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特曼戴拿 和平之星·The Other》 第一卷 1 序章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ulforce魂 翻译:ulforce魂 “那个”在黑暗中蠢动着。 感觉着流入胎内的邪恶能量,“那个”发出欢喜的声响,哆嗦着震动着巨大的肉块。 每被追加新的“素材”,强烈的愤怒和憎恶能量就会再增幅细胞组织的一点。 ——就快了。 我就快出生了。 凌驾所有的生命,具有最强的力量,我会被解放——每次想到那个瞬间,“那个”就又会尽情地收缩自己怪诞的身躯。 满载怨念,发出咆哮——。 第一卷 2 无理由的暴走 光与音的洪水突然通过。 警笛鸣响。意义不明的娇声。 十几辆摩托车连成排,激走在夜晚的街道上。 那集团毫无疑问是“暴走族”。 本该在二十世纪灭绝的风景,最近,从在新东京都心界(metropolis)阴暗角落发生骚乱起已经过去了一年多。 世界就要进入宇宙开拓时代(neo frontier)。 现在火星的大气正在被顺利地改造,已经有众多被选中的人类在最先端的科学技 术的支持下,为将这红色的不毛之地变为人类的第二故乡而活跃着。不仅如此,人类还在将其生存圈扩大到金星及木星,还有更远的海王星及冥王星之类的太阳系最边缘的行星。 向着扩展到无限的宇宙海洋——。 从人类住惯的“地球”这一古巢起,开始了巨大的飞翔。 但是,与这人类急速的变化相反,地球上一部分的年轻人们惊人地回归到了前时代的行动中去。 生产与破坏。进步与退化。 还有——梦与绝望。 抱有着相反的各种矛盾,人类在前进时,历史会呈现出相似的现象。暴走的年轻人们大概不会感觉到这因果关系,但他们的身影肯定就是这不断重复的一个场景。 “真是的……一说起现在的年轻人们啊” 在超级 guts 专用车 zeretto中,飞鸟信嘟囔着这老头一般的台词。在眼前的暗夜中报走出闪电型的那群人,不管怎么看都是高中生左右的少年们。那其中甚至还有看起来像是中学生的面孔。 但是无法从他们的行动中感到半点有孩子的样子。 他们无轨道地,一个劲地旁若无人地在夜晚街道跑来跑去的他们的身影,令人联想到解放野性的野狗群。 对。对那些少年们来说,一般社会是应该憎恶的对象,被限制在规则之中活着的人们是没有牙齿的脆弱的草食动物——,也就是说对他们来说只应该被蹂躏。 这群年轻人只会将过剩的能量变为破坏冲动。 他们为何会变成这样呢。 飞鸟想着。 我正好在他们这年纪的时候,一心埋进棒球中,将沸腾的热情全部烧光了。 ——在耀眼的太阳下。浸透汗水,满身是泥,仅对着一个白球,哭泣,欢笑的棒球队们。啊啊,青春的高校棒球健儿!—— 结果,没有达成出场全国大会的梦想,但那些热烈的日子,也作为了对现在的飞鸟来说不可忘怀的记忆烙印在了眼睑之内。 ——但是,说起那群人—— 毫无意义地嫉恨社会,在平稳的街道上散布骚扰的声音,最近甚至还有些傻逼说着要抓获地球和平联合(tpc)然后袭击巡逻队的同僚。 某种意义上,是比盯上地球的侵略者更恶毒。 ——没法当做没看见。总有一天我要说你们一顿。—— 飞鸟这么义愤填膺着与良在夜间巡逻时,遇到了这暴走集团。 “都不想想会给别人添麻烦就这么唯我独屌啊!” “说得这么伟大?虽然我觉得飞鸟也已经给别人添了很多麻烦了” 横握方向盘的良冒出了一句辛辣的吐槽。 “我什么时候添麻烦过——” “你知道自己写过多少检讨书吗?光这个月就已经十八张了哦。几乎都是你无视命令的暴走。知道队长包庇你到今天有多辛苦吗” “现在不是讲我的事,要说的是如何教育那群只会浪费青春能量的现代社会年轻人们,我说的可是这种全球性的问题哦” “教育,啊……” “听好了良。冷静下来谈谈的话,肯定能和那群人心灵相通的。积累的虽然是小小的努力,但总有一天会实现宇宙和平的大目标的——” 啪啦啪啦啪啦!嘈杂的车喇叭声划破黑暗。 又有几辆暴走摩托车从 zeretto 擦身而过,打断了飞鸟与其不相符的(无说服力的)高论。 骑着摩托车的金发少年嘲笑着不假思索向后仰的飞鸟,喊道: “挡道了!别把这奇怪的车子开翻了——!” “操你妈……” 良看着上头的飞鸟说着: “你不是要冷静地谈谈吗?” “……那当然……我,很冷静” 飞鸟挤出僵硬的笑容打开侧窗的同时, 更刺耳的排气声传到了车内。 对于执着地在 zeretto 前方撒野的少年们,飞鸟大声地喊着: “你们啊!tpc 可是为守护地球和平日夜努力着!所以你们到底是怎么想自己给别人添麻烦的事的啊!青春只有一次!让我来教教你们它的珍贵吧——” 在摩托车双座上的少女哈哈大笑: “你说啥呢?宇宙语吗?” 以少女的语言为暗号,又接着对飞鸟破口大骂。 “地球的和平什么的我完——全没兴趣!” “就这么消灭怪兽到死吧!妈的智——障!” 面对进一步 duangduang 地踢 zeretto 的年轻人们,飞鸟终于爆炸了。 从腰间的枪套中拔出 guts ster,挺出车窗。 “开什么玩笑!那我就用武力来阻止你们!” “等下你想干嘛?!对方可是孩子!” “不管小孩子还是什么东西你以为我会放过扰乱和平的家伙们吗!良!缩短车间距离!绝对别想逃——!” 飞鸟举起 guts ster 对准逃跑的年轻人们,良拼命将其拉回车内。 “傻逼!你差不多得了!” “放开!我只是稍微威吓一下!卧槽,我说了放开我啊!” 两人打成一团,没注意到前方,就在这时——弯曲前行的摩托车群唦地分到左右两边。 “——诶?” 对突然发生的事态目瞪口呆的飞鸟与良眼前,立着的看板“正在施工请停车”越来越近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duaaaaaang! 两人的悲鸣之后,激烈的撞击声回响在夜晚的黑暗中。 数小时后——。 “脑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残!” 这次是响队长的怒声响彻超级 guts 的作战司令室。满身绷带的飞鸟和良缩在他的雷霆之下。 同席的其他队员们——麻衣还有刈谷还有中岛都做出默默热衷于自己的工作的“样子”。 队长陷入这种状态时就要尽量沉默。要是不小心去帮忙解围,都不知道会被牵连到什么地步。 在有觉悟的情况下总是来调解的幸田在这晚也很不幸地不在。队员们只在心中祈祷着飞鸟他们会没事。 “飞鸟。的确这几个月,没有怪兽和宇宙人出现一直很和平。但我应该经常说过尽管如此也不能放松警惕,越是这种时候紧张感就越是重要。然而你和暴走族吵架,结果把一辆数千万日元的 zeretto 给变成废铁到底是怎么回事!?” “抱歉……不小心,就 duang 地一下……” 听了飞鸟的话,响微微一笑。 “这样啊?duang 地一下啊?那就没办法了吧?” “对吧?人类都有个忍耐限度的——” 响的脸贴近了谄笑的飞鸟。 “我也是人类所以也是有忍耐限度的飞鸟” “蛤……” 响的笑脸更加接近了。 “在好好完成我命令的事之前都别休假了怎么样?顺便在你的工资里抽出 zeretto的修理费说不定也不错吧” “怎么这样——” “是好主意吧飞鸟?你也赞成的吧?” 响的脸已经接近到了只剩一厘米的距离。面对这般迫力, “好主意啊。我也觉得那样很好吧,刚想说呢……” 飞鸟付出了重大的经济牺牲,终于从响那里解放出来,而等待着他的下一个试练……就是——, “为什么连我都被卷进去了!?我绝对接受不了!” 良的大怒有多可怕,现在已经不用讲了吧。在被啰嗦了足足一个小时之后,飞鸟终于回到了基地内自己的私人房间中。 ——再也睡不到这床上了吧……?—— 突然闪过了这个噩梦,今晚真是糟透了。 “那群暴走族……下次让我碰见,绝对(重音)饶不了你们” 向着床上枕头边装饰的白球起誓复仇的决心,身心俱疲的飞鸟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中去。 总之,守护地球的工作是很残酷的。 这晚上还不是飞鸟实际感受到这点的时候。 第一卷 3 被盯上的学园 第二天早晨。市中心附近的住宅街上传来激荡的引擎声。 一群改造摩托散布着大量的废气,冲散上学途中的高中生们,又提高了速度。 “再走得跟打瞌睡似地我就轧死你们哦!” 少年们成为了凶暴的野兽。 可以在其中看到昨晚嘲笑飞鸟的金发少年拓海与少女由香的脸。同级生们对其胆怯,无言地让开了道。 这些无抵抗的姿态足够让他们充满优越感了。 每个人都在注目着自己。 ——对。我们是无敌的—— 就在这种感觉游走在全身的瞬间,自我嫌恶与自我满足浑然一体的他们的脑中爆发成一片空白。 ——再恐惧些吧!再厌恶些吧!—— ——有意见的话就放马过来!谁来阻止我们试试看啊!—— 但是这个早晨,不会有阻止他们前进道路的可能。 “很焦躁诶!每个人都这样!!” 走在成为愤怒与憎恨的疙瘩的爆走集团最前面的是, 有着一头格外显眼的染发的骑着摩托车的少年——翔。 与发出意义不明的喊叫吵吵闹闹的成员不同,只有翔是一个劲地沉默着不断抽着摩托的油门。 但是他的眼光比任何人都要锐利,还很冷淡。 “喂,去学校了” “诶?你说去哪?” 翔冷酷的眼光盯着一脸懵逼的拓海。 “啊啊……学校啊……我是听到了” 翔的号令对卑贱者很有效,一群人改变了他们的路线。 然后朝着围绕高层大楼的三层白墙校舍,一口气爆进而去。 操场很冷清。 除了晨练的棒球部员以外,就是稀稀落落地分布着上学途中的学生。 学生们有着确凿的预感。 只要是这种阴天日子,他们就经常会造访这学校。 目的不明确到底是什么,但今天很可能要开始像这阴翳一般的一天。 他们一定会从正门开始一条直线地到操场中心,疯子般地散布着吵闹与废气,在足足一小时的时间里旁若无人地占据着这方圆不到三百米的空间。 中坚英语教师还一本正经地强调过这对他们大概是一种偶仪式性意义的行为这种悠闲的发言。 有传闻说新任的体育教师还想要向首都警察用电话要求镇压,但被校长严厉批判了一番。 不论如何,事实就是在这高中里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的无法无天。 唯一的对抗手段就是无视他们的存在本身这种极其消极的策略,学生们也将在盛夏时关上所有的窗户与平常一样进行上课视为了理所当然的习惯。与他们不扯上任何关系。