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木荔枝系列》 给读者的挑战书 第一卷 〇〇〇〇〇〇〇〇杀人事件给读者的挑战书 网译版 转自 豆瓣网 翻译:liquidhclo 冲 健太郎——区政府职员,叙述者 小野寺 渚——研究生 浅川 史则——医生 中条 法子——律师 成濑 瞬——自由作家,博主 上木 荔枝——成濑瞬的同伴 黑沼 重纪——孤岛的所有者,戴假面的男人 黑沼 深景——黑沼重纪的妻子 ============ “〇〇杀人事件”作为小说的标题非常常见。“〇〇”中可以填入“汤けむり温泉”或者是“红莲馆”之类的单字,如同符合结合气体定律一般与“〇”的个数一一对应。然而,像本书一样把“〇”的符号留在封面上作为标题的书可以说前所未有。当然,这里的“〇”实际上也是指代某一个被隐藏起来的字,这点与其他小说无异。问题是,在现在这个时间点这些字还必须保持被隐藏起来的状态。 本书期待各位读者努力进行推理的内容,不仅仅是凶手、诡计和动机,还有标题实际指代的内容。 “〇”的个数对应着被隐藏起来的字数。也就是说是八个字。汉字作为一个字来计算。比如“汤けむり温泉”就是六个字。标题里没有英文字符和数字或者其他记号,所以不必考虑。 这八个字应该能明示杀人事件的性质。 然而如果仅以此来推理的话,范围未免太广,因此在此给出一些提示。 这八个字是一句谚语(成语)。 无需准备词典。请您翻阅目录。笔者怀着玩心将各章的标题统一都取成了谚语(成语),每一个都很常见。标题中的谚语难度与它们属于同一等级。 限制到本书最后一行猜出。 祝您武运—— 什么,您说对猜标题没有兴趣?想读普通的推理小说? 请放心。为了满足您这种读者,本书为您准备了孤岛,假面男子和针线密室等等古典本格推理常见的元素。凶手理论上是可以通过推理推导出来的。 当然,这对于您来说可能有些太难了,想必您一定会被难住吧…… 那么,再一次—— 祝您武运昌隆! 早坂吝 译注:标题中的谚语(成语)翻译成中文依然是一个谚语(成语),共五个字,其他条件不变。不会日语的读者可以直接猜这个五字的谚语(成语)。对自己的日语水平有信心的读者,也可以直接猜早老师的八圈谜题。 第一章?物以类聚(注1) 第一卷 〇〇〇〇〇〇〇〇杀人事件第一章?物以类聚(注1) 八月某日,星期四,晴。 由于东京大地震的影响,各处都在提倡节电,因此所谓的“清凉商务”的着装方式比过去更加普及,不系领带的人也越来越多了。然而,人们好像依然被无形的领带所束缚,被无形的手在满员电车或者办公楼里拉来拉去。 我怀着这样的幻想,从jr滨松町站的北出口走出。 不过,我既没有系有形的领带,也没有系无形的领带。当然,我不是个neet。我是一名在东京某二十三区政府工作的公务员,本次取得从周四开始的六天带薪休假乃是我的正当权利。 虽说如此,这份工作的好处大概也就只有能够定时下班以及容易争取到带薪休假这两点了。在民营企业就职的大学同窗们都羡慕说“果然当公务员很轻松呢”,但实际上听到这种反应的我只能聊以自嘲了。实际上公务员并不是那么轻松的职业,有很多部门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不过,我现在所属的部门不知为什么十分的清闲,部门之间的业务量差别实在是太大了。这大概是因为人员分配上出了问题吧。 从出口处的人群中挤出,我在高架桥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我讨厌手表。我讨厌那种被什么东西束缚的感觉。最近读到的推理小说中,有曾经服过刑的人因为带手铐导致手腕受伤而讨厌戴手表的情节。我虽然从来没有戴过手铐,但在心理上与这样的人有相似之处。幸好办公室里墙上的钟和电脑右下角都能显示时间,所以就算在工作的时候我都没有戴手表的必要,更何况工作外的私人时间了。平时,我都是用手机看时间。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现在是上午九点零五分。船十点船启航。从这里走到港口只需要七分钟,时间看来还很充足。看着身边步履匆忙的人们,我悠然地迈出步伐,享受着洒在身上的灿烂的阳光。 前方还有同样悠然走着的人,他们的目的地一定和我一样吧。 竹芝港客船站。 我将在那里乘船,前往位于东京东南偏东方向约一千公里外的小笠原诸岛。 小笠原诸岛有无数的大小岛屿,但是有人居住的只有父岛、母岛、硫磺岛、南鸟岛和再从兄弟岛五座。在这之中有居民居住的只有父岛和母岛两座。太平洋战争激战地硫磺岛和日本最东端的南鸟岛上都只有自卫队员驻扎。再从兄弟岛上住着我的朋友黑沼重纪和妻子黑沼深景,属于私人岛屿。这座再从兄弟岛便是我们本次旅行的目的地。 不过一介小吏的我,为什么能与拥有私人岛屿的大有钱人有所交往并受到邀请呢?这之中的原因请容我细细讲来。 网络上有一位名叫成濑瞬的自由作家,他运营着一个博客。由于他酷爱户外运动,所以经常会在他的博客上更新自己在人迹罕至的深山或者海岸处探险的经历。导游书和网络上标注的旅游景点游客总是摩肩接踵,常常让人败兴,因此他记录的那些人迹罕至的自然风光成为了他博客的大卖点。果然人们只有在秘境之中才能充分地享受自然的乐趣。 将自己好不容易寻找到的秘境在博客上公之于众,这种行为被不少人认为是本末倒置的。然而毕竟有意愿亲自去寻访这秘境的人毕竟是少数,因此即使在网络上被公开也不会对当地的生态造成太大的影响。大众对于自然其实并没有什么兴趣,他们仅仅是对“大家都去过的那个热门旅游景点”感兴趣罢了。 与他拥有相同爱好的我在他的博客上写了回复。像我们这样的少数派还有几个人,而重纪也是其中的一位。 三年前,包括我在内经常活跃在他的博客上的七个人开始计划举办一个线下聚会。当然,地点不是在居酒屋或者卡拉ok这样的地方,而是在大自然之中。那时,重纪先生提到自己在小笠原诸岛中拥有一座私人岛屿,于是大家都提出要去那座岛上聚会。那座岛屿——再从兄弟岛——成为了可以说像是我们的“乐园”一样的专属领地。在那里合宿了数日的我们感到十分满足,因此之后每一年的夏天都要去那里举行线下聚会。今年是第四回。 从滨松町站到竹枝港客船站的路线并不难走。沿着从外面看起来像一个大型的儿童乐园一样的旧芝离宫恩赐庭园的侧面走,从首都高穿过,在临海线铁道下面右转,就可以看到竹枝站了。竹枝站前面左手边就是竹枝港客运站的入口。 一个脸盘胖墩墩的女人和一位蓄着胡须的长者,这样的两座石像分立入口两侧。走进入口后,可以看到被两层建筑所围成的圆形广场。在这如同罗马竞技场的空间的中心处,耸立着一根巨大的船桅。 已经有大量的乘客聚集在了此处,他们之中有很多都带着渔具或者潜水器材。由于这些工具在黑沼的宅邸都有准备,所以我只背一个包就足够了。 啵—— 巨大的汽笛的声音传入耳中。音量如此巨大,即使我已经见识了几次,还是不由得被吓了一跳。 潮水的味道随着海风沐浴着我的全身。 大海,已经不远了。 我向二点钟方向前进,进入了那栋建筑物。 那栋建筑物就是购票窗口和候船室,食堂、商店和储物处也在那里。与外面一样,这里也有相当多的人聚集着。 本来我们也要排在售票窗口前长长的队才能完成取票和登船手续,但是因为成濑先生已经帮我们所有人办好了手续,我得以无视那长蛇一般的队伍向里面前进,进入了一个像水族馆一样的空间。 玻璃墙的外面,海豚群从水面跳出。 当然不是真的海豚,只是金属的雕塑,水面也并不真实存在。过去据说这个雕塑可以将水吸起并喷出喷泉,但是因为维护起来很麻烦,所以现在只剩下了个壳。 这里就是我们约好的集合地点第二候船室。 我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寻找着同伴。 然后,我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玻璃墙前看着海豚喷泉的那名女性。我的心情十分激动。她就是我们的同伴之一,小野寺渚。我又看了看周围,其他的同伴们好像都还没有到。这不就是说,我现在可以有机会跟她单独交谈? 对她怀着单相思心情的我,好像踩着云彩一般一步一步向她走去,在她斜后方跟她打招呼。 “早上好!” 然而她并没有向我这边转过身来。我难道是被无视了吗?也可能是因为我胆量太小,发出的声音没能让她听见。这种事情过去也发生过。我为自己感到自卑,脸红了。 于是我调整了一下情绪—— “小野寺小姐,早上好!” 这次我喊她名字的声音很大,她应该听见了。 “啊,原来是冲先生啊。早安!” 小野寺有点慌张的回过头来,跟我打招呼。她对我使用了敬语,这份疏远感让我有点难过。但是考虑到我比她年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今年三十岁,而她才二十三岁,在一所挺有名的大学读研究生,现在还在读研一,专业是德国文学。这个年龄差应该还算正常吧,我这样不能算萝莉控。嗯。 她稍稍鼓起的脸颊上,有着小巧玲珑的眼睛、鼻子和嘴,十分可爱。一般女生无法驾驭的稻草帽和穿白色连衣裙的组合十分适合气质清秀的她。一次没有染过的披肩黑发,与衣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另外,那双仿佛随时要折断一般纤细的手腕的肌肤也如同衣服一般雪白。 虽然据说她和我们其他的同伴一样是户外派,但是她的皮肤却完全不像是经受过风吹日晒的样子。要我说,这可能和她注意涂防晒霜有一定关系,不过更重要的是她本人体质的原因。即使在晒日光浴的时候她的肌肤也只是稍微发红,而回到房间之后不过多久,红色便会褪去,肌肤又重新变得白皙。 大草原上一朵盛开的白花一般的少女。 这样的褒美之辞浮入脑海,但是不可能当面讲给她听。 不过,也不能一直就这样互相盯着看。 我寻找着话题。 “今天好热啊——” “嗯,阳光很强呢。” “你什么时候到的啊?” “快九点的时候吧。” “哇,看来你很期待呢!” “诶诶?” “……” “……” 糟了,对话进行不下去。 我真是完全不行啊,尤其是跟别人聊天这方面,我真是极其不擅长。如果对方比较外向,能够积极的跟我搭话那还好;可是与像小野寺这样有点内向、比较安静的人聊天的时候,就会发生这种对话进行不下去的情况。 尽管如此,“能得到与小野寺两个人单独聊天的机会也已经足以自满了”,怀有这种想法的我真是够笨的。危机也是转机,不过反过来也是如此。旅行刚刚开始,我就陷入了这样不利的境地。 小野寺依然一副担心的表情等待着我的下一句话。 我拼命的在想下一句该说什么好。大脑内部好像有齿轮在高速的旋转着一般。然而这终究只是想象,实际上我什么也没能想出来。 总之先想办法找找话题吧。 我故意转动着身子,用眼神寻找着周围可当作话题的事物。 人、人、人、人、金属海豚。 金属海豚喷泉。 这个应该可以当作聊天的话题吧,无论如何先试试。 “那个海豚啊……” “嗯。” 小野寺听到我的话,终于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过去那个喷泉有水,喷出的水在风中形成水雾,为什么现在没有水了呢?” 话刚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明明刚才自己就得出答案了嘛——“维护起来太麻烦”。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呢?然而话一说出口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小野寺如果也这样回答的话,对话就又会中断吧。如果这样的话,这一次就轮到她来为话题伤脑筋了。 我在心中祈祷着,等待着她的回答。 小野寺微微颔首。看起来她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就好像派对中的提问题环节一样。 就在我考虑这些不愉快的事情的同时,小野寺信心满满地做出了回答。 “是因为水都跑掉了吧?那个喷泉有水的时候,水喷出来,喷着喷着不就没有了吗?” 开始说的时候她带着如同女孩子恶作剧一般的表情,但是后来渐渐的低下头,声音也轻了下去。 然而我的梦想在逐渐成为现实。 她当然不是认真的,也不是想装模做样,更不是因为她是个电波系的不可理喻的人。 她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对话能够继续进行下去,为了化解尴尬的气氛,为了不让我的问题听上去奇怪而已。这份温柔,大概就是我最喜欢她的一点吧。 ……嗯,虽说最开始也确实是被她的外表所吸引的。 顺着她的话,我做出了“外面有玻璃所以逃不掉的吧哈哈”这样的回答——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从一开始这种对话就太蠢了。 我故意回答了一句很像嘲讽的话。 “你真像个浪漫主义者呢。” 她抬起头,摆出一副不开心的表情。 “啊,被当作笨蛋了呢。” 我连忙向她解释。 “不不不,我可完全没有这种想法。” 她笑了。 这是她今天第一次对我笑。 我也跟着她一起笑了。 很好,一切都很好。不论是节奏还是气氛,都很好。 今年没准有戏。整整四年的单相思终于要开花结果了。 然而这种想法过于乐观了吧。 笑过这一阵之后,该再做些什么呢? 那个海豚大概是我们之间最后的话题了吧。 气氛变得尴尬,我们互相回避着视线。 啊,到此为止吧。我已经很勇敢地战斗过了。就算在这里退却也没有谁能够责备我。总之这种时候我应该先看看手机,大概。 就在我内心给自己找着借口,手已经放在裤兜里准备掏出手机的时候—— 救世主出现了。 “哟,两位!” 回过头去,一位身材像熊一样高大的中年男子正在向我们挥手。之所以联想到熊,是因为他的皮肤历经风吹日晒,跟小野寺的一比呈现明显的焦茶色。另外,他的手腕上长着长长的毛,这也是原因之一。他就是我们的另一位同伴,浅川史则。 咦,哪里不对。 他和去年相比有一处关键性的不同。 小野寺比我先开口指出。 “咦,你今年没有穿白大褂呢。” 浅川是医生,并且直到去年为止每一次线下聚会他都好像在炫耀这一点一般穿着半袖的白大褂。不过他并不让人讨厌。我想这只是像我总是为公务员工作能够按时下班并且有带薪休假自满一样的一点小毛病而已。 可是今年他只是穿了普通的黑色的polo衫和奶油色的裤子。 “这个啊,我出发之前有些奇妙的预感,所以决定这次还是不穿白大褂为好。” “什么预感啊?” “感觉会和你撞衫,哈哈。” 他如同绅士一般抬手指向小野寺的连衣裙。 “哪里撞了,只不过都是白色的嘛。” 我不失时机地吐槽道。看来我的吐槽奏效了,小野寺捂着嘴笑个不停。啊,小野寺今天的第二次笑容,确实收下了。不过主要是浅川的功劳,跟我的吐槽关系不大。虽然如此我还是很满足。 我现在后背已经被汗湿透了。这并非因为天气的炎热,而是因为跟小野寺相处太紧张,所以冷汗直冒。不过,现在浅川这位在我们之中像润滑油一样的存在的出现,我已经不那么紧张了。之后调节气氛的任务就交给他吧。 秉持着女士优先的原则,浅川首先转向小野寺。 “今年你应该已经在读硕士一年级了吧。” “嗯,没错。” 是我的错觉吗,与跟我对话时相比,她现在的回答似乎更加干脆爽利。也许是因为现在跟她对话的那个人就是这样的性格。 “那差不多要毕业找工作了啊……还是说你要继续读博?” “其实我还没有决定。总之已经做好了找工作的准备,不过……” 她好像羞于继续说下去。 “不过……你还想继续读博?” “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还不知道自己将来想要什么。现在没有什么我特别感兴趣的工作,可是留在学校继续读博也……” “文科类读到博士的我可没怎么听说过呢。不过可能也有吧。” 对啊,还有这种话题可以聊呢,听到这里我突然醒悟。她已经硕士一年级了,也是到了认真考虑未来出路的时候了。但是我没有能够找到这两者之间的联系,作为聊天对象想象力真是太差了,应该反省。 “德国文学专业对吧,这种专业一般毕业都会去找哪里的工作呢?” 面对着抱臂作沉思状的浅川,小野寺谨慎而自嘲地笑了。 “基本上没有多少跟我们这个专业对口的工作。大家最后都去周围的出版社或者是去当新闻记者了。” “这些,跟德国没什么太大关系吧。” “是这样。所以说啊,文科这种东西,不管你一路下来学的是什么,到头来找的工作都差不多。所以我现在就搞不太明白,未来到底该做些什么好。” “嗯。”浅川挠了挠他有些发白的头发。 “我没有参加过招聘会呢。啊,不知道冲君有没有告诉你,最近他好像就在招聘组呢。冲君,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呢?” 不仅把话题保持在小野寺身上,还让我也有参与话题的机会,不愧是浅川,这份手腕真是了得。佩服,感谢。 不过有一个问题。 “我们这里只招收公务员,所以我们的经验可能没有太多参考价值。” “啊,没关系的,做公务员这件事我也考虑过的。” 小野寺双手合十,说道。我为她这话感到吃惊。 “诶,你在准备公务员考试吗?” “最近我买了相关的参考书,正在看呢。数学相关的推导很难啊。” 话题逐渐转到公务员考试上。我问了她具体的志愿方向和准备考试进度,而她也问了我一些问题,我作为前辈一一作出回答。 浅川虽然在这个过程中没怎么说话,专心听我们的问答,但也会在关键的点上插上两句。他真的像是润滑油一样,让我们之间的对话平稳进行。 小野寺未来会被我所在的区政府录用,作为后辈与我奋战在同一个职场。正在我如此妄想的时候,浅川插话道: “哦,第四个人来了。” 一位短发的中年女性推开人墙出现在我们眼前。她就是中条法子。 如果用一个词形容她的外貌,那就是“女巨人”。 不过她的身高并不算很高。虽然在女性中间算是比较高的,但也就是跟我们差不多高而已,大概一米七零左右。 也不是因为她很胖。她的体型最多也就能用“发福”二字来形容。 到底为什么她看起来体积那么大呢?应该是由于从她全身上下迸发出来的什么东西吧。灵气?不对。不是这么温和的东西。要我说,是一种“威压感”。她往人眼前一站,身上不断散发着的威压感就如同形成了一个高达两米的黑色正方体一般,让人喘不过气。 当然,她并不是那种喜欢故意让周围充满威压感从而获得快感的类型。只是无论她到哪,都会自然地将它释放出来而已。 “好久不见!” 她用能让整个候船室都能听见的大嗓门向我们打招呼。接着,她与小野寺互相喊着对方的名字,抱在了一起。关系如此亲密的两名女性相见,必然会做完成这样的“仪式”,即使她们两人的年龄已经差了一轮。 正在我有点厌倦的看着她们拥抱的时候,她放开了小野寺,转身向我袭来。 “健太郎——” 她直呼了我的名字,还故意把声音拉长。我内心里虽然有点讨厌她这样做,嘴上却没有这么说。 她那双大眼睛睁得更大了。 “喂,你小子,是不是踮脚尖了?” “诶,有吗?我身高跟去年没变化啊。” “开玩笑的——喂,你怎么一点也不兴奋啊。赶紧给我切换到你的那个‘南国模式’啊。” 南国模式。 不用你说,我也想赶紧切换到“南国模式”啊。 那样不管是跟小野寺还是跟中条你,我都能毫无障碍的畅快地聊天了。 我正这么想着,中条来到了浅川的面前,表情十分讶异。 “你,是不是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了?” 中条追问着苦笑着的浅川。 “没穿着白大褂的浅川根本就不是浅川嘛。为什么这次没穿来呢?” “简单来说,就是那衣服穿着太热了。” 浅川进行了回击。 “你才是,你穿的这是个啥?” 中条这次的衣着与以前发生了变化。在侧面开缝的水色旗袍下面,她竟然还穿了一条同样颜色的长裤。这难道是亚洲什么地方的民族风穿法? 中条笑着回答。 “问得好——这,叫做越式旗袍,是越南的民族服装,是上周我们全家去越南的时候买的。” 她是我们之中除了黑沼夫妇以外唯一的已婚人士。她的丈夫对于她跟一群网友(其中还有男人)一起出去旅行还在外面留宿数日这种事似乎并不理解,不过也默许了。大概是个妻管严吧。 “你这连续两个月出门旅行,真是有活力啊。工作方面没问题吗?” “我们律师这种工作,想什么时候给自己放假都没问题的啦——工作是重要没错,但私人生活也不能忽略了啊。” 中条是个律师。 浅川是个医生,小野寺是研究生。 还没有来的成濑是个自由作家。 黑沼夫妇都是资本家,没有工作也能悠闲地生活。 只有我是个普通的小职员。 因此,每年的线下聚会的时间都安排在我能够申请到带薪休假的时间段。在这个时间段船票很难买到,所以我都是尽量早的申请休假。 中条成了话题的中心,滔滔不绝的讲着自己去越南的见闻。 一边听着他们的交谈,我一边看着她的越式旗袍出神地想着。 衣服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用来拘束人类的。 浅川不管穿不穿他的白大褂,都不影响他履行作为医生的职责。 我至今为止对服装方面都毫无兴趣。户外气温和上下身衣服的颜色是我选择每日衣着的唯二参考因素。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执着于衣着,我真是丝毫不能理解。 不过以后也稍微多留意一下这方面吧。 这时,开始登船的广播响起,打断了我们关于越南旅行的话题。首先登船的是约占全体人数30%的购买指定席(特二等舱以上)票的乘客,接下来是剩下七成占据杂鱼寝(二等船舱)的乘客。后者因为早登船可以首先抢到好的铺位的缘故,早已排起了长长的队,而属于前者的我们则无需如此。 浅川看着候船室的表说道, “成濑真是慢啊,登船手续到四十的时候可就结束办理了。” 现在是九点三十五分。也就是说,他必须在五分钟之内到这里办好登船手续。我们的船十点出发。 “他这个人,总是这样,非要等到最后一刻才出现。” 中条有些郁闷的说。小野寺十分担忧。 “但是这是他头一回这么晚啊,慎重起见还是联系一下他比较好。” 浅川从背包里掏出了手机。这并不是为了给成濑打电话。不知为什么,我们彼此间都没有留其他人的联系方式。 线下聚会就玩个痛快,但是我们并不会把这样的关系带到日常生活之中——我们这群人中的大多数都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在第一次线下聚会之前,我们就相互约定好不交换彼此的联系方式。对于想与小野寺交往的我来说,这个约定真的是非常碍事。 如果我们之间需要联络彼此的话,一般都会在博客上发隐藏贴。浅川此时拿出手机大概是为了看看博客上有没有成濑的留言吧。 就在这时,说曹操曹操到,成濑出现了。 虽然他是男性同伴中最矮的一个,但长期过着户外生活并坚持锻炼的成濑绝不会给人留下纤弱的印象。他的肌肉紧绷着身上的夏威夷衬衫,两腕从袖子中爆出。他那标志性的彩框眼镜这次自然也好好地戴着。 “哎呀,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然而我们谁也没有回答他。他那不紧不慢的样子也没有让我们生气。这是因为,他身边,竟然跟着一位神秘的少女。 首先吸引我们注意的,是她那一头像鲜血一样红的波浪卷发。 她看起来大概十七八岁,天生的美貌,配上浓妆,显得更加艳丽。这样生得一幅惹人喜爱的容颜的人,是我最不擅长应付的类型。 她的穿着也很过激。 上半身那件像文胸一样的露脐吊带小背心外面只披着一件半透明的罩衫。罩衫只在胸口下方只留有一个扣子,完美的凸显了她丰满的胸部。 至于下半身,她的牛仔热裤甚至遮盖不住那呼之欲出的小底裤,再加上大腿袜和高跟鞋…… 从她全身散发出的女性荷尔蒙气息让我心神不宁。 不要这样!我喜欢的是小野寺这样的清纯妹子! ——先把我的喜好抛在一边。 眼前的她是谁啊? 难道说她就是一个路人,只不过凑巧站在成濑身边? 不,不可能。路人不可能从入口一直跟着成濑走到我们这里。 那么这到底是…… 就像是看到了我内心的疑问,成濑洋洋自得地说。 “给你们介绍一下吧,这位,就是我的女朋友,上木荔枝。这次她也会参加我们的线下聚会。” 我怀疑自己的耳朵。 刚才,成濑说什么? 这个少女,也要参加我们的线下聚会? 数秒的沉默。 最先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中条发出像匕首一样尖锐的声音。 “她要参加?这事我们可没有听你提起过啊!” “关于这件事,我已经获得了黑沼夫妇的许可。既然岛主都同意了应该就没问题吧。” 成濑满不在乎地说。中条被激怒了。 “线下聚会又不是只有黑沼他一个人参加!而且讲道理,这种事情你至少应该提前告诉我们一声啊!” 道理,她说。 中条恪守着严格的规则,任何违反她的规则的人都会被她激烈地指责。不愧是人权派律师啊。不,大概就是因为这种性格才让她成为了一名人权派律师。 虽然她这种强硬的态度我们也不止一两次的感受过,但是这一次我完全赞成她的看法。成濑的行为完全不讲道理。我们这本来是熟人之间的聚会,把自己的女朋友也带过来这样的行为,真是没有常识。 中条的指责让成濑脸红了。 “本来你们能够有缘在这里聚到一起都是因为我的博客的缘故,所以说,作为博主,这件事我说了算。” 他也同样强硬的反驳。 果不其然,中条又顶了回去。 “呵,博主就这么了不起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管是谁,第一次参加我们的线下聚会的时候,身份都是新人。当初我提议大家一起去线下聚会的时候,大家都是自愿报名,也没有规定谁谁谁就可以参加谁谁谁就不可以参加。在网络这个公共空间里,这是自然的事情。然而现在各位为什么变得这么排他了呢?这太奇怪了!” 这次的发言非常有道理,让我们无法反驳。但是相对的,跟他上一句话相比表达的意思微妙的,不,非常的不同。那一句才是他的真心话吧。 如他所说,我们确实是以他的博客为契机才相互认识的。在我们的线上交流之中,他是我们名副其实的领导者。但是在我们线下聚会之时,他的领导权就会慢慢地转移到岛的主人重纪先生或者除他之外我们之中最年长者浅川身上。从成濑的角度来讲,他确实有资格继续做我们的领导者,但是当我们在现实中相聚的时候,才发现成濑这个人意外的以自我为中心,所以我们就不再视他为我们的领导者了。现在他在我们眼里只是个帮我们买票的角色而已。 他一直对此不满。在他自己看来,我们之所以不听他的话,只是因为他不过才三十几岁,不够年长。这并不只是我们的推测而已。去年线下聚会时,他可是酒后吐真言,把我们批判了一番。 他这回带着女朋友一起来参加,大概就是抱着要改变这种状况的心思吧。自己做些惹人注目的事情,大家的注意力就又会回到他身上(虽说现实是起了反效果)。之所以拖到最后一刻才赶到这里,也只是为了营造戏剧性的登场效果。 啊,真是麻烦的人。 其实他不仅是个肌肉男,也算是一个有教养和幽默感的人,跟他聊天还是挺有趣的。考虑到他通过写户外游记赚到了不少钱,这个男人也算是在文武两道都小有所成。而且对于我来说,他可是能与我讨论推理小说话题的重要的伙伴。 咦,好像成濑刚刚这番有些错乱的辩白竟然意外的说服了中条。根据“中条国”的法律,“排他”的人无疑是有罪的。 趁着这个空挡,浅川插话道, “行了行了,有了新伙伴我们当然要欢迎,更别说这位新伙伴是这样一个漂亮妹子。” 听了这话,荔枝会不会感到反感脱口而出“好恶心”这样的话呢?我很担心。幸好她只是笑纳了对于她的称赞。她大概是已经习惯了这样轻浮的话了吧。 这些先暂且不提,刚才那句话,意味着我们同意她参加我们的线下聚会了。反正总不能现在因为她就不去了,我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中条本来似乎还有话说,听了浅川的话,也沉默了。 成濑见大家都表示默认接受了上木荔枝的加入,便在她背后拍了一下,对她说, “荔枝酱,跟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她向前跨出一步,高跟鞋踏在地面上,发出“噔”的一声。 “我叫上木荔枝,十八岁,现在在上高三。那座南方的小岛我过去听都没听说过,所以这次就拜托小瞬瞬把我带过来了~给大家添麻烦了,日后请多多关照。” 说着她低下了头。 先不管“小瞬瞬”这个称呼,她这么认真的说话方式,从她的外表相差甚远。不仅如此,她脸上挂着的那有些天然呆的微笑,看起来对我们之前对她表现出的敌意毫不在意。说起来,当时中条和成濑争吵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表情。意外的是个大人物也说不定。把整件事情说成是自己拜托成濑带自己来,不让成濑做这个坏人,并且直到刚才一直默默地跟着比自己年长的恋人,从这些举动来看,这个妹子情商不低。 他们两个是怎样认识的呢?刚才的自我介绍中没提这一点。 我们这边的浅川也开始自我介绍。 “我是浅川史则,四十八岁,是个医生,目前单身。请多多关照。” 为什么专门把单身这一点强调了一下啊。浅川难道对她有意思? “我叫小野寺渚,今年二十三岁,目前在读研。那个,要好好相处哟。” 小野寺有点胆怯的对上木荔枝微笑,荔枝对她回以微笑。两人的笑一个清纯,一个性感。我个人更喜欢前者。 “我是冲健太郎,三十岁,在区政府上班。” 我简洁的完成了自我介绍。从幼儿园开始我就一直如此。 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到最后剩下的中条身上。她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只说了自己的名字和职业之后便保持了缄默。虽然这并不是义务,但是其他所有人都说了自己的年龄,只有她没说。通常对于初次见面的人十分友好(大概是给自己定下了这样的规矩)的她,这次对上木荔枝的态度真的很不像她的风格。嘛,这两个人大概天生互不对付。 “成濑,登船手续你办了吗?” “当然办了。看,我们的票。” “那就赶紧上船吧。船快开了。” 虽说如此,倒也没有紧急到我们必须跑着往船上赶的地步,不过荔枝穿着高跟鞋跑不快,所以要抓紧。要是再不赶快,中条可就要发起飙来了,想想都可怕。 高跟鞋就好像要向我们复仇一样。 从候船室到码头有条走廊,走廊里放着擦鞋布。告示上说在登船之前乘客必须用它把鞋底擦干净,防止把鞋底的泥带到目的地——小笠原诸岛。如果把入侵物种带到那里,会引起严重的生态灾难。 高跟鞋的鞋底非常难擦。本以为荔枝会无视警告,没想到她把鞋递给成濑那里,让他拿了湿纸巾开始擦鞋底。意外的是个认真的人呢。同时从她这个动作就可以看出两人真实的上下级关系。 这样那样的事情都处理完之后,我们终于到达了登船的地点。码头处,停靠着小笠原丸号的巨大白色船体。 译注1:本章标题日语作“类は友を呼ぶ” 第二章 吴越同舟(注1) 第一卷 〇〇〇〇〇〇〇〇杀人事件第二章 吴越同舟(注1) 小笠原丸号。 准确的说是第二代小笠原丸号。初代目一九七九年开始投入使用,到一九九七年退役,把接力棒交给了眼前的二代目之后,就被卖到菲律宾去了。 一般人如果想去小笠原诸岛的话,除了乘坐这艘由小笠原海运公司运营的货客船之外别无他法。没有到小笠原的航班。只有当岛上出现急病人或者有要人前往的时候,才会启用自卫队的飞机进行运送。 虽然岛上机场的建设多次被提上日程,但是由于存在占地问题和环保问题,所以每一次的方案最终都逃不过搁浅的命运。就我个人而言,我很喜欢乘船前往所带来的这种“浮舟于海二十五个半小时方能抵达的绝海孤岛”的感觉,所以也不觉得岛上有建设机场的必要。不过这只是我这个游客的意见而已。对于岛上的居民而言,机场的建设是生死攸关的问题,热切期望岛上能修建机场的人不在少数。 因为以上种种情况,现在唯一前往小笠原诸岛的定期交通工具只有小笠原丸号了。这个大铁家伙可是十分的克己奉公,运行时全然不理睬旁边的母岛和途径的伊豆诸岛,只是默默的在东京——父岛这条路线上专心往复。当然它也不会停靠我们的目的地再从兄弟岛。因此再从兄弟岛上的人需要开快艇到父岛来接我们。 小笠原丸号全长一百三十一米,总吨位是六千七百吨,乘客定员七百六十九名,高度约有五层楼那么高。 在它那威风堂堂的身姿面前, “好厉害——!” 荔枝大喊。从她的声音里可以听出她内心的激动心情。成濑在一旁满足的点着头。我们对这艘船已经见惯不惯,所以没有再发表什么感想。 荔枝把数码相机从背包中取出,开始从各种各样的角度对着船拍照。留下她和正拿着智能手机对着她照相的成濑两个人,我们几个人先行向舷梯方向走去。 刚刚长蛇一般的队伍的队尾还排在舷梯前。我们就从后面跟上了队伍。 我的前面排着两个有点讨厌的年轻人。两人都穿着背心,一个颜色是黑色,另一个是白色。 听两人的对话,他们的目的地是父岛。这两个人大声谈论着下流的话题,我不断地听到她们的没完没了的下流话,内心越来越对这两个人感到厌恶。时值暑假,目的地又是南国的热门度假景区,遇到一两个这样的人也是免不了的。暂且忍了吧。 突然,我有点好奇小野寺对这两个人的反应。转过头去,发现她也在看我,两人的视线交汇了。我老实的向她点点头,她也皱了皱眉。我们两个真是心有灵犀啊,开心。 队伍慢慢的前进着。 我们就快要上船的时候,成濑和荔枝两人追上了我们。 我让船员检完票后,登上了小笠原丸号。 就在这时,从身后传来了中条惊讶的声音。 “诶,浅川,你是二等舱?” 我回头看去。二等舱,也就是杂鱼寝的乘客,登船时会拿到写有铺位的号码纸条。中条是因为看到了这个才知道的。 小笠原丸号的船舱总共有五个级别,从高到低分别为特等、特一等、一等、特二等和二等。 特等和特一等舱室都是双人单间。 一等舱根据人数与别人合住一间。 特二等舱是上下床,也是与人合住。 这几种舱位都是指定席。 二等舱是杂鱼寝,到登船的时候分配铺位。 我们第一年线下聚会订船票的时候,有人提议全员都一团和气地订二等舱,但是由于女性成员都讨厌睡杂鱼寝,最后决定全员都订特二等舱。第二年、第三年也都是这样。所以我们本以为今年也应该是如此。 可是浅川订的是二等舱—— “为什么呢?” 医生应该很有钱啊——这话刚要出口,我意识到这不太好,急忙住嘴。可是成濑说出了同样的问题,我的用心白费了。 浅川的声音很明亮。 “哎呀,最近生意不太景气,所以想稍微节约一下。” 特二等舱大约四万两千日元,而二等舱大约两万九千日元。单程便是一万三千日元的差距,确实也不是小数字。 “其实我今年也不是特二等舱哦,我和荔枝酱这次一起住特等舱。” 成濑好像在攀比一样说。 我想,他做出此等发言,大概就是想让我们更加吃惊,从而吸引眼球吧。但是有浅川的情况在前,“有属于自己的独立船舱”这件事带来的冲击感反而变弱了,他现在一定很后悔吧。当然,以上都只是我的胡思乱想。 不管怎样他这只是在自我炫耀而已。与(在他自己看来)最棒的女友一起住在最高档的船舱里,必定是羡煞旁人。这种优越感滋润着他的心田,高人一等的感觉让他十分欣慰。大家对于他带着荔枝一起这件事,也渐渐的能够容许了。 但是想要中条接受这一点,还需要时间。 “总之先跟上前面吧,老是在这里停留会碍着后面的人的。” 她的声音冰冷,没有理会成濑。成濑似乎自讨没趣了。 听从她的指示,我们从导游服务站和商店旁边离开,走进了在螺旋阶梯旁的入口。 走进入口来到c甲板,换算成建筑物相当于一层。特等舱位于二层的船首侧,特二等则在二层的船尾侧。而二等舱则位于一层和地下室——水下一层和二层。浅川的号码纸显示他的铺位在水下二层。 “那么大家先各自去自己的舱位把行李收拾一下吧。” 成濑摆出架势。 浅川补充道, “今年大家不都是住特二等舱了,是不是相互之间记录一下房间号码比较好呢?” 说得对,确实是这样。我们按照他的话做了。 各自记下了其他人的房间号码之后,我们就先行解散了。 在此与浅川暂别,登上了螺旋阶梯。 来到二层,我们又与成濑和荔枝分开,向特二等舱区前进。 船上到处都准备有树脂呕吐袋,不管何时有晕船想吐的感觉都可以向里面吐。我个人不是那种容易晕船的体质,所以也不太需要这些呕吐袋。 特二等舱总共有五个舱室,每个舱室里都放有七到九台上下床。我们本来应该是一起订的票,却唯有我与其他几人不在一个舱室里,应该是那个舱室正好我订票的时候满员了的缘故。没能跟小野寺睡在一个舱室稍微感觉有些遗憾。 我走进了自己的舱室。 初入特二等舱,便感到空间很狭小。现在其他床上都有人躺着,更是加深了这种感觉。但是实际上在睡觉的时候可以把脚伸到床外,还是很舒服的。 今年我睡下铺。我把背包扔在一边,横躺在床上。 到刚才为止我都是和大家在一起,现在突然只剩我一个人了。 倒也不是讨厌这样一个人待着。孤独乃是可以推心置腹的友人。可是—— 不知为何,感觉今年大家不止是住的舱室不同了,在各种意义上都有些疏远了—— 这样的感觉让我有些寂寞。 这时,小野寺走了过来。 “大家一起去浅川那里玩吧。” 她的笑容让我重新精神了起来。 我从床上坐起,笑着对她说, “好啊,那成濑那边呢?” “打扰他可能不太好,而且……” 小野寺向通道看了一眼。中条正站在那里。 原来如此,这两个人现在要是遇见了又会吵起来。 我也没有心思在那对情侣之间插一腿。而且如果去特等舱找他,他估计又要开始嘚瑟起来了。反正过一会儿他肯定还是要主动让我们过去参观他的双人套间,到时候再应承就好。 我们三个人走下台阶。 睡在二等舱的人按照登船顺序从一层的中央开始分配铺位。一层的铺位分完之后接着分水下一层的,最后是水下二层。这应该是因为一层中央是最好的铺位,但是这是为什么呢? 按照垂直顺序,餐厅等主要设施集中在一层以上,所以越靠上的铺位去这些地方所需要爬的楼梯数越少。此外,住在一层可以通过窗户看到外面的景色,但是水下没有窗户,自然有一种闭塞感。 按照水平次序,中央的区域受到海浪的冲击小,基本不会晃动。 基于以上这些理由,大家为了能够抢占到一层中央的位置,都早早地排起队来。 我们走入了水下二层的二等舱。 脱下鞋,登上几个高台,眼前的床单被褥各自分开摆成一排。为了防止出现踢到别人的事故,铺位都是头对头、脚对脚的摆放着的,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地上到处放着金属洗脸盆,用途应该和上面的树脂呕吐袋一样。 第一年乘坐这艘船时,我来这里侦查,发现二等舱空间其实很宽裕。这并不是我的错觉,而是有原因的。 二零一一年,小笠原诸岛成为世界遗产。 由于这个原因,在二零一二年六月,为了保护当地自然环境,限制来岛人数,同时也是为了改善二等舱环境,二等舱定员减少到了原来的三分之二。虽然这一举措广受外界批评,但是总之二等舱每一个人的铺位和所占有的空间都变大了。 为了等成濑而耽误了抢铺位时机的浅川,不出所料,只能被分在犄角旮旯的铺位了。 “呀,你们来啦。” 他盘腿坐在床上,用被子盖住下半身,向我们打招呼。多亏了二等舱削减定员,他才有足够的空间勉强能把腿伸直了睡觉。 “真是的,他们怎么能让你睡这种像仓库一样的地方。都是因为成濑这个笨蛋迟到才会变成这样!” 中条愤怒之情溢于言表,仿佛接下来要在此度过一天时间的是她自己一样。浅川只是挥了挥手。 “我本来也无所谓睡那里,就别再责怪‘小瞬瞬’了。” 他如此勉强的模仿荔枝的口气说出“小瞬瞬”这三个字,引发了我们的一阵狂笑。我虽然不太会给人起名,但是听到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女孩这么叫他也实在是忍不住笑了。果然这个昵称是那个荔枝给他起的吧。不然,实在难以想象他对女朋友说“以后你就叫我小瞬瞬”这种场景。真是太搞笑了哈哈哈。 等我们终于从“小瞬瞬”这个梗中缓过神来之后,话题又转回了浅川的住宿条件上面。中条不知为什么用像哄孩子一样的口吻问浅川, “一个人会不会寂寞啊?” “是有点寂寞。你能陪我一起睡吗?” 中条嘴角浮现出微笑。 “好啊。” 说话间她就把浅川推倒在床上。她明明是已婚人士,却经常做出这样的举动,大概在“中条国”这种行为完全合法吧。 浅川轻轻一转身,避开了中条,又从床上坐了起来。中条一脸不服气的样子,随随便便躺在床上翻了个身。 “在这待着真闷啊,船马上就要起航了,咱们去甲板上如何?” 浅川的提案获得了我们的赞同,于是我们顺着楼梯又爬到了三层,打开了金属门。 金属门外是有屋顶的甲板区域。 继续向前走,爬上外面的楼梯,就可以到达上甲板了。 上甲板十分开阔,顶上没有任何遮挡物,举头便可望到天。一下子从水下二层上到这里,真是非一般的爽快。小野寺用手摁住帽子,以防风把帽子吹走。 现在,小笠原丸号还保持着入港时的状态,船尾朝向东京湾方向。向船尾走去,我一眼就认出了那头血红色的头发。是荔枝和成濑,他们正背对着我们靠在一起。 成濑指向他身前巨大的桥梁。 “你看,那就是彩虹大桥。” “那个吗?好棒~给我封锁吧,彩虹大桥!——” 荔枝向上挥拳,很可爱的样子。 “封锁!——” 成濑也学着荔枝的动作。我们在他们身后用温暖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如我们想象的一样,成濑开始了他的炫学。 “你知道吗?那部彩虹大桥的电影,实际上根本没有来这里拍过哦。” “真的吗?”荔枝发出惊叹。“那么他们是在哪儿拍的?” “是在京都的久御山交通枢纽拍的,在通车之前。当时的日本道路公团的负责人好像是《跳跃大搜查线》的忠实粉丝……” 我去年已经听他讲过一次这个了。 在我心不在焉地听着他兴高采烈地向荔枝炫耀自己的杂学水平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锣的声音。 “诶,怎么了怎么了?” 荔枝吓了一跳,连忙向四下张望。 “哈哈哈,是那个啊。” 成濑本来想解说,可是他的声音被巨大的汽笛声掩盖住了。 船身开始震动。 然后,船向后退着,缓慢地离开了码头。 锣声和汽笛声是船起航的信号。 成濑还在向荔枝卖弄着。 “敲锣是古时候赶走船上的恶魔的一种法术哦。” 这个我去年也听他说过了…… 我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正好十点,准点出发。明天预计十一点半到达父岛。 这一天的时间改怎么打发掉啊。我这是第七次坐这艘小笠原丸号了,船上的事情对我来说已经不新鲜了。 不过对于第一次乘船的荔枝来说,一切都很新鲜,她兴奋地跳来跳去。 看着她的样子,小野寺羡慕地低语, “要是我也带着恋人一起来,该多好啊。” “——” 尽管正值盛夏时节,我却如堕冰窖。 她说,恋人? 我小心翼翼地向她看去,她的侧颜很平静。 舌头如同冻住了一样。许久,我终于开了口,问出了那个即将决定我的命运的问题。 “小野寺已经有恋人了吗?” “啊,诶,不不,没有没有。” 她的脸腾的一下变红了,慌忙否定了我。 “我只是说如果有一个能陪我一起来的恋人就好了,没有更深的意思。对不起,让你会错意了。” 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安心的同时,全身如同脱力一般,差点当场倒下。 另一方面,中条对这两个人却是冷眼旁观,与小野寺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女的怎么想的,她这身完全不像是要穿去南方小岛的衣服啊,尤其是那双鞋。” “嘛,等到那边再换不也挺好吗。” 浅川劝解道。 “再怎么说这两个人年龄差也太大了吧?!那女的还在上高三?来来来,咱们来赌这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吧。” “通过夜总会什么的?” 中条看来兴致缺缺。浅川反驳道, “那个,不管怎么说,夜总会小姐也没有这么风尘气吧。我猜这两个人是约炮约上的。” “难道不是成濑书的粉丝什么的吗?” 小野寺推理道。浅川笑了。 “要是那样就好了,他也终于算是有女粉丝的人了。” 自由作家成濑瞬(本名=笔名)这个名号也不是完全没有名气,但是距离成为畅销君还差得非常远,从常逛他博客的只有我们几个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而且他从来没有收到过女性读者的粉丝来信,还曾为此事感到苦恼。 “冲君怎么看?” 一时间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风俗”这个词。要自重啊。 “她应该是他打工地点的便利店店员吧。” 自由作者这一份工作可填不饱肚子,所以他据说还要在便利店打工。 我们说话的工夫,船已经掉转好方向,向着彩虹大桥的方向前进,然后,在乘客的欢呼声中,从桥下穿了过去。我把这座桥联想成马拉松的起点,从这里开始,等待我们的就是漫长的旅途了。 左手边的海面上,可以看到当年黑船来航时修建的第六台场和与之连接的陆地上富士电视台有名的球体展望室。荔枝用数码相机拍下了照片,而成濑则黄雀在后,用手机拍下了荔枝拍照的身姿。 然后,他开始了今天第三次炫学。 “你知道那个球体展望室的正式名称吗?” 八玉,我在心中默念。 船通过富士电视台之后,两人离开了栏杆,向我们这边走来。接下来成濑似乎要陪着荔枝参观船的内部。我们连忙闭上了嘴,给他们让开了通道。两个人轻轻点了点头,从我们中间穿过。两人看起来更像是在旅途中偶然相遇的微妙的熟人关系,而不是刚刚确定恋爱关系的情侣。 两人离开之后,我们也没有了话题,于是几个人自行解散,各回各的船舱去了。 这时从船上还能看到港湾的景色。 大井埠头的长颈鹿(一样的红白色的巨大起重机)。 在羽田机场起降的飞机。 连接神奈川县川崎市和千叶县木更津市的东京湾海底隧道的部分换气装置,在海面上如同巨大的风车。 但是以上这些景观我都已经看过很多次了。虽然对旅途本身也有所期待,但我们的目的地终归是再从兄弟岛。 我回到了船舱。 打算读带来的小说打发时间,于是我打开背包,把书拿了出来。 早坂吝的《岛》。虽然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作者,但是这本书腰封上写着“孤岛推理的最终形态!”这样诱人的评价,所以我在旅行之前买了一本带了过来。在孤岛上就应该看孤岛推理。我最喜欢这种把题材和现实联系在一起的感觉,所以每年都会带一本这样题材的小说,在旅行结束前看完。 这书可真厚。我读书比较慢,这书又这么有分量,从现在开始读,估计能读很久。 打开封面,在大大的“岛”字下面,附着一行字母:die insel。大概是岛的意思吧,但这是什么语呢。总之肯定不是英语,可是对于大学第二外语学的是中文的我来说,也就只能判断到这里了。法语,还是德语呢…… 咦,德语? 对啊,待会儿问问学德国文学专业的小野寺不就好了。 我倒不是特别想知道这几个单词是什么意思,不过能找到跟小野寺聊天的话题总是好的。就凭这点这本书我就没白买。 我一边在内心里感谢作者,一边开始读。 在摇晃的船里盯着字看,过了没多久我的头就开始疼了。我暂且把书放下,向厕所走去。 刚从厕所出来,我意外地遇到了成濑和荔枝。 “啊,正好遇上你,我本来打算现在去找你们的。怎么样,要不要来我的特等船舱看看?” 来了来了! 可能在他看来我出现的正是时候,所以没过大脑这话就出口了,结果看到我似乎并不领情,热脸贴了冷屁股,又慌忙把笑脸收了回去 “啊,说的也是啊!” 我随便地回答道。 “那么咱们赶紧把大家都叫到我那里去吧。我和荔枝酱去叫上面的那两个女人,浅川就交给你了!” 就这么随便使唤人去叫离得远的人,自己和荔枝却抄近道。我虽然有点不爽,但还是决定先忍了。就这样我又来到了水下二层。 浅川干脆地答应跟我一起来。 我们到了成濑的船舱,发现小野寺已经到了,可是中条还没来。 “她好像晕船了。” 成濑不知为什么像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对他来说,来这里参观的人数越多,这个特等舱订的就越值得。 中条竟然会晕船,真应了那句“罗汉也有病倒时”。不过我也没看见她晕船的样子,估计就是为了拒绝成濑而找的借口吧。 “那么各位,请进吧。” 成濑像男侍者一样打开了房门,于是我们纷纷走了进去。 这是我第一次进入到特等舱里面。 明媚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照在屋子里。 “哇,好大啊——” 正如小野寺所说,这里的双人床的大小与特二等舱的床比起来可谓是天差地别,几乎可以让两个人一起站在上面做广播体操,床头还放有床头柜。 “这里有独立卫浴吗?” 浅川一边打开了室内的一扇门一边问。看起来并没有,他们这两者还是要跟我们共用。 室内备有电视和冰箱,简直跟宾馆的豪华套间一模一样。单程预订这个特等舱大概需要七万三千日元。 “怎么样,这房间是不是很棒?” “嗯嗯,真的好棒啊。” 小野寺直率地回答道。听不出来她的话只是社交辞令还是发自真心。 “我说,大家,难得的机会一起来玩怎么样?”荔枝突然开口。 我们吃了一惊,纷纷望向荔枝。这是她自我介绍之后我们与她的首次接触。 一瞬间的沉默之后,浅川问出了我们几人心中的那个问题。 “玩,是说玩什么?” “嘿嘿嘿,我带了uno哦。” 她腼腆的笑了笑,从背包里取出了这个在高中生中间很流行的游戏牌。 至今为止的几次线下聚会还没有人带过这种东西呢,稍微感到有些新鲜。 “嗯嗯,玩啊玩啊。” 小野寺笑了起来,荔枝也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 什么啊,我还以为她是那种很难交际的人呢,这么一看完全不是这样啊。 我们把床头柜和椅子拉到了床边,摆成圆形。 结果几分钟之后我手上的牌数就增加到了十二张。这不是因为我不会玩,实在是运气太差。我本来打了一张+2打算坑下家,没想到他们四个人每个人居然手上也都有+2,最后十张牌全都加回我自己手里了。真是出人意料的展开。 结果不言而喻,我最后一个出完。 作为败者,洗牌的任务自然就交给我了。这时,浅川揉了揉眼睛,说, “我算是上了岁数啦,这种牌面上一个字都没有的牌我真是越打越晕。抱歉,我先走一步。成濑,谢谢你带我参观你的特等舱。上木小姐,谢谢你的uno,我玩的很开心。那么各位,回见。” 随即,他慢慢地走出了房间,留给我们一个背影。 “他没问题吧。” 小野寺十分担心的样子,小声地说。不过在我看来,他这个晕船估计也是假的。他从一开始就是打算离开这里去找中条,不过是怕让成濑不开心,所以勉强来参观了一下房间外加跟我们打了会牌。 我如此推测着他的之后的行动。 首先他会前往中条的舱室,却发现中条早已金蝉脱壳,床上空空如也。 于是他会去甲板上,在那里他会看到中条穿着越式旗袍靠在栏杆上,正无精打采地戴着耳机,看着海岸的景色。但是,实际上她并没有在听音乐。 浅川故意放开脚步声向她走去,并如她希望的那样跟她搭话, “你在听‘四分三十三秒(注2)’吗?” 呀,被他发现了。不过他一定不会在意的吧。 在这之后,中条开始向浅川抱怨。 “那两个人算个什么事啊!” “想要二人世界的话干脆从一开始就两个人去不就完了吗?” 浅川就这样一句话也不说,静静地笑着听着中条的抱怨。 当然以上都只是本人的妄想,不过事实经过应该也差不多吧。 浅川走后,还在特等舱的我们四个人之间的交谈急剧减少。 我讨厌沉默,于是问出了那个从集合时开始就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问题。 “你们两个人是在哪里认识的啊?” “啊,对,我也好奇来着。” 小野寺一边出牌一边附和道。 成濑与荔枝相视一笑。 “这种事你们也要问。你们没看我的博客吗?” “诶?不对,我们看了啊。” 我慌张地回答道。这是事实。 “但是上面没有提到过上木小姐啊?” “三个月前我更新了一篇在森林里遭遇红毛妖怪的博客,你还记得吗?” 他这一说我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篇。 原来“红毛妖怪”指的是荔枝啊! 也就是说。 “上木小姐也是个户外派吗?” 不过,即使她不是小野寺那种该加引号的“户外派”,可是她的皮肤也很白啊。 “我虽然没有小瞬瞬那么厉害,可是有的时候也会去野外野餐哟。” “于是我们正好意气相投,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说着两个人刚刚开始恋爱时候的事情,空气中再一次充满了恋爱的酸臭味。看着成濑抱着和他一起坐在床上的“红毛妖怪”,我仿佛看到了两具强壮的肉体与丰满的肉体在床上缠绵的光景。好恶心。 我们就这样打了很久的uno,几乎错过了饭点。荔枝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 “我好饿啊。” “呀,都这个点了。好,咱们去吃午饭吧。” 我们向一层的餐厅走去。 此时正好是正午,餐厅的入口人挤人,十分混乱。我们找到了早已来到这里的浅川和中条两人,但是他们旁边的座位都坐满了。 正在我们讨论要不要就到小卖部或者自动售货机那里买几盒泡面凑合一下的时候,正好餐厅里空出了四个位置。我们叫小野寺和荔枝帮忙占了一下座位,我和成濑两个男人则负责去柜台点菜。 我点了看起来刚正朴实的岛盐拉面,和小野寺点的和风蘑菇通心粉一起放在托盘里,往座位方向走。 成濑点了唐扬鸡块套餐,荔枝则点了与自己头发相同颜色的番茄沙司通心粉。 成濑与荔枝愉快地交谈着,而我与小野寺之间则只有尴尬的沉默。 没有办法,只能专心吃面。所谓岛盐拉面,就是用了小笠原诸岛上的盐做出来的拉面,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可是不巧,我这张嘴也分不出这岛盐拉面和普通拉面的区别。 最后等到小野寺吃完后,我把我和她的餐盘放到托盘里,向餐盘回收窗口走去。 正在走着,船突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我端着托盘,向前踏了一步稳住。 我的前面只有一个人。 托盘上盛有拉面碗,里面还有没喝完的汤。 正在我心说“坏了”的时候,托盘又受到来自下方的冲击,整个翻了过去。 温热的拉面汤不偏不倚正好撒到我的t恤下摆上,整个湿透了。盘子和杯子落在地上滚来滚去。 在我前面的那个人,是我在登船时遇到的两个讨厌的背心男中穿着白色背心的那个。他正用可怕的眼神瞥着我。 是这家伙把我的托盘打翻的。意识到这一点之时,我怒发冲冠。 ……然后慢慢地,我开始在脑海中分析刚才的情况。 说起来问题一开始确实是我引起的。当时汤确实马上就要撒到他的身上了。他的背心是白色的,如果被菜汤撒到的话肯定会留下很明显的印子。但是向前面躲也会被撒到,所以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躲开这个选项。所以他选择了直接把我端着的托盘打翻。之所以这样确信,是因为我注意到他的动作并非紧急情况下的应激反应,而是具有明显的目的性。一般情况下,人是不会对其他陌生人做出如此暴力的举动的。他明知如此,却不仅没有对我道一句歉,反而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整件事都是我自己的错一样。有点奇怪,最近的年轻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的。很异常。 然而,还没有切换到“南国模式”的我,面对这种情况,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喂,走了。” 是男人的声音。白背心向入口处看去,我们也顺着他的目光,只见白背心的同伴黑背心站起来了。 白背心冲我一咂嘴,跟着黑背心一起离开了餐厅。 “你没事吧?!” 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原来是中条向我这边冲了过来,浅川则跟在后面。 “嗯,还好。” “那家伙——” 我慌忙拦住正想从餐厅冲出去的她。 “你有这份心我已经非常感谢了,就别跟那群家伙一般见识了。” “你说什么啊健太郎,你松手就行了——” “行什么行,你再这样我就真的要生气了。继续在这个地方吵闹只会更让别人反感不是吗?难得的旅行,不能浪费在这种事上面。所以说你就暂且忍了吧。不对,不该这么说,中条是为我而发怒,所以要忍的人是我自己。对,我要忍住。所以说,大家也都别为这件事发火了,拜托。” 我强忍着情绪对他们说道,眼泪几乎都要流下来。 “健太郎!” 中条端详着我的表情思考着。良久,她突然一把抱住了我。 “你总算长大了呢——” “喂喂喂,你放开啊!” 我虽然赶紧慌慌张张的把她推开,内心却感到很温暖。内心的负面感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因为有能为我发怒的伙伴而感到的衷心的喜悦。 我有点难为情的转头对浅川说道, “那两个人登船的时候就排在我前面,说不定她们的铺位跟浅川离得还很近呢。所以说现在不把事情搞大,也是为了日后好相见。” 确实是为日后考虑。 “哈哈哈,你连这都想到啦,谢谢。不过非常遗憾,我在水下二层可没见过这两位。我那个位置应该是最偏的了,所以我估计他们应该不是二等舱的,至少应该是特二等舱以上。” “什么啊,那不就是说揍他一顿也没关系吗?” 不过,如果她们真的住在特二等舱以上的话,我们和她们在走廊里相遇的可能性就会很高,这点一定要留心啊。 我正迷迷糊糊的站着想这件事的时候,小野寺从厨房拿来了几块抹布,想要把我身上的菜汤擦掉。可是菜汤基本都撒到我的股间部位去了,所以我慌忙从她手里接过抹布自己擦。 我这边擦着,那边小野寺、浅川和中条则负责擦地板以及收拾散落一地的餐具。 成濑和荔枝从别的乘客那里接过了水桶,在我们用过之后又迅速地将水桶还了回去,并没有造成拥挤。虽然没有直接帮助我,但是他们的行动有效的减轻了我的心理负担。 在这一切结束之后,我从心底里向大家致谢。 我们离开了餐厅,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刚才的衣服已经干了,于是我拿着早坂吝的《岛》来到了右舷甲板。 此时的风景与还在彩虹大桥的时候已经完全不同了。陆地正在视野里后退,现在只能在远处隐约看到。 但是既然我们还能隐约看到陆地,就说明我们现在的位置离陆地还不远。从时间上来讲我们现在应该正在东京湾的浦贺水道上航行,看到的那片陆地应该是三浦半岛。也就是说,我们还没有航行到太平洋洋面上呢。 哪边是东京湾,哪边是太平洋呢? 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伸直,形成字母c的形状,让大拇指指向三浦半岛,此时食指的指向就是房总半岛,两指中间的c形区域就是东京湾的范围。只是在这个范围内有富津岬这个凸起存在,所以在富津岬内的部分是狭义的东京湾,而其外侧被人称为浦贺水道,以示区分。 也就是说,我们还没有离开释迦之手的范围呢。 圆形的桌子周围摆着四把椅子,我就坐在了其中一把椅子上了。船的摇动有可能会让桌子和椅子晃来晃去,因此它们都是用链条和甲板相连固定住的。 为了杀时间,我迷迷糊糊地翻开了那本《岛》继续看了起来。 “啊,真的看得见!” “是吧,我说的没错吧?” 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向我靠近。我将视线从书页上移开向上一看,果然还是那对情侣。他们正向我这边走来。 我还是像之前一样,就跟他们点头示意一下就行了,毕竟我们的交情也就是到互相邀请对方参加婚礼这种程度——正在这么想的时候,荔枝却十分热情地向我挥手,就好像已经把我当做了真正的朋友一样。这都是uno的功劳啊。 我意识到这一点,也露出了笑容,向她挥手回礼。成濑此时面无表情,看着有些不爽,嫉妒之情溢于言表。不过请不要担心,我和荔枝真的只是挥挥手的交情,仅此而已。 当然,打完招呼之后,荔枝就没有再理会我,而是拉着成濑到了一处比较远的栏杆那里一起看风景去了。 他们视线的尽头处有一座岛。 那座岛距离我们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模模糊糊能看到轮廓。 但是这肯定不是父岛,我们距离目的地还差得很远。 我看了看手机,现在是十五点四十五分。也就是说这座岛应该是伊豆诸岛中的某一座吧。多亏了那里的信号塔,我的手机现在又有信号了。 “那个是三宅岛?还是御藏岛?” “嗯。在我看来——两个都是。” “哇,仔细看的话真的是两座岛呢,好厉害好厉害!” 她开心的跳了起来,落到甲板上发出咣咣的声音。明明她穿的是高跟鞋,举止却好像完全不受影响。 他们确认了那座岛的身份之后,又跑去看船内那个显示目前位置的显示屏去了。 二零零零年,火山喷发,岛民全体离开岛去避难的三宅岛。 有名的观海豚胜地御藏岛。 这两座岛在我们身后消失之后,视线中就只能看到一片大海了。距离下一次再看到陆地还要大约两个半小时,那时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八丈岛。 即使如此,那两个人也没有回到船舱中,而是在一望无际的大海前亲热的交谈起来。刚开始交往的情侣都是这样,就算没话也能找得到一堆话说。 如果现在就离开我就显得太刻意了(我讨厌这样),于是我依然安坐于桌子旁,再次翻开了书。 读了一会,突然被搭话了。 “你在读什么书呀?” 我慌忙抬头,眼前站着的竟是小野寺。 大脑飞速的运转起来。当然,没有任何成果。 诶,好像是被问了个什么问题来着?nizaidushenmeshuya。啊,她是在询问我现在手里拿着的这本书的作者的名字。要迅速地回答她……这样吧。 我把书抬起来,给她看了看封面。 然后我突然意识到光是这样做显得我太冷淡了,于是打算接着说点什么。 然而在我开口之前,小野寺先说了起来。 “‘ディーインセル’……岛,是吗?” 从她的口气听来,die insel好像是德语。 “是什么样的故事呢?” 我大略的给她讲了讲。 “是推理小说啊。你还真是喜欢这种小说呢。” 小野寺这样说着,坐到了我的身边。 我的紧张感于此时到达了高潮。 现在我该找个什么样的话题呢? 不能是书的话题,我在这方面可是有心理阴影的。第一年线下聚会,我听说她是德国文学专业的,就让她给我推荐几本书。作为回礼,我先向她介绍了推理小说名作,希望能在她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可是轮到她的时候,她却说“总而言之德国文学也有各种各样的风格和类型……”,然后就打算蒙混过关了。明明只要能推荐给给我其中的任何一本都好的。就好像在背地里说“我才不要跟你这种人有相同的兴趣”这种话,让我很受伤。 可是除此之外也找不到别的话题。 我向四周看去。然后,就像在竹芝港客船站候船室里看到了那个海豚喷泉一样,我注意到了那边的红发少女。 荔枝与成濑。这两个人正在以一种能让周围人感到非礼勿视的姿势亲热。而且这两个人的年龄差比我和小野寺的还要大,作为模板(话题)真是太合适了。 那两个人起劲地讨论着恋爱的话题。没有话题的恋爱是不会有结果的,这话我好像在那本书上读到过。这大概跟“不坐小笠原丸号就无法到达小笠原诸岛”是一样的道理。尽管如此,我到现在为止根本没有恋爱相关的话题可以聊。这真是很严重的事态。 幸好,那两个人现在在栏杆那边聊得正起劲,这样的话我跟小野寺提起他们的事也不用怕被他们听到。 我在大脑中组织着语言。 深呼吸。 向成濑和荔枝的方向瞟了一眼,然后我开口了。 “说起来,那边的那两个人,真是恩爱啊。” “诶?嗯嗯,确实呢。” “他们之间的年龄差意外地没有成为障碍呢——” “是……” 就在这里切入要害。 “刚才你说你没有男朋友,不过肯定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吧。” 我很想看着她的眼睛问出这个问题,可是却没有这样的勇气,于是改而注视着她眼睛旁边的虚空问道。 小野寺低头思考了一阵。 她在想些什么呢? 她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了呢? 还是说,她只是在考虑,是不是该回答我这个问题呢? 风儿愈发喧嚣了起来。 我直到此时才发现,原来她这回没有戴那顶草帽。大概是怕被风吹跑所以就放在船舱里了吧。会不会被偷走呢?想着这些毫无关系的事情,思路越跑越偏。 大概过了多久呢? 她终于做出了回答。 “有的。” 她低着头,嗫嚅道。虽然声音很小,在我听起来却很有力度。 有的,是吗…… 脚下的甲板似乎化作了虚空,深渊好像在看着我。我用力踏了一下甲板,稳了稳心神。面对这样的回答,我可不能气馁。虽然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但让已经有喜欢的人的人通过交流也喜欢上自己,不也挺好吗? 而且,假如说,假如说的话,她喜欢的那个人是我呢?因为,如果那个人不是我的话,她又何必煞有介事地思考这么久呢?是啊,一定是这样的。就这么定了。反正我是信了。 心脏砰砰地跳。 我尽量不表现出自己的吃惊,摆出一副“有喜欢的人不是很正常嘛”的样子,继续追问道, “哦,是什么样的人呢?” 然而,声音还是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希望她没有发觉。 她依然低着头,羞得颈子都发红了。 “他,他是个很直率的人,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沉浸在其中的时候,那专注而充满活力的样子,连包括我在内的周围的人都会被感染到呢。他就是这样的人。” 一边听着,我好像沉入了冰冷的绝望之海。 不对。这肯定说的不是我。尤其是,我这样一个既没有梦想也感受不到人生意义的区政府小职员,怎么会跟她口中那个“有自己喜欢做的事”的人是同一个人呢? 其实仔细想想的话,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假如她刚才提到的人是我的话,我们早就应该在交往了。哎,我还在幻想些什么呢? 同时,我也断绝了未来与小野寺交往的念头。“有活力”这个关键字,与我的个性正好相反。这样说的话,未来她做恋爱咨询的时候,也不会对我这种人倾心吧。 我的夏天,结束了。 在这之后的事我已经不太记得清了。小野寺好像离开了,成濑与荔枝他们好像也离开了。天空被夕阳染红,八丈岛已经来到了视野内。 我突然回过神来。 我到底在这里坐了多久啊。 突然,我感到饿了。我拿起书,站了起来。不想去食堂,因为会遇到小野寺。所以,我转而去了自动售货机前,买了一盒炒面。食之无味。 今天就赶快洗洗睡了吧。 我回到了自己的船舱,正准备拿起洗漱用品前往澡堂,没想到此时,小野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我慌忙把换洗的内裤藏在枕头底下。 “啊,是小野寺啊。有什么事吗?” “那个,待会我们几个打算在甲板上一起喝一杯,冲君你也来吗?成濑和荔枝酱都说要来的。” 过去我们也曾在甲板上开过酒会。 一般情况我肯定是要参加的,可是现在我不想看到小野寺的脸。 用身体不适这个理由拒绝她吧。 我正这么想着,那个喜欢喝酒还喜欢劝酒的女巨人突然从小野寺的身后冒了出来。 她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用不容分说的口气说道, “你会来的吧?” 我没有拒绝的权力。 于是我们来到了甲板上。 夕阳还未完全西下,群青色的天空中,群星却已经在眨眼睛了。同样的时间,东京的星夜可还没有成型呢。 南国爽快的海风,从船头刮到船尾。 浅川、成濑和荔枝三人看来已经坐在桌边等候多时了,正在消灭着桌子上一碟碟小菜和看起来像是从商店里买来的罐装啤酒。 “哇,带劲!” 整整一天都很兴奋的浅川捋着自己的胡子,旁边的荔枝正在手舞足蹈。坐在她侧面的成濑则不出所料地板着面孔。要是她也稍微留神一下成濑的心情就好了。 我们也来到桌旁。 大家礼节性的互相推举了一会领头干杯的人,最后还是一致同意由最年长的浅川来领这个头。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说祝酒词。 “嗯——今年,咱们大家也平安无事的聚集在这里了。而且,我们还有了一个新伙伴——” 说着,浅川把视线转向荔枝。荔枝轻轻地颔首。 “咱们这些本来生活上毫无交集的人,现在能够一起围在这张桌旁,真可以说是奇迹,而且是成濑君的博客、黑沼先生的岛,还有咱们每一个人的心愿所促成的奇迹啊。” 第一个被提到名字的成濑露出得意的表情。 “为了咱们美好的相遇、美妙的假期和头顶美丽的星空,” 中条苦笑着,那表情仿佛再说“真的吗”。我也无奈的笑了笑。 “干杯!” “干杯——!” 我举起啤酒罐,与大家一一碰杯。中条、浅川、荔枝、成濑……本想在此把酒放下,可是小野寺还保持着举杯的状态。我也不好把她晾在那里,只好死死的瞪着她的啤酒罐,例行公事般的碰了下杯。 果然还是好在意她的表情,我抬头看去。她此时视线已经不在我的身上了。我不快地夹起一块炸鸡,用力地咬了下去,然后恶狠狠地闷了一口啤酒。 没有人注意到我的郁闷之情,宴会热闹如常。 荔枝虽然看起来不是那种会因为未成年这种理由在这种场合就不饮酒的人,可实际上她真的没有喝酒,而是在喝可乐。此时她正在试图和中条攀谈。 “喂,说的就是你,你怎么在喝可乐啊?给我喝啤酒啊,啤酒。” 这样说着,中条用力把一罐啤酒摔在荔枝的面前。 荔枝惊得眼睛都瞪圆了,保持着可乐罐贴着嘴唇的姿势。 成濑劝解着两人。 “饶了荔枝吧,中条。荔枝还没有成年哟。” “未成年怎么了?我三岁的时候就喝过酒了。来,你说吧,你喝还是不喝?” 明明是个律师,在她的心中,“中条国”的法律竟然比日本国的法律优先级要高。 比起对讨厌的人的厌恶之情,她这种行为更像是正常的交流。大概是跟浅川抱怨一通之后,内心对荔枝的芥蒂已然消逝了吧。可是对荔枝来说这纯粹就是在找事吧。 我正思考着荔枝可能的应对之策,她突然绽开笑容。 “那我就不客气啦,大姐姐。” 然后她举起啤酒罐一饮而尽,做出得意而调皮的表情。短暂的安静之后,浅川首先吹起了口哨鼓起了掌。中条也紧随其后。 “嘿,可以的呀小妹妹。” 最后一个顽固分子终于也认同了荔枝的加入。看来,今年的线下聚会一定也会像以前那样安定进行的。 我刚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面前突然多出了一罐酒。 “健太郎,你可不能输给人家小姑娘。”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我内心现在可是很想借酒浇愁的。 我自暴自弃般地响应了她的挑衅。 第二、第三、第四罐酒。不愧是健太郎!在这样的喝彩声中,我和中条面前的罐子都越堆越多。中条喝得甚至比我还多。她可不是那种只劝别人喝酒,轮到自己就敬谢不敏的人。这也是当然的,因为没有人会愿意陪那种人喝酒的。是的,今天晚上,不管中条喝多少,我都要奉陪到底……远远地我又看到了那两个背心男。他们好像正在笑嘻嘻的往这边看。我在被白天那两个炸鸡混蛋嘲笑吗?可恶,我要用拳头跟她们讲讲道理。我站了起来,可是一站起来不知为什么马上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好像有人在说“没事吧”之类的话。没事,完全没问题。眼前的景色和头顶的星空会摇来摇去,那都是因为船本身在摇动。没问题的。 时间不知过去了十分钟,还是三十分钟,抑或是一小时。意识完全回复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厕所里狂吐。 第一天就喝成这个样子,未来几天会怎样简直不可想象。 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之后,我感觉好多了。 从厕所里出来,我再次往甲板方向走。半路上,我看到了船上附带的树脂呕吐袋。没有用到它们,真是太好了。 然而,等我回到桌子那里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一个人也没有。好像这里的宴会已经散场了。我连这都不记得了,看来刚才真是醉得厉害。 我在夜风中凌乱着。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有洗澡呢。虽然醉酒之后我唯一想做的事就是赶快回到床上呼呼大睡,可是我想了想明天的安排,感觉就这样睡下似乎是不行的。如果待会不清洗一下身子的话,明天到了岛上我肯定会被嫌弃的。总之,我必须至少把身上呕吐物的气味给洗掉。 为了回到自己的舱室拿洗漱用品,我从甲板上下到了二楼。 就在这个时候。 在特等舱、特一等舱和一等舱这片区域,有一个房间的门是开着的。在那边,我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荔枝正与刚才那两个人一起,走进了一个房间。 这个位置不可能是成濑的房间,而应该是那两个人的单间。 诶,什么情况? 我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但是那一头标志性的红发我是不可能看错的。而且那两个男人中的一个还用手勾在荔枝的肩膀上…… 我感到有些迷惑,于是决定找到他们进入的房间,一探究竟。 走廊的两侧排列着许多二人单间。他们究竟是进入了哪一间呢? 我暂时无法确定他们具体所在的房间号,于是暂且在走廊里徘徊着。走到每一个房门前,我都会把耳朵贴到门上,听一听里面的动静。 床嘎吱嘎吱摇晃的声音,以及女性的娇喘…… 是荔枝的声音没错。 那家伙——她到底在干嘛? 她和那两个人以前认识吗?还是说双方过去根本就毫无交集?不对,这种事不管怎样都好。关键的问题是,她已经有成濑这个男朋友了,还去和别的男人做——而且是和萍水相逢的男人——而且还是3p——啊啊啊这是什么情况?! 我在那扇门前呆立了许久,经过走廊的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这个眼神死死盯着房门的人。清醒过来后,我逃也似的跑回了自己的舱室。 我受到了比自己失恋更大的冲击。小野寺甩掉我,不过是她正当的权利罢了。可是这……荔枝的见异思迁简直毫无道理可言。而且更令我不快的是,她出轨的对象竟然是那两个讨厌的人。 这件事我是否应该跟成濑说一声呢?不,我不能就这么跟他讲。可是,瞒着他的话也不太好吧…… 内心激烈的斗争之后,我最后还是决定先瞒着成濑。眼不见心不烦。而且更重要的是,这种事就算跟他说,他也绝对不会相信的。 先去洗澡吧,让这破事随着我身上的酒精味一起被水冲走就好了。 可恶,那个女人,连旅行的时候都不能稍微忍耐一下吗?成濑这家伙也是,这种碧池那里好了?非要跟带她一起来聚会,破坏这只属于我们几人的旅行。 虽然身体清洗了个干净,可被污染的心灵却没有。 赶紧回铺上躺着去吧。因为有些兴奋的缘故并没有立即睡着,可是不断涌上大脑的酒精最终还是送我进入了梦乡。 我做了个梦。 在再从兄弟岛的沙滩上,我跑着追逐着小野寺。不是警匪追逐戏那样真正的在追,而是像恋爱剧中在湖边追逐的情侣,一边跑一边喊着“哈哈哈,等等我等等我——”这样。不知为何,在我的梦境中,小野寺竟是裸着身子的。 突然,她倒在了沙滩上。 我一边喊她,一边向她跑去,可是她还是没有站起来。她是为了吓我一跳而这样做的呢,还是真的哪里不舒服呢? 暂时无法判断,所以我慌忙来到了她的面前。只见她脸朝下倒在地上,头部流出的鲜红色液体正在沙滩上扩散着。 是血。 难道是她倒下的时候被沙滩上尖锐的石子扎伤了吗? 我慌忙抱起她那一丝不挂的胴体。 血污已经将她的头发染成了红色。不对,这不是小野寺,是荔枝。不知什么时候我追逐的人就从小野寺变成了荔枝。 荔枝睁开了眼睛,同时张开了口。 从那口中发出的,是刚才她男欢女爱时的那种喘息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注3) 枕边的手机闹钟响了。我从床上坐起来,关掉了闹钟。现在是上午九点。 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小野寺竟然变成了荔枝,明明这两个人之间毫无关系。把着两个人放到一起来比较,感觉像是侮辱了小野寺。 嘛,也不能一直只想着梦里的事。 眼下的问题是,早饭去哪里吃。 我现在既不想遇到荔枝也不想遇到成濑。但是,我也不想一大清早就去吃方便食品。思考良久,我最终还是决定起身去餐厅。 餐厅早饭和晚饭时间都不是很拥挤。 然而如同我所担心的那样,我的那些同伴们已经齐聚于此了,他们正坐在一张桌子旁边吃早饭。看到我之后,他们挥起手来招呼着我。没有办法,我只好去加入他们。 我在托盘里放了两个奶油卷儿、一份沙拉和酸奶,端着盘子走向了那张桌子。他们的盘子基本都已经空了。 “竟然睡了这么久懒觉。” 中条开玩笑似的说。 “因为是难得的休息日啊,干嘛要起那么早?” 这要是放在平时的话,我估计这一天就这么睡过去了。 “而且,反正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呢。” 桌子一边坐着两个人,另一边坐着三个人。看来我是得坐到两人那边了。于是,我做到了那对情侣身边。 荔枝就像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与成濑亲热着。然而那张天使般的笑脸——说起来她脸部的皮肤还真是细腻啊——的背后却隐藏着恶魔的本性。她跟成濑交谈的时候,究竟都在想些什么呢?是在心底里暗自嘲笑成濑这个冤大头吧。还是说,在她心中,脚踏两只船,啊不,三只船这种是根本就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心理负担?双线操作?反正我是完全无法想象她此时的心情。 在我吃完后,大家在此解散。 在我收拾餐盘的时候,我看到小野寺和荔枝正在餐厅出口处聊着什么。内容我无从得知,但是小野寺你怎么能把那种碧池当朋友呢?她可是把我们每个人都给骗了啊。 说起来,当我看到她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比起对小野寺的失恋之情,更早进入我脑海的竟然是对荔枝的厌恶。对,我就是这么讨厌荔枝做的这种事。 我回到了自己的舱室,继续看书,消磨时光。等到十一点的时候,我放下书来到了甲板上。船突然驶入小笠原高压的范围内,空气豁然变得干爽。这里的海水的颜色变的翠绿起来。 甲板上如同启航时一样聚满了人。有的人在欢呼,有的人则用手指着船前进的方向——父岛。 经过二十五小时的航行之后,父岛终于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随着船逐渐接近父岛,我们即将到达的港口——二见港已然肉眼可辨。在港口中,可以看到父岛与母岛的联络船母岛丸号、白色的候船室建筑以及在港口处并排站着的等候接人的人群。 深景应该也在那群人之中吧。重纪先生因为某些理由从不离开再从兄弟岛,所以负责开快艇把我们从父岛接到再从兄弟岛的一直是她。 父岛是一座面积约为二十三点八平方公里的小岛,它的港口二见港从船上看去也像怪兽电影拍摄中使用的小型道具一样微小。尤其是港口紧靠背后的山,更加强了这种压缩感。岛的中心部分基本都是山脉,山周围的平原部分只占岛的很小一部分面积。因此,这座岛上连机场都没有办法建设。 船在港湾内开始慎重地进行转向。大多数乘客这时都聚在甲板上看着船如何停靠在港口的全过程,只有我们几个,因为见得太多了,于是趁着回房间的路还没有被人流堵住之前,先行回到了舱室,收拾行李准备下船。 船摇动了一会后稳稳地停在了岸边,广播里开始播放下船开始的通知。与乘船时相同,指定席的乘客优先下船。 我带着行李从船舱出来,与小野寺和中条一起,在阶梯处与成濑和荔枝汇合。 如果在这里等着二等舱的浅川的话,接下来就要被挤进人群之中了。于是,我们先行走下了舷梯。 虽说紫外线辐射最强的六月已然过去,可南国毒辣的阳光依然十分刺眼。 正当我四处寻找深景的时候,有人从后面拉了一下我的衣服。回头一看,是荔枝。 “冲君,不切换到‘南国模式’吗?” 突然被她问起这个,我不由自主地显露出了一些敌意。她于是又解释道, “啊,这是我从小瞬瞬那里听到的。” 我在心里摆出了一副扑克脸。 “在这里还不行,等到再从兄弟岛再说吧。” 这时,中条似乎发现了深景,向她喊道“这里!这里!” 我们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候船室前面有一座陆桥,而深景正在桥下的阴凉处等候我们。 深景是个性格多少有些阴霾的女性。一般来说,被太阳晒黑是一个人活得快活自在的标志,但是她这个人却的肤色与常穿的黑色蕾丝裙交相呼应,搞得整个人跟影子一样,如同久居森林里之中却一不小心来到阳光下的魔女一样。 不过有趣的是,尽管她是这样的性格,却也像中条一样喜欢用拥抱来打招呼。因此,现在她正和中条、小野寺两人抱成一团。虽然笑容有些僵硬,可还是能感受到那笑容所带来的亲切感。 “你可能从成濑那里听说过了,不过还是正式给你介绍一下吧。这位是上木荔枝酱,是成濑的那个。” 说着她竖起了小指,然后继续道, “别看她穿成这样,实际上可是个好孩子哦。两位要好好相处。” 上木荔枝酱? 她的语气,就仿佛在介绍亲密的后辈一样,让我吃了一惊。虽然昨天晚上的豪饮应该是让中条在某种程度上认同了她,可是现在她竟然在自己主动将荔枝介绍给深景,两人的关系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吗?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这段时间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啊? 荔枝向前跨出了一步,快活地跟深景打招呼。 “我是上木荔枝,因为无论如何也想来这南国的小岛旅游,于是就勉强小瞬瞬把我带过来了。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一边说着,她一边低头行礼。 深景的反应跟我们刚刚见到荔枝时一样,表情僵硬。 这时,浅川来到了我们身边。 “大家久等了。哟,深景,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 深景的答复虽然还是很冷淡,但是表情终于缓和下来了。这一切没能逃过我的注意。 三年前和两年前我们前几次来的时候还在父岛游览观光过。不过今年我们和去年一样,不在父岛停留,直接前往再从兄弟岛。于是,我们向着快艇停靠的栈桥方向移动起来。 离开港口的过程中,我突然想起来,刚才下船的时候,我好像没有看到那对穿着背心的二人组。 在找快艇的途中,我们看到了被两面海夹在中间,形同く字的防波堤。尖角部分如同瘤一般突出的岩石上生长着树木。 那就是二见岩。江户末期的探险队发现这里时,用伊势湾的那块著名的二见岩(也就是夫妇岩)命名了这块岩石。二见港这个名字也由此而来。 防波堤的前端耸立着向邮筒一样形状的红色灯台。荔枝发表着“那个灯台就好像是鸟居和灯笼的合体一样”这样崭新的感想,并用数码相机拍了照。明明是跟昨天差不多的行为,可对于今天的我来说,这种行为却显得很恶心。 我们很快到达了飞鱼栈桥。尽管这里停靠着许多渔船和游览船,黑沼家的快艇在其中却显得十分醒目,很容易找到,因为它鹤立鸡群般的大小和豪华。 深景解开系船的绳子,然后坐了进去。 “哎呀?” 她说。 “怎么了?” 我向她身后张望,看到了一本摊开在甲板上的杂志。那一页上竟刊载着露出阴毛的女性裸体照片。 “这是深景的杂志?” 成濑用有点下流的口气问道。 “不是。” 她轻声否认,视线在陆地上徘徊着。然后,她的目光定在了一个点上,眯起了本来就很细的眼睛。 我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从阴凉处跑出来三个少年,一边用变声期的公鸭嗓笑着一边跑远了。 “原来如此,是那帮小不正经的恶作剧啊。” 浅川苦笑着说。 “嗯,他们好像是这座岛上唯一一所中学的学生。之前他们也曾经把新买的女性内裤放在我的船上过。” “没准人家喜欢你呢。” “就算被小孩子喜欢上,我也不会高兴哦。” 深景意味深长地看了浅川一眼。然后,她拾起小黄书,无言且面无表情地递到了成濑面前。 “诶?为什么是我?我已经有荔枝酱了,所以不需要这个。” 本来是为了活跃气氛而说出的话,却让气氛更加尴尬了起来。不过,知道他已经被他口中的“荔枝酱”给绿了的我,此时无法不对他产生同情。成濑自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向我的方向转过身来。 “这本杂志,就交给一直都散发着恋爱的光辉的冲君吧。” 我,一直散发着恋爱的光辉? 难道我对小野寺的单相思被看穿了? 成濑趁着我内心动摇之际把杂志塞到了我的手上。 展示着全裸身体的模特,似乎与小野寺一样,都是清纯系的女性。我无意识地翻开下一页,突然注意到真正的小野寺的目光,慌忙又把杂志合上了。她会怎样看这样的我呢?我害怕地想着。 “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小岛上,也有这种杂志流通啊。” 小野寺一本正经地说着,然而她的发言似乎有些偏离了重点。 我们的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平静的大海。 拥有小型船只驾照的深景坐在了驾驶席开船。这个“小型船只”——用于休闲的船只——的定义十分宽松,我们现在乘坐的这么大的快艇也包括在内。看着纤瘦的深景自由自在地操作着如此比卡车还要巨大的庞然大物,真是痛快。 一边向着目的地前进,我的心情逐渐变好了。 小笠原诸岛可以分为婿岛列岛、父岛列岛、母岛列岛和硫磺列岛几个区域。再从兄弟岛是父岛列岛中的一个小岛,从父岛开快艇前往的话,所需时间大概是三十分钟左右。 从二见湾出发向外洋方向前进一段时间后,远处的海面上突然跃起了什么。那个东西目测跃起了能有五米高。是海豚。与竹芝港客船站的喷泉雕塑不同,这个是真的海豚。 大家看到海豚,都十分兴奋,而我却悄悄地想,如果那东西直接撞倒了我们的船就危险了。紧接着,我又为自己产生了这样消极的想法而感到自卑。好想赶快切换到“南国模式”啊。切换过去之后,我也能变得更加乐观了吧。 越发感觉在甲板上呆不下去的我,假装自己不堪日晒,进入了船舱。 进入船舱后,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这时,我听到了驾驶席处深景与浅川的对话。 “你戒烟了?身上没有烟味了啊。” “唉,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啊。” 两人相视一笑。这两个人还是老样子啊,像搭档一样。 第一年来的时候,深景还没有见过重纪。她当时也是作为我们同伴中的一个来参加线下聚会的。当时她和浅川意气相投,两个人十分谈得来。不知道两人之后有没有以此为契机交往过,不过最后深景不是跟浅川,而是跟重纪结婚了。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我本想推测一下这背后的理由,不过如果再在这里坐着的话,可能会被人以为我在偷听他们两个的对话。所以我又回到了甲板上。 不久之后,我看到了那熟悉的岛的影子。 我们终于到达了再从兄弟岛。 现在有一般居民居住的岛屿只有父岛和母岛两座,但是以前却不是这样的。然而,历经岁月的洗礼,其他有人居住的岛人口逐渐稀疏,以至于最后大多变成了无人岛。再从兄弟岛也是这些岛中的一个。 因此,那座随着我们的接近慢慢从岩石后面现身的栈桥,也是在二战前建造的,后来只经过了简单的修补。 深景娴熟地操纵着快艇,将其精确地停在了栈桥边上。 我们下了船。在我们面前有许多裸露的岩石,岩石的旁边的树林裂开了一个明显的缺口。海风的味道中,混杂着草木的香气。 深景开始一个人把船系在栈桥上。我们每次提出代劳,都会被她以“不自己亲自系就不能安心”为理由拒绝。 我们闲得无聊地等着深景。突然,从身后传来了有特色的沙哑声音。 “今年各位总算也来了啊。” 转过头去,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突然从树荫下站了起来。是重纪。他与过去一样,被烈日晒得黑黑的。从一个月前他在主题为“今年也欢迎大家莅临敝岛”的隐藏帖子里附带上传的两人的照片就可以看出,他与深景的皮肤还是跟过去一样黑啊。 然而,他身上最大的特征不在于那黢黑的肤色。 荔枝发出了小声的惊叫,紧紧抱住了成濑的胳膊。这不是演技,而是真的被吓到了。 尽管事前已被告知此事,荔枝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难怪的。重纪虽然穿着与平日并无二致,可第一次看到他的人,仍能注意到他的奇特之处。 与浅黑色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张白色的,面无表情的假面。这张假面覆盖住了重纪的整个头部。 白昼的假面—— 非现实的光景—— 然而,又是无可置疑的现实。 译注1:本章标题原文作“呉越同舟”。 译注2:1952年约翰.凯奇举行钢琴独奏音乐会。这是艺术家也是艺术史上一次独特奇崛、耐人思索的演出。这是一部为任何乐器、任何演奏员、任何乐团而写的作品。三个乐章,没有一个音符。最原始的演出“版本”是:钢琴家坐到钢琴前,打开琴盖,默坐4分33秒。然后起身,向观众鞠躬致意。 译注3:原文如此。 译注4:成濑的外号“小瞬瞬”在原文中作“ナルシー”,来源应该是成濑(なるせ)的成字,但是翻译为“小成成”不太好听,因此译为“小瞬瞬”。另外,“ナルシー”一词又对应英文的narcissist,意为“自我陶醉者、自恋狂”,在文中有双关的效果,译者水平有限无法译出,所以在此说明。(看来荔枝小姐看得很透啊) 第三章 如鱼得水(注1) 第一卷 〇〇〇〇〇〇〇〇杀人事件第三章 如鱼得水(注1) 五年前。 黑沼重纪驾驶的车,正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是他的妻子百合江,而坐在后排的则是他的儿子,正在上小学四年级的百纪。 这一家人经常在假期到户外去玩。这一次他们来到了这座山游玩,在山上钓了鱼,并享受了森林浴。 百合江自不用说,百纪也像之前一样,十分享受户外的乐趣。然而如果再过几年重纪年纪大了之后,再这样全家一起去野外玩就有点丢脸了。确定隐退之后,他得确保家族的企业不被人糟蹋了才行。 从刚才开始百纪就叫嚷着要尿尿。于是,重纪就把车开向了有卫生间的那条路上,用力地踩了一脚油门。不巧的是,此时雾霾甚重,而重纪因为走惯了这条路而大意了。 然后,惨剧发生了。 一瞬之间,重纪的眼前出现了两束光。 那是反向行驶的车的车灯! 重纪以最快的速度踩下了刹车,拉下了手刹。 ——之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醒来之后,他看到一个女人正在窥视着他。 是百合江吗? 不对。 那个女人带着白色的帽子,原来是一位中年的护士。 也就是说,这里是医院。 护士吃了一惊,然后马上露出了笑容。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重纪想从床上坐起来,然而剧烈的疼痛传遍了全身。 左臂被石膏固定着。 而且……脸上被不知道什么东西覆盖着。 重纪用还能自由活动的右手试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的布的触感,是绷带。在那之下的皮肤松松垮垮的,一碰就疼,与迄今为止熟悉的触感截然不同。 “不能摸!” 护士连忙阻止,重纪慌忙把手放下。 虽然心中还有各种各样的问题要问,但是他除了咳嗽之外无法发出其他的声音。喉咙也在剧痛。好不容易从口中挤出了的话,声音几乎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 “……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你在开车的时候,遭遇了交通事故,然后被送到了这里的医院。” 护士于是把事情发生的前后经过事无巨细地讲给了重纪听。这时,重纪突然想起了那件重要的事。 “我的家人呢?他们都平安无事吧?” 护士摆出了完美无瑕的笑容。 “嗯,再稍微忍耐一会,你就能见到他们了。” 当他明白过来,这只是护士为了避免惊吓到刚刚恢复意识的患者而故意作出的专门训练过的微笑时,已经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百合江和百纪在那场事故中当场死亡。 事故的经过是这样的。 重纪的车是外国进口车,所以驾驶座在车的左边。在看到对面车的车灯时,重纪以为是自己轧了中线,所以向左打轮。可是实际情况是对面的车大幅偏离了自己的车道才造成的这场事故。由于判断错误,重纪的车向左撞上了山崖,变形的车体严重撞伤了重纪的左臂和面部。而副驾驶位置直接受到对面车辆的剧烈撞击,百合江和百纪因而当场身亡。对面车辆坐在前排的两个人也是当场死亡,而坐在后排的两名轻伤员和重纪则被救援人员救出。当然,由于救援来得比较晚,重纪在驾驶舱内吸入了大量电气系统产生的烟,因此喉咙也受到了损伤。 对面车上的四个人是天文社的四个大学生,此行打算前往山上进行天体观测。客观地来讲,这场车祸应该是对面负全责,可是重纪却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责任,因此没有在这件事上与对方发生争论。毕竟,不管拿到多少赔偿金,百合江和百纪两人都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他的律师对此感到十分惊讶,也因此最后并没有向对方要求多少赔偿金。 此后,重纪很长一段时间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他把从父亲手里继承过来的家族企业全权交给了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野心家副社长。由于黑沼一族短命,他所有的近亲远亲均已不在人世,所以没有人对这项举措提出意见。 左臂的骨折以及全身其他部位的磕伤和擦伤几个月后就都已痊愈,但是脸部的伤和嘶哑的喉咙都再也不能恢复如初了。出院后,重纪给自己定制了一副假面。这副假面由轻塑料制成,包裹整个头部,可从头后方开闭。假面内侧上部固定有橡胶垫,所以戴上假面后头顶上方还是留有一定空间的。然而这还是不能消除其给佩戴者带来的心理压迫感。重纪以此来惩罚自己,让自己内心能够好过一点。也就是说,他把自己当成了自己的囚犯,因为一时不慎而害死了妻儿的囚犯…… 并且,他从此把自己关到了过去买下的再从兄弟岛的别墅里。这幢别墅本是他买来打算与百合江共度晚年的居所。百合江很喜欢这座岛。重纪就这样与百合江和百纪两人的幻影一同来到了岛上。 在那之后,除了偶尔开着快艇来到父岛上购买生活必需品之外,重纪一直营着深居简出的隐士般的生活。 某一天,重纪正在浏览互联网的时候,发现了自己的同好运营的博客,从此他偶尔也会在博客上留言。终于有一天大家开始讨论线下聚会的事情,重纪踌躇之后,决定拿出勇气,招待他们来到他的小岛上进行线下聚会。虽然过去他也曾经几度邀请过好友来岛上作客,但是事故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岛上的寂寞生活,大概也让他达到了能够忍受寂寞的极限了吧。他大概也想把自己的同好们邀请到岛上来说说话什么的—— * 这些,都是三年前,重纪在夜晚的阳台上与我们交杯时告诉我们的。 听了这些之后,深景陷入了沉思。 她的双亲早亡,一直以来孤苦伶仃,听到这样的事,不可能没有任何想法的。 果然,在那次线下聚会结束后不久,成濑就在博客上公开了两人结婚的消息。 第二次线下聚会时,他们两人在我们这些同伴的见证下,举行了婚礼。 * 从那之后他们一直走到了今天。 暌违一载再次全员集合于此的我们(其实还多了一个人),在尽量不损害岛上景观的前提下手拉手通过了林间小道。 再从兄弟岛面积约为东京巨蛋的四分之一,却覆盖着足以组织大型捉迷藏大赛的起伏不平的植被。小笠原诸岛中许多岛上的植被都受到了人当年放牧留下来的野生化山羊的破坏,但是这座岛幸免于难。当听到重纪购买下这座岛的价格时,我虽然觉得这个价钱我一辈子也挣不到,但还是觉得这是一笔好交易。岛虽小,但是上面可是有白砂沙滩的。 “肚子饿了啊——” 多出来的那位叹气道。我记得昨天她也说过同样的话。是想把自己表演成一个吃货吧。嘛,说起来我自己也有点饿了。 重纪正与浅川并肩而行,这句叹息可没有逃过他的耳朵。他回头说道, “我在馆内已经准备好了小笠原名产岛寿司和海龟料理,到时请务必吃到心满意足。” 重纪的那副假面虽然常常给人留下难以接近的第一印象,但他实际上是个爽快直率的人。虽然在经历了丧妻和丧子之痛之后他开始了隐居生活,但从根子上他还是一个阳光的人。 “诶,海龟,就是通常说的那个海龟?!哇——太棒了——!”荔枝很快献媚道。“岛寿司是什么东西啊?” 重纪正欲说明,成濑突然插嘴。 “这个名字的由来是这样的。这个地方的渔民常常捕获鰆鱼,因为这个地方气候温暖,所以为了防止鱼腐烂,渔民就会把鱼腌起来,放到寿司上,再多加些糖,由于此地没有山葵就蘸着芥末吃,这就是岛寿司。这个原本是八丈岛上的乡土料理,后来八丈岛有很多人都移居到小笠原诸岛,所以就这样传过来了。” 真是的,这个人啊…… 在这期间,重纪回到了浅川身边。虽然看不到他假面下的表情,但想必是相当不快吧。 走出林子之后,我们来到了一处剧烈起伏不平的丘陵地带。如果这是能够自己自由设计路线的高尔夫场地的话,这个地形对选手来说一定是难到要死吧。 远处有一棵树。我们以那棵树为目标,沿着割草后形成的土路走了过去。这条土路尽量避免了丘陵的高低起伏,所以显得蜿蜒曲折,就好像地图上的等高线放到了现实世界中一样。 我们接近那棵树的过程中,树旁一处巨大的凹陷地形逐渐进入了我们的视野。凹地的底部有一座稻草屋顶的高脚屋,那就是黑沼的家。因为这座房屋建在凹地的底部,而稻草制的屋顶看起来如同茶色的毛发一样,因此我和成濑把它命名为“穴熊馆”。 虽然也没有什么规定说必须要把房子建在这种地方,但是从岛上的地形来看,除了这里也没有哪有能够容纳这么大面积房子的平地了。对于在夏季雨水不少的小笠原群岛生活的居民来说,房子会不会因为大雨而被水淹没,这是一个值得担心的问题。因此,为了应对这种情况,把房子建成高床式的风格是非常必要的。“这个馆的建设绝对没有按照《建筑基准法》来吧”这样“馆”推理作品中的常用吐槽现在又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只好苦笑了。话虽如此,“馆”推理作品中的“馆”还很少出现热带风格的呢。 一条人工修成的螺旋状的坡道从树的旁边开始一直延伸到凹地底部。 穴熊馆是一座二层建筑,周围凹地的山崖大概是其两倍高。从馆的顶部向外张望,可以看到被山崖围成圆形的天空。 登上高床的阶梯,推开并排的五扇旋转玻璃门,我们走进了黑沼的家。 隐约能感受到空调的效果,很快我就不再出汗了,心情愉悦。 空调的动力来源毫无疑问是电。实际上在凹地外面的岛上某处设置有太阳能板,那里产生的电力再被用电线引到了房子里。之所以不把太阳能板直接放在屋顶上,除了影响稻草屋顶美观这样的理由之外,最重要的是,凹地里的日照情况实在是太差了。如果当日天气不好,也会启用烧汽油发电的发电机。 顺便一提,关于这里其他的生活必需品,饮用水的话除了去父岛购买的矿泉水之外,岛上也备有海水淡化用的离子交换树脂。饮用水之外的其他生活用水,则来自收集的雨水和井水(井是过去的岛民挖的),将两者用氯气消毒之后就可供使用了。 燃气使用的是买来的瓶装液化丙烷气。 虽然岛上没有固定电话,但是这里距离父岛不远,所以可以接收到那边的手机信号。而且,这里电脑上网用的wi-fi也接通了,可以随意上网。 现在这个时代,只要有钱,即使是在这样的孤岛上也可以创造出适合现代人类生活的环境。 我们在入口处把鞋脱掉。脚隔着袜子可以感受到木制的地板。 “各位,首先请先到各自的房间里把行李放下,稍事休息。午饭准备好了之后我们会通知各位。啊,成濑君和上木小姐,非常抱歉。你们二位应该是住在一起比较好吧。不巧的是,寒舍只有单人客房,请见谅。” “完全没关系哟——” 荔枝回答道。 反正对你来说是没什么问题。一个人住一间房的话,只要你喜欢,随时可以把别的男人带进去一起睡。可恶,不知为何从昨夜那次目击开始我对荔枝干的什么事反应都这么大。她出不出轨关我屁事。不管了。 作为对两人分居的补偿,他们两人被分配到一层背面的两间客房住下了。这两间房虽然分列整座馆的两翼,两人可以在二层住着的其他六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在这两间房里随意做爱做的事情。虽然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在意一下在这幢房子里住着的其他人的心情,但是这两个人的话是做不到的吧。至少别把人家的床单弄脏——什么啊,我不是决定不管他们俩的事情了吗? 黑沼夫妇走向了厨房,那对情侣走向了一层的卧室,而我们则爬上楼梯来到二层。即使是四个人一起走在台阶上,楼梯也不会嘎吱嘎吱地响。因此,如果有谁深夜在馆内走来走去,也不会有谁能够发现。不,绝对不会有人计划在夜里与馆内的某位私通的。以上只是我出于推理爱好者的习惯进行的一些必不可少的观察而已。 二层的客房有八间。 背面的房间是重纪的书房、寝室,以及深景的寝室。几间房的门紧挨在一起连成一串。最后的一间房,原来是为百纪准备的房间,现在变成了客房。 正面的四间房都是客房,每一间的大小和内部装饰都一模一样,从窗户向外看到的景色也是一样的。这是为了让客人不因客房的分配产生争执所做的准备。我们四人特意避开了百纪的房间,分配好了正面的这四间房。 恕我解说得有些啰嗦,但我还是要说明,这些门打开的时候也不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门的内侧,以及馆内的公用厕所的门上都有锁,是常见的有横置滑动的门锁插销的那种类型。没有钥匙的话,除了从门内侧锁上之外,门是无法上锁的。我曾经跟成濑讨论过,因为门的下面有一定的空隙,所以这个锁可以被用来制作“针线密室”。 所谓“针线密室”,是指利用针和线等小道具从室外把门锁上或者是把钥匙从室外放回室内的密室诡计的总称。不,说这是蔑称也不为过。甚至“这种实现起来十分勉强的三流诡计想都不要想绝对不要用”这样的推理小说戒律也是存在的。所以说,讴歌“针线密室”的推理小说是不存在的。即使万一存在,那位作者也可以称得上是颇为无知的了。 比如说,如果是这扇门的话,江户川乱步就会使用在收集了古今中外所有的诡计的《侦探小说之谜》之中的介绍过的以下的手法来制作密室。 首先先用小夹子夹住插销,保持插销没有插上的状态,然后用线系住夹子,把线从门下方的空隙中引出来,这样把门关上之后只要在门外一拉细线,门内部的插销就锁上了……才怪,现实中根本做不到吧。毕竟要让插销横向滑动的话需要对其加一个横向的力。要么就在插销卡住的位置附近的墙上扎一根针,然后把那根线挂在针上,把它从门下引出,然后再在门外拉动。这样的话,线就有那跟针作为支点,对插销的作用力就是横向的,插销就会插住。再慢慢地拉线,就可以再把夹子拉出门外回收。然而这样做的话,那根针就没有办法回收,会留在现场。要么,干脆提前在针的末端也提前系好线,等夹子被回收出来之后,再用力拉那根连着针的线,就可以把针也一起回收了。 总之,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这种方法的缺点是会在墙上留下针孔。 我的意识从门移动到了整个房间。床、书桌和椅子、衣橱。以上是房间里全部的家具。 向上看去,在纵横交错的屋梁上面,可以看见稻草斜面屋顶的内侧。与其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同,这个屋顶意外地具有很好的防雨和防虫功能。由于热带雨和虫都很常见,而这种稻草屋顶在热带地区十分普及,所以它能够防雨防虫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由于整个馆的选址问题,窗外的风景就仅限于凹地底部的褪色的草地以及周围凹凸不平的山崖,实在是令人遗憾的景色。即使用力往上看,也看不到多大的一片天。日照十分稀少,即使是在白天,如果不开电灯,整个馆的内部也显得十分阴暗。 但是不考虑馆糟糕的地理位置的话,这真是最棒的旅行了。怎么说这里也是南国的小岛啊。 对,南国小岛。 从家里出发到竹枝港客船站大概需要不到一个小时。乘坐小笠原丸号总共花费二十五个半小时。乘坐快艇半个小时。总计花费一整天多一点的时间,我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这里,再从兄弟岛,南国的孤岛。 咚、咚、咚。 要来了。 要来了,要来了,要来了,要来了! 不——已经来了! “南国模式”发动。咱,登场了。再见了,我。但是“我”并没有消失。是“我”转换成了“咱”。只是这样而已。“咱”并不是异于“我”的另一个人格。该说这才是真正的我吗。我已然脱掉并丢弃了面具。但并不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如果咱的意识被推理小说化的话,读者可能会产生“难道文中的叙述者身份发生了变化吗”“这是叙述性诡计吗”之类的担心,不过请安心,不管是“我”还是“咱”,都指的是“冲健太郎”一个人。两者的意识是共通的,“我”是不可能在“咱”不知道的情况下去杀人或者怎么样。 嗯,稍微有点过于兴奋了呢。咱自己也是知道的。过于兴奋了。脑内的齿轮全速运转着。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咱都已经一年没有来到这里,切换到“南国模式”了。南国的空气让全身的血红蛋白都加速在体内运转。不,这就好像是全身的血液都被换成了石榴汁一样。吸血鬼要是遇到了我,估计会吓一跳吧。 咚、咚。 这是什么声音?原来是敲门声。 把门打开,我看到了那副假面。 “午餐已经准备好了,请下楼用餐吧。” “咱马上就去。永远不能耽误跟妹子一起吃饭的机会——这就是咱的信条!” “唔,‘南国模式’吗?接下来就要大家全员集合了啊!” “把咱也算上了,真是非常感谢!” 重纪继续走向其他的客房,敲门,告诉他们开饭了。咱跟在他身后走到了楼道里,正好遇上同样刚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渚。即使咱没有跟她说,被咱深爱着的她也一定能够察觉到咱身上发生的变化。 “啊,终于切换到‘南国模式’了啊。好久不见了呢。” “好久不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可爱啊。” 听到咱这样说,渚的脸红了,微微低下了头。 虽然“我”之前被她甩了,已经放弃了,但是“咱”可不会放弃。就算她心里已经有了其他喜欢的男人,咱也一定要把她的心给夺回来。上啊,上啊,上啊——! 浅川和法子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祝你们健康!” 畅叙离衷之后,法子突然跑到咱身边。 “哈——健太郎的‘南国模式’!我早就想看到这样的你了。怎么样,还健康吗?有没有得感冒?” “果然,没有跟这样的你在一起的话,我们也是没办法进入状态的呀。” 浅川也这样说。大家都非常喜欢咱。虽然他们也非常喜欢那个“我”,但是与他们对咱的喜欢相比,这“喜欢”的内涵是相当不同的。祭典时的烟花、赏花时的啤酒,南国小岛的咱。咱在这里就是这样的存在。 大家一起走下了楼梯。虽然咱想直接从楼梯上跳下来,但果然这样做会显得咱不太成熟,所以我忍住了。 下楼时我们意外遇到了与成濑和碧池。 “咱现在已经切换到了你所期待的那个‘南国模式’了哟。” 咱这样说,碧池大吃一惊。 “诶诶?冲先生?!我还以为是另外一个人呢。因为你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啊。不过,这样的冲先生还挺不错呢。” 这样说着,她一闪一闪的大眼睛里似乎射出了爱之射线。这射线的目标不是“我”,而是“咱”。咱对这种视线还是挺受用的。毕竟这个碧池长得好看,而且身材也色气。哦哦,成濑,别用这么恐怖的表情看着咱。请安心吧,咱对渚的感情可是一成不变的。而且,她也仅仅是击中了咱的好球区而已,凭这个就让咱背叛成濑,这种事情咱做不来。 我们打开了餐厅的门,鱼贯而入。从阳台与厨房和会客室紧紧相邻的那一整面落地窗走出,即可来到阳台。 深景把餐具摆好。岛寿司、煮透的海龟、石斑鱼汤,以及摆在桌子中间可供所有人取食的热带水果拼盘。这,就是the 料理 of 小笠原。 我们一边给深景帮忙,一边坐在了带垫子的椅子上。每把椅子的椅子背上都已经贴好了姓名条,所以座位顺序实际上是固定好的,按照顺时针次序,依次是重纪、深景、咱、渚、荔枝、成濑、法子和浅川。其中,重纪和荔枝两人分别坐在长方形桌子的两端。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重纪一人身上。重纪微微咳嗽了一声,用那次车祸带给他的沙哑声音说道, “本次线下聚会已经是我们的第四次聚会了。对于自从车祸失去了家人以来,就一直把自己关在这座孤岛上的我来说,在这里作为主人招待各位真是非常需要勇气的一件事。然而最终我还是做到了,这对我来说意义非凡。能拿出这样的勇气,都是拜各位高朋以及我这位优秀的伴侣所赐。” 重纪一边津津乐道地讲着,假面向深景的方向看去。我们也微笑着看着两人。 然而深景听到这番话却是全然面无表情,简直让人以为带着假面的是她而不是重纪,这让咱大吃一惊。其他人也纷纷注意到了这一点,餐桌旁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了起来。喂喂,深景你还好吗?难道是到了婚姻的倦怠期?但是就算如此你这个时候也该笑一笑啊,哪怕是装出来的也行。 重纪若无其事地继续道, “然后,我们今年又迎来了一位新的伙伴,而且还是位如此可爱的小姐。上木小姐,未来也请多多关照。” “我才是,日后请多多关照!” 碧池像是在掩饰着什么一样摆出一副开朗的样子回答道。这就是她自己用为了缓和气氛而想出的方法吧。就这一点来说,咱认为她做得要比深景好。 “嗯。那么无聊的客套辞令就到此为止,各位赶快享用我们准备的午餐吧。我开动了。” “我(咱)开动了!” 嘛,不管黑沼夫妇之间发生了些什么,咱只用关心眼前的美味佳肴就好了。 首先从石斑鱼汤开始!好烫!那就在旁边再晾一会,先吃别的! 重新再来,这次从主菜·岛寿司开始!腌菜的咸味与寿司的甜味交融,再加上芥末的辣味!三种味道的组合,给了平平无奇的寿司以新的可能性!就像用电吉他给君之代改编出一个remix version一样! 接下来是煮熟的海龟!龟肉虽然常给人以腥味重的印象,但是这个龟肉!吃起来简直就像是牛肉的味道!就像过去喜宴或者是祭典上出现的招牌菜一样!啊,未来几天每天都和过节一样!好棒! 再挑战一下石斑鱼汤!这石斑鱼可是本地的高级鱼种アカハタ!把这家伙切开,一股脑把洋葱和大葱还有高汤放到鱼腹中!海的味道与岛的味道结合在一起,仿佛在碗中产生了一个小宇宙!! 最后是热带水果拼盘!芒果还是一如既往地美味!木瓜虽然味道不好闻,但是好甜!西番莲……嗯,咱,还是不太喜欢吃这个啊。黑色的巨大的果实里却混入了一个一个小颗粒的果肉,简直跟网络上流传已久的那张西番莲果实的恶心图一模一样。但是咱就这样忍着全吃了下去。啊,嘴里就像莲花盛开一样,说不出的感觉。每到这种情况下,咱才开始怀念香蕉先生。香蕉这样老少咸宜的水果的存在真是伟大!明明你一直就在咱的身边,咱却很少注意到你。跟其他的热带水果一比,你简直是人间至高的美味啊! 呼,总算吃完了,多谢款待。 目前只有咱一个人吃完,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可干。于是出于一名推理小说狂热爱好者的本性,咱开始清点大家的利手。我和渚都是右利手。浅川和法子都是左撇子,成濑,右手。碧池,右手。重纪,右手。深景,右手。右、右、左、左、右、右、右、右。全体,向右转! 值得一提的是,重纪吃东西的时候,会把假面抬起来。 幸好,没有谁在吃东西的时候突然痛苦地倒下。 可是相对的,渚突然向我道歉。 “冲先生,对不起。” “你这是怎么了,这么突然。” 脑内的问号形成一片森林。看来能改善环境呢。 “我吃饭吃的比较慢,所以要不冲君先往海滩那边去吧?不用在意我。其他各位也是。” 什、什么?她是怎么知道的? 确实,咱是想吃完饭就马不停蹄地飞奔到海边玩耍的。但是如果做出这种把女孩子丢在一边的行为,那咱还能算是个男人吗? “哪……哪里的事,你就这样慢慢吃就好了。说,说起来我正好也想再吃几口来着……” 我慌忙向饭桌上望去。诶,这不是还剩着一点西番莲吗?……没办法,我就把它消灭掉吧。吧唧吧唧,吧唧吧唧。 “啊——西番莲真是超——好——吃——!味道就好像莲花在我面前盛开了一样——!好像到了极乐净土一样!” “我记得冲君好像不怎么喜欢吃西番莲吧。请不要勉强自己哦。而且,冲君你想赶快去海边,这一点实在是再明显不过了。” “为什么?” “你的脚正在桌子底下模仿打水呢。” 诶,真的吗?咱自己都没意识到,真可怕。 在场的人都笑了。 渚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连比她年长的男性都敢戏弄,这孩子胆子还真是不小哇。 “好吧,咱承认,咱确实是想赶快到海边去。但是啊,只有咱一个人去的话也很无聊啊。咱只是想跟大(ni)家(yi)一(ge)起(ren)去而已。” “那你再等我五分钟,我就吃完了。” 这样说着,渚的脸上露出了淘气的表情,好似看透了咱的话中省略的部分。 渚在做出如上宣言之后的五分钟之内,果然把自己的盘子和桌上剩下的西番莲全部消灭了个精光。渚吃得虽慢,但是却很干净利落。这并不是因为她害怕留下剩饭是对黑沼夫妇的失礼行为,而只是单纯的因为馋而已。这一点也是我喜欢她的原因之一。 “多谢款待!那么,咱们出发吧!” “哦——!还有谁想一起去吗?” 法子、成濑以及碧池都举起了手。 深景低了低头,用平稳的声调说道。 “抱歉了诸位,我就不去了。今天身体感觉不是很舒服。” 浅川也接话道。 “我也算了。坐了这么久船,我有点累了。二十五个半小时的行程对于我这样的老朽来说果然有些吃不消啊。” 紧接着,重纪好像也顺着这样的气氛说道, “我……去不去呢?毕竟大家好不容易来这里一趟。” 什么什么什么?这难道是……白学了?伦理道德都跑去哪里了? “那我来收拾桌子吧。” 深景说完之后,马上开始叮叮咣咣地收拾起了盘子。 “我来帮你。” 浅川很自然地伸出了援手。 “那咱也……” 咱的话说到一半,被浅川拦了下来。 “我们两个人就够了,又不需要一下子把所有的盘子都送到厨房去。冲君你不是也想赶快去海边,对不对?” 赶快,赶快去海边玩吧。浅川的话被我的耳朵邪恶地曲解了。嗯,对,就这样办,海边。我们双方都希望如此吧。 “说的也没错啊。那,我们就出发了——” 就这样,我们把那两个人留在了餐厅里,出发前往海边。 果然咱还是很好奇。深景先不提,浅川这个人可不是喜欢惹事的主——咱是这么觉得的。但是,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那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的话,重纪以后就再也不会招待我们来这座岛上了。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乐园的崩坏。唯有这一点咱绝不容许。 “啊疼疼疼,咱的肚子——” 咱在走廊上抱着肚子蹲了下去。当然这是装的。虽然不能去海边很令人遗憾,但是这样留在馆内的话,至少可以牵制一下那两个人。 “怎么样,你还好吗?” 离咱最近的法子第一个跑到了咱的身边。在我做出反应之前,她突然对我耳语道, “年轻人就不要为这些有的没的操心了,我留下吧。” “诶?” 咱看着法子的脸。她似乎完全看穿了咱的内心,对咱露出了古拙的微笑。中条菩萨,感谢!咱是真的超级超级想去海边啊! “发生什么了?” “果然你不该勉强自己吃那么多西番莲的。” 其他人也慢慢聚了过来。我霍地站起来。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理,但是好像已经不疼了。” “什么情况啊你?” 成濑一脸懵逼。 “不过我就不去了……突然想起来有些紧急的工作要处理。黑沼,能借我用一下电脑吗?” “好,电脑就在书房里,你可以随意使用,我没设密码。不过这种时候你还有工作要做,真是不得了啊。” “受欢迎的律师真是不得了啊——像我就从来没有收到过帮人执笔写文的委托。” “啊哈哈,作为成功人士真是对不住呢——” 法子虽然在呵呵地笑着,但是实际上她一定也很想和我们一起去海边玩。当时咱问出“还有谁想去啊”的时候她的手举得可是要比其他人都高都用力的。咱就在心里跪谢她好了。 结果,去海边玩的人就是咱、渚、成濑、碧池还有重纪五个人。我们首先回到了各自的房间做准备,然后在令人印象深刻的旋转玻璃门入口前集合。 咱偷偷的打量着其他几位的肉体。 虽然至今为止已经看到过很多次了,但是渚的肌肤还是如同瓷器一样雪白美丽。与之相对的是新加入我们的碧池。虽然她的身高不高,但是全身的比例有如模特一般匀称,一对巨乳堪与法子的相提并论。更令人意外的是,除此之外,她身上竟然还有适量的肌肉。她或许参与过某种运动吧。嘛,想这个干什么,反正咱对她也没兴趣! 再看看咱的其他同伴们。成濑身上的肌肉和碧池的一样,看上去就是个肌肉兄贵;重纪和浅川一样都是高个子,而且身上的体毛浓密。只有咱一个人没有那样高大威猛的身材,肩膀也不宽。嘛,男人之间比的不是外表,而应该是内心的胸怀。咱就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吧。 全员集合完毕,准备出发。火辣辣的阳光照在身上,皮肤好像被火烤一样生疼,不过这让咱越发兴高采烈了。并非因为这疼痛唤醒了咱内心的m属性,咱只是为自己能回归野性而感到由衷地快乐而已。 我们顺着丘陵间引出的土路前行,脚不时被路边伸出的杂草所扎伤。然后,登上坡道,来到了小而整洁的沙滩上。 “大海——啊——!” 咱朝着如同被酷暑融化的祖母绿一般的大海大声呼喊。当然,这声喊叫并没有引起回声。与山不同,大海无视了我们,继续“沙沙——沙沙——”地荡漾着波浪。但是这份冷漠也不错,毕竟现在是夏天啊。 首先玩点什么?沙滩排球?还是晒日光浴?不,说到大海就肯定少不了游泳啊!咱这样想着,便跑着跳到了海里,身体被青绿色的海水包围着。 “好——咱是第一……” 正想如此宣告,却发现碧池不知何时比我更快一步跳到了海里。 “哼哼,是我先来的哟。” 她得意洋洋地看着咱。蛤?你个小丫头片子竟敢把本大爷看扁了?小心我〇了你哦。 可恶,连大海也被这碧池污染了…… 碧池和成濑一边咯咯笑着,一边开始互相朝着对方撩水。真是好啊,咱也想跟渚这样一起玩啊——咱看着他们,一边吮着手指一边想着。这时,身后突然有人向我这里撩水。回头一看,竟然是一脸害羞的渚。 等的就是这个! 咱志得意满地向她反击。渚也不甘示弱。我们也开始一边咯咯笑着,一边互相撩水,向那对情侣一样。 玩闹中咱一眼瞥到了沙滩上的重纪,他的表情似乎在感叹“年轻真是好啊”。但是仔细想想,重纪是戴着假面的人啊,咱怎么可能真看得到他的表情。他跟深景之间最近发生了什么吗?虽说本不想太关心别人的私事,但是果然咱还是忍不住关心了起来,身心也没法再像刚才一样沉浸于玩水嬉闹之中了。 “——渚,稍微暂停一下。” “诶?” “咱们上岸去玩沙滩排球吧。这样就能把重纪先生也带着一起玩了,不是吗?” “啊!是,是的呢。那就这么办吧。” 咱的想法成功地被咱转达给了渚。 “喂——大家,一起来玩沙滩排球吧!” “唔,沙滩排球吗?” “好啊好啊——” 除了还想继续和碧池卿卿我我下去的成濑之外,所有人都响应了咱和渚的提案。成濑见自己似乎要被大家抛下,一个人泡在海里,便也不情愿地上了岸。 我们从附近的仓库里把桩子和网搬了出来,然后把场地搭好。 渚和碧池算作一个人,这样我们就可以分为两组,每组两个人。但是在具体的分法上,不同世代之间分歧很大,所以分组花了不少时间。这就是所谓的代沟啊。 最后的分组情况是,咱和成濑一组,渚、碧池和重纪一组。 “喂喂黑沼,你这队友可太让人羡慕了啊。” “哼哼哼,齐人之福吗。” 没能和渚分到同一组,咱稍微有些失望,不过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因为她开球的时候,咱就能欣赏到那对又大又圆的奶子晃来晃去的样子了。切,下手发球吗。明明是上手发球更好啊。不过,她这样轻手轻脚的发球动作也很可爱呢。真想过去保护她啊—— “喂,看球啊,想什么呢?” 成濑的声音传入咱的耳中,咱才发现球已经到了咱的面前。咱慌忙接球,球向斜上方弹去。 “好,交给我吧!” 本来这球成濑只要稳稳托过去就好,可是他非要很勉强地去扣杀。果不其然,对面人高马大的重纪轻描淡写地一拦,球就朝着在咱的守备区域来了,即将着地。 “这你要我怎么接!” 咱朝着球的方向奋力一扑,总算是把球救了回来,不过相对的,咱的脸就这样埋到了沙滩里。 “呀——” “没事吧?” “球呢?” 咱向上一看,只见球在网上弹了一下,然后落到了对方那边的界内。谁也没能接下来。 “好!先拔头筹!” “能拿一分是不错,但是你还是先洗把脸吧。” 成濑把水递给了我。但是我往脸上一摸,发现脸上全是沙子。于是我开始吧唧吧唧地用海水洗脸。 就在我洗脸的时候,还上突然传来了快艇的引擎声。 快艇看起来在距离海岸大约一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甲板上似乎有人,但是他们的具体人数以及他们在做什么,我们看不清楚。 “那条船,好奇怪啊。” “嗯,为什么要在什么都没有的海上停下来呢?” “他们好像在往我们这边看呢。” 喂喂,我们可不是动物园里任人观赏的大熊猫啊。我们之中有两名美少女(暂且把碧池也算在美少女的范畴之内),所以那些人想要偷窥我们,咱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这是,船上突然有光闪了一下。是闪光灯忘记关了吧。也就是说我们正在被偷拍。 “啊!” 站在咱身后的渚发出惊叫。 下一秒,咱向海的方向飞奔而去。 咱用自由泳向快艇游去。冲选手游得好快!好快!好快!快要追上了! “冲先生加油——” 后方传来碧池高声地声援。 紧接着,咱听到了前方年轻男女的悲鸣。他们好像察觉到咱正在向他们那边游动了。慌慌张张地想现在把船开走?对不起,已经晚了。咱已经足够接近你们了。 透明的海水中,可以看到快艇的侧腹有一架梯子,可能是用来让潜水员扶着下到海里用的。咱抓住这架梯子爬上了船。 甲板上的家伙原来是那两个背心男和看起来像是他们马子的女人。他们见咱跳上了船,都像见了鬼一样抱头鼠窜。把咱当成人鱼还是海怪什么的了吗? 好——是哪个家伙偷拍的? “喂,喂,你——” 一个穿着正面印着宾馆名字t恤的年轻男子颤抖着想要阻止咱。什么啊,原来你是宾馆的人啊,看你长得这么轻浮,咱还以为你也是背心男小队的一员呢。 “让开,没你的事。我要找的是刚才偷拍我的那家伙。是谁?” 虽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主动承认,但是犯人实际上一目了然。包括宾馆的人在内所有在场的人手里都拿着相机。也就是说,与某本黄金时期推理小说的解答一样,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犯人。 “你们,还不快把相机交给咱?” 其中一个年轻人结巴着问道, “我,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觉得那座岛上竟然有人真是不可思议,所以——” “别解释了,赶快把相机给咱!” “噫!” 咱的一声大喝让敌方战意全无。于是咱把所有人的相机都拿过来,删除了里面对我们的偷拍。所有人都很顺从。 “你们是想把这些图片发到推特上吧?听好了小子们,这就是如假包换的偷拍行为。如果咱再发现你们偷拍,咱就直接报警了。你们住的宾馆的名字咱也记下了,知道吗?好不容易度个假,咱谁都别为难谁,开开心心的不也挺好吗?那就这样。” 在他们呆滞的目光中,咱又跳回了海里,回到了同伴们身边。 大家用掌声和欢呼迎接了凯旋归来的咱。 “渚,照到你的照片我已经全删了。” 渚双手捂住了嘴看着我,眼睛稍显湿润。啊,她一定是被我迷住了。 “只有成濑的照片我没删。” “嗯?你说啥?!” “开玩笑的,都删了都删了。” 碧池被我给逗笑了。 在这之后,直到夕阳西下,我们都一直在海边玩耍。 在仓库旁的浴室里把身上的汗和海水洗干净之后,我们回到了馆内。此时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来来来,各位,今晚我们就在阳台上吃烤肉吧!” 法子这样说道。她的“工作”似乎完成的很顺利,因为深景看起来明显十分不爽。话说回来,如果法子没有留在馆内的话,她究竟想做些什么呢?浅川还是那副超然的表情,看不透他内心的想法。 “法子姐?” 咱在与法子两人在楼道相遇时,斟酌了一下,然后把她叫住了。 “嗯?咋了?” “给你这个。” 咱把在海滩上捡到的美丽贝壳递给了她。 “作为替咱留守的回礼。” 法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呀,有这份心意我是很高兴啦,但是这种东西更应该送给渚酱,对不对?” 诶? 应该送给渚酱? “难道说……咱暴露了?!” “什么难道不难道的,这么明显的事情还轮得着暴露吗?除了你们两个当局者以外,所有人都知道了哟。” “‘们’?也就是说渚本人还没有察觉是吧。太好了——啊,法子姐你一定知道渚她对咱是怎么看的吧。跟咱说说呗?” 虽然咱是非常认真地在向她询问,但是遗憾的是,律师的基本职业道德之一,就是不会向第三者泄露自己委托人的个人信息。 “哎呀,他是怎么想的呢?这种事果然还是直接问她本人比较好吧。” 叫咱去直接问本人,那就是说有戏咯?还是说这话只是用来搪塞我的?嗯——搞不懂。 “是啊,是这样没错。总之咱已经决定把这个贝壳作为礼物送给法子姐了,请你务必收下。” “这样——吗?那,我就收下了,非常感谢。嗯,挺漂亮的呢。” “说起来,那两个人是个什么情况啊。” “到刚才为止那两个人之间还没发生过什么。不过嘛,这也可能是因为我在的缘故。我们三个一直在打扑克来着。” 几分钟后,我们所有人一起聚到了黄昏时分的阳台上。 烤肉、吃肉、烤肉、吃肉、吃肉、吃肉。 咱本想跟渚再多搭搭话的,但是她一直被法子和碧池纠缠着聊天,抽不开身。碧池询问着有关未来大学选专业的问题,渚介绍了文学部和自己的专业德国文学,而法子则向碧池介绍了法学部。这家伙,竟然还有考大学的打算啊。说起来,我在刚下小笠原丸号的时候就疑惑过,这三个人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的? 没有办法,咱只好跟成濑聊了聊食人族的话题。 “喂,我们在吃东西呢,你怎么能聊这种话题?” 深景一脸不爽地拿着冰凿子凿着冰,一边找着我们的茬。 我们两人一缩肩,只好把话题换成了含有斩首元素的动机优秀的小说的排行,结果又被深景呛了几句。这你叫我们聊点什么好啊。 天空由红色变为了紫色,烤肉也快被我们吃完了。 这次轮到我们这些人收拾餐桌了。 在此之后,大家分男性与女性轮流在大澡堂洗了澡。咱一直好奇,每次洗澡都是女士优先,她们到底是在讨厌什么呢?是更讨厌自己泡在男人泡过的水里,还是更讨厌泡在自己的洗澡水里呢?我们这几位女性同伴肯定是因为更讨厌前者,所以才每次都主张女性优先的吧。 因此,我们得等到她们出来之后,才能进澡堂洗澡。 咱正在洗着的时候,澡堂的门被嘎吱嘎吱地拉开,重纪戴着假面从外面走了进来。咱向他轻轻颔首,重纪则向咱回礼,在咱的左边落了座。 他似乎要从侧面把假面揭开。 咱静静地低下了头,避开了目光。这可能是单纯因为不想看到他脸上的伤痕,也可能是因为内心抱有一点对他脸伤的好奇而感到的负罪感所致。低下头之后,映入咱眼帘的,是一根被包皮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阴茎。哎,看来咱的孩子也带着假面呢。虽然咱对包茎这件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结,但是看到身边重纪那裸露在外的大龟头时,咱的内心还是生出了如同当年得知自己的大学同窗工资数额时一样的劣等感。坐在我们右边的是浅川。咱偷眼一看,发现他也是包茎。嗯,这不也挺好的吗,咱安慰自己道。 洗完脸之后,重纪很快又把假面戴了回去。 从澡堂出来,咱正拿着餐厅里的冷藏罐装可乐喝着的时候,突然发现渚正一个人待在阳台上。她倚在栏杆上,仰望着星空。 这是机会。 咱赶快把要打的嗝全都打了出来,把落地窗打开,走到了阳台上。渚注意到了咱,回过了头来。虽然她看起来吓了一跳,但却并没有表现出抗拒的意思。刚出浴的她,黑发还未干透,肌肤因为害羞而微微发红,身上散发着沐浴露的清香。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咱脸红心跳不已。 “咱靠在旁边,可以吗?” “嗯。” 得到许可之后,咱也靠到了栏杆上,仰望起了星空。 “星星真是漂亮啊。” 但是你更美。话虽然没出口,却在我的心中无数次地回响着。被周围山崖切为圆形的夜空,仿佛天文馆的星空投影一般,而观众只有我们二人。 “嗯嗯。虽然星星都在高处遥不可及,但是有些在这里能看到的星座即使在东京也看不见呢。你看,那个是巨蛇座,那个是牧夫座……” “诶?哪里哪里?” “然后那个是后发座。” “所以说在哪里啊!” 渚哧哧地笑了起来。 “听了这些名字一般人也认不出来啊——星座的名字都是古人生搬硬套给起的。” “夏季大三角和仙后座都在哪里啊?” 咱举出了为数不多的自己所知的星座名。 “那几个星座方位不对,从这里是看不到的。但是能看到北斗七星哦。就在那边。” 咱朝着渚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里确实有几颗比较明亮的星,组成了勺形。 “哇——真的呢。看来渚你对星座很了解嘛。” “是我哥哥以前讲给我听的。” 渚的侧脸稍显寂寞。 咱还是第一次听她提起她哥哥的事情,所以并没有详细追问。 于是咱转变了话题。 “说起来——你,还有法子,你们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突然就跟碧……跟荔枝熟络起来了?尤其是法子,她一开始明明那么抗拒荔枝的。” “啊,说起来也是呢。实际上是因为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些事情的缘故。” 渚开心地说着。 “冲先生你不是在船上的餐厅里差点跟那对背心男二人组吵起来了吗?” “哦……嗯。” 实际上我在晚上聚会喝酒之后,一个人在走廊里的时候,被他们搭讪了。” “什么?!” 可恶,那两个家伙,我们在甲板上喝酒的时候就一直鬼鬼祟祟地盯着我们这里看,没想到他们竟然在打渚的主意。这咱决不允许!! 咱的怒气逐渐聚集起来。渚继续说道, “我当然是断然拒绝了他们,想赶快跑开,可是被那个人拉住了手腕。就在这个时候,荔枝站出来帮助了我。‘你们被她嫌弃了不是吗?这样的话,你们还不如放开她,冲着我来。我不嫌弃你们。’荔枝酱这样一说,那两个人便不再纠缠我,跟着她走了,我得以脱身。虽然微妙的觉得自己在女性魅力这方面输给了她,但是她确实帮了我一个大忙,我非常感激她。我把这事告诉了中条之后,她也对荔枝酱十分赞许。” 原来如此,昨天晚上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啊——荔枝做的好啊—— ……等等。 虽然她挺身而出帮助渚这点值得称赞,但是之后也没有必要真的和那两个背心男做吧?她跟那两个人做了,不正说明她本身也对此有所期望吗?她的勇气可嘉,但是之后她也没有拒绝那两个人,这点让她刚刚在我心里建立起来的正面形象崩塌了……虽然她的遭遇也挺让人同情的,不过一想到她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咱就一点也同情不起来了。 “不过之后荔枝酱没遇到什么危险吧——今天早上我问她,她说那之后她陪那两个人喝了一杯之后就趁机跑掉了。” 不是喝了一杯,而是来了一发吧。 然而,没想到渚是真的把荔枝当成自己的朋友了呢。 虽说荔枝对成濑的背叛算得上是一条重罪,但是既然她是为了救渚才如此,咱就原谅她好了。从此,咱不会再在心里称她为碧池了…… “啊……嗯——” ?! 突然,娇喘声不合时宜地传入了咱的耳中。 这声音……难道荔枝跟成濑(大概是他吧)已经干上了? 碧池不愧是碧池。 “吵死了——!” 咱一边向客房的方向怒吼。随后,咱听到了那边传来的关门声。阳台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咱和渚满脸通红地对视着。 “夏天了呢……” “是啊……” 从刚才一直在尝试营造的和谐的气氛因为那声娇喘一下子变得微妙了起来。如果此时咱趁机告白的话,没准我们双方都会把持不住吧。 与泫然欲泣的渚告别之后,我离开了餐厅。 在回房间的路上,咱经过玄关时,意外地发现玻璃门在震动,似乎刚刚有人经过。这么晚了,谁还会出入这座穴熊馆呢?咱很好奇,于是来到了门外的平台上。 从馆内漏出的灯光,驱散了馆外的黑暗。 咱听到了女性兴奋的声音。 “……从一开始就错了啊。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一直以来都是在被其他人所怜悯着的环境中长大。这样的我,遇到了失去了所有家人的重纪,才第一次站在了怜悯别人的立场上。我们这种相互之间的怜悯,与爱情其实是是完全不同的。在这之后,我又变成了被人怜悯的一方。因为,我是一个跟自己不爱的男人结婚的不幸的女人啊。 是深景。 还有一个声音时不时在附和她。是浅川吗? 这两个人好像正在馆的后侧说着悄悄话。 这种抱怨是何等自私和傲慢啊,简直让咱听得反胃,不过咱还是竖起耳朵想要听个仔细。可是,咱所在的位置除了偶尔能够听到深景那自私自大的声音之外,就什么都听不清了。 这时,说话的声音突然中断。紧接着,咱听到了脚步声。 那两个人在往回走! 咱慌忙向馆内逃去。 今天已经很累了,咱只想马上上床。在前往洗手间刷牙的途中,咱意外地在楼道里遇到了浅川。浅川看到咱手上的牙刷牙缸,便问道, “哦,你要睡了吗?” “嗯,今天不知为何觉得特别累。” “这样啊。晚安。” “晚安。” 我们正常地互相打着招呼,然后擦肩而过——咱原本是这样打算的,可是出于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咱突然回头向他喊道, “浅川先生!” “嗯?” 浅川转过身来,可咱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咱到底想跟他说什么才叫住他的呢?你是不是跟深景有一腿?咱非常想正面质问他。 “明天……跟大家一起去玩吧!” 然而最终,经过一番激烈的内心权衡之后,实际说出口的,却仅仅是这句“得体”的话。这句话语气不甚激烈,应该没有直接提到某些可能冒犯到他的事实。但是,马上咱突然发觉,如果浅川把这句话理解成咱在旁敲侧击他“为什么你和深景今天没跟我们一起而是想单独留在馆里啊”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万幸的是,浅川并没有表现出异常,只是以正常的口吻回复道:“哦,知道了。”至于他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咱就无从得知了。 咱来到洗手间,使劲地用牙刷刷着牙,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如同在折磨自己的牙齿一般。 可恶,为什么这次已经切换到了‘南国模式’,可咱还是要提心吊胆地看着别人的脸色说话,而且对方还是一向好说话的浅川。尤其是,自从登上这座再从兄弟岛以来,浅川的笑容就总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完全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果然他是在和深景策划着什么吗…… 哎,睡了吧。睡一觉,然后把这一切都忘掉。这样,也许到了明天,咱就又能变回那个过去的咱了。 咱如同要吐掉内心的不快一般,吐掉了漱口水。 回到房间,瘫在床上。在这里睡觉,无需开空调,只要打开窗户,就能感受到自然的海风。把灯关掉之后,虫子也不会钻进屋子。 咱把自己包裹在舒适的床单中。自己与渚、成濑和碧池、背心男、重纪与深景还有浅川之间可能存在的三角关系,今天发生的这些事不断钻入咱的脑海。 男女关系很麻烦,而且经常还很激烈。即使如此,大家依然对其趋之若鹜。这是为什么呢?为了生孩子、繁衍后代?为了获得别人的承认?还是为了追求性的快感?咱,究竟是为了什么去追求渚的呢…… 思考着这样的问题,咱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译注1:本章标题原文作“水を得た鱼”。 译注2:进入“南国模式”之后,主人公冲健太郎对自己的称呼由“我(仆)”变为“咱(俺)”。如果有哪处仍译作“我”的话,属于单纯的翻译问题,与叙述性诡计之类的无关。 插话1 从清水舞台跳下去(注1) 第一卷 〇〇〇〇〇〇〇〇杀人事件插话1 从清水舞台跳下去(注1) 黑暗之中,只有手电筒亮着。 【凶手】来到了某人的房间。 这个时刻,ta已经等了很久了。目标终于要达成了。 拿着凶器的手不受意识控制地颤抖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是人生第一次啊。但是绝不能失败。要做,就一定要慎重、准确地做到底。 深呼吸。用意识控制住颤抖的手。 好,要上了。 【凶手】把凶器贴近皮肤表面,然后轻轻横向一滑。皮肤被划开,血滴了下来。 “浅川史则”死去了。 译注1:本章标题原文作“清水の舞台から飞び降りる”,意为下狠心。清水舞台是京都清水寺中最出名的一个景点,建在悬崖峭壁之上。“从清水舞台跳下去”,是日本的一个谚语,表示一个人毅然决然去做一件事的决心。不成功,便成仁。也有民间的迷信风俗,认为之后如果活下来,便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从此心想事成。 译注2:【】中为原文中下方加点标注的文字。 第四章 旧情复发(注1) 第一卷 〇〇〇〇〇〇〇〇杀人事件第四章 旧情复发(注1) 轰隆隆隆隆…… 声音。 咱醒了。 凉爽的夜风通过敞开着的窗户吹进房间里。不过,刚才迷迷糊糊地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之后咱就醒了。 那究竟是什么声音呢? 咱从床上撑起身子向窗外看去。然而窗外只有无尽的黑暗。 咱看了看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现在刚过凌晨三点。 虽然咱又躺了下来,却怎么也睡不着。 读读书吧。 咱拿起了那本《岛》,放在床头柜上翻开,同时把被子盖在腿上,久违地又读了起来。 读了一会,睡意再次向咱袭来。于是咱又躺回了床上。 就在咱的意识逐渐远去之时。 轰隆隆隆隆…… 这声音又将咱吵醒了。 从刚才开始就是的,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这次跟上次一样,直到醒来之前,咱一直能够听到的这个声音。虽然微弱,但它却确实存在着。然后,可能是咱的错觉,但是这声音听起来越发高亢了。这是多普勒效应?难道是声音的源头离咱越来越近了? 啊,听出来了……这是快艇引擎的声音。 声音停止了。 夜这么深了,究竟是谁在操纵黑沼家的那艘快艇?现在快艇是在回港么?还是说,有外部人员坐快艇来到了岛上?这么晚?再要么,难道是附近海面上有经过的快艇?这么晚还在外海上开?而且如果快艇只是经过这座岛,那船远离岛的时候咱应该也能够听到不断变低的引擎声,因为这也是多普勒效应的一部分。然而事实正好相反,快艇的声音在达到最高亢的时候却戛然而止了。 果然,一定是有谁坐着快艇来到了岛上,要不就是岛上的这些人,要不就是外面的人。 这么晚? ——真是让人汗毛倒竖。 虽然咱目前已经切换到了“南国模式”,但是该害怕的时候还是会害怕。说到底,这家伙为什么在这么深的夜里偷摸地动快艇呢?我们岛上的同伴中肯定不会有这样的人,那就是说是来自岛外的人了?这家伙肯定不是来正经做客的。没准他(她)正在拎着角形手电筒在岛上徘徊呢。 然后,第三次,响起了那如同草食动物心脏颤动的声音。 轰隆隆隆隆…… 这一次,声音逐渐变低,最终消失在夜幕中。 也就是说,那个登岛的人和快艇一起离开了? 还是说,这事从最开始就是咱个人的妄想,实际上根本就没有谁来到这座岛上过? ……嗯,应该是后一种想法比较靠谱。 从一开始就是我想多了。这声音大概就是来自某艘深夜路过这座岛的船,不知为何靠近我们岛的时候引擎突然熄火了——然后过了一段时间又发动起来了,于是船就继续向前开去,最终远离了这座岛。嗯,一定是这样的。 那么,咱听到的第一个声音呢? 所以说,那个时候咱睡迷糊啦——幻听了。 虽然努力向自己解释,但是仅凭这些猜测还是无法说服自己。不过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在发生任何可疑的事,于是咱姑且把窗户和门都上了锁,然后继续睡觉去了。 一度紧张的神经很难放松下来。 就算咱使出了自己发明的自我催眠术“数cosy成羊的渚”,效果也不大。结果,直到早上,咱的意识都一直徘徊在梦与现实的边缘。 早上九点,闹钟响了……才怪,在它响之前咱自己就把它给关了。 唉,结果最后也没睡好。 咱一手扶着微微发痛的头,一边爬下床。 正要下楼去卫生间刷牙洗脸,突然和某人相遇了。 “诶,羊……” “嗯,什么羊?” 出现在咱面前的人,是微微歪着头笑着的渚。她似乎没太搞明白咱在说什么,表情有些迷惑。一大早就见到这样卡哇伊的人,今天想必会是走运的一天。 “呀,没什么。早上好啊。” “早上好。你脸上有黑眼圈欸,是不是没睡好?” “啊啊,昨天晚上外面有奇怪的声音,吵得咱一夜没睡好。” “声音?” “你没听见吗?轰隆轰隆的,应该是快艇引擎的声音。” “没有,可能是因为我睡得太香了吧……什么时间的事啊?” “大概三点过一点的时候吧。你没被吵醒真是太好了。” 渚的头发还微微散发着湿气。她应该是刚刚洗了个澡吧。咱也要洗。保持个人卫生是很重要的。据说在女性对男性的评价中,个人卫生是最重要的标准,比颜值呀性格呀什么的还要重要,真是不得了。就好像生长在无菌室的猪,即使生吃也没什么关系。 与渚暂别,咱来到了大澡堂,敲了敲更衣室的木门,向里面喊道, “有谁在吗? 吱—— 咱推开了更衣室的门,走了进去。 哗啦——哗啦—— 可以听到从澡堂里传来的水声。咱敲了敲连接更衣室和澡堂的雾蒙蒙的玻璃门,喊道, “早上好——有谁在里面吗?” 水声停止了。紧接着,咱就听到了从门对面传来的男女的调笑声。 啊,踩到地雷了。 “是我——荔枝——在里面,和小瞬瞬一起——冲先生也一起来洗吗?” 是荔枝的声音。之后,里面又传来成濑咯咯的笑声。 鬼才跟他们一起洗呢。 “抱歉打扰了——” 咱故意大声地拒绝了他们那下流的建议,然后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可恶,这两个人怎么一大清早就又在亲热,明明昨天晚上做的那么激烈。 咱又回想起了昨天晚上在窗台上听到的那个喘息声,不由得不爽地咂了咂嘴。这绝不是因为咱在嫉妒,而是因为他们破坏了咱与渚难得的独处气氛! 在更衣室外心神不宁地逗留了一会之后,那对卿卿我我的情侣终于结伴从澡堂里走了出来。于是咱便走了进去。 热水从全身流过,神清气爽。这时,咱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 于是咱向餐厅走去。 推开餐厅的门,眼前出现的是如同五星级宾馆的早餐般豪华的……等等,并没有。 在场的渚、重纪、法子、成濑和碧池都在吧唧吧唧地啃着应急用的干面包。 “大家早上好!怎么,为什么大家都在啃干面包?是发生饥荒了吗?” “非常抱歉,本来应该是由贱内来做早餐,但是她不知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起床,所以——。” 假面下传来含混不清的沙哑声音。 “这可真是不妙啊。” 赶快把它叫起来呗——这样的提议咱没有好意思说出口。于是咱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拿起面包,用矿泉水就着,一点一点咽下了肚。 大家渐渐地都啃完了手中的面包,可是深景直到最后都没有出现。而且,浅川也是。 “我去看看她,以防万一。” 法子站了起来。想必她已经预想到了最坏的情况了吧。 “咱也去。” 于是我们两人走上了二层。 “我去叫深景。健太郎,你去浅川的房间。” “收到。” 我敲了敲浅川房间的门,向里面喊道, “浅川先生,起床了——浅川先生——” 然而,没有回应。 咱拧了拧把手,试着推开门。门似乎没有上锁,一下就被推开了。 “浅川先——” 说了一半的话被咱咽了回去。在这个房间里, 没有一个人。 “浅川先生?” 床单没有被扯乱的痕迹。 他没有睡……吗? 虽然可能性基本为零,不过以防万一咱还是打开橱柜看了看。当然,里面也没有人。 说起来这橱柜里什么行李都没有装啊。咱明明记得他来的时候是带着背包的,但是现在在这个房间里怎么找也找不见。 正当咱在房间中央思考发愣的工夫,门外走廊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随后女巨人出现在了门口。 “深景不见了!你这边呢?” “浅川也找不到了,而且他的床没有被睡过的痕迹。深景那边也是如此吧。” “……嗯。” 我们二人面面相觑。 “难道说他们两个私……” “别胡说八道!” 法子歇斯底里地打断了我。 “别胡说……万一……被你说中了呢……” “法子……” 法子双手抱住了头。她也一定在害怕吧,对这即将到来的,乐园的崩坏。 “说,说的也是呢。他们没准就是去岛上的什么地方散散步而已……” 但是,如果事实如此,那么这平整如新的床单该怎么解释呢—— 要是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第一选择一定是给对方打个电话进行询问。可是,由于我们几人之前约定过不留彼此现实中的联系方式,所以就算拿着手机也只能干瞪眼。 这是,昨夜的那个声音突然又在咱的脑内回响了起来。 那是快艇的引擎声。 难道说! 咱飞奔出门,把法子一个人留在了屋内,撞开大门处的旋转门,跑到了外面。 爬上坡道,穿越丛林,咱向着码头跑去。 神啊,请一定证明给我看,这一切只是咱自己想多了而已。快艇一定还像昨天一样系在码头上,像昨天一样—— 然而,不见了。 码头处,没有快艇的踪影。 “哈,哈哈……” 喉咙发干,咱无意识地干笑了起来。 跑了。 跑了啊,那两个人。就像亚当和夏娃一样,逃离了这座伊甸园。 乐园,失落了。 不,等等。咱会不会脑补得太过戏剧性了呢?没准他们只是去父岛买东西了呢。起床之后,发现食材不足,于是打算去买。担心一个人拿不动那么多东西,于是又叫上了跟自己关系好的浅川,两人一起开着快艇去父岛买东西去了。对,没错,一定是这样的,单纯就是如此,一定不会错的,一定要是这样啊,拜托了你们两个! 然而,以上的猜想还是没办法解释床单的状态。 嗯,大概——这两个人行事素来规规矩矩,所以在早上起床后打算向我们展示他们如同宾馆服务生一样的高超铺床技术。仅此而已。 然而,咱对自己的这种乐观的心理暗示,一回到穴熊馆,就被现实打得粉碎。 法子阴沉着脸,站在门口。 “你去哪了?” “那个,咱昨天晚上好像听到快艇的声音来着所以想着先去码头那边看看结果发现咱们来的时候坐的那艘快艇果然不见了不过肯定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才不见的肯定是他们两个人开着它离岛买东西去了……” “行了,别再说了。” 法子了无生气地打断了语无伦次的咱。咱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话这么没精神。 “别再说了……是什么意思?” “虽然一开始我没有发现,不过刚才我在深景房间的桌子上找到了这个。” 咱从法子手里接过了一张便笺,便笺上用女性风格的字体写着这样的话: ——————————————————————————————————————————— 重纪先生,对不起。但是,我已经再也忍耐不下去了。我要和浅川先生开始新的生活。各位,请见谅。 深景 verweile doch! du bist so sch?n. ——————————————————————————————————————————— 虽然能看得出最后的部分笔迹发生了变化,但是除了能认出前半部分是普通书写的日文,后半部分是用签名字体书写的某种欧洲语言之外,我们还不能做出其他确切的判断。 “这里,写的是什么?明显不是英语啊……” 法子这句话,让咱想起了早坂吝的那本《岛》。 die insel。 “难不成是德语?如果是德语的话,可以让渚翻译一下。” “说不定呢。但是就算翻译了又有什么用呢?她想说的话不是已经清清楚楚地用日语写出来了吗?” “确实是……” 然而,三年的结婚生活,结局却只有这一句话…… 咱的身体仿佛被这种巨大的荒谬感所掏空。 “总之,必须先把这件事跟大家说一下。你要一起来吗?” “当然。” 其实咱不想去的。 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把这件事告诉重纪呢? 但是,不能只让法子一个人承担这样的重担。 我们二人回到了餐厅。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没把他们两个叫醒吗?” 成濑一边喝着水一边问道。 “他们两个人不见了。” 法子说道。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可以想象这句话即将带来的如同河堤决口般的冲击力。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她的异样,餐厅内的空气变得凝重了起来。 “什么叫‘不见了’?” 重纪紧紧追问道。 不能再让法子承担更多的压力了,抱着这样的决心,咱在她开口之前说明起了目前的事态。 “什么……”渚的脸色由红变成了青色,好像突然犯了贫血一样。 “这两个人是何等的自我中心啊!”成濑,现在来看,你的那种凡事以自我中心的性格,跟他们一比,还真是可爱啊。 碧池做出了自己一贯的受到惊吓的表情,呆呆地盯着另外的方向。 然后是咱最担心的重纪——在那张假面之下,唯有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这份令人窒息的沉默压得人透不过气来。一秒、两秒、三秒…… 成濑打破了沉默。 “诶,照你这么一说,咱们现在就是被困在这座孤岛上了,没法回去了?” 诶? 啊,确实是这样啊。 咱之前完全被他们二人私奔这个冲击性的事实搅乱了思绪。如果他们把快艇开走了的话,我们就没有回到父岛的交通手段了。当然,游回去是不可能的,距离太远了,即使是目前处于‘南国模式’的咱也做不到。 人生初次身处闭环之中,然而完全开心不起来。 “嘛,反正给警察打个电话,他们就会派船来接我们的。” “说到电话,咱们先试着给深景的手机打个电话吧。” 咱提案道。重纪应该是知道深景的电话号码的。但是,重纪只是叹息着简单地回答了一句“该走的留也留不住”就不再说话了。我们见此,也无话可说。 “那两个人,之后大概有什么打算呢?小笠原丸号下一趟回东京,要等到两天之后对吧,这也是我们本来回程打算搭乘的船次。他们如果搭乘那班船,那无论如何也会在船上遇见我们一行人。这样,我们只要在下一班船开船的时候在舷梯附近潜伏起来,就能够等到他们吧。” 在这种情况下,做出如此冷静分析的人,竟然意外的是碧池,真是旁观者清啊。 成濑接话道, “所以他们没准打算的是暂且在父岛上潜伏起来,故意错过下一班船,从而躲开我们。毕竟我们也不可能一直被困在这座岛上。” 法子“咣”地一声敲了一下桌子。 “那现在咱们应该赶快给警察打电话,让他们把我们接到父岛上去。然后,我们就算把父岛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他们两人。不管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样的私情,做出这样的行为也是完全不可以接受的,我们必须找到他们,阻止他们。 “那条快艇——” 重纪压抑着沙哑的声音,给激动的法子浇了一盆冷水。 “意外地能够航行很远的距离。要是他们在伊豆诸岛稍微补给一下的话,说不定真的能直接把船开回日本本土。” “那我们就更要赶紧通知警察了!” 法子坚持道。 “我记得深景的小型船舶驾照是二级的,而二级的驾照只允许驾驶人员在距离海岸一定距离范围内航行。如果他们把船开到伊豆诸岛去,那就是明显的违法行为,警察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这样警方介入的话,应该很快就会联系到我们。” “或许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但是我认为,深景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就算面对困难,也会全力去做。” “但是……” “而且,我累了,真的很累。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请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重纪的语调毫无起伏。他从呆立着的咱的身边经过,然后离开了餐厅。 没有一个人能够阻止得了他。 自己驾驶汽车发生交通事故,失去了妻子和孩子……为了赎罪而把自己囚禁在这座孤岛上……好不容易又找到的老婆,又和自己的同志私奔了……如果换做是咱的话,恐怕连自杀的心都有了。我们这些人,又有谁能够向他伸出援手呢? 喂,浅川、深景,你们非要采用这种方式吗?明明还有其他更加温和的手段的。现在,咱恨你们。 你们,现在,感到幸福了吗? “抱歉,我也失礼了。” 法子说罢也离开了。并非要去追赶重纪,她也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吧。 留下咱、渚、成濑和碧池四个人在餐厅里。 “咱们该不该给警察打电话呢?” 面对焦急的成濑,我回答道, “总之再观望一会吧。毕竟岛上的饮用水和食物还很充足,等大家都冷静下来,再讨论这个问题吧。” “说的是呢。” 渚同意了咱的观点。 “说起来,这个verwe……verweile什么的是什么意思啊?” 碧池突然用不合时宜的迟缓声音,向我们提起了有关那张便笺上那句不明所以的外语:verweile doch! du bist so sch?n。或许她说话之前确实思考了很多,但是咱总觉得她就是在看我们热闹,瞎起哄。 “这应该是德语吧,当然咱只是凭直觉瞎猜而已。” 成濑的意见与咱相同。 “德语。如果是德语的话,小野寺你能不能给我们翻译一下?” 碧池转头望向渚,渚的表情很为难。 “如果没有字典的话,果然还是……” “啊,这样啊,说的也是呢。” “我记得会客室的书架上有德语词典。” 成濑站起身来,前往与餐厅一墙之隔的会客室。我们也纷纷跟上了他。 会客室的书架上紧密地堆放着大量与其说是用来看不如说是用来做装饰的大厚书。成濑在书架前蹲下,从最下面一层开始搜索。 “应该是在这附近……啊,找到了找到了!因为小野寺是德国文学专业的,所以这本词典多少让我留下了些印象。” 成濑把那本超级厚的词典摊开在会客室的玻璃桌子上。 渚来来回回地翻阅了很久,然后终于抬起了头。 “直译的话,意思就是……‘但是,请停一停,你真美丽’(注2)这样的意思。” “但是?”“请停一停?”“你真美丽?” 我们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然而还是完全搞不懂它的意思。 “‘你真美丽’……这话,应该是浅川对深景说的吧——”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段德语的笔迹跟其他部分不一样。原来是深景在便笺上写完日语之后,再由浅川写上德语的部分。他还真是矫情。” “这一句是这样没错,但是前面那个‘请停一停’是对谁说的呢?” “大概是想把这份情感永远留住吧。” 成濑随口的解释把碧池逗笑了。 “那你说,为什么要在这句话之前再加一句‘但是’?‘但是’什么呢?” 渚正翻看着注释,突然轻叫一声。“字典上说了,‘doch’这个词有许多种释义,我只是暂且把它译成‘但是’而已,可能实际上它在这句话里其他的意思也说不定。” “原来如此……结果到最后咱们还是什么都没有搞懂啊。或许这句话有什么典故呢。” “如果写便笺的人真的有什么想留给我们的信息的话,那直接用日语不就好了?偏偏用德语来写,其实就是为了自我(zhuang)满足(bi)吧,还有这整件事情……” 成濑厌恶地说。这一句话,将原本沉浸于解读德语暗号的我们,重新拉回了现实。 再讨论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而且经过刚才的事情,我们也失去了对此进行讨论的兴趣,于是我们就地解散了。把便笺留在餐厅的桌子上的话,只能继续在这里散发不愉快的空气,所以我们又把它放回了深景房间的桌子上。 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屋里就像蒸笼一样热,所以咱打开了窗户,让海风吹走热空气。等到换气完毕之后,咱打开了空调。 倒在床上,看着头顶的稻草屋顶,听着耳边的风声。 现在自然已经听不见快艇的引擎声了。看来昨天晚上的那个声音就是对我们最初以及最后的警告了。但是,咱听见那个声音之后,开始睡意朦胧,后来稍微感到害怕,却直到那个声音消失也没有前去一探究竟。假如咱第一次听到那个声音就有所警觉并前往码头查看的话—— 嗯,第一次? 对啊,睡着之后咱怎么就把这事给忘了呢? 昨天晚上,这个引擎声咱总共听到了三回。 考虑到多普勒效应,第二回的引擎声应该说明快艇正在靠近我们的岛,然后第三回的引擎声是快艇离开岛时留下的。 奇怪了,为什么快艇会去而复返呢? 假如那两个人只是普通地离开岛的话,那么咱应该只能听到一次快艇离开小岛的声音。 难道是有什么东西忘在岛上了,所以回来取? 不,不对。前两次引擎声的间隔时间咱还起床看了会书,但是第二次引擎声之后几乎是马上就传来了第三次引擎声,这么短的时间他们根本来不及回穴熊馆取东西。当然,如果他们是把东西忘在了码头附近的话那另当别论…… 喂喂,这个假设太奇怪了,认真点思考吧。 假如第二次引擎声真的是快艇回到码头的话,那么第一次的引擎声就是快艇离开时发出的了。前提是两次引擎声都是一艘快艇发出的。 那么, 离开码头—>(大概二十分钟)——>回到码头——>马上又离开码头 大概就是这样的流程。再往前的那段时间咱还在睡觉,之后咱就把窗户关上了,所以在此之前和之后的事情咱都不太清楚。 为什么又回来了呢?然后,为什么又马上离开了呢? 咱思考着这两个问题,然后,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难道说—— 这两个人,其实没有私奔? 以下都是假设。假如那两个人其实根本就没有私奔,整件事情就像咱最喜欢的推理小说常见的展开那样——“其实两个人已经都被杀掉了”——的话。 这样想的话,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凶手深夜把两个人叫到了码头,然后在那里杀掉了两人,再把两人的尸体和行李一起放到快艇上,把快艇开走,把一切都丢到了海里。之后凶手又开着船回到了岛上,伪装成两个人私奔了的样子,把快艇挂到前进档,任其驶向大海。提前设定好方向,让快艇行驶的过程中遇不到一座岛屿,最后它燃料用尽之后,就会漂泊在无人的公海上。运气好的话,很久都不会有人发现这艘快艇。即使万一后来有人发现了,大概也会认为船上的人是自杀殉情而非他杀。 这么一想的话,昨天晚上快艇的引擎声就完全能解释得通了。 ……不对不对不对,这是现实,又不是推理小说的世界。应该就是私奔没错吧?杀人?被杀?这种事情现实中是不会发生的。而且,要是真的发生了杀人事件,那又会是谁杀的呢? 不可能的。 虽然强迫自己这么想,可是不知为何,从刚才开始,咱的内心似乎就在蠢蠢欲动。或许在咱的潜意识中,咱已经认同了自己之前的推理。 假如是真的的话。 咱掀被而起。 那两个人的房间,以及码头,总之从距离近的开始搜查! 首先是浅川的房间。 刚才咱已经确认过,浅川房间的床丝毫没有被弄乱的痕迹。以防万一,这次咱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地面和床单,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的血迹。这说明,即使真的发生过杀人事件,现场也不可能是这里。 接下来是深景的房间。同样,床上没有翻弄的痕迹,房间里也找不到血迹。 于是咱离开了穴熊馆,前往码头。 快艇自然没有自己跑回来。 比起这个,咱更在意这里是否是杀人现场。根据咱的推测,现场应该就在这附近。既然凶手决定把这两个人的尸体和行李放到船上带走,那么他自然会选择首先把两人叫到这里来。 灌木丛中……石头缝间……到处都找不到犯罪的痕迹。不论是血迹也好,可疑的脚印也好,还是什么其他的蛛丝马迹也好…… 然而根本找不到。 是咱搜索的方向错了吗,还是咱的目力不足? 可能,那些所谓的现场的痕迹,事实上都并不存在吧。 ——是啊。 根本就不存在。 所谓的杀人事件,不过是咱这个推理迷头脑中的妄想。快艇忽远忽近的引擎声也不过是偶然而已,那两个人一开始就单纯只是私奔了。虽说私奔出轨可谓是最恶劣的行为,但是杀人?简直不可想象。假如这件事真的是杀人事件的话,那么凶手一定是我们中的一个。伙伴之间相互残杀,这种事咱绝不能容忍。 对,对,就是私奔没错。 而且,如果真的发生了杀人事件的话,那么那张留下来的便笺就肯定是凶手捏造出来的了。但是,笔迹怎么解释呢?如果是在推理小说里,作者很可能用一句“笔迹是模仿的”就把这个问题一笔带过了。但是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咱过去办公的时候,有一次来办事的居民给咱提交的文件档案表中有重要的内容缺失,可是又不能退回去让他重写,所以那时咱就模仿他们的笔迹把那些缺填的空给填上了。可是后来课长悄悄跟我说,“你的字太好辨认了,以后这种事找别人来做。” 再说,模仿的笔迹骗过我们也就罢了,但是能骗过这两年与深景朝夕相处的重纪,根本不可能——说起来咱也不认得深景的字迹,我们这些人中认识深景的字的也就只有重纪了吧。那么既然只要重纪不说——简单来说就是如果他是凶手的话——不对,人家明明已经够倒霉的了,咱就不要再给人家编排了。 所以说,这不是杀人事件。仅仅是私奔而已。咱所应该做的不是在这里胡思乱想推理,而是应该摆出一副“that’s too bad”的表情,面对大家,尤其是重纪。 于是,咱回到了穴熊馆,打算找些东西填饱肚子。 前往餐厅的途中,咱遇到了正在下楼的渚。 “啊,冲先生,真巧啊。光吃干面包……果然还是有些饿,所以我跟荔枝酱商量了一下,打算做两道正经的菜吃吃。” “哦哦,那敢情好。但是先不提你,荔枝也说要做早餐?真是意外啊。那家伙还会做饭?” “荔枝酱毕竟也是女孩子啊。” 渚咯咯地笑着。 “所以我刚刚上楼问了一下大家都想吃什么,可是中条好像没什么食欲的样子,说自己不想吃东西……” “这样啊……那重纪先生还好吗?” 渚强颜欢笑道, “嗯,他说会吃的,所以我一定要加把劲啊。冲先生要吃点什么吗?” “嗯——给咱弄点冷的面条就行。素面什么的。” “啊,你跟成濑的要求一样呢。重纪也说吃点什么都行,那我们就全都做素面吧。” “成濑也是素面派啊。也就是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和他竟然还挺兴趣相投的呢,推理小说这方面也是。” “那,你是不是也很喜欢荔枝酱呢?” 渚突然毫无前兆地,用恶作剧一般的表情,问出了一个让咱意想不到的问题。 “诶……” 一瞬间,咱突然回忆起了在船上做的那个渚变身成荔枝的梦。 “不,完全没有。” 咱想装做开玩笑般迅速回答,但是当话出口之后,咱也不太能确定,自己当时是否算是回答得“迅速”。 说起来,那时咱的内心为何动摇起来了呢?咱喜欢的明明是渚,对那个碧池明明应该没什么想法的。喂喂,这种时候怎么能用“应该”这种模棱两可的词呢?正确的说法是,咱对那个碧池完全没有想法。 喜欢的女孩子突然问起自己是不是喜欢另一个女孩子,还真是吓了咱一跳啊——不过咱的感想也仅此而已。 “那么……冲先生喜欢什么样的女性呢?” “诶诶……” 当然是——像你那样的。 昨天晚上,在阳台上时,咱就想这么说了。 但是目前这种状况下,这样轻浮的台词,咱没办法说出口。 “咱喜欢的……就是素面那样的女孩子吧。不,准确的说就是素面啦。所以,请赶快帮我做好我的那碗哟。” 呃……这样开玩笑会不会让气氛变得尴尬了?就在咱担心之际,渚不仅没有尴尬,反而笑了, “我明白了,那我现在就去厨房了。做好了之后,我回去叫你的。” “谢谢,咱会一直待在咱的房间里的。” 咱逃也似的爬上了二层。 经过法子房间的时候,咱一瞬间产生了敲一敲门的想法,但最终还是放弃了。毕竟,就算咱去找她,也没法给她提供任何实质性的帮助。人必自助,而后人助之,何况咱现在连自己的问题都还没解决呢。 于是,咱放低脚步声,踱回了房间,等待渚叫咱下楼吃面。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接着,我们两人又去叫了重纪。重纪开门后,只是对我们说了一句“对不起”,便又沉默了起来。我们本想说点什么鼓励鼓励他,但是总觉得不管说什么都只会起到反效果,便也无言着。 走到法子房间的时候,渚叫住了我们。 “等一下,咱们要不再试着让中条下楼吃点东西吧?” “啊,嗯嗯,有道理。不然过一会等她下楼的时候,又会骂我们‘你们怎么把东西全吃了’,那可真就麻烦了。” 咱半开玩笑地说,内心开始厌恶起自己。“人必自助,而后人助之”,虽然一直这样跟自己说,但是这不过只是装帅的借口罢了。实际上,咱是在害怕,害怕再跟别人谈起这件事,伤害到自己。所以,现在咱相当于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渚身上。跟咱相比,她真的是既温柔又勇敢。 渚敲了敲法子房间的门,下定决心喊道, “中条,我们做了素面,你要不要一起来吃啊?” 门内的声音有气无力。 “渚酱,劳你费心了,但是现在……” 重纪这时向门前迈了一步,向门内说道, “是我,黑沼。你没必要为我的事感到消沉。如果一直不吃饭的话,身体会先垮掉的。” 门内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法子回答道, “说的也是呢。这件事上伤得最深的人是重纪先生,可即使如此重纪先生仍在挂念我,我除了感激之外还能如何呢?但是现在我是真的没有一点食欲,实在是抱歉。” “……这样啊,我明白了。那等到你想吃东西的时候就请下楼来吃吧,我们随时给你准备着。” “好的。渚酱,难得你帮我做了素面,可惜……抱歉了。” “没关系的,请不要在意我。” “咱们先走吧。” 重纪转过头来向我们提议道。 于是我们三人走下了楼梯,来到了餐厅。成濑此时已经坐定在桌前,而荔枝正在分餐。 坦率地说,咱觉得仅凭一碗素面是没有办法分辨出厨师的才能的。不过,除了素面之外,她们二人还准备了一些小菜,包括鸡蛋烧和裙带菜拌黄瓜。鸡蛋烧是碧池做的,而拌菜似乎是渚做的。嗯,不错,是家常风味啊。 “这个好好吃!好吃啊,荔枝!感觉吃完了之后整个人都有精神了!不愧是荔枝!” 成濑只是一个劲儿地夸赞碧池做的鸡蛋烧。鸡蛋烧倒也不是不好吃,但是你这样不就显得渚的拌菜做的不好吃吗?咱也不甘示弱,开始夸赞起了渚的手艺。“清爽的酸味驱散了暑气”云云。 大家似乎都很饿,所以很快桌上的餐盘就被一扫而光了。 “呼,吃的好爽啊。” “突然想吃甜食了……诶,你们不是说做了吗?” “甜食嘛——当然是做了啊。荔枝酱,把那个端过来吧。” “诶嘿嘿,我可是做了哟。” “哦?” “是什么东西啊?” 碧池消失在厨房深处。紧接着,我们听到了冰箱打开的声音,随后是沙沙沙的碎冰的声音。咱好奇荔枝端来了什么,和成濑一起跑到厨房门口去看,只见荔枝正端着装满了乳白色碎冰的餐盒向我们走来。 “这是啥?” “这是蜂蜜牛奶沙冰。” “沙冰?” “是法式料理中的一种甜品,里面的冰比一般的果子露冰激凌的颗粒要粗,所以吃的时候会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这是它的特征之一。” “原来如此,就是用冰凿子把冰块打碎吧。” “对。不过叉子之类的也可以代劳。这种沙冰可以做成各种各样的口味,不过这次我就试着做成蜂蜜牛奶味了。” 碧池把碎冰倒入了玻璃容器,搬到了我们的餐桌上。 “哇——好好吃!” 渚兴奋地说。 “哪个哪个?” 咱也抄起勺子舀起几块送入口中。 哦哦哦,这个…… 丝丝甜味的结晶入口即化,好似钻石碎为粉末。这种又浮华又梦幻的口感,确实是一般的冰激凌所不可及,而为沙冰所独有的美妙味道。 这个碧池,想不到竟然做得出这么好吃的甜点。 好吧,咱明白了,就承认了吧,现在是你比较强,咱以后不会再在暗地里把你称为碧池了。 “很好吃啊,荔枝。” 听到咱的赞美,喜悦一下子在荔枝的脸上绽开。嗯,这家伙其实还蛮不错的嘛,只不过偶尔不太能管的住自己的下半身而已。 “多谢款待——” “也请你们务必负责今天的晚饭——” 成濑似乎有点沙冰上头了。拜托,人家都做了早午饭了,你好歹表示一下“今天晚饭该轮到我们来做了”吧。当然,对于我们其他这些完全不会自己动手做饭的人,这样的漂亮话也说不出口。 荔枝完全没有表现出困扰,而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想必成濑平时的喂食工作就是由她来负责的吧。 “厨房里还有速食咖喱包,晚上就吃它吧。” “哦哦,咖喱吼啊。” “冲先生呢?” “饭既然交给你们负责了,那咱就不好多嘴了,不管你们做什么咱都吃。” 咱面向荔枝,回答的语气中饱含对成濑的嫌弃。不过当事人对此毫无察觉。 “那晚上只需要煮饭就行了,小野寺你就不用来帮忙了,我一个人足矣。” “那怎么行,我当然要来帮把手。” “那到时候,咱们两个人就一起把电饭锅的开关摁下去吧。” 荔枝的玩笑缓解了屋里沉重的气氛,大家久违地笑了起来。重纪也笑了。谢谢啊,荔枝。 之后,我们大家一起收拾好了餐桌和餐具。 在清洗冰凿子的时候,咱在凿子的木纹柄上,发现了一处白色的划痕。于是咱开玩笑道, “看啊,荔枝你用力太猛,把凿子都给划伤了。” 荔枝鼓起脸蛋抗议道, “那个划痕本来就有啦,才不是我弄的。” 将一切收拾完毕后,咱离开了食堂,视线从挂钟上掠过。 现在的时间是,十二点四十分。 译注1:本章标题原文作“焼けぼっくいに火がつく”,直译大概是“欲火重燃”或者是“旧情复发”的意思,指男女之间的关系重归于好。 译注2:原文出自《浮士德》悲剧第一部第四场,浮士德与梅菲斯特签订契约:“假如我对某一瞬间说:请停留一下,你真美呀!那你尽可以将我枷锁!我甘愿把自己销毁!那时我的丧钟响了,你的服务便一笔勾销;时钟停止,指针落掉,我在世的时间便算完了。”以及第二部第五幕第五场百岁的浮士德死前:“这是智慧的最后结论:人必须每天每日去争取生活与自由,才配有自由与生活的享受!所以在这儿不断出现危险,使少壮老都过着有为之年。我愿看见人群煦来攘往,自由的人民生活在自由的土地上!我对这一瞬间可以说:你真美呀,请你暂停!我有生之年留下的痕迹,将历千百载而不致湮没无闻——现在我怀着崇高幸福的预感,享受这至高无上的瞬间。”(董问樵译) 插话2 隔墙有耳(注1) 第一卷 〇〇〇〇〇〇〇〇杀人事件插话2 隔墙有耳(注1) 所谓“神的视点”,或称“上帝视角”,是一种在小说中经常使用的第三人称叙述手法。由于叙述者能够如同全知全能的神一般,同时描写多个登场人物的心理活动,而且还能向读者提供甚至连书中的登场人物都无从得知的信息,因此得名。 如果说“神的视点”会在这一则插话中出现的话,可能有亵渎神灵之嫌。不过笔者本人是无神论者,所以决定暂且采用这种便利的说法。 这位登场的神灵如同守路神一样不会移动,因此其视点的位置是固定的。请想像神站在穴熊馆所在的洼地的边缘,视线保持水平的样子。这就是“神的视点”。虽然从神的位置完全看不到穴熊馆本身,但是任何人只要出入这片洼地,其行为都逃不过神的眼睛,不论是通过那段坡道走下来,抑或是从周围的山崖上系着的绳子(如果有的话)爬上爬下。 神生于这一天的上午八点。为了打消各位对于叙述性诡计存在与否的疑虑,“这一天”指的就是从第四章开始的,线下聚会的第三天。 上午九点五十分,神从洼地边缘看到了一个人的头。这个人很快在神眼前现出了身形,他就是主人公,冲健太郎。现在他正通过坡道向洼地外跑去,很快便消失在了神的视野中。可想而知,这是在他发现浅川和深景二人金蝉脱壳后,回想起了夜里的快艇引擎声,于是跑向码头时候的事。这之后的事情在第四章中记录得很详细。 上午九点五十五分,冲君回来了。 上午十点二十分,这次又是冲君。这一次是他匆忙跑去码头,寻找他想象中的杀人现场痕迹时候的事,这段剧情在第四章之中也被详细地记述过了。 上午十点五十分,冲君回来了。 在这之后,出入穴熊馆的人以及出入时间如下所述: 下午三点,冲外出。 下午三点二十分,小野寺外出。 下午三点半,成濑外出。 下午三点三十五,中条外出。 下午三点五十分,中条回馆。 下午三点五十五分,假面男子——为了记述严谨就先勉强使用这个描述——外出。 下午四点,冲和小野寺回馆。 下午四点十分,假面男子回馆。 直到此时,在神的注视下,所有人都没有持有任何物品出入。 下午五点,冲、小野寺、中条、荔枝和假面男子急匆匆地离开了穴熊馆。 下午五点二十五分,岛上降起了雨。 下午五点半,冲、小野寺、中条、荔枝、假面男子全速跑回了穴熊馆。 下午六点,神闭上了眼睛。 哎呀,成濑没有回馆呢。 译注1: 本章标题原文作“壁に耳あり障子に目あり” 第五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注1) 第一卷 〇〇〇〇〇〇〇〇杀人事件第五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注1) 吃过午饭,咱便回到了房间,一会读读书,一会玩玩手机,就这样消磨时光到了三点,咱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有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除了杀人事件和私奔之外的第三种可能性。 那就是——这一切只是一个整人的把戏。 不,这个把戏并不有趣。就算重纪本人也参与了合谋,咱也觉得这种玩笑实在是让人笑不出来。不过,如果这就是真相,那总真正发生了杀人事件要更好接受一些。 当然,他们两个人也可能是由于别的什么原因而在岛上潜伏了起来。 如果事实如此的话,那么这两个人这样耍我们,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思。假如真的是这样的话。 咱想见见那两个人。 事实,也不过如此吧。 好,上吧。这回不要只去搜索码头,还要把整个岛都搜个遍。 不过什么时候出发都不晚,所以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咱在出发前先用薄荷油和医用酒精配成的自制杀虫剂喷雾喷遍全身,然后出发。 登上螺旋状的坡道,咱走出了洼地。 这座岛上没有咱不知道的地方。 开动脑筋想想,假如是咱的话,这种情况下会藏在哪里…… 洞穴。 咱想起,在岛上的树林之中存在天然的洞穴。那些洞穴是绝佳的藏身之处。假如是咱的话,咱就会躲到那里。 天色已经不早了,必须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林子里去! 咱跑过了阳光暴晒着的丘陵地带,连滚带爬地逃进了林子中。林中的树荫遮挡着阳光,好似减轻了咱身体上的重担,背也能伸得直了。所以说阳光这种东西一定是有重量的—— 不久,咱便抵达了目的地——那个洞穴。 咱学着间谍电影里的主角,把身体贴在洞穴的入口的侧面,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窥探着洞穴内部。 洞穴深约三米,内部没有转角,所以透过树叶的缝隙的阳光能够直接照射到洞穴的最深处。 里面没有人。 呼,咱喘了口气。 岛上还有哪些地方能够让人藏起来的来着…… 海滩边上的仓库兼浴室、过去岛民挖的井里、丘陵地带无数的小洼地,岛上能藏人的地方都被咱走了个遍,可是一个人都没有找到。考虑到或许对方也在随着咱的移动而改变藏身之处,所以咱一边走的时候也不忘偶尔回头看看,可是结果证明,这一切不过是咱在唱独角戏罢了。 果然他们真的私奔了吧…… 咱在岛上搜索的这段时间里,天色逐渐变得不妙了起来。风越来越强,从地平线的那一头飘来的朵朵乌云慢慢聚集在了咱的头顶,显然是暴风雨的前兆。在夏季小笠原高压控制下的小笠原诸岛,这样的天气可不寻常。至少根据咱自身的经验来看是这样的。 为了在雨下起来之前回到穴熊馆,咱顺着山崖边上的小路迅速向穴熊馆方向跑去。 “冲先生——” 突然有人在背后呼喊着咱的名字。回头一看,原来是渚。她正在顺着通向乱石堆的坡道向上爬。 “你去干什么了?” “咱去找浅川和深景了,因为万一他们两个还藏在岛上的某处呢。渚呢?” “我也是,正在岛上到处寻找那两个人。” 咱有点吃惊。 “也就是说,渚你也不相信那两个人私奔了?” “不相信什么的,倒也没那么厉害啦,我就是想,这两个人会不会突然在岛上的某处出现,然后笑着告诉我,都是骗人的啦——这样,仅此而已。然后,你们出来的太晚啦,我们都已经开始着急在找你们了——到时候我就这样说。可是,到最后我也没能找到他们。果然,他们是真的私奔了吧……” 见咱毫无反应,她问道, “冲先生是找到了什么确实的证据吗?” 问题直指核心。 “不,咱也跟渚一样,只是出于愿望罢了。” 咱搪塞道。不过实际上,咱也确实没啥证据,说自己一厢情愿也没什么错。 唯一可以称得上线索的只有昨天晚上的快艇引擎声,但咱不打算跟渚详细提这个,否则只会引起无谓的恐慌。 渚望向逐渐开始变得不平静的海面。 “现在,那两个人究竟身处何方呢……” “估计他们要么正在父岛上某处潜伏着,要么就是在太平洋洋面上勇敢地和风浪斗争吧……究竟是怎么样的呢。” “天气预报说,从傍晚开始直到夜里都会有暴风雨,好担心他们。” “啊,说的是呢。咱们也赶快在雨下起来之前回去吧。” 我们踏上了回馆的路。 一路上,我们之间只进行了一次对话。 并非为了打破沉默的空气,而纯粹是为了询问她的意见。 “假如——咱是说假如,你现在站在深景的立场上。你被重纪先生做了很过分的事,感到很痛苦。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你喜欢的男人向你抛出了橄榄枝,你会选择跟他私奔吗?” 渚的回复来得意外地快。 “我的话,不会的。” “为什么呢?是因为怕给周围人添麻烦,或者类似的理由?”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自己大概是不会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想跟他私奔的地步的。” 渚的声音多少有些颤抖,但咱假装没有注意到,继续问着。 “什么意思?” “所谓‘想做的事’、‘想要的东西’、梦想还有热情,对我来说,都是些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的情感。所以说,把自己的一切都抛下,去追求一个人、去与他一起与全世界为敌——内心中能够产生这样渴望的人,我真的很羡慕。” “羡慕?” “啊,说羡慕的话可能用词有些不谨慎,抱歉……” 咱明明什么都还没说,渚却自顾自地道起歉来。 咱不太能理解渚话中的真意。 而且本来,在咱的印象中,渚就不是她口中所说的那种人。毕竟,参加这个线下聚会的各位,都是为了自己想做的事才聚集到这里的。 可惜,不等咱继续追问下去,我们就已到达了穴熊馆。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咱又翻起了书,时不时玩玩手机,消磨接下来的时间。虽然还雨还没下起来,可是窗外风越发的强烈,吹得窗户玻璃发出“嘎嘎嘎嘎”的声音。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咚。 嗯,什么东西? 刚才那个声音,不是风,而好像是某个固体直接撞到玻璃上发出的。 难道说是山崖上的石头被风吹动滚到洼地里来了?好危险好危险,希望窗户没被打破。 咱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手机上。可是,三十秒之后—— 咚。 又是这个声音。 简直就像是谁在往窗户上扔石头一样。 咱走到窗边,掀开窗帘向外看去。外面没有人。以防万一咱打开窗户探出头去左右看了看,依然看不到一个人影。 于是咱关上了窗户,坐回到了桌边。之后,传入咱耳中的,就只剩玻璃“嘎嘎嘎嘎”的声音了。 到了下午四点四十五分—— “来人啊!不得了了!!” 荔枝的声音从走廊传来。 咱赶紧开门来到了走廊,只见一直以来都嬉皮笑脸的荔枝少见地摆出严肃的表情。 渚、重纪和法子也都纷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脸惊讶地看着荔枝。 “发生什么了?” 咱代表大家问道。荔枝这样回答, “小瞬瞬不见了!我在馆内怎么着也找不到他,而且餐厅和小瞬瞬的房间都有异常。” “异常?什么意思?” “我一时也说不太清楚,大家不如去现场看看。总之各位先跟我来吧。” 荔枝显得十分严肃,所以我们跟着她下到了一层。这回就连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的法子也来了。她的神情显得很憔悴,那份“女巨人”的气场已经全然不见。希望她身体不要出什么状况。 “首先是餐厅。” 荔枝打开了餐厅门,我们跟着走了进去。 走着走着,一股焦臭味涌入咱的鼻腔。 尽管到阳台的落地窗开着,换气扇也在全速运转,这股焦臭味依然没雨消散的趋势。 “这股臭味是什么情况?是你做饭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故吗?” “跟我没有关系。我刚刚来这里打算把饭煮上的时候,就已经闻到这个味了。请大家看一下这个微波炉。” 我们集体走进厨房。 微波炉的门开着。 一部分内壁已然变成了焦黑色,底部更是散落着焦黑的碳粉。在中心处,则放置着一个黑色的方形物体。 那是什么东西啊? 看样子,不像是人体的一部分。 倒是像什么机械零件…… “那个,难道是……智能手机?” 第一个辨认出来的是渚。 咱仔细一看,的确有几分像手机。 但是, “为什么智能手机会出现在微波炉里啊?” 法子焦躁不安地问道。这种事情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法子显然被惹急了。 “喂,难道是有人相信了微波炉可以给手机充电这种都市传说吗?” 咱本想就着这个场景开个玩笑,但是这件事本身实在是太过让人吃惊了,以至于咱的声音都变得紧张起来,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感觉。 “所以说跟我没关系啦,那部手机是小瞬瞬的。” 嗯,成濑的手机不是白色的吗? 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咱的理性所否决了。在微波炉里转几分钟,就算原来是白色的手机,也该被烤黑了。 被微波照射的话,手机内部应该会率先被加热爆炸吧。液晶屏幕也会被烤化然后凝固成了一块一块的晶体,看起来像是手机零件的煤炭状黑色碎末更是在微波炉里炸得到处都是。咱试了一下,果然那部手机已经彻底开不了机了。 “你发现它的时候它就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嗯,那个时候微波炉虽然已经自己停下来了,但是我还是察觉到它内部有异常,所以打开看了看,结果刚一打开里面就开始冒黑烟。我把火灭掉之后,现场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顺便一提,打开落地窗和排风扇的人也是我。” “但是为什么成濑的手机会……啊,等等,你刚才说,成濑的房间也有异常?” “对,大家跟我来。” 烧焦了的手机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再燃的样子,我们就把它原样放在了那里,离开了厨房。 在向成濑房间前进的途中,荔枝对我们说, “等一下,小瞬瞬的房间从里面上了锁,咱们得先绕到他房间对应的窗户那边进去。” “锁上了?” 难道说这是—— 密室? 咱的情绪突然不合时宜地高涨了起来。 可恶,冷静啊。屋子里面可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啊。 我们走出了玄关。 夏日的下午五点,本应清爽的天空却被乌云所笼罩,暴风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倾盆而下,风也较刚才强了不少。如果不把大门锁好的话,那几扇旋转门就要被强风吹得滴溜溜直转了。 玄关入口处的平台,也就是“高床式建筑”中的所谓高床,并非仅限于大门口一处,而是围绕着整个建筑形成一个闭环的回廊,并且在建筑背侧与阳台相连。我们顺着高床,来到了成濑房间的窗外。 然后,我们很快就注意到了荔枝所说的“异常”。 两面窗户里,没有被固定的那一面被完全打开,而被固定着不能打开的那一面上靠近内部半月形的插销的位置的玻璃则被割开了一块细长的三角形的小缺口。 成濑的背包敞着口放在床上,里面的东西散落在床上各处。 橱柜被打开,抽屉全都被拉了出来。 整个房间就好像遭遇了入室抢劫一样。但是这座孤岛上,怎么会有人做这种事呢? 视野范围内没有成濑的踪迹。 “原来如此,确实是‘异常’呢。荔枝,你之前有没有试着翻进去过?” “还没有。” “那咱就先闯进去了。万一成濑还躲在里面的话,咱就把他拉出来。” 不过,就算能在房间里找到成濑,那他十有八九也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一边想着这些不吉利的事,咱爬上窗框,跳到了屋子里。果然,那片被割下的三角形的玻璃就落在在室内窗边的地板上。为了不破坏现场,咱小心地避开了那片玻璃。 室内的空调没有被打开,因此与外面一样闷热。 咱仔细搜查了橱柜里面和床底,没有发现成濑。 咱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床上。床上背包被完全拉开,钱包和纸巾等内容物全都散落到了床上。折叠伞被打开,连装伞的树脂袋子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有人在这里寻找什么东西来着吧,成濑之外的某个人。 但是究竟在找些什么呢? 一边思考着,咱走向了房间的门。插销很普通地被插上了。咱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它打开,最后“保护现场”这四个字在脑海中占据了上风,所以咱就放着没管。 咱从窗户翻了出去,回到了大家身边。 “果然成濑不在里面。” 咱报告道。大家纷纷发出“哦——”、“这样啊——”的感叹,随即又陷入了沉默。 平时主导大家讨论的重纪和法子情绪都很低落,所以这份重任就交到了咱的肩上。 “所以在天色完全变暗之前,咱们得快去外面把成濑找到——大家一起。” 一瞬间咱想提议“大家分头来找”,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大家一起”。把手机放在微波炉里烤,还把窗户割开,把成濑的房间翻得乱七八糟,这种人不仅十分恶劣,而且更糟糕的是,这个人可能就在我们五人之中。所以如果分组行动十分危险。比如,要是我们分成一个三人组和一个二人组的话,如果那个凶手在二人组里的话,该怎么办呢? 没有人反对咱的提议。 咱一手拎着从仓库里翻出的手电筒,一手拿着打开了手电筒的手机,开始搜索全岛。 之后,我们发现了。 在白天咱去探寻过的那个林中的洞穴里。 成濑的尸体。 不对不对成濑你虽然是推理小说爱好者偶尔想扮演一下尸体玩玩咱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再怎么说在目前的情况下你的这种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啊你看我们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连荔枝都没笑啊说实话咱都感觉能看出你这种笑话的咱脑子已经不太正常了好了好了快把你的手伸出来一二三咦真的没有脉搏了吗哈哈哈难道是在胳肢窝那里夹着网球吗这种古典的诡计咱一眼就看穿了咦并没有网球这是什么好像是那个冰凿子插在成濑的胸口上 ——放弃吧。 再怎么看成濑都已经死透了。 他的头朝向洞穴内部,仰面倒在地上,表情十分痛苦,两眼圆睁,左胸插着冰凿子。他的胸口不知道被冰凿子刺了多少次,细小的伤口多的就像蜂巢一样,流了很多血。他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地面的血已经干了。至于尸僵和尸斑这些特征咱这个门外汉并不能看出来。 这样的刺杀方法,首先能够确定肯定不是自杀而是他杀。与刚刚“可能不是私奔而是杀人事件”不同,这次毫无疑问是发生在现实中杀人事件。 即使到此时,咱也没有放弃幻想。 作为推理爱好者…… 想必,这是他对同为推理小说爱好者的咱的宣战。 必须继续仔细检查尸体的状况。 成濑,咱一定会把凶手找出来的。 冰凿子并非垂直插入胸口,而是稍稍向尸体的右手侧倾斜。仔细观察之后可以发现,其他的伤口也都有这样的特征。 也就是说,凶手是左撇子? 如果凶手是右撇子,其实也能从成濑的身后伸手来刺,从而造成同样的伤口效果。但是这种解释仅能用于第一击。实际上从第二击开始,直到最后一击,伤口也都是向右侧倾斜的。第一击之后,成濑应该会倒在地上,在此之后凶手应该是以骑乘位跨坐在成濑身上对成濑发动攻击的,尤其是伤口都集中在胸口,除了从正面刺之外很难有其他合理的解释。果然凶手应该是左撇子。 咱回想着各位同伴的利手。 右、右、左、左、右、右、右、右。 左撇子只有法子和浅川。 难道是法子? 还是说,浅川还在岛上的某处潜伏着……? 但是,现在插在成濑胸口上的这个冰凿子毫无疑问就是刚才荔枝做沙冰的时候使用的那一把。在它柄上的那道白色划痕与咱在洗的时候注意到的一模一样。要知道,两道完全相同的划痕是不可能被人伪造出来的,因此咱可以断定,这把冰凿子就是咱刚才洗过的那一把。 也就是说,这把冰凿子是凶手在那之后从厨房里偷偷带出来的。 冰凿子全长约十五厘米,要带出来的话不太可能藏在手掌中或者衣服兜里。不过同时,假如把它藏在衣服里的话,就可以很简单地把它偷偷带出来了。嘛,把凶器带出来的手法先暂且不提。 浅川还藏在岛上的某处——不,甚至可能是在穴熊馆的某个隐藏房间里也说不准——潜伏着,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来到厨房里,取到了这个冰凿子作为凶器,整个过程大概就是这样吧。即使他没有预先准备凶器,用洞穴附近的石头也能完成行凶吧。 那样的话,果然法子…… 而且,身高差对第一击的结果或许有影响,但是采取骑乘位袭击的话,身高差的影响就不大了。仅从伤口和凶器刺进去的情形判断不出身高差信息。总之把大家的身高排序的话,应该是重纪=浅川>法子=咱>成濑=深景>渚=荔枝。 以及,凶手可能是害怕假如把作为证据的冰凿子带到海边的话,会碰到我们中的某个人,所以才没有处理掉凶器。当然,不考虑凶手为了隐瞒杀人事件的发生而把尸体搬运至此的情况。 好,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荔枝酱!” 渚的悲鸣把咱拉回了现实。 回头一看,荔枝的表情和步伐,仿佛仍不确定自己是否在梦中。她走到成濑身边,跪了下来,小声喊着“小瞬瞬”,泫然欲泣。 大滴的泪珠从她的眼中流出,“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咱的内心却被邪念占据。 ——好美。 咱想。 滴答,滴答。 荔枝的泪珠落在洞穴地上的声音——不是的,是洞外的雨声。转眼间,声音就由“滴答滴答“变成了”哗啦哗啦“,看来雨下大了。原本在洞穴外站着的重纪和法子也进入了洞穴避雨。 闪电,俄而雷鸣。 “总之赶快打电话报警吧。” 咱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手机拨号。 然而,没有信号。 虽然不深,但是洞穴毕竟是洞穴啊。于是咱走到了外面。然而,还是收不到信号。 难道是因为在树林里? 于是咱向林外跑去。还有点温热的雨滴从铅灰色的天空倾盆而下,把咱的全身洗了个遍。可是等咱跑到了林子外,一看手机,跟刚才没有区别。 没有信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这座岛不是应该能收到父岛上信号塔的信号吗? “冲先生,” 渚从后面追上了咱。 “这种天气跑到开阔的场所会有被雷劈到的危险。” “雷……也许就是因为雷。” “怎么了?” “你看看自己的手机。” 渚如咱所言拿出了手机,然后惊讶道, “啊,没有信号!” “果然渚的也是一样。恐怕刚才的闪电把父岛的信号塔给劈坏了。” 虽然目前只检查了咱自己和渚的手机,但是如果咱猜得不错的话,其他人的手机现在也应该一样都收不到信号。 回到洞穴,咱把情况向大家做了说明。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联络不上警察了?” 法子罕见的小声说道。 “不好说,也许除了咱之外其他人的手机还有信号,穴熊馆里的wi-fi也可能还是能连得上的。咱们现在应该赶紧回到馆里确认一下。” 大家接受了咱的提议,决定赶快回到穴熊馆里。 咱向还蹲在成濑尸体旁的荔枝喊道, “别太伤心了荔枝,咱们现在得赶快回去。” 荔枝没有回头。她站起身来,无言地向洞口走去。咱本以为说服她离开会花费一番精力,所以有点泄气。不过从她的行为中完全看不出她在想什么,这无疑更加可怕。难道是咱变得奇怪了? 不过,咱也没有闲心去操心别人的事就是了。 紧接着,出于推理小说爱好者的本性,咱没忘记用手机照了几张现场的照片。一张是尸体全身照,一张是胸口处伤口的特写,最后又从洞穴外向内侧照了一张。 最后,咱再一次望向了成濑的尸体。 这么高的气温,加上现在这场倾盆大雨,想必过不了多久,尸体就会腐烂得惨不忍睹吧。 这一切都是凶手的错。绝不能原谅。等咱把凶手抓住之后,一定要胖揍他一顿。 行走在雨中,试图忘记发生的一切。 就这样,浑身湿透的我们,终于回到了穴熊馆的大门。 “我去取毛巾来。” 即使在此时,渚还是如此心细。 我们用她拿来的毛巾擦了擦脸和身体。之后,我们仔细检查了所有人的手机和重纪书房里的电脑,但是依然没有信号,wi-fi也连不上了。 “这手机信号和网络得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啊?” 法子小声抱怨道。渚用温柔的语调安慰她, “电力公司肯定很快就会派人维修啦。” 但是咱不这么想,毕竟父岛本身也是一座绝海孤岛,上面设施的修复想必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所以咱保持了安静。 “电脑这边就由我来盯着,大家请先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吧。” 听到重纪这样的提议,咱反驳道, “不行,现在已经有一个人被杀了,在这种情况下单独行动是很危险的。” “啊,啊,确实是呢。” 最后大家决定暂且先全员前往餐厅。 推开餐厅的门,烧焦手机发出的焦臭味扑面而来。对啊,这个房间已经被臭气污染了…… 但是,整座馆内能够容纳我们这么多人的地方就只有这里了。 没办法,我们各自坐到了餐桌旁自己的座位上。 “啊,我去收拾一下微波炉吧。” 渚刚站起来,就被咱制止了。 “非常感谢,但是还是不要收拾那里为好。毕竟这里发生了杀人事件,在警察赶到之前我们必须保护好现场。” 渚失落地坐了回去。 “对啊,是这样,抱歉,我没注意到。” “啊,没关系,咱刚才也忍不住那个臭味,想要打扫打扫呢。” “那我先去把饭做好,毕竟大家折腾了这么久,都饿了吧。” “晚饭……” 我们面面相觑。 “……抱歉,我现在没什么食欲。” “对不起,我也是……” 重纪和法子先后拒绝道。咱本想声援一下渚,但是目前这种状况之下,咱实在是没有心情吃东西,而在餐厅里弥漫着的臭味更是使状况急剧恶化。 “抱歉,咱也……” “啊,说的也是,这种时候说晚饭的事情确实有点……对不起。” 渚再一次低头向我们道歉。对不住了,渚。 在此期间,荔枝一言不发,两眼盯着虚空。 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着。偶尔咱会掏出手机看看是不是信号塔已经修好了,但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那个……”怎么回事,现在咱说话的语气都变得不像“南国模式”的咱了。“在能联系到警察之前,咱们不如先梳理一下情况吧。今天下午大家都做了什么……”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刺向了咱。好痛。 法子冷冷地说, “你是想把犯人捉出来吗?虽然作为推理小说爱好者的健太郎提出这种建议也无可厚非,可是这种事情交给警察来做不就可以了吗?” “所以说,现在联络不上警察……” “请不要再伤害我们大家了!” 法子的发言虽然没有了过去的威势,可是咱也无言以对。 ——是啊,咱这么提议,单纯只是因为想亲手捉出犯人。 还好此时重纪为咱打了个圆场。 “嘛,捉犯人什么的暂且不提,咱们如果现在能稍微梳理一下情况的话,等到时候警察给我们录口供的时候,咱们也能回答得更有条理一些。如果咱们大家每个人都自说自话的话,警察说不准会怀疑我们的。顺便一提,我除了下午四点左右为了转换心情出门转了转之外,一直都待在书房里。” 重纪率先作了说明。为了防止冷场,咱接住了他的话。 “咱下午基本上就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玩手机,不过三点左右出去散了一会步。” 咱没有详细说自己是为了找浅川和深景的藏身之处而外出的。 “散步的时候遇到了渚,对不对?” 咱看向渚。 渚立即领会了咱的意思:暂且隐瞒外出的目的。 “我那个时候正好也在散步,大概是三点多出发的,具体时间实在是记不清了,不好意思。四点左右我和冲君一起回到了馆里。除此之外的时间我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我也外出过一次,也是为了转换心情。时间不记得了。过程中没有遇到任何人。换句话说,我没有‘不在场证明’这种东西。” 法子语气略带嘲讽,还特意强调了“不在场证明”这几个字。咱假装没有听出她话中的深意。 只剩荔枝了…… 咱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午饭之后,大概三点左右,我和小瞬瞬两个人还在我的房间里说话来着。之后我就去午睡了。四点半左右我下楼去煮饭,然后就发现了那部烧焦的手机。” 荔枝的语气如此寻常,让咱吃了一惊。 “谢谢大家。有没有人看到成濑出门呢?” 全员沉默。 “那么,有没有人听到手机爆炸或者是玻璃被划开的声音呢?” 沉默。 “但是,如果大家当时为了开空调而把窗户关上了的话——比如实际上我当时就是这么做的——那要是什么都没听见的话,确实有点不可思议。” 渚提出了疑问。咱回答道, “即使真的没人听见也没有那么不可思议啦,如果切割窗户使用的是入室抢劫犯常用的手法‘こじ破り’或者叫‘三角割り’的话……把螺丝刀插进玻璃窗户的槽里然后通过裂纹把一块玻璃给撬开,这种破坏玻璃的方法几乎不会发出什么声音。啊,当然,咱没亲身体验过,只不过恰好以前在推理小说里读到过这种手法而已(注2)。” “诶,还有这种方法吗?” 渚稍微感叹了一下。咱稍微有点得意地继续道。 “然后,咱在网上也看过那种把智能手机放在微波炉里烤的视频。视频里手机的燃烧和爆炸声其实都不大。咱只是觉得如果万一有人听到这两个声音,我们的推理就算是有了大进展,所以试着问了一下。” “凶手把手机用微波炉烤是为了销毁不利于自己的数据吧。” “想必是这样的。凶手还把成濑包里的东西全都倒在床上来着,而且钱包、纸巾和折伞都有被仔细搜索的痕迹,大概就是凶手害怕成濑在被杀之前留下了什么线索对他不利,非常不安,所以才把成濑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吧。根据搜查的结果,凶手判断成濑的手机中有对他来说很危险的文字或者图片,所以才把手机用微波炉给烤了。” “但是居然是用微波炉烤,凶手当时得有多不安啊。” 法子参与了我们讨论。喜好辩论,这难道是律师的本性? “如果当时有谁听到然后打开厨房门看看就好了。我要是抓到凶手,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然后丢到海里喂鱼。” “是啊。凶手估计也觉得如果频繁出入馆内的话会显得很可疑吧。” “可是穴熊馆里也有澡堂呀厕所呀什么的,可以在那里处理手机。” “如果在馆内物理破坏手机的话,一定会发出巨大的声响。而要只是单纯泡在水里的话,请别忘了最近的手机基本上都是防水的。这样来看,用微波炉烤未尝不是一种毁灭证据的好方法。请想象一下,法子,你走进餐厅,看到微波炉在转。请问你会主动把微波炉关掉吗?” “咦……你这么一说,确实,我那时大概不会主动去关微波炉的。我大概会以为是什么人在热东西,过程中恰好有事离席了,所以不可能特意去窥探微波炉里到底有什么。” “就是这样。就算闻到了异臭或者是看到了爆炸声,觉察到不对,那也为时已晚了。那时,手机里的数据大概已经去见冯诺依曼了。” “原来如此……” “咱现在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凶手要特意去把窗户划开。” “诶,那不是因为凶手要进入成濑的房间找手机吗?” “那他直接从门进不就可以了吗?” “门不是锁着的吗——啊!” “终于注意到了呢。门的插销只有从内侧才能锁上,如果不是凶手做的话,那究竟是谁把门锁上的呢?尤其是,房间的主人已经在室外被人杀掉了。” “确实很奇怪啊……” “难道是因为害怕从门进去被我们撞见,所以才特意把窗户割开然后从窗户钻进去的?” 渚扭捏地发表了意见。 “嗯,或许如此,不过成濑的房间在走廊里很靠里的位置,所以比起走窗户,没准正常从门进更隐蔽呢。而且从门进去的话,就算被人发现,凶手也能想出借口来解释自己的行为;可是要是割玻璃的时候被人发现了,那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这么说的话,是这样没错。” “嘛,渚的假说也不是没有道理,或许事实就是那样的呢。” 咱突然感到了一股违和感。 凶手为了进入房间还特意去割玻璃,就好像房间是密室一样…… 嗯,密室。 等等。 难道说,真的是密室这种东西吗? “啊,说起来咱散步回来之后,在自己的房间里听到了‘咚、咚’的声音,就好像有谁在用石头敲玻璃一样。咱还特意打开窗户看是谁干的,但是窗户外面一个人都没有。这个声音大家都没有听见吗?” “啊,我也听见了。” “我也是,窗外没有看到人,还以为是风……” 大家纷纷表示也听到了那个声音,而且好像大家都打开窗户向外看来着,然而都没有看到人。虽然没有人记得准确的时间,但是基本能够确定是从四点到四点半之间的某一时刻。 果然是这样。 “抱歉,咱先出去一下!” 咱从餐厅里飞奔出来。目的地是成濑的房间。因为正门被锁住了,所以咱转向玄关向房间的窗户跑去。 渚在身后追赶着咱。 “冲先生,你这是要干什么?” “咱刚注意到,成濑的房间难道不就是个密室吗?” “密室?” “待会咱再详细说明。” 咱出了门,在被暴雨打湿的高床式回廊上,在保证自己不滑倒的前提下,以最快的速度奔跑着。渚跟在咱身后。 再一次从窗户翻进了成濑的房间,咱直奔被锁上的门。 仔细地观察插销移动的轨迹。 果然,在插销的延长线上,有一个针刺出来的小洞。 不出所料。 “冲先生!” 回头一看,渚还在窗外站着。 “咱明白为什么凶手要把窗户割开了,需要跟大家说明。咱们回去吧。” 咱翻出窗户,与渚一起回到了餐厅。 “你刚才发什么神经啊?” 法子劈头盖脸问道。 “咱明白为什么凶手要特意从窗户进去的原因了。成濑房间门内侧的插销的延长线上,有一个被针刺出的小孔。” “针?” “是的。大家知道‘针线密室’这个名词吗?”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咱。没错,没错! 咱先简单跟大家说明了一下什么叫“针线密室”。 “咱不知道成濑究竟是被凶手叫出去的还是主动叫凶手出去的,不过能够看出,他在出门之前或许已经预料到自己有生命危险,所以为了留下凶手的线索,就把在手机上留下了凶手的名字,然后用咱刚才所说的方法构建了一个‘针线密室’,把手机藏在了密室里。针、线还有小夹子这种东西,馆内肯定有很多吧,重纪先生?” “啊,是的,我记得深景的房间里有一个裁缝工具箱。” “成濑或许就是用了那里的工具吧。凶手在杀了成濑之后,为了销毁成濑可能留下的线索,走到了他房间的门口,却发现房门被锁上了。凶手此时想必是大吃一惊吧。他一开始可能以为馆内的某人——比如荔枝——正在成濑的房间里待着,出于某种原因把房门给锁上了。但是为什么呢?怎么想都很奇怪。于是凶手往我们每一个人的窗户玻璃上扔了一块石头,然后躲到暗处,观察我们是否都在自己的房间里。结果我们每一个人都打开窗户向外看了,说明我们都在自己的房间里。所以只剩下一个可能性,那就是成濑这个推理迷预先使用了某种手法,把自己的房间变成了一个密室。所以凶手只好去割成濑房间的玻璃,然后从窗户进入房间。” 咱没敢进一步暗示浅川和深景还留在馆内的可能性。但是凶手既然走投无路选择了割成濑房间的玻璃,根据逻辑推理可以得出—— 凶手,应该是知道浅川和深景两人不在馆内这件事的。 换句话说,浅川和深景两人或许是杀死成濑的人的共犯。或者,凶手就是他们二人中的一个…… 不过,可能凶手也没想那么多就破窗而入了。 “等,等一下啊,”法子说道,“先不管这个什么……什么密室诡计,就算确实如此吧,那成濑也该想到,如果凶手破窗而入的话,他所构造的密室就毫无意义了啊。而且如果他真的想给我们留下像‘如果我被杀了的话凶手就是xx’这种死亡信息,直接在房间里拿小刀刻下来不是更好吗?还不用担心被破坏掉。” “那样做的话,他留下死亡信息这件事就失去意义了。” “失去意义?” “对。刚才咱分析的时候说,不知道成濑是被凶手叫出去的还是主动叫凶手出去的。现在来看,他大概是主动的那一方。成濑他,想要胁迫凶手。” 而且用以胁迫的把柄多半跟“私奔”这件事有关。他是不是目击到了凶手把两人的尸体搬到船上开走时的事情呢? “既然是胁迫,那就不能不考虑成功之后的事情。如果他按照法子所说的,把信息刻在比如房间的墙上,那用不了多久肯定会被我们发现,他胁迫凶手的这件事就会暴露,凶手也就不会吃他那一套了。所以他制造了一个密室,如果凶手妥协,那么他之后也能随便给自己找个破坏窗户玻璃的理由,比如心情不好,往窗户上砸东西来着,或者是为了测试推理小说中的密室诡计在现实中是否可行,总之这种理由要多少有多少。虽然哪个理由听起来都很勉强,但是为了钱的话他也会忍耐下来吧。不过如果万一胁迫失败而被凶手报复了的话,如你所说,这种留在手机上的死亡信息不过也只是能多拖延一会时间而已……” “嗯,这种事,成濑确实干得出。” 法子说罢,便安静了下来。 大家也都一言不发。 咱仔细观察着大家的神态。 凶手,是我们之中的哪一个呢? 果然还是法子这个左撇子?要是她干的话,也不是没有动机可循。来的时候,她不是一直为荔枝的事闹别扭来着吗?但是后来她可是完完全全地接受了荔枝的存在吗?也许,她只是姑且接受了荔枝这个人而已。对于成濑私自携带女伴这件事,她一直都怀恨在心也说不定。 不过,伤口的方向也可能是凶手故意制造出的伪证,用以诬陷岛上的左撇子。 那有没有可能是重纪?在那张假面之下,他或许正在偷笑着看着我们烦恼呢。假如一开始发生的浅川和深景二人的“私奔”事实上也是谋杀的话,那么重纪毫无疑问将是头号嫌疑人。苦主怒砍奸夫淫妇,结果被路人撞见反遭胁迫? 荔枝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头脑冷静,真的很奇怪。与我们不同,她和成濑是有私交的,所以很可能也有杀掉他的动机。而且,至今为止一直风平浪静的线下聚会,因为她的到来,一下子变得腥风血雨,该说她是瘟神呢,还是亲手挥下镰刀的死神? 渚……咱个人觉得她不可能是凶手。那双纤细的手腕怎么可能被用来会杀人呢?但是根据咱读过的推理小说,这种孤岛或者是暴风雪山庄类型的杀人案,女主人公从来都是凶手的热门人选。所以咱强忍着悲痛,把她也添加到了嫌疑人的名单上。 再或者,是已经“私奔”了的浅川,或者深景吗?还是说他们两个是共犯?或许咱之前想错了,他们突然玩的这一出“私奔”,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整蛊我们。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盘算着杀死成濑,这样就说得通了。更何况浅川就是个左撇子。只是有一点不好解释,那就是,他们究竟是通过何种手段在下午潜入馆内,拿走了作为凶器的冰凿子。 我们现在身处孤岛,基本可以忽略外部人员作案的可能性。 当然,咱自己肯定不是凶手。 法子、重纪、荔枝、渚、浅川、深景。 做出夺走成濑性命这种无法原谅行为的那个凶手,就在这六人之中。 到底是谁。 “我忍不下去了!” 法子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发出“咣”一声巨响。 我们齐刷刷看向她。 法子好像突然回过神来一样,为自己刚刚冒失的行为辩解道, “……是说那个臭味啦。我要回自己的房间待着。” “不可以,太危险了。” “我把门用钥匙锁上,不就没人进得来了吗?!” 甩下这句话,她气呼呼地离开了餐厅。这是何等高纯度的死亡g啊。 “法子说得没错啊,那我也失礼了。如果wi-fi恢复了的话我会通知各位的。” “我也……” 重纪也离开了餐厅。卧槽,你们是都不要命了吗?推理盲还真是可悲啊……不过通常在这种暴风雪山庄的舞台上,就算大家为了保证安全而聚集到了一起,紧接着也会上演停电之类的戏码。是祸躲不过的。 最后只剩下咱和渚两人。 “渚,你怎么打算?” “只要冲先生在,我就安心了。所以,请一直和我在一起哟?” 渚露出了坚强的笑容。 这种时候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简直犯规啊…… 真是个好人。 “咱——咱也是,只要渚在身边,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冲先生……” 我们目光交汇着。 渚闭上了眼睛。 诶,什么情况?这难道是那个?现在kiss ok吗?真的ok吗?咱要上了哦。真的要上了哦? 正这样想着,渚的身体突然倒在了桌上。 “诶,怎么了,没事吧。” 咱赶快绕过桌子跑到了渚的座位旁边,摇了摇她的肩。 渚稍稍睁开双眼,用微弱的声音回答道, “不好意思,我好像突然犯贫血了。” “只是贫血啊,太好了。不对,应该这么说,虽然贫血也很糟糕,但总比中毒要强得多。你的贫血是经常犯吗?” “嗯,偶尔比较累的时候就会犯。” “这样啊,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糟心的事,也难怪。餐厅里的空气也不好,还是回房间休息吧。好,能站起来吗?来,搭住我的肩膀。” 咱把渚扶回了她的房间。本想就这样离开,但咱还肩负着男人的责任。 “渚你听好,待会等咱出去之后,你马上把房门锁上。没错,除了吃饭和上厕所,都不要离开自己的房间,就算必须离开也要尽快赶回来。并且最重要的是,不管谁来敲门,都不可以随便给他(她)开门。毕竟杀人凶手用‘xx被杀了!’‘着火了!’这种话骗开受害者房门这种梗在小说里都已经被用烂了。应对这种情况就应该回答‘怎么会有人被杀’‘怎么会着火’——当然,如果真的着火了的话那确实不得了,不过到那时应该通过气味就可以判断出来。” 渚看着咱过于紧张的样子,笑了起来。为了让她意识到这些注意事项的严肃性,咱稍微提高了声音。 “咱没开玩笑,这些都是性命攸关的问题,明白了吗?” 渚马上把笑容收敛起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咱是不是有点言重了? 于是,为了和缓气氛, “好孩子好孩子。” 咱学着好莱坞电影配音一样的腔调说道。渚又被咱逗笑了。 “那咱就走啦,记得咱出去之后你赶快把门锁上。” 咱离开了渚的房间,马上从身后传来插销插上的声音。真是听话的好孩子。 好。 咱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锁上了门。 瘫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哎,结果大家还是各自分散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这样的话,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就不好说了。如果能把所有人都聚在一处,那凶手的行动也会变得困难起来……等等。 反过来想,也许这正是凶手所一手促成的。 我们之中第一个提出要回自己房间去的法子,此时在咱的心中显得越发的可疑起来。虽然再反过来想也许这不过是凶手故意给咱制造的错觉而已,但是我们又不是生活在推理小说世界里的人物。现实世界里哪来的那么多误导线索呢?最可疑的人一般就是凶手没错。又或者是重纪,因为他在自己回屋之前,还号召我们所有人也都回屋休息来着。 总之,不管凶手是谁,想对咱有所企图,非得通过这扇锁上了的门不可。 ——不对,不一定。凶手应该还有很多种入侵方式,比如通过梯子爬上来割破窗户,或者从馆内的密道钻进房间。头顶的稻草屋顶同样也很好被拆开。 看来今夜会是个不眠之夜了,否则,万一合上眼…… 时间在紧张的气氛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偶尔咱会拿出手机看一看,但是信号一直都没有恢复。重纪也没有动静,说明wi-fi也还连不上。 就这样咱苦熬了两个小时,终于是熬不住了——肚子快要饿扁了。 没办法,只好去餐厅一趟觅觅食。 咱拉开插销,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 走廊里没有人影。 咱蹑手蹑脚地走下了楼梯,来到了餐厅。虽说这样小心是为了不引起凶手的注意,但是有点太过鬼鬼祟祟了,反而搞的好像咱自己就是凶手似的。 餐厅跟刚才离开时相比没有变化。灯还亮着,窗户还开着。空气中的焦臭味已经基本消散了。 干面包还是算了吧,干脆就咱就泡碗面吃就得。可是光吃泡面也吃不饱,所以又从冰箱里翻出了鱼肉香肠和起司,吃了下去。之后还要守夜,因此必须要摄入足够的咖啡因,于是咱又在冰箱里翻出了可乐和咖啡,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喝这么多东西会提高咱上厕所的频率,反而会给凶手以可乘之机,于是就改喝了一点矿泉水。 但是这样下去的话最终大家都会饿得受不了的,尤其是法子,连中午饭都没吃,肯定会被饿坏的。果然还是应该把大家都召集起来一起吃个晚饭为好。不过,难啊。 吃完之后,咱继续搜寻着能够充当夜宵的食品。矿泉水还有……哎,除了干面包之外没有别的了。没办法,咱拿着一条干面包和一瓶水回到了餐厅。 走向楼梯的时候,咱注意到玄关处的玻璃旋转门被强风吹得转个不停。说起来,刚刚来餐厅的时候没有发现门在转呢。难道是咱在餐厅和厨房吃东西这段时间里,有谁把门锁打开外出了吗?咱站在门前向外看,一片漆黑之中,一束手电筒发出的光束正在旋转着,十分醒目。 那是谁? 在发生杀人事件之后,冒着如此强劲的暴风雨中,他想去哪? 难道说,是凶手? 假如此时选择尾随这束光的话,肯定很快就能获得关于杀人事件和凶手身份的重要线索。但是,太危险了。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可是万一把自己套进去了就不好了。 一瞬间咱陷入了犹豫之中,紧接着做出了决断:跟上。毕竟,咱一直以来都是个行动派。 我们寻找成濑时使用的手电筒此时仍然被放置在鞋架上。于是咱随便抓起一个便向外冲去。 微微散发着热气的雨滴打在咱的身上,迎面而来的强风像是给咱的脸上糊了一层树脂袋子一样。远处的那束光照射在雨滴上,显得十分朦胧。咱注意着不让被跟踪的对象察觉咱手电筒的光,一边摸索着前进的方向,慎重地追赶着那个人。 敌人走进了林子。这样,咱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他的目的地了。 成濑尸体所在的洞穴。 咱跟着他来到了走进了林子里,可是很快咱就后悔了。这片在白天来看不过是郊外杂树丛级别的稀疏林地,在夜雨中似乎进化成了深不可测的森林。咱挣扎着走过泥泞的地面,不时摔倒,有时还会踩到虫子一样的东西。就算咱是个户外派吧,可是在没有准备好相应的装备的情况下,也不该冒失地来到这种地方。但是没有办法,因为不如此做的话,就会失去这条重要的线索。 前面那个人在进入林子之后,行动速度也减慢了下来。为了不被他发现,咱小心地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最后,那个人在那个洞穴前停住了。 他正要走进洞穴。 这时,天上突然降下一道闪电,电光照亮了那人的侧脸。 是荔枝。 咱忘记了本来的目的,从隐蔽处跳了出来。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咱看到了,看到了那一瞬间她的眼神——如同失魂落魄一般的恍惚。能做出这种眼神的人,绝不可能在谋划着什么阴谋。 荔枝蹒跚着,似乎在跟死者打招呼。咱从她身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荔枝对此似乎一点都不感到吃惊。她呆然地回过头来,用空洞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咱。 “这里是墓地,不是生者该来的地方。” 荔枝直率地点了点头,令咱感到意外。 于是咱拉着她的手腕向林子外面走去。很快咱意识到这样有点使用暴力的嫌疑,于是改而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一边走着,咱逐渐恢复了冷静。仔细一想,果然荔枝就应该是凶手吧。她来洞穴只是为了销毁证据而已。现在她肯定正在准备从后面袭击咱,所以咱必须做好警戒。然而事情并没有如咱想象的那样发展,我们二人保持着手拉手的姿势走出了林子。 回到馆内,咱把荔枝送回了她的房间。 “这里已经发生过杀人事件了,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你应该待在屋子里把门锁好,不要随意外出。” 说罢,咱转身打算离开。 可是这次,咱的手腕被荔枝抓住了。 “请不要走。” 咱一回头,突然被荔枝抱住。迎接咱的,是一对温热湿润的嘴唇。 “什——” 咱下意识地跳开,本想质问她,却最终没有问出口。荔枝开始哭泣。 “小瞬瞬死了,而且是被人杀死的,我好害怕,所以请不要离开我。”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咱打量着荔枝的身体,被雨淋湿的她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性感了。咱的小兄弟不受控制地抬起了头。 好想抚摸她的身体—— 咱无意识地向前跨了一步。这时,渚的面孔突然浮现在咱的脑海里,让咱稍稍恢复了冷静。 咱现在是在做些什么啊!咱喜欢的不是渚吗?被可爱的女孩子稍一引诱就移情别恋精虫上脑,这样咱还算是男人吗?而且,成濑刚刚死去,作为同伴的咱却立刻与他的女友发生关系,这难道合乎道义吗? “好吗,不要走,拜托了。” 荔枝又一次抱住了咱,眼中闪着泪光,我见犹怜。心中的理性,瞬间被击得粉碎。 脑海中渚的笑容。 眼前正在哭泣的荔枝。 渚。 荔枝。 两人的容貌交互在一起。 咱的内心经过激烈的斗争,得出了两个结论。 首先,之后发生的一切过错都不在咱身上不是因为咱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而是她主动诱惑的咱咱是为了让刚刚失去恋人的她冷静下来安下心来没有办法才答应她的。 其次,目前最为关键的是绝对不能让渚看到我们这样把这里变成白学现场所以当务之急是必须把房间的门关紧。 都是借口。 我们迅速走进了荔枝的房间。咱关上门,荔枝插上了插销。 接下来的事情都在一瞬间之内发生了。 不过相识三日的我们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贪婪地索求着对方的唇。荔枝麻利地蹲了下去,给咱口了起来,同时左手轻抚自己的花蕊,右手则摸索着咱的后庭。由于咱还是第一次,对于荔枝如此熟练的技巧还有些抵触,但是她的右手手指还是突破了咱的防线,温柔地进入了咱的身体。啊,能感觉得到,是食指和中指。两根手指在咱的体内搅动着,爱抚着。咱无法抵抗同时来自前后两面的激烈快感,很快便在荔枝的口中射了出来。 见状,咱慌忙去拿纸巾,不想荔枝一下子把口中的精液全都吞了下去,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好意思,是我做的过了,请全部忘记吧。” 一句话,将咱内心仅存的一点理智也全部粉碎了。 咱像抬木头一样把荔枝抬起来放到了床上,荔枝的肉体把床板压得嘎吱作响。她条件反射般地爬了起来,却又被咱压在了身下,插了进去。 好似要报复刚才她对咱的捉弄一样,咱用力地在她身上挞伐着,荔枝发出的娇喘声余音绕梁。看到她眼中留下的泪水,不知为何一股使命感在在心中油然而生。对,咱这么做,都是为了安慰她。 忘掉吧。忘掉所有的一切,只要让你感到舒服就好。去吧。去吧。去吧。 “要去了,荔枝!” 荔枝发出一声尖叫,身体痉挛着向后反曲。咱也同时达到了高潮。被雨和汗水所浸湿的身体,重重地倒在了床上。 事后—— 咱从床边坐起身来,看着仰卧着的荔枝。 咱的内心动摇着。难道说,咱败给了诱惑,和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女人上了床,因而感到后悔了?这真是作为一个男人能做出的最恶劣的行为了。 但是,除了动摇,咱似乎也感受到了一些其他的什么。虽然咱自己也说不太清楚,总之肯定跟成濑有一定的关系。 咱转过身,趴在荔枝肩膀旁边问道, “那个,你是跟谁都能做出这种事吗?在小笠原丸号上你和那两个背心男也做了来着。” 荔枝用依然湿润的眼睛看着咱。 “你看到了?” “看到了。说实话,咱那个时候是很气愤的。这是对成濑的背叛,对不对?” “没关系,我跟小瞬瞬定的合同里有规定可以接私活。” “合同?” “小瞬瞬花钱把我包下来了哟,这几天陪他一起玩。” “什——” 咱无语了。 花钱包下来——买春——援助交际—— 骗人的吧,这种事不是只有在繁华街边的小巷子里和小说里才有的吗? 但是转念一想,原本以为根本不可能在现实中遇到的杀人事件,不是如今也在咱身边发生了么? 所谓的世界,把外面光鲜的皮囊剥开,内部竟是如此丑恶。 无视咱的动摇,荔枝淡淡地解释道, “我的定价是一天五万,期间你可以随你喜欢的做。这次旅行预计是六天的时间,所以总价是三十万。期间我可以去接私活,所以我就利用了一下旅途中的闲暇时间赚了点外快。 “那……那你刚才哭什么呀?” “我哭了?” “哭了啊!在洞穴那里!你们不是只有金钱上的交易关系吗?那为什么要哭啊?啊啊,咱懂了,你是为失去一张饭票而伤心吧?” 不知为何,咱全身青筋爆起。 荔枝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里满是嘲弄。 “别小瞧我,像他那种饭票,大街上要多少有多少。你可不知道有多少人排队等着被老娘翻牌子呢。” “诶,这样吗,那——” “所以说这根本没关系好吗!” 咱还是头一次听到荔枝如此粗暴的声音。头一次——就是从咱在竹枝港客船站与她相遇时开始算。眼前的她此时似乎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让咱一下子不知所措了起来,回复也变成了鹦鹉学舌。 “没关系,是说……” “嗯,没有关系。成濑是花钱包下了我,可是这和我为他的死感到伤心这件事毫无关系。你看,他已经不能再说话了啊。他的那些冷门的杂学知识,推理的话题,还有有朝一日成为畅销君的梦想,我都再也听不到了哦。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回到我们身边了。我为此而感到悲伤而哭泣,不可以吗?”说着,豆大的泪珠又从她的脸颊上划了下来。 啊啊,这样啊。之前让咱内心感到动摇的,害怕的,是“成濑孤独的死去了”,以及“没有人为他的死感到悲伤”这两个事实。但是现在来看,荔枝也在用她自己的方式悼念着他。 不知为何,安心了不少。 “你这个家伙——其实还不错嘛。” 荔枝扑哧笑了。 “什么啊,突然说这样的话。” “没有,就是突然觉得——你这个人还挺不错的。” “嗯,没错,我是个好人哟。” 荔枝笑出了声。 “对了对了,刚才在餐厅里冲先生说,小瞬瞬是在胁迫凶手,是吧?你还说他是为了钱才这么做的。你想,像他那样不卖座的自由作家能有多少存款。可是为了包下我,他每次都要给我五万,这可是大出血啊。这么看来,小瞬瞬还真是喜欢我呢。一般从午饭之后他就要开始跟我亲热,然后无数次地做啊做啊做,直到晚上才停下。你说,他是不是已经有预感自己要被杀掉了,所以才打算在死前跟我做个够?” 说到一半,她又流下了眼泪。 “荔枝……” 咱想伸手去拍拍她的肩,可是她敏捷地跳下了床。 “总之还是抱歉了,借了你的小鸡鸡一用,结果搞得我全身上下都湿湿的。不过很舒服哦,谢谢你。那,我现在要去洗澡了。” “等,等等,咱也一起去。” 荔枝恶作剧般地笑着看着咱。 “要一起洗吗?” “什,什么啊,才不是呢,咱是怕凶手就在外面等着呢,所以两个人一起去的话,彼此也算有个照应。” いち瞪圆了眼睛,然后,又把眼睛眯了起来。 “讨厌,这样说好温柔,搞得我差一点就迷上你了呢。” “唯独这点请务必放过咱……” 即使跟荔枝上了床,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咱最喜欢的还是渚。 所以,在离开荔枝房间的时候,咱必须保证走廊里没有一个人。咱让荔枝先出去,然后帮咱望风。 我们一边戒备着周围的情况,一边来到了大澡堂。 “等一下,咱先进去观察一下情况。” 更衣室里面,没有可疑的人影或者物品。 澡堂里,别说人了,就连一只毒蜘蛛都找不出来,也没有让人触电的陷阱。窗户的插销也是插上的。浴槽是空的,没有人藏在里面,一目了然。 好,接下来就洗澡吧。咱拿起一瓶洗发露,拔出它的按压头。把毒药混在洗发露沐浴液里面也是推理小说中一种常见的杀人方法,不过这瓶洗发露里面没有异物。于是咱又把按压头装上,同时稍稍打开了热水阀,用手触摸了一下流出来的液体,嗯,确实是热水而不是硫酸什么的东西。 “你太神经质了吧——” 啊,荔枝还在门口站着呢。 “咱是为了你的安全才这样做的啊。你不知道吗,澡堂可是最常见的杀人现场之一。毕竟谁会在洗头的时候还保持着戒备啊。利用喷头里喷出来的水杀人也是常见的诡计之一。” “那还真是谢谢了,劳您费心了呢。” “咱这还不是为了——” 做为男人,不能不守护好自己睡过的女人。 这种话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啊! 咱闭上了嘴,低下了头。荔枝好像听懂了咱的话,挑逗般地对咱说道, “‘还不是为了’,是为了谁啊?嗯?” 结果最后,我们两个,还是共浴了。 分别走出了更衣室之后,咱向楼梯走去。 咱刚刚做了些什么啊……真是的,咱都做了些什么啊…… 咱正恍惚地在走上台阶,突然听到二楼传来一声惨叫,好似猫被踩了尾巴。是女声,声音的主人是—— 法子。 咱一下子恢复了理智,赶忙冲上二楼,敲起法子的房门。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然而惨叫声不但没有停止,反而声音越来越大。咱试着拧了拧门把手,却发现门被从内侧插上了插销,打不开。 “法子,快开门,法子!” “讨厌啊,讨厌——!” 讨厌?给咱开个门有什么讨厌的?里面发生了什么吗? 与此同时,重纪和荔枝分别也从书房和一楼出现。他们问咱发生了什么事。咱一五一十地跟他们讲明之后,门突然被用力地打开,然后,我们看到了趴在地上的法子。 法子用困兽一般的眼神打量着我们三个人。 好似刚刚回过神来。 “你没事吧?” 重纪问道。法子的紧张感明显缓解了,一下子瘫软在地。 难道法子被什么人袭击了? 咱从法子身边经过,慎重地环顾着亮着灯的房间。视野范围内没有人,也没有什么特别可疑之处。 法子终于完全冷静了下来,开始结结巴巴地向我们进行说明。听她的意思,事情的经过大概是这样的: 法子从餐厅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便上了锁,在这期间没有人进入过她的房间。但是大概三十分钟后,在尿意的催促下,她只好出门去二楼的厕所解决内急。上完厕所之后,她在回屋的路上,突然失去了意识,倒在了走廊里。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难道说是谁把自己搬回床上了吗?意识到这一点,法子开始感到恐慌,发出了那声惨叫。当咱敲门的时候,她以为是凶手又回来了,所以越发感到害怕。但是与此同时,她发现了更令人恐惧的事实。 门的插销是插上的。 “这不就是说,凶手还在这个房间里吗?!” “所以才慌张地想要逃出来吗?” 咱和重纪面面相觑。我们两个人冲进房间的时候,没有发现房间里有除了法子之外的任何人。之后我们把房间搜了个遍,但最终也没有发现谁藏在房间里。 “什么情况?” “该不会是凶手又使用了冲君刚刚讲到的密室诡计吧。” 听重纪这么一说,咱看了看插销旁边的墙。果然,插销的延长线上,有一个针孔。 “但是这个密室太奇怪了……” “什么意思?” “密室里得有尸体才算得上密室啊。这个密室里只有一个大活人,这样就没有意思了,因为只要说是法子自己把门锁上的,这个‘密室’就可以解开了。”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这个密室没有存在的理由,对吧。” 是的,毫无道理。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是想混淆我们的视听吗? 混淆视听? 咱一下子想到了。 是渚。明明她的房间就在对门,可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她那边却毫无动静,这是为什么?就算她是因为乖乖听咱的话才没轻易过来凑热闹,可是至少通过猫眼看一下,也能看出这边是真的出了事了啊。 咱拼命地敲着渚的房门,向里面喊道, “渚,是咱,你快回答我一下!” 但是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时间可以犹豫了。 “把门撞开。重纪先生,咱喊‘一、二、三’,你就和咱一起使劲。” “明,明白了。” 重纪调整好了呼吸,开始和咱一起撞门。不知撞了多少次之后,门终于被撞开,内侧的锁都被撞变形了。咱和重纪借助惯性冲进了房间。 与法子的房间情况相同,灯亮着。 渚在地板上横躺着。 “渚!” 咱迅速冲到她身边蹲下。一眼看去,她全身没有受外伤的痕迹。 还有呼吸。 太好了,还活着。 真是太好了。 “振作点,渚!” 咱摇晃着她的身体。过了一会,她终于睁开了眼睛,半梦半醒地“嗯……”了一声。 “渚,是咱,你还认得出吗?” “冲先——诶诶诶,为什么冲先生会在我的房间里?!” 渚一下弹起了身子,脸变得通红。 等渚冷静下来之后,咱开始询问她的情况。结果是,除了没像法子一样自己醒来,以及出门上厕所的时间发生在回房后一小时而非半小时之外,渚的经历和法子几乎一模一样,也是在从二楼厕所回屋的途中突然在走廊里昏倒。 我们同样没有在房间里找到潜伏着的其他人,在插销旁边的墙上也发现了一个针孔,和法子的房间一样。 门被我们破坏了,所以我们不敢轻易下结论。但是这扇门似乎也没有什么秘密机关,一样必须把插销拔开才能打开。所以,这个密室很可能也是某人通过运用“针线密室”的诡计而制造的。 这两个密室与成濑房间那个密室有何关系?“成濑为了防止凶手破坏死亡信息而自己构筑了密室”,难道咱的这个推理错了吗?还是说这个推理没有问题,但是现在这两个密室是基于其他的理由制造出来的?会是什么理由呢? 相邻的两个密室中,分别有一个昏倒的人。这是何等奇妙的状况!咱完全搞不懂凶手的意图。 而且,凶手把二人弄晕的手法是什么? 再确认一下二楼房间的布局。从楼梯向走廊的方向看,右手边的房间,从靠近楼梯的一侧开始依次是过去重纪儿子的房间、深景的卧室、重纪的卧室和重纪的书房。左手边的房间,从靠近楼梯的一侧开始,依次是咱的房间、渚的房间、法子的房间和浅川的房间,再往里是男女混用的厕所。 接下来是对二人的问讯。 问:昏倒之前有喝过什么吗? 答:昏倒前几个小时之内没有喝过东西—— >排除了使用安眠药的可能。 问:昏倒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从身后袭击的人是谁? 答:完全没有察觉,瞬间就昏倒了—— >排除了凶手使用电击器、氯仿、或对后脑勺手刀等接触性攻击方式。不过咱早就想到用这些方法都达不到让被袭击者瞬间昏倒的效果,问一下只是为了保险。 问:昏倒的地点确实是在走廊上,而不是在拧把手的瞬间? 答:不是,就是在走廊上—— >排除了在门把手上通电的可能。 可恶,完全搞不懂凶手作案的手段。会不会是在走廊里释放了催眠气体?但是走廊是一个开放的空间,现实条件下不可能做到密闭。 难道说是那个?骗人的吧?虽然不想相信,但说不准是这两个人串通一气在骗我们。但是为什么要这样做?推理小说中常有凶手通过伪装成自己被袭击的样子来逃避嫌疑这样的桥段,但要是这样那两个密室就不应该存在了。毕竟,两个密室只能分别由她们两个打开啊,这不是会增加她们两个的嫌疑吗? 制造无意义密室的“理由”。 把二人瞬间击昏的“手法”。 做出这一切怪事的“凶手”。 想不出来。本次事件的复杂程度超过了咱的理解能力。 硬要得出一个结论的话,咱之后也有被袭击的危险。 所以必须尽早报警。 “重纪先生,wi-fi接通了吗?” “我再去看看。” 重纪走进了书房。我们也分别掏出自己的手机,但是仍然没有信号。很快,重纪也从书房中走了出来,用双臂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叉。 法子终于爆发了。 “太讨厌了!为什么要袭击我啊!到底是谁做出的这种事?到底是你们之中的哪一个?给我回答!!” 然而法子的声音是如此的虚弱,本应该像女巨人暴怒一般的呵斥,现在听起来只像一个小女生歇斯底里的撒泼,让人生厌。 不过咱同意她所说的话。袭击了法子还不算,竟敢又袭击渚,简直罪无可赦! 究竟是如法子所说,凶手在我们五人之中呢? 还是说,凶手是躲在某处的浅川和深景? 到底是谁?! 突然,从咱身边,传来“啪、啪”的鼓掌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鼓掌者——荔枝——身上。她的脸上带着不合时宜的笑容。 “虽然就这样在不刺激凶手的前提下静待警察的到来也不失为一种策略,但是如果任由事态继续这样发展下去的话,你们之间的友谊恐怕很快就要分崩离析了。那么就交给我吧,这最后的解答篇。” “诶?” 咱抑制不住自己的惊愕。 译注1:本章标题原文作“虎穴に入らざれば虎子を得ず”。 译注2:有关“こじ破り”和“三角割り”的具体手法请参见http://.iibouhan.jp/trouble.html。 插话3 井底之蛙(注1) 第一卷 〇〇〇〇〇〇〇〇杀人事件插话3 井底之蛙(注1) 停停停,给我等会。 诶? 这个谜题,太简单了吧? 凶手是伪装成重纪的浅川,这不就是答案吗? 书里一开始的那个“给读者的挑战书”里不就有所提示了吗?“有假面男子登场的古典本格推理”。一看这句话就会想到,会不会是那个啊,结果读到现在一看,果然是这个诡计没错。 浅川和重纪二人有着相近的身材、被日光晒得黢黑的肤色、浓密的体毛和年龄。浅川想要模仿重纪的声音也很简单,只要沙哑着嗓子说话就行了。凶手是左撇子,浅川也是左撇子。 这样一来就可以确定了。这种程度的误导真是令人发笑。而且,作者这明显是为了误导而误导,写得过于刻意了。 杀人动机是为了夺取包括岛本身在内的重纪的财产。浅川现在已经连特二等舱都坐不起了,想必十分缺钱。 深景应该也已经被杀了。假如这两个人是同伙的话,那深景就没有消失的必要,所以应该是已经被杀了。 “插话1 从清水舞台跳下来”中的“‘浅川史则’死去了”这句话,指的应该是浅川此后必须以黑沼重纪的身份活下去,所以“浅川史则”作为一个社会人已经死去了。不过是个耍小聪明的b级叙述性诡计而已。在名字外面加上引号,应该是为了不给人留下话柄,说谜题公平性不够吧。 “插话2 隔墙有耳”里面那句“假面男子——为了记述严谨就先勉强使用这个描述——外出”也很过分。用第三人称玩这种把戏,这也太…… 作者啊,这种利用假面交换身份的把戏如今已经行不通了哦。如今的世道,这种诡计必须得配上更加精彩的展开才不会被人黑。挑战书里说,“这对于您来说可能有些太难了,想必您一定会被难住吧……”,结果没想到谜底只是区区身份替换而已。 好,退一万步说,硬说谜底是身份替换也勉强可以接受,可是作为推理迷的主人公怎么就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呢?这太不自然了。 标题是一句谚语(成语)是吧。竜头蛇尾(注2)杀人事件,大山鸣动して鼠一匹(注3)杀人事件,这两个都挺合适的吧(笑)。不过倒是都对不上圈数呢。这么简单无聊的谜题,就算要我花心思去解谜,我也提不起劲啊。 好啦,反正接下来也没几页了,就一口气读完吧。不管多么垃圾的作品,总归也得读到最后,这就是我的信条。 译注1:本章标题原文作“井の中の蛙”。 译注2:意为“虎头蛇尾”。 译注3:意为“雷声大雨点小”。 第六章 快刀斩乱麻(注1) 第一卷 〇〇〇〇〇〇〇〇杀人事件第六章 快刀斩乱麻(注1) 解答篇。 何等亲切的名词啊。但是从荔枝嘴里说出来,却仿佛有了另外的意思。 以防万一,咱问了一下。 “解答篇,说的是……” 荔枝愉快地回答道, “讨厌啦,冲先生这样的推理爱好者怎么可能不知道‘解答篇’这个词呢?我的意思是,我知道这一系列杀人事件的凶手了,然后现在,我打算在大家面前说出事实真相。” 果然就是原本的那个意思啊。 ——扯淡吧! 明明直到刚才还在为“小瞬瞬”的死而伤感,还在以泪洗面来着,怎么她突然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而且,这是角色崩坏吧?她这样的,在一般推理小说里,要不就活不过前三章,要不就算活到最后也充其量就是个色气担当这样的小配角而已。这种家伙竟然也敢说要给我们上演解决篇啊?讲道理,咱觉得她算是我们这些人里面最没有侦探气质的人了。当然,至今对真相依然一无所知的咱大概也配不上侦探那个名号啦。 其他几位同伴似乎也对荔枝的话难以置信,纷纷问道, “你真的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是的。” “难道你目击到他下手了?” “我说了,我没有!我能知道凶手是谁,靠的是自己的推理。这样站着说话也不是个事,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谈吧。哪里合适呢?” “就餐厅吧,刚才咱去的时候已经不太能闻到那股焦臭味了。” 咱顺水推舟道。她能做出什么样的“推理”,咱很好奇。 于是我们来到了一层。荔枝说是要回屋拿一些“解答篇必要之物”,便先行回屋了一趟。我们四人先行进入了餐厅,各自落座。 很快荔枝便走了过来,手里拎着自己的化妆包,包中装着一台数码相机。这部相机就是她在小笠原丸号上用来照彩虹大桥和赤灯台的那部。难道这就是“解答篇必要之物”? 荔枝站着说道, “那么,解答篇就此开始——” 真是毫无紧张感的宣言。 “嗯。说是解答篇,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看看这部数码相机拍到的东西,很快就能知晓一切真相。” 咦,难道这部相机拍到了凶手杀人时的现场?但如果那样的话,还有什么可推理的呢?现实中还能有什么比这更直接的证据呢? 荔枝将相机放在桌子上,同时保持着单手握住相机的姿势,大概是怕凶手突然跳出来毁灭证据吧。 “那么,我现在把它调到播放模式。” 荔枝摁下一个按钮。咱紧张得咽了一口唾沫。 一片黄绿色出现在相机的小屏幕上。咱整个身子都前倾出去,紧紧盯着屏幕。要是咱是凶手的话,以现在这个姿势偷袭相机,没准真的能得手也说不定。 那片黄绿色是岛上的丘陵地带。相机的角度正好能够照到穴熊馆所在的洼地,也就是屏幕中的那片绿色,但是馆本身不在视野内。 屏幕的右下角显示着拍摄时间。目前是下午十二点四十分,正好是我们吃完饭的那个时间。 录像开始播放,右下角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现在先快进一下,但是各位请千万要看仔细了。” 荔枝按了一下另外一个按钮,时间开始加速前进。但是,画面中的风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突、突然,洼地中出现了一个人影,而且很快便在画面中消失了。这是录像开始播放以来我们在画面中看到的第一个人。 “啊,快进太多了,我往回倒一下。” 那个人影很快又从画面外倒着走了回来。 录像又以正常速度播放了起来。 那个人的头部慢慢地从洼地边缘现了形。认出来了,原来那个人就是咱自己啊。时间是下午三点。那个时候咱应该是认为浅川和深景还藏在岛上,所以在四处搜寻着他们的藏身处。咱竟然被偷拍了?这部相机当时藏在哪了? 这之后荔枝又把录像调回了快进模式。这一次我们看清了出入洼地的人。 下午三点二十分,渚外出。 下午三点半,成濑外出。 下午三点三十五分,法子外出。 下午三点五十分,法子回馆。 下午三点五十五分,重纪外出。 下午四点,咱和渚回馆。 下午四点十分,重纪回馆。 下午五点,咱、渚、法子、荔枝、重纪外出。 下午五点二十五分,开始下雨。 下午五点半,咱、渚、法子、荔枝、重纪回馆。 下午六点,荔枝伸手关掉了相机,录像结束。 “好。这样大家就知道凶手是谁了吧?” “诶?等等,这是什么录像?你在哪拍的?” “洼地出口有一棵树,我就把相机调成了录像模式,然后放在了那棵树的一个树洞里。” “确实有一棵树没错……但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怀疑,那两个人所谓‘私奔’,其实可能是一场谋杀。” 咱惊了。想不到荔枝竟然和咱想法一致。 大家纷纷交头接耳。 “私奔是杀人事件?”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昨天晚上是开着窗户睡的,所以被快艇的引擎声吵醒了。那个时候我没有特别注意就又睡了,但是早上起床后还是感到在意,所以就去码头看了看,果然船不见了。我想知道是谁把船开走了,所以就挨个去大家的房间瞅了瞅,结果就在深景的房间里发现了那张纸条。” “诶,你找到那张纸条的时间比法子还要早?”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早说?” “抱歉,我当时也是出于各种考虑,所以才瞒着大家的。不过最后果然还是猜错了。” “猜错了?” “这点先放一放。看到那张纸条之后,我的第一反应是,啊,果然那个引擎声是这两个人晚上把船开走的时候发出来的。但是,很快我就感到不对劲。” “不对劲?” 重纪问道。荔枝突然停顿了三拍,然后,说出了自己她推导出的,可怕的真相。 果然荔枝与咱的想法是一样的,推理出来事件过程也完全是一样的。两个人分别进行推理,得出同样的结论,这让咱确信了。果然那两个人并非私奔,而是被杀了。 然而其他的几位同伴仍然半信半疑。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可疑……” “但也可能是几个意外同时发生,才偶然导致了这样的结果呀。” “嗯,那就先不提这些,反正过一会此事的真相也会水落石出。总之,我就想,岛上一定有一个心怀恶意的人在暗中行动着,于是决定把自己的数码相机放在什么地方来充当监控摄像头。因为相机只有一台,所以我花了好些工夫才找到了最合适的摆放位置,也就是那个树洞。从那里可以拍摄到所有进出馆内的人。早上八点左右我把相机放好,然后就按下了录像的按钮。上午的录像跟后来的事件没有关系,所以我就都剪掉了。总之,在我设置相机作为监控的时候,我就已经料到,岛上一定会发生第二起杀人事件,而这台相机将会为我的推理提供重要的线索。” 连这都提前想到了……难道这家伙对于各种暴风雪山庄或者孤岛的连续杀人事件都很熟悉? “那么,如我刚才所言,大家看了这个录像之后,就能确定凶手的身份了。首先我肯定不是凶手,因为午饭之后我没有离开过洼地。” “这有点可疑啊,毕竟你是在拿自己拍摄的录像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万一你耍了什么手段想要骗我们呢?” 听了咱的话,荔枝笑道, “既然冲先生这么想,那你可以来试着戳破我的‘诡计’啊?无论你反复观看录像多少次,你也绝对不可能发现中间有剪辑的痕迹,因为我根本就没编辑过。而且,相机的拍摄角度很完美,不存在绕过相机离开洼地的方法。” “嗯,先不管这个了,你先接着说吧。” “好,多谢。假如其他各位对我的推理过程产生怀疑的话,也请务必像冲先生一样直接打断我提出来!没有吗?那我继续了。除了我之外,所有人下午都离开了洼地一次。冲先生、小野寺小姐、中条女士、还有重纪先生。” 咱和渚外出的时间都很长……而法子和重纪二人外出的时间都很短。也就是说,接下来,咱和渚都会成为重点怀疑对象,所以现在还是安静地听荔枝讲比较好。实际上,离开穴熊馆,然后在洞穴处杀死成濑,然后再回馆,完成这一切,十五分钟就绰绰有余了,所以其实光凭外出时间这一点也不能完全排除法子和重纪的嫌疑。 “在你们四人之中,只有一个人有完成犯罪的可能。有谁猜到了吗?从现在开始算,给大家三分钟时间,大家好好想一想。” 荔枝似乎非常兴奋的样子。对啊,咱现在才发现,她没准也是个推理迷呢。是跟成濑在一起之后耳濡目染的吗?还是说她本来就很喜欢推理,才和成濑意气相投? “等等,这可不是闹着玩啊。” “好啦好啦,都到这种时候了,还是开心一点好。” “就算你这么说……” 荔枝和法子说话间,咱已经在思考了。 只凭这段除了大家出入洼地情况之外什么都没有拍到的录像,就能断定凶手的身份?这真的可能吗? 从惯用手这条线索来推断的话,凶手就是法子。但这与录像内容毫无关系。 从外出时间来考虑的话……难道是出入的顺序?凶手应该比成濑先离开还是后离开? 咱想象着成濑把凶手叫道洞穴见面的场景。“我已经知道你的秘密了。x点y分来洞穴一趟。 成濑。”成濑把这张便笺透过门缝塞到了凶手的房间里。凶手读过之后便在x点y分来到了洞穴附近。如果这时成濑还没有出现的话,凶手没准会以为自己被耍了,然后离开,成濑便无法得手。所以,为了成功胁迫凶手,成濑一定会赶在凶手之前到达洞穴附近等待。 也就是说,法子和重纪这两个在成濑之后离开馆的人比较可疑?法子在成濑离开后没过多久便出发了,而重纪则是在成濑离开二十多分钟后才出发的。凶手是他们二人中的哪一位呢?成濑到底提前出发了多久? 想到这里,咱察觉到咱的推理出了问题。 凶手难道不会为了埋伏起来攻击成濑而特意提前出发吗? 而且,咱的推理都是建立在“是成濑把凶手叫出来见面的”这个前提之上的。虽然根据现有的证据,基本上可以断定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另一种可能性。比如,也可能是凶手提议说“那咱们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慢慢谈”,而把成濑叫到洞穴见面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咱刚才的一系列推理就完全站不住脚了,而且在成濑之前出门的咱和渚的嫌疑也会增加。 再或者,也许二人只是单纯的在散步过程中遇见,然后成濑胁迫了凶手,凶手一怒之下冲动杀人——不对,这不可能。凶手在作案前特意从厨房里偷出了冰凿子,所以这一定是有预谋的作案。 难道这里才是案件的核心?那么凶手—— 咱抬起头,目光移到荔枝身上。 “咦,冲先生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起来了呢,是不是有了什么想法?来来来,请说出你的解答。” 咱开了口,然而嘴却像是被什么黏住了一样。全身不住地颤抖着。 “案件的核心是,凶手把冰凿子带出穴熊馆的手法。是这样吗?” 荔枝开心地笑了。 “正确!” 想到这一点之后,事情就简单了。连咱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之前那么长时间咱都没有察觉到呢? “这样啊!”“原来关键在这里!!” “你们二位也都明白了吧?没错,如冲先生所说,究竟是谁把冰凿子从馆内带出来的呢?从这个角度考虑,凶手的身份就一目了然了。从录像内容来看,所有人出门的时候都没有拿冰凿子。冰凿子有十五厘米长,不可能被完全握在手心里,逃过相机的监控。那么,有能力在如此条件下,将冰凿子带出穴熊馆的,只有一个人。 【毕竟大家都是裸体主义者,身上一件衣服都没穿,所以不能把冰凿子放在衣服里带出来。】” 是的—— 我们确实是一群裸体主义者。而且,与那些只敢在天体浴场之类的地方嘻嘻哈哈的那些软弱的家伙不同,我们是将赤裸着身体拥抱大自然作为无上快乐的“户外派”。 暂且不提德国和法国性观念比较开放的国家。在日本,像我们这样的人,在旁人眼中不过是变态暴露狂,是不会被社会所理解的,这就是现状。而且,我们也没有兴趣裸奔给其他人看。我们只是单纯想赤裸着身体,不穿衣服而已。对面清风徐来,我们赤裸着全身,光着脚在大地上行走,身体每一处,包括股间,都感受到风的清爽,这种感觉,多么美妙。 无论是在室内还是室外,只要一旦摆脱身上衣服的束缚,咱的情绪就会变得异常高涨兴奋起来,这种状态也就是咱所谓的“南国模式”。这个名字最早是法子给咱起的,大家后来也就都沿用了下去。不过不管在什么地方,就算到了北极,只要能脱光身上的衣服,咱一样能兴奋得起来,【比如平时洗澡的时候】。 明明脱下衣服裸奔是如此快乐的事,可是却没有几个人理解我们。所以,咱和几个同伴严格地保守着这个秘密。在职场中,没有人知道咱是裸体主义者这个事实。假如他们知道了的话,一定会马上跑得离咱远远的吧。岂止如此,到那时候咱的上司也一定会把咱叫去办公室喝茶,让咱注意形象的。对于公务员来讲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在其他人看来,这是光天化日之下的猥亵行为。在这个国家,在室外裸奔,是犯罪。 不仅限于咱自己,其他的同伴们也很少让人知道自己是裸体主义者。我们约定互相不留联系方式,也是为了防止同伴们进入对方的朋友圈子。 正因如此,为我们在大自然里寻找能够远离世人视线的裸体“穴场”的成濑,无疑可以称得上是勇者;而为我们提供了可以自由自在裸体的乐园的重纪先生,更是被尊为我们的神。 在这座岛上住的时候,我们基本上会一直保持全裸的状态。偶尔穿穿衣服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在“乐园”里还穿衣服,实在是暴殄天物。今年也是一样,我们一到穴熊馆的房间里就全都脱光了,而重纪到码头接我们的时候就已经是全裸着的了。 因此,连鞋子都没穿的我们,是不可能把冰凿子藏在衣服里带出穴熊馆的。除了那个人。 “只有你,不一样。” 荔枝继续说道。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了那个人身上。 “只有你,身上有能够藏东西的地方。【戴上假面是为了隐藏真实的面孔,但是仔细想想,其他的东西也是可以藏在假面里带出来的。】凶手就是你,黑沼重纪先生。” 重纪是,凶手。 荔枝开口之前,咱终于也得出了这个结论。但是,从别人那里听到这个结论,这给咱所带来的冲击感远远强过自己的推理,仿佛三观都要破碎一般。渚和法子也处于相同的状态。 重纪没有反驳,不知道他内心正在想些什么。 ……虽然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但是咱的大脑还是在努力维持正常运转。刚刚的推理,虽然很巧妙,一下击中了要害,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漏洞。总结起来,荔枝的推理有一个大漏洞和一个小的漏洞。后者因为实在是不适合在这种场合提及所以就算了,但是前者不容忽视。 咱问道, “从成濑身体上的伤口来看,凶手应该是个左撇子,但是重纪是右撇子。关于这点你能作一下进一步的说明吗?” “确实,重纪是个右撇子。但是浅川不是个左撇子吗?这样就解释得通了。” “浅川?” 什么?荔枝为何要提到毫无关系的浅川? “在我们面前的那位假面男子不是重纪,而是浅川。不好意思,我刚才骗了大家。凶手不是黑沼重纪先生,而是浅川史则先生。浅川替换了重纪的身份,这种利用假面来交换身份的诡计,在推理小说中算得上是基本中的基本了。” 什,么—— 重纪和浅川交换了身份? 这个冲击性的事实,惊得我们说不出话。 ——终于,一阵笑声打破了寂静。 “呼,呼哈哈哈哈……” 是重纪。 “哈哈哈,上木小姐,您还真是个幽默的人。然而非常遗憾,我并非浅川史则,而就是黑沼重纪本人,如假包换。” “那么,请您摘下您的假面,证明一下您的清白。” “荔枝酱,没必要让他做到这一步吧!” 身边传来法子的声音。 “不,中条,没关系。我就如她所愿,摘下假面让她看看。” 然后他摘下了假面。 “唔。” 咱不由自主地叫道。要糟。 那是一张红黑相间、溃烂、变形的脸。事故的惨状,五年间的痛苦,都凝缩在了那张凄惨的脸上。 重纪又把假面戴了回去。 “这样你满意了吗?” “嗯,能看到好莱坞级别的特殊化妆术,我确实很满足啊。” 诶,刚才是化妆? 说起来咱刚才确实没有直视那张脸呢,因为太恶心了。但是,确实有几分像浅川…… 不对,先不说这个。 “不可能,不会是化妆。” 咱说道。 确实,利用假面进行身份替换是最基本的诡计。所以,当咱第一次遇到这两个人的时候,以及之前浅川和深景失踪的时候,咱都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但是如果观察仔细,就会发现这不可能做到。 浅川和重纪二人,无论是身材、胖瘦、肤色、还是体毛,都十分相似,而且重纪的沙哑声音也很好学。这些都没错。 但是,这两个人的身上,有一处决定性的不同。 那就是—— “浅川是不可能替换成重纪的——【因为浅川是包茎,而重纪不是。】” 大家一起裸体的时候,盯着其他人的生殖器看乃是一大禁忌。但是既然都裸体了,一不小心瞄到也是不可避免的。刚才大家一起向餐厅走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面前的这位假面男子的龟头是裸露在外面的。所以他绝不可能是浅川,而应该是重纪。 但是,荔枝如是回答。 “【那是因为他在第一个晚上给自己做了包皮环切手术。】” 蛤? “浅川先生,你不是个医生吗?那你是不是泌尿科或者美容外科的医生啊?” 这么一说,咱还真不知道浅川是哪个科室的医生。自从第一次线下聚会他巧妙地避开了这个问题以来,我们就没再进一步刨根问底。 假面男子没有回答。 咱代替他回答道, “就算他是专门做包皮环切手术的医生,也不可能在这里给自己做手术吧!在这座器材不全的孤岛上,只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就给自己做好手术,浅川绝对做不到的。” “话不要说地这么绝对哦。我有一个朋友,是一家肛肠医院的院长,他跟我讲过这方面的事。” 院长朋友? “‘自己给自己做包皮环切手术绝对是可能的,我自己试过。’只要给自己局部麻醉,就能够把身体摆成平时难以摆出的姿势,因此通常只需要花一个小时到两个小时,就能够安全地完成手术。所以说,只要浅川他愿意,给自己做包皮环切完全不是不可能的。而且,这种手术也不需要什么特别复杂的器械,自己的登山包里就完全装得下。因为他是裸体主义者,包里也不用放衣服,想必装了那些器械之后,包还空的很呢。” 确实如此,咱也是,除了回去的时候穿的运动短裤和袜子之外,没有带其他的衣服。所以咱能把包轻轻松松地扔到船舱的床上。但是,相对的,当咱的衣服洒上拉面汤的时候,因为没有换洗衣物,所以除了等着它风干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荔枝继续道, “手术本身没什么问题,但是术后的处理可是个大问题。毕竟术后出血不可避免,而且也不能拆线。这样的话,自己做手术的事情不可能瞒得住大家的。所以此时,浅川先生想到了某个方法。” “某个方法?” “嗯,这些也是那个院长朋友告诉我的。目前包皮环切手术最流行的方法是龟头直下埋没法,也就是直接切除龟头附近多余的包皮,然后就地缝合。但是浅川他用的是根部环切法,也就是切除阴茎根部的包皮,然后在根部缝合。这种方法存在诸多问题,所以现在在包皮环切手术中已经不经常使用了,但是手术的伤口是在阴茎根部,会被阴毛遮挡住,所以特别适合浅川的这种情况。” “什么!那就是说,重纪,不对,那个假面男子的阴茎根部……” “是的,那个伤口想必就隐藏在那片浓密的阴毛之下吧。如果他是重纪的话,他身上绝不会有这个伤口。那么,为了证实你的清白,请把你的阴茎给我们展示一下吧!” 假面男子依然沉默着。但是很明显,他已经不再像刚才一样游刃有余了。 荔枝继续催促道, “哼哼,如果心里没有鬼的话,又何必遮遮掩掩的!来呀,给我们看看你的宝贝啊!明明连那张溃烂的脸都给我们看过了,你那硬不起来的小兄弟有什么可掩饰的?” 假面男子缓缓站起身。然后,他拨开了下体浓密的阴毛。 “啊!” 我们惊叫道。 在他阴茎的根部,有一根肉色的线。虽然利用了保护色进行隐蔽,但是在一片黑森林中,还是如同境界线一般显眼。 他坐了下来。 “我输了。一切如你所言。” 他的声音变了,不再如重纪般沙哑,而是完全变成了浅川的声音。(注2) “什么……你真的是浅川吗?” “啊,没错,我就是浅川,那三个人都是我杀的。” 真的——是这样啊。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要被黑暗所吞噬,完全没有平时读完推理小说之后的那种升华感。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法子抑制不住悲愤问道。 “因为我之前给一个混黑社会的人的儿子做包皮环切手术出了事故。从那天起,我就过上了逃亡生活。我想要钱,想要安全的住所。这时我就想起,我和重纪除了脸和阴茎以外其他特征几乎一模一样。所以,我就开始打算,把重纪杀掉,然后戴上他的假面,再给自己做好包皮环切手术,就可以以他的身份活下去了。但是由于我们之间有过约定,互相不留联系方式,所以我没有机会偷偷潜入他的这座再从兄弟岛杀掉他。因此,这次一年一度的线下聚会可以说是我唯一的机会。一个月前重纪不是还在成濑博客上发了隐藏帖,上传了他的照片吗?我根据那个对自己的身材和肤色做了最后的调整。 “但是,即使我这几天能骗过你们,我也无法永远骗过在重纪身边朝夕相处的深景。我只有两个选择,是杀掉她,还是拉她入伙。反正那个女人跟重纪二人也快到了离婚的边缘,我只要对她花言巧语一番,然后告诉她我的计划,说不定她还真的会协助我,但是当时我根本来不及想那么多。让她写完那张便笺,我就杀掉了她,在码头边用绳子把她勒死了。正好这样看起来,就好像我们二人私奔了一样,一石二鸟。” “好过分……” 浅川轻描淡写的口吻彻底激怒了我们。 “之后我把重纪也带到了码头,同样绞杀了他,并夺走了他的假面。然后,如同荔枝酱刚刚所推理的那样,我本打算开船把二人的尸体扔到海里。后来以防万一尸体又飘回码头,我就把快艇固定在加速档位,让它载着两具尸体向外海开去了。现在那艘快艇应该已经飘到太平洋中间了吧,而且应该也已经没油了。 “那之后就到了紧张关键的部分了。我要像怪医黑杰克一样,给自己做包皮环切手术。但是凭多年行医的经验,我知道这个手术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最后手术顺利完成。倒不如说,今天早上在各位面前亮相才是最让我紧张的。幸好,大家谁都没有注意到。我成功了。接下来我只需要装得像重纪一样阴郁,把大家尽快轰走就好了——就在我暗自得意的时候,成濑突然给了我一张字条,说破了我和重纪身份替换的事,并且让我和他在洞穴处见面。 “那家伙知道我是肛肠医院院长。虽然那家医院的主页上有我的名字和照片,但是‘浅川史则’只不过是我的假名而已,正常情况下他应该是不可能把两者联系在一起的。跟他见面后一问我才知道,第二次线下聚会之后,这家伙竟然跟踪我来着。跟踪我的原因,一定是他嫉妒我,觉得我受大家欢迎,抢了他的风头。 “解开我包茎之谜之后,他又说破了我跟重纪身份替换的诡计。紧接着他提出要我给他封口费。那家伙还真是自信,以为我突然获取了如此大的一笔财产,所以稍微分给他一部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而如果我不同意他的条件并且杀掉他的话,那么等警察来之后,第一起杀人事件也会暴露。何等愚蠢啊。这个人不仅不了解我,也不了解他自己。他以为他是那种能保守住秘密的人吗?就他那样,估计过不了几年,他就会跟他的妹子吹嘘‘我可是知道当年那件有名的连续杀人案的真相的哟’的。所以你说,我怎么可能放心让这个家伙带着我的秘密活蹦乱跳地回到本土去?所以,我就用藏在假面里的冰凿子杀死了他。 “为了不让冰凿子沾上我脸上化妆的痕迹,我在把它放在假面里之前,在它外面缠了几圈保鲜膜。然后,为了不留下指纹,我下手的时候手上戴了透明橡胶手套。这种手套戴在手上,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是注意不到的,所以成濑似乎也没有察觉。 “我用右手摘下假面,露出我的脸,向成濑认输,借此来让他放松警戒。就在他放松的一瞬间,我左手握着冰凿子向他刺去,并且非常幸运地刺中了。虽然我也曾经锻炼过右手,现在用右手来下个面什么的也不成问题,但是在面对性命攸关的情况的时候,我果然还是更加信任自己的左手。而且,既然大家都把我当作重纪了,那伤口的情状反而相当于是给我洗脱了嫌疑。 “将成濑杀死后,我将保鲜膜从冰凿子上撕下,然后和手套一起丢到了海里,并在沙滩上清洗了身上留下的血迹。本想连冰凿子一起扔掉,但是我害怕把冰凿子拿出洞穴的话会被人看到。如果还是藏在假面里面的话,血迹也会沾到我的假面上。为了防止我的假面被检出鲁米诺反应,我决定还是不要这么冒险。可是没想到,这把冰凿子竟然成为了你们推理的突破口。 “接下来的事冲君都推理得八九不离十了。我怕成濑在房间里留下了什么对我不利的证据,所以先行前往他的房间打算查看一番,却发现门是锁着的。里面有人吗?但是我向其他人房间的玻璃上扔了小石子之后,确认大家都在自己的房间里。于是,我划开了成濑房间的玻璃,在桌子上发现了他的手机,手机上果然留有告发我的信息。他肯定是打算等大家发现自己不见之后,一起撞开门,然后手机上的消息就能公之于众,我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为了防止我销毁证据,还故意把手机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幸好我先一步从窗户闯进了这间密室。我又把他房间翻了个底朝天,最终确定除了这部手机之外,他没有在别的地方留下信息。于是,我就把手机单独放到了微波炉里去烤了。‘针线密室’,听起来挺了不起的,可是一点实际作用都没有。” “才不是这样。” 荔枝插嘴道。 “多亏了他的这个密室,我才能搞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什么意思?” 浅川吃了个瘪,咽不下这口气,十分不爽地问道。 “你不明白吗?‘针线密室’中的‘针线’二字,就暗示了【你会使用针线来进行包皮环切手术】。” “什么……!” “没错。小瞬瞬制造这个密室,其实是有两手准备。如果凶手没有打破密室,那么在屋里的人就能看到他手机上的死亡信息;如果凶手把密室打破,从窗户进入,那么我们就会注意到这个房间的异常,进而在门边找到那个针孔,识破他制造的针线密室。所谓‘针线密室’,虽然最大的缺点就是会留下痕迹,很容易被识破,可是小瞬瞬反而利用了这一点,为我们传递了信息。而且‘针线’二字,还暗示了凶手的诡计,亦即‘包皮环切手术’。小瞬瞬在人生的最后时刻,为我们留下了多么完美的死亡信息啊!” ……。 咱记得,当初咱和成濑初到这座馆的时候,我们还一起讨论过,这里的房间能否完成“针线密室”。所以说,他的死亡信息,其实也是留给咱的。 但是,我没能明白他的意思。 真是的,你说这个谁懂啊! 可是,荔枝似乎已经明白了一切。虽说你们声称互相之间只有金钱上的关系,可实际上你们不是很心灵相通吗?这对笨蛋情侣还真是……这样想着,咱内心的负罪感稍稍减轻了。 成濑,你所爱的人,已经为你报仇了。 咱正感慨着,法子身体突然向浅川的方向前倾过去。 “‘针线密室’什么的我算是明白了,但是你之后为什么要把我和渚打晕,然后又把我们毫发无损地放回了各自房间里?” 浅川耸耸肩。 “我不知道啊。这又不是我干的。” “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会做这种事!” “鬼知道,反正这事跟我没关系。到了这一步,我没有说谎的道理吧。” 浅川说得很有道理,法子无法反驳。 但是,如果不是浅川的话,那会是谁干的呢…… 这时,咱突然灵光一现。 难道是……ta干的?为了进一步确认那个?这么说来,之前的那个也是为了同样的目的才做的?什么嘛,完全把咱骗过去了。但是也多亏咱想到了这一点,这真是个奇迹啊!这是何等不像样的行为,而想到这点的咱又是何等的不正经!这一切都太脱线了…… 咱一瞬之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但是,这其实是很危险的行为,因为咱忘了,那个杀人犯,此时还与我们坐在同一张桌边。 浅川突然“唰”的一声站了起来。 完了,咱想。浅川迅速跑向了厨房。 厨房里面有很多刀具。 现在必须阻止他。然而此时,咱全身吓得不敢动弹。 厨房里传来橱柜开关的声音,然后很快,浅川回到了餐厅,手中的菜刀闪着寒光。 “知道刚才我为什么那么长时间没说话吗?因为跟死人讲话是没有意义的!你们今天全都得死在这里!” 浅川说着,向咱这边冲来。 为什么是咱先啊!啊啊,懂了,把我们这边唯一的男性杀掉之后,我方的战力就会大幅削弱。 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咱的大脑仍在飞快地运转,可是身体却无所适从。 不好,要被刺到了…… 这是,一个人影飞快地闪过咱身旁。是荔枝。 浅川迟疑了。荔枝笔直地向浅川冲去。危险!咱此时本应如此喊道,然而喉咙却发不出声。 浅川刺出手中的菜刀。 荔枝——敏捷地用手挡开浅川拿着菜刀的手,避开了菜刀。 然后,她借着惯性冲拳,给了浅川腹部一记重击。击打位置闪过一丝火花。火花? 浅川全身突然震颤了一下,随即如同棒子一样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四肢如同濒死的蟑螂一般颤抖着,可是没有办法支撑着站起来。 荔枝的手中握着一把电击器。 浅川倒下不是因为荔枝的拳头。她刚才挥拳集中浅川的同时,手中正冒着火花的电击器不偏不倚地压在了浅川的身体上,让他一瞬间被电晕了过去。现在,除了时不时会痉挛几下之外,他已然是完全动弹不得了。 “小野寺,麻烦你去仓库取一下绳子。冲先生和中条女士,你们二人看着点他,拿椅子把他压住,别让他中途再醒过来。” 荔枝迅速为我们下达了指示,我们对此毫无质疑,坚决服从。 将椅子上段压在他身上后,咱对荔枝说道, “刚才好身手啊,就是挡开菜刀那一下。” “啊,那个是我跟我一个玩sp的朋友学的防身术。” 荔枝轻描淡写地回答。 刚才有一个朋友是肛肠医院院长,现在又来了个玩sp的。真的是朋友吗?不会是接的客吧? “但是你为什么会随身带着电击器啊?” “防身用啊。” 真是敷衍的回答。一般旅行还要带着这个?虽然咱满心疑惑,可是荔枝也没有继续补充回答的意思,所以咱也不好再刨根问底。 渚取回了绳子。荔枝娴熟地将浅川捆成了粽子一般。嗯,看来sm她也经常玩,虽然这回绑的不是龟甲缚。 “可以把椅子移开了。” 咱和法子照做。完了之后,咱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最紧张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荔枝指着浅川问道, “那么,各位,咱们应该如何处置这个人?” “怎么处置……” “当然是交给警察了。” “我觉得这样其实对大家不利……” 荔枝食指轻抚嘴唇,意味深长地说。 “对我们不利?什么意思?” “你们想想。我听说重纪和深景两个人都没有亲属,所以二人死去之后,这座岛连同夫妻二人其他的遗产都会被收归国有,对不对,中条女士?” “你说的没错。但是,只有当遗产真的找不到继承人的时候才会收归国有,在此之前法院会多次发布相关公告,并根据遗书和债权人以及与死者有特殊关系的人的资料来寻找可能的遗产继承人。这次呢,应该是找不到这样的继承人。对,没错,那遗产就归国库了。诶,想不到你对这方面还挺有研究的嘛。” “这是我过去从一个律师朋友那里听来的。” 哇,客户群体还分布得蛮广的。 “但是这又如何?” “你还没想通吗?假如我们据实上报警察黑沼夫妇已经亡故的消息,那么这座岛就会被国有化,我们从此就不能再自由进出这里了。” 听了她的话,咱反应过来了。 咱的注意力完全被事件本身吸引住了,没有想到,从今往后,我们就再也回不到这里了? 法子和渚似乎也刚刚意识到这一点,脸色苍白。 “换句话说,你们这群人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这片‘乐园’,即将消失——我这回只是陪着小瞬瞬来这里玩,你们这些裸体主义者将来如何与我无关,但是从你们的角度来看,这会是个致命的问题吧。” 没错,致命的问题。 “那怎么办,我们该如何是好?” “所以说,我选择在警察登岛之前给大家上演一出‘解答篇’,不仅仅是为了防止你们的友谊分崩离析,还是为了其他的原因。我在此向诸位提案,我们将本次事件,就此封印在黑暗之中,如何。” “什——” “你在说什么啊!”法子怒道。“怎么能做这种事呢?!而且,浅川怎么办?难道要把这个杀人犯无罪释放?” “无罪释放?” 诶,是谁重复了一遍法子刚才的话? 荔枝吗? 真的是荔枝吗? 咱第一次听到她如此冷酷的声音。 “怎么可能。不仅你们不会放过玷污你们乐园的他,我更不会原谅他杀害我的好友这桩罪行。我现在详述一下我的提案。首先,我现在马上杀掉这个男人,希望你们能够帮我隐瞒。然后,因为目前我们岛上没有快艇,所以就打电话给警察求助。但是,绝不要向他们提任何与杀人事件有关的事情。于是,他们也就不会发觉黑沼夫妇之死,这座岛在事实上还是你们的所有物。接下来,你们可以集资买一条快艇,以后就可以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了。” 咱想象着荔枝口中的未来。咱、渚、还有法子,我们三人开船来到岛上。原来同伴有八人,现在只剩下了三个人,可能会有些寂寞。而且,睹物思情,看到这座岛,咱也许就会不由得回忆起本次的连续杀人事件,导致咱心情低落。但是,在这里,咱可以尽情的裸奔。而且,渚也与咱在一起。 还是,将杀人事件一五一十地上报,然后永远地失去这个乐园…… 咱的内心动摇着。 然后,如同要斩断咱内心的犹豫一般, 法子用澄澈的声音说道, “不行,荔枝酱。这绝对不行。我们不能动用私刑。能裁决我们的,只有法律。假如你做出那种事,那你和浅川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我,我也赞成中条的意见。让警察来吧。” 渚虽然气势上输了法子一筹,但还是决意道。 “咦……两位的发言都很刚正朴实嘛。” 荔枝眯起眼睛看向咱。 “冲先生,你怎么看?你同意她们的意见吗?” “咱——” 咱紧紧注视着荔枝的双眼说道, “咱喜欢你。” “诶??” 荔枝惊得合不拢嘴,脸变得通红。 “等,等会,你突然这是说的什么话啊!” 哼哼,这家伙也会摆出这副表情啊。咱莫名觉得自己占据了上风,便继续道, “一开始,在咱眼里,你不过是个令人讨厌的碧池而已,而且还破坏了我们难得的线下聚会。但是,慢慢地,咱也逐渐发现了你身上好的一面……现在咱觉得,你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而且,你刚才很好地充当了名侦探的角色,咱在旁边看着,不禁对你产生了深深地敬意。 “怎么说呢,法子刚刚提到,‘能裁决我们的,只有法律’,咱觉得这不是套话。法律的存在,就是为了避免我们之间相互之间审判,猜疑。什么法律、国家,都不过是一件工具而已,为我们代行我们不愿亲手去做的事。对了,可能这问题由咱这个公务员来问可能有些偏袒的感觉,你做这一行,交过税吗?” “诶?诶??” 荔枝有些混乱。 “至少你交过消费税对吧。所以说嘛。法子,按照法律,浅川会不会被判死刑?” “虽说他杀的三个人中有一个人是因为胁迫他才被他杀死,但是他毕竟是为了私欲而连续杀死了三个人,所以我觉得很有可能会判死刑。” “对吧。荔枝,执行死刑的人是刑务官。刑务官也是公务员,领的工资都来源于国民的税金。也就是说,他拿着你交的税金,那么他的职责就是要为你代行复仇。所以说你无须脏了自己的手,只要利用刑务官间接地杀掉他——咦,这样说好像不太合适。对,换种说法,你看你税都交了,如果不把税金利用起来,不是浪费了吗——这么说感觉更奇怪了。嗯……咱想说什么来着?总之,咱希望你不要做出这种可能会让你负疚终生的事了! “‘都到这种时候了,还是开心一点好。’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在进行推理的时候,明明那么开心,可是现在你的脸上却丝毫没有笑容。既然你要扮演名侦探这个角色,那么,推理完成后,你就没有必要在承担更多的责任与义务了!接下来那些令人生厌的后续处理,就交给国家吧。一般推理小说进行到这里的时候,不也该由警察登场了吗?法律就是为了减轻名侦探身上的重负才存在的。所以,你不要做出这样的表情啊……” “不愧是健太郎,把我想说的都给说了。” “什么呀,冲先生和法子你们……你们在说什么呀,我不明白……但是……嗯,至少你们担心我的这份心情,我就收下了。好,我放弃复仇。之后的事情,就交给国家吧。” 荔枝抬起头,表情轻松了下来。 “荔枝……” “但是别忘了岛的归属问题。将要夺走你们乐园的,也是你们口中的‘国家’。” 呀,确实。 “没关系,就算这座岛变成了国有土地,我们也可以随意出入啊。你看,那些上山采野菜的人,不也能随意出入国有的山林吗?” “呃,你这个律师这么说真的没问题吗?” “法律也分两种的。有些法律无论如何也不能违反,但还有一些,违不违反其实也无所谓。——我们一定会再来的,再从兄弟岛。” 第二天早上,暴风雨停了,我们的手机也又收到了信号。我们立即拨通了110报了警。 警察很快坐船来到了岛上。当然,我们到码头迎接他们的时候是穿着衣服的,但是被捆成一团的浅川仍然保持着全裸。警察们对岛上发生的事情毫不掩饰地表达了震惊。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基本是在父岛派出所做笔录中度过的。 最后一天,我们带着荔枝在父岛上观了观光,然后便登上了早就预约好的回程的小笠原丸号。 在广阔的太平洋上—— 我把荔枝约到了甲板上。蓝天白云之下,我们在小圆桌旁相对而坐。 船乘风破浪前进着,海风吹在我的身上,使我心情愉悦。金属椅子坐着也很凉快,爽。 穴熊馆里的椅子就算是夏天也铺着厚厚的坐垫,坐起来很难受。可是,我们又不能把那层坐垫拿开,因为我们都是裸体主义者,光溜溜的屁股直接坐在椅子上,肯定很快就会把椅子弄脏的。当然,我们都不想坐在别人坐过的坐垫上,所以餐厅的椅子靠背上都贴着名牌,以防大家坐错位置。 一群裸体主义者共同生活时,需要留意很多细节。比如,体味。因为我们一直是裸着身子的,所以体味的问题会特别严重。因此,我们每天早晚各会洗一次澡。晚上大家可以商量好男女分开洗,可是早上的时候大家起床的时间都不一样,所以有时会出些问题。我们不会在更衣室里换衣服,所以在进澡堂之前根本无从得知里面正在洗澡的人是男是女。所以在故事第三天的早上,我进澡堂之前,必须问清楚里面的人是谁。一般人可能会觉得,反正你们平时也是裸着的,洗澡的时候还讲究什么,混浴不就得了。但事实并非如此。 “你约我出来,想说什么?” 荔枝双臂撑在桌面上,双手支着脸蛋,问道。 “嗯,我有件事需要跟你确认一下。” 我支支吾吾地说道。没办法,我目前已经不再处于“南国模式”了。 “啊,你是想跟我做吗?” 她似乎在捉弄我。 “不是啦!” 但是,跟那个话题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 我下定了决心。 “把小野寺和中条击昏,然后关到密室里的人,是你吗?” 荔枝露出了小恶魔般的表情。 “做这种事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有,可以让你的推理更加严密。你当时不是说,能瞒过相机镜头,将冰凿子带出馆的方法,只有把它藏在假面里。但是实际上还有其他的方法,那就是——” 我犹豫了一下,想找个更委婉的说法,因为那几个词光天化日下说出口实在是有伤风化。可是,我实在是找不到更优雅的说法。 “【那就是阴道和肛门。】” 说出这两个词的瞬间,我脸上一阵发热,后背的汗水湿透了衣服。荔枝依然是那副表情。也就是说,我的推理没有错。仿佛受到了鼓舞,我继续道, “当然,冰凿子太尖了,不可能直接放在那两个部位。所以凶手可能是把冰凿子放在某个盒子里,然后再把盒子放入体内。但是,如果这样的话,阴道和肛门一定会有被扩张过的痕迹——用更露骨的说法就是,它们一时之间都不可能完全恢复正常的关闭状态。你想到这一点,便使用了某种方法将那二人击昏,然后仔细调查了她们的前后二穴。证明她们的清白之后,你为了不给凶手以可乘之机,便把二人搬回了各自的房间,然后制造了‘针线密室’。”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荔枝的密室与成濑的密室相同,【都是为了守护某物而被制造出来的】。这,原本就是上锁的房间存在的意义。 “而且,后来你跟我做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吧。那个时候,我记得你用手指插到了我的后面去来着?” 她终于笑出了声。 “我想采访一下,你现在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问出这个问题的。” 我郁闷地回答, “当然不是什么好心情。” 荔枝笑得捂住了肚子。 “不好意思,这种情况下我不该笑出来的,哈哈哈。对,对,没错,一切如冲先生所说。如果不事先确认好的话,我的推理就会存在漏洞了。所以为了不漏过任何的可能性,我检查了除了我和浅川之外你们三个人身上全部的五个穴。” 她这种对推理严密性的追求,我作为推理谜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是当她真的把这一套用在现实之中的时候,我果然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那天晚上你去洞穴,是为了钓我上钩吗?” “嗯,我想‘南国模式’下的冲先生,在那种情况下一定会不假思索地冲出来守护我这个‘弱女子’的。” 这种推测真是乱来。更可气的是,竟然被她猜中了。 “那两个女性我是怎么摆平的,你再好好想想。” “对了,这事我到现在也没搞懂。你到底是怎么把她们放倒的?是用电击器吗?可是难度有点高啊。” “我没用电击器,那个太夸张了。过去我家的温水洗净马桶(注3)坏了,我就叫我一个修水管的朋友帮我来修理了一下。那个时候,我打算跟他学几手,以便如果下次马桶再出问题的话,我就能自己修了。于是我向他详细询问了马桶的内部构造和拆解方法,这回也是多亏了这些知识我才能得手。温水洗净马桶有一个蓄水槽,储存用于便后冲洗的水。我用工具把二楼厕所的马桶拆开,然后向那个蓄水槽里倒入了大量的粉末状安眠药。女性上厕所之后大多会使用那个马桶的冲洗功能,于是——” “原来如此,【你是利用马桶把高浓度的安眠药喷到她们的黏膜上,加速吸收——】” “所以她们在回房间的途中就昏倒了。” “哈哈——” 我一不小心也笑出了声。 “我布置好陷阱之后,就跑到了已经变成空房间的浅川的房间里,虚掩上门,然后从门缝里暗中观察。一旦有人昏倒,我就迅速跑到她身边,然后把她搬回房间,仔细检查身体。检查完后,我制作好针线密室,然后就悄悄离开,静待下一个目标。” “但是,你身上为什么会带着安眠药呢?防身的话,不是已经有电击器了吗?” “那是因为——” 这时,我突然瞥到了来的时候在船上遇到的背心男二人组。其实这很正常,既然来的时候坐的是一条船,那么回程的时候自然也坐的是同一班。一看到他们我就感到恶心。于是,我低垂下目光,装作没有看到他们。 可是他们注意到我们之后,立刻右转绕开了。 “那两个人什么情况?” “哈哈,安眠药和电击器都是我从他们手上缴获的。” “诶?” “当时和他们睡过之后,我管他们要钱,结果他们反而作势要用电击器袭击我。当然啦,哼哼,都是些战斗力只有五的杂鱼。我夺过电击器后,把那两个人电昏了。从他们的背包中,我不只拿到了钱,还找到了安眠药,以及他们的手机,上面存有大量女性的不雅照。这两个家伙一定是想用电击器或者安眠药把漂亮的妹子放倒之后,给她们拍裸照,然后再以此来威胁她们吧。” “太恶劣了……” 说起来,他们一开始目标好像是小野寺来着。要不是荔枝出手相助,小野寺现在可就有大麻烦了。想到这里,我怒不可遏。 “是啊,所以我作为女性,代表那些受害者向他们进行了复仇。我强迫他们喝下了安眠药,然后把他们也摆成了羞耻的姿势拍了很多照,把照片与他们的个人信息一起传到了网上。” “厉害了我的姐。但是你不怕他们日后报复你吗?” “他们要是打算诉诸暴力的话,那尽管来,老娘见一个干翻一个。不过——要是他们把冲先生你们当作报复目标的话那就麻烦了。不过我跟他们有约在先,假如他敢对我们乱来,我就把他们做的坏事一五一十地告诉警察,他们大概还以为我会像他们一样守约呢,真是笨啊。不过以防万一,在船上咱们最好还是集体行动。” 事后证明,我们不过是杞人忧天而已。回程的二十五个半小时船旅,我们相安无事。 抵达竹枝港客船站后,岸边已经有警察在等着了。两个背心男一下船,就被他逮捕了起来。 诶? 荔枝说,那是她的一个警察朋友,老相识。在船上的时候她就发邮件给他报过信了。 这个女人,好可怕。她的形象在我心中,又发散出了新的一层。 译注1:本章标题原文作“快刀乱麻を断つ” 译注2:这里好像是我翻译的一个失误,因为从原文来看重纪和浅川称呼自己的方式似乎也是不同的,重纪是“私”,而浅川是“俺”。所以在浅川暴露后语气转换,除了声音之外,在第一人称的叫法上也有体现,而我这里没有翻出来。不过这个与主人公南国模式下的第一人称叫法转换(仆-俺)不同,应该无伤大雅,所以我也懒得改了(误 译注3:日本常见的一种马桶,便后可以用温水进行喷射清洁。 第七章 树大招风(注1) 第一卷 〇〇〇〇〇〇〇〇杀人事件第七章 树大招风(注1) 在竹枝港客船站离别之时,我、小野寺和中条摒弃了之前的约定,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并相约明年再一同前往再从兄弟岛。荔枝没有把她的联系方式告诉我。也是,她本来就不是像我们一样的裸体主义者,而且在这次旅途中,她失去了好友,所以自然是希望能早日忘掉与此事相关的一切。但是,虽然能够理解,我还是感到了一丝寂寞。 一年之后—— 我和小野寺还有中条如约来到了父岛。 当然,我们肯定是买不起快艇啦。本想花钱雇一艘渔船或者是观光船载我们去岛上,可是很快我们也放弃了这个打算。 因为没有一个船主愿意载我们。 “你们,难不成就是一年前的那一拨裸体主义者?饶了我吧,把你们载过去的话,到时候你们又惹出什么麻烦,我们可担不起。” “再从兄弟岛现在不是国有土地吗?我们会遵守法律的。” “你们要做什么有伤风化的事的话,就给我滚回本岛去做,别教坏了我们的孩子。” 一年前的那起杀人事件最终被媒体以“裸体主义者杀人事件”为标题进行了广泛的报道。报道里没有出现我们几人的名字,我们出发之前也没有把目的地告诉身边的人,所以我们的秘密还没有暴露。然而代价就是,我们必须直面世人的歧视和偏见。 冒着烈日,我们在码头附近徘徊了将近两个半小时。 中条怒火中烧。 “这些家伙有病吧?怎么搞的好像我们所有人都是凶手一样?!” 还有些船主,干脆就把我们和乱交团体混为一谈了。哎,这就是日本国民看待我们的方式。 “还以为一年之后大家就会把这事给忘了呢……” 小野寺的声音很疲惫。 “因为平时这一带都很安宁,所以发生杀人事件对大家的冲击都很深吧。” 我们一边走一边说着,眼前出现了一座宾馆。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中条向宾馆走去。我注意到了旁边的标志牌,连忙阻止她, “这里就算了吧。” “诶?怎么回事?” “这家宾馆就是上次开着船偷拍我们的那家。” “啊……” 我们继续前进。 终于,不知走了多久,我们总算找到了一个中年男子,愿意用船载我们去再从兄弟岛。看他皮肤还白白净净的,就知道他大概是个新人,刚刚来这里发展,所以不太清楚过去的事情,群体意识也比较薄弱,只要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能多赚一点是一点。所以,他没有拒绝我们的理由。 我们乘着他的快艇,向再从兄弟岛进发。大概三十分钟后,我们终于再次见到了那熟悉的岛的轮廓。我们指示他,让他把我们放在岛背侧的那个码头上。 给过谢礼之后,我们拜托他三天后的上午十点过来接我们。 快艇离开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如约过来了,再从兄弟岛!” “没错!” 我们向岛上走去。突然,一面写着“国有地 无关人员禁止入内 财务省关东财务局”告示牌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显得十分突兀,破坏了我们的好心情。我们只得重整旗鼓,继续像穴熊馆进发。 所以说穴熊馆现在还存不存在啊…… 我怀着紧张的心情向洼地中看去。 “啊,还在那呢。” “好想哭……” “穴熊馆还没被拆掉的话……也就是说国家现在还无暇开发这座岛。所以说,我们过来玩玩也没什么问题。” 我们来到了洼地底部。穴熊馆的玻璃门上虽然张贴着写有“国有财产”字样的封条,但是并没有上锁,所以我们便推门而入。国家肯定也想不到,在这种地方会发生非法侵入的事件吧。 像是怀念一般,中条推着玻璃旋转门转个不停。 地板上积了许多灰尘,但总算还没有坏掉。但是房间里的家具都不见了,应该是被国家放到网上拍卖掉了吧。 我们登上了二层,各自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脱下了衣服。说来也奇怪,明明我们最终肯定是要赤裎相见的,可为什么脱衣服还要专门到自己的房间里去脱呢?真是不可思议的心理状态啊。 然后,“我”便变成了“咱”。 咱像暴风一样冲出了房间。渚和法子也分别赤裸着来到了走廊里。苗条的渚和迷人的法子,两人的身材都很棒。不,咱的评价里可完全没有任何与色情或者性有关的暗示。咱所赞叹的,是她们的身体所展现出的人体本身的美。 “哟,好久不见,真是开心啊。” “啊,冲先生进入‘南国模式’了。” “呀——早就等这一天了!” 我们来到了户外,走向了海角处。从那里可以看到大海。这里也竖立着“国有地”的看板。 眼前的海面一片碧绿。 咱一个人迎着海风,摆出了泰坦尼克号里面的那个姿势。空气似乎也被刻成了咱身体的形状,咱仿佛以风为衣,以天为帽,以地为履。一般人根本不可能体会到咱现在的爽快感,真替他们感到悲哀。 “我先去上个厕所。” 法子说完,很快便消失了。于是,此处只剩下了咱和渚二人。这个法子,眼力劲儿怎么都用在奇怪的地方了。不过说实话,咱很感激。 说出来吧,说出来吧,把去年没能说出的话都向渚表白。咱这样想着,不想却被对方抢了先手。 “那个,我有件事,必须跟冲先生说声对不起。” 什么情况?难道是那种在告白前先说声“抱歉,你是个好人”来预先拒绝的套路? “怎么了?” “其实关于这件事我也得跟中条道个歉。但是,我想先跟冲先生说。” 也要跟中条道歉?那应该不是那种展开了。 “好吧,你说说?” “好的……其实,我的专业不是德国文学。” “诶?是这样吗?” 咱装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内心却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你不是学德国文学的,对我们来说又能怎么样呢? “而且,我其实也不是个裸体主义者。” “诶??” 这倒是没想到。 “那你为什么要参加裸体主义者的线下聚会呢?” “我其实是学文化人类学的……一开始加入进来,其实是想对你们裸体主义者进行研究来着。” “研究?!” 咱过于吃惊,以至于没控制住音量。 “你看,你很生气吧。这是当然的事。不过,拜托你一定要听我说完。” “……啊。” “谢谢。在解释之前我想先跟你说说我哥哥的事,虽然看上去似乎跟刚才的话题完全没有关系……我应该跟你提到过吧,我有一个非常懂星座的哥哥,你还记得吗?” “啊啊。” “那你一定也记得,我说我自己是一个对生活提不起劲,没有热情的人。但是我哥哥与我完全不同。他是那种永远在追逐自己梦想的类型。有这样的一个哥哥让我感到很自卑。然后,就到了四年前,我上大二的时候。” 那年我们举办了第一次线下聚会。 “我哥哥他私奔了。” “私奔!” 咱猛地回想起,当时在阳台上,渚提到她哥哥时,脸上露出的寂寞神情。 “对方的家长不同意他们之间的婚事,结果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当时也很受震撼。自然,我也感受到了家庭成员突然消失的伤感,或者是对对方父母的怨恨这些情绪,但是更使我动摇的是,哥哥为了他心爱的人,赌上了后半生的幸福,而我竟然连感兴趣的事都没有一件。 “从过去就一直是这样。无论是班上的女生打算一起去旅行,还是看到了想买的衣服,再或者是遇到了可爱的猫,因而骚动起来,我都只是站得远远的随着大伙一起说着‘好棒好棒’这样的场面话,内心其实一点都不感到有趣,只是害怕不合群才随声附和。 我的内心一直无欲无求。其实,我希望自己能像哥哥一样去从心所欲地追求自己的梦想和欲望,希望自己能像哥哥一样为了自己所爱之人赌上一切,但是,我无欲无求的性格却成为了这一切最大的阻碍。现在想想,我当时可能根本就混淆了目的和手段,才会生出那些想法吧。一般来讲,人都是因为有所欲求才会付出行动,但是我却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付出行动,所以才强迫自己有所欲求。但是,这就是我那时最本真的想法。我一定看起来非常奇怪吧。 “也就是从那时起,为了追赶上哥哥的脚步,我做出了许多新的尝试。我尝试过去打工做服务员、一个人旅行、还有参加各种联谊活动。但是无论尝试什么,我的热情都会在过程中渐渐冷却。然后,头脑里就会不自觉地出现‘再试试其他新鲜的吧’这样的想法。这种想法换一种说法,也就是‘现在手头这件事就给放弃掉吧’。意识到这一点,我就明白,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对目前正在着手的事情的兴趣,便会放弃自己的努力。这一切,都是由于我没有欲求和兴趣所导致的。 “参加这个线下聚会,其实也只是我当时做出的无数尝试中的一环而已。裸体主义本身也是文化人类学研究中的一个主题,所以我在网上稍一搜索,便找到了成濑的博客。为了完成我的报告,我便假装自己是裸体主义者,在博客下面留了言,正好当时大家在讨论第一次线下聚会的事。为了取材,我便参加了线下聚会,在一群根本就素不相识的网友——尤其是其中还有几名男性——面前,展现了自己的裸体。我想,这就是我所能努力付出行动的极限了吧。然而,即使做到了这一步,我的内心也没有产生丝毫的波动。大家明明都那么开心,而我的内心,却直到最后一刻,都戴着假面。 “我骗了大家。就算最后我没有把大家的事情写进报告里,我也没期望大家能原谅我。但是,不管大家原不原谅我,我都觉得,我有必要说出实情,向大家道歉。所以,还能有机会故地重游,真是太好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渚像是在惩罚自己一样,低下了头。 咱——内心却如小鹿乱撞一般。 这是自然的,因为她终于在咱面前摘下了假面,展现了自己内心的真实。 “好——咱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所以咱希望你能抬起头来听咱说。” 渚抬起了头,眼睛湿润着。呆呆的样子,好可爱。 “其实你自己不是已经找到答案了吗?正因为内心无欲无求,所以你真正想要的东西,就是——心啊。” “心……” “对,你想要一颗人类的心。你看过《绿野仙踪》吗?里面的那个铁皮樵夫,不就是为了获得人类的心,才和奥兹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大冒险吗?你和他是一样的,也是为了获得一颗人类的心,才会跑去当服务员、去一个人旅行、来和我们这些裸体主义者一起参加线下聚会,这些就是你自己的大冒险,就是你内心热情燃烧之处。你能为了获得一颗心而经历了一系列的磨练,这本身就是你有心的证明。也就是说,你已经追求到了你想要的人类的心——诶,咱怎么自己都听不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了……总之!你完全没必要把事情想得那么严重!倒不如说你能做到这一步真是很厉害!不就是从裸体主义者身上取材吗?取啊!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嘛!值得尊敬值得尊敬。 “冲先生……” 渚的双眼盈满了泪水。 “而且,不是说‘泪由心生’吗?” 咱等待着,等待着小笠原的干燥夏风,吹干渚的泪水。 是不是差不多了? 咱为了转换气氛问道, “可是为什么你要说自己是德国文学专业的呢?” “啊,我只是觉得你们大家肯定也都不了解这个领域,所以当时就脱口而出了。” 给我向全国的德国文学专业的同学道歉啊。 不过,确实我们之中没有懂这个的…… “但是,被荔枝看出来了。” “诶?荔枝?” “是啊。去年冲先生你不是带来了一本叫《岛》的书吗?” “啊,对,是早坂吝的《岛》。” 后来咱把那本读完了。真是垃圾啊。咱做梦都没想到,直到最后那群人竟然连岛的边都没挨着。确实是“孤岛推理的最终形态”啊,最没有终的形态。后记里面写着“本作是为了致敬卡夫卡的《城堡 das schloss》而创作的”。关于卡夫卡,我只知道他写过个什么人变成甲虫的故事。想必在那本叫做《城堡》的小说里面,主人公一行人最后也没有到达什么城堡吧。 “德语里面的s一般有ザ、ジ、ズ、ゼ、ゾ这几种发音,所以那本书的副标题应该读作‘ディーインゼル’才对,可我却读成了‘ディーインセル’。那时荔枝正在站在不远处的栏杆边上,听到之后,便开始怀疑起我来。” “那家伙,怎么连德语都懂?难道她的‘朋友’里连懂这个的都有?” “好像她认识那个作者早坂先生,所以知道正确的读法。” “连作者都是他的客户吗?!” “客户,是说……?” “啊,没事……” “这样吗,那我继续说了。后来快艇不见的时候,荔枝认为这是杀人事件,然后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毕竟我一直在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嘛,可以理解。于是她设计了一个圈套。她用手机查了一句德语里的名作名句,然后写在了后来发现的那张便笺的后面。” “诶??那句意义不明的德语竟然是她写的?!” “是的。便笺上出现这么一句奇怪的话,肯定会引发大家的议论,这样声称自己是德国文学专业的我就一定会被大家要求进行翻译。如她所预料的一样,我的表现与我的话前后矛盾,所以荔枝当时确信我的身份是伪造的,开始怀疑我。不过,之后多亏了那段录像,我的嫌疑被洗清了。” “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想冲先生你一定听说过的。‘时光,请停一停,你真美呀!’” “哦哦,确实有印象。这句话出自哪里来着?” “是歌德的《浮士德》。这句话是常年沉浸在研究之中却又不甘寂寞的浮士德博士与魔鬼梅菲斯特·费勒斯打赌之时所说的话,荔枝酱是现学现卖的。梅菲斯特给浮士德展现了种种令人快乐满足的幻象,而一旦浮士德说出这句话,梅菲斯特就赢了。那么,浮士德最后到底有没有说出这句话呢——这就是本作的要点,这句话的重要性也不言而喻。而《浮士德》本身也是德国文学的代表作品——荔枝这样说道,你堂堂德国文学研究生,不可能连这段话的原文都没读过。虽然我也能把这句话翻成日语,可是原文中‘时光’这个宾语是被省略掉的,所以我一时没能把翻译和原文联系到一起。所以,荔枝说,这句话用来戳穿我这个德国文学专业的假身份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种场面还真是不多见啊…… “什么啊,这家伙脑子还真是好使,提前预测到了各种事呢。” “是啊,好想和她再见一面啊。” 我们并肩眺望着大海,回忆着此时正在海的另一边的她的一颦一笑。 之后,咱又把话题转回到了渚身上。 “如果二十三区的录用结果能早点出来该多好啊。” 今年渚参加了东京都二十三区的事务职录用考试,和咱当初一样。二十三区的事务职录用过程是这样的,首先,申请者需要参加二十三区统一的笔试和面试。在测试中合格的人,再根据成绩和所填报的志愿区来参加各区自己的面试选拔。如果通过了这次的面试的话,就会得到录用。渚目前已经通过了统一的笔试和面试,但是还没有收到二十三区各区的录用结果。 “是啊,如果能分配到和冲先生一个区该多好啊。” “你不用说这样讨好我的话……” “才不是,我是真心的。” “诶?” 咱看着渚的脸。渚虽然已经羞得满脸通红,却没有躲闪开咱的视线。 “话说回来,直到最后也没能写出那份报告的我,为什么之后还在继续参加大家的线下聚会呢?是因为冲先生的缘故啊。最开始的时候,我把冲先生当作和哥哥一样的人。但是与哥哥不同,冲先生不仅愿意为了梦想付出行动,还同时引导着我。确实,如冲先生所言,我所想要的,就是人类的心。但是,我早已倾心于你了,冲先生。现在,你就是我心所欲。我喜欢你,冲先生。” 咱迅速向周围看了看。所以说啊法子你是不是正拿着相机躲在什么地方偷拍呢?诶,没有?所以说这不是整蛊游戏的一环吗? “你,你是说真的吗?” “是的。其实去年的时候我就打算在小笠原丸号上面向你告白了,可是你竟然一点都没听懂我的意思。真是的,冲先生,你好迟钝。” 这样啊……原来“很直率的人,有自己喜欢做的事”、“专注而充满活力”,这些都是在说南国模式下的咱啊…… 啊啊,怎么能让女方先来告白呢,这是咱做为男人的失格啊。 好,接下来就交给咱吧。 “其实我也喜欢渚。” 这一次轮到渚吃惊了。 “诶诶??冲先生喜欢我?!不是骗人的吧?!” “你也很迟钝啊。真是的,我全身都在散发着喜欢你的气息,你竟然一点都没感受到?” “可是冲先生,你不是说你喜欢荔枝酱吗?” “嗯??咱什么时候——” 啊,对了,是当时荔枝说要把浅川杀掉的时候,咱为了劝阻她,所以才说的。 “那个是嘴炮啦嘴炮,是咱表达不当,咱那不是喜欢她的意思。” “哈?好过分!那你必须得跟她说清楚,不然她该多伤心啊。” “不不不,我觉得那家伙绝对不会在意的……” “冲先生真是一点都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啊!” 明明你根本就不知道那家伙的真实面目。 “啊,不过好开心,原来之前是我想多了——” “渚……” 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 渚闭上了眼睛。 那并非失神。也就是说,咱现在可以吻下去吗?应该吗? 如果咱是浮士德的话,现在就会说出那句话。 时光,请停一停,你真美呀—— 然而,时光的脚步是不可能只为我们二人而停下的。 “健太郎——!渚——!” 我们慌忙分开。 法子从远处跑了过来。 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官在身后紧紧地追赶着她。 我们吓得面如土色。 完了,一定是我们坐上那个新人的船的时候有其他岛民看到我们了。要么就是那个新人大嘴巴,跟别人说起我们的事了。 法子和她身后的警官朝着我们这边过来了。两名警官一个是个大叔,另一个是个年轻人,都是生面孔,不是去年登岛的那几个。 “你们几个——这里是国有土地!标识牌上不是写得清清楚楚的吗!!” 大叔警官充满威压的语气让咱心头火起,可是冷静下来仔细一想,这事还真的完全是我们的错。 “对不起。” 除了乖乖低头认错,别无他法。 “而且你们怎么连衣服都不穿?是在偷偷拍av吗?” 这个大叔警官的话真是让人生气。 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年前的那场杀人事件吗? 年轻警官对大叔警官说道, “咦,这些家伙,怕不是去年的那一拨裸体主义者?” “裸体主义者?啊,对,他们……” 嘴上说着“那些家伙”,可是大叔警官的视线却一直只在渚身上打转。 我站了出来,说道, “您的眼神能放尊重一点吗?” 大叔警官被咱的气势震慑了一下,说道。 “尊,尊重一点?告诉你,我们警察的工作就是细致观察。而且不是你们先选择把衣服脱掉的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咕……” 咱一时语塞。 “行了,你们都是社会人吗?” “我是学生。” 渚的声音很生硬。 “好,好,那你们快把你们的工作单位和学校告诉我们,我们和那边联系一下。” “什——” 这是要把咱是裸体主义者这个秘密在职场上公开出来吗? 不止于此,想必身边的人知道了咱是裸体主义者的话,还会把咱和一年前的杀人事件给联系上…… 对于公务员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的猥亵行为。 咱甚至都能想象到相关的新闻标题。 还有渚,现在正好是她就职的关键时期…… “唯有这点请务必……” “求什么情啊?做了错事就该受到惩罚。快给我说。” 大叔警官撅着嘴说个不停。这家伙,是觉得用言语羞辱我们很有意思吗?你是觉得年轻男女光着身子很恶心吗?可是除此之外你又能责备我们什么? 这时,法子出手了。 “等一下。你刚才的话有什么法律依据吗?” “法律依据?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律师。” “律师……!” 大叔警官露出惊讶的表情。 法子继续道, “据我所知,就算是杀人犯被抓住了,警方一般也不会去联系他的工作单位的,更别说我们犯的这点轻微的罪。你要我的联系方式?好,我给你,没问题。但是你要我们的工作单位和学校的联系方式?那麻烦您先给我们提供一下你如此做的法律依据,不然我们恕难从命。” 令敌人闻风丧胆,作为伙伴却如此可靠。 大叔警官没有回答法子的问题。 “律师啊……” 他的表情十分苦涩。 同为公务员,我理解他的心情,大叔警官现在可是陷入了大麻烦之中。公务员最不喜欢的就是和律师打交道了。我们身为公务员,工作时自然要遵纪守法,可是大多数公务员对法律又不是很了解,平时工作一般都是照着习惯来。所以律师很喜欢找我们这方面的漏洞攻击我们。 终于,大叔警官妥协了。 “行吧行吧,我知道了,你们赶紧给我滚蛋就行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现在整个父岛的人都知道你们的事了哦,大家都用白眼看你们。你们是不受欢迎的人,清楚吧?” 大叔警官说着,仿佛总算出了一口恶气。不过,他说的没错,我们的身上已经被打下了裸体主义者的耻辱烙印,永世不得翻身。 两名警察用船把我们带离了我们的乐园。 ……然后,我又回到了炽热的街道上。 今天我也不情愿地穿着西服,挤在人满为患的电车里,跟车上其他乘客一起摇晃着,去区政府上班。 在区政府,我一边要应付窗口的那些让我无视法律为他们行方便的办事者,一边要打印环评书,一边不断地盖着各种各样的章。 下班之后,我又要乘着人满为患的电车摇晃着回家。 每一天,每一天,无休止的重复着这个循环。 有一天,我忽然回想起了歌德的《浮士德》和卡夫卡的《城堡》,于是把它们找来读了一遍。一直以来我都是只读推理小说,所以这次想至少再读一读其他与那次线下聚会相关的其他书。 对于只读推理的我来说,这两本书不管哪一本都既无趣又难懂。唯一引起我兴趣的一点是,这两部作品竟然意外地有着共通之处。那就是,两部作品的主人公,都是一边克服着各种艰难险阻,一边毫不松懈地朝着自己的理想前进。浮士德一边被魔鬼梅菲斯特·费勒斯所创造的种种豪奢虚幻所包围着,一边却没有沉迷于现状,而是选择继续不断地向高处攀登。《城堡》的主人公k虽然一直被职权划分不清的官僚机构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却也没有迷失自我,而是坚定地寻找着那座城堡的所在。说起来,裸体主义本来就是起源于十九世纪后半叶的德意志地区呢。无视着周围的阻挠,一心一意追寻着自己的理想,这或许就是德语使用者的所谓意志力吧。 不,一旦把原因推诿到国民性上,这就说明我又在逃避了。“咱”也应该是拥有这种气概的。没有这种意志力的,仅仅是“我”而已。 小野寺最终没有被我所在的区录用,而是被分配到了其他的区。这之后我们又见过几次面,可是我的表现实在是令自己失望。她喜欢的不是“我”,而是“咱”。是的,只要我能够再次切换到“南国模式”,一切就都好办了,但是如何才能在她面前全裸呢?再从成濑的博客上找一个如同再从兄弟岛一样的“秘境”?但是,日本不会再有像再从兄弟岛一样外人无法进入的地方了。如果下次再被发现的话,我想我们肯定会被警察抓住的。我无法下定这个决心。那么找一个宾馆房间,要么干脆就在我家里?可是裸体主义的精髓就是在大自然中赤身露体,而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两人全裸,那叫性行为。我现在还没有想和小野寺做到这一步。结果最后,不到三个月,我们的这段关系就不了了之了。也许,从我们失去了再从兄弟岛这个乐园开始,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吧。 要不去荔枝那里?——最近我经常产生这样的想法。对于我这种不切换到“南国模式”就没有办法和正经的女人聊得起来的人来说,只要给钱就什么事都能陪做,甚至可以陪客户全裸出游的她,或许就是我的女神吧。但是现实的问题是,她现在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人山人海之中,我恍然觉得,自己似乎也正戴着一副假面,不由得慌乱地挠起自己的脸。 那一天,那一头如血一般红的秀发,似乎又映在了我视网膜的角落里。 《头隠して尻隠さず杀人事件》完。(注2) 译注1:本章标题原文作“出る杭は打たれる”。 译注2:即《顾头不顾腚杀人事件》。 紫色——逐渐变幻的颜色 第二卷 彩虹牙刷紫色——逐渐变幻的颜色 网译版 转自 豆瓣网 翻译:カナのフレンズ 上木荔枝是居住在高级公寓707号室的高中生,她房间内的盥洗室里常备着数把牙刷,每把对应彩虹的一种颜色。这些牙刷是荔枝和每周固定日子来访的男人们用的,那些人是荔枝援交的固定客人。 1 今天是星期二,所以今天的固定客是用紫色牙刷的村崎社长。 他是日本屈指可数的大企业——l商事的代表取缔役,59岁。 洗完一个比平时长得多的澡以后,他只穿着一条四角裤站在镜子前,仔仔细细的刷起了牙。 年纪大了牙龈就会下滑,露出牙与牙之间的空隙,齿垢遗留在这些缝隙里就会导致口臭。就算只为了将要开始的行为,也要好好的刷一遍牙才行。 “呐~~社长~~~还没好吗~~?我要一个人开始了哦?” 从寝室那边传来了焦躁的声音。 “呜呜哟” 虽然想说“马上就来”,然而牙刷还插在嘴里,发音就变了味。 可是村崎并没有“马上来”,反而放缓了手的动作。 每次每次都像条喂熟了的狗一样摇着尾巴高高兴兴跑过去的也是没啥面子。偶尔让她稍微等等也是挺好,村崎想,也就是焦急y嘛。 费了大把时间刷完牙,他终于走向寝室。 敲敲寝室的门,里面传出了不开心的“进来”声,于是他打开门进入房内。 “等的人急死了” 如同高级旅馆一般令人安心的照明光色下,只穿着内衣的红发荔枝,躺在附有天盖的床上。虽然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扑上去的冲动,但是他还是强压欲望,挤出恶作剧般的话。 “抱歉啊,再稍稍等我一会。最近有点运动不足,突然干起来说不定会肌肉拉伤啊” 接着开始慢慢的作起拉伸运动。 “真是的!” 荔枝忍不住说。村崎内心也想着这真是个可耻的理由啊,扑哧笑了。 看着村崎毫无干劲的做了一会伸展运动后,荔枝举起手大叫“我也来~~”开始在床上做起坐位体前屈来。 她长长的腿伸展着,修长的身体折叠起来,漂亮的胸部紧压在大腿上。 然后是开脚前屈。荔枝毫不害羞的张开大腿,内衣的材质也连带着伸展,隐藏在那内部的秘处若隐若现……。 这个瞬间,村崎勃起了。 同时,荔枝的发色从红转成了紫。 村崎发出了野兽一般的低吼,猛得扑到荔枝身上。结果,仍然是跑不出家养狗的那个圈嘛。之后便是干了个天翻地覆。 2 村崎与荔枝相遇,是在距今三个月前的九月。 那天每天负责早晚接送的司机请了病假,从公司回家的村崎不得不步行到车站。 夕暮的商业街上,满是一脸疲惫往家赶的人。 村崎已经很久没有在人群中步行了,他产生了一种自己仿佛是突发奇想降临地上的神一样的感觉。他内心充满自负,自己和这些乌合之众乃是别次元的存在。 村崎在脑中追忆自己出人头地的经历,短暂的沉浸在愉悦中。 从身无长物一路爬上人生巅峰,如今自己已是无可非议的l商事社长,而且已经内定明年春天就会就任经济团体的会长。 可是—— 他映照在路旁橱窗玻璃上的侧脸上为何却透出几许寂寞。 财富、权利、名声,基本人欲所向的东西他已经全部拥有。即使如此,这种无法名状的欠落感是什么,坐拥一切的他难道还缺少些什么吗。 或许是一心扑在工作上的错,于是自己也曾经试过重新捡起钓鱼、高尔夫、照相这些过去的兴趣,然而没有一个能填上心中的空缺。 究竟缺少了什么。 得不到答案,就这样漫步在人潮满溢的站前广场上的时候,突然一名年轻女子向他搭话。 “呐~大叔,不跟我玩玩吗?” 村崎打量着女人。 如同酒吧女一般华丽的茶发与重妆让她的年龄成谜,不过从穿着水手服来看,有点像是女子高中生(莫非是初中生?) 援助交际吗,真是把我看扁了啊。 援交女自不用说,村崎最讨厌的便是上了她们船的男人。完全不明白这些上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年纪的人的心理。自己的同期中也有一个不惮豪言自己的兴趣就是“援交”的男人,那厮也果断是个品性下劣的男人,最后参加了东南亚的买春旅行,被人刺死在当地。 感觉自己被和那厮看成了一路人的村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从他背后传来了咂舌的声音。 进入站内,买了车票,通过站口,站上昏暗的月台。闷热得让人烦躁,他等着车,心中后悔着果然还是打车回去就好了。 这期间,他偶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月台。 于是他和上木荔枝相遇了。 首先跳入眼中的是那如同新鲜血液一般鲜红的波浪长发。 接着他看到了面容,村崎顿时明白了如今的自己缺少的是什么。 是爱。 实际上村崎至今的人生中,从未进行过一次本格的恋爱。与妻子是相亲结婚,而且是因为听说一直独身下去的话,会被人怀疑人格上有问题从而无法往上爬,无可奈何下才结婚的。 自己也有普通程度的玩女人经历,如今也有情人。但是就算和她同床的时候,村崎的内心某处也是冰冷的。 这样的村崎人生首次触到了恋爱的红线。而且对象是和自己岁差大如父女的荔枝。 村崎死死盯着荔枝。 对面似乎也注意到了,两人的目光相合。 村崎慌忙移开了视线。 然而荔枝竟然微笑了,向着村崎微笑了。 心跳进一步加速。 下一个瞬间,村崎似乎听到了一种声音。莫非是荔枝从对面站台上发出的吗?不,不对,荔枝的嘴没有动,依然只是微笑着。 那声音是直接响起在村崎脑中的,如同心灵感应一般。 (有什么事吗) 感觉自己必须回应,然而怎么办?村崎不可思议的确信自己知道方法,只要努力想就行了,只要这样做自己的想法肯定能传到她那里。 (我……我喜欢你。似乎是对你一见钟情。) 与平常演讲时不同,他的话变得结结巴巴的。 荔枝对着这边点点头,依然无声的说了。 (是吗……真开心) 这时,电车滑入了对面的站台,挡在两人之间。 村崎慌张起来。 (等等!别走!我想和你多说说话!) 村崎冲下楼梯,跑上通往对面月台的楼梯。优裕的食生活下肥起来的肚腩此刻显得麻烦极了。当他上气不接下气得爬上月台的时候,已经是电车开走之后了。 然而,荔枝仍然留在那里。 “为、为什么——” 村崎边喘气边问,荔枝带着一副充满包容性的笑脸这样说 “因为,你好像希望我等你啊” 听见这句话,村崎的双眼中自然溢出了泪水。他不顾周围目光抱了上去,两人像是百年的恋人一般相拥。 村崎带荔枝去了自己常去的高级法国料理店。 在那里,他知道了上木荔枝的名字,同时也知道她在以一晚5万元的价格做援助交际。 村崎对此没有感到任何不快感。他觉得为了爱这件艺术品,这是极其正常的代价,甚至不如说是太便宜了。他立即决定购入。荔枝说了谢谢。 当吃完饭的时候,荔枝的头发已经完全染上了漂亮的紫色。 两人进了旅馆。与荔枝做爱如同哥白尼革命一般,到了这把年纪村崎才初次知道了真正性爱的模样。他数次果敢挑战那深处,吐露出了大量的爱。荔枝娇喘着表扬了他的坚硬与持久,村崎的自尊心得到了满足。 不知是第几次射精后,限界突然到来。 紫色的长发慢慢转回红色…… 村崎爬在荔枝身上,两人就这样连结着进入梦乡。 第二天醒来后,荔枝消失了。 村崎跳起来,连四角裤也顾不得穿在房里疯找,浴室看过了,甚至傻瓜一样打开壁橱看了看。可出哪也没有荔枝的影子,连张字条都没有。 一方面觉得萍水相逢的情交大概就是这样吧,另一方面村崎又有种荔枝绝不是那种默默消失的人的确信。即使不会再见第二次,打个告别的招呼这种事她还是会做的吧。 可是现实摆在眼前,荔枝的痕迹只剩下床上的残香。 ——。 村崎穿上四角裤,坐在床边开始摆弄手机。虽然并不会有来电,然而他觉得还是必须要给妻子发条短信过去的,要找些什么理由好呢。 这并不是回到了现实中,反而说是想要埋头于简单的工作中,从而逃避现实。荔枝的事就等发完短信再想吧。 村崎的意识从荔枝转向妻子由香里。 由香里,吗。 自己从未带着爱意叫过这个名字。 双方是在近三十岁时相亲结婚的,对村崎来说这婚姻就是为了规避社会的非议,这对于同期一个接一个的随着结婚离开,在职场内被当成滞销货的由香里也是一样的。 或许也有这种夫妻在长期共同生活下产生感情的例子吧,可是很遗憾村崎夫妇并非其中之一。这大概是村崎工作繁忙和夫妇二人都是自尊心很高的性格导致的吧。 在结婚两年后,家中添了一个女儿。她与其说是爱情的结晶,不如说是为了堵上周围那些觉得他们结婚多年却没有后代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的人的嘴,也就是面子的结晶。这样的孩子必定不能带来夫妇关系的回复,反而让关系进一步恶化。 村崎醉醺醺的回家后,由香里就开始责备他说有时间喝酒就赶紧来帮忙带带孩子。吵死了,我也不是想喝才去喝的,那是关系酒。从生意人身边夺走酒瓶就等于把他的生意也夺走了,你以为谁在供你们吃喝啊。于是两人就开始吵架。东西乱飞。在记忆的角落里女儿在哭…… 两人的分歧不断持续,如今夫妇之间的关系就如同隆冬里的监狱一样接近冰点。 即使如此他也没有离婚,今后也没有那个打算。自己不想伤害女儿,而且家庭崩坏会带来社会地位的下降。“为了女儿”与“世间体”,这两大绳索艰难得把这对夫妻绑在一起。可是,这是如果“丈夫出轨”的刀斩下的话会怎么样呢。 所以至今的出轨他都细心的考虑周全,不让家里人注意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也是一样。 村崎正在思考短信怎么写时——传来了门开的声音。 他反射性的抬起头,荔枝站在门口。 手机从惊呆的村崎手中掉在了地上。 听到村崎“为什么”的疑问,荔枝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不是消失了吗” “我才不会消失呢。只是去买早饭了” 说着,荔枝把塑料袋拎到村崎面前。 “米饭和面包,你想吃哪样?” “……面包” “那我就另一样了。” 荔枝把豆沙包递给村崎,自己取出了饭团。 村崎撕开豆沙包的袋子,便利店的面包开封时特有的刺激性气味冲入鼻腔。这味道也是好久没闻到过了。 向着荔枝的方向看去,她正坐在有扶手的椅子上,慎重的打开饭团的包装。村崎脑中虽然掠过一丝或许会被讨厌的不安,但是还是想要说两句 “去买东西了的话,给我留张字条就好了啊。多让人担心啊” “哎,我留了啊,在枕头边。” “没见啊” “那怎么可——啊,掉到床底下了” 村崎看向床下,确实有一张便签纸掉在那里。看起来是跳起来的时候在被子的风压下掉下去的。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我去买早饭了,稍微等会啊。你要是急的话先走也ok” 两人相对而笑。 结束了小小的幸福早餐,走出旅馆时,村崎鼓起勇气说 “还能再见吗?” “真是奇遇啊,我也是这样想的” 即使是社交辞令村崎也是十分高兴。 两人交换了手机的邮件地址。 在注意着不让家人发现和荔枝又相聚了几次后,荔枝把村崎带进了自己的公寓。 那是一幢立地于著名繁华街的超高层公寓,许多艺能人生息在此。公寓里附有游泳池和网球场,屋顶上甚至还有直升机停机坪。荔枝一个人生活在这里,明显是背后有人。 荔枝的房间是707号室,4ldk。 在这里,荔枝向村崎说明了“规则”。 现在,除了村崎之外荔枝还有其他几名固定客人。他们在固定的周日来访这个707号室,以一晚5万元的价格买下荔枝。星期天是定休日。然后,最近正好周二刚刚空出来。村崎正好赶上了这个空缺是很赞啊,然而荔枝接着说 “对不起呢,和别人睡了。对我来说,不管哪个客人都是很重要的。” “我不在意的” 村崎和荔枝开始交往的时候就对这些事有所觉悟了,他只要能有和荔枝在一起的时间就够幸福了。不如说甚至感到有种被选中人的人的快感。 村崎果断答应了下来。 于是,荔枝授予他紫色的牙刷。 3 如同av一般的杀人现场。 这就是警视厅搜查一课杀人犯搜查第七系,蓝川警部补的第一印象。 他现在和其他的刑警一起,站在l商事本社大楼顶层,也就是三十层的社长秘书室里。 他们都被压倒了。虽然听了进行初动调查的所辖署·机动搜查队的报告之后,算是心理已经有所准备了,然而实际现场的冲击力轻松击破了他们的心理防线。第一次见到麦田怪圈的人肯定就是这种心情把。 究竟、是谁、为了什么、做出这种事? 被害者是只有一人的社长秘书,式部京子,28岁。 她的遗体呈现出一种奇妙的状况。 上半身是裸体,下半身是灰色的短直筒裙和黑色长筒袜、高跟鞋。脖子上缠有一条绳子,未发现其他致命伤。 到此为止还算不上奇特,问题是遗体放置的场所。 实在复印机和桌子的上面。 也就是说—— 一台复印机的盖子被取下,正面和一台工作桌紧靠在一起。遗体以上半身在复印机上,下半身在桌子上的形态趴着。虽然桌子比复印机要低,但是几包未开封的复印纸垫在遗体下方,让两者高度上成水平。取下的盖子放在别的工作桌上,旁边散落着应该属于死者的上半身服装和胸罩等物。 奇怪的事不只如此。 复印机旁边的白板上用磁性贴固定着数张a3复印纸。共三行,每行4张,合计12张。 纸上是女性胸部的彩印,应该也是遗体的。 上至锁骨,下至腹部,左右至双臂中段。纸上没有印上身体的部分呈一片漆黑,仿佛黑暗中朦胧浮现出女性的柔肌一般。这应该是在盖子打开的复印机上复印造成的。 蓝川就是从这个状况联想到av的。av的office物里就偶尔会有边复印女优乳房边从后面干的场景出现,与这次的事件酷似。以推理小说来说的话,就是模拟杀人吧。 但是体位有所不同。av女优是站姿,只有胸部放在复印机上,而这具遗体连下半身也放在边上的桌子上。这大概是因为只放一边的话遗体无法自己维持这个姿势把,然而这里面似乎还有另一个理由。 蓝川靠近白板观察这12张复印件。自左上至右下,乳房上开始增加紫色的斑点。 这应该是死斑。人类死后心跳停止,血液循环也会停止。在那之后,在那之后如果遗体没有被移动,那么血液会在重力作用下集中在遗体较低的部位,从而在皮肤上显现为紫色的痣,也就是死斑。因为死斑会因为时间推移和体位变更而变化,所以它是判断死亡推定时间与遗体是否被移动过的根据之一。具体来说,死斑会在人死后数十分之后出现。最初只是斑斑点点,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增大、合并。而在死后12小时至15小时后最强,之后就不再变化。在刚出现的时候如果改变遗体的姿势,那么原来的死斑就会消失,在新的低位重新生成。然而如果死后经过7小时左右,则原死斑就会保持原样,同时在新的低位生成死斑。另外因为初期的死斑是血管内的积血,只要以手指压迫就会简单的消失,但是随着时间流逝,血会渗出血管外开始浸入皮肤组织,死后经过大概1日以后,死斑就没那么容易褪色了。 那12张复印纸上明晰的记录着死者胸部被紫色所不断侵蚀的模样。最左上的那张上完全没有死斑。其右邻的纸上开始点点出现。之后向右死斑不断成长,到达右端后连着的是下一行的左端,然后最右下的那张上印出的部分完全变成了紫色。 这并不是只是要看起来像av。记录死斑的推移过程,这才是犯人的主要目的吧。 所以才为了让死斑确实的出现在胸部,用桌子和复印纸包让遗体保持水平。如果忠实再现av那种站立背后位的话,恐怕死斑会集中在腿部。 然而说来说去,为什么犯人要记录死斑的推移呢,这一点令人疑惑。 “变态干得事当然无法理解”可以这样放弃思考吗。 看起来要成为麻烦的案子了啊,蓝川想。 田手警部来到复印机前,站在蓝川旁边。 稍远一点的地方,鉴证科的绀野警部补正在进行取证工作。 “绀野啊” 田手以稳重的声音对着绀野说。擅长以亲自接触嫌疑人来取得对方信赖,从而引导对方自白为得意技能的“佛之田手”,是一个对阶级比自己低的人也不会摆架子,态度总是亲切温和的人。 “遗体和复印机的调查取证已经结束了吗” “是的”“那试试复印一下也没问题把” “哎?啊,是的” 绀野答复后,田手保持着柔和的表情按下了开始键。因为没有盖子,一道看着就对眼睛有害的绿光射出,吐纸口处出现了胸部一片紫色的彩印图。 第七系的一点红,小松凪(这是姓)巡查部长一瞬间移开了视线,肯定不止是因为眩目的光线。 因为犯人也对遗体做了同样的事。虽然谁也不想做,但是这是必须有人来做的事。白板上的图像真的是死者的彩印图吗。会不会是其他人的,或者是用cg做成的精巧假货呢。这种事情必须确认清楚。 田手将刚才取出的复印件与白板右下方的那张做比较。因为经过这么长时间后死斑不会再产生变化,所以应该基本上是相同的图才对。 他确定的点了点头后,向蓝川问道 “在我看来是基本相同,蓝川你怎么看” “我也觉得基本相同” “看来就是遗体的复印件没错了啊。真是作孽啊” 他闭目一会,接着呼唤绀野 “绀野,能来一趟吗” “判明死亡推定时间了吗” “没经过解剖,详细的我也没法说,不过如今以我个人的看法,可能是昨天的午后三点到五点之间” 绀野的回答很像他慎重派的风格。 田手跟着提出了下一个质问。 “那么,白板上的那些复印图,弄清楚每张都是什么时候印的了吗” 绀野做了一番关于死斑的讲义之后说 “完全没有死斑出现的那张是在杀害后30分内印出的。之后大概是以每1个多小时1张的速率印出。因为最后那张和现在的状态基本没有变化,所以应该是死后12~15小时,死斑完全固定之后印出的。” “在这期间,犯人有移动过遗体的可能性吗” “遗体从放置在这个位置到印出最后一张图为止,应该是没有移动过。之后因为动过死斑也不会产生变化,所以我也没法确定。” “我明白了。其他还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 “是的,有这样一些东西落在复印机下面。” 绀野取出一个放证据时使用的小塑料袋。凝目细看,里面放着一条黑色的,卷曲的毛。 “这是……阴毛?犯人的吗?” 蓝川问,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副令人厌恶的图景。深夜中的秘书室,突然,绿色的光芒浮现在黑暗中。那是犯人按下了复印机的按钮,他的另一只手正在专心致志的撸管…… “现在还无法确定是不是犯人的。而且这也不一定是阴毛,腋毛也是卷曲的” 绀野正经的回答说。 “也有可能是呆毛” 蓝川想要开个小玩笑,然而绀野一笑也不笑 “也有可能” 那种认真样反而让人觉得有趣,蓝川得到了期待的反应,十分满足。 “掉在地上的毛只有这一根吗。会需要特别报告是说……” 听了田手的问题,绀野回答说 “不,并非如此。这房间内另外还发现了数根毛发。可是,那些全部是和被害者的头发一样,是茶色直发。只有复印机下发现的毛是黑色卷曲的,所以我报告了。” 蓝川看向遗体的头发,是不算太张扬的茶色短发。平时普通工作时头发也会掉在地上,然而阴毛和腋毛却很少会落下吧。然而以防万一还是需要确认一下。 他举起以抱着打印机的姿态垂落在机器两旁的遗体手臂,看了看腋下。但是似乎最近刚处理过,只有少许1、2毫米的黑毛存在。 接下来,他边在心中对死者谢罪边褪下了尸体下半身的衣服,对阴毛进行确认,这边是普通的黑色卷曲的毛。 看来被发现的那毛发也有可能是被害者的阴毛。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它会出现在复印机的下面呢,莫非死者曾经在这房间里脱掉过下身衣物? 蓝川正在思考,边上的绀野似乎是看着他的行动想到了什么,补足道“啊,顺便说下,被害人身上没有发现性行为的痕迹。” “明明这现场性的情绪这么明显” “嗯,是的。而且因为未见其他外伤,死因应该就是绞杀没错了,然而并没有出现失禁状况,内裤上未见污渍” 死得整洁算是最后的救赎吧——不,就算死得如何清洁,杀人事件的被害者也得不到救赎。 蓝川提起精神,重新给尸体穿上了衣服。 田手给出许可后,鉴证课员将遗体搬出。 没有遮盖物后,蓝川仔仔细细的调查了一遍复印机。 放复印纸的玻璃部分上贴着的表示遗体位置的白色胶带给人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复印机盖子是采用的无工具,只用手拧掉螺丝就可以取下的设计。 他试着操作了一下控制板,除了复印,这台机器也可以进行打印、扫描、传真等工作。可是似乎并没有最重要的定时功能。当然之后也咨询过生产厂家,似乎基本上复印机都不需要定时功能,应该确实是没有。 另外开始键也是很硬,很难通过什么机械装置来按下。 这样一来,犯人要复印胸部就必须留在现场直接按下按钮了。 也就是说犯人在杀死被害者之后到死斑固定的12~15小时内,一直留在现场,或者断续的出入现场。宁可背负这么大的风险,也要复印胸部啊。 是变态吗?或者说有什么合理的理由吗? 秘书室里除了蓝川他们出入的门,还有另一扇门。从位置关系上来看应该是通向社长室的。打开一看,果然如此。 房间正中有一张大玻璃桌,周围沙发环绕。桌子对面是一张漂亮的红木老板桌和占满一面墙的窗户。这房中鉴证课员也在努力工作,然而屋主并不在房内。 田手从秘书室里探出头来说 “第一发现者村崎社长正在对面的会议室内待机。有没有谁能带一个书记员去向他问一下情况?” “明白了” 蓝川回到秘书室内,寻找能担任书记员的人。边上一个年轻刑警自告奋勇,可是蓝川指名叫远处的小松凪。 蓝川与小松凪一起接过了初动调查时负责对村崎的情况听取的所辖署刑警的班。 据他所说,村崎是一个有点难说话的人。所以他只问了必要最低限度的问题,还没有进入询问不在场证明的环节。他选择的对策很正确。对于搜查一课来说,最麻烦的就是接过与关系者发生矛盾的前任调查员的班。 蓝川感谢了他的适切应对后,带着小松凪离开了秘书室。 4 进入走廊,两人敲了敲斜对面的门。 没有回音。 再敲一次试试。 于是稍微过了一会,里面传出了一副很装的声音“进来吧” 开门入室后,在宽敞的会议室中,入口附近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子。那是一个肥胖的壮年男性,发型是白发大背头。 男人连看也不看蓝川他们一眼,只是热心的阅读着手中的资料。这种时候还要工作吗。说起来,村崎曾经出演过采访经营高手的电视节目。所以蓝川认得他,不过还是要确认一下。 “抱歉打扰您的工作了,请问是社长村崎先生吗?” “是” 村崎依然不看蓝川。蓝川虽然觉得这真是个妄自尊大的家伙,不过依然贯彻慎重的态度。 “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蓝川。想向您咨询一些事情,请问现在您有时间吗?” “咨询?” 这时村崎才把椅子转了哥圈,看向蓝川二人。深埋入脂肪的双眼像是在看虫豸一般眯得细长。 “问题刚才的家伙已经提过了。你们这些公仆之间都不做交接的吗?” 一上来就是“你们这些公仆”。这真是个棘手的家伙啊。看来“有点不太好说话”还是相当含蓄的说法了。 “我们之间做了交接,不过二手的情报并不能作为正确的调查方式。而且,我们还有想要更为详细问您的内容。” “那是你们的需要,我这边也有我的事。我现在很忙,秘书死了业务乱成一锅粥。” 要问“那么您什么时候有空呢?”吗,不,肯定会回答没有有空的时候把。 蓝川试着用感情打动他 “为了抓住杀害式部小姐的犯人,还请您多多帮忙。” “确实那是一件让人心痛的事。可是啊,式部不过也就是一个职员,为了调查一个齿轮坏掉的原因,你也要让整个机械停下来吗” 蓝川哑然,这是何等的言论,这真是大企业的社长的发言吗。不,说起来那群政治家也是不是会有这方面的失言,立于人上者未必都是人格优秀的人。 蓝川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身边的小松凪半叫的形式抢先一步 “齿、齿轮算是什么啊你这说法。自己的秘书都死了,你心里还只有工作吗?” 虽然理解她的心情,不过老实说,真是自找麻烦。 村崎故作姿态的叹了口气,漏出疑似有些令人厌恶的笑容。 “我说啊,小姑娘,今年几岁了?” 那种像是对着小孩说话的语气,就连蓝川也气上心头。被这样对待的本人就更是愤怒了吧。小松凪以有些嘶哑的声音说道 “2、26岁” “是吗,26。那么,你知道抓住犯人是哪边的工作吗?人死的时候把工作的需求硬推过来的是哪边?” 小松凪无言以对,低下了头。 村崎恢复了那种尊大的语调,这次将矛头指向蓝川。 “你呢?” “……您的意思是?” “真是迟钝啊,年龄” “啊,38岁” “果然也很年轻啊。你们来做杀人事件的调查太年轻了啊。把你们的负责人叫来,他来了再说。” 负责人啊…… 蓝川脑中列举了“负责人”的候补。 搜查本部的本部长是警视厅刑事部长(警视监)。副本部长是警视厅搜查一课长(警视正)和所辖署长(警视正)。可是这三人基本不参加实际侦查,只是摆设。 搜查本部实际的头头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管理官(警视)。 今天到这里来的人里阶级最高的是田手警部。可是田手也基本是作为指挥官兼联络人常驻搜查本部。因为今天是刚刚案发,为了直接对现场有一个直观的印象他才来的。 所以现场的领导者就是警部补蓝川了。向关系人进行事件听取就是他的工作。 直接换田手来本身是很简单,然而在本次事件中却并非上策。村崎太小看警察,会变得越来越不配合吧。要是对田手也说出“叫比你职务更高的人来”怎么办。 这就是刑警的面子问题了。 蓝川踏出一步,直直盯着村崎双眼,脸上浮现出经验培养出的笑容。也就是明确双方立场,让对方听话的刑警“营业笑容”。 “我是主任,也就是现场的责任人。我想向您问些问题。” 废话不多说,只是简单的将自己的主张传达给对方。 村崎猛的瞪向蓝川。不愧是个大佬,那眼光要威压一般人是足够了,然而对于和无数犯罪者打过交道的蓝川来说根本没什么。 村崎这次大概是从心底里叹了一口气,不耐烦般的说 “五分钟” 大概是觉得把时间浪费在争论上更可惜吧。 “多谢” 蓝川立即着席,隔着桌角与村崎相对。 小松凪也噔噔……的跑了过来。 这是,村崎说出了一句奇怪的说。“但是我有一个条件。让那边的小姑娘离开。不然的话我什么都不说。” 小松凪顿时露出深受伤害的表情,这也是当然的。 可是蓝川并不询问理由,而是直接说了一句我明白了。 “小松凪,按他说的做把。也不必叫代替的人进来。” “是” 小松凪失落的离开了会议室。看着她的背影,蓝川心中涌起了冰冷的斗志。 在门毫无精神的关上后,村崎干咳了一下,然而并没有解释为什么要赶走小松凪。不过本来蓝川也没打算追究这点。他看看桌下的手表,开始询问。 “首先从村崎先生和式部小姐的相会开始说起吧。式部小姐是什么时候开始做村崎先生的秘书的呢?” “你这口气简直是再问新婚的艺能人是怎么熟起来的啊” 村崎呵呵笑了,蓝川也附和着笑笑。 “是今年六月,前一个秘书因为结婚离职了,就社招了一个。” 也就是俩人已经相处了半年了啊。 “是村崎先生自己选定的式部小姐吗?” “是的。人事部筛选出几个应聘者以后,我直接面试后聘用了式部。”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您选定了式部小姐?” “原因?那种东西没法用言语表达啊。我觉得她应该是可以很爽的完成工作,就是那种感觉。所谓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种东西嘛,对吧。” 还真是饶舌啊,这人本质上是喜欢说话的吧。 “实际让她做了一段以后怎么样?” “比期待的还好。是个对细节也非常注意的女人,我多次被她救了” “具体来说,式部小姐做的是什么工作呢?” “日程管理,电话应对,文件整理。就是‘秘书’这个词的公众印象里做的工作啊” “这一层似乎只有社长室和秘书室、会议室,那么在这一层工作的就只有村崎先生和式部小姐吗?” “嗯,是的。——喂,这问题刚才那些家伙也问了啊!” “这还真是抱歉。不过抱歉还是要问一下,您和式部小姐之间有没有男女的那种关系呢?” 突然直向核心。于是村崎——并没有愤怒。也没有做出他擅长的嘲笑表情,而是如同能面般无表情的这样回答道 “那也是‘秘书’的公众印象啊,答案当然是no。” 蓝川在他说话时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然而他也无法判断对方是否说谎了。 但是,确实感到了一种违和感。 村崎从性格上说,被问到这种问题应该会发怒才对。但是他并没有发怒,就像在压制自己的情绪一样。 看来是有关系的。蓝川心中如此认定。 “非常感谢您对这种难以开口的问题做出回答。那么下一项就是式部小姐在上班时间内一直在这层楼内吗?” “那不一样。有必要的时候会去下一层的职员室和总务部。” “式部小姐在公司里有没有和谁比较亲密的” “有一个叫清原的女的,是总务部的。她俩好像中午会一起吃饭。” “是总务部的清原小姐吧。” 蓝川边复述边记录下来。 “那么另一方面,你印象里有没有谁对式部小姐怀恨在心?” “不知道。我尽量不涉足员工隐私。” “是吗。那么关于昨天的事……” 蓝川边回忆起死亡推定时间是午后3点到5点,边问 “村崎先生是三点半下班的吧。一般职员——式部小姐也是一样——下班时间是五点半吧。村崎先生总是这么早下班的吗” “我是代表取缔役,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上班时间。但是一般不会比规定的下班时间早走。高层怠惰的话难以服人。但是,每周只有周二我会在三点半的时候离开。这是因为——” 村崎从皮包里掏出一个小宝特瓶,是一瓶“绿藻”牌的矿物质水。里面还剩有少许,他将那些水一口气喝干后,如同下定决心一般说道 “实际上从三个月前开始我有了情人。每周周二下班后我会绕道去情人的公寓。如果按时下班再走的话,回家的时间就会变晚,我的出轨可能会暴露。所以只有周二我会早退。” 说道这里他嘴角歪了。 “这种带腥的事,我不想在年轻女孩子面前说。让那个小姑娘离开的理由就在这里。” 可是即使如此,这人还真是吊啊。蓝川也有想早退去见的人。 “情人的事,式部小姐和其他职员知道吗?” “你是白痴吗。怎么可能知道。跟他们说的是家庭事务。所以说,关于这件事还请你方方面面上口风严一点。” “关于这点您尽可安心。说起来,村崎先生您在三点半离开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式部小姐那边有什么奇怪的情况?” “奇怪的情况?我回去的时候给秘书室那边打了个招呼,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 “就像是在等谁,或者在害怕什么这样的” “我哪会知道得那么详细!就是说了两三句话而已啊!” “我明白了。” 蓝川又偷偷瞄了一眼手表。正好五分钟刚过,然而对方也没说什么,于是他就继续问下去。 “那么关于之后村崎先生的行动。这只是形式上的询问……” 村崎举起一只手,打断了蓝川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那些废话就别说了,你就问把,不在场证明是吧” 村崎所说的从昨天到今天的行动如下。 15点半,离开公司。 徒步走向情人的公寓。(每天的上下班有专人接送,但是只有周二下班时间让他休息了。) 15点40分,到达公寓。 17点半,离开公寓。 坐出租车回家(这段路一直是靠出租车。想不起昨天坐的出租车的所属公司和司机的名字了) 18点左右,到家 之后立即和妻子·女儿说话。 日期来到今天,7点45分左右,离家。 乘坐专车在8点45分左右,到岗。 九点前,发现遗体。 关于到岗到遗体发现之间的那段空隙,村崎是这样解释的。 “一直都是式部来向我打招呼,今天早上一直没有过来,我就觉得很不寻常。但是我手上也有急事,而且我觉得应该是她来向我打招呼,所以也没有打开秘书室的门去确认。等工作告一段落了,这时候我真是觉得事情很不对劲,就打开了秘书室的门一看,情况就像你们知道的那样了。” 蓝川虽然觉得他从到岗开始数十分的时间内,竟然一次也没有去见过秘书的情况略有点不自然,但是道理上也算说得通。 “下一个问题比较那啥,您能详细描述一下发现室现场的情况吗” 村崎的说明和蓝川之前确认的现场情况完全一致。 “凶手进行胸部复——那种行为的理由,您有什么头绪吗” “怎么可能有啊。变态的想法我怎么知道” “发现遗体之后,村崎先生您做了什么?” “下楼去把职员们叫上来了。其中一个人给遗体把脉确认了死亡。之后给警察打了电话” 从集中管理110的警视厅通信指令中心的记录来看,报警时间是9点7分。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式部小姐应该是在秘书室内被杀害的。除了村崎先生和式部小姐,还有人能到这一层来吗?” “普通职员虽然很少到这层来,但是只有想就可以来的。途中并没有什么需要认证的门之类的东西” “而且遗体的胸部复印有可能是在夜间进行的,这栋大楼在晚上也开放吗” “开是开着,但是正面玄关是关着门的,出入需要在通用门那边向守卫出示身份证。” “晚上也能到这一层来吗” “能。下面那层的职员们都是下班时间到了就回家的,要想在天黑前侵入还是很简单的” “这样啊。哎呀,很感谢您能回答我们这么多问题。” 综合今天的线索,村崎的不在场证明是成立的。 可是说是不在场证明,但是并不是对死亡推定时间的不在场证明。如果在离开公司之前完成杀人的话就还在死亡推定时间内。 他的是对于胸部复印的不在场证明。因为要死斑的全部变化过程,就需要在杀人后每隔1个多小时按一次复印机的按钮。即使在昨天15点半完成杀人,复印全部结束也要到今天清晨了。 只要不是情人和家人都是共犯——在蓝川那不算很短暂的刑警生涯中从未见过这种情况——村崎不可能完成复印。到调查中段还以为是一个有力嫌疑人,但是他似乎是清白的。 真是遗憾,给这种傲慢的男人带上手铐相比十分爽快吧。 “以防万一,我还要和您的家人和司机先生确认一下,另外也有些话需要问您的情人,能告诉我她的姓名和住址吗?” “随便你把。我的情人叫——” 下个瞬间,村崎说出口的名字,把蓝川惊的差点猛跳起来。 “上木荔枝” 5 摇摇晃晃走出会议室,同是第七系的另一个警部补,花田靠了过来 “喂,怎么了” 脑子里塞满了某件事的蓝川面对这种意图不甚明了的问题,略有点不耐烦的反问 “什么怎么了?” “小凪啊。看着跟你一起进会议室去了,很快就自己出来了。现在也是一副要哭的样子啊” 花田似乎很中意小松凪,对她使用的是小凪这种只有他用的叫法,而且不断积极接近她。虽然小松凪那边倒是有点怕了。 “啊……一会我去道歉” 花田似乎还有什么别的想说,但是蓝川并不理他进入了秘书室。 小松凪正在房间一角无所事事。虽然有点在意她,但是现在首先要去报告。 蓝川将第七系诸人召集到田手身边,向他们说明了刚才向村崎问出的事。 “蓝川君,辛苦了。小松凪君也是。” 田手慰劳了两位。 小松凪低头般点了点头。 “一件事挨一件事的不好意思,不过还请蓝川君和小松凪君去向村崎社长的妻子、情人、专属司机那确证一下他的不在场证明。” 真是超想拒绝。 要问为什么,因为蓝川就是每周周三到荔枝的公寓去的,是常客中的一个。警察在进行为法律所禁止的买卖春行为的事要是被知道了,那他就完了。 而且炸弹不止在这里有,两人之间还有另一个秘密。 这些事绝对不想被别人知道。所以在两人一组的调查中与荔枝见面是极其危险的。所以,他希望去向荔枝询问情况这件事能交给别人。 然而不行的是田手点了蓝川的名。上司的命令是绝对的,而且也没有拒绝的口实。 “我明白了。” 蓝川垂头丧气的点点头。 田手也给其他的刑警们分配了任务。 因为现场的原因,询问重点放在公司内部是必然的,这方面的领导者是花田。 另一方面,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外部犯的可能。比如说有盯着被害人的跟踪狂侵入,或者反过来说被害人请了熟人进来这种情况。为此需要进行大楼周边和对家人及熟人的问询,这方面也分配了最低限的人员。 另外,关于她的家人,式部是一个人生活,即使她昨晚没有回家,也没有担心她的人。 蓝川和小松凪乘坐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坐上了便装巡逻车。开车的是小松凪。 在关上车门的瞬间。 “那啥” “那啥” 两人的话撞在了一起。互相推让了一会之后,就让蓝川先说。 “啊——那啥,刚才真是抱歉了。” 蓝川挠着头说。 “哎?” 小松凪的眼睁得溜圆。 “不,需要道歉的应该是我。就是因为我说了那些多余的话,才惹村崎社长生气了。” “不必在意,对方也不对。村崎社长把你赶走是因为不想在年轻女人面前说情人的事。这是他本人说的。” “原来是这样吗” “他最开始的那个高压的态度,或许也是因为根本就不想谈情人的事。虽然最后如果没有和情人的不在场证明就一下走投无路了,不说也不行了。” “或许呢” 小松凪说,但是她并不知道荔枝的卖春行为和年龄,不可能明白蓝川的话的真正意义。 在日本,除了会对向未满18岁的儿童买春的人进行处罚外,并没有处罚个人的买卖春行为的条款。所以村崎向荔枝买春的行为并不会受到法律的处罚。 但那是违法的——蓝川这样想。 进一步说,那然大到让人皱眉的年龄差。 如果是知名如村崎这样的人,必然会成为一件大丑闻,像是社长退任这种社会性制裁肯定是少不了的。 如果蓝川站在村崎的立场上,也没有自信会能说出荔枝的事。蓝川和她的年龄差与村崎和荔枝的年龄差,正好差了两倍之多。对于村崎来说,这也是个苦涩的决断吧。 正在这样思考着,小松凪冷不丁说了一句 “……谢谢你” “嗯?” “方方面面都这么照顾我。特别点名让离得那么远的我去做书记员,也是因为注意到我脸色发青,想要把我带出现场吧。” 不只如此。蓝川实际上也有带着女性的话,场面上也会缓和一点,询问就能更为圆滑的进行的想法,然而反而起了逆效果。 这些事情掩下不提,这里先对小松凪的话表示同意好了。 “嘛,那个现场对于女人来说也是比较难把” 那里与残杀尸体和腐烂尸体又不同,有一种女性的尊严被践踏的感觉。 “所以觉得或许可以当作换换气的机会,没想到反而让你经历了那种讨厌的事” “不,我已经没事了” 小松凪发动了汽车。 首先希望在村崎回家前和她妻子谈一谈,所以第一步是去村崎家。 在移动中,蓝川取出手机给荔枝发了条短信,向她说明了事件概况,并告诉她一会要去拜访,到时候让她摆出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小松凪并没有问他是在给谁发短信。 发信结束后,蓝川向小松凪问道 “胸部——不对,你觉得犯人复印死者胸部是什么原因?” 小松凪直视前方 “我这边还没完全整理好思绪,你现在想听听吗” “嗯” “……我觉得可能是不在场证明诡计” “不在场证明诡计?” “现在基本看法是不在现场就无法进行复印。可是如果有在远处也可以进行复印的手段的话……” “等等,那不就等于再说村崎社长是犯人吗” “不,也没那么绝对……” 小松凪的音量变小了,估计是不想被人是因为对之前的事怀恨在心才做出的推理吧。 “嘛,确实这样来说,有不在场证明的人都可能是犯人” 蓝川这样顺着她说 “可是,具体他用的什么手法你有头绪吗?” “对不起,现在还没有。但是我觉得肯定不是什么特别难的手法。就是那种一旦谜底揭晓,就会觉得什么~啊的那种……” 这样说着,小松凪的眼中凝有某种确信的光芒。 蓝川陷入沉思。确实如果有那种方法的话,村崎的不在场证明就不成立,一下子又跳回有力嫌疑人的舞台上了。可是如今那个最重要的方法还不清楚的情况下,只能持保留意见。 他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啊,我这就是一般性的问问啊。女性在夏天以外也会处理腋毛吗?” “哎?”小松凪有一瞬间吓了一跳,然而立即明白是在说案件的事,于是回答道 “这因人而异把。反正别人也看不见所以就省了的人也有,如果是有男朋友的人就会勤处理。另外也有做永久脱毛的。” “原来如此。” 式部有男朋友吗。如果有的话,那人果然就是村崎吗。 在思绪漫游中,蓝川的手机震动了,是荔枝的回信。 ——ok~相信我的演技把。刚才村崎先生发了短信来,说一会刑警可能会去,很抱歉啊但是拜托你作证了。—— 一个一个都是提前量打得挺好,蓝川自嘲着关上了手机。 很快巡逻车到达了目的地。 村崎的家是建立在高级住宅街上的大豪宅。 妻子和孩子都在家。妻子是一个总觉得有点阴郁的女性,女儿正是那种闺秀的感觉,她大学毕业后也没有找固定工作,每天混混日子的感觉。 在听过案件描述后俩人惊呆了。虽然妻子问了“我丈夫没事把”,但是那听起来就像是社交辞令一样。 蓝川对妻子,小松凪对女儿分别进行了取证工作,不过俩人的证言并没有不符。昨晚村崎大概是18点的时候到家,然后直到今天早上都没有外出。 蓝川一瞬间想把出轨的事捅出去,当然最后还是自重了。 下一个目标是荔枝的公寓。 到达,小松凪把车停在路肩。 两人下车后仰天而望,在几乎进入黄昏的冬日天空背景下,充满高级感的光照下超高层公寓俯视着他们。 小松凪嘴里吐着白气,语带兴奋的说 “哇~好厉害!这房租果然还是村崎社长出的把” “谁知道呢” 应该不是。村崎说了他和荔枝初次见面是在三个月前。在那之前,蓝川已经在出入这个公寓了。 “我也转职做情人吧” “有对象吗?” “呵呵,那是秘密” 两人打开自动门,进入建筑物中。入口处就像一流旅馆的大厅一样。蓝川知道在天井的一角设置有监视摄像头。如果那不是个摆设的话,就能确认村崎昨天是几点到达这里的。 入口处和居住区之间,有一扇自动上锁的门。要进入门里只有用钥匙开门,或者以呼叫器叫里面的住户开门。 “那么,情人同志会不会给我们开门呢” 蓝川这样说着,拨通了荔枝房间的号码。 7、0、7 在一阵铃声过后,“来了”的声音响起。 蓝川出示了警察手册。 “初次见面,我是警视厅的蓝川。我有一些关于村崎先生问题想向您咨询,您现在有空吗?” “村崎先生跟我说了。我现在开门,您进来说吧” 随着滴——的一声机械音,门开了。 蓝川对着呼叫器道了声谢,进入门内。 在电梯间里有三座电梯,明明是个公寓却又三座电梯! 其中一座停留在1楼,于是两人乘上了那座电梯。 到达7楼。 出了电梯,蓝川向右走。 705……706…… 门与门之间的间隔非常的宽,这就意味着一个一个房间都非常宽敞。 来到了707号室门前。 按下门铃后,稍过了一会门开了,穿着时髦的室内服的raichi出现在面前。小松凪似乎对荔枝的年龄很震惊,蓝川也装出一副震惊的样子,再次出示了警察手册。 “我是警视厅的蓝川。在百忙之中打扰你真是抱歉。” “刚才村崎先生给我发过信息了,听说是秘书被杀了?吓我一跳。然后两位刑警是想就村崎先生昨天的不在场证明问我话吧” 荔枝的态度和她年龄不符得游刃有余 “您这么明事理,那就太好了。那么我就直接问了,昨天村崎先生是几点的时候来的?” “和往常一样,3点40分的时候” “是3点40分吧。这个时间没有错误吗” “是的,对这种每周同一时间来的人,我可是对着表‘还没来吗还没来吗’等着的哦” “是这样啊,我明白了。那么你记得他回去的时间吗” “那也是和往常一样,大概是5点半的时候。” 都和村崎的证言一致。 那么—— 目的达成得非常快,荔枝不会说谎。虽然不知道村崎有没有用什么不在场证明诡计,他在3点40分到5点半的时候是和荔枝在一起的没错。 那么在说多错多之前,速速退散吧。 “非常感谢您的协助。之后可能还需要向您询问” “没关系哦” 询问取证所用时间大概一分钟多。蓝川与荔枝互相道别后,快步离开了,小松凪也慌慌张张的跟在后面。 坐上电梯,小松凪立即发问。 “就问那么点就行了吗?” 心里有鬼的蓝川躲躲闪闪的回答道 “没办法啊。人家那样堂堂正正的回答了,我也只能说是这样啊谢谢了不是吗。不,当然她可能说的不是实话,虽然可能不是实话,但也不是直接说你在说谎就能完事的事……” 声音不断变小,后半基本成了只见嘴动了。蓝川感到有一股责备的视线直刺脸颊。 到达一楼,走出入口。 蓝川想要转换话题,指着天井的一角说 “说、说起来,你看那个监视摄像头。村崎社长可能被拍下来了。我们现在立即去管理员室吧” 两人进入管理员室,得到了存有监视摄像头录像的存储卡。 在那之后,他们又和专属司机在咖啡店见面,证实了村崎的证言无误。 6 在完成了分配的任务,回到设置在所辖署的搜查本部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距离7点的搜查会议还有点时间,可以吃个晚饭。 在进入作为休息室的大房间后,所辖署为他们准备了晚饭。 其他搜查员早已吃完了。在能吃的时候就赶紧吃的刑警的世界里,并没有等全员到齐才开饭的文化。 “你先吃吧” 蓝川对小松凪说,接着就去往田手那边进行了简单的报告。之后找个空位,扯下捆着便当盖子的橡皮筋,他肚子里的饿虫发出了欢喜的声音。 这时,突然鱼户管理管进入了房间。搜查员们一起抬起头。田手慌忙站起来,迎向鱼户。 “管理官,您来了。” “刚到。一课长手里还有其他的案子来不了。” 鱼户向室内环视一圈 “看来是全员到齐了啊。好,会议时间改为6点45分,立即准备。” 做出了这种横暴发言。 蓝川看看手表,那就是5分后嘛。 管理官手里同时握有数个案子,对时间十分珍视是可以理解。可是对于蓝川来说,这也太忙了。眼角看到小松凪慌忙把煎蛋塞进嘴里,一脸惨相的走向讲堂。 在贴着书有“l商事本社大楼社长秘书杀人事件搜查本部”大字的讲堂里,聚集着本厅所辖合计约50人的调查员。 以“没有时间了”为口头禅的鱼户不会做无意义的寒暄。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开始”。 田手主持会议,调查员们挨个进行报告。 首先是所辖署员报告了案件概要和初动调查成果。 接下来是鉴证科的绀野。 他报告了司法解剖的结果是死亡推定时间为昨天的午后三点到5点。看来当时绀野的看法是正确的。死因就是那天推定的绞杀。 现场未发现可疑的指纹、体液或者其他遗留品。 掉落在复印机下那只有一根的毛发上出现了意外的调查结果,那竟然是死者的腋毛。 “哎?”蓝川不由得出了声“但是死者——” “是的,死者的腋毛是处理过的”绀野接上了他的话“但是,那毛发无疑是死者的腋毛” “这真是搞不懂啊。如果最开始就没有腋毛的话,也不可能掉到复印机下面对吧” 蓝川提出了当然的疑问,绀野刚要回答 “这里由我来说明吧” 爱出风头的花田站了起来,于是绀野闭上了嘴。 “我接到绀野君的联络以后,就去和死者的朋友,总务部名叫清原的一位女性谈了谈。这期间我也问了她死者有没有在处理腋毛。于是她是这样回答的,虽然不知道她有没有和男人分手,但是死者从今年秋天以后就没有在处理腋毛了。” “但是现在没有腋毛——” 蓝川又发出了和刚才相同的疑问,这是他才惊觉发生了什么样的事。 “难道说……剃掉了吗?犯人给她?” 场内一片嘈杂。 犯人是无毛狂热者吗?这类的意见毫无顾忌的满天飞,在这中间绀野守规矩的举手。田手说“大家静一静”,许可了绀野的发言。在那片硬压下来的寂静中,绀野淡淡的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于是用放大镜观察遗体。于是发现那些看似整齐的腋毛,实际上是在一天或者两天里用剪刀之类的东西随便剪切而成的。如果认为这是年轻女性自行处理的腋毛的话,感觉这种做法有点暴力了。如果这是犯人所为,那么那根卷曲的毛发用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掉落的。” “但是犯人为何要做那种事……” 有人这么说了一句以后,场内的喧嚣又复活了。田手刚想再次要求肃静,但是鱼户比他更快的怒吼 “吵什么!” 一片寂静。 “你们明白吗,这次案件的犯人就是一个会去复印遗体胸部的变态。这种家伙剪除了遗体的腋毛?那又怎么样?那没有什么理由!没有什么我们能理解的正当理由!想这些是在浪费时间。 “因为这段发言,今后在搜查会议上讨论复印胸部的问题就事实上就变得不可能了。但是如果像是小松凪的不在场证明诡计说那样,这件事是解开问题的钥匙呢? 这个调查方向真的没问题吗。蓝川虽然略微有些担心,但是他既没有与管理官的方针唱反调的权利也没有相应的理论。 接下来田手挨个点名调查员,他们报告了如下情况: ·用来绞杀被害人的绳子是一种名为“辅助登山绳”的登山装备。只要去登山用品店,谁都可以买到。 ·向复印机的制造商询问的结果,明确了该机型没有定时这种可以用在诡计里的机能。另外,也没有可以确认过去的复印记录的功能。 ·现在尚未发现本社大楼周边有可疑人物的目击情报。 ·未在死者家属及熟人中发现有动机的人。 然后轮到了蓝川。 他报告了村崎、村崎妻子和孩子、荔枝及专属司机的证言内容,也报告了自己已经得到了监视录像。 但是说到自己还没看过录像内容的时候,鱼户几乎是必然的找起了茬。 “工作做得不行啊。有时间吃便当没时间查证据?” 我还没吃呢! 但是也没法跟上司顶嘴。蓝川强压心中怒火,用发抖的声音说 “十分抱歉,那么现在可以播放吗” “速度,别让我多说” 蓝川做了次深呼吸后站起来,把存储卡插入电脑,前方的屏幕上出现了图像。 自动门与呼叫器位于画面上方,没有任何人影。画面表示有昨天的日期和时间。0点0分。管理员说每天从开始到结束是一段录像。 蓝川拖动进度条找到15.30的时候,从那里开始快进。但是村崎并没有立即出现,耳边传来了咚咚的声音,那是鱼户在用手指敲桌子,他明显非常不耐烦。蓝川十分焦急,但是也只能慢慢等,时间在紧张中慢慢流逝。 蓝川正想着不会是在35分之前来的把,要把进度条拉回去的时候,画面上出现了一个人影。蓝川连忙停止快进。人影就是村崎。15点41分。他在使用呼叫器后过来一会,自动门开了,他进入门里消失在了画面外。 同样的,录像里也有村崎在17点32分时离开的画面。 蓝川送了一口气,转向结论。 “根据情人的证言与该录像,可以知道村崎社长没有复印——” “等等” 鱼户插嘴。蓝川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是,您的问题是?” “那座公寓有后门没有?” 蓝川顿时有一种心脏被针刺中的感觉。完了,竟然问了这里。 虽然自己每周都去那座公寓,但是有没有后门还真不知道。也不是没想到要去查证这件事,但是自己算定上面应该不会去问这么细的问题。 蓝川挤出了一句话“……还未调查” “为什么没查?” 鱼户的声音锐利起来,变得更加冷酷。蓝川脸颊上流下了血一般的汗水。 对这个问题只有一个答案。 因为他信任荔枝。 但是就算扯了他的嘴也没法说出这理由。 可是,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理由。 结果,他只能这么说 “因为他的情人作证说他们一直在一起” “什么?” 还以为鱼户会横眉怒竖,下个瞬间,怒吼声炸裂在会议室里。 “混账!你这意思是说你把那情人的话全认了!有你这样干刑警的吗!你干这一行几年了!什么因为情人作了证?好,你敢这样说,相比你是问得很仔细了。问了几分钟?5分钟?10分钟?嗯?” 1分钟。如果自己这么回答的话会怎么样呢,蓝川内心自嘲。 鱼户的做法就是边说没时间,另一方面就要把自己在意的事情完全查清楚。蓝川就这样被在数十人面前被罚站着唧唧歪歪吵了很久,中间田手想要安慰鱼户,但是被一句“你别废话”踢到了一边。 蓝川不断道歉,心中反省结果还是小松凪是正确的。就算是走个形式,也是多问荔枝一会就好了。公寓的构造也要多调查一下。 真是自作自受。 那么自己被怒火淹没也是没办法的事。 但是鱼户开始说—— “首先蓝川,你这厮是跟谁去做调查的” 蓝川愣了一下,明白他的意思以后心中火起。别把无罪的人卷进来啊!然而刑警并没有沉默权。 “——小松凪” “喂,小松凪”鱼户转向她。“蓝川做的那些取证调查,你觉得充分吗” “哎?啊,啊” 小松凪可怜的不知所措。一定是为了包庇蓝川而无法说出实情把。 够了,小松凪。快说那时候你的感觉是正确的。你有那个资格。 蓝川不看小松凪的方向——他无法只是——这样低吟着。 小松凪想要说些什么。 此时。 “请等等” 一个与气氛极不相符的装腔作势的声音响彻房中。 花田站了起来。 他又随便发言了。 “没问你!” 鱼户朝他怒吼。可是花田并不害怕。 “看来管理官是对村崎社长的不在场证明有疑问啊。但是恕我说一句,抓紧那条线可是在‘浪费时间’啊” “什么——” 鱼户脸色一遍。花田到底想做什么。蓝川心中捏着一把汗看着事态会如何发展。 花田轻松的说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我发现了有力的嫌疑人。” 听了这话蓝川惊呆了。一方面屋内处处开始出现嘈杂声,但是另一方面,田手与进行本社大楼调查的那些刑警都很淡定。看来也有很多人已经知道了。 “呵”看来这引起了鱼户的兴趣“说说看” 花田提名的是工作于l商事本社大楼内的总务部男职员江户川武。 根据同属总务部的死者朋友清原的证词,江户川简直像个跟踪狂一样腻在死者身边。 曾经有过这种事。 江户川的兴趣是摄像。他曾经把一张dvd硬推给死者,说是他的自信作,请她一定要看看。因为被缠得实在受不了,死者就在江户川面前播放了那张dvd,结果不知道是真的是假货,画面上满屏就是真实感满溢的腐烂尸体。江户川看着慌忙去停止的死者身影,不断的坏笑—— 这种给喜欢的女人看腐烂尸体的异常性。 将遗体的乳房上出现的死斑逐一复印展示的异常性。 这两者难道不是同一种性质吗。 而且昨天晚上10点的时候。有数个加班的职员看到了基本在总务部从不加班的江户川在公司里转来转去的身影。 在对他询问时也问了他那样做的理由,据说是因为不想为家人打扰,自己一个人清静的看电影。江户川虽然35岁了,但那是依然和双亲住在一起。电视和电脑都只在家人都在的客厅里有。他在那里看自己喜欢的恐怖电影还是有点麻烦的。所以他时不时的会在工作结束后停留在公司里,利用公司电脑去看电影。 另外关于给死者看尸体影响的理由,他说那纯粹是因为自己拍出了杰出的恐怖电影,所以想要给她看看而已,要吓她——也并不能说完全没有。不能说完全没有把,但是恐怖电影就是要吓人的,自己绝对没有恶意。 自己真的爱着她的。虽然他也知道她在躲避自己,但是自己绝不会因为那种事去杀她。请一定要抓住犯人。 “——他的证言如上,不觉得奇怪吗” “确实” 鱼户深深点了点头,高声宣布 “好,把江户川武加入重点调查对象” 讲堂里多多少少被提起了一点活力。田手立即开始分配明天以后的工作,看来是早就决定好了的。 不知何时起蓝川已经被忘在了一边,即使坐下也没有被责备。他心中一方面觉得总算得救了,另一方面也有一种败北感。 会议结束后,大家暂时解散。调查员们至明天早上就进入自由行动了,不过还是要待在有事的时候能立即赶到的地方。 蓝川立即站起来,离开了讲堂。 时间已经过了8点。这在搜查本部的下班时间里也算不上特别晚,但是精神上疲惫至极。 在他经过转角的时候,花田追了上来。 “哟,真是场灾难啊。你可要好好谢谢我今天救你啊” 虽然知道他这种找你要人情的说法是在开玩笑,可是现在真是笑不出来。 这时小松凪出现了。 蓝川下意识的迅速移开目光,紧接着就为自己移开了目光后悔。 小松凪想对蓝川说些什么。 可是还没等她说出口,花田就开始连珠炮般向着花田搭话。 “哎呀,真是惨啊。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喝一杯消消气?这附近有一个不错的酒吧,我请你……” 趁这个时间,蓝川离开了。 来到所辖署的外面,寒风袭面。 不知为何,他无比想见荔枝。 今天是周三,本来就是轮到蓝川的日子,而且从这里步行到公寓也不是特别远。 进入小路里,蓝川取出手机给荔枝打了个电话。 “喂” “啊,蓝川先生。工作辛苦了!” “真是辛苦了啊。现在过去可以吗” “嗯,好啊” “太好了,还有,我现在饿死了,要是能帮我做点吃的就好了” “ok~” 只要说了就会给做饭,她真是服务周到。 蓝川拢了拢领口开始走。 走在夜晚的路上,今天里发生的事一件一件的浮上心头。特别是那些讨厌的事。 “你们这些公仆之间都不做交接的吗?”……“真是迟钝啊,年龄”……“把你们的负责人叫来”……“你是白痴吗”……“有时间吃便当没时间查证据?”……“混账!”……“你干这一行几年了!”……“蓝川做的那些取证调查,你觉得充分吗”…… 村崎和鱼户的骂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有恶意的话语会在人脑里留下一生都无法消去的伤痕。人死的时候,他大脑的皮质会想被欺负的孩子的桌面一样充满了诅咒吧。 想着这些事,蓝川的脚步声也在无意识中凌乱粗暴了起来。 真想早点和荔枝见面,他一心这样想这不停前进。 然后到达了公寓。 公寓的前面有自动贩卖机。蓝川感到有点口渴,看看陈列的商品,“虹水”牌矿物质水那彩虹色的标签吸引了他的眼球。矿物质水只有这种。 结果他什么也没有买。一则荔枝的房间里基本什么喝的都有,另一方面在这种地方磨磨蹭蹭的被人记住了面容就麻烦了。虽然可能性很小,但是那些偶尔碰上的人里也并不一定就没有熟人会认出自己。如今自己是来买春的,再小心也不为过。 使用呼叫器让荔枝开门后,蓝川乘电梯来到7楼。 然后他作为一个男人,而不是刑警,按响了707号室的门铃。门开,荔枝出现了。 7 “辛苦了~”荔枝笑靥如花迎接上来。可是蓝川心中却充满了攻击性。 “啊,好累,累死了啊” “听说村崎先生的秘书被杀了——” “是啊,那个村崎先生啊。你啊,竟然跟那种家伙做了吗” 荔枝困扰得说 “村崎先生怎么了?” “真是个讨厌的家伙,最差劲的男人” 听了这充满恶气的话,荔枝闹别扭了。 “喂喂,别在我面前说别的客人的坏话啊” 蓝川顿时怒了 “现在我是客人!只有我!” 蓝川用颤抖的手指从钱包里抽出5万元,扔在荔枝身上。 然后抓住那红色的长发,在玄关处狠狠侵犯了她。 —— 在高潮余韵里沉浸了一会后,蓝川猛的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荔枝气若游丝的倒在脚边。自己完全委身于性欲,对荔枝做了很过分的事,自责的念头兴起,他立即谢罪。 “嗯,那啥,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荔枝把纸币捡起来,用那捆钱敲着蓝川潮湿低垂的阴茎。 “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对等的。你是付钱买下我这件商品的,不用自责,随便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就好了啊” 她的语气平静,听起来不像是在闹别扭,而是心中真的是这么想的。这就是荔枝的哲学。 可是被这样点醒以后,心情又有点寂寞。 于是蓝川反驳道 “那样的话,我想觉得自己不对也是随我的便啊” “啊。说来也是”荔枝啪的一拍手。屋内野蛮肉欲的气氛随之变得平静温和。 冷静下来后蓝川肚子叫了起来。说起来,他肚子很饿,刚才还真是忘得一干二净。人类心中基本食欲的优先度是高于性欲的,然而在荔枝面前似乎相反。 “肚子饿的快要死掉了,让我吃点什么吧。” 蓝川风卷残云般吃完荔枝做的料理后,和荔枝进入寝室,这次进行了友好的交合。 时候,他抚摸着荔枝的红发,开始说起案件的事。 是的,这两人间的另一个秘密就是对平民荔枝,蓝川总是将案件详情和盘托出,然后想她寻求协助。两人初次相会是在今年5月,契机是一起发生在都内爱情旅馆的杀人事件。荔枝的优秀头脑对事件的解决做出了重大贡献。从那以后,每当蓝川的搜查走进了死胡同,他就会找荔枝商量寻求帮助,荔枝的建言总是助益良多。 “于是,看来你是无法接受对江户川犯人说啊” “唔,也没有那么严重” “那就是因为不甘心被赶出了调查的主流,在郁愤之下就在脑中把村崎定位犯人来获得自我满足的自慰行为” “你这还真是说得直白啊” 蓝川板起脸。可是,或许还真如荔枝所说。 正在进行反省,荔枝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话说回来,昨天的村崎先生,或许还真有点和平时不一样” “怎么样的?”蓝川立即追问 “全面的进入了慢速模式” “慢速模式?” “嗯。所有动作都很慢。最初感觉到这一点,是在给他开了自动门,但是从开门到他按门铃用了近5分钟时间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不是在路上晕倒了——你看,那人也上了岁数——就想出去看看,这个时候门铃终于响了” 确实从入口处到这里用了5分钟是有点多了,但是蓝川觉得这也算在误差的范畴内。 “你问理由了吗?” “是啊。他说是因为总是等不来电梯” 并不是什么不自然的理由。但是这里有三座电梯。而且从实际上说,工作日的3点40分——也不是什么人群出入特别频繁的时间带——三座电梯全部满员这可能吗。 “不止这些啊。洗澡刷牙也用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总是急匆匆生怕夫人发现自己出轨的人,突然这样悠闲,你不觉得奇怪吗?” “确实啊” 或许和案子有关,然而村崎有铁壁般的不在场证明。 “还有一点” “还有啊” “村崎先生在向我掏出钱包付钱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的包里。里面有两个矿物质水的小宝特瓶。不觉得奇怪吗?因为村崎先生是美味世代的人,对水的味道什么的要求很高的。虽然我觉得他就是做出一副尝得出来的模样罢了。” 蓝川正好被她戳到了痛点。这个美味世代的标签有点像是田宫荣的名言“犯人二十多岁到三十多岁,也有可能是四十多岁到五十多岁” “这样的村崎先生喜欢的是‘绿藻’。采的是某个国立公园的水,据说里面富含绿藻啊维他命啊什么的” 说起来昨天向他询问时也喝了。 “可是昨天,村崎先生的包里除了‘绿藻’,还有一瓶‘虹水’” 说起“虹水”,这公寓前面的自动贩卖机也有卖的。 “那有什么奇怪的?也有那种想要换换心情换个牌子喝的时候把” “村崎先生可是在这数年间一直靠这个‘绿藻’来进行外出时的水分补给的哦。而且他说‘虹水’像是塑料溶液一样的特别讨厌” “可是要是来这里的途中特别渴的话……” “那就喝‘绿藻’不就好了” “哎?‘绿藻’还有剩的吗” “是啊。‘绿藻’剩了大概四分之一,‘虹水’剩了大概四分之三。而且要是在这公寓前面的自动贩卖机买的话,我的房间已经近在眼前了,稍微忍耐一会不久好了?” 听了这话蓝川注意到了。似乎已经认定村崎是在这公寓的前面买的‘虹水’,可是并不一定如此。比如说也可能有如下过程。 村崎不是在见荔枝之前,而是在更久以前就感到渴。于是就在那里寻找便利店或者自动贩卖机,可是终于找到的那家店里并没有‘绿藻’,只有虹水,没办法只好买了虹水。在喝了四分之一左右以后,果然还是觉得难喝。于是在下一家店发现有买???的时候,虽然手里的虹水还有剩,但是还是买了,这样的话就没有任何不可思议的地方了。 蓝川这样考虑着,然而就像是看透了他的思考一样,荔枝补足说明道 “啊,这公寓前面的那个自动贩卖机啊,中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啊挂住,出来的容器上肯定有一道污渍的。村崎先生的那瓶虹水上也有这样一道特征性的污渍,所以肯定是昨天在那里买的” 虽然知道自己是在鸡蛋里挑骨头,但还是试着反驳了一下。 “即使说是在那里买的,也不一定是昨天啊。偶尔绿藻喝完了,于是就在以前买的虹水空瓶里装进自来水,先赶上上班。之后又在外面买了绿藻,于是装了自来水的虹水瓶子就没用了。也有这种可能性吧” “要是那样把空瓶子当水瓶用的话,就会把那道污渍洗掉了吧” “是这样啊。也就是说要是上面沾着污渍的话,就是当天刚买的了啊” 蓝川接受了这个结论。 “真奇怪啊” “对吧。而且从立场上来说,也不想长期站在自动贩卖机的前面让别人记住自己的脸吧” 蓝川刚才也想了完全相同的事,所以非常理解荔枝所说的问题。 村崎昨天的行动确实不自然。 明明必须动作快的时候,却慢慢悠悠的行动。 在不必要的时候买了讨厌的矿物质水。 “可是这与案子有什么关系呢” 荔枝也没能立即给出答案。她闭上双眼,进入了沉思状态。 一段时间过去,她终于睁开了眼,像是下了决心一般说 “大大有关啊。因为犯人——虽然我也不希望是这样——多半就是村崎先生了” “哎?” 蓝川一愣,她为什么会这样说。 “我的客人我来把他领上正路。明天我去社长室和他直接对决,要帮我潜入哦!” 8 次日,中午。 村崎一个人在社长室里工作。 突然有人门也没敲就打开了门。 抬头一看,一个不认识的人站在那里——不,是荔枝。因为用黑色假发和眼镜乔装过所以村崎一时没认出来。 “你怎么来这儿了” “养生快递,为您送来健康” 荔枝扔开黑色假发和眼镜,迈着时尚模特的步伐绕过玻璃桌和老板桌,站在村崎旁边。 两人目光相对。 荔枝微微一笑,突然蹲下身去,拉开了村崎裤子的拉链。 “干、干什么” 连抵抗的时间都没有,村崎的阴茎就被整个吞了下去。 “喂,停下” 他慌忙想拉开荔枝,但是又不想太粗暴,于是只是增加了刺激。 可是完全没有勃起,红发是不行的,不是紫色是不行的。 荔枝呸的吐出如同芋虫般软绵绵的阴茎说道 “这下我就确定了。村崎先生,是你杀了秘书吧。” 听到这突然的告发,村崎冷抽一口气。 她怎么知道我是犯人? 为何没有勃起会导出这种结论? 他脑中不知所谓一片混乱,好不容易恢复平静后试图反驳 “看来你是从刑警那边问出了案子大概,但是细节你似乎不清楚啊。犯人用了半天时间一直对遗体胸部进行复印,这期间我是有不在场证明的,不是和别人,正是和你在一起啊。” “那种诡计并不难啊” “诡计?” 难道说她已经解开了谜底? 村崎感觉口中干渴,继续说 “你说我用了什么诡计呢?” “自动复印的复印机是没有,但是自动摄影的相机是有的。” 相机—— 怎么会这样,荔枝已经知道了真相。 “间隔摄影,为了进行天体观测和拍摄开花,有些相机室友每隔一定时间按一次快门的功能的。你就是用这个功能拍下了死斑的变化。在勒死式部小姐后,将她面朝下平放在那边的玻璃桌上,把相机设定为每隔1个多小时按一次快门,镜头向上固定后离开了公司。然后你就算不在场相机也会自动拍照了。 第二天到岗后,你把相机内的数据拷进电脑里,印在a3纸上。将12张图一张一张沿着尸体轮廓剪下来,因为那上面拍下了社长室的天井。然后把剪下来的图放在去掉盖子的复印机上彩印就好了。 你为了让照片拍得和直接复印遗体一样,事先对光源和相机设定做了调整。玻璃桌的反射光通过安装偏光镜头去除了。当然,你已经事先做了很多次实验了吧。” 村崎无话可说,一切都和荔枝描述的一样。 “村崎先生,你以前说过年轻时的爱好是摄影吧。你这种有摄像知识的人,才能想到这种诡计。” “——真是惊人” 村崎好不容易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竟然对摄影如此熟悉。间隔摄影、偏光镜片,在哪查的?” “听一个摄影师朋友说的” 朋友?反正肯定是客人吧。在这种时候,村崎还是感到了不合时宜的嫉妒。 荔枝继续说 “可是,随着这个诡计的施行,一个问题出现了。这就是遗体的腋毛。在沿着遗体轮廓剪下图片的时候,根本不可能一根一根的漂亮的剪好腋毛的部分。但是话说回来,要是把印有腋毛的部分直接剪掉的话,又与实物矛盾,所以你在拍摄前把遗体的腋毛剪掉了。” 村崎回忆起了杀死式部时的情形。 脱掉她的上衣后自己吓了一跳。因为腋毛丛生。明明在和自己出轨的时候都有好好处理的。女人这种生物真是一和男人分手就自甘堕落了啊。 一开始他只是有这种感慨而已。过了一会他就明白这会影响到自己的诡计,连忙拿起剪刀剪下了它们。 荔枝继续说 “之后,你把尸体从玻璃桌上转移到复印机上,将12张图片贴在白板上。你从到岗到发现尸体之间用来很长时间,就是因为在做这件事。” “弄得那么麻烦,我又有什么好处” “有两个。说起来我一开始在说什么来着?是说不在场证明吧。这样你就得到了不在场证明,这是其一。然后另一个就是表现得像是变态的犯罪行为,把警察引向江户川先生。你是知道江户川先生在追求式部小姐的,也知道他深夜间会在公司里看电影。如果没有人提到江户川先生的事的话,你就打算自己说出来吧。 不管是那边,如果只能得到1个好处的话,你也不会做这种麻烦到顶的事了。但是如果一个诡计能有两个好处的话,不就值得一试了?” 村崎愣愣的听着荔枝的话,突然想起自己的阴茎还露在外面,连忙收起后拉上拉链,继续反驳说 “原来如此。可能确实这中间发生了你说的那种诡计。我也觉得犯人为了复印死斑而在现场耗上半天有些不自然。但是你怎么能肯定是我施行了这个诡计?只要是有不在场证明,而且知道江户川的事的人,谁都有可能是犯人啊” “不,犯人就是你哦” “为什么” “因为你是阳痿” 村崎感觉被人当头一棒 “阳痿——你有什么证据——那种事——” “你看我刚才都给你吹了你不还是站不起来啊” “那是因为我在工作中啊,然后,事情来得太突然” “不会不会,再怎么在工作,再怎么突然,在我的口交下不勃起的男人在这个宇宙里不存在的哦。除了阳痿和基佬以外。” raichi自信满满的说。 村崎不认输的喊道 “你忘了吗?我平时和你做的时候,都是有好好勃起的啊!” “所以说那是因为你吃了药啊,伟哥” 咕村崎的喉咙里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我注意到这点是因为你前天做出了两项不自然的行为。明明很急行动却很慢,然后在公寓前买了自己讨厌的虹水。 伟哥是需要时间才能生效的。在空腹的死后,大概是在吃下后30分钟左右。反推回来的话平时你应该是在3点刚过的时候吃的吧 但是前天,你脑中满是实行杀人和不在场证明诡计的事,结果就忘了吃药。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我公寓的面前。 你从包里取出了绿藻,但是里面只剩少许了。要润润喉咙的话是够了,但是要服药的话这个残量就未必够,因为再也没有比吃药的时候水不够,湿药片卡在喉咙里更难受的事了! 所以你就想在公寓前的自动贩卖机买瓶水。因为用水之外的东西吃药可能会降低药效,所以就只能买唯一在卖的矿物质水“虹水”了。 接着,你用虹水吃下了伟哥。但是因为比平常吃得晚,在这期间就需要磨些时间了。所以慢慢得从入口到我房间你都慢慢走,比平常用更多的时间去洗澡和刷牙,然后还在上床之前做什么准备运动。 说起来最初见面的时候也不是直接去了旅馆,而是先去吃了饭啊。因为你是个自尊心很高的人,不想让我看见你吃伟哥。 可是这样就出现了一个疑问。如果那么不想让我知道的话,为什么不在进入公寓前去哪消磨一下时间呢。给我打个电话说“工作上有点事”就好了。这样的话既不会因为奇妙的磨磨蹭蹭被我怀疑,也不会有现在这样在突然袭击下被发现的风险了。 即使如此,你还是选择了进入公寓,然后一点点的磨时间的方法,这是为什么呢。 这是因为你知道自己推迟到访公寓的时间的话会产生问题,而且也知道之后警察会找我问话,而且会查证监视录像。要是每天都在同一个时间来的你只在那一天来玩了,就算再有不在场证明诡计,也会被怀疑是不是因为杀人去了而来晚了。 虽然也有在咖啡店做成不在场证明,或者不按呼叫器,在监视摄像头的可视范围里转悠这种办法,但是你应该是想极力避免做出与平时不同的行为吧” 这是一番无法反驳,但也无法证实的推理。就算在法庭上说出同样的推理,也无法定村崎的罪吧。 但是,村崎投降了。因为在喜欢的人面前暴露了自己是阳痿的时候,他的自尊心就已经死了。 他全身脱力,最终零落出的话是 “是的。正如你所说,我是阳痿,我杀了京子。” 一瞬间,荔枝露出了悲哀的表情。 伟哥之类的阳痿治疗药偶尔会引起名为蓝视症的副作用。药的成分会阻碍视网膜里的pde6酶,导致眼上像是蒙了一层蓝色镜片一样。在这个状态下去看红发,就会看成紫色。但是村崎的眼中已经不会再出现那副景象了。 他所爱的紫色已经褪去了。 9 下一周的周三,蓝川边和荔枝缠绵,边报告了案件的结局。 “村崎自首了。对你的推理投降了,以无法忍受心中的负罪感而自首的形式,几乎要对请求对江户川的逮捕令的鱼户栽了个大跟头,真是爽啊。 然后,关于动机。说到底就是纠缠不清的情爱故事,村崎单方面的提出分手,因此产生恨意的式部威胁说如果不恢复两人间的关系,就要把他们的事曝光。村崎害怕自己的家庭崩坏,失去社会低位,最终决定杀害式部。” 他没说村崎与式部分手是从和荔枝相会的时候。谁也不会想知道自己成为了杀人的远因吧。不过本来聪明如荔枝应该会注意到吧。 就算如此,村崎也是个半调子的男人。如果他真像询问时说的“认真的爱着荔枝”的话,即使失去了一切,只要荔枝还留在身边不就好了吗。然而他却只想保护好什么世间体之类的无聊东西,最终掉入了杀人的深渊。就是因为不能坚持到底他才会出了这种事—— 想到这里,蓝川回想起了自己。蓝川也对荔枝——“爱”倒是不太说得上——怀有比普通妓女以上的感情。但是,真要问他可以果断舍弃一切来选择荔枝吗,那是肯定不行。所以蓝川也没有批判村崎的资格。 无论如何,村崎杀了人被捕了,蓝川现在把荔枝抱在怀里,这就是一切。 蓝川像是要咬紧胜利的滋味一般,用力咬向荔枝的乳头。 荔枝不意间大叫起来,似乎达到了高潮。 他咬了一会后放开口,乳头变色了。 鲜明的紫色。 蓝色——世界上牛仔裤染料的颜色 第二卷 彩虹牙刷蓝色——世界上牛仔裤染料的颜色 1 蓝川与荔枝初次相会的“爱情旅馆杀人事件”发生在“社长秘书杀人事件”的7个月前,那时小松凪还没配属到第七系。 星期天凌晨时分,一家偏僻廉价爱情旅馆的103号室。 蓝川等第七系人员正俯视着仰躺在床上的全裸遗体。 遗体面容端正,是个名副其实的美青年——虽然这幅面容现在也因为痛苦和惊愕而扭曲了——虽是个年轻男人,但是头发却不相称的剃得很短。看起来是被用旅馆的烟灰缸连续击打头部致死,枕边四处都是飞溅出来的血液。 床边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一把椅子上放着一个挎包,上面乱七八糟的扔着各种衣服,包括长袖夹克,半袖t恤,四角短裤,袜子以及非常普通的牛仔裤。衣服有点湿,看来是昨天晚上遭到大阵雨袭击的结果。 同样潮湿的挎包里装满了看起来与案件没什么关系的小东西。里面没有钱包和手机,不知道是不是被犯人拿走了,也无法确定被害者的身份。 “从不是使用带来的凶器而是用旅馆的烟灰缸行凶,而且似乎想要隐藏死者身份来看,应该不是仙人跳强盗之类,、是跟他一起的女性在冲动之下杀人的可能性比较高。” 田手这样分析道。 蓝川和花田走出走廊去见第一发现者的店员。 一楼包括103号室在内一共有3个客房。进门后就是前台。然而应该是为顾客考虑吧,前台树着一张雾化亚克力板,员工隔着亚克力板和顾客交谈。这样一来也没法看清犯人的脸了。 另一方面,在入口处不远的天井处装有监视摄像头,摄像头对准走廊深处。从那个设置位置来看,很可能拍下了出入103号室的犯人身影,一会去进行询问的时候顺便把监视录像要过来吧。 两人边这样说着,边敲响了大厅深处工作人员室的门。 2 第一发现者安井是一个发型为茶色punch perm的爱说话中年妇女。她就像夜晚森林里的猫头鹰一样,瞪着发光的眼睛问这问那。蓝川等人向她问话着实费了一番功夫。从好不容易问出来的情况来看,从发现尸体到报警,大概的流程是这样的: 这家旅馆里也有已经在部分爱情旅馆实装的自动结算机。这是一种不付账自动门就锁死的装置,在自动结算完成后,结算情报会传到工作人员室的电脑上,然后出于这时立即和客人见面会很尴尬的考虑,10分钟后才会有清洁工去清扫。 安井和平时一样,在103号室的自动结算完成10分钟后——即午后9点的时候,带着扫除用具前往103号室。然后就发现了死在床上的被害者。安井和前台的女性商量以后,给经理打了电话,之后按经理的指示打110报警。 这是一家很小的旅馆,所以今天上班的只有安井和另一个女人。她们两个轮流负责清洁和前台。 “你在途中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不,不可疑的也算上,有没有看到一个人行动的女性?” “没有啊~。哎哎,这果然是情杀吗?” “那还不清楚。嗯,你对这个被害者的面相有印象吗。说不定他之前也有来过这家旅馆的” “讨厌啊,我才没那么认真的看尸体的脸呢。” “那么麻烦您再看一次——” “呀——你饶了我把——” 安井呵呵的笑着,然后突然严肃下来说 “可是啊刑警先生,我们可不会一个个的去记下客人的样子啊。我觉得这是在爱情旅馆工作的人的规矩” 在奇怪的地方倒是非常职业啊。蓝川正这么想,安井又笑了起来,看来是对自己的发言非常满意。 蓝川稍微觉得有点愉快,但是老是进行这样的谈话也没什么意义,就打断她的笑声问道 “说起来,入口附近有一个监视摄像头吧。拍下的影像这边有保存吗?” 安井看向另一个店员,她只是疑惑的回望过来。 蓝川说 “就我所知,那种监视摄像头内应该附有能保存约1周录像的内存卡,能让我拜见一下吗?” “就算我说不行,你也要拜见的吧。请吧请吧” “非常感谢” 蓝川等人从安井那问出了梯凳的保管场所后,用梯凳取出了监视摄像头的内存卡。 他们借用工作人员室的电脑,播放了卡里面的视频文件。 画面里出现了前台、101到103号室的门。是彩色录像。 昨天晚上20点4分,一组被淋成落汤鸡的男女走过走廊,进入了103号室。只在进入房间的那一瞬间拍下了侧脸,然而因为画质的原因,也没有拍得很清楚。男人是短发,身穿和留在房内的衣服同样的服装和挎包,看起来他就是被害者了,那么女人就是犯人吗。 20点58分,只有女的从103号室出来了,她跑向画面近处——也就是入口方向——消失了。她用什么包遮着脸。 “这样子很明显是注意到监视摄像头了啊。” “嗯,很有可能以前也来过这家旅馆。” 蓝川与花田低声交谈着。 21点8分,带着清扫机和水桶的安井打开了103号室的门,接着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水桶也掉在了地上。尸体就在一开门就能看到的地方,而且出血量相当大,看来是一眼就能看出事态异常了。 “啊哈哈……” 从背后看着这段影像的安井本人像是掩饰一般,发出了疯狂的大笑。 画面中的安井慌慌张张的回到前台,带来了同事的女性,同事向着屋内瞄了一眼,并没有入内,接着就和安井一起消失在了画面前方。之后直到穿着制服的警察到来,都没有人出入过103号室。 看起来认为被害者带来的那个女人是犯人这观点是没错了。 蓝川重播数次,来确认那个女人的身量。 那是叫哥特萝莉吗?蓝川是不太清楚,似乎是最近的流行装扮。一身黑底上大量缀着白色蕾丝及褶皱花边的连衣裙和长筒袜。及肩的茶发上戴着一个饰有蔷薇的小黑帽子。遮着脸时用的包也是和服装风格统一的可爱物品。 重看数次之后,拍下了女人的脸的场面也只有进房的那一瞬间,本来她的妆就很浓,再加上下雨导致妆溶了,完全看不清她的真面目。 “你们今天,或者以前见过这名女性吗” 虽然她的装束很显眼,但是安井和另一名店员都摇了摇头。 “这样啊……嗯,非常感谢你们的协助。最后还有一件事要请你们帮忙。接下来我们要去各房间进行查问,能请你们打开自动锁吗。” “明白了。但是请你们盯好别让客人给跑了哦” “这您无须担心” 花田去进行旅馆周边的询问。蓝川让搜查一课的新手们去调查过去的录像,自己带着手下的几个老手开始造访各个房间。 3 初动搜查人员已经把全部房间转了一圈,告知他们有杀人事件发生,原则上没有许可不得离开。幸好案件发生在晚上,故而所有客人都一开始就准备要住宿,所以这个问题上没出什么乱子。 可是,从那以后已经过了数小时,日期都变了。已经到了即使是爱情旅馆,很多客人也都已经睡了的时间段。虽然蓝川也不想把已经睡着的客人叫起来追根究底的问问题,但无奈这是工作。 蓝川和老手们敲了敲101号室的门。 与预想相反,该房内的那一对还醒着。从他们一看就是慌忙穿上的衣服和凌乱的床来看,明显刚才还在努力耕耘。 蓝川看向床上的红发生物,那边也探头探脑的看了回来。 这就是蓝川和荔枝的相遇。 首先他就被那张脸吸引住了。让人心动的美人,正是蓝川喜欢的类型。 被汗打湿紧贴在皮肤上的红色长发,发烧的脸颊。如同刚被投入石块的泉水般摇动着兴奋余韵的双眸。 从凌乱的衣服里可以窥见的胸部和素足——一切都是如此性感。 蓝川愣愣的看着他,于是男的那方讶异的问道 “我说,有什么事吗?” 蓝川想起了自己的职务。他进行了自我介绍并简单介绍了案件,说明自己请他们协助调查。男的板下了脸,但是荔枝说着“好啊——”,简单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102号房是个空房,老手们把男的带到那边,两边分开进行案件询问。 “门是就这么开着,还是关上比较好?” 蓝川好心问道,荔枝似乎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回答道 “啊,关上就好” “我明白了” 蓝川关上门后,把椅子拉到合适的距离,与荔枝相对坐下。靠近了一看,荔枝果然是个美人,蓝川心中不知为何小鹿乱撞。 “首先请告诉我您的姓名” “好的,我名叫上木荔枝” 上木荔枝。虽然有点奇怪但是是个可爱的名字。虽然同是果物,但是与梅这种不同,命名感上略现代。 据荔枝所说,她在晚上8点半左右和那个男人一起进入旅馆,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过房间。她既没有看见淋成落汤鸡的萝娘,也没有听见什么争吵声,总之就是什么也不知道。 蓝川得到她的联系方式后,问出了因为觉得可能会激怒她而保留的疑问 “和上木小姐在一起的男性,似乎和您岁数差得比较远啊,失礼问下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是朋友” 荔枝斩钉截铁的回答。虽然蓝川想要吐槽一般人会和朋友来爱情旅馆吗,可是不可思议的他同时也感觉这是个正经的回答。 “多谢您的帮助。如果之后又想起了什么,请联系我。” 蓝川向她道谢后,离开了房间。 另一组的询问似乎也刚好结束,102号室的门打开,老手们和男方出来了。男方充满怨恨得看着蓝川,然后进入了101号室。 蓝川和老手进入102号室,开始核对询问内容。随即出现了唯一一个矛盾。男方对老手们回答说荔枝只是不定期相见的对象,自己是付钱和她相处而已的关系。 “我们觉得怎么看都很奇怪,所以就抓住这点穷追猛打,于是最后他坦白了。” 老手像是解开了心中一个疙瘩似得说 “原来是这样啊。这么说上木是在保护这个男的吗” 蓝川有些佩服她。 4 屋内组在其他房间的询问结果也汇总到了蓝川这里,没有发现任何特别的情报。 另一方,看完了整段监视录像的新手们表示存在记忆卡上的影像只有最近一周间的内容,其中未发现有拍下被害人和犯人。因为这种摄录系统是直接覆盖旧录像的,所以没有留下更早的监视影像。 回到103号室后,虽然屋外组还没有回来,但是鉴证科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了。蓝川向田手进行报告后,向在边上正在歇息的甘夜问道 “发现什么了吗” “包括被害人的在内检出了数枚指纹,但是在门把手、椅子扶手和浴室水龙头等数个地方的指纹被擦掉了,这很不自然。应该是犯人记得自己摸过的地方,然后认真的都擦过了。” “最近因为刑侦剧的影响,犯人也变得聪明起来了啊,真是麻烦” 这还真是比想象中的棘手多了,蓝川想,此时 “那件衣服上的指纹采过了吗?” 背后一个声音传来。 回头一看,荔枝站在门口处。或许已经经过整理吧,她的头发与衣着已经不见乱象。 荔枝指着堆积在椅子上的被害人的衣服。 “啊,请不要随便出来” 蓝川责备她,但荔枝不以为意 “哎——但是是你说的要是想到什么了就联系你啊——” “不是‘想到什么’,是‘想起什么’” 蓝川先把她推到走廊里。 总之先听听她想说什么吧。 “于是说,你想起了什么吗” “跟我一起来的那人睡着了,我就觉得很无聊。过来一看,突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想到了?” “嗯,就是你们是不是采过衣服上的指纹了” 这倒没听甘夜提过。他稍微思考了一下该如何对应,最后还是觉得以一般论糊弄过去。 “确实是有从衣服上检出指纹的情况啊。但那不是表面光滑的材质是不行的。那件衣服全部是由有凸凹的材质构成的,检了也是白检吧。” “说得也是啊——但是我想到了” 荔枝说着,突然拉近了和蓝川的距离。蓝川还没回过神来,私人领域就已经被轻松侵入,她已经到了鼻子与鼻子几乎能碰到一起的近处。 近在眼前的恶作剧般的双眼,洗发水的香味煽动着他的鼻翼。 这简直就是——接吻。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蓝川一段时间内动弹不得。 荔枝把嘴唇靠近蓝川耳边,甜甜的低声说 “这样的话……” 继而发生的事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轻快的声音响起,那是蓝川西装裤的拉链被拉了下来。 “干、干什么!”蓝川慌忙跳开,重新拉上拉链。 荔枝说道 “这样的话不就沾上了吗,犯人的指纹,在牛仔裤的拉链上。” 蓝川恍然大悟。 这或许有一试的价值。 他拉开门,把荔枝的想法告诉了甘夜。这对甘夜来说似乎也是个盲点,他慌忙开始调查拉链。蓝川等人紧张得看着他进行工作。 过了一会,甘夜说 “检出了” “真的吗!” “但是,是被害人的指纹” “什么啊……” 蓝川泄气了。被害人牛仔裤的拉链上当然会检出被害人的指纹。 蓝川教育荔枝一般说“虽然是个有趣的想法,但是结果就是这样了。呐,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警察……” “不,等一下” 甘夜打断了他的话 “虽然检出的确实是被害人右手的指纹,但是指纹的附着方式很奇怪。一般拉动自己的拉链的话,应该是在拉头的上侧接触大拇指,下侧接触食指,但是这次检出的结果相反。拉头上侧检出了食指指纹,下侧检出了大拇指指纹。” 只是听说明也很难理解,所以蓝川用自己的拉链试了试。原来如此,确实正如甘夜所说,普通应该是大拇指在上面,食指在下面,如果相反的话,那就必须要手腕非常扭曲的姿势才行了,被害人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这是怎么回事” 蓝川正在思考,荔枝蹲在他面前,又想拉开蓝川的拉链,估计是因为自己的衣服上没有拉链,所以想用蓝川的试试吧。可是,自己不可能让她在众人面前做那种事,他避开伸来的手,小声抗议 “喂,别这样” “好” 荔枝听话的回答。然后就蹲在那里开始思考起来。过了一会,她突然站起来宣布 “嗯,全部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呢” 田手比蓝川还快一步微笑着沉稳的问道。他是个只要情报有用,一般人的意见也会采纳的人。但是,到底荔枝能不能提出有用的情报呢,这很让人担心。 荔枝一副问得好的表情 “就是拉链上附着的指纹为什么是反的啊。还有就是犯人使用的诡计。” “诡计?” 蓝川插嘴道。在这种偏僻的爱情旅馆里发生的事件里会含有诡计吗。 “嗯嗯。刚才要拉下蓝川先生的拉链的时候我注意到了。【在拉下别人拉链的时候,附着的指纹就是反的】” 因为说到了拉链的事,被害羞所包围的蓝川听落了后半段 “——哎?你说什么?” “正确的说,是会有相反的情况。在拉下别人的拉链的时候,食指在上面还是大拇指在上面的情况都很正常。以我个人的感觉来说,食指在上面的情况是人在比拉链低的口交位伸手去拉拉链的时候。当然那种场合下,也常会有大拇指在上面的情况。但是在自己拉下自己拉链的时候绝对不会有食指在上面的情况。” 拉下别人的拉链,蓝川试着咀嚼这句话。但是就像咀嚼混着蛤蜊的贝壳一样,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不,等等,这是被害人的牛仔裤。那拉锁上明明附着的是被害人自己的指纹,怎么突然冒出来别人的拉链什么的了” “那如果穿着这条牛仔裤的不是被害者而是犯人呢?” 蓝川一愣,立即笑着回答 “你说什么呢。牛仔裤不是留在这里吗。监视摄像头里女犯人穿的是一套哥特萝莉装,这事在找你询问的时候不是说过了吗” “监视摄像头里拍下的是一对男女进入103号室,之后只有女方出来了。之后,103号室内发现了男方的遗体。你们就想当然的认为男方是被害人,女方是犯人,但是从拉链上的指纹可以推出穿着牛仔裤的不是被害人而是犯人这个结论。穿着牛仔裤的是男人,也就是说男方是犯人,女方是被害人。” 虽然荔枝的说明慢而细致,但是蓝川一时间还是跟不上她的思路。 男方是犯人,女方是被害人。 “等、等等。现在死的可是个男人” “嗯,所以说,他当时穿了女装” “女——” 蓝川惊得合不拢嘴。其他的调查员也都是惊呆了的样子。 “刚才我虽然说了‘女方是被害人’,对不起,那是骗人的。正解是‘女装的男人是被害人’” “但是,为什么啊,为何要穿什么女装” “理由基本上都可以想象啊。因为两个男人一起进爱情旅馆比较怕羞吧。选穿萝娘装一方面是因为这身衣服非常得‘女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种夸张的服装风格和浓妆也比较好掩饰自己的本来面目。嘛,也可能单纯是他自己的爱好。” 犯人和被害人是同志情侣吗! “两个男人互相脱去对方的衣服以后,因为什么理由争吵起来,最后演变成了冲动杀人吧。知道监视摄像头存在的犯人想到了如果穿上被害人的哥特萝莉装逃走的话,自己可能就会被认为是女方。而自己那身衣服和挎包因为被大雨淋得湿透了,上面附着的自己的痕迹应该也被冲走了,所以他或许也无所谓扔下它们。但是到底还是没能注意到拉锁上被害人的指纹是反的这件事啊。” “有没有可能是反转的反转,男装的女人杀了女装的男人呢” “那样的话,就没有用上这么麻烦的诡计也要让人以为犯人是女的的必要了啊” “啊,也是” 自己想的太复杂了。 “也就是说,犯人不是女的而是男的。努力抓住凶手吧” 蓝川看向田手,田手深深点点头,说道 “将犯人是男人的可能性也加入搜查的方针里吧” 5 数日后,荔枝的推理被证明是正确的。 犯人是男人,与被害人是大学同个小组的朋友。动机是被害人是双性恋者,而且脚踩自己和另一个女的两条船。诡计部分正如荔枝的推理所说。 荔枝并没有找到犯人。但是如果完全被犯人的诡计所骗,想定犯人是女人而进行搜查的话,可能就完全陷入泥潭了。荔枝的贡献相当大。 另外,那一晚荔枝趁着混乱不知什么时候就从现场消失了,她的名字也没有在搜查员之间传开,所以知道荔枝的名字的就只有蓝川。在“社长秘书杀人事件”里,其他刑警没有对荔枝的名字做出反应也是这个原因。 在抓到犯人以后,搜查本部惯例会举行庆祝会。 但是蓝川硬是辞掉了田手几次三番的劝诱,奔行在夜晚的道路上。 途中他买了蛋糕。 今天是自己交往了一年的葵的生日,生日礼物已经准备好了。最近工作忙得焦头烂额完全顾不上她,两人之间一直吵架,但是靠今天这个惊喜应该能够和好了。 到达她的公寓以后,蓝川连电梯也懒得等,走楼梯冲了上去。 他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间的门。 然后看见葵双手扶着墙,一边被一个未曾见过的男人正以后背位插着一边欢叫。 “——!” 葵和男人连忙分开。 接下来的少许时间里,场面被毁灭性的沉默所支配了。 三人的视线互相交错。 第一个打破沉默的是蓝川 “喂——这是,什么状况” “什么什么状况” 葵用低沉的声音回答,然后突然像是自暴自弃了一般变成了蛮不讲理的口气 “就是你看见的那样啊,看不懂吗” 接着露出了无耻的笑容 “你才是啊,你来干什么,到这时候了还来什么” 预想之外的反应让蓝川不知所措。 “我——只是——想给你庆祝生日——” “生日!” 葵哈一声笑了“ 一直无视我的电话和短信,如今倒想起我的生日了啊!别招人发笑了!我已经和人在庆祝了啊!和这个人啊!” 这样叫着,葵猛吻向那个不认识的男人的嘴唇。 蓝川的视线突然模糊起来,焦点无法聚合在二人身上。 接着似乎是亲完了,耳边又飞来了葵的骂声。 “呆看什么呢。赶紧出去啊!别愣在着当电灯泡!!” 蓝川逃跑一般跳出了房间。 也不记得自己从公寓出来以后,是怎么走的,走去了哪里。 不知何时,自己已经站在了昏暗的小胡同里,唯一的光亮就是半明半暗的路灯。 接着他发现自己正把蛋糕盒子无比珍重的抱在怀里,明明已经不再需要这种东西了。 在他正要把盒子扔到围墙另一边的时候,路灯突然完全复活了,小胡同里明亮了起来。 蓝川停了下来。 太可惜了。要扔掉的话还不如自己吃了算了。可是自己吃又太大了,对了,和别人一起吃吧。 他脑海中自然浮现出的是荔枝的面容。 如果是那家伙的话,应该会吃得很美味吧。而且应该会跟我说说话把,只要我付钱的话—— 他掏出警察手册,翻出进行询问时记下的电话号码,因为调查之外的目的而给案件关系者打电话,这完全是滥用职权。 但是他还是打了。 忙音回响,一声,两声…… 如果响了五声还没人接就挂,蓝川想。 然而在响到第三声的时候有人接了。她接了。 “你好,我是上木” 明明仅在几天前才听过这声音,不止为何蓝川觉得非常怀念。 “那啥,我是蓝川” 说完才想到,荔枝会不会根本不记得自己。 但是她记得。 “啊,莫非是爱情旅馆事件那时候的刑警先生?好久不见——怎么了?” 怎么了,吗 到底这是怎么了啊。 “托你的福,案子解决了。所以作为谢礼,我买了个蛋糕请你吃” 他一开始就是以被拒绝为前提说的,心中打算被拒绝了就到此为止。就像赌马时叫喊着要是中了大奖就辞职的那些人一样,正是因为知道自己根本不会中才说的出口的,甚至不如说是心中其实在暗自祈祷自己不会中。这只是为不实行而做下的口实而已。 但是—— “哎?蛋糕?好哎!你现在在哪?” 轻松中了大奖,人生的齿轮,该转的时候就是会转啊。 两人互相告知了自己的现在地,然后约定在中间点的车站集合。 电话结束。 这就是最后一次能回头的关口了。只要就这样放她的鸽子——不不,那还是太狠了,至少再打个电话—— 蓝川完全没有想这些,他如同在梦里一般冲进了夜色中。 三十分后,蓝川到达了车站,快步走向约好的检票口处,荔枝已经等在了那里。 “啊——” 他喘着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晚上好” 荔枝微笑着说。蓝川心中感到了一阵像是回到了高中时代的心跳。 他们找了一家卡拉ok作为消灭蛋糕的地点。 在端来饮料的店员离开后,蓝川从包中取出了蛋糕的盒子,打开盒盖 “挑个你喜欢的吧” “哇——我开动——了。……嗯?这是?” 看向盒内的荔枝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怎么了”蓝川也向盒内看去,瞬间,“不好”的念头从他脑中闪过。 自己完全忘记了写有“happy birthday aoi”的巧克力牌子的存在。 “这个葵是谁” 荔枝半眼看着蓝川。 蓝川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也打算让她听听自己的故事的。 “实际上……” 蓝川像是洪水一般倾吐出了自己和葵的故事。 荔枝静静的听着,然后在蓝川说完了,淡淡的说 “真可怜” 这时,气氛错位的欢快音乐响起。荔枝说着“好的好的”拿出手机,停下了铃声。接着从腰包里掏出药片,就着瓶装水吃了下去。印在锡纸的药名蓝川也认得,是避孕药。因为需要在每天固定的时间吃,为了不忘记所以设定了闹钟吧。 蓝川下定决心问 “那是避孕药吧,你有干得那么频繁吗” 荔枝一笑 “这是工作嘛,一晚5万元,你要吗” “好——那我买了” “决定了哦” 收好蛋糕后,两人换到了爱情旅馆。 进入房间后,两人立即紧抱着亲吻起来。接着荔枝跪在蓝川面前,一脸小恶魔般的笑容。 “我啊,能不在拉头上留下指纹就拉开拉锁” “呵,怎么做” “这么做” 荔枝用嘴拉开了拉锁。 青色——海和指甲油的颜色 第二卷 彩虹牙刷青色——海和指甲油的颜色 男人磨着菜刀。 自己已经多久没做过这种事了啊。这个男子以做料理为生,故而每天都会使用菜刀,但是并不会为此特别去磨刀。但是这次是特别的。好久没见过这种让男子的灵魂兴奋起来的猎物了。这可不比切黄瓜什么的,必须要有一把锐利的菜刀。 这不止是快钝的问题,同时也是一种祓禊。男子现在为生活所迫,从事着一些自己不愿去做的工作,心灵已经满是尖刺。在这种情况下或许就不能以平静之心来开展接下来的工作。于是此时研磨菜刀,同时也磨平心中的尖刺。他能感觉到随着菜刀越来越锐利,自己的心灵也随之圆滑。圆形这个图形虽然给人一种柔和的感觉,但是或许它比三角形或者方形要锐利的多。 单间公寓里,泛黄的荧光灯下,男人正在用磨刀石磨刀的那张矮脚桌上,还有一叠印有文章的a4复印纸。那叠仿佛是文艺赏的投稿一样的文稿,正是让男人难得又磨起刀来的原因。 今天,夜班结束回家后,手机上有一条来自上木荔枝的短信 “看下电脑上的邮件哦” 为了交流音频文件,他们交换了电脑用的邮件地址。他打开收件箱后,里面有一封荔枝的邮件。正文只有一行。 “附件你看一下啊” 附件是一个doc文件,内容可就不止一行了,而是写满数张a4纸的长文。男人把它印出来,用了40分钟读完。然后就开始取出菜刀研磨。 男子脑中浮现荔枝的面容。 明天就又能见面了,到时就是这把菜刀出场的时刻,菜刀的刃切入那肉里的时候,荔枝会是怎么样的表情呢,真让人期待。 男人专心致志的磨着菜刀。 附件文档的内容如下。 1 你好~精神好吗? 我这样说的话,你肯定又会回答那句“不怎么样”了吧。但是看完这篇文章以后,你肯定就能精神起来的。 总之我很精神。 上个星期天,我到一个偏僻的渔村去了。不是去钓鱼或者冲浪,而是去找人了。 嗯呢,从哪写起好呢。 为了避免混乱,就从事件开始按时间顺序写起吧。 约1个月前—— 那天,因为固定客人出现了一个空缺,为了寻找替代者,我跑到年轻人常去的s街做起了街娼。 你也知道我是个美人嘛,基本每隔1分钟左右就有人向我搭讪。但是每个人都缺少点感觉。我也不是只要付钱的话谁都可以的。能自己选择对象也是没有被风俗店雇佣的自由人的好处。(是的,你是被选中的人,为自己感到荣耀吧,开玩笑~啦) 然后在正打算回去的时候,碰上了那起事件。 在小胡同里,一个感觉像是缠人的小狗一样茶发女孩子,被面相不善的四人组缠上了。 “所——以——说——啊,不是说了我们掏4个人的钱吗!” “四个人一起的话有点……一个一个来的话……” “我们四个是铁哥们啊,就是那种什么来着?一心同体?所以h的时候一个人也做不来了” 面对嘎嘎乱笑的男人们,少女眼中泛起了泪光。 看不下去的我走向他们。 “挺开心啊,也算我一个呗” “说啥啊你,滚到——” 转过身来的男人表情冻结了。因为我实在太漂亮了,完全震住了他。其他几个男人的视线也死盯在我身上。少女则是不安而又求助的眼神。 集全场视线于一身,我宣言道 “我和她一起,和你们四个玩玩吧。价格是一人5万元,ok?” 男人们不倒翁般点头。我撇了少女一眼,她轻轻的点了点头,似乎也没有意见。 在走向旅馆的路上,少女悄悄靠过来说 “谢谢你救了我,可是——” “嘛,交给我吧” 进入房间以后,我让少女先去洗手间,然后说 “她好像有点不舒服,我一个人跟你们玩吧” 男人们老实说已经对少女没什么兴趣了,一起扑了上来。 几分钟后,少女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我们从七倒八歪的男人们的钱包中取出该收的钱,离开了旅馆。 “啊——总算舒畅了” 看着伸懒腰的我,少女说话的口气中仍然带着兴奋 “太厉害了啊!真让人尊敬!那个,我叫岬风香,如果可以的话,能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吗?” “上木荔枝” “上木,荔枝。真是个好名字啊。那个,能叫你上木前辈吗?” “什么的前辈?” “援交的” 我笑着说“那你的援交经验是?” “今天这是第三次” “那我姑且算是前辈吧” “上木前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干这一行的呢?” “小学四年级” 我胡乱编了句,然而从风香震惊的样子来看,她似乎真的相信了。 “小学四年级,好厉害!为什么会想要干这个呢?” 觉得用谎言去圆另一个谎言很麻烦的我随便回答了一句因为想要钱,然后改变了话题。 “说起来,还没给你钱呢。给,这是你的那份” 我递过去一半的10万元,风香连忙摆手。 “这怎么好,我又什么也没做。” “你不是帮忙拉客了吗” “那只是被缠上了……” “你也需要钱吧,别说那么多了收下吧” 我把10万元硬塞给风香,转身离开,给不停低头道谢的她留下一个飒爽的背影。 在那之后过了一段时间—— 因为还没找到固定客候补,我再次来到s街。 我刚走出s站的检票口,就和一个疾奔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对方手中拿着的车票也飞舞到了空中。我正想是哪来的家伙,一眼看去,却是岬风香。 “啊,上木前辈,对不起!” “好久不见,急着有什么事吗?” “嗯,有点事……” 这是,背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岬小姐,请快一点” 转身看起,在检票口对面,一个穿着鲜艳的带兜帽青色斗篷的人正在招手,他的整个头部都遮在了兜帽里。那感觉就像魔术师一样。 “真是对不起!” 风香再次道歉,捡起车票,通过了检票口。她和魔术师一起消失在了人群中。 我还记得风香掉下的车票上标的价格。查了查车票贩卖机。需要那高达四位数的车费的只有一个名为m的车站。没听过这个站名,我用手机搜索了一下,查到这是临县的一个小渔村的名字。总之似乎既不是什么观光胜地,也没有定期召开的cosy大会之类的。 那两人到那种地方去是要做什么呢? 然后是一周前—— 这次也没碰上什么好客人,固定客候补还没什么着落,我第三次前往s街。 随便逛在黄昏时的主街上,一个和这条年轻人之街不相衬的大妈向我搭话。 我正想“什么啊,不是男人啊”,不过大妈不一定就不是客人,于是我拿出了营业笑容。 大妈给我看了一张照片后说 “你见过这个女孩子吗?她的名字叫岬风香” 那是一张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身穿水手服的女孩的大头照。只看照片的话只觉得好像在哪见过,然而照合全名,我的记忆完全复苏了。 “知道啊,我们曾经一起‘玩’过一次” 我这样回答,接着大妈说 “你莫非是上木荔枝小姐?” 我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写在风香,也就是我的女儿的日记里了。你似乎救了我的女儿,真是非常感谢” 她这样说这深深低下头,我也不敢当。 从“女儿的日记”这句话可以看出,大妈是风香的母亲。 据大妈所说,风香似乎是离家出走了。大妈想会不会能从她房间里找到什么她去向的线索,于是找到了这个日记本。日记本里记录了她在s援交的事和被我救了的事,可是并没有什么能成为她去向线索的东西。于是大妈为了寻找进一步的线索而来到了s街。 我不知道要不要说出在s站发生的事,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说。以大妈的眼光来看风香可能还是个孩子,然而我觉得能生孩子的女性已经是个完全的成人了。这样的风香出于自己的意愿——虽然对魔术师的事有点在意——向家人隐瞒了自己的去向。在这个状况下,我向大妈透露她的行踪总觉得那里不太对。 “对不起,我和她也没有那么亲密,不知道” “真的吗?” 大妈逼问一步,看来在感谢我救了女儿的同时,同时也对我抱有相当的怀疑。不管怎么说我是个在做援交的人,而风香为了追随我这个仰慕的“前辈”而离家出走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真的不知道” 我重复的说,虽然大妈看起来还是没有完全相信我,但是还是说了一句 “如果你有什么相关消息请联系我” 然后告诉了我她的电话号码,接着暂且退下了。 背负着沉重夕阳,走上车站方向归途的大妈的背影,看起来非常疲惫。 我想象着,在碰上我之前,大妈也向不少年轻人提出了同样的问题吧。s街上并没有几个像我这么亲切的年轻人。肯定她也招来了不止一句两句的“烦死了”这种无心之语。即使如此,大妈也不折不挠的到处询问。 虽然不知道风香是怎么想的,但是大妈看来是真的很担心她。 好,决定了。我要去找风香。然后告诉她大妈很担心她。虽然那之后怎么做是风香自己的事,但是不为大妈做点什么我心里很不安。 2 就这样,我星期天早早的离开家,坐上了电车。经过数次换乘,在车上晃荡了数小时,周围的景色也从高楼林立的都市变成了郊外的田园风光,最后变成了大海若隐若现的沿岸风景。最终来到了那个m站。只有我一个人从吱嘎作响的列车上下来,寂寥的月台上也不见人影。 我还想着站点肯定设置在海的旁边,没想到是在山里。只有站台南方的树林开辟有一条路,从那边望下去,可以看到渔村里成阶梯状分布的民家与大海。看来前往渔村是要从这条林间道下去了。 为了拿准回家的时间,我看了下月台告示板上最后一班车的时间,上面写着19点。不管怎么说这也太早了把!这是第一件让我惊讶的事。 第二件是这个站没有检票机,代替检票机的是一个贴有“请把车票放入此箱”的木箱,也没有站员。这不是随便逃票吗。看来运营方很相信会在m站下车的人都是淳朴善良的乡下人,不会逃票,或者说就算有人逃也只是少数,比起那点钱,站员和检票机花费更大吧。 我边按照指示把车票扔进木箱,同时想着要是用一卡通坐车的人该怎么办呢。或许m的住民没有那种东西,然而像我这样的外来者的话——啊啊,说起来本身就没有人会来啊。对m来说,像我和岬风香这样的来访者应该是极其稀有的存在吧。 这样的话风香就可能被村民记住,或许能意外得简单找到她。 可是话说回来风香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来,魔术师又是什么人。 嘛,只要找本人问问就知道了,我迈出了出发的一步。 从写着“欢迎来到m”的看板边上通过,走下林间路。因为那斜面相当的陡,为了不摔下去,我走着走着就成了螃蟹步。 这样走了一会,斜度也渐渐缓和了下来,最终走出了森林。在清澈的秋色之空下,可以看到平静的村落。 走上穿行在房屋与房屋隙间里的蜿蜒小路,不知是因为虽然是休息日大家还是都出海捕鱼了,还是说本来人就少,路上基本没有行人。偶尔遭遇的几个村民也是盯着我不放。果然这地方很少见陌生人啊,况且还是我这样显眼的人。 无视他们继续前行,终于地面变得平坦起来,来到了一条排列这派出所、邮电局、定食屋、八百屋等等设施的比较像样的大路上。这就是m的繁华街吧。 我感觉肚子很饿,拿出手机一看时间,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了,我拉开了定食屋的拉门。 这是一家融定食屋、副食店与酒屋为一体的店。店里有几个客人,我一进门一起朝我看了过来,在那之中,有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巡警。我选定他边上的座位坐了下来。 墙上贴着难以看清的手写菜单。里面虽然也有海鲜丼,不过基本都是猪排饭啊炸肉饼饭这种在哪都能吃到的东西。刚觉得多推推像是渔村特产的料理多好,但是仔细一想,这里的人肯定已经吃那些吃得想吐了。 我向店家点了海鲜丼。 店家走进厨房以后,我就转向巡警先生,想向他打听一下风香的事,正好撞上他的目光,反而从他那里飞来了质问 “你也要去‘青之馆’吗” 青之馆? “那是什么啊?” “嗯?不是吗。在离村子稍远一点的一个断崖绝壁上,建了一座整个涂成青色的奇怪房子啊。因为有从别的地方来的女人出入那里,我还是以为你也是……” 我无意中探出身去 “那里不会住有一个穿青色斗篷的男人把?就像魔术师那样的” “哦哦,有啊有啊” 中了! “能多告诉我点关于那座房子的事吗。我有一个离家出走的朋友可能在那里。” 巡警先生对我的话也很感兴趣,我从他那里问出了那座青之馆的详细情况。 大概在半年以前,飘然到访这个村子的魔术师雇佣村外的工人们修建了那座青之馆。村里人当然对一水青色的奇妙建筑物有兴趣,但是魔术师别说不亲近周边居民了,他甚至很少出现在村民面前,所以关于那里的一切成谜。最开始,似乎是魔术师自己住在那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有数个女人出入了。她们像是配合馆和魔术师的颜色一样,把头发染成青色,穿着青色的衣服。 住在m的18岁少女,海野幸也是其中之一。她的双亲在两年前因为海难事故过世,现在与小学五年级的弟弟海野日两人一起生活。可是她最近都沉迷于青之馆,基本都不怎么回家了。有些担心的村人去洋馆询问她为什么这样,她是这样回答的 为了分得海的能量……“ 海的能量,啊。听起来像是什么宗教” “无疑就是宗教了。如今什么都还没发生,作为警察也没法行动。你要是去那里的话小心点啊,如果发生了什么立即打110” “好的~” 海鲜丼很美味。 走出定食屋,一只手拿着巡警先生画给我的地图,我走向青之馆。走出村落,沿着崖边小路走了一会就看见了疑似青之馆的建筑物。 那是一座与偏僻渔村很不搭,如同地中海的别墅一般的华丽两层洋馆。房顶、墙壁、门都涂成了青色。但是虽然说都是青色,也包含了原色的青、彩色粉笔的青、暗青、如海一般的青、如天空一般的青、如宝石一般的青、醒目的青、清凉的青、略让人感到不安的青……等等种种青色,然而从整体上看又令人惊异的统一和谐。看来决定配色的人很有色彩感,是那个魔术师吗。 外围虽然有围墙,但是并不是环绕洋馆的形式。而是馆正面的墙壁向左右延长一样的感觉。也就是说没有门,玄关的门直接对着外面。 一个穿着运动衫和短裤,晒得黑黑,削瘦的手脚伸在外面的少年站在那座门前。对他想要干什么产生兴趣的我,决定藏在拐角处先观察一会。他像是要充电勇气一样在馆前转了一会,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伸出手按响了门铃。 过了一会门开了,出来的是魔术师。 魔术师皱起眉说 “什么啊,又是你” “把姐姐还给我!” 少年突然大叫,啊啊,这个就是刚才说到的海野日君啊。 “所以跟你说了几次了啊,我并不是把你姐姐关起来了。她是出于她自身的意愿留在这里的” “骗人!姐姐才不会扔下我离家出走!!” “看起来你对自己的价值很自信啊,然而她可是找到了更为重要的东西哦” “闭嘴!把姐姐交出来!让我和姐姐谈!!” 日君突然冲刺,想要从魔术师的边上冲过去,但是被推了回来,摔了个跟头。 门在日君的面前无情的关上了。 日君低声说着“杀了你”之类吓人的话,向这边走过来。我为了不突然和他碰面吓到他而后退了几步,但是日君还是惊得“哇”一声大叫了出来。我刚想对他说几句温软的话,日君对我狠狠瞪了一眼,从边上走了过去。看来是以为我是和青之馆有关的人,明明我是红发。 少年哟,你的仇就由我来报! 我走到青之馆前,按响门铃。害怕被错当成日君回来的我还特意让自己的脸映在呼叫器的摄像头里。这一招似乎是生效了,门再次打开,魔术师又出现了。 从他那兜帽下窥见的那张脸,怎么说呢,比我想的普通。应该是在四十多岁后半到五十多前半吧。 但是,魔术师的右手从肘部开始就没有了,我正因此略有点吃惊,对方先发制人。 “你是谁?” 我重整气势回答道 “初次见面,我叫上木荔枝。听说我的朋友岬风香在这里,我就来见她了” 就算说谎也不见得能让事态有什么进展,所以我投了直球。 魔术师说“啊,说起来在s站……” 只经历过那一瞬发生的事,就记住我了吗。有点意外呢。嘛,我很显眼吗。对了,可能那之后风香有对他说起过我。 魔术师像是评定我的全身一般看着我,那是我平日就习惯了的那种视线。我松了一口气,知道这是一个自己的武器可以生效的对手。 魔术师说 “好吧,请进” 和对日君的态度不同,这次他相当友好。果然是因为我很有魅力吗。突然有一种危险的预感。嘛,真到那时候了就是从朋友sp那里学会的防身术以及藏在身上的电击枪出场的时间了。 “打搅了~” 我跨过了青之馆的门槛。 内部装饰和外观不同,并不是青一色,而是以白为底色,各处点缀青色的雅致风格。 “真是漂亮的房子啊” “多谢您的恭维” “并不是恭维啊,我真的那么想的。” “那多谢了。……这是我设计的” “哎——好厉害——,你做过这方面的工作吗?” “过去做过” 魔术师淡淡的回答。 那样的话现在在做什么呢? 本想这么问,最后还是算了。因为看起来不管怎样都是会和他失去右手的事相关的。 因为是洋馆,也无需脱鞋。我跟在魔术师后面走在走廊上,之后魔术师为我打开一扇门,我们走了进去。 房间里有矮脚桌和沙发,似乎是应接室。窗外是有些寂寥的秋之海。 “我去叫她,你请坐,稍候片刻” 我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门又开了,岬风香走了进来。 她给人的印象有点不一样。那也是正常的,她的头发染成了青色,眼也戴着青色的隐形眼镜,身穿以青白为底色的像是女仆装一样的衣服,连指甲油也是青色的。这是洗脑已经完成了吗? “哎呀——前辈,你怎么来了?真的吓了我一跳啊” 看起来是平安无事。 风香在桌子另一边和我相对落座。魔术师似乎是考虑到我们,并没有进来,看来是个普通的不错的人。 我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日君那方面有什么问题了。 “挺有精神嘛” 风香的肌肤奇妙的光艳。 “是啊,托教祖大人的福” “教祖大人……果然这是什么宗教吗?” 我这样一说,风香连忙在我的面前摆着双手。 “不是,虽然是宗教当时并不是那种奇怪的宗教啊” 这说法就像猜谜一样 “大家都是好人,教祖大人也很赞” “哦——嘛,这些无所谓。你妈妈很担心你哦” “哎?你在哪见过她?” “在s。你妈妈为了寻找你在s到处询问” “那个女人……” “看起来你们之前也是有很多故事,我也就不劝你回家了。不过你是不是给她打个电话?” “那种人……事到如今就算摆出母亲的样子……” 风香咬着青色的指甲陷入沉思,但是很快她抬起头,带着挑战似的目光对我说 “前辈,您辛苦跑来一趟很不容易,但是对不起,我无法按您所说的做。您就是不明白那个女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那倒是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很想问问看,不过最后还是没有问。说白了就是因为会很麻烦。作为局外人的我既没有踏入她们之间的权利也没有那种义务。说起来我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不就是误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像是故事里的主人公一样的事吗。明明不可能解决别人母女之间的争执的。啊啊,突然感觉一切都傻极了。宗教?也太低端了吧!完全不能感觉到他们在创意上下的功夫。这根本用不着我名侦探上木荔枝特意跑来一趟啊。 不,扭曲事实是不好的,是上木荔枝来了也完全派不上用场。这种来错地了的迷侦探就该赶紧回家去。哎回家吧,现在就走,然后赶紧睡觉去。 “是吗,也是啊,对不起,我多管闲事了” “不,别这样说。前辈你能来我真的很开心” 明显是社交辞令。 尴尬的沉默持续了一会。 必须由我这边先行动了 “那,我回去了……” 白花数个小时。 可是风香叫住了正要站起来的我。 “啊,前辈,好不容易来一趟,不来接受一下教主的洗礼吗?” 你看我就知道! “谢谢你的好意,我是无神论者” 虽然我这么说,但是风香并不放弃 “我很~清楚前辈和宗教并不搭。但是我非常感动,所以想要让前辈也体验一下那份感动。就像给人推荐好书或者好音乐那种感觉” “那种感觉啊” 虽然说别人推荐的书啊音乐啊基本都是很无聊的东西。 “真的只一次就好!不花您多少时间的!” “但是很贵的吧?” “那可不对!” 突然门打开,魔术师走了进来。你这厮,明显在外面偷听吧。 “我们‘青之教团’不需要巫女负担哪怕1元。不如说是我在补贴巫女的生活费才对” 巫女指的就是像风香她们这种女性信者吧。 “……那样的话,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从巫女那里得到金钱以外形式的好处” “金钱以外形式?” “你接受一下洗礼就明白了” 是什么意思呢,我稍微想了一会,但是完全无法想象。 有点在意啊。 就这样两手空空的回去也挺傻的,不若就跟他们玩玩吧。 “你都说到这一步了,那我就试试吧” “太好了——”风香和魔术师做了个high touch。你们俩关系真好啊。 我对着魔术师说 “那就来让我看看你的洗礼什么的是怎样的吧,教祖大人” 然而魔术师说“你似乎搞错了什么啊。我不过是侍奉教祖大人的神官。教祖大人是我等无法接近的高次元存在” “哦?是这样吗。你这身打扮真是十分像是教主的样子,看来是我误会了啊。” “教祖大人那边才是‘十分像是’的感觉哦”风香说 “让我带你去教祖大人那边吧”魔术师,不,神官说。 我们离开应接室,走在走廊上。在拐过几道弯后,终点有一扇门。打开那扇门就来到了中庭。 在正前方10m左右远的地方建有一座单独的平房。那平房也和主馆一样涂着青系的颜色。 “那就是教主大人所降临的‘神殿’” “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青色呢?” 我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神官简单的回答说 “为了得到海的能量” 和海野幸对村民做出的回答相同 “海的能量是?” “关于那个,你接受了洗礼就明白了” 嗯—— 我们来到神殿前方。 神殿两侧种植着几棵松树,那后面树立了一些做做样子的栏杆,栏杆之后便是断崖绝壁,从那里看下去,只有汹涌澎湃的大海。 神官打开了门。 房内没有打开电灯。除了我们进来的门,房内的开口就只有深处墙壁上的一扇双开窗,从那扇窗口透进来的日光淡淡映照出房间中央的浴缸。在室内设置浴缸,这简直像是装模作样的贵族一样。 有谁正浸在那浴缸里。昏暗中看不清身姿。 “那就是教祖大人?” “正是” 神官回答,然后按下门口的开关,打开了电灯。 我不由得吞了口气。 要说当然也是当然。教祖没有穿衣服。和刚才见到的巡警先生等本地人相对的,皮肤白的近乎透明。搭在浴缸边缘的手臂长的惊人。 更让人惊异的是,那根管子——用于插进雌性的身体里,输入精子的管子——的长度。即使是透过水面去看也能感受到它的雄姿。那到底有几厘米呢。那是已经进入临战态势了吗,还是说,这之后难道会进一步膨大吗。 教祖起身,以不带感情的目光凝视着我。 老实说,这时我感到了恐怖。但这是为什么呢,教祖并没有对我显示出敌意。即使显示出了敌意,我至今也曾经历过比现在更为危急的情况了。比如说曾经在繁华街上寻找客人却被喊着“谁允许你在这做生意的”的黑帮围住,也曾经正要和犯人单独两人进入解决篇,对方却突然拔出了手枪开枪。但是面前教祖有着和黑帮与狂乱的犯人不同的可怕之处。面前的教祖所有的,是更为原始的…… 突然,一只手触在我的背上。 是风香。 风香在从背后把我推向教祖的方向。 “教祖大人,拜托您了” “哎,等等,干嘛” 突然教祖的手臂伸向了疑惑中的我。 一只手臂缠在我的脖子上,让我跪在浴缸边。 然后,另一只手臂伸入我的裙子中。 “啥?洗礼指的就是这种事?” 我努力想要嘲笑他,但是那怎么看都只是虚张声势罢了。教主那滴着水的肉棒按在了我的面前。 “你要真是讨厌的话可以停下。但是,你如果是个女人的话,就会想要试试这东西,不是吗?” 这句话把我的恐惧变成了愤怒。你这是在向谁夸耀?我可是天下的上木荔枝大人哦。想试试我的身体的是你才对把? “说得好,放马过来” 就这样,战火拉开了序幕。 在那之后的数十分钟时间,应该会成为我这一生都难以忘却的经历吧。总之真是好厉害。不,应该说是凄绝。 以前我也曾经和在阴茎里埋入珍珠的男人睡过,不过那也只是在龟头附近埋入数个而已。但是,教祖的那根整个都充满了凸凹。而且比以前睡过的黑人还要长还要粗。被那样的东西狠狠侵犯着上下的嘴,我高潮了数次。“前辈加油~”听到风香的谜之声援,我想着要再坚持一下,然而却又高潮了。在我最终快要失神的的时候,教祖终于拔了出来,在我脸上喷射出了充满墨鱼腥味的液体。 “呵,差点就玩死了。那样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我呆然斜眼看着那用青色手帕擦拭阴茎的样子,三个青发青眼的女人凑过来看向我的脸。其中一个是风香,另两人不认识。那个皮肤晒得浅黑的是生长在本地的海野幸吧。最后的一个多半是个40+(岁),眼影与口红(当然不管哪个都是青色)都比另两个年轻人要浓。 她们边拍手边交口祝贺 “恭喜”“恭喜”“恭喜” 3 被干得腰都直不起来我,借着风香和幸的肩膀离开了神殿。 做爱之后不管什么情况,首先就是要洗澡。我借用了主馆的浴室。 边呆然沐浴在热水中,我边整理起如今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事情。 青之教团是一个性爱教团。性爱教团基本分为两种。一种是有着绝对领导力的教祖让女性信者侍奉自己,另一种是让信者之间去自由性爱。青之教团不用说是属于前者。 在这之中神官是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呢。神官说过自己补贴着巫女的生活费,然后说这样做的理由只要我接受了洗礼就明白了。 所以我在洗礼中也特别注意了神官的言行。 神官边看着我和教祖交合边在一旁自慰。 那神官肯定是一个有着比起“做”,“看”更能引起他的兴奋这种性癖的人吧。所以才自掏腰包让喜欢的女性留在自己身边(看来是个相当有钱的人)。对我比对日君亲切,肯定也是因为想要看我和教祖缠绵的场景吧。 神官的想法我明白了。 巫女的想法就很简单了。虽然被强迫过乡下的生活,但是能给予生活费上的照顾,而且还能每天经历那么厉害的做爱。可以说是享尽了女人的福。 但是教祖呢?教祖的想法到底是什么样的呢,会满足于现状吗? 我回想起教祖圆睁的眼睛,不明白,无法从那双眼中读到任何感情。 我放弃了。放弃了想象教祖的内心想法,也放弃了完全洗去被教祖射在头发上的脆生生的感觉。我关上了淋浴的开关。 出门正要穿内衣,有人敲响了隔开走廊与脱衣室的推拉门。 “前辈,打搅一下可以吗?” “可以啊——” 我回答说。于是门打开了,风香和40+走了进来。40+看见我的身体似乎很惊讶。 “我把替换的衣服拿来了”风香说 “多谢了”可是替换的衣服却是她们那样的女仆服。 我边想着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边换上了那件衣服,于是风香“前辈很适合哦——”得赞美飞了过来, 真是多谢。 “有些东西要给你,能跟我来一趟吗” 40+这样说,于是我老实得点点头。 三人一起走在走廊上。 途中40+进行了自我介绍。 她的名字叫海老名。在苦于和丈夫与两个孩子的无聊生活时,为在约炮网站相识的神官所劝诱,体验了洗礼。那极赞的体验180度转变了她的人生观,于是舍弃家庭加入了教团——基本这就是她的原话。这种以恶为荣的态度跟我有点合不来啊。我觉得“舍弃家庭”并不是一个适合自己得意的去说的事情。 这样想着,海老名停在了一扇门前。 “稍等一下” 海老名这样说,然后进入了房间里。我也向房内望去,那似乎是个置物间,海老名看看架子上,又打开抽屉,好像在找什么。 “哎呀,这个指甲油是最后一个了。这必须得再去买了” 后来听人说,海老名小姐在公司工作的时候有做经理的经历,所以教团的记账和物品管理都交给她了。 最终走出来的海老名小姐两手抱着蓝色隐形眼镜·眼影·口红·指甲油等一套变成青色的人所需要的装备。 “你那红发想要一下子染成青色感觉有点难,那么还是要从简单的地方开始做起啊” 果然误会了!她们以为我也要入团了! 确实那场洗礼很赞。但是我也有我的生活,不可能只因为做爱的快乐而把自己关在这种偏僻小村子的大宅里。 正面拒绝——的话感觉会很麻烦的样子。随便找个空隙逃跑算了。 我说 “在下粗浅之人,请多关照” 此时,青之馆里除我之外,还有5个人。主馆二楼有四个房间,其中三个各有一个巫女使用,剩下的一个分给了我。神官住在主馆一楼,教祖住在另建的神殿里。 房间质量即使是我这种住在高级公寓里的人也很满意。 剩下我自己以后疲劳立即蔓延上来,长途旅行,再加上做爱…… 我坐在床边,接着自然的躺平——跳了起来。 不能睡!睡着了就回不去了! 我啪啪拍着自己的脸颊时,有人敲门。 “请进” 开门进来的是风香。 “有什么事吗” 我一半开玩笑,一半抗议的以陌生人的口气说。风香困扰的笑了。 “前辈,对不起,对你做了像是设局一样的事……” “正是!” 说着,风香喷了 “什么啊,那种说话方式” “我乃是在生气” 听我这样一说,风香也停下了笑 “对不起,真的……” 这人真是表情丰富的有趣。但是在这样开玩笑她也挺可怜的。 “原谅你,坐下吧” 风香畏首畏脚的拉过桌前的椅子坐下,然后战战兢兢的说 “但是,怎么样?感觉很棒吧?” “那个,嘛,嗯” “太好了!” 风香像是从心底里松了一口气。 “我一直想向上木前辈报恩。您能感觉舒服真是太好了。说真的,只因为这个。我不会说让您入教的。——前辈也没打算入教吧?” “嗯” “果然。不像您的风格嘛。虽然别人都误会您要入教了。但是我觉得只要好好交流肯定能互相理解的,因为大家都是好人嘛。” “真是那样就好了。” 巫女们暂且不提,神官会怎么样呢。男人是一种不会轻易放手自己喜欢的手淫对象的生物。嘛,只有那一个人的话总会有办法的。 沉默持续了一会,我甩出了另一个话题 “你是怎么加入这个宗教的啊?” “你看,我不是在做援交吗。然后胜北先生——就是神官——作为客人和我见面了。他对我这样说(我是宗教相关人士)。听到这里我已经觉得奇怪了,因为一般人不会那么说吧,(我是宗教相关人士)什么的。啊——可疑……然后,他就给我看了教祖大人的照片,接着说“我会定期付你比现在付的要多数倍的钱,能请你和这位大人睡吗”。我当时就惊呆了。但是我当时想着这样的话就不用回家了,所以就答应了。那天我们直接去了m,还记得吗,就是在s站和上木前辈撞上的那天。“ ()内的全都是模仿神官的声音说的。从中可以感觉到风香和神官——胜北先生相当亲近。 这先不谈。海老名小姐说是在约炮网站上被劝诱的。看来胜北先生是在援交或者约炮网这种对自己下半身管得不严的女人汇聚的地方徘徊,来寻找自己喜欢的女人的啊。 “胜北先生很有钱吧” “他好像是个挺有名的画家哦。据说对青色的使用广受好评” 我想起胜北先生曾说这座洋馆是自己设计的。果然是做那方面工作的人啊。 “但是因为交通事故,他失去惯用的右手,所以引退了。” 突然失去自己喜欢的事,擅长的事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我从心底同情他。然后觉得自己能有这么一副至今从未需要医生,也没有依靠过药与医疗器械的健康身体真是太幸运了…… 胜北先生的遭遇已经搞清楚了。那么话题回到风香。 “然后呢,你打算一生就生活在这里吗?” 我直接这么问。风香立即没了精神,眼睛看着自己的膝部附近回答说 “就是这个问题啊。我也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但是不打算回家?” “嗯,那是绝对的。” 这是,传来了一阵像是表现出风香与家人间那决定性龟裂的声音。似乎是从隔壁的房间发出来的。 “刚才那是?” “是小幸的房间。我们去看看把,前辈” 我和风香站起来来到走廊。 风香敲着隔壁的门。 “小幸,发生什么了?” 于是门开了一条缝,缝里露出了少女浅黑的面容。这情况这就像挂着门链应对上门推销员的主妇一样。 “刚才声音好大,发生什么了?” “对不起,刚刚指甲油的瓶子摔在地上碎了” “没关系吗?没受伤吧?” “没关系……吵到你们了对不起” 幸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把门关上了。 “有些奇怪” 风香有些怀疑的低声说 “平常不是这样的吗?” 我用室内的幸听不见的小音量问道 风香也小声回答说 “嘛,平时也不怎么爱说话,但是并不是那么冷硬的人哦。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们回到了房间里。 我打算再多了解一点幸的事 “我听巡警先生说她的双亲因为船难去世,她和小学五年级的弟弟两个人生活在一起。那么现在就剩她弟弟一个人了?” “不是,小幸住进这边也就是最近两、三天的事。虽然之前也是每天都有来,后来因为宗教姐弟间大吵了一架,之后就半离家出走的形式来到这里了” “跟你一样啊” “哈哈……嘛。就因为这样,虽然我也劝他们和好,但也没有立场说啊。” 风香、幸、海老名小姐。三个巫女全部是离家出走组啊。简直是现代的私奔寺庙。 自己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吗,我突然这样想到。 后来我们又说了一会话,风香就回去了。 我躺在床上。 ——所以说不能睡啊! 不可是好困啊!简直困得不行啊。如果现在不睡觉的话就会死程度的困。 好好好好,用折中案。 稍微睡一会。然后等体力恢复了就找找逃走的时机。要逃跑也是要有精神的。所以总之先睡! 既然决定了那兵贵神速,我把手机闹钟定在1个半小时后,钻进了被窝。 瞬间就沉入了睡眠之海的海底。 4 敲门声 然后又是风香的声音。 “前辈,吃饭了哦——” 睁开眼一看,房间中一片昏暗。窗玻璃外铺满一片群青色。 什么情况?闹铃呢? 我跳起来寻找手机。明明放在枕边了却不见踪影。莫非是教团的人为了把我困在这里……我脑中浮现了这种阴谋论,然而此时,感觉侧腹部有一个硬物。 我咂了咂舌。真是固定的展开。 闹铃响了。按停。然后握着手机就又睡着了。睡着睡着手松了手机落下。在翻身的时候手机就垫在了身下。就是这种黄金模式。 可是次次都完全没有闹铃响过的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到底闹铃真的响了吗。会不会三次里有一次其实没有响。不,这种事想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我看看手机时间,18点58分。最后一班车是19点。再怎么挣扎也赶不上了。 叫出租车……他们会来这种荒郊小村吗。就算肯来,估计车钱也会高得吓人,那可不是能让人高兴的事。 嗯—— 嘛,算了。说真的,我有预感会变成这样。也做好了真演变成这样的场合,就在这里过上一宿的心理准备。当天来回也会很累,那些人看起来也不像坏人。而且如果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和教祖再来一发。 但是必须要有演技吧。风香那个“好好说明就能互相理解”理论,如果不能互相理解的话就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所以不采用。让他们误以为我会入团,明天以后也会住在这座洋馆里。然后明天早上找个机会离开洋馆,只要在房里留下一封信便足够了。 对看上去是我的理解者的风香,也以这样的态度应对吧。而且我本来也没有那么信任风香。因为她一副跟我特别熟的样子或许会造成误解,不过我和风香只见过3次,其中1次还只是和她撞个满怀,她道了个歉而已。虽然她说不打算劝我入教,但是实际上是怎么想的呢。说不定是硬的不行就来软的那套呢。这位风香在叫过其他人以后,又回到了我的房间前。 “前辈,起来了吗?” “我正起呢——你先去把——” “好——” 我起来整理姿容。 一瞬间我也考虑过为了向教团表示归顺,是不是该用上海老名小姐发给我的那套青色人套装。但是全装备上感觉会花很久。大家也都等着呢,而且快要到洗澡的时间了,今天暂且算了。 来到食堂后,除了教祖以后,其他四个人已经都到了。 “教祖大人要怎么吃饭呢” 我边落座,边随口问了一句,胜北先生回答了我的问题 “教祖大人不会和我等下人一起吃饭。每天由当天负责的人把食物送到神殿去。” “当天负责的人……说起来,这饭是哪位做的?” “我,我”站出来的是风香。 “风香吗?” 白饭加味噌汁、炸鱼、海藻沙拉、土豆奶酪,挺能干啊。 “很能干嘛,料理做得很好” “嗯嗯,因为从小就在做了……” 说着,风香的眼神变得很寂寞。我觉得反正又是家人这啊那啊的那些事,就没有深问。 这是,海老名小姐从旁横插一杠 “哎呀,你没用我给你的东西吗” 不好,露馅了吗 因为她的口气比我预想的还要严厉,感觉不回答是不行。这时胜北先生插嘴说 “给的什么?” “就是那些啊,口红啊指甲油啊之类的” “啊……嘛,那些现在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 一句话让海老名小姐收起了她的舌矛。胜北先生,做得好。但是我还是觉得至少你在吃饭的时候脱掉兜帽吧。 “对不起,明天开始我会戴的” 我用谎言道歉。 风香立即问了上来 “哎,从明天开始——前辈,你决定要入团吗?” “嗯。所以说今后还请大家多关照” “哇——今后都能和前辈一起生活了,真开心啊” 从那副欢欣雀跃的样子来看,感觉果然还是他们的同伙吧 胜北先生也很开心。 “哎呀,真是令人欣喜的决定。今晚就是上木小姐的欢迎会了!” 说着,他以嘴角上吊这种让人不适的方式笑了。看来是个不擅长笑的人啊。 “岬小姐,请把啤酒拿过来。啊,上木小姐能喝酒吗?” “好的” “啤酒可以吗。还是要其他的饮料?” “啤酒就好。” 全员的杯子中都被倒上了啤酒。明明其中还有未成年人的。这真是个反社会性势力。 倒完啤酒的风香回座位以后,胜北先生慢慢的开口说 “今天教团的节日又增加了一天。不必说,这指的是多了一位同伴的今天。为了上木小姐今后的活跃!干杯!” 于是开饭了。 话最多的果然还是风香。她真是非常开心的不停在说。特别是和胜北先生的一来一去就像夫妇漫才一样有趣。或许青之教团的大家才是风香出生以来得到的真正家人——我甚至产生了这种感伤的想法。 海老名小姐问了我很多问题。话虽如此,也并不是关心我这个新来的而把话题推向我,而是不知为何把我视为了对手。我没有用那套青色人装备就那么让她不满吗。不管怎么样看来我是和这人不太合得来啊。 幸基本不太说话。按风香说得,她本来就是个不喜欢说话的人。但是她的样子看起来像是抱有什么烦恼,基本没怎么动筷子。 幸终于站了起来。 “对不起,没什么食欲” 这样说着,她准备把还留下一半以上的料理收到厨房里。 “不用忙不用忙,我来做” 负责料理的风香站起来,追往走向厨房的幸后面。真会照顾人。但是要是太关心别人的话不会反而让人觉得烦吗?这也是坐着不动的人给自己找的理由。 “怎么了。难道感冒了?” “没有。但是没什么食欲。要是有食欲了可能会再来吃。” “那我盖上保鲜膜先放进冰箱吧” 厨房传来了两人的声音和把饭菜放进冰箱的声音。 结束以后幸离开了食堂。风香提出要陪她回房间,但是被她坚决拒绝了。 “到底是怎么了” 听到胜北先生的低语,海老名小姐无所谓的回答说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到那个日子了。” 别在餐桌上说这种话啊…… 如此一来,晚饭以这种总觉得那里消化不良的形式结束了。 5 吃过饭是洗澡时间。我是最后一个所以可以很淡定的泡个长澡。反正也回不去了。 穿着女仆装离开脱衣所。在通过食堂前时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我随便看了一眼,是幸正在把吃剩的东西从冰箱里拿出来。 “哎呀,又有食欲了?” 我从背后对她说。于是幸像是在恐怖电影里被袭击了背后的人一样的表情转过身来。 “哎,啊,嗯,是的” 说着,她慌慌张张的把料理搬到桌子上。 我随幸之后打开了冰箱。因为这是个青一色的馆,所以还期待着会不会有蓝色库拉索之类的青色饮料,结果并没有。我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向幸问了一句,她告诉我说是因为“胜北先生说青色1号对身体不好”。 意外得重视健康啊。 最后我用麦茶解了渴。走出食堂时,往坐在饭桌边上的幸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她只是把保鲜膜揭开,完全没有动里面的料理。 我打算回二楼的房间,就向着楼梯走去。路上的墙壁上挂有绘画。我早就察觉到了绘画的存在,但是没空慢慢鉴赏它。我停下来看着那幅画。 青色。 画面左侧有一个忧郁得低着头的男子。其他就没有什么具象的东西了。画幅上其他的空间只是青的渐变。随着向画面右侧推移,开始出现点点白波。是海。这是在表现男子心中的风景吗。 “怎么样,我的画” 不知何时起,胜北先生站在了我的旁边。他没有穿青色斗篷,代之以附有兜帽的深水色睡衣。 有点可爱。 “好青啊” 我打算开个玩笑,但是胜北先生似乎理解成了其他意思。 “青吗……确实我那时候很年轻啊。如今我也画不出这种画了啊” “啊,不对,不是‘青涩’的青” “我明白。开个玩笑而已。” “——哎?” “以梗还梗嘛” “太高端了无法理解” 我抗议说。胜北先生挤出了失败的笑脸。 看着那笑脸我有一种安心感。于是干脆的问了出来。 “现在已经不画画了吗” “嗯,失去了惯用手啊” 果然啊。我后悔不该问这个问题。然而胜北先生换了个说法。 “而且我现在也没有画画的必要了。” “没有必要?为什么呢” “因为遇到了教祖大人……” 胜北先生留下了谜一样的这句话,接着就好像表示问答就此结束一样,转身快步走向寝室的方向。 与教祖相遇和不再画画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呢。 我看着画思考着,当然完全想不明白。 于是我放弃思考回到房间。过了一会,风香和胜北先生拿着扑克牌来玩了。这是修学旅行吗。而且胜北先生作出那样谜一般的姿态离去,这怎么马上又这么欢乐的再登场了。 他们似乎也邀请了幸与海老名小姐,不过被拒绝了。于是我们三人玩了起来。玩厌了以后,我给他们表演了几个朋友教给我的扑克牌魔术。最受欢迎的是(演的像是)没有什么技巧也没有什么机关得用牌切柠檬之后,消失的扑克牌以团成一团的状态从果肉中出现的古典魔术“card in limon”。 结束以后。 “前辈晚安~” “明天也请多关照” 两人离开后,我突然特别困。一看表已经非常晚了,睡吧。 根据从铁路公司的官网上查到的信息,m站的始发车是在8点。我把手机闹钟设定在6点,换上睡衣躺上了床。闭上眼不到1分钟就睡着了。我虽然不善于起床,但是睡觉确是拿手好戏。啊,并不是工口意义上的。 ——。 我醒了。为什么呢。因为感觉房间外面似乎有声音传来。 我躺在床上竖起耳朵。虽然可以听到吱吱的楼梯轻微挤压声,但是这种细小的声音能把人吵醒吗。我应该是听到了更大的声音。 好奇心旺盛的我决定起来去确认一下。 打开房间的电灯,来到走廊上。 几乎同时,走廊上传来了门关上的声音。应该是玄关的门吧。到底是谁啊?这么晚还出去? 我靠着从自己房间里透出来的光亮找到了走廊电灯的开关。 房间的配置如下。在设有楼梯的一侧,离楼梯最近的是海老名小姐,然后是风香。另一侧离楼梯近的是我,然后是幸。 我的房间和幸的房间之间的墙壁有一处凹陷。那里曾放置着一个花瓶。用‘曾放着’这个过去式是因为现在那个花瓶倒在地上。这可能是有人一只手扶着墙在漆黑的走廊上走过的时候,突然墙壁消失,失去支撑的手就把花瓶碰倒了。我应该也是被那时的声响惊醒的。 没有其它人起来的气息。 我也让楼梯吱吱响着下到一楼。点亮玄关大堂的电灯,打开了玄关的门。 黑暗中有两处光源。一处是浮在夜空中的月亮,另一处是在地上闪动的光亮。那是某人拿着手电筒顺着崖边小路跑远。我认识那个背影。那是——怎么会。为什么那家伙会在这里? 什么——的。虽然我想故弄玄虚一下,不过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啊。 我看着那手电筒的光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之后,关上了玄关的门。 然后背后突然有人说话。 “都这个时间了你干什么呢” 我吓得差点跳起来。回头一看,穿着睡衣的胜北先生站在背后。 “啊,我睡不着,就想来吹吹风。” 刚刚看到的东西先伏下不谈。 “胜北先生呢?” “我听见后门的声音,所以醒了” “后门?” 不是玄关? “后门,是那个通向神殿的——” “正是。我起来想去确认一下,看到玄关大堂的电灯开着,来了一看你在这里。” 说起来胜北先生的房间在一楼,离后门很近。 “我没有用什么后门。会不会是有谁趁夜去找教祖大人了” 我开玩笑的说,然而胜北先生一副可怕的表情放话“我没有许可”。然后似乎感到需要进行补足说明,于是这样说道 “圣交已经决定为一天一次。再多就会让教祖大人感到疲劳” “性交?” “写作神圣的交合。这是意味着从教祖大人那里分得海的能量的行为。” 所以说就是性交咯? “今天我已经接受洗礼了。也就说别人已经无法做了吗” “正是” “那今天到底是轮到谁圣交了呢” “是海老名小姐” 啊——所以说她才处处针对我啊。 “如果在意的话要不要去看看啊,我也跟你一块去” 胜北先生稍微吟味了一下我的提案,最后这样说 “不。我自己就行了。你先回房间” 这应该是考虑一旦是趁夜偷跑的话对新人的影响吧。“晚安”胜北先生说,然后向着后门方向顺着走廊离去了。 但是好奇心旺盛的我可不会在此退下。在东扭西拐的走廊里,我藏在拐角处尾随在胜北先生后面,被发现的时候就说“我打算去(在同一个方向上)的厕所”。 胜北先生进入置物间。就是海老名小姐为我取出青色人套装的那个置物间。是有什么需要吗。 我远远的看着他的情况。在半开着的门背后,传来了啪嗒啪嗒的杂乱声响,中间还夹杂有几声骂声。 “混蛋。手电筒到底去哪了” 说不定就是刚才那家伙拿走的。 我进入置物间,从背后对他说 “我帮你找把” 胜北先生回过身来,一副尴尬的表情 “嗯,啊,谢谢帮忙” 两人一起找也没有找到手电筒。据胜北先生说只有两个手电。一个刚才那家伙拿走了。但是另一个呢?我正想是不是回去拿带有手电筒功能的手机时,发现了一个透明玻璃的提灯和火柴。 “这个不是能用吗。不过为什么这里有提灯” “你点着看看” 我用火柴给提灯点火,瞬间灯中出现了一团鲜亮的火焰。 “哇——好漂亮” “好像是利用焰色反应做成的。当年想着用来烘托气氛所以买了,结果落入了买了多余的东西的定番。” 胜北先生一手拿着提灯走出置物间,前往后门。我也亦步亦趋得跟在后面。我都帮你找到照亮的东西了,可不许你说不让我跟来。 打开后门。 后院很黑,只靠从门里漏出的光和月光是不够的,看来带着提灯是带对了。 我们来到神殿前面。 只有一只手的胜北先生手已经被提灯占满了。我就走上前去要替他敲门。可是踏出的那只脚立即陷入了地里。 “呀,什么玩意?” “什么情况” “脚边……” 胜北先生照亮我的脚边。以门为圆心,半径一米左右的半圆内,土地变湿了。上面除了我刚刚踩上去的之外没有别的足迹。 “又不是什么超局部的暴雨,怎么只有这里湿了” “不会是从门下面的缝隙里漏出来的水吧” 我想起了教祖是泡在浴缸里的。如果有浴缸的话,那就应该有向浴缸里注水的设备。实际上我也看见了。 神殿里或许发生了什么。 我牺牲鞋子走到门边,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谁也没有出来。 我试着扭动门把手,然而虽然能够转动,但是打不开门。 “上锁了?” “不可能,那扇门上没有锁” “但是打不开哦” “让我试试” 胜北先生把提灯交给我,自己试着去转动门把手,但是门果然还是打不开。 “那……就是说有谁在门内侧堵上了什么重物让门无法打来咯?” “或者说,是谁从里面推着门” “讨厌,那多吓人啊” “无论哪样,这明显都是异常情况” “要祭出家传宝刀‘用力撞’吗” “也只有这样了。你退后” 胜北先生向着门勇猛的用力不断撞去。在撞了十多次以后,门渐渐的打开了。 室内开着电灯,我们的面前正倒着那个浴缸。看来这就是堵门的那个重物。浴缸里洒出的水像是要逃离我们一样扩散开来。 教祖倒在前方。对刚才的骚动以及蔓到身上的水毫无反应。我们战战兢兢的靠近过去。 “啊”我在震惊之下把提灯掉在了地上。在与地面的冲击中提灯摔得粉碎,玻璃碎片飞散在满是水的漆布和教祖的身体上。 教祖被乱刀刺死。而且被切掉了一只手臂(我不由得看向胜北先生的单手)。虽然被切断的手臂去向不明,但是应该是凶器的菜刀和手电就掉在尸体的旁边。 尸体那苍白的肌肤上,处处附着有接近透明的蓝色液体。这是什么呢。馆里没有青色饮料,所以首先想到的就是指甲油。但是如果是那个的话,这颜色就太淡了,也没有金属亮色点,应该不对。 另外还有更为不可思议的事。 犯人到底到那里去了。 室内只有一个房间。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唯一的窗户开着。 我扔下愣在当场的胜北先生,走到窗边向外望去。正下方乃是断崖绝壁,没有任何能站人的地方。这房子的建设地点选得真极限。左右看去,在外壁尽头虽然可以看到地面,但是到底也不是人能够跳过去的距离。外壁上没有能抓的东西。要说的话,也就是在右侧上方,手无法够到的地方有一根很粗的松树枝干。看来想要从窗户逃走是很难的。 我脑中闪过了密室杀人这个词语。 不,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密室杀人呢。 我回到门口。 在房间入口出翻了个四脚朝天的浴缸是那种四个脚的可搬运类型,应该是叫猫脚浴缸吧。进水是从水源那边引过来的金属管,现在阀门已经关上了,水也停止了。然后,浴缸底部的排水栓紧紧的闭着。 靠近房间入口处的地面已经湿了。与外面潮湿的地面连起来形成了一处水坑。浴缸倒下时的水是完全洒向了房间内部,所以与这个水坑没有关系。 多半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吧。 犯人为了不让人进来干扰,所以把浴缸作为障碍物放在门口。因为装满水的浴缸应该并非人力所能搬动,所以是以首先将它放在门口,然后向里面注水这样的顺序进行的(水管的长度足够)。可是一心扑在杀人上的犯人忘记关水管,结果水溢出了少许。这些水顺着门下的缝隙流出来,形成了室外的那一片湿地。 虽然在细节上可能有所不同,但是从现在阀门与排水栓都关着的情况来看,那片湿地无疑是犯人在室内时形成的。 之后,犯人关上水,离开了房间。但是,怎么离开的?不移开浴缸就无法从门出来。这里面应该是用了什么诡计。 比如用钓鱼线绑在猫脚上,从门下的缝隙那里拉动浴缸。但是装满的浴缸那个重量应该拉不动吧。不,如果以冰或者干冰做润滑的话或许能拉动。之后为了掩饰冰融化的痕迹,故意让水溢出来…… 啊,但是仔细想象,“从门外移动浴缸”系全都不行。 因为门外有那片湿地。 要不在那里留下足迹或者拉动绳子的痕迹在室外操作浴缸是不可能的。 嗯——这样的话那就是只剩下那个方法了。我观察了一下金属制的给水管。阀门那端被固定住无法取下,但是在那根部有几道崭新的划痕。果然是用的这种方法吗。 但是犯人为什么—— 嘛,那些事以后再说。首先得向大家传达教祖被杀的事情。 “总之先把大家召集起来把。胜北先生。……胜北先生?” 回头一看,胜北先生蹲在尸体旁边,泪珠不断从他脸上滴下。看来教祖的死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震动,那样子已经听不到我说的话了。看来只有我去叫大家来了。 6 我把大家都叫起来。三个人都在自己卧室的床上睡觉,或者说是做出睡觉的样子。 向她们说明情况并把她们带到神殿后,三人都和胜北先生一样进入了脱力的状态。看来她们是对教祖大人抱有性欲以上的情感。这时能正常运作的就只有我了,然后就还有犯人? 我想起了亲切的巡警先生的面容,于是提案说 “那个——要报警吗” 谁也没有回答我。 当我放弃要离开的时候,胜北先生猛地站起身来说 “不报警” “哎,那要怎么办?” “我来找到犯人。然后把那家伙——杀掉” 他的手里握着菜刀,眼瞪得直直的。我也做好了随时可以战斗的准备。 “首先去厨房。去那里确定这把菜刀是不是从厨房拿出来的。” 我也正想要这样做。胜北先生,意外的冷静呢。只是这样的话情况就更为恶劣。 “我也要一起去” 我们留下三个巫女,离开了神殿。 在到达厨房之前,我们都没有说话,到达以后只说了几句。 “果然这是从厨房拿出来的啊” 收纳在流理台下方空间里的菜刀消失了。 “也就是说,是内部犯了” “虽然我也不想这么认为,但是应该就是了。外部侵入的贼不可能会从这么深处的厨房里取得凶器。手电也是一样。” 我们回到神殿,然而那里并没有幸的影子。 “海野小姐到哪里去了” 胜北先生问,海老名小姐回答说 “在你们出去后,她脸色大变跑了出去” “什么,逃掉了吗!” “‘脸色大变’是你的主观看法吧。会不会只是普通的不舒服” 风香为她辩护。海老名找碴一样猛瞪向风香。但是风香只是春风拂山岗般随她去。看来她们两人也基本恢复了平静。 “总之”胜北先生说“现在开始我要在食堂挨个问话。第一个是海老名小姐。岬小姐和上木小姐请去寻找海野小姐” 胜北先生手中依然握着菜刀,当时的气场让人无法拒绝。 我和风香按他所说去寻找幸。按照风香“可能是看到尸体而感觉不适”的推理,我们先去厕所看了看,但是并没有人。 然后到幸的房间一看,结果直接找到了。 “小幸,你怎么突然跑了?” 风香声音中九成的关心里混有一成的怀疑。 “对不起,感觉不太舒服……” 幸的回答和风香的预测相同。 “我倒还好,胜北先生和海老名小姐可是在怀疑你哦” “怀疑——我才没有杀教祖大人!” 说话总是像低语一样的幸少见的高声叫喊。 我们在门口这样说着,海老名小姐沿着楼梯走了上来。 “下一个,你们仨那个都行,赶紧去” 我们互相看看。 我有些话想和幸两个人单独说,所以没有自己报名。然后消极的幸也不会举手。于是正如我所想,风香去了。 风香走下楼梯。见海老名小姐回到自己房间,幸也要关上房门。此时我立即拉住把手不让门关上,幸对我的行动显出了露骨的害怕。 “干、干什么” “我有点话想和你说” “现在我不太舒服……” “是关于你弟弟的事” 她的喉头涌动了一下 她把我让进了房间,然是没有请我坐下。 木地板上有一块青色的污渍。说起来她好像是说过指甲油的瓶子掉在地上摔碎了。 “我的弟弟怎么了?” 幸看来是要装到底,于是我突然扔出了炸弹 “刚才我看见他从玄关出去了哦” 于是一发击沉。 “是吗……被看见了那就没办法了” 幸坐在床上,低着头说道 “日那家伙,还以为我是被关在这里的,跑来救我了。在上木小姐的洗礼结束以后,我完成神殿的扫除回到了房间。然后突然日从壁橱里跳了出来。我吓了一跳,手里的指甲油的瓶子掉在地上摔碎了。” 那时就是因为日在房内,所以幸只能把门打开一条缝。 “日君怎么知道哪个是你的房间的?不,在那之前,他怎么进到馆内的?” 按幸所说,事情是这样的。 日君被胜北先生赶走以后,立即拿着梯凳回来了,然后用那个翻过围墙,藏身在庭院的绿化带里。他在那里监视着窗户,然后在二楼的窗户中发现了幸的身影。日君从开着的一楼窗户侵入,来到了那个房间。可是幸去参加我的洗礼了,并没有在房中。于是他就藏在壁橱里等幸回来…… “我又一次向他说明了自己不是被关在这里,而是出于自己的意志留下的。但是日怎么也不接受我的说法,闹到最后竟然说出‘那我也要和姐姐一起住在这里’。怎么劝他也不走,所以我故意留下一部分料理,悄悄的带回房间……但是也不能总是这样持续下去。就跟他约定明天肯定回去,然后让他在大家都睡着的时候回去了。” 不过他碰倒了花瓶把我吵醒了。 “于是呢,你真打算回去?” “嗯,因为约好的” “那真是好事呢。家族还是要珍视” 我顺着当时的话头随便说了两句,然后幸突然激动起来 “不要说得你好像很懂一样!” 我被那气魄震住了。 “只要没有那家伙我也能放手去做很多事的……为什么我必须在这个岁数上扮演母亲的角色啊!” 原来如此,这就是姐弟吵架的原因吗。虽然有很多想说的,暂且还是闭嘴吧。 这是,门被敲响了。 我心中想着得就了,一开门,风香站在门外。 “那个——我听见了什么很大的声音……下一个,小幸前辈,拜托了” “我去了” 幸把我推到门口,然后走下了楼梯。 风香担心的问我 “你们说了什么啊” “秘密” 风香满脸疑惑,但是并没有进一步问下去。 我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有一件事忘记问幸了。 ——你觉得杀死教祖的是日君吗? 幸会怎么回答呢。嘛,说真的我也不会问。 在等待的时候,因为有些东西想要确认,所以用手机查了一下维基百科。结果,一个谜团冰解了。原来如此,那个果然是那样的啊!我充满感慨的看着放在桌子上的指甲油。透明的玻璃小瓶中,盛放着混有金属亮色的青色液体。 这时有人敲门,开门看到是幸。 “下一个,轮到你了” 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幸就回房了。 我走下楼梯,敲响食堂的门。 “请进” 开门看见胜北先生不悦的坐在桌子边。菜刀就放在旁边,一副任何时候都可以转入攻击的态势。 “坐下吧” 我边想着这怎么有点像是打工的面试呢,边在胜北先生对面落座。 “我就单刀直入的问了,是你杀的吗?” “不,不是” “那么你有没有觉得谁可能是犯人?” “没有” “你在洗礼结束后到刚才发现亡骸的这段时间里,曾经靠近过神殿吗?” “没有。你也问别人这些问题了吗” 质问惹来了质问,胜北先生似乎也有点措手不及,但是还是诚实的回答了我 “嗯。海老名小姐和海野小姐告诉我说没有靠近。当然我自己也没有” “嗯?那风香呢?” “她今天负责给教祖大人送饭,所以去了神殿一次。当然据说那时教祖大人还活着” 说起来现场留有空了的食器。 “——那我继续问了。再问一遍,是你杀的吗” “刚才我不是说了不是吗” “不,我认为就是你” 他的态度变得奇怪起来。 “至今为止都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教祖大人、我、海老名小姐、海野小姐、岬小姐一起这样快乐的生活过来了” 如雨滴一般的话语零落。 “然而,你出现的这天就发现了这起事件。那么认为是你杀的不就是最自然的吗。刚才你为什么在玄关?难道不是因为结束犯罪想要逃走吗。动机的话可以想到许多条,比如说被强制洗礼,或者想让岬小姐回到亲人身边……” 想法很合理。如果我站在胜北先生的立场上的话也会有一样的想法吧。但是我并不是犯人。 “你,不,你这厮是恶魔。被你的色相所骗,请你进入这个家来是我的失误。所以我也要负起责任把你——杀死!” 胜北先生抓起菜刀,绕过桌子向我砍了过来。 我用电击枪的凹陷部分挡住刀刃,同时放电。 胜北先生啊的大叫一声放开了菜刀。 我一发正拳打在他的心口 胜北先生晕了过去。 “对不起,犯人我会找到的” 我没收了菜刀,回到自己的房间。 嗯? 不知为何有种违和感。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就像什么东西消失了一样—— 我用了大概1分钟的时间,才发现是青色指甲油的小瓶消失了。刚才离开房间前还有的,可是现在不见了。 是被谁拿走了吗?可是为什么要拿那个? 此时我脑中灵光一闪。 原来如此,是这样的吗! 我翻找自己的背包,取出装有侦探的七种道具的盒子。当年看到在网上卖19800元,一时冲动就买了,结果并没有什么卵用。然后因为这次的事我把这套东西带来,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让它派上用场。这次是它们第一次活跃的机会,我兴奋的解开了盒子的封印。 首先是透明手套。这样就不会在证据上留下指纹。然后因为是透明的,所以也不会被对方发现自己有什么样的打算。……怎么感觉这东西比起侦探更适合犯罪者呢,这就先放在心里吧。 总之我在双手上戴上手套,轮番拜访了三个巫女的房间。谁也没有睡着,在这种情况也睡不着吧。 我对她们说 “是胜北先生派我来的。能请你们把指甲油交给我吗” 风香有些不安。 幸有点害怕。 海老名小姐是觉得麻烦 小瓶都是以手递手交接过来的。 幸的瓶子应该摔碎了才对,我关于这点询问她,她说她本来就有两瓶。 这样一来,我手上就有了3个指甲油瓶子 我从盒子里取出第二件道具。指纹检出套装。刚买回来的时候,为了试试效果,我检测了一下自己的指纹,没想到取到的指纹意外的鲜明,感觉不愧是花了19800元买的。那时我取到的指纹还保存在收集册里,所以这次如果检出了的话也可以鉴别出来。 你可能觉得这样的话直接检查一下留在现场的菜刀和手电不就好了吗,可是那两样东西都是这个家里日常都在用的东西,所以我觉得不管谁的指纹留在上面也不能构成任何证据哦。 所以我代之检查了三个指甲油小瓶。 指纹的检出状况和指甲油的残量如下 风香的指甲油小瓶 瓶体部分——我的指纹,指纹a,指纹b 旋转盖——指纹b 残量——满(已开盖) 幸的指甲油小瓶 瓶体部分——指纹a,指纹b,指纹c 旋转盖——指纹b 残量——七成 海老名小姐的指甲油小瓶 瓶体部分——指纹a 旋转盖——指纹a 残量——五成 好了,这样犯人就被筛选到1个了。 嘛,话虽如此—— 谁杀了教祖什么的,对我来说根本就无所谓啊。对不起,前戏有点太长了,那就差不多进入正题吧。 我回到案件现场。捡起了掉在尸体边上的手电。使用它在某个地方寻找,最终发现了被切断的教祖手臂。 就这样了,星期三等你哦,青野先生。 星期三,下午三点左右。 青野把菜刀放进包里,离开了破破烂烂的公寓,走向荔枝居住的高级公寓。每次这个时候他心中就会因为这个住宅的落差产生劣等感。将每天工作16小时得到的那点微薄的薪水都挥霍在买春上,这样的生活还能过到几时呢。然后却无法停止,停止的话自己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用呼叫器让荔枝打开入口的门,他乘着电梯来到707号室。 按响门铃以后荔枝出来,开口第一句就是 “读了吗?” “读了哦” “知道是什么了吗?” “明白了哦。于是那个传说中的东西在哪?” “这边” 青野脱下鞋子进入房间。荔枝领着青野来到厨房。厨房的地上放着一个大型冷藏箱。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根手臂。 “这就是被切下的教祖的手臂?” “是啊” 青野从包中取出菜刀。 “你想怎么吃?” “我也不知道啊。就交给你这个专业的了” “我也没做过这种料理啊……嘛,总之先做个刺身试试把” 青野开始准备工作。 青野是一个职业料理人。虽然说是这样说,但是并不是三星饭店的主厨啊,高级料理店的厨师长啊之类的高端角色。过去他也曾以那些为目标,然而在梦已经破碎的现在,他只是过着白天在快餐店,晚上在色情饭店的厨房工作的每一天而已。前者暂且不提,到后者来的客人没有真是想吃料理的。为生活所迫做着不想做的工作。青野的梦想已经如同许久不磨的菜刀一般失去了光泽。 就在这种工作中,青野遇见了荔枝。荔枝和青野工作的那家色情饭店的店长认识,那天一个店员因为感冒请假了,于是荔枝就作为救火队员顶了上去。荔枝比店员中的任何人,不,比青野至今的人生中遇到的任何女性都要美丽,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很在意她。 那种感觉转变为明确的恋心的契机,便是某天一堆醉醺醺的人来到店里,点了荔枝的女体盛刺身。点这个的客人虽然并不多,但是姑且也是正式菜点之一。但是这对于青野来说是难以忍受的苦痛。他觉得这样对待食品,简直是舍去了作为料理人最后矜持的行为。 但是现在这就是青野的工作。在色情饭店的厨房里做些谁也没有期待的料理,偶尔作为保镖进入场内——这就是工作。既然是工作,那就必须去做。 青野在厨房里,和全裸躺在服务车上的荔枝两人单独在一起。 青野切着鱼。为了更容易放在身体上,能透出体色而切得比普通更薄。这样的话就失去了味道与口感。 他把那些薄薄的刺身默默的铺在荔枝的身体上。 回过神来自己竟然在哭泣。是把白身鱼和洋葱搞混了吗? “你为什么哭?” 荔枝问 “不,没什么……” 他逞了下强,但是却无法停止河堤的崩坏。 青野吐露了自己的心思。荔枝默默的听着。青野突然有些在意,便问 “你不讨厌吗?” “当然讨厌了。但是讨厌换来的是他们付的钱嘛。是工作啦,工作。” 真强韧啊,青野想,比自己强多了。 青野消沉下去,然而荔枝这样对他说 “真想吃你做的料理啊,以后给我做点吧” 店关门以后,青野来到荔枝的公寓展示了自己的手艺。荔枝叫着好吃好吃吃得一干二净。青野重又想起了那忘却许久的料理的喜悦。 然后,青野付了5万元,和荔枝做了。 事情进展至在荔枝的房间的牙刷架上添置上青野专用的青色牙刷并没有花多长时间。 所以青野在每周周三的下午,快餐店那边不排班,在荔枝从高中回来到自己到色情饭店上班的这段时间里,享受着短暂的相会。一次5万,一个月有4~5次周三,一个月20余万。对于贫穷料理人来说这是一笔严酷的支出,但是不想放手荔枝的青野,即使在休息日也在快餐店那边排上班,硬是撑了过来。 于是说,荔枝常常会拜托青野来料理一些从其他客人那里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弄来的稀有食材。 最近他们两人之间流行的是事先猜测那食材是什么的游戏。以前都是用短信发几个提示这种程度,这次的谜面变成了本格的小说形式。 读过手记,解开了谜的一部分的青野,推理出了这次的食材莫非是切下来的教祖的手臂。所以为了对抗那应是相当坚硬的皮肤,他开始磨起了菜刀。 青野的推理是正确的。 “教祖是乌贼,这一点果然是被看穿了啊~!” 听到那中性的声音,青野回头一看,是把胸部放在厨房与餐桌之间的吧台上的荔枝。 “那是相当明显的嘛” 青野边洗着比自己身高还要长的触手边说。 “所有记述都透着一股教祖是乌贼的气息,但是决定性的还是那句‘此时,青之馆里除我之外,还有5个人’。一般来看,就会觉得是指风香、幸、海老名、胜北和教祖。但是这时日已经潜入了馆内,所以这里面就有一个不是人类的家伙存在。这除了是情报量上压倒性不足的教祖以外就不可能是别人了” 在洗礼那段,男人的言行都是出自胜北吧。文中也说了为了知道胜北的想法,在洗礼期间荔枝也注意着他。 “如果不是人类的话那是什么呢。答案以逻辑来推的话虽然无法得到单一的答案,然而从‘和海有关系’,‘皮肤白得透明’‘手臂很长’这些来看,嘛,基本就是乌贼吧” “虽然常说乌贼有十根脚,实际上那是手臂呢~” “嗯,其中有一根或者两根被成为生殖腕,用于将精荚传递给雌性。据说也有用生殖腕弄伤雌性,将精荚埋入其中的暴力乌贼……” 文中也有“用于插进雌性的身体里,输入精子的管子”这样的话。 “严格来说那不是阴茎而是一根臂,但是因为也是用于生殖的器官,所以用‘男性器’来形容也没错吧” “是啊。有凸凹的吸盘真是舒服极了。那真是可以进至今为止的best three的做爱了” 荔枝脸上浮现出陶醉的表情。青野有点嫉妒。 作为叙述性诡计其他还有: “在我脸上喷射出了充满墨鱼腥味的液体。”也就是,墨鱼墨汁。 “不,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密室杀人呢。”,也就是说,教祖不是人。 其他还有几处,青野就割爱不多说了。 “话说回来,这么大的乌贼是怎么跑到陆地上来的” “这件事后来胜北先生和我说了。他因为交通事故失去惯用手以后,因为无法如意进行绘画,在失意之中跳入了过去曾经作为绘画题材的m海。” 青野对那种心情十分理解。自己如果失去了味觉的话,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自杀吧。即使是与梦想渐行渐远的如今,果然料理还是自己的生存价值所在。 “但是他没有死成。从海底突然浮上的巨大乌贼的触手把他带了出来。他从这件事中感觉到了命运。说起来,他虽然是个小有名气的油画画家,但是暗地里也有在画触手工口漫画。他十分喜爱触手,曾经用自己画的触手漫画自慰。” 究极的自家发电。永动机。 “他选择自杀的最大理由也是无法画出‘在性的方面’无法让自己满足的作品。对这样的他来说,救下自己的巨大乌贼无疑就是神明。如果无法画画了,那就在现实里再现!他用油画积攒下来的财富聚集起海洋生物研究者与水族馆职员,建设了为虚弱的乌贼延命的装置与饲养乌贼的设施——也就是“神殿”。 文中虽然没有提到,不过神殿里有类似水族馆那样的大水槽。里面总是充满新鲜海水。圣交时为了让乌贼与巫女容易交合,会把它从水槽里移动到浴缸中。这个时候为了不让乌贼缺氧,就会用从水槽那边接过来的水管给浴缸注满海水。地面铺有防渗性能优秀的漆布,而且有排水沟,所以结束以后只要简单的拔掉浴缸底部的排水栓排水就可以了。 建成这种设施,可以成功饲养乌贼,教会它触手y,然后就让召集来的女人与它交合。取宗教这种形式,是因为比起直接说“与乌贼做爱”来,“从教祖大人那里分得海的能量”这种附会上一些理由的做法更容易让人接受。嘛,这也算是一种遮羞吧。教团的颜色选为青是因为自己本来就喜欢青色,而且自己被乌贼救起的时候海中的青色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原来如此,乌贼的情况我明白了。但是杀死它的犯人是谁呢?” 荔枝坏笑着。 青野再次思考起来。 在手记最后荔枝的指甲油被盗了。发现这一点以后荔枝收集了全员的指甲油进行指纹检测。然后看着结果说了一句话“这样犯人就被筛选到1个了”。 完全想不通。指甲油又怎么样了呢。从风香持有的指甲油瓶子上检出了荔枝的指纹来看,从荔枝的房间里取走指甲油的应该是风香。但是她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要说其他能与指甲油扯上关系的东西,就是附着在教祖尸体上的“无限接近透明的蓝色液体”了。那似乎不是指甲油,但是这样说来那究竟是——不,等等。那是那种意思吗。这样的话——不行。这个事实和犯人是怎么关联起来的完全想不明白。 “虽然密室诡计我是明白了” 青野不服输的低声说的这句话,荔枝有所反应 “嗯,那个只要明白教祖是乌贼的话,瞬间就明白了” 青野指着已经洗干净放在案板上的触手说。 “犯人在这条长触手前端打结做个了圈,然后像是套圈以后勾住窗外那棵松树的树枝,然后就像泰山以后抓着触手,跳到了神殿边上的悬崖上” “大正解。犯人应该是首先试图切断金属的给水管来当作绳子用,结果太硬了菜刀根本切不动。所以就用乌贼的触手当作替代品。安全脱出后,犯人似乎是想要把它扔进海里,但是因为太暗了看不清,挂在了悬崖的半截腰上。我回收了那触手,装在从渔港那边要来的冷藏箱里带了回来。这回这么费劲,我觉得应该可以带一点战利品回来也没关系的。” “到这里我还是明白的,但是之后就……这种泰山跳跃,只要鼓起勇气谁都可以做到。啊,只有一只手的胜北应该不行” “不,就算只有一只手,只要下定决心还是可以做到的。但是犯人为什么——啊,现在可以泄底了吗” “嗯,虽然不甘心,但是我投降了” “那我继续说了。你觉得犯人为什么要做出密室?” “为什么——” 这么一说,青野才发现自己没有从这个方向想过。自己只是解开了密室诡计就满足了,但是确实啊,为什么? 最常见的犯人做出密室的理由就是让杀人看起来像是自杀。但是这次不是。因为就算无视尸体的状态,一般人也不会觉得乌贼会自杀。特别还是用菜刀自杀的。 “是不是因为就是想做个密室?” “要是因为那种推理小说一样的动机的话,搞这种诡计风险也太高了啊。要是树枝折断,或者说绳圈松开的话,那可就沉到一片漆黑的大海里去了啊。犯人是有不这么做不行的理由的哦” “不这么做不行的理由?” “嗯,犯人为了不让别人打扰。把灌满水的浴缸堵在门口,以让别人打不开门。然而在结束犯罪后,为了出门正要把浴缸移开,正在这时——” “对啊,你和胜北先生来了!” “正是如此。于是无路可退的犯人最后就只剩从窗户逃跑这一条路了” “他是突然想到泰山跳跃吗?” 要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相当厉害啊。 “嗯,我也很在意这点所以问了下犯人。于是,她说本来他就知道窗外有松枝伸过来,但是之后的事就是即兴之作了。人类一旦被逼到尽头了还真是能想到很吓人的事呢。” “嗯,等等。这么说你和胜北就不是犯人了啊” “嗯,确实是这样,不过还是严密的推理一下吧。因为在我们之前或许也有人来过神殿。比如说如果胜北先生是犯人吧。他杀死教祖要离开神殿的时候,有人敲门。情急之下他做了泰山跳跃。撒谎说听到后门处有开门声音,然后若无其事的和我一起发现尸体——这样的话就无法把胜北先生除外了。当然我也是一样。” “但是除了风香,大家不都是作出了自己没有去过神殿的证言吗。风香在把食物送去的时候教祖还活着,所以和这次的事件应该是没有关系。敲门的人又不是犯人或者有别的什么隐情,没有必要撒谎吧” “太天真了啊。你想想,因为崇拜的教祖被杀,怒气冲天的胜北先生手里拿着菜刀哦。要是有什么被怀疑是犯人的言行,可是有可能被杀掉的。就算因为什么理由到神殿去了,这时也不会说的。” “确实如此。那么要怎么解释呢” “就是门前那块湿地啊。在我的脚踩上去之前,上面都没有任何足迹的。” “啊,是啊” 没有利用门下的缝隙来移动浴缸的根据,在这里也生效了。 “正如文中所说。那块湿地是犯人还在室内的时候形成的。另一方面犯人听见有人敲门,慌慌张张逃走了。所以,就形成了湿地形成后才有访问者前来这么一个顺序。于是说,湿地上应该会有访问者的足迹留下才对啊。但是上面并没有。所以没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神殿,把犯人逼入进行泰山跳跃的可以确定是我和胜北先生。这样一来我和胜北先生就不是犯人。进一步说,在那之前就离开了洋馆的日君同样可以排除。” “原来如此——” “正如胜北先生所说,从菜刀和手电的来源来看肯定是内部犯。那么剩下的就是风香、幸、海老名小姐这三人。这时就到指甲油的小瓶出场的时候了” “嗯,那个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先从谁偷了我的指甲油这件事开始说明。在那个房子里,附有我的指纹的指甲油瓶子只有一个。那个瓶子在风香手里,所以偷走它的是风香。我明明一次都没有用过,瓶盖却已经打开过,是风香为了隐瞒从我这里偷走这件事而打开了盖子。她做梦也没想到我会带着指纹检出套装” 果然不能信任她,荔枝低声说。 青野也想到了这点。但是偷指甲油又能做什么呢。 “先整理一下哪个指纹是谁的吧。首先海老名小姐的瓶子上只有指纹a附着,所以可以推出指纹a是海老名小姐的指纹。她是物品管理员,就像给我的一样,她给大家都发过指甲油,所以所有小瓶上都有她的指纹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接下来风香的瓶子上除了我的指纹和海老名小姐的指纹,还留有指纹b。所以指纹b就是风香的指纹。那么剩下的指纹c就是幸的指纹了。这里希望你注意一下幸的瓶子上的指纹的附着点。 瓶体部分——指纹a,指纹b,指纹c 旋转盖——指纹b ↓ 瓶体部分——海老名,风香,幸 旋转盖——风香 “咦,盖上只有风香的指纹啊” “是的。要开关瓶盖的话必然会附上指纹。如果平时就有用那个指甲油的话,瓶体和盖上都应该附有自己的指纹。但是两边都附有的是风香的指纹而不是幸的。” “也就是说,幸所持有的那瓶其实是风香的……?” “是啊。就像风香偷走了我的那瓶一样,幸也偷走了风香的那瓶” 青野陷入了混乱。 “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里就和附着在尸体上的‘无限接近于透明的蓝色液体’有关了。我查了一下维基百科,乌贼的血液是青色的哦” “哦哦,因为里面不是含有血红蛋白而是血蓝蛋白” 血红蛋白是人类等红血球中含有的铁蛋白,作用是搬运氧气。人类的血是红色就是因为这个血红蛋白是红色的。另一方面,乌贼的血中没有血红蛋白,代之含有血蓝蛋白这种铜蛋白,所以是青色。 话虽如此,但是料理市上卖的乌贼也很少能看见青色的血。因为血蓝蛋白只要没有和氧气耦合就是无色透明的,而乌贼被搬上陆地的这段时间里是在不断消耗氧气的。如果有新鲜的乌贼的话,趁活着料理的时候应该就可以看到了——这次无疑就是这种情况了。但是在那种场合里,血也不是像人类的血那样鲜艳的红色,而只是淡青这种程度罢了。 “那个谜之液体的真想就是血。但是乌贼的血是青色的这件事,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不知道的人或许就会错认为是别的什么东西。比如说指甲油这类” “咦,但是那颜色很淡,而且里面也没有金属亮点,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吗” “如果是我的话确实是。这并不是说我的观察力有多优秀哦。因为我是第一发现者,所以知道浴缸里洒出来的水是像沿着地板爬过去一样到了那边的,也知道尸体周围飞散的玻璃碎片是来自提灯。但是之后来的人就不一样了。水啊,哗啦~” 荔枝摆出了一个ソーラン节的姿势。 “她们可能以为水是从上面泼上去的所以稀释了指甲油,也可能以为玻璃碎片是来自指甲油的小瓶。风香和幸误会了。她们以为犯人因为过失或者故意把指甲油掉在尸体附近摔碎了。 第一发现者与后来的人眼里映出的现场是不同的。 “幸很焦急。她因为日的那件事把小瓶掉地上摔碎了,而且手里也没有备用品。这样下去没有指甲油的自己就会被怀疑。” “对啊,所以她才从现场跑掉了” “嗯。她首先应该是去置物室找过了。但是正如白天的时候海老名小姐所说,已经没有存货了。这时她选择了从风香的房间里拜借这条路。” “然后下一个焦急的就是风香了。所以她慌忙偷走了你的那瓶” “就是那样。可是犯人肯定不会产生这种误会,因为那刀刺过去的时候肯定看见蓝色的血液飞了出来嘛。所以说,四处奔走取得指甲油的风香和幸不是犯人。” “所以剩下的海老名就是犯人了” “嗯。我跟她说了这番推理以后她就承认了自己的犯行。说什么都是我的错。因为我的错没法进行圣交,欲火焚身之下晚上去找教祖,然而教祖完全不理她。按她所说,都是因为我诓骗教祖。不过确实和我做了一次以后,就不会再把那样的欧巴桑放在眼里了” 竟然能把乌贼也收服,荔枝真是可怕。 “于是海老名小姐想‘不能为教祖所爱,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自杀吧。但是也要把教祖带走’,就从厨房拿来菜刀,胜北先生听到的后门的声音就是这时发出的。她为了不被别人打搅,把浴缸作为障碍物挡在门前,然后刺死了教主。因为是全裸状态所以衣服上也没有沾上血。然后教祖死后,就像是咒缚解开了一样,她突然恢复了正常。觉得干嘛非要和乌贼殉情呢” 真希望她能更早发现这点啊,青野想。 “她用手帕擦干净身体,穿上衣服,想从门出去。这时我和胜北先生来了。她觉得被发现了的话,在最坏的情况下可能会被杀,于是就用偶然想到的泰山跳跃的诡计从窗户脱出,趁夜回到主馆,钻进了被窝。沾有青色血液的手帕扔进海里了。” “之后呢” “温柔的我劝她在胜北先生恢复意识之前离开洋馆。她似乎也早有这种想法,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不过如果就这样让她走了,可能怀疑会落在我身上,所以就让她留下了一张字条‘杀死教祖的是我’。在她走后,胜北先生醒来,我把那张字条给他看了,而且告诉了他我的推理。他原来就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接受了现实。可是因为晕过去一次让他的头脑清醒下来了把,他并不打算去追海老名小姐。 第二天早上,大家举行了葬礼。在早上阳光的反射下闪着光还于大海的教主身姿还真是相当让人感动呢。” “大家这以后打算怎么办?” “幸回家去了。胜北先生留在青之馆内,为用左手也能画出理想的触手漫画而努力。风香也留在那里。” “哎,真的吗” “真的。嘛,那俩人也挺配,不也挺好的吗” “风香的母亲还会继续寻找她吗” “可能吧。但是我不会把地址告诉她。it’sfamily affair” 青野边说边动手,话题结束的时候,正好刺身也做好了。 两人来到餐桌边。 “我开动了~” 两人将刺身放入口中。 “呜哇,这真没法吃啊” “好咸” 据说大王乌贼之类的巨大乌贼为了得到浮力,体内含有大量的氯化铵,所以有独特的涩味 “剩下的油炸把。果然触手比起做刺身还是更适合油炸” 可是就算油炸也去不掉涩味 “看来也不是什么都是只要大就好啊。喂,你也别硬撑着吃了” “不,要吃。这个乌贼是和不付钱就跟我做爱的无礼者。所以我要让它用身体赔偿我” 荔枝这样说着,对着乌贼的身体咬了下去。 自己要是没钱了也会被吃掉吗,青野突然感到了原始的恐怖。 绿色——推理小说的御用颜色 第二卷 彩虹牙刷绿色——推理小说的御用颜色 a 周四,晚上7点,707号室。 上木荔枝关上淋浴头,擦拭着如鲜血般赤红的波浪长发走出了浴室。 把毛巾放在洗脸台上,在镜子前面摆了个pose。前面,转一圈,后面。嗯,点点头,我果然很性感。 用浴巾和吹风机除去残留的水分以后,穿上内衣,在脸上抹上化妆水,走到了起居室里。 在那里做了普拉提。那是一种像是把锻炼重点放在深部肌肉上的瑜伽一样的运动,也是荔枝保持柔软肢体的秘诀。用身体在室内立起了种种雕塑。 运动结束后走向厨房,打开冰箱。冰箱里主要是种类丰富的饮料和小零食。把可乐倒进杯子里,一口气喝干以后,豪快的打了个嗝。 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打开电视。随便换了换频道,发现正在放动画。虽然是面向小女孩的片子,但是导演也是很懂的人,所以同时深受阿宅们的支持。片子里设定是改变基因,在头发里植入叶绿素的女主人公正操纵植物与邪恶组织战斗着。荔枝曾经cosy成她做爱过。 或许是想起了那时候的事,关掉电视,脱去内裤,靠在沙发上,双腿紧绷,玩弄起自己的股间。凌乱的呼吸,偶尔露出的娇喘。不断加速的手部动作,然后—— 荔枝高声叫着高潮了。 精液啪啪的射在卫生纸上。 四肢放松躺了一会,等呼吸恢复以后跳起来走到洗面所。接着可以听到水流动的声音。 我用卫生纸擦了擦自己的阴茎。 荔枝回来以后穿上内裤,又穿上睡衣,接着拿起了手机。双手如同怒涛一般连打写成一封邮件发出去。收件人那栏里写着“绿川先生”,邮件内容如下。 ——我可能被偷窥了。虽然不知道是偷拍还是偷听。—— “被偷窥”这个词让我心跳。确实我从头到尾看着荔枝洗澡,做普拉提,喝可乐,自慰。但是……荔枝的手机响了。是来自“绿川先生”的回信。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荔枝又一次猛烈敲击着手机打出回信。这次的回信相当长。 ——好像有人趁我不在潜入我的房间里了。 一开始是发现发夹和耳环这些东西的位置变了,觉得有点奇怪。 但是有一天发生了决定性的事件。回家以后,公寓入口处的信箱里塞了一个超市的塑料袋,里面装了蛋黄酱,还有一张写着“好像吃完了就给你买了”的字条。因为觉得很恶心我就扔了,但是不打开我家冰箱看是不会知道这种事的吧。 所以我觉得有人潜入进来了。因为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丢失,所以应该不是闯空门的,是跟踪狂吗?我觉的害怕,就找物业给我换了锁。 但是犯人不也有可能留下了点什么“纪念品”吗。像是小型摄像机或者窃听器什么的。我就想请绿川先生帮我找出来啊。你看你不是专家吗?(笑)—— 我苦笑。专家又算什么。不管对手是谁,我都有绝对不被发现的自信。 很快到了睡觉的时间,荔枝进入洗面所,从彩虹牙刷中取出红色那支刷了牙。刷完牙,关灯进入寝室。 我也行动起来。 荔枝躺在附有天盖的床上闭上了双眼。看着在小灯泡映照出的荔枝的睡脸,下身又勃起起来,于是我开始了今天第二次的自慰。 b 我的名字叫伊森键彦。 经常被人说这是个奇怪的名字。这个名字是锁职人的父亲给我起的。父亲对自己的工作非常骄傲,希望我这个独子能继承他的事业。 我最后也做了锁相关的职业,但是并没能回应父亲的期待。要说为什么,就是因为我的工作不是制作锁而是破坏锁。也就是闯空门。 因为闯空门而小有钱财的我,搬到了某高级公寓的706号室。 隔壁707号室里,住着一个头发特别显眼的女人。她虽然是个美人,但是并没有触动我的心弦,所以我也没有积极得接近她。可是,以某件事为契机,我开始对她在意得不行。 她会把男人带进那个707号室。不,如果仅仅如此的话完全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一般都会觉得是家人或者恋人吧。 但是,男人有三个(仅我目击到的)。年龄相貌都不同,感觉并无血缘关系的三个人,分别在不同的夜里进入了她的房间。这就很奇怪了,肯定有内情。那是什么呢?我无法压抑自己不断涌出的兴趣。 我本来就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去闯空门有一半原因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看到漂亮的房子立即就想进去看看。 但是对女人进行突击采访并不是我的风格。我是一个闯空门的。趁她不在潜入她房中安装窃听器……虽然我想这么做,但是也没那么简单。这里不愧是高级公寓,装有防盗性能极强的门。就算是我,要正面挑战这扇门也没有胜利的自信。 高级公寓的墙壁也很厚。我靠上去听听,什么声音也听不见。要是像大众公寓那样更薄一点就好了。这时,我有了灵感。 墙壁过厚的话,只要把它挖薄不就好了吗。 虽然这个想法听起来有点傻,但是也是一个单纯明快,最能达成目的的手段。 但是挖墙的时候发出的声音要怎么办?说起来前些天,我在公寓前碰到了那个女人,在随意闲聊中听说她下个周末要出去旅行。就趁那个时候进行作业吧。 兵贵神速。 我立即去百货商店买来了木工用具。之后在网上查了一下,有一种叫做拾音麦克风的东西,可以把穿墙过来的声音放大,于是我在小胡同的奇怪电器店里购入了这东西。 周末来了。在盛夏的阳光与令人厌烦的蝉鸣声中,我躲在电线杆后门盯着公寓入口处。女人出来了,她并没有发现我,在阳炎中走向了车站的方向。 目送她的背影离去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开始工事。我慎重的破坏706号室与707号室之间的墙壁,到了周日上午,那面墙基本被我挖成了薄纸一枚。我把拾音麦克风贴在了上面。 虽然明显在退房的时候这会是一个问题,但是反正我也不是那么正经的人,只要逃跑就好了。 到了晚上她差不多该回来的时候,我心中充满了兴奋。突然传来哪里的房间玄关的门打开的声音,让我心头一跳。以前从没听到过别的地方的门的声音,这肯定是隔壁了。挖薄墙壁的效果如实体现了出来。反之,对方也更容易听见这边的声音。这以后必须要注意安静的生活了。不过本来她也不太可能会想到邻居会把墙壁挖薄吧。 哎呀,现在不是关心这些事的时候。我兴冲冲得戴上连接拾音麦克风的耳机。 令人感动。 什么声音都能听见。扭开水龙头,水流动的声音。取手纸的声音,擤鼻涕的声音,马桶盖放下的声音,小便的声音。 接着男人来了…… 隔壁传来不断展开的官能剧。我兴奋的几欲发狂。通过窃听,那个本身并不让我感兴趣的女人变得有魅力了数倍。 从此以后我每天都在偷听。 结果我明白了一些情况。邻居的名字叫上木荔枝。她以从资助者那里得到的公寓为据点,便上高中边进行援助交际。每周固定每天有固定的客人。 我听着他们的交媾进行自慰。 可是,渐渐的那已经不能满足我了。欲望就像是无限巨大化而让饲主赶到困扰的宠物。我开始想要侵入隔壁。或许我恋上了荔枝。 但是,高级公寓那坚固的门挡在我的面前,这要怎么办。 我又想到了一条妙计。 我以“最强的磁铁”为关键词在网上搜索。结果找到有一种钕磁铁。在网上有卖的,于是我买入它。在荔枝外出时,我将那磁铁按在只剩薄纸一枚的墙上,然后四面八方的移动。这时墙壁那边的金属制品应该也舞动了起来。这并不需要大幅度的移动。只要动到能让荔枝察觉到的程度就够了。 另外,荔枝意外的喜欢自言自语。经常会自问自答。“蛋黄酱吃完了啊”“看来得去买了” 于是我就买了蛋黄酱,随着写有“好像吃完了就给你买了”的字条一起放进入口处的信箱里。 因这两项措施,已经能让人错以为有什么人侵入了自己的房间。那么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呢。当然就是请公司给自己换锁了啊,这就是我的目的。 我偷听到荔枝打电话给物业公司确定换装的日期。然后在那天,我盯在入口出,当有像是工人的男人出现的时候上去这样对他说。 我是上木荔枝的家人,问题已经解决了,所以想要取消换锁。钱我还会照付。 工人没有露出任何不满的表情,也没有收钱就回去了。 完成这件事后,我换上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工作服,戴上没有度数的眼睛,把头发也弄得比昨天要短一些。见面也不过只有2、3次,这种程度的变装应该就够了,那么…… 首先按响呼叫器,让荔枝打开自动门。然后上到七楼,感受着自己心中的悸动按响了707号室的门铃。 “来啦~” 荔枝打开了门。 “那、那个,我是物业的。我来给你偷换,啊不,替换锁。” 说话像是喝多了,又像是嘴里塞了东西一样,看起来自己是比想象的还要紧张。 荔枝温柔的接待了这样的我。 “啊,是物业来的啊。谢谢你。进来吧进来吧” 看来所幸没有败露。但是还不能大意,我尽量不与荔枝照面,开始了自己的工作。我把原来的锁头取下,然后换上自己有备用钥匙的锁头。没想到父亲教给我的技术会以这样的形式派上用场。父亲,谢谢你。 “虽然有别人在我不在的时候侵入到房间里来的迹象,但是锁并没有被动过手脚的痕迹,而且还是锁着的。这种情况有可能出现吗?” 突然荔枝这样问道,我心中一凛。这家伙,还挺有眼力啊。 我边说边寻找答案 “嗯——如果说是从外面开锁的话,有一种做法是从收信口那边插入某些专用的器具来扭动门内侧的锁头开锁,不过这个门也很有高级公寓的风格,没有开口处。或者说备用钥匙——对了,是备用钥匙。有谁有备用钥匙吗?” “我没制作备用钥匙啊,对了,有人把我的钥匙偷走——” 荔枝开始思考起什么。看来是正如我的诱导,开始怀疑起客人了。真是好险。 工作安全完成。我听着荔枝的感谢离开了707号室。我的工作服被汗水浸得湿透了,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成功了。 次日荔枝去上学后,我立即使用备用钥匙侵入了隔壁房间。 不管三七二十一,首先是内裤!我发现了一条脱下随便扔在一边的内裤,正要进入愉悦的阶段时,荔枝的自言自语回响在我的脑海里。 “虽然被大家中出了很多,但是因为不会怀孕所以都是白费劲呢” 一想到滴下来的精液也可能沾在这条内裤上,我就萎了。 我扔下内裤,走进洗面所。玻璃容器中竖着好几根牙刷。关于这些集满了彩虹七种颜色的牙刷,因为之前的偷听,我还是知道一些相关知识的。荔枝的牙刷应该是红色的。 我抽出那其中的一根,然后又抽出一根 “……” 犹豫片刻之后,我把两根都放回了原处。 最终我还是对内裤妥协了。 我进入厕所,注意着不弄脏内裤,向马桶里射精了。 总之算是满足了以后,我就想是不是带些什么战利品回去。 我走进浴室,目标是毛发。在地板角落里发现了两根缠在一起的毛发,因为基本没怎么卷曲所以应该不是阴毛,嘛,也好。我用透明的塑料袋小心翼翼的把它们装了起来。 我毫不大意的锁上门,离开了707号室。 荔枝回家以后我又继续窃听,隔壁似乎并没有发现我的侵入。 数日后,我又在荔枝外出的时候潜入了。 进入洗面所一看,咦,牙刷少了一根。不见了的是——绿色的。 使用绿色牙刷的确实应该是周四的客人,但是从开始偷听到现在,周四从未听见过说话的声音。应该是这个位置空下很久了吧。应该是因为嫌整理牙刷麻烦所以就放那不管了,但最后还是兴起之下把那把牙刷扔掉了。 我迅猛的抽出荔枝的牙刷,刷遍了自己的阴茎。在喷出大量的自制牙膏后,我洗了洗牙刷把它放回了原位。和内裤不同,牙刷这东西只要把痕迹冲掉就好了。 连日都是让人发疯的酷暑。 我侵入荔枝的房间数次用牙刷自慰。 同时,每天也都在进行窃听。 有时候荔枝会跟客人说或许有侵入者安装了小型摄像头或者窃听器之类的东西。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暴露了,被吓得冷汗直冒,但是仔细听来,似乎并没发现我在换掉锁以后那些侵入行为。荔枝似乎认为是最开始有人侵入,然后开始偷听和偷拍。当然真相是正好相反,一开始是偷听,然后利用偷听的成果成功侵入。 侵入,偷听,偷听,偷听,侵入,偷听,偷听,侵入,偷听,侵入…… 我开始觉得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一开始只是出于好奇心而已,但是如今已经一天里都想着荔枝的事。那家伙有如同毒品一般的中毒性。 接着,渐渐仅仅是侵入已经不能满足我了。此时的我,已经是欲望的宠物。 这样的话唯有进入下一个阶段。 ——下个阶段? 自己心中产生的某个词语引起了我的注意。 下个阶段是指什么? 比如说,安装隐藏摄像头,在墙上打出偷看的洞……不,那样的话只有荔枝进入我的视线内才能看见。不够,我要更多,更进一步—— 于是就得到了当然的结论。 想干。 想干。想干。想干。想干。想干。想干。想干。想干。想干。想干。想干。想干。想干。想干。 付钱成为固定客人吗?但是那样的话就只有那时候能相见。我想完全拥有。 对了,带到我的房间来。这样的话就能放在身边随时疼爱。真是妙计。但是会老实听我的话吗。带把刀去吧。 选日不如撞日。正好今天是没有客人的周四。荔枝已经回家,通过偷听我也知道没有临时的客人来。去吧,立即就去。 我走到走廊上,确认周围没人以后,把备用钥匙插进了707号室的锁孔。咔嗒的声音想起,已经无法回头了,我迅速把门打开,突入室内。 起居室的门开着,从门口可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荔枝猛得跳起来。我端起刀一路跑去,跑到起居室中段,刀刃向着荔枝说 “喂,不想死就听我的话” 荔枝畏惧得说 “你是谁?怎么突然跑进来” “我是谁不重要,你先跟我到我的房间里来” 说着他踏出一步 下个瞬间 “呜嗷嗷嗷嗷嗷” 有什么东西在他背后吼叫。刚回头一看就中了一发擒抱倒在地上。扭头看去,之间一个从未见过的青年正以必死的样子压制住我。 我边抵抗边陷入了混乱。 “为什么,周四应该没有客人,你是谁?” 那边厢荔枝低声说着难以理解的自言自语。 “这人为什么突然自己一个人倒下了啊” 哎,自己一个人? 看荔枝的表情,她似乎感觉很恶心的皱起眉,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这是什么情况?她看不见骑在我身上的男人吗? 这怎么可能——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趁现在赶紧” 荔枝直直走过来,用什么对准了我的脖子。 啪滋! 就像电闸拉下一样,我的意识离我远去。 a 我的名字叫绿川叶。 年纪轻轻就在it业创业成功,如今已是相当富足的我,也有着黑暗的过去。 在中学二年级的时候,我坠入了初恋。对方是班里的偶像一样的美少女,而我却是学习不行,运动不行,连游戏也只玩过马里奥或者勇者斗恶龙,连阿宅都不愿意把我当朋友,确定立于学校最低阶层的男人。那是如同奴隶喜欢上公主一样的,身份错位的单恋。如今的我肯定会放弃,但是当时的我却是不知世事艰难。 再加上我甚至不知道传达自己心意的方法。每天我都在她的鞋箱里放情书,然后还把多出来的椅子搬到她的桌子边上,特意在那里读书。当然我被讨厌了,被包括她在内的班里所有人无视了。 那天我也不知死的向她搭话,当然被无视了。到了这时她也习惯了,无视得非常熟练。她看着我的方向,但是并没有看到我,焦点合在我背后的黑板上。我感觉自己简直变成了透明人。 透明人的话那干什么就行吧,于是我自暴自弃的露出了下半身。她惊了一下,但是立即恢复了面无表情。教室中的气氛虽然也随之一变,但是谁也没有来阻止我。因为大家被无视我的这个规则所束缚而无法行动。 我开始在她的眼前大大咧咧的自慰起来。她无法忍受错开目光。身后传来“喂,你快去啊”“去叫老师来”之类的声音,但是已经晚上。他们没有算到我的迅速。 十秒内我就射精了。 精液全射在了她的脸上。她短短的呻吟一生,接着大声哭了起来。教室里一片骚动中,有人别我的肩膀,转过身去的瞬间我就被击倒了。那是一个很受欢迎的足球部帅哥。他用像是看一块擦过牛奶的抹布一样的眼神低头看着趴在地上的我,但是不可思议的是我并不觉得自己是失败者…… 看起来青春期的这次强烈的体验,让我变成了潜在的放置yer。 一开始,我和上木荔枝只是普通的做爱。 但是某次,正在做的时候门铃响了。 “糟糕,给忘了!对不起!” 荔枝推开我,慌慌忙忙的穿上衣服跑到玄关。后来听说,来接网线的人预定那天要来。确实那类工作人员你只要错过一次,之后就会很麻烦,但是这对于我这个客人不是很失礼吗。我应该有发怒的权利的。 但是被放置的那十几分钟里,我的阴茎从未失去硬度。不只如此,在听到荔枝和工作人员欢笑相谈的时候,它还越发变得坚挺起来。 这时,我明确的知道了自己的性癖。 回头想想,荔枝会不会已经看穿了这点。平时对便利店店员也会道谢的那个礼仪端正的荔枝,竟然这样简单的把我扔在一边,莫非就有这方面的原因?在工事结束后,回到寝室的荔枝看着“孤立”的我的阴茎,露出的那嘲讽似的微笑就是比什么都明确的证据。 我说道 “请无视我。就像无视路边的石头一样,像是无视大气中含有的微量氩气一样,像是无视世界上的女人对你抱有的嫉妒一样,无视我把” 荔枝没有回答。因为如我所愿,无视了我。 就这样,奇妙的放置y开始了。 每周周四的晚上,我就会来到707号室。为了让无视更为完美,房门没有锁,我不按门铃直接进入房中,接着锁上门。荔枝别说打招呼了,连看也不看我一眼。就如同我不存在一样继续自己的日常生活。我边观赏着她,边在想要的时候自慰,满足之后就留下五万元回家。 通常,放置y是以最后对方会关心到自己为前提进行的。但是如今荔枝只要不解除契约,就会永远持续无视我。要说的话就是为了放置进行的放置y,是究极的放置y。 虽说如此,但是完全没有沟通的话,方方面面都会产生一些不便。于是我们就只通过手机短信进行对话。即使在同一个房间里,有事的时候也只是用短信谈。 某天,荔枝送来了这样一条短信。 ——我可能被偷窥了。虽然不知道是偷拍还是偷听。—— “被偷窥”这个词让我心跳。因为这好像是在揶揄我。确实我的所作所为比起“放置y”来更像是在“偷窥”。作为透明人的“偷窥”。但是,要是揶揄的话何必现在才来?仔细读来,似乎并不是那个意思。 我回信说“为什么这么想” 接着就说好像在不在的时候有人侵入,想要我找出小型摄像头和窃听器。 ——你看你不是专家吗?(笑)—— 我苦笑。专家又算什么。不管对手(侵入者)是谁,我都有绝对不被发现的自信(自虐的意义上)。 可是从用了专家这种词来看,果然是把我看过一个“偷窥者”吧。 两周后的周四,我像往常一样被荔枝无视着,突然一个持刀男子闯入进来,那个时候我正在起居室玄关一侧的角落(我喜欢的地方)里三角坐着,只看着前方闯入起居室的男子似乎没有注意到我。我一心想着必须要保护荔枝,扑向男人的腰部。我按住他的时候,荔枝对着男子的脖子按下了电击枪。男子顿时不动了,荔枝拿出sm y用的绳子把他绑个结实,然后叫了警察来。 “这个男人是谁?”我低头看着这个男人说道,荔枝没有回答。 啊,对了,因为还在兴奋中,故而忘了规矩了。 我拿出手机,给荔枝发了短信。 ——这个男的是谁?—— 回信来了,还真不能当玩玩的。 ——首先要感谢你救了我。 这个男的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侵入者。兼给我换锁的工作人员,兼706号室的居民。现在一切都联系起来了。 因为最近突然能听到706号室的声音了,我就觉得有点奇怪。想来是他把墙壁挖得极限薄,然后对我的房间施行窃听。接着把蛋黄酱放进我的邮箱,在墙那边用磁铁移动我房里的金属制品,让我产生已经有什么人侵入了我的房间的错觉,然后叫工作人员来换锁。虽然不知道他是真的工作人员,还是替换掉了真的工作人员,不过他肯定是用自己有备用钥匙的锁换掉了原来的锁。这样他就可以大摇大摆的出入我的房间了。 本来我就注意到了换锁以后依然有人侵入我的房间(虽然之前我不知道那个工人就是犯人)。说起来,那也是因为有人把掉在我洗澡间地上的头发带走了。虽然是头发,但是并不是我的头发。是以前cosy的时候用的绿色假发。因为弄脏了就在洗澡间里清洗,那时有两三根头发掉在了洗澡间的角落里,要去清扫又觉得麻烦就不管了。那根头发不见了。 那么,犯人为什么带走了那根头发呢。得到假发有什么好开心的?要是我的头发的话还可以理解。 这时我想到了。犯人会不会是错以为那是我的红发,所以才把它带走了?因为他是个红绿色盲,无法区别红色和绿色。 可是,如果如果不是偷拍而是偷听的话,那应该不会察觉到你这个别说说话,连门铃都不按的人。虽然你出入的时候有开关门的声音,但是他可能会以为那是我出入的声音。你看,他看见你的时候超惊讶啊。 于是,基于以上的假说,我设置了一个陷阱。就是在外出的时候把自己的牙刷藏起来了。于是就像我想的样,他好像把绿色牙刷错当成我的红色牙刷,“用了”。 哎呀,说起来,你刚才刷牙了啊。—— 我慌忙跑去漱口。背后追来荔枝的大笑声。 黄色——带有铜臭味的颜色 第二卷 彩虹牙刷黄色——带有铜臭味的颜色 不是有句老话叫适材适所吗,我觉得那是很重要的。 学习好的人去上好大学。体育好的人进运动部。有绝对音感的人就去玩乐器。 然后我这种帅哥就要沐浴在女孩子黄色的声音里。 脸长得好真方便啊。什么也不做也有女孩子靠过来。也不用什么麻烦的话术,见面当天就直接进旅馆也是家常便饭,是真正的刷脸。 当然也有对我这种人感到嫉妒的。但是我想对那些人说啊,你们不是也有我没有的东西吗。你只要在你们擅长的领域里努力就好了。我就在我这方面愉悦度日即可,这就是适材适所。 实际上,我除了脸以外,其他方面完全没什么值得一提的。虽然靠运气好上了高中,但是早就掉出了升学大军。运动方面除了h也没有擅长的(但是体育课是男女分开上的所以没露馅)。也没有其他可以向别人夸耀的兴趣和特技。 所以至少请让我完全发挥我这唯一的优点吧……! 嘛,虽然也没想要征得谁的同意。 实际上,我很受欢迎。受欢迎到可能会遭天谴。 男生间私下里所称的“t高三大美女”,年级top,野球部经理,美术部神秘女。我全都睡过。我打算制霸这间学校。 在这样的我面前,那家伙出现了。 在要升三年级的时候转校过来,跟我进入同个班级的上木。 即使是在什么都有可能的这间学校里,上木也鹤立鸡群。她从头到尾都和别人不同。那是一种她怎么会来这里的错位感,她已经游刃有余的超越了高中的次元。 特别是长相。那张脸让三大美女一瞬之间全变成了丑八怪。一眼就觉得想干。 到休息时间后,大家都在私下里说上木的事。但是基本上没有人在明面上向她本人搭话。理由多半是男生这边这互相牵制,而女生是因为嫉妒吧。 这种胶着状态持续了1周后,终于我开始对上木展开“第一个上”行动。 别担心~,只要我这个帅哥张张嘴,她立即就会打开大腿的。 午休时间。 上木趴在自己的桌子上睡得正香。有花粉病的我好好擤了擤鼻子走向她。但是,途中冒出来了个多余的。 那是同班女生山吹。我和山吹曾经睡过一次。如果说三大美女是丑八怪,山吹就是失败的福笑。她是个处女,也没什么技巧。然而现在连处女都不是了,所以如今她作为女人的价值可以说是0。要说为什么我会和这样的女人睡,嘛,算是一种收集魂吧。你看,口袋妖怪你们不是也想全图鉴吗。 于是,这位山吹同学这次是有什么事呢。 什么什么 手里有两张罗杰氏家的魔术秀票,今晚要不要一起去看? 罗杰氏家? 啊,是魔术吧。说起罗杰氏家,好像是个日本人和英国人的混血儿,是以长得帅为卖点的年轻魔术师。 嘛,虽然也没我这么帅啊。 那不是高中生男女一起去看的玩意吧。而且啊,今晚你不觉得有点太急了吗?你怎么会有那种票的? 啊,你父亲工作的公司是这次的赞助商?所以就免费得到了票。 哼—— 哎呀哎呀,让个麻烦的女人给抓到了啊。不过插了一次就当自己是我女朋友吗。男人一辈子能射出的精子量好像是固定哦。我是不想在你身上第二次浪费那贵重的精子啊——这种话就算是我也不能当着她的面说。我正想着怎么拒绝她,上木蓦的站起来,走出了教室。 我半硬来得甩开山吹,追在上木后面。 在走廊上,我追上她说 “上木同学” “初次见面?” 上木有点疑惑的这样说 “嗯,不,我是跟你同班的黄濑啊” “啊——,是这样的吗?对不起,我不太记人脸~” 有种飘飘的感觉。不可思议系吗。还是说单纯是因为刚睡醒脑子还没转过来呢——没错,肯定是这样的。你看,再怎么刚转校过来,怎么可能跟我这种帅哥在同一个教室一整周都不记得我的脸呢。 “我有话要跟你说。这里有点不太方便,能跟我一起来吗” 我把她带到教学楼后面,在飞散的樱花中,我们相对而立。 “有什么话呢?” 上木微笑着说。 离近了看,她果然非常可爱。我像是哪里的第一次向女生告白的童贞一样心跳起来。振作点,我可是历战的勇者啊。年级top说过,考试这类要签名的东西,只要把名字写上时候自己就已经是合格确定了。和那一样,我只要说一句话,下个瞬间,对方不管身体还是心都会全裸才对。 我忍着抽鼻涕的冲动说道 “实际上……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心动了。这就是一见钟情吗。哈哈,以前从来没有这种事呢……我喜欢你,能和我交往吗?” 我自己也觉得真是蹩脚的台词。但是实际上,谁也没在听这些话,都只是看着我的脸。只要脸长得好,就算是那种一文不值的告白对方也会流着欢喜的泪水扑过来的。 但是,上木没有扑过来。 眼看她那友善的笑容似是要变成攻击性的笑容,然而她只这样说了一句话。 “五万元” “啊?” “一发五万元。这是我的价格” “那,那就是说——” “是的。也就是所谓的援助交际嘛” 上木竟然在做援交什么的。 这真是让我相当震动。 虽说如此。我也并不是在说援交不对。丑人就随便去做好了,但是长着这样的脸去做援交这也太可惜了吧……!这就像是人气绝顶的偶像去出演av一样。 我抗议道 “我所追求的并不是那种东西啊。我觉得即使用钱买来h,这里面也无法产生爱情啊” “很抱歉,我是不交男朋友主义者。大家都是平等的五万元。付钱了我们就是朋友,不付钱就再见。” 以前倒是也有被拒绝的时候。 但是那种时候,所有的女人都低着头,因为害怕和我对上目光就会成为爱情的俘虏。所以那些时候只要轻轻托起女人的下巴,让她面向我。只要这样就能夺取她的双唇。 但是上木这厮……! 她直盯着我的眼,然后说出了那句话。 我对你这种人没兴趣。 “不会付钱,我不会付钱的。我觉得那肯定哪里不对的啊” 我这样的帅哥h还一定要掏钱,这肯定错了。 “啊,是吗。那再见” 上木说完,轻描淡写的转身离去。而且一次也没有回头。我一个人被留在了教学楼背后。 过了一会,怒气涌上我的心头。 大家平等都是五万元?你这是对谁在说话啊。我甚至做过读者模特的啊,怎么可能会平等啊! 我狠狠的踢向教学楼的墙壁。 “好痛!” 我的脚传来一阵麻痛。 总、总之……这以后再去接近她也只是让我受伤而已。我暗自决定再也不和她说话了。我自己也觉得很丢人。但是无论如何我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欲望,想用自己的手玷污那家伙的欲望…… 午休时间,我和昨天一样在走廊上叫住她,上木像是确信自己会胜利一样走近过来。 你就趁现在好好享受胜利的感觉把,马上就让你喘个不停。 “那样东西,我带来了哦” 我压低声音,这让别人听见可就麻烦了。 “那样东西?” 上木反问道,但是从那明显是在耍人的口气看来,她明显知道“那样东西”是什么。这是打算故意让我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从而让耻辱感加倍吧。真是个s。但是让这种人屈服是最让我兴奋的。 “五万元” “你不是说不愿付什么钱吗” “我并不是放弃和你交往了。但是,无论如何都想和你……” 上木嗤笑 “去屋顶吧” “屋顶?那地方锁着的吧” “没关系,jaf的朋友教过我闯空门” jaf都有朋友你还真能打啊。 走在通往屋顶的楼梯上,我以社交辞令询问她身体怎么样。因为上木在第三节体育课的时候去了保健室。 “只是困罢了。昨天基本没怎么让我睡啊” 是援交的客人吗。我在愤怒下沉默了。 到达屋顶后。上木用针打开锁来到外面,在建筑物内无法想象的大风吹过。 我从后面抱住上木的肩,但是被拨开了 “别碰我,先付钱” 我从钱包里抽出五张万元大钞,交给她时注意着不让她发现自己指尖的颤抖。 下个瞬间,发生了难以置信的事。 擦拉擦拉擦拉擦拉,上木看也不看一眼就把钱撕成了碎片。 福泽谕吉的碎尸随着春风飘舞。 “为什么……” “因为想看看你的这种表情” 这一句话,狠狠的刺穿了我的心。 啊,我一辈子也无法战胜这家伙。这辈子都会跪在她的脚边舔她的靴子吧。但是那样也好…… 从哪里的远方传来拉链的声音。 我的阴茎被含在嘴里。 我不由得发出了声音。 * “那么,该提问了。为什么我把钱撕掉了呢” “啊,为什么是……” 707号室,我和荔枝躺在同一张床上,刚听她说完刚才那个故事。 “就像你最后说的那样。不是想要看看黄濑同学的那种表情——舍弃自尊付出的钱被无情撕毁,被打击得体无完肤的表情吗?而且基本上他的独白都是你编出来的吧。真的会有那种讨厌的家伙吗” “从那表情就能看出来他绝对是那么想的啊。肯定没错” 这不是偏见吗 “而且撕钱真正的理由并不是‘想要打击他’。嘛,老实说也有那个成分。不过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就为那种理由撕掉重要的钱啊。那么我到底是为什么而撕的呢?” “只有这点线索不行啊。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ok~” “嗯,你撕掉钱是因为对什么生气吗?” “嗯,超生气的哦!” “是钱上有问题吗?” “嗯” “是和犯罪有关吗” “嗯” 和钱有关,而且和犯罪有关 “假钱?” 荔枝一脸得意的说“不对”。看来我这个回答在她的预料范围内。听说最近的年轻人不良团伙制造伪钞的事例也在增加,这次的事件不在其中吗。 如果不是伪钞的话又会是什么呢。 “是五张全部有问题还是只有其中一张有问题呢?” “只有一张” “那其他的钱都只是陪葬?” 是陪葬这种表达方式很有趣吗,荔枝呵呵笑了。 “是的啊~” 那样的话只要撕掉有问题的那一张不就好了。明明刚说过“不会因为这么点理由就撕掉重要的钱”,果然这人某些地方的金钱观念很扭曲啊。 而且基本上说,在他面前撕掉有意义吗。不能直接拒收,或者之后偷偷处理掉吗。我针对这点提出问题后 “有在他面前撕掉的必要” 她回答说。 “只要拿着那张钱,就会对你有害?” “是啊,有害的,很危险的。” “毒?上面涂毒了吗?” “那学校还没有乱到那种地步啊” 她一笑置之。 “嗯——” 问题卡住了。我再次在脑中筛过事情的概要。帅哥黄濑同学对转校生荔枝一见钟情之后告白。但是“我在进行援助交易”被甩了。自尊受伤的黄濑决定不再和荔枝扯上关系,但是次日就改变主意付了五万元…… 嗯?等等。再想想的话,5万元这个金额对于一般高中生来说应该是相当大的一笔钱。他还真能一天都筹到啊——啊,难道说。 “难道说,那钱是偷来的?” “good!这点,非常的重要啊!” 黄濑同学做了小偷啊。可是为什么偷来的钱会成为问题呢。 “是对他偷钱这种行为在伦理上产生愤怒吗?” “你看我像那种人吗?” “不,不像” 援交也是犯罪嘛。 “你不想持有偷来的那张钱吗?” “yes” “你、黄濑同学、被偷了钱的人互相认识?” “yes” “那你们三个是同个学校,莫非是同班同学?” “yes” “你刚刚转学,已经和钱被偷了的那人建筑起良好的关系了?” “no。基本没说过话啊。” 我突然想到一点,问到 “说起来,你转过去以后交到朋友了吗?” “这和这个问题没关系。而且当然有啊……” “太好了,我还担心你能不能适应新班级” “多~管闲事” 荔枝这样说着,用食指弹了一下我的阴茎。 交到朋友了,这是真话吗。 荔枝刚刚讲述的问题篇里,虽然视点是设在黄濑同学身上。但是当然一切都是荔枝的实际体验为基础。可是在一开始的午休时间,荔枝趴在桌子上睡午觉,为何却知道了黄濑同学和山吹同学的对话内容。虽然也有可能是荔枝之后从他俩中的谁那里听来的,但是不是也有可能是她那时候在装睡。在午休时间装睡,这不是完美的没朋友的人的行为吗。虽然我故意不指出这一点。 此外我脑中角落里有什么一直挥之不去。总觉得现在自己在想的东西里有什么重要提示—— “对了,我明白了!” “什么什么,告诉我告诉我” “我还以为那段话只是随口说说,原来里面含有正经的提示啊。是魔术秀的事” 山吹同学被黄濑同学拒绝了,所以就和别人去了魔术秀。在那里她参加了钱币消失的魔术。那是签过名的钱币从魔术师手中消失,然后再从新品的柠檬中再次出现的古典魔术“bill in lemon” 另外,这个要是用扑克牌来演的话,就是‘card in lemon’。 虽然一般会用新钱换回被签名和柠檬汁弄脏的钱。 “她那天把那张钱作为纪念品带走了。然后第二天,拿到学校里炫耀过。听到这件事的黄濑同学就想到一个向刺伤他自尊的你复仇的计划。” 确实第三节是体育课吧。黄濑以去厕所等借口离开,从放在女子更衣室或者教室里的山吹同学的钱包里偷走那张有签名的一万元。然后和其他四万元混在一起交给了你。这是为了之后她发现钱被偷开始寻找犯人的时候,把体育课时在保健室的你立为犯人。如果她没有注意到的话,他就会说‘再让我看一次那张钱’来让她发觉吧 因为援交要是暴露了的话可能会被退学,所以你很难说出这是从黄濑同学那里得到的。就算说出来了,在女生中高人气的黄濑同学和刚转学过来还没有融入班中的你,男人先不说,山吹同学和其他女生会相信谁的话这是很明显的。黄濑同学就是想这么做来陷害你。 但是,他有一个误算。有花粉症的他没有发觉即使过了一天,那钱上还留着柠檬的香气。在房顶上闻到那股气味的你回忆起山吹同学所说的“bill in lemon”的事,看穿了他的企图。所以你撕掉了钱,对吗?“ “对极了!黄濑那家伙,最烂了吧。因为我不搭理他就想要这样陷害我。我气一上头,就狠狠的咬了他的阴茎” 我无意间按住了自己的股间。 “啊,另外剩下的四万元似乎是黄濑本人的钱。我踩着满地打滚的他讯问,结果那是他做牛郎赚来的。” “但是其他四万元先不说,山吹同学这不是挺可怜的吗?什么错也没有就被撕掉了一万元——而且是知名魔术师在舞台上用过的纪念品。你应该把它还给山吹同学的。” 我这样一说,荔枝立即不高兴起来。 “我要怎么说?说是黄濑同学给的?那样的话不就得说出援交的事了吗” “要说确实是这样,但是……” 这可不太像你啊。 不像总是追求正确的你。 “无所谓吧。我也不想被卷进麻烦事里啊。说起这个,你也没付今天的钱呢。五万元,付钱啊” “啊,嗯……” 面对荔枝的豹变,我呆然从钱包中取出了钱。下个瞬间,发生了难以置信的事。 擦拉擦拉擦拉擦拉,荔枝把钱撕成了碎片。 “干,干什么……” “开~个玩笑,吓住了?” 荔枝邪恶的笑着,从长筒袜里取出了无伤的钱币。1、2、3、4、5,每张都在。 那么刚才撕得是……? 我仔细看向散乱在床上的纸屑,是写着首相什么什么的报纸。 掉包了吗。 “黄濑那时也是这样的哦。因为房顶上的风很强,正好假钱的碎片立即就被吹走了。这样我就成功完全骗得了黄濑的四万元。啊,当然,那张一万元我悄悄还到山吹同学的钱包里了,所以安心吧 但是黄濑暂且不谈,真没想到连你也被骗了呢——这个撕钱明明还是你以前在电视上演过的魔术呢,呐,‘知名魔术师’罗杰氏家先生” 可是我别说荔枝了,这世上的任何人,我都没有教过他这个魔术的手法。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无法停止做荔枝的fan啊。 橙色——???的颜色 第二卷 彩虹牙刷橙色——???的颜色 *二〇一x年 蓝川死盯着橙色的牙刷。人类史上应该还未有过对牙刷放出这等恶意的人吧。 从紫色到黄色都是每个周日的固定客用的。红的是荔枝用的。那么,橙色的是为什么而准备的呢。 蓝川问过,那时荔枝有些目眩的看着707号室大窗户外渐渐沉下的夕阳,这样回答 “是为了某个非常重要的存在……那时候整天都能见到他……” 蓝川感到了强烈的嫉妒。 重要的存在。能让荔枝说得这么严重,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年龄呢?职业呢?就是他把她带到援交这条路上的吗?给她在高级公寓中买房的就是那家伙吗? 到底是什么人。 *二〇〇x年 我是豚鼠。每天,都是残酷的研究的试验台。只有你是我心灵的救赎。 实验结束后,我被赶回屋子里。那是如同在外面上锁的仓库一样,像牢房一样的一个房间。虽然有几个窗户,但是没有一个是可以打开的。 但是,你必定等在某扇窗户的外面。我向你倾诉今天被做了什么样的事。 进行实验的有三个人。如同摇滚乐手一样把头发竖起来的“豪猪”,长着恶魔一样的尖耳朵的“使魔”,然后是被这两人称为“老师”的一个看起来很了不起的男人。 “你很恨他们吧” “不啊。除了“老师”以外都是相当好的人。“豪猪”在“老师”不在的时候很温柔,“使魔”虽然不太说话,但是送了我自己写的诗” “是吗。有点嫉妒呢” “但是只有“老师”无法原谅。他把我当作一件东西对待” 你总是红着脸。是在为我而愤怒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还是很高兴的。 “呐” “嗯?”“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感觉?你不是在世界上巡游吗?” “是极赞的自由哦。无论去哪里,无论做什么,也不会有人对你生气” “决定了。我什么时候一定要从这里出去。然后到你那边……” 我向着你伸出手。但是被厚厚的窗玻璃挡住了。 我们之间的距离看似很近,实际却是天涯两端。 某天,我从实验室回来的时候,一把手枪藏在了房中的隐蔽处。我姑且问了一下窗外的你。 “这个,你放的吗” “不,不是我” “也是啊。你不可能做得到这种事的” 稍微想想,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我也在这里生活了很长时间了,很多流言也传到了我耳中。根据那些流言,似乎研究所里有反“老师”派存在。就是他们把手枪放在我的房间里的吧。他们想要我杀死“老师”。 嘛,不管他们在背后还有什么阴谋,我也只是利用这个机会而已。 我兴奋起来,说道 “这样就能杀死“老师”,去外面的世界了。但是有一个问题。一看到“老师”的身姿,我就会全身无力无法抵抗。” “那只要不看“老师”开枪就好了” “但是“老师”总是带着“豪猪”和“使魔”。如果看着别处开枪的话,可能会击中我不打算杀掉的他们两个,我不想那么做。” “那只要低着头靠近过去,在极近距离开枪的话,应该肯定就能准确击中他了吧。” “那样做的话,如果枪被抢走了,你要怎么负起责任啊?” “那你想怎么做” “我有一个想法。你肯帮我吗?” “当然,要怎么做?” 那天晚上,“老师”,“豪猪”,“使魔”三人来到了我的房间。 你如同我所拜托的一样,从他们背后窗户看着我们。 我突然把枪口朝向他们。 “哇” 不知谁大叫一声,斜阳照映下在地板上形成的三个影子分开了。 我立即辨别起它们。 朝天竖起的头发,这是“豪猪”。 像恶魔一样的尖耳朵,这是“使魔” 所以剩下的那个就是“老师”的影子。 我顺着那条影子伸出手臂,扣动了扳机。 啪,一声脆响。 就像那是世界上最后的声音一样,静寂持续着。 我边祈祷边等待。 像是永远一般的那一瞬过去后,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响起,“老师”的影子消失了。 成功了,干掉他了。 “使魔”尖声哀叫。 呆站着的“豪猪”,吓瘫了的“使魔”,我从二人之间穿过冲到了走廊上。我奔跑着,各处的门次第打开,许多人出来看,但是或许是在突然的事态之下陷入混乱了吧,没有一个人追我。这是个好机会。 我到达了联通外面世界门边。 推开门。 瞬间温度在冰点以下的风汹涌奔来,但是我毫不犹豫的跑了出去。 我跑在染成橙色的雪原上。最后到了海边。那是一片轻轻飘着许多浮冰,如果人类掉下去肯定无法得救的极寒之海。我右转,在冰崖上前进。 突然,脚边的地面消失了。 冰崖崩塌。 我头下脚上坠入海中。你在脚尖前方,遥远的彼方。 啊,我如果能像你那样可以在空中飞行就好了啊—— 注: 顺便补一下这本前几个事件的发生时间: 紫色——逐渐变幻的颜色201x年12月 蓝色——世界上牛仔裤染料的颜色201x年5月 青色——海和指甲油的颜色201x年10月 绿色——推理小说的御用颜色201x年7月 黄色——带有铜臭味的颜色201x年4月 红色——上木荔枝自身的颜色 第二卷 彩虹牙刷红色——上木荔枝自身的颜色 与客人分别后走在街上,上木荔枝突然被一群闪亮的粉红袭击了。 四只穿着令人目眩的粉色套装的猩猩,一个穿着同样服装的饲养员。啊,仔细一看,原来猩猩是体格像猩猩一样的女人。于是情况就变成五个人类女性包围了荔枝。地点是不算偏僻的公共道路,边上的闲人们好奇的骚动起来。 饲养员往上一推银边眼镜,说道 “你是妓女上木荔枝小姐吧” “不,不是” 荔枝说完想从饲养员的边上过去,但是一只猩猩扳着她的肩膀把她拉了回去。那力量很大,让人感觉肩关节是不是都要脱臼了。荔枝瞪向那家伙,但是敌方只是面无表情。 饲养员像警察一样说道 “我已经调查过了。你没有拒绝权,请跟我们一起来” “去哪?” “总之,先找个咖啡馆吧” “你请哦” 一行人进入了最近的一家咖啡馆。那是一家昏暗但整洁的店,店里没有客人。 面带营业笑容的年轻男店员走了过来。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两人” 饲养员回答说。荔枝和店员都困惑起来。 “但是……” “坐下忍受难喝的咖啡的是我和这个人两人。其他人全部就这么站着不要东西,不要再让我说第二次” 荔枝不由得看向那四只的方向。还以为是人类呢,实际上是自己的错觉,果然那是猩猩吗。但是她们是如假包换的人类。这样就这么让她们一直站着,真过分。 店员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觉得不要和她们扯上关系比较好。 “我明白了。咖啡是要冰的还是热的呢?” “我要冰的,你呢?” 饲养员问了过来,但是问也不问就给我点了咖啡这让我很受不了。咖啡会导致口臭,因为职业的原因我尽量避免喝。 “啊,我要热柠檬茶” “我明白了” 店员回到厨房。 荔枝和饲养员坐了下来。让荔枝坐在里面的座位是为了让她难以逃走吧。反正都会被猩猩围住的,坐哪都一样。 “然后呢,你们是什么人?” “失礼,我忘记说了。” 饲养员从西装内袋里掏出名片。 “我是做这一行的” 我边觉得这种递名片的方式简直社会人失格,边看了看接过来的名片。 ——pink3 桃园春江—— “pink的立方?” “读作pink·pink·pink” “pink·pink·pink” “是一个为了守护女性的权利而奋斗的团体。” “原来如此,就是女权组织吧。女权组织找我有什么事呢” “现在我要对你提出几个问题。如果你的回答证明你的卖春行为会贬低女性的地位。我们会让你无法再度进行卖春。” 荔枝哼得笑了。 “找错人了啊,去找别的人问问更好。” “不要废话。现在开始质问” “哎呀哎呀” “初次卖春是在什么时候?” “小四” “为什么那样做” “因为想要钱” “为什么想要钱” 这时,店员战战兢兢的把冰咖啡和热柠檬茶端了上来。荔枝尝了一口柠檬茶,吐出热气,然后这样说道 “因为想要杀兔子。” “……啊?” “因为想要杀兔子。但是那是属于学校的。所以我就想买一只。如果是自己的东西的话就可以随自己喜欢了啊”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桃园僵硬的声音响起。 “你的神经不正常。这已经不是卖春什么的问题了,你这个人本身就在贬低女性的品位。所以——” “所以?” “要对你进行矫正” 站在最近处的猩猩突然朝着荔枝的侧头部打出一拳。但是拳头在途中停下了。因为荔枝单手把它挡了下来。猩猩们第一次露出了狼狈的表情。 “我怎么做都不会降低女性的品位啊”荔枝说“因为我——不,俺是男的嘛” “哎?” “要不让你们看看证据?” 荔枝站了起来。 桃园慌了。 “等,等等,你不是要露出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真不巧,那不是可以随便让你们看的便宜货。让你们看的——是这个!” 说着,荔枝猛拉抓住的猩猩的拳头。猩猩的庞大身躯浮向空中,把玻璃砸个粉碎摔出窗外。 剩下的三只一起扑了上来。荔枝迅速抓起茶杯,把热茶撒了出去。猩猩们吓住了,荔枝以经过修炼的肉体与技术,一个一个的打倒了敌人。 一分钟后,店内呈现为一副地狱的图景。 荔枝冷然俯视着坐在地上直发抖的桃园,发色如血的少年这样说道 “这不像是女人会有的力气吧。所以我是男人” “那,那,那你为什么会找男人卖春啊。甚至穿的衣服和说话口气都弄得像个女人一样” “虽然能有女客人是最好啊,但是男人也有这方面的需求啊。我只是想要钱” “为什么如此执着于钱” 荔枝认真说出自己的梦想。 “因为我想躺在成捆的钱里洗澡。那大概需要三千万元左右。” “果、果然无法理解男人的想法……” 桃园气结。 * 上木荔枝是男人,那是真的吗。 这是有伏笔的。 然后觉得自己能有这么一副至今从未需要医生,也没有依靠过药与医疗器械的健康身体真是太幸运了。(青之章) 虽然被大家中出了很多,但是因为不会怀孕所以都是白费劲呢。(绿之章) 为什么被中出了却不会怀孕呢。 因为“没有依靠过药与医疗器械”,所以可以排除避孕药,杀精剂和iud之类。又因为“从未需要医生”,所以也没有进行过避孕手术。 那如果是生来的不孕症呢。但是要确认自己是不孕症,那果然还是要接受妇科诊断才行。所以这个可能性也可以排除。 另外,青之章和绿之章,前者讲述的事在时间顺序上是比较靠后的,所以也不是在青之章的时候没有使用任何避孕药,而到了绿之章就开始吃了。 这两句话一眼看去是互相矛盾的,是哪边是假话吗。 但是前者是作为叙述性诡计一部分的而炮制的手记中的一句话。叙述性诡计只有在不进行虚伪的描写来欺骗读者的时候才有真正的价值。只要有一句假话,那个瞬间叙诡就失去了价值。所以,荔枝在这种与事件没有直接关系的部分应该也没有说谎。 那么是后者吗?那句只是自言自语偶尔被伊森听见了而已。没有人会在自言自语的时候说谎的。 这两句话都是真的,而正因为如此他们才矛盾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不是一个需要死板的去想的问题。只是需要稍微转换一下思考的角度。 绝对不会怀孕的人是什么人。 男人。 荔枝是男人? 如果这样假设的话,那么一切都合乎逻辑了。男人的话无论被怎么样都不会怀孕的。 下面这句台词也可以作为旁证。 对不起,我不太记人脸~(黄之章) 就算再怎么见多识广,和帅如黄濑这样的人在一个班级里过了一周,也应该自然记得他的脸了,这是雌性的本能。但是如果是男人的话,不记得和自己关系不怎么亲近的同性的脸就没什么不自然的了。 综上所述,荔枝是男人。q.e.d. 4.5.不,不对。 文中不是有数处称呼她为“她”吗。 比如说,在绿之章里以伊森键彦为第一人称所说的那些话。不过这并不是问题,这可以用伊森认为“荔枝是女人”来解释。从他开始偷听以后就不再称呼“她”,就是因为注意到了她是男人。 但是,下面这一句话是致命的。 蓝川和她的年龄差与村崎和荔枝的年龄差,正好差了两倍之多。(紫之章) 这是第三人称的文章。第三人称文章里不能说谎这是推理小说的大原则。既然在这里写了“她”,那么也就意味着荔枝的性别得到了作者的保证。 综上所述,荔枝不是男人。 5 星期天早上。 上木荔枝因为去远方有点事要办,坐了电车。车上乘客正好把坐席全都填满了,所以她也没有地方坐。无可奈何之下她唯有抓着吊环随着车辆移动摇晃,然而面前坐着的一个高中野球战士风格的光头男孩微笑着给她让了座位。 “谢谢你” 荔枝娇媚得道了谢,他红着脸离开了。长得漂亮真是好啊,她心想。 在歇了一会后,荔枝回忆起昨天周六所发生的事。 ……黄昏,荔枝正在自家无所事事的时候,门铃响了。休息日这是谁啊。如果是客人的话就打算把他赶回去。她望呼叫器的画面看去,里面显示出了一个好像在哪见过的穿着套装的年轻女性。记不起这是谁了,她很不善于记人脸。 拿起通话器。 “你好”惊慌失措的声音一下子涌了进来。 “那、那个。我,我是警视厅的小松凪。前些天麻烦您了。关于l商事的案件我有些问题想问您,您现在有时间吗?” 想起来了。是在村崎社长杀死秘书的那个案子里,和蓝川一起来做事件询问的那个刑警。可是都到这时候了还要来问什么呢。 荔枝惊讶得问 “那啥——案子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确、确实犯人是已经被逮捕了。但是在文件送检的过程中,又有一些需要确认的事情” “是这样吗。嗯,你要来我房间吗” “请多帮助” “那我现在开门” 荔枝打开了自动锁的门。