 「又在妄想了。」 冈部不准桥田开窗户。 的确要是开了窗户,就没什么秘密不秘密的了。真要说起来,都要怪冈部讲话太大声了。 但同时,在这个足以热死人的日本夏季,热岛现象如火如茶的秋叶原夏天,不开冷气还紧闭窗户,根本就是自杀行为或是杀人行为,或者是两者皆是。老实说,我也想开窗户。 不行的话,至少也挂条湿毛巾在房间里,以汽化热降低室温——顺道一提,这个点子刚才已经被桥田拒绝了,理由是机器怕潮湿。 冈部好不容易让桥田放弃开窗户后,再度转向众人。就在这个瞬间,他的手机响起了收信提示音。冈部迅速拔出手机确认过后,板着一张脸看着桐生小姐。她好像又寄邮件给他了。 冈部没有理会这封邮件,打算继续刚才的话题。 「从现在起,我们要进入『掌管过去的女神作战』第二阶段……」 冈部的手机再度响起收信提示音。冈部不予理会。 「为了让d邮件……」 冈部的手机三度响起收信提示音。冈部不予理会。 「更具有实用性,我们……」 冈部的手机又一次响起收信提示音。冈部虽然不予理会,但好像开始不耐烦了。而且接下来他的手机一直响个没完,令人怀疑寄信人到底是怎么打出邮件的。 冈部的手正在颤抖。不知道是出自愤怒、焦躁,还是愤慨—也许并不没有太大差别。 「必须进行新的实验。」 在怒涛般的邮件攻势中,冈部纬算是讲完了作战的目的。看来冈部虽然擅长滔滔不绝地讲话,但不擅长应付别人的滔滔不绝。先记起来吧。 真百合端麦茶给冈部喝。同时也给了桐生小姐一杯。 「夏天就是要喝麦茶呢!。萌郁姊也来一 杯吧?」 喝点冷饮有助于安抚心情。真百合在这种时候真的很贴心,我很敬佩她的观察眼光与洞察力。这不是所有人都做得到的。 两人接下麦茶开始喝时,桥田问道: 「……你说实用,是要拿来做什么?」 冈部回答的沉重程度,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想。 「我们要改变过去!」 ☆ 「我们要改变过去!」 冈部毅然决然的一句话,让我不禁从坐着的沙发上站了起来。 因为我对他所说的话实在不能置若罔闻。 「等一下,这样太危险了。要是引起了时间悖论怎么办!」 有一种现象,称为蝴蝶效应。 这是一种混沌学的概念,认为即使是一点微小的因素,也可能造成完全无法预测的结果。 常有人用「一只蝴蝶在北京拍动翅膀,会在纽约引起龙卷风」来解释这种概念。也就是说,一只蝴蝶的拍翅动作可能扰动周围的空气,而使得遥远的另一个地方发生龙卷风。 即使开端真的只是小小的变化,只要它改变了过去,就无法预测之后会有什么影响。我们应该维持最慎重的态度处理此事。这是我的主张。但是…… 「助手啊,你身为一名科学家,难道不会想亲自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能用d邮件……改变过去?」 非常直接的问题。我不禁被问得支支吾吾。 「这、这个嘛……」 当然了。只要还算是个研究者,不管是谁都会想亲眼观察这个未知现象引起的状况。「求知」的心愿就是如此贪婪、自私、难以控制的欲望。 「想知道」。 是否真能改变过去。改变之后,会产生什么结果。会发生什么事。 这就是「求知」。一想到这里,我再也无法反驳了。 「可是要改变什么呢?」 真百合问。对于这个问题,冈部闭上眼睛,慢条斯理地对她说: 「现在才要开始想!」 沉默。 寂静。 无声。 ……然后是收信提示音。 「那,我去查一下东西喔。」 「萌郁姊,我跟你介绍研究室喔,」 冈部手机响起的收信提示音,让大伙见紧绷的神经都断了线。 桥田与真百合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冈部身边。 「慢、慢着!我不是没有点子喔!我只是想先统整所有人的意见……」 「唉,看你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还以为有什么好主意咧……」 我叹了一口气说。恐怕只要我没摆脱这个男的一天,我就得永远这样叹气下去吧? 「喔喔,助手!不是,我只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找出一个影响最少,又很容易看出变化的改变内容罢了。你应该懂吧?」 「懂才怪啦!」 这个人实在是……。好像很可靠又好像完全靠不住,好像意志很坚强又好像很孬,好像骄傲又好像很卑微…… 真的得有人来管管他才行。 「……总而言之!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冈部跟桥田一直在处理电话微波炉(暂名)改造的事,应该已经累得没有力气想事情了吧。」 「赞~成!还有,拜托开个窗户吧。这也未免太热了吧,用常识来考虑。」 桥田也附和我的意见。 看来冈部似乎想立刻开始做实验。他的心情我也不是不了解。 但既然目前没有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就应该稍事休息,才能走更长远的路。在我如此主张后——经过颇长的一段辩论——,冈部总算是让步了。 「好吧,没办法。的确是有点累了。」 说完,冈部在桌前坐下,喝了一大口冰凉的麦茶。 「噗哈……」 「那么,等会赶紧决定该怎么做吧。……等休息结束之后。」 我如此说完,拿起了自己带来的沉重专门书。之前我就想看这本书了,但找遍了好几间图书馆都遍寻不着。 能够在秋叶原的图书馆找到它,算是一种侥幸吧。 开始休息后过了不久,冈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往电话微波炉(暂名)走去。看来他连一时半刻都无法离开那台时光机。他拿出手机,做了一些操作。 见他如此热心,跟昨天做实验时一样,我又想起了爸爸的身影。 ……如果。 只是说如果。 如果sern公开发表他们从四十年前就在进行时光机实验的话,爸爸会怎么做呢?当时光机己不再是伪科学,而是受到认可的正式学科时,爸爸是不是会继续研究时光机,甚至成为sern的研究人员之一? 当冈部说出要改变过去时,我一直想到这件事。 老实说,我本身没有任何想改变的过去。当然,我也曾经犯过严重的错误,也失败过好几次。但这些都是自己的一部分。正因为失败过,才会试着努力弥补。 即使是失败的历史,对我而言,也是构成现在的我所不可或缺的要素。所以,就算有人说我可以回到七年前犯下人生最大失败的那个夜晚,我也不会点头的。 我的确想弥补那晚的失败,那对我而言是最大的心灵创伤。 但我是想以现在的自己去弥补,而不是回到小时候「取消」那场失败。 所以,除了「求知」的欲望,以及无法坐视sern的恶行不管以外,我并不会很想使用时光机。 ☆ 冈部站起来,过了一会儿。 真百合似乎觉得他情况有异,走到他的身边。 「冈伦?」 真百合叫了他。但这个时候的冈部,似乎正两眼无神地瞪着空气。 「冈伦……,冈伦。你还好吗?」 真百合叫了他好几次。结果冈伦彷佛忽然回过神来,转头东张西望。他额头冒着冷汗,身体似乎不太舒服。 「刚、刚才那是什么?」 说完,冈部看了一眼手上握着的手机。但,手机似乎没有异状。接着他转为盯着电话微波炉(暂名)看。 他是怎么了?看起来怪怪的。 「……我站在这里,大概过了几分钟?」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他到底是怎么了啊?也许他的身体状况比我想像的更糟糕。 「咦?嗯!,大概三十秒吧?」 「三十秒?」 真百合告诉他大致上经过的时间。对于她的回答,冈部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很意外。 我忍不住站起来插嘴道: 「你不记得了吗?刚才不是说要用d邮件做改变过去的实验吗?然后……」 「然后冈伦就忽然跑到电话微波炉这边,开始哈啊哈啊地喘气。」 真百合接在我后面继续说。但冈部听了仍然一脸不解。 ……简直像是在一段短暂时间内,失去了记忆般的表情——顺道一提,这中间桥田又做出了一些hentai性骚扰行为,不过还是别提了吧。 冈部摇摇晃晃地走出放有电话微波炉(暂名)的开发室,来到谈话室。他的步履有些蹒跚,看了令人有些担心。我正想上前扶住他,以免他摔倒,但他突然停下脚步,再度看了一下手机。 「……收到了!」 「……冈部,你真的不要紧吗?」 我担心冈部,走过去看看他。是不是脑部功能出了问题?更严重的话搞不好是急性中风或脑溢血。这时,他突然转过头来。 「钱呢?我是说乐透6!名媛17!我有中三奖吗?」 「不准叫我名媛17!」 我反射性地出口骂人。 一瞬间,这件事给我一种强烈的不协调感。 ——为什么我会知道「名媛17」这个词?疑问有如纪念摄影的闪光灯,在意识里闪亮了一下。 ☆ 无数记忆恍如走马灯般通过脑内。 「可是要改变什么呢?」 真百合问。对于这个问题,冈部闭上眼睛,慢条斯理地对她说: 「问得好……在本次作战当中我所要完成的目标。那就是签中彩券!」 ——不对。 ——刚才真百合问冈部同一个问题时,他回答:「现在才要开始想!」并没有提到什么彩券。 「冈伦……真由子觉得好难过喔。」 冈部遭到真百合的抗议。 「我们应该想个能让世界和平的方法呀!。例如让全世界所有人都拥有一个乌帕抱枕之类的。」 「冈部……你太没志气了吧!」 我喝完麦茶后念了一句,被冈部激烈地反驳。 「这是尝试改变过去的实验!这样不是最好懂吗!?」 「但你的目的是钱吧?」 我无情地驳斥他。 「住口!你这个名媛17!」 「名……名什么?」 他用一个奇怪的名词叫我,让我脑袋一时变得空白。 ……你究竟在说什么啊? 看我大惑不解的样子,冈部得意洋洋地说出一个发音微妙像英文的词句。 「celeb seventeen!用爸妈的钱住饭店的人没资格跟我讲东道西的!」 「我已经十八岁了!」 ——不对。 ——我们没有过这样的对话。那么,这段记忆是什么? 「……头、头奖……未免有点太招摇了。毕、毕竟我可是被机关追杀的身分啊。」 因为开奖日期的问题,我们决定买乐透6之后,接着讨论要买第几奖,结果冈部一听到头奖是二亿就吓傻了。 「……你怕了是吧。」 最后,冈部连二奖的二千三百万也不敢买,决定将目标定在三奖的七十万。 「冈部,想不到你这人还蛮懦弱的嘛。」 我没好气地看着冈部。 「担心时间悖论的人有脸说这种话吗?cele-sev。」 「不要用那种略称叫我!」 ——原来名媛17是这个意思啊…… ——可是,我们明明没有过这种对话。没说过的话却存在于记忆当中……,存在于我的内部。 「……要传送到七天前,总共是一百六十八小时,所以输入一百七十秒差不多吧?」 我开始准备使用电话微波炉(暂名)。冈部听了,说: 「呵,开启命运石之门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又是那个?你还真是讲不腻耶。」 我没好气地对冈部说。而他也一如往常地反驳我。 「你才是,不要每次都泼我冷水。」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有个闪光灯亮了一下。桐生小姐似乎把我跟冈部斗嘴的样子拍了下来。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她简短地回答:「因为你们看起来很开心。」 「我、我才没有开心……」 「不过这个助手,还真是个傲娇啊。」 桥田调侃吐槽的我。当然,我马上像被电到一样强烈否定。 「谁是傲娇啊!」 「哦~牧濑氏,你知道什么是傲娇啊?」 桥田故意挑我的语病。脸上还浮现出不怀好意的邪笑。彷佛他已经看穿了我是@ch乡民…… ——本来没有体验过的记忆。 ——这些记忆形成漩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泄而出……。然后,渐渐消失。 ——恍如走马灯般的记忆,逐渐变得像海市蜃楼般缥缈……然后消失……然后消失……然后消失…… ☆ 「钱呢?我是说乐透6!名媛17!我有中三奖吗?」 「不准叫我名媛17!」 我反射性地出口骂人。 一瞬间,这件事给我一种强烈的不协调感。 ——但那种不协调感转瞬之间就如春天的薄雪般融化消失。咦,刚才好像有种怪怪的感觉?……算了,没差。 「……你刚才在讲哪件事?」 他忽然说甚么乐透6,我听不懂。 「什么?还问我哪件事……」 冈部看到我的反应,很明显地露出困惑的神情。真百合也开始关心他了。桐生小姐也走过来,虽然一语不发,但视线中带有关心之意。 「冈伦?」 「就是实验啊!我们不是做了使用d邮件改变过去的实验吗……!」 看着大声嚷嚷的冈部,我观察着他的视线与讲话方式,确认他的脑部功能是否有出问题。虽然我不是专科医师,不过以我能力所及的范围来诊断,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我一半安心,一半不耐烦地说: 「所以刚才大家不是在讨论要寄什么样的邮件才好吗。」 听到我这样说,冈部打从心底惊愕不已地发出「咦!」的一声。真百合开心地说如果能用时光机改变世界的话,她要许什么心愿: 「真由子希望是能让世界和平的方法!例如让全世界所有人都拥有一个乌帕抱枕之类的。」 ……真百合说出了好像在哪里听过的内容。冈部嘴唇颤抖地问我跟真百合: 「你们,真的都不记得了吗?」 被他再三确认,我不禁有些讶异……但同时,心里深处也产生了一个像小刺般的疑虑。咦,不会吧? 在这份怀疑还没成形之前,有人先敲了敲研究室的大门。真百合去应门。 「请进~啊,是琉佳耶。欢迎!」 听到真百合的声吝,我也将视线移向玄关。门口站着前天在柳林神社遇见过的美少女——漆原琉佳。 今天穿得不是上次那套巫女服,而是黑色的便服。即使换了一套装扮,仍丝毫不减她温柔婉约的气质,反而还增添了一些活泼的感觉,更显得抢眼。 这样的她,一进到研究室里面来就对冈部露出满怀歉疚的表情,低头向他致歉。 「凶真大哥,真的很对不起!」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行动,不只是被道歉的冈部,在场的其他所有人也都满脸问号。 「琉佳,你怎么了?」 除了真百合出声表示关心以外,其他人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漆原小姐战战兢兢地将拿在手上的卡片递给冈部。那卡片上似乎写着几个数字。 「……这个。」 看到她递给自己的卡片,冈部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脸上却显示出惊愕的表情。冈部抢下了她手上的卡片后,眼睛睁得老大地开始确认卡片上的内容。桥田从一旁看了看冈部,说:「咦,这不是乐透6的彩券吗?」 ……乐透6? 我不久之前才听过这个词的。那是冈部在叫我名媛17——我再也不想听到这个称呼了——的时候,一起提到的词语。问过桥田之后,才知道这是一种彩券的名字。 「……02、12、18。一样。琉佳,你是在哪里知道这些数字的!」 冈部注视着写在卡片上的数字问她。 「咦?那个……是凶真大哥告诉我的……」 漆原小姐回答他说,这些数字是冈部自己告诉她的。 「我告诉你的?」 「凶真大哥说这组数字也许会中奖,叫我买买看……」 冈部听到这组数字竟然是自己亲口告诉漆原小姐的,整个人愣在原地。至于桥田,则是毫无心机地问漆原小姐: 「欸?啥时候?」 「一个星期前。」 听漆原小姐这样说,真百合天真地表示出敬佩之意。 「哇!冈伦原来有预知能力呀。」 「那,琉佳氏,你有中乐透6吗?」 桥田又说。我在他的背后,抱持着强烈的疑心看着冈部。 我感觉到刚才心里深处产生的小小疑虑渐渐变得越来越大。漆原小姐并没有注意到我的样子,在众人的目光之下,用小得像蚊子叫的声音说: 「这个……,我写错了一个数字。」 听到她这样说,冈部重新仔细地确认了一遍卡片上的数字。光凭他的这个动作,就足以回答我的怀疑了。 而桥田则是对漆原小姐的回答做了直接反应,发出遗憾的声音。 「呜喔喔喔喔喔!可惜啊,太可惜了!!」 注意到「某件事」的我,实在没办法像桥田那样单纯地反应。 所有证据都证明了我的怀疑是正确的。答案也是一样的。我颤抖着,低声说: 「冈部……你,该不会是用了电话微波炉……」 不会错了。 站在这里的冈部,是已经改变了过去的冈部。而他所借助的,正是电话微波炉(暂名)的力量…… ☆ 时间已经将近下午四点。 刚才漆原小姐来过之后,冈部就宣布今天大家解散。 似乎是因为楼下「映像管工房」的店长回来了,他判断继续做实验有可能惹火房东,才不得已而放弃。 的确,想让一楼的人感觉不到那些噪音与震动而做实验是不太可能的。 「……冈伦。」 离去之际,包括真百合在内,研究室的成员都对冈部投以担忧的眼神。青梅竹马的真百合我还能够理解,但竟然连桥田与漆原小姐都那么担心他,看来这个所长还是满受成员爱戴的。 现在研究室当中,只剩下专心打着手机邮件的冈部,以及坐在沙发上专注阅读科学杂志的我两个人。 「……喂,那边那个助手。你不回去吗?」 不知道冈部是否暂时打完了邮件还是想休息一下,他开始找我说话。我故意冷漠地回答他: 「我在想事情。」 但冈部不知道是怎样曲解、误解、扭曲了我的意思,开始以他自己那一套解释方式回我的话。 「哼……,喔,我懂了,大概是回饭店也只有你一个人,太寂寞了,所以希望我来陪你是吧,你这名媛17还蛮孩子气的嘛。」 「我说过,不要叫我名媛17!!算我拜托你好了,不要这样叫我……助手都还比较好一点。」 我火冒三丈地跟他吵。 看来冈部的手机邮件还没打完,只是休息一下罢了。在跟我说话的同时,他又继续打他的邮件。 「我现茌忙着写邮件。如果你一定要待在这里,就不要闹,乖乖地待着。 知道了吗?复活僵尸。」 冈部的口气似乎是希望我离开这里。但他的语气不是想赶我走,反而让我觉得他是在关心我。 这样反而令我更难过。 我像个孩子似地嘟起了嘴,眼睛移到科学杂志上,低声说: 「……这个叫法最让我生气。」 时间静静地过去。 研究室里只听见冈部打邮件的按键声,以及我不时翻动杂志页的沙沙声。 不久冈部似乎寄出了邮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放开了压在按键上的手指。但他的视线,仍然朝向手机的液晶萤幕。 那副景象,让我莫名地有些嫉妒。 物理性的距离是如此地靠近,但心的距离却彷佛遥不可及。我无意识地做如是想。……要怎么做才能够缩短这个距离呢? 回想起来,或许我一直以来都在想着类似的问题。以前是对爸爸,而现在则是对眼前的冈部伦太郎,该怎么做……我才能更了解他们呢? 「想知道」。 这的确是最根本的欲望。 不管吸收了多少知识,累积了多少经验,这对我们人类来说仍然是个难解的问题。所以我「想知道」。想知晓近在咫尺的一切事物。 以侧脸面对着我的他,他的喜悦,悲伤、愿望、冀求。 冈部继续看着手机,焦急地等待着。我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说了: 「简直像恋爱中的少女在等待心仪对象寄来的信呢。」 冈部慢了一拍后,背对着我回答: 「你就这么希望我理你吗?」 ……被他这么一讲,我不禁自问「是这样吗?」。我的双眼略为睁大。是这样的吗。至少,我现在最「想知道」的事,确实就是他的内心没错。 我不禁产生一种冲动想直接跟他问个明白。问他寄手机邮件的对象是谁。 如果我问了,他会告诉我吗?会不愿回答我?试着转移话题?还是说,冈部会用某种我完全猜不到的方式回答我? 我不知道冈部会做出何种反应,我一点都不了解在这种情况下的他。一个人对世界的了解范围本来就是有限的。不管拥有多少专业知识,也无法摸透身边的人心里的想法。 最后我还是输给了内心的冲动问了他: 「……你在寄邮件给谁?」 根据听到的人与听到时的状况,对这句话可以做很多种解释。也许我这句话说得是太鲁莽了。这点分寸我也不是不懂。即使如此,我还是很想知道。 冈部并没有察觉到我内心的纠葛,反应平淡地说: 「……是约翰·提托。」 「咦?」 我将视线从根本没在看的科学杂志内页上移开,抬起头来。就在这时,冈部的手机响了。似乎是收到了邮件。 冈部战战兢兢地开启了邮件画面。他的手指似乎在微微发抖,是不是我看错了? ……不过,那封邮件的寄件人似乎不是他在等待的约翰·提托。我感觉得到冈部既失望又放心的心情。 「……嗯。」 他的嘴唇浮现出微微一笑。 看来应该是研究室的其中一个成员,或是别的熟人寄来的吧。 也许是漆原小姐。 冈部带着一丝自嘲的笑容,关闭邮件画面。就在几乎同一时间,收信提示音又再度响起。 冈部以反射动作开启了邮件画面。 我想这次必然就是他在等待的约翰·提托,不禁探出身子。 「啧……够了!」 但打开了邮件画面的冈部,却散发出一种烦躁与不悦。很明显地,这不是他在等的那一封信。 八成是广告信,或是邮件魔人桐生小姐寄来的信吧。 我有些遗憾地坐回沙发上。 不知何故,我也开始跟冈部一起等待约翰·提托的来信了。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但相对地,就是因为这样,人才会有「求知」的欲望吧。未知的事物能够让人成长,也是通往未来的指标。 当我坐在沙发上恢复平静时,这次冈部手机响起的不是收信音,而是来电铃声。连冈部也吓了一跳。 不过仔细想想,约翰·提托是不可能打电话来的。实际上,电话也似乎是别人打来的。 「……阿樽?」 冈部低声呼唤了桥田的外号。然后以流畅的动作滑动手指,按下通话键。接着交谈了两、三句。 「我看你去神田川洗冷水澡吧!」 冈部电话讲到一半突然变得怒气冲冲,把电话给挂断了。想到讲电话的对象是谁,也就不意外了。八成又是讲了什么不看场合的话或是@ch语,刺激到冈部的情绪了吧。冈部挂掉了于机。 肩膀在上下起伏。看来刚才的对话内容消耗了他不少精神。 谁叫那人是桥田呢?冈部会生气也是没办法的吧? 但是才刚挂断的电话,又马上响了起来。冈部皱起了眉头。他一脸不爽地把手机放在耳边。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正在蓄势待发,准备破口大骂。 「喂,我不会送钱包过去的……」 然而开始通话的冈部并没有破口大骂。表情也变得柔和许多。 「什么啊,原来是真百合啊。」 听到他这句话时,我注意到一件事。 桥田与真百合连续打电话来。如果前两封邮件也跟我擅自推测的一样,是漆原小姐与桐生小姐寄来的…… 那就表示所bmen都对冈部非比寻常的情况抱持着担忧的心情——虽然邮件只是我自己乱猜的,但我很希望真的是这样。 冈部不知道是否也注意到了同一件事,脸上浮现了「嗯?」的表情。然后他说: 「阿樽也在那边吧?……你不需要借他钱,知道吗?」 从刚才开始讲电话时的第一句研判,桥田大概是找他借钱,或是拜托什么关于钱的事情。唉,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开口借钱,被骂也是没办法的。 不过现在,冈部好像已经从那种紧张状态中解脱了。 或许我该佩服真百合。我想冈部最能够放轻松的场所,应该就是在她的身边吧。……好像有点羡慕。 「嗯……我要挂罗,打工好好加油啊。」 跟真百合讲话之前与之后的冈部,简直判若两人。表情变得平稳,双颊浮现的也不是自嘲等负面情绪,而是单纯轻松的笑容。 他一定是再度感受到,大家有多么担心他,重视他。在现代社会里,能够有如此关心自己的朋友,或许是相当难能可贵的一件事。 而且我想,这一定是他也一样地关心别人,才能培养出别人对他的信赖。 我轻声一笑,指着他的表情: 「冈部……你笑得好贼喔。」 「……!」 才一说完,冈部马上起了反应,凶巴巴地瞪着我。 我就像打地鼠机台的地鼠一样,立刻用杂志把脸遮了起来。 「……」 冈部隔着杂志瞪着我好一会儿,然后似乎是气消了,叹了一口气,表情也和缓许多。他终于明白这里也有一个人在担心他了。 人不是孤独的。 只要一辇子待人有诚意,身边一定会有人对自己伸出援手。我就是希望冈部能明白这一点。 ☆ 正当冈部心情轻松许多,表情也转趋柔和时。 邮件收信音再度响起。看了寄信人的名称,冈部喃喃自语: 「……来了!」 冈部脸色一变,我也猛然抬起头来望向他。 企盼已久的邮件终于来了。 自称狂气的疯狂科学家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开始阅读邮件的内文。他的侧脸上写满了复杂的感情。 看完邮件后,写好回信寄出。 再度收信、读信、写回信。 这些动作在我的眼前循环进行。 我一动也不动,只是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没错,我早就很清楚了。 既然时光机摆在眼前,sern也的确在策画阴谋,那么自称未来人的约翰·提托的存在,也是无法完全否定的。 就算万一他不是真的未来人好了,只要他拥有跟sern与时间旅行相关的知识,或许就能为冈部指引一个方向。 我带着祈求的心情望着冈部。 并不特别做什么,只是默默看着他。这是现在我唯一能做到的事。 两人继续以邮件往来。 不晓得过了多久? 「……!」 不知道在第几次的邮件往返时,冈部显示出了明显的震惊反应。虽然说是震惊,但并非怒气,也非恐惧。紧接着,他以比至今更激动的态度,将脸整个凑近邮件画面。 「……竟然,叫我引导世界?」 看来对方似乎要求他做一件过度沉重的事情。 冈部整个人都在不住颤抖。 我不安地瞅着他的面容。冈部的表情转为严肃,一口气迅速地打完了一封邮件。而当打完的瞬间,他全身紧绷的肌肉似乎放松了,视线在空中停留了一会。 重要的邮件似乎已经打完。 就连待在旁边的我,也能感觉到那股高涨的紧张感。 那么直接与对方邮件往来的冈部所感受到的压力,不知道又有多高? 接下来,每次交换一封邮件,冈部的脸上就显现出更多的恐怖与混乱。可以想见的是,约翰·提托正要托付冈部一件现在的他所无力承担的重责大任。 那是这世界上,只有他能够接受的礼物(gift)。 背负无限大的责任与义务。近似于诅咒的祝福。 只要是研究者、艺术家、工匠或是一流的政治家,都必然得接受的礼物。能够或多或少,为世界带来改变的可能性。 冈部现在,也正要接受这份礼物。 ……就在我的眼前。 事情发生得突然。 冈部「啪」的一声把自己的手机放在桌上。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我吓了一跳。发生了什么事? 「……冈部,你怎么了?」 我见冈部的情况有异,于是问他。 「这家伙……在说什么啊?我?未来……?……太夸张了吧。」 但他只是困惑地一再喃喃自语,似乎没听见我在叫他。 不过同时,我也有点猜到对方跟他说了什么。 老套。 自古以来,每逢重要场面时就会被搬出来,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有些陈腐的一句话。 举凡战争、政治、科学上的重大发现、于人迹未至之地展开的冒险、开发未知的技术时,这句话都被一再使用。 迷惑人心,同时也使社会获得发展的一句话。 「改变未来」。 八九不离十。我想不会错了。这就是约翰·提托对冈部说的话。 冈部神情迷惘,视线漫无目的地飘移。 此时,收信提示音再度响起。在桌上,手机震动着,就像一头怪物扭动着它的身躯。 我望向冈部。冈部也望向我。 只有他自己能够决定是否要开殷这封邮件。没有我插嘴的余地。……没有。 冈部犹豫了片刻后,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将手伸向手机。 开放邮件画面,看了上面写的文字时,他的眼光产生了一阵动摇。 「……!」 他发出了不成声的喊叫。 到后来,我才知道这时候发生的事。 我才知道提托在邮件中,要冈部成为「救世主」…… 要冈部背负,这个世界的命运…… 第一卷 蝶翼的divergence reverse 后记 各位新朋友,大家好。 早已认识我的旧朋友们,好久不见了。 我是三轮清宗。 首先,我要对赏光购买本书《命运石之门蝶翼的divergence:reverse》的各位读者表达我的感谢之意。本书是我的第二本小说,同时也是第十本文库本。 本书在撰写的时候,以动画版《命运石之门》为剧情基础,再从5pb.推出的原作游戏当中撷取了一些要素。 所以基本上来说,这本小说是改编于动画版《命运石之门》,与原作游戏或是漫画等其他作品,在设定上多少会有些出入。 这点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本书的一大特色,就是《命运石之门》这部作品无论是动画版还是游戏版,都是以主角冈部伦太郎——凤凰院凶真的第一人称叙述故事;相较之下,本书则是从头到尾都以女主角之一——「助手」牧濑红莉栖的第一人称视角发展剧情。 藉由这种视角,重点地描写了动画剧情中未曾详细着墨的牧濑红莉栖的内在心理。看过动画的读者不妨试着相互比较「那个场面的红莉栖,原来心里是这样想的呀」,一定能从中获得更多乐趣。 当然,我向各位读者保证,即使单独阅读本书,也必定能充分体会到牧濑红莉栖的魅力。 《命运石之门》虽然是一部相当有内涵的作品,不过其采用的题材也是出了名的艰深。 艰深的题材是提升本作魅力的一项不可或缺的要素,但是动画由于时间限制上的关系,有些说明的部分不得不割爱。 本书选择了牧濑红莉栖这名女性做为第一人称,有一个原因也是出于这点。 我认为由她担任主角,可藉由她的敏锐观察力与丰富知识,补充说明动画剧情中出现过的解说内容。我想这个倾向到了下一集应该会更明显。 敬请各位期待以文章描违的科学冒险故事今后的精彩展开。 在我撰写本书时,受到了多方人士的鼎力相助。 尤其是责任编辑木内与长谷川、角川sneaker文库编辑部各位人士、监督设定的5pb.,以及动画版各位制作人员,都给予了我极大的支持与鼓励。 我由衷感谢各位的恩情。 还有,为本书绘制精美封面的坂井久太先生。教导我何谓专业工作方式的中岛纯一郎先生与难波江宏隆先生。从物质、心灵两方面给予我援助的好伙伴,小太刀右京先生。然后是指导我小说写作方法的三田诚先生。对于这几位人士的协助,我必须致上十二万分的谢意。 最后,我想于搁笔之际,向执笔本书时发生的那场悲惨灾害中所有死者致哀。我将会捐出本书的一部分收入,以尽棉薄之力。 那么,下集我们再见了。 may,2011  三轮清宗 第二卷 形而上のネクローシスrevers 第4幕 夢幻のホメオスタシス reverse 网译版 转自 百度贴吧 翻译:qq223344qqq 改变,其方向不管是善也好,恶也罢,都是无情的。 无论你是否希望这样,人总是这样改变着,而且一旦改变,就再也变不回原来的样子了 那种变化会将幸福捉住,还是会把不幸吸引,就看人们各自的选择了。 更进一步就像“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说的那样,什么是幸福,什么是不幸,单靠那一瞬间做出的判断是无法说明的。今天认为不幸的事情,或许明天就会因为那不幸而遇到什么好事。 【※原文:禍福は糾える縄の如し。(福祸就像结在一起的绳子)】 就算输给了沉痛的创伤,以那创伤为垫脚石会造就出一个新的自己也说不定。相反,如果那个伤口过于沉痛的话,也可能会让人再也振作不起来。 但是那个分界线到底在哪谁也说不清楚。 我明白的事情只有一件。 在我眼前这个叫冈部伦太郎的人的身上发生的事情,毫无疑问就是那种不可逆的“变化”。 他迎来了一个转折点,或许已经踏出那一步了吧。向着绝对无法回头的蝶翼现象的螺旋……。 ☆ 8月3日夜 我和冈部在b邻近的公园里。 在各大城市,在亚洲都非常有名的一大购物城秋叶原当中,就算是公园,也基本上看不到什么夜空中的星星。天空在霓虹灯的反射下失去了星星的光芒,总觉得天空更加黑暗了。 到现在为止数小时前的事情。冈部正在与john titer交换邮件的时候,突然非常兴奋的叫出声来。 「居然要我成为救世主?!太无聊了!john titer也真是个笨蛋!我可是狂气的疯狂科学家!!所期望的才不是什么拯救世界,而是破坏与混沌!哼哈哈哈哈哈哈!」 用兴奋地语气流利的说着,曾经一度终止的“改变过去的d-mail实验”再度开始。我和为了来拿钱包而回b的桥田就这么华丽的被牵扯进去了……如此这般进行各种实验时,已经是深夜了。 结果,只能在特定的时间范围内才可以发送d-mail,除此之外再进行试验也是徒劳的,而再次暂停了实验。 ——这时候桥田已经回去了,我们为了转换心情而来到了公园。 但是,在实验的时候并没有发生冈部所说的「世界线移动」。 不管向过去发送多少邮件,能改变的事物也是有极限的吧。不对,就算可以向过去发送邮件,可是那真的是能改变过去的东西吗? 冈部之前所说的,我们向过去发送了“可以中奖的六合彩号码去买吧”,这样的d-mail,其结果就是过去被改变了。但是由于那个结果而发生的世界线分歧与移动的缘故,世界被再构成了。 也就是说由于「过去被改变」而发生的矛盾,世界会尽可能的对过去进行修正。而结果就是我们的记忆会和“修正后的现在”一起被重新改写,现在的我们根本就不会有「用d-mail把过去改变了」这种记忆。 这种情况就跟john titer数天前在@ch上写的一样。 假设冈部所说的是真的话,就结果而言john titer所列出的理论是正确的。 ……当然,如果冈部所说的是真的话。 但是现阶段根本没有证据来证明冈部所说的事情。 六合彩的事情也好,过去被改变的事情也好,世界线移动记忆被再构成的事情也是,这些也不过是根据冈部所说的事情而做的假设而已。 而且现在,为了证明那个假设而进行的实验,最终也是以失败宣告结束。 「说的更简单些,没有可以确认过去已经改变的东西就不行吗……」 我坐在公园的滑梯上小声说着——如果放着不管的话冈部肯定会爬到滑梯顶上去,开始他那中二病表演,为了防止那样我先爬上去了。 「……哦~~~」 这时候,冈部兴趣很深的“哦~~~”出了声。那个声音里面明显有着像是做了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一样※,而且除此之外还有,擅自认为我肯定赞同他说的事情,这种自以为是的意图。 知道他的意思后,我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原文:してやったり言わんばかりの胜ち夸った感情】 「才、才不是赞成进行实验什么的呢!」 就、就是嘛。 才不是赞同冈部所说的事情。 才不是那样的啊!完完全全是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跟兴趣……。 解决一切问题的前提,不确认“某件事情”的话,无论如何也不能打破现状更进一步,继续进行试验。 ☆ 是的,“某件事情”。 ——只有冈部,不知为何他可以认知到被改变前的世界线,世界线改变后,改变前的记忆也仍然存在。 「……那么,你怎么看呢?只有你的记忆延续着这件事」 我轻轻地问他。 话说回来,他和john titer在@ch上交流的时候我就很在意了。冈部总是说在2000年的时候john titer也出现过。但是却没有任何证据记录,就连john titer本人也没有印象。 对于冈部的问题john titer这样回答的「或许是你在别的世界线看到过我」 那时候我就有种强烈的感觉。 或许真的可以察觉到别的世界线发生的事情吧……。 反过来说,或许正是因为抱着这样的疑问,冈部在白天脸色大变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确定了,原来真的可以察觉到别的世界线。 ——那时候的他,是“因d-mail改变过去”后的他 疑点实在太多了,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 但是,我却知道,毫无疑问冈部越过了世界线。虽然这非常不符合逻辑,至少我对这一点完全不抱任何疑问。 所以我直接向他提出问题。 你怎么看越过世界线仍然可以保留记忆,只有冈部才有的这种特殊现象。 ……不出所料回答我的果然是平常中二病版本的答案。 「……不是说过了吗。这是魔眼,reading steiner的力量!」 「……」 我用冰冷的视线盯着张开双臂,如陶醉般的说话的冈部。数小时前,虽然再次开始试验时也这么解释的,可这到底算是什么解释啊?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估计如果靠近点看的话,我头上应该有类似“井”字的青筋在上面飘着吧。 看来必须把这家伙不麻醉直接把他的臼齿一颗一颗拔下来吗! 「……嗯?」 难道是我视线里包含的杀气太重了吗? 冈部看到我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稍微变得比较认真了。果然是想用中二病表演蒙混过去吗。 心中叹了口气,想着唉这家伙又要用中二病的语气开始说话了,虽然他一直是这样…… 从变回认真表情的冈部口中听到的话,跟刚才的中二病发言差距太大了。 「……为了要确认那个原因,下次就换你发送d-mail了」 冈部所说的话,在某种意义上是当然的。 为了验证他的穿越世界线也可以保持记忆的能力,需要尽可能多的积累进行世界线移动的实验数据。 虽然桥田为了帮助这次试验而发送了d-mail,但并没能改变过去。 ……而这次,为了进行试验,轮到我发送或许会改变我过去的d-mail了。 但是,我却完全没有想改变自己过去的想法。 「我就算了……」 稍微隔了段时间,轻轻说道。 白天冈部宣布开始进行改变过去的d-mail实验时,也是这么想的,我并没有什么想改变的过去。 就算有再多的失败与不愉快的回忆,把那些包含其中才造就了现在的我。改变过去就是把那些否定。否定现在的自己。 「害怕引起时间悖论吗?」 「改变过去什么的……。总觉得有些卑鄙的感觉」 我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并不是因为我现在说的是假话。但我所说的并不是全部理由也是事实。 白天的时候我忘记了一件事。我并没有改变自己过去的资格,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认为的。下决心一定要忘记的那件事情。“发送d-mail吧”听到这里我终于想起来了。 不是别人,我的父亲牧濑章一……大多数人都叫他中钵博士,他在七年前对我说的某句话。 那时我并没想到,我所写的如同否定爸爸所提倡的理论的类似报告书之类的东西,会让他那么生气。 从爸爸口中吼出的话语,深深的刺进了我的心里。 「要是你没出生在这个世界就好了!……我绝对会完成你所否定的时间机器!然后把你存在本身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 由于想起了难过的回忆,我感觉到自己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为了不让他察觉到我心中的难过,从滑梯上滑了下来。而为了掩饰这一行为必须保持面无表情。……但是,果然看不到冈部的表情。 「我的人生虽然只有十八年,但并不想改变什么。包括失败,那也是自己的人生。」 对。 正是因为这十八年才有现在的我,现在的牧濑红莉栖。 我不会去否定,也不想去否定。 品味着现在,包括那些让人难过回忆,这才是我。 否定那些、改变过去的话,现在的我就会消失了。 这,就如同爸爸说的“把你存在本身,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一样……。 「但是~,你最喜欢做实验了。……是吧~?」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啊……冈部偷偷凑近我的脸说着。他的声音有些滑稽,听起来好像是在调侃我似的。 「诶?」 陷入回忆中的我,没能察觉到冈部的行动,反应慢了一拍。或许是自己的脸因为难过的回忆而扭曲了,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但是,随着冈部的声音闯进我的大脑,察觉到不是这么回事时,害羞之类的表情浮上了我的脸。 「喜、喜欢试验不行啊?!」 「也就是说你决定袖手旁观,然后笑看别人的牺牲。嗯,真是个疯狂科学家!」 冈部一边耸肩一边用着嘲笑般的语气说着。 对于那像是嘲笑的举止,以及心中仍然残留的辛酸,我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啊够了!」 我转向一旁,虽然只是一点,那让人难受的回忆稍微缓和了一些。或许,其实是冈部感觉到我心情不对劲,故意用那种让人火大的语气跟我说话的吧? ……不,应该不是这样吧。虽然他在这方面感觉很敏锐,但我知道他并不是像这样有意识的做到这一点的类型。 总的来说,应该是在与真由理的相处中无意识掌握的处理方法吧。 「但是,说真的……」 在我身后的冈部正说话时,手机的提示音响起来了。 打开手机好像在做着什么的样子,看来应该是邮件吧。 冈部好像并没有回信,继续刚才的话题。 「说正事。为了让d-mail更加完善,果然……」 这时又响起了提示音。再次打断了冈部的发言。 「果然,应该继续实验让……」 接着又是提示音。 ……到这里连我都知道是谁在发送邮件了。我转过身来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桐生小姐?」 回过头看见冈部正咬着牙恨恨的盯着手机。 「啊啊!烦死了!」 冈部终于忍受不住,大叫出来。叫出的瞬间,我们听到了来自黑暗的声音! 「……不行吗?」 结结实实的被吓了一跳。一瞬间还以为心脏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我和冈部大叫着回头一看,桐生小姐就站在那里。 「既、既然离得这么近就给我好好说话啊!」 冈部用那吓了一跳的表情大声说着,然后提示音再度响了起来。 「都说了!给我好好出声说话啊!!」 「可是……」 接着冈部和桐生小姐又像白天一样开始吵嘴了。不不,正确的说只有冈部越说越来劲,桐生小姐基本上就没怎么说话。 顺带一提,手机提示音在连续不停的响。他到底是怎么打字的啊,一点都搞不懂。 说到我,刚刚被站在身后的桐生小姐吓到,心脏都差点被吓出来,呆呆的看着正在吵嘴的那两个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来越火大。 不,理由马上就知道了。 把刚刚还在跟他说话的我晾在一边不管,实验要怎么样的结论还没得出来,就开始和别人说话的冈部感到非常不爽! (小编:也就是说吃醋了是吧~嗯嗯我明白我明白~) 对于研究者而言,研究的话题被打断比什么都讨厌。想来我就是对这个恼火吧。因为事态的展开太意外了,所以才没有注意到这点吧。 嗯,没错!肯定是这样。 「o~~ka~~be~~~~~」 很自然的从肚子里发出低低的声音。里面绝对包含着杀气之类的东西。 「啊、助手!怎么了?你想要干嘛?」 冈部吓了一跳的表情看着我,桐生小姐赶紧后退,稍微离开了一点距离。 「什?闪光的指压师啊,你干嘛后退?!等等、cel-17,冷静下来」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我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刷”的一下被切断了。连自己都被吓一跳的超大声音,回响在秋叶原的夜空中。 「所以说,不准叫我cel-17啊————————!!」 ☆ 结果,还没从冈部那里听到越过世界线记忆仍可以保持的理由,今天就结束了。 虽说这样,不过晚饭让他强制请客了,这件事就先放到一边吧。 顺带一提,晚饭是车站前upx一层中餐馆的无汁担担面。 与日本所说的担担面不同,这里做的更接近中国。一大口吃下去,汗就会涌出来的感觉,非常爽快。为了熬过日本炎热的夏季,果然这样的去暑方式最好了。 当然味道也会好吃的让人下次还想来吃,真是十分棒的食物。 还有啊,对于我吃饭时用的是叉子而不是筷子这点,冈部总是啰啰嗦嗦的说个不停,让我稍微有点没法还嘴。虽然不太会使用筷子,不过由于很不甘心,回去之后一定要练习练习,至少在冈部面前吃饭时一定要尽量用筷子。 走在已走惯的本乡的坡道上,回到了宾馆。进入屋子脱去上衣,走到衣橱前的我,呆呆的看着镜子中映出的自己。 司空见惯的自己的脸。 看得出,今天我心情特别好。 「……我在饭菜可口时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吗?」 无意识的说出了这句话。平时我并不是会那么激烈的表达心情的性格,如果不是相处时间很长的人,应该察觉不出来我今天很高兴吧。 虽说只是些许的改变,但让自己发生这种改变的原因,也确实稍微感觉到了一些。 「不、不对不对。……就、就算不是因为晚饭,今天还发生了好多事呢」 摇摇头,否定了数秒前自己所做的一两个假设。 是的今天,不,严格来说从前天开始就发生了好多事。 ibn5100的真相。 下决心回到冈部b sern真的在开发时间机器,并将其向全世界隐瞒起来。 d-mail真的可以穿越时间这点也得到了证明。 还有,如果相信冈部所说的话,d-mail改变了过去,并且由于那封d-mail世界线移动了,这些可能全是真的。 这些全都是在我至今为止的人生中,体验的最具冲击性的事情。 对了,冈部周围的女性人数意外的多这点也让我很吃惊,不过这个先放到一边。还有啊除去一人之外,大家的胸部居然全都比我大。 啊啊跑题了,再者说我特地跑来确认时间机器是否真的存在,才是这期间发生的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当然了,现在我是既讨厌伪科学,也想接受它。就算如此,不去确认而直接否定眼前发生的事实,毫无疑问也是否定了人类根源般的求知欲。 如果抛弃了那种求知欲的话,估计人类还在原始森林中一步也走不出来吧。人类不断努力前进,完善,其最大原因就是好奇心。要是否定这个的话,根本就当不了研究者。 而最终也会导致否定自己本身。 「……这样的话,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轻轻叹口气说着,随便躺下。 在空调运行的屋子里,稍微有些热的身体躺在慢慢变凉的床单上,那种触感非常舒服。 正享受着这种触感时,桌子上放置的信封映入了我眼帘。 ☆ 那是六天前,7月28日为了去见爸爸写的论文的信封。是关于时间机器是否可以实现的我所写的论文。 我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去拿随手丢在桌子上的装论文的信封。 “嗖”的一下拿出的纸上面写着无数文字。 「……果然,基本上差不多呢」 自己写的论文的内容。 没想到这居然和自称从未来来的人物——john titer所说的时间旅行的理论,还有sern正在研究的时间机器的原理基本一致。 不同的只有sern已经进行过多次时间旅行的试验了。不过,至于john titer说自己其实是用时间机器从未来来的这点——虽然到现在我还是对他半信半疑。 不断地在否定时间机器的我所写的论文。 那居然和现实中存在的时间机器的理论如此一致,真是太讽刺了。 热爱 着时间机器,为了它牺牲一切,连研究者生涯都奉献给了时间机器的爸爸,都被贴上了伪科学研究者的标签,受到学会的冷淡对待……。 想到这里我“噌”的一下做起来。 「对了……。如果是爸爸的话,比起我来他更能帮助冈部!」 再怎么对自己的头脑与实力有信心,果然对于脑科学者的我来说,时间机器领域并不是我的专业。 所以就算做了d-mail的实验,由于探索方向上有很大程度的错误,所以理论性的验证显得十分不足。 但是,一直在研究时间机器的爸爸的话,更能提出论点指出问题,长年积累的经验所提出的意见应该更具建设性。 「是呢,对于时间机器爸爸比我更了解……」 而且,如果知道时间机器已经存在的话,爸爸的研究很可能会有飞跃般的进步。 ……但同时,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让爸爸和冈部见面会很不妙。 本来d-mail与电话微波炉(暂定)就是未来道具研究所的正当财产。sern的真实面目,就算是有血缘关系爸爸,也不该轻率地告诉他。 「……首先,当然是跟冈部取得联系呢」 但是说完后我立刻就想到那是不可能的。 那中二病的人格几乎会把他本来面貌覆盖,而变成那样的他,估计在我提出话题的瞬间,他就会说出各式各样的中二语,根本就没法好好对话。 而且,我认为他并不会爽快地接受他人的帮忙。 虽然连我都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考虑到各种问题,实现的难度是在太大了。但是必须攻克的课题还有很多这也是事实。 「但是,如果顺利的话……」 我一边看着论文一边小声说着。 顺利的话,d-mail的实验一定会取得飞跃性的进展吧。那样的话,或许真的如冈部所说,超过sern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说来……、还是先和爸爸取得联系吧」 从记者招待会那天算起已经过了六天,那之后没有和爸爸有过任何接触。虽然打了好几次电话,不是接不通就是电话留言的提示音,爸爸的声音一次都没有听到过。 果然不管怎样,我想我现在一定成了低头猫着腰的状态吧。 为了恢复跟爸爸的家族关系,振作起精神来到日本,但这却由于人工卫星落下的事故,让我所期望的事情突然结束了……。就是这个让我精神萎靡不振吧。 无论如何都要跟爸爸取得联系的心情,慢慢控制下来了。 但是现在却有了另一个目的。 想让爸爸帮忙时间机器的研究。实际上就算没帮忙,只是提提建议也好。这样的话,肯定能得出一个更好的结果。 「从明天开始,试着多打一些定期联络的电话吧。这样的话,或许会接到爸爸的回信……」 ☆ 8月6日过午。 我那天下定决心后,在实验休息的时间,连着向爸爸打了好几次电话。但一次也没能和爸爸联系上。 虽然从今天早晨就连着打了几次电话,可结果还是一样。已经在语音留言里留下了我的声音,“听到的话请回信”之类的,不过可能爸爸根本就没注意到。 我是不是把电话号码弄错了,慢慢的变成了这样的心情。 有好几次不做实验,而是把去吃早饭的冈部和桥田送走后,直接就走上屋顶打电话去了。 ——顺带一说,其他bmen因为有事,今天没有来。桥田好像吃饭后还有别的事情。 「……果然,还是没接电话」 不管打多少次,最后总是会变成电话留言提示音。 我一边想着该怎么办, 一边向电话录音说着下次再联系之类的留言,之后挂断了电话。 轻轻地叹口气。 靠在屋顶的护栏上,在拥挤的建筑群中,眺望着秋叶原的景色。虽然不过是四层高度的屋顶,但从这里看到的景色还不错。 如果不是在这种炎热的夏天的话,真想就这么一直看下去。 说起来,在维克多孔多利亚大学脑科学研究所所见到的景色,也是像这样在高处眺望才最舒畅。果然在研究的时候,有像这样可以看到能转换心情的景色的地方最棒了。 若是不使用某种方法让头脑保持清晰的话,无论如何也不能提高研究效率的。 静静的看着秋叶原的景色与在天空中被风吹动的白云。我一边很放松的抬头看着流动的云彩,一边心不在焉的思考着。 当然,冈部虽然说过无论如何也要完成时间机器超过sern,但具体可以做的事是很有限的。 就算再怎么用d-mail改变过去,我也不觉得可以改变到能超过sern的程度。 实际上,冈部想买六合彩中奖这件事都失败了,还有桥田,为了在游戏大会上取得优胜也试着使用了d-mail,但还是被秒杀了,过去根本就没发生改变。 用d-mail改变过去,本来就已经很难了,而要得到自己希望的结果就更难了。再说,真要改变过去的话,在蝴蝶效应下,到底会发生什么,一点也无法预料。 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而必须解决的课题的难度也很大。 「首先,发送的数据最多只能是36字节。必须设法把信息压缩在36字节以内,再向过去发送 ……」 一边说着,看了一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冈部差不多应该吃完早饭快回来了。 「再给爸爸打最后一个电话,之后就继续实验吧……」 ☆ 拿出手机,从电话本里找到爸爸的电话号码,再按下拨出键。 这数小时里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的动作。 由于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为此都已经在大脑中形成了条件反射……。我现在已经变得就算不用眼睛去看,也可以瞬间就给爸爸的手机发信了。 还是一样……、终音响起来了。接着估计又会跟平时一样,马上会变成电话留言提———没有变! 终音响了几秒后,传入耳中的是我想忘都忘不掉的爸爸的声音。 「喂喂……」 我听到那声音的瞬间,大脑变成了一片空白。一直在考虑的事情。想和爸爸说话心情。为此在脑中模拟了无数次的内容,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呆呆的无法出声。 「……」 心脏“砰砰”的用力跳着,太阳穴也因为心跳加速和过度紧张,而有些痛。说话吧,虽然很想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嘴一张一合的,总算是把声音给挤出来了。 「爸、爸爸……」 好不容易把话说出来,而回答我的却是怒喝。 「别总是打电话过来啊,真烦人!」 那声音吓得我浑身颤抖。又想起了七年前爸爸对我怒骂时心中的恐惧感。 「那、那个……、爸爸……、对不起。……那个」 「这么想嘲笑我吗?!花了数年所写的论文,研究发表会却因为那种扯淡的事故中止,为此特地跑来嘲笑我吗!!」 气势汹汹。 我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拼命忍耐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再说,你这算什么?!一天到晚打电话过来,就这么想追着嘲笑我吗!你每次打过电话来时,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满足了吗!为了让我变成这样,不停的打电话给我!你满足了吗?!」 不是的……。我只是想见你,只是想见见爸爸而已啊! 再也忍耐不住了,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不行,明明不想哭。明明不能哭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啊?我只是……」 拼命忍耐着让我几乎说不出话来,快要将我击溃的悲伤与恐怖,向爸爸大叫出来。 「那你到底想干嘛?是吗这样啊……,你也想让我放弃研究是吧。跟那些完全无法理解研究时间机器有多么伟大的学会的笨蛋们一样!」 「不是,我没有那么想!我……」 我正这么说着,爸爸却挂断了电话。 到底该怎么办啊?! 又惹爸爸生气了。而且并不只是为了想和爸爸说话才打电话的,明明还有想让他帮忙的事情……。 怎么办啊……! 难过的快要把心挤碎了。这时,我突然感觉有动静把头抬起来。 这才知道,站在那里的是抱着洗衣篮的冈部。 从我手里的手机中传出了“嘟、嘟”毫无感情的声音。冈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冈部的视线中有着不知所措,同情,还有疑问吧。 我忍受不住那种眼神,推开站在楼顶出入口的冈部,“咚咚咚”的跑下楼去。 至少,不想让冈部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不想让他看到,想要帮助冈部而给爸爸打电话,但希望却落空了的现在的自己。 只是想要帮助自己喜欢的人,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只不过是自己傲慢的想法罢了……。 ☆ 走b的楼 梯,想着到别处走走吧,等回过神来已经来到了一处安静的小胡同。 这里基本上见不到什么人,应该是因为眼见所看见的大楼中的公司还在上班的缘故吧。 四处看了看,稍微前面一点有个像是公园的地方。双手抱着头,坐在那儿的长椅上。 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做梦也没想到,会从好不容易联系上的爸爸那里听到那种话。 到底是哪里不对啊? 虽然想和爸爸取得联系,是打电话的次数太多这点不好吗? 还是说,只是打电话的时机不好呢?又或者是电话这种联系方式不对吗……。 到底自己哪里做错了,这种想法在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出现了又消失,消失后又出现,不断折磨着自己。 好想哭……。 真的、好想哭……。 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想。 但是,长时间培养出来的自尊心,不允许我在别人面前哭出来。即使是在像公园一样的地方也不行,也会有少数人看见。在这种地方哭出来的话,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原谅自己。 ……回宾馆吧?然后在房间中自己大哭一会吧? 不行办不到啊。现在应该是正在打扫的时间。“这里不用打扫了,我自己来吧”现在的我连这样对他们说的力气都没了。 一边冷静的想着到底该去哪,一边从我刚才坐着的长椅上,站起身来。 虽然还没想好去哪,可至少不会在这里哭出来。 我就像是亡灵一样,在热到连阳炎都升起的秋叶原街道上走着。 【阳炎:远处地面炎热导致光线象火焰一样的跳动的折射现象】 一瞬间,我还想过找个合适的ktv包厢,跑进去大哭一场。但现在,我已经是不管和谁稍微交谈一下,眼泪就会决堤的状态了。 于是,脚步自然而然的往那个地方走着……、未来道具研究所。刚刚才从这里逃出去。 ——冈部还在这里吗? 在楼下往上看,因b里没有开灯,不知到里面是什么情况。特别是在不工作的时候b的电灯经常是关闭的。 还没等考虑一下,我就已经无精打采的往上走去。大脑迟些才意识到了这个行为。 比起自身的判断,或许自己的深层意识更明白自己想做什么。 用自己乏力的手b的门打开。 打开后,看到的是就那么关着灯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看着电视的冈部的身影。 ☆ 看到冈部的瞬间,不由得用全力b的门一口气打开。接着我就粗鲁的迈着大步走了进去。 冈部都看傻了。 然后我就着这气势,把电视机关掉,双手“啪”的一下拍在了冈部前面的桌子上。 「干、干、干、干嘛……?」 冈部惊慌的问我。我接着用那种猛烈地气势说着。 「……我没哭!」 连我自己都在想,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啊?」 冈部一副“你在说什么啊”的样子。这是当然的。坦白的说,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那么动摇的逃走、想放声大哭而在大街上徘徊的女生,说什么不好,干嘛偏偏说这个?※ 【※原句:一体何を言うに事欠いてそんなことを言っているのだろうか?总觉得这句翻译的不太好】 到底是谁说的啊!——好想这么吐槽自己。但是,如果我不这么说的话,我就会哭出来吧。我已经到了极限,马上就会崩溃了似的。所以为了不哭出来,我只能逞强。 虽然这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虽然知道这只是句傻话。 「我才没有哭呢!!」 对此冈部理所当然的对我吐槽。 「怎么看你也是哭过的吧?眼睛还红着呢。」 「诶……、啊!不 不是的……。这是眼睛里进沙子了……」 以为只是眼泪流出来的程度而已,没想到连眼睛都红了。我赶紧转过身去,不让他看到我动摇的目光。 或许,就算自己想忍耐着,但其实早已经哭出来了吧?难道我一直像这样在秋叶原的街道上到处走动吗? 「你在演昭和时代的肥皂剧吗?」 冈部再次对我冷静的吐槽。但是,对于他吐槽方式不够体贴,不由得怒上心头。 极力反驳顶了回去。 「总、总之我没哭!所以不许追问!知道不?」 「……我又没说过会追问」 冈部的目光飞入了大声反驳的我的眼里。 那和在看着今天不能过来的真由理时的眼神一样。 打从心底里担心着对方,怜爱般的眼神。 语气里虽然有点吃惊和抱怨,但是他眼里的关爱,充满了我的心。回过神来时,发觉到我的脸很红,随即又转过身去。 不知道为什么,冈部用那种眼神看我时,我觉得非常高兴。但是不想让他知道我的内心想法,故意用了冷淡的语气。 「无……、无路赛!」 说着,有种想赶紧从冈部那里逃走的冲动。 又想和刚才一样拼命跑出去。但是同时,也已经不想离开这里了。带着这种纠结的心情,逃向比冈部在的谈话室更里面的开发室。但只是走了几步。 不,不对。 不对。不是这样啊。我不想离开的不是这里。不,虽然是这儿却也不是。更确切的说,“不想离开”这种感情本身,就是错误的。 我想在这儿。 想在冈部身边。 不想让冈部看见自己这幅丑态,不想让冈部看见自己不像样的地方,想让他看见的是一直很帅气出色的自己……。同时,不知为何,因一些不愉快的事变得非常想哭,变得很脆弱的我现在,非常想呆在冈部身边。 就像过去一直想呆在爸爸身边那时一样。 所以我在思考之前,就停下了脚步。 ☆ 从桌子面前走了几步,再迈一步就到开发室前了,而在那里我终于站住了。 我察觉到了在我身后的冈部的视线。估计正头上一堆问号的看着我吧。 心中的矛盾与无意识行动的身体不断冲突着。只是短短的瞬间。在我心中展开的攻防战连一秒都不到,接着我往回走。 粗鲁的走向冈部旁边的座位,拿起在他身边的乌~帕靠垫,抱在怀里。 然后在他旁边坐下。 这期间冈部并没有对我不断变化的态度发出“哈?”“诶?”之类的疑问声。某种意义上这是当然的。连我都完全完全想不出为什么我会做这种事,摆出这种态度。 为什么、我会做这种事啊? 一边这么想,肩膀稍稍震动着,不自觉的呜咽出声。 完全不明白。 明明到刚才为止为了不哭出来,一直在逞强的说。 不知为何,看到冈部的身影,听到他的声音,感受到旁边传来的体温,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作为维克多孔多利亚大学的研究人员,作为被世间所认同的社会一员,所构建起来的自己的矜持,全都抛开了。 取而代之的是,七年前被爸爸告知断绝关系的小孩子一样,无法变得坚强的,不成熟的牧濑红莉栖。没有保护自己的东西,退去一切伪装的自己。 居然让别人看见自己这幅样子,以自己的自尊心与常识来说,明明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但现在,在冈部身边,无论如何也无法保持自己的伪装。 把头埋进乌~帕靠垫里,至少让我不出声的流流眼泪吧。 看见我这样,冈部担心的叫我。 「克里丝蒂娜……」 「烦死了!不要和我说话……!!」 ……这时候还要加上“蒂娜”,我想我的反应应该不过分吧。 但是,就算我说了那样的话,也确信他的眼神还是跟刚才一样,充满了怜爱与安慰。 或许,他现在心中最多的感情应该是疑惑吧。 可就算如此,比起疑惑的感情,他更担心正在低声哭泣的我。 在这个气氛下感觉到他有些犹豫。 过了片刻,带着犹豫,或许还有害怕的语气,冈部说话了。 「我就说一句」 那语气里充满了关怀。 「你是非常重要的伙伴,有事商量的话随时可以……」 没想到冈部会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对我说,我不禁抬起头来。 