这就是最好最佳的选择了。 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他们已经成为了无人看管的“狰狞的狂犬”——。 嗙嗙嗙——————! 微微的引擎声在风中接近。果然那群人今天也来。 简直就像定期袭击山间村庄的武装农民集团。 但这里没有勇敢的七名武士。 棒球部员粗略地收拾了练习道具就躲到了更衣室里。来上学的学生们也加紧脚步跑进校舍。 几副紧张的面孔,微微地从窗户注视着正门——,大量的轰鸣声与土尘向操场蜂拥而至。 那与第一小时的上课铃几乎同时响起。 翔已经定好了今天的目标。 就是操场角落中全新木质围栏围着的花坛。 上周来这里时,斜眼看了哭喊的园艺部的一年级生女孩子们就只踩了一半。 那剩下的一半就是今天的猎物。 翔讨厌整齐地盛开的花。不如说是憎恶。 花,对于翔来说是扎根于心底的激怒的象征。 在翔还小时,在还没住在那么狭窄的公寓里的家人所住的孤立房子——建筑后经过十年的半旧的,绝对说不上宽敞的家中,翔的双亲有一样特别在意的东西。那就是客厅背后的巴掌大的庭院。翔的母亲很快从附近的超市买来大量的花种,孜孜不倦地埋了起来。然后一直期盼着花朵盛开的季节,每天早晨眺望那个庭院不知从何时起成为了家人每天必做的事。 最初的花盛开之时,父亲罕见地精心制作了花坛。 什么长处都没有的男人,花费数日的时间,沾满泥土地完成了非常出色的花坛。 “翔也能像这花一样出色地成长就好了” 随着花的数量的增加,母亲常常嘟囔着这种话。 就算绝对没法致富,但这小小的庭院对于翔的父母来说,必然能使他们现实中实际感受到得到家庭的满足感。 翔入学中学时,花坛中各色花朵争奇斗艳。过于耿直无趣乏味的父亲。没有不满平淡度日的母亲。 与这种无味又干巴巴的父母对称地,只有庭院的花坛充满色彩。 翔从中看出了父母鄙陋的自豪。 被给予了水,被给予了肥料,如两人的期待那样茁壮成长的花。令人作呕。无法忍受。庭院的花越是开放,父母就越是给予花朵水分,翔的心灵就越是枯竭,感觉到了无法抑制的愤怒充满内心。现在想不起来直接的导火线是什么。 或许,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 总之翔爆炸了。出生第一次对父母实行了暴行。 只是微微地记得那一天盛开的花朵齐整的美丽有如鬼斧神工,使他更加凶暴。 全新花坛的栅栏很容易就碎开了。 立刻有数辆摩托骑到花坛上,将可怜的花朵碾得七零八落。这是处刑。 在教师窗户中可以看到的学生们的僵硬的脸,就是围观残忍的公开死刑的悲哀的民众的脸。 没有人想要阻止我们。用眼泪抗议的一年级女生现在也不在了。大概是知道自己的无力了吧。 在花坛中跑来跑去的翔的破坏冲动终于消减之时——伙伴们的引擎声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你们?怎么停下啦!?” “你看。那边…” 集团中年纪最小的守,指了指某一个地方。 有什么人横跨着操场接近而来。 实在是个风采不出众的中年男子。翔很清楚他是谁。 ——这是干嘛来了……。你还有这种骨气?—— 翔的心中再次燃起阴暗的愤怒火焰。 ——回去。别来这里。别让我的心情再悲惨了!—— 但是翔小小的愿望不费吹灰之力就破灭了。 “那个,记得是‘捣米蝗虫’吧?” “对啊!是那个园艺部当顾问的无聊的物理老师!” 拓海严厉地打断了欢喜的守他们的话语。 “傻逼!你们知道那是谁的亲爹吗!?” “亲爹?难道……” 翔沉默着,盯着就在附近的中年教师。 “难道是翔哥的……!?不会吧,那个,我完全没有那种……” 翔的视线中已没有了只会害怕的新人们的脸。 ——捣米蝗虫…………。 对了。学生们就是用这个仇名来喊他的。 理由简单到令人悲哀。因为他不管对谁都低着头。 对讨厌的同僚们,对附近的老太婆们,还有对极端低能的学生们。然后现在,甚至对我——。 第一卷 4 道歉的男人 “有什么意见吗?” 面对站在离花坛约五米距离位置的父亲里中邦夫,翔冷冷地说道。 “我在问你有什么意见!” 这时,里中对翔的问题回答了什么。大概回答了吧。 但实际上那声音太小,在翔他们看来只像是缺氧的金鱼在吐着泡泡。 传来某人忍俊不禁的声音。 ——最糟糕了。为什么这家伙要让我有这种回忆—— 翔的愤怒转眼间就达到了高潮。 “有事想说的话就再大点声!” “花……很可怜……” “——啊?” “能别再践踏花朵了吗……” 终于能听清的里中的声音明显有着颤抖。 那决不是因愤怒而颤抖。而是胆怯。 这个男人在完全地恐惧着自己的儿子。 翔的眼前想都没想就阴沉下来,而里中接下来采取的行动对于翔来说更为恶劣。 “拜托了,不要欺负花……” 里中跪在地上,一个劲地向翔他们道歉。 那点头哈腰的低头样子,简直就是跟他的仇名“捣米蝗虫”一样。 “别开玩笑了……你……” 翔的口中无意识地流出了这诅咒的声音。 然后从摩托车上跳下,在向里中走去的同时——,一个少女插进了两人之间。 “诶。已经可以了吧!总有点扫兴,去别的地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啊啊……” ——真的,帮大忙了—— 如果她……。如果由香没有在这绝妙的时机上来阻止的话,如果没有展现出这么无垢的笑容的话,就不知道会对面前这个趴着的男人做出什么了。 ——大概……已经杀掉了—— 翔老实地听从了由香的话。当然,没人有异议。 里中还是朝着地面低着头。 只有今天他想尽早离开这里。 将摩托引擎发到最大,伴随着激烈的爆音,翔他们一群人以猛速飙出了操场。 镜中还映着里中凄惨的身姿。 翔或许是为了甩开他在大声喊着。但是在轰响的爆音中那声音也已经被抹除了吧。 摩托车后面乘着由香,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 那体温终于让翔回到了冷静状态。 这时——,一个疑问突然在脑海中闪过。 ——为什么我要去学校那种地方—— 然后又是为什么,要去袭击那家伙任顾问的园艺部花坛呢。 这个答案恐怕连翔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现在他不可能认识到这点。 那就是自己在对这个男人期待着“什么”……。 拼命甩掉不断扩张的自我嫌恶的感情,翔进一步地提高了摩托的速度。 “哎呀干得真好!这次真是佩服你!” 被独自留在操场的里中被好奇和侮辱的眼神包围。 众多学生和老师中断授课集中在此。 “里中老师真挚的态度让那群家伙退散了!说实话我也很不安的。命令只有你你作为园艺部顾问负起全部责任也是有些残酷吧!” 心情愉悦的教务主任喋喋不休,里中还是深深地埋着头。 面对这个将自己作为给野兽们的牺牲品的男人,里中还是浮着卑屈的笑容,低了好几次头。 “我这种……只是胆怯地发抖而已” “里中老师!不要谦虚。根据人的不同有时候也是要采取令人讨厌的态度的。哈哈……啊哈哈!” 不可能是谦虚。自己只是一个劲地痛苦罢了。 只有无法拒绝教务主任的命令,毫不在乎地跑到儿子面前暴露出可悲的丑态的自己才难看。 ——翔会离开说不定是还把我当爹的证据。恐怕……目瞪口呆——。 翔太肯定是丢掉吓呆的难看的父亲离开了。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里中的眼中流下了眼泪。 “真没劲——。本来期待还能搞个大新闻的” “没法没法。那家伙除了磕头就不会其他事了” 交头接耳地进行无责任的诽谤中伤的学生们退回教室。 但是里中还是持续低着头。反复又反复,一而再,再而三……。 仿佛是在向不存在的某物拼命地请求宽恕——。 校舍的窗中,一个女性一直俯视着这样的里中。 星野美也子——最近赴任到这高中的美丽音乐老师。 “真可怜……。但是,再稍微忍下” 她嘟囔的这句话,当然无法传到里中的耳朵里。 第一卷 5 怪电波追踪 那一夜。超级 guts 作战司令室中—— 中岛用特殊探知机捕捉到了那个怪电波。 “啊啊!断掉了……。王八蛋!我还以为这次肯定能准确无误地查清发信源了啊啊啊!” 看到懊悔的中岛,幸田的态度十分严厉: “我已经听够你的‘这次肯定’了” “——诶?” 刈谷又补了刀: “喂。果然是机械有问题吧?” “——诶诶?” 然后麻衣给了最后一击: “毕竟中岛队员开发的机械到底能不能用总是吃不准嘛” “诶诶诶诶!?” 面对辛辣至极的伙伴们的总攻击,中岛也进行了反击。 “那啥,虽然你们都说得那么随便,但提到那个怪电波那真是神出鬼没奇奇怪怪。每次发信的地区都零零散散,周期也不一定。以为在那里结果又到了这里,一而再再而三。不是那么轻易——” 响打断了中岛基本没怎么说明的话。 “的确没有具体受害的报告,也有是完全无害的电波的可能性。但是如果发生了什么就迟了。太迟了。所以超级 guts必须细心注意这些细微的异常并付出最大的努力。你们理解吧?” 听了响的话,中岛猛点头。 “队长……。不要连队长都对这个天才中岛过低评价啊。我早就对这种事有了下一手准备了” “下一手?什么时候?” 麻衣惊愕的声音更让中岛可劲地点头。都要点到胸口了。 “在警戒巡逻中的车辆上已搭载了超强力的移动式电波检知器。这会就是良与飞鸟捕捉到发信源赶往现场的时候吧。唔哈哈哈!” “哦哦……”感叹声中,响的脸上也浮出了满足的笑容。 “飞鸟啊……。嗯,那家伙肯定能查明发信源的” “队长是在期待着他的毅力吧?” “不是。因为这次的任务,与那家伙的生活有关” 幸田他们在司令室中随意理解着,互相点头时——在夜晚疾走的 bopper 的助手席上飞鸟带着充血的眼睛追踪着发信源。 “良!跟你说再加点速度!要是跟丢了这家伙,可又是一件大事了啊!” “别说得那么了不起!之前的事故我可还没原谅你!” “过去的事就不要说了!我现在可是处于生死关头!你就稍微帮我一下——” “我不就在帮吗!我已经帮了这么多了还有什么不满!?” ——别开玩笑了。 因为你那种乱来的行动,我的形象都被损到什么地步了……。 本来是又冷酷又无私的王牌飞行员的我,现在 eagle 中弹率都排得倒数了……啊啊,果然把飞鸟推荐为新队员真是傻到极点了。弓村良……一生的败笔—— “怎么啦良?突然沉默着叹什么气啊” “你以为我想叹啊!总之,zeretto 事故的加班费被去除掉的那部分也要好好保证赚回来!” “干、干啥啊……!?