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我名声在:残剑天下》 第1章 何事急?(1) 只听“咻”地一声,一柄长剑已然出鞘,寒光凛凛,透出一股深邃的幽远,直让人望而生畏,霎那间,剑气缭绕,旋动周遭,仿若白光纳日月,气势霸裂 ,直欲吞进江海。正此时,却另有一把长剑腾鞘而出,不似霸道,却是凌厉万分,毫光洒风雨,纹彩动云霓。但得双剑合璧,阴阳相生,瞬时旋起层层气动, 似若苍龙擎天,似若彩凤移陆,龙凤之和,天地瞬然变色。 随持剑者手腕一递,两道气旋交错相溶,化为气柱向两名中年人攻去,势震山河,无以为阻。更妙的是,剑气逼出,却渐发化为无形,两名中年人丝毫觉 察不出剑气之向,正待惊疑,却突觉胸口痛楚难当,情急之下,运气归膻中,暂护心脉,索性保的性命。 持剑者见此,方才还剑出鞘,其中一男子凛声而道:“你们去吧,我们夫妇不想徒惹是非。” 两名中年男子一人着白服,一人着红服,只见那红服之人面色复杂,钦佩之余夹杂不甘,喃喃而叹:“‘合昏知晓’,这是双子剑法合和之式,果然名不 虚传!我二人服了,不过萧晋,你们夫妇若想安然而去,先留下双子剑来!” 原来刚刚两柄长剑叫做双子剑,它共计一对两把,一曰苍龙剑,一曰来仪剑,本是太祖皇帝命能工巧匠采取五山六谷的金精之铁耗时三年锻造而成,其剑 削铁如泥,堪称天下之最。苍龙剑纯阳之剑,霸气冲天,乃由刚刚之男子,京东三侠之一的“御侠”萧晋所持;来仪剑纯阴之剑,凌厉绝世,乃由其妻,江湖 人称“天外飞仙”的凌若依所掌。 萧晋闻言,微微一笑,问道:“哦?你们还有本领来取吗?” 只见白服之人阴冷一笑,也不答话,朝空际吹出一声哨鸣,顷刻间,四下竟多出许多兵丁来,团团将御侠夫妇围下。 萧晋见此,脸色渐渐不豫,后来径直仰天长笑,其中多含苦涩,道:“哈哈哈哈,原来是赵光义要夺双子剑,他坐上皇位还不够吗?贪得无厌,我岂会让 他如意?放马过来吧!” 众兵丁闻言,蜂拥而上,萧晋却俯首对凌若依叮咛:“夫人,我不愿徒添无辜之命。”凌若依似是极通其意,含笑以对。 是时,兵丁近身,萧晋二人却不拔剑,徒以凌指而对,飘然身出,默契相合,立有数十名官兵封定。余光见红白服二人缓缓移来,二人只道他们伤重,并 不放在心上。 突然,一排长矛斜地刺出,萧晋二人淡然一视,侧身避去,正此时,忽感两股掌风汹涌袭过,雄劲异常,因那人出其不意地偷袭,二人想要躲避已然不及 。 但觉身子一震,立时血气涌动,冲向脏腑,二人忙运气相疗,侧脸而视,却见偷袭之人蒙有脸巾,不见真容,其后正是红白服二人伫立,萧晋不禁憾然叹 道:“大意了,他们虽重伤,却将内力借与这蒙面人,看来今日难善。” 偷袭之人一招既成,自是不失时机案,举掌又来,正待千钧一发,突有八人凌空而来,为首之人见萧晋夫妇受伤,关切之情满溢,道:“萧大侠,你们先 去,我家主人早已等候。” 萧晋掷以笑意,遂扶凌若依而去,他们虽是重伤,官兵亦非对手,是而轻易脱身。 第2章 何事急?(2) 一个时辰后,八人折返,但见眼前一幕,不觉悲恸不已。却看两人横卧于地,早已死绝,身旁伏着一名青年,悲伤啼哭。 八人之首恨恨之色大显,悲切而问:“齐王殿下,发生何事?萧大侠夫妇何以惨死?” 原来地上所卧之人正是萧晋夫妇,而那青年却是宋太祖赵匡胤之弟齐王赵光美,只见他抹去泪珠,怒声道:“逸流苏!” 八人之首闻言,恨不言喻,朝地一啐,骂道:“毒王程德玄,宵小之辈,可恶!”抬首见双子剑剑柄握于齐王之手,却不见了剑身与剑鞘,逡眼而寻,瞧 得剑身连带剑鞘竟而嵌入一旁大石之中,多是惊讶,问:“齐王,双子剑是何故?” 齐王微一叹息,道:“是萧大侠所为,他说‘一切孽缘源于此,索性断了吧’。” 八人之首还要细问,突听得四下杀声大作,心知追兵赶来,于是急呼道:“齐王先走,这交给我们就好。” 齐王点头称是,携双子剑柄而去,萧大侠夫妇遗体却由那八人而护。 时值太平兴国初年,太祖皇帝刚刚驾崩,江湖盛传双子之闻,便有《双子赋》为证: 五合六谷采金精,四方名师齐聚京。 金铁腾精火翻焰,踊跃求为双子剑。 苍龙来如雷霆怒,来仪罢若江海凝。 万般兵器尽失色,双子剑秘更天惊。 紫泉宫中双子峰,江河湖海止步停。 一朝若得双子拥,坐观天下握苍穹。 原来双子剑之所以万众垂涎,除却本身为神兵宝器外,更是宝藏之钥,据说,太祖皇帝建国后曾秘建一座地下宫室紫泉宫,将从前朝收集的宝物,尽皆藏 于其中宫内双子峰,而双子剑正是开启双子峰的钥匙。 开宝九年十月太祖离奇崩于万岁殿,江湖多有传言,乃其皇弟所为,“斧声烛影”案不径而成。太宗赵炅秘夺双子剑,方才有了御侠夫妇惨死一幕。双子 剑由此更成焦聚,江湖中人大为之动,只是都不知双子剑化为残剑一节,兀自掀起寻剑狂潮 风云莫测,一朝得过十六年。 却至公元993年,正是北宋淳化四年,时值太宗赵炅当政,距大宋开国已有三十余载,早已百业兴荣,国泰民安。汴梁作为都城更是人烟浩穰,物尽繁华, 尤其是建隆三年后,太祖下令拆除全城坊墙,街市互通,茶楼、酒肆、柜房等遍布京道,更显一派欣荣。酒足饭饱之余,寻娱纳乐便成自然,于是各种勾栏瓦 舍兴建,此中犹属蹴鞠最为时兴。 自皇城向西,过西市至尽头可见一巷弄,时人称为“鞠巷”。穿巷而过,行约百步,赫然坐落一巨大院落,正是汴梁第一戏鞠之所“鞠域”所在。说起这 “鞠域”可是大有来头,此乃太祖皇帝敕建,门头“与民同乐”的匾额也是由太祖亲书,想来这太祖也是好鞠之人。 第3章 何事急?(3) “好球”、“这是好球!”,未及进入,阵阵吆喝先声夺耳,紧随其后的是雷鸣般的掌声,可见赛事正酣。走入鞠域,入眼便见究理,混圆蹴鞠,四方场 墙,正遵“天圆地方,阴阳相对”之道。依场墙而建有递落的看台,专供看客观瞻赛事,此时已然座无虚席。正中那长形赛场之中设有杆网,网上留有一尺多 的****眼,比赛便是以球不落地,入球多者为胜。场上队员效法月份,双方各六人,正是“法月衡对,二六相当”。他们同服一色的圆领窄袖的四袱衫,唯以 腰中束带上不同字样的“乾”、“坤”刺绣以示区分。 定眼看去,乾队球头正施展“旱地捻鱼”将球挟住,未及坤队球头来掣,乾队球头又提球上肩做背月式。 忽见坤队众人上前合围,乾队球头立即抖球入空,待坤队两员纵身跃起之时,乾队球头早已飞身在空,一记“拐子流星”,球如宿星划空飞入****眼。但 听一声锣鸣,比赛结束,乾队以四球满贯全局。 众看客纷纷被乾队球头的漂亮解数所吸引,听得锣鸣方才醒转,顿时全场雀跃,不约而同的欢呼“凌风无敌,无敌凌风”。 原来刚以一套完美解数入球的乾队球头叫作凌风,此人年方十六,却已是汴梁城中家喻户晓的鞠域高手。凌风不仅球技高超,长得更是眉清目秀,唇红齿 白,走在路上怕是连男子也要多瞧几眼,故此凡凌风赛事必座无虚席。 赛事已毕,众看客却似意犹未尽,迟迟不肯离去,还不时传出“再来一局”、“再赛一场”的呼喊。 不过凌风并无回应,反是缓缓走入看台旁的休憩亭,循例换过一袭紫罗衫,接过僮仆递过的“姣龙戏珠嵌纹夜光杯”,细细品将起杯中的葡萄美酒来。 说起凌风,虽常来鞠域,但一向少言寡语,赛毕更是不见踪迹,众看客对他是既熟悉又陌生。因着他球技高超,众人送他个“天齐社主”的称号,他却不 衲意,偏生给自己一个“葡萄美酒夜光杯”的雅号。 众看客似乎早已习惯凌风的脾性,见他毫无再蹴之意也都不计较,纷纷散去。 凌风饮完酒便欲起身离去,不想突被一彪形大汉拦下去路。 “汰!乳臭未干的小子,爷爷刚才是让着你咧,有种咱们再蹴一局。”说话之人正是刚刚被凌风击败的坤队球头孙三恶。此人平日无所事事,手下团聚几 十个流痞称霸西市,专行欺弱压善的勾当,时人送他一个“无赖孙”的绰号。别瞧这无赖孙乃不登大雅的三流之辈,却端地一身蹴鞠本领,六尺身大锅肚,练 就一招“大肚挟球”的绝招。听说若无赖孙发力挟球,纵是十余人合力亦不能挪球半分。 凌风并不理睬,只淡淡吩咐凌展道:“回府。”然后绕过无赖孙,径直朝大门走去。 想那无赖孙好歹也是一有头有脸之人,今日鞠场连输四球本已恼羞成怒,此刻见凌风又无视于他,顿感颜面倍失,于是扑上前朝凌风肩头抓去。 凌展见状忙急呼:“少爷,小心!” 第4章 何事急?(4) 却见凌风并不回转,依旧朝门徐徐走去,正待无赖孙抓近肩头之时,猛然向左首闪去,脚下也不偷闲,这无赖孙本就用力,冷不防又着凌风一闪一绊,当 下朝地上重重摔去,“砰”地一声闷响,惹得散场的看客纷纷围观。 这下无赖孙更是羞愤交加,爬起身朝凌风打来,那无赖孙甚为彪悍,此刻更是招招狠手,拳舞得呼呼作响。众人见此唏嘘不已,生怕伤了他们喜爱的少年 球头。但一会功夫众人紧锁的眉头便都舒展开来,一个个还拍手称好,原来这无赖孙的拳头都消在凌风的一闪一避中,不过半盏茶功夫反累得无赖气喘不已。 无赖孙见众人哂笑更是怒上加怒,提拳又要打去,突觉胸口一阵痛楚,登时连四肢也没了力气,一时不能动弹,这才发现胸口被凌风所抓。莫要小瞧了这 一擒法,其中可是大有门道,凌风以一掌三指,环扣无赖孙胸口的玉堂、神封、中庭三大穴位,又以掌心罩住膻中穴,是以别言挣脱,便是稍一反抗定会死于 非命。 凌风冷冷的看了一眼无赖孙,道:“我是晚辈,本不想和你动手,你却没来由的胡闹,真是羞也!” 分明是教训小孩的口吻,众人听了哄堂大笑,无赖孙却是一阵臊,无奈被制不敢顶撞。于是端起无赖腔调,不过语气甚为委和:“既然凌公子都说我是长 辈了,那总该有个晚辈见长辈的礼数类,先放下手,有话好说,好说…” 凌风倒是不急不慢,道:“休要排资论辈,我凌风行事向来喜则行之,厌则违之,况且是你无理在先吧。” 凌风眼中闪过一丝冷酷,无赖孙顿生凉意,语气更加委求,道:“好一个‘喜则行之,厌则违之’,凌公子果真是洒脱之人,既如此公子干脆再洒脱一次 …” 凌风知无赖孙是求饶之意,他也不喜纠缠是非,于是一把将他松开。 那无赖孙一得脱身,生怕再被擒去,忙自退后几步,故作镇定的咳了两声,又直了直腰板。刚想开口却被外面传来的“少爷少爷”的一阵呼叫打断。 随声而来的是一位五十模样的中年汉子,此人瓜子脸,八字胡,粗眉大眼,身着一袭黑褐色长衫,腰中系了一条宋人时兴的腰中黄腹围。 凌风定睛一看,来人正是自府管家凌仁。凌风稍一挥手,他便瞧见,忙快步走来,在凌风耳边耳语一番。只见凌风脸色微变,转身朝大门而去,凌仁紧随 ,凌展则夺步去了域外的马棚牵马。 这一变故更将无赖孙晾在一旁,眼见凌风一行将去,他哪里甘心,只听一声吆喝“兄弟们,拦下!”但见人群中挤出十余条大汉,将凌风、凌仁去路拦下 。 凌风颇不耐烦,道:“请让开,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无赖孙仗着人多势众,嚣张起来:“哼!爷爷今天偏不让行,有种再比一局,让你见识见识爷爷的绝招。” 凌风不屑的冷笑一声,道:“好不自知,今日之赛众人瞧得细细白白,打入场你连球都未碰及,有绝技又有何用?” 第5章 何事急?(5) 无赖孙听得凌风之语,心下兀自盘算:“乖乖类,今天真他娘的邪门,从头到尾,我还真连球边都没摸着,咦,当真邪门,莫不是这小子是我克星?亏得 他提醒,这还真不能再比,若是再输了,我岂不是更没颜面?”他转念又一想:“不过若是这样将他放了,我这西市霸王的名头可就毁了!奶奶的,左右将他 废了,以后这儿就归老子独赢了。”想到这,无赖孙吩咐众痞:“兄弟们,废了他!”众痞本是惯行欺压之事,已然在旁跃跃欲试,听得无赖孙号令,立时一 拥而上。 凌风示意凌仁暂退一旁,提步迎上,“顺手牵羊”,“借力打力”,霎时间,众痞尽皆倒地,各个作痛苦状。 再瞧无赖孙,他趁众手下围攻凌风之际,拔下赛场的旗杆来做武器,眼见众手下全然溃败,他操着“啊呀呀…啊呀呀…”的吆喝,飞舞着向凌风冲来。那 一丈的旗杆连同无赖孙,便如丈宽的陀螺一般,向凌风旋转而去。众看客生怕被杆子伤到,或退或散,只留的凌风一人应对。 正此时,突听人群外一声呼喊“少爷,接球!”原来是凌展牵马而回,眼见凌风临危又无法近前,忙急中生志,将凌风的金蚕鞠掷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金蚕鞠飞来,凌风纵身跃起,一记“大雁归巢”,球飞旋而去,正中无赖孙面门,他登时血流满面。 无赖孙吃痛,便欲停下脚步,不料旋势过猛,又打转几圈方才立住,一个踉跄倒在地上,他忙扔开旗杆,双手掩面打起滚来,想是痛楚难当。 说起金蚕鞠可不能小觑,宋时蹴鞠一般由十二片皮革缝制而成,而这金蚕鞠则是用金蚕丝线缝成十二甲片,再由甲片碎凑成圆,虽薄如蝉翼,但却柔韧无 比,刀剑不摧。 众痞见无赖孙倒地,纷纷起身来攻,凌风哪容他间隙,一记“九转回曲”,球如闪电回折,连翻十人于地,余人见此阵势哪里敢在动弹。看客们更是惊赞 不已,再瞧凌风一行,早已出了鞠域,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凌风等人骑马出了汴梁城,转而向西,行至五里见一小道,沿道而行,中有三转,忽现一片竹林,穿林而入,赫然来至一座四方院落。抬头而望,可见一 行书字样的“凌园”匾额,这正是凌风府第。 未及凌风下马,早有一干府丁迎上,鞍前马后。凌风翻身而下,穿过门首,绕过刻有《济世》铭文的玉石照壁,直奔正堂而去。 厅堂上首端坐一人,此人约摸四十多岁,身着麒麟弄武纹样的黑缎锦袍,正吩咐奴仆行事,想来是此间主人。 果不其然,凌风上前躬身行礼,道:“爹爹,孩儿回来了。”那人正是凌风之父凌泊渊,经营玉石和瓷器生意,在东京汴梁、西京洛阳及南方各州均有柜 坊,富不可攀。 “风儿,喝杯红杞参茶。”凌泊渊说话时面上满是慈祥,国字脸上的威严瞬间不见了踪影。 凌风咂了口茶,问:“爹爹急唤孩儿回来所为何事?”凌风在凌泊渊面前,少了平日的那份冷峻,不过依然没有笑容。 凌泊渊踱了两步,稍抚下巴胡须,面色渐凝,道:“到密室里来。”然后径直朝密室而去。 密室乃是凌泊渊商议机要的地方,凌风从未进过,他心中一沉,微微感到事情的严重,于是紧随而去。 第6章 何事急?(6) 穿过凌泊渊书房,走至尽头便是密室所在。入其内,四面徒壁,唯有西边留一扇角门,通于书房,关起门来,虽是白昼却不见一丝光亮。凌泊渊晃亮火折 ,将密室四角垂立的莲花台嵌铜座上的红烛点亮,凌风借光环顾一周,只见密室中除了桌椅并无他物。 密室虽四面封闭,身处其中却不觉气闷,凌风正觉诧异,忽感头顶不时卷入丝丝凉意,他抬头一看,不觉叹道:“好一个镂空藻井!”原来是密室顶部镂 空藻井的缘故,错落有致的斗拱遮住光线却放进风儿,亏得营造之人匠心独运。 凌泊渊熄了火折,从袖中抽出一张信笺递了过来。凌风接过,展开细读,不觉渐显讶色,随即又连连摇起头来,略带惊疑地道:“爹爹,这不可能,契丹 与大理有数千里之遥,况其中又有我大宋和吐蕃相隔” 凌泊渊打断凌风:“风儿,不必惊讶,世间之事不是件件都按常理所行,爹爹起初也是怀疑,于是便派人去查,结果却又其实。你瞧这个” 凌风接过凌泊渊从怀中取出的一卷羊皮,展开来瞧,上面所书尽是契丹文,幸而他通晓各国文字,边读边道:“还真是如此” 凌泊渊静静地瞧着凌风,煞有所思地问:“那依风儿之见,该当如何?” 凌风略一思索,道:“自是将此信交由官家处置。”凌风口中之官家正是宋时对帝另一称呼,取义“三皇官天下,五帝家天下”。 凌泊渊笑了,道:“风儿,还是太过年轻。你且想想,契丹如此动静,朝廷岂会不知?” 凌风不解,问:“那既然朝廷已知定会有所行动,何劳爹爹我们来费心?何况这并非我们力所能及。” “哼!风儿也太抬举赵光义了”凌泊渊带着股怒气脱口而出,但见凌风神情愕然,他顿觉失口,忙回转话锋,道:“风儿,爹爹是说当今皇上未必会有动 作。” 凌风似不认同:“这怎么会呢?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况且契丹之举只是幌子,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其中之道又有哪个会不明了?皇上是一国之君,饱读圣 贤,又有一干能臣武将辅佐,焉能不明其中究理?” 凌泊渊似有无奈,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事情要如风儿所讲,那就好喽!” 凌风想不通其中缘故,问:“那依爹爹之见该当如何?” 凌泊渊道:“不是我之见,而是形势所在,不论契丹成败与否,我大宋都有利可图。” 凌风依旧不解,问:“何以见得?” 凌泊渊回道:“契丹此次借道吐蕃侵伐大理,势必会调动大量兵力,如此我边关压力可以大大减轻,也可暂保一时太平。若契丹要是败了,必定大损元气 ,也就无力图谋我大宋。再说大理国何尝不是大宋的垂涎之地?一旦契丹取胜,我大宋便可借‘囊助藩国’的旗号进军大理,到时契丹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 凌风恍然大悟:“契丹若败,我大宋是隔岸观火,若胜,我大宋便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坐收渔人之利。不过这有违仁义之道,皇上会这般做吗?” 凌泊渊反问道:“自古都是兼弱之道,哪可以仁义论国?” 凌风微微叹息道:“这下又该百姓遭殃了。” 第7章 何事急?(7) 凌泊渊神似赞许的望了凌风一眼,道:“好!风儿能想到百姓,将来肯定大有作为!”凌泊渊的语气中略显欣慰之情,意味深长,并非此时凌风所能领悟 。 凌风向来不尚建功立业之事,对凌泊渊的赞许也就点头而过。 凌泊渊忽而正色问道:“风儿,可想阻止这场战争?” 凌风怔住,表情讶异,他以为是听错了,不禁重复而问:“阻止?我?” 凌泊渊郑重其事的点头,道:“对!只要风儿想,这场杀戮就有法子阻止,你,就能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凌风疑似天闻,道:“爹爹莫要说笑了,我一个平头百姓,又有何能耐阻止一场战争呢?” 凌泊渊拍了拍凌风肩头,疑毋庸置疑地语气道:“相信爹爹,风儿你只要按爹爹吩咐去做,就一定能够!” 看着凌泊渊坚毅的神情,凌风半信半疑,只问道:“如何做?” 凌泊渊神采奕奕,道:“不瞒风儿,爹爹此举是有私心的。其实大理国当今皇上段素英乃是爹爹昔日的结拜兄弟,当年我们立誓要同生共死,如今有难寻 他,爹爹万不能坐视不管。爹爹早已部署得当,你带着爹爹的书信去往大理,助你段叔叔一臂之力。爹爹这边会兵分两路,一路去游说吐蕃的昆氏部落去压制 借道给契丹的脱思部,一路去说服我大宋皇帝增兵北部边疆以威慑契丹。” 凌泊渊的缜密部署令凌风无比惊讶,但更多的却是疑惑:“为何爹爹在谈及当今皇帝时会是气愤,竟而直呼已改名为赵炅的皇上为赵光义?爹爹只是一个 商人,为什么会对军国之事了若指掌?为什么爹爹从未提及自己还有一个皇帝的结义兄弟?为什么爹爹明明知道我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还特意交予我做?” 一盏茶的功夫让凌风对凌泊渊有了太多不解。 第8章 何事急?(8) 知子莫若父,凌泊渊看出了凌风的困惑,语重心长的道:“风儿,爹爹知道你有满腹疑问,爹爹不是不想跟你说明,只是现在时机未到。爹爹也知你不喜 做这些事情,但是爹爹需要你帮助。你且先行去大理,日后爹爹一一给你作解释。” 看着凌泊渊带着恳求的眼神,凌风哪里忍心拒绝,他重重的点了点头,道:“爹爹放心,孩儿虽不喜这些事情,但既爹爹吩咐,孩儿定当从命。” 凌泊渊颔首以示满意,道:“因此事迫在眉睫,所以风儿需尽快前往。” 凌风问:“那孩儿何时启程?” 凌泊渊道:“你今日也累了,早些回房养精蓄锐才是。明天一早出发,行装我已命人收拾妥当,你且去看看有何不妥的,这次你可带凌展一同前去。” 凌风心下惶然,但只诺道:“孩儿知道了。那娘亲那里” 凌泊渊道:“你娘还在佛堂静修,五日后方能出关。爹爹不想你娘担心,会告诉她,你去洛阳查看柜坊的生意了,就不必打扰你娘了。”凌风点头称是。 言毕,凌泊渊从腰中解下一块玉佩,连同一封书信交与凌风,道:“风儿,这是九龙玉璧的其中一半,也是与你段叔叔相认的信物,你仔细收好了。还有 这信,一定要亲自交与你段叔叔手上。你到大理之后,可以先去司空府找程书玉大人,给他看玉璧,让他带你入宫。”凌风颔首称是,二人话毕出了密室。 凌风回到房中便于卧榻躺下。凌展倒是亟待远行,显得兴致勃勃,不时询问:“少爷,还有什么添补的?”凌风只道:“你安排就好。”说罢闭上眼来, 凌展心想许是今日蹴鞠累了,于是便掩门而去。 待凌展离去,凌风却坐将起来,此刻他只感胸口发闷,也许是因为突然要远行的缘故,他着实有些不舍。 晚上,凌泊渊为凌风设宴饯行,少不了一番细嘱。次日一早,凌风与凌展一道向大理进发。作者有话说:日月凌空曾为曌,飞龙在天今作龑。虚名浮利何 其求,喜则从之方作真。辞工避世好潇洒,伏案搔首只自知。半是赞来半是阻,如今终作一和盘。穷思尽墨四季筹,快马加鞭三月就。百日孤寂何人晓,一朝 残剑安我心! 第9章 月下结义 誓言无二(1) 时年宋理交通有二:一是由成都经嘉州穿凉山渡金沙江入理;二是由邕州溯右江而入。凌风所行则是由汴梁出发,经许州、邓州、均州、达州、潼川、成 都一线到达嘉州,之后改行水路沿金沙江直入大理境内。一路上二人马不停蹄,船不停渡,愣是换了百匹烈马,累到多位船夫,这才在十日后到达大理城中。 凌风本想直去司空府,但转念一思,连拜帖都未及准备,冒然前往不免唐突,加之旅途困顿,二人早已饥肠辘辘,于是便沿街寻客栈落脚。 猛然间瞧见一家客栈名字甚是奇怪,叫做“观音得客栈”。这大理崇佛,凌风自是知道的,也曾在书上见过有人将姓名唤作“观音得”,却不知客栈也可 这般称呼,一时令他好奇,便选了此间。二人挑了楼上东厢的雅间,这里较为僻静,正是休憩之所。 此时正值初午时分,二人要了些饭菜匆匆用过,狼吞虎咽之余竟不知味道。饭闭,一阵阵困意袭来,终是抵挡不过,索性和衣睡去。 凌风醒来已是未正时分,见凌展尚在酣睡,也不理会,只留与一张便条,上书“我先行去往司空府,你且在此等候”。其后又写拜帖一张,向小二打听到 司空府所在,带上玉璧等物便自去了。 说来也巧,这司空府与客栈仅一街之隔,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凌风穿街而过,行约百步,抬头而望,正是要寻的司空府。 见府门左右各有三人执哨,便走上前去寻了左首门丁,见其与己年纪相仿,于是称呼道:“这位小哥,请问这可是程书玉程司空府第?” 那门丁也不忙答话,倒是细细将凌打量一番,而后用浓重的大理口音道:“是程府,但不晓得公子是啥家的?” 凌风抱拳道:“在下乃是自大宋而来,遵家父之命前来拜会程司空,烦劳小哥通禀。”言毕递过拜帖。 门丁接过,端详一下,换了官语,道:“原来是远方客人。不过我家老爷自早朝至今未归呦,要不公子晚些时候再来吧。” 凌风问:“那不知司空大人何时回来?” 门丁有些为难,道:“这个小人就不知哩。” 凌风见状,心想只得先行回去,于是道:“那在下就先去了,拜帖就麻烦小哥代传。”说着凌风微微躬身作理。 门丁见凌风虽不苟言笑却是彬彬有礼,心下动容,忙道:“公子嘴得好呦…这样吧,公子先在这等会,小人拿拜帖去给管家瞧过,再作商量哩。”说罢朝 府中走去。 约摸一柱香功夫,门丁出来了,走至凌风近前,道:“公子,管家说哩,公子远来是客本是该得迎入府中,但因老爷不在,他不得擅自做主,还望公子见 谅喽。管家还说,拜帖收下,请公子留下行址,待老爷回来他自会通禀。”于是凌风将住址告于门丁便自离去。 难得来理,凌风索性闲逛起来,这大理虽不比汴梁,却也是热闹非凡,凌风偏生挑了一僻静的茶馆品起“三道茶”来。 些许时候,突听远处隐约传来阵阵喝彩之声,凌风本不喜热闹,但此刻却是心动,因为他仿佛听到“蹴鞠”二字,一时久违之感袭上心头,凌风技痒难耐 ,匆匆付过茶钱,循声而去。 第10章 月下结义 誓言无二(2) 凌风来到一死巷,见巷口已被人围的水泄不通,里间不时传出喝彩之声,心下不禁急切,见有人于房顶坐观便亦效仿。他本是学武之人,当下提一口真气 ,纵身跃上屋顶。 不多时凌风便瞧出门道,原来此间蹴鞠与大宋大为不同,借以三面屋墙围成的巷道当做鞠场,巷口及屋顶便做了看台,而在巷道那端悬一竹篓便等同于大 宋的****眼。此间规则是由一人先行发球,其后二人于巷道之中各施所能,以“球不落地终入竹篓者”为胜。 凌风心下盘算:“这巷道长约五丈,宽不足一丈,分明算作夹道,若在其中施展解数却也并非易事。” 正思量,突而一记“鲤鱼跃龙门”顿时将凌风思绪拉回。只见蹴鞠从巷道一端径直飞入另一端的竹篓之中。一时众人欢呼喝彩,凌风只感一阵兴奋,不由 忘情而叹:“好球!好脚法!” 许是赞声过大,惹得一少年注目而望,凌风一瞧正是刚刚得胜之人,四目相对却有知己之感。 少年神采飞扬,抱拳道:“兄台过奖,听兄台之言莫非是同道之人,不妨下来切磋一番?”少年语气中丝毫不觉张扬,倒是满带诚恳。 凌风趁少年言语之时,将其稍作打量,只见那少年身着锦缎纱袍,白玉束带,举止间亦显儒雅,想是大家公子。长得****标致,俊若天人,眉宇间隐隐透 着股霸气,却无乖戾之嫌,教人好生喜欢。凌风本自技痒,听得少年相邀,于是纵身跃下,走至少年近前。 那少年满面春风,热情而问:“幸会!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凌风却不作答,只道:“既是同道中人,又何须多问。兄台,请!”说罢做请势。 少年便不多问,只是取来一颗蹴鞠递与凌风,道:“兄台是客,依着规矩,是要起第一脚哩。” 凌风接过,放于地上,对着少年稍一参拳以示开始。 忽而凌风动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捻球上脚,少年见状不敢怠慢,迅疾作雄鹰展翅状上前阻隔,凌风一瞥,心下不禁叹道:“好一个‘雄鹰展翅’,看 似无奇实乃厉害。两脚将下盘封死,两臂可挡下左右,上盘看似松懈其实不然,他双臂微向上倾,我若攻上,他必挥臂来阻。看来”凌风打定主意,突而抖球 入空。 只见少年立时屈膝压胯,正是弹跃之势,凌风跃起少年紧随,却不料凌风只是虚晃一招,刚及跃起忽而侧转,以胸口挟球送入左脚,继而带球朝竹篓奔去 ,余光见少年已然只身在空,便欲效仿少年施展“鲤鱼跃龙门”之技。 球刚抛起,凌风忽感头顶一阵冷风袭过,心下暗叫一声“不好”,却已晚矣,只见少年已挟球在脚。凌风不禁暗叹:“好快!大意了!” 原来少年飞身入空,见凌风声东击西,恍然大悟,想来凌风得球必会对悬空的他有所大意,于是趁凌风施展解数,抛球入空之际,少年以左脚为踏板,右 脚借力,纵身前翻,当先拦下了球。少年得球哪里肯失时机,提球便朝竹篓奔去。 凌风见球被掣,立时施展轻功“徒影随身法”追上前去。少年正行间,忽感身边舞影凌乱,随知已被追下,不由叹声:“好奇特的身法!”正叹息间只觉 一道白影掠过面前,抬眼瞧去,去路已然被凌风封死。 第11章 月下结义 誓言无二(3) 说时迟那时快,少年挟球后挑,但见球如“滚地葫芦”般从少年背部直爬上肩头。凌风见此幕也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道:“好妙好妙!”话语间攻势丝 毫不减,凌风便如膏药般紧紧黏住少年,不由他片刻喘歇。一进一退,一攻一守间,二人施展了“佛项珠”、“风摆荷”、“转乾坤”等数十记解数,看得众 人眼花缭乱。 虽说球在少年手上,但却终难向前行上一步。一盏茶功夫,二人已是汗流浃背,但恰逢对手都不敢有所松懈。 少年似乎是急了,忽然仿作地虎之态,欲抄墙而过,凌风哪里肯让,施展徒影随身法将其拦下。少年眼见如此实难挣脱,于是蹑球在脚,忽的将球弹向左 首墙壁,自己则闪身右首,欲借折射之法绕过凌风。殊不料,在少年转身之际,凌风一个急后转,当先将球抢下。 不等少年醒转,凌风带球而去,如风卷残云般驶向竹篓,众人只觉一道白光闪过,球已入篓,正是凌风绝技“龙卷蟹行”。所谓“龙卷蟹行”顾名思义便 是如龙卷风般旋动,如巨蟹般横行。此式乃凌风自创,一旦施展,纵是想拦也是无从下手。 这一记令众人目瞪口呆,连少年也瞠目结舌。良久,少年缓过神来,一副敬慕之情,道:“在下愿赌服输。” 凌风抱拳还礼,若无其事地道:“承让。不过兄台不必挂心,徒尽兴而已。何况兄台不输球技,只是心急了些。”一语点醒少年,他却是一时心急给凌风 钻了空当,但少年对凌风球技着实佩服。 凌风尽兴自要离去,不想少年相拦:“在下对兄台球技甚为佩服,还望兄台留步,咱们小酌一杯,不知兄台可否赏脸?” 一来罕逢对手凌风异常畅快,二来见少年诚切之情不忍拒绝,于是抱拳回道:“那恭敬不如从命。正好我在附近落脚,不妨到我那一叙。” 少年自是满心欢喜,凌风正待要走,却见少年朝人群稍一摆手,随即便有三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五十余岁的长者,身着栀黄锦衫,一派儒士模样,左 右各跟一名青衣短褐装扮的小厮。 少年笑着对凌风道:“这是我府上管家和仆人,一并去了。”凌风微微点头,于是一干人便去了观音得客栈。 到得客栈,凌风也不去叫凌展,只吩咐小二备了几个小菜,烫了一壶酒,二人便自聊开。那管家和小厮则是另坐一桌吃酒等候。 凌风心下大畅,道:“还未请教兄台尊名,失礼失礼!”说毕抱拳一揖。 少年灿然一笑,道:“哎,兄台既与我情投意合,便不需计较这些个繁文缛节。在下姓段,单名一铖字。” 凌风回敬:“原来是段兄,在下凌风,初登宝地,还望照料。”二人略一寒暄,终又绕回蹴鞠之上,虽是初识却似故交,相谈甚欢。 约摸半个时辰,突然急行走入一名士兵模样的人来,只见他稍一环视,径直朝段铖走来,刚及近前,倒头便拜,恭声道:“小的见过公子,老爷命您和程 书玉大人速速回去,说是有要事商议。” 段铖敛了笑容,抬手示意士兵退下,刚要抱拳辞行,却不料一把被凌风拦下:“段兄,我有一事相问,不知方便否?” 段铖只得道:“凌兄客气,请问。” 凌风满含期待,问:“刚刚那士兵口中的程书玉大人,可是大理国司空吗?” 第12章 月下结义 誓言无二(4) 段铖与凌风相聊时知悉他来自大宋,此番是初次入理,而程书玉久居大理,不知他又如何来问程书玉,这不禁让段铖有些好奇,于是道:“正是。”言语 间,见凌风虽无笑容,但也难掩喜悦之感,不觉奇心更浓,问:“莫非凌兄识得程司空?” 凌风回道:“哦,并不识得,不过却是有些渊源。” 话音刚落,却见那管家走近前来,稍有愠色,道:“休要胡言!老夫便是程书玉,我不曾识你,何谈渊源?” 凌风闻言,不免小有激动,道:“您就是程司空?按理我当叫您一声伯伯咧,家父和您可是旧识。” 程书玉听凌风称呼他为伯伯,想来许是昔日故人之子,于是缓了语气,问:“不知令尊何许人也?” 凌风回道:“家父凌公泊渊也。” 程书玉乍听一惊,极力回想一番,却连连摇首,道:“公子认错人了,老夫并不识得令尊。” 这一席话让凌风有些愕然,驰行千里来寻,终见程书玉,他却说不识,这是何缘故?不免心下嘀咕:“莫不是爹爹弄岔了?可是爹爹一向严谨,又嘱咐的 明明白白,焉有出错之理?”正踌躇,突而想起临行前凌泊渊给的信物,忙从怀中取出,正是那半块九龙玉璧。 凌风将玉璧递与程书玉,问:“那不知程司空可识得此物?” 程书玉接过一瞧,脸色渐发变化,瞬时激动异常,稍一发愣,随即紧紧握住凌风双手,颤声道:“是…是故交…是故交!你…你父亲一向可好?我主可是 天天挂怀啊!走走走,快快随我入宫去,我主见了必定欢喜呀…” 顷刻间判若两人,此时他的眼角微微闪着晶莹的泪花,凌风稍稍舒了口气:“终于到了。”但觉左手被程书玉拉着,径直来到大理宫中。 宋淳化四年,正是大理昭明帝段素英在位,凌风一行入宫之时,昭明帝正在勤徳殿与群臣廷议。程书玉将凌风安置偏殿休息,自己随段铖入殿回禀。昭明 帝听闻凌风到来,亦激动不已,立时搁了廷议摆驾偏殿。 凌风正自饮茶,忽闻殿外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渐渐传来,想是昭明帝到了,于是放下茶盏起身相迎。果然,殿外一群人簇拥一位身着金灿龙袍的中年人急行 而至。 凌风生平第一次入见皇帝,不免好奇,于是细细打量起来。只见昭明帝约摸四十年纪,虽说已入不惑之年,肌肤却仍光泽如玉,想来少年时更是美不胜收 ;一双丹凤眼总是隐隐透出柔情,俗话说眼是情媒,少不得往昔风情万种;只是嘴角那抹胡须稍稍沉淀着岁月光痕,在龙袍的映衬下添了些威严。 昭明帝见凌风不住打量自己,和蔼一笑,问:“贤侄,叔叔脸上莫不是有了脏东西?” 凌风闻言恍知失礼,忙躬身拜道:“见过皇帝叔叔。” 昭明帝又笑了,其中杂着宠爱,道:“叫叔叔就好,何以加个‘皇帝’?我与你父情同手足,你尽管把这皇宫当做自家才好。”昭明帝隐去了“朕”的自 称,言辞间尽显慈爱,凌风不觉暖流上涌,顿消了这异域的陌生之感,回道:“是,叔叔。风儿此番来时,爹爹特意嘱托要我代为问候。” 一提及凌泊渊,昭明帝便难掩激动,问:“风儿,你父亲一向安好?身体如何?”话间用关切的眼神望着凌风,只待他回复“爹爹一向都好。”,昭明帝 方才安心的点了点头。 第13章 月下结义 誓言无二(5) 虽然凌风并未曾听凌泊渊讲过他们的故事,但抬眼瞧见昭明帝的眼中颤动着泪珠,多少感受到那份兄弟情深,不禁从心底对昭明帝多了几分亲切。 一旁的段铖见众人尚在殿门外站着,忙道:“父皇,大家进去坐下再聊。”听得段铖提醒,昭明帝方才想起,一时忘怀失了礼数,忙抬脚入殿,众人跟随 。 昭明帝坐北朝南居于上首,余人依左右分坐,遂有宫婢执“黑木茶花镂刻雕盘”送上一品潽洱来。凌风正觉口干,见昭明帝举盏示意,凌风就势咂了一口 ,霎时醇香沁脾,令人回味无穷。 凌风搁了茶盏,从怀中取出密涵递将过去,昭明帝接过,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三弟亲启”字样,猛然瞧见凌泊渊手迹不免又引来无限思念。昭明帝撕开来 取出信笺,细细观读之下不觉蹙了眉头,神色异常不豫。凌风因是知情,也便明白昭明帝面色变化之故,而段铖和程书玉却是一脸茫然,不过也都品出些许大 事临头的味道。 昭明帝起身将信递与段铖、程书玉传阅,沉声道:“千里之遥抵不过契丹的狼子野心,看此之势,契丹是不亡理誓不休啊!想来我大理偏安一隅,与世无 争,却无奈来此风波,真乃造孽啊!” 凌风大为认同,道:“叔叔说的正是。先不说胜负如何,一旦战起百姓可要遭殃了。” 昭明帝看看凌风,面目表情略显复杂,有欣慰有认同更多赞许,由心而叹:“风儿说的甚是,难得你有这悲天悯人的胸怀,不愧为你父之后,将来定成大 业。”凌风颔首谢过。 阅毕书信的段铖陡然朗声,道:“哼!欺负我国弱人寡吗?跨越吐蕃攻我大理,真是痴人说梦!父皇,让他们放马过来吧,看我大理将士如何将他们杀个 片甲不留!”言语间胸腹起伏剧烈,想是气愤填膺吧。 昭明帝好不认可:“铖儿,莫说意气之语,风儿所言很有道理,一旦兵戎相见,受苦的首先便是百姓呐。朕实不愿让朕的子民经受这般苦难。” 段铖也感刚刚之言过于鲁莽,便垂首道:“是孩儿考虑不周。父皇可要按二伯伯的计划来行?” 昭明帝略有凝思,道:“二哥的筹划很是得当,咱们当依计而行,将祸难止于未然。”转而向凌风:“风儿,其实叔叔也早已收报,今日勤徳殿上便是议 论此事,可是叔叔只收到有契丹军借道吐蕃欲攻我大理,却不知这辽探一事又是如何?” 凌风听问忙从怀中取出羊皮笺来呈上,道:“叔叔,这是那契丹探被擒后的口供。” 他抬眼见昭明帝一脸不解之意,心想是昭明帝不通契丹文,于是朗口解释:“这大意是‘我北骑十八鹰奉大契丹隆绪皇帝陛下之命,化身平民隐于大理城 中,收集各方情报以策应我攻理大军。我十八人由大哥头鹰萧一挞统领,俱已易容,徒一手腕上鹰爪纹印相识,对接时以契丹语口宣‘太后洪福、我主洪福’ 为密语。” 昭明帝微含怒调:“看来这契丹蓄谋已久,竟连探子都部署好了。依二哥信中所言,算日子探子们应该进城了,看来我们也该有所应对了。”段铖、凌风 不约而同道:“但听父皇/叔叔吩咐。” 第14章 月下结义 誓言无二(6) 昭明帝略微一想,下令道:“如此便依二哥所说,说服之事交由二哥料理;朕来召集大臣商议调遣精兵增守边关事宜;至于探子之事交给你们二人去做, 可否?” 二人回道:“遵命!”段铖似是很期待如此命令,显得很是兴奋,凌风却是依旧平静。 昭明帝满含关切地叮嘱道:“你们这次身负重托,不可有任何闪失。铖儿,行动时你带少龙队一起吧,朕再赐你们金牌一枚,大理军民任由调遣。但要谨 记二点:一是宁失勿惊,万不要打草惊蛇;二是千万要护了自个儿周全,朕要你们毫发无损,凯旋而归!” 段铖神气十足,满口应道:“父皇尽管放心,铖儿定当不辱使命,将他们一网打尽!”凌风只低声回道:“风儿自当尽力。” 昭明帝大为欣慰:“好!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开始吧。风儿,你就搬去太子宫与铖儿一起居住。叔叔还有朝事处理,不能给你接风洗尘了。这样,待你们 功成之时,叔叔给你们摆庆功宴。” 凌风忙道:“叔叔不必见外,只当风儿为自家孩子就好。” 昭明帝笑了:“好好好!风儿舟车劳顿,就去太子宫歇息吧。”言毕带着程书玉一干人回了勤徳殿。 段铖派人将凌展接入宫中,见了金蚕鞠,少不了一番切磋,夜晚便在御花园清风亭设宴,二人把酒赏月好是快活。 此处花海聚结,不时飘过阵阵清香,悦人心脾,加之月光皎洁,四下寂然,不觉令人恬静,渐发沉醉。 段铖饮酒半酣,见了此情此景,忍不住有感而发,道:“啊!好夜好景好酒好兄弟,人生快哉!” 凌风也似有所触,对着皎月浅浅而笑,银光下显得别样纯真。 瞧着凌风的笑容,段铖不觉叹息:“你笑起来比冷酷的时候舒服多了。” 凌风淡淡舒了口气:“是吗?”平淡的语调中,总是让人咂出一丝苦涩的味道。 段铖略略打趣:“是的,不过刚见你时我真真是不喜欢类,你总是冷冷的让人不敢靠近。打第一眼我就觉得,‘呵!这家伙好二气`,就是说你孤傲。得 亏你球技高超又气度不凡,我才接纳了。” 凌风并不反驳,微微一叹:“原来我是这样的。” 段铖转了话锋:“可现在我不觉着了,我能感受到你心中并非那般冷酷。可是你为何不喜欢笑呢?” 凌风挤出一丝苦笑,道“大概是忘了吧。” 段铖闻言,不自觉的直起身来,如闻惊雷,道:“忘了?怎么可能?这笑与吃饭、睡觉一样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开心就笑,如何会忘记?” 凌风沉默不语,思绪纷繁,渐渐飘回十年前,可是一触及那个画面,顿时令他心痛不已,连忙收回思绪,克制自己不再去想。 只见凌风面色微微发白,额头渗出点点冷汗,段铖觉出异样,心想凌风定有难言之隐,故也不敢再行追问。 第15章 月下结义 誓言无二(7) 见凌风面露痛苦之色,段铖不明其中究细,也便不晓从何劝起,索性倒了两杯酒,递与凌风一杯,道:“让不快之事随酒而去吧!”说罢仰脖而尽,凌风 亦随。 段铖见凌风已复常色,于是转了话题:“你平日都做些什么?” 凌风不假思索,回道:“和各位师傅修习不同技艺,也会随爹爹游历各地,闲来就去蹴鞠或者酿那葡萄美酒。” 段铖搔了搔首,道:“那有没有特别想做的大事?” 看着段铖满怀期待的眼神,凌风略略想了一下,道:“游遍天下美景,尝尽天下美食。” 段铖莞尔一笑:“好兴致!” 凌风反问:“那你呢?” 段铖听问却是神采飞扬,站起身来慨然道:“我呢想学一门上乘功夫,然后闯荡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做一位世人敬仰的大侠!等我过够江湖瘾后, 便回到大理来,待父皇累了,我就承袭皇位,做一代仁义君王!” 看着段铖手舞足蹈,意气风发,感受着他言辞中凸显的慷慨激昂,凌风打心底羡慕,月色下的他更添了一份孤寂。他不想扰了段铖兴致,于是也起身将酒 杯斟满,朗声道:“好志向!为了‘段大侠’,为了一代明君,干!”二人一口饮尽,不过心境大大不同。 段铖越喝越畅,心中巍巍一动,闪出一个主意来,含笑道:“我们本是兄弟,上天又如此巧妙的让我们意外结识,真乃缘分,如今又这般坦怀畅饮,不如 我们亲上加亲吧。” 凌风一怔,回问:“亲上加亲?” 段铖坚定的点了点头,道:“你爹爹与我父皇乃是结拜兄弟,我们自然也成了兄弟,不如我们也来个结义金兰,如此这般,岂不是亲上加亲?” 凌风也觉得和段铖情投意合,当下满口应道:“好!” 因天色已晚,二人不想叨扰他人,斜眼瞧见宫灯悬挂,于是从中取出三只蜡烛插于地上充作香案。 二人对月而跪,只听段铖口宣:“上以苍天为鉴,下以大地为证,今日我段亦龙对着明月起誓:愿与凌风结为兄弟,此生此世同哭同笑,同生共死!”说 罢向着天地月三叩首。 听到段亦龙时,凌风微有惊讶,不过心想应是段铖别名,也就一念而过。但那“同哭同笑,同生共死”的誓言,却令凌风大为动容,当即宣誓:“今日之 前凌风并无兄弟,今日之后段铖便是我的生死兄弟,此生此世同哭同笑、同生共死!若违此誓,天地不容!”依例向天地月三叩首。 段铖解释道:“段亦龙是我的大名,铖儿是我的小名,不过段铖叫的多些。对了,我是丁丑年八月十五生辰,你呢?” 凌风回曰:“我亦是丁丑年生,只是我是七月初八,侥幸大你月余。” 段铖笑道:“那好,从此你便是哥哥,我便是弟弟。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说罢便行叩首礼,其后二人“大哥”、“二弟”叫了个痛快。 末了,凌风从脖颈解下“金镶紫玉观音吊坠”,赠与段铖,略带郑重地道:“二弟,你是除却爹爹、娘亲之外,交心畅谈之人,冲此,这辈子也交定你了 。这是我随身之物,当做我的一点心意。” 段铖收下玉坠,凌风之语虽显凄凉,但在段铖听来却满是真诚,索性捧了酒坛痛饮起来。 第16章 计谋探(1) 次日辰初时分,二人起身来觉着有些头痛,段铖着内侍太监小圆子沏来醒酒茶,二人吃了,又用过早膳,便一道奔去天龙校场。 说起天龙校场颇有来历,是诸朝皇帝亲信侍卫的驻扎之所,位于皇宫内苑与朝堂的夹带之处,地理位置不可小觑。现下昭明帝将此处赐予段铖,成为太子 禁卫军少龙队的操练之所。 相传昭明帝明治年间,苗人大举叛乱,形势可危,昭明帝派少龙队平叛,果不负众望,少龙队孤军潜入苗军大营,一举擒得主帅及帐下七位大将,昭明帝 大悦,亲书“少龙队”之名,并以御用龙字赐与名号,分为飞龙、行龙、升龙、降龙、坐龙、团龙、卧龙、亢龙、悔龙、潜龙、见龙、战龙。而因段铖又名段 亦龙,于是便以‘亦龙’为号,合称“少龙十三杰”。 凌风来得校场之时少龙队正行操练,于是立于一旁观看。瞧得众人皆服白色长锦衫,倒有些似于大宋鞠域的赛服,不觉莞尔,正思各人不好识别,垂眼瞧 见各人腰中束带,其所用铜扣的龙饰形态各有所异,或飞或行或升或降或坐或团或卧或亢或悔或潜或见或战,与名号遥遥相对,别有一番生趣。 跟随的凌展不由脱口而赞:“好威风!” 只见少龙队各人英姿飒爽中透着朝气,令行禁止间凸显肃穆。凌风感到一股股霸气逡巡,不觉眼前一亮,心中兀自叹道:“果然不同凡响,真可谓神兵也 !” 但听得一声锣鸣,少龙队人纷纷聚拢,列队成伍,为首的正是队长飞龙。他们整齐划一地对着段铖屈膝行礼,用震耳的呼声道:“参见太子殿下!”待段 铖示意免礼各人方复位等候。 段铖冲着凌风单手一引,道:“此乃我的结拜哥哥凌风凌公子,凡大哥所言,尔等皆要遵守,明白?” 众人异口同声回道:“谨遵太子之命。”转而向凌风拜道:“参见凌公子!”凌风忙抱拳回礼:“不敢当,以后烦请各位多多关照。”众人不再作寒暄, 一道进了神武厅。 段铖因是此间主人,便居于上首右位,而将凌风让与上首坐位,凌展侍立一旁,其余之人依次而坐。渐渐的,凌风感觉气氛有变,貌似少却了刚刚校场之 上的君臣俨然。 忽听飞龙问话,颇为闲适:“亦龙兄,今日有何要事哩。”凌风着实惊讶,这分明是兄弟间的聚首。 段铖笑道:“飞龙兄勿急,待会小弟一一道来。”转而向凌风:“大哥不必惊奇,我大理不必比大宋,没有那么森严的君上臣下,凡在神武厅中,我们就 不分君臣不分尊卑,徒兄弟而已。”凌风也难得一笑:“妙哉!正合我意。” 段铖言归正传:“各位兄弟,今日我所说之事攸关大理存亡,请仔细用心。”众人闻言不觉严肃起来。 段铖稍稍一顿,又道:“想必各位有所听闻,说契丹欲派兵侵我大理,现下此讯已被证实,就在此刻,契丹十万大军正行进在来理路上,并且已有十八名 探子先行入理混迹我大理城中,各位兄弟,我们该当如何?” 果是训练有素,众人不约而同地回道:“同仇敌忾,护我国威!”其声铿锵,气势雄壮! 第17章 计谋探(2) 段铖赞许的点头道:“说的好!阻挡来军之事就交由父皇处理,咱们当把城中探子一网打尽才是!如下,就由大哥将其中细节讲于众位兄弟。” 于是凌风直奔主题,讲道:“此次混入大理城中的探子共计十八人,江湖人称‘北骑十八鹰’,带头的叫做萧一挞,乃是契丹萧太后的侄子,此人心狠手 辣,最擅鹰爪功。他们奉契丹皇帝耶律隆绪之命,先行赴理,不过俱已易容,现混迹于平民之中,旨在收集军情,策应攻理大军。北骑十八鹰皆通汉语,又得 易容,寻得他们并非易事,好在他们手腕之上刻有鹰爪纹印,可借此做以识别…” 少龙队之亢龙性子最急,听闻探子有纹印可查,迫不及待地道:“那我们就戒严大理城,逐一排查,谅他插翅也难逃!” 段铖挥了挥手,道:“不妥!这样太过招摇,眼下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一旦打草惊蛇,再寻就难了。况且如此一来,不待敌人迷惑,我们倒先弄得人心惶 惶哩。” 凌风附道:“是这理,断不可急功近利。既然他们藏隐市井,暗度陈仓,我们不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飞龙闷自不解,问:“何以其人之道还至其身?” 凌风道:“各位有所不知,这十八鹰中有一鹰已被我们之人替换。他是给我讲习江湖轶事的师傅,叫做宋乾…” 亢龙迥然一乐,打断道:“是通览古今,百晓江湖的八斗先生吗?”凌风点头道:“正是。”不想亢龙却兴致盎然起来:“你是他徒弟,一定也知道许多 江湖趣事吧!那…” 段铖出言阻隔:“亢龙兄,正言国家大事,无关紧要之事暂且搁下。” 亢龙自知失了场合,忙点头称是,终是年少好奇,临了不忘嘱咐一句:“凌兄,回头一定讲给我听。” 凌风点头应诺,随后回归正题:“我们的当务之急便是寻出我师傅来,待知悉探子究细后再定应对之策。”于是将如何引出宋乾的计划细细白白讲于少龙 队之人。 大理城中,忽然多了一行白衣少年骑马缓行,只见行首一人端坐马上,一边鸣锣,一边唱吟:“太子殿下奉旨巡城,尔等不必惊慌,一切如常而行!”原 来是段铖、凌风及少龙队人,太子巡城在大理乃是常事,于是百姓并无惊慌之色,只是退避街旁,噤声笑迎。凌风本就厌恶君臣等级,见此情景,不禁对大理 平添了一份喜爱。 正行间,突然一位老妇人走入街心,挡住众人前行之路,行首之人忙挥手示意停止行进,拍马上前询问。 行首之人下马,见那老妇人埋头哭啼,还不时比划什么,不解其意,便问道:“婆婆是有什么冤屈吗?如何在这大街上这般哭泣?” 那老妇人并不言语,依旧哭泣不已,行首之人又道:“婆婆,莫要哭泣,当今太子殿下在此,你有何事只管说来。” 老妇人始终不语,只是抬手指了指马上的段铖,行首之人立时明白她要见段铖。但又因不明这老妇人底细,不敢贸然前领,于是回身去禀,待得段铖首肯 方才领了老妇人前去。 段铖翻身下马,恭声问道:“阿婆,你有何事尽管说与我听,我自会给您做主。” 但听“扑通”一声,老妇人已跪倒在地,哭声浓重:“多多找不见了呦!找不见了,我的多多…” 第18章 计谋探(3) 段铖一听便知是走失亲人,问道:“阿婆,这多多是谁呦?” 老妇人回禀:“我的孙呦,多多呦,你在哪里呦”回罢仍旧哭泣起来。 段铖忙安慰:“阿婆莫急呦,你且擦了泪,给我讲讲,这多多是在哪走丢的?我派人给你找。” 听得段铖许诺,老妇人才勉强止了哭声,道:“太子爷好人咧,多多在镜月湖边找不见的,咱们快快去寻吧。” 段铖不禁皱眉,心下大为疑惑:“这镜月湖远在城外,离此甚远,这老妇人不在湖边寻找,何以会走来这里?” 他刚想开口询问,不想被老妇人打断:“太子爷行行好吧,咱们快快去寻,晚了该找不见了。” 段铖尚疑老妇人记差,又问:“阿婆可记清确是镜月湖边么,那离这” 老妇人再次打断道:“我记得真真的,就是镜月湖,太子娃儿是嫌路远哩还是嫌事情小哩”又是一番泪如雨下,惹得百姓不时帮言“太子爷行行好,施恩 给老婆婆寻了吧”、“老人家挺可怜的”,段铖有些无奈,只得道:“阿婆阿婆,咱这便去寻。您坐得马吗?” 老妇人收了哭声,回道:“坐得咧。”段铖刚要去扶那老妇人,谁料她一手拨开,道:“我可不敢坐太子坐骑,我还是坐他的罢。”说罢扬手一指,正是 凌风。 段铖、凌风二人同是一怔,但见此,凌风也只能翻身下马,将老妇人扶将上去,自己坐其后相护。众人浩浩荡荡去了镜月湖,只是众人心牵找寻宋乾之事 ,不由加快了步伐。 到得镜月湖,众人忙四散开来找寻多多,约摸一柱香功夫,众人并未寻得便聚拢一团,本欲商议,却发现独独不见了老妇人踪迹。正在众人诧异之时,凌 风却放声道:“不必寻了,她已去。” 众人一脸不解之色,亢龙不豫,道:“婆婆莫不是耍着我们玩咧!” 凌风摇首道:“没有什么婆婆,刚刚之人正是我师傅宋乾。”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段铖略一凝神,恍然大悟:“莫非是易容术吗?当真高明,我竟未有一丝察觉!”众人亦唏嘘不已。 凌风应道:“正是易容术。我师傅说还有要事便先行去了,他吩咐,亥时时分,江湖客栈天字一号房相见。二弟可知江湖客栈在何处?” 段铖闻言,稍显夸张的呼道:“江湖客栈,当然知道,江湖中人岂有不知之理!走,我这便带大哥前去。” 凌风忙道:“不可!还是晚上再去吧。” 亢龙略有埋怨,嘟囔道:“宋先生明知我等身份,来到这镜月湖边也就罢了,还要咱们寻什么子虚乌有的多多,当真捉弄咱们。” 队长飞龙和言道:“宋先生这般恐怕另有深意,亢龙不可如此评说。” 凌风做以解释:“师傅是怕有人跟踪,谨慎了一些,当真不是戏弄” 段铖道:“大哥不必理会亢龙,他是有口无心之人。既戏已开锣,总得演出个子丑寅卯来,咱们还是接着回去巡视吧。” 凌风朝着段铖会心一视,段铖所言正是自己心中所想,他要为宋乾做好掩护,要让探子觉查不出些微异样,于是众人回城继续巡视。 未及亥时,二人早早来至江湖客栈,一入门,便有小二迎上相问:“客官是住店还是打尖?” 段铖悄声回道:“找人。”小二满面笑意:“不知客官要寻何人?小的去给您张罗。” 凌风不愿多言,只道:“领我们去天字一号房便是。” 第19章 计谋探(4) 小二脸色瞬间一变,瞬及又复了常态,笑容可掬,问道:“不知客官是哪家公子?” 段铖、凌风一一自报家门,只见小二作礼而拜,道:“原来是凌公子和段公子,小的怠慢了”殊不料,忽而嘴里吟出四个字来:“书生江湖”,凌风从容 而接:“江湖书生!”小二闻言忙抱拳施礼,二话不说,将凌风、段铖送入天字一号房。 见宋乾未至,二人便自闲聊。段铖好奇的问:“大哥,刚才你与小二的那句对言,可是暗语吗?” 