就像我现在露出这种不像样的丑态一样,从平时的冈部来看,他说的这些话可是相当罕见的。 不,更正确的说,从他对真由理的态度之类的来看,就会明白他原本就是个这样的人。 但是,那样的他不是对着真由理,而是对着我。而且不仅限于态度,连那样的话都对我说了,说实话,真的非常意外。 「冈部………………」 可抬头一看,冈部又像平时一样把手机放在耳边,中二病全开的对某个不知名的人通话。我相当不爽的瞪着他。 「哼哼 哼……、计划通り!她“噗通”一下就掉到陷阱里了。对对,这样一来就能彻底的使唤他了。哇~~哈哈哈哈哈哈!」 冈部用很深沉的声音说着。这好像是某个漫画或是广播剧的台词。我记得在@ch上看见过几次。 看来,正经的“照看模式”好像一分钟都没能保持。心里一边想着真没办法,一边与心中涌上的怒气一起对冈部发起吐槽。 「……喂!」 ☆ 8月8 日夜。 我在宾馆冲着淋浴的同时,回想着某些事情。 前不久,与爸爸通话为开端的骚动已经过去两天。 那之后,因冈部变回中二病模式而气的的哇哇大叫的我,在冈部的安慰下,心中的难过似乎慢慢消散了。 如果是平时的我的话,一定会难过好几天吧,但是这次,在走b的时候我就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对冈部的中二病模式发怒,让我紧张的精神得以缓解什么的,实在是不想承认啊。 而在此之上,现在让我稍稍困惑的问题是,到底是因为何种理由才会变成那样啊。 这两天一直忙着d-mail实验,没工夫让我烦恼某些事情,但回到宾馆就会闲下来,这时心中的疑问就会慢慢浮出水面。 一直以来,只要一考虑跟爸爸有关的事情,或是爸爸的事情,自己的控制能力基本上候就会很爽快的飞走。 当我面对跟爸爸有关的事情的时候,我察觉到了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变成真正意义上的“坚强”。 而这之外的局面,我都可以演出自己理想中的“工作的很好的社会一员的自己”。 但是这次,虽然确实和爸爸有关,但却和平时不一样。 是冈部。 不知道为什么,不知不觉跟冈部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自己“工作的很好的社会一员的自己” 这层面具,好像渐渐地开始脱落了。 明明在维克多孔多利亚大学脑科学研究所中,一直是带着适当的紧张感专心着手于眼前的研究。在日本,应该怎么说呢?完全放松下来了。 当然了,并不是以工作的心情在研究,应该是当成在休假中的趣味而进行研究的成分比较大吧。而且也不是在容不得丝毫错误的科学的最前端,而是在这个b里,无拘无束的研究吧。 但是,我很明白“面具渐渐脱落”并不是因为这个。 比如,虽然我也bmen,但我会在桥田或是漆原面前那样哭出来吗?估计不会吧。虽然还没试过,但绝对不会错。 或许是我粗心大意也说不定,但总觉得不太对。 「……明明认识才一星期左右啊」 我自言自语着,把淋浴喷头关掉。接着用手爽快的把头发向后甩开。水滴在浴室里胡乱飞着。 数据不足啊。 老实说这就是现在的感想。 今后,为了自己可以作为一个研究者走下去,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找到一个确实的答案。 但是,为了找到这个答案,情报却决定性不足。 「既然情报不足,那就只好继续收集呢……」 说着,拿起宾馆准备好的浴衣。 缓缓地穿好,对着镜子里映出的自己说话。 「明天不止要进行d-mail实验,还要收集关于这个问题的数据呢」 ☆ 翌日,8月9日。 今天吃午饭的地方比平时走的稍微远些,向着秋叶原车站的东边,昭和大街那里走着。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在秋叶原为数不多的几个传闻中,听说就有一个是关于拉面屋的。 因为是秋叶原中为数不多的传闻中的一个,很想去吃一次看看,然后想也不想就走出来了,可没想到从宾馆里走到这里居然要花上20分钟左右……,我太天真了。 地狱般的酷暑在这里达到了极致,多半今天已经把史上最高的气温与这个夏天最高气温,这两方面记录都刷新了。 而且到了目的地之后一看,现在还是在开店前就已经有很多人在那里排队了。听说明天是休息日,所以今天过来吃饭的人特别多。 还有啊,原本这个店就是一个座位不到10个的小店,却让我陷入了到进去为止,光是等着就花了近40分钟的这种紧急事态。 实在等不及,刚坐到座位马上就点了杯冷饮一口气喝干了,哎呀~果然非常爽快。 拉面非常好吃,很对得起传闻,等待那么长时间也值得了。 菜单上只有生姜酱油拉面这一种,其他的都是些配菜。真是非常大胆的拉面店啊,有一种所有其他的都只是为烘托出拉面的感觉。 汤上面飘着生姜的香味,但喝起来生姜的味道并不会传过来。虽然不华丽,却不会腻的感觉,意识到这个后喝了一口。或许汗都已经哗哗的流下来了,可这味道真是好吃到让人停不下来。 「我吃饱啦~多谢款待~」 一边说着,带着这种高兴的心情走出了拉面屋,这个小店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部一气呵成的连续剧。总算明白为什么会这么有名了。 「回美国之前再过来吃一次吧」 下定决心后,为了进行d-mail实验还有昨晚决定的收集“自己对冈部的反应的数据”而干劲十足的来b,看来冈部好像还没有来。 「嗯,小冈伦还没有来哦?」 桥田手上拿着烤肉屋打包带来的烤鱼和无卡路里可乐说道。看来他好像也是在吃午饭。 「昨天也是,下午就没来……,到底怎么了?」 「这个啊,刚才听布朗大叔说了,昨天好像跟阿万音氏一起骑自行车玩去了。」 你说啥? 「哈啊?!」 不由得一下转过头去看着桥田。面对我的视线,不知为何他好像吓了一跳。 「这算什么啊!!到底怎么回事?!」 「啊、诶、那个……。那个,我也不知道详情」 昨天冈部走后,我可是一直b里进行着d-mail实验啊,那家伙究竟想干嘛才骑自行车去玩的啊? 「没有身b所长的自觉吗,那家伙……。果然应该把那个魔眼什么的连视神经一起摘出来泡在福尔马林里做成标本吗?反正有两个呢」 「那、那个、这个我也不太懂啊」 桥田用稍微有些退缩的语气回答着。虽然并不是在问他,应该是对怒气冲天的我,不知不觉就回答了吧。 「说起来,阿万音氏是谁啊?」 「啊,牧濑氏不知道她的名字啊。阿万音铃羽氏。在布朗管工房打工的女孩。就是那个穿着紧身短裤的……」 听了桥田的话,我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少女的身影。 不会忘掉,在布朗管工房前对我投出包含杀气的视线的少女。 那动作明显是受到过军队,或至少也是与军队相当的某种训练。 「那个女孩子……,为什么是那个女孩子跟冈部?」 「撒~我也不知道啊。现充都爆炸吧——我可是一直这么认为的」 我同意这个意见。虽然以前就这么想过,冈部身边的女性还真是过分的多啊。 不,先不管这个,问题是冈部骑自行车出去玩,跟谁一起去不好,怎么偏偏就是那个女孩啊。 话说回来,两个人一起骑自行车出去玩,也、也就是说、这是约、约……。 「牧濑氏……,牧濑氏……」 桥田叫着不自觉陷入沉默的我。 思考被打断了,下意识的投去了吓人的视线。 「干嘛!!」 「那、那个……,你碎碎念什么的很恐怖啊……啊,不是这个」 桥田重新说明了一下。 「虽然对才刚来的牧濑氏很不抱歉,但我现在必须出去」 「啊,这样啊。抱歉突然把你叫住……」 「预定要做的事从今天晚上里才开始,要买的东西和需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所以,虽然很抱歉,牧濑b就拜托你哦?」 我本来就打算今天一天都用在d-mail实验上,并没有除此之外预定想要做的其他事情。 赶快答应他吧——桥田不知怎么回事好像很害怕。 「那么,明天见」 边说着把桥田b送走后,我抱着双臂坐在沙发上。 「好了,到底要怎么办呢……」 我头脑中已经想出了一万种以上对冈部的惩罚方案。 ☆ 从思考冈部惩罚方案到现在已经过了大概一小时。 但是很遗憾,我不得不放弃实行这个计划。 过了中午后,终于b看到了冈部的身影,但真由理是跟他一块来的。 就算是我,也没办法在真由理面前开始实行我想了一遍又一遍的那吓人的冈部惩罚方案。 「啊,克里丝酱,嘟嘟噜~」 真由理打完招呼后,状态与平时一样的冈部 走进了屋子。 「你在啊克里丝蒂娜,那正好」 「下午好真由理。……不要加上蒂娜啊。那,你说的正好是?」 对冈部刚进屋说的第一句话,一般都会以“我可没说那是我的名字啊”这种话顶回去。……而且接下来他也一般会说“是这样吗,助手啊”或者“你很吵啊,复苏者”这种无聊的回答,可这次不同。 「有事要拜b全员。当然也包括你」 看着冈部的样子,我心里打了个问号。 现在的冈部,感觉跟平常稍微有些不一样。 「拜托?不是d-mail的事情?」 「嗯,说来话长……。那个,你知道打工战士吗?」 话说那是谁啊? 从他口中听到了不认识名字,眼睛看着天空思考着。从冈部的样子来看,我多半是知道些那个打工战士的事情。 「小冈伦、小冈伦,克里丝酱应该不知道这个名称吧?」 真由理帮了一下正在疑惑的我。冈部听完后露出了“啊这样啊”的表情。 「啊,说的也是。就是在布朗管工房打工的那个」 哦哦~居然在这时候听到这个名字。 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微微眯缝了一点,有种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燃烧着的错觉。 不由得脸上露出了笑眯眯的表情。 「啊啊,阿万音铃羽小姐是吧。我知道。」 ……你还和那个女孩一起骑自行车出去玩了呢! 「其实那家伙……,好像正在寻找自己的父亲」 这一瞬间,数秒前支配着我的心的带有攻击性的感情,就像是被冲洗过全都消失了。稍微眯缝的眼睛,也一下睁圆了。 「……、在寻找父亲?」 「嗯是的。不知去向,她说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长相也不记得了。」 ……很多年,没见过了 冈部说的话,刺进了我的心里。 ……长相,也不记得了。 她的身影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虽然不知道她的年龄,但是从容貌来判断,我想应该和我差不多吧。 这也就是说,和我一样在小的时候就和父亲分别了。 我并不知道她究竟几年没有和父亲见面了,但一般“几年”应该不是指三年以下吧。而且连长相也不记得了,就是说是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吧……,或许更早,在10岁之前就再也没见过父亲了吧。 「是……、这样啊。」 「好像本来她就是为了寻找父亲才来东京的。但由于某些情况,没有办法向警察提出搜查请求,或是拜托其他的调查机构」 ……某些情况。 也就是说为了寻找父亲,遇到了不能借助警察或是其他调查机关的这种“情况”吧。是这样吧。 是被卷入了犯罪什么的吗,还是说自身就是犯罪者呢……。 还有其他各种情况也得考虑。 不管怎么说,那女孩——阿万音铃羽想要见到自己的父亲,必须得付出大到出奇的努力啊。 「居然会有这种情况啊……」 我……。 说实话我并不怎么喜欢那个女孩。 虽然并没有什么会引起抱有好恶感情的接触点,但那唯一一次的接触,被她用明显含有杀意的眼神瞪了。 并不是抱有敌意之类的这种等级。是更加恐怖的东西。 究竟谁会对不明不白的就杀意相向的人,抱有好感啊? 而且她还对冈部很亲昵,这也是我对她不抱好感的原因之一。 但是……但是啊。 现在,我听到了关于她的事。 如果是不知道关于她的事情的牧濑红莉栖的话,我一定会一直不对阿万音铃羽抱有好感吧。 但是不行了。 已经做不到了。 【※原文:でも、ダメだ。もう、ダメだ】 至少我已经没办法再讨厌她了。 我知道父亲——爸爸住在哪里。虽然无法见面这点是一样的,但他在哪我是知道的。不,硬要决定去见面的话,也不是见不到。 而且我还拿着照片,能够准确的记起爸爸的样子。用互联搜索网也可以知道爸爸现在的状态。 但是,这女孩……,却无法办到。 即使这样她至少在冈部面前还爽朗的笑着。 明明可能受到了比我还苛刻的目光,就算这样她还是在努力着。虽然我并不知道其他的关于她的事,但这点我是知道的。 因为,我光是笑着就花了很长时间。 「还……活着吧?阿万音小姐的父亲」 「多半是。她说只知道父亲在这条街上。」 这条街——秋叶原的大街。 好像比较狭窄,但却意外的宽广的地方。虽说是找人,可普通方法肯定行不通吧。 但是,既然还活着,或许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这样啊。……那只要花些时间就可以见到了吧」 我现在。 已经开始变得想要帮她寻找父亲了。 估计冈部所说的“拜b全员”的原因就是这个吧。对此我深信不疑。 所以听了接下来冈部说的话,让我感觉全身的血被冻住了。 「不行……。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如果今天她没有见到父亲的话,打工战士就会放弃,离开秋叶原」 ☆ 「为什么!」 冈部说完后,我反射性的发出了悲鸣般的问句。 「好像是有时间限制。没有听到更详细的原因。……只是说今晚,她的父亲有可能会出现在“某个地方”。她说那是唯一一次的机会」 「时间限制……,今天吗……」 大脑中不断回响着冈部说过的话。不知不觉间,开始把她的处境当成是自己的事情来考虑了。 「但是,不必担心!克里丝蒂~~~~~娜!如果打工战士没有顺利见到父亲的话,那正是进行d-mail实验的绝好时机!!」 双手一下子打开,冈部如平时一样激动地说着。听完后我突然意识到了。 「对啊……。还有这个,或许确实是这样」 我不赞成以随随便便的心情去改变过去。 但是,如果是有着强烈心愿的她的话,这或许是另一种办法。而且,这并不是很大程度上改变过去,比如如果是改变她来秋叶原后的搜索方法之类的d-mail的话,就有可能不会引起很大的影响而使情况得以好转。 「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啊。对双方都有好处,不必动手就可以收集实验数据,只有身为疯狂科学家的我才可以做到!呼~~哈哈哈哈!」 冈部继续着中二病的言行。 从他的样子来看,不管怎么看这都是在掩饰自己害羞吧。没有把手机放在耳边,看来好像还没有害羞到那个程度。 渐渐的我都可以读懂他的行动模式了。 同时,我觉得我对他的中二病模式,多少已经不那么在意了。 虽然觉得我和她实在太像了,但阿万音铃羽这个人并不等同于牧濑红莉栖。就算我和她的经历再怎么相似,把她的问题解决了,并不等于我的问题也消失了,反过来也一样。 如果我只是因为跟我很像才那么担心她同情她的话,那这不过是自我满足罢了。※ 【※原文:私がどれだけ気を揉もうと、それだけに目を向けるならその行为は私の自己満足だ】 那么我就不应该再深入了解她了。 若是说过要帮助她的话那另当别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就不要再以半吊子的心情更深入别人的隐私了。如果自己被这样的话,肯定会很伤我很深吧。 我应该不会对他人做自己正思考的这种令人不快行为。 ——不用说,虽然这之后已经无法再像往常一样,对她保持某种程度上的不关心的态度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用慢慢冷静下来的心情,向冈部提问。 「……那么,这样的话要b全员拜托什么呢?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让大家帮她寻找父亲」 「嗯。我是想bmen 008召开宴会。」 好像突然有什么不一样的情报弹出来了,我稍微歪了歪头。 我bmen 004,桐生小姐应该bmen 005。怎么一下子增加了三人啊? 察觉到我对冈部说的话抱有疑问,真由理对冈部的话像是补充一样继续说明。 「那个啊,克里丝酱bmen 008就是小铃哦。昨天小冈伦邀请她加入了。」 「啊啊,原来是这样啊。……这样的话,006和007是谁呢?」 「嗯~那两个是琉华君和菲丽丝哦」 真由理说的那两个名字里,我知道其中一个。 漆原琉华。在柳林神社担任巫女职务,充满梦幻气氛的美少女——不知为何,真由理总是称呼她“君”。漆原小姐的第一人称也是用“我”,或许以前很男孩子气吧。 但是,却不记得另一个叫菲丽丝的人。 「菲丽丝是谁呢?」 「是真由理在打工的咖啡店“mayqueen喵喵”里的女仆」 女仆? ……居然是女仆?也就是说还是女性吗? 基本上除了桥田bmen全员都是女性这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这是预想之内的。在这里追问的话,没有任何益处。我还有冈部惩罚计划呢。 过后会仔仔细细实行的,这会儿我就先保持沉默吧。 「……真是的」 我没忍住自言自语了一句,这时听到了有谁在b的门的声音。 「哦,好像来了。进来!」 冈部听到敲门声后,出声让门外的人进来。之后有些胆怯的进入室内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刚才说过的漆原小姐本人。 「下午好,冈部师父、真由理、牧濑小姐」 「啊琉华君,欢迎欢迎~」 真由理把漆原小姐接进来,带她走到沙发那里。 确认到是她后,冈部深深地点点头。 「嗯!时间刚刚好。虽说只有三人,不过这可是会成为核心骨干的三人啊」 一边说着来b的窗户旁边,把窗户关上后,开始严肃的宣言。 「那么,现在开始进行作战名为“魔法の大釜”的概要说明」 ☆ 「那么,现在开始进行作战名为“魔法の大釜”的概要说明」 听完冈部的宣言后,我耸耸肩,一副听腻了的表情看着他。 「又是北欧神话?」 冈部说的“魔法の大釜”是北欧神话里登场的,众神的调理器具。“一烧就会变黑的东西”差不多就是这样的玩意儿,和我们印象中,古人们用的大锅感觉应该挺像的吧。 用来煮跟众神们一样拥有不死之身的猪的肉,这大锅里煮的肉不管多少人吃怎么吃都吃不完,因为有不死之身的猪在次日就会原地复活,每天都会新煮熟的肉端上餐桌。(小编:这些破神们真不好使,还得吃肉……那只猪好可怜……) ——顺带一提这些知识是因为我知道冈部是个喜欢北欧神话的中二病后,跑去图书馆借书看来的。 「如果打工战士见到了父亲的话,就是庆祝会——执行东京版的最后的晚餐」 对于我带有挪揄的提问,冈部居然不作任何反应继续说话。……虽然我脸上没表现出来,但还是有些生气。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还有,如果没有见到的话就是残念会。……之后,开始d-mail实验」 「……啊嘞?桶子君不在啊?」 冈部都说了这么半天了,真由理好像刚察觉到一样小声说着把头伸进开发室里。看来好像是误会桥田是不是在开发室里了。 说起来,直到接漆原小姐进来前,真由理一直是背对着开发室的。我一直没对他们讲桥田有事出去了,不过或许这根本就是多余的。 我刚要说关于桥田出去的事,就看到冈部一副要把谁咬碎的表情发出声来。 「因为今夜有线下聚会,所以没法参加之类的,居然说出这么扯的理由!」 啊,是这样啊。桥田今天有线下聚会啊。 正在理解着冈部说的话时,他从怀里慢慢取出手机,继续说着。 「不过,我早就想好了对策!!刚才把这个邮件给他发出去了」 冈部自豪的说着,“刷”的一下把手机摆在我们面前。看来那画面显示的好像是某个邮件的内容。 向前探着身子看着那封邮件的漆原小姐,把在那上面写的文字念了出来。 「……菲丽丝的亲手做的料理跟线下见面会,你选哪个?」 稍微等下。 究竟什么意思这封邮件? 不由得感到惊讶的我,一直盯着冈部。 而另一边,真由理却对邮件的内容反应比较大。 「诶~~~~、可是菲丽丝不是来不了吗?」 后来才听真由理说,菲丽丝这个名字是好像是菲丽丝的简称。她这样用简称,总觉得比起响亮的名字,感觉这样更加可爱。 ……她这样说道,先不管这个,看来只是在同一个地方工作,真由理就能很清楚的抓住那个叫菲丽丝的人的想法。 同样的,桥田也认识叫那个菲丽丝的人,而且还对她抱有某种程度以上的好意。 至少冈部知道,如果有“菲丽丝的亲手料理”这个诱饵的话,桥田肯定就会撇开线下聚会飞奔过来。 ……不管怎么说,我稍微觉得这有些过分啊。不过算了,因为桥田是个hentai,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不得已的事。 「菲丽丝和打工战士没见过面,所以没法来,但是桶子有必须参加这项作战的义务」 不不不,你那算什么歪理啊。 我一边盯着他,一边在心里吐槽着。冈部会对此作何反应呢,又是装作没看见。 这时,漆原小姐有些犹豫的开口问冈部。 「那个……、我也没有见过那个阿万音小姐」 「嗯!没关系!」 冈部现在的发言,把几秒前才说过的话,华华丽丽的无视了。……说实话,不行了这家伙。我现在连盯着他都做不到,仅仅是面部表情的看着他。 「你们就去采购宴会用的东西吧」 对冈部的这句话我抱有很大的疑问。 采购开宴会的东西由我们去。刚才冈部也说过「这可是会成为核心骨干的三人啊」什么的,先不管这个,这期间其他人,比如说冈部他会做些什么呢? 我直接向他提出了这个疑问。……因为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你呢?」 「去跟踪打工战士,随时报告情况」 ……果然,不祥的预感应验了 「不要了吧!还是让他们父女俩独处一会儿啦」 如果自己也被跟踪了的话? 我无法停下这样的想法。就算再怎么想不要把自己跟她放在一起,像这种时候无论如何这种感情都会首先冒出来。 虽然对我来说,如果是现在的冈部的话,就算跟我一起去见爸爸也没什么,但就听说而言,感觉冈部和她好像还没到这份儿上。 真由理好像也是这么想的,拿起购物袋,想要阻止冈部似的开口。 「就是啊,小冈伦也一起去买东西吧?」 但冈部却像是没长耳朵一样,不解风情的嘟哝。 「我要去跟踪——」 瞬间,我身体里好像有什么被切断了。 「所以说不是说过不行吗!」 「区区助手,不要对我指手画脚!」 对于生气的我吼出的话,冈部也用同样的语气顶了回来。看到他这反应,我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已经转变成了“冷静的发怒”这种最合适攻击模式。 我慢慢地站起来,拿着一本挺厚的外文书,轻轻地在手里敲着。 脑子里不时浮现出一直在考虑的一个又一个的冈部惩罚方案……。事到如今,惩罚计划也已准备完毕了。 结果不说也明白了吧。 几分钟后,冈部就和真由理一起出去买东西了。 ☆ 「好了,两人已经出去买东西了,我们要干什么呢?」 送冈部和真由理出去后,我转身问漆原小姐。 「先适当做些用这些材料就能做出来的料理吧——冈部师父虽然是这么说了……」 漆原小姐歪着头,用有些为难的表情回答着。我也抱着双臂稍微烦恼了一会。 是关于出去买东西前,冈部留下的话“先做些料理吧”的具体内容。虽说只要b内有的材料怎么用都没问题,可就算这么说了,也不是立刻就能想出什么好主意啊。 看起来,漆原小姐也一样……不如说好像她不太擅长思考这类问题。可以完美的完成被指示的事情,但却不太擅长以自己的判断来确定行动方向。 ——顺带一说,没在这里bmen桐生小姐,好像也不参加。就是说我跟漆原小姐必须把料理这件事搞定。 「光是苦恼着可什么都做不成,先看看都有什么材料吧」 说着我开始环b四周。 冰箱、洗涤盆上面跟下面的橱柜、还有开发室里面的收藏部分。存放食材的,一般应该就这些地方。 「漆原小姐你能去看下冰箱吗?我去看看其他地方」 「我、我知道了」 说完后,她开始在冰箱中寻找食材。我踩着凳子,也开始确认洗涤盆上面的橱柜。 本来还以为有很多东西会胡乱摆放在里面,打开后一看,意外的收拾的很整齐。种类分的很清楚,为了能轻松看见最里面的东西,在配置方面下了很大功夫。 「这估计是真由理整理的吧……。嗯?这个是?」 随口说了说感想,四下一看发现里面有很多干香菇,粗略的数了一下有五袋以上。 「怎么会有这么多……?」 带着“沙沙”的声音,把东西取出来,打开封口的 就只有一个。而就连那一个也是紧紧地密闭着,看来并没有腐坏变质。 「有这么多的话,用一些也不要紧吧?」 我自言自语着,站在凳子上,慢慢拿出比较靠外的装着干香菇的袋子。 干香菇是含维他命d非常丰富的食物,有助于钙的吸收,对皮肤与缓解疲劳能起到很好的效果的维他命b的含量也很充足。而在这之上最大功效就是可以提高免疫力,降低血液中胆固醇的含量。还有还有啊,能起到促进血液循环的作用。 也就是说这个是最适合减肥的食物。顺带一提,卡路里含量很低。(小编:教练我也想吃……) 「是桥田为了减肥买的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减肥计划应该是失败了吧。如果不是的话,应该不会变成明明有这么多干香菇袋,打开的却只有一个,而且还留下了一大半这种事态。 「等等,要是那样的话」 我稍微猜测了一下,打开了下面的橱柜。打开一看,果然减肥用的氨基酸系的食品全都放在这里。而且还用了一大半。 「不愧是桥田。真有毅力」 减肥系的氨基酸食品,基本上都是提高基础代谢,让平日里卡路里的消耗量达到最高,而达到减轻体重的目的,以这个为前提而制作出来的。 理论上虽然是正确的,但要实现这个却有一个前提,基础代谢上升了,摄取的卡路里量如果也跟着增加的话,那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但是很多人都会无意识的把消耗的部分,统统吃回来。 就结果而言,大多数的氨基酸减肥食品在开发的时候虽然是想达到预期效果,但是并不能很好的起到减肥的作用这一点是很常见的。 话虽如此,至少买这东西的人,当初肯定是想过要好好减肥吧。这并不是说说而已,实际上达到预期效果的人多的是。 而且,如果能达到预期效果的话,我正在想的菜谱应该很完美吧。 「……好了,干香菇含钙高,一个顶过去五个,用这个应该可以做成吃了后能让脑力提高的料理」 不用说,人的大脑就是由蛋白质构成的高精度分子机器。 与人的意志或是精神力无关,大脑会自行吸收必要的营养。为了保持协调的动作,各种各样的营养是不可或缺的。 要保持精力,维他命c是非常必要的,保持记忆力或是神经细胞的情报传输,钙物质也是不可缺少的。 结论就是为了能让大脑的机能保持在较高的水准,每天的饮食是非常重要的。身为脑科学者的我,当然对这样的料理也有一定程度上的了解。 「总而言之,虽然是把方针确定了……」 好了,那到底要做些什么呢?可以的话不想做普通的那种,最好是光看见就觉得很有冲击感的料理……。 ☆ 「牧濑小姐」料理方向基本上确定了,正烦恼着具体要做什么料理的时候,漆原小姐说话了。 她带着很高兴的笑脸,指着冰箱开心地说着。 「这里有土豆和胡萝卜,小麦粉和咖喱粉也有,用这个的话我可以做出咖喱饭」 咖喱吗……。 说起来,记得以前很喜欢吃这个,但是到美国去后,好像基本上就没怎么吃过日本风味的咖喱饭了。 「咖喱饭很好啊,可以拜托你吗?」 「嗯,交给我吧。做咖喱饭我很有自信呢」 双手握拳,轻轻放在胸口,说着好像已经胜利般的话的漆原小姐,啊啊啊实在是太可爱了。说实话,我都觉得这已经可爱到犯规了。我拼命压制住想要跑过去抱住她的冲动,努力摆出一张扑克脸,向她确认了些其他必要的事情。(小编:虽然是女生,但是是男的……) 「冰箱里还有些什么呢?」 「其他的……吗?那个,除了买的点心以外,还有苹果。……不过好像放的时间有点长了。还有鸡蛋跟卷心菜」 她一边说着,从冰箱里拿出来了三个苹果。就和她说的一样,虽然看起来确实是不太水灵,不过好像也没有腐坏的样子。 我来回来了看了看拿出来的苹果和找到的干香菇,还有那些氨基酸食品。 ……只是一瞬间,我就想好了要做的菜单。 苹果派与色拉。但是,这太平常了,一点都不好玩,难得有干香菇与氨基酸,就把苹果煮了,让营养成分充分渗入吧。 剩下的干香菇就跟卷心菜还有鸡蛋一起做成色拉。也吃一些食物纤维,应该很不错吧。 「那么,我来做苹果派,咖喱就拜托漆原小姐啦」 「好的!」 她非常有精神的回答着。如同看到的那样,真是个率直的孩子。 为什么性格这么好的美少女,居然会把冈部称为师父呢,这实在是难以理解啊。 我们把切菜板拿出来放好,漆原小姐在谈话室的桌子上,我在厨房里,开始了各自的准备工作。首先我为了把干香菇泡开取出汤汁,开始在深底锅里注水。 这时,有些迟疑的漆原小姐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个……」 「怎么了?」 看到她正要用菜刀削土豆皮。她看着手里的土豆,稍微有些脸红的说着。 「咖喱……。冈部师父会喜欢吗?」 啊……。 …………。 看得出她现在非常高兴,这表情用喜不自胜来形容最合适了。女孩子会露出这种表情的理由并不多。 这样啊,漆原小姐对冈部……。 原来她……,喜欢那家伙啊。 瞬间,不或许更短,思考停止了。 好像知道了些什么。有这样的感觉。 但却不太明白那是什么。 那是真实的吗,还是说只是自己的轻率呢,又或者可能是我连想都没想到的呢。 理所应当的,对冈部来说,他有他自己的人生,在他到现在为止的人生里有真由理、桥田、漆原小姐,这些友谊深厚的人相伴……。 对认识不过一周的我来说,那是我无法企及的、长年累月积累的牢牢构建的紧密的人际关系。 说起来,我就像是硬生生挤进那人际关系中一样。冈部跟桥田,还有真由理虽然都认同了我,但是这样好吗? 「那个……,牧濑小姐?」 没有听到回答觉得有些奇怪,漆原小姐停下削土豆的手问着我。听到她的问话,一下子把意识的焦点拉回了现实。 「啊,嗯嗯……。抱歉抱歉,我发呆了。咖喱啊,是呢冈部应该会很高兴吧?我也很久没吃了咖喱了,要是能吃上一顿,一定会觉得很高兴」 听了我的回答,漆原小姐浮现出了如同鲜花盛开般的笑容。(小编:是女的,但是是男的……) 那满脸的笑容,把她的内心想法完完全全的映射出来了,而相反的,我的心却感觉好像被揪住一样。 「谢谢你。那我会加油做出来的。」 ☆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正好是渐入佳境的时候,回来的刚刚好。 顺带一提,我做苹果派的次序稍微有点失误,比较慌张。由于这个,我眼睛不能离开厨房煤气台上的深底锅。 「……嗯?这股怪味是怎么回事?」 冈部的鼻子“呜”的一声说道。 哼,吵死了。只是为了做苹果派,在煮苹果的汤里加入的氨基酸食品的量搞错了而已! 漆原小姐代替慌手慌脚无法回应的我,回答了冈部。 「估计是牧濑小姐正在做的苹果派的味道……」 「纳尼?!是这玩意儿吗!!」 冈部大声尖叫。 ……吵死了。不过就是味道有点怪而已嘛! 为了把这味道压下去,虽然试着加入了很多其他的调味料,但很遗憾的是,没办法很好的把味道掩盖过去。但是,仅此而已。 关于营养值这方面我可是有着万全的自信。 「……要真由氏帮忙吗?」 真由理察觉到了正在慌慌张张的我,并问我需不需要帮忙。我连转过去的对着她的时间都没有,感激的接受了她的提议。 「那可以帮我煮下鸡蛋吗?」 「好~~」 听到我话后,真由理走向谈话室桌子上放着的鸡蛋包装袋。我依旧盯着煤气台上的深底锅,感觉着背后的动静。 「诶~多,可以用用电话微波炉吗?」 「不、不行。生鸡蛋放进去会爆炸的。鸡蛋就让我来——」 听到了背后的真由理和漆原小姐的对话。 啊嘞?鸡蛋不能放进微波炉吗?虽然我认为就算爆炸了也还可以吃……。话说回来,我可没 功夫去想这种事。 不管怎么说,料理什么的基本上就没做过,制定好计划,手法,分组什么的,到最后还是会变得一团糟。如果是自己一人,什么时候吃饭都 可以的状况的话,会更悠闲的慢慢做,但今天是跟大家一起,而且还是预定要有客人过来。 无论如何现在的自己非常焦躁这一点我很清楚。 心里虽然已经是冒泡泡的状态了,这种时候估计由于我的习惯,表面上还是一副扑克脸吧。如果这种程度就动摇的话,容不下丝毫疏忽的美国研究所的研究员什么的我早就不干了。 「诶诶~~」 煮鸡蛋的任务被漆原小姐夺走——不如说是被取代了——,真由理发出带些挫败感的声音。 不要担心真由理。需要你帮助的事情要多少有多少。 「那真由理就去切香菇吧」 「是~是」 真由理一边回答着,立刻就去切香菇了。 但就在这时,冈部发出了如同悲鸣般的吐槽。 「等、等、等等!苹果派里没必要放香菇跟鸡蛋吧!」 真是没有独创性的意见。 嗯,正是这种时候才希望冈部用中二病的语气大笑「不愧是助手,太厉害了。居然会在苹果派里加入香菇跟鸡蛋!在下深表佩服」给我这之类的反应啊…… 不,不对。 如果在这么忙的时候,给我这种反应的话,我肯定会发疯的。虽然是心里想的,还是撤回前言吧。看到他的反应太平常了,有些焦躁的我好像想了些无聊的事情。 总之先回答一下冈部吧,虽然没任何兴趣。 「这个是用来做色拉的」 「不不不,我觉的用加了香菇跟鸡蛋的色拉做苹果派的配菜这点也很有问题……!」 「咚咚~咚~咚~~ 」 冈部再度发起了无用的吐槽,不过好像真由理已经开始切香菇了。让人心情愉快的拍子,与菜刀切在菜板上的声音一同传了过来。 真不愧是真由理,音感真好,调子的旋律也很棒。 「那只真由理!不要乱切香菇啊!」 冈部还在继续着无用的吐槽。 但是我现在已经完全没时间去理睬他了。因为苹果已经煮好了,如果不在变得更热之前就切好的话,在做苹果派时形状会变得很难保持完整。 刻不容缓。 「躲开躲开!」 把厨房交给漆原小姐,我端着锅走向谈话室的桌子。途中因为看到冈部指着真由理又在没完没了的说着些什么,我从他旁边过去了。 这时,不知为什么听到了好像很痛苦的「嗯?!」的一声,不过并没有在意。 冈部就那样走到窗户边,像平常那样拿出没在通话状态的手机,筋疲力尽的说这些什么。 邪神怎么怎么了,双亲什么的,听不太清。 ☆ 我在削苹果的时候看到,在厨房开始把咖喱放进锅里的漆原小姐,正在到处找着什么东西。 看了看洗涤盆下面,看了看沙发附近,之后有些困扰的问着冈部。 「冈部师父,有电饭锅吗?」 不知为何对于漆原小姐的提问,正在发中二听电话的冈部没说话,叹着气无力的垂下肩。 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漆原小姐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看来与其继续询问冈部,不如自己先寻找电饭锅吧。她就这样朝着开发室走去。 另一边,与此同时,响起了粗暴的打b大门的声音。 「菲丽丝炭呢?嗯?菲丽丝炭在哪?」 接着传到耳朵里的是带些兴奋地男声。不用看也知道,这绝对是桥田。 我没有看他,一边切着苹果一边对他说。 「桥田,你被骗了哦。菲丽丝小姐说过她来不了」 我淡定的把这个告诉他,明显能感觉到他很受打击。这是当然的。已经说了有事要出去,却被虚假的情报给叫回来了。 就算他再怎么是hentai,也有权利知道这里的真相。顺带一提,严格的来说,菲丽丝小姐没办法过来这个情报,并不是我直接打听来的,「菲丽丝小姐说好像不能来」虽然是这样,不过详细情况就不做说明了。 就算是我,也有因精神不足无法分神而省略说明的时候。 特别是像现在这种,苹果被煮的变得越来越难切的现在的局面。 「等……。真的?!喂!小冈伦!」 果然桥田对冈部提出了抗议。 「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会让她补回来的」 「开什么玩笑!」 冈部不带半点兴趣的说着,而桥田“呜——”一声回应他。再怎么说这次他也有些生气了。 ……话说回来,刚才一直在谈话室的桌子上切苹果的我的背后,漆原小姐好像在悉悉索索的做着些什么,究竟在干什么啊?虽然我知道进开发室是为了找电饭锅……。 顺带一提,桥田正在生气的是,他预定要出去参加的,以前就一直期待的“时间机器线下聚会”今天就要开办了。 因为他经常浏览的跟sf有关的论坛,正在计划自愿参加的线下聚会,平日里在论坛上参加对话的人们,在现实里聚集起来,好像会让他们变得更加和睦。 据说专业的作家都回来参加,桥田变得更气愤了。 嘛,心想着或许会见到自己憧憬的作家而出去了,但中途却被这种虚假的情报给拉回来这点,觉得也真是没办法。 同时我在心中对他说了声抱歉。 确实,不管是会变成残念会也好,庆祝会也好,我想比起给为寻找父亲来到秋叶原的阿万音小姐开慰劳会,对同样bmen并且见过面的桥田而言,果然他还是更想去参加线下聚会。 以冈部的性格来考虑,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把阿万音小姐拉来bmen。我想或许冈部是想让她体会到“你还有同伴”这种心情吧。 就像数天前,向被压力打垮的我打出了招呼时一样……。 所以我没有阻止冈部强行把桥田叫回来,现在也没有。他也是这b的重要成员,也是希望对阿万音小姐说出「你不是孤单一个人」的其中一人。 当然,正因为是桥田所以他非常明白这个。 他虽然正在生气,或许相当愤怒,但是与冈部之间的气氛绝对不会变得很险恶。虽然他正在抗议,但他明白像这样硬是把自己叫回来,冈部一定有很重要的事。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一定会气愤的离开这里,回到线下聚会,并且会追问到底撒谎把自己叫回来的理由吧。 但是他没有说这些,仅仅是站在那里生气,由此可以看出这两个人之间有着怎么切也切不断的信赖关系。 正在思考着这些时,看到漆原小姐抱着什么东西的样子,从开发室深处走出来了。顺利的找到电饭锅了吗? 「这个外形很有趣的东西,是饭盒吧」 从背后传来了漆原小姐的声音。与此同时,冈部和桥田的样子立刻就变了。 「别碰那个,那才不是什么饭盒!是未来道具4号机,moaddo snake!」 冈部发出了如同警告般的尖叫。桥田也已经没有了跟冈部抗议时的表情。 看到他们紧张的样子,我不禁转过头去。 不看还好,离我后背不到一米的地方,居然放着我在兵器技术的报道里见过的军用指向性对人地雷。 那是美军使用的,会横向高速喷射出700发钢珠的对人兵器。虽然是造价不过2万日元的兵器,但一个这玩意儿,就能让十数人以上一口气陷入战斗不能的状态。(小编:rpg?) 50米之内的话有很强的威力,当然如果是现在这种距离的话,肯定会成为致命伤吧。 「ymore地雷?!」 由于害怕不自觉的叫出声,站起来想要逃跑。正在这时,不知哪里响起了冈部得意的声音。 「——仿制其制作出来的,超瞬间加湿器!」 哈? 加湿器?……这家伙,瞬间就转到了为自己的发明品感到骄傲的模式啊。 我眼睛变成了半月形,「干嘛做这些笨蛋一样的东西啊」刚要提出这样的抗议的瞬间,背后的漆原小姐为了什么感到高兴的声音,闯进了我的耳朵里。 「啊,是这个吗!」 与小声的自言自语同时,漆原小姐好像把什么拔出来了。 冈部看到那个动作,立刻脸色大变大叫了声「住手!」,几乎同时,视界一下就被白雾覆盖严实了。 ☆ 未来道具4号机,moaddo snake。 就是用很多电热线圈在极短的时间里把水煮沸,在那瞬间会生出超出想象的水蒸气,并将之散发出来,未来道具研究所的发名品之中的一个。 虽然持续时间很短,但却能瞬间把干燥的房间加湿,有效范围能到6张榻榻米。还有,特地做的像地雷,好像是因为喜欢军事的心在作祟。 命名的由来是『metal gear solid raizing』这个游戏,这是后来从得意的做着说明的冈部那里听来的。【原文:メタルモアソリッドライジング,貌似是合金装备】 那个moaddo snake会喷出难以想象的大量雾气——不如说是大量的水蒸气,瞬间就扩散b每个角落,湿度达到100%的湿气地狱就这么诞生了。 直接受其冲击的我们当然也全都变得像被水泡过一样。桥田他们叹着气看着那些害怕湿气的机器。 ……万幸,好像并没有因为这个,电脑之类的就坏掉了。 「真抱歉,冈部师父……」 漆原小姐一边擦拭着地板上的水滴,一边对冈部道歉。 「算了,都过去了。下次可别稀里糊涂的按下去啊」 这个是还在擦着不断滴答滴答滴水的家具的冈部的回答。 结果而言,由于漆原小姐引起的moaddo snake的骚动,宴会的准备暂时停止了。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在这种水漫金山状态继续做料理吧。 不得已b陷入了全员出动擦拭水滴的窘境。不用说我自然也一样。 「啊拉?」 正在擦除开发室水分的时候,我的视界中映出了一个塑料物之类的东西。慢慢拿起那个头不小的东西,回到谈话室向冈部他们询问着。 「呐,这个可以用吗?」 「是吸尘器……,是吗?」 漆原小姐略微歪着头问我。 没错,我拿过来的东西,是个有着红色塑料外壳,看起来只能是个吸尘器的机器。我想起来在美国的研究所里,打扫洒出来的水的时候,经常会用到这个。 如果可以用吸尘器把水滴吸上来的话,比起慢慢擦地板,我想这个方法要更轻松简单。 但是,真由理一开口就把漆原小姐说的话否定了。 「不是哦。未来道具三号……,啊咧几号来着?」 听了真由理的话,我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机器。 诶……,这个也是未来道具吗? 关于这个疑问的答案,冈部头也不回的对我们说了出来。 「……是五号机。其名为『又把无聊的东西给连起来了by五右卫门』」 看来好像对冈部来说,这些未来道具有着不用直接看到,只是听别人描述其特征就可以分辨出来什么是什么的,如此程度的了解。 看着背对着我们作出回答的他的身影,总觉得他很是自豪。 ——嘛,或许因为是自己制作的,理所当然可以回答出哪个是哪个。 接着,像是为了打断冈部的说明,拎着水桶从淋浴室出来的桥田说着。 「是可以把吸尘器的排风当做烘干机的暖风来使用的东西哦,嗯,要试试吗」 原来如此……,烘干机啊。 听了他的说明,我已经彻底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终于从红色机械——『又把无聊的东西给连起来了by五右卫门』里过渡过来了。 在我前面,他麻利的把『又把无聊的东西给连起来了by五右卫门』组装起来,把插头插入转接插座。然后用视线对我发出信号。 看他动作,我理解到他是想把变得湿漉漉的我的头发烘干。我很清楚从本质上来讲,他是很亲切的人。 我啪嗒一下坐在地板上,桥田把『又把无聊的东西给连起来了by五右卫门』的开关打开。这瞬间,一直背对着我们擦拭煤气灶的冈部,慌乱的转过身来。 「等等!使用那个的时候,要是不把别的用电器的电源切断的话!!」 这声想要制止我们的高声喊叫,仅仅晚了一点点而已。 电源已经打开,暖风轻轻吹过我的头发。 ……但是,下一瞬间b突然就变成了一片漆黑! 「会跳闸啊」 黑暗中响起了冈部好像无计可施的轻声嘟哝。 ☆ 再怎么是夏季,即便是天刚刚黑下来的现在,在没有电灯的房间里几乎是一片漆黑。 街灯的微弱光亮从窗户照进来,虽然可以让室内变得稍微清晰点,但对还没有适应黑暗的眼睛来说,基本上什么也看不到。 「啊,哎~多,电闸……」 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视界中只能隐隐约约映出些凹凸不平的东西,我沿着那些东西开始寻找电闸。这时冈部投来了主意留神的声音。 「喂喂,到处乱动的话……」 「哇啊啊!」 还没听冈部说完,我好像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就漂亮的摔倒了。脚下感觉到有些褶皱的样子,应该是踩到了塑料袋之类的东西吧。 「都说了……」 听到了冈部有些发牢骚的声音,感觉到他正摸索着往这边靠近。 「痛痛痛……」 「电闸在玄关那里」 冈部一边说着,好像已经来到了疼的一直哼哼着的我的附近。 确实经他这么一说,以前好像是在玄关确认过那里有电闸。在进行电话微波炉(暂定)的实验的时候,有过激烈的放电现象,想着会不会发生什么事而把电闸切断了的事也想起来。 「……没事吧?」 疼痛感渐渐平息的时候,从冈部那里听到了关心的话语。 现在还稍微有些痛感,像这样在黑暗中摔倒,而且还是像这样的发出声音,想着这究竟久违了多少年啊。 ……简直,就像是小孩子一样。 这样一想,总觉得有些奇怪。 说起来我……,一直禁止自己想“自己只是个孩子”。 因为那是不像样,愚蠢,尽是重复着失败的没用的自己。 所以我力求自己变成一个大人。拼命地努力,一直逞强,为把自己不足的地方极力掩盖而摆架子,不断这样努力过来的。 无论如何也想要隐瞒起自己没有“不可动摇的东西”,作为出色的社会人行动。但是……,现在的自己如何呢? 像这样b的大家一起犯傻,做些奇奇怪怪的事,还像这样摔倒。 完全不是自己现在想的理想中的自己。 但是,跟平常自己这样后会觉得羞愧的心情不同,我并不讨厌现在的自己。 以前,研究员的前辈对我说过。 「红莉栖,你去找一个“归宿”吧。信仰也好,信条也好,恋人或朋友都可以。去寻找你的“归宿”吧。那对你来说会成为“不可动摇的东西”。这种“不可动摇的东西”会从根本上支持你求知的愿望」 那时的我,并不太明白这位前辈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有“不可动摇的东西”,我却没有。这是无可否认的,当时我只想到了这些。 但是,总觉得……。 在这b里的话。 在冈部身边的话。 觉得那位前辈所说的话里的含义,现在好像已经明白了。 并不是明确的话语或是理论,虽然靠的是身体的感觉或是直觉这种程度的东西,但总觉得只是这样就可以明白。 所以,我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总觉得有些奇怪。 总觉得非常高兴。 「……喂,为什么发笑」 冈部带些不高兴的话语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对不起。但是……」 身边立刻传来了冈部带着叹气的呼吸,还有他的体温。 「我所在的美国研究所里,虽然聚集着全世界中的优秀人才……。大家的自尊心很高,总是搞得杀气腾腾的」 当然了,我并不讨厌这种切磋琢磨的环境。 不如说正是因为有这种充满杀气的环境,才会有对人类历史有贡献的重大发现,才会有重大的科学成果。我一直这么确信着。 我想自己很适合也挺喜欢那种气氛。(小编:抖s吗……) 但是—— 「与之相比,你b虽然很幼稚……但却很舒心」 是的,非常舒心。 冈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站在我这一边。 在这里不过一周,就在我心里萌芽了这种不可思议的确信。 这个带着中二病假面,一直守护着真由理的笨拙的疯狂科学家,也一定会守护我。 同样我也是,为了并没有认识多长时间的阿万音小姐,像这样召开宴会一样,他绝对会保bmen——保护我。 这一点真由理和后来回来的桥田也一样,大概漆原小姐也是。不太熟悉的桐生小姐还有只知道名字的菲丽丝小姐,应该也是这样吧? 冈部选中bmen,还有在冈部周围的人们,总感觉他们与冈部是同一类人。某种意义上来讲,这种感觉与“确信”很相近。 这时,感觉到他好像无意间轻轻笑了出来。 瞬间我想到了,冈部误以为我是在夸奖他而有些得意,所以才不好意思的笑出来的吧。想着这些我越说越激动。 「啊,才不是在夸你啊!只是不由得这么想想而已……」 但是正说得起劲的时候,不知为何说不下去了。……不如说是因为我突然意识到了,就算现在夸夸他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吧。 真是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究竟在辩驳些什么。 只是,不由得……。 对,就是不由得。 虽然不太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但也不想让冈部理解到“那个”是什么。自己这么想着。 这时慢了数拍的冈部慢慢的小声开口了。 「或许,我只是想要些朋友而已……」 这与平时中二病的冈部不同,是原本的冈部说的话。 为了保护真由理,为了保护自己,那就必须得带上疯狂科学家这个假面,悲伤可笑的话语。 决心不管牺牲什么,也必须守护住想要守护的东西的,一个人类真正的样子。 完全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又看到了只见过两次的,冈部的这种面孔。 ——真是太突然了。在这种时候,这个地方……。 不知为何,脑里浮现出了一个很过分词语。好卑鄙,这个词语。 我不知道他究竟哪里过分哪里卑鄙了。本来我就根本没有为这些感到不快。 不如说,他像这样把他这一面展示给我这件事,我觉得非常高兴。真要说起来,上次有些慌乱,而且还是比较紧张的局面,想到这些,能在这样安稳的状态把他那一面展示给我,真的觉得非常高兴。 而且同时,我很想安慰冈部。 就像在我哭的时候,他用充满怜爱的眼神看着我一样。 就像他对我说了充满关怀的发自内心的话语那样。 我也想成为冈部的力量。 「我……。哎~多,是把你当做伙伴的」 但是,这种心情却无法很好的用语言表达出来,勉强算是把声音给挤出来了。 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冈部。 不知道怎么说才能救他。 不知道什么样的话语才能让他知道,就像你想要守护我一样,我也想守护你。 所以,抱着必死的决心说道。 「以前你不是说过吗?说我是很重要的同伴。那个怎么说呢,那时候我非常高兴……」 黑暗中,明明应该看不见,但我却知道冈部的眼睛一直看着我。 明明应该一点都不热,却感觉那视线里饱含热度。 自己激烈的心跳声……,觉得甚至连他都可以听到。 想要守护他。 想呆在他身边。 一直,一直,一直……。 我想要见到“他”。 因为我喜欢他——喜欢冈部……。 明明是在黑暗中,眼睛却无法离开。 从冈部那里……。 从喜欢的人那里……。 比任何人都更想要守护他,为此就算自己承受再多的伤痛也无所谓,想要一直看着,想要拥抱独自一人一直逞强的他。 我无法闭上眼睛,仅仅在黑暗中一直注视着冈部。就如同失去了语言一样。 可正在这时,冈部突然用不带任何音调的语气开口了。 「……你发烧了吗?」 瞬间我感到自己的瞳孔一下子就张开了。 受打击了。 刹那间被拉回了现实,有些发热的大脑,把到现在为止自己思考的事情作为短期记忆,一口气塞进海马体,由于这个我的大脑瞬间就沸腾了! ……喂,我、现在、在想些什么啊! 什、什什、什么嘛!我!冈部!说啥?!【※原文:な、なな、何を!私!岡部!何だって?!】 精神有些动摇的我用无力的语气拼命组织语言,辩驳着。但是我自己知道。这完全说不上是辩驳。 「……才、才没有啊?!干嘛啦,好不容易才重新审视你!真是的,笨蛋冈部!!」 不,确实很热。 很热。 虽然不是平常说的那种热,但很热。 脸像是发烧一样。绝对、很红。 我正这样子动摇的时候,屋里的灯突然亮了。冷不防,眼前出现了冈部的脸! 看来在黑暗中,两人的距离比想象中的要近的多。现在想想,近的连体温都能感觉到,这是当然的吧。这之前虽然也考虑过这点,不过我已经是陷入惊恐的状态了。 虽然赶紧着稍微往回撤了撤身……,可除此之外我啥都做不了。光是把视线错开就已经用尽了全力,我的身体完全僵硬在那儿了。 我……、我……、我……。 我对冈部……,我喜欢冈部。 ☆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冈部的呢? 说起来明明我们认识还没有多长时间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至少最初给我的印象是相当恶劣的。 突然就对人家做类似性骚扰的行为,而且还叫我僵尸。即使现在,我有时候还会轻声问自己,为什么当时没有叫警察呢。 之后的演讲也是,跟我抬杠,让我不得不变更了预定的演讲方式。 可同时,每次他拥护时间机器存在的可能性时,总有一种爸爸被庇护了的感觉。不过,对他很感兴趣这一点肯定没错。 之后来到b,看到了胶化香蕉……,无法承受时间机器存在的我逃了出去……。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对我说,你依旧bmen。 对我说,回来吧。 最后,为什么为了让我回b而做到这个地步呢,到现在我也不太明白。 或许在那时候他就已经很了解关于我的事情了吧?至少,就算是了解,也不是理论上之类的了解,多半是与直觉什么的很相近的东西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从那时开始就想要守护我,才对我说那些吗?真是这样的话,至少在心里我可以坦率的承认我很高兴。 接着,回b的我看到的是sern的正体与真实存在的时间机器。过去可以改变——准确来说是因为冈部有“reading steiner”这种能力,我才如此确信着。 那之后的几天里,由于和爸爸之间依旧存在的争执,看到了冈部的温柔。 那时候思考的「为什么我在冈部面前时,没办法保持平常的自己呢?」这个疑问,现在想来真是个笨问题。 在别人面前不会哭,但在冈部面前会哭出来……。再加上,明显比平时更放松的自己。 虽然对于自己会变成这样,当然会抱有疑问,为什么那时连这么简单的答案都没想到呢?这件事,成了现在最大的疑问。 可至少现在我已经喜欢上冈部了。 「……明明认识才一星期左右啊」 以前我也小声说过跟这简直一模一样的话。但是我很清楚,我现在说话时的表情跟原来的肯定非常不一样。 宾馆的房间中。 镜子里映出了被子上抱着枕头的我的脸。 如果是不认识的人看到这张脸的话,一定会说是张无表情的扑克脸,不过我自己知道我到底怎么了。 笑的时候,害羞的时候,心被介于害羞与高兴之间的感情支配着,仅仅是想想冈部就会心跳加速,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估计是脑内啡分泌过剩了吧。 还有多巴胺,血清素,去甲肾上腺素也是。这些全部跟恋爱感情,恋爱行动有关的脑内物质,会衍生出幸福感或是满足感,还有心跳加速,行动力什么的。 【※脑内啡:大脑分泌的具有镇痛作用的氨基酸。等同天然的镇痛剂,利用药物可增加脑内啡的分泌效果。针刺疗法刺激身体某些特定穴位,也会引发脑内啡产生,让患者减少痛楚。】 【※多巴胺:多巴胺是一种神经传导物质,用来帮助细胞传送脉冲的化学物质,这种脑内分泌主要负责大脑的情欲,感觉,将兴奋及开心的信息传递,也与上瘾有关。】 【※血清素:是体内产生的一种神经传递素;存在于一些植物和菌类中。但有著作表明有营养物质可参与合成血清素,这些营养物质包括色氨酸(一种氨基酸),Ω -3脂肪酸,镁和锌。】 【※去甲肾上腺素:去甲肾上腺素也能显着地增强心肌收缩力,使心率增快,心输出量增多;使除冠状动脉以外的小动脉强烈收缩,引起外周阻力明显增大而血压升高。】 已经回到宾馆近一小时的我就是这么度过的。从旁边看着的话,一定是超级滑稽的光景。 时间已经过了午夜0点,日期也改变了。 结果,那之后阿万音铃羽也没有回b。虽然冈部好像对她说过,不管见没见到父亲都要回来,估计是见到了父亲,正在过着幸福的亲子时间吧。 「……希望她见到了。大概,这也包含了我自己的愿望吧」 虽然确实有一半是我自己的心愿。但是我也真心希望她可以见到。 并不是因为与父亲分开了,把她和自己重叠在了一起。 我希望她……。被冈部认同bmen,认为是重要的同伴的她,希望她获得幸福。 就算她今天最后会离开秋叶原, 第二卷 形而上のネクローシスrevers 第5幕 时空境界のドグマ reverse 视界被跳动的数字占满。 只能让人想到是程序语言或是公式的数字,像雨一样不断降落,虹色的文字在黑暗中舞动着。 梦? 有些迷糊的我对这光景是这个感想。 在咫尺难辨的黑暗中,具有某种含义的象征被变换成数字和文字,像漩涡一样围绕着我旋转。 【※总觉得这一段翻译的有点别扭,原文:漆黒の闇の中、何かの”意味”を持つ象徴が数字や文字に変换されて、私を包み込むように涡を卷いていた。】 ……是梦。 是见过好几次的梦。 在我的记忆中应明明该是一次都没见过才对,不知为何大脑却向我传达着,过去也体验过这种情况。 不,并不只是大脑,全身都在对我这么说。 这并不是第一次经历。 并不仅仅是既视感而已。 这是在现实中经历过的事。不对,正确的来说……,就算这是梦,也不是到现在为止一次也没见过的梦,应该是自己见过不知多少次的梦境。 我的一切都在对没有这份记忆的我的意识,诉说着这些。 「为什么?」 抱有疑问。 没有答案。 不,正确来说我应该是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所有的感觉都在向我的意识这样传达着。但是,在可以认知的记忆中,这类答案什么的却宛如白纸一张。 没有答案。不,存在的。 就像是古代哲学中登场的咬尾蛇一样,在我心中形成了这样的无限连锁。就像我现在的“知道答案的自己”与“不知道答案的自己”重叠在一起的状态,就像是薛定谔的猫的样子。 开始慢慢对这种感觉烦躁的时候,梦中的光景发生了变化。 「诶……,什么?」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张餐桌的样子。有蛋糕与其他朴素的好吃的东西,再加上房屋的一角装饰着树木。看来应该是庆祝圣诞节的样子。 还有,在庆祝这个圣诞节的是年幼时候的我还有……爸爸和妈妈。 「这是……?」 尽管有些疑问,但是眼睛却无法离开面前这个温馨的庆祝场面。 「这个是……,还与爸爸在一起时的圣诞节?」 是的,我记得。这光景应该是与爸爸分开前。距离那个噩梦般的十一岁的生日大约八个月之前的圣诞节。那个时候我连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把爸爸的理论否定会引来他那么大的愤怒。 那时候我一直相信,只要自己说物理学的话题,爸爸就会非常高兴。 实际上,眼前的爸爸很非常兴的笑着,妈妈和我也用笑脸庆祝着圣诞节。 接着在吃完蛋糕的时候,爸爸给了我一个小盒子。 「好了,红莉栖。这是你想要的东西」 梦中,还不到十一岁的我,解开了爸爸给我的圣诞节礼物的纽带。然后在里面拿出了一个闪亮的勺子。 「啊……,啊咧……」 那是从那时开始就一直带着的,从美国回来时也一直拿着的勺子。 在欧洲有着,送给孩子可以使用一生的结实的食器的话,以后就不会为食物或是金钱而困扰的风俗习惯。 本来是句英语的惯用句。“含着银勺子出生”——就是说如果出生在可以使用银质勺子的富裕的家庭的话,这个孩子的一生都不会有困难,安然的度过。从这层意思里提炼出来的。 然而现在,渐渐演变成了希望出生的孩子幸福,而送给孩子银质的勺子或其他结实的食器的习惯。年幼的我知道这件事后,就一直围着爸爸,要爸爸送我勺子和叉子。 于是这时,跟我希望的一样,爸爸送给了我勺子。 眼前的看到的是非常朴质,几乎任何地方没有什么装饰的银色勺子。 但是我却对这个十分高兴,不管到哪去都会很小心的带着它,直到现在也留有这个习惯……。 「你的另一个心愿,就等到来年的生日吧」 爸爸高兴的抚摸着一直在笑着的我的头,他自己也浮现出笑容说着。大概,爸爸是想在我十一岁生日的时候,在送我叉子的吧。 ……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 本来,爸爸是非常宠爱我的。只要是说过想要的东西,虽然要有所节制,但原则上不管什么东西都会给我——当然了,虽然我想我也知道自己不是那么贪心的孩子。 所以我想要属于自己的叉子。 因为那是爸爸爱着我的证明。 因为那是我小时候被爸爸肯定了的记忆的象征。 但同时,我也没有想过要自己去买一把属于自己的勺子。那不是靠自己就能得到的东西。终究只有爸爸送给我的勺子,对我来说才是属于自己的勺子……。 所以,别的勺子……是不行的。 在梦境之中,一直抚摸着小时候我的头的爸爸,不经意的朝我这边看过来。 「诶?」 直到现在为止,梦中所发生的事情,与正在观察着这些事情的我,是完全分离的。但是,在这里我第一次体验到,梦中的人物可以认知到我,而且还向走过来。 「红莉栖……」 梦中的爸爸来到我这里,紧紧的把我抱住。 我尽是顾着吃惊,不知如何是好,仅仅是呆在那里任他抱着我。 「红莉栖……」 紧紧的抱着我的爸爸,再一次叫出了我的名字。白衣的衣角划过我的肩膀。 嗯……? “白衣”的衣角? 我抬头看了一眼正抱着我的爸爸的脸。 不看还好,在那里的不是爸爸,而是穿着白衣的冈部的身影。 「红莉栖,连我送你叉子……也不行吗?」 这温柔到骨子里的深沉的声音,把全身都贯穿了。就像冈部的声音用音速瞬间从头顶跑到了脚尖一样。 「o、o、o、o、o……,oka、oka、okabe?!」【模仿日语发音】 已经完完全全慌乱的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接着,冈部的脸慢慢接近我……、接近……、近……。 ☆ 「o、o、o、o、o……,oka、oka、okabe?!」 从声带那里发出慌乱的声音的同时,轻微的冲击感与落下感一齐向我袭来。 “咚”的一声闷响,我从床上滑下来,睁开了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 看到了天花板。视界里没有冈部的身影。 「啊咧?」 发出了好像傻瓜的声音,终于察觉到自己把床单和枕头都扯过来了,变成了好像要把它们一块拽下地板的地毯上的姿势。顺带一提,头与肩膀躺在了床下的地板上,下半身倒是还在床上。衣服也一副有失体统的样子往上翻着。 「……梦、吗」 慢慢往前爬,任下半身也随着重力落到地上。反正这个姿势下,凭我的运动能力根本不可能再那样回到床上。这样的话,还不如让下半身落下来比较省劲。 「刚一察觉到自己喜欢冈部……,居然就做了有冈部的梦什么的,话说我还真是现实啊」 轻轻叹了口气,为自己无意识下的愿望干的勾当发出感叹。接着迟了几秒,脑子里又沸腾了。 “碰”的一声,好像听到了动漫中附带着文字似的背景音。 喜欢?! 喜欢? 喜欢! 谁? 我吗? 喜欢谁? 喜欢冈部? 冈部是谁? 冈部伦太郎! 凤凰院凶真!! 自称疯狂科学家的中二病!! 为啥,为啥啊!?怎么办、什么嘛!!为什么啊?我居然会喜欢谁! 两手抱着头,进入了恐慌状态,接着几秒之后就像是坏掉的机器或是动物园的熊一样,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一会又跑到床上抱着枕头滚来滚去。 自己已经混乱到连“我真是个笨蛋”这话都没工夫说的状态了。不管怎么说,只要一想到冈部就会心跳加速,呼吸就会变得急促,甚至只要我说出冈部的名字就会变得非常紧张。 昨天夜里就已经够失控的了,睡了一觉,把剩下的情报都整理出来的话,总觉得就会更加失控了。 我竟然会混乱到这地步,真是一点也没想到。 恋爱是盲目的,会让人沉迷,会让人没有理智什么的,说实话我从都来不认为真有这么一回事。是我太天真了。所以,对不起。我道歉。 虽然不知道是对谁,总之先在烧红的铁板上下跪道歉。七孔喷血的道歉。真的对不起。 「可是,到底怎么办啊?!我已经知道自己喜欢他了!!」 有些不讲理的,冲着镜子嚷叫着。 「告白?告白?!要告白吗!呐、你认真的?现在、什么心情?呐呐、现在什么心情?」 已经非常混乱的我,连续说着些没什么意义的@c h语,“咚咚”的敲着墙壁。拜托了,谁来替我砸会儿墙壁啊! ——幸好,还留有没砸向镜子的理智。 这段时间里的丑态与胡闹,少说也超过了在相同时间里,自己平常做的运动的十数倍,血液中的糖分与酸素急剧消耗,缺氧与目眩感向我袭来。 摇摇晃晃的,也没管掉在床下的床单,就这么大字形的倒在了床上。