为什么突然要做这么恐怖的事……” 面对良不容分说的严厉表情,飞鸟说不出话时——。 “啊……” 怪电波的反应也从显示屏上消失了。 “卧!跟丢发信源了!” “——不会吧!?” “已经不行了……” 飞鸟脸色苍白。 这数周内,东京都内各地被某人频繁发送着谜之怪电波。 抓到那家伙的真面目就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距离付清 zeretto 的修理费还要花多少天? 不善于计算的飞鸟想都没法想。 但是可以确定的就是他像辕马为了借钱还债而不断行动着。 一天,一天,又一天……。 在逐渐远去的意识中,飞鸟听到了母校的助威歌。 那是在全国大会预选最后的比赛中站在击球区时的记忆。 ——那是两人出局的最后一场的大好机会。对。那时的我看漏了信号而退场—— 己方的领队意气消沉。在那其中,可以看到响的满面笑容。 ——啊啊……本来想在下次休假的时候去冲绳潜水的啊……。 我,热烈的夏天结束了—— “诶,等下飞鸟!?振作点!” 飞鸟茫然自失。他的嘴角——微微动着。 “真正的战斗……现在才要开始,呢……” “——诶?” 飞鸟的眼中再次燃起了斗志的火焰——一切还没有结束。 ——还没有发现发信源挺好的!没错。我绝对不放弃! 我也不会放弃冲绳!这就是——,飞鸟信——。 “良!调转车头!回到刚才反应消失的地方——” 飞鸟满脸喜气地复活了,在那瞬间——,照亮前方的头灯灯光中有谁跳了出来。 不,正确地说是谁摇摇晃晃地倒了过来。 “危险!” 飞鸟的喊叫与良踩下急刹车几乎是同时。 唧唧唧唧噫噫噫噫噫噫噫噫……! bopper 的轮胎嘎吱嘎吱响,激烈地旋转起来。 在突发的事态面前目瞪口呆的飞鸟与良的眼前,一块“不要跑过去。车子无法紧 急停止”的看板正在接近——在激烈摇晃的车中——,飞鸟想: ——我的夏天,完全结束了……—— 那个男人始终点头哈腰地低着头。 “抱歉……真的非常抱歉” 飞鸟在后视镜中凝视着自称里中邦夫的风采不出众的中年男子。 “真的不用了,还这样子道歉” “但是,因为我给您添了麻烦……” “嘛。车子也在撞上前停下了,你也没被碾到,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吧,真是lucky” “真的,非常抱歉!” 面对又在后部坐席低头的里中,良也烦了。 “看起来醉得不轻,不会是故意跳到车前的吧?” “喂良,再怎么说你这也疑人过头了——” 打断不假思索苦笑的飞鸟的话语的是, “我觉得死……也不错” “——蛤?” “的确在那个瞬间……我或许是这么想的” 飞鸟笑到一般的笑容凝固,嘟囔道: “真的……?但是,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我是个……废物。真的……是个废物” 第一卷 6 沉默的餐桌 ——多么阴暗的家啊—— 将里中邦夫送回他家的良最初的感想就是这个。 是近市中心的清净住宅区。悄悄建在其一角的里中家是与近邻比起来没有什么特征的极普通的二层建筑。 模仿砖块的驼色壁。摆着唐草浮雕的西洋风门扉。 玄关前并排着以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为原型的花盆,或红或黄的小花可爱绽放。 不管多么毫无华美之处,它们也是拼尽全力演出了一些明朗的氛围。 然而里中邦夫的家不知为何被浑浊的阴暗所包围。 简直就像沉睡在深海底,腐朽的沉船那样……。 不知是否是被车摇得醉透了,里中在后部坐席上反复嘟囔着咒文一般的言语。 那个样子让良心情更加沉闷。 “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赔罪才好” 面对将里中抬出 bopper 的两人,里中的妻子昭子以快断气般的态度一个劲地鞠躬。 “已经够了,不用那样道歉。我们都没受伤,真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一味地惶恐失败,良子在 bopper 中重复着同样台词的飞鸟身边,从里中的妻子身上感到了与这个家同种的阴暗。 年龄是四十五岁左右吧。穿着绝不贫寒,五官也肯定是俊美的那类。然而昭子给人的印象简直就是衰老成老太婆的样子。 ——生命感—— 这个词突然在良的脑海中浮现。 ——对。这个家与生活在这里的夫妇欠缺生命感—— 作为每日生活的人类的能量一般的东西,可以说在里中夫妻的身上完全感觉不到。 被蛇所凝视,静静等候不久将到来的死亡的蛙。 良的眼中只映有这样的两人的可悲的表情。 ——突然有种胸口深处被勒紧的感觉 我是否以前也见过这种表情?—— 良认识到自己被塞到遥远的过去的记忆咕嘟咕嘟地开始苏醒。 ——那时……觉得死也无所谓—— 微弱地嘟囔的里中的脸,愈来愈与某张脸相重合。 那,记得是,那个——, “怎么啦。又发呆了” “——诶?” 飞鸟的声音中断了良的思考。 bopper 已经换由飞鸟驾驶,开始向里中家后开去。后视镜中,还在玄关前鞠躬的里中和昭子的身影也远去。 良一直沉默着盯着,飞鸟以吃惊的语气对她说: “但是,那对夫妇真是很会鞠躬啊” “在那种家庭长大的孩子,大概会堕落” 面对这么唐突的发言,飞鸟目瞪口呆。 良对自己反射性的回答有些轻微的后悔。 “为什么会知道那种事?” 朴素的提问从飞鸟口中溜出。 ——那当然了。因为飞鸟恐怕没有从那个家和那对夫妇中读出自己所怀有的感慨吧—— “没什么。只是有这种……感觉罢了” “哼。啊,这样啊” 飞鸟简单地就接受了良冷淡的回答,不再继续追问。他的心思已经回到了眼前的电波检知器的波形上。 “真是在没想到的时间上丢失了啊。啊啊……我挽回名誉的机会……” 平时应该对飞鸟迟钝过头的态度生气的,但仅在这时候感谢这迟钝也可以吧,良想。 “呐。你有点饿吗?到哪里去吃点夜宵……吧” 但想到自己的立场和钱包,飞鸟突然陷入了沉默, “可以啊。今晚我请客” “诶?真的……?” 看着听到良意外的话又瞪圆了眼的飞鸟,她伸展到满脸的笑容还没挂上三秒。 在那昏暗的房间内,里中邦夫还是在嘟囔着。 八叠的客厅与二叠半的厨房。 那里像是被塞进去般放着简单的沙发套件与四人座的木制食堂桌。 在应该享受所谓的家庭团聚的地方,里中连被泥沾染的西服也不脱,还是不断地嘟囔着。 “抱歉……真的是个废柴……真的……” 就算背后的门打开昭子进来,里中的姿势也毫无变化。 对谁都道歉的里中的视线中只是看着玻璃桌。 “明明都不怎么喝” 这很明显是指责丈夫的语言吧。 但昭子的目光也没有对着里中。 视线前方有仅有蕾丝引人注目的窗框,内部的黑暗中有个被月光照耀的小块地方。 大概那里就是里中所造的花坛和昭子所种的花所在的地方吧。 但是,在被夜晚封锁的空间内,无法去确认。 “要洗澡的话水已经烧开了” 就说这么一句话后,昭子想要离开客厅时,里中的口里第一次说出了不同的话。 “今天早上,我和翔说话了” 站住的昭子的背脊紧张地凝固起来。 “意外地,好像精神很不错” 短暂又沉重的沉默流过。但是,就这么结束了。 “要换的衣服自己来拿。叠在衣橱的第二层” 留下这样没有感情的话语,这次昭子总算是走出了客厅。 里中也不回头,没有再说什么话的意思。 隔壁房子传来综艺节目的轻薄笑声。 同时里中还在深深地低头。 十分滑稽的光景。 因为里中确实是想着那些笑声是朝自己而来的。 第一卷 7 潜伏于黑暗之物 “翔哥……没有一起来,还是在生气吗?” “傻逼!那肯定啊!都是因为今天早上你们说了多余的话!” 某人向着意气消沉的守他们怒吼着。 ——八成是雅人那家伙。那人就知道欺软怕硬。 况且今晚棘手的翔跟由香也没来。 他自然地盛气凌人也是当然的了——。 “净干些让翔蒙羞的事!就算只是这件事也绝对要你们解决掉!做好觉悟吧!” ——简直就是不良少年。明明在翔面前还像只看门狗一样—— 拓海感到胸口更不舒服了。 守他们因过度恐惧而颤抖,雅人却仍摆出残忍的笑容还想要进攻,拓海静静地向他走去。 “停下。翔也会有时想要跟由香两人散步的” “但是啊,这群家伙……” “我可说了停下了” 拓海用有威迫感的声音让还想说话的雅人闭上了嘴。 ——这样就行了。让雅人这种低能儿得意忘形起来以后就麻烦了。正是这种时候有必要搞清楚到底谁更有力量—— 加纳拓海是翔所统领的队伍中的副队长性质的存在。 虽说是队伍,最初也不过是意气相投的人随便跑跑的程度。 然后到现在也增加了守这样的新人,膨胀到了总共近三十人的集团。 当然,当需要有谁来统帅之时,翔就自然地成为了这集团的队长。 并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拓海到今天为止也是不知为何地一直跟从着。 今晚也有十几名成员在夜晚的码头露脸。 ——人数又减了啊。两人,不,三人啊—— 拓海微妙地有些焦虑的感觉。 这几周来,成员的退出很显著。 ——每个家伙都是一点征兆都没有地突然不跑了。 还听说大家都正经地去上学了。 不过算了。谁想离开都跟我没关系—— 环视骑在摩托上的焦躁少年们的脸,拓海突然想。 翔确实有一种吸引他人的独特魅力,或者说是 cool吧。 那或许是与其他人不同的强烈孤独感一般的东西吧。 ——实际上由香也很受不了翔的那一部分。 但是在队伍扩大到如此地步的现在,还能让那家伙站在首位吗? 最近翔我行我素的行动有点让人看不下去。 成员会突然离开,也肯定是翔的原因。 要说统率力的话我也有。不,我才是适合统领这群人的人才。 今晚就是将其展现清楚的绝好机会。 我的解决方式要是能发展起来,这群家伙肯定也会那么想的—— 拓海再一次环视了集中在码头的十几名少年的脸,然后高高举起右臂。 “好嘞!跑起来!” 号令响起的同时,少年们尽全力发起了摩托车的油门。 嘣嘣嘣!响亮的轰鸣震撼空气。 “很好。感觉不错!” 拓海用全身确认了爽快的巨响,打了头阵。 然后一群少年们似是去追逐般地一同开出了摩托。 娇声与爆音轰响暗夜。 “那个”一直等在黑暗之中。 这里是绝佳的狩猎场。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实吧。 毕竟这里能够轻而易举地得到大量猎物。 “那个”几乎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到此为止一切都按照预期顺利进行。 