凌风平声道:“是我师傅的口头禅而已。” 话音刚落,传过一阵粗犷地男音:“果真是徒儿了解!”只见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随及走入一人,只见他身披大氅,头戴斗篷,并不见得真容。 凌风上前,恭身行礼,问:“师傅安好?” 那人一把摘过斗篷,露出面目,却是一张陌生之脸,不及凌风恍过神来,那人又一阵朗笑:“哈哈哈哈哈,换张面皮就不识得师傅吗,小子真够可以啊! ” 凌风听着熟悉的腔调,回道:“哪有不识,只是不太习惯。” 宋乾并不多言,弹指间扯下一张人皮面具来,嘴中直道:“庐山真面目来了。” 段铖瞧去,浓眉大眼,高梁阔鼻,肤色黝黑,并未有一丝书生模样,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宋乾见了,脸一凝,不客气地问:“你这娃娃是笑俺长得难看吗?” 段铖自知失礼,忙摇手道:“不不不,在下一时失礼,还望前辈见谅,不过” 宋乾不容他解释:“不必再言,俺怕你越描越黑,俺有自知!” 段铖一时窘迫,凌风一旁打讪:“师傅,这是我的结义兄弟。他一直仰慕您,听闻您名号为‘八斗先生’,自会想成书生打扮,哪想百闻不如一见呢。” 宋乾又复笑容,道:“你小子说话不中听,但就得俺喜欢,俺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他拍了拍因易容而有些僵硬的脸庞,骂骂咧咧地叫苦:“奶奶类, 鳖死老子了,还是自家脸舒服。”忽而一拍脑门,道:“哎呀!光顾着闲话咧,忘了正事,俺只有一盏茶功夫,咱们快快进入正题才是。” 说起正事,宋乾毫不含糊,一本正经,道:“北骑十八鹰现已分散城中各处,由老大头鹰、老二黑鹰、老三秃鹰各掌五人。俺是由秃鹰统领,眼下被分至 廉王府中,秃鹰麾下其他四人分在义王府、司空府、司徒府以及司马府上,或隐为护院,或隐为伙夫。至于头鹰与黑影一干人俺却不知,来理所有事宜均由头 鹰拟定,商议也只能他们三人参与,俺们只是执行。” 凌风问:“若是捉得秃鹰,是否便可知他人下落?” 宋乾点头道:“没错。不过秃鹰为人谨慎,每次碰头也都是临时通知的。” 凌风又问:“那师傅你们是怎么接头的?” 宋乾道:“一般是夜晚,他在外学声鹰鸣,俺们出来跟着他前行便是。” 段铖问:“前辈,我们下步该如何去做?” 宋乾稍一斜视,道:“你小子还没自报家门,俺怎知是不是该告诉你咧。” 段铖也不计较他刁难,抱拳道:“在下段铖” 宋乾拂手打断:“小子不用多言,俺知你何人,要不然风儿也不会带你前来。”他也不理会段铖,只是从怀中提溜一个布包放于桌上,道:“俺得撤了, 这里有你们想要知道的东西,咱们后会有期,俺去也!”未及话音落尽,宋乾开了房门一溜烟儿不见了踪影。 第20章 计谋探(5) 凌风拍了怕段铖肩头,道:“师傅就是这般,说来便来说走便走。而且,他呀,向来刀子嘴豆腐心,最喜捉弄人,今日让你受了委屈,千万别放在心上。 ” 段铖并无半点气色,道:“大哥严重了,小弟岂是那等小心眼之辈?宋先生爽朗,我很是敬慕,怎会生气?” 二人打开宋乾留下的布包,只见里面放着四张人皮面具,形态各异,另外还有一封书信。凌风展开信,只见上书曰:“风儿,你且派人悄声捉了义王府、 司空府、司徒府以及司马府上的那些探子,然后找四名伶俐之人代以替换。人皮面具俺已备好,你只要依信中所示方法给他们易容就可。要记得,小心行事, 万勿打草惊蛇!对了,捉得探子时要即刻封了他们地仓、承接二穴,以免他们吞服齿中隐藏的毒药来自尽。对接暗语依先前所知,只是要教的替换之人习练契 丹语。” 段铖喜上眉梢,道:“大哥,八斗先生果真名不虚传,总算找着突破口了。”二人小心收了布包,悄声回了皇宫。 三日一早,段铖便派少龙队之人依计而行,神不知鬼不觉,四名探子被暗中拿下。只是仓促之余,两名探子服毒自尽,只留得两个活口,被押入天牢秘密 看守。 段铖令行事沉稳的悔龙和潜龙去天牢,观习那两名探子的神情举止,又依着凌风教习的腹语要领,模仿二人的言谈语调,经得大半日练习,虽不能惟妙惟 肖,却也是声情并茂,冒充一时想必不成问题。另两名自尽探子已然无法观摩,好在他们也是易容别人,于是便由凌风和善于应变的卧龙担得此任。 戌正时分,凌风、卧龙、悔龙、潜龙四人分去义王府、司空府、司徒府、司马府中充做探子。段铖则将余人分作五组藏身暗处以便策应。 子夜,义王府中,易容为护院模样的凌风正和衣而睡,只因他心系要事睡得浅些。正自幻想,秃鹰来临时如何应对,突听一阵鹰鸣传来,凌风一个激灵坐 将起来,心道:“好巧,正盼着呢。”四顾而视,见同屋之人皆已沉睡,便蹑脚而出。 凌风稍一逡望,远远瞧见西南墙角一团黑影,心想定是秃鹰,那团黑影望见凌风出来便转身向西飞去。凌风不敢怠慢,忙提了口真气,施展轻功,只行的 四五步便赶了上去。凌风心头一动:“我所扮之人乃是秃鹰下属,脚力自然不比他,还是放慢了些为妥。”于是缓了脚步,不远不近的跟随其后。 那黑影只兀自前行,并不去瞧凌风,出的义王府,绕过多条街道,行至一街角,突而停下脚步,对着墙角又是一声鹰鸣。凌风只见墙角闪出几条人影,定 睛一看,正是易容的宋乾、卧龙、悔龙和潜龙。五人相顾,微微颔首一应,转身见那黑影再施轻功而去,众人忙随。 行约十里,到得一角亭,方才停下。虽夜色浓重,又有乌云相扰,却也遮不住皎月银辉的煦照,四下静寂却也清明。因着秃鹰有斗篷想罩,凌风虽极力瞧 去,也难见秃鹰面貌,又怕惹那黑影心疑,便收了目光。 第21章 计谋探(6) 黑影环视五人,用契丹语道:“太后洪福!”五人知是暗语,忙接道:“我主洪福!”那黑影正是北骑十八鹰之秃鹰,他转用汉语,道:“今日召集各位 前来是有消息告知,我契丹大军已行至吐蕃折曲河地带,不日便可抵达大理!” 凌风虽不见秃鹰表情,却也从激昂的语气中听出兴奋来,心里不免多了份厌恶。听得宋乾假意奉承:“我契丹将士英勇非凡,定能所向披靡,攻克大理! ”凌风等人也附和道:“所向披靡,攻克大理!” 秃鹰似是满意,遂点了点头,道:“不错!大理不日就会是我契丹之地,而我们作为大契丹的勇士,也该有所行动了。大家稍等片刻,二哥一会便来,我 们一起行动!”言罢秃鹰席地而坐,闭目养神。 众人刚想效仿,见宋乾微微摇首,皆会意,学着宋乾模样抱胸侍立一旁。 本是来捉秃鹰,不想意外将来黑鹰,凌风想到此处,不禁心花怒放,他期待着一箭双雕。 约半盏茶功夫,凌风微觉远处异动,抬眼瞧去,果见几条黑影起伏而来,行至丈余却忽而停下,心想定是黑鹰到了,于是打起十二分精神。 秃鹰亦以察觉,起身而对,发出一阵短促有力的鹰鸣,凌风听来共计三长两短。对面立时便有回应,三短两长鹰鸣,秃鹰闻听,喜声道:“是二哥来了。 ” 凌风等人刚要抖擞精神,却又传过一阵鹰鸣,不过声调低沉如坠。 霎时,秃鹰惊呼:“不好,有埋伏!”凌风心头一震:“糟糕!定是二弟被发现了。”但因不明情况,凌风示意众人暂不妄动。 段铖确是带人将角亭围下,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时疏忽,竟被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发现。听得他们与黑鹰鹰鸣以对,虽不明其中之意,但见黑衣人欲 撤之势,也便知晓打草惊蛇了。段铖索性挑明,吩咐飞龙、行龙、升龙三人去助凌风,自己携余人追捕那群黑衣人。 秃鹰眼见黑鹰撤离,忙吩咐到:“咱们也撤了。”刚欲离去,不想被飞龙、升龙、行龙拦下。 秃鹰倒是镇定,举拳而问:“敢问阁下何人?为何拦下我等去路?” 飞龙抱拳还道:“哼!在下大理少龙队飞龙也。尔等蛮夷扰乱,我岂有不拦理?” 秃鹰轻蔑一笑:“呵呵呵,原来是少龙十三杰啊,老夫似有耳闻,不过凭你三个娃娃就想拦下我吗?” 飞龙嘴角泛起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道:“废话不说,是骡子是马一溜便知!哦,不过我先言明,省的你说我大理欺负外人!你且转过身去瞧个明白,我 们到底是多人?” 秃鹰不解,回身而观,忽见三张人皮面具霎时间揭了下来,却露出三张陌生面孔,正是卧龙、悔龙、潜龙。 这一变故让秃鹰猝不及防,立时惊怒交加,道:“袭我之道,可恶!”斜眼窥去,见还有二人侍立一旁,心中方才稍稍安定。 凌风、宋乾二人并不现身,众人不解,但想来定有深意,故只装作不知。 第22章 计谋探(7) 飞龙故意佻声道:“不知六个小子可否擒下三只颓鹰来?”咻地一声,拔剑出鞘,将剑诀一引,径直朝秃鹰刺来。 凌风见状,也与宋乾一道佯攻起来,卧龙等人自是配合,看似招招见狠,却实是招招无力,一时几人搅作一团,舞得天花乱坠,一派热闹。 秃鹰眼见飞龙来势凌厉,急急逼近胸前,他忙晃身向左首躲去,是时握手作鹰爪状。飞龙见秃鹰躲过,不待剑诀用老,急转剑锋向秃鹰挥去。 秃鹰观来势汹涌,剑光寒凛,不敢硬接,于是展翅后撤。一躲出飞龙剑圈,便迅疾跃起,换作鹰爪向飞龙面门袭来。 飞龙见他矫捷异常,透出一股狠戾之色,忙竖剑挡格,眼见秃鹰双爪抓向长剑,飞龙心头一喜,捏了剑柄变作旋势。不妨秃鹰虚晃一招,从飞龙左侧闪身 而过,飞龙正感不妙,慌忙侧转来挡,头鹰已然变爪为掌,朝飞龙肩头拍来。飞龙不及提气忙举左掌相对,但听“砰”一声闷响,飞龙只觉虎口一震,登时一 口腥甜袭上喉头,“哇”的一口,鲜血喷将而出,心中暗自叹道:“好内力!”。 升龙见飞龙受伤,忙提剑向秃鹰后胸刺来,秃鹰见飞龙吐血也不再理会,转身来战升龙。秃鹰擅长迅疾制敌,而升龙向来以快剑着称,二人相交,自是以 快致胜。 秃鹰运气于掌,迅及化作鹰爪,脚下忽起忽落,向着升龙飞奔而去,鹰爪划空,一道道冷峻的气流鼓动而出,月光之下,更添诡异。升龙丝毫不敢怠慢, 长剑紧握于手,一边躲闪秃鹰鹰爪,一边寻着空隙,或刺或砍或斩,直舞得剑风呼呼作响。不多时,二人已拆十余招,却都不输半分,只是升龙内力稍弱,喘 息渐重。 飞龙瞧得此状,心下大急,强忍内伤,一个箭步绕到秃鹰后方,仗剑而立,对升龙喝令:“龙腾虎跃!” 升龙闻令变招,纵身跃入高空,忽而俯身攻向头鹰,其状如蛟龙入海,无坚不摧。正此时,飞龙提剑而来,其态若猛虎下山,势不可挡。二人一高一低, 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俨如碉堡,将秃鹰牢牢罩在其中,无隙可脱。 秃鹰只感一股股剑气团绕,逼得他透不过气来,不及思量,两柄长剑同时逼近,秃鹰忙运气画圆护住身体。飞龙见头鹰首尾难兼,于是运气全力相向,秃 鹰一时把持不住,下意识的抽双掌来抵。 秃鹰猛地撤过一掌,内力急转回流,自然伤的肺腑,不及来顾,突觉一阵痛楚钻心袭来,几近昏厥。原来秃鹰撤回一掌,其背便若光头虱子,暴露无遗, 升龙自是不失时机,长剑凌空划过,一道剑痕从左肩直划至右臀,皮开肉绽,最厉害的是,秃鹰的肩胛骨生生被斩断,翻露皮外。 飞龙也便收回内力,只听得一声冷哼,秃鹰倒地,气若游丝地,道:“少龙之名,果然不虚。” 飞龙、升龙双双抱拳:“承让!”飞龙俯身点了秃鹰背部几处大穴,又以金创药止住鲜血。作者有话说:谢谢你们支持 第23章 兵不厌诈(1) 飞龙、升龙将秃鹰擒下,卧龙一行也渐息打斗。飞龙抬眼一瞧,只见凌风、宋乾两人被卧龙等人团团围下,而行龙却被宋乾以鹰爪锁喉,变成了人质。 飞龙见众人大汗淋漓,气喘不已,心中笑叹:“假戏真做也,妙!”但始终不知凌风宋乾此举是何意图。 宋乾扣住行龙向头鹰慢慢移近,问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飞龙大笑:“哈哈哈,强弩之末,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好歹留你性命!” 宋乾正色一凛:“休要多言!按江湖规矩来,你放了我家三哥,我放了你兄弟,不知阁下可否愿意?” 飞龙不待思索,脱口而道:“那是自然,我兄弟的性命远比捉你们要紧。” 宋乾道:“那好!我数三声,咱们一同放人!”宋乾示意凌风过去背负秃鹰。 不想却被秃鹰以契丹语喝断:“稚鹰,不可糊涂!我已伤的太重,走不了了,你俩且自行逃去,到水月泉寻大哥去吧。”他竭力掷过一个物什,凌风一把 接住,摊掌一瞧却是一枚雄鹰戒指。 宋乾瞥眼一瞧,用契丹语道:“三哥,这…我不能丢了你不管…” 秃鹰显然生气了,契丹语怒斥道:“混账!成大事者不拘小义,正事要紧!我秃鹰为皇帝陛下尽忠,实属荣幸,你快快离去!” 宋乾只得假意奉命,他示意凌风挟住行龙,自己拿过雄鹰戒指,施展轻功而去。 忽听秃鹰放声大笑,飞龙心头一紧,迅疾俯身封了秃鹰地仓、承接二穴。只见秃鹰满脸惊讶,但因穴道被封,无法言语,从眼神而观,似乎在问:“你们 何以知道我会服毒自尽?” 飞龙玩味一笑,却不言语。而卧龙趁凌风不妨,顺势点了凌风穴道,将行龙救下。 且说段铖率人追赶的那几条黑影,正是北骑十八鹰中的黑影及其手下。眼见段铖穷追不舍,黑影下令手下五人分两段拦截,段铖所带共计六人,于是便遣 他们与那五个黑影人周旋,自己独自去追黑鹰。 那黑影脚力甚健,行了几十里不觉疲惫,段铖自是不甘示弱,紧追不舍,许是老天眷顾,前方去路为大湖所阻,黑鹰只得停下。 段铖不觉笑逐颜开:“哈哈,看你往哪里逃?” 黑鹰并不言语,只四下逡巡,段铖看破他的心思,笑道:“不必看了,没有出路的。阁下与我追赶多时,不觉乏味吗?不妨让我们一比高下,如何?” 黑鹰见无去路,朝段铖略微打量一下,冷笑道:“哼!大理少年都如此狂妄无知吗?” 段铖抿嘴一笑:“呵呵,原来你会说话的。” 黑鹰吃他戏弄,怒道:“小子,我劝你还是早离这儿为妥,老夫不想大开杀戒!” 段铖冷哼道:“竖子张狂,老夫子也这般轻狂吗?我便不离去,你又得怎样?黑鹰”段铖故意拉长称呼,其实段铖是不确定的,他只是猜测而已,谁知果 见黑鹰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段铖这才确信无疑。 黑鹰并不否认:“既知是老夫,何敢再拦,当真不想要小命了吗?” 段铖有些不耐烦,道:“一见面就唬来唬去,当真无趣!” 黑鹰脸色愈发难看,问:“你到底是何人,为何纠缠老夫?” 段铖故作轻松,掸了掸身上灰尘,道:“我就是段亦龙。” 第24章 兵不厌诈(2) 黑鹰闻言,神色一震,嘴角泛起奸笑,道:“原来是大理国太子,真是天公作美,正好让我携了你去领赏!”边说边从袖中抽出一支钢铸鹰爪来,顺势朝 段铖戳去。 段铖正盼此刻,立即抽剑挡格,二器相撞,只听“当”的一声巨响,段铖握剑的手稍稍颤了一下,再瞧长剑,已是嗡嗡作响。段铖心中一凛:“果是好功 夫!” 黑鹰得意一笑,持钢爪再次攻来,此招递落那招又及,直击得段铖长剑铮铮不断,不多时二人已拆十余招,段铖渐落下风。 黑鹰趾高气扬,道:“哈哈,小子可还吃得消?你虽年纪不大,功夫倒还可以些。” 段铖从容一笑,道:“哈哈,你得意的未免太早了,这只是热身而已,一会让你见我真功夫。” 黑鹰道:“也是,正等着你的一阳指呢,出招吧。” 段铖心中忽而一闷,这可说到段铖痛处,一阳指本是大理段氏绝学,只传授宗室子弟,而段铖乃昭明帝独子,正当资格,昭明帝却偏生不许他习练。段铖 曾多次询问,昭明帝只说时机未到,便如此拖了下来,至今不曾学得。段铖略含窘色,他怕被黑鹰小瞧了去,便强自欢笑:“杀鸡焉用牛刀,我的擎天剑法足 矣。”说罢攸的长剑刺出,直指黑鹰。 黑鹰本是期待一阳指法,谁知段铖依旧仗剑而来,但见他神色幽深,不觉谨慎起来。 擎天剑法共六式:一式“飘雨拖练”,二式“碎玉摧冰”,三式“银龙跃潭”,四式“万芴朝宗”,“五式白虹贯日”,六式“光风霁月”。尽为恢宏豁 达之招式,倒合了段铖开怀的性情。 段铖剑诀一引,所施正是“飘雨拖练”,只见他挥剑如雨,俨然如潮涌一般,一招未落一招又递,霎时间,剑气凝聚,宛若白练,直逼向黑鹰,连宁静的 夜都衬出光亮。 黑鹰忙运气于钢铸鹰爪,不时画圆来消其剑气,竭力运的数轮,方才减了段铖攻势。只见他双眸放大,眼中尽是惊讶之色,颤声道:“是双子剑法!你… 你到底何人?如…如何会双子剑法?萧晋是你何人?双子剑又在何处?” 黑鹰迫不及待的一串问题,让段铖大为迷糊,沉声道:“你这人好生奇怪,不说话时一言不发,说起话来又滔滔不绝。都跟你说过我叫段亦龙了,怎么还 问?萧晋是谁,我不识得。我这明明是擎天剑法,不叫双子剑法。” 黑鹰反而怒气冲冲,道:“小子休要蒙我,你刚才那招正是‘飘雨拖练’,分明是双子剑法。老夫闯荡江湖三十年,当年虽未曾与萧晋过招,但这双子剑 法老夫却识得!快快说来,双子剑现下何处?” 段铖也骤然生气:“你这人真是蛮横,我都告诉你了不知,而且这真的不是什么双子剑法” 未及段铖解释,黑鹰断喝一声,道:“交出双子剑来!”遂纵身扑向段铖,不由分说,将鹰爪砸下。 段铖不由的满腔怒气,提剑相迎,见黑鹰力发千钧,段铖并不硬接,反是抽身躲去,黑鹰用力过猛,一爪径直砸进土里。待其取刃之际,段铖忙捏了剑诀 ,使出“碎玉摧冰”来。黑鹰眼看剑光缭绕,忙举刃奋抵,终不免被剑尖层层划过。 微风袭过,黑鹰只感阵阵凉意袭来,低头一看,胸口衣物尽作筛状,皮肉上平白多了许多横七竖八的伤口,不由得一阵胆寒。 第25章 兵不厌诈(3) 再抬首,一阵剑风扑面,直叫他睁不开眼来,竖耳一听,暗叫不好,连忙举起钢爪护住心口,却不想,段铖之剑竟而穿透精钢,直刺进黑鹰胸膛。只是剑 锋稍偏了些,又得钢爪阻了力道,黑鹰方才捡得性命。 段铖顺手拔出剑来,立时有一道血注,从黑鹰胸口喷出。黑鹰忙自封天池、神封、膺窗、乳中、乳根五大穴位,勉强止住血喷,又俯身盘坐,运气护住心 脉,凄然叹道:“败在双子剑下,纵死无憾!只是有生未见双子剑,人生憾矣” 段铖合剑入鞘,略带咆哮,道:“不可理喻!不可理喻!我再说一次,我的不是双子剑法,是擎天剑法!” 黑鹰竟不理会,只近乎痴症一般,喃喃自语:“双子剑…双子剑…” 段铖很是无奈,上前封了他膻中穴,见其胸口尚有鲜血淌出,便从怀中取出一瓶白色粉末药物与他涂了。 恰此时,降龙等人押着五名探子赶来,段铖便命他们连黑鹰一同押回宫中。 段铖回得宫中,见飞龙已押回秃鹰,于是命人洗去所擒探子齿中毒药,将他们戴上镣铐,一一分别关押。因秃鹰和黑鹰伤势严重,段铖命太医前来诊治。 并不见凌风与宋乾踪迹,段铖大为担心,于是询问飞龙,飞龙便将如何抓捕秃鹰一事细细讲于段铖。听得飞龙细述,段铖不禁叹道:“大哥和宋先生这是 要深入虎穴啊。”因飞龙有伤,且时辰不早,段铖便命众人回去休息,自己则悄悄将凌风带回寝宫。 段铖略含不忍,道:“让大哥受苦了。” 凌风道:“二弟跟我客气做什么,只要能捉得头鹰,这又算什么。” 段铖心中疑惑,便一吐为快,问:“大哥,你师从宋先生听习江湖轶事,可曾听过双子剑吗?” 凌风略略一思,道:“是听过,说是当年御侠萧晋的宝剑,想当年在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我也是听师傅无意中提起的,自己说时还很生气,所以 我就没多问。二弟为何忽然提起这个?” 段铖一想起这个就满是怒气,道:“还不是那个黑鹰,真是气煞我也!我用擎天剑法将他制服,他偏偏说是双子剑,还痴迷似的一路念叨,真是烦人。” 凌风突而想起什么,道:“对了,适才黑鹰见秃鹰的时候,曾兴冲冲的用契丹语提过此事,秃鹰似乎也异常向往,两人还好一番叹息。” 段铖不愿再提,于是转了话锋:“宋先生是去找头鹰了吧。” 凌风略有忧色,道:“是啊,也不知师傅是否见到。” 段铖安慰道:“宋先生吉人天相,定会大功告成。” 凌风点头称是,道:“嗯,师傅定会。师傅说有消息会送到江湖客栈的,二弟当派人留守。还有,抓捕秃鹰时听他以契丹语告知师傅,头鹰在水月泉附近 。” 段铖眉头微蹙,道:“水月泉乃御用水泉,莫非他们已盯上宫里?” 凌风也觉事态渐重,道:“还是小心些好。” 段铖赞同的点了点头:“我明日就派人扮作水差暗中查访。这潭水已被打破,干脆让它混上加混,鱼儿游起来才有机会捉住。明日我命人在城中张贴告示 ,将黑鹰、秃鹰二人之像附于其上,定谋乱罪处死刑,先消一消他们的气焰。不过不知道他们是否会因此隐匿?” 第26章 兵不厌诈(4) 凌风神情自若,道:“二弟多虑。师傅一到,头鹰便该知晓他们被擒之事,我们大肆张贴告示乃是顺理成章,不贴反倒会引了头鹰怀疑。眼下契丹大军不 日便到,正是他们活跃之时,对他们而言,任务高于性命,他们不会缩首隐藏的。再说了,只要有师傅在,知他们藏哪又有何难!” 段铖挤了眉头,道:“也是。不过,好不容易抓得黑鹰等人,得从他们口中套出一些口实,不然白白枉费我们的功夫啦。” 凌风若有所思,道:“他们都是亡命之徒,严刑逼供恐非良策,不如智取” 段铖饶有幸趣,问:“怎个智取法?” 凌风示意段铖附耳过来,然后将如何如何给段铖细述一番。只见段铖听后抚掌大笑,连赞妙计。 凌风回得天牢已是第四日早晨,依旧是悄声而入。这日段铖下令将黑鹰一行九人与凌风一同关入大牢房。又派人四处张贴处斩黑鹰、秃鹰的告示,令战龙 、亢龙分去御膳房与茶水司检视食物与茶水,令团龙、坐龙二人扮作水差混入水月泉查探,令见龙蹲守江湖客栈。段铖让小圆子将文渊阁学士季灏请来,专门 教习飞龙、行龙、升龙契丹语。 傍晚时分,段铖并未接到有任何异常,也便稍稍放心,仍命他们各守其位。 刚及丑时,见龙匆匆而至,并呈上一蜡丸。段铖一把捏碎,取出一张信条来。刚读时眉头紧蹙,渐渐的舒展开来,到后来干脆大笑不已。惹得一旁见龙越 发迷茫,好奇来问:“太子爷,信中都说些什么呀,您怎么一会愁一会笑?” 段铖笑意依然:“哈哈,鱼儿出动了,我能不笑吗?” 见龙依旧不解,问:“鱼儿?出动?什么意思?” 段铖卖起关子:“你随后就知了。你去吩咐众人回宫,神武厅议事。”见龙遂不在问,领命召集众人回来。 将至中午,众人聚齐,段铖掩不住笑意,道:“众位兄弟辛苦了。” 不及众人回复,亢龙又是亟不可待,首问:“辛苦倒也无妨,只是胃口吊起来就不好喽。亦龙老弟,为何如此春风拂面呢?”众人哄堂大笑,亢龙总是如 此急燥而且风趣。 段铖嘎然一笑:“亢龙哥哥哎,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且听我慢慢道来,我高兴是因为头鹰有消息了”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来了精神,倒也规矩许多,飞龙问:“真的在水月泉吗?” 段铖稍一摇首:“在不在,我便不知了,宋先生信中只说他们今夜有行动。” 亢龙眉头一扬:“不会是来劫狱吧?” 段铖沉声道:“非也!他们是想刺杀我大理国定远大将军段素隆和三军都统长董义和。” 亢龙拍案而起:“猖狂贼子!当我大理无人吗?哼!今晚要他有来无回,看他如何再嚣张!” 飞龙示意亢龙镇定坐下,缓缓而道:“这探子消息好生灵通!皇上前日才封了定远大将军和三军都统长派兵增援边关,他们这就要来行刺。” 段铖也匝出味道:“是呀,说不定真有探子混进宫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若真是探子混入,他们当真有些失责。 段铖续道:“不过这并非是坏事,只要他们动了,我们总有法子寻到蛛丝马迹,怕就怕他们毫无动作。既然他们要去行刺,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众人 点头称是。 第27章 兵不厌诈(5) 于是段铖下令:“卧龙、潜龙,你二人先行赴大将军府和都统府知会段将军和董将军,将原委细细告知。并宣我命,让他们谨慎为之,莫打草惊蛇,你二 人便留于他们府上,务必小心,不许让别人查了端倪。”二人领命而去。 段铖复而吩咐:“团龙、亢龙、悔龙、见龙、战龙,你五人与我一道,分兵两路化为百姓隐于两府周遭,以策应府内。降龙坐龙二人就负责观察周围动态 ,万不可重蹈上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覆辙!众人可曾明白?”团龙等接令回道:“明白!一定不辱使命!”回罢告辞。 就余下飞龙、行龙、升龙三人,段铖他们期待中显出一丝失望,知是未有安排的缘故,便道:“三位哥哥不比这般,留你们下来是有要事吩咐。你三人契 丹语学得如何?” 飞龙听有要事,便展颜道:“寻常用语学了一些,只是时间仓促,所学不多。” 段铖须臾沉思,道:“那也只能这般了。你们三日今日便留在宫中,大哥需要你们配合演一出戏。” 三人意想不到的惊讶一下,飞龙问:“演戏?什么戏?” 段铖道:“如今我们抓了黑鹰一伙,但并未从他们口中知晓任何口实,对于他们严刑逼供也是徒然,所以大哥想演一出戏,戏名就叫‘挑拨离间’。” 飞龙似有所懂:“怪不得让我们学那拗口的契丹语,原来如此。太子是想我们扮头鹰的下属吧。” 段铖会心一笑,道:“飞龙哥哥最是灵动,正是这心思。今夜,你们着了夜行衣、蒙了面去,假作奉头鹰之命,前去灭口。你们可以以弩箭随意射杀两人 ,只不是头鹰秃鹰就好,先让他们胆寒,也让他们心寒。到时我再让御林军配合与你们,适时冲进去假意将你们擒获。如此一来,我们再去审问,软硬兼施, 我就不信撬不开他们的嘴了。” 飞龙、行龙、升龙三人不由赞道:“妙计!” 段铖又交待道:“攻心为上,你们要小心别漏了马脚,另外定要护了大哥周全,你们去作准备吧。”三人称是退下。 子夜,皇宫中几名黑衣人飞檐走壁,躲躲闪闪,向天牢靠近。天牢门外有士兵把守,左右各四,成堤形散布。只见几名黑影人互打手势,突然从四下合拢 ,士兵不及发现便被点了穴道不得动弹。留的两名黑衣人留守,还余三人,尽皆入内,见牢中有几个狱卒打扮的人,一并解决了。 凌风正自闭目养神,忽听有细碎脚步声传过,他只装作不知,心头却是欢喜。耳听黑鹰用契丹语道:“是大哥来了。”众人尽皆起身,肃然而立,凌风亦 随。 果见有三名黑衣人于牢前站定,但因蒙有面巾,并不见真颜。只见一人稍挽袖口,亮出手腕,正是北骑十八鹰的鹰爪纹饰。 众人忙垂首敬呼:“见过大哥。” 凌风微微斜目,余光中瞄见为首黑衣人岿然不动,但却明显感到一股森冷气息涌出,凌风心头微乱。 耳畔忽而传入一声低昂的男声:“你们按规矩来吧。”说的正是契丹语,阴冷中充满威严,让人不寒而栗。众人闻言慌忙拜倒在地,只见好几人瑟瑟发抖 。 那黑衣人不缓凌厉之调,道:“杀伤汰弱。”凌风突听得“哐当”一声,是斩断牢门铁锁之音,不觉大皱眉头,心里急呼:“糟糕!” 第28章 兵不厌诈(6) 正此时,忽听牢外传过阵阵噪杂之声,分明含着打斗声,更令凌风心疑。 为首黑衣人正是头鹰,他丝毫不显慌乱,只沉声而问:“是你们动手还是我来?”话音未落,突而闯入一名黑衣人来,形色慌张,仗剑而立。 头鹰用契丹语低喝:“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黑衣人以契丹语回道:“不好了,我们被包围了。” 只听黑鹰低语道:“大哥,我有双子剑的消息,我们还是先撤吧。” 头鹰闻言,面上布满惊讶,但遂又复了常态,缓声道:“这次例外饶过你们。”言毕,朝着牢门奔去。 突听身后“嗖”一声响,头鹰不及细想,随手扯过一人来横于身前。 头鹰所扯之人正是秃鹰,只见他手捂胸口,面露痛苦,纵眼而观,正有一支弩箭插其胸膛,随即一声沉吟倒头死绝。 头鹰抬眼瞧去,正见刚刚进入的黑衣人执弩而立,想来那一冷箭是出自他手。 头鹰咬声而问:“你是何人?” 只见黑衣人一把扯下面巾,朗声道:“大理国少龙队飞龙是也。”原来飞龙、行龙、升龙三人奉段铖之命化作黑衣人,子夜刚及天牢门口却发现气氛不对 ,终与两名黑衣人相撞打斗开来。飞龙因担忧凌风先行进入,却被头鹰等人误作自己人,这才发生了刚才一幕。 飞龙见头鹰抬腿欲出,哪里肯放,将小机弩复还袖中,提剑来攻,却不料被两名探子缠住。 头鹰趁势便要脱身,忽听一声厉喝:“休想离去!”遂觉后背吃痛,身子剧烈一晃方才站稳,却原来是凌风所施。 只听头鹰转身直盯凌风,道:“好一招‘猛虎伏案’,力道浑厚,不愧为太祖长拳!” 黑鹰见状已是迷乱不已,问道:“你又是何人?” 凌风一把扯下人皮面具,露出清秀的脸庞,道:“休要多说!”继而变招作“双龙探爪”,向头鹰扑去,只见凌风拳分两路,一路攻其右肩,一路扑其心 房。 是时,升龙、行龙二人闯入,众人一片厮乱,御林军因牢房狭小无法进入,便防守在外。 且说头鹰见凌风攻来并不躲闪,握鹰爪相迎。凌风刚要抓及头鹰肩头,却见他忽而探爪刺向凌风曝露的胸膛,凌风见状,忙撤掌来护,头鹰鹰爪一旋而过 ,凌风只感手上火辣辣的痛,瞧眼看去,一道爪痕赫然显现,不由背上一凉,心中惊叹:“还好,回掌护住,不然心儿该遭罪了。” 头鹰迅疾变招,一手捏爪,一手作掌朝凌风拍来,凌风已然不及闪躲,忙出左掌相抵。两掌相对,二人皆催力相抗,同时另一手也毫不停歇,弹指间变了 数招。 头鹰久历江湖,对此等拼杀早已习惯如常,只看他一掌比拼内力,一掌不时变招,或攻或守应对自如。而凌风则不然,以往只是习于师傅,遇着真刀真枪 难免生涩,招数渐乎零乱。 第29章 兵不厌诈(7) 头鹰见凌风渐觉吃力,忽而加力相向,凌风只感一股内力如泉涌一般自虎口向里逼来,登时沿太阴经直入,不由心下一骇,忙撤右掌来助,双掌发力将那 股内力逼回。只是白白撤回一掌,头鹰趁机鹰爪探入,凌风只觉肩头一阵痛楚,虽觉有鲜血涌出。只是正与比拼内力,只得强自撑住。却见头鹰鹰爪再次攻来 ,凌风不及细想,撤掌来挡,虽说挡下鹰爪,但因内力回撤,中伤肺腑,凌风只感眼见一黑,径直朝地上倒去。 飞龙等人正与探子周旋,眼见凌风倒下,心中大急,皆抽身来护凌风,一时间天牢内暂息了打斗。 头鹰畅声道:“哈哈哈,大理虽是小国,却也不乏英才,不过可惜了” 行龙怒上心头,道:“哼!别得意的太早,外面全是我们的人,你跑不了!” 头鹰却满是不屑,笑道:“哼!乌合之众宛若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行龙更是恼怒,道:“你夜闯我大理皇宫,未免太小瞧我们了,大理行龙在此,愿领阁下高招!” 却见头鹰逡然大笑:“哈哈哈,大理皇宫?不久便是我契丹的西南王府。你们当真有趣,派个细作便想捉我,可现在还不是中了老夫的调虎离山之计?” 飞龙闻言便知计划败落,不禁忧心,起身问道:“你将宋先生怎么样了?” 头鹰似是从嗓子挤出一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道怎样?” 凌风忽而醒来,听得此话犹若晴天霹雳,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喃喃自语:“师傅…师傅不会有事的” 头鹰冷声道:“小子,先别担心你那死鬼师傅的,你还是担心你自个吧。” 凌风当真悲恸并不理会头鹰,升龙一旁听不过,怒视头鹰道:“这个不劳你费心!” 头鹰冷笑道:“果是少年轻狂!你这娃娃是想他死吗?” 升龙刚想回口,不料被飞龙拉得,便不言语。飞龙感觉头鹰话中有话,正声问道:“阁下这是何意?” 头鹰斜眼瞧了飞龙一眼,道:“你这娃娃倒还识趣。他中了老夫的鹰爪毒,不出三日必死无疑。” 众人稍是一惊,只是怕其中有诈,飞龙便从旁侧击:“休要吓唬我们,才不信你的鬼话!” 头鹰呵呵一笑,道:“老夫是喜他伶俐才告知的,不信你去瞧他灵台、至阳二穴便自清楚。” 飞龙揭过凌风衣衫,果见背上灵台、至阳二穴隐有黑气作动,这下只得相信,不禁有些木然。飞龙起身示意行龙、升龙,二人会意,忙合圈将头鹰等人围 下。 头鹰用契丹语吩咐黑鹰:“你们先行撤去。”黑鹰对着头鹰耳语几句便领命而去,飞龙等人因曾习契丹语也便听懂大意,只是他们意在头鹰,也便对黑鹰 等人不作理会。 第30章 兵不厌诈(8) 升龙执剑朝头鹰背后刺去,可却不见头鹰回身,只待长剑临近,头鹰忽而侧转探爪相钳,升龙一惊连忙回抽,怎奈地头鹰钳的紧,无法挪动半分,升龙心 下一急,加力相拔,不料头鹰猛地松开,一张一弛之下,升龙不由自主向后摔去,盆骨着地吱吱作响。 飞龙、行龙眼见如此,双双挥剑砍来,剑势凌厉,头鹰见状忙向后仰身躲过,但见两长剑经其胸前从面首掠过,霎时空中飘起一缕发丝,头鹰不觉暗惊: “好霸气的剑风!” 二人一招未中,立时变招,见头鹰早已直起身来,便一左一右攻来。头鹰运气在掌,于胸前划出半圆来护,二人只觉一阵气流相阻,无法近前,于是便也 运气于剑,欲破了这一气罩。 头鹰一掌挨着一掌,源源不断的运气,越增越强,反逼得二人节节退守。行龙逞强,在头鹰换掌之际,仗剑劈其脑门,不料头鹰又递出一掌,掌力浑厚, 犹似波涛汹涌,二人自知抵挡不过,忙向两旁躲去。那掌力直飞而去,正撞牢门,但听“砰”一声巨响,登时木屑纷飞,飞龙心下庆幸:“好险好险!” 二人恍过神来,刚想变招再攻,却见升龙被制,一时不敢再动。原来升龙见飞龙二人吃紧,仗剑来助,长剑刚及递出,却又似刚才那般被钳住,升龙吃了 教训连忙丢剑换掌,不料头鹰抢先将剑一旋,正抵升龙喉头,一时不敢妄动。 升龙大义凛然,道:“队长,休要管我!,捉了他去,机不可失呀!”又将话锋直指头鹰:“堂堂江湖男儿,怎的要用这等卑劣手段,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 头鹰并不逞以口舌,换用鹰爪扣住升龙喉头,径直挟着出了天牢,行龙留下照看凌风,飞龙紧随而出。 天牢之外,御林军将黑鹰一伙团团包围,正厮打厉害,头鹰见状,提声用汉语喝道:“住手!全部住手!” 众人闻变皆回身而望,御林军眼见升龙被制,都不敢再动,黑鹰一伙趁机退到头鹰身旁。 头鹰稍一瞥,见身旁只余五人,再瞧地上赫然躺着几具手下尸体,不禁有些生气,又见刚刚奉命守卫牢门的两个黑衣人尚在御林军手中,于是他转向飞龙 道:“放了他们!” 飞龙明其意,只是心有不甘,强笑道:“可以。只要你放了我兄弟,我便放了他们。” 头鹰态度强硬,道:“休啰嗦!你放是不放?” 飞龙也硬声道:“伤得我兄弟,你们还走得了吗?你们现在已是瓮中之鳖,我凭什么和你交换?” 头鹰倒是信声笑道:“凭什么?就凭你们顾念兄弟情义!老夫可以不顾他们,你能做到不顾你兄弟吗?”言罢,扣着升龙的鹰爪愈发紧了。 飞龙不觉有些心慌,只是在敌面前只能故作镇定,他一心要护升龙周全,于是恨恨地道:“果然是无毒不丈夫,好狠的心!”他挥手示意放了那两名探子 。 不待飞龙再言,头鹰携升龙跃上屋顶,众探子随行。 第31章 双子剑法(1) 这时却听“嗤”的一声细响,一道气流逼向头鹰,他连忙躲过,仓促之下却也丢开升龙。头鹰临机补过一掌,正中升龙肩头,升龙一时脚下不稳,翻身向 屋下滚落,被飞龙飞身接下。 众人瞧去,却是昭明帝来了,头鹰稍一打量,心下微怵,惊声道:“一阳指!你…你是京东三侠之一的南隅痴圣?” 昭明帝朗朗一笑:“微名不劳挂记!阁下歹说也是一代好汉,怎的今日要劫持晚辈,这要传出去,江湖同道该怎么说好呢。” 不急不淡的一番话让头鹰好一阵臊,他不敢恋战,凝声道:“老夫还有要事,就不多叨扰。你若想救牢内少年,明日午时,就让那个叫做段亦龙的少年, 带上双子剑到城外落花亭一叙。老夫不喜热闹,就他一人前来,否则牢内少年必死无疑,想必段大侠对鹰爪毒也有耳闻!”言罢,头鹰纵身飞去,黑鹰等人紧 随。 飞龙刚要去追,被昭明帝拦下:“不必了,还是救风儿要紧,速去请太医前来。”飞龙领命而去。 昭明帝奔入天牢,见凌风面色如纸,昏迷不醒,心下大为担心,忙俯身查探伤势。一把撕开凌风胸口衣衫,却见胸口虽已由行龙敷了药粉,但仍可见皮开 肉绽,血色渐渐发黑,昭明帝心下不禁沉重。 不多时,见飞龙负太医而至,昭明帝免他行礼,急令医治。太医查验伤口,又把脉深切,良久奏禀:“启禀皇上,这位公子外伤虽重但无碍性命,只是中 毒颇深,不过还好及时护住心脉,暂时无妨。只是这毒甚为阴毒,需及时解毒才妥。” 昭明帝心忧,嗔声道:“那就赶紧解毒,啰嗦什么?” 太医连连叩首首,道:“回皇上,公子所中乃是鹰爪之毒,此毒配料甚广,臣不才,不能知晓公子所中是其中何种,是以无法解救。” 这位太医名王术,最擅疗伤驱毒,如今连他都束手无措,着实令人忧心。只见昭明帝眉头紧锁,略显急躁地道:“爱卿就不能想些法子来?” 太医稍一凝思,道:“只能用冰蛭吸些出来,暂缓而已。”于是将其药箱打开,取出一水晶盒,用水晶棒从中挑出一通体晶莹的冰蛭来,它刚及出盒,便 腾出丝丝寒气。太医将其引至凌风胸口,那冰蛭恍如觉醒,一头扎去,足足吸个身儿鼓。 太医收回冰蛭,又去切脉,稍有喜色,道:“回禀皇上,公子脉相渐稳,当下性命无虞。但体内余毒非冰蛭可为,解铃还须系铃人” 正此时,一人慌忙从外奔至,一进门便大呼:“大哥在哪?大哥”抬头见昭明帝在,不及作礼,神色慌张地问:“听说大哥受伤了,怎么样了?” 昭明帝示意段铖莫急,道:“太医正在医治,你先安静些。” 段铖见凌风正昏迷不醒,胸口大片血污,太医正俯身包扎,自己也赶忙俯下身去查看,嘴中恨恨说道:“可恶的探子!我定要为大哥报仇!” 又传过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正是卧龙等人抬着宋乾而入,昭明帝望去,只见他牙关紧锁,面如铁色,印堂时有黑气浮动。昭明帝知他也是深重爪毒,虽 不识何人,但也忙令太医诊治。 段铖走近道:“父皇,这位是八斗先生宋乾。”昭明帝听他便是凌泊渊打入敌探的人,又见他身负重伤,不禁一脸敬慕之色。 第32章 双子剑法(2) 突听一阵咳嗽声传过,众人赶忙围去,果见凌风双眼微微睁开,稍一顿,气若游丝地道:“叔叔,我师傅…是…是不是…被头鹰杀了” 昭明帝稍一怔,道:“宋先生不好好在哪吗?”说罢顺手指去,凌风望去,果见宋乾,一时激动:“咳咳…师傅还活着…活着…咳”但见宋乾昏迷,不免 担心道:“师傅…师傅怎么了”遂挣扎要起。 段铖怕他牵动伤口,忙道:“大哥莫急,太医正在医治。” 昭明帝怕凌风激动,忙转了话题,问:“风儿,你为何会中了鹰爪毒?” 凌风转神,回道:“本来是我和二弟谋划反间计,要飞龙哥哥带人假作头鹰下属前来灭口,以让他们寒心,好供出些什么来,却不料真的头鹰来了,于是 便交起手来,不想被他伤了。不过北骑十八鹰果然残忍,若非飞龙哥哥突然闯入,恐怕那些黑衣人也活不得多少?” 段铖不解,问:“那是何缘故?难道他真是来灭口的?” 凌风回道:“那倒不是,头鹰是来救人的,不过并不是全部。我听头鹰说过,要‘杀伤汰弱`,想必杀的是受重伤之人。” 段铖有些气愤,叹道:“哼!好是冷血!怎么说也是奋肩作战的兄弟,竟然有此狠手!” 一旁的飞龙却问:“黑鹰不是也受伤了吗?可是” 凌风道:“那是因为双子剑的缘故。” 问言双双惊了段铖、昭明帝二人,只是昭明帝迅疾复了常色。段铖刚要详问,却听太医来报宋乾伤势,也便忍了回去。 王术道:“启禀皇上,这位先生伤势甚重,且一样中了鹰爪毒” 凌风不免焦急起来,问:“那可有医治法子?” 王术有些吞吐,昭明帝见状,便让段铖照顾凌风,令太医外屋奏报。 昭明帝威声而问:“你且照实说,宋先生什么情况?” 王术垂首而回:“宋先生之毒已深入肺腑,连冰蛭也是枉然,只不过有个法子,可暂保他性命,只是” 昭明帝见他支吾,便沉声道:“什么法子,只管讲来。” 王术忙俯首跪下,奏道:“皇上的一阳指倒可暂救一时。不过此毒阴寒万分,臣担心会伤及皇上龙体,故而不敢上奏。” 昭明帝并不多思,道:“宋先生是为我大理负伤,若能救他性命,朕定要一试,你且把法子讲来。” 王术见昭明帝心意已定,便将方法细细讲出。 昭明帝回入房中,见凌风满是焦急之色,便柔声安慰:“风儿,莫要担心,太医已有法子。你要保重身子,免得你师傅醒来担心。”听得昭明帝之语,凌 风稍作安心。 昭明帝命人将宋乾移入他殿,依着王术所示的法子,将宋乾除去衣衫,盘坐疗伤。因鹰爪毒性阴,一阳指性阳,正是克之之道,而爪毒所呈毒影以背上灵 台、至阳最盛,昭明帝便施一阳指功力从此切入,徐徐灌力,将真气注入宋乾体中。 约摸一炷香功夫,一阳指真气在宋乾体内周游一遭,将爪毒逼作一团。昭明帝忽觉一阵寒意袭体,愈渐愈重,如坠寒潭,不觉打了个哆嗦。仅这一刹,爪 毒几欲散开,昭明帝忙加注一道真气,才勉强抑制,霎时间,一口黑血从宋乾口中喷出。昭明帝又运气打通因受伤阻塞的任督二脉,这才撤下指来。 太医复又诊脉,已是大有起色。只是苦了昭明帝好一阵忽冷忽热,打坐多时方才复原。 第33章 双子剑法(3) 第六日一早,因心系凌风、宋乾,众人早早来到他们所在的风韵阁。 未及入内,远远听到宋乾声音:“徒儿,俺又捡回了一条命,在鬼门关晃了一遭,奶奶的,真悬!”想来宋乾已然精神大好。 凌风早已眼眶打湿,冷酷的脸上挂了一层关心,稍有责怪之意,道:“师傅,不许你这样说,我差点就见不到您” 宋乾嗔怪道:“混小子,诅咒师傅呢,俺命大着类,男子汉不许这么矫情!” 此时,昭明帝一行已踱步进入,只见昭明帝抱拳道:“哈哈,在下段素英,久仰八斗先生之名,有缘得见,幸会幸会,真是不同凡响!” 宋乾亦抱拳,一时激动牵了伤口,不免咧嘴,他慌忙一笑掩过,道:“早闻京东三侠之名,今日一见,果真气度不凡,俺也幸会幸会!” 待众人坐下,昭明帝不禁问道:“宋兄如何伤成这般?” 宋乾听问,撸了一把袖子,道:“哎,此事说来话长。俺本是拿着秃鹰的鹰戒去了水月泉,因是四更,那里空无一人,俺四下寻不到一人,于是就学着秃 鹰模样来了几声鹰鸣,不想出来个驼背老头。俺本是没当回事,想是巡夜的,可是他偏生盯着俺不放。俺索性拼一把,撸了袖子给他瞧那鹰饰纹印,他看了一 会就问俺是何人,俺也不说,只是将鹰戒给他瞧,他不多言就把俺领走了。” 段铖心有疑问,便道:“我次日命人去查看并未发现异常。” 宋乾盯着段铖道:“又是你小子啊,那夜我们离去就没再回,你自是见不到的。” 凌风问:“那他领师傅去了哪里?” 宋乾回道:“带到落花亭附近的一个山洞里,俺本来想着碰见头鹰下属就行,谁知竟让俺直接遇上头鹰。他让俺把事情经过一一讲于他听,随后他便出去 了,直到天亮才回。他告诉俺黑鹰一行押在天牢里。” 段铖又有疑问:“他怎么知道那么详细?” 宋乾嘴一扁,道:“娃娃急啥,听俺慢慢讲来。其实是他们买通了水月泉的水差和宫里的匠人,听说最近皇宫正修葺园子?” 昭明帝恍悟:“是有这回事,难怪铖儿派人去查都无音讯,原来是有内贼。” 宋乾抖了抖精神,道:“不过也奇怪,头鹰回去劈头便问俺‘要救否?’,俺当然回说要救,他又问俺‘可救否’,这个可是莫名其妙,俺只能说‘大理 牢狱防守森严,需打探才知’,之后他却沉默不语,只问俺‘皇上赏的鹿胎酒好喝吗’,俺更是无语,不过俺知鹿胎酒乃是宋宫佳酿,想那契丹皇宫也有,就 信口胡诌说好喝,谁知还是露馅了。” 凌风微微摇首,道:“倒不是鹿胎酒露陷,师傅前个问题就错了。” 宋乾大为疑惑,道:“你小子当时又不在,怎么说俺回错了。” 凌风回道:“师傅有所不知,这北骑十八鹰有个规矩,叫‘杀伤汰弱’。那头鹰问你‘可救否’,你便该将被擒探子伤势言明,并不该说其他。” 宋乾心头一亮,道:“乖乖咧,从这就穿帮了,这等问题让俺如何知晓,这肯定是那萧老婆子的主意,要不然北骑十八鹰早该杀绝了,可恨可恨!”众人 听宋乾之言不置可否。 段铖问:“那您后来如何会受伤呢?” 第34章 双子剑法(4) 宋乾道:“那头鹰不动声色,俺又岂会知已被识破?结果被他算计了,他本是来皇宫,却告知俺说去行刺大理国将军,待得俺将消息送出,他调虎之计一 得逞,俺自是没有利用价值,所以要处之而后快,就被他打伤了,不过幸好阎王爷不收俺,不过什么时候毒发就不知喽”宋乾诙谐一笑。 昭明帝言辞肯切,道:“宋先生之恩,素英没齿难忘。先生放心,我定会为您拿回解药。” 一旁的飞龙出言提示:“皇上,黑鹰临走时不是说要太子爷带上双子剑去落花亭,咱们可趁此夺得解药。” 宋乾闻言,惊色顿现,举目观向昭明帝,问:“双子剑?可是萧大侠的那对宝剑?可在段大侠这里?” 昭明帝摇了摇头,道:“自大哥谢世,双子剑流落江湖,至今毫无音讯,朕亦不知动向。” 段铖疑云缭绕,问:“又是双子剑,到底是何物,闹的他们三番两次来寻?” 昭明帝听问,异样的看了看段铖,又稍一咬牙,顿声道:“罢了,早晚都是要知的,朕就讲于你听。双子剑本是大宋太祖皇帝命能工巧匠采取五山六谷的 金精之铁耗时三年锻造而成,其剑削铁如泥,堪称天下之最。它共计一对两把,一曰苍龙剑,一曰来仪剑,本是由太祖与大哥分持,后来太祖却将自己那把来 仪赐给大嫂,人称天外飞仙的凌若依所有”言尽于此,昭明帝竟有些呜咽。 段铖见状,心想定是勾起昭明帝的伤心事,忙上前安慰:“父皇莫要伤心”但因不明究细不知从何劝起。 昭明帝轻拭眼角,道:“无妨!” 宋乾深知其中往事,也触情道:“提起他们,武林之人哪有不怀念的。”他转而向凌风:“风儿,你可知凌若依夫人是何人?” 见凌风茫然摇头,宋乾神情激动地道:“她是你的亲姑姑!” 凌风讶然坐起,问:“我的姑姑?怎不听爹爹提起过?” 宋乾几乎咬牙切齿地回道:“凌爷不提也是!那么好的人儿被人害死,双双惨死,凌爷哪忍提起!” 凌风虽不知姑姑之事,但听宋乾这般道来,心中也油然升起愤恨来,问:“萧伯伯与姑姑的大仇得报了吗?” 宋乾欲言又止,只哎哎叹气。 昭明帝不顾众人在场,声泪俱下:“若依和大哥的仇总是要报得,朕就是穷毕一生也要将程德玄那厮揪出来,在大哥大嫂坟前活剐了他!”昭明帝先前分 明叫得凌若依闺名,但众人心绪,正沉浸怀念之中,也就无暇顾及。 段铖侠肠顿起,义愤填膺,道:“孩儿愿为伯伯、伯母报仇雪恨。” 昭明帝怜爱的望着段铖,眼中泛起一丝难以揣摩的欣慰。 凌风冷峻地脸上多了些忧伤,问:“我虽未见过伯伯和姑姑,但想必定是极好的人,为何会遭遇残害?” 宋乾气鼓鼓地道:“那些个缺心肝的下作贼子,还不是贪图武林至尊的双子剑!” 凌风凄然叹道:“为了两把剑就要伤了两条性命吗?” 宋乾猛的坐起,怪声呼道:“两条?岂止啊!为争夺双子剑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汉葬送大好生命呐!” 段铖惋惜而曰:“不就是两把剑吗?世人何以如此执迷?” 宋乾略一唏嘘:“娃娃这便不懂了。双子剑为武林至尊,称羡天下,自是有其道理的。双子剑本身便是宝器,更厉害的是它蕴藏着一个惊天秘密!” 第35章 双子剑法(5) 段铖大为好奇:“秘密?什么秘密” 宋乾肃然讲来:“据说,太祖皇帝建国后曾秘建一座地下宫室,将从前朝收集的宝物尽皆藏于其中,而寻得宝藏的秘密便在双子剑中。” 凌风似有所悟:“原来如此,难怪连有命在身的头鹰也如此倾心。” 昭明帝略有惆怅:“世人皆贪婪,试问又有哪个江湖好汉不想坐拥双子,号令天下?只是可惜大哥死后,双子剑流落江湖不知踪影。还好双子剑法保留下 来,算是告慰大哥的在天之灵吧!” 众人又为之一震,段铖心有猜测,试着问道:“我与黑鹰交手,他连连说我所使乃是双子剑法,莫非” 昭明帝证实道:“不错,你所练剑法正是大哥的双子剑法,并不是什么擎天剑法。这些年父皇迟迟不教你一阳指也是这个缘故,父皇只想你心无旁骛,将 双子剑法钻研精通,好让大哥后继有人。” 段铖见昭明帝情致真切不免一番动容,心中也为承习双子剑法倍感澎湃,不过这许多年来一直蒙在鼓中,多少有点不爽:“父皇早应该告诉铖儿的。” 未及昭明帝开口,宋乾略带责备道:“傻小子,你皇帝老爹这是疼你咧。你想想,当年,你伯伯凭借双子剑与双子剑法冠压群雄,威震武林,双子剑是人 人垂涎,双子剑法又何尝不是呢。若一早告知你所练是双子剑法,保不齐哪天你与人争斗,一个激动,大呼‘双子剑法’,还不惹得天下人人来讨?到时候怕 该祸事连连喽!” 段铖对昭明帝的良苦用心大为感动,但终究年少气盛,总觉得连练剑都要更名易帜,不免有些窝囊,脱口而道:“难道练剑非要偷偷摸摸?那我又练它何 用?” 昭明帝显是急了,微含愠色:“铖儿莫说气话,双子剑法精深曼妙,非一朝一夕之功。当下你剑法虽已不俗,但终究未得真髓,若此时便闹得人尽皆知, 怕是父皇也终难护你周全。等你剑法炉火纯青之时,纵是昭告天下为父也能放心。” 宋乾更是怒责:“混小子,枉费你皇帝爹爹的苦心!大丈夫能屈能伸,连一时都忍受不了,又能成就什么大事!” 段铖谙悉昭明帝用心,又得宋乾训斥,也觉自己有欠考虑,不觉生出一股歉意,道:“父皇,铖儿鲁莽,言语冲撞,还望父皇见谅!” 第36章 双子剑法(6) 昭明帝语重心长道:“你是我儿,朕知你秉性,只是以后行事在外时,切记收敛些性子。”段铖应诺。 骤听一阵急促的咳声传过,众人望去,只见一口黑血从宋乾嘴中吐出,他却打起哈哈:“无妨,吐出一口血少却一分毒。”但见众人皱眉愁容,心中大是 沉重。 昭明帝叹息:“得尽快拿回解药才是。”他思索须臾,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道:“铖儿,既然头鹰要你午时去落花亭一叙,那你就去吧,务必要带回解药 来。他要双子剑,你就将其中一把苍龙剑带去吧” 众人闻言,一阵惊悚,宋乾最是剧烈,他眼珠满瞪,字正腔圆道:“不是说你不知双子剑下落吗?难道你果真有双子剑?是苍龙剑?御侠的那把?哈哈哈 ,俺老宋可要饱得眼福喽!拿出来瞅瞅…瞅瞅”他太是激动,连牵了伤口也是浑然不知。 昭明帝兀自道:“我有苍龙剑,不过不是大哥的那把” 此言一出,众人是又惊又迷,不待众人猜解,昭明帝缓缓讲来:“铖儿修习双子剑法,没双子剑作陪,岂不大大遗憾?真的双子剑,自大哥死后杳无音讯 ,朕曾多方查找终不得果。于是命人用金精之铁仿作一把苍龙剑,其实不亚真品!” 段铖已然猜到:“想是我的擎天剑吧。”昭明帝颔首以对。说起擎天剑,乃是昭明帝汇集大理百名铸剑师,耗时五年锻造,万里挑一方得此剑,因来之不 易,段铖甚为爱惜,故也很少拿出。 段铖匆匆取回一剑匣,打开来正是那把足以以假乱真的“苍龙剑”。金灿龙须剑首,霸气十足的龙头剑柄,透过祥云剑格,与龙身镂雕的剑鞘浑然一体, 正合为一条栩栩如生地苍龙。抽出剑身,寒光粼粼,透出一股深邃的幽远,直让人望而生畏。 身子尚虚的宋乾却是精神倍足,要过“苍龙剑”,搂在怀中,啧啧叹道:“好剑!真是好剑!俺这老江湖也辨不出真假来喽。” 昭明帝道:“宋先生和风儿的毒耽误不得,铖儿稍作准备,便携剑去吧,让飞龙带人护卫。” 段铖却道:“还是让铖儿一人前去吧!当下,拿到解药是当务之急,无非是舍了这把剑。” 昭明帝道:“剑乃身外之物,你有这份大气朕很是欣慰。不顾人还是要带的,最好带着太医王术一起。”段铖于是从命。 第37章 美梦终作影(1) 虽说大理城四季如春,也不敌深秋作祟,终有凉气袭来,正午时艳阳高照,但并不觉热燥。段铖带着太医王术已早早等候在落花亭中,迟迟不见头鹰现身 ,二人索性静心,气定神闲地品起茶来。 忽听远处一阵碎声,段铖知是头鹰到了,故意端起茶杯对着太医道:“远方客人到了,咱们是拿普洱招待还是拿白茶招呼?”话音刚落,头鹰已然到了。 段铖泰然自若,问:“阁下是喜好普洱还是白茶?” 头鹰并不答话,只是朝段铖背上的黄布包鳖了一眼,便自坐下不客气的饮起普洱茶来。 段铖笑问:“阁下不怕我下毒吗?” 头鹰笑哼一声:“京东三侠的后人,老夫还信得过,若是少了这‘五里设伏’就更妙了。” 段铖心下一惊:“他竟知晓了。”原来段铖依着昭明帝吩咐,率少龙队前来,但又怕惹了头鹰注目,便令少龙队五里外埋伏,不想还是被识破。 段铖微有尴尬,忙以笑掩过:“哈哈哈,阁下说笑,这哪里是设伏,徒巡岗而已,不会扰了我们。