视界不断旋转着。 在这种状态下又想了些别的,这回是预测了一下,我告白时冈部的反应。 「能想到最初肯定是揶揄我,这点肯定没错。问题是这之后,为了掩饰害羞肯定会中二病全开的说些『终于将牧濑红莉栖笼络过来,据为己有了!』什么的,或是把手机放到耳边『喂喂,现在我正受到机关的精神攻击。助手已经被洗脑了。』之类的……。」 还有,根据状况不同,也有会因为惊慌失措而逃走的可能性。冈部本质上是个比较胆小的人,如果直接告白的话,不管怎样都会因为胆小的性格逃走吧。 坦率的接受我的告白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啊啊啊啊啊啊啊~~~~,为啥,明明这么麻烦我却入迷了?牧濑红莉栖,一生的失策啊!!」 为什么? 理由什么的想到了很多,说起来喜欢谁是没办法的事。冷静的考虑一下自己原来的性格的话,总觉得能察觉到这点的自己好厉害。 「话虽如此……、告白?」 稍稍歪了歪头。 说实话,一丁点的实感都没有。 不论是自己和冈部交往也好,还是冈部和其他人交往也好……。 「……不对」 正想着这些时,脑子里又出现了某个场景。 昨天,做着咖喱的漆原小姐的脸。 「咖喱……、冈部师父会喜欢吗?」 想起了她说那句话时的表情的时候,我知道这个正在发热的头脑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了。 至少,无法想象出冈部和谁交往的光景这话,是说谎的。那瞬间,虽然我没有意识到,但我确实能想象出与漆原小姐交往的冈部的身影。 被那么漂亮的美少女说“我喜欢你”的话,就算是冈部也不会说不愿意吧。又勤快又坚强,还超级可爱……。如果冈部被她告白的话,实在想不出冈部有什么理由拒绝。 我起身坐在床上。 漆原小姐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冈部的呢?至少,肯定在我来之前就喜欢上了吧。 那时我就想过,冈部有到现在为止漫长的人生,在这人生里他与很多人都有着联系。与那些人跟冈部的关系相比,我就如同突然过来新入者一样。 我真的可以不管那些人的心情,呆在这样的冈部的身边吗?而且,八月结束后就必须回美国的我,可以吗? 稍微低头看了一下。真是不怎么样的姿势。 低下头的时候,人类会很自然的陷入闷闷不乐般的状态。虽然是让头脑冷静下来深刻考虑事物的姿势,可如果不小心的话,这种镇静效果就会过火,从“考虑”变成单纯的“烦恼”。 这样一来就会来回兜圈子,找不到出口,建设性的意见什么的就再也想不出来了。 「说不出……、来啊」 如果打算从现在开始一直留在日本的话,我觉得去告白成为情侣也不错。……不如说,在自己心里真的非常非常想这么做。但是,在此之上我很害怕。因为我的原因,或许会导致冈部b的其他人的人生被打乱。 蝴蝶效应。 由于我来到b,我想已经对他们之间的人际关系有了复杂的影响了。说起来,原本不过三人bmen,b接纳了我不过一周的时间,就增加到了八人。 ——在这里面,漆原小姐与菲丽丝小姐还是以前就认识的朋友。至今为止没下决心加入的人们,不知道是不是我加b的原因这个先不管,总之他们终于下定决心加b了。 仅仅是一小点的晃动,就会引起更大的变动。 如果在此之上,再要打乱他们的人生的话,会怎么样呢?一想到会打乱那些温柔体贴的人们的人生,我就很害怕。 平常的话,肯定会这么想吧:就算在这里害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这样的话让我负起打乱他们人生的责任就好。 但是,出于好心做的事,最后却像七年前与爸爸那时一样,出现那种结果的话,这次我肯定会受不了。 如果,被冈部用跟那时候的爸爸相同的视线看着我的话,我想这次我就活不下去了吧。非常害怕这些事。 「……这就是,所说的没有“不可动摇的东西”啊」 带些自嘲的意思,轻声说着。 一滴眼泪,落在了床上。 知识,自尊心,责任感。作为社会人的立场。 我拿着这些,代替了“无可动摇的东西”。至少对我自己来说,这就是“不可动摇的东西”。 但是,果然真品与伪劣品是不同的。尤其是现在,这种不同能够很容易就显现出来。不完全的“不可动摇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这种时候的支点。 「告白……、办不到吧?」 疑问句。 但是,在心中是确信的。 不可能的。办不到啊。太害怕了。 刚才欢闹的气氛好像是骗人的一样消失了,我带着些失落的心情看了看时钟。 「差不多……该过去了」 慢慢站起身来,开始进行b前的准备。由于昨天宴会的关系,原本预定的实验,全都没能进行。今天如果不去的话,实验还会被推迟吧。唯独这个,我的自尊是不允许的。 就算是不完全的也好,因为这份自尊与责任感才是自己培养出来的“不可动摇的东西” 而且……,就算决定了不去告白。 「就算如此,我还是喜欢着冈部……想要见到他」 想要一直看着他。想要听到他的声音。想要在他的身边。 现在只是单单喜欢着他,也很好吧? ☆ 8月10日,下午2点半多。 我与冈部还有桥田和真由理四人,聚集b里。 ——顺带一提,到其他人过来为止,冈部一直对我激烈的说着,在昨天深夜广播会馆的人工卫星消失的话题。本来冈部平常就总是说些机关什么什么的,对此,我就和往常以往回了句「中二病乙!」结束了这次对话。 当然了,我们一同聚集b为的不是别的,正是为了d-mail实验,可现在却出现了一个无比巨大的问题。 应该怎么说呢,由于来了打工的,白天因送货之类的工作而外出,不在店的次数最近渐渐增加的布朗管工房的店长,今天却由于阿万音小姐不在,留在了店里。 d-mail实验伴随着放电现象,会发出非常大的震动与轰鸣声。由于这个,身为未来道具研究所的房东的店长先生在店中的时候,自然就决定了无法执行这个实验。 但是,算上昨天的宴会,实验的计划进程已经严重落后了。这样下去的话,以现在的状况,在我回美国之前,很难得出一个成熟的结果。现在再把实验延迟些,意思是延迟冈部所考虑的计划本身。 「可是啊!」 冈部发出抗议的声音。 「但是,这样的话,就跟牧濑氏说的一样,在她回来之前是不会结束的哦?」 最初研究了一下方案一:到店长去送货为止一直等着。但是从稍微迟一点b的真由理那里得到了一个新情报——店长先生的女儿,因为放暑假了正在店里玩——由于这个,此方案宣告终结。 然后是现在,为了实行第二个方案「由冈部去转移店长的注意力」,正在对他全力说服中。 「……貌似意见已经全都摆出来了」 我努力的摆出一张扑克脸说着。 这是当然的,因为每天为了和维克多孔多利亚大学脑科学研究所的天下第一的才能们互相过招,为了不让感情表现在脸上而无数次训练的我,就算是无意识下也有自信做出一张完美的扑克脸。 但是我却没有用严肃的神色,一直注视着自己喜欢的男性时的数据。什么时候应该褪去无表情的伪装,露出神色飞扬的表情,我一点都不知道。 所以为了慎重再慎重,有意识的装出了一副更加扑克脸的扑克脸。 「咕、咕、咕……」 冈部咬着牙,露出不甘的声音。看着那表情,连我自己都在想“只能这么办了吧”。 「小冈伦,后面就交给你了」 带着已经没有必要再多说了之类意思,桥田开口道。本来现在的桥田因为昨天的宴会,冈部欠了他好大一个人情,冈部也知道这点,但桥田却对此稍微有些反对。 「后援就拜托啦」 我也趁机说了一句。 「……就是说,要我冲进敌阵送死,是这意思吧?」 稍稍有些气馁的冈部,用有气无力的语调说着。虽然平时的低沉响亮的声音也很好,这种时 候他发出的声音,真的有种表达不出的东西在心里汹涌着。 「正因你这次的牺牲,我们才能更进一步完成时间机器呀」 不是想要超过sern吗?我加上了这句话。 渐渐,他的表情越来越接近认命的状态。马上就会被说服了。 「而且,一直以来不都是小冈伦去讨好店长的吗」 桥田的这句发言,好像给了他致命一击。 冈部无力的垂下头来。 但是但是!冈部虽然垂下头了,但是并不代表失去了霸气。【小编:…………】 「……很好。但是不要忘了。我是绝对不会死的!如同不死鸟一般,会无数次从深渊中苏醒过来!」 抬起头,一口气说完。接着他英勇的站起来,大步大步地朝b的大门走去。 「小冈伦,可不要死哦~?」 看着他的背影,真由理像是鼓励他似的开口说着,冈部默默地举起拳头,头也不回的消失在b的门外。 「怎么说呢,总觉得悲壮感十足啊」 桥田发表着感想,不过视线并没有离开操作着的电脑的屏幕。 「我想这是没办法的嘛,店长生气起来很恐怖的」 真由理很罕见的苦笑着,说着「真由氏,要去洗一下毛巾」之后就到淋浴室去了。 我为了不白白浪费冈部的牺牲,开始准备d-mail的实验。 手机传来的信息,就是实行的信号……。 ☆ 手机显示来电的同时,还没等来电音响起我就按下了通话键。与此同时,听到了冈部饱含着必死觉悟的声音。 「助手啊!立刻实行!」 「了解!」 我简短地回答,同时向桥田打出手势。 程序接到指令的同时,桥田准备启动电话微波炉(暂定)。这样一来,由于会发生放电现象,接着我开始发送邮件。 看到我的动作,桥田立刻启动了电话微波炉(暂定),同时狂暴的紫色电流照亮了整b———— 然后突然停止了。 「嗯?」 「……诶?」 桥田和我,基本上同时发出傻瓜一样的声音。 「放电……停止了?」 桥田露出可不思议的表情,嘀咕着。 「牧濑氏,牧濑氏。d-mail送出去了吗?」 「没有,时间太短了,没能送出去。……这是怎么回事啊」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左思右想得不到答案。 楼下发生了什么异变吗?还是说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这么想着,我打算无论如何先调查一下电话微波炉(暂定)而走近它。……这一瞬间b再次出现了放电现象与激烈的震动!! 「哇啊!」 灼热的紫色电舌,吞噬了离我只有一点点的前面的空间。狂暴的电流龙卷,又一次用压倒一切的气势飞舞着! 「这、这么突然……?!」 但是这次的放电现象也很短,在我连惊讶的话都还没嘟囔完之前就消失了。 几秒之前的骚动就像是骗人的一样,屋子里鸦雀无声。 对于预想之外的事态,我不由得全身发冷。但同时,我碎碎念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心里高涨着。 「……很有趣嘛」 「牧、牧濑氏、很危险啊!」 桥田发出了警告的声音。 很危险。 确实没错。 但是,如果在这种程度的危险面前退缩了的话,估计是无法呆在那个自称狂气的疯狂科学家的家伙的身边的。 可以成为依靠的时候与不能成为依靠的时候的落差是很大的,如果想要和情绪会紧张的剧烈起伏的冈部在一起,在他心情失落或遇到困难的时候,无法成为可以帮助他的人的话,是不行的。 这种程度的放电……。 正这么想着的瞬间b的空气再次被眼前闪现的雷光给掀翻了。发出轰鸣声的高压电流的风暴,在我面前呼啸着。 「怎、怎、怎么?!」 再怎么说也预测不到,第三次放电现象居然会在这时候突然咆哮着出现。感觉到了威胁到生命的恐怖感,不禁到连逃跑都做不到,呆呆的僵在了那里。 幸好,电流并没有够到我所站的地方,但还真是可怕到会让人泪目的地步。 「看吧,所以才说很危险?!」 「嗯、嗯。我会小心的……。确实很危险」 这时的我完全没有想到,像这样恐怖的体验,居然会和电话微波炉(暂定)的解密说明有着重大联系……。 ☆ 冈部用手捂着头回来的时间,是那不可解的放电现象,预想之外的连续几次中断再开的几分钟后。 接着他把大门打开,「我找到飘升机了!」开口就嚷出了这句话。 飘升机。 是sern为了让时间机器正常启动而使用的装置。 其原理到现在也不明白,飘升机就是指某种漂浮装置,按照特定形状排列的铝制部分,在高压电的作用下,不用推进装置就可以在空中漂浮的东西。 一些研究者说这是反重力装置,而另外一些人主张这是在高压电的作用下,周围的大气离子化,发生向下的离子风,由于这股风力而使漂浮的离子技术。 说实话,在我看来,反重力装置已经是伪科学的领域了,而按照离子风的说法,在真空中飘升机是无法漂浮的,那么内部是真空的大型强子对撞机也应是无法发挥其机能的。 ——或许,sern在进行时间机器实验时,已经把lhc的内部弄成了非真空状态。为了控制时间机器而使用飘升机时,可能飘升机原本的漂浮现象就算不发生也无所谓……。 还有,sern使用飘升机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向迷你特异点注入电子,调整重力也会用到,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不得不承认这个是限定性的反重力装置这点,也是必须要详细记录的事项吧。 不管怎么说,虽然是不明详细的装置,但sern判断这个是发生时间旅行现象的必要不可欠缺的条件。基于这个理论,我们也讨论过,这b的某处,必然有着相当于飘升机的东西。 但是,到现在也没b里看到有什么好像是飘升机的东西,其全貌是什么样完全不知道。 「就是说,一楼的42寸显像管偶然的起到了飘升机的作用。……因此只有在工房的营业时电视机打开的情况下,才可以发送d-mail、吗」 听冈部这么说之前,我和桥田确实没有考虑过b之外的因素。 仔细的看看示意图,无视高度来考虑的话,一楼的42寸显像管电视所放的位置,与电话微波炉(暂定)的位置,可以说基本上是紧挨着的。 「……确实说得通啊!」 我在一边在白板上写着说明,一边兴奋的说着。 对于这个,在白板旁边的沙发上精疲力竭的躺着的冈部,有气无力的抗议着。 「呜……、别发出那么大的声啊……。脑袋嗡嗡响」 脑袋上搭着真由理用凉水浸透的毛巾,沙发上躺着的冈部与平常不同,显得非常难受。不过回来之后立刻就诊断了一下,知道脑或头盖骨没有任何问题。【小编:…有问题就神作了…】 「没事吧~?」 真由理担心的问着。虽说确实是没什么问题,但看样子应该是相当的疼啊。 不由得被想要一直呆在他身边照看他的冲动驱使,但在这之上却因为找到了飘升机,好奇心更胜一筹的状态。 还有,因为想到反正疼痛感很快就会消失的,如果在这里说出「我会看护你的,你就睡吧」这样的话,再怎么说也太不自然了。没办法,我故意换上了蔼可亲的态度。 「可恶的mr.布朗,居然是用暴力……」 「嘛、这就是所谓的自作自受呢」 听到我说的话,冈部立刻爬了起来。 「想做实验的是你吧……。呜、疼、疼、疼……!」 不过好像因为被揍了脑袋嗡嗡响的关系,冈部在说话的同时,用手捂住了头。因为确实很担心稍微看了看他现在的状态,不过并没有哪里要肿起来的前兆。 有些虚弱的冈部好像也不错。……不不、我在说些什么啊?! 无论如何,明白了飘升机在哪里这件事,确实是一大进步。 这简直是会让十几分钟前说过的计划延迟什么的,消失的干干净净的成果。反过来说,从现在开始计划要转移到最新阶段了。 「总之!这样一来电话微波炉的结构,基本上搞清楚了。那么下一步……」 「差不多该考虑一下物理上时间旅行的可能行了吧」 冈部“蹭”的一下坐起来,用好像已经忘记了疼痛的神情说着。嗯,果然我喜欢听这种让耳朵很舒服的,深沉的声音。 但是,就算他这么说了,也不可能无限制的答应冈部所说的话。嘛虽然我早就预测到冈部会这么说了。 「不可能」 「不要一秒就否定啊!」 我非常冷淡的说着,冈部用近乎悲痛的语气,很干脆的回答过来。 ……就算你说不要否定,可这是事实没办法嘛。 不管是谁,在开发出把情报送到过去的时间机器后,都会想要继续开发可以把自己送到过去的时间机器吧。就连sern也在明确的朝着这个方向继续研究着。 但、是。 「可再怎么办,结果都会变成胶状物啊」 人类这种存在……。不如说物质这种存在,所持有的情报量是非常惊人的。说起来连胶化香蕉的那时候也是,光是可以保持住形状这点,就已经近似奇迹了。 每个分子的构成、分配、量。那个变成了什么样的配置,什么样的形状呢……。 我们人类的科学力,在20世纪提出了e=mc²。就是说,物质(严格的说是质量)与能量是等价的存在,能量会因极限凝缩转化为物质这点,已经得到了解明。 甚至现在,人们已经开始渐渐理解到,人类就是在这种能量里,不断增加“情报”这种东西的密度,从而诞生下来的。 硬要说的话,这世上的一切都可以转换成情报,记录下来。sern的时间机器或是电话微波炉(暂定)也是这样,虽然是偶然,但却利用这个原理,将物质转变为情报送回到过去。 这样一想,很容易就能知道,仅仅是把1毫克的物质送到过去都是相当困难的。那物质里所包含的能量,粗略算一下也有900亿焦耳。是与大型燃料气化炸弹的爆炸力相匹敌的能量。 会至约半径一公里内的人类死伤,离爆炸中心百米内的坚固的建筑物都会被摧毁吧。如此的能量,全都会包含在那仅仅1mg的物质里。顺带一提,一元硬币的重量是1g。其蕴含的能量是刚才那个例子的1000倍。 照这样计算,把平均体重为50kg到75kg的人类换算成情报送回过去这件事,已经明白是多么离谱了吧。 「再说,怎样才能把活人压缩称36字节的数据啊……」 ☆ 「再说,怎样才能把活人压缩称36字节的数据啊……」 正这么说着,我突然注意到了某个可能性。 「啊!」 眼睛很自然的睁大,勉强把身心稳住了。 ……对啊,为什么没注意到这个可能性啊?!从大脑深处,犹如怒涛般,涌出了关于那个的“可能性”的主意! 「嗯?」 冈部和在场的每个人,对我的样子都浮现出疑问的表情。 而我对于那个疑问的回答,更令人着急,首先我走到了开发室的书架前。接着我在上面拿出了一本科学杂志后回来了。 我拿出来的是,刊登着自己的论文的科学杂志sciency,2010年四月的。封面上有我的照片这点,稍微让我有些害羞。我为了让大家也看到这本杂志,把它拿到了谈话室的桌子上。 「要在这时候炫耀吗?」 「向你炫耀有什么用啊!」 看到我放在桌子上sciency后,冈部这么说道。但是到现在,也没有对冈部有过类似炫耀的行为。当然了,于我来说,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内,可以胜过他,但是这对他来说也是一样。并没有什么炫耀的意思。 而且,要是想要炫耀的话,我就会拿别的东西过来了。 「看看论文的标题吧」 我向大家催促道,全员都围坐过来,一同探头看着桌子上的杂志。这时我把那本科学杂志上所刊登的论文的标题背了出来。 「『与颞叶中存储的记忆相关的神经脉冲信号的解析』」 这是我所擅长的课题,关于“记忆”的论文。 维克多孔多利亚大学脑科学研究所,以前就在脑科学的观点上,进行着关于记忆的研究。我进入研究所后,也加入了那个研究小组,为了探求的更深而努力着。 生物的神经,本来就是周期性的重复开关脉冲信号这种东西,来传送情报的。我们转动手臂也好、眼睛看到的东西传达给大脑也好、或是思考事物也好,等等全都依靠着神经中的脉冲信号才能运行。 神经类的活动全都要靠神经脉冲信号才能运行的话,那就说明,记忆的存储也与神经脉冲信号有关联。 那么,这种神经脉冲信号的模式可以解析出来的话,我推测是不是记忆这种东西也可以用神经信号的形式映射出来呢。 之后对我的推测感到佩服的教授,把当时没任务的小组整个借给了我,并希望让我进行涉及到记忆的神经脉冲信号解析的工作。 就结果而言,我与我的小组,成功的解析出了在脑内运行的,全部与记忆有关的神经脉冲信号的模式。 ——这个研究已经有了成果:把名为visualrebuilding的神经脉冲信号转换为映像。或许这项成果对将其逆转过来的技术会有很大的帮助。 【visualrebuilding,原文是ヴィジュアルリビルディング,翻译成中文是视觉重建,不知道这么翻译准不准确,所以用的英语】 「用日语就ok啦……」 对于我说出来的论文的标题,真由理困惑的抬起头看着我。 「就是说,和人的记忆有关的论文。专攻脑科学的……、我」 为了让真由理更容易理解论文的内容,我接着解释。 「脑中的记忆简单来说,就是因脉冲信号二积攒下来的东西。一种电子般的数据……」 一边说着,一边把刚才写在白板上的内容擦掉,重新写下可以把我说的话串联起来的内容。在白板上记入的是,新的……、在学术界应该谁都还没有考虑过的时间旅行的构想。 是从脑科学的观点上,探究时间旅行的可能性的内容。 ——不由得连我自己都兴奋起来,把ヽ(*д)ノ这种颜文字都写在了上面,从这点上看,可能稍稍有些失败呢。 「数据?……还有这一手!」 看样子冈部应该是理解了我所说的话,他发出了满含吃惊的声音。能够大致察觉到我所说的好处,果然很厉害啊。没错,我正要把与他预想的一样的东西,记在白板上。 「对,虽然把人类物理性的传送过去,现在无论如何也办不到……。如果只是传送记忆数据的话,或许还有可能」 ☆ 我在白板上写的东西,首先是掌管记忆的名为海马体的ca3的领域中,检查记忆数据的东西。 用这个以神经脉冲信号的模式读取个人记忆数据,将其转换为电子信号。接着再把这个电子信号,用与向过去发送d-mail相同的办法,由电话微波炉(暂定)传送到过去。 被送回过去的记忆数据,会由电子信号再次转换为神经脉冲信号的模式,送向大脑。由于这个,过去的自己就会强制性的记起“未来的记忆”。 「将记忆数据化,用与d-mail相同的办法,送回过去。……主要就是只把现在自己脑中的记忆,移植到过去的自己的身上。」 我一边写着,一边口头说明所写的内容。 细细品味着白板上所写的内容与我做的说明,冈部带着些兴奋的心情小声嘟囔着。 「就是说、……自己会回到过去!」 当然了,因为记忆这种软件,是依存于个人资质中的东西,估计只有拥有这份记忆的主人本身的大脑这种硬件,才能适合。而且,记忆是非常细腻的东西,对于脑的影响非常大。 我想虽然各种必须考虑的因素虽然非常多,但就算如此基础理论阶段总算是完成了。 顺带一提,现在正在考虑的是,如何解压载有微弱的电波送回过去的记忆数据这件事。 在印象中,向过去的自己打电话,接到电话的自己,会从太阳穴附近收到,由送话器那里传来的载有神经脉冲信号的微弱电波,并将神经脉冲信号送往太阳穴深处的颞叶,如此便会收到“未来的记忆”。应该是这种感觉。 如果同时在神经脉冲里加入“会想出记忆”这种命令的话,就会变成,在听到电话内容的瞬间,就会强制想起“回来的记忆”这种情况。 「与其说是时间旅行,不如说是时间跳跃呢」 但是,从不是d-mail,而是将“自己”送回过去这点上看,要比迄今为止更要接近时间旅行了吧。 我正这么说着,冈部从怀里取出了手机。 刚想着到底是要和谁说话啊,看到他用没在通话状态的手机,和空想的对方说话,原来是一直以来的中二病模式。 ……说起来,除了在隐藏害羞的时候,情绪高涨的时候也会这么做呢。 「是我……、所有线索已经连成一体了!从现在开始,计划进入最终阶段」 他站起来,一挥手,白衣的下摆好像被风吹动似的。或许他认为这样很酷吧,其实还真挺酷的。……我在想些什么啊。【 小编:助手你够了……】 冈部把正在思考那句意义不明的话的我放在一边,如宣言般开口道。 「掌管现代的女神……、verdandi作战开始!」 虽然你这么说,可你在用这么酷的姿势说些让大家一点不懂的话什么的这点,也是个问题。 「诶?」 「……完全不懂」 真由理跟桥田也是一脸茫然的表情嘟哝着。我为了帮他摆脱窘境,对他提醒。 「至少说明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听到我说的话,冈部看着我作出回答。 「我是说采用你所说的时间跳跃的方案!立刻开始吧」 冈部卷着舌头说着台词的末尾。 再怎么想也没想到居然是即时采用,即时开始开发的节奏。 「就算你这么说,开发这个需要准备很多材料的啊」 一边说着,我大脑里已经开始列出了时间跳跃机,暂称“time leap machine”的开发所需要的材料与开发时的问题点。 我想,提出的实际方案,比预想的开发难度其本身要低。 「本来,只要可以读取存在于颞叶的记忆信号就好,我想在秋叶原就可以收集齐全……、但是……」 想来,可以读取神经脉冲信号的设备,还有将其转换为电子信号的设备,虽然不是随处可见的东西,但也并非是什么难以入手的电子机器。 不如说,我所考虑的“时间跳跃机”,终究是拼合现存的技术,并将其与电话微波炉(暂定)整合起来的突发奇想。除了“某项工程”之外,要实现我所想的并不是特别难。 问题就是这个“某项工程”还有……,再加上另外一个问题。 「嗯、怎么了?」 无意识的露出了愁眉苦脸的表情吗,冈部问着我。看好像来真是无意间忘记了扑克脸。不,冈部在这种时候的直觉是非常敏锐的。 对于谁有受伤的迹象什么的,他是非常敏感的吧。 像是认命一样,我首先说出的就是刚才所想的有关“某项工程”的问题。 「第一个……。如果只靠电话微波炉的话,在压缩人类的记忆数据的时候,能力不足的可能性很高」 维克多孔多利亚大学脑科学研究所的我们的小组解析过这个,海马体的ca3领域中所存储的记忆数据的量,少说也应超过了3tb。相当于录像用的蓝光光盘40张以上的分量。 但是用电话微波炉(暂定)能发送的数据量,最多只有36字节而已。这里面有着压倒性的情报量的差距,要弥补这一点,就必须要有与之相当的,高度的数据压缩技术。现在我们到底有没有这种技术,不试试看是不知道的。 至少只凭一台电话微波炉(暂定)的机能,基本上是不可能做到的吧。 「还有……」 接着,是另一个问题。 那不是别的,是关于爸爸的……。 执着于时间机器,就算说是为了时间机器而活也不算夸张的爸爸。为了时间机器而舍弃了家庭,甚至连作为研究正当科学的研究者的道路都舍弃了的爸爸的事情。 如果……、爸爸知道了我做的时间跳跃机的话,会怎么想呢? 我不由得无话可说,沉默下来。 要怎么说才好呢,我实在是想不出来。 「……什么?」 冈部问着沉默的我。 但是对于这个问题,在现在这个时候我真的连一句都回答不上来。 所以,为了消除我心中所想的事情,我垂下目光,说着。 「啊、不。没什么。我现在写下必要的零件……」 说着我来到谈话室的桌子旁,开始写出必要的部件。 在那里等待着的究竟会是什么,就先暂且先不予理会吧。 ☆ 「呼……」 长舒了一口气。 现在b里只有我一个人。真由理回去了,冈部与桥田正在外边吃饭。 冈部好像是说过,过会儿就会回来,桥田说吃过饭后他会直接回家。 而这边……、在我眼前堆积的是冈部和桥田筹备来的,制作时间跳跃机所必备的材料。 全都和我要求的一样。与笔记对照着看了看,所缺的东西在现在这个地区没能找到。 「这样一来……、好像可以做出来呢」 时间跳跃机。 虽说只有记忆,但确实是可以让人跳跃到过去的装置。 d-mail拥有只要发送就能让过去发生改变的可能性,可说到底,接到d-mail的人是如何行动的,其行动有没有用什么的,有着各种各样的难题。而且就算想让过去的人按d-mail采取特定的行动,但六合彩的事件已经说明了,那不见得就会如自己所想。 ——至少冈部是这么主张的,我相信他的主张。 然而,虽然时间跳跃机还没有到可以把人的意识与人格也传送回去的地步,不过至少应该可以将这个时候的“个人的记忆”传送到过去——当然,这指的是完成了的话。 如果这个装置可以按照预想的发挥其能力的话,那么这就跟诸多sf小说中登场的时间机器一样,可以引起从未来过来的人,为了改变自己的过去而行动之类的这种现象。 比如,我在七年前生日之前的我的大脑里写进记忆的话,那这样一来,不到十一岁的牧濑红莉栖,就会拥有我现在的记忆。 接着,由于这个,把会惹爸爸发怒的行为抑制住,让那天不会发生那如灾难般的事情,应该也是可以做到的吧。 当然了,我并不打算这么做。 ——而且,从我和爸爸的性格上来考虑,在那个时候,无论我怎么做,都有可能激怒爸爸。 但是,时间跳跃机确实是让这种可能性变为现实的装置。 至少对于现在来说,这跟大多数人们所想象出的时间机器,是最接近的存在了吧。从入侵sern内部的时候看到的报告的内容来考虑,他们确实还没有构建出,有如此程度的精度与可能性的系统。 「做出来……真的好吗?」 眼睛里面浮现出了爸爸的身影。 我在这里可以做出这个时间跳跃机不是因为别的,说到底不过是很多偶然重合在了一起。我并不是为了做出时间机器才这么努力,而仅仅是因为有想要研究的东西,说这是有别的动机一点也不为过。 真要说的话,我并不是很认真的在考虑着时间机器。 由于这层意思,我对时间机器的态度是不纯的。 「怎样……、被偏袒的眼神看了,想帮助喜欢的人,理由要多少有多少呢」 ………………………………………………………。 ………………………………………………………。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于自己暗暗的小声嘀咕,我大声的尖叫出来。 发现了飘升机,想到了关于时间跳跃机的方案,连爸爸的事情都开始考虑了,虽然由于这些心情有些混乱、……对了! 「呀、客、客观的来说,这并不是完全的动机不纯啊!因、因为我喜欢冈部,这样我研究时间跳跃机的话,不就完全是因为恋爱才搞研究的吗!!!」 说实话,一直以来我都很轻视这类人。喂。 但是,对不起。我道歉。我会道歉的,所以请原谅我吧。 虽然并不是跟这件事(恋爱)没关系,我第一次真实体验到了,人被某些情况逼入绝境这种情况。 「不对!才不对哦!真要说的话,我只是因为好奇心,还有想知道自己提出的方案,在实际中可以使用到哪里,才不是因为喜欢冈部才进行研究的!这完全是没关系的,完全跟喜欢什么的没关系!!」 我向着完全不知道在哪里的某个不知名的人,一个劲地辩解着。 「啊啊、对不起。这个也不对。是的,我有些想要得到冈部的夸奖。想让他对我说“好厉害啊”,“做得真棒”什么的……。但这不是我最想要的……!」 我没完没了的b里来回走着,总觉得嘴里面说出的尽是些辩解的话。 虽然不知道我这样究竟持续了多长时间,可至少在我察觉到自己正上气不接下气的气喘吁吁的样子之前,肯定一直都是这个状态。 「这样……、一点都不像我」 为什么我变成了会为这种琐事就如此混乱,又喜又忧的人了啊。总觉得至少到昨天为止自己并不算是这样的。 虽然我很明白这现象是由于察觉到了自己的恋爱感情,脑内分泌物质过剩的原因,可实在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掉到这个漩涡里,陷入窘境。 不如说,到现在为止非要让我选的话,还是想要选,作为人类竟然如此失去理性,这真是我修行不足啊……。 「不行……、总之先冷静下来吧」 我再次舒了口长气。 我没有去开发室,而 是朝着谈话室窗户旁边的电脑走去,打开电源。然后开始访问@ch,接着我用鼠标点了几下,连上了通常称为“vip”的地方。 ☆ 巨大的论坛@ch就是,从冷门话题到今晚的饭菜,人际关系问题、动漫、高度的哲学谈话等等,话题范围非常广阔的,大多数论坛的集合体。而属于这里的板块,就连我也不知道其具体数量。 尤其里面名为“vip”的,由新闻系的版块里分支出来的杂谈系板块。就算是在@ch这种处理话题格外广泛的地方,此版块也有着「如果是不涉及专业的话题的话,应首数“vip”」这种气氛。 在现在,“vip”被认为是@ch里,几个比较有代表性的几个板块的其中之一,发生什么问题的时候,或是有什么引人注目的事情的时候,首先都是在“vip”这里传开的情况,渐渐增加了。 ——顺带一说,从这个“vip”里派生出来的板块,在@ch里里外外不论哪里都有很多,论坛的新手们将其统一称为“vip”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我也是,在浏览@ch的时候,访问最多的就是“vip”这个版块。因为这里就像刚才描述的那样,五花八门什么样的话题都有。心情烦闷时来这里最合适了,能够引起我兴趣,在上面发表评论的时候很多。 在这个“vip”里,最具特征性的就是“链接”这种不算文化的文化吧。 【链接这个词,英语是anchor,在日语里写作アンカー(日式英语大家懂的~),由于与日语“安価”这个词读音相近,所以论坛中一般用“安価”代替アンカー。】 本来,“anchor”这个词语,就是从网络用语(严密的来说是web用语)里面衍生出来的,“anchor”就是「链接」的意思。在@ch设置的输入规则里,书写的时候,输入的>>加上半角数字的话,那么这个写入的半角数字的号码就会自动被转化成链接。 【link:链接 anchor:锚点链接,html中的链接,正确的说法应该称作"锚点",它命名锚点链接(也叫书签链接)常常用于那些内容庞大繁琐的网页,通过点击命名锚点,不仅让我们能指向文档,还能指向页面里的特定段落】 就是说“link”含有“anchor”的概念,当这个帖子中轮到那个序号的时候,指定的人就要按照帖子上写的内容去做。这个就是在“vip”中所谓的“链接游戏”。 【@ch上一般写作“安価”,意为锚点,指在bbs上指定发言序号进行发帖(回帖)。在@ch上一般是使用『>>数字』的形式。此后衍生出了“锚点游戏”这样的玩法。这种游戏的玩法是先提前指定20~30个数字之后的序号,然后当那个序号的帖子出现后,指定的人就要按照那个帖子上写的内容去做,是一种在vip区很流行的玩法。————以上解释出自字幕组雪酷&曙光社&kfc】 多数情况下,通常称呼发表话题的人为1或是楼主,当然了一般对于发送邮件的内容感到困惑,或是无法决定自己是不是做某件事时,才会使用“vip”。 在上面看到过,把对恋人的告白和应付麻烦的邻居之类的事情写成小说画成绘本为题的链接游戏。在「链接是绝对的」的原则下,只要内容不太过分就行。如果被指定的那个人,没有按照帖子的内容去做,就会变成被嘲笑的对象。 ——其他的,比如写下「ぬるぽ」肯定就会有「ガッ」回信,还有还有,习惯用「kwsk」来代替「くわしく」,而且这些东西在“vip”之外的论坛也是通用的,说起来这些原本就不是从“vip”兴起的。 【「ぬるぽ」「ガッ」a:2ch用语,起源于程序员版有人的发言“让我们用ぬるぽ来指代null pointer exceptino吧”,逐渐形成每次出现这个词就会有人吐槽ガッ来表示击打。————以上解释出自澄空学园】 【くわしく→kwsk :罗马拼音为ku wa shi ku,意思是“详细说说”】 我看着电脑屏幕中,表示“vip”的话题列表的地方,然后一下把画面拉倒最后面写有“发表新话题”的位置。在那里写下「虽然我是研究员,但是我有自己喜欢的人了」的标题,接着点击了“发表新话题”的按钮。 ………………………………………………………………………………………………………。 说实话,内心世界里的自己已经是抱着头大喊「我这是要干嘛啊?」的状态了。 怎么说呢,由于太混乱了,究竟怎么做才好啊,我一点都搞不清楚。 虽然想要跟谁说说请教一下,征求征求意见什么的,但是实情却是估计就没有能跟自己商量这件事的人。 这个又不是可以跟研究所的同事说的,要是跟前辈或是教授说的话,超有可能会放着纸质礼花,一边哇哇哭着一边说「太好了,我一直很担心你会像这样,一直孤单一人呢」。 跟妈妈说简直不可能,虽然跟真由理是好朋友,可要说这个还是会很害羞。至少我想要通过更多种办法把心情整理的更清楚些。不用说,跟漆原小姐商量自然也不行,桐生小姐……想来原本就没想和她商量。 当然了,桥田这种生物从一开始就没在选项里。 结果就是,由于这近乎完美且消极的消去法,我开始在“vip”上发表新话题,唉果然,这个发展方向可真不咋地。因为实在匿名的论坛上,所以@ch中,一般大部分都是无责任的发言或是完全是因为感兴趣说的意见。 这次也是,上面写的有一大半是「现充、爆发吧」、「总而言之不自爆一下?」、「上传照片」、「宽松式乙」、「安価汁」「你走错了。出门左转恋爱板块」什么的,真是糟透了。 【上面写的「现充、爆发吧」、「总而言之不自爆一下?」、「上传照片」、「宽松式乙」、「安価汁」「你走错了。出门左转恋爱板块」日语原文依次是:「リア充爆発しろ」「とりあえずスペックは?」「写真うp」「ゆとり乙」「安価汁」「板違い。恋愛板行け」。】 【ゆとり乙:论坛上的ゆとり一般代指ゆとり教育,意思是宽松式教育,日本现行的教育方针。目的是不给孩子增加过大的学业负担。结果培养出来的孩子笨蛋辈出。再后来变成是对1985年后接受宽松教育人的一种蔑称,基本上等同于地图炮,就像是咱天朝的90后00后、小学生什么的……。日本网络上的意思就源自ゆとり这个词。】 【写真うp:就是写真up,上传照片】 【安価汁:这词我查了半天还是不懂……】 但是,我原本就知道肯定会出现这种意见什么的,当然了里面也有一些亲身经历的意见。可既然去依靠别人因为感兴趣的发言与不计回报的善意,这种程度也是当然的吧。仔细看看这次的对话,总的来说,善意的意见还是很多的。 话虽如此,但能说的话题并不多,再加上我已经决定控制自己不去告白了,所以话题的进展状况有些微妙。与我所想的一样,“去告白吧”这类意见最多了。 「嘛、肯定是这样吧」 就算是我,如果看到这类的问题,也会这样说吧。 但是,每当我想到告白,脑海里就会浮现出漆原小姐的脸。我现在没有勇气,让那张面容附上阴云。 最后,在论坛上被称为“破坏者”,给周围的人们带来不快感为目的而行动的这一类人,把我发表的话题,逼入了停止状态。 实际上,希望我发表的话题继续存在的人如果有一定数量的话,并不会像这样被逼入停止状态,但是很遗憾,看来我所提供的话题引不起多少人的注意或关心。 ……没办法。 某种程度上,虽然不是一点留恋都没有,不过估计这只是单纯的因为心理上问题没办法得到解决,对这种结果感到无可奈何吧。 既然发起的话题已经这样了,我也停下了对自己帖子的留恋之情,转去看其他的板块了。追着有意思的话题,浏览了很多论坛板块。不知不觉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ch上。 「……ぬるぽ」 由于耳边响起了这个声音,应该说是习惯性的吧,我条件反射般的回答出来。 「ガッ!」 如果到了经常接触@ch的人们的程度的话,在某种意义上,这已经像是习性的东西了。 【「ぬるぽ」「ガッ」a:2ch用语,起源于程序员版有人的发言“让我们用ぬるぽ来指代null pointer exceptino吧”,逐渐形成每次出现这个词就会有人吐槽ガッ来表示击打。】 ……………………………………………………………………………………………………。 「嗯?!」 等、等、等、给我等一下! 一直没注意到背后的体温。刚才听到的低沉的声音 ,毫无疑问就是冈部的声音! ☆ 我赶紧操作鼠标跟键盘,总之把现在看的帖子先关了。 接着转过身来,对着冈部大声抗议着。 「悄、悄无声息的接近什么的,犯规啦!」 什么时候就在这了?! 从哪里开始看的?! 难、难道说…………!! 「嘿嘿、你果然在@ch上发帖啊」 被看到了! 被看到啦!! 被看到啦啊啊啊啊啊?! 太大意了。居然会犯这种错误?! 太悔恨了。太失态了。太笨蛋了。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等、这才不是!」 啊啊、不行……。完全找不到什么好借口。 不如说完全没办法辩解。 「我老早前就察觉到你是个纯正的@channeler了。到现在了还想隐瞒,一点意义也没有!」 【一般把@channel的使用者称为@channeler】 看样子是最坏的情况了,不过,不幸中的万幸,他没有看到我发表的新话题。但这也够背的了!!太痛苦啦!!! ……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就算没有我也要挖个钻进去。 「郁闷啊!」 我现在能做到的,也就是不跟冈部对上视线,仅此而已。 察觉到自己喜欢谁的第二天,不是去向他告白,而是自己作为@channeler的事情暴露了,这是什么惩罚游戏啊! 就算是我,也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憧憬着恋爱的说,什么嘛!这算怎么回事嘛!! 「算了,现在正式为克里丝蒂娜授予neler这个称号」 「不要再给我追加奇怪的外号了!」 对于在这种重要的时候还要继续补刀挑衅的冈部,我想都没想就一拳砸在键盘提发出抗议。 虽然是喜欢他,可对他这种一旦占据优势就穷追猛打的性格感到很难应对。不仅不知道怎么处理,而且绝对斗不过他。 「话说、你可要给我保密啊!」 「为~~~什么?在履历表上堂堂正正的写上不好吗。兴趣@ch!学者是“neler”的话,肯定也会盖上几个帖子吧」 冈部走到冰箱那里,从里面取出一瓶dr.pepper,接着一边说着,一边摆出满含中二气息的飒爽pose。 「盖那个要干嘛!」 「还是说是想要在“vip”区玩anchor更好吗?」 冈部悠然的坐在沙发上,继续对辩驳着的我提问。那种翘着二郎腿绰绰有余的态度,该说是令人讨厌呢,还是很帅气呢……。 而且刚才一连串说的话,全都是@ch上的专用词句,如果不是资深@channeler的话,是很难理解的。 「咕、真恨明白这些含义的自己!!」 我垂下肩膀,使劲咬着牙,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句话。 这之后片刻,冈部又对着内心里已经是抱着头大喊大叫状态的我,说了些莫名奇妙的话,对此我用吃惊的态度看着他,继续与他争论着。 在这对话结束后,冈部突然变回了认真的表情,问着我。 「那么,预定项目进行的怎么样了?」 「预定项目?」 他说的话太突然了,我一下没反应过来,像鹦鹉一样重复着他的问题。对冈部来说这个回答应该是很意外吧,他用有些着急的声音对我说着。 「时间跳跃啊,零件已经全都买来了哦。」 他这么一说我才终于察觉到,这期间,我完全把另一件事完完全全抛到脑后了。 以前,凡是跟爸爸有关的事情,片刻也没从我脑海中离开过。说不定是因为不知不觉间,自己的注意力从爸爸的事情上边,转移到冈部这里来了吧? 话虽如此,如果说让我忘掉爸爸与时间跳跃机的事情是因为冈部的话,那让我察觉到这件事也是因为冈部。 「啊啊,对啊。要制作这个啊。……都走到这一步了」 自己也非常明白明白,我说话的语气犹豫不定。 对啊,要制作这个的。 不对,单纯的是因为好奇心才想要制作的。 想要尝试一下自己的理论到底正不正确。 但在此之上,身体中却有限制我,让我无法行动的因素存在。 「嗯、怎么了?害怕了吗?」 冈部很自然的向我投来疑问。 不过他在向我提问的时候,为了不看着我的眼睛,把视线放到了别的地方。是因为察觉到了我有些不安吧。 「也有这个原因。……如果真的做出来了,会变成什么样呢」 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跟冈部说话时,居然用着如此含糊不清的措辞,这还是第一次吧?否定电话微波炉(暂定)是时间机器的时候,还有扬言不会再回b的时候,感觉都不像现在这样动摇。 「但是、比起这个……」 「……什么?」 听了我非常模棱两可的发言,冈部的语气再次着急起来。 可就算如此,冈部依然很小心的没有看向我,视线落在了手中拿的dr.pepper的成分表上。 我想如果我在这种状态,被冈部一直盯着看的话,那我就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吧。 「……应该好好谈谈呢。反正我这边也已经有一大半暴露了」 我开口说着,决心向冈部坦白。 但是,有些打颤的嘴唇,无论如何也没能把我想说的话表达出来。 我不断变换姿势,挪动着脚步。就算是背对着冈部,这情况也丝毫没有转变。 这应该说是害羞呢。 还是说这是因为恐惧呢。 亦或者又是别的什么感情呢。 不管怎么说,现在开始的行动,一定是会触及到自己的心理阴影的行动,这点肯定没错。面对这个,下决心直面阴影的勇气是非常必要的。 「果然……、在这里不行。咱们去一个看不到彼此面容的地方吧」 就算冈部再怎么不直接看我,只是这样还是不够的。而且就算我背对着他,结果也是一样。 我现在开始要做的,差不多等同于在教会的告解。 【告解:宗教中的一个名词,意思是向神父忏悔,述说自己的过失,求得宽恕】 就像是神父倾听罪人的告白,然后再将其宽恕的时候一样。 我告诉冈部,我想在黑暗的只能听到声音的环境中和他说话。 ……冈部没有说话,轻轻的点了点头。 ☆ 秋叶原的街道已经过了黄昏时分,黑夜的帷幕覆盖了整个天空。 我们两人,朝着冈部收到由john titer发来的邮件的那天的夜晚所拜访的那个公园走去。与那天相同,夜空中没有什么星星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漩涡般浓厚的云层的另一边,皎洁无暇的煌煌满月。 月亮如同从天上用睥睨一切的眼神俯视着我们一样,那样子就像是审判一切的神明。就连没有明确信仰的我,也从那个威容中无法不感到敬畏。 变成这样气氛,估计是因为接下来要坦白的过吧?不知为何,我有了想要向冈部透露自己的罪过的心情。不,说不定是因为很强烈的感受到了自己的罪恶感吧。 我在公园中放置的游玩道具——滑梯的高台上坐下来,冈部在下面背对着我。就算是在黑暗中,但直接向存在于视界之内的冈部说话的勇气,我一点也没有。 「我……。与父亲之间有些事情」 我很小声的说了一句。 「就是说,在美国的阿肯色州被雷击中!克里丝蒂娜的父亲堕入了阴暗面……」 听到我说的,冈部故意装腔作势的,用更加中二病味道的话对我这么说着。不对,或许这次并不是故意的,想来是因为难以忍受这沉重的空气,无意识说出来的吧。可不管怎样,要在这种中二气氛里继续讲下去,我根本办不到。 所以自己也下意识的说出了尖刻的话。 「你想要捣乱的话 我就不说了!」 我对听我讲话的冈部的态度,说实话并不怎么样。但是,由于我要说的事情,我也很烦嘛。 「知道了。你说吧我听着」 冈部用稍稍放弃的语气说着。但是,我听得出里面包含的不快。 我放下心来,接着讲我的故事。 「简单地说,我被父亲讨厌了。嗯不对,是被憎恨了。但不是作为女儿,而是作为科学家。作为对手……」 老实说,这是我非常不想承认的事情。 自己被谁讨厌了。 被憎恨了。 能够正视这些事情,将其接受的人很少。而我在这个意义上,不管怎么挣扎,都属于那多数派。说真的直到现在,想要逃走之类的话,我一句都没想过。 但是,想要前进什么的,那就更难了。 「我父亲是个物理学家。从小就喜欢听父亲说那些很难懂的物理学的知识。」 我很喜欢爸爸。 想跟爸爸站在相同的位置。 因为我非常想理解爸爸说的东西,哪怕只能理解一点,所以我开始读起了学习物理学的书。 ——那时,我并不知道,这会招来完全相反的结果。 「拜这所赐,我差不多小学高年级的时候,就可以理解父亲写的论文了……」 我一边看着月亮,一边对滑梯下面的冈部说着。 月亮就好像坐在了云组成的王座的上面,它也一直看着我们。 「接着我开始自己写论文,还会因此得到奖励。但是,奖品什么的怎么样都好」 对,我想要的并不是这种东西。 我并不是想要这种东西才一直学习的。 「能和爸爸在一起讨论,我得非常快乐。用邮件交换了很多论文,讨论的越来越深……」 我记得很清楚。 是爸爸告诉我的,“为了留下证明论文发送过的记录,要使用邮件哦”。所以就算是两人都在家里,我也总用邮件发送论文让爸爸看。 因为有时候爸爸会因工作去学会出差,这时候,这种方法就方便多了。 在那个时期,我和爸爸的关系是非常好的。 嗯不是的,后来想想的话,或许并不是那样。也可能是自己这么认定的。但是,确实那时候爸爸依然在用微笑的眼神看着我。 「可……、不知从何时起,爸爸已经不再回信了。享受着讨论的过程中,我把爸爸驳倒了。指出了父亲的错误,不知不觉中伤害了爸爸的自尊心。」 ……那时,我还是一个无法察觉到这点的小孩子。 为了能和爸爸站在同一位置,学习了物理学。明明是想和爸爸在一起才讨论物理学的,但不知从何时起,我不再注意爸爸了,变成了仅仅只是看着论文在进行讨论一样。 如果那时的我,讨论的时候不要盯着论文,而是看着爸爸进行讨论的话,我想或许就不会变成那样了。 唉……明明没说多长时间的话,不知不觉间腿脚的关节已经变得很僵硬了。察觉到的时候,手也因为用力握着的缘故,手指的关节已经泛白了。好像由于太过紧张了,紧张到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到了手脚上一样。 「嗯……」 为了缓解身体的紧张感,我把手搭在滑梯的护栏上站起来。不这样做的话,总觉得身体的紧张感会殃及到舌头,让人说不出话来。当然了,虽然现实中不会发生这么夸张的事,但这样下去的话一定会变成那种气氛。 「父亲和母亲疏远了。失去了自信,紧接着又被学会排斥了。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父亲这样对我说。你在可怜我吗?在蔑视我吗?就凭你一个小丫头……」 ☆ 「………………」 像是要把血呕出来的话语。 冈部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这些。 静静的。只是静静的听着。 我没有从滑梯上滑下去,而是在旁边的台阶那边,慢慢朝下走着。虽然现在心里很矛盾,但还是想呆在更靠近冈部的地方。 为了不看到他的脸,我背过身去。而且为了不让他看到我的脸,还在黑夜中把他带来了这个公园……、为什么这么任性啊。 但是,就像不想看到他,与不想被他看到我,都是真心的一样,现在想要呆在他身边也同样是不加任何伪装的真心话。 「如果知道我做出了可以实现时间跳跃的装置,我想父亲肯定会暴跳如雷的。……比至今为止更加强烈」 就算如此,我也没有去可以看到冈部身影的地方,我在滑梯的下端坐下来。这时垂着头的我听到了冈部的询问。他的声音很低沉,很悦耳。 「所以……、你才会犹豫着到底做不做吗?」 像理解了一样,像是要确认一下,还有在这之上更加担心着我的事情的心情,全都包含在了这声问话里。对于这句如此温柔的话语,我故意假装没察觉到的样子,回答着他。 这是我的真实感情,同时也是我至今为止所构筑的“牧濑红莉栖”这个人格的发言。不管真假哪边都是我的真心话。 「但是,不用担心。反正都要做的。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最喜欢实验了。发现什么的话,我就一定会想要弄清楚」 我把低着的头抬起来。 我以前也说过,人类只要一低着头,心情就会很自然的镇静下来,如果总是低着头的话,心情就会变得很消沉就是这么一回事。但是,现在不是该这样的时候。如今就算是逞强假装勇敢也要抬起头,下决心向前进。 天上不断飘过的云彩,总是反复的把月光遮挡上,过会又把月光放出来。简直就像是时间的光阴。【助手通过被云遮住又重现的月光的光与阴中,体会到了光阴(时间)的流动。】 我一边看着反复流动的云彩一边说着,拿出了更大的勇气,再度站起来。 「就像父亲那样……」 慢慢的,走近冈部。 在滑梯的前面,和他并排站在一起,站在了就算离得有点远,也可以感觉到他的体温与动静的距离。 「就像父亲和我一起生活时那样……」 月亮已经不再隐藏在云里了。 如同我毫不隐瞒完全都吐露出来的内心一样,煌煌满月也再次向我们完全展示出了它原来的姿态。 我和冈部暂时无言的看着那个月亮。 很不可思议的,心中变得平稳了。 我还以为会做出很多丢人的事情呢,总觉得说话时,远比想象中的要平静得多。啊紧张感确实是有,其紧张程度虽然很高,但是可以不慌不忙的说出来也是事实。 ……但是,这时不经意间响起了叩动铁梯的脚步声。 冈部一口气上到滑梯的最上面。接着像是要宣言一样,他夸张的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好像小说故事中的疯狂科学家一样大叫着。 「那么、现在立刻马上!开始掌管现代的女神作战!没有时间磨磨蹭蹭了!机关马上就会追到这里!」 看到他这中二病的状态,我耷拉下肩膀,轻轻叹了口气。 「……结果、还是这个?」 虽然我知道这是冈部为了应对现实的状况的另一人格,但果然很多时候还是感到有些厌烦的。现在正是如此。 「当然了!我是凤凰院凶真!背负着改变世界构造的使命!」 「哈啊……、真不该和你说」 果然,是我所说的内容超过了冈部的承受量了吗?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冈部的中二病言行出现的可能性很低。 他做出中二病般的行动时候,一般来说就是他感到紧张、感到困惑、感到惭愧时或是害羞之类的感情,特别强烈的时候,再不然的话就是必须用自己生平的一切,想要守护某个人的时候。 他现在在这里做出了这种中二病的举动,就是说他并没有理解我的自白吧。 没办法。 ……这、就是我听到下一句话之前的想法。 「与此同时,也得让你们和解」 有些消沉的我听到这句话后,转过头来看着冈部。 他像刚才的我似的,站在滑梯台上看着抬头看着月亮。 「你父亲现在在哪儿?」 「诶…?啊、在青森……」 接着我察觉到了。 冈部记住了而且遵守了我所说的「去一个看不到你脸的地方」这句话。 但是在这之上,我却无法理解冈部这句话的意图。到底是打算怎么办才说出“和解”的,又是为什么打听爸爸的住所呢……。 赶紧跟爸爸和好这层意思,我也不是不明白,但是这句话并不仅仅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去的话资金方面还有点问题。日期决定了就提前说一声」 「去的话资金方面还有点问题。日期决定了就提前说一声」 听完他这句话后,我才好不容易终于理解了他的真正意图。 也就是说,他在劝我去和爸爸和解,而且在这件事上,冈部也会陪我一同前去。 「……这、难道你也要跟我一块去吗?!」 确实,我想让冈部和爸爸见面,而且也开始想要他陪在我身边,跟我一块去见爸爸了。但是我做梦都没想到,没想到会从冈部嘴里听到这些。 「那当然了!」 这时冈部终于朝我转过身来。 但是,他像陶醉般闭着双眼,并没有看向我。他还在遵守着我说的话,一直没有直视我。为了掩饰这些,他慢慢的很中二病的挥舞手臂,摆了一个像是要进行演说的pose。 估计里面一半是故意的,另一半是自然而然的行动吧。 可我知道,这很明显是从担心我的心情中流露出来的东西。 就是说,他并不是无法接受我的自白才做出中二病的言行的。不如说是正因为接受了,经过思考后他才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为了实现我的野望,你必须以最高的精神状态工作。而我凤凰院凶真会陪你一起去,为你巧妙的提供适合当时气氛的话题,消除你们父女之间的芥蒂!! 」 不由得感到自己全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 看来,紧张的心情好像已经被一口气吹走了。由于紧张感消除的反作用,差点一下子瘫倒,不过总算是稳住了,我坐在了刚才为止一直坐着的滑梯台阶上,弯下腰。 ……直到现在,我才第一次感受到谁的温柔。不,冈部一直都是这样温柔的对我吧? 至少,现在冈部的眼神里,确实充满了怜爱与安慰。就算没有直接看到,但他的声音与弥漫在周围的气氛却诉说着这个。 我禁不住差点掉下眼泪来。 「……这算、什么嘛。你不是自称疯狂科学家吗?怎么会看气氛呢」 为了不露出哭声,假装轻快的说着。 多半只要我一睁开眼睛就会高兴的留下眼泪,我保持着闭眼的样子。 暂且由于紧闭着双眼,眼泪已经不会再流出来了。这时,从冈部在站的那里传来了他很难为情的嘟囔着。 「…这是……、因为」 我看到冈部的样子很好玩,非常高兴,偷偷的笑出声来。 而冈部的反应却有些不高兴。 「干嘛笑啊?」 「你这人啊,有时候好的让人困惑」 才不是偶尔。 你总是这样。 但是,我不会说这些。说了的话多半冈部又会为了掩饰害羞开始那中二病风格,就算我被那样的他得意洋洋的夸奖了,也有点高兴不起来。 「既然明白了我的伟大,那就赶紧回去干活」 没有对上视线。 也没有互相挨着。 但是却感觉两人的心靠近了。 ……果然、我喜欢他。喜欢如此温柔的冈部。 「是是」 虽然不是在模仿冈部,我也故意用着勉强算是开玩笑的语气回答他。 ……至少,现在我和冈部的距离是如此的合适。 确认了一下我的双腿现在是不是已经恢复了力量,嘛好歹算是勉强站起来了。 接着就那样背对着滑梯上的冈部,这次轮到我用宣言般的语气说话了。 「话先说在前面,我已经决定好了。……就算你不去,我也会硬把你带过去!」 「哼、那真是求之不得…………」 冈部短短的回应了一下这句宣言。那声音里,果然寄宿着温柔的回响。 ☆ 「呼……、真是够难处理的」 我着手开发时间跳跃机大约已经过了一整天了。 正确的说,昨天回到宾馆睡了一觉,真实工作的时间也就是12小时左右吧? 不管再怎么有电话微波炉(暂定)这个基础,可要制作出一个完完全全的新的东西果然并不是那么简单。 即使如此,由于关于纯粹的机械部分,基本上都有桥田帮忙,真是省事多了。 本来,他对基于visualrebuilding技术应用的神经脉冲信号的读取与变换部分就是个门外汉,所以这个领域的东西,不得不由我来做。 ——在这之后,因为他用了大概一天的时间,掌握了这些技术的处理方法,如果要量产时间跳跃机的话,估计从二号机开始他就可以自己组装了吧。 桥田由于要进行数天后举办的夏天的“大事件”的准备,今天已经早早回去了。 ……对,已经回去了。 偷偷的快速看了背后一眼。 冈部在那儿。 除他之外没有任何人。 今天漆原小姐从最初就没来过,桐生小姐的话,说起来最近完全没见过她的身影。只知道名字的菲利丝小姐当然也不在,早上听冈部说过,傍晚的时候真有理会过来。 也……就、就是说,两人独处。 ……。 …………。 ………………。 所、所以,说实话我现在是各种混乱。非要选一个的话,比起难以处理的时间跳跃机,不如说“两人独处”这个状态,才是原因所在。 幸好,在专心工作的时候手和大脑都在正确的运作,但在补充水分之类的去谈话室的时候,一看到坐在那里的沙发上,正在看书的冈部时,无论如何都会很在意他。 比如,在白衣与t恤的边缘露出的锁骨啊,由于很热而浮现在脖颈和额头上的汗珠啊,看到他的手意外的大啊,关节很明显的手指啊,翘着二郎腿,换腿时的动作啊,看书时非常认真的眼神啊……。 【小编:天才变态少女这个称号可真不是盖的……胸针真有远见ww】 我很清楚明确的知道,自己对冈部的一举一动都非常在意。 虽说这仅限于没有专心开发时间跳跃机的时候,但看来1分钟里我至少有5次以上偷偷看着冈部的状态————这就是在途中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用手机的动画摄影机能确认来的结果。 我这脑袋里究竟是有多浆糊啊……。 「我是不是已经不行啦……?」 我小声嘟囔了一句。 打心底里都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混乱到如此地步。 虽说到现在为止的人生里,并不是没在意过男性,但冈部是很特别的。会变成这种情况的经验什么的完全没有,仅仅看到对方的身影,心脏就会咚咚咚的跳着只考虑关于他的事情之类的,对我来说这种现象简直是不可能,甚至我连想都没想过。 就像是这样。 该说是可悲呢,还是说令人高兴呢……。 突然回过神来时,视线仍被冈部的身影吸引着。 看来他好像正在吃着从便利店买来的布丁。 ……我也去吃点预先买来放在冰箱里的布丁吧。总觉得大脑的糖分有些不足,顺便再休息一下。 决定了之后,我暂时停下了手中的任务。 在糖分不足的状态下,根本无法清晰的思考问题,为了不使工作效率降低,休息也是非常必要的。如果工作效率降低了,就会导致整个作业工程延期,结果会白白浪费很多时间。 还、还有。 打着吃布丁的旗号休息一下的话,可以名正言顺的坐在冈部身边。 非常自然。 冈部也会认为这是合理的判断而接受,就算我坐在旁边也不会跟我唱反调吧。 连我都觉得这判断太英明了,于是兴高采烈的走到冰箱前。接着伸手去拿提前买来的布丁……、虽然这么做了……、啊咧?没有。 我记得我确实是把布丁放进冰箱里了啊,嗯跑哪儿去了。真由理把它移动到别的地方了吗? 一边在冰箱里继续寻找,一边问着刚才就开始吃着布丁的冈部。 「冈部,你知道我的布丁哪儿去了吗?我记得是放到冰箱里了」 「……不知道」 冈部立刻就回答出来了。 ……真是奇怪了? 就算一直在冰箱里四处看着,可果然里面连布丁的影子都没有。 为了不让冷气再继续流出来,我暂时关上了冰箱门。回头看向冈部,貌似刚才他把最后一口布丁放进了嘴里。 虽然很想坐在他身边跟他一块吃布丁,唉没办法。好在“坐在他旁边”这个计划还没破产。 ……嗯?正这么想着,我看到了谈话室的桌子上放着的便利店布丁的盖子。『megamilk奶油&布丁』。虽然还不到100日元,但却是把有着柔软跟弹力的口感的布丁和鲜美浓厚的奶油综合在一起的良品啊。 接着在写着商品名的旁边,我看到了用油性笔写下的“牧濑”两字。这是为了把我买的布丁跟别人买的区别开而写上的名字。 看到这个的瞬间,我感到自己额头上的血管浮现出了一个“井”。 「冈部!!!!!!!!!!!!!!!!!!!!!」 仅仅只是个布丁,虽然只是个布丁。等我回过神来时,我已经怒叫出声了。 ☆ 「看着这里啊!不是清清楚楚的写着“牧濑”吗?!」 我拿着布丁的盖子摇晃着,话里使劲强调着用油性笔写的“牧濑”二字。看到我这样,冈部却晃着手里的勺子回答我。 「那不是会念成“牧濑布丁”了吗!跟“森永布丁”和“小岩井布丁”是一样的吧?」 「少说那些歪理了!」 对于说着莫名其妙理由的冈部,我大声的叫了回去。 我并不是因为他吃掉了我很期待的布丁才生气的。 想要吃的话,明明只要你说出来无论如何我都会给你的,可你居然偷偷的吃掉了,总觉得实在无法原谅。 「再说,牧濑是什么啊」 「是我的姓氏!」 冈部完全不拿发怒的我当回事,用耳边风的表情回答我。 「克里丝蒂娜牧濑吗。……这样的话你直接写上“克里丝蒂娜”不就好了,如此我也就不会不小心摄取多余的卡路里了」 这期间,他还把玩着勺子,一会儿来来回回的转,一会儿又放在嘴唇上,一会又用手指轻轻抚摸……。 看到这儿我才察觉到。 他拿着玩的勺子,不就是我带b的my spoon吗。 「擅自吃掉别人的东西……?!再说了,那个!那是我的勺子吧。别随便用啊!!」 看到自己连旅行的时候都带着的勺子被冈部玩弄着,总有一种觉得好像是自己被这么玩弄着一样的奇妙感觉。由于这莫名其妙的羞耻心,我用比刚才更大的声音大声嚷叫着。【小编:助手泥垢了……】 「你这家伙不也一样随便使用b的叉子吗!」 正这样唇枪舌战着,不经意间听到b的大门打开的声音。 真由理双手里拿着拎着几个大包裹,摇摇晃晃的走到b的谈话室。看到她这个状态,我都忘记了正在吵架,向她询问情况。 「怎么了?这些东西是……」 虽然看起来很轻,不过应该有着相当的重量。真由理很开朗笑嘻嘻的回答我。 「cos的材料和真由氏的留宿装备哦~」 「留宿?」 真由理会把活动用的cos——就是cosy,傍晚的时候会把材料带b,制作能化装成动画或游戏里的角色的衣服,这点虽然我是知道。但是留宿什么的我一点都没听说,所以像鹦鹉一样学着真由理说的话。 「嗯。要制作cm上会用到的cos服装」 因为我不怎么了解cosy,制作这些服装到底要耗费多少功夫,我一点也不知道。看来真由理今夜好像要通宵制作这些衣服了。 ——从她带来的行李的数量来考虑,可能是要同时制作复数人数的服装。这样的话,也就能理解为什么要连夜赶工了。 「真的没关系吗……。父母那边呢?」 「已经好好跟他们说过了。克里丝酱也要留下来吧?要改良电话微波炉」 和蔼可亲——真由理用仅仅看着就会让人觉得很幸福的笑容满面的样子说着。 相反,由于她的问题,我显得稍微有点疑惑。 她要是不说的话我还真没注意到,如果继续这样作业的话确实会变成那样。 「诶?对哦。我正想着是不是要这么办……」 我露出含有困惑的神色说着。 在此之上的下一个瞬间,为了在这里说教冈部,用有些带刺儿的语气指责着他。我故意很坏心眼的算计:就算在我面前你装作不知道很无辜的样子,可在非常珍视的真由理面前你就办不到了吧。 「但是,在这里留宿会让人感到火大呢。因为凤凰院什么什么的擅自把别人的布丁给吃掉了」 「嗯嗯?是凤凰院凶真!至少把名字给我记住啊!」 啊……看来好像刺激到他别的地方了。预想之外的很微妙的搞错了切入问题的方向。 「才不想被你这么说呢!还有!布丁的惨剧就被一笔带过了吗?!」 这时真由理很少见的用呆呆的有些困惑的样子小声说着。 「我是不是回去比较好啊?」 