之后再一下就结束了。那个的完成就在眼前了。 至今为止都在慎重地进行工作。 因为如果因为疏忽而有所妨碍就很令人不爽了。 但是很快就不用担心这点了吧——。 “那个”在清楚地确认着从远处慢慢接近的噪音。 而其嘴角满足地扭曲着。 ——果然来了。赶紧消除那吵闹的声音吧——。 “那个”站了起来,在黑暗中迅速移动。 拓海他们一群开进了湾岸区域的 d7 仓库。 那里是数日前偶然发现的最棒的游乐场。 原本貌似是大企业计算机公司拥有的设施,但现在完全成了废墟,是警备员都没有的无人空间。 ——为什么这样的用地到现在还只是被放置着呢?—— 这种事对拓海他们来说根本无所谓。 重要的是这里有可以尽情飙车的足够空间,就算发出多大的噪音也不会有要妨碍的家伙来。 不知是听谁说的,好像有别的队伍最近吵着要把这里作为自己的地盘,但不可思议的是一直都没遭遇到他们。 拓海他们所见到的仓库区很冷清,一样会动的东西都没有。这的确是拓海他们所能见到的………。 “喂!今晚跑的路就比平时更广些,到仓库里面探险吧!” 拓海没有看漏有几人听到这提案后脸便僵硬了起来。 其中当然包含守他们这种新人以及雅人那家伙。 “怎么啦?不会是在害怕吧?” “不可能会害怕吧……” 雅人尽力虚张声势地回答。 “但是啊,仓库里一片漆黑,要是发生事故又很麻烦……” ——这胆小鬼!—— 拓海在心中尽情大骂雅人。 “不想去的家伙回去就是了!只需要有骨气的人来!” 拓海猛然发起摩托,向裂开口子的巨大废仓库中奔去。 “真是,就知道开玩笑!” 接下来开起摩托的是雅人。 可不能在大家面前被说没骨气又跑了。 ——要干就干!我在要干的时候也会干的!—— 少年们互相看了一会,开始接二连三地追在两人身后。 十几辆摩托被仓库的黑暗吞没。 然后——,没有一个人从中出来。 第一卷 8 每夜的怪电波 这一夜,超级 guts 司令室一片骚然。 中岛特制怪电波检知器捕捉到了与之前无法相较的强烈反应。 但是没能查明发信源,又白干一场。 “这玩意到底是个啥!?” 响无法掩盖焦虑,一个劲大喊。 “无法判断。虽然无法判断,但肯定是与过去确认过 7 回的电波完全是同样的。发信模式和周期也相同——” “我想听的是这电波是谁因为什么目的发出的!” 面对一尘不变毫无进展的中岛的说明,响的脑细胞就要爆裂了。 “附近有什么异常吗?” 这时幸田就冷静地寻求确认。 “说到这个,也没什么特别的……” 麻衣的回答也挺无聊的。 “说不定只是哪里的业余无线电混进来了” 飞鸟无忧无虑的发言终于让响爆发了。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你没有好好看过此前的记录吗!总之,不要放过任何细微的异变!之前也说过,等到什么发生了就太迟了!努力防范于未然才是——” “有件事稍微令人在意” 良打断了响的话,指出了某项数据。 “过去七回,在各地检测出异常电波时,在已确定的地方也有被送出同种电波的痕迹” “有同种的电波?” “从同样的地方?” 幸田与麻衣几乎同时震惊。 “你、你说啥,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到现在——” “真的是很微量。差不多是可以和数据 bug 搞混的程度” “就算再微量,也该早点——” “知道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中岛窥探着良所拥有数据,突然叫起来! 这一嗓子让刈谷喷出了刚喝的咖啡。 “呜啊啊烫烫烫烫烫烫烫!!” 直接受到颜射的飞鸟像猴子一样跳来跳去。 “湿毛巾!谁给条凉的湿毛巾!” 麻衣喊:“但是那种东西不可能在这里吧!” 刈谷也很慌地回答。 “洗手间!飞鸟!赶紧去洗手间!” 飞鸟用“了解!”回答了幸田的命令跑起来,又打翻了桌上的杯子。而响脸上的肌肉已经抽搐到了极限——, “吵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死了!!” 淅———。 响的怒号后,寂静终于到来。 “那……中岛。你说知道什么了?你已经做好要是再说废话会怎样的准备了吧” 中岛狂点着仿佛在说着一切交给我的头,明确断言道: “至今为止的电波全都是诱饵” “诱饵——!?” “没——错!那全都是只为了掩盖某一项电波而发送的。也就是说,很可能这次判明的微量电波发信地就隐藏着我们所追求的谜。或许是这样。不,绝对是这样!” “哦哦……” 今晚队员们也一同发出惊愕的声音。 “嗯。虽然很牵强但不知为何感觉有道理,真不可思议。那……,那个关键的,说隐藏着谜的地方到底在哪?” 中岛向响的提问点了点头,迅速地操纵着中央控制台。 “就是这里” 主屏幕上显示出地图,其中一点扩大——,闪烁着红光。 第一卷 9 某当地采访记者的记录1 数周前,有件奇妙的事件成为了话题。 不……。用奇妙的传闻来说或许比较适合这场合。 因为受理这事件的是综合性电视节目,最多也就是二流周刊杂志了,有脑子的报道机关也不来正经地理睬,几乎从始至终都是近于无视的态度。 因此,那一时举世瞩目的话题也已经消失在了遗忘之中。 谜之少年少女性格变异事件——。 莲见到现在还持续着对那奇妙事件的追踪取材。 出入 km 出版的莲见,是个绝对说不上一流撰稿人的不起眼的中年男子。 就快要四十岁了却还是单身。以每月房租三万七千円的超便宜价格找到的破旧公寓就是他的归巢。 但是他对自己的工作有某种自豪。 在大企业新闻社的社会部工作时认识的小野田前辈记者严厉教导的话语,成为了莲见如今工作的准则。 ——首先相信直觉。然后在接受之前都不要放弃—— 这次的事件,完全就激起了莲见的直觉。 简单地说下事件的梗概就是这样。 首都各地到昨天为止还叫人没办法的不良少年不良少女们,在某天突然,几乎是同时多发性地变身成了模范性的“好孩子”。 这的确是不可思议的事,但也不是坏事。 成为了“好孩子”的孩子父母大喜,他们所上的学校教师们也是如此。 也就是说,谁都没有觉得不合适。 让莲见跑工作的出版社也编了“心理有病的年轻人们的自然净化现象”这种意义不明的专集记载。 电视上从来没见过的学者及知识分子等头头是道地说着是公害减少空气变清新的影响啦、人类原本拥有的善良意识觉醒的时期来临了啦,这么喋喋不休地说着缺乏根据的推论。 但最近可以说全都是些有名演员与人气偶像的不伦报道,就没有登上话题了。 ——你说这是理所当然的话或许就是理所当然的。 世间的大多数人对他人的不幸抱有兴趣,但可以说是毫不关心他人的幸福——但是莲见没有放弃对这传闻的“真相”的探求。 就算莲见被现在出入的出版社给抛弃了,也已经做好绝对要找出这事件真相的觉悟了。 ——这件事,肯定隐藏着恐怖的秘密—— 前几天,去传闻中的高中取材时,莲见的疑问变成了确信。 记得那熟悉的脸是——。 对。莲见偶然目击到两名超级 guts 队员穿着便服来访这高中。 第一卷 10 再会 飞鸟与良造访那高中时,正好宣告第六课时的钟声遍响于校园中。 “感觉有点怀念啊” 飞鸟跑近棒球部练习用的场地,在击球区摆起了姿势。 “来吧!三球定胜负!” “好了,三球三振。别玩了快走了” 良迅速向校舍跑去,跑过天真地笑着的飞鸟也没作停留。 “真是……最近的良实在是……” 飞鸟嘟起嘴看着良的后背。 如果是平时的话还会还嘴的,而最近良不知怎地有些可怕。 有一种无法让人随便反抗的气氛。 不用说,良自入队以来就一直很可怕,但这与那也稍有不同。 ——记得是从差点压到那个叫里中的醉汉的夜晚开始的吧?—— 飞鸟一边想着,追在了良的后面。 ——大家到底怎么了?—— 翔反抗着涌上胸口的厌恶感,又将摩托的油门踩到了最大。 昨天的确是在学校让人看了不得了的丑态。 所以晚上的集会也放了鸽子。 如果还被拓海和雅人说了什么多余的话的话,说实话他都没自信能压制住自己。 总之和伙伴见面很令人痛苦。 昨晚由香能来的话就够了。 据说由香的家庭也十分复杂。 和继父相处不融洽之类……。但是详细的事情就没兴趣了。 实在不想再因为那种事心情变差了。 由香也和他同样,不想查清翔家里的事。翔倒觉得这挺值得庆幸的。 在半夜的海岸骑摩托飙车把由香送到她家附近的翔没有办法地去拜访了队里伙伴保的家。 然而,保不在家。 因为没有别的去处,翔就擅自跑进了保的房间,把身子裹进了被褥里,一直爆睡到过了今天中午。 然后——遇到了那难以置信的事态。 在保家附近停了辆眼生的黑车。 翔没怎么注意地骑上摩托时,突然从背后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在这房子里干什么?” 是警官。 “没什么……只是睡个觉” 反射性地说了这种应该说的回答。让他觉得是个意外地很淳朴的回答。 但是回答的方法对于对面来说怎么都无所谓。 “是认了非法侵入他人住宅咯。那跟我去警局走一趟吧” 警官这么说着就想要把翔从摩托拉下来。 真是令人焦虑。但是翔对这种状况作出反应的时间还是有的。 他用头盔给警官后脑勺来了一击,立即发起了摩托的引擎! “等下小鬼!你要跑了罪可就重了!” 在小巷里待机的警官们凶神恶煞地跑了过来。 翔毫不迷茫地开着摩托。 然后拼命地躲避着警官们的追击,逃了。 一大堆围观群众集中在巷子里,参观着这罕见的追捕剧。 翔着实地在那其中看到了。 用冷酷的视线看着自己的保的脸——。 不只是保。雅人、拓海,甚至还有新来的守他们,都用令人讨厌的冷淡的视线注视着翔。 ——那是什么眼神?那是跟我一同走过来的人的眼神吗?—— 莫名其妙。 听着巡逻车的警笛,翔在混乱中提高了摩托的速度。 飞鸟与良被始终带着谄笑的教务主任带到了接待室,与名为志村的校长见了面。 “你说奇怪的事……” 校长的态度令人绝望。你们给我添麻烦了赶紧回去的表情清楚地表现在深刻皱纹的脸上。 昨晚,中岛他们在去高校周边的调查中没能发现类似线索的东西。 但是怪电波的确是从那个地方发信出的。 去学校里提问的话应该能得到什么有力的信息吧。 响如此考虑,将飞鸟与良秘密派遣了进去。 “没有啊……完全没有收到类似的报告。说实话,您们是不是搞错什么啦?” “你说搞错——” 良用了个眼神制止了要发作的飞鸟,继续强忍着提问。 “在记录写着的日子内,有没有目击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不管多小的事都行。