阁下也不必忧心,他们没有那般热情,非要将您留下。 ” 头鹰放下茶杯,道:“哈哈,小子伶牙俐齿,好生聪明!不过他们几个,老夫不曾放在眼里,又何惧他们逡巡?废话不说,双子剑带来了吗?” 段铖拍了拍布包,道:“就在此。”抬眼见头鹰颇显急切,他并不着急去解布包,淡淡地道:“不过该是阁下先赐解药才是。” 头鹰已然急不可待,听段铖这般放肆,他强压怒火,道:“小子,老夫可没耐性跟你耗着,咱们还是一手交剑一手交药,利索点。” 段铖依然坚持:“双子剑就在我身上,有阁下护卫,我也走脱不了,还是先请阁下赐药!” 头鹰见段铖强硬,又见其身旁侍立一人,看打扮像是医官模样,也便明白段铖心思,于是从怀中取出一个檀木观音瓶来,取出一粒交给王术:“你且检查 吧。” 王术接过,放于鼻上嗅了嗅,对着段铖稍一颔首,径直牵了亭边马匹,策马而去。 段铖见头鹰略显狐疑,便道:“阁下不必多心,我只是请大哥试试药才好。” 头鹰并不耐烦,道:“解药老夫已拿出,总该让老夫见了双子剑吧。” 段铖也不磨叽,抬手将布包打开,亮出“苍龙剑”来,艳阳之下更显金光灿灿,直晃得人睁不开眼来。头鹰被“苍龙剑”深邃的霸气紧紧吸引,目不转睛 地盯视,垂涎欲滴之丑态尽露无遗。 忽而头鹰眉头一凛,问:“这是苍龙剑,来仪剑又在何处?” 段铖心中不免对他的贪婪很是厌恶,带着气色道:“阁下胃口太大了些,双子剑乃是武林至尊,一把便价值连城,我岂会拿一对来换取这区区一瓶药丸? ” 头鹰并不言语,其实段铖越是这般讲,头鹰心中反倒踏实,倘若段铖真是拿出一对来,头鹰怕是该对真伪存疑了。 过得一盏茶时候,只听远处传来一声炸响,又见空中一道紫烟划过,段铖不由一笑:“这下可以和阁下交换了。” 其实王术持药,去了五里外少龙队那里,让凌风先行试药,见其无碍,便依事先约定,递了信号弹知会段铖。 段铖接过檀木观音瓶,擦开瓶塞,见里间正有五粒药丸,问:“此药如何服法?” 第38章 美梦终作影(2) 满心扑在“苍龙剑”上的头鹰爽快地答道:“按中毒时日服用,一日内一粒,两日者两粒,以此推之。” 是时,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至,段铖一看,却是黑鹰等人,只见头鹰起身道:“小子对老夫不敬本是该杀的,可老夫偏生喜欢你这脾性,今日就暂留你性命 ,后会有期!”言毕施展轻功行上马背,疾驰而去。 此时少龙队也策马赶来,眼见探子远去,亢龙按耐不住,急呼道:“太子爷,如此佳机,不能放虎归山了,且让我去将他们拦下!”说吧欲行。 段铖忙阻下,反是笑了一下,叹声道:“你怎知便是放呢?他们此去,怕是祸更多些。” 亢龙不解,问:“为何?” 段铖道:“你想,苍龙剑是武林人人垂涎的,我们只需放出头鹰持剑的风头,到时候光是武林同道的阻拦就够他们受了,又何须我们劳心费神?” 亢龙恍悟,抱拳道:“太子高明。” 段铖摆了摆手,道:“非我高明,是大哥之见,依着我的性子,只想和头鹰大打一场,一较高下。”提起凌风,段铖问道:“大哥怎么样了?” 飞龙上前回禀:“太子放心,凌公子已无碍,由行龙升龙和太医一道护着先回宫去了。” 探子一事到此了结,段铖心下大快,也率少龙队赶回皇宫。 再说头鹰一干人怕大理国派人追剑,便兵分三路拦截追兵,头鹰却持剑入川。 段铖回宫见凌风起色渐佳,甚为高兴,因暂无要事,只落得二人闲来话谈,好是清闲。只是宋乾又不见了踪迹,好在众人习以为常也不去多问。 到得第十一日,宋乾突而回宫,正巧昭明帝与凌风、段铖一道观习少龙队演练,宋乾便自来了天龙校场。 一见众人,宋乾便手舞足蹈起来,口中直呼:“狗贼撤了,大理无碍了!” 段铖忙上前核实:“宋前辈,果真撤了?” 宋乾却怒目一瞪,道:“啥子前辈,叫叔叔才是,小子不信俺之话?” 段铖连连摇首:“不敢,只是太突然了些。” 宋乾抿抿发干的双唇,道:“小子,俺讨口水喝。”段铖忙令小圆子提来茶壶茶杯来。 宋乾索性提了茶壶,凑嘴直饮,喝个半饱后,用袖子将嘴一抹,兴高采烈地道:“当真退了,萧老婆子亲自下的令咧。”众人知宋乾口中的“萧老婆子” 便是契丹萧燕燕,虽是耶律隆绪在位,却由她听政,这次她亲自下令,定是真的了。 昭明帝喜上心头,抱拳道:“宋兄是我大理国的贵人呐,段某代大理臣民谢过宋兄。”说罢深深一偮。 宋乾忙上前去扶:“使不得呦,俺的皇帝哥哥,可要折煞俺喽!这全是仰仗凌爷筹谋,俺只是跑跑腿。” 昭明帝道:“哎,宋兄谦虚了。但不知宋兄如何得知?” 宋乾一拍脑门,道:“俺净顾着高兴哩,凌爷的飞鸽传书”宋乾从怀中摸出递与昭明帝。 昭明帝展开来读,众人虽不得见内容,但因昭明帝读了很久,想必是封长信。只见昭明帝读后草草收于怀中,并不与凌风瞧看。 凌风向宋乾问道:“师傅,爹爹没有给我书信吗?” 宋乾摇头道:“凌爷只是给段大侠书信,并没有交代有你的,想必是要你听段大侠吩咐吧。”凌风一想,临走时凌泊渊却有此交代,见昭明帝并无相告之 意,也不再问了。 段铖却问道:“宋叔叔,为何凌伯伯不直接传书来皇宫呢,岂不更方便些?” 第39章 美梦终作影(3) 宋乾稍一怔,道:“你娃娃家哪里能揣摩凌爷心思?再说,俺可是江湖书生啊,肯定得俺先知道才是。” 段铖打趣道:“那宋叔叔可知道凌伯伯是怎么让契丹撤军的?” 宋乾脱口而出:“没有俺不知的。小子想听吗?” 段铖一下来了兴趣,道:“宋叔叔连这个也晓得吗?我自是想听的。” 宋乾清了清嗓子,道:“那俺就给你讲一些。按凌爷吩咐,兵分三路,一路就是咱们,专门对付探子。另一路则派了说客去了吐蕃昆氏部落。话说,这说 客到得昆氏部落,并不去见酋长,而直奔大喇嘛匹摩诘处,先将他大大夸耀一番,然后送上一部大乘佛教圣典《般舟三昧经》,可把匹摩诘乐坏了,当下对他 尊敬万分。他这才由匹摩诘陪着见了酋长,将契丹与脱思部落勾结之事大大编排一番”说罢大笑起来。 凌风略懂吐蕃之史,道:“肯定将酋长激的大怒。据我所知,自唐末以来,吐蕃国体衰弱,种族分散,无复统一,众部落是有心无力。于是各领地方居住 ,也便相安无事,但对勾结外夷之事定会讳忌极深,经不起说客口若悬河的编排。” 宋乾赞许地点头道:“不愧是俺的好徒儿,说的对极了。那说客讲完,酋长便生了疑心,加上他最崇信的匹摩诘囊论在旁添说,酋长那是火冒三丈,当即 派出众多使者前去联络盟友。第二日便有三十七个部落跟随,后来愈聚愈多,脱思部落害怕,于是遣使谈和”又是一阵大笑。 宋乾见众人凝视,稍减笑容,道:“结果,脱思部落转而攻向契丹,直烧了他粮草大营。可怜喽,契丹军长途跋涉,人生地疏,又遭脱思倒戈,一时军心 大乱。主帅耶律休哥无法,只得修书报与萧老婆子。” 段铖问:“这就撤军了?” 宋乾道:“哪里这般容易。这只是契丹撤军的一个原因,别忘了还有俺大宋朝廷呢。” 凌风想起与凌泊渊的密室谈话,不禁叹道:“我大宋皇帝可不是轻易便可说服的。” 宋乾道:“嗯,这倒是。此中颇费大费周章啊,首先就那“万民请愿书”就颇费功夫” 凌风颇有不解,问:“万民请愿书?这么短时日如何备出?” 宋乾一下乐了,道:“哈哈,这有何难,彭先生一人足矣。” 凌风顿悟:“原来是彭晏师傅所为,怪不得咧。” 段铖不明,问:“彭晏先生何许人也?” 凌风回道:“彭先生是我的书法教习师傅,他擅长各家书体,又最爱模仿人家字迹。普天之下,就没有彭师傅写不出的字体来,他一人写出万家名字,倒 并非难事。” 宋乾继续讲来:“太宗自登基以来,因着‘烛影斧声’案,民间颇有微词,后又相继发生‘魏王案’、‘岐王案’,太祖之子一一奇异而亡,百姓更是谣 传不断。加之近来川边小波起义,太宗威望日渐衰弱,如今正可借此机拉拢人心,使者趁机又借万民之口对太宗大为夸耀,太宗自是受用” 段铖道:“如此,他就该出兵了。” 宋乾摇头:“哪里,太宗只是让使者代为传达‘无论大理存亡,朕都会护西南边民周全’,但始终不提出兵之事。” 段铖问:“那是何缘故,后来又出兵了呢?” 宋乾微含鄙夷,道:“是双子剑之故。” 段铖更是不解:“这又关双子剑何事?” 第40章 美梦终作影(4) 宋乾娓娓道来:“这里大有文章。据说使者在跪安前,故作惊讶地说‘皇上,小人听说,契丹此番侵理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且与我大宋有关。’太 宗自是让他详说。他问太宗‘皇上可记得太祖皇帝敕造的双子剑否’,一句话令太宗惊坐而起,连茶盏都差点丢掉,虽然太宗极力掩过,但未逃使者之目” 段铖不禁疑问:“那皇帝也垂慕双子剑?” 宋乾鄙夷之色更浓,道:“哼,双子之威,皇帝又奈何?不过毕竟是皇帝,总不能这般露骨,于是闸口茶掩了过去,故作镇定地问使者‘这双子剑乃朕皇 兄所造,朕自是知道,这与契丹扯不上干系吧’,使者知太宗生性多疑,于是借江湖朋友之口说起‘小人是听江湖朋友说的,双子剑自御侠死后突然不明去向 ,其实是被他三弟携去了大理,契丹探知此消息,这才出兵哩’。那太宗听完勃然大怒,道‘一派胡言!军国之事岂是儿戏?那萧燕燕再是糊涂,也不会为了 两把剑大动干戈!’。使者见其怒,便跪下叩首,不敢言语,太宗遂命使者退去。” 段铖问:“那不是说服失败了吗?” 宋乾答:“非也!这正是使者聪明之在,你且听俺向后道来。待使者退去,太宗便命内监将龙卫军都头吕琦宣来。” 凌风问:“吕琦何人?” 宋乾道:“你有所不知,这吕琦官居都头,本是负责皇宫安全,但因掌控江湖事宜的王继恩出调镇压川边之乱,太宗便把这差计暂时交给吕琦打理。这吕 琦是武夫出身,江湖之事又盘根错节,他自是理会不清” 凌风有些明白,道:“我懂了,定是使者先去拜会了这吕都头,然后在太宗面前故意提起双子剑,这太宗即便不问他也定会去问吕都头。” 宋乾拍手道:“徒儿说的是,吕琦正愁无功,使者恰然而至,正是雪中送炭,吕琦自会言听计从,使者也顺理成章借吕琦之口道出双子一事。” 段铖问:“那吕琦是如何回禀的?” 宋乾道:“吕琦见了太宗,依着使者交待,并不言双子之事,而是将少林、庐山、丐帮等诸多门派一一谈起,太宗少有兴趣,就直问‘可有双子剑之闻? ’,吕琦故作惊讶道‘皇上怎生知晓,这可是江湖上吵得沸沸扬扬之事’。太宗这下自是信了使者之言,他当然想知双子剑下落,便问了吕琦。吕琦便依着使 者编造一一道来‘禀皇上,据末将获悉,双子剑本是在大理国宫中,但现下却被契丹军获得,说是…’吕琦故作吞吐,太宗见此不耐烦地催促他说,于是吕琦 便作气愤状,道‘契丹欲将双子剑赠与叛军王小波,还扬言助其灭我朝廷!’。这双子剑本是太宗心痛之处,突与叛乱相扰,太宗痛上加痛,却又是契丹之谋 ,当下心乱如麻,忙挥手令吕琦退出,一个人思索起来” 段铖一拍脑门,道:“这下可不知他怎么想了。” 宋乾嘴角一扬,道:“娃娃,这难不倒俺。太宗定是在想‘你这萧老婆子好生阴毒,哪里是伐理,分明谋我大宋!你以为我赵炅失了无敌将军杨业,就软 弱可欺了吗?哼!这次看朕如何迫你狼狈撤回!’。之后便派军十万陈兵大宋与契丹边境,契丹见吐蕃道上难行,又见大宋陈兵威慑,为保国安,只得撤军。 ” 第41章 美梦终作影(5) 听着宋乾生色兼备,手脚比划,滑稽中不失本真,众人哄堂大笑。 段铖突然咦声而问:“宋伯伯,契丹探子抢剑之事不过几日,那使者又怎会提前知悉,况论时日,应是使者言说在前?” 宋乾哈哈一乐:“实属凑巧!使者胡乱之言竟而成真,也算妙事一桩吧。” 由此契丹伐理便以失败告终,昭明帝在宫中大摆庆功宴,众人自是欢闹几日。 过的几日,宋乾称有要事在身先行离去,凌风也出门多日,便携了凌展前来辞行。 凌风道:“叔叔,风儿已出来多日,心中甚为思念爹娘,今日特来辞行!” 昭明帝略一沉吟,道:“嗯,你此番来理时日不少,是该返程了,不过你现下不能回家。” 凌风诧异,问:“这是为何?” 昭明帝道:“那日二哥信中交代,待契丹之事完结,要你稍做休养,便去庐山。” 凌风不禁疑问:“庐山?去哪里做什么?” 昭明帝道:“风儿已长大成人,正是闯荡之龄,当行侠仗义造福百姓,你爹爹是为你前途考虑。庐山派掌门人苏澄隐道号御虚道人,是武林德高望重之人 ,能拜他门下实是不易,若非看你爹爹金面,哪会有这等好福气?风儿,你定要悉心受教,还盼早日学成归来,以便不辜负你爹爹的期望!” 这促不及防地变故,令凌风回家之心顿时冷却,他纵有万般无奈,也只得从命。可他实在有太多疑惑蒙在心头,难受之下终是难忍,张口问道:“叔叔, 风儿有一事压在心头实在难受,还请叔叔代为解答。” 昭明帝似有猜透,笑道:“你是想问你爹爹的事吧?” 凌风见被道破,重重地点头示意,问:“爹爹到底何许人也?并不单纯是商人吧,为什么连我都要瞒着?” 昭明帝见凌风满怀期待,索性长吁一口气,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你爹爹如此隐忍,实是为你好!罢了罢了,叔叔就告知与你,省得你揪心。你爹爹其 实叫做凌萧何,江湖人称广陵客,与大哥和我一道并称为京东三侠。你爹爹侠义分明,在江湖颇具威望,是以连宋先生都为之效劳。” 凌风心中疑团渐渐化开,只是还有疑窦,又问:“那爹爹为何要改名呢?” 昭明帝的脸上微微腾起一抹恨意:“哼!还不是被赵光义那厮逼的!” 第42章 美梦终作影(6) 凌风听得昭明帝亦呼宋太宗为赵光义,心中大为惊诧,问:“这关太宗皇帝何事?” 昭明帝的恨意渐隐,取而代之地是忧痛之色,良久才道:“叔叔实在不想回忆往昔,有些事不知道才好。叔叔此日与你所说,万不可与旁人提起,这关乎 你爹爹性命!你爹爹所做一切都是为你着想,不要再做猜忌,照做便是。” 凌风终于明白为何凌泊渊能够调配那么多武林高手,为何程书玉初闻凌风报晓家门时是那般反应。他见昭明帝言尽于此,并无再讲之意,心想再问只是徒 添伤心,也只好将疑团搁回心里。 凌风道:“叔叔之言风儿铭记于心,定不辱爹爹与叔叔的栽培!”说罢叩首于地。 昭明帝忙将其扶起,欣慰地道:“你明白就好。” 段铖因凌风要走心下不舍,但又知其心意笃定,无从劝说,是以并未随凌风而来。但在房中烦躁不已,又不由而至,正听得昭明帝叮嘱凌风:“我与你准 备了拜贴,你去庐山后拿于苏道长看,他定会毫无遗力地教你,你只用心就好。”凌风躬身称是。 段铖忙不迭问:“大哥不回府吗?去什么庐山,要拜师学艺吗?”见凌风点头应诺,段铖忙跪倒,恳求昭明帝:“父皇,孩儿与大哥结义金兰,发誓有福 同享有难同当,今日大哥远游求学,孩儿当作伴同行才是!” 昭明帝见段铖义正言辞之态,不觉笑了,嗔责道:“你呀,鬼机灵,自己想出去就说出来,拿你兄弟誓言来扯作。朕早就想好了,你与风儿同去也好,路 上有个照应,收拾一下,去吧。” 得昭明帝允诺,段铖高兴谢过,凌风突得段铖作伴,心下也大为宽慰。 昭明帝又对凌风道:“叔叔已封程书玉为谢恩使出使大宋,你可书家信,让你程伯伯代转。” 凌风稍一思索,他有太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于是摇了摇头,道:“还是待我归去之时,再亲自说罢。” 凌风、段铖、凌展以及段铖随侍小圆子一行四人收拾妥当,向庐山开拔,昭明帝自是送行,望着他们远去地身影,昭明帝竟而老泪纵横,叹道:“终究还 是走了。”言语间意味深长,匝有余味。 身旁内侍以为昭明帝不舍太子远游,安慰道:“太子爷只是暂游,不久便会再见。”昭明帝并不言语,只是挤出一丝苦笑。 第43章 庐山拜师 奈何转作魔(1) 凌风一行因无紧要大事,便一路游山玩水,十七日才到得庐山脚下。四人见已近黄昏,便于附近寻了小店住下。 四人早已是饥肠辘辘,便问店家要了几盘小菜于堂中享用。段铖不经意间转头,瞄见邻桌端坐一位中年男子,恰是身着道袍,段铖眉头一挑,呶嘴示意凌 风。 凌风抬眼一看,淡淡道:“此乃庐山派所在,有道长出入实属正常。” 段铖有些兴奋,悄声道:“说不定就是庐山派的,正好让我打听一番,了解了御虚道长的脾性后,咱们再上山不迟。”言毕向邻桌走过。 段铖毫不见生,抱拳道:“前辈,打扰了,可否向您打听些事情?” 那中年男子抬头看了看,豪爽道:“同是江湖人,何必拘礼!小兄弟,请坐!” 段铖毫不客气,弯膝坐下,稍一打量,只见,那中年男子黝黑的脸庞上爬满络塞胡,好似饱经风霜,再瞧那魁梧身材与道袍好不相称。突有一丝微风飘过 ,段铖分明瞧的,中年男子的一袖左右摇摆,心中一惊:“原来是个独臂道长。” 中年男子见段铖紧盯着他,却并不言语,便道:“小兄弟,你不是有事要问吗?” 段铖闻言,显觉失礼,登收目光,道:“噢,我是想问道长可是庐山派人?” 男子慈眉和目,又略带骄傲地道:“正是,贫道乃庐山派大弟子一正。小兄弟是何人?找庐山派做什么?” 段铖大喜,他并不回复一正问话,倒是朝凌风大力挥手。凌风会意走过来,段铖忙介绍道:“大哥,这位是庐山派大弟子一正道长。”然后咧嘴笑叹:“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路,得来全不费功夫。” 凌风抱拳相拜:“原来是一正道长,庐山派‘正本清源’四大弟子名扬江湖,今日得见魁首尊容,甚幸甚幸!” 一正也起身道:“小兄弟客气了。听二位口音不似本间,不知二位远来此处有何贵干?” 段铖不减激动,道:“我们前来拜会御虚道长!” 一正闻言,仔细打量二人,稍一顿,试着探问:“你们可是凌公子与段公子?” 二人顿时惊讶,木然道:“正是,不过我二人是初次来此,道长怎会知晓?” 一正倒显得如逢故人,满脸热情,昂然道:“可等到二位了。贫道奉家师之命在此恭候公子多日了。” 见二人仍是满脸诧异,一正解释道:“半月前,有人上山送信,说是要师父好生招待两位贵客,一位姓凌,一位姓段。师父略一盘算时日,便命贫道下山 来候,不想等了五日才见的公子们。” 凌风、段铖心想又是凌泊渊安排,听得一正等待多日,心中歉意顿生,忙双双抱拳道:“我二人贪恋美景耽搁时日,劳累道长在此等候,真是罪过!” 一正倒爽朗,一笑而过:“无妨!师父已在山上恭候大驾,明日一早你们便可上山。” 二人略有诧异:问:“一正道长不回去吗?” 一正满怀歉意道:“原本该送二位公子上山,但因琐事缠身,恕贫道不能尽地主之谊了。” 原本听得一正在此等候多日,二人已是心下愧疚,如今见其如此盛情,凌风忙道:“道长客气了,我二人自行上山就可,不敢叨扰道长正事。” 一正似乎想起什么,在怀里摸索一阵,笑咧咧地取出两枚木牌,递与二人,道:“这是上山的凭证,公子仔细收好了。” 第44章 庐山拜师 奈何转作魔(2) 二人接过,仔细一瞧,上面赫然刻着“紫泉宫”字样,翻至背面,却是一“北”字,二人分别收于怀中。因时辰不早,各人就此回房睡下。 次日一早,凌风等人早早就起,见一正房中无人,便向店家打听,店家只说不知。因一正原说有事在身,二人也不再追问,与凌展、小圆子一道用了早饭 ,便朝庐山登去。 庐山向以雄奇险秀着称,此时朝阳刚出,气雾朦胧之态更是浓郁,四人悠然而上,一路之景美不胜收。 正行间,四人只觉有阵阵凉意袭来,又闻远处水声渐晰,心中一亮,欣喜之情油然而生,皆飞奔而去。 抬眼而观,正是匡庐瀑布,凌风顿觉心中开阔,不由吟道:“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太白之言果然不虚,此情此景尤过之而无不及,此行不 虚!” 段铖已然沉浸其中,满面尽是慨叹之色,心中直懊悔来得太晚。连凌展、小圆子都深瘾其中,直哇哇赞叹。终因有事在身,又得凌风催促,三人才依依不 舍向前行去。 庐山一年四季多半有雾,愈近山顶雾气愈浓,且形态各异,或动如烟,或静如练,或浮轻如絮、或叠厚如毯,变化莫测,如登仙境。段铖一想到要在此圣 境修行,心头不禁阵阵窃喜! 临近山顶,凌风隐约瞧见一块扁额,“太清宫”三字忽隐忽现,心头骤然开朗,如释重负般叹道:“到了,终于到了!” 段铖也已瞧的,灿然一笑,奔走过去便自敲门,可一连敲了数十下,并不见的半分人影。段铖本是欢喜至极,却突而受阻门外,心下立起懊悔,道:“千 里之行抵达这里,却被挡于门外,是何道理?” 凌风反倒平静如常,道:“二弟莫急,许是门首有事暂离,我们还是稍等片刻。” 众人等得半刻,段铖见仍无人应答,便欲强入,凌风不及阻拦,但见段铖一推之下门竟而开了,于是众人不请自入。 走至院内,却是寂静如夜,空无一人,四人分散而寻。凌风与段铖一道进了前殿,只见那里,俨然有序地摆放着道士功课用物,却无人照料,不禁生出疑 惑。 二人会心一视,绕过前殿向后寻去,穿过层层走廊,凌风突而在一角院驻足,道:“就是这里,御虚道长之室”。段铖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叫做静室的屋 子,疑惑而问:“明明是静室,大哥又未来过这里,怎么说是掌门住所?” 凌风抬手指向左右擎柱,道:“这‘无为无欲,凝神太和’镌刻正是出于我朝太祖之手,我自小习练太祖书法,是不会看岔的。能得太祖手书,恐怕只有 御虚道长了。”凌风于是上前敲门,因无应答,便推门而入。 只见一人身服道袍,端坐于地,只因背门而对,并不得见容貌,但从满头白发可断是位老者。凌风顿感失礼,抱拳参拜:“我等失礼,原是叩门无应,我 们这才自行进去,望前辈见谅!” 凌风见其并不回应,忙又道:“前辈,我二人是奉家父凌泊渊噢,凌萧何之命前来拜会,还望前辈赐教。” 谁知依旧无声无应,二人大着胆子走上前面,一瞧之下大惊失色。只见老者双目紧闭,嘴角有黑血溢出,凌风忐忑探去,老者已然气绝。凌风又伸指探其 脖颈,微有体温,想是死去不久。二人怔怔而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45章 庐山拜师 奈何转作魔(3) 忽而凌展气喘嘘嘘地寻来,结结巴巴道“少…少爷,后…后…后院”二人见其话不成句,面色惊慌,心中多少猜到几分,忙令凌展领路前去查看。 眼前之景顿时令二人震悚,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具尸体,再瞧小圆子,早已吓得战战兢兢缩作一团。 凌风俯身查验,众尸症状与屋中长者一般无二,木然叹道:“都是中毒身亡,且是不久!” 段铖有些心乱,问:“大哥,我们该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突闻前院传过一阵悲痛哭声,继而一片脚步声匆匆近来,霎时间,六名年轻道士仗剑而至。只见他们往地上一瞥,顿时怒目而视,不待凌风等 人开口,一人匆匆离去,想是报信去了。 果然,待那人返来,已是一群道士随行。凌风放眼看去,少来也有四十余人,为首的是四位中年道士,所服道袍也更庄重些,凌风心想:“莫非是庐山派 正本清源四大弟子到了吗?咦,怎么不见昨日的一正大师?” 四位年长道士一瞧地上尸体亦是怒火冲天,凌风眼见他们青筋暴起,目眦轮圆,心下道:“糟了!把我们误作凶手了。” 凌风刚要解释,却被一声怒吼抢先盖过:“大胆狂徒,竟敢在我庐山行凶,害我师父杀我徒儿,当真以为我庐山派好欺吗?今日,你们休想下得山去!” 却听另一人道:“二师兄,不用和这群畜生多言,他们害死师父,就让我们拿剑来说吧。”只听咻地一声,那人已然拔出长剑朝凌风刺来。 段铖见状,忙抽剑挡下,两剑相击,但听铮的一声响,段铖立觉虎口一阵发嘛,手中之剑差点掉落,心下大骇:“看似轻柔绵软却有如此力道,真真是不 可小觑!” 稍一动念,道士已然变招,向段铖左肩劈来,段铖忙提剑相格,不料道士突而旋动剑柄,长剑立时向下翻去,直划过半圆,转向递去段铖右肩。那道士出 剑如风,变招亦是一气呵成,段铖又哪里逃的过,只感肩头一阵刺痛,再瞧去已是鲜血长流。 凌风却被那二师兄缠身,那道士剑法少了些轻柔,更显刚烈。凌风虽内力不错,但武功只习得太祖长拳,此时毫无施展余地,只能以“徒影随身法”躲避 ,“舞影零乱”、“歌月徘徊”、“萍踪浪迹”、“似水流年”,四式交相辉映,虽是狼狈却终也不危。 如今见段铖受伤心中大急,因是无力抽身,凌风边躲边扬声长叹:“好一个庐山派!枉自称为名门正派,却不分青红皂白,乱杀一通,和邪门歪道又有何 不同!” 那二师兄闻言大怒,喝道:“贼子,是你欺我庐山派在先,如今又口出污言,当真活的不耐烦可。”言毕剑势更加见狠。 段铖已是受伤,道士却愈发加力,直迫的他连连躲避,才勉强护得性命,只因肩头血流不止,大损元气,渐乎发晕起来。 凌风见段铖脚下渐发无力,心下更急,朗声再道:“你们哪只眼瞧的我们害你们师父?他们皆是中毒而亡,你们可以将我们搜查一番,看到底我们是有毒 没毒?” 二师兄道:“贼子休要多言!师父和弟子们都是刚刚身亡,此处只有你们,还想争辩,哼,痴人说梦!” 第46章 庐山拜师 奈何转作魔(4) 凌风大怒,仰天大笑,阴冷中带着苦涩:“哈哈哈,枉我们仰慕庐山派威名,不远千里前来拜师,却无端遭此污蔑!御虚掌门呐,你睁眼瞧瞧,这些愚蠢 的徒弟们,他们在毁你的一世英明啊!” 因分心言语,那二师兄趁机递剑直刺凌风喉头,眼见躲避不过,凌风索性闭目。 忽闻耳畔“铮”的一声响,正是两剑相击之声,又听得“匡郎”一声,乃是长剑落地之声,凌风睁眼瞧去,只见一长者道士举剑在旁,立时便知激将法奏 效了。 不等二师兄来问,那长者道士沉声道:“你想要我们庐山派授人话柄吗?师父向来教导我们公正严明,莫放了一个恶人,也不屈一个好人。”二师兄刚想 争辩,但一触及长者道长犀利的眼神,便立即闭口不语,默默俯身捡了长剑,送还入鞘。 长者道长转而面向打伤段铖之人,喝道:“一源,还不住手!”那人闻言,不情愿地收了招式,退回一旁。 凌风赶忙去扶了段铖坐下,封了他肩头几处要穴,转而来寻包裹,但见扔落在地,并不顾凌展二人被擒,只忙过来翻取金创药,为段铖敷上。 那长者道士并不催促,只待段铖伤口包扎稳妥,才启口问道:“你四人是谁?为何来我庐山?” 凌风抱拳道:“在下凌风,这位是我二弟段铖,那边两位是我们的仆从。我和二弟是奉家父之命前来拜师的。” 那道长将四人打量一番,道:“拜师?你父亲又是何人?可有信涵?” 凌风方才想起拜贴,但转念又一想他们未必识得,况昭明帝交代亲自交与御虚道人。凌风正作思量,只听一源奚落道:“哼!什么劳什子信涵,他就是在 拖延时间!” 凌风闻言,心想事急从权,于是伸手入怀去拿拜贴,一摸之下大吃一惊,拜贴竟而不见了,只摸的一枚木牌来,心中不禁盘算:“拜贴明明一直揣在怀中 ,怎会不见了?还有昨日的一正到底怎么回事?这枚木牌定有蹊跷,还是不拿出为好!” 一源再次火上浇油,道:“他们分明没有信涵,就是拖延时间而已!师父现下尸骨未寒,绝不能姑息这等卑劣贼子!” 一正也不耐烦,沉声道:“凌公子若再拿不出信涵,休怪贫道手下无情!” 段铖见凌风拿不出拜贴,心下也自着急,忽然一个激凌打过,他顺手从怀中取出一物什来,朝道士们一晃,道:“凭证在此!” 凌风闻言瞧去,大惊失色,段铖手中所持正是那不明来历的木牌,暗叫不好已是晚矣。 一源刚想接过,突见“紫泉宫”字样,脸色骤然黑沉,冲一正道:“大师兄,是魔教之人!”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只见那道士们尽现怒色,四位道士更是怒发冲冠,提剑狠命刺来! 凌风、段铖二人促不及防,眼见长剑已至,正是性命悠关。突听“咣啷”“咣啷”两声,两把长剑应声落地,却见一本、一源二人双双捂着右手手腕,面 露痛色。 但听一人哈哈大笑:“本王道是谁胆大包天,辱我紫泉宫,原来是御虚座前四大弟子?” 众人寻声而望,只见一人头带面具,伫立屋墙一角,正垂目观看凌风等人。 听那人自称紫泉宫人,一正忙严阵以待,谨慎问道:“你是魔宫何人?为何来我庐山派,不是自寻死路?” 第47章 庐山拜师 奈何转作魔(5) 那人轻蔑一哼:“你这道士轻狂地很!也好生没有见识,御虚怎会有如此无趣的徒弟?哎!当真辱他名声!” 一正在江湖上颇有威望,如今却遭无端训斥,脸面登时绯红,捏剑指向那人,厉声道:“你到底何人!我庐山派人轮不到魔教之徒横加指责!” 那人不惊不澜,淡淡中显现威严,嗤鼻道:“阿斗之辈,好没见识,你去看看他们伤口再说。” 一正果然去瞧二人伤口,但见二人手腕均有一点白光闪过,担忧之色顿布面堂,忙令一清一道运气,分与一本、一源抵掌相对,不多时见两根银针从一正 、一源腕中逼出。一正惊讶异常,口中喃喃叹道:“北雨辰星针,魔宫北王?” 那人咦了一声,道:“还好,不是那么笨!本王正是紫泉宫北王,不过本王再说一遍,尔等竖耳听好,再言魔宫者杀无赦!”虽是平淡,但凌风听来还是 毛骨悚然。 一正却无惧色,朗声道:“你魔宫敢行不义之事,又如何不许别人评说?” 那北王飘然挥过衣袖,霎时,数十支银针如骤风急雨般向一正射去。 一正早已防着,但见银针飞来,忙捏起剑诀,待得银针逼近,一正舞剑相迎,但见长剑及处,银针纷纷如入棉絮,尽皆无力。原来是一正运气注剑,催动 周遭气动,就着银针来势,以柔制刚,以气动牵引银针缓缓旋动,直待消尽力道一一坠落,一正这才长剑划圈,将坠落银针飘然接下。 北王并无惊讶,只中肯地赞道:“好一招‘绵里藏刀’!御虚的清风剑法果然奇妙,来来来,我们再来比过,看针!”北王随声挥动袖袍,霎时间银针纷 飞,作细雨绸缪状。 一正见银针纷而踏至,来势凶猛,心知无力来接,忙吩咐道:“师弟,摆阵!” 一本、一清、一源三人闻声而动,与一正成菱状相对,只见四人同时发力,一正、一本、一源三人处菱形上游,三人成三角之势,发力铸作气盾,将银针 尽皆阻下。一清却处菱尾,只见他腾起入空,拍掌从银针上方攻下。霎那间,上方银针尽皆折下,向下首射去,遂听得银针叮当作响,再回首,已然纷纷落入 土中。 凌风二人看得眼花缭乱,见银针皆坠,忙转头看向北王,只见他平静如初,依旧乐呵若常,只是语气稍做傲慢,笑道:“哈哈,御虚的门人果真有点不凡 ,刚刚末尾这后生的‘仙人指路’用的恰到好处,以我之矛攻我之盾,再催动内力推波助澜,果真妙极!不过清风剑阵未免摆的早了些,不知本王的‘大浪淘 沙’、‘排山倒海’、‘天女散花’,你们拿什么来应对!”只见四人闻言面面相觑。 北王突而转向凌风、段铖二人,道:“你们在此大为碍眼,还不速速离去!” 二人正观得入迷,听北王要他们离去,心下大为不愿。但因身处险境,段铖又有伤在身,凌风只得拉了段铖离去。 一正见状哪里肯放,当下发令道:“庐山派弟子听令,凌段二厮害你师祖,残你同门,你们当誓死拦下,以报我庐山派血海深仇!”院中道士闻令,纷纷 围向凌风、段铖。 忽听得“啊”“啊”几声惨叫,几名道士应声倒下,原来是北王发针之故。 第48章 庐山拜师 奈何转作魔(6) 凌风本想连凌展、小圆子一起救下,如今看来自身难保,趁北王发针相助,忙捡了包袱,背起段铖向外奔去。 凌风负段铖一口气下得半山腰,见后无追兵,方才缓了脚步,因段铖伤口崩裂,凌风便停下为其包扎。 段铖直拍脑门,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凌风摇首道:“我也不清楚,不过现在我们坐实了罪名,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段铖懊悔道:“都怪我,拿什么劳什子木牌害得大哥跟着牵连!” 凌风和言道:“怪不得二弟,我们也是受奸人陷害,当务之际,需得寻出假一正来。” 突然一个人影从山上晃至,对着二人道:“小子,还不快快离去,是想等着那道士管饭么?” 二人一瞧正是北王,段铖惊讶道:“前辈不是在山上吗?怎么” 北王大有烦厌,道:“那道士们太过乏趣,本王不喜欢。你们前脚刚走,本王也跟出来了。” 二人无奈,问:“那道士们呢?” 北王哈哈一笑,引手上指,道:“在后面追呢,不过他们脚力差了些。” 二人竖耳听去,果有一阵糟杂声渐近,再转首,北王已消失不见,二人也觉不妙,忙施脚力向下奔去。 下得山来,凌风见段铖气喘吁吁,血色大减,又微现苦色,想来是伤口作痛,忙寻了一隐匿山洞暂为躲避,又在远离山洞之处踏上足印,以便****道士们 ,从而调虎离山。 果然,约莫一刻钟,一片杂乱脚步声传来,凌风远窥,正是庐山派道士们,他们当真循迹而去,凌风这才放心回了山洞。 段铖担忧,问:“那道士们走了吗?” 凌风稍稍舒气,道:“走了,他们一时不会发现这里,我们且挨到天黑,再行离去。” 段铖略有愤意,道:“这群道士好是糊涂,毫无凭证就这般追杀,幸而没和他们做了师兄弟,不然我们也该变呆了。” 凌风倒叹道:“这也怪不得他们,好端端地同门被害,当然悲愤交加。是时又只有我们在场,认我们为凶手也是理所当然,况且我们又拿了魔宫牌子,还 得魔王相救。” 段铖想了想也消了气愤,问:“大哥,我们当下该如何是好?该死的独臂人,去哪里寻?” 凌风忽地起身,自语道:“莫非是臧既反?” 段铖不识,问:“那是何人?” 凌风娓娓道来:“臧既反,沉渊八怪之一,江湖人称独臂将军,最擅八面玲珑手。是了,定是他,要不然好端端地拜贴怎会骤然不见,而且我也毫无知觉 ?” 段铖又来兴趣,问:“沉渊八怪,听着就不是好人。那人怎叫‘独臂将军’?那人面部黝黑,又行偷窃之事,怎能称作将军?” 凌风不以为然,道:“二弟不可以貌取人!沉渊八怪虽脾性怪异,不常与江湖来往,但也绝非坏人之列。臧既反,也是名副其实的将军,想当年跟随无敌 将军杨业屡建奇功,甚受敬仰。只是后来杨将军战死,才遭杨将军政敌潘美迫害,被污偷窃,失了右臂,臧将军一怒之下封印辞官,真就练就妙手生金之法。 ” 段铖听来倒是同情而又敬慕,道:“也是一条好汉!但为何来陷害我们?” 凌风也茫然不知,道:“恐怕只有找到他才能水落石出。”心中却是无限惆怅,明明拜师学艺,奈何顷刻化作魔徒,不由而叹:“江湖深似海,踏足如行 舟!”作者有话说:请亲们多多提意见哦 第49章 瞒天过海怎输小子(1) 段铖苦恼道:“我们人生地疏,又不得他踪迹,去哪里寻哩!” 凌风稍一思索,道:“江湖客栈!那里尽是江湖人出没,定会寻出蛛丝马迹来。” 段铖一拍大腿,先喜后忧道:“正是,江湖客栈有龙门阵,各方之士汇聚而来畅谈天下之事,指不定就可撞见他类!不过,我们现下被庐山派追捕,这江 湖客栈他们自也会去,若是碰见,当真不妙!” 凌风却道:“无妨!二弟可记得宋师傅的易容之术,我可是尽得真传!”段铖会心一笑,点头称是。 二人撑到天黑,因凌风留有宋乾丢下的人皮面具,二人便装扮起来,又去农家买了些脂粉茶膏来修面,揪了些马尾作胡须,好一番折腾,二人乔身一变成 了青年游侠,若是不动,真脱了少年稚气。 二人入城寻了江湖客栈住下,当夜无事。 这江湖客栈在太祖时期便开始建立,在江湖上颇具威名,且数目众多,遍布宋理辽蕃四国。仅大宋一国就达一千多家,凡州府县城、京几要道皆有江湖客 栈,是以江湖之人所居必以此当先。 江湖客栈除却住房饮食之外,还设有英雄台,台上建有排行榜,专供店客比武排名所用。另有江湖人谈论轶事之所,便是段铖口中的龙门阵,而宋乾百晓 江湖也有此处功劳。 江湖客栈房间皆以“天地人、禅道武、刀剑盾”九字命名,每字下分有九号房,每栈共计九九八十一间。因江湖中难免有囊涩之人,故而特设“天下一家 兄弟通铺”。凌风和段铖便居于天字九号房。 翌日,凌风、段铖二人早早便起,径直入了大堂,见堂内已有多人摆起阵来。二人要些干果点心之类,又沏壶碧螺春,寻了居中桌位坐下,竖耳来听。 “你听说了吗?昨日庐山派御虚道人惨遭魔教之人毒杀,座下弟子除却正本清源四人尽遭屠杀!” “是呀,真是惨不忍睹!听说正本清源广发帖子,邀天下英雄七日后庐山聚首,商议结盟除魔之事” “当然听得,这事闹得江湖沸沸扬扬,大家都畏惧魔教淫威,不敢声张,这次由庐山派牵头,可要大干一场,除了魔教才是。” “胜负还未知,当今武林以少林为首,智玄方丈却闭关修行,不问世事,说不定就是躲这风头咧。丐帮势众,却摊了个病殃帮主,天天只与药罐为伍,哪 里提的起刀来?当下只有庐山派当此大任。” “庐山派失了御虚掌门,也未必担得重任。不过我听说庐山派把荆门九派都邀了来,加上昆仑、华山、衡山、青城等众多帮派,也是不可小觑!” 凌风听得那二人谈论魔教与庐山派之事,心下多有知晓,但未听得独臂将军之闻,便转过头来,却见段铖眨眼示意,他顺段铖手引瞧了过去,正有一群人 围坐,讨论的不亦乐乎。凌风会意与段铖一道走了过去。 只听里间一人袍袖卷起,口沫齐飞地讲道:“哼!魔教之人当真恶毒,祸害江湖不说,还去助王小波那厮!王小波何人?叛逆之徒!这分明是反我大宋朝 廷,这等贼子留不得!” 有人持疑“你这消息可靠否?” 第50章 瞒天过海怎输小子(2) 那人微有怒色:“我包君图行走天下,人称包打听,何时说过不实之言?我还跟你讲,不止魔教去了,连‘入无出’的沉渊八怪也在,还有幽冥五鬼,癫 狮三狂,童身叟面萧一郎你们最想不到的还在后边” 众人听他侃侃道来,却又留个悬念,当即不快,尽皆催促。凌风、段铖二人因听得沉渊八怪,也就聚精会神来听,生怕错过! 包君图清了清嗓子,一脸垂涎,道:“双子剑也在那儿!” 此言一出,在座皆惊起,顿时鸦雀无声,听得一人来问,众人方似醒了,忙七嘴八舌地问:“双子剑果真在叛民手里?”“当下在谁手里?”“真的假的 ,是苍龙剑还是来仪剑?” 包君图被团团围住,好一会,才示意众人噤声,他又道来:“说是在北骑十八鹰的头鹰手里,听闻契丹伐理失败,头鹰落荒而逃,但临走前,在大理皇宫 中偷得苍龙剑,因遭大理军队追捕,才不得已投了王小波。” 待包君图讲毕,二人听得周遭多有叹息:“原来苍龙剑在大理,怪不得我中原好汉寻了十多年不见踪迹!”、“若真是从大理得来,恐怕是真的,那大理 皇帝可是御侠的结拜兄弟哩!”、“落入叛军手里本已不妙,若为魔教得到,恐怕我们该遭殃喽!”。因二人明悉其中之故,不觉心中好笑。 二人听来,多是询问双子剑之事,也便无兴趣,默默退了出来。刚至堂口,忽见有道士模样的人,持着画像前来询问掌柜,二人大胆凑上一窥,画中之人 正是自己,他们虽已易容,心下仍是一怵,于是悄声回了房间。 段铖抚着胸口,道:“好险好险!” 凌风却指着段铖面目,道:“无事!我都认不出,何况他们类!” 段铖道:“只顾躲,忘了这遭了。大哥,听包打听而言,沉渊八怪在四川,那独臂将军又为何会在这出现?” 凌风也有怀疑:“莫不是我想错了?不应该。听包打听之言,魔教之人亦在四川,而北王也出现在庐山,他们定有关联,我们要弄清才是!” 段铖问:“那该从何查起?难不成去四川一趟?” 凌风却道:“不必!七日后不是有庐山派的会盟大会吗?我们也去瞧瞧。” 段铖先是一惊,随即展颜而笑:“妙极!一箭三雕!” 凌风倒不解,问:“哪三雕?” 段铖道:“我们此番游行,正是体验别样乐趣,深入虎穴这等刺激之事,正是精彩之处,此为一雕;我们去了武林会盟,自是可以了解魔教之事,说不定 还随军远行,杀往魔教,我们正好找寻洗罪证据,此二雕;我们趁道士们忙于大会之事,趁机救出凌展、小圆子,此三雕也!”凌风听毕难得笑了一番。 待得七日,凌风与段铖乔装打扮一番,便带上凌风临摹的庐山派英雄帖上了庐山。一路而来,沿道皆有道士相迎,只是都服孝服。 来得太清宫门口,二番光临,别有一些滋味,二人将帖子递与守门道士,那人稍稍一看,将贴还于二人,作请势,二人便大摇大摆而入。 除魔会盟大会在后院举行,二人轻车熟路地到达,将英雄帖递与知客道士,因是胡乱邹名,那道士并不识得拜贴上书之人,眉头稍一皱,将他们引向末尾 角落坐下,二人正忌招摇,于是欣然接受。 第51章 瞒天过海怎输小子(3) 段铖难耐好奇,起身来观,后院场中熙熙攘攘,塞满江湖之士。段铖见场中旌旗飘扬,便读将起来:“少林派、丐帮、荆门九派、华山派、衡山派、昆仑 派、青城派、岭南派、海龙帮、巨鲨帮、岳阳城主、秦淮世家这么多噢,前面还有许多胡须花白的前辈,当真热闹!” 凌风却怕段铖露出破绽,忙扯其衣脚示意坐下。正巧旁边之人谈论此次除魔大会座上宾客,段铖忙洗耳恭听,只听得:“看,此次庐山派面子不小,来了 这么多英雄好汉!少林派智元大师、智炆大师、子嗔师父、子见师父;丐帮洪长老和四大团头;荆氏三门,神拳三宗熬氏父子,快枪手刑少离,千金锤骆鸣, 君子剑陈旭尧,刀霸普渊,鬼斧古圣;华山派掌门程秋风;衡山派掌门令狐焰;昆仑叠影手东方魁;青城派瞿天;海龙帮帮主常四;巨鲨帮帮主廖灭灭;岳阳 城主慕容德;铁判官上官居正;火箭筒冯轮;灵寿子、武麒麟、云中雕、父子盟、蜀八仙、姑射神人”段铖听他还在自念,心中好生羡慕,对凌风道:“我此 番来宋可长见识了,这就得见众多英豪,人生幸矣!” 凌风此时却在盘算如何抽身去救凌展二人,对段铖之语恍若不闻。 巳正时分,所邀之人基本到齐,只见一位童发鹤颜地老人走至场中,身后跟着庐山派正本清源四大弟子。那老人向四方作揖,道:“今日邀得天下英豪齐 聚此地,我庐山派蓬壁生辉,贫道在此谢过!” 少林智元大师上前搭话,双手合十,道:“碧落真人实是客气!你师兄突遭不测,不幸罹难乃是我中原武林的损失,我中原武林愿为御虚道长揪出元首, 令其泉下欣慰!” 原来那老者乃是御虚道长的同门师弟玄机子,道号碧落真人。他忙宣道语:“无量寿福!贫道在此代师兄谢过大师!” 因来人甚众,玄机子也不多作寒暄,扬声道:“今日邀请诸位齐聚庐山,实不全是为了师兄。近些时日,魔教突起,妖孽四方,想必诸位也有耳闻!如今 魔教更加猖獗,上个月刚灭了南方三个门派,此次就侵我庐山派头上,不知下一个又是在座的哪一位!”玄机子故意将“在座”二字咬的很重,不觉令座下之 人一片哗然。 海龙帮常四起身道:“道长,这魔宫之事,我向来只闻其名未见其实,这四大魔头该是多厉害?连御虚道长也抵挡不了其一吗?” 玄机子有些不愠,道:“常帮主,贫道师兄是被毒害身亡,并非抵挡不过魔徒。少林派惠音大师曾与其交手,你可向智元大师请教!” 智元见此,只得起身道:“惭愧啊!老衲师叔确实曾与四大魔王交手,只是当真武功盖世,师叔未能制服。” 常四知惠音大师乃少林神僧,终不敌魔王,心有寒意,退回座位。众人又争议起来,一片混乱。 玄机子止下吵闹,朗声道:“魔宫欺人太甚!我等绝不能姑息养奸,坐以待毙。今日将诸位聚集,便是要商议出一个法子来,咱们当齐心协力,为武林铲 除这个祸害才是!” 听玄机子慷慨呼吁,座下之人皆动容,纷纷附和。 忽见一穿着破烂不堪的老者起身走至场中,凌风瞧的他手拄长竹,身背布袋,数来正有九个,想是丐帮九袋长老。 第52章 瞒天过海怎输小子(4) 只听那人用嘶哑之声喊道:“我老丐说一句,魔宫当下日渐壮大,魔头们猖獗之至,都是欺我武林散乱。正如此,我们大伙更应该摒弃门第,同心协力, 只有我们一条心,才能保我武林安宁。所以,老丐提议,咱们推选一位武林盟主,由他带领大伙消灭魔宫,好不好?” 老丐激情提议,座下却各怀心思,回应甚微,老丐好生无趣地回座。 玄机子忙来圆场:“洪长老所言极是!大伙就来议一议这盟主该由谁担当?” 座下之人一时有些混乱,贪慕名利者跃跃欲试,胆小谨慎者避之不及,再瞧各大门派,尽皆坐上观风。 玄机子待众人稍做商议,议声渐落时,单手向智元引去,道:“少林乃天下第一门派,智元大师又德高望重,不妨就由智元大师担此重任,各位意下如何 ?” 智元闻言忙站起身来,不待众人异议,推辞道:“道长高抬了,老衲乃方外之人,只可为武林尽些绵力,不敢据此重位!”智元本就不喜俗事扰身,加之 惠音落败紫泉宫四王之手,他不及惠音武艺,哪敢自讨苦吃! 玄机子见智元执意不肯,也不勉强,转向洪长老,道:“帮众之多,以丐帮居首,可否由洪长老担此重任?” 洪长老心里还是愿意的,一直以来丐帮人多势众却总屈居少林之后,丐帮之人早想借机出众,一扬丐帮威风,怎奈帮主病弱,是以日渐被同道看低,洪长 老自是不愿放过此机。听得玄机子之言,众丐忙欢声喝彩。 座下却立时有人异议,只见一斯文模样的青年走了出来,众人一瞧,正是青城派瞿天,他蔑声而道:“怎能让老叫花子做我们的盟主,这要让魔王瞧见, 岂不笑我武林无人?” 洪长老早已脸色铁青,只碍身份才未发作,只是丐帮之人却忍受不了侮辱,皆敲起竹竿抗议,不知丐帮群中谁脱口而道:“丐帮装束不拘,比不得青城派 严整,却也比不得青城派贪恋嫂嫂来得龌龊。”一时间众丐大为解气,哈哈大笑。 青城派本是瞿天哥哥瞿恒执掌,却偏生娶了瞿天心爱女子为妻室,却是日日虐待,还逼瞿天当众宣誓再不与嫂嫂见面。瞿天气愤不过,杀了瞿恒,夺了掌 门之位,不顾众人歧视,毅然娶了嫂嫂。众丐当众言此,分明取笑瞿天,他哪里受得,当众大怒,拔剑便欲杀来。 众人好生劝阻,这才作罢,只是如此一来,洪长老想要当的盟主也是无望。 这时,却走出一人,哈哈一笑,道:“干嘛如此费力,不如让老夫受累吧!”众人闻声而望,却见是岳阳城主慕容德,不觉唏嘘不已。 巨鲨帮廖灭灭原与他有些梁子,自是不失时机,哂笑开来:“我道哪位大英雄逞能,原来是慕容兄,小弟与你相交多年,只知你**经法了得,却不知你 何时武艺精进,小弟当真孤陋寡闻!”众人闻言大笑不已。 原来廖灭灭所言**经法乃是房术,这岳阳城主擅用暗器,武艺却也平平,只是他最擅颠鸾倒凤之艺,是以不足五十,膝下有子六十七,因其子孙繁多, 江湖之人生怕被纠缠,皆不与之计较。 慕容德反倒不臊,笑道:“灭灭老弟确实孤陋了些,你难道不知你的妻子将要做老夫地第七十三妾吗?” 第53章 瞒天过海怎输小子(5) 廖灭灭本是损他却反被惹臊,当下红涨脸面,直嚷着要灭了慕容德。 名门正派都觉他们太不害臊,尽皆拉了长脸。凌风见他们只一味推选盟主,并不听得紫泉宫之事,心中对其所为又极厌恶,于是拉着段铖悄声离去。 二人佯作寻厕,四下搜索开来,直把前院寻遍,方发现一隐蔽远落。二人走进,只见那里杂草丛生,似是无人细心打理,向里看去,却见一禁室赫然显现 。二人忙赶过去,透过门窗向里望去,正见凌展、小圆子。 凌展、小圆子二人也瞧见凌风,只是凌风已然易容,二人一时未能认出,但从眼神猜出是凌风,忙向窗边靠拢,只碍手脚被铁链束缚不得动弹,四目相视 ,说不出地感慨! 段铖见其身有伤痕,心下不忍,安慰道:“凌展,小圆子,你们放心,我们会尽快将你们救出。” 不待二人回复,却听得身后一声喝问:“你们做什么!” 二人大惊,但听其声音满含童稚,便大着胆子,扭转头来,却见光头小和尚来,二人这才稍稍放心。 段铖微微一笑,道:“小师父,我们是来观瞻庐山派的。” 那小和尚俨然一副大人气势,道:“你撒谎,刚刚你分明和里面之人讲话,你是来救人的吧。” 段铖见其一语道破,不禁惊讶几分,但终因他是小孩,段铖和言道:“小师父,不是这样的,我们只是见他们可怜,才那样说的。” 小和尚眉头一横,道:“欺贫僧是小孩吗?你们易容来此,又鬼鬼碎碎,还要骗人。算了,小僧还是将你们交与玄机子吧。” 段铖听得易容术被道破,心下已是惊讶异常,又听得他要将自己交给庐山派人,当下语塞。 小和尚转头问凌风:“你说,你们为何到此?还不快快现出本色!” 凌风听小和尚声音虽不消稚气,但满溢威严,他索性扯过人皮面具,道:“小师父说的正是,我们就是来救人的。” 段铖不及阻拦,见凌风还了本色,也只得归还原貌,见小和尚依着大人模样踱步,嗤地笑出,道:“小师父,不要学大人了,你就当作什么也没看见,去 玩吧。” 小和尚像是生气,抱拳在胸,道:“你会后悔的。”此言一出,不及段铖再言语什么,只听他朝外大呼一声:“抓贼!这儿有可疑的人” 段铖当真后悔了,可是已来不及,只觉有人来拉,瞧去,却是凌风。正待离去,迎面而来两个小道士,段铖不及多想施拳将其打翻在地,二人夺门而去, 只留得小道士在后面哇哇直叫“魔徒来了,又走了,快去报告师父。” 小道士前去报告之时,众门派还在争执中,他寻了一正耳语一番。一正闻言低声自语:“看你这次往哪里逃!”因他身系大会保安之务,于是遣一本、一 源带人前去追捕,然后上前,将此事悄声回禀玄机子。 恰此时,一人缓缓走入,稍一环视不觉蹙眉,声如洪钟般道:“施主们还有闲心于此争论,魔宫之人可是钻了空子,刚刚探风而去!” 众人皆一震,回身来瞧,却是那小和尚,一时鸦雀无声,反回首求教玄机子。 玄机子见被人道破,也不好隐瞒,朗声道:“确有此事,不过贫道师侄已去追拿!” 第54章 瞒天过海怎输小子(6) 四下里嘁嚓声不断,常四一摔袖袍,起身道:“道长,既我们联盟除魔,当一体行动,眼下魔徒私来探风,实为胆大妄为,我等也不必讨论了,就由道长 来做这盟主,先一同除了魔宫探子!”此言一落,多有赞同之声。 只是玄机子是东道主,如此一来多有作秀之嫌,他连忙道:“不可!贫道何德何能?还是另谋高贤吧。” 却听小和尚道:“道长过谦了!眼下只有你熟悉魔宫之事,只能事急从权了。莫不是道长不想为武林出力?” 玄机子只得从言,说也奇怪,这小和尚一言既出众人皆随声附和。玄机子微微整下衣衫,举声道:“那贫道就当仁不让了,还请诸位多多支持!” 廖灭灭起身问:“道长准备如何处置魔徒?” 玄机子一正脸色,铿锵道:“绝不放过一个魔徒!咱们这便加派人手,定将魔徒一举拿获!” 因是初次协同作战,玄机子便令每家各出一人,以表抗魔之心,这样一来纵使将来有人反悔也是难以退出。此次来有六十多个门派,众人一会合,浩浩荡 荡搜山而下。 凌风、段铖二人一气奔回江湖客栈,回了天字九号房。 凌风肃然道:“此地不可久留!我们得尽快离开!” 段铖问:“那我们应该去哪?” 凌风加以思索,道:“两条路:此处据汴梁并不太远,我们可先行回我府上,再作商议!另一条路便是直奔四川,找到魔宫和沉渊八怪,探问清楚!” 段铖不及回答,一人闯门而入,断声喝道:“你们哪里也休想再去,我已派人通知一正道长,你们束手就擒吧!” 二人一瞧,却是江湖客栈的掌柜,凌风缓声道:“掌柜,我们与您无怨无仇,何故来为难我们!” 掌柜厉声道:“魔宫之徒,人人得而诛之!” 段铖趁机拿了包袱,和凌风稍一示意,二人便欲夺门而出,掌柜横身相拦,被段铖一拳打翻在地,原来他不会武功。 二人出了客栈,正思索往哪里去行,突见一本带人从东边远远走来,二人只得背道而驰,向西行去。 因一本等人穷追不舍,二人一路不敢停歇,奔的几日,来到襄阳地界,寻了郊乡小店落脚。二人一路专走小道,却也不时与人相遇,探问之下才知是西南 战事吃紧,朝廷行悬赏令,大肆笼络江湖人士,是以追名逐利者奔相赶往。而玄机子统率的除魔联盟也自愿为朝廷效力,极言颠覆魔宫,现下也正往川边行进 。 这日,二人心想已避开一本多日,便去襄阳城中闲逛。 突然段铖颜色大变,抬手指向街中一人,急声道:“大哥,你瞧,独臂将军!” 凌风瞧去,可不正是臧既反!虽是换了装扮,怎奈凌风对他铭心刻骨,一眼便认出,二人立时提步上前。 臧既反显是瞧见二人赶来,忙拔腿向闹市跑去,二人紧随而去。因闹市人群熙攘,臧既反又死命逃跑,在人群中忽隐忽现,二人追的煞是辛苦。 突然,臧既反一个转弯闪入胡同,二人加紧跟上,眼见臧既反消失在胡同尽头,二人一个箭步奔至胡同那端。但眼前之景令二人始料未及,胡同那端站着 一群道士,正是一源所带的庐山派人,却独独不见臧既反。二人不及细想,拔腿向后跑去。 第55章 瞒天过海怎输小子(7) 一源也是骤然惊讶,不似埋伏之样,他们稍愣一下,登时醒转,带人追去。凌风听得身后空中一声霹雳,余光瞄见一道紫色烟痕划空而过,想是一源放了 信号通知附近门人,于是加快脚步。 凌风、段铖二人挤向闹市,正行间突见前方一群江湖之人匆匆赶来,为首的正是海龙帮常四,眼见前后夹攻无处躲闪,大急之下二人跃上屋顶,向远处逃 去。一源、常四各带人追赶。 二人只顾往前行去,却见视野越发开阔,原来已不觉来至郊外,回首见后面人头浮动,二人不敢停留。 却是生不逢时,眼见将一源等人稍稍甩开,不巧前方竟遇万丈悬崖,再回转,一源等人已然追至,二人心下打定主意,决定一拼到底。 