不由得我和冈部双方的动作都停下了。 「诶?啊、啊啊,我留下来也可以……」 不知为何,我吓的心脏差点从嘴里跳出来。 简直就像是家庭剧中登场的,见异思迁的男人被责备找借口时候的气氛似的,为了掩饰这个场面我赶紧辩解着。 ……总有种我想要说教冈部,最后却好像被真由理说教了的感觉。 「……这样的话,让冈部出去不就好了!」 至此,两个女孩子要留宿的的地方,有一个男性。 这种状况是非常少儿不宜的。对,我就是如此判断才说出那句话。 「嗯、你说啥?!对我来b就是我灵魂之居所!你居然要我出去!!」 辩驳反抗的冈部与不断追击的我。 结果,在争吵的最后,变成了以冈部出去买东西为条件,三人一同留b里的状况。 ☆ 冈部出去过了片刻,真由理一边用手呼呼地扇着,一边开口说话。 「呜~、都已经汗透了。……克里丝酱你没事吗?」 听到了询问,我露出了摸不着头脑的表情。 「没关系……、是指?」 「洗澡的事情啊」 真由理这么对我说着,我重新摆出「说起来……」的样子重新考虑。 现在是8月。而且这b里连个“空调”的空字都看不见。由于现在是即使是呆着不动也会出汗的季节,再加上这里通风也不太好,在这样的屋子里呆上一天的话,当然会汗透了。 实际上,虽然可以用含有酒精的市场上可以买到的湿纸巾擦拭手脚或是感觉难受的地方,但果然还是想要全身清爽一下。 「虽说这样,洗澡是指……澡堂吗?」 说真的,我超想洗澡。如果真由理说的洗澡是去附近的澡堂的话,我就和她一块去吧。 「不是哦~~。是淋浴」 「淋浴?」 我稍微歪了歪头。 她指的什么事,我是真心不明白。 「看吧~~」 一边说着,真由理指向谈话室的深处。与开发室不同的方向。差不多算是对称的位置,有手拉式窗帘的方向。 到此为止,我终于明白真由理的意思了。 确实是淋浴。到现在,把这点给忘记了……、不如说它从来就没有从我的意识上停留过,说起b里有淋浴室,貌似真由理从一开始就告诉我了。 「诶、那个……、真由理?」 但是,在这b的正中心,只要打开那个窗帘,马上就可以看到里面什么样——淋浴室就在那种地方。再加上还有作bmen的冈部和桥田在,我记得说过,女孩子在这里洗淋浴是很危险的。 「在这里洗澡什么的我以前说过吧?很危险哦」 「诶~才没这回事哦~。小冈伦和桶子君不会做这种事啦」 看来,至少真有里好像并不是没理解我为什么说这里危险。在此之上,因为真由理信b的男性阵营,所以才说不会发生什么问题。 确实,这种信赖是非常可贵的,在和他们接触多了,连自己也很明白,从别的方面——他们的好胜心,无谋轻率这点来看,他们确实是不会做出那种事的人。 可这是另一回事。等到犯了错那就晚了。 「可是,克里丝酱。今天太热了,真由氏非常想要冲淋浴。克里丝酱不用吗?」 「诶?……不、不。当然很想冲啦」 真由理笔直的看着我问道。这时的真由理完全没有动摇,我有些抬不起头来。 「而且,小冈伦现在已经出去了,在他回来之前冲完穿好衣服不就好了?」 这可是最好的提案了。 冈部刚才出去了,而且买东西大概需要花不少时间。这期间只要“哗哗”的冲完淋浴的话,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嗯、确实是这样……。那么,真由理。咱们两人一块去洗吧。这样更快一些」 ☆ 「咱们两人一块去洗吧。这样更快一些」 「嗯!」 听到我的话,真由理非常高兴的点点头。 接着我们开始了冲淋浴前的各种细小准备。 慎重起见,为了不让冈部买完东西就回来,我用邮件告诉了他我想要的东西。 正打着字呢,我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又把刚刚打上的文字全都消去了。 「得用能让冈部更清楚的明白他自己做了什么的词句呢」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把原来邮件的标题变成了“要求补偿与谢罪”。这样一来,虽然我不认为他会意识到自己的罪过,但还是向他传达一下自己还在生气吧。 接着内容是希望他买的商品及其数量。这次还追加写上了“作为吃掉布丁的惩罚,要求买两个布丁”。这下再怎么样也不会忘记买布丁就回来了吧。 我非常满足的看着我写的邮件,正要按下发送按钮的时候,就在这时我接到了别的邮件。 「啊咧、什么啊……这个邮件?」 把现在还没发送出去的邮件暂时保存了一下,确认着刚才发来的东西。这个邮件是由旅行代理社发来的。 是我以逆留学的形式归国回来的时候,帮我安排买机票什么的照顾过我的旅行社。冈部拜托过我说,为了见你爸爸,执行一起去青森这个方案时,走哪条路线最轻松呢,希望你提前查看一下。 「才不过一两天嘛……、居然处理得这么迅速」 打开邮件一看,上面给出了很多从东京到青森的办法及路线。如果指定日期的话好像还可以预约。为了能在买票时比平常的稍微便宜一些,从最开始就打算拜托这里的……。 「看来,深夜公共汽车比较好吧……。还是这个更便宜」 上面所显示的方法中,深夜乘坐公共汽车去这个方案,所需价格是最便宜的。在滞留费因各种各样必要的开支而所剩不多的现在,这种低价格可真是帮大忙了。 在看了看其他方法后,把决定采用深夜公共汽车这个方法 的邮件发送给了旅行社。但因为日期还没有确定下来,预约车票什么的就往后推迟了。怎么说在现阶段,这个邮件就是告诉他们一下自己的选择罢了。 给旅行社发送完邮件后,我再次打开了刚才一直给冈部写的邮件。稍微确认了一下邮件刚要发送出去,想了想又追加了一些内容。 「“还有就是……”」 “由于到青森的费用问题,坐深夜公共汽车去吧,我是这么打算的” 把这简短的文字添加到邮件里后,我暗暗的笑了。由于发送了这份邮件的关系,总觉得我和冈部的距离更加靠近了。 「……好啦」 「克里丝酱,准备好了哦~」 在我发送邮件的这期间,真由理好像已经准备完了。我点点头,手里拿着手机走向淋浴室的脱衣服的地方。 我脱掉了白大褂,在解t恤扣子的时候,手机开始震动了。看来冈部好像已经看到了那封邮件。给我回信了。我拿起暂时放在衣篮子里的手机,看着邮件的内容。 而所写的内容是,「你在高兴个什么劲啊。不要忘记作bmen的本分」这么一句话。看着这封邮件,脑子里浮再生了冈部用揶揄的语气说话的冈部的声音,不由得有些火大。 「……才没有高兴呢,八嘎!」 由于我对冈部发来的邮件的有些害羞有些生气,身旁的真由理想要看看邮件的内容问着我。 「诶、是什么~?」 看来我的态度好像刺激了真由理的好奇心。因为想到在和冈部在交换这种邮件,让我觉得非常害羞,于是赶紧慌慌张张的掩饰这一心情。 「啊没什么没什么。我们早点进去洗吧。……在冈部回来之前!」 「嗯!」 真由理再次高兴的点点头,我也赶紧脱了衣服,走进了淋浴室。 ☆ 虽然看见过里面好几次了,但这还是第一次使b的淋浴室。以真由理向我介绍的时候我就在想了,果然这里真窄。 淋浴室大概也就半张榻榻米的大小吧?只是,这里虽说是淋浴室,但实际上也有浴缸,算上这个的话应该勉勉强强能超过一张榻榻米的大小了吧。 「真由理,你不觉得窄吗?」 「没关系啦」 真由理笑嘻嘻的回答着我的询问。 可实际上,仅仅是两人一起到淋浴室里去,就已经没有自由擦洗身体的空间了。比如洗胸部下面的时候,想要擦背的的时候,如论如何都会碰到旁边的人的手肘。 但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非常简单。 「真由理,我来帮你擦背,到时候我也要拜托你喽?」 「好啊~」 两人互相擦拭身体这个注意还不错。其实我们先相互洗的头发,接着才互相擦身体的。因为我们两人,都很想先把头上汗冲走。 开始冲背的时候,是在这之后过了一小会儿。而且本来最开始是我想先帮真由理冲背的,可不知不觉中却被真由理取得了主导权,察觉到时他已经开始帮我擦背了。 「呼~呼~哼~哼~哼~哼~呼~呼…… 」 真由理一边哼着歌曲,一边用涂了香皂的搓澡巾擦着我的后背。虽说是擦背,但真由理手上的动作却非常温柔,为了不弄伤后背的皮肤,她用了最大限度的注意力。 擦的很仔细,但手上却很温柔的真由理,把我后背擦完后,用喷头冲掉了皮肤上的泡沫。温暖的水划过肌肤的时候,很明确的感觉到身体上粘着的湿乎乎的汗水的不快感,随着水一下就冲跑了。 「真由理,多谢啦」 「不客气不客气~」 她露出了甜美可爱的笑容。 我从她那里拿过搓澡巾,跟真由理交换了一下位置。 「那现在我帮你擦背吧」 「拜托喽」 我在她的背上,用抹着充足香皂的搓澡巾,轻轻擦着。真由理纤细的皮肤光滑的就像是大理石一般,柔嫩到好像稍微一不小心就会划破似的。 「觉得疼的话就说哦?」 「好的」 在如同雨声的淋浴喷头喷水的声音中,我用不急不慢的节拍擦拭着她背部的肌肤。这时,不经意间真由理向我搭话。 「呐呐,克里丝酱……」 「嗯怎么了?」 这种语调与平时的真由理的语调相比,显得更加开朗。她的语气里隐藏着好像有哪里很好玩的的感情,还有些正在恶作剧的孩子的感觉。 「那个那个,克里丝酱对小冈伦……」 她正这么对我说着,突然我身后——就是淋浴室的入口那里响起了“咣当”一声,凉空气一下子就吹了进来。而察觉到是谁把淋浴室的门打开了这个原因,大概花了几秒。 「嗯嗯??」 接着,认识到打开门的人是冈部又花了几秒的时间。就是说,这十秒左右的时间,我跟真由理在冈部面前暴露着自己的果体。 刚开始,我不大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类并不那种可以不经过积累训练,就可以从容的对待突发性的事态的生物。连我自己从认识到冈部的脸,到察觉到自己直面的巨大问题,必须得需要不短的时间。然后,察觉到这个问题的瞬间,我用快要吼破嗓子似的超级大的声音叫了出来。 「不会饶了你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啊啊啊啊啊啊啊!!!!!」 ☆ 「小冈伦……,真由氏十分难过,也非常害羞」 那之后稍微过了会儿。 把闯进淋浴室后就呆在那里的冈部赶走,最后把留在真由理背部的香皂泡沫冲走,穿上衣服后,开始了由两个女孩子举办的冈部批斗会。 冈部筋疲力尽似的坐在沙发上垂着头,仅仅只是断断续续的小声说着什么,并没有看到他有什么别的反应。真由理也露出非常遗憾的表情,说道我的话,已经是怒在心头不得不发了。 ——还没有立刻把坐在那里的冈部的眼球用刀剜下来,是想要听完冈部的借口后再进行,不过这也只是因为真由理就在我跟前而已。 冈部知道自己做些了什么吧? 也就在大概10分钟之前,真由理对我说过“冈部和桥田不会在别人洗澡的时候做出偷看之类的举动的”。这是她对他们两人信任的表现。 明明是如此信任着他,并且做出如同将这种信任践踏的举动的不是别人,正是应该守护着她的冈部。 这是背叛。 对于真由理信赖的背叛。 而且,这也是对发誓要守护她的冈部的背叛。 这事并不是“冈部没有压制住性欲”之类的恶趣味玩笑。 从结果来看,变成了真由理对我说谎了。当然,真由理并无此打算,她根本无法预测会变成这样。 让她基于信赖说出的话变成谎言的,是冈部。 如果没有一个让人认可的说明,或是让人信服的理由的话,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真是的!不光来淋浴室偷看,还把要出去买的东西全都给忘了?真是!难以置信!!」 说实话,买东西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 两个布丁之类的,现在正式说这些的时候。 可要是能说这样的话就好了!问题是冈部做出了,将至此为止所建立的信赖感啊,人际关系什么的,全都一笔勾销的行为…… 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呢,就算单纯的借口也好,我也很希望他可以解释一下。 「……………」 但是,除了他刚才小声的嘟囔之外,冈部一直都没说半句话。刚开始,我还以为他是态度突然转变了,可至少我知道的冈部,在这种时候,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人。 再说,态度突然转变的话,也应该是启动中二病模式吧。 还有还有,“他会做出偷看淋浴室之类的行为”这种事态,简直是不可思议。如果想要看真由理的果体的话,迄今为止,机会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吗,从技术方面来考虑,安装上隐藏摄像机这个办法不是更简单吗。 就算想看的是我的果体,把淋浴室的门那样大敞肆开着,感觉话题好像又有些不对。如果是想就那样来搞突然袭击的话就算了,可是冈部的行动在打开门以后,就只是单纯的呆呆的站在那里了。 ——算了,这之类的问题实在是无法释然,所以冈部,你就赶紧来给我解释一下吧…… 我瞥了冈部一眼。 由于太气愤了,一直背对着没有看他,而这时,我终于察觉到了他现在的样子很奇怪。对于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很不好意思。 他一只手遮住了脸,极度悲伤难过的样子。 他憔悴了——或许这个才最接近于他现在的状态吧。 这绝对不会是偷看两个女生冲淋浴的样子后,人类该有的姿态。 「冈部、你……」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跟我在想的一样,真由理也感觉到了他有些不对劲。 「小冈伦?」 她向下蜷身,在坐在沙发上的他的面前蹲下来,探着头 第二卷 形而上のネクローシスrevers 第6幕 形而上のネクローシス reverse 昨夜,和突然回来的桥田再次开始了作业,到现在为止已经快超过15小时了。虽然也小睡休息过,不过实际上其实是在一直连续工作。 看了看时间,快要到8月13日的下午2点了。 「可以帮我拿着这个吗~?」 「……这样吗?」 我们在开发室组装时间跳跃机的时候,谈话室里真由理和冈部面对面弄着cos。 结果,真由理昨晚住了下来,就跟她自己说的一样,一整晚都在做cosy用的服装。虽然不知道到底做了多少件,不过看她制作的样子,好像已经接近尾声了。 ——顺便一提,深夜的时候,我和真由理就搞起了竞争,比比看是cosy服装先完成,还是时间跳跃机先完成。现在看来,好像双方的进度不相上下。 「对对,就这样保持展开的样子」 冈部拿着服装,真由理缝着衣服胸口上的缎带。 我停下手中的作业,回头看着制作cos的两人。 昨天,从突然打开淋浴室的门那时开始,冈部的样子就一直很奇怪。虽然好多次都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总也找不到机会。 「那个缎带,很漂亮呢」 我对真由理正在缝着的黄色的缎带评价道。听到这句话,真由理露出了非常高兴的表情。 「是吧~?啊,克里丝酱,要不要穿穿看呢?这次的cm,cos还有很多哦?」 「cosy、吗……」 我慢慢的小声说着。 日本的cosy文化,在我还是小孩的时候就响彻世界了。ic mega market——就是cm一样,在知道我是日本人的熟人中,经常会来不断问我关于这个的一系列的问题。 有时候看着2ch的帖子里面贴出的cm中穿着可爱的cosy的服装的人们时,就会产生稍微有些羡慕他们的念头。 ……嘛,虽然我说了这么多,其实说穿了,就是单纯的羡慕那些穿着和可爱的服装,并且看起来超级合适的人们。 听到了我的小声嘟囔,在一旁的桥田插话过来。 「难道说很有兴趣?」 「才、才没兴趣呢?!」 不,严格地来说,我挺感兴趣的。 虽然有兴趣,但单纯的因为不认为自己会适合这种可爱的服装,所以决定把这种想要试试的想法封印了。所以故意装作说没兴趣,也可以说是贯彻了我的决定吧。 还是说,冈部更喜欢穿着这种服装的女生呢?要是的话,稍微穿穿也不是不行……。 「在那么多人面前穿着这种服装……」 稍稍怀着这种想法看了看冈部,果然他的样子依旧还是那么奇怪。 好像看着什么虚幻的地方似的样子,好像背负着我无法估量的痛苦的样子,到现在,他一直是这种表情。 「……」 我到刚才为止一直淡淡的抱有这种期待:时间跳跃机完成了的话,这份喜悦或许会把冈部那种表情驱散。看来我好像想错了。 该怎么办才好啊? 说实在的,对于嘴里没有中二病言行的冈部,我有些失去冷静了。虽然我的担心有可能是多余的,因为我知道,他的中二病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和他人,还有就是为了压抑自己兴奋的感情的东西。 ——可就算是这样,该着急的时候还是会着急。 冈部,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虽然在心里悄悄的问着,但我和冈部都不是会心灵感应的超能力者。如果不说出来,心中的想法是无法传达给对方的。我知道这个……虽然我知道……。 陷入这种踌躇不前的念想里的时候,听到了真由理非常高兴的宣言。 「做好了~!」 看来,这次竞争貌似是真由理赢了。她自豪的用双手向我展示着她刚刚完成的服装。 「锵~!这次竞赛,我是赢家哦~」 「啊啊,被打败了」 语气里夹杂着笑意,我甘心受降。 但差不多同时,旁边的桥田无声的竖起了大拇指。看来好像这边也完成了。 「不过,我们这边也完成了。至此结束」 我百感交集的说着。 「这就是……、时间跳跃机」 ☆ 「这看起来就像是邪恶组织的洗脑装置一样啊」 桥田看着自己刚刚组装起来的机器吐槽着。 时间跳跃机。 改造电话微波炉(暂定)开发出来的,估计这是在现在来说最接近名为时间机器的装置。 「嗯~。感觉就像是附带有帽子的电话微波炉酱呢……」 真由理手中拿着时间跳跃机所属的,读取海马体ca3领域的神经脉冲信号的机器,说着。顺带一提,真由理刚刚说是帽子,其实从形状上来讲,它更像是一个耳机。 「看起来虽然比较简陋,但理论上,这东西可以把记忆送回过去哦。……特别是可以使用lhc的现在」 昨夜,听了桥田说的内容后,对原来的时间跳跃机进行了追加修正。其结果就是可以利用lhc的新机能。 「跟lhc有关系吗?」 冈部露出有些吃惊的表情,看着我问道。 「嗯。简单地说就是压缩的问题」 对,就是压缩问题。 「就像我之前说过的,用这个机器读取大脑中记忆区域的信号,再将其数据化。容量大概是3.24t」 3.24t字节。大概是3万亿字节。以前也说过,这是录制电影或动画用的蓝光光盘,超过40张以上的容量。 为了使我所说的内容更加简单易懂,我一边修改三天前白板上所写的内容,一边画入新图进行说明。 「电话微波炉能发送的数据量是36字节+α。自然是无法发送容量为tb级别的数据,所以先把它发送给lhc,用黑洞的力量进行压缩。……之后在送回这里,用跟发送d-mail相同的方法送到过去」 一直在我心中,困扰我很久的“某项工程”。就是怎么做才能把记忆数据压缩至电话微波炉(暂定)可以发送的36字节大小。 普通的话,绝对可以断言这是不可能的,但这个超绝的技术作业,因为lhc产生的迷你黑洞而得到了解决。 大概在别人看来,这简直荒唐到无法想象……,或者即使想到了这点,那也是无法付诸实践的不可能的技术。要是没有桥田所说的“可以随意使用lhc”这个作业环境的话,把3.24tb压缩到36字节,估计是连想都想不到的不可能完成的工程吧。 利用迷你黑洞的超重力来进行无形压缩,由此3万亿字节得以压缩为36字节。 当然,送到过去的时候,也会用到电话微波炉(暂定)所产生的黑洞。这东西居然会一次用到两个黑洞,这是何等的奢华啊,世界上大概没有比这个更奢华的机器了。 「就像是把不好塞进壁橱的被褥,放入压缩袋那样?」 「严密的来说不是那样,嘛,印象上来说跟那差不多吧……」 正在听我解说的桥田,把内容转换成了更加容易理解的印象中的形状。而我大体上同意桥田的形容,接着进行说明。 「记忆数据与d-mail一样,发送到过去的手机上。接着利用手机的扩散电波,把现在的记忆复制进过去的自己的大脑里。至此,拥有未来的记忆的自己就诞生了」 就是说,如果电话微波炉(暂定)是向过去的自己发送邮件的装置的话,那时间跳跃机就是给过去的自己打电话的装置。 但虽说是电话,可传送过去的内容并不是声音情报,而是原原本本的记忆。 记忆会先被时间跳跃机以神经脉冲情报的方式读取,接着再转换成电子信号。顺带一提,在转换的时候,这些数据会经过两个装置。 第一个是将转换成电子信号的记忆数据,定时变回原来神经脉冲情报的装置。基于这个,接收记忆的一方,就算没有时间跳跃机什么的转换装置,也可以读取记忆数据。 而第二个装置,也就是以前说过的包含“回想起记忆”的命令。 具体的来说就是利用从额叶给颞叶发信号的名为“由上至下记忆检索信号”的东西。这个是在想起记忆的时候才会发生的信号。 在给记忆数据接收方发信的时候,因为加上了会放射出刺激额叶的神经信号,这样一来就可以把“由上至下检索信号”有意的引发出来。 如此,“发信方送出的全部记忆”,接收方会被强制性的“回想起来”。 而这些工程所花的时间——最花时间的就是向sern发送数据的45秒。除此之外的记忆读取,接收sern那里返回的数据,用电话微波炉(暂定)想过去发送数据,这种种阶段连一瞬间程度的时间都用不了。 虽然时间跳跃机可以说已经接近完善了,但同时,这始终是个试作品,因为是试作品,所以问题点也有不少。 首先第一个,果然还是回溯时间的 长短问题。 「发送的数据,一次最多只能回溯48小时。超过这个时间的话,有可能会因为大脑状态过分不一致,而致使复制失败」 人类身体的状态,时时刻刻都在变化。 就算是已经处在不再进行细胞分裂的状态的中枢神经,也不例外。脑分泌物质的平衡是以毫秒为单位,激烈的变化着的,除此之外,吃的食物,摄取的药品,还有身处的环境等等,都会引起身体变化。 以我们现在的科学技术,能够应对的人体变化的时间,只有48小时,这已经是极限了。如果超过了这个时间,就像人们常说的,超出保修范围了。 ——如果不断重复试验,一直进行调整的话,说不定可以回溯更长的时间。可现阶段,我们根本没有办法预测出,更长的回溯时间的范围。 还有,比起这些,最大的问题就在我们眼前摆着。 「最后,还有一个问题……」 就算是我,说到这个问题也会变的含含糊糊。真由理感觉到了这个气氛,不安的问我。 「……什么?」 「与电话微波炉和d-mail不同,如果没有人当被验者……。实验就无法进行。」 除了要读取个人的记忆之外,还要传送给同一个人——而且还必须是48小时内——否则无法复制成功。 ……这……除了是一个没办法的问题的同时,也是最大的问题。 「撇开所发送的记忆……。如果不进行人体实验,根本无法确定成功还是失败」 就是说为了检验这个时间跳跃机,进行物体实验或是动物实验的办法是行不通的。 要检验,就必须进行人体实验。 ☆ 「就是说……。我们之中必须有人来尝试一下吗?我弃权」 桥田又简单易懂的进行了说明。 估计,这也是为的真由理吧。同时他自己对这个人体实验,以很消极的姿态表示反对。虽然要是有人很积极的想要参加的话,我也不会去阻止那人就是了,但我自己不会参加。就是这么回事。还真是他的风格。 「冈部,说说你的意见吧」 我向今天状态一直很奇怪的冈部提问。在他旁边的真由理,瞬间转过头去,非常担心的看向他。 「不是凤凰院,而是冈部」 像是要叮嘱他一下似的,我说出了这句话。 这句话,在如今的状况来看,恐怕是没必要说的吧。如果是平常的冈部,在这里做出中二病般的言行的可能性很高,但我现在看到的冈部,并不是这个状态。 对他说叮嘱般的话语,是因为我打心底里信赖着他。 不是凤凰院凶真,而是冈部伦太郎的判断的话,不管那是什么样的判断,我都会服从。那句话里包含着这些意思。 在此基础上,我打算,如果听到他说想要进行时间跳跃机的实验的话,那么我自己就做被验者。并不是想要自我牺牲什么的,而是我作为研究者的信念。 我开发的这个装置,虽然还不能说是完整,但也做的无限接近于完整了。 只要正确操作,不管是谁使用,它都可以完美的工作才对。所以反过来说,我想正因为是开发者,才更应该第一个使用,表示出它的安全性。既然是谁使用都可以完美运作,那么我使用的话就更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另一边,听到我提问的冈部,他的表情还是跟昨天一样,非常沉闷。好像在忍耐着什么。拼命忍耐着。这一瞬间,对于刚才向他的提问,我感到非常后悔。 我并不是想要看到他这种表情,才做出这个机器的。 好奇心,探求心,还有“想要知道”的这种心情。动机什么的很多,“想要看到冈部高兴的神情”自然也包括在里面。 但是,从昨晚开始,不知为何只能看到他饱含痛苦的表情。 「桶子」 冈部低下头,接着问向桥田。 「怎么了?」 「与sern连有回路的原因,现在还没弄清楚吧?」 听到他说的话,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冈部会不会是在警戒着sern的动向呢?可是他的样子……,总觉得在昨天桥田告诉我b和sern有直线回路连着之前,那时就很奇怪了……。 不知道是不是思考着同一件事,桥田一边回答着,一边加进去了些补充。 「啊啊……,嗯。但是并没有入侵被发现了的迹象」 「关于这个我也这么认为。如果真的察觉到了的话,一定会采取某些行动才对……」 我在桥田的补充里,加上了自己的见解。 至少在现在,sern知道我们的存在的可能性,基本没有。 当然了,阴谋论般的对我们全员进行全天候无差别人员跟踪,原本就一直睁大眼睛监视b的话,那另当别论,但如果真这么做的话,sern有再多的预算也不够。 ——要监视这个世界的人类,并且不被发现的话,用于监视的大量资金是非常必要的。 以现在的状况来讲,我们除了入侵了sern网站以外,应该没做过任何会引起他们注意的事。 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冈部和john titer在2ch上说过话,可如果这种程度真的可以让阴谋组织出动的话,那有关阴谋论的一切话题,根本就进行不起来了吧。 并且从常识来判断,现在,没有任何要素显示我们受到了来自sern的干涉。 「是不是真的可以超越时间,确实很想尝试一下……」 冈部的语气简直就像是自己要去尝试似的。对于这个,真由理担心的说着。 「啊~,……那。让真由氏买来的香蕉进行时间跳跃不行吗?」 「真由理,刚才不是说过吗?香蕉没有记忆……」 真由理应该是在担心冈部吧,即便如此我还是对她陈述了一遍事实。 这是冈部……,也是我们,不得不谨慎做出决定的事情。对时间跳跃机的好奇心与愿望,虽然我想过即便是使用我的身体也行,但不知道会不会进行人体实验。 自己本就打算,只要冈部发出任何执行信号,即使是马上也好,都会立刻进行实验。 ——虽然并不是举小时候接种天花病毒的琴纳的例子,但研究者把自己的身体或体内作为人体实验的被验体是常有的事。虽然我反对用自身之外的被验体做人体实验,可如果让我来的话,我有做被验体的觉悟。 【琴纳(1749-1823),英国医师,经过观察,证实患过牛痘的人不再患天花,并发明了接种牛痘法,成为预防接种的创始人。】 然而,冈部给出的结论却不是这个。 「……但是,不进行实验」 听到冈部的回答,真心感到挺意外的。实话实说。我认为冈部是一个按捺不住好奇心的人。 ——「进行人体实验的话,第一号试验品当然该是本人!」我还一直认为他会爆出这种发言的说…… 估计桥田也是这么想的吧,他的反应跟我差不到哪去。眼睛眨都不带眨一下,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把这件事向外界公布。将时间跳跃机托付给合适的部门吧」 ……冈部,非常平静。 如果说从他的话里听不出一丝困惑,那肯定是瞎话。但是,这b的责任者是他,开发出作为时间跳跃机基础机器——电话微波炉(暂定)的也是他——即使具体的方案与实行是我和桥田。 基于这些,判断的优先权,比起其他人,更应该属于冈部。 「嗯,同意」 「……如果冈部认为这样可以的话」 桥田说完后,我也跟着说出了自己的态度。 要是问有没有什么不满的话,……肯定还是有的。可时间跳跃机这种存在,确实不是只靠我们的自己就驾驭得了的。冈部的这个判断,绝对不能说是错误的吧。 再说,他说过将时间跳跃机向外界公布这件事,毫无疑问,这对sern来说肯定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因为一直以来秘密开发的东西,其技术成果他们肯定想都没有想到,居然会是以这样的形态问世。 还有,估计时间跳跃机的开发,在今后的历史上,这个领域,肯定会受到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评价。即使如此,我的目的也已经很完美的达到了。 还有……就是。 对于决定不进行时间跳跃机的实验这点,虽然多少有点不满,可在此之上,却也有着前所未有的放松心情。 挑战未知的存在的时候,除了不时高涨的好奇心与挑战心之外,同时也抱有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时间跳跃带来的影响,还有时间的改变。还有很多现在预测不到的可能性……。 就算是我,面对这些也是深深的感受到了可怕。再者说,不管再怎么有好奇心,原则上,我还是站在反对改变时间的立场上的。 所以,对于冈部所下的这个决断,我安心的接受了。 「真由氏,超级赞成」 真由理用非常灿烂的笑容,抓着冈部 的手说着。看到在这个,冈部终于稍微露出了些笑意。 看着他的微笑,我手放在胸前,总算是松了口气。 「啊,但是啊小冈伦,好不容易才做出来了,开个庆祝会吧?」 「庆祝会?」 对于真由理的提议,冈部用疑问句的形式回答着她。「我还没想过」——他露出了只能说这句话的表情。 「啊。这个最棒了。结果一直都在熬夜工作,欢快的来个庆祝会感觉很不错哦」 桥田非常赞成的响应着,冈部慢慢的也变成了正在思考的表情。总觉得终于慢慢的回到了原来我印象中的欢快的气氛了。 「我也赞成。……只是开个宴会,应该可以吧?」 冈部认真的看着每bmen的面孔。在沉默片刻之后,开口了。 「是啊……,就这么办吧」 ☆ 由于真由理的提案——决定开一个时间跳跃机完成庆祝会——啊啊取回状态的冈部把它称为开发评议会。这时的我们已经进入了商量要叫上谁,什么时候开始的话题。 当然了,其原因就是冈部的状态。 因为真由理跟桥田也感觉到了,冈部今天的状态更平常很不一样,无论谁都希望他变回“平时的冈部”,而一直担心着他。 虽然不明白冈部为什么会变成那种闷闷不乐状态,但大家确实都在担心着他。同时我为自己无法看出他的内心而感到焦躁。 ……不对,不是感到焦躁,这种感情更近似于对自己的无力感到愤怒。 当然,比起我来,连跟他走的更近的真由理和桥田,都没办法问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那自己就更不可能做些什么了,可即使如此,果然看着自己喜欢的人露出那样的表情,真的太难受了。 「那,我这就去叫琉华君跟菲利丝喽」 一边说着,真由理走出b。 「那么这边的准备要怎么办呢?」 「要去买东西是不是有点早了呢……」 听到像是自言自语的我的问题后,冈部看着挂钟回答着我。 「嘛,轻松愉快的做菜不是很好吗。反正夜里才开始庆祝」 「……说的也是」 听到桥田的回答,冈部点点头,轻轻的微笑着。那表情仿佛是在自嘲的说「我在焦急些什么啊」。 虽说他总算是回复了原来状态,可总感觉他依旧没有变回原来的冈部。 没有元气,要说为什么的话,就像他平时经常做那样,跟我经常看到的总是情绪高涨的他比起来,现在的他实在是太平静了。 「总觉得,你今天很老实啊。绝代的疯狂科学家,凤凰院凶真,你不觉得这样有损威名吗?」 因为很担心他,所以故意用挑衅的语气试探着。而回答我的是冈部带着很深的笑意的语句。 「……居然会被助手担心,看来我还真是不中用啊」 一边说着,冈部坐在了沙发上。 嗯还算不错,斗嘴这种程度的精力还是很充足的嘛。至少可以看到他已经从我最担心的低谷状态慢慢恢复过来了。 我松了一口气,像正说着些俏皮话似的耸耸肩。 「嘛,最近总是在熬夜,在出去买东西之前,稍微休息一下吧」 「啊啊,……就这么办吧」 他这么说着,伸了个懒腰。除了精神上,肉体上的疲劳感也很重。就算再怎么年轻,在这种三伏天熬夜工作,肯定会疲劳的。 ……正在这时。 冈部的白大褂中的手机开始震动了。 「……真由理吗?」 好像是来电话了。冈部按下通话按钮,把手机放在耳边。 看到这个画面的瞬间,我心中察觉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诶?」 觉得好像发出了算不上是声音的疑问语。……不对,实际上连呼吸都算不上吧?好像倒在地板上似的,即使如此身体还是一直这样站着似的,这种奇妙的感觉支配着我,总觉得自己存在的本身被“触碰”到了一样。 眼前,突然陷入了黑白电影中,那画面里总会闪现出,高亮部分映出了冈部的身影的错觉。 ……这是在警告着什么。 别闭上眼睛。别堵上耳朵。赶快发出声音。 别停下来。赶快跑……!挣扎,抵抗吧! 超越吧!超越自己的警戒……!超越这个世界……!! 「……这是,什么?」 在摇晃的意识中,有一个“意志”贯穿了我。 就算没有记忆,就算无法认知,就算思念消失也会留下来的东西。 就是这种“意志”。 就是拯救……。 ☆ 下一瞬间,我猛的醒过来了。 啊咧……,刚才的是? 总觉得有种像是白日梦般的触感。但是,这种含糊不清的触感,就像一触碰就会融化的细雪一样,在我心里流淌着。 只有好像余音或是残香似的印象留了下来,而对于是怎么忘记“那些细节”的,我甚至连一丝违和感都没有感觉到。因为比起这个,眼前的冈部的样子实在太令人担心了。 「咕!呼呼、哈!呼呼……!!」 接通手机的来电,在将其切断后,紧接着冈部的气息突然就变得非常紊乱了。低着头,手扶着脸,不断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那反应,简直就像睡觉时,梦到了噩梦一样。由于察觉到异样,连一直看着电脑屏幕的桥田也转过身来。 「怎么了?」 我向他搭话问着,这时他的气息才稍微平静了些。接着他抬起头。 「……?!」 我无言地睁大了眼睛。 之前无力憔悴的冈部,根本无法与现在的他相比,现在的他……更是饱含心痛苦恼。 正如几十年来不断经受艰难困苦的老苦行僧的神色一样,冈部现在就是这种表情。 明显很不正常。 在这一瞬间,冈部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好像坠入了深深的疑问之海的我的视界的余光里,映进了自己稍早之前,在上面写字记录的白板。 ……时间跳跃机。 绝对不会是别的,解决一切问题的答案,明明白白的就放在了我眼前。 「……不会…吧」 不知不觉中,我的嘴里已经变的非常干燥了。 变得非常干渴的喉咙,没办法好好的组织出语言,仅仅只是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拜托」 身上带着苦行僧般气息的冈部,双手合在一起说着。 看来桥田还什么都没察觉到。不对,或许和我一样,虽然察觉到了但并没有表现出来。不管是我还是他,从旁边看,大概只能看出是在发愣吧。 「听一下……,我的请求吧」 依旧保持着双手合十的样子,冈部用深沉……非常非常深沉,饱含痛苦的声音恳求着。 听到他这种声音的请求,我和桥田很长一段时间甚至连稍微活动一下身体的都办不到。无法开玩笑或是揶揄,真的很苦恼。这份严重性压在了我们身上,甚至连发声都办不到了。 不,我自己并不仅仅是这样而已。 很严重的二律背反——我心中有两个想法。 【二律背反(antinomies):是18世纪德国古典哲学家康德(immanuel kant,1724-1804)提出的哲学基本概念。指双方各自依据普遍承认的原则建立起来的、公认为正确的两个命题之间的矛盾冲突。康德认为,由于人类理性认识的辩证性力图超越自己的经验界限去认识物体,误把宇宙理念当作认识对象,用说明现象的东西去说明它,这就必然产生二律背反。详情请自行百度】 一个是对时间跳跃机完美成功的喜悦。 作为自己专业的脑科学的成果,与电话微波炉(暂定)。由于这两种组合而诞生的时间跳跃机,确实按照我所推测的那样,发挥出了与理论相同的效果。 自己研究的课题或者提出的方案,取得了成功而不高兴的研究者,根本不存在。 但同时,这份喜悦,无论如何也不能表现出来,因为眼前的冈部正在承受着痛苦。这虽然是我猜的,估计他让痛苦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时间跳跃机。这一点肯定没错。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已经不必再怀疑了。冈部已经使用了很多次时间跳跃机了吧。所以才会在他身上刻下了深沉痛苦的年轮。……被我所制作的,时间跳跃机。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总算说出了句想要确认一下的话。 「冈部……,你用过了是吧」 听到这个,桥田搭话了。 「……使用了,是指?」 完全是观 察能力差的台词。不过我实在没想到像他这样的人,会真的没有看穿现在的状况。……亦或者他说出这样的台词,是想用自己的方式,促使冈部继续往下说。 「时间跳跃机……。我已经无数次追溯时间了。……拜托了,听听我说的话吧!」 接着冈部说出的是,以主观时间来判断,几年,不,或许已经是几十年了的,他漫长的时间旅行的故事……。 ☆ 而作为前提,我们首先必须要理解的是,他不仅无数次的追溯了时间,还好几次移动了世界线这件事。 就和六合彩的那时一样,冈部说他在为数不多的操作d-mail的实验中,看到了很多次世界的改变。 「……可在我的记忆中,除了六合彩事件,什么印象都没有」 听到我的叙述,冈部露出了足以让人发抖般的冰冷眼神,回答着我。 「因为这份记忆本体已经被改变了。虽然只有我才能充分理解——世界线移动次数已经发生了6次了。不,或许这之上。」 这里所说的世界线的移动指的是,只有冈部的reading steiner才能认知的,规模巨大的世界变化。 ——有些细小的,连他自身也无法察觉的变化,或许发生的要多得多。还有,2000年的时候他似乎也有过类似发动了reading steiner的经历,虽然这是猜想,可能那时候世界线的移动也发生了。 用他的话来说,从其结果看,也有漆原的性别改变了,萌文化从秋叶原的街道上消失了什么的事件发生的世界线。 「严密的来说,并不是发生了这件事,在那条世界线,这是理所应当的……」 接着,其中变化最大的,就是在他生活的世界线中,别称是“打工战士”——阿万音铃羽的存在。她在我们心里也占据了很大的比重。 我们为她举行了宴会的那天——8月9日。 与我和桥田的记忆不同,好像也有她最后参加b的宴会的世界线。在那条世界线上,冈部没有理会我的禁令,决定对阿万音小姐进行跟踪。而后将正要离开秋叶原街道的她,强行拉回b。 结果,阿万音小姐和我们的关系更亲近了,决定在秋叶原再停留一小段时间。她与我们的历史,在那条世界线上,即使8月10日以后,也继续着。 ——顺带一提,在那条世界线上,我和她也是非常激烈的对立着。但并不像原来一样,激烈到伴有杀意,在冈部看来,那勉强应该算是常识范围内的对立了……。 「铃羽对我说过。『我就再稍微努努力,试着继续寻找父亲吧』。就结果而言,那家伙的父亲是谁,那之后没多久就弄清楚了——」 冈部用非常怀念的语气说着。 我了解到,那条世界线对冈部来说,已经变成了非常遥远的过去了吧。他带着哪里令他有些喜悦又很悲伤的样子,讲述着自己的回想。 而下一瞬间。 冈部的表情再次被痛苦歪曲了。 拼命忍住眼泪,甚至连他用力咬着牙的声音都听到了。 「而且……,在那条世界线上…………真由理、死了」 很少见到冈部说不出话来,他顿了顿继续说着。仅仅只是听到了这句话,就感觉好背好像被冻住了一样,太让人觉得难受了。 「真由氏她……」 「……骗人、的吧?」 下意识的从嘴里出溜出了这句话。 可同时我也察觉到了。冈部不会说这种谎话。就算是开玩笑,他也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 冈部无言的看着我。他这样让我觉得有些坐不住,我摇了摇头。 「对不起……。继续说吧」 ……真由理会死。 就连仅仅是听到这些的我,都不愿承认那个未来。 而这些却在冈部的眼前直接发生了。 就在我们所认知的今天。也就是8月13日。 在庆祝时间跳跃机完成的宴会上,真由理在她的座位上被杀了。 杀手是为sern行动的下层组织“rounder”的成员们。 ——对,在我们没有认知的情况下b就已经被sern盯上了。而且,契机并不是我们怀疑的对sern的黑客行为,而是通过与这完全不同的方式……。 「那之后,我就通过时间跳跃机跳回了过去。为了改变真由理会死的未来……。可是、可是……」 跳回过去的冈部,终止了时间跳跃机的完成庆祝会。虽然之后带着真由理逃往安全的地方……,中途她却被汽车撞到,死去了。 理所当然,冈部为了救助真由理,又一次追溯了时间。……可是这次她却坠下了地铁站,被电车碾压了过去。 于是再次冈部回b继续重复着时间跳跃。 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 为了救真由理。 仅仅为了达到这一个目的,进行了可以说是无数次的时间跳跃。 可即使这样,也没能改变真由理死的命运。 简直就像是世界自身,在期望着真由理的死亡……。 即便是掏空了灵魂,失去了感情,冰封了心灵,冈部也依然继续着时间跳跃。说实话,恐怕连作为设计者的我,都无法想象出冈部跳跃的次数吧。 从他说的话中得知,取回了可以流眼泪程度的感情——当然是指当事人意识到的时候——,好像就是在最近。 听了冈部的话,我想起了从前辈那里听来的佛教的无间地狱。 尽管也是在维克多孔多利亚大学脑科学研究所工作,但却比较奇怪的前辈教给我的,他对我说「明明是日本人却不知道这个吗?」,接着就告诉我了。那位前辈说,佛教中地狱的种类有很多,其中最为悲惨的就是无间地狱。 即使是在为数众多的地狱中,也是处于最下层的位置。在那个地方,要经受约三亿二千万年的,其他的地狱的惩罚都可以用天国来形容的痛苦。 这期间的漫长,书籍上用这个比喻表现了出来「比将边长约为7千米的石头做成的立方体,每一百年轻轻触摸一次,直到把这巨石摩擦殆尽所花的时间还要长」。从认知上讲,这已经是接近永恒的时间了吧。 在我看来,冈部根本就是经历了一次无间地狱后回来的。 为了从真正的意义上拯救真由理。 ☆ 冈部像是要把血吐出来,甚至是连内脏都会吐出来似的,用充满黑暗的悲叹语气诉说着。不管救她多少次,真由理还是会死。不断重复着这血淋淋的现实。 听了他说的这些,我和桥田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而这时,冈部突然又开口了。 「还有……,红莉栖」 突然。 因为叫了我的名字,让我着实的吓了一跳。身体都哆嗦了下。 刚刚、怎么回事? 诶?刚刚、怎么回事? 我说不出话来,嘴巴一张一合的。虽然持续了也就是数秒的时间。 不过,显然脑子变成了一片空白。 这家伙,刚才、叫了我的名字了?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激烈到心跳的声音都传到了耳朵里,担心是不是会被周围的人听到的程度。可是,就算如此我也无法让心脏的悸动停下来。 是无法停下来呢,还是在奇怪为什么跳的这厉害呢……,那个呢? 不管正在惊慌失措的我,冈部把视线转向这边——就是说转向了我——视线定在了我身上,开口说道。 「由于你的帮助,我才能在那个无限重复的连锁中脱出身来」 脸红了。 虽然不明显。 『由于你的帮助』 被叫了名字还不算,后面还对我说着这样的话,脑袋要融化了。 说真话,现在我真想冲过去抱住他。 但我却拼命的压制着这份冲动,抱着双臂——因为要是放任双手自由的话,我肯定就会飞身过去抱住他——,我错开视线说着。 「对、对哦!真不愧是我啊,在别的世界线也超活跃呢」 完全是笨蛋才会说的台词。 不,不是笨蛋才会说,简直就是个笨蛋。 虽说是被冈部的话弄的晕头转向,可心里却在骂着自己“你这家伙究竟在说什么啊”。 「……啊啊,真的帮大忙了。所以向你道声谢。谢谢你。」 但是,冈部却没有嘲笑那样的我。不,虽然是笑了,但那只是单纯的微笑……,并不是在奚落我之类的笑容。反过来,因为看到他这样的态度,让我感觉到了他经历过的惨剧的沉重,总觉得,心里很痛。 「桶子,你也是。真的太感谢你了」 「唔,嗯。……总觉得这感觉很奇怪,太肉麻了」 桥田很不好意思的用手搔搔脸颊,接受了冈部感谢。话虽如此,说能从连锁中脱出身来是多亏了我,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把这个问题问向了冈部,冈部轻轻的闭上眼睛,接着说出了答案。 「是啊。从现在开始,为了能让你们更有力的帮助我,必须将所有情报整理一下。……认真听着吧」 ☆ 对冈部来说,从那时候起,一切都变了。 那是无数次重复时间跳跃的尽头,回到8月13日的16点56分的时候。 基于时间跳跃的记忆传送,会给接收到这份记忆的人造成严重的心理动摇。冈部接到电话,突然变得气息混乱就是因为这个。 而且那时候,进行时间跳跃的冈部,不断重复着会令呼吸慌乱的痛苦。 「咕!呼呼、哈!呼呼……!!」 超越了时间,冈部回到了夕阳照射b中。 在那里的我和桥田,看到了正大口喘息的冈部。 「怎么了?难道是做白日梦了?」 「……又是、这个吗」 我好像就是用这个开玩笑般的语气说的。而且这也是重复了无数遍的台词。在别的时间轴,听到了这重复了无数次的台词,冈部感到烦闷焦躁了。 「……我、受够了!」 为了拯救真由理,不断重复着时间跳跃。 可即使如此,不管使用什么样的手段,还是无法回避她的死。 激起的愤怒和焦躁感,与悲鸣般的声音混在一起,冈部想要破坏时间跳跃机。而阻止举起手浑身颤抖着,想要将装置破坏掉的他的,果然,好像还是我。 「冈部?!……怎么说也不至于要毁掉吧。不是决定不进行时间跳跃了吗?」 这时的冈部,作为当事人来说,是最痛苦最难过的。 精神早已到了最恶劣的状态,负面感情无法制止的不断喷涌出来,绝望感已经将他全身紧紧包围了。 ——顺带一提,貌似桥田为我时机不对的玩笑善后了,虽然已经完全混乱的冈部好像并不记得了,但从他的行动上来推断,应该就是这样吧。 「怎么了?这么突然。不是要去买东西吗?宴会用的……」 虽然不管说什么,都没有听到正面的回答,但我依旧很有耐性的继续对他说话。可是,冈部却没能听得进去。 「宴会……」 如果召开宴会的话,真由理就会死! 即使如此,还要召开宴会吗?! 冈部非常非常想这么说吧。 但是,所有的话冈部都无法说出口,只是非常难过的逃出b。 他就那样在街上游荡着,什么都做不到,哪里都去不了,最后坐在upx的天桥上,悲观失望的低着头。 就这样,离真由理绝对会迎来死亡的下午19点半左右,还差一个小时的时候,他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对,向他搭话的就是我。 「红莉栖……」 「第一次听到你正经的叫我名字呢」 在冈部的记忆中,好像也是在这个时候第一次叫了我名字。听到他叫我名字的时候虽然表现的很平静,可估计那时候的我的心情,已经高兴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了吧。 因为那是我自己,所以我非常清楚。 把平静的态度,说成单纯的只是为了隐藏起因兴奋而让大脑变得一片空白这件事,所设置的扑克脸也不为过。 至少我是表面上装作平静,问着冈部。 「……出什么事了?不对……,到底会发生什么?你……是时间跳跃过来的吧?」 那时的冈部虽然还是没有好好的回答我,但却对我说的话露出了非常惊愕的表情。而且与此同时他深深的放松下来了。 长此以来,冈部无数次的不断的,重复着真由理的死的连锁。 但是,却没有办法跟任何人谈起这些事。就算说了也根本不可能被理解。对,他一直想着这些。 不过现在,冈部终于在这种思绪中解放出来了。 从孤独中解放出来了。 终于有可以说话的人了。 就是我——名为牧濑红莉栖的人。 冈部,以他的主观时间来算,恐怕是隔了数年,才终于流下了眼泪。在此之前,他的灵魂已经冰封到根本无法流出眼泪的程度了。 所以,冈部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和我说着话。 他说一切全都是自己的错。 他说要是没有对桥田说入侵sern之类的话就好了。 他说制作时间机器什么的,要是没说过就好了。 他说杀死真由理的就是自己……。 不是别人,就是这个发誓要守护真由理的自己……。 ☆ 「竟然这么乱来,傻瓜……」 听完了冈部全部的心中所藏已久的话语,我先说出的就是这句话。 「时间跳跃机是无法保证绝对安全的。而且根据各种情况,连你自身的存在都会消失的这种可能性……」 虽然是从别人的口中听来的,自己的记忆中没有的,自己说过的话,不过不管怎么说,这确实像我会说的台词。 以前有位哲学家说过『人类在根源上,是时间性的存在』。 马丁海德格尔,是在很多领域都有很深映像的德国近代哲学家。他不仅提出了“人类是在流动的时间中存在的事物”,同时也说过“人类是在绝对会来临的死亡之前,这段被限定的时间领域中生存着的事物”。 再多说一些,他就是说过,『“存在着”这种东西就是从作为出发点的诞生,到作为终焉的死为止的时间,人类无非就是在这期间(时间)存在着』的人。 把这个联系到时间机器上的话,就是说移动时间进行某些改变,同时这也是足以威胁到自身存在的行为。就和john titer在2ch发言时所说到的『祖父悖论』一样。 还有,实际上我对冈部说过海德格尔的事情。而且还不是一次,有很多回。我很清楚当时我用了多么严肃的语气告诫他不要轻易的改变时间。 冈部在黄昏的光线中,低低的问着我。说着「我到底该怎么做?」 估计,被冈部依赖的我,肯定会绞尽脑挤出所有知识吧。 为了帮到真由理。 想要帮助她,同时也是为了帮助冈部。 听完了冈部说的这些,为了让他恢复精神,我模仿着他的中二病模式,轻快的问着他。 「喂,狂气的疯狂科学家。你不是想要改变世界构造什么的吗?」 摆了个pose,特意让衣服的下摆飘起来,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是自然!呼哈哈哈哈哈哈!……对吧?」 我知道。 一定说了吧。一定这样做了吧。 为了喜欢的人的话,这种程度肯定会这么做。为了冈部的话,肯定会这么做。 ……但是,绝对会觉得超级不好意思吧。 冈部也补充说过「总觉得那时的你脸颊很红」。虽然表面上看似比较平静,实际上,其实内心里一定非常郁闷吧。要不是为了冈部,我敢断言,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不,“这是为了真由理”这么想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管怎么说,我已经是是奋不顾身了,这点肯定没错。 而且那个时候的我,肯定毫无疑问的知道,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冈部就绝对会超过极限。自己的原则也好自尊心也好,如果是为了好朋友真由理和喜欢的人冈部的话,这之类的东西我全都可以舍弃。 那即是现在的我,也是现在只有冈部知道的别的世界线与其他时间的我,从来没有改变的部分吧。 那时候的我,慢慢的向冈部伸出手去,再次对冈部提出了使用时间跳跃机的建议。 这是在知道了危险性的情况下提出来的。估计冈部也不会去理会这个危险性了,我肯定在想想既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那我也不会阻止他了,就尽可能的支持他吧。 ——顺带一提,关于那条时间轴的我,握住了冈部的手这点,不由得稍微有些嫉妒。对明明是在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候,却突然有了「还有这一手啊」这种想法的自己,更是觉得羞愧万分。 ☆ 「时间大概是从现在算起五小时之前。设定在正好是时间跳跃机完成时候。如果跳到那之前的话,机器就有可能无法完成了」 说服冈部后,回b的我一边调整着机器,一边这样对他说着。 还有,虽然这是根据其他对话推测的,这条时间轴的我应该也想过,那就是自己使用时间跳跃机这件事。而后,估计我并没有在使用者选项里。毫无疑问,理由就是只有冈部才拥有的特殊能力reading steiner的存在。 确实,时间跳跃机我也可以用。 可是以我们现在的技术,能用时间跳跃机改变的事象,仅限于 四十八小时内发生过的事情。 ——虽然只要能让技术更进一步的话,很可能就算大脑即使经过了四十八小时以上的状态变化,也可以让记忆复写工程毫无问题的进行下去。可现在,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的。 如果那件不得不改变的事情,超出了这个时间范围,那么再想要改变过去,就必须要用到d-mail。但是,要是我使用d-mail的话,发送的瞬间,就会因记忆被改变而无法把握住事态的进程。 改变状况什么的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基于以上几点,实行者只能拜托给冈部才行。 所以,说着跳回五小时之前的我,才会接着这样说吧。 「你跳到过去后,如果看到时间跳跃机完成了,就让大家解散,对我说刚才说过的话。就说你是从未来来的……。估计,我是会相信的。」 明显在说谎。因为那是自己,所以非常明白。 实际上,就算是冈部说出了这句话,我大概也会对此产生疑问而向他问问题。 「你怎么知道?」 「对于我的事情,我是最了解的了。再说了开发出时间跳跃机的可是本小姐da☆ze!」 我闭着一只眼,轻轻的笑着用拇指指着自己。 可能这一切都是演技吧。那是我在维克多孔多利亚大学脑科研究中听来的「研究员也是很需要政治力的。为了可以顺利的和周围的人很好的合作,更彻底的进行研究」。所以同时也学习了如何给自己装上演技的方法。 保持足够自信,不要被对方干扰,对所有突发的事件,要装出一副“这在我意料之中”的样子。所有的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下,被指出问题的时候要以毫不惊慌的表情,迷惑对方。 【小编:原来研究所这么恐怖吗(;´Д`)】 当然了,并不是一点自信都没有,所说的不全是撒谎。如果不是这样,这种危险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让冈部——我喜欢的人去做的。 但是,有自信的地方,顶多也就只有关于时间跳跃机的部分而已。除此之外基本上,都是为了让冈部安心,全神贯注的把注意力集中在拯救真由理这件事上的演技吧。 估计我内心中一定有很多复杂的感情吧。 焦急,恐慌,悲叹……。 对于自己那时可能感觉到的感情,基本上可以想象的出来。 但是在此之上,那时候的我一定也爱着冈部。 不想在他心上再添加负担这点上,绝对跟那时候的我是一样的。 「……就是说对自己的机器很有自信吗?」 「差不多吧。刚才,看到冈部的时候就确信了。你是时间跳跃而来的」 因此。我才接着“自己有着确定般自信的那一小部分”,说出了这句话。 「……预防万一,来定个暗号吧」 假如。 假如有完美的自信,有可以让自己绝对相信的“不可动摇的东西”的话,我是绝对不可能说这个的。当然,保险是必要的。任何时候都有可能会失败的危险性。但是,我说出的下一句话,其保险程度对我来说,那是绝对不可能说的一句话。 「现在,我最想要的东西是my fork……」 听到这句话,冈部显得有点疑惑。 「my fork?想要这个吗……」 「对,my spoon我已经有了。……喂,别对这个感兴趣啊!」 冈部在对我说着这个的时时候,脑袋稍微歪了歪。不仅这句话成了暗号,而且不知为何,还把明明是自己说出的话打断了。 那是当然的。 不管是谁,做出这种动作,就是表示对什么抱有疑问。 但是,从知道实情的我来看,同时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反应。 直说吧,「为什么连这种事都说出来了?!」——现在连我自己都在这么想……。 对我来说my fork。 并不是单纯的自己专用的叉子,而是在七年前的生日上,本应从爸爸那里得到的礼物。 那是父亲对我的爱的象征,那是就算自己再怎么想要,也绝对无法到手的东西。说起来,这是我最软弱的部分。而且是在我成为现在的自己之前,残留下来的小孩子一样的心性。 这样说虽然有点那个,这比当面对冈部说我喜欢你更加不必害羞,比连续三天一直在耳边小声说“爱你”更加简单。 『现在,我最想要的东西是my fork』 这句话对我来说,就是如此程度的暴露出自己无防备的一句话。 确实,知道这种错综复杂的事情的人,除了未来的自己之外,是不可能有的。只要说出了这句话,自己就绝对会相信冈部是从未来跳过来的。 但是这明显太冒险了。毫无疑问,那时候的我,并不相信自己。所以赌上的,才会不是自己现在的“无可动摇的东西”,而是自己小时候,更加根本部分的东西吧。 反过来说,那是我基于“绝对不能失败”这个前提,所想出来的办法。 ……最后,那条时间轴的我,用有遗憾的语气说着。 「五小时前的我。一定不知道吧……,你叫我红莉栖的这件事」 我想其实是快要哭出来了吧……。 ☆ 于是时间跳跃的冈部,遇到了在我看来是理所当然——但在他看却是实预想之外的状况。 也就是,他在对我说「我是从未来跳跃过来的」的时候,我没有相信。 「其实……,我是从五小时后的未来跳过来的!」 听到冈部这么说,我用非常冷淡,爱理不理的态度回答着。 「哈啊?什么啊,这种笨蛋似的台词」 这对冈部来说,简直就是个晴天霹雳。 ——超级大,最大的晴天霹雳。 冈部对我说,那时的我表现的非常冷淡,还用不禁会让人想到“会不会被杀啊”程度的眼神瞪着他。 会有这种程度的反应还真是没有想到——本来,因为那是我,就算察觉到冈部是时间跳跃来的也不奇怪——因此,仔细一想,好像是时间跳跃机刚刚完成的瞬间,就告诉我们不进行实验了。 ……啊,原来如此。 到这里我才了解了。由于愤怒,目光中笼上了一层阴云。 那个时间轴上,冈部在我说明时间跳跃机的问题点和危险性之前,就决定停止试验了。硬要说的话,就像是突然被说了「果然无法相信你制作的时间跳跃机」一样。 ……那个,当然会不高兴了,好歹选一下措辞嘛。 当然了,这时候的冈部非常焦急,没法注意这个,从这点上来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是这种事情,这个时间轴上的我并不知道。 看来,我表面上虽然装的比较平静,可心中一定刮起了愤怒的风暴了吧。变成了这种状态的我,通常状况下,一定会彻底的从精神上把对手逼入绝境。 ——就像刚开始,我在大楼的演讲上,把冈部逼入绝境的时候一样。 冈部是怎么想的我是不知道,毫无疑问,我想这时候的我肯定已经变成了“破坏者”之类的状态了。 「什!!你,这跟你说的完全不一样啊!什么『大概我会相信』啊?!」 冈部很动摇的追问着我。就算这么说了,我还是冷淡的回答着他。 「你在自说自话些什么啊?大概会相信什么的,我怎么可能说这种毫无根据的话啊」 别瞎说啊。 使用那种语气,而且对话时眼神异常冷静。 ……啊啊,绝对没错。这是打心底里生气时的状态。因为我的这种性格的关系,基本上没有什么朋友。反省一下吧。看着别人——不对,看着自己的缺点,改正自己的缺点吧。 「你说了!说“再说了,开发出时间跳跃机的可是本小姐da☆ze!”什么的,还是一脸得意的表情!」 「傻不傻啊?是是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原文:はいはいワロスワロス】 ……不行了。对不起啊冈部。超级对不起。 不,应该是冈部的说话方式不好。不然的话,我肯定不会是这种反应。但是,果然还是做的有些过火了。 实际上,冈部本人说过「如果五小时前的你没有帮我的话,或许那时我就真的绝望了」 ——顺带一提,刚才我说的台词的末尾的「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好像是一边又往嘴里添了口饭,一边说的。这明显是为了惹对手发怒,再进一步追击的手法。我还真是坏心眼啊。 「……真想揍这家伙」 冈部这么想的瞬间,突然记起了某件事。那是五小时前的我说过的“暗号”。估计这一招就足以颠覆现在的状况的王牌吧。 已经毫无办法的他,终于决定说出这句话。 「……你现在最想要的是my fork」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我摒住了呼吸。那是连冈部都能察觉到的程度:我睁大了双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实际上,想要制止进入无差别攻击对手模式的我,具有如此破坏力的语言,是必不可少的。 ……虽说如此,听完这些后,还真希望你别告诉我。不过为了打破这种状况,这张王牌绝对是不可欠缺的。 「怎么样?」 「……真、真的说了吗?五小时后的我?!」 对于想要确认一下而追问着我的冈部,我很罕见的没能保持住平时的扑克脸,语无伦次的反问着他。没办法嘛。理所当然的反应啦。 可同时,这句反问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 「……还说已经有my spoon了」 「恨、恨你一辈子啊!五小时后的我!!」 牙齿好像会发出“嘎吱吱”的声音的状态的我扭过头去,全身哆哆嗦嗦的。脸也非常红。 虽然冈部正觉得不可思议,可说实话,听到这个的我,可是都想要当场表扬当时没有哭出来的自己的心情啊。当时的我会有这种反应也是没办法的。 我想这就跟自己心中的秘密被谁偷窥了一样吧。 这在自己的意识上,就像是我对他说了“我喜欢你”一样。而且对方还是如假包换的,自己喜欢的冈部。 对于自己还没有告白对象,自己的喜欢他的心情却被他知道了的这种气氛,简直难用语言来形容。我现在的内心已经是抱着头在地上来回翻滚的状态了。 停下来,都说到这里了,这条时间轴上的我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去怀疑冈部说的话了。 「这下可以相信我了吧?」 「啊……对哦。那台机器,果然……。如理论般完美呢」 听到冈部的问话,我这样回答着。 虽然我想也有可能是因为冈部对我说了那种事情——五小时后的我说了与“我喜欢你”相同的事情——而使我混乱了,可第一句回答居然是这个,真是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只知道研究专业的笨蛋了。 ☆ 这之后,冈部对这条时间轴的我,说出了现在为止所经历过的种种——正确的说,是那时候所记得的所有事情。 非常残酷,非常凄惨,无发拯救,无数次的重复着真由理的死亡……。 「某件事物引起的“结果”,就必然会存在引起这个“结果”的“原因”」 我把听来的内容姑且在白板上整理了一下,将这个作为基础告诉冈部。 因果律。 所有的事象,都是以过去所发生过的事情作为“原因”而产生出的与之对应的“结果”。 这是个我们的文化、历史、科学、事物的思考方式,全都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的想法。无论什么样的理论,不以因果律的方式去考虑就不会成立。 ——严密的来说,在量子论之类的世界中,虽然这个因果律的概念被推翻的的时候有很多,但是我认为那终究只是极少的一部分,在我们生存的这个宏观的世界中,是不通用的。 