能再想一次吗?” “不管问多少遍都是无可奉告” 志村都不正眼看记录立即就回答了。 “我想去向其他老师及学生们确认一下” “这样就简单了。有必要的话,我就在校内广播一下有没有人最近看到了 ufo 及宇宙人之类的?” 面对终于开始抖腿的志村,连良的语气也开始强硬起来。 “校长。这事有可能牵扯到重大事件。如果不积极地协助我们的话,我们就会用我们应该有的方式进行校内调查” 志村的脸唰地青了。 “不、不要威胁人啊。也没人说不协助嘛。我只是说不想随便让学生分心——” 就在志村语无伦次的绝妙时机,有人敲门了。 “失礼了” 进来的是星野美也子。 曾经遥望里中的美丽音乐教师。 “校长老师。就要到董事会的时间了” “啊……啊啊。对啦。都到了这时间啦。因为突然的来客都忘记掉啦!啊哈哈……” 志村装出笑容站起来。 “那个,让我们再问些——” 志村完全无视了纠缠不放的良,将背转向她。 “星野老师。这就是超级 guts 的人。虽然不怎么清楚但好像是想要问关于这学校的事” 飞鸟实在忍不了,发火了: “什么啊!?你还,不怎么清楚!” “飞鸟!” 良的制止也已经没有效果了。 “最近这个高中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已经问你多少遍了!?但你从刚才开始那个敷衍的态度——” “奇怪的事,是指什么?” 星野美也子用平静的笑容回问激怒的飞鸟。 “诶……就是……那个……” “能再一次详细地说说吗?” “啊……好” 完全萎了。简直就像是生机被夺走了。 ——是因为这女教师的笑脸吗?—— 飞鸟着实地感觉到,自己心中的愤怒一下子就熄灭了。 “诶。你怎么想?” “——蛤?” “蛤?你个头。我是在问你有没有觉得那个校长在隐瞒着什么” 离开接待室,飞鸟与良走在放学后的操场上。 “你说隐藏,也没有那种必要啊……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碰见那个叫星野的老师就很奇怪了。突然就变老实了” “我没……只是……” “只是……什么?” “觉得她真漂亮啊” “啊啊……。是。是这样” “这样是哪样啊?” “差劲” 良把飞鸟留在那,自己飞跑去了校门。 “啊。喂!良等下!” 在慌忙追去的飞鸟面前,良突然停下了,目不转睛地盯着某一点。 “那个人……” “良,的确是我不好。但是你突然说我差劲这——” 飞鸟追上去拼命想要解释,但良打断了他: “诶。那个人是之前那晚上的,你看” 向良所指的方向看去,飞鸟也不禁惊讶了。 “真哒。记得是那个突然跳到 bopper 前面的醉汉” 里中在默默地专注于作业。 他在将完全被踩坏到乱七八糟的花坛的花给一棵一棵精心地重新种起。 那些几乎都是无法再生的状态了。 但是,里中还在聚拢泥土,用木筷撑起折断的茎,仔细地整着形。 就算知道这是没用的,里中也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那个,对不起” 从背后传来的声音让里中短小的声音啪地缩了一下。 “啊啊。果然是” 里中发呆地抬头看着向花坛走来的飞鸟与良。 “那个……是,哪位……?” “不记得了吗?” 尽管被这么说了里中还是一副不认识那两人的样子。 ——学校里应该是没有这种教师的。 或者我面前的是我带的学生?不。没这可能。 不应该有毕业生向我搭话,还摆出这种笑脸。 那样的话—— “喂,之前的晚上,我们用车把你送到家的吧?” “好像是醉得不省人事,不记得了吗?” 思考着各种推理的里中的脸上又浮出了卑屈的笑容。 “啊啊……那件事……” 这就是所谓可悲的条件反射吗。 里中又开始对飞鸟及良反复地鞠躬了。 “那事真的是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啦。不用这样点头 哈腰的” 飞鸟真的感到很为难了。 ——从没见过这么会鞠躬的人。 像我惹队长生那么大的气还是嬉皮笑脸的呢—— 而最让人震惊的,就是这个叫里中的男人是教师。 飞鸟心中的教师形象,与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的教师形象相去甚远。 “您是在做高中老师吗……?” 良恐怕也有同样的感想吧。 他以非常意外的感觉向里中搭了话。 “很羞愧的是,我在这所高中工作到今年已经是十五年了” “也没,谁,羞愧啊……” 飞鸟好像心里都被看透了,声音有些涨。 “但真是偶然啊。偶然地来学校调查怪电波,又跟里中先生偶遇了” 良瞪了飞鸟一眼,但已经迟了。 “怪电波?” “——诶?” “那个,这学校,有什么……?” “不,那个,就是……” ——真是的。飞鸟真是蠢到家了—— 良紧接着语无伦次的飞鸟说话: “说是怪电波也不一定就是危险的。现在也没有出现实际损害的报告” “对对。就是姑且,以防万一……” “这样啊。那就有劳了” 里中并没有表现得有多关系,真是太好了。 现在调查要秘密进行,这是响的命令。 的确,总有一天需要正式的调查的吧。 但是在详情不明的情况下,唯一要避开的就是随便招致混乱搞得学校里都是传闻。 “说起来,这真过分啊” 良把话题转移到了里中所站的花坛上。 “真的。花不是都一片狼借了么” 飞鸟也配合着发问。 “是被狗还是什么干的?” “不……是,学生们,稍微……” “——蛤?” 面对里中的回答,飞鸟迷惑了,紧接着。 突然,校门方向传来了女学生们的大喊! “——诶?” bonbonbooooonn! 一台摩托分散着乱窜的学生们,猛然向这边冲了过来! “等下,干啥!?” “为、为什么学校会有摩托……!?” 在惊愕的飞鸟与良的正侧面,里中用绝望的声音低吟: “翔……” ——我,是为什么来这里的?—— 翔听着学生们的悲鸣自问道。 记得是因为难以置信的体验而导致头脑混乱了。 ——但我为什么偏偏逃到这学校来了……逃到?就是说我是来这里求救的?为见那家伙……。 把我当成嘲笑对象的,那家伙,我是,来见那家伙的吗? 到了——。是花坛。 那家伙不管什么时候都站在花坛边。 就像是在说自己能待的地方只有那里了。 而今天,那家伙也在那里——。 “快逃!” 里中意外的大声让飞鸟和良都懵了。 “要、要逃……” “那个孩子不是一般人!所以快逃!” 里中的声音已经接近悲鸣了。 还在不断拼命地向飞鸟和良鞠躬。 ——那些家伙是啥?警察吗? 为什么要对那种家伙都点头哈腰的!?停下!别给我看这副可耻的模样! 为什么我就非得一直有这种悲惨的回忆不可!—— 翔的脑细胞从恐怖与混乱中炸裂,把油门踩到了极限。 ——已经够了!我来粉碎!就由我亲手来把你最喜欢的花坛跟不像样的捣米蝗虫一起粉碎!—— 第一卷 11 告白 摩托以一条直线突进而来。 这时候再要逃已经迟了。飞鸟看着迫近而来的少年,直觉如此告诉他。 那眼中明显带着杀意。 良为保护里中而跳到一边,同时飞鸟拔出了枪。 爆音就要响起。 要是射偏的话,就无法保证自己和那少年都没事。 但是没有踌躇的时间了。 飞鸟瞄准了接近而来的摩托的前轮——发射了 guts ster! 巴斯! 的确,伴随着手感,少年上了天。 女学生们叫了起来。 前轮被打穿的摩托翻滚,与地面擦着火花旋转着。 飞鸟避开了直击,跑向少年的落下点。 然后——就在其身体将要擦到地面的时候稳稳接住了。 “看到没……。我的超 fine y” 全部都是一瞬间的事。 飞鸟采取的行动只能用奇迹来形容。 里中在良的怀中大大张着嘴。 校园内的学生们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只是呆呆地伫立着。 每个人都说不出话。 “喂,没受伤吧?” 飞鸟对在自己怀中发愣的翔说。 “干这种多余的事……” 翔这么嘟囔着盯着飞鸟。 然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向横躺着的摩托走去。 良的边上是哑然站着的里中。 但翔决不与其对上视线。 “干这种多余的事……” 翔又低声了这同样的话,拧起把手的装置发动起摩托,再次打起了引擎。 “喂等下!” 里中突然对要追翔的飞鸟喊: “就放过他吧!” “——诶?” “拜托了!” 里中下跪了。又鞠了几个躬。 “求您了!请放过他!” 翔瞥了一眼那里中的样子,发动了摩托。 这时,飞鸟清楚地看到了。 在离去的翔的眼中,寄宿着仿佛看到污物一般的厌恶与侮蔑——。 日已西斜。 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放学了,操场上还有棒球部和田径队等的在大声喊着,勤于平时都在干的练习。 简直像是刚才什么骚乱都没发生过一般的平静日常。 “我已经不想跟任何人扯上关系了” 里中从屋顶上俯视操场低声说。 “但居然连其他的老师们都不慌……” “对。大家都在偷偷摸摸着,干什么呢” 良与飞鸟一起靠在栏杆上愤慨道。 翔离开后学校这边的行为真是过分。 以志村校长为首,每个教师或职员室都紧闭着连脸都不给看。 唯一就是那个叫星野的音乐教师对学生们说了什么。 “那个孩子,翔,已经没有人想去跟他扯上关系了” “果然,是里中先生的儿子吧?” 面对良的问题,里中无力地点头。 “已经没有办法了……” “但是你说这种事——” “我自己已经是束手无策了” 里中打断飞鸟的话,冷漠地说。 “我……是个只是平凡地活着的男人。结着平凡的婚,构建平凡的家庭,平凡地老去……。我这样就十分满足了。不,我是从心底里如此期望的。但是,我连这都做不到。我连平凡地活着都失败了。毫无办法,无药可救的可耻之人……” “所以,那一夜……” 良想起了里中在 bopper 中里中低声说的话。 ——觉得死也无妨——。 果然那是真心话吗? “这不也挺好的吗!可耻又没什么要紧的!” 飞鸟使出全力用开朗的语气对里中说。 “并不是一切都结束了。逃离现实是没用的。不能轻易放弃!” 听着飞鸟自入队以来的口号,里中的脸上也回不来一点生命感。 “对。我就是个废人” “我又不是想说这个——” “翔………那个孩子,渐渐远离了” 里中凝视着远方,进一步讷讷而言。 “望着终于会说话,终于站起来,蹒跚学步的翔的时候,啊啊,那也是当然的。我模糊地想着,这种日子会永远持续下去。