常四等人追至,见凌段二人无路可逃,不禁蔑笑道:“逃啊,继续向前逃啊!臭小子!为了追你们,害我不能前去川边,不能一睹苍龙剑真容,可恶!” 原来常四等人本是应随玄机子一道讨伐叛民,这样便会有幸一睹苍龙剑,却因凌风、段铖二人在逃,被玄机子派来追捕,自是失却机会,心中大为埋怨。 二人见毫无退路,又见一源尚未到达,便将包袱往肩上一背,向追兵攻去。 段铖执剑攻来,常四忙提双锏迎上,乌黑发亮,状如海龙。段铖斜刺砍下,那常四并不躲闪,反用双锏来钳,因是招式老练,毫不费力便将段铖长剑挟住 。段铖却运气,单手推向剑柄,欲将长剑从双锏间隙逼入,不料常四已然搅动双锏,段铖手握剑柄向后撤去,长剑竟纹丝不动,心中不觉一沉,暗惊道:“原 来是磁铁打造!” 常四正自得意,不觉骄满道“小子!知道老子厉害了吧!” 段铖并不理会,却暗自屈指,正当常四喜行于表,忽地一抹气流扑面而来,原来是段铖施了一阳指,见常四惊恐躲闪之际,一把握得剑柄运气拔过。 因段铖一阳指乃仿昭明帝,只是皮毛功夫,常四虽惊但也从容躲过。 第56章 瞒天过海怎输小子(8) 段铖收回长剑,兀自后撤,心中盘算:“他双锏专吸兵刃,近搏实属下策,还是远攻的好。” 段铖拿定主意,捏起剑诀将剑舞动,瞬时剑气旋动,宛若晨星廖空,朝着常四涌动而去,正是双子剑法第二式“碎玉摧冰”。常四只觉眼前光芒晃眼,摇 动双锏已是不及,登时身上多出许多剑伤,常四吃痛不过倒下地来。 段铖瞧去,凌风正以太祖长拳与十余条大汗周旋,地上已躺下几人,想是被凌风击倒。 段铖正欲上前帮忙,忽觉身后一阵剑气袭来,心中大觉不妙已是不及,只感脊背火辣疼痛,继而传过物什散落之声。段铖转身去看,却是一源仗剑伫立, 又瞧地上之物正是包袱行李,****道:“还好有包袱,不然命休矣!” 一源不等段铖喘歇,转动剑锋又再攻来,段铖看去只见一片幻影袭动,恍若多人舞动,一时分不清真幻。其实一源所施正是庐山派清风剑法之“乱花渐欲 ”。 段铖眼瞧一道剑柱砍下,忙挥剑阻隔,不料竟穿柱而过,段铖顿知不妙,却见一源长剑已刺入肩头,不禁冷哼道:“好剑法!” 一源一剑刺中,立时挥脚踢过,段铖不由朝后摔去。刚及抬头,忽见一源仗剑而来,眼见躲避不过,突而一个圆物划空而过,直击一源额头,听得“砰” 的一声响,一源应声倒地。 段铖由心大笑:“这金蚕鞠果是宝贝!大哥蹴艺见长啊!”原来凌风见段铖临危,又不及抽身来助,忽念起蹴鞠在背,忙摸出向一源掷去。 一源起身,见凌风已蹑鞠在脚,护在段铖身旁,心中甚是气愤,大吼一声,令众人群起攻之。 众人听令,若虎狼势攻来,凌风见段铖再次负伤,心知凭己之力绝计抵挡不过,便携了段铖边战边退,不觉已到悬崖边缘。 一源嘴角上扬,嘲笑道:“看你们往哪里逃?” 常四也已勉强起身,敲动海龙锏,发出铮铮响声警示段铖! 凌风见状,不忍受辱,大呼一声:“二弟,大哥对你不起!”话音未落,一把抱起段铖纵身跃下。作者有话说:千万不可以以貌取人哦【日月凌空曾为曌 ,飞龙在天今作龑】 第57章 此花开尽更无花(1) 天空艳阳高照,光芒闪耀,直刺的人睁不开眼来。一位少年眨了好一会方才微微将眼打开,向下一鳖,直闹得心儿怦怦乱跳,看其面如冠玉,冷酷凛然, 正是纵身跳崖的凌风!那涯儿深不见底,二人直坠而下,又如何存活? 凌风向上眺望,那崖边隐约可见,不禁慨然叹曰:“还好,只落得数丈,又逢老树接过,又活矣!” 他轻唤尚未醒来的段铖,但不见动静,心下大为着急,伸手探其鼻息,倒还均匀,这才放下心来。 段铖掉崖时被凌风抱着,此时落树依旧在其怀中。凌风忽想起段铖坠崖时身负重伤,虽说脸颊被段铖肩头压住,无法瞧得段铖状况,但鼻子却闻得阵阵腥 气冲来。无奈老树凋残很是娇脆,凌风每动一下都谨慎万分,更别说包扎伤口,于是担心之下凌风大声将段铖唤起。 段铖尚是虚弱,缓缓睁开眼,张口问道:“大哥,是你唤我吗?你在哪里?”说罢便欲侧身寻找。 凌风怕牵动老树,忙出言制止:“二弟,莫乱动!我在你身下,我们现在悬在崖中老树上,暂无危险,只是要小心些别弄断了树枝才好!你伤口怎么样了 ?” 段铖有气无力地道:“我还好,死不了,只是伤口痛的紧。大哥,如此下去,我们不摔死也得饿死,得想法才是。”末了还有感而发:“我们当真是叫天 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凌风安抚道:“二弟莫哀,既上天垂怜我们活下,就定有法子上去。当务之急是将你伤口包好!” 凌风之安慰并未减了段铖哀愁,他微动手臂想要摸下伤口,却一时无力,落在胸口,不多时,却朗声大笑起来。 凌风不明所以,煞是担心,急声问道:“二弟,你笑什么?可千万不要伤悲,纵使走了,大哥也会陪着你的” 却听段铖喜声道:“大哥误会了,我并非悲极生笑,是真的开心。我是当真糊涂,带了老伙计来,却给忘了。” 凌风未能听懂,问:“二弟在说什么‘老伙计’?” 段铖一扫病痛颓弱,笑道:“此非一言所能讲清,待我以后再说与大哥!你且稍做休息,让小弟我来转危为安!” 凌风虽不明段铖所说,心中也不报厚望,但听得段铖自信满满,心下多少宽慰些。 段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个香气四溢的精致锦盒,打开来,里面躺着一只沉睡的鸟儿。段铖将他小心取出,端在手中,只瞧的它状如麻雀,羽翅五彩 斑斓,不过奇怪的是长了一个八哥嘴。 段铖探手阻其鼻息,不多时见那鸟儿突地跳将起来,片刻喘息后,满目怒光地望向段铖,叽喳道:“该死该死,竟来扰我清梦!” 段铖作歉状,嘻笑道:“尤塔最善解人意了,我是无奈才打搅你的!” 原来那鸟儿叫做尤塔,它竟然会说人话,凌风耳中听着心下奇着。 尤塔朝四周环视一圈,略息怒火,,语道:“哼!我饶了你这一次!”低眼看得段铖肩头污血一片,不等段铖言语,只身凌空,彩翅起伏挥动,不多时从 嘴中吐出一团白色唾液甩至血污上,只见唾液随血慢慢融入,只消一会,伤口便自凝结。 尤塔不等段铖来谢,拍翅向高处飞去,不多时又俯冲而下,向深渊探去。 凌风忍不住心奇,问:“二弟,那是何物?竟通灵性,还道人语,真是神物!” 第58章 此花开尽更无花(2) 段铖颇具骄色,道:“它是尤塔,是我从小的玩伴。据说比我父皇还要年长,它是从前主人处习得人语,很是通灵,神鸟怕也难及。最妙的是它的唾液可 治外伤,腹中五色石更是能起死回生”段铖越讲越是滔滔不绝。 尤塔返来,对段铖语道:“上面离得近,上不去!下面离的远,下的去!” 段铖问:“下面是什么?如何下?” 尤塔语道:“下面有水,很深,跳下去!” 段铖大致明悉,问凌风:“大哥,尤塔的意思是下面有深潭,我们可以跳下,借水之力保得性命,大哥意下如何?” 凌风赞同道:“就依尤塔之言。” 于是二人深吸口气,同时翻身向下坠入。正如尤塔所探,崖底为深潭,二人稳稳掉入潭中,只因间距十数丈,沉坠甚急,直沉得深潭数丈才慢慢浮起。 寒潭之水冰冷彻骨,二人上的岸上已是瑟瑟发抖,只能打坐运气稍驱寒气。 尤塔飞过,语道:“跟我走,有人!”二人一喜随尤塔而去。 越过河滩,却是杂草地段,二人忍着荆棘穿了过去,眼前景色令二人喜出望外。只见庄园林立,又有几束囱烟袅袅而升,段铖笑道:“我们有救了!” 阡陌中随风飘过阵阵清香,怡人心脾,凌风轻微含嗅,香气入体,说不出的松快,不由得嘴角打弯,竟是笑意璀璨。他加快歩伐,追溯香源,不觉走入一 片花海,满目难以观尽,香嗅不及遍处,当真世外仙境。 忽有银铃婉转入耳,仔细听来,却是女子歌唱之声,细润盎然,好引得二人沉醉其中。凌风听得女子所吟正是唐太宗的《赋得残菊》:阶兰凝暑霜,岸菊 照晨光。雾浓希晓笑,风劲浅残香。细叶抽轻翠,圆花簇嫩黄。还持今岁色,复结后年芳。 凌风亦是爱菊之人,听吟菊诗,品得桃源悠然,当下如逢久违知己,快步迎上。歌声渐近,如临耳畔,凌风抬头一瞧,万花丛中,一位绿衣女子对花吟唱 ,虽瞧不得脸庞,但就身段而言,已是妙不可言,清新脱俗。 凌风如痴般走过,见那女子闷自沉醉,实不忍打扰,便静立其后,段铖携尤塔随后。 正是万般美妙陶醉时,却听尤塔语赞道:“好歌声!好歌声!” 女子显然被惊得,她飘然转过,瞧见两个陌生男子,一时羞却难当,背过脸去,嗔怪般问道:“你们是何人?怎敢擅闯我家花园?” 凌风却是怔然,女子回眸虽只一瞬,他已看得仔细,那女子眉目如画、娇滴惹怜,不禁心中讶叹:“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足趁意,说艳若桃李又太俗 气,她绝世风姿,堪比仙子。我倒显得俗了!” 段铖见凌风不语,忙施礼道:“姑娘,不必惊慌!我二人是从崖上掉下来的,不是坏人!没来头扰了姑娘吟唱,当真失礼,还望姑娘见谅!” 那女子稍退娇羞之色,也施礼道:“见过二位公子,小女子刚刚失态了。”转头见凌风痴怔地望着自己,不觉一股红晕飞上脸颊,稍稍提声道:“这位公 子是被这些可人的花儿沉醉了吗?” 凌风听得,顿时收回思绪,只觉大为失礼,一时脸皮紫涨,窘迫不堪,慌声道:“这些花儿太美了,我一时失魂,望姑娘见谅!”心中却悄声赞许:“她 好生伶俐,明知我注目是她,怕起尴尬,故说沉醉花儿,妙矣。” 第59章 此花开尽更无花(3) 女子见二人衣衫尽湿,微风中瑟瑟发抖,心下大动,婉声道:“二位公子是落入寒潭了吧,若不嫌弃,请随我去,我让奴仆给你们拿着干净衣物来换,不 知二位公子愿否?” 二人正感身上凄湿难耐,听得此言便若久旱逢甘霖,自是欢喜,然终是初逢,又是女子闺阁,二人稍稍疑虑。段铖道:“这样太过打扰姑娘了” 女子嗤然而笑:“公子们倒还谦谦!看二位装束应是江湖中人,事急从权之理必是知道吧。”言毕却转身向一院落走去,二人欣然随去。 来至一名为“桃源居”的精致院舍,女子轻轻叩动门栓,不多时一个奴婢打扮的女子笑吟吟地迎来,看见女子,恭敬中略带顽皮地叫了声“小姐回来了。 ”移目看见女子身后跟着凌风、段铖,惊了一跳,低声问那女子,二人话语几句,那婢女将三人迎了进去。 他们进了名为“菊舍”的雅厅,女子请他们坐下等候,吩咐那婢女去泡壶菊茶,顺带将阿旺叫来。不多时,一个仆从模样的少年进入厅中,听得女子吩咐 ,便领了二人偏室更衣。 再回厅来,已有阵阵菊香扑鼻,应是菊茶之故。二人又施礼方才坐下,凌风问:“今日蒙姑娘关照,在下感激不已。还望姑娘告知芳名,日后我定报答。 ” 女子浅笑,道:“公子言重了。区区借衣小事还劳公子挂心,岂不显得小女子小气吗?” 凌风也浅笑回道:“看来是我心小了,不过姑娘芳名可否请教?” 女子温柔地望了凌风一眼,两目相处不觉一颤,女子忙低下脸去,低声道:“小女子姓林,单字曦。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凌风平日是极安静的,今日却异常浮动,竟而能够悠然自笑。只见他温声道:“曦,朝阳之光,好字好意!倒显得我们一般了,在下凌风,这位是我二弟 段铖。” 待段铖礼貌回笑,林曦斟了两杯菊茶递过。凌风匝了一口,叹道:“清香怡神,好茶,可是用三铃雉菊花心配以泉露调制?我只品出蜂铃菊和玉铃菊的味 道,不知另外一味是何品,我倒孤陋寡闻了。” 林曦稍是一惊,继而满目赞许之色,道:“凌公子果是懂菊之人。公子品得不错,这茶正是三铃菊心茶,不过第三味金铃菊让我给撤了,换作寒铃了。” 凌风煞是兴浓,问:“我生于京都汴梁,饱览天下菊品,却不知寒铃是何物?” 林曦解疑:“凌公子不必费神,这寒铃一说是我一时兴起取来的。它原是秋金铃,我以寒潭之水浇溉,竟而变异,故我将其改名寒铃。本是子虚乌有,公 子又哪里知晓。” 凌风却是畅怀大笑,道:“好一个寒铃!原来如此!我见林姑娘居所置于万菊花从之中,又将名命为‘桃源居’,连这厅堂也唤作‘菊舍’,想必姑娘酷 爱菊花吧。” 林曦嫣然一笑,道:“让公子见笑!菊凌霜自行,不趋炎势,恬然之中悠然自处,谁又忍不去怜惜?公子又何尝不是赏菊之人?” 凌风大叹:“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二人聊意正浓,却见林曦婢女匆匆跑来,林曦稍一正色,道:“紫雪,有客人在,为何这般没有规矩?” 紫雪略有委屈道:“小姐,不好了,少主来了!” 第60章 此花开尽更无花(4) 只见林曦脸上一道愁意划过,瞬间隐没,对二人肃然叮嘱:“二位公子,我哥哥来了,他不喜生人踏入,还望公子见谅,先去内室等候!” 话音刚落,门外传过一声怒喝:“想躲去哪里?” 林曦知已来不及躲避,忙低声叮咛:“哥哥言语莽撞,还请公子看我的薄面,莫往心里去。”二人不便言语,只点头应诺。 随声而入一青年男子,他头带璞帽,身着锦服,横眉紧蹙,自有一番威严。身旁跟着一慈目老者和一伙谷丁。 林曦走上前去,行礼道:“见过哥哥,见过师傅。” 青年男子并不理睬,径自走至厅堂上首,依椅而坐,气呼呼地道:“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哥哥吗?你私自藏纳陌生男子,你将谷规置于何地?” 段铖本是古热心肠,如今见林曦因己被斥,心下吃受不过,走上前道:“林兄,是我们误入贵地,不干林曦姑娘的事,要处罚就罚我们吧。” 凌风见林曦受屈心下大为不忍,也挺身而出,道:“林少主,这过错我兄弟一并承担,不要委屈了你自家妹妹。” 林曦闻言,大叫不可,反求青年:“哥哥,不知者不罪,曦儿过错我自领罚。” 青年一听更为生气,怒责道:“如今你长大成人了,哥哥的话不作数了,你竟帮着外人惹哥哥生气,哎!”青年不再理睬林曦,转而将二人审视一遍,道 :“哼!你们倒是想做英雄豪杰?你可知我隐谷规矩?如此不知所谓!程老,你将规矩说与他们。” 青年身旁的老者走上前来,徐徐说道:“擅入隐谷者,杀无赦!” 段铖一听不禁心火上头,抗议道:“这是何规矩?根本情理不通嘛!动不动就杀无赦,你以为是皇帝老子呀!” 青年威严受到挑衅,勃然大怒:“来得我隐谷,就必须依我谷规行事!” 林曦刚想帮言被青年怒目瞪回,凌风瞧见心下不平,道:“未免太过霸道了些,我二人无奈掉落此间,又不是故意来此,再说我们既无偷盗又无冒犯,何 以受此重刑。林曦姑娘菩萨心肠,助人于难,为你隐谷多积福德又有何错?这么好的妹妹不去疼惜” 林曦明白凌风是为自己鸣不平,心下感动,泪水不由落出,但此来却更会激怒哥哥,于是出言阻止:“凌公子好意心领了,当真是我的过错,明知谷规还 将你们留下,我” 凌风见林曦落泪,心疼至极,又见她自责不已,心下惆怅,柔声安慰:“林姑娘,凌风一生喜而行之,忧而违之,是我自己要留下的,不干你的事。你若 再行自责,凌风可要折煞了。林姑娘记得一句话,凌风得见姑娘虽死无憾!” 分明是表白,林曦一时又羞却又动容,眼泪不由落得更猛了。 青年听得凌风此言,登时怒不可揭,脸皮紫涨,咆哮道:“小子死到临头,还存非分之想,当真不自量力!来人,给我拿下!” 霎时间十余条汉子将凌风、段铖围上,林曦刚想上前无奈被一谷丁拉住。 段铖冷笑起来:“哼!你以为凭着几个娄娄就想把我们制服,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擎天剑法!”刚要拔剑却扑了个空,心下一惊:“糟糕之极,换衣服时把 剑放在偏室了。” 青年见此大笑:“真是可笑之辈!来人,拿下他们!” 正待动手,突闻一声怪喝:“吵死!坏我清梦,杀无赦!” 第61章 此花开尽更无花(5) 众人寻声望去,皆大惊失色,却是一只鸟儿言语,众谷丁侍立不敢上前。 青年也觉诧异,但稍一怔复又命令谷丁动手,这时却又被一声断喝止住,这次乃是那位姓程的老者。 青年微有讶色,不豫道:“程老,你深知谷规,为何相拦?” 程老者急声道:“杀不得!杀不得!它是主人的恩人!” 青年眉头皱作三道,问:“程老,我没听错吧?你说他是父亲恩人?当真胡言,父亲辞世时恐怕他们还在娘胎。” 程老者连连摇头:“不是他们两个!是神鸟!” 此言一出众人大感不可思议。只见程老者走过去,深深一揖,颤声问:“可是尤塔神鸟?我是程德宗,当年你受你主人之托救了我们小主。” 尤塔拍了拍翅膀,语道:“尤塔尤塔!鹤顶红!段铖,新主,不能杀,不能杀!” 程德宗忙点头笑道:“神鸟,我们绝不忘恩,不会杀他们。”转身走至青年面前,耳语一番。 只见青年闻言脸色渐变,起身走来,深深一揖,道:“尤塔神鸟,刚刚多有得罪!当年父亲遇难承您相救,我林咏在此谢过!”转言道:“段公子是你新 主,我破例放了。但这凌风和您无关,他犯我谷规,还望神鸟体谅!” 尤塔语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段铖闻言顿时惊讶,对尤塔大为责怪,林咏却喜上眉梢,开口道谢。 不及动手,尤塔又叽喳道:“扰我清梦者,杀无赦,杀无赦!” 段铖明意,心头大喜,硬声道:“林公子,依你谷规,擅入者杀无赦!依着尤塔的规矩,扰其清梦者杀无赦!而你们刚才都打扰它清梦,岂不是全要杀无 赦吗?” 林咏不料遇此一搅,登时哑口无言。 程德宗忙过来打和:“各位公子不要置气,既然如此,就互而抵消吧。”凌风、段铖、林曦都自是同意,林咏脸色难看,想是默许了。 林咏沉默一时,心中气愤不过,道:“不杀他们可以,但总得让他们赶紧消失,本公子再也不想见到他们。” 段铖也赌气道:“谁要留你这破烂隐谷,我们这便离去,再也不来了!” 林咏吩咐谷丁:“你们将他们眼镜蒙了,亲自看着他们出去,省的他们偷摸回来。”四个谷丁应声来绑。 段铖只觉是奇耻大辱,哪里肯就,一脚将谷丁踢翻在地,怒声道:“我自己走,哪里用的着你们伺候!我段铖堂堂大理国王子,一诺千金,说不会来就不 会来!” 林咏啧啧叹道:“好一个王子!不过我隐谷自有规矩,纵使当朝赵炅来了也得依着!” 凌风本也生气,但转目瞧的林曦泪眼婆娑,他不忍她左右为难,于是一把扯过面巾将眼蒙上,道:“二弟,莫为难了林姑娘!”段铖这才围上面巾。 谷丁将二人放入马车之中,两人于车内看守,两人驾车前行。因双眼被蒙,二人不知所走何方,只感跌宕起伏,忽上忽下,索性眯眼养起神来。 凌风只感心头一股説不出的难受,就像当初离开凌府一般,凌风知道这是离别的味道,于是心中坚定了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他都会再回来见林曦! 突然段铖惊起,伸手去扯面巾,却被谷丁拦下。凌风听声,忙问:“二弟,发生什么事了?” 段铖懊悔道:“只顾呕气,把行装落在菊舍了。” 凌风也突然想起,道:“大意了。” 第62章 此花开尽更无花(6) 方此时却听后面传来呼声,段铖清晰听得“停车,快停车”,不禁高兴道:“莫不是曦儿姑娘派人来送我们的行囊?” 但听“吁”的一声,马车嘎然而止,又听得驾车谷丁向后呼道“阿旺,你来做什么?”阿旺回道:“小姐命我送东西来。” 驾车谷丁却为难道:“阿旺,谷主有令,在他们送出隐谷前任何人不许搭话。” 阿旺笑呵呵道:“秦大哥,您通融一下嘛!他们俩穿的是我的衣服,我不把他们的送来,我就没衣服穿喽,秦大哥行行好类!” 那姓秦的谷丁勉强答应:“这可全看你阿旺的面了,你把包袱放下,我们将他们送到地方后,会让他们换回衣服的。你先回去吧。” 只听得阿旺高兴答应,便自去了,之后马车开动起来。 走了大约两个时辰,马车总算停下,听得谷丁催促之声,凌风、段铖二人下得车来。解下面巾,因黑暗久了,只感日光刺眼,二人适应多时才睁开眼来。 方才姓秦的谷丁递过一个包袱,凌风一瞧,正是自己的,忙伸手接过。 秦谷丁催促道:“你们上车把阿旺的衣服换回来,你们就可以走了,我们也好回去交差。” 二人已无心搭话,便上车换回自己的衣服,将阿旺衣服还回。 凌风一瞥眼,见四下无人,甚为荒凉,勉强开口问道:“可否请教兄台,这是何地方?” 秦谷丁不耐烦地道:“这是襄阳西界。”言毕,驾车扬长而去。 段铖好是烦躁,无奈而叹:“真是应了那句‘鸡不生蛋,鸟不拉屎’,好荒凉。大哥,咱们该往哪里去?” 凌风向西望去,斩钉截铁地道:“我们也去川边,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却听一阵腹鸣传来,段铖皱眉叹道:“一天没吃东西了,若是饿死在这荒郊,我段大侠可是要屈死了!” 凌风却一偷笑:“哈哈,让你死这恐怕老天都不应。死不了的,刚我换衣服时,见里面有包点心,定是曦儿姑娘备下的,她果真体贴入微”言语间又沉醉 起来。 恍过神却见段铖已将点心吃去一半,忙上前去抢,不多时一包点心烟消云散。 段铖打了个饱嗝,道:“还是曦儿姐姐好!若是做了我嫂嫂就更妙了。” 凌风听来大窘,辩解道:“二弟,胡说什么呢!”言毕已是脸颊绯红。 段铖见凌风害羞,大笑道:“我可不是胡说。大哥一见曦儿姐姐就沉醉,在谷中也是寸目不离曦儿姐姐。大哥都不觉得自己变化很大吗?会开怀大笑!会 痴痴怔怔!还会傻乐!不是喜欢又是什么?现在还不是牵肠挂肚。” 凌风被说穿心事,忙顾左右而言他:“你和林姑娘又不是很熟,干嘛一口一个姐姐?” 段铖这下更乐了:“大哥可是吃醋了?这姑娘叫着太拗口,不如姐姐亲切!大哥可以叫曦儿姐姐为‘曦儿’啊,反正迟早是你的。” 听着段铖调侃,凌风心里其实是高兴的,但少年青涩,难免害羞,忙道:“二弟再要胡言,我便留你一人在这。” 段铖忙做求饶状,道:“好好好,小弟不说就是。”复又打趣道:“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回看!这等好女子若非大哥相中,我段铖定是要将她娶 来做夫人!” 凌风并不回复,因为他又陷入无边的思念。因天色几近黄昏,二人便匆忙上路,向西行进。作者有话说:秋丝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 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日月凌空曾为曌,飞龙在天今作龑】 第63章 夜探江原与谁识(1) 凌风、段铖二人沿着小道一路向西,径直来到了江原城。他们已然厌倦躲避,本欲到往王小波营地,寻出独臂将军臧既反,以便洗脱罪名。是时自江原城 以西是王小波义军占据范围,二人若要到达,江原城乃必经之地,而朝廷为防止义军与内地沟通,特下令封城,二人一时无奈只得暂时逗留。 因是朝廷募集江湖人士助战,自是都聚集在江原城中,来来往往,凌段二人倒见了许多熟人,譬如海龙帮常四、岳阳城主慕容德等,二人生怕被人认出, 于是又施以易容术。经凌风潜心钻研,精致乔装,一个化作驼背丈人,一个化作麻脸婆婆,如此一观,想是凌泊渊,段素英也未必认得出。 这夜,西川招安使王继恩为笼络江湖人士,包了江原城中最大酒家杏花楼举行宴会,凌风、段铖二人一时心痒也混了进去。 杏花楼共计两层,一楼乃是大堂,共计饭桌十七张,乃接待无名侠客。楼上较为僻静,又可开窗观月,王继恩便率众而上,期间便有平西大将军杨鉴,四 川都巡检使张廌,庐山派玄机子,庐山派四大弟子,丐帮九袋长老洪通,荆门九派之荆氏三门,华山派掌门程秋风,衡山派掌门令狐焰,昆仑派掌门东方魁, 青城派掌门瞿天,海龙帮帮主常四,巨鲨帮帮主廖灭灭,岳阳城主慕容德,火箭发明者冯继升之孙火箭筒冯轮,铁判官上官居正等二十人。少林僧人因为战死 将士行超度大会便未参与,荆门六家也未参与,至于灵寿子、武麒麟之辈则安排楼下。 凌段二人在楼下寻了个角落坐下,听武林之人谈论大战故事。不多时,走入一个独眼武夫来,个头不高,身服川蜀特有的粗布麻衣,腰中系着蛇皮腰带。 只是头戴毡笠,掩得看不清面目。他草草逡了两眼,见凌风旁边无人便走过来坐下。 那独眼武夫看着甚为严肃,凌段二人本是不便与人多作言谈,于是三人便冷冷坐着。不多时终是有人受不住,醇厚地声音传入耳中:“阁下咋的称呼?” 一个苍老的声音回道:“汴梁凌一,这是内人,贱名就不辱贵耳了。”问话者却是那看似冷峻的武夫,回话者自是凌风。 独眼武夫抱拳道:“原来是凌兄和夫人呐,二位也是来助战的吗?” 凌风压着嗓子道:“我二人就是来瞧个热闹,哪有本事去和魔宫之人打斗。阁下想必武艺高强,可曾在上了战场?” 独眼武夫作逊状,道:“不曾,打来打去只是徒添性命而已,伤及无辜啊!” 凌风见他言辞肯切,心中倒少了些戒备,问:“阁下尊姓大名?” 独眼武夫嘴角一丝浅笑又立即隐没,道:“咱们倒有缘,在下王二。” 凌风故作惊讶,道:“当真是巧。王二兄弟有悲天悯人地胸怀,令凌某敬重啊!不知王二兄弟可知义军中有何大人物?” 独眼武夫四下观看一番,压低声音道:“凌兄是初来江原城吧,怎么连规矩都不知道?” 凌风心下回味,他不知道是哪里说露,忙抱拳请教:“王二兄弟,老朽确是初次来到,还请兄弟赐教!” 第64章 夜探江原与谁识(2) 独眼武夫满脸郑重,道:“朝廷之令,凡提起王小波一干皆以‘叛民’作称,其手下队伍以叛军相称,不得附和‘义军’,违令者以叛国罪处置!” 凌风仿若受教般点了点头,佯作感激状,道:“多谢兄弟指点,不然老朽怕要做刀下亡魂了。” 独眼武夫这才笑了,道:“凌兄不必紧张,我王二不会说出去的。对了,你刚刚问叛军处有何大人物,是想打听什么人吗?” 凌风虽对独眼武夫有些好感,倒终不明底细,于是含糊道:“哪里,老朽只是好奇,老朽与内人常年深山居住,又哪里识得什么大人物。” 独眼武夫道:“噢!是这样噢。那边没得多少人。听说紫泉宫四王在,幽冥五鬼,还有沉渊八怪别的我就晓不得喽。” 凌风见其不自觉地道出川西味,但先前却极力掩饰,凌风试探而问:“王二兄弟可是青城派人?” 独眼武夫一怔,摇首道:“啥子青城派,我莫得是呦。”稍一顿,笑着道:“兄台是听我口音吧,我是四川青城人士,不过不识得啥子青城派噻!” 凌风喃喃道:“青城好地方,净出英雄,连王叛民王小波也是,你们可是老乡啊!” 独眼武夫脸色微变,伸指示意凌风小声些,道:“凌兄这玩笑可开不得。” 凌风刚想说些什么,抬手见一熟人缓缓走来,心下大惊,只祈祷他莫要同坐才好。可世事就是无常,偏是怕什么他就来什么。那人直奔凌风处,挨着段铖 坐下,顿时又陷入一片悄声。 良久,落座之人开口招呼,声音尽现纯净稚嫩:“可是故人吗?” 凌段二人闻言大惊,连王二也是坐立不安,三人皆沉默不语装作不识。 那人又喃喃自语道:“哎,庐山一别,和尚我很是挂念,如今寻来了,故人却充作不识,世态炎凉啊!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原来这人便是当日在庐山 上碰到的少林小和尚。 王二闻言知其所指并非自己,心下稍稍安定。凌风、段铖却是一身冷汗,怎奈身处虎穴,二人只得隐忍。 这时,又有二人并肩走来,在王二身旁坐下,只见他们气喘吁吁,因是蓬头散发,面目看得并不真切,他们似与王二相识,低头窃窃私语。 三人刚要起身,却听小和尚拦道:“三位施主请留步。” 王二倒是和气,行单手敬礼,道:“不知小师父有何贵干?” 小和尚朗声念道:“王兄弟,我二人已将江原城防摸清,咱们撤吧!” 三人立时大惊,但见后入二人慌忙上步,护在王二身前,其中一人沉声道:“小秃驴,不学好,偷听人家讲话!” 小和尚也不气恼,只静静道:“阿弥陀佛,施主口太臭了。明明说话声太大,还要赖人家偷听,无理无理!” 那人心头盘算不已:“我明明用的腹语术,他竟能听得如此清晰,当真内力高深。但见他容态多说七岁,怎么可能噢,难道他是不老和尚慧一大师?”只 见一排密汗涔涔渗出,那人忽而转了态度,谨慎而问:“可是少林寺慧一大师?在下失礼!” 小和尚爽快一笑,道:“施主好眼力,竟认出老衲。你们可是王小波旗下?” 那人见无可隐瞒,生生点头道:“正是!还望大师体谅川西百姓苦楚,莫要说出才是!” 第65章 夜探江原与谁识(3) 慧一叹道:“老衲方外之人可以不做计较。然为时晚矣,施主武力高强,竟不觉刚刚有人窃听吗?你听,他们下来了,施主自己珍重!” 慧一话音刚落,便听楼梯咚咚作响,随声而来二十余人,为首正是玄机子。 玄机子已然拔剑出鞘,急声问道:“慧一大师,奸细在哪?” 慧一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王二等人已是忧心不已,摩拳擦掌,随待开战。 慧一拈手一指,趋向门边,众人循目而望,正见二人仓慌欲逃,却是凌风、段铖。慧一道:“是你们苦苦追寻的魔宫之徒,去追吧。” 玄机子一听,二话不说,提剑追去,众人哪里想错失立功之机,忙紧随玄机子而去。 杏花楼大堂已然空荡,王二满心疑惑,问:“大师” 慧一出言止道:“老衲出家之人,不想干了朝政,你等离去吧!只是要多多济世才好!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三人拜谢而出。 凌段二人出了杏花楼,专捡黑暗中去,怎知除魔会盟人多势众,躲至哪里,耳畔都是他们搜寻之声,二人当真陷入水深火热。借着夜色,寻了一稻草堆钻 了进去,稍做休整。 段铖低语:“怎么又会碰见那个小秃驴,晦气,真是咱们的克星。” 凌风不甚同意:“二弟莫无礼!慧一大师乃是徳道高僧,许是碰巧的了。” 段铖满脸不屑,道:“一个小孩子怎么能称作高僧?我看他分明就是看我们不顺,找茬的!” 凌风正声道:“二弟不知,慧一大师出身少林,今年恐怕已近百岁,江湖人称‘不老和尚’。慧一大师菩萨心肠,深受百姓爱戴。他最喜游历山川,一向 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这次为何跻身江湖俗事?还有刚刚那三人也好生奇怪,听慧一大师之言,他们应该是来探城的。莫非是王小波之人?” 段铖也回思一下,猜疑道:“应该是。而且貌似我们当了替罪羊,那小慧一所指应是他们三人,为何后来却指向我们?哼!分明就是与我二人过不去嘛! 不过我们是怎么被认出的呢?” 凌风也一脸不解,道:“我也不知,只是他一坐下就道出真相,我们根本就没开口言语。” 段铖忽而伸指放于唇上示意噤声,只听得脚步撵动稻草“吱吱”作响,又从缝隙透出些微光亮,二人知是追兵来了。 果然稻草堆旁站着十余条大汉,手持火把,小声讨论:“这慧一大师果真没看错吗?怎么找了半天也没见个人影?” 一人答道:“听说这大师很厉害,想来不会有错。不过这么长时间没寻到人影,说不定早就跑回去了。” 另一人发出不同见解:“不可能!江原城层层防卫,水泄不通,哪里能逃的出哩!” 刚刚那人反问道:“既如此,他们又是怎么入的城?莫非飞天遁地不成?” 这人也认可道:“也是!不过藏哪里了?苍天呐,让我碰上吧,可是一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啊!” 那人嘲笑道:“别做发财梦了,要找也是我先找到!” 另一人打趣道:“哈哈,说不定就在稻草堆里,古小姜,你先翻开瞧瞧,我等着你的银子请吃酒。哈哈哈,钱罐子!” 古小姜听人嘲语,不高兴道:“臭麻子,老子听着这话有味啊,说谁钱罐子呢” 被叫麻子的那人登时也火了,骂道:“格老子的,叫谁麻子呢,没得说了,看打”说罢向古小姜扑去。 第66章 夜探江原与谁识(4) 古小姜也不怯懦,提拳迎上,周遭之人原还劝起,后来被二人误打索性也抡拳凑上,一时场面混乱。 二人在里面听得不耐烦,无奈只能忍着,忽听咚的一声,段铖只感一阵压痛,原来是凌空飞来一大汉,正砸在段铖身上,段铖刚要叫出,随即被凌风阻下 ,只恨得咬牙切齿。 这时一声犀利地叫声爆破而出:“可恶可恶!扰我清梦者,杀无赦!” 段铖脸色大变,心中连连叫惨:“尤塔又发怒了,这下躲不了了!” 果听外面打声嘎然而止,随即传来古小姜的喝声:“什么人,快快出来,不然老子放火来烧了!” 二人眼见躲不过去,相互点头示意,猛然掀开稻草,跳了出去。只一扫视,分而攻向众人,凌风施展徒影随身法点穴以对,段铖则施快拳攻去,只消一会 ,十余条汉子尽被制服。 段铖却不忘刚才一事,对着古小姜一声厉喝:“刚才是谁砸了我的?” 古小姜倒不胆怯,用手指向被称作麻子的大汉,反而略带叽笑道:“就是他,大侠,狠狠揍他!” 段铖嘴角一扬,望向麻子,只见他满脸憎恨的瞪着古小姜,余目观得段铖却变作胆战。段铖提起左脚,猛的踢下,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却是古小姜俯 身在地,尽是痛色。 段铖蔑了一眼,懒懒的道:“好没义气,该打该打!”举眼瞄向麻子,缓声道:“今天就暂且饶了你!” 凌风在旁已然焦急,只是他了解段铖性情,也便由他去了。眼见有人影向此聚拢,又闻断喝声腔,二人又动身逃去。 夜色浓重,看不清前路,忽闻四下杀声响起,二人赶忙住了脚步,霎时间,灯烛大亮,放眼看去,已被团团包围。街道两端尽是除魔会盟之人,两侧房顶 则是大宋官兵,二人正值落寞,却见街中还有两人伫立,凌风一瞧正是王二及其一位同伴。 凌段二人走过去,王二笑脸相迎:“可算找到二位喽,你等咋的这副装扮扮”王二伸手指向段铖散乱的发套。 二人大悟,忙卸了装束回归原貌,问:“兄台刚才说在寻我们吗?” 王二同伴稍带埋怨,道:“是呀!要不然我们早就出城了,哪轮到让他们包饺子?” 二人满怀感激,拱手道谢。 玄机子见他们兀自寒暄并不理会被围之境,大为恼怒,发作道:“贼人,受死吧!” 他一挥手,一群人簇拥而上,为首的正是庐山四大弟子。 四人拔剑成一字型疾驰而来,只听王二同伴吩咐一声:“凌风、段铖,你们保护好王将军,援兵马上就到!”挥袖而去,一排银针引路在前。 凌段二人一怔之下,随即明白那同伴身份,段铖一把捏碎手中假作婆婆时的拐杖,立时现出佩剑来。段铖抽出长剑,见一群人从玄机子相反方向杀过,忙 提剑迎上,凌风则留下保护王二。 一正眼见银针飞来,怒气沸腾,双目呈现血色,大喝道:“魔徒,上次让你侥幸逃脱,今日可没那么走运了,受死吧!”原来王二的同伴就是紫泉宫北王 。 一正四人挥剑将银针斩落,移动方位作人字型,或柔或刚,或急或缓,招式各异,却是配合的天衣无缝,将来路全面封死。 第67章 夜探江原与谁识(5) 北王嘴角一蔑,冷哼道:“又是清风剑阵!那就让你尝尝本王的‘大浪淘沙’吧。”北王双目微闭,运气丹田,一手催动手太阴肺经,一手催动手少阴心 经,直舞得双袖气鼓呼呼,瞬时银针从袖中争相涌出,多如牛毛,状如白浪,向着正本清源汹涌而去。 但见白光如束,气势澎湃,正本清源忙聚拢成圆,四剑合拢化作锥塔,四人运气于剑凝聚气流,只见银针触及锥塔气流便扭转方向,一时间向圆外散去, 消力坠落。 北王见此,战意更浓,将体内真气尽注手间,催力而发,顿时银针聚集,作绸锻状,向四人起伏而去,气势磅礡,令人生畏,正是北雨辰星针之“排山倒 海”。 四人眼见锥塔动形,忙换三角扇阵形,只见一正首当其冲,一本等三人环于其后,注力于他,四人弃剑作掌,推掌来阻。 北王观其态,心中不由叹道:“庐山派清风剑阵果然厉害!四人虽是弃剑,但掌力却幻化为剑气,实比铁剑威力更胜,当真厉害!不过四人功力还是不够 啊!” 四人掌力幻化为气剑,牢牢将北王的“排山倒海”封下,运力消其来势,眼见银针绵软落下,四人欢心而笑。不料此势刚消,后面却仍有一面银针疾驰, 四人大叫“不好”,已是晚矣!银针疾厉,直钻去四人骨里,一时疼痛难当,尽皆倒地。 在场之人无不震撼,好多人欲前顿止,徘徊不已。却有九人越众而出,为首者乃一白发老者,头发被翠玉掌发簪挽着,他徐徐走过,道:“北雨辰星针, 不同凡响!让我荆门九派也见识一下吧!” 荆门九派,顾名而思共计九派,一脉三门,六式六家。以荆氏三门占据前三,最擅家传在宥随形掌,统领九派威震武林!三门又分高低,每年正月会武, 分出名次,头筹者可以玉掌饰发,次为金,再为银。余下六派分为六家:神拳三宗熬家,快枪手刑家,千金锤骆家,君子剑陈家,刀霸普家,鬼斧古家。他们 发饰分以犀拳、铜抢、铁锤、角剑、石刀及黑玉斧而区别。 荆门九派并不啰嗦,各人施技齐齐上阵,北王挥袖来迎,只是刚刚发力过多,渐渐气弱。 观向段铖,此时打的不亦乐乎,连凌风、王二也至于其中。此方却是以丐帮为首,青城、华山、衡山、昆仑四派相佐,人多势众,又轮以车轮阵法,凌段 王三人虽勉强抵挡,却也耗力过大,渐渐吃受不住。 突而“嗖”地一声,一支长箭划空而过,不消得众人来看,长箭已射入王二肩头,从背上穿出箭头,王二应声而倒。凌风见此大急,施展徒影随身法将王 二救回,以身相护。 众人激战正浓,房顶却传出声一声命令:“所有人退后!所有人退后!本都可要射箭了!”会盟众人闻声后撤。 北王退回,见王二受伤,不禁责怪道:“让你们护好将军,你们怎么做的?” 凌风感到愧疚,不觉默默不言,段铖却不受,道:“你一个人跑走,这里这么多人,我们哪能顾来。”凌风却止其言,道:“二弟莫要再说,既受人之命 ,便不该找借口。咱们该是想法弥补。” 第68章 夜探江原与谁识(6) 北王四下扫去,对着刚才下令之人道:“原来是西川都巡检使张廌!哼,你以为这样就能灭了我们吗,做梦!”言罢挥袖射出一排银针,霎时十余个士兵 从房顶滚落,却不见了张廌。 银针刚过,张廌方才探出头来,恶狠狠道:“哼!困兽之斗!放箭!”一声令下,箭如雨飞。 北王本可飞身上屋前来制止,无奈王二受伤,北王只得留下与凌、段一道将王二团团护住。 三人抵挡多时体力渐近不支,张廌也不时冷箭放来,因他箭法精准,箭势又狠,北王顾自躲避箭雨,一个疏忽,左臂中箭,突觉一股污气从伤口四散开来 ,北王大惊,忙收拢真气,低声吩咐凌风,道:“本王已中毒,不能运功,你二人好生保护王将军!” 张廌见一箭射中,狂笑道:“哈哈哈哈,魔头,你已中了鹤顶红剧毒,你死期到了!来人,给本都狠狠地射!” 话音未消,却被一声刺耳的怒斥压过:“竖子休得猖狂!”众人只觉耳中发馈,目眩眼昏,内力稍弱者竟震的出血。 顿时场面生变,屋墙官兵如滚石般向下落去,张廌也吓得躲去屋下人群。 只见的三位身着斗篷的中年人从屋顶跃下,径自去了北王处,一人俯身运气,顷刻一口黑血从北王口中吐出。 张廌躲在人群里,一目观来,脸上扭出恐惧,颤声道:“是四大魔头!” 玄机子走将出来,沉声道:“阁下刚才所用可是‘龙潭虎啸吟’?” 只见一人放下北王,起身道:“你这老道倒是好眼力,不错,本王正是紫泉宫西王!”声如洪钟,震聋发馈! 玄机子微一冷笑,道:“就让贫道领教阁下高招!”说罢抽出剑来。 一人出言打断:“老二,不要和他多言,我们走吧!”西王应声遵命,说话之人正是紫泉宫东王。 除魔会盟本为铲除紫泉宫四王而生,眼见四人就在眼前,哪能放行,当下众人跃跃欲试,摩拳擦掌。 玄机子听闻东王要走自是不肯,朗声道:“走不走哪里轮到你们定夺,各位好汉听令,将他们给我拿下。” 第69章 夜探江原与谁识(7) 众人闻令而动,杀声震天,冲将过来。却听的一声咆哮,当真惊天动地,一时吓得众人连连退后,想来正是西王之威。不待吟声落尽,东王凌空而上,抽 出宝剑,一旋而过,立时剑花四射,未等众人看清已然倒下一片,呻吟声更是不断。 玄机子也只顾躲避剑花,一晃神再瞧来,东王等人尽皆不见,不多时方从远处传来一阵啸吟:“三日后,江原城外,决一死战!” 玄机子不禁眉头紧蹙,心下叹道:“好深厚的内力!一人尚且如此,四人又该如何?” 张廌见四王远去,方才站出身来,压了压惊,道:“众位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他送走江湖人士,自己却去王继恩处回禀,又将射伤王二、北王之 事大大吹嘘一番。王继恩自是将其大大夸赞,还许诺为他请赏,之后更是派他大肆搜索全城。 东王等人背负王二、北王绕过卫兵,来到了一家破落膏药铺子,径直进去,那里早有人等候。 见王二受伤,那人不禁忧上心来,问:“将军怎么伤成这般?该死的狗腿子!” 东王回道:“此地不宜多留,我们还是回去再说。不过,曾兄的杰作怕是要毁了。” 姓曾的付之一笑:“哎,哥哥莫心疼,我洛阳铲有技在身,毁了我可以再挖回来。哥哥先带将军回营,小弟一会跟上。” 东王哈哈一笑,道:“有劳老弟了,我们先走了。”说罢东王一行直钻入地窖离去,凌风、段铖刚要随行,却被姓曾的一把拉回。 姓曾的笑容可掬,嘴角一扬,道:“二位兄弟,可否留下帮忙?”二人虽不知所以,但也欣然接受。 段铖问:“兄台也是紫泉宫人吗?不知如何称呼?” 姓曾的回道:“非也!我们只是友人并非同门!我叫做曾绍龙。” 凌风脑中一闪,抱拳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洛阳铲,幸会!听闻曾兄最擅地道之术,想必这也是曾兄佳作吧。” 曾绍龙哈哈一笑:“雕虫小技,不登大雅,说穿了就是个盗墓的。咱们赶紧下去吧,一会狗官兵们该来了。” 下得地窖,里面漆黑一片,曾绍龙晃动火折,点亮先前准备的灯笼,二人借光一看,那地窖被人挖做通道,不见其终。 段铖问:“曾兄要我们兄弟帮什么忙?” 曾绍龙却一声奸笑,从背后提过一布袋,道:“狗官兵一会就该寻来了,我们给他留些念想。” 段铖接过,打开布袋一瞧,差点吐出浆来,不觉心里一阵发怵。二人帮着曾绍龙收拾地道,然后同去了王小波营地。作者有话说:从此开启小波起义的缘 结【日月凌空曾为曌,飞龙在天今作龑】 第70章 喜相逢 怅然此间感(1) 子夜,王小波营地,一位慈目的老者刚刚给王二包扎好伤口,舒了口气道:“将军无碍,皮外伤而已。” 王二已然醒转,他稍稍坐起,谢道:“亏了程先生妙手回春。程先生,您赶紧给北王兄弟解毒吧。” 老者转向北王,揭去肩头衣物,伤口赫然在目,污血凝结成深黑色,散出阵阵腥臭味,老者脸色渐渐沉重,道:“是鹤顶红!” 东王焦急询问:“神医,这毒可有解药?” 老者叹息:“鹤顶红乃至毒,恐怕下毒之人都无解药。当年我主就是差点因此毙命。” 东王略带恳求,道:“程神医,您号称小华佗,定会有法子的,当初你家主公不是也活下来了吗?” 程神医缓缓道:“我主得救并非我之功劳,乃是御侠座前尤塔神鸟之故。不过正为此,我潜心隐谷研制出‘九转回肠散’,按药理而言,应可解了鹤顶红 之毒,只是至今未有人尝试。” 东王见状,硬声道:“顾不得这些了,老四中毒已久,当下只靠我们三个注入真气维持,不可再耽搁!我们兄弟相信程神医,您就请药吧。” 程神医也起身,坚定的道:“我程德宗定不辱所托。”言毕回了房间取来九转回肠散,又令人移来“松板浴桶”,给北王服下“九转回肠散”,继而将北 王置于桶中,以草药蒸洗。 王二移至德晟殿,正与一位风度翩翩的青年交谈,座下有东王、南王、西王、沉渊八怪之首地霸王西门宫、北骑十八鹰之首头鹰以及一位身披铠甲的年青 将军六人作陪。 王二抱拳,盛情道:“我小波能得林公子支持,真是荣幸至至儿,没得顾虑喽!” 那青年惭愧之色渐露,叹声道:“我林咏虽是出身高贵又有何用?至今不能得报父仇,更别提宏图大业!哪里比得上王将军鸿鹄之志!能为将军微进薄利 ,乃林某所幸!” 这一席话道的明白,王二实为王小波,而青年正是隐谷谷主林咏,小华佗程神医则是林咏的仆从,林曦的师傅。 王小波爽朗一笑,拂手道:“哎,林兄何必倒起谦谦儿。我出身农苦,深知百姓疾苦,若非朝廷逼得无法子,我怎的会行此路噻!哎!叛军之名不好听呦 !” 林咏起兴,朗声道:“赵氏无德,王兄正好更易旗帜,岂不名正言顺?” 王小波闻言,满是慌惧之色,压声道:“林兄,话说过头了。我小波起义只为警示朝廷,惩处贪官,还百姓安居,何敢大逆不道,谋朝篡位!此话出了这 门可千万说不的呦!” 林咏脸色暗暗沉下,不再言语什么,只是朝座下年青将军斜过一眼。 年青将士会意,站起身来,满脸堆笑道:“姐夫,咱们已经撕破面儿,没的回头路哩!你心地善良,那狗官们可没得这等体民之心,咱们旗帜已竖,干脆 一鼓作气打到东京城去,姐夫做了皇帝岂不更好?” 王小波闻言,却是大怒,斥责道:“顺弟,你怎的说这等叛逆言言子?” 那青年将军正是随同王小波一起起义的妻弟李顺,他满脸不情愿的听着训斥,但也不敢反驳,只无奈坐下。 林咏见小波动怒忙换了态度,和言道:“王将军慈悲之心真是百姓之福,刚才是小弟莽撞了。不过李将军所言也不无道理嘛,总是为将军着想,此事须从 长计议,请将军三思!” 第71章 喜相逢 怅然此间感(2) 王小波摆手,一幅辞客之态,道:“此事勿需再提,到此为止!林兄远来是客,况初到寒舍就为我等疗伤,小波感激不尽。这样,林兄长途跋涉定是疲倦 ,如下又已是深夜,小波就不扰林兄休息,明日我为你们接风洗尘!” 林咏见言尽于此不好再说什么,礼然一笑,道:“也好!将军有伤在身,也早些休息才是。”众人纷纷散去。 凌段二人随曾绍龙回来已是丑末,也便休息。 次日正午,曾绍龙匆匆赶来,一脸笑意,问:“二位休息可好?跟哥哥走一趟!” 段铖以为又有苦差,撅着嘴问:“不会又去摆弄那些个恶心之物?” 曾绍龙哈哈一笑,打趣道:“不去摆弄了,咱们改吃去。” 段铖作呕吐状,连连摇首:“还是曾兄自己享受吧,我怕没那福气哩。” 曾绍龙一摆手,道:“不趣二位了,是王小波将军让我来请二位过去,将军要为你们接风洗尘!” 段铖搔着头发,不解的问:“王小波将军,我们不曾相识,为何来请?” 不等曾绍龙来讲,凌风问:“想必王小波将军是昨日的王二兄吧!” 曾绍龙赞许一笑,道:“凌公子好眼力!我们快去吧,莫让将军等急了!”说罢作请势,二人忙移步。 揽月亭,宴席早已置办,王小波带着妻弟李顺、林咏一行以及一位中年汉子已然落座,见曾绍龙带着凌风、段铖二人前来,忙起身相迎,道:“哈哈,寒 舍癖陋,二位兄弟担待!” 凌风一瞧,昨夜那武夫王二大变模样,找不见粗俗痕迹,虽说依旧穿着粗布衫,却掩不住清朗气质,大将风范中又透出恭谨。他心中一亮,道:“杏花楼 中,真真假假,王将军的易容术与我二人同出一辙。” 王小波大笑一声:“哈哈哈,真的是呦!怪不得我觉得与二位有缘呢。走走走,坐下再叙,我给你们引荐几位豪杰。” 二人闻言,心想:“莫不是我们要寻的沉渊八怪?还是多次听其名不见人的四王?”二人跟着走近宴席,却瞥眼瞧见林咏一行,段铖立时不悦,凌风则一 眼沉醉,原来林曦也来了。 王小波见凌风、段铖二人紧紧盯着林咏一行,并不落座,只道是他们生疏,忙作地主状,单手一引道:“二位贤弟先坐下,我再与你引荐各位英杰。” 段铖坐下,讥俏般笑道:“不牢王将军费心,我们可是大故人。”转脸向林咏问好,语气更添讽刺:“林谷主近日可好,可惜了,不是你的隐谷,擅入者 杀无赦!” 林咏瞧见二人已经来气,又听段铖出言讥讽,心下大恼,脸色顿变如茄,只因迁就王小波颜面,一时不好发作,也只皮笑:“凌公子、段公子,真巧啊。 ” 程德宗见林咏与段铖相见不善,而凌风却又沉醉于林曦,忙打和起来:“段公子、凌公子,上次谷中一别,二位还好?凌公子不必客气,坐下再说。” 凌风闻言顿觉尴尬,忙坐下,碍于礼节,悦声道:“托程先生福,还好。”言语间见林曦垂首不语,脸颊微晕,心头一颤,忙看向别处。 王小波听得众人话语也是一知半解,但品意知他们相识,也便道:“无巧不成席哩!原来他乡逢故知,真是缘分分儿!既你们熟知我还啰嗦啥子嘛。二位 贤弟,我来给你介绍这两位。” 第72章 喜相逢 怅然此间感(3) 王小波伸手引向李顺,道:“这位是我的妻弟,李顺。这两位是我跟你说过的救我性命的凌公子和段公子。”自打杏花楼之后,王小波便认定凌风、段铖 二人被慧一大师指证,其实是替自己背了黑锅,于是打心底将他们当作救命恩人。待小波引见,三人依礼相拜。 王小波又引向右手边端坐的中年汉子,道:“这位你们昨日见过,我的易容乔装便是出自他手,这是”凌风一瞧,正是昨夜杏花楼中王二的同伴。 未及出口,却被中年男子拦下,他哈哈一笑,道:“不废将军口舌了,这俩小子俺最熟了。” 凌风一听,惊喜万分,欣然拜道:“师傅,可想煞徒儿了。” 段铖听见“这小子”便知是宋乾,忙抱拳问好:“宋叔叔,大理一别,甚是思念!” 宋乾复了本来面貌,轻揉僵硬脸颊,道:“两个小子肉麻了些,俺吃不消了。废话不说,将军开席吧,俺是饿坏了!” 宋乾虽是不拘礼节,可王小波偏偏就喜欢这份不羁,倒含歉意般笑言:“可别的饿坏了咱们的八斗先生咧,各位莫客气,将就一下下哈。”宴席之上众人 各怀心思,也不多言。 席后,凌风、段铖跟着宋乾回了屋舍。 凌风娇声道:“师傅总是这般突然,还总是不以真面目示人。” 宋乾倒乐呵:“俺就这脾气,徒儿又不是不知,没的神秘怎能做人家师傅?” 段铖心下有疑惑困扰,当下问道:“宋叔叔,我们依着您的法子易容,为什么却被慧一和尚一眼瞧穿呢?” 宋乾闻言叫嚷开来:“哎呀!你俩还有脸问起?真是坏了俺八斗先生的名声!俺可不承认教你们这么漏洞百出的易容术!” 二人听来甚为不解,见宋乾一脸分生之态,凌风假意威胁道:“那从明天开始,我就和二弟一道,就用这『漏洞百出』的易容束上街行骗去,我还得背个 条幅,上书‘八斗先生宋乾之徒雅作’,到时候师傅声名鹊起,可不能忘了我二人!哼!” 宋乾眉毛拧作一团,哭笑不得:“你小子不学点好,就来治俺!俺不跟你斗这嘴皮!不过说起来,你们的易容手法还算好,杏花楼中俺都差点没认出。只 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你小子杂不知道把身上那香味掩了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段铖大悟:“原来是我这出了纰漏。不过这香味从娘胎出来便有,习惯而成疏忽,难怪慧一击便中!” 凌风问:“师傅为何会来王将军这里?而且好像还是他的心腹?” 宋乾似乎已做准备,回道:“俺与王将军颇有渊源,一时半会也讲不清,你们就不必操心了。倒是你们,又为何来此?杏花楼中,看似像被追杀。” 一提这事二人便自苦恼,哪里还有心追究宋乾之况,二人便将庐山遭遇细细道与宋乾。 听毕宋乾不但不做安慰,反大笑起来:“好事好事!” 二人不解,见其大笑不已,便佯作鄙视状,嗞牙道:“师傅怎能如此?我二人如坐针毡,您却大呼‘好事’,当真不顾我二人生死?” 宋乾稍敛笑意,开解道:“你俩小子确实够福气,一出道竟能遇上如此快事,正好历练!这等百年不遇的佳机,岂不是绝等好事?” 第73章 喜相逢 怅然此间感(4) 凌风若有所悟,喃喃道:“师傅所言也不错。正如爹爹教诲,凡事有喜必有忧,满目尽忧定是固步自封,无以挣脱,不如忧中求喜,则事事皆喜。” 段铖附议:“叔叔说的对。人心似锁,之所以困惑皆为自我设限而已。” 宋乾转了话锋,问:“那你二人到此就是要寻入无出谷的独臂将军臧既反?” 二人点头称是,段铖言道:“只有找到他,我们才能查出究竟,被人冤枉,躲躲藏藏的日子实在是窝囊!” 宋乾面色渐凝,责备中带着惋惜,道:“二人糊涂!这是何地?朝廷所对立的义军军营!江湖中人皆支援朝廷,那你二人来此不正是和朝廷对立,和中原 武林对抗?哪还会有人听你们辩解?再说臧既反也是所谓的叛军,即便揪出来,他的话又有几个江湖人会信?” 其实此节二人也曾思索,只是依势而言,臧既反乃唯一线索,二人也只得冒险前来。宋乾一语道破其中厉害,二人也无可反驳。 宋乾见二人沉寂不语,又道:“哎,罢了,想来你们也是无奈吧。可是臧既反压根都没在这军营之中。” 二人闻言登时心凉,些许失望落在心头,段铖兀自疑问:“怎么可能?那日杏花楼中,大哥明明问过王将军,他说沉渊八怪确在此中。” 宋乾道:“沉渊八怪确在这里,只是臧既反打俺来时就外出了,至今不曾归来!” 段铖显露疲惫之色,叹道:“只能从沉渊八怪那旁敲侧击了,不知道何时能水落石出!” 凌风虽也失落,只是不想更添消沉,于是打起精神,道:“既沉渊八怪在此,他终究是要回来的。咱们就呆在这等他就是,顺便陪陪师傅。” 宋乾切了一声,坏笑道:“徒弟是拿师傅做幌子吧?风儿之意不在俺,在乎隐谷女娃也!”段铖扑哧一笑:“宋叔叔果真过来人呐。” 