就是说,如果“真由理的死”这个“结果”已经存在了的话,那么在某个地方必定有着成为“真由理的死”的“原因”的事件存在着。 这个时间轴的我再一次,对冈部说出了我的这种想法。 「通常,引起“死”这个结果的原因,都是一些直接的事件。比如可能是生病啊,事故什么的,但并不能断言那就是原因」 说起来“死”这个现象本身,对我来说是非常普通的同时,也是有很多很多谜团的现象。 人体就相当于高度复杂的分子机器,当机器出现某种程度以上的问题的话,机能自然就会停止。这种停止是不可逆的,在机能无法恢复的情况下,人就会慢慢接近“死”这个现象……。 但是,这仅仅适用于“机能停止”等同“人体死亡”的时候。这种情况下,将会引起这种现象的生病啊,事故啊,或是故意伤害什么的单纯的进行预防的话,就变得可以回避了。 不过。真由理并不是由于单一的现象招来死亡的。 「把真由理直接逼上绝路的,虽然是rounder,但我想那不是真正的原因。所以就算跟rounder没扯上关系,真由理还是会死」 被rounder杀害,交通事故,掉下电车铁轨,被乱枪射杀,人体实验,心脏病发作……。 这些各种各样的现象,全都袭向了她,从这些早晚都会致她于死地的状况来看,“真由理的死”并不是单纯的物理范围内的现象。 也就是说,有着更接近于根源般次元的问题。 「那原因是什么?」 「我不知道。或许是“真由理的出生这个原因”导致了“真由理的死这个结果”」 听到冈部有些病恹恹的提问,我反复考虑的回答着他。 「指的是寿命已尽吗?这不是命运论吗……」 「对。所以我也不支持这个推论。原因应该是能作为这些事件的导火索,并且可以做出说明的事情」 命运论——是指所有的事象都是决定好的,全部都是按照固定的线路,有条不紊的行进着的思考方式。在以前的学会里,这曾是支配般的思想,在这个的影响下直到现在,这样想的普通人或是研究者并不在少数。 但是,我很讨厌这个思考方式。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命运已经决定好了的,那么所有努力,意志,心愿什么的就都没有意义了。我一直就这么想,就算人类降生下来其本身没有什么意义,而将其创造出意义,不正是身为人类的的证明吗。 而且,这条时间轴上的我是这么想的。 「……“导火索”?」 但是,这个时候的冈部,首先起反应的是“导火索”这个词语。他看着时间跳跃机,说出了“某个可能性”。 「如果说,“这个”要是没有完成的话,真由理……」 我想,冈部非常想要听到什么。 听到某个答案。 人在不安的时候,马上就会希望的得到一些回答。那是只要还算是个人类,就很难抑制住的本能。 所以,人们会上当,会在很拙劣的煽动者的歪理下被操纵。无视正常的道理,仅仅是不加任何批判的全盘接受——但是实际上会让事态更加恶化——的意见,在心力交瘁的时候是常有的事。 这时候的冈部也是一样,“由于时间跳跃机完工什么的原因,决定了真由理的死的话?”被放逐到了这样的思考中。 「等等!武断的作出决定是很危险的……」 但是,如果不是那的话呢? 如果时间跳跃机跟真由理的死没有关系,而冈部又把“时间跳跃机的完成”这件事给取消的话,那他就没有任何能力去颠覆这个事态了。 这是非常没有意义的赌博。 「但是……!」 就算如此。 这个主意却在冈部的心里生了根,确确实实的给他带来了一线希望。 如果那时候,“她”没有来的话,冈部肯定就会实行这个毫无意义的赌博了吧。 「就和牧濑红莉栖说的一样」 “她”的声音b的空间中回响的时候。 对于完全没想到的新的登场人物,我和冈部都被吓了一跳。 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是在“我的世界”中,在8月9日的最后,身影消失了的少女——阿万音铃羽。 「你……知道些什么吗?」 听到我的询问,阿万音小姐用十分冷静的样子回答着。那是对在这条时间轴的我提出的意见的补充。 「你的推理大部分是正确的。确实不是不制作出时间跳跃机就可以解决的简单问题。……要想拯救世界,就必须到达那里」 好像她就是这样清楚明确的说的。 「越过世界线变动率1%的障壁,……到达β世界线」 绝对不会有错,听到这些话的我,背后一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吧。 即使是本该是否定命运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命运般的相会啊。 ☆ 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说起来,阿万音铃羽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理所当然的,这条时间轴的我和冈部期待着她做出说明。 而对此,她只说了句「告诉你们所有的真相吧」,接着就把我们带去了封锁中的广播会馆。 她在这里,给我们看了一个好像是用八个真空管组成的,用来指出什么似的表示装置,同时开始了说明。 「世界线变动率是用来表示这条世界线在哪里的数值。把这些数值表示出来的唯一手段,就是这个世界线变动率测量器」 世界线变动率。 阿万音小姐确实是用的这个词语。 那是“降临”在2ch中的未来人,john titer说过的词语。 「分歧」或是「脱出」指的是,「这条世界线跟作为基准的那条世界线相比,究竟偏离了多少,并将其数值化的单位」……。 会说出这种话,那就表示她理解了世界线的概念。不仅如此。在后续的对话中,听了冈部说的话,她用冲击力很强的事实 ,返了回去。 「竟然是真空管,制作这个的家伙品味不错嘛」 「那是当然的。制作者就是冈部伦太郎啊……」 被很爽快的告知了这件事,这是通常状态中绝对难以接受的台词。 当时我的反应冈部好像不记得了。因为当事人也对为这极具冲击的话语惊叹着。 「我?!」 冈部动摇了。 在这个时候,冈部并不知道“世界线变动率测量器”的制作者就是自己,而别的世界线的自身却好像认识这个。站在震惊到颤抖的他的身旁,她进一步说着。 「在世界线移动的时候,你拥有保持世界线改变之前的记忆的能力。……利用这个,未来的你做出了这个可以将之前的世界线,与现在的世界线的偏差数值化的测量仪」 reading steiner。 因为世界线的移动,本来应该被改变,再构成的记忆,即使经过世界线移动仍然可以保持之前记忆的能力。 原理完全不明,到底是怎么样表现出来的完全无法类比推理的只有冈部才拥有的能力。 ……就连最初只是觉得奇怪的我,也已经不得不承认他有这样的能力了。 ——如果不这样的话,无法整合在一起的事象,简直是要多少有多少。 不知道这条时间轴的我是不是也是这样,比起她说的话,我更在意阿万音小姐手里拿着的世界线变动率测试仪。 「……0.337187?」 虽说那就是自己,可是完全无法理解,那时候的我为什么没有继续追问阿万音小姐呢。要追问的问题应还有很多啊,除了这样听着,我心里早就按耐不住了才对。 但是我却显得很平淡,……就像是仅仅听了这些话,在哪里会发生的什么事情之类的,某种程度上我已经预测到了似的。 而反过来另一边,从我意识中的阿万音小姐来看,真的非常意外,她对我答话了。听到了我小声念叨的世界线变动率测量仪上的数值,对我解说了一下。 「那是现在的世界线」 0.337187。 作为基准数值的数字,我虽然不知道,但在这个时候,冈部所在的世界线的数值,一定是这个数值没错。顺带一提,现在我们所在的世界线是0.571046。 冈部所说的世界线之间的差异,其实指的是0.23%以上的不同。这数值上乍一看上去好像非常小,但是以百分比来考虑的话,估计那是非常庞大的变动。 如果照射地球的太阳光错开了0.23%的话? 如果地球的尺寸大小差了0.23%的话? 如果地球的公转轨道偏离了0.23%的话? 其结果引起的事象变化,实在是无法想象。我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线变动率,或许是比摘下天上的星星还要难的事情。 如果她所叙述的事情全是真的,那么我们就必须朝着“让这个数字越过1%”这个方向行动才行。 毫无疑问,真可以说得上是某种意义上的伟业。 ☆ 阿万音小姐对还是不太明白的我们,继续着耐心且详细的说明。 「所谓的世界线,就像是毛线或是这跟绳子之类的东西」 这样说着,她拿出了好像是自己带来的绳子。 「这根绳子看上去好像是一根,实际上是由很多细小的线组合制成的。这些丝线就好比是世界线……。虽然一条一条之间都不会互相干涉,但是最终到达的结果都是相同的」 听了阿万音小姐的解说,我又想起了之前在2ch上看到的john titer的发言。john titer在那时说过的,与阿万音小姐的说明重叠起来,世界线差不多是这样的。 世界线,简单的来说就像是有无数条支流的大河川似的东西。 从上流那里流下来的名为“时间”的水,会产生许多水流的分歧,亦或者在中途就会合流在一起,沿着各式各样的路线前进。但是最终必定——姑且不论可能会出现的某些意外——都会到达“大海”这个最终目的地的。 这个名为“时间”的水流,我们把它实际上会流经什么样的场所先放在一边,但它绝对会向“大海”这个结果进行收束。 而现在,“真由理的死”就是这个“大海”。 或许是抱着相同的感想吧,这条时间轴上的我,在接受了阿万音小姐的说明后,自己一个人小声的嘟囔着。 「就是说,全部都向着“真由理的死”这个结果收束吗……」 「嗯。但是让世界线大幅变动越过1%,从现在的α世界线移动到β世界线的话……,就会变成其他的结果」 她的这些话,终于让我们在这种绝望的环境中,找到了解决问题的突破口。一直以来,包括我在内,没有一个人能明确的给冈部指出到底该怎么办。 对此,我感觉到了莫名其妙的败北感的同时,也涌上了一股感谢之情。如果没有阿万音小姐的话,或许就算是现在冈部也还会在绝望中彷徨吧。 「α世界线与β世界线的结果差距很大……。就是说未来不同的世界线。原本来往于两者之间是不可能的。就算是用d-mail或是时间跳跃改变过去,也不可能移动」 她对命名为α与β的世界线,轻快的进行着解说。但是,实际上那未来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至此为止她还一句都没有说过。 「不过,当世界中发生什么大事件的时候,根据其选择,有几个“未来会改变”的像是世界线分歧点一样的年份。最近的话,发生海湾战争的1991年,发生千年虫问题的2000年。……还有时间机器开发出来的2010年」 在各个年代中,世界线到底分歧到了什么样,好像连说这些话的阿万音小姐自己也没有这方面的知识。 除一点之外。 她明确的说了,时间机器开发出来的,2010年。 ……就是说,是我们现在正在度过的这段时间。 「如果是在产生分歧的时候,就有可能从α世界线移动到β世界线」 一边这么说着,她把冈部和这条时间轴上的我带到了广播会馆的最上层。眼前,是被坠落在广播会馆的那个人工卫星,砸入楼层无情的把墙壁破坏了的光景。 在这个昏暗的地方,听了「世界线的分歧」其移动后,冈部有些沉不住气的叫了出来。 「怎样才能移动?方法是什么?!」 「等等!」 抱着必死的决心探求答案的冈部。 但是这个时间轴上的我制止了这种状态的冈部。 冈部对我说过,我想或许远在来这里之前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件事”吧。……关于这个,我也是这么想的。 给了这多的提示,再察觉不到“那件事”就不是我了。当然,那是在现在听了这些事情才后察觉到的。 那时候,如果是在本人面前的,能从动作啊表情啊,视线的动向什么的,能得到更多情报的“这条时间轴的我”的话,一定更早就察觉到了了吧。 「在此之前……。先告诉我们你的真实身份」 但就算如此,“我”也希望能从她那里听到“那件事”。 以她的意志。 以她的选择。 以她的决断。 这是为了尊重她的意志,为了她的尊严着想,比起这些更是把阿万音小姐当作朋友的我的心愿。 阿万音小姐听到我的话后,慢慢靠近人工卫星。 好像在操作着什么,接着人工卫星的门打开了——我想,比起任何语言,这个动作更能告诉我们自己的真实身份吧。 「这是……?」 听到了冈部的小声感叹后,阿万音小姐对他作出了回答。 非常非常的冷静……。 就像是没有波纹的水面上映出的幽寂的月亮一样的声音。 「……时间机器」 这句话虽然非常冷静,但冈部却惊讶到感觉好像全世界在嗡嗡作响一样。我也是摒住呼吸,冈部说,当时由于太意外,你也没能隐藏住吃惊的表情。 但同时,那也是理解信服的表情。所以下一句话,我也没有露出如冈部那样吃惊的神色。 「我就是……,从2036年来的」 在只与平日里喧闹的秋叶原一墙之隔的空间里。 在这里落下的,只是一个污点般大小的声音。但是这声音却把我至今为止所体验的现实,全都砸了个粉碎,把世界本身染上了一层非日常的颜色。 「铃羽……」 冈部战栗的小声说着……。 阿万音小姐冷静的作出了回答。 「我就是时间旅行者……。john titer」 ……冈部在那时,听到了世界的镜面崩坏的声音。 the 6th act / —metaphysica necrosis— :reverse …end 第三卷 境界面上のシュタインズゲートrebirth 第7幕 形而上のネクローシス rebirth 网译版 转自 百度贴吧 翻译:qq223344qqq 「没错。『我就是时间旅行者‥‥‥。johntiter』她确实这么说过」 冈部静静的说着。 阿万音铃羽——阿万音小姐自白的话语。 她说她自己就是从未来来的johntiter。 听到这些后,我和桥田的心中仅仅只是非常惊讶。 不对‥‥‥,并不是只是“仅仅”,必须要订正一下。桥田怎样先不管,因为当我听到冈部的这些话后,心中已经产生了非常接近于“确信”的心情。 世界线变动率以及世界线这些概念。 关于时间与时间机器的知识。‥‥‥除此之外,还有冈部冷静的说出了“拯救世界的办法”这个事实。 这些全都在指示着,她拥有着我们根本无法触及的真相。 而且,将这些基本相同的真相的冰山一角告诉我们的,还有另一个人。 对,就是johntiter。 在『@ch』中出现,说出世界线的概念,以及sern与这个世界的未来的人物。 想来,拥有相同的情报,并将其说出来的这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是毫无关系的两人。此外,在『@ch』这个匿名论坛上,把这些写出来的人,就算再怎么用别的名字,这两人是同一人的可能性也是非常高的。 在这里强调一下,从titer的话中可以简单推测出,用时间机器回到过去的人的数量应该非常非常的少,如果人数很多的话,肯定会在哪里有着某种组织。 但是titer所说的话中,像这之类的要素却一条也没有。 这是说“他”是那些组织的头目呢,还是说是从底层的反叛呢。又或者仅仅只是正在单独行动的人呢。结果,以消除法来讲,她与titer是同一人这个思考方式基本上是正确的。 估计在“这个时候”——冈部体验过的时间轴中的自己,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原来如此啊‥‥‥」 听到我信服理解,好像是自言自语的话后,冈部又开始了讲述。 「铃羽说过,自己生活的时代——2036年是被sern支配的管理社会,绝望乡。人们的自由被剥夺,如同死尸一般生活着。所有反抗的人都被杀了‥‥‥」 冈部又稍稍低下头,用毫无波澜的声调说着。 我和桥田的眼睛从来就没有离开过那样的他,专心的听着他的讲述。 「那家伙‥‥‥,好像是为了把人们从sern支配的世界中解放出来而战的,反抗组织的一员。」 「那个,为什么那个反抗组织‥‥‥会出现在现代?」 桥田这样问着冈部。听到桥田的声音后,冈部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桥田。 不知为何,他的眼神动摇着。 好像眼泪会随时流出来‥‥‥,尽管如此眼泪却已经流干了一般‥‥‥,冈部的脸上浮现出了这种表情。 「世界——不,是为了改变未来。铃羽为了这个,乘坐着她“父亲”制作的时间机器回到了过去。来到了有我们存在的这个2010年‥‥‥」 而后,他再次开始了讲述。 冈部经历过的,与“现在”不同时间,不同世界线的真实的故事‥‥‥。 ☆ 阿万音小姐的自白。 听到这些的冈部,感觉到自己身体中像是有某些东西崩坏了。就好像世界本身崩坏了一般‥‥‥。他可能体验到了那种滋味。 就算冈部再怎么重复中二病般的言行,他也不是那种真的会因此而受到什么坏影响的人。 冈部自然有冈部的常识,与应付社交的方法,就算会与人保持着距离,对科学多多少少抱有些幻想,但也不会有多离谱的脱离普通人们的常识。 就算相信时间旅行者的存在,也不会认为旅行者站在自己面前,跟自己对话是非常普通的。虽然会有某种程度上的人类特有的梦想,但冈部不会因此就断送了自己的社会生活,陷入像爸爸一样的破灭般的状况。 ——再说了,本来他的中二病的一面,就是为了守护真由理而带上的面具,他绝对不会做出无法守护再真由理的事情。 但是他现在所面对的状况,以至此为止的冈部的现实来看的话,那真可以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都不止。 不,就算无数次的直面真由理毫无道理的死亡,为了防止这一现状不断的进行时间跳跃,确实是超越常识的状况。但是即使如此,又有谁会想到竟然连未来人都会出现在眼前呢? 至少冈部就连这一瞬间,都没有认为这种事态是在做梦。 ——顺带一提,之后他回味的说出了「在不断重复的时间跳跃中,为什么自己没有想到去寻求johntiter的帮助」。那或许是人类心理上非常深远奥秘的地方吧。 我就是未来人,johntiter。 通常的话,听到这样的自白的时候,估计没几个人可以做出正面的回应吧。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冈部不是普通的人类。 「这么说!『@ch』中所写的全部都‥‥‥」 换做是平常人,绝对不会追问这些事情的。据冈部说,那时候他只是混乱了。但是,被追问的阿万音小姐却平静的回答道。 「嗯,基本上都是真的」 我想,她或许并没有注意到冈部已经混乱了吧。 所以阿万音小姐才立刻回答,并且将“这时候的我”的某句话引了出来。 「但是,sern可是研究机关,并不是持有权利的统治机关啊」 是的。 不管是现在还是过去,我仍然还对此一直抱有的疑问。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sern为了成为人类的统治机关而行动呢? 作为绝对的前提,sern不过是一个研究机构罢了。 虽然它确实拥有很多预算与尖端科学技术,是以世界最聪明的头脑而骄傲的存在,可你说破大天,它也就是一个研究机构而已。 由于桥田的黑客行动,我们确实知道了sern的背后存在着一个名为300人委员会的阴谋组织。但是,如果相信阿万音小姐言行的话,支配2036年的不是300人委员会,而是sern。 就我们看到桥田所搜索到的sern一侧的资料而言,可以想象得到,300人委员会通过操纵现存的国家,支配着整个世界。 可是不管是不是这样,300人委员会特意让并不是统治机构的sern站在风口浪尖上,来担当支配世界的中枢,从阴谋上考虑也好,道理上考虑也罢,都不是能说得通的事情。 ‥‥‥话虽如此,最终我的疑问也是以没有解答而宣告结束。其原因,就是因为这个时间轴的我所说出的另一句话。 「我已经在网上好几次对johntiter强调过了」 ‥‥‥。 ‥‥‥‥‥‥。 ‥‥‥‥‥‥‥‥‥别说出来啊!喂! 不经意的,非常不经意的一句话。 这等于把存在于“某个地方”的我的正体给暴露了,打从心底里觉得这次发言还真是不小心啊。 估计那时候的我,在说这句话的半途中就已经发觉到了,自己究竟犯了什么致命错误了吧。但是,说出口的话没办法在中途停下来。 大概,我是这么想的吧。 可以的话,我真想不让自己察觉到所说的这句话的含义。 现在在这里只是听着冈部的讲述,我就已经想抱着头满地打滚了,一定是这样没错。 但是现实是残酷无情的。这时,冈部这样说道。 「‥‥‥等等!如此说来,你就是那个时候在『@ch』上的『栗悟饭和龟波功』吗?!」 ☆ 「‥‥‥等等!如此说来,你就是那个时候在『@ch』上的『栗悟饭和龟波功』吗?!」 在被封锁的,昏暗的广播馆的最上层一室。 在那里,当耳朵听到冈部的提问的时候,我到底是什么心情呢? 毫无疑问,我一定想要逃出去。 这并不是推测或是其他什么,而是基本确定的事实,“这个时候的我”肯定想要逃出去。 ——不然的话,一定是想要赶紧挖个坑赶紧把自己藏起来。 光是被喜欢的人知道了自己是个@ channeler就已经够郁闷的了,这还不算居然还知道了我的固定网名,这到底是什么羞耻y啊! 【一般把@ch的使用者称为@channeler】 还有还有啊,我用这个网名哄笑着眼前这两人所写的对话,不断逼问着,甚至连迎面痛击的事都干出来了。 并不是有什么恶意‥‥‥,不不,不对。那时候还是有恶意的。反省一下吧。 不管怎样,说实话,与其被识破,还不如自己坦白来的更好些。隐藏住自己的身份,在论坛中 所写所说的那些,那才是秘密中的秘密。这就跟把自己内心想法真实暴漏出来一样。 实际上,这个时间轴上的我在被询问的同时也把脸背了过去,脸红到就算是在昏暗的屋子里也可以清楚的感觉出来,还不断解释着。 「titer都自报家门说出了自己在“中の人”的名字,我再不说出自己的名字不是很不公平嘛‥‥‥」 顺带一说,什么是“中の人”呢?就是在指@ch语中作为最一般的使用方法来说是指动画中角色的声优。除此之外也有指某个企业或者组织的相关者的用法。一般认为出处是吉田战车的漫画《ゴッドボンボン》中的「根本没有什么里面的人!」的台词。 居然夹杂着这些语言来解释,看来那时的我肯定相当混乱吧。 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是的,“这个时候的我”究竟在感谢什么啊! 实话实说,还真是感谢长此以来所培养出来的的身为社会人的扑克脸的技术。要不然的话,我肯定会变得更加慌慌张张,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的,这个一点都不难想象。 不,或许就是因为阿万音小姐就在旁边,我的表面工作才掩饰的比较好,可如果只有冈部的话,可能会演变成很恐怖的事件‥‥‥。 ——再说,我还用固定网名『栗悟饭和龟波功』建立了一个谈论冈部的主题。虽然我想那已经被情报的海洋给淹没了,可就算如此,“要是被他知道了”一想到这个心里就有些做贼心虚感觉。 但是啊。 这时的冈部,并没有对我说的话进行追究吐槽什么的。而是流露出了赞叹似的气息,用好像有些颤抖的语气开口说着。 「那么我也来效仿一下吧。我用的就是凤凰院凶真这个‥‥‥」 「这个早就知道了」 可冈部的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这时候的我”跟阿万音小姐异口同声发出的这句话给打断了。 ——不仅如此,冈部把这件事说给我和桥田的时候,语气里还带着点遗憾的感觉。 但是同时,这个时间轴的我,在双重意义上,因为冈部的那句话我得救了。 一是冈部终于回到了自己原来的状态,这点从他的言行上可以看出来。 真由理被sern的rounde杀害,她的死由于世界线的收束被固定了下来,此后像这样的中二病的言行就从冈部的身上消失了。而中二病的言行回来了,这也就证明他的心里回到了原来从容不迫的状态了。 而另一个就是如果他没有把像这种气氛引导其他方向的话,由于自己的羞耻心,肯定会越来越动摇,不断失态下去,而且还很有可能会进入完全莫名奇妙的另一种状况中。 之后,在听到这些话的现在的我来看:是不是冈部在某种程度上有意识的在对我打圆场呢?我一直有着这种感想。 当然了,虽然这些只有冈部才知道,不过就算如此,我还是这样认为。 ☆ 「sern成功开发出了时间机器。成为了唯一可以干涉四次元——时间的存在,世界的秩序被修改了」 阿万音小姐一边抚摸着时间机器一边回忆着什么似的,用沉静口吻小声的说着。 通常情况下,可以说我们所居住的世界是由三次元构成的。 以零次元的点作为开始,接着是由线构成的一次元,接着是由线纵横交错不断重叠直至构成平面的二次元,最后是加入高度这个概念所构成的立体——三次元。 阿万音小姐说的“四次元”指的是从长宽高的立体的三次元中,再追加进时间这个次元,这是由闵可夫斯基空间的概念中得来的。 【闵可夫斯基,著名的有德国数学家、德国医学家和美籍德裔天文学家。详情请百度】 这是德国的数学家闵可夫斯基,正在读爱因斯坦的特殊相对论的时候,自己所考虑的东西。他通过把三次元空间与时间这两种概念组合起来,使用时空这个概念,成功的对爱因斯坦的理论进行了简化说明。 ——这个说明非常具有冲击性,而且简单易懂,在闵可夫斯基之后,基本上人们都普及了四次元时空就是三次元加上时间组合而来的这种说法。当然了,实际上这并不是多么单纯好懂的事物。 就像以前海德格尔所提到过的,人类是无法感知时间的流动,无法得出任何理论性东西的生物。不,说起来或许这个理论自身,就断定了时间这个存在是一切的基础。 至少就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而言,时间这个存在是绝对的。 如果真的有可以自由操纵时间的人的话,那么可以想象到,那个人一定拥有可以与时间媲美的绝对的力量吧。 冈部用单单只是把记忆送到过去的,我所开发的时间跳跃机,就可以无数次的在时间中自行穿梭,做出很多干涉现象的事情。 如果真的存在能把活生生的人类送到过去的时间机器的话,由此引发的事象是绝对无法想象的,这一点肯定没错。 当然了,我身上仍有对时间机器持否定的部分。 不管怎么说,之前的情报的话先不管,无论如何我也想不通,人类究竟怎样才可以平安无事的通过特异点。 估计,听着阿万音小姐的说明的这个时间的我,也是同样的心情吧。所以可能接下来她所说的内容,也对“现在的我”同样产生了非常强力的打击吧。 「然后是牧濑红莉栖‥‥‥。对sern所开发的时间机器最有贡献的人。作为『时间机器之母』被尊崇着」 我从冈部那里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一定惊讶的无法呼吸了。 虽然我一直以来都在未来道具研究所参加着时间机器的研究,但是从心底里还是讨厌着时间机器。 在此之前,为了见到爸爸我虽然无数次的思考实验、求证,但是从根本上我还是站在对时间旅行持怀疑态度的立场上面。 可‥‥‥在这之上。 让我最难以接受的,就是阿万音小姐说的「对sern所开发的时间机器最有贡献的人」这句话。接着,或许在这时候的我也是同样的反应吧。 「我会协助sern?!别开玩笑了!连人体实验都会做的那些家伙,我怎么会‥‥‥!」 用冈部的话来说,我是用“平时气势汹汹的口气”的吼出来的。 当然的啊。sern欺骗了全世界的研究者。 践踏了人类的求知欲,自己独占了可以把全人类完全解析的科学成果。要是他们没有把这项成果隐藏起来的话,我和爸爸的关系也不会变成像今天这样吧。 而与此同时更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我所说的:「我要进行人体实验,sern却没有同意。」这一句。通常人在被逼的走头无路的时候就会露出本性。这简直是现在的我的真实写照。 我自己一直认为,某种程度上的人体实验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不管有什么样的技术,要是真的想要对人类有帮助的话,最终肯定无法逃过人体实验这一过程。当然了,虽然肯定会用道具或是动物什么的先进行实验,会确保有一定程度上的安全性为前提,可即使如此,人体实验会危及人的性命这点还是丝毫没有改变的。 所以我——除了无法确保安全性的实验之外,我对人体实验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是啊‥‥‥。 看来我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厌恶这个。 所以才会在听到阿万音小姐的下一句台词后,受到了予想以上的打击。 「但在未来‥‥‥,就是那样的」 ‥‥‥2036年的未来世界中,我作为『时间机器之母』被尊崇着。 阿万音小姐如此断言的话语,同时深深刺进了“这个时候”与现在的我的心里。 到底是基于何种理由为什么我才协助sern的呢? 冈部说过,在庆祝时间跳跃机完成的宴会后,突然闯进来的sern的特工们,把冈部,桥田还有我一同带走了。 或许是他们抓住了什么人质,以此来要挟我让我加入sern也说不定。如果是这群人的话,爸爸妈妈应该很容易就会被拐走吧。当然了并不是没有其他亲密的人。如果他们说要加害冈部或是真由理会的话,我肯定也没别的选择。 这时,我才突然注意到了。 回想一下,阿万音小姐从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对我抱有敌意——不,是杀气。 其理由或许是因为我在未来2036年,协助了sern吧?看来这个疑问,同样是这个时间轴的我所疑惑的问题。 「所以才会视我为眼中钉‥‥‥?」 像是自言自语的我和阿万音小姐,暂时无言的互相对望着。就好像想要用语言之外的手段,把对手的心中真实的想法给看穿一般。 ☆ 在我和阿万音小姐互相对望的时候,冈部显得非常焦虑。 用他的话说,在这条世界线——就是在8月9日,阿万音小姐不会离开秋叶原。在这个世界中她除了回b的大家变得更加亲近之外,我和她之间还出 现了不少互相敌视的事情。 ——听了后面的话的我觉得,对经常穿行于修罗场般的战争中,如同祭品的她来说,在这条世界线上我对她抱有敌意是很不可思议的。顺带一提,非常仔细的听过后,当时的冈部虽然并没有察觉到,不过这应该是我有些嫉妒吃醋了才会这样的吧。 这个时候的冈部以为我和阿万音小姐跟以前一样又开始了争执,所以才觉得坐立难安很不自在。 因此,为了缓解我们两人之间的气氛,他这样说道。‥‥‥就结果而言,那是成为冈部更进一步直面事实的原因。 「‥‥‥那么,未来的我呢?」 对于这个提问,阿万音小姐用清楚明确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着。 「冈部伦太郎作为恐怖分子非常有名」 「恐怖分子?」 听了这若无其事说出来的话,冈部惊愕了,他有些颤栗。因为这句话听上去应该和他的人生是无缘中的无缘。 「成为了对sern而言的恐怖分子‥‥‥」 阿万音小姐又小声的重复了一遍,说明了其中含义。于此,冈部终于稍微明白些了。 就算是做了相同的事,这个称呼的意义会根据其立场不同而发生改变。如果是从向强权挑战的人们来看的话,可以说是抵抗运动或是游击队,然而在以体制的维持治安为宗旨的人们来看,他们则是恐怖分子。 就算用相同的武力或组织,向强权战斗,这两者之间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可同时,冈部在此之前就算再怎么会做出中二病的言行,自己会成为游击队或是恐怖分子什么的肯定是连想都没想过。 可是阿万音小姐若无其事的一句话,明明白白的把这冷酷的事实摆在了冈部面前。 如果就这样任历史发展下去的话,世界就会被sern所支配,冈部所珍惜的所有事物都会被夺走。 再进一步说,虽然这时候我还不清楚,本来她在未来所属的反抗组织,其根基就是冈部和其同志们一同创造的。 这就是为什么阿万音小姐会持有冈部所制作的世界线变动率测量仪的原因。 包括她来这个时代的理由,她的行动都真实的反映了今后的冈部的意志。 而且反过来说,这同时也说出了,那之后的冈部所选择的道路,是多么不容分说的残酷。接着,阿万音小姐又直截了当的对我们说出了更重大的事实。 「而且你们二人‥‥‥。都死在了2036年!」 「‥‥‥!!」 冈部和“这时候的我”,震惊到无言以对。 自己的死。 对于窥视未来这种行为来说,我想这早就已经不是感兴趣这种等级的事情了吧。不管是谁,都恐惧着终将会来的,不可避免的事态,并且无法背过身去,假装看不见。能做到的就是接受或是拒绝,二选其一。 可即使如此,果然在这样的情形下被告知了这些事情,实在是有些无法接受。但这之后,到也不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出这些事。 「‥‥‥我必须得走了」 不经意间阿万音小姐说着,向时间机器走去。看到这个的冈部,冈部突然反应过来。 「等等!说了这些不得了的事情后,就想这么回到未来吗?!」 「所以我才要走了。为了改变这种未来,回到过去。‥‥‥回到1975年」 没错。 这就是为什么她——阿万音小姐会告诉我们未来会死的理由。 那是为了表明自己毅然决然的态度。 绝对会改变未来。 我不会让你们死。没错,她就是为了表达出这些,才对我们说出了未来的我们的死讯。 「1975年?」 另一边,冈部对她小声说出的年代做出了反应。 他好像并不明白,为什么为了改变未来必须要回到过去。看着冈部的反应,阿万音小姐知道如果不做说明的话,她根本无法离开这里。 「‥‥‥sern能成功开发出时间机器,是因为有在2010年的秋叶原做出来的时间机器」 而这次对她的解答起反应的是这个时间轴的我。 「你是说电话微波炉?」 「嗯」 阿万音小姐肯定了我的提问。 「sern使用通信监听系统,收集着世界中所有有关时间机器的各种情报。这个系统‥‥‥。冈部伦太郎,我想你最初发送的d-mail被他们捕获了」 ☆ 「广播馆前发送的那条邮件‥‥‥」 冈部呆呆的小声说着。 最初发送的d-mail。 那是2010/07/27。 下午1点稍微靠前点的时候发送的邮件。 内容是‥‥‥,「牧濑红莉栖,好像被什么人刺杀了」。 也就是当初冈部所发送的,极力的主张我在广播馆被刺死的内容。 刚开始虽然我也没当作一回事,可我最近不仅渐渐明白了,冈部绝对不会说出匪夷所思到如此等级的事情,而且对于别的世界线中的自己的死,我已经到了快要确认的程度了。 ——这期间,这之类的事情,很有必要仔细听听冈部的说法吧。当然了,这些话必须等到为了回避真由理的死而制定的一连串计划结束之后就是了‥‥‥。 「对。所以如果把留在sern的数据库中的那封邮件删除的话‥‥‥。未来就会改变!」 阿万音小姐淡然却有力的对我们说着。 看来sern使用着在全世界范围内所张开的通信监控系统——就是在常说的阴谋论的世界中经常会提到的全球间谍网络,不断收集着各式各样的有关时间机器与sern的情报。 时间跳跃机完成的宴会上被rounder突然袭击也是,可能都跟通信监控系统,在7月28日所截获的d-mail有关。也就是说,不论b还是冈部,会被sern盯上的原因,统统都是因为这个d-mail。 ——至此为止,冈部认为sern已经注意到我们的事情的时候,就是让桥田入侵sern的时候。听到这个,桥田很愤慨的说着「我才不会那么蹩脚呢!」 由于被盯上,sern才会袭b,抢走电话微波炉(暂定)——时间跳跃机,由此,时间机器得以开发完成。而反过来说,如果不让sern察觉到最初的那封d-mail的话‥‥‥,世界线就会改变! 「这样就可以移动到sern没有成功开发出时间机器的β世界线!」 「‥‥‥这样做的话,真由理会得救吗?」 这时的冈部全身颤抖着,把几乎要咆哮出的这句话,总算是用理性制止住了。 一直以来他的心中,都是绝望与放弃,还有仅存一点点的希望。但如今他感觉到这微弱的希望,驱逐了绝望,犹如盛夏的太阳般熊熊燃烧着。 终于,在无数次时间轮回的尽头,他总算抓到的一丝线索。 「嗯,多半会」 阿万音小姐沉着冷静的回答着。但是冈部却没有抑制住自己急躁的心。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入侵sern的数据库‥‥‥!」 「想要那么做,ibn5100是必须的」 但是冈部的急躁却被毫无敢侵犯的阿万音小姐的声音给打断了。她一边说着,走进了时间机器中。 现在的我在最初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向冈部提出了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错。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冈部排除万难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到了有“现在的我”存在的这条世界线的时间轴呢‥‥‥。那是因为除了这条世界线这个时间轴之外,ibn5100由于各种各样的理由丢失了。 就像桥田入侵sern的时候一样,要接触到sern的服务器,ibn5100是不可欠缺的。所以这个时候的我们,失去了对sern服务器的干涉能力。 ——顺带一提,不知道桥田在这条世界线上是怎么做到的,他在即使没有ibn5100的条件下也成功的完成了jellymans report的解读,还有大型强子对撞加速器的远程操纵。虽然接受了我的建议,连冈部都非常佩服,真不愧是桥田呢。 不管怎么说,由于「ibn5100是必须的」这句话,冈部知道阿万音小姐接下来想干什么了。 这就是她并非要用时间机器回到可称之为故乡的2036年,而是要到1975年的理由。 因为这1975年是ibn5100发售的年代,可以保证ibn5100毫无故障入手的唯一的时间。 「原来如此,所以才‥‥‥」 阿万音小姐在冈部理解了她的解释后,来到了时间机器的控制台上,开始操作时间机器了。时间机器没有多大,而且舱门还开着,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样子。 「我的使命就是回到1975年将ibn5100弄到手,再将其托付给冈部伦太郎‥‥‥」 她 的使命——不,正确的来说是她所属的反抗组织的使命,即是为了删除sern的数据库中有关时间机器的情报,确保此过程中会用到的ibn5100,能够确实的交给拥有可能性人材的未来道具研究所。 虽然不知道反抗组织具体的组成时间,但她是从父亲所写的遗书中知道这个使命的。 对,她说过的在这个时代的秋叶原的街道中的父亲,在她小时候就去世了,只给阿万音小姐留下了这个使命与时间机器。 接着她用时间机器回到过去的时候,稍微绕了点远路。 来到了父亲真实存在过的2010年的秋叶原‥‥‥。 「但是,为了寻找父亲,我在这个时代停留的时间太长了。应该更早些就走才对‥‥‥!」 可在说话的途中,从时间机器中传出了警告音和红色的闪灯。听到警报音后,冈部抬起头来有些疑惑,阿万音小姐显得有些焦急,继续操纵着时间机器中的控制台。 冈部说“这个时候的我”好像有些在担心什么,向她询问着。 「没问题吧?!」 「‥‥‥怎么会这样!竟然坏了?!」 阿万音小姐呆呆的自言自语着,她的表情被一股悲观的阴云笼罩着。 那是当然了。 这状况实在是太致命了,前方的道路除了破灭,不存在任何东西。仅仅这一条就可以毁灭现状,那就是时间机器。 就是因为会想到还有这个时间机器,才会抱有希望。 可要如果说在这种关键时刻突然告诉你不能用了呢? 心中曾一度抱有的希望,在下一瞬间会变成深不见底的绝望。这时候的她,毫无疑问就是这种状态。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她很可能会被这种绝望所折磨,输给心中的这一伤口。 但是这里又陷进了另一种突发状况里。 突然,在被封锁的广播馆中,好像是正在巡逻的警备员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由于我们在入侵广播馆的时候所使用的道具,还有被打开门什么的呗正在巡逻的警备员发现了,任谁想来都会非常可疑——因此,决定以后再进入广播馆的时候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 这个突发事件实在是太严重了。时间机器的存在虽然也非常重要,但冈部,阿万音小姐还有“这时候的我”,都非常明白,要是再被警备员们发现的话,那会变成多麻烦的事情。 「糟了!」 「‥‥‥怎么办?」 这个时间轴的我问道,冈部迅速的做出了决断。 也就是自己作为诱饵的决断! 「我来吸引他们。你们两个先躲起来,看准机会就赶紧逃走!」 冈部一边说着,开始做出很显眼的动作,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成功的吸引了过来的警备员们的注意力。之后飞快的跑了出去。 另一边,在这状况稍微缓和点后,“这个时候的我”悄然向阿万音小姐伸出了手。 「赶紧走吧!」 即使听到了我的话,可她却还是犹犹豫豫的不断看着伸出的手和“这个时候的我”的脸。 之后听了这件事始末的冈部推测,不管再怎么出现意外状况,果然在阿万音小姐心中,始终有着对身为『时间机器之母』的我的敌意。 「啊‥‥‥」 「赶快!」 看到她这样,“我”也焦急的叫了出来。 「未来怎么样我不知道,可现在我和你一样都bmen的同伴啊!」 「‥‥‥」 接受了“我”的“叫喊”声,阿万音小姐在犹豫的尽头,终于点点头,接着握住了我的手,两人一起从广播馆中逃走了‥‥‥。 ☆ 数分后,与冈部合流后,“我”们躲在jr的高架下的隧道中,隐藏起来。 在还没有平静下呼吸的状态下,这个时间轴的我对冈部提出了疑问。 「‥‥‥怎么办?已经没法回到广播馆了」 后来冈部说,在听到这个问题后,他稍微烦恼了数个瞬间。如果不回到有时间机器的广播馆的话,就无法回到1975年将ibn5100弄到手。 虽然或许还有其他可以入手ibn5100的方法,除了sern肯定也会为了得到ibn5100而竭力抢夺,再说搜索手段‥‥‥那简直如同在无边无沿的大沙漠中寻找一粒金沙。 如果这样下去的话,入侵sern,通过删除其数据库中的邮件,解决所有问题的计划就会泡汤了了。 但是,冈部一定不会放弃这好不容易抓住的希望的光芒。 「时间机器已经坏了吗?」 「是因为落在屋顶上时的冲击吗?」 冈部敏锐的问着阿万音小姐,而这个时间轴的我也对其损坏的情况进行推测,寻找着原因。如果是因为冲击而损坏的话,在其精密度上来考虑,推测出到底是哪里坏了,应该还不算太难。 但是,对此阿万音小姐一直低着头回答道。 「那个并不是撞上去的。只是因为坐标计算错误,在那个位置出现了而已。‥‥‥到这里的时候还没有坏」 「既然如此,那是什么时候?」 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冈部说自己的气息有些急促。说自己的话中,可能有些带刺儿了。 但是即使如此阿万音小姐也拼命思考,说出了自己推测的结果。 「目前能想到的,‥‥‥就是这之前的雷雨」 这话说出的瞬间,冈部突然察觉到了。同时感觉到他的思绪好像到了很远的地方。 要问为什么的话,阿万音小姐所说的「这之前的雷雨」,毫无疑问就是8月9日的晚上所下的暴雨。 「‥‥‥是被雷击中,还是说被水浸泡了呢」 8月9日。那天,冈部在这条世界线中使用了d-mail,硬是将阿万音小姐强拉回b的宴会中。 到今天为止,她会继续留在秋叶原,就是由于这个原因。 「‥‥‥是我的错」 这时,冈部知道了,所有的原因都是因为自己。 如果那天没有强留下她的话,时间机器就不会坏了。时间机器没坏,阿万音铃羽就会前往1975年,把ibn5100带来给冈部。 这个时候没有ibn5100也好,阿万音小姐没有飞往过去也好,时间机器坏了也好,这些全都是由于冈部的行动引起的‥‥‥。 「都是因为我在那个雨夜,阻止了你离开‥‥‥」 我听了这些话,果然还是会想到蝴蝶效应。 乍一看没有关联性的事物,实际上会以某些偶发事件为起点而发生,它会连续的对其他事物造成影响,并且发展成无法预测的重大事态。现在所发生的事情,简直就如同是蝴蝶效应的范本。 冈部拼命思考着,思考着究竟有没有什么方法手段之类的可以打破现状。接着突然露出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表情,开口说道。 「‥‥‥!用时间跳跃机!!」 但是对此,这个时间轴的我稍微蹙了蹙眉,回答着他。 「那个不行,最多只能往回追溯四十八小时」 时间跳跃机,究竟可以做到什么,又有什么做不到。其性能的极限,身为开发者的我,比谁都更清楚。当然“这个时候的我”根本不必指出这些吧。 而且它的性能极限,经历了无数次时间跳跃的冈部自己也是相当清楚的。对于“我”所说的话,他也只能是不甘心的小声自言自语。 「那样根本没办法回到那个夜晚‥‥‥」 万事皆休吗? 一种好像要掉到地狱的感觉,贯穿了冈部的全身。 到底怎么做才好啊?! 正在苦恼怎么办的时候,不经意间,听到了从旁边传来了声音。 「啊,小冈伦!」 因为被稍稍吓到了,冈部和阿万音小姐还有“这个时候的我”,都朝着声音的来源转头看过去。 「克里丝酱和铃小姐也在啊~」 在黄昏的余光下,发出这些声音的人就是椎名真由理。 ☆ 一起转过头去,映入大家眼帘的是用力挥着手的真由理,和手中提着超市购物袋的桥田的身影。两人的手里都拿着很多糕点和其他吃的东西,完全是想要准备进行宴会的样子。 两人都露出非常高兴的表情朝着冈部站的地方走去。 看到这样,冈部赶紧慌乱的问道。 「‥‥‥不是说今天解散的吗!」 在如同怒吼般的语气中,真由理不由得眨了下眼。她的表情,深深刺痛了冈部的心。明明是由于自己的原因,却让真由理露出了这样的表情,真的是太难受了。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内心吧,这个时候的我打圆场般的应付着真由理。 「对不起啊真由理。我们本来是在说着很重要的事情‥‥‥」 但是真由理对于打圆场说话的我,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是一直盯着冈部看着‥‥‥。 冈部在这个时候,总有一种是不是自己的事情被真由理察觉到了 的感觉。 「小冈伦‥‥‥?」 看着担心自己,叫着自己名字的真由理的身影,对这个时候的冈部来说,是无比痛苦的。 这样的面容。 这样的声音。 这样的语气。 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让真由理露出这种表情的。 「总之今天就先回去。庆祝会改天再开吧」 「‥‥‥我知道了」 听了冈部说的话,真由理用不放心的样子回答着他,接着垂下了双眼。之后她再一次扬起头来,率真的看着冈部。 「但是,不要做危险的事情啊。真由氏会很担心的」 听了她率真的话语,冈部禁不住快哭出来了。但是他忍住了,好不容易摆出了一副微笑的样子,回答着真由理。 「放心吧,我们约好了」 毫无疑问这句话‥‥‥是虚伪的。 但是小时候冈部就下定决心,如果是为了守护她的话,不管是什么样的谎言,不管要说多少次,都会贯彻到底。并不是没有罪恶感。而是有不得不去守护的事物。 不是道她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还是相信了冈部说的话,真由理点着头「嗯」了一声。 「那么,明天见啦!」 一边说着,真由理又恢复了很有精神的样子,挥着手离开了。 看着她的身影,冈部曾经深深的想过,不如干脆就把至今为止自己所看见的事情当作一场噩梦算了。 不,他就连“或许这就是非常单纯的一场梦”都想过。 但是他的这种幻想却总是被恰巧路过的男职员们的杂谈声给打破。 「‥‥‥听说电车停运了」 「真的假的?」 听到这个,冈部拿出手机,确认着时间。 已经是18点49分了。‥‥‥马上,就会到真由理被世界杀掉的时间了。 看到看了时间后呆住的冈部,阿万音小姐开口说话了。 「‥‥‥只能修理时间机器了」 她用充满决意的声音小声说着。 而同时,冈部也下定了这个决意。 ☆ 之后,冈部首先回到了五小时前——就是时间跳跃机刚刚完成的时候,再来,从这个时间点的基础上,再次进行了机器极限的回到48小时之前的时间溯行,追溯到了8月11日。 这时间的旅程,并不是实现当初被johntiter托付的拯救世界的任务,而是彻头彻尾的为了完成拯救一个名为真由理的少女的任务。 ——顺带一提,即便是冈部,也是头一次连续使用时间跳跃机。理所当然的,途中同样对五小时之前的时间点的“我”说出了全部事情,请求我协助他。而且啊!而且啊!再次对我说了my fork的事情‥‥‥orz。 回到8月11日的冈部,首先的行动就是跑到楼下的布朗管工房,对在里面打工的阿万音小姐突然伸出手指。 「找到了,titeraaaaaaaaa!你的时间机器,由于之前的雷雨已经坏了哦哦哦哦哦!!」 【原文:「いたな、タイタァァァッッ!貴様のタイムマシン、こないだの雨で壊れているぞォォォォォ!!」】 突然间被告知了这些事情,就连阿万音小姐都陷入了很大的恐惧之中。被吓到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无力却又非常有力的想着‥‥‥。 发出基本上可以算是尖叫的她,飞快的跑到广播馆,接着确认了时间机器已经故障后,要求冈部说明事情的原委。 刚开始她还怀疑冈部是不是被sern给洗脑了。 不过,冈部说他用「真诚的劝说」取得了她的信任。说实话,虽然我一直在想,难道就没有更稳妥的方法了吗,就结果而言,看来这个才最直截了当。 两天后,他把跟阿万音小姐的谈话内容,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把时间跳跃前就商量好的事情再次重复了一遍,结果,事态比预想的还要顺利的进行着。 接着他从广播馆对这个时间轴的我打了电话,反复着之前没什么成果的问答后,要求我和桥田一起跟他到广播馆。 “这个时候的我”还有桥田,再加上中途意外的碰到了真由理,一齐把我们带到了广播馆最上层的时间机器的面前。 来到时间机器面前的桥田的反应,真可以说是太欢喜了。走来走去仔细端详着形态如同人工卫星的时间机器,像是要把它放倒一般漫无目的的四处摆弄着。 「未来人什么的太赞了。真是太厉害了!」 桥田都感动到全身颤抖了,他一边不断看着触摸着操纵台,座位,一边说着。看他这样,冈部简短的问道。 「能修好吗?」 虽然第一次看到未来科学的产物,不管是谁非常的激动,但同时,对冈部来说——不还有这个时候的我们,对我们来说根本没有能力修理。 「阿万音氏,你自己不行吗?」 「我自己是一窍不通。因为制作出这个机器来的是父亲‥‥‥」 听了桥田的疑问,阿万音小姐非常遗憾的摇了摇头。使用指南虽然完全都记在脑子里了,但像这种专业的技术或是关于机器的修理什么的,无法摸透的地方太多了。 看着阿万音小姐消沉的样子,这个时间轴的我插了一句。 「2036年的时间机器,用现在的技术怎么可能‥‥‥」 这时候,因为这个“我”,好像还没有从冈部那里听到关于真由理的事情,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吧——如果打电话的话,考虑到真由理在我们身边的可能性很高,因而也没能说出来。 于是,在中途冈部就把我说的话毫不犹豫的打断了。 「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 强硬的语气。 由于冈部的这个样子,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不去注目他。 「总之两天尽量修好,桶子。拜托你了」 「为什么是两天?」 僵硬的声音与紧张的神色——看到这样的冈部,桥田当然会向那样的他提出疑问。那是在还没有听到“真由理两天后就会因为世界线的收束迎来死亡”的说明前,理所当然的疑问。 可同时,因为真由理也在场,冈部无法说出理由,稍微沉默了一会。 短暂的犹豫。 经过短短数秒后,冈部下定决心开口说道。 「总而言之就是两天!两天之内可以修好的话,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 那是在平常他基本上就不会说出来的话语。 如果是平常的话,像这种时候,冈部会说一些莫名奇妙的歪理来打诨蒙混过去,最后强权般的把工作推给他。然而这样的说话方式‥‥‥冈部抱着什么样的必死决心,到底有多认真,我终于明白了。 「教练!我想和菲利丝约会一整天!」 话虽如此,这个认真的表情貌似时机不太好——对于这个时间轴来说——为了确认一下冈部的设定是不是错位了,还是说是想将2天内的理由含糊过去,桥田故意说出了一个极不合理的要求。 但是。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 他没有比现在更不明白这个时候的冈部,应该不是这么好说话的状态才对。对于基本是即答出来的冈部的话语,桥田到显得有些困扰的回答着。 「‥‥‥不不不,这明显不可能吧?」 「没有我办不到的。相信我吧」 看到问答中没有丝毫犹豫的冈部,就连桥田也理解到了事态的异常性。至此桥田身上那种轻佻的感觉消失了,他一直定睛看着冈部。 从大学的时候算起已经认识有两年以上的两人。 虽然他成bmen的时候就是刚进大学的时候,但他们关系非常融洽,对冈部来说,他可是被冈部称呼为“可靠之右手”之称的人。 而这些对桥田来说,冈部也是同样的。 「‥‥‥真的?绝对?」 桥田一再叮问着。 但是他所叮问的内容,很明显已经不是“和菲利丝小姐约会一天”了。桥田所确认的是「小冈伦你已经到了不得不这么说的状况了吗?」。至少听着他们对话的我是这么想的。 他之所以选择这种提问方式,是因为他察觉到了冈部正在做着什么无法说出来的“隐秘的事情”吧。 确实,对冈部来说他确实是无比安心的“可靠之右手”。 ☆ 「我也来帮忙吧?」 听了冈部的请求,桥田开始着手修理时间机器的时候,这个时间轴的我如此询问着。 看到眼前的他那么认真的交谈着,我也不禁感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时候的我”也一定感觉到了吧。但是,冈部对此却说出了否定的话语。 「不,你还有完成时间跳跃机这一重要任务」 冈部露出率直的眼神,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焦急。看着他的样子,我像是完全理解了一样,轻轻点了点头。 「差不多该回b了‥‥‥」 就在这时。 冈部正在催促我 b的时候,真由理突然插话进来了。 「呐,大家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呢?还要寻找铃小姐的父亲呢‥‥‥」 听了真由理的话,大家才突然想起来。 由于时间机器的存在以及出现的故障,再加上与平时不一样的冈部的举动而忘记的事情,确实有一件。那是阿万音小姐特意绕道来到2010年的理由。 那也是我‥‥‥对没有正常交谈过一次,尽是互相敌视的她抱有亲近感的理由‥‥‥。 很多年以前就分开,对于父亲的长相什么的阿万音小姐甚至已经记不起来了。她为了寻找这样的父亲,而暂时留在了东京。 ——以真由理为开端,这个时间轴的我们都非常想要帮助阿万音小姐——在此阶段,这类内情什么的,已经从冈部那里听过了。听到自己的事情突然被别人说出来,阿万音小姐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在这种情况下,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吧。或许她在想着这些事吧,她有些遗憾的露出了微笑,口中说出了放弃的话语。 「父亲的事情已经无所‥‥‥」 「才不是无所谓!」 真由理用平实缓慢的语调。尽管那样,却毅然决然的用那样的语气,坚决的打断了阿万音小姐的话。看到这样的真由理,阿万音小姐有些吃惊的睁大了双眼,嘴也一直保持着说话时的口型。 真由理的这个反应真的是太意外了。 「铃小姐乘坐时间机器虽然是使命任务使然,但是果然还是想要见到父亲吧?」 一直是用缓慢轻松的语调说话的真由理,这个时候却显的无比认真。 「嗯‥‥‥」 对于视线率直的看着自己说话的真由理,阿万音小姐稍微低了低头,支支吾吾的说着。 「那么真由氏非常希望能让你们见上一面」 真由理的语调并不激动。 但是,寄宿在她话语里的坚强意志,不管是谁听了都可以感觉到吧。听了她的话,冈部下定了决心。他回过头去,询问着阿万音小姐。 「你父亲的名字是barreltiter对吧?」 「‥‥‥那只是一个代号。真名我并不知道」 听了冈部的询问,在稍稍有些犹豫后,阿万音小姐回答道。冈部说,那时她的表情,毫无疑问的在表达着「怎么会这样」。 「那阿万音这个姓氏呢?」 问这个问题的,是这个时间轴的我。我想“这个时候的我”,在听了真由理说的话的瞬间,也变得想要帮阿万音小姐搜寻她的父亲了吧。不,其实上并不仅仅是我。 在这里bmen全员,应该都是这么想的。 实际,冈部想要在时间允许的最大范围内,帮助她寻找父亲。 「是母亲的姓氏。唯一的线索就是父亲留下来的这个胸针‥‥‥」 一边说着,阿万音小姐在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胸针。 那是一个光泽暗淡的金色合金制成的胸针,胸针上呈圆形的组合排列着箭头的图案。圆形的部分是分为内侧和外缘两部分构成的,内侧排布着齿轮的形状,外缘则刻印着『oshm***a2010』的文字。 或许齿轮是代表着时间,而组合起来的箭头图案则代表了超越时间——也就是说这个胸针表现出来的是时间机器的概念——冈部如是说。 真由理用手机的照相功能,对着阿万音小姐手中的胸针照了张像,微微的笑了笑。 「2010年,铃小姐的父亲在秋叶原对吧?那真由氏就立刻开始搜查啦!」 真由理刷的敬了个礼,之后就跑向了秋叶原的大街。看着她奔跑的背影,阿万音小姐眼神变得非常温柔。 「椎名真由理。真是个好孩子呢‥‥‥」 这个想法,对一直看着她的冈部来说,也是同样的。 而且正因如此,冈部才重新下定决心,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绝对要救下真由理。 那究竟有多么困难,他早已通过无数次的时间跳跃尽数知悉了。可是,这不是能不能做得到的问题。必须要做。除此之外,冈部没有任何别的选项了。 ☆ 在桥田留在广播馆修理时间机器的这段时间里,这个时间轴的我,也在进行着开发时间跳跃机的任务。 而冈部自己,与那样的“我”一同留在b,用电脑在网上看看是不是多少可以找到一些关于阿万音小姐所持有的胸针的线索。 对正在使用搜索引擎,检索着画像的冈部,“这个时候的我”一边把冲好了咖啡的马克杯递到他面前,一边说着。 「还真是认真呢。好歹这里也是未来道具研究所,就没有什么更『未来』一点的办法吗?」 「才没有那么方便的东西」 就是这样,冈部语气中没有丝毫波澜的回答着。 啊对了,还有一个更实际的问题,说到网络搜索的话,桥田应该更加擅长吧。 如果是他的话,或许他会自己编写特制的搜索程序,在这方面,他比冈部专业多了。就算现在是有桥田编写的搜索程序,冈部也无法用的得心应手。 结果,我扫了一眼冈部踏踏实实搜索了半天的结果,应该说无数次的搜索,能稍微找到一点设计跟阿万音小姐所持有的胸针相似的,就该谢天谢地了。 接着在网络上继续搜索的冈部的旁边的“我”,进入b的开发室,卡拉卡拉的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然后不经意的,嘴里面小声嘟囔出来。 「未来道具二号,alternativeedition,ver2.67‥‥‥?」 听到我说话的声音,稍微看了一眼在开发室的我。 于是我继续看着手中好像竹蜻蜓似的,未来道具研究所的发明品。 「通称,竹蜻蜓摄像机。在本体的下方搭载d摄像机。」 冈部看到“我”那个样子,把这个发明品的通称与概要简单的说明了一下。 ——顺带一提,现在的我在这个时候虽然已经接受了关于这个发明品的说明,不过这条世界中,像这样的事项好像却稍有不同。他也是,他说对这样的世界线或是时间轴的变动所带来的奇妙的差异,也感觉有些吃惊,才硬着头皮做了那个说明。 「‥‥‥意外的像回事呢。这样就可以在空中进行探测了吧?」 这个时间轴的我如此问着。 这也是对这个未来道具研究所并不十分清楚的「这个世界线的这个时间轴中的牧濑红莉栖,所提出来的疑问」。现在听到这些内容的我,知道里面肯定有一个绝对无法办到的理由。 「摄像机也会旋转,拍摄出来的映像当然也会高速回旋」 「版本都到2.67了还没有修复这个问题吗?」 听了这时候的冈部的解答,“我”露出了很不可思议的表情。顺带一说,这个疑问在我最初听到说明的时候就隐约想到了。刚刚那时候虽然没时间听他做详细说明,还真是想不到自己隐隐约约的猜测,这个解答还就得到了验证。 「那是初号机。命名,连同版本在内,同时桶子的兴趣,没有什么特别含义」 啊啊原来如此。 确实,根据人的差异,在命名的时候,打算混合使用的数字的程度与频率都会有所不同。虽然这是想要管理某种事物的欲求高涨的结果,不过大抵上都会以没啥意义告终。看来桥田也稍有这方面的倾向。 虽然本来他看起来很像是会好好的管理事物的类型‥‥‥。 “我”知道了桥田hentai方面以外的兴趣,重新端详未来道具,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响起b的门打开的声音。 一瞬,这个时间轴的我的身体紧张了一下,想着“现在”应该还不到rounder袭击的时候才对的冈部,对于意外的来客觉得有些吃惊,朝着门的方向看去。 而映入眼帘的是肩上背着简便没报的阿万音小姐。看着她的身影,冈部问了一句。 「‥‥‥桶子呢?」 「还留在那里继续修复工作呢」 一边说着,她放下背包,在里面拿出了一个像是由真空管之类的组成的,类似探测装置的东西。看到这个的冈部,小声念出了这个机器的名字。 「世界线变动率测量仪‥‥‥」 听到冈部的声音,阿万音小姐好像叹了口气。 「果然,在进行时间跳跃之前,就从我这里看过这个东西了吧。‥‥‥如此说来,是谁制作的这个东西也已经知道了吧?」 「啊啊‥‥‥。是我吧?」 听了阿万音小姐的提问,冈部眯细了眼睛回答着。 「对,正确的来说,是距现在11年之后的你制作的这个。‥‥‥虽然完全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出来的就是了」 听了冈部的回答,阿万音小姐露出了好像恶作剧的孩子一样的微笑,跟他对着话。对此冈部也做出了反击。 「那是必须的‥‥‥。这是对世界线变动率的跳动——世界线的移动可以进行观测的拥有readin g steiner的主人而专门开发的道具。就是说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是无法使用的」 像是进行说明一般,冈部说了一通。用他的话来说,这也是用来确认一下。但是这时候,这个时间轴的我对他进行了反驳。 「哈?那不就没什么意义了吗。要做的话就做出些更实用的东西吧,冈部」 「‥‥‥什!?」 被我打击的冈部,想说出反驳我的言论。但是这一瞬间,看到这个时间轴的我的瞳孔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他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不管是时间机器呈现在眼前的时候,还是之前的时间轴的我,被世界线变动率测量仪吸引住目光的时候,好歹都是局面很紧张的时刻。所以,冈部总是说你要注意一下你那极端喜欢试验的好奇心。 可是这个时候,在像是紧张感啊紧迫感之中被解放出来的状况下,未知的技术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的表情应该就和逗猫棒前的小猫的一样吧。 能让为了在各自为利的研究者的世界中生存下去,而学会扑克脸技术的我成为那样的状态,可见那个世界线变动率测量仪对我有多大的吸引力了。