小松凪道谢后从画面上消失了。 没过多久房间的门铃响了。 开门后,小松凪站在茜色天空的背景中,可以从种种迹象看出她很紧张。 “感谢您的协助” “没什么。那么您想问的是什么呢?” “——是您的正体” 非常突然。带着思虑重重的表情,声音颤抖着,小松凪这样说道。 荔枝吃惊的反问 “正体?” “是的。我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对你这样的女性——这样说很失礼,但是真的是这样——对你这样的女性,大企业的社长还有蓝川先生都如此着迷。到底是什么?你到底是什么?” 小松凪摇动的双瞳瞪着荔枝,喋喋不休的说。看起来是已经知道荔枝和蓝川的关系了。蓝川不可能跟她说,所以应该是自力查到的吧。但是,是通过什么管道? 不管怎样,必须死守客人的个人情报。 荔枝装傻充愣。 “大企业的社长应该指的是村崎先生。那么蓝川先生是谁呢?” “请不要装傻!就是前段和我一起来的那位蓝川刑警!” “啊,你说这话是有什么根据吗?” “要根据吗?要多少我都有。比如说,蓝川先生离开电梯以后,毫不犹豫的就右转了。简直像事先就知道707号室在那边一样” 荔枝在心中责备起蓝川,危机管理意识太淡薄了。 “你们之间的谈话也只是在演戏。明明焦点在村崎的不在场证明上,对于作为不在场证明证人的你竟然只做了形式上的调查。而且连联络方式都没有交换。这是因为本来就知道彼此的联络方式,一不小心就忘了吧” 听着小松凪的推理,荔枝想。原来如此,确实合乎逻辑。但是一切都是马后炮啊。她是因为其他的力量才一跃到达真相的。对,是依靠女人的直觉……从她的样子就可以明白了。 荔枝有点想逗逗小松凪,于是这样说道 “这位小姐,你喜欢蓝川先生吧。” “不要叫我小姐!” 小松凪勃然大怒。 “……左侧的门即将打开,下车时请注意脚边” 车辆广播让荔枝回过神来。她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赶出车外。间不容发,背后的车门关上了。 差点就坐过站了。 荔枝抹掉脑中闪过的小松凪的面容,开始前进。 这一站不是目的地而是换乘站。荔枝来到月台,坐上驶来的电车。 这辆电车也和刚才同样的满度,没有座位可以坐,无奈抓着吊环摇晃的时候,面前坐着的一个像班长一样的戴眼镜的女孩淡淡的为我让了座。 荔枝不高兴起来。 她讨厌被让座。如果对方是男性的话,原因是自己的美貌这种理由还可以成立,但是像现在这样对方是女性的话,那就是把现实狠狠的砸在自己脸上。 自己已经80岁了这一现实。 就算自己再怎么觉得自己还年轻,在周围人的眼中也只有一个可怜的老太婆吗—— 不,那不可能。电 车停车,虽然还没有到目的地,但是荔枝飞快的下了车。 在年轻的时候,见到荔枝容姿的男人们每一个都因为那过分的美貌而倾倒。虽然到现在实在是不复当年之勇,但是还是有自信自己要比周边上的那些年轻女人要更有魅力。 在站内勾搭上一个不错的男子,然后在厕所的单人间里卖春了。 年轻男人就算花钱也想和自己做爱。这是荔枝唯一的生存意义。白天去定时制高中也是为了补给年轻男子。 * 上木荔枝是老太婆。这是真的吗。 这是有伏线的。 蓝川和她的年龄差与村崎和荔枝的年龄差,正好差了两倍之多。(紫之章) 当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你有实际计算过吗。蓝川是38岁,村崎是59岁,所以普通来想的话应该是这样一个方程式: (38-x)x2=59-x x=17 荔枝是17岁。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和之前“在日本,除了会对向未满18岁的儿童买春的人进行处罚外,并没有处罚个人的买卖春行为的条款。所以村崎向荔枝买春的行为并不会受到法律的处罚。”的描述相矛盾。 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就需要逆向思考。 正确的方程式是这样的: 38-x=(59-x)x2 x=80 荔枝是80岁。 这样看来,下面两句话的矛盾也就解消了。 然后觉得自己能有这么一副至今从未需要医生,也没有依靠过药与医疗器械的健康身体真是太幸运了。(青之章) 虽然被大家中出了很多,但是因为不会怀孕所以都是白费劲呢。(绿之章) 明明没有使用避孕药和避孕器具,也没有做不孕手术,那为什么不会怀孕呢。那是因为早就绝经了。 下面这句台词也可以作为旁证。 我不太记人脸~(黄之章) 就算是荔枝也无法战胜汹涌而来的时间,这是因为记忆力衰退了。 综上所述,荔枝是老太婆。q.e.d. 5.5 不,不对。 请看看下面这句话。 那是一片轻轻飘着许多浮冰,如果人类掉下去肯定无法得救的极寒之海。(橙之章) 201x年是80岁的话,在200x年的这个时候应该是差不多70岁。这样的高龄人掉进极寒之海里那是死亡确定的。可是荔枝在那之后也还活着。 综上所述,荔枝不是老太婆。 6 在被怒浪不断拍打的断崖上,上木荔枝和那女人对峙着。 荔枝在试图说服她。 “我已经知道你是犯人了。请自首吧” “上木小姐——” 女人的表情柔和了下来,然而瞬间变得如同般若一样。 “要是犯罪者都会自首的话就不需要警察了啊啊啊啊啊啊 !” 她从怀中抽出手枪,对着荔枝扣动了扳机。 明明在崖边,不跳崖却反击,这也是崭新的展开。 可是,荔枝早知道会变成这样。 身上4发,脸上2发,枪弹击入,红色的液体飞散。 但是,荔枝没有倒下。 看着伤口渐渐愈合的荔枝。女人发出了害怕的声音 “你、你到底是什么啊……” 荔枝从嘴里吐出枪弹,这样说道 “说来话长” 十年前—— 那颗行星因为外星人的侵略而濒于毁灭边缘。 指导者夫妻将女儿带到逃生船前面。 “你先逃走” 父亲想让女儿坐上逃生船,但是女儿激烈的抵抗。 “不和父亲母亲一起的话,不要” “我们必须和大家一起战斗” 那我也要一起战斗,女儿这样主张,但是 “不要任性!” 父亲的语气让女儿害怕了。父亲用教育她说 “你要怎么战斗呢。如果被抓做人质了怎么办。听爸爸的话” 母亲也站在父亲一边 “以后我们一定会去接你” “约好了哦,绝对啊” “嗯,约好了。” 女儿坐上逃生船。双亲一起关上了门,离开了船。船发动起来,消失在燃烧着战火的天空中。 约定没有被遵守。双亲战死,种族也全灭了。 漂浮在宇宙空间的她并不知道这些。 船中飘出电子声。 “移住可能天体,自动检索……发现……太阳系第三行星地球……适合率98%” “地球……是个什么样的行星呢” 压抑着自己不安的心情,她按下了按钮。逃生船跃迁至地球,在南极着陆了。 打开门走到外面,太阳正处于较低的位置,将冰之大陆染成一片橙色。虽然气温在冰点以下,但是对于生长在温差极大的星球的她来说,算是很舒适的气候。 “这就是地球吗” 然后,正好与从z国的基地出来采样的三个科学家——“老师”,“豪猪”,“使魔”碰上了。 双方都很惊讶。双方的外貌在对方眼中都不甚熟悉。她的种族是外形表现为一种赤红色果冻状的生命体。 首先从冲击中恢复过来的是她这一方。她想到了自己是从其他行星来的,在这里碰倒自己不认识的生物也是很自然的。 她想要进行交流,于是用读心术读了三人的心。他们心中回旋着视觉上的恐怖之色。似乎对他们来说,她的身姿是相当的扭曲可怕。她有点受伤,我还觉得你们扭曲呢,不过入乡随俗吧。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敌意,她变身成那三人中看起来地位最高的“老师”理想中的雌性的样子,然后向三人脑中发送信息。 “你好,我是朋友” 于是“老师”的嘴角吊起 “有意思” “老师”心中的恐怖变成别的什么东西。她本能的感到有危险袭来,于是试图逃跑。可是一发用于捕捉企鹅的麻醉弹击中了她,让她失去了意识。 她被带到基地里。在那里每天都作为充满了好奇心的“老师”的实验台存在。 无论等多久也不见双亲来救自己。在异星球的痛苦生活中,作为她心灵支柱的就是从房间那些窗户中总能看到的太阳了。因为地轴的关系,盛夏的南极会产生一整天太阳都在地平线附近移动的现象,即是白夜。她感觉和太阳成为了朋友。 然后最终利用日光射杀“老师”,逃出了基地。 逃脱途中掉下冰崖,她掉进了极寒之海中——但是对于抗寒能力强,而且可以在水中呼吸的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紧贴在日本的南极观测船“白濑”的船底,到达了日本。 最初她变成猫之类的动物,边读取人类的思维边学习人类的语言和文化。后来渐渐得也能变成人类了,但是头发部分她一直保留为作为自己身份象征的红色。然后,总在自己身边留有象征着在南极时帮助了自己的太阳的橙色小物件作为护身符。 某天晚上,她变成猫去散步,发现空地上猫们正在开集会。对它们在说什么产生兴趣的她也进入了那片空地。 下个瞬间,数对发光的眼睛一起朝向她的方向。那是看外敌而不是同胞的眼神。她感到有危险,后退一步。猫们靠近过来,她在重压之下逃跑了。猫们威吓得叫着追了上来。 ……好容易逃得性命,站在的黑暗的前路中,她喘了口气想道。 自己的变身是完美的。即使如此也被猫们的野性直觉发现了。虽然外貌都是一样的,但是还是被发现了不是同伴。 不是同伴。她和这地球上的任何生物都,不是同伴。 在认识到这一点之后,瞬间压倒性的孤独袭来。 双亲多半已经死了。虽然不愿承认,但是过了这么久都没有来接我,那一定是这样了吧。种族或许也已经全灭了。这样的话,她就是全宇宙里她的种族中的最后一人。 她深切的感到想要同伴。 有一个方法。不,应该说只有一个办法。 就是生孩子。 她的种族是有性生殖,所以需要有雄性。即使不是同种,如果是近缘种的话,也有可能怀上孩子。比如说,雄性的驴和雌性的马可以生出骡子。但是地球的生物和她的区别太大了。即使交尾也不太可能会受精吧。不,不试试怎么知道。 第二天早上,她变成女人的样子,在一间大书店里买了一册厚厚的生物图鉴。 是对购买这种书的我产生兴趣了吗,女性收银员这样问道。 “是用于自由研究吗?” “不,是在寻找结婚对象!” “——” 她开始和能找到的各种生物交尾。当然其中也包括人类,或许是变成了对方理想的雌性吧,他们总是很开心的付钱。可是谁也没能给他带来孩子。 闲暇时也曾作为侦探解决过案件。因为可以读取别人的思想,所以一瞬间就能知道谁是犯人了,非常方便。可是为了让周围接受真相,说到底还是需要用逻辑来将它推演出来。 就这样10年的岁月流逝。 进入17岁的她,今天也边期待着奇迹的发生,边让精子毫无意义的牺牲。 * 上木荔枝不是人类。这是真的吗。 这是有伏笔的。 那是一片轻轻飘着许多浮冰,如果人类掉下去肯定无法得救的极寒之海。(橙之章) 可是,荔枝在这以后也依然活着。要问为什么,因为她不是人类。只能这样想。 蓝川和她的年龄差与村崎和荔枝的年龄差,正好差了两倍之多。(紫之章) 根据从这句话导出的方程式的解,可知荔枝是17岁。可是这个解又与“向荔枝买春的行为并不会受到法律的处罚。”的描述相矛盾——如果荔枝是人类的话。 如果荔枝不是人类的话,无论多少岁,向她买春的行为也不会被人类法律所处罚,这样就并无矛盾了。 然后觉得自己能有这么一副至今从未需要医生,也没有依靠过药与医疗器械的健康身体真是太幸运了。(青之章) 虽然被大家中出了很多,但是因为不会怀孕所以都是白费劲呢。(绿之章) 即使不避孕也不会怀孕,因为她不是人类。 下面这句台词也可以作为旁证。 我不太记人脸~(黄之章) 我们人类很难分辨猩猩长相的不同之处。同样的,对于荔枝来说,我们人类这种异族生物看起来都长得差不多吧。 综上所述,荔枝不是人类。q.e.d. 6.5 不,不对。 不可忘了这句。 是避孕药。(蓝之章) 如果荔枝真的不是人类的话,就没有必要吃避孕药。 综上所述,荔枝是人类。 7 200x年,日本。 时间已是深夜,下了主干道,一条既没什么人气也没什么车流量的路上一辆汽车正在奔行。车里有两名男子。坐在副驾驶座上打盹的是名侦探赤干,坐在驾驶座上握着方向盘的是助手鰊泽。他们刚刚解决一起困难的案子,正在回家的路上。 突然,在前灯照射下一条白影飞出,鰊泽猛的踩下刹车,两种令人不适声音响起,一种是轮胎和路面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一种是车体撞飞了什么东西的钝重声音。 “怎、怎么办,撞到人了啊” 鰊泽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看向助手席。可是那里已经没有了刚才还在打盹的赤干的身影,车门开着。鰊泽也慌忙下车。 前灯在柏油路上画出的圆中,倒着一个红发的少女。她一动也不动。 赤干飞快跑到少女身边。鰊泽也脚步不稳的跟在他后面,恍惚的看着赤干蹲在少女身边试图唤醒她,给她把脉。鰊泽感觉一切就像是发生在电影屏幕里的事一样。 少女大概18岁左右。那看起来像是红发的其实是血。少女头部大量出血,把她那色素极淡的长发大部分都染成了赤红色。她的穿着看起来就像是从医院或者看守所逃出来的一样十分朴素。 这是什么人——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鰊泽回过神来说 “叫救护车来吧” “不,全国救护车的平均到达时间大概要8分多。你看附近不是有个d医院吗” 过去,赤干曾经解决了在那家医院内发生的连续杀人事件,该院院长非常感谢他。 “带她去那边比较快。来,把她搬到车上。” 赤干打开后部座席的车门。 “我抬着她的头,你负责腿那边。” “明、明白了” 两人协力抬起少女,将她搬到车边,然后在正要把她抬到车上的时候,一道亮光闪过。一次,两次,那是照相机的闪光灯。 之后马上有什么人骑着摩托离开了。 鰊泽声音发抖 “是狗仔队,被拍到了” 自从赤干解决了某知名女星的跟踪狂事件以后,他和她之间有了男女关系的传闻就传播开来,最近他们也是被媒体死死纠缠。 “别管他。集中做眼前的事” 两人把少女横放在后部座席上。 这是,道路边的草丛莎莎得摇晃起来。 将少女交给医院以后,他们向警察通报了事故。据现场取证的结果,事故原因被判断为少女突然跑到路上。鰊泽没有被责罚。 次日,院长知会了他们少女的情况。 头部的伤口与出血量相反,意外的很浅,只是缝了4针。胳膊也只是有些骨裂症状而已。 但是她一看见医生和护士,就像是害怕一样的大闹起来。因为脑ct的检查也没有发现异常,所以应该不是交通事故导致的,而是原本的精神状态就是这样。 而她的这种精神状态最近终于有所好转,数日后院方下了见面许可。赤干和鰊泽立即前去看望她。病房里有两张床,其中一张上坐着一个缠着绷带和石膏的白发少女。她虽然表情空虚,但还是认识到了赤干等人的存在,像缺乏润滑油的机器人一样不自然的转过脸来。 “现在使用了镇静剂” 院长低声说。 赤干接近少女,然后突然下跪。 鰊泽也慌忙学他的样子。似乎是觉得两个壮汉这样磕头虫似的样子很有趣,少女的表情缓和了下来,然后用外语说了什么。 游遍世界的赤干听出那是z语——独裁国家z国的公用语言。 赤干正要用z语回答,他的手机响了。 “不好,忘了关了” 他掏出手机要关掉电源,发现屏幕上显示的是自己的侦探事务所的名字。可能有急事。他道声歉接了电话,是自己多个雇员里最为老练的那个男人打来的。 “不、不好了。事务所的前面……” 总是沉着冷静的他此时的声音罕见的动摇。依序问出情况后,明白是发生了如下的事。 事务所的前面聚集了数十名暴徒,嚷嚷着交出赤干。警告他们要报警了,他们便说你叫吧,到时候被捕的可是赤干。问他们为什么,他们递过来一本花边新闻杂志。那杂志上刊登了赤干与鰊泽把头发染满鲜血的少女搬进车内的照片和醒目标题“名侦探,隐瞒人身事故”。即使跟他们说明这件事已经通报给警察,并被判无罪了,他们也对“平素深受赤干关照的无能警察也是隐瞒的帮凶”的报道深信不疑,不愿相信这边的说辞。 “因为这事光明正大,所以就想直接叫警察来算了,但是那些人八成会说果然警察也是一伙的,到时事态就会进一步激化了。” 赤干想了一会,向那老手问 “那张照片上清楚的拍下了少女的长相吗” “嗯,啊,是的” “明白,我马上回去” 挂掉电话后,他向鰊泽和院长说明了情况。 “果然是那时候拍的照片!这下完了,破灭了,只能死了” 陷入混乱的鰊泽先扔一边,赤干开始用z语和少女说起什么。但是途中突然停下了。 “自己的屁股要自己擦啊。鰊泽君,你留在这里,车先借我。我去驳倒那帮货” 对着这样说完要走出病房的赤干背后,少女畏畏缩缩投来了一个词。 那个词在z语里是“赤”的意思。 约1小时后,赤干开着鰊泽的车回到了事务所。 大楼钱挤挤攘攘的大概有4、50人。还以为都是些男人,没想到也有数个女的。赤干通过所告诉他们自己大概1小时后就会回来,所以现在他们比较老实,但是一看见车过来立即又沸腾起来。 “一帮只会扯人后腿的废物” 赤干低声骂着下车,顿时被堵在当场。 赤干用响亮有力的声音说 “诸君,请听好!那则报道是毫无根据的!你们这已经给周围群众带来了困扰,请速速解散!!” 但是暴徒们不为所动。 “骗子,都流了那么多血了!”“可别以为名侦探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少女怎么样了!”“负起责任!负起责任!” “闭嘴!你们看!!” 赤干也不甘示弱的怒吼回去,然后打开了后部座席的车门。一头如同新鲜血液一样长发的少女慢慢走了下来。她身上没有绷带也没有石膏。一个男子打开杂志,低声说确实是照片上的少女。 暴徒们的气势变弱了。赤干抓住这个好机会追击道 “我们走在深夜的道路上,突然她跑了出来。可是托了我的朋友那超群的驾驶技术的福,她奇迹般的无伤。不信的话靠近来看看,连一条擦伤也没有。看起来像是沾满血的那头发,只是本来就染成了那种颜色罢了” 完全是在说谎。他们是在来这里的途中找了一家美容院,拜托人家“请在30分内染好”。 动摇在暴徒中迅速扩大。赤干放出了最后的致命一击 “那么,叫警察来吧” 废柴们三三五五的逃走了。 赤干把少女带回了医院。 白发的少女出来迎接了红发的少女。她们的长相一般无二。在发生事故的那天晚上,从草丛里出现了另一个长得完全一样的少女时真是吓人一跳。 出于方便起见,我们把被车撞到的称为少女a,把从草丛里出来的成为少女b。少女b看着他们要带走少女a,就出来力图阻止,赤干看着她的眼睛,用z语和她谈过以后,她终于冷静了下来。他们把少女b也带到医院,让她和少女a住在同一间病房里。 当听说花边新闻杂志上清楚的登出了少女的长相时,赤干想到了让少女b扮演“无伤的少女”这个角色。但是又不想让正害怕着什么、也不懂日语的少女背负如此重担,所以放弃了这一想法。但是少女们竟然提出了同样的建议。她们和名侦探想到一起去了。有意思——赤干承认了她们两人。 看准少女们的亲昵结束之后的时机,赤干插嘴说 “这次多亏了有你们帮忙啊。说起来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们了,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红白的少女互相看看,下定决心开始说了起来。 2000年,z国。 国王在街上初次见到18岁的白发少女ライチー,强行把她带到了王宫。国王虽然夺去了ライチー的身体,但是没能夺走她的心。国王命令他的仆从们尽快找到让ライチー爱上自己方法。 一个仆从使用了药物,另一个尝试了催眠术,但是因为这些手段,ライチー的精神被破坏,变成了废人。两个仆从都被斩首了。 在恐惧之下再也没有人提出建议。此时,一个民间科学家“老师”提出了克隆的想法。大家都笑话他“先不说克隆人因为伦理原因,是在全世界都被禁止的。你不会是对克隆有什么误解吧?克隆可不是能做出另一个ライチー的技术。那不过是做出一个和原版有相同基因的孩子而已。你觉得国王会容忍你这种让他等这一个孩子长大的悠长方法吗” 但是,“老师”自有秘策。 樽海鞘。那是一种生活在南极海等冰冷的海水里,无色透明,既不属于鱼也不属于虾的无脊椎动物。当食物丰富的时候就会做出自己的克隆体,该克隆体会以多细胞生物第一的速度成长为成体。关于这种生物几乎都是传闻,基本没有相关研究,但是如果这种成长速度能应用于人类的克隆体的话…… “老师”和两个助手“豪猪”、“使魔”一起去了z国的南极基地。然后成功解明了樽海鞘克隆机能的全貌。然后他利用该技术制作了数十体ライチー的克隆体。她们成长迅速,一周后就成长为和原型同样的体态,然后就停止了生长。 “老师”向国王献上了克隆体(洗脑调教在国内进行),国王非常高兴,赐予了“老师”地位和财富。但是,天生就讨厌见人的“老师”选择了闭关于南极基地进行自己所喜欢的研究。那研究需要进行人体实验。只要制作出ライチー的克隆体,试验台要多少有多少。 他又新作了数十体克隆体,对她们实施了致命的实验。因此她们的数量减少后就再次补充,如此循环。 但是在200x年,终于发生了叛乱。 三个幸存的克隆体中的一个射杀了“老师”,逃出了基地。可是她卷入了崖崩掉进大海死掉了。 趁着混乱其他两人也逃走了。她们藏在日本的南极观测船“白濑”的货物里来到了日本。漫无目的的彷徨在日本的大街上,最后被鰊泽的车撞飞了。 “喂,你相信这种胡编乱造吗” 鰊泽这样说,但是赤干这样回答 “不是可信或者不可信,重要的是有趣还是无趣。我要向她们两个投资,反正钱我有的是” 然后对两位少女说 “我也是有家庭的,所以不能把你们留在家里。代之我会给你们买个房子” 赤干让两人住进了某高级公寓的707号室。为了不让交通事故那件事又被闲人翻旧帐,少女a也染了一头红发。虽然那只是一个暂时措施,不过两人都很喜欢红发,在头发又长长了以后就会再次染成红色。 赤干定期拜访她们的房间,给她们生活费和零花钱,并教给她们一般常识和侦探术。赤干有把她们育成为自己的后继者的意思,两人也回应了他的期待。她们忘记了南极的那些事,在这边过着充实的生活。 日月流逝,201x年—— 赤干死了。和犯人同归于尽。突然失去了这样一个前进目标,两人感觉心中开了一个大洞。世界失去了色彩,时间也只是白白流逝。 在这样的日子里,某天她们在电视上看到了z国的纪念庆典。成为国王妻子的三个克隆体也出现在现场。她们无言的发出sos信号。一眼就能明白,因为那就是自己的分身。 新的目标出现了,就是救出被囚禁的同伴们。赤干也说过“侦探的工作不是解谜,而是救人”。 但是,要怎么做呢。这不是取巧行得通的对手和状况。要以武力解决。组织佣兵部队去袭击王宫。为此需要资金。 像自己这样的少女要怎么赚钱呢。在赤干侦探事务所工作怎么也不够。只有卖身了。幸好对于容姿还是有自信的。 因为赤干说了“高中还是要去上的”,所以她们不情不愿的去上了学。但是以自己是一心同体的所以只要两个里有一个毕业就行了这种歪理为借口,她们转学到t高中,然后每周交替去上学。她们两人共用上木荔枝这个名字,姓是仿自恩人赤干,名字则内含必要救出ライチー的克隆体们的意志。 707号室里有7支牙刷。紫、蓝、青、绿、黄、橙、赤。彩虹七色。从紫到黄是周一到周五来访的固定客人用。橙和赤自不必说,是两个荔枝用的。今天少女们也为大海的彼岸奉献着自己的身体。 * 上木荔枝不只有一个。这是真的吗。 这是有伏线的。 是避孕药。(蓝之章) 然后觉得自己能有这么一副至今从未需要医生,也没有依靠过药与医疗器械的健康身体真是太幸运了。(青之章) 荔枝到底有没有在吃避孕药?解开这个明显的矛盾的钥匙,就在下面这句话里。 蓝川和她的年龄差与村崎和荔枝的年龄差,正好差了两倍之多。(紫之章) 荔枝是17岁?可是下文也写有“向荔枝买春的行为并不会受到法律的处罚。”,这看起来反而让人十分混乱,但是—— 请大家注意文中这两个词。 “她”,还有“荔枝” 不觉得奇怪吗。普通的文章写法是先写固有名词,然后再以代词代称。但是这里却是先有“她”,然后又出现了“荔枝”这个词。这种逆转现象意味着什么呢。 可以想到的只有一个。“她”指的是前文的“(对于蓝川来说的)荔枝”,“荔枝”指的是别的“(对于村崎来说的)荔枝”。荔枝有两个。 这样想的话,所有的谜一下就全解开了。 虽然被大家中出了很多,但是因为不会怀孕所以都是白费劲呢。(绿之章) 这是因为在蓝之章和绿之章里的荔枝是中出避孕药派,而青之章的荔枝是避孕套派或者外射派吧。 关于年龄的方程式,如果假定蓝川的那个荔枝是18岁,而村崎的那个荔枝是19岁的话,就可以在不抵触法律的前提下解开了。年龄不同是因为在制作克隆体的时候有时间间隔。 那是一片轻轻飘着许多浮冰,如果人类掉下去肯定无法得救的极寒之海。(橙之章) 因为没有得救。 下面这句话也可以作为旁证。 我不太记人脸~(黄之章) 不只是在t高,两个荔枝在其他平时活动中也是这样交替着生活的。可是,对已经和一个荔枝见面过的人做出初次见面一样的言行,经常会让对方惊讶。这句话就是为了应付这种场合的借口。综上所述,荔枝不止有一个。q.e.d. ∞ 荔枝不止有一个这个意外的真相深受好评,《彩虹牙刷》得以大卖。因为卖的实在太好,就决定出英文版。 可是,英美的出版社提出了一个要求。 “在英语圈里,除了学术性场合之外,彩虹是分为紫、青、绿、黄、橙、赤的六色的。可不可以删除蓝之章,重新构筑本文呢” 我——早坂吝陷入困扰。删除蓝之章的话,就没有了“避孕药”的伏线,也就没有荔枝不只有一个这个大逆转了。虽然把“避孕药”塞进别的章节很简单,但是那样的话一章一个伏线的构图就崩坏了,不够优雅。我可是比什么都重视对称美的。 头痛的再次通读全文,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如果没有“避孕药”的话,那么从“人类掉下去肯定无法得救的极寒之海”可以导出荔枝不是人类这样一个崭新的真相。,美国有好莱坞,英国是个哈利波特的国度(偏见),就算有点非现实的设定肯定也会被接受的——更别说,说不好那样反响还更好。 如我所料,英文版也取得了商业成功,甚至被好莱坞电影化了。虽然内容一点不剩全被改掉了,但是出演荔枝的女星很可爱所以就原谅你了。 然后是德国的出版社前来相谈。但是,这次又有别的要求了。 “德国的彩虹一定是紫、青、绿、黄、红的五色。请去掉橙之章” 我再次抱头苦思。可是,推理小说的女神并没有抛弃我。 为什么比起蓝川和荔枝的年龄差,村崎和荔枝的年龄差要更大呢?相反不也是有可能的吗?因为荔枝是80岁的老太婆啊。日本的高龄化率是世界第一,德国是第三。让大家思考一下这么一个日德相通的社会问题不是很好的结局吗,我为自己想了些这样随意的理由。 德语版也博得了大量好评。 下一个是阿拉伯版。 “在伊斯兰文化圈内,常识是彩虹是青、绿、黄、赤这四色,不需要紫的” 我第三次重读原稿。此时的我已经不是作者,而是双目发光力图看穿叙述性诡计的读者了。 然后我注意到了。因为基本没怎么使用代名词,所以没有紫之章的话,除了伊森的第一人称视角以外,“她”这个词基本没有出现。(注:这点就唯有割爱了,日语这么写无所谓,中文也这样违和感太强了) 原来是这样!荔枝是男的吗!在伊斯兰国家对女性的接触有所限制,但是或许是出于逆反心理吧,自古以来少年爱文化盛行,所以这不是一个超合适的捏他吗。 阿拉伯版也在争议之中卖得不错。 因为工作终于告一段落了,我便去见荔枝。 进入房间后,我问 “呐,读了吗?读彩虹牙刷了吗?呐呐” “读了哦” 荔枝把日语版英文版德语版阿拉伯语版四本摞在一起殴打我。 “别拿人家写着玩啊!” 晚上下起了雨。 次日,在荔枝的陪伴下走出房间后,雨后的天空中悬挂着一轮彩虹。我们数了数彩虹颜色的数量。可是一种颜色与另一种颜色之间还有无数种颜色,我也无法说清具体到底有多少种颜色。 作者注:关于彩虹的色数,参考了语言学者铃木孝夫著《日语与外语》《铃木孝夫 语言文化学笔记》及其他普通网站,但因地域·时代·文脉而多少有所变动。 后记 第二卷 彩虹牙刷后记 翻译:豆瓣用户“liquidhclo” 过去某位大作家曾说过,“作家应该在作品内把意旨传达清楚,而不应依赖于作品外的解说”。但是我这个人就是超喜欢给自己的作品写解说,所以本次文库化的机会自然也不容错过。 本作是我至今为止最满意的一部作品。但同时对我来说,2015年出版的novels版还有不少缺憾。因此,能够趁着这次文库化的机会,充分修订上一版的内容,实在是非常幸运。文库版每一章的内容都经过了我细致入微的修订。所以,我现在可以自信的说,您手中的这本文库版《彩虹牙刷 上木荔枝发散》,是我早坂吝迄今为止的最高杰作。各位早坂吝的粉丝(不是也没关系)请务必收藏一册。 说说本作的创作历程吧。援交侦探上木荔枝这个角色,是我本科一年级,也就是2006年的时候构思出来的。当时我就想,如果把一个看起来在一般推理小说里活不过三章的轻浮的美少女角色设定为侦探,岂不是非常有趣。但这就对情节有了更高的要求——假如她解决的只是普通的事件,那么读者肯定会质疑“那援交这个设定有什么作用呢”。因此,援交侦探必须要进行色情推理,才能彰显她的价值。 但是能够量产色情推理是后来的事情了。最开始我只构思出了本作中 “青”之章。2006到2007年两年时间我都在推敲那一章的内容,所以自认为推理的完成度很高。从novels版发售后读者的反馈来看,那一篇也颇受好评。 然而我并没有想好该以何种形式发表“青”这一章。作为短篇直接发表自然很理想,但这样就相当于放弃创作续篇了;至于短篇集的形式,由于当时的我还没有把握能再写出更多的色情推理作品,因此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于是,它的原稿就在我的书桌里吃了好几年的灰。 终于,2011年的三月份,也就是我即将入职之前,我完成了《献给上木荔枝的犯罪》,也就是“黄”之章的前身。写完这一篇之后,我便确信自己拥有成为职业推理小说作家的实力。这篇的故事与诡计完全以荔枝的援交为中心。从此,援交侦探系列对我来说不再是梦想,而是可以脚踏实地实现的目标。 同时,我回想起一个朋友给我的建议(现在想想可能只是随口开的玩笑)。当时我们在流星雨下许愿,他听了我的写作思路,便半起哄般地说道: “荔枝不是援交侦探吗?那你就去写跟她援交的那些男人们身上发生的事件,然后让她来解决不就好了。” 这个全新的思路好似阴翳(yi)中的彩虹一般,使我豁然开朗。赤发的荔枝的家,七支彩虹色的牙刷,每周每日固定的来客……只要在《献给上木荔枝的犯罪》这一篇里添加某种色彩元素(最终决定是黄色,这个在初稿里其实并没有涉及到),再加上早已写就的“青”之章,还有上木荔枝的红色头发,这就是三种颜色了。那么就干脆以彩虹的七种颜色为主题写一个短篇集,不也挺好吗? 2011年四月,我工作了。为了保证业余的写作时间,我特意选择了加班比较少的公司。或许和大多数白领相比,我的工作算是比较清闲的;但即使如此,每天依然有八个小时的时间浪费要在毫无意义的工作上,这让我感到十分痛苦,难以忍受。或许是这份焦虑使我的头脑进化了几分,在这段时期我又完成了“紫”、“蓝”、“绿”这三章的写作。 但是在即将动笔完成最后两章之时,我犹豫了。“赤”之章作为最终章要收束全文,揭开主人公的秘密,而“橙”之章则作为导入部分……但这样真的好吗?“荔枝的真实身份其实是这样这样的哦”,之前无数人都这么写过,再写不是很没意思吗? 我很烦恼,纠结了很久。终于,我有了一个想法。不要收敛。上木荔枝要发散。 写推理小说这件事,对于我来说不像是编织谜团,而更像是解决谜团。尽管身为作者,可刚动笔之时,我也不清楚这本短篇集完成之后,究竟会是怎样的形态。直到想到这个点子的那一刻,我才终于窥见我面前这部作品所应有的全貌,并为此激动了许久。 2012年十一月,我把写就的《彩虹牙刷》投稿给了梅菲斯特奖。尽管没能受赏,可我没有气馁,又一口气投了《城堡 ―二人的k―》和 《○○○○○○○○杀人事件》两篇同样有上木荔枝登场的小说[1]。最终后者获得了第五十届梅菲斯特奖,我也于2014年9月正式出道。 由此,《彩虹牙刷》变成了上木荔枝系列的第二本。2015年二月,这本书以《彩虹牙刷 上木荔枝的发散》这个标题面世,由讲谈社novels发行。不久,为了专心写作,我辞了职。2017年九月,也就是现在,《彩虹牙刷》的文库版也终于面世。可以说,这本书见证了我从开始创作到成为职业作家的十余年的人生,并陪伴我战斗至今。 稍微感慨了下。不过之所以称本书为最高杰作,不仅仅是因为这些感慨,更是因为,这本《彩虹牙刷》是最能展现早坂吝“作家性”的一部作品。 虽然至今为止写的全是推理小说,可我对安部公房和卡夫卡他们的前卫小说也同样热爱。两种文学类型,前者重视逻辑性,而后者反逻辑。两者看似水火不容,但是在充分考察作者的意图之后,读者就会发现前卫小说中那些看似杂乱无章而意义不明的主题,实际上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是这么认为的。解读它们,就如同解开一个个谜题一般。 也就是说,推理小说和前卫小说同样都隶属于框架叙事的范畴,只不过一个具体,一个抽象。我在文学上的野心,便是利用前者的技法来构筑后者的世界观。 具体在本作之中,我希望能够探讨,如何利用meta的形式,将“作者”这一角色打落神坛。作者本应是创作文章,支配剧情和人物的至高无上的“神”,但却在其“写”的能动与“被读”的受动,以及其他种种外部要素的影响下,最终跌入了逻辑陷阱。前卫小说常常被称为不合逻辑的小说,但本作中直面逻辑问题的不是主人公,而是作者本人。 当然,荔枝小姐与我结识十年以上,自然能够理解我的想法,并情愿在书中完成好自己的角色,配合我实现我的野心。这里,我并非在运用拟人的手法修辞。作家与笔下角色之间的默契是真实存在的。 在上木荔枝系列的第三本《无可裁罚》中,我没有再重复使用meta的手法,而是选择立足现实社会,实现上述野心。虽说是系列作,但我在努力消除出版顺序的影响,这样读者无论从哪一本开始阅读,都不会有障碍。所以如果这些作品中有您感兴趣的题材,请不必顾虑,赶快从书架中抽出来读个痛快吧。这是我身为作者的荣幸。 最后,感谢深水黎一郎老师百忙之中为本书撰写了既具专业性又不乏幽默感的解说词。同时,也感谢我的责任编辑,以及所有喜爱本书的读者朋友。感谢你们的支持。 —— [1].译者注:《城堡 ―二人的k―》为早坂吝老师未出版之作品,题材似乎与卡夫卡的《城堡》相关。其内容从《○○○○○○○○杀人事件》中所提及的《岛》一书可窥一斑(该书为糅合了《城堡 ―二人的k―》和《彩虹牙刷》两本书特点的虚构作品)。 序 户田公平 第三卷 无可裁罚序 户田公平 网译版 转自 豆瓣网 翻译:カナのフレンズ 我在法庭上。 检察官诵读我的犯行后,旁听席上一阵骚然。 检察官向旁听席一瞥,然而并不停顿,只是提高了音量。 那事务性的说明,反而鲜明的唤起了我的记忆。 那时我做下的事。 我明白那是有违法规的行为。 然而,我完全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有谁能裁罚一个没做错的人吗。 没有——谁也不能裁罚我。 刚被逮捕的时候,我就是这样想的。 然而司法的看法是不同的。法规只是据其原则发挥效力。这简直是让人不由得笑出声来的蠢事。 ——谁也不能裁罚我。 这句话一字不差的再次在我脑中响起。 这一句话就可以概括一切了。我最初得出的结论没有改变。 我的心思,她的想法、围绕着我们的情况。法完全无视这所有的一切,只是追逐着它字面的意思。这就是司法吗,这就是正义吗。是的话,那么这种东西毫无意义。 我想要这样高喊,虽然那当然对现在正在进行的审判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要详述这起离奇的事件的话,要从哪里开始说起比较好呢。 从一个陌生女性突然递给我一张写着sos的纸条开始吗? 不,还是更有必要先说说过去我犯下的那个无可挽回的错误吧。 恩,那是高中二年级夏天时发生的事。 1 户田公平 第三卷 无可裁罚1 户田公平 我在埼玉县立s高中读二年级时,班上有一个名叫春日部的女生。因为她那黑色麻花辫+眼镜这种土气的外貌,在班上也是一个不起眼的存在,然而仔细一看就知道容姿端正,所以在注意到这点的男生中她的评价很高。 一个叫熊谷的男生曾经说过:“她就是蜜豆啊。蛋糕和芭菲虽然美味,但是每天吃得话也会厌倦。偶尔也会有想吃蜜豆的时候啊” 我吐槽说“你就只是从那个麻花辫联想到的吧。而且啊,你是每天都在吃蛋糕和芭菲这水平的女生的?” 这些先不说。我和春日部在夏天刚开始时候进行的那次座位调整中首次成为了同桌。虽然只有过几次无关紧要的交谈,然而我对她是抱有好感的。话虽如此,那并非恋爱感情。如果是恋爱感情的话,说话的时候应该会体温蹭蹭蹭的上涨才对。然而和她说话的时候却是正相反,我感觉周围的气温刷的下降了。并不是她说了什么什么冷笑话,那是如同穿过蒸笼般炎热的房间,敲响风铃的一阵清风一般的凉爽。与她谈话的内容我已经基本忘光了,只有这种感觉如今我的身体隐然依然记得。 这多半是因为她的语气与动作给听者留下了令人心情愉快的印象吧。这样的话,若是冬天和她说话,会有一种暖融融的感觉吗。然而这已经没有机会去实证了。 距离暑假还有一周左右时间的那个周五,放学后走出教学楼前往校门的途中,熊谷叫住了我。 “啊,户田,你知道吗?” 熊谷很喜欢说些校内的流言,我并不喜欢那些小道消息,这样回答道 “不知道” 接着就继续往前走,然而熊谷绕到了我前面。 “等等啊,这还什么都没说呢。我就觉得这件事或许你还是知道比较好啊。你看,最近你跟春日部不是关系挺好的吗” 因为不想有什么奇怪的误解,所以我否定道。 “并没有关系多好啊……” 话说回来春日部,我觉得她是跟这种流言最无缘的人啊…… 正惊讶间,熊谷压低声音说道 “她啊,听说是个公车” 因为蹦出了一个意外的单词,我先确认了一下定义 “公车?是那个公车?” 熊谷似乎挺开心的,拍着我的肩膀说 “是啊,就是那个公车啊,别的还能是啥。四班好像有人看见春日部和两个男的一起进旅馆了。哎呀——该怎么说呢?人不可貌相?” “假的吧” 我发自真心这么说。完全无法相信春日部会做那种事。大概是对她抱有恶意的人造的谣,或者是看错人了。 “哎别消沉嘛” 熊谷果然是有什么误解,不过我已经懒得废话,也不回头看,只是举手对着背后的他挥挥离开了。 我是徒步上学的。 走在灼热太阳照耀下的上学路上,我姑且想象了一下公车版的春日部,可是那就像制作差劲的偶像招贴般不自然,不能给人带来任何兴奋。果然没可能的。我再次确认了自己的看法。 我从包中拿出音乐播放器,戴上耳塞,播放了一个名叫遗传迪迪的乐队的歌曲“自杀反对”。遗传迪迪是一支在以年轻人为中心的人群中人气急剧蹿升的乐队,不过“自杀反对”不过是大碟中的一首歌,并不是那么有名。可是我对这首歌有着特别的想法,或者说独特的见解。 ?死了就输了 ?如果有去死的勇气的话就去战斗吧 ?想想那些重要的人的面容 歌手用令人感动的朗诵调唱着。正如标题所示,这是一首反对自杀的message song——世间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我的解释有所不同。 这首歌在结尾部分突然转调为阴暗的感觉。吉他疯狂的即兴演奏愈演愈烈,然后突然沉寂。之后,歌手飘然低声说 ?对那种话就送他一句再见吧 “那种话”是指什么。只能认为是前段的歌词。然后“送他一句再见”又指的是什么。莫非对说出这句台词的人,之前的所歌唱的那些鼓励的话也全部是毫无作用,最终还是选择了死吗。 这样一想,这首歌的构图就发生了逆转。这首歌所传达的并非单纯的“自杀反对”。什么“死了就输了”,什么“如果有去死的勇气的话就去战斗吧”,本来我就觉得作为遗传迪迪的作品来说这些歌词太大众化了。那些外野的话,完全没有考虑到一点自杀者的心情,无非就是一种自我满足罢了,没有任何拯救人的力量,这首歌应该是对其的一种讽刺。 然而在网上翻找一番,没有一个人做出过这种解释。“这首歌拯救了总在割腕自残的我”,“歌词过于陈腐,果然不过是个孩子向的乐队”,全是这种感想。但是我不觉得是自己过度解读了。歌曲最后的那个转调,非我的看法无法解释。 我把自己的看法发表在了sns上。有几个朋友给我点了赞。也不知道他们是觉得哪里赞。总觉得就算寥寥几个字也好,希望他们能把自己的看法评论给我。 恩,就是这么一首歌曲。我听着它离开了学校。 从朗诵调突然转调,进入激烈的即兴演奏。 可是,我听漏了最重要的那句最终台词。 因为我的注意力完全被某件事吸引了。 在上学路途中,有一片像是空白区一样的区域,只有那里人特别少。那个地方有一座废工厂。隔着栏杆可以看到里面轮胎堆成山,油桶遍地扔得都是。平时我仅是路过那里,并没有对它特别注意,但是今天情况却有所不同。 因为我看到在一个穿着水手服的女子站在轮胎与油桶之间。 那是春日部。 那家伙,在那种地方做什么。 在我为了得到听觉情报而摘下耳塞的时候,她推开锈迹斑斑吱呀作响的门,进入了一间破破烂烂快要倒掉的废屋内。 在废工厂有什么事吗…… 这是,熊谷的话在我脑中复苏了。 ——她啊,听说是个公车。 ——四班好像有人看见春日部和两个男的一起进旅馆了 难道是在废工厂和男人做? 不,这事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我刚才不是刚刚得出结论吗。 但是,那么为何她要进入这间废工厂呢? 必须去确认。 我在难以名状的使命感驱使下,开始寻找进入工厂内的入口。正门处像往常一样封锁着,可是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有一处栏杆有破损。那天早上上学的时候还没有这么一个洞的。是春日部弄开的吗,还是和她约在在这里的人…… 我下定决心后,从那里进入工厂。 阳光如同突刺般喷洒下来,在阳炎下废屋都像是在晃动。不知是不是轮胎在猛暑下融化了,地上点点沾着一滩滩粘着物一样的东西。我边注意着别踩到那些玩意,边接近废屋。 来到那紧闭着的门前时,从中传出了男女的说话声。但是究竟说的是什么我并没能听清。 刚才春日部打开门时,那吱吱呀呀的声音连围栏外都能听到。我认为再次打开这扇门的话,肯定会被里面的人发现。有没有其他可以窥见其中的地方呢。 经过探索,我发现外壁一处较低的位置开了一个洞。我四肢着地,从那里窥向里面。 在稍远一点地方,可以看到三个人的腿。一个人穿着水手服的裙子,黑色的长袜,那是春日部。然后一条西裤和一条牛仔裤将她夹在中间,三双腿之间的距离近的甚至让人感觉不适,看起来是丑陋的六脚怪物一般。 突然,春日部像我一样变成了四肢着地。从西裤上方伸来的手粗暴的扒下春日部的裙子和内裤,从后面和她结合了。牛仔裤则抓住春日部的头让她含在嘴里。 这是一个决定的瞬间。熊谷说的是正确的。 公车春日部已然不是什么制作低劣的偶像招贴,而是活生生的实像了。 她在两人粗暴的对待下,表情看起来却像是有些快乐——不,看起来像那样或许是因为熊谷的话让我有些先入为主了。也可能是之后我因为自我防卫而制造出的虚假记忆。当时她实际是什么表情,我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了啊。 只有一件事是清楚明白的,看着她的样子,我感到了显著的性兴奋。当时的我虽然没有女性经验,但是普通程度的自慰还是有的。可是无论什么色情材料也没有让我如此兴奋过。就算从至今为止的人生全体来看,这也是强度排第二位的性冲动。 我解放了像是要破裂开来的阴茎后,一心不乱的撸了起来。心中完全没有任何对是不是会被路过的人看到的恐惧。 口中含着不同男人阴茎的春日部漏出了含混不清的呻吟声。那声音没能像往常一样给我带来凉爽,反而让我更加火热。 地狱的太阳烧灼着我的肉体。 终于我达到了顶点。和春日部一样的四肢着地的情况下,高潮了。与流下的汗水同量,甚至比那还要多的精液被喷洒在地上。 在高潮、中暑、自我嫌恶下,我的意识渐渐远去。干脆就这么睡着吧…… 可是下一个瞬间 “户田君!” 有人叫我。 是谁? 是春日部。 往墙上的洞内一看,正好对上了她的目光。 一瞬间我的全身的血潮都褪去了。 “喂!谁在那里!” 西装裤和牛仔裤跑了过来。 我慌忙收起那话儿,逃了出去。 我跑出栏杆缺口,沿着道路一个劲的狂奔。 身后并没有他们追来的感觉。 整个周六周日我都在思考下一周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她。可是那烦恼毫无意义又偏离重点。 周一,来到学校的我在教室前面被表情莫名深刻的熊谷叫住了。 “户田,你知道不?刚才我在职员室听说的啊——” 他的下一句话比那次的公车发言带来的冲击力要强上百倍。 “春日部,自杀了” 瞬间,我脑中一片空白。 过了一会,几个疑问涌上心头。 自杀? 像遗传迪迪的歌中那样选择了死? 为什么春日部要那样做? 难道是因为被我看见了做爱场面? 作为偷窥人这么说虽然有点那啥,不过,就为这个自杀? 确实那或许是不愉快的体验,但是只要说着“那货真是变态”和那俩人笑着糊弄过去不就—— 这时,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如果那两个男人和春日部不是一伙的呢?那时她是被那两个男人强奸了? 但是那样的话,就无法解释她自己进入了那座废工厂。而且四班的人说目击到了他和两个男人进入旅馆。 不,这些可以这样解释。她被抓住了某种把柄,于是持续的被强奸了。旅馆和废工厂都只是其中的一次。 然后在那天,她被强奸的现场被同班男生目击了。而且那个男生别说来搭救了,甚至看着被强奸的自己自慰了起来。 那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导致她在冲动下自杀了。 如果这是真相的话—— 我就是最差劲的男人。 春日部在周日晚上,从老旧杂居大楼的七楼跳下来摔死了。没有遗书,警察根据现场情况判断为自杀。 关于她自杀动机的小道消息,熊谷他们传得活灵活现若有其事。 “听说是被交往的男人甩了”“她家是单亲家庭又很穷,放学后每天都在超市做收银员打工嘛,可能这种苦日子过够了吧”“她父亲死的理由就……她这又自杀,她家不会就是那种家系吧” 真正的动机可能只有我知道。该向警察说明强奸的事吗。可是并没有强奸的证据。我连那两个男人的脸都没有看见。而且啊,春日部都已经死了啊。无论自杀的动机是什么,都不能让她复生了。 时间在我犹豫不定的时候不断流逝,渐渐的也就错过了和警察说的时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自从这起事件以后,我变得无法勃起了。 2 上木荔枝 第三卷 无可裁罚2 上木荔枝 放学后。 走出东京都立t高中,我前往繁华街。并不是去玩,而是去工作。我是好孩子,认真的孩子。 走在繁华街上,一个接一个的男人向我搭讪。 “一个人?” “赤红的波浪长发,真帅气啊~在哪染的?” “噢,你这不是t高的制服吗?其实我也是t高出身的啊” 我都回以一句“我赶时间”。 在繁华街的一角,建有一栋名为rainbow tree的超高层公寓。馆内拥有游泳池和网球场,屋顶甚至有直升机场。 那里的707号室是我的别宅兼工作室。 我换上家居服,正放松身心,这时入口处传来了呼叫。如果是客人的话这也太早了,是谁呢。 打开屏幕接通呼叫,原来是快递。于是我解除入口处的电子锁,让他来我房间前。 我打开门,送快递的青年楞了一下。跟其他一般男性一样,被我的美貌夺了魂。 我接收了大概一抱大小的纸箱后,在快递单上签了字。他像拿着中了奖的彩票一般紧握着快递单回去了。 并没听说有谁要给我送东西。看了眼贴在纸箱上的单子,有3个可疑之处。其一,无论逆井东藏这个寄件人姓名,还是他东京都的住址我都没有印象。其二,不知为何我的名字“kamiki raichi小姐”是用片假名写的(原文为片假名,方便起见写成罗马音)。其三,那字看上去像是为了隐藏笔迹而故意写的很拙劣。 这就让我有一种危险的预感。物品名填的是“服装”,但是里面可能装的是猫的尸体,更坏的情况下甚至可能是炸弹。 可是另一方面,逆井东藏这个罕有的名字有一种真实的感觉。山田太郎和田中一郎这种暂且不论,会有人专门报上逆井东藏这种假名字吗。这让我觉得无疑逆井东藏其人是实际存在于他位于东京都的住所里的。 当然,也存在这人是冒用实际存在的逆井东藏之名的炸弹狂魔的可能性…… “哎呀,不管了!” 思考好麻烦,干脆打开了。 猫和我都没有死。 那里面真的装的是包在塑料袋里的衣服。白与黑。这是——女仆装? 一个白色信封用透明胶带贴在塑料袋的正上方。哦哦,寄件人还真是细心。如果信封放在衣服的边上或者下面的话,我在打开箱子的时候就会喊着“呜哇,干嘛放个女仆装啊,好恶心”,然后连衣服带箱子一起扔掉了。所以对方把信息贴在了显眼的位置上。从这个透明胶带上,我可以感受到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信息传达给我的坚定意志。好!我就读读看! 信封中有一封折叠起来的白色信件。打来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鲜艳的红色。虽然正文全部是打印出来的,但是最下面的署名“逆井东藏”边上,印有一个如同染色体般弯来扭去的圆形印章。非常本格。 做的这么认真,究竟找我有什么事呢,为了搞清状况我开始阅读正文。 “kamiki raichi小姐 绿叶萌芽之际,您贵体安康令在下不胜欣喜。于是,虽有些突然,然而望您能到拙宅担任女仆。当然我方定会支付大量酬金。请于五月一日(周六)下午六点光临拙宅。然而像您这样容姿端丽的女性到访,可能会产生些流言蜚语。为表明您是应聘女仆,请换装为与本信件共同发送的套装。另,请务必带上本信件。” 然后后面还附有与快递单上同样的住址以及看起来像是从网上打出来的自家周边的地图。 我脑中充满疑问。 首先,我的职业不是女仆。而且虽然上面没写工作制度,不过平时白天我得去高中上学,晚上也有工作。而且啊,有人会突然雇佣既不认识又没有面试过的人做女仆吗。 这里就要读出它背后的意思了。大半女仆什么的只是表面话,其他另有真正的目的,而那目的肯定跟我的职业有关。“流言蜚语”才是真正道出了真相,女仆装可能只不过是一种伪装吧。 我从塑料袋中取出女仆头带,冷笑着。 嘛,也可以去一趟。“大量酬金”我还是很期待的。 话虽如此,这逆井东藏究竟是何许人物。即使是表面功夫,会选择女仆招聘这种形式的人,感觉很有钱的样子。那么网上或许能找到他的情报……我搜了一下,他竟然是一个连wiki上都有词条的名人。他是那个因为“境之机械”的cm而出名的逆井重工的社长,60岁。好厉害!“大量酬金”超期待。 逆井重工是那种典型的家族企业。东藏和弟弟玉之助两人执公司之牛耳。东藏住在东京都,而玉之助住在埼玉县。“东”京都的“东”藏,埼“玉”县的“玉”之助,挺好记的。 搜索一下图片,两人的照片也能找到。东藏是一头白发,面色温和。玉之助是秃顶一脸险恶。真是一对不相似的兄弟。 看着照片我又一次觉得——恩,完全没见过。他为什么会知道我这个人,知道我住在rainbow tree的707号室呢。我的客人中有钱人很多,是不是从谁那里听说的。用片假名写我的名字也从侧面证明了他是从传闻知道我的。 我把手机拿出来打算向客人那边证实一下,但是想想还是算了。东藏有可能不想让他的消息源知道他与我接触了。“逆井兄,嘴上说着没兴趣,到底还不是对荔枝酱兴趣满满啊”出了这种事的话可能会影响东藏的心情。从我的职业特性来说,个人情报的保护是最为必须注意的事情。 从哪听说我的这件事,直接向本人问就好了。关于东藏的思考就到这里吧。之后就等着到那天了。五月一日(周六)是四天后。五月三日到五日是法定假期,所以那天是五连休的首日。 我开始做料理。 我虽然是一个人生活,不过做的是两个人的份。因为今晚有客人预订要来。 过了11点,洗完澡,我正在做普拉提,传来了入口处的呼叫声。是预订要来的客人,蓝川先生。和快递一样,我打开入口处的锁,让他上来。 “工作辛苦了” 我说。 蓝川先生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警部补,38岁。工作强度应该很高,每次来的都很晚且面色十分疲惫。 另一方面,我的工作从现在才要开始。 “给我口下” 蓝川先生用一种别扭不爽的口气这么说。 我跪下用嘴慰劳起结束了一天奋战的阴茎。蓝川先生抓住我的头,在我的喉咙深处射精了,然后就这么连小便也放了出来。这也是常事,并不令人惊讶。我想起了马塞尔·杜尚的“泉”。 我是妓女。一晚五万日元。也会像这样把熟悉的客人带进公寓来。 蓝川先生洗完澡后,我们一起吃了饭。他边喊着美味美味边吃,也不枉我费一番功夫。 给他如此一番招待后,放松下来的蓝川先生在饭后害羞的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 “今天想玩cosy” “好的啊。要cos什么?” “那啥,真的是如今再说这个有点……想玩女警的” “真的是……” 我稍微嘲笑了一下他,蓝川先生脸上出现了一抖的表情。他或许是因为工作压力大吧 ,只在最初很粗暴,然后立即就开始反省,然后就变成了小受那边的。今天看起来他也没有改变这个倾向。第二战里好好欺负他一下吧。 我进入备满各类性具的杂物间。从古今东西男女老幼的cosy物品中找出女警的穿上,回到了蓝川先生身边。 “平时都是用那种眼神看女警的吗。那可不行啊,逮捕你” 我迅速的用手铐铐上蓝川先生的双手,将他推倒在床上。 无错,要点就是cosy。 我觉得逆井东藏也是听说了我作为妓女得到的好评,想和我玩玩女仆y——应该就是这样。 或者说,【想让人认为他是想要这么做。】 嘛,不管是哪样都无所谓。我只是去赚我的钱而已。 3 户田公平 第三卷 无可裁罚3 户田公平 四月,我成为了高三生。 也到了差不多必须决定志愿学校的时候了,我却依然无法决定。因为我没有将来想要做的事情。虽然熊谷得意洋洋的说:“白痴,就是要决定以后要做什么才去上大学的啊”,不过真的是那样吗。我觉得即使是学文还是学理这样简单的二选一,也会大幅度左右自己将来的人生。 我没有任何特别的才能。应该会像是在埼玉县本地企业工作的父亲一样,作为一个平凡的上班族渡过一生吧——话虽这样说,但是即使是这个“平凡的上班族”的图景我也无法好好描绘出来。我的未来仅仅是涂满了灰色。 春日部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吗。 结果每次都拐回到这里。我的时钟定格在了那一天,无法从中脱身。 春日部死了,我还活着。但是我却在浪费着自己的生命。我代替春日部去死就好了——可是这也就是说说,死好可怕。 但是我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在活着。 没有目的,于是作为手段的学习我也提不起劲。但是到了这个时期,“你学业有进展吗”,“决定志愿学校了吗”双亲无时无刻都在询问这些问题。 特别是父亲,在吃饭的时候边喝上一杯,边说下面这些话已经成了日常。 “这世界不管怎么说,果然还是学历社会啊。我其实也真的很想去上大学,可是没钱啊。没办法只能高中毕业就去一家小公司工作,如今的人生就是被那些比我还小却大学毕业的上司随意差遣。呐,公平。人生可是最开始20年就决定了一切的。只由学习好不好这一点,你该去的地方就已经被分配完毕了。那之后虽然也有竞争,但是那些玩意跟之前经历的那些比什么都不是。所以你可别像我这样啊。要去个好公司。为了这个,要进个好大学。为了进好大学,现在赶紧全力学习。” 这样的父母真是烦透了。但是就为了让他们少说两句,这个时期我养成了休息日时从中午开始,就装成去图书馆学习的样子离家的习惯。 那天我也做出把教科书塞进包的样子,然后背起包离开家,前往老地方p公园。我故意避开了最短路线。因为那条路就是春日部从杂居大楼跳下摔死的地方。只是接近哪里,废工厂所见的光景就闪回在我的脑中,令我一步也无法前进。 绕远路来到公园。这里舒适的空间与适度的自然风景,虽然还不至于能让人“忘记一切”,但是至少是一处能令人感觉安稳的场所。 四月中旬,这时樱花花瓣已经几乎全散落在地了。记忆里当时公园中另外还有几个人,但是关于他们的详细情况我已经不记得了。多半就是些正在读文库本的中老年男性啊,在沙坑里玩沙子的小孩和他们的母亲们啊这种普普通通的人吧。 我坐在叶樱下的长椅上,打开音乐播放器开始听遗传迪迪。就这么什么也不做,和往常一样渡过这段时间。无事,无为。 但是,那天却发生了异变。 那个年轻女性从前门那边走了过来。她的美貌华丽而惹人注目。而与之不相称的,她表情紧张,边四处张望边快步走。她的发型是将编好的黑发立体式的盘起来,看起来非常花时间。身穿看着挺时髦的橙色连衣裙,手拿让人感觉高级的白色手包。她和这座和平素朴的公园格格不入,是一个明显的异物。 我觉得不可思议而持续观察她,接着就和她四目相对。随着遗传迪迪的歌声,她直直向我这边走了过来。找我有事吗——不,想多了。找第一次见面的我能有什么事。我错开了视线。 她从低着头的我前面走过。 可是在那时,她用没有拿包的左手在我的膝头上放下了什么。是折成四折的便条纸,我反射的抬头看向她,然而她并不看我,而是急急忙忙的向后门那边走去了。 我摘下耳塞抬起腰,接着想要说“你掉东西了”,然而那明显不是掉了而是故意放在这里的,所以半路又把话咽了回去。 我一瞬间有些迷茫是该去追她还是该打开那张纸,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纸上的字乱七八糟,看起来像是在没有平台的地方写下的,内容有两项。 一个是手机号码。 然后另一个是三个英文字母,sos。 sos——哎,就是求救的那个sos? 我从纸上抬起头。 这时,另一个异物出现了。 那是个身穿和她不同的一身低调的茶色衣服,但是眼神冷酷仿佛杀过好几个人一样的男人。他大步通过我身边,走向后门的方向。 她已经差不多要走出后门了,却在那一瞬间回头看了一眼。感觉可能是在看那个男人,也可能是在看我。接着立即又转向前方,走出公园向右走去。 之后那个男人也走出公园右转了。 莫非她正在被人追吗?所以向我求救? 我也奔出后门,向右看去,狭窄的道路前方稍远处可以看到那个男人,她则走在再远一些的地方。除了我们三人之外,周围再无其他人影。她和那个男人,又转入了人烟更为稀少的小胡同里。我心说不好,追在后面。 转过拐角,再次将二人收入视野的时候,我想起了写在纸上的电话号码的事。我拿出手机,拨出了那个号码。 走在前面的她从包中拿出手机,放在耳边。 “你好” 我的耳边传来低语般的女性声音。 “那啥,我是刚才从你那得到了纸条的人。sos的那个” 我也注意着不让男人听见,小声说话。这形势就像是将那个男人夹在中间的密谈。 “啊,太好了。是的,sos啊。希望你能救救我。我后面不是有个男人嘛。他一直在跟踪我。虽然没有上来袭击我,但是总是保持着不即不离的距离追在我后面。他肯定是想跟踪找到我家的位置。我想甩掉他但是怎么也甩不掉。就算进便利店什么的他也埋伏在外面” 或许是因为持续进行孤独的战斗而产生的反动吧,她一气呵成的说下来。 “真不得了,立即通知警察……” “不可以” “哎?” “不能叫警察” “为什么……” “反正就是不能。这里面有隐情的” 不能叫警察这…… 莫非她做了什么不合法的事情,因此被跟踪了吗。我不会是被卷进什么麻烦事里了吧。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果断不跟她扯上关系吗。 我这么想着,那边她继续说 “所以我边逃边寻找肯来救我的人。然后就看到你了。你是我最后希望了。求求你,救救我。” 救救我。 这句话让我心中一凛。 那时,春日部莫不是也想对我这么说吗。 如今我如果不去帮助这个女性的话,她不就会碰上和春日部同样的遭遇了吗。 无法置之不理。 这次一定,这次一定要去帮忙。 “——我明白了” “你肯协助我吗?” “是的” “真的?好高兴” “于是我该做些什么?” “你能看见前面那个拐角吧” “可以” 现在走得这条路,是在直线道路上有一处右拐的丁字路。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我认识的道路上了。 “在差不多那个路口我会给你信号。你尽量长时间的拖住那个男人,我趁机逃走。” “拖住那个男人——要怎么办啊” “怎么都好啊。对了,比如说你有手帕吗?” 手帕? “有是有……” “那就拿出来给那个男人,告诉他‘你掉东西了’” “只是那样的话我觉得对方会一句‘不是我的’就结束啊……” “那时就要靠话术了啊。五秒也好十秒也好,拖住他。马上要到了哦。我在转过拐角的瞬间,作战开始。我会全力奔跑,你拖住那个男的。就这样,拜托了” 她单方面的说完后挂掉了电话。 我收起手机,代之取出手帕。 就这么一块手帕,能争取到让她逃掉的时间吗。 就算逃掉了,到那时,这男的会不会为了问出她的情报而逼向我呢。 拐角处——以及决定开始作战的时刻——逼近了。我的心脏咚咚乱跳。 可恶,豁出去了。 就在她要转过拐角的时候,我猛踩地面,她转过拐角后,男人也要跑起来时,我一口气缩短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男人猛转过身时的气势令人害怕。锐利的目光似是要把我射穿。但是不要被压倒了。我举起手帕,声音颤抖着说。 “这、这是你掉的吧。掉地上了” “不是” 刚一说完,男人就转身要跑开。 “啊,请等等啊” 我情急之下伸出手抓住了男人的胳膊。 下个瞬间,男人做出了不可思议的动作。 他明明并没有碰我,我却有一种身体被往前拉的感觉。回过神来我膝盖着地,已经放开了男人的胳膊。男人看也不看我跑起来,消失在了转角那边。 我保持着那个姿势哑然无语。刚才那是什么?是武术吗?无论如何,只不过抓了一下胳膊就对我使出那种招数,看来是个和外貌一致的危险人物。 我可耻的全身颤抖起来。 现在的话回头还来得及…… 但是闪过我脑中的春日部的面容却不允许我那样。 “可恶!” 我站了起来。 转过拐角,远远的前方可以看见那个男人和她正在奔跑。前方是十字路口,她和那个男人先后左转。不好,看那情况迟早会被追上。我也追过去吗?不—— 我记得那两人拐进去的那条路是个大弯道,最终应该是会拐回如今我所在的这条路上的。我就顺着这条路直线前进的话,应该可以绕到他们前面。 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在交叉汇合地点之前,存在着春日部自杀的那座杂居大楼。 我无法走过那里。脚下发颤,气息紊乱,心脏越跳越快——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过去的事情怎么样都好。重要的是现在。正是现在这个瞬间,有需要我帮助的女性存在啊。 要从这条路上前进。 我跑了起来。 很快杂居大楼就在眼前了。 ——全力从那前面跑了过去。 什么啊,也就这样啊。我想。通过那段路后,才发现并没有什么。 然后到达了合流地点。 我调整着呼吸,首先是她跑了过来。她可能是没想到会拐回原来的路上吧,她看见我时表情很惊讶,我做出手势“快走”。她点点头,顺着直线道路开始前进。然后在最近的十字路口左转了。 接着那个男人出现了。男人看见我也是很惊讶。我挡在那男人前面,再次拿出手帕。 “你掉了这个的那时候我看见了的。果然这就是你的东西吧” “烦死了,就说不是了……”这时男人突然推翻前言“恩,是的,是我的,满足了?” 男人从我手中扯过手帕。在这出我意料之外的一招下我的意识产生了些许空白期。就趁这个机会,男人用一种幻惑的步法从我身边钻了过去。 可是当走到十字路口时,他似乎是跟丢了人,在那里犹豫了一下,就在她左拐的地方右拐了。 总之作战是成功了。我祈祷她能好好逃跑成功。 在男人回来收拾我之前,我也选择了逃走。 当跑出足够远的距离时,手机传来了震动,是她打来的。 “谢谢。托你的福,逃跑成功了” 她的声音和刚才不同,带着些许喜色。那声音让人联想到和她那连衣裙一样的橙色。我放下心来说 “那真是太好了” 在一阵沉默之后,她慢慢的说 “啊——玩得真开心” “哎?” 玩得真开心? “对不起。必须向你道歉。实际上我并没有被跟踪。” “哎,可是那个男的是……” “那是我的保镖。我爸爸,是个过度保护的人啊。我就只是出去散散步,他也叫保镖跟着我。嘛,倒是有叫保镖保持一定距离不要在那里碍眼,但是即使这样,被监视着也会时时感到很烦对吧,所以今天就甩掉他了” “保镖……你家还真有钱啊” “嘛,也算有点吧。‘境之机械’那cm你知道吗?” “知道” 那是个有名的cm。内容是“境之机械”这个广告标语,随着让人不由得想要哼唱的旋律唱出来。 “我的爸爸,是那里的no.2” “这样啊,真是厉害” 埼玉县也有这种贵妇人在住啊,我心生谜之赞叹。说起来她的外貌是有些上流社会的感觉。我这是被选为有钱大小姐心血来潮的游戏伙伴了吗…… 我不知是该怒还是该笑,正这样想着,她像是看透了我的想法一样说道 “啊,请别误会了。虽然想要甩掉保镖是事实,但是那只不过是附加品,真正的目的是和你搭上话。” “哎?” “p公园,那里是我的散步路线,你不是也经常去那里吗。最初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啊,真是个好人啊。然后就一直想要跟你搭上话的。” 一瞬间我没能理解听到了什么。理解之后,我全身发热起来。 “但是我啊,像是偶像一样是被禁止恋爱的。那个秃——不对,爸爸给我安排保镖,也有防止那些害虫靠近我的意思。所以要是普通的跟你说话的话,保镖会向爸爸告密的。于是我一直在想怎么才能和你搭上话” “所以做了这件事?” 声音有些沙哑 “是的。很赞的计划是吧。这个计划有两个好处,一个是吊桥效应。吊桥效应你知道吗?” “啊,知道” 那是一种将站在吊桥上的心跳感错认为恋情的现象。 恋情。 “那么我也不用说的那么明白了吧。另一个好处就是【得到了你的电话号码】” 原来是这样,所以才把电话—— “这样的话就能随时聊天了。啊,不好,保镖发现我了。我先挂了。以后再给你打。” 然后她又一次单方面挂断了电话。 这就是我和埼的相会。 4 上木荔枝 第三卷 无可裁罚4 上木荔枝 第二天早晨,我从床上爬起来开始做早饭。 蓝川先生和往常一样,迟迟不肯起床。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太疲劳了,最近才明白不是这样。实际上似乎是因为想像工口片里那样让我用晨咬叫他起床。想那样就说呗,直到我给他做,他都会躺在床上装睡,真是个小孩一样的人。 哎算了。这也是工作,做就做吧。 “蓝川先生起床了~要迟到了哦~” 头钻进被窝给他咬住。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勃起。我觉得奇怪,抬头向蓝川先生的脸,发现他面露土色。 “蓝川先生你怎么了!坚强点!” 左右开弓扇了几下也不见他醒来,这明显是异常事态。 要怎么办才好。人工呼吸吗!心脏按摩吗!——不,先叫救护车! 我打了119,说明状况与地点情况后,对方说立即就来。 “他有呼吸吗” 在电话对面那冷静声音的影响下,我也得以渐渐恢复平静。 我观察了一下他胸部与腹部的上下起伏,然后用耳朵和脸颊贴近他的鼻子和唇部,确认他还有呼吸。 “有呼吸” “那么你那边有自动体外心脏除颤器[aed]吗?” aed——我有! 因为我的客人里有相当多高龄者,为防止床上出人命我购入了那东西,倒是没想过会用在尚算年轻的蓝川先生身上。 我从杂物间取出aed。 按照机器上的指示,我将电极贴在蓝川先生胸部,接着就传出了电子音“不建议电击”。 我将此事报告给电话那边后,对方表示只需等救护车到来即可,之后结束了通话。 也就是说已经没有什么我可以做的了。 “蓝川先生,这是怎么了……” 我低头看着蓝川先生的面孔,他像说梦话一样叫了我的名字。 一瞬间还以为他恢复意识了,我蓝川先生蓝川先生的猛叫一阵,但是毫无反应,看来还是徘徊在生死的境界线上。 “嗯——荔枝 荔枝” “我就在这里哦” 我只能紧握他的手—— 不,还有一件我能做的事! 我想起最近的h医院院长是我的客人,立即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安排最优先给蓝川先生诊断。 就在这期间救护车到了。 我指定了运送医院,随同坐上救护车。 在前往医院途中,我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和蓝川先生的职场联系。一直不联系的话就要成旷工了。 考虑到蓝川先生在医院恢复意识,然后直接上班的情况,我带着他的衣服和包。从中找出手机,为了知道他单位的电话我打开通信录和通话记录,但是都有密码。我想起了他从事的也是那种必须注意个人信息的保护的职业。 密码是四位数字……虽然估计没戏不过总之先试试生日吧。 所有客人的生日我都记得。上次蓝川先生的生日我送他一条领带,他不时的有带。 密码通过。这可有点不小心了。 通信录里有“职场(职员专用)”这个分类。应该就是这个吧。 取得救护员的许可以后我拨通了电话。 “你好,我是小松凪” 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女性。 小松凪(这是姓)小姐是蓝川先生的部下。蓝川先生在谈起工作的事时,经常提到她的名字。从他的口气中可以感到小松凪作为部下,他是十分关照的。 在l公司社长秘书杀人事件的时候,我曾经2次——不,现实中是1次——和她见过面。所谓“现实中是1次”,是因为第二次见面是在梦里。那时她对我进行了某些纠弹。那内容正如梦一样支离破碎,但是也抓到了真实的一个侧面。(请参考彩虹牙刷) 不管怎么说,现实里我们只见过1次。虽然不觉得她能认出我的声音,不过我还是变了声。 “我是蓝川的代理人。请问蓝川的上司在吗?” “哎?” 她呆了一下没有回答,怎么了? “喂喂?” “啊,对不起。系长现在不在……那个,可以的话,我可以代为转达” “那么就拜托您了。今早蓝川迟迟没有起床,我去看了一下,发现他陷入了意识不明的状态。现在正以救护车送往h医院。” “哎?” 小松凪小姐再次愣住。这时候会愣住也是情理之中。 “所以今天会迟到。待意识恢复之后,他本人会再与你们联络,如果有什么事的话请打蓝川的手机。给你们添麻烦了,还请多多关照。那么就这样——” “等、等等,你和蓝川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是朋友” 到了h医院后,蓝川先生迅速被送进了er。提前跟院长打个招呼还是很有效的。 在等待室里心神不定的等了一会,一个中老年医生走了出来。向不由得站起来的我问道 “您是蓝川先生的同伴吗” 同伴?恩,是的,生意伙伴。 “是的。蓝川先生的情况……” “很遗憾……” 医生板着脸说 “不会吧……” 我感觉眼前变得一片黑暗。 “近期请在性爱上有所节制” “哈?” “是肾虚。虽然年轻但是他的肾异常衰弱。他本人已经恢复意识,询问了一下他的生活习惯后,我认为原因大概是过激的性爱行为。“ 我只手掩面。说起来昨天晚上做了6次。当然因为我不可能给自己增加工作量,所以并不是我要求的。是他自己精力十足,也不考虑一下自己的极限。 但是,嘛,没什么大事就好。 我安下心来,医生接着说 “他短期内,需要休假静养” 出大事了。 蓝川先生打上点滴,转移到了个人病房。没有转到多人病房应该是院长为我考虑的结果。下次见面的时候给他大量的惊喜好了。 于是,蓝川先生必须和单位进行联系。这家医院只要遵守规则和一般公德,除了一部分区域以外是可以使用手机的。蓝川先生一脸忧郁的拨通电话,这次似乎是抓到了系长。蓝川先生平身低头得报告了情况以后,意外简单的得到了病假,真是不错的上司。 通话结束后,坐在床边椅子上的我说道 “真是的,都是你硬要上” “太丢人了,一晚5万元随便做的话,有种不管怎么样都要玩够本的感觉” 这话说得感觉把责任转嫁给了这边的价格规则,我有些生气。 “那下次蓝川先生就一发一晚元哦” “喂,这单价不是上升了吗” “是只要不干6发就好!真是的,一点记性都不涨” 蓝川躺下之后,软弱的笑了。 “总是得到荔枝的帮助……真是感激不尽” 我蹭得累了一下 “因为我是服务业啊。其他还有什么要求?” “不知为何有点心中有点不安,请握住我的手” “哎——工作时间之外的肉体接触就……” “求你了——” 我看了一眼枕边的时钟。或许是因为治疗行为需要精确到秒吧,是有秒针的。 “那1秒1元” 握住他的手后,蓝川先生表情像是安心了一样。或许是因为孤独吧,他喜欢和我牵着手。 “差不多考虑一下结婚怎么样?” 我提出了一个很赞的提议,蓝川先生不知为何有些得意的回答说 “没有合适对象。基本上啊,刑警自古以来就多半是单身。工作时间不规则,而且约会中突然来出动命令也不是稀罕事,对女方来说太不安定了。英雄总是孤独的嘛。” “小松凪小姐怎么样?” 我开玩笑的说,蓝川先生急急否定了。 “笨蛋,那家伙才26啊,年龄也差太远了” “我不差的更多” “你是,恩,那啥嘛” “那啥是?” “那啥就是,那个,那啥——对不起,是我不好” 蓝川先生突然道歉。 似乎是觉得没有将我当做女性对待的“那啥”一词可能会伤害我。他在会考虑他人之后奇怪的做弥补这点,我喜欢。 没过多久他进入了梦乡。 我想要离开,但是他紧紧握着我的手不肯放开。我注意着不要惊醒他,以慎重的动作试图扳开他的手指,但是他的手指像是死后硬直一样动也不动。 真是个麻烦多多的人啊—— 要把他的手掌切下来吗——错了,要把他叫醒吗,想想还是算了。会倒下应该也有工作疲劳的原因在里面。暂且还是让他睡着吧。 我坐在椅子上,等着蓝川先生醒来或者手自然松开。 过了一会,敲门的声音响起——我还没回过神来,一个中年女护士以闯进青春期儿子的房间的母亲一样的速度走了进来。然后看见我们牵着手,“哎呀”脸上浮现出那种碎嘴欧巴桑式的笑容,这里简直是毫无隐私可言啊。 护士只是把枕边水壶换成了新的就出去了。这工作简单到让人感觉“这事非要现在做吗?”,所以她的目的或许真的事偷窥也不一定。陪在因为肾虚倒下的大叔身边的红发美少女……简直是好奇心的绝上饵食。 真想赶紧回去啊——我正这样想着,敲门声再次响起。 可是这次并没有立即进来。 违和感——转为直觉。 这次不是医院相关人员! 情急之下我钻进了蓝川先生的被窝里。 再次敲门之后,传来了犹犹豫豫的开门声。 “蓝川——还活着吗——”一个男人小声说。 脚步声靠近过来。从声音听来,大概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两人走到床前停下来。 “在睡觉啊”女人小声说。 “吵醒他就不好了,回去吧”男人小生说。 这时,蓝川醒了过来。 “呜哇” 先是被床头的两人吓了一跳,接着又被正在同床共枕的我吓了一跳。我把食指放在唇边做出“嘘——”的手势。蓝川先生勉强点点头,又转向床头的二人那边。 “花田,小松凪,你们怎么来了。” 花田先生我记得是蓝川先生的同僚,职位警部补。小松凪小姐应该就是接了我的电话的那个女性。 男性——也就是花田先生回答说 “听说你病倒被送进h医院了嘛。出外勤顺便就来看看情况” “真是多谢” “于是呢?什么原因?” “肾、肾虚”蓝川先生背过脸去回答。 “肾虚!”花田先生爆笑起来。“哈哈——是跟小葵干过头了吧” “我跟葵早就分手了啊”蓝川先生严肃的说。 “哎,蓝川先生,分手了吗!”小松凪从旁插嘴。 听她的口气我突然明白了。哈哈,这人喜欢蓝川先生啊。所以接了我的电话的时候样子很奇怪,应该是错把我当成蓝川先生的恋人了。请安心,我不是他的恋人或者别的人什么。啊,不过她应该更不愿看到喜欢的男人耽于和女子高中生的援助交际吧。 我心中突然充满了现在立即掀开被子实现一个冲击性的登场,想要看看到时候小松凪小姐的的表情的冲动。虽然我是一个淑女所以并不会做那种事。 “别在意,你不是有交通科的交野小姐吗” 听花田这么一说,蓝川先生露出讶异的表情 “她只是之前在同一个署里,所以说过几句话,关系并没有那么好啊” “又来又来——你可骗不过我的” “不是啊,关系很一般啊” 如果蓝川先生所言非虚的话,为何花田先生要如此硬推自己的看法呢。眼睛白长了吗,还是说有什么意图在里面…… 这时,花田先生用“小凪”这种独特的昵称称呼了小松凪小姐。 这下就明白了。 花田先生喜欢小松凪小姐啊!所以要给她留下蓝川先生已经有下一个对象了的印象,从而试图让她死心吧。 虽然很想吐槽他们“你们都是学生吗”,不过从身边去寻找对象这种还是挺常见的。 花田先生喜欢小松凪小姐,小松凪小姐喜欢蓝川先生,蓝川先生喜欢我,我喜欢钱。乱成一团麻。 各怀鬼胎的谈笑持续了一会之后,花田先生和小松凪小姐回去了。 蓝川先生边用手背擦去额头上的汗边说 “呼——吓死我了” 然后探头责问被窝中的我 “你怎么还在” 我做出满面笑容捏扁了蓝川先生的手。然后把悲鸣着的他扔在眼边,看了一眼表,过了830秒,所以去蓝川先生的钱包中取830元,不过里面没有零钱。于是我从中抽出一张千元钞,又放进去了170元的找零。 “再也不来了” 我扔下这句话离开了病房。 离开医院时,我想起自己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说起来我是一个高中生,所以是必须去高中上学的。 恩—— 嘛,无所谓了。今天就旷课吧。 回家路上,我在医院边上发现了一家水果店。明天买点苹果带给蓝川先生吧。 5 户田公平 第三卷 无可裁罚5 户田公平 放学后,我走出教室时,熊谷正和另一个同学在争论什么争得热火朝天。我凝神细听,听到似乎是关于安保法案的这啊那啊什么的。 真讨厌啊,我想。我讨厌这种人。讨厌这帮明明什么也不知道,明明没什么改变世界的力量, 只是从听来的言论里混出几句肤浅的看法,就一副“我懂的”的样子的人。 他们必须明白自己不明白这件事。无知之知。这是我在伦理课上学到的一句话。 他们的议论和熊谷喜欢的花边新闻一样,里面没有真实。 另一方面,我和埼的谈话里存在着真实。我如此确信。 那天以后我和埼通过电话和邮件有过数次交流。和被她翻弄在掌心的初次见面时一样,谈话的主导权总是握在她手中。 话虽如此,她也并不是总是在说自己的事。虽然她曾经时不时的对逆井家住人与保镖做出一些犀利的人物评价,不过却近乎顽固的不去触及一般来说应该最先言及的一件事。 那就是她的社会立场——即她是学生?还是已经工作了?是在进行新娘修行?还是个尼特族?我觉得她不去摆明这种基本事项,可能是有一些不愿说明的原因在里面,所以这边也很难主动开口去问。 当然我也没法直接的去问你几岁了什么的。女性的年龄是不可以问的,有人这么说过,而且如今仍常人有这么说。 可是从她那种大人的感觉来看,我觉得她无疑年龄在大学生以上。所以我一直保持使用敬语。 反过来,我倒是经常被各种质问攻击淹没。 “初次见面那天,你在听音乐吧。在听什么” “遗传迪迪之类的……” “哎,遗传迪迪?我也喜欢啊——最喜欢的歌是应该是‘自杀反对’了” 我心中一动。说不定她能看破那首歌的真谛的期待,与她肯定与其他的fan同样只会做出一些肤浅的解释的达观在我心中交错。 结果她这样说道 “那首歌很有趣呢——开始还以为遗传迪迪怎么罕有的说出“放弃自杀吧”这种普通的话来,结果最后一下来个大逆转,像是在嘲笑那些空虚的话一样自杀去了” 我感到心中的喜悦不断膨胀欢腾。 啊啊,我一直在等着这个瞬间啊。这个能够和我互相理解、共感的人出现的瞬间。 “啊啊,是啊是啊,那首歌,就是那样的,最后一个大逆转,是啊” “不过好像大家都没怎么注意到呢。但是我就喜欢遗传迪迪这种难解,或者说只有注意到了人的才能更为乐在其中的地方啊” “我明白,超明白” 就像这样,我们在其他的音乐和漫画等各种领域也是气味相投。 人类本来是男女合体的姿态。但是因为那种状态的人类实在是太完整强力,对此感到害怕的诸神将人类撕裂为男与女。从那以后,人类就开始寻找自己失却的半身了——希腊神话还是什么里这样说过。埼不就正是我的那个半身吗。 这种感情无疑就是恋爱。 而且幸运的事她那边向我表白了。可是实际上来说,我们算是在交往吗?我可以挺起胸膛说出生以来首次有了女朋友吗? 在交往啊——埼虽然这样对我说过,不过我无论如何也没什么实感。因为我们自从首次见面以来,一次也没有见过。这全部都是在埼外出时安插保镖的那个过度保护的父亲的错。 在这种住的很近的远距离恋爱持续了大概有半个月左右后的某日,她在电话里对我说 “呐,要约会吗?” “哎,好是好啊……” “什么啊,那种回答,不怎么想去的样子” 她的声音有些不满,我连忙辩解道 “不,并不是不想去啊,其实说真的我也是超想去约会” “真的?真的想和我约会?” 她一转变成了开心的声音。我感觉自己被耍了,嘴上也模糊了起来 “那啥,嘛,是想去啊,可是埼小姐,你不是说因为保镖没有和我见面的机会吗” “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啊。下个周六——五月一日的中午你有空吗?” 在指定那天,我来到了p公园的公共厕所里。 进入男厕所,里面小便器和个室各有一个。看起来有些历史了,各处的污渍和损伤相当严重,氨臭味直刺我的鼻孔。里面没有人,不过有一只苍蝇在飞。 我进入个室。里面有一个沾着大便残片的和式便器。没有卫生纸。不过我不是来办事的所以并不在意。 三合板材质的墙壁上大概在腰那么高的地方,有一个拳头能轻松通过大小的洞。从位置关系来看,对面应该是女厕所。从那边传来了声音。 “户田君?” “是的” “从洞那边看看” 我蹲下透过洞看过去,埼也看了过来 “哈罗哈罗” 她说。时隔半月,她果然还是个时尚美人。依然是和上一次一样,是那种将编好的黑发立体式的盘起来的发型。 就算是保镖也无法跟进女厕所来。我也是不可能进女厕所里。所以可以这样通过这个洞说话,这就是埼的计划。 肮脏的公共厕所并不是最适合约会的场所,不过我们只有这种地方了。 “这个洞,是埼小姐开的吗” 我问道,她生气了 “不是啊!什么啊,我看起来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不是,因为是个不安排理出牌的人,就觉得莫非……” “真是失礼啊。只不过之前在散步途中偶尔进来过,然后发现了这个洞,就觉得用得上而已。不过这个洞是谁为了做什么开的呢——呐,户田君,你怎么看?” 连接着男厕所与女厕所个室的洞——无论如何都让人展开一些刻意的联想。她也是对此十分明白,用的是那种逗弄我的口气。 “像是进行毒品交易?” 我装傻道,她觉得我的回答不甚有趣 “呵——毒品啊——恩——毒品。户田君,没有梦想啊” “毒品里也是有梦想的” 我随便的回答。 “没有啊” 她干脆的断言。 “那埼小姐怎么看呢” 我回击。于是她回答说 “我啊,是这样想的。世界中——不埼玉中的某地,也有我们这样的情侣,他们为了偷偷牵手所以才开了这个洞啊。所以户田君,我们也来牵手吧” 听到这段话的瞬间,一种酸甜交织的感情在我胸中扩散开来,我强烈的想要和她牵手。 “来,把手伸进洞里” 我回应了她的要求。自己的右臂消失在了洞的那边。我就这样等着手被握住时,突然右手食指被一种温暖湿润的东西包围了。 “哇” 我惊讶之下抽回了手 “你中计了——” 她呵呵的笑着。 我的手指被咬了—— 在注意到发生了什么的瞬间,存在于我下腹部的另一个心脏跳动了起来。 我竟然勃起了。 自从春日部死去那天以来,一动也不动的那根东西,如今竟恢复了坚挺。 如果是她的话,或许我能够改变。 她在诱惑我,即使是当时那个毫无女性经验的我也看得很明白了。剩下的就是我要怎么回应了。 “生气了?” 她表情有些担心的透过洞看过来。是因为我沉默了太久感到不安了吧。 我不想被她看到自己的表情,无言站起,向着墙壁说道 “埼小姐……通过这个洞,不止可以牵手,也可以做其他的事情啊” 我的声音丢人的颤抖着。 这次变成了她陷入沉默。 最终她回答说 “你想做,别的事吗” 虽然感觉不出那声音中蕴含的感情,不过状况确实是向着一个方向在进行的。氨臭味增幅着这里淫靡的空气。 “想做” 我为了控制自己的声音不颤抖,坚定的说。 又是一段沉默之后,她回答说 “可以啊” 太好了——我还没高兴几分钟,她又用开朗得奇怪的口气补足道。 “可是,这里实在是太没情调了啊” “但是还有别的地方吗” 我的声音听起来必死得毫无尊严,让我感到害羞。节奏又一次回到了她的手中。 于是她再次问出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户田君,你擅长爬树吗?” 6 上木荔枝 第三卷 无可裁罚6 上木荔枝 5月1日,周六,下午6点半。 我穿上送来的那套女仆装束,到访写在信中的那个东京都的地址。到达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发暗。我从约有自己三倍那么高的铁门中向宅内窥视,发出感慨 “真是超大” 灯光照射下的广阔庭院与豪华吊灯般辉煌灯光闪耀中的洋馆,在群青色的天空之下,释放着压倒性的存在感。那是一副感觉会出现在明信片之类的东西里的光景。 就连逆井这个门牌的位置都十分高。那下面有呼叫器,我按响了它。 稍过一会,有人应答。 “你好” 是一个沉稳的男声。是管家之类的人吧。 “我是上木荔枝。为女仆的面试来的。” 说完,就是一段相当长时间的沉默。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最终男人困惑的说 “很抱歉,本宅目前并没有招聘女仆……” 果然!是情况b!那封信是个恶作剧,逆井东藏跟这件事完全无关。 不,等等。那封信上不是印有那个弯来拐去的印章吗。 我把那印章摆在呼叫器的摄像头前。 “但是,我收到了这封信。你看看这里,盖有印章的。你看,你看” “kamiki小姐是从何处得到此信” “快递送来的,和这套女仆装一起” 又一段漫长的沉默之后,男人说 “我去确认一下,请在此稍候片刻” 接着切断了通话。 数分后。 我正在被蝙蝠袭击,一个人从连接着洋馆与正门的石板路上走了过来。他身穿很管家风的黑色服装,头发黑中带白,表情淡然。他打开门,为我赶走了蝙蝠后,恭敬的低头致意。 “我方的失误为您造成了不便,十分抱歉。kamiki小姐。我是佣人涉谷惠比寿。请进,这边走。” 于~是,里面会发生什么呢。 我跟在涉谷先生后面,走在如同飞机跑道般两侧亮灯的石板路上。 随着距离缩短,洋馆的形态清晰了起来。这是一栋两层建筑,平屋顶。从中央的圆柱中数个扇形呈放射状散发出来。我现在可以看见的范围内就有5个扇形。从它们之间的间距来看,后侧应该也有扇形存在。如果那样的话,俯瞰图应该是像旭日图那样的形状。 耳中可以听到汩汩水声。稍前进一些,就可以看到有一条围绕着洋馆的小河在流动。不愧是有钱人,做的事就是不一样。 从桥越过小河,就到达了附着在正面的扇形前段的玄关门廊。走上短短一段台阶,来到气派的大门前。那门环上的狮子像是在说“下贱的家伙啊,离开吧”般瞪着我,于是我也瞪了回去。 涉谷先生打开门,向我说“请进”。我进入馆内。 进门不远处展示着一辆赤红的汽车,让我很是惊讶。说起来逆井重工的主力领域就是汽车。涉谷先生告诉了我车的名字。 这里是洋式风格,规矩上不必脱鞋,我们穿着鞋走了进去。 向深处走了一会,出现在面前的弯曲墙壁上有一扇门。 穿过那扇门就进入了一个圆形大厅。大厅墙上等间隔的排布着许多门,中心有一根很粗的圆柱,圆柱上也有很多门。圆形大厅自身应该就是从外面看时的那个圆柱,所以这是一个圆柱中套圆柱的构造。 从进来的门算起,逆时针2格处的门是开着的,四个年轻人从那里出来进入大厅。 一个是蘑菇头+微胖身材,让人联想到松露的青年。 一个是虽然长相不错,但是眼睛周围那天然的黑眼圈略微给人一种恶魔的印象的青年。 一个是金发倒竖,戴着一副很特别的以大量曲别针结成的耳环,耳环连着耳部和嘴唇,不管怎么看都是个混混的青年。 一个是一头缺乏打理满是开叉的黑发,长相普通略显土气的少女。 他们形象各异,看见我的反应却是可以完美的分成两类。 恶魔眼圈和曲别针是和那个送快递的年轻一样,“啊”的一惊。无错,只要不是自制心特别强的男人,面对我是不可能不“啊”的。 另一方面,松露和土妹子则没有做出那么热烈的反应。那绝不是毫不关心,而是虽然看着我,不过只是“这是谁”程度的视线而已。土妹子是个女的没什么办法,不过松露明明是个男的却是这种反应算是什么啊。是他自制心特别强吗,还是说——对女性没什么兴趣吗。女性前面或许要加上“现实”两个字,他看起来挺像个死宅的。 另外,要说从之前开始就一直保持着一副扑克脸的涉谷先生是自制心很强或者对女性没什么兴趣的话,那倒也不一定。因为他之前应该先是通过通话器的屏幕见过我的容貌了。十有八九那时候已经看呆过了。 我充满自信的这么想着,恶魔眼圈作为代表提出了问题 “涉谷先生,这位是?” “啊,是客人。” 涉谷先生没有多做介绍,而是打开逆时针一格的门,催促我进去。 那个房间应该是接待室。一位满头白发,面相柔和,刚进入老年期的男性坐在沙发上。正是网上可以找到照片的逆井东藏本人。 东藏一看见我,果然也是一副“啊”的表情站了起来。不过他不愧是大企业的社长,立即恢复了那张冷静的笑脸,用和长相不相符的稳重声调说 “欢迎,请坐。” 我和东藏隔着玻璃桌在沙发上相对而坐。涉谷先生关上门,留在室内站在门边。 东藏背后的墙上装饰着一副风景画。那是和他一样有着柔和气场的水彩画。他可能是在有意识的给予对方这种印象。 这样的他以夸奖我为开端,开始了谈话。 “哎呀哎呀,你真是太美了” 经常有人这么说——不,果然这么说就太那啥了。 “不不,并没有那么……” 我完美的谦虚了一下。东藏进一步为我送上称赞的话。 “向你这么漂亮的女性能作为女仆在这里工作,我家也是蓬荜生辉啊。是吧,涉谷君” “正是” 涉谷先生也随着他的话说。 从刚刚的发言可以确定东藏是打算雇佣我做女仆的。涉谷先生不知道此事,莫非单纯是因为忘记告诉他了吗。然后对我的美貌如此盛赞,是跟我想的一样,要走以女仆为伪装的情人路线? 我正这么想着,东藏一转用略带抱歉的口气说 “那么为了确定是本人,可以请你出示一下我寄去的信件和身份证明吗” 我先把信件递给他,心想信是他自己寄出的东西应该不会怎么仔细看,立即就要把学生证也递过去。可是东藏却眉头紧锁,盯着那封信一动不动。这态度简直就像是第一次见这封信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在疑惑中想要先把学生证收回来时,东藏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来。 “啊,失礼了。那么揭下来请把身份证明让我看一下。” 东藏放下信,从我这里接过学生证。 “噢,是t高啊。真厉害,这是才色兼备啊” 看来东藏是回到了原有的节奏中,又一次吐出称赞的话来。 “还好还好” “可是如果是高中生的话,果然工作日上班还是有点困难吧?” “是的。白天自不必说,晚上也要‘打工’,所以实际上除了周末和法定节假日……” “没问题的。保险起见我就确认一下,你在炊事洗濯打扫这方面……” “完全没问题” 我挺胸自信的回答。 “呵呵,那真是太可靠了。从今天开始就是五连休。那么就拜托你从今夜开始到五月五日晚上,住在这里帮忙家务了。五天四夜,三十万元,怎么样?” 要求住进来的话,果然这里面是包含有情人业务的吧。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个收入都比认真“打工”的一晚5万元要好。不愧是大企业的社长,薪金优厚。 “我同意!” 我立即决定。 “哎呀,那真是帮大忙了。说起来,我在逆井重工这个企业里做社长,你听说过吗,那个‘境之机械’的广告” “当然” “那真是太好了。今年五月初忙得不可开交。这边的涉谷君是秘书兼司机兼管家兼家政兼厨师……总之就是一个什么事都推给他干了的状态” “好厉害” 我说,涉谷先生轻轻点点头。 东藏继续说 “这样下去他的负担就太大了。所以就决定雇佣一个能代替他做家务的人。” “情况我明白了。不过,为什么选我呢?” “我从认识的人那里听说了,你是一个炊事洗濯打扫全能,而且突然需要住宿在工作地的时候也能够应对的女高中生。” 果然是熟人的介绍吗。是谁呢,我脑中浮现出一个又一个客人的面容,不过东藏没有给出姓名,我也没有问。 “我要向家人说明一下你的事。请坐在这里稍等片刻。” 说着,东藏站了起来。不只是涉谷先生,就连对家人也没有说过我的事吗。 东藏走向门口,涉谷先生打开门——随着“哇”的一声,恶魔眼圈和曲别针猛跳开去。松露和土妹子则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 “怎么,在这儿偷听吗?”东藏有些困扰的说,接着转向我“一群不肖之辈,抱歉” 恶魔眼圈又一次作为代表提出问题 “但是这事很让人在意啊。穿着女仆装的漂亮女孩突然来访什么的,不会是要雇佣她吧” “正是啊” “哎哎”恶魔眼圈惊呆了。“至今不都没雇过涉谷先生之外的用人吗” 其他三人也都低声说着“怎么现在突然?”“没必要吧?”什么的,发现自己并不被需要,我感觉有点丧气。 “理由我现在告诉你们。” 说着,东藏关上门。 房内只剩我和涉谷先生两人。他如同守门人一般无言站在门前。我虽然对沉默并没什么意见,不过只有我坐着却是有点于心不忍。 “一直站着也很累吧。不坐下吗?” 我啪啪拍拍自己边上,涉谷先生委婉的拒绝了 “不,用人没有主人的许可是不能坐下的。” “那我也站起来” 我猛地站起来,涉谷瞬间呆了一下,立即苦笑着说。 “这样我也会挨骂的” “没问题。在门打开的瞬间我就会坐下了。别看我这样,反射神经可是好得很” “这样说的话,那请自便。” 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本质。涉谷先生看起来是一个思想上相当懂得变通的人。和他一起工作应该会比较轻松。 我站着向他问道 “涉谷先生是逆井重工的员工吗?” “不,我是直接受雇于逆井先生。” “工作了很长时间了吗?” “是啊,到如今已经有20年了” “哇,你们之间肯定是有很强的信赖关系吧” “是啊” 虽然涉谷先生这么说,但是我并没有失察他回答之前的那一点点的时间间隔。 嘛,就算没有信赖关系,工作一样可以做。 之后我在询问具体的工作内容时候,门开了,我慌忙坐下。 回来的东藏眨眨眼。 “上木小姐,你刚才是不是站着……” “没有站,完全没有站起来啊” “是吗。嘛,那就没有吧。我已经向孩子们说明过了。大家现在都在食堂等着。平时涉谷君和我们是不在一个地方吃饭的,不过今天要介绍和欢迎上木小姐,大家就一起吃吧。” 我们来到大厅,转而进入另一扇门中。 里面就是餐厅。餐厅中有一张别说打乒乓球了,打网球都有希望的大餐桌,四个孩子就坐在桌边。除了我们进来的门,餐厅深处还有一扇门。 我感慨着左顾右盼,东藏说道 “那么就请你完成第一件工作吧。帮助涉谷君,从隔壁厨房把饭菜端上来。” “是” “这边走。”说着涉谷先生迈开步伐。 跟随他前往厨房的途中,恶魔眼圈对我说 “刚才对不起了。事情实在是太突然,吓我一跳。不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女性,我是大欢迎哦” 父子都是说点这种让人恶心的台词啊,我这么想着随便应付了两句。土妹子向我们投来冰冷的视线。 我和涉谷先生进入里面那扇门,餐厅和厨房通过那扇门直接相连。 厨房也是十分厉害。房中摆放着我见都没见过的法国料理。 “好厉害,您以前在饭店之类的地方工作过吗?” 我问向涉谷先生,他微微一笑。 “我自学的” “自学能到这种地步啊,哈……” 我感慨的叹出一口气,接着注意到了一件事。 “这么说来,明天就要轮到我做饭了。压力很大啊” 我虽然姑且也算是有得到过职业料理人的指点。不过那至多也就是在家庭料理的范围内而已,做不出如此程度的料理来。 “没问题的。逆井家诸君也对我的料理感到厌倦了。我认为上木小姐的料理一定能为他们带去新鲜感的”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 我们二人开始上菜。涉谷先生准确娴熟的向我发出指示,让人感觉到他的优秀能力。 当我们将最后的盘子也送上桌以后,大厅那一侧的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将栗色头发梳成双卷(ツインロール,请自行搜索这种发型的图),哥特风的少女。是这家的第五个孩子吗。 我边这么想边仔细端详着她时,哥特女看向了我这边,看清我的容姿后,她双目圆睁。看来是还不知道我的事。 哥特女很快恢复了镇静,用听起来甚至有些傲岸的语气说:“她是?” “是新雇的女仆上木小姐”东藏回答 “没听过这事啊” 哥特女露骨的不满起来。险恶的空气开始流动——还以为会变成这样呢,东藏却如清风拂山岗般微笑着说 “哎呀,我会说明的,坐下吧。涉谷君和上木小姐也坐、坐” 哥特女气势被挫,坐了下来。我和涉谷先生也在空位上坐下。 “好,这下就全员到齐了。” 东藏的语气上来看似乎心情不错。 所谓全员到齐,即是说这家的住人是有我、涉谷先生、东藏、松露、恶魔眼圈、曲别针、土妹子、哥特女这8人了。没有夫人,是离婚或是死别了吗。说当然也是当然,一般也没有把情人叫到有夫人在的家里来的道理嘛。不过对孩子们无所顾忌也是有点那啥就是了。 我在想着这些的时候,东藏已经向哥特女说明完毕我的事。 “情况我明白了。不过这样的话,为什么不事先跟我说明呢?” “事情定得比较急,抱歉啊” 虽然东藏这么说,但是看她的样子并不接受这理由。其他的几个孩子也一副心中仍有芥蒂的样子。 看着这一群人,我也渐渐的觉得有些奇怪了。 我究竟是伪装的情人还是一般的女仆这个问题先放在一边,不管是哪边都一样是住宿在宅内的用人。雇佣这样一个用人却没有和任何家人说过,这可能吗。 无错,很可疑。即使是和家人沟通不佳,至少也会向涉谷先生说明此事。因为这是关系到他的工作量的问题。而且我在按响门铃时,最有可能出来对应的也是涉谷先生。无法想象东藏会忘记告诉这样的涉谷先生我的事情。 而且东藏看信时的态度,那简直是—— 【今天首次知道有这封信,然后决定雇佣我。】 但是,这种事有可能吗。如果信只是一场恶作剧的话,那么把我赶回去即可。东藏到底在策划着什么? 他那柔和的笑脸突然变得让人恐惧起来。 在我的这番思绪之外,东藏举起了倒有香槟的玻璃杯。 “那么欢迎上木小姐到来——干杯” 餐桌本来也不是杯子能够相互碰到的距离,即使不算这个,这也是一场毫不热烈的干杯。包括我在内,多数人都只是谨慎的动了动杯子,哥特女等甚至是连杯子也不曾动过。 可是东藏对此毫不在意,喝了一口后,发出如下提案。 “现在这样上木小姐也搞不清楚谁是谁吧。我和涉谷君已经做过自我介绍了。你们也介绍一下自己吧。” “没必要吧”哥特女泼上一盆冷水“之后让涉谷给她说明一下不就好了。” “说说自己的名字和爱好之类的就可以了” “我才不会说明自己的爱好呢!名字也是……” 哥特女说道后半句就没了声。“名字也是”是什么意思呢。 东藏什么也不说,只是用沉稳的笑脸盯着她。她错开视线,然而最后还是屈服了。 “好吧好吧,我做还不行吗” 她站起身来,自暴自弃的说 “我是火风水,火的火,风的风,水的水。读作hifumi” 这名字好厉害,三个属性全了。我正为她的名字折服,她瞪了我一眼。 “你是在想这名字很奇怪吧” “没有,怎么会” “不用装。给我起这么一个稀奇古怪名字的父母,我恨他们一辈子。” 看起来她是对自己的名字有自卑感。“名字也是”原来是这个意识吗。 我不知为何想到了阿加莎的《abc谋杀案》中登场的亚历山大·博纳巴特·卡斯特。他那个名字虽然寄托着双亲希望他成为像是亚历山大大帝和拿破仑·波拿巴那样的英雄的期望,然而对于做什么都不顺的他来说,这样一个雄壮的名字却让他感到内疚。然而火风水这个名字我却觉得很适合她这种强气的人。 话虽这么说,“给我起这么一个名字的父母”,我向东藏瞄了一眼,于是她做出了冲击性的发言。 “似乎你是有点误会,我先说清楚。我不是东藏的女儿,是他妻子。” “哎哎,但是你太——” 察觉到这很失礼,我猛的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太年轻了。火风水小姐就算往高了算,看起来也不就是25岁左右吧。跟近60岁的东藏年龄上差的太远,也不可能生下4个20岁左右的孩子。 是续弦吧,而且是忘年婚。 那没有和自己说一声就让年轻女性进家里来,自然会生气了。 如果妻子无事在家的话,那么我是作为情人而来一说也就变得不那么可靠了。 “哼” 火风水小姐一脸不爽的坐回座位。 “按座位顺序说吧。下一个是一心,拜托了。啊对了,不用站起来了。”东藏说。 “怎么我站起来的时候你就不说啊!”火风水小姐愤怒的说。 “呵呵,好不容易你有那个兴致了,我也不好泼你的冷水啊” 一般来说在妻子年轻这么多的情况下,年龄差距再加上觊觎财产的小心思,怎么都会是那种撒娇谄媚的人比较多。然而火风水小姐却是罕有的反抗精神很强的人。这样的烈马东藏却是对应如流,意外的,他们或许是一对很合适的夫妻。 那么如果按座位顺序来算的话,下一个就是坐在火风水小姐边上的松露了 “我是长子一心。一心不乱的一心。” 他的声音非常低沉,直击我的肺腑。可是于他那强劲的声音相反,他自身却是低着头给人一种弱气的印象。 “哥哥,你有一心不乱的干过什么事吗。在大学里一心不乱的做研究了?”恶魔眼圈从旁揶揄。 “我就是说明一下名字” 一心不满的说了这么一句,就沉默下去了。 “哥哥,这就说完了?”恶魔眼圈确认过后开始说“那下一个轮到我了。我是次子二胡(注:读音nico)。不是niconiconi的nico(注:原文为‘不是nico一笑的nico’,想了想niconiconi微妙的意思能对上于是……),是乐器的那个——你知道吗,乐器的二胡” “恩,中国的弦乐器” “很厉害啊,上木小姐。跟我同年的人就没有知道二胡这东西的。我问我爸怎么给我起这么个名字,他说想不到里面有二的其他熟语了……” “我觉得语感挺可爱的啊”东藏说 “我又不是女孩”二胡对东藏说了一句,又转回我这边“恩。就是这样,我叫二胡。虽然不会弹二胡,不过我会弹吉他。大学里我组了一个乐队,另外我也喜欢钓鱼。” 连之前两人没有说的兴趣他也说了。我正觉得乐队和钓鱼这之间反差有点大,东藏高兴的说 “我也很喜欢钓鱼啊。他是个假日里会陪我一起去钓鱼的孝子哦” “上木小姐的兴趣是什么呢”二胡把问题扔向我 我一时语塞。 我这人意外的没什么兴趣啊。唯一让我开心的是援交得到的五万元。而且也不是要用那钱去买什么。怎么办,说兴趣是工作吗?要是那么说倒也可以作为一种玩笑,不过那有可能让自己作为女仆的工作难度上升。“怎么了,上木小姐,还说工作是兴趣结果就只有这种水平吗”“啊啊,原来如此。所谓工作是兴趣的意思是半玩半工作啊”不知为何这些话开始以涉谷先生的声音在我脑中播放。恩——怎么办呢。啊,对了,我也有找到另一个感兴趣的事的。如果是那个的话,反响应该也会不错。好,就用它了。 我在深思熟虑之后,说出了那个兴趣。 “侦探” 我的想法是谈谈之前所解决的若干事件,炒热气氛。 然而,实际却引起了正相反的反应。 二胡的表情冻结了,甚至东藏也是一样。其他还有几个人,虽然不能确定是谁,但是也成了危险的空气的发生源。 侦探一词是禁句吗?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摸不着头脑,于是总之先缓和一下气氛,讲了一句玩笑话 “啊,说是侦探,我也不是因为侦探的目的潜入这家来的哦” 可是空气却是越来越冷,越来越像是我失言了。 但是刚才这句玩笑话倒是让我脑中一闪。 东藏莫非就是这么考虑的。也就是说,即使不是出于侦探之类的目的,我也是在什么目标的驱使下伪造信件潜入进来的。于是他会不会是为了知道我的目的,故意引狼入室,放我进来活动的。比如说,如果我是商业间谍的话,过不多久就会开始翻箱倒柜了吧。他可以在那个时候抓住我,让我坦白谁是雇主。他打的不会就是这种算盘吧,感觉完全有可能。 可是——我将推理进一步发展开来。即使东藏是这么考虑的,事实上我并没有伪造信件。那么送到我那里的信件和女仆装是谁发出的呢。信上还盖有印章,就算再怎么想做的逼真,会有人特意去伪造印章吗。认为那个印章是真的应该比较自然。印下它的事谁呢?当然了,肯定是逆井家的人——在此的7人中的1个。 原来如此,东藏还同时想要引出那个伪造信件的内奸。只要让我活动,那么我肯定会与内奸接触的。 实际上我并不知道谁是内奸。所以也只能等待对方和我接触。此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将我叫到这里来的呢—— 我正思考着,东藏咳嗽一下说道 “二胡,你的自我介绍结束了吗” “是,是的” “那么下一个,三世,到你了。” 但是曲别针只是挖着耳洞不予作答。 “三世” 东藏催促下,曲别针吹飞了小拇指尖上的耳屎,嘲弄般的说 “这种闹剧还是别再继续了吧。又不是小学班会” 可是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在颤抖。那颤抖是出于什么感情呢。 “三世!” 东藏少有的加强了语气 “三世?” 我低声向边上的涉谷先生问。涉谷先生也低声回答道 “就是鲁邦三世的三世。那是三男的名字。” 鲁邦啊。这个三世和那个三世完全不同,看起来倒像是三下(三下:底层小混混)。 三下——错了是三世,硬是不肯开口。东藏也不知如何是好,拿他没什么办法的样子。 此时,有人发言了。 “不想说的人是没法硬要他开口的。” 是那个土妹子。 “父亲大人也叫了他的名字三次,上木小姐想必已经知道他的姓名了吧。下面就让我自我介绍一下结束吧。我是长女京,东京的京,读作miyako。和三世一样是高中生。好了,这下自我介绍时间就结束了。” 她迅速自行终结此事后,开始吃起凉菜。东藏张了张嘴,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京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在家里当主东藏的意思是一定要让三世开口的情况下,独断决定中止此事。看来与那土气的外表相反,她是一个有着强大意志的人。 在京说完之后,没有人要求我重新做自我介绍。这种场合我本来应该率先向他们致意的。我不知为何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或许东藏不想让我开口说话。 因为输入情报量比较大,我暂且现在脑中整理了一下。 ○哥特女…………火风水,妻子。 ○松露…………一心,长子,研究生。 ○恶魔眼圈…………二胡,次子,大学生。 ○曲别针…………三世,三子,高中生。 ○土妹子…………京,长女,高中生。 三个男孩的名字中均有汉字数字,京的名字里却没有。这是所谓女孩不算数的男尊女卑的那什么吗。 不,京也不能说不能算是数字。如果读成“kei”的话,那就是比兆还要高一位了。如果为她取名时真有这种想法在里面的话,那小京就成了最强的。 我脑中想着这些无聊的事活跃得很,然而饭桌上却是一点活跃的气氛都没有,最终就这样结束了晚餐。 晚餐后,我和涉谷先生一起清洗碗碟。因为这是第一次,所以涉谷先生为我带路到厨房,顺便给我帮了帮忙,从明天开始从做饭到最后的收拾残局都必须由我一个人完成了。我与食材大眼瞪小眼,思考着明天早上做什么料理的时候,涉谷先生从旁递给我一本笔记本。 “觉得为难的话,可以参考这个。基本的菜谱都整理在里面了。” 我翻了翻,里面简单易懂的整理了种种料理的分量和需要注意的地方。 “哇,太感谢了,帮大忙了。” 因为逆井家诸人理所当然的先入浴,所以虽然说男浴室和女浴室是分开的,但是轮到我和涉谷先生还早得很。利用这段空闲时间,涉谷先生带我熟悉了一下这里。 这座洋馆是由2个有九个呈放射状向外凸出的扇形的圆形重叠而成。无论前往哪个扇形,都必须经过一次圆形大厅。联通一楼及二楼的只有位于大厅中心的螺旋楼梯。螺旋楼梯不是暴露在外的,而是位于贯通洋馆中心的圆柱(以下称为楼梯柱)内部。楼梯柱在北、南东、南西三个方向上均设有门,从大厅的任何位置都可以很简单的进入楼梯柱。楼梯柱的1楼部分利用楼梯下的空间设置了杂物间。 把握了馆的全貌之后,我首先想到的是这真的就是那种可以○的形状啊。为我这种联想的背书的便是关于用来隔开二楼大厅和各房间的门有两处值得注意的地方。其一是门是两扇中间夹着或许可以称为前厅的一个什么都没有空间的二重门,其二是门上没有把手,而是使用门上的洼陷进行开闭的形式。然而这种构造仅存在于二楼的大厅和各房间之间,其他所有地方都是普通的附有把手的单门。如果能○的话,要如何○呢。 “这座洋馆为什么会造成这种结构呢” 我试着问涉谷先生。 “建造这座馆的是前代家主,他的良苦用心我无法推测。” 他只是回答了这么一句话。 另外值得特别一说的就是位于一楼的调和室吧。这是火风水小姐用来调和化妆品的房间。她有一个虽然小却是完全自有的品牌,该品牌的商品全是她自己制作的,让我相当吃惊。 结束了洋馆的介绍后,我和涉谷先生在我房间的门前分开了。 分配给我的房间平时是用作客房的,比rainbow tree的707号室要略微宽敞一点。但是唯有床是我家要更强。床之于妓女就好比高级车之于高级出租车公司,所以我选择的是最高级品。 对了,现在可不是睡倒的时候。必须决定每天早饭的食谱。 我从床上跳起来,打开从涉谷先生那里借来的笔记本。那里面内容充实得感觉可以以1万元的价格卖给刚开始自己生活的人。是不是要复制一本呢。 托他的福,一个构想浮现在我脑中。不过,厨房里有那样食材吗…… 我为了确认离开了房间。 通过二重门进入大厅,在那里我碰到二胡。 “哟,上木小姐,要去哪里啊” “去厨房。我想去确认一下是不是有明天早饭所必须的食材。” “那真是热心啊。明天早上有得享受了。“ 二胡回自己房间去了。 与他交替一般,火风水小姐从连接着女浴室的门里走了出来。可能是刚洗完澡吧,身上穿着浴袍,头发也放了下来。 “晚上好”我向她打了个招呼边要从她身边走过。 可是在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她低声说了一句话。 那是我使用的香水的名字。 我吓了一跳,不只是她能说出香水名字,她能察觉到我使用了香水这一点本身就很让我惊讶。因为我只用了第一次上床的时候才能发现的隐香那种程度的量罢了。 “您竟然能发现” “因为我对化妆品很熟。” 这或许是一个接近她的机会。不愧是有自己品牌的人啊——我正想这么赞扬她,火风水小姐抢先一步说 “品味倒是不错,不过那不是女仆该用的香水。” 热脸贴了冷屁股。 “……是” 我感到出师不利,哎哎,在这家里的期间就不用香水算了。 我走下螺旋楼梯,前往厨房。 需要的食材并没有缺货,这样就能做出我想到的料理了。 我正在做料理的模拟练习,不知从哪传来一阵声音。 这种低沉的声音……,是一心。似乎是从开着的窗户那边传来的。 说起来他的房间就在厨房的正上方,所以才能听见他说话吗,也有他的声音穿透力特别强的原因吧。 虽然我并没有要偷听的意思,不过声音就这么飘进来我也没办法。我也是在厨房有事要做的。可是那说话的内容只能听到一些断片。 “今天……女仆……父亲……” 看起来是在说我的事。 能听到的只有一心的声音。是在电话吗?自言自语?或者仅仅是盖过了对方的声音? 接着,出现了这么一句发言 “埼怎么看?” 那之后也听到了数次埼这个字。是对方的名字吗。 这馆内并没有一个叫埼的人,也没有有来宾的迹象,应该是电话吧。 我做出这种解释,此时厨房的门被粗暴的打开了。 我惊讶的回头看去,发现三世站在门口。 他的眼睛中闪着异常的光。 “原来在这种地方啊,找半天了。” 我一惊,反问他 “找我有什么事吗?” “别装傻了” 三世大步走近我,啪的把手撑在我身边的墙壁上。呀——壁咚。 “你的真正身份我清楚的很。事到如今你来做什么,说!” “真正身份是哪个真正身份?” 他为何会说出这番话来我完全没有头绪,这人是嗑药了吗 “不是告诉过你别装傻了吗!” 三世抓向我,可是我非常擅长从男人手中逃脱,不断灵巧的从他胡乱伸过来的手中逃走。 “可恶” 屡屡不得手的三世视线突然撇向一边,那里放着我刚才模拟练习时使用的菜刀。他向菜刀伸出手,啊,那可是犯规啊。他如果是那种打算的话,我也要拽他的曲别针了。 三世的手伸向菜刀,我的手要触摸到他的曲别针的那个瞬间。 “停手!” 三世的动作猛地停下了。 二胡站在门口,他又一次说 “停手啊,三世” “但是,哥哥” “不要轻举妄动” 还以为他是来救我的,但是会用“轻举妄动”这种词,看来这货也知道些什么, “切,好吧” 三世从我身边离开了。在去往门口的途中,他曾经回过头来一次,那时他脸上浮现出的不是愤怒,而是害怕。 三世离开了厨房,代之二胡走了过来。 “怎么样,没受伤吧?” “姑且算是没事,不过差点就要出人命了。三世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了?” “最近那货情绪有点不稳” 不可能是这种理由吧 “二胡先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也不知道哦。上木小姐才是,你应该是知道些什么吧” 他把手轻轻撑在我边上的墙上,直视我的眼睛。你们还真喜欢壁咚啊。 “什么意思?” “三世不是叫了些什么吗,你心里有什么底吗” “并没有啊,我跟他今天也只是第一次见面” “是吗,可是……” 二胡从我身边撤开,声音也突然变得开朗了起来。 “哎呀,真是对不起了。我替弟弟向你谢罪。说起来,上木小姐刚才说去确认食材?” “是的,之后进行模拟练习的时候,听见一心先生打电话的声音……” 说完我才发现这样搞的我像是在偷听一样。可是二胡并没有抓住这一点。 “电话?啊,那肯定是堂妹了。会跟哥哥打电话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堂妹?” “是的,是住在埼玉县北部的玉之助叔父的独生女。我们四人里不知道为什么就哥哥得她的欢心,经常和她通电话。说真的,像一心那样的人到底哪里好了……” 最后那句话像是自言自语,不过明显能看出他其实是想有人对其做出反应的。 晚餐那时候他也说了一心不乱什么的。二胡看起来是对一心充满了对抗心理。这也是个大企业社长家,或许关系到继承人的问题吧。 我试着煽动他一下 “二胡先生为什么会被讨厌呢” 那一瞬间他的表情真是值得一看。人造笑脸的镀金片片剥落,现出了里面恶魔的面孔。哇,真好玩。 “因为她眼白长了啊” 他转过眼去唾弃般的说完,又转回我的方向。 “上木小姐也是小心一点为好。这家里也是有各种各样事情的。恩,各种各样的……” 留下这近乎威胁的台词,二胡消失了。 我也选择回房去。 在二楼大厅我碰到了一心,打个招呼与他错身而过时,“那个……”他叫住了我。他的声音贯通了宽敞的大厅。 “有什么事吗” “你刚才说兴趣是侦探,那是什么意思?” 果然那个发言会招致混乱,我心下反省,向他做出解释。 “没有别的意思。我啊,经常被卷入事件里。于是就解决一下那些事件啊,就只是那样而已。” 一心沉默了一会。莫非是在怀疑我心中有鬼吗。可是他的下一句发言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好厉害,还真的有啊,侦探。实际上我想做推理作家。所以要是你真的是侦探的话,还请务必和我谈谈” 一心经常会用一种省略语尾的独特方式说话。 “推理作家啊。有去投稿吗” “有的。不过屡屡不中……” “这样啊。我的朋友里也有……” 刚想说有个推理作家,想想还是放弃了。对于追梦者而言,对那些已经达成梦想的人的故事只会觉得厌烦吧。 结果我这样接着说。 “也有个喜欢推理小说的。当然我也喜欢。” 虽然这话接的有些不自然,不过他看起来完全没有在意。 “那真是太好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来我房间谈谈吧” “不介意哦” 我前往他的房间。 “哇,好多书” 书架上摆满了古今东西的推理小说,甚是壮观。 “还差得远,比这厉害的人多了去了。” 我在他所劝的椅子上坐下。 窗户似乎是开着的,窗帘随风飘动。刚才电话的时候窗户也是这么开着的吧。这馆的隔音性能看起来不错,如果只是厨房的窗户开着,多半是听不见他的声音的。 墙上有一面表针与表盘直接附着在墙壁上的时钟。我房中的时钟也是这种样式,或许在全居室内都有这个。 “那,先从小笠原诸岛那边遭遇的连续杀人事件开始说吧……” 在听我讲述的时候,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双眼放光。当进入解决篇的时候,他“啊”的大声叫了出来。 “没想到聚集在岛上的那些人竟然有那样的秘密……” 他震惊成这样,我这也算是没白讲。我在得意中结束了这个故事。 他像是感叹般叹了一口气。 “该有的地方还真有啊,解决杀人事件的侦探。” “我也以为只存在于侦探小说里的,没想到解决了那个事件。” “天才吗,我也想要才能啊。” 他像是自言自语般说,然后从桌子上取过一叠复印纸递给我。那是一份打印出来的小说,第一行写着标题《雨男的证明》和笔名榊有心。 “猜犯人的小说。你能看看吗,想听听你的感想。” a4纸十几张,并不是什么很大的分量,看来很快就能看完。 “乐意之极” “非常感谢” 一心很有礼貌的低下了蘑菇头。 在开始阅读后不久,有人敲响了房门。一心打开一看,是东藏。他的白发虽然完全干燥了,但是皮肤还带着水汽,可以看出是刚洗过澡。 东藏看见我,挑起了眉毛。 “哎呀,上木小姐,这么快就打成一片了啊” 他的话听起来别有深意。是不是在怀疑一心是伪造信件的内奸呢。 “因为上木小姐好像也喜欢推理小说,所以就跟她谈谈那方面的事。” 一心尴尬的回答说。东藏呵呵一笑 “那是不错。另外,洗澡水热了” “啊……让二胡先洗吧” “好的” 东藏离开房间之后,一心说 “我以成为推理作家为目标这件事对家里人是保密的,所以上木小姐也请保密” “我明白了” “父亲似乎是想让我这个长子继承公司,不过二胡更适合吧。也并不是什么都必须按年功序列来,父亲不也是” 那位二胡像是对一心抱有很强的对抗心理。陪父亲钓鱼可能也是讨他欢心的一环。这两人出生的顺序如果调转一下就好了。 “总之先进逆井重工来,虽然他这么跟我说过,不过现在的状况是我在读研究生来拖时间。” “原来如此” 大学就像是交通工具,我突然这么想。不管哪个都是在拿钱买时间。 我的目光回到原稿上。 《雨男的证明》是在只要参加旅行或活动必会下雨的‘雨男’这种体质实际存在的世界观下,推测一起出门旅行的四人中谁是雨男的小说。虽然文章有些部分比较稚嫩,不过设定有趣,读起来感觉很开心。 “这只是问题篇吧” “是的,另有解答篇,怎么样,明白雨男是谁了吗” “是这个人吧” “根、根据呢?” “有三个,首先……” “——好厉害,完全正确。我自负这个还是有难度的,真正的侦探果然就是不一样啊。那么请看解答篇。” 一心将几张复印纸追加递过来。我看完后,他问道 “感觉怎么样” 很难回答啊。我寻找着那种能让希望成为作家的人高兴,适当表扬他几句却又让他听不出来随便的话。 “果然这个标题和设定很不错啊,很吸引人。但是只是为了限定犯人所做的设定有些多,感觉略微欠缺一些技巧。比如说“从自宅算起半径50km以上的移动成为旅行”啊,“高考(センター试験,类似国内高考,由大学自己在特定日期主持开展)属于活动但是模拟考不算”啊。但是雨男前往沙漠旅行的那最后一幕十分赞。读后感觉像是雨过天晴一般。” “缺乏技巧吗。sf侦探小说怎么写都会有设定过多的倾向,不过我自己也觉得确实有些太多了。” 他似乎是只听到了批判的部分一样,所以我又送上一句赞赏的话:“但是我觉得这是一部传达了一心先生对本格的爱的作品啊” “是的,我喜欢本格。怎么说呢,被规则所紧紧束缚这方面很好。作者和读者有着fair y的契约所以可以安心” 说着说着,一心的视线不断下降,声音也变小了。人在这样的时候,就是差不多要说出自己的核心了。因为核心为人所知的害羞与对被否定的恐惧,就会低下头轻轻的说。会挺胸抬头说出来的话语多半都是准备好的场面话。我凝神细听。 “本格经常被人说是非人类性的,冷彻的等等,但是我不那么认为。认真决定规则,然后在规则内堂堂正正,不耍花招,这不是非常人类性的行为吗。不如说现实的人类才让人感觉不是人类性的,那是无秩序的,动物性的。” “意思是说严格制定的规则才是人类性的吗” “是,是的,正是如此” “跟我想的完全一样。我一直心存这点做出行动” 我微微一笑,他的脸红了。 我提出问题。 “你去参赛的也是这种直球解谜式作品吗?” “基本上就是这种。可是下次我想要尝试一下挑战新的方向。那就是本格和社会派的融合——这种新形式” 重视解谜而变得现实感过于稀薄的本格与通过犯罪去描绘现实社会的社会派虽然被认为是相反的两个方向,然而从以前开始就有人尝试将这两个流派融合在一期。他是想从那个方向上吹来一股清新的风吗。 “过去高唱融合的作品中,也有几乎全篇都是极为硬派的诡计小说,只在动机上硬做得比较像是社会派。这样一来诡计的部分更是凸显,我觉得这样反而只会强调出本格与社会派的乖离。所以我想写出一部【让本格的规则侵蚀现实社会的规则,从而让两者浑然一体】的作品来。 “挺有意思的啊,请加油” 这时我想到了一件事 “对了,像是一心先生这样的本格控的话肯定曾经想过吧,这座馆莫非会○什么的。” 他笨拙的翘起了嘴角。 “不愧是上木小姐,果然懂的。但是很遗憾,并没听过有这种事。这个家是父亲从祖父哪里继承来的,如果有人知道相关的秘密的话,也就是祖父了。” “是这样吗。我是觉得从形状上看肯定是会○的啦” “○馆算是象征着讲谈社novel和梅菲斯特赏作家的新本格的‘规则’啊” “从那时期以后内含机关的馆一下子就急速增加了啊。○馆也是其中之一吗” “是的,基本上就是这样分类的。但是更早以前就有人使用○馆诡计,比如说甲贺三郎在昭和五年发表的短篇中就有用过。” “昭和五年,那么久以前!” “因为甲贺是首次使用‘本格’一词的推理作家。所以或许可以说○馆是本格的‘规则’之‘起源’” “哎呀,真是学到了” 之后我又对他讲述了2、3起我所解决的事件之后,离开了他的房间。 有件事忘了问一心了。嘛,算了,下次有机会再问吧。 我边走在大厅里边这样想着,突然有人从背后叫我。 “上木小姐” 回头一看,是京。 “您好,有什么事吗” “浴室现在没人,请使用吧。你知道浴室在哪吗?” “刚才涉谷先生带我去过了,谢谢您的关心。” 真是个亲切的人,就算问她一些问题,她也不会断然拒绝吧。我把那个忘记问一心了的问题拿出来问她试试。 “说起来我刚到这里的时候,您的诸位兄弟正从书房出来呢,在那里有什么安排吗?” “周六晚饭前,父亲会在书房里为我们上帝王学的课程。” “帝王学” 虽然见过这几个字,不过实际听到这个单词这还是第一次。 “像是经营者的心态啊,部下的使用方法啊,就是这类东西。有时不止会笔试,也会让我们做演讲或者小组讨论。父亲曾说会以那个成绩为基础选择后继者,也不知道那话里有多少是认真的……虽然二胡他们是鼓足了干劲。” “京小姐对社长的宝座没有什么期许吗” 我半开玩笑的问。她自嘲一般回答说 “父亲让我参加那个课程只不过是闹着玩罢了。实际上完全没有我成为社长的可能性的” 为什么呢。虽然她外形不怎么显眼所以可能没啥领导力,不过我觉得她比三世要适任的多了。 “果然还是因为是女性而且年龄比较小吗……?” “也有那方面的因素” 也就是说也有其他的理由吗。可是她看起来并不打算说明其他因素是指什么。 我将问题转回正题。 “这么说我到达这座大宅的时候,大家都在家” “是的,铃响以后,涉谷先生进书房来在父亲耳边说了什么,然后父亲就中断课程和涉谷先生出去了,我们还在那说是出了什么事了。接着出来大厅一看,就见到上木小姐你了。” “他之前没有对你说过我的事啊。那肯定吓了你一跳吧” “那是。我最开始还以为是跟二胡和三世有关的客人呢。因为上木小姐进入接待室几分钟后,父亲从接待室出来,带着二胡和三世进了书房。” “哦,带着二胡先生和三世先生啊” “是啊,不过之后从书房出来的父亲就对我们宣布你是黄金周限定的女仆了” 那是,东藏对我说要对家人说明我的事而离开了接待室。然而他却首先去和二胡及三世进行密谈,果然那二人和此事有什么关联。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那么,我要去入浴,就先告辞了” “我家的浴室很大,洗起来很舒服的哦” 京微笑着说。 我带着洗浴用品,走过女浴室所在扇形的二重门,里面是一道前廊,进入前廊以后我面前与右手边各有一道门,前者是卫生间,后者就是洗面所和大浴场了。在广阔浴室中享受一番,除去一天的疲劳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东藏并没有叫我去他的寝室,也没有找上这边的门来。此时我已经不觉得自己是作为情人被招进来的了。 那么是谁出于什么理由叫我来的呢。今天那人并没有来和我进行接触。如果说可疑人物的话倒是有几个。首先二胡和三世肯定是可疑的,然后一心也需要注意。他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个侦探,想要让我做些什么。 我关掉电灯,钻进被窝。感觉逆井邸的黑暗比我在rainbow tree707号室的要深邃得多。 7 户田公平 第三卷 无可裁罚7 户田公平 在公共厕所和埼见面的那个5月1日(周六)的晚饭后。 正在玄关穿鞋子,父亲叫住了我。 “听说你要去朋友家开学习会,晚上需要留宿?” 父亲心情如此好,肯定不只是因为晚饭时喝的酒,里面也有听到学习这个关键字的原因。 “恩,是啊” 我边系着鞋带边说,这是谎言,实际上我是去和埼见面。我不忍欺骗对我抱有过度期待的父亲,所以只和母亲说了学习会的那个谎言,可是那个不中用的母亲看起来是把这事说出去了。 “这样啊,努力吧” 父亲的笑脸让我心痛。 “我走了” 我对父亲的面容避而不见离开了家。 目的地很近,骑自行车可能反而会造成麻烦,我选择了徒步。像往常一样,那个看起来装满了教科书的的背包我也带在身上。 我先去便利店买了纯净水和安全套。我完全不知道便利店有卖安全套,直到埼告诉我。去结账的时候我有些紧张,不过那个年轻茶发的男性店员完全没有在意。 离开便利店后我也没有立即前往目的地,而是在附近的漫画咖啡店消磨了一下时间。因为对方指定的时间很晚,是凌晨1点。 在12点半的时候,我离开漫画咖啡店,前往目的地。白天我曾经去踩过点,所以走夜路也不会迷路。 很快我走到了高高的围墙边,开始沿着围墙前进。那围墙很长,不过走了一会,一座木门就在街灯和自动贩卖机的灯光照耀下显现出来。门边上有一根电线杆,上门写有从埼那里听来的她在埼玉县的住所。 得到埼发来的信息暗号后,我就会穿过这道后门,侵入围墙的另一边——也就是我的目的地,逆井邸的庭院。 无错,我被邀请到了埼的自家来,不过是以对家人保密的形式。要在那个公共厕所以外的地方亲热的话,别无他法。 因为有这家其中一个住户的同意,所以应该不算犯住宅侵入罪,不过这仍是一个非常识的行为。但是我胸中的声音会如此响亮,并不是因为犯罪意识。从根本上说,先做错的是她的父亲对她的束缚。我感到一种从魔王那里救出公主的勇者一般的高扬感。 刚好凌晨1点,埼发来的信息让我的手机震动起来。这表示家中全员都睡着了。作战实行。 我打开后门,埼事先就已经为我打开了门锁。 正如全员都睡着了这情报所言,宅内几乎是一片黑暗。可是凝神看去,有许多光点在地面上构成了一条平缓的曲线,这是埼用荧光涂料画成的路标。 这些镶嵌在一片漆黑的庭院中的路标让人联想起闪烁在夜空中的星星,我像是在描绘星座一般行走在点与点之间。 走了一会就可以看到有一座建筑物。黑暗中我无法抓住它的全貌,不过可以视认到那日本风格建筑的土壁。 最后的两个光点,一个在屋子边上那棵大树的根部,另一个在其正上方,二楼窗边。 我回想起她的说明。 ——深夜的时候保安系统是启动的。这种时候如果打开一楼的门或者窗户的话就会触发警报。所以我没法带你从1楼进来或者事先给你打开门。你这一副那要怎么做的表情呢。这里就到爬树这个技能出场的时候了啊!我家边上有一棵大树,你爬上那棵树,从二楼的窗户进来吧,我在那里等你。 竟然是爬树!看来男性为了得到意中的女性,爬个树还是必要的。我从不知道恋爱是这么难的事情。 埼曾经问我擅不擅长爬树。别说擅长了,我连爬都没爬过。所以今天下午我在p公园看准没人的时候练习了好几次。 努力没有辜负我,上脚非常顺利。 我边刷刷往上爬,边想着近未来和远未来的事情。认为今晚我可以和埼结合,这想法应该不算自恋。与此同时,我将从春日部的死中解放,然后与埼一起携手前进在光辉的生者之路上。今晚,是一个故事的结束,也是新的故事的开始…… 我想着未来——不,是下一根树枝伸出手。 但是因为黑暗,我估错了距离,没有抓到。 “啊” 我难堪的叫声和枝叶摇动的声音残留在空中,我掉了下去,屁股上传来钝痛。 “唔……” 我边揉着屁股边站起来。 幸运的是并没受到多少伤害。虽然差点没抓住未来这事不太吉祥…… 不,比起这些抽象的东西,有更需要我担心的现实的事情。那就是因为刚才的骚动,会不会有人惊醒过来查看。 我没有立即再次挑战,而是暂且屏息躲在树的阴影里。 很快,不远处2楼一间房间亮起了电灯。 果然有谁起来了吗,还是埼听见刚才的声音,出于担心而打开了点灯呢。 我藏在树的阴影下,监视着那个窗户。 过了一会,窗帘拉开,一个穿着睡衣的女性探出脸来。 哎? 我不由得睁大了眼镜。 从窗户那边向下看着庭院的人,梳着麻花辫,戴着眼镜——是春日部。 为什么春日部会在这里——! 在强烈的惊愕贯穿了我的全身时,窗帘拉上了,春日部也随之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 花了很长时间,我才回过神来。 ……刚才的那人是谁? 当然了,是春日部。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她已经死了。 我能想到的可能性大体上有两个。 其一是看错了,错觉,幻觉的可能性。也就是说将春日部逐入死地的自己现在却这样幸福起来的罪恶感所产生的亡灵。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也太过栩栩如生太有实感了。比如说,我从未见过春日部穿睡衣的样子,但是刚才的女性却是穿着睡衣的。然后那个样子现在也深深的烙印在我脑海里。完全不像是幻觉之类。她确实是存在于那里的。 其二,,那是一个有血缘关系或者只是上天造化使然,非常像春日部的女性的可能性。如果有血缘关系的话那相似也是当然的,即使是完全无关系的人,也有有三个和自己相似的人这种说法存在。所以存在和春日部非常相似的女性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那是附有“世上某处”这么个前提的。在我将从名为春日部的过去中脱却,抓住名为埼的未来的此时此刻,与春日部一般无二的女性出现了。这可以被称为偶然吗。我从这里面感觉到有人为的气息。但是这是谁又为了什么这么做的? 无论如何,此时我是没有折返这个选择的。摆在我面前的埼这个饵,实在是太有魅力了。 我深呼吸一下,擦掉手汗,再次开始爬树。 这次就爬的特别艰难。 即使如此我也努力往上爬,达到了和涂有荧光涂料的窗户相等的高度。 然后,来到窗户近旁。 我按照当初所约定的,敲敲窗户。 窗户打开,现出埼的脸。虽然没有开点灯,不过她拿着打开了闪光灯的手机,可以确认是她本人。她梳着和往常一样的发型,穿着黑色的睡裙。 “晚上好”我压低声音说, “晚上好,没问题吗?能过来把?”她也小声回答我 “没问题,你往后退一下” 我慎重的伸出手脚移动到窗框那边。然后注意着不发出声音,落入窗户内侧。 这里是厕所。我们跟厕所还真是有缘。虽然说这个厕所和那个不同,十分清洁。 “慢慢走,不要发出脚步声。然而把鞋也脱了。” 她脚上穿的是袜子。确实在家里是不能穿鞋的,我脱下鞋,拿在手上。 我们离开厕所,只靠着手机闪光灯的亮光,蹑手蹑脚的走在寂静的大宅内。最终到达了她的房间。 那房间就和爽快的她一样,收拾得十分利落,完全没有女孩子气的小玩意或者偶像海报这类东西。也不见属于我们共同的爱好的音乐cd和漫画,不过这些可能是以数字版的形式保存的。桌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在这样一番光景中,整齐铺设的被褥预示着即将发生的事,让我挪不开眼神。 “辛苦了。恩,坐啊” 她坐在被子上,啪啪拍拍自己旁边。我将背包放在地上,注意着不要弄脏地面,将鞋子放在其上。然后坐在她的身边。 “注意不要弄醒家里人了,小声点吧” “好的” 话虽如此,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要做的事情应该只有一件的。可是,要如何才能到达那里呢。 你懂的吧,让我干啊。 要是能这样说的话那该有多轻松啊。 在这沉默中,被她掌握了先机。 “别的事情是?” “哎?” 我不自觉的说 “今天早上,你不是在公共厕所说了吗,想和我做其他的事情,什么是其他的事情呢” 她脸上浮现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饶了我吧,埼小姐。我已经到极限了,求你了” “不行哦,要求人的话,就要好好说清楚” “做,做爱啊,请让我和你做爱” 我自暴自弃的说。从没想过在女性面前说出做爱这个单词会是如此让人害羞。 可是,她并不买账 “哎~~~怎么做呢” “不要吧,我不是好好说了吗” “你不知道搭讪这种文化吗?只是一句‘想做爱’,可打动不了女孩子的心哦。不温柔甜美的低声说些情话的话……” 温柔甜美的情话—— 我的感觉就像是第一次去书道教室,然后老师说今天我们来写一下蔷薇这个字。 我思考着,最后决定就把自己初次真的感到自己喜欢她的那个瞬间的感情原原本本的传达给她。 “埼小姐曾说自己最喜欢的遗传迪迪的歌是‘自杀反对’……实际上那也是我喜欢的歌曲。我和埼小姐一样,把这首歌解释为对那些廉价的‘自杀反对’的讥讽,然而无论我的周围还是网上,没有一个人是这么想的。所以当埼小姐说出和我一样的意见时,我非常高兴……除此以外还有很多方面跟我气味相投,那感觉就好像碰到了一直寻找的自己的半身一样。所以我请求你,和我合为一体吧” 她一直面无表情的听着。在我说完以后也保持沉默了一段时间。是不是失败了,当我开始感到不安时,她开口了。 “50分” 50分—— 绝对算不上是一个好分数。果然失败了吗…… 可是她的表情缓和下来,这样继续说 “嘛,因为是第一次嘛,也没办法。到下次之前可要好好练习哦” “那……” “这次看你可怜,就和你做吧” “真的吗!” “高兴过头了” 她笑着,那是接近于嗤笑的笑法。然后她说 “那,脱吧” “哎?” “哎什么啊。不脱就没法做爱吧”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于是我就站起来要脱衣服。可是心理抵抗是十分严重。这里既不是浴室也不是更衣室,更别说是在女性面前,脱了真的好吗,我能感到大脑不断的在叫停。 但是正如她所说,不脱就没法开始。我的手伸向衣服,然而这次我突然觉得像乌龟那样缩起头和手脚,从头脱下的脱法甚不好看。于是就开始摸索其他的方法,仔细一想,并不存在什么其他的方法,我兴奋得连这种事也不明白了。 在我脱衣服的时候,她也没有任何要脱的样子。我一片困惑,不过还是脱到了只剩一条四角裤。 “脱完了” “说什么呢,不是还剩内裤吗” 她依然面带微笑,毫不留情的指出。我没办法,只好脱了。因为觉得挡住前面的话一样也很奇怪,所以只好展示出自己的一切。我已经勃起了。 她仔细扫视着我的身体之后说 “很瘦啊——你说过自己没加入过俱乐部吧。平时不玩什么运动吗?” “是的……” 我感到自己贫弱的体格被取笑,有点凄惨的感觉。 “嘛,重要的东西还算是及格,也行” 她露骨的说,那口气像是见过不知道多少阴茎了。早就有点这种感觉了,果然她是经验丰富的人吧。嫉妒的火舌一下一下的舔着我的心。 “第一次做爱?” “是的……” “自慰呢?” 一直没能勃起过所以当然没做过,不过我不想说那种事,回答了她“普通程度” “一般都看着什么东西做的” 最后一次是看着春日部被侵犯做的,当然不能这么说。 “随便在网上找点……” “哼” 她似是不满的撅起嘴,终于脱下了睡裙放在枕边。穿着黑色内衣的她说道 “那开始吧。用那个欲望的块来侵犯我吧” “侵犯这话说得……” “漂亮话就免了吧。做爱就是斗争。来吧,让我们互相抢夺吧” 侵犯这个词让废工厂那一幕在我脑中苏醒。 被激烈侵犯的春日部。 不想那样做爱。 说谎。其实一直想像那样做爱。 在强烈的性冲动——至今为止的人生中最强的性冲动的驱使下,我晃晃悠悠的靠近埼。 突然,她粗暴的抓住我的阴茎,直接把我拽了过去,我扑倒在她身上,两人一起倒在床上。 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没必要详细描写了吧。大概来说,被侵犯的是我这边。她就像狂潮一般激烈,我也是在最初还抵抗一下,但是很快就精疲力尽,唯有随她去了。最后我被导向快乐的海边——我还以为会是这样,然而立即又被潮水逆卷回海中。那就像潮起潮落一般不断交替重复,消减着我的意识。 你在数着天花板上的斑点的时候就结束了哦——这是经验丰富的男人对处女所说的古老定型句。不知为何回想起这句话的我,在她跨坐在我身上猛烈的摇动腰部的这期间,朦胧的数着天花板上的斑点。 乳交与69这些我还以为只存在于色情幻想世界里的前戏我们也做了,我如同汤水一般射精了。我带来的安全套用光了,故而不得不连她准备好的安全套也用上。使用过的安全套在系住口以后,放进了也是她准备好的塑料袋中。这一点是我没有想到的,甚至连买安全套时我也因为觉得麻烦没有要塑料袋。仔细想想,不可能把用过的安全套扔进这家里的垃圾箱中。她从头到尾都准备得十分周到。 那是很长很长的一夜。 即使如此,离别的时间也到来了。 “怎么样?” 她向起不了身的我问道 “好厉害” “缩了?” 那是怎么可能会缩的充满自信的口气。实际上,我已经完全沉醉于她,甚至说进入了没有她就活不下去的心境中。 “没有那种事。非常,赞。那个,还……” 想做,我想要这么说。但是她遮住了我的话。 “你看,已经五点了哦。必须在家里人起来之前回去” 她淡淡的说。是没有得到满足吗。虽然看起来像是高潮了好几次,但是那或许只是演戏。我对还能否和她做爱感到不安,可是却无法说出口。 我们默默穿上衣服,我背起背包,拿着装有使用过的安全套的袋子和鞋子。 “来,出来吧” 在她的催促下走出房间。 我们走回和来时相同的路线上。 在走到厕所前的时候,事件发生了。 厕所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秃头的刚步入老年的男性。 我吓了一跳,不过对方也是十分惊讶般的睁圆了眼镜。但是立即带着险恶的表情向我怒吼起来 “谁啊,你小子” 在突然劈头盖脸而来的怒吼声的冲击下,我一时间答不出话来。埼代我回答说 “爸爸,这个人是我的朋友……” 埼的父亲不等她说完。 “埼,你又——”他一瞬间把话咽了回去,然后又重新说。“没有许可就带男人回来这没什么可说的!绝对不能原谅!” 这下麻烦了,我想。话虽如此,在这个阶段我还以为只要挨顿训就可以了。 可是,他却说出了不得了的话来。 “我去报警,你在这等着。” 报警?我呆住了。 埼的父亲大概是要走向电话那边吧,沿着走廊大步走去。埼上去抱住他的手臂。 “别这样,报警什么的” “烦死了,一边去” 他甩开了女儿,埼跌坐在地上。 那个瞬间,我脑中出现了一副将女儿五花大绑的父亲的构图。保镖那事不也是一样吗,我出言相助,感觉自己像个英雄。 “请等等。我们有做了什么吗。相爱的两个人相会算是犯罪吗?” 虽然在埼的面前使用“相爱的两个人”一句需要勇气,但是我还是说了出来。这里面也有以这种做法吹飞自己心中“她对自己的爱是否冷却了”的不安的理由。 “不对我说就带你进来这不对”——如果他这么说,我打算以“是你先把她束缚起来禁止自由外出不对”来反驳。 但是反击却来自意料之外的方向上。埼的父亲的秃头如同煮章鱼般泛红。 “你说算不算犯罪?当然是犯罪。【我女儿才17岁】。你就不知道对尚未有分辨能力的少年少女实行淫秽行为是被条例禁止的吗!” 17岁?这么像大人的她,比18岁的我还小? 我看着她。 坐在地上发抖的她第一次看起来像是比我年纪小。 在这期间,埼的父亲离开了。 或许这是一个逃走的机会,但是一想到被抛下的埼会怎么样,我就无法做出那种事。 我向她问道 “埼小姐,是17岁啊” 一发现对方年龄小就停止使用敬语也太露骨,所以我仍用一直以来的语气对她说话。 “恩” 她回答的声音低得好像蚊子叫一样,直到刚才那个强气的她已经消失无踪。我从中推查到她父亲的强权做法,心中怒火更胜一层。 “也就是说是高中……” “二年级。户田君,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呢” 并不是她伪造了年龄,只是我没有问罢了。有谁会去问女性的年龄呢。 “因为和17岁的做了的话就变成违反条例了” 她回答说。 她的父亲也说了同样的话。我虽然朦胧知道有这么一个条例存在,但是做梦也没想到会与自己扯上关系。至今我都和女性无缘,而且我自己也是个高中生。不觉得高三和高二的做爱算是犯罪。也就是被警察口头警告一下就算了吧。 “没关系的。因为我们什么坏事也没做” 我这样说,试图让她安心。 可是我对这世界一无所知。 说话间那个保镖穿着睡衣现身了。可能他也是住宿在此的用人吧。他也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看起来是被埼的父亲叫起来派到这里来的,用那双冷淡的眼睥睨着我。我失去了逃走的机会。 过了20或者30分钟,埼的父亲随着一位穿着制服的警官回到了这里。那是一个看起来脾气挺好的年轻男人,所以我略微感到一些安心。 两人对着警官展开的一张纸议论着什么。 埼的父亲指着纸上的一点主张说 “……所以说,从刚才我不就说了好几遍了,这部分是这样的啊!” 埼的父亲对警官也是盛气凌人。他如此热心的在主张些什么呢。我所想象出的是,面对惊讶于这种程度的事算是奸淫未成年人吗的警官,埼的父亲把打印出的条文展示在他的面前力图说服他的图景。连警官也会感到困过,果然这不是算不上什么大事吗——事后想来,那还真是乐观的不得了,他俩实际上是在争论另外一个问题。 无论如何,警察最后被说服了。 “啊啊,这样啊,是这么一回事啊,失礼了。看来确实是我们这些人的工作啊” 警察把纸还给了埼的父亲。埼的父亲边将它塞进口袋里边说。 “哼,终于明白了嘛。先说好啊,你们哪的署长可是我的朋友。你们认真点啊” 署长?这种滥用权力的做法让我想吐。警察会为有力者帮忙——虚构故事中经常会出现这种情节。我想要相信实际上警察不会那样公私混同,然而还是感到了一丝不安。 这位警官倒是并不回答他,只是看向我,然后向埼的父亲问道 “是他吗” “就是他,给我好好整他一顿” 警察来到我近前 “你能把姓名和年龄告诉我吗” 对我没有使用敬语。要说当然也是当然,不过却让我心里略有些疙瘩,我回答说 “户田公平,18岁” “唔,18岁啊。带着学生证之类的东西吗?” “啊,带了” 我从背包中取出钱包,把学生证交给警察。警察盯着它看了一会,还给了我。 “你和这里的小姐之间发生关系了吗?” “是的,但是那是……” 我想要再次主张我们是相爱的,但是被挡下了。 “啊,详细的情况以后会问你的。” 此时警察注意到了我脚边的塑料袋。 “这个袋子是?” “啊,那是……” 因为害羞而无法立即做出回答,所以警察把手伸向袋子,我慌忙回答 “安,安全套,……用过的。” “你小子!” 埼的父亲的怒声飞来。 “冷静冷静” 警察边安抚着他,边从袋口往里面看去,我感到非常羞耻。 “那么,这个作为证据就由我们押收了” 证据,押收—— 警察对我说 “那,走吧” 我不由得问 “走?去哪?” 警察的表情闪过一丝不耐烦。 “肯定是警察局啊,你现在因为违反埼玉县淫行条例被逮捕了。” 逮捕—— 我现在才注意到,面前的警官体格健壮得让人恐惧。 我回头看向埼的方向。 她用空虚的双眼看着我。 8 上木荔枝 第三卷 无可裁罚8 上木荔枝 五月二日,周日。 因为逆井家的早饭是在8点开始,所以我把闹钟设置在7点。曾几何时我曾经在某宗教设施里因为睡过头而失败过,不过这边是工作我会好好起来的。另外学校并不算在工作范围内。 在我打开房内侧的门的同时,大厅一侧的门也打开了,涉谷先生从中出现。 “啊,上木小姐,早上好。已经起来了吗” “早上好。莫非是打算来叫我起床的吗?” “哈哈,不,只是以防万一。准备好了的话,我们一起去厨房吧” “哎?” “因为你是刚开始做,我会给你帮忙的” 没关系的,您也是有很多工作的吧,请优先那边——我想要如此拒绝,不过从涉谷先生的立场上考虑了一下,应该是对新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东西来感到不安吧。 “多谢您了。那么我去整理一下自己,请稍候” 我从洗手间回来后,看见涉谷先生打开写真吊坠的盖子,正在看向其中。注意到我来了以后就把它收回到了口袋里。 里面是夫人或者恋人的照片吗。啊,不过他是住宿在这馆内的,也就是说是单身? 在短暂犹豫了一下涉入他人隐私是不是不太好之后,我还是试着问了一下。 “涉谷先生结婚了吗” “没有,我是单身,住宿在这里。哦,你是对那个吊坠的内容感兴趣吧”他脑筋转得很快。 “恩,啊,是” “那算是以前我心中的人吧” 以前心中的人,也就是如今已经断了吗。不,那样的话就不会随身带着照片了。或许有可能是那个人已经去世了。 这番想象终结了对话。 我们前往厨房,我制作了昨天模拟练习的料理。 “身手不凡啊” “不,多亏您借我的笔记” “不不,这不止是照我的菜谱做,还加入了你自己的东西。原来如此,还能这么做啊。下次就请让我借用一下这种做法了哦” 被涉谷先生表扬我也很高兴。 他帮助我上菜。我们两人在把菜上桌的期间,逆井家的人们也一个个的断断续续的下来到了餐厅。火风水小姐一大早就是洛丽塔装,还真喜欢啊。 “早上好”我问候道,火风水小姐盯着我说 “那个香水,你不再用了?” “是的” 因为被你说了啊。 “呵——,恩” 她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一句就入座了。她倒是从早上开始就有化妆,空气中飘荡着她那似乎价格不菲的香水的气味。 昨天的事似乎二胡还心存芥蒂,无视了我的问候。我无意中注意到他双眼下的黑眼圈更为深重,比昨天更像恶魔了。 另一个处于漩涡中心的人,三世,迟迟没有下来。 渐渐地除了三世,其他人都到齐了。 “三世这是睡懒觉了啊”东藏说 “虽然是连休,这也太放松了”二胡接着说 “嘛,估计差不多到时候就起来了。先吃吧” 东藏说着,开始吃早饭。 “我们去厨房吃吧”涉谷先生低声说。 东藏也曾经说过平时是分桌吃的。我点点头,前往厨房。 自卖自夸虽然有点那个,不过我的料理是很美味的。逆井家诸君现在也在品味能雇到我的幸福吧。 我边这么想边吃着,厨房的门被推开,东藏探出头来。他抱歉的说道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用餐了。三世还没有下来,你们能去看看他的情况吗” “好的” 说着涉谷先生就要站起来,我连忙制止 “我去看” 作为底层不好好干活可不行。 啊,不过从昨晚的情况来看,我去叫他起床的话,他肯定没好气吧 想虽然是这么想,不过事到如今也不能打退堂鼓。 我离开厨房,来到三世的房间前。 这座洋馆内房间的上锁方式有些奇怪,仅在二重门中大厅侧的那扇门上有锁,可以从前厅那边锁上。三世房间的门没有锁上,所以我进入前厅,敲了敲直接连接三世房间那扇门。但是敲门数次也没有人回答。 是还在睡觉吗,我打开门一看,三世倒在房间中央的绒毯上,周围没有杂物。 “哎呀,麻烦了” 我慌忙跑过去,他的脖子上缠着一条绳子,是那种一拉就会绞紧的缠法。三世表情安稳,但是面部因为淤血而肿胀。他穿着睡衣,没有带那串曲别针。可能是被勒住脖子的时候失禁了,一股氨臭味直冲我的鼻子。 我一时迷惑于是应该先给他把脉呢,还是先把绳子解开。如果他还活着,那就应该尽早解开绳子,反之如果他已经死了,那么解开绳子就违背了保存现场的原则。可是从三世身上完全不能感受到一丁半点的生命气息,所以我先给他把了把脉,果然已经死了。 自己绞杀自己这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应该是他杀。 以受过法医各种各样教诲的我的看法,死亡推定时间约为凌晨2点到4点之间。被绞死者一般会呈现苦闷的表情,但是三世表情安稳。室内没有打斗的痕迹,床有人睡过。是在睡着的时候被杀了嘛——不,被人勒住脖子的时候他就应该起来了,犯人有可能用了安眠药。 我想想着犯罪的情景。在凌晨2点到4点之间,犯人到访三世的房间。犯人劝三世吃下含有安眠药的食物或饮料。吃下后三世倒在床上。犯人取出藏在身上的绳子勒紧三世的脖子—— 我扫视着现场,没有饮食的痕迹,有可能是犯人已经清理过了。 有几个窗户开着,但是犯人从那里出入的可能性很低。因为窗外没有可以被绳勾利用的阳台或者可攀爬的雨水管。基本肯定是内部犯没错了。 我用带着的手机拍下现场照片。也没有更多可以做的事情了,于是返回餐厅。 在下到一楼大厅时,涉谷先生从食堂的门中走了出来。可能是感觉我去得太久就来看看情况吧,我告诉他三世的死讯后,他脸色大变。 “你说什么!” “这得告诉其他人啊” “……不,保险起见请让我先去确认一下。是在三世的房间吧” 我点点头,涉谷先生跑了过去。事关重大,他也觉得不能全盘接受我的说法就这么向东藏报告吧。我也不能无视他的判断就这么直接向东藏报告,所以我也先回了一趟现场。 我进入三世的房间后,看到涉谷先生正在解开缠在尸体脖子上的绳索。我不由得责备他说 “这可不能啊,必须保存现场” 涉谷先生甩了我一眼,然后无视我的话继续解绳子。 “上木小姐说的很对。我也把过脉了,但是从我的立场上来说,必须这么做啊” 也就是说必须展示出试图施救的姿态吗。确实在没有习惯于案件的人来看,就那么放着绳子不管的我的做法可能是很冷酷的。 接受了涉谷先生的想法,我默默的看着他工作。涉谷先生解开绳子之后,站起身回过头来说 “那么,这得告诉其他人啊” 他的表情非常疲惫。 之后就是毫无悬念的大混乱了。 和我一起来到餐厅的涉谷先生先是到东藏身边耳语几句,东藏大声叫了出来。 “什么,你说三世死了!” 房间中的视线集中在了东藏身上。 “什么情况?” 火风水小姐尖声质问。涉谷先生说明了情况之后,室内一片骚然。 全员立即上楼到三世的房间中,然后看到尸体以后全惊呆了。 “夫人!” 回头一看,涉谷先生支撑着火风水小姐的身体,看来是失去意识了。 “先送她回房间” 东藏苍白着脸吩咐说。涉谷先生点点头,把火风水小姐搬了出去。 东藏、火风水小姐、一心、二胡、京、涉谷先生,全都像是被晴天霹雳击中一般。但是犯人应该就在这些人当中。 等着警察来的这段时间很闲,我就去把碗碟洗了,正洗着涉谷先生来到厨房。 “上木小姐,有空吗” 他把我带到了书房。房中没有开灯,仅有自然光照射的室内有些昏暗。 东藏坐在放有电脑等东西的红木质地桌边,旁边的圆凳上坐着二胡。他们背后的书架上整齐排列着看起来很贵的书,不过和一心房中不同的是这里的书基本没什么读过的痕迹。 和面试的时候一样,涉谷先生留在了门口。 “坐” 东藏声音僵硬,指着桌子正面的长椅说。我在那里落座。四个孩子在接受帝王学课程的时候,应该也是坐在这里的吧。 东藏像是在犹豫不定该怎么开口。在发生这种事以后,应该不会再有让新来的人住在家里的打算了。果然是要辞退我吗,那样的话,钱要怎么算啊。 我正在想着这些事,他终于开腔了。 “我听二胡说了。昨天晚上,你和三世有什么不快吧。那时候你对二胡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能发誓那时候说的是真的吗,敢发誓你和案件完全没有关系吗” 他没有使用敬语。看来对我的印象是已经变得相当差了。我来的第二天就发生了杀人事件,会被怀疑也在情理之中。 “我能发誓” 我看着东藏的眼睛回答道。他盯着我的眼看了回来,接着说 “昨天晚上你在一心的房间里,跟他在说些什么?” “正如那时一心先生说的,在讨论推理小说的话题” “推理小说啊” 看样子他完全不相信。果然是在怀疑一心是伪造信件,将我引入馆内的内奸吧。 东藏面露难色沉默了一段时间,最终开口说 “我有三个请求” “恩” “第一,希望你直到约定的五月五日晚上为止都住在这里继续进行工作。” 意外的要求。别说辞退了,竟然还要我继续住在这里。 “第二,关于你昨天晚上和三世的口角一事,希望你对警察保持沉默” 这又是为什么。不过作为我来说,倒是也不希望被警察怀疑,尽量不想去谈起此事。 “第三,就是我雇用你的契机。如你所知,是我直接寄信给你请你来到这里的,但是希望你对警察不要这么说。代之可以告诉他们你本来就是二胡的朋友,是经他介绍仅在黄金周期间来这里帮忙家务。我希望你这样对警察说明此事。二胡和你就是音乐上的……恩恩……怎么说呢” 东藏看看二胡,二胡对我说。 “是我乐队的fan,跟我在livehouse认识的,就先说是这样吧” 我提出了当然的疑问 “能继续在这里工作自然是很好,不过为什么要伏下口角和信的事呢” “关于口角,对你来说也是没那么想跟警察说这事吧” 东藏虽然这么说,但是这并不能算是回答。我想知道的不是我而是他那边想要隐藏此事的理由。 “关于信,怎么说呢,总之就是对于雇佣女仆来说,直接寄信给对方实在算不上是什么普通的方法,我不想让警察有什么多余的怀疑。” 这说得也是含混不清。 “逆井先生,你一开始就没寄过什么信吧” 我发动奇袭。 “不不,当然寄了” 东藏还是要耍滑头到底,然而那一瞬间的狼狈已经朗声道出了真相。 “薪水涨到四十万。你能遵守这三个约定吗” “恩——但是我这人,嘴上没把门的啊。我真是非常非常担心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下子说漏了嘴——” 东藏脸上恶魔之父的面相一掠而过。 “……五十万” “明白了,我会遵守” 好棒,临时收入! “那么你就按我上面说的跟警察说吧” “我是可以啊。但是要是家里其他人提出了矛盾的证言怎么办。就单从昨天的自我介绍来看,也很难说我和二胡本来就是朋友吧” “这方面我会预先跟他们说好,你不用担心。你只要注意好自己的证言就行了。安全起见,你能把那三个约定的内容复述一遍吗” 做事非常彻底啊。不辞退我可能也是不想为此引起警察的注意。做到这等地步,他到底想要隐藏什么。如果按昨天晚饭时我想到的“抓商业间谍现行&引蛇出洞找出内奸说”的话,只要对警察照直说就好了。这里面有什么更为深刻的内情。 在复述完离开房间的时候,我姑且还是警告了他们一下 “但是逆井先生——总是在试图隐藏,可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哦” 昏暗的房中,东藏看起来就像一尊沉默的诅咒雕像,十分可怕,于是我迅速关上了门。 一段时间之后警方的初动调查员到了。我曾经遇上过数次刑事案件,不过感觉这次的来的人似乎比往常多了一倍,是因为现场在大企业社长的私宅里吗。不过可能是去周边进行询问调查了吧,那只大军人数很快减少到了和往常一样的水平。他们之后,和蓝川先生一样带着警视厅搜查一课徽章的人们也到达了。 我们顺次单独被叫到接待室中接受询问。 轮到我了。进入接待室后,一男一女两个刑警迎接了我。男性大概40岁左右,面带销售员般的社交性微笑。女性较为娇小,如同高中生般稚嫩——似乎在哪里见过。你看,我不是不记得人的长相嘛。 她一看见我就惊吓的叫出来 “你,你是——” 看来果然是见过。跟我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刑警只有一个人。 “我是小松凪”随着报上姓名,她的正体也就确定了。“在l商务社长秘书杀人事件那时候,我拜访过您的公寓” “好久不见” 还真能记住只见过一次(虽然算上梦里的话就是两次)。我边赞叹边回礼。 她的表情变得更为惊讶。这人怎么这么忙,有什么需要这么惊讶的吗。 难道说——她注意到了? 注意到了电话告知他们蓝川先生病倒的人是我? 那只是通过电话谈过两句而已,而且那个时候我对自己的声音做了伪装,她没理由会察觉到。但是即使只有一点点,如果她对此抱有违和感的话—— 对她必须小心。一点点失误就有可能招致我和蓝川先生的关系败露。说起来在梦中她也是很敏锐。 我警戒起来。男刑警问小松凪小姐 “这是那起事件的关系者?” “是l商务村崎社长的——”小松凪小姐打住了话头。是在要说出情人二字的时候注意到了那是一个失礼的称呼吧。不过她很好的糊弄了过去“不在场证明证人上木荔枝小姐” “啊啊,是那个”男人也听过我,不过看来只限于名字。“那时候多烦您的帮助。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花田” 这人就是花田先生啊。他报上名来我才明白他就是在医院床上偷听到的声音之一。果然一般来说只靠声音是认不出人的。 看起来蓝川先生的班组负责这起案件,不过听说那人自身还在入院中。他知道我的推理能力,所以曾经私下告诉我调查情报,让我帮忙解开案件过。可是本次事件却是指望不住。嘛,也不用每一次每一次都要我去做侦探嘛。我的职业是妓女,侦探只不过是我的兴趣罢了。 “请坐” 我们在沙发上对面而坐。正面那副风景画现在看起来也是一副煞风景的样子。 “恩,确实上木小姐是高中生吧”花田先生问“也有在做女仆吗” “只是黄金周限定的打工” “哦,这样啊。那么是怎么到这家来的呢?” 我说出了东藏指示我说出的内容。对警察虽然有些抱歉,不过拿了钱的我的嘴可是很严的。 花田先生似乎也没感到有什么异常,很简单的跳转到了下一个问题。 “关于去世的三世先生,他和家人间有什么矛盾,或者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对不起,我是昨天晚上才来的,什么都不知道” 很遗憾,从现在的我这里是得不到什么情报的。 “不,我也觉得是这样。说起来,凶器是绳子,你在这家里见过绳子吗?” “没有”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今天凌晨2点到4点之间,上木小姐在哪里做什么呢。问是这么问,我是觉得可能就是在自己房间里休息吧” 凌晨2点到4点,好极了,我的死亡推定时间正中靶心。 “是啊,睡得沉极了。所以没注意到有案件发生” “果然吗。感谢您的协助。案件询问就到此为止。您可以回房间了” “调查请加油!” 我装傻充愣,而小松凪小姐一脸认真的回答说 “好,我会加油!” 花田先生只是苦笑。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要离开接待室时,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欠落感。 恩?有什么不够……? “怎么了” 可能觉得站在门口不动的我有些奇怪,花田先生问。 是怎么回事呢。 我稍微想了一下,但是仍不明白缺了什么,于是回答说“没什么”离开了房间。 我打算回自己房间,于是来到二楼大厅。众多刑警和鉴证人员忙碌的出入于三世的房间。有一个人在远处一直观察着他们,是一心。 莫非是打算作为自己作品的参考吗。或许即使是在家人被杀的情况下,艺术家这种生物也是会产生那种想法的。 这时,火风水小姐从房间走了出来。她看来是恢复了意识,她拖着好像还在梦中的脚步靠近三世的房间。 “母亲!” 一心跑到她旁边。 “三世……三世哪去了……那孩子怎么样了” 火风水小姐呓语着。 “很遗憾……没有救回来” 一心错开眼睛回答。 “假的吧,告诉我是假的” “不是假的。不是假的啊” “怎么会……” 火风水小姐扑在一心的胸口哭泣。那悲伤的样子就像是自己所生的孩子死去一样。一心轻拍着号泣的她的背后,大大叹了一口气。 上午在一片忙乱中结束了。 我打算去厨房做午饭,涉谷先生制止了我。 “经过这么多事,上木小姐也累了吧。我去做” “不必在意,涉谷先生才是忙坏了吧” “不不,我没问题”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关心我,但是那里面隐藏着不容置辩的强硬。从此我察觉到,这是不想让我做料理啊。因为新来的我有可能在里面下毒。嘛,与其说是认真的有这种想法,不如说是出于可能有持有这种看法的人存在的考虑吧。我领会精神,从料理人之路上退了下来。 即使如此,最终大家还是几乎没有碰午饭。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那个” 正收拾着餐具,一心从旁搭话 “一会能来我的房间一趟吗” 洗完要洗的东西之后我前往他的房间。进入前厅后我敲敲门,然而很长时间都没有反应。正想再敲一次,门终于开了。 “对不起,刚刚在和表妹说话”一心边把手机塞进口袋边说“她家在埼玉县北部,不过好像警察还特地跑到那边去做情况询问了。果然警察这种职业就是不什么都确认一下就无法善罢甘休吧” 他语带笑意,然而看起来却像是在虚张声势。 我们坐在椅子上。他垂着眼睛,像是自言自语般说了起来。 “我虽然曾经想过一生中想要碰上一次杀人事件,没想到竟然是家里人被杀啊。这是遭了天谴吗” 低沉的声音断断续续。 “那家伙,决不能算是什么好人吧。不如说该分类在坏人里。在这片是个有名的不良少年,似乎坏事也是做了不少。如果没有父亲的力量的话,可能早就进了少管所……。但是他也是有很多优点的。人类不就是这样吗。然而他却被那样悲惨的被杀了。混蛋,到底是谁……” 他抱住自己的头。我什么也没有说。最后他抬起脸,看着我。 “上木小姐,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解决这起案件的。拜托你,抓住杀害我弟弟的犯人” “我的委托价格是五十万元,你能支付吗?” 我试着说。他僵硬了一瞬,立即回答说 “我会支付。即使离开研究生院进入父亲的公司” 要放弃为实现梦想而作的延期支付吗,真是个好人。 “骗你的,我不收委托费。” 我的职业是妓女,侦探只是我的兴趣罢了。 “也就是说,你接受了!” “是的。虽然是在家务闲暇的时候才能调查” “当然那也可以!” “但是我认为这是你们内部的犯行。可能因为我的调查,你的某个家人会被判明为杀人犯,你已经有这个觉悟了吗” 他在膝上握紧了拳头。 “我已有觉悟。我也认为可能是内部犯” “那好吧。于是事不宜迟,现在就让我作为侦探向你提出一些问题” “问什么都可以” “你从东藏那里有收到过关于我的事该如何说明的指示吗” “是的,就是那个二胡的朋友什么的吧。所以姑且我是跟警察这么说的……但是上木小姐和二胡昨天第一次” “是的,第一次见面” “为什么父亲要这么做” 我把“抓商业间谍现行&引蛇出洞找出内奸说”的推理告诉他,问他知不知道有谁有动机把我叫到这馆内来。同时,我也在一直观察着一心的表情,他看起来纯粹是被吓了一跳。 “哎,那么一封信。确实这事该说是奇怪还是怎么呢……但是叫来上木小姐的理由我也是……如果上木小姐是杀害对象的话倒是还能理解,然而又不是” 推理作家志愿者轻易说出了可怕的事。可是看起来他没有考虑到连续杀人的可能性。我不是也有可能在下次就被杀了吗——嘛,如果是我的话,也会先杀掉目标吧。如果先杀掉三世,就我逃回去的可能。 本来和逆井家人没有任何关系的我也没有被杀的理由。 不,当真如此吗?三世和二胡昨天晚上不就找些奇怪的理由缠上我了嘛。或许我和逆井家之间是有联系的,只是我不知道(或者忘记了)而已。也有可能是对方错认为我们之间有联系。 “说起来昨天晚上……” 我说出三世和二胡缠上我的事,寻求一心的意见。 “有这种事……上木小姐真的和三世跟二胡” “完全不认识” “就算不是上木小姐自己,有没有家里人或者朋友最近被不良少年打了,或者被抢了钱。那不良实际上是三世,他错认为上木小姐是来报仇的” “也没有那种事啊” “那可能是三世看错人了。不管是哪样,把上木小姐叫来馆内的人物是想要让上木小姐和三世见面的。想要以上木小姐为触媒,让三世发生什么化学反应。” 我心中一动。感觉一心这番话中隐藏有什么真相。我被招来馆中一事和三世被杀一事,可能是以这种方式联系起来的。 “你知道有谁在恨三世先生吗?” “家以外的话,倒是听到过各种各样的恶评,不过具体的事情就不知道了。重要的家里就……说真的不知道。那人也不会在家里使用暴力” “下面是万全起见的问题,今天凌晨2点到4点之间,你在哪里做什么” “‘万全起见’,问不在场证明时的常套句啊。”一心虚弱的笑笑“可是你看那个时间点上嘛,就是普通的在自己房间睡觉。” “我也是” “对警察我也是这么说的。那个时间带就是死亡推定时间吗” “多半就是了“ 我说去试试其他人,离开了他的房间。 其他人……感觉可能知道些什么的就是今早在书房里的东藏、二胡、涉谷先生这三个人。这里面能简单攻下的应该就是二胡了吧。 看了眼腕表,十三点二十分。放手玩一段午后情缘吧。 我正要前往二胡的房间,从楼梯柱那边转出花田先生和小松凪小姐。最好还是不要让别人发现我前往二胡的房间。等二人消失在三世的房间里之后,我试图打开二胡的房门。 可是二重门中大厅那一侧的门锁上了,唯有敲门。 登陆一会,门战战兢兢的开了。 看见是我,他不满得皱起了眉头。 “什么啊,原来是上木小姐啊。有什么事吗” “你和你父亲,还有涉谷先生,你们在隐藏着什么对吧” “什么也没藏啊” “骗人。昨天纠缠我的三世先生,今天就被发现成了尸体。这绝对不是偶然。昨天你的举动来看,像是也知道什么呢。希望你能告诉我,如果你肯说的话……” 我的手指轻抚他大腿内侧,没有男人能抵挡这一招——本应如此。 可是,他却拍开了我的手。 “别这样啊”!?!?!?!?!? “我可不吃美人计啊。你这种水平的女人,我上过好几个了” “这种水平的女人……” “哦,受伤了?要说也是。一直以来对那些底层男人都有效的办法对我失效了嘛。趁这个机会让你明白一点,像我这样一流的男人是不会被什么女人左右的。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回去干你自己去(know yourself,and go fuck yourself)” 门板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不,是二胡关上了门。 我陷入哑然、呆然、愕然——一切的一切都…… 我的美人计失效了…… 而且最后还被称为“你这种程度的女人”…… 这是为什么…… 世界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 之后我像是丢了魂一样,忘我的投入到家务中。 ?我是女仆。well-made的order-made。扫除、洗濯、浇水、工作好多。没什么空去做侦探。(作词作曲:上木荔枝) 哼着歌,用软管给庭院的花坛浇水时,有人从背后对我说 “上木小姐,你查到什么了吗” 是一心。我慌忙停止哼歌。在发生杀人事件之后哼歌这本身就不太好,而且那个内容也是个问题。所幸委托人似乎并没有在意。 “抱歉,家务实在太忙……” 这是谎话。时间要多少都有,但是我很害怕。害怕东藏和涉谷先生也拒绝我的美人计。那样的结果就是上木荔枝的身份特性的崩坏。我只是一个胆小鬼。 然而一心仍然亲切的向我说道 “是我硬拜托你的,你道歉也是。如果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请尽管说。” 罪恶感。 有效的使用委托人这本身并不是什么坏事。 “那么,就有劳你了。能帮我问问家里的各位在死亡推定时间期间的不在场证明,以及关于杀死三世先生的动机大家有没有线索吗。多半你去问的话,会比我这个新来的去问回答率要好。” “交给我吧。”一心满身干劲的出发展开调查。 晚饭后,一心的房间里,我得知了调查结果。全员证言都一样,凌晨2点到4点在自己房间里睡觉,所以没察觉到案件的发生,动机上除了不良少年的对抗之外想不到别的。基本都是这样。 “什么忙也没帮上,真是抱歉” “不,麻烦你了。” 我也必须要回应他的心情。 “现在我要再次对现场进行调查” 刑警们在下午收工了。现在三世的房间处于只贴了禁止进入的胶带的状态中。 我站起身,一心小心翼翼的说 “那个,我可以一起去吗” “当然可以哦。那请准备好手套,最好也能戴上帽子。虽然说我觉得鉴证调查已经结束了,不过以防万一还是不要留下指纹和毛发。” 我先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间,从侦探七种道具套装中取出透明手套。侦探七种道具套装是我在冲动之下从网上以19800日元买来的。不过毫无悬念变成了吃灰专用,所以我时不时会带着寻找使用的机会。这个套装里也有指纹检出道具,不过这次已经有专业的鉴证人员在进行调查了,我也没必要专门重新再去采集。如果在致命的地方留有指纹的话,犯人早就被逮捕了吧。不是那种地方的话,可以说都住在同一所房子里,会留下点指纹很正常。 回到大厅中,一心已经装备上了毛线手套和带有帽舌的帽子。 “抱歉,我没有带帽子过来。” 我姑且解释了两句,不过并没有觉得这是多大的问题。 我们注意着不要切断胶带,进入了三世的房间。 打开电灯,模拟尸体姿势的绳子就跳入了我的眼中。旁边传来了一心吸气的声音。 尸体自身已经被搬走了。多半是要进行司法解剖。 位于尸体股间部分的地毯上有一块污渍,应该是失禁的痕迹。 “凶器是绳子。这房中有绳子吗” “警察也问了这个问题,抱歉,我不清楚。在楼梯下面的杂物间之类的地方不知道有没有。如果是涉谷先生的话” “说的也是,回头去问问看。” 书架上杂然陈列着不良漫画和机车杂志。学习桌边靠着电吉他。 “二胡先生倒是说过他在玩乐队,三世先生也在玩音乐吗?” “在二胡感化下随着玩玩,不过好像很快就扔一边去了。那人不管做什么都没长性……” 一心回忆着说。确实,吉他上盖着一层空虚的尘埃。 我开始对房中进行调查。跟在我后面的一心双眼发光,气息混乱。看起来是在必死得压制着自己心中的兴奋。和侦探一起对杀人现场进行调查对于推理作者志愿者来说应该是求之不得的经验吧,然而另一方面被杀的是自己的家人。他心中可能就在纠结着这一点。 可是并没有找到什么可以作为推理小说参考的大发现。这也是当然的,如果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的话,早就被警察拿走了吧。 硬说的话,就是其他地方都没有发现失禁的痕迹这一点了吧。因为没有见到尸斑之类的地方无法确证,不过尸体被移动过的可能性较低。 另外,发现尸体时开着的窗户现在已经关上了。这件事本身可能只是有刑警因为觉得就那么开着窗不太好,所以就把它关上了。不过发现尸体时窗户是开着的这一点却是有令人深思的余地的。 “三世先生很怕热吗” “说不来啊。那很重要吗啊” “是的。发现尸体时窗户是开着的。那么是三世打开的呢,还是凶手打开的。根据这一点事情就不一样了。” “哦哦。昨天晚上有点热,可能是三世自己打开的。” 是吗?我觉得是个挺舒爽的晚上啊。说起来一心昨天晚上也开着窗户。这人有点胖,可能比别人更怕热吧。 一心无从得知我的胡猜乱想,继续说 “反之如果是犯人打开的,那就是为了从那里逃走……?啊,但是内部犯的话就没有从窗户逃走的必要了。” “或者说是因为什么理由必须进行换气。” “换气?使用了煤气的诡计之类的吗” 我不由得笑出声来 “真是非常有推理狂热者感觉的飞跃性思维呢。我想说的是犯人想要消除残香之类的,比如说香水” “香水……上木小姐,莫非对母亲” 昨天晚上和刚洗完澡出来的火风水小姐擦肩而过的时候并没有闻到香水味。不过也有那之后使用了香水的可能性。洗完澡以后喷香水的女性意外的挺多。 “这只是一个例子而已。而且啊,不止火风水小姐,京小姐也有用香水吧?” 一心有些难说出口 “不,京感觉不太像是用香水的那种人” 确实作为那个年龄段的女性来说,她是少见的没有化妆,所以对香水没兴趣也是可以接受。可是一心话说的遮遮掩掩的令我在意。我静等着以为下面会有什么补足说明,然而他改变了话题。 “然后说起臭味的话,就是失禁的氨臭味了吧” “但是冲淡那种臭味又有什么意义呢” “恩……犯人杀人后还有暂时留在现场的必要,无法忍耐那股臭气所以……嘛,却是完全想不到为什么有必要留在现场啊” 结果最后也没能得出结论,我们就这样离开了房间。 分开的时候一心说 “再次拜托了,请绝对要抓到杀死弟弟的犯人。” “好的……” 为此就有必要诱惑东藏,向他问出情报来。但是如果再次被拒绝的话……那时我没有自信自己还能保持正常了。 即使如此,我还是觉得必须要做点什么。试着不加入情色要素直接攻击了一下涉谷先生。你是不是在隐藏着什么?什么也没有隐藏。当然不可能说啊。我是白痴吗。 顺便也问了一下绳子的事。绳子在杂物间里有,不过有多少就没有把握到了。也就是说不知道在这次的犯罪中有没有人拿出去过。 就这么在磨磨蹭蹭中,到就寝时间了。 东藏在睡前把大家都集中在起居室。火风水小姐眼睛周围通红,像是哭肿了,二胡看起来困得要死。 东藏语气沉重 “刚才警察打电话来了” “犯人抓住了吗”火风水小姐的质问很是尖锐。 “不,并没有。是一些例如遗体需要进行司法解剖所以晚一点才能还给我们之类的事务性联系。所以守夜也也需要相应的推迟……” 东藏露出难以说下去的表情,然后语带苦味继续道 “警察不知怎么的,好像以为是内部犯行” “什么,是说我们中有犯人吗?!”火风水小姐说 “无稽之谈。虽然是无稽之谈……但是姑且还是需要有所警戒。大家在睡觉的时候务必锁上房门。然后深夜中无论谁来拜访也不要开门,知道了吗” 我们无言的点点头。 我在洗脸间刷着牙,京走了进来。我们以眼神行礼之后,她站在我旁边开始刷牙。刷牙期间无法说话,所以我们只是默默的刷。 我若无其事的通过镜子观察着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是了,她的头发蓬乱,分叉很多,发质受伤很是厉害。做一下头发护理多好——虽然这不是作为用人的我该说的。火风水小姐的头发很顺滑,教教她多好。 先洗漱完毕,我正要离开洗面所,京擦着手叫住了我。 “你跟一心哥哥关系很好嘛” “恩,在推理小说方面很合得来” “啊,是因为那个啊。那个人不太会说话,声音也比较低沉,似乎经常被误解。但是实际上是个很温柔的人,所以能有你这个朋友真是太好了。” “京小姐和一心先生的关系也很好啊” 从她的口气上就可以看出来。她害羞得说 “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不知为何有点羞耻啊” “是吗” “兄妹之间关系很好什么的不觉得有点羞耻吗?不过,恩,不坏。” “跟三世先生之间呢” 她的眼中蕴含着一丝挑战之光。 “这就是你的侦探兴趣吗” “若是让你生气了,我道歉” “无所谓啊。嘛,他那副堕落样你也见过,要说跟他关系很好那也是在说谎。正确的说,算是相互不干涉吧” “谢谢” 回到自己房间,确认着闹钟,有人敲响了房门。打开一看,是涉谷先生。 “请锁门”他说“你知道怎么锁吗” “啊,对不起。刚刚就正想去锁呢。您是在一间房一间房的逐个确认吗” “是的。这是东藏的指示。请注意不要忘了窗户也要上锁。” 动真格的啊。但是多注意些总是好的。 间隔开大厅和各房间的二重门唯有位于大厅那一侧的可以上锁。没有把手,代之以门上的凹陷进行开闭,那个凹陷中有上锁按钮。按下按钮之后随着咔嚓一声,房门就无法打开了。涉谷先生也在外面咔嚓咔嚓的确认了房门已经锁上之后离开了。 我确认了窗户的半月锁也已经锁上之后,关掉点灯钻进被窝。果然这所房子中的黑暗十分深邃。 9 户田公平 第三卷 无可裁罚9 户田公平 五月二日,周日,清晨。 在保镖的目送下,我和警官从后门出来。后门外停着一辆印有埼玉县警察字样的巡逻车。此时已经五点过了好久,周围变得相当明亮了。清晨的住宅街区一片寂静,能听到的只有时不时远方传来的汽车引擎声。明明已经是五月了,外面却让我觉得特别冷。 警察对保镖说 “之后就由我们这边适当进行处理。请代我向逆井先生问好。” 适当的处理。感觉自己就像是变成了需要特殊废弃手续的垃圾。 保镖无言低头一礼,关上了后门。 警察取下肩头的无线电对讲机,和谁进行着通信。 “maruhi已经控制。现在前往警署” maruhi。在警察剧里听过这个词。记得确实是嫌疑人的意思。 我重新认识到自己已经被作为犯罪者对待了,心中一凛。 说起来,当时我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即使有这方面额定知识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的余裕,不过像这次案件这样,没有逮捕令也可以逮捕吗?这回多半是不需要逮捕令的现行犯逮捕吧。严格来说,不是在犯行中,而是在刚犯罪完成即被目击到的准现行犯。使用过的安全套也会被当做准现行犯要素之一的“犯罪的显著证据”来解释吧。现行犯逮捕不适用于轻微罪行,不过很遗憾,青少年淫行不属于轻微罪行。 警察通信完成后,打开了巡逻车的后门。 “上车吧” 我如他所言。 “伸出双手来” 我如他所言——咔嚓 “哎?” 我的双手手腕上戴上了手铐。 “你要在是后排闹起来了也不好处理啊。到署里就给你解开” 环绕在手腕上的冰冷沉重的金属犹如发射着强力的重力一般吸引着我的意识。 不知何时汽车已经发动,我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奔行在不认识的街道上了。 最近的警察署距离我那里有些远,我一次也没有去过那边。 到达之前基本没什么交流,不过在等信号灯的时候警察曾问过我一次。 “第一次碰到这种事?” 我不清楚他指的是做爱还是因青少年淫行被逮捕,不过不管指的是哪方面,我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是第一次” “是吗。不过违反条例就是违反条例啊” “那个,我会怎么样呢” “怎么样是指?” “会有什么处罚呢” “说不来。那是法官决定的事” “啊,竟然需要审判吗?” 逮捕,然后审判。难以置信的事情一件挨一件降临,简直就像是在做恶梦一样。 “不,这里面很多道道的”警察语气有些慌乱“负责人会给你详细说明的,在这说也没什么意义。” 渐渐的警察署到了,那是一栋老旧粗糙的建筑。 警察将车停在建筑后面,从后门带我进去。 地板和墙壁都是那种蒙尘的灰色,这里充满了其他公共设施没有的独特的阴气。 上到二楼,警官打开一扇门,解开了我的手铐。 “里面坐,稍等” 门上附有窗户。那是一个位于门板高出的有铁栏杆的小窗。无谓的巨大镜子(多半是用于认人的魔术镜子)。中央有一张桌子,桌上放着电灯。墙角另有一张放着笔记本电脑和打印机的书桌。完全跟警察剧里出现的审问室一模一样,接下来如果能出现牛排盖饭的话就完美了——我正这么想着,肚子叫了起来。说起来,我刚经过一整晚的激烈活动,现在还没吃任何东西。 警察从外面锁上门,握着把手咔嚓咔嚓晃晃确认锁好了。我也试了一下那个把手,果然转不动。这也是我第一次被别人关起来。 我如他所言坐着等待。可是要坐哪个椅子呢。那个警察只告诉我“坐在里面稍等”。 椅子总共有三把。隔着中间的桌子放着两把,墙角的书桌边有一把。其中主桌边那一边肯定是供辅助的刑警使用的,他要坐在那边听供述并编写相关文件。我和刑警应该会坐在中间的桌子两边,不过两把椅子我该坐哪一把呢。 这是,我想起接近入口的地方为下座的规矩。嫌疑人不可能比刑警高贵,我该坐下座。在这种判断下,我坐在靠近门的椅子上。 椅子咔嚓咔嚓抖动着。地震——不对。震源是我本身。 难以置信的事情不断累积。本以为终于和最爱的埼有了初体验,却被她父亲痛骂,最终遭到逮捕,以后会怎么样呢。在无法预见将来发展的恐怖中,我抖个不停。 大概一分钟以后,门开了。 进来的是两个男人。下巴上都是胡渣,穿着皱巴巴西装的中年男子。