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 01.这是我们分手后，他第一次对我笑 池澈推门进来的时候，办公室掀起了空前绝后的喧哗。 谁都知道，池澈在这个圈子内的名声。成唯娱乐最近在内地名声鹊起，旗下艺人多为一线明星，在历年颁奖中获奖无数。而池澈，便是这个公司的总经理。 当时我正埋头在苦填一首词，可惜怎么也写不出想要的感觉来。于是塞了耳机在耳朵上，对着电脑屏幕拼命地找寻灵感。 就是这个时候，感觉到有人用手臂碰了我一下。 我回过头，是同事叶小言，我摘下耳机，她神秘兮兮地看着我，说：“哎，看到那个人没？池总哎！他来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小公司干嘛？”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于是冷不防地就看到了那个英气笔挺到晃眼的男人。 他站在前台，低头不语，我看到的是他的侧面，那也正是后来我无比迷恋的角度。 他的侧面很好看，薄薄的半片唇微抿着，此刻正在专注着看着公司门口墙壁上的公司文化。 我承认那一刻，看着他的自己有些愣了神。虽然，我一直都不是花痴的人。也一直讨厌靠脸生存的男人。可是他，真的有那么些不一样，他的眼神，有尖锐的光。 还没待我回过神来，就见到丁泽宇从里面办公室走出来，径直奔向那男人。 看到两人寒暄，我才转回目光，冲着叶小言撇了撇嘴。 “你知道吗？我为什么踏入这个行业？”她兴奋的样子直接冲入我的眼底。 “别告诉我是为了这样一个精英。” “bingo!” 我摇摇头，对她甩了甩手，准备继续埋头。 “月末，我跟你说的是真的！只不过我学历不够，能力不够，不能进成唯，也无法接近他。现在他来了！我是不是该找机会进去？”她的眼神直指向丁泽宇办公室。 “可以，你去送咖啡。”我说。 “可是，回头丁总一定又要骂了……唉不管了不管啦，反正今天行政不在，多难得的机会，刀架在脖子上也要去！” 说完，叶小言用一副简直可以用视死如归来形容的表情站了起来，走向饮水机。 却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突然响起了那个最熟悉不过的声音：“程月末，你进来一下！” 我一惊，抬眸，看到丁泽宇，正站在门边正笑意颇深的看着我。 待我走入丁泽宇办公室，池澈正坐在沙发上喝茶。丁泽宇示意我坐下来，然后用异常公式化的口吻对我说：“月末，这位是成唯娱乐的池总，你肯定有所耳闻吧？” 我盯着他略带欣喜的脸看了一会，抬起眸对池澈点了点头，“程月末。” “程小姐，我过来，是找你帮忙填一首词的。” 他的语气冰冷，僵硬，近乎于领导对下属的工作安排。没有看出任何“帮忙”或者“合作”的意思。 “如果是约词的话，请问是哪位歌手演唱？”我问。 “何安安。” 何安安。 原来，大家一直猜测的借人上位毫无天分的女明星，她靠的是面前这位金主。 怪不得，要劳烦池大少亲自出面了，在这之前，她的经纪人已经找过我很多次，都被我拒绝了。因为，众所周知，何大小姐的五音着实是没什么可听性。 “抱歉，池总，何安安的词我不会写。” 说完，我冲丁泽宇笑笑，“丁总，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回去干活了。” 说实话，我并不想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池澈的。我只是在看到丁泽宇那样殷切的眼神，胸中就莫名得有如一团怒火在烧。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我们分手后，他第一次对我笑。却是因为池澈来求词的事。池澈，一定是给了他不少好处吧？ 他在外人面前，从来不会笑 出了门来，急速走到自己座位上。 叶小言许是见我脸色不好，便凑过身子来，悄声问：“怎么了？” 我摇摇头，拿起鼠标烦躁地关掉了文档。脑子里闪现的是走出那间办公室之前那个男人的神色，虽然我总是那样的性子，也从来不会后悔自己的行为，可是刚刚，对池澈的态度，现在想来，恐怕以后真的没有好果子吃了罢。 “是不是丁总又伤害你了？” 在这个屋子，唯一知道我和丁泽宇关系的，就只有叶小言了。 包括一个月前，丁泽宇与一个三线小明星的那点花边新闻被我亲眼证实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 想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丁泽宇，我又怎么会甘心屈身于这样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里？ 