而这在与翔的交谈中越来越无法实现了……到最后,就像是在和‘宇宙人’生活一般” “宇宙人?” “肯定是我作为人类不合格了。是我把那个孩子………翔变成‘宇宙人’了” “肯定还是能互相理解的。因为……你们是父子啊” 良的话语微妙地包含了些不确信。 但是里中仅用微弱的声音回答: “我没有勇气……。我连跟亲儿子说话的勇气都没了。真的是个废人” 飞鸟和良都陷入了沉默。他们知道了不管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不知是否是感受到了这种气氛,里中深深地鞠个躬后静静地走上屋顶离开了。 第一卷 12 某当地采访记者的记录2 ——暴走摩托的那件事真叫人吃惊。 那个少年是真心想要碾死学校教师一样的男人和 guts 队员的吗。 说起来那个叫飞鸟的男人的身手真是矫健。 甚至可以说是超人了。那简直就是牛若丸——。 不管怎样能用相机捕捉到那决定性的瞬间,莲见已经满足了。 现在先不管是否与自己在追踪的事件有直接关联,要紧的是不良少年和超级 guts的对决。 他很有自信,就算只是这个素材,就已经足够搞个大新闻了。 但令人吃惊的不止于此。 说到底莲见会注意到那高中,也是因为他注意到了那“少年少女变质事件”有着某种规则性地扩散开去。 这事件的确是遵从着某一规则发展的。 而莲见沿着那条路走的结果,就是到了这所高中。 所以一开始也就光想着超级 guts 大概也是抱着跟自己相同的推论调查事件的。 ——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 对数名教师及学生取材后,莲见知道了事情的进程有些微妙的差错。 超级 guts 的两人似乎是因为完全不同的事件来调查这高中的。 据说是来追踪怪电波的发信源什么的。 ——怪电波……。或许我是撞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莲见嗅到了事件的内情,得到了最令人恐怖的结论。 联想到超级 guts 是不会因为普通的事件出动的,这可能性就更高了。 少年少女们变身的谜团,用这个假说就完全能解释了。 之后找出能证明的材料就行了。 ——首先相信直觉。在接受之前都不要放弃—— 莲见将数周来收集的文件握在手中,反刍着这句话。 第一卷 13 d7仓库的怪谈 摩托车的情况很奇怪。 肯定是在学校跌倒时,引擎的某个地方坏掉了。 传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音。 但是他现在没有降下速度的心情。 比起摩托,更奇怪的是拓海雅人守那群家伙。 ——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必要尽早到达那个地方。刻不容缓………。 翔让由香乘在身后,爆走在夜晚的街道。 学校的那件事之后,翔首先联系了由香。 总之是受不了一个人了。 但是警察的人已经在由香家了。 刨根问底地询问了翔可能会搞事的地方。 ——肯定是拓海他们之中的谁告的密——。 恐怕,警察也去过那个家了吧。 对警察一个劲鞠躬的那个男人凄惨的面孔浮现在脑中。 ——妈的,真烦!—— 想要破坏一切的心情。尽管如此……… 翔到现在都无法理解。自己所处的状况实在是太没道理了。 ——为什么守他们会把自己出卖给警察? 而且那时候那群人的超脱常人的冷淡视线是什么? 巧妙地甩开了警察的尾随后,在指定的店中出现的由香给了翔一些头绪。 “大家在昨天晚上貌似去了鬼城” “鬼城,就是港湾沿岸的那个 d7 仓库吗?” 由香环视了周围,压低了声调: “你知道那里有奇怪的传闻吗?” “传闻?” “对。听说夜间在那里跑步就会听到奇怪的声音。简直就像是女性的惨叫,从应该没人的仓库深处传来” ——本以为是什么呢结果是常有的怪谈——翔在心中砸了舌。 但由香接下来的话打消了翔的想法。 “然后,据说听了那个之后大家就变得像另一个人一样了” “另一个人……?” “对。据说完全就变得不是同一个人了” 另一个人。翔在脑中冷静地再一次思索了由香的这句话。 ——仔细仔细想想真是很奇怪。 虽然是经常有的怪谈故事,但流出这种传闻的人类是谁? 听到女性的惨叫的话,那家伙自己也不应该会没事。 但这种矛盾怎样都无所谓。 与其被警察追赶瑟瑟发抖,现在还是更该做些行动——就算是白跑一趟,翔也下了决心要去 d7 仓库。 由香也马上说要一起去。 ——但是,如果又被卷进奇怪的事里就麻烦了——。 这种想法掠过脑海,但翔立马就甩掉了。 ——那种时候我来守护就好了——。 现在总之是不想跟由香分开。唯独这点不想。 由香乘在翔的摩托上,通过冷清的码头。 那是拓海他们那天晚上向 d7 仓库出发的地方。 莲见得到的情报之中也有这奇妙的传闻。 是数日前的事。他向某位dies(译者注:女性暴走族的别称)的少女取了材。 那时,将头发染成红褐色的少女对莲见说了这些话。 “那群人啊,跟我们的队伍吵过很多,有时候打架打得很厉害,但某天突然就解散啦。而我也没什么吃惊啦。那个队伍的头子还真是个可怕的人,完全没有正经的氛围。那群手下也真的很怕他,也没有随便跑掉的理由啊。然而啊,就啪地一下,就像退潮一样就不飙车了” “队伍头子的那个孩子也是?” “对。大家都认认真真地上学了。真的是没法相信,所以我就找了其中一个人逼问了下。到底是什么心境变化?就问了这种的” “然后……是怎么回答的?” “就是说了不像傻逼了” “不像傻逼了。这么说的吗?” “就说已经从dies 这种无聊的游戏中毕业了。听到这个稍微有点恶心。但最近这种脱离队伍的家伙还真多啊。就在最近本来是我朋友的一个人也不干了” “还是认真的吗?” “真是—垃圾。跟我说在忙着学习不要打电话!完全感觉就被背叛了,很受打击的。我也觉得不想跟那家伙交往了,找别人吧……” 莲见感到少女的声音微微震颤,接下去提问: “为什么不想交往了?” “其实,因为有点恐怖……” “恐怖?” “因为那家伙,完全感觉就像是‘不同的人’了” 以少女的证言,莲见会面了解散的dies 原来的好几个成员。 但是在印象上并没有感到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大家怎么看都是普通的正经的少女。 为准备高考每个人都普通地上高中,听父母的吩咐,以开朗的笑容过着每天的生活。 也因此莲见从中看出了一种异样。 回应取材的每个少女都太符合理想中的“好孩子”了。 简直就像仅存在于大人的印象中的典型的孩子们跳出来了。 完全让人搞不定的不良们突然重新做人。 某天,孩子们变身。 肯定是有什么“共通的契机”。 ——那到底是什么?—— 但答案被混入了不知真面目的黑暗深处,不愿在莲见面前露出真面目。在取材几乎走入死胡同的,某一天。 莲见从某个暴走族成员口中听到了令人在意的话。 “到了某处的废仓库去试了胆之后就回不来了”的传闻。 认真进行取材后,发现并不是回不来,而是回来的人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乍看上去是同样的但性格变成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人的样子。有一段时期这种传闻流传在一部分暴走队伍之间。 但现在这传闻在急速消灭着。 ——为什么呢?——莲见脑海中浮现出了近乎确信的想法。 如果流出传闻的人自己消失不见的话。 正确地说,是那些人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的话。 也能够说明那传闻消失的理由了。 ——但那废仓库到底在哪里呢?—— 莲见为掌握真相,又与一位少年见了面。 第一卷 14 谜的解明 “一切都是宇宙尘干的!” “宇宙人(音同“宇宙尘”)!?” 司令室的夜晚。 中岛突然的发言让飞鸟他们目瞪口呆。 “果然是这样吗!那个奇怪的电波就是宇宙人为侵略地球,向自己的星球送去的信息!” “信息?目的到底是啥?” 飞鸟把胸口歪了过去回答刈谷的疑问: “那肯定就是,人类的生活方式啦,爱好啦,各种东西嘛” “比起这个还有关于地球防卫力的情报!” “也就是说他们在暗中搜查超级 guts吗!?” “糟—糕!那说不定宇宙人大军马上就要进攻地球了!” “现在不赶快想对策就麻烦了!” “好!火速与队长取得联系把迎击准备——” “你们等下!等下等下等下!” 中岛对自顾自兴奋起来的队员们喊道。 “各位,能稍等会么?我所说的是,一切的原因都是宇宙人——” “所以就是盯上地球的侵略者咯” “不是啊,我是在说尘埃” “尘埃!?” 队员们同时大喊。 “对,就是尘埃。从宇宙降下的尘。也就是宇宙尘!” 中岛为还没有理解的伙伴们打开了显示器。 于是将某物质的分析数据显示在上面。 “请看这个。这就是宇宙尘” “这就是……宇宙尘……?” “对。这物质就是一连串怪电波的犯人。也就是其真面目” 司令室中鸦雀无声。 “尘……。这种尘埃是,犯人?” “骗人——!” “这怎么可能!” 中岛严厉地对放声大笑的飞鸟他们说: “尘埃,尘埃,说得这么简单,可这玩意也是正正经经从宇宙飞来的未知物质。也会在某条件下发信出惊人规模的强烈电波” 总之中岛的说明就是这样。 这数日来首都各处被观测到的未知的怪电波,都是因这从宇宙降落的尘埃的特性而发出的。 因为原本就是很小的物质,不被人发现,又因乘上风之类的扩散到各处,所以才被人误会是存在好几个发信源。 这次,偶尔在调查中的科学班在现场附近回收了的陨石碎片上附着有这尘埃,才知道这才是一切混乱的元凶,而之后进行了详细的分析后也判明了这对人体及地球环境完全无害。 因此这次的事件就由此告终。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等,等下,那我们调查的高中呢?不是所有的谜团都隐藏在那里吗?” 对于无法接受这非常唐突的说明的飞鸟, “完全没关系。并没有什么谜团。只不过是碰巧有很多尘埃到那里去了” “怎么这样!” 幸田用笑容安慰瘫软下来的飞鸟。 “算啦。什么事都没有不是很好嘛。明天你和良两人去学校通知事件已终结” “了解……” 飞鸟因跑路都白跑了而嘟起嘴,良向他走去。 “总之你不是沉浸在了高中棒球健儿的怀念感觉中了吗,不也挺好” “呐。说起来……” “诶?” “那个叫里中的老师,今后能和那个不良儿子相处得好吗?” “你还是在意吗?” “我在小孩的时候只要能跟老爹在一起就很高兴了啊……” “你捉摸不透那种堕落的家伙吗?” “虽然不至于那样,但我是想着能不能想到办法呢” “就算是亲父子也没法保证会相爱。但是……” 就在良要说下一句的时候, “来啊啊啊!为祝贺事件解决干杯吧啊啊啊!” 司令室已然被中岛领头的愉快气氛所包围了。 第一卷 15 失踪 笼罩四周的黑暗在不动声色地盯着翔。 “有点……可怕啊” 由香抓住他的手臂,发出微弱的声音。 “我都说了跟我在一起就没事的。就算有一大群僵尸来我也给赶跑” 翔拼尽全力挤出笑脸回答由香。 周围一片静谧。应该已经接近高速了,却连车的声音都听不到。不自然的寂静给翔的心里增添了多余的不安。 ——大家就是在这里变的吗? 如果是真的话,这里到底有什么?—— 翔想到这里,感觉到自己的背脊噗地颤抖了。 ——有什么东西在?我为什么要想那种事? 不可能会有什么在。那都是这片黑暗让人产生联想的错觉。 他们在这里变掉肯定是骗人的。 这不肯定是谁随便编出的谣言嘛! 那么……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 “呐。翔……” “干、干啥呀?” 突然有人跟翔对话,令其声音有些颤抖,正当他对此感到后悔时,由香轻轻靠到了他的身上。 “干啥呀?” 翔又重复了一遍,而由香用低音般的声音问: “你是……怎么想我的?” “怎么想…………也没怎么” “这样……也是啊” 由香的话中明显有些失望。 ——这算什么事。由香干嘛在这种地方问这种台词啊!—— 他不由得对脱口而出了冷淡回答的自己感到愤怒。 ——还问怎么想?这种事不肯定的嘛—— 翔完全忘记了周围黑暗的恐怖,回问由香: “由香……你是怎么想我的?” “——怎样” 面对因紧张而颤抖身体的由香,翔清楚地问: “你喜欢我吗?” 短暂的沉默后,由香稳稳地点了头。 “喜欢” 他们一直在一起,却没有认真对过这种话。 而今晚就确凿地从由香口中说了出来。 “我也喜欢由香” 说出口了。但这次没有后悔。 虽然跑出了家,但到今天为止都遭遇了很多危险。 担任胡来的不良们的领头,这也是很辛苦的。 还有单挑受重伤、被条子追赶的事故。 ——但是那种时候,由香总是站在自己身边—— 黑暗之中,两人自然地将嘴唇相合。 他们的样子——,在仓库的黑暗深处,有个东西在静静地看着。 但是翔他们完全没有觉察到那气息。 “安心了。我还在想要是被说讨厌的话该怎么办呢” “傻逼。我才不会说那种话呢。我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喜欢你了” “翔……” 由香再一次将她那小巧的身体贴上了翔的胸口。 “我放心下来,就有点想尿尿了” “诶?” “抱歉。我在那边马上就完事,你在这里等会” “真是的!一点都不浪漫!” 翔留下不禁笑出声的由香,向仓库边上的暗处跑去。 由香以笑容目送着。 但是,那也成了最后一次看翔。 在由香所认识的翔的意义上——。 莲见在就要关门的家庭餐厅见到了加纳拓海。 因为根据他所搜集到的情报,据说拓海他们所属的队伍最近找到了新的游乐场,半夜经常聚集在那里享受摩托竞赛。但现在坐在莲见面前的答应了取材的少年——,怎么看都没有暴走集团的队长样。 “你,真的是,加纳拓海君吧?” 第一次见到拓海时,莲见不禁提出了这个问题。 其实拓海也不是第一个被他问这种蠢问题的人了。 问了上次那个dies 的少女,见到敌对队伍头子时,莲见也是慌得不得了。 在指定地点出现的名叫美香的高中生只能用令人怜爱的大小姐来形容,是个普通的温柔少女……。 拓海的声音打断了莲见的思考。 “那么,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在电话里也稍微提过了,你以前加入的,那个……” “暴走族,对吧?” 拓海说得比支支吾吾的莲见更快,脸上浮出了快活的笑容。 “对。你为什么不干那个暴走族了?” “理由吗?” “对。是理由。可以的话能否详细地告诉我呢?” “详细地吗?” 拓海在些许沉默思考后,爽快地回答: “因为不想像个傻逼,吧” “像个傻逼?” “对。暴走族什么的太智障了。我就是发现这一点了” 由香拼命抑制住心中的不安。 翔跑向仓库的方向起,已经过了五分多了。 “翔……在哪?” 她本想发出更大的声音,但不知是否是因为心跳而喊不出来。 ——翔说过会马上回来让我在这等的。 但是果然还是该去找找吧。 说不定是躲在哪里,等我去找他。 有可能是要在黑暗中哇地来吓我,跑在某个地方屏住呼吸。 我是知道翔会干这种恶作剧的。 没错。肯定就是这样。 赶快,得去找翔—— 由香强行让自己理解,向着黑暗支配的巨大仓库,开始一步一步慎重地行走。 “翔……赶快出来啊……到底藏到哪了啊……” 不行了。就算脑子里那么想着,她也知道自己完全是害怕了。 ——害怕?是对什么……?—— 由香也像刚才的翔那样自问自答了。 ——我是觉着这黑暗中会潜藏着什么吗?—— 就在这时。 女性惨叫一般的声音突然从仓库中传来! “呀!” 由香也不禁大叫停下脚步。 ——刚才的……是什么?—— 的确像是女性的惨叫。但是,也可以听到完全是别的东西的叫声。 她的两腿咔嚓咔嚓打着颤。也知道自己心脏在猛烈跳动。 “翔——————!” 下一个瞬间,由香叫着向着仓库全力跑去。 她连自己都不相信。 尽管这么害怕,现在却要为了找翔而跑进了黑暗之中。 “翔———!你在哪!?翔————!” 不管叫多少次都没有回音。 自己的声音好像全被深渊的黑暗所吞噬般的错觉袭来。 尽管如此由香也没有放弃。 振作起要屈服于恐惧的心情,又持续向深深的黑暗跑去。 于是,突然感到有什么经过了背后。 这次她没有惨叫。由香回过头,盯着那气息所经过的黑暗,叫道: “是谁!?谁在那里!?” 有什么站在仓库的入口。但那不是翔。 ——是女人—— 浮现出月光的那面孔,令由香觉得似曾相识。 “您是……” 在由香迈出步子的同时,又有激烈的叫声震撼了仓库! 刚开始听到的女性惨叫,已经逐渐变成了刺耳的金属音。 叭哩!各处的玻璃受不住振动,破碎了! 由香蹲下抱住脑袋,那声音便停止了。 然后寂静再次来临。 “到底……是什么……” 由香抬起畏惧的脸,而女人的身影已然消失——。 第一卷 16 变身 里中邦夫今晚也是喝了酒再回家。 他并不是妻子昭子所指责的那种决不能饮酒的体质。 但自从翔离家的那天起,里中就每晚喝酒了。 “那个孩子只有要钱的时候才会回到这里” “你只会到处逃,把一切都推给我” 妻子看穿一切的能面具般的脸掠过脑海。 ——自己的确是在逃避。害怕面对现实。 好想就这样消失掉——。 里中不知道这样想过多少次。 任凭酒精驱使着跳到车前,结果也只是给对方添麻烦罢了。 ——我连正经地死都做不到,真是个人类的废物。 肯定也是因此,翔才会离家的。 肯定很难忍受跟我这种废物父亲一同生活——。 里中不知何时到了自己的家门前。 他若无其事地抬头向还留有十五年贷款的二层建筑的自己家望去。 ——我家啊……。这个词到底有多深的意义呢——。 当迈着摇晃的步子走向玄关时,里中不知为何感到了强烈的违和感。 但醉如烂泥的脑子无法想出这到底是什么。 里中放弃思考打开入口的门时,昭子一副兴奋的表情冲了出来。 “老公不好了!翔他,翔他……” 听到翔这个名字,里中一口气就醒了过来,他想起来。 傍晚在与飞鸟他们在房顶刚告别,就很稀奇地在学校接到了昭子的电话。据说白天警察来访问了翔。 貌似在知道翔并不在这家里之后直接就回去了,但这并不令人觉得是很重要的事。 里中在玄关还没脱鞋地嘟囔道: “翔他,又干了什么吧” 他是想尽可能冷静地问的。笨拙地吵闹的话只会更添悲惨。 但昭子接下来的话语,是里中最为恐惧的事。 “他回来了。今晚,翔回来了,就在这里” “这样啊……。回来了啊” 他后悔了,应该喝得再醉些再回来的。 但已经来不及了。一想到之后要发生的事,里中的内心就深深地沉了下去。 “呐。那很奇怪啊” ——你说奇怪?都这样了,还会有什么比现在的状况更奇怪的?—— 昭子不顾里中的想法,继续说: “你猜那个孩子一回到家说了什么?” “给我钱,不是吗?” ——妻子到底想说什么?——比起猜这种无聊的谜语,还是想赶紧结束与那凶暴少年的面谈,他恐怕是在客厅等着吧。但昭子口中说出的话完全与里中的预测相反。 “那个孩子……说,我回来了,妈妈” “——嘿?” 里中并不是用“诶?”,而是用“嘿?”反问了回去。 因为他对妻子的话疑惑到了如此程度。 ——我回来了,妈妈。昭子的确是说,翔是这么说的——。 “翔他,这么说了吗?” 里中将脑中所想的话语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 “现在在二楼学习呢。刚才我给送了夜宵。而他就端正地对着桌子………” 说到最后几乎都成了哭声。 但听到这些已经足够了。 里中望着用围裙擦拭着泪水抽泣的妻子,战战兢兢地说: “你还是别吃医生给你的药比较好吧?” 二楼一片寂静。 提醒了妻子服用安眠药的里中久违地看到了昭子的笑容。 那真是令人怀念,是作为母亲的欣喜的笑脸。 “那么怀疑的话你就亲眼去看看啊。但不安静点可不行哦。不要妨碍翔的学习” 他最初是怀疑妻子疯掉了。 但到了客厅,听了详情之后,他就知道并不是那样。 妻子不是睡糊涂了也不是看到了幻觉。 因为翔回到了家来,现在就在二楼的学习房间里对着桌子。 里中突然想起来自己在玄关前自己所感到的违和感。 里中在抬头看自己家时,看到了二楼翔的房间亮着灯。 他尽可能安静地敲了门。 里中的手掌因紧张而浸满了汗。 因为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在脑中消去只要打开这扇门就会有凶暴地叫着扑过来的翔的印象。 但是,门的对面传来的是极其平静的声音。 “我在。谁?妈妈?” 那的确是翔的声音。 里中明确感到了自己的身体在颤抖。 这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从胸口往上涌的感情使得身体颤抖。 “翔………在吗?” 都已经回答过了,肯定是在的。 但翔并没有对里中的这种傻逼问题发怒的样子,他再次答道: “请进。