另一个是脸上的配件如同豆粒一样小,同样穿着西装的青年男子。 中年人一见到我就怒吼起来。 “滚开,那是我的座位!” “啊,我还以为这边是下座” 我连忙站起来。 “下座?别跟我扯那些俗世的常识。审问室里嫌疑人就要坐在里面,这是怕你们逃走啊” “抱歉,我不知道这个” “就算不知道用脑子想想不就明白了。白痴” 白痴?怎么白痴了。谁会知道警察署里那些规矩啊。有这种规矩的话,刚才的那个警察跟我说明一下不就好了……虽然我想要这样顶回去,然而对方不愧是刑警,而且因为一见面就立即对我怒吼起来,让我完全畏缩了。千言万语都被堵在喉咙里变为了“唔”的一声。 无奈中我移坐到里面的那个椅子上。 然而中年男人这次却这样说 “啊,等等,别坐” “啊?” 此时我已经坐好了。 “啊……白痴。连那边的椅子你也想污染吗” 中年人叹着气。“污染”是什么意思啊。我完全跟不上他的发言,中年人摸着我刚才坐的那个靠门侧椅子的椅面说 “喂……果然是温的啊。犯罪者的屁股碰过的椅子,这还能坐?” 我这才明白了“污染”的含义。简直就是小学生的欺凌啊。啊——○○的椅子上有○○菌…… 这种货竟然是刑警吗。这种货来决定我的命运吗。 在我愕然之间,中年人把那把椅子和墙角书桌边的椅子坐了交换。 “喂,底下的。你先忍忍坐这个” 青年心中不满嘟嘟囔囔说着什么,坐在墙角的书桌边,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中年坐在抢来的椅子上,翘起双腿往后一靠,向我这边伸出右手。 “好,那请你开始自夸吧” “自、夸?” “就是你怎么进去的,又怎么出来的,那些故事啊” 中年人脸上浮现出下流的笑容,右手食指在左手做成的圈中进进出出。 这无论如何也超出了我忍耐的界限。 “我说啊,能别开玩笑了吗” 我抬起腰,双手敲着桌子。 “啊?” 中年人也起来,抓住我了的胸前,然后脸贴的极限得近。 “开玩笑的是你才对吧” 中年人面无表情,但是那反而让人觉得有一种威压感。 “……为什么要说我在开玩笑” 中年人放开我的胸前,再次靠在椅子上。然后语气突然演戏一般变得客气了起来。 “国会议员因为和在网上认识的17岁人士有不正当关系而遭到逮捕。你对此怎么看” 我没有回答,但是这位刑警想说的我已经明白了。可是我觉得那个例子和这回的事件情况完全不同。我也坐在椅子上反驳道 “我觉得国会议员这种有社会地位的人必须更注意一些,而且本来他们和这次我们的事件相比,年龄上的差距大得多……” “啥?想说你小子这样社会地位低的人的话,做出同样的事就可以被原谅吗?” “不,不是这么说……” “而且刚才你说了年龄差距吧,然而18岁也好50岁也好,都是一样的。跟未满18岁的做了都同样是违法” 我找不到反驳的话,中年人继续说 “说的就是这个啊。我说你在开玩笑就是你这种思想啊。你啊,完全一点也没感觉自己做了什么坏事吧。一看你那表情我就知道了。但是实际上你做的事是违反条例的,我就让你明白这一点。” 这种高压的说话方式让我重燃怒火 “那就请让我明白啊。为何不能和不满18岁的人做啊” “未满18岁的青少年缺乏判断力,会被坏大人欺骗,所以必须以法来保护他们” 这是说埼是没有判断力的幼儿,我是坏大人吗。我反驳道 “你难道想说从17岁到18岁突然就会拥有判断力了吗” “法条上就是这么写的” 中年人坏笑着说。那样子看来是一点都不信自己说出来的话是真的。全部都是形式上的东西。 我紧咬不放 “这和杀人强盗不同。没有被害者。完全没有人因此而受伤害不是吗” “啊?你是超能力者吗?你怎么知道对方那个女孩子没有受伤的” “因为那是双方都同意的基础上……” “即使在当时同意,之后也会有人觉得‘哎呀被骗了’的。女性的话,还有身体上的负担” 埼不可能会那么想——我想要这么相信,然而却无法断言。身体的负担这句话我我感到了不少责任感。当时有戴套,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实际上,18岁和17岁之间的性爱不是随处都是吗。高二的时候,班上就有女生传言和高三的前辈做爱了。那也是违法吗。为何只有我必须被逮捕呢,我控诉着这种不讲理 “大家不都是这么干的吗” “呵呵,大家啊。你这么说看来是周围也有这么干的家伙。把他的名字告诉我,那些人我也会去调查。是啊,只有自己被逮捕肯定不爽啊。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多捎上一个是一个啊” 我无言以对。中年人也并没有真对我的回答有什么期待,他立即接着说 “我以前在交通科干过。出违章处罚单的时候常有人跟我这么说啊。大家都是这么做的,怎么就罚我一个……恩,确实可能大家都是这么干的,不过啊”他指着我“你也干了。所以就从你开始抓起。就是这么简单” 我什么也无法回答。确实中年人所说的是正论。 可是他的说法让我不满。为了说明刚才那些内容,有必要用如此挑衅的方式吗。会不会仅仅是嫉妒顺利和女孩做了的我而故意找茬。 “于是,就请从头说起吧” 所以我依然保持沉默,中年人哼的一笑 “呵,沉默啊。对了对了,这个必须要说,你有沉默权。所以也可以这样一直沉默。但是没用。我有物证。泛着乌贼臭味的物证啊” 是说用过的安全套。看不到那个塑料袋,应该是没有拿来这间屋子里。 “如果从内侧检测出你的,外侧检出少女的dna的话,就确定了。先不说这个,6次也做过头了吧。有那么爽吗” 从耳朵到脖子都不快的发热起来。 “我明白了,我说就好了吧” “无错,说就对了” 我从和埼的相会开始逐一说起。同时,青年也啪嚓啪嚓开始敲起笔记本电脑的键盘。 当我说到判明埼的sos是为了接近我而演的一出戏时,中年人呵呵一笑“哈——真是青春啊”。我感觉和埼的回忆被玷污了,心里很不爽。 一切说完后,中年人问 “这么说你是不知道她的年龄了” 在这句确认中,我感觉自己看到了一线光明,于是猛扑上去。 “是,就是这样。我不知道。看起来很成熟我觉得她肯定比我大。这样的话也算是违反法律吗?” 中年人吹飞挖出的耳屎,对我说 “首先要明确一件事,这次你违反的不是法律,是条例。” “条例……?” “你不会连法律和条例的区别都不知道吧?” “我怎么可能知道。请不要把专门知识当常识一样好吗” “你是白痴吗,这可是一般常识啊。你这也算是高中生吗?是你无能呢,还是学校教育不行?” “区别在哪呢?” “……真是的,没想到要给高中生上社会课啊。所谓法律,是国家规定的。相对的,所谓条例是都道府县各自规定的。区别就在这里。” 可是都道府县说到底也是国家的一部分,所以不也没什么大的差别吗。这些琐碎的不同真的是一般常识吗。我觉得就算把班上的人问一遍,也基本没人能答上来吧。 “条例根据犯罪实行的场所而确定是否适用。你做出犯行的事在埼玉县,所以适用的事埼玉县青少年健全育成条例——通称淫行条例” “那就是说我在埼玉县以外的地方做的话就没问题了吗” “那怎么可能啊笨蛋。其他的都道府县也都有那边的条例的,到时候就会根据那边的条例去惩罚而已。那么,说回来,你的主张是‘因为不知道对方不满18岁所以不算违反’吧” “是的。她要是穿着水手服或者西装夹克的话,那可能我也有没做到的地方,然而实际上我只见过她穿大人气的私服。当然就以为她是大学生以上了。也不可能去问女性的年龄吧。” “那可不一定。喂,底下的,出张条文“ 青年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生气一般的猛击回车键。打印机开始吐出纸来。在纸基本已经出来,但是打印机工作的声音仍然没有结束的时候,中年人等不及了一样把纸拽了出来。青年啊了一声,不过中年人毫不介意。他把印有密密麻麻文字的纸拍在桌子上。 “读读这个三十一条。” 埼玉县青少年健全育成条例 第三十一条 违反第十一条第三项、第十二条第三项或第四项、第十六条第二项、第十七条之二、第十八条第一项、第二项或第三项、第十八条之二、第十八条之三、第十九条第一项或第二项、第十九条之二、第二十条、第二十一条第二项或第二十一条之二第一项者,不能以不清楚该青少年的年龄为理由,免去第二十八条至第二十九条所规定的处罚。但是当在不清楚该青少年的年龄一事上没有过失时不在此限。 几条几项太多了看不明白……我这么想着,中年人补充说明道 “这里面的第十九条第一项就是青少年淫行。违反此条会怎么样写的有” 不能以不清楚该青少年的年龄为理由,免去第二十八条至第二十九条所规定的处罚—— “不,等等。最后不是有一句‘当在不清楚该青少年的年龄一事上没有过失时不在此限’吗。‘不在此限’指的就是不在‘不能免除处罚’的限制内吧。这条怎么样” 中年人微微一笑。 “很遗憾啊。所谓‘没有过失’,指的是你为了知晓她的年龄已经做了最大努力,然而依然存在误解她是十八岁以上的因素存在时才适用的。具体什么情况才适用这条款法官也在争论,不过连她的年龄都没问的你明显是不适用的。所以说跟年轻女人做的时候一定要去确认身份证和出生年月日啊” “这我真不知道……” 大家不是异口同声这么说吗,不可以去问女性的年龄。那又算是什么啊。 我正这么想,中年人唾弃般说道 “两大常用句啊。‘大家都这么做为啥就抓我’,然而另一句就是这个了,‘不知道’。不知道只不过喝了四罐无酒精啤酒就算是酒驾,不知道有标志, 不知道这样就会死……自己是一个什么难懂的懂不知道,只是守着做人的道理活下来,弱小善良的市民。然而却要被欺压吗。错的不是我,是没有把那些教给我的学校、政府……简直要吐了。对自己的无知自豪也要有点限度” 违和感和愤怒在我心中螺旋上升。对自己的无知自豪是什么。我根本没在自豪什么。 但是—— 虽然可能有些偏离中年人的发言意图,不过对自己的无知自豪这句话却让我有所触动。看见熊谷他们在一起争论安保法案,我内心嘲讽他们不懂装懂。然而那实际上不就仅仅是喊着“无知的知”,感觉与这些东西保持距离的自己像是outlow一样很帅气而已吗。即使只有学舌来的皮毛知识,多了解一点是一点的他们比什么也不懂的我不是厉害多了吗。 我什么也不知道,也不去努力了解。下一步发展的事也是,安保法案也是,淫行条例的事也是一样。 结果就是,我现在所在的境地。 这虽然不是直接的那种因果关系,但是在根底里是互相联系的。 在理解这一点后,我第一次对自己被逮捕涌出了真正的实感。 零落的泪水在裤子上产生了一片湿渍。 在这期间,青年印刷着什么。之后中年人把打印机吐出的纸放在我的面前。 “这是口供。你看看,没错的话在这里填上姓名和地址,然后按个拇指印。嘛,这都是仅仅把你说的东西简单整理了一下,应该不可能会出错” 我注意着哪里有什么陷阱,擦亮眼睛读了一遍,但是上面所写的全部都是事实本身。我不情不愿的签上名按了手印。 结束后,中年人说 “于是我现在要跟你双亲联络,把你家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这可不好。我是撒谎要去朋友家开学习会出来的。特别是父亲,他对于我去开学习会这个谎言很高兴。若是被知道了我实际上是去跑去约会,最后还因为淫行而被逮捕了,他们会有多失望呢。 “等等,这方面能不能通融一下” “啊?你觉得你有可以这么说的立场吗?本来这事还得通知学校的,只跟你家人联络已经是在通融了。” 要是他给学校打了电话那就太惨了。被学校知道我被逮捕了这档子事可能会被退学。那样的话就别谈什么大学考试了。 然而和家人联络问题也是很大。 陷入进退两难的我又受到进一步追击。 “这一段时间里你不能回家,所以不管怎么样联络是必须的” “不能回家……是什么意思?” “恩?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我们这边放人为止,你都要在笼子里生活了” 中年人获胜般对着愕然的我说。 “怎么样,这就是所谓的犯下罪行啊” 我今后的日程表如下所述。 今天(五月二日)……进入留置室。今天以后可以请值班律师来,机会只有1次。 明天(五月三日)……去崎玉地检(地方检察厅)接受检察官询问。根据其结果决定是否要进行审判。如果检察官判断有必要,法院也承认的话,我将进一步被居留10至20天。进入羁押状态后开始可以家人见面。 那个生活安全科的中年刑警浦和,虽然无疑是个令人不快的男人,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说明倒是简单易懂。 审讯结束后,浦和把我带到了四楼。那一层整个都是留置室及其关联设施。在那里浦和把我移交给了制服警察。 在进入牢笼前还有一些工作要做。除了拍照、体测、采取指纹之外,还用棉棒从我口中取了dna,并以只穿内裤的形式进行了身体检查。 之后警察淡淡向我说明了留置室的规矩。留置室内只允许带入必要最低限度的东西,故而我的背包和其中的私人物品全部暂时被收走了。(唯一例外的是手机。手机在审讯时被浦和押收了。是要根据我和埼的邮件内容去判断我们的关系性吧) 我不必替换为囚犯服,就穿着来时那身衣服入狱。但是腰带和鞋子被收走了。腰带是防止上吊自杀,鞋子是防止逃走。代之他们配发了拖鞋。 然后我被带到书架前,告诉我可以选三本书在留置室里读。竟然有这种服务让我颇为惊讶。书架上除了文库本和漫画之外,还放有好几本六法全书。六法全书损害最为严重,果然想要知道自己被逮捕的根据的人还是很多的吧。我选了两本漫画和六法全书。 心想如果可以看书的话莫非也可以听音乐,就不抱期望的试着问了问能不能带音乐播放器,果然不被许可。 一切结束之后,警察把我带到牢房前。在站立时眼睛的高度上有一块不透明隔板,大概是考虑到不让一下子就能看看清牢房内的一切设置的吧。但是板子的上下都是纵向栏杆,只要有心什么都可以看到。 里面已经有2个人。我不知道为何想象中牢房是个人房间,没想到是多人房,很失望。我没有可以和其他的嫌疑人好好相处下去的自信。 警察打开门上的南京锁。这是一个有点脏的房间,没有窗户,地上铺着6张榻榻米。 榻榻米上坐着的两个人同时转头看向我这边。两人都是少年,这可能是一个少年专用房间。 我还胆战心惊的想要是有黑社会在里面要怎么办才好,若是只有少年人的话就安心了——不,其中一个不管怎么看都是不良,明显一副要找碴的样子。反正肯定不是因为什么好事被逮捕的,是和我绝对不能相容的人种。 另一个是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老实的少年,感觉像是我这边的人。他是犯了什么罪呢。 “新来了,多关照啊”警察说 “啊,请多关照”我也低下头 眼镜无言的打了个召唤,不良则是没有任何反应。 “那个隔断后面是厕所”警察指着房间深处的隔断说。 说是隔断,只有那种程度的话,不是声音啊气味啊全都传到同居人那里去了吗…… 经常有人说即使被逮捕,直到被判为有罪都只是嫌疑人,不是凡人。看来实际上从被逮捕的那一刻起,大部分的人权就被剥夺了。 警察从外面锁上门。我在他们二人距离的中点位置靠墙坐下。 不良咋了下舌。这人鬼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纠缠让来,让我心神不宁。 可是很意外,过来接触的眼镜的那个。 “那个,你是做了什么被逮捕的啊”他小声跟我搭话。 他的口气让人感觉不像是单纯出于好奇,而是有某种切实的意味。可能是觉得这次入狱的我不同于那个不良少年,是一个值得一谈的人吧。另外在留置室内只要不要太吵,私下谈话并不被禁止。 可是我并不想说明自己被逮捕的理由,先前的警察也说过没有告诉他们的必要。我注意着尽量不要让自己的口气过于严厉说 “对不起,我不想说” 眼镜像是明白了什么 “啊,是啊,说的也是。对不起。我没注意到” “不必在意”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我正想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眼镜却和我同时开口了 “但是我说说我被逮捕的理由是没有问题的吧” 也不等我回答,他径自说了起来。看来是很想让别人听听吧。 “我是美大学生。因为制作课题,昨天回去的比较晚。然后走在夜路上,突然就有经常上来进行职务询问。警察怎么那么牛x呢。我就很生气,就顶了一句‘职务询问?你们想问就问啊?’径自想要离开。然后警察就用无线电呼叫支援了,瞬间5个人把我围了起来,半强制的检查了我带的东西。他们发现了一字螺丝刀,我就因为这个被逮捕了啊“ 有两个疑问。 “为什么会因为一字螺丝刀被逮捕啊” “是吧,果然都会这么想吧!说是闯空门用来开窗户的。最近这附近好像是发生了好几起闯空门事件,我觉得因此我就被怀疑上了。” “原来如此。闯空门啊。但是你为什么要带着一字螺丝刀什么的呢?” “在画新画的时候,需要拔掉固定画布和木框的钉子,一字螺丝刀就是用来干这个的。当然美大里是有专门的拔钉器的,但是最近不知道被谁拿走找不到了。所以我就从自己家带了这个一字螺丝刀过来。我也不知道这是违反法律的啊。不,当然不会知道啊。这么重要的事,国家不更广泛的宣传怎么行,这简直是钓鱼执法啊” 浦和刑警所说的那句为自己的无知自豪闪过我的脑中。如果他知道这一点的话,可能就会自己去买个拔钉器,在接受职务询问的时候也可能会处理得更为圆滑吧。 “啊,这以后会怎么样呢”眼镜叹道“那个年轻刑警倒是说过‘你有权请律师’,但是我又不认识律师,一介穷学生也付不起咨询费啊” “啊,我听说即使不认识律师,也可以免费请一次值班律师来啊” “那是真的吗” “是的,负责的刑警对我说的” “不是吧——我这边可完全不是这么说的。负责你那边的人还真是亲切啊” 亲切?这个真没有。 眼镜说 “呐,不一起去试试叫那个值班律师来吗” 在浦和向我说明的时候我还完全没有叫律师来的意思——不如说是对请律师这件事完全没有什么实感。但是现在眼镜这么跟我一说,我就觉得那就试试看请律师吧。 很快看守过来,从带有门的小窗那边送早饭进来。说起来已经是吃早饭的时间了。 于是我们开始吃早饭。早饭是白米饭和一点菜,还有味增汁。监狱的饭经常被表现为“臭饭”,不过留置室的饭的味道和气味都很普通。可是菜很少,白饭就剩下了些,我用味增汁伴着这些白饭吃了下去。 之后就要求我们打扫房间。不良少年非常露骨的在偷懒,我也比较犹豫要不要向看守报告,最后无奈之下我和眼镜两个人把工作做完了。 上午10点的时候,看守来了。 “值班律师来了。你们谁先去见面” 眼镜看向我。 “怎么办?情报是你提供的,你想先去也好……” “不,是你提出的叫律师来,你先吧” 我谦让道。试毒也好斥候也罢,总之这里面是有一些想让他先去看看情况的意思。 “好的,那我先去” 眼镜走出牢房,看守跟了上去。 在等待中,我想了解一下导致自己被逮捕的淫行条例,就打开了六法全书。但是上面没有,可能是跟浦和所说的法律和条例的区别有关系吧。 无奈之下我只能看漫画来杀时间。 大概二十分钟后,眼镜回来了。 “怎么样” 我问,他带着无法释然的表情说 “他说基本肯定是误抓,所以一起奋斗吧……但是那人不知为何感觉比较微妙,我暂且回答他请让我考虑一下” “微妙?怎么个微妙法?” “恩——一言难尽啊。请你自己去确认一下吧” 拒绝地狱垂下的那一根蜘蛛丝什么的,这肯定不是什么小问题吧。我变得不安起来。 和眼镜替换,我走出牢房,在看守跟随下我进入了位于同一层的面会间。 在设有可以传声的蜂窝状孔洞的厚玻璃另一边,站着一个头发蓬乱,步入老年的小个子男人。穿着和浦和一样皱巴巴的西装,肩口处沾着脑油,作为律师标志的向日葵徽章上一部分镀金已经剥落。 我明白了眼镜所说的微妙的含义。说起律师,印象里就是西装革履的样子,但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形象却是正好相反。 可是,也有可能越是这种人物水平越是厉害。我心中残有一线希望,坐在他的面前。 为我和律师互相引见之后,看守出去了。看来是不用听我们在谈什么吧。后来我才知道,在嫌疑人和律师见面时,警察是不可以作为第三方在场的。律师这个名号就是如此深得信任,虽然我觉得坏律师也是存在的。 看守消失之后,律师立即开始说“我是律师与野,请多关照。这是我的名片。啊,这里有隔断玻璃没法直接交给你,所以我先靠在这里,之后会通过留置室的人交给你,请不必担心。” 他声音尖锐,靠在玻璃上的名片像是被错洗了一样,皱巴巴的。 我在越来越严重的不安中进行了自我介绍。 “是户田公平先生啊。呵呵,这名字有点像是户田公园呢” 与野说着无关紧要的话,我也姑且随着他的节奏走 “经常有人这么说……” 可是与野却打断了我的话直接进入正题。 “那么户田先生,我们赶紧谈谈您的情况吧,发生了什么事呢” 我深呼吸后讲述了事情经过。 与野频频点头,然后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户田先生,这下你是抽到鬼牌了啊” “鬼牌?” “是的,鬼牌啊,joker啊。青少年淫行可不好办啊。非常难办。你想想,虽然说与不满18岁的人做爱是不行的,但是女性可是16岁开始就能结婚了。那么和16岁的夫人做爱算是犯罪吗?” “啊,确实是啊,这种情况是怎么处理的?” “这方面啊,当然不算犯罪。要算的话条例就跟民法抵触,那就麻烦了啊。结婚或者以其为前提的认真交往的话,就不算是淫行。” “我也是认真的啊,虽然确实是还没考虑到结婚那么远……” “你当然是这么说。但是法院是否认同就是难点所在了啊。一般情况来说,如果是青少年双亲认同的的关系的话,那就没问题。如果不是,那就是灰色,灰色地带啊。2007年,在名古屋简裁(简易法院),某32岁男性,而且是已婚男性哦,和一个不是他夫人的17岁女子高中生做了。即使如此最终也被认定为‘纯爱’,判为无罪了” “啊,那样都行的话,我这种不是很随意吗” “可是啊,2015年,在大津简裁,同样一对32岁和17岁的组合就被处以罚款50万元的略式命令。重点就是,逮捕也好有罪也好,都取决于司法处理的分寸把握而已” “好过分,国家也能认同这种随便的做法吗” “所谓法,说到底就是这种东西啊。所以像我这样的人才能吃饱肚子。” 我泄气起来——的空闲也没有,与野快嘴快舌继续说。 “那么就来谈谈让我能有饭吃的问题吧。怎么样,因为事情其实都取决于司法处理的分寸把握,所以在初期阶段就让我加入共同战线的话肯定比较有利。但是我比较担心一件事,那就是啊,一旦进入审判程序——当然进入审判程序之前就被无罪释放是最好的,这个事我也不敢随便说死,不过有很大概率这次会进入审判程序——当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要花钱自然不必说,同时也是要花费很多时间的。你必须向学校请几天假,结果来说,有可能会让这次事件向学校败露。” “那就麻烦了” “对吧。我觉得比起那样,接受检方的简易程序(原文为略式手续,简易程序是天朝的类似程序)是不是比较合适呢。啊,所谓简易程序啊,就是‘你只要愿意,就可以不走审判手续只罚款就可以结案’。从我的经验来说,检方十有八九会这样提案。虽然我没法断言金额多大,不过也就是10万到20万的水平吧。这话我来说有点那啥,不过要雇佣律师可不止这点钱啊。所以你如果想把损失控制在最少,那就舍去骄傲交罚款完结这事。我觉得也是有这么一条路是可以走的,啊,当然最终的决定权在你。” “这个交罚款,也就是说会变成有前科吧” “会的。但是只要你不说,一般也就不会露陷” 在这种年龄上就已经是有前科的吗…… 当然会因此有所踌躇,但是比这更严重的是观念上的问题。 如果接受那个什么简易程序的话,也就是自己承认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了。是自己否定自己对埼的心意。我绝对不想那样。 但是与野所举出的风险也必须考虑。审判的拘留期,对学校败露的危险,还有金钱负担。罚款的10~20万已经让我感觉很高了,律师费比这个还要高。这部分钱自己无法支付,只能请家里代为支付,但是说到底家里人会认同我这么做吗。双亲都是那种“要听上面的人的话”那种人,而且可能因为学习会的谎言在生我的气。被逮捕后还没有和家里通过话,所以不清楚双亲现在是怎么想的,这让我变得不安。 然后,就算说要雇佣律师,要不要雇佣与野也是个问题。他没有不论三七二十一总之先让我签下契约,而是说明了请律师与不请的优势和劣势这种姿态让我感觉他是诚实的,但是无奈这也赶得太急了…… 要想的东西堆成山,让我的脑中变得白茫茫一片。 看透了我的情况的与野取回了靠在玻璃上的名片。 “嘛,请慢慢考虑。你应该也有很多时间可以用于考虑。这个名词将通过留置室的人交给你,如果打算雇佣我的话,请电话联系。“ “啊,恩” “啊,对了,作为参考,能告诉你负责你的刑警先生的名字吗” “是浦和” “呼哈!” 与野突然发出怪声,我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吗” “不是,就是觉得要是那个浦和先生的话,还真是辛苦了啊” “那个人那么臭名昭著吗” 理所当然。 “嘛,确实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人。不过是个公平的人哦” 意外的正面评价让我困惑。 “公平?” “是的,普通的警察都不怎么愿意触碰法律方面的事,因为怕被人紧抓不放找到漏洞。但是那个男人不同,他是把根据条文和判例这些手牌都排列在你面前,然后有本事就来吧。这种做法唯有对自己,还有对法的正确性确信不疑才能做得出来。你也被他用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教育了不少吧。他是打算对犯罪者进行启蒙哦“ 那像是在谈论调皮学生时的快乐语调,让我产生了违和感和些许的不快感。不会仅仅是大家都穿皱巴巴的西装所以产了亲近感吧。我试着反驳道 “确实他给人的感觉是对自己的正确性确信不疑啊。但是坚信法的正确性就两说了。比如说,在未满18岁是否有判断力这个问题上,浦和刑警就有一种自身明明是觉得‘有’,但是因为条例上认为是‘没有’,于是就以其为大义名分玩弄着我的感觉。这不是只把法作为道具使用,一点也没有认为它是正确的的做法吗” “啊,不,你搞错了。那无疑正是我所说的‘确信法的正确性’的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我至今仍鲜明的记得与野律师说出的下一句话 “意思就是,无论内容如何,那是法这个事实本身就比什么都能证明它是正确的” 当时我这么回答说 “不明白你的意思……” “是吗?也很正常。但是如果你置身于法的世界的话,肯定也会同样这么想的。这可能是傲慢,但是这事难以动摇的事实。” “我明白的就只是浦和很傲慢而已。” “是的,是的,你会讨厌他也是当然的。但是另一方面也有这么一个统计数据。我作为值班律师到这里来时,基本所有的人都会跟我吐露对浦和先生的不满。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浦和是个让人讨厌的家伙吧” “那是一方面。然后另一方面就是,在大多数刑警不愿有律师介入的情况中,唯有他好好说明了值班律师的制度。” “啊——” “那么,我就先失礼了。愿我们还有再次见面的机会。” 与野慌慌张张的离开了房间。 我思考着他的话的含义,回到了牢中。 “怎么样,很微妙吧”眼镜问 “是啊,很微妙”我的语气中别有深意。 十三点,吃完午饭后,我被叫到审讯室。和今天早上一样,浦和及那个脸上部件都很小的青年等在里面。 浦和一开口就满嘴的挖苦。 “你上的那个女的,好像是个了不起的家族的大小姐啊。刚才她父亲都把‘希望严惩’的电话打到署长那去了” “等等,浦和先生,这不好吧” 青年刑警这么说,但是浦和充耳不闻,继续说 “说起逆井氏,那就是本地,不,日本的名士。那家伙在地检好像也有点门道,这下越来越命悬一线了啊” “是说被害者是有权人家的女儿就会严格调查吗” “哈?不管谁是被害者都会严格调查啊” 浦和大言不惭。这就是与野所谓的fair y吗。虽然此人令人不快导致不太想要接受他说的,但是确实是又得到了一项情报。 不过本来即使得到这个情报也没法对处。埼的父亲就像把埼关在精神的牢笼里一样,想要把我关在物理的牢笼里吗。我感觉无可抗争的巨大力量在渐渐包围着我。 在我被绝望感追逐时,浦和像是将其一刀两断般说 “对了,我不是为了说这种废话而叫你来的。警视厅搜查一课的精英们想要问你话” “警视厅?那是东京都的警察吧。而且搜查一课确实是管理杀人之类的……他们找我做什么” “那在我管辖之外了。去问他们自己” 浦和吐出这么一句,和青年刑警出去了。代之,一个带着销售员一样笑容的30多岁男性及一个有种特别放松的感觉的年轻女性走进来。前者自称是花田,后者是小松凪。他们比浦和要有礼得多,而且西装革履。跟埼玉的乡下刑警果然不一样啊,我想。 花田向我讲述了一个名为逆井三世的高中生被杀的案件,并说明因为是东京都内发生的事件所以由他们来询问。我非常震惊。自己只是被逮捕已经是很不得了了,现在更上一层,竟然又要接受杀人事件的询问什么的。 “那么希望向你询问一些事情。我们明白你基本和被害人毫无关系,但是我们的工作就确认一切可以确认的事情” “明、明白了。” “那么,我要先问一个失礼的问题” 在这句铺垫下,他发出的第一个问题是今天早上之前我和埼真的一直同床吗,特别是凌晨2点到4点(应该是死亡推定时间吧)这期间是不是确定在同床。虽然在年轻女刑警面前承认这点很是羞耻。不过我还是回答说是的。花田可能是考虑到我的感受,事务性的说了一句这样啊,就立即转入下一个问题。 问题以埼为中心。关于三世她有没有说什么,她昨天晚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我问他们是不是在怀疑埼,返回的是仅是做一下确认这种定番台词。我回答他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也让我感觉并没有特别怀疑埼,真的仅仅是在做确认而已。 “问题就是这些了。多谢您的协助。嘛,你看起来也是惹了大麻烦,加油吧” 花田鼓励了一下我,就站起身来。两名刑警离开了房间。 杀人事件—— 确实那是可怕的事。但是再怎么被杀的事逆井一族的一员,此事都跟我和埼无关吧。如今我还是只考虑怎么赶走自己头上的苍蝇吧。 留置室的空闲时间很漫长,所幸这让我有了许多可用于思考的时间。各种各样的人说过的话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然后在晚上九点,迎来了实在过早的熄灯时刻时,我决定了自己的想法。 熄灯之前,眼镜的眼睛被没收,不再是眼镜了。因为怕他用镜片自杀,本来是要一开始就没收的,但是因为没有眼镜会产生不便,所以许可他仅在白天可以保留眼镜。 在黑暗中,大概是在说梦话吧,不良沉吟着女人的名字。 我也在心中沉吟着。 埼小姐…… 埼小姐。 我,喜欢你。因为喜欢你所以和你结合。无论怎么想我也不认为这行为是错误的。 所以我要战斗。 战斗,然后胜利。 然后下次,我要谁也不必忌惮,堂堂正正的和你相会。 所以请为我应援吧。 有谁能够裁罚一个什么错事也没有做的人呢。 没有——谁也不能裁罚我。 10 上木荔枝 第三卷 无可裁罚10 上木荔枝 五月三日,周一。 因为已经可以不用去做早饭了,所以我在7点半起床。 “恩——睡的好饱” 来到厨房,涉谷先生做了早饭。 我将其送往餐厅,逆井家的住人们也渐次下来了。 可是——二胡却迟迟不见人影。 不稳的空气飘荡着。 “我去看看情况”涉谷先生说。 “等等,我也去” “还有我!” 东藏和火风水小姐相继说。结果大家一起去了。 二胡的房间没有上锁。 “昨天晚上这里确实是有上锁的吧”我问涉谷先生。 “是的,我认真确认了” “也就是说他已经起来了吗” 可是全员进入房间后,就明白了这个判断是错误的。 二胡正在沉睡。 永远的。 他倒伏在房间入口处不远的床上。他的后脑一片稀烂,尸体边上掉着一把侧面沾血的铁锤。是在迎入深夜的来访者时,被从后面狠狠一击干掉了吧。我姑且还是给他把了一些脉,结果如眼所见已经死了。 背后沐浴在火风水小姐的尖声高叫中,我心中涌起强烈的后悔。 这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拘泥于无聊的自尊才导致产生了第二个牺牲者。今天,今天一定要成功色诱! 目标是东藏或者涉谷先生,二者择其一。那么果然是应该找准正主东藏吗。 在这之前,当然在现场鉴证方面也不能偷懒。 我整理心情,再次开始观察。 翻过尸体,立即可见额上有一处红肿。既像是虫子叮的,也像是印度教徒的额印,但是我对它另有解释。 因为我也经常用所以很清楚,这不是电击枪的痕迹吗。 犯人用电击枪麻痹二胡之后将其砸死? 但是如果是那样,就产生了另外的问题。 那就是为什么会选择攻击额头这么一个难以击中的地方。电击枪透过衣服也能发挥作用,打在身体的任何地方都能一击导致全身麻痹,所以一般都会攻击躯干。 我想象着实际状况。二胡打开门,犯人拿着藏在身上的电击枪发动奇袭——恩,果然没打额头。 那么在什么情况下,会在额头上留下电击枪的痕迹呢。 想了一会,但是没能立即得出结论。 我离开尸体,对宽敞的房间内粗略调查一番。 和三世那时候一样,有几个窗户是开着的。 床边放有一个装着什么东西的塑料袋。里面是看起来就像是小学生做了一半的美工作品一样的东西,里面有两个空的2升宝特瓶,每个上面收口那部分都被切掉了,切口贴有塑料胶带。“加工过的宝特瓶?”一心走到我旁边低声说“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我已经心中有数,但是仍然处于假说的范围,而且也不想在嫌疑人围绕的情况下摆明手里的所有牌,于是默默的摇摇头。 在等待警察的时候,我和一心在他的房间谈了一会。 当然,他比昨天更为憔悴。他猛挠着蓬乱的蘑菇头,就像是对自己的行为后悔一样吐出 “那家伙,为什么要让犯人进房间里来啊……” “对这一点我也感觉不可思议。昨天,二胡先生警戒意识很强,甚至从白天开始就锁上门然后缩在房间里不出来。然而却让深夜的来访者进入房间这太……” “正如上木小姐所说,昨天的那家伙明显怕了。就像是明白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一样。果然父亲隐藏的秘密……” 一心沉默了一下,最终下定决心说 “我果然还是看不下去了。而且父亲想要封住我们的嘴也是很奇怪,我要把信的事,还有厨房里三世纠缠上木小姐的事全部对警察说出来。上木小姐,你能站在我这边吗?” 我想起了钱的事。嘛,也该收手了。额外的20万元就放弃吧。 “那么,警察来了以后可以和我一起去吗” 就这样交给警察也好,但是我要自己从东藏那里榨出情报来,这是自己对这事要做的最低限的了断。 “就以此为手段攻击他们的秘密试试看。那么更为一般的动机方面你怎么看,像是后继者啊,遗产方面的啊” 我问。 “恩…不管选后继者还是继承遗产,都是还早的事啊。现在就来说这些会不会太急了” “确实如此啊” 我表面上表示赞同,内心中却并不这么想。 说起来,下个被杀的要是东藏呢? 在那种情况下,如果没有什么遗言的话,遗产的一半会分给火风水小姐,另一半由孩子们均分。如果四个孩子减少两个,那能分得的钱就是二倍。 有二就有三。杀人未必会就此停止。 东藏大概是得到了搜查一课的直通电话,警察来得比昨天迅速。 听到门铃,我将他们迎入宅邸内。走到玄关时,东藏也迎了出来。 一个看起来很不好对付的老头,一个看起来很稳重的老头,这正相反的两个人昨天一直在此负责现场指挥,他们向东藏投以不甘的话语。前者自称鱼户,后者自称田手,这两人的名字我都从蓝川先生那里听到过。两人都是蓝川先生的上司,鱼户先生是管理官,警衔警视,田手先生是系长,警衔警部。蓝川先生曾说,他讨厌鱼户因为他很严格,喜欢田手先生因为他较为温和。这人是小孩子吗。 这些先不说,像管理官和系长这种等级的人,不待在搜查本部而是常驻现场这很罕见。这里面可能有本案是发生在大企业社长家中的杀人事件的考虑。现在新闻上也是闹得沸沸扬扬。 即使如此还是出现了第二个被害者,他们肯定也是因此胃痛得不得了吧。 东藏领着鱼户先生和田手先生到了接待室。 我从散布宅中的刑警中找出花田先生和小松凪小姐,小声说 “那个,我和一心先生想在私下里提供一些情报” 他们面面相觑,花田先生小声回答我 “那过10分钟左右我们到上木小姐的房间去,请和一心在那里等候” “好的” 10分钟后,他们遵守约定到访我的房间。他和一心毫无保留的把一切说了出来。 花田先生一本正经的沉默着。我还以为他会生气为什么昨天没有告诉他,他却转回了营业笑容。 “多谢你能向我们提供这些情报。之后预定还要像昨天那样一个人一个人的询问,到时候我会隐下二位的名字向东藏先生问问看。您二位到时也需要进行个别询问,还请多多协助” 两位刑警离开以后,一心叹了口气,随之说 “这样做真的好吗” “恩,之后就交给警察吧” 当然我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因为出现了第二个死者,警察也开始动真格的了。在等待案件询问的时候,他们对全员所持的物品进行了检查。 小松凪小姐和穿制服的女警对我的行礼和房间进行了调查。嘛,我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有所以并没有什么好怕的,然而正在我自信十足的这么想着的时候。 “这、这是什么?” 正在调查我的提包的小松凪小姐脸色大变转过头来,她的手里握着侦探七种道具套装。说起来那个套装里别说透明手套了,连瑞士军刀都有,不管怎么看都很可疑。 “啊,那个是侦探七种道具,侦探是我的兴趣……” 我慌慌张张的辩解着。小松凪小姐却是一点也没有接受的样子。 “总、总之先由警方代为保管” “回头绝对要还给我哦,那套东西花了我19800日元呢” 我对小松凪小姐紧抓不放的时候,一个男性警官走进来,告知轮到我进行案件询问了。 来到接待室,对方是田手先生和花田先生二人。两人脸上各自带着不同的笑容。如果说花田先生的事销售员的营业笑容的话,那么田手先生的就是佛的拈花一笑。据蓝川先生说,田手先生因为擅长以亲密的接待引对方自白,所以人称“佛之田手”。 我在沙发上入座后,花田先生说 “多谢你之前提供的宝贵证言。我们立即向东藏询问此事,他是这么说的 ‘确实我并没有招聘女仆的打算,也没有寄出那封信。但是上木小姐所持的信件上印有我的印章,所以我认为可能是家里某人出于某种目的偷用我的印章,试图将她招入我家来。我为了找出这个人,才让她在家里活动。很抱歉对警察隐瞒了此事。但是那是因为害怕万一我的印章被偷偷使用了一事传开,那么我个人和公司的信用都将受到打击。’ 上木小姐你怎么看他的这番话。” “恩——关于三世先生和二胡先生的可疑举动他没有言及吗” “是啊。一说到这点他立即就含糊起来。只是说些‘我什么也不知道。二胡和三世看错人了,或者单纯是上木小姐想多了吧’” 也就是说对一部分进行否认啊。果然还是需要我在背后活跃起来。 “并不是我想多了。三世和二胡先生真的是知道些什么的样子。”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花田先生顺着我的话说“说起来,上木小姐你对是谁寄出的那封信心里有底吗” 这回把矛头对准了我。 “没有” “也不是和三世及二胡先生原本就认识?” “当然” “我能插一句吗” 至今一直沉默的田手先生插嘴。他面带佛之微笑说 “上木小姐。失礼了。你是在进行卖春吗” 这个问题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是蓝川先生走漏了消息吗?然而并非如此。 “我听l商务的村崎社长说过。” 啊,这样啊。仔细想想,从那边就能简单的打听到了。 田手先生继续说。 “关于卖春本身,这次就不追究了” 因为会招致反感所以我没有说,但是不止这次,从来都是不追究的。个人卖春虽然是违法的,但是没有罚则。在这背后,有着所谓认为这是对贫苦女性的救助这种潜规则存在。 “在这之上我想请问。你这次到这家来,是想要向逆井家的某人卖春——是不是这样呢” “不,并非如此。一开始,我也觉得是东藏先生是要让我做他的情人而叫我来的,但是不是这样。无论是东藏还是其他人,全都没有向我提起过这方面的事。” “一心先生也没有吗?” 我不由得笑了。 “他对推理小说以外的东西没有兴趣哦” “原来如此,多有失礼请多包涵。我没有别的问题了” 看起来警察对我是抱有相当程度的怀疑。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自己来看自己也是可疑的不行。 之后,和昨天一样,花田先生问了一些关于凶器和不在场证明的那种定例问题,不过我并没能提供什么有用的答案。 另外,从他的问题里我推测出二胡的死亡推定时间和三世一样,是凌晨2点到4点。 离开接待室的时候,和昨天一样,一种欠落感向我袭来。这到底是什么啊,到底缺少了什么。 这次我也没能抓住这个问题的答案。 回到自己的房间,物品检查已经结束了。小松凪那家伙,有在小心对待我的侦探七种道具就好了…… 那么现在就去收服东藏吧。 但是进入大厅后,发现一心、京、涩谷先生三人正在说话。要造访东藏的房间,必须在大厅里没有耳目的时候才行。我将作战中止,但是一看见他们立即缩回房间也会引人怀疑,我就去了一趟厕所。 途中,不知从哪传来了门打开的声音,我没有在意继续走在大厅里,背后却传来一股急速接近的气息。回头一看,是火风水小姐,她如鬼般狰狞,突然抓住了我。 “是你把!是你杀的吧!” “啊?不是的” “说谎!你来了以后立即就有两个人死了。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可能是犯人吗!把二胡和三世还给我!” 火风水小姐猛地打过来,可是因为工作关系,我经常被卷入修罗场,躲避女性的攻击方面也是高手。在我翩然闪过对方爪牙的时候,一心他们也跑了过来。 京按住火风水小姐的胳膊说 “别这样” “闭嘴,别碍事!” 火风水小姐一把将京推在一边,京跌坐在地上,我心中啊的一惊。 “还是说你就是犯人!把我的儿子们还给我!” 火风水小姐这回要去抓住京。 “妈妈,冷静点!” 一心从背后抱住火风水小姐。 “京小姐,没事吗?” 涉谷先生向京伸出手,但是她并没有接受,而是自己站了起来,然后咬着嘴唇离开了。她消失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上木小姐,这里就交给我们” 涉谷先生说,我点点头,比起没有后路的厕所,前往一楼避难更为合适,于是我跑进楼梯柱。从后面追来的只有火风水小姐的骂声。 杀人事件什么的,就因为会有这些事我才会讨厌啊。 午饭后,在我洗完盘子要走出餐厅时,门铃响了。在前去接通向玄关那一侧的门上的应答器时,一心从楼梯柱里走了出来。 “是从妹,我去接” 他这样说,所以我就先交给他,想先回自己房间。 可是那个埼既是从妹,也是和案件有关系的人。而且和三世及二胡关系也不太好。我就想看看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于是在大厅里毫无意义的转来转去等着他们到来。 通向玄关的门打开,一心和一个年轻女性走了进来。作为丧服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面向美艳如花,但是在两名从兄弟被杀的如今,她面上到底是带着些阴影。 “虽然爸爸跟我说会给人家添麻烦,叫我不要来,但是我无论如何都很担心一心先生——” 她正在和一心说话,但是途中注意到我,就暂且中断向我低头施礼。恩,第一印象不错。我也低头行礼。 两人走进楼梯柱,我也跟在后面慢慢沿着螺旋楼梯上升。从上面传来两人的对话。 “电话里你说有什么烦心事?”一心说 “哦?不,确实是有说过啊。说是说过,一心先生现在不必考虑我这些事”埼说。 我来到二楼大厅时,正是他们两人要进入一心的房间的时候。这就真没法再继续跟下去了。 “关系好得很啊” 我沉吟着。嘛,一心跟谁关系好也跟我没什么关系。 我有必要和另外一个人搞好关系。如今,大厅里没有任何人,正是色诱的机会。 我前往东藏的房间,所幸没有上锁,我滑入前厅,锁上了大厅一侧的门。敲了敲室内一侧的门,东藏面带警戒现身了。 “有什么事吗” “我听警察说了,逆井先生,你果然没有寄出那封信啊” 东藏脸色沉了下来。 “跟警察透信的果然是你吗” “都已经有两个牺牲者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我没有提一心的事“当然封口费那20万元我就放弃了。” “当然。你就想说这个吗” “不不,现在才要进入正题呢” 我娇声说。 “逆井先生,你还有什么藏着没说吧。能把它告诉我吗,我会当做只存在于我们之间的秘密的……” 我依偎在东藏身上。 然而,又一次—— “请不要这样” 我被东藏推在一边,被推在一边了啊。 我越发的混乱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不说不满不不满……现在这种时候我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虽然是正论,但是,一直以来的我都是有打破这种正论的能量的。 他所隐藏的事是这等深刻吗。要带进坟墓的秘密,是不会带上床的吗。即使如此,面对我的肉体,他内心至少也会产生些许纠结才对,连纠结都没有这实在太奇怪了。 “啊,对了,是认为我是杀人犯吧。我可是清白的哦。衣服下面什么凶器都没有带” 我开始脱女仆装,但是被他制止了。 “我知道你不是犯人。不,应该说至少不是杀害三世的犯人” “那是什么意思” “你来的第一天,我以为你会和伪造信件的人会面,所以让二胡监视着你。即使大家都睡着的时候,二胡也整晚都藏身在你的床下。但是你一次也没有离开过房间。所以你不可能是杀害三世的犯人。如果没有这项不在场证明的话,早就把你赶出去了。” 这就是我在第一天总是遭遇二胡的原因吗。寻找食材前往厨房那时候也是,被三世缠上时,他赶得那么巧出现也可能是因为当时正在监视我。 然后是深夜。这座洋馆内的所有床上的床单都是直落地面,所以床下可以藏人,二胡就藏在那里…… 所以二胡昨天眼下的黑眼圈才越发浓厚,而且一副很瞌睡的样子啊。昨天可能也是防备着真正犯人的袭击想要彻夜不睡,但是前天通宵监视压垮了他,最终还是睡着了。 但是这种重劳动为啥不交给用人而是交给儿子呢——想到这里我注意到,肯定是不想让涉谷先生听到我和内奸的通话内容。从立场上来说,涉谷先生应该是知道“为了揪出伪造信件的人而让我自由活动”,但是更多的情况他就不清楚了。 然后三世又不是可以委以这种重任的人(更别说他甚至暴走起来跟我接触了),所以此事唯有拜托二胡。嘛,这位二胡也因为三世被杀而彻底怯懦起来,完全顾不上监视了…… 也就是说知道核心的就是东藏、二胡、三世这三人。其中二人已经死了。所以接下来唯有成功色诱东藏这一条路了。 然而—— “你说你兴趣是侦探什么的啊。我劝你最好别晃来晃去到处嗅。世上也有不知道为好的事的” “是不让人知道为好吧” “不管是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明白了的话赶紧出去,请吧” 我被赶出了门。 …… …… ……看起来 我变得毫无性的魅力了呢。没有性的魅力的上木荔枝有什么价值呢。这可没法做了。结束了。上木荔枝系列,就此腰斩。感谢诸君陪伴至今。 新连载《无人关注》第一话 这是一座广阔宅邸里的美丽庭院。小河河畔,一组男女正在谈话。男人是长年侍奉该邸主人的用人。女人是瞳孔中带着忧郁的年轻大小姐。 男人说 “刚才真是一场灾难啊” “我和那个人真是致命的难以共存。果然一个屋顶下不能存在两个没有血缘的女人呢。特别是最近,完全不行。看起来好像是对我长得像死去的母亲而不满。父亲好像也觉得我像母亲,最近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你明白什么是怪怪的眼神吗?就是在把我当做一个女人在看啊” “小姐,这一点就真不太……” “不,没错的。你是男人可能不太明白,但是被那种眼神看着的话,女人可是很清楚的。真是的,我是附身于这一家上的亡灵啊” “小姐……” “对了,你知道母亲的长相吧。你觉得我像母亲吗?” “恩恩,您出落的十分动人……” 女人紧盯着男人的眼,然后说 “你也一样啊。看的不是我,而是母亲” “不,没有那种事” “谁也没在看我” 女人——京跑开了。男人——涉谷先生紧紧握住从口袋中掏出的挂坠。 我从灌木丛里偷偷看到了这一切。 不不不,让这种配角们夺走主角的宝座这怎么能忍。 变化球无效的话那就以直球决胜负吧。 可是无论我作为侦探再怎么优秀,如果没有警察的调查情报流入的话,也是无可奈何。这种时候如果蓝川先生在就好了,但是不在的人想他也是没用。找花田先生试试吧。 傍晚,当警察们开始出现收工的气氛时,我在一楼大厅抓住花田先生,试图从他那里问出点情报。可是跟他那平淡的态度相反,这人嘴上十分牢,什么也不告诉我。要是平时的话,就把他拖进暗处直接问他的身体了,但是如今的我是不行的吧。 困扰中,接待室的门开了,首先是东藏,接着鱼户先生和田手先生也走了出来。 鱼户先生对着东藏的背后说 “为什么深夜中不能在馆内配置警察?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东藏转过身去回答说 “就是这点啊,我就是对你们这种怀疑的态度不满。你们从一开始就想要确定这是内部犯所为。你们有检讨过外部犯的可能性吗” 东藏说的话像是要吵架,但是他并没有热血上头的样子,冷静得很。 “外部犯要如何不留痕迹的连着侵入馆内两次完成杀人” “思考这个问题就是你们的工作” “防范于未然也是我们的工作” “难道说内部犯会犯下第三件杀人案吗?哼,愚蠢之极。警备请设置在围墙外吧。本来就已经很疲劳了,如果有警察在家里的话更是让人无法安心休息” 说着东藏就要离去。 这时。 “请等一下” 是小松凪小姐。待在大厅的她跑到东藏身边,深深的低下头。 “拜托了,请让我们在家中布置警备。这关系到人命的。人死不能复生,所以……” “小凪!”花田先生连忙跑过去 “小松凪!” 飞来鱼户先生斥责一般额定声音。但是听他后面接着说出的货,就明白他实际上是再责备东藏。 “你没有必要低头。我们有职权。逆井先生,如果你不同意在馆内布置警备的话,我也可以按妨碍公务逮捕你的” 东藏面无表情沉默了一会,最终说 “随你喜欢吧” 然后就消失在了楼梯柱中。 刑警们收队之后,两名制服警察留在了二楼的大厅中。他们带着食品进来,要整晚监视大厅。 所以这就无法调查二胡的房间了,真让人烦恼。 晚饭后,我前往一心的房间。告诉他东藏拒绝在馆内布置警备后,他浮现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父亲到底在想什么呢。这样简直就像父亲是——” 他的话断在这里。接下来的词应该是“犯人”吧。 确实东藏很可以。但是也有别的解释。 “可能东藏先生对犯人的正体和动机已经心中有数了吧。然后此事和封住我们的嘴,不想向警察吐露的秘密有关。所以他可能想要以自己的手抓住犯人。” 刚才的东藏,看起来就像是在悬崖边上跳舞,想要试探以为数不多的手牌到底能让自己任性到何种地步一样。 “原来如此——等等,但是那样很危险啊” “是的,非常危险” “不去制止他的话” “他像是会听人制止的人吗” 一心猛挠着头。 “父亲如你所见,很顽固啊。但是不去制止不行,我现在去找父亲谈谈。上木小姐也一起——不,或许不要来比较好” “是的,我也这么想” 尽管有三世杀人案的不在场证明,但是作为可疑人物的我和他一起去的话,警戒起我是不是对一心吹了什么风的东藏,恐怕不会老实听话的。 我们进入大厅,看着一心访问东藏的房间,我回到了自己房中。 那之后都没有和一心说话的机会,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成功说服东藏。从和昨天一样,就寝时大家在起居室集合时一心那不开心的表情来看,应该是不顺利吧。 那时东藏仍不懈的警告我们锁上房门,这次不是涉谷先生,而是由警察来确认是否已经上锁。今晚有警察在场,这下不该再会出什么事了吧——我虽然想要如此相信,但是怎么也无法拭去心中的不安。 11 户田公平 第三卷 无可裁罚11 户田公平 五月三日,周一。 这天行程和事前通知我的一样,送检——也就是将我护送到埼玉地检,接受检察官的调查。 我和眼镜、不良三人吃过早饭后立即被戴上手铐,然后和其他房间的数人一起,用一根腰绳连成一条蜈蚣也似。蜈蚣被警察带出警署后门,坐上护送大巴。 护送大巴在埼玉县内的各警察署巡回,拉上各地的送检人员。也就是说随着时间增长车内的人口密度也随之增加,无论从物理上还是精神上都不断酿成令人讨厌的空气。留置室的入浴是一周2次,所以周围的体臭十分严重。昨天不是入浴日,我也没有洗澡,所以可能也很臭。这会不会给检察官留下不好的印象呢,在送检前一天不是入浴日真是不利,我想。 我脑中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播放“dona dona”,不过并不是本家,而是遗传迪迪的“dona dona”(不是翻唱而是原创曲)。 在巡回3周之后,终于到达了埼玉地检。 我们十人一组分配到几个等待室中,等着轮到自己。从早到晚,仅有一次会叫到自己进去接受调查,其余的时间就只是坐在硬邦邦的长椅上等待。这里和留置室不同,手铐不会解开,禁止私下谈话,也没有书可以看。厕所就在这个房间内一个高度仅及腰的隔断后面。 我觉得这简直就是像对待家畜一样。果然从被逮捕开始,人就不再是人了。 午饭也是在这里吃的,只有那时被解开了惯用手的手铐。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警察叫了我的名字。 “户田公平” “在” “跟我来” 我被带到了一个百叶窗关的严严得的房间里。正面的桌子边坐着一个长得像老猫头鹰一样,步入晚年的男性检察官,然后在摆成l字型的桌子边,坐着一个化妆化的的双颊红艳的40岁左右女性事务官。 我坐在检察官正面,警察站在一边。 检察官的问题和浦和基本一样,只是问的口气更为高雅。事务官将我的回答录入进笔记本电脑里。问答毫无迟滞的进行着。 最后,检察官说 “嘛,户田君虽然说这次结果上是做了坏事,但是仍然是个高中生,而且看起来已经充分反省过了,这次我想进行简易程序。所谓简易程序就是……” “啊,请等等”我举起手。 我不会让任何人否定我的行为,我的心念。 “我完全没有反省。也不打算同意简易程序。请进行正式审判” 简易程序必须要取得嫌疑人的同意才能成立。 老猫头鹰眨巴眨巴眼,事务官也停止了敲击键盘。 斜上方警察的怒吼倾泻而下。 “你这家伙,注意言辞!” 检察官安抚他说 “别这样,你,要原原本本的,嫌疑人的话要原原本本的听啊” “是,失礼了”警察收住了气势。 检察官又转向我 “那么户田君,你刚才的话是认真的吗。所谓不要简易程序,让我送你去审判” “当然是认真的” “为什么啊!说到底啊,你知道简易程序是什么意思吗” 我将与野所说的现学现卖说了一遍,检察官叹了口气。 “这是被律师吹了奇怪的风啊。户田君,你可不能被骗啊。他们也是在做工作。之所以希望你不走简易程序而选择审判,是因为那样他们更赚啊” “不,律师反而是推荐我走简易程序的。选择审判的是我的意志: “呵,这真是……那就更别说了啊。检察官和律师,立场相反的两个专业人员都推荐你走简易程序。当然是支付30万罚款就这样结束为好” 三十万,比与野估计还要高。 “三十万太高了,0元比较合适。因为我没有错。” “但是进入审判程序,要雇佣律师的话更贵。这钱打算让谁支付呢?作为高中生你能支付吗?是让双亲支付吧” “将来我会工作还给他们” “但是这也就是说你现在没有钱” 检察官对着同一点死缠不放。我也自觉对于还没有请求双亲代为负担这笔钱的我来说,此处是最大的弱点。所以至少行为上我要表现得光明磊落。 “是的” “哼” 一瞬默考之后,检察官改变了论点。 “但是啊,你虽然说什么无罪,但是和所谓的,恩,冤罪是完全不同的哦。你确实和17岁的少女发生了关系。然后这是为条例所禁止的。怎么看你都不可能无罪。” “是这样吗。我听说也有32岁已婚男性和17岁女高中生发生关系,最终被判无罪的判例。32岁已婚都无罪,为什么18岁单身的我会有罪呢。” 检察官面露苦色。 “那个啊,是经过诸多要素综合判断……” “比如说?” “……你的情况下,在没有得到少女之外家人的允许的情况下进入她家,这已经被视为问题。另外还有就是少女的监护人十分生气。” “所以,逆井就到处‘严惩他’得施加压力吗” “你,你说什么……” 浦和的情报派上了用场,检察官很明显的狼狈起来。现在就是机会,一鼓作气!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刚才开始就一直推荐我走简易程序。如果走简易程序,那么就是绝对有罪,而且逆井虽然是普通人但是是有力人士,你们也可以赶紧完结有他其中干预的这件麻烦事了。但是一旦进入审判程序,这件事就会继续纠缠下去,而且最终可能无罪。你就是在怕这点” 检察官单手猛击桌子。 “不可能无罪!这件事,可不是什么冤罪!” 对检察官来说,冤罪这个词看来是非常忌讳的。他在说出这个词的时候必定会口吃。 他在激动之下说 “很好。你敢说道这种地步,那我们就上法庭试试吧。我就在那里教给你社会的严酷” 好极了,他上钩了!这样就可以战斗了。 下一步就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吧—— 骰子扔出去了,已经不能回头了。 傍晚,我们被送检者和上午一样,又坐着护送大巴回到了各警察署。 我回到留置室以后立即拜托看守和与野律师通了电话。我向他报告了前因后果,委托他为我辩护。他本来也是推荐我走简易程序,所以我老实说很不安他会做什么反应。 他的语速一如既往的快。 “原来如此,这样啊。选择战斗了吗。那是最好的” “啊,但是你昨天不是说简易手续更好……” “是的,是的,我是那么说过,但是即使如此你依然选择了审判。也就是说这是你自己的意志。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是最好的。” “与野先生……” 这句话比什么都直抵我心。 “那么,既然这么决定了那就要忙起来了。我现在就过去你那边。” 与野很快来了。 我按他所说,写下了选择与野为辩护人的律师委托书和给家人的信。我在信中先是关于学习会的谎言进行谢罪,然后向家人诉说了她是我即使撒谎也想要相会的重要的人,为了守护对她的心念,我想要在法庭上战斗。 “那么我现在就去和你的家人谈谈” 与野急急忙忙出去了。 现在是黄金周中,所以双亲应该在家中。虽然最好是我、与野、双亲一起进行四者面谈,但是直到明天下达拘留决定为止我都被禁止和家人见面,所以也没办法。我祈祷家人不要以第一印象去判断与野。 回到牢中,眼镜向我搭话。 “到底还是雇了那个律师吗,没问题吧” “跟他好好谈谈感觉还是个不错的人。你怎么样?” “今天检察官跟我提出那种叫简易程序的只要付罚款就是完事的方案。我已经烦够了所以就打算接受那个了结。哎呀,我也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没必要付什么罚款啊。但是说到底一个小国民还是没办法违抗上面的人啊” 眼镜虚无的笑着。 我感到了失去同志的寂寞。果然我的选择是错误的吗。 ——不,事到如今怎么能够回头看。不管周围怎么样,我都只是沿着自己的路前进罢了。 12 上木荔枝 第三卷 无可裁罚12 上木荔枝 我在梦中进行了推理。 额头上有电击枪痕迹的理由——我终于明白了。二胡倒在进入房间后不远的床上。但是实际上,应该是钻进被窝里以后中了电击枪的。那种只露了一个头在外面的状态的话,会选择那里也是自然的。只有这种状况能合理说明为什么会特意选择难以攻击的额头下手。 因为这个发现,至今我所想象的案件情况就彻底改变了。 即是说,二胡并非是迎入了深夜的来访者。而且我也不觉得他会在迎入来访者后,在其面前钻进被窝。 严密来说,如果来访者是性爱伙伴(候补也就只有我了)的场合下,这种事或许也有可能。嘛,即使是在那种场合,要问他会不会自己一个人钻进被窝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得的话,也还是要打个问号。 那么,犯人是怎么侵入二胡的房间的呢。 普通来说,就是等二胡去厕所这种他会离开房间的机会潜入,然后藏身在房中某处,等到返回的他睡着了之后进行杀害吧。 但是,事实让我很难这么想。 床边放着的那个加工过的宝特瓶,那个多半是尿瓶。切除上面收口的部分当然是为了扩宽开口,在切口上贴上胶带是为了防止锐利的切断面割伤性器。除了在灾害时期,这种东西对网游和rta(real time attack)用户这种需要长时间坐在画面前的人来说也是重要道具。因为是在宝特瓶里进行小便,所以还有ペトション这种爱称。 昨天,二胡害怕得从白天就把自己锁在自己房间里。这应该是预感到了三世之后,下一个被盯上的就是自己了。所以为了晚上也不用跑去厕所,就准备了尿瓶。 所以我不认为二胡晚上曾经出过房间。当然如果判断为大便到底是没法在宝特瓶中解决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宝特瓶有两个2l的。人一天的尿量大概是1.5l左右,所以如果只考虑尿的话一个应该就够了。有两个瓶子存在,也就是说还是要考虑大便用和小便用他都准备的有的可能性。 如果这个假说是正确的话,警戒到如此程度的人,更不可能因为上厕所之外的事离开房间了。 如果不从房间外出的话,那么也不会解除上锁。 也就是说,房间是个密室。 犯人是如何侵入的呢。 难道说是密道——? 不,还是那个更可能。 我从一开始就一直觉得啊,这个馆,真的就一副可能会○——转动的样子。如果不是可能会转动,而是真的会转动呢? 二楼大厅和各房间之间以二重门和前厅隔开。这就是大厅或者各房间其中之一可以转动的旁证。如果是单重门和单重墙的话,一方如果进行转动,另一方的门和墙也会转动,就会令另一方察觉到转动了。为了不让人注意到转动,所以才有二重门和前厅的吧。二重门上不设把手,就是为了防止在回转过程中卡住。 这样的话,是哪边进行转动的呢。没有窗户的大厅转动的话,建筑商的趣味就少了一些,果然转动的是那些房间吗。 如果是那样,犯人就有可能侵入上锁的房间中了。 二重门中只有大厅那一侧的门可以上锁。犯人等大家都熟睡之后,来到自己的前厅中,然后以遥控器之类的东西让各房间开始转动,使自己所在的前厅和二胡的房间连接。因为房间一侧的门不能上锁,所以此人就可以毫无障碍的侵入二胡的房间了。 犯人悄声接近因为第一天的通宵作祟而睡熟的二胡,以电击枪攻击了他的头部。二胡在电击下虽然醒来,但是代之却全身麻痹了。那个犯人随之击杀了二胡—— 可是,留有血迹的并非那个床上,而是入口处的地板。犯人是把麻痹了的二胡从床上搬运到门口,然后才击杀了他。 犯人为何要移动二胡。 可能是因为觉得如果在床上杀死二胡,那么从那种就好像有人在他睡着的时候侵入了一样的状况中,可能有人会想到使用了房屋旋转的诡计。所以为了伪装成受到深夜来访的人的意外攻击,而把他搬到了门口。没有带走宝特瓶,可能是因为没想到推理竟然会从那里发展开来,也可能单纯是因为压根没能认识到那是干什么用的。 如果以上的推理是正确的,他们犯人就是知道馆能够旋转的人物,且不想让别人知道此事的人物。建设这座馆的事前代当主,继承这个秘密最合适的人选,正如一心所说,果然就是现当主东藏了。 是东藏杀害了两个儿子吗? 还是说另有知晓房屋旋转一事的家人存在吗? 东藏、火风水小姐、一心、京、涉谷先生。这五个剩下的嫌疑人的面容在我脑中浮现。他们如同走马灯一般,咕噜咕噜回转起来。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这时我醒来了。 看看枕边的手机,才刚早上6点50。真起的真是相当早,感觉亏了。早起就是亏三文。 房间里已经一片亮堂。我站在窗边,打开窗帘。 看习惯了的庭院——没有展现在我面前。 不,庭院是能看见的。那是我曾看过的东藏邸的庭院,但是从我的房间本来是看不见那个区域的。 能想到的只有一个。 馆真的转动了,然后停在了和以往不同的位置上。 当然,这应该不只是馆转动了而已。 肯定同时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为了通知看守的警察这件事而奔入大厅。 ——五月四日,周二。 13 户田公平 第三卷 无可裁罚13 户田公平 五月四日,周二。 和昨天一样,我一大早就坐着满员的护送大巴晃荡着前往埼玉地检。实际上今天不是去接受检察官讯问,而是去法院进行拘留质询。我先被带到地检一趟,然后从那边前往边上的地裁(地方法院)。 根据昨天讯问的结果,如果检察官认为我应当进一步拘留的话,就对法院提出拘留请求。法院为确定拘留是否妥当,将直接对我进行问询,这就是拘留质询。也就是说这对我来说是一个辩解的机会,但是…… 实际上,拘留请求被退回的几率只有1%左右。我的场合也是一样,法官只是进行了一些形式上的质问,对我的倾诉并不怎么关心。 就这样,我又被判拘留10天。 傍晚,护送大巴把我送回了留置室。 拘留中的嫌疑人本应被送到拘留所去,但是出于拘留所那边收容状况之类的原因,时不时也会把人送回警局内留置室。这样一来嫌疑人就会持续暴露在警察的压力之下,对此也有批评说这是强行逼供,会导致冤案。另一方面,拘留所在各都道府县内只有1、2个,但是各警察署内均有自己留置室,所以也有对探视者来说比较方便的优点。 晚上,与野带着我的双亲来和我见面。双亲脸上隔着玻璃板和儿子见面的震惊清晰可见。 与野说:“我已经向你的双亲说明了大概情况。但是还请你自己来再次把自己的意志传达给他们。” 我向双亲传达了自己的心意。我认为自己没有错,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我想要战斗。 父亲很困扰的样子沉默着。 母亲畏畏缩缩的说 “那个,在律师先生面前这话不太好说……” “没关系,请直说”与野快速从旁插嘴。 “啊,对不起”母亲对与野低头一礼,又转向我“虽然罚款30万也很高,但是不是说要是进入审判程序了会更花钱吗。那样的话忍一下,接受简易程序的话结果上来说不是省一些吗。虽然这里面确实有一些情绪上的问题……” “当然也有情绪上的问题,而且接受简易程序的话就会有前科了。但是如果庭审获胜的话就没有前科” “啊,前科啊。确实那是个大事。那,那就真的只有上法庭了吗……” 前科这个带有威胁意味的单词,在说服小市民性的母亲上发挥了功效,我又加一把力。 “审判费用我将来会工作换给你们的” “钱无所谓”一直沉默着的父亲开口了“问题在时间上。现在不是非常重要的时期吗。要是审判一直拖下去对考试产生坏影响了怎么办” “我会更努力学习的,我保证” “就算你这么说,你也没法去学校听课,在这种地方也没法集中精力学习啊” “这方面啊,先生,我会向法官那边做工作让你获得早期保释的,请安心。”与野伸出援手。 “拜托了”我向双亲低下了头。 父亲沉默了一会,最终道 “我明白了,就按你想做的做吧。”然后对着与野低下头“我儿子就拜托您了” 我感觉放下了肩上的重担。但是真正必须说服的不是双亲,而是法官。我再次绷紧了神经。 与野说 “说起来,我还有一些需要向公平君确认的事情。因为事件性质,我觉得他也不太好在双亲面前谈……” “啊,我们先出去” “非常感谢,请在下面的等待室里稍候” 双亲出去以后,与野对我说 “户田君,实际上这真是很难开口啊,我想请你尽量详细的描述一下你是怎么和她做的,也就是说你们做爱的具体过程” “啊?”我不由得发出了不满声“那很重要吗” “是的,极为重要” 是要搞清从哪里开始算是淫行,又到哪里是不算淫行吗。 我不情不愿的开始讲述。 途中与野插嘴说 “恩——还是构成不了清晰的印象啊。那是是她在上面还是你在上面呢” 无语了。 “连这个都要问吗” “是的,请务必告诉我” 我低下头回答说 “……是她在上面” “恩?听不太清楚” “是她在上面!” “哈哇,最近的女性还真是积极啊。那么请继续,当然还是越具体越好。” 他的双眼闪着灿烂的光芒。说真的,看起来单纯就是一个好色老头。他不会就是出于自己的兴趣问的吧。 伴随着疑问,我继续讲述下去,然而与野再次抓住了一点。 “请、请等一下,希克斯难是什么?” “哎,那是……” 我厌烦的跟他说明了six nine是什么。男女头脚倒置重叠,舔舐彼此的性器。因为这种姿势就像数字的69一样所以被称为six nine。……说着说着,我就陷入了为什么连这种东西都要说的悲惨感中。 我说明完毕后,与野这样说。 “啊啊,什么啊,就是四十八手的‘二つ巴’啊。现在叫six nine了啊。说起来48啊69啊什么的真有意思,呵呵。” 他自己笑了起来,我很尴尬。 就这样,好歹最后还是说完了。 “哎呀,户田君,真是十分感谢。这样就可以进入下一环了。那么再见,我还会再来。” 与野急匆匆的出去了。 这是要进入哪一环呢。 这就像那眼镜说的一样,是选错了律师吗。但是如今再去找新的律师也不现实。 我大大得叹了口气。 之后,我接受了浦和的询问。 他拍着桌子说 “一进审判程序了就得精查资料,这工作量就增加了啊。老老实实的接受简易程序啊混账东西” “那是你们的工作,不是吗” “啊啊?” 浦和瞪了过来,我嘴角上弯迎了上去,浦和气势被挫 “……哼。你倒是傲起来了啊,好,我就做我们的工作。” 他再次让我从头供述了从和埼相会开始到被逮捕为止的全部内容。之后就抓住其中和一开始那份供词中一些无甚意义的矛盾点穷追猛打。我一旦对供词进行订正,他就再次让我从头供述。 就这样来了三遍,我终于被解放了。 这之后,与野又来和我见面了。 “这次有什么事?” 我的口气也变得不客气了起来。与野像是没注意到一样说 “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告诉我” 与野隔着玻璃向我展示了两张纸,两张上印着的都是一个白色平面的照片。是个墙壁还是什么吗。不可思议的是我好想在哪见过这个东西。 与野继续说 “关于这两张照片里的东西啊,你有没有在哪里见过呢” 14 小松凪南 第三卷 无可裁罚14 小松凪南 五月四日,周二,清晨。 我到设有逆井东藏邸连续杀人事件搜查本部的所辖署上班。 因为我觉得自己作为新人不早点去是不好的,所以基本都是第一个。 但是今天会议室里已经有了客人。 那个左手翻着桌上的资料,右手摆弄着手机的人是—— “蓝川先生!” 我跑了过去,蓝川先生一惊,抬起脸来。 “啊,啊啊,是小松凪啊,早上好” “早上好。康复了啊!” “还好”蓝川先生不自然的笑着,关上了收集“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什么,身体最重要啊。啊,对了,我给你泡咖啡” “啊?不了,我给你们添了那么多麻烦,为了表达歉意,这次我来” “别说了,好好坐着吧。你这不是必须查看资料吗” “啊,恩,那拜托了” 我前往热水房,泡了咖啡。虽然也只是速溶咖啡,但是我是全心全意泡的。 蓝川先生回来这胜过百人之力。蓝川先生拥有不可思议的推理力。在他的推引下连我的状态也会好起来。事件已经接近解决——就好了。 然而,事之不如意十有八九。 递给蓝川先生一杯咖啡,我也坐下喝着自己的那份,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猛的打开,所辖的刑警冲了进来。 “不得了了,逆井邸又发生——!” 第三名被害者是东藏先生,他在自己房间被刺死了。 尸体发现的经过如下文所述。 六点五十分,比任何家人都早起的上木小姐注意到馆旋转后停在了和往常不一样的地方。她将此事告诉了大厅里的警察。警察判断此为异常事态,就叫全员起床。 但是只有东藏先生没有起来。因为大厅一侧的门是上了锁的,唯有从窗户侵入。但是这馆外面并没有什么能让绳勾的挂上的地方,也没有能攀爬的雨水管,只有二楼窗户下面有一点点的凸出而已,所以我们使用了放在楼梯下杂物间里的梯子。 窗户的半月锁全是锁着的。警察隔窗向室内望去,东藏倒在门附近的地上。他们用警棍砸碎玻璃进入房中,确认了东藏先生的死亡之后联络了所辖警署。听到这个消息的火风水小姐晕倒之后滚下楼梯,被送到医院去了——大概就是这么个流程。 即使如此,像是展望餐厅什么的还有可能,但是普通人家竟然能旋转,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还是无法相信。但是到地方一看实际上房间的位置确实改变了,所以也只能相信这是真的了。 具体的说,就是二楼各房间(除了前厅)逆时针旋转错开了两个房间的位置。这样一来,发现了尸体的那个东藏先生的房间就移动到了原来涉谷先生的房间所在的位置上。 这就已经够让人惊讶的了,然后还有更惊人的。 那就是上木小姐事前已经预测到了这座馆能旋转。在第二件杀人案发生的时候,犯人莫非不是从一般途径进入被害者的房间,而是利用馆的旋转潜入房间的——她这样说。她并不是瞎猜,而是有从电击枪的痕迹及宝特瓶等具体物证发展出来的推理作为支撑,这让我完全接受了她的看法。 和她谈过就明白了,她的脑筋非常好。 我现在仍然无法相信她这样的人竟然会去卖春。这并不是在说卖春是一种脑残的行为。但是至今我都觉得卖春是一种,怎么说呢——乱七八糟——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对了,是有一种无秩序的印象。而有秩序的她会做这种事让我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为什么她会进行卖春呢。 说起卖春,在l商务事件刚结束的时候我做了这样一个梦。梦里蓝川先生竟然是上木小姐的常客,我就针对这件事跑去纠弹上木小姐了。梦的内容虽然荒诞无稽,但是不知为何却有一种让人没法一笑了之的真实感。 然后前天和上木小姐再会,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 那声音和前几天蓝川先生请病假的时候,替他向职场打电话的那个“朋友”非常相似。 于是我就这样想。 这可能只是我想多了,但是,不管怎么看也觉得不是自己想多了。 不会这两人之间真的有关系吧。 虽然我想相信蓝川先生没有在买什么春…… 但是仔细想想,即使蓝川先生在买春,我也没有责备他的权力。 这种无关系比什么都让我难过。 这样不行,必须要集中精力工作。 我和蓝川先生及其他调查员一起站在东藏先生的房间里。尸体发现以后警察就打开了前厅的锁,所以现在已经可以普通的从门出入了。 东藏先生和二胡先生那时候一样倒在进门后不远的地上。他的尸体上盖着一重被子,一把蝴蝶刀像是图钉一般将被子钉在了他的胸口。被子和他胸口还有很多别的创伤。也就是说,这是隔着被子对他胸口乱刺。被子下面虽然满是鲜血,但是上面就只有渗出来了一点,基本没有血沫飞溅。 “先是绞杀、击杀,这回又来刺杀啊。还真是个多才多艺的犯人”蓝川先生说。 “犯人为了防范溅回来的血,就从床上把被子拉过来用了吗”我说。 “恩,相当有水平的智能犯啊。本来来说,被害人也不可能老老实实的让你给他盖上被子。应该是跟第二起案件那时候一样,用了这东西吧” 蓝川先生指着掉在尸体边上的电击枪。 “上次带走的电击枪这回留在了这里,我是希望这是最后一个被害者啊……” “是那样就好了。不过说起来不管刀子还是电击枪,犯人到底把这些东西藏哪了啊。昨天也进行个人物品检查和馆内搜查了吧。” “是的,那时候什么也没查出来……” “这座馆可能不止能旋转,里面或许还有隐藏的房间之类的东西。这有必要去找馆的设计者谈谈” “是啊。说起来房屋旋转啊,上木小姐说的那个方法,让我恍然大悟” “是说先到前厅去,然后让各房间旋转,这样往来于目标和自己的房间的那个诡计吧” “是的,这次肯定也使用了那个方法。因为大厅里还有监视的警察存在” 警察什么也没听见,所以馆的旋转应该是无声的。即使有些机械噪声,也经过完善的隔声设备抵消了。“但是有一个我想不通的地方。那就是犯人结束犯罪回到自己房间以后,馆应该也回到初期状态了才对。【然而为什么之后又转了两个房间的距离呢】” “是啊。这个地方真是意味不明。根据上木的假说,犯人是想要隐瞒馆旋转了这件事的。但是这次完全相反,倒像是在夸耀馆的旋转一样” “其他还有几个谜。如果犯人从一开始就打算杀死三世先生、二胡先生、东藏先生的话,【为什么不在第一天晚上就把他们全部杀死,而是采用了一晚一杀这种绕圈子的方法呢】” “这问题真是直触根本。推理小说里为了演出效果经常一个一个杀,但是从现实来说,在第一个人被杀的时候人就会警戒起来了,这肯定是一次把全员杀了更合适啊” “能想到的就是在杀三世先生的时候被二胡目击,结果为了封口而杀了他,然后这又被东藏先生目击到,于是又要灭口这种突发情况。但是看了这次犯人的手法,怎么都觉得他是事先计划好的” “恩,同感” “然后,在第一起和第二起案件中都有几个窗户是开着的,然而这次为什么全部窗户都关上了也是个疑问。嘛,这一点可能没什么太大的含义就是了。“ 不管哪个谜,现阶段看起来都找不到答案。 我们开始调查房间。 东藏先生的兴趣好像是钓鱼,房中放有看起来很贵的钓竿和漂亮的鱼拓,其他还有很多钓鱼用品。门边墙上的长桌上放着一个小型鱼缸,里面可能是钓鱼的战利品吧,一条鲫鱼悠闲的游着。 室内有两个钟表。一个是在墙上直接设了文字盘和表针的钟表,另一个是枕边的数码时时钟。前者和我的电子腕表一样指在7点半的位置,后者则显示的事am4:25这个一个难以理解的时间,这是为什么。 然后,桌子上摆着馆的平面图。我觉得一般这种平面图平时是不会总摆在桌子上的,应该是最近有人使用过。是注意到第二起事件中有人使用了旋转房屋诡计的东藏先生拿出来观察的吗。 但是平面图上既没有写明旋转机构也没有标上隐藏房间。 要说代之也有点不妥,右下角有设计者的签名。 伊山久郎。 “看来只有找这个人问问了啊”蓝川先生这么说。 伊山先生开了一家设计事务所,在网上搜搜就很简答的找到了他的联系方式。我给他打电话进行预约。他说在黄金周中事务所放假,所以让我们到他自宅去。我和蓝川先生坐着伪装巡逻车,前往东京郊外的伊山邸。 我在开车的时候,蓝川先生在副驾驶位上热心的玩着手机。 “莫非是在调查伊山先生吗。我倒是稍微查了一下哦” 我说,蓝川先生慌慌张张的抬起脸。 “不,没有,并不是那样” 那你干什么呢,我不可思议的想。蓝川收起手机说道 “跟我说说吧,你调查的东西” “啊,好的。伊山久郎,55岁,是国内屈指可数的建筑家。特别擅长那种可能会在推理小说里出现的、内藏机关的建筑物。”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旋转吗” 不一会,导航告诉我们到了目的地。但是在通知想起之前我就差不多知道到地方了,因为有一栋看起来就很奇怪的建筑物进入了我的视野。 和逆井邸不同,这边既没有围墙也没有草木,看起来就像非常想要展示这座建筑物一样。 我把车停在路肩,走下车来。然后我们两人仰望着馆。 “哈” “这真是” 单边四米所有的格子以3x3x3的组合构成了一个大型立方体。各自表面全部和下端接触附有竖长的玻璃窗。不用说这也是个奇怪的房间,但是这形状就觉得在哪见过…… 我愣愣得仰视着这栋建筑。 “进去吧”蓝川先生开始想着馆前进,我连忙跟在后面。 跟着走在蓝川先生右后方,我想 恩,果然还是这样走得方便。 虽然这么比较有点不太好,但是花田先生可能是出于对我的关系吧,会特意走在我的旁边。但是这样的话,我也得配合着他的步调,反而难走了。追着某人的背后的走法比较适合我的性子。 蓝川先生的右后方是我的固定位置——哎,这倒实在是想得太多。 在离馆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设有一个邮箱和一根杆子。杆子上端有按钮和喇叭,上面写着“请按门铃”。 “恩?门铃设在这种地方” 蓝川带着疑问按下按钮。 “你好”一个男声应答道。 “我是约好过来的警察局的人。” “啊,我现在下来。” 数秒后,随着一阵嗡嗡的机械音,正面中央纵列发生了异变。“下段的格子退入里面”“上段格子移动到了中段”“中段格子移动到了下段”“上段深处的格子伸了出来”这些事情同时发生,然后重复数次以后,格子的移动停止了。 正面中央下段格子的玻璃窗滑开,里面走出一个长着胡渣的男子,他就是网上有照片的伊山久郎。 不知道他会是怎么一个怪人,我心里做着准备,他却豪爽的笑了。 “哇哈哈,刑警先生,吓了一跳吧。来来,请进请进” 我从那不知该说是窗户还是玻璃门的地方战战兢兢的走入格子中。 室内当然是立方体,室内装饰像是接待室。正面和左右的墙上装有和刚才进来的地方一样的玻璃门,可以看到相邻的格子内部。原来如此,这些玻璃根据格子的配置状况,既可以做门也可以做窗户。 天花板和地上设有升降口。需要在上下格子之间移动时,可能可以从那边伸出楼梯来。 “请坐请坐” 我们在沙发上相对而坐。桌子上叠放着几张纸,最上面的就是逆井邸的平面图。那上面比东藏先生桌子上那张上更为详细,画着许多复杂的机关。 “就像刚才那样,通过让格子旋转,就可以实现让客人在家中不用动脚而自由来去于室内各房间之间,非常方便。但是设计这种结构的最大的动机,果然还是因为有趣啊。你能看出这座馆是模拟的是什么吗” “是魔方吧”我回答 “无错!魔方型的馆,很有意思吧” “但是旋转的时候是不会天地逆转的,所以严密的说感觉还不能叫魔方……” 我一不小心多说了两句,伊山先生猛的沉默下来。 “喂,惹人家生气了啊,这要怎么办”蓝川先生低声说 “对、对不起”我必死的寻找着能挽回场面的话 “……逗~~你的”伊山先生突然恢复了笑脸。“骗你的。我完全没生气哦。刑警先生看不穿别人在演戏可不行啊” 我呆住了,这人是有多喜欢吓人啊。 “确实如你所说,天地逆转是最大的难题。如果逆转的话,家具就会全部朝着天井‘落下’了啊。凭现在的技术很难克服这一点,但是日后我一定会实现给你们看啊。到那时候,我就可以给各面分色,做出真正的魔方了” 蓝川先生假咳两声说 “于是,关于逆井邸……” “我在新闻上看到了。出了大事啊” “所以我想请老师给予帮助” “请说。那也是一栋有意思的建筑,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委托设计那栋建筑的是前代当主逆井大空吧。大空为什么会想让馆旋转呢” “这是他的经历使然。您知道逆井重工以前是做什么的公司吗” “啊,不,我们没有查的那么深……” “是飞机哦。特别是战斗机。” “战斗机!” “那宅邸是在板桥区成增,那地带在二战中,曾经有一个名为成增机场的机场,是为了防止帝都遭空袭而设置的陆军机场。机场配置有战斗机和高射炮,机场为了让敌军从空中难以分辨,涂上了道路和房子的图案。” 我还不知道和平的住宅区竟然有这样的过去。 “大空当年30岁,是逆井飞机的继承人,时任技术主任。他在成增机场附属工厂那边开发新型战斗机。当时的飞机通常是往复式发动机和螺旋桨的组合。螺旋桨上有一种叫做逆转双螺旋桨的新技术。是在一根轴上设置两个螺旋桨,各自向对方的反方向进行旋转。” “啊——我怎么感觉那样做的话会有反效果”我插嘴说 “然而那才是更为合理的设计。普通螺旋桨在旋转的时候会产生一股让机体反向旋转的反作用力——反扭矩——这股力会让机体失去平衡,所以需要设计相关机构抵消这股力。但是如果是逆转双螺旋桨的话,那么两个旋翼所发生的反扭矩互相抵消,就不必设计那种机构了。而且比起单纯的增加旋翼数量,采用两段式结构更能增加推进力。 不过这种设计也有个单纯的缺点,就是难以制造。日军也制作过几种逆转双螺旋桨式飞机,不过每种都运行不佳,最终全结束在试验阶段。其中,只有逆井飞机参与的机型拿出了良好的测试结果。 然而,b-29的魔掌最终还是逼近了成增。大空失去了住在附近的妻儿,接近完成的逆转双螺旋桨机体也被破坏了。 接着战争就结束了—— 逆井飞机被ghq拆分为数家公司,禁止再次参与飞机产业。在不屈的精神驱使下,逆井带着分配给他的逆井重工登上了汽车产业的峰顶。他也再婚,并的到了两个孩子,也就是东藏和玉之助。 可是大空并没有忘记战争从自己这里夺走的东西。所以他在原成增机场所在地建造了模拟逆转双螺旋桨的馆。既然要建,那就要建世界第一的,所以设计了9枚桨叶,超过了世界第一的乌克兰安-70所拥有的前8枚,后6枚桨叶。那座馆对他来说就是慰灵碑” 原来那九个扇形中蕴含有这样的思绪,我悄然缅怀往事。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之后没过多久,大空就因病卧床不起,东藏一家为了照顾他而移住该馆。我听说大空死后,那座馆被东藏继承了。” “具体是怎么旋转的呢”蓝川先生问。 “那座馆是一个从中央圆柱呈放射状伸出九枚桨叶的形状。相当于上旋翼的二楼部分和相当于下旋翼的和圆柱一体化的一楼部分,每个都可以独立旋转,不能转动的只有二楼的前厅。” 我一时间想象不出具体的图面,蓝川先生看起来也是一样。“恩恩……”得哼着。 “恩——请把上旋翼想象成一个圈,下旋翼想象成凸字。圈套在凸字上面。凸字凸出的部分就是二楼的大厅和楼梯,下面就是一楼全体。就是这样一体化进行旋转的。” 这么说就明白了。 “下旋翼还真是大啊” “我想尽量忠实的再现逆转双螺旋桨那种‘一方的轴贯通另一方的中空”这种结构,所以就形成了这种奇怪的旋转结构。本来和实物不同,也可以让它只有一方旋转或者双方向同一个方向旋转,不过这方面还是有技术上的制约存在” “要怎么让它转起来呢” “用遥控器啊。交给大空的遥控器只有一个。大空离去,如今应该是传到他家人的手里了吧” 传到了犯人的手里。 “是什么样的遥控器呢” “那个设计我自己都觉得很赞啊,是操纵杆形的。不过是微缩版,大小大概可以放进口袋里。我准备了设计图,稍等” 伊山先生翻着桌上的图纸,把绘有遥控器的那张拿到了最上面。操纵杆形的遥控器上有8个按钮。分别是让房间上/下旋翼、顺/逆时针、按着的时候一直转/按一次转一个房间旋转。只要是在宅邸范围内在哪都有信号。安全起见双重门中有任何一处开着时都不能旋转,一旦旋转开始所有的双重门都会上锁。 “转动时的加速度和声音要怎么办。不会被馆里的人察觉吗” “转动速度很慢,也不会发出声音,肯定不会被发现” “犯人把上旋翼停在了从初始位置逆时针旋转两格的位置,他这样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不,这我还真不知道啊。这里面并没有什么转到特殊位置停下就会出现的隐藏房间之类的玩意啊” “那馆里没有隐藏房间吗”我失望的问,伊山先生这样回答了我 “啊,不不,我的意思是没有让馆转动来打开的隐藏房间。隐藏房间本身还是有的” “啊,在哪里?”我和蓝川先生不由得探出身去。 “嘛,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与其说是隐藏房间,不如说是隐藏金库。二楼各房间墙上都有一个时钟吧,那种直接在墙上安上表针和表盘的。那个时钟只要按下中间固定表针的地方,表就会停住,然后就想逆转双螺旋桨一样,把短针和长针各自向相反的方向转三圈,时钟下面的墙就会打开,露出隐藏金库来” 我和蓝川先生对视一眼,犯人肯定就是把刀、电击枪以及遥控器藏在那里。 我们向伊山先生道谢后,离开了魔方馆。 走向汽车的路上,我说 “这有点讽刺啊。大空先生为了不忘记战争而建造的馆,现在却被用作杀人这种新的争斗的道具” “那可不对哦” 蓝川先生看着前方回答我,口气前所有未的强,让我心头一跳。 “大空只是建造了纪念碑而已。犯人利用了它,这完全是犯人一个人的责任,二者之间没有因果关系。” 这些话让我茅塞顿开。 “……是啊,是这样啊” 我跟在蓝川先生的右后方。 回到馆中我们向田手系长报告了从伊山先生那里听来的消息。 系长那里也有两份报告。 其一,正门和后门的监视摄像头上没有任何人出入,围墙也没有攀爬的痕迹,领地内也没有潜藏的外部人员。果然这是内部犯所为。 其二,围着馆流淌的小河中发现了遥控器和绑在橡胶手套上的手电筒。遥控器虽然经水泡以后已经坏掉了,但是其外观和图纸一致,故可以确定就是馆旋转用的遥控器。橡胶手套上没有指纹,犯人可能在那下面又戴上了自己的手套。 犯人回到自己房间以后,又出于某种理由让上旋翼转动了2格。之后觉得自己拿着遥控器、手套和手电筒会引人怀疑。手套单独扔的话扔不远,于是就把手套绑在手电上,和遥控器一起从自己的窗户扔进了小河里。选择小河这一点上犯人做的很聪明。小河虽然在深夜会停止流动,但是一旦到了早上7点,在定时装置的作用下就会开始流动,到现在东西是从哪个房间扔出来的已经无法确定了。 我们调查了每个房间的隐藏金库。旋转那个钟表的表针之后,表下面的墙壁就打开了。 但是所有金库中都空空如也。因为是个密闭空间,所以里面也没有积尘,没法判断最近是不是有人使用过。 除了金库,馆内的其他部分也经过了重新调查,但是没发现任何值得一提的东西。 果然不愧是瞒过警戒猎杀了三个人的杀人犯,并不会那么简单的让我们抓住狐狸尾巴。 日渐西斜,我们在所辖属召开了搜查会议。 三人被杀,其中两人是在警察介入后被杀的,而且被害者是大企业的社长和其家人。 当然,空气也比昨天更为紧张。平日稳如泰山一般的搜查本部最高责任人,一课课长怒吼不断,平日都负责演出被人厌恶角色的鱼户管理官却缩在一边,这种逆转现象比什么都能表明现在的异常状况。 即使在这种状况下,其扑克脸已有定评的绀野警部补仍是淡淡的发表了鉴证结果。死亡推定时间和前两个时间一样,是凌晨2点到4点。蝴蝶刀和电击枪上没有指纹,室内东藏的指纹最多,也有少量其他家人的指纹。室内没能采到任何毛发。 其中,有两件报告令人在意。 其一是现场的空调送风口和其正下方的地毯上飞散着尘埃和霉菌。这是空调时隔很久以后启动时出现的现象。第一起事件发生的时候,也就是5月1日的白天,涉谷先生用吸尘器清洁过所有房间的地毯,所以空调启动应该是那之后的事。 但是在这期间并没有什么有必要启动空调的天气。这样,昨晚犯人打开了空调的可能性就浮上了。但是为什么?不知道他开的是冷气还是暖气,收在书桌抽屉里的遥控器上显示设定的是暖气,但是这也不能说明当时开的就一定是暖气了。犯人可能只是在开了冷气后,觉得冬天刚过,显示的不是暖气不太自然,就把设定又换回了暖气而已。 其二是从现场窗户里的其中一个半月锁上检出的指纹上有些奇怪的地方。指纹的主人是东藏,这本身并没有什么奇怪的。问题是有几根线横贯那个指纹。 “简直就像是钓鱼线之类的东西卷在半月锁上一样的痕迹”绀野先生这么说。 “就像是密室诡计那样?”花田先生问 “也有那种可能”绀野先生说话比较慎重。 即使冒出了密室诡计这种词,也没有人笑出来。在推理小说和剧集已经普及开来的如今,“针与线的密室”这种程度的话,在现实中时不时也能碰上。过去曾有岐埠县警察解开密室上了新闻,不过这种事还真谈不上罕见。 比如说这次的事件,被害人的兴趣是钓鱼,房间里有钓鱼线。那么拿着足够长度的钓鱼线钻出窗外,关上窗户。拉窗是两片玻璃互相错开的形式,用力推室内侧的玻璃,就会在两片玻璃见产生一个小空隙。从那个空隙把二折的钓鱼线的u字部分塞进去,打开窗户回到室内,拽出u字部分来直到能保证一定长度,然后卷在半月锁的把手(把这部分往下推就能上锁了)上。再次钻出来,关上窗户。然后慢慢的往正下方拉从两块玻璃里伸出来的钓鱼线的两端,半月锁就会旋转上锁。最后拉着线的一端,卷在把手上的线就会送开,线得以回收(这时就会在指纹上留下痕迹)。这样一来密室就完成了。 但是这次并不是如此单纯的问题。 蓝川先生反驳道 “犯人有什么必要去采用什么密室诡计呢?只要普通的把半月锁锁上,然后从门出去不就好了吗” 谁也无法回答他的疑问。 空调和线的痕迹,关于这两个谜,最后以“不一定是案发当晚造成的痕迹”为理由,暂且挂起了。 但是我感觉我感觉真实就隐藏在那两个谜中,十分在意。 搜查会议结束后,今天就暂且解散了。 调查员们陆续离开会议室。 他们中有许多人都住在所辖属的柔道场之类的地方,不过我家就在附近,所以选择回家。只要是在受到召唤的时候能立即赶到的地方就行了。 我打算和蓝川先生打个招呼就回家,于是追赶着现离开了会议室的蓝川先生。蓝川先生逆着人流前进,在没什么人的楼梯平台处掏出了手机。 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玩手机,他到底在干什么——我想着,突然灵光一闪。 这不是在给某人发邮件吗。而且从他避人耳目的样子来看,是给女性的邮件。 莫非是上木小姐? 我心中有什么急速的膨胀起来——又泄了气。 蓝川先生在给上木小姐发邮件,所以呢?难道去跟他说你不要发吗。我没法去发表什么意见。 我没有做声,默默离开。 回到会议室以后,花田先生找我。 “啊,小凪,正找你呢”说着并排走在我旁边“怎么样,要不要去附近的店喝一杯?” 我心中也正在烦,于是答应了他。 和花田先生喝酒这段时间过得很有意义。花田先生说话风趣,而且我们对现在负责的案件进行探讨,他还教给我了一些调查的窍门,我学到东西。 但是另一方面,这也是男女二人独处。我当然察觉到了花田先生的心意。实际上他也曾对我透露过那方面的信息。虽然我那个时候打哈哈过去了。 没有那方面的意思的话,就应该回绝他吧。 比如说“要是跟蓝川先生三人一起去的话,我就去”什么的。 啊啊,这是何等残酷而傲慢的话语!这不就是在说“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我对你既没有喜欢也没有别的什么感情,所以请不要再来邀请我了”吗。说出那种话了以后,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就结束了吧。变成仅仅是在同一个职场里,只会进行问候和事务性交谈的两个人,我不想那样。 “所以就跟你说你会被误解啊” 高中时代的同学在我脑中说。我跟她并没有特别亲近,但是她却洋洋得意的给我很多建议。那印象或许就是如此的强吧,直到如今她还时不时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你很狡猾”“你不是不想伤害对方,只是不想自己受伤而已”“因为和蓝川先生没什么缘分,所以就想用花田先生做备胎” 真麻烦啊,我想。只看这场面的话,就是两个人在快乐的喝酒而已。但是恋爱这个概念一旦介入,一下子就产生出了麻烦的思绪和与其相对的借口。 这世上如果没有恋爱的话,大家就可以快乐的微笑生活了啊…… 我突然想起了上木小姐。界限清晰,一晚五万,她似乎就没有这种烦恼。有点羡慕。 ——羡慕? 对这个早上还表示无法理解的人,到了晚上竟然开始产生共感,当我注意到这点的时候惊愕不已。 “……怎么了?没事吧?” 花田先生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气氛良好的酒吧光景又一次回到我的视线中。看来我是过于沉溺在自己的思考中了。 “好像是有点醉了” “连日的重劳动,也累了吧。今天就这样吧,我去结账,稍等” “啊,我那份自己出”我的这种要求每次都被拒绝。 “不用不用,我这边工资比较高嘛,老老实实让我请吧” “每次都这样,多谢了” 离开酒吧,花田先生说 “我送你到家” “啊,不必担心。花田先生也累了吧” 花田要在所辖属和其他人杂居。 “我没问题的。重要的是,让年轻漂亮的女性一个人走夜路可是很危险的哦” “并不美丽啊。而且我姑且也是有练合气道的,没问题” “真的吗” 花田先生借着酒力,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 “喝” 我也乘着酒力,扭住了他的手腕 “好痛好痛,放弃放弃” 花田先生悲鸣起来,我放开手腕说 “你看,没问题吧” “确、确实是啊……那我就此退散,你一定要小心” “好的,明天见” 我和花田先生分开,开始行走在夜路上。 只要不去想恋爱的事,一切都是如此快乐。 约二十分钟后我到了自己的家,家里人似乎还没睡,窗帘处透出灯光。 我在包中寻找着钥匙,还挺不好找,顿觉好麻烦干脆按了门铃。 但是并没有人出来应门。 恩——怎么回事啊。 我,对啊,门铃从昨天开始就坏掉了。 果然唯有找钥匙了啊。我再次把手伸进暴力——这时我想到了。 “啊啊,我知道犯人是谁了——或许” 我边返回所辖属,边给蓝川先生打电话。打通以后我想到要是他在和某位女性——虽然要去见位于事件漩涡中心的上木小姐应该很困难——在一起的话会不会打扰到他,不过已经晚了。 果然打扰到了吗,蓝川先生接电话的声音有点不爽。 “是我,什么事” “我可能知道犯人是谁了” “啊?” “我想和你讨论一下我的推理是否合理” 蓝川先生的声音也变得认真起来 “好,我明白了,你说说看” “我一直很在意蓝川先生在搜查会议上的发言。要说可以普通的从门出去所以用不着什么密室诡计,那确实是没错。但是还有一种犯人无奈必须使用密室诡计的状况” “无奈必须使用密室诡计的状况?” “是的,昨天,东藏先生异常反对在宅邸内设置监视的警察。他本人虽然主张是外部犯所为,但是我觉得不如说他是已经确定这是内部犯行,想要私下里了解此事,所以才表现得像是很讨厌警方的介入。东藏可能已经知道了下一个就是自己。他可能想要抓住犯人,之后笼络他,甚至说干脆反杀之后主张自己是正当防卫,就这样把不适于公之于众的犯人埋葬在黑暗里。 对不起,前置有点长了。总之我想说的就是,东藏先生可能并不是在睡着的时候被突然袭击, 而是以万全的状态等着犯人。他藏在门后或者别的什么地方,然后袭击深夜潜入的犯人,与其争斗。 那时,犯人所带的遥控器碰到了其中一个人的身体,于是上旋翼自己开始转动起来,争斗持续,旋转也在持续。最终地转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停止了。同时,遥控器从犯人身上掉了下来,但是这个掉下的地方就有点问题,是鲫鱼鱼缸。遥控器进水,发生了故障” 刚才看到故障的门铃,让我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原来如此,正相反啊。我们一直在想为什么犯人让馆转动了两格。但是实际上只是意外发生了转动,而后遥控器故障而无法恢复到初始位置罢了” “正是。这个事故是非常致命的” “是啊,因为不让馆转动要回到自己房间是不可能的。因为大厅里有警察” “是的,犯人很焦急。首先他把一缕希望寄托在坏掉的只是电池上,取出枕边的电子表里的电池,试着换掉遥控器里的,但是并不奏效 犯人进行了这种行为的证据就是电子表显示的时间乱七八糟。这是因为有人曾经取出电池,所以时间重置了。犯人本应重新设定好时间,但是可能在慌张之下没有注意到。为了不让外面察觉,我觉得他应该是没有开灯,在手电光下进行作业,室内应该是一片漆黑。 接下来犯人打开了空调,想要以暖气代替吹风机,干燥遥控器内部。“ 电话那头的蓝川先生笑喷出来 “怎么了吗?” “没啥,我想象了一下犯人把遥控器凑近送风口的画面,不知为何觉得很欢乐” “犯人可是很拼的哦!但是热风作战也没有产生效果 绝望中犯人想起来自己房间的窗户没有上锁。也就是说沿着某条路径可以返回自己房间。但是那条路径只有自己可以使用,如果不做什么手脚的话,即使通过那里回到自己房中,自己是犯人的事实也会败露。这时犯人想到的就是让现场看起来不是‘被关在现场后,从某可疑路径逃脱’,而像是‘普通的利用馆的旋转回到自己房间后,又出于什么理由让馆转动了两格’。 脱出路线的第一步是从窗户出去。但是如果让窗户的锁就这么开着,可能就会被怀疑是不是从那里逃跑的。所以犯人在从窗户出去以后,用钓鱼线把半月锁锁上了。“ “所以指纹上才会有线的痕迹啊” “是的。犯人也没想到那上面竟然会留有指纹吧。花坛边有浇水用的水路,钓鱼线可能就扔在那边的排水口处理掉了。遥控器和绑在手电上的橡胶手套扔进了小河里,这是为了隐瞒遥控器掉进鱼缸坏掉了这一事实,以及让其看起来像是从窗户扔进去的。 之后,犯人从那个可疑路径回到了自己房中。 那是什么路径呢。比如说即使从一楼的窗户回到宅中,无论如何也是要通过大厅的。而外壁上又没有阳台或者雨水管之类可以攀爬的地方,梯子收藏在杂物间里。这样一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树,对吗” “是的。馆周边只有一棵树可供攀爬。也就是那个户田公平爬过的那一棵” “啊啊,户田啊。恩?这有点复杂啊。今天早上读报考的瞬间,那上面写得是‘因违反淫行条例而被埼玉县警察逮捕’,所以我还以为是在埼玉县北部的玉之助邸发生的事呢,不过我想错了吧” “是的。【东藏邸建造在东京都和埼玉县的边界线上】” 因为三世先生,二胡先生,以及今天馆停下那个位置上的东藏先生的房间是位于东京都,所以是我们的辖区。 另一方面,户田公平犯下淫行的房间是位于埼玉,所以属于埼玉县警察的辖区。 不过因为玄关是在东京都,所以住址显示的是东京都。 正因为这现场是如此复杂,所以对警察来说是各种麻烦。 比如说埼玉县警察收到户田公平案的报案时,就对这是否真的是自己该管的工作有疑问。但是东藏先生让前往东藏邸出警的警察看了画有县界的东藏邸平面图以后,该警察就接受了这属于埼玉辖区的看法。仔细想想,铺在桌子上的那张平面图就是这时候用的吧。 然后三世被杀的时候,因为杀人这种重大案件不能出差错,所以警视厅·埼玉县警察双方都派出了初动调查员。因此一开始馆内的调查员数量达到了平时的两倍。可是现场所在位置立即被确定下来,埼玉县的人们就回去了。虽然是空费了许多精力,但是如果不派出初动调查员,一旦现场位于埼玉县,那么就会被追究责任,所以也是没办法的事。 “说起来,板桥区成增这地方就是县界边上啊。过了县界就是埼玉县的……什么市来着” “是和光市” 我回忆起后门外电线杆上显示的地址回答说。 “户田公平所攀爬的树连接着厕所的窗户。以现在馆停下的位置来看,原来厕所所在位置现在是京小姐的房间。能回到自己房间的只有她了,也就是说,她是犯人。” “【京不是东藏的亲子(原文:実子)而是妾的孩子啊】。虽然也被承认不过并没有被收养,属于非嫡子,全名京埼。逆井家的人都叫她的姓,这是在某种欺凌吗?” “一心先生告诉了我很多事。京小姐的母亲是东藏先生的情人,一个酒吧的妈妈桑。那个人因病故去的时候,东藏先生想要收养当时2岁的京小姐,但是遭到了正妻火风水小姐的猛烈反对。虽然最终火风水小姐还是被说服了,但是含着‘绝对不承认她是家人’的意义,她坚持用姓去称呼她,并且让家人也这么做。东藏先生也因为有不伦这么个弱点在没法违逆她。一心先生自己和京关系相当好,还在自己房间和她谈过话。在那种时候他就会用名字称呼她。” “找酒吧的妈妈桑当妾,甚至还让人家怀孕了。秃子都很色看来是真的啊” 秃子……是在说东藏先生吧。 他的尸体上没有头发。我也没想到那头白发竟然是假发。经过询问逆井家人,火风水小姐、一心先生、京小姐、涉谷先生是知道此事的。他好像在人前总是带着那头假发。 最近才被雇佣的上木小姐似乎是被分类为“人前”,只有她没有被告知假发的事。但是天生的观察眼让她从第一天就想到了“莫非……”。让她产生怀疑的契机就是刚洗完澡头发却已经干透了那件事。 在搜查会议上,我听着鉴证结果,莫名的感叹过“啊,果然秃子的房间里一根毛发都采不到啊”。如果不是秃子,就算再怎么扫除,也不可能一根毛发也采不到。 我正关于秃顶发散思维,蓝川先生继续说 “可是火风水这个女人也是各种有冲击性啊。最让人惊讶的就是她已经四十五岁,而且生下了一心·二胡·三世三个孩子。怎么看她也就是20来岁啊” “她的化妆技术很厉害的啊。能拥有自己的化妆品品牌可不是浪得虚名。同样作为女人,我很羡慕她。” “没关系,你是童颜,所以即使45岁了也能看起来也像是20多岁” “过分,你说什么呢”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可是,有这种全家参与的欺凌的话,这方面有可能成为动机啊” “那倒不是,如果是那样的话,最重要的火风水小姐没有被杀这就很奇怪了。” “啊,也是。被杀的事三世、二胡、东藏——恩?等等。京不是有三世案的不在场证明吗。因为正在和户田进行‘淫行’” 被戳到痛处了。 “实际上这方面我还没搞清楚……” “户田可能是共犯” 我回忆起5月1日我拜访户田留置的警察署时的情景。虽说是别的都道府县,不过是隔着县界的相邻地区,很近。所以13点开始和户田谈话,13点20分就能返回馆中。如果户田犯下淫行的事埼玉县北部的玉之助邸的话,从那个所辖属回来应该会花费更多的时间。 “恩——实际上和他谈过以后,并没有那种感觉。而且,只有自己被逮捕这再怎么说也是抽了下下签,不过是一介高中生,我不觉得他会为了恋人做到这种地步。” “确实如此啊” “可能杀死三世先生的不是京小姐……但是我觉得至少杀死东藏先生的肯定是她没错的。” “好,总之先去东藏邸,请她来协助调查吧” 15 上木荔枝 第三卷 无可裁罚15 上木荔枝 “不,杀死三世先生的也是你”我说。 这天我终于从归来的蓝川先生那里通过邮件得到了各种各样的情报。京是妾的孩子,全名京埼。火风水小姐已经45岁,而且是一心、二胡、三世的生母这让我很是惊讶。因为这情况没必要告诉我这个临时工,所以大家都没有对我说吧。 关于人名,也有一些内涵。我曾经思考过为什么一心·二胡·三世·京中只有京的命名方式不一样,原来这是因为她不是亲子。然后一心·二胡·三世也不单纯是按出生顺序在名字里加上数字,而是写作“一二三”,读法却是和火风水小姐一样的“hifumi”。一心·二胡·三世是间接继承了生母的名字。 埼这个人,我还以为准是从妹的名字呢。第一天晚上,我在厨房为第二天做准备,进行模拟练习的时候,听见一心叫“埼”。因为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我错以为他在打电话。然后因为我说在打电话,所以二胡也就错认为他和往常一样在和从妹通话。实际上一心在第二天中午确实和从妹在通电话,但是第一天晚上只是在自己房间和京埼直接谈话而已。 对了,说起从妹我想起来了。就是她父亲玉之助,一开始在看wiki的时候,我还很惊讶弟弟玉之助比哥哥东藏地位还要高,做到了会长的位置。东藏虽然是社长,但是是no.2。 说起来一心曾说过这样的话 ——父亲似乎是想让我这个长子继承公司,不过二胡更适合吧。也并不是什么都必须按年功序列来,父亲不也是。 因为他特有的那种省略句尾的说话方式,一瞬间我还以为他想说“父亲内心里不也觉得二胡更为适合”,但是仔细想想,他想说的应该是“父亲不也对位居弟弟之下甘之若饴”。 不管怎么说,我取得了另一个客人的协力,确证京就是犯人。我避开警察耳目把她叫到和室后门,虽然已经是晚上,在庭院灯光的作用下还算保持有最低限度的视界。 和室因为需要缘侧能下到庭院里,所以外观上也是土墙,整个都是和风。如果把这部分单独割裂出来看的话,那看起来就像是日本式建筑而不是洋馆了。 我向京抛出了“能杀死东藏的只有能爬树回到自己房间的你”的推理。对之她也主张自己拥有三世杀人案的不在场证明——这就是现在的局面。 “那是不可能的。你看那天晚上我一直和户田君在一起啊” 京这样说完嫣然一笑。虽然至今对她都只有土妹子的印象,但是这样一看却意外的有色气。化妆一下的话或许就会变一个人了。 “还是说,你觉得户田君是共犯?” “不,你单独犯案也是可能的” “要怎么做” “这是个简单的不在场诡计哦。你在做爱中,不被户田君发现情况下杀死了三世先生。就这么简单” “在做爱中又要不被户田君发现,这太扯了吧” 她高声大笑。我并不在意,继续说 “诡计的主干是利用馆的旋转,让户田君把三世先生的房间认知为你的房间。这样一来就可以把尸体的移动控制在最小限度。 你事先造访三世先生的房间,让他喝下含有催眠药的饮料。他进入梦乡以后,你将两个房间的床单互换,然后作为绞杀时会出现的失禁的防备措施,在他臀部周围盖上塑料布。最后注意着不要留下痕迹,用被子把他卷起来,将他藏在房间的床下。这房中的床单直达地面,所以从旁边看也不会发觉他睡在床下。” 就因为这个床单,在第一天晚上我也没能发现潜伏的二胡。 “你在他脖子上绑上绳子,打成那种只要一拉就会收紧的结,绳子两端伸到床上,用被子盖好。然后把不良漫画、机车杂志和电吉他这些三世先生的私有物品收在壁橱或者其他什么地方,这样就准备好了。” 你淡定自若的把爬树过来的户田君带入馆内。你当时说过“慢慢走,不要发出脚步声。然而把鞋也脱了。”吧。虽然这馆隔音性能很好,可能你是为了以防万一,但是也有可能是考虑到有可能惊醒即将前往的房间里熟睡的三世先生。让他脱鞋是为了防止发出脚步声,但是户田君错一开始错以为是这里是禁止穿鞋进入的。 还有,慢慢走这也有要等馆的旋转的意味在里面。你们走出厕所,来到大厅,进入了顺时针相隔2格的房间里。本来那里是你的房间,但是那天晚上你走在大厅里的时候用藏在身上的遥控器让馆旋转,把他带到了三世先生的房间里。 即使警察怀疑“实际上你会不会去的是三世的房间”,那么只要他不知道馆是可以旋转的,会问户田君的都是从厕所出来以后所经过的路线。就算馆内再怎么黑暗,户田君至少会记得是“进入大厅以后,往左走了一点”。要去三世先生的房间应该往右走,当然也没有走了绕大厅一圈那么长的距离。这样一来也就打消了警察的疑惑。 虽然警察问户田君房间内装的概率很低。但是以防万一,你还是逐次减少自己房间里的东西,让它和空空荡荡的三世先生的房间不会产生出入。 进入房间后,你注意着不要吵醒三世先生,说话很小声。然后,终于开始做了。在童真户田君沉迷于你的身体的时候,你抓住藏在被子下面的绳子两端,将三世先生绞杀” “这怎么可能不被发觉嘛” “那倒不一定哦。一切都看时机,69式的时候应该是最佳时机了。【以臀部遮蔽对方视线,双手也到了远离对方的位置,这样就能在不被对方察觉的情况下执行绞杀。即使三世先生发出呻吟声,也可以用自己的喘息声和床的声音盖过。如果三世失禁,也可以用你们自身的气味盖过。以我的专业视点来看,要不被对方注意的情况下杀人,69式是最好的!” “……说得就像你看见了一样啊” “我听说了。听户田君本人说的。我刚巧认识个可以带话的” 另一个客人就是与野律师了。与野律师刚巧负责户田案,知道户田是我所卷入的事件的关系者时,他联系了我。那是就只是联系了一下。但是我注意到只有京可以是东藏被杀一案的凶手的如今,就有必要对她的三世案不在场证明重新检证了。这时就让与野律师做了各种各样的工作。 “户田君好像是个相当老派的人。在被你用骑乘位干的时候,他在数天花板上的斑点。于是我拍下你房间和三世房间的天花板,让户田君辨认。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三世先生房间的天花板哦” “……那个混账童真!”京恶狠狠的说。哦哦,好可怕。 “一切结束之后,和户田君走在大厅里时,你用遥控器恢复了馆的位置。之后你们被东藏先生发现,户田君被逮捕。至于户田君被逮捕是不是在你的计划之内,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你在熬过东藏先生的斥责之后,趁着大家还没起来收拾了残局。具体来说,就是解开卷起来的尸体,并把它从床下拉到房中间。这时候就要注意不要改变体位,以防对尸斑产生影响。 如你预见,尸体失禁了。内裤和裤子都脏兮兮的,放置尸体的位置地毯却是干净的,这样就很不自然。于是你把包在尸体臀部的塑料布内的粪尿洒在地毯上。要是已经干了的话,可能是用滴管什么撒了水上去。 之后你把绑在尸体脖子上的绳子剪短,将两张床上的床单呼唤,并擦去了你和户田君摸过的地方的指纹。最后,为了消去现场房间内你们自己的体味,你打开窗户换气,这样一切就都处理完毕了。鉴证人员可能也分辨不出失禁的气味和做爱留下的气味,不过也有可能单纯是因为那是自己情事所留下的气味而感到害羞。恩?该不会是害怕火风水小姐的嗅觉吧” 等等,要是那个哥特萝莉欧巴桑的话或许还真有可能认得出来? 京不回答,我继续说 “你多半从一开始就打算把他们三个都杀掉。但是如果不耍任何花招就杀掉的话,作为家人一员你无可避免的会染上嫌疑。而且有你因为是妾生子而被疏远这背景在里面更是如此。所以你使用不在场诡计来逃脱警察的怀疑。 为什么不一次把三个人都杀掉呢——我一直对这一点有疑问。答案就在这个不在场诡计里。在使用这个诡计的晚上只能杀死一个人。那么第二天晚上杀掉两个吗?那样的话就产生了为什么第一天只杀一个的疑问。所以唯有一天一杀这种形式了。 其他方面你也做了很多工作吧。为了不让人把注意力集中在绞杀这种手段上,接着一个挨一个的把杀人手法变成了击杀·刺杀;为了不让人重视第一起案件的现场窗户是开着的,于是就把第二起案件现场的窗户也打开。不过就因为这个,第三起案件现场的窗户是关着的反而更为凸显。 遥控器坏掉真是不走运啊。在第一、第二起案件中都帮了你一把的馆的旋转,在第三起案件中终于向你露出了凶牙。诡计这个东西就像恶魔一样,即使一次运行的顺利,如果接二连三的借助于它那最终肯定会遭到报应。以我个人的见解,速度杀掉,果断离开,简单而利落,这样就不会败露了。“ “……只能这样啊” 京低声说着什么。 她的全身猛的颤抖,吐出了那些话。 “要杀死那群恶魔一样的家伙,只有借助恶魔的力量啊!” 16 京埼 第三卷 无可裁罚16 京埼 ?死了就输了 ?如果有去死的勇气的话就去战斗吧 ?想想那些重要的人的面容 这种话都是强者的大道理,是能够活下去的人的余裕。人类也是有只能去死的时候的。 你看,遗传迪迪也声援着我们。 ?对那种话就送他一句再见吧 在下一曲开始前我关掉了音乐播放器,不想让自己的决心受到磨损。 晚上,我站在桥上,俯视着桥下的激流。附近的照明唯有桥上的电灯之类的,水面上就像是深渊般一片漆黑。我打算投身其中。 去年1月,初中三年级的我身边的一切都恶化起来。东藏开始用看死去的母亲那种带着性意味的眼神看我,火风水像小学生一样得不断找茬,二胡和三世也助纣为虐。虽然一心和涉谷对我表示同情。但是一心是个老实人,涉谷是用人所以也帮不上什么大忙。没有其他归宿的我没有可以逃的地方,所以决定去死。 我踏上栏杆。 就在这时 “请等等!” 回头一看,桥上不远处,站着一个麻花辫戴眼镜的女孩子。 外野的家伙出现了——我想。她肯定会说些像是“自杀反对”的歌词那样空虚的话。 她说:“那个,要是我搞错了那很抱歉,你不会是想要自杀吧“ 话说得弯来绕去的。 “说的没错啊。是的,我是想自杀,所以呢” “放、放弃吧。肯定很痛苦的,你看水也这么凉” 白色雾气不断从她的口中喷出来 “这跟你无关吧” 我这样说,再次爬上栏杆。 “有、有关系!” 背后飞来她的话语。我再次回头,狠狠地瞪着她。 “你说有什么关系” “我——在我面前跳河会让我留下不好的回忆,要是造成心理创伤了怎么办啊。请考虑一下我的情况” 我无语了。这是何等任性的说法——不,说任性的话我也是一样。可是在要死的时候,任性一下也无妨吧。 “我管你怎么样啊。好啊请随便心理创伤” “不止是我,你的家人也会悲伤的” “我没有什么会悲伤的家人啊” “哎,为什么啊” 这时她的表情值得一看,那真是被打了个出其不意,一脸的迷茫。她是深信任何人都和自己一样有幸福的家庭吧。我这就要让他明白也有人不是那样的。 “我可是妾的孩子哦——” 我谈起自己的境遇。 可是途中我猛得清醒过来。 我干嘛要跟不认识的人说这些事。好像跟这个少女一说话我就乱了方寸,还是趁着决心还没崩塌,赶紧跳吧。 我在踏上栏杆的手脚上使劲,把身体往上举。 “等一下!” 不等。 可是她的以下一句话带有充分的破坏力,可以让我停止行动。 “你要是不放弃跳河的话,我就替你跳下去” 你说什么——? 我不由得看向她的脸。算起来这已经是我第三次看向她了。她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吸引力。 “你要跳?说什么傻话——你做那种事有什么好处?” “要是看见我跳下去,你可能就会因为害怕放弃跳河了” “你这人脑子不太正常啊” “我是认真的” 她眼镜深处的瞳孔毫无动摇。我移开了视线。 不可能做得到。 我用颤抖的手脚爬上栏杆。 下个瞬间,她以令人惊叹的敏捷抓住栏杆,飞跃过去,那动作中没有一丝犹豫。她消失在黑暗中,一瞬过后,落水的声音传来。 真的跳了——我呆立当场,下面传来啪啦啪啦的拍水声,是她正在挣扎。 不救她的话—— 我奔下桥根部的楼梯,来到河滩上,然后跳进了河里。 刺骨的冰水夺走了我全身的感觉。原来我刚才就是想跳进这种水里的啊。她也跳进这种水里了啊。 我游向她的方向。她也游向我这边。我们在中间合流,一起爬上河滩。 “白痴,要是死了你打算怎么办啊!” “我相信只要不是以死为目的,而是为了活下去而跳的话,一定会得救的。” 她牙齿打着颤,硬挤出了一个笑容。我的眼泪停不下来。我抱住她,大哭一场。 在一片漆黑的河滩上,我们颤抖着抱作一团。 那就是我和春日部的相遇。 她虽然是高中1年级,比我高1学年,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成为亲友。虽然比起亲友,可能救命恩人这个称谓更为合适,但是我和她都更想要亲友这种说法。 “……做好了!” 她说。穿衣镜中映出一个让人难以相信是我的女性身影。 那是发生在我去她家玩的时候的事。我2岁的时候母亲就亡故,没有人教我做发型的方法。所以我对春日部的麻花辫抱有憧憬,想让她教给我。 “麻花辫也行,不过要做三编系的话感觉别的更合适啊,小埼是美人嘛” “哎——才不是什么美人呢,我觉得春日部比我漂亮多了” “才没有啊——你该更自信点“ 春日部这样说着,为我做了一个将编入的头发立体的盘起来的发型。我那一头乱糟糟放养的头发被漂亮的打理一番,看起来甚至有些优雅。 哦哦,我还挺行的嘛! 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对自己的容姿感到骄傲。 我顶着那个发型开心的回家了 我走在二楼大厅里准备回自己房间,突然有人从后面拉住了我的头发。我楞了一下回头一看,是火风水。 “什么意思,这发型” 大意了。以前我不过化了个妆她就火冒三丈,不可能会看过我这个发型的。应该注意不要让她注意到才对。 火风水拽了两三下我后面的头发说 “小孩子不要装什么色气啊” 这种局面如果是平时一般我都会忍让过去,但是那天不同,那是春日部为我做的发型。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傻逼老太婆” “什么!吃白饭的还真敢说啊” 事情变成了两个人的扭打。这时二胡出现了,他当然站在自己母亲那一边。 “喂,京,别对母亲动粗!” 二胡把我从火风水边上拉开,推到在地上。我往上看去,两双如同在看虫豸一般的眼正俯视着我。 双拳难敌四手,违抗他们也只会让自己受伤。 于是在家里面,和化妆一样,这个发型我也封印了。 苦难的日子仍在继续,但是有春日部在我挺过来了。 但是进入当年七月,她变得无精打采。邮件回得很慢,见了面也没什么精神。然后最终联系断绝了。 或许我被讨厌了——最开始我很失落。虽然我不觉得自己有做过什么让她讨厌的举动,不过本来我就是自杀未遂者。可能是已经厌倦应付我这种心里有病的人了。 但是转念一想,她不是那种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断绝联系的人。 即使被讨厌也就是这样了,我下定决心,去和她见面。 暑假前,周五晚上,我在第一次见面的那座桥上等她。 她是母女家庭,经济上有困难,得到学校许可以后每天晚上都在超市打工做收银员。所以在夜深时会通过这座桥回家。在我要跳河时她会路过的原因也在这里。 她的父亲似乎是因为职场暴力而陷入忧郁,最终自杀。她会拼命阻止我,也是因为有这样的过去。那时候我轻蔑的对她说“深信任何人都像自己一样有幸福的家庭”,然而她也有自己的故事,只是没有把那些摆在明面上而已。我为只有自己是不幸的那种想法感到羞耻。 等了一会以后,一个少女从夜路上走来,是她。 我向她打招呼 “春日部君” 她的身体一震。发现是我以后稍微有些放松,但是离笑颜依然差得很远。 “小埼,你怎么在” 我和果然自己被讨厌了的不安奋斗着说 “恩,最近不是那什么吗。所以想和你谈谈” 我感觉无论用什么表达方式都像是在责备对方,所以只能说“那什么”。 她一直紧紧盯着我,瞳中摇曳。 一线泪痕划过她的脸颊。 “小埼,我、我……” “怎么了” 她哭着扑进我的怀中。和初次见面的时候正相反啊——我想。 她呜咽着吐露出的那些事,可怕到即使只是回忆起来就让我想吐。 她被强奸了。 两周前,在打工回来的夜路上,被两个男人袭击了。虽然想要抵抗但是中了电击枪。对方还拍下了录像。结束后,二人组这么说 “你已经是我们的性奴隶了。要是对别人说了这事,或者不听我们的话,就把这录像发到网上去。还有,你不是有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吗,我们会上她” 春日部君觉得他们指的可能就是我。都是虚张声势,我说。但是真的能如此断言吗,一想到被强奸魔盯上了我就不寒而栗。 那段时间,春日部君守护了我。二人组之后也把她叫出来了好几次。她为了我,一直接受他们的要求。 在这里面今天的情况也是最恶劣的。被招到废工厂以后,她被一个名叫户田的同学偷窥了。而是那个户田别说来帮她了,甚至看着她被侵犯自慰了起来。而且在被她发现后,立即逃走了。 “……最低” 我很憎恨强奸魔,但是也无法原谅那个叫户田的男人。 “这件事你告诉你妈妈了吗” “还没。我不想让她担心。因为同样的理由,我也不想告诉小埼,但是刚才一见到你的脸揪忍不住了” 她在我的怀中又一次哭泣起来。我轻抚她的头,胸中燃烧着激烈的怒火。 可是我却无法好好的用言语将其表达出来。结果,也只能说些《自杀反对》所揶揄的那些陈词滥调而已。 我至今仍为此而后悔。 “春日部小姐已经过世” 两天后的星期天,刑警这样对我说的时候,一瞬间我没能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今天早上被发现死在打工回家路边的一栋老旧杂居公寓的一侧,全身都受了很重的打扑伤。死亡推定时间是昨天晚上。杂居公寓入口处没有可以上锁的门也没有监视摄像头,任何人都可以出入。她的鞋子整齐的摆放在顶层7楼。也就是说,警察认为这可能是她在打工回家路上,突发性的跳楼自杀了。 “听说你和她关系不错。你有什么线索吗” 我想要回答,可是只是张张嘴,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 终于可以正常说话了以后,我说出了强奸的事,希望他们进行调查。但是他们拒绝了我的要求。因为强奸罪是亲告罪——是受害者自身不提出申请就无法立案的犯罪。如果问为什么会有这种规定,那就是因为强奸被公开以后有很高可能会对被害人的名誉造成损伤,所以就规定只有被害人自身的意志才能对其起诉。也就是说在她已经死去的如今,已经不可能逮捕强奸犯了。 因为我提供了强奸的线索,刑警似乎对自杀这个结论更确信了。 刑警回去以后,我一时间无法动弹。 ——相信只要不是以死为目的,而是为了活下去而跳的话,一定会得救的。 我想起了她这番话。这次是为死而跳的吗。果然无法忍受强奸吗。 我也是曾经想要寻死的人,对那种想要去死的心情很明白。但是我被春日部拯救了。所以这次我必须去救她。但是我只能说些那些陈词滥调。那些话听在她耳朵里肯定只有空虚吧。 是我的错。 我杀死了她。 所以我必须受到惩罚…… 我取出隐藏起来的化妆品化好妆,梳成春日部教给我的那个发型。然后穿上东藏在生日的时候给我买的衣服和包,来到了夜晚的繁华街。 漫步在街上,一个男人来勾搭我。那人相当合我的意,所以我拒绝了他。 之后也有各种男人前来搭讪。无论哪个都是不错的男人。春日部曾说我是美人,那可能还真不是恭维。 我带着自嘲这么想着,又有人上来搭讪。这次这个男人长着一张猴子脸,完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正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才有意义,我跟着这个男人走了。 在卡拉ok唱了一番遗传迪迪之后,我们去了旅馆。 “侵犯我,强奸我”我说 男人兴奋起来疯狂的在我身体里左冲右突。很痛,很屈辱。那是我的第一次。但是这还不够,春日部应该比我这要痛苦数十倍。必须受到更多惩罚…… 于是在周末晚上到繁华街去,让那些让我泛起嫌恶感的男人侵犯成了我的习惯。 我总是梳着春日部教给我的那个发型。可是这也成了问题。编织头发让发质受损,解开的时候头发就变得乱蓬蓬分叉丛生了。春日部的头发并没有这种情况,应该是知道什么完善的头发护理方法吧。让她把那些也教我我就好了。这方面火风水是专家,但是那家伙不可能教我。 本来我一旦恢复以前的发型,那些分叉也就没那么显眼了。 今天我也彷徨在繁华街上,物色着男人。 就在那时,我与一个红发的少女擦身而过。 我不由得回头看去。 那个少女和春日部一般无二。 当然那个赤红的大波浪长发就明显不一样,而且也没有戴眼镜,妆也很浓。 但是面容上真的是非常相似。 春日部应该没有姐妹。莫非就是非常相似的陌生人,不是有都市传说这世上有三个人跟你长的一般无二吗。 我像是被什么引导着一样,跟在她的身后。 她和一个中年男人汇合了,看起来不像是父女。 据偷偷她和那个男人对话的结果,我得到了少女名叫kamikiraichi,是一个高中生,在做援助交际,一晚五万元这些讯息。 两人进入了一个名叫彩虹树的高级公寓里。我若无其事的跟在她后面,少女查看了707号室的邮箱,看起来她就住在这里。 两人消失在自动门的另一侧。 我呆立在入口处,过了一会,察觉到再这么站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新信息了,就走出了公寓。 看见了让人讨厌的东西。酷似春日部的少女竟然在进行援交什么的,真正的春日部可就是因为强奸而死去了啊。那个红发少女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 可憎,带着一张春日部的脸去寻欢作乐的少女好可憎,和sex相关的一切都好可憎。 然后,我继续用那可憎的性爱惩罚自己。 这种如同裸体跳入荆棘丛中一般的生活,终于迎来了结末。 那天我也在爱情旅馆和男人拥作一团,突然门打开了,我想着发生了什么往门外看去,不知所措的欧巴桑营业员背后,站着东藏和涉谷。 “为什么能找到——” 还没说完,途中我又把话咽了回去。因为被他们的威严压倒了。不是被东藏那愤怒的形象,而是被涉谷那只是一瞪就好像可以杀死人一样的眼光压倒了。第一次看到他这样。 东藏带着重重的脚步声走过来。 “发现你从家里跑出来,用手机的gps找到这里的”他向我说明,接着就向那个男人怒吼起来“你这混蛋,我女儿可是还未满18岁啊。你不知道和未满18岁少女的淫行是被条例禁止的吗!” 呆住的男人尴尬的笑了起来 “我这人比较笨不知道条例啊……” “那我就说的让你也能听懂。也就是说,你这混蛋现在就要被我叫来的京哈逮捕了” 东藏按下手机按键,将手机放在耳边,他的手在愤怒下发抖。接通警察以后,东藏盛气凌人的开始述说情况。 趁这个机会,那男人迅速穿好衣服,向门那边奔去。 涉谷挡在他的面前。 “滚开————————哎?” 男人的身体在一个旋转之后摔在了地上。涉谷用冰冷的眼神将男人钉在地上,我初次知道他原来这么强。 过了一会警察赶来,将男人逮捕了。虽然我模模糊糊知道有这么个条例存在,不过没想到真的会导致逮捕。我心中对那个男人略有点同情,不过并没有要为他辩护的意思。后来听说那男人被处以罚款。 回家之后,我遭到了东藏的好一通雷鸣。 他会这样生气,并不是作为父亲而在担心我。只是因为无法容忍和死去情人长得一样的我和别的男人交合而已。明白这点以后我心中只有嫌恶。 从那天以后,我身上被加上了两个限制。一个是平日放学后必须立即回家,另一个是假日外出必须有涉谷陪同。 我变成了笼中之鸟。 接着,命运之日来临。 决定我遍布鲜血的人生之日。 我决意成为杀人者之日。 我走在一楼的大厅里,不知从哪传来了“春日部”这个名字。可是她的名字不可能会出现在这个馆中。渐渐的开始产生幻听了吗。 话虽如此,确实有人在说话。 我在大厅里四处张望。书斋的门开了一条缝,声音似乎就是从那里漏出来的。我悄悄靠近门边,从门缝往里面看去。 室内有两个人。写字桌边上坐着东藏,他前面站在三世。正在说话的就是东藏。 “……你差不多也该着落下来了吧。我不可能总是庇护你” 这天,三世因为和别校的不良少年打架而遭到了警察的严重警告。如果没有东藏的人脉,他早就被送进少年院了。东藏在说的好像就是这件事。 果然是幻想吗,我打算离开。但是就在这时,下一句话飞进我的耳中。 “刚才说的那个叫春日部的女的那时候也很危险啊” 哎? 我回过头来。 春日部,刚才东藏清楚的说出了这个名字。 春日部的女的那时候也很危险?什么意思? 我全神贯注的倾听着。 东藏继续说 “你跟你哥哥哭着跑来跟我说被人目击到强奸现场了的时候,我真的想过这次就要把你们送到警察那里去了啊。但是考虑到公司的情况还是不能那么做。到了这个岁数我终于明白了,孩子这玩意不能养啊。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就干出点什么来,最后结果那责任全都得你自己去担。 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啊。要是目击者折腾起来把事情闹大,情况可能就会导致春日部报警。所以我才雇佣黑道上的人灭了她的口。虽然从结果上来说还算顺利,但是这可真是走钢丝啊。我不想再走一次这么危险的路了。你记住,不会有第二次了。” 刚才听到的那些话飞旋在我一片空白的大脑中。 三世和三世的哥哥强奸了春日部? 为了不让她报警——因为强奸是亲告罪——东藏灭了春日部的口? 春日部原来不是自杀的吗? 谈话好像就此结束了。三世开始往这边走,我急忙离开门边,逃进边上的接待室中。 我按着狂跳不止的胸口,整理着自己的思考。 没错,春日部是被杀害的。被我的异母兄弟凌辱后,被我的父亲杀害。 我没有把春日部带进这座馆中过,所以三世会盯上她应该只是偶然。这是何等可怕的偶然。可是在如假包换的不良和打工下班后需要走夜路的女子高中生居住在同一地域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这种不幸的发生或许就已经成为必然了。 三世应该也不知道我和她是朋友吧。如果他知道这个情况却依然会发出“侵犯你的朋友”这种威胁的话,我真要怀疑他是不是正常了。 不,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正常该发生的事。 这不是人类的作为。 恶魔。 绝对不能饶恕。 我要杀了他。 然后那个叫户田的也是一样。如果没有那家伙肮脏的偷窥的话,春日部也不会死。虽然我觉得他罪不至死,但是也要给他什么惩罚。 复仇对象有4个。三世,三世的哥哥,东藏,然后是户田。 我碰上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三世的哥哥”指的是一心还是二胡。 我不觉得老实的一心会伙同三世进行强奸。但是二胡又怎么说呢,他也有把三世看做脑子不灵光的人这一面存在。他会和那样的人一起行动吗。 我心中对二胡的怀疑大概是7:3,但是果然我还是做不到凭着七成的怀疑就执行杀人。 当初我并没有刨根揭底的询问春日部,所以不知道强奸魔的容貌。当然这也不可能直接去问当事人。我试着不经意的套他们的话,但是谁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这要怎么办。 深思熟虑之后,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就是利用那个名为kamikiraichi,和春日部极为相似的女人。 想个什么办法,让打扮成黑色麻花辫假发、戴眼镜的她和一心及二胡见面。那就像是自己致其死亡的人复生了一样,所以做出强奸的人应该会受到极大的震撼,那份震撼也会表现在表情和言行上才对。这样就能明白哪个才是犯人了。 那么要如何做出这种状况呢。 对了,发一封想要雇佣她做女仆的信好了。会做什么援交的反正就是见钱眼开的人,应该会被“报酬丰厚”钓上钩。写上“然而像您这样容姿端丽的女性到访,可能会产生些流言蜚语。为表明您是应聘女仆,请换装为与本信件共同发送的套装。”,然后把假发和眼镜一起送过去的话,她就会都穿戴整齐过来。如果她的眼色不错的话,应该也会只化淡妆吧。这样的话就越发接近春日部了。 为了防止kamikiraichi进不了门,我在信上按上了东藏的印章。东藏为了调查谁把印章拿出来的,应该会暂且让她进入馆内询问情况。不过那之后会怎么样就真的是没法预测了。 让她在周六晚饭前过来应该比较合适。在这个时间点上,东藏会把四个孩子集中在一楼书斋里进行那什么无聊的帝王学讲义。此时这个谜之女仆来访,大家应该会到大厅里看个新鲜吧。如果大家没有这个意思,那我从中诱导一下就好了。 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就是动摇的犯人们(特别是三世)会不会加害kamikiraichi。但是说真的我对这个并没有那么在意。会轻易被金钱钓上钩的她也有错。就算是援交的报应到了她头上吧。 这样一来判断一心和二胡谁是犯人的办法也差不多心中有数了。 但是还有另一个大问题。那就是杀掉三个家人以后,无疑剩下的家人就会遭到怀疑。特别是我作为妾生子,而且平时又受到迫害,肯定嫌疑最重。 我不想被捕。那帮凌辱了春日部之后致她死亡的家伙都若无其事的或者,为什么对他们施以正义的我一定要被捕呢。被春日部救下的这条命,我想要好好活下去。 做些摆脱嫌疑的手脚是必须的。 比如说不在场诡计……在死亡推定时间中,一直和某个家人在一起怎么样呢。可是我听说家人的证词是不会被采用的,而且涉谷可能也会被看做与家人同等。总体上来说,真的和别人在一起就没法执行杀人了,所以需要有人在实际没有在一起的情况下做出“在一起”的证词。我想不到谁会为我撒谎。 果然不被捕是想的太好了吗。唯有带着特攻队的觉悟去杀掉那三个人了吗…… 想到这里的时候,特攻队这个词成了一把钥匙,打开了通往关于某个人的回忆,以及他所说的话的思绪之门。 ——可能知道这些事也没什么用啊。 这座馆原本归大空爷爷所有。在我8岁的时候,我们搬到这边来住。名义上是不能放生病的爷爷一个人住在这里,但是是人都能看出来实际上是东藏为了讨爷爷欢心,以在遗产分配的时候占据有利位置。 大空爷爷对我的立场非常同情,爷爷还活着的时候,针对我的欺负有相当程度的弱化。 爷爷在我10岁的时候,急速衰弱了下去。 某天,爷爷把我一个人叫到枕边 “我可能已经长不了了。这个馆有个秘密,死前我想把它就告诉你一个人。一般来说应该是东藏继承这个的,但是那家伙已经没救了,脑子里除了钱了名誉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在这方面,你很温柔,脑子也很好使” 这样说着,爷爷把馆的秘密教给了我。爷爷以前曾想要制造的战斗机、模拟其逆转双螺旋桨技术的可旋转的馆以及隐藏金库。最后将操纵杆形的遥控器托付给了我。 “可能知道这些事也没什么用啊。但是知道些什么只有自己知道的事,那种感觉很不错的哦” 爷爷虚弱的微笑着说。 “埼,坚强的活下去” 三天后,爷爷去世了。 这段记忆和不在场证明以及户田的事产生了爆发性的化学反应,生出了异样的化合物。 利用馆的旋转,将户田叫到三世的房间中。在和户田做爱的时候,绞杀床下睡着的三世。之后故意让固定在每天早上5点上厕所的东藏发现。他肯定会一如既往的暴怒,然后把户田交给警察。 户田会因为违反淫行条例被逮捕。他的证词会成为我不在场的保证。警察也不会想到抽中下下签、只有自己被逮捕的户田会是我的共犯吧。如果是共犯的话,应该会准备一个不会导致户田被逮捕的不在场证明才对。假如他们怀疑户田是共犯也无妨,不管怎么问,户田也说不出什么的。 这个诡计并非只是为了做出不在场证明,而是可以给侮辱了春日部的户田烙上性犯罪者烙印的一石二鸟作战。我本意来说还会想给他加上强奸罪,但是要完成那种状况太难了。就给他一个青少年淫行罪饶了他算了。心存感激吧,户田。 我第一次从隐藏金库里取出遥控器,紧紧握住那个操纵杆一样的东西。 爷爷,这东西发挥作用的时刻来到了,给我力量吧 我梦想到了自己和爷爷一起,坐在最强的逆转双螺旋桨飞机上的光景。 既然这样决定了,那么就必须要接近户田。可是我是笼中之鸟。工作日放学以后就要立即回家,假日外出的时候涉谷也会跟来。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想和户田增进关系是比较难的。 唯一的拯救就是以前我为了“能不能做点什么来复仇”而调查过户田,对他已经有了某种程度上的了解。 春日部死了不久的时候,她母亲对我说“有什么喜欢的你可以拿走哦”,所以我曾经到她的房间去过。那时候我接触到了一份名叫“二年五班愉快的朋友们”的册子。那是她刚上高二的时候制作的,是用来让班上同学互相自我介绍的册子。 其中也有户田的名字。全名户田公平,生日4月4日。兴趣那一栏填的是“音乐鉴赏”,后面的括号里列举了5个艺人的名字。我最喜欢的遗传迪迪也列在其中让我很是生气,反正这些人就只有些肤浅的理解罢了。 在这个情报化社会里,只要知道全名,大部分情况下都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各种各样的情况。我在网上搜了一下户田公平,结果搜道了他的sns页面。在个人资料里认真的填着“埼玉县s高中”所以肯定是他本人没错。这都说了多少次了,怎么现在还有在网上公开个人情报的傻瓜啊。 随便看看他的日记,一篇标题为“‘自杀反对’考察”的日记映入我的眼帘。是遗传迪迪的“自杀反对”吗?我想着他反正肯定不能汲取到这首歌的真意,打开了那篇日记。 “哎?” 出乎我意料之外,他和我一样找到了真相。第一次碰到能互相理解的人,这让我心理很复杂。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的话,或许可以和他成为朋友。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的话。 我找了找照片,但是他主页上看起来并没有上传照片。看来还没傻到在上面放自拍吗。 于是我就开始在sns上标为他的“朋友”那些人的主页里寻找。 接着我就在一个名为熊谷的“朋友”那里找到了映有他和户田两个人的照片。 “一脸没出息”我说。 我埋伏在s高中门口等待户田出来。他出现以后,我跟在他后面。本想骂他些什么,但是又想不到什么特别好的词,就在这期间他到家了。 ……嘛,也因此得到了他自宅的地址。 这些情报是我成为笼中之鸟之前得到的。 在确立了明确的复仇计划的如今,我再次开展对他的调查。 首先是再次拜访他的sns主页,学习了他除遗传迪迪以外其他所喜欢的音乐和漫画。当然这也是为了能和他搭上话。 下一步,我利用放学后的那些些微的时间以及假日带着涉谷散步的时间在户田家附近晃悠,试图把我他的行动模式。于是就掌握了他在假日中午总会在p公园发呆这一事实。 那是今年4月上旬的事。 按青少年淫行条例,如果双方均未满18岁则均不予处罚。他的生日4月4日已过,所以他已经18岁了,我的计划任何时候都可以实施。 剩下的就是怎么接触他了。 我绞尽脑汁,想到了反过来利用涉谷的监视,送出sos便条,然后在公共厕所约会这样一个计划。然后就将其付诸实行。托了在繁华街所学会的那些技巧的福,要“攻下”他还是很简单的。 同时,我全力活用放学后的时间和一点一点攒下来的钱,购齐了凶器和整套女仆装。我将信和整套女仆装寄给kamikiraichi,完成了将其招入馆中的手续。 然后,5月1日终于到了,开战。 如果此时kamikiraichi没有来,就唯有延期与户田的幽会,不过她一无所知的跑来了。 一心和二胡见到她时,那反应差别清晰可见。单这点就差不多可以认定二胡是强奸魔了,之后,我又听到二胡和三世在密谈些什么“那货是春日部的家人吗”之类的,这下就确定了。 事虽如此,没想到二胡也是这种人。他很明显对三世是看低一头。虽然我不清楚那和看低的人一起犯下强奸罪行的心里,不过二胡自己可能是认为三世就在自己的手掌心里。可是实际上他们是同等级的人渣。 和三世密谈的时候,二胡面容憔悴但是清楚的吐出这样的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 “怎么可能让女人什么的左右我的人生。女人什么的……” 他就是在这种意识下犯下强奸的吧。 你等着,很快我这个女人就不止会左右你的人生了,我会终结它。 但是还是要从三世开始,因为他那笨蛋感觉会简单的喝下安眠药。 我让三世睡着,准备完毕诡计。然后就把户田招入馆中,让馆旋转,带他到了三世的房间。 户田随随便便就勃起了。这种看着强奸自慰的家伙,只要工口的话什么都行吧。 我带着最大限度的侮辱侵犯了他。这是第一次,不是为了受到惩罚,而是为了给予惩罚而做爱,还真是相当痛快。 当然我也没有忘记途中绞杀三世。正如上木所指出的,是在69的时候。 天亮之后,我边走在大厅里边让馆旋转,又故意让东藏发现。他正如计划中的那样勃然大怒,报了警。 户田在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回头了看了看我。看着他那副从天堂出来就体验了地狱的没出息表情,我神清气爽。这样你一辈子都是性犯罪者了。活该,变态偷窥混账。 东藏不止雇佣了上木,而且在事件发生后仍然把她留在馆内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最初是为了得知和春日部极端相似的她到底想要干什么而故意让她在馆内活动吧。之后可能觉得是立即辞退她的话会让警察的视线转向她,从而导致春日部事件的败露。不管是什么理由,嫌疑人增加嫌疑被分散,对我来说都是好事。 二胡的击杀也没有出什么差错。在这起事件中我用了他们曾经用在春日部身上的电击枪。 事故发生在杀死东藏的时候。 我来到前厅,通过让上旋翼旋转,让东藏的房间来到我的面前。 为了成功杀人,让电击枪能够准确命中对手就是你应该最优先保证的事。我用带着双重手套的右手拿着电击枪,左手拿着手电。蝴蝶刀和馆的遥控器放在口袋里。然后推开门,潜入了一片漆黑的寝室中。 关上门的瞬间,肩部传来一阵剧痛,电击枪也掉在了地上。东藏藏在门的背后。东藏踢飞电击枪,用什么钝器向我袭来,完全是要杀死我。看样子是打算将我灭口,然后主张自己是正当防卫,将春日部事件埋葬在黑暗中啊。不会让你得逞,我和东藏拧作一团,扭打起来。虽然他已经60岁,但毕竟是男性。我敌不过他,腰部撞在放有鱼缸的长桌上,露出口袋的遥控器掉进了鱼缸里。我心说不妙,但是现在顾不上那许多。我抓住东藏的睾丸,在东藏吃痛的时候,用手电照向地面,找到电击枪,刚拾起来,从疼痛中复活的东藏就冲了过来,我回头用电击枪击中他,胜负就此决定。 用手电一照,东藏拿着的钝器是一个鱼形的钓鱼大赛奖杯。我把它推到一边,从床上扯来被子盖在东藏身上。 电击枪并不会让人晕过去,所以他能听见。 “春日部是我的亲友” 说完,他的眼中露出了惊愕之色。因为诡计和杀人方法的关系,没能传达给户田、三世和二胡的思念——终于可以传达出去,我搬开了压在胸口的大石。我带着畅快的心情挥下蝴蝶刀,东藏死了。 我将奖杯放回架子上,从鱼缸里捞起遥控器。 可是这是何等的倒霉,遥控器发生了故障。 我试着换电池和用暖气烘干,但是没能修好。 我有一种被天国的爷爷抛弃了的感觉。 到此为止了吗…… 不,这条被春日部救下来的生命,我不是发誓要好好珍惜的吗! 绝对要逃脱。 我必死的思考。 对了,我房间的窗户开着!用手电照了下庭院,发现上旋翼是逆时针转动了两格。这样的话那棵树就在我房间前了,爬树可以回到我自己的房间里。虽然只要这条路线败露就全部完蛋,但还是比就这么留在这房间内要好上百倍。 我钻出窗外,用钓鱼线关上半月锁,然后俯视着庭院,虽然只不过是二楼,但是庭院一片漆黑深不见底,给我一种仿佛站在奈落边缘的错觉。我双腿发抖。 这是,那天晚上的情景在我脑中苏醒。我站在桥栏杆上,俯视着如同深渊一般的激流。 耳边响起春日部的声音。 ——我相信只要不是以死为目的,而是为了活下去而跳的话,一定会得救的。 那番话给了我最后的勇气。 恩,绝对不会被抓,绝对要活下来给你看。 我跃入黑暗。 17 上木荔枝 第三卷 无可裁罚17 上木荔枝 ——京给我讲述了上述内容。 原来是这样啊,所我才被叫到这馆里来啊。会有麻花辫假发和眼镜随着女仆装寄来,不是为了封印我的美貌而“避免流言蜚语”,而是要让我扮成春日部这个女性的样子啊。 这个装扮造成大大小小许多影响。 比如说,因为有假发,所以也不怕掉头发,所以不戴帽子也可以淡定的去调查三世的房间。 比如说,和以前相会的时候相比,明明我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小松凪小姐却能只凭脸就把我认出来,让我为之咂舌。 比如说——这是最大的影响——我的魅力受损了。 色诱二胡和东藏被拒的时候,我完全不明白是为什么,陷入了混乱。但是心底里我是清楚的。黑色麻花辫,薄化妆这么土的造型不可能没有影响。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意味着我的素颜形态在男人那里行不通了。就意味着平时的我就是靠着绮丽的红发和浓妆在掩盖着这些一样。不对,我就算什么妆也不画也是美人! 可是花田刑警和田手刑警,并没有像快递的青年一样,看见我没有愣住。那就是两次询问时感到的欠落感的正体。 我初次到访这馆的时候也是如此。三世和二胡、还有东藏楞了一下,但是那是因为有刚才京所说的原因在里面。跟那事没有牵连的一心不就是像块铅一样毫无波动吗。 果然我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美吗…… 不,问题就看怎么看了。这样看怎么样,包括鲜烈的红发和化妆在内,这整体才构成了上木荔枝这样一个充满魅力的人。缺少红发和化妆的荔枝已经不是荔枝了,所以那个女性再怎么色诱被拒绝,荔枝也没必要烦过来郁闷过去的对吧。 而且从京的话来看,对于二胡和东藏来说,我就像是他们杀死的女性的亡灵。所以可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们对这么一个对象不会起那种欲望。对对,一定是这样,就这样吧。 这些先放在一边——我切换了自己的心情。 有一件事我想对她说。 “你想错了一件事。户田在废工厂和他们碰见的时候,并不知道那是在强奸。他是被春日部在乱交的传闻骗了。” 京呆了一瞬,但是立即回复了面无表情。 “那又怎样?不能改变他的罪孽” “恩。所以他一直苦于认为自己杀死了春日部。和你一样哦。就在这时,他遇上了你,以为终于能改变了。” 他把这些心念告诉了与野先生。然后与野先生也选择了把这些告诉我。这些情报不应该终止在我这里,我也要必须成为信使。 京的眼神漂移不定。 “他怎么想关我什么事。不管怎么说,已经晚了啊。他会因为青少年淫行被裁罚” 【不,有一种方法可以回避此事】,但是要使用那种方法,就必须做一件事。所以我才会不与蓝川先生商谈,自己一个人来寻求对决。但是这么做真的好吗。我的心又有动摇。 京说:“而且从刚才开始啊,你这人就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你以为你是谁,想人渣们复仇有什么不对” “对户田的复仇暂且不论,杀人可是犯罪” “真敢说啊”京像是逮住了机会一样“要是这样说,你卖春不也是犯罪吗。犯罪者谈法律这真是自相矛盾。一个妓女学人做什么侦探啊” 我稍微想了一会回答说:“那是——” 下个瞬间,我的后脑遭到强烈的冲击,倒在了地上。 视界飞旋中,我听见了京的声音。 “涉谷,为什么” 涉谷先生的声音回答说 “我看到埼小姐和上木小姐走在一起,就跟在你们后面。所以听到了一切。没想到埼小姐竟然是犯人…… 可是,我站在你这一边。正如你所看穿的,我对你的母亲深为仰慕。当然我在给东藏当司机,但是他的横暴已经让我感动厌烦,那时候已经进入每天都觉得今天一定要辞职的状态了。就在那时,我和你母亲相遇了。她对不过是一介司机的我也一样的温柔……我为了与她相见而继续做司机。然后在她故去以后,只为侍奉你而坚持到了今天。埼小姐,和我一起逃走吧” “涉谷……” 两人的脚步声远去,必须去追啊。但是身体动不了。虽然我的推理和她的自白都已经收入我口袋中的录音机里了…… 视线模糊起来,我注意边上掉有两样东西。 一个是曾经见过的吊坠。应该是涉谷先生掉的吧。盖子开着,可以看到里面的照片,那是一张和京十分相似的女性的照片。是她的母亲吗。 另一个,是带着血迹的石头。可恶,涉谷那家伙,就用这东西打的我吗。看起来人挺不错的,干的事却都是犯罪啊。人被打头可是可能会死的啊,绝对不能饶你…… 不行了,意识渐渐远去。 ck out “……いち!荔枝!”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这个声音—— 是蓝川先生。 来了吗。 另一个声音这样低声说。 “果然是正确的梦啊” 是小松凪小姐。听见她的话,我想到了一些不合情理的事 ——啊啊,小松凪小姐也做了那个梦啊。 我再次失去了意识。 18 户田公平 第三卷 无可裁罚18 户田公平 五月五日,周三,上午。 我突然被释放了。留置所的人不告诉我理由,“启蒙者”浦和也不见踪迹。 莫名其妙走出留置场,与野和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红发少女在等待室里等着我。看到少女的面容我惊呆了,如果换成黑色麻花辫,再戴上眼镜的话,不就跟春日部一样了啊。在偷偷溜进逆井邸的时候,我看见的就是这个少女吗。(后来我们交流的结果,这个推理是正确的。因为那时候已经上床了,所以没有穿女仆装,但是因为是庭院的发出的声音,所以暂定是馆内的人引发的事情,所以荔枝戴上假发和眼镜打开了窗帘) 我双目为她所夺,另一边与野开始不停的说了起来。 “户田君,恭喜你获释。啊,这是我的助手上木小姐” “初次见面,我是上木,请多关照” 少女低头行礼。我也回礼之后向与野问道 “为什么我被释放了啊” “恩,恩,你肯定也很在意吧。当然我会具体说明,但是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到我的事务所去吧” 坐着与野驾驶的车辆,我们前往与野法律事务所。 我和与野在沙发上相对而坐。上木端了三杯绿茶过来以后,也坐在了与野边上。 车、事务所、沙发都是破破烂烂,生意不是很好吗,果然第一印象…… 可是如今我获释了这一事实不是比什么都能证明与野是一个能力很强的律师吗。 “请告诉我,与野先生,你到底用了什么魔术{” 但是与野这样说。 “用了魔术的并不是我。而是这位上木小姐。所以我觉得应该让她来说。” 这位少女——?我惊奇的看着她。 她施了一礼开始说道 “在说魔术之前,首先需要说一下京小姐的事。啊,说是埼小姐你就明白了吧。她因为是情人生的孩子所以——” “啊,这部分不必说明了。她全名叫京埼,以及在家里的立场我都听她本人说过。埼经常跟我发他家人的牢骚哦。三世什么的名字倒是过来询问的警视厅的人说了,我才知道的。” “这样的话,说起来就简单多了。” 她继续说。 于是我得知了一切。春日部是埼的亲友,春日部被埼的异母兄弟强奸之后,又被埼的父亲杀死了。偷窥强奸的我也是埼的复仇对象。埼会和我做是为了不在场证明和为了把我变成性犯罪者。那个床下有第一个被害者。埼在和我做的时候勒紧了他的脖子。杀害三人的埼和那个保镖逃走了,现在正在被通缉…… 各种各样的感情一起向我袭来。埼别说爱我,甚至在恨我,让我很悲哀。对春日部和埼做了过分的事,让我感到抱歉。三世和二胡还有东藏的残酷行为令我愤怒。埼和其他男人逃走了让我嫉妒。这些感情旋回着,让我心中一片混乱。 上木暂时停止了讲述。说完了吗,我想,于是开口道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这样就明白了。是因为埼是出去犯罪目的和我做爱的,所以这个行为就无效了对吧” “不是,你错了。” “哎?啊,那,就是因为向警察和地检施加压力的东藏死了吗” “也不对。不管哪样,你和未满18岁少女发生关系的事实是不变的,不会导致释放” “那……?” 这时她取出一张纸,放在了桌子上,那是逆井邸的平面图。 “你明白吗,我刚才说‘埼小姐走在大厅里的时候让馆旋转,把你带到了三世的房间里’。但是能转到的有两个部分,上旋翼和下旋翼,你觉得她是转动了哪部分呢” “那是……和埼潜入二胡和东藏他们房间的时候一样——也就是说是上旋翼吧” “真的是那样嘛?下旋翼包括了二楼的大厅。走在二楼大厅的时候,如果那地方旋转的话,不就能把人诱导到不同的房间去了吗” 我看这平面图,脑中试着旋转了一下。 “啊,确实是这样啊。那她旋转的下旋翼吗” “不,我重放了好几遍和埼小姐谈话的录音,但是她没有明确指出自己转动的是哪个旋翼,所以只要她没有被逮捕做出自白,就没法确定当时转动的是哪个旋翼。这就是这次的重点。” “……?” “如果旋转的是上旋翼,情况就会变成是三世的房间转到了埼的房间的位置,所以你就是在埼玉县犯下淫行。下旋翼转动的话,就是你前往三世的房间,你就是在东京都犯下淫行。也就是说现阶段你犯下淫行的场所不定。” “……虽然你说的我明白,但是那有以什么意义呢?” “如果这是杀人案的话,因为适用的是通行全国的法律,所以也就不过会因为犯罪现场不定而导致警方争论该由哪边进行调查而已。但是青少年淫行所适用的是发生地,即各都道府县的条例,所以情况就不一样了” 这时与野乘势插嘴说 “这里我补充一下。倒也有儿童福祉法这么一个包括了青少年淫行范围的全国通用的法律存在哦。虽然存在时存在啊,但是那必须有家族关系啊、师弟关系啊、契约啊这类高强制性的的东西才能适用的。本来,制定淫行条例就是为了裁罚那些没法为儿童福祉法裁罚的轻度淫行,所以该执行条例的案件抬出儿童福祉法来,这是在开历史的倒车。至少适用于18岁和17岁的自由恋爱的法律是不存在的。所以只要考虑条例就好了。恩,恩” 上木接着他的话说。 “那么这次的案件该使用埼玉县还是东京都的条例呢。不清楚。这也是当然的,因为发生行为的地点不明。在这种情况下,【因为不能明确你是违反了哪个法规,不能确定罪状,所以无法对你进行起诉。】谁也不能裁罚你。所以你被释放了。淫行条例的时效是三年,这三年里如果埼小姐没有被逮捕的话,你就无罪了“ 我不由得笑了出来。 “你在开玩笑吧。能左右人的一声的国家的法上,那种文字游戏怎么可能行得通” “法不正是文字游戏的极致吗”上木说“而且这也是有实例的。2012年,有一个犯人因为偷拍空姐的裙底被逮捕。最终他也被释放了。就是因为飞机高速穿越多个县,所以无法确定行为发生地点,无法明确适用哪个县的迷惑防止条例。” “这就有点,怎么说呢,很不好啊”与野说“我觉得国家早点制定一个可以应对飞机内痴汉行为的法律就好了啊。现状来说就变成可以对空姐随意痴汉了啊” “没有取得双方同意的行为,我荔枝是不会容忍的”上木挺起胸膛说。 我胸中的芥蒂并没有消除。叫到 “我只是和相爱的人做爱了而已,然后这个行为被认为是伦理上不正确才被逮捕了。那么我被释放也应该只有在这行为在伦理上被承认的情况下才会发生才对啊!现在却因为馆是怎么转的这种骗小孩的原因被释放,这不是很奇怪吗!” 对此,上木静静的说。 “说什么伦理上正确不正确实在太愚蠢可笑了。需要的只有一项,就是法上正确不正确” 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当时我的还不能明白。 那之后的一周左右,我像是丢了魂一样。和父亲约定的好好学习也完全没有行动。 就这样,某一天,上木给我打了个电话,她这样说。 “我啊,在做援交,怎么样,一般来说要五万元的,现在的话就当是给你扫扫霉气,大出血3万元就好哦” 援助交际? 我当然想要拒绝,但是扫霉气这个词让我心中一动。确实这样下去的话,我恐怕又会被囚禁在心心理创伤中无法前进。切换心情的仪式或许是必要的。 我试着接受了她的引诱。 假日午后,我前往约好见面的站前,看见上木正在跟谁通电话。她注意到是我以后,举起一只手向我打招呼。我等着她打完电话。 她好像是在和埼的异母兄逆井一心打电话。 “对不起,接受了委托却让犯人跑掉了……哎,只要解开真相就可以了?你这样说让我放下了不少包袱……哎,并不恨埼小姐?恩,这样啊。听你这样说我就安心了。你是个温柔的人啊。不,我真的是这样想的哦。所以没必要‘没能救得了妹妹”这样自责。 说起来写作那方面还顺利吗。哈,要以那起事件为题材写推理小说啊。那个内容很适合以前说的‘本格和社会派的融合’的主题嘛。真是个好点子——虽然我是想这么说啊,对不起,实际上似乎我一个推理作家朋友也想要以那个事件为题材写一本书,所以我告诉了他很多各种各样的案情。哎呀,名字我还是不能说啊。职业作家志愿者怎么样在出版速度上也赢不了职业的人啊——啊,但是外野的人去写和事件当事人去写,又是两码事啊。可能会有出版社看中这一点哦。对,编辑。不不,不必道谢。请加油,我很期待。 说起来火风水小姐的情况怎么样。恩,精神早点好起来就好了啊。我也去看望一下吧,身上喷上浓浓的香水,呵呵,开玩笑的。你们俩要互相支持着活下去哦。啊,还有从姐妹这个友军啊。恩,请坚强的活下去,那么再见。” 挂断电话后,上木说 “对不起,那么我们走吧” 边走我边问她 “你总是在援交吗” “因为这是工作嘛” “莫非和与野律师也是这种关系吗” “不,和他只是朋友” 她一脸真诚的这样回答。 我们进入旅馆。 她脸上浮现出恶作剧的笑容。 “要不要试试我戴上麻花辫假发和眼镜和你做?” “不……那会遭天谴的,还是不要了” “是吗。那么……” 她的双臂把我的脸部夹在中间,把嘴唇靠了过来。但是这时,我想起了某个男人的话。 “等等” “怎么了” “做之前能把你的身份证让我看看吗,要确认是不是18岁以上啊” 她苦笑着让我看了学生证。确实是18岁以上。我确认后,行为再开。 和她做爱的感觉绝赞。就好像我心中的什么被除去了一样。 根本上说,还没有到能够覆盖和埼的第一次那么好。那次真是太厉害了。是因为里面包含着多得令人恐惧的情念吧。直到如今在我心中那依然是第一位。 但是,我觉得此时来做一下“除霉气”还是很好的。如果没有做的话,我到如今都还在作为一个被利用的男人而郁闷着呢吧。 说起来,有可能她就是担心这一点才找我提出了那个建议。 那之后,为了消解学习考试的压力,我又买了她几次。 见得多了以后,我渐渐的理解她了。 虽然她在进行援交,但是依然,不,正因为她在进行援交,所以才是诚实的。条件是一晚五万元,只要付出这个代价,她一定会给你相应的爱情。这里面没有让人扫兴的男女之间的背叛存在的余地,当然床下也不会藏有尸体。基于契约的关系或许可以说比任何男女关系都要更为清廉洁白。 ——严格制定的规则才是体现了人类性。 这节话闪过我的脑中。这是逆井一心所出版的那起事件的纪实中所写的话。 ——回转的馆这一本格的“规则”之“起源”,通过与现实社会的规则融合,救出了被陷害的少年。“严格制定的规则才是体现了人类性”这一我的理想显现于现实社会之上了。这样一来在这无秩序的现实下也略微能活的轻松一些了吧。反正必须要在现实里活下去,那么能活得轻松点更好。我还有我的母亲都还活着。然后如今,我不可思议的觉得逃亡中的那两人也能在某地充满元气的活着就好了啊。 那篇纪实以此为结束。 还有,上木也说了这番话。 “我和你有点像呢” “为什么” “我犯了卖春这个罪行,但是没有罚则所有没有受到处罚。你也犯有罪行但是没有受到处罚。是同伴呢” 这里她想说的并不是只要没有被处罚那么做什么都行吧。 我回想起与野,还有上木所说的话。 ——无论内容如何,它是法这个事实本身就比什么都能证明它是正确的 ——说什么伦理上正确不正确实在太愚蠢可笑了。需要的只有一项,就是法上正确不正确。 青少年淫行和卖春在伦理上对不对没有关系。在那里的唯有规则。挥舞着无知,从规矩中逸脱的话就是野兽。掌握规则,进而达成自己的主张这才是人类。 我心中萌生了一个想法。 回家以后,我对父亲说 “我决定志愿学校——不,志愿专业了” 尾声 户田公平 第三卷 无可裁罚尾声 户田公平 二十年后—— 我走在东京地裁的走廊上,对面一个白发男人走过来,我们擦身而过。 “喂,户田” 他喊住我。 回头一看,白发男人是一个让人怀念的人物。 “浦和先生” 他瞪着我胸口的徽章说。 “哼,那时候的小鸡仔变成律师了啊,真是了不得” 虽然衰老了许多,但是那张不饶人的嘴看来依然健在。 “浦和先生还是和以前一样,真让人安心” “啊?什么意思?找碴啊?” “怎么会。老相识一点没变这是让人高兴的事啊。说起来,今天怎么到地裁来了?” “为了撼动在世间已经成为话题的‘淫行律师’,被检方叫来做证人啊” 我已经预想到检方为了操纵法院印象会对我进行攻击,所以并不惊讶。 “呵呵。是这样啊。为了我这样的人特地跑来” “那时因为馆的旋转什么的狗屎理由没能起诉,但是并不是说你的罪就消失了啊。今天就要让你见识见识,做好觉悟吧” “请手下留情”接着我又加上一句“非常感谢您教给我那么多。” 浦和张着嘴愣住了。然后扭过脸去,甩下一句话 “真是的……律师里就没有正常人吗” 浦和摇着头离开了。我目送了一会他的背影,再次开始前进。 前往接见室。 厚厚的玻璃那一边,椅子上坐着一个带着手铐的女性。她见到我微微一笑。 我对她说 “终于要开始了啊,埼小姐” 埼在二十年间一直在逃亡,但是因为某匿名女性的举报,她在某县一个破烂公寓被逮捕了,逮捕的时候她是一个人。而涉谷则是因原因不明的肾虚在住院中。 我们在警察监视下,和躺在医院床上的涉谷见面了。涉谷眼窝深陷,朦胧看着天花板。已经没有了过去将我定在当场的杀人目光。也是没办法,从那以后已经过了20年,他也年纪不小了。 “涉谷先生,能认出我吗,我是户田公平” 等了一段,没有反应。正要再次叫他,涉谷的嘴动了。他依然盯着天花板,像是寻求空气一般,嘴开闭了两三次以后,用嘶哑的声音说 “我背叛了埼小姐……但是这种解放感是什么……亡灵终于死了啊……” 简直就像是在说梦话,逃亡生活侵蚀了他的精神吗。 但是并非如此,下个瞬间,他看向我。那眼中带有和过去不一样的另一种强大力量。然后,他口气坚实得这样说。 “户田先生,我当然记得你。埼小姐经常提起你的事。说她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 “埼小姐……” 涉谷伸出颤抖的手。 “户田先生,这请求可能是厚颜无耻,但是能请你帮帮埼小姐吗。我觉得能真正拯救她的就只有你了” 我握住了他的手,感到收到了什么不可见的东西。 “我明白了,交给我吧” 我报名为埼进行辩护。因为这起事件很受注目,所以想要为她辩护的律师很多。但是埼选择了我。 那时,我这样问她。 “为什么选了我呢。我自己说可能不太合适,但是我是个过去和辩护人有关系的男人——而且还是跟不在场证明有关系的男人,在法官的眼中看来,简直就像是两个共犯一起出庭一样吧。明明有很高的可能会产生不利效果,为什么选我呢” 她带着嘲笑说 “为了完成对你的复仇哦。据我听说,你在青少年淫行那件事上最终是不予起诉了不是吗。我不能容忍这种事。反正我会是死刑。那样的话,就要把你也带上路。我是这样想的哦。 把你拖上法庭,让全国都知道你是个‘耽于淫行,连对方正在杀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愚蠢男人’。你看,我就是这么想的,怎么样?【要辞职的话就只能趁现在了哦】” “我不会辞职哦”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为背叛自己的女人辩护?想要赎罪?” “怎么会。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会为那种感伤的理由所动啊。确实我可能是一个‘愚蠢男人’。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就是‘背负即使被戴上污名也要守护自己过去所爱的女人这一美谈的男人”了。我集毁誉于一身,肯定会受到莫大的注目吧。在这种状况下,【如果我拿出了回避死刑的结果会怎么样呢】” “就是说目的是为了出名啊” “恩,所以大家不必顾忌,互相利用吧” 我们一起笑了起来。 但是实际上大家都在逞强,正因为都是大人了所以我们才明白这一点。 然后今天—— 完成答辩的最终确认以后,离开庭还有少许时间,埼轻轻问我。 “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我感到房间的气氛发生了改变,说道 “请” “你为什么决定要为我辩护呢” “那理由我一开始就说过了——” “告诉我真话!”埼的声音发抖“我很害怕,给我勇气” “那是……”我的声音也颤抖着“那是因为——只有我明白啊,埼小姐的心情!让埼小姐实施复仇的那份思念的强大!只有那天晚上用身体直接接受了你的愤怒的我才能明白!只有我才能为你进行辩护啊!我就是为了哪一天你被逮捕的时候,能够为你辩护才成为律师的——” 沉默飘荡。 埼的声音响起。 “一百分” “哎?” “这次真的震动了我的新哦” “埼小姐……” 这时刑务官走了进来。 “时间到了” 埼站起来,对我说 “那,我们走吧” 于是审判开始。 大概进行到了一半的时候,世间罕有的对辩护人的个人攻击开始了。检察官借说明杀死三世的不在场诡计,读出“户田公平”所犯淫行的详细内容以及其结果“户田公平”被逮捕以后,旁听席上开始骚动起来。他们在电视报道之类的事前报道中已经得到消息,就是为了目睹淫行律师“户田公平”才汇集在此。检察官认真的读出69的时候场面热度达到顶峰。 检察官向旁听席一瞥,然而并不停顿,只是提高了音量。 那事务性的说明,反而鲜明的唤起了我的记忆。 那时我和埼结合了。 当然如今我认识到了那是有违法规的行为。 即使如此,如今我依然一点也没有认为自己有做错任何事。 有谁能裁罚一个没做错的人吗。 没有——谁也不能裁罚我。 更被逮捕的时候,我这样想。 但是司法的看法不同。法基于其“只能适用行为地条例”的原则发挥作用,结果就是“因行为地不定故罪状不定所以不起诉”这么一个让人不由得发笑的蠢事。 谁也不能起诉我。谁也不能裁罚我——结果,我最初得出的结论没有变动,虽然过程是正相反。 我的心思,她的想法、围绕着我们的情况。法完全无视这所有的一切,只是追逐着它字面的意思。这就是司法吗,这就是正义吗。是的话,那么这种东西毫无意义。 我想要这样高喊,虽然那当然对现在正在进行的审判不会产生任何影响。——对,因为这是对埼的杀人案进行的审判。 所以,不管检察官再怎么戳我的痛处,旁听的人再怎么嘲笑,我只集中于埼的辩护。 如今,谁也不能裁罚我。 我,不会让她被裁罚以死。 第一章 开端 第四卷 双蛇密室第一章 开端 网译版 转自 豆瓣网 翻译:弃之竹 ============ 上木 荔枝(18?)侦探 小松凪 南(26)刑警 蓝川 広重(38)刑警 蓝川 出(68)広重的父亲,妇产科医生 蓝川 誉(66)広重的母亲 万场 黒太郎(享年32)小说家,笔名夜村 狩人 万场 緑太郎(70)黑太郎的双胞胎兄弟 雨伞 蛇女(67)黑太郎的邻居 隠山 案山子(享年90)皮肤科医师 王 舞良子(78)妇产科医师 大板 陆(63)公寓管理员 =============== 又梦到了,依旧是那个梦。在梦中出现了两条蛇。 那是一个连一丝微光都没有的一个漆黑的空间。就算是那山中的深夜,也无法与这种黑暗相匹敌。我隐隐感觉到这间密室连一扇窗户都没有。总感觉这里像是被墙壁围上了一样。 密室内,只有我和一条蛇在一起。那昏暗的空间,我应该不可能看见蛇的身影。但是,我就是通过梦中特有的一种直觉,认识到了蛇的存在。 那条蛇咬住了我的腹部,然后一点一点的向我的体内注入毒液。我的生命迹象开始慢慢的出现了异常。 尽管如此,那条蛇应该算是一条好蛇吧。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会这样想。或许是因为那梦中特有的直觉所导致的吧。 此时此刻,另外一条蛇即将侵入到这密室之中。他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这应该是一条坏蛇吧。 要想个办法,将其驱逐出去。 要想个办法?? 正当我为此事思考的时候,蛇的头部已经进入到了这间屋子之中。 进入房间后,他张开大嘴,发出了如临终般的悲鸣。 *** 初升的太阳开始掠夺人们的睡梦。原来此时已是清晨。如往常一样,一个令人忧郁的清晨。 此刻,全世界的人们都应该在为自己或者是家人而准备早餐吧。另一方面,上木荔枝正在为自己的客人准备今日的早餐。虽说是为了客人,这个红发少女并非是经营餐饮店的。她的职业其实是妓女。 这位自称十八岁的女高生,每个星期都会在[rainbowtree]也就是一家高级公寓的七0七号房间内接待不同的熟客,并进行援交服务。昨晚(星期二)的客人是蓝川广重,三十八岁。他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警部补。 荔枝一边搅拌着鸡蛋,一边在小声唱着歌。对于妓女而言,大可不必这样为了饮食问题而忙碌。可这种贴心的售后服务却是提升人气的一个秘诀。关于这一点,也是她为了自身的利益而考虑的。 饭菜都摆放在了桌子上,蓝川也还没有从床上起来。以前,蓝川一直期待荔枝用口交的方式让自己起床。甚至近期,如果荔枝不这样作,蓝川就很难起来。这或许是在荔枝家睡出来的一种习惯吧。可是,既要考虑客人在这里玩的开心,又要想方设法的叫他起床实在是太麻烦了。而且,荔枝还得准备去学校。 但是,这样把客人独自放在这里又不好。荔枝不情愿的向寝室走去。 蓝川穿著一条短裤躺在床上。昨晚,他睡得很晚。 [荔枝,要射了!嗯??啊??啊??,射了!] [不-会有孩子的!] 不管怎样叫他或是摇晃他,蓝川都不起来,是太累了吗?这不应该是做爱太激烈所导致的。这和上次做爱时因肾虚导致的不适还不太一样?? 这个时候空手叫他有些不太好。还是使用道具吧。 荔枝拿出了一个遥控飞机。这是她从一位喜爱无线电遥控器的中年客人手中得到的。遥控飞机在蓝川的头上飞行并发出声音。这螺旋桨转动的声音和蜜蜂震动翅膀的声音很像。 [沃草,胡蜂进来了!再被刺一下的话会因为过敏性休克死掉的!] 但是蓝川毫无动静。依旧稳如泰山的在床上躺著。 荔枝考虑,如果换成具有强烈毒性的动物是否效果会更好些。 怎样的东西才能真正刺激到他呢?于是荔枝来到放有成套性具的房间,将sm用的一根皮鞭取了下来。将它放进了被子里。 [这次可是蛇呦!这一年里不知有多少人因为它而死呢!] 荔枝并没有考虑,这个时候说这个玩笑是否得当。突然间,只见被子飞了起来。 蓝川把被子掀了起来,整个人从床上滚了下来。鞭子也因此弹了起来,掉在了蓝川的身边。蓝川察觉到了身边有【蛇】,发出了一声「咿」这样奇怪的尖叫声。蓝川身体后倾,用手迅速绒毯,手足失措的样子宛如一块黄油一样,与那鞭子保持著一定的距离。 「啊!蛇!有蛇!」 「蓝川先生,蛇很恐怖吗?」 「只要是蛇就不行!求求你,救救我!」 蓝川为此过于紧张,但荔枝依然再开著玩笑。而那根和蓝川有一定距离的鞭子则像柱子一样立在那里。 「快看快看,这就是那蛇——快看,快看!」 「哈哈哈哈」 蓝川用颤抖地双手摀住脸。荔枝克制著自己不让自己笑出来,正和自己想的一样,蓝川有严重的恐蛇症。 「怎么了~好了,开玩笑了,开玩笑了~这个只是根鞭子罢了~」 蓝川将双手从脸上放了下来,抬头向荔枝望去。目光的焦点一直在那根鞭子上,此时的蓝川在确认,这所谓的鞭子到底是不是蛇。 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此时他说话的语气也是安心和愤怒各占一半。 「干什么呢?!真是吓死我了!」 荔枝很气愤的会了嘴。 「怎么了,自己不起床还赖我了?!」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起床这就起床。」 蓝川不情愿的站了起来。 「不快点的话就要迟到了呦。不过——你为什么会觉得蛇恐怖呢?」 虽说快来不及了,但此时的荔枝非常好奇,为什么蓝川会如此怕蛇。 *** 那个时候,二人都在为了各自的事情而忙碌。荔枝想,下次一定要找个机会把这件事问个清楚。 于是这个话题,便在下个星期二的晚上,再一次的在七零七号房的床上谈论了起来。 蓝川说:「我从幼时起便开始梦见蛇了。」 「梦?」 「对,每个月几乎都能梦见同样的梦。梦中总是出现一个漆黑的屋子还有两条蛇。」 蓝川开始从头说明。 「每个月都能梦见同样的梦,真的是很奇怪啊。」 「嗯。其实从上星期开始,每当快要起来的时候,便会梦到。话说,那条鞭子你放到什么地方了??」 「哎呦欸~听起来我像做了坏事一样啊。」 「没错。就是像做了坏事一样呦。总之,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梦见那个梦。不过,最初我就能梦到奇怪的梦,所以我曾想过,自己应该是患有恐蛇症了吧。」 「那是在我小学五年级的林间学校所发生的事。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蛇。当然,我曾在图鉴还有漫画中看见过蛇。可遇上真蛇却是头一次。据同行的朋友说,当时老子直接晕倒了。」 「晕倒了?!」 「对,晕倒了。是不是很差劲。那可不是普通的晕倒呦。喂,荔枝。上次你还不是在床上被老子给肏晕了嘛。」 「那是演技!是演技!」 「哦,当著客人的面说这种话真的好吗?」 「既然如此,那您还是继续讲吧。」 蓝川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那件事之后,我就开始意识到自己患有恐蛇症了。现在再看见蛇当然不可能会晕过去了。尽管如此,上周看见蛇的时候,还是出现了恐惧感。」 「每个月都能在梦中看见蛇,真是不寻常的恐蛇症??你会不会在小的时候被蛇袭击过呢?」 「很正常的想法。这种想法老子在小五的时候就想到了。所以我问了老娘,果然不出所料。我以前真被蛇袭击过。」 「啊,果然。」 「嗯??这该从何说起呢。首先,还是先从老子的家庭成员开始讲起吧。老子在当警察之前,家里总共就老子和父母三人。父亲是妇产科的医生,不过现在已经退休了。母亲则是家庭主妇。 这事是听我老娘说的。事情发生在老子一岁的时候。那天中午,父亲在大学医院上班,母亲在买东西。家里就我一个人。母亲回家后边前往儿童房查看我的状况。那时我正在婴儿床上躺著,有条蛇正在袭击我。」 「听你这么一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山里发生的事呢。为什么蓝川先生的老家会出现蛇,难不成你家在乡下?」 「怎么可能是乡下。是临县附近一个地方都市的住宅街啦。那是一栋独立的二层建筑。在老子出生前,父母就住在那栋房子里了。出问题的儿童房在一楼。靠近婴儿床的窗户面朝后院。我老娘曾指著窗户对我说,蛇就是从这里爬进来的。」 「后院,没想到是那样的房子。」 「一说有后院,是不是觉得很气派。然而并不是很大。就是所谓的巴掌大的院子。当时后院的绿草初生,蛇能够进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所幸的是,老子并没有见过蛇。倒是见过一些壁虎。」 「也就是说,蛇爬进来的时候,窗户是打开的啦。窗户——看著儿童房的窗户被打开而不去管,反倒出门去买东西,你不觉得这样做是不是过于粗心了?」 蓝川眉头深锁。荔枝比自己还要小许多,却在此追究起母亲的责任,虽说确实如此,但蓝川还是感到有些不悦。荔枝对此应该反省一下。 「事情发生的时候正值盛夏。如果觉得冷气对小孩的身体会产生不好的影响,事先就把窗户打开不就好了吗。」 「啊??那种事我怎么会知道。」 荔枝之前说的也不无道理。先不说别的,倘若换作是自己孩子的话,也不会在孩子熟睡的时候没有将窗户关上就出门。先不说是否会有蛇爬进来,如果有诱拐犯趁著屋里没人潜入进来的话,想想都觉得害怕。 蓝川继续说。 「老娘来到儿童房的时候,两条蛇已经进来了。一条蛇正咬著老子的腹部,另一条蛇正在床上爬行,准备接近我。平日里就算看见蟑螂都会尖叫的老娘,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空手将两条蛇抓住,并顺著窗户扔了出去。然后立刻关上了窗户。随后将我转移到了有电话的屋子,呼叫完救护车后,我就一直发出令人担心的哭泣声。我哭的很是异常,当时救护车已经停在了我家门口,可是救护车的警报声还有内线电话的响声根本就听不到。那些急救人员来到玄关只好不断地当当敲门,而此时的我早已失去了意识。」 「??真不幸啊。」 「是不是觉得很痛?这就是当时的我。」 「真是令人同情。有没有中毒啊?」 「医院的诊断结果是,那不是毒蛇。」 「这个消息还算不错。对了,为何在梦中你是被毒蛇给咬了呢?还有,一条蛇正在咬你的腹部,另外一条蛇正准备接近你,这和你所梦见的为何如此相似?说起来,为什么咬你腹部的是一条『好蛇』呢?为何这条『好蛇』在咬你腹部的时候注入毒液呢?」 「这??」 「那个梦的场景是在一间漆黑的屋子里,实际上这件事是发生在白天窗户被打开的时候,那个时候天还不可能黑到那种程度呦。」 「正像荔枝你说的那样。有些逻辑问题就连老子也没弄明白。」 「梦确实是没有逻辑可循的,可多次梦见同样的梦,这又是因为什么哪?」 「这是因为??」 蓝川开始从诸多矛盾中思考问题。荔枝则在一旁等待。 最终,蓝川把自己所想的答案说了出来。 「真相是我老娘欺骗了我。」 「欺骗?」 「诶呀,母亲为了隐藏事实而骗我是不合理的啊。有关蛇的这件事,是我在小五的某个夜晚听到父母秘密谈起的。碰巧那时我起来上厕所,便听到了一部分内容。老娘说:‘那孩子好像对那件事还有些记忆。’对面的老爹说:‘还是全告诉他比较好。俺真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荔枝在想。对于听到父母密谈的蓝川而言,这件事其实对他已经造成了打击。 「老娘回答说:‘不行,这事还是先别告诉他。’」 「这事……。比被蛇咬还恐怖。」 「大概,这和[注入毒液的好蛇]以及[漆黑的房间],现实和梦之间的区别有着一定关联吧。」 「嗯-」 「随后,话题很快就结束了。父母朝俺这边走来,俺慌忙的回到了儿童房。那晚,我一夜没睡。」 「是啊。」 「从那以后,父母之间出现了隔阂。我高中柔道部的顾问是个警察官,他建议我不要去当县警,去参加警视厅的考试。于是高中毕业后我就进入到了上京的警察署。从此以后再也没回过家。」(注:上京:京都市的区之一。位于京都北部。) 说这话时,蓝川的侧脸露出了一丝孤单之情。 不过,荔枝对话中的其中一点比较关心。为了调查数值,她拿出了手机。 「嗯,怎么了?」 蓝川向荔枝询问。 「稍微调查点东西。」 推理所需要的数值全部记录在网络之中。荔枝说此时已经找到了。 「我已经知道阿姨隐瞒的内容了。」 「是什么!」蓝川的上身前倾「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 「蓝川先生的话中有一点我有些在意。」 「哪句话?」 「蓝川先生的哭声会大到连救护车的警笛声都听不到吗?」 「??这是有些奇怪。」 「好好想一下。救护车的警笛声大到从很远的地方都能听到。车停在你家门口的时候,婴儿哭的声音即使再大,也应该会有所察觉。」 