但是很遗憾,虽然由于没有直接看到是怎么做的,感到没什么实感‥‥‥嘛这点还是知道的。 不过我也早就清楚,如论如何,就算对冈部说这些话也没啥用。 「啊~助手。你就在这里继续时间跳跃机的开发吧。我们上屋顶稍微说会儿话」 ☆ 薄薄的雾霾映照着的都市的灯光下,星空显得有些昏暗。 冈部和阿万音小姐面对面站着。她再次拿出好像真空管制成的测量装置,对冈部开口了。 「‥‥‥这个果然还是交给身为制作者的你比较妥当」 冈部的视线,被阿万音小姐手中拿着的世界线变动率测量仪的数值吸引住了。 0.337187。 这个是进行时间跳跃之前的数值。这与刚从未来来的阿万音小姐,在广播馆上所看的数值是完全一致的。 冈部看着这个做出了一个推论:用时间跳跃,世界线应该是不会发生移动,亦或是只不过是发生了就算世界线变动率测量仪或是reading steiner都无法感知的细微的变化。 「这个数值如果能突破1%的话,就能改变未来。然而能认知到这一变化的,就只有拥有reading steiner能力的你了‥‥‥」 听到这里,冈部忍不住向阿万音小姐问了一个问题。 「‥‥‥未来的我在死之前把这个东西托付给了你吗?」 「没有。我和你从来没见过面。你啊,是我所属的反抗组织的设立成员哦」 摇摇头,阿万音小姐回答了他这个疑问。回答的后半部分,已经是从未来的她那里听到过的内容了。 「设立反抗组织‥‥‥」 冈部如论如何也想象不到阿万音小姐所说的,未来的自己的样子——抵抗sern,反抗组织的设立者。就算规模再怎么渺小,建设出一个组织有多难,现在的冈部就已经知道了。 对他来说,到死都不会想到,未来的自己的姿态,居然是拥有可以设立组织的社交性和政治力的人。 同时,也感到了他充满了发自内心的自嘲式的笑容。 ——未来的我啊,还在继续着那种中二病般的言行吗。 「真无聊‥‥‥。连真由理都救不了,还活的这么逍遥自在,做出这么中二病的事情‥‥‥!」 心好像要被撕裂一般,那时候的冈部,如此,说着。但是,眼前站着的少女——阿万音小姐用强有力的语气,否定了刚才冈部所说的话语。 「一点都不无聊!」 冈部愣了一下,看着阿万音小姐。映入冈部视界的,是正前方看着他的饱含意志的坚强的眼神。她的眼睛中还挂着少许的泪光。 「‥‥‥想要夺回自由平等的世界,是非常勇敢伟大的志向!」 看到她的视线与泪光,冈部这时候才注意到。 不管契机是什么,对未来的人们来说——对阿万音铃羽这个少女来说,冈部伦太郎所建立出来的反抗组织,是唯一的希望。 将所有的自由意志都剥夺,在世界统治的名下,将人们的一切愿望挤垮碾碎。在sern制作出的那样的绝望的黑暗中,已经死亡的英雄冈部伦太郎所留下的反抗组织,是独一无二的光明。 我想,就像冈部自身已经迎来死亡一样,反抗组织成立以来,已经有很多志士,为了实现这个理想而殒命了吧。而且,阿万音小姐的父亲肯定也在其中。 所以,当听到身为创建者的冈部——就算是别的时间轴,不同的世界线的人——说出否定的话语的时候,对阿万音小姐来说,这是无法忍受的。冈部看着她的表情,察觉到了这点,说不出一句话来。 「‥‥‥」 之后,他没有说话,静静的向阿万音小姐拿着的世界线变动率测量仪伸出手去。 真空管似的比较复古的外形的测量装置,在当时的冈部看来,简直就是牺牲了无数人的生命所聚成的东西。 ☆ 结果这个时候,不管是冈部还是真由理的搜索,在时限的13日为止,好像都没有找到阿万音小姐的父亲。 但是有一点。 在秋叶原经营着露天小商品的人那里,冈部得到了重要的线索。 那个露天商人好像业经营着订做业务,11日的夜晚,有一个人拿着与阿万音小姐所持有的胸针非常相似的对象过来,希望制作这个。 但是由于时机不好,没能看到那个人。 「所以,我要用时间跳跃机追溯到11日。之后直接到露天商人那里,在见证到那个人提出制作那个胸针的瞬间把其抓获!」 「诶‥‥‥?」 我听了他这段作战计划后,深感吃惊。 「怎么了?」 「嗯、不不。没什么。」 冈部有些不解的问道。但是我对他的疑问摇摇头蒙混过去了。 「是吗‥‥‥」 不是道是不是理解了我的意思,还是说有什么别的理由,冈部并没有再深究。 对,虽然以前就稍稍感觉到过,冈部对进行时间跳跃已经没有任何犹豫的感觉了。 前面就说过,时间跳跃机仅仅只是把未来的记忆送到过去的自己的脑中的机器。如果不能好好的把记忆写入过去自己的脑海中的话,一切也就到此为止了,而且由此可能会发生的不协调感的数据,并不会消失。 更重要的,对时间这个微妙的存在进行重度干涉后,究竟会引起什么,还是个未知数。 即使如此,从谈话中类推的话,当初的冈部还有着对时间跳跃的犹豫。但是,像如今可以将无数次反复进行时间跳跃时候所做出来的事,平静的说出来的冈部,他已经不对其抱有禁忌感了。 而且这个征兆,在搜寻阿万音小姐的父亲这一阶段达到了极限。 对他来说,时间已经是可以无数次进行反复操控的东西了,要是有错误的话,只要进行时间跳跃将其修正就好,这简直容易之极。 之后,再度回到8月11日的冈部,按照计划好的提前跑到现场,在不远处看着谁会对露天商人提出制作胸针的要求。 「‥‥‥吓了我一跳。因为出现在那个地方的是你」 「你、你说啥?!真的假的?」 「是真的」 冈部说的时候露出了苦笑的表情。当然,在桥田看来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冈部解释了一下这个时间轴的桥田,为什么会到露天商人那里提出制作这个胸针的理由。 他是想,如果没有找到阿万音小姐的父亲的话,那就在这个秋叶原的大街上,制作出那个人确实存在的“证据”。 即使是没有遇到父亲,但确实是在同样的时代,同样的场所,一同生活着。桥田想要给她这种回忆,这就是制作胸针的理由。 当然,这是在说谎。 实际上这时候,关于她父亲的线索什么的已经是处于完全消失的状态了。换个说法,桥田的行为实在欺骗阿万音小姐。 理所当然的,冈部看到这个的时候,感到稍微有些愤怒。 「‥‥‥但是,我错了。那真的是由于桶子的温柔,才这么做的」 听了桥田的解释,冈部对他的态度有些激烈。听冈部叙述,那个时候禁不住想要揍他。 不知道是不是被冈部的气势给压制了,桥田在再三犹豫下,终于说出了自己做这件事的真正理由。 桥田会做出这种欺骗他人,完全不像他的风格的事的理由。那是因为阿万音小姐乘坐的时间机器,只能单方面的回到过去。 就算是阿万音小姐平安无事的完成了使命,她也没办法回到2036年了。不得不从飞到的1975年开始,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就连认识的人都没有‥‥‥。在离出生的故乡很远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孤独的‥‥‥」 我在 七年前,和爸爸分开了。仅仅是这样想起来还是如此的寂寞。如今,在研究所里我有前辈和教授,还有很多同僚。来到日本,我还有了很多好朋友。 但是、但是、但是‥‥‥。 阿万音小姐‥‥‥、阿万音小姐‥‥‥。 这是一趟无法回头的旅行。 究竟是抱着多大的觉悟,她才能够踏上这样的旅程啊。 父亲的遗志。 被同伴托付的信念。 改变世界的使命。 究竟有多少‥‥‥,究竟汇聚了多少信念,才令她想要完成这基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的呢? 热情或是骄傲,信念或是意志。 什么样的形容都好。到底是有多少这种意志,才会让她做出这种如同自杀的行为呢? 桥田,即使是幻想也好,他想要给予她希望与回忆的理由已经非常清楚了。我们禁不住全都沉默了。 接着,冈部把沉默无言的我和桥田放在一边,继续对我们说着刚才的话题。 ☆ 翌日。8月12日。 而在冈部看来,这个是知道阿万音小姐的真实身份后的第二个8月12日。 青空下,简直就像是远足时候的便当时间一样,大家围在一起快乐的进餐,时间过得安稳祥和。这对阿万音小姐来说,估计是出生以来一次都没经历过的时刻吧。 但是同时,对于从13日跳到11日的冈部而言,这已经是第二次经历了。 就像最初那次,12日来到广播馆屋顶上吃饭的时候一样,冈部与阿万音小姐跟大家围坐的地方稍微离开了一些距离,越过屋顶上的护栏眺望着秋叶原的街道。 接着,与“上次的12日”相同,阿万音小姐对冈部说话了。 「那个。现在要是不说出来的话,以后就永远都没机会说了‥‥‥。我啊,真的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冈部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那样的阿万音小姐的面容。 ‥‥‥看着与“上次的12日”说出完全相同的话语的阿万音小姐。 「最初来的这个时代的时候,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明明这个时代非常和平,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我来说,真的让我觉得很害怕‥‥‥」 阿万音小姐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眺望着这和平的秋叶原街道。 就好像要把这光景刻到自己心中一样。 就像决心一定要把未来的世界变得像现在一样和平。 觉得自己的父亲能生活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但如今,我有了这么多的同伴」 阿万音小姐轻声说着,把视线移到了正围坐着的真由理,桥田和我身上。她的表情,就好像是隐约看到了虚幻的梦境一般。 「我能来到这个时代‥‥‥。和你们一同度过的这段时间‥‥‥。我‥‥‥真的非常快乐。虽然很短暂,能成bmen的一员太好了。能与你们在一起‥‥‥、真的、真的‥‥‥太好了」 她到来到东京,来到秋叶原的大街上,差不多两周了。 阿万音小姐的表情就好像是在说,这短短的两周,是我最最珍贵的回忆。‥‥‥她的话就好像遗言一样。 冈部说。 没错,阿万音小姐说的话确实是遗言。至少她一定有着这样的觉悟。 他想起了存在于自己的记忆之中,“上次的12日”阿万音小姐对他说过的话。那时候,她对他说「冈部伦太郎。一定要改变未来哦。变成像现在一样的自由的世界」 不知道她的悲壮与决意的冈部,却语气轻松的对她说出了那番话「怎么了?为什么说的这么伤感呢?」 冈部在这之前的夜晚,听到桥田说她去了1975年后,就再也不能回来了的时候开始,就后悔自己当初说的那句话了。 所以,当阿万音小姐说出与“上次的12日”相同的「冈部伦太郎。一定要改变——」的瞬间,冈部就大声喊出来,打断了她的话语。 「一定会改变未来!我一定会把未来的世界变得和现在一样自由!」 突然看到他这样,阿万音小姐的眼睛一下子睁圆了。这也是人之常情,不管是谁突然听到这些,也定会吃上一惊的。 「冈部伦太郎?」 「回忆‥‥‥。你后悔有了这些回忆吗?」 听到冈部这么说,阿万音小姐的眼睛睁得更圆了。他转过身去说着。冈部想,这样她可能会察觉到“某件事”吧? 可是这个时候,他却没功夫理会她的那种变化,只是继续说着。 「分别‥‥‥、既然分别是必然的‥‥‥。那从最开始就不和我们搞好关系就好了,有没有这样后悔过?」 「‥‥‥难道是从桥田至那儿听到了?」 宛如轻轻的叹息一样,阿万音小姐问着。 「那家伙也在担心着你」 听了冈部的回答,阿万音小姐这次深深的叹了口气。仿佛在说“哎呀哎呀真是的”一样。接着,她饱含决意的说出了一句话。 「我一定会去的」 伴随着强烈意志的话语。 「改变未来这件事,是父亲的遗愿‥‥‥」 「为了这个,你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吗!?」 冈部再次吼叫般的问着她。然而,他说回答他的,却是一个微笑。 「70年代也不一定就会差到哪儿去」 很深。很深的微笑。 接受了全部事实,但绝不是放弃了的,深深的微笑。 冈部看着眼前与自己的年龄相差无几的这个少女,看着自己让她浮现出的那样的笑容,他觉得自己无比的羞愧,很不中用。 「再交一些像你们一样的朋友‥‥‥」 阿万音小姐的视线转过来,再次看着围坐在一起的都bmen的大家。接着目光转向了天空。 「‥‥‥自由的生活下去」 那是她毫不动摇的决意的宣言。 ☆ 之后又过了一天,桥田联络了冈部,说时间机器机器的修理工作终于快要完结了。那是这个时间轴的我b完成时间跳跃机,正在调整确认的时候。 现在是由于世界线的收束,距离真由理的死亡还有4小时左右的时间。 「刚刚的是?」 看着冈部挂了电话,“这个时候的我”询问着他。 「是桶子。貌似大体上修理已经结束了。现在正在接修最后的配线」 「‥‥‥赶上了啊」 「啊啊」 听了“我”说出的安心的话语,冈部露出不在意的表情,含糊的回答着。不管怎样,对他来说,为了救助真由理,却要把阿万音小姐牺牲吗,这种思绪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果然在烦恼着啊」 对于察觉到了他的状态,说了这番话的“我”,冈部无言的点了点头。看到他这样,这个时间轴的我的心里也有些难受,同样露出了悲伤的表情,与他交谈。 「冈部‥‥‥。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这是阿万音小姐的抉择。既然她已经决心那么做了,我们就没有阻止她的权利」 「‥‥‥我知道。我…非常清楚‥‥‥」 冈部非常苦恼的只能硬生生的挤出这几个字。 我走到了冈部的身旁,这个时间轴的我紧紧的把他的双手握住。 ——以我现在的认知来说,总觉得有种大体上在对方受伤的时候,我就会变得非常大胆的倾向。估计以后在这之外的时候,我就会变的很熟练了‥‥‥ 「冈部‥‥‥。我非常明白你无法接受的心情。我也是。阿万音小姐‥‥‥她已经是我们无比重要的同伴了‥‥‥。但是正因如此,我们才更应该尊重她的决意对吧?」 冈部听完后,一直看着“这个时候的我”。 「是啊‥‥‥。要是可以代替的话,我真想替铃羽去1975年。但是‥‥‥、这对她来说,才真是做了多余的事情啊」 听了冈部如同自言自语的话后,我更加用力的握住了他的手,拉到胸前。 「所以,至少‥‥‥。让我我们笑着,送我们无比重要的朋友出发吧。」 冈部听完后点了点头,接着他决心一定要到广播馆去。准备好后,b的阶梯走下去的冈部和“我”,在布朗管工房的门前停下了,我们的目光停留在了阿万音小姐的自行车上。 不,正确的来说先注意到那个自行车的,是这个时间轴的我。 「‥‥‥呐,冈部。阿万音小姐会不会带着这个自行车去呢?」 听到这个问题的冈部,想起了昨天夜里跟阿万音小姐交谈的内容。那时候她已经决定,在时间机器修理好之后就会立刻去1975年,她说到时候只把一些重要的东西带去广播馆就行。 「应该不会吧,要带的东西已经全都收拾好了。‥‥‥而且那么狭窄的时间机器中,应该放不下这个吧?」 听了冈部说的话,我露出思索 的表情,慢慢走近阿万音小姐的自行车。接着在自行车面前蹲下来看了片刻,张开手放在自行车上,接着双手又举过头顶。 冈部说,看起来我好像是在测量自行车的大小。过了一会儿,蹲在那儿的“我”站起来。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这个在容积上来说,应该勉勉强强可以放进去。我想只要把轮胎卸下去就没事了」 冈部听完后,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她非常喜欢这个自行车对吧?擦洗的非常干净呢」 “这个时候的我”与现在的我不同,与阿万音小姐的接触次数变多,也经常仔细观察她的行动。虽然现在这个时间的我,并没有“经常仔细”观察她的记忆,但是这个时间轴的我,却可以充满确信的说出来,目光经常跟着她。 ——我想,可能是因为与父亲分开的这点很像而抱有亲近感的结果。在这条世界线中,由于她8月10日之后还留在秋叶原,这使得我在意阿万音小姐的机会格外增加了。 反过来,以这个时间点的冈部看来,我和阿万音小姐的关系简直就像是天敌同伴一样,时而接近,时而远离,时而吵架。听了这话,“我”对我所做的事,真是感到非常吃惊。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别犹豫,带着去吧‥‥‥」 「那,咱们就带过去吧」 听到露出笑容的这个时间轴的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冈部完完全全没有想到,这之后的劳苦‥‥‥。 ☆ 从刚才算起约十来分钟之后,冈部全身的肌肉进入了悲鸣的状态。 广播馆现在正在封闭中,理所当然的,电梯肯定是无法动的——不不,虽然不是不能让电梯动起来,但那样做的话,恐怕会有让外部的人发现冈部他们进出广播馆的可能,所以也就打消了启动电动系统的想法。 也就是说,可以将自行车搬到8层建筑物——广播馆的最顶层的可以使用的办法,就只有一只冈部而已。而且由于广播馆并不是阶梯加斜坡的构造,所以不得不把自行车扛上去。 结果,冈部喘着粗气,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把自行车扛到了楼顶。 「啊啊啊啊——呼!」 一边呼哧呼哧的发出这种声音,一边打开了有时间机器存在的屋子的门,把自行车从肩上放了下来。接着用了少许的时间调整了一下已经紊乱的呼吸。 「啊,是我的自行车‥‥‥」 即使如此,她也疑惑似的看着冈部放下来的自行车,同时他听到了阿万音小姐的声音。在冈部的旁边,看着疑惑的阿万音小姐,这个时间轴的我,对她说明了一下。 「只要把轮胎卸下来,我想就可以放进去了。‥‥‥你不是挺喜欢这个自行车吗?」 听完后,阿万音小姐露出了非常开心的微笑。 「‥‥‥嗯,我会非常珍惜的。谢谢」 对她的微笑和她感谢的话语,冈部想自己受的累也值了的同时也露出了微笑。接着数个瞬间后。围着时间机器机体的下部一直观察的真由理突然叫了出来。 「我知道了!!」 在场的各位——冈部和“我”还有桥田跟阿万音小姐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喊出声音的真由理身上。她很有朝气的转过身,露出了非常高兴的表情。 「真由氏。知道铃小姐的父亲究竟是谁了!」 冈部由于真由理突然性的发言,脑袋变成了一片空白。 ——或许,在我们来到这里之前就进行过这样的会话也说不定,搞不清楚现在状况的冈部,真的对真由理的话语感到非常的突然。 为什么会突然知道了,在我不知道的这段时间里去哪里搜索过了吗?无数可能性与思索在冈部脑海中快速运转着。周围的人们也都是同样的状况,冈部说在下次发出声音之前,大家可是停顿了相当长的时间。 「什么?!」 「真的?!」 冈部,桥田,阿万音小姐,还有“这个时间的我”,看来我们所想的都是一样的,说出的话也全是疑问句。而另一边,真由理早就料到我们会有这反应,笑眯眯的继续说着。 「而且!这个人现在就在我们附近!」 「在、在哪儿呢?」 听了真由理说的,阿万音小姐由不得在大厅里来回看着。当然了,她并不认为这样就能看到父亲的身影,只是听了真由理说的话,非常动摇而做出的下意识的动作。 「我一直都在想。总觉得你们二人在哪里非常像。但是现在我明白啦,那是因为你们二人是父女啊!」 真由理露出了非常高兴的笑脸,很开心的说着。 瞬间,冈部开始搜索她说的关于“两人”的记忆。他察觉到“两人”指的究竟是谁和谁,并没有花多长时间。但是,他实在是不敢确定,这超级出人意料的结果。 「喂‥‥‥难道‥‥‥」 冈部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到了难以想象的沙哑的地步。 那是因为惊慌失措呢,还是因为找到了阿万音小姐的父亲而感到高兴呢,冈部自己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能说那感觉就像:一边感到非常意外的同时,在脑海里一次次寻找着可以信服的佐证,不过要是能找到那才奇怪呢。 真由理“刷”的一下伸出手指,像推理小说中的侦探一般,以断定的口吻宣布道。 「铃小姐的父亲!就是桶子君!」 ☆ 「铃小姐的父亲!就是桶子君!」 听了这个答案而不感到吃惊的,除了真由理之外,再没一个人了。全员说出话来,全都傻傻的呆在那儿了。 「‥‥‥哈?」 只有被点名的桥田,用很可怜的口气发出了一点声音,歪了歪头。接着,像是接着这个疑问句似的,这个时间轴的我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可算不上笑话啊。再说了,这个变态怎么可能会结婚‥‥‥」 「等‥‥‥这发言也太伤人了吧?」 桥田十分不同意“我”的观点。嘛,就连自己都知道,这个时间轴的我所说的话确实是有些过分了。可问题是,如果要是再碰到相同的情况的时候,总感觉我的第一反应肯定还会是这样‥‥‥。 听了真由理的话,眉毛都皱在一起的冈部,这时候才要求真由理说明一下。 「那么解释一下吧。到底是基于何种理由,得出的这个结论呢?」 「首先,barrel不是“木桶”的意思吗?桶‥‥‥、木桶‥‥‥、桶子君?」 【※原文:まず、バレルって”樽(たる)って意味でしょ?樽‥‥‥、ダル‥‥‥、ダルくん?】 听到这儿,用冈部的话来说,“我”几乎是用战栗的语气说出来的。 「冷笑话‥‥‥?」 在“战栗”的“这个时间的我”的旁边,冈部用非常吃惊的语气追问着真由理。 「‥‥‥这根本不能算作理由」 「但是,创造出铃小姐所属的反抗组织的人之中,不是有小冈伦和barreltiter先生吗?」 真由理没有被冈部的追问给难住,而且毫不动摇的继续说明着自己的意见。真由理说的这一点,大家确实都忘记了,这一瞬间冈部回想了起来。 「还有,2010年在秋叶原弟子完成了时间机器的研究,而且对小冈伦的reading chou-cream(泡芙)‥‥‥」 「reading steiner」 对真由理的错误,冈部冷静的进行了吐槽。听了冈部的指正,真由理丝毫不为所动的继续说明。 「——相当熟悉的人。呐?就只有桶子君了吧?」 大家再次被沉默所支配了。 没错。这样确实就说得通了。 ——当然,虽然即使到了这会儿,也还存在着相当大的反驳的余地,可就算如此由于真由理的神态中充满了确信,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而且,真由氏看到的最有力的证据‥‥‥」 一边说着,真由理侧了侧身,视线看向时间机器的下方。冈部他们走到那儿,那正是真由理刚才一直观察时间机器的地方。 嵌入的金属板上面刻写着『fg204 2nd edition ver2.31』的字样。阿万音小姐看着那块金属板,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时间机器的名字‥‥‥?」 阿万音小姐很不可思议的看着写有时间机器名字的金属板。看着那样的阿万音小姐,真由理很得意的开口了。 「fg204,指的就是future gadget(未来道具)哦」 听完真由理的说明,我们一同发出了吃惊的声音。 「未来道具‥‥‥!?」 没错,也就是说这个时间机器是“我”们所属b——未来道具研究所的发明品。确实,现在来看的话,既然冈部是反抗组织的设立者,那么研究所的发明品,被后面的组织的成员们使用,可以说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是,真由理的推理好像还并没有就此 结束。 「而且啊,这里不是还有横着写的文字吗?」 在真由理的催促下,冈部读出了金属板上写着的名字。刚开始没有察觉到其意义的冈部,在读出这个名字的瞬间,终于明白真由理想说什么了。 「『fg204 2nd edition ver2.31』‥‥‥!」 站在冈部旁边,同样也察觉到的桥田,「哇哇哇!」的吓出了声音。这个时间轴的我也呆呆的小声念叨着。 「这个命名方式‥‥‥」 对。 未来道具研究所的发明品,其制作者并不全都是冈部。其中也有其他成员所制作的东西。而且这些发明品的命名,原则上来讲,是由制作者的意志决定的。 在这些未来道具中,就算发明品是最初的版本,也要故意命名成后期版本,有这习惯的人只有一个。 而且这个时间机器,是阿万音小姐的父亲临死前制作,并托付给她的东西。 已经不必再说了吧。 真由理已经很明确的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了。 察觉到真由理话语中的真意的“那个人”,发出了既不是不知所措,也不是感叹的声音。接着他慢慢的回过身去,转向身后的阿万音小姐。 阿万音小姐和他的视线彼此交错着。她有些犹豫的说出了“那句话”。 「‥‥‥父亲?」 ☆ 阿万音小姐虽然那样叫了他一声,不过桥田一时间还是没反应过来。之后,终于慢慢的张开双手,总算是开口说话了。 「‥‥‥像、像这种时候,还是叫我爸爸比较好‥‥‥」 这是在掩饰害羞吧。语气非常弱,一副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的样子。虽说如此,这样有点过分了啊——当时冈部这么说道,其实这个时间轴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至少这种时候你就不要再当变态了吧」 我如此吐槽着。 实际上,在我听到阿万音小姐和她父亲分开了的事情的时候开始,心中真的就毫不动摇的在幻想着一个“理想的亲子再会”的局面。不过现实总是残酷的‥‥‥,虽然如此,我也依旧在想着要是真能如我想的一般就好了。 当然了,这不过是我一厢情愿而已。或许正因如此,“这个时候的我”要是没有看到桥田有些过分的反应的话,应该就不会吐槽他了吧。 ‥‥‥但是,与所想的正相反。 桥田的那种反应,正好解除了阿万音小姐的紧张感。阿万音小姐笑着流出了眼泪,再次叫了桥田一声。 「父亲」 冈部说,百感交集化成了这饱含亲情的一句。 听到了这声呼唤,桥田已经无法再用隐藏害羞的话语去应答。只能认真的看着这个已经毫无疑问是自己女儿的少女,点了点头。 「嗯、嗯‥‥‥」 「我来了。为了见父亲一面‥‥‥。乘坐父亲所制造的时间机器‥‥‥」 阿万音小姐说的话有些断断续续的。剧冈部说期间有好几次拭去了眼泪。 「嗯。」 桥田也是,并没有很好的应答她的话。只是眼神很认真的看着女儿,又点了点头。 「父亲想要做的事情,我一定会完成的‥‥‥。所以希望你看着我」 她想着父亲的事情,究竟度过了多少时间啊? 已经记不起他的长相,在自己年幼时就亡故的父亲。 到底他是什么样的人呢,他在想些什么呢,他又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呢‥‥‥。阿万音小姐,又有有多少个昼夜,是在想着这些事情中度过的呢。 或许这全都是我自作主张的想法也说不定。 就像先前描述的,我想让父亲和女儿像这样相认,这可能仅仅是我的一个愿望而已。 但即使如此。 我同时也祈愿着,两人是相亲相爱的父女。 「嗯,我会看着你。‥‥‥绝对会看着你」 听了桥田肯定的话语,阿万音小姐微微笑了出来。接着慢慢朝桥田走去,慢慢的把头放在他胸前。桥田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用手环住了她,阿万音小姐也紧紧抱着桥田。 「‥‥‥‥‥‥」 有些笨拙的,亲子的拥抱。 这对阿万音小姐来说是第一次,而且恐怕这也是最后的来自父亲的拥抱。她暂时把脸埋在了桥田宽广的胸膛上。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受不了现场的气氛,还是经过了十分慎重的考虑,桥田对阿万音小姐搭话了。 「顺带一说‥‥‥」 听到声音,阿万音小姐抬起头来。她用仰视的方式看着父亲的脸庞的样子,露出了疑问的表情。 「‥‥‥你妈妈,可爱吗?最好是童颜巨乳娇小萝莉啊」 这一定是他企图的吧? 由于桥田向女儿问了一下她母亲的事情,阿万音小姐回想起了记忆中有关母亲的样子以及事情。或许在她心中,眼前的父亲的身影,与记忆中母亲的身影排起来了吧。 这并不是实际的光景。 即便如此在回忆中,也不影响少女把他们的身影一同铭刻在心中。正是因为如此吧?她听到父亲说的话后,露出了恶作剧般的微笑,这样回答道。 「哈哈,这个就暂且保密吧」 ☆ 亲子的再会到了道别的时候了。 但是这个告别仪式却没花多长时间。 而让彼此温暖的拥抱,互相确认亲情与慈爱的“二人时间”告一段落的,是一直迫切希望和父亲见面的阿万音小姐。 把身体撤开,如同告别一般,她坚定的乘上了时间机器。 「‥‥‥那,我就走啦」 「啊啊」 对口中说出告别话语的阿万音小姐,冈部勉强返回了一句简短的回答。从他身旁,传来了真由理的声音。 「千万不要忘记真由氏和大家哦」 如此说着的真由理的眼睛中,已经蓄满了泪水。 「万事小心‥‥‥」 另一边,“这个时候的我”也说出了一句简短的送别。能说的话,除了这个,估计没别的了吧。必要的事情,桥田和真由理已经都说过了。之后,只要让她明白「这里也有你的同伴」就十分足够了。 事实上,阿万音小姐用笑颜来回答了。她已经明白了。 现在自己虽然要开始一趟独孤且无法回头的旅程,但即便如此这里还确确实实有为自己着想的同伴,父亲。 「我没关系的。我一定会把ibn5100弄到手。在这之后绝对会把它托付给你们。所以,拜托了——请改变未来吧」 同时,她再次对心中挂念的同伴说了声要出发了告。一定会完成使命,一定会把改变未来的钥匙——ibn5100交给冈部。 「那么我们三十五年后再会吧。‥‥‥对你们来说可能只是数小时后吧。哈哈」 阿万音小姐一个一个认真的看着来送她bmen的面容,接着她浮出了笑脸,关上了时间机器的舱门。在看不到她身影的瞬间,真由理大喊出来。 「铃小姐!」 冈部说,那时大家都说着告别的话语,不管是谁都非常想要把她留下来。 这一瞬间,冈部对她之前——johntiter说过的,希望他成为救世主之类的话,到现在终于感觉到了实感。 这些话她是抱着多大的觉悟说的呢。 那些话语里面究竟又包含着多少祈愿呢。 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事,阿万音铃羽这个女性出生的未来,不管是对冈部亦或bmen中的任何人来说,都不是所期望的未来。 所以未来的冈部和桥田他们组成了反抗组织,立志要改变未来。 但是同时,这也是非常残酷的志向。 说到底如果这个真的实现了,那么在改变后的未来中,名为阿万音铃羽的这个少女还会出生吗?不,说不定桥田铃羽这个名字也不错。不管怎么说,既然未来已经改变了,那就没有任何根据可以保证她就一定会存在于那个世界。 即便可能不会到这个地步,但伴随着世界线被再编成,记忆被替换,阿万音铃羽这个少女十几年生活的痕迹会被全盘否定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逃避的现实。 有自己的存在可能会被消灭的风险。至此为止的人生经历会被抹杀。冒着这些危险不说,还要把未来变成一个有意义有价值的未来。 这个有意义的未来,必须要由冈部或是我们去构筑才行。 这里面所饱含的希望之重。 冈部在来到这里后,非常清楚的认识到了。 他咬着嘴唇,一直看着将要离开2010年的时间机器。 这时,白大褂中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冈部对这个时间点的来信来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打开了手机的翻盖。 打开后,上面显示的是接到新的邮件的提示。 『接收日期:08/13 15:33 发信人:打工战士 邮件名:谢谢 内容:再见了 』 在看到这个的同时,冈部再次认识到,已经再也不可能见到阿万音铃羽这个少女了。 确实就如同她自己说过的,或许会见到三十五年后的阿万音铃羽也说不定。不,不管怎么说,冈部也想见到从1975年开始经历了几十年岁月的阿万音小姐。但同时,果然不是现在的阿万音小姐。 就算再会了,站在这儿的也已经不是冈部所熟知的阿万音铃羽了,而是经过三十五年时间的洗礼,变成了另外一个叫阿万音铃羽的人。 如今,冈部他们和她,因为巨大的时间壁垒被分隔开了。冈部的眼前,时间机器像茧一样被光包围着。 向着那耀眼的光芒,桥田向前踏了一步,奋力喊出声音。 「铃羽——!!」 打从内心里,拼命喊出的声音。冈部长时间以来,这是头一次听到桥田不带任何伪装认真无比的声音。 「我们一定会再见的!我会一直努力到那个时候。所以铃羽也不要放弃!」 像是回应了桥田的喊叫声,包围着时间机器的白色光芒绽裂开了!一刹那,这里只剩下了歪曲的空间与光芒,外形如同人工卫星似的巨大机械的身影消失了。 眼前只有空荡荡的,被撑开的广播馆墙面。 墙壁的对面,可以说正是那个人一直梦想的,一如平常的秋叶原。日常光景静静的展现着。 朝着空空如也的那边。 桥田静静的小声说着。 「加油啊!」 作为父亲‥‥‥。 ☆ 距阿万音小姐回到过去的时间旅行,大概过了一个小时。 冈部和这个时间轴的我,还有真由理、桥田一起回到b。而且这时候的他,对某件事情一直抱有疑问。 那就是「为什么reading steiner没有发动呢?」这件事。 以过去的事例来看的话,平常,当成为契机的事件或是行动发生的瞬间,世界线就会移动。也就是说,如果发送了d-mail而使世界线变动了,那么就该是在“d-mail的发送”之后。 然而这次的事件,以冈部的认知来说,阿万音小姐乘坐时间机器追溯到过去的那一瞬间,如果世界线的移动发生了的话,那么在那一瞬间,reading steiner也应该同时发动才对。 ——顺带一提,冈部则认为「可能reading steiner在桥田修理完时间机器的时候就发动了也说不定」。 所以,冈部再回b后,就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世界线变动率测量仪。 另一边,这个时间轴的我一边看着真由理拍摄的胸针的照片,一边高兴的向大家说着话。 「呐,说不定,这个胸针上写的,是我们名字的首写字母呢?冈部是o,桥田是h,椎名是s‥‥‥」 「啊啊!那m就是牧濑,a就是阿万音呢」 听了“我”的推理,真由理非常高兴的接了下去。 其实,冈部也对我说过,他对我说时,我才终于明白到原来如此。这么看,!*号应该是本来加入过的,其他bmen的名前缀字母吧? 『oshm***a 2010』 那么,005因该是桐生小姐的k,006是漆原君的u,007应该是还没有见过面的菲利丝小姐的f吧。 ——我想,现在的这条世界线上,或许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胸针上没有刻下她们名字的首字母。可能阿万音小姐拿着的,是制作途中的试做品也说不定。 bmen的胸针吗‥‥‥,我们也做做看吧?」 「好主意呢~」 对于这个时间轴的我所说的话,桥田表示非常赞成,真由理也很开心。但是,冈部无论如何都非常在意世界线为什么没有移动,一直盯着世界线变动率测量仪。 看到他这个样子,“这个时候的我”也不得不注意到了,向他搭话了——冈部说的。 「怎么了冈部?」 对于这句问话,冈部才突然回过神来,看bmen们一眼。但是由于太在意世界线变动率测量仪了,马上又把视线从大家脸上移开,回到了测量仪的数值上。 「世界线变动率测量仪的数值没有变」 这个数值,自从阿万音小姐说出这个机器的正体后,其数值就没有变过,一直是0.337187。冈部这时都开始在想,这个世界线变动率测量仪是不是靠不住啊。 「现在如果阿万音小姐,把ibn5100拿过来的话,数值会改变吗?」 “我”的这个推测,冈部说或许也有这个可能。 不,更正确的来说的话,他是“非常希望这样”。 ‥‥‥冈部十分明白,如果这样都不对的话,那事态就到了非常令人害怕的地步了。 只能等待了。 一边这么想着,冈部的焦急与不安都到了快要喊叫出来的地步。 用力的咬着牙齿,嘴里面的牙齿都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可能是太用力的缘故吧,太阳穴都感觉到疼了。心脏跳动的速度,就连自己都可以十分清楚的听到。 「铃羽,已经五十四岁了吧?女儿居然比自己大了30多岁~」 但是,在冈部不知所措的另一边,却是另一番热闹的景象。无论如何,无数次直接目击到死亡的冈部,和单纯的只是把其中的故事情节用耳朵听了一遍的人,虽然后者也会觉得心惊肉跳,可与当事者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了。 「结婚生子,甚至有孙子了都不奇怪哦」 这个时间轴的我,也用轻快语气,回答着桥田。听了我的回答,桥田的反应显得更大了。 ——说不定,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去除冈部的不安。 「也,也就是说,我这个岁数都可以抱重孙子了‥‥‥!」 「要像曾祖父一样,好好做个榜样啊~」 真由理如此回答着桥田的下一瞬间。 「来了?」 听了敲门声,真由理的反应中,多少带着些欢喜的成分。对冈部自己来说,感觉这敲门声简直就是福音一般。 从这焦躁感中解放的时机终于来了。到此为止自己的不安全都是杞人忧天罢了。 对,冈部那时就是这么想的。但是‥‥‥最终它让冈部认识到,这不过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奢望而已‥‥‥ ☆ 听到敲门声b里的所有人,都争先恐后般的纷纷来到大门前面。 不管是谁,都期待着与刚刚分别的友人的再次重逢。然而,在打开的门的另一边,站在那儿的人,却与期待的那个人完全对不上号。 「mr.布朗!」 那个人——敲门的那个人就是楼下布朗管工房的店长。 一瞬间,冈部反射性的以为我们又引起了什么大的动静,惹得他来这里抗议了。但是身躯高大,头发光秃的店长,完全没有露出像过去那种抗议时的气氛。 那种感觉用一个词来概括的话,就是严肃。 就像是为了哀悼亲近的人而出席追悼仪式时一样‥‥‥,感觉就是这种气氛。 他一直都没有说话‥‥‥伸出手去,把一张信递给了冈部。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接过那封信的冈部,在看到信封里侧写着的发送人的姓名的时候,由于惊愕而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信?‥‥‥桥田铃!」 「‥‥‥难道是铃小姐?」 「‥‥‥真的吗?为什么会在布朗氏这里?」 冈部惊慌的看着信,真由理询问着,桥田也提出了他的疑问。看到他们的反应,店长皱了皱眉回答了。 「这是很久以前,从照顾过我的人那里拿到的。让我今天把这封信转交给你」 听了这个答案,冈部满是疑惑的再次发出了询问。 「‥‥‥那个人,现在在哪儿?」 对于冈部的疑问,店长显得有些若无其事——但却总觉得他,无论如何都不想承认这件事似的,他回答了冈部。 「已经去世了。‥‥‥在十年前。」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冈部当时就是这种感觉。 到现在为止,不知道多少次目击了真由理的死亡,多少次心被绝望所撕裂。但是,失去所有的现实感,受到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来的打击,冈部说这还是头一次。 「那么,这个就给你了。‥‥‥打工的突然辞职了店里很忙的」 「‥‥‥谢,真心谢谢你。mr.布朗」 说过这些话后,店长挥了挥手,朝楼下走去。 另一边,在场的冈部与我们几个,完完全全僵硬在那里了。 阿万音小姐,死了。 第三卷 境界面上のシュタインズゲートrebirth 第8幕 因果律のメルト rebirth 这是很长‥‥‥很长的的一个故事。 从那之后,决心取消所有d-mail而在此开始时间跳跃的冈部,克服了各种困难,终于来到了现在的世界线。 也就b中有ibn5100存在的世界线。 冈部与我一起,从柳林神社将ibn5100搬过来的世界线。 ——顺带一提,这个ibn5100本来就是由阿万音小姐保存的,在她时日不多的时候,将她托付给了熟人——菲利丝小姐的父亲。之后,他又送到了柳林神社,供奉了起来。 到达这里为止,冈部又很多次目击了真由理的死,除此之外,也看到了其他人的死亡。详细情况冈部并未多说,其中的艰难困苦的连锁,怕是难以想象吧。 「原来如此‥‥‥」 「为了回避真由理的死‥‥‥。那就必须冲破我们现在所在α世界线,回到冈部发送第一封d-mail前的世界线——β世界线。」 我特意将状况说的简明易懂。 为了将事态变得容易理解,也是为了让自己的心情能够放松下来。冈部说的内容,其经受的过程不得不全盘消化,因为他说的太让人觉得害怕了。 ——再进一步说的话,像这样坐着,说明中混杂着交谈,不经意的就想要坐在冈部坐的沙发的旁边。那现在就悄悄的,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慢慢缩短距离吧。 「要达到此目的,就必须入侵sern的数据库,把那封d-mail删除才行」 冈部以毫无感情的语调说着。 看来冈部对自己就要到达目的地了没有什么实感。好像身在哪里的梦境中般的语气,他开口了——可梦境归梦境,但那却是噩梦。 另一边,桥田用ibn5100以难以想象的势态,毅然决然的向sern发起了进攻,虽然背对着我们,不过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不过他还是用无法相信的语气好像自言自语般地说着。 「真由氏会死什么的,阿万音氏是未来人还是我的女儿什么的‥‥‥。如果全部都是妄想的话,小冈伦你都可以去当轻小说的作家了」 听着桥田轻松的语气,冈部回给了他一个苦笑。 「真要是妄想那就太感谢了‥‥‥」 看样子,这就是极限了。 在我记忆中的冈部,他如果要是被这么说了,肯定会发怒,接着会做出一些中二病般的举动才对。而他并没有这么做,仅这一点我们就很明白,他已经不再是我们所熟知的冈部了。 「牧濑氏相信吗?」 桥田特意回过头,询问着我。听他的语气,明摆着是半信半疑。嘛反过来说,他已经相信了一半了。 另一边,我喝了一口手上拿的dr.pepper,在润了润嗓子后回答他了。 「只是作为假说吧‥‥‥。可以的话我是想要一些客观的数据啦,不过实在是不可能——」 相反,我的回答,有一半是在说谎。 我基本上已经相信了他说的每一句话。 虽然我确实是认为这太过荒诞无稽,可是,如果在他的主观次元中,他说的过去所发生的事情,是导致现在的冈部如此憔悴的原因的话,果然确信的部分还是占很大比重的。 当然了,他说的内容中,虽然或许会因为主观视点而带有偏向,也有很大可能视错觉,可即便如此,我也不认为他说过的内容中,夹杂着谎言。 ——而且,不做中二病般的的言行的时候的冈部,就表示他已经没工夫再去撒谎了。 这时,意外的,冈部用非常平静的语气小声说话了。 「你制造的时间跳跃机的性能是毋庸置疑的。」 ☆ 「你制造的时间跳跃机的性能是毋庸置疑的。」 ——他在感谢我。 虽然没有明说出来,但话里却含有这个意思。 ‥‥‥不由得,我眨了眨眼。 「‥‥‥诶?」 察觉到我稍微有点吃惊,我转过头看着冈部。 看着他的侧脸,他的表情中虽然刻下了劳累和至今为止他走过的岁月的年轮,但他说的,并不是想要嘲弄挖苦我。是发自内心的称赞与感谢。 由于像这样被他无条件的夸奖还是头一次,禁不住疑惑了。 「是、是吗?」 不,比起疑惑,不如说是开心。 因为太开心了,不由得想要确认一下。 怎么说呢‥‥‥那个‥‥‥,总觉得我快要手舞足蹈了。 要是没人的话,我肯定会发一个「被喜欢的人夸奖了」的帖子,势如怒涛般,不断告诉网络中的人们,自己到底有多高兴‥‥‥。 那个,其实之后这么做就行了——我满心欢喜的这么想着。 说实话,这比看到sciency上登载了自己的论文时,还要高兴。 现在就连立刻打电话向妈妈报告的念头,都闪现出来了。 当然,就算冈部没有说,从他一直说给我们的听的事情来判断,就可以知道自己做的时间跳跃机发挥了它应有的性能。虽然确信自己的理论是很完美的——但是!!自己知道跟被喜欢的夸奖了这可是天壤之别啊! 这么高兴,我想可能除了从小学时候,给爸爸看了高斯平面的计算结果,被夸奖十分正确以来,这还是头一次。那时候,我高兴的都跳起来了,当时的心情如今再次体验到了。 一定要把这件事当作成果好好记录下来。嗯!非常有这样做的价值。 感觉都可以听到自己心脏“砰砰砰”快速跳动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就变成了想要对冈部告白说「我喜欢你哦」的天然状态。 「我‥‥‥」 ‥‥‥但是,话刚到嘴边,眼看就说出来了‥‥‥却停住了。这下倒好,全反过来了,该说什么呢,是难为情吗?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高兴,变得超级害羞了。 不,高兴是因为我喜欢冈部,不不,不是这个,那个‥‥‥。是tpo(时间地点场合)没赶对吗,还是与自己的形象反差太大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那是当然啦!」 总之,变得莫名奇妙的我,由于害羞赶紧转过身去,不去看他。其实我真的很想再多看他一会儿,可是我至此为止的人生中培养的“不坦率的自己”‥‥‥臣妾做不到啊‥‥‥orz。 冈部不会发怒吧,我稍微想了想,正小心的用眼角看着他的时候,他再次开口了。 「还有‥‥‥」 声音很低沉,冈部显得很疲劳。露出了好像回忆起什么似的表情。 看到他没有生气,我松了一口气,又喝了一口拿在手中的dr.pepper。 这时,冈部突然朝我看来。这之前明明一直都看着前面的说‥‥‥。 冈部以他那清澈的瞳孔看着我。 而我为了保持镇静,还能故意用不友好的语气说出话来,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干嘛?」 我说完后,冈部移开视线,苦笑着闭上了眼睛。 「没什么」 听了冈部的回答,再加上他朝我看的视线已经转移了觉得有点遗憾,不由得发出了不满的声音。虽然并没有发火,我是想再多看看他的眼瞳。 「干、干什么啊!」 说着我不知不觉的,变成了察觉到自己喜欢他之前的状态,好像逼问似的就这么坐在了他旁边。忽然感觉到他的体温传了过来,虽然我显得有些慌乱,不过好像冈部并没有察觉到的样子,只是有点怯生生的回答着我。 「都说了没什么‥‥‥」 我至今都在想。 为什么我没有察觉到现在的时间如此珍贵呢。 ‥‥‥这是我和他能不斗嘴好好谈话的最后的机会了,但是,这个时间的我却一丁点都没察觉到。 ☆ 大概在那时候,冈部和我还是在斗嘴般的互相嘲弄吧。 我并不是马上就察觉到了,估计之后要是回想起来,总觉得自己会变成在地上来回打滚的状态。 这时,感觉就好像被「喂——」打断了一样,作业中的桥田说话了。 「‥‥‥已经连接上了哦」 听到后,我和冈部结束了“谈话”,看着桥田。 「虽然还得做些设置,不过十分钟内就可以开始了」 平常的话,一定会说现充给我爆炸吧!或是“乙”什么的他,应该是读出了现场气氛吧,这之类的话一句都没说。话说我这边就不行了,由于不自觉的坐在了冈部的身边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赶紧改变姿势,拉开了些距离。 抱歉啊‥‥‥桥田。就算你再怎么hentai,至少现在暂时不会这么认为了。嗯‥‥‥对你道下歉吧,只限在心里‥‥‥。 万幸,这期间的内心变化貌似并没有表现出来。要是表现出来的话,脸颊肯定会“遗红万年”吧。 我看着 冈部和桥田,他们就像在庆祝一样,举起了手中的dr.pepper,如此说道。 「拜托了,超级嘿客」 冈部用一直以来的称呼方式,称呼桥田。然后桥田也是用平时一贯用的藐视的眼神看着他,说出订正的话语。 「是超级黑客!」 看他们的状态,就好像是为了回到平时的样子而故意上演小喜剧一般。但是,却真的感觉冈部又回到了那欢闹的日常了。 即使刚开始很笨拙,即使是故意做样子,但是慢慢的,他一定取回他应有的状态吧。作为冈部伦太郎,作为未来道具研究所的所长,而且一定还有凤凰院凶真‥‥‥。 这里再插播一句,桥田又背过身去回到了工作的状态。 但是这次的作业,与之前的所有的作业的性质完全不同。 使用ibn5100,侵入sern的中枢服务器,将d-mail的记录删除。 这会改变世界线,当然也包括着不会改变的可能。与之前的d-mail不同,删除sern的服务器中的某个d-mail的作业,并不是单纯的将d-mail的内容删除,更重要的是,它的发送记录也要一并删除。 ——当然,服务器中的,并不是我们做实验发送的d-mail,而是这之前,冈部发送的,成为发现时间溯行契机的,那最初的一封d-mail。‥‥‥也就是说,将最开始发送的那条d-mail取消是头等大事。 因删除这条d-mail的关系,世界线变动率测量仪所表示的数值会超过1%,世界会从α世界线,变动到β世界线。换言之,这次作业,就是为了让真由理摆脱死亡命运的最后一块拼图的碎片。 为了走到这最后的一步,至今为止,冈部终于从痛苦的时间旅行中来到了这里。 现在,看到他所期望的东西的时候终于来了。 一想到长此以往冈部的辛苦,与他将要从中解放出来欣喜,感觉这好像是我自己的事情似的而开心起来,不知不觉的笑出了声。 「呵呵,最后的d-mail吗」 在发出笑声的我的旁边,冈部打开了dr.pepper的盖子,喝了一口。对他来说,这就是确确实实的祝杯。【祝杯:日语中就是“庆祝的酒杯”的意思】 看着这样的他的同时,我偶然想到了一件事。 预定要取消的最后一封d-mail。我记得那应该是我和冈部在相遇前发送的。 好好回忆一下的话,要是没有那封d-mail的话,没准我们的碰面会变得更漂亮些吧。哈哈觉得这有点奇怪,我带着微笑问着冈部。 「就是那个吧?我被刺了什么的那个‥‥‥」 ☆ 「就是那个吧?我被刺杀了什么的那个‥‥‥」 到现在为止还不到一个月,自然记得非常清楚。现在能非常鲜明的回忆起来。 是7月28日,在大楼进行atf的演讲前的事情。 他对本该是第一次见面的我就来了一句「‥‥‥为什么!?」。接着还有后面的「我的的确确看到了!‥‥‥你被刺杀了啊!」‥‥‥。 现在来看的话,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那件事,不过那时候可真的是混乱了。 「‥‥‥诶?」 听了我的询问后,冈部发出了小小的疑问声。 啊咧,好奇怪啊,他不可能不记得啊‥‥‥。 他慢慢的转过头来看着我。 「这之后,你还打算摸我的身体来着」 我偷偷的笑着。 现在的话,稍微触碰一下倒也没什么,不过一下子冲过来就撩衣服什么的还是‥‥‥。 再说了,嘴里嚷叫着“我只想知道真相”,突然就开始摸女生的身体‥‥‥。不,等等。要是自己碰到和冈部同样的状况的话,估计我也不敢保证我不会那么做吧? 只是一瞬间的烦恼,我就在自己心中下了结论。今后如果想要继续进行研究的话,那就必须像政治一样,不要采取会让自己失去主动的行动。‥‥‥但是但是,对象如果是冈部的话,实在是无法相信自己可以做到这一点。 嗯说实在的,我知道自己和冈部的接触不算多。作为日本人,虽然我认为保持一定的距离感比较妥当,但同时也想着利用美式教育中说的,制造出更加积极的状态的方案同样不错。 问题是我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这么做的时候,一定会因为各种原因而晕头转向。看来在各种意义上都会因大脑充血而宣告失败。 一边仔细想着这些事情,一边还看着冈部‥‥‥。 怎么反应怪怪的。 他突然转过脸去,双手交叉陷入思考似的,沉默了。 「‥‥‥?」 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自己表现出了些让冈部感到不快的言行吗?虽然我自己没有察觉到,但可能是和爸爸那时相同,犯了意想不到的什么错误也说不定。 稍微思考了一下,果然还是想不到。冈部仍然是一言不发的样子。 「那个、冈‥‥‥」 正在困惑的我,决定想要直接问他的时候,冈部的白大褂中,传来的手机震动的声音。冈部拿出嗡——嗡——作响的手机,放在了耳边。我像是做什么失败了的样子,陷入沉默了。 但是‥‥‥、冈部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按了接听键,却什么也没说。是单方面的在听对方说些什么吗? 正觉得疑惑呢,旁边传来了刚刚作业完毕的桥田的声音。 「那么,这就开始入侵了」 桥田如此宣言着。 但是冈部却像是没听到似的,毫无反应。 「‥‥‥冈部?」 这确实太反常了,我转过去看着他。,桥田也同样装过身来。 「啊‥‥‥」 而让我们看到的,却是不久之前经过了漫长的时间旅行后回到这里时都没有露出过的,宛如深渊般绝望的表情‥‥‥它深深的刻在了冈部的脸上。 从他的眼睛中,泪珠滑过,在他脸上留下了一条泪痕。 「oka‥‥‥be‥‥‥?」 之后,冈部仅说了一句话:终止入侵行动。 ☆ 漆黑的背景。 在黑暗的会让人联想到虚无的深渊中,无数的文字群在虹色的光芒中跳动着。 电子信号像下雨一样连绵不绝。 ‥‥‥啊啊,又是这个梦。【原文:‥‥‥ああ、またこの夢だ。】 ‥‥‥啊啊,又是这个梦。【原文:‥‥‥アア、マタコノ夢ダ。】 梦到过多少次了。每次都这么想着。 在醒来就会忘掉的梦境中,不知为何大脑会鲜明的记起,这是以前做过的梦。接着那个男的也会出现吧‥‥‥。 穿着白大褂,头发乱糟糟的男性。 现在已经知道他的名字了。不,正确的来说,从最开始就知道了。 不知为什么,我心中有着这份好像理所当然的认知。 关于他的事情,一直一直都很明白。 只是现在的我还没有认识到这些。 明明自己的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但我却并没有睁开眼。 冈部伦太郎。 オカベリンタロウ。 在梦中,他拼命的跑着。 拉着一个人的手拼命地跑着。 「‥‥‥真由理?」 在我的梦境中,冈部拉着真由理的手在深夜的大街上拼命的跑着。接着在这之后,一辆车猛的追了上来。 「这‥‥‥。难道说‥‥‥?」 两人发疯似的拼命跑着,总算跑到了一条岔路上。接着冈部让真由理躲到岔路上后,自己朝着袭击过来的车冲了过去! 「什、冈部!?」 究竟冈部在这时候在想些什么我并不清楚。是想自己做诱饵吗,认为通过自己代替真由理去死,会发生某些变化吗,还是说对追过来的汽车,他有什么可以用的手段呢‥‥‥。 但是无论如何任凭他怎么挣扎,冈部的想法还是被打破了。 他朝车跑过去,就快要被撞飞的瞬间,真由理突然从侧边跳出来,把冈部撞到了一旁!结果被车撞飞的是真由理‥‥‥。 「真由理‥‥‥、真由理!!」 冈部尖叫着,抱着头部出血倒下的真由理。而现在,这里已经没有袭击过来的车的影子了。 真由理‥‥‥竭尽全力挤出了一个笑容,断断续续的说着。 「诶嘿嘿‥‥‥、终于‥‥‥啊。终于‥‥‥帮上忙了‥‥‥。真由氏‥‥‥终于可以‥‥‥帮上小冈伦了哦」 冈部的表情中,只剩下绝望了。 只能任由他的心继续滴血。 「小‥‥‥冈伦‥‥‥」 真由理的手就像是要抓住星星一样,慢慢的向夜空伸去。 这是她的习惯‥‥‥。 伸出手去够得到星辰吗‥‥‥一直以来的习惯。 但是这次却与平时不同。 那只手在中途失去了力量,慢慢的放下来了。 ‥‥‥不是 的。不是这样的。 不是放下来了。 她的生命之火已经消失了。 冈部抓住了她那已经失去力量的手‥‥‥。 「呐、真由理‥‥‥。在这里的话,看不到星星啊」 如同失去了一切似的‥‥‥沙哑的他的声音‥‥‥。 「这种‥‥‥,也太过分了吧‥‥‥」 他这么说着抱起真由理,b走去‥‥‥。 之后他让她睡在b的沙发上,启动了时间跳跃机。 ‥‥‥跳跃时间,为了拯救真由理。 这不知道是重复付了多少次的行动。 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 每次跳跃,冈部都会看到真由理的死。 每次跳跃,心就被掏空一点。 每次跳跃,都会流出眼泪。 我再次“看到”了这些。 已经“知道”了。 并非“想要知道”,是已经“知道”了。 但是。 但是‥‥‥。 但是‥‥‥!! 明明自己的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却无法睁开双眼。 没能挣开‥‥‥。 open the eyes 有什么在小声说着。睁开眼睛。不,眼睛应该睁开了。 察觉到这一点吧。理解它吧。 open the eyes 一直看着它。 看清现实。 把欺骗自己的境界超过去。 看着自己,看着世界。 那是真实的世界吗? open the eyes 看着真正的自己!牧濑红莉栖! ☆ 这时我睁开了眼睛。 早已司空见惯了的宾馆的天花板飞进了我的视野。 「‥‥‥是、梦?」 突然坐直身子。是梦。做梦了。 很长很长的梦。 还是以现在想起来都很糟的真由理的死为结尾的梦。 就在冈部的眼前,真由理掉在了轨道中,被飞驰的电车碾压致死‥‥‥。啊咧? 「刚刚梦到的是‥‥‥?」 手扶着刚刚睡醒还不能好好运作的头,自己问着自己。 我确实是看到了真由理死亡的梦境。 还有好像已经化为亡灵的,即便如此也要拯救真由理而不断进行时间跳跃的冈部的身影。 「啊咧、是被枪击了吗?‥‥‥还是心脏麻痹?」 记忆变得混乱了。 真由理的死和冈部的恸哭,还有他的时间跳跃,这些虽然是共通点,但是在梦中对真由理死的印象却不能统合起来。 是因为从冈部那里听来的事情,和刚刚梦中的情景混在一起了吗,复数的映像在脑中不断闪现。 「真是奇怪‥‥‥」 想来昨天也是这样。 从听冈部说的那些话开始算起有两天。昨天和今天好像都做了这种相同的奇怪的梦。 不对,不应该说是奇怪的梦吧。 不管是哪个梦都有这些共同点:真由理的死,冈部悲痛尖叫,无法拯救的绝望的连锁,还有渐渐崩坏的冈部的表情。 在梦中我一直想要帮助他,为此竭尽全力。‥‥‥但是,这些努力却仍旧起不到什么作用。 「居然会梦到这种梦境、‥‥‥呢」 就算是在梦中,直面真由理的死亡也是非常难受的。将这种事情无数次在现实中不断重复什么的,简直就等同拷问了。这么想着,再次感到冈部所受的痛苦是难以想象的。 但是冈部跨过了那份痛苦,为了拯救真由理而不断努力着。 不,这种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他的心已经消磨殆尽了。可能在哪里,有那么一瞬间也想过,放弃算了吧。可能就是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使他变成了这样。 ——纵然,他已经变成了这样,我也并不想去责怪冈部。仅仅只是在梦中看到的光景就让我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在现实中体验过的话……会变成那样我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可是,冈部正是由于跨过了这些不计其数的伤痛,才终于回到了这里的。回到了持有可以解决这种事态的钥匙的,ibn5100存在的世界线。 而为此他所付出的牺牲,一定不小吧。 ——虽然含糊其词,没有做详细说明,在取消漆原君,菲利丝小姐还有桐生小姐的d-mail的过程中,应该是遇到了并且闯过了无论如何都难以应付的局面。 「……然而,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坐直身,变成了被子半裹着身体,像是体育课上热身的姿势。 浮现在脑海中的,是两天前的事情。 经过重复了无数次的时间跳跃,终于回到这条世界线的他,拜托桥田使用ibn5100入侵sern的数据库。明明这样说了,在准备好,要开始实行的时候,却突然宣布说终止行动。 如论怎么考虑,都无法得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可是,他却哭了」 我在有些发暗的宾馆的房间中,抱着膝盖低声说着。 我保持这样的姿势,把头放在了膝盖上。 是的,实在是想不通。但是在流着眼泪的他的面前,我和桥田根本无法继续再对此刨根问底了。 「至少如果可以把原因说一下的话……」 该说比较意外吗,冈部其实是让自己承担所有事的类型。他说无论什么事都想要自己解决。虽然他总是叫别去干这干那,导致基本看不出他这一点,但其实他是对别人是非常用心的。 所以这次,他来拜托我和桥田就可以证明,这次他被逼的走投无路了。 ——平常的话绝对不是来拜托,肯定是用命令式吧。 「……就算用强的也要让你说出来」 下定决心后,我从床上站起来……。 ☆ 2010/08/15 13:52 我在通b屋顶的楼梯上走着。 冈部自13日以来,基本上就没再和谁认真说过话。今天也是又去屋顶上了。 脑中浮现的,是昨天桥田用略带些落寞的语气跟我说话的情景「小冈伦说,让我自己稍微待会儿吧」。而今天他去了日本最大的同人志发售基地ic mega market。【※】 【架ic mega market。在东京国际展览中心里举办的,宅的祭典。 aic market,略iket(コミケ)或 cm,每年八月和十二月在东京国际展示场举行。——摘自澄空学园字幕组】 真由理也同样去参加了,本来在这几天里,她就一直为了这件事做准备,忙得不可开交。现在么,真由理和桥田应该在发售场回合了吧? 喀拉喀拉的响起了金属音,打开了屋顶上有些沉重的门。在蓝色的天空下,铺满灰色混凝土的屋顶上,冈部横躺着的姿势,映入了眼中。 应该已经知道我过来了吧,即使如此他也没做任何反应。我走过去时故意用鞋子敲出声音,果然还是毫无反应。 ——看他胸膛的起伏,不是无意识时特有的深呼吸,而是简短的上下浮动,是中暑晕过去了吗,还是在睡觉——两者都不是。 ……哼~~嗯,打算无视我啊。 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眼睛眯细了。感觉有什么东西打从心底燃烧着。 为什么,这家伙什么话都不对我说!? 就算我知道这是冈部的性格,像这样看着他的脸,还要故意无视我,不由得某种想法浮现在了脑中。我就这么……对他来说我就这么不能信赖吗。这之类想法接二连三的从心底不断涌上来,丝毫没有停止的打算。 不过,就算是我也是有理性的。 我明白,冈部很信赖自己,也明白无法交谈是他令人难办的一面。 所以,我中断了想要发作的怒吼,就取笑他一下好了。 「你想在那儿呆到什么时候……」 即使如此,我的话里也确实带着刺。没办法。 听到我的声音,冈部慢慢睁开了眼。那双眼睛的眼神非常虚无,我知道,他的心里有着某种重压。 「……我不是说过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吗」 可以感觉到他的声音中带着强烈的疲劳。 以我的主观时间,还有肉体年龄来算,我和他是同年的——我的生日在7月,到他的生日的12月为止是同年——本该是这样,但是他的表情,却像是几经风霜的老人一般。 看着他令人心痛的样 子,心中升起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感情。 「我知道!……但是,你到屋顶上之后,过了那么长时间连点声音都没有,当然会担——」 话正说到这,由于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变得率直的缘故,硬生生的把原来想说的话切断了。并且为了给自己辩解,居然连自己想都没想过的话都说出来了……。 「……啊不对,才没担心!」 下意识的转开脸,十分不爽。 ……啊啊啊啊!!!为什么我会不率直到如此地步啊。 唉!我可不是为了说这话才到屋顶上来的。 设法甩开这种不像自己风格的感情,再一次把视线投向了冈部,问他。 「告诉我。为什么停下了入侵行动呢?」 