门没上锁” 那是久违数年所听到的“以前的儿子”的声音。 里中慢慢旋转把手,打开了门。 他的对面,是被台上的灯所照亮着默默对着书桌的翔的背影。 翔带着笑容缓缓回头对无言站立的里中说: “欢迎回来。爸爸” “啊啊……。我回来了” 里中的眼中不知不觉渗出了泪水。 “翔………真的是翔吗……?” 他不禁说出了这种话。 “那是当然。您喝到连自己儿子的脸都忘了吗?” 翔做出极其自然的懵逼脸,轻轻耸了耸肩。 里中记得那个动作。远去的记忆一瞬间苏醒了。 翔在小学生时,经常模仿特别喜爱的动画中的主人公摆出那种姿势。 他胸闷了。再也忍不住的泪水滚落到脸颊。 里中拼命抑制住要呜咽的心情,清楚地回答翔: “我怎么会忘掉……忘记自己孩子的脸的父母……哪个世界上会有” “说得也是”翔微笑了。 伫立在楼梯下的昭子静静倾听着二楼传来的父亲与儿子的对话。 终于传来里中的抽泣声时,那笑脸也为泪水打湿。 ——多少年没有这么悠闲地入浴了啊——。 平时一直没有正经地进过浴盆,只是用淋浴来冲掉混着酒臭的汗。 并不是想要急着洗完去干些什么。 或许只是觉得自己在家中没有能够悠闲地泡澡的资格的罪恶感在里中心里的某个地方盘踞着。 也是因为害怕完全从酒醉中醒来吧。 但是,今晚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害怕从这里出去。 ——刚才自己所体验到的事,到底是现实吗? 以狰狞野兽的眼睛盯着自己,想要用摩托碾死自己的那个儿子,现在正静静地面对着课桌。将妻子称为妈妈,将我称为爸爸——。 那个翔,一切的事,其实都是酩酊大醉的大脑所看到的幻觉吧? 从这里出去的话,说不定那个一直不变的昏暗沉溺的现实还是在等着自己。 就在那种恐怖感开始支配里中的头脑时——,玻璃门的对面突然传来翔的声音。 “爸爸。我也能一起进来吗?” “啊………啊啊” 实际上就几秒钟吧。 但里中在这么回答之前,感觉已经踌躇了好久了。 不顾激烈动摇的里中,翔出现在浴室,迅速地在洗脸盆里灌上了热水。 “怎么啦?我脸上有什么吗?” 翔一边用石碱咯吱咯吱地洗着身体一边问。 “没……” 里中傻乎乎地看着眼前儿子的笑脸。 “翔。你……今天摩托摔倒时,有没有撞到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是什么?” “比如,脑袋之类的……” “哼哼……啊哈哈哈” 突然翔就笑出了声。真的是好像很愉快似地抱着肚子笑。 他望着只是哑然的父亲, “抱歉。我不知道爸爸要讲那种笑话” 看着还笑个没完的翔,里中又忍住眼泪低声说: “要说抱歉,必须要道歉的……一定是我” 短暂的沉默后,翔以温柔的笑容回过头。 “不用了。因为已经全都结束了” ——已经全都结束了——。 听到这句话,里中觉得第一次能够接受这现实了。 自己被救赎了。被给予了重新来过的机会。 理由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 他再也不想失去这个瞬间,此后要与家人共同生活的未来了。 里中感到这种想法在自己心中强烈地生根发芽。 “能让我久违地洗洗爸爸的后背吗?” 里中这次没有犹豫,而是爽快地答道: “嗯……拜托了” 翔静静地用毛巾摩擦那后背。 那种触感,再一次唤起了里中脑海中远去的记忆。 用危险的手势将还撑不住脑袋的婴儿带去洗澡的自己。 与小学生的翔一同浸在浴盆中练习九九乘法表的自己。 还有,从头顶冲着满身是泥的儿 子的自己。 苏醒的全是不怀疑平凡的幸福时候的记忆。 “对不起……” 翔仿佛读出了里中心中所想的事一样,在背后低声说。 “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真的对不起” 里中已经不再哭泣了。 而是将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儿子的手,温柔地,又紧紧地握着。 第一卷 17 和平之家 对加纳拓海的取材以失败告终。 并不是没有得到什么新情报,只是出现了更加令人困惑的谜团。 结果也没有打听出传闻中的那个废仓库的地址。 莲见感到有些焦虑。 ——自己所追踪的事件的确是存在的。 众多的不良少年少女们,变身成了简直别人的样子是事实——。 但那现象发生得越多,能成为事件线索的情报就越是从莲见眼前减少。 已然改变的本人自然不用说,但连他们的父母和朋友们都简直像是过去从来没有发生过似地噤若寒蝉。 因为每个人都觉得比起艰辛的过去,还是想要珍重现在的幸福。 ——但那真的好吗?—— 这样下去一切都被封印在黑暗之中,过着每个人都当做理所当然的日常。 ——但是,说不定,这也不错——。 透过现在自己所架起的摄像头望远镜所见到的的家庭的笑脸。 这叫做里中的一家早晨的情景,就算是十分可疑的现象,那份甜蜜十足的幸福也已经足以动摇莲见作为专业记者的决意了。 “我出门——啦!” 翔充满精神地跳出了玄关。 “哎喂!爸爸!不赶快就要迟到了哦!” “嗯,我马上去!” 仅一晚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变得开朗的里中邦夫,对在玄关口目送他们的照子露出笑容。 “说实话,我曾经觉得再也等不到这种早晨了” “我也是……。但是,三个人还能这么重新来过,我不知想过多少次了……” 他看着妻子就要维持不住笑脸了, “喂喂。哪有人大清早就哭的啊” “是啊……。是啊” 翔在原处喊叫感到这微小的幸福站立着的里中与昭子。 “真是的,再不快点我就先走咯!” “我知道了,知道了” 里中轻轻向妻子挥起一只手,小跑着追上翔。 “欢迎” 昭子也面带笑容地向并肩离开的父亲与儿子的后背挥手。 ——真是平凡。这可以说是十分平凡的家庭,就收入了莲见的取景框中。 但这份平凡实在令人上心。 就像是每个人心里所想的一般性场景。 但那种东西真的存在于这世上吗? 正常来说应该哪里有什么不对吧——。 莲见漫不经心地将摄像机放在助手席上。 他是想今天一整天都彻底尾随那叫里中的父子的。 莲见看着迅速离开住宅街的两人身影,静静地发了车。 学校走廊所流出的婉转旋律让教务主任松川放慢了步伐。 ——是星野美也子。她弹的钢琴真是美妙绝伦——。 还听说是从一流音大毕业后,在海外认真地学习了一段时间。松川在音乐上的造诣决不深,但也能轻易理解美也子的钢琴技术非同寻常。 并没有理由,心里就是这么感觉的。 和女儿上的电子琴教室的老师所弹的音质在根本上就不同。 她的琴声中有着能够净化患病的精神一般的神圣音响。 松川来到音乐室前,悄悄地向里面偷窥。 在房间中央可以看到轻轻演奏着大钢琴的美也子。 欣赏着琴音的学生们同样沉醉于那音色。 还有男学生像是被抽了魂一样面带心醉的笑容。 环视着四十人左右的学生们,松川突然思考了。 可是,你说神奇还真神奇。 原本这高中的音乐课是与美术、书法同为选择科目,而其中音乐尤其给人一种叫人没办法的不良们盘踞的感觉。 也就是说,正经出席的学生在半数以下的状况才是理所当然的。 但从前任教师因产假离开,美也子来上课之后,学生们的出席率就飞跃性地好转了。 美也子的年龄也的确年轻,是个十足的美女。钢琴技术意思超一流。 这么完美的女性并不多。 松川自身只是与她实现相对,心脏就咚咚响,她对他说了话,那松川就会感到眩晕一整天。 ——但是,……然而,连那些人都——整年飙摩托,结党不断破坏的野兽们,简直像变成别人一样老实起来,这么认真地听着课。 更让人吃惊的是,连那个里中的儿子都在。 ——再怎么说这也太诡异了。这肯定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星野美也子所弹的钢琴旋律,在松川脑中格外响亮。 ——算了……。这种事怎么都无所谓——。 那群人变得奇怪,对这个学校变得和平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松川又走到了原来的走廊。 放学后——。 竹井由香出现在放学的翔面前。 看着仅过一天就完全变了昨晚的发型与神情的翔,由香一开始就没隐藏自己的困惑。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在校门外被由香叫住的翔若无其事地回答。 “你昨天还突然就不见了!我还想你到底去哪了呢!” “抱歉” “抱歉……” “我回家了。那天也很晚了” 由香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继续追问。 “还把摩托放着不管” “啊啊。说来也是” “你要回去也跟我说句要回去不行吗!?我因为担心一直在那里待到了早上哦!在那么黑的地方,就一个人忍着,一直一直等你回来!” 由香因为激动而快要哭了出来,翔淡淡地对她说: “对不起啊。因为我也觉得由香差不多也回去了” “哪有这样的……你这太奇怪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和昨天为止的翔完全不一样啊!” “我就是我啊” 翔冷静地回答后,又加了句话: “但是,或许的确是和昨天为止的不一样了” “这是……什么意思啊……?” 由香抑制住自己更加慌张的心情,终于问出口: “那是,什么意思啊!?” “觉得跟傻逼一样” “——诶?” “我突然觉得飙着摩托反抗父母的行为跟傻逼一样了” 由香对翔这十分草草的回答感到茫然。 “像傻逼一样是……” “你动动脑子啊。社会在飞速发展,总有一天不得不到社会中生存。我是发现了 只看着眼前活下去是有限的。再这样下去肯定只能成为落伍者。那种人生不是太无趣了吗?一想到这个,我就突然觉得自己所干的事跟傻逼一样了。” “就撒了泡尿……你就想了那么多?” “对啊” 她已经觉得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了。 但是,只有这件事还是想问。 “昨天晚上……你对我说的,也觉得跟傻逼一样吗?” “那个是哪个?” “够了!我再也不想见什么翔了!我跟你绝交!” 由香咚地流出泪水跑了。 但翔也并没有喊住的意思,叹了口气后又若无其事地走回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