「嗯,有些事即便放在现在也不可能会记得很清楚。而且那时,母亲满脑子都是在想如何去救我。」 「反了呦。阿姨正是为了救你,定会焦急盼望著救护车的到来了。因此更不会被外界的声音所干扰,十分留意救护车的警笛声。」 「所言非虚??」 「感觉还是应该用数值来说明问题。」 「数值?」 「对,分贝」 分贝——声音强度的单位。 「刚从网上调查了一下。据法律规定,救护车的警笛声,人在20米开外最大能听到的是90~120分贝。咱就取一个平均值,105分贝。就算救护车快到你家的时候,与你家门口有著大约十米的距离。那个场合,分贝也约在111以上。」 「等一下。你这是怎么计算出来的?」 「这可是相当复杂的计算呦。我使用的是网上的一种程序。只要在里面输入分贝与距离,然后就会告诉你答案。」 「哦??」 「阿姨之前不是将窗户都打开了嘛。然后在将蛇扔出去后又将窗户都关上了。那时,你家的窗户应该全是关上的。窗户如果关上的话,就普通家庭窗户的隔音性而言,能够阻隔25分贝的声音。故此,救护车的警笛声在当时用耳朵听的话,应该是86分贝左右。」 「86分贝啊??」 「还有,婴儿的哭泣声是80~90分贝。这种音量是不能将相同程度的警笛声压下去的。内线电话是50~80分贝,当然这个音量是可以调整的。设定之后听不到也不是不可能的。」 说到这里,蓝川举起了手。 「我能说一句话吗?」 「什么呢。」 「加上这些数字我反而有些听不明白了。」 「我想也是。放心啦。我会将身边的噪音分贝分类成表给你看的。首先,80分贝一般是大型的高速公路。然后90分贝的是柏青哥店内的声音。方才计算的86分贝就在这二者之间。如果是因为婴儿的哭声而听不到车的警笛声,就如同车来了你听不到柏青哥的声音一样。」(注:柏青哥,又称小钢珠。日本的一种赌博游戏。) 「这个比喻我能理解。但为什么我老娘听不到警笛声呢?」 「是这样的,声源要是太远的话,人所听到的声音就会变小。救护车要是在比十米以外还远的地方就很难听到。比如说80米远的地方,人耳只能听到约68分贝的警笛声。」 「之前的那个86分贝的声音没有改变吗。」 「哪有的事。警笛对应的那个86分贝和68分贝可完全不一样呦。68分贝换句话说就是放电视时小声至中声的程度。婴儿的哭声能将警笛声消除是很不可思议的事。」 「但是,最开始救护车还没有到我家。那时还在距我家80米开外的地方。况且我家又不是那种大宅子。」 「所以,实际上在你家发生的咬人事件是骗人的。」 「你说什么!」 「正确的说,蓝川先生所知道的发生在你家的咬人事件其实是虚构的。蓝川先生在一岁左右的时候,你其实是在其他地方居住的。」 「家门口到房中最少80米距离的大宅子吗??」 「啊!不是这样的。」 「欸?」 「从阿姨对内线电话的反应来看,急救队员应该是敲打玄关的大门呼叫的。那个声音如果能听到的话,就代表阿姨离门很近。那么,门与救护车的距离应该是80米。那种大宅子肯定是有大门的。所以,急救队员进入这80米以外的里屋大门是不可能的。」 「没错!」 蓝川刚刚还一脸惊讶的表情顿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得意的样子。 「不过,说救护车的距离有80米远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小荔枝?」 「确实,80米远的距离是我说出来的。但我可没说是80米的水平方向。」 「水平方向???」 「我所思考的是,救护车与阿姨保持的距离是80米的垂直方向。也就是说,蓝川先生家其实是高层公寓的上层。」 「啊!」 「如果是高层公寓,急救队员就是从玄关的大门进来的。内线电话没有反应,是因为管理员没有将门口的电话开关打开。」 「原来如此。」 「那么,刚才所说的打开窗户外出其实是怕孩子太热。所以那个时候就不会考虑到会有坏人进入了。这应该也是出于对高层公寓的信任。毕竟坏人入侵的机率是很低的。当然更不可能从阳台进来的。而婴儿从楼上翻下来也是不可能的了。」 「能住进这个高层公寓肯定是有诸多原因的??可俺老娘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就连被蛇咬的这件事都是很不情愿的告诉我,是在那栋房子发生。她为什么要这样骗我。」 「还有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什么?」 「80米高的楼,应该要在20层以上。虽说不知道具体多少层,但20楼以上,蛇是不可能爬进来的!」 「难不成!」 「对,蛇是被某个人放进去的。梦中有条蛇持有毒液,应该就是有人想夺走蓝川先生父母的性命。不过那个魔手逃走了,您的双亲也搬到了现在的住所。」 「怎么会这样??」 「这个答案恐怕和阿姨骗你「在现在这个家中被咬」还有「蛇没有毒」有关。当然,有蛇爬进二层建筑的房子中也不是不可能的。或许是为了不想让你担心才说的谎。只不过在救护车的警笛声这件事上,说露了嘴。 以上就是我的推理。但是这的假说中,并没有将「注入毒液的好蛇」和「漆黑的屋子」这两个问题解决掉??」 「这件事可真是疑点重重。俺老爹其实以前说过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说完这句话后,荔枝发现蓝川先生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困惑之情。 ****** 数年前,警视厅的面试选拔中。 当时大学四年级的小松凪 南正与三位男面试官相互对峙。 中央的面试官质问她说: 「你志愿当警察的理由是什么?」 「我从以前开始就有著敏锐的观察力,能够看穿谎言背后的真相。我希望能将自己的长处运用到刑事工作中,这就是我选择做警察的理由。」 场面一瞬间便僵住了。果然准备的都是【为了公益】或是【以前曾被警察帮助过】之类的平淡无奇的理由。可这些志愿动机都是出自于内心的。但这些话即关乎到合格与否,又需要这些理由具有一定的说服力。 中央的面试官露出苦笑的神情说: 「嗯,那真是了不起。关于那敏锐的观察力这一点,你能不能说得详细说明一下。」 「是,这个嘛??」 小松凪想将之前就准备好的,曾在学生时代解决过的一件事对他们说明。 不过,万一发生突发情况该怎么办。 这件事的重点内容要是一上来就忘了那就糟了。从头思考的话又怕想不起来,曾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如果突然遗忘的话又该如何是好。所以还是大概的回忆一下,将最重要的[自己的观察力是如何发挥的]这类事好好想清楚。「那就从亲身经历说起,保持和平时练习时一样就行了吧。」可要是稍有差池,很可能成为致命错误。 但要是问及其他问题又该怎么办?过于复杂的问题,如果在面试的时候说得太简单又不大合适?? 「你在想什么呢?」 中央的面试官催促道。 情况有些不妙,她甚至想到在这个场合说谎。不行,焦急的小松凪准备采用最终手段。这个时候也是迫不得已了。其他方法根本都行不通。 她深呼吸后说: 「你们——」 「嗯?」 「你们三人所隐瞒的情,在这里已经暴露了。」 他们三人不晓得她在说些什么,在开口之前,她继续说道: 「我看见左边的这位先生,方才是在速写吧。其实只是装出笔在晃动的样子,并没有写任何内容。圆珠笔的按键部分都还没有按开。这是为了给我施加压力吧。 至于中间的这位,是在和您夫人吵架吧。这种判断的依据是,在上个月的笔试考试中,您在考场监督时把结婚戒指给摘下来了。而且那个时候,您领带的打法就出了问题。想必是一直为您打领带的夫人还在生气,今天也没有帮忙系领带吧?」 二人哑口无言,此时他们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 说到这里,小松凪冷汗直流。第三人的问题更大。说与不说都决定著胜负。 「右边的这位嘛——」 小松凪已下定决心。 「今早在满员的电车里,我遇上的那个咸痴汉就是你吧。」 一瞬间的沈默后,便是爆发。 右边的面试官愤怒的站了起来。椅子也因此被弹到一旁倒在了地上。然后他指向小松凪,开始唾沫四溅的说: 「无稽之谈!你凭什么说这种话,问你呢!」 小松凪在冷静,在冷静。开始对自己的话进行说明。 「我进来时,你在看见我的那一瞬间便将右手压在了左手手腕上。虽说现在双手交叉了起来,但还是能隐约看见左手手腕。混杂的人群中我并没有看到那痴汉的脸。但我屁股被摸的时候,那只左手在一瞬间便被我给成功抓住了。那手腕上所戴的手表上的时针与分针分别是宫本武藏的两把刀的造型。」 右边的面试官突然变得严肃,将右手放了下来,让小松凪看。小松凪所说的那块表正戴在他的左手手腕上。 「确实,这块表是收藏品。但是——,全国有这种表的人可有上百号人呦!你凭什么仅因为这块表就称老子是痴汉——」 「不仅仅只有这些。」 「啊?」 「先前你曾问过‘请说明到达面试会场的路线顺序’对吧。」 在面试的时候被警察询问路程这样的机率其实很大。 「我正详细说明从自己家到这里的路线的时候,你却打断我问‘能从电车站开始说明吗’这样的问题。这个会场附近的公交车站可比电车站近的多,而且来这里面试的人也大多做公交车前来,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是搭乘电车来的呢?就是因为你才是电车上的痴汉,所以才会记住这种事吧?」 「那是因为??你是凭什么断定这些的。你刚才所说的那些,不过都是你的臆测。告诉你好了,警察这份工作需要的可不是推理。需要的是实打实的证据!如果没有一两个证据的话,你说的这些可没用。我是痴汉的证据你有吗,嗯?」 「mm1645613」 「欸?」 「这是那个手表的表盘上写的序号。当然了,在这个距离我是不可能看到这串数字的。这个号码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 「你傻逼啊,肯定是你不经意间记住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右边的面试官慌忙的用手遮住了嘴。他注意到自己失言了。 中间的面试官偷偷看了一眼那个有问题的手表。右边的面试官反射性的将手表遮住了。 无人言语,尴尬的局面持续未止。 最后中央的面试官冷淡的说: 「总之,今天的结果日后会联系你的。」 小松凪有些沮丧。搞砸了。这次绝对没希望了。 她带著绝望的心情回家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她反而被录取了。关于这一点小松凪理解为,应该是为了封口吧。 不管被录取这事是否存有内情,能迈向向往的刑警之路已经很不错了。刑警这工作对应聘著而言一直是道难关。为了打开刑警这扇门,不只有多少志愿者惨遭淘汰。 一、首先在轮流执行工作时要取得优异的成绩,要让所辖署的刑事课记住你们的名字还有脸。 二、要前往刑事课长还有署长处进行报告,从署长手上获取刑事选拔考试的机会。 三、而且合格了,就会获得搜查专科讲习的听课机会。 四、就算合格了,刑事课如果缺人了也未必能够成为替补。 这些难关全都被她通过了,小松凪还在所辖署的刑事案件中取得了优异的成绩。然后的然后就是以优异的成绩获得了警视厅搜查一课的田手警部的赏识,以二十六岁的年轻岁数被大家称之为精英,还被提拔为搜查一课的警员。 小松凪稍微有些自负,而他人也有些看不起她。 但是这种自负在她被分配到搜查一课后因为最初,无情的发生了转变。 都是因为蓝川这个男人。 小松凪对蓝川不论任何事能直接找出细微的证据,甚至能快速推理并整理出答案这一点还是不相信。她认为蓝川不可能什么事都不干就能解决案件。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拥有比自己更强的推理能力。 为何蓝川会如此「无所不知」啊?平常看上去对任何事都漫不经心。可做起事来却无人能及。真是不可思议!好想知道这个秘诀! 有一天,蓝川故意告诉了自己这个秘密。 就在她非常想知道那个秘诀的时候,就在前几日的逆井邸事件中,蓝川竟意外的说出了这个秘密。 他居然和一个叫做上木荔枝的高中女生买春。 刑警居然买春! 正因为这个是丑闻,所以才没有将这种惊人的秘密因为两人的关系加以隐藏吧。 荔枝在逆井邸事件中让小松凪的推理发挥了更强的威力。而同程度的推理能力对蓝川而言,只不过是单纯的碰运气。 在平日里痴傻呆咩,一到推理时就变成高手的原因——难不成是蓝川将搜查情报泄露给了荔枝,所以才能有那样的推理? 小松凪对蓝川的感情,全都是建立在他的推理能力上的。 但是那种推理能力都是他人的东西的话—— 自己的那份感情究竟是为了什么? 小松凪的脚下宛如崩塌般发出了轰隆轰隆的声音,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 总而言之??真相确实如此,刑警将搜查情报泄露是违法的。自己有义务调查此事。 「这真是一个好的解释啊。」 这是脑海中的声音。这一定是大脑中的那个人说的。她是自己高中时代的同班同学。虽说从未现身,可总是得意洋洋的提出各种建议。那个印象相当强烈,每当出现问题的时候,她都会在小松凪脑中恬不知耻的出现。 「你要看清真相,我这可是为了你啊。虽说我只是你臆想出来的人格。可隐瞒这种恐怖的事也是迫不得已的。因此你要打完手中所有的牌。但是实际上呢,不打这张牌会更好一些。」 真是居高临下的态度啊。她只不过是小松凪脑海中浮现的幻影罢了。 但是,小松凪也清楚她说的是对的。 但是——不对,之所以这样——揭发真相是很难的。还是出于胆怯。因为她也不清楚后果,所以还是感到有些害怕。 「喂!」 这个声音突然冲小松凪飞了过来。 如此说来,这里可是搜查一课的办公室啊。如今站在这个漩涡中的人正是蓝川。对啊,现在正是上班时间。 蓝川惊讶的看著小松凪。 「你怎么了?」 「啊,什么事都没有。」 小松凪正在掩饰自己的慌张。 「话说蓝川先生的气色看上去可不太好啊。身体还有些不舒服吗?」 蓝川最近因为肾虚住院了。 「没事,快治好了。所以气色稍微些差。」 「稍微啊。难不成你在出院后就把我给你的那个祈求身体健康的那个护身符给扔了吗?要是这样的话,也是,那样的东西你扔不扔都不所谓??」 小松凪刚开始的说话的语气还很强硬,但话说到半截便觉得有些难为情,导致后面的话顿时没了力量。 「我哪里舍得扔掉啊。你看这是什么。」 蓝川从怀里拿出了护身符。 「我呀,刚才只不过在散步的时候把它给摘了下来。」 小松凪天真的一笑。可此时的蓝川正疑惑的独自思考著什么。 ****** 蓝川边走边在回忆。 在这条往返了上百回的回家路上。自己曾和朋友们一起玩警察捉小偷的游戏。在粗点心屋买交换卡片。在这条石阶上向同班女生告白,却被残忍拒绝。在河边为了柔道部的练习而不断奔跑…… 那时的情景,全部收录在自己心中的那个相册中。但这些又被自己封印在了内心的深处。 可如今,这些场景却在他的眼前出现了。 蓝川利用休息的机会回到了位于临县的故乡。 自己并没想过要再度回乡——当然也并非如此。其实蓝川也曾多次想过回家。 但那都是出于礼仪方面的因素,自己并没有想过经常回家看看。 果然那天发生的事是一个转折点啊。在听到有关蛇事件的那个晚上,蓝川还偷听到了「不是亲生父亲」这样的台词。从那时起,蓝川就失去了家庭。 从那以后,蓝川表面上有着正常的人际交往,实际上一直在孤独中度过。来到上京后,为了掩盖自身的寂寞,蓝川开始和大量的女性交往,但没有一个能够长久相处。这也是为什么,蓝川最终决定援交女生活在一起的原因。或许蓝川是想从荔枝的身上渴望得到那所失去的家人之情吧。 当然了,荔枝本人并没有对这种事说些什么。她对这种事应该不以为然吧,可蓝川却对此事耿耿于怀。可经常絮叨让一个比自己小二十岁的女孩子承担起家庭这类的重担,这样的话未免有些恶心吧。 本来,性爱就是为了繁衍后代的一种行为。可万一荔枝怀孕了,自己又该怎么办…… 不清楚。他对任何事都浑然不知。如今都这个年纪了,他开始厌恶自己没有家庭概念。外表上像个成年人,可其心智还尚未成熟。 蓝川到现在都没有养育过孩子。 …… 这次蓝川之所以下定决心回归故里, 就是想向父母询问蛇事件的真相。 蓝川在数日前曾给母亲誉打过电话,并告知了将要回家的想法。蓝川本打算在电话里直接问清楚蛇事件的始末,可到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说。至今为止,蓝川一直以工作太忙为由,拒绝回家。此时突然听到儿子自己开口说要回家,誉在接电话时也不免有些吃惊。但她立刻便用高兴的语气说:“等你回来后,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可乐饼。” 夕阳渐渐将太空染成朱红色时,蓝川才好不容易的来到了久违了的家门前。 蓝川曾对荔枝说过,自己的家是一栋二层式的独栋建筑。蓝川确信,自己打从娘胎出来后就一直在这里居住。可根据荔枝的推理,自己在一岁时,曾住在高层公寓的可能性很高。 就在今晚,这个谜题就要被解开了。 蓝川心意已决,伸手按向内线对讲机。 内线对讲机还没有传来任何反应,蓝川誉便立刻打开门走了出来。应该是知道自己快要来了,所以母亲便一直在门口守候吧。如此一想,心中不免有些难受。还有就是,自己的双亲就要将隐瞒多年的秘密说出来了。 和多年不见的母亲相会,第一印象便是【衰老了】这件事。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毕竟母亲今年也六十六岁了。 “真是好久不见了。这么多年没看见你,居然瘦的那么厉害。” “诶,是吗?” 蓝川自己并没有察觉过这件事。可能和近期住院有关系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保不准会瘦的厉害。 住院这件事还是不说的比较好。就怕说出来后母亲会为此而担心,如果让她知道住院原因那可就麻烦了。总不能告诉她是因为做爱做过头了,导致肾虚才住院了。 “那个,工作很辛苦吧?” 蓝川回答了母亲的问题。 “警察这份工作可真是累人啊。今天我给你做了很多你最爱吃的可乐饼,一定要多吃一些啊!” 看到母亲说话时的言行,蓝川不经将母亲联想成了从都市电视剧里出来的人物。但这种想法很快就被打消了。 为了不被别人注意到,蓝川从玄关的大门走了进去,并说了一句: “不好意思打扰了。” 为什么会说这样一句话。 片刻的沉默后,母亲阿誉笑着说: “你为什么要说【不好意思打扰了】呢?要说【我回来了】才对。【我回来了】。这可是你自己的家啊。” “啊…啊…我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蓝川感觉这完全不像自己的声音。从玄关到客厅,一直在回荡着这个声音。蓝川心想,与其说是回到自己的家中,不如说是持有到有关人士家中调查案件情报的心而来的。蓝川感觉受到了某种打击。如此一想,自己当警察工作的时间要比在这个家所生活的时间长许多。 这时,楼梯发出了摩擦的声音。抬头望去,六十八岁的蓝川 出从上面走了下来。蓝川出出现后,阿誉便不再絮叨。蓝川和出相互用笨拙的点头礼打招呼。 “你上次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蓝川开始回忆, “那个,应该是参加爷爷的葬礼。大约五年前了吧。” “这样啊。已经过了五年了……。今天你在家里住吗?” “有这种打算。” “慢慢想想吧,不着急。” 说完这话后,蓝川出便陷入了沉默。站在楼梯上止步不前。蓝川心想,父亲该不会是在犹豫是返回楼上还是下来吧。果然还是以前那个呆板的父亲啊。 实在看不下去的蓝川誉立马过来打圆场。 “广重啊,趁着还没吃饭,你不去自己的房间看看吗?那里可还保留着你不少的回忆呢。” “是,是啊。我这就去看看。” 蓝川在卫生间漱完口后,便前往一直生活至高中毕业,位于一楼的儿童房内。通过床上的窗户可以看见被夕阳所照耀的庭院。根据阿誉所说,蛇就是通过这个窗户爬进来的。如此看来,阿誉说慌的可能性很高。此时的景色与蓝川的寂寞之情相互照应。不知为何,他的胸口有一种强烈的压抑感。 正当蓝川在翻阅毕业相册用来消磨时间的时候,阿誉便呼喊蓝川前来吃晚饭。 餐桌上,阿誉和出是在面对面的位置上坐下的。蓝川的椅子则在两边之间,用意很明显,就是让他坐在这里。 桌子中央的大盘子里堆满了可乐饼。除此之外,还有蓝川少年时代所喜欢的各种食物。从祖父葬礼时点过外卖寿司后,就很少有机会吃到母亲亲手做的饭菜了。最后一次吃母亲亲手做的饭菜应该也有十年之久了吧。 还有一瓶一升的日本酒放在桌子上。那是一瓶纯米大吟酿的酒。通过瓶内的剩余可以判断,这酒应该是刚打开不久。为了多年才回家一次的儿子,出将自己珍藏的就都给打开了吧。 蓝川的内心多少有些兴奋。 “喝点吗?” 出问道。 “那来些吧。” 说完,出便往玻璃杯中倒酒。滴酒不沾的阿誉也说:“给我也倒点吧。” 说完便递去了玻璃杯。 三人干杯后开始吃饭。 蓝川朝可乐饼伸出了筷子。为什么有一种难于言表的期待呢?是太久没有吃到老娘亲手做的饭菜,难免有些期待的想快点尝尝看了吧。 一口下去,一阵愕然。 “怎么样?” 阿誉问了一声。蓝川急忙应付的说: “嗯,很好吃啊。老娘做的饭果然还是那么好吃。” 阿誉微微一笑。 蓝川急忙去吃其他的饭菜。 果不其然。 每道菜都一样,感觉很一般。但还要客气的夸奖味道不错。 这十年里老娘做菜的味道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才对吧。是自己忘记从前的味道。 对于现在蓝川来言,不论是警察局附近的料理店,还是荔枝所做的可乐饼,那才是他最熟悉的味道。从刚才开始蓝川就一直在想这些事,现在他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然而有一部分的责任全在自己身上。就是因为在逃避问题,不断的远离家人,才导致了如今这个结果。今天晚上还是住在这里吧。 蓝川抿了一口酒,决然的说:“今天我是有事想问才回来的。” 蓝川的父母停止了夹菜。蓝川继续讲。 “我在一岁的时候,貌似曾被蛇咬过吧。对,就是那件事。” 蓝川把所有事都说了出来。通过救护车警笛的声音可以判断出,事发现场应该是一栋高层公寓。假设事发地点就是这栋高层公寓,这样一来蛇就不可能是被人为放进来了。那么阿誉对梦的解释也就是不符合常理的。还有就是,在那个夜晚,父母之间的密谈也被自己偷听到了。 沉闷无言。 不一会儿,听到了‘唉唉’的声音。那是出所发出的叹气声。多年来的烦恼全都压缩在了这深沉的叹息声中。蓝川离开这个家有二十年了吧?蓝川被蛇咬是发生在他一岁的时候,换算下来也有三十七年了吧?或许这时间要比这些还要久得多? “到底该不该说不说呢?” 出在向阿誉征求同意。阿誉微微一笑表示同意。 “真是没办法。该来的还是来了。” “也是到该说的时候了。” 蓝川迫切的想听。出则慢慢悠悠的说:“我现在就告诉你一切,不过在此之前……” “在此之前怎么了?” “你先把你妈做的饭菜全都吃干净了。这是对做饭之人的一种礼貌。” 蓝川顿感失落。 话虽如此,还是照做的好。其实自己对忘记母亲饭菜味道这件事已经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这些饭菜的味道还算不错,如今就来好好享受这用餐时光吧。蓝川这样想着,再一次准备开动。 可是,出又说了一句话,增加了蓝川心中的不安。 “接下来,在吃饭的时候就不要说话了……” 吃完晚饭后,母亲在厨房收拾碗筷,父子二人则继续坐在餐桌上,决定进行接下来的对话。 蓝川悄悄的启动了藏在怀里的录音机。这也是为了完事后能够让荔枝听到,这样两人才能进行商讨。毕竟自家的秘密对外人商讨难免有些不妥,而且父亲也不会把这些内容全都向外人随便交待出来。总之,自己先把这些话录下来吧。 在阿誉洗完发出的声音中,出终于开口了。 “你都听到了,在那个时候?” “不好意思,那个时候也是不小心故意偷听的。” “不,不得不道歉的是我们。如果当时能够说明,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些麻烦了。但是有些话当时真不知该如何对你说,生怕对于产生某些影响……所以才拖到现在才能讲明。” 双方继续相互逃避。 “是怎样无法言语的话呢?” “事件的起因你都看见了吧。确实都是些‘难以启齿’的话吧。但是我对这一连串事件的印象全是【不是很清楚】或是【太恐怖】了之类的。 这一连串的事件所出现的谜团,都是令人感到不安的根源。因此我才一直忌讳跟你说这些话。 但是,如今的你已经是一名刑警了。说不定你能够解开这些谜团。” “难不成你自己没有想过调查以前的事吗?到底是怎样的事件呢?” “比如说你刚才指出的那件事,就是你在高层公寓被蛇咬伤的那件事。当时公寓玄关的大门一直是被锁上的状态。所以说想要打开窗户并把蛇放进来想想看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况且那可是在二十七楼啊。难道有人能够把蛇放到了二十七楼的窗户上吗?” “也就是说,那间房子就是一间密室了?” “没错。但是在说明之前,我有必要将你出生之前的一些事件讲清楚。接下来的事件将会和蛇事件还有密室事件一起说明。” 出抬了下头,故事开始了。 “那是距今为止,三十八年前的时候……” (第一章完) 第二章 地之密室 第四卷 双蛇密室第二章 地之密室 一九七九年。 当时三十岁的出正在大学医院的妇产科工作。 之所以选择妇产科这条路,出也很难说明理由。硬要说的话,就是这条路算是在医疗行业中,较为难得能孕育出【利益】的领域吧。大致就是如此。按理说医生这个工作是将【负数】给【清零】,但产科医生干的却是“生命的诞生”这种【正数】的行当。或许自己就是被这个所吸引的吧。 虽说出都三十好几了,但还是个菜鸟。出在一名叫做王舞良子的中年女医生的指导下,一直工作着。王医生是位很厉害的女中豪杰,她曾因实习医生的加薪问题,来到院长室里抗议。一直说想要生下孩子的妻子,却被丈夫命令要强制堕胎。本想丈夫动手却被王医生给说服了。王医生可谓是这些趣闻轶事中不可或缺的人物。 也就是在这家大学医院里,出和二十八岁的誉相识了。 她为了进行怀孕检查而来。分娩时期,无论如何都要进行健康检查。这种事,出一个人就能应付过来。 “请将衣服脱掉。” 一瞬间,誉的表情僵住了。此时,出摆出了一副理解的样子。有时患者会提出不愿意让男性医生看到自己的裸体,并说出让女性医生代替的话。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的时候,出就果断决绝了王医生的帮助。 “女患者说不脱就不脱的话,男人这辈子就别相当妇科大夫了。” 出所言非虚,总之先苦头婆心的劝一下吧。出一直想过,将来自己开一家诊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不能让女医生取代自己。自己必须独立为女性患者就诊。所以,现在必须在这里习惯接待女性。 从那以后,出想方设法的讨好有手段的女性患者。努力让她们脱掉衣服。 之所以撒谎说女医生不在,现在正为其他患者治疗腾不开手之类的话,大抵就为了让她们死心,赶紧把衣服脱了。但这样子做很消耗精力。 这次也是如此,估计处理完这个麻烦后就会因此抑郁了,不过这样想多半是杞人忧天了吧。见誉开始脱掉了衣服,出喘了口热气,但很快便将这口热气咽了回去。 誉的全身都是重伤。像被打伤一样的斑痕,还有那被皮鞭抽打过的裂痕……这些肿胀的伤痕都扩散到了腹部。 正当出想问及这些伤痕出现的缘故时,便急忙闭上了嘴。不该过多干涉私人问题。就在出装出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准备诊断病情时,誉这边竟开始说明缘由了。 “楼梯上踩空摔下来的。” 誉说着,发出了不自然的谄笑。 出好歹也是一名医生,是否从楼梯上跌落而形成的伤他一目了然。 这显而易见就是暴力手段而造成的伤痕。 出从对话的流向中打探出了誉的家庭结构。誉回答说自己只和丈夫两人一起生活。 难不成是丈夫对其家暴…… 说白了这就是嘛!不过当时这种话并没有说出来。 而且被害人偏偏还是个孕妇! 不,现在就片面的给出结论还为时尚早。说不定是被家庭以外的暴汉给袭击了呢。 各种各样的想法在出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来。 可是说什么本人从楼梯上掉下来这样的话,真是很难令人信服。出虽说有所质疑,但还是严肃的进行了诊察。 妊娠已经二十四周了。胎儿也已然刻上了健康的心声。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这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这段期间誉必须两周一次的前来进行妊娠诊断。而下次的健康诊断还是由出负责。 此时的他又像上次一样吸了口气。誉身体上的伤痕又增加了。 这就意味着一个问题。她在定期遭受暴力虐待。那么唯一的家人丈夫是犯人的可能性就极高了。 此时出久久不能平静,他不清楚自己该说些什么。然而在健康诊断的过程中,多余的话又不能多说。 健康诊断结束了,誉从诊察室走出去后,出在这段时间里想都没想,便紧跟其后追了出去。 在走廊里叫住了她。 “如果有什么困难的事话,就请和我谈一谈吧。”出总算把话说出来了。 誉慢慢地走了回来。健康诊断过程中的那种伪笑消失了,毫无表情的站在了那里。出被吓了一跳。 虽说出第一次看到誉这种表情,但这很有可能就是她本来的面貌。 “请不用担心,我没有任何困难。” 说完誉便转身离开了。剩下出一人呆然而立。 这个女人不会再回来了吧。出不知何故的又思考了起来。 所以当誉在第三次复诊中出现时,着实把出惊到了。 其实被震惊的原因还有一个。至今为止, 誉身上的伤痕能用衣服遮盖的部位全都解决好了。可是昔日的脸孔上又增加了大块瘀青。 出什么话也没又说。誉也没说些什么,一直低着头。二人面面相觑。 不久誉小声地说出了一句话。 “我是被丈夫殴打的。” 果不其然是遭受了家暴! 随后誉便像决了堤的水一样,开始把话都说了出来。 *** 誉的出生地位于某地方城市附近的小镇工厂里。自宅与工厂毗邻,父亲与不足十人的的员工们一同生产螺丝钉。 平日与周六的营业时间里,工厂内从不间断的机械在不断地发出噪音。就连在自宅内也能听到这烦人的声音。誉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没有在意过这些噪音。 然而誉在小学一年级的听力检查中却出现了困难,并被诊断为轻微耳背。同班同学们如果说‘好难啊’这样的话,由于不晓得是谁说出来的,誉只好回答说‘完全不难’。这样的痛苦只有她自己一人清楚。但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誉却被众人称之为【阿婆】。从那以后,故意小声说‘啊,抱歉,没听到哟。’这样的游戏在班级里流行了起来。这或许只是一种没有恶意的戏弄,但对于誉而言却是一种屈辱。 听力检查的结果不好是个不争的事实。 工厂的噪音就是病因吧。思考再三后,誉恳求父母关掉机器。但是父母却用‘工作要继续干下去’‘被诊断为耳背不过都是些藉口’之类的话当做藉口。誉也因为如此大事不被重视而嚎啕大哭。父母的想法是不会发生改变的。不仅如此,父亲还说“你的声音才是一种噪音!”这样的话无疑对誉的内心造成了严重的伤害。 从那以后,誉便对工厂产生了极大的厌恶之情。誉想着,长大成人后一定要离开这个家。从那以后,耳背的诊断并没有发生改变,而这种想法也没有发生变化。 一九七二年。 在誉大三那年的暑假,一名叫做万场黑太郎的大四青年,来到工厂打短工。 午休的时候,那些中年员工们在烟雾的笼罩中聊着下流的话题。只有一个人独自离开,阅读着从图书馆的书。而黑太郎这个举止给誉留下了印象。 那天午休,黑太郎阅读的是当时最畅销的恋爱小说家m的作品。誉也是m的粉丝,也是便上前搭上了话。 “万场先生,您也喜欢m的小说啊。我和你一样,也很喜欢哟。” 黑太郎从书上抬起头来,用松散的目光看着誉,并张开了嘴。从那张嘴里有气无力的说出了一句话。 “我喜欢m的作品。” 然后却又直言道: “我喜欢m的作品?怎么可能!谁会喜欢这种没有内涵,且又肤浅,只知道写一堆套路的三流小说家的作品?这样没水准的话请不要再说了!” 誉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连忙致歉。 “不,不好意思。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誉慌慌忙忙地就要离开。但是没过多久便发火了。只是问一下是否喜欢这个作者而已,为什么还要说出那种话来?再者说了,既然你讨厌这个作者,又为什么还要去阅读其作品? 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总之不想再和他说第二次话了。 不过工作结束后,誉在工厂前恰巧路过的时候,黑太郎上前搭上了话。 “方才真是对不起,我说了很失礼的话。刚刚脑子一热才说了那些话……请你原谅我。” 那个认错的表情极为认真,誉也露出了原谅的表情。 “啊,不要紧的。不过……” 为什么要去阅读自己讨厌的作家的作品呢?还有,为何一听到这个问题,黑太郎的言辞就会发生变化呢? “其实我有一事不明。为什么你会喜欢m这个家伙?m到底哪里让你觉得好了?” “这该怎样说好呢……” 誉虽然有点困惑,但还是将自己对m感受与其魅力进行了说明。黑太郎一边发出嗯嗯的声音一边点着头,好像还在做着笔记。 誉的说明结束了,这回轮到自己这边质问了。 “你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呢?还有,为什么会去阅读自己讨厌的作家的作品呢?” 黑太郎支支吾吾的说:“那、那是为了观察那家伙的敌情。” “观察敌情?m是你的敌人?” 黑太郎低下头,陷入了沉默。一看见他这个样子,誉一下子就明白了。 “我知道了。万场先生要励志成为小说家吧。所以买m的作品是为了用来研究。” 黑太郎生气的说着:“什么叫做成为,我已经出道了!” “骗人。” “真的。” “啊、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你。” “没事。” “真是厉害呀!那个,您是用的本名还是用的笔名?” “夜村狩人,用的是笔名。” 黑太郎不好意思的说着。 “夜村狩人……不好意思,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完全卖不出去。所以才来这里做临时工的。” “啊,这样吧,下次我去书店买一本回来。书的名字是什么?” 黑太郎有些慌了。 “不用了,没事的没事的。我家里还有很多剩余,回头送你一本。” “买书的话销量就会上涨吧?还是买买买吧~” “这样啊,真是不好意思。” “好期待。” 这不是客套话,是真的很期待。誉还是头一次见到活的小说家。至今为止,她身边都是些无聊的家伙——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翌日,誉在街上的书店寻找夜村狩人的作品。发现了一本,这本书似乎被放在这个书架很长一段时间了,腰封早已破旧不堪。 誉回到了家,想迅速将书打开。她像往常一样从隔壁的工厂路过,听到了各种各样机器发出来的声音。其中,应该也混杂着黑太郎工作时所发出的声音吧。誉想从讨厌的噪音中逃脱,于是开始阅读起了文章…… ……噪音又回来了。 誉回过神来,随后便震惊了。这是她头一次因为读书读到入迷而忘记那些噪音。真是一本很厉害的小说。 在无人的荒野中,忍受寂寞折磨的同时,不断在岩石上雕刻着文字的禁欲主义。还有那无视他人在其背后指手画脚,而是朝着爱之顶峰不断前行的浪漫主义。这二者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这个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小说存在。直至今日我才明白了小说究竟是何物。自己这是第一次体验到了真正的阅读。 有这种程度的能力,称呼m为三流小说家也不是不可以的啊。 相反的,这样的作品竟然卖不出去真是令人难以置信。难不成这个世上的人都眼瞎了?还是说自己变得有问题? 自己想要告诉作者的东西有很多。现在甚至想写出上百篇的读后感。当工作结束的时间到来时,誉从家里冲了出来,向工厂跑去。 誉在黑太郎独处的地方找到了他,跟着来到了工厂的里面。并将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些感受全都滔滔不绝地说出来。 刚开始的时候,黑太郎只是沉默不语的听着,然而没多久止不住的泪水就顺着两颊流了下来。 誉被吓得停止了言语。 黑太郎将誉的双手握住,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说: “终于见到了……我的读者终于见到了……” 那天结束后,两人的关系迅速加深了。 在彼此之间的谈话中得知了,黑太郎在年幼之时,父母就因为交通事故去世了。他和双胞胎弟弟绿太郎一同被送到了儿童福利院中生活。他作品根基中所流露出来的那种清高估计就是因为这种胜过经历所产生的吧。 顺便说一下绿太郎现在的情况吧。他的目标是成为律师,如今正在备考中。不过由于没有钱一直上不了大学,而且之前的考试也没有通过。即便如此,兄弟两个都在为自己的梦想而奋斗。 誉回想了下自己——如果换做是自己又该如何呢?可自己的梦想又是什么呢? 当时正在上大三的誉正准备参加就职活动,但这些工作没有一个是自己感兴趣的,她险些就从中进行了选择。但最后她还是想好了自己未来的道路。 与黑太郎结婚。随后帮助黑太郎成为着名作家。 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自己父母。 然而——这个想法遭到了父母的反对。尤其是那身为老古董的父亲,听完后气势汹汹骂道:“你脑子进水了吧!你不知道他不是正式员工吗?万场他只是一个临时工而已!成天到晚起晚迟到,这样的家伙绝不可能娶我的女儿!” “万场先生是职业作家。之所以起晚迟到是因为他在进行创作。” “作家?那种话你也相信?” 不好,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了。誉后悔了起来,可一旦开口说出去的话就无法收回了。不过这些话反正总有一天都要说明的。于是誉开始积极宣传了起来。 “嗯,没错。是作家。我,想成为他的助手!” 父亲的声音突然降低了。 “作家的话,书卖的如何?” “现在还没有卖出去,不过用不了多久就……” “不行不行!” 声音很快又上来了。 “书都卖出去的作家比没有工作的人还要可恶。追求这种只会令人半途而废的幻想,其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身败名裂!”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这种选择也总比在这里一直打工要快乐得多!” 誉从房间里冲了出去。而父亲所发出来的声音则被誉完全无视了。 那天夜里,誉和黑太郎私奔了。 于是他们二人便搬到了如今这个城市的一所廉价公寓里。 那件事发生后,二人便正式的生活在了一起,并确立了夫妻关系。 誉开始在超市打临时工,黑太郎则专心搞创作。黑太郎为了报答誉每日的辛苦,一人用尽全力的在进行创作。即便如此,这对小说的销量还有评价也不会起什么作用。 就在这个时候,编辑突然说作品被强行加入的那些过激的sm描写得到了文坛的高度好评,夜村狩人在一时之间就出名了。昭和时代的中间小说(译者注:意指介于纯文学和大众文学之间的作品多取材于社会现象和风俗,以广大的普通读者层为对象的小说。)就离不开有关性的描写,在这股创作风潮中,这种过激的描写反而被读者所重视。 有位评论家还极力称赞。 夜村狩人真是日本的萨德伯爵! “萨德是谁?”黑太郎将写有评论的杂志扔在一旁。“要是和这些疯子写的东西放在一起的话。日后自己所发表的作品很容易被这帮胡说八道的人所影响。” “那些sm的描写并不是夜村狩人的灵魂啊!” 誉表示理解。 “是啊,可能是为了销量而使用的手段吧。但是仅写了一次就成了这个样子。算了,从今以后还是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吧。我要让大家看到真正的夜村狩人!” “加油!” 但是【真正的夜村狩人】的作品是真卖不出去。之后就连卖得好的作品与加印的书,大部分都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这让出版社赔了一大笔钱。 “看来滞销作家的就算存货再少,也不可能卖出去。”这种话所给予的伤害无疑比卖不出去书更加残酷。 就连文坛的评论也是如此。先前那位评论家就这样写道:—— 夜村狩人本能成为日本的萨德伯爵,并受到众人的期待,可如今为什么却与之前所想的大不相同了呢? 这样的说法,完全是随意给自己贴上标签。 电话响了。打来电话的是自己的责编。他的声音中流露出了急躁与愤怒。 “这回我算是想明白了,夜村先生必须写sm!人们都在等待着萨德伯爵呢!” “但是我想写的东西不是那种玩意儿。再者说了我也不是什么萨德……” “不不,老师您别忘了您可是专业人士。只顾着写自己想写的故事,那是业余爱好者的行为。而写读者想看的故事才是专业人士的做法。不是萨德的话那就请变成萨德。这就是您的工作。所以下次的作品请再努力些。下次如果还产生赤字的话,就不会再帮您出书了。” 说完这话后,电话嘎的一声就被挂了。 “不是萨德的话那就变成萨德,可是……” 黑太郎将这句话在脑海中反复思索,并在狭窄的房间内胡乱走动。 黑太郎断定萨德乃异常之人。可是其他人却认为此人个不折不扣的天才。但是这样的评价不应该只是根据他本人的资质而决定。正是后世的这些评论家们的毁誉褒贬,滋养着萨德,使其成为天才。正是那些无数的评论在武装着萨德,使之成为了一种极其强大的概念。然而,没有历史的黑太郎是无法成为像萨德这样的人的。 换言之,只要拥有历史就可以了。 所以此时的黑太郎已经做好了觉悟——誉是这样想的。 黑太郎已经做好了再次体验与萨德拥有同样历史的觉悟。 黑太郎向坐在床上的誉走去然后站在了她的眼前,露出一副不晓得是在哭还是在笑的表情说道: “誉,真的很抱歉。但是我需要你的创明,不论如何都请务必帮助我。拜托了。” 说罢黑太郎便将牛仔裤的拉链拉开,把自己的阴茎露在誉的面前。阴茎已经勃起。誉根本没有此类想法,为了安抚失意的黑太郎,她还是含起了那勃起的阴茎。可就在一瞬间,两只手按住了她的后脑,阴茎向更深处塞入。 誉感到一阵难受,几乎无法呼吸。誉开始拍打起黑太郎的小腿。不知为何,黑太郎越发用力地按住誉的头部。甚至还莫名的说出了这样一段话: “这个样子是不行的。根本就达不到萨德的程度。我该怎么办……有了!” 黑太郎把自己的皮带解了下来,缠绕在了誉的脖子上。随后在没有任何准备下向左右勒紧。 由于誉的食道正在被阴茎紧插着,现在的她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此时的黑太郎发出了至今为止从未听过的怪笑。 “嘿嘿嘿嘿嘿、再紧点吼吼吼吼吼吼……” 誉的喉咙深处被射满了精液。精液被射出来的同时,誉也失禁了。 誉的身体被从床上扔了出去。 尚存一丝意识的誉听到了黑太郎在用铅笔吭哧吭哧写稿地声音。 将这次的体验融入接下来的作品之中,这样的作品一定会大卖的。 从那以后,黑太郎便将对誉进行性虐待的感受小说化,使之成为创作小说的核心。 黑太郎借sm的内容创作了好几部热门作品。以覆面作家的身份发了大财。搬出了便宜的公寓,住进了豪宅。 誉则为了最初对艺术的渴望,一直隐忍至今。 可是,黑太郎最近不光是在创作上,就连因为生活中的一些琐事,也会令其发怒施暴。比方说,当他正集中精力创作的时候使用了吸尘器。当他阅读完其他作家的作品后说是“这根本就是卖弄”的时候。当给他买错咖啡的时候。当誉与消费合作社的年轻送货员稍微有些亲密交谈的时候。诸如此类的事都会激怒黑太郎。一般人不论怎样都不会将这些事往其他地方上多想,可黑太郎却认为,这些明显就是对他的自尊心进行伤害。认为自己这个一家之主的地位受到了威胁。正是这些事的发生,让这个男人逐渐明白了起来。 “我要成为萨德。我要成为……” 这种如同申诉似的嘟囔只不过是黑太郎的胡闹。可这些仅仅只是借口罢了。就如同斯坦福德监狱实验中,看守员习惯了控制囚犯一样。黑太郎在对誉施暴这件上开始尝到了甜头。 不可思议的是,每次疯狂施暴后,黑太郎都会向誉谢罪。时而泣不成声,时而为之下跪。还会说出诸如”对不起”,”请你原谅我”,”我果然是个没用的人”,”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我爱你”的话来。随后便会送上玫瑰花充当礼物。 然而即使说出了这样的话也不能令人放松警惕。黑太郎又以玫瑰花枯萎为理由,再次对誉施暴。随后再次道歉。施暴、谢罪、施暴。周而复始。 爱与虐待终究是不同的。黑太郎将本我与私我区分的如此清楚,精神难免开始出现问题。 不管怎样,这样的生活如此持续下去,誉的肉体还有精神早已疲惫不堪。自私奔至今,誉从来没有如此牵挂过家人。这个女人已经容忍到了极限。 出听完后心生愤恨。 作为作家,在时运不济之时,竟然为了创作能够畅销的作品就牺牲了一直支援自己的妻子。这本就不可原谅,竟还私自将暴力升级。万场黑太郎——真是个垃圾。 出也清楚这样下去会对誉本人还有腹中的胎儿带来影响。此时必须要做点什么,出被一股强大的使命感所驱使。 “我会鼎力相助的。”说完这就话后,出又多说了一句:“诊疗时间外也会帮忙的。” 誉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后,又稍微露出了一丝微笑。这是出第一次看到誉的笑容。 从那以后誉每次前来进行健康检查,出都会陪她聊天。有时候,在诊疗时间内还没有把话说完的话,在午休期间便会来到医院旁边的咖啡店见面,继续倾诉。以此为契机,二人便养成了一同吃午饭的习惯。 出准备将誉发展成女朋友。但是一想到誉还和丈夫保持的夫妻关系,出就心生极大的负罪感。 没想到有一天,出被王医生从房间里喊了出去。似乎是出与誉在医院外约会的事被发现了。 王医生用向来就严厉的口气说道:“请不要将特别的病人再带进来了。” 出的愤怒与尴尬顿时让他脑子一热。 “可是!她可是受到丈夫的虐待了。” “我也看到了。但是这种事可不是医生所踏足的领域。” 出感到有些意外。王医生这种女人,可是能和强迫自己妻子堕胎的男人打成平手的人。出心想,这种人不应该对家暴这种事视而不见的啊。 出说出了自己的主张。于是王医生便说:“和堕胎男打成平手这件事你是听谁说的?” 出从这话中察觉到了漠然以及厌恶之情。出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王医师于是以正经的口吻说了一句:“死了。” “死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虐待。” 听到这里时,出心想一定是那个堕胎男杀死的胎儿。 然而真相却截然相反。杀死孩子的是身为妻子的一方。 王医生说:“结局其实是,正确的其实是那个丈夫。那个家庭不论是在精神上还是物质上都无法在养育孩子身上提供丝毫帮助。但是这件事却因为我这个外人的突然闯入,酿成了悲剧。” 出也是这件事发生后多年才当上的妇产科医生的,至今为止,出一直认为王医生所说的话都是正确的。确实如此,身为一名医生,是不能跨越雷池一步的。 但是当时出并没有往这个方面考虑。他所思考的只有能否将誉给拯救出来。 怀孕三十六周被叫做临月,是不论什么时候分娩都不足为奇的一种状态。随后的健康诊断也要从每两周一次变成每周一次。 但是,誉突然变得不来医院了。 出想着,这到底是为什么呢。甚至变得不安了起来。难道是黑太郎对她做了什么吗? 坐立不安的出终于下定决心要去万场家去看看。病历上写着住所。幸运的是就在医院的附近。 王大夫说的那句“那不是医生该踏足的领域”话在出的脑海中略过,但是出故意无视掉了。 利用休息日,出前往到了万场家。那天正好是在六月份,梅雨时节的中旬。下午两点左右,正如天气预报的那样下起了雨。是让人联想到爬虫类出没的那种湿气很大的一场雨。等到雨停之后,出走出了寝室。虽说是开车去,但是还是等雨停之后再过去的好。 出乘上了停在公寓停车场里的廉价中古车,发动了引擎。发动数次后终于启动了。出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攒钱买辆更好的车。 考虑到到达后誉可能有阵痛的可能,将装着简便医疗器材的包放到了副驾驶位上。 十五分钟左右就到达了目的地。 有两个占地广阔且相邻的房子被混凝土的墙所包围。右面的房子上有着【雨伞】的门牌。左边的房子上有着【万场】的名牌。看来左面的房子是万场家。 从漂亮的门栅栏向内窥视,能看到一栋时髦的洋房和一个没有任何装饰的木造预装屋,两栋不协调的房子。预装屋像是最近刚建成的一样还很新,被雨浇湿的木头反射着阳光。 出绕道围墙边将车停下后下了车。 那么,虽然说是顺势过来了,但是之后怎么办好呢。 在围墙周围乱转时,从背后传来了木屐的声音。 回头看到了一个穿着和服的妙龄女子在接近出。女子有着长长的黑发,细长清秀的眼睛,穿着配着绿色缎带的鲜艳红色和服。当要沉浸在这宛如从日本画里出来的镜像时,女子询问道“你在哪里做什么呢?”。是像在指责一般的声音。 她到底是站在怎样的立场上问我的呢。因为誉跟我说过她和黑太郎两个人住所以她并不是万场家的人。那么是邻居把出当做可疑的人了吗? 不论怎样,到底该如何解释呢?因为对于医生来说也有义务保守秘密,所以不能说是来看誉情况的产妇科大夫。很有可能传出他家好像夫人有那方面的病这种传闻,而且如果那种传言传入到黑太郎耳中的话,黑太郎会因很多理由变得非常生气。 那我该如何回答呢。在出犹豫不决的时候。 听到了悲鸣声。是誉的悲鸣。是从屋内传来的。可能遇到了什么。必须要赶快就她才行。但是该怎么做…… 在出仓皇之间,又听到了一声悲鸣。是粗涩的男人的声音。 “黑太郎?” 穿着和服的女子惊讶的说道。那么刚才的声音是黑太郎的吗?在出思考的时候,女子立刻行动了。 咣! 女子穿着木屐从出的车发动机盖上爬到了房顶,跳向了围墙上方,敏捷地消失在了院子里。 虽说是破车但好歹和我说一下啊。 出看着在车上留下的两个凹痕非常的失望,但是因为想要确认情况的心情出和那个女子是相同的,所以出也模仿着女子的动作,爬上了围墙。为了以防万一还带上了装着医疗器具的包。 落在围墙内侧后,脚下便陷了进去。因为两小时之前的雨地面变得非常泥泞。 从落在围墙内的地方可以看到预装屋的正门,女子拼命的向门跑去。之前的悲鸣是从预装屋传来的吗? 至少女子是那样判断的。出只知道是从院子里传来的,但是并不知道是从院子里哪个地方传来的。 那时,门外传来了声音。 “喂!” 栅栏外站着一个长着邋遢的胡子的三十多岁的男人。 穿着和服的女子停下脚步,用困惑的声音问道 “黑太郎?” 这个男人就是黑太郎啊! 出像看仇敌一样盯着他但是好像是认错人了。那个男子这样说道。 “不,我不是黑太郎,我是他的双胞胎绿太郎。”从誉那听到过绿太郎的事。但是没听说他们住在一起……。 当出惊讶的想着这件事的时候,绿太郎像是读出出心里想法似的,觉得必须要补充一下。 绿太郎说道“虽然如此,但并非与黑太郎夫妇同居。今天只是碰巧来玩的。”然后继续问道一个理所当然的问题。 “比起那些,你们才是,在人家的院子里做什么呢?” 和刚才一样不能明确说出原因,出支支吾吾的,但是女子立即回答道。 “只是因为从预装屋内听到了黑太郎的悲鸣声,所以担心的来看看罢了。” 出趁机顺着女子的话说了下去。 “我也是。因为听到院子里传来的悲鸣……” 绿太郎点了点头。 “我刚才也是走在小道上的时候听到了悲鸣跑过来的。总之能不能先把门给我开开呢?我也一起过去看。” “我知道了。” 出将门闩拔掉后,将绿太郎迎了进来。 三人走在泥泞的地面上,慢慢的接近预装屋。除了他们留下的脚印以外完全没有其他的脚印留下。 预装屋的正门关得一点缝隙都没有。门外挂着南京锁,但是没有锁着的状态。 绿太郎打开了门。 预装屋的灯是开着的。 想着,特意在庭院内建了一个预装屋所以是为了保管什么的吧,但是没想到的是里面空空如也。十个榻榻米左右的空间里只有三样东西。 誉和与绿太郎一模一样的男人并排倒在各处都湿着并且被泥弄脏的g的中央。 并且两人的身旁放着一个与场合不符的塑胶制的桶。 站在出背后穿着和服的女子小声自语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出猛地转过身去后,女子木然的看向两人倒着的那一侧。 出觉得很可疑。说“不该是这样的”?这难道不像是企图着什么,但是最后以失败告终了吗?在一瞬间就知道声音出自预装屋难道不也是知道在那发生了什么吗? 但是追问那些是后话。 出屈身到倒着的两人的身旁。绿太郎也跟了过去。 靠近后知道了桶里是空的。有一瞬想着为什么桶会在这种地方,但是那也是后话。 出蹲到誉的身旁。誉还有气息,但是意识处于混乱的状态,并且痛苦的呻吟着。露在半袖的衬衫外的右臂肿的黑红,应该与这个有关系吧。 另一旁的男子却和誉不同,没有显眼的肿胀,但是脸,脖子,胳膊等等露在半袖t恤外面的部分都布满荨麻疹。并且勉强才恢复了意识。 绿太郎一边摇着男子的肩膀一边问道。 “黑太郎,振作点,发生什么了。” 和绿太郎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好像就是黑太郎。 黑太郎断断续续的回答道“被……咬了……” “被咬了?被什么咬了?” 之后,黑太郎将颤抖的胳膊抬了起来。 竟然指向了誉的方向。 然后是因为用尽了最后的力量吗,没有力气了。 出把了把脉后发现男子已经死了。 出和绿太郎互相看了看。 “喂,看到刚才的了吗。是被自己妻子咬了的意思吗?” 因为绿太郎那样说道,所以意味着倒着的女子就是黑太郎的妻子誉。绿太郎好像知道誉的事。因为和黑太郎是双胞胎所以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的确看上去像是黑太郎指向了誉的方向。但是如果真的是被誉咬了的话,可能会考虑到是对于家暴的反击,但是……。 出反驳道“只是被人咬了引起荨麻疹最终可能会致死吗?” “可能是有杂菌进却了啊。不是有破伤风等等的吗。” “从感染破伤风到出现症状至少要花三天。也没听说过别的杂菌有这么快出现症状的。” “你很了解啊。你到底是什么人。” 想着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再隐瞒了,出实话实说地回答道。 “妇产科的医生蓝川。因为誉突然不来孕妇的健康检查了,所以我来看看她的情况。” “哦???” 绿太郎的声音中含着些许的惊讶。可能想着那种情况医生会特意来看看情况吗。 “比起那个,绿太郎,去主房打电话给救护车和员警。” 边说边向主房也就说预装屋的入口处转去的出变得僵硬起来。 和服的女子不见了。 难道说是逃跑了吗? 但是想着没工夫去管她。 “绿太郎,拜托你去报警。” 但是绿太郎像是被别的什么事吸引了注意力似的,一副心情愉快的表情说道。 “难道那个女的不是去报警了吗?” 出着急了起来。 “那不一定吧!如果没有报警的话怎么办!现在可是争分夺秒的时候啊!” “不……” 绿太郎有点吞吞吐吐之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道。 “那个女人说了啊。就在我屈身到黑太郎身旁的时候在我身后说【我去报警】。” “你确定没错吧。” “啊,不会错的。” 虽然不能相信,但既然那么肯定的说了,就只能等待了。 出心里怀着疑问:但是她打算用哪的电话报警呢。 那时与现在不同,手机还没有普及。 出向绿太郎提出了疑问。 “那个,她是附近的居民吗?” “大概,是住在隔壁的叫做雨伞蛇女的女子吧。” 这么说的话,隔壁家的名牌写着“雨伞”。 “啊,如果是邻家的话立刻就能报警啊。但是为什么说大概呢?”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但是黑太郎跟我说过隔壁住着一个一直穿着和服的年轻女子。据黑太郎说的话,她是一个有点奇怪的女子,在家里养着世界各处的蛇,据说里面还有毒蛇。好像黑太郎上个月也被咬了然后去了医院。啊!” 在说话的途中绿太郎好像发现了原因。出也指明了那种可能。 “难道这次也是被毒蛇咬了!” “嗯,难道黑太郎留下的【被咬了】是这个意思吗。” “黑太郎说这话的时候指向了誉。” “这么说的话,誉的身体下面或者衣服里有蛇?” 绿太郎慌忙的站了起来,与倒下的两人拉开了距离。 出慎重的调查了誉的身体。不论是身体下面,还是衣服里都没有蛇。但是调查红肿的右臂时发现了像是被蛇咬了的痕迹。右手的食指的指肚上,有两个点,点与点之间有些许间距,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的伤口。 出调查了黑太郎的尸体。蛇也没有潜伏在那里。并且向誉一样,黑太郎的右手食指的指肚上也有像誉一样的伤痕。 出想起了小学时读过的生物图鉴。虽然忘了蛇的种类,但是上面记载着被日本毒蛇咬了之后的伤痕的图片。两人的伤痕与那张照片一模一样。 有种毒蛇的牙就是在上颚分离开来的。所以被咬了之后就会有两个开着的口。 另一方面,人的牙是平坦的上下并排的。即便是被人咬了,也明显不会留下像这次这样的伤口。 出让绿太郎看了伤口,然后如此说明道。他好像也接受了这种说明。 但是誉和黑太郎只有伤痕很像,其他明显的差距有三点。 第一点,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与只有右臂突出红肿的誉相对的黑太郎全身都起了荨麻疹。 第二点,誉的伤口已经凝结,相对的,黑太郎的伤口还在渗血。 第三点,黑太郎的右手肘部到手,像是刚才有蛇趴在那一样沾着发光的粘液。 第一个理由尚不明确,但是第二个和第三个难道不是意味着两人被咬的时候具有时间差吗。 在手术前为了确认止血机能有种叫做丢可法的检查就是在耳朵上弄出一个小伤口。根据那种方法,止血的标准一般在两分钟到五分钟之间。如果采取长时间的话,黑太郎的伤就是五分钟以内造成的,誉则是五分钟之前被咬的。 但是两人的悲鸣声都是在五分钟之内发出的,而且几乎是同时听到的。 先把悲鸣的事放到一边,如果黑太郎是在五分钟之内被咬的话,那条毒蛇不就还在附近吗。 附近有的只有刚才的那个空桶。出将那个桶拿起来了但下面并没有潜伏着蛇,下面只有地板。 预装屋里没有其他能隐藏的地方。 “为什么这个预装屋空空如也呢?” “我也不知道。上周来的时候,看到突然建起的这屋子让我大吃一惊。” “之前都没有这屋子的吗?” “嗯。当我问道为什么建这屋子的时候,黑太郎回答我说因为东西多了想要有个放东西的地方。” “但是并没有放置物品……” 出在预装屋中来回转了转,注视了地板,墙壁,天花板,但哪都没有蛇的影子。调查了是否有像黑太郎右臂上沾着的粘液的蛇的痕迹,但是不知道那痕迹是不是因为g到处都是湿的而产生的。 但是门对面的柱子旁,成人能伸手碰到的高度有一个通风口。通风口并不是用玻璃或者网等等镶嵌的,只是用木制的格子嵌入进去的。是为了能长时间看着应对湿气的缘故吧。如果是人的话通过一条胳膊就是最大限度了,但是如果是蛇的话就能完全通过了。 预装屋的开口处只有正面的门和背着的通风口这两处。 “哪都没有蛇。可能已经逃出预装屋了。” 蛇女回来了。好像拿着什么。 出问道“报警了吗?” 蛇女的回答是预料之外的。 “报警?我只是回去取血清罢了。” “嗯?但是绿太郎说你说了要回去报警的。” “我?我没说啊。比起那些,给我把那里让开。” 蛇女将出推开,跪到了黑太郎的旁边。 出转向绿太郎的方向。 “绿太郎!” “是我听错了吗” 绿太郎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坏人。 “总之。绿太郎你快去主房报警。叫救护车和员警。” “很抱歉,但是我进不去主房。因为我没有钥匙。” “不,身为主人的黑太郎夫妇都在预装屋里,表示主房的门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开着的。” “啊,这样啊,这样啊,原来如此,还有这种想法啊。” “……” “我知道了,我去去就回。” 不知道为什么,绿太郎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走出了预装屋。出愤懑的看着他的身影,但是想起了蛇女,便转向了在黑太郎旁边正座的蛇女的方向。 她拿着的是注射器和装着液体的瓶子。话说,她刚才说了回去取血清去了。如果说养蛇的事是真的话,,那就是为了万一被咬的时候而常准备的吧。 她拿起黑太郎的胳膊,打算注she血清。 出制止道“黑太郎已经死了。即使注she了也没有用。”比起给黑太郎注射,更希望你给誉注射。 但是蛇女并没有听进去。 “骗人!骗人!黑太郎不能死!” 长发女子歇斯底里的乱挥起手来。 “请你好好看看,已经死了。” 蛇女重复道“已经死了?” “是的,虽然很遗憾但是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 蛇女落下了眼泪。虽然不知道她和黑太郎是什么关系,但好像终于认清现实了。那时出取过了血清。注射器用自己带来的。 但是当要给誉注射的时候,产生了将这个注射给誉真的可以吗的疑惑。标签上用英语写着内容资讯。好像只是对叫做bothrops jararaca的毒蛇有效的血清。 出向蛇女询问道“bothrops?上面写着只对特定的毒蛇有效,真的是这个血清没错吗?” 她没有看出,小声回答道“没错。” 因为她好像知道些什么,所以可能对咬人的蛇有些了解。因为她打算亲自给黑太郎注射,所以也没必要将毒注射进去吧。但是她的知识可能有不足。轻易听信的话,可能会造成失误治疗的话,在救护车来之前,不进行治疗难道不才是作为医生的正确选择吗。 但是誉现在痛苦得要死了。好像没时间等待救护车来了。而且可能会出现,如果咬人的真的是叫做bothrops jararaca的外国稀有物种的话,医院里没有血清,最后还是要依靠这个血清的情况。如果那样的话还是现在注射了的好。 还有一点,就是担心胎儿的状况。用带来的听诊器放到誉的腹部的时候,的确感觉到胎儿的心跳有些紊乱。 在胎儿与母体之间有一个叫做胎盘的关卡,将送给胎儿的物资进行筛选。但是胎盘也并不是万能的。原本并不会让在自然界含有很大的分子量的毒并通过,但是也有因为人而新形成的毒的分子量很小所以也会让它通过的情况。代表性的例子就是因为安眠药中的酞胺呱啶酮造成很多畸形婴儿的出生,成为了社会问题。 说到蛇毒,明显是自然界的毒。但是当时的出没有自信能断言说“因为是自然界的毒就会被胎盘所断离。”“不会对胎儿造成影响。” 这个事件之后,出也想着自己学一些,就即兴的找了一些关于蛇毒通过胎盘的论文。 但是在日本,孕妇被蛇咬的例子很少,关于那方面的研究也就没什么进展。 出对于当时的潮流寄予了悬念。例如,因为在冲绳经常会有蝰蛇进入人家里的情况,所以如果孕妇被咬了的话,胎儿没事吗,进行判断的是皮肤科呢还是妇产科呢,这样的讨论极为重要。 先不说那点,在国内的论文中,出只发现了,在2006年中川真人发表的“怀孕中被蝮蛇咬伤的伤口出现症状的一个例子”。这篇论文“虽然没有关于蝮蛇毒有没有通过胎盘可能性的资料,,但是在实验例中,对出生的婴儿进行血液检查后,因为没有溶血以及横纹肌坏死的情况,所以认为至少蝮蛇毒是不会对胎儿造成直接影响的。”虽然仅限于用实验的例子但是将蛇毒会通过胎盘进行了否定。 但是,查找外国的论文后,知道了以1985年的ray f.james“ae in pregnan crosses the ta也就是介绍了很多蛇毒通过胎盘的例子这一点。 对于这个差距,可能与比起日本在国外被毒蛇咬的机会更多,毒素更强有关。 很有可能蛇女养着外国的毒素很强的蛇。 是对于手法抱有怀疑吗,出向蛇女询问道“你能打针吗?你究竟……?” 出像刚才绿太郎回答的时候一样,立刻就进行了说明。 之后蛇女说了这样的话“诶,你就是那个……” “那个?那个什么?你知道我吗?” “什么都没有,只是我自己的事。” 之后她就闭上了嘴,但是出非常的在意。为什么她知道自己的事呢? 打完针过了一段时间后,可以看出誉冷静下来了,发出稳定的呼吸声。婴儿的心跳也稳定了下来。 因为空出了时间,出对情况进行了再分析。 出很直接的问蛇女“在这个预装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手指有像被蛇咬了的伤痕。难道不是你养的蛇逃走之后,将两个人咬了吗?” 蛇女抬起她镰刀型的脖子看向了出,然后摇起头来。 “我的确在养蛇。但是我有好好的管理。不会让它们逃脱的。” “但是上个月不是有黑太郎被咬了的事发生吗?如果不是逃走的话,那是在你眼前咬的吗?” 蛇女回答不出来了。出继续追问道。 “对了,你刚才为什么说【不应该是这样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还有,你为什么能去拿适应的血清?难道你不是知道是被什么蛇咬的吗?” 蛇女并没有从这些追问上进行反驳,而是在别的方面进行了反击。 “蛇,虽然叫做蛇。但是蛇到底在哪呢?预装屋里不是没有蛇吗?” “那种东西,早就跑了……” 出这样说完后,蛇女像是在威吓一般大声笑了起来。 “如果你这样说的话,你去预装屋周围找找如何?” “预装屋的周围?” “你不明白吗?这里这个女人的伤口先不论,黑太郎的伤口不是刚有的吗?应该是在这几分钟之内被咬的。另一方面,在两个半小时之前到半个小时之前都在下雨,所以预装屋周围的地面非常泥泞。如果是这几分钟之内蛇逃跑了的话,在地面上应该留下爬行的痕迹才对吧。” “真的没留下吗?” “我才不知道那种事呢。因为我忙于打车回去取血清,根本没有时间看啊。因为你一直在说蛇,蛇的,那就只有你去看完之后再说了。” 出打算去预装屋的周围看一看。但是在打算出门的时候,有了如果把蛇女留下的话,誉会不会被做些什么的不安。出又回来了。 “请你也一起来。” “为什么?” 出考虑了一下后 “两个人确认的话就一定不会错了吧。” “不会错了?” “在真的发现蛇爬行的痕迹的时候,如果你说我做了什么手脚的话我就没办法了啊。” 蛇女瞪了出一会儿后,渐渐的站了起来。两个人去了预装屋。 在预装屋周围绕了一周但是门和通风口附近不用说,就连其他的任何地方也没有蛇爬行的痕迹。 人的足迹倒是倒是有很多,但是那些都是正对着门一侧的。出在进入预装屋前,确认了门口没有脚印。所以脚印全都是之后出他们进出的时候留下的。 所以,蛇在数分钟内逃走或者蛇女或他人将蛇进行回收都是不可能的。 是一间密室。虽然预装屋没有上锁,但是因为周围的地面上没有脚印,所以出入预装屋是不可能的。这叫做“没有脚印的密室。” 两个人回到了预装屋里。 “也没有蛇,这究竟……” 难道是蜜蜂吗?难道说在两个人的手指间开着的四个dong是蜜蜂刺过的痕迹吗?确实,如果是蜜蜂的话,可以不留足迹的从密室中逃脱。 但是。 不可能。理由非常单纯,因为蜜蜂的针没有这么粗。两个人的伤痕明显比蜜蜂刺伤的痕迹要大。 在出思考的时候,蛇女突然说道:“是这样啊,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黑太郎在要死的瞬间,之所以指向了誉就是他本来的意思啊。是誉将黑太郎杀害了。” 突如其来的告发。 出被吓了一跳,反驳道。 “请不要说些奇怪的话!为什么她要杀了自己的丈夫啊?” “我虽然不知道你知道他俩关系到什么程度。誉在日常生活中受到黑太郎的家暴啊。” “你为什么会知道啊?” “哦,看来你也知道啊。毕竟住在隔壁啊,会听到声音啊,家暴的声音。” 出想像到那个场景然后沉默的握紧了拳头。但是之后的话更有冲击性。 “你知道为什么他们俩在预装屋里吗?都是因为你啊。” “因为我?” “你刚才说了产妇科医生是吧。你和誉有外遇吧。” “并没有,我只是陪她聊天而已。” “事实上与你俩到底做了什么没有关系。重要的是黑太郎是怎么想的。觉得誉样子很奇怪的黑太郎跟在了誉的后面。然后目击到了你和誉偶尔会在医院旁边的咖啡店见面。” 原来被看到了啊。 “黑太郎很生气啊。是至今为止没有过的大闹啊。之后,黑太郎下定决心,之后在自己外出的时候,为了让誉不能去见产妇科医生而将她监禁起来。因为主房的构造并不是监禁向的,所以在庭院建起了新的预装屋,然后设计成了能在屋外上锁的南京锁。顺便说一下,那个水桶是代替誉厕所的东西。看样子今天还没有用呢。” 出俯视了一下那个水桶。 竟然说这个是厕所? 并没有什么不同的水桶突然看上去像是不祥之物。 这件预装屋竟然是个牢狱。所以誉才不来进行健康检查了啊。 就像王医生你说的那样。自己什么都没有考虑就介入到了他们夫妇两人之间,给誉带来了如此不堪的回忆。 愤怒的矛头首先指向了自己。 之后当然就是黑太郎。 最后指向了蛇女。 “……那些资讯全都是你在隔壁自己家中听到的吗?” “是啊。因为黑太郎很大声的怒吼啊。” “为什么!为什么没告诉员警啊!” 原本,正式现在家庭暴力才被社会认知到员警的对应方法也变的丰富起来,但是在当时有“夫妻吵架连狗都不会理睬”这种说法,所以员警介入也是很消极的。所以假使蛇女报警了,可能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效果。 但是,出只能那样说。 相对的蛇女是这样回答的,因为完全超乎想像了。 “因为,一直在听着。” “嗯?” “我从以前开始就一直一边听着黑太郎家暴的声音,一边感受着遇到了理想的男人的喜悦还有对象不是自己的悲哀。他可以说是马吉德萨德的转世。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代替誉。想被黑太郎的声音辱骂。被他的拳头殴打。” 出的后背感到了一丝寒冷。这个女人竟然有那方面的兴趣啊。 “所以我就邀请了黑太郎,但是那个人看都不看我一眼。那个人眼中只有誉。” 出像全盘吐出一样说道。 “你竟然说那个人眼中只有誉?那样的话为什么对誉施展暴力啊?对于普通人来说,暴力只会带来痛苦。” “那就是男女之间的命运的难题了吧。明明如果是我和黑太郎在一起的话就能很好的相处下去了。” “我不能理解……” “不理解也没关系。先不提那个,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对于普通人来说,暴力只会带来痛苦。那就是答案。为了从那种痛苦中逃离的誉将黑太郎杀了。” 出咬了咬嘴唇。这个说法说得过去。在密室里只有家庭暴力的施加者和被害者的状况下,前者死了的话,后者被怀疑也是当然的。 但是反驳的点有很多。 “那样的话两个人手指间被蛇咬了的痕迹是怎么回事?人的牙和手可造不成那样的伤痕啊。” “那种东西,用毒针扎两下不就完了吗。” “毒针?” “誉用涂了使手腕肿起来程度的毒对自己的手指刺了两回后,换涂上致死量的毒对黑太郎的手指刺了两下。之后听到我们来了的声音后,装作被蛇咬了痛苦的表情。” “但是不是靠血清回复了吗?” “当然那也是演技。” “不对,我用听诊器听了胎儿的心跳。最初很不安稳,但是注射了血清之后变得安定下来了。即使母亲可以用演技但是胎儿并不能用演技对吧。” 好像这个反驳是她意料之外一样,蛇女的语气变弱了。 “……就算你跟我说那么专业的话也……” “那,那就说些你也能听懂的话吧。那根所谓的毒针消失到哪去了呢?不仅是针。还有毒和往针上涂毒的道具。预装屋中的确没有蛇但是那也物品也没有找到啊。因为预装屋周围除了我们的脚印以外就没有别人的了,所以去扔掉这是不可能的。而且那种东西也没落在门口和通风口的附近。” “不对,根本不需要毒还有往针上涂毒的药具。” “嗯?为什么?” “如果事先就知道黑太郎的外出时间的话,在被关进预装屋之前就刺了自己的手指后,就能事先换涂上剧毒。只要拿着那个涂着剧毒的针进去的话,只要把针藏起来就可以了。” 出验证了蛇女的假设。 即便是像缝衣针那样小的一根针,也可以确定没有掉在预装屋内以及周围的地方。之前在找蛇还有蛇爬行痕迹的时候,也包含着为了寻找有没有蛇的鳞片等等掉落,所以非常严密的搜查。 但是如果是缝衣针那样的话也是可以隐蔽的拿着的吧。真的怀疑誉的话,就有必要对誉进行身体检查。 但是作为它的前一阶段,有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直到我们进入之前,预装屋附近并没有脚印。誉和黑太郎是什么时候来的预装屋呢?” “是雨停之前半个小时之前的事吧。在下雨之前的话当然不会留下足迹,在雨下的时候留下足迹之后也会被洗刷掉。大概,誉是在下雨之前,黑太郎是正下着雨的时候吧。” “诶,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医生难道只是看身体的吗?誉的头发和衣服是干着的,而黑太郎的却有一点湿。而且誉的靴底非常乾净,但黑太郎的却带着泥对吧。之所以在我们进来之前,地上就有几处湿了,或者沾着泥,是因为黑太郎穿着带泥的靴子上去了吧。” 如果黑太郎是下着雨的时候来的话,预装屋的门口没有雨伞难道不是很奇怪吗……·不对,也没有那回事吧。也可以认为是做好了被浇湿的觉悟之后跑回来的。 “之所以两个人来预装屋的时间不同是因为……” “黑太郎在外出之前将誉关了进来。外出之后下起来雨。回来之后的黑太郎为了看看誉的情况,打开了南京锁进到了预装屋内。之后雨停了,黑太郎被誉拿毒针刺了。大概就应该是这么一个过程吧。” “那样的话就会变得很奇怪啊。” “为什么?” “因为相对雨在三十分钟之前停的,而黑太郎的伤口出现是在几分钟之内的事。在黑太郎来预装屋到被刺之间有时间的空差。在这期间,两个人做了些什么呢?” “难道不是调教吗。愉快的调教。” 出压抑着厌恶感继续提问。 “你没听到声音吗?” “因为正好赶上我出去了” “这样啊。但是根据你的推理,誉不是在被关进预装屋的时候将毒针带进去了吗?为什么不在那时候就刺他而是在他回来之后过了不到三十分钟才刺的呢?” “那个……或许是总没有什么机会什么的,能想的理由有很多吧。” “嗯” 在时间上没有矛盾,但是感觉还是不合适。 而且,也有别的在意地方。 “就把【因为能偷偷拿进去】当做用难以使用的毒针当凶器的理由吧。但是为什么要必须瞄准对方手指这种难以刺中的地方呢?明明有像脖颈或者后背这样更容易瞄准的地方才对啊。而且,为什么需要最开始刺自己的手指呢?” 蛇女目瞪口呆的叹了口气。 “你啊,完全没理解话题的宗旨。伤痕像是蛇的咬痕就是开始啊。誉是像用针,伪装成被毒蛇咬了的不幸的事故啊。之所以刺手指是因为,想要捉蛇然后手被蛇咬了的例子有很多。之所以刺自己的手,是因为用了只要装作自己也被咬了的话嫌疑就会减轻很多这样的的手法。” “那种是我知道啊。” “那是因为什么?” 蛇女发出了焦躁的声音。 “我想说的是,明明用针的话只能让人认为那是蛇做的,而现场的情况完全看不出是那样。如果想让蛇来顶罪的话,明明从你家里也好,从别的地方也好找来一条蛇就好了啊,但却没有这么做。何止如此啊,根据预装屋周围没有爬行的痕迹,就会变成蛇不可能出入那间房间啊。” “你刚才说的,一定是她之后想做的。但是在那之前因为黑太郎的悲鸣,我们都赶过来了所以……” “请你好好想起来那时候发生的事情。首先是誉发出了悲鸣之后才听到了黑太郎的悲鸣对吧。” “啊” “如果誉是犯人的话,如果现场的事还没解决完的时候是不可能发出悲鸣的不是吗?” 蛇女在发出像蛇一样的声音进行思考后,重新问道。 “微小的事怎么都好啦。重要的是如果这个女人拿着针,那她就是犯人了。让我稍微调查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蛇女在趁着誉失去意识的时候开始脱她的衣服。 “喂,你在干什么啊!” “我只是在调查有没有把针藏在身体的某处罢了。因为针什么的很小,只要想藏的话,藏在哪都可以。” “请你住手,她的状态好不容易安稳下来了啊。” “不是说了吗,那可能是演技啊。” “但是……” “如果你要妨碍我的话,就把你也当作共犯。” 被这么一说,我注意到自己是不是过分包庇誉了。出也有想要知道真相的这种想法。 “……我知道了。如果你那么说的话,你就调查到你心情舒畅为止吧。” 得到许可的蛇女马上就将誉所穿的衣服包括内衣都脱了下来。出有一瞬认为自己该把眼神背过去,但是如果誉被蛇女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就会很困扰所以不得已决定对她进行监视。 蛇女首先调查了脱下来的衣物。将手伸入靴子中,衣服的口袋中,将袜子里外来回翻转,将衣物进行敲击,但是并没有藏着针。 之后开始调查誉的身体。头发里面,耳鼻口内部,最后因为她竟然连女性器官和肛门都打算调查,所以出必须插嘴。 “不可能把毒针藏在那种地方吧。” “当然如果就是一根针的话是不可能的,但是放在硬纸箱中的话就可能了。” 说完后,无视了出的制止,最后调查了那两个地方。出向她的偏执进行了抵抗。但是并没有发现针。 “那是藏在黑太郎身上了吗?” 蛇女那样说道,然后对黑太郎进行了相同的调查,但只是从斯拉克斯的口袋中找出了南京锁的钥匙罢了,并没有找到关键的针。 作为调查的次要结果,从没有发现针来看,比针大得多的蛇不可能潜藏在女性器官和肛门里也是理所当然的,除此之外还知道了(除了誉被家暴o产生的旧伤外)两人的外伤只有在右手食指上。 相对垂头丧气给两人穿衣服的蛇女来说,出大声的说出了自己的主张。 “你看,誉不是犯人吧。果然是你的蛇……” “等等啊,也没有蛇爬行的痕迹啊。应该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藏针的才对。究竟是哪里呢?” 蛇女在预装屋里一看再看。她的视线停在了出的上面。 “怎,怎么了?” “对了,还没检查你的身体呢。” “诶诶?” “毕竟身为共犯的你有从誉那拿到针的可能性。” “为什么我是共犯啊?” “如果是动机的话,你有吧。从黑太郎那把誉抢过来的动机。” “那种事……” “别墨迹了,赶紧脱!” “等等。如果是那种歪理的话,雨伞不也有是共犯的可能吗?如果我脱的话,雨伞连你也必须脱啊。” “你想让我脱吗?” “并不是那样!”强烈的否定到。“而且,共犯拿针这是不可能的啊。” “为什么?” “因为在发现这种情况之后,没有一个人独自站在两人面前的啊。在你去取血清的期间,我和绿太郎一直在一起。之后你去问问绿太郎。之后绿太郎出去后,我就和你在一起了。 “嗯。那针没留下来就是说有什么骗术了。比如说是用冰或者石岩做的针等等……” 如果是冰的话会融化,石岩的话是会被人体吸收的道理吧。但是…… “如果把冰弄得像针那样细长的话,在刺向人体的时候尖端会折断的吧。石岩也会因为湿气而潮解使得硬度下降。而且骗术什么的,如果要说的话,蛇没有留下爬行痕迹也是什么骗术吧。” “不是,是誉……” “不对,不对,是蛇……” “好像在发生争执啊。” 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转去后,绿太郎预装屋的入口处。 “绿太郎!你报警了吗?” “并没有。” “竟然说没有?” 到此为止,就算是出也忍不下去了。 “想想,你从最开始就撒谎说【雨伞报警了】打算将报警延后。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不是你将黑太郎杀了吧。” “不是不是,没那回事。就像你们刚才讨论的那样,雨停是在三十分钟前,黑太郎的手指受伤是在几分钟内。然后,一直到发现之前预装屋周围都没有脚印来看,我不可能作案的。” “【像刚才你们讨论的那样】你偷听了吗!啊,但是在刚才调查预装屋周围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啊……” “只有那时候我移动到了庭院的树荫下。” “明明有时间做那种事,为什么不报警啊?” “别生气。” “当然会生气了!因为这边还关系着誉的性命呢啊!” “誉啊”绿太郎冷笑后说道“你先听着” “你让我听什么啊?” “在我一边无所事事争取时间的时候我想了想,想法终于总结到一起了。蓝川还有雨伞。我向你们俩提议。” 之后绿太郎说道 “不将这件事埋葬在黑暗中吗?” 不假思索的怀疑了自己的耳朵。 “诶?不,你说埋葬?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啊!可是死了一个人的啊!不论黑太郎是多么反面的作家,也和编辑有联系吧……” “那方面,由身为双胞胎的我来处理。我刚才问的并不是能不能做到。而是做不做。” “就算你问做不做,怎么可能那么做啊!为什么要那么做啊?” “你们必须那么做。” 出感到后背发凉。难道绿太郎打算用暴力使我们服从吗? 但是绿太郎并没有用暴力而是继续进行对话。 “我要将情况进行整理了。在明明任何人都无法进出的预装屋里,黑太郎和誉却倒在里面,但是在屋内并没有蛇也没有针……。那为什么黑太郎死了,誉负伤了呢?蓝川的主张是这样的——因为没有针所以誉是清白的。雨伞的主张是这样的-因为没有蛇爬行的痕迹所以蛇是清白的。这两点乍一看都是正确的。但是不可能两种都成立。因为誉和蛇,肯定有一方是犯人。” 出在之后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事实上并不是单纯的二选一,有第三种可能性存在。就是黑太郎是犯人的可能性。难道是误以为妻子有外遇而企图bi妻子和自己双双自杀但最后只有自己死了吗?但是这么想的话也并不是所有疑问都消除了,如果没有针的话什么都做不了这一点黑太郎也是一样的,所以最后只能是誉是犯人这种说法的亚种。即便如此也是有了第三种的可能性。 但是因为那时候的出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所以就只认为有两个选项了。这并不能否定出的视野很狭窄。 绿太郎继续说道 “你在这种状态下报警试试。哪一方都不能判为无罪。员警会用科学的调查找出新的证据,誉和蛇,某一方肯定会被定为有罪。我们就假定某一方被判有罪的概率各占百分之五十吧。” 绿太郎首先朝向出的一侧。 “蓝川,我从黑太郎那听说过你的事。你和誉有一腿对吧。” “如果你刚才偷听的话就应该知道的吧。那是黑太郎误解的。” “是吗?但是你很慌张吧。” 出低下了头。脸上发烫。 绿太郎用巧妙的话语继续紧逼。 “誉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被判为有罪。你要赌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失去你最重要的人这样危险的事吗?” “我……” 出的确对于誉抱有思念。 但是他是医生。是有关生命的职业。作为这种职业的人,不能放过杀人这件事。 但是,如果誉是犯人的话…… 那应该被称为杀人吗· 誉一直被黑太郎所虐待,而且今天好像也被虐待了。 如果是在这种情况下将其杀害的话。 那并不是杀人,难道不该成为正当防卫吗? 原本,就有可以说这种见解中不包含自己的私情在内的自信。 绿太郎并没有等待回复,这次面向了蛇女。 “雨伞,你可爱的蛇们也面临着这种危机。如果是宠物毒蛇将人咬死的话,咬死人的那条蛇会被杀,剩下的同伴们也会被收押吧。果然我还是认为用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去赌这种最坏的情况是危险的。” 蛇女想了想之后,淡泊的说道。 “嗯,我知道了。只要保持沉默就行了吧。” “非常聪明的判断。” “雨伞!”出大声说道。绿太郎面向了出的方向。 “那么,你怎么决定的呢·” 出想要做一些抵抗,用提问回答了刚才绿太郎的提问。 “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如果你不是犯人的话,隐藏双胞胎兄弟的死对你有什么好处?” 绿太郎歪了歪嘴。 “对我当然有好处。因为有好处我才提出了这样的意见。但是我不能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好处。” “握着我们的短处,然后就不说自己的秘密了吗?” “喂喂,别太天真了。是把弱点暴露出来的人不好吧。” 因为他说的是正确的,所以出从别的方面进行了攻击。 “只有我沉默是没有用的。还知道这个秘密的另一个人誉。只要她不同意保持沉默。” “出。” 那个声音像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心脏一般。是誉的声音。 一看,本应当失去意识的誉从地上坐了起来。 “誉!?” 出夹杂着强烈的震惊和喜悦心跳变快了。绿太郎和蛇女都很意外。 出屈身到她的身旁。 “还不能起来啊。必须要静养才行。” “没事,多亏了你,我感觉好很多了。” “是吗?那就好。” “话说回来,关于绿太郎说的那件事……” 在从那浮现着微弱笑容的口中说出的话对于出来说是预料之外的事。 “我同意。我会保持沉默的。” “诶?” “所以,出你能和我一起保持沉默吗?我这么任性真对不起。但是拜托了。” “为什么?” “我已经累了。不像继续再被那个人束缚了。明明好不容易被解放出来。” 她的脸上同时有着做完工作的人特有的充实感和虚无感。 难道说。 难道真的是她…… 杀了黑太郎吗? “哈哈,不是说雄辩是银沉默是金吗。好了,蓝川。之后就只要你也说保持沉默了。” 无视了绿太郎的催促,出向誉问道。 “今天,在这个预装屋中,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 她真的像是抱歉一样说道。 “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诶?” “直到在黑太郎去见编辑前,把我关进预装屋为止还记着。但是,之后的记忆完全想不起来。” “人都不记得也就说蛇也不记得了?” 蛇女插嘴道。 “嗯” “可能是因为受到了太大的刺激导致丧失记忆了吧。” 绿太郎如此解释道。 出窥视了誉的瞳孔。 非常的清澈,看不到底。 出不明白了。 她说的是真的吗,还是她撒谎了呢。 是没杀人呢还是杀人了呢。 出叹了口气。是非常沉重的一口气。像是用那种方式将身体变轻一样。像是为了之后背负很重的行李一般。 出咬了咬嘴唇,没有瞅任何人,发誓了。 “我知道了,我保持沉默。” “好了,那首先先将誉带到医院。”绿太郎将地方隔开。“蓝川,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开车……” “停在哪了?” “家门前。” “那就来帮我把誉搬到那吧。” 出和绿太郎一边支撑着誉身体的两肋,一边走出了预装屋。 就那样出了门,一直到出停车的地方。 让誉坐到副驾驶位上之后,绿太郎拍了拍手。 “好了,之后你一个人就可以将她带到医院去吧。” “那绿太郎你呢?” “处理尸体。因为如果不赶快回去的话,不知道蛇女对尸体做了些什么。” 那是很容易想像到的情景。 “我们以此为契机之后就不会见面了吗?” “虽然想这么说,但是并不能那样吧。因为不话题深入下去不行啊,之后我还会去大学医院的。总之,你现在赶紧带她去医院。” “我知道了,谢……” 不经意的听到道谢,慌忙的忍住了想说的话。绿太郎抬高了嘴唇后回到了预装屋门的那一侧。 出上了车后,把门关上。 “请放心,马上就能到医院。” 但是正要耍帅的时候,引擎像平常一样发动不起来了。不论怎么打火也没有反应。 “可恶,这个没用的东西!是想被弄成废铁吗!” 一边咒骂着,一边打了很多次火,终于开始动了。出放心下来了但是立刻想起了旁边坐着誉,自己马上就僵住了。 完了,一不留神就像往常一样,露出了自己的丑态。 会被轻视的吧。害怕的瞅向旁边的誉之后,誉在偷摸的笑着。出笑了笑后,驱车前行了。 出一边驾驶着一边询问道。 “之后你打算怎么做呢?” “谁知道呢?做什么呢?总之唯一能说的是,不想回到那个家里。” “啊,是那样吧。” 那这样的话要不要来我这呢?这一句话没说出的时候,出用力握住了方向盘。 持续沉默了一段时间。 之后,突然誉开始痛苦起来。 “疼疼疼疼……” “没事吧?难道说蛇毒又复发了?” “不是,这个疼痛大概是阵痛。” “阵痛?” 竟然是阵痛? “那太糟糕了。” 因为动摇导致车开始左右乱晃。要安全驾驶,安全驾驶。出对自己这样说着。稳定快速的赶往大学医院。 幸运的是,王大夫现在没有手术。她认出在出上带着的是谁后,叫到“蓝川!”然后斥责道:“虽然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你已经做好觉悟了吧。” “我做好觉悟了。” 出虚张声势的挺起胸膛。但是出之后想到,觉悟什么的难道不是之后才有的吗?人生中有无数突如其来的选择,正是那瞬间的选择才构造了人。 在那里被王大夫叫来的皮肤科的活字典,隐山案山子也出现了。隐山老大夫诊断誉肿起来的右臂之后像机关枪一样一口气说道 “啊,这是毒蛇咬伤的。从伤口来看咬人的蛇一定不会错,嗯?你说是饲养的人拿来的血清?bothrops jararaca 又是哈拉拉蛇啊!将那么恐怖的毒蛇当做恐怖是最近流行的吗?然后,这个血清可以像上个月那个一样相信吗?诶?已经注射完了?啊,已经打完了啊。算了,那件事之后再说。总之胳膊还继续肿着。嗯,请把她带到分娩室。但是,我也跟着去。并不是因为好色。因为如果状态恶化了的话就糟糕了。” 三个人将乘着誉的推车担架运到了分娩室。 在那里同时进行着分娩和对被蛇咬伤的伤口的治疗这两个分开的工作。 奋斗了几个小时最后。 誉生出了一个男孩。这个孩子就是之后蓝川员警本人。 在接生的过程中,在子宫内并没有出现装蛇或者针的硬纸箱。注意到自己在检查这些之后,出变得郁闷起来。好像蛇女的偏执就像毒一样侵入自己的全身一样。 但是无论如何都生出来了。不论遇到多少这个瞬间都非常开心。 身长50厘米。体重3700克。是非常健康的婴儿。 看着那天真无邪的哭脸,出想到。 与他父亲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无关。与他父亲被谁杀了无关。想让这个孩子幸福的生活下去。为此就需要有大人来守护他。 出坚定了这个决心。 第二天,出被叫到隐山老大夫的研究室。隐山老大夫又开始之前的机关枪式的说教。 “你啊,蓝川啊,昨天擅自打了血清对吧。那种做法,下次一定不要做了。即便血清是真的也不行。不对,和能不能确定蛇的种类无关。即便是我也经常有打了一个血清没起作用然后打别的血清的情况。不是这个,而是血清这个东西到底什么的问题。对马等等注射毒然后让其产生抗体所采取的措施就是血清对吧。也就是说对于人类是另一种蛋白质所以那本来就会变成过敏原的啊。所以第一次注射血清的之后,身体会认识到有异物进来,然后产生叫做ige的抗体。之后如果注射第二次的话,即使是极少量,没有奇效的ige会产生过剩反应,从而导致过敏反应-全身过敏。引起那个最坏的情况会死的。正因为有这种情况,所以只能一边控制着一边注射。所以在专门以外的医生没有齐全的设备的地方注射是不行的。” 根据王大夫说的,隐山老大夫之所以用这种说法方式是因为必须要揭示所有资讯,在现在叫做告知说明的jing神以及对为了能多救一个人不能làng费任意一秒的哲学进行扬弃的结果。那样的人为了自己正花费时间给我来讲解这些。一边因那种沉重心里而咬着嘴唇,出一边将头低了下来。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但是这次也许因为较早打了血清也帮了大忙。如果不打血清,光等着救护车的话,可能到我这就已经成为尸体了。在那方面是你救了她们母子两人。那点可以自以为豪。” 被那么说道之后我不由的眼睛深处变得热了起来。 “啊,但是下次一定不要再这么做了。” “好的。” 出借着这个机会问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隐山大夫” “嗯?怎么了?” “这次的伤口,是蛇咬伤的没错吧。有没有被涂了蛇毒的针状物刺的可能呢?” “诶?为什么是那种事件性的问题呢?这……” “没有,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确认一下。” “以防万一啊,你……算了,明确的说我也不知道。毕竟不论怎么看都是蛇咬伤的。用和蛇的牙差不多粗细的针和被咬的时候差不多相同的深度刺的话,也看不出来啊,如果严谨的来做的话。但是有一点能确定说的是,血液检查的结果,母子两人都检查出了蛇毒。” “母子两个人!” 果然蛇毒通过了胎盘。 “婴儿没事吧?” “现在还很健康。而且也没发现什么后遗症。” “太好了。” 出抚摸了自己的胸前。 隐山老大夫继续说道 “检查出来的毒就是血清瓶子上写的bothrops jararaca哈拉啦蛇的蛇毒。哈拉拉蛇是南美产的一种一米到一点五米长的蛇,毒性非常qiáng,而且量也很多。最后被咬的人多是非常痛苦。毒的主要成分是血霉素。他在咬的人的体内生成一种叫做缓激肽的物质,使子宫的平滑肌进行收缩。” “子宫的!” “嗯。没有影响到孩子的出生真是太好了。” “真的是……” 那种毒到底是谁给誉的。而且不仅是她,还使肚子中的孩子也变得痛苦。 绝对不能原谅! 但是如果誉自己是犯人的话,举起的拳头放在那才好呢。 不对,等一下。 “话说隐山大夫昨天说【又是哈拉拉蛇啊!】对吧。还有【将那么恐怖的毒蛇当做恐怖是最近流行的吗?】、【这个血清可以像上个月那个一样相信吗?】对吧。上个月也有被哈拉拉蛇咬伤的人来了吗?” “是的,是上个月的事。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像昨天那样拿着哈拉拉蛇的血清来了。这样说道【被邻居饲养的蛇咬了。虽然邻居说给我注射血清,但是因为信不过所以就拿着血清来医院了。如果这个血清是真的就给我注射吧。】在血液中检查出了哈拉拉蛇的蛇毒而且因为血清也是真的就进行了注射。男人很快就治好了,第二天就出院了。” 上个月,三十左右的男子,邻居,注射血清,这些单词引导出了一直略微预想到的结论。 “难道那个男子的名字叫万场黑太郎?” “啊,对对,的确是那个名字。诶?难道说这次的事件也和万场黑太郎有关?” “该说是八九不离十吗?” 既然决定隐藏黑太郎的死,就不是很想让这个名字出现。 比起那个上个月的事件和这次的事件是相同的毒蛇,而且都是用的外国产的这种宝贵的资讯。 难道不是要把世界上养着毒蛇的蛇女都被当成犯人了吗? 难道不是不用再怀疑誉了吗。 出有种轻巧了的心情,走出了隐山老大夫的研究室。 回到了妇产科的院区后,护士来告诉他有客人来了。 请见了之后,发现是绿太郎。 还是长着邋遢的胡子,拎着一大一小两个波士顿手提包。 出带他到了自己的房间内。看了绿太郎的表情后誉有一瞬间非常的震惊身体颤了颤后马上就安定了下来。可能是当成黑太郎复活了吧。 “哦,大部分红肿都消了不是吗。太好了太好了。” 绿太郎一边说着像社交语言一样的话一边坐在椅子上。总觉得床上的誉的脸上浮现出了一副僵硬的微笑。和跟对自己进行暴力丈夫长的一样的双胞胎对话心情不太好吧,这样赶紧的出赶紧插嘴道 “绿太郎。你昨天说要把话题深入下去,但是具体要谈些什么呢?” 绿太郎用手做了一个钱的手势。 “誉,你和黑太郎是事实婚姻。法律上事实婚姻的妻子并没有继承权。虽然生了孩子,但是并没有被认知到。因为黑太郎的尊亲属都死了,所以继承人就变成了他唯一兄弟的我。所以本来应该是我一个人继承所有财产的但是” 绿太郎将大的波士顿手提包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我也有诚意。对于事实婚姻的妻子的拟定继承,孩子的抚养费,对于黑太郎实施暴力的慰问金,还有封口费-包含着这四个意思,我打算从黑太郎的遗产中送给誉一千万。” 绿太郎将波士顿手提包的拉链打开后,里面装得满满的都是一沓一沓的钞票。出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像是听到咽口水的声音一样,绿太郎转向了出的方向。 “别一副想要那种东西的表情。因为对于蓝川我也准备了。” “诶诶?” “你看,封口费二百五十万。” 绿太郎拿出了小的波士顿手提包。出用颤抖的手指打开了拉链后,里面也装满了一沓一沓的钞票。 绿太郎说道“我认为信赖是很重要的。”“因为发生了那种事,所以必须互相信任才行。将真相公布于众对于你们也不好。而且还给你们钱了。所以就拜托你们了。要保持沉默啊。” 出询问道“你也给雨伞钱了吗?” “嗯,因为只有封口费所以和你一样是二百五十万。” “内个” 誉怯生生的举起手来。 “嗯,怎么了?” “土地和家都成了绿太郎的对吧。我虽然想着要离开那个家,但是我现在必须马上离开吗?” “现在有很多麻烦事,所以慢慢来就行了。可能在哪里有要养你的男人也说不定呢。” 绿太郎进行了意思深刻的发言。 “那拜拜” 说完后走出了病房。 出向誉询问道 “我说他怎么对法律知道的那么详细,绿太郎是法律系的落榜生对吧。已经成为律师了吗?” “好像还没有。好像是因为生活很困难,经常来我家无顾忌的要钱。昨天来的时候一定也是因为那件事。” 因为钱而困扰也就是说,出现了盯上了遗产将黑太郎杀害的可能性。但是参与到保持沉默的队伍当中而且现在还得到了封口费,很难再追问了。 绿太郎说了信赖很重要。既然到了这种地步就只能相互信任保持沉默了。想着放弃后 “啊,之后怎么办呢?” 誉像是自说自话一样说道。她的侧脸看上去非常的孤独。 对了,出再次确认到。自己不是为了钱和绿太郎而保持沉默。而是为了誉而保持沉默。 出深呼吸之后,将昨天没说出来的话说了出来。 “如果没有去处的话,不到我这来吗?” “诶?” 誉转了过来。 “不和我结婚吗?” 誉将视线落在了交叉的两只手上。那两只手上满是黑太郎造成的伤。 “但是,我是这样的身体,而且生了别人的孩子。” “没关系的!” 出拿过誉的两只手。 “没关系。我想和你结婚。婴儿我也会负起责任来抚养。” “出,真的可以吗?” “嗯,可以的” “……” 誉将头埋进了出的胸前。 “……真高兴!我真的很喜欢出,但是不想给你添麻烦。” 出抱紧誉的肩膀说道 “并不会添麻烦的。因为我也真的很喜欢你。” 在拥抱了一会儿之后,出害羞的说道 “啊,但是我虽然说了要不要来我这,但是因为是单身公寓所以房间非常小。” 誉离开出的胸前,浮现出了笑容。 “那,不用这好不容易得来的钱钱找一个新的住处吗?” “好办法啊。你想住在什么地方?” 誉立刻回答道 “视野开拓的地方。想到能忘却所有然后能有一个新的心情,视野好的地方。” 第三章 天之密室 第四卷 双蛇密室第三章 天之密室 1980年。 1976年,在埼玉县与野市盖了二十一层的日本的第一栋高层公寓,高六十六米,这栋公寓被称为“与野屋”。之后,各地都开始盖起了高层公寓。 在出工作的大学医院旁边建了一栋二十七层的公寓,高八十五米的“riverside top”就是其中之一。正如其名,沿着长五十米的河岸而建。夹着河流的对面是建设的高百米的写字楼。 蓝川夫妇住在“riverside top”的最高层——二十七层的一个房间里。出的行为远超乎了誉的想象。说是给自己找了个风景好的地方,竟然是在二十七层。出有时展现出来的这种行动力,是不是的为誉带来新鲜感和惊奇感。住在二十七层,不仅能够眺望到优美的景色,如果发呆的一直看着外面的话,还会把烦心的事统统忘掉。 因为和他是姘居关系,所以不需要离婚手续。 并且,自从去年的事件之后的一段时间,还流传夜村狩人不再写书的新闻。貌似是绿太郎很好的欺骗了编辑们。夜村狩人和万场黑太郎都去世了。 誉用血拼写的禁忌的书不会再增多了。 现在只要珍惜家庭就够了。 给孩子起名为广重。起这个名字因为两点。 其一是因为,他出生的时候非常宽的肩膀以及体重很重。想要让他就这样长成一个高大健康的人的想法。 另外一点就是“ヒロシゲブルー”。所谓“ヒロシゲブルー”是欧美人在评价歌川广重在浮世绘中形容蓝色的美丽时使用的单词。但是说“负责人将其养大”的是蓝川出。所以继承了蓝川中的蓝字。出像他亲生父亲那样接管了广重。并且,广重在怀念出在哄自己的时候哭得停不下来。 誉非常的幸福。 最近,感觉污垢增多了。 并不是说肌肤上,而是说顶尖的外壁的事。 明明应该是新建好的,外壁上就已经有显眼的黑点出现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黑点都集中在面向河流的那侧外壁上。可能是河流湿气的影响吧。、 某炎夏的一天的下午三点,刚买完东西回家的誉站在架在河流上的桥上观看外壁的时候感觉很不可思议。 进入到了公寓中。 在入口里处有一个带着自动锁的自动门,除了居民和有关人员以外全都不得入内。 自动门的右侧有一间管理室。管理室的窗口就在自动门跟前,管理室的入口在自动门的对面。现在管理室里没有任何人在。话说,下午两点四十出去买东西,下到一楼的时候也没看到管理员的影子。是去哪里了呢。 身为管理员的大板陆,身高大概有两米高的年轻男孩。根据在这公寓里传开的传言说他是的老板的儿子,性格怪癖,大学中途退学之后一直都宅在家中。因此,老板没办法让他做了这个公寓的管理员。 与其说是誉不擅长与大板打交道。不如说是大板对誉怀有敌意。 怀有敌意的契机是上个月发生的事。誉经过管理室前,偶然想起来,向大板询问了一下。 “你不认为最近外壁上的黑点增多了吗?” 大板扭着头用着不符合他身形的小声回答道:“黑点吗,我没注意啊…” “不把经商者叫来处理一下吗?” 一听到这,大板的表情变得僵硬起来。然后特别快的说道: “我认为还不需要,因为我在这好好看着呢。我在也在工作啊”好像是误以为我在责备他怠慢工作的样子。可能是周围的人都对他怀有一种败家子的情节吧。 自从那件事之后,大板就用尖锐的眼光盯着誉了。 所以是想尽可能不互相见到的。誉趁着管理员不在,用钥匙打开了自动门。 在乘坐电梯期间,誉稍微反省了一下当时对大板所说的话。因为自己有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习惯。因为这一点让黑太郎生气了。 因为头一跳一跳的疼,誉就坐在了那里。不对!她大声的说道。 不对、不对、不对。不能认为那件事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全是黑太郎的错。 电梯停了,到了二十七楼。电梯门开了。 因为自己现在是如此的幸福。就不要在想之前的事了。 誉深呼吸了一下之后,踏进了包含幸福的第二十七层楼。 二十七层有八个房间。蓝川家是最面前的一号室。 在开门的时候,听到了在婴儿屋里睡觉的广重的哭声。是想去厕所了吧。但是感觉今天的哭声比以往更急切。 急躁的誉将购物袋放在了鞋柜上之后,急忙赶到了婴儿屋前。 将婴儿屋的门打开。 在婴儿床上睡觉的广重的肚子上有一个“纽扣”,床的正中间也有一个“纽扣”。 但是它们弯弯曲曲起伏着。 最开始以为是红黑相间的纽扣。但其实是蛇。 那是两条蛇。 比起头,身体先动了起来。缠绕在婴儿床上,拽了一下广重肚子上的那条蛇,但是拽不下来。仔细一看后,发现,蛇咬着睡衣缝隙中广重的肚子。 “住口!” 明明不可能传递给蛇、但还是下意识的大叫了一声。 用两手把这蛇的上颚和下颚,使蛇张开嘴。这样做后终于将蛇拽下来了。广重的肚子上留下了被蛇咬了的伤口。 感到热的广重真是太可怜了,但是想着空调对婴儿的身体不好,所以只把婴儿屋的窗户打开了一半就出门了。誉,看向窗外,将拿着的蛇撇了出去。 蛇画了一条非常美丽的抛物线,躲在放在走廊的一丈高的榕树叶上,消失在了,走廊的另一侧。榕树被称为“找来幸福的树”和“保护幸福的树”,是王老师为了庆祝我结婚给我的。 还有一条蛇。那条蛇缠在床板上,将头朝向广重。誉绕到它身后抓住了它的尾巴,果然还是向窗外扔去。第二条蛇也像第一条那样消失在了走廊的另一方。 刚才是拼命的为了让这两条蛇远离广重所以才扔下去的。冷静的考虑之后觉得,这样的话楼下的人很危险。但愿它们掉到了没有人的地方。如果掉到水里,顺水流走的话就安全了。 话说回来,蛇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呢?这可是二十七楼啊。不可能是自己爬进来的。难道说是有人… 不,那是之后再考虑的事。 誉为了不再让蛇入侵进来,关上了窗户之后,屈身到婴儿床边。被咬到的肚子的周围立刻就变得红肿起来。和一年前,在万场邸的ブレハブ被咬的自己特别像。 蛇…难道和那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难道说是那时的相关者… 不对不对,不是说了要之后再考虑这件事吗!现在必须把救广重的命放在第一位才行。 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做到的。还是知道要将被蛇咬了的时候的血吸出来之后吐掉这一点。并实际的去吸了被咬的地方的血。有种铜臭味,但是进到嘴里的液体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所以也就没吐出去。自己的做法可能不太好但是继续这样的话没有什么效果。 果然只能拜托出帮忙了。出现在在大学的医院工作。 婴儿屋里可能还潜藏着蛇,所以不能把广重自己放在这里离开。因此,抱着广重向有电话的房间移动了。之后,想要拨打大学医院的电话号来着。 但是打电话期间,想起了出之前说的话。 医生也不是万能的。有很多专业外的事,也有很多没有工具什么都做不了的情况。所以如果遇到了什么事的话,比找我更可靠的就是叫救护车。 没错,自己该打电话给一一九而不是出。 打通电话后,马上就派了急救员。一定痛得不行了吧。广重像是遇到世界末日那样哭喊着。真是可怜啊。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但是,怎么也没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想集中精神用耳朵听,但是注意到因为哭声太吵了,听不到汽笛声。是不是因为哭声,内线电话的声音也被抵消了呢。 誉抱起广重之后向电话处走去。 在这途中,誉注意到玄关的门被人咚咚的敲响。 “…女士!您在吗?蓝川女士!” 誉慌忙的打开了门。看见急救员和大板站在那里。好像是因为,打电话完全没有人接,所以让大板上来,将玄关的自动门打开。 大板面无表情的说道。 “再等会就要用主钥匙,打开门进来了。” 听到外面响着汽笛声。并且感觉像在争夺自己一般,广重哭的更严重了。 最后广重被送到的还是出上班的大学医院。因为是最近的医院所以被送到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为广重诊断的是去年给誉看病的皮肤科的老人——隐山暗山子。誉虽然记得他,但是对方好像已经不记得誉了。 隐山长老和之前一样开始快速的说话。 这是赤链蛇咬的不会错。在日本只有三种毒蛇。分别为赤链蛇、蝮蛇、蝰蛇。因为赤链蛇属于海蛇而蝮蛇与蝰蛇属于锁蛇科它们的咬痕不同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赤链蛇有很长时间被认为是无毒的,但1972年因为有一个中学生被咬之后死亡,而被知道它是毒蛇。 誉胆怯的说道:“那个…” “怎么了?” 因为如果说有可能是别人故意放进来的,这样的话会变得特别麻烦,所以说道:“也有可能是附近邻居家的宠物逃出来了,所以不一定仅限于日本的毒蛇吧。” “啊,什么,如果说是宠物的话,是在街上被咬的吗?” “是在公寓的自己家中被咬的。” 明明是自己误以为是,但隐山却像自保一样的说道:“什么啊,如果是那样的话,请你早告诉我啊,我完全以为是在大自然中被咬的呢。” “同楼有养蛇的人吗?” “并不知道,不知道何时就进到屋里了。” “那条蛇现在在哪?没拿过来吗?” 明明不可能拿过来。 “让我扔到窗外去了。” “啊,是这样啊,那真是太遗憾了,但是既然你扔出去了,也就是说你看到那条蛇了对吧。” “是的。” “什么样的蛇?什么颜色?大小呢?” “颜色是红黑相间的。大小….并不清楚。但是差不多一米短一点。” “嗯…,越听越像赤链蛇了呢。因为关东的赤链蛇就是红黑相间的。” 誉渐渐地变得浮躁起来。自己对赤链蛇不感兴趣。这个大夫是不是只是想炫耀他的知识呢?虽然之前有帮助过自己的恩情,但是誉根据这次原因,开始怀疑隐山长老的技术了。 “比起那个,我儿子能得救吗?” “你虽然说比起那种事,但是不指定是被哪种蛇咬的就不知道该打哪种血清啊。” 这样啊,原来这一连的问题,是治疗的其中一环啊。誉对怀疑自己救命恩人这件事进行了反省。 “不好意思。” “没事,反正只能先打赤链蛇的血清了。血液检查结果也很像是赤链蛇的。” “但是如果万一错了…” “无法指定是哪种蛇的情况下,只能决定打一种血清。血液检查结果相似也就说明毒的成分也相近吧。虽然很想这么相信。” 又变得不安起来了。 “话说,之前您孩子有被蛇咬过吗?” “生出来之后并没有过,但在肚子里的时候,我被咬过一次。” “还记得当时那条蛇的名字吗?” “好像是叫hararaka之类的…” “嗯?” 隐山长老将眼镜复位之后,瞬间贴近过来。之后,他将目光落在了病历上。 说道:“你难道是妇产科的蓝川医生的妻子?” “是的,之前您给我看过病。” “果然是当时那个!怎么,你们又被蛇袭击了?” “是的。” 隐山长老叹了一口气。 “如果身边有什么会致死的因素存在的话,应当立即远离。” 但是这回并没有什么致死的因素存在,只是不知道从哪来了一条蛇。 “先不说这个,今天的事,你跟你丈夫说了吗?” “还没说。” “那可不行啊,我立刻让他过来吧。” 隐山长老让护士把出叫过来。护士出去之后,隐山长老从架子上拿来了一瓶血清。 隐山长老一边嘟嘟囔囔的说着:“在您丈夫过来这段时间内,我们把我们该做的做了吧。同样的血清注射两回的话会很危险,但hararaka的血清和赤链蛇的血清是两种。所以没关系。”,一边给广重注射血清。 几分钟后,护士回来了。 “好像蓝川大夫和王大夫从一点到五点有手术。通知他了。” “这样啊。那就等他手术完吧。” 这期间,眼瞅着广重回复了回来,当天就能出院了。有一瞬间想着这个大夫真的没问题吗,但隐山长老果然是一名优秀的医生啊。 誉开心的时候,医疗室的门被推开了,屏住呼吸的出进来了。 “广重没事吧。” 看见丈夫的瞬间,一直忍受的东西,都爆发了出来。誉边哭边奔向出的怀抱。 出,早退了。好像出还在意着自己剩下的工作,但是王大夫跟他说赶紧回去。 因为誉是坐救护车来的医院,而出是走着上班的,所以三人一起走回了家。 途中,誉和出一起查证了关于这件事的谜题。 犯人是如何做到把蛇放进二七零一号室的婴儿房中的。 也没忘记把玄关的门锁上,也没有像邮局接收口那样的开口。 所以蛇的入侵途径被限定在婴儿房中开着的窗户。 窗外有走廊。 婴儿房外的走廊和其他的走廊都不相连。所以二十七楼的居民没法从走廊进入。 那么楼下呢。 正下方的是二六零一号室的走廊。从那用麻绳之类的还是可以上来的吧。不一定偏要是二六零一号室的居民,只要是连着走廊的就可以。二五零一号室的只需要爬两层上来。极端点来说的话,从一零一号室的走廊一层一层爬上来的话,不论是谁都可以实施,但果然这有点太不现实了吧。 另一方面,上面有房顶。因为和房顶相连的大门被锁上了,所以居民无法出去。 有钥匙的大概只有身为管理员的大板了吧。 不对,如果是大板的话没有必要去屋顶。 他刚才说到主钥匙。对于身为租借公寓的管理人的他来说,应该有能进入到任何房间的主钥匙吧。用主钥匙直接从玄关进入就好了。 大板因为外壁污染的事而憎恨着誉。而且在誉出去买东西的二点四十分开始到三点之间,管理员室是空着的。 难道是那个不好伺候的大高个? 誉他们回到了公寓,进到了玄关里。誉想抱着广重直接朝管理员室走去,但出跟她说抑制一下。 “我先去问问看。” 出走到窗口出, 向大板打了个招呼。 “不好意思,我是二七零一室的蓝川。” 大板抬起头后,用锐利的眼光瞥了一眼誉后,生硬的回答道:“怎么了。” “刚才好像是你带急救人员到的屋里吧,多亏了你孩子得救了,谢谢你。” 听后,大板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一些。 “啊,这样啊,孩子没事了吧。” “多亏了你。话说大概今天中午之后到三点之前吧,你并没有在管理员室对吧。去了哪里了呢?” 大板的表情又变得僵硬起来。 “为什么问那个呢?” “啊,单纯比较感兴趣罢了。” “单纯比较感兴趣啊,是吗。好吧。我去参加公寓内的施工了。” “这样啊,是公用部分的施工吗?” “并不是,是二六零一号室的,面朝河流的走廊的施工。” 誉非常惊讶。那不是婴儿房正下面的走廊吗。 “听说那的下水道堵了,在物业的人通下水期间,我和二六零一号室的住户一起站在那里来着。因为根据堵塞的原因,通下水的费用是大家一起掏还是住户自己掏钱。所以我认为需要站在那观察。” “大概用了多长时间呢?” “二点半之后开始三点之后结束的所以大概三十分钟左右吧。” “那段时间一直都站在那吗?” “是啊。” 这么说来的话,大概就是回到管理员室之后,救护车就来了,然后带着急救人员过来,这样的流程吧。 “这个流程,没有错吗?” 誉朝着窗口走了过去。 之后大板立刻站了起来。 “之前也好,今天也好,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是想说我偷懒吗?所谓的管理员啊,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我也在好好工作啊。” 站起来那身高两米的巨大身体即使透过玻璃也是一种威胁。誉抱紧广重,向后退了两三步。 出像包庇一样说道:“因为如果我们家也出故障了,也需要摆脱管理员帮忙。所以这只是想为今后而问问罢了。” 大板貌似消了消气之后,坐回了凳子上。 “是这样啊。如果真的出问题了的话,就请告诉我吧。” “我知道了,话说,在施工中,你听到我家孩子的哭声了吗?” “说起来,施工结束的时候,听到楼上的哭声了呢。只不过那时候只是单纯的认为是哭了而已。” “施工期间,管理员室锁门了吗?” 大板又变得不耐烦起来,并回答道“当然了!” “谢谢。” 自动门打开,乘上电梯之后,誉开口说道:“如果刚才的证言是真的话,那就变得麻烦了啊。” 出点了点头。 “啊,没有入侵途径了啊。” 婴儿房正下方的走廊有三个人在,从那入侵是不可能的。能使用主钥匙打开楼上大门的大板又不在场证明,保管着两把钥匙的管理员室也被锁着,所以从房顶和玄关入侵也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是非常重要的事,还是慎重的确认一下吧。” 首先问了二六零一号室的居民之后确认了大板的证言。给知道的施工者打电话问了一下之后,知道了那个时间段在那个走廊施工这件事是没错的。不认为三个立场不同的人会串通口径来骗人。所以他们所说的话应该是正确的。 不论大板身高有多高,也不可能在其他两人不注意的情况下将蛇放在楼上的走廊上吧。 那蛇到底是从哪里入侵进来的呢? 认为蛇的尸体上可能有什么提示,然后在公寓和河流直接搜查了之后果然是掉到河里了吗,哪里都找不到。 还是说,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蛇呢。 并不会没有蛇。自己清楚的看见了,并且在广重的肚子上还留下了咬痕,所以蛇是的确存在的。 但是因为不知道蛇的入侵途径,无意识的怀疑到底有没有蛇了。 唯一知道的是,有谁盯上了广重或者蓝川家全员这件事。 最有嫌疑的人有两个。他们是和一年前的事件有关系的蛇女和缘太郎。尤其是养着大量蛇的蛇女非常可疑。 不论如何,犯人知道这个公寓。虽然是好不容易入住的高层公寓,但是无法代替广重的性命。蓝川夫妇决定搬家。 虽说如此,因为要去大学医院上班,所以搬到了本县的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并且在上班途中注意有没有被跟踪。 后来他们就搬到了老家居住。 现在,蓝川刑警去往了以前从父母那听到的老家。 第四章 搜查 第四卷 双蛇密室第四章 搜查 以上就是那个案件的全部经过。一开始只是出,随后在中途离开去洗衣服的誉也加入到了与蓝川的对话中来。包括那令人羞耻的和虐爱相关的内容,只要与这个事件相关的内容全都一一叙述了出来。 蓝川仰望着天花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昔日之事如今终于明了——话说,这里真的是我原来的家吗?这就跟一开始说话的时候一样,这些事根本就令人无法相信。此时,蓝川突然感觉荧光灯也开始变暗了。 蓝川哑口无言。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呢? 没想到自己的生父是个dv男……这个男人在一个毫无足迹的密室里死于非命……在同样的情况下,母亲却活了下来……不久后我出生了……一年之后,在同样的密室里又发生了同样的情况。只不过这一次是换作我被两只蛇袭击了…… 此时的蓝川就像是被一条巨蛇缠住了身体一般。一条名曰谜题的巨蛇。这条巨蛇极为庞大,蓝川无力反抗。只得放弃。 最后是无言以对。 “孩子他爸,说了这么多也口渴了吧。我给你端杯热茶过来吧。” 誉关心的说着,随后便站了起来。 “嗯,那就喝吧。” “那,那我也要……” “好的” 誉向厨房走去。 过了一会儿,出感慨万分的说道:“仅凭没听到警报器便能判断出第二个事件的所在地是发生在高层公寓。真不愧是刑警。” “没那回事,哈哈哈。” 其实是荔枝解开的谜题。 第二个事件基本上都是她所推测的,关于这件事就连蓝川自己都很惊讶。 一点内情都不知道的出,又问起了这样的问题。 “那么身为刑警的你有什么见解,你觉得谁会是犯人呢?” “犯人是谁,关于这个嘛……” 稍微也得用自己的头脑来思考这件事了。 “第一印象里,那位名为雨伞蛇女的女人很是可疑。万场绿太郎虽说也很可疑,但与之相比,养蛇的那位蛇女我觉得更为可疑。” “那她的动机会是什么?蛇女可是也深爱着万场黑太郎啊。对于你母亲这个情敌不过只是憎恨罢了。” “那是……额,应该是这样的。蛇女只是为了杀死母亲才放出了蛇。但是,因为某种原因,黑太郎也被蛇咬到了。因为黑太郎惨叫了一声,听到声音的蛇女赶紧越过屏障前去查看情况。于是便在配置房的入口说到「怎么会这样……」。大致就是这个情况。” “原来如此,那么第二起事件呢?” “不知道是万幸还是不幸。虽然被咬的是我,但当时要咬的目标也许也是母亲吧。” 第一次没能给母亲致命一击,之后便一直盯着母亲。 嗯嗯……这就是你所推理出来的吗?” 出的话里有话。 “怎么了,老爸难道不是这么想的?” “不……”出思考了一会儿便说:“我也觉得蛇女是嫌疑犯。如果蛇女真是犯人,那么在第一起事件中,她是怎样把蛇放进配置房中的呢?之后第二起事件中她又怎么把蛇放入高层公寓的呢? “对,这就是问题的所在。” 关于蛇的问题,自己解决还是不太容易。还是交给荔枝吧。 “这次我会试着查出来的。” 出紧张地皱了眉头。 “你真的没问题吗?你自己也有其他事情要忙吧,应该没有闲情逸致来接这种毫无意义的案子吧。” “没事。对于这起事件我自身也有点感兴趣。所以解开这个谜题也算是我一个新的「兴趣」吧。” “是这样啊,既然你那么说了我也就不阻止你了。但不要太勉强啊。” “这种事我知道。” 这时誉回来了。她把倒好的热茶放在了出和蓝川面前。 “对了,老妈”,蓝川突然问了起来。“我之所以梦见被蛇撕咬,就是因为在公寓里发生了这起事件了?” “是吧,肯定是你脑海中还残留着这种可怕的回忆才导致的吧。 “嗯——,但是要这么说的话还是存在一些解释不了的事情。” “解释不了?” “事件发生时,那个婴儿房是漆黑的吗?” “漆黑?不是,是下午……三点左右出的事。而且窗帘也是没有遮住窗户,所以应该没有那么暗的。怎么了?” “我在梦中出现的是没有任何束光的房子。虽然不太清楚,但是却觉得咬住我肚子的蛇是个「好蛇」。” “好蛇?” “我想知道,这与钻到婴儿房的那两只蛇有什么区别吗?” 誉思考了一会儿道:“因为立即扔出了窗外所以不敢肯定,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要我说的话,爬在我儿子身上的蛇都不是什么「好蛇」。” “哈哈,那倒也是。” “毕竟是梦嘛。跟实际所体验的不一样是理所当然的吧。” “那到也是哈……” 蓝川表示同意,但这就如同荔枝说的一样,蓝川相信,自己总是做一样的梦其中肯定含有某种意义。 那天,蓝川久违的住在了自己儿时的房间里。 因为枕头不习惯而很难以入睡,过了一会儿才终于睡着了。 然后—— 又梦到蛇了。 蓝川从掀开被子跃身而起。 看着不太熟悉的房子,一时有些混乱,随后才想起这是在自己家中。 窗外是一片漆黑。看了放置在枕头旁边的闹钟,不过凌晨三点而已。 蓝川想起刚在梦里所发生的事情。 跟往前一样,梦里的舞台是漆黑的,咬在肚子上的蛇依旧是只「好蛇」。 ###### 星期六上午,蓝川拜访了荔枝所住的虹树公寓七零七号室。 以荔枝原则,周六她是不接待客人的。她是职业虽说是妓女,但是兴趣却是当侦探。若要带着具有诱惑力的东西去见她,就算是星期六她也会接待你。只不过在这种场合,做爱是不可以的事。 正要说在家发生的事,她却突然说“蓝川先生,这样是不行的。” “怎么啊?” “是和父亲有关的话啦。「或许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是把我养大的老爸才是我的父亲。」——虽然只是差这一句话,要是在父亲面前说这句话他肯定会无比高兴的吧。你真是不懂父亲的内心啊。” “那是因为我没当过爸爸啊。” 蓝川过了一会才说到。 这时,荔枝已将耳机塞进了耳朵里,听有关蓝川父母的录音。压根就没听蓝川所说的话。 ——我觉得把我养到大的老爸才是我的父亲啊。 蓝川也曾想过要不要说这句台词。要说过于注重了流程,或是因为这种状况要说这种台词的话像是模版。于是便放弃了。 蓝川对于“真正的父亲”这句话从未有关感觉。 在那种情况下出生,把属于别人孩子的我养成大。对于出的做法蓝川还是很尊敬的。但是那个跟这个是不一样的。 等这件事的谜题被解完后,蓝川打算再说出这句话。 荔枝听录音的期间,蓝川通过鉴赏珍贵的性具来打发时间。下次把这个还有这个组合起来用试一试。蓝川在意淫的时候,传来了“我都听到了哦”的声音。 蓝川回到卧室问道“怎么样?” “大家都好奇怪。” 对荔枝草率的回答,蓝川不由得哭笑起来。 “那到也是啊。不只是蛇女、绿太郎,连老妈老爸也觉得奇怪。” “但是在配置房里都不曾存在过蛇和针。” “关于针这件事,为了确认有没有藏匿凶器,所以才调查女人的性器还有肛门。你不觉得是个很偏执的吗。” “这件事确实有些过头了。” 荔枝平心静气的认同了蓝川的想法。 随后,荔枝露出了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说道。 “但是这件事,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你不要再继续调查的好。” “嗯?什么意思?” “有的事不知道也不是什么坏事。否则就是自找苦吃。在深夜里吹奏口笛蛇就会出现。这样做如果真有用的话,两侧都应该出现蛇才对吧。记得以前不就有画蛇添足这样的说法吗……” 蓝川不晓得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此时的蓝川想到了一件事。 荔枝该不会是怀疑“很奇怪”的人是誉和出吧。 第一起事件中,誉是密室中唯一的生还者。而且积极赞同绿太郎的隐蔽工作。所以除了蛇女,出也在怀疑誉。有可能出也可能是共犯,是他们合谋了这个密室诡计。 在第二起事件中,蛇的问题这件事中也成了一个谜。但是好好思考了一番,除了管理员外,二七零一号房间里还有两个持着钥匙的人。那两个人即便是誉和出。 出在犯罪的时候,因为正在进行着手术,所以脱不开身。而这个时候,放蛇的很有可能就是誉。 当然了,也存在着誉不是犯罪嫌疑人的证据。毕竟在第一起案件中并没有发现凶器。而且第二起事件的犯人如果真是誉的话,她完全没必要将矛头指向自己。直接说“出去买东西的时候,锁完门忘记拔钥匙了”这样的谎不就可以了嘛。 但是,按荔枝的推理,也能将这些事说清楚。 若是誉是犯人,那不就成了亲妈先是杀了亲爹,到最后还想把亲生儿子给杀了。最要命的是后爹还是共犯。果真如此,那就更惨了。 要是知道了那些,会很伤心的。所以要收手就得现在。这真的是荔枝的的主张吗? 但是—— “不,就算如此。我也想知道真正的实情。这不仅是过去的一件往事,这件事与我的出生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有将这件事情调查水落石出之后,我才能认清我自己。我感觉是这样。” 荔枝思考了片刻说:“嗯,知道了。那咱们就继续调查吧。” “抱歉了。” “取而代之,就算查出什么样的结果都不能反悔。知道了吗。” “……知道。” “那么,要真这么决定了,咱们就开始调查吧。”蓝川意识性的说道。“我打听到了万场邸和riverside top的住址。要先查哪个好呢?” “万场邸那里是不是住着绿太郎或者蛇女啊?” “那还不知道。好像父母搬到riverside top之后,一次也未曾接近过那里。” “嗯,感觉万场邸会很麻烦。还是先从看起来好玩的riverside top开始去调查吧。” 蓝川赞同了。之所以说万场邸调查起来麻烦,其实也是他的一种搜查方法。 “那么、出发啦,出发啦。” 荔枝像是要出门去吃野餐似的说道。 蓝川虽然口头上忠告了荔枝一番。但自己却因为两个密室的谜要被解开了而兴奋不已。 ###### 二人坐电车到了附近的县城。从站台步行了几分种,便望见了一座高楼的上半部分。 “呀,是那个吗?” “应该是吧。虽然从建成至今已过了将近四十年,但毕竟超过八十五米的高楼还是很少见啊。” 果然没错。距河川五十米之外的那栋高楼的正面挂有写着“riverside top”的看板。 那个看板的各处都有些破损。这栋公寓就连誉也没怎么注意过,白色的外墙褪变成了通体阴气沉重的灰色。 “不论多好的高楼,过了四十年以上也就这样吧。” “但我还可以勉强的住下去。” “真的吗?可这比rainbow tree还要破旧啊。” “没事的,没事的。能住就行。” 二人就这么聊着从入口走了进去。 管理室里有个壮年男子在那里正在工作着。那是一为身高将近两米高的男子。 “那个那个,那就是母亲曾说的大板陆么。” “嗯,他好像是一直都在这里干着管理员这份工作。” “他在这里做了这么长的时间,也真是厉害。” 管理员室旁边的自动锁门还健在。 “那么,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要怎么进去。” “你没带警察身份证件吗?给大板看一下就完事了。” “除了执行任务意外使用的话会立马被炒鱿鱼。你色诱他不就行了吗。” “我也是业务外诱惑他人会被炒鱿鱼的的啊。” “你被谁雇佣了啊?” “被炒鱿鱼是逗你的。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在周日做那种事情。但是也只有这个办法可行了。那我就去一趟。蓝川先生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那,那我在对面的便利店等你。” 蓝川转身往出口走的时候,听见荔枝和大板的对话。 “那个——” “嗯?” “我是大学生,因为写的报告是关于着高层楼的历史的。我想了解内层构造,所以能够让我进去了解吗?” “不好意思,但有规定禁止让外人进入。我也是在执行我的义务。” “能不能通融一下,要是能让我进去我就给你好处。” “好,好处?” “对,有好处。所以~~~求你了。让我进去吧?” 蓝川一边咂嘴着走了出来。一出了门,蓝川便在原地站着思考着刚刚自己为什么会咂嘴。让她色诱管理员的人可是我啊。荔枝只是按照我的指示做了而已。只不过,蓝川一看到别的男人跟她那样,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也真是不可思议。 蓝川过了马路,走进了对面的便利店。虽然自己拿起了周刊报纸,可所看的内容却怎么都进不到脑子里。 …… “先生,请不要在这里站着看。” 蓝川缓过神来。才发现店员站在旁边。 一看手表,已经过了三十多分钟。自己拿着杂志一直发呆,和别人相比,自己站着看杂志的时间确实有些过长了。被提醒也是正常的。 “啊,不好意思。” 蓝川不好意思的把手里的杂志放回了书柜。 通过从便利店里的窗户眺望,并未看到荔枝从里面出来。 蓝川又开始焦虑起来。一想到这些,他后悔当时自己没有使用警察这个身份。 蓝川突然想吸烟了。 他当了警察后就把烟给戒了。在刑事剧中,经常会出现警察在工作时吸烟的场景。其实在现实生活中,因为自己在夜勤的时候总是吸烟,香烟所发出的火光很容易会让犯人注意到。为了避免这样的困扰,所以才把烟给戒了。 本已经戒烟了,可现在又有抽烟的冲动。 因为长时间在店里站着读了半天杂志,作为歉意自己也得买点东西才行吧。为了让自己的想法正当化,蓝川最终买了烟和打火机。 出了便利店,蓝川在停车场抽起了烟。好久没吸过烟,味道真是格外美味。像施了魔法一样的烟迅速填满了肺。 感觉脑子被清空了似的。一吸起烟,蓝川反倒是清爽了很多。也真是不可思议。 这时,荔枝走了出来。穿过马路正往蓝川方向走了过来。蓝川把吸完后的烟头扔进了便利店前面的垃圾桶里后朝荔枝走去。 “咦,原来蓝川先生吸烟啊?” 荔枝并没有对久等在此的自己说抱歉,反倒还如此悠闲地说话。对此蓝川也口中带刺的说。 “因为你让我等得太久,所以才不知不觉的破例吸了口烟。” “抱歉抱歉,主要是大板那家伙实在是太难缠了。” 荔枝虽然这样说着,可她的红发此时已经湿透了。蓝川稍微慌了一下说道:“你、你是不是在那里不慌不忙的洗了个澡。所以会变得这么慢。?” “那不没办法么,因为他把精射到头发上了。总不能直接那么出来吧。所以才使用了管理室里边有的浴室。” 蓝川都有把荔枝头发拽起来的冲动,却忍了下来。 心里对自己说,你要冷静。 蓝川觉得今天的自己有点奇怪。为什么对她产生了醋意。有这必要吗?她又不是和男的来这里玩的。而是为了我才进入了这个公寓。现在通过自己的立场来看,应该感谢她才是。 但是蓝川现在的心里除了这些,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因素也混在一起。 归根到底,自己还是太过自以为是了。 把用钱买回来的荔枝当成是自己的女人。 想将她变成属于自己的东西。 对,就像是—— 蓝川紧忙中断了思考。再想下去怕是自己都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蓝川收住了想法。 “那真是麻烦你了啊,辛苦啦。你调查的怎么样?” “嗯,因为建筑过了四十年了,所以很多人好像都不入住了。这里的空房也很多。你父母住过的二七零一号室,还有那下边的那个二六零一号室,这两个房子现在都是空着的。我利用他的钥匙进去调查了一番。他也给我看了屋顶。可我问了大板陆,然而他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这是进行了深入调查了。之所以过了这么长时间才出来,果然跟这个有关系。蓝川对自己之前的行为深刻反省了一番。 “谢了,那还知道了些什么吗?” “跟你父母说过的一样。婴儿房是孤立存在的一个地方。从其他阳台是过不去的。所以侵入地点很有可能是最下边的阳台,屋顶或者是门口。但是出事当天,这三处都没被使用过。” “那么,果然还是不可能啊。” “不,说不定还有一种可能。” “嗯?是什么?” 荔枝用食指指了斜上方。指向了那栋距离riverside top一百米远的位于河流对面的办公楼。 “通过那间婴儿房的阳台能看到对面那座楼。如果还有存在一种可能性的话,那么肯定是通过那栋楼。” “为什么这么说说?” 荔枝摇了摇头。 “不在现场看的话,我也说不清楚。所以咱们还是去看看吧。” “原来通过阳台能够看到那栋办公楼啊。果然只听老妈的话是没用的。幸好咱们来到了现场进行确认了。” “不,其实从那些话的内容中就已经得知了。” “哦,怎么回事?” “在讨论如何将蛇扔进窗户里的时候,我就在推测你妈是不是掉进河里了。这就说明窗户和阳台都是面朝河川的。所以河川前面的那栋办公楼也是可以看得到的。” “啊,这样啊。” 被这么一说,还真是件理所当然的事。 走过了宽五十多米的河川桥后,便来到办公楼前。与新楼比起来,这栋办公楼的窗户都比较小。单调的外壁占了主导。真是一座非常典型的昭和时代的建筑。 “确实是个看起来就十分老旧的建筑。但是你能保证这就是原先的那栋建筑吗?” “为了证实这一点,你看那个就知道了。” “哪个?” “就是那个!会在哪里呢?” 荔枝开始在楼的四处走走。蓝川紧跟着荔枝。然后—— “找到了!” 荔枝指着入口外墙下角。那里有刚说过的那个。 “基石!” “大部分楼里都有基石板。那里刻着「一九七五年三月一日完工」。” “就是当年那栋建筑,应该是没有错。 “那赶紧进去看看吧。” 入口是门是开着的。这是一栋就连周六也正常开启的办公楼。不过在这里,并没有看到多少人影。 “要上楼顶了。” 说完荔枝按了电梯。 “希望顶楼能是开着的。” 荔枝与蓝川坐着旧式电梯上到顶楼。 万幸,顶楼是开着的。 这有摆放着花坛、座椅还有自动贩卖机。好像是为了工作人员而设置的休息场所。因为是中午,有些人正在这里正吃着便当。 不知道是否因为这样,蓝川的肚子突然叫了起来。 “有点开始饿了。” “我带吃的来了,咱们就一起在这里吃吧。” 荔枝从包里拿出了两个方形的包装盒。 “真像是出来吃野餐啊。” 两个人并列坐在座位上,蓝川吃的是荔枝亲手制作的便当。荔枝是从一为身为职业厨师的客人身上学会了如何做饭。所以只要是荔枝亲手做的饭,都非常美味。 “现在正值中午,所以顶楼上会有人。蛇侵入房间的时间是你母亲去买菜的时候。那时是在下午两点四十分到三点之间。这段时间里,这里的屋顶很难会被别人注意到。” “那又能做什么呢?虽然通过这里确实是能看到那个公寓。” “通过高二十多米的格栅,能够看见对面的riverside top。 “等吃完了在想吧。” 吃完便当后,两人便向能看见riverside top的方向走了过去。 荔枝指向了最高层的阳台。 “你看,通过这个屋顶果然能看见那个婴儿房的阳台。” “是能看到,但那有怎么了?从这儿离到那边可是有五十多米的距离啊。即便是用绳子,也是不可能过去的。” “是啊,估计用绳索是行不通的。” 这时,荔枝把手伸到格栅的细缝中。 “嗯,这里确实能将一只手伸过去。” “你该不会是说用一只手便能把蛇抛投到阳台的吧。” “怎么可能,那是不可能的事。” “那么使用道具?类似于投石机一样的东西……。” “能把蛇抛到五十米外的投石机,那可是相当大的道具了。就算运气好用投石机,将蛇顺利投到对面的阳台,可蛇肯定也会被撞死了。” “是吧,是吧。那个,说这屋顶上有线索的可是你啊。你一定要说明蛇是怎样到对面阳台上去的。” “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具体的方法。要是能有把蛇投到五十米之外,还能毫发无损着陆的方法就好了……” 蓝川说了句相当扫兴的话。 “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好的方法。” “是吗,也是啊。” 荔枝无精打采的说道。 之后一段时间,荔枝把手指放在嘴唇上若有所思的思考着什么。 “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漆黑的房间」和「好蛇」有关的梦与现实的区别是不是跟某种诡计有关啊?” “我刚才也是在想着那个,可就是差了点什么,就一直想不出来。” “比如利用气球接近阳台。所以光被气球遮住,房间才会变得漆黑。” “要是气球飘着的话,底下的三个人一定会注意到的吧。” “啊,也是。” 之后两人便一直争论着,可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的,最终也没有得到令人满意答案。二人打算把屋顶上的事先放一放。 乘坐电梯下楼的时候蓝川说道。 “接下来是去万场邸吧。” “不,在那之前我想先去趟图书馆。” “图书馆?” 荔枝用手机搜寻了离这里最近的图书馆的方位。不是太远,走着就能过去。 他们走出办公楼,向图书馆走去。 “蓝川先生,你能把一九七五年三月的地方报纸都给我找出来吗?” “一九七五年三月……啊啊,是那座办公楼刚建完的那个月啊。” “对。我在想这些报纸里会不会有和楼顶相关的照片。” “我想知道当时的屋顶的样子,跟现在屋顶的样子比起来有没有什么变化。尤其平日里,顶楼是不是开放着的。对了,还有关于栅栏的资料。” “知道了,那荔枝你呢?” “我去看一下有关蛇的图鉴。” 蓝川跟荔枝分开后,蓝川便去柜台找过去的地方报纸。过了一会儿,司书【备注:日本图书馆的正式职员】便把一九七五年三月的缩刷版全都拿了过来。上面记载着竣工是在一九七五年三月的。这些内容都是在竣工后不久的所记录的吧。蓝川从最早的日期开始,按顺序逐一去确认。 然后找到了。 蓝川看到了一则资料显示:「新楼竣工,楼高一百米。」 上面还写着:“楼顶设为工人们的休息所,平日开放。”等字样的同时,还附有楼顶的照片。就连当时的栅栏也跟现在的一样,是高二十米高的格栅。 蓝川带着有记录的报纸往有觉得有图鉴所在的地方走去。荔枝正混在一群悠闲自在的老人们当中,把有关蛇的图鉴放在桌上阅读。蓝川跟她打了招呼后便把有记录的报纸递了过去。 “你看,这里有。当时楼顶一直开着,格栅也跟现在的一样。” “谢了,这样一来推理也有所进展了。” “你那边又什么线索吗?虽然你一直看着图鉴。” “啊,虽然模糊吧。” “模糊是什么意思?” “模糊就是模糊啊。” 荔枝把图鉴收了起来说道。 “那么,差不多该去万场邸了。” ###### 蓝川与荔枝来到了父母所说过的那个地方,广阔的土地上只有两家府邸。左边的门牌上标着「万场」,右边的门牌上标着「雨伞」。通过门栅来看万场邸的内部,能够看见西式的正堂以及配置房。 “几乎跟话里听过的一样啊。” “嗯。从这古老的建筑来看,果然是经历过了三十八年啊。” 门上已经生了锈,正堂和配置房也早已褪了颜色。 蓝川按响了门铃。过了一会儿有一个男的回应了。 “请稍等。” “我叫蓝川。万场绿太郎先生在吗?” “我就是万场绿太郎。找我有什么事吗?” 蓝川和荔枝相互看了一眼。看来绿太郎还健在啊。 跟蓝川预想的一样,这次他不打算用什么小技俩,而是与其单刀直入的相谈。 “三十八年前,您还记得在这配置房内发生过的事吗?希望您能告诉我们。” 沉默片刻后绿太郎开口了。 “你们是什么人?” “我就是当时在那孕妇肚子里的孩子。” “你说什么!?” “这次造访,是因为我很想知道当年的那个案件的始末。” “是这样啊,你名字叫蓝川啊。我好像在哪听过。原来是那时的产妇人科医生啊。那家伙果然和誉黏在一起啊。” “是的,我的养父把我像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照料。” “……我知道了。现在我出去,你们稍等一会儿。” “一分钟后,全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从正堂走了出来。看样子应该有七十岁了。 绿太郎没有把门打开,只是停在前面说道。 “你就是黑太郎的儿子吗?”之后他把目光移到荔枝身上,“那边的美人呢?” 蓝川正犹豫着怎么介绍她的时候荔枝自己回答了。 “我是蓝川的朋友。” “是朋友啊,真是具有年龄差的朋友啊。 绿太郎说完,在荔枝的全身都扫视了一番。这样的举动令蓝川感到非常不爽。 “蓝川先生,为何你现在才来这里呢?” “我也是最近才从父母口中得知了这件事。” “嗯……既然你都清楚了,那么关于我跟他们之间有什么样的恩怨你应该也有所耳闻了吧。” “是,被淹没在黑暗之中的真相……” “知道那么多话,那就好说话了。我们早就把整个事情淹没在了黑暗之中。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案件。所以我也没有什么要跟你讲的。” “拜托你了,别那么说我。” “而且,我不想再回忆那些事了。因为这跟我唯一的亲骨肉,孪生中的一个人的死有关的伤心故事。 绿太郎巧妙的躲避了回答。 蓝川打算使用最终兵器了。对于管理员这种人,他是不想使用的,但是如今这种情况,看来是需要使用了。 蓝川从怀中拿出警察证件打开给他看。 “知道这是什么了吧。” 绿太郎的脸上开始动摇了。 “你原来是警察啊。” “那时候的小孩已经当上了警察。但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证明你的罪名。只是纯粹的想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绿太郎皱起了眉头。蓝川知道得在此一搏。 “拜托您了。” “……好吧。” 绿太郎把门打开了。 “这件事不适合在外面讲。你们先进来吧。” 蓝川和荔枝进到里面后绿太郎就把门关了起来。 “那你想知道些什么呢?” 蓝川看了看荔枝。 “怎么办?” “就从配置房开始吧。不那么做的话什么也问不清楚。” “喂喂,为啥警察还要听从小女孩的意见啊。”绿太郎说道。 “额,这个……这个女孩子虽说看起来很普通,但是她却是我的得力助手……。” “嗯,虽然不太清楚。你是是想先看看房子吧。” “是的。” “我去拿荷包锁【日文:南京锭·なんきんじょう呈荷包状的锁】的钥匙,你们先等一会儿。” 说罢,绿太郎便回到主屋。 在那期间,两个人决定调查这件房子。围着主屋绕了一圈。外围都被两米多高的屏障围了起来。进出口只有正门。这里并没有把屏障延长或者破坏等迹象。所以在这过去的三十八年里,这里依旧保持着这个状态。 “这么一来,在事件发生的时候,这整块地便成了一个巨大的密室啊。门是从内侧锁起来的,而嫌疑人蛇女和绿太郎两个人都在屏障的外侧。” “嗯,但是要是有想法的话,这种门和屏障随时都可以越过去。因为门呈现的是栅的形状,屏障又安有穿透面板,这双方就貌似有着什么关联着似的。如果这些再加上钢缆一起用的话……。” “穿透面板?” “屏障一般都是在菱形的中间都有存有开着的缝吧。我说的是这个。” “啊啊,原来是那个啊。可那个为什么是开着的呢?。 “说是为了提升通气性和装饰性。” 万场邸的屏障也是按照高的位置、低的位置、高的位置、低的位置……配制成一高一低的样子。 “对于门还有屏障还是先别考虑太多了。密室构成的因素咱们还是先移到在没有足迹的地面上为好了。” “确实如此。” 两个人回到门前时,绿太郎已经从主屋走了出来。 “让你们久等了,走吧。” 三人向着简式房子走去。那是一栋看上去就脏兮兮的简式房子,门前挂着荷包锁。绿太郎用拿着的钥匙打开了荷包锁。 一打开门,便飘散出一股难闻的味道。绿太郎一边咳嗽着,一边按了下入口附近的开关。荧光灯闪烁了好几次才开启。 跟三十八年前不同,这房子里放置了很多杂物。 “难得这房子空了下来,不使用又觉得浪费所以放了点东西。” 绿太郎说道。 “这房子里就没有秘密通道之类的东西吗?” “秘密通道?没有那样的东西。” “但是建起这房子的是黑太郎先生吧。绿太郎先生说绝对没有也是不太可能的吧。” “额,你说的不错……。” “能让我们调查一下吗?” “请便。” 荔枝立即开始了搜索。她不断敲打了床和墙壁,还踩着梯子敲打天花板。 登上梯凳的时候,隐约能看见她裙子里面。蓝川察觉绿太郎好色的眼神凝视着那里,觉得该把注意力到移到自己身上了,于是就问了这么个问题。 “那天您能把所体验过的一切一一给我说明一下吗?” 绿太郎像是觅食时被妨碍到的野狗一样,做一副极不乐意的脸反驳到。 “真麻烦。你不早就从父母那里听到了不是吗。” “我也想从别人口中听到那些故事。多个视点叠在一起一起的话,也许会发现什么也说不准。” “知道了。你是在想,估计我会漏出什么破绽吧。你要是期待些什么那就是你的失误了。这分明就是在浪费时间。” “无所谓,拜托您了。” “哼,知道了。” 绿太郎像是把很久的记忆挖掘出来一样。开始说明了那一连窜事情的经过。那些内容跟母亲说的没有任何不同。 但是绿太郎并没有说出最为核心的地方。于是蓝川向绿太郎指出了这一点。 “绿太郎先生,你为什么要隐瞒一部分内容呢?” “那是因为……是那样的……我只是不想卷入麻烦所以才那么做的。” 这明显是在说谎。 “把尸体藏起来这件事难道不是更麻烦么?” “无可奉告。你说我把尸体藏了起来,我只想说一句,无可奉告。” 尸体遗弃罪的追诉期是三年,不过这个时效早就过期了。 蓝川再试了各种审问来寻找答案,不过绿太郎看上去并不想多少什么。他正在极力抹去这段记忆。 没过多久蓝川便放弃了,决定对其问一些其他问题。 “事发当天,你来拜访这里的理由是什吗?” “当然是为了要钱了。黑太郎因sm小说存了不少钱。身为双胞胎兄弟,有着这样的差距着实让人气愤,但为了生存只能对其低头了。” “你在案发前一周也来过这里吧。当时你看到这栋房子还被吓到了,那时候你又是为了什么事而来的呢?” “也是因为钱。但是那时候我被拒绝了。所以事发当天又来了一次。” “黑太郎先生只要死了,你就能得到大笔遗产吧。” “所以你是想说是我杀的他吗?” “不不,不是那样的。给我与父母以及雨伞蛇女的封口费也是遗产的一部分吧。 “是的” “虽说是遗产,那这笔钱是用什么办法拿到手中的呢?” “因为主屋里有着存折和印章。我是拿着那些去银行取的钱。” “那也就是说主屋的锁是一直开着的吗?还是把窗户的玻璃割开然后进去的呢?” “不,是开着的。” “最后一个问题。雨伞蛇女现在还住在隔壁吗?” “住着啊。” “事件起后,有过什么接触吗?” “几乎没有。如果是在路上碰面的话会打招呼。仅此而已。 “知道问这些会有点失礼,听说雨伞女士对黑太郎先生有好感。那么跟黑太郎长得一摸一样的你有什么反应也不会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绿太郎苦笑道。 “话是这么说,那个女的憧憬的不是黑太郎的颜值而是暴力性。我是跟羊一平稳柔的男人。所以外表上看着是一样,但在性格上有些不一样的。” “啊……” 蓝川想都没想认定了他的观点。 “对各种各样的疑问回答,表示真诚的感谢。” 刚好荔枝的调查结束了,回到了蓝川所在的地方。 “没有诶,秘密通道也是,隐藏房子也没有。” “所以我不是说过吗。” 绿太郎说道。 “有什么要问的事情吗?” 蓝川对荔枝说道。荔枝摇了摇头。 “嗯嗯。虽然探查室内的时候倾听了动静,想听的蓝川先生几乎都已经问出来了。” “是这样啊。那就去下一家吧。” 两个人对绿太郎表示感谢后,走出了万场邸。 蓝川和荔枝移动到旁边的雨伞邸。从门口望里面一看,忧苍的庭木的隙缝中看见的是和风建筑。开着的概念上是洋馆对照着的是万场邸。雨伞邸带有着深森奄似的风情。 一打响钟声,蛇女出来了。蓝川以自己的出身为筹码,跟蛇女说要想听关于这个事件的事。蛇女听后大吃一惊,马上便说了出来。这跟之前所说的流程是一样的。 过了一分多钟听见卡拉、咕噜的声音。 身着红色和服上系着绿带的一名女性从小木屋里出现。 此人跟出所说的一样。不过令蓝川吃惊的是,她及腰的黑发依旧是乌黑。可一看脸就知道这是一位年长的女性。她的头发应该是染成了黑色吧。那种微妙的感觉让蓝川不知该说什么好。 蛇女和绿太郎不同,她直接就把门打开了。 “呀,你就是那时候的小毛孩儿啊。” 蛇女深有感慨地一说,眯着眼看向蓝川。 蓝川不知为什么,感觉自己像是一条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 蛇女继续道。 “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人来询问这件事情的话,想把这件东西给他看。” “想要让他看的东西?” “嗯嗯,在仓库里保管着。能跟我来一趟吗?” 也许重要的物证。蓝川和荔枝跟随着在蛇女的身面。 蓝川把心中所有的疑问都对蛇女说了出来。 “你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一个人在这样的豪宅里生活的吧。那您平常都干什么活呢?” “我根本就没有干过活啊。” “啊?” “到现在为止一次也干过什么活。” “但是,那到现在为止你都是怎么生活的呢?” “家里原先就比较富裕。我想在家里养蛇被嫌弃,被驱逐到这里。家里每个月都会给我送点东西过来,就是那么活着的。” 原来如此,是资产阶级家中赶出门的大小姐啊。 路过存放庭院道具仓库的的时候,荔枝询问道。 “听说发生事件的前一个月,您的毒蛇也咬过人。那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所发生的呢?” “嗯,是什么样的情况来着。毕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一时也想不太起来。感觉是散步中发生的不幸的事故。” “或许那不是事故,不会是故意的吗?” 荔枝突然插说道。 这么快就开始战斗了吗。蓝川有些慌张。不是把“有要给你们看的东西”看完后再开始的吗。 这么一来,蛇女的表情少许硬了。 “故意?我是喜欢黑太郎先生的。那样的我有什么必要用毒蛇袭击黑太郎先生呢?” “因为是喜欢啊。” “什么?那是什么意思?” 蛇女镇压似的说道。那句话跟蓝川内心想的一致。因为喜欢所以用毒蛇袭击是什么意思呢? 荔枝说明道。 “你喜欢的是他的暴力性。所以你想惹他生气,为了让他使用暴力于是让蛇咬了他。 “为了让他使用暴力才让其咬?”蓝川想也没想大声说出口。“做了那样的事万一万场邸死了怎么办?” “为了防止万一血清等类的药物一直准备在身。准备好后再让它轻轻的咬。做到那个地步万场邸先生却没有使用暴力。她使用暴力的对象只有誉一个人。虽然是扭曲的形象,但是他喜欢誉。” “太扭曲了啊。” 蓝川吐槽到。 蛇女没有反论,而是默默的走着。 荔枝对着背影继续道。 “要是没有可誉,说不定黑太郎先生会把以暴力为名的爱情转到自己身上。如此盘算的你打算把誉给排除。誉在监禁中的时候,你在这房子里投放毒蛇,让毒蛇咬她。但令你没想到的是,黑太郎先生也被咬了。所以你才会在仓库的入口前说出「怎么会这样……」的话来。所以在那个时候你用针管将毒蛇的血清取了出来。” 说道这里,蛇女发出了具有攻击性的笑声。 “那么,在配置房里没有出现毒蛇又是为什么呢?配置房周围里也没有毒蛇出没的迹象又是为什么呢?” “那个还没有想出来。” 荔枝低声底气的回答道。蛇女扫兴地说道。 “什么啊。只是想想就说出口的啊。随便猜可不好哦。猜想终究没有证据管用。和推理比起来,最有说服价值的还是证据,还是给你们看看实物证据吧。” “实物证据?” 蓝川反应到。 “是啊,之前说过的「有要想给你们看的东西」那个。那个东西就在这仓库里。” 蛇女指示了前方。通过树丛的隙缝可以看到一个和风的仓库。 蛇女把门打开后进到里面。 “那么,进来吧。这里很黑,小心脚下。” 蓝川和荔枝跟了进来。 里面好像没有窗户,是一片漆黑。 那漆黑中有混杂着少许的生臭味。 蛇女把门一关。这里立刻陷入了黑暗。 咔嚓咔嚓,钥匙插入的声音。 “喂,在干嘛!” 蓝川责问道。 但是蛇女并没回答,反而这样说道。 “我说过「要想给你们看的东西」吧。就是这个。” 咔嚓一声。好像是蛇女拉动电闸的声音。荧光灯照明了整个仓库。 蛇 仓库的中央,出现了一个如同恐怖电影中出现才会出现的一条弯曲的巨蛇。 蛇女快速的走到蛇的后面,把钥匙收到和服里说道。 “这是世界上最大的蛇,森蚺。正式认证为世界最大的个体是九米多长,但我培养的这条蛇长达十点五米。而且只听从我的命令。” 蓝川扑腾坐在了地板。看见普通的蛇都能让他感到恐慌。更何况是这样的大蛇。蓝川大脑里大半部分的功能几乎全都停止了,一时间甚至连小便也开始失禁流了出来。 “蓝川先生,没事吧!?” 荔枝喊道。 本想说怎么可能会没事—的话蓝川并没能说出口。 “蓝川广重。在这三十八年间,一直想要把你杀死。就在此刻终于有机会杀你了。不会让你逃走的,觉悟吧。” 蛇女想要杀我? 为什么……蓝川用坏掉的头脑思考着。 不知道蛇女是因为兴奋还是怎么了像是起舞般的举起手,手指指向蓝川。 “去吧,森蚺,把他给杀了!” 以为森蚺只是缩了身体,下一瞬间像弹簧似的跳了起来。 像是内脏一样奇怪的粉色嘴向我袭来。就像一个慢动作。蓝川想着这样就这么死了。 但是就在此之前有一个身影从旁边闪现,滚到地板。 抬头一看,之前为止蓝川一直坐着的地板上,站立的是荔枝。 森蚺向她袭去。她挥了挥右拳。而看到的这些就像慢动作。 蓝川在想,赤手空拳战斗是不可能战胜的。但仔细一看,他的右手里握着棒形的东西。拿东西绽放出火花。 扑哧一声响起,森蚺往后仰了身子。 但很快又恢复到原来的姿势,精神满满的摇了摇脖子。 “电棒没有效果!?” 荔枝焦虑地说道。蛇女笑了。 “因为体重达三百多斤,对人类使用的电棒当然是没有用啦。” 不论说的是对是错。荔枝只能信蛇女的话了。蛇女不知道是早猜到了还是怎么了,以与其年龄不符的灵敏后退了几步,与众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你是想夺走这把钥匙把,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先让碍眼的你消失吧。” 蛇女一边后退,一边指着荔枝。 “变更目标,先杀死这个女的!” 不知道它是否真听得懂人话,森蚺把视线从蓝川移到荔枝身上扑了过去。荔枝把身子一挪想靠近蛇女。蛇女打响着木屐声躲避。森蚺袭击荔枝……三个人的躲猫猫暂时持续着。蓝川奇妙的以旁观者的意识眺望着。 但是,荔枝还是被捉住了。荔枝本想将这件事通报出去的,正当她从兜里拿出手机的时候,森蚺那如鞭子一样的身体打向了荔枝的腹部。荔枝后背撞到仓库的墙壁后吐出了血。森蚺同手机一同落在了地上。 森蚺则再次追击。把荔枝的胴体和两条胳膊捆绑在一起得意的撕咬着。响出咪西咪西咪西的令人厌恶的声音。荔枝歪着脸,不像人似的声音嘶喊着。 “噢噢噢哦哦搞搞搞搞” 蓝川大半边脑已经停止了思考。但一种感情还尚存。 那就是一定要保护「朋友」的使命感。 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蓝川拖着不随心的手痛苦的接近着森蚺将它锁住。受巨大力量的蛇拼命挣扎着,蓝川用强悍的意志锁定了他的肋。 ——剧痛。 因剧痛袭向蓝川的右手。一看竟然是被森蚺咬住了。牙贯穿了手平面。虽然森蚺本身没有毒性,可那锋利的牙齿本身就是一个武器。 蓝川痛苦的挣扎。这时脚碰好似到了什么东西。是电棒!电棒是触到电极才会被感电的。所以不用担心蓝川和荔枝也被卷进来。 蓝川把电棒捡了起来,放进森蚺的口中按起按钮。 扑哧一声三出火花。 这下好像是有了效果。森蚺挣扎的力度大大减弱。 蓝川一旁出了大口吸气的声音。荔枝伸了伸躯体,奄奄一息的逃出来。 看到这一幕已经是极限了。 “荔枝……快逃……”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蓝川失去了意识。 “荔枝……快逃……” 因这句话,荔枝有了意识。 睁开眼一看,蓝川的右手上流着血倒在地上。 看来多亏了他,能从束缚中挣脱出来。 ——不能落下救自己的人逃跑。 荔枝心里默默回答。而且,只要蛇女拿着钥匙是不可能逃出去的。虽然荔枝有偷窃技术,但今天却把道具给忘带了。 荔枝先拾起手机再站了起来。同时举起森蚺镰刀似的脖子。 荔枝看向蛇女。蛇女嘲笑着。 “你还打算要给打电话么。没用没用,之前你先会——” “真是不知道啊,老太太。现在的手机除了拨打电话还有很多功能的。比如说网络功能。” “荔枝指着蛇女,按了再生按钮。 咔拉库鲁! 木屐的声音。 声音一起,森蚺动了起来。蛇向主人移动。 荔枝的作战计划像是晚了一步。 森蚺像是一直随蛇女的命令移动。但不可能理解人的语言的吧。其中肯定有什么。正要边躲猫猫观察蛇女的时候,发现锁定攻击目标时一定会动动脚。察觉到是跟木屐发出的声音有关。那是关键。 常听说过,蛇虽然能感知到地上的震动,却感知不出空气中的震动(普通声音)。但在最近的研究中好像后者也是能感知出来。 荔枝边移动着,边把木屐的声音从网上下载了下来。如果将蛇女的指令发出,森蚺会不会从而攻击蛇女呢? 成功了。蛇毕竟是畜生,压根就区分不出来谁是自己的主人。 但是蛇女只是一瞬间惊讶,但不久便又流露出笑意。 “那种东西,只要再次覆盖命令——” 蛇女指着荔枝,用木屐底部跺了跺地板。 咔拉——一声响起。 吧滋。 吧滋? 蛇女不可思议的看向脚处。木屐低端被水侵透,发不出命令。 为什么这里会有水……? 不,这不是水!是蓝川所留下的小便! 蛇女脸上流露出理解的表情时,森蚺也将她卷了起来。时间上几乎是一致的。 在被鳞片涡吞噬时,蛇女像是被挤似的声音说道。 “装作是把目标移到钥匙上……把我引到有小便的地方……你行啊……。” “把钥匙交出来,那样的话会救你出来。” “不要小看我……就算抵得住我的命令,一定会杀了蓝川广重……虽然对不住你……。” 蛇女把深入怀中的手拿到嘴边打开,口中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不好,把钥匙给吞了……。” 荔枝直接开口说道。想让她吐出来,可因为有森蚺也无法接近。 “喜欢的人死的时候……不得不自杀。” 蛇女咏唱一首中也【注:应该指的是日本诗人中原中也】的作品。 紧后,吧咔吧咔哒叱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蛇女的上半身向指定方向扭断。眼翻白,舌头从嘴唇吐露出来。明显是死了。森蚺碾碎了蛇女的骨头,试着将蛇女的头部直接生吞。 要趁现在逃出去。 荔枝靠近窗户,用肩膀碰撞。因肾上腺素急下降,受到森蚺伤更加疼痛。但忍着重复冲撞着门窗。却打不开。 荔枝从钥匙口往外看。钥匙孔贯通到对侧。能看到一丝风景。旧门上偶尔能见到的,内外都是一样的形状的钥匙孔。要是带了道具箱,这样的锁只要一瞬间……。” 除了原配道具,只要是能在锁上使用的都可以行得通的吧。荔枝打算确认手提包中的东西。并用余光看了眼森蚺,森蚺好像正急忙将蛇女吞入胃中。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度攻击自己。在那之前要逃出去。荔枝有些焦虑,赶紧确认手提包。 那时,从背后传出咁,咁,咁的声音。 荔枝返到门前。 咁,咁,咁。每当声响起门就晃动。 而且最后想了巨大的破杂音后,终于没的内侧被打开了。 但是在门口却见不到人影。 某个人有能把锭撬开的武器。要是替代森蚺的新威胁出现该怎么办。那个人不轻易露出自己的身影。持着散弹枪,姿势偏低像忍者一样的步伐接近着。 然后把身子藏在门的附近。 但是过了多久也没有出现任何人。荔枝决定从门口走出去,向外探出头。 “谁也没有。” 是的,外面没有人在。出来后在地上发现一把铁锹。是之前保管在仓库里的那个。用这个把锭敲开的吧。 有救荔枝和蓝川想法,但不想把身份揭开吧——思考没有头绪。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先逃出去。 森蚺还在跟蛇女的尸体争斗着。趁着这机会,荔枝把胳膊伸进蓝川的两肋扶起走出门口。森蚺没有追赶过来。 庭院的另一半边——在来到看不到仓库的位置。荔枝用手帕包扎蓝川的右手止住血。接着拨打一一九之后再带蓝川扶走。 出了大门边对周围警惕边等,终于来了救护车。 “听说是被森蚺咬伤了……。” 对急救员的半信半疑,荔枝给他看了蓝川的伤口。 “哇,这可严重啊……。” 这一下似乎急救员也信了荔枝的话。 急救员们把蓝川搬到车厢后,对荔枝说道。 “来,你也坐上去吧。” “不了,我现在还有事留着要做。只要告诉我般送地点就好。 “知道了”急救员在车内说道。 “有空位了?” 刚在之前,急救员打电话问的医院,说道大学医院的名字。稀奇的是,那是蓝川出在勤务的大学医院。 救护车留下荔枝一个人出发了。 荔枝留下“不得不做的事”不是终结森蚺。虽这么说,但防止不管很有可能伤害到附近的居民。用匿名报警道“女性被宠物森蚺袭击着。” 之后又以自己的身份打了一次电话。对方是客人中的一名护士。荔枝从中习得了必要的知识。 结束通话后电话一挂,“喂”的一声传入耳中。 “好像很吵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才是绿太郎先生帮的忙吗?” 荔枝突然插了一嘴。 “哈?什么啊?” 不像是在说谎。本以为在关键时刻能给予帮助的只有绿太郎先生……。 不管怎么说,荔枝是想跟绿太郎做一次爱的。在此假装做认错的模样。 “还那么——,自谦。” “不是,我其实真的什么都……。” “没关系的,我都知道的。让我好好谢你吧。” 荔枝扑到绿太郎的怀里,在耳边窃窃私语到。 “之前你曾色色的盯着人家,是不是想上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让你说出了这样的话……。” 两个人进入房间,走到寝室。绿太郎便把裤子一脱,此时他的阴茎早已勃起。 “哇唔,好厉害。又勃起了啊。是在用西地那非吧。” “真是没礼貌啊。男生本色。只要有色色的小姐姐就能勃起。钥匙口含会变得更大哦。” “咦—,真的么?” 绿太郎说的不是假的。那就像是吸了荔枝的唾液一样逐渐变大。虽然不够粗,却很长。到现在为止体验过的人中,除了曾经的青之教团的教祖外第二个长的。是个理想型。 荔枝试着快速抽插。 “啊,好长。顶到最深处了。好爽。” 荔枝高潮的同时,也得出事情的真相。 绿太郎因为年长的问题,射了一次就止住了。 荔枝与绿太郎就这么躺在床上睡了。荔枝询问道。 “绿太郎先生最后当律师了么?” “让我想起不好的回忆啊。” “啊,不好意思。” “没,没事。到最后,能得到黑太郎的财产而满足了吧。之后,没参加司法考试。要说挫折也能算是挫折吧。为了受考试浪费了大好青春啊。” “那不是浪费啊。因备考准备的知识生活上也得到帮助了吧。” “嗯,那倒是……。” “比如,欺骗誉和出独占累太郎的财产之类的。” “——” 绿太郎的表情变得僵硬了。荔枝继续说道。 “我从从事律师的朋友听说过。确实未认妻子之前是没有继承权的。然而那之前黑太郎已经死了,能说妻子是没有继承权的——。黑太郎死后也只要利用死后继承制度,能让其法发生效果的。” 死后认知请求,父亲死后三年内向检察官申请的话是可以生效。这一制度是一九四二年开始有的。也就是说事件发生的一九七九年已经开始存在了。 “过着司法浪人生活的你知道这制度。只要申诉广重就能继承全部财产,你也知道这么一来连一分钱也分不到。 所以想隐瞒黑太郎的死亡。这么一做在法律上黑太郎成法律上是活着的,不可以死后认证。替代这种情况,用失踪宣告判定死亡,想请求死后认证的吧。 但是,这个方法会使司法部门很快注意到黑太郎消失了这一点。在调差黑太郎什么时候变得下落不明期间可能就会发觉整个事件。 这就是你计划中巧妙的地方。因为死后认定请求本身进行调查的话,只会知道一些普通的事,蓝川夫妇知道这些也并不奇怪。但是在隐蔽事件那一刻起,相关人员就都是共犯关系了,黑太郎的事件就很难提交到法庭上了。所以你只要取得大家同意隐瞒事件之后,你就可以过的安稳了。” “别,别瞎说。我只是练了很多遍用词才记下来的。而且我只是说【虽然生下了孩子,但没有被承认】罢了。然而我并没有说【已经没有认定方法了。】之类的话。是无知的那家伙不好。” “那件事正如你所说的。只要现在还没有认定,你继承所有财产就是正确的。但是法律上还承认黑太郎健在,所以相继的事也非常的麻烦。” “那你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说这事啊!” 黑太郎的声音变得凶起来,之后慌忙补充道 “啊,难道说现在开始进行宣布失踪和死后认定的手续吗?没用的。宣布失踪是在失踪后七年认定成死亡的。并且,死后认定请求必须在死后的三年内也就是说失踪后十年以内进行。在事件过了三十八年的现在是没有用的。已经到了时限了!” “只要事件还在隐瞒着,我认为就没有能证明失踪是在三十八年前。但是那种事怎么都好。我想知道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你是碰巧在黑太郎的死亡现场即兴想到的这个方法吗,还是从最开始就想实行这个计划将黑太郎杀害这两点中的哪一个。”以上就是那个案件的全部经过。一开始只是出,随后在中途离开去洗衣服的誉也加入到了与蓝川的对话中来。包括那令人羞耻的和虐爱相关的内容,只要与这个事件相关的内容全都一一叙述了出来。 蓝川仰望着天花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昔日之事如今终于明了——话说,这里真的是我原来的家吗?这就跟一开始说话的时候一样,这些事根本就令人无法相信。此时,蓝川突然感觉荧光灯也开始变暗了。 蓝川哑口无言。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呢? 没想到自己的生父是个dv男……这个男人在一个毫无足迹的密室里死于非命……在同样的情况下,母亲却活了下来……不久后我出生了……一年之后,在同样的密室里又发生了同样的情况。只不过这一次是换作我被两只蛇袭击了…… 此时的蓝川就像是被一条巨蛇缠住了身体一般。一条名曰谜题的巨蛇。这条巨蛇极为庞大,蓝川无力反抗。只得放弃。 最后是无言以对。 “孩子他爸,说了这么多也口渴了吧。我给你端杯热茶过来吧。” 誉关心的说着,随后便站了起来。 “嗯,那就喝吧。” “那,那我也要……” “好的” 誉向厨房走去。 过了一会儿,出感慨万分的说道:“仅凭没听到警报器便能判断出第二个事件的所在地是发生在高层公寓。真不愧是刑警。” “没那回事,哈哈哈。” 其实是荔枝解开的谜题。 第二个事件基本上都是她所推测的,关于这件事就连蓝川自己都很惊讶。 一点内情都不知道的出,又问起了这样的问题。 “那么身为刑警的你有什么见解,你觉得谁会是犯人呢?” “犯人是谁,关于这个嘛……” 稍微也得用自己的头脑来思考这件事了。 “第一印象里,那位名为雨伞蛇女的女人很是可疑。万场绿太郎虽说也很可疑,但与之相比,养蛇的那位蛇女我觉得更为可疑。” “那她的动机会是什么?蛇女可是也深爱着万场黑太郎啊。对于你母亲这个情敌不过只是憎恨罢了。” “那是……额,应该是这样的。蛇女只是为了杀死母亲才放出了蛇。但是,因为某种原因,黑太郎也被蛇咬到了。因为黑太郎惨叫了一声,听到声音的蛇女赶紧越过屏障前去查看情况。于是便在配置房的入口说到「怎么会这样……」。大致就是这个情况。” “原来如此,那么第二起事件呢?” “不知道是万幸还是不幸。虽然被咬的是我,但当时要咬的目标也许也是母亲吧。” 第一次没能给母亲致命一击,之后便一直盯着母亲。 嗯嗯……这就是你所推理出来的吗?” 出的话里有话。 “怎么了,老爸难道不是这么想的?” “不……”出思考了一会儿便说:“我也觉得蛇女是嫌疑犯。如果蛇女真是犯人,那么在第一起事件中,她是怎样把蛇放进配置房中的呢?之后第二起事件中她又怎么把蛇放入高层公寓的呢? “对,这就是问题的所在。” 关于蛇的问题,自己解决还是不太容易。还是交给荔枝吧。 “这次我会试着查出来的。” 出紧张地皱了眉头。 “你真的没问题吗?你自己也有其他事情要忙吧,应该没有闲情逸致来接这种毫无意义的案子吧。” “没事。对于这起事件我自身也有点感兴趣。所以解开这个谜题也算是我一个新的「兴趣」吧。” “是这样啊,既然你那么说了我也就不阻止你了。但不要太勉强啊。” “这种事我知道。” 这时誉回来了。她把倒好的热茶放在了出和蓝川面前。 “对了,老妈”,蓝川突然问了起来。“我之所以梦见被蛇撕咬,就是因为在公寓里发生了这起事件了?” “是吧,肯定是你脑海中还残留着这种可怕的回忆才导致的吧。 “嗯——,但是要这么说的话还是存在一些解释不了的事情。” “解释不了?” “事件发生时,那个婴儿房是漆黑的吗?” “漆黑?不是,是下午……三点左右出的事。而且窗帘也是没有遮住窗户,所以应该没有那么暗的。怎么了?” “我在梦中出现的是没有任何束光的房子。虽然不太清楚,但是却觉得咬住我肚子的蛇是个「好蛇」。” “好蛇?” “我想知道,这与钻到婴儿房的那两只蛇有什么区别吗?” 誉思考了一会儿道:“因为立即扔出了窗外所以不敢肯定,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要我说的话,爬在我儿子身上的蛇都不是什么「好蛇」。” “哈哈,那倒也是。” “毕竟是梦嘛。跟实际所体验的不一样是理所当然的吧。” “那到也是哈……” 蓝川表示同意,但这就如同荔枝说的一样,蓝川相信,自己总是做一样的梦其中肯定含有某种意义。 那天,蓝川久违的住在了自己儿时的房间里。 因为枕头不习惯而很难以入睡,过了一会儿才终于睡着了。 然后—— 又梦到蛇了。 蓝川从掀开被子跃身而起。 看着不太熟悉的房子,一时有些混乱,随后才想起这是在自己家中。 窗外是一片漆黑。看了放置在枕头旁边的闹钟,不过凌晨三点而已。 蓝川想起刚在梦里所发生的事情。 跟往前一样,梦里的舞台是漆黑的,咬在肚子上的蛇依旧是只「好蛇」。 ###### 星期六上午,蓝川拜访了荔枝所住的虹树公寓七零七号室。 以荔枝原则,周六她是不接待客人的。她是职业虽说是妓女,但是兴趣却是当侦探。若要带着具有诱惑力的东西去见她,就算是星期六她也会接待你。只不过在这种场合,做爱是不可以的事。 正要说在家发生的事,她却突然说“蓝川先生,这样是不行的。” “怎么啊?” “是和父亲有关的话啦。「或许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是把我养大的老爸才是我的父亲。」——虽然只是差这一句话,要是在父亲面前说这句话他肯定会无比高兴的吧。你真是不懂父亲的内心啊。” “那是因为我没当过爸爸啊。” 蓝川过了一会才说到。 这时,荔枝已将耳机塞进了耳朵里,听有关蓝川父母的录音。压根就没听蓝川所说的话。 ——我觉得把我养到大的老爸才是我的父亲啊。 蓝川也曾想过要不要说这句台词。要说过于注重了流程,或是因为这种状况要说这种台词的话像是模版。于是便放弃了。 蓝川对于“真正的父亲”这句话从未有关感觉。 在那种情况下出生,把属于别人孩子的我养成大。对于出的做法蓝川还是很尊敬的。但是那个跟这个是不一样的。 等这件事的谜题被解完后,蓝川打算再说出这句话。 荔枝听录音的期间,蓝川通过鉴赏珍贵的性具来打发时间。下次把这个还有这个组合起来用试一试。蓝川在意淫的时候,传来了“我都听到了哦”的声音。 蓝川回到卧室问道“怎么样?” “大家都好奇怪。” 对荔枝草率的回答,蓝川不由得哭笑起来。 “那到也是啊。不只是蛇女、绿太郎,连老妈老爸也觉得奇怪。” “但是在配置房里都不曾存在过蛇和针。” “关于针这件事,为了确认有没有藏匿凶器,所以才调查女人的性器还有肛门。你不觉得是个很偏执的吗。” “这件事确实有些过头了。” 荔枝平心静气的认同了蓝川的想法。 随后,荔枝露出了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说道。 “但是这件事,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你不要再继续调查的好。” “嗯?什么意思?” “有的事不知道也不是什么坏事。否则就是自找苦吃。在深夜里吹奏口笛蛇就会出现。这样做如果真有用的话,两侧都应该出现蛇才对吧。记得以前不就有画蛇添足这样的说法吗……” 蓝川不晓得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此时的蓝川想到了一件事。 荔枝该不会是怀疑“很奇怪”的人是誉和出吧。 第一起事件中,誉是密室中唯一的生还者。而且积极赞同绿太郎的隐蔽工作。所以除了蛇女,出也在怀疑誉。有可能出也可能是共犯,是他们合谋了这个密室诡计。 在第二起事件中,蛇的问题这件事中也成了一个谜。但是好好思考了一番,除了管理员外,二七零一号房间里还有两个持着钥匙的人。那两个人即便是誉和出。 出在犯罪的时候,因为正在进行着手术,所以脱不开身。而这个时候,放蛇的很有可能就是誉。 当然了,也存在着誉不是犯罪嫌疑人的证据。毕竟在第一起案件中并没有发现凶器。而且第二起事件的犯人如果真是誉的话,她完全没必要将矛头指向自己。直接说“出去买东西的时候,锁完门忘记拔钥匙了”这样的谎不就可以了嘛。 但是,按荔枝的推理,也能将这些事说清楚。 若是誉是犯人,那不就成了亲妈先是杀了亲爹,到最后还想把亲生儿子给杀了。最要命的是后爹还是共犯。果真如此,那就更惨了。 要是知道了那些,会很伤心的。所以要收手就得现在。这真的是荔枝的的主张吗? 但是—— “不,就算如此。我也想知道真正的实情。这不仅是过去的一件往事,这件事与我的出生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有将这件事情调查水落石出之后,我才能认清我自己。我感觉是这样。” 荔枝思考了片刻说:“嗯,知道了。那咱们就继续调查吧。” “抱歉了。” “取而代之,就算查出什么样的结果都不能反悔。知道了吗。” “……知道。” “那么,要真这么决定了,咱们就开始调查吧。”蓝川意识性的说道。“我打听到了万场邸和riverside top的住址。要先查哪个好呢?” “万场邸那里是不是住着绿太郎或者蛇女啊?” “那还不知道。好像父母搬到riverside top之后,一次也未曾接近过那里。” “嗯,感觉万场邸会很麻烦。还是先从看起来好玩的riverside top开始去调查吧。” 蓝川赞同了。之所以说万场邸调查起来麻烦,其实也是他的一种搜查方法。 “那么、出发啦,出发啦。” 荔枝像是要出门去吃野餐似的说道。 蓝川虽然口头上忠告了荔枝一番。但自己却因为两个密室的谜要被解开了而兴奋不已。 ###### 二人坐电车到了附近的县城。从站台步行了几分种,便望见了一座高楼的上半部分。 “呀,是那个吗?” “应该是吧。虽然从建成至今已过了将近四十年,但毕竟超过八十五米的高楼还是很少见啊。” 果然没错。距河川五十米之外的那栋高楼的正面挂有写着“riverside top”的看板。 那个看板的各处都有些破损。这栋公寓就连誉也没怎么注意过,白色的外墙褪变成了通体阴气沉重的灰色。 “不论多好的高楼,过了四十年以上也就这样吧。” “但我还可以勉强的住下去。” “真的吗?可这比rainbow tree还要破旧啊。” “没事的,没事的。能住就行。” 二人就这么聊着从入口走了进去。 管理室里有个壮年男子在那里正在工作着。那是一为身高将近两米高的男子。 “那个那个,那就是母亲曾说的大板陆么。” “嗯,他好像是一直都在这里干着管理员这份工作。” “他在这里做了这么长的时间,也真是厉害。” 管理员室旁边的自动锁门还健在。 “那么,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要怎么进去。” “你没带警察身份证件吗?给大板看一下就完事了。” “除了执行任务意外使用的话会立马被炒鱿鱼。你色诱他不就行了吗。” “我也是业务外诱惑他人会被炒鱿鱼的的啊。” “你被谁雇佣了啊?” “被炒鱿鱼是逗你的。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在周日做那种事情。但是也只有这个办法可行了。那我就去一趟。蓝川先生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那,那我在对面的便利店等你。” 蓝川转身往出口走的时候,听见荔枝和大板的对话。 “那个——” “嗯?” “我是大学生,因为写的报告是关于着高层楼的历史的。我想了解内层构造,所以能够让我进去了解吗?” “不好意思,但有规定禁止让外人进入。我也是在执行我的义务。” “能不能通融一下,要是能让我进去我就给你好处。” “好,好处?” “对,有好处。所以~~~求你了。让我进去吧?” 蓝川一边咂嘴着走了出来。一出了门,蓝川便在原地站着思考着刚刚自己为什么会咂嘴。让她色诱管理员的人可是我啊。荔枝只是按照我的指示做了而已。只不过,蓝川一看到别的男人跟她那样,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也真是不可思议。 蓝川过了马路,走进了对面的便利店。虽然自己拿起了周刊报纸,可所看的内容却怎么都进不到脑子里。 …… “先生,请不要在这里站着看。” 蓝川缓过神来。才发现店员站在旁边。 一看手表,已经过了三十多分钟。自己拿着杂志一直发呆,和别人相比,自己站着看杂志的时间确实有些过长了。被提醒也是正常的。 “啊,不好意思。” 蓝川不好意思的把手里的杂志放回了书柜。 通过从便利店里的窗户眺望,并未看到荔枝从里面出来。 蓝川又开始焦虑起来。一想到这些,他后悔当时自己没有使用警察这个身份。 蓝川突然想吸烟了。 他当了警察后就把烟给戒了。在刑事剧中,经常会出现警察在工作时吸烟的场景。其实在现实生活中,因为自己在夜勤的时候总是吸烟,香烟所发出的火光很容易会让犯人注意到。为了避免这样的困扰,所以才把烟给戒了。 本已经戒烟了,可现在又有抽烟的冲动。 因为长时间在店里站着读了半天杂志,作为歉意自己也得买点东西才行吧。为了让自己的想法正当化,蓝川最终买了烟和打火机。 出了便利店,蓝川在停车场抽起了烟。好久没吸过烟,味道真是格外美味。像施了魔法一样的烟迅速填满了肺。 感觉脑子被清空了似的。一吸起烟,蓝川反倒是清爽了很多。也真是不可思议。 这时,荔枝走了出来。穿过马路正往蓝川方向走了过来。蓝川把吸完后的烟头扔进了便利店前面的垃圾桶里后朝荔枝走去。 “咦,原来蓝川先生吸烟啊?” 荔枝并没有对久等在此的自己说抱歉,反倒还如此悠闲地说话。对此蓝川也口中带刺的说。 “因为你让我等得太久,所以才不知不觉的破例吸了口烟。” “抱歉抱歉,主要是大板那家伙实在是太难缠了。” 荔枝虽然这样说着,可她的红发此时已经湿透了。蓝川稍微慌了一下说道:“你、你是不是在那里不慌不忙的洗了个澡。所以会变得这么慢。?” “那不没办法么,因为他把精射到头发上了。总不能直接那么出来吧。所以才使用了管理室里边有的浴室。” 蓝川都有把荔枝头发拽起来的冲动,却忍了下来。 心里对自己说,你要冷静。 蓝川觉得今天的自己有点奇怪。为什么对她产生了醋意。有这必要吗?她又不是和男的来这里玩的。而是为了我才进入了这个公寓。现在通过自己的立场来看,应该感谢她才是。 但是蓝川现在的心里除了这些,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因素也混在一起。 归根到底,自己还是太过自以为是了。 把用钱买回来的荔枝当成是自己的女人。 想将她变成属于自己的东西。 对,就像是—— 蓝川紧忙中断了思考。