然而对于我提问的问题,他的回答令我稍微有些意外。 「你不也说过这样不好吗?」 ……确实,我是说过带有这类意思的发言,可那不是在事态演变成如此严重之前吗! 再说了黑客行为与入侵行为听起来很相似,严格来说是不同的。只是进入对手的电脑偷看信息可称之为黑客行为,然而将看到的信息加以修改则是入侵行为,要说不同的话,在难易度上,实施后者容易被对手警觉发现,危险度很高。 对于sern这种危险到无法置之不理的超级组织而言——就算桥田再怎么优秀——毫不在意的就举双手赞成入侵行为,这个世界上哪儿有这样的人啊。而且,这可是犯罪啊!这可是犯罪啊!因为很重要所以说两遍。 但是。 但是啊。 这不是可以拯救真由理的唯一手段吗?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了么你要如此不遗余力的隐瞒呢……。 我一看他还是没什么变化,就开始试着用带些戏谑的语气小声揶揄他。 「竖起了逮捕g就害怕了对吧。嗯嗯我懂的」 「请说这是守法精神觉醒了」 虽然试着用『@ch』语言来煽动一下他,可是反应好冷淡。要是平时的话,肯定会猛的坐起来跟我激烈争辩……话说他就这么躺着,一点争辩的意思都没有。 果然很奇怪。 还真让我囧在这了。 这样的话就采取正攻法吧?总之,就像在别的世界线的某个地方的我做的一样,说出会唤醒他中二病之魂之类的话语吧。 「还真不像你啊……。那种自以为是的态度哪儿去了?狂气的疯狂科学家……」 「你叫我还怎么摆的出那种态度来!」 瞬间,冈部的感情爆发了。 发出怒吼的声音,脸朝下坐起身来。 我看到这过激的反应,不由得睁大了双眼,没想到会这么激烈。 ……这种反应,难道说? 他没有看我,没有停顿,只是一个劲地说着。 「……狂气的疯狂科学家?……凤凰院凶真?!那些全都是妄想!是设定!!……你没发现吗?」 看来他积攒了相当多的重压啊。 吼叫着问了大家都知道的事,下意识的吐槽了。 「……刚见面时就注意到了」 但同时,冈部的这种举动也成了让我疑惑的原因。 就是之前我的假设。我鼓起勇气,把这个问题投给了冈部。 「难道说……,你又进行时间跳跃了?」 ☆ 「难道说……,你又进行时间跳跃了?」 即使我这样问了,但他却连丝毫动静都没有。 还是背对着我低着头的姿势。但是,这个反应却是胜于一切雄辩的事实。 在我的心中,原本疑问的东西已经变成了确信。 「……发生什么事了?」 我向他走近一步,再次问道。 经过无数次时间跳跃,冈部才终于来到现在的世界线,现在的时间轴。然而他却不得不再次进行时间跳跃,看来在未来发生了“某件事”这一点是毫无疑问了。 不对,发生的“某件事”是什么,冈部是明白的。 他再次看到了真由理的死了吧。 可问题是,明明知道会看到真由理的死,冈部为何却对sern的入侵犹豫不决呢。 「咱们不是已经深刻的谈过很多次了吗?都到现在了就别这么见外了」 想让他和我商谈。 我想成为他的力量。 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变成这样。想让他笑出来。 所以,我什么都会做。我想帮助冈部。 「一直以来不都是我们一起思考一起想办法,才走到现在的吗!」 然而,回答我这番话的,却是蕴含着沙哑的,无比绝望的声音。 「走到现在、吗……」 冈部慢慢吞吞的站起来。但是还是和坐着的时候一样,背部没有伸展开,像猫一样弯曲着身体,深深的低着头。 就和之前说过的一样,人在向下看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的进入一种低落的情绪中。虽然现在很想去阻止他,可从现在的冈部身上,会感觉到一股拒绝所有对话的气息。 「铃羽、菲利丝还有琉华子……。牺牲了大家的回忆,终于走到了这一步。然而……,竟然是这种结果吗……」 他的声音中包含着深深的怨念。 那已经不再是绝望了。他的感情早就超过了这些,对他而言“毁灭自己”的欲望,已经在他心底里深深扎根了。 「……怎么回事?」 听了冈部口中说出的话语,还有他声音中寄宿的情感,我稍微有些发呆的向他追问着。不知道这是不是成了契机,冈部大声的叫了出来。 「为什么!!!!!」 说着,他举起了右手中拿着的手机,眼看就要把它摔碎在地上了。 看到他这突如其来的行动,我不由得并住了呼吸。 那部手机,对现在的冈部而言,那应是如同生命的东西。 时间跳跃机在其原理上,如果电话不能打到过去的自己的手机上,就无法起到作用——更加严密的说,如果不是开发时,设定的那几个机种,也是无法发挥时间跳跃机的机能的。 理所当然的,由于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何时会来电,为了发挥时间跳跃机发挥最大的效果,平时携带手机是十分必要的。如果电池没电了或是手机故障了的时候从未来打过来的话,就会处于无法接听的状态。 为了让真由理活下来,之前和之后要进行多少次时间跳跃根本不知道。再者,从根本上说sern所盯上的根本不是真由理,是冈部。为了对抗他们,除了我们所拥有的唯一手段时间跳跃机之外一无所有。 在这种状况下,哪怕是一丁点一瞬间,出现了无法接收时间跳跃机的来电的事情,那就可以说是一切全都玩完了,前功尽弃,这么一来,不管是他的性命还是真由理的性命就都搭进去了。 「冈部!」 我叫了出来,赶紧跑到他身边抓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的行动。 他的这种行为,是绝对不能容许的。 为什么? 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为了拯救真由理,不是伤痕累累的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的吗? 不是因为不管发生了什么,牺牲了什么都发誓要拯救真由理,才从无限轮回的地狱里跳出来的吗?现在却想要破坏它,到底为什么? 心中想要追问冈部的话语一下子涌出了好多。 我在冈部的身后像抱着他一样的姿势拘束着他,制止了他的行为。……话虽如此,我却没用什么力。冈部虽然把手举了起来,可是在他心底却无法把它真的摔下去。 我和他的身体互相接触着,紧紧贴着。 冈部的香味与体温,从他背上传了过来【翻译菌:……←_←】 「呐冈部,你、在那个时候哭了哦?」 一边说着,我眼睛里也含着泪水。 冈部所承担的让他苦恼至此的,究竟是什么啊?至今为止抱着必死的决心不断努力走到了这里,现在却让他烦闷到要放弃这些。说到底,就连他为什么会萌生出这种念头,现在的我都不知道。 内心,无法形容的悔恨。我竟然成了一个不清楚自己喜欢的人的事情的人了,想到这里就挺来气的。 这是因为在自己心中没有“不可动摇的东西”的东西的缘故吗?所以我才无法明白冈部吗? 我想起了他的亲友桥田,想起了他也曾露出过落寞的表情。 「桥田也很担心你……。他说“小冈伦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了”……」 求求你。 就算我求求你。 我想要帮助我喜欢的人。 冈部……,我想要帮助冈部。 「告诉我吧。……我想要成为冈部的力量」 我知道,这不过就是自己在任性罢了。他所背负的那件事也是一样。但是现在的我除了这样说之外,没有任何路可选。 ☆ 「告诉我吧。……我想要成为冈部的力量」 听了我那句话后的冈部,轻轻的放下了右手。看到他的动作,我也 从他身上慢慢离开。 虽然我是想一直待在他身边,可是这样下去的话,貌似就等于把他想说的话贴上封条了。 冈部像是认命了一样,保持背对着我的姿势,开始说话了。 「7月、28日。我和真由理去参加中钵博士的讲座了」 那是我和他相遇的日子。 硬要说的话,这是在讲成为“我们的故事的开始”的那天的事情。 「就在那里……,就在那里我发现了不知道被谁所刺,倒在那里的牧濑红莉栖……。接着给连接着电话微波炉的桶子的手机发了一封邮件……」 我静静的看着冈部的背影,听着他说的话。 「那是第一封d-mail。成为了从β世界线移动到α世界线的元凶……。」 他所说的就是我们读过,并且被我们称为“最初的d-mail”,这封是发生的这一连串事件的导火索。 现在,就像冈部所说的,成为导火索引起世界线变动的那封d-mail,在他的认知上,那是第一次。也就是说,从β世界线移动到了α世界线。 ——还有,听他说,在2000年的时候,他的reading steiner好像也发动过,除去认知上这一前提外,看来过去也曾发生过世界线变动的现象。这个从阿万音小姐说过的话中得到了旁证。 最初,关于世界线为什么会发生动这一点,我们并不清楚。 别的d-mail引起的世界线变动,只不过是由于给过去发送了邮件,受信者根据邮件的内容改变自己的行动,因为受信者的行动发生变化,这会对未来产生重大影响,所以世界线会改变。 也就是说,不管发送多少d-mail,只要受信者没有改变自己的行动,或是改变了也引不起多大变化的话,世界线就不会发生变动。 另外,最初的d-mail仅仅只是将我被某人刺杀的文字,作为内容发送到了桥田那里。里面并没有包含要谁去改变过去的行动的要素。所以我们才疑问到现在。 为什么,这封d-mail会引起世界线的变动呢。 其实,由于这件事太过不规则了,我们在讨论的时候,暂且作为特殊事例,先把它放到一边了。 但是,听了冈部从时间跳跃的旅程中带来的情报,这个疑问终于得到解答了。 sern使用通信监视系统,在全世界范围中收集着有关时间机器的各种情报。 这个监听网络捕捉到了冈部发送的那封d-mail,sern察觉到了未来道具研究所这个除自己之外的时间机器开发团体的存在。接着为了夺取技术与研究成果,下层组织的rounder开始行动了。 结果……,从这儿开始是根据未来的发生的事情所做的推测:sern得到了未来道具研究所的时间机器的技术,并由此取得了世界支配者的立场。 在他们的政治压迫下,受苦的人们结成了反抗组织。并且身为其中一员的未来的桥田,独自一人开发出了时间机器,把女儿阿万音小姐送到了过去。 这中间,因为阿万音小姐想要知道有关自己父亲的事情,绕道来到了2010年。 由此,她的时间机器在2010年7月28日11点50分,撞上了广播馆,因为这件事,我没有去参加爸爸在广播馆举行的「时间机器开发成功记者招待会」。 就这样,秋叶原车站一代被大规模封锁,我被什么人刺杀了这件事,也就随之不存在了。 冈部给桥田发邮件那时,是差几分一点的时候。出现时间机器的时间是11:50。 也就是说以最初的d-mail的为原因,时间机器被开发出来,过去才被改写了。 ——简直就像是证明复杂的数学公式一样。 但是,为什么冈部要说关于最初的d-mail的话呢?由于不明白冈部的意思,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看。……不知为什么,感觉他的后背好像正在隐约发抖。 「删除被sern捕捉到的d-mail,回到β世界线的话……」 冈部没有察觉到我现在的样子,继续说着。 感觉他隐约发抖的背部,慢慢的变明显了。 「……就是说,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 没错,冈部说出的瞬间。 他背部的发抖,就好像要抖到头上来似的。刹那间,我察觉到了“某件事情”,不由得摒住了呼吸。 同时也感觉到自己的眼睛睁大了。 「回到β世界线的话……」 回想起来的,是从广播馆那里避难的人们四散逃离的交叉点。还有对面的,谁都没有的空空的中央通路。 ……我,刚刚…… 在听冈部说话的同时,在想什么呢? “咚咚”胸中的心脏在激烈的跳动着。激烈到让自己都能察觉到非常口渴的程度。 ……说起来,秋叶原车站一带被大规模封锁,我被什么人所刺杀的这一事情,也无迹可寻。 那意思就是……。 「删除那封d-mail的话,你就会死……」 这就是冈部一直无法说出口的真相。 也就是说——如果拯救真有理的话,我就会死。 ☆ 死亡宣告。 这就是现在的我真实的感想。 因为这次的事件,我做了很多关于世界线的考察或是时间旅行理论的论证……我明白。 只要现状和假设的一样,我和真由理确实是不可能同时存在的。 在α世界线中,真由理的死亡被世界线收束而成为既定事件。 在β世界线中,我在7月28日的时候本就已经死了。 这就是现在认识的两条世界线。它们……,强制性的要我或是真由理其中一人去死。 冈部如果想要救真由理的话,那就必须对我见死不救。 终于明白了。 他为什么会犹豫至此。 为什么他独自一人懊恼发狂。 我想,冈部一定是在察觉到这件事之后,一直在摸索在我可以不用死的情况下,同时能拯救真由理的办法吧。 所以他再次时间跳跃……。多半是从真由理死后的未来回来的。 但是与迄今为止都不同了,不管再怎么时间跳跃,也看不到一星半点儿的希望之光。在摸索寻找的同时,冈部很快就察觉到了。 现在已经山穷水尽无路可走了。 我死亡的这一事实是在7月28日发生的。 即便是有时间跳跃机,也不可能时间跳跃那么远。再者而言,在已经没有我的β世界线,进行时间跳跃机的开发工作基本不可能吧。 至少那台机器,是我不断考察时间机器,还有本来就是脑科学者的我的突发奇想,两者合在一起才完成的东西。虽然并不是自满,如果是我之外的人制作的话,各种调查,论述什么的必须需要花费几年的时间。 ——估计,发展d-mail的技术,做出可以与过去通话的机器反而更简单吧。 也就是说不管再怎么烦恼,在β世界线,我的死已成为既定事件。而在α世界线真由理的死则会被世界线收束。 「……………………」 冈部依旧背对着我,微微颤抖着。 我还没能把刚刚认知到的事实完全消化掉。 这时,冈部拿着的手机响了。 我不知为什么,毫无理由的想那是不是真由理打来的呢。所以,对近在眼前的他小声说道。 「……接电话啊」 但冈部还是沉默着并不打算去接。 周围知了的鸣叫声,与手机的振动音混在了一起。 我忍不住再次恳求他。……以自己都没料到的颤抖的音调。 「快接电话吧……」 听完这句话后,冈部终于抬起手,按下了通话键。 「……真由理吗?」 听到冈部的声音,我知道自己是猜对了。接着我走到了屋顶的护栏附近。 眼睛中映出的是秋叶原街道的景色。 人们活着,为生计奔走,平稳的日常,平稳的世界,迎来日出,送走晚霞。 但是,毫无疑问的,我成为了已经被弹出这个世界的存在。 「怎么了?……什么事都没有。桶子误会了」 在我的背后,冈部对着手机说着。 理所当然的,电话另一端的真由理的声音是听不到的。 但是,从他抑扬顿挫的语气,或是说过的话中,可以大体推断出说话的内容。可能是在cm跟真由理汇合的桥田,说了一些冈部现在的状态的话。 由于眼下真由理一直在忙于制作准备参加cm的衣装,没有察觉到冈部的状态吧。 「………………!」 不经意间,感到冈部摒住了呼吸。怎么了,被真由理说了什么,刺激到他了吗。 话虽如此,我也没那心情了。 多半,现在的我的脸色就如同白纸一样吧,当然有一点肯定错不了,那就是是平时无表情的扑克脸。只是…… ,眼泪快要流出来了。 为了把它掩饰掉,我略微抬了抬头。 如果在这儿流泪的话,冈部就无法对我死心了吧。在他的面前是绝对不可以哭的。 ……这也是为了救真由理。 ☆ 「是玄武、朱雀、青龙、白虎」 背后,冈部用很深沉的声音在说些什么。听起来好像是中国镇守东西南北四方的四神兽的名字。在说着些有关中二病之类的事情吗? 正稍稍有些疑问的时候,又突然回想起来,冈部中二病之类的言行都是为了保护真由理。这样的话,她应该是冈部中二病言行之类的第一个听众。那么,现在两人对话的内容应该是以前说过的什么吧。 对,这是从认识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的我,绝对推断不出来的内容。 ……果然,比不过青梅竹马吧? 突然发觉,这种一闪而过的念头,让气氛变得更加低沉了。 「………………!」 接着,再次感觉到背后冈部的状态又改变了。 不过我却没有多余精力去注意了。……不如说,比刚才他的状态变得更确实了。如果单说呼出气息的声音的话,还是之前的更大吧。 但是,这次状态的变化却不是这方面的。他全身如坐针毡般的痛苦的感觉,就连在他一边的我都能清楚的感觉到。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转过身来看着冈部。刚回身,不知道通话是不是在中途挂断了,看到他非常动摇的对着电话大叫着。 「……真由理。喂!!」 看到他这样,我出声向他搭话了。为了不让眼泪留下来,我抬了抬头看着有些刺眼的晴空。 「……应该赶快去哦」 一边说着,我从他的身边那儿走开了几步。……不想让他看到我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另一边,冈部对我说的话露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 「听了冈部的声音……。真由理说了些什么,也能知道个大概……。你应该马上过去哦」 对,大概可以猜到。 真由理应该是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关系。 冈部一直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守护着自己,这一点她不可能察觉不到。即使不知道原因,她也可以理解到,冈部是为了自己才累成这个样子的吧。真由理就这样的孩子。 所以,她应该是说了含有这类意思的话。 已经够了,可以不必再守护我了。 可以不必带着中二病面具了,可以不用以疯狂科学家的心灵铠甲来掩盖空虚了,仅仅为了守护她而一直扮演着兄长或父亲的这一角色,也可以不用再继续了。 但是,这是在认同冈部本质的同时,也是没有理解他的想法的行为。 这种分歧,造成的是冈部为了守护真由理,将她从真相那里拉的更远了。 那么……,我认为冈部应该马上到真由理所在的地方去。 为了修正这一分歧也好,或是让真由理了解自己的想法也好……。 「我的事情,就算现在在这里说也说不出个结果。所以,一直以来你才自己烦恼着。……对吧?」 接受了我的建议,冈部点了点头。 我想我的提议应该是正中问题的要害吧。 是的。 冈部应该过去,到真由理的身边。 去自己发誓会一直守护的那个少女的身边。 即使灵魂都被冰冻,即使是体验过了那无限地狱的滋味,都发誓要拯救的,她的身边。 「既然如此,你应该去见真由理哦。就算你在这里担心我也只会让我的自尊心受伤而已」 我故意说着些冷淡的话语。 ……如果不这样的话,总觉得会因为心里的不安而哭出来。 虽然也有激励他的意思,但我也只能说这些了。 「……我、先走了」 说着我已经迈出几步了。没有再看冈部一眼。像是死心了一般。 打开屋顶上的门,由万里无云的晴空下走进了昏暗的楼梯间。 在准确的关上门之后……,我哭了。 ☆ 从冈部面前离开……。不,不要再骗自己了。 ……从冈部那儿逃走后过了约一小时。 我在秋叶原拥挤的中央通路走着。 在任何人都不会在意自己这个存在的街道上,我思考着某件事。 那就是关于“消失”的这件事。 我的存在,在β世界线是不被容许的。到头来,只要是我在7月28日死亡的世界,那里就绝对不会容许我这个存在。 「……消失,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自己会从这个世界中消失。 那应该与死亡是不相同的吧? 更正确的来说的话,我是回到死亡的状态,虽然死仅仅就是死,但即便如此,无法认识到死亡的瞬间,也应是毫无疑问的。说来,这不就跟在睡眠中的死,或是意识水平底下的死相同吗? 再说,“由于世界的改变,自己会被消灭”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就算是都到这种时候了,也还是好奇心这边占优势吗?」 嗯,虽然嘴上这么说,好奇心这边更强什么的,当然不会有这回事。 不如说,为了从恐惧和寂寞中逃出来,而故意让自己的探求心扩到最大。总觉得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会坐在大街上不动,大哭出来。 单纯的只是因为我的心中,可以抵抗死亡的恐惧的,就只有“求知欲”这一种心情而已。 虽然说过很多次了,我没有可以给予自己绝对安心的,如同信仰般的后盾——没有那种“不可动摇的东西”。 像直面以自己的能力根本就束手无策的事态,比如死亡的时候,就算让主或是佛陀帮帮自己什么的,也没有可以让自己安心去天国或极乐净土的东西。话虽如此,也不想把自己要死的悲伤带给让我拥有肉体的家人。 ——而且我也不觉得把这些状况对妈妈说明后,她就可以理解。恩师或是友人估计他们应该也一样无法理解。最后,还从唯一可以与之相谈的人那里跑出来,还是刚刚跑来的。 干脆就回美国算了吧? 就算没有心灵的支柱也好,果然还是在从小就生活的自己的家里,被熟悉的光景包围着迎来死亡是比较好的。可同时,对于人生中第一次碰到自己喜欢的人,要从有他存在的秋叶原离开这件事,又稍稍有些抵抗。 一边想着这件事,来到秋叶原车站的时候。 视界里映出了广播馆。 「……啊咧?」 咚……。 突然,感觉世界错位了。 这是什么? 眼前的风景歪曲了。本来时间还可以说是白天,不知怎么回事昏暗的景色却重叠在了我的视界里。那种景象,像是屋子里,又像是街道上。 「……这到底是?」 嘴里说出来的,本来想要这么说的话,实际上或许并没有发出声来。 心脏杂乱无章的跳动着,呼吸也变得很慌乱。 与因为热的时候不同,感觉讨厌的汗珠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在歪曲的光景中,映在眼中的是手里拿着信封,正在读什么文字的男性的身影。 五十上下——不对,四十几岁那样吧?穿着深棕色的夹克,黑色的头发往后梳着,看起来好像挺不高兴的——不,是非常不高兴的看着手中拿着的文章。 看的速度相当迅速。 ……说起来,爸爸看文章就非常快。 想到这件事的瞬间,歪曲的映像中的人物的身影,变成了爸爸。 说到底,那映像是因为联想到了『爸爸读文章很快』,而使其变成了爸爸的样子呢,还是说那本来就是爸爸的样子,由于情报明确了,因而认识到的呢,这个时候的我还没能把这两者区别开。 只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看到的这些映像就像是在梦中似的飘忽不定。 「白日梦?为什么……」 但是又觉得其中的情景与梦中的那些有少许的不同。 不,严密的说,梦——在清醒的状态下看见的梦是白日梦,并不是单单靠大脑把周围的情报进行联想,再合成影像。硬要说的话,就像是在梦中,把过去经历过的一系列事情,进行再体验……。 在夹杂着噪音似的映像中,“爸爸”朝我大发雷霆,接着开始掐着我的脖子。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僵直的在那儿站着。 「……骗人。爸爸,不会做这种……事」 我的声音中几乎没有任何声响,感觉自己的身体摇晃倾斜了。接着,我迈着像是登空了一样的步伐,走向路边的电线杆。 映像还在继续着。 在朦朦胧胧的视界中,一个穿着白衣的人把爸爸撞出去很远。 接着爸爸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刀。印象中,刀刃在昏暗的道路上,光芒一闪一闪的。 在记忆中,我尖叫了。 而现实里,终于抓到了一个电线杆,拖拖拉拉,全身无力的瘫在了那儿。 被“现在”的秋叶原的光景所遮挡,在广播馆的“过去”的情景浮现了出来。不知何时爸爸的小刀丢在了一边,用用螺丝刀向我刺来。肉被挖开的真实的触感,让现在的气氛更加恶劣了。 接着为了帮助我,在视界的一角看到穿白衣的人拾起了爸爸弄掉的小刀。“冈部”握紧了小刀,为了帮助我,冲了过去。……直直的,向爸爸冲去。 我什么都没想,只是吃惊的挡在了他和爸爸的中间。 ——瞬间,冲击和异物感,皮屑与肌肉被撕裂的触感将我贯穿了! 与触感稍稍有些落后的,那种都难以让我发出声的痛苦支配了我的全身。 现实中的我已经完全蹲下了。 虽然是在大街中,但现在根本没空理会这些。大量的血液从自己的身体中流出的感觉清晰的传到了这里。 虽然那顶多也就算是梦一样的感觉——说是记忆也不为过,但我却被这一直重复的过去的残像所支配着。对,就是在广播馆招来的被联想出来的记忆。 这就是……、死? 这就是……、所谓的消失? 我回到那种状态,那才是世界正确的姿态……。 是吗。……不需要啊、我。 被世界……、被爸爸说过,不需要你。 意识中的虚无正在慢慢的扩大。绝望与悲伤,还有在这之上不断盘旋的丧失感,正在迅速支配着我。 「……酱!」 这时候,不经意的听到了一个声音。 「……丝酱!」 到底是谁?很熟悉的声音。 「……克里丝酱!振作些!」 刚刚听清楚那个声音是在叫我名字的时候,冷不防感觉到凉凉的液体“哗”的一下就浇在了我的头上! 因此,模模糊糊的意识极速醒过来了。 「……啊、啊咧、这是?水?」 回过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满头是水了。摸了摸自己潮湿的脸颊。还真是被吓了一跳啊……。 「太好了~克里丝酱。没事吧?中暑了?」 有些奇妙的缓慢的语调。 把视线转向那奇妙语调的主人,站在那儿的是担心的看着我的真由理的身影。 ☆ 原来,真由理看我低着头,好像是以为我是不是中暑什么的了。因此,赶紧拿出了参加cm时防止中暑的对策——冷矿泉水,试着让我暂时降下温来。 ——实际上,今年的夏天破了一直以来的高温纪录,在各地很普遍的相继发生因中暑而昏倒的人,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应对措施吧。 我在看清真由理后的第一想法就是「本应该去参加cm的真由理为什么会出现在秋叶原的车站这里呢?」 再说了,真由理今天参加cm的预定,应该是到中午结束才对。而且由于今天是盂兰盆节,从下午到傍晚,本就打算去奶奶的墓前扫墓的。 为此,参加完cm后回到了秋叶原,取回事先存放在打工地点的行李后再去扫墓的,由于不注意忘了一件东西又折回来了。 正想着回去拿那个东西时,正好看到了状态不好的我——这就是事情的始末。 真由理看我不舒服,再三要带我去医院。对她来说,看着我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不能让她放下心来。 虽然刚开始也告诉她说我会回宾馆的,不用担心,不过她却倔强的认为「绝不能让你一个人在宾馆里待着」。看来,身边亲近的人的身体状况不好时会觉得是大事不可掉以轻心,但别人对“身体条件不好”却有着很强的忌避感。 虽然我多少知道点真由理是个一点决定了的事就八匹马也拉不走的“小顽固”,不过实在没想到她会在现在将她的“小顽固”性格发挥出来。 之后她说既然这样的话咱们就b吧,但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就直接b的话,总觉得我就会去道歉。如果和预想的一样,冈部现在应该不b才对,不过就算这样,我在现状下,对b这件事感觉非常抵抗。 ——更进一步说,就算同意b,“让我一个人呆会儿”这个问题还是不能解决。 之后漫长的争执的结果,我被带来了真由理一直打工的女仆咖啡店mayqueen喵喵。 位置基本就b的后面——不如b在这个店的正后方,从以前我吃面的那个店,走几秒就能到的地方。原来如此,桥田为了到这儿来而整天泡b里的理由,不过只是很简单易懂的位置关系吗。 「欢迎回来喵~主人~」 刚刚踏进这家店的瞬间,这个声音就想起来了。 抬头一看,在那儿的是一个略带些吊眼角,眼睛细长清秀,给人印象很深的双马尾卷发的猫耳少女的身影。这个猫耳女仆,以两手稍微握拳摆出微微下弯的姿势,用好像猫在轻叫的声音打招呼,来迎接我们。 说实话,由于信息量略大,我大脑快短路了。 我姑且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channeler,猫耳什么的,女仆什么的,多少知道些。但是眼前这只跟我知道的不一样。……绝对不单单只是萌或者可爱的的廉价生物。是更加让人畏惧可怕的存在。 「啊菲利丝酱~嘟嘟噜~~」 真由理非常高兴的在对这个恐怖的存在打招呼。看来这个恐怖的存在就是冈部和真由理时不时提到的菲利丝小姐。由于各种各样的事情,我bmen number007的她一直没见过面。 「哈喵?真由氏,怎么了喵?不是刚刚才拿走行李走了吗」 「诶嘿嘿~,落下东西啦」 「真是的~还真是马马虎虎呢。不过,这样的真由氏也非常非常萌啊!」 ……这个可怕的生物,真由理在和这个恐怖的生物很普通的在进行对话。这副光景给我的感觉简直比恐怖还恐怖。 说实话,我活到现在感觉到某种生物是如此难以靠近的存在还真是头一次。 在两个可爱的少女的背后,总感觉有一个会吞噬所有东西的超级黑洞张开了血盆大口。 「还有啊,刚出去没多远就看到了克里丝酱,顺便就把她带来了」 「哦哦!你就是传说中的克里斯蒂喵?从凶真那里听了不少你的传闻啊喵」 听了真由理的话,那个恐怖的生物的注意力转向了我。 下意识的感觉像一个舔着舌头的凶猛肉食动物的目光看向了我一样,着实的被吓了一跳!! 「啊咧咧?怎么了喵?」 稍微歪了歪头,她慢慢靠近有些畏缩的我。虽然动作是超级可爱没错啦,可是我觉得可爱过头!一种很接近战栗的感情正在我心头环绕着。 「啊,不,那个……。我是牧濑红莉栖。从冈部那儿听了很多,那个究竟是什么事呢?」 一边终于慢慢挤出了句话,一边不让她们发觉自己动摇的样子。 一问之下,好家伙“助手”、“复活的不死之身的战士”“正在腐烂的僵尸”“土豪科学家”什么的外号全都从她那可爱的嘴里一个一个蹦了出来。 【※书上写的不是土豪17,是セレブサイエンティスト, celeb scientist,直译过来就是土豪科学家】 哼哼。 「这些……。全都是那家伙说的吗?」 「对啊喵。有什么不对的喵?」 问答我问题的是表情略有些疑惑,卷发双马尾的女仆。 「哼嗯~原来如此啊」 总觉得在不知不觉中,感到自己的脸上非常自然的浮出了笑容。冈部你这是作死啊,这次果然还是应该用最粗的针头,把他的脑脊液抽出来吗?还是酌情把他那胡邹乱说声带摘出来,泡到福尔马林里做成标本呢? 一度放弃的的冈部惩罚方案,再次在我的心中生根发芽了。 ☆ 「那个……,克里丝蒂喵。你好恐怖啊喵」 意识全都投入冈部惩罚方案的我,由于这句话返回了正常状态。一抬头,看到她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 ……能让这个恐怖的生物感觉到害怕,我究竟是……? 对自己渺小的存在产生了疑问,以此为契机在车站前发生的事给我的冲击,被在进入这个店的时候给我的冲击中和……了?不,总感觉后者的冲击力更强……。现在我正以社交用的态度,努力掩饰着。 至少,必须把话题给岔开。 「抱歉。刚才有些发呆,比起这个,菲利丝小姐……是吧?虽然同bmen,不过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呢」 「说起来这倒是。不过……,菲利丝和克里丝蒂喵的灵魂一定深深连在了一起喵!要问为什么的话……,在前世我们就是永远不会分开的有相同爱好的恋人,而这个因果……」 刚刚这个萌萌过载体说原因是这个……,好吧咱们种族不同,越发感觉无法直视了。 本来已经够混乱大脑,再次响起了中二病预警警报。 「原来如此,跟冈部同样的类型吗。怪不 得会用很微妙艺名」 「你在说什么啊喵?菲利丝就是菲利丝喵!没有除此之外的名字喵!」 听了我说的话,菲利丝小姐就像猫要捕食一样,一步步朝我走来。不过现在的我,也就剩点叹气的力气了。 「……女仆咖啡厅,都是这种感觉吗?」 对我筋疲力尽的提问,真由理瞬间就来反应了。这一瞬间,菲利丝小姐也趁机搭了个便车。 「克里丝酱有兴趣吗?!那就在这里打工看看吧~~」 「嗯!刚开始可能会很害羞,慢慢的就得心应手了喵」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一下这个时候的我的心境的话,那就是所谓的“疲惫不堪”吧?真是奇怪,明明直到刚才为止,还会对自己会消失这件事抱有强烈的恐怖感,还会被在广播馆前突如其来的“白日梦”弄得自己痛苦不堪……,怎么会这样? 「容我果断拒绝」 虽然眼前的菲利丝小姐确实非常可爱,大致也可以推测得出,真由理也非常适合这家店的服装,不过我实在不认为我穿上会很合适。 特别是这个店的制服,背心肩部到胸部这一段,也就一个汽车安全带的宽度,是会更让人把注意力放在胸部上的设计类型……,那个……什么。……总之,唯有我不适合这件衣服这件事,就算是天地倒转也不会错! 但是就算拒绝了,真有力也没有放弃。故意用“猫语”很郑重的继续拉拢我。 「现在的话,可以给你带上三个猫耳哦喵~!」 「这是想把我包装成什么啊!」※ 【※原文:どんな布団圧缩パックよ!我实在不懂这句啥意思……】 听到了像是深夜或是中午时的电视购物中说的话,下意识的吐槽了。这还没完,菲利丝小姐的追击就飞过来了。 「来~说声“喵”来听听!」 「谁会说啊!」 挡下这一击后,貌似菲利丝小姐总算是放弃了,她抱着胳膊,收起了进攻的武器。 「嗯唔~~~~~~残念喵~」 「不要再这样了……。我没心情啦」 精疲力尽的我,叹了口气回答着她。 是的。我没心情像这样和她们一块玩耍。因为我已经被死亡宣告了……。 「什么心情呢喵?」 「……不清楚」 听到询问的话语,我回了一个爱答不理的态度。如果不是现在的话,肯定会变的比较亲切一些,不过面对对方是和冈部一样的中二病言行者,以我这边心情都快见底儿的状态下,就算是笑嘻嘻的也该有个限度。 其实,真由理在这个时候没有说话的话,我可能会因为不高心而和菲利丝顶起嘴来。 「啊对了!真由氏是为了拿落下的东西的。在休息室里吗?」 「咱们一块去找吧喵!」 对刚刚想起为什么到这儿来的真由理,伸出食指眨眼的菲利丝小姐。这个动作真的是非常可爱。 ……啊要是没有中二病的言行的话。 保持着心中困惑着,脸上却一点都不显露出来的样子,随着事态发展,我也陪真由理一起去找落下的东西的。我跟在真由理还跟在她一旁的菲利丝的后面,以此队形向休息室走去。 mayqueen喵喵的休息室,与常见的更衣室不同,看可以说像是会客室,让人感觉这里舒适宽敞。 屋子最里面的一侧放着一个很大的电视,不知道之前谁看来着,屏幕中在播出新闻节目。换衣服用的衣柜和化妆用的镜子靠在两侧的墙壁上,屋子的中央摆着一张桌子和一个看起来质量很好很软的沙发。 我想应该是为了治愈服务员的心灵吧,那边还有一个非常高级的按摩椅。 「啊啊!这儿呢这儿呢。根本就不用找嘛~~」 进入房间后,真由理立刻走向化妆台放着的那束花。 「这个,这不是百合花吗」 看着真由理抱着的那纯白的花束,我出声问道。柔和的香气从盛开的那一朵朵的花中传了过来。 「是啊。要把它拿到奶奶那儿去」 「是吗……、还要去你奶奶那儿扫墓呢」 真由理的奶奶已经去世了这件事,早已听她说过了。 那是她成为冈部“人质”的契机,也是冈部发誓要永远守护真由理的契机。 「诶嘿嘿……。那么,奶奶还等着我呢,真由氏现在就走了哦?」 害羞似的笑了笑,真由理微笑着说着。 听到这个有些困惑的是我。硬是把我拉来这里也就算了,对于只剩下刚刚见面,而且还是个中二病言行者独处这点,感觉有些不妙啊。 可同时,如果跟着正要在盂兰盆节去扫墓的真由理的话,又会打扰到她们的“家人时间”,真是相当为难。这种矛盾都让我口齿不清了。 「呐、呐啊,真由理。……你要走了吗?那我也……」 这时,突然菲利丝小姐几乎同时截下了我想说的话,还抓住了我的手。结果我想说的话也没说出来。 「克里丝蒂喵当然是留在这里了喵」 「等、等等!别靠过来啊!」 在打闹的时候,真由理很快就做好了出门的准备。她挥了挥手,如此说道。 「那么明天见喽,克里丝酱。嘟嘟噜!~」 ☆ 「诶?诶??!!真、真由理!?」 当我说出想要制止真由理离开的话时,休息室的门已经关上了。 看样子真的挺着急的吧。或许把我带到这里只是事发突然吧,感觉就是由于这个原因才在这里花费了不少时间。 ……这样的话,明明不用硬是把我带来这里的。 我稍微有点不高兴。 确实如果是中暑的话必须要有人照料,可我的症状却与中暑相距甚远。身体不适的原因是由于别的事情,根本不用特意把我带到这儿来。 对于真由理的亲切我很高兴,这是她可以做到最大限度的事情了,但是以没啥闲情逸致的现在的我来说,在感激的同时也带有些困扰。而且,对感觉到这些的现在的我来说,更是一种压力。 ……明明是为我着想,却会感到这好意有些麻烦什么的,我还真是……。 不由得咬了咬牙。 心中满是不甘心的气氛。 眼下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事情,已经堆积如山了,由于这个,对就连平时本应可以坦率接受的关怀,都有些不满了。 就算再怎么称赞自己是天才少女,到头来,不管愿不愿意承认,摆在我眼前的,不过是一个经验不足,名为牧濑红莉栖的小鬼罢了。 「呜呜呜呜呜……。克里丝蒂喵不喜欢跟菲利丝呆在一块儿吗?」 这时还一直紧紧抓着我不放的菲利丝小姐说话了。回头一看,她眼泪已经在眼睛里打转了,好像被丢弃的小猫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看到她这样子,就算是我也没办法像对冈部一样,对她吼出“不许加蒂娜!!”我自然而然的挣开她的手。 「不不,倒也……不是那么回事」 「那样的话咱们就去店里吃些东西吧喵?我请客喵!」 或许我说的话正合她意吧,菲利丝小姐转身做出要离开的动作说着。看到她这个举动,眼前又有了一种奇妙的即视感。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我仍摇了摇头」 「虽然很抱歉,我没有这个心情。我先走了」 「诶?要回去了吗?」 菲利丝小姐残念至极的说着。 我想如果是男性的话,大部分人会在这时候被现在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改变想法吧。可话虽如此,在现状下我实在是没有什么这种事就会让我动摇的精神余裕。 「……我想一个人呆会儿啊,现在」 稍稍有些泄气的声音从我嘴里传了出去。看来受的打击比自己想象的还大得多啊。——在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当然的。 抱歉,我在心中小声说道。 我转过身去刚想往回走,这一瞬间,从最里面放着的电视机中,听到了记忆犹新的熟悉的怒吼声。 「所以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我既不是超自然研究家,也不是ufo研究家!!!」 听到这声怒吼,我一下就僵住了。 ……这是我片刻都绝对无法忘记的声音。 瞬间,我赶紧用手堵住了耳朵,颤颤巍巍的把视线转向了屋子最深处的那台电视机。 那液晶画面上映出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爸爸的身影。 牧濑章一,中钵博士。 这是爸爸在研究领域被人们熟知的名字。 画面中的爸爸,好像是被什么奇怪的夏季节目,要求做某些事的解说,他正以非常不高兴的脸色怒视着主持人。 「喵哈哈,吓、吓了我一跳啊喵。还是把电视机关了吧喵。」 可能也是被狠狠地吓了一跳吧,如此说着的菲利丝小姐的脸上流出了冷汗。为了关掉电视,她向桌子上放着的遥控器走去。 菲利丝小姐把遥控器拿到手上的时候,我突然叫了一声「等等!」她疑 惑的朝我转过身来。 但是我——我的意识,已经集中在电视中的爸爸的身上了。 「别问我这么无聊的问题!还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节目组啊!」 爸爸怒火中烧的朝主持人和取材组大声嚷叫着。我对爸爸那样的态度感到深深的恐惧,但却又无法让自己的眼睛移开。 最终爸爸从座位上站起来,离开了拍摄场。 「喵哈哈……。这个人,还在做这种事啊。和以前相比,完全没有改变啊喵~」 菲利丝小姐一边苦笑着,一边这样评价着爸爸。从她的语气来判断,好像她很了解父亲。 「相当有名吗?」 「与其说是有名……」 对于询问有关爸爸事情的我,菲利丝小姐却显得有些吞吞吐吐含糊其词。但是我依旧用诚恳的眼神一直看着她。 离开爸爸七年了。 这期间,可以说我完全不知道关于爸爸的任何事情。 不,应该说除了家庭之外,我对爸爸的事情一无所知。 当然了,我会在网上发送信件,偶尔也会在新闻之类的节目上看到有关爸爸的话题,但如论如何也不会涉及到爸爸所出席的那个日本夏日特别节目。 ——基本上,爸爸出现在电视上是最近才知道的。而且我也完全不知道爸爸会被当作演员,卷进那像极了表演类的节目中去。 所以我常常在想,要是有人熟知我所不知道的爸爸的事情的话,希望那个人可以告诉我。 但是很遗憾,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就随随便便的就在大街上来回问人们「你知道中钵博士的事情吗?」,不知道这么做会给爸爸带来多大的困扰……。所以,至今为止并没有什么大的收获。 可是如果菲利丝小姐知道有关爸爸的事情的话……。 她一直被我盯着看,没办法终于死心的说道。 「……这可是自爆黑历史般,秘密中的秘密啊。菲利丝的爸爸和中钵博士可是写作“至交”读作“情夫”的关系啊喵」※ 【※原文:フェイリスのパパと中鉢博士は親友と書いてマブと呼ぶ関係だったのニャ。マブ,沪江小d说意思是:情夫,妓女的嫖客】 ☆ 真的真的是超级出我预料的答案。 傻在那儿的我,无法相信刚刚耳朵听到的事情,只能呵呵的干笑着。 「……!哈、哈哈哈。又、又在开这种玩笑」 「是真的喵,爸爸大概在十五年前,就一直协助中钵博士进行某项研究。做资助者,提供研究费用喵」 只能说是奇缘吧。 而且,爸爸肯定有着我不知道的社交关系——不,不如说,我基本上就不知道爸爸的社交关系——,不过应该有朋友才对。 但是,对我来说爸爸就是爸爸,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就认定爸爸“只是对我而言的父亲”,除此之外不是别人的任何人。然而对爸爸来说,他还有别的身份这点也是当然的啊。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吧,我依旧用无法相信的语气小声问着。 「真的……?」 「嗯。菲利丝不会说谎的」 面对我有些发呆的小声询问,菲利丝很镇静的回答着。 随着这个事实在我大脑来回晃悠,反倒是我开始失去了冷静。 不由得抓住菲利丝小姐的双肩,使劲的来回摇着。 「……哈啊啊?居然是亲友!?从什么时候!?契机呢!?这十五年间又怎么样了!?还有那个研究到底……!」 脑袋一片空白。 被自己将会消失这个问题,还有谜一般的白日梦,弄的我精神力体力都快消耗完的时候,一个更大冲击接踵而至。原来,我大脑的容量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大。 明明是这样,一个又一个意料之外的事情却又不断蹦出来,而这次居然还听到了爸爸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从冈部那儿知道了“自己会消失”这个事实,大概是在快到两点的时候,而现在距上次冲击还不到一个半小时……。 话说这究竟是干嘛啊? 用冈部的话来说,这也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啊!」——说起来好像最近都没听到过呢。 「哇啊啊啊……,冷静点啊喵!」 菲利丝小姐抗议的声音,传到了因为太过惊讶而差点陷入恐慌的我的耳朵里。啊说起来我一直在晃悠她呢。 估计她眼都花了吧。 「啊!对、对不起……」 “刷”的一下抽开手,菲利丝小姐脚步有些摇摆不定,噗通一下坐在了沙发上。 「晕死我了喵~……」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大碍,不过我心里却是慢慢的歉意。说真的我超想现在就逃走。 但在逃出去这想法之上的,却是另一种心情:无论如何都想要知道,她和她父亲熟知的,我所不知道的爸爸的身影。某种意义上讲,这是我七年间一直想要知道,但无论如何都无法如愿的事情。 「呐,菲利丝小姐对于中钵博士都知道些什么呢?什么事情都行,告诉我吧?」 这么一问,菲利丝小姐用她那细长清秀的眼睛发呆似的盯着我看。稍微盯了一会儿后,她微微一笑说道。 「这样的话,就来我家吧喵!其实还存有被历史的黑暗埋葬的重要资料呢喵!」 历史的黑暗? 贵重的资料? 「诶?什么情况?」 那个……没错,我确实是想要从“爸爸和她的父亲是亲友”这些关键字里,听到更多详细的信息……。 究竟爸爸在做些什么呢?虽然以常识来考虑的话,她应该只是用中二病的言行把事态说的很复杂而已,但是有关爸爸的事情基本什么都不知道的我,现在没有任何材料证据来否定她的话语。 看到我的反应,她很高兴的笑出来了。 「来了就能知道了喵~。喵呼呼」 都到这一步了,还是早下决心吧。 「……我去」 对于立即回答的我,她双手合在一起露出了很开心的的表情。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喵!打工这就要结束了,稍微再等一会儿吧喵」 一边说着,菲利丝小姐已经走出了休息室。 目送她出去后,换我坐在了沙发上。一抬头,正面的镜子上映出了自己现在的脸色。现在即使是有人来阿谀奉承我,脸色也不会好起来的状态。 「……是吗。那确实是不能放着真由理不管呢」 人们说的“脸煞白煞白的”,我就是这个词的真实写照,跟白纸一样。不由得轻轻苦笑着叹了口气。 而且菲利丝小姐之所以总是跟着我,大概也是因为察觉到我现在的脸色了吧。看起来,她和冈部相似的地方并不仅仅是那中二病的言行。可以非常敏感的察觉到有人受伤了这点,也是非常的相似。 我在询问有关爸爸的事情时,特意采取了招待自己去她家里的形式,也是考虑到这样看护着我比较省心吧。 可话虽如此……。 「怎么也想不到啊……。明明自己的存在很快就会消失了,真是讽刺……。到现在才有了知道有关爸爸的事情的机会……」 一直、一直想要知道的事情里,可能有一小部分是自己知道的。我一边这么想着,等着菲利丝小姐回来。 ☆ mayqueen喵喵闭店后,我被菲利丝小姐带着来到了秋叶原车站前与upx相邻的超高级高层公寓,秋叶原times tower的最顶层。 在晴天日都可以看见富士山的这座大楼,毫无疑问是秋叶原少数以高着称的建筑物。其实我b的屋顶上也看到过几次。 菲利丝小姐把这一整层都当作自己的房间随便使用着。而且平时还有管家一直在打理这些,不过今天好像感冒了在家休息。 说实话,我更混乱了。 这里看上去非常高级,而一直在女仆咖啡店打工的年轻少女,居然会住在这里……实在是无法理解。 我受教育生活的美国,是不管是出身阶级还是成绩,擅长的领域,都会按照本来所属的社会本身发展的类型。运动员会和运动员集合起来,资本家和资本家,研究者和研究者,以此构建的。 因此,别的阶级出身,或是别的职业者什么的,在大多数场合下,基本不会有什么很活跃的交流。而在日本由于年龄或是地区也会形成这种社会团体,美国却是以出身阶级与职业领域而表现出来。 所有,以我的常识来考虑,菲利丝小姐明明是资本家出身却还要到女仆咖啡店打工这点,是我根本无法理解的。 说实话,由于华丽的蹦到了常识之外,瞬间就傻眼了( Д) 。话虽如此,对菲利丝小姐而言,这才是普通的,属于她的日常吧。 到了菲利丝小姐家后,她把我带到了一个房间里。看起来好像是类似放映室的地方吧。 「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被历史的黑暗埋葬的 珍贵的资料喵」 这时她拿出的是一个磁学存储介质——盒式录音磁带。 以前,它主要是用来录下声音,再播放出来,在1960年到1990年,这种模拟声音的小磁带用来听音乐是很常见的。 顺带一提,再播放用的cd的普及是在1980年,可以录音的cd的普及是在90年代的后半。 「那么……,这里面有什么?」 「菲利丝的爸爸和中钵博士的对话喵」 菲利丝小姐一边把磁带从盒子里取出来放倒录音机中,合上盖子,一边回答着我的问题。 这是录有菲利丝小姐的父亲和爸爸的对话的磁带。我对会有这种东西存在而稍微有些吃惊。不,如果仅仅是有的话还倒也不算什么,可这个到现在还保存着,而且看样子还保存得非常好,这就稍微让我吓了一跳。 录下声音笔记,如果是研究者的话,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因为基本上研究内容常常会在以论文之类的形式记录下有实体的笔记的时候就被放弃了。 「这东西,真亏你能保存到现在啊」 「嗯,爸爸在上大学的时候,就用录音形式代替日记了喵。磁带其实还有好多好多呢喵。加起来的话得有两千盒以上了吧」 菲利丝小姐背对着我,在操作着机器的同时小声说着。她的语气中好像很开心,但不知哪里却又有些寂寞的感觉。 难道说菲利丝小姐也基本上没有和父亲一起渡过的时光吗? 可以接触到和爸爸有关的事情这一点虽然很开心,但与之相对的,哪里有些不满足的感觉爬上了心头。我现在好像就是这种心态。 「……但是,在十年前已经全部都销毁,听不到了喵。但只有这一盒,爸爸把它藏在了书房中经常使用桌子里面喵。搬到这里来的时候,偶然找到的」 看来应该是不怎么用录音机吧,调整它稍微花了些时间。正好趁手头上没什么事,来回转身看着周围。 首先看到的,是存放她正在设置的录音带的盒子。 上面写着数字和文字。 「这个录音带写着日期呢。平成……6年?」 「十六年前,爸爸二十七八岁的时候吧」 对着录音带的盒子边看边说的我的话,菲利丝小姐回答着我。听着她隔着后背传来的话语,我突然想起了某件事情。 十六年前,二十七八岁……。 「嗯……那你父亲和中钵博士是同一年的吧」 「哈喵?确实是这样……。为什么克里丝蒂喵知道中钵的年龄呢喵?」 对我的小声言语起了反应,菲利丝小姐一张写满疑惑的脸朝我看来。 「诶!?那、是、是、因为……。比、比起这个,我还是想尽快听到录音带里的东西」 看着她的表情,打算糊弄过去的我,急急忙忙乱找借口。 话说,对于特意把我招待到她家里来,还像这样给我听录音带的她,我这样的发言是很失礼的,可中钵博士是我的爸爸这一点,现在还是稍微保持沉默吧。 「嗯~~,嘛算啦喵」 菲利丝小姐这么打算的同时,机器的调整也结束了。 「呼~~,准备完毕喵!克里丝蒂喵,做好觉悟了吗,听了这个之后就无法回头了喵」 猫耳卷发双马尾女仆随意如此宣言着。又是中二病台词吗,我一脸的疲惫……。 「这个怎么样都好啦……」 但是菲利丝小姐却一反平常,露出了非常认真的表情。 「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啊喵」 「什么意思?」 看着她的神情,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认真,禁不住问了一句。 「爸爸他们想要制作一个非常两不起的东西喵。……现在要听到的,不能对任何人说哦喵。这个是让你听录音带的条件喵」 坚定的声音。 看来是认真的。她周围散发的气氛,也和做出中二病言行时相差太多了。现在的她应该更加接近她原来的样子吧。 看着她严肃的表情,反倒让使我一直消沉的那份感情苏醒了。反正就算听了那些秘密,我也马上就会消失了。即便是想把那些秘密说出来,估计时间也不够用吧。 「放心吧。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反正我很快……,就会消失了」 「喵?消失……?」 ——顺口说出来了。 听了菲利丝小姐疑惑的声音,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突然意识到后,我再次组织出了想要蒙混过去的话语。 「…………!没什么,总之我和你约定。不会对任何人说」 听到我的保证,菲利丝小姐用力点了点头。接着露出了毫不担心的笑容说着。 「嗯,我相信你喵。作bmen的同伴。……那么,开始播放了喵!」 ☆ 「啊、啊啊、测试测试。今天的秘密会议在秋叶原的咖啡店……」 录音回放后首先听到的是一个不认识的男性的声音——顺带一提,由于在之后很快就告诉我了,这个声音人的主人就是菲利丝小姐的父亲秋叶幸高。 「喂幸高,这里应该说是“相对性理论超越委员会”才对啊!」 接着,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是爸爸。 而且是很年轻时候的……。 「好好我知道了,你先坐下吧章一」 「什……!不要叫我的真名!」 秋叶先生(菲利丝小姐的父亲)和爸爸在很亲切的对话。确实和菲利丝小姐说的一样,两人的关系或许可以说的上是亲友了。我从来没见过爸爸和别人这么亲切交谈的样子。 「别名啊……,我以前也这么做过」 这时,不经意间一个女性的声音加入了。 总觉得这个声音好像也很熟悉似的。 但也只是觉得很耳熟,并没有马上想起来。是错觉吧? 正这么想着,下一瞬间,秋叶先生口中说出的名字,让一切疑问全都解开了。 「是吗桥田教授?是什么名字呢?」 「那可是秘密」 桥田教授——就是桥田铃。 觉得声音很熟悉也是当然的。 因为那是在8月9日飞往1975年,之后成为东京电机大学的阿万音铃羽小姐的声音。虽然由于年龄增长的关系,声音有些变化,但她的声音特征却没有变。 我察觉到的这一瞬间,感觉自己都惊愕的发不出声了。 ……爸爸是阿万音小姐的学生!?菲利丝小姐的父亲也是!! 说起来,冈部说过,菲利丝小姐的父亲和阿万音小姐认识。但是……,实在想不到竟然是她的学生! 这是从在无数世界线与时间轴中旅行过的冈部那里听来的故事。在故事中,阿万音小姐在过去的世界,为现在的我们做了很多很多的准备。 还有,成为我来秋叶原主要原因之一的atf研讨会,好像也是因为与阿万音小姐教过的学生有关系。 再说了计划这个研讨会的人们,本身就属于“桥田研究会”,实在难以认为和爸爸说的“相对性理论超越委员会”会没有关系。桥田研究会是以时间机器为课题的研究小组,要制作出时间机器,就必须以某种形式从相对性理论中超越出来。 ——结果,在听录音的过程中,明白了这两人是同一人。 我……、没怎么和她说过话。 其起因应该是在阿万音小姐的心中,对未来的我的敌意,这点应该是毫无疑问的。但是,为什么我没有去超越这一点,去和她说话呢? 没有办法的事情,我明白即使现在像这样思考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为了我们预先做了这么多准备。 为了把世界救出sern的支配。 为了真由理可以结束死亡轮回。 为了冈部可以不用再面对绝望的黑暗。 她只身从2036年回到过去,为了达成那些愿望,她孤独的留在了1975年的世界……死去了。全都是为了我们。 当我知道阿万音小姐,与爸爸他们有着很深的因缘时,心里有种难以表达的感觉。她确实留下了些“什么”。毫无疑问的可以断言,她的人生并没有浪费。 「就称呼我为中钵教授。这就是现在我隐于此世的名字」 录音中,爸爸用非常自满的声音说着。总觉得这语气……好像隐约想起了些什么的我,稍微歪了歪头。 ……啊咧,总感觉这非常自大的语气在哪里听过啊。 「你要是自称教授的话,那岂不是和桥田教授一样了吗。……啊、中钵博士什么的你觉得怎样?」 「我可不是自称教授啊,幸高」 爸爸说的话,被听过之后有些发愣的秋叶先生吐槽了,而秋叶先生吐槽的话,又被阿万音小姐吐槽了。看起来这他们这个小组关系很好呢。 接着三人的对话朝着“为什么还要取个别名啊,用真名不就好了吗?”这个方向发展了。正说到这,爸爸有些不满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太危险了。如果完成时间机器的话,学会的此刻肯定会盯上我的性命。这样太对不起给我中钵这个名字的师父了」 ……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学会要特地派刺客去刺杀爸爸,不过在爸爸看来这就是既定事项。不出所料,又一个吐槽的问号冒出来了。 「你师父是谁?」 「是我取的?」 秋叶先生问着爸爸,阿万音小姐开玩笑似的说着。而听了阿万音小姐说的话,爸爸瞬间一口否定。 「肯定不是」 「那是谁?」 「秘密」 一种难以形容的,如同小孩子一样的反应。可能这个回答是意料之中的吧,秋叶先生小声的插话过来。 「也就是说和平常的妄想一样吧?」 但是这句话对爸爸来说好像相当难以接受。爸爸“咚咚咚”的敲着桌子,着急的反驳着。 「说是妄想也太过分了!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把爱因斯坦尊为老师了!」 这时,阿万音小姐用“这个我们差不多都听的耳朵都长茧子了”的语气开口询问爸爸。 「啊话说,为什么是中钵?」 说起来,或许这也是理所当然的问题吧。我也很想知道答案。 「我察觉到钵的中心指示出了宇宙的究极形态」【…………orz】 爸爸的回答……真的是非常非常出乎意料。我想爸爸一定是在用“只有自己”知道的表情在陈述自己的理由。我突然想到动漫中突然变成白色背景,有几个乌鸦飞过的场景……。 「好我们开始定期会议吧」 「喂!不要无视我!」 总觉得……。录音带中的爸爸和我印象中的感觉完全不同啊。 ☆ 在刚刚那让人有些发愣的对话结束后,三人的聚会一下子变得非常严肃认真了。 具体内容就是对爸爸正在制作的时间机器,秋叶先生已经很难再继续进行资金援助了。 平成6年……、西历1994年。 时间正好是日本国内经济萧条的泡沫时代。那个时候的我只有两岁,对当时没什么记忆。但是隐约记得由于很多企业都倒闭了,人们至此为止的日本经济的常识被一次一次的刷新着。 「……错过时机了啊」 录音中,阿万音小姐细声说道。 「诶?桥田教授,什么意思?」 爸爸听后,立刻反问道。看起来是对恩师说的话语,感到非常意外了。 「我的意思是,在研究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了」 「怎么会!」 有些厌世的意思,阿万音小姐说着,对此爸爸有些激动的抗议。 「中钵君……虽然你非常努力……。但是啊,以个人的能力来研究这就是极限了吧。……对不起」 听来,好像时间机器的研究原本就是阿万音小姐独自进行研究的。 但是写有研究内容的笔记被爸爸偷偷看到了,其结果就是以爸爸为中心,与对时间机器有兴趣的人们一起成立了桥田研究会——话虽如此,这时的成员已经大大减少了。 从成立以后,八年。 爸爸他们继续独立研究着,可由于当时的技术有限,再加上只是小组程度的研究规模,最终连迷你黑洞都没有生成。 ——以技术的进步来考虑,就连准备好未来道具研究所所用的那种程度的机材,都要耗费当时大概十年份以上的平均收入。 「不管怎么说,资金已经不会像之前那么多了。研究规模肯定会缩小」 秋叶先生面带遗憾但却坚定的说着。 录音中可以知道,秋叶先生自己经营着一个公司,其公司社员也都有着要守护自己家庭的责任。这样就算是友人和恩师,或是自己的梦想,对于无法研究出成果的研究项目,肯定往里面进行无限制的投资吧。 理所当然的。 这也是研究者为了研究自己希望研究的东西时,得有必要的政治力才行的理由。 面对这样的局面,想要继续引进资金,就必须得拿出能让投资人信得过的材料才行。 就连那个nasa,为了吸引人的眼睛,快速收集资金,偶尔也会公开一些对研究开发没什么必要的美丽的彩色天体写真,这也是为了不因为资金问题而中断研究。※【nasa: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 秋叶先生要进行资金援助,那资金的出所就必须要说服公司的所有人。然而就录音中说的,爸爸没有办法提供任何一点可以说服秋叶先生公司的人的材料。 这样就没办法了。 ——顺带一提,在研究者的生活处世方面,阿万音小姐好像也是大同小异。 「……说起来我还没问过吧?中钵君为什么想要做出时间机器呢?」 阿万音小姐不经意间转换了话题。 听到这个,爸爸变得稍微有点语无伦次了。似乎是相当难以启齿的内容。 结果,秋叶先生说「教授,他是想看到人类生火的那一瞬间」,虽然想法被曝光了,可我实在有些难以理解爸爸为什么要把它藏起来。这不是在旺盛的好奇心下,非常罗曼蒂克,挺不错的目标嘛。 ……等等,总觉得最近抱有这种感想不是一次了。 对于心中的的疑问,我稍微思考了一会儿,结果还是没有找到答案。 「居然给我曝光了……。那么幸高又是为什么呢?」 「当然是生意啊。除此之外还会是别的吗?」 爸爸的梦想被曝出来,有些不高兴的反问秋叶先生。另一边,秋叶先生的回答很快。他的语气中满含着自信与坚定的信念。 「哼哼、完全没有梦想和罗曼蒂克的家伙」 「真失礼,生意中也饱含着罗曼蒂克和梦想好不好?」 但是,在爸爸看来这个回答中欠缺一些乐趣。听到自己被戏弄了,秋叶先生稍微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反驳着爸爸。 对话很自然的朝着坐在这儿的最后一个人收束着。 秋叶先生面向他的恩师,「桥田教授又是为什么呢?」如此问道,她在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我、仅仅是想回到过去……。不是去未来,把一些被遗忘的东西送去而已。孤独的一直等到那个时候,挺难受的」 听到阿万音小姐的答案,我咬住了嘴唇。 她跳往1975年,是为了确保找到ibn5100并把它交给冈部。结果,因为这条世界线,她生病的缘故,没能把ibn5100直接交给冈部。 ——我想,她会在2000年的时候去世,也是世界线收束下的既定事件吧。 不管怎样,从录音中可以得知,那个时候的阿万音小姐确实已经得到了ibn5100,并且打算自己来把它交给冈部他们,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所以……、她才这么说了。继续等待下去很难受。 要是有时间机器的话,就可以把这些等待的时间一脚踢开了。如此思考的她,独自研究时间机器,我想就是因为这个吧。 ☆ 「但是啊,中钵君。你也有家人,不可能一直追逐梦想吧?」 阿万音小姐提醒着再度说出时间机器是梦想的爸爸。趁着这个形势,秋叶先生也对爸爸进行着劝诫。 「确实是啊。真是不幸啊不幸,对于你女儿来说。像你这样的人居然是她的父亲」 听了秋叶先生说的话,我感到自己的眼睛一下子眯细了。当然了,会有这样的感想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是这也有些让人感到不好接受就是了。 不过,在爸爸看来,这个意见完全不值一提。不,是因为亲友说出来的话吧。爸爸哈哈大笑着,回答了秋叶先生。 「哈哈哈,才没那回事。我的女儿非常幸福!听了可别吃惊啊,之前她居然对加法算式表现出很高兴趣,她才两岁啊!!这可是超厉害的事情啊!不愧是我的女儿,将来必有大成!哈哈哈哈哈哈!」 爸爸狂笑着。 ……你都对他们说了些什么啊?我稍微有些害羞的感觉。 「中钵君是一个溺爱女儿的人啊」 阿万音小姐有些呆呆的,但同时也可以从她说话的语气中感觉到,她非常羡慕。在这条世界线上,她最终还是没能知道父亲是桥田就回到了过去,父亲对女儿倾注的“爱”是非常特别的。 ——顺带一提,在听录音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我无法解开的疑问了,应该并不知道父亲就是桥田的阿万音小姐,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轴取了“桥田铃”这个名字呢? 「你的女儿怎么样了呢,幸高?不是去年才出生的吗?」 爸爸收住了大笑的声音,把话题引向了秋叶先生那边。看来是在说菲利丝小姐的事情吧。 