不禁冷笑。还好，清醒的还不算晚。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开始收拾办公桌。叶小言阻止，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月末，你要干嘛？不是要辞职吧？” 我扭过头，看着她，反问：“不然我还要继续待下去吗？还有这样的意义吗？” “你去哪里，我也去！” 我抬起头刚要说话，却见丁泽宇的办公室门打开，那个精致耀眼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径直奔向我的位置。 直到在我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似笑非笑。 “程小姐，如果有空，请赏个脸出去喝一杯，如何？” 可以感受到旁边的叶小言，正秉着呼吸紧紧盯着面前这张绝好的皮相。 刚想拒绝，一抬眼便看到了他背后站着的丁泽宇。心里蓦地揪疼起来，直到如今，我竟然还是在意他的。 两年的时间，虽然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 我想起那么多日子里他对我的好，或许那些都是真的。只是，像他说的，后来，他还是没能抵住诱惑，没能拒绝一个温柔妩媚的女人，他说，没有办法，他也是男人。 闭上眼睛，再睁开，我温柔浅笑，只回答了一个字：“好。” 本以为会看到他的失落，却没想到，远远的，我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欣慰的情分来。 心里泛酸，只是来不及再去酝酿什么多余的情绪，便站起身，拿了包，跟着池澈一起走了出来。 于是，这一天，我成为了办公室的焦点人物。 据说，此刻正与我在一起的男人，他在外人面前，从来不会笑。 可是，他在看着我的眼睛里，我明明觉得那是笑意，且沾染了几许桃花之气。 池澈的车停在办公楼前。下楼的一路他都始终紧抿着薄薄的唇，也不看我。那样的眼神，只是转瞬即逝，我甚至在怀疑那是不是我自恋的错觉。 走到车门前，他竟是绅士地为我打开车门，我微微低下头，钻进了副驾驶。 车内静谧的可怕，隐约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我偏过头只一味地看着窗外，此刻阳光正烈，所以他将冷气开得很足。 写了那么多的词，却根本不相信情深这回事。 在这个圈子里，真可谓没有人不知道池澈这个名字，然而我听闻更多的，只能算是他的艳史。 各类商业杂志几乎拿不到他的采访，于是大家也就只好对着那些被偷。拍到的花边新闻啧啧称赞。 这样的男人，我知道的，能不碰就不碰。 今天一起喝个茶，说清楚我的工作原则，希望下次再也不要和他有交集。 当然，池大少也不可能会看上我这样没品又不够温柔的女人。只是为了避免那些无聊之士的各种吐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已。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通常来说，一个小角色与一个大老板在一起，总是会不定时地被放鸽子的。 事实是，途中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我从他的回答中猜测可能是有关何安安。 因为他说，“好了，先安抚她一下，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他将车停在路边，转过头看着我，目光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淡淡地说：“下次吧，今天我还有事。”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最后朝他笑了笑：“池总，真的很抱歉，我的时间也有限，不然这样吧，我们干脆在车上将这件事说清楚，不用耽误您几分钟，我只是表达一下我的立场和决定。” “我说了，下次见面聊。”他有些不耐烦，竟然为我打开车门。 外面燥热的空气瞬间扑了进来，我最不喜欢别人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我。 如果是五年以前初入职场的那个程月末，我想，或许是我唯唯诺诺下了车，还要对他微笑，说一句好的您慢走。 