凌风一阵红臊,急急拖过,道:“师傅、二弟怎么不正经?说正事呢。” 宋乾哈哈大笑:“谁说这不是正事?好大的正事呢。这有什么打紧的,想当年师傅也是情意绵绵,长流不绝呀!可惜了,女子情薄,害我至今孤身呐。哎 !不提也罢!” 段铖倒是对隐谷林咏厌恶难消,问:“那林咏何时来得这里?他也要相助王将军吗?” 宋乾回道:“他们呀,是和你们同一天到的,只不过及早几个时辰。我虽不知他们究细,但他们此来,绝非助战这么简单。” 段铖嘟嘴道:“冷不丁的从那个什么隐谷出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宋乾眼中划过一丝犀利之光,道:“俺看也是。听下人说他一来便去找李顺,谈论了好多时候,只是门掩着,说些什么无人得知。俺又听闻王将军深夜接 待时,他极力怂恿将军谋朝篡位。” 凌风不解,问:“李顺乃王将军妻弟,王将军那日又在江原城,他找李顺也没错。况且王将军本就是想要推翻朝廷吗?” 第74章 喜相逢 怅然此间感(5) 宋乾摇头如拨浪鼓,道:“错矣!大错特错!王小波将军从没想推翻朝廷,他只是愤恨朝廷狗官欺民太甚,才打了‘均贫富’的口号起义,为的是让皇帝 老儿警醒,好善待于民,他从不敢想做皇帝。而李顺就不一样,他倒志向颇深,想学太祖让小波将军黄袍加身,自己也好分得一羹。俺想林咏此来定是劝将军 建立所谓的宏图大业,李顺这厮应是媒佬。” 凌段二听闻王小波起义,只道是他垂涎皇位,今日听宋乾将其中真故道出,心下不禁对王小波多加尊敬。 凌风慨叹:“王将军果真侠士也!只是有些天真了。恐怕” 宋乾也略有感怀,道:“这也是俺为何留身此中的缘故。王将军的期望终究是要落空的,俺只盼能保得他性命。” 段铖不以为然:“宋叔叔,依着现在之势,若王将军无心谋朝,可收拢势力偏安一隅,倒也是好法子哩。” 宋乾摆手,道:“娃娃太嫩了。眼下那里是将军上风?将军援众虽多,怕无人真心。李顺这厮追名逐利,难保不变节。而江湖群英到此也是各怀鬼胎,多 半是为了头鹰手中那把‘苍龙剑’,这其中之故你们最知,一旦真相大白,又会有几个人留下?” 二人也感慨万分,凌风笃定而道:“那日杏花楼中,我们也在追捕之列,并不全是为王将军背了黑窝。而将军义气,竟留下来救我们,还为此负伤,我们 俩心下感激的很,若是王将军将来遭难,我们愿以死相救。” 段铖也神情朔然,道:“对,我们不是无义之人,定要保得将军周全。” 宋乾苦笑一番,像是对王小波,又像是对二人。他长长地舒了口气,丢掉怅然之色,转而问段铖:“小子,若你见的苍龙剑’,是否要夺回呢?” 段铖道:“本来我是打算要回的,这可是我父皇的心血。只不过听完宋叔叔所言,我倒认为眼下不该去收,叔叔放心,我虽鲁莽,但也会以大局为重。” 宋乾满意一笑:“这才是好男儿!湖面幽静盖不住湖底汹涌啊,万不可在此际搅和,不要天翻地覆就好。” 提起“苍龙剑”,段铖不禁问道:“对了,此来军营,还未见着北骑十八鹰呢。” 宋乾感慨一叹,道:“哪还有北骑十八鹰?那日大理城外,他们携剑出逃,我们虽有追兵但只是佯追,后来他们逃脱于川边会合,不料被早已等候的江湖 中人埋伏,黑鹰一伙为保‘苍龙剑’尽皆被杀,头鹰勉强逃脱,得遇王将军收留。当日与俺会面时还战战兢兢,好一番相处,才大体敢言语,如今听说你二人 在此,吓得不敢出房门半步,哪里又能见到他?” 段铖正色而道:“那就烦请叔叔代劳转达我的意思,告诉头鹰,我并不是来争‘苍龙剑’的。” 宋乾赞许一笑,道:“小看小子了,随俺一起熟悉周边环境,好应对两日后的大战,可是空前盛况!”作者有话说:有什么意见可以随便提啊,一旦采纳 ,本人会谢的】 第75章 岭中对决(1) 二日后,除魔会盟依约会战王小波帐下好汉,双方择岭中对垒,此处淄临江原城,两厢山头林立,腹中却地势开阔,平坦无疵,正适角逐。 凌风观去,除魔会盟人头攒动,旌旗飘飘,来势甚重,只是并不见正本清源四人,想是被北王银针所伤,休养生息去了。除却那日江原城围攻门派,少林 寺也得加入,甚至连慧一都置身其中。 小波帐下也不输阵势,除了北王尚在疗伤,自小波而下倾巢出动,连刚刚来到的凌风、段铖以及林咏一行也不例外。看来此场大战定是惊魄不已。 只见对方阵地拍马走出一人,众人一瞧,正是西川都巡检使张廌,只是他手缠白布,想是受伤了。但听张廌嘲声浓重,扬声而道:“尔等叛民还要嚣张吗 ?你们那不可一世的北王魔头哪里去了?” 言落,小波帐下走出一人来,朗声大笑,道:“哈哈哈,张将军,青尾蛇的滋味还好吧,要不要我再来点?” 张廌闻言,青筋顿起,歇里斯底般咆哮而来:“原来是你曾绍龙搞得鬼,当真可恶至极,本都使今日定将你碎尸万段!” 原来那日江原城撤离,曾绍龙要凌段二人帮忙,便是在地道中放置青尾蛇,以阻追兵。那张廌当日得王继恩嘉奖之后,是热血澎湃,率部下大举搜捕江原 城,果真发现了酒窖地道,急心邀功的他便自钻入,不想被青尾蛇咬伤。 西王眼见张廌啰嗦,心下大烦,不觉厉吼一声:“你这厮想肝胆俱裂吗?如此婆婆妈妈,那就上阵来说吧。”吼声借助内力疾去,直震得张廌摔落马下, 连滚带爬躲入人群。 却见对方走出一个小和尚来,正是不老和尚慧一,他缓缓走入阵仗中间,双手合十,口宣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们先安勿燥,听老衲一言!对 战已成定局,那就立个规矩吧。” 东王走上一步,跃至阵前,道:“既慧一大师出言,那就请讲吧。” 慧一缓缓讲来,虽出自稚嫩之声,却出破竹之效,铿锵有力,朗言道:“施主们都各怀绝技,又人数繁多,这般比将下来怕是三天也难完,不如各派十家 来决胜负,施主们意下如何?” 四下里响起议论之声,东王向小波稍一请示,挺身道:“就依大师所言!那由谁来公正呢?” 慧一道:“这等事就由老衲来做吧,为防偏颇,从你等阵中各出一人。铁判官上官先生向来公道,就一起来做主吧。”铁判官上官居正见慧一倚重,当下 激动不已,走上前去,正声道:“劳各位英雄器重,居正定然公正无私,绝不偏颇任何人。” 慧一又指向小波帐下一人,缓声道:“我与这位凌公子有些接触,他虽面若冷霜,但心地是极好的,也是公正的,就由凌公子一起吧。” 凌风被慧一挑中,甚为大惊,刚想推辞,突觉背后一手推过,便不由自主走了上去,回首瞧见段铖笑意盎然,也便明了。 玄机子见凌风成了判官,心下万个不许,阻拦道:“大师,这判官之选乃是公正严明之人,怎能叫这等魔徒担当呢!” 第76章 岭中对决(2) 慧一淡淡而道:“道长还是为你庐山派掌门师兄之事耿怀吧!据老衲所知,当日庐山之上并无人瞧见凌公子放毒,而且若当真是他,御虚道长何等英明, 又怎会让一个毛头小子算计?其中之故我们都还迷糊,就先以大局为重,暂时搁下吧。” 玄机子虽恨得咬牙切齿,但当日遴选盟主之时,确实有言在先,凡是先以除四魔为重,家仇当居其后,如下又碍着少林派的面子,玄机子只得默许。 凌风听一向阻他的慧一为己出言辩驳,心下顿消以往怨意,对这位武林老前辈稍增敬意。而小波帐下见凌风成为判官之一,又由此省去慧一这个大麻烦, 自是对慧一提议大为赞同。 慧一见无它异,便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如此甚好,就请施主们选出各自代表吧。”他转身向一旁走过,寻了一个小土堆盘坐下来,凌风、上官居 正侍立两旁。 约摸半刻钟,双方各自选定,除魔会盟派出玄机子、少林派智元大师、丐帮九袋长老洪通、荆门九派、华山掌门程秋风、衡山掌门令狐焰、昆仑派掌门东 方魁、四川青城派掌门瞿天、巨鲨帮廖灭灭以及父子盟十家。王小波帐下派出东王、南王、西王、沉渊八怪、幽冥五鬼、癫狮三狂、童身叟面萧一郎、段铖、 头鹰以及百胜将军李顺相抗。 第一轮,除魔会盟派出父子盟,百胜将军李顺斗志昂然,一瞧对方走上前来,性子难耐,便欲冲出去。宋乾忙将其拦下,道:“李将军莫急,听俺说,所 谓父子盟便是父子联手,其父以子为器,别瞧那小孩年幼,却是自小嗜炼筋骨,刀枪不入,若破父子盟,当以其父为先,再攻其小孩罩门,此仗可赢。” 王小波问:“宋先生认为派谁最妥?” 宋乾指向头鹰,道:“非头鹰兄弟莫属,你最擅鹰爪,又出手凌厉,眼光也是不差,定能战胜。” 头鹰得王小波收留多时,心下早已感激,便领命前往,只是自黑鹰等人惨死,头鹰的戾气也大大消去,斗志不高。 父子盟当真一父一子,子盘踞父身,俨然一体。头鹰将背上布包系紧,握爪迎上。 只见其子忽而从其父肩头滑下,绕过背脊,直从裆下窜出,其父拿捏正当,两手握住其子双踝,向头鹰抡来。头鹰不惧,握爪相对,只感面部一阵疾风袭 过,头鹰闪身躲去,不待父子盟回转,纵身跃去,朝着其父肩头抓过,却不料一阵疼痛钻心而来,两根指头断折垂下。 原来其父见头鹰攻向背脊肩头,便将手中之子摔向后去,其子绕过其父腋下,直爬上肩头,正巧头鹰鹰爪及至,便伸拳相迎,头鹰一心一招制敌,下手猛 了些,谁料其子当真铜皮铁骨,当下废了两指。 只听得除魔会盟一阵欢呼,头鹰顿时热血上涌,他从身上扯下一条布带,将两指紧紧绑上,又握起鹰爪相待。 父子盟来自西域,对内地之语不通,也便不多言语,一招残了头鹰两根指头,不觉诡异一笑,又再攻来。 头鹰见其父若划桨般将其子左右拨动,直形成水车状,一者护住自己周遭,令头鹰无从攻击;二者其子做器,无坚不摧,向头鹰奔来。 第77章 岭中对决(3) 头鹰忽而想起宋乾告诫,心下盘算:“宋先生说的是,其子虽刀枪不入,但终究只可算作武器,当将其父打败,其子自然废弃。”心下主意已定,头鹰便 只躲不攻,一味察其破绽。 四下见头鹰连连躲避,议论之声顿起,除魔会盟阵中走出一人,正是海龙帮帮主常四,他哈哈大乐起来,嘲声而呼:“你这契丹的鸟鹰,遇上西域父子盟 ,咋就变成缩头乌龟了,还叫什么秃鹰,干脆叫龟鹰算了。”除魔会盟之人闻言,嘲笑不已。 王小波也有些着急,问:“宋先生,如此下去怎的好?” 宋乾倒是镇定,笑道:“将军莫急,以静制动,好戏还在后头。” 父子盟见头鹰不停躲闪,心想是怕了,攻势更加见猛,头鹰正感无计可施,突见其父来势过猛,脚下微微晃动一下,头鹰心头一喜,又闪身向旁边躲去, 只是这番,仅微微侧身,却不曾躲开。 眼见父子盟擦肩而去,头鹰就着来势,猛然横铲其父脚踝,但听咔嚓的一声响,其父吃痛,脚下不支,重重摔向地上。 因始料未及,跌倒之时正抡其子,仓促倒下之际,手中之子向外飞去,直摔出丈外。头鹰看得清楚,那小孩及地之时,下意识地缩回左脚,头鹰嘴角一扬 ,挤出一丝微笑,心道:“这便是罩门所在。” 头鹰不待其父爬起,一脚踹下,正中其父左臂,听得一声杀猪般惨叫,其父左臂碎折,头鹰凛声而道:“这是还你的。” 转头见其子提拳奔来,头鹰不敢怠慢,迈步迎上,待临近之时,头鹰忽的闪身其子一侧,双手猛地抄其腋下,又迅疾抡向地上。未及其子起身,头鹰左手 一把抓其左脚,向上扬起,右手换做鹰爪,但听一声鹰鸣,鹰爪已扎入其子左脚。其子一声惨叫,昏死过去。 其父见状悲恸不已,起身攻来,却被头鹰轻盈抓住,头鹰满是不屑,道:“哼!老夫已找出你下盘破绽,又废了你小子的铜皮铁骨,你已一无是处。拿孩 子作武器,亏你想的出来,你落在我头鹰身上本是该死,但老夫不想杀你,带着小孩走吧。” 其父眼见败局已定,其子又成废人,当下抱起其子恨恨离开。 头鹰刚想调息脉气,却见一人阴笑而来,声如鬼沥:“北骑十八鹰,哈哈哈,看你鹰爪快,还是我叠影手快!” 头鹰只见随声而过一灰袍男子,身法诡异,双手舞动,幻如重影,来不及思量,握爪以对,只觉眼前光影朦胧,不见那人面目。 头鹰探爪如至空穴,触不及那人半分,正欲变招,一阵疼痛钻心,几近昏死,头鹰勉强站定,满目尽仇,望向那男子。 那男子又一声诡笑,向地上掷去两根东西,头鹰瞧来,正是被他生生揪下的两根断指,心下大恼,死命冲向男子。 只听得背后一声阻拦:“你不是他的对手,让我来。”头鹰不及回头,那人已飘然而至,从嗓中发出一股低吟,让人寒栗:“东方魁,孽畜,又落到老夫 手里了。”头鹰知自己无力相抗,便道:“交给萧前辈了。” 那男子正是昆仑派掌门东方魁,而说话之人则是“童身叟面”萧一郎,只是他被大氅所遮,看不到面目。 东方魁闻言,战战栗栗的看着萧一郎,止不住瑟瑟发抖,颤声道:“你…你终究还是躲不过你!” 第78章 岭中对决(4) 萧一郎低吟中塞满恨意,仿若幽冥般,笑道:“呵呵呵,因果轮回,终是有时!当年你趁我练功之时偷袭,害的我走火入魔,差点死去,又在师兄面前污 蔑我盗取叠影**,如今占据我昆仑派掌门之位,令门徒四处追杀,这些仇我岂能不报!”萧一郎颤颤巍巍地揭开大氅,凄然怒喝:“畜生!看看我现在的摸 样吧!” 大氅一揭,四下哗然。只见萧一郎玉面童身,却是枯萎叟面,深邃的双眼深陷其中,宛若皱皮骷髅。 东方魁已是惊呆,精神略有错乱,一会喃声呜咽:“师叔,我实在不是故意的,我只想夺回掌门之位而已。”一会嚣张复燃:“窥我掌门之位者,死!” 一会大笑道:“师叔,我不怕你,不怕你,叠影手你才练得三层,我练到四层了,你杀不了我,杀不了我” 萧一郎穿回大氅,放声大笑:“哈哈哈哈!畜生,你看好了,叠影手第五层‘千手观音’!”只见萧一郎双手幽然起伏,初时还缓若云浮,渐渐地波动加 剧,幻化成影,动愈烈影愈聚,幻中生幻,影中叠影,连着气动轮回转生,一时间只感萧一郎千手附身,惊艳诸人! 东方魁看得目眦口裂,惨叫一声,抱头向远处逃去,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千手观音,无人可练,假的…假的” 萧一郎见东方魁逃去,渐收叠影,飘身追去,昆仑派门人见此也一时迷乱,见掌门离去,忙跟了去。 众人尚在目瞪口呆,慧一起身合十道:“罪孽!罪孽!施主们还要继续比吗?” “比,当然要比!我今日可是一人没灭呢!”说话之人正是巨鲨帮帮主廖灭灭。 李顺闻言,恨声道:“我去灭了这厮嚣张气焰。”说罢策马而去。 廖灭灭最好打斗,见有人迎来,倒是欢喜,只是见来人却骑着马,心下不悦:“我一向坐船,最不喜马了,你偏骑这畜生,不是讨我厌吗?”说罢从背后 掷出兵器来,却是铁链钩玄,直冲着李顺坐骑甩去。 李顺乃茶农出手,自小与铁铲为伴,习武后便用此为器,此时他身居马上,眼见钩玄疾来,忙策马跳开。 廖灭灭见一击未中,忙抖了铁链将钩玄甩向马腿,李顺依旧策马,却不料钩玄连番三折,打回马腿,听得座骑一声嘶鸣,李顺顿感不妙,忙跳下身去。 廖灭灭嘲笑道:“躲了一时能躲一世吗?这等货色也来要我收拾,你军营没人手了么?” 李顺听讽,怒上心头,抄起铁铲向廖灭灭袭来,廖灭灭依旧抖动钩玄来攻。李顺见势,拨转铁铲,将钩玄连同铁链一同绞了,心下大快,道:“哈哈,你 这厮没本事了吧。” 廖灭灭不屑一笑,嗤鼻而曰:“你当真白痴啊,你不绞我钩玄,我也是要缠你铁铲的,倒省了我的气力。”说罢去扯钩玄,却因李顺力大,一时没能扯动 ,他心头一气,运气于掌,猛地双手扯过钩玄,李顺本只是蛮力大些,并无功力可言,这一扯竟将其连人带器一并拉过。 廖灭灭撇嘴而叹:“无趣,好无趣,来点花样才是!” 抬眼鳖见李顺坐骑尚在一旁,心下坏笑,手上亦不松懈,随手将铁链上抖,铁链吃力而动,落在李顺脖间,不待李顺反抗,铁链如绳般将其层层捆去,三 两下就将李顺伏在链中。廖灭灭顺势纵身跃上马背,一手拉捆着李顺的铁链,一手策马而动。 第79章 岭中对决(5) 王小波见妻弟被擒,又被廖灭灭拖地而行,心下甚火,当下派人去救。 只见一人身着金甲衣,向廖灭灭狂奔而去,身上的甲片互相击打,叮当作响,原来是小波座下的牛烈,江湖人称“癫狮三狂”。 廖灭灭见牛烈只身奔来,并不放在心上,反策马朝牛烈踏去。 只见那马儿前蹄上扬,刚想踏落,却着牛烈一记硬拳,正中马腹,登时马儿翻身后倒。只见马腹之上呈出碗口大的伤口,内脏破碎,向外溢出,马儿嘶鸣 之声渐渐小去,不多时竟是死去。 这一幕令廖灭灭始料未及,一个不防,也被翻在地上。 牛烈扶起地上的李顺,见其铠甲磨破,肌肤擦烂,便叫两人将李顺扶回。他反向廖灭灭,怒目一瞪,几欲冒出火来,举拳朝着其打去。 廖灭灭刚及起身,见他来势猛烈,便想躲去,不料牛烈抢先一步,双手一抓将他举起,朝远处摔去。廖灭灭不及吃痛,牛烈又已走过,他心下一骇,爬起 身逃开,见铁链勾玄掉落马旁,忙去捡拾。牛烈洞穿其意,也走下马来,二人几乎同时捡起铁链钩玄,只不过各人分持一边。 廖灭灭运气相拔,谁知竟纹丝不动,他又及加力,依旧拉扯不动,直累的气喘吁吁。 牛烈见他气弱,一把拉过铁链,廖灭灭情知力不如人,便自缩手。却听得一阵挣断之声,廖灭灭望去,自己的宝器铁链钩玄竟被牛烈生生扯作数节,心下 既是吃惊又是心疼。 牛烈嘿嘿一笑,一声暴喝:“滚!”吓得廖灭灭灰溜溜逃去。 却听得一人轻声叹道:“竟让这些武夫扰了兴致!” 牛烈性子火爆,听人这般言论,登时吼道:“哪个鸟人,给爷爷出来!” 只见四川青城派瞿天缓缓走来,口中直道:“秽言不堪入耳,我们名门正派在此切磋武艺,竟让你等武夫的殴打,降了身份。”平静言语间,一排铜钉向 牛烈打去,撞得金甲,叮叮作响。 牛烈摸了摸金甲,怜惜地道:“没事,娘说是爹的遗物,需好生保存!” 瞿天见铜钉并不伤的牛烈,心下叹道:“这蛮牛武功平平,只是力道惊人,他身上的金甲衣却不可小视。” 牛烈捡起地上掉落的铜钉,淡淡道:“是青城派金葵钉噢!你是欺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吗?当真愚蠢之辈!我癫狮三狂是性情不稳,狂躁疯癫,但我驰 骋江湖多时,能没些真本事么!”言毕将金葵钉向地上掷去,钉一及地,便不见了踪迹。 瞿天心下一惊:“他的力道我是自叹不如的,幸好他不懂手法,不然倒霉的就是我了。看来需好好比试了。” 牛烈敛了急躁,但霸气依旧,道:“我最瞧不起人家自诩名门正派,今日就让我这狂夫宰了你这正派!” 瞿天大喝一声:“果是狂夫,就让我为武林清除你这野兽!”话语间又一排葵钉撒出,却并不显迅疾。 牛烈见金葵钉来势平缓,嘴角咧出一抹笑,挥拳迎上,但听得叮叮作战,金葵钉撞上牛烈护甲、拳头,皆掉落在地。 牛烈打落金葵钉并不见了瞿天,大惊环顾之下,却见瞿天不知何时偷入身后。但见一面钉墙赫然在现,惊的牛烈目瞪口呆,那钉墙之上分明组写一个凶艳 的“杀”字。 牛烈惊疑而问:“你这可是结气之顾?” 第80章 岭中对决(6) 瞿天狂然一笑,道:“你这野兽一试便知!”只见他拍掌而出,那面钉墙瞬时迫来。 牛烈仰天长啸,怒火升腾,霎时间一层火焰般的气动将周遭环绕,再瞧去,牛烈也若炭烧,连金甲衣也变作红色,他举拳朝那钉墙挥舞而去。 拳击钉墙,那一瞬间尘土四起,漫天混沌,只听得牛烈杀声震天,却丝毫不见其况。待尘土飘落,众人看得明朗,瞿天倒在地上痛苦不堪,又不时飘过缕 缕皮肉焦灼的味道,却是被牛烈火力烧灼之故。 众人无不震撼,心下打个冷战,这牛烈真是可怕狂徒。移目瞧去牛烈,只见他岿然在立,坚如石塑,一双泛着仇恨的火眼紧紧盯向瞿天。 瞿天的衣服与皮肉融作一体,焦黑一片,身上不时起出水泡,淌出脓液,直让人恶心。他带着****,勉强挣扎坐起,吃力地挤出一丝蔑笑:“你…你好厉 害,我…我…我大意…了!呵呵呵,不过你终究…要死在我手上…杀生绝你破不了,金甲衣能…能护你身体,头颈呢?” 牛烈依旧岿然不动,只是脖颈上赫然插着两支金葵钉,葵钉深入血肉,只露得钉梢在外。 许久,牛烈冷哼一声,一个不稳,瘫倒在地,嘴中直嘟囔:“师父,徒儿明白您的苦心了,徒儿不是被他的杀生绝所败,徒儿是败在,自己的雷霆之火未 到家呀!哈哈哈死有余辜” 众人听着牛烈的凄笑,不觉多了份怜悯,只是他死心已定,众人无从救赎,牛烈遂自绝而亡。 青城门人这才战战兢兢地走来,将瞿天抬走。王小波亦命人将牛烈尸体抬回。 小波帐下走出五人来,为首的是一白须老人,他阴阳怪气地道:“和尚,当下胜负如何?” 慧一并不起身,微微出声道:“你们阵下头鹰胜了父子盟,胜一;二回萧施主与东方施主因走掉,不作数;廖灭灭施主胜了李顺施主,你们负一;牛施主 与瞿施主两败俱伤只可算和。如此一来,正是还初,未有胜负之分。” 那白须老人阴森一笑,道:“那就由我们幽冥五鬼重新来过吧。”他正是王小波帐下幽冥五鬼之首白须丈人寿陀,他身后跟着山呼鬼九貊,笨嘴拙舌齐勿 庸,黑无常大鬼儿,白无常小鬼儿。 五人走来,如幽冥漂浮,甚是诡异。除魔会盟中一人纵身越来,沉声道:“一群小鬼,就由我衡山派捉了去。”正是衡山派掌门令狐焰。 五人飘身而过,将令狐焰团团围来,幽浮一笑,回声不断,直让人毛骨悚然。 令狐焰丝毫不惧,拍掌而来,擒贼先擒王,只见一团明光向白须丈人疾去,正要击中,突而两人举臂挡过,听得嗤嗤声响,明光化作缕缕白烟向空中飘去 。 那二人仿若无人,兀自一问一答起来:“这水貂皮囊真好!”“真好!”“做了皮囊护臂真明智!”“明智!”“他的掌力消了!”“消了!” 一旁的令狐焰愈听愈气,叱道:“黑白无常,你们两个小鬼啰嗦完了吗?我这就送你们回阎王殿!”他再次运气,一团光亮登时生出,不同的是,这次竟 发出丝丝轰鸣,不时闪动电束,待聚得球状,令狐焰举掌飞来,直冲向黑白无常。 二人依然一问一答:“他又来了!”“来了!”“我们还用水貂挡!”“水貂挡!”二人言语之时,手下并不松懈,又举臂将令狐焰掌力拦下。 第81章 岭中对决(7) 只听令狐焰一声大笑,二人顿感一阵抽搐,一时无力瘫软坐倒,兀自言语:“好厉害!”“厉害!”“好像闪电雷鸣!”“闪电雷鸣!” 令狐焰哼道:“正是雷鸣掌,受死吧!”说罢举掌欲下,突听耳畔一阵刺耳铃响,令狐焰心头烦乱,忙收了掌力定下心神。回首,只见白须丈人手握乌铃 ,摇晃不已。 令狐焰稍有怒气,道:“小鬼正是小鬼,用这等卑劣手段,便想乱我心神吗?”正想再次出掌,耳畔又传出阵阵呼唤,声如****,低而幽怨,却是出自山 呼鬼九貊。 忽而在场之人大惊失色,只见九貊身旁渐渐飞出一排飞虫,漆黑如泥,又散出阵阵恶臭,令人作呕。宋乾也是一时口呆,惊声叹道:“是尸蜂虫!是山呼 鬼唤来的!” 那尸蜂虫听得山呼鬼低唤,径直向令狐焰飞去,令狐焰突见这一变故,顿时有些慌乱,忙举掌来挡,谁知尸蜂虫灵敏异常,摆翅躲过,令狐焰只觉胸口点 点刺痛,已被尸蜂虫咬中。 白须丈人冷笑无声,只将手中乌铃再次摇动,令狐焰越发心乱如麻,不多时竟迷失了心智。 这时,笨嘴拙舌齐勿庸走上前来,幽声唱吟:“令…令狐焰,打…打你胸…胸口”令狐焰闻声拍掌,向自己胸口打去,登时一口鲜血由口中喷出,他却双 眼无神,似不知觉,一掌已毕又接一掌。 眼见令狐焰迷乱心智,自残身体,除魔会盟之人气愤交加,立时站出一人来,银袍挂身,正气腾腾,喝道:“尔等小鬼,用巫术作祟,实在可恶,快快给 我住手!”那人飞身而去,挥剑相向,正是华山派掌门程秋风。 忽然程秋风长剑凝定空中,丝毫不动,众人瞧去,正是慧一凌指夹住,程秋风表情愕然,继而有些怒气,道:“大师要看着他们为非作歹吗?” 慧一松开长剑,肃然而道:“既是比武当按规矩来。”言毕并不理睬程秋风,倒是缓缓走向幽冥五鬼,口宣道:“阿弥陀佛!施主够了!” 幽冥五鬼正自沉浸,对慧一之语充耳未闻,慧一并不着恼,拂袖舞出一道气力,直滞白须丈人手臂,顿时消了那靡靡之音,白须丈人再要摇铃已是不能。 铃声止断,令狐焰渐渐复了心智,但见自己浑身是伤,只道是五鬼所为,心下仇恨之至,无奈伤重,举步维艰。 慧一收了袍袖,双手合十道:“施主已赢,还是去吧。” 白须丈人忌惮慧一,虽恨却也无奈,只得带着四鬼回了阵营。 慧一这才回了土坡坐下,朝向小波问:“你们派谁与程施主比较?最好是真刀真枪过招吧。” 段铖本对慧一心存芥蒂,又听他话中有话,当下不满,飞身跃出,道:“既程前辈用剑,就有我这小剑客应对吧。” 宋乾见段铖挺身而出,欲叫却迟,王小波见状,问:“宋先生是担心段公子不敌那人么?” 宋乾摇首叹息:“怕要大乱了。”头鹰闻言,欲语又止,反是将背上布包拉得更紧了。 程秋风见是少年相迎,并不放在眼中,问:“小子何人?怎敢上来挑战?” 未及段铖开口,玄机子恨声道:“程掌门不必和他客气,他就是害死贫道师兄的魔徒!” 程秋风清然一笑,道:“年少错途,可惜了。”说话间已挥剑向段铖刺来。 第82章 岭中对决(8) 段铖已等候多时,亦挥剑挡去。程秋风剑法平稳,并不见半点乖戾,招式也多半平常,或刺或砍或斩,毫无新奇。段铖不禁放松下来,心叹道:“连正本 清源都不及,我当有多厉害呢。” 程秋风还是不急不缓的攻来,段铖渐近反守为攻。他纵身跃开,捏起剑忽诀,一招“飘雨拖练”便施展开来,霎时间,剑气凝作恢宏白练,向程秋风进发 。 正如宋乾所料,四众见此,哗然大变,争相讨论。慧一亦惊座而起,喃喃叹道:“真是双子剑法!虽然火候欠佳,倒也纯正!这少年到底何人?” 玄机子、常四、宋乾、头鹰几人已得见识,倒不惊奇。 程秋风也讶色顿现,道:“江湖传闻果真不虚,当真有人学会双子剑法!”他不敢怠慢,连忙聚拢剑气相拦。 只见程秋风飘身向后,长剑鼓动,汇结气罩,因段铖剑势凌厉,直消得三重气罩方才将其剑气隐没。 段铖见程秋风安然躲过,心道:“这才像掌门哩,好戏还在后头。”他正待变招,却是程秋风先发制人,数道剑光齐头并进,争相涌来。 段铖大笑:“来得好!看我‘碎玉摧冰’!”舞动长剑,挥出点点晨星般剑光,一时间光芒刺眼,万点成束,气势恢宏,直阻其剑光。两者相触,砰然炸 响,轰出千丝白烟来,却也打出个平手来。 段铖正值年少气盛,眼见两招不中,心下有些急来,咬牙道:“那只有出这招了。” 段铖运气注力,催动长剑,生出许多剑气来,团团而绕,渐化剑柱。段铖猛然拍掌,正推剑柄,长剑剑柱登时向程秋风飞去,段铖不失时机纵身跃起,借 剑气之力,与长剑浑然一体,剑气映衬之下,宛若银色游龙,直跃向程秋风。 眼见气势难当,程秋风亦运气于剑,继而催力,旋动剑柄,又拍掌送出,一时间长剑如旋锥般阻来。 段铖猛然翻身,卧住长剑手柄,牵引剑柱,向程秋风长剑砍下,听得咔嚓一声断响,又传过一声闷响,方才止了声息。 第83章 岭中对决(9) 众人瞧去,程秋风长剑断折,插入土中,最要命的是,长剑一旁显出一个半丈宽的土坑来,众人不觉啧啧称奇,慨叹双子剑法之威。 慧一亦如痴如醉,口中直呼:“双子剑法第三式‘银龙跃潭’!” 段铖正自得意,却听得凌风急呼:“二弟小心!” 不等段铖反应,一道长剑已勾旋而来,直绕上段铖长剑,段铖只觉手头一松,大叫不好已是不及,再瞧去,手上空空如也。 原来程秋风掷出长剑引了段铖去攻,却从腰中拨出一把软剑,趁段铖骄意横生之际,夺了他的兵器。 眼见长剑飞去远方,段铖空手难敌,程秋风却丝毫不怜,挥动软剑向段铖袭来,霎时,曲来直往,龙蛇相舞,直叫他无从应接。须臾之中,段铖衣衫尽破 ,弥散出股股血腥味来。 凌风大急,便要来救,却被上官居正一把拦下。 程秋风指剑相向,道:“你若求饶,我可考虑放你一条性命来。” 段铖摇头,坚毅地道:“我堂堂大理国王子,未来万世敬仰的段大侠,岂能向你求饶!” 程秋风哈哈大笑,道:“小子太过气盛,你的双子剑法是有形无命,打不过我的。今日我就替江湖同道斩了你这魔徒。”说罢执剑便欲刺下。 却听除魔会盟中有人出言相阻:“程掌门手下留情,杀了他,双子剑法就不得而知了。”立时一片附和之声顿起,皆为“留活口”、“杀不得”之类。 正此时,却又传过一人言语:“段铖,接剑!”段铖闻声而看,却是头鹰趁机赶来,只见一个长布包飞来,段铖纵身而起,一把接下,只一触,他便知是 何物,满是感激地冲头鹰点头谢过。 程秋风见状本是一惊,但眼见段铖已接下长布包,便故作大度,道:“小子就给你这个机会,反正你是输定了。” 段铖哈哈一笑,反问道:“是吗?那就来试试‘苍龙剑’吧!”段铖一把扯开布包,取出一把长剑,诩诩苍龙,金灿生辉,龙须、龙头、龙身赫赫在目, 不是“苍龙剑”又是何物?作者有话说:今天有些事情,暂时传到这里谢谢支持 第84章 苍龙陨殁 寒却英雄(1) 却说“苍龙剑”惊天现世,直引的四下骚动不已,程秋风更是面目无色。 凌风瞧得慧一脸上神情复杂,双目紧紧盯向‘苍龙剑’,心想:“莫非这和尚道貌岸然,也垂涎双子剑?不行!我得盯紧他,不能让他抢了去。” 不知何人一声撺掇:“我们大伙一起上吧,不可让这‘苍龙剑’落入魔宫之手!”众人闻声涌向段铖,小波帐下见势也群起而上,皆朝段铖围来。 慧一见状,便欲上前,不想眼前人影攒动,竟是被凌风施展徒影随身法拦下,他当即怒喝:“凌公子,快让开,莫坏了大事!” 凌风身板一正,道:“大师也要夺那‘苍龙剑’吗?” 慧一闻言憾然一叹:“哎,小子误事!老衲是想取了‘苍龙剑’,不过是想暂息这场斗争!” 他侧目见众人已然围上,剑拔弩张,反倒平静下来,凄然叹道:“看来是躲不过了。”索性又自盘坐,念起大悲咒来,凌风一时怔住,略含歉意立在一旁 ,上官居正却不见了足迹。 双方对峙,段铖已被护入阵中,身旁环立东王、南王、西王三人。 玄机子仗剑而呼:“各位英雄,我等成立除魔会盟便是要除却这四大魔头,若‘苍龙剑’落入他手,将后患无穷,我等今日就是拼了性命也要夺回‘苍龙 剑’来!”众人纷纷称是。 东王冷笑:“所谓名门正派就是披着人皮的豺狼之辈。你这道士最阴险,分明垂涎苍龙剑,还舔说为武林除害,依本王看,若真得‘苍龙剑’,怕是你抢 的最快,他们无非是白白做了你的棋子。” 除魔会盟之人本是鱼目混杂,又都为双子剑而来,被东王稍一挑拨,敏感之人便小声嘁喳起来。 玄机子本知人心不稳,东王又趁此挑拨,他怕愈描愈黑,索性将剑一舞,大叫一声:“魔头休要胡言蛊惑人心,看我玄机子如何斩妖除魔!”便杀向东王 。 当下,众人本就蓄势待发,经玄机子一点,顿时血气上涌,互相打起,场面顿时混乱如麻。 王小波帐下赶来东王、南王、西王、沉渊八怪、幽冥五鬼、李顺、头鹰、曾绍龙、林咏、程德宗。至于除魔会盟虽少了父子盟、令狐焰、东方魁、瞿天, 倒还人多势众。智元见慧一置身一旁,不敢造次,也率少林派人退居慧一身旁。余下还有玄机子、丐帮、荆门九派、华山派、海龙帮、巨鲨帮、岳阳城主、秦 淮世家、冯轮等前来,上官居正何时加入其列。 东王见玄机子仗剑挥来,气浮于刃,身姿飘然如仙,剑气却霸然如兽,不由心下叹道:“这老道果是厉害,同是清风剑法,却使出不同韵味,招招看似轻 柔实则猛烈,我若不加份小心,恐怕也该作了剑下亡魂。” 东王拔出佩剑,微微旋动,借力消力,将其剑势拨开。 玄机子却不顾招式被拆,只注目观向东王佩剑,沉声道:“原来是七星龙渊剑!你到底是何人?想必这张面皮不是你的吧。” 东王不料玄机子会有此说,笑道:“你这老道不专心比武,却来看人家兵刃,你若真想知本王身份,就自己来瞧吧。” 东王见岭中腹地已被众人拥挤,便朗声道:“老道,咱们换个宽敞之地打过。”说罢飞身向林中而去,玄机子随去。 第85章 苍龙陨殁 寒却英雄(2) 东王于树枝上落下,玄机子远远看来,东王正如凌空漂浮,好是惊讶,待至近来看得真相,方才缓了口气,心道:“原来如此!不过即便这样,亦不可小 觑,能在这等细枝末节上淡若漂浮,内力相当深厚!” 玄机子先发制敌,挥剑朝前方劈去,只见一道光术瞬时激出,逶迤般奔向东王,正是清风剑法之“仙人指路”。 东王见此飘身跃去别树,只听得一声咋响,那树枝被光束激成粉末,东王巡眼看去,连树干也难逃殃及,竟被穿透成洞。 东王哈哈大笑,赞道:“果然厉害!这要打在本王身上,后果不堪呐。这‘仙人指路’用的也妙,竟有寻迹追踪之灵性。” 玄机子大为受用,亦轻笑而回,道:“人人传闻,你四大魔头如何诡异难对,如此而看,却都是以讹传讹,贫道看来也不过如此。” 东王依旧大笑,道:“本王夸的是你庐山派功夫,可不是赞你,你这老道,怎么就不懂的‘无风不起浪’呢,外界传闻也是风起的。既然你没有自知,就 让七星龙渊剑教教你如何做人吧!” “咻”地一声,七星龙渊剑出鞘,却随之传出一阵轻微深沉地低鸣,玄机子眉头一皱,低哼道:“你居然唤起它的灵力!” 玄机子惊讶未消,已见东王执剑飞起,却不是朝向自己,只感周遭身影晃动,快如闪电,玄机子正自思索,突叫一声“不好”,想要走脱已是不能。 东王竟结下剑气组成剑阵,玄机子观去,隐约显出七个方位,正合一北斗状,气势顿时消了大半,心下直懊悔:“传闻是真的,他果然会北斗七星阵,大 意失荆州!” 东王翘身北斗之首,道:“老道,现在你老实了吧,这北斗七星阵你是破不了的。当年欧冶子与干剑合铸此剑时,便是在铸剑炉旁环列北斗七星池,它已 谙悉七星之道,如下又与阵法相融为一,若破阵法,你得先毁了这七星龙渊剑!” 玄机子心知凭几之力难以破除,但事到如今,不可让东王小瞧了庐山派,于是捏起剑诀,晃出万般耀光向东王扑来,正是清风剑法之“乱花渐欲”。只见 一片白芒逼向北斗星首,玄机子藏于其中,若隐若现,未待乱花渐欲之势消弱,又一道剑光激出,正是“绵里藏刀”。 东王笑吟吟地望着,并不躲避,眼见玄机子一招击中,突觉剑力受阻,竟而折回,“绵里藏刀”之劲正击在玄机子胸口,当即摔落在地。 东王挑衅之色浓重,道:“老道,就这点本事吗?” 玄机子只觉体内真气流蹿,忙盘坐运气,好一会才渐渐恢复平稳,他缓缓起身,强自逞力,道:“休想小瞧了我庐山派功夫!”他运气在掌,一团白气逐 渐隐现,愈聚愈盛。 突然,只听东王响声朗读:“无入而藏,无出而阳,柴立中央,三者若得,其各必极!” 玄机子闻言,双目颓然失色,惊恐地望着东王,随及无力咆哮:“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庐山派心法口诀!”东王大笑不语,响彻云霄。 西王正与丐帮洪通及四大团头角逐,突闻东王笑声传过,立时喜色溢表,豪声道:“哈哈哈哈!听见了吗?你们的盟主玄机子老道已被制服了!” 第86章 苍龙陨殁 寒却英雄(3) 一股骇意袭上心头,但因不曾眼见,洪通定了定神,道:“魔头别得意,道长福大命大,不会有事!倒是担心你自己吧。”言语间,他将手中荆杖指向碧 空,四大团头见了各自移动方位,与洪通合围成圈,旋动起来,手中竹棒点击地面,砰砰作响。 西王抱拳在胸,挺立不动,怡然观看五人组阵,嘴角拢出清笑。 “看我青竹阵,吃我青竹棍!光头虱子”洪通一声碎念,举杖砸下。 “暴露无遗!”四大团头口复阵诀,便自举棍砸下,与洪通正成合围之势。 西王并不躲去,见五棍聚拢而来,其势凶狠,便运气于丹田,鼓起嗓帮,朝着洪通吼去,声去如钝击,直震得荆仗碎裂如片。洪通首当其中,不及躲闪, 只感耳内轰隆不断,想要运气相阻,却落得真气流窜,倾倒在地,翻滚不已。 再去瞧时,四大团头尽皆落地,竹棍断折数节,原来西王击败洪通,顺势上前占其位置,四大团头竹棍自然扑空,是时,西王出,消得三拳,连人带棍将 四人制服,不过四人尚可起身,想必伤势不重。 “哼!魔头施了什么妖术?”他们瞧向地上的洪通,道:“你害了长老,纳命来!”四人因无兵刃,便欲拍掌而来。 “不自量力!你们不是重情重义吗,还不快去救他。”西王话音虽轻,威严却盛,“他是乱了体内真气,若不及时引导真气归位,其命休矣!”西王并不 理睬四人反应,徐徐走向别处。 四大团头在洪通与“苍龙剑”间稍事犹豫,脸露憾色,俯身将洪通抬走,于一旁清静处疗伤。 “天罡定卯盾,可恶!”一人仗剑而立,躬身难起,银袍褴褛,掩不住肌肤道道剑痕,“再吃我一剑!” 突听一声喝止:“别逞强了,你的剑法逊的很,本王二哥是不屑理你,还不快快逃去!” 那人闻声一震,循声而转,道:“你这西魔头与这南魔头一起,我程秋风又有何惧?”原来这人真是华山派掌门程秋风,他正与南王较量,不想西王横插 一杠。 西王听程秋风言语不恭,刚想发作,却被南王拦住:“三弟且退下!这人,本王来料理。本王倒看沉渊八怪有些吃力,你去走一遭。”西王点头而去。 天罡定卯盾乃铜铁混铸,长及半身,宽有十五寸,外雕天罡环象,内设灵动机括,可挡万般兵器,又可充作无懈箭囊,人称战场神器,威力无穷。 南王将盾搁置地上,和蔼之色微微显露,道:“你程掌门倒是正义之士,本王不想伤你性命。你这般死命攻来,到头来只是被自个儿软剑回伤,又是何必 呢。” 程秋风看了下身上密密麻麻的剑伤,心头有些颓落,只是他一心斩妖除魔,又怎会轻易放弃,他正色道:“我等就是为除魔而来,你们这些魔头未消,我 岂有回去之理?” 南王怜悯般摇首,道:“执着未必是好。从一开始,江湖便传我紫泉宫滥杀无辜,嗜血成性,意图颠覆武林,可你们当真眼见为实了吗?正义人士又如何 ,只是蒙蔽双眼的愚蠢之人罢了。” 程秋风闪过一丝动摇,忙又坚定道:“我行事自有分寸,不用你来教,看剑!”这一间歇,程秋风已平息气喘,抽动软剑,如群蛇乱舞。 南王一声叹息,提盾迎上,身疾如燕。程秋风持剑削来,南王举盾相抵,软剑及盾,狂舞不止,直滋出点点火光。 第87章 苍龙陨殁 寒却英雄(4) 南王忽而眼眸一亮,手腕拨动,天罡定卯盾立时旋转,勾了软剑如捻绳般拧结。 程秋风见状正欲松手,却感重力传来,已是南王推动铜盾之故,霎时软剑挤作一团,无可复原。 天罡定卯盾推势未消,径直朝程秋风逼来,眼见不可躲闪,却突而停滞,程秋风看去,正是南王一把撤回。 程秋风略显惊讶,疑声而问:“你为何不杀了我?” 南王收了天罡定卯盾,淡淡道:“紫泉宫一向不杀手无寸铁之人,你走吧。” 程秋风一时怔住,欲言又止,转身欲离,突听“嗖”的一声响,一支长箭飞驰而来,正对程秋风额头。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物什及时挡来,铮地一声,长箭应声落地,举目前看,正有一人策马逃去,却是张廌,回首看得天罡定卯盾正在眼前。 程秋风心寒如冰,凄然道:“有用则用,无用则弃,还不及紫泉宫呐。” 南王听得他称呼紫泉宫,不觉和颜一笑:“邪正自见。” 一股悲哀涌上程秋风心头,与一直而来的正义搅作一团,颇是矛盾,不觉叹道:“罢了罢了!我自回山去,再不与他们为伍,你紫泉宫之事我尚未参透, 也不再理会了。你今日救我性命,我甚是感激,大恩来日再报!”程秋风唤回正在争斗的门徒,便自离去了,微风袭过,总透出无尽苍凉。 西王走来,沉渊八怪与荆门九派酣战正盛,于是并不插手,静立一旁观看起来。少却臧既反,沉渊八怪只余七人,地霸王西门宫独对荆氏三门,其余之人 一一对决。 但听的一声炸响,西门宫连连退了几步方才站定,嘴角渗出鲜血,他抬手一把擦去,对着荆氏三门道:“好厉害的招式。” 荆氏三门也有一人受伤倒下,那二人赶忙俯身去看,一人问:“老三你怎么样?” 那受伤之人昏昏欲睡,声若蚊蝇般回道:“老大,我好似中毒了,全身无力,脑中空白如洗,怕是不行了。” 荆氏老大起身恶狠狠地看着西门宫,问:“西门贼子,你对老三做了什么?” 西门宫一扶长须,缓缓道:“亏你荆氏三门叱咤江湖,怎的连我的卧龙霹雳掌都不知?” 荆氏老大脸上爬过一股愁云,牙关咬紧,半响挤出声来:“是醉春风!你的卧龙霹雳掌是含毒的,我怎生忘了!” 荆氏老二站起身来,恨声道:“老大,这大怪也被我们在宥随形掌掌力所伤,不如杀了他,为老三报仇!” 荆氏老大拦下老二,低声道:“老二别冲动,杀了他,老三也没救了。这醉春风含在西门宫的掌力之中,它并不是剧毒之药,而是一种醉药,老三只是暂 时麻醉而已,不过需在十二时辰内解除药力,不然老三怕是要成痴儿了。” 老二越听越有些后怕,幸好刚才躲去他的掌力,他有些忧心,问:“那怎么才能解除药力呢?” 老大瞪了西门宫一眼,道:“听闻西门宫身上带有一公一母的醉蚁,乃是疗毒上品,应该能解此药。咱们上前将他捉住,搜出醉蚁来。”二人一商议,突 然一左一右来挟西门宫。 “呵呵,想要抓我吗?没那么容易。”西门宫显然看穿二人意图,举掌相迎。 第88章 苍龙陨殁 寒却英雄(5) 荆氏二人顺势各拍一掌,将西门宫裹在中间。在宥随形掌乃荆氏家传绝学,掌法奇特,动若脱兔,静若****,共有九攻三防十二招式,九攻中又有‘巧’ 字诀和‘刚’字诀之分,甚是厉害。适才二人所施正是在宥随形‘巧’字诀之“画龙点睛”。 西门宫眼见周遭被掌力笼罩,他运气出掌来破囚势,哪知一掌拍去,掌力消于无形,刚及吃惊,却觉膻中穴上一痛,随即动弹不得。 “哈哈,这招‘浮生若梦’如何?”荆氏老大已及身旁,不觉笑道:“堂堂西霸王不是还要落入我们之手?醉蚁在哪里?” 西门宫冷哼道:“我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不过你们想拿醉蚁,绝无可能!” 荆氏老二在西门宫身上细细搜了一番,并不见醉蚁痕迹,便威胁道:“西门宫,你已是阶下之囚,若不老实交出醉蚁,休怪我兄弟二人令你生不如死了。 ” 西门宫放声大笑:“你若恳求我倒好商量,如今却是威胁,我西门宫才不受呢。呵呵,你下不了手的” “你试试看”,荆氏老二大呼一声,伸指点向西门宫腰际,未及手指落下,却突被一人拉扯至旁边,回首正是荆门老大。一丝不解之情从脸上划过,余目 鳖见一人持盾而立随即明白。 荆氏老大怒声以对:“阁下竟而偷袭,南魔你也想掺和其中吗?” 南王恍若无人,缓缓走来,道:“呵呵,本王本在此多时,只是见西门兄遭人凌辱,顺便相助,何来偷袭之说?西门宫已告知你们‘下不了手’,你们偏 是不信,又怨的谁?是你们扰我们在先,又何来我们掺和之说?” 荆氏二人不辨口舌,齐齐出掌便向南王攻来。 却说凌风于慧一身旁观战多时,眼见地上尸体愈来愈多,呻吟声也渐渐凝重,心头怜心大动。他不时斜眼来观慧一动静,却只见慧一念经不止,他又无法 阻止,只得暂立。 此中,凌风最关心莫过于段铖,只见他手执“苍龙剑”,威风凛凛,双子剑法也使的得心应手,不时击退来犯敌人,只是除魔会盟毕竟人多势众,他击退 一人便会有他人补缺,如此一来,颇耗体力。凌风愈看愈急,后来竟是坐立不安。 “慧一大师,扰您念经了”,凌风鼓起勇气,求助慧一,“我知道大师法力高强,还望您能阻止这场混战,已经伤了太多性命了。” 慧一微微睁眼,依然童声稚嫩,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凌公子高看老衲了,若是能止,一开始就止了,何必徒添亡魂呢。” 凌风稍有失落,依旧恳切道:“他们都是为了那把‘苍龙剑’,若是毁了,不就好了?大师,您发发慈悲吧。” 慧一略一怔,神情苦涩道:“施主,这这剑不能毁于老衲之手,决不能!” 凌风回想慧一初见双子剑法时惊异之色,又想到“苍龙剑”显现之刻他垂慕之情,心中不禁生出鄙夷,道:“大师还是佛家弟子,妄自标榜救苦救世,原 来也会觊觎双子剑。哼!凌风看错眼了。” 一旁智元闻言不乐,道:“施主,话重了!我师叔德高望重,岂容你来玷污?” 慧一举手示意智元住口,他缓缓起身,道:“老衲若是垂涎双子剑,十六年前本就可以,又何必等到今日?这双子风波已波及二十年有余,不是你这晚辈 所能了解的。” 第89章 苍龙陨殁 寒却英雄(6) 凌风听其言像是自己误会了,但他一心想要阻止杀戮,便抱拳道:“大师,刚才我冒犯了。不过我虽不知其中恩怨,但眼下只有大师毁了它才能武林太平 啊!” 智炆有些怒了,道:“你这小施主好生厌恶,你不时撺掇师叔来毁苍龙剑,不是把我们少林寺置于武林公敌吗?你有何居心。” 凌风听来有些委屈,不过想想也是,一旦慧一毁了“苍龙剑”,天下垂涎双子剑之人,便都将怨气归于少林寺了,慧一此举也算不得自私了。 慧一不语,只留出娇小身影,却显得无限沉重来,许久,他声渐沧桑,道:“小施主所言也是,我少林僧人本是为天下苍生造福,牺牲小我,保全武林太 平,又有何不可?只是…对不起晋儿了”智元等人闻言皆面色沉重,双手合十,念动佛号。 凌风听其语气悲凉,略有舔犊情深之味,不敢去打破这份宁静,突然脑中一念闪过,茅塞顿开,喜悦之色尽显,口中连连道:“急糊涂了,怎忘了这碴? ”转而向慧一道:“大师,尽管毁了便是,这‘苍龙剑’是假的!” 一言惊了众人,智元眉头一横,道:“小施主不可胡言!想要毁去就说是假的,哪里可以?” 智炆附言:“是啊,当年我等都见过苍龙剑,如今这一模一样,哪里是假,小施主没见过,莫要乱说!” 凌风一向冷漠,他并不理会二人言语,反是问慧一:“大师,您可听说这‘苍龙剑’来自何处?” 慧一摸了摸光头,透出孩童天真,道:“老衲听说是头鹰施主从大理皇宫中得来的。” 凌风正色道:“是了,正是大理宫中而来。”他单手引向段铖,道:“我二弟正是大理国太子,他父皇正是我叔叔,京东三侠之一,‘南隅痴圣’。这假 苍龙剑便是出自我叔叔之手,乃是选用金精之铁,汇集大理百名铸剑师耗时五年锻造,足可以假乱真。” 智元略略思索,道:“这是从段素英处得的,而他与萧大侠乃是结义兄弟,说不定正是萧大侠留给他。” 凌风道:“叔叔都说是假的了,不然凭北骑十八鹰之力,哪里会逃过大理军士的追捕?” 慧一止了争论,道:“不必多言,苍龙剑老衲见过多次,一看便知!”语未落身已出,只一晃眼,便奔至段铖处。凌风怕段铖不明究理,与慧一交手,忙 跟了过来。 段铖正被数人围攻,突感一阵风袭来,下意识抽剑相对,只见那身影扑朔迷离,几欲不见,忽觉手腕一物掠过,再去瞧时已不见“苍龙剑”,顿时大惊。 段铖恍过神,一瞧之下,血气上涌,大怒道:“和尚,竟做这等不齿之事,可恶!” 当下便施轻功,不料却被另一身影相拦,却是凌风。段铖刚要诉说,凌风先行开口:“二弟莫嚷,是我求大师来抢的。” 第90章 苍龙陨殁 寒却英雄(7) 段铖一时痴怔,面部几乎凝作一团,问:“为何?” 凌风神情淡定道:“它是罪孽根源,必须毁了!”段铖一听即明,只是相交多年,心头不舍。 旁边一人听到凌段二人言论,心下大惊,忙吆喝同伴:“不好了,这慧一和尚要毁‘苍龙剑’了,快来人呐!”旁人闻言也跟着吆喝起来,一时四下皆乱 ,休了打斗拥挤而来。 慧一听到四下呼叫,情知不妙,忙加力相向“苍龙剑”,不多时,一圈红光将“苍龙剑”团团裹住。 众人见状,不做犹豫,纷纷攻向慧一,智元等人见势大惊,忙去阻挡,无奈人多势众,难以阻挡。 却见人群拥穰,为首便是南王、西王以及荆门九派。正值急迫时,各人合力运气,聚结一团白气,向慧一掷去。 眼见白气及身,慧一撤出一掌,挥掌迎上,只感心头一阵烦乱,他立即运气注力,竟而接下白气。 南王大呼一声:“不好!‘斗转星移’!‘苍龙剑’保不住了!”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随即几片刀身与一段刀把纷纷落地,“苍龙剑”竟这般毁了。 慧一眉头一皱,吐出一口血来,如释重负般道:“好了,孽缘止于此!多谢各位施主借力!阿弥陀佛!” 众江湖好汉直恨得咬牙切齿,一时间叫嚷声纷纷传来:“和尚还我宝剑来!你毁苍龙剑,就拿命相抵!”、“对!赔出双子剑来!”、“少林寺要负罪责 !”云云。 一阵歉意绕上凌风心头,直让他难受,忽的一下站出身来,朗声道:“众位请息怒!请听我一言,这‘苍龙剑’本就不是真的,各位为此丧命当真不值啊 !” 众人闻声瞧来,见只是少年出言,并不相信,且有常四适时提醒:“他是魔宫之徒,他的话信不得!”众人又是一番叫嚷。 段铖见凌风受辱,颇具讽刺的道:“大哥白操这个心了!这帮人只会哄传,哪里仔细辨认过真假?他们一心想要抢剑,如今剑毁,他们美梦破灭,自是凶 神恶煞,只不过是安慰一下心灵而已,真是自欺欺人!” 不等众人再做争吵,慧一从地上捻起一片刀身道:“各位施主请稍安勿躁!老衲所毁‘苍龙剑’确是假的,你们看,苍龙剑之所以令武林人痴迷,并非因 它无坚不摧,而是那传闻的藏宝图吧” 众人被慧一当众道出心声,一个个不做回应,慧一继续道:“真正的苍龙剑上有细纹雕印,而这却没有,你们自去想吧。” 众人半信半疑,猜忌起来,突听一声质疑:“和尚,你凭什么这么说?你虽年老,未必就真的见过苍龙剑!” 慧一清爽一笑,道:“施主想必出道未深吧。这双子剑乃御侠萧晋之物,老衲乃萧晋之师,岂有不知之理?” 众人闻言,便不再多言,那质疑之人也窘进人群,不再做声。 正是苍龙陨殁,寒却英雄心,一时空虚寂寥,有意归去。作者有话说:七星龙渊剑【日月凌空曾为曌,飞龙在天今作龑】 第91章 曲终人散各归去(1) 苍龙剑是假,最寒头鹰心,回想为此叛了契丹国主,又生生搭上黑鹰等数条性命,如下孤身一人,一无所有,不觉无奈至极,放声大笑:“哈哈哈,大浪 淘来一场空,都是老夫贪心所至,黑鹰、秃鹰,老夫对不起你们!” 只听一声鹰鸣击空,哀婉凄惨,旁人不及去阻,一只鹰爪已嵌入头鹰喉头,只一抽搐便气绝而亡。 凌段二人毕竟与其相交多日,他自觉头鹰之死也多少与己相关,不免伤怀,竟落下泪来。 突听一声呼啸从人群迸发,传向四周,绵延不绝,却是西王所发。不多时,东王飞身而回,瞧见地上剑骸,也多少明白一些,并不多言,解开西门宫穴道 ,率众回了小波处。 东王既撤,北斗七星阵不破自消,玄机子也快快赶回,一至岭中便有人上前诉说。 倒是慧一站出身来,道:“碧落真人,以老衲看,今日到此为止吧。” 玄机子回身,见除魔会盟多有伤亡,狠狠地望了东王一眼,略有不甘又杂无奈,叹声道:“我们走!”转身去寻张廌,却早已不见踪迹。 江原城大德门,正是贯通江原与义军的必经之道,此时却被人围堵,一片糟咂! 只见城楼上一守军将领大骂:“格老子的,你们这群叫花子莫不是想造反呐,溜溜地给老子混蛋,不然老子放箭将你们射成筛斗!” 城下一人大怒,回骂道:“你个龟孙子,你常爷爷为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浴血奋斗,你们倒猖狂起来了,甭废话,快把门给老子打开!老子要见王继恩!” 说话之人却是常四,原来是除魔会盟之人尽被堵在城外了。 守军小将双目一挤,道:“耶呵!你竟敢直呼王统帅名讳,反了反了!怪不得张都使说你们和叛军同谋,哼,有本事你爬上来!” 常四大怒,恨恨道:“我若再见张廌那厮,定要扒了他的皮!”说罢,施展轻功向城墙跑去。 听得周遭嗖嗖乱响,那守将果真放起箭来,密密麻麻,如同毛雨。常四眼见羽箭乱分,欲退不能,无可奈何中了两箭,幸得玄机子只身来救,勉强保得性 命。 那守将并不手软,命人朝城下众人乱箭射来,除魔之众好些退后,方才安全。 慧一叹道:“飞鸟尽良弓藏!” 玄机子最是懊恼,哀声叹道:“哎,当初万不该投了那阉官,真是可恶!” 不多时,人群中传出阵阵抱怨,有埋怨玄机子领导无方的,有抱怨慧一揭穿“苍龙剑”的,一时乱七八糟。 荆氏老大颇有不耐烦,沉声道:“眼下最要紧的不是埋怨过错,倒是该找出后路来。我老三还中了地霸王西门宫的醉春风麻药,需得尽快拿回解药,我们 就不和众位一道了。”言毕,大有分道扬镳,率领九派去寻西门宫之意。 丐帮一团头道:“碧落真人,你是盟主,得想法子让我们入城啊,死在这荒郊野岭,不是辱了我们的名头。”众人附和。 玄机子头痛不已,心中直盘算:“江原城怕是进不去了!若要回我大宋,非要穿过王小波的地域不可,眼下我们势不两立,可如何是好?是贫道将他们带 出来的,贫道必须想法子。 一声大笑传过,随及而来一名大汉,径直奔玄机子而来:“哈哈,不知道长可欢迎俺?” 玄机子一瞧却是宋乾,略有不豫:“什么风把八斗先生吹来了?” 第92章 曲终人散各归去(2) 宋乾兀自一笑,道:“哎呦!看来碧落真人不欢迎俺,也是,俺眼下在义军阵营。不过昔日的情面,道长也不顾了吗?” 玄机子朗声道:“正是顾及昔日情分,才许你这样说话,宋先生不是来奚落我们的吧?” 宋乾顿作否认状,道:“哎,哪能啊?道长不愧是道长,何时都是这般体面。俺才来是代王小波将军给各位捎点东西。” 一听是奉王小波之命,众人略显仇意,倒是慧一和善,上前相问:“宋先生,要捎什么东西?” 宋乾行合十礼,道:“哈哈,慧一大师,好久不见,想煞俺了!俺此来是送这个”他从怀中摸出一块木牌递过。 慧一接来,一瞧却是眉头紧皱,稍显讶色,问道:“王将军送来这个是何用意?” 