再想下去怕是自己都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蓝川收住了想法。 “那真是麻烦你了啊,辛苦啦。你调查的怎么样?” “嗯,因为建筑过了四十年了,所以很多人好像都不入住了。这里的空房也很多。你父母住过的二七零一号室,还有那下边的那个二六零一号室,这两个房子现在都是空着的。我利用他的钥匙进去调查了一番。他也给我看了屋顶。可我问了大板陆,然而他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这是进行了深入调查了。之所以过了这么长时间才出来,果然跟这个有关系。蓝川对自己之前的行为深刻反省了一番。 “谢了,那还知道了些什么吗?” “跟你父母说过的一样。婴儿房是孤立存在的一个地方。从其他阳台是过不去的。所以侵入地点很有可能是最下边的阳台,屋顶或者是门口。但是出事当天,这三处都没被使用过。” “那么,果然还是不可能啊。” “不,说不定还有一种可能。” “嗯?是什么?” 荔枝用食指指了斜上方。指向了那栋距离riverside top一百米远的位于河流对面的办公楼。 “通过那间婴儿房的阳台能看到对面那座楼。如果还有存在一种可能性的话,那么肯定是通过那栋楼。” “为什么这么说说?” 荔枝摇了摇头。 “不在现场看的话,我也说不清楚。所以咱们还是去看看吧。” “原来通过阳台能够看到那栋办公楼啊。果然只听老妈的话是没用的。幸好咱们来到了现场进行确认了。” “不,其实从那些话的内容中就已经得知了。” “哦,怎么回事?” “在讨论如何将蛇扔进窗户里的时候,我就在推测你妈是不是掉进河里了。这就说明窗户和阳台都是面朝河川的。所以河川前面的那栋办公楼也是可以看得到的。” “啊,这样啊。” 被这么一说,还真是件理所当然的事。 走过了宽五十多米的河川桥后,便来到办公楼前。与新楼比起来,这栋办公楼的窗户都比较小。单调的外壁占了主导。真是一座非常典型的昭和时代的建筑。 “确实是个看起来就十分老旧的建筑。但是你能保证这就是原先的那栋建筑吗?” “为了证实这一点,你看那个就知道了。” “哪个?” “就是那个!会在哪里呢?” 荔枝开始在楼的四处走走。蓝川紧跟着荔枝。然后—— “找到了!” 荔枝指着入口外墙下角。那里有刚说过的那个。 “基石!” “大部分楼里都有基石板。那里刻着「一九七五年三月一日完工」。” “就是当年那栋建筑,应该是没有错。 “那赶紧进去看看吧。” 入口是门是开着的。这是一栋就连周六也正常开启的办公楼。不过在这里,并没有看到多少人影。 “要上楼顶了。” 说完荔枝按了电梯。 “希望顶楼能是开着的。” 荔枝与蓝川坐着旧式电梯上到顶楼。 万幸,顶楼是开着的。 这有摆放着花坛、座椅还有自动贩卖机。好像是为了工作人员而设置的休息场所。因为是中午,有些人正在这里正吃着便当。 不知道是否因为这样,蓝川的肚子突然叫了起来。 “有点开始饿了。” “我带吃的来了,咱们就一起在这里吃吧。” 荔枝从包里拿出了两个方形的包装盒。 “真像是出来吃野餐啊。” 两个人并列坐在座位上,蓝川吃的是荔枝亲手制作的便当。荔枝是从一为身为职业厨师的客人身上学会了如何做饭。所以只要是荔枝亲手做的饭,都非常美味。 “现在正值中午,所以顶楼上会有人。蛇侵入房间的时间是你母亲去买菜的时候。那时是在下午两点四十分到三点之间。这段时间里,这里的屋顶很难会被别人注意到。” “那又能做什么呢?虽然通过这里确实是能看到那个公寓。” “通过高二十多米的格栅,能够看见对面的riverside top。 “等吃完了在想吧。” 吃完便当后,两人便向能看见riverside top的方向走了过去。 荔枝指向了最高层的阳台。 “你看,通过这个屋顶果然能看见那个婴儿房的阳台。” “是能看到,但那有怎么了?从这儿离到那边可是有五十多米的距离啊。即便是用绳子,也是不可能过去的。” “是啊,估计用绳索是行不通的。” 这时,荔枝把手伸到格栅的细缝中。 “嗯,这里确实能将一只手伸过去。” “你该不会是说用一只手便能把蛇抛投到阳台的吧。” “怎么可能,那是不可能的事。” “那么使用道具?类似于投石机一样的东西……。” “能把蛇抛到五十米外的投石机,那可是相当大的道具了。就算运气好用投石机,将蛇顺利投到对面的阳台,可蛇肯定也会被撞死了。” “是吧,是吧。那个,说这屋顶上有线索的可是你啊。你一定要说明蛇是怎样到对面阳台上去的。” “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具体的方法。要是能有把蛇投到五十米之外,还能毫发无损着陆的方法就好了……” 蓝川说了句相当扫兴的话。 “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好的方法。” “是吗,也是啊。” 荔枝无精打采的说道。 之后一段时间,荔枝把手指放在嘴唇上若有所思的思考着什么。 “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漆黑的房间」和「好蛇」有关的梦与现实的区别是不是跟某种诡计有关啊?” “我刚才也是在想着那个,可就是差了点什么,就一直想不出来。” “比如利用气球接近阳台。所以光被气球遮住,房间才会变得漆黑。” “要是气球飘着的话,底下的三个人一定会注意到的吧。” “啊,也是。” 之后两人便一直争论着,可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的,最终也没有得到令人满意答案。二人打算把屋顶上的事先放一放。 乘坐电梯下楼的时候蓝川说道。 “接下来是去万场邸吧。” “不,在那之前我想先去趟图书馆。” “图书馆?” 荔枝用手机搜寻了离这里最近的图书馆的方位。不是太远,走着就能过去。 他们走出办公楼,向图书馆走去。 “蓝川先生,你能把一九七五年三月的地方报纸都给我找出来吗?” “一九七五年三月……啊啊,是那座办公楼刚建完的那个月啊。” “对。我在想这些报纸里会不会有和楼顶相关的照片。” “我想知道当时的屋顶的样子,跟现在屋顶的样子比起来有没有什么变化。尤其平日里,顶楼是不是开放着的。对了,还有关于栅栏的资料。” “知道了,那荔枝你呢?” “我去看一下有关蛇的图鉴。” 蓝川跟荔枝分开后,蓝川便去柜台找过去的地方报纸。过了一会儿,司书【备注:日本图书馆的正式职员】便把一九七五年三月的缩刷版全都拿了过来。上面记载着竣工是在一九七五年三月的。这些内容都是在竣工后不久的所记录的吧。蓝川从最早的日期开始,按顺序逐一去确认。 然后找到了。 蓝川看到了一则资料显示:「新楼竣工,楼高一百米。」 上面还写着:“楼顶设为工人们的休息所,平日开放。”等字样的同时,还附有楼顶的照片。就连当时的栅栏也跟现在的一样,是高二十米高的格栅。 蓝川带着有记录的报纸往有觉得有图鉴所在的地方走去。荔枝正混在一群悠闲自在的老人们当中,把有关蛇的图鉴放在桌上阅读。蓝川跟她打了招呼后便把有记录的报纸递了过去。 “你看,这里有。当时楼顶一直开着,格栅也跟现在的一样。” “谢了,这样一来推理也有所进展了。” “你那边又什么线索吗?虽然你一直看着图鉴。” “啊,虽然模糊吧。” “模糊是什么意思?” “模糊就是模糊啊。” 荔枝把图鉴收了起来说道。 “那么,差不多该去万场邸了。” ###### 蓝川与荔枝来到了父母所说过的那个地方,广阔的土地上只有两家府邸。左边的门牌上标着「万场」,右边的门牌上标着「雨伞」。通过门栅来看万场邸的内部,能够看见西式的正堂以及配置房。 “几乎跟话里听过的一样啊。” “嗯。从这古老的建筑来看,果然是经历过了三十八年啊。” 门上已经生了锈,正堂和配置房也早已褪了颜色。 蓝川按响了门铃。过了一会儿有一个男的回应了。 “请稍等。” “我叫蓝川。万场绿太郎先生在吗?” “我就是万场绿太郎。找我有什么事吗?” 蓝川和荔枝相互看了一眼。看来绿太郎还健在啊。 跟蓝川预想的一样,这次他不打算用什么小技俩,而是与其单刀直入的相谈。 “三十八年前,您还记得在这配置房内发生过的事吗?希望您能告诉我们。” 沉默片刻后绿太郎开口了。 “你们是什么人?” “我就是当时在那孕妇肚子里的孩子。” “你说什么!?” “这次造访,是因为我很想知道当年的那个案件的始末。” “是这样啊,你名字叫蓝川啊。我好像在哪听过。原来是那时的产妇人科医生啊。那家伙果然和誉黏在一起啊。” “是的,我的养父把我像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照料。” “……我知道了。现在我出去,你们稍等一会儿。” “一分钟后,全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从正堂走了出来。看样子应该有七十岁了。 绿太郎没有把门打开,只是停在前面说道。 “你就是黑太郎的儿子吗?”之后他把目光移到荔枝身上,“那边的美人呢?” 蓝川正犹豫着怎么介绍她的时候荔枝自己回答了。 “我是蓝川的朋友。” “是朋友啊,真是具有年龄差的朋友啊。 绿太郎说完,在荔枝的全身都扫视了一番。这样的举动令蓝川感到非常不爽。 “蓝川先生,为何你现在才来这里呢?” “我也是最近才从父母口中得知了这件事。” “嗯……既然你都清楚了,那么关于我跟他们之间有什么样的恩怨你应该也有所耳闻了吧。” “是,被淹没在黑暗之中的真相……” “知道那么多话,那就好说话了。我们早就把整个事情淹没在了黑暗之中。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案件。所以我也没有什么要跟你讲的。” “拜托你了,别那么说我。” “而且,我不想再回忆那些事了。因为这跟我唯一的亲骨肉,孪生中的一个人的死有关的伤心故事。 绿太郎巧妙的躲避了回答。 蓝川打算使用最终兵器了。对于管理员这种人,他是不想使用的,但是如今这种情况,看来是需要使用了。 蓝川从怀中拿出警察证件打开给他看。 “知道这是什么了吧。” 绿太郎的脸上开始动摇了。 “你原来是警察啊。” “那时候的小孩已经当上了警察。但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证明你的罪名。只是纯粹的想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绿太郎皱起了眉头。蓝川知道得在此一搏。 “拜托您了。” “……好吧。” 绿太郎把门打开了。 “这件事不适合在外面讲。你们先进来吧。” 蓝川和荔枝进到里面后绿太郎就把门关了起来。 “那你想知道些什么呢?” 蓝川看了看荔枝。 “怎么办?” “就从配置房开始吧。不那么做的话什么也问不清楚。” “喂喂,为啥警察还要听从小女孩的意见啊。”绿太郎说道。 “额,这个……这个女孩子虽说看起来很普通,但是她却是我的得力助手……。” “嗯,虽然不太清楚。你是是想先看看房子吧。” “是的。” “我去拿荷包锁【日文:南京锭·なんきんじょう呈荷包状的锁】的钥匙,你们先等一会儿。” 说罢,绿太郎便回到主屋。 在那期间,两个人决定调查这件房子。围着主屋绕了一圈。外围都被两米多高的屏障围了起来。进出口只有正门。这里并没有把屏障延长或者破坏等迹象。所以在这过去的三十八年里,这里依旧保持着这个状态。 “这么一来,在事件发生的时候,这整块地便成了一个巨大的密室啊。门是从内侧锁起来的,而嫌疑人蛇女和绿太郎两个人都在屏障的外侧。” “嗯,但是要是有想法的话,这种门和屏障随时都可以越过去。因为门呈现的是栅的形状,屏障又安有穿透面板,这双方就貌似有着什么关联着似的。如果这些再加上钢缆一起用的话……。” “穿透面板?” “屏障一般都是在菱形的中间都有存有开着的缝吧。我说的是这个。” “啊啊,原来是那个啊。可那个为什么是开着的呢?。 “说是为了提升通气性和装饰性。” 万场邸的屏障也是按照高的位置、低的位置、高的位置、低的位置……配制成一高一低的样子。 “对于门还有屏障还是先别考虑太多了。密室构成的因素咱们还是先移到在没有足迹的地面上为好了。” “确实如此。” 两个人回到门前时,绿太郎已经从主屋走了出来。 “让你们久等了,走吧。” 三人向着简式房子走去。那是一栋看上去就脏兮兮的简式房子,门前挂着荷包锁。绿太郎用拿着的钥匙打开了荷包锁。 一打开门,便飘散出一股难闻的味道。绿太郎一边咳嗽着,一边按了下入口附近的开关。荧光灯闪烁了好几次才开启。 跟三十八年前不同,这房子里放置了很多杂物。 “难得这房子空了下来,不使用又觉得浪费所以放了点东西。” 绿太郎说道。 “这房子里就没有秘密通道之类的东西吗?” “秘密通道?没有那样的东西。” “但是建起这房子的是黑太郎先生吧。绿太郎先生说绝对没有也是不太可能的吧。” “额,你说的不错……。” “能让我们调查一下吗?” “请便。” 荔枝立即开始了搜索。她不断敲打了床和墙壁,还踩着梯子敲打天花板。 登上梯凳的时候,隐约能看见她裙子里面。蓝川察觉绿太郎好色的眼神凝视着那里,觉得该把注意力到移到自己身上了,于是就问了这么个问题。 “那天您能把所体验过的一切一一给我说明一下吗?” 绿太郎像是觅食时被妨碍到的野狗一样,做一副极不乐意的脸反驳到。 “真麻烦。你不早就从父母那里听到了不是吗。” “我也想从别人口中听到那些故事。多个视点叠在一起一起的话,也许会发现什么也说不准。” “知道了。你是在想,估计我会漏出什么破绽吧。你要是期待些什么那就是你的失误了。这分明就是在浪费时间。” “无所谓,拜托您了。” “哼,知道了。” 绿太郎像是把很久的记忆挖掘出来一样。开始说明了那一连窜事情的经过。那些内容跟母亲说的没有任何不同。 但是绿太郎并没有说出最为核心的地方。于是蓝川向绿太郎指出了这一点。 “绿太郎先生,你为什么要隐瞒一部分内容呢?” “那是因为……是那样的……我只是不想卷入麻烦所以才那么做的。” 这明显是在说谎。 “把尸体藏起来这件事难道不是更麻烦么?” “无可奉告。你说我把尸体藏了起来,我只想说一句,无可奉告。” 尸体遗弃罪的追诉期是三年,不过这个时效早就过期了。 蓝川再试了各种审问来寻找答案,不过绿太郎看上去并不想多少什么。他正在极力抹去这段记忆。 没过多久蓝川便放弃了,决定对其问一些其他问题。 “事发当天,你来拜访这里的理由是什吗?” “当然是为了要钱了。黑太郎因sm小说存了不少钱。身为双胞胎兄弟,有着这样的差距着实让人气愤,但为了生存只能对其低头了。” “你在案发前一周也来过这里吧。当时你看到这栋房子还被吓到了,那时候你又是为了什么事而来的呢?” “也是因为钱。但是那时候我被拒绝了。所以事发当天又来了一次。” “黑太郎先生只要死了,你就能得到大笔遗产吧。” “所以你是想说是我杀的他吗?” “不不,不是那样的。给我与父母以及雨伞蛇女的封口费也是遗产的一部分吧。 “是的” “虽说是遗产,那这笔钱是用什么办法拿到手中的呢?” “因为主屋里有着存折和印章。我是拿着那些去银行取的钱。” “那也就是说主屋的锁是一直开着的吗?还是把窗户的玻璃割开然后进去的呢?” “不,是开着的。” “最后一个问题。雨伞蛇女现在还住在隔壁吗?” “住着啊。” “事件起后,有过什么接触吗?” “几乎没有。如果是在路上碰面的话会打招呼。仅此而已。 “知道问这些会有点失礼,听说雨伞女士对黑太郎先生有好感。那么跟黑太郎长得一摸一样的你有什么反应也不会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绿太郎苦笑道。 “话是这么说,那个女的憧憬的不是黑太郎的颜值而是暴力性。我是跟羊一平稳柔的男人。所以外表上看着是一样,但在性格上有些不一样的。” “啊……” 蓝川想都没想认定了他的观点。 “对各种各样的疑问回答,表示真诚的感谢。” 刚好荔枝的调查结束了,回到了蓝川所在的地方。 “没有诶,秘密通道也是,隐藏房子也没有。” “所以我不是说过吗。” 绿太郎说道。 “有什么要问的事情吗?” 蓝川对荔枝说道。荔枝摇了摇头。 “嗯嗯。虽然探查室内的时候倾听了动静,想听的蓝川先生几乎都已经问出来了。” “是这样啊。那就去下一家吧。” 两个人对绿太郎表示感谢后,走出了万场邸。 蓝川和荔枝移动到旁边的雨伞邸。从门口望里面一看,忧苍的庭木的隙缝中看见的是和风建筑。开着的概念上是洋馆对照着的是万场邸。雨伞邸带有着深森奄似的风情。 一打响钟声,蛇女出来了。蓝川以自己的出身为筹码,跟蛇女说要想听关于这个事件的事。蛇女听后大吃一惊,马上便说了出来。这跟之前所说的流程是一样的。 过了一分多钟听见卡拉、咕噜的声音。 身着红色和服上系着绿带的一名女性从小木屋里出现。 此人跟出所说的一样。不过令蓝川吃惊的是,她及腰的黑发依旧是乌黑。可一看脸就知道这是一位年长的女性。她的头发应该是染成了黑色吧。那种微妙的感觉让蓝川不知该说什么好。 蛇女和绿太郎不同,她直接就把门打开了。 “呀,你就是那时候的小毛孩儿啊。” 蛇女深有感慨地一说,眯着眼看向蓝川。 蓝川不知为什么,感觉自己像是一条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 蛇女继续道。 “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人来询问这件事情的话,想把这件东西给他看。” “想要让他看的东西?” “嗯嗯,在仓库里保管着。能跟我来一趟吗?” 也许重要的物证。蓝川和荔枝跟随着在蛇女的身面。 蓝川把心中所有的疑问都对蛇女说了出来。 “你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一个人在这样的豪宅里生活的吧。那您平常都干什么活呢?” “我根本就没有干过活啊。” “啊?” “到现在为止一次也干过什么活。” “但是,那到现在为止你都是怎么生活的呢?” “家里原先就比较富裕。我想在家里养蛇被嫌弃,被驱逐到这里。家里每个月都会给我送点东西过来,就是那么活着的。” 原来如此,是资产阶级家中赶出门的大小姐啊。 路过存放庭院道具仓库的的时候,荔枝询问道。 “听说发生事件的前一个月,您的毒蛇也咬过人。那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所发生的呢?” “嗯,是什么样的情况来着。毕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一时也想不太起来。感觉是散步中发生的不幸的事故。” “或许那不是事故,不会是故意的吗?” 荔枝突然插说道。 这么快就开始战斗了吗。蓝川有些慌张。不是把“有要给你们看的东西”看完后再开始的吗。 这么一来,蛇女的表情少许硬了。 “故意?我是喜欢黑太郎先生的。那样的我有什么必要用毒蛇袭击黑太郎先生呢?” “因为是喜欢啊。” “什么?那是什么意思?” 蛇女镇压似的说道。那句话跟蓝川内心想的一致。因为喜欢所以用毒蛇袭击是什么意思呢? 荔枝说明道。 “你喜欢的是他的暴力性。所以你想惹他生气,为了让他使用暴力于是让蛇咬了他。 “为了让他使用暴力才让其咬?”蓝川想也没想大声说出口。“做了那样的事万一万场邸死了怎么办?” “为了防止万一血清等类的药物一直准备在身。准备好后再让它轻轻的咬。做到那个地步万场邸先生却没有使用暴力。她使用暴力的对象只有誉一个人。虽然是扭曲的形象,但是他喜欢誉。” “太扭曲了啊。” 蓝川吐槽到。 蛇女没有反论,而是默默的走着。 荔枝对着背影继续道。 “要是没有可誉,说不定黑太郎先生会把以暴力为名的爱情转到自己身上。如此盘算的你打算把誉给排除。誉在监禁中的时候,你在这房子里投放毒蛇,让毒蛇咬她。但令你没想到的是,黑太郎先生也被咬了。所以你才会在仓库的入口前说出「怎么会这样……」的话来。所以在那个时候你用针管将毒蛇的血清取了出来。” 说道这里,蛇女发出了具有攻击性的笑声。 “那么,在配置房里没有出现毒蛇又是为什么呢?配置房周围里也没有毒蛇出没的迹象又是为什么呢?” “那个还没有想出来。” 荔枝低声底气的回答道。蛇女扫兴地说道。 “什么啊。只是想想就说出口的啊。随便猜可不好哦。猜想终究没有证据管用。和推理比起来,最有说服价值的还是证据,还是给你们看看实物证据吧。” “实物证据?” 蓝川反应到。 “是啊,之前说过的「有要想给你们看的东西」那个。那个东西就在这仓库里。” 蛇女指示了前方。通过树丛的隙缝可以看到一个和风的仓库。 蛇女把门打开后进到里面。 “那么,进来吧。这里很黑,小心脚下。” 蓝川和荔枝跟了进来。 里面好像没有窗户,是一片漆黑。 那漆黑中有混杂着少许的生臭味。 蛇女把门一关。这里立刻陷入了黑暗。 咔嚓咔嚓,钥匙插入的声音。 “喂,在干嘛!” 蓝川责问道。 但是蛇女并没回答,反而这样说道。 “我说过「要想给你们看的东西」吧。就是这个。” 咔嚓一声。好像是蛇女拉动电闸的声音。荧光灯照明了整个仓库。 蛇 仓库的中央,出现了一个如同恐怖电影中出现才会出现的一条弯曲的巨蛇。 蛇女快速的走到蛇的后面,把钥匙收到和服里说道。 “这是世界上最大的蛇,森蚺。正式认证为世界最大的个体是九米多长,但我培养的这条蛇长达十点五米。而且只听从我的命令。” 蓝川扑腾坐在了地板。看见普通的蛇都能让他感到恐慌。更何况是这样的大蛇。蓝川大脑里大半部分的功能几乎全都停止了,一时间甚至连小便也开始失禁流了出来。 “蓝川先生,没事吧!?” 荔枝喊道。 本想说怎么可能会没事—的话蓝川并没能说出口。 “蓝川广重。在这三十八年间,一直想要把你杀死。就在此刻终于有机会杀你了。不会让你逃走的,觉悟吧。” 蛇女想要杀我? 为什么……蓝川用坏掉的头脑思考着。 不知道蛇女是因为兴奋还是怎么了像是起舞般的举起手,手指指向蓝川。 “去吧,森蚺,把他给杀了!” 以为森蚺只是缩了身体,下一瞬间像弹簧似的跳了起来。 像是内脏一样奇怪的粉色嘴向我袭来。就像一个慢动作。蓝川想着这样就这么死了。 但是就在此之前有一个身影从旁边闪现,滚到地板。 抬头一看,之前为止蓝川一直坐着的地板上,站立的是荔枝。 森蚺向她袭去。她挥了挥右拳。而看到的这些就像慢动作。 蓝川在想,赤手空拳战斗是不可能战胜的。但仔细一看,他的右手里握着棒形的东西。拿东西绽放出火花。 扑哧一声响起,森蚺往后仰了身子。 但很快又恢复到原来的姿势,精神满满的摇了摇脖子。 “电棒没有效果!?” 荔枝焦虑地说道。蛇女笑了。 “因为体重达三百多斤,对人类使用的电棒当然是没有用啦。” 不论说的是对是错。荔枝只能信蛇女的话了。蛇女不知道是早猜到了还是怎么了,以与其年龄不符的灵敏后退了几步,与众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你是想夺走这把钥匙把,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先让碍眼的你消失吧。” 蛇女一边后退,一边指着荔枝。 “变更目标,先杀死这个女的!” 不知道它是否真听得懂人话,森蚺把视线从蓝川移到荔枝身上扑了过去。荔枝把身子一挪想靠近蛇女。蛇女打响着木屐声躲避。森蚺袭击荔枝……三个人的躲猫猫暂时持续着。蓝川奇妙的以旁观者的意识眺望着。 但是,荔枝还是被捉住了。荔枝本想将这件事通报出去的,正当她从兜里拿出手机的时候,森蚺那如鞭子一样的身体打向了荔枝的腹部。荔枝后背撞到仓库的墙壁后吐出了血。森蚺同手机一同落在了地上。 森蚺则再次追击。把荔枝的胴体和两条胳膊捆绑在一起得意的撕咬着。响出咪西咪西咪西的令人厌恶的声音。荔枝歪着脸,不像人似的声音嘶喊着。 “噢噢噢哦哦搞搞搞搞” 蓝川大半边脑已经停止了思考。但一种感情还尚存。 那就是一定要保护「朋友」的使命感。 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蓝川拖着不随心的手痛苦的接近着森蚺将它锁住。受巨大力量的蛇拼命挣扎着,蓝川用强悍的意志锁定了他的肋。 ——剧痛。 因剧痛袭向蓝川的右手。一看竟然是被森蚺咬住了。牙贯穿了手平面。虽然森蚺本身没有毒性,可那锋利的牙齿本身就是一个武器。 蓝川痛苦的挣扎。这时脚碰好似到了什么东西。是电棒!电棒是触到电极才会被感电的。所以不用担心蓝川和荔枝也被卷进来。 蓝川把电棒捡了起来,放进森蚺的口中按起按钮。 扑哧一声三出火花。 这下好像是有了效果。森蚺挣扎的力度大大减弱。 蓝川一旁出了大口吸气的声音。荔枝伸了伸躯体,奄奄一息的逃出来。 看到这一幕已经是极限了。 “荔枝……快逃……”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蓝川失去了意识。 “荔枝……快逃……” 因这句话,荔枝有了意识。 睁开眼一看,蓝川的右手上流着血倒在地上。 看来多亏了他,能从束缚中挣脱出来。 ——不能落下救自己的人逃跑。 荔枝心里默默回答。而且,只要蛇女拿着钥匙是不可能逃出去的。虽然荔枝有偷窃技术,但今天却把道具给忘带了。 荔枝先拾起手机再站了起来。同时举起森蚺镰刀似的脖子。 荔枝看向蛇女。蛇女嘲笑着。 “你还打算要给打电话么。没用没用,之前你先会——” “真是不知道啊,老太太。现在的手机除了拨打电话还有很多功能的。比如说网络功能。” “荔枝指着蛇女,按了再生按钮。 咔拉库鲁! 木屐的声音。 声音一起,森蚺动了起来。蛇向主人移动。 荔枝的作战计划像是晚了一步。 森蚺像是一直随蛇女的命令移动。但不可能理解人的语言的吧。其中肯定有什么。正要边躲猫猫观察蛇女的时候,发现锁定攻击目标时一定会动动脚。察觉到是跟木屐发出的声音有关。那是关键。 常听说过,蛇虽然能感知到地上的震动,却感知不出空气中的震动(普通声音)。但在最近的研究中好像后者也是能感知出来。 荔枝边移动着,边把木屐的声音从网上下载了下来。如果将蛇女的指令发出,森蚺会不会从而攻击蛇女呢? 成功了。蛇毕竟是畜生,压根就区分不出来谁是自己的主人。 但是蛇女只是一瞬间惊讶,但不久便又流露出笑意。 “那种东西,只要再次覆盖命令——” 蛇女指着荔枝,用木屐底部跺了跺地板。 咔拉——一声响起。 吧滋。 吧滋? 蛇女不可思议的看向脚处。木屐低端被水侵透,发不出命令。 为什么这里会有水……? 不,这不是水!是蓝川所留下的小便! 蛇女脸上流露出理解的表情时,森蚺也将她卷了起来。时间上几乎是一致的。 在被鳞片涡吞噬时,蛇女像是被挤似的声音说道。 “装作是把目标移到钥匙上……把我引到有小便的地方……你行啊……。” “把钥匙交出来,那样的话会救你出来。” “不要小看我……就算抵得住我的命令,一定会杀了蓝川广重……虽然对不住你……。” 蛇女把深入怀中的手拿到嘴边打开,口中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不好,把钥匙给吞了……。” 荔枝直接开口说道。想让她吐出来,可因为有森蚺也无法接近。 “喜欢的人死的时候……不得不自杀。” 蛇女咏唱一首中也【注:应该指的是日本诗人中原中也】的作品。 紧后,吧咔吧咔哒叱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蛇女的上半身向指定方向扭断。眼翻白,舌头从嘴唇吐露出来。明显是死了。森蚺碾碎了蛇女的骨头,试着将蛇女的头部直接生吞。 要趁现在逃出去。 荔枝靠近窗户,用肩膀碰撞。因肾上腺素急下降,受到森蚺伤更加疼痛。但忍着重复冲撞着门窗。却打不开。 荔枝从钥匙口往外看。钥匙孔贯通到对侧。能看到一丝风景。旧门上偶尔能见到的,内外都是一样的形状的钥匙孔。要是带了道具箱,这样的锁只要一瞬间……。” 除了原配道具,只要是能在锁上使用的都可以行得通的吧。荔枝打算确认手提包中的东西。并用余光看了眼森蚺,森蚺好像正急忙将蛇女吞入胃中。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度攻击自己。在那之前要逃出去。荔枝有些焦虑,赶紧确认手提包。 那时,从背后传出咁,咁,咁的声音。 荔枝返到门前。 咁,咁,咁。每当声响起门就晃动。 而且最后想了巨大的破杂音后,终于没的内侧被打开了。 但是在门口却见不到人影。 某个人有能把锭撬开的武器。要是替代森蚺的新威胁出现该怎么办。那个人不轻易露出自己的身影。持着散弹枪,姿势偏低像忍者一样的步伐接近着。 然后把身子藏在门的附近。 但是过了多久也没有出现任何人。荔枝决定从门口走出去,向外探出头。 “谁也没有。” 是的,外面没有人在。出来后在地上发现一把铁锹。是之前保管在仓库里的那个。用这个把锭敲开的吧。 有救荔枝和蓝川想法,但不想把身份揭开吧——思考没有头绪。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先逃出去。 森蚺还在跟蛇女的尸体争斗着。趁着这机会,荔枝把胳膊伸进蓝川的两肋扶起走出门口。森蚺没有追赶过来。 庭院的另一半边——在来到看不到仓库的位置。荔枝用手帕包扎蓝川的右手止住血。接着拨打一一九之后再带蓝川扶走。 出了大门边对周围警惕边等,终于来了救护车。 “听说是被森蚺咬伤了……。” 对急救员的半信半疑,荔枝给他看了蓝川的伤口。 “哇,这可严重啊……。” 这一下似乎急救员也信了荔枝的话。 急救员们把蓝川搬到车厢后,对荔枝说道。 “来,你也坐上去吧。” “不了,我现在还有事留着要做。只要告诉我般送地点就好。 “知道了”急救员在车内说道。 “有空位了?” 刚在之前,急救员打电话问的医院,说道大学医院的名字。稀奇的是,那是蓝川出在勤务的大学医院。 救护车留下荔枝一个人出发了。 荔枝留下“不得不做的事”不是终结森蚺。虽这么说,但防止不管很有可能伤害到附近的居民。用匿名报警道“女性被宠物森蚺袭击着。” 之后又以自己的身份打了一次电话。对方是客人中的一名护士。荔枝从中习得了必要的知识。 结束通话后电话一挂,“喂”的一声传入耳中。 “好像很吵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才是绿太郎先生帮的忙吗?” 荔枝突然插了一嘴。 “哈?什么啊?” 不像是在说谎。本以为在关键时刻能给予帮助的只有绿太郎先生……。 不管怎么说,荔枝是想跟绿太郎做一次爱的。在此假装做认错的模样。 “还那么——,自谦。” “不是,我其实真的什么都……。” “没关系的,我都知道的。让我好好谢你吧。” 荔枝扑到绿太郎的怀里,在耳边窃窃私语到。 “之前你曾色色的盯着人家,是不是想上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让你说出了这样的话……。” 两个人进入房间,走到寝室。绿太郎便把裤子一脱,此时他的阴茎早已勃起。 “哇唔,好厉害。又勃起了啊。是在用西地那非吧。” “真是没礼貌啊。男生本色。只要有色色的小姐姐就能勃起。钥匙口含会变得更大哦。” “咦—,真的么?” 绿太郎说的不是假的。那就像是吸了荔枝的唾液一样逐渐变大。虽然不够粗,却很长。到现在为止体验过的人中,除了曾经的青之教团的教祖外第二个长的。是个理想型。 荔枝试着快速抽插。 “啊,好长。顶到最深处了。好爽。” 荔枝高潮的同时,也得出事情的真相。 绿太郎因为年长的问题,射了一次就止住了。 荔枝与绿太郎就这么躺在床上睡了。荔枝询问道。 “绿太郎先生最后当律师了么?” “让我想起不好的回忆啊。” “啊,不好意思。” “没,没事。到最后,能得到黑太郎的财产而满足了吧。之后,没参加司法考试。要说挫折也能算是挫折吧。为了受考试浪费了大好青春啊。” “那不是浪费啊。因备考准备的知识生活上也得到帮助了吧。” “嗯,那倒是……。” “比如,欺骗誉和出独占累太郎的财产之类的。” “——” 绿太郎的表情变得僵硬了。荔枝继续说道。 “我从从事律师的朋友听说过。确实未认妻子之前是没有继承权的。然而那之前黑太郎已经死了,能说妻子是没有继承权的——。黑太郎死后也只要利用死后继承制度,能让其法发生效果的。” 死后认知请求,父亲死后三年内向检察官申请的话是可以生效。这一制度是一九四二年开始有的。也就是说事件发生的一九七九年已经开始存在了。 “过着司法浪人生活的你知道这制度。只要申诉广重就能继承全部财产,你也知道这么一来连一分钱也分不到。 所以想隐瞒黑太郎的死亡。这么一做在法律上黑太郎成法律上是活着的,不可以死后认证。替代这种情况,用失踪宣告判定死亡,想请求死后认证的吧。 但是,这个方法会使司法部门很快注意到黑太郎消失了这一点。在调差黑太郎什么时候变得下落不明期间可能就会发觉整个事件。 这就是你计划中巧妙的地方。因为死后认定请求本身进行调查的话,只会知道一些普通的事,蓝川夫妇知道这些也并不奇怪。但是在隐蔽事件那一刻起,相关人员就都是共犯关系了,黑太郎的事件就很难提交到法庭上了。所以你只要取得大家同意隐瞒事件之后,你就可以过的安稳了。” “别,别瞎说。我只是练了很多遍用词才记下来的。而且我只是说【虽然生下了孩子,但没有被承认】罢了。然而我并没有说【已经没有认定方法了。】之类的话。是无知的那家伙不好。” “那件事正如你所说的。只要现在还没有认定,你继承所有财产就是正确的。但是法律上还承认黑太郎健在,所以相继的事也非常的麻烦。” “那你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说这事啊!” 黑太郎的声音变得凶起来,之后慌忙补充道 “啊,难道说现在开始进行宣布失踪和死后认定的手续吗?没用的。宣布失踪是在失踪后七年认定成死亡的。并且,死后认定请求必须在死后的三年内也就是说失踪后十年以内进行。在事件过了三十八年的现在是没有用的。已经到了时限了!” “只要事件还在隐瞒着,我认为就没有能证明失踪是在三十八年前。但是那种事怎么都好。我想知道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你是碰巧在黑太郎的死亡现场即兴想到的这个方法吗,还是从最开始就想实行这个计划将黑太郎杀害这两点中的哪一个。” 终章 真实以外别无其他 第四卷 双蛇密室终章 真实以外别无其他 又做了一场梦。和之前一样的梦。出现了两条蛇的梦。 梦中出现的那个地方没有一点光芒,完全是一个黑暗的空间。这种黑暗并不像在深山之中所看到的那样。感觉像是在一件没有窗户的密室里。有种被墙壁包围的感觉。 我和一条蛇在密室里。因为四周一片漆黑,所以我并没有看见蛇的样子。但是,仅凭借在梦中特有的那种感觉,我认为和我在一起的就是一条蛇。 那条蛇咬着蓝川的腹部。并且一点一点地向蓝川体内注入毒素。蓝川的生命活动也逐渐开始变得异常。 即便如此,这条蛇也是一条好蛇。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想。这也是梦中特有的感觉吗? 然后,另一条蛇也想要入侵进这件密室。蓝川感到无比的恐惧。这才是那条坏的蛇。 蓝川在他的使命感的驱使下觉得必须要做点什么。 就在这个期间,蛇的头部已经伸进了屋内。 蓝川张大嘴发出了临终一般的悲号。 女人看着蓝川的脸说道:“啊,醒来了。” 她是…… …… …… “是荔枝啊” “真是的,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没办法,刚起来的时候根本就发不出任何声。” 说这话其实是骗人的。真正的理由是,在那么一瞬间里,自己把荔枝看成了妈妈。这个妈妈不是在说誉。而是更为抽象的“母亲”。 蓝川突然对有这样想法的自己感到一阵恶心。 映着红头发的天花板上挂着白色的窗帘。这里好像是医院。 蓝川感觉自己的两只手被什么东西覆盖住一样。 右手上缠着绷带。对了,自己被蛇咬了。那并不是普通的蛇,而是被大得离谱的蟒蛇给咬了。 蓝川又看向左手,左手被荔枝的双手紧握了起来。 蓝川下意识的赶紧把左手从荔枝的双手中抽了出来。荔枝不满的噘起了嘴。 “你干什么啊,很丢人的啊。” “估计是感到害羞了吧。” “明明之前还说让我经常握住你的手。” “嗯,当时也确实很沉醉这种状态呢。” “你可真的够恶心了。感觉现在的你就像是一个根据心情行动的大叔一样。” 如果一直躺着的话,感觉自己是在被单方面的被对方攻击着。想到这里,蓝川便坐直了上半身。 这个病房是个单人间。 蓝川看向窗外,那个剥夺人类梦境的太阳开始渐渐西沉了。看来雨伞邸的事件结束后,自己又经过了很长时间。 “那条大蟒蛇怎么了。是荔枝你来救的我吗?” “救的确是救了。但是,也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荔枝说明了事情经过。 “有人把门锁弄坏把门打开了?” “而且那个人还不知道去了哪里。” “很奇怪啊!” “你就不能猜一猜,到底谁能帮助你吗?” “猜不到啊,应该没有人会来救我的。” “就在不久前我刚救完你啊!” “那我真的太谢谢你。” 蓝川低下头后,荔枝露出一副满足的表情。 “神秘人难道不是绿太郎吗?因为他就住在旁边,如果一直在偷窥着的话,应该随时都可以介入。” “我问了本人,可他却说那个人不是他。” “嗯?那之后你还见过绿太郎了?” “嗯,因为还想要确认一件事。” “想要确认的事?” “嗯,稍微还有一点事。” 荔枝很直截了当的说了一句,准备就这样蒙混过关。 蓝川虽然感到了些许嫉妒,但是毕竟刚得到帮助,此时的自己不能表现的太过强势。 蓝川于是换了一个话题。 “比起那些,蛇女为什么要袭击我们啊?她说她这三十八年一直都想杀了我。这人到底对我有什么恨什么怨啊。” “这不就是那种人嘛。不能原谅自己喜爱的男人和憎恨女人生下的孩子,于是展开疯狂的报复。” “那样的话,一开始就盯上我妈了吗。但是根据蛇女的说法,感觉与其说她盯上的是我们母子俩人,更不如说她一直执着想要报复的人是我。” “这样思考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是那样的吗?” “比起那个,我终于知道事件的真相了。” “是吗,很厉害啊……你说什么!?” 因为说的过于爽快,差一点就听漏了。 “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 “全部啊,全部。犯人究竟是谁。还有,在那个没有脚印的建筑物里发生了什么。以及怎样让蛇侵入进高层公寓里的。我说我全都弄清楚了。” “告诉我!” “我说过,只要我知道了如何让蛇从房顶飞行五十米以上,并且能够让它在阳台上安全着陆的方法就相当于破案了,对吧。” “嗯。” “蓝川先生,你说这个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呢?” “嗯?” “我现在要求你向我道歉。” “为什么啊?!” “因为有那种办法啊,让蛇飞出五十米以上并且在阳台上安全着陆的方法。” “骗人的吧。我只知道不论用什么办法,蛇都不可能从顶楼安全飞到对面阳台上,而且安稳着陆的。” “确实,让蛇飞出去这点明显是错误的,如果让蛇自己飞出去的话,那不就可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比喻吧。因为蛇是不可能飞上天的啊。 然而,接下来荔枝所说的话,完全颠覆了蓝川对现实的认知。 “那之后咱们不是去了趟图书馆嘛。在那里的蛇类图鉴里就记载着,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种叫做飞蛇的蛇。” “飞…蛇……?听起来好像是能飞的蛇。” “飞蛇是可以飞的。” “啊?” “能飞大约一百米。” “不不不,要怎么飞啊。难道是长了翅膀吗?” “准确的说并不是飞而是滑翔。百闻不如一见。我们来实际看一个动画吧。” 荔枝用手机打开了一个网页,搜索了“飞蛇”的动画。然后把找出来的动画给蓝川看。 “真的在飞啊。” 蛇并没有长出翅膀。长得和普通的蛇一个模样。它就像是一个被挤压过了的,随后突然被放开了的弹簧一样,从热带雨林的树枝上飞了起来。蛇在空中将身体,剧烈的上下起伏。一边缓慢下降,一边水平移动。这的确不是自己可以随便提升高度的那种如鸟儿一样的“飞翔”。这种‘飞翔’,只不过是蛇延长自己在空中行动的时间。但是,这种蛇在空中行动的时间确实要比想象中更长久。 “只要稍作观察,就能用这个方法将蛇水平移动一百米。” “从对面屋顶到阳台只有五十米多一点,然而对面屋顶比较高。如果是飞蛇的话可以滑翔得到是吗?” “第二次事件中,你妈妈看到的好像是像关东的赤链蛇的红黑色斑纹的蛇对吧。蛇中唯一能飞的娜美蛇科中属飞蛇科中与其特征相符的是在东南亚生长的叫做贝尼飞蛇的稀有种类。” “能够准备这么少见的蛇就说明犯人果然就是雨伞蛇女吧?” “嘛,理论上,谁都能准备这种蛇,但是毕竟还有刚才的袭击,我认为蛇女就应该是犯人没错。” 对于刚才差点被杀的蓝川来说,这个结论非常有说服力。 “你确定是那样没错吧。” “首先,第一次的事件。蛇女恨着被自己喜爱的男人所宠爱的誉。并且,她想着只要将誉杀了的话,没准黑太郎就会理她了。但是和平常一样被蛇咬了的话就会暴露自己是犯人这件事。但是如果用飞蛇在没有脚印的密室里作案的话,不论伤口如何像被蛇咬的一样,自己都能逃脱。” “原来如此,事实上蛇女就可以把针的事说的与自己无关。即使在母亲身上检查出蛇毒也能说是母亲在被关在预装屋里之前用涂了蛇毒的针刺了自己的手指。但是具体的方法呢?” “用蛇女最擅长的偷听,掌握了黑太郎和编辑见面出发的时间还有预定回来的时间。之后在根据天气预报,也就知道了下午两点左右会下雨的事。蛇女为了制作在黑太郎出发前,也就是在誉被关在预装屋之前到雨停后这一期间的不在场证明,去了像咖啡店和美容室这样的地方。” “嗯…那是为了什么” “如果没有这期间的不在场证明的话,到雨停为止去预装屋,让誉被蛇咬之后带蛇回来这种平常的作案就成立了。那样的话,就算制成密室也逃不脱嫌疑了。” “哦,这样啊” “雨停之后,确定了地面状况后直接离开了店里立刻回到自己家中。在连接万场邸的屏风内侧已经准备好了必要的东西。在万场邸的屏风的高处和低处有石头的空隙对吧。” “是那个菱形的洞对吧” “嗯,首先从高的那一侧的石头上将卷着飞蛇的热带雨林的树枝突出来。” “树枝?” “飞蛇在从敌人那逃跑或者在捕捉猎物的时候有从一个树枝跳到另一个树枝的习性。蛇女装作要袭击飞蛇一样。飞蛇为了从敌人也就是蛇女那逃跑就从树枝上跳了出去。然后向着预装屋滑翔。行进方向有正适合跳跃的【树枝】”。 蓝川想起了之前拜访过的万场邸。 “屏风和预装屋直接有树枝等等的吗?” “想想预装屋的同封口处。有一个木制的横格子镶嵌在那对不对。飞蛇把那个当成了【树枝】。或者说是用它代替了【树枝】。” “啊。那个的话的确有很多根所以便于跳跃啊。” “话说回来,蛇女教了飞蛇两种技巧。一个是让飞蛇习惯有人类味道的饵食。另一个是让它空腹。从通风口闻到了有人类的味道的飞蛇进入了预装屋,与正在静坐或者横卧着的誉相遇了。” “蛇有嗅觉吗?” “有,而且极强。” “这样啊。那妈妈的情况很糟糕啊。” “是的,虽然是一个即为庞大的对手,但是想着一部分的话应该能吃下吧,所以咬了指尖。那时候誉发出了“疼”的悲鸣对吧。所以蛇女知道攻击成功了。之后就只要把飞蛇回收了就行了。蛇女事先就在飞蛇身上系上了能够回到手中的长绳子。” “然后使劲一拽将飞蛇回收了是吗?” “虽然那样也可以,但我认为仅仅是拽绳子的话,一次都不触碰到地面回收很困难。如果再下点心思的话也许就是这样吧。首先拽绳子,将飞蛇拽到通风口处。之后从低的水泥块处将穿着蜥蜴的树枝伸出。” “刚才用飞蛇的【逃跑】的习性但这次使用了它【捕猎】的习性啊。” “就是那样。飞蛇闻到了比起人类更喜欢的蜥蜴的味道,然后跳了过去。安全的跳到了树枝上。将树枝从低的水泥块的口那拽出来然后回收。如果按高度排列的话,就是高的水泥块,预装屋的通风口,低的水泥块。因为飞蛇不能自己提升高度,所以发射的时候从高的水泥块发射,回收的时候从低的水泥块回收的吧。” “没有脚印的密室完成了。” “应该是那样子的” “嗯?” “出现了两点误算。一个是,明明应该系牢的绳子从飞蛇的身上脱离了。这样的话飞蛇就会那样留在预装屋里。” “那样的话计划就被破坏了啊。本想演绎不可能犯罪但暴露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不仅仅是那样。如果飞蛇将回来的黑太郎也咬了的话…” 蛇女虽然像杀了誉但不想让黑太郎受伤。 “蛇女慌忙的跳到了外面。如果黑太郎回来的话,就必须找点什么理由进入到预装屋内。话说回来,误算还有一点。其实那个时间点黑太郎已经在预装屋内了。比预定的时间回来的要早啊” “啊啊” 到此为止蓝川好不容易感觉看透了第一次事件的整体。 荔枝继续说道。 “蛇女出来之后的几分钟内黑太郎对飞蛇进行了攻击或者对誉进行了救助行动。对此并不知情的蛇女等待着黑太郎,这时出的车出现了。蛇女对在围墙那走来走去感觉非常可疑的出搭话了。紧接着就听到了誉的悲鸣。” “妈妈被咬的时候是在飞蛇进去之后,并不是在这个时候对吧。为什么发出悲鸣了呢?” “大概是看到蛇在身上爬或者是袭击了黑太郎吧。但是之后黑太郎的悲鸣的确是被咬了之后发出的。” “妈妈的伤口出已经完全凝固了啊,但黑太郎的伤口还在流血,所以被咬应该是有时间差的啊,但是如果根据这个推理的话被咬的时间相当近了啊。” “如果根据出说过的丢克法的话,止血时间的标准就是两分钟到五分钟,所以我认为这对短短的时间差和个人差会有很大的影响。在出查看伤口的时候,知道了黑太郎是在三分钟前被咬的,誉是在八分钟前被咬的,所以只有誉一个人已经止血了也是可能的吧。” “哦,这样啊。” “那我就继续了啊。感觉一刻都不能耽误的蛇女,把出的车当做跳板翻过了围墙。但是趁着绿太郎在途中出现的这一瞬间,飞蛇凭借自己的力量逃脱了。” “怎么逃脱的啊?” “因为蛇的鼻子很好使,所以也许闻到了在围墙另一侧藏着的蜥蜴的味道了吧。所以一直上到了通风口处。” “能上去吗?通风口的下面可没有什么可以缠的东西。” “蛇的爬行能力科是很强的哟。只要多少有点凹凸就多少能爬上去一点。那个预装屋是木造的所以墙壁上有些微小的凹凸处,而且通风口就在柱子的旁边所以只要缠在柱子上往上爬就应该能够到。到了通风口的话,之后就需要跳跃就可以了。在围墙附近着陆的话,就可以沿着低的水泥块回到雨伞邸。” “那父亲他们只要不仅仅调查预装屋的周围,连围墙附近也调查了的话就能找到蛇爬行的痕迹了是吗?” “是吧。毕竟不是人类和不能飞的蛇能不留遗迹行走的距离,所以即使没调查也不能责怪他们。” “然后呢,他们三人进到预装屋后,黑太郎也被咬了。然后说出了“不该是这样的”啊。” “是的。所以之后,慌张的回去取血清去了。” “只杀死了喜爱的男人,憎恨的女人却活了下来,所以蛇女相当的懊悔了吧。虽然我并不打算同情她。” “那种懊悔与第二次的事件有着联系。虽然蓝川说了是不是只有自己被盯上了这种话,但蛇女之所以盯上蓝川,我认为不论怎么说都是强烈的对誉的复仇的意思。杀了喜爱的孩子就等于杀了她本人。” 听到这种话,怒火再一次燃烧起来。 不仅仅盯上了我,竟然还盯上了妈妈。蛇女死了真是太遗憾了,真想亲手将她扔进监狱去。 荔枝继续进行说明。 “蛇女查明蓝川夫妇住在河畔的最高的2701室之后从河对岸的屋顶上用望远镜开始进行监视。查明了他们的生活习惯以及婴儿房的窗户经常开着。然后蛇女又想到用飞蛇了。瞄准誉出去买东西的空隙,蛇女上了河对岸的屋顶。包里放着几只飞蛇以及一根热带雨林的树枝。看准屋顶没人的瞬间,将缠着一条飞蛇的树枝从栅栏的缝隙向空中伸出,然后像第一次事件那样进行袭击。飞蛇为了逃离蛇女进行跳跃。但是对面不是热带雨林,而是楼和高层公寓的夹缝。哪都没有能跳跃的树枝。可怜的飞蛇拼命的寻找树枝。树枝…树枝…然后终于发现了。婴儿房的阳台上放着的观赏植物-榕树。” “话说,妈妈好像提到了榕树的事。” “因为榕树和贝尼飞蛇同产于东南亚所以是熟悉的树木。所以才没有任何抵抗力的飞了过去。” “啊,但是能那么顺利吗?虽然知道了有榕树这个着陆点,但这和第一次事件的距离差很大啊。能到阳台这本来就是个很困难的事不是吗?” “正如你所说,很困难。所以蛇女之前应该失败了很多次,杀死了不少的飞蛇。其中的几只应该化成了河中的藻屑吧,有几只被风挂到外壁上最后压瘪在墙上成了黑色的污垢吧。” “污垢?啊,妈妈之前说过的【最近公寓外墙上的污垢增多了】的那个吧。” “没错,那是可怜的飞蛇的尸骸。” “所以才只有河流那一侧才有污垢啊。” “蛇女之所以最后迎来了被蛇杀死的终末,没准是因为因计谋而死的蛇们的怨念呢,开玩笑的。总之用什么方法,蛇女把她有的蛇一次又一次的让它们飞出去。其中只有两只贝尼飞蛇成功的到达了婴儿房的阳台处。蛇女事先对所有的飞蛇都教了和第一次事件时教过的相同的东西。【习惯了带有人类气味的饵料和空腹。】” “这样啊。从榕树下来到阳台的两条贝尼飞蛇注意到了开着的窗户的地方飘有人类的味道。然后爬到了发出味道的源头的婴儿床边。然后咬了蓝川的肚子。” 荔枝单手模拟着蛇的样子掐了一下蓝川的肚子。 蓝川请求的说:“住手” 荔枝笑着松开了手。 蓝川想要赞扬荔枝但是在这之前,她注意到了一点矛盾的地方。 “诶?但是不是在第一次事件的时候是哈拉拉卡蛇,第二次的事件监测出像赤链蛇一样的毒素了吗。哈拉拉卡蛇和赤链蛇是属于飞蛇科的吗?因为赤链蛇好像是日本的毒蛇所以应该不会飞吧。” “当然不论是哈拉拉卡蛇还是赤链蛇都不属于飞蛇科,而且也不会飞。飞蛇姑且也带有毒但是为了只是获得蜥蜴等等的食物的弱毒,对人的效果很小。所以我认为她为了提高杀伤力,在飞蛇的牙上涂了哈拉拉蛇或是赤链蛇的剧毒。” “原来如此。所以在血液中查出了哈拉拉蛇或者赤链蛇的毒素,用各种各样的血清回复也说的过去了。真不愧是荔枝。很棒的推理。” 这次蓝川终于称赞了荔枝。 马上,病房的门顺势开了。 “请等一下!” 站在门口的是——。 “小松凪!为什么会在这!” 蓝川变得焦急起来。被看见和荔枝在一起会变得很糟糕。一定要解释解释才行。 但是在想到很好的解释之前,小松凪气势汹汹的进行了逼问。 “不是的,这是,那个” 蓝川变得混乱起来。 小松凪开口了。说出的是骂人的话还是轻蔑的话 哪个都不是。她这么说道。“蓝川你不觉得刚才的推理有些奇怪吗?” “啊,推理?” “是啊,飞蛇的推理。” “不觉得啊。我听完觉得是很棒的推理啊。” “哪里好了啊。不是有一个致命的矛盾吗。” “致命的矛盾?” 小松凪一脸悲伤的表情说道“你真的真的没注意到吗?” 看到那个表情之后,蓝川反而变得生起气来了。 不知道她为什么知道这个地方。也不知道所谓的致命的矛盾是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拘泥于那点。不论是什么都太过于唐突,没有足够的说明。 是不进行说明的她不好为了之后成为攻击的那一方,找到了对方的不足。 “你啊,先说说你自己的事啊,说起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小松凪像是在回复我的样子悄然而去了。 “蓝川,对不起。” “这次是突然道歉啊。” “以前我给过你一个祈福健康的护身符对吧。” “嗯” “在那里面放了监听器。” “啊!?” 蓝川被吓了一跳。不对不能用“吓到了”就能表达。已经是到了心咚咚跳的程度了。 蓝川发出的震惊的声音使病房的窗户都颤抖了。 “今天一边盗听一边跟踪你们俩来着所以知道你在这间病房。” 荔枝询问道“所以,把锁破坏掉的是小松凪你了?” “是的。不想暴露给你们俩个,所以可能进行不彻底的帮助。” “等等等等”蓝川插嘴到。“为什么要盗听啊” “前几天的逆井邸事件为契机使我产生了怀疑。蓝川你和上木是不是在进行援交之类的。” 心脏蹦的跳了一下 “怎么可能做援交啊。” “何止那样,还将搜查情报泄露给上木让她帮你推理什么的” 心脏又颤了一下。 “怎么可能泄露搜查情报啊。” “并不是,一定是在做援交不会错。要问为什么的话,从监听器中听到了一部分的原本始末。” 心脏又跳了一次! “一部分的原本始末是指从开始到结束吗?” “是的。从付钱到结束。” 小松凪低下了头。后颈变得通红。 一想到被天真无邪的学妹听到“正在做爱”时的声音不明的兴奋了起来。不对,现在不是能漫不经心的时候。自己现在处在悬崖边上。如果只是援交的话还好,但泄露情报可是会被惩戒撤职的。 幸运的是从逆井邸事件之后就没什么大事件了所以没有一次向荔枝泄露情报的。虽然和荔枝谈了蓝川家的发生的事件但那不是警察内部的情报。 小松凪也这么认为。 “泄露情报的话我一次也没听到过。” “因为没有泄漏过,没听到是当然的了。” “但是蓝川在做援交,虽然是我自己推理的。我觉得那样的话还好。因为我很尊敬蓝川你的推理能力。” “嗯嗯” “然后关于刚才飞蛇的推理的事!”突然提高了嗓音说道。“那么存在那么明显的矛盾,我觉得果然是因为把平常的名推理交给别人来做的啊。” “好了”荔枝一副触及到自己的表情举起了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说“明显的矛盾,明显的矛盾”但是,你不认为在推理者的面前说这种话很失礼吗? 小松凪缓慢的转向荔枝的方向。 “没有失礼的地方啊。因为像拥有你这样头脑的人是不可能会看漏的啊。能这样考虑的只有一点。你进行了假的推理。你为什么这样做?” 荔枝稍微瞪了一下眼然后代替回答朝小松凪笑了笑。因为肯定了小松凪说的话吗?真的进行了假的推理吗? 荔枝说道:“小松凪。之前也有过你在这样的夕阳下追问我的情况吧。” “啊,但是那是在梦中。” “梦也是美好的回忆对吧。” “话说,你为什么知道我梦境中的事啊。” 梦?她们在说什么啊。 变得不明所以了。蓝川要求她们为她进行说明。 “小松凪,我并不是很清楚梦的事,我很在意这矛盾,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矛盾。” “好,我知道了。在第一次的事件中,出看到了黑太郎和誉像【分离的两个洞穴】一样的伤口之后想起了在小学时看过的图鉴上记载的【被日本的毒蛇咬伤之后的伤痕】。” “等一下。你为什么知道那件事啊。啊全部是盗听到的啊。”自己给自己解释道。 “打扰到你不好意思,请你继续刚才的话。” “好的。问题是,在照片上介绍的【毒蛇】是什么种类的蛇。” “的确父亲说过【忘记那条蛇的种类了】之类的话。” “是那样没错吧。但是可以进行推测。根据隐山医师说的话,日本的毒蛇有赤链蛇、蝮蛇、蝰蛇三种。”但是赤链蛇被认知到是毒蛇是在1972年。在这希望你们注意的是在1979年三十岁的出在小学的时候是在1972年早很多这点是无误的。 “这样啊。在父亲还是小学生的时候,赤链蛇还没被认定为毒蛇。所以并没有在图鉴中的【毒蛇】介绍。” “对,所以图鉴中的【毒蛇】是蝮蛇和蝰蛇中的一种。” “蝮蛇或者蝰蛇” 蓝川还不知道那个信息的意思。 “另一方面,隐山医师这样说过。赤链蛇属于水蛇科。蝮蛇和蝰蛇属于锁蛇科。咬痕明显不同。然后在第二次的事件中蓝川身上的咬痕很像赤链蛇的咬痕。也就是被水蛇咬的。” “等一下。从第一次事件中的伤痕中父亲联想到图鉴中的【毒蛇】是蝮蛇或者蝰蛇。也就是说在第一次事件中用的是锁蛇科的蛇啊。” “注意到了啊。第一次的事件是由锁蛇科的蛇引起的,貌似与事件有关的哈拉拉蛇属于锁蛇科。第二次事件是由水蛇科的蛇引起的,关键的飞蛇像上木自己说的是水蛇科。而且锁蛇科和水蛇科的咬痕完全不一样。说到这结论就很明显了吧。在第二次事件中使用飞蛇的可能性很高。不如说我认为只有那种可能。但是因为第一次事件的咬痕不同所以很难想象用的是飞蛇。” “荔枝说在飞蛇的牙上涂了哈拉拉蛇的毒。” “就算涂上别的蛇的毒,但也不能改变牙的位置。只要咬痕是锁舌科的也就不是被飞蛇咬的。” “哦,这样啊” “顺带说一下锁蛇科的蛇的牙被叫做管牙类。上颚有两个分开的毒牙,所以黑太郎和誉有着【分离的两个口】那样的伤痕。另一方面水蛇科被叫做是后牙类,长有很多普通的牙齿,牙齿的最里面长有毒牙,所以毒牙刺到的时候普通的牙也会刺到然后出现像【蜂巢】一样的咬痕。” 蓝川像输了一样说道:“这好像是知识的问题啊,不知道的话就解不开一样。” “并没有那回事啊。即使不知道管牙类和后牙类,综合现已有的信息的话只要进行纯粹的思考就可能得出这个结论了。” (现以后的条件) 1、第一次事件的伤痕与出在小学的时候看过的图鉴上的照片极为相似。(出) 2、日本的毒蛇有赤链蛇、蝮蛇、蝰蛇三种。(隐山) 3、赤链蛇被认知为毒蛇是在1972年。(隐山) 4、出是小学生的时候是在1972年更早的时候。(自明) 5、蝮蛇和蝰蛇是锁蛇科,赤链蛇是水蛇科。(隐山) 6、锁蛇科和水蛇科的咬痕不同。(隐山) 7、第二次事件的伤痕与赤链蛇的咬痕极其相似。(隐山) 8、飞蛇属于水蛇科(荔枝) (推理) a、图鉴中的【毒蛇】是蝮蛇或蝰蛇。(根据2、3、4) b、第一次事件是锁蛇科引起的(根据1、5、a) c、第一次事件使用飞蛇的可能性为零(根据6、8、b) d、第二次事件有使用飞蛇的可能(根据5、7、8) “啊,好好,没解开,没解开,是我不好。” 蓝川本来是打算自虐的,但是换成了捉弄对方认真的语调。 小松凪瞅向膝盖。只说到“真遗憾” 我让她感到失望了吧。 没关系,已经习惯别人对我失望了。以前的恋人,葵也对蓝川感到失望然后离开了。 蓝川果断的问道:“所以,小松凪。如果第一次的事件没有用飞蛇的话,那是用什么手法代替的呢。” “并不知道。我所做的事只能有力的将一个可能性破坏掉。荔枝她…” 被小松凪带的蓝川也看向了荔枝一侧。荔枝即使被指出矛盾之后也没有任何动作。果然在最开始就自己察觉到了这矛盾。 “荔枝,最后真相到底是什么。你知道吗?” 荔枝开口了,她的声音很难得的带着一点湿润。 “真相是…在听黑匣子的时候我就略微知道了。但是并不想说出来。在调查事件的时候知道了飞蛇的事,所以就想着用飞蛇糊弄过去的啊,但没想到小松凪会乱入进来,这是预料之外的事。” “糊弄过去…为什么不说实话啊。” “你想知道真相吗” “当然了。” “真的吗?” 从荔枝冰冷的视线中蓝川感到一丝恶寒。 蓝川想起了她俩今天早上的对话 但是这个事件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也许不要再继续调查的好。 啊,什么意思啊。 也有不知道真相的好的意思。自寻烦恼。在夜里吹口哨的话蛇会出来。类似意思的这两个成语中都有蛇出现对吧。从以前开始做多余的事就会有蛇出来啊。 该说是等待不知道为好的真相呢,誉或者是出表现出这样的样子 即便如此。 “想要知道。我想知道啊。因为我是一个胆小鬼啊。我认为如果有隐藏的真相的话会害怕的不行啊。所以没办法,我想知道真相。” 小松凪像松了一口气一样瞅向蓝川。她想了想后对荔枝说道:“上木,我也想知道真相。” 荔枝像非常困扰的样子笑了笑。那表情就像是【妈妈】一样。 “我知道了,那我说了。” “关于第二次的事件,犯人是蛇女,我认为手法就是飞蛇不会错。问题是第一次的事件。首先在考虑那间密室最主要的因素是那件密室状况最多只是对于伤口没有凝结的黑太郎才成立。对于伤口已经凝结的誉来说密室的说法不成立。在刚才假的推理中,虽然设定的是在雨停后才被咬的,但事实上,可能是在雨停之前就已经被咬了。还有,受医生诊断的只有誉。黑太郎的尸体没经过法医解剖就让绿太郎处理了这点也很重要。或许是誉和黑太郎只有伤口相似,但受到了不同的攻击。” 小松凪说道:“毕竟现在两人的症状完全不同。” “好像妈妈只有右臂肿了,而相对的黑太郎全身都起了荨麻疹。” 蓝川还记着这些。 “是的,所以可以认为成【誉和黑太郎在相同密室中负了和被蛇咬伤相同的伤】。将【誉受了类似被蛇咬伤的伤痕作为誉事件】和【黑太郎受了类似被蛇咬伤的伤痕作为黑太郎事件】两个事件分开,主要查找后者的密室手法就可能会看到些什么。这叫做【困难的分割】。” “这一点我也考虑了,但是但是即便只有黑太郎事件,密室还是过于难解。预装屋内即不存在蛇也不存在针。周围的地面上也没有任何痕迹。在有网连最可靠的飞蛇也被否定以上,你还要说剩下怎样的可能性啊。” 荔枝举起了右手的食指。 “只有一个还没有被验证的可能性。” “连一次都没有验证过?” “那是什么?” “在说那个之前,先让我解释一下誉事件。,万物都要按部就班进行才行。” “别装模作样了” “突然解释那件事的话也听不明白不是吗。但是就算按顺序来解释,有可能还是听不明白。” “是那么难的手法吗?” “并不是,非常单纯。但是首先从誉事件开始。就像刚才说的那样,誉事件没有一点密室的可能性。所以就算这样想也可以。在誉在被关在预装屋后直到下雨的期间,蛇女在通风口处说道“给你个好东西”然后从旁边的缝隙中只将手指伸出,让哈拉拉蛇咬伤。然后把难受的誉放在那里不管,然后蛇女拿着哈拉拉蛇离开了。因为当时还没下雨当然也就没有脚印。” “刚才的说明有唯一的保证吗?” 小松凪这样说完后,慌张的进行了说明。 “啊,也就是说,只有这种可能。” “虽然并不是唯一的可能。但是和从多数的嫌疑人中确定一个人是犯人不同,在推理密室等等不可能犯罪的情况下,即使只要找到一种方法就可以了。所以我认为不断的提出假说比较好。而且,像现在这样拟定的结果,把黑太郎的事件也顺利的解决了。所以我认为这才是合理的。” “我知道了,请继续。” “蛇女回到雨伞邸后,开始下雨了。在下雨期间,黑太郎从编辑那回家。黑太郎去预装屋看誉的情况。因为距离很近所以没有撑伞。那时的脚印被雨水冲刷掉了。打开荷包锁进到预装屋内后,看到誉非常的痛苦。“怎么了?”“被雨伞用毒舌袭击了。”因为黑太郎也在事件发生的前一个月被哈拉拉蛇咬了,所以并不认为誉在撒谎吧。在这,一般人会带她去医院。但是黑太郎并不是普通人。为了成为【日式萨德】,而想要体验萨德历史的变态。他有了强奸因蛇毒而痛苦的女人这种新的感觉的虐待狂的想法。” “什么人啊?” “太过分了。” “黑太郎将痛苦的誉压住,用唾液将两人的性器官弄湿,然后插了进去。因为唾液非常容易干,所以之后蛇女对两人进行身体检查的时候并没有湿也不是不可思议的事。可是黑太郎在在持续抽插的时候阴茎碰到誉的阴道深处也就是子宫口的时候感到了违和感。感觉子宫口比平时张开的更大。” 其实当听到妈妈被强奸的时候,蓝川有想把耳朵塞住的想法。荔枝为什么要说这个啊。是和事件有什么关系吗? 另一方面,小松凪问了一个露骨的问题。 “那是因为怀孕或者来月经的缘故吗?” “并不是,是因为蛇毒。” “蛇毒的错?” “隐山医师说过对吧。哈拉拉蛇会在咬的对方的体内生成缓激肽,使子宫等等的平滑肌进行收缩。所谓子宫是平滑肌的袋子,平滑肌收缩的话袋口也就是子宫口就会张开。当然也可能与接近分娩使得子宫口变得柔软有关。” “只是哈拉拉蛇的情况下才会发生那种事吗?别的蛇呢?” “可以生成缓激肽虽然是哈拉拉蛇为首发现的,但并不是哈拉拉蛇特有的能力,它是锁链蛇共有的特性,所以比如被日本蝮蛇咬了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知道的很详细啊。果然那点也在图书馆的蛇图鉴中记载着吗?” “并没有,因为没记载那么详细,所以我给我的爬虫类学家的朋友打电话询问了。” “哇,交友面很广啊。” “那家伙说的【朋友】是援交的客人的意思啊。” 蓝川闭嘴了。 “啊,是那样的啊,我没清楚到那种程度,对不起。” 小松凪不知道为什么慌慌张张的开始向荔枝道歉。 蓝川无视了这一点,然后向荔枝进行了质问。 “就算子宫口张开了又能说明什么呢,那讨厌的话题到底有什么意义啊。” “别插嘴!” “啊?” “将阴茎插从子宫口处插入子宫内进行性交啊。虽然是在黄色漫画中常出现的子宫性交,但事实上子宫口很硬而且是闭着的想要插入是不可能的。但是在这时候,因为平滑肌的缘故子宫口是开着的。因为我不认为黑太郎知道平滑肌的事,所以并不知道原因吧。但是不论如何,子宫口是开着的。怎么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呢。本来就是冒渎的子宫性交,再加上对方怀着孕,而且还因蛇毒而痛苦着。他认为这三重冒渎正是给萨德最高的供奉。” 蓝川一直努力让自己保持沉默。只要稍微一张口就会因为感情的流动,大骂出口。 相对的荔枝不饶人的继续说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为了想要进行子宫性交,就必须要让阴茎长到能到达子宫内对吧。进一步说,无论子宫口怎么开着也是有限度的,所以尽可能细一点的好。又长又细的阴茎,那就是理想型。我想着一卵的双胞胎的话阴茎的形状也大体相同,刚才誉和绿太郎睡过了。” 这时,蓝川也不得不插嘴了。 “你和绿太郎做了啊!” 第一次接触到上木荔枝搜查风格的小松凪只是面部通红的低下了头。 “绿太郎的阴茎又长又细,是可以进行子宫性交的。所以黑太郎一定也是这样的吧。黑太郎正想着要插进子宫口,但是还没插进去。还得把口扩大一点。这么想的黑太郎将右手伸进了阴道内。所以发现时,他的右腕前面是湿的。这时,誉因为过于剧痛而发出了悲鸣。” “所以妈妈的悲鸣才传到了外面。” 明明伤口凝固了,但在发现之前听到誉发出了悲鸣是因为新添了别的暴力的缘故。 蓝川想到:要杀了他。当然黑太郎已经死了。但是即便是死了也要杀了他。用我的手杀了他。 小松凪询问道:“之后的确听到了黑太郎的悲鸣才对吧。那黑太郎不就快要…” 荔枝点了点头。 “是的,快了。黑太郎将右手食指伸进了子宫口,想要把口扩大。就是在那时被咬了。” 突然的说到了关键词。蓝川想都没想就反问道:“啊,被咬了?谁啊?” “当然是黑太郎。” “什么?” 于是荔枝举起右手,用食指直接戳向蓝川。 “是你啊,蓝川广重,当时还在誉肚子中的你,将黑太郎咬死了。我认为这是历史事件中,不对人类史上第一次婴儿杀人。” 蓝川没理解荔枝到底在说些什么。这是什么寓言故事吗?还是无聊的笑话啊?因为什么都不明白所以没办法进行反驳。蓝川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僵直在了那里。 小松凪认真的反驳道:“为什么婴儿会咬人啊?” “为了保护母体和自己。黑太郎明显是正在攻击因蛇毒而变弱的母体的外敌。如果继续的话,母体就会死,自己也会跟着死去。在变成那样之前,必须要排除外敌。本能的感觉是这样然后咬了深入到子宫内的手指。” “你是说婴儿会那么想吗?” “婴儿是有意识的这一点,即使看了胎教的例子不也很清楚吗?” “如果将手指戳进子宫口,不是会卵膜就会破裂,然后导致羊水流出嘛。那样的话产妇科的大夫就应该会注意到才对。” “羊水破裂也是因人而异的,不是因为量比较少,马上就干了吗?所以零散的羊水和黑太郎带进来的鞋子上的雨水混在了一起,蛇女等人在检查女性器官的时候已经干了。” “不对,但是等一下。” 小松凪拼命的找着反驳的材料,然后好像找到了的样子。 “对了!我有过让我看朋友的婴儿的经历,刚出生的婴儿根本就没长牙。所以根本就咬不了。” “大部分的婴儿是那样的,但是好像也有少见的一出生就长着牙的婴儿。” “诶?” “被叫做【先天性牙齿】或【魔牙】。先天性牙齿大多数都是在下颚有两颗前牙,但是也有长在别的地方的,那种情况下【只长在下颚】【长在左右对称的位置】【只有两颗】的情况比较多。也有在乳牙当中,长出最尖锐的乳犬牙的情况。长出分开的两颗尖锐的乳犬牙的样子不就看似如锁链科蛇的毒牙一样吗?然后对黑太郎的右手食指尽情的咬下去的话,就应该有像被哈拉拉蛇咬了的痕迹。” “那样的话,可能多少会出些血但也不至于死吧。” “平常的话是那样没错。但是这个时候的胎儿是中毒状态下的。从被哈拉拉蛇咬了的母体经脐带将哈拉拉蛇的毒素吸收到了血液中。因为先天性牙齿易于拔除,所以在咬的一刹那就从根本拔除,然后带了出去吧。另一方面,拔除后从牙齿的根部出血,流出的血液从黑太郎的伤口处进入到了体内,运送了哈拉拉蛇的毒素。” “然后就死了吗?果然量的多少很可疑啊。明明胎儿弱小的身体只能吸收不至于死亡的毒素,婴儿的一滴血进入成年男性身体中,使其立刻死亡这点很奇怪。” “能引发这点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过敏性休克。” “我听说过过敏性休克。被蜜蜂刺了两回就会死的那个对吧。” “不仅限于蜜蜂,即使是隐山医生说过的马的血清,还有关键的蛇毒,只要是除了人类的蛋白质以外的东西什么都可能引起。那种异类的蛋白质第一次进入体内的时候,在体内会生成叫做【ige】的抗体。然后第二次进入的时候,会引发ige过剩使全身过敏。如果气管出现了荨麻疹就会引发窒息死,还有因脉率不齐而引起心脏停止。然后过敏性休克最大的特征就是只要有一点过敏就会引发。用吃了黄油花生的嘴和对花生过敏的人接吻后,死亡的事很有名不是吗” “这么说的话,黑太郎在事件发生的前一个月,被哈拉拉蛇咬了。” “然后在事发当日,通过胎儿的血液,哈拉拉蛇的毒素再次进到了体内,引起了过敏性休克。黑太郎一痛苦,就听到了出他们接近预装屋的脚步声了。所谓的dv男就是对在乎面子的人。为了装作没有性虐待一样,将自己和誉的下半身衣服整理了。但是症状越来越严重,然后在指出将自己咬了的人之后就失去呼吸了。” “这样啊,那不是说被誉咬了而是指被誉肚子中的胎儿咬了啊。 “就是那样。并且与誉被咬后肿了的右臂相对的,黑太郎全身都出现了荨麻疹这两点的不同表明了【因蛇毒而中毒】和【抗体过多的反应】这两种原因。” 长时间沉默后,小松凪像承认自己败北的样子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誉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吗?” “因为受太大刺激而丧失记忆的可能性不能说是没有,但我认为说是丧失记忆是骗人的。如果警察进行科学搜查的话,很有可能就会知道是胎儿咬的。如果在新闻上引起骚动的话,我的孩子就是在出生时,不对是在出生前就被刻上杀人犯的烙印。为了避免那种事,借助了绿太郎的失踪案。” “出也…” “之后,誉告诉他的可能性很高。此外还有一个人,知道胎儿就是犯人的人。” “是雨伞蛇女吧。” “嗯,之前说的。对。我认为虽然事发当天她没有注意,考虑了很多之后 ,想到了这个结论。” “让飞蛇和水蟒袭击蓝川是为了为喜爱的人报仇吧。” “等一下,说什么报仇的…” 小松凪不知所措的瞅向蓝川。 蓝川变得焦急起来。 这帮女人在说些什么呢。 胎儿怎么可能是犯人呢。我怎么可能是犯人呢。 想要站起来狠狠的说她们的时候,头晕了。 然后蓝川醒着看到了那个的梦。 这样啊,这个梦是… 并不是一岁的时候在高层公寓的婴儿屋时的记忆。 是在出生之前,在胎内时的记忆。 因为是在胎内没有光亮也是当然的。 咬了他肚子的那条好蛇是脐带吧。那天运送了哈拉拉蛇的蛇毒但是基本是用来提供婴儿活下去的氧气和营养的。而且现在也有着将哈拉拉蛇毒作为攻击想要入侵其中的坏蛇的武器想法。 没错,坏蛇就是黑太郎的右手食指。 将脐带和手指替换成蛇也许是混杂了一岁的时候被飞蛇袭击了之后感到恐怖的结果也说不定。 梦的最后是以他在临死前张嘴悲鸣为结尾的。这并不是真的要发出悲鸣。是被坏蛇咬住了。 也就是说果然是… “我杀了我真正的父亲吗?” 荔枝和小松凪转向了蓝川的方向。 “终于发觉了啊。” 荔枝不知道为什么像非常有趣似的说道。 “上木!” 小松凪责备道。 但是蓝川现在是像要自己惩罚自己一样,向荔枝寻求制裁。 “我的罪过会怎么办?” “我向身为律师的朋友问过了但…” 荔枝先做了引言然后开始说到“如果是刺向孕妇的肚子,但孕妇没有死,而胎儿死了的话,会被判杀人罪吗。为了决定这件事,就需要探讨作为生物的【人】从何时成为了拥有人权的怕【人】。从受精开始?从分娩的时候?从胎儿从母体中露出来一部分的时候?从胎儿全部都出现在母体外的时候?从凭借自己能力开始呼吸的时候?日本的刑罚采用了露出一部分的时候的说法。即使是一部分出现在了母体外,就有与母体无关,可以直接攻击到婴儿的理由。因此,还在子宫内的胎儿并不属于【人】,最开始举的例子并不能判为杀人罪。这次的事件的话怎么样呢?当时蓝川的确是子宫内的胎儿。但是如果采用【与母体无关可以直接攻击到】这种以从母体中出来一部分为由的话会怎么样呢?就会成为蓝川可以通过张开的子宫口直接攻击了黑太郎。所以【人】这种解释是不是也可以成立呢。成为了一件有趣的事这是理所当然的。但在刑法中关于议论胎儿的问题的情况下,一直都是胎儿是被害的那一方。但是这次是胎儿是加害者。就像黑太郎可以直接攻击到蓝川一样,蓝川也可以直接攻击到黑太郎。那就是可以说是【人】与【人】之间的战斗了不是吗?” “怎么那样”小松凪抗议道。“那可是胎儿和成年男性啊。并不是对等的胜负。” “但是赢的蓝川啊。” 小松凪沉默了。荔枝转向蓝川的方向。 “假设即使是以【人】对待承认了杀人罪,因为有少年法所以也不会受到刑法。所以说蓝川,你的罪过和刑罚由你自己决定。”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详细。我会好好想想的。” “从刚才就一直说罪过和刑罚的,差不多一点啊。” 小松凪一脸痛苦的表情向蓝川诉说到。 “蓝川请不要在自责了。虽说是亲生父亲,但是是最差劲的男人。如果蓝川你不咬他的话,你和你妈妈就会一起被杀也说不定啊。” 的确,万场黑太郎是最差劲的男人。 但是反过来蓝川广重又如何呢。 在管理员室冲了澡之后回来了,在荔枝想要绑起她的红头发的时候,蓝川想到了。 就像是。 自己是不是就像是黑太郎一样这种想法。 蓝川也将荔枝当做了氪金式的性处理道具。虽然没像黑太郎那样,但也有做过相当粗鲁的行为的记忆。 如果蓝川和黑太郎是一丘之貉的话。 杀死蓝川的会是谁呢。 “如果妈妈和爸爸都知道真相的话,为什么会对我说这种话呢。”蓝川自言自语道。 小松凪对此作出了回应。明明也没拜托她们。 “关于那点,我也想了想。然后我想到了,不存在只有一面的墙。我认为如果蓝川感觉到了壁板的话,你父母也一定感受到了。之所以构造了墙壁是是否知道事件真相的区别罢了。所以,如果你父母想要将真相全盘托出将墙壁破坏掉的话,我认为他们说不了这种话。难道不是在两颗心之间的缝隙中摇摆着吗?” “住嘴!” “所以你父母做了一个赌注。所以将关于事件的线索全都公开的说了出来,如果蓝川找到真相的话,那时候才第一次真正成为一家人。” “我让你闭嘴了吧!” 蓝川用右手戳了小松凪的肩膀。 被水蟒咬到的伤口的疼痛蓝川反射到了我身上。 当我感到糟了的时候,她的身体开始倾倒了。 然后摔了个屁股蹲儿。 “啊” 慢了一拍,做了一件糟糕的事的想法向我袭来。 “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只是我擅自摔了而已。” 小松凪刚强的说着,并想要站起来的时候。但。 “啊,怎么回事?” 站不起来了。 好像是腰节骨瘫软了。 蓝川的膝盖也颤抖了起来。 蓝川保持着站立,小松凪保持了屁股蹲儿的样子,持续颤抖着。 蓝川想到:果然自己和黑太郎是一丘之貉。对荔枝使用性暴力,对小松凪使用物理暴力。我是最差劲的男人。 就在那时。 响起了笑声。 蓝川和小松凪看向了荔枝的方向。荔枝的嘴边浮现出了微微的笑容。刚才果然是她发出的笑声。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在这时候笑了? 荔枝开口了。 “不好意思,但是太过于有趣了。” 蓝川沉默了 竟然说有趣? 小松凪询问道“有趣是什么意思啊” “我的兴趣是做一个侦探。所以知道真相后,而且真相是【婴儿是犯人】这种神奇的事,很有趣的。” “怎么像是别人的事一样…” 小松凪责备后,荔枝很痛快的就承认了。 “毕竟就是别人的事啊” 小松凪就像被泼了冷水一样沉默了。 荔枝转向了蓝川的方向。 “蓝川,你刚才说了吧。因为胆小所以如果有被隐藏的真相的话会感觉很可怕所以想知道真相。从当时的反应看来,小松凪也应该持有相同意见吧。” 突然回到之前的话题上小松凪慌张的回答道:“额,啊,是的” “那是一种人类的心里表现。只凭那一点继续追寻真相是很危险的哟。因为,如果被隐藏的真相比继续隐藏下去还要恐怖的话怎么办。那时候你们逃到哪去呢?” 蓝川和小松凪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荔枝继续说道 “所以当人没有办法的想要面对真相的时候,就只能变成侦探了。必须要享受真相。” 两个人没有能回复刑警的话。 不知何时窗外变暗了。荔枝拿起了放在桌旁的大型的手提包。 “那,天也黑了我就回去了,之后就拜托你了” 说完她走出了病房。之后就剩下了不知所措的蓝川和小松凪。 门外响起了夜晚的口哨声。 从那条之后,蓝川就再也没去过荔枝所在的707号房间。 主要人物 第五卷 mailer-daemon的战栗主要人物 网译版 转自 豆瓣网 翻译:liquidhclo 犬饲一子(25)——ol 池上英二(28)——犬饲的同事 猫间美绪(24)——漫画家 客殿仁(20)——上木荔枝的“客户” 客殿兰(44)——客殿仁的母亲,舞台剧演员 老川昭士郎(97)——老兵 音无和之介(97)——老川昭士郎的战友 menoa daimler(梅诺阿·戴姆勒)(45)——esta社长 通风路八云(35)——戴姆勒的翻译兼秘书 十一(55)——x-phone社长 窗木轮久(35)——x-phone系统管理部功能型手机课课长 若王子御子人(35)——sorara社长 林建(40)——周刊佳音记者 警视厅 鱼户(48)——警视 田手(50)——警部 花田(38)——警部补 小松凪南(26)——巡查部长 绀野(35)——鉴识 青之馆房客 胜北时太郎(49)——馆主 岬风香(17)——勤务员 northern mademoiselle sebastian navy = 蓝川广重警部补(38) 上木荔枝(18?)——援交少女&侦探 序章【上木荔枝 七月七日的记录】 第五卷 mailer-daemon的战栗序章【上木荔枝 七月七日的记录】 在开始的时候我就告诉通风路,“十六时零二分”。但是那时通风路眼睛睁得老大,似乎不清楚我为什么会提到这个时间点。 最压抑的时刻到来了,全场肃然无声。大幕缓缓动了起来。从我的视角看去,没有一名观众离席。当然,偶尔还是会有几个观众离席前往洗手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初次回到这座城里的时候,他的马被一名傲慢的车夫杀了。为了报复,他把对方的马车推下了悬崖。可没想到,在那架马车上坐着的,竟然是他的父亲!o的双手沾满了血污。母亲选择悬梁自尽,而o则用母亲的胸针刺瞎了自己的双眼。 相信我,你不是那对夫妇的亲生子——知道真相的使者对他说。o的生父其实是一国的国王,但是当年o出生的时候,国王收到预言,“这个孩子将来会杀死你,并占有你的妻子”。他感到恐惧,便命人杀死o。但是接到命令的仆人不忍心杀死刚出生的婴儿,便只是把他丢弃在了密林之中。后来一对夫妇偶然发现了树丛中的他,便把他带回家中,抚养成人。o这才明白了自己的身世。 遇到自称是使者的人,这让o感到既惊奇又迷惑。使者说,“今天来与您相见,是因为先王驾崩的缘故。我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观察者您的一举一动。现在我能够证明,那个所谓您将杀父娶母的预言已经无从成立了。”可是o犹豫道,“我的母亲还活着,所以我与母亲通奸的可能性依然是存在的。” 德国人,就是esta的戴勒姆社长,此时正从通风路那里双手接过本场演出的宣传册。另一边,十正双手举着双筒望远镜看着舞台上的演出。而若王子则还在跟他的热水杯瓶盖较劲。通风路身上突然震了三下。她从怀里掏出手机放在耳边,推开紧闭的包厢门向外走去。墙上的表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显示现在是十六点零二分。还是把精力集中回舞台上为好。 爱着他的王妃看他心神不宁,便安慰他说,“预言不一定总能实现,所以也没必要太把祭司的话当回事。” 情绪平复下来,o开始寻找杀死先王的凶手。他看祭司举止可疑,便逼问他,却得到了“是你o杀害了先王”的回答。o敏感地察觉到其中阴谋的气息,并很快找到了隐藏在祭司背后的宰相。“是祭司和宰相串通一气,妄图诬陷我,把杀害先王的罪名加在我身上。” 屡经考验的o,面对神兽的刁难,表现出了超人的智力,解开了神的谜题。很快,他便代替了宰相,掌握了实权,并与先王的王后结合,共同治理起了国家。过去由于不详预言而被迫离开故国的他,现在终于回到了他的家乡,成为了一国之主。 观众们的掌声说明了一切。太棒了,这就是经典的魅力,这是最棒的舞台。 等待中的观众们小声地交头接耳着。东京文化剧场内充满了活力。周刊佳音的记者好像想要采访前来观剧的电信业三巨头,但他的热脸显然是贴到了三位社长的冷屁股上。 你说说,这一到剧场门口手机怎么就突然显示没信号了。(所以等会再发推特好了) 第一章【蓝川刑警,提交辞呈】 第五卷 mailer-daemon的战栗第一章【蓝川刑警,提交辞呈】田手警部,人称“田手大佛”。他的盘问技巧十分高超,擅长在问询过程中赢得对方的信任,从而取得获取宝贵的口供。这也是他外号的由来。但是即使是他,也完全没有信心能够撬开眼前这个男人的嘴。 坐在他对面的是他的部下,蓝川警部补。田手正在跟他谈心。几天前,蓝川突然没来由地告诉他,自己想辞职,这让他摸不着头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就不能告诉我吗?” 田手问道。这个问题他已经记不清自己问过多少遍了。 在警察系统这个十分讲究上下级关系的组织里,上级如此客气地对下级问话,是很罕见的事。 但蓝川依旧低着头,双手搭在腿上,紧紧攥着拳。 “对不起,我无法告知您详细的情况。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我已经没有做警察的资格了。” 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从坚持认定自己没有做警察的资格,却又对具体发生了什么闭口不谈的蓝川脸上,田手仿佛看到了一个年轻人的烦恼。尽管已经三十八岁了,他看上去还完全不像是奔四的样子。或许鱼户警视他们会把年轻与不稳重联系在一起,但是田手却不这么认为。年轻是好事。他知道,到了自己这把年纪,人生已经停滞不前了,但年轻人不一样。他们的人生还会发生变化,他们还有着无限的可能。 可是蓝川的人生,却是朝着不好的方向发生了变化。 不管有什么苦恼,只要肯说出来,至少自己也能帮他想想办法,出出主意。可是看他那顽固的样子,田手感觉自己完全没能取得他的信任,不由得暗自着急。 他叹了口气。“我对你很失望。”他本来想这么说,却终究没能说出口。沉默在空气中聚集。 “你说你不配做警察,可是世界上有哪个警察没有犯过错?我是警部,可我也没有这个自信。” 蓝川稍稍抬起头,疲惫的脸上挤出一丝苦笑。 “您这是什么话。田手警部可是人称‘田手大佛‘的优秀警官,大家都很尊敬您。” “‘田手大佛’吗?这可不是什么好绰号啊。” “此话怎讲?” 蓝川抬起了头。好,至少让他对话题产生兴趣了。不能错过这个机会。田手便谈起了他的往事。 “我刚刚当上刑警的时候,带我入门的是一位以强硬作风而闻名的前辈刑警,跟‘田手大佛’正相反。但是后来他遭到他曾经处理过的嫌犯的复仇,被人灭了门。“ 蓝川咽了口唾沫。田手继续道。 “我很害怕。真的,那件事之后我简直怕到不行。追求真相是警察的职责,但一想到连家人的性命都有可能因此搭上,我便在真相面前退缩了。所谓‘田手大佛’,也不过是因为我胆小,害怕被人报复,所以不敢对嫌疑犯用强硬手段而已。“ “但是您经手的案件检举率很高啊……“ “我好歹也是有点本事的嘛,不然也当不上警部。因为不敢对嫌犯用强,我只好多开动脑筋,想办法对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结果来看倒也还不错。但是每次听别人提到‘田手大佛’这个绰号,我内心都会感到很苦闷,因为这个绰号正是我内心的软弱的体现。“ “原来是这样……“ “但即使如此,我也依然坚守在刑警的岗位上没有退缩。我不知道你最近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不要因为一件不顺心的事就觉得挫败,就想着要辞职。这个行当,完美主义要不得。” 这是田手第一次把往事说给别人听。他认为,只要自己敞开了心扉,对方也会做出积极的回应。可是—— 蓝川摇了摇头。 “刚刚您给我讲了这么多,我真的很感动。但是真的很抱歉,我的情况跟您有着根本性的不同。我不是您那样的内心不安。我的情况从字面意义上理解,就是货真价实的失格行为,非常直接,没有商榷的余地。“ 田手内心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是因为你‘做过’什么吗?“ “‘做过’什么……嗯,大概就是如此。我大抵确实是做过些什么。但是我自己也有些搞不懂……“ “自己也搞不懂?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要再跟我打哑谜了!“ 可蓝川只是死死盯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不再言语。 田手叹了口气,挠了挠自己的光头。 “行吧。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说不动你,没办法,这辞呈我就先收下了。注意,只是收下,我可没说会批准。蓝川,你辞职之前先去放个长假,好好休整一下,想想,辞职真的能解决问题吗?你回去仔细考虑考虑。这是上司的命令,不许你不听。“ 蓝川想要反驳,但是田手少见地摆出了强硬的姿态,一步不让。 结果,总算是让蓝川接受了这个条件。 * 蓝川才刚刚垂头丧气地离开房间,鱼户警视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田手想要起身敬礼,鱼户给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坐下。 “辛苦了。怎么样?蓝川他说了吗?“ 鱼户虽然比田手年轻,职务上却是田手的上级。不过每次跟田手说话时还是会习惯性地使用敬语。有的时候他自己也觉得别扭,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再改口也来不及了。 田手自然是用敬语回答, “他一点风都不肯透。“ “什么都没说吗?“ “是属下无能。“ “不怪你……那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我给他放了个长假,让他好好再考虑考虑。“ “长假……我记得他前不久才刚请过假来着,好像是因为肾虚还是什么来着?我看啊,这家伙现在的状态太松懈了。我承认他办案推理是有两把刷子,但是他缺少对工作的热情。明明有十成的实力,却嫌麻烦只肯出七成,想着把工作糊弄过去就完事了。“ “七成就能糊弄过去……想不到您对他的评价还挺高的。“ “哪有?我的意思是,像他这种态度,迟早有一天会被踢出搜查一课的。不如这回干脆就让他辞职,省得以后闹得更不愉快。” 鱼户面红耳赤地反驳。 “哎呦,这种气头上的话您可别上外头跟人说去。您也知道,有现场经验的刑警对我们来讲是很宝贵的人才。您让蓝川就这么走了,以后他的工作谁来负责?我们根本来不及重新培养新人的。” “是这个道理……但是现在事情不多还好,万一之后出个什么大案子怎么办?他的工作谁来接管?” “到时候我代替他。” “没有你这样做管理的。” “对不起。” “不管怎么说,搜查一课少了个人,那其他人的工作负担就会加重,这是事实。只希望他走的这几天别出什么大事。” 俗话说的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鱼户警官大概想不到,这个“大事”会来的这么快。 * 小松凪巡查部长在警视厅楼下遇到了正要离开的蓝川。回想起上次的事件,一瞬间她全身仿佛僵住了一般。但最终她还是鼓起勇气,向擦肩而过的蓝川喊道, “蓝川先生,早上好。” 然而蓝川头也不回地踏上了灰色的街道。 被无视了……果然,他还没从上次事件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吧(注1)。 不,也许他是真的没听见呢?小松凪自言自语着,继续走了起来。 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次让他走了,也许就再也无法见到他了——想到这里,她猛地转过身去。 然而转角处已经没有了蓝川的身影。 小松凪看着人来人往的警视厅大厅,孤独仿佛从四面八方袭来。 错觉。错觉。都是错觉。蓝川先生不会就这样离开。他可是警视厅搜查一课所属的刑警。他不可能…… 可是走进搜查一课的办公室,坏消息却接二连三扑面而来。 蓝川竟然被勒令休假了。而且据说他连辞呈都交上去了,还多亏田手没批才改成去休假。田手和鱼户都没有对此做过表示,但是不知不觉间,这些流言便在搜查一课内传开了。 从花田警部补那里听到这个消息,小松凪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多亏花田反应迅速扶住了她。 “小凪,你没事吧?!“ 好像刚刚自己差点昏倒。 “嗯,稍稍……稍稍有些吃惊。“ “是啊,我也觉得,这完全没道理啊。不过仔细想想看,这两天她好像确实有点萎靡。小凪,你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不,不清楚……“ 小松凪在说谎。她当然清楚。上次的事件毫无疑问重创了蓝川的内心。 发掘真相,竟然是如此可怕,如此残酷的事。 ——所以说,如果无论如何都想知道真相的话,就来当侦探吧。只有侦探才会以寻找真相为乐。 上木荔枝,这位红发少女的话语,对小松凪来说,只是意义不明的戏言吧……大概—— 注1. 请参见《双蛇密室》相关内容。 第二章【密室、ol与狗】 第五卷 mailer-daemon的战栗第二章【密室、ol与狗】犬饲一子很孤独。 二十五岁的她就职于一家商业公司。公司内以两位老员工为首,所有ol分成了两个派系,明争暗斗。当犬饲还是新人时,两个派系都试图拉拢过她。但是她因为怕麻烦,便极力远离各种争斗,结果不知不觉中,她反而被双方同时孤立了。 学生时代的好友,毕业之后也很快断了联系。 为了这个工作,她离开家乡来到东京,所以家人也不在身边。 当然,也没有男友。 陪伴她的,只有她在公寓里养的狗。 那一天中午,她如往常一般来到被高楼大厦环绕的公园里,找了个凳子坐下,打开便当盒,准备吃午餐。 这是,包里突然传来了手机的震动声。 她打开包,掏出那部x-phone公司的翻盖机,摁掉了信息提示。 日本有三大电信运营商。 其中,占有率处于绝对领先地位的是esta。esta是一家德国公司,之前一直在欧洲开展业务,本世纪初才通过收购的方式登陆日本。 排在第二的是x-phone。这家运营商的发端可以从八十年代手机刚出现的时候说起,并且一直到现在都从未改过名,给人一种老字号的感觉。 排名第三的是sorara。sorara的社长很年轻,之前从事互联网商务,短短数年之间便收购了几家运营商,合并成了这家新企业。 犬饲之所以还在用x-phone的老款功能机,倒不是因为对x-phone这家企业有多忠诚。只要不是esta,她都无所谓。 esta由于是外资企业,早年在日本手机业界不太吃得开,便索性放弃了功能机市场,专攻智能手机。“智能机,就选esta”的宣传大获成功,在智能机一统江山的如今,esta已经牢牢占据了手机业界的头号交椅。两个主要竞争对手x-phone与sorara的营销额加在一起,也才刚刚与esta持平。 但是这对还在使用功能机的犬饲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翻盖功能机如今市场份额已经萎缩到不足两成。但是犬饲还完全没有换智能机的想法。 理由极为单纯。她平时基本不用手机,一般也就是打打电话发发邮件。甚至这两项最基本的功能她都很少用到。 以前她还有偶尔刷推特的习惯。但是现在这个手机不支持推特,她就再也没登陆过了。据说功能机也有办法上推特,网上还有教程,但是犬饲觉得很麻烦,所以也没去细查。 所以对于她这样的用户来说,智能机的套餐费用完全是不必要的支出。 她打开仿佛上个时代遗物的翻盖手机,发现自己收到一封新邮件。 收件箱里百分之九十五都是各种垃圾广告,剩下百分之五也基本上是与在老家的母亲以及与公司同事业务交流的通信。这一次是哪种呢?她点开新邮件。 ——一周后便是你的死期。mailer-daemon—— 邮件内容很短,犬饲却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这完全不像是在手机邮件里应该出现的内容。 一周后便是你的死期。 反应过来之后,她瞬间感觉十分恶心。 骚扰邮件吗? 但是骚扰邮件一般不都是诸如“恭喜您中了xx一等奖”“要试试一夜情吗”这种骗人点进钓鱼网站的内容吗?犬饲从没听说过这种威胁式的骚扰邮件。随机转发这种邮件给不认识的人,对发件人又有什么好处呢? 这么说,难道是专门冲着我来的? mailer-daemon……信箱demon,是信箱恶魔的意思吗?发件人的昵称是这个吧。起的什么鬼名字,是不是漫画看多看傻了。 发件人使用的是一个包含mailer-daemon这个词的esta公司的邮箱。联系人里面没有这个地址。但是如果真是熟人恶作剧的话,应该也不会用自己日常使用的个人邮箱来做这种事,所以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 不管怎样,发件人知道犬饲的邮箱地址,这点不会有错。 不过想想,过去的同学应该不会玩这种小孩子把戏,尤其大家都毕业多少年了。 在老家的家人肯定也不会做这种事。 那就只剩下公司的同事了。要不就是那些党同伐异的ol,要么就是些因为自己不好看就连正眼都不瞧自己一眼的油腻中年男,总之净是些讨厌的人。她从没把邮箱地址告诉过公司里的任何人。但是,万一有人趁自己不在的时候从包里把手机拿出来偷看呢? 她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的。实际上前几天就发生过类似的事。那天犬饲被她们部门里的最帅的男同事池上英二表白了。她又惊又喜,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便对他说让她再考虑一段时间再做回复。 可是后来她回到座位拉开抽屉,发现里面贴着一张便签,上面写着, “表白是惩罚游戏,想不到你竟然当真了。真蠢。“ 比起愤怒,犬饲更感到一阵悲哀。说的没错。池上这样的帅哥怎么可能看得上不起眼的自己呢? 看吧。职场上只有敌人,没有朋友。给自己发这种恶心的恶作剧邮件,那些人也不是做不出这样的事。 不如等回了办公室,试着给这个邮件地址回个信吧。看看谁手机响了,就是他干的。 但是为这种事较起真来反而可能正中对方下怀。 而且,万一发件人不是公司同事而是居心不良的陌生人的话,回复邮件可能会让自己处于更危险的境地。钓鱼诈骗不就是这么操作的吗。 无论怎样,就当是封垃圾邮件不管它,总归不会出什么风险。 ok。邮件的事到此为止。难得的午休时间,还是抓紧打个盹先。 犬饲把手机放回包里,抬头望了望天。 东京的天空,被高楼大厦笼罩着,只剩下头顶很小的一片。 * 一周过去,到了邮件中宣告的这天。但是犬饲早就把邮件的事抛到了脑后。 犬饲一如既往按时下班。她从不主动加班。一想到自己一半清醒的时间都在工作,她就觉得脑子都要炸了,再加班怕是要晕过去。 “辛苦了。“ 她穿过同事们冰冷的视线,走出了办公室。 在门口,她正好与池上相遇。 “啊……” 他似乎有话想说。但犬饲径直走过了他,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跟这种把表白当惩罚游戏还毫无负罪感的人渣没有什么好说的。 离开公司,她的脚步越发轻快。 好想早点回家。 家里有可爱的小狗等着自己。 还要再挤二十分钟电车。犬饲的心情越发急不可耐。 下了车,她迅速来到车站广场的便利店,给它买了它最爱的酒心巧克力。 然后她走向公寓。 犬饲所居住的公寓楼与她本人同龄,墙壁已经开始慢慢发黑。楼门口没有门禁,随便什么人都能直接进入走廊里。总之是那种非常廉价的群租公寓。犬饲从报箱中取出邮件,走进了电梯。 电梯里贴着一张楼管的告示。好像是有住户在楼里听到狗叫声,去找了楼管投诉。因为楼里禁止饲养宠物,所以如果有养狗的住户请速前往楼管处登记——告示的大意如此。 犬饲无视了这张告示。我家的狗狗才不会叫。 她在五层下了电梯,走到她居住的五〇五号房门前。 用钥匙打开门,走进门去,随即用钥匙把门反锁。她脱下皮鞋,放到了鞋柜上。 公寓是适合独居者的1k户型。 进门左手边是灶台,右手边是卫浴间。往前穿过几米长的走廊,便是五叠半大小的客厅兼卧房。 房间最里侧拉着的窗帘旁边那个黑色的身影便是她的狗。因为调教得很好,所以不会主人一回来就冲到她身上来烦她。 “真乖,自己在家呆了一天,很辛苦吧?我去收拾一下,收拾完马上就来陪你玩。“ 犬饲边说边打开壁橱,把包放到了靴子边上。 突然,她感觉有什么怪怪的。 具体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清。不过,好像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啊,犬饲想起来了。今天就是那封邮件所说的“一周之后“。 今天,会是我的死期?不可能的,那只是封骚扰邮件而已。 但不知为什么,她感到一阵阵不安。 她穿过房间,走到了窗帘边。小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双漆黑的小眼睛天真地望着主人。 犬饲把手伸到窗帘后推了推,确定阳台门和窗户已经关好,然后用钥匙上了锁。窗帘后面应该也没有藏人。 当然,如果真有陌生人闯入的话,小狗应该已经开始闹腾了,所以应该问题不大。不过安全总归是第一位的。万一有小偷或者强盗半夜从阳台翻进来袭击她和她的狗狗,那时再检查阳台门锁没锁好就已经晚了。 确认好门窗后,犬饲走进了卫浴间。当然,里面包括浴缸里也没有人。 鞋柜和壁橱刚才进门的时候已经确认过了。厨房的橱柜里应该也藏不下人。 五〇五室现在处于完全密室状态。里面的活物只剩下她和她的小狗。 和狗狗在一起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以防万一,今天晚上就不出门了。 犬饲洗了洗手,用刷牙杯接水漱了漱口。 吐掉漱口水的瞬间,她突然感觉背后有个黑影在动。 是小狗等不及要跟自己玩了吗? 不对,看着不像,这—— 这时,犬饲的后脑勺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击中。她猛然感到一阵眩晕,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刷牙杯掉在了地上,水洒了一地。 眼前金星直冒,想起身却使不上劲。犬饲无助地举起双手挥舞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房间里明明只有我和小狗了啊…… 难道是小狗? 怎么会? 那个mailer-daemon能够穿墙而过吗…… 后脑部第二下重击粉碎了犬饲的思考能力。 第三下、第四下、第五下…… 犬饲一子完全失去了意识。 第三章【凶手的气息】 第五卷 mailer-daemon的战栗第三章【凶手的气息】 ——一周后便是你的死期。mailer-daemon—— “对了,虽然不是什么要紧事,不过我最近收到了这样一封邮件。” 客殿仁边说边掏出了x-phone的翻盖手机,找出那封邮件,递给上木荔枝。他知道自己完全不懂得讨女孩子开心的技巧,所以故意装腔作势用上了“虽然不是什么要紧事”这样的说法。这种缺乏自信的心理状态,可能也与他一米五的身高有关。 不过上木荔枝其实并不这样认为。聊天本来就是两个人共同参与的行为。如果发展成尬聊,本质上是双方共同的责任。上木荔枝绝不是无趣的人。 所以虽然她一看就感觉只是封骚扰邮件,可还是装出很惊奇的样子说道, “呀!——这是什么啊,‘死期’?好可怕!这不是跟那个‘鬼来电’一样吗?” “‘鬼来电’?好像听说过。” “是秋元康的小说,后来还被改编成电影来着。” “秋元康?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啊。“ “什么啊,你不知道吗?就是akb48那个制作人。“ “对对对,就是他。他还写小说啊?“ “是啊,他以前有一段时间专门写改编电影的小说的。‘鬼来电’就是这时候写的,情节大概是有人收到死亡预告短信或者电话,然后这些人接二连三地死掉了,这样的故事。“ “跟这封邮件差不多呢。所以电影里那些邮件是人发的吗?“ “不是,是幽灵。” “什么嘛。” “恐怖小说基本上都是这样的套路啦。不过说起来,那本‘鬼来电‘是什么时候写的来着?“ “我查查。” 客殿按了几下手机,突然皱了皱眉。 “差点忘了,我这个翻盖手机上不了维基百科。” “所以你倒是赶快换成智能机啊。” 说起来让人有点意外,不过荔枝有很多朋友都还在用功能机。这些人大多也不太上网。像是蓝川就搞不懂怎么用推特。——这么一想,好像最近蓝川都没有来过了,荔枝稍微感到有些寂寞。 她掏出自己的智能机搜了搜。 “一卷是2003年发售的。2003年手机还是新鲜事物,所以在当时这本书可以说是紧随时代潮流,以高科技为题材的作品。不过放到现在来看就没什么意思了。现在年轻人都用上line了。秋元老师能在当时写出这样的作品很厉害,但是现实中发这种邮件的人可就很没品了。所以你不用害怕,没事的!“ “邮件的语气很吓人啊。不过你说没事的话应该就没事吧。“ “啥,你还真害怕了?“ “是有点怕来着。万一不是恶作剧,而是真的杀人预告信的话该怎么办呢?” “你有跟谁结仇吗?” “没有吧……” “反正客殿先生长得这么人畜无害,看着也不像是会被人记仇的类型。” “这说的也太过分了吧……” 客殿有点害羞地骚了搔头。可是荔枝很快又改口道, “不过有些时候可能自己无意之间就把人给得罪了,所以这事也不好说啊。要不调查调查?手机借我一下。” 客殿把手机交给了荔枝。 “mailer-daemon——邮件发件失败时收到的错误提示的发件人。当然你收到的这条显然不是错误信息,所以肯定是实际存在的发件人在假借mailer-daemon的名义给你发信。” “是啊,我记得以前给朋友发邮件结果发错地址,提示邮件发送失败的自动回复就是mailer-daemon发出的。” “没错没错。不过现在大家都不怎么手动输入邮箱地址了,所以mailer-daemon的出场频率也降低了。” “但是为什么要假借mailer-daemon的名义来发信呢?daemon好像跟恶魔的英文单词demon有点像。” “demon是demon,daemon是daemon,不一样的。daemon原本的意思是处于神与人之间位置的守护神。当初给程序取这个名字,也是因为它充当的是发件人与收件人之间的信使的角色。” “去掉一个a,守护神就变成了恶魔啊。” “两个词都来源于希腊语δα?μwν。古希腊人把灵魂类的东西统称作δα?μwν,不问是善是恶,后来才分开的。” “诶,原来是这样啊,荔枝小姐懂的可真多。” “那当然,我这么聪明。” 发件人的地址栏写的是一个包含mailer-daemon这个词的esta公司的邮箱。 “究竟是守护神还是恶魔呢?要不给他回个信试试?” “别,我觉得还是不理它比较好。” “是吗?真没劲。” 不过,就算回信了对方大概也不会再回复吧。 荔枝又看了看发信时间。正好是一周前。 “喂,‘一周后便是你的死期‘,这说的不是今天吗?” “诶,还真是。收到邮件当天我还吓得不行,没想到到日子了反而没感觉了。” “没事吧?话说,要不要做?” “嗯?怎么突然就……” “按时射精是男人情绪调控的关键哟。” “啊,啊啊,那来吧!” “注意别太激动,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了哦。” 当然,荔枝对此完全没有任何顾虑。客殿才二十岁,正是年轻力壮的年纪;而且他的动作真的很温柔,仿佛上木荔枝是玻璃做的一般,轻举轻放。 上木荔枝是一名十八岁的女高中生。她住在高级公寓“彩虹树”的七零七号房。她在这个房间里接待长期援交客户,客殿仁便是其中一人。 他是一名大学生,每到周末回家前就会来荔枝的公寓“做客”。不过,他从未在此留宿过夜。这是因为他和舞台剧演员母亲住在一起,而他的母亲控制欲很强。 今天他一如既往在晚上八点左右准备离开。 送他出门时,上木荔枝突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不安。于是她提议道, “我送你到车站吧。” 但是客殿软弱地笑了笑。 “没关系的。“ 没想到,这一笑竟成了永别。 * 几分钟之后,荔枝忽然发现客殿把伞忘在了自家门口。他上午来的时候梅雨还在下,但是下午雨就停了,所以他离开的时候可能没有想起来把伞拿走。荔枝也忘记提醒他来着。 她拿出手机,给客殿发了个邮件。因为他用的还是功能机,所以不能通过line联系到他。过去line好像还有对应功能机的服务,但现在已经取消了。 ——你把伞忘在我家了。要回来取吗?还是说等到下次你来的时候再拿走?—— “伞”用的是输入法里自带的颜文字。 很快她收到了回复。 ——等号是什么意思?是说伞吗?不好意思现在就回——“ 荔枝歪了歪头。“等号是什么意思”?她才想问,邮件里哪里有提等号了? 不过她很快就想明白了。 原来如此,原来是因为他还在用功能机…… 一个疑问解开,新的问题又摆在了眼前。 为什么邮件写到“回“字就戛然而止了呢? 如果是平时,上木荔枝可能只会把这当作客殿的操作失误而已。 但是想想那封杀人预告邮件…… 也许情况是这样的。客殿正打着字,突然被凶手袭击,为了向荔枝求救,直接把邮件发了过来,暗示向她求救。荔枝脑补出了这样的场景。 她开始担心了。于是她给客殿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他怎么还不接电话…… 啊,通了。 “客殿先生?” 对方没有说话,但是听筒不断重复着奇怪的声音。 “哈——呀—— 哈——呀——“ 是喘气声吗?难道是客殿痛苦的喘息? 荔枝再次向对方喊话。 “你还好吗?” 哈——呀—— 这时荔枝终于察觉到了。 这不是客殿的喘气声。他在床上不是这样喘的。 电话那头是另一个人。那个人拿起客殿的手机接了电话,却只是发出粗重的喘息,保持着沉默。 荔枝战栗起来。 “什么人?是谁在接电话?” 她摁下录音键,然后向对方问道。 然而对面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几秒后,对方挂了电话。 荔枝迅速把手机揣进兜里,穿上运动鞋,跑到了走廊电梯间前。 电梯快点来啊! 电梯过了一会才到。荔枝坐着电梯下楼,然后径直跑出公寓大门,踏上了夜色笼罩的街。 从回信时间推算,客殿这个时候还应该在去车站的路上。所以他应该是一边走路一边打字的时候被人袭击的,这点可以肯定。至于袭击者是不是那个发邮件的mailer-daemon,还不好说…… 果然我的直觉没错。当时明明应该坚持把他送到车站的。客殿先生,你可务必要平安无事啊!让我再看看你弱气的笑容吧…… 终于,气喘吁吁的她,在车站商业街旁的一条小巷中,看到了一个倒下的身影。 她顿了顿,然后向那个身影慢慢靠近。 什么……不,是谁,谁倒在那里……背后那个是……是菜刀柄……衬衫后背都被血浸透了…… “客殿先生!” 倒在地上的人正是客殿。菜刀直插他的后心,他的手机掉在了他脑袋旁边。 荔枝把了把脉。看来是来晚了。 她压抑住心中的冲动,冷静而细致地观察着四周。 一件雨衣落在离尸体不远的地方。雨衣上全是血。凶手很可能是为了防止血溅到身上,所以在作案时拿这件雨衣挡在身前。但雨衣留在现场,凶手却早已不知所踪。 对过去的荔枝来说,侦探行为不过是一种消遣。但从客殿被杀害的一刻起,她心中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 绝不会让你逃脱。即使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捉住你,凶手。 第四章【小松凪的挑战书】 第五卷 mailer-daemon的战栗第四章【小松凪的挑战书】 首先横亘在侦探上木荔枝面前的难题,是辖区派出所的熊田刑警。这个浑身毛乎乎的中年男人,不知为何一见面便认定出现在现场的荔枝就是凶手。 “所——以——说,都已经解释过了,我是看到他邮件内容只发过来一半,觉得不对劲,给他打电话又只听到奇怪的喘气声,觉得他有危险,才从家里跑来现场的。” “小姑娘,你这借口编得不行啊。从常识上来讲,邮件只发一半难道不一般是发邮件的人操作失误吗?你为啥还专门打电话去问?很可疑啊。你是不是一开始就跟在他后面,趁着他走小路的机会杀掉他,然后想报警洗脱嫌疑?” “这我也说过了,是因为有杀人预告邮件……” “杀人预告?那就是一般的骚扰邮件吧。啊,我明白了,这个骚扰邮件也是你发的吧?” “凶手接电话的之后的喘气声我都录下来了!” “那也是你自导自演!” “太过分了!你不赶快去调查凶手也就算了,竟然怀疑起我这样的勤恳工作的无辜市民。” “援交算哪门子正经工作啊!” “啊,你这是歧视!我反对——“ 两人正在进行这种无意义的争吵之时,突然听到“咚咚“的敲门声。熊田正在气头上,向着门怒吼道, “进来!“ 门慢慢地打开了,一个穿着正装的年轻女性有点畏缩地向屋里打量着。 “请问……您在问询的这位是上木荔枝小姐吗?“ “哈?你谁啊?“ 熊田威吓道。对方似乎被吓得全身震了一下,然后匆忙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了熊田。 “我,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小松凪。请多多关照。” 荔枝这才认出她来。啊,原来是小松凪。两人之前打过很多次交道,但荔枝愣是没能记住对方的脸。 听到“搜查一课”这四个字,熊田仿佛被施了某种魔法一般,态度瞬间变了。 “一、一课的刑警小姐怎么突然大驾光临敝所……” 小松凪有点语无伦次地答道, “我、我是奉搜查本部的命令,来这里调查一件连续杀人事件。考虑到本案与连续杀人事件可能存在的关联性,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一下上木荔枝小姐。” “原来是这样。请便请便,她就交给您了。” “诶?我看您还在问询过程中……” “不不不,当然是要让一课优先了。来来来,您不用跟我客气。顺便一提,我叫熊田,非常抱歉身上没有带名片。大家都叫我‘毛熊’,您也这么叫就行。***派出所的熊田。那我就失礼了。……快,走了。” 熊田拉着一旁负责书记的年轻刑警迅速消失在门外。小松凪见过好多想攀关系升进搜查一课的刑警,但是表现得这么露骨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目瞪口呆地目送熊田离开。荔枝趁机盯住了她的脸仔细观察。过了一会儿,小松凪似乎终于回忆起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于是拉开椅子坐在了荔枝对面。两人的眼神交汇。 “呃……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呀,不好意思。我刚才在努力记住你的脸。” “诶,我们明明见过这么多次了,你还没记住吗?” “这不是次数的问题,而是频率的问题。如果不能定期见面的话果然还是……比起这个,我还要多谢你刚才帮我解围。那个刑警先生似乎已经认定我就是凶手了。” 面对荔枝的微笑,小松凪故意做出一副冷淡的表情。 “我可没有帮你的意思。” 荔枝从她的话中嗅出了一丝敌意。稍微想了想,她大概回想到了这股敌意的来源。 难道她还在为上次的事件生气? 先这样问问看好了。 “今天蓝川先生没和你一起来吗?” 小松凪的表情一下失落了起来。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蓝川先生来不了了……他是……他要休长假了……” 荔枝敏锐地问道。 “你说他怎么了?他又肾虚了?” “不是,他说他要辞职!连辞呈都递上去了,还是长官好说歹说,才劝得他答应先休长假考虑一下…… “诶?辞职是什么情况……“ 荔枝有些吃惊。小松凪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她。 “你真的不知道原因吗?” “我也是刚听说的啊,怎么可能知道。” “你少唬我!肯定是因为上次他父母的事啊!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上木荔枝这才想起来。不过还是说不通。 “啥,就因为上次那事?那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啊——“ 小松凪一把抓过荔枝的衣领。荔枝完全没想到小松凪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任由她把自己拉了过去。 与此同时,她的面孔鲜明地印在了荔枝脑中。好,这下忘不掉了。 “就是因为你这样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蓝川他……蓝川他才……“ 荔枝有点生气,顶了回去。 “什么叫‘事不关己的样子’?这事本来就跟我没什么关系啊!而且这都几十年过去了,就算是对蓝川来讲,这事不也是跟别人的事没什么两样了啊。“ “你怎么能这样说!明明是你要玩什么侦探游戏,把残酷的真相挖掘出来摆在我们面前,还说自己以此为乐。可你考虑没考虑过蓝川先生的心情?“ 小松凪匀了匀气息,继续道, “你一直是这样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可是你坐在旁观者的位子上,就当真没有一丁点负罪感吗?侦探就了不起吗?“ “对,名侦探就是了不起。“ 两人互不相让,视线有如利剑一般交错。 最终,小松凪打破了沉默。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来接受我的挑战。“ “挑战?“ “对,挑战的内容,就是我现在正在调查的这桩杀人案。你这个名侦探能否看穿凶手的杀人手法呢?当然,我们警方已经调查清楚了。“ 为了免除自己怠工的嫌疑,小松凪又补充道, “我这只是为了考较你的推理能力而已。你既然自称名侦探,这对你来说应该只是小菜一碟吧。” “只要你给我充足且准确的信息。” “那是自然。当然,其中可能掺杂了一些我自己对被害人内心活动的揣测。” “但是既然是杀人事件,那在电视上应该已经播过了吧。我不记得我看没看到过相关的新闻,但是万一看过的话,岂不是对你不公平?” “新闻里没有涉及案件的核心内容。而且像是被害人姓名、住址之类的信息也没有公开,所以应该没有影响。” “这样啊。那么这个挑战我就接下了。” 于是小松凪把ol被害案件的前后经过原原本本地给荔枝讲了一遍(基本与第二章相同)。 讲完后,荔枝立即道, “好,我明白了。“ “诶?这么快?“ 看着小松凪半信半疑的神情,荔枝向她伸出了三根手指。 “突破口有三个:首先,为什么被害人回家之前要买酒心巧克力;其次,为什么被害人对楼里严禁饲养宠物的告示视而不见;最后,为什么被害人不把壁橱里的靴子放在外面的鞋柜上?” 小松凪垂下了视线。 “虽然很不甘心承认这一点,但是看起来似乎你已经猜中了。那么请说出你的解答吧。” “首先来讲,狗是绝对不能吃酒心巧克力的。绝对不能。因为酒精和巧克力对狗来说都是剧毒。被害人难道不具备这样的常识吗?综合其他线索以及不合常理的现场情况来考虑,就会发现事实并非如此,而是另有玄机。 “现在回过头来看那双放在橱柜里的靴子。既然这双靴子不是放在鞋柜上,而是放在壁橱里,那就说明被害人平常不会把它穿出门。那么什么样的靴子是用来在室内穿的呢?正巧我自己就有这么一双。我想被害人那双靴子的用途应该跟我的一样,用作性爱玩具使用。靴子一般是s系女王穿的。为了在踩踏对方私处的时候防止细菌以及真菌感染,所以特意与其他穿出门的鞋分开放置——我也是这样做的。 “所以事情就很明朗了——啊,不好意思,你们好像已经调查清楚真相了对吧。被害人的所谓“狗”并不是狗这种动物,而是犬奴隶——也就是m奴隶。这位外表不起眼的孤独的ol,在家里其实是一位sm女王。所以她才会对楼里张贴的告示视而不见,因为她养的“狗”并不是真正的狗。 “也就是说,密室里的一人一狗,实际上是女王和奴隶两个人。其中一人被杀,那凶手只能是另一个人了。亦即,凶手正是对女王起了反心的m奴隶——” 小松凪垂下的双眼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然而这并没有逃脱荔枝的视线。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不。你刚刚提到你在调查一起‘连续杀人事件‘,对吧?所谓’连续‘是指什么呢?说的是ol和客殿先生两人吗?不,不是的。 “客殿先生的案子还处于辖区派出所调查取证的阶段。比如我刚才就在接受熊田的问讯,在你到来之前没有搜查一课刑警的参与,所以我认为,这个案子应该还没有在搜查本部立案。尤其是,那位熊田警官似乎对你毫无印象。如果客殿先生的案子在搜查本部立了案的话,搜查一课理应先行与辖区派出所的刑警举行会议、分析案情。小松凪你一名年轻的女警官,在搜查一课一群大汉中间应该是很醒目的,更不要提那个熊田做梦都想进搜查一课了。如果你们在一起开过会的话,他怎么可能对你毫无印象呢?所以客殿先生被杀的案件应该还没有在搜查本部立案。 “那么所谓‘连续杀人事件’的‘连续’指的是什么呢?既然是连续杀人案件,那么被害人至少应该有两人。一位是女王大人,那另一位呢?登场人物中,除了女王,就只剩下奴隶一个了。 “没错。凶手在女王回家之前便来到了五零五号公寓,杀死了奴隶,并把尸体藏到了阳台上。整个过程中女王都没有打开过窗帘,所以看不到阳台的情况。不过凶手完全可以把尸体藏在诸如洗衣机后面的角落,所以就算她拉开窗帘也没法发现尸体。凶手就这样杀死了奴隶并把她的尸体藏了起来,然后就在家里等待女王的归来。 “那么为什么女王大人到家后没有意识到凶手的存在呢?请回忆一下,提及她的‘狗’的时候,女王用的是‘黑色的身影‘一词。现实中有黑色的狗,但人怎么会是黑色的呢?难道是黑人?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女王一眼应该就能察觉到屋子里的不是自己的‘狗’,而是一个陌生人。 “既然如此,答案只有一个了。奴隶之所以是黑色的,是因为她身穿sm用的那种包裹全身的黑色乳胶衣。凶手在杀死奴隶之后,便把这身乳胶衣从奴隶身上脱下,自己穿了上去。这是为了隐藏身份,防止女王大人警觉。其实凶手还有一些其他选择,比如躲到壁橱里,伺机偷袭女王。但是这样一来,女王一开门就会注意到屋子奴隶不见了,便会警觉起来,所以自己穿上乳胶衣装做奴隶这种办法是最保险的……应该没错。” 荔枝的声音稍稍有些不太自信。 “说实话,杀了人之后还把死者穿着的乳胶衣扒下来自己穿上,这实在是……太不合常理了。不过根据已知的条件,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小松凪抬起头,小声叹了一口气。 “回答正确。” “整起事件在现场勘察的警察看来应该算不上什么谜团吧。你这是为了考较我,才故意改变叙述方式,把案件加工成一起不可能犯罪事件讲给我听。当然,对于被杀害的女王大人来说,整件事确实是个谜也说不定。” “真是遗憾。我本来想着,如果能够用这起事件问倒你,你也就没有资格自称名侦探了。这样一来,蓝川的心结应该也能解开吧……” 原来是这样,小松凪是因为这个才向我提出挑战的。 但是这只不过是自我满足而已。 “关于蓝川父母的那起事件,我的推理正确与否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蓝川被我的推理说服了。只要这点不改变,你做再多也是毫无意义的。” “确实……“ 小松凪无力地垂下了头。 可是很快她又站起身,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上木小姐,拜托了。请帮帮蓝川。如果这样放着他不管的话,蓝川的人生就毁了。“ “三十八岁的大叔还没学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吗?“ “现在只有上木小姐能拯救他了。“ “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最终来讲是这样没错,但是像他这样在人生道路上迷失了自我的人,想要重回正轨,必须有人给他指明道路。虽然这样说很不甘心,但是这个引路人除了上木小姐,别无他选。” 小松凪的死缠烂打,让上木荔枝也没了办法。 “好吧好吧,这事等我离开这儿之后咱们再说。” 小松凪的眼中放出了光彩。 “真的吗?太感谢你了!“ “比起这个,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把重点放在连续杀人案上?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解决这个案子吧?我也想为客殿报仇。“ “啊,是这样没错。那么关于连续杀人案……“ “首先,关于那个被害的m奴隶。这人什么来历?叫什么?跟女王是怎么认识的?“ “她叫猫间美绪,二十四岁,女性。“ “是女的?那这两个人是同性恋?“ “大概是吧。两个人一年前通过sm相关的论坛相识,见面之后没过多久便开始了同居生活。猫间是成人漫画家,创作的内容基本上也是跟她本人的性癖好相关的内容。“ 小松凪言辞有些闪烁。荔枝单刀直入地问道, “就是画百合sm本子的?“ “百,百合是什么?“ “你可以姑且理解成女同性恋。“ “啊……虽说是sm主题,但基本都是男女之间的sm漫画,不是女同之间的sm。“ “也是,毕竟百合漫画卖不出去啊。“ “是,是这样的吗?“ “具体是些什么样的情节的漫画呢?“ “我读到的基本讲的都是被s男抢走妻子的丈夫苦练sm技巧,最后把妻子又夺了回来,这样的故事……“ “哦……听着像是ntr类的,但又稍微有些不同。“ “……这跟案件有什么关系啊!赶紧回到正题上来。“ 小松凪清了清嗓子。 “总之,这位猫间美绪小姐生前会不定期在两个商业杂志上连载成人漫画。但是由于报酬很低,所以她实际上是处于被犬饲一子——也就是女王——养着的状态。这是我们警方的推测。“ “被s养着的m奴隶……正常来讲不是应该是反过来的吗?“ “就是这样复杂的关系。” “话说回来,既然猫间是女性,那也就是说,凶手也是女性咯?不然的话穿上紧身胶衣,身材会差很多吧。” “我们警方也是这样认为的。” “猫间的三围数据有吗?” “95,60,90。” “嗯……身材不错嘛。虽说比我还差一点。这样一来就能排除所有贫乳女性的嫌疑了吧。” 荔枝说着,看了看对面小松凪的胸口。注意到她的视线,小松凪愤慨道, “你不要一边这样说一边看着我这边啊。” “啊,我可完全没有在暗示什么哦。对了,那身紧身衣还留在现场吗?凶手应该是穿过的吧?还是说被一起带走了?” “应该是带走了吧。不然我们提取一下内侧的dna不就知道凶手是谁了吗?凶手会带走也是很自然的想法吧。” “说的是。那么问题来了,你们是怎么还原出凶手脱下猫间的胶衣自己穿上的过程的呢?明明胶衣都不在现场。” “我们在壁橱里找到了另外几件紧身胶衣。但是对比受害者的订单记录,我们发现少了一件。再加上猫间的尸体是全裸的,头发粘在一起,综合这些情况,我们才还原了那段过程。” “原来如此。” 荔枝又问起了邮件的话题。 “犬饲的事件和客殿被害的事件之间的共同点,在于她们在被害前都收到了死亡预告邮件吧?你刚才提到来着。” “是的。我们在发现犬饲手机里的邮件后,便向esta公司提出了调查要求。结果对方提供的发件人发件记录中只有一封邮件,就是给犬饲的这封。” “看来这封死亡预告确实只是针对犬饲一人,而非大范围随机发送的。这封邮件与犬饲被害事件之间的关联性基本板上钉钉了。” “没错。” “缔约人是谁?” “对方跟esta缔约时用的是假身份,没法追查。” “你们警察不是可以要求通信公司利用gps定位手机的位置吗?监控滥用的问题,最近不是还炒得挺火的。” “我们要求过了,但是对方手机关机,定位不到。” “据说就算关机,手机也能发出微弱的信号,所以也能定位到的。” “是这样的吗?我不是很懂这方面的技术原理所以也不是很清楚……” “好吧,就算这是真的,只要把电池扣下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定位了吧。总之是查不到位置是吧。不好意思打断你了。” “没事。总之我们还在对发件人的信息进行调查,结果这时又发生了客殿先生被害的案件。犬饲小姐和客殿先生,二人收到了相同内容的杀人预告邮件。从这点出发,我们认为这两起案件应当是同一凶手所为。” “我同意。” 荔枝扶额思考了片刻,问道, “猫间没有收到杀人预告邮件吗?“ “没有。考虑到被删除的可能性,我们还拜托了技术班复原了手机里的数据,但是最终也没有任何发现。“ “也就是说,凶手很可能起初并没有计划杀死猫间,猫间的存在对于凶手来说是个意外。” “犬饲公寓的门锁有被撬过的痕迹,这说明凶手的原计划是在犬饲回家之前先行潜入她家埋伏,结果没想到猫间小姐也在屋子里,不得已临时改变计划,先杀死了猫间小姐。” “原来如此。” “顺便一提,犬饲小姐和客殿先生收到的邮件来自不同的发件人。虽然邮箱地址中都包含‘mailer-daemon’一词,也都是esta公司的邮箱,但具体的地址是不一样的。“ “难道凶手中途换了邮箱?不对,也许凶手在轮流使用好几部假身份缔约的手机?“ “关于这一点我们也在向esta求证,不过我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因为那样更不利于我们警察追踪定位。“ “但是为什么要用运营商缔约的手机邮箱呢?明明注册个普通的免费邮箱就好,你们也查不到【注1】。“ “因为从普通免费邮箱向手机邮箱发送邮件时,手机邮箱会自动判定此邮件为垃圾邮件,被害人就不一定能收到新邮件提示。凶手可能是考虑到这一点,为了保证被害人能够看到死亡预告邮件,才特地选择手机邮箱来发信。“ “啊,确实有可能是这样。“ 荔枝把话题转向另一个疑点。 “说起来,犬饲和客殿两个人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都还在使用x-phone公司的功能机。凶手是看准了他们都是x-phone用户这一点下的手,还是看准他们都在使用功能机这一点才选上他们两个人呢?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偶然?你们搜查本部怎么看?“ “这……就是说凶手是根据手机型号而非被害人本身特点来选择目标的?你是在暗示这是无差别杀人事件吗?……搜查本部他们目前的调查重点还放在寻找同时有杀害二人的动机的人上面,因为若非如此就很难解释凶手是如何得知两人的信箱地址的。“ “先不考虑邮箱地址的问题,我想听听小松凪你个人的看法。你觉得这是无差别杀人,还是同时有杀害两人动机的人作的案呢?就凭直觉。“ 小松凪慎重道, “我的话……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不代表搜查本部……我认为这是一起无差别杀人案件。而且如果不能很快解决的话,未来还会出现更多受害者。” “你的直觉应该没错,因为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但真的是无差别杀人吗?在作案之前还给被害人发死亡预告邮件……这个案子不简单。” 小松凪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要不是的话最好。那你们对被害人社会关系的调查有什么进展吗?犬饲和客殿先生之间有什么接点吗?” “我们努力调查了,但目前还没有进展……” “那就换个问题吧。单就犬饲的事件而言,有没有找到比较有嫌疑的人物?” “之前的问题篇提到过,犬饲小姐在公司里处于被孤立的状态,所以就算说部门内所有同事都对她抱有敌意也不为过。不过这种敌意究竟是否能发展成杀意,而且是上门杀死两个人这样强烈的杀意,对此我们是很怀疑的。” “嗯……如果有同事觉得被她瞧不起,起了复仇之心,那也还说得过去吧……” “不过确实有一位社员引起了我们搜查本部的注意,就是之前问题篇登场的池上英二,二十八岁,男性,向犬饲表白的那个帅哥。” “哦,那个表白的惩罚游戏。” “不,他本人矢口否认,说他是真的表白,不是惩罚游戏。” “诶?那么那张便笺是其他嫉妒犬饲的ol同事放的?看她被帅哥表白不爽?” “应该是这样。池上是我们问他的时候才知道有便笺这回事的。他知道后非常生气。” “遇上这种事是个人都会生气吧。不过谁知道他是不是装出来的呢。本身帅哥会喜欢上在公司里被孤立的ol,这种事怎么想也不太可能啊,尤其是犬饲本身长得也不好看。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你这是偏见……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不过我们负责问询的警官也问了类似的问题,而他的回答躲躲闪闪的,语无伦次。看他那样子,我也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啊,对了,你讲案情的时候提到了,犬饲离开公司回家的时候在办公室门口还撞见池上来着。这么一来他就来不及预先潜入犬饲的公寓埋伏并杀死猫间了。” “其实他是现场的第一发现者……警也是他报的。” “啥?他为什么会跑去犬饲的公寓?” “他自己是这样说的。因为表白没有收到回应,他那天下班后就急急忙忙想去追犬饲小姐,但是犬饲小姐正在气头上,完全没有理他,所以他只好偷偷尾随犬饲,坐电车来到了她公寓楼门口,并且看到了她从报箱里取出邮件的一幕,从而知道了她的房间号码。他在公寓楼门口逡巡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上了楼,来到五零五号公寓门前,摁响了门铃。但是摁了几次屋里都没有反应,于是他拧了拧门把手,结果发现房门根本就没锁。他走进房间,在浴室里发现了犬饲的尸体,便急忙跑到走廊打电话报了警。直到警察到现场之前他都没发现阳台上猫间的尸体。” “呃,什么啊,这不是就是个跟踪狂吗……太可疑了。就决定凶手是他了。” “就算他本人不是,他也很可能目击到了凶手离开的场景,所以我们已经把他列为了重点调查对象。” “啊,说到猫间,我们一直觉得她只是附带着被杀掉的,但事实果真如此吗?会不会她才是主要目标?有没有人有相关的动机?” “猫间小姐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一直窝在犬饲小姐的公寓里画漫画,跟外部世界基本没什么交流。惟二有联系的大概也就是供稿的两个杂志的编辑了,但她跟他们近期也没有发生什么矛盾……” 说到这里,小松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话说为什么一直是上木小姐你在问问题啊?明明我才是警察,该轮到我问了。“ “好吧,请。“ “你和客殿先生的,呃,那个,援助交际关系,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几个月之前吧。”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通过熟人介绍?” “是搭讪啦,搭讪。在车站附近。” “是客殿先……” “是我啦。” 荔枝指了指自己。 “‘小伙子,要不要来试试援交啊‘,这样。“ “这……这也算搭讪吗……“ “咦,不算吗?那算什么?强上?“ “……随便了。那你们认识之后大概多久见一次面呢?“ “他个大学生又没什么钱,每周五万他肯定负担不起。所以基本是我这边偶尔有空的时候会约他,没有定期。到现在他总共来过四次……不对,五次吧。“ “客殿先生身上最近有没有出现什么人际关系上的问题呢?“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人际关系上的问题了,不过他确实跟我抱怨过,说他妈管他管得太死,所以他想早点离开家独立生活。“ “根据我们的背景调查,他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为交通事故离世了,所以这将近二十年事件他都一直跟他演舞台剧的母亲客殿兰两个人生活在一起。“ “就是这个原因,他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情,不管是考学、找工作、加社团,乃至买手机,他妈妈都要干涉。之所以还在用功能机,好像也是因为他妈觉得有电话和短信功能就够了。“ “这确实有点……不过也是出于母爱吧。可能他父亲的突然离世对她造成的冲击太强了。” 之后小松凪又问了几个问题,并把上木荔枝录下的疑似凶手的喘息声拷贝了一份,便结束了问询。 她临走之前对熊田交代了几句。上木荔枝这才重获自由。 注1:电话邮箱和普通邮箱不同。电话邮箱地址格式一般为“[emailprotected]”(这里提供邮箱服务的是do),由do,softbank等运营商提供邮箱服务。其特点是作为发件地址时邮件很少被收件邮箱当作垃圾邮件处理,但只能通过手机登录。注册需要与运营商缔约。而普通邮箱地址格式一般为“[emailprotected]”(这里提供邮箱服务的是google)。普通邮箱可以随意注册,注册一般不用花钱,手续也很简便。 第五章【信息不透明使国民受害】 第五卷 mailer-daemon的战栗第五章【信息不透明使国民受害】 小松凪走出派出所大门,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她转头一看,原来是周刊佳音的记者林建。他的采访风格好比鲨鱼,闻到一点血腥味就死死咬住不放,刑警们对他都唯恐避之不及。 小松凪警戒着问道, “原来是林先生。有什么事吗?” 他反问道, “哎呀,您今天没跟蓝川刑警一起行动吗?明明平时看上去跟一对搭档一样。“ 被说成跟蓝川是一对儿了。小松凪有点开心。但是不能把蓝川递交辞呈去休养的事情传出去,于是她慎重地回答道, “蓝川他今天有别的事情要忙。“ “这样啊,真是可惜。对了,话说回来,小松凪刑警,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到这儿来了?您负责调查的那起同性恋sm杀人案的搜查本部应该是设在另一个辖区吧。“ “同性恋sm杀人案?你从哪里听来的?“ 林微微一笑。 “可不要低估我的情报搜集能力哦。这个事件下期周刊佳音就要见刊了。” 难道是哪个事件相关人员泄露出去的?小松凪不愿相信自己的同僚口风不严。 “比起我的情报来源,您能不能先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呢?您来这里的派出所有何贵干?” 我是扇贝,绝对不会开口的扇贝。就算被放到味增汤里煮也绝不松口——小松凪心中反复默念着这句话,说道, “关于调查进展,恕我无可奉告。” 她加速迈步想要离开。 但是她很快又止住了脚步。因为身后林建的一句话。 “——一周后便是你的死期。mailer-daemon。” 小松凪飞快转过身。林脸上的笑容仿佛在夸耀他的胜利。 “看来是真的有这回事啊。犬饲一子,还有客殿仁,这两位在被杀之前都收到过这样的邮件。” 死亡预告邮件的存在是机密,除了凶手、上木荔枝以及警方相关人士之外不应该有其他人知道。荔枝发现客殿仁被害之后很快就被带到了派出所里,应该没有时间泄露消息。林到底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呢? “这你又是……“ 从哪听来的?小松凪本想这样质问他,却发现如果自己这样做,无异于帮他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像是sm同性恋情侣这种边角料让他挖去也就罢了,死亡预告邮件的事情要是被传出去了,是会有重大社会影响的。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小松凪平复了一下心情,回答道,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哦?你不承认吗?” “什么不承认?我的工作又不是给你们记者爆料。如果想追踪案情进展的话,欢迎你来参加我们的新闻发布会。“ 然而林没有放弃。他的话又一次击中了小松凪的弱点。 “原来如此,刑警原来不是正义的伙伴。我明白了。” 小松凪有点气愤地问道, “正义?这与正义有什么关系?” “这你都想不明白吗?就现在我们说话的当儿,也许就有人收到这封邮件了。那个人看到这封邮件会怎么应对呢?大概会当成骚扰邮件置之不理吧——就像之前两位受害人一样。如果他知道最近发生了类似的事件,就能够及时通知警方,你们警察也能保证他的人身安全。” “我说了,如果真有这样的情况的话,我们会在发布会上通报的——” “发布会上通报与否,你一个人能说了算吗?也许你们警察官方还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证明死亡预告邮件与连环杀人案之间存在关系,也许他们想在审讯的时候那这个作为证据,也许他们害怕在社会上引起恐慌。总之,他们会出于各种原因隐瞒消息。哼,依我看,他们其实是害怕得罪通信巨头吧。” 小松凪无言以对。林说的不无道理,而且很可能现实情况就会是这样。 “这个国家的信息不透明,已经使一位无辜的国民受害,未来还不知道要累及多少人。在这件事上,你要是偏袒国家机器,那么你便也是同罪。你的所作所为毫无正义可言。” 林挑衅般的话语对充满正义感的小松凪效果明显。不愧是专业的记者,取材能力细致入微,对每一位刑警的性格都拿捏得十分准确。 看着苦恼不已的小松凪,林缓和下语气说道, “我说,小松凪小姐。你只要给我透一点口风就行。就一点点,也许某位无辜国民的生命就这样被拯救了。我不会把你的名字写进报导里的。犬饲和客殿都收到了死亡预告邮件,是这样吗?” 小松凪动摇了。她正欲点头。 就在这时。 啪,啪。 不远处响起了掌声。小松凪顺着声音方向望去,原来是之前被派去客殿被害现场调查的花田刑警。他的微笑中看不到笑意。 “ok,ok,到此为止。林先生,你可不要欺负我们部门的新星哦。” 林的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不过随即他又露出了那副追寻真相的记者的认真表情。 “花田先生,说到隐瞒信息,您也是帮凶之一啊。您虽然没有直接杀人,但也是间接地帮了凶手的忙。” “哎呀,少来,林先生,要说起帮凶,那你跟我们也是一丘之貉。” “什么……” “你想想,你把消息拿到手,不赶快去发推把消息散布出去,反而要等下一期周刊佳音刊载。照你的逻辑,这不就是害人吗?我看啊,你根本不关心什么国民福祉。你眼里除了工作业绩之外,什么都没有。我们彼此彼此哈。” 这次换成林无言以对了。趁着这个当口,花田急忙拉着小松凪跑远了。 跑出一段距离,小松凪说道, “谢谢你帮我解围。“ “没事没事,你不用跟我客套。“ 花田环顾了下四周,低声对小松凪说, “话说我之前听到他说预告邮件的事了。他这是得到消息了?“ “是,我觉得只可能是我们警方内部人员泄露出去的……“ “也不一定。比如之前对犬饲一子被害案的相关人员进行问询之后,也许就有人把消息泄露给了他也说不定。又或者是客殿收到邮件之后把这事告诉了别人,恰好传到了林的耳朵里。都有可能。“ “这样最好……但他的消息也太快了吧……“ “嗯?你怀疑他是凶手?自己制造事件,然后自己搞个大新闻?可怕……“ “不是,呃,其实这种可能性我刚才也在考虑来着。但我觉得更可能是凶手主动联系了林先生,放出了一些消息。“ “犯罪凶手给杂志社记者放消息?有什么需要这样做的理由吗?“ “这我也想不到……果然刚才应该找他仔细问清楚信息来源的。“ “不,我觉得就这样挺好。信息源你问他他也不会老实告诉你的,而且这样一来他听到的传言就坐实了。“ “果然。不过我觉得他说的让我很受冲击……如果发布会上死亡预告邮件的事能公开就好了。” “这事我们做不了主,不是阿凪你的责任。” “嗯……我知道,但是……” 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的话,连空气都仿佛要变得凝重起来。小松凪连忙改变了话题。 “客殿被害的现场有什么新发现吗?” “没什么值得注意的。阿凪你呢?你刚刚是在问询上木荔枝吧?” 小松凪简单复述了一下与上木荔枝的对话。花田半开玩笑道, “说起来,‘上木荔枝’这个名字最近我们好像遇到了好几次啊。这么频繁地卷入杀人事件中,难道说她才是所有事件的幕后黑手?“ “怎么可能。” 小松凪也笑了。可是笑着笑着,她又意识到,自己对上木荔枝这个人,又何尝有半点了解。 * 果然如林所料,新闻发布会上完全没有提到死亡预告邮件的事。因为死亡预告邮件是犬饲、猫间被害案和客殿被害案之间唯一的联系,所以实际操作中两起案件是按照完全无关的凶杀案进行通报的。 “为什么要隐瞒呢?” 在搜查一课的办公室里,小松凪质问鱼户警视。 “喂,阿凪,你……” 花田慌忙想要阻止她,但是小松凪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鱼户厌烦地看了一眼小松凪,然后瞥了瞥一警视的桌子。 “是上面的判断。我们只能服从。“ “所以为什么……“ “你想想,死亡预告邮件的事情要是公开了会发生什么。会有那种觉得有趣然后模仿的家伙出现吧。然后收到邮件的人都会觉得自己成了新闻里连环杀人案的目标,吓得不行。到那时候全国各地的报警电话估计接都接不完,跟案件真正相关的线索就都会被这些垃圾信息给淹没了。“ 鱼户说的也有道理,但小松凪还是没有完全想通。 “那么就这样置国民于危险之中吗?也许现在就有人收到预告邮件了呢。” “你要是能赶快追查到凶手,就不会有其他人受害了。有时间的话赶快去分析案情,别在我这里抱怨。” 说得轻巧。小松凪和鱼户互相瞪着对方,谁也不肯移开视线。 “阿凪,够了……” 花田想要上来劝解。 这时,田手突然来到三人身边。 “警视,收到esta的回复了。” 鱼户警视意识到这是避开小松凪视线的绝佳机会。他迅速转向田手。 “怎么样?“ “给客殿发死亡预告邮件的邮箱跟之前给犬饲发邮件的邮箱没有在同一部手机上登陆,说明很可能是凶手事前用假身份跟运营商缔约了多部手机用于发送邮件。这次的发件邮箱的发件记录也只有给客殿的这一封。现在手机已经被切断电源了,无法通过gps定位。“ “真是谨慎啊,一点痕迹也追踪不到吗?“ 一旁的小松凪想到了什么。 “这是否说明我们搜查本部的调查方针与事实有所偏离?凶手似乎就是个无差别杀人狂,而且未来可能还会继续发送死亡预告邮件。也许他还有第三部手机,第三个带有mailer-daemon的邮件地址,甚至更多。我们现在应该让esta提供所有包含mailer-daemon的邮件地址对应的的名单,然后分析使用记录和缔约者情报,缩小搜查的范围,锁定凶手。“ 三人听了小松凪的意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花田首先称赞道, “如果真的是无差别杀人的话,这个调查方法确实是最有效率的。不愧是阿凪。” 但是鱼户表情严厉地说道, “esta真的会给我们提供这些信息吗?” “至今为止他们不是一直都在好好地配合我们调查吗?” 鱼户反驳道, “那是因为那几个发件地址真的给被害人发过死亡预告邮件,他们才会愿意提供相关的信息。你知道你的提议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esta要把与案件无关的无辜民众的信息也一并提供给我们警方进行调查。不要以为esta会为了我们办案就去侵犯客户的通信秘密权。” “即使如此也值得一试。” “这倒也是。那你想问就问吧。” “好。” 小松凪正要把手伸向电话听筒,却被田手阻止了。 “小松凪,你还有别的工作要做吧。esta那边就让我来联系吧。” “警部您才是工作多得忙不过来吧。这边我来处理就好,您也稍微休息一下。” 田手警部为了填上蓝川离开后留下的空缺,除了职责所在的管理工作之外,还主动负担了一些现场调查的任务。从他脸上的黑眼圈就能看出他最近过的有多辛苦。 但是他坚持道, “不必了,这段时间一直是我联系的esta,所以这次理所应当也是我来。而且比起年轻女孩,他们大概更会把我这个中年男人的话更当回事吧。” 年轻女性在职场上常常遭人轻视。小松凪对此深有体会。所以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她也明白田手是对的,于是她也就不再坚持。 “好的。那就拜托您了。“ 小松凪向田手深深地鞠了一躬。田手点点头,回到了自己办公桌旁。小松凪有些担心地目送他离开。 “真是的,蓝川这家伙,现在倒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快活去了。“ 鱼户抱怨道。 小松凪的目光转向窗外。蓝川现在是不是也在望着同一片蓝天呢? ——拜托了,快点归队吧。 小松凪默念道。 很快,田手回来了。 “esta那边说他们公司内部要先行讨论再做出决定。讨论出结果之后会给我们打电话回来。“ 自己的上司帮自己做了这么多,自己除了努力工作争取早日破案之外无以为报。小松凪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边,正准备全力以赴开工,办公室里的电话突然响了。一问,发现对方是esta,田手便接过了话筒。 “……是,是,这样啊。好的。我们会考虑的。“ 他有气无力地挂掉了电话,小松凪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怎么说?“ “很遗憾,他们拒绝提供帮助。“ “怎么会!“ “理由正如警视所言。他们说,如果一定要他们提供名单的话,需要出示法院开具的批准书。“ “不出我所料。“鱼户点了点头,”通信隐私是很敏感的问题。他们说的那种批准书,我觉得法院不一定会批。“ “总之先申请一下试试看吧。“ 田手说着,便开始准备材料。 “真的是,哪里的信息都不透明啊……“ 话出了口,花田才意识到不对。果然,鱼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他赶忙闭上了嘴。 ——这个国家对信息的隐瞒,已经使一位无辜的国民受害,未来还不知道有多少累及多少人。 林的话语回荡在小松凪的脑海里。 结果直到最后,法院的批准书也没能申请下来。 * 客殿仁的葬礼上。 荔枝戴着之前别人送给她的假发,混在了人群之中。顶着一头红毛出席葬礼不太合适,她想。 她正闭目倾听着僧侣们做法事诵经,心中默默为客殿祈求冥福。突然——实在是过于突然地,她的假发被人拽了下来。红色的秀发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荔枝惊讶地睁开了双眼。 一位面似般若的中年女人站在她的面前。 “大家看见了吗?”她说。 僧侣们震惊得忘记了诵经。 中年女人的声音划过安静的空气。 “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你不是那种配得上做仁的朋友的人。所以我就试着拉了下你的头发。哈!果然是假发。” 荔枝保持着正坐的姿势道, “……了不起的洞察力。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哪位?在场的这么多人,除了你之外没有人不知道我是谁的。我倒想问问你,你是从哪冒出来的?头发跟猪血一个色儿。“ “我叫上木荔枝,是客殿仁先生的‘朋友’。“ “哟,不巧,没有我的承认,没有人可以自称是仁的朋友。“ “这样啊……那我猜您就是仁先生的母亲兰女士吧。” 说话跟唱戏似的。 “能不能不要用‘仁先生’来称呼我儿子?被卖春女直接叫名字,我儿在九泉之下也不得瞑目。” 兰的怒气直冲云霄,但荔枝之心如明镜止水,事来随应。 “哎呀呀,葬礼还没结束,两位就先消消气,不要吵了。” 花田刑警从旁劝解道。考虑到凶手很可能也会来参加葬礼,他便和小松凪一起前来侦察情况。 但显然他的热脸贴到了冷屁股上。 “无能的警察给我滚一边去!” 花田哑然。兰继续怒视着荔枝。 “仁最近之所以时常晚归,就是因为去找你了吧!是你把仁带上了邪路。他的死大概也是因为惹上了坏人,被人欺负。都是你的错!把仁还给我!” 说着,兰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正在会场出口监视的小松凪不由自主地惊叫了一声。 清脆的耳光扇在了荔枝的右侧脸颊上。 啪。耳光的声音回荡在会场之中。 她故意没有避开。 兰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有点心虚地往后退了退。 荔枝把脸转回正面,直视着兰的双眼道, “这个耳光,是对疏忽大意,让‘朋友’不幸罹难的我自己的惩罚。这是我应得的。我在这里发誓:我一定会抓住杀害客殿仁的凶手,即使穷尽所有手段。” 兰皱了皱眉。 “就凭你?就想抓住凶手?你连警察都不是,少在这里口出狂言。” “就凭我是侦探。” “侦探?” 兰放声大笑。 “侦探!大家听见没有,她说他是侦探!你个小姑娘,别在这儿现眼了。” 如同舞台剧一般的笑声在会场内回响着。荔枝没有回嘴。 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小松凪看到了荔枝的决心。 第六章【蓝川刑警,前往青之馆】 第五卷 mailer-daemon的战栗第六章【蓝川刑警,前往青之馆】 时间回到蓝川提交辞呈的那一天。 走出了警视厅大楼,蓝川没有目的地在大街上彷徨着。这时,前方一名穿着不正经的人朝他的方向走来。 ——嘿,大清早就撞上混混了。 蓝川心中暗骂一句,侧了侧身,准备躲开他。 但是对方一看到蓝川的胸口,便慌忙闪到一旁,给他让出一条路。 怎么回事……蓝川一边想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立刻明白了。原来警视厅搜查一课的纹章还别在他的胸口上。 纹章红色的底色上镶着一行金色的字——“s1s mpd”。“mpd“是”metropolitan police department“(警视厅)的意思,而“s1s“则代表”search 1 select“(千里挑一的搜查一课刑警)。这枚纹章毫无疑问是精英的证明。 但是自己不久之后便不会再有资格佩戴它了。蓝川摘下了纹章。一瞬间他有一种想把它直接扔到大街上的冲动,但是考虑到被坏人捡到的话可能会被用来作恶,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做刑警时的善恶观还在发挥着影响。他把纹章揣到了兜里。 好,接下来该去哪儿呢? 蓝川现在的位置在s站附近。 坐上电车去旅行?寻找自我之旅? 好蠢。 “寻找自我之旅“大概是蓝川人生第二十五讨厌的词语。明明人就站在这,却要到千里之外的地方找,简直荒谬。为什么如此愚劣的自己会像是被困在密室中一般存身于此处呢。 所以,真正要做的事情恰好相反。 正想到这里,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隐藏自我之旅’,如何?“ 被看透心思的蓝川惊讶地转向声音的主人。对方的形象让他惊上加惊。 那个人看上去大约五十多岁,身披青色的斗篷,打扮得如同魔术师一般。披风下的右臂没有了肘关节以下的部分。 这个男人,与车站周边的日常风景格格不入。 到底是什么人。 蓝川脑内浮现出几种可能性。 难道是撞上了某个电视节目企划?但是附近没有镜头在拍摄。 cosy活动?但是造型奇怪的只有眼前这一个人而已。 宗教传教?目前来讲这种可能性最大。对方也许是故作高深,想要勾起我的兴趣。 如果这是他的目的的话,那么他毫无疑问成功了。神秘男子的话引起了蓝川极大的兴趣。 他说“隐藏自我之旅“? 这个词可以说是对蓝川一连串思考最为精辟的归纳。 “寻宝的反义词是藏宝。既然如此,那么”寻找自我之旅“的反义词当然就是”隐藏自我之旅“了。 但是自己的想法就这样被素不相识的人迅速归纳出来,这一切难道只是巧合吗?难道是听错了?把脑内的自言自语当成是别人在耳边说的话了? 为了确认这一点,蓝川开口问道, “不好意思,刚才那句‘隐藏自我之旅’是您说的吗?” “嗯,确实是我说的。” 男人毫不掩饰地回答道。看来是没错了。蓝川犹豫了片刻,吞吞吐吐道, “隐藏自我之旅这种事我之前也考虑过——啊不对,其实刚刚就在考虑之中。为什么你会说出我的想法呢?你——你会读心术吗?” “我画了几十年的画,所以能看到别人身上的‘气’。你身上的‘气’是青色的,那是比大海还深沉的绝望的颜色。因此我判断你是那种需要‘隐藏自我之旅’的人,便搭了话。” 果然还是什么宗教来传教的吧。要是放在以往,蓝川估计就一笑置之了,根本不会多搭理。但是今天不一样。男人的话直击核心。 蓝川问道, “请问您是什么人?” “失礼失礼,我这就跟您介绍一下我自己。我的名字是胜北时太郎,目前经营着邻县渔村m的‘青之馆’。所谓‘青之馆’,是专门为了绝望、疑惑、无处容身、想要踏上‘隐藏自我之旅’的人提供的隐居之所。” “你是说,我就是这样的人?” “难道不是吗?” 蓝川想了想。 “也许吧。” 男人满意地笑了。 “我就说吧。您要是还没决定好下一步的目的地,那么不如与我一同前往青之馆稍作逗留。现在去的话价格有优惠。拜托了,您就跟我去一趟待两天。不瞒您,现在我们那里生意很惨淡,再没人去怕是要倒闭了。拜托了,就几天就行,也不坑您也不骗您。” 对方突然变得市侩起来,跟刚才营造的神秘形象反差强烈。 哎,反正现在也没处可去,跟着他走一趟也没什么不好——意识到自己对这个陌生人的提案完全不反对,蓝川吃了一惊。 明明刚刚还没有想这么远…… 现在他突然对这个提议心动了。 这其中固然有同情生意惨淡的因素在里面,但更重要的是,胜北不仅理解了他,还一语点醒了他。总之跟着这个人走吧,未来的事情等到青之馆之后再作考虑。 于是蓝川详细询问了费用相关的问题。虽然到m村的点车费需要自己掏腰包让他有些不满,可是对方报出住宿费用可以说是相当良心,而且还可以用信用卡支付,十分便利。 “好的,那我就去您那里叨扰几晚。具体多少天等到了之后我们再商量。” 胜北的双手紧紧握住了蓝川的左腕,不停地摇着。 “哦,神啊!” 狂热信徒会如此轻易地借用神的名义行事吗?或许对方不是来传教的也说不定,蓝川想。 * 几个小时之后,倒了无数班车,蓝川和胜北终于抵达了m站。 一路上胜北的斗篷实在过于引人注目,搞得他身边的蓝川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本想坐到几米开外的位置上假装路人,但是又觉得这样十分失礼,所以就没好意思跟胜北提起。 电车行驶到m站的时候,车上除了蓝川和胜北之外已经没有其他乘客了。 蓝川本来以为m村既然是个渔村,站台肯定靠海,但事实并非如此。m站的位置其实是在山里。只有站台南方的树林开辟有一条路,从那边望下去,可以看到渔村里成阶梯状分布的民家与大海。 站台既没有闸机也没有检票员,荒凉得简直像是世界尽头的车站一般,只有一个贴有“请把车票放入此箱”的木箱。两人把票塞了进去,走出了车站。 顺着林间的坡道走了一段时间,坡度渐渐缓和了下来。很快两人走出了树林。刺眼的阳光下,整个村子仿佛被晒干了一般。 两人穿行于房屋与房屋隙间里的蜿蜒小路上。 胜北平时在这附近活动,所以应该不会像在电车上一样受人瞩目吧——蓝川心说。可是现实恰恰相反。 村民们一看到胜北,便纷纷像躲瘟神一般躲到一边。他们在身后对两人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有些离开的村民似乎是去呼朋唤友了。反正两人走到村里的主干道上的时候,他们身后已经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了。人群之中,一位稚气未脱的男孩儿怒声对胜北喊道, “胜北,你又不吃教训,把人往青之馆带了!” 喊话的少年穿着运动衫和短裤,晒得黑黑的,削瘦的手脚伸在外面。胜北似乎是认识他。 “怎么又是你?跟你姐姐学学,别动不动就跟个小屁孩似的瞎闹。” “你!” 少年抡起拳头几乎要冲过来了,还好旁边的老巡警及时拉住了他。老巡警一边摁着少年,一边说道, “胜北先生,你的小旅馆生意又开张啦。” 面对对方不怀好意的提问,胜北同样皮笑肉不笑地答道, “托您的福。” ——啊,太尴尬了。早知道就不来了…… 蓝川正思考着怎样才能假装自己是个透明人,老巡警突然转向了他。 “你是自愿跟他来的吗?” “呃,是这样……吧。” “那就行。我还担心你是被他强行拐过来的。” “哈?” 胜北还干过这种事? “那么能请问下您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吗?“ “我叫蓝川……“ 蓝川转念一想,自己的身份根本没必要告诉乡下的警察。自己来这里就是为了隐藏自我,把个人信息告诉别人完全是多此一举。 “我没有义务告诉你这些。“ 老巡警被顶了回去,却并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解释道。 “不好意思,我不是怀疑你或者怎么样,只是提前问一下,以防万一你出什么意外,我们也好联系到你的亲戚朋友。” “胜北先生是什么危险人物吗?” “这……倒也说不上。反正如果出了什么事的话随时可以联系我。” 老巡警掏出手账,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撕了下来递给了蓝川。蓝川接过,微微点了点头以表谢意。 “蓝川先生,快走吧。” 胜北在一旁催促道。 两人在全村村民的注视下,拐出了大路。胜北有些抱歉地说道, “给您添麻烦了,真的不好意思。” “那些村民不愿意让你做旅馆生意吗?” “能理解艺术的人永远是少数。“ “刚才那个少年你认识吗?好像你还提了他姐姐的事情。“ “他姐姐以前在我的青之馆住过一段时间,也好好的没出啥问题,可他偏说是我监禁了他姐姐,因为这事就恨上我了。“(注1) 看来村民们都把他的青之馆当成是魔窟了。自己到底能不能安然无恙地离开呢。 但是蓝川现在完全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所以不仅没有感到任何恐惧,反而还暗暗有些期待之后将会要发生的事。这或许是一种病态的兴奋感吧。 * 远离村落,顺着沿着崖边小路走去,那座青色的建筑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那是一座与偏僻渔村很不搭的华丽洋馆。房顶、墙壁、门都涂成了青色。但是虽说都是青色,每个部分又都稍微有些许不同,并非全为单色。然而从整体上看,又令人惊异的统一和谐。 “这房子真漂亮啊。” “是我亲自设计的。之后能建起来是多亏了伊山久郎先生的帮助。” 他的话提起了蓝川的兴趣。 “是胜北先生亲自设计的?记得你之前也提到过你画了几十年的画什么的,你是画家吗?” “以前我画过油画和……漫画,但是后来我的右手因为车祸截肢了,就没再画了。” 蓝川意识到自己问到了对方的伤心处,慌忙转移话题。 “啊对了,你刚才说是伊山久郎帮您建的?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造出无数极……极具个性建筑的伊山先生?” 奇特、怪异、吊诡——一时间好几个词划过蓝川的脑海,但最终他还是决定用“极具个性”这种听起来语气偏中性的词,以免对方误会。不过胜北似乎并不太在意。 “哦,您也知道伊山久郎先生?我的眼光果然没错。” “啊,我也是最近机缘巧合之下才知道他的。” 蓝川不久前参与了一起连续杀人案件最后阶段的调查,那起事件就发生在伊山久郎设计的一幢建筑里。(注2) 胜北按了按门铃。 很快,对讲机里响起了一位年轻女性的说话声。 “您好。” “我是胜北。我带了新的客人来。” “真的吗?太好了!” “记得给他也拿一副假面。” 假面?蓝川有些疑惑。 “收到!” 对方用轻快的声音回答。 蓝川问道, “假面,就是脸上戴的那个……?” “青之馆的客人除了蓝川先生您之外还有三位。他们也是为隐藏自我而来,所以不希望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这点想必您也能理解吧。” “嗯,毕竟各自都有苦衷嘛。” “所以我们这里规定,所有客人都不能公开自己的姓名和相貌。你在馆内时必须要戴假面。请您理解。“ 感觉会呼吸不畅。 “还有就是互相之间要以外号称呼。蓝川先生要起个什么外号呢?“ “这个嘛……“ 对这个问题蓝川完全没有准备。 “另外三位都取了什么外号呢?“ “northern,mademoiselle,还有sebastian。“ “一定要是这种片假名的名字吗?“(注3) “不一定。“ 蓝川没有被人用外号称呼过的经验。他思考了许久,还是没能想出一个合适的。 胜北提议道, “要是想不出来的话就交给我吧。“ “嗯好,拜托你了。“ “唔……蓝川,蓝……indigo?不太好念啊……那就navy?您觉得navy这个名字怎么样?” 蓝川对此并没有什么执念,就接受了这个外号。 这时,洋馆的门打开了。一位装束奇怪的少女走了出来。 她的头发染成了青色,眼也戴着青色的隐形眼镜,身穿以青色与白色为底色的像是女仆装一样的衣服,连指甲油也是青色的。 少女的声音充满活力。 “欢迎来到青之馆!” 胜北向我介绍道, “这是我这里唯一的员工岬风香。风香,这位是navy先生。“ “navy?真是个好名字啊!请多多关照!“ “啊,请多多关照。“ navy不是很擅长应付这样的女孩子。 风香转向胜北。 “这里的规矩您已经跟navy先生讲了吗?“ “讲过了。让他选一副假面吧。“ “好的。“ 风香拎出一个不透明的袋子,递给navy。 “请您从里面抽一个。“ navy把手伸了进去。 “会抽到哪个呢?好期待啊。” 风香显得很兴奋的样子。 假面的触感都差不多,应该都是类似的形状。 navy对此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所以就随便抽了一个。 假面是塑料的,后面有一根橡胶带,可以戴在头上,遮住面部。银色的外表面上画着一个青色的?。 “这是什么?” “每个假面上都有十三星座的标志,这个是蛇夫座。” 蛇夫座。这么一说,中间那个~看起来确实像蛇一样。navy的脸有点发绿。 “不好意思,能换一个吗?我怕蛇。” “咦,这样吗?真是不好意思。那您再抽一个吧。” 于是navy又把手伸进了口袋里。这回抽出来的假面上面画着一个?。 “这是射手座的符号。” 风香抢在navy之前说明。射手座对蓝川而言不是什么禁忌。 “就这个吧。” “那就赶快戴上吧。” navy戴上了假面,摇身一变成了匿名旅人的样子。 “真合适啊。” 风香称赞着,推开了门。 “那就赶快进去吧。” navy跨过门槛,走进洋馆。 内部装饰和外观不同,并不全是青色,而是以白为底色,各处点缀青色的雅致风格。 “不用脱鞋,就这样穿着鞋进去就可以。” 果然是洋馆的风格。navy径直走进门厅。 “我先带您去房间吧。” 风香登上右手边的楼梯。 navy紧忙跟了上去。他透过假面上的缝隙向楼梯上看去,发现楼上有一个人也正在朝下看着自己。 那个人的假面制式与navy相同,只是上面的符号是?(天秤座)。他感到一阵不适应,可转念一想,好像自己现在的样子跟对方也差不了多少。 看来对方和自己一样,也是来这里暂居的旅人。她身穿高级的橙色连衣裙,看上去是一名年轻女性。一头黑发梳成了很复杂的发型,一看就知道花了不少时间。 两人互相注视了数秒,气氛有些尴尬。navy从这次邂逅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可他也不清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mademoiselle小姐。” 胜北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这位是我们的新朋友,navy先生。 “……请多多指教。“ mademoiselle把白皙的手搭在了楼梯的扶手上。或许是因为高度差的原因吧,navy总感觉对方在各种意义上俯视着他。无论如何,从她的口气中听不到一丝欢迎的意思。当然,对于踏上隐藏自我之旅的人来说,这也许是非常正常的反应也说不定。 navy也跟对方打了个招呼。之后mademoiselle就径直走下了楼梯,消失在一层走廊的深处了。 “咱们继续往二楼走吧。假面会影响视线,所以请务必注意脚下。“ navy扶着扶手,慎重地跟随着风香的脚步。他一边走一边问道, “刚才那位mademoiselle,看起来好年轻啊。她也是一个人来的?“ “不,她当时是和另一位名叫sebastian的男性一起来住下的。“ “和男的一起?他们两位是什么关系啊?“ “navy先生。“ 背后传来胜北责备的话语。 “请不要试图打听其他客人的过去。“ “啊,这样……不好意思。“ 蓝川被带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房间里的设施非常豪华。之前当他听说这个洋馆在小渔村里的时候,本来已经做好要住破茅屋的心理准备,可没想到这座青之馆竟然真的是表里如一的华丽。 “很快就要到午饭时间了。到时候在餐桌上我再给您介绍其他客人。” “饭菜准备好之后我会来叫您的。” 胜北和风香就这样离开了房间。蓝川放下自己的行李,坐在床头伸了个懒腰。 窗外是碧蓝的大海。 这趟门出得还真远啊,蓝川想。 搜查一课的同事们现在想必还在案发现场挥洒着汗水拼命工作吧。因为自己的唐突离去,他们每个人肩上的负担应该都加重了不少。 然而蓝川对此没有丝毫焦躁感。 仿佛那是在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一样。 * 十分钟后,风香过来说饭做好了。 navy跟着她来到一层的餐厅,发现餐桌旁已经坐了一个人,他假面上的符号是?(双鱼座)。从服装和身材判断,他是一位年轻男性。 他像是警觉的小动物一样抬起头,用有点僵硬的声音问道, “是新来的客人吗?” “是的,这位是navy先生。navy先生,这位是northern先生。” 风香给两人介绍了彼此。两人相互点头致意。 “我去端菜,您先坐吧。” 说罢她便走向了餐厅旁的厨房。顺着厨房门可以看到穿着斗篷的胜北也在厨房里忙碌着。 navy坐在了northern斜对面。 他开始观察northern的举动。这是他当刑警时的习惯,现在还没有改过来。从northern的半袖t恤伸出的双臂上有很多晒痕。 这说明他之前经常被太阳晒到。 但是他本身肤色很白。 这也就是说,他过去曾经经常被太阳晒到,但是最近又基本没有怎么晒过太阳…… 不经意间双方的眼神(透过假面)交汇了。northern慌忙移开了视线。看来他的性格比较内向。 尴尬的沉默变得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于是navy主动问道, “您是叫northern是吗?” “诶?啊,是的。” “northern,就是north的形容词形式那个northern吗? “算是吧……“ “您的名字里有‘北’这个字吗?“ “没有。“ “那您是在北国出生的?“ navy正问着,身后突然传来“嘟嘟嘟——“的哨声。是风香。 “navy先生,我们跟您讲过不能询问其他人的过去了吧!“ “呀,真不好意思,我还不太习惯……“ “给你一张蓝卡。拿到两张蓝卡就会被赶走,navy先生,请您多加注意。“ 怎么还有会强制赶房客走的旅馆……navy呆呆地望着风香离开的背影。northern突然轻声说道, “没事,我个人是不太介意啦。关于刚才的问题,我并非出生在北国。northern这个外号是我自己取的,因取了这个外号是因为它是‘南国‘的反义词。‘失落的南国’,大概是这样的意思。“ 看来他过去在南国经历过什么伤心事。但是如果再追问下去的话风香估计又要吹哨了。 navy乖乖闭上了嘴。这是餐厅的门开了,进门的是刚刚遇到过的mademoiselle。 在她身后跟着一个戴着?(狮子座)假面的,身穿执事服装一样的黑色衣服的人。看样子他就是sebastian,三位客人之一。 sebastian拉开椅子,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mademoiselle小姐,请坐。“ “谢谢,sebastian。“ mademoiselle坐下,用澄澈的嗓音回答道。sebastian也在mademoiselle旁边落了座。 从刚才二人的行为来看,两人不是男女朋友或是恋人,而似乎是有钱人家小姐和男仆的关系。mademoiselle和sebastian这两个名字也是也是这么来的吧。(注4) 但是如果她是有钱人家小姐的话,为什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处境?难道是私奔?还是说这两个人只是在玩角色扮演游戏而已? 风香和胜北摆好了菜,也各自落座。菜够六个人吃的。 ——你们俩也和我们一起吃啊。 蓝川稍稍有些吃惊。虽然他对此并不反感。 “买到了新鲜的墨鱼,所以试着做了刺身和墨鱼圈。“风香道。 “哦哦,看着真是美味!“胜北赞叹。 “风香小姐厨艺真棒。“sebastian也赞不绝口。 “不不不,跟sebastian先生还是不能比。“风香谦虚道。 “你们给我等一下。“ navy插话道。 “戴着假面怎么吃饭啊?我们是不是要先摘下来再吃?“ “呀,忘了告诉您了。“ 风香起身来到navy身边。 “失礼了。“ 她把手伸到假面的侧面,同时摁下两边的按钮,把假面的下半部分给卸了下来。 “吃东西的时候这样就好。“ 其他三人也纷纷把假面下半截卸下,露出了嘴。这个旅馆太诡异了。 “那么各位,请开动吧。“ 所有人各自双手合十,低声念道“我开动了“。navy也动起了筷子。 墨鱼料理真香。 披着斗篷的胜北向正吃得开心的大家隆重介绍道, “各位大概也都知道了,不过我还是在这里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navy先生,从今天起就是大家的旅伴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navy身上。他赶忙咽下嘴里的食物,朝大家点了点头。 “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其他客人也纷纷回礼。 胜北继续道, “大家都来自我介绍一下吧。不用说出自己的姓名职业,就……对了,就讲自己的一个爱好吧。从我开始。“ 胜北站了起来。 “我叫胜北时太郎,是这座青之馆的主人。爱好是绘画——尤其是青色的画。天空是浅青色,大海是深青色。青色让人感到空间的广阔,我很喜欢。接下来是岬小姐——“ “好的。“ 胜北坐下。岬风香站了起来。 “我是岬风香,是这座青之馆的员工。喜欢的东西……嗯……是墨鱼!墨鱼让我升天。“ “不愧。“ 胜北叫了个好。navy不知为何感觉有点头痛。 接下来是northern。 “我叫northern。我喜欢推理小说,尤其是本格推理小说。啊,说明一下,本格推理小说是推理小说的一种流派。各位如果没听说过的话可能会觉得这名字听起来很厉害或者怎么样,但实际上‘本格’并不是说完成度高,只是代表这本推理小说重视解谜的过程而已。“ 然后他列举了一些他喜欢的作家的名字。也许是因为在介绍自己喜欢的东西的缘故,他的声音听上去比之前更有活力了。但是很快他又蔫了下去。 “反正也没有人对推理小说什么的感兴趣……占用了你们这么长时间真是抱歉。“ 气氛一下变得很僵硬。风香见状赶忙搭话。 “我也喜欢推理小说哦,之后咱们可以聊聊。“ “啊,好,请务必。“ northern总算恢复了一点精神。 下一位是mademoiselle。 “我的名字是mademoiselle——是胜北先生帮我起的这个名字。我喜欢音乐。最喜欢的乐队是遗传迪迪。不过如果不是年轻人应该是不会知道这个乐队的。“ navy不是年轻人,所以没听说过这个乐队,十分合理。 northern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身子向前倾,可惜被风香抢了先。 “遗传迪迪,我听说过!是个不错的乐队。“ “嗯。“ “之后再跟mademoiselle小姐细聊!“ 失去发言机会的northern选择了闭嘴。 “我说完了,下一个是sebastian吧。“ 听到大小姐的指示,sebastian冷静地说道, “我是sebastian,是mademoiselle小姐的同行者。喜欢的事情……应该说是料理。来这里之后有幸帮忙做过两次饭。” “sebastian先生厨艺真的很强!” 风香称赞。 “只是爱好而已,不值一提。” “不不不,凭你的厨艺完全可以去当厨师了。” “那以后有机会请务必让我品尝一下您的手艺。” navy也插话道。 “好的,荣幸之至。” “那最后就剩navy先生了,来介绍一下自己吧。” 胜北说道。 ——真是场闹剧,随便说点什么糊弄过去得了。navy这样想着,开了口。 “我叫navy,爱好是……是……” 说不下去。 ——我到底喜欢些什么呢? 成长在小城市的自己。不算十分严格的柔道训练。被柔道部顾问撺掇着成为了一名警察。在交通课每天为了完成指标到处跑来跑去贴罚单的日常。因为业绩优秀被拔擢为刑警。之后运气不错加入了搜查一课。父母所遭遇的那场事件的谜团也被揭开了…… 至今为止所经历的人生有起有落,平凡而充实。然而真要说到有什么事情是自己发自内心喜欢的—— 脑海中浮现的,全是与上木荔枝一同度过的夜晚。 但这已经无法再与人言说了,因为—— 不会再发生了。 所以, “爱好是……是……对不起,我没有爱好。” 他只能这样回答。 全场陷入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风香开口安慰道。 “没有也没关系,现在开始寻找也不晚。” sebastian也帮腔道, “是啊,像我说爱好料理,其实深究起来也算不上什么爱好啦。” 可越是被人安慰,navy心中那种“自己已经悲惨到需要别人来安慰”的想法就越发占据上风。眼泪在假面之下无声地流了下来。 注1:请参见《彩虹牙刷 上木荔枝发散》。——作者注 注2:请参见《无可裁罚》。——作者注 注3:原文中这些名字全都是用片假名书写的。日语中外文名通常直接用片假名音译。 注4:sebastian在日本的少女漫画中常被用作男仆或执事的名字。其来源很可能是源于「阿尔卑斯山的少女」(1974)中的管事sebastian。——作者注。 第七章【听到了军歌声】 第五卷 mailer-daemon的战栗第七章【听到了军歌声】 川流不息。 原来如此,这便是三途川的涛声——老川昭士郎想。 先自己一步离开的妻子似乎正在河对岸朝自己招着手。说起来,前几天还有人预言了自己的死亡。或许这一天真的不远了。 自己已经活得够久了,那一天也该到了。 渡船似乎正停靠在此岸。老川朝着渡船的方向踏出了一步。 这时,不知从何处突然传出了一阵乐曲声,勾起了老川的回忆。 是军歌。 对于曾经上过战场的老川来说,军歌声与战争的回忆,两者已然密不可分。 战争是无尽的地狱。老川希望未来的年轻人们永远不用再经历与他们这一代人相同的痛苦。 但是对于军歌,老川的感情很复杂。 军歌固然是礼赞战争的歌曲。但同时,军歌也同样激励着老川和他的战友们,让他们挨过了战场上最艰苦的时候。 老川还记得当时被派遣到拉包尔岛上的时候,全员一起唱军歌的情形。后来成为了自己至交的音无和之介,唱起军歌来总是跑调。佐藤的声音尤其的大。铃木总是会把自己唱到哭出声,每每这时大家便会一起笑话他。 年轻时的回忆一件接着一件地涌起。老川的头脑逐渐清醒了过来。 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在河边,远处的夕阳正缓缓落入地平线。眼前的河并非三途川,只是隅田川而已。 军歌声从兜里传出,原来是老川的手机响了。手机是x-phone公司的翻盖机,军歌是手机来电铃声。 他翻开盖一看,来电提示处写着自己儿子的名字。屏幕上的字被设成了最大号,老川虽然老花眼,看的还是很清楚。 老川缓缓按下了通话键。 “喂?” “父亲,你在哪里啊?” “我在散步。” “晚饭要做好了,你赶快回家吧。” “知道了。” “你一个人能行吗?” “没问题。” “那你多加小心。” “好。” 老川挂断了电话。 他觉得儿子有点过分操心,但他也知道,自己最近脑子确实是越来越糊涂了。出门散步的时候经常会突然失神,直到听到军歌声才回过神来,害得家人以为自己失踪了,一通好找。 从此以后,一旦老川出门散步久久不归,家人就会给他打电话。军歌的铃声是孙子从网上找来的,设定成了他手机的来电铃声。这样一有电话打来,军歌就会响,老川也就能清醒过来。 刚刚失神的时候,老川迷迷糊糊地回忆起“前几天还有人预言了自己的死亡”这件事。其实,这个预言就是通过邮件发到自己手机上的。 ——一周后便是你的死期。mailer-daemon—— 这是预言的原话。 虽说是老糊涂了吧,但是失神的时候一瞬之间居然把这个预言当真了,老川觉得有些惭愧。 现在是互联网的时代,人们之间联系更加方便了,但是恶意的传播也变得更加简单了。不能让这种恶意影响到自己的情绪。 老川直了直自己已经驼了的背,顺着河边走着。 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拖得老长。 ——一个身影潜藏在他的影子之中。 当老川走到桥洞下的时候,这个影子从背后窜了出来,从身后用绳子勒住了老川的脖子,开始往后拉。 老川是九十七岁的老人了。面对比自己年轻的杀手,他是毫无反抗能力的——本应如此。 然而刚才的军歌声让老川找回了年轻时的回忆。他想起自己在新不列颠岛上与美国兵短兵相接时的情景。那时,他一个一本背负投,直接把对方整个人都甩了出去。 年轻时的自己仿佛在这副身躯上复活了。老川的身体动了起来。 别小看老兵啊。