「哎呀,尽是工作了,就没怎么跟她在一起过,都没脸见她了……」 从他的声音中可以感到,他很是懊悔。 想跟她在一块多呆一 第三卷 境界面上のシュタインズゲートrebirth 第9幕 循环轮回のカーラチャクラ rebirth 「我也是,我非常……喜欢冈部!」 而我这样说出的话语,消失在了虚空中。 这感觉让我相当疑惑。 「啊咧?」 到刚刚为止,我应该身b才对。 但现在,却在一个我完全没见过的地方。 一片空白。 地板也好,墙壁也好,天花板也好。 明明哪里都没有发光源,却明亮的能照清一切。 然而并不会感到晕眩。 不可思议的空间。 ……我要订正一点。 墙壁虽说是白色的,可哪儿都看不到墙壁。 正确的来说,哪儿是墙壁,哪儿是地板,哪儿是天花板,完全分不清,看起来像是一个拥有无限宽广空间的地方。 我歪了歪头。 稍微有些吃惊。 「我……,这个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类型的临死体验吗?」 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为了缓和死前的痛苦和绝望感,会分泌脑内物质。 因此,人会出现陶醉感与幸福感,就连自己没有经历过的幻视也有可能会出现。 虽然不是所有事物都能用科学来解释,人们常说会有三途川的引路者或是天使过来迎接,灵魂会从肉体中脱离什么的,像这种无法说明的临死体验还是非常多的。 在可能达到脑死亡的时间内——从体感的意义上——时间会被拉长,这时对即将来临的死亡,会尽可能的给予其一些肯定的映像。如果没有这个机能的话,直面死亡的人,大多数肯定会发狂——也有如此主张的研究者。 极其主观的说,虽然这非常令人怀疑,但恐怕与这非常相像的现象是真实存在的,维克多孔多利亚大学脑科研究所,已经有此见解了。 可话虽如此。 即便知识上了解了,但说道经验上的话,肯定有很多地方非常不一样吧。 正如现在我经历的现象,正可以说是其中一点吧。 「……临死体验、啊」 忽然,感觉背后有声音。察觉到后,我转过身去。 而看到的光景——不如说那里的人物,不禁让我睁大了双眼。 在那儿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我”以空中漂浮的几个齿轮为立足点,坐在了上面。 翘着二郎腿,双手抱着膝盖坐在那儿的,另一个“牧濑红莉栖”。 她微微的笑着,那浮现笑容中就好像在说“真拿你没办法啊”。 嗯~~,这就是心理学中常说的,另一个自己吗? 「如果不这样解释的话,所有的一切你就没法接受吗?」 不经意间,眼前出现的“牧濑红莉栖”这样询问着我。 被自己提问这点,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传说中的临死体验”啊。死前,人会以跟自己对话的形式,找到超越事象的真理……。 「或许是吧。……但是,难道不是这样吗?结果而言,所有的事象,没有不必解释就可以成立的。……牛顿在被苹果砸到头之前,也不知道万有引力的存在啊。就是这么回事」 我叹了口气。 说实话,我丝毫不认为我通过临死体验会获得什么东西。 「确实是这样呢。不解释的话,一切都不成立。反过来说,“解释”本身,是认识这个世界的手段——为了观测这个世界所必要的条件。无法解释的人就没办法成为观测者。……最后仅仅是无法睁开眼睛一直欺骗自己到终结为止」 言外之意,那个“牧濑红莉栖”是在告诉我,你合格了。 而对于这个答案,又稍稍感到有些疑念。 我再怎么认为这里是自己的心理世界,但这也不过是让自己安心的说辞罢了。 反过来,真要是我的话,明明设置更多的难易度很高的难关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啊啦,要是这么回事的话,就是在说我拥有观测者的资格了?」 但是我对于她说的话语,姑且趁机追问了一下。 稍微涌起了点兴趣。 如果这真的是临死体验的话,那我一定会死。 既然如此,这个机会对我来说,就是满足我“求知欲”的最后的机会了。最后经历的是临死体验这点,虽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但即使这样,未知的事物出现在眼前时,那种紧张兴奋的心情却丝毫没变。 「果然,好奇心旺盛啊」 「啊啊,这是身为研究者的职责。我的前辈和老师经常这么说。人不管身处何方,都可以学习。学习这件事,任何时候都可以,不存在无法学习的地点和时间。要问为什么,那是因为我们自身就是一个充满未知的宝库」 是的。 就算周围没有任何东西,那里也必定自己存在着。 只要可以进行探知与思索,那就说明大脑是健在的。那么,脑内的思索或是探究疑问,不管有多少,都可以进行下去。 那就是他们说「为何自己是脑科学者?」的理由。 不管何时,无论何处都会学习的姿态。 某种意义上,这可以说是身为研究者的骄傲吧。 「原来如此。那么,要不要我教给你一个,你没有认知到的真实呢?」 「那究竟是什么?」 我没有认知到的真实? 当然,数量肯定不在少数。但是在这种状态下,由“另一个自己”告诉自己的真实,究竟是什么呢? 「你现在是怎么思考的呢?」 ……不可思议的提问。 「诶……,说什么怎么思考的……」 这时,我终于察觉到了。 因世界线的变动而消失,硬要说的话,就是把世界中存在的一切能量与物质,将其情报进行置换。 就结果而言,我成为了不存在的事物。 我已经没有生命了。就是说,手和脚,身体也好,内脏也好,大脑也罢,全都没有。 「那这是……」 「察觉到了?因世界线的变动而“消失了”的人,是不可能体会到临死体验的吧。因为,能让这种现象发生的大脑,已经没有了」 ☆ 她对我说的话,令我觉得相当愕然。 确实是这样没错。 不管世界线的变动具体究竟是什么样的现象,但他只要是替换事象,在事象替换的瞬间,以大脑的机能进行延伸,让人体验到临死体验什么的,物理上来说,根本就行不通的吧 「那,那这……。“这个”又是什么呢?」 面对我的提问,眼前的“,牧濑红莉栖”耸了耸肩。 「天知道?」 「……才不是天知道!?」 我因为愤怒,语调有些慌乱。这一瞬间,我察觉到了,我还留下了可以感知愤怒这一感情的机能。 「……这是说内分泌系统还残留着吗?」 「都说了,那种事我也不知道。就算我说我知道,你就会毫不验证的,完全相信我所说的话吗?比如我要是说这里是天国的话,你肯定不会相信的吧」 被指出问题,我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确实会这样。多半我不会相信吧」 听完我说的,“牧濑红莉栖”点点头。 「就是这么回事。所以我并没有说什么没用的话。……因为还有更重要的没说呢」 有时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话语。 更重要的事情,究竟指的是什么? 「这件事你必须要知道,是有关steinsgate的事情」 「steinsgate?」 我一副疑惑的表情,询问着他。 这应该是冈部经常挂在嘴边的自造语句。 果然,这里应该就是我“临死体验”中的世界吧?对听完她的发言而陷入沉默的我,“牧濑红莉栖”叹了口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制作出这个词语的人,就是这样说的」 说着,她从坐着的齿轮上下来了。 一落地,在那儿的齿轮就飞上了空中,继续和其他的齿轮一同在空中漂浮着。 那一个个齿轮,简直就像是门一般。 「原来如此,门(gate)啊」 听完我的话,从齿轮上下来的她,点了点头。 「这是基于某个思考为基础,构成的如模式图一样的东西。加上它被抽象化了,和真实状态相距甚远。但却很容易理解」 “牧濑红莉栖”给我指出这点后,空中的齿轮保持一定的规则性回转起来,开始了尽情的运动。 「那些一个一个的齿轮,你可以想象成世界线。而那些齿轮的齿,硬要说的话就像是世界线变动率那些微妙的数值」 在空中运动的齿轮,彼此牵制,时而彼此咬合,时而分开远去,实在是难以预测。然而那个样子,就像是在恒星周围运动的天体一样,有着某种规则性和周期性。 「……不觉得有什么疑问吗?你认为阿万音小姐说的世界线收束范围理论,真的是正确的吗?」 很尖锐的发言。 「诶……,正不正确的……。我验证过了。可以实际上可以验证的范围是非常有限的,说明不了什么。但是可以说的只有一点,以这个理论为基础,制作出了时间机器……」 说到这里,我猛然察觉到。 「严格的来讲,时间机器与世界线,没什么关系」 「另一点。关于reading steiner你是怎么看的?假如,由于世界线的变动,所有能量物质所有情报都被改写了的话,那脑的状态也应该被改写了才对。如此,储存记忆的领域——海马体也会被改写。既然这样,究竟是怎么保持记忆的呢?」 她指出的这点,也是我以前一直在烦恼的事情。 只要世界线的变动,是纯粹的物理现象的话,大脑的状态一经“替换”这一变动,情报是根本不可能保存的。 即便是冈部的大脑,在发生世界线变动的时候,肯定也是经过了替换这一过程的才对。但是冈部却保持了变动前的记忆。……不如说,在来到新世界线的时候,记忆没有被替换。 也就是说记忆领域,在大脑的外部。 说不定在外部有着一个类似电脑系统备份系统似的东西,现阶段也只能这么想。可是只要世界线的变动会波及到所有纯物理的事象,而且那个备份系统也在世界线的内侧的话,那个它也难逃因世界线变动而带来的改写。 既然如此,经过世界线变动,仍能保持记忆的记忆领域,就变成了存在于世界之外东西。至少可以确定,一定不会是物理性的数据资料。 「……但是,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那不就成伪科学了吗。根本无法验证!」 我反驳着她。 就算我可以接受时间机器,也并不代表我就可以肯定伪科学。 「可所有事象,并不是人类能够尽数得知的。昨天还是常识的东西,今天就可能完全颠覆。到六年前为止,任何人都不相信中微子是有质量的对吧」 中微子,它是拥有极小质量的基本粒子中的一个。 在进入21世纪的时候,原本就认为这个基本粒子是没有质量的,然而那个证实,却给物理学界带去了很强的冲击。说是常识被颠覆改写的瞬间也没有任何不妥。 「还有……睡着的时候做的梦,在大脑中浮现的妄想,还有心灵现象什么的,或许也可能是别的世界线残留下来的记忆。严格意义上来说,真实是什么,任何人都分不清。重要的是怎么去解释它,怎么去利用那些」 听过眼前的她说的话后,我抬起头看着在空中不断起舞的齿轮。 「这就是……,那个利用方法中的一个吗?」 对我说的话,“牧濑红莉栖”点了点头。 「是的。你必须去观测。观测命运石之门」 ☆ 「观测命运石之门?」 我不明白,这里面究竟是什么意思。 「命运石之门是冈部伦太郎在β世界线,对某个世界线的命名。那条世界线,无论他们再怎么拼尽全力也没能观测到,是一个充满未知可能性的,非常甚密的一个世界线——具体一点说,就是一个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的世界」 她这么解说着。 在我消失后,冈部平安无事的移动到了β世界线。 那是一个我在7月28日久死亡了的世界。我的存在到此为止,不再被世界容许。 但同时,在那条世界线中,会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这一事项被确定了。而究其原因,不是别的,正是因为我。 「为什么是我?」 「你因为所写的,『关于时间机器的考察』哦。那个论文成为了契机,在世界范围内,展开了对时间机器开发的激烈竞争。那就是成为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原因」 我呆呆的站在那儿。 我为爸爸所写的论文,偏偏成为了引起世界战争的契机。这能不让人吃惊吗? 而且还不仅仅只是这样。 而且那个论文被后世称成“中钵论文”,其执笔者是中钵博士——就是爸爸。 话听到这里,模模糊糊的记忆在我心中苏醒了。 确实,我想起了在我被小刀刺中,意识朦朦胧胧的时候,自知必死的同时,也看到了爸爸拿着论文逃走的样子。不,我觉得不如说是非常想要逃走。 我想这样下去虽然我会死,但是只要有那个论文的话,爸爸一定可以制作出时间机器。这样一来,就算没有人知道这一真相,我拼命努力的证据也留在了这个世界上。 「回想起来了?」 “牧濑红莉栖”像是窥探到了我的想法似的。 「嗯……,想起来了」 是的。 我想起了在β世界线的那天。 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这样的话……,那个冈部是怎么回事?和我见面后……,用非常怀念的眼神看着我的冈部,难道说是!?」 「没错哦。他就是刚刚为止还和你处于同一个世界线的冈部。那之后,由于移动到了β世界线,他接到了从未来来的johntiter——阿万音小姐的来访。嘛虽然在β世界线她叫桥田铃羽就是了」 接着,她又对我说了一些关于β世界线的事情。 遭到第三次世界大战而变成为废墟的未来世界,虽然不是sern统治的世界,但果然还是太残酷了。除了β世界线的未来,冈部为了拯救世界,同时也为了可以将从我死亡的命运中脱离出来,他把阿万音小姐用时间机器送到了2010年的世界。 β世界线的时间机器,与α世界线的时间机器是完全不同的。 我想应该是跟sern独自进行秘密研究开发时间机器的α世界线不同,因为各国之间的开发竞争,导致的这个结果吧。α世界线的时间机器是只能回到过去的单方通行,而β世界线的时间机器,不管是未来还是过去都可以自由的进行穿梭。 用这个时间机器,冈部跳到了7月28日。 为了救我,也为了防止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 但是……,他失败了。 我的死,在β世界线中已经被确定为是收束事件了。 就像α世界线的真由理,还有2000年的阿万音小姐一样。在β世界线中,“牧濑红莉栖”是必死无疑的。 就是这么回事。 虽然已经做好觉悟了,但果然还是受了些打击。 我把视线从眼前的“牧濑红莉栖”身上移开,轻轻的点了点头。 「是吗……。果然无法改变啊。果然就像我和冈部无数次考虑的那样,收束的事项是无法改变的」 如此,已经够了。 至少,已经把真由理的生命从世界线中夺回来了。 冈部实现了他小时候发过的誓言,他守护住了真由理。 他只是毫无损伤的活在那儿,我就应该非常满足了吧。 「你真的这么想吗?」 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而且这个声音,跟之前的完全不一样。我赶紧朝发出声音的那个方向看去。 而在那里的,本应是之前一直都站在那儿的,和我的身影一模一样的“牧濑红莉栖”才对。但是,现在站在那儿的那个身影却是真由理。 「……真由……理?」 我语调中有些颤抖。 与之相对的,“椎名真由理”却莞尔一笑说道。 「真由氏已经没关系了。小冈伦就算不再那么勉强自己,……也没关系了」 看到眼前出现的状况,我陷入了混乱。 这个光景,真的是我临死体验的梦境吗?还是说这是伴随着世界线的变动,出现的一种未知现象呢? 眼前的“椎名真由理”不经意间流露出了稍微带些愤怒的表情。 「但是,真由氏有一些话想对克里丝酱说」 「诶?什么?」 心绪不定的我,毫不让步的真由理。 「为什么,为什么克里丝酱认为克里丝酱就算消失了,小冈伦也不会有任何变化呢?小冈伦他明明非常珍惜克里丝酱啊」 ☆ 「真、真由理……。那是……,那个……」 “椎名真由理”指出的问题,非常尖锐。我说不出话,没办法给自己做任何的辩驳。 我低下头,陷入了沉默。 紧握着拳,莫名的感觉有些羞愧。 其实,我很明白。从他对我说“你是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女性”的时候开始。 从那时候开始,对他而言,我已经不仅仅是同伴而已了……,是更特别的存在。 但是如果我确认肯定了这一点的话,我就真的只能看着冈部渐渐崩坏了。 刚不喜欢我,我确实非常高兴。 可是,我因此就变成了对冈部而言,不能失去的某种事物的话,那么冈部一定无法接受,我已经被宣告死亡的这个结果。那等同于在精神上,把冈部杀死。 「但是,冈部伦太郎在失去你后,非常的痛苦哦」 这次是阿万音小姐的声音。 慢吞吞的抬起头,和预想的一样,站在那儿的就是“阿万音铃羽”。 「所以,他和从未来来的我一起,眺望了7月28日。……为了救你」 我摇摇头。 「但是却失败了吧?」 「……因为,你无法观测」 “阿万音铃羽”说出了很不可思议的话。 「而且,你和冈部伦太郎都搞错了。至少,在观测者的视点上,确定的并不是“牧濑红莉栖的死”这个结果」 我睁大了眼睛。 确定下来的,并不是我的死? 「这怎么说?」 「世界,是以因数波动,来表现出如云彩的状态般不确定的概率。只到观测者观测到之前,它是1还是0都是无法确定的」 眼前的她所说的,是量子论的思考方式。 微小到眼睛无法看见的世界,它的状态是非常飘忽不定的。某种粒子,它的特定点是否真的存在,以确率来说,这是非常难以记述的。但是除了确率,便无法记述其位置的粒子,只要可以观测到的话,便可以确定。 也就是说,事物,没有人去观测的话,就无法确定成立。这就是微小的世界——量子论的思考方式。 比如经常被用来打比方的例子,薛定谔的猫。 这个连详细说明都可以省去。 在箱子中放进一只猫,再在箱子中设置一个一小时之内以50%的几率释放毒瓦斯的机器——这个机器,以量子论的说法来讲,就是一个非常迷你的,类似于,因世界的变动而动作的机关。 接着一小时之后,打开这个箱子观察里面的时候,猫死亡的几率是50%。生存的可能性同样是50%。反过来说,直到观测这个箱子里面之前,是无法知道这只猫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这是在五五分成的概率下理所当然的结果。 也就是「猫没有死去,也没有活着。无论哪个都是理所当然的状态。」这么回事。 直到观测到之前,事物是无法确定的。 在打开箱子,确定观察到猫死亡之前,这只猫可能一直都还活着。 与此相同,阿万音小姐却说「还没有确定观测到的牧濑红莉栖已经死了」。 「为什么?冈部不是看到我已经死了吗?」 我不明白她话中的含义,反问着。 「不对。冈部伦太郎观测到的,是不知道被谁刺伤而倒在血海中的牧濑红莉栖。并没确定是否死了。由于那之后就发送了d-mail,其状况,连同冈部伦太郎包括在内,只有被限定的几个人才能观测到」 听完后我突然醒悟过来了。 「这么说的话,我视线变得朦胧,失去了意志……」 至少以观测者的角度来思考问题的话,观测者大体上并没有观测到我的死。在那之前就失去了意识。 我的问题也是一样,我被刺中,由于失血的原因,我失去了意识。所以理所当然的不会观测到自己的死。 「对。被观测到的,不是“牧濑红莉栖的死”。所以,如果可以改变观测结果的话,到达结果的“过程”,也是可以改变的」 就是这样。 比如说真由理的死,最初虽然是被rounder杀害的,但是就算没受到rounder的袭击,真由理也无法避开死亡。其过程,会因为rounder的枪击,交通事故,电车事故,而以真由理的死作为收束结果。 也就是说,如果观测到的并非是“牧濑红莉栖的死”,而是“倒在血海中的牧濑红莉栖”的话,那就可以使用其他手段,将事情引导至“我不会死”的结果。但是,这一过程并不是不存在问题。 「可是……那“被观测到的结果”限定到了那儿呢?」 世界线的收束——在某些时候,特定的现象会以“观测到的结果”进行归结。 以现在这个事情来说,“观测到的结果”究竟被指定到何种地步呢? 真由理的事件,就是被指定了“真由理的死”。 因冈部拼命的行动,在那之外观测到的,举行时间跳跃机庆祝会,桐生小姐他们的行动,然而即便已经确认到已经没有这些了,“真由理的死”还是无法打破。 也就是说世界线的收束,有确定事项和非确定事项。 所以,它究竟收束到哪里,什么是确定事项,哪些又不是,现如今除了一次一次的试出来,没有任何其他手段。 还有关于我被刺伤了这件事,未来的冈部已经观测到了。那么这点又该怎么行动呢? ☆ 阿万音小姐回应着我充满疑问的视线。 「查明这点就是你的任务。……比起任务,说责任或许更合适一些」 听着她说的话,我睁大了眼睛。 「责任什么的,这怎么说呢?」 「中钵博士他带着你写的论文逃到了俄罗斯。这成为了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 “阿万音铃羽”一边回答着我的提问,一边伸手指着我后面。 我转过身去,那里有一个像是屏幕的东西在空中漂浮着。在屏幕中,映出了爸爸的笑容。 「爸爸?」 就气氛来说,这好像是新闻节目之类的。 「中钵博士乘坐的飞机,虽然行李舱起火,但却在坠毁之前,安全的到达了俄罗斯。也有消息称,中钵博士手里拿着有关人类未来的论文,今后我们将继续关注」 看起来像是播音员的人,播报着新闻内容。 在画面下部流动的字幕上写着「搭乘发生事故的俄罗斯航空801航班的中钵博士——牧濑章一,在事故报道现场的解释」 接着,爸爸用和蔼可亲的态度,转向了报道采访阵地。 「说起来还真是被救了。因为带着这个金属探知器,论文才得以保存下来,没有被烧毁。」 说着,爸爸拿出了一个很小银色的,好像吉祥物的小球。 是真由理非常喜欢的乌~帕。 好像是因为在乘坐飞机的时候,爸爸把装有论文的信封,准备托运的时候,金属探知器探测到了乌~帕的反应,变得没能把它以运送行李的方法托运过去。因此,爸爸以随身携带品的方式拿着信封,进入了候机室。 接着,爸爸说那真是幸运。 虽然爸爸乘坐的飞机的货物舱,莫名的起火了,但如果把行李按他之前想的托运的话,论文肯定就会被火烧个精光吧。 也就是说,因为乌~帕的关系,我写的论文才能免于被火烧尽。 看着爸爸非常高兴的给人们看的那个乌~帕,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没错,7月28日,我看到了那个乌~帕。 就是那天,爸爸的记者见面会开始之前。 由于和冈部纠缠花了一些时间,我快步跑上了楼梯。途中,在第七层的休息区,我捡到了那个圆圆的金属制的乌~帕。我记得上面写着“真由氏的”字样。 ——爸爸现在拿着的那个乌~帕,同样也写着那些文字。 「这样啊……。那个,是真由理的啊」 7月28日捡到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关于乌~帕的事情,还以为上面写的文字就是这个吉祥物的名字。那时候的我,认为这个可爱的吉祥物或许是可以给我带来幸运的护身符,或许它可以让我和爸爸的对话变得非常顺利也说不定。 ……虽然看起来应该是别人落下的东西,但至少这段时间,就帮帮我吧。这样想着,我把那个乌~帕放入了信封中。可我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引起这种事情……。 「这也是蝴蝶效应吧。唉,明明自己还一个劲地警告冈部呢,没想到最初成为导火索的居然是自己……」 这确实是我的责任。 可是就算是这样,到底该怎么做我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正在烦恼的我,又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声音。 「克喵只要做凶真的助手就好了喵」 转过身去,看到了留未穗的身影。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穿戴着猫耳和女仆装,完整装备的状态。 「留未穗小姐……」 「以这个姿态登场时,就是菲利丝啊喵」 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订正。关于这点,应该说这也是没办法的吧。 「比起这个,我听到了。克喵把金属乌~帕放到信封中的事情,还有信封中有你写的论文的事情。你必须要负起这两个责任呢喵」 我稍微点点头。 我知道。这就和冈部取消d-mail的时候是一样的。 就像他不断游走于世界线,不得不把一个又一个的d-mail引起的事象挨个打消掉一样,我也必须得把会引起世界大战的两个要素打消才行。 对,她们这么说过。 「但是……,我已经死了哦?不,不对。正确的来说……是正在消失、吗。不管怎么样,现在的我应该已经没有干涉现实事象的能力了!」 这点,到底怎么办才好啊? 可听了我的话后,“菲利丝小姐”哼哼的笑了两声,双手叉腰挺起胸膛。露出了非常得意的表情。 「这你不用担 心喵~再看一下后面的屏幕吧喵」 听她说完,我再次转过身去。 而这次出现的是混着杂音的映像。齿轮在空中飞舞,在不可思议的雪白的空间中,就像是被切割出来一样,飘出来了一个长方形的屏幕。 屏幕上,投影出来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背影。 「应该听着呢吧,theghost」 听到这话,我反射性的回应着。 「谁是ghost啊啊啊!……话说,这是……谁?」 这个声音觉得非常耳熟。我知道,自己肯定认识这个人。 「听到了和“平常”一样的回答,我很高兴哦。……助手」 全身都颤抖了。 声音变得低沉了。印象中沉着冷静的语气。 不对。确实是不对。我和所知道的“他”不同。 可同时。 是一样的。确实是一样的。和我所知道的“他”。 我最喜欢的……、那个人。 ☆ 「是……冈部吗?」 询问声不断的颤抖。 比起我熟知的后背,肩膀有些下垂。虽然被白衣遮盖着看不清楚,但应该是瘦了吧。不过整个轮廓却没有什么变化。 在大屏幕中,只露出了个背影的人轻轻的叹了口气。 「哼……。你错了,我名为凤凰院凶真!!」 ………………。 喂,把人家的感动还回来。 我很清楚自己一定在以极度不快的眼神瞄着他。 「好好好,中二病乙!」 听到我这样说,只露出背影的那个人回答着我。 「……很遗憾,至少我不是“你的冈部伦太郎”。所以,就用那个名字来叫我吧」 沉着冷静的声音。 确实这个语气,和经常听到看到的做出中二病言行时的冈部,明显不同。 但是这是怎么回事?其他世界线的冈部?可对于持有reading steiner能力的冈部来说,应该就不存在其他世界线上的冈部吧? 这个世界若是存在平行世界的话,那还好说,但只要以世界线收束范围理论为基础,别的世界线的冈部,应该只存在于因为世界线的变动而被改变的“过去的情报”中才对。像这样可以和我对话什么的,是不可能的。 我把这个疑问投向了他。 接着,屏幕中的“凤凰院凶真”给我解答了。 「世界线收束范围理论并不能说完全正确。就算某些法则在特定的状况下是真的,但也并不适用于所有状况。再说了,时间机器本身不就是利用了时空的特异点吗?」 这个世界被各种各样的物理法则支配着。 可是某些法则在特定的状况下才能达成,但反过来说,如果不是特定的状况,也就起不到作用。“特例”在这个世界上也是非常多的。 比如说时间机器,它利用了存在于黑洞内的时空法则,在普通状况下无法适用的点——特异点。因此,平常绝对打不破的时间障壁,时间机器却将之无视了。 「那……、你就是别的世界线的冈部了?」 听了我的询问,他再次说出了否定的话语。 「是凤凰院凶真。对你来说,冈部伦太郎只有一个。对吧?而我不是他。所以……,不要叫我冈部」 很深沉,同时好像还在压抑着什么的话语。 他的声音中蕴含的沧桑和苦恼,让我感觉到他内心已经做出了巨大的觉悟。 「但是……!」 我确信了。 他……,就是我知道的冈部伦太郎。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并不清楚。可至少在我看来,他就是过了很多年后的冈部。明明只要再让我看一下正脸的话,就可以更清楚的! 「拜托了,红莉栖。……时间不多了。听我说」 恳求般的,他说出了这些话。 感觉到他声音中寄宿的必死决心,我不得不沉默下来。 不知不觉的想着,真是狡猾。被冈部用这种语气拜托了,我不就只能乖乖的听他说了吗?他肯定十二分了解这点。所以他才用这种语气说的。 「冈部伦太郎在2010年8月21日为了救你,同时为了防止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爆发,乘坐着β世界线开发的更优秀的时间机器,飞到了过去。但是任务却失败了。……必须得失败」 听到他说的话,我不由得吸了口气。 失败是必须的。 虽说就算已经确定了死亡,但是目击这些的冈部,只会让自己的苦恼不断放大吧。我想苦恼又苦恼,应该早已变成了不断翻滚的绝望了。但是,他却说那些是必要的。 「这份苦恼……,成为了让冈部伦太郎可以设计实行出一个可以完全拯救牧濑红莉栖计划的原动力。如果没有一个强烈的动机的话,……就没办法走到这里了。……所以,不能把它当成不曾发生或过事情」 他说的这些话,说真的,真的非常让人难以接受。 这样的话,还不如干脆不要管我的好。已经,不想再痛苦下去了。 ……可是,有些事我还是明白的。 在我十一岁生日的时候,爸爸我和我们分开了。那对我来说是一个巨大的精神创伤,难以克服的伤口留在了我的心里。然而,如果没有心里的这道伤口,我还能成为冈部的力量吗? 我还能帮助真由理吗? 再说,我还能碰到冈部吗?他还会喜欢上我吗? 蝴蝶效应。 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引起的连锁反应,最终会导致预想之外的事情。 如果那个噩梦般的夜晚,是救回真由理、是见到冈部的契机的话,那确实是不能把它当作没发生过的事情。 「就结果而言,经过长年的研究,我搞清了一件事。那就是通过达成那两个条件,就可以移至全新的世界线。不是α世界线,也不是β世界线,是一个崭新的世界线——steinsgate」 ☆ steinsgate。 那是至今为止一次都没有观测到的,完全未知的世界线。 会发生什么事之类的,完全是未知数。……然而,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在那条世界线中,真由理的死也好,我的死也好,都不会被世界线收束。 未来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 就算在某种程度上可以预测,说穿了那也不过是预测,不是预知。想要看见所有的事象确定成型的样子是不可能的。 在那条全新的世界线中,那理所当然的事情,会变成这种理所当然的状况。 那就是steinsgate。 「未知的……世界线,steinsgate。如果可以到达那里的话,现状下所有认识到的问题,全都会迎刃而解。嗯,这点我还是明白的。……可是,到达那里的条件是什么呢?」 之前,我被和自己身影相同的“牧濑红莉栖”告知了「去观测steinsgate吧」 与此相同,阿万音小姐也对我说了「过去“观测到的结果”,它究竟被限定到了何种地步,找出这个答案,就是你的任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到达steinsgate有两个条件。一个是回避牧濑红莉栖的死亡」 大屏幕中的他如此说道。 关于这件事,我大体上明白。 阿万音小姐然我明白了,我的死没有被任何人观测到。被观测到的只是“倒在血海中的牧濑红莉栖”。所以,如果不改变观测到的结果的话,那么到达结果的过程就可以改变。也就是说,只要制作出这种状况就行了。 「这个我知道。那,另一点,是论文……吗?」 「……没错」 成为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契机的,是爸爸拿走的我的论文——通称,中钵论文。爸爸带着这个论文逃到了俄罗斯,以此成为契机,各国展开了时间机器开发的竞争。导致了五十七亿的人口灭亡。 这就是、我的罪。 因为我想让爸爸再次把目光转向我。 因为我在渐渐消失的意识中,仍然想着让爸爸可以拿着这篇论文逃走。 很天真的……,想要知道,爸爸还爱不爱我……。 「得稍微用些手段,让中钵论文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可是,我想中钵博士拿着论文乘坐飞机去俄罗斯,应是是收束事项。可能无法改变这一点吧」 苦涩的气息从大屏幕中的他那里传了过来。 估计,他一直在不断计算着,哪些是收束事项,哪些不是收束事项,一路走走来的吧。如果不弄清楚这个,某些状况就算改变了,可能又会因为别的因素进行收束,使世界回到原来确定的状态。 不合理且无慈悲的命运。 他一直对抗着这股力量,要打破相撞究竟怎么办才好——不断思考着这个问题走到了这一步。 我们看着他, 对他说道。 「也就是说,是这么回事吧。弄清楚什么是“绝不能改变的事象”,什么是“可以改变的事象”……,制造出不断重叠的变化。故意创造出“蝴蝶效应”!」 「——就是这样」 我听到了肯定的答案。 可是同时,道理上虽然明白,实际上究竟该怎么做,应该做些什么,完全无从知道。还有,之前我就和“菲利丝小姐”说过,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干涉现实事象的能力了。 ……等下? 没有干涉现实事象的能力? 那如果不是现实事象呢? 单纯的想想,可能是非常不可思议的话题。 但是我已经知道可以把人的大脑中的某些情报,转换成了电子信号,并且成功了。那么,把某种特定的情报以点自信的模式读取,再让大脑下载,也并非不可能。 「睡着的时候做的梦,大脑中浮现出的妄想,心理现象什么的,或许是别的世界线留下的记忆残渣」 “牧濑红莉栖”说过的话。 「确认那一点就是你的任务」 “阿万音铃羽”这么说过。 「克喵只要当凶真的助手就好了喵」 “菲利丝小姐”刚才这么说的。 某种推论在我心中逐渐组合形成了。 说是假设,这也假设的太离谱了。真可算得上是离奇的跳跃式思考了。 但即使如此,所提示的内容、状况,都指向了这里。 「也就是说,我必须找出“绝不能改变的事象”和“可以改变的事象”,并将其以情报的形式传送到冈部的大脑中。接着,知道这些的冈部,就可以防止第三次世界大战……」 ☆ 事情的细节,严密的理论,还有实用的技术什么的,我全都不知道。 但是我却有种直觉。 果然现在我所认识的这个地方,就是我大脑内构筑的假想现实。在这层意义上,和临死体验倒也没什么差别。 只有一点和临死体验不同,这个现象发生的原因,可能并不是因为我大脑机能的缘故。多半我还没有完全是。十有八九是在我消失殆尽的时候。是世界线变动将一切事象全都改写,几百亿分之一秒前的事情吧。 拥有未来的我不知道的技术的人,在世界线将要把一切都替换的时候,实行了时间干涉,出现了特异点。而且与此同时,在我大脑内,打入了很多情报。 被打入的情报在我脑内,不断引起和做梦时相似的连锁反应,一次次让我想起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并以与特定的映像对话,交换情报的形式,引导出结果。 把情报打入我大脑的那个人,非常需要由那个结果得出的数据。 ——同时,我也没有去考虑究竟是谁做出了这些事。让我有如此反应,并可以精确的把握住以此引出的情报的人,除了大屏幕中映出的那个人外,不做第二人想。 「你果然是我独一无二的助手啊」 从他一直对着我的背影中,我知道他在笑。 「……这次就特别允许你这么叫我吧」 看不到他的脸。 即使是在这种状况下也看不到。 明明只要不这么做,就用不着这样。 然而却故意做出这些事的他……。认为非这样做不可的他。 我深深的爱着。 「当然,这些也可能全是妄想。也许只是临死体验而已。但是现在,我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你,并且协助你——去帮助冈部!」 我想,只有现在的我才能找出世界线在7月28日收束时的“绝不能改变的事象”和“可以改变的事象”。 可能现在的我,身上带着他“唯一的数据”,只有“因世界线,在抹消其存在的时候才存在”吧。也就是说,就如同薛定谔的猫一样,“正在消失和还没有消失是完全重合的状态”。 硬要说的话,就是生体脑量子电脑。 而且只有已经成为这个状态的我,才能做为既不是1也不是0的拉普拉斯的恶魔,找出“绝不能改变的事象”的0和“可以改变的事象”的1。只有我才能进行这超乎想象的运算量。 【※拉普拉斯的恶魔(démon dece):是由法国数学家皮埃尔-西蒙拉普拉斯于1814年提出的一种科学假设。此“恶魔”知道宇宙中每个原子确切的位置和动量,能够使用牛顿定律来展现宇宙事件的整个过程,过去以及未来。】 才能将世界——将大门,入侵攻击(hacking to the gate)。 这就是,我观测steinsgate的作战。 帮助冈部的作战。 「是的。你所观测到的数据,我会将其转换成电子信号,以电影邮件的形式发送给冈部伦太郎。看到这封邮件的冈部伦太郎,大脑中一定会在无意识下知道并牢记什么是“绝不能改变的事象”和“可以改变的事象”吧」 这样一来,在无意识下,冈部就会认识到“绝不能改变的事象”和“可以改变的事象”,并且只会去改变“可以改变的事象”……。 就可以从β世界线,移动到steinsgate。 「……但是,你可别期待过头哦?像这样的事情,至今为止一次都没试过」 一边说着,我勉强露出了一个笑脸。 就算是已经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了,那也并不是说什么都可以做到。很大程度上会有不安也是当然的。而且,这次要做的,就像是要在梦中改写梦中的世界似的事情。 要是经过训练的话,或许会掌握一些技巧,可是很遗憾,我没接受过任何训练。还有就像之前说的,要进行高度复杂的运算处理。 真是有些打退堂鼓了。 但是……,此时传来了一个声音。 「不用担心。……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办到」 意料之外的声音。 听到背后的声音,我睁大了双眼,转过身去。 「因为你是我引以为傲的女儿」 站在那儿的,是我绝不会看错的爸爸的身影。 ☆ 「……爸、爸爸?」 我呆呆的嘟囔着。我明白,这不是现实世界中的爸爸。 如同梦里一样。 可是现在想想,至今为止我梦中出现的爸爸,基本上都是我小时候看到的很年轻的爸爸的姿态。 而现在眼前的爸爸的样子,和广播馆相会时的状态是一样的。在我印象中,十一岁的生日以来,爸爸总是怒吼大叫的,那种不耐烦的表情,无时不刻不挂在他的脸上。 然而现在,爸爸却在微笑。 「为什么,爸爸会?」 在我心中,爸爸是否定自己的象征。 毫不否定的让我看到,我是不被需要的,无力的存在,是压抑的化身。然而为什么,会投射出如此慈祥的微笑着的状态呢? 「我做出时间机器后有件想做的事情。那就是回到对女儿说出很过分的话的那瞬间,阻止自己。不要伤害自己的女儿。……要一直守护她」 爸爸低下头,忏悔般的说着。 「……但是,这点却没有实现。那个瞬间,我论如何也无法回去。所以,就拜托你了。救救你自己吧。……这点,我是办不到的。……原谅我红莉栖。不,不原谅也无所谓。……所以,千万不要放弃希望」 骗人的。 就算这是梦境,也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情况出现。 就算我很明白爸爸其实是非常爱我的也好。即使是说那种过激的反应,因为愤怒变成了带有攻击性的行为不为过。就算因此,自己填补了一直欠缺的“不可动摇的东西”也好。 即便如此,这个果然还是太过火了,就算是妄想,程度也太超过了。 冷静的判断想想,实在不认为自己是这么激烈肯定自己的一类人。我用余光扫了一下大屏幕中的他。 看到我带有疑惑的视线,他叹了口气。感觉他耸了耸肩,好像在说“真是的”。 「……不是我做的。我没送发送这种信号」 「那,这你要怎么解释呢?」 对于她的回答我没有释然,反而加强了自己的语气。 「就随你喜欢吧。就理解为或许是自己的妄想或是临死体验怎么样?……而且就算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又转向爸爸。 爸爸露出了非常悲伤的笑容。 「红莉栖……,你怎么想都可以。但是,你应该还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才对。为了可以让你继续活下去……。为了你想成某人力量的那个人……。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吧」 果然,我还是认为不可能。 我不认为这种事情没有谁的干涉就会发生。就算这是妄想也好,临死体验也好,是因为来自未来的信号而引起的联想也好,爸爸的这种反应,应该是基于我大脑印象的投射才对。 可是,应该不会有如此肯定我的反应的才对。 爸爸应该不会说这样的话才对 。 制作出时间机器,再利用它的机能,回来帮助我什么的,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搭乘着未来的信号,将情报混入其中,想要把力量借给我,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 「爸爸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 自己非常想要相信。 自己非常想要这么认为。 好几次好几次都被背叛了,心里想着,我已经受够了……。 大屏幕中的他开口了。 「我在我一次,随你喜欢的进行解释吧。所有的事象不解释的话就无法成立。这是你刚刚说过的话」 我对他点了点头。 没错,只能随我喜欢解释了。 爸爸的反应,即便单纯的是从自己有些过火的自我肯定的内心中衍生出来的也好,不是这样也好,我必须要做的事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我被期望的事情也不会改变。 那就是睁开双眼,直视真实。 不欺骗自己,仅仅去看清那里的某些事象。 仅此而已。 ☆ 我抬起头。 呈现在眼前的,是空中漂浮的齿轮群。不断回转的齿轮,是洞窟的入口吗,就像是照亮天空的太阳一般。 我对着它伸出手,用好像要抓住它一样的手势,攥紧了手掌。真由理经常做的手势。 她冲着星空。 我则是冲着门。 「哼哼,果然非常适合做我的助手。我也经常对着太阳做出相同的动作。……那么我再问你一件事吧」 大屏幕中的他,忍住笑,对我说着。 到现在还想问的问题究竟是什么呢,我一边想着这个,同时用余光对他投去一道视线。 「什么呢?」 「我为什么把最后应到达的世界线命名为steinsgate呢。为什么,是这个名字呢?」 ……到现在才问我吗。 究竟是认为我和他在一块带了多长时间啊。 按真实时间来算的话,是三星期。如果连不断进行的时间跳跃,那些朦胧的记忆也都算进去的话,时间就长得多了。 我稍稍叹了口气,回答他。 「我肯定知道啦。……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 感觉到自己嘴角上扬了。 「就是这样」 「你以为我是谁啊?我可是狂气的疯狂科学家的助手。天才少女研究者,牧濑红莉栖。哇哈哈哈哈」 真的挺让人难为情的。 但是,却让我下定决心了。 「我来做……」 我再次把视线转向了在空中不断回转的齿轮。 这些齿轮即是时间的象征,也是“门”,印象上,或许还是通道——象征着新生。找出那条信道这点,与迈向那个未来的意义是同样的。 从背后和旁边的大屏幕中,可以感觉到爸爸和他的气息。 不仅如此。 自己可以感受到,有很多人在支持着自己。他们还说自己是必要的存在。可以很强烈的感觉到,我自己至今为止构筑的人生,全都不是无谓的。 自古以来,人类就把森罗万象用眼前的齿轮般的东西来进行比喻。 时间是这样,这个世界也是这样。人际关系比喻为关系圈,就连人的一生都合圆有关联,死后就会以轮回转生的方式,来描述着圆的概念。 而且同时,圆就和之前描述的一样,即是太阳,月亮之类的天体的象征,也像门,还像人类出生时的产道。 即使是在数学上圆也有着很重要的概念。 一条条的定理都表现着圆,为了解析问题的时候也同样编织出它来。计算面积或是长度大小的时候,不可或缺的圆周率,于无理数而言,成为了超越数,从单纯的数论,再到复杂的数学,圆又作为入口被使用着。 圆被用来表示连续的同时,也表示到达了一种全新的境界。 很多文化或是宗教中,把圆视为神圣的象征。有时候表示为“生”或是世界的根源,也象征着万物自身的起始与终结。 离开圆这个形状的话,我们就很那认识这个世界。 就说我们一直注视着的这个世界本身吧,在视界的性质上,也倾向于圆形。 我们处在一个,即使走出圆形也会进入另一个圆形的世界中。 而且也绝对无法离开它们。 在仔细思考的这段时间里,大脑中不断浮现并消失关于圆的理论、法则、定理、公式。一些计算是从别的计算中衍生出来的,那些衍生出来的计算,以联想出来的物理学上的事象为基础发展,最终会离原来的计算越来越远。 我想这是我无意识的演算的过程,给类似于表层意识似的这种印象给捕捉到了吧。 面对无数的印象,不一会儿,众多的图像或者说是映像,图像,心像或是欢迎,开始浮现出来了。用语言把它们表达出来的话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硬要说一下的话,就像“数式的雨”。“矢量的海”。用“箭形符号”把无数有关联的事物表现编辑成的巨大地毯。 而且这个地毯有着无数的关联,具体的描绘着无比复杂的事象。 从过程中,我明白了,7月28日的收束事项实在是太错综复杂了,而且涉及的方面还很广。 不管是什么,只要动一下,就会带来扭曲,引起别的问题,蝴蝶效应就会一次次将问题扩大。 粗心大意的干涉,就会很简单的让观测到的收束事项“倒在血海中的红莉栖”变成“红莉栖的死”,结果就是把悲剧变成另一个悲剧。那是非常不合条理且无慈悲的陷阱。 在只有悲剧的蜘蛛巢穴上,必须做到不碰触到任何一条丝线,并且找出一条可以从巢穴上顺利脱出的路线。当然,这种作业绝对说不上简单。 但这也不是看不到头的作业。 只要可以限定情况,哪里发生什么事,可以预测的精度就会慢慢提高。试行着多少亿,多少mb,多少gb的计算,再把浮动因子也包含进去,毫无间隙的继续着。 垓、杼、穣、沟、涧、正、载、极、恒河沙、阿僧祇、那由他、无量大数……无量、无量转、无边、无边转、无等、无等转、不可数、不可数转、不可称、不可称转、不可思、不可思转、不可量、不可量转、不可说、不可说转、不可说不可说、不可说不可说转……。 【※以上皆为佛教用语,有兴趣的人可以自己百度一下】 就连宇宙中所存在的原子数都超过了,在可以说接近于无限的演算的最后,看到了“那个”。 「……乌~帕?」 连接无数因果的尽头,看到的居然是一个乌~帕,真是让我太意外了。 “那个”,是一个非常可爱的金属制的乌~帕。 ☆ 我回过神来后,向齿轮伸出手去。 接着我“唰”的一下把手抽回来,打开握紧的手掌。在我手上的,就是那个小小的银色吉祥物——金属乌~帕。 7月28日收束事项中为数不多的例外。 虽然那是冈部在7月28日用扭蛋机摇出来的,要是没有金属乌~帕的话,也就没事了。 可同时,“冈部在摇扭蛋机的时候,最先出来的就是金属乌~帕”这件事本身,也属于那天的收束事项。 也就是说,在未来的冈部乘坐时间机器到7月28日的广播馆去,“未来的冈部”先“7月28日的冈部”一步,去摇扭蛋机,因果的齿轮就会被切断。 其结果,就是我不会捡到金属乌~帕,也不会放倒信封中。估计我就是在广播馆第七层的休息区捡到的乌~帕吧。 然而,那已经不是金属乌~帕了。 因此,爸爸拿走的信封中不会存在金属乌~帕,就会变成爸爸把放在信封中的东西,一起放到行李舱。然后信封与里面的论文,会因飞机内发生的莫名的失火事件给烧个精光……。永远的消失。 「谢谢大家。……谢谢你冈部」 我静静的握紧手上的金属乌~帕,就像要抱住它似的。 那不仅仅是一个金属乌~帕。 也是将我演算至最后的收束事项因果律的答案,以印象的形式刻写进去的东西。 我向后转去。 那里已经没有爸爸的身影了。 取而代之的……,是冈部。冈部伦太郎。 是我……,喜欢的人。 「……红莉栖」 我制止了冈部想要说的话,把食指放在了他的嘴唇上。 「不要说啦。分别这件事,会让人变得有些慌乱。……而且,这并不是分别。……对吧」 我笑着说。 没错,这不是分别。 只是为了能再会而做的仪式。 冈部终于可以到达那条世界线了。真由理和我都不会死,也不会成sern支配的世界,更没有第三次世界大战。 不管是谁都可能变得幸福的被隐藏的世界线。 更严密的来说,终于走到可以去那条世界线的入口那儿了。 所以 我们必然可以再次相会。 不管记忆丢失到何种程度,不管花上多少时间,不管将我们隔开的距离有多远。 我们也必将再次会面。 而且,我们将再次互相喜欢上对方。 「……说得没错」 “冈部伦太郎”腼腆的笑了。 我走到他那儿,把手上的金属乌~帕伸出去。 「加油……。这次轮到我搜寻你了——就像你在那个广播馆前看到我的时候一样」 面对我的话语,「啊啊」“冈部伦太郎”简短的回答着我。 接着他把金属乌~帕拿到手的瞬间———————————————————————————————————————————————————————————————————————————————————————————————— 非常快速的,思考中混进了杂音—————————————— 眼前全都歪——————————————曲了。 「冈——————————————部,我————————喜欢————————————————————————」 ——————————————————————————————————————————————————————————————— 「红莉栖……。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 —————————————————————————————————————— 「嗯、绝对——————————————我们绝——————对、会——————」 —————————— —————————————————— ——————————————————————————————————————— 「冈部、……我喜欢你」 —————————————————————————————— ———————————————————— ———————————— ——————— the 9th act / —infinity circting kchakra— :rebirth …end 第三卷 境界面上のシュタインズゲートrebirth 终幕 境界面上のシュタインズ・ゲート rebirth 七年前的7月28日。 我被某个人救了。 穿着白大褂,头发乱糟糟的男性。第一次见面,看他消瘦的样子的时候,我还以为他的年纪很大了,打听过才知道,原来和我是同年。 那时候,我受到分别多年的爸爸的招待,来到了秋叶原的广播馆这个地方。由于和爸爸意见相左,并且因为爸爸长久以来的坏习惯而发生了争执,并且升级成了对我的暴力行为。 正在这时,闯进来的人,就是他。 当时因为他有不少奇怪的言行,并且令我吃惊的是,我总觉得自己好像见过他。他……赶来救我了。 ——那时候虽然完全搞不清他为何救我,但我却非常感激他。 但是,爸爸却因此气血上涌,完全失去了理智,连小刀都拿出来了。然而,他却无半点害怕。 并且开始挑衅爸爸,故意让爸爸刺中自己。 ……为了保护我。 看到受伤的他,我想要做点什么,正要叫救护车……,或许是因为我已经非常虚弱了吧,我没有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已经没有他的身影了。 和我想做的正相反,我正在被搬上救护车……。 我非常想要对帮助我的人道声谢,可是我连他的名字都没听过。 心里万分抱歉的我,在那之后一直搜寻着他。他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场残留的血实在是太多了,想着一定是医护人员把他安置到医院里了,于是从周围的医院一间一间的开始找起,可是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和他再会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 那是秋高气爽的一天。 ☆ 那天,我同样在秋叶原的街道上彷徨着。 其实,我从本该回到美国的日程上,已经延长了大概一个多月了,我留在了日本,一直搜寻着他。 之前发生的爸爸逃亡到俄罗斯的事件,让我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脱离了现实似的。亲生父亲居然会大脑充血冲过来想要杀了自己,打击感已经到了饱和状态了。 虽然很悲伤,但是却已经连悲伤都感觉不到了——变成了这种状态。 因此,我所就职的维克多孔多利亚大学研究所的上司说「以那样的状态,估计什么都研究不好吧。你就在静养一段时间吧」,如此这般劝我把休假再延长一段时间。 ——顺带一提,由于爸爸逃亡的时候,打算当作行李托运的论文好像已经被烧成灰了,俄罗斯方面并没有接受。在这段时间里,两人头脑都互相冷静一下的话,应该还可以见面的吧。亲子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切断的。 再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我就一直在秋叶原的街道上,搜索着他的踪迹。 话虽如此,倒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就算再怎么是以萌文化响彻全球的街道,也基本上没什么人会一天到晚会穿着白大褂来回走动。不管认错了多少人,我也会继续寻找救了我命的恩人。 想着想着,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大道和两侧的人行道已经比较拥挤了。 我搜索完广播馆,回到了前面的大公路。 「今天……也找不到吗?听说他已经来这一带的」 连续的徒步外出,脚已经非常疼了。我弯下腰,轻轻的屈伸了一下,这次就开始到车站那边去找找看吧。 ——瞬间,我与命运擦肩而过。 视界的一角,闪过了乱糟糟的头发。隔着肩膀,随风飘动的白大褂的衣袂。 我睁大了眼睛,回过身来。 转过身来的我,看到他也同样回过身来。 「终于……、找到了……」 今天,我就没想过可以见得到,我的眼睛里已经渐渐有了泪水。 他也是,应该同样没想过可以和我再次相遇。就像是鸽子吃东西的时候吃到了一个小铁粒一样吃惊的表情。 【※原文:鳩が豆鉄砲を食ったような顔をしていた。】 我走近他。 「我一直在寻找你。一直想对你说谢谢,谢谢你帮助了我……」 可对此,看到他有些犹豫般的的动作之后——他取出了手机。就那样开始和谁对话了。 「……是我。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儿?」 对于这突然冒出来的话,我歪了歪头。为什么这种事情要和别人去说呢,我有些不理解。 过了一会儿我才知道了。 ……他的通话按钮根本就没按下去。 「什……,希望我去保护她?呀咧呀咧,还真是会给我安排活啊……」 接着我回想起来了。 我记得在广播馆,在爸爸的见面会之后,我强行把他叫走的时候,他也是说着一些莫名奇妙的话。看来,这应该是他的坏习惯吧。 「算了,如果这也是“选择”的话。……elpsycongroo」 他这样说着,看起来电话是打完了——他回过身来。说起来,从来就没和谁通过话,当然说“打完电话”啥的也没什么意义。 ……硬要说的话,通话的人,应该只存在于他的大脑中吧。 我对他挂电话时的结束语来了兴趣,鹦鹉学舌似的询问着他。 「……elpsy?」 但是他却没有回答我的疑问。对于抬头看着他的我,像对一个老熟人似的打着招呼。 「又见面了啊,克里丝蒂娜」 和在广播馆的时候一样,有一种我好像知道些什么似的感觉,并且会脱口而出。听到这声招呼,我一想又来这个吗,立刻还嘴了。 「不不,所以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我不是克里丝蒂娜也不是助手……!啊、啊咧……?」 顺嘴溜出来的话语。 对这句话我也疑惑起来了。 没错,我对他的举动什么的,可以说确实是感到了和以前相同的违和感。但却不是像今天这样的内容。 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和在广播馆的时候不同。是一种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他的感觉。 「欢迎回来,我的助手,牧濑红莉栖……,不,克里丝蒂娜」 看着困惑的我,他继续说着。 虽然这个名字我觉得很不合适,但同时总觉得这个名字被叫了无数次了。 「诶?」 他脸上浮现出了非常非常怀念的表情,还有……怜爱? 虽然自己因为心中涌现出的感情而有些不知所措,但那感觉绝对不是讨厌。 他递给了我一个金色的胸针。 他如此说道。 ……这一天,就是我——牧濑红莉栖和冈部伦太郎相遇的一天。 不,是再会的一天。 ☆ 七年后。 和那天一样,我看着手中的胸针。 圆形的部分,其构造分为内侧和外缘两部分,内侧很用心的设计成了齿轮的样子,外侧则刻写下了『oshmkufa 2010』的字样。齿轮代表了时间,组合起来的箭头图案则是说超越了时间——也就是说,它表示的是时间机器的概念。 这是包括我在内的,未来道具研究所bmen的证明。 这七年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想要对救命恩人报恩,基本上是强行——就是说为了隐藏住害羞——成bmen一员的我,不得已变成了日本和美国两方面的二重生活。就是闲暇时回来到日本的生活。 ——话虽如此,因为工作很忙,来日本的时间也是很少的,这一点让我有些烦躁。成bmen之后再看看,基本上全是立刻就中二病全开的“别的世界线”的话题——嘛,因为有一大半的举动比较奇怪,打听之下才知道他是中二病晚期——,等回过神来时,双方已经表白,互相喜欢了。 结果,他说的那些荒诞无稽的话,我很容易就全都相信了,或许是因为我也有微弱的,冈部所说的reading steiner这个能力吧——说起来我一直对此抱有疑问,不认为那是一种特殊的能力,觉得应该任何人都这样才对。 即便是平静的时候,冈部伦太郎因为天生的性格,很容易让他人喜欢上,由于这种性格,令他卷入一些事情的次数实在不少。特别是那时候的那件……。嗯,这次就不说了。好不容易接下来可以见到一直想念的人。 用冈部的话来说,今天是「约定好的一天」 我看着手中胸针上刻写的英文字母。 这是bmen名字的开头字母,bmen number顺次排列在上面东西。 number002是椎名真由理的s。 003是桥田至的h。 004的m是我——牧濑红莉栖。 005是桐生小姐,k。 006的u是漆原同学。 007是菲利丝小姐f。 最后是008的 a——阿万音铃羽。 无数次无数次指点冈部,还救了他,救了我们全体成员。对我们来说是亲友也是恩人。 今天是去见她的一天。 正确的来说,她应该叫桥田铃羽吧,是桥田的伴侣由季小姐,在数天前生下来的。 产后的事情处理完了后,昨天由季小姐传话说「不过来看看吗?」 说起来,伦太郎曾经常说的bmen number 008会在七年后出现。一定会……」这句台词真的实现了。 本来刚生完小孩没多久,很多人就去看母亲和小孩子有些不好,大概是因为由季小姐察觉到了自她怀孕以来,伦太郎的感情变化吧。所以非常早的就对大家都说了。 ☆ 「克喵,超想见你的喵!」 刚到医院,就一边说着跑过来抱住我,这个人就是秋叶留未穗——菲利丝小姐。即便是到了20多岁的年龄,那份可爱还是一点都没变。 我也抱着她,互相温暖着友情。 「我才是!身体还好吧?」 「当然啦喵!」 菲利丝满是笑容的说着。再来她向伦太郎打过招呼后要和我们一块走的时候,医院前停下了一辆出租车。 下来的是有着一如既往匀称冰洁凛凛的容貌的美女,还有一个可以说是比美男子还要美的男子。 「……牧濑小姐」 美女先注意到了我,对我打招呼。 同样bmen的桐生小姐。和她一块来的,是漆原同学。 「……桐生小姐,还有漆原同学!」 「久疏问候。最近可好?」 这两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 不,漆原同学总感觉比起以前,一口气磨练出了那种美男子气度。最开始见面的时候,我还深信不疑她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少女呢,现在看来,印象和之前的相差太多了。……嘛话虽如此,即便是现在,也时不时的可以从他身上看到,比女孩子还要可爱的言行。 我们谈笑了片刻,就进入了医院里面。因为在医院内必须保持安静,所以“好久不见”的问候什么的,在外面就做好了。 在护士台填写了一下见面记录后,走向了病房。 到那儿先看到的,是先一步到这里的真由理和一直守在这里的桥田。 「啊,克里丝酱,嘟嘟噜~」 「真由理,你先来了啊!」 我和真由理互相握着对方的手,对彼此的重逢感到非常高兴。这时,从旁边传来了桥田苦笑的声音。 「我就被这么华丽的无视了吗?」 「啊啊,抱歉抱歉。并不是那样啦,只是因为先看到的是真由理而已」 我对好像说着有些抱怨的话的桥田,轻轻辩解着。虽然他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不过我是过来庆祝他们的,一点也不想要有不愉快的气氛。 「我当然明白啦」 桥田轻笑了一下。 说实话,在印象中,他才是变化最大的那个。他的体型与七年前相比简直就不是同一个人。 「首先恭喜你啦桥田。这样一来就是父亲了呢……。话说,夫人和小铃羽在哪儿?」 祝福的话语和疑问同时投给了桥田。 「总觉得,一说到小孩子大家都会变的有些急躁……。刚刚她和护士一起去接铃羽了,……啊!」 桥田把说了一半的话停住,目光转向病房门那边,伸手指着。回头一看,由季小姐抱着在白色的襁褓中婴儿朝我们走来。 「大家好,人都到齐了呢……」 莞尔一笑,由季小姐走进了自己的病房。 我们赶紧让出一条通向床边的通道。 「真是恭喜你了。……好可爱」 大家……都在对她说着恭喜的话语。由于小铃羽还无法对大家的话做出反应,眼睛既像是睁开,又像是闭上,不断的蠕动着。 伦太郎走到她的身旁,拿出了最后一个胸针。接着把它放到好像红叶形状的可爱的小手上,并让她握住。 这一瞬间,我看到了伦太郎眼中的泪水。看样子,他好像说不出话了。 漫长的旅行结束了。 同时,新的旅程将要开始。 而那对他来说,就是现在。理所当然的吧。 所以我代他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初次见面……。而且大概还有……欢迎回来」 对于这句话,总觉得小小的铃羽好像稍微睁开了一点眼睛。看到她的样子,我又察觉到了自己的某种心绪。 ……至今为止,我一直是以“求知欲”为动力,一路走来的。知道的越是多,就越是想要知道更多的东西,加上之前的那些,令我更加感兴趣了,更觉得这个世界非常有趣了。……但是。 「怎么了红莉栖」 不经意间,伦太郎开口问我了。 对此,我还给他一个微笑。 「嗯嗯没什么。……之后再说」 是的。 就是刚才新蹦出的“求知欲”。……为了知道这点,我自己一人是办不到的。必须和伦太郎一起,他的协力是很必要的。 我现在的新的求知欲。……知道这些后,他究竟会怎么想呢? 我在心里描绘这些的瞬间,他的手搂住了我的肩。 「我明白的……」 深深的喜欢着的,要守护到底的……,深沉的声音。 我对此吃了一惊,看着伦太郎。 「这也是steinsgate的选择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