宋乾撇嘴看了看那些不太和善的人,转首对着慧一笑道:“王将军怕你们行路不便,特送来这腰牌,大师你尽管放心,凡义军领地,你尽管穿行就是。” 玄机子拿过腰牌瞧了瞧,心下存疑:“王小波当真放我们走?我们可是帮朝廷做事” 宋乾听玄机子直呼王小波名讳,又如此不信,心下有些气恼,道:“几十年了,你这毛病也不改改,这般猜忌。难道连俺八斗先生也信不过吗?哼!” 玄机子高傲自负,眼下虽是虎落平阳,但也不愿屈尊,见宋乾这般挤兑,略有辩驳:“四大魔头都去了他帐下,让贫道如何不作疑?”但终是自己势落, 又担着众人性命,也换了语气,道:“不过当真要谢谢你八斗先生,算贫道欠个人情与你。” 宋乾不稀罕,道:“俺可担当不起,你还是谢过王将军吧。”他朝人群稍一逡巡,走至荆氏老三跟前。 荆氏老大不知他是何意,忙拦道:“你想做什么?” 宋乾取出一个桃木盒,打开来正是一对巨大蚂蚁,荆氏老大立时明白,忙转作和缓之语:“宋先生,是要为老三疗伤吗?这莫非便是醉蚁。” 宋乾不语,只点头称是,继而取一小陶瓶出来,拔下塞盖,朝醉蚁一晃便及收起。 众人只闻一阵刺鼻气味,遂见醉蚁爬动,宋乾将桃木盒放与荆氏老三身上,醉蚁便自爬出,朝其头顶爬去,醉蚁很快寻到百会穴上。只见公蚁举起蚁齿咬 下,似乎在吸食什么,不多时便腹中鼓鼓,爬回盒中。母蚁接替,也将蚁齿插入荆氏老三百会穴中,只是吐出一团绿色液体注入,其后也回道盒中。 宋乾收起桃木盒,道:“俺的任务完了,该告辞了,各位后会有期!”宋乾遂转回阵营,倒是慧一不怕避讳,送了一小程。 得醉蚁相医,荆氏老三很快醒转,复常如初,玄机子得腰牌,便带众人归去。 小波阵营,凌风、段铖二人去了四王住所,一入门便感阴风袭来,好一番气闷。 北王毒伤已尽,气色大好,手中玩弄一根银针,道:“你这俩小子,许久不见还怪想的。” 段铖笑嘻嘻道:“哈哈,上次庐山救命之恩还没谢呢。” 北王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道:“真是婆妈,明明就是本王出手教训对我魔王宫不尊的人,别往你们身上扯。” 段铖和善一笑,道:“人人都说魔王宫有四大魔王,心如毒蝎,无恶不作,简直都是谣传嘛。” 第93章 曲终人散各归去(3) 北王却道:“哼!江湖小人不正如此吗?蛛丝马迹都要给你说破天去。不过也不冤,还真是灭了一些个门派,尤其是镇海镖局,呵呵,一个不剩。”他轻 描淡写间显了一些魔王本色,二人一时语失。 东王漂眼看来,冷冷问:“你们有什么事就说吧,我们可不是清闲之辈。” 凌风见话说与此,便从怀中取出一块木牌,开门见山道:“前辈,我想此物乃是出自紫泉宫中吧。” 北王瞧了一眼并不接去,懒懒地道:“是本王宫中之物,乃本王名下信物。” 凌段二人心中一凛,凌风又问:“此物乃是独臂将军臧既反交给我的,他如何会有紫泉宫信物?” 北王见凌段二人直直的盯着自己,便回道:“娃娃真奇怪,他给你的,你问他去,问本王做什么?” 凌风道:“可是这明明是你宫中之物,况且眼下找不见臧既反,所以” 北王嗤鼻冷哼:“找不着他就来寻我们的不是吗?两个小混蛋给本王滚走,惹恼本王,本王就把你们都射成筛斗。”说罢鼓动袍袖。 二人下意识往后一退,但无离去之意,反是东王出声道:“老四,跟两个小娃动什么气。你二人要寻臧既反,跟着沉渊八怪就是,本王看现在他们也该动 身了。” 二人一愣,问:“他们动身去哪?” 东王淡淡地道:“他们都是冲剑而来,苍龙剑证实为假,自是回‘入无出’谷。” 二人还要说些什么,突感脖领一揪,原来是北王所做,径直将他们提了出去,关上房门。 段铖最是愤恨,道:“哪有这么不礼貌的人,太可恶了,等我练成绝世神功,一定要雪今日之辱。” 凌风却不恼不怒,困惑之色大增,喃喃道:“二弟不觉得奇怪吗?都说他们是大魔头,但岭中大战时,我分明见西王放了程秋风,虽语气冰冷,但绝非冷 血之人。北王也是如此,总让人觉得这魔头之名不相称。” 段铖正在气头,道:“大哥还念他们好吗?我们都被赶出来了。管不了他们是不是魔头,眼下找到臧既反才是,究根结底都是他的错。” 二人匆匆赶往沉渊八怪之居,已是空空如也,向门丁打听之下,才知他们已经离去,往西北方向去了。 凌风唏嘘而叹:“看来晚了一步,我们得追上才是,不过师傅还没回来” 段铖一心想要洗清冤白,道:“大哥,事不宜迟,宋叔叔一时不会离开,我们速去速回便是。” 凌风也便认同:“是啊,得快些解开真像,也好回去救了凌展和小圆子,已很久没见,不知他们现下如何?” 二人要了两匹骏马,向西北驰骋而去。 已是冬日,正午阳光喜人,惠州城中并无战乱,百姓得以安逸,晒起暖来。 正街福一客栈,正有八人徐徐走出,他们服饰各异,性情孤僻,并不多言语。谁知刚至街上,却被迎面而来的两个少年拦下。 其中一少年颇具喜出望外之色,道:“老天有眼,果让我们在此找到你了。” 八人中有一个汉子目光躲躲闪闪,见那人直直盯着自己,索性出面,道:“看来躲不过了,我知道你们迟早会来的。” 那少年倒有些气愤,道:“哼!你倒真能躲,从庐山到襄阳,再到惠州,我二人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连连置我们于不义?” 第94章 曲终人散各归去(4) 那汉子朝四周观望一番,道:“此地非说话之处,请随我来。”他转头对着同伴低语几句,便径直朝城外行去。二位少年稍一商量,便紧紧跟上。 城外,那汉子甩出一阵笑,道:“凌公子、段公子,二位辛苦了。” 那二位少年正是凌风、段铖,他们听来此话颇感讽刺意味,段铖忍不住怒火,道:“好一个‘一正大师’,堂堂独臂将军竟来冒充他人,真是滑稽。更可 笑的是你竟陷害我们两个无名小卒,这对你这前辈而言有何好处?” 那汉子正是当日庐山脚下冒充一正的臧既反,他的同伴正是赶来与他会合的沉渊八怪。臧既反作无奈状,道:“我与你们素不相识,有什么理由去惹弄两 个小娃,我实是受人之托” 凌段二人更是不解,满是困惑地问道:“受何人所托?” 臧既反刚要开口,却被西门宫拦下,只见他面色严肃,冲着西南方放声呼喊:“阁下从城中跟到城外,是何居心,还不快快现身?” 话音刚落,西南方走出一人,身形修长,着斜领交裙的茶褐色长衫,只是带有面具看不见容貌,但从花白头发可知,定是位老者。那人哈哈大笑:“阁下 好敏锐。” 随老者之后又走出二人,却令凌段二人惊得合不拢嘴。那二人皆作书童模样,见着凌风、段铖竟是泪眼汪汪,扑上去大呼“少爷”、“公子”,却正是被 囚庐山的凌展和小圆子。 段铖一把扯过小圆子,异常高兴,团团将他打量数圈,方才问道:“那群道士可曾虐待你们?你们怎么逃出来的?这人又是谁?” 凌风心里也极是高兴的,但他素来不善表达这份心情,依旧淡淡的道一句:“回来就好。” 那老者也缓缓走来,不等他们怀情纳旧,提醒道:“你们不必多问,他们是老夫救的,这回头细说。眼下当问清正事才好。” 臧既反满含戒备地望着老者,道:“此事事关重大,有旁人在场,我是万万不能说的。” 老者会意,朗朗大笑:“哈哈哈,老夫不是那等多闲之人,你们这些后生慢慢聊吧,老夫去了。”话音未消,老者便飘身而去。 凌风颇有烦躁,道:“这下可以讲了吗?” 臧既反长叹一口气,道:“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其实这事正是紫泉宫四王指使的。” 凌段二人却似先前已有猜忌并不那般惊讶,凌风带有疑色,问:“如何说是四王指使?他们与我们并不相识,怎么会一开始就设计呢?他们一向威慑武林 ,何至于玩弄我俩呢?你所言根本漏洞百出嘛。” 臧既反却道:“哼!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真是天真!你如何知道他们不识你们?你且想,那紫泉宫木牌若非他们给予,我又有何能耐获得?” 段铖针锋相对:“江湖谁人不知独臂将军臧既反八面玲珑手的厉害?” 臧既反略有愠色,道:“我是神偷,不过我可不敢招惹那四大魔王,他们手段狠着呢。你若不信,我也无话可说。” 凌风却又提一问:“你刚刚说,他们本就识得我们,是何意思?” 臧既反并不回复,倒反问道:“你二人和萧晋萧大侠有何关系?和萧夫人凌若依又有何干系?” 段铖不知他为何问这等事情,只回道:“萧晋萧大侠是我父皇的结义兄弟,他自是我的伯父,萧夫人当然是我伯母。” 第95章 曲终人散各归去(5) 臧既反看向凌风,凌风却在心中盘算:“爹爹隐逸为商,自是不愿暴露当年身份,我岂能轻易道出?”他缓缓道:“我和萧大侠无甚关系,只是段铖是我 二弟,他的伯父便如同我的一样。” 臧既反道:“我不知你们到底是谁,但一定与萧大侠有莫大关系,要不然,四大魔王也不会煞费周章,算计你两个娃娃?” 二人愈听愈发糊涂,段铖出口问:“这跟伯父有什么关系?他已经仙逝多年。” 臧既反问:“那你们可知你们伯父伯母如何死的?” 段铖勾起心中愤恨,拧拧地道:“还不是程德玄害的!” 臧既反倒显嘲笑,徐徐摇首:“呵呵,看来你们当真无知,程德玄何人,不过一毒王而已,若是毒害别人我是相信,若毒害萧大侠当真笑话。” 段铖得知萧晋死因乃是来自段素英,自是不会出错,如今却得臧既反否认,心下有些迷惑,于是道:“我父皇是这样讲的,连八斗先生宋叔叔也这般说, 不会有错。” 臧既反道:“此事和程德玄是有关,萧大侠夫妇也是死于他的毒药。可是,萧大侠夫妇遇上程德玄时已经元气大伤,可正是拜四大魔王所赐。而程德玄那 厮也是蠢若毛驴,到头来,只是做了四大魔王的替死鬼而已。” 段铖一时难以置信,问:“你是说程德玄也是受人指使?杀害我伯父伯母的真正凶手是四大魔王?” 臧既反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不错!” 凌风问:“那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么详细?为什么要告诉我们?” 臧既反面含苦闷,又满含歉意道:“因为我对不起萧大侠,我不想四大魔王如此逍遥法外,你们是萧大侠亲人,我必须告知你们真相!至于我如何知晓, 那是因为当年萧大侠夫妇遇害时我们也在场,是吧,大哥?” 凌段二人望向西门宫,只见他低头不语,满脸苦涩,似乎不愿再提这段往事。 臧既反转向八怪之一的紫衫婆,道:“乌喜娘,这个你最清楚,还是你来说吧。” 紫衫婆乌喜娘闻言一震,良久才不情愿的讲来:“是,这其中枝节我最明了,因为我也是一个帮凶。” 二人闻言一震,但见乌喜娘羞愧之色尽显,喃喃忆来:“我们沉渊八怪本是齐王光美殿下的座客,本是随齐王一起去鉴赏萧大侠夫妇的双子剑。但是萧大 侠出事前一晚上,程德玄,那挨千刀的,来找我…我们…我们已是许久未见,自是巫山**一番,那厮常走风月场…好生…”她脸颊绯红,良久冲口道:“是 我无节制,云里雾里时高兴无状,竟将次日萧大侠与齐王赏鉴双子剑之事告与那厮,当真” 臧既反见乌喜娘支吾难言,不耐烦道:“莫言这些发耻的东西了,讲那日事情吧。” 乌喜娘脸一臊,无力的瞪了臧既反一眼,复又讲来:“那死无良心的,就把这事告诉了四大魔王,他们合计设伏把萧大侠夫妇给害了真是罪孽” 凌风怒火中烧,但他一向冷静异人,还是寻出疑问,道:“那你们不是和萧大侠夫妇一起赏鉴双子剑吗?四大魔王想必也是冲剑而去,那双子剑又去了哪 里?为何今日四大魔王会重来寻剑?” 第96章 曲终人散各归去(6) 乌喜娘哭啼不已,口中只骂骂咧咧,满是程德玄那厮,并不回复。反是西门宫道:“当年四大魔王武功未有今日之盛,他们在十里堡暗箭设伏,拦下萧大 侠夫妇,不过也只是重伤二人,四大魔王也是伤痕累累。而此时,受齐王命来迎萧大侠夫妇的我们正巧赶至,便与四大魔王打杀起来,萧大侠夫妇趁机去与齐 王会合。后来我们摆脱四大魔王,赶到之时,却见他们双双惨死,双子剑已不知去向,齐王也昏厥在地。我们一查之下,他们却死于程德玄的‘逸流苏’蛊毒 可怜一代憾世大侠!” 段铖问:“那齐王是否还在?”只见八人纷纷垂哀,泪水横溢,也便知晓答案。 听西门宫言辞恳切,又见疑问一一解去,心头是恨极了四大魔王,道:“大哥,这下真相大白!咱们杀回去宰了那四个魔头,让他们人面兽心地做恶事! ” 凌风若有所思,道:“不可!我想,段叔叔之所以未提四大魔王之事,应是顾及我二人性命。以我二人现下之力,别说四大魔王,就是其中一人,我们也 难敌!” 段铖难耐心头澎湃,但听凌风之言又甚是有理,拨出长剑狠命斩在地上,道:“那要等到何时!伯父伯母的仇如何得报?” 凌风安抚道:“二弟莫急,这仇已等十多年,再缓一缓吧。咱们当勤练本领,然后一举将他们尽皆除掉。”转而向西门宫,不卑不亢道:“今日多谢你们 告知其中缘故,不过若其中有假,休怪来人我兄弟二人找上门去!” 西门宫赏识地望了凌风一眼,道:“我沉渊八怪就在入无出谷中,凌公子尽可来寻便是。”说罢带众走了,二人已无阻拦理由,只得任由了。 凌风略一想,道:“咱们当回王将军处,向师傅问明,也好证实他们所言。” 段铖眉头一竖,反问道:“大哥还要开脱四大魔头吗?这分明讲的清清白白,定是他们所为。” 凌风闭目浮想,总觉有些漏洞,道:“二弟莫冲动!臧既反已骗我们一次,保不住有第二回,还是问清的好。”段铖见凌风神情坚决,也只好从了。 凌风回身,问凌展:“刚刚那老者是何人?” 凌展笑意浓重,道:“是善人伯伯,是他把我们从庐山牢中救出来的,一路上还给我们讲了很多江湖趣事,是大好人咧!不过他以前叫什么,我就不知了 。” 凌风哦了一声,又问:“你们怎么会来这儿?” 凌展回:“是善人伯伯带我们来的。他说要帮我们寻到你们,本来是走江原城的,但听说那里被官军封了,就改道向西来了这里,正巧在惠州城中看见你 们,就跟来了。” 凌风不再询问,四人骑上凌段二人坐骑回到惠州城中,添了两匹骏马,便朝小波居所赶回。 到达将军府已是黄昏,凌风远远瞧见将军府外冥灯高挂,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之感,他四人驱马至前。 第97章 曲终人散各归去(7) 凌风翻身下马,见尽出之人都臂缠白麻,他知是有人遭难,心中咯噔一下,忙扯来一人盘问:“是不是王将军出什么事了?” 段铖也感不妙,心里直祈祷:“将军可千万不要出事,我二人在宋叔叔面前承诺,要护他周全。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那人认得凌风,支吾回道:“将军他好得很只是,宋先生他” 话锋一出,令凌风心乱如麻,他双手抓住那人肩头,激动的问:“我师傅怎么了?” 那人肩头吃痛,挣扎着道:“先生被害死了!”宛如晴天霹雳,凌风一把推开那人,口中直呼:“不可能,不可能,师傅不会有事的”径直朝府内冲去, 三人闻变,忙追了过去。 凌风一头迎上林咏一行,他却不似往日般挤兑,反是怜声安慰:“凌公子,请节哀顺变!”林咏之言谈举止让凌风更是伤心,他移目看向林曦,那清澈的 眼眸有些躲闪,又不时投来关切,樱红的唇齿愈开又合,凌风读懂其中之意,他顿时心如刀绞,狂叫一声朝灵堂而去。 眼见凌风如猛兽般冲来,王小波赶忙拦下:“凌公子,可要冷静呦,不可冲撞宋先生灵堂。” 凌风伤心欲绝,哪里听得进去,直冲棺材而去,便要打开来。王小波、李顺二人忙去阻拦,不想被凌风狂吼一声,推倒在地。恰此时,段铖赶至,忙从后 面将凌风死死抱住。 凌风见是段铖也不再挣,呜咽道:“二弟,师傅当真死了吗?我不信,我要打开棺来瞧瞧” 段铖也心如蚁咬,痛楚难当,只是死者已矣,不可再扰,他不能任由凌风胡来,温声道:“大哥,你要振作,为宋叔叔报仇才是。” 王小波走上前来,从袖中取出一方巾帕,道:“段公子,放开他吧。这是宋先生临死时交给我的,他说凌公子看得明白。” 段铖依言放开凌风,他顿时双目注向巾帕,泪流满面,哽咽道:“是师娘给师傅的信物呵呵呵,师傅说过誓死不离身的,师傅师傅,徒儿不孝呐您把巾帕 给我,是表示死不瞑目,要我为您报仇吧” 他眼中燃起一团火来,冲王小波问道:“王将军,我师傅是被何人所害?” 王小波满脸尽显遗憾之色,叹息道:“宋先生是被四王杀死的,不知怎么平日称兄道弟,竟然也痛下杀手咧!” 此言一出,凌风怒气上涌,直恨得咬牙切齿,当下在宋乾灵前发誓:“师傅在上,徒儿凌风定为您报仇雪恨,将那四魔斩尽杀绝!” 段铖拉过王小波,问:“将军可知,四魔为何杀害宋叔叔?” 王小波略一回思,道:“我也不清楚,只听见他们为一个叫程德玄的吵了起来,后天就真是惨不忍睹!” 凌风厉声问道:“那四大魔头可还在此地?” 王小波道:“不在了,宋先生一死,他们说‘无人再知真相了,我们该去灭了除魔会盟’,然后就走了。哎,真不似往日的四王,当真让人不寒而栗呀。 ” 凌风喃喃叹道:“好一个‘无人再知真相’!我凌风誓杀你们不可!” 第98章 忍辱负重厚积薄发(1) 宋乾丧事由王小波张罗,也算得以圆满,凌风哀默至深,竟把自己反锁房中,不吃不喝,急的段铖团团直转。 这日,段铖一声怒喝,竟将房门踹开,端着一托盘食物,径直走入房来,凌风本想发作,见是段铖,于是躺在床上不再理会。 段铖倒如不见,拿起盘中食物,一一道:“这是金铃如意糕,这是千层脆酥,都是上好点心。哦,还有冰糖雪梨羹,嗯…闻起来直落口水。啊…大哥要不 要尝一尝。” 凌风将脸侧向床里,淡淡道:“二弟,我不饿,你吃吧,让我静一会。” 段铖端起一碟金铃如意糕,沿床边坐下,道:“大哥已是两日滴水未进,哪有不饿之理?来尝尝这金铃如意糕,‘粉蝶来相见,麻衣拂更香’,大哥一定 会有胃口的。” 凌风闻言一动,随即又复躺下,稍带谢意,道:“想是金铃菊所制,二弟费心了。” 段铖见凌风稍有松动,忙道:“我哪里有这心思,实在是曦儿姑娘心灵手巧,又善解人意,见大哥油米不进,才花了百般心思做了这几味佳品,又怕他哥 哥阻扰,才托我送来。大哥还不领情,哎…可惜了曦儿的一番情意。” 凌风忽的坐起,喃喃道:“当真是曦儿所做。你刚才所吟乃是刘禹锡的诗,是在咏菊。她大概是想告诉我,要像菊一样凌霜而行吧。”他在心里欣喜的叹 道:“曦儿,你的心意我明白,我不会辜负的,我要振作,为师傅报仇!” 段铖见凌风神色渐好,倒是逗趣道:“大哥若是不吃,我这便还了曦儿去。”说罢端起碟子作离状。 凌风忽的起来,一把夺过,顿时一扫沉沦,精神焕发道:“谁说我不吃了,我要把它通通吃光,养足体力才好去斗四魔,好不辜负你们的一番情意。”说 罢便品起金铃如意糕来,段铖峭立一旁,一边偷笑一边欣慰不已。 不多时,凌展、小圆子兴致冲冲地赶来,见房门四裂,不觉皱起眉头,同声问:“有人来袭吗?” 段铖不好意思,挠挠后勺,道:“是门坏了,正在修呢。倒是你们跑哪了,两日不见踪迹。” 凌展上前回禀:“那日我们仓促回来,不及和善人伯伯道别,我们去找善人伯伯了。” 段铖脸色一暗,假意生气道:“这老伯到底是何人?竟让你们连我们都不顾了?” 却听门外一人哈哈大笑,径自走入房来,道:“恕老夫不请自入。” 凌风见正是前日惠州城外面具老人,听他言语和蔼,也便请他坐下,道:“那日仓促,不及问前辈名讳,当真失礼!听凌展所言,是前辈救了他们俩,在 下深表谢意。” 那老者道:“区区贱名,不足启齿,你随他们叫我善人伯伯就好。你这娃娃倒是君子谦谦,可教也。”凌风抱拳谢过。 段铖倒是有些埋怨小圆子,斜瞪了一眼,恰被老者发现,只听老者又一笑,自嘲道:“看来这位公子不甚欢迎啊,你莫怪两个小子,他们心地极好,对你 们挂念的很。是展儿担心凌公子,才跑去求老夫来教功夫的。” 二人不知老者底细,不敢草草回应,段铖倒颇不谦:“那不知前辈有何绝世本领?” 老者淡然一笑,只留一句“那你来看就是”,飞身而出,其速快若闪电,二人心一惊,道:“凌展、小圆子你们且留在这,等我们回来。”二人不敢喘歇 ,提脚跟上。 第99章 忍辱负重厚积薄发(2) 约摸一个时辰,二人方才绕过两个山头,在一处静谧的谷中再见老者,只见他飘然立于草上,宛若仙人。 凌风因两日未食,现下已是虚脱,脚下无力,他勉强站定,抱拳道:“前辈真乃神人也,是我等小觑了。” 段铖早已满心倾慕,拜倒在地道:“善人伯伯,好厉害,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收我为徒吧。” 老者并不应诺,也不计较刚才之事,反是正色道:“你二人先各自施展功夫,老夫瞧瞧再说。” 段铖毫不客气,拔出长剑便自舞起,他一心想要拜师,定是拿出看见本领,但见剑光乱颤,星点缭绕,一股气动旋过,瞬间尘草乱舞。段铖满意地点了点 头,道:“善人伯伯,我这招‘碎玉摧冰’如何?” 老者并无以往之人惊讶,倒是点了点头,道:“双子剑法果然威力无穷,虽缺了点神韵,但剑法娴熟,还好还好!” 他望向凌风,凌风会意,施展太祖神拳走了一遭。 不料老者突而及身,拍掌相向,因突生变故,凌风不及多想,也拍掌以对,一股震动瞬时产生又即刻消去。 再瞧时,老者已退回原处,抚掌大笑:“好好好!你武功平平,但内功深厚,正如上等玉石,只待雕琢!你父亲可是凌萧何吗?” 凌风忽而一惊,心中戒备开来,道:“家父凌泊渊,并非什么凌萧何,前辈弄错了。” 老者呵呵一笑,道:“你瞒不了老夫的,你所习内功正是重阳子的内传绝学,而他只传一脉,正是广陵客凌萧何,而你又得真传,又是姓凌,若非其子, 又怎可能?” 凌风见瞒不过去,只得道:“前辈好眼力,连我都不知这是何功夫。”他突然心中一凛,心道:“莫非我的这位师傅正是爹爹吗?他也一直带着面具呢。 ” 老者叹息道:“凌公倒是用意很深呢。他教上乘内功,但不让你习练外家招式,实在是等待高人一蹴而就,当真合老夫心意。” 段铖见老者已是选中凌风,便问:“那我呢?” 老者摇头道:“你的功夫和老夫有些冲突,不宜师从老夫,况且你已修的双子剑法,想必是不会轻易放弃吧。” 段铖坚定点头道:“自是不能放弃的。” 老者无奈道:“老夫是教不了你的。不过有一人可以。” 段铖听老者提起那人时满带敬意,想必也是高人,便问:“善人伯伯所说是何人?” 老者吐气道:“正是双子剑主人萧晋的师父!” 二人异口同声道:“慧一大师?” 此言刚出,却从背后传过一阵童稚笑声:“哈哈哈,何人想念和尚啊?”一人凌空飞来,正是不老和尚慧一。 老者朗声大笑:“哈哈哈,说曹操曹操到,好好好。老友从惠州便一直跟着,真是辛苦了。” 慧一和蔼一笑,尽呈可爱之色,道:“和尚也无法,双子剑法问世,定与我晋儿有关,只得查一查了,和尚跟着俩小施主多日,不料竟在惠州地界碰到老 友,当时还以为错了呢,这下可准了。还好老友不是仙逝,不然和尚也要伤心了。” 老者道:“不比大师逍遥,老夫是俗事未尽,不敢独善其身呐。” 慧一单手行礼,道:“不扰老友了,和尚为你造些宁静来。”言罢飘身一浮,竟将段铖提去。 老者朝慧一离去方向一笑,转首对凌风道:“这下安静多了,咱们开始吧。”凌风点头称是。 老者略一思索,问:“你用何武器?” 凌风从腰间取出金蚕鞠来,道:“这个!” 第100章 忍辱负重厚积薄发(3) 老者微微皱眉:“不行!可会用剑?” 凌风一震,额头渗出点点冷汗,摇头道:“我不用剑!” 老者不解,但也不问,道:“那好,既不用剑,老夫就教你一套掌法吧,这是老夫新近刚创的,你拿去用,正好试一下威力。” 凌风听是掌法,方才点头称好。 老者缓缓讲来:“这套掌法还是源于庐山,是老夫观其美景,揉之于我平生所学,才得以此掌。名字还未取,你暂且叫它无名掌吧。无名掌法共有三念六 式,三念修心,六式修身。第一式,‘傍出南斗’,乃稳字诀,是以力道致胜,出手稳准狠,大气磅礴。你且看老夫演示!”老者挽起袍袖以便让凌风瞧清手 势。 只见老者徐徐运气,上丹田隐有气动之象,继而一团光流在掌上忽隐忽现,宛如茶盏杯口大小,愈来愈实,只见老者微转手腕,光流化球向一颗腰粗的大 树击去,只听得一声爆破,瞬间大树拦腰碎裂,木屑横飞,树干连同枝叶轰然倒落。 老者收回手掌,将气收回丹田,道:“你看这一掌如何?” 凌风道:“的确厉害,不过看似并不敌双子剑‘飘雨拖练’气势。” 老者因罩着面具,并不得见表情,他抬手指向倒下树干,道:“你去瞧一瞧吧。” 凌风依言走去,俯身探去,树干之中竟遍布细细麻麻的裂缝,凌风大惊,他举手朝树干轻轻拍去,竟如触及朽木,顿时散开。凌风起身,满是倾慕之色, 道:“是我眼拙了。” 老者得意之声渐升:“这一掌我只用了五分力而已。无名掌法六式各有千秋,这一式倒是最拙最稳,你都看清了吗?” 凌风点头称是,他刚想演示,却被老者制止:“不必了,我对你的悟性还是放心的,我们来看第二式吧。” 老者双掌舞动,体态轻盈,仙风鹤骨中徒添风韵,如同翩衣起舞,凌风一时看的痴了。老者一边推掌,一边讲道:“第二式,‘影落明湖’,乃雅字诀, 是以轻缓致胜,达到四两拨千斤之效。气发之所与第一式截然不同,乃出自中丹田。你且上来打老夫一拳看看。” 凌风见老者动作缓慢,心想:“这一拳打下他定是躲不过的,我当轻些才是。”于是提拳施了五分力向老者肩头打去,刚要触及,却感肩头一阵吃痛,心 下大惊:“我被自己的拳劲打来了吗?明明他的动作慢如蜗牛,何时击来的,而且分明没见他手臂过来,这” 老者缓缓收了掌,道:“有困惑是吧。老夫的手没有碰到你,却分明感到掌击。老夫的动作缓慢至极,为何却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你的拳力借去,呵呵,这 正是‘影落明湖’的厉害之处。” 凌风仔细回想刚刚打去画面,突然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道:“原来如此,你动作缓慢也只是障眼法而已,而你所用借力之法其实和庐山派清风剑法如出一 辙,之所以我没有看见手掌触及却感到力道击中,是因为将力化影,比掌先到的缘故吧。” 老者飘出一股赞许的笑声,道:“你的悟性倒是不错。这正是借用影子之故,虚实相间,真假互换,只不过因为白昼的缘故,将影子隐去了。” 凌风挥掌向老者激去,其势缓落有秩,正是拿用“影落明湖”之式,老者微一惊悚,暗叹道:“好伶俐的少年,转夕间竟学会了。” 第101章 忍辱负重厚积薄发(4) 老者亦施展影落明湖相对,一时间二人相互借力,彼消我长,竟也不可开交。眼见二人扑面相对,凌风感觉一股气流涌动,缓缓将其包裹,几欲透不过气 来,急迫之时脚下一动,正是徒影随身法,迅疾绕老者左首闪去,直奔其后,不过确实顺手扯下其面具来。 四目相对,虽只一瞬,凌风看得清晰,那张脸他熟悉,心头一紧,道:“怎么是你?” 老者已然回身看来,脸上尽显和蔼之色,道:“果然可做无名掌法的传人,好,很好!”他竟将凌风惊讶之意晾于一旁,继续讲道:“不过有式无心!” 凌风几乎是怒了,大声喝道:“我问你话呢,为什么不回答?” 老者双目一瞪,威严自溢,竟让凌风感觉气势立时弱了许多,那老者恢复往常和蔼,道:“不是应该学过,练功之时要心无旁骛吗?那些琐事等你打败四 大魔王后再来问老夫不迟。” 凌风紧紧盯住老者,眼神中却是复杂交织,他心头不由多出许多委屈来,哪里能够专心? 老者似乎猜透了这份心思,沉声道:“你不想为你师傅报仇雪恨了吗?” 一提起宋乾,那股难以抑制的恨意又浮上心头,他咬牙道:“当然要报!” 老者淡淡道:“那就好,这是上乘武学,稍不留神后果不堪设想,要记住心无旁骛。至于那些疑惑,无关要紧,你已见我面目,还怕以后寻不到我吗?” 凌风转念一思,道:“那就不罗嗦了,咱们继续吧。善人伯伯。” 老者会心一笑,道:“你果然聪颖,以后还是称我善人伯伯,老夫的身份不要告知旁人。那接下来我就把‘雅’字诀‘芙蓉拜京’、‘阔’字诀‘金阙开 峰’、‘势’字诀‘银河倒挂’、‘和’字诀‘屏风九叠’一一施展,你且看清。”老者晃动袍袖,微风中掌势变化有秩,各显其髓,让凌风目不暇接,痴迷 不已。 却说慧一将段铖带至一个山头便将其放下,童声依旧:“好了,这下可以不打搅他们练功了。” 段铖被慧一强行掳走,本是大不乐意,又听他重复说不打扰凌风学功夫,心下更是不快:“分明是说我碍事嘛,哼,岂有此理,本太子脸面往哪里放。” 他气呼呼道:“喂,你言外之意是不是说我太吵!” 慧一倒似孩童般一蔑眼,道:“还有点自知哦。” 段铖顾不得他前辈身份,一时恼羞成怒,拨出长剑,向慧一挥去,气势汹涌。慧一并不躲闪,只待长剑及身,他双指一晃便将其挟下。 段铖心头一惊,刚要抽剑而出,却突听“嗡嗡”之声从剑身传来,又感一股震颤袭来,一时把持不住,竟将剑柄松开,再回首长剑却被慧一收于腰际。 段铖一时怔然,喃喃问道:“这是什么功夫?” 慧一作遗憾状,叹道:“这个呀,是寻常的功夫了。哎,你这双子剑法呐,远远不及晋儿,可惜了,糟践这上好的剑法。” 一片火辣燃在段铖脸颊,他沉闷半响,却不发作,反是恭声道:“怎么样才能练好双子剑法?” 慧一呵呵一笑,道:“这才是求教的样子嘛。”他看着段铖那灼热的期望眼神,问:“你当真想学吗?” 段铖殷切之情又增,笃定的点头,道:“当然想学,这可是我的梦想!要成为想萧伯伯一样的大侠!” 第102章 忍辱负重厚积薄发(5) 慧一吃吃的看着段铖,眼角竟有泪花闪动,嘴里喃喃自语:“像极了晋儿,晋儿,你是不是还有遗憾,才会托梦给我,晋儿你放心,为师明白。”他转向 段铖道:“你若想学,需得拜一人为师,可愿否?” 段铖一听喜上心头,忙道:“只要能学剑法,拜师又何妨?不过不是你教嘛。” 慧一凝声道:“和尚我此生只收一个弟子,便是晋儿,所以我不会再收其他弟子。你若想学双子剑法,便拜晋儿为师吧。” 段铖一时语塞,虽说萧晋是伯父,但要拜死人为师,当真古来无例,他面露难色,道:“可是萧伯伯已不在了” 慧一一听也不生气,只是转头便欲离去,段铖见状大急,忙伸手拦下,咬牙道:“大师别那么小气嘛,不就拜萧大侠为师嘛,我求之不得呢。”言毕跪倒 在地,口宣道:“今日我段铖愿拜萧晋伯伯为师,此生此世绝不变更!”继而行三跪九叩大礼! 慧一展颜一笑,道:“好好好!以后你便是我慧一的徒孙了,你可叫我师爷爷。” 段铖虽有不习惯,但为了双子剑法只有这样了,况且萧晋本是他的伯父,叫他师父为师爷爷也并不为过,于是对慧一也行三跪九叩大礼,恭谨地称呼:“ 师爷爷!” 慧一扶起段铖,道:“从现在起,我便教你双子剑法。其实你的悟性很高,剑法也纯熟之至,练得算是不错了。只是你只学了三式,而且有形无命,还是 未能领其精髓。” 段铖脑中电光一闪,他回思道,那日岭中大战,程秋风也这般说来,他心中一凛,道:“难道我所练岔了?” 慧一道:“你所练双子剑法应该是有人指点,却始终是自己悟来的,太过拘泥于形式了。” 段铖一惊,钦服的望着慧一,道:“师爷爷说对了,这双子剑法正是由我父皇口述而来,我悉心练了数十年才终得三式。” 慧一哈哈笑道:“原来如此不怪拘泥于形式了,不过难得也有悟性!若要领悟双子剑法精髓,定要达成心剑合一!心中有剑,手中有无又何妨?招式也只 是死的,要自己用来舒服就好,何必非求相似呢,无形胜有形!” 段铖细细地品着慧一的话,心中渐渐开朗,口中直呼:“无形胜有形,心剑合一!” 第103章 忍辱负重厚积薄发(6) 慧一从怀中取出一本秘籍,递与段铖,道:“这是晋儿当年的那本剑谱,你拿去参悟吧。回去之后,去换一把佩剑,要无刃的才好!” 段铖以为自己听错,问:“无刃之剑吗?” 慧一坚定地点头称是,道:“是否练就双子剑法威力就看你的造化了。”他举目向空中一望,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去寻凌公子吧。” 段铖拦道:“学武不是要循序渐进吗?大哥应好一阵子学呢,咱们还是晚些时候再去吧。” 慧一摇首道:“你还不明白吗?真正的武功是要你们参悟的,要再不断的切磋中精进的。我们教导不过是点个方向罢了,路是你们自己的。” 段铖若有所悟,冲慧一莞尔一笑,便跟着他回了山谷。 老者正与凌风讲习内功之法:“琴,和也;叠,积也。琴心三叠便是要和积如一,达到心和神悦的境界,这是三念之一,你且记下了?” 凌风躬身拜道:“记下了。” 老者喘了口气,道:“今日就到此吧。至于另外两念,并非你今时所能体会,来日方长,以后再教。练功非一日之功,回去后,勤加练习,自己领悟吧。 ” 方此时,慧一已然回来,道:“哈哈,老友可完事了么?” 老者已戴回面具,朗声道:“你倒算的准呐,来的正是时候。许久不见,咱们当秉烛长谈了,走吧。”话音未落,二人已飞身凌空,一阵烟般消去远方, 只从空寂飘来一阵嘱托:“万勿急躁!记下八个字——忍辱负重,厚积薄发!”。 凌段二人不及告别,只朝他们离去之地三作揖,二人一看天色,不觉已过一日,也觉疲乏,便携手回了王小波将军府。 大宋官军因除魔会盟溃散势力大衰,王继恩一时失了左膀右臂,大怒之下将张廌处以一百军棍,责令他戴罪立功,至于江原城,更是加强防范,闭门不出 。王小波也因江湖人士逐渐离去,势力减弱,闭门休养生息,倒是一时无事。 凌段二人借此时机,白日卧房休息,晚上则去老者指引的谷中修炼武功,偶尔也会私下和林曦聊天,日子过得紧实。作者有话说:我的最高目标,不想只 做一个人才,还要做一个人物…能给别人带来机会,别人从你身上得到一些东西,这才是做人最高的境界。【日月凌空曾为曌,飞龙在天今作䶮】 第104章 谷底乾坤(1) 时光飞逝,不觉已有月余,此时正值农历十一月,天气阴冷,各人都换了襦袄,披上貂裘来。 夜晚的风异常刺骨,但压不住二日的复仇之心,凌风、段铖二人依旧着长衫来谷中练功。 这夜,二人练功已毕,段铖拦下凌风道:“大哥,已是一个多月了,我这双子剑法进展还好,哥的无名掌法也凌厉十足,我想该是时候去寻四魔了。” 凌风拭去额头细汗,眼中尽显自信之色,不过语气依旧冷淡,道:“也是了,我们终日在此对练,需得找魔头试试了。不知他们又去何地方为非作歹了。 ” 段铖凑上来,微带骄色道:“大哥,这个我确知。今日我和小圆子路过李顺房前,正巧听了些魔头们的事迹。” 凌风一时来了精神,问:“他们在哪?” 段铖冷哼道:“这群畜生倒不愧为魔头之称,他们当真如王将军那日所说,去找除魔会盟寻仇去了。听说一连捉了六个门派的掌门,包括程秋风、令狐焰 都未逃脱,现下他们正朝庐山而去。” 凌风脸上忽的变色,充满担忧,道:“不可让他们去袭扰庐山!” 段铖只道凌风燃起心中对四大魔王的恨意,也满心憎恨地道:“是啊,必须阻止他们为所欲为,咱们也去庐山吧。” 凌风像是有心事,还兀自在思索什么,听得段铖说去庐山,立时附和道:“好,明日就走。” 翌日一早,凌段二人带着凌展、小圆子便去向王小波辞行,正巧林咏一行也在。 凌风抱拳道:“王将军,我和二弟在此叨扰多时,现下有些要紧事办,这便来辞行。” 王小波满怀不舍,道:“二位兄弟,咱们那日江原城萍水相逢,如今相处也已月余,实在是不舍得啊。但兄弟有事要办,要不得哥哥强留,不知兄弟有啥 子要紧事,说来听听,看哥哥能不能帮些忙来。” 段铖性急,脱口道:“王将军帮不了,我们要去找四大魔王,为我伯父伯母和宋叔叔报仇雪恨!” 一言惊了在座之人,王小波略有担心,道:“兄弟哟,不是做哥哥的不信你们,只是我与东南西北四王相交时日颇多,他们的厉害我见识太多,你们现下 不是他的对手噻。” 段铖却一副神气之样,刚要反驳,但被凌风及时拦下:“王将军四大魔头武艺高强是不错,但自古邪不压正,终究是注定败落的。我兄弟二人此去也是有 备而行,将军不必担忧。” 不等王小波言语,林咏却在一旁奚落:“哎,不自量力,岭中大战你们又不是没见过四大魔王的本领,又何必以卵击石呢。” 段铖倒不服气,呛道:“哼!我二人再不济,也比得某些人,这般怯懦魔头。不过也是,隐谷就是要隐逸嘛。” 凌风因着林曦的干系,不想和林咏闹得太僵,他瞧得林曦已然有些左右为难,便做起和事佬来:“二弟,林谷主也是好心提醒,莫要言语冲撞伤了和气。 咱们此行定要拿下四大魔头,好让林谷主不再小瞧。” 依着段铖的性子,他本是不肯罢休的,但他连日也多得林曦糕点,便强忍下来,笑嘻嘻道:“嗯,下次再见时我就让你知道我段铖的实力。” 林咏想再言语,却感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角,他不用想也知是林曦所为,怕是劝他和气些,于是端起茶盏兀自品起茶来。 第105章 谷底乾坤(2) 王小波见气氛尴尬,只得道:“那既如此,二位兄弟一路保重!缺啥子,尽管从账上支取便是。”二人有一番谢过,便回房收拾行装。 刚要离去,却见一人站于门前,凌风忙上前道:“程前辈,您怎么来了?快请进!” 段铖见是隐谷的程德宗,心中有些不悦,见凌风要请他入内,走将过去道:“若程前辈与贵谷主一般言论,就不必入内了。” 凌风轻轻推了段铖一把,示意他别多口,转向程德宗道:“程前辈莫见怪,二弟性子急了些。” 程德宗倒是满不在乎,笑道:“无妨!他是尤塔神鸟的新主人,我不会介怀!今日前来是受小徒之托,给公子送行的。”他从怀中取出一瓷瓶,道:“这 是九转回肠散,可解百毒,尤其是鹤顶红。是我那爱徒曦儿特别交代转送凌公子,还望笑纳!” 凌风听是曦儿所赠,不由心花怒放,只是他惯于冷淡,并不表露,只抱拳谢道:“多谢程前辈,也代我向曦儿姑娘转达谢意。此情我铭记在心,若日后用 得着在下请前辈吩咐便是!” 程德宗并不言语,只是意味深长笑了笑,便告辞去了。 凌风、段铖收拾完行装,又向将军府库支了四匹马,便向庐山进发,只是江原城不通,他们绕道惠州,颇费了些时日。 五日后,四人到达庐山脚下,凌风欲直接上去,却被段铖拦下:“大哥,玄机子道长未必会通情达理,听咱们说话的,不如先找人探听一下,再做打算。 ” 凌风也觉有理,便去了之前来过的那家小店,却见店门紧闭,上悬“歇业”字迹,四人正想不巧,便欲离去,却听吱呀一声闷开了,一个人头探出。 段铖心头一喜,便要去叫,那人见门外有人立即将头缩回,关紧店门。段铖甚觉奇怪,走了过去,朝里面道:“我识得你,是店家吧,你开开门来,我们 要吃些东西。” 却不见店家出来,凌风也走了过来,道:“店家莫怕,我们不是坏人,发生何事了,能告诉我们吗?” 段铖也朗声道:“店家,我们都是侠客,有什么事讲于我们,我们给你做主。” 店家这才小心翼翼地问:“你们当真是侠客吗?你…你们哪个门派?” 段铖道:“我们并无门派,只是家传武学,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你先打开门来,咱们进去再说。” 店家颤颤巍巍地开了一条门缝,将两人好生瞧过才稍稍放心,又看去见凌展、小圆子也并无恶意,这才将门打开,一同入店。 众人坐下,凌风问:“店家,先前来时你生意还好,不过两月,怎么如此荒凉?” 店家无奈的摇首道:“还不是魔宫闹的?”他刚说立即捂了嘴去,连叫失口,四顾张望,神情恐惧。 凌风已然猜到,问:“可是紫泉宫惹得?” 店家闻言立即示意凌风小声,他压低嗓子道:“说不得,可莫要再提!” 段铖倒是不屑,问:“不是有庐山派护着你们吗?那碧落真人哪里去了?” 店家满口叹气,小声道:“被他们抓走了,还有正本清源四位道长,当真是”店家欲言又止。 凌风不觉起了愁容,道:“先是六家掌门,现在连碧落真人都掳去了,这魔头是想颠覆武林吗?” 段铖一拳击在桌面,直震得茶盏滚落地上,一阵啪啪的碎裂声,吓得店家蜷缩一团。段铖顿觉歉意,忙安慰道:“店家莫怕,我兄弟二人便是来斩妖除魔 的。” 第106章 谷底乾坤(3) 店家这下更是恐惧,连连要赶他们离去,却听内堂一虚弱声息传来:“店家,让我见见是何英雄,要去除魔。” 凌风听来是少年之声,问:“里面是何人?” 店家不语,只是领了四人进去。 却见内堂躺着一道士打扮的少年,只见他面呈纸色,像是失血过多,那人一见四人,顿时惊恐,忙挣扎着要去取枕边长剑,嘴中喃喃道:“小魔徒,你们 怎么来了?” 店家闻言,吓得伏倒在地,连连求饶:“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那小道士恨声道:“不关店家的事,是我硬要留下的!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着脖子一横,怒视四人。 段铖倒笑道:“哼!还把我们当魔徒呢,我们是来除魔的。你只需告诉我四大魔头去了哪里,别的你就不用管了,到时候把你师叔祖和师父救回,你就会 明白了。” 那小道士惊疑地望着段铖,半响才道:“左右是个死,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紫泉宫在哪我不知道,不过曾听魔王提及说是‘九龙朝风穴,连台建古刹’ ,你们可知是何地?” 段铖茫然,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哪里猜得到?” 凌风略一沉思,正色道:“莫非是风穴寺?” 段铖问:“是个寺院吗?在什么地方?” 凌风道:“在汴梁西边,嵩山少室南麓,是一个古老的寺院。因北有紫霄峰,侧有紫云峰、纱帽峰、香炉峰等九条山脉逶迤相连,故有九龙之说,又因寺 东有大小风穴洞而得寺名。小时候爹爹常带我去的,离我家很近。” 段铖倒来了兴趣,道:“那我们就快些打败四魔,也好去拜会凌伯伯。” 凌风也是思念家乡,便问店家买了些干粮,启程朝风穴寺而来。 四人快马奔驰,两日便来的少室南麓,但见峰峦秀拔,苍柏叠翠,两侧清泉缓流,风光旖旎。四人若非要寻四大魔王,多半是要驻足观赏的。 来至风穴山口,两山夹道,万木葱茏,流水潺潺,迤逦向北三华里,乃见一古寺,依山而建,错落有致,颇有深山藏古寺,曲径通幽处之意韵。 四人来至寺外,但见大门紧闭,便差凌展上前叩门,不多时来了个青衣僧人,他打开门,双手合十问:“施主从何方来,来此有何事?” 凌展道明来意,僧人将手一扬,指向东北方向,道:“又是寻紫泉宫的,向那里行五里,刘秀沟便是。”他言毕竟回了寺庙,关上大门。 凌展将僧人的话转述与凌风,道:“少爷,是以前王莽追汉朝刘秀的地方吧。” 凌风点头称是,便带众人赶去,路上向段铖讲了其中故事:“相传东汉初年,武帝刘秀逃难于此,得遇王莽追捕,刘秀在林中躲了三日三夜方敢出来,不 料还是被发现。王莽眼见刘秀近在眼前,十分高兴,令部下退下,自己亲自抓捕。刘秀一时慌乱,死命向前跑去,王莽在其后穷追不舍,路遇一坡,奇怪异常 ,刘秀登坡向上却如同下山挺不下步伐,而王莽分明是下坡却如同攀山迈不开步来,就这般眼睁睁看着刘秀逃脱。后人记此事,便在怪坡旁深沟命为刘秀沟。 ” 不多时四人便至,刘秀沟碑刻依然在立,但却荒无人烟,四人只觉怪异。 段铖见并不人迹,道:“那僧人不是在骗我们吧。” 此言刚出,却闻洪声震耳,正是西王之语:“何人擅闯紫泉宫圣地?” 第107章 谷底乾坤(4) 四人翻身下马,凌风朗声道:“昔日古人前来拜会,还不现身?” 西王哈哈一笑,震彻山谷,竟从刘秀谷下升来,看见凌风四人,不觉大喝:“毛头小子,竟寻来这里,活的不耐烦了吗?” 段铖上前,刚要发作,却被凌风拦下,凌风强忍心中悲痛,劈头盖脸问:“我师傅宋乾是不是被你们所杀?” 西王嘲笑一声,道:“那个罗哩八嗦的八斗先生吗?” 凌风闻言,几乎快要气炸,强忍泪水,一字一顿地问道:“为什么!” 西王淡淡道:“多管闲事了,看不惯就杀了。” 宋乾的死被西王如此轻描淡写划过,凌段二人立时怒气上涌,一个拔剑一个化掌朝西王杀来。 西王并不在意,运气丹田,朝二人怒吼一声,正是龙潭虎啸吟。二人只觉雷霆咤响,鸣声不绝,忙运气相抵。凌展、小圆子已是卧地打滚,痛苦不已,连 马儿也惊得四散,段铖怀中的尤塔也惊醒,微微传出骂声。 凌风趁声音渐低,忙吩咐凌展:“凌展快带小圆子先回府去,我与二弟杀了四魔便回去。”凌展虽是不舍,但也怕成了累赘,忙拉了小圆子向山下跑去。 凌风再无顾虑,见西王一声止歇,大喝一声:“该我了,还我师傅命来。”一掌拍出,只见一道光流向西王急驰而去,正是无名掌法第一式“傍出南斗” 。 西王眼见光芒耀眼,力道惊人,直逼眉心而来,他狂呼一声,一道声波激向流光,瞬时炸响,撼动山坡,西王不禁赞叹一声:“三日不见当刮目相待,小 子功夫见长。” 段铖哈哈一笑,道:“想不到吧!我亦如此,接我一剑!”段铖挥剑砍来。 西王见他满是斗志,剑势霸气逼人,只长剑却未开刃,不觉哂笑:“拿把钝剑想要杀我,可笑!”他言毕又是一声震喉,声音更现浑厚,令人心口发闷。 段铖嘴角一扬,捏起剑诀,闭目若睡,瞬间感觉万般静籁,他大呼一声:“万芴朝宗!”长剑劈空而落,溅出万道光芴,逼向西王。 西王脸色骤沉,忙厉声喝止,一时间光声交织,场面混沌。待得光消声绝,西王已不见足迹,只是沟边落有点点血迹,像是西王受伤所致。 段铖大叹一声:“怎么就跑了!咱们也下去探一探吧。”凌风也是心有不甘,点头同意,二人纵身跃下。 刘秀沟深不见底,不过沟壁树枝横生,倒正好拿来踩踏,二人借力枝节,顺利抵制沟底。却见此间宽阔异常,只是树木浓密,倒衬的窄了些。二人四处查 看,在一隐蔽树丛中发现一个山洞,向里望去,漆黑一片不见究细。 凌风忽而发现几滴鲜血伏在山洞一旁的草丛上,他用手捻来,还是湿热,对段铖道:“一定是逃入洞中了。”凌风晃亮火折躬身探入,段铖拿了火折紧随 其后。 洞穴愈入愈矮,到后来几乎要贴背爬行,段铖见前方依然漆黑不见头,不觉谨慎起来,道:“这不会是陷阱吧。” 凌风心中也茫然无底,但一向的固执让他无法放弃,他毅然向前爬去,终于感到前面宽敞起来,竟而站了起来。 凌风待段铖站起,将两支火折并拢一起,二人借光看去竟是纵横交错的洞道,凌风选择其一而入,里间却是四通八达,忽见有出口显出,凌风大喜,可一 瞥之下大吃一惊,竟回到了刚刚进入之地。 第108章 谷底乾坤(5) 凌风让段铖于洞中等候,自己带了火折又再走去,并在沿途留下记号,可惜终是无法走出。于是便让段铖领路来行,却也是徒劳。 凌风有些失落,颓然道:“明知就在前面,可惜就是绕不过去,哎可恶!” 这下倒是段铖安慰起来:“哥莫要失落,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呦。咱们走不出也难怪,应该是五行阵法。” 提起“五行阵法”,一个激凌闪过段铖脑海,他又手舞足蹈开来,道:“看来又要挨阵骂了。” 凌风听的一头雾水,却见段铖将手探入怀中,小心摸取东西,他恍然大悟,道:“是请尤塔!” 段铖将尤塔的寝盒取出,小心地掀开盖来,心头正自思索,如何让它从睡梦中醒来又不生气,不想尤塔突地跳将出来,大呼小叫:“扰我清梦者,杀无赦 !杀无赦!” 二人见尤塔羽翼都气的岑岑竖起,大气也不敢多喘,只装作不知,假意聊起天来。 尤塔飞去段铖眼前,语道:“谁?雷声?惹我清梦!” 段铖顿时明白,尤塔所指乃是西王,于是故作打抱不平状道:“是啊,我都说了不要吵,那无耻的家伙竟还要扰了尤塔美梦,我非给他点颜色瞧瞧!” 尤塔语道:“黑乎乎!不喜欢!出去!” 段铖忙添油加醋:“是啊,这么黑暗的地方实在不适我们尤塔,还是要出去的好。不过,为了追那无耻的家伙,有点迷路了。” 尤塔扑打着翅膀,绕山洞略略一探,便径直钻入横七竖八的洞道之中。 段铖信心满满地拍着胸脯道:“大哥放了,尤塔嗅觉天下第一,一定可以出去的。” 不多时,果见尤塔飞回,语道:“走,紫泉宫!” 二人闻言精神抖擞,忙跟着尤塔朝洞道而去,不知绕了多少弯拐角,突觉光亮刺眼,二人一阵欢喜,跑出洞道。 段铖深吸口气道:“终于重见天日了,外面地空气好新鲜呦!” 却见凌风并无笑意,倒是注目凝望,段铖顺势看去,竟有些呆了,眼前竟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石匾上正书“紫泉宫”三字。 凌风冷哼道:“果不是一般人,竟将宫殿建于这里。不过从此以后,就该是空的了。”一股杀气油然而生,让人寒颤。 穿过一对獬豸石狮门枕石,正至大门脚下,二人仰脖而观令人匝舌,门乃固石所造,高及两丈,面平如玉,并无门钉、门钹相饰。 第109章 谷底乾坤(6) 段铖且赞且怨:“我大理皇宫尚不及此气魄!真乃神人之工!不过这门倒如何打开?两扇门相对,近乎一体不见缝隙,四下又平整光滑,想要爬上也是徒 劳。真人令人费心!” 尤塔鼻翼一扇一合,四处飞去,不多时落在门脚一块铺石上,踱来踱去,语道:“钥匙!钥匙!” 段铖大喜,忙过去瞧看,但见脚下铺石平整相间,并无松痕迹,不觉失望,道:“害我白高兴,哪有什么钥匙?” 尤塔倒似急了,在那块铺石上蹦来蹦去,又不时用鸟橼相啄,凌风走过,道:“尤塔反应如此强烈,这其中定有玄机,让我来试一试吧。”凌风将一手掌 平放于铺石之上,催动真气将二者相黏,继而缓缓将手掌上提,果然铺石渐渐松动,不多时现出一方洞来,二人一瞧里面赫然蹲坐一面石狮。 段铖将手探入,慢慢旋转,石狮竟而动了,又闻轰隆隆一阵噪响,像是门中传过,随即复静如常。 段铖神情不爽,道:“明明有机括响动之声,怎么门就是不开呢?”他探手再去转动石狮,竟是不能。 凌风将铺石放回方洞,缓缓走到门前,细细观看,突然眼前一亮,道:“二弟快来看,石门缝隙开了一些。” 段铖瞧去,果见石门中缝赫然显现,拍手道:“就是了,刚刚还没有呢。不如咱们发力推它一推?” 凌风会意,伸掌扣于门上,与段铖合力朝石门推动,果如段铖所料,门吱吱作声,竟缓缓开来。 二人踱步走入,突感脚下一软,大叫一声不好,忙滚地向前,再回首石门径自关了。段铖警觉道:“大哥,小心有机关暗箭!” 段铖见凌风却是一副钦然之色,他随之望去,眼前竟是十余处宫殿巍峨,虽非大气庄严,却是典雅古朴,颇具江南园林风格。二人不觉神驰,竟似忘了来 意,信步游走起来。里间大有乾坤,亭台楼阁一一不缺,飞檐挑角,细工剔透,好是精致。 凌风不觉叹道:“好一方世外宫城!竟而隐藏至如此地方,当真妙也!” 二人正自陶醉,却见尤塔烦躁不安,二人心中升起一股不祥之感,忙收了闲情逸致,四处查看开来。 忽而走至一眼井旁,从中腾腾升起白雾,向四周散来,凌风看去,道:“想必下面是泉水,眼下是冬日,泉水暖泉外冷,两者交织而见白雾升腾,不必惊 异。” 尤塔忽而拍起羽翅,叽喳道:“毒气!” 二人大惊忙去掩鼻,已是不及,忽感脚下发软,四肢无力,渐渐地眼前一片漆黑,昏昏睡去。作者有话说:紫泉宫中双子峰,江河湖海止步停【林龑】 第110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1) 凌风只觉一道黏物越过喉头向胃中滑去,意识渐渐开始恢复,他忍着头痛慢慢睁开眼来,眼前却是段铖和尤塔。 段铖忧色一扫而空,道:“大哥可算醒了,多亏了尤塔。” 凌风觉得嘴角有湿物附着,用手擦去,却见一团白色粘液,问:“这是什么东西?咱们这是在哪?” 段铖道:“这个是尤塔的唾液,疗伤解毒颇有效果。咱们是中毒昏迷了,醒来就在这里了,应该是监牢吧。”段铖言毕努嘴朝向对面。 凌风瞧去,正是玄机子和正本清源,再瞧周遭,阴沉冰冷,钢柱林立,乃是精钢牢房。他用力回思,却只忆起白雾缭绕,再往后就成空白,他问尤塔:“ 尤塔神鸟,你知道咱们怎么来这里的吗?” 尤塔显是累了,倦倦的伏于段铖手中,并不答话,反是段铖回道:“尤塔也昏了,估计和咱们一般,不得而知。”他见尤塔沉沉睡去,便取出桃木盒将其 放回。 凌风道:“看来只能等几个魔头自己来了。” 话音刚落,一人接道:“看来俩小子醒了,还真快。”随声走入一人。 二人噌的站起,凌风冷冷地望着他,段铖却已是怒火发作:“哼!原来是你,紫泉宫北王,大魔头,有本事把我们放了,咱们生死对决!” 北王捻胡轻蔑一笑,冷声道:“是你们打伤了西王吗?” 段铖也故作轻松,激道:“是呀!你们怕了吧?难怪要用这种下三滥将我们囚住。” 北王狂笑一声,道:“乳臭未干的小子!