就算面对你们年轻人我也是不会认输的。 对方一下被丢到了路边的草丛里。 然而紧接着,老川便感到腰部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一本背负投对于九十七岁的老人来讲太过剧烈了。 老川扶着腰,却没能再站起来。 另一边,袭击者一只手扶着地站起身来。然后,似乎是为了一雪前耻,一脚把老川踢倒,踩踏起来。 袭击者的优势明显。 老川的动作越来越迟钝。 袭击者捡起地上的绳子,一端绑在桥上,一端缠在了老川的脖子上。 因为大脑缺氧,意识逐渐模糊。回忆中的一幕幕仿佛徐徐展开在老川眼前,而后顷刻之间消失不见。 漫长的人生走马灯。 * “……凪,阿凪!” 花田的声音让小松凪回过神来。 她此时正与其他搜查人员一起围在桥下老川昭士郎的尸体旁。 “是在想蓝川的事吗?” “是的……” 小松凪轻声承认。花田的表情十分严肃。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现在是工作时间,走神的话对被害人也是一种不敬。“ 花田平日里很照顾小松凪,这样申斥她还是头一回。他的话敲醒了小松凪。 是啊,现在必须把精力集中在手头的工作上。 “不好意思。“ 小松凪低了低头。 花田的表情又恢复了平时的笑容。他拍了拍小松凪的肩膀。 “明白了就好。快去检查下尸体吧,我很期待你的推理哦!“ 之所以小松凪等搜查一课的成员会来到现场,是因为在这位被害人的手机里发现了第三封死亡预告邮件。 邮件的内容相同,收信人用的也是x-phone的非智能手机,同时发件人信箱地址也包含着“mailer-daemon“的字样。 毫无疑问这起杀人事件与此前两起是同一人所为。事实果然朝着小松凪所预料的那般发展了。 犬饲(猫间)、客殿、老川……这几个人之间基本毫无关联,因此很难想像凶手同时具有杀死他们三人的动机。因此搜查本部也不得不把对案件的定性改为无差别杀人。 小松凪和花田走近遗体,突然听到一阵歌声。 四下看了看,原来是一位老人乘着轮椅,在河堤上唱着听起来像是军歌的歌曲。他的歌声十分雄健。 “那是什么人?“ 小松凪困惑地向身边辖区派出所的年轻刑警问道。 “是被害人的朋友,也是遗体的第一发现人,名字叫音无和之介。” 第一发现人?“ “昨天晚上被害人没回家,被害人的家属就报了警,警方展开了搜寻。可是因为天色昏暗,没有能找到被害人。直到第二天音无先生坐着轮椅来河岸遛弯的时候才在这里发现了被害人的遗体。音无先生常来这段河岸散步。“ “原来如此。那他在唱什么歌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 “是hinomaru。“ 鉴识课的绀野警部补回答道。他正半蹲在遗体边,调查着缠在遗体脖子上的绳子。 “音无先生是在用这首歌祭奠被害人吧。虽说好像音程比起原曲降了两个八度的样子。“ “您对军歌很了解啊。“ “说不上说不上。对了,你们来看这个。“ 绀野提起绳子的一头。小松凪和花田也蹲下来仔细观察了起来。 “绳子表面有好些黑色的小片啊。“ 如绀野所说,绳子上似乎粘着一些海苔一样的黑色片状物体。 “这是什么?” 小松凪问道。 绀野指着略微有些生锈的桥墩道, “那个桥墩的底部好像也有被什么东西缠绕过的样子。具体还需要再进行更细致的鉴定才能确认,不过我猜绳子上这些就是桥墩上的锈。” “就是说凶手先是把绳子缠在了桥墩底部,之后又把它解开了是吗?但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清楚。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地方。你们看那堆草。” 绀野指向桥下绿化带那堆长得有膝盖高的杂草。 “那一片草有被什么东西压倒的痕迹。我觉得像是有什么大块的东西——比如人的身体——倒在了那堆草上。但奇怪的是被害人的身上完全没有粘到草。” “难道是凶手倒在草上了?” “有可能。但是没有找到任何遗留下的物品。” 小松凪看了看桥墩,有看了看草丛,思考了半晌。 然后,她说,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阿凪?” 花田问道。 “草会被压倒是因为凶手与被害人发生了打斗,然后被推到了这堆草上。” “跟九十七岁的老人打斗,还被推倒在草丛里?” 花田提出疑问。年轻刑警解释道, “根据家属的证言,被害人年轻的时候很擅长柔道,之后上了年纪也常常练习。” “这样啊……那还稍微说得过去。之后呢,阿凪?” 花田催促道。 “凶手被推倒,一只手腕受了伤,所以没有办法用双手拿绳子绞杀被害人。所以他把绳子的一端绑在了桥墩上,另一端缠在被害人脖子上,如此用一只手绞杀了被害人。” “原来如此。” “作完案后,凶手从桥墩上把绳子解了下来,因为他怕被警方察觉自己一只手腕受了伤,从而缩小嫌疑人的范围。” “就是说现在凶手可能还处于一只手腕受伤的状态。好,一定要把他找出来!……等下,这是无差别杀人吧?” “是的,所以整个日本一只手腕受伤的人都有嫌疑……这人数多到数不清啊……” 刑警的表情灰暗了下来。要从全日本一亿两千万人中找出凶手,何其困难。 第八章【esta与x-phone】 第五卷 mailer-daemon的战栗第八章【esta与x-phone】 类似的杀人案连续发生了三起,迫于压力,警方不得不在发布会上公开了死亡预告邮件的情况。但是以下事实依然没有被公开: ·发件人邮箱地址包括mailer-daemon字样; ·发件手机用假身份与esta缔约; ·收件人所用手机都为x-phone社的功能机。 “群众只要知道死亡预告邮件的存在就足以及时发现并报警自卫了。至于其他的细节等未来抓到凶手之后会让他自己说出来作为证据。而且也要考虑对运营商风评的影响。”警方持这样的立场。 然而媒体在新闻发布会上咬住这一点不放,气得搜查一课课长当场甩出“说过了运营商相关的细节不方便发表,你们他妈是不是听不懂日语”这样的发言,结果反而被媒体拍下来冠以“警察怒喷受害者“的标题大肆报道,导致警方受到网上舆论一致指责。 ——这些警察是弱智吗?不公布运营商信息,我们怎么保护自己?说什么“一收到预告邮件就立即报警”?你以为我很想收到吗?—— ——是啊,被盯上就麻烦了,警察根本不顶用的—— ——警察就是这样,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跟踪狂的问题也是—— 其中,周刊佳音的记者林建在自己评论文章里直接点出了警方试图隐瞒的那三条事实。考虑到他的文章在警方新闻发布会后不久后便发表了出来,虽然不能完全排除他确实采访了大量事件相关人员的可能性,但是不得不说他的消息灵通得让人生疑。不管怎样,拜他的文章所赐,本周的周刊佳音无疑是大卖了。 文章这样结尾道, “mailer-daemon无差别连环杀人事件凶手确定被害人邮件地址的方法至今仍是一个谜团。如前文所述,事件中所有被害人均为x-phone非智能机用户。这不禁让笔者对x-phone公司的用户隐私保护机制产生了怀疑。而如果机制本身没有漏洞,实则更加引人忧虑,因为这意味着凶手可能能够从更高层对用户隐私保护机制进行影响——笔者在此点到为止。无论如何,我等一般市民目前只能急切地寄希望于各大运营商能够尽快给出解决方案,保护用户的人身安全不受侵犯。” 所谓“更加引人忧虑”,若不是在暗示公司在有意泄露用户的个人隐私给凶手,便是不点名地指认凶手是公司的内部人员。 这篇文章一出,x-phone公司社长十一(mogiki hajime)立即召开了紧急新闻发布会。 这位社长的名字很有意思,值得单独一说。“十”这个姓引申自“木”这个汉字。木的读音是“ki”,而“mogi”是一个动词,意为“砍掉,切下”。两者组合成“mogiki”,意思是“被剪枝的树”,而在书写的时候则把“木”的撇和捺去掉,因此写作“十”,读作“mogiki”。【注1】 社长今年五十五岁,身材矮胖,头已经完全秃了。他在发布会上强调,“为以防万一,敝社目前正在内部调查可能存在的隐私泄露情况。不过请广大消费者放心,敝社的隐私保护机制是完善的。”至于凶手在公司内部的可能性,他完全没有提及。但是因为过去也发生过一些用户隐私泄露的情况,所以无论十社长如何强调自家的隐私保护多么完善,这场新闻发布会仍然没能打消人们对x-phone产品安全性的疑虑。 这之中最心惊胆战的非那些仍然在使用x-phone非智能机的用户莫属。他们每天都祈祷着希望自己不要收到传说中的死亡预告邮件。当然,有些智能机用户也提心吊胆,生怕凶手突然改变主意。 x-phone的股价持续下跌。而相对的,esta的股价则是节节攀升。坊间都在传“x-phone用户都是潜在的袭击目标”,所以人们都不想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至于凶手使用的是esta手机作的案,谁在乎呢? 但是也没有人能够保证未来凶手的目标就不会转移到esta用户的身上…… * 田手和鱼户坐在esta日本公司接待室的高级沙发上。在他们对面的,是社长menoa daimler和翻译兼秘书通风路八云。戴姆勒来自德国的总公司,今年四十五岁,身高约一米九,身材修长。他的头发是淡啤酒一般的金黄色。正如许多日本人对德国人的刻板印象一般,他戴着银框眼镜,脸上一副难搞的表情。通风路八云是位奔四的日本女性。她的容貌和身姿让人联想起百人一首中“浩荡天风起,云中路莫开。仙姬留碧落,倩影暂徘徊“的诗句。田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偷偷朝她瞄着看个不停。【注2】 田手和鱼户此次前来,是为了重提小松凪当初的提案(esta向警方提供含有mailer-daemon邮箱持有者的名单)。他们刚刚正在和对方的系统管理部交涉,谁承想社长本人突然出现,因此接下来两人就将和社长本人谈判。通风路用左手拧开接待室的门,招待他们进去——她手上的表看起来很贵重——于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田手告知了对方此行的目的。通风路翻译给了戴姆勒。戴姆勒直截了当地摇了摇头,非常有德国人的作风。然后,他用德语对通风路说了些什么,让通风路翻译。 “如我们此前所讲的那样,我们非常乐意向警方提供与犯罪有直接关联的邮箱的相关信息。但是如果是与杀人事件没有关联的邮箱,恕我们无法提供详细的情报。mailer-daemon是个常用词,除了凶手以外很多人也在用在邮箱地址里。出于保护用户隐私的考虑,我们不能轻易把他们的邮箱信息提供给你们警方。“ 田手试图动之以情。 “这起事件中已经有四人遇难了,未来还不知会牵扯到多少无辜的人。只要你们提供含有mailer-daemon的邮箱的信息,我们警方肯定能够很快锁定凶手。拜托你们通融一下。“ 戴姆勒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这起连环杀人事件的发生确实令人痛心。凶手必须受到严惩。我们也会尽我们所能进行协助。但遗憾的是,两位这次的要求超出了“尽我们所能”的范围。“ 鱼户接着唱起了白脸。 “你们这是在妨碍警方办案!提醒你一下,日本是有妨害公务罪的。“ 鱼户只说有妨害公务罪,却没有说“你会因为妨害公务被逮捕的“。如果是后者,就是胁迫对方,是违法的了。 通风路表情僵硬地像戴姆勒翻译着。戴姆勒还是一副扑克脸。 “德国也有这个罪。如果两位认为我涉嫌妨害公务的话,为什么不带着法院传票来跟我谈呢?“ 被戳到痛点,鱼户只好沉默。 戴姆勒淡淡地继续道, “这是因为法院也认同我不是在妨害公务。你们警方的行动应当遵循法律。至少在我的祖国是这样的。“ 看来esta方面是油盐不进。 “那么,如果没有其他要紧事的话,我就先行告退了。还有其他工作要处理。“ 鱼户一言不发。戴姆勒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田手拦住了他。 “不好意思,最后还有一个问题要请教社长您。凶手一直在使用含有mailer-daemon一词的邮箱地址发信,请问您对这点怎么看?“ 通风路抗议道, “您的提问与戴姆勒社长毫无关系。戴姆勒社长不能也不会去揣测杀人犯的心理活动。“ 但戴姆勒对通风路耳语了几句。通风路最终还是不情愿地给他翻译了田手的问题。戴姆勒思考了一阵,然后回答道, “给mailer-daemon发信是不会收到回复的。它们就像没有实体的回声一样。我觉得你们顺着它调查下去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直觉罢了。“ 田手紧盯着他的双眼,希望能从中读出些许暗示。然而银框眼镜下的碧蓝瞳孔,像大海一般深不见底。 * 另一边,小松凪和花田则造访了x-phone总公司。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来调查x-phone内部人员作案的可能性。在一层入口处迎接他们的是系统管理部功能机课的窗木轮久课长。他看上去三十五岁上下,戴着圆框眼镜,神态间透着一股软弱的气息。三人乘电梯上到八层。 宽阔的办公室中大约几十名社员正在忙碌地工作着。办公室门口挂着“系统管理部“的牌子。此情此景,小松凪不禁感叹, “好多人……这就是功能机课吗?“ “呃,不是,这些人都是智能机课的。“ 窗木轮缩起身子,在办公桌和忙碌的社员们之间穿行,小松凪和花田紧随其后。他们沐浴在社员们好奇的目光之中。 在大办公室的角落有一扇门。窗木轮推开它走了进去。门里面的办公室十分狭小,与外面宽敞的大办公室形成鲜明的对比。同样有社员在里面忙碌着,但人数只有五人。 “这里才是我们功能机课。“ “比智能机课小很多啊。“ 小松凪直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想。窗木轮显得有些尴尬。 “因为功能机的用户数逐年在减少……“ “啊……“ 迟钝的小松凪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这样啊,原来这个课就像课长的名字一样,是“窗边“一族啊。【注3】花田挂出一副标准的工作式笑容,给课长和社员们说明了两人来访的目的。 “……我们并没有怀疑各位的意思,但是各位也知道,我们警察的工作特点就是要不放过任何一处疑点。所以我想请教一下,贵课所管理的用户信息是否有泄露的可能性?” “不可能。”窗木轮断然否认道。“我们对待用户隐私信息的态度一直很审慎。” “那有没有把用户信息资料带回家办公的情况呢?” “没有。公司章程严格禁止这种行为。” 窗木轮掏出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小松凪注意到了他内心的动摇。这个人恐怕在隐瞒着什么。 这之后,她和花田单独问询了功能机课每一名社员。社员们的反应都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但是身为课长地窗木轮依然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没错。这个人肯定没有全部老实交代。小松凪难以抑制想要从他口中套话的冲动。但是花田还在问话,不能打乱他的节奏。正在进退两难之际,只听花田话锋一转。 “——窗木轮先生,关于杀人事件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你说什,什么?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窗木轮慌张到语无伦次。 “当然是用户信息泄露的途径了。“ “我怎么可能知道!为什么要问我……“ “我看你刚刚一副跃跃欲试想说什么的样子。“ “那,那是……我身体不舒服……“ “这可不行哦窗木轮先生。有什么想交代的你还是赶快告诉我们比较好。不然我们的问话就要一直拖下去了。“ “一直拖下去——那,那也应该允许我上个厕所什么的……“ “当然可以了,毕竟我们【目前】还没有锁定嫌疑人。“ “那……那我先出去了……“ 窗木轮颤巍巍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房间。门一关上,花田小声对小松凪说道, “没错,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花田先生也这么认为啊。“ “当然了。我还没见过这么好懂的参考人呢。“【注4】 “他到底在隐瞒些什么呢?泄露信息者的身份?看他那慌张的样子,难道就是他自己泄露的?” “课里的社员都很正常,就他课长一个人这么慌……有意思。之后咱们在搜查会议上跟上面报告一下,让局里派人来盯他吧。” 很快窗木轮回来了。他看上去比刚刚精神了不少。结果两人最终也没能从他的口中问出什么。 注1:这段对“十”姓发音的注解是在正文中出现的。为了能用中文解释明白,所以没有完全按照原文翻译,而是参考了niconico大百科中的词条(https://dic.nicovideo.jp/a/%e3%82%82%e3%81%8e%e3%81%8d)重新进行了解释。“十”字在日语中通常读作“juu”或“toh”。 注2:此处原文为“天つ风 云のかよひ路 吹きとぢよ をとめの姿 しばしとどめむ”,为僧正遍昭所作,百人一首中第十二首。翻译引自刘德润《小仓百人一首》。 注3:“窗边“一族,原文为“窗际”,指”窗际族”,其中”窗际“与”窗木轮“谐音(madogiwa)。“窗际族“指日本公司中任闲职的社员。 注4:参考人,指在犯罪侦查的过程中,接受侦查机关调查的嫌疑人以外的人。 空白之章 第五卷 mailer-daemon的战栗空白之章 一开始,navy以为自己过不了两三天就会想要离开青之馆。但是后续的行程迟迟未能敲定,导致他不知不觉间便在青之馆停留了很久。而且,把过去即使在休息日也常常被叫去办案的忙碌刑警人生完全抛诸脑后,在海滨别墅悠然度日,这种生活感觉似乎也不坏。 他以为生活在这种环境中,时间的流动会变得缓慢起来。然而实际上常常是不经意间,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起床直接有现成的早午餐奉上。饭后与其他房客和员工聊聊天,下午的时光仿佛一瞬间就过去了。然后泡澡,上床,一气呵成——这一切不断重复着。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可是这么一来,自己过去三十几年的人生又算些什么? * 洗完澡,navy突然觉得有些口渴。于是他来到餐厅找饮料。mademoiselle正坐在餐桌边喝着橙汁。岬风香则在厨房洗着碗。 “岬小姐——” 这时,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嗯?” “怎么了?” 岬风香和mademoiselle两人同时应声。 navy对mademoiselle说, “那个,我叫的是岬小姐,不是你……” “哦……哦,不好意思,是我听错了。” mademoiselle言语中不知为何透着一阵慌张,随即逃也似地端着橙汁离开了餐厅。navy目送着她离开,感觉有些奇怪。不过很快他又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便转向风香。 “我拿一罐啤酒和几条牛肉干走。” “好的,我记下了。” 住宿期间消耗的食物酒水离开的时候会统一记账。 navy从冰箱里取出牛肉干和啤酒,从柜中顺手拿下一个玻璃杯,走向餐桌。罐装啤酒要倒到玻璃杯里才好喝——navy一向持这样的观点。想必不少人也是相同的意见,理由多种多样,不过navy对此是这样解释的——啤酒不是用来咂么滋味的,喝啤酒喝的就是一口闷下去的那股爽劲儿。罐装啤酒的口太小,没法一口闷。倒进玻璃杯里就方便多了。倒酒的过程也须注意,不能产生过多泡沫——酒与泡沫的黄金比例是七比三。navy拉开假面下半部分,一口喝掉。与碳酸饮料给人的感触不同,冰凉细腻的泡沫流过干燥的喉咙,清爽犹如久旱逢甘霖的大地。 一杯酒入肚,第二杯就要配上牛肉干了。如果说啤酒是为流过喉咙的感觉特化过的话,那么牛肉干就是专为咀嚼而存在的食物。纤维般的质感,仿佛替味觉神经主张着“不要只顾着喉咙,这边也要”。椒盐的味道与啤酒的苦味也十分相配。 navy正享受着晚间小酌的时光,这时northern走进了餐厅。 “噢,这不是northern吗?” “啊……你好。” northern还是一如既往的消沉样子。navy举起手中的酒杯,晃了晃残酒,邀他入座。 “不来一杯吗?” “那,那就一杯。” northern管风香要了一罐啤酒和奶酪。他一开始说话还是磕磕绊绊的,不过几口酒入肚之后渐渐地也健谈了起来。酒精不愧是聊天时的润滑剂。聊着聊着,navy得知northern也是在s站被胜北搭话然后带到这里来的。换作往常navy应该会感到惊奇,不过现在的他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大概是因为本身这座青之馆的存在就已经足够奇怪的缘故吧。 他回想起自己被搭讪时的情景,说道, “希望断绝与周围世界的一切联系,想要躲藏起来,寻找隐居之所的人……总之是准备踏上‘隐藏自我之旅’的人,青之馆是为了收容这样的人而存在的——胜北先生当时是这样告诉我的……” “说的就是我了,所谓的‘想要隐居之人’。” “诶,怎么说……唔。” 想到风香在厨房里可能会听见,navy急忙闭上了嘴。不过她似乎已经收拾完毕离开了。 透过半掀开的假面,他看到northern的嘴角微微上扬。 “没关系,我没有很在意的。倒不如说我现在反而很想找个人倾诉一下。你愿意听吗?“ “嗯嗯。“ “隐居之处……或许称之为‘乐园’更加合适吧。曾经的那个地方对我们来说就是乐园一般的所在。啊,‘我们’指的是我和一群在网上认识的伙伴。其中一位拥有一片风景很好的私人领地,我们每年都会去那里线下聚会。“ “真不错啊。“ “是的,直到那一年,聚会上发生了杀人事件。“ “杀人事件?“ 听到这四个字,navy出于刑警的习性一下子起了反应。 “死了好几个人。不过万幸的是伙伴中有一位非常聪慧的女性,及时指出了凶手。“ northern简单给navy介绍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当然,他没有透露那些当事人的身份。navy总感觉好像对这起案件有印象,不过记忆过于模糊,他也拿不太准。毕竟他的日常工作就是调查处理重大案件,总不可能对每一件都记得那么清楚。 “那片私有领地的地主也在事件中遇害了,所以那个地方就被收归国有,我们从此便被从乐园中流放了出去。后来我和伙伴中的一名女性交往了,但不是很顺利,最终还是分手了。我与她的恋爱关系只有在乐园这个特殊的空间之中才能成立。“ “跟你交往的女性,是刚才提到的破案的那位吗?“ “啊,跟我交往的是另一个人。不过说来也奇怪,现在我对她的印象反而比前女友更加鲜明、深刻。“ navy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果然是移情别恋了吧。“ northern垂下了头。 “或许吧……她身上真的有种不可思议的魅力。可是我现在已经再也联系不到她了。自从与她分别之后,我感觉自己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健康状况都每况愈下。去医院看病,大夫说我得了抑郁症。于是我辞掉了工作,正在大街上瞎晃悠不知所措之时,胜北找上了我。“ 看来northern虽然也经历了杀人事件,但他来这里主要还是因为女人的原因。navy无法与他产生共鸣。不过仔细一想,navy发现根本不可能有人能跟他有相似的经历,所以也就谈不上什么共鸣了。更何况如果是能与人产生共鸣的烦恼,他也就用不着来这青之馆隐藏自我了。 他一边思考着这些事,只听northern问道, “不过我还是很感激胜北先生当时能来找我搭话,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到这里之后我感觉身体状况和心情都好多了。navy先生也有这种感觉吗?” 他这一问,navy内心一时陷入了迷茫。 “这个嘛,怎么说呢……“ 似乎没法就这么搪塞过去,于是他继续道, “这一天天的,喝着喝着酒就过去了,哈哈哈……“ 他略显尴尬的笑声在餐厅里回荡。 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northern有些焦躁道, “navy先生有什么烦恼也可以跟我倾诉的,如果不嫌弃的话。“ “嗯……我……“ navy想了想,回答道, “对不起,果然我还是不想说……真的不好意思,明明northern先生你都告诉我了,可是我的情况要严重得多,我经历的那件事是绝对不能跟别人讲的。“ “啊,这样吗……没关系的,是我不对,非要勉强你讲出来。“ “不是你的错…… 这之后两人渐渐没了话题,这场“宴会”就此草草收场。 * “为什么?为什么说拒绝我呢?” “大小姐,请别这么大声音……” “你不是说你爱着我的母亲吗?我和她长得很像啊!你就不能把我当成她来做吗?””……“ “为什么不说话?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啊!“ “——其实你也一直把我当作那个伤害了你的人吧,就像我把你当作你母亲一样。“ “你说什么……?!“ “现在的你又变成跟过去一样,为了惩罚自己而放纵于性爱。我不想和这样的你做。“ “闭嘴!你这没用的东西!“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男女争吵的声音。navy睁开了双眼。他集中精神想要听个清楚,但是周围又恢复了寂静。难道是梦吗?还是真的有人在吵架?比如mademoiselle和sebastian?按照胜北的分类,这两位应该是属于“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的人吧。这几天跟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navy感觉他们很可能是离家出走的大小姐和管家的关系。 不知道刚才是不是真的听到了他们吵架声,但是不管如何navy一时半会儿是睡不着了。于是他起身准备上个厕所。忽然他注意到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光。仔细一看,原来是他放在枕边的搜查一课警徽在反光。这枚警徽他这几天一直随身携带着,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放在床头。万一青之馆里有人发觉他是警察的话,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更遑论有人可能会把警徽偷走做坏事了。 干脆扔掉算了。这样的想法不时出现在他的脑海。但或许是他内心深处还期待着某一天会回归刑警队伍吧,总之目前这枚警徽还在他身边。 不过那一天似乎是不会到来了。 扔掉吧。navy下定了决心。他把警徽揣进兜里,拿起床头柜里的手电筒。离开房间,上完厕所,他走到了屋外。未消散的暑气和着潮水的味道。黑暗中传来涛声。 navy用手电筒照着脚下的礁石,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海岸边,胜北设下的栅栏跟前。脚下的潮水拍打着海岸。navy注视着手中的警徽。刚拿到手的时候自己应该是很开心的吧。可惜,那时的事记不太清了。当他知道自己不是父亲亲生的那一刻,他的人生便失去了根基,开始像浮萍一般随波逐流。 他突然生出一种冲动,想用警徽后面的别针刺穿自己的双眼。针尖朝着自己的眼睛刺去。 刺到前的一瞬间,他猛然恢复了理智,慌忙把别针从眼前挪开,长长叹了一口气。自己这是怎么了。可怕。可恶。赶快扔掉它得了。navy抡起胳膊。可是心中仅存的那一点点对刑警生活的怀念,又让他的动作迟钝了下来。 不过总算是扔了下去。 脚下既没有传来与岩石的碰撞声,也没有传来水声。警徽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应该掉到海里了吧。他拿起手电筒向下照,可是因为距离太远,什么都看不清。就算没掉到海里,也不会有人发现的。过不了多久海浪就会把它卷走了。 “这份重担终于丢掉了。这下能睡个好觉了吧。” navy自言自语道,随即转身离开了海岸。然而事与愿违,今夜对他来讲,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九章【夜晚的废弃教学楼】 第五卷 mailer-daemon的战栗第九章【夜晚的废弃教学楼】 夜幕降临,整齐排列的写字楼窗口露出的灯光照亮了街道。 四个身影潜藏在x-phone本社大楼旁边的阴影中。 上木荔枝、池上英二、客殿兰,以及音无和之介。 这几个人之所以会聚在一起行动,是有原因的。 荔枝在客殿被害之后,便怀疑x-phone公司泄露了他的隐私。于是她接触了系统管理部功能机课的一位男性社员。利用身体优势,她获知了以下的情况。据他说,窗木轮课长会把用户信息资料带回家办公。而且在警方通告几位被害人收到死亡预告邮件之后,他的样子就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荔枝就此锁定了窗木轮。她今晚潜伏在x-phone本社大楼旁,目标便是活捉他,没想到竟然撞见了另外三个人。他们几个深感警察无能,便自发组成了被害人家属会,决定自行搜寻凶手。他们今晚也是来堵窗木轮的,想要问他关于信息泄露的事。之所以选择晚上行动,是因为池上和兰白天还有工作。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儿啊?果然你就是凶手吧!” 兰的声音像是念唱词一般洪亮,荔枝慌忙想让她安静下来。 “小声点,你这么大声音人家不就发现了?” 然而这仿佛是在兰的怒火上添了一把柴。 “为什么怕被发现?你偷偷摸摸的打算干什么呀?” 再让她吵下去,自己接近窗木轮的计划就要泡汤了。没办法,荔枝只好把来龙去脉交待了一遍。可能是因为她把从男性社员身上套话的那一段省略掉了的缘故,兰依然不能接受。但另外两人听了之后表示很感兴趣。 “我的天,要是他真的把用户信息带回家结果泄露出去的话,那这事儿可就大了。” “女娃,把老夫也带上吧。” 费了一番口舌,荔枝终于成功说服所有人参与计划,躲在阴影中,准备埋伏窗木轮。 说实话,身边多了这三个人,对荔枝来说只是多了三个大麻烦而已。算了,这次就靠人数优势好了,以后还是优先考虑色诱战术。 “先说好,我可不信任你。” 兰还在嘴硬。 荔枝靠着墙根,突然感觉屁股被什么碰了一下。她转头一看,发现原来是音无操纵着轮椅用手摸了她一把。明明四肢运动都困难了,下面倒还金枪不倒。 被人擅自触摸了商品,荔枝愤怒了。 “喂,你这色老头,付钱啊,给我付钱!” 面对荔枝的逼问,音无顾左右而言他,想要蒙混过去。 “老夫这么大岁数了,来日无多,女娃你就别……” “我不管,把你的养老金都给我交出来啊喂!” 这时,池上说话了。 “你们看,是不是那个人。” 所有人停止了争吵,视线集中回大楼门口。一个三十岁左右,戴着圆眼镜的软弱中年男子一边摁着功能机一边走出大楼。 “就是他窗木轮,没错。” 池上掏出手机,用荔枝刚发给他们的照片对比了对比,确认无误。四人之中只有兰还在用功能机。她不让儿子用智能机,但同时自己也没有用,也算是做出了表率,这点还是值得肯定的。 不过当务之急是抓住窗木轮。 “咱们追吧。” 荔枝推起音无的轮椅,悄悄跟了上去。轮椅目标很大很显眼,但同时也是一种掩护。在外人看来,荔枝不过是跟爷爷一起散步的一般路过少女罢了。至于为什么会在办公街道散步?谁管啊。话说本来也没必要理这个色老头的,能带上他就不错了。 池上和兰等于两人的距离拉开后也先后悄悄跟了上来。跟踪这种事对于荔枝来讲自然是小菜一碟,但是她现在还推着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后面跟着的池上和兰又都是新手,按道理应该很快就会暴露才对。可窗木轮并没有察觉。他像是被什么附身了似的走在夜晚的街道上,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看得出他心里有事,没准就是在害怕自己违规操作用户信息的事情泄露出去。 他在一处校门前停下了脚步。 这所学校过去只是这条街道上一所平平无奇的中学。因为周边社区民宅就不多的缘故,学生数量一直很少。后来随着街道逐渐发展成了办公街,再加上少子化的影响,学校终于在今年废校了。窗木轮站在校门口左右张望,这让荔枝等人十分紧张,唯恐被发现。但他似乎也只是机械地看了看四周,所以荔枝等人暂时还没有暴露。 他沿着墙根绕了绕,找到栅栏下方一个缺口,从那里钻进了校园。 荔枝和另外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现在是晚上九点,他来这个废弃的学校做什么?他们正打算追上去的时候,音无轮椅一边的轮子突然陷在了水沟里。是他自己操作的时候搞坏的,不是荔枝的错。 “啊,帮帮我……” “您没事吧?” 好青年池上上前想把轮椅抬起来。荔枝和兰砸了咂嘴,又转头看向缺口。然而窗木轮已然无处可寻。 “不好,注意力被那个老头分散了。”兰暗骂道,接着三下五除二便挤了进去,留下荔枝呆呆地站在外面,“那个阿姨以为自己在演独角戏吗?” 另一方面,池上终于把轮椅抬了起来。荔枝便忙不迭两人下了指示。 “池上等会儿跟我一起探索教学楼。音无先生就留在原地,如果窗木轮从这里离开的话就给我们打电话。” “把年纪这么大的老爷爷一个人留在夜晚没有灯的街道上,是不是有点不太妥当……” “他那个轮椅怎么进学校啊?” “你说的有道理。交给老夫吧。” “拜托啦~” 两人钻进了学校。 “兰女士往哪边去了呢?” “要不打个电话问一下?” “不行,要是让窗木轮听见就麻烦了。总之先进到楼里再说吧。” 荔枝和池上从正门走进了有些阴暗的教学楼。荔枝正要从兜里掏出小手电,却一不小心踩到了池上的脚,吓得池上发出“噫——!”的一声尖叫。荔枝有些困惑地道歉。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啊,嗯,没事……” 池上喘着气回答道。 “那就好。对了,你带手电筒之类的东西了吗?” “我可以用手机……” “那也行。尽量朝下照,别让窗木轮发现。” 两人拿着手电开始探索教学楼。往前是中庭,左右两边各有一条走廊。 “我走右边,池上先生走左边吧。有什么发现电话联系。” “好,好的。” 于是两人分开各自探索。荔枝压着手电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前进着。这时,她听到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是窗木轮吗?还是兰?抑或是其他人?她悄悄走上楼梯,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果然二层有人。她靠在楼梯间的转角偷偷观察走廊,看到一束手电筒的光摇摇晃晃朝着走廊尽头移动。突然,那束光在某个教室门口停住,紧接着朝上照向班牌。班牌上写着“2-2”。 手电筒的主人走进了教室。 荔枝只看清了背影。看身材肯定不是兰,像是窗木轮。 夜晚的废弃教学楼里的教室。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 荔枝慢慢走近二年级二班的教室。 下一秒,一阵强烈的闪光—— * 同样是这幢教学楼,三年级一班的教室。 教室里漆黑一片——除了几道手电筒发出的光。 一、二、三、四、五。五个身影。 他们是这里的毕业生,对废弃的学校还有感情,便相约在这里聚会。因为电源被切断了,所以开着手电。 一对男女靠着窗台。通风路八云,还有若王子御子人——sorara的社长。他的五官非常立体,通常别人一眼就能记住他的相貌。这或许也是他如此年轻便能成为电信业界三巨头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人,窗木轮久——他也是两人的同学,而且是学生时代的朋友。毕业于同一所中学的三人,最终分别任职三大通信业巨头,互为对手,真是造化弄人。当然,若王子已经荣升社长,比起翻译兼社长秘书的通风路和课长窗木轮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窗木轮这家伙真慢啊。“ 若王子抱怨着开了一罐啤酒。 “他是不是不知道我们已经进来了,还在校门口等我们呢?“ “我发短信告诉他了,没问题。“ 通风路看着手机屏幕。她的手机是esta合约的智能机。 “——工作辛苦了,最近x-phone真是麻烦不断。我们在三年级一班教室里等你。“ 其中“三“和”一“是颜文字。 “为什么要发短信?直接用line联系他不就行了?“ “他手机是功能机,装不了line。“ “嗯?记得通知他聚会的时候就是用的line啊。“ “他用的是家里的pc登陆的line吧。外出的时候手头只有手机就不行了。” 若王子把啤酒一饮而尽。 “……你跟他关系还真不错啊。” 废校之后还能组织起聚会,说明他们的关系肯定差不了。但是像这样男女共处的场合下,异性之间也难免有些距离感。来聚会的五个人里有三个男的,两个女的,可为什么偏偏是身为女性的通风路在联系窗木轮呢?为什么她能知道窗木轮还在用功能机,line是在家里用pc登陆的呢? “哎哟,社长大人吃醋了吗?” 通风路朝若王子抛了个媚眼。 “吃醋?年销售额四兆的大企业的社长会吃区区一个课长的醋?开玩笑。” 若王子用夸张的语调回答道。 “哎呀哎呀,这不是电视剧里常有的剧情吗?明明身家万亿,却无法赢得爱人的心。” “这边可都听到了哦——” 背后传来一阵笑声。 若王子回头一看,发现教室里另外三个人正对着他发笑。若王子高中时代多次攻略通风路未果,已然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了。 不过他们并不了解事情的后续。其实上了大学之后,若王子有一回终于成功攻陷通风路,把她带到了小宾馆。 但是结果还是没成。 那时通风路的话,直到今天还像一个诅咒一般萦绕在他的脑海。 “连胶都接受不了的男人,有什么交往的必要吗?” 十几年过去了,两人已然重新变得要好起来。他们的关系也早已不同于学生时代。然而那件事给若王子带来的心理阴影还在。 “吵死了,谁管你们啊。” 回想起不愉快的过去,若王子很不爽,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大了。 这时,他感觉袖口被通风路拉了一下。 “你看,那道光。” 通风路指着对面——也就是中庭另一边——二层的教室。里面手电筒的光照来照去的,似乎是有人在里面寻找什么。 “那是窗木轮吗?” “那个教室……好像是二年级二班吧。确实我和他二年级的时候都在二班,可他现在跑到那儿去干什么?” 若王子奇怪道。 下一秒,伴随着炫目的闪光和巨大的响声,二年级二班的教室爆炸了。 第十章【mailer-daemon,进攻开始】 第五卷 mailer-daemon的战栗第十章【mailer-daemon,进攻开始】 说到自杀,常见的方式有哪些呢? 上吊?跳楼?跳河? 窗木轮死于爆炸——可是无论怎么调查,这看起来都是自杀。 警察搜查了窗木轮的公寓,发现了放置在电脑前的遗书。尽管是打印的,而非手写的遗书,但是落款处有他的印鉴,也按了指纹。遗书的内容如下: “对于目前引发全社会骚动的mailer-daemon事件,我认为自己要付一部分责任。我不是凶手。但是凶手之所以能够得到被害人的个人信息,这是我的过错。我违反了社内规定,把x-phone功能机用户名单带回家里用于办公。这是因为功能机课人数很少,但业务却意外的繁忙,所以我害怕没法按时完成工作。当然,事到如今,这也只能说是借口罢了。但我同时在工作电脑上装了yummy,这完全是我的过错,没有任何借口可以推拖。病毒通过yummy趁我没注意感染了我的电脑,把我的文档里面的文件全都窃取发布到网络上了。用户名单也不例外。 “当发现用户个人信息泄露的时候,我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冻结了。我赶快把yummy从电脑上删掉,然后运行杀毒软件,可是为时已晚。当时我向公司隐瞒了这一切,然而也许某一天就会有人发现信息是从我这里泄露的,然后引发骚动。为此我每日都担惊受怕。 “这之后便发生了mailer-daemon连续杀人案。凶手或许就是在网上找到了这份用户名单,然后据此选定的受害者——不,不是或许。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凶手会知道被害人的地址和邮箱。这毫无疑问就是我的责任。不能再逃避了。泄露用户信息本身就已经是很严重的问题了,如今还直接导致了四个无辜的人的死亡,我作为直接责任人,只有自杀谢罪这一条路可走。 “然而像是一个人在偏僻的角落自我了结这样的结局让我很害怕。这时,我忽然想到最近有一个中学同窗会要在废弃的中学校舍举行。或许是我自私的想法,但我觉得至少要在同伴的身边死去。为了瞬间死亡不造成痛苦,我在网上查了制造炸弹的最佳配方。为了不波及他们,我调整了火药的量。 “在遗书的最后,我想再次向mailer-daemon事件中被害者的遗属们,向x-phone社,向各位同窗谢罪。真的对不起。 窗木轮久(印)“ yummy是过去一度流行的共享软件,可以在网上匿名传递文件,是盗版漫画音乐违法下载行为的温床。尽管已经过了全盛期,这个软件今天仍有相当多的使用者。警察分析了窗木轮家里的电脑,确实发现了用户名单和yummy被变更、删除的痕迹。同时浏览器里存有搜索炸弹制造方法的历史纪录。抽屉里也有制作炸弹用的原材料和工具。 在爆炸现场二年级二班的教室里找到了烧焦的尸体以及炸弹和遥控器的碎片。通过比对dna,可以确认死者正是窗木轮久。 于是警察以自杀结案,在新闻发布会上通报了这次事件的情况,包括这起爆炸与用户信息泄露以及mailer-daemon事件的联系。 mailer-daemon事件的凶手之所以以x-phone社功能机用户为目标,是因为用户名单的泄露——大众普遍接受了这一推论。x-phone的十社长被逼到了绝境。之前他曾信誓旦旦地保证说自家的隐私保护万无一失,可没过多久就爆出了员工把用户信息带回家办公,还拷贝到装有yummy的电脑上这样的丑闻。面对这样的事态,十社长不得不公开道歉,鞠躬长达四十八秒之久。x-phone社的股价也应声下跌。 * “我不能接受!“ 小松凪拍着鱼户的桌子说道。 鱼户面无表情。 “接不接受是你个人的问题。“ 田手和花田想要劝解,但小松凪根本不理他们。 “您不觉得这太不自然了吗?要自杀的人会跑到同学聚会现场附近自爆吗?要是他计算有误,死的就不止他一个了。“ “但并没有其他人受伤不是吗?照遗书中所讲,他事先计算并调整过炸药的用量。“鱼户回答道。 花田看了看鱼户的脸色,接着小松凪说道, “即使身体上没有受伤,风评被害可是免不了的。现在已经有人在抨击若王子社长私闯废弃教学楼了。“ 鱼户看了看花田。 “遗书上是那么写的,但实际这个窗木轮有什么用心没人说得清楚。也许他特别嫉恨与他同年却已经荣升社长的若王子,所以想着自杀的时候拉他垫背也说不定。“ “这……这倒也说得通……“ 花田退缩了,然而小松凪并没有被说服。 “自杀现场不止有若王子社长和esta的通风路小姐这两个人。包括上木荔枝在内的与mailer-daemon连续杀人案件相关的人员也都在废弃教学楼里。这是一句偶然就解释的通的吗?肯定有内情。“ 爆炸发生时,上木荔枝正在二年级二班外面的走廊上。她在爆炸中失去了意识,事后被送往了医院,不过因为完全没有受伤,所以很快就出院了。另外,调查人员也发现,在同一时刻,池上和兰正在废弃教学楼内搜索,而音无在围墙缺口处望风。他们说是为了调查窗木轮和用户信息泄露的关系,所以在尾随他。 “那你说说是什么样的内情? 小松凪回答道, “我认为窗木轮是被人杀害的,自杀是伪装。” 鱼户挑了挑眉。 “那么你要怎么解释遗书、电脑里的浏览记录,还有抽屉里制作炸弹的材料?他家并没有被侵入的痕迹。” “如果窗木轮有女朋友,而她又有他家门的钥匙,就解释的通了。遗书上的指纹,以及电脑里的搜索记录,都有可能是她趁着窗木轮熟睡的时候伪造出来的。至于炸弹材料,也可能是她在窗木轮上班时放进他的抽屉里的。” 根据手机里的聊天记录,窗木轮似乎和通风路关系不错。但是有没有发展到可以交付钥匙的关系,还很难讲。 小松凪继续道。 “炸弹也是,只要预先安装到二年级二班的教室里就好。等到看见窗木轮走进那个教室之后,那个凶手就可以直接用遥控器引爆炸弹。她也预先准备了两个遥控器,自己拿一个,一个放在现场,这样也可以解释现场发现的遥控器残骸。” “可是啊,小松凪。” 田手这时插话道, “照你这么说,凶手是怎么把窗木轮引到二年级二班的教室去的呢?爆炸前不久通风路还发信给他,告诉他大家在三年级一班聚会。” 窗木轮的手机在爆炸中完全损坏了,数据无法复原。幸而通风路手机上的聊天记录还在,esta和x-phone两个公司也有相关的记录。 事实上在通风路发完消息不久,他还回复道“不好意思,要稍微晚一点到。我刚离开公司”。时间是他走出公司楼门前后。 以窗木轮名义缔约的手机只有这一台x-phone功能机,而后台数据中查不到有人给这台手机发信诱导他去二年级二班的记录。当日也没有任何通话记录。 “这……这是因为凶手提前告诉窗木轮,叫他无视通风路的短信,去二年级二班。” “为什么窗木轮会听凶手的?在没有合理原因的情况下?” “比……比如说从那个教室往三年级一班发送什么惊喜之类的……” “窗木轮那天可没带什么能制造惊喜的东西。当然,如果炸弹不算的话。“ “那,那换个想法,也有可能是他把二年级二班认错成三年级一班了。比如,凶手可以把班牌替换掉。” “这个假设只有在窗木轮完全忘掉教室位置,并且从来没有去过对面教学楼的情况下才能成立。而且,根据那个上木荔枝的证言,班牌上写的就是二年级二班。” “诶,是这样吗……” 小松凪一时语塞。鱼户乘胜追击道, “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的话,就无法推翻自杀说。” 小松凪垂下了头。 但是她内心依然认定,这绝不是一场自杀。 * ——一周后便是你的死期。mailer-daemon—— 那一天,全国一共有六百六十六个人收到了这条邮件。六百六十六,恶魔的数字。【注1】 是凶手发的吗?还是模仿凶手的恶作剧? 这对于收信者而言没有任何区别。他们要么迅速拨打110,要么立即奔向最近的派出所。无数的情报汇集向警视厅,特别搜查本部几乎瘫痪。 然而经过调查,这六百六十六封邮件全都是从用假身份缔约的esta手机发出的,而且不是此前使用的那台。 此事一经报道,其他的x-phone功能机用户也如潮水般涌向了营业厅。他们寄希望于尽早与x-phone解约,无法接收邮件,从而逃脱神秘凶手的魔爪。前来解约的还有一些智能机用户,经过此事后,他们对x-phone已然全无信任。 本已以等待时间漫长而著称的x-phone营业厅,真正变成了阿鼻叫唤的现场。 店员一开始还极力劝说功能机解约者改换成智能机,然而成功案例寥寥,反而常常被愤怒的顾客骂成猪头。时间一长,店员们也想开了。“操他妈的,上面捅的篓子,难道还叫我们擦屁股不成?“于是他们便不再尝试劝说,而是仅仅机械地办理解约手续。 林建则又在周刊佳音上发表了一篇文章,题目是“十社长,辞职不可避“。 x-phone的股价跌到了谷底。 注1:《若望默示录》13:18:在这里应有智慧:凡有明悟的,就让他计算一下那兽的数字,因为是人的数字,它的数字是六百六十六。 第十一章【小松凪的推理】 第五卷 mailer-daemon的战栗第十一章【小松凪的推理】 七月八日。 鱼户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坐在转椅上,准备小憩一下。 突然,眼前出现了僵尸!——不,原来是因为睡眠不足出现黑眼圈的小松凪。 “警视~我明白了!” 鱼户吓得往后缩了缩。 “你,你明白啥了?” “我知道凶手诱导窗木轮去二年级二班的方法了!” “什么?!” “是emoji诡计!”【注1】 “哦,说起来通风路给窗木轮发的信息里好像用了emoji……你是说凶手是通风路?” 花田问道。小松凪点了点头。 “没错。过去每个运营商的手机都有一套独特的emoji字符表。直到几年前,几大运营商才协商把emoji的字符统一了起来。但是功能机和少部分智能机用的还是过去的emoji字符表。如果发的emoji在对方手机上不识别,就会显示成〓【注2】。这个符号看着像等号,是输入法里用来替换无法显示的字符的。” 荔枝给客殿仁的功能机发信的时候,“伞”字用的是emoji。结果客殿仁那边显示的就是这个〓。小松凪一想到这一点,瞬间就看穿了这个诡计。 “通风路给窗木轮的邮件里,‘三年级一班’里面的‘三’和‘一’用的是窗木轮手机显示不出来的emoji。于是在窗木轮那边看来,邮件里写的就是‘〓年级〓班’。“ 小松凪在白板上画了画。 “哦哦,看起来确实像是二年级二班!“ 花田赞叹道。 另一边的田手问道, “但是无论是esta还是x-phone的消息记录都显示正确了啊。“ 小松凪答道, “那是因为这两家运营商的emoji系统已经统一了。无法正确显示是窗木轮手机的问题。如果他的手机没被炸坏的话,只要看下本地消息记录就一目了然了。也许正是为了毁灭证据,通风路才会采用爆炸这种方法。“ “嗯,原来如此。但是〓虽然看起来有点像汉字的二,仔细看看还是挺不一样的。“ 继田手之后,鱼户又质疑道。 “而且窗木轮是系统管理课课长,他肯定知道不识别的emoji会被转成〓。那么收到这样的邮件,他不应该首先回问一句‘是几年级几班啊’吗?“ 然而小松凪一句话便解答了两人的疑问。 “如果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邮件,正常人自然会多问一句。但如果通风路以前就有用〓来代替‘二’的习惯呢?如果翻翻窗木轮最近的邮件记录,就会发现通风路在发送诸如‘2点给你打电话’、‘2号出口见’之类邮件的时候,都用的是2的emoji。这些邮件在窗木轮的手机上显示的都是〓。但这些情况下〓都是指‘二’,于是窗木轮就把通风路发的所有不能显示的emoji都当成‘二’来理解了。通风路就是利用的这一点,把对炸弹的事一无所知的窗木轮诓骗到了二年级二班教室。“ 鱼户低声道, “确实,这是一个方法……但是如果通风路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emoji变换的事情的话,我们也没法就仅凭这点就抓人。“ “没错。所以我们要搜寻其他的证据。试想,通风路为什么要杀掉窗木轮,而且还要伪装成自杀呢?遗书是伪造的话,里面的内容就完全不可信了。也就是说,窗木轮可能并不是信息泄露的源头。“ “但……他电脑里确实有用户名单被删除的痕迹,这你怎么解释?“ “用户名单只有内部人员才有权限拿到,所以窗木轮曾把它从公司带回家办公,这点应该没错。这之后的发展,抑或是窗木轮自己大嘴巴把这事告诉了通风路,抑或是从一开始就是通风路教唆他把名单带回家的。不论是哪种情况,可以确定的是,通风路为了接近窗木轮,诱惑了他,得到了进入公寓的机会,之后公然或者背着他地拿到了这份名单。” 花田露出一副很懂的表情。 “因为窗木轮是个没用的男人,面对通风路这个级别的美女可以说是毫无抵抗能力。” “总之,不管是哪种情况,通风路肯定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通过窗木轮这条线拿到了用户名单。于是她杀害了窗木轮,并伪装成他因为自责而自杀的样子。因为她有窗木轮公寓的钥匙,所以可以轻意伪造遗书以及电脑内的各种浏览痕迹。这点我们刚才已经提到过了。” “我觉得如果只看两人的聊天记录,很难断定他们两个人曾经是恋人关系。” 面对田手的质疑,小松凪举了一个例子。 “她可以说,‘我男朋友有暴力倾向,而且喜欢查我的手机,所以不要打电话或者发邮件到我的手机上”。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去了。“ “恶女,真是恶女。“花田感叹。 “但为什么通风路为了拿到他们公司的用户名单会做到这种程度呢?是为了争取用户?” “咦?你还没明白过味儿来吗,鱼户警视?” 说完,小松凪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放肆,赶忙捂上了嘴。花田在一旁苦笑。鱼户白了小松凪一眼。 “那还有劳您多多教诲。” “通风路伪造的遗书里是这样说的:‘这之后便发生了mailer-daemon连续杀人案。凶手或许就是在网上找到了这份用户名单,然后据此选定的受害者——不,不是或许。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凶手会知道被害人的地址和邮箱。这毫无疑问就是我的责任。不能再逃避了。’这段话似乎有很强的诱导性。mailer-daemon案凶手之所以获得被害者信息,是因为窗木轮把名单泄露到了网上,而他是从网上获得的这份名单。没有其他的情报来源。 “但是如果实际上通风路从窗木轮那里拿到了这份名单的话?“ “难……难道你是说……“ “没错,通风路八云就是我们一直在苦苦追查的mailer-daemon连环杀人案的真凶!而这起连环杀人案对谁打击最大?是x-phone公司!打击x-phone对谁最有利?自然是竞争对手esta!而通风路八云的身份,正是esta社长的翻译兼秘书!” “为了打击x-phone社,争夺用户,而去杀死x-phone社功能机用户,这一切都是戴姆勒社长的指示?” “戴姆勒社长是否参与,目前还无法判断。也许是通风路自己的主意。” “通风路是被戴姆勒社长迷住了吗?” “或许。” 小松凪朝帮腔的花田点了点头,继续道, “如果把目标定为智能机用户,或许效果还要更好。但是有窗木轮的老同学这层关系,显然是从他那里拿到他负责的功能机用户的信息更容易些。拿到用户信息后,她便敲定了独居ol犬饲、身高将将一米五的客殿、还有九十七岁的老川这几个比较好对付的人下手。没想到的是犬饲和猫间住在一起,而老川还有反抗她的能力,这些都是她失算的结果。” 小松凪又转向鱼户, “总之,我们应该彻底调查清楚通风路的嫌疑。” “啊,嗯。” 鱼户被小松凪的威势震慑住了,脑筋一时没转过来。 田手也插话道, “说起来,第一起事件中,凶手曾一度穿上了猫间的紧身衣。当时我们得出的结论是,凶手与猫间拥有相似的体型。据我前几天去esta本社时候观察,通风路的身材确实和猫间一样好。 “然后在第三起事件中,我们曾认为凶手作案时可能还处于一只手腕受伤的状态。前几天通风路带我们到会客室的时候,是用带着手表的左手开的门。通常来说,手表不会戴在利手上。她用非利手开门,也许是因为右手手腕受伤的缘故。” “唔……” 这时,鉴识课的绀野也跑了过来。 “小松凪。之前你拜托我们调查的事情,结果和你想的一样。” “真的吗?” “百分之八十是一致的。” “你们在说什么?”鱼户问道。 绀野回答说, “是上木荔枝录下来的疑似凶手的喘息声。虽然没有发语,而且只有几秒长,但我们抱着试试的心态,把它送交给了科搜研对比声纹。根据小松凪的提案,用作对比的是戴姆勒社长出席活动时通风路翻译的声音。结果发现百分之八十是一致的。仅仅是呼吸声就有这么高的一致率。” 鱼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徐徐说道, “我知道了。马上举行紧急搜查会议,把通风路八云列为重点调查对象。” “谢谢鱼户警视!” 小松凪低头领命。 * 紧急搜查会议后,小松凪等人迅速离开警署,准备把通风路控制起来。 然而—— 通风路八云已经神隐到不知何处去了。 注1:emoji,即绘文字,社交软件中常用的表情符号。常见用法如“你说你emoji呢”等。 注2:〓,日语中作“下駄记号”。用法如正文中所说。 第十二章【青之馆诸君,奋起!】 第五卷 mailer-daemon的战栗第十二章【青之馆诸君,奋起!】 “怎么了,这么害怕。” 是熟悉的声音。 蹲着的navy站起身,回头看去。 眼前是夜晚繁华的商业街一般的情景。霓虹灯把夜空染得色彩缤纷。奇怪的是,街上却没有人。 在空荡荡的街道中央,站着一名红发少女。是上木荔枝。她的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至于那是冷笑,嘲笑,抑或是媚笑,navy无从得知。 navy向她打了打招呼,仿佛是多年不见的老友。 “好久不见。” “为什么要把脸藏起来呢?“ navy摸了摸自己的脸。对了,自己正戴着假面。 “怎么了,这么害怕。” 同样的问题。 “……当然是因为父母的事情了。那样的真相,我无法接受。“ 荔枝叹了口气。 “真可怜。你自己不推理,却把推理的任务都推给了我。所以推理出来的真相才会把你伤得这么深。如果你当时自己进行推理,自己找到事实真相,那么在解谜的过程中,你自然就能做好接受真相的准备了。” 不能以真相为乐的话——荔枝曾经这样说。 “就算你这样说我……我又不是你那样的名侦探,推理什么的,我做不到啊!” 荔枝稍作思考,伸出两根手指。 “假设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如果这个世界是推理小说的世界。” “推理小说?你是说,这个世界是被人创作出来的?” “你先听我说完。在推理小说的世界里,虽然事件都能被侦探角色一一解决,但是创作者也必须提供给读者公平的线索。如果读者没有足够的信息进行推理的话,那这部小说便不能算作推理小说。因此,如果我们身处在一个推理小说的世界中的话,那么即使你不是名侦探,也一样能够根据已知的线索,推理出真相。” “但是,如果这个世界不是推理小说的世界的话……” “第二,如果这不是一个推理小说世界的话,那么解决案件便是刑警的职责与使命。你是刑警。所以,不论是哪种情况,你都应该是那个能够推理出事件真相的人。” “你说的也许有道理——如果我还是刑警的话。我已经辞职了。” “现在只是休假中吧。累了的话,稍作隐居也没什么不好的。但是啊,人如果不去探索的话,是什么都得不到的。正因为如此,每个人在某种意义上都是侦探。所以思考吧。” “思考……什么?” “思考不需要宾语。“ navy思考着荔枝话中的深意。 荔枝继续道, “思考,思考,思考吧。然后,看看我的推特。“ “你的推特?“ navy醒了。 他躺在青之馆的床上。强烈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打在了他的床上。昨晚喝酒喝得太多,所以早上睡过了。 “是梦……吗?“ 据说梦是睡眠大脑清理记忆时产生的。一想到每梦到一次荔枝就会失去一些与她相关的记忆,navy便感到一阵寂寞。 * 一周后。 navy刷完牙洗完脸,下楼到餐厅,看见另外五个人正围着northern的手机看着什么。 “啊,navy先生。”风香招呼着他。“快来看这个视频,好过分哦。” “视频?” navy凑过去看了看。 “【悲报】美女刑警追逐无辜市民,致使其车祸受重伤“。原来是tutuber上的视频。 northern点下播放键。 画面里是一条小巷子。 “这就是第二起案件的现场。”很青涩的青年的声音。“被害人是客殿仁先生,二十岁。因为是同龄人,所以对我来说并非事不关己。” 这时,镜头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你就是昨天那个……” 画面猛然转向背后。大概十米之外站着一个穿着衬衫的女性。 看到她的脸,navy喉头一紧。 是小松凪。 为什么她会—— 视频继续播放。只听青年暗叫一声“不好”,随即画面转向地面,伴随着剧烈的抖动。拍摄者似乎在奔跑。 “站住!”小松凪的声音。 画面中的地面变成了沥青马路。看来拍摄者正在被小松凪追逐,但是似乎没有被追上。 这时,画面又转向了身后。只见小松凪在很远的地方气喘吁吁地朝镜头方向小跑着追过来。她的动作也像坏掉的人偶一样,很不协调。 小松凪的运动能力和体力都很不错,可是为什么视频里的她连一边跑一边举着摄像机拍摄的人都追不上呢?是体力已经用尽了吗?navy无法理解。 拍摄者仿佛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摄像机。 他迈出小巷子,走上了大街。 突然,刺耳的车喇叭声响起。 碰撞声和青年的惨叫从镜头外传来。下一秒,摄像机飞向空中,然后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看起来像是拍摄者的青年倒在车道上一动不动,头上流着血。 撞到他的车主急忙下车查看。 不久,小松凪也终于赶到了车祸现场。她一边喘着气,一边看着倒在地上的青年。视频到这里结束。 “什么嘛,这个视频……” navy不假思索脱口而出。northern解释道, “上传的人是这个被称作‘tutuber侦探’的青年。” “‘tutuber侦探‘?” “这个人经常独自去调查警方没能解决的案件,然后把调查过程传到tutuber上。最近他在追那个mailer-daemon连环杀人案。” “mailer……啥?” “诶?navy先生连mailer-daemon都不知道吗?太脱节了啊。” 风香插话道。 “到这里之后,我就没看过新闻,所以……” navy在有意地切断自己和外部社会的联系。 于是风香简单把mailer-daemon事件的经过介绍了一下。但navy现在迫切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个。 “视频里这个青年没事吧?” northern继续解释道, “据说出事之后很快就送医院抢救了,现在没有生命危险。” “那就好。” 虽然还不太了解情况,但至少没出人命。他替小松凪松了一口气。 “但是为什么会出这种事?” “那个tutuber侦探说,前两天他在另一处现场拍摄的时候被那个女警察拉住想要盘问,但他一句话没说就跑掉了。第二天他们又在这个现场遇上,那个女警察可能是觉得他很可疑,就来追他,结果最后害得他被车撞了。之后tutuber侦探估计是为了报复,就把这段视频上传了。“ navy又不自觉地站到了刑警的角度考虑问题。 “那本来不就是这个tutuber侦探的错吗?在犯罪现场瞎拍,被警察问话问一句话不说就跑了,那人家当然觉得你可疑。” “话是这个理,平时也有好多人看不惯这个tutuber侦探。但是最近搜查一课课长的记者会见才被狂喷,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 navy划到评论区。 ——这人逃跑是不对,但警察要是能很快追上抓到他,那他也就不会被车撞了。况且这人还举着摄像机,连这都追不上,还当个什么警察啊。mailer-daemon事件靠这样无能的警察怎么可能解决得了 ——上次是课长,这次这个是课员吧。神奈川县警真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凶手看着这个视频估计都笑出声了吧 navy往下划,突然心头一紧。 ——小松 凪 巡查部长(26),好像是这个人 ——小松凪好像是姓…… ——搞什么嘛,这个姓太奇怪了吧 “为什么名字会被人人肉出来?!” “这个女刑警以前接受过电视台采访,当时被叫做美女刑警。” 这家伙,竟然接受过这种采访啊…… “标题也是美女刑警,估计是有人想起那个节目,就给挖出来了。” ——这也算美女?这么想的建议左转眼科 ——太幼了吧,身高有一米五四吗,不够警察标准吧 ——胸围是不是超了 mademoiselle生气地说, “总是有些脑子有问题的恶心大叔对女性品头论足说三道四的。这种人应该全都给阉了。” “对不起,能重放一边吗?”后排的sebastian说。 “啊,好的。”northern点下“再看一遍”,于是小松凪又出现在了屏幕上。 “果然是这样。” “果然什么?”mademoiselle问道。 “你看,这个女警察在视频一开始的时候脚步就很不稳。估计是通宵在进行调查才会累成这样吧。” “真的欸。“ navy也注意到了。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小松凪后来才没追上拍摄者。 为什么她会这么劳累呢?为什么花田没在她身边,只有她一个人出现在现场呢? 答案呼之欲出。 全都是navy自己的错。 因为自己的离开,导致人手不够,小松凪才会过劳,而且刑警行动时必须两人一组的原则也无法遵守。 都是——我的错。 navy感到深深的后悔。 “哎,看着真来气啊。“ mademoiselle的声音微微颤抖, “要是我们能把那个真凶找出来,刑警们就不用这么疲于奔命了吧。” 风香表示赞成。 “说的好!平时我和northern先生的那些推理小说知识,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我到底能不能帮上忙呢……” northern挠了挠头。 “不过,尽量吧。” “请让我也加入。”sebastian沉稳道。 navy握紧拳头,抬起头道,“我也来。” “那就这么定了。”胜北道。“之前有一档电视节目把整个案件做了一个专题。我把那期节目录下来了。总之先看看那个吧。” “赞成!”大家异口同声。 * 吃完早饭,大家来到有电视的客厅,坐到了沙发上。 胜北找出那个专题节目的录像,开始播放。 画面中先是出现了那个节目的logo。伴随着轻快的音乐,镜头切换到演播室。 一男一女两名主持人坐在中间,旁边有四名嘉宾,还有一位特别嘉宾。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今天的第一个新闻专题,是最近在社会上激起轩然大波的mailer-daemon连环杀人事件。为此,我们专门邀请到了推理作家早坂吝先生来到了我们演播室。早坂老师您好。” 女主持向观众们介绍道。 “啊,那个,大家好。” 这个早坂吝身材瘦削,戴着眼镜,还没等女主持介绍完就低了低头向观众致意,但很快似乎是觉得低头时机太早,于是又一次低头表达歉意,一系列动作显得举止不慎。 “早坂老师。” 长着一副帅气面孔的偶像男主持问道, “关于这起连环杀人案,有评论指出,凶手作案很可能是受到了推理小说的影响。请问老师,过去有与这起连环杀人案情节类似的推理小说吗?” “嗯……” 早坂“嗯”了一声后便陷入了沉默。男主持见他不说话,便追问道, “是有的吗?” 早坂慌忙挥了挥手。 “啊,不是的不是的。这个‘嗯……’不是赞成的意思。硬要说的话,是类似‘well’的意思。啊,‘well’是英文里的发语词。刚刚我是在思考,到底如何准确地回答你的问题。所谓受到推理小说影响而去犯下杀人案,作为推理小说作者,我个人是不太能够接受这种说法的。过去不是经常有这种事吗,警察抓到凶手后向媒体公开凶手家里的书柜,结果找到一堆18禁黄漫或者是重口味漫画……作为创作者,我是不太能赞同把在这两者联系起来的。” “但是老师,这样的漫画或者小说会对男性产生坏的影响,您难道不承认吗?” 在座的女权主义者嘉宾质问道。她一直看曾写出多部色情推理作品的早坂不顺眼。 早坂似乎有些不满,眯起了眼睛。 “男性?为什么只限定男性呢?“” “是你自己提到的18禁黄漫……” “女性也会看黄漫的。“ “你有统计数据支持……“ 男主持慌忙叫停了两人的争吵。 “真是非常深刻的讨论。不过回到推理小说的问题上来……“ “啊,对,是说过去有没有类似的推理小说是吧。我个人读书不太多——当然,还是比一般人要多一些的——但是我觉得,除了国会图书馆的亡灵之外,没有人能宣称自己读过世界上所有的书。“ 早坂的奇怪比喻让人摸不着头脑。 “通过电子邮件随机向几个人发送杀人预告,这样情节的推理小说我是没有印象。如果只限定杀人预告加上随机杀人的话,那最有名的应该是阿婆——啊,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abc谋杀案》。这是我读的第一本推理小说,当时很喜欢,直到现在在我心目中排位也很高。当然,阿婆的时代是没有电子邮件的。“ “也就是说,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不代表真的没有,是吗?“ 女权主义嘉宾试图逮住一切机会来呛早坂。 “别吵啦。“另一个搞笑艺人嘉宾劝解道。 “有没有类似的作品其实并不重要,而且就算有,现在也不是列举的好时机。以前讨论中学生犯罪的时候也是列举了一些有不良影响的作品,结果最后只是给那些作品的作者惹了一堆麻烦而已,问题并没能解决。“ 男主持敏锐地抓住话头。 “所以说现实常常比小说情节更加离奇。接下来我们就带您简单回顾一下这起在推理小说中都找不到前例的连环杀人案,它的来龙去脉。“ 接着,女主持逐一介绍了犬饲猫间、客殿、老川和窗木轮被害事件的始末。 “七月七日,事情迎来转机。esta的戴姆勒社长、其翻译兼秘书通风路八云嫌疑人、x-phone的十社长、以及sorara的若王子社长,这四个人在这一天的下午一起前往了东京文化剧场观看歌剧。” 嘉宾之一的前检察官问道, “为什么三家互为竞争对手的公司的社长会聚在一起看歌剧呢?” 回答他的,是最后一位嘉宾,隐退的财经界大佬。 “啊,这件事我向若王子社长问起过。他说他们三个人都有观看歌剧的爱好,所以三家有什么要紧事商谈的时候,三位社长都是先一起去看歌剧,然后一起吃饭,边吃边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那这次他们是打算商议什么?m&a吗?”【注1】 前检察官似乎还想再挖掘些什么内幕,但财经界大佬哈哈一笑。 “这我可不好问。若王子社长现在也是一城一国之主,我问了也不合适。” 两人的讨论暂时告一段落。女主持继续道, “如您所说,三位社长和通风路看完下午的歌剧之后,就找了一家店吃了晚饭。晚饭后,戴姆勒社长坐出租把通风路嫌疑人送回家之后,自己也回了家。然而第二天,通风路嫌疑人无故缺勤。也就是再这一天,警方开始怀疑通风路嫌疑人与杀人事件存在某种关联,于是前往esta有关人员和通风路嫌疑人家中,准备展开调查。然而这时通风路嫌疑人竟然神秘消失了。她家中没有被翻乱的痕迹,只有钱包、存折和手机不见了。似乎她一个人带着这些东西逃走了。” “难道是警方出了内鬼?” 财经界大佬做出了不得了的猜测。男主持回答道, “可是据警方说,他们是从七月八日下午才开始怀疑通风路嫌疑人的。而通风路嫌疑人从那一天上午开始就无故缺勤了。“ “不知道三巨头吃饭的时候谈了些什么。“ 听了前检察官的话,嘉宾们都微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之后,在七月十日这一天,警方收到一封邮件,邮件的内容如下, ‘我,通风路八云,就是mailer-daemon连环杀人案的真凶。我犯下了以下罪行:1.在向几位被害人发送杀人预告邮件后,杀死了他们;2.杀死了在犬饲家中不巧碰到的猫间小姐;3.从窗木轮处获得用户名单后,杀死了窗木轮,并伪装成他因内疚而自杀。 ‘然而,这一切都是奉戴姆勒社长命令所为,目的是为了狙击近期业绩不断上升的x-phone社。mailer-daemon同时也是社长名字menoa daimler的乱序。 ‘我长期以来受到戴姆勒社长在性方面的支配,处于身心都无法反抗他的状态。然而完成他的命令之后,我也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多么严重的罪行,终于下定决心逃离他的魔爪。尽管这并不是我犯下如此滔天罪行的借口,但我认为,至少应该把事件的真相公之于众,也算是部分补偿我的罪过。’“ 女主持读完信件,演播室里陷入一阵沉默。 搞笑艺人握住自己的手腕。 “搞不懂啊。‘长期受到性方面的支配’,是吗?可是就算这样,难道她就能这么听话,戴姆勒社长叫她去杀人,她就真的会去杀吗?” 女权主义者反击道, “这说明你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想象力不足。你刚才质疑她为什么这么听话,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她已经杀害了五个人了。这就是洗脑,也就是精神控制的力量。” “说的也是。” “说到底,真正犯下罪行的其实是那个男性社长。不提杀人案,只说职场性侵,就已经是很严重的问题了。当然,我也不是说亲手犯下杀人案的通风路就毫无过错。” “但是,这封信的内容,真的可信吗?”前检察官显得很慎重。男主持回答, “信纸上检出了通风路嫌疑人的指纹。据此,警方决定通缉通风路嫌疑人。另一方面,戴姆勒社长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否认了通风路嫌疑人在信中的一切指控,声称自己与杀人案毫无关系,与通风路嫌疑人的性关系也是无稽之谈。” 前检察官点了点头。 “总之,只凭一封信就断定戴姆勒社长是幕后主使,这还是太过于武断了。我觉得既然能确定是通风路下手作的案,那么警方应该首先把她控制住。她在信里说什么要‘补偿罪过’,但是现实中却又玩消失,这就有点……” “我倒是担心,要是她选择自杀来‘补偿罪过‘,背后的事实真相就永远查不清了……”女权主义者说。 财经界大佬从经济学的角度进行了分析。 “现在股市上x-phone的股价已经触底反弹了,而esta的股票则开始下跌。看来投资人比较倾向于相信通风路的说法。确实,如果把整个事件看成是两家公司之间的恶意竞争,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看到大家都各自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女主持继续推进话题。 “针对通风路嫌疑人的通缉令下达之后,警方收到了来自意料之外地点的线索。于七月七日负责打扫东京文化剧场,也就是通风路嫌疑人和三名社长观看歌剧的剧场的清洁公司向警方提交了一部手机。手机内的数据已经全部被删除,但警方通过分析,确定了这部手机就是发送了六百六十六封杀人预告邮件的用假身份缔约的手机。手机是七月七日下午两名清洁工在剧场内的垃圾桶里发现的。” “她们七号捡到了手机,但过了几天才交给警察,是这样吗?”前检察官问道。 “我们事后对那两位清洁工进行了采访,采访中有提到这个问题。请看录像。” 画面切到采访录像。 右上角标明了“东京文化剧场 二层”。在男洗手间外面,两名清洁工正在把垃圾袋里的垃圾往推车上转移。记者走到她们旁边。 “您好,我是***电视台的记者,请问您们二位现在有时间接受一下我们的采访吗?“ “可以可以。“ 清洁工的面部被打上了马赛克,声音也用变声器处理过。两人下方分别显示着“女清洁工(59)(51)“。 “两位是在七月七日那天负责打扫剧场的吗?“ “演出过程中的简单打扫是我们两个人做的。“”下午场后清扫剧场内的坐席,还有夜场完了之后全馆的大扫除,那人可就多了。“”演出的时候把能做的都做了,不然时间来不及。“ “那部可疑的手机是您二位发现的吗?“ “对,在二层自动售货机旁边的垃圾桶里。“ 画面移到剧场平面图。垃圾桶大概在回廊的中间位置。 “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大概是下午场的后半场那个时候——是几点来着?“ “十六点二十分左右。“”啊,对对对,差不多就是那个时间。“ 画面下方打出了当天东京文化剧场的演出时间表。 15:00-17:00 下午场 19:00-21:00 夜场 “能简单介绍一下发现手机时的情况吗?“ “当时我们正要把垃圾转移到车上,突然看到一个奇怪的东西。是我们两个人同时发现的,对吧。“”对,那玩意儿用洗手间里擦手的纸巾包了好几层,看着很显眼。“”把纸巾撕开之后,发现里面竟然还包了一层卫生纸。不过卫生纸很薄,透过去就能看出里面是部智能手机。“ 右上角的早坂皱了皱眉。 “我们想,哪有把手机往垃圾桶里扔的。所以我们还以为是不小心掉进去的。“”裹了两层纸,掉进去也不会有声音,估计是没意识到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把我们它当成垃圾处理掉合适吗?“”比如小孩子之间吵架,一边偷偷把另一边的手机扔了之类的,之后大人万一来找怎么办。““所以我们就把捡到的手机交给了上司。” “你们打开手机看了吗?” “没有,那多不合适啊。” “那为什么后来会把手机交给警察呢?” “mailer-daemon事件那个凶手,是叫通风路来着吧?新闻里说她失踪前一天来过这个剧场。听到这个,我们突然想到那部手机。万一那是凶手为了隐藏证据扔的呢?”“所以我们告诉了上司,上司查了一下,发现手机的邮箱地址里真的有mailer-daemon这两个词。于是公司方面就把手机上交了警察。” 透过变声器也能听出两人得意的口气。 “还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吗?” “在那个垃圾桶里,我们还发现了橡胶手套的包装袋,但是只有袋子,没有手套。”“和我们放在洗手间里的橡胶手套是一个牌子的。因为平时用得太多了,我们也没数过总数,所以不知道是不是从洗手间里拿的。”“但是垃圾桶里只有包装袋,现在想想,是不是凶手拿着手套去做什么了。”“但是当时我们没太在意。” 录像到这里结束。 “那两个大妈,透过马赛克也能看到笑得多得意啊。” 搞笑艺人拿捏着开玩笑的分寸。 “不过确实是大发现啊。”财经界大佬称赞道。 男主持补充说明道, “据剧场门口的工作人员回忆,那天下午场表演的那段时间里,没有人出入过剧场。所以这部以假身份缔约的手机只可能是剧场内的人留下的。因为通风路嫌疑人正好在剧场内,警方正在调查两者的联系。” “手机上有没有她的指纹?” 前检察官问道。男主持回答, “根据警方的报告,手机上的指纹全都被擦掉了。从ic卡上残留的卫生纸的残片来看,连手机的内侧都被很小心地用卫生纸擦过了。“ “卫生纸?为什么要用卫生纸这样难擦还容易破掉的东西来……“ “很可疑。“ 唐突打断前检察官问题的,是之前一直默默不说话的早坂。 为了避免直播间突然安静,男主持赶快问道, “可疑,是说用卫生纸擦手机这点很可疑吗?“ 早坂夸张地挥舞起手臂。 “不是!那只是因为凶手一时找不到别的东西擦罢了。更重要的是顺序问题。“ “顺序?是说什么顺序?“ “当然是清扫的顺序。在演出中,那两名清洁工是以什么样的顺序清扫剧场的?“ “呃……这点我们要进一步确认一下……“ 男主持望向摄像机镜头。 “什么?在确认了?“ 他小声道。看来是节目组在给他举牌子示意。 他转向早坂。 “看起来已经在确认中了。请您稍等一下。“ 大概一分钟之后,拍摄人员递给了男主持一张纸条。男主持看着念了出来。 “二层的男卫生间—回廊—女卫生间—三层的男卫生间—回廊—女卫生间—一层的男卫生间—回廊—女卫生间,是按照这样的顺序清扫的。在这之后又从二层的男卫生间开始,按照同样的顺序过一遍,把垃圾桶里的垃圾往推车上转移。“ “为,为什么从二层开始?还有,为什么男卫生间和女卫生间要分开打扫?“ 早坂很有气势地追问着奇怪的问题。 “这,这个嘛……“ 男主持又转向镜头后面的拍摄组求助。 “从二层开始是因为推车平时是放在二层的。至于为什么男女卫生间要分开打扫,是因为东京文化剧场为了防止人流混杂,而把男女卫生间设置在了回廊的两头,距离很远。所以她们只是在正常地从回廊一边打扫到另一边而已。“ “那么那部手机是在二楼的自动售货机旁边的垃圾桶里找到的?“ “对,对。“ “两名清洁工一直是一起打扫的,没有分开?“ “好像是这样。“ 早坂自言自语, “两名清洁工是共犯……应该可以排除吧……” “你竟然在考虑这种可能性吗?”搞笑艺人做出夸张的表情吐槽道。然而早坂似乎完全没在意他在说什么,而是揪起了自己的头发。 “那么之后……“ “看来我们的推理作家老师要开始推理了。“ 搞笑艺人笑道。旁边的女权主义者则厌恶地扭开了头。 “那个,早坂老师?“ 听到男主持在叫他,早坂终于回过神来。 “啊,各位请继续聊吧,不要在意我。” 演播室里所有人都憋不住笑了起来。 “这……这样吗,哈哈,那我们关于mailer-daemon事件的讨论就到这里。下一条新闻……” 胜北按下了停止键。 * “那个叫早坂吝的推理作家怎么回事,行不行啊?” mademoiselle轻蔑道。sebastian点头表示赞同。 “我还是早坂老师的粉呢,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瘦,真是意外。” 风香表示赞同。 “我也是,看他的书我还以为他肯定是个肥仔。” “但是光看这个节目,好像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啊。之后就等警察抓到通风路八云,然后问出关于戴姆勒社长的事,这个案子就结案了。这种事警方是最擅长的了吧。”胜北道。 “如果有什么别的线索的话……” navy说着,突然回忆起一周前的梦。 ——看看我的推文。 梦里的荔枝是这样说的。 真是可笑,不过是个梦而已,当什么真啊。 但是上木荔枝给人的感觉,好像就算有托梦的能力也不奇怪。 试试呗。反正没抱什么希望。 “不好意思,我先离开一下。” navy离开客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功能机没法上推特,所以他打开了电脑。 在推特主页搜索“上木荔枝”。 没想到真的有叫“上木荔枝”的用户! 这个账号是今年七月七日注册的。正好是三巨头和通风路去看歌剧的那一天。 然后,在七月七日的晚上,这个账号一连发了十几条推。内容好像是在记录那天剧场内的情景。三巨头和通风路的名字也出现了。推特的内容很明显与事件有关。 除此之外,这个账号就没有发过别的推了。 除了文字以外,这个账号在七月七号那一天还发了几张截图,里面包括另外三个人的推特动态。她并没有直接转推。这样,就算原账号设置了访问权限,内容还是能保留下来——当然,这对于navy这个it盲来说太深奥了。 navy试着搜了一下截图中的账号。然而这几个账号现在都设置了访问权限,除非互相关注,否则不会显示推文。光看用户简介也看不出三个账号所有者的年龄与性别。 可能是因为推文中出现了“通风路八云”这几个字,荔枝的推文转推数已经上万了,评论区也热闹的不行。估计是这些人看到截图后又跑去转推那三个帐号,吓得他们赶快设置了访问权限。 navy想把荔枝的推文打印出来。但是直接打印网页的话页数太多,很浪费纸。就算这里不是职场,navy一想到浪费,还是本能地感到头痛。 很快他想到了一个好方法。他把荔枝每条推文的内容还有附图复制下来粘贴到了word文档里,然后再打印。这样就不用显示发送日期之类的多余信息,又节约纸。 之后,他又打印了一份东京文化剧场内部的平面图和照片。 根据照片和网站上的说明,可以总结出以下事实。 1.这个剧场里极具特色的回转式舞台是由建筑大师·伊山久郎先生设计的。演出时舞台那半边露在外面,另外半边在幕后。这样一来,在需要转换场景的时候,就可以提前在幕后布置好,然后把舞台旋转一百八十度,省去很多时间,非常方便。 2.舞台上方有一个华丽的枝型吊灯。平时吊灯的高度大约与二层平齐,但演出时会拉到天花板附近。 3.除了吊灯以外的照明设施全都在天花板上。 4.台左的墙壁上有一个电子挂钟,朝向观众方向。钟上显示时间,以及幕间休息时间。演出中为了防止影响观看效果,这个钟是不显示的。从观众席只能看到这一个钟。 5.正对二层中央包厢门的墙壁上有一个石英钟。二层回廊上的钟表只有这一个。 navy拿着打印出来的推文和平面图回到了一楼的客厅。 “各位,来看看这个。这是我朋友上木荔枝的——” 这个名字一出,客厅里所有人的视线突然都集中到navy身上。 “上木荔枝,你说上木荔枝?!” “上木前辈……” “真是让人怀念的名字啊。” “上木荔枝……” “小姐……啊不,mademoiselle!” navy往后缩了缩。 “怎,怎么了,各位?难道你们都认识她吗?” northern环顾在场所有人的脸,然后有点怯生生地说, “怎么会不知道,她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解决了乐园里的谋杀案的聪慧女性啊!”【注2】 “什么?!” “以前这里发生的杀人案,也是多亏上木前辈帮忙才破解的。”【注3】 风香说。 navy感到震惊。他转向sebastian和mademoiselle。 “别告诉我你们两个也认识上木荔枝。” “我们……那个……” mademoiselle显得有些惊惶失措。sebastian决绝道, “不,完全没听说过。” 显然他们两个也是认识的,不过navy没有再追问下去。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我们六个人里竟然有四个都认识上木荔枝,这是偶然吗?” “这是神的恩宠啊!” 胜北感叹道。 不过navy可不这么想。按照常识来看,他是不是出于什么理由才把这么多与上木荔枝有交集的人聚集到这里的呢? 可是,青之馆好像有一种魔力,似乎什么不符合常识的事情,在这里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现在想这个也没用。navy把话题拉回到事件上来。 “总之——如果你们都知道名侦探上木荔枝的话,那就好说了。你们看,她发了一系列和mailer-daemon事件有关的推文。” * 在开始的时候我就告诉通风路,“十六时零二分”。但是那时通风路眼睛睁得老大,似乎不清楚我为什么会提到这个时间点。 最压抑的时刻到来了,全场肃然无声。大幕缓缓动了起来。从我的视角看去,没有一名观众离席。当然,偶尔还是会有几个观众离席前往洗手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初次回到这座城里的时候,他的马被一名傲慢的车夫杀了。为了报复,他把对方的马车推下了悬崖。可没想到,在那架马车上坐着的,竟然是他的父亲!o的双手沾满了血污。知道了真相的母亲选择悬梁自尽,而o则用母亲的胸针刺瞎了自己的双眼。 相信我,你不是那对夫妇的亲生子——知道真相的使者对他说。o的生父其实是一国的国王,但是当年o出生的时候,国王收到预言,“这个孩子将来会杀死你,并占有你的妻子”。他感到恐惧,便命人杀死o。但是接到命令的仆人不忍心杀死刚出生的婴儿,便只是把他丢弃在了密林之中。后来一对夫妇偶然发现了树丛中的他,便把他带回家中,抚养成人。o这才明白了自己的身世。 遇到自称是使者的人,这让o感到既惊奇又迷惑。使者说,“今天来与您相见,是因为先王驾崩的缘故。我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您的一举一动。现在我能够证明,那个所谓您将杀父娶母的预言已经无从成立了。”可是o犹豫道,“我的母亲还活着,所以我与母亲通奸的可能性依然是存在的。” 德国人,就是esta的戴勒姆社长,此时正从通风路那里双手接过本场演出的宣传册。另一边,十正双手举着双筒望远镜看着舞台上的演出。而若王子则还在跟他的热水杯瓶盖较劲。通风路身上突然震了三下。她从怀里掏出手机放在耳边,推开紧闭的包厢门向外走去。墙上的表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显示现在是十六点零二分。还是把精力集中回舞台上为好。 爱着他的王妃看他心神不宁,便安慰他说,“预言不一定总能实现,所以也没必要太把祭司的话当回事。” 情绪平复下来,o开始寻找杀死先王的凶手。他看祭司举止可疑,便逼问他,却得到了“是你o杀害了先王”的回答。o敏感地察觉到其中阴谋的气息,并很快找到了隐藏在祭司背后的宰相。“是祭司和宰相串通一气,妄图诬陷我,把杀害先王的罪名加在我身上。” 屡经考验的o,面对神兽的刁难,表现出了超人的智力,解开了神的谜题。很快,他便代替了临时掌权的宰相掌握了实权,并与先王的王后结合,共同治理起了国家。过去由于不详预言而被迫离开故国的他,现在终于回到了他的家乡,成为了一国之主。 观众们的掌声说明了一切。太棒了,这就是经典的魅力,这是最棒的舞台。 等待中的观众们小声地交头接耳着。东京文化剧场内充满了活力。周刊佳音的记者好像想要采访前来观剧的电信业三巨头,但他的热脸显然是贴到了三位社长的冷屁股上。 你说说,这一到剧场门口手机怎么就突然显示没信号了。(所以等会再发推特好了) * “这,这不是通风路八云和社长们观看歌剧时的情景吗?” northern兴奋道。 “原来上木前辈当时也在那个剧场里!” “这绝对不是偶然。看来上木荔枝也已经盯上通风路了,而且比警察还要早。” navy断言。 胜北说, “推特一般是用来发一些零零散散的感想之类的吧,因为有一百四十字的字数限制在。她为什么要把一整片文章拆成片段来发呢?乱七八糟的简直看不懂。” “问题太多了,简直就像暗号一样。” northern列举道。 首先,为什么荔枝要在开始的时候告诉通风路“十六时零二分”呢?“开始”是指什么的开始?当时发生了什么情况? 第二,为什么十六时零二分会有人打电话给通风路?电话是谁打的? 第三,演出结束后,荔枝的手机为什么没信号了? “就好像上木荔枝在预言有人会在十六时零二分打电话过来一样。” mademoiselle否定了navy的推测。 “不对,应该没有那么玄乎。上木小姐问起十六时零二分,应该只是‘我或者其他什么人那个时候要打电话给你’的意思。这之前与之后的情况就不清楚了。“ “十六点零二分,距离清洁工十六点二十分发现被丢弃手机,还有一段时间。难道通风路就是趁着这段时间离开包厢丢掉的手机?“ 风香同意northern的意见。 “一定是这样!“ “很有可能啊。推文里写了,通风路接了电话后,‘推开包厢门向外走去‘。包厢,是说哪个呢?“ mademoiselle看着打印出来的平面图。【注4】 剧场有三层,其中一层与三层都是普通坐席,而二层则是包厢。除了正中间的八号包厢能容纳三十人之外,其他的(1-7以及9-15)都是四人包厢。每一个包厢都连接着回廊。 这个布局和维也纳国家歌剧院很相似。这些包厢不是贵宾专用的,一般观众只要愿意豁出钱来,也能买得起里面的票。 “二层。手机也是在二层的垃圾桶被发现的。看来没错了。“ “但根据你的说法,荔枝至少是与通风路接到的电话有关系的。可是无法想象她有什么理由去帮忙销毁证据。“ 听了navy的质疑,mademoiselle靠到了沙发上陷入沉思。她转过目光,发现sebastian好像也在思考些什么。 “sebastian,你有什么想法吗?怎么一直不说话?” 他不紧不慢地回复道, “我在想的是,他们到底看的是什么歌剧。主人公的名字用〇(圆圈)代替了。如胜北所说,推特上这种片段化的记述让人完全搞不懂她在说什么。好像主人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杀死了他的父亲,然后母亲受到冲击选择自尽,主人公自己用胸针刺瞎了自己的双眼。” navy的双眼隐隐作痛。他想到那一天自己也曾想用搜查一课的别针刺自己的眼睛。难道自己潜意识中也受到过这部作品的影响?可是他不记得听说过这个故事。 mademoiselle插嘴道, “不好意思拂了你的兴,但是演出内容和杀人案应该是没有关系的。舞台上的故事怎么会影响到通风路还有她背后的人物呢?” “确实如此。不好意思,我把话题带偏了。” sebastian低头道歉。 但是navy心里还在想着剧情。自称是使者的人来到o身边,告诉他死去的是他的养父母,而他的生父则是曾经的国王。 “这个孩子将来会杀死你,并占有你的妻子“。因为这个预言,主人公被从祖国流放了出来。 但是国王被杀了之后,他回到了祖国,娶了先王的妃子(是他的母亲吗)。 “是祭司和宰相串通一气,妄图诬陷我,把杀害先王的罪名加在我身上“。从这句台词可以看出,宰相大概是想要取王而代之,所以谋杀了国王。 之前的预言也是为了排出其他王位继承者的存在,才让祭司说的? 揭开事件真相的主人公成了新的国王。 出身不幸的主人公最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剧场内因此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大概是这样吧。 这个故事总觉得很熟悉,但又说不上来在哪里听过。总感觉那里不太对劲,却又不知道具体是哪里有问题。 在navy沉浸于自己“无谓的思考“之中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把目光转移到了荔枝的截的其他用户推文的图上面了。 池面猎手二号 7月7日 今天在东京文化剧场上完厕所回中央包厢的时候看到的神奇一幕。若王子社长和一个美女走在一起的时候,被路过的小朋友手上的气球碰到了脸。结果他超慌张地问那个美女“你有带纸巾吗?“接过纸巾后用力地擦了擦脸,然后才和那个美女一起回到了包厢。 只是个气球哦!这么夸张? kiraran?咪 7月7日 今天和男朋友一起去了东京文化剧场。两个人在中央包厢里坐在一起。照明真帅啊!这么想的时候竟然看到了戴姆勒社长。红色的胸袋巾插在西服口袋里,果然只有欧美人才能穿出这样的气质啊。看得男朋友都嫉妒了(笑 轮椅漂移 7月7日 今天去了东京文化剧场。 因为要挪动轮椅,所以选择坐席宽阔的包厢真是方便了不少。但是两件事让我很气愤! 一个是,这个剧场建成时间太早了,所以没有残疾人专用的卫生间。 还有一个,坐在旁边包厢里的观众竟然是三大运营商社长和美女翻译。还让不让人安静看歌剧了?! (附图:一只手拿着半价票的照片。大拇指挡住了数字3的左边,所以只能看到票上印着“3号包厢座位“的字样。) “几条推里面都有社长们出镜呢。”风香说。 “但是这几条推文可信吗?” mademoiselle歪了歪头。“不能这么轻易相信网友吧,这三个人的用户名看着也不像是真名。” “最糟的情况,可能‘上木荔枝’这个账号都是假的。“ northern弱弱地说。 “不,这不可能!这些推文都是真实无误的!“ 风香斩钉截铁道。mademoiselle疑惑道, “为什么这么肯定?“ “你想,推特是现实中存在的企业。“ “对。“ “如果说推特上存在虚假的信息,是会对推特公司的声誉造成负面影响的。“ “嗯。“ “所以只要推特这个企业的名字出现在作品中,推文的真实性就是不容置疑的!“ “啥?“ 几乎所有人都一脸蒙圈。这家伙说什么呢…… 只有胜北站在风香一边。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出现在作品中的推文只能书写真实!“ 短暂的沉默之后,mademoiselle放弃了争辩。 “okok,真麻烦,就听你们的吧。“ navy也笑道, “反,反正这三个账号都注册好久了,推文数也很多,不像是专门用来引导舆论的小号,就信了他们吧。“ “不管是现实中法庭判决,还是推理小说,也都有采用孤证的例子啊。匿名或者实名,对构筑逻辑链条也不造成影响。“ northern强调道。他拿起最后一张a4纸。 “这就是最后一条推文了——什么,竟然是这个!“ 他的声音十分兴奋。 那是让推理小说爱好者无法无视的一百四十个字—— 注1:m&a(mergers and acquisitions),指收购与并购。 注2:请参见《oooooooo杀人事件》。 注3:请参见《彩虹牙刷 上木荔枝发散》。 注4:文中提到的平面图请参见”上木荔枝 七月七日的记录“一章。 致读者的挑战书 第五卷 mailer-daemon的战栗致读者的挑战书 完全没有推理的习惯,被骗了还沾沾自喜的软弱的读者们哟。你们在现实生活中也是这么怠于思考,随波逐流,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吗?你们怎么好意思把自己称作受害者,正是你们的无知和愚蠢,才让谎言和欺骗有了生存的土壤。给我当一回侦探啊! 指使通风路犯下连环杀人案的,真正的mailer-daemon,是谁? 第十三章【northern的推理~从叙述性诡计说起,限定凶手范围,以及关于o字~】 第五卷 mailer-daemon的战栗第十三章【northern的推理~从叙述性诡计说起,限定凶手范围,以及关于“o”字~】 “这意思是说,虽然杀人的是通风路,但还有幕后黑手?跟刚才电视里说的差不多嘛。” “那这个‘真正的mailer-daemon’说的不就是戴姆勒社长吗?难道,那封信还能是假的不成?” “但是必须要通过推理推导出这个结论才行啊。” “嗯……” 大家又从头看了一遍推文,但还是没什么新发现。 northern站了起来。 “看来暂时是陷入僵局了。我先去洗个澡。“ northern离开后,胜北对大家说, “我们也稍稍休息一下吧。风香,给大家泡点咖啡。“ “好的。大家想喝热咖啡还是冰咖啡?我去准备。“ 几分钟后,她端着大家的咖啡走回了客厅。大家正准备开始享用,突然听到从浴室里传来一阵大叫。 所有人面面相觑。 “刚才那是……northern先生?” “发生什么了吗?” “浴室里有虫子?“ 只听“咚咚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客厅的门”哐“的一声被推开,northern从外面冲了进来。 “咱懂了!” 看到northern的样子,navy一口嘴里的咖啡都喷了出来。他全身上下除了假面竟然是全裸的! northern说他不太注意穿戴,这下一来证据确凿,百口莫辩。 “我们犯了一个大错误,这其实是个叙述性诡计!” “……你能先扯块布把那玩意儿遮上吗?” mademoiselle冷冷道。 northern似乎这才发现自己正一丝不挂地站在大家面前。 “啊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他又跑回了浴室。看着他的背影,mademoiselle气愤道, “什么嘛,真恶心。正常人谁会光着身子就从浴室里跑出来的?“ “可能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太兴奋了吧。阿基米德不也是光着身子跑到大街上大叫‘eureka’吗?“ 胜北表示理解。 “是太兴奋了吗,感觉他语调都变了。“风香说。 过了一会儿,northern穿着衣服回来了。他的声音又变得和往常一样畏畏缩缩的。 “对不起,刚刚一时冲动……“ mademoiselle背过脸去。 风香问道, “刚刚你说是叙述性诡计?所谓叙述性诡计,是指作者而非凶手通过文字叙述上的设置来误导读者的诡计吧。上木前辈为了误导我们,在她的推文里做了什么手脚吗?“ “不。设置这个叙述性诡计的,并非荔枝小姐,而是navy先生。“ 听到自己的名字,navy感到很意外。 “我?我没有欺骗你们啊?“ “不好意思,是我的说法有歧义。我的意思不是说你在有意欺骗我们,而是说你是在自身不知情的情况下,设下了这个叙述性诡计。“ “什么意思?“ “突破口在于荔枝小姐自己发的最后一条推。‘你说说,这一到剧场门口手机怎么就突然显示没信号了。(所以等会再发推特好了)’。现在这个时代,东京都内开阔地怎么可能突然就没有手机信号了呢?所以我就开始思考,这条推文是什么意思。然后就想到了。” “你别绕圈子,直接说明白。” mademoiselle似乎还没从刚才冲击性的景象中恢复过来。 “好,好的。手机信号消失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剧场为了防止演出过程中观众席里手机响,所以启动了信号屏蔽器。所以荔枝小姐的手机信号在剧场门口才突然消失了。” navy一瞬间理解了,但很快又有了新的疑问。 “不对,这不应该是演出开始前的事吗?演出后应该是突然有信号了才对。” “没错,就是这样。信号消失应该发生在演出前。” “但是怎么看这都应该是演出后发生的事啊。除了几条截图和致读者的挑战书那条推之外,这就是最后一条推文了。难道荔枝没按时间顺序发推特?” “为什么navy先生会觉得这是最后一条推文?” “诶?不是因为它在最下面吗?” “就是这里!!!” 所有人一起用手指向navy。navy惊了。 “怎,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northern道, “northern先生,非常遗憾,最新的推文是显示在最上面,而不是最下面的。所以阅读推特的顺序应该是从最下面开始一条一条往上读。” “什么?!日语不都是从上往下读的吗?” “推特为了让人第一时间看到最新的推文,所以每次都把最新的放在最上面,这样一来顺序就应该是从下到上了。“ “这我哪知道啊。“ navy回忆起以前跟荔枝聊到推特的时候,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二傻子一样。是错觉吗? 那个时候她要是多讲一点就好了。不过荔枝大概是觉得就这样让他误会下去更有趣。结果就是今天在这里献了丑。 mademoiselle又问道, “但是每条推文旁边都显示了发送时间啊,看那个也知道哪条在前哪条在后,你怎么就能搞错。“ sebastian答道, “但是mademoiselle,这个名叫‘上木荔枝’的用户的所有推文都是在七月七日这一天发的。所以看时间是没有用的。“ “对,没错。“northern进一步解释道,”navy先生把所有推文复制然后打印了出来,但让人没想到的是,就算这样文章也还是能读通的,只不过时间顺序完全反了。把文章顺序恢复之后,就能得到正常的时间序列。“ northern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名为“上木荔枝“的用户,拖到底部。 正确的推文顺序应该是这样的。 * 致读者的挑战书 完全没有推理的习惯,被骗了还沾沾自喜的软弱的读者们哟。你们在现实生活中也是这么怠于思考,随波逐流,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吗?你们怎么好意思把自己称作受害者,正是你们的无知和愚蠢,才让谎言和欺骗有了生存的土壤。给我当一回侦探啊! 指使通风路犯下连环杀人案的,真正的mailer-daemon,是谁? 轮椅漂移 7月7日 今天去了东京文化剧场。 因为要挪动轮椅,所以选择坐席宽阔的包厢真是方便了不少。但是两件事让我很气愤! 一个是,这个剧场建成时间太早了,所以残疾人专用的卫生间。 还有一个,坐在旁边包厢里的观众竟然是三大运营商社长和美女翻译。还让不让人安静看歌剧了?! (附图:一只手拿着半价票的照片。大拇指挡住了数字3的左边,所以只能看到票上印着“3号包厢座位“的字样。) kiraran?咪 7月7日 今天和男朋友一起去了东京文化剧场。两个人在中央包厢里坐在一起。照明真帅啊!这么想的时候竟然看到了戴姆勒社长。红色的胸袋巾插在西服口袋里,果然只有欧美人才能穿出这样的气质啊。看得男朋友都嫉妒了(笑 池面猎手二号 7月7日 今天在东京文化剧场上完厕所回中央包厢的时候看到的神奇一幕。若王子社长和一个美女走在一起的时候,被路过的小朋友手上的气球碰到了脸。结果他超慌张地问那个美女“你有带纸巾吗?“接过纸巾后用力地擦了擦脸,然后才和那个美女一起回到了包厢。 只是个气球哦!这么夸张? 你说说,这一到剧场门口手机怎么就突然显示没信号了。(所以等会再发推特好了) 等待中的观众们小声地交头接耳着。东京文化剧场内充满了活力。周刊佳音的记者好像想要采访前来观剧的电信业三巨头,但他的热脸显然是贴到了三位社长的冷屁股上。 观众们的掌声说明了一切。太棒了,这就是经典的魅力,这是最棒的舞台。 屡经考验的o,面对神兽的刁难,表现出了超人的智力,解开了神的谜题。很快,他便代替了临时掌权的宰相掌握了实权,并与先王的王后结合,共同治理起了国家。过去由于不详预言而被迫离开故国的他,现在终于回到了他的家乡,成为了一国之主。 情绪平复下来,o开始寻找杀死先王的凶手。他看祭司举止可疑,便逼问他,却得到了“是你o杀害了先王”的回答。o敏感地察觉到其中阴谋的气息,并很快找到了隐藏在祭司背后的宰相。“是祭司和宰相串通一气,妄图诬陷我,把杀害先王的罪名加在我身上。” 爱着他的王妃看他心神不宁,便安慰他说,“预言不一定总能实现,所以也没必要太把祭司的话当回事。” 德国人,就是esta的戴勒姆社长,此时正从通风路那里双手接过本场演出的宣传册。另一边,十正双手举着双筒望远镜看着舞台上的演出。而若王子则还在跟他的热水杯瓶盖较劲。通风路身上突然震了三下。她从怀里掏出手机放在耳边,推开紧闭的包厢门向外走去。墙上的表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显示现在是十六点零二分。还是把精力集中回舞台上为好。 遇到自称是使者的人,这让o感到既惊奇又迷惑。使者说,“今天来与您相见,是因为先王驾崩的缘故。我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您的一举一动。现在我能够证明,那个所谓您将杀父娶母的预言已经无从成立了。”可是o犹豫道,“我的母亲还活着,所以我与母亲通奸的可能性依然是存在的。” 相信我,你不是那对夫妇的亲生子——知道真相的使者对他说。o的生父其实是一国的国王,但是当年o出生的时候,国王收到预言,“这个孩子将来会杀死你,并占有你的妻子”。他感到恐惧,便命人杀死o。但是接到命令的仆人不忍心杀死刚出生的婴儿,便只是把他丢弃在了密林之中。后来一对夫妇偶然发现了树丛中的他,便把他带回家中,抚养成人。o这才明白了自己的身世。 初次回到这座城里的时候,他的马被一名傲慢的车夫杀了。为了报复,他把对方的马车推下了悬崖。可没想到,在那架马车上坐着的,竟然是他的父亲!o的双手沾满了血污。知道了真相的母亲选择悬梁自尽,而o则用母亲的胸针刺瞎了自己的双眼。 最压抑的时刻到来了,全场肃然无声。大幕缓缓动了起来。从我的视角看去,没有一名观众离席。当然,偶尔还是会有几个观众离席前往洗手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在开始的时候我就告诉通风路,“十六时零二分”。但是那时通风路眼睛睁得老大,似乎不清楚我为什么会提到这个时间点。 * “所以正确的顺序是,‘致读者的挑战书‘这条在最前面,然后是别人推文的截图,最后才是她自己发的那些。“ 胜北总结道。navy抱歉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但这样一来演出内容就全变了啊。“ northern点了点头。 “刚刚换衣服的时候我查了一下,七月七日东京文化剧场上演的是《俄狄浦斯王》的歌剧。“ “原来如此,我说是哪里来的既视感,原来是俄狄浦斯王。“ sebastian罕见的取笑起了mademoiselle。 “你还说演的是什么无所谓。刚刚去查一下的话一下子就能看出时间顺序反了。“ mademoiselle不服地回答。 “明明是你信誓旦旦说什么主人公的名字用圆圈代替了。明明是是oedipus的首字母o嘛。“ “mademoiselle你不也没看出来吗?“ “那……那是因为被你给带偏了!“ 风香打断了两人热切的争吵。 “不要怪sebastian先生啦,大家一般确实很难分清楚圆圈〇和字母o的。刚刚上了电视的那位早坂吝老师,他有一本书叫《〇〇〇〇〇〇〇〇杀人事件》。但是网上所有人提到这本书的时候都会用字母o来代替,变成《oooooooo杀人事件》,结果搞得搜索结果乱七八糟。真是的,大家一定记得要把标题写对哦。“ 风香的告诫把话题又引回了正轨。 “所以这句‘表现出了超人的智力,解开了神的谜题‘是什么意思呢?如果是反着的顺序的话可以理解成宰相的刁难,但是现在就变得没头没尾的。“ northern看了看手机。 “这个是俄狄浦斯破解斯芬克斯的谜语,拯救了忒拜城的故事。谜语就是‘早晨用四只脚走路,中午用两只脚走路,晚上用三只脚走路的动物是什么‘。“ “我知道!答案是人!“ “对。改编后的歌剧《俄狄浦斯王》里面有好多这样的省略,所以需要提前了解古希腊那部悲剧的故事之后才能看得通顺。荔枝小姐的推文之所以那么支离破碎的,这可能也是原因之一。“ “嗯……那接着往下看吧。果然俄狄浦斯王开始怀疑宰相和祭祀了。这时候王妃出来安慰他。“ “是的,不过后来才知道预言真的都成真了。有意思,按照不同的时间顺序,王妃安慰他的内容也不一样了。“ “这之后来了一个使者……这人是从哪来的?“ “是来自科林斯的使者,俄狄浦斯就是在那里被养大的。俄狄浦斯本来是忒拜国王拉伊俄斯与王妃伊俄卡斯忒生的孩子。但是收到俄狄浦斯会‘弑父娶母‘的预言之后,拉伊俄斯就把他扔到了忒拜城外的荒山上。结果他就被科林斯的国王夫妇收养并且养育成人了。 “长大之后的俄狄浦斯听说了那个谣言。他以为科林斯的国王夫妇是他的生父生母,害怕自己会伤到他们,所以就离开了科林斯。可没想到命运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让他在旅途中不知情的情况下杀死了他真正的父亲。“ “就是马车那部分?“ “对。俄狄浦斯后来消灭了斯芬克斯之后,成了新的忒拜国王,并娶了前王妃伊俄卡斯忒为妻,却不知道那正是他的母亲。“ “这不就跟预言一模一样吗?“ “是的。然后这位来自科林斯的使者是来告诉他柯林斯国王病逝的消息的。‘现在我能够证明,那个所谓您将杀父娶母的预言已经无从成立了。请回科林斯即位吧。’使者希望能说服他。 “但是俄狄浦斯还在担心,‘我的母亲还活着,所以我与母亲通奸的可能性依然是存在的’。所以使者才把他的身世完完整整地告诉了他……” “原来是这样。时间顺序一反过来,生父母和养父母也反转了。” northern点了点头,继续道, “但是,一搞清楚自己的身世,俄狄浦斯这才发现他真的如预言所说弑父娶母了。伊俄卡斯忒悬梁自尽,而俄狄浦斯则自己刺瞎了双眼。” “哇,真是一场悲剧啊……” “所以后来《俄狄浦斯王》被评为古希腊悲剧的典范。有趣的是,把时间顺序反过来,原来的悲剧竟然变得积极向上起来了。本以为自己的错导致父母死去的主人公,突然得知自己其实出身王族,回国后识破宰相阴谋,成为了新王……” “还真是欸。上木前辈连这都想到了吗?” “呃……不太可能吧,她怎么会知道有人会反着读推特的。” “可是这里不就有这样一位吗?” “吵死了!”navy喝止风香。 “所以俄狄浦斯王和俄狄浦斯情结有什么关系吗?” “有的。俄狄浦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杀死父亲,并娶了母亲。所以后来人就把男孩的恋母并敌视父亲的情结称为俄狄浦斯情结。” “原来是这样。长知识了。” navy回忆起高中时候的事。他在伦理学课上学到了俄狄浦斯情结。那时他正跟父亲关系不好,所以还专门去图书馆读完了《俄狄浦斯王》的剧本。也许那个时候俄狄浦斯用胸针扎瞎自己双眼的情节就已经深深镌刻在自己的潜意识中了。 自己和俄狄浦斯王的命运是何等的相像。 northern不知道navy想了这么多。他继续推理道, “《俄狄浦斯王》的情节大概就是这样了。如果对细节还有疑问的话,可以自己去翻翻原著。“ “ok。“ “那么,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把时间顺序捋顺之后,一系列的矛盾点就浮出水面了。“ “矛盾?“ “哦,对对对。“风香突然开口。”既然演出中剧场内屏蔽了信号,那么通风路接到的电话是什么情况?“ northern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是这里。“ “难道那不是电话,而是闹钟?而通风路因为某种原因想把它伪装成是电话的样子?” mademoiselle猜测,但很快便被northern否定了。 “不对。为了排除这种可能性,荔枝小姐在最后专门向通风路提了‘十六点零二分‘这个时刻。那个所谓的’在开始的时候‘,就是指荔枝在演出或者饭局结束后和通风路刚会合的那个时候。她刚一见到通风路就问起这个问题。 “如果通风路特意在十六点零二分这个非整点时刻设了个闹钟,那么当荔枝小姐突然提到的时候,她是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的。然而她真的没做出什么特别的反应,说明她应该没有特意在这个时刻设闹钟。这是我的想法。” “原来如此。把时间序列归正之后,这个‘十六时二分‘就变成事后确认了。” “但是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通风路的手机会震呢?” “我过去经历过的那场杀人案件,最后为了破案,荔枝小姐专门排除了凶器藏在【那里】的可能性……“ “【那里】说的是哪里?“ “……阴道,还有肛门。“ “啥?“ mademoiselle尖锐的声音足以刺穿鼓膜。northern吓得缩了缩,然后才继续道, “不是,最后证明是没有藏在那里的……但是那次的经验我觉得在这次的事件中也是适用的。“ “你别绕圈子行不行,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说,我说,你别急。“ northern清了清嗓子。 “通风路‘掏出手机放在耳边,推开紧闭的包厢门向外走去‘。但是在这之前,原文是这样表述的——’通风路身上突然震了三下‘。如果不是手机振动,那应该认为是其他的震动器在震。” “其他的震动器?你在说什么?” “就,就是那个震动器啦……” “我就是问你是什么机器在震动……” “mademoiselle小姐,你理解错了。他说的不是什么机器,而是那种大人的玩具。振动按摩棒。” 一瞬间的沉默。 mademoiselle的表情很快变得狼狈起来。 “你……你是说,通风路下……下面插了根按摩棒?!” “至于是前面的洞还是后面的洞就说不好了。” northern的表情很微妙。 “那……那样不会掉下去吗?” “她穿了用来固定的道具,所以不会掉。另外有人拿着遥控器启动了按摩棒,她为了掩人耳目才装作接电话的样子跑到外面去,情急之下却忘了因为信号屏蔽装置已经开启,所以剧场内是接不到电话的。” navy吃惊地问, “但,但她有什么理由配合这种一般只出现在av里的y呢?” 在公众场合把按摩器放在下体,再把遥控器给别人,这是一种常见的羞耻y玩法。 “用她在自白信中的说法,是因为她‘长期受到性方面的支配‘。她说了,自己’长期以来受到戴姆勒社长在性方面的支配,处于身心都无法反抗他的状态‘。也就是说,这个征服了她的身心的人,就是那个幕后黑手——’真正的mailer-daemon‘没错。因为到达了这种程度的服从关系,就算被命令去杀人也会照做的。 “但是这个人不是戴姆勒社长。因为按摩棒开始震的时候,他‘正从通风路那里双手接过本场演出的宣传册‘,根本腾不出手来操作遥控器。同理,遥控器也肯定不是通风路自己操控的。 “这个时候十社长‘正双手举着双筒望远镜看着舞台上的演出‘,而若王子社长’则还在跟他的热水杯瓶盖较劲‘。所以这两个人也可以排除了。拧瓶盖肯定要用双手的。“ “嗯……十社长自己就是mailer-daemon案受害者,肯定不会是他干的了……” “到了这里,下一步就要代入操控遥控器的人的心理了。” “不代入也没关系的。” mademoiselle不平道。 “还请理解。大家想一想,如果你给别人戴上按摩棒,然后想要玩羞耻y,你会在她不在你视线范围内的时候启动遥控吗?” “……确实,如果不能看到对方的反应的话就没意思了。” “就是为了看到对方拼命隐藏却又隐藏不住的羞耻表情了啊!离得越近越好啊!” 胜北和风香一致赞同。northern满意地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综上所述,通风路当时一定在那个黑幕的视野内。这样就可以缩小黑幕可能的位置范围了。“ “也就是说,先要确定通风路当时的位置,然后再根据通风路的位置确定黑幕所在的位置,是吗。“ 胜北问道。风向点了点头。 “通风路与三位社长是坐在二层的某个包厢里的。至于具体是哪个包厢,我们先来看看上木前辈截图贴出来的其他人的推文吧。“ 第十四章【胜北与风香的推理~可能性的发散~】 第五卷 mailer-daemon的战栗第十四章【胜北与风香的推理~可能性的发散~】 胜北与风香仔细阅读了截图中三个人的推文。 “首先从这个‘池面猎手二号‘开始吧。这个人在从卫生间回中央包厢的途中遇到了谜之景象……嗯,确实挺谜的。” “是啊,为啥若王子社长只是被气球碰了一下就要掏出纸巾猛擦脸。” “他有洁癖?” “有洁癖的人怎么会愿意用别人的纸巾呢?不如说有洁癖的人从来都会自备纸巾的吧。” “说的是。然后是这个走在一起的美女的身份。三位社长是跟通风路一起看剧的,所以应该就是通风路吧。但是通风路不是戴姆勒社长的秘书兼翻译吗?” “我觉得就是通风路没错。通风路和若王子社长是老同学,现在也是朋友。窗木轮死于爆炸的时候,他们两个都在现场附近。” “这样啊。那应该就是通风路了。” “但是气球的问题还是解释不清楚……” “先不管这个吧。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定三位社长和通风路的包厢号码。这个‘池面猎手二号‘的性别是什么呢?男女厕所分别在回廊的两边,中央包厢在中间,所以只要知道这个人的性别,就能确定社长们的包厢在回廊的哪一边。” 风香摆弄着智能手机。 “这个账号已经设置了浏览权限了,光看用户简介也看不出男女来。‘池面猎手二号‘,这个名字既可以解释成’自己是池面‘,也可以解释成’以池面为猎物‘。”【注1】 “不管是什么用户名都没法判断男女吧。只是个昵称而已。” “太麻烦了,先不纠结这个,分情况讨论吧。” “有道理。假设这个人是从男卫生间往中央包厢走,那么若王子社长的包厢就应该是1-8号。” “如果是女卫生间的话,那就是8-15号。” “再看第二个人,kiraran?咪。她是在看着灯光的时候注意到戴姆勒社长的……” “灯光?写的不是照明吗?” “嗯?” “照明(teruaki),这说的是她男朋友的名字吧?你以为是动词照明(shoumei)吗?” 一瞬间的沉默。然后,胜北激动地挥起了手。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怎么可能是teruaki?明显说的是舞台前方那个大吊灯嘛。“ “原文写的是‘照明真帅啊!‘对不对?正常人哪有这么说话的啊?所以这里的’照明‘肯定是个人名嘛。而且前文也提到了她男朋友。“ “shoumei!“ “teruaki!“ 两人剑拔弩张互不相让。sebastian赶忙前来劝解。 “别吵了,大家来投票决定是哪个吧。“ “唔……那觉得是‘shoumei‘的请举手。“ 胜北、navy、northern和sebastian举起了手。 mademoiselle红着脸低头小声道, “我觉得就是teruaki……“ “对啊,正常来想就是teruaki嘛!” 风香表示强烈赞同。 “你们放弃吧。四对二,我们shoumei派赢了。” 胜北用胜利者的目光看着teruaki派的两人。 这时northern插话了。 “额……我觉得这里也还是保留争议分情况讨论好了。为了推理的严密性。” “唔……说的也是。那就先考虑动词shoumei的情况好了。也就是说推主是在看着前方的吊灯的同时看到的戴姆勒社长。考虑到角度的问题,戴姆勒社长可能的位置可以限定在1-5以及11-15号包厢之内。 “除了吊灯之外的照明设备都在天花板上,朝那个角度看是不可能看到别的观众的。所以可以排除。“ “如果是名字teruaki的话,就是说推主是在转头看坐在旁边的男朋友的时候看到的戴姆勒社长。除了他们和戴姆勒社长同处较大的8号包厢的可能性之外,考虑到角度,就只能是5-7或者9-11了吧。“ “最后是轮椅漂移这个人。他的情况就是简单的数字问题吧。包厢号右半边是3,左半边被拇指挡住了,那只能是3号或者13号包厢了。“ “别漏了8啊。8挡住左半边也是3。“ “哦哦,好险好险,差点想漏了。那就是说轮椅漂移的包厢号是3、8或者13。“ “然后通风路和三位社长的包厢在他的隔壁。那就是2、4、7、9、12或者14了吧。“ “池面猎手二号的两种可能性别,乘上kiraran?咪推文里‘照明’的两种念法,再乘上轮椅漂移的三个可能的包厢号,总共应该是十二种情况。每种情况都列出来太麻烦了,我们就按性别和照明念法分成四种情况来限定包厢范围吧。“ 胜北画了张表。【注:请想像这是一张2*2的表】 池面猎手二号性别为男,照明念作“shoumei“:包厢2、4; 池面猎手二号性别为男,照明念作“teruaki“:包厢7; 池面猎手二号性别为女,照明念作“shoumei“:包厢12、14; 池面猎手二号性别为女,照明念作“teruaki“:包厢9。 “这样就基本能确定了!“ 风香激动道。然而此时navy的的心中却产生了一丝疑虑。 列出这么多种可能性,现在也没办法进一步确定那种是正确的。与其说是限定、收束,倒不如说让结论更发散了。 与此同时, “其实我觉得我们之前的推理有一个严重的漏洞……“ mademoiselle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泼在了大家的推理热情上。 第十五章【驳论~来自非系列作的伏线~】 第五卷 mailer-daemon的战栗第十五章【驳论~来自非系列作的伏线~】 mademoiselle说道, “剧场内启动了信号屏蔽器,那个是用来屏蔽无线电波的对吧。那么遥控器还能控制按摩棒吗?” “啊……”northern低声惨叫,看来是被完全戳中了盲点。如果遥控器不能正常工作,那么到目前为止的所有推理都将被推翻。 不过风香倒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啊,我觉得遥控器应该是不受影响的。大家请稍等一下。“ 她啪嗒啪嗒地走出客厅,大约一分钟之后,拿着一本着一本讲谈社novels的小说回来了。是早坂吝的《rpg school》。她翻到第一百二十七页。 “你们读读看。“ “’那就是信号屏蔽。信号屏蔽的原理,就是通过发射与干扰对象相同频段的大功率干扰信号,使手机不能与基站建立正常联接。每一种信号屏蔽器都有其特定的干扰频段。像是在录音棚、剧场或者电影院里使用的民用信号屏蔽器,因为它们主要针对的设备是手机和小灵通,所以其发射的干扰信号频率范围为700mhz到5ghz。也就是说,它们不能干扰除此以外频段的信号。‘“ “手机和遥控器的信号频段不同,所以即使剧场内信号屏蔽器开着,也应该可以使用遥控器控制按摩棒。我就是看了这本书才知道剧场内设置了信号屏蔽器。” “我也知道信号屏蔽器的事,但他的这本小说我还没读过……。” northern道。 “不全都读完是不行的哦。”风香责备着他。 “这种听都没听过的小说不读也没关系吧。”mademoiselle插嘴。“你说手机和遥控器的信号频段不同,可这是不是只是你的推测?现在还不能确定呀。” “你说的对。我们查查看吧。” 大家纷纷掏出手机,搜索起无线按摩棒的信号频率。 “啊,找到了。”风香兴奋道。“你们看,这种跳蛋型的信号频率就是433mhz。”【注1】 “哪个?我看看。“ “‘频率 433mhz’。当然实际上通风路身上装的不一定是这个型号,但是至少现在我们知道比信号屏蔽器工作频段频率低的无线按摩棒确实存在。因此屏蔽器不会影响到遥控器的使用。“ mademoiselle划着手机屏幕浏览着商品介绍,似乎长出了一口气。 “ok,你说的对。是我不好,提了这么个傻问题,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才不是什么傻问题。各位也是,如果对推理过程有疑问的话,请务必讲出来,这样我们的推理也会更加严谨。“ 风香话音刚落,一只纤细的手便举了起来。 “那我也来提一点吧。“ sebastian说道。 第十六章【mademoiselle与sebastian的推理~回转与不确定~】 第五卷 mailer-daemon的战栗第十六章【mademoiselle与sebastian的推理~回转与不确定~】 sebastian说道, “胜北先生和风香小姐的推理,让我们缩小了社长们所在包厢的范围。然而中央包厢,也就是8号包厢并不在这个范围里。这让我感到很意外。我之前一直默认三位社长和通风路是坐在中央包厢的。”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们如果不在中央包厢的话,上木荔枝小姐是如何得知并记录他们在演出过程中的行为的呢?她在推文里可没提到过这点。除了中央包厢以外的其他包厢最多都只能坐四个人,所以上木荔枝小姐没法跟他们四个坐在一个包厢里。如果是中央包厢的话,就有三十个位置,这样上木荔枝小姐只要也坐在中央包厢里,就可以很容易地观察他们了。” “咦……可是就算通风路和社长们是在其他包厢里,荔枝也应该能从对面的包厢看到他们啊。” “能看到是不假,但是声音呢?” “声音?……哦!” “大家也都注意到了吧。在对面的包厢里是听不见按摩棒震动的声音的。退一万步讲,就算当时台上比较安静,能听到按摩棒的声音,那也无法确定这个声音的来源就是通风路。” “嗯……” 风香稍作思考,给出了一个解释。 “是不是这样。上木前辈当时在他们包厢门外,把门拉开一条缝偷窥。” “不对。推文里写了,‘紧闭的包厢门’。包厢门是紧闭的。” “唔……那也许上木前辈当时也和几位社长与通风路在同一个包厢里看剧,只不过她是站着看的。反正上木前辈这样交游广泛的人,和三大运营商巨头是‘朋友’关系也并不奇怪嘛。‘池面猎手二号’里面若王子社长身边的‘美女’,说的也可能不是通风路,而是上木前辈。” “‘从我的视角看去,没有一名观众离席。’这也是推文原文。这话当然是把自己算在里面了吧。” “啊,这……” “而且就算不考虑这点,你的假说依然有解释不通的地方。在记录三巨头和通风路行为的那条推里面,还有这么一句话:‘墙上的表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显示现在是十六点零二分。 “‘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意思应该是说,并非上木荔枝小姐有意去看表,而是表进入了她的视野。所以应该是在通风路拉开门离开包厢时,上木荔枝小姐恰巧看到了回廊上的挂钟。 “打开门能看到挂钟的包厢只有中央包厢。所以我之前一直以为上木荔枝小姐和通风路以及社长们都坐在中央包厢……“ “你说的有道理。难道是我们缩小包厢范围的时候犯了错误?“ “那个,我想说两句。“ northern举起了手。 “回廊上的挂钟是个石英挂钟。如果荔枝小姐是在包厢里看到它的话,那么她记录下的应该是‘刚过十六点’或者‘十六点零几分’,而不是‘十六点零二分’这么精确的时间。” sebastian点了点头。 “说的对。石英挂钟不细看是看不清分针的具体位置的。能一眼分辨出分钟时刻的只有电子挂钟。但问题是,在演出过程中,剧场内唯一一个电子挂钟,也就是台左的那个,是不显示的。” “是,是啊……所以能在二层看到的‘墙上的表’就只剩中央包厢对面的石英挂钟一个了……” northern说完,陷入了沉默。 sebastian开始总结目前大家所面对的矛盾。 “根据截图中三个人的推文,我们推导出了通风路等人可能所在的包厢范围。这些包厢都是四人包厢,中央包厢不在其中。但是根据上木荔枝小姐自己的推文,我们又得出了他们都在中央包厢的结论。所以两个结论哪一种才是正确的呢?没法确定啊……” “原来是这样,我懂了!” mademoiselle突然兴奋地叫出声。 在大家的注视中,她低声念到, “回转……无法确定发生的位置……然后户田那家伙……” sebastian慌张起来。 “小姐——mademoiselle,发生什么了?” 她回过神来。 “呀,没事。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种完美的解释,可以解决你所提到的矛盾。灵感来自‘回转’——” “回转?什么意思?” “我认为,通风路和几位社长应该是在某个四人包厢里看剧的。但上木荔枝不是。她既不在通风路等人的包厢里,也不在对面的包厢。她根本就没坐在观众席。她当时的位置是——舞台上!” “舞台上?!” navy惊呼。 “当时正在演出中,所以上木荔枝是在舞台上表演的演员吗?” “大概她和某位高级剧组成员也是那种‘朋友’关系,所以拜托他让她上台饰演了王妃的角色。” 大家仔细想了想,感觉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northern看着手机补充道, “伊俄卡斯忒台词太多了,就算是荔枝小姐,我想短时间内也很难代演。但是我刚查了一下,俄狄浦斯和伊俄卡斯忒有两个女儿,安提戈涅和伊斯墨涅。她们在改编歌剧里也有出场,而且没有台词。虽然应该是小女孩的形象,但是让荔枝小姐去演的话还是演得了的。又或者她演的是祭司团中的某个龙套角色也说不定。“ “嗯,也有可能。毕竟我们没有那么了解上木荔枝,也不清楚她的演技究竟如何。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她当时是在舞台上的话,那么‘墙上的表出现在我的视野中’这句话就能解释得通了。“ “什么意思?“ “这个剧场的舞台是回转式的。所以当台上的人被转到舞台内侧,也就是后台的时候,她就可以看到后台的电子表了。后台为了方便管理协调,肯定是有电子表的。“ “原来如此!“ “厉害了,mademoiselle小姐。“ sebastian一副抱歉的样子说道, “确实,从舞台上也能观察到四人包厢内的情况。但是还有一个问题。上木荔枝小姐是怎么分辨按摩棒声音的来源的呢?“ “呃……“ mademoiselle被问住了。 “刚才好不容易解决掉钟表的矛盾,结果太兴奋了,把这茬儿给忘了……确实,如果不能解释声音的问题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啊,可恶……“ 这时,navy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仿佛是被毒蛇咬住了一般。他的心中闪过一丝令人不快的念头。 第十七章【navy的推理~意料之外的凶手~】 第五卷 mailer-daemon的战栗第十七章【navy的推理~意料之外的凶手~】 navy把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说道, “mademoiselle的假说可以解释钟表的问题,所以荔枝应该是在舞台上,没有错。” “但是按摩棒的声音……” “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她在舞台上也能确定按摩棒的位置。” 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到navy身上。 navy强忍着喊出来的冲动,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个方法就是,由自己来操纵遥控器。只要自己打开按摩棒开关三次,就可以确定‘通风路身上突然震了三下’一定会发生。” navy的爆炸发言引起一阵骚动。 “不可能,为什么上木荔枝会拿着通风路下体按摩棒的遥控器?” “等等,之前不是说拿着遥控器的人就是幕后黑手吗?如果那个人是上木荔枝的话——那不就是说,她是幕后黑手?!” “侦探是凶手,怎么可能……” “上木前辈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但是你们考虑一下,这个假说可以解释眼前的一切问题。” 又是一阵沉默。大家都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彼此的视线。 这之中,最不愿意相信navy推理的人其实就是他自己。他又拿起桌子上打印出来的推文,仔细地一条一条读了起来。 能不能找到什么证据来推翻自己的结论……荔枝,荔枝怎么可能是凶手…… 然后他发现了。 这些推文…… 难道这也是荔枝的设计…… 为什么要这样…… 这时,他回想起新闻节目里早坂吝的话。 那个人对假身份手机的发现经过感兴趣的原因…… 现在,他明白了。 如果是这样…… 无数的信息在navy的脑内串联成了一条线,就像星座一般。得到的图案虽然奇特,但却也无与伦比的美丽。 至今为止,他曾多次见证荔枝破解谜团。然而亲身体会这种感觉,却还是第一次。 啊,原来这就是推理的快感。 如果父母的案件也是像这样由自己破解的话,自己看待它的眼光,也会大不一样吧。 navy感到一阵缺氧。自己陷入过于深刻的思考,竟一时忘记了呼吸。 他条件反射般取下了脸上的假面,深呼吸起来。 “啊!” 一声惊呼。 视线集中在蓝川的脸上。 蓝川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抱歉地说, “不好意思,我违规了。” 但他又继续补充道,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现在都必须摘下假面,离开这里,回到东京去。” 客厅内的气氛一度焦灼。 最终,胜北站了出来,代表大家问道, “我们这座青之馆对来者不拒。想要离开的话,我们也不会强行挽留。但是,我希望你能至少说明一下离开的理由。” 自己最终能够解开谜团,离不开青之馆伙伴们的帮助。所以,自己有回答他们的义务。 而且,蓝川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自己得到的答案就是正确无误的。讲给他们听,也能从他们那里获得一点意见反馈。 蓝川徐徐讲出了自己的推理。 待他说完之后,大家纷纷赞叹起来。 “确实,这样推理出来的结论可以解释所有的疑点。” 即使是慎重的sebastian,也不吝赞美之辞。 风香更是兴奋地要跳起来了。 “好厉害,好厉害啊,navy先生。“ “原来如此。这样说你是非回东京不可了!你认识路吗,需要的话我送你过去也行。“ 胜北提议道。然而蓝川拒绝了。 “不用,我自己能行。“ “这样啊。风香,你去帮navy先生收拾行李吧。“ “好!“ 蓝川和风香一起离开了客厅。 这时,northern伸出了手。 “等一下……也带上我……“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但是很快似乎又改变了想法,坐了回去。 “不,算了。这是属于你的故事。祝你好运。” “我能做出最后的推理,也有你一半的功劳。谢谢你。“ 蓝川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 行李收拾好后,蓝川下到一楼,准备结账。青之馆里的所有人也都聚在了一起。 表面看起来像个宗教怪人,但实际却很热心肠,很好相处的胜北时太郎。 年轻而有活力,天真直率的岬风香。 平日里显得有些孤僻,关键时刻却头脑清晰的northern。 态度有些傲慢,但却充满了正义感的mademoiselle。 还有作为仆人默默守护着她,内心从无动摇的sebastian。 蓝川与他们一一道别,然后走出了大门。 没走几步,一个声音喊住了他。 “等一下。“ mademoiselle从身后追了上来。 “你忘了这个。“ 她把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扔了过来。蓝川慌忙接住,定睛一看,竟然是之前扔掉的搜查一课徽章。 “为什么你会……“ “那个晚上我睡不着,就想出来吹吹风,在礁石那里散了散步。“ 果然,那一夜半梦半醒时听到的吵架声,就是她和sebastian。 “结果碰巧看到你拿着手电筒来到了海边,为了不被发现,我赶快躲到了礁石的后面。然后就看到你朝海里扔了什么东西。我很好奇,于是第二天早上又过去看,就看到这枚徽章在礁石上闪闪发着光。才,才不是为了你才专门去捡的,只是因为很漂亮……但是现在,我觉得是时候把它还给你了。你回去之后,还用得上它。” “啊,谢谢你。” 蓝川内心的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了轻轻一声谢谢。看到徽章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热爱着刑警这个职业。 “未来你遇到困难的时候,一定会有人带着徽章来拯救你的。“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mademoiselle苦笑一声。 “什么嘛。搞不懂你在说啥。“ “以后你就懂了。“ “一路顺风。“ “嗯,你也保重。“ 蓝川最后告别了mademoiselle,顺着来时的崖边小路往回走。 刺眼的阳光晒得他满身大汗。 渔村的村民们都用惊讶地目光看着他。但他没有在意他们,而是继续往前走。 穿过这片树林…… 坐上电车…… 下一站,东京。 东京之后? 当然是去找荔枝。 但是,不是去彩虹树公寓楼的707号室。 她的位置,在推文里早已有所提示。 按照蓝川的阅读顺序,把每一段第一个字连在一起。 在 最 初 相 遇 德(的) 爱 情 屡(旅) 观(馆) 等 你 在最初相遇的爱情旅馆等你。 没有多少人会搞错推文顺序吧。 与荔枝在爱情旅馆初次见面的人也没多少吧(就算第一次就去了爱情旅馆,见面的时候总归是在其他的地方)。 综合两项条件,荔枝的信息只能是针对蓝川的。 但是为了传达这条信息,必须诱使蓝川按照错误的顺序从头读到尾。如果反过来的文章过于意义不明,就算是蓝川也会有所察觉。所以,她特意把文章写成正反皆可读的样子。当然,最后文意还是多少有些片段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知不觉之间,他抵达了目的地——那家偏僻廉价的爱情旅馆。 上次他来这里,是为了调查在这里发生的杀人事件。那次事件最后多亏荔枝在牛仔裤拉链上发现了指纹,得以顺利解决。他和荔枝也从此结下了缘分。(请参见《彩虹牙刷 上木荔枝发散》中的蓝之章) 是充满回忆的地方啊。 蓝川下定决心,走了进去。 然后,他敲了敲101号房间的门。他和荔枝就是在这里相遇的。 里面传来一个女声。 “是哪位?“ 无疑,这正是荔枝的声音。 “我是蓝川。“ 一瞬间的沉默。然后,那个声音变得更加响亮。 “稍等一下,我马上来开门。“ 脚步声接近。随后,门被拉开。 荔枝就站在那里。 她对蓝川甜甜一笑。 “好久不见。“ 第十八章【上木荔枝的申辩,以及最终推理】 第五卷 mailer-daemon的战栗第十八章【上木荔枝的申辩,以及最终推理】 蓝川的视线越过荔枝,投向她身后。房间中央的地板上,有一个全身漆黑的异形存在。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实际见识到的时候,蓝川还是感到一阵冲击。 荔枝招呼着蓝川进房间,一句不提那个东西的事。 “来,快进来,坐这里。“ 蓝川坐在了荔枝搬来的椅子上,心扑腾扑腾地跳着。那个东西就在他眼前蠕动。他不忍直视,便扭过头去。 “我去给你泡杯茶。“ “不,不用了。“ 有那个东西在眼前,真的什么都喝不下去。 “这样吗。“ 正朝热水壶走去的荔枝一个一百八十度转体转了回来。 然后,她坐在了那个东西上。 微弱的呻吟声从那个东西上传来。 荔枝毫不在意。 “蓝川先生,听说你之前提交了辞呈,然后被休了个长假?小松凪可是很担心你啊。“ “啊,嗯,是的。真的对不住她。“ “你知道她在网上被人喷了吗?“ “嗯。所以我才会回来。“ “原来如此。不过亏得你能找到这里啊。” “是你托梦让我看你的推特的。” “梦?” 荔枝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指向蓝川。 “我给你打电话了来着……” “诶?” “而且后来再给你打的时候还被你拉到黑名单里了。” “诶诶???” 蓝川慌忙掏出自己的功能机,翻到通话记录。在七月八日早上真的有一条和荔枝的通话记录。再一看来电黑名单,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荔枝给拉黑了。 “这……肯定是因为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睡得正迷糊,所以当成是梦了。后来大概又在半睡半醒的时候把你给拉黑了。“ “你没事吧?是不是累了?休假期间你都干了些啥啊。“ “我这段时间一直待在青之馆。哦对,听说你也去过那儿?胜北和风香说起过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两个全身青色的人。“ “青之馆?你怎么跑到那儿去了?“ “是为了踏上‘隐藏自己之旅……总之,我在s站前被胜北说服了,之后就被带了过去。他说可以让我在他开的旅馆里住一段时间。” “旅馆?!青之馆现在已经变成旅馆了吗?” 于是蓝川简单地跟她讲了讲青之馆里的人和事。 “所以最后在他们的帮助下,我才找到了这里。“ “看来是全都被你看穿了啊。“ “嗯,也许吧。不过你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我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在意了。你现在坐着的那个东西——不,那个人,是通风路八云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那个东西全身震了一下。 她身着包裹全身的黑色乳胶衣,四肢着地。 坐在她身上的荔枝则一身女王束带调教服。 “正确。你早就猜到了吧。” 荔枝哈哈笑着,穿着黑色长靴的双腿性感地交叉起来。 “那么就说来听听吧,侦探·蓝川广重的推理。” 地点是爱情旅馆的房间。讲述者是背负着罪责的刑警。听众是正坐在人椅上的援交侦探。如此世间少有的奇妙解决篇,现在即将展开。 蓝川首先复述了一遍青之馆众人的推理。 把蓝川搞反的推文顺序归正之后,众人推理出通风路身上的震动并非来自手机,而是来自按摩棒。 通过分析截图中的三条推文,大家判断通风路和三位社长位于某个四人包厢。 根据与钟表相关的描述,大家确定荔枝位于舞台上。 然后,以荔枝分辨震动声的方法为突破口,大家最终得出结论,通风路下体的按摩棒的遥控器在荔枝手上。 “再接下来,很自然,手握遥控器的你就会变成最可疑的幕后黑手。但这绝不可能。” “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才排除我的嫌疑的吗?” “不,不是的。这不是在徇私情,而是根据逻辑推理得出的结论。” 荔枝挑了挑眉。 “有意思,接着说。 “首先,如果你是幕后黑手,就没有理由用推特给我这个休假中的刑警提供线索。“ “这个论据站不住脚。如果我想要自首呢?“ “还有另一个理由,你听我讲。之前那档讨论mailer-daemon事件的新闻专题节目,里面出场的那个特别嘉宾,推理作家早坂吝,他好像对假身份手机的发现经过格外感兴趣。所以我就试着代入了凶手的视角,想搞清这个过程中到底有什么值得关注的疑点。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把假身份手机丢在剧场里,这个行为本身非常不自然。如果想要安全地毁灭证据,不如直接丢到河里或者海里,要么埋在深山也行。就算在大街上随便找个垃圾桶也比扔在剧场里强,因为进入剧场是要买票的,扔在剧场的垃圾桶里就等于部分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而这毫无必要。 “那么,难道是那个人故意把假身份手机丢在剧场里,想要别人发现吗?但如果是这样,他(她)又何苦在手机上包一层卫生纸一层纸巾呢?那两个清洁工也是偶然才注意到垃圾桶里的手机的。想要被人找到的话,应该把手机留在更显眼的地方。 “总之,不论是想悄没声息地处理掉,还是想光明正大地留给警方,那部手机都不应该被丢在剧场的垃圾箱里。所以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持有手机的那个凶手因为某种突发情况而不得不立即丢弃手机,于是慌乱之中把手机包起来扔到了剧场内地垃圾桶里。……至于这个所谓的突发情况,我之后会详细说明。 “为了不留下指纹,凶手在丢弃手机前需要把手机擦干净。所以凶手来到卫生间,偷走了一副用来打扫卫生的橡胶手套。这样就可以保证在接下来的处理中不把指纹再沾到手机上。 “于是他走进一个隔间,用里面的卫生纸仔细把手机内外都擦了一遍。ic卡上粘着的卫生纸残片就是证据。 “擦完指纹后,凶手又用卫生纸把手机包了起来。但是卫生纸很薄,别人很容易能透过它看到里面包着手机。所以凶手出来来到了洗手池处,拿了几张比较厚的擦手纸巾,又包了一层。问题就在这里。 “洗手池提供纸巾,那么旁边肯定也有扔纸巾用的垃圾桶。那么,为什么凶手不直接把手机扔到这个垃圾桶里,而非要再多绕半个回廊,扔到自动售货机旁的垃圾桶里呢?厕所里的纸巾在外面的垃圾桶里是很显眼的。事实上,两位清洁工就是因此才注意到那部被丢弃的手机的。早坂肯定也注意到这个矛盾了,所以才会对这个过程如此关注。“ “不丢在卫生间里,也许是为了防止别人确定自己的性别?“ 荔枝反问道。当然,她早就知道真相了,所以只是想要考验一下蓝川而已。 “如果凶手有这种顾虑的话,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选择用纸巾包裹手机。理由我刚才已经提到了,因为纸巾在厕所外面的垃圾桶里很显眼。找份海报或者导览小册子包起来不是更好吗?“ “那么——会不会是因为有人一直占着洗手池呢?“ “如果因为有人占着洗手池就扔不到垃圾桶里,那么凶手理论上根本连纸巾都是拿不到的——因为纸巾盒一般都很靠近垃圾桶,很多时候就在正上方。“ “嗯……也有可能是正在拿纸巾包手机的时候突然有人来占住了洗手池呀。“ “包手机又花不了多长时间,几秒钟就能搞定了。如果有人来的话,凶手完全可以假装擦完手扔纸,把手机扔进垃圾桶里。反而是在对方眼皮子底下捧着一块纸巾离开厕所更加可疑。“ “ok。那如果凶手走进卫生间的时候就在洗手池边取好了纸巾,然后进入隔间擦指纹,出来后才发现有人占住了洗手池。这样一来就够不到垃圾桶了。如何?“ 荔枝的反驳意外地细致。但是蓝川早有准备。 “如果是那样,那么凶手一开始就会选择用纸巾而非卫生纸来包手机了。纸巾比较厚实,不容易扯破,也容易用来擦指纹,还不透光。就算到了隔间发现一层纸巾还不够,也可以再用卫生纸在外面再包一层。这样,包着手机的两层纸的顺序应该是内层纸巾,外层卫生纸。然而事实与此正好相反,内层是卫生纸,外层是纸巾。这就说明,凶手是先进入的隔间,然后拿的纸巾。“ “这样啊——“ 荔枝装作对真相一无所知的样子,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看?“ “凶手没有把假身份手机扔到厕所的垃圾桶里,可能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个时候,清洁工正在清理那个垃圾桶里的垃圾。“ “诶?但是这跟刚才说的有人占住洗手池的情况不是一样吗……“ “不,不一样。因为清洁工此时不在厕所里。新闻专题里播放的录像你还记得吗?一开始的时候,两名清洁工正在把垃圾袋里的垃圾往推车里倒。她们当时是在厕所外面操作的。 “所以整个过程的顺序如下。凶手进入隔间开始擦拭指纹。在此期间,清洁工正好进入厕所,准备清理垃圾桶里的垃圾。她们把垃圾袋拿出厕所,开始把里面的垃圾往推车上倒。凶手察觉到清洁工离开,感觉时机到了,于是走出隔间,抽了纸巾,包上手机,准备扔进垃圾桶——这时他(她)才注意到,垃圾桶里竟然没有垃圾袋!“ “原来是这样!这样就既可以说明纸巾的来源,又能够解释为什么手机没有被扔进厕所的垃圾桶里。除此之外应该没有别的可能了吧。“ “根据外面的动静,凶手很快意识到是清洁工把垃圾袋拿走收拾垃圾去了。如果现在把手机扔在没套垃圾袋的垃圾桶里,那么清洁工回来之后就会立即察觉。所以,他为了不给清洁工留下印象,尽量迅速地带着手机离开了厕所,然后扔到了回廊中的那个垃圾桶里。 “同时,他把偷拿的橡胶手套的包装袋也扔了进去。上面的质问当然也擦干净了。但是橡胶手套没有被扔掉,因为内侧残留的指纹不好清理,搞不好还会在别的地方沾上新的指纹。所以他就把手套给带走了。 “由此又可以推断出一个事实。根据新闻专题节目里提供的信息,清洁工回收剧场二层垃圾桶垃圾的顺序是男厕所-回廊-女厕所。凶手遇到她们时,她们正在回收厕所垃圾桶的垃圾。之后,凶手便把手机和手套包装袋扔到了回廊里的垃圾桶里。这之后,两位清洁工发现了被扔掉的东西。 “考虑到她们回收垃圾的顺序,凶手只能是在男厕所里完成的擦拭指纹以及包裹手机。试想,女厕所是她们在二层回收垃圾的最后一站。如果是在凶手先在女厕所撞见的她们,然后把手机丢掉,那么在他(她)把手机丢在回廊中的垃圾桶里时,这个垃圾桶里的垃圾应该已经被回收过了。两位清洁工接下来就要去三层,也就没机会再在二层回廊里的垃圾桶中找到被丢弃的手机了。“ 如果剧场内有那种残疾人或者母婴专用的卫生间的话,事情还要复杂一些,因为这种厕所一般是男女混用的,而且每个隔间里都会提供卫生纸、纸巾以及垃圾桶。同时也不会有人突然闯入。这样一来,自己这段推理就不够充分了。 但是根据轮椅漂移的推文,剧场里没有这样的卫生间。 所以蓝川自信地得出结论。 “也就是说,扔掉手机的凶手是男性。“ “能这么肯定吗?也许凶手为了诱导你这么想,故意女扮男装呢。“ “凶手能事先想到有人会去根据这些个细节推理出他的身份吗?不会吧。之前也提到过,他之所以给手机包了两层,就是为了不被人发现啊。如果他没有想故意暴露自己的身份,那么所谓诱导也就无从谈起了。“ “嗯嗯,想得还挺全面。” 荔枝用居高临下的目光评判着蓝川的表现。 蓝川没有察觉,继续道, “所以扔掉假身份手机的是个男人。既不是你,也不可能是通风路。而持有手机意味着与mailer-daemon事件有着深度关联。所以那个男人作为幕后黑手的嫌疑才是最大的。 “但是为什么他要如此着急地丢掉假身份手机呢?也许是因为他本来打算在剧场里把这部手机交给通风路,但是突然得知警察盯上了她。但这个假设有两个问题。首先,警方是到了第二天,也就是七月八号才开始怀疑的通风路。其次,在剧场内的他也没有获知外部信息的途径。如你的推文所说,剧场内开了信号屏蔽,一进剧场的门手机就没信号了。根据门口工作人员所说,演出期间也没有人出入剧场。所以外部的信息是没办法进入剧场内的。 “又或者信息源一开始就在剧场内,比如那个周刊佳音的记者,但那也说不通。为什么到了演出后半段才扔掉手机呢?太奇怪了。 “这时就应该把之前提到的几件事做一些简单的关联,比如在十六点零二分,实际完成杀人的通风路身上的按摩棒在开始震动;而十六点二十分,清洁工找到了那个男人丢掉的假身份手机。这两个时间点非常接近,可以想象其中必有蹊跷。 “而且操纵按摩棒遥控器的不是旁人,正是你,上木荔枝。每当你展示某种色情手法,都会极大地加快案件侦破的进程……” 蓝川回忆着至今为止与荔枝一同破解的案件,继续道, “通风路长期受到幕后黑手在性方面的支配。也就是说,之前她也许就有过插着按摩棒出门的经验。但是这次,明明自己没有操作遥控器,她下体的按摩棒竟然响了。而且在剧场开着信号屏蔽的情况下,她竟然慌张到想要假装打电话的样子糊弄过去。她脸上的红潮……难道说,她被其他什么人给控制住了?” “蓝川先生怎么越说越兴奋了。” 荔枝笑着指出。 “别插嘴。” 蓝川继续推理。 “男人是最受不了这个的。更何况通风路知道他的底细,随时可能会背叛他,也许离开剧场就会去报警也说不定。那样一来,警察要是在自己身上搜出假身份手机,那可就全完了——所以那个男人急忙跑出去,想把手机处理掉。 “而你等的就是这个。你事先接触了通风路,用你的‘技术’征服了她。然后当着她原主人的面启动她身上的按摩棒,宣誓你的主权,ntr了他。这样,那个幕后黑手就会不可避免地动摇起来。 “也就是说,按摩棒开始震动的时候,那个幕后黑手就在通风路身边。四人包厢的包厢门紧闭,再加上里面没有人站着,所以幕后黑手的可能人选就缩小到三位社长——梅诺阿·戴姆勒、十一以及若王子身上。 “之前因为觉得三个人都没有操控遥控器的可能性,所以一度排除了他们的嫌疑。但是现在既然已经知道是谁在操作遥控器,也了解了前因后果,那这三个人又重新变得可疑了。 “那到底是三人中的哪个呢?似乎已经没有办法继续推理下去了。但是事实上,还有一些被我们忽视的线索。 “还记得胜北和风香二人费了半天劲,把包厢号分成了十二种情况讨论,最后得出六个可能的选项吗。但是从结果来讲,他们的推理似乎没什么意义。因为只要看轮椅漂移的推文,就可以排除他们坐在中央包厢的可能性,也就能衔接上之后sebastian的推理。” “胜北和风香这两个人总是很擅长把水搅浑。青之馆事件时也是这样。” 荔枝道。 “咦,这样吗?不过为了他们的名誉着想,我打算为他们说几句好话。刚刚我说他们的推理没什么意义,但这只是从结果来看。其实在sebastian发言之前,没有人知道下一步的突破口在哪里,所以得出一些看似无用的结论,也是可以理解的。真正的问题,在于你。” “我?” “对。为什么作为‘出题人’的全知的你,会把池面猎手二号和kiraran?咪这两个人的推文也挂上去呢?这一定是有意义的。所以我想来想去,终于意识到了它们被你挂上去的意义的意义所在。” “说说看。” “刚刚提到了,用卫生纸擦指纹是很困难的。还记得ic卡上粘着的碎纸片吗?那就是证据。 “但是根据kiraran?咪的推文,戴姆勒社长的胸前有胸袋巾。虽然那东西一般是作为装饰存在,但关键时候也能当作手帕纸巾来使用。所以用它来擦指纹不就好了?这样一来,甚至不用担心留下生物证据,比如皮肤碎片残留在破碎卫生纸片上。但是凶手还是使用了卫生纸。所以排出戴姆勒社长的嫌疑。 “池面猎手二号的推文里提到了若王子面对气球的夸张反应,而关于这点,青之馆众人没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不是洁癖的话,为什么他会这么害怕气球?难道说气球上涂了毒——但就算涂了毒,他又是怎么知道的——想到这里,我豁然开朗。气球上确实有毒。但这种毒只对若王子一人有效。那是因为他对橡胶过敏!一旦戴上橡胶手套,他的手就会红肿,被其他人看出异常。严重的话甚至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就算他想要抹掉指纹,也不会选用橡胶手套,而应该先用纸巾或者卫生纸把手包起来,再进行操作。但是凶手使用了橡胶手套,所以若王子社长的嫌疑也洗清了。“ “嗯,关于若王子社长橡胶过敏这一点,我还有想补充的。通风路以前曾经被若王子约到爱情旅馆开房过。她带了乳胶衣,想要玩sm,可是到了才知道若王子对橡胶过敏。结果她撇下一句‘连胶都接受不了的男人,有什么交往的必要吗’,就和他分了手。“ “这,这样吗……找个对象还真不容易。“ 蓝川看了一眼全身乳胶衣的的通风路。 “既然我们排除了两位社长的嫌疑,那么可能的幕后黑手就只有一位了,那就是十一社长。虽然很难想象十社长会专门去搞自己的公司的用户,但是排除了一切的不可能之后,剩下的就是最终唯一的可能性了。” 蓝川推理结束的瞬间,对面突然传来一阵低声的娇喘。 “……啊……啊……” 一瞬间他还以为是荔枝的声音,但稍一分辨,发现原来是荔枝屁股底下的通风路。 很快,娇喘变成了呻吟。撩人的叫声持续了数秒之久,通风路的四肢终于支撑不住。她倒在了地板上。 “这椅子怎么回事?次品?” 荔枝用鞋跟踹向通风路的下体。通风路一声悲鸣,小口地不停喘着气,全身颤抖。 蓝川感觉自己硬了。但他还是努力维持着理智,问道, “她突然这是怎么了?” 荔枝回过头。 “这就是我一定要让你来推理的原因。” “什么意思?” “你听我说。她现在身上这身乳胶衣,就是她在第一起案件中从犬饲家带走的那一件。通风路在杀死猫间后,为了骗过犬饲,便脱下她的乳胶衣穿了上去。但是不论怎么想,这都是很变态的举动。” “确实。” “我思考了很久,最终得出结论,这个杀人凶手本人一定是个受虐狂,而且是个有丰富乳胶衣穿着经验的女性。但是还没等我找到更多线索,就接二连三发生了更多的杀人案。 “窗木轮被害时,我虽然在爆炸中昏倒了,可池上英二和客殿兰却成功地找到了通风路等人,并询问了事情经过。因此我很快就识破了emoji诡计,比警察还早锁定了通风路。“ “客殿兰……是客殿仁的家属吧。池上英二是什么人?emoji诡计又是什么鬼?“ “噢,对,这些事你都不知道……好麻烦,还要给你再讲一遍。“ 于是荔枝详细地介绍了几次杀人案的经过。 蓝川对池上的话感到怀疑。 “部门里最帅的帅哥,竟然会对长得不好看还不合群的ol同事一见倾心?这是什么玛丽苏剧情?” “这个嘛,是这样的。我和他在废弃教学楼里探索的时候,不小心踩了一下他的脚,结果他当时的反应超夸张。后来我问他,他才承认,自己是那种喜欢被女人用脚踩的m男。喜欢上犬饲的契机,是某一天他看到犬饲用靴子狠狠地踩灭了一根烟头。” “猫间、池上、通风路。登场人物里m太多了吧喂。” “有m就有s啦。总之我从六月底开始尾随通风路,有一次看到她跟三位社长一起去聚餐。” “不是七月七号看完剧之后的那次聚餐吧。” “不是不是,是另外一次。我当时跟着他们进了饭店,偷听他们聊天。” “同行业的巨头之间讨论价格是违反反垄断法的吧。” “对,所以也没听到他们怎么聊商场上的事。主要话题还是mailer-daemon事件。但是他们当时聊了什么其实无所谓。重要的是,我看到了十社长操纵遥控器。他一把档位调高,通风路制服内马上传来一阵震动声。她和后来在剧场时一样,掏出手机想要假装成接电话的样子,离开了饭店。十在背后非常猥琐地笑着看着她。而且更重要的是,随着他调节遥控器的动作,通风路身上的震动声变得越来越大。所以我确定这不是电话,而是按摩棒的声音。“ “这么玩很危险啊,万一被人发现了不就糟了。“ “这就是为了‘在性方面支配’通风路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啊。‘s只是道具,m才是真正掌控主动权的那一方‘——sm圈子里不是有这样的说法吗。看似m被s支配,但实际上s更需要为了满足m的要求尽心尽力,这就是sm游戏中男女关系的妙处啊。十和通风路就是这样,想要通风路完全服从,就要定期为她提供羞耻y的杀必死才行,比如在众人面前打开按摩棒。” “所谓‘性方面的支配’,深入挖掘下去可真是不得了啊。” “我认为他们二人的主从关系是一个突破口。于是我学着猫间的ntr漫画里面的情节,成功‘征服‘了通风路,夺走了她的支配权。当然,之所以这么顺利,也是因为她在杀人事件之后变得神不守舍,没有再和十见面,感到十分寂寞,才让我有机可乘。 “然后就到了七月七日。我拜托客殿兰介绍我给舞台演出家认识,然后从他那里‘争取’到了一个龙套角色。” 反正又是色诱吧。 “我在十的眼皮子底下启动了通风路下体的按摩棒,向他宣示,我已经完全夺取了她身心的支配权。原本只是想让他动摇害怕,露出一点破绽就好,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就在剧场里把假身份手机给扔了。于是我让池上偷偷把他扔手机的样子拍下来,结果他竟然没拍上,真是遗憾。” “池上那天也在剧场里吗?嗯,难道那个池面猎手二号就是池上本人?另外两个人也是你带进来的?” “咦?不是不是,那三个人跟我完全没有关系的。” “什么嘛。” 不过不重要了。既然没有与通风路在同一个包厢里,就完全没有嫌疑。 “因为没能直接拍下扔手机的画面,所以我就照原计划,在戴姆勒送她回家后,上她家门去找通风路,让她去自首。” “你就是这个时候跟她提到‘十六点零二分’的吧。我曾经一度以为通风路在这个时间点设了一个闹钟,而你是为了搞清楚这个闹钟的意义而打算去套她的话。但既然遥控器在你手里,你当然就知道那不是闹钟而是按摩棒。所以我想问,你是出于什么目的问出这个时刻的呢?” “哦,我本来想羞辱她一下,但没奏效。她似乎不记得那时的具体时刻,所以才会一副意外的样子,‘眼睛睁得老大’。” “切,原来是这样吗。“ “我想把她带去警察局自首。可是她顽固地不愿意去。看来虽然夺得了支配权,但是还得多调教调教才行。于是我姑且把她藏到了这个旅馆房间里继续调教。另一边,十变得非常焦躁。他急于把罪责推到戴姆勒身上,于是打算让通风路写一封虚假的自首信。“ “这……就算是受到性方面的支配,也不会连自首都听他的吧。承认是自己干的,不就等于被判处了死刑了吗。” “作为s男的替罪羊死去——这是作为m女的通风路人生最大的幸福。” 蓝川惊愕到发出了怪声。sm的世界果然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但通风路在我手上。所以十不得不自己伪造了信件,寄给了警察。主流舆论因为这封信的关系,逐渐向戴姆勒黑幕说倾斜。但是我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那就是七月七日的一系列推特。 “如果推文的内容只是替戴姆勒辩护,那最终也只会变成网络上流传的无数阴谋论之一,被淹没在信息的洪流中。所以我把推文设计成了谜题的形式。人一看到谜题,就会本能地开始思考。而且一旦得出结论,就会对这个结论深信不疑。 “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养成思考的习惯。不要随波逐流地盲目采信网络上那些无法辨别真伪的信息,而应该用自己的理性来评判。就算最终无法得出结论,至少也不会轻易地被欺骗了。 “那些的推文阅读量已经破了万。只要其中有一个人能够察觉到‘剧场内有信号屏蔽器,所以震动不是来自手机而是来自震动按摩棒‘这一点,就能洗清腾不出手操纵遥控器的戴姆勒社长的嫌疑。当然,这只是整条逻辑链中的一小部分而已,但是能推理到这一步,就已经足够了。” “但是一个人根本不够吧……“ “现在是互联网时代,任何一个人的想法很容易就能被成千上万的人阅读、吸收,更别提按摩棒这样的色情话题。真要有人提出来,肯定能传遍全网。 “ 似乎确实是这样。 “但是你那个账号的用户名是你的真名上木荔枝啊,真的没关系吗?” “小松凪的真名不也被人肉出来了?” 上木荔枝的话让蓝川一下子义愤填膺。 荔枝继续道, “以上是初级难度的解谜。至于高级难度,则还需要再怀疑一次戴姆勒,然后才能最终证明他的清白。蓝川先生,这个高级难度的谜题,是只为你一个人准备的。“ “被提醒顺序读反的时候我就有预感了。但为什么一定要让我……“ “我需要进一步言语羞辱通风路。在原主人面前被人打开按摩棒——这对她确实是巨大的羞耻。但是因为事情是我干的,所以就算我再怎么用言语羞辱她,她也不会产生快感。羞耻y在只有s与m的密室中是无法成立的。按摩棒必须在众人面前打开才能让m感到最极致的羞耻,露出y也只有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效果才最好。 “倘若被旁人看穿了震动声的真相,那种羞耻感对于m来说简直就如同天国一般。体会到这样的快感,以后她就会对我完全服从了。所以我需要除我以外的人来担当本次的侦探角色。“ “所以选择了我。” 荔枝点了点头。 “换作蓝川先生有精神的时候,只需要在我身边,听着我一步一步做出推理就好了。但是之前你不是因为心情低落休长假了吗。所以,我希望让你凭借你自己的努力,来破解这次的谜题。“ 确实,如果不是依靠自己的思考来破解谜团的话,自己现在也不会站在她的面前。 思考,思考。这就是荔枝对他的期望。与她对其他推特用户的期望一样。 正因如此,才把推文设计成复杂的暗号。 “还有一个原因。如果我让通风路一个人去自首,十社长很可能会想办法把她拦住,然后重新把她夺走。所以我必须和她一起去。但是你看,这次事件中我所处的位置也比较尴尬,对不对?她下体的按摩棒也是我操作的,对吧?这么一来,万一她到时候作伪证,反咬我一口,我不就变成了她自白信中所说的那个在性方面支配她的角色了吗?所以我需要一个与警方关联密切的人来协助我。这个角色你最合适不过了,蓝川先生。“ “所以我七月八号早上给你打了个电话。但没想到你在那之后竟然把我给拉黑了,搞得我都想如果明天你还不来,我就只能自己带着通风路去自首了。所以说,不要以为你睡迷糊了,就可以被原谅。“ “对不起。“ 蓝川低头认错。荔枝的表情缓和了下来。 “算了,来了就好。把她带回去,对你来说也是立了大功一件。以后就请继续昂首挺胸,当一名光荣的刑警吧。“ 荔枝的口气很平淡,但特意叮嘱的这两句,似乎又显得特别郑重其事,好像这才是她所作所为的真正理由一般。 哎,我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 但是好不容易依靠自己的努力推理出整个事件的真相,稍稍自满一下也没关系的。嗯。 这样想着,蓝川对荔枝表达了感谢。 “谢谢你。“ “不客气。“ “但是十社长杀自家的用户是出于什么动机呢?如果只是想破坏戴姆勒社长的名誉,也用不着这样大动干戈吧。“ “关于这点,就交给通风路来说明吧。“ 荔枝又用鞋跟踢了一下通风路的股间。 “八云,说,十的动机是什么?“ 通风路的眼眶有些湿润。她的话语有些含混不清。 “是,荔枝大人。十社长的动机是……“ 第十九章【mailer-daemon的战栗】 第五卷 mailer-daemon的战栗第十九章【mailer-daemon的战栗】 刑警们突入x-phone社的社长办公室。 “哎呀哎呀,各位今天来此有何贵干啊?” 十社长本欲笑脸相迎,可是漂浮在空气中的紧张感,让他的笑容逐渐僵在了脸上。 鱼户拿出逮捕令。 “十社长,我们怀疑你在mailer-daemon连环杀人案中犯下了教唆杀人罪。跟我们走一趟吧。” 十的脸上闪过一丝紧张,可随即又恢复成了困惑的样子。 “等……等一下,我不明白,你们是不是走错公司了?这里是x-phone,不是esta。” “没错,逮捕令上写的就是你,x-phone社的社长。” “不,不对不对不对,给我等一下。为什么你们认为我会指使人杀害我们自家的用户啊?” “这就由你自己说明好了。” 蓝川说着,放出了一段录音,录音中十正在说明犯罪计划和动机。 十的表情扭曲了。 “这个录音,难道……” “没错,这就是你指示通风路八云作案时的录音。她当时以防万一,就给录了音。” 十遽然站起。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背叛我!我的调教是完美的!” “强中自有强中手。” 就性技巧来说,没有人能够胜过上木荔枝。 “但是没想到,你身为大企业的社长,竟然会因为这种理由就去杀人。” 花田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摇了摇头。 听了他的话,十全身剧烈的抖动了起来。 “‘这种理由’?!” 他激昂道, “你们才是,什么都不懂!你们知道我为了日本手机产业的发展付出了多少心血吗!照现在这样下去,日本的手机产业就要被esta这样的外资给占领了!就因为那些怎么都淘汰不掉的功能机!还有你们这些愚蠢守旧的日本人!人家esta和国内的那些手机厂商绑定得那么深,所以早早就从功能机市场抽身离开了。但我们和sorara不一样,我们陷得太深了!人家引领了智能机的风潮,而我们只能在后面追赶,手上这些功能机用户都变成了不良资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甩掉。对,没错,功能机用户都是负面资产!功能机的话费便宜!但是又不兼容智能机的设备,所以任何服务都要专门为功能机做一套系统,管理费用很高!high risk low return!放弃这个市场?如果能放弃的话我们当然不想继续下去了。sorara那边应该也是一样的想法。但是做不到。没有理由就停止服务会让企业形象变差的。所以我们和sorara就像被绑在功能机这辆破车上往悬崖冲一样,谁先掉头谁就先完蛋,都不掉头那迟早也一起完蛋。与此同时,esta的市场份额已经成长到比我们两家公司加起来还多了。那些功能机用户就像黏在船底的藤壶一样顽固。就算手机厂商已经停止生产功能机了,就算我们推出无数种替代的服务,就算功能机连推特和line都上不了,他们还是像傻逼一样守着他们用了十几年的翻盖手机啪啪啪啪地……咳……咳……” 他说的太用力,结果呛到了。 趁他停顿,小松凪插话道, “但,但是功能机的占有率不是还有二成吗?据说最近有好多人都是一台智能机一台功能机轮着用的,说明功能机还有市场吧……” 十激愤地回答道, “那他妈地只是你们消费者自己的想法啊!你们算个屁啊,在那说三道四的。凭什么要我们大企业考虑你们的需求啊?我们推什么你们出钱买不就完事了吗?!多少年来日本的经济就是这么发展起来的啊!说什么两部手机同时用,不就是为了贪便宜吗?整天扣扣索索地算计着怎么着能剩下几个钱。这种穷逼也算是客户吗?还美其名曰什么‘工作用和生活用分开’,那你倒是买两台智能机啊!总之,功能机必须毁灭!越快越好!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指使作为商业间谍潜入esta社的通风路杀死了几个我们社的功能机用户。杀之前还给他们发了死亡预告邮件。哼哼,这些预告邮件才是关键。为了让消息迅速散步,我们通过匿名渠道把预告邮件的信息告知了周刊佳音。再加上警方的新闻发布会,社会上关于死亡预告邮件的事就传开了。然后我们又炸死了窗木轮,并伪装成自杀,在伪造的遗书里插入用户名单泄露的信息。窗木轮?他是挺可怜的,但反正在功能机课也没有任何未来可言,还不如就这么死了的好。完成这些准备后,我们便同时发出了六百六十六封预告邮件。那些愚蠢的功能机用户果然开始恐慌起来,争先恐后地跟我们解约。说实话看到那个场景,我一时之间确实有些受到打击,不过让我在发布会上鞠再多次躬我也不怕,一切都是为了整个行业未来的发展。接下来就只需要把事先准备好的真相喂给大众就好了。看完歌剧的那个晚上,戴姆勒不是把通风路送回家了吗?按照原计划,通风路应该那个时候就直接干掉戴姆勒,然后立即拿着假身份手机自首,作证说自己是在戴姆勒的指示下杀的人,最后良心难安,于是把戴姆勒杀掉自首。为了能让警察相信这份假证词,我让通风路特意在各次杀人事件中都留下了一些证据,比如给窗木轮发的emoji之类的。一旦警方把这份证词公诸于世,舆论的矛头就会从我们公司转移到esta身上,给他们造成重创,甚至直接把他们逼出日本。同时我也有了停止功能机服务的大义名分。解约的功能机用户,再加上原来esta的用户,都会转向我们的智能机业务——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发展!可是现实中不仅戴姆勒没死,而且我连通风路都联系不上了!这还怎么把锅推到esta身上啊!我不就变成彻头彻尾的恶人了吗?幸好之前我准备了有通风路指纹的自白书,于是我就把它寄给了警察。效果比原计划差很多,但是在找不到通风路本人的情况下也就只能这么凑合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寻找通风路的下落——直到今天。你们要抓我就抓吧,我不怕!可惜日本的手机产业未来就要落入德国人之手了。都是你们的错!智能机万岁!天诛功能机!“ 十一气呵成说完,随即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整个人垮了下来。他的秃头变得像煮熟的虾一般通红。 刑警们一时之间都被十的气势震住了。不过蓝川很快就平复了心情,走到了十的面前。 “还有什么话等回了署里再说。“ 他给十戴上了手铐。 “啊。“ 鱼户暗叫。作为临场指挥,给凶手戴上手铐本应是他的权利(姑且也能算做功劳一件)。虽然他并没有特别在乎,但是被人问都不问就给抢了戏,实在是有些不爽。 “算了,别太往心上去。“ 田手小声宽慰道。 “就当是和休假抵消了吧。“ 鱼户默念。 另一边,十似乎终于搞清了眼前的状况。他矮胖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震动了起来。 mailer-daemon的战栗。 最终章【各得其所】 第五卷 mailer-daemon的战栗最终章【各得其所】 “为事件的顺利解决和蓝川的归队,干杯!” 伴随着花田的祝酒词,蓝川、花田和小松凪碰了杯。 蓝川把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转头环视整个店铺。 “这酒吧不错啊,你小子常来吗?” “嗯,时不时会和小松凪一起来喝一杯什么的。” 小松凪点点头,应和着花田的回答。 蓝川突然感到十分嫉妒。 “诶,这样吗,听起来你们两个人喝得挺开心的嘛。” 花田慌忙摆手。 “大哥你别生气,我和她不是那样的关系。对吧,阿凪。” “就是啊!” 小松凪的回答过于斩钉截铁,听得花田表情有些僵硬。但是她完全没有察觉。 “花田先生只是教了我一些刑警的入门知识而已。对了,蓝川先生,你也教教我呗。” “能教给你什么……对了,下次找个时间,咱们跟田手警部一起去给那个tutuber侦探道个歉吧,我可以教你怎么跟人道歉。毕竟以前老是跟鱼户警视道歉,经验丰富嘛。” 小松凪和花田差点笑喷出来。愉快的空气笼罩的酒桌。 聚餐很开心。虽然一开始对这个酒吧不是很熟悉,但喝着喝着就觉得,这家店还真不赖,没想到花田这家伙竟然知道这么好的地方。蓝川想着,又是一大口酒入肚。 离开酒吧,三人在车站里分别。 蓝川和小松凪的站台离得很近,两人正好顺路走在了一起。 蓝川突然开口。 “明天我要回一趟老家。” “老家?” 她应该知道,他下定了何等决心,才做出了这个决定。蓝川故作轻松的口吻,道, “我要把那两个密室的真相告诉老人家。” “……要对你的父母说吗?“ “不说出口的话,一切都只会停留在过去。而且你之前不也说了吗,这也是父母给我的考验,看我是不是真的找到了真相。” “好像是这么说过……但,但是,就算跟你父母说明——算了,既然蓝川先生已经做出决定,那就这样也挺好。” “嗯。” 两人逐渐接近蓝川的站台。 突然,小松凪立正,给蓝川敬了一个礼。 “蓝川先生,未来一定要加油啊!我会继续支持你的。” 蓝川苦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谢谢你。” 然后他走向了自己的站台。 第二天,蓝川在太阳暴晒下,回到了那条过去曾走过无数次,如今却久违的街道。走着走着,他又回想起那天与荔枝的对话。 “mailer-daemon事件成功解决了。但是就算这样,过去在我父母和我身上发生的一切也都不会改变啊。” “过去是无法改变的。改变的只是你自己。就算是俄狄浦斯王那样的悲剧,只要把时间顺序倒转过来解谜,不也能得出一个幸福完满的结局吗?悲剧本身只是谜面,得出什么样的谜底,取决于你解谜的方式与过程。” “但是现实中的时间顺序是无法逆转的。” “那是因为一直以来你都只是看着过去。转过头,面对未来吧。这样,时间顺序就反转了。” “面向……未来……“ “要自信。你已经是个合格的侦探了。“ 睁开双眼,他看到路边似乎有小蛇在蠕动。但是他内心已毫无畏惧。 终于,又回到了老家。 他按了下门铃。很快,门就被打开了,跟上次一样。他前一天已经告诉了父母,想必他们也一直期待着他的到来吧。 与上次不同,除了母亲誉之外,父亲出也出现在了门口。 他们的神情显得有些不安。看来他们已经知道了密室的真相。 同样,对于蓝川知道了真相这件事,他们似乎也有所察觉。 果然父母和孩子心连心。 那么就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 蓝川开了口。 “母亲,父亲,我解开密室的谜团了——” * 上木荔枝决心再次前往青之馆。 “啊!竟然是上木前辈!好久不见。“ 风香开心地冲向门口,热情地跟荔枝打着招呼。胜北也跟在后面。 “上木小姐你来啦。直到不久之前还有好几个你的熟人住在这儿呢。” “我就是听说他们在才过来的。但是你说‘直到不久之前’,也就是说他们现在……“ “嗯,都走了。大家就好像是为了共同解开一个谜团一般聚集在这里,等谜团解开之后,便各自离开了。“ “唔,真可惜。“ “是啊,太可惜了。而且这意味着这座青之馆的经营危机又要加深了。所以呀,上木小姐,要不要在这里住下?一个晚上也好。“ “不要。我很忙的。“ 荔枝不假思索地拒绝。 “但,但是你就这么回去的话,路上的时间不久都浪费了吗?“ “对啊,所以为了不浪费更多的时间,我得赶快往回走了。“ “不要啊,请务必住一晚!“ “求求你啦~“ 面对两人恳切的请求,荔枝叹了口气。 “好吧。就一晚。“ 两人的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 “太好了。风香,快去准备晚宴!“ “好的!“ 那一晚,三人玩大富翁晚到了深夜。 荔枝还给了胜北一些关于经营方面的建议,比如把青之馆改建成秘宝馆之类的。 第二天,荔枝回到了彩虹树公寓707号室。房间里一如既往的寂静,显得昨晚的喧嚣那么的不真实。 原来一直以来,自己都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啊。 当然,有很多回头客也会来到这间公寓。但是他们只是“顾客”或者“朋友”,而不是家人。 而且最近这样的回头客一下子少了两个。客殿仁被杀了,而蓝川也没有再过来了。 mailer-daemon事件解决之后,她就与蓝川失去了联系。不知道他和小松凪的关系发展得如何。也不想知道。 707号室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 “哎——得去找些新的顾客了。” 上木荔枝,今天也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