可是如今的程月末，完全明白了在这个圈子里生存的道理。如果不坚强，不独立，就会随时被取代，所谓人善被人欺，再也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其中的哲理了吧。 他的脾气似乎到了忍耐的边缘，我的倔强也有增无减。 两个人四目相对，气氛在这一刻显得僵硬。 最后，他冷冷地吐出几个字：“你是说，你不准备为何安安写词？” “是的。” “那你当面对她说。” 说完，他的身体倾过来，越过我的身体，拉上车门，用力一甩，车门被关紧。随即，引擎发动，一个急转弯，车身迅速滑入主路。 下午的阳光，从后面斜着射过来，我看着他的侧脸，孤傲，冷峻。 我坐直身子，目视前方，点点头：“那样也好。” 他没有说话，也没再看我，夕阳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我暗想，这个男人，面容英俊，且霸道深沉。难怪把那群小女人迷得神魂颠倒。 只是，如今的爱情对我而言，毫无悬念和价值。 丁泽宇的离开和背叛，其实凭心而论也不能全是他一个人的过错。是我对待感情越来越麻木，与他在一起时，也几乎全部是关于工作的话题。 我想帮助他，将这个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可是竟与感情没有太大关系。 小言说得没错，我写了那么多的词，而自己却根本不相信情深这回事。 半个小时以后，我在成唯娱乐门口下了车。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真实的何安安。 这样的女人是有毒的 彼时她正端坐在化妆室的镜子前，手里夹着细长的烟，眼角眉梢皆是傲气。 她身后站着的化妆师以及助理一干人等，每一个人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人敢说话。 池澈带着我走进来，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扫过来。 何安安从镜中看到了我们，却并没有站起身，而是将烟递到嘴角，深深地吸了一口，嘴角牵起轻轻的弧度，像笑，又不像笑。 无疑，这样的女人是有毒的。 这与电视上的何安安全然不同，戏里的她，温顺平和，所接的角色大抵都是大家闺秀，公主千金一类的人物。 “怎么了？”池澈走近，靠在她身边的桌角，轻声问。 何安安挑了挑眉角，说不出的妩媚和委屈，肤若凝脂，桃花带露也不过如此。 “阿苏说，今天晚上的活动，我要穿这个……” 说着，她拿起桌子上放着的礼服，说是礼服，其实那完全是一件透视装。 阿苏就是她的经纪人，之前那个联系过我，跟我约词的女孩。年纪不大，经验也不是很老练的样子，可是待人接物却谦卑的很。 “怎么了？这个不好吗？”池澈拿起来掂了掂，眯着眼睛问。 何安安看了看他，将烟灭掉，站起身来，随即双手缠上他的脖颈，吐气如兰：“我不要穿，没品的东西。” 能够和池澈说“不”的女人，我想，肯定不是简单的女人。 池澈一时没有说话，她却依然旁若无人地勾着他的脖子。 我看得眼睛泛酸，心里想到的却是那一日，亲眼见到的丁泽宇和那个三线小明星在一起缠腻的样子。 于是转过身，向门口走去，准备透透气，待他们处理完这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再进去。 却没想到，背后突然传来那男人的声音：“程小姐，等一下。” 我站定，转过身看着他。 他轻轻抚了抚何安安眼前的碎发，柔声道：“乖，公司是为你的发展好，听话。” 何安安依旧还撅着嘴，池澈已经指着我换了话题：“你不是说，喜欢她的词吗？我把人给你带来了。” 他对她的态度竟是异常温柔平和，何安安听到我的名字，眼睛一亮，我很奇怪她为什么如此欣赏我的作品。 “你好，请问你就是程月末吗？”她看着我。 我点点头：“你好，何小姐。” “我好喜欢你的那首《转不出》，听了之后我哭了一夜，能不能帮我也写一首这么感人的歌？” 她的语气神情和刚才相比，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我一时回不过神来，只愣愣地看着她。 来这里之前，我想，依照这个大明星的性子，一定是各种威逼利诱，甚至以金钱来诱惑我，以达到她的目的。 却不曾想，她是这样直接表达自己的喜好和愿望的。 她说她喜欢那首《转不出》。而那首歌，恰恰是写一个情人如何困在感情里拔不出现在又回不去最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