别以为你们功力大增就想胜过我们,痴心妄想!” 段铖顺势道:“那好啊,咱们就比一比啊,光脸嘴皮算什么!” 北王哂笑之色尽显:“小子,算你走运,大哥说给你们个机会,两日后我四人与你们所有人决一死战。哈哈,你就在这牢中珍惜最后两天吧。”说罢挥袖 而去。 却听玄机子冷声问道:“你二人不是四魔手下吗?” 凌风不屑回答,段铖则不耐烦道:“我说道长,要我说多少遍才肯信?你见过把同伙关进牢中的吗?嘁!” 一本则不友好,对玄机子道:“师叔,说不定是他们串通一伙演戏呢。” 段铖一听,大怒道:“臭道士,就凭你们也配本少爷演戏吗?等我收拾了四大魔头,有你好看!” 玄机子示意一本退下,又问:“看来你们不是魔宫之人,可为何要带魔宫木牌呢?贫道师兄之死,到底和你们有何干系?” 段铖已无耐透了,烦恶而道:“干我们何事?我们到时就是那个样子,那个木牌也是魔头栽赃的。” 玄机子眼光凌厉,哼道:“两个无名娃娃,魔头又怎会栽赃?” 段铖刚要回过,凌风却道:“二弟,不用和他多言。信也好不信也罢,随他们去,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 段铖朝庐山派人做个鬼脸,转首过来背向他们,与凌风商议如何对付四魔。 好不容易挨到第三日,二人早已迫不及待,早早打坐等候,果见有人来,却不是四大魔头。他们一色侍卫打扮,腰中悬挂着紫泉宫木牌,并不多言语,只 是将牢门打开,将他们的武器纷纷还与,继而领他们去了一个空旷的草场。 见众人来至,北王将宫侍尽皆辉退,朗声道:“你二人不是要替宋乾报仇吗?那就来吧。” 不提还好,一提之下,二人恨意涌上,一人抽剑,一人出掌纵身攻去。 第111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2) 却见东王侧立高台,只冷眼观看,南王持天罡定卯盾挡于最首,西王、北王一字排开,居于南王身后。 是时,段铖无刃剑如开天辟地般狠命砍下,混着凌风的掌力一道击去,却被南王持盾接下,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再不闻动静。 北王于其后,轻笑道:“哈哈,这便是你们的长进吗?螳臂挡车不自量力!看本王厉害!” 只见南王闪身其后,一阵龙吟虎啸铺天盖地般袭来,二人深知其中厉害,连忙将准备好的布团塞住双耳,紧闭口鼻,运气相抵。因龙吟虎啸乃西王内力所 发,远不是声音可比,二人此举只可稍减其威。至于玄机子一干人早已打坐在地,运气抵挡,衡山派掌门令狐焰因岭中大战伤势未愈,早已支撑不住,喷出鲜 血来。 声传入耳未及消退,却见粼光闪闪,径直疾来,凌风大叫一声:“二弟小心,北雨辰星针!”随即运气中丹田,握掌以对,正是无名掌法第二式“影落明 湖”。 只见所来银针如遇浪涛阻扰,势头渐渐缓下,凌风大喝一声:“二弟,助我一臂之力!”随即旋动手腕,银针随凌风推掌而反,向北王急行而去。段铖适 时在银针阵尾挥剑相向,瞬间一团白光涌动,催着银针加速而驰。 因白光激进,看不清北王三人,只听得叮叮乱响,又有人一声冷哼,继而静寂无音。待光消散,众人急迫瞧去,天罡定卯盾赫然在立,西王、南王、北王 三人缩身其后,颇是狼狈,盾前散落银针已是弯曲不已。 北王恨恨地探出身来,左掌运气朝右掌心一推,随即一根银针从北王右臂逼出,北王抽出银针,厉声喝道:“你们要为此付出代价!” 却听一旁东王淡淡道:“果然不同凡响,怪不得二弟会被你们伤了。你这剑法本王识得,还是双子剑法,不过威力更胜,竟然用无刃剑来练,高明之举! 怕是有人指点吧。” 段铖气势冲冲地回道:“我用什么干你何事?我有没有人教也用不了你这魔头插手!” 东王并不生气,转向凌风道:“你用的是什么武功,本王竟不知晓,不过倒与庐山派的清风剑法颇有相似,是何人所教?” 凌风本是冷漠,且是报仇心切,哪里肯磨口舌,提掌朝东王打去,凌风运气上丹田,挥掌舞动,刹那间一团掌力聚拢,他甩掌一挥,一团流光直奔东王而 去,气势凶狠,疾中见稳,正是无名掌法第一式“傍出南斗”。 东王眼中现出一丝赞赏之色,抽出七星龙渊剑,催动剑气,朝流光劈下,一时光亮尽失,掌力消散。 凌风心中一惊:“还是小瞧他了。” 东王饶有兴致,道:“你这招式与本王的北斗七星阵倒是合的很,这招叫什么名字?” 凌风依旧不言,催动双掌,又是一招“傍出南斗”,不同的是竟然现出六团流光,宛若斗状,稳作一面,向东王盖去,其势难容,尽显磅礴。 东王俨然加了小心,他闪电般晃动身形,挥剑自若,霎时间斗状流光尽皆消散,凌风大惊失色,心中迷惑。 却听玄机子道:“魔头是结了剑气,催动七星北斗阵。你二人难敌四手,不妨让贫道相助一力吧。” 段铖甚觉奇怪,道:“你若帮忙就便帮,本也是自救,何必讲出!” 第112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3) 玄机子苦涩道:“不是贫道愿意坐守一旁,是我们大伙中了魔头的毒,无法发力。让你那神鸟也为我们肃清毒素,也好并肩作战,一起消灭魔头。” 这时,凌风却从怀中摸出一瓷瓶,掷与玄机子,道:“这是小华佗程神医所配的九转回肠散,也许会有些用。” 北王早已烦躁,喝止道:“你们死期已至,还在这里罗里吧嗦,看针!”他袍袖一挥,银针如雨,疾驰而来。却见一人影闪过,长剑一挥,银针纷纷落下 。 北王目瞪口呆,满带不解,问:“大哥,这是为何?” 众人也惊讶万分,心中不解,却听东王沉声道:“本王四人,向来不杀手无寸铁之人,等他们解完毒再说,免得坏了紫泉宫规矩!”只见北王恭谨地退居 一边。 玄机子打开瓷瓶,倒出药丸,却只有六颗,而他们一行共计十一人,这可不好分配,又逢尤塔沉睡,当真难办了些。 程秋风见状道:“碧落真人,不必给我。当日岭中大战,西王救我一命,我当还他恩情,不可与他动武。”言毕闭目一旁。 四大魔王所下之毒只是暂时令人疲软,发不出力而已,并不伤及性命,令狐焰重伤在身,也帮不得忙,于是便也省了一颗。其他四名别派掌门畏惧四魔淫 威,自愿放弃,于是玄机子与正本清源一道服了药丸,将剩余一粒还与凌风。 九转回肠散一入体内便瞬间融化,五人只觉有清凉之意游走肚腹之中,不多时传向手脚,玄机子试着运气,竟而经脉畅通,气力渐复。 正本清源四人也觉疲乏消去,皆抽剑而出,向北王奔去,只听一正挑衅道:“北魔,庐山之上让你逃脱,该是清算的日子了。”北王冷笑一声,挥袖迎上 ,再谱北雨辰星针与清风剑阵的对抗。 玄机子亦拔剑而出,对凌风、段铖道:“贫道与东魔有些恩怨未了,你们就去对付西魔、南魔吧。”他撩起袍子,纵身拦在东王身前。 “明明是我们救得他们,为何却要听他调遣”,段铖虽嘴上极不情愿,但心中却是从了,他无刃剑一挥,朝南王而去:“看我如何劈了你这天罡定卯盾! ” 只余得西王一人,他平声一笑,道:“看来我们倒是有缘。” 凌风却瞧得西王左肩微颤,心想定是先前刘秀沟边,被段铖长剑伤及之故。他本是怜悯,但一想到宋乾之死,不由得心头怒火激荡,寒声道:“看来是你 不幸了!” 凌风双手舞动,宛似朵朵莲花生成,气发下丹田,源源不断向掌中输力,但见凌风手腕弯出一道弧线,掌力作气随之一递,数道气流井然有序地朝向西王 ,行云走水般滑去,道道点向要害,果然狠中见雅,正是无名掌法“雅”字诀“芙蓉拜京”。 只见西王双脚一跺,气动全身,不知何时,手中竟多了个号角来,他对着号角一端,吟啸开来,声过号身,倍增威力,当下将凌风掌力消去,虎啸龙吟愈 吹愈烈,到后来简直如洪水决堤,浩荡难阻。 一声声吟啸直奔向凌风,震得他头痛欲裂,体内真气也开始乱窜,他忙运气已是不能,渐渐的胸膛烦躁难忍,直欲破裂,只感鼻内一阵刺痛,竟滴出点点 鲜血。 第113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4) 凌风渐觉呼吸不畅,险些窒息,那一刻就像快要死去。混沌之中却有一阵和声传来:“撄宁也者,撄而后成者也。已外生矣,而后能朝彻,朝彻而后能见 独,见独而后能无古今,无古今而后能入不生不死。”凌风心中一凛,道:“这是善人伯伯教的心法口诀,我竟忘了来用,糊涂!” 凌风祥乐一笑,竟不理会西王的龙潭虎啸吟,兀自打起坐来,口中直念道:“撄宁也者,即经受外界一切干扰之后独自保持心境安宁。将生死置之度外, 心灵像朝阳一般清新明澈;心灵像朝阳一般清新明澈,而后就能感受独立存在的道,就能不分古今;不分古今,而后就能进入不生不死的境界。”只消一会儿 ,凌风便感身轻如云,万般寂赖,心中烦躁也不见踪迹,气也渐渐顺了。 他心中一喜,口呼道:“正是‘琴心三叠’。琴,和也;叠,积也;存于丹田,积和如一,以达心和神悦之境。” 西王本见凌风痛苦不堪,心下正喜,转眼见他却恢复如常,甚至更显精神,心下不解,只催力相加。 凌风缓缓起身,却对西王龙潭虎啸吟恍若未闻,他信步朝西王走向,手中也不作歇,划动双掌,竟以“影落明湖”之式将虎啸龙吟之力翻转,但觉手中力 道充盈,猛地递出,直应号角之口。 西王见势逆转,忙扯下号角,但终不免掌力袭来,生生以体相接,顿时筋脉爆裂,鲜血狂喷。 凌风走过,但见西王惊恐地望着他,满脸不解,提掌便欲打去,不及落下却突而停在空中,定睛一瞧,竟是被一人拉住。 凌风观去,却是程秋风。只见他满面恳切地求道:“凌少侠,西王是我恩公,我不敢求你饶了他,但可否让我代他一死!” 凌风冷漠地脸抽搐了一下,但一触及心头丧师之痛,他又无比矛盾,良久,他大叹一声,道:“罢了罢了,我已破了他龙潭虎啸吟,犹如杀他一般。”言 毕便自走开,西王张嘴欲言,却一时发不出声来。 且说段铖去战南王,他虽持无刃剑,但却凌厉异常,一时间双子剑法之威尽皆显露,直逼的南王躲躲闪闪,无奈天罡定卯盾坚不可破,气的段铖咬牙切齿 。 段铖大嘴一鼓,道:“你不是魔王吗?干嘛躲躲闪闪,好似缩头乌龟。” 南王也不气弱:“小子是束手无策了吧!竟敢口出狂言,妄想劈了本王的宝盾,可笑!” 段铖大恼,捏起剑诀,大呼而上,先是一招“飘雨拖练”,剑势未落,“碎玉摧冰”又再递来,只颤动身遭气流飞旋,却徒对天罡定卯盾毫无作用。 段铖累的气喘不已,心下叹道:“当时连父子盟尚且有罩门相破,我就不信这盾就无懈可击!”他捏起无刃剑并不攻来,只注目而观,只见天罡定卯盾在 日光中铜色愈显,赫赫生辉,盾外的天罡环象也愈发威严,令人生畏。段铖沿着环象纹路看去,突见一丝缝隙闪过,心头一喜,道:“就是这里了,这次要一 击必中!” 段铖飞身凌空,举起无刃长剑,双手运气注力,一道剑气绕过长剑将其附着,段铖挥臂一斩,霎时间宛若白虹惊现,直贯红日,灼光辣挞,正中天罡定卯 盾中央缝隙,段铖大笑道:“这下完了!” 第114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5) 他刚要拔剑,却是不能,心下一惊,便要加力,谁料南王忽而向后撤盾,段铖一个不防,竟被夺去无刃剑,心中懊悔不已。 南王傲色大展,嘲声道:“小子,剑法高明又如何?气势恢宏又如何?还不是被本王的天罡定卯盾所束。” 段铖失了兵刃,气势大落,他心中万分不解,垂目看去,见无刃剑正被天罡定卯盾缓缓吸入,不觉吃惊,恨恨道:“什么破盾?竟要吞我长剑!” 南王骄声道:“自然是宝盾了!你难道不知天罡定卯盾乃战场神器,外可敌天下兵器,内囊又设有磁铁,一旦你触动外方中缝,它便会自行打开吸纳武器 。哈哈哈,还有一技,本王试与你瞧!” 段铖只道是演示,便放松戒备,却突见天罡定卯盾沿中缝分开,现出一捆箭筒,段铖立感不妙,已是万箭齐发,疾驰而来。 眼见难以躲避,段铖下意识般挥手斩下,但见空手无剑,不觉自嘲,但眼前一幕立时将段铖斗志唤起。 只见袭来之箭竟被剑气击落,而且分明出自双子剑法,段铖心中一动,喃喃叹道:“莫非这就是心剑?我明白了。心中有剑,手中有无又何妨?”段铖茅 塞顿开,寻了那路气源,劈手作剑,朝南王飞去。 南王揉了揉眼睛,这一幕如同虚幻,令他难以相信。只一慌神,段铖已奔至近前,一掌劈下,立时剑气横生,宛若游龙,向箭筒跃去,只闻吱吱碎裂声, 天罡定卯盾竟被穿出个大洞来,沿洞向外裂出几道口子。剑气穿透,直击向南王胸口,幸好盾消力大半,不然非粉身碎骨不可。 段铖见南王倒地,得意的笑道:“怎么样?我可是说到做到。” 南王见天罡定卯盾竟而破裂,心下悲痛,仰天长呼:“盾在人在,盾亡人亡!”他伸指向脖颈点去。 段铖眼见南王自绝,心下恻隐,忙先发出手,点了他膻中穴,南王一时动弹不得。 段铖无奈叹道:“本是来杀你,竟又救了你,难道是天意吗?”他摇首不已,捡起无刃剑,抬首见正本清源处于下风,大喝一声,奔去相助。 北王虽说处于上风,但正本清源四人绝非轻易可胜,再加上段铖,恐怕是要输了,他知段铖性子急躁,连声激道:“本王道你当真无敌,原来也只是趁人 之威。不过本王倒是不怕,你们联手,本王正好省了功夫,不必一个一个去收拾了。” 这招对段铖最是奏效,他当下便恼了,冲着正本清源道:“你们且退一边,让我来收拾他。” 正本清源虽是极不愿意,但也明知斗不过北王,正想屈就,和段铖一道作战,不想他竟受北王挑拨,让他们退去,他们哪能容忍,一本刚要骂向段铖,却 听一清朗声道:“我原以为段公子文武双全,谁知今日却让我大为失望。” 段铖听他话中有话,道:“哼!你不必也来激我,我虽鲁莽些,但不至于傻。北魔出言相激,我心里明白的很,只是想让他心服口服!既然如此,那就一 起来吧,快些解决这个魔头。” 一清见被段铖看穿,不觉一愣,对他多了分好感。听段铖所邀,四人也不计前嫌,专心布阵,这样一来,北王被擒不在话下。 东王正与玄机子斗剑,凌风于一旁观战,眼见玄机子负伤累累,想上前相救却被玄机子喝止。 第115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6) 这时,段铖与正本清源一道赶来,团团将东王围下,只听一正喝道:“东王魔头,还不束手就擒?你那三个同伙已是奄奄一息了,你再挣扎也是徒劳!” 东王蔑哼道:“哼!你们这些所谓的武林正派只会逞口舌之辩,本王可不会被你们这庸才打倒!” 段铖突感在怀中叽喳不停,他心头传过一阵不祥,忙从怀中取出桃木盒,打开盖来,尤塔突然疾驰而出,飞向空中,语道:“火药!火药!” 段铖心中一惊,道:“尤塔快去探来!”尤塔闻言向外飞去。 东王倒是并不惊讶,仰天苦叹:“该来的终是来了,这紫泉宫怕是不保了。” 众人正自倾心发生何事,不防东王趁机而走,众人刚要去追,却见东王已解开南王、北王穴道,提起西王,四人径直进了临近大殿,将大门紧闭。 尤塔飞回,大喘气道:“外面包围!火药!火药!” 众人听去,果从外边传来阵阵嘈杂,不多时冲开大门,进入许多官兵来,他们或执长矛,或配腰刀,或握弓箭,将凌风等人团团围下。 随后,徐徐走去一白发老头,帽镶紫玉,腰束金带,脚蹬绒靴,身披貂裘,派头十足。他尖着嗓子道:“哎吆,抓着四大魔王了?”众人不觉,尤塔已小 心翼翼缩进段铖怀中。 但见一小将模样的人走上前去,躬身回道:“禀总管大人,这魔王属下并未见过,也认不得,捉了几个嫌犯,烦劳大人移步去瞧。” 那老头捏了兰花指,道:“饭桶!事事都要杂家操心,要你们何用?”他声虽缓,却吓得小将缩首不语。 只待近来,玄机子认出他来,走上前去,口宣道号:“无为无欲,凝神太和!庐山玄机子见过王大人。”那人却是镇压王小波起义的官军统帅王继恩,玄 机子见到他心下不快,但又不敢得罪,只能寒暄。倒是凌段二人并不识得,不加理会。 王继恩笑逐颜开:“呦,是除魔会盟盟主玄机子道长,看那没长眼的狗东西,将道长误作魔头,回去再收拾了他。”一句话吓得小将跪倒在地,磕头如捣 蒜,连连求饶。 玄机子对王继恩这官派作风愈发恶心,道:“王大人大人有大量,何必和小将军计较。” 王继恩不阴不阳道:“道长发话了,就饶了你这奴才,滚一边去吧。”那小将真就躺下滚至一旁,再不敢瞧来。 王继恩继续言道:“江原一行让道长受委屈了,杂家已处置了张廌那狗东西。道长不是回了庐山吗,怎的来此地?” 玄机子见王继恩虽是客气,但为人奸诈多疑,心下不敢怠慢,回道:“斩妖除魔是贫道职责所在,四魔未除,贫道不敢安于庐山。” 王继恩又赞赏两句,便直奔主题,问:“那魔头现下在哪?” 玄机子稍做犹豫,用手一引,道:“四个魔头已被逼退,入了宫殿至今未出。” 王继恩转身望向宫殿,喃喃自语:“果是气派之地,怪不得会放在在这里。”他随手一摆,一群弓箭手将宫殿围下,为首之人正是火箭筒冯轮。 冯**喝一声,道:“里面的人听着,这里已被包围,你们乖乖出来,不然我放了火箭进入,到时怕是想出都不能。” 第116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7) 却听东王朗声问:“可是王继恩那阉贼来了吗?冯轮,你爷爷何等英明,却生出你个为虎作伥的东西!”冯轮的爷爷正是太祖朝兵部令史冯继升,也即是 火箭缔造者,冯继升为官清明,向来不与阉人为伍,是以东王有此一骂。 冯**怒,道:“魔头,死到临头还嘴硬,竟敢辱骂总管大人,当真该死!” 王继恩走上前来,怒声细语道:“呦呵!敢骂杂家,活的不耐烦了!杂家问你,这紫泉宫,可是太祖爷敕造的存放宝物的地方?” 东王朗声笑道:“他夺了宝座还不满足,还想要这些宝藏吗?贪得无厌!” 王继恩心中略略一惊:“果然在这里!” 东王所骂正是当今皇上,王继恩自是不能容忍,大怒道:“你这该死的魔头,竟敢以下犯上,辱骂当今圣上,岂有此理!”他转头吩咐冯轮:“给杂家放 箭!” 冯轮刚要吩咐,却听王继恩附于耳畔小声叮咛:“你可要千万小心了些,杂家只是要教训他们一下,可别烧坏了里边。不然咱俩可吃罪不起。” 冯轮一抹坏笑,道:“大人放心,这箭筒里,我放的是毒烟,只会逼他们出来,不会燃了宫殿的。”一声令下,顿有几十支箭向宫殿大门齐齐射去,直穿 出个大洞来,冯轮转首,吩咐官兵将火箭筒备好,透过大洞直直射入。 不多时从里面传出几声咳嗽,愈来愈剧,继而东王骂声穿出:“当年追杀我们,如下又是,当真这般赶尽杀绝!罢了,那就让我们与宝藏同归于尽吧!” 想来东王这是借助力道发声,浑厚震彻,回传不绝。 王继恩脸色大变,焦急而问:“你们想要做什么呀?乖乖呀,可别胡来呐!” 东王并不再言,只是放声大笑,凄凉哀转,无限悲怆。 王继恩焦惧相间,吩咐道:“一群死东西,还不给杂家冲进去!可千万别让他们胡来!”霎时间,众官兵向大殿奔去。 段铖一探究竟,却被凌风死死拦下,这时,只听一声爆响,官兵们急忙打开殿门,却是火舌肆虐,浓烟四溢,哪里还能阻止? 第117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8) 王继恩带着哭嗓,大叫起来:“一群没用的,还不快给杂家把火灭了去!烧了里面,你们都别想活了。”官兵闻言大怕,明知救火无望,也只得拼命向里 冲。 只是东王死心已定,在殿中又早早安置了稻草、焦油之类,大火愈燃愈盛,众人只得无奈坐等宫殿燃尽。 足足一个时辰,火势渐小,王继恩赶忙率人冲了进入,凌风等人随后跟入。但见大殿之内焦黑一片,到处散出呛鼻烟气,地上整整齐齐躺着四具尸骨,除 此之外再无别的。 王继恩怒不可揭,冲着尸骨一阵乱踢,恨声骂道:“该死的魔头,死了也要作践杂家,乖乖类,这可怎么是好?” 突见一道光亮从殿后透来,又有官兵来报:“大人,后面还有很多宫殿,虽说也被烧了,但还有残存,而且发现几箱珠宝,大人要不要去看看?” 王继恩闻言,立及向殿后赶去,果见殿后还有数十座宫殿,只是娇小了些,是以被大殿给遮了。不多时,官兵纷纷抬过一些大木箱来,打开来金银珠宝, 琳琅满目,但凌风瞧见,王继恩只是浅笑一番,并无太过高兴。 正此时,冯轮来报,却是满脸大喜,几乎是呼喊道:“大人,我找到双子峰了。” 王继恩身子一颤,道:“快快快!带杂家去,记你大功一件!”他转首见凌风等人侧立,道:“你们几个就在这呆着,别乱跑,小心脑袋搬家。”言毕, 几乎是小跑着随冯轮而去。 段铖性情倔强,偏不吃威胁,见王继恩一走便要上前,却被留守官兵拦下,其实摆平官兵只需三两下就可,但他不想凌风等人受累,于是便忍下。突然灵 机一动,他退到凌风身后,从怀中将尤塔取出,轻声道:“尤塔,你去跟着那太监,看他干什么呢。” 尤塔却缩作一团,连连摇首,这可让段铖不解,他从未见尤塔这般,于是小声问:“你识得他吗?” 尤塔连连点头,轻语道:“大坏蛋!大坏蛋!双子剑!”随即又钻入段铖怀中,再不出来。段铖本想让尤塔探听,不料竟是这番结果,也只好等了。 许久王继恩才出来,表情却极为复杂,让人难以捉摸,他并不提进去之事,只是强行将众人驱逐出去。作者有话说:心剑合一,无形胜有形【日月凌空曾 为曌,飞龙在天今作龑】 第118章 风云之变只在旦夕(1) 凌风、段铖随玄机子等人一道离去,但段铖终难忍心头好奇之情,便假借去风穴寺上香之名,中途拉了凌风留下。 段铖搔首而问:“大哥,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那老太监不是应该在江原城坐镇指挥吗?怎的突然跑回来了?” 凌风拧了眉头,道:“当然奇怪,只是暂时想不明白。你可还记的,师傅曾说过,王继恩本是掌管江湖轶事的。如今,他突然从前线撤回,定是有要紧的 事,而他出现紫泉宫,一定与此相关。” 段铖充满好奇,提议道:“那咱们就夜探紫泉宫,这样就可以知道了。”凌风也是大为好奇,于是点头称是。因着天色还早,二人便去周遭闲游。 大宋宫中,王继恩已然匆匆赶回,见了太宗倒头便拜:“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宗见是王继恩归来,丢下手中折子,强压着急,保持龙威,佯作泰然,问道:“是继恩回来了,起来吧,差事办的如何了?” 王继恩谢恩起身,喜声道:“托皇上洪福,奴才找到紫泉宫所在了,正在汝州府境内南岳少室之侧。” 太宗赞许之色大现,拍手而道:“好好好!真不枉你从江原城一路跟踪而来。那皇兄” 王继恩见太宗并不续言,他心中明白究细,忙回道:“双子峰也寻到了!只是,紫泉宫被那四大魔王纵火毁掉了,他们也葬身火海” 太宗再难掩住焦躁,愠色道:“你是说双子峰毁了吗?” 王继恩忙摇首,道:“皇上勿急,万幸双子峰保下了。只是奴才听传闻说,双子峰内设有防盗之械,奴才怕触了那‘银河湖海’的机关,不敢强行打开。 看来非得” 太宗出言打断:“莫要再提那烦人的物什了,朕头都痛了。既如此,那就暂时撤回守卫吧。不是说那些江湖人士也求知若渴吗?索性就告与他们,让他们 去找出来,你就去做渔翁吧。” 王继恩明白,太宗是想借用武林人士贪婪之心,去打开太祖敕造的双子峰,然后再发兵缴了他们,这样便不费吹灰之力,坐收渔翁之利,于是派人撤回紫 泉宫守兵。 夜,紫泉宫静寂无声,漆黑一片,凌风、段铖猫在紫泉宫一角,静静观望。 凌风微微犹豫,低声道:“怎么白日的守军都不在了,不知是撤退了还是想要埋伏呢?” 段铖一心只想探究竟,哪里还管那些,道:“埋伏也无妨,就凭几个官兵便想抓咱们吗,大哥太小心了,咱们进去看看便知了。”言毕,他想起白日冯轮 与王继恩对话,于是施展轻功,四处寻起双子峰来,凌风见此自是跟随。 二人寻到白日焚毁的那座宫殿,来至后殿,果见还有数十余座殿室伫立,他们借着月色向前探去,不多时驻足于两座石山前。 凌风轻抚下巴,道:“二弟,快看这两座石山,像是人造一般,恐怕这就是要寻的双子峰了。” 段铖仔细瞧去,两座山并不高大,却显得异常坚固,宛如巨石雕刻而成,它们对立而居,形态相似,仿若同胞兄弟,不觉笑意浮上心头,道:“就是吧, 双子便是两兄弟嘛!” 二人刚要上前,一道人影忽而从黑暗处斜刺而出,段铖眼快手急,拔剑出鞘,正对人影,大喝道:“谁在那里,给我出来!” 第119章 风云之变只在旦夕(2) 那人影闻言而止,却并不攻来,也不逃去。二人正觉奇怪,却听那人试着问道:“可是段公子吗?”段铖听来甚觉耳熟,也便回复:“正是!你且出来说 话!” 那人影慢慢走上前来,后边竟又跟出五条,走至近来,段铖就着月光瞧去,哈哈一笑,道:“原来是玄机子道长和你几个师侄,哦,还有程掌门,你们” 玄机子呵呵一笑,道:“我们倒与二位公子心意相通。”说罢五人瞧向石山,缓缓走至近处。 凌风见玄机子走至两石山中,在一石制剑窠旁屈身蹲下,像是仔细查验什么,于是便也走去,俯身而蹲,一时没看出真谛,询问道:“道长,这其中有什 么玄机吗?” 玄机子倒不隐晦,反问道:“凌公子不晓得双子峰之事吗?这可是尽人皆知的秘密。” 一听秘密,凌风脑中电光一闪,想起了双子剑,他试着探问:“道长所说可是与双子剑有关?莫非这双子峰就是太祖皇帝收藏宝藏之所?” 玄机子点头道:“正是!不然王继恩那厮又怎会来干涉!这其中的宝藏可是富可敌国,太宗也是向往已久。” 凌风疑问:“既如此,他又为何撤去守卫,放我们进来呢?” 玄机子欣慰中带些惆怅,叹道:“可能他也是无法打开双子峰吧。这里面有水银作江河湖海,除了双子剑之外,硬打只会毁了双子峰。” 凌风又问:“那双子剑如何打开双子峰呢?” 玄机子似炫耀般轻轻一笑,伸手推去剑窠石盖,道:“凌公子请看,只要把真正的双子剑对准插入,便如同锁钥,双子峰自会安然打开。” 凌风瞧去,果见剑窠中赫然躺着两道凹雕剑身,旁边以篆书锥凿四个小字,左首为“苍龙”,右首为“来仪”,这下心中自然明了。 玄机子暗暗叹息道:“可惜呀,十六年了,双子剑却杳无音讯。哎!”他一阵唉声叹气后,也不再提御虚道长遇害之事,便领了正本清源径直走了。 段铖见五人离去,便过来询问凌风,程秋风也走将过来,道:“凌公子、段公子,在下也要告辞了。临走我啰嗦一句,你二人前途无量,万莫扯入此间纠 纷了。”言毕不回头的走去。 凌风已明其中之道,见余下几位掌门探头探脑,像是查询白日漏余宝箱,心中不免厌恶,想起四魔尸骨还在曝露,于是去敛了残骸草草埋下,其后携了段 铖回凌府。 二人抵至,已是凌晨卯时,凌府大门尚且开着,凌风便去叫醒门首。当值的是位老伯,他睁开睡意朦胧的眼,见是凌风归来,立时来了精神,道:“少爷 回来了。” 凌风问:“曲伯,开门时辰不是辰时吗?现下还是卯时,怎么就起来了?” 曲伯拉了凌风,道:“少爷,这门昨夜就没关,这是老爷交代的,说少爷回来之前不许关门,怕我们开门不及时,冻了少爷!” 曲伯的话像是一阵暖流淌入凌风心头,他越发思念凌泊渊,他想立刻见到,哪怕只是瞧瞧就好,于是问:“曲伯,爹爹他睡了吧?” 曲伯揉揉惺忪的眼,道:“老爷不在府上,昨日就出去了,说是接一位贵人。” 一阵失望落在凌风心头,他累了,于是领了段铖回了房间。 巳时,凌展来敲房门,说是奉凌泊渊之命而来,随后三人来至一座名叫“安陵”的荒山,却见一群人垂立在一方墓前,神情沉重。 第120章 风云之变只在旦夕(3) 凌风瞧得凌泊渊也在其中,便小声唤道:“爹爹,孩儿和二弟来了。” 凌泊渊回首,递过一丝笑意,眼神却颇为复杂,让人难以揣测。然而随后一幕却令二人瞠目结舌,惊愕之极,仿佛瞬间天地倒悬,风云巨变,二人想要言 语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子,俺们这般奇怪吗?”一声问话打破万般沉寂,这声音这语调,二人再是熟悉不过,分明是出自宋乾之口。 却另有一人走上前来,只见他面如冠玉,一双绝伦的丹凤眼中总是透出无限柔情,不愧于“痴圣”之称,毋庸猜疑,正是大理国皇帝段素英。未及开口, 段铖早已扑上,一阵腻歪。 凌风举眼扫去,此中还有不老和尚慧一、恩师善人伯伯、“入无出谷”沉渊八怪,最终却将目光定格在四个大汉身上。观其面相,并不认识,但就身形和 眼神而言,凌风总觉得似曾相识。 四汉见凌风注目不移,便走出一人,道:“凌公子,别来无恙!” 凌风闻声一时惊悚,颤声道:“你…你们…四大魔头!”段铖也被凌风之语惊着,忙走来瞧看。 那人轻声一笑,道:“公子好眼力!正是我东王,做久了魔头,是时候还归本身了。” 一连的变故让凌风几欲窒息,他满是疑惑,心头渐乱,难受不已,于是举目投向凌泊渊,眼中尽显期待。 凌泊渊显是被这眼神触动,微有躲闪,瞬及复了常态,缓声道:“风儿、铖儿,今日是你萧伯伯夫妇祭日,先来拜祭,一会我给你们解释。” 凌风、段铖走来,瞧见那方墓并无碑刻,倒像无名墓穴,二人不敢猜疑,依礼祭拜。 凌风起身后,难抑心头涌动,强压无名怒火,静声而问:“爹爹,你和他们怎么在一起?” 凌泊渊一脸平静,道:“风儿,不要怪他们,其实这一切都是爹爹安排的。” 凌风惊讶地望着凌泊渊,近乎痴怔,问:“这一切?是什么意思?” 凌泊渊缓缓道:“庐山灭门,臧将军假做一正,引导除魔会盟追杀你们,四大魔王威慑武林,宋先生诈死,紫泉宫大战,都是!” 凌风听着凌泊渊如此**地供出所做,他心头如针刺般痛彻,回思往日所有,竟全然出自凌泊渊之手,心中有些悲凉,几乎是咬牙问道:“爹爹,这是为 什么?” 凌泊渊长叹一声,并不回话,反是问道:“风儿,心中可恨?” 一句话触动凌风心中无限委屈,冲口道:“恨!以前是不解,如今是恨,爹爹为何要骗我?” 宋乾见凌风言辞无状,刚要上前劝说,却被凌泊渊示意噤声。只见凌泊渊满脸苦涩,苍声叹道:“也是,风儿最不喜欺骗,爹爹却密谋与你。哎,你想问 什么就问吧。” 凌泊渊的瞬间沧桑让凌风心痛不已,于是缓了声调,问:“爹爹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吗?” 凌泊渊回道:“是,本来没想这么早,不巧发生契丹谋理之事,所以就借机开始。不过让你远赴大理,只是要你们兄弟聚结感情,以便日后互相扶持。” 凌风得到证实,心如滴血,又问:“为什么偏偏是爹爹要陷我们于不义?为什么要师傅诈死?” 一旁的宋乾又走上前来,只及开口,竟被凌风冷声喝止:“不必师傅来说!”宋乾一时怔住,凌风的发威让他惊惧,又见凌泊渊示意,于是退至一旁。 第121章 风云之变只在旦夕(4) 凌泊渊心中充满怜爱和自责,却并无悔意,道:“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们名扬江湖而已。” 段铖颇有异议,忍不住问道:“可凌伯伯,我们如今还被冤作杀人凶手,立足江湖尚难,又何谈扬名?” 不等凌泊渊解疑,凌风冷声道:“这恐怕也在爹爹的计划之中!是吧,御虚道长?”凌风举目望向那位善人伯伯。 段铖闻言震惊,抬头看去,善人伯伯摘去面罩,那张脸他竟熟悉,正是庐山掌门苏澄隐。 御虚道人和声道:“那日无名谷中,你打落贫道面具,便已知贫道也是假死,你们以后可以恢复自由身了。这一切确是你爹爹与贫道合计做戏。” 段铖满心不解,问:“这又是为何?” “你们初入江湖,人情世故并不知悉,我们所做虽是演戏,却也是江湖实际,如此历练你们,总比落入真刀真枪,被杀害好些吧。”御虚道人转而面向凌 风,道:“段公子一想做大侠,可凌公子却未必呀,可假若有贫道的徒儿一路追杀,为了自保和避护兄弟,你就不得不有学武的念头。” 凌风一向自傲,如今却受到无言摆布,心头显出厌恶,冷声而问:“那你们就让师傅诈死来,来逼我学武吗?难道不能正常拜师学艺吗?” 凌泊渊稍有无奈,道:“爹爹了解你的脾性,若非如此,也不必大费周章。我知你与宋师傅师徒情深,你虽性情有些冷,可十分重感情,如此一来,你必 会全力练功,才可速成。” 凌风木然,竟感觉这一刻的凌泊渊有些卑鄙,冷问:“爹爹最了解我的性情,却为何非逼我做不喜之事?” 凌泊渊瞬时脱口而出,正色以对,洪声而道:“因为你和铖儿身上有着使命,爹爹必须让你强大,才能在以后的风波中保住性命!” 凌风越来越糊涂,喃喃而问:“使命?什么使命?” 这时,昭明帝走将过来,道:“风儿,我知你现下还无法理解你爹爹的用意,不过你要记住,你爹爹永远都是为你着想。我问你,你和铖儿是否生死与共 ?” 凌风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是!我与二弟有誓言,同生共死!” 昭明帝又问:“既如此,有人要害铖儿,你绝不会坐视不理,是吗?” 凌风不假思索道:“那是自然!不过谁要害二弟?” 昭明帝哀声叹道:“想害的人多了,赵炅就是其中一个!” 段铖惊问:“他不是大宋皇帝吗?为何想要害我?凌伯伯说的使命又是什么?我怎么越来越糊涂了。” 昭明帝怜惜地望着段铖,想要说什么却又终不忍开口。 凌泊渊见此,接过问话,激动回道:“因为你不是三弟的儿子,你真正的父亲是大哥,御侠萧晋!” 此言一出,恍若晴天霹雳,让段铖着实一震,但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难以相信,嘴中连连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是父皇的儿子,父皇”他转而面向昭 明帝,眼中似乎在恳求:“父皇,告诉我凌伯伯所说都是假的” 望着惶恐的段铖,昭明帝已是泪眼汪汪,却异常坚定的回道:“铖儿,你伯伯说的没错!你不是我的儿子,你的父亲是大哥。这也是为何不让你练一阳指 ,而教你双子剑法的缘故。” 这一刻段铖几乎绝望,十六年的父亲竟在一夕间成了叔叔,他无论如何难以接受,他心如乱麻,于是任由身体慢慢滑落在地。 第122章 风云之变只在旦夕(5) 凌泊渊来问凌风:“风儿,这下你明白了吧。铖儿是大哥的遗子,就必须为大哥报仇,也就肩负起寻找双子剑的使命。即便他无心于此,也无奈别人来寻 他呀!墓中躺着的一位是你伯伯,一位是你姑姑,你不该为他们报仇吗?你不该帮帮你的铖弟吗?” 比起段铖,凌风已不觉自己有何委屈,但一时难以原谅众人欺骗,于是不语,俯身与段铖抱作一团。 稍停一时,凌泊渊将二人扶起,语重心长地道:“这对你们来说确实残忍了些,本来打算守口如瓶,只是天不遂人愿,赵炅私下在寻铖儿和双子剑下落, 我才不得已让你们经受这般磨难。铖儿,你是御侠的儿子,就应该像你父亲一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侠,你必须振作!” 昭明帝也道:“是啊,铖儿,大哥的仇还等着你来报呢!” 段铖的斗志稍稍苏醒,他知道已无路可退,于是平复激动,道:“我要为御侠不!爹爹报仇!告诉我爹爹是怎么死的!” 凌泊渊见段铖神情坚定,这才说道:“如此才像大哥的儿子!就由西门先生来说吧,毕竟你们当年在场。” 西门宫应声走出,道:“凌公子、段公子,当日惠州城中我们八人所言,其实是虚实掺半。我们八人确实是齐王座上宾客,赏鉴双子剑之事也确实是真, 喜娘所说的程德玄之事也确存在,只是杀萧大侠的却非四王,当时只是为了增加你们对四王的恨意。” 段铖道:“这个我们已然明白,我只想知道杀我爹爹的又是何人?” 西门宫道:“当日,我们与齐王赶到之时,萧大侠夫妇已是重伤,我们是从王继恩手下将萧大侠夫妇救出的,至于谁出手我们也并不知晓。后来我们抵挡 王继恩兵众,萧大侠夫妇乃与齐王会合,不想在路上中了程德玄的‘逸流苏’蛊毒,虽是奋力将其击退,但萧大侠夫妇中毒已深,终不免毒发身亡。” 段铖恨恨的问:“你们就没有问过我爹娘,是何人伤了他们?” 西门宫道:“自是问过,但萧大侠夫妇说对方武艺高强,不想让我们为了他们再伤性命,就没说。不过是王继恩派出的。” 段铖心中之恨已铭心刻骨,怒道:“王继恩!程德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那我爹娘的双子剑又去了何处?” 西门宫沉默良久,道:“公子,其实…其实双子剑已经被萧大侠夫妇给毁了!” 这更令凌风、段铖吃惊,连日来,已见惯江湖人士对双子剑的垂涎丑脸,如今却得知双子剑被毁,不禁觉得可笑,又为他们感到可悲。 段铖叹道:“爹爹恐怕是不想江湖人再为双子剑厮杀,徒添性命吧。” 西门宫道:“萧大侠确是此意,不过他的胸怀和用意都被这些贼子给玷污了。当年,萧大侠夫妇拼尽最后之力,让苍龙剑与来仪剑互相砍伐,同归于尽, 只留得四段残骸,两支剑身被萧大侠用掌力打入石中,两剑柄交予齐王殿下代为销毁。” 段铖有些疑惑,问:“那为何还要我去寻双子剑?莫非齐王未将剑柄销毁吗?” 西门宫点头道:“却是如此,齐王殿下…一时不忍,将剑柄留了起来。” 段铖问:“那剑柄、剑身现在何处?” 第123章 风云之变只在旦夕(6) 西门宫摇了摇头,道:“后来追兵赶来,我们护着齐王殿下和萧大侠夫妇遗体离开,剑身就不知去向。太宗皇帝知晓双子剑剑柄被齐王收藏,便威胁他交 出,齐王怕连累我们,将我们逐走,所以具体的我们也是不知。不过,后来听说太宗大怒,指使开封府尹诬陷齐王作乱,将他废除王位,贬在房州,之后齐王 离奇而死,但剑柄至此也没了消息。” 凌泊渊道:“如今时隔十六年,太宗皇帝突然大动干戈,想必是有了双子剑线索,所以我们才会道出铖儿身份,以后找回双子剑之任就交由你们兄弟来承 担了。” 段铖目光朔然,道:“我一定会将双子剑找回的!” 凌风突然想起紫泉宫之事,问道:“那紫泉宫又是怎么一回事?” 凌泊渊道:“紫泉宫正是太祖皇帝敕造的宫殿,如传闻所言,里面有座双子峰,下面藏着大批金银财宝,但必须双子剑才能打开。数月前,我收到消息, 太宗皇帝已有宫殿线索,于是才让四位先生以紫泉宫四大魔王的身份,在江湖中大肆搅动,其旨在引起太宗注意,果然发现王继恩暗中派人跟踪,于是便道出 紫泉宫一事。” 段铖一心想要复仇,问:“那我们该从何找起?” 凌泊渊道:“就从程德玄那厮下手。十六年了,也该了断了。” 段铖又升起一团怒火,问:“那程德玄在何处?长什么样?” 宋乾走上前,道:“这个俺知道,还记得林咏身边的程德宗吧,程德玄其实就是程德宗一奶同胞的兄弟,二人模样完全相仿,只不过程德玄下巴上多了一 颗痣而已。他躲了十多年了,如今被王继恩揪出,派往江原城,协助张廌镇压小波将军呢。” 段铖道:“那我明日就出发,将程德玄这厮抓到这里来,祭我爹娘在天之灵。” 第124章 风云之变只在旦夕(7) 一来由于突知这等变故,凌风心下实难接受,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凌泊渊,二来段铖与他是结义兄弟,他势必与他同甘共苦,于是道:“二弟,我与你一道 出发!”余目瞧见凌泊渊正瞧向自己,忙转身避过。 段铖举目看向昭明帝,四目相对,感受到昭明帝慈爱的眼神中夹杂着伤感,他心中异常明白,于是走过去,拜倒在地,道:“父皇,我的生身父亲是萧晋 ,我必须为他而战,请您谅解我的不孝。但生不如养大,十六年,是您养了孩儿十六年,您就是我的爹爹,任谁也休想改变。等我将双子剑和爹娘的仇报了, 我还会跟您回大理,太子我绝计不当,但我可以给您颐养天年。从今往后,我姓萧也姓段!” 昭明帝泪水横溢,这一刻,他不再恐惧段铖会离他而去,满心欣慰,一把将段铖搂入怀中,直呼道:“好孩子!好孩子!” 随后凌泊渊让凌风带段铖先行回府休息,自己则和众人在安陵呆了一会。 昭明帝不无感慨:“二哥,风儿眼下已对您误会颇深,您” 凌泊渊长叹一口气,道:“已然如此了,风儿性子孤僻,又有心结在身,我必须帮他除了,而江湖是最好的医者。眼下,赵炅已开始行动,早晚会发现这 个秘密,我不想当年的覆辙重蹈,所以必须让他们二人练就绝世本领。”他转首问道:“慧一大师,眼下铖儿的功夫如何?” 慧一微微一笑,道:“就他与西王决战来看,双子剑法已大有进展,不过达成晋儿境界尚需时日!” 御虚道人走过来,道:“贫道看段公子练成双子剑法只是时日问题,眼下他缺的是对决而已,在不断的战斗中超越萧大侠也未必不能啊。倒是风儿,贫道 很是担心,若是他一直打不开心结,恐怕无名掌法终难达成。” 凌泊渊也很担忧,但也无能为力,道:“这只能靠他自己了,好在他并非赵炅目标。” 第125章 逸流苏重现江湖(1) 休了一日,凌风拜别母亲,便收拾行装,与段铖一道再赴王小波军营,只是这次只有他们二人。 路上,段铖探头来问:“你真的不原谅伯伯吗?送行时,我看见伯伯伤心的很,你却都不睬。” 凌风心中异常矛盾,但他一时难以不做计较,苦涩的摇了摇头,道:“二弟,别想这些了,专心为萧伯伯报仇才是。” 六日后,二人到达王小波将军府,却听得里间噪杂一片,又有滚滚黑烟冒出,二人只觉不妙,下马冲入府中。 突觉一旁有东西袭过,段铖忙挥剑去砍,那东西应声斩为二截,凌风瞧去,一阵恶心涌上心头,原来竟是一条青蛇。 刚要入内,却见满院青蛇蜿蜒,奇怪的是,蛇儿如同训练一般,专直咬人脖颈。 忽听一阵紧锣密鼓,四处响起竹棍掷地之声,青蛇惧声,慢慢向院中聚拢,不多时竟汇聚一片,但听一人吩咐:“放火!”瞬时,数百支火把向蛇堆掷去 ,蛇本怕火,随即又开始仓皇四散,却不知四向已用雄黄圈裹,这下可是瓮中之鳖,难以逃离。 二人正看得惊讶,突听一人唤道:“二位兄弟回来了,想煞哥哥了呦。”随声而来一名大汉,二人一瞧,正是王小波。 段铖抱拳道:“王将军,久违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旁的李顺早已气鼓呼呼,骂道:“格老子的,还不是张廌那龟孙子搞的鬼,打不过就搬救兵,连蛇、鼠都用上咧!” 王小波拉了二人入堂而坐,李顺、林咏陪同。王小波一扫愁容,道:“二位兄弟好本事呦,听说将四大魔头连窝端了,这下宋先生的仇算是报了。可惜那 四王,昔日如此威风,却落得这等下场。” 二人不想除魔之事竟传的如此快,连川边都已有闻,一时惊讶,但并不觉奇怪,毕竟是凌泊渊悉心安排的。 凌风不想再提此事,转了话锋,道:“已是过去了,不必再提。倒是将军这里,发生了何事?” 王小波听问,愁上心头,大叹道:“自上次岭中之战后,除魔会盟各自散去,不知为何连他们统帅王太监也走了,江原城就剩下张廌留守。他怕我等袭击 ,便将蛇头和鬼鼠请来做援噻,前几日我义军领地刚被仓鼠袭过喽,损失惨惨儿,今日又得青蛇来扰,哎,没的想,大冬天的,竟有蛇鼠作祟!” 这时,从门外走入二人,王小波立时迎上,急声问道:“程神医,情况如何?”原来是隐谷的程德宗和林曦来了。 程德宗拭去额头细汗,道:“暂时无事,我已为被咬之人敷过药了。” 林曦目光触及凌风,微一颔首,像是问候,凌风也以眼神回过。 王小波请二人坐下,道:“多谢程神医和曦儿姑娘。神医可知,这是啥子回事?” 程德宗略一沉思,道:“想必是蛇头干的。今日青蛇名叫竹叶青,应是四川当地之蛇,不过像是被蛇头操控,从冬眠中醒来,得以训练。好在它们毒性不 强,只是灵敏异常,专咬人喉头,往往一击致命。”他转而问凌风:“凌公子,你可知蛇头和鬼鼠之事吗?” 第126章 逸流苏重现江湖(2) 凌风刚刚已做回思,听问起身,道:“听师傅提过一些。这蛇头最懂蛇性,擅长操控蛇阵,他有一把短笛,据说是控制蛇群的法宝,不过他常年生活在西 域,很少外出。而鬼鼠则隐藏在东海深山老林,常年与鼠辈为伍,也是少有行走。因二人蛇阵、鼠群极为厉害,江湖素有‘绕西蛇,躲东鼠’之说。” 程德宗满怀期切地问:“不知可有消解的法子?” 凌风摇首道:“这个我确不知了。” 林咏起身道:“蛇头和鬼鼠固然厉害,但蛇和鼠毕竟都是畜类,皆有克星,咱们当找出一物降住它们。” 程德宗道:“少主所言极是!不过像如此庞大的蛇阵和鼠群,怕是它们的克星也会躲着走。” 林咏问:“蛇本就是鼠的克星,若是以蛇阵牵制鼠群呢?” 凌风道:“这个怕是难了些,蛇头和鬼鼠虽不相往来,但二人却是同门师兄弟,恐怕不会如我们所愿。” 段铖突而大笑,道:“我倒有个朋友可以帮忙。她是大理百蛮都鬼主的女儿,就住在善阐,离这近的很。她养的灵鹫正是蛇鼠的克星,不妨让她来帮忙。 ” 程德宗也喜声道:“这倒是个好法子,灵鹫乃是神物,可以一试。” 王小波抱拳道:“这就仰仗段公子了。不过眼下远水解不了近渴,我们需想些法子应对才是。” 程德宗道:“将军不必过忧,李将军已吩咐下去,让各家准备雄黄用以防蛇。我再去配些灭鼠的药来,分与各家备下。” 王小波感激涕零,道:“程神医真是我义军的恩人!”转而对林咏道:“林少主,凡往后有何差遣,我小波义不容辞!” 林咏一笑掩过,道:“林某与将军同心,只愿百姓安宁,将军不必客气。程老,你留下配药,我与李将军前去查探安抚百姓。” 待林咏与李顺离去,段铖问王小波:“王将军,可否听说,朝廷派了毒王程德玄前去江原城吗?” 王小波摇摇头,道:“只听说有蛇头和鬼鼠,并未闻毒王。哎,程德玄,与程神医只有一字之差,程神医可认识吗?” 段铖虽是问王小波,但眼睛却一直观向程德宗,但见程德玄之名刚一出口,程德宗便是一震,如今被问更是一惊,他眼中渐渐泛起恨意,道:“如何不知 !那是我的同胞兄弟!当年毒杀师父逃去,害的我也被逐出药王城,此生此世我与他誓不两立!” 王小波无意触动程德宗痛楚,心下不免歉意,道:“程神医,我实是莽撞,提了您的痛处。” 程德宗摇首,道:“无妨!将军又不知晓,况且这种事是躲不了的,我必须面对。段公子如此问,想必是知道那孽徒的行踪吧。” 段铖原本担心,程德宗会阻拦他们寻找其弟,如今看来竟是同道,心下倒是放心不少,道:“我也只是听闻,朝廷派了程德玄助张廌镇压义军,是否属实 我就不知了。” 程德宗心道:“该是了断的时候了,孽徒!”面上却多了许多愁容,轻声叹道:“怕是又有祸事来了。” 次日一早,林咏和李顺匆匆赶回,直拉了程德宗前去,凌风、段铖则随王小波同去。三人到时,程德宗已然查验完毕。 王小波见有村民死去,心中悲痛,问:“这是怎么回事?” 程德宗一脸疲惫,道:“看样子他们是遭五步龙袭击而亡。” 王小波眉头挑的老高,问:“这五步龙是何物?” 第127章 逸流苏重现江湖(3) 程德宗回:“五步龙是一种毒蛇,被它咬后,伤口蛇毒会快速向全身扩散,伤处周边有紫斑出现,并渗有浆状脓血,最后七窍出血而亡。我查过了,村民 都是死于这种症状,不过就数量而言,昨夜之蛇应是不多。” 林咏忽然指向死去村民,问:“快看,他们手背上怎么多出这么多血泡来?” 程德宗一看,顿时呆目,心中一阵慌乱,忙俯身细瞧,突而大惊道:“不对,他们这是疫毒,刚刚还没有,快,大家千万莫要再去碰触尸体,这疫毒会传 染。”众人闻言忙向后退去。 王小波倒略显平静,道:“程神医,莫急,我那备有治瘟疫的方子。” 程德宗无力的叹气,道:“没用的,这不是一般的瘟疫,这是毒王以灵逍粉佐以蛇毒配置的,一旦一人中毒,很快就会蔓延一片的。真是孽障,这么快就 用上了。” 林咏问:“程老,可有法子来解?” 程德宗道:“这个我还不知,需查出灵逍粉由何物制成。当下,你们将尸体全部焚化,所有碰过尸体的人,到林曦那领一粒‘清心丹’服下。事不宜迟, 我来研制解药。” 凌风、段铖二人听得是程德玄所为,心头更增了一丝恨意。 不过倒也奇怪,经过此事,江原城倒一时没了动静,义军领地一连五日也无蛇鼠侵扰,想来是程德玄得意疫毒,认为无人可解,想着义军之地定是疫毒相 染,祸及大众。 终于,第六日,官军射来战书,约在岭中再战,像是要一雪前耻,王小波本不想迎战,架不住左右劝说,于是决定出兵。 第七日,岭中,王小波率众来到,不想张廌已早早等候,看其神态,趾高气扬,像是运筹帷幄。凌风、段铖二人一到,便搜寻起程德玄来,但并不见踪迹 。 张廌仰天大笑:“王小波,那蛇鼠可还吃得消,要不要本都使再送些给你。” 却被林咏上前堵道:“呦,原来是败军之将啊,上次岭中之战忘了吗?” 岭中之战乃张廌痛处,不仅大败颜面扫地,还因江湖人士四散遭到王继恩的军规处置,如今被林咏当众说出,心头大恨泛出,道:“哼!本都帅今日就是 来雪耻的,今日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段铖策马上前,道:“上次你输得不够惨吗?还敢如此张狂!” 张廌定睛一瞧,道:“原来是你啊,今日就让你的双子剑法无用武之处!鬼鼠前辈,收了他!” 但见一人应声走出,人如其名,长得贼眉鼠眼,手中还不时拨弄着一只白鼠,阴阳怪气的道:“我鬼鼠的宝贝可不吃无名之辈,你报上名来。” 段铖扬声道:“原来你就是那只大老鼠啊,小爷正好收了你,仔细听好了,小爷姓段名铖!” 鬼鼠细声一笑,令人作呕,嗔怪道:“哎呦,原来是名噪一时的除魔少年,不早说!我的宝贝,最喜欢这等英雄的香体了。” 未待段铖再言,只听得咚咚的击鼓声传来,越来越急,段铖看去,不知何时鬼鼠手上多面红鼓来,鼓声正是他弹指敲动而为。 不多时,阵阵嘶嘶叫声压过鼓声,向段铖传来,他举眼瞧去,地上黑压压一片向自己移来,正是鬼鼠的鼠群,越来越近,越来越多,段铖只觉犯呕,他将 缰绳一扯,策马踏向鼠群,立时便有数十只毛鼠化为肉酱。 第128章 逸流苏重现江湖(4) 段铖见状,加速而驰,瞬时将鼠群冲散。正自得意,忽闻鼓声变点,一声一顿,铿锵有力,毛鼠闻声,遂又聚拢,来势更猛,奔至近前,竟纵身向马上跃 去。 段铖忙抽剑砍去,一招一中,但无奈毛鼠太多,竟将段铖连人带马团团围下。忽听一阵嘶鸣,悲怆急促,段铖俯身一瞧,却是毛鼠将马腿啃食,露出皑皑 白骨。 马儿吃痛,纵身跃起,段铖一个不妨,竟被摔下马去,登时便有毛鼠上身。段铖一个“鲤鱼打挺”,纵身站起,挥剑一扫,正是“碎玉摧冰”,只见万般 光点洒向毛鼠,顷刻间尸体遍布。 鬼鼠见状并不生气,依然敲着鼓点,不一会散乱毛鼠复又重来,依然将段铖包裹,鬼鼠这才阴声笑道:“杀吧!砍吧!尽情吧!我的宝贝可是源源不断, 无穷无尽。” 段铖大恼,挥剑再来,却是“飘雨拖练”,只觉光芒万丈,向鼠群齐齐攻去,直击得它们血肉横飞。 段铖战意正酣,突觉身后脊背一阵骚动,大惊之余,飞旋入空,一时竟有十多只毛鼠甩下身去,段铖横剑一扫,将其斩做数截。 段铖刚要再战,忽听有人呼唤:“二弟,上马!”段铖知是凌风来救,忙翻身跳上凌风座骑,二人一道回了阵中。 王小波急令部下抬出火绳,拦于阵前,这才勉强挡住来袭毛鼠,正此时,突听三声急响,毛鼠闻声后撤,却也是井然有序。 段铖心悸未收,叹道:“好险!连老鼠都这般难缠,蛇该如何对付?”众人面面相觑,并不回复。 鬼鼠收了红鼓,阴声再响:“怎么样?我的宝贝还温柔吧?哈哈哈哈!” 鬼鼠笑声未尽,却被一阵银铃般地咯咯笑声打断,继而淹没在咚咚的遁地声中,众人皆感诧异,循声望去,却是从小波阵后而来。只见一位女子骑在一头 巨象背上,后边跟着两名骑马的女子,肆无忌惮,悠闲赶来。 段铖看去,立时欣喜若狂,挥舞手臂,冲女子喊到:“小七,你来了!我在这里!” 女子瞧见段铖,脸颊立时现出两个梨窝,高兴之色难以言表,也挥手回应,道:“龙哥哥,我来了!” 未及女子近前,段铖奔上前去,道:“你把阿哞哒也带来了,真好!谢谢你这老远赶来!” 女子从象背跳下,娇声道:“龙哥哥,我收到你的信就跑来了,不过你再跟我客气,我可回去了。” 段铖柔声道:“好妹妹,你就忍心看着哥哥受人欺负?” 女子一听,双目作圆,指着王小波之众,道:“可是他们吗?我让阿哞哒把他们统统踢走吧。”说吧便欲吩咐大象。 段铖一把拦下,指向鬼鼠道:“小七还是这么冲动,不是他们啦,是那边的。” 凌风眼见二人目若无人,如同过家家一般,兀自言语,觉得有些不合时宜,于是走上前来,道:“二弟,这位可是百蛮都鬼主千金吗?还不给大家介绍一 下。” 段铖见众人茫然望着自己,忙知失礼,拉了小七走至前来,刚要介绍,小七已然开口:“你们好,我就是百蛮都鬼主的女儿,蒙七七,叫我小七就好了。 我骑的白象叫阿哞哒,后面跟着的是我的婢女云彤、云馨。你们叫什么呀?” 这时,鬼鼠不耐烦了,嚷声道:“这小女子也是要送来给我宝贝的吗?那就不要磨蹭了。” 第129章 逸流苏重现江湖(5) 蒙七七指着鬼鼠,问道:“龙哥哥,欺负你的就是这个丑伯伯吗?等着阿哞哒把他踩扁!”不等众人多言,蒙七七一阵风般骑上大象,从袖中取出一把云 锦小旗,向前指道:“阿哞哒,去打那个丑脸。” 王小波等人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小七甚是喜欢,尤其是那份无所畏惧的天真,但见小七也只不过是个女娃,略有担心,问:“段公子,小七姑娘可以应付吗 ?” 段铖双臂抱在胸前,得意之色尽显,道:“放心吧,对付他们不在话下!” 鬼鼠见小七如此口无遮拦,竟称呼自己“丑脸伯伯”,不觉有些生气,阴阳怪气地道“段铖,你就如此本领吗?竟叫个女娃来帮忙?” 凌风见鬼鼠出言相激,想来依着段铖性子又该躁动,却不料段铖此番竟毫不受激,反是面带笑容地静看。 蒙七七眼珠咕噜一转,稚声道:“丑伯伯是怕被我打败吗?才去出言激我龙哥哥吗?这是我自己要替哥哥出战的,丑伯伯却来干涉,真是没礼貌!” 鬼鼠一时语塞,满脸涨红,他从腰中取出红鼓,闷声敲打起来,刚刚散去的鼠群立时又聚拢而来,奔向阿哞哒。 阿哞哒见鼠群袭来,立时亢奋,竟奔跑起来,顿时生出地颤,毛鼠感知地动,一时乱作一团,到处奔走。 阿哞哒却乐在其中,四下践踏,仅消一柱香功夫,毛鼠死尸遍野。其余之鼠仓皇逃窜,纵有鬼鼠百般敲打鼓点,却终难再成气势。 张廌见形势逆转,急声催促道:“鬼鼠,快再引来些!” 鬼鼠正自气闷,张廌却来吆喝,当下火冒三丈,厉声道:“给我闭嘴!我鬼鼠行走江湖几十年,素来被人畏惧,岂会让个小娃挫败!” 王小波等人正自开心,却见鬼鼠一把将红鼓扔去,换来一面铜鼓来,不觉又沉心观望。 鬼鼠取出一把小锤,吐了口痰,阴声叹道:“看来还得用我东海的宝贝,哼!等着被吃干吧,嘿嘿嘿嘿嘿!” 锤击铜鼓,其声尖锐刺耳,众人只觉周遭草丛一阵骚动,继而四道铜柱从东南西北四方窜出,径直吵阿哞哒围去。 凌风看去,不觉叹道:“竟是铜毛鼠聚结成柱,看来鬼鼠用杀手锏了。” 段铖见此状严峻,心下开始担心,问:“大哥,铜毛鼠是什么啊?厉害吗” 凌风似有担心,道:“传闻铜毛鼠乃是鬼鼠东岛特有,其齿坚利异常,擅协同作战,又得鬼鼠排阵,是以非常厉害!” 果见铜毛鼠排列有序,将阿哞哒合围,只是却忽退忽进,并不攻击。 众人正觉奇怪,却听蒙七七无心而道:“丑伯伯,阿哞哒涂了驱鼠香,它们是无法靠近的,趁阿哞哒没有生气,你把它们撤走吧。” 鬼鼠不想小七会自己告知,犀利一笑,道:“嘿嘿,你这女娃当真善良,倒叫我不忍下手了,不过我鬼鼠向来可是不会手下留情。你刚说那大象涂了驱鼠 香,那你呢”未曾言毕,已是鼓点响动。 铜毛鼠忽然集结成行,叠起罗汉来,行如铜色绳索,四面齐齐攻向阿哞哒背上的蒙七七。阿哞达见状竟四下旋转起来,长鼻如棒,甩向四段铜毛绳索,几 欲拦腰截断。 不料长鼻及处,铜毛鼠竟而缩身躲去,远远瞧看,那铜色绳索便如蛇身一般收缩自如,你攻我退,你撤我进,直晃得阿哞达愤声长鸣,却也无可奈何。 第130章 逸流苏重现江湖(6) 立时,四面铜毛鼠攻上,爬满蒙七七肩头和脊背,吓得段铖肝胆欲裂,抽出长剑便要去救,却被身旁凌风制止。 只见凌风紧紧盯向小七,口中惊叹:“这女子真是奇人也,二弟,快看,铜毛鼠逃走了。” 段铖望去,果真如此,一拍脑门,手舞足蹈道:“我怎么糊涂了。小七是百蛮都鬼主的女儿,从小用金蟾香沐浴,百毒不侵,也恰是蛇鼠之辈的克星。哈 哈哈,鬼鼠该大变颜色了。” 鬼鼠见铜毛鼠纷纷后撤,心下盘算:“这小女娃身上定有克鼠之药,可不能让我的宝贝如此丧去,我看还是先撤回再从长计议。”主意打定,他扣动手指 ,三急三缓,叩响铜鼓,铜毛鼠闻声,如遇大赦,匆匆撤回,倒也并不慌乱。 蒙七七见铜毛鼠撤去,急呼道:“阿哞达还没尽兴呢,不许走,不许走!云彤、云馨,将嘟嘟、妮妮放出来!” 云彤、云馨一直守在蒙七七之后,听见吩咐,立时将背脊木箱打开,嘴中呼道:“啾儿!”应声飞出两只大鸟,直逼长空,正是黑白双鹫。 它们朝铜鼠群扫视一周,俯身而下,众人只感一瞬而过,黑白双鹫爪中已多出四只铜毛鼠来,它们转向飞回云彤、云馨身旁,将铜毛鼠狠狠摔向地上,不 待其动,一口一个竟将它们吞去。 鬼鼠见此,竟暴跳如雷,几近哭喊道:“可恶可恶!我的宝贝哎!” 张廌见铜毛鼠数量还多,便安慰道:“鬼鼠先生何必这般,不就损失了四只吗?咱们有的是。” 鬼鼠怒目一瞪,道:“杂碎东西,懂什么,我铜毛鼠数量是很多,可头鼠只有四只,没了他们,铜毛鼠由谁来领?” 张廌自持都使身份,耀武扬威,不想竟被鬼鼠当众辱骂,心头实在愤恨,无奈忌惮鬼鼠蛇头厉害,只得自找台阶:“哦,原来这样啊,鬼鼠先生放心,这 仇我张廌绝不会忘的,总会给你讨回来。” 鬼鼠并不理会张廌,铜鼓一收,将召回铜毛鼠集结成列,清点数目。 蛇头抚着环身缠绕的黑蟒,道:“师弟不必痛心,待师兄给你报仇来。咱们出山以来,可还没败过。” 鬼鼠有些忧色,提醒道:“师兄可要小心些,黑白双鹫不止食鼠,你的蛇儿也是猎物。” 这时,却从旁边闪出一人,低声道:“蛇头莫急,还是等我毒药配好,你再出击。绕东蛇躲西鼠,这名头可是毁不得。”蛇头点头而应,嘴角泛起奸笑。 那人缓缓走向蒙七七,距其三步前而立,只因他身披斗篷,又裹得紧实,并不得瞧见面目,众人不明底细,只好静观其变。 那人哈哈一笑,道:“娃娃,好生本领哦。” 此言一出,惊得程德宗一震,咬牙吐声道:“孽徒,果真在这里!” 段铖闻言,知程德宗口中“孽徒”便是程德玄,一时血气上涌,大呼一声:“拿命来!”提剑朝那人而去。 蒙七七见来人并不动手,只是出口夸赞自己,一时放松警惕,忽听段铖喊声,她一心只容段铖,忙转首望去,哪还理会来人。 突觉手臂一痛,再回首,却见一根银针伫立,心下知是遭来人偷袭,怒目瞪圆,道:“你做什么了!” 那人偷袭已成,眼见段铖来者不善,忙举步逃去,不料竟被段铖,一个跟头拦住去路。 段铖仗剑而立,怒目以视,厉声喝问:“你可是程德玄?” 第131章 逸流苏重现江湖(7) 那人呵呵一笑,佯作不知,摇首道:“公子认错人了,我叫徐锦,并不是什么程德玄。” 话音刚落,却听背后响起一声斥责:“孽徒!杀师大罪未洗,还要不认祖宗了吗?” 段铖虽不见那人表情,却明显感知他惊悚一下,心下便认定了他,长剑一横,出招刺向。 那人眼疾手快,忙闪身避开,正值此瞬,只觉长剑一晃,披风兜帽竟被割破,立时露出真面目来。果是与程德宗一模一样,只是下巴多了颗黑痣。 那人无可抵赖,转首面向程德宗,似是恳求道:“原来是大哥,你就不念亲情,非要置我于死地吗?” 程德宗双眉一横,冷哼道:“亲情?从你杀死师父那一刻,我就与你恩断义绝,你休想奢望我会放过你。” 程德玄仰天一笑,道:“大哥太小瞧我了吧,别忘了,我给你身上种的蛊毒还没解呢。” 程德宗下意识的抚摸胸口,那里两条虫状的凸起还依然存在,他想起十八年前那个夜晚,程德玄杀死了自己的恩师药王卢伯,却不巧被自己撞见,交手之 下,竟被程德玄击中,在身上种下“天麻虫蛊毒”,至今无解。 提起此节,程德宗恨意更浓,道:“那又如何?杀了你这孽障,为师父报仇,纵是死了,又算什么?哦,对了,你的灵逍散疫毒已被我破了。” 程德玄闻言,怒气微扬,道:“原来是这样,刚刚我还纳闷为何他们还活着,竟是出自大哥之手。哼,你解的了‘灵逍散’,那‘逸流苏’呢?” 程德宗不由地跨前一步,问:“你想干什么?” 程德玄阴冷一笑,道:“哼,这女娃是你们搬得救兵吗?可惜了,刚刚已经中了我的逸流苏了。” 段铖闻言一惊,他晓得萧晋是死于逸流苏之毒,不觉心下大骇,哪里还去拦程德玄,飞身跃上象背,前去查看,果见小七手臂上一根银针直挺插入,他忙 运气将其逼出,问:“小七,你感觉如何?” 蒙七七见段铖一副关怀之态,忽而扑其怀中,放声大哭:“龙哥哥,好痛哦!” 段铖一阵安抚,转首问程德宗:“程先生,中了逸流苏会如何?” 程德宗满面严肃,声调沉重,道:“中了逸流苏之后全身无力,周身灼热如碳,体内真气倒行逆施,最后会…会全身爆裂而死!” 段铖越听越怕,他紧紧将小七搂入怀中,心下自责不已,却发现小七出了针孔处微有肿胀,并无程德宗所说之状,心下大惑:“这是怎么回事,小七明明 中毒已久,怎的毫无反应,莫非也是金蟾香之故?” 此时,程德玄心下也是大为狐疑:“这女娃当真百毒不侵吗?如何连逸流苏也毫无作用?糟了,赶紧逃吧。”说罢拔腿便跑。 段铖见状,心下一喜:“果真如此!”他施展轻功,猛地踹出一脚,正中程德玄肩头,只见他踉跄两步,跌倒在地,想要起身,却见段铖长剑递来脖颈, 哪里还敢动弹。 程德玄屈声道:“段少侠,这是做什么,我与你又无冤无仇,刚刚那女娃只是误会,误会。” 段铖听他说无冤无仇,心头一阵翻涌,仇意袭上心头,又听他狡辩小七之事乃是误会,对他刁滑感到恶心,一脚踏向程德玄背心,直痛得他嗷嗷直叫:“ 有事好商量!君子动口不动手!” 段铖沉声道:“想不受打,就老实一些,我问什么你据实而答!” 第132章 逸流苏重现江湖(8) 程德玄被制,心头总怕段铖一剑刺下,于是老老实实,点头应诺:“是是是!” 这时,程德宗与凌风也一道走了过来,程德宗给小七请脉,并不见有异常,便道:“段公子放心吧,小七姑娘没事!” 段铖心下稍稍平静,问:“十六年前,萧大侠夫妇遇害,是不是中的你逸流苏之毒?” 程德玄听问一时惊怂,竟战栗不已,他见段铖满目怒火,不觉心奇,反问道:“你…你是何人?问这个做什么?” 段铖举脚又是一记,沉声道:“不是说过我问什么答什么,哪轮到你来开口?” 程德玄吃痛,他稍一停顿,低声道:“是,是中的逸流苏。” 段铖握剑的手更紧了些,举剑向下刺去,却不想手腕被人一抓,长剑凝滞在空,剑尖直抵程德玄太阳穴上,吓得他瑟瑟发抖,连声求饶。 段铖不解,问:“大哥,为何又要拦我?” 凌风回道:“爹爹不是让咱们问出双子剑下落吗,兴许他会知道。” 程德玄一听,心下稍稍释怀,心想:“他们为了双子剑下落,暂时不会要我性命,先周旋一番,再趁机逃走。”他连声笑道:“原来二位是要寻双子剑啊 !” 段铖不屑向他探听,道:“大哥!杀了这厮,我们自己去寻双子剑!” 程德玄见段铖并不倾心相问,急声道:“杀了我,你们是不可能找到双子剑的。你们只来向我问话,如何不去找杀害萧大侠夫妇的真凶呢?” 段铖一怔,问道:“你说谁是真凶?” 程德玄见段铖对此上心,借机道:“段公子,此事说来话长,哎呦,我这样实在难受,你先让我起身,我再详细告知。” 程德宗怕他有诈,忙道:“段公子小心,这厮心眼最是花绕。” 第133章 逸流苏重现江湖(9) 程德玄怒瞪一眼,冷哼道:“大哥功夫不好,怕我用诈,难不成这二位少侠也怕吗?” 段铖朝程德玄又是一脚,道:“你这厮想要挑拨离间吗?混账!”段铖话虽这般说,剑却收了,蔑哼道:“看你有何花招?” 程德玄慢慢起身,口中连连道:“不敢,不敢有心思。”不及站稳,却从袍袖中甩出一根银针,直逼段铖,凌风见状大怒,举掌朝程德玄拍去,正中其胸 口,程德玄再次倒地,口喷鲜血。 凌风心急段铖,忙转身去瞧,但听得一声细响,却见银针落地,原来段铖早防此招,用长剑击落。 却听小七急声呼道:“快快!龙哥哥,他逃跑了!” 段铖见程德玄趁机逃去,心下更怒,提剑追去,不料刚至程德玄近前,突有几条大蛇袭来,挡下去路。小七驱象前往,阿哞达竟无动于衷,无论小七如何 吆喝,迟迟不敢上前。 这时传过蛇头话音:“呵呵,连大象也怕了吧,这青黄红黑四蛇可是传说中的巴蛇,专吃象肉。” 程德玄也借机嘲讽:“小子,不敢上前了吧,巴蛇可是凶猛之兽,其毒也是霸道之极的。呵呵呵,不过,比起此来,还是先担心你那兄弟吧。他打了我一 掌,却也吸到我逸流苏的毒粉,他应该不是百毒不侵吧。哈哈哈!” 段铖大怒,正要举剑杀向巴蛇,却被程德宗叫回:“段公子,凌公子他当真中了逸流苏之毒,快回来吧。” 段铖闻言大惊,恨恨地提剑而回,果见凌风昏迷,手脚已是绵软无力,肤色渐渐发红,脸露苦色,他大急,问:“程先生,这如何催发这么快?” 程德宗叹道:“逸流苏毒性强烈,发作极快,需得快快回去才是。” 段铖猛听张廌鸣金收兵,抬眼见程德玄已被接入阵中,心下遗憾不已,但无奈凌风中毒,只得暂时作罢。作者有话说:蒙七七出世了 第134章 绕西蛇躲东鼠一夕(1) 王小波将军府,段铖心急如焚,连连催促程德宗:“程神医,你这清心丸也不管用啊,针灸也试了,大哥怎么越来越烫呢?” 程德宗已是满头大汗,无可奈何地叹道:“我也是没法子了,还是请神鸟试一试吧,当年我主中毒,就是得神鸟腹中五色石相救。” 段铖早已想过此节,只是,尤塔自紫泉宫见过王继恩之后,便沉睡不起,他也无奈道:“尤塔怎么也叫不醒来,我也没法子。” 程德宗沉思片刻,道:“现下只有一个人可医了。” 段铖微有喜色,问:“何人?” 程德宗喃喃叹道:“药王城卢济悬!不过药王城远在弘农县,距此千里,但逸流苏之毒已渗入凌公子脾脏,一个时辰内若无解药,怕是神仙也难医!” 段铖刚喜又悲,不觉急道:“程神医想想法子,能拖到药王城就好,拜托了!” 程德宗抬眼瞧了瞧蒙七七,道:“姑娘,眼下只有你能救凌公子了。” 蒙七七眨巴着大眼,道:“我救吗?我又不会医术,怎么救?” 程德宗道:“小七姑娘,我听段公子说你从小用金蟾香沐浴,是以百毒不侵,我想金蟾香已然溶你体内,你的血或许可以暂缓逸流苏之毒。” 话音未落,便遭排斥,云馨、云彤异口同声回绝:“不可!七公主玉体,哪能损坏?” 段铖急切要救凌风,又不忍伤害蒙七七,正是左右为难时,蒙七七将云彤、云馨喝退,道:“不就是血吗?救龙哥哥的大哥要紧。你们再要啰嗦,我让阿 哞达把你们送回去。”云彤、云馨慌忙退至一旁,不敢作声。 段铖心头感激,道:“小七,你就是我段铖的恩人了。”蒙七七见段铖攒紧的眉头稍稍舒展,高兴地合不拢嘴。 程德宗取了蒙七七一些鲜血,给凌风服下,虽是依然昏迷,但体热稍减,又因段铖运气注入,强行引导真气归位,暂时保得凌风性命。 因生死攸关,程德宗当下便携了凌风前往药王城,林曦跟随,段铖则留于将军府,以护众人周全。 夜,段铖担心凌风伤势,辗转难眠,忽闻吱呀一声轻响,门径自开了,又闻细碎脚步声传来,段铖只做不知,假寐起来。 果然有人影向床前移来,待至近前,段铖忽然翻身而起,举拳打去。 只听噗通一声,一人应声倒地,埋怨道:“小子好狠的拳,打得俺鼻子都歪了。” 段铖听得清楚,知是宋乾来了,忙过来相扶,他点了烛台,一看之下,竟是位年轻后生模样,鼻下微微淌着鲜血,忙歉声赔罪:“宋叔叔,真是对不起! 我不知道是您!您怎么又用易容术?” 宋乾扶着鼻子,嗔道:“将军府人人都知俺宋乾死了,若俺还是原来模样,万一让人撞见,岂不穿帮?” 段铖点头称是,问:“宋叔叔怎么来着了?又是凌伯伯派的吗?” 宋乾道:“自然是。凌爷不放心你们,便让俺一路跟来,不过凌爷也说了,这次他决不再插手。这事可千万别告诉风儿,免得再起误会。” 段铖点头应诺:“哦。那宋叔叔也知大哥受伤之事吗?” 宋乾拭去鼻头残血,道:“正是如此,俺才现身的。程德宗会救风儿的,不过他们二人一去,这里的情况可不妙啊!” 段铖不解,问:“此话怎讲?” 第135章 绕西蛇躲东鼠一夕(2) 宋乾正色道:“程德宗在此,程德玄用毒尚且会顾忌一些,遇到紧急之时,也可救人安危,如今一去,岂不大大不好?风儿乃是俺的徒儿,江湖之事除却 双子剑恩怨,俺都讲于他知了,如今他不在,你们又有谁了解蛇头和鬼鼠?” 段铖听宋乾一一道来,也觉有理,便道:“那宋叔叔留下来帮我们吧,反正你这样子也不会有人认出的。” 宋乾却道:“算了,俺还是走吧,不过俺不会见危不救的,俺将蛇头鬼鼠的事给你讲喽。这俩毛贼,当真以为本事过天,绕东蛇躲西鼠,俺宋乾可不答应 !”二人同榻而卧,宋乾将蛇头鬼鼠之事细细讲来,听得段铖津津有味。 一早醒来,已无了宋乾踪迹,若非记得蛇头鬼鼠故事,怕该当做梦了。 蒙七七一早便来寻段铖,撒娇道:“龙哥哥,你瞧外面大雪纷飞,多好的景,你陪我出去玩吧。” 段铖却满脑子战事,哄骗道:“小七最乖了,现在龙哥哥可是这里的顶梁柱,不能随便跑的。这样,咱们打败蛇头、鬼鼠后,哥哥带你去大宋都城玩,那 里可是繁华的很,好玩紧了。”心中却道:“这天正该收拾蛇头和鬼鼠!” 蒙七七觉得扫兴,心下不高兴,但因段铖答应带她去大宋都城,也便同意了,挽起小指和段铖拉钩:“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段铖怜爱的看看她,冬日的冷气衬得小七越发白了,圆乎乎的脸上,一双明眸生动传神,那份纯净的天真依旧挂在脸上,让段铖从心底想去疼惜。 每每有了战事,都会在德晟殿议事,此次也不例外。 王小波于首座坐定,忧心忡忡地叹道:“连日军心不稳,百姓也惧怕蛇鼠,多有逃散,如此下去,义军将不攻自破。” 林咏起身道:“将军说的正是,当下形势严峻,我们当想出法子,铲灭蛇鼠,才可稳定人心。” 李顺附言:“对!当下我们不可再坐以待毙,当去攻取江原城,将张廌、蛇头、鬼鼠、程德玄一举拿下,消除后患!” 蒙七七却插嘴道:“这位大叔说的不是大白话吗?人人都想攻城略地,只是要怎么攻取呢?” 段铖见状本想阻拦,但心下早对李顺与林咏的勾结不满,于是任由蒙七七这个功臣打趣他。 李顺不愠,出口道:“女娃娃家懂什么,也要多碎嘴么?” 云彤、云馨也不示弱,同声道:“这位将军说的什么话,你们还不是仰仗我们公主才赢了那个丑脸鬼鼠!” 王小波见气氛紧张,忙道:“小七姑娘说的也有道理嘛,不知小七姑娘有啥子高见?” 蒙七七嘟囔着嘴道:“不是说女娃娃家不懂,不要插嘴嘛,还来问我?” 段铖见王小波一时尴尬,出言打和:“小七最乖,不要和王将军这样讲话了,你有什么主意?” 蒙七七见段铖相问,忙转作笑脸,道:“龙哥哥问我,我就说。昨日我们只是抓了几只头鼠,破了丑脸伯伯的鼠阵,但他还是可以操控鼠群啊。还有那背 蛇的伯伯,他的巴蛇厉害的紧,连阿哞达都害怕,你们要攻城先得捉了它们。” 李顺借机扳回颜面,问:“我们也知道要先除它们,可问题是怎么除掉?” 第136章 绕西蛇躲东鼠一夕(3) 段铖见他们五十步笑百步,不想让他们胡闹下去,接了话头:“这个我却知道一些。据我所知,当下深冬,乃是蛇眠之时,蛇头之所以能够让蛇群不畏严 寒,结阵作战,是给它们服用了矾石水,不过这也有弊端,矾石取暖只是短时,两个时辰内若不续饮,蛇群照样会被冻死。” 王小波道:“段兄弟之意是,只要我们想法拖住蛇群两个时辰辰儿,它们便会冻死子,蛇阵就不复存在类。” 段铖颔首,道:“可以这么说,不过这只针对竹叶青等普通蛇群,对于巴蛇并无效果,而且巴蛇正是阿哞达和黑白双鹫的对手,所以我们首要攻击目标便 是巴蛇。” 林咏若有所知,道:“巴蛇分青黄红黑四色,能吞大象,又有剧毒,并不是我们可以近前的。但它也有死穴,在蛇颈处一寸处有一附囊,内盛毒液,只要 射穿它,巴蛇便会被毒液自鸩。但巴蛇有坚麟护体,又一向灵敏,所以只有靠近才有机会射中,而且必须一击而中。” 段铖刮目相待,道:“没想到林谷主还有这等见识,说的不错,所以要找个神箭手才是。” 李顺一拍大腿,笑道:“那不正是说姐夫嘛,咱这功夫可是百步穿杨杨儿。” 王小波欣然接受,道:“这个就由的我来做吧。” 段铖不想王小波来做这等危险之事,他和凌风承诺过要护王小波周全,于是坚决否定道:“不可!将军乃义军领袖,不可以身犯险。” 林咏适时进言:“那段公子说派谁去有胜算呢?” 段铖一时怔住,硬声道:“那就让我去吧,不一定非要用箭嘛,我可以用双子剑法,斩了那附囊。” 王小波连连摆手:“段兄弟不能去,我看还是用箭,胜算大些。我王小波说到底也是义军一员噻,必须要做出表率,万一我去了,还有顺弟呢,就这么定 嚒。” 段铖清晰地瞧得,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从林咏嘴角划过,不免心头叹道:“将军太善良了,被人算计还蒙在鼓里!哎,看来我得小心些,总是护你性命才 好。可是,这林咏到底何人,城府竟如此深。” 李顺喜忧参半,喜的是王小波重视于他,忧的是这一去怕丧了小波性命,道:“姐夫还是别去的好,义军可少不得您呦!” 王小波摆手,示意主意已定,不用变更,转向段铖,又再商议所需准备。临了,却忽发一问:“段公子,如何一夜知悉这么多,当真雪中送炭!” 段铖一时僵住,他总不能说是宋乾告知,正踌躇,蒙七七又插言道:“龙哥哥厉害着呢,有什么不可知的。” 王小波不觉大笑,道:“真是好妹妹,容不得别人说你哥哥,哈哈,我不问就是。”段铖见正巧掩过,不觉松了口气,心道:“多亏了小七这个活宝。” 段铖之后却独自去了一个偏僻村落,寻到一人,刚及见面,便带有讽刺意味道:“你倒好生清闲,躲到这里享受来了。” 那人呵呵一笑,道:“还是找来了。段兄,这话说岔了,谁享福会来这等穷山僻壤呢。” 段铖问:“哦,那你为何离了小波将军,躲起来呢?” 那人嘴巴一歪,道:“哎,这怎么能是躲呢?还不是凌爷让暂时收手的,再说我也没闲着。” 段铖恍若一愣,道:“原来你也是凌伯伯安排的。那你还会帮忙吗?” 第137章 绕西蛇躲东鼠一夕(4) 那人抚了抚下巴,道:“若是你们呢,就帮了。你能找到我,恐怕是宋先生告知的吧,哎,凌公子呢?” 段铖一副苦瓜脸,道:“大哥中了程徳玄狗贼的逸流苏,被程神医带去药王城解毒去了。” 那人倒是不忧,道:“凌公子吉人天相,定会没事的。走,咱们还是办正事吧,带你瞧瞧我的新作。” 段铖随那人径直来到了江湖客栈的后院,二人悄无声息的转入内堂,要了“剑”字一号房。 段铖一路惊讶异常,待的入房,忙不迭的问:“咱们当真来到了江原城中的江湖客栈么?怎么就像做梦呢?” 那人哈哈一笑,道:“我虽武功不高,但这等本事还是有的,不然怎么配作盗墓世家的后人呢。” 段铖赞道:“真不愧是‘洛阳铲’!你什么时候挖的这条密道?” 那人正是洛阳铲曾绍龙,他不无得意的道:“哼!张廌那厮封了我那条酒窖地道,我气不过就挖了这条,从你二人一走,我便开始动工的吧。不过这次任 他如何搜捕,也不会找到的,江湖客栈可是一方宝地呦。段老弟,走吧,咱们出去看看。不过先要整下面容。” 段铖心头对易容术并不喜欢,从一入江湖开始,便不停因易容被人戏耍,似乎生活多假,但事情从权,只得再次装扮起来。 二人一个化作商贾,一个扮作少女,竟在江原城中转悠开来。 突然一个官将模样的人带着一队士兵走来,径直奔向二人,段铖心虚便想离去,却被曾绍龙给拦下,对其耳语道:“看那领头的色眼眯眯,下巴壮硕,估 计是看上兄弟这脸皮相了,呵呵,艳福!” 段铖刚想责怪,那官将已走至近前,不愠不火地问:“你们是做什么的,怎么在这边东张西望,莫不是叛军探子?” 二人慌忙作紧张状,连连作揖,曾绍龙操着本地口音道:“官爷,我们胆小的很咧,莫要吓得我们。这婆姨是我新纳小妾,是外地的,我带她熟悉熟悉道 儿。” 官将并不在意曾绍龙之言,只是双目色视段铖,他虽是男子,但天生俊秀,如此装扮之下也却算天姿,惹得官将不由从牙中挤出话来:“婆姨,漂亮呦。 ” 众士兵闻意,拥上前将曾绍龙抓住,段铖作惊慌状,连连哭声求道:“官爷,莫要伤我夫君。” 官将呵呵一笑,道:“这小蹄子还念的啥子情呦。你夫君是不是探子就凭你一句话的事情,你可要想的清楚呦。” 段铖眼睛骨碌一转,媚声道:“还请官爷救赎,小女子但听官爷吩咐,为奴为婢,不敢推却,只是要放了贱妾夫君才是。” 官将被撩拨的心花怒放,当即令人将曾绍龙放去,甩出一锭银子,打发了士兵喝茶去,自己一把拉了段铖,闯入就近茶馆。 店中茶博士识得官将,忙上前笑脸相迎:“啥子风把秦大人吹来了,快请进!” 官将从怀中摸出一小锭碎银,拍在桌上,道:“茶博士,今个你这店我包了,你哪凉快哪呆着去吧。”言语间,双眼还逡巡在段铖身上,淫相溢于其表。 茶博士会意,收了碎银,将店中客人尽数请走,将店门一关,径自离去,只留得二人在内。 第138章 绕西蛇躲东鼠一夕(5) 众人一退,官将禽兽模样便露,伸手摸向段铖臀部,意犹未尽,竟向****滑去,段铖心头一阵恶心,只因还在外堂,不便悄无声息将他制服,便强忍怒火 ,伸手将官将淫手拦下,柔声道:“官爷要在这等地方吗,莫不如进内堂,好让妾身伺候官爷舒畅。” 段铖一个媚眼抛过,官将险些失魂,抱起段铖钻入内堂,见有床榻,忙不迭将段铖放入其中,自己竟脱起甲衣,眼睛不住盯着段铖,道:“真是煞魂的尤 物,看爷待会如何让你天上地下,呵呵。小蹄子,也脱啊,好快些来。” 段铖作羞怯状,娇滴滴的道:“官爷时间还长,干嘛猴急,妾身还想请官爷来帮忙呢,我浑身都酥了,动不得。” 官将春心荡漾,手上加快,三两下便脱了个精光,往床上扑来:“心肝,爷来了。” 突然段铖一招海底撩阴,痛的官将缩身呻吟,但淫色未改,忍痛道:“心肝手好重,你要打坏了它,咱们如何鸳鸯戏水呢。” 段铖胃中一阵翻涌,险些吐出,心中直骂:“该死的淫贼,看爷怎么收拾你。对了,既是女身,索性一装到底。”嘴角浮起一丝坏笑,柔声朝官将道:“ 官爷可还吃得消?要不要携手云雾。” 官将一听淫意大发,忍着痛楚,扑上段铖,谁知又遭一记,这下可是疼近昏厥,他有些怒气,道:“小蹄子想找死吗?敢戏弄大爷!”口上虽恶,身体却 痛得直不起来。 段铖也变了脸色,女音厉声道:“官爷不正问我们是何人吗?我就说与你听,我就是王小波将军的府眷,特来城中收你们这些色魔。哼!这下明白了吧。 ” 官将一阵懊悔,便捂了下身,去拿腰刀,谁知被段铖一脚踢翻,官将无奈,讨饶道:“姑奶奶,算你厉害,我是栽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段铖嘴中一嗤,冷哼道:“还算识时务。我且问你,江原城中如何布防,蛇头和鬼鼠又在何处?” 官将一惊,心头思量如何哄骗,不料段铖抽出一把匕首,连连晃在眼前,狠声道:“少跟我耍心眼,小心我一不留神,把你变了太监去。” 官将一时心悸不断,额头吓出阵阵密汗,段铖瞧去床上湿了一片,不由地大为鄙视,原来官将竟是吓得失禁了。 他咽了口唾液,道:“江原城中现有精兵八千,城外尚有一万,分居东北、东南两向,以策应江原。主帅是西川都巡检使张廌,居于城中县衙,蛇头和鬼 鼠并不在城内,他们不喜房屋,找了东郊山洞居住,在哪我也不清楚。” 段铖又问:“那西门城上守军怎么突然少了许多,是怎么回事?毒王程德玄又去了哪里?” 官将一惊,知他们有备而来,只得老实答道:“是毒王命人在西门城墙上涂了毒药,这才撤了巡防兵力。毒王先生在哪,我真的不知。姑奶奶,我知道的 全都说了,饶命啊。”他磕头如捣蒜。 这时却听门吱呀一响,闪入一人,正是曾绍龙,他问:“如何?可有收获。” 段铖咧嘴一笑,道:“都晓得了。”他抬眼蔑向官将,皱了眉头,问:“他该怎么办?” 曾绍龙一阵坏笑,道:“交给我。”他总怀中取出一瓷瓶,倒出些粉末,给官将吃了,二人便自去了。 路上,段铖不耐好奇,问:“曾兄,你给拿家伙吃的什么呀?” 曾绍龙忍俊不禁,回道:“**散,可是宝贝呀,保准他意淫他乡,不过醒来就该成痴儿了。” 第139章 绕西蛇躲东鼠一夕(6) 段铖起了一阵凉意,心中不由叹道:“江湖秋水多,世事恶衰歇,当真要万般小心。” 深夜,万般寂赖,江原城中也是平静如初。却有一群人于曾绍龙新开地道中缓缓行进,为首的正是曾绍龙本人,其后跟着段铖、蒙七七、云彤、林咏、李 顺、王小波以及众多的的义军兵丁,看这形势,是要夜袭江原城。 他们走出地道,黑压压的挤满江湖客栈后院,但见四周毫无声息,王小波心头犯疑:“曾先生,这果真无事吗?” 曾绍龙嘻嘻一笑,道:“将军放心,下午我和段老弟撤去时,顺便在他们厨下水缸中放了蒙汗药,这时正睡得香呢。” 王小波心下安定,道:“那便依计划行事。”众人闻声四散而去。段铖、王小波、蒙七七、云彤、曾绍龙等人携一队士兵往东行去,林咏带人向西门奔去 ,李顺则带人朝县衙而去。 段铖等人到至江原城东门,见那里守军慵懒散漫,心下大喜,各人分头而往,不多时便将城门守卫悄声换掉。这时听闻城中杀声混着鼓声,噪杂不断,他 们知是林咏、李顺攻击开始,于是也将东门城头火把点燃,一时灯火通明,城墙之下尽览无余。 果然,不多时,从东边急急晃来两个身影,段铖定眼瞧去,正是蛇头、鬼鼠二人,于是便于城墙上大呼道:“大胆贼子,江原城已被义军拿下,还不束手 投降!” 蛇头、鬼鼠瞧来,忙止了脚步,鬼鼠阴声道:“又是你,有种下来玩玩。” 段铖观得蛇头后面竹叶青蛇成群结队,心道:“需得和他们周旋才是,撑住两个时辰就好。”他嘴上一笑,朗声道:“急什么,小爷本就是冲着你们来的 ,在下面等着。” 蒙七七道:“龙哥哥,咱们关上城门,他们又上不来,为何还要咱们下去?” 段铖道:“哪有那么容易,我们若是不下去,蛇头定会放蛇进来,到时蛇群散乱入城,岂不大大不妙。再说了,我可是准备将他们一举消灭的。” 蒙七七崇拜的望着段铖,道:“龙哥哥是大英雄,你去哪我也去。” 段铖带着王小波、蒙七七、云彤以及一队兵士下的城门,向外走去,曾绍龙则率人看守城门。因段铖本意拖延时间,便故意走得慢些,气的鬼鼠大声喊嚷 。 蛇头见段铖下来,冷声道:“你倒胆大,就凭你们也想拦得住我们西蛇东鼠吗?天真!” 段铖倒不动气,反是嘲讽道:“哦,是吗?可是鬼鼠那四只铜毛鼠不是被我们灭了吗?” 鬼鼠本是心痛此事,如今又得段铖接疤,怒气立时上涌,道:“哼!臭小子,我鬼鼠养鼠成千上万,死了几只铜毛鼠算得了什么?” 段铖不失时机,回击道:“哦,是吗?可是据我所知,你的鼠群还在东海岛上,不知你如何呼唤它们来此?是飞吗?” 鬼鼠更是怒不可揭,心下恨声道:“这小子怎么知道这些?背后一定是有人指点。不过正戳要害,这该死的天,害的我不敢多带鼠来,本地仓鼠又是一群 废物!” 蛇头却道:“师弟,不要和他多费口舌,他只是在拖延时间。”话音刚落,只见他取出短笛,便要吹响。 段铖知是他要发动蛇群,忙道:“哦,蛇头这便要出动蛇群吗?哼!不怕也葬送宝贝吗?” 蛇头只做不闻,短笛及口,飘出一缕长音,抑扬顿挫,飞扬上悬,直让人兴奋,蛇亦如此,舞动柔躯,争相吐舌。 第140章 绕西蛇躲东鼠一夕(7) 段铖远远瞧去,万蛇作舞,潮涌而来,不觉后背发凉,越至近来,他瞧得清晰,绿油油的一片,正是那日袭击将军府的竹叶青蛇阵,此时势威更骇,他大 呼一声,道:“你们全部后撤!”蒙七七等人被段铖气势所震,不觉向后撤去。 段铖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倒出绿液涂在无刃剑上,黑夜灯火下竟泛出冥冥白光,他又取了一把粼光粉洒在身上,捏起剑诀,向蛇阵挥斥而去。 但见蛇群及脚,段铖凌空跃起,口中直呼:“吃我一剑,碎玉摧冰!” 是时,剑光乱颤,混出一股刺鼻药味,散作万般星点,向蛇阵洒去。 顿时前排蛇群被剑气斩断,化作万节肉躯附着于地,不消一会竟生出丝丝烟缕,腐臭难闻,逼得后续蛇群呈现后退之趋。 段铖落地,口中直叹:“这九麝鸩酒液当真是治蛇法宝,亏了程神医研制,身上的粼光粉也还不错,至少让它们望而却步,程先生,不愧为药王传人。” 蛇头见蛇阵受阻,白白吃了迎头一击,不觉脸颊拧作一团,腮帮一动,笛声立时更调,清脆急迫,令人耳膜一震。 再瞧去,蛇群忽而互相攀爬,结做绿墙,向段铖压去,其势雄魄。 段铖不及吃惊,手上无刃剑又已挥出,直挥出万般剑气,聚拢一铺光练,向蛇墙一击而去,瞬时直瞧得众人咋口结舌,再看去,蛇墙已被拦腰切断,呼啦 堕落,错综交横。 蛇头已是怒气升腾,青筋暴起,急转音色,笛声立时刺耳尖鸣,发出一阵恨意。 段铖眼见一招既中,手上毫不停歇,将长剑凌空抛弃,纵身而向,连连运气注入剑中,顿时剑气横生,缭绕裹剑,仿若游龙现世,化作剑柱,直插向绞缠 一团的蛇群。只消半柱香功夫,竹叶青蛇群尽成残骸,蛇阵不复存焉。 蛇头怒目凸出,撤下短笛,只留得余声哀婉旋没。 蒙七七笑脸顿生,不住拍掌喝彩:“龙哥哥太棒了!太棒了!” 段铖却一反常态,佯作酷状,扬声道:“蛇头,如何?不用灵鹫,我照样可以破你的蛇阵!” 蛇头倒息了怒气,故作轻松,邪声道:“呵呵,不就斩了一些没用的当地货色吗?让你见识见识,我西域的五步龙和过山峰吧,呵呵,还是单要用剑吗? 自负的家伙!” 说罢吹响短笛,深邃悠远,回味三折。不过蛇头也有担心之处:“他似乎已知矾石水之事,蛇群已出来多时,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段铖见眼前乌黑一片,逶迤而来,领头的正是过山峰,也就是眼镜王蛇,体长一丈,通体黑褐,偶杂白纹,凶恶万分。其后跟从五步龙,即尖吻蝮蛇,三 角头,黑褐背,白头腹,杂间少数念珠黑斑,剧毒无比,据说凡被咬中,不出五步便会毒发身亡。 蒙七七见状大惊,吩咐云彤道:“快放黑白双鹫来!” 不及云彤开箱,却被段铖喝止:“不要打扰我,双子剑法自能应付!”果是性子倔强,又好勇斗胜,吃了蛇头言语相激。 蒙七七对段铖向来是言听计从,不会稍有违背,于是也只得默守而视。 段铖刚及战胜,意气风发,举剑又在发招,却是“万芴朝宗”,其势壮观,大有破天之威。 却不料笛声一扬,婉转转哀,碎人心扉,弹指间竟有一排五步蛇飞身挡上,瞬间被剑气碎尸。 第141章 绕西蛇躲东鼠一夕(8) 只是趁此空当,过山峰已及至眼前,段铖不及变招,只觉头部一阵强风袭来,他下意识纵身躲开,却已不及,竟被过山峰蛇尾甩中,当即痛楚难当,摔落 在地,一时竟不能站起。 过山峰一击而中,张开血口,游身袭来,大有将段铖吞下之势。 蒙七七已然花容失色,冲上前去,举匕相击,过山峰似乎也是忌惮金蟾香气,不觉在小七身前止步,吐着舌信,不住挥舞,那一丈的身子好是巨大,直震 的地动。 段铖勉强起身,将小七拦于身后,道:“我堂堂男子汉,会保护你的。” 却听得王小波训斥:“段兄弟武艺高强,没啥子说,但不可意气用事么,这是蛇阵,不可和畜生较劲。”他见过山峰又再袭向段铖,忙提手举弓,引箭射 去,正中过山峰左眼,只见它扭动蛇身,翻滚不已,想是万分吃痛。 这时却听得城门大响,众人观去,东门已开,云馨正驱象而来,如同久旱逢甘霖,众人忙向象身后聚拢。 蒙七七大喜,呼叫着:“阿哞达,阿哞达。”一举爬上象身,驱象斗蛇。 过山峰已然惹怒,朝众人喷口而来,却不想阿哞达长鼻一甩,正中过山峰头颈,只听一声巨响,过山峰撞向地面,想来伤势不轻,过的多时方才起来。 身后五步蛇跃跃欲试,冲上前来,却听得两声鹫鸣,黑白双鹫已然出箱,扑身挡在众人之前。果是五步蛇克星,虽只两只,就吓得众蛇不敢擅自上前。 蛇头冷笑一声,道:“正等你们呢。”他用力一吹,笛声短促而出,声疾色厉,登时便有青黄红黑四蛇窜出,其速惊人,瞬间便至。过山峰和五步蛇立时 让道,退居其后。 阿哞达和黑白双鹫见状微微发怯,便向后退去。段铖见状,忍住伤痛,道:“将军,该咱们了。” 第142章 绕西蛇躲东鼠一夕(9) 王小波应声上前,向四条巴蛇冲去,段铖于一旁相护,只见青蛇迎头而来,正奔小波面门,王小波持弓一发,箭疾驰而去,正中其脖颈附囊,青蛇立时落 地,口溢黑液,稍一抽搐便已死绝。 黄红黑三蛇稍一顿足,便又冲来,且分居三位,王小波立即拉满弓弦,刚要射去,黄蛇已然袭至近前,正是生命攸关,突觉手臂被制,未及看去,已被一 人拉去,待得停稳,却见地上黄蛇被斩两截,但仍在舞动。 却见手臂被段铖相挽,心知是被他救得,未及言语,却见一口黑血从段铖口中吐出,王小波惊问:“兄弟怎么了?”段铖撑力道:“被那畜生咬了。” 蛇无人性,不知怜悯,已再攻来,连半身的黄蛇也飞身而来,二人心知无救,一时绝望。 不料峰回路转,三蛇竟齐齐被射中附囊,倒地而亡,段铖瞧去,竟是三颗石子相击,不觉喜道:“被人救了。” 蛇头一时怔住,狂声大喝:“何人作祟,还不现身?” 只闻一阵童笑传过,随身而来一小和尚,正是不老和尚慧一,他双手合十,道:“蛇头、鬼鼠,十年不见,二人还在作孽吗?” 蛇头、鬼鼠见了慧一,便如耗子遇见猫,连众蛇也不收回,拔腿便跑。 段铖见了慧一自是大喜,忙道:“师爷爷怎么来了,是来救我的吗?” 慧一并不回答,只是道:“君子善假于物也,善合群也,蛇群尚且如此!你好生领悟吧。”言毕竟飞身去追蛇头、鬼鼠。 因蛇阵还在,段铖容不得回味慧一之语,忙从怀中取出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服下,又及起身,道:“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了。” 众人闻言,精神大擞,象鹫齐攻,将过山峰与五步蛇牵制,待得矾石水失效,蛇群不抵严寒,由此蛇阵大破,绕西蛇躲东鼠也只得化作过往。作者有话说 :恰恰用心时,恰恰无心用,无心恰恰用,常用恰恰无!无净无无净,即是毕竟净 第143章 情郁药王城(1) 岭中再战,凌风中了程德玄逸流苏之毒,因着饮用蒙七七血液的缘故,暂时保得性命,由程德宗和林曦送往药王城。 说起这药王城可是颇有来头,它位于河南西陲荆湘孔道,弘农县境,乃是药王卢敖所建。据传闻所载,卢敖炼丹采药,悬壶济世,后弘农瘟疫盛行,卢敖 奋力驱除,终而得道成仙,药王城便由其子和徒弟得以传继,至卢济悬已是第三十一代。 众人本是乘马车而往,到得弘农县熊耳山脚下,程德宗却令车夫驾车而离,自己背负凌风向熊耳山汤河泉进发。 林曦不解,问:“师傅,为什么不让车夫帮忙抬着凌公子上山呢,这样岂不更快些。” 程德宗压着喘息,回道:“曦儿你有所不知,这药王城就在熊耳山汤河泉边,这一代都是药王城的属地,外人是不可以擅自进入的。” 林曦有些不爽,问:“不会和我们隐谷一个规矩吧。” 程德宗点了点头,叹道:“怕是比隐谷更胜,药王城中可是没有法外之情的。” 林曦见程德宗已是气喘吁吁,忙道:“师傅,还是休息一下吧,这样您会吃不消的。” 程德宗却倔强道:“不可休息!药王城还有一条规矩,凡来拜求药王者,需在申时三刻前到达,否则将驱逐下山。也就是说我们若申时三刻之前不能到达 ,就只能回到山下,明日再来。眼下凌公子中毒已久,我都不晓得何时会再发作,如此耽误一刻,凌公子便危险一分,现在已是未时一刻,停不得!” 林曦看着依然昏迷的凌风,心下焦急万分,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之规,搂住凌风后腰,帮程德宗减些重量,程德宗本想开口说些什么,转首碰触林曦坚 定地神情,也只得缄口不言。 申时二刻,三人抵至一座名叫“诚”的巨型石碑前,程德宗已是力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嘴角欣慰一笑,道:“赶上了,这就是药王城的第一道门。” 林曦也是力尽,瘫坐地上,望着石碑上血红的“诚”字,问:“师傅,这算作什么门?‘诚’是说我们的心吗?” 程德宗颔首称是,道:“真正的考验从这里开始。每个进入药王城之人都要在此叩响九十九次,以表明求见之心,不然是不可能进去的。” 林曦一心只系凌风,当下不顾体力不支,俯首便自叩拜。起初还不觉困难,待十几个响头之后,只觉膝盖被山石硌的奇痛,连头也有些晕乎。 但见身旁程德宗不住叩下,直击的砰砰作响,她既心疼又无可奈何,心中叹道:“师傅啊,曦儿何尝不明白您的心意,您之所以如此,还不是为了替弟弟 赎些罪来。”她稍作休整,立时又向下叩去,一心只想救活凌风,渐渐地连疼痛也不晓得了。 时间如滴,二人却是深受煎熬,好容易叩满九十九下,二人早已腰酸背痛,膝盖更是僵不可动,浑身透着痛楚。林曦苍白的脸颊挤出一丝满足的笑意,道 :“师傅,好了。”终是身子虚弱,一路山程,一通叩首,林曦实是承受超限,不由自由昏厥过去。 程德宗从怀中摸出一粒药丸于她服下,疼惜道:“曦儿何曾这般受苦,哎,为情者,身心俱往!难为你了。” 第144章 情郁药王城(2) 程德宗取出一根银针,在膝盖周遭针灸一番,勉强站起身来,他一把将凌风负于背上,便要去扶起林曦,不料一阵眩晕袭过,程德宗只感眼前一黑,身子 向下斜去,已然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许久,林曦微微睁开眼睛,阵阵刺鼻的药味卷入鼻内,她知道已是进入药王城中,于是撑起双臂坐了起来。 但见凌风、程德宗尽皆昏迷在地,不同的是程德宗却被五花大绑,林曦忙扑过去一边解绳一边去唤,程德宗闻动醒来,鼻子一嗅,一股激动随之兴起,他 吩咐林曦将他扶起。 四下逡巡,感慨不已,喃声叹道:“有生之年,重回药王城,虽死无憾呐!”程德宗仔细地去观看房中每一样物什,一行清泪不由得滑落面颊。 这时,却从背后传过一阵醇厚的男音:“你们醒来了。” 二人回头看去,正是一位中年男子,他身着朱雀纹样青衣镶边长袍,容颜焕发,精神朔然。 程德宗一观,未曾出口,已是拜倒在地,稍沉半响,道:“药王城罪人程德宗,拜见城主。”那中年男子正是药王城第三十一代传人卢济悬。 卢济悬嗤鼻一哼,转身走向屋中高座,居高临下,呵斥道:“程德宗,你还有资格提我药王城之名吗?本主刚刚留你已是极限,你且带人下山去吧。” 程德宗俯首叩拜:“城主,我自知身负罪孽,不敢祈您饶恕,只是,请您救救这位凌公子吧。” 卢济悬阴冷之光一扫而来,沉声道:“荒唐!若是别人带来,本主尚且可以考虑,偏偏是你这姓程的还是如此愚蠢,你不该带他来。” 程德宗朗声道:“城主,这人非救不可!也只有您救得了!您就发发善心救了凌公子吧,纵是要了我的命,也在所不惜。” 卢济悬微微一动,道:“这倒稀奇了,什么人可以让小华佗赔上命呢?” 程德宗见卢济悬言中有缓,道:“这位是凌公子,少年英侠,在武林颇有名声。” 卢济悬用大拇指刮动胡须,一脸不趋之色,道:“那跟本主又有何干?姓程的,本主再言最后一次,赶快带人离去,从此不再踏入我药王城半步,不然本 主将你们一同做了药引去!” 他声虽不亮,但异常震慑,程德宗已是无法,只能苦苦相求,却听林曦道:“卢城主,这公子您非救不可!” 林曦突如其来的一声让卢济悬登时一怔,他举眼瞧来,眼前这女子不卑不亢,秀雅中透出一股清傲,他颇感意外,倒不再提威胁之语,反倒问道:“哦, 是吗?为何?” 程德宗见林曦突然这般强硬,心下只感不妙,但抬眼见卢济悬并无愠色,倒是安心不少。 林曦见其感兴,不急不躁的道:“小女子素闻,药王城向来以悬壶济世为己任,城主尊名想必也是源于此间吧。既如此,多救一人又何妨?” 卢济悬好奇之欲大减,张口喝来一列药城童子,吩咐道:“将他们扔下山去,再有上者以城规论处!” 林曦丝毫不怯,依旧不急不缓,道:“好糊涂!” 这下可惊了程德宗,忙低声喝止,药城童子也是惊讶,走过来一把将林曦反手压住。 刚要离去,却听卢济悬开口道:“你们先下去吧,我倒要听听她怎么说下去。”童子们应声而去。 第145章 情郁药王城(3) 原来卢济悬乃是药王城城主,向来无人敢如此说话,但林曦呵斥,像极了他去世的父亲,这种久违的口风触动心弦,竟而想再听下去。 林曦将衣衫整好,毫无惧色,正声道:“你是药王城之主,却来违背药王城历代先祖宗旨,是为糊涂!你不问凌公子为何人所伤,便要将他推上死路,也 是糊涂!” 卢济悬愠色微起,道:“我药王城宗旨从未变更,本主也一直谨遵。但药王城也是憎恨分明之所,程德宗带来的人绝不可救!” 林曦上前一步,加重语气,道:“那就更应该救了!你可知凌公子为何人所伤?” 卢济悬并无兴趣,也不作声相答。 林曦倒是一字一顿道:“凌公子所中之毒正是逸流苏!” 卢济悬微微一惊,问:“逸流苏?莫非是被程德玄狗贼伤的?” 林曦冷声道:“正是!不然逸流苏又会有何人使用?” 不想卢济悬拍案而起,恨声十足,道:“该杀的贼子!程德宗!你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将程德玄所害之人,带到我药王城中,是想让本主替你弟弟赎孽 吗?” 程德宗被言中心思,只觉大愧,再次拜倒地上。 林曦倒是平声问道:“卢城主,你当真恨程德玄吗?” 卢济悬本是大怒,此时,任凭任何言语,恐怕都会适得其反,但林曦这一问倒出人意料,卢济悬强自压住怒火,但他并不愿外人来干涉城中之事,于是不 耐烦道:“这不关你们的事!” 林曦倒是不合时宜的一笑,道:“本不关我们,但眼下怕是摆脱不了了。我知卢城主对程德玄是恨之入骨,恐怕日日都想将其碎尸万段,但可曾想过更好 的法子?” 自卢伯被程德玄杀害之时起,杀父之仇,日日萦绕卢济悬心头,他无时无刻都想将程德玄砍作万段,如下却听林曦说有更好的法子,不由心动,问:“什 么法子?” 林曦回道:“程德玄之所以横行无忌,就是因为,他自负逸流苏之毒无人可解,倘若城主破了他的逸流苏,恐怕比杀了他更有用吧,毕竟攻身为下,攻心 为上!” 卢济悬咋过话味,心头也暗暗称是,道:“绝望,果是让人生不如死的好法子!很好!” 林曦见卢济悬认可,知她引导奏效,凌风有救,不禁大舒一口气。 卢济悬缓步走过,倒是仔细将林曦打量一番,问:“你一开始就吃准本主会救他吗?” 林曦摇了摇首,道:“我又非神仙,哪里晓得城主的想法,只是在赌罢了。” 卢济悬饶有兴趣,问:“赌?赌什么?” 林曦细声回道:“赌城主是否是个明白人。” 卢济悬一怔,仰脖大笑,赞许之色大在,道:“好妙的女子!柔中带烈,好性情!本主喜欢,不如别走了,留下做城主夫人吧。” 林曦不想卢济悬突来此语,心中一急,脱口而道:“我已有心上人了。”眼睛不由移向凌风,神情坚定。 程德宗也是吓了一跳,移身挪去,小声道:“城主不可,她是林咏的妹妹。” 卢济悬闻言,眉头一攒,淡淡道:“哦,是这样。”他看了看凌风,转首望向林曦,问:“你很喜欢他吗?” 一团绯红扰向林曦双颊,她与凌风相处还少,但已然存于心下,难以割舍。 卢济悬见林曦并不言语,但观其神色,心中足已有了判断,他敛了和悦,稍有妒意,叹道:“便宜你这小子喽!” 林曦闻言知他是要救凌风,忙福了一福,道:“多谢城主!” 第146章 情郁药王城(4) 卢济悬捻了胡须道:“他谢的怕是你了。本主救他可是要有条件的。” 林曦伶俐,听言外之意,猜想条件怕是与自己有关,不禁有些忐忑,但她救凌风之心已定,于是从容而问:“不知是何条件?” 卢济悬道:“既然你喜欢他,就要付出,本主要你留下来做药童一年,你可愿否?” 程德宗当先拦下,道:“城主,这使不得,曦儿姑娘身份尊贵,这” 卢济悬脸色一变,道:“本主在问曦儿姑娘,你又多嘴什么?身份尊贵?林咏来做,本主还不稀罕呢!” 林曦见刚和之势又起波澜,道:“师傅不必多言!我愿救林公子。” 程德宗心下焦急,他决不能将曦儿置之此地,劝道:“曦儿可要想清楚,你和他不过才几面之缘。” 林曦沉默一时,道:“师傅不明白,隐谷一面就够了。你回去只跟哥哥说,我在此学艺就好。”程德宗见林曦心意已定,无可再劝,只留得连连叹气。 卢济悬这才俯身去探凌风脉细,只一摸,便收了手,表情诧异,问:“他中逸流苏时日已久了吧?为何竟还活着?” 程德宗回道:“哦,是这样的,凌公子服了带有金蟾香滋润的鲜血,这才能活至现在。” 卢济悬叹道:“原来如此!”他凌指一削,切断了程德玄的捆绳,道:“逸流苏之毒已入他肺腑,本主也不敢保证能救活他,你背他,随本主去问清泉吧 。” 程德宗一听大喜过望,连连称是,背起凌风随卢济悬向城中后山而去。 问清泉其实是药王城汤河泉中的一眼,乃是冷泉,其水沁凉清爽,冰肌理肺,乃是消火驱毒之极品。 程德宗将凌风放入问清泉中,那一瞬凌风虽是昏迷,却也明显打了一个冷战。冬日的问清泉有冰渣浮动,伴着凌风的进入,却慢慢的开始融化,渐渐与泉 水相合,不多时竟有丝丝热气升腾。 林曦看去,凌风的碳色也渐渐褪去,恢复往日白皙,不觉对问清泉的神奇表示惊讶。 卢济悬淡淡地道:“这少年果真不寻常,功力异常深厚,也正为此,才能活到现在。” 问清泉水越见越热,到最后竟然冒出些许热泡来,卢济悬见状,道:“这狗贼果真歹毒,竟将逸流苏制得如此狠辣!你们将他捞出吧,问清泉对于他已无 济于事了。” 林曦探去,凌风已复常温,瞧其面色也已复常,不免疑惑,问:“城主,明明热毒已去,他如何还是昏迷不醒?您说问清泉对他无用是何意?” 卢济悬掩不住一股怒色,恨恨道:“逸流苏之毒哪有这般容易解?问清泉只不过是去其表面温热罢了。他体内真气倒行逆施,奇经八脉也已受损,况毒已 入肺腑” 林曦心中生出一丝恐惧,问:“城主可有法子?” 卢济悬紧缩双目,想了好一阵,才道:“要解逸流苏之毒,需三步而行,首祛体热之毒,二引真气归位,三消体内余毒。眼下问清泉只是做了首步,待本 主来打通他奇经八脉,将真气复原再说。”他沉寂片刻,忽而问林曦:“你是程德宗的弟子?” 林曦不想他会突然发问,一愣之下,点头称是。 卢济悬不再出言,倒是从袖中取出一把利刃,朝凌风腕上一划,渗出一道血条来。林曦大惊失色,茫然地看向卢济悬,终没有说出话来。 第147章 情郁药王城(5) 卢济悬将匕首转交程德宗,又从腰上取下一把钥匙,道:“你还记得药室在哪吧,去拿这些血来查一下,看那狗贼都在里面混了什么毒物。” 程德宗小心地接过钥匙,心头万分激动,道:“是,是,我这就去。” 原来这药室是药王城炼药之所,往日也只得城主与大弟子才可入内,自十八年前,受程德玄连累被驱逐出城,别说药室,便是熊耳山都不曾回来,如今卢 济悬竟许他去药室,当真如同大赦一般,程德宗又怎会不兴奋万分。 程德宗拿着匕首与钥匙,道:“曦儿,跟我来。” 不想卢济悬出言相止:“本主是让你去,你怎敢多带旁人,把我药室当做何地?” 程德宗连知错言,忙垂首,问:“那曦儿” 卢济悬斥断:“你按本主吩咐就是,她,本主会照顾的,你难道有何不放心?”程德宗不敢违逆,转身去了。 卢济悬一把提着**的凌风径自走了,林曦忙随身其后,却来到一座名为“生死阁”的屋室。 但见门头柱上刻着“生我之门死我户,几个醒来几个悟”的对联,林曦耳根一红,不再去瞧。原来这名字与对联皆是取自古经,所谓“生我之门死我户” ,乃是指生死窍,也便是会阴,秘所之在,怎不叫林曦羞怯? 卢济悬推开门,径自入内,林曦稍一犹豫也便跟入,但见里面宽敞亮堂,四周尽悬经络图挂轴,男女共在,尽是裸身,看的林曦耳红心跳。 卢济悬将凌风放于室中玉石床榻,转身竟将门锁去,道:“你当真要本主救他吗?” 林曦不解,这分明是光头虱子明摆着,为何他要再问,但既有问便要答,于是掷地有声地道:“当然!” 卢济悬又问:“你果真喜欢他?可要做他妻子吗?” 林曦一怔,竟呆住了,但见卢济悬逼视,情急而道:“我是喜欢凌公子,只是还要看凌公子的意思。” 卢济悬抚掌道:“本主明白了。你去把他衣衫除了吧,再等会怕是要冻作冰人了。哦,对了,要全部,不然本主可是无法施针。” 林曦有些为难,男女授受不亲,她如何能为凌风除衫,而且却要除尽。但就此而观,分明就是卢济悬故意刁难,但倘若不按他吩咐而来,他定是不会救凌 风。 正左右思量时,卢济悬却拔腿欲走,还喃喃自叹:“这就是喜欢吗?算了,本主不想救了。” 林曦心下一狠,走向玉石床榻,将凌风外袍,锦衫,长裤尽皆褪去,可一到贴身内衣之时,却又不敢碰触。 不料一把大手袭过,竟一下将那内衣拉去,凌风一时裸在眼前,吓得林曦忙将眼捂去,不觉落下泪来。 卢济悬却似不知,顾自取出针盒,抽出一枚长针来,问:“你对奇经八脉穴位可还熟悉?” 林曦知事已如此,无可奈何,索性睁了眼去,任由眼泪流淌,倔强而道:“知道些,但不精准。” 卢济悬倒是一乐,道:“哭也哭了,就专心来救他吧,若是他死了,你一切苦心就没了,本主也是在帮你们。” 林曦虽对他不齿,但他的话终究也对,于是毫不客气的道:“不必你多言,要我做什么就直说吧。” 第148章 情郁药王城(6) 卢济悬道:“爽朗!说实话本主并不喜欢救什么英雄少侠,但答应你了就要做到。这样好了,任脉乃阴脉之海,督脉乃阳脉之海,这二脉是人身之子午, 便由本主来施针打通。至于冲、带、阴腧、阳腧、阴蹻、阳蹻六脉就有劳你了。当然可以拒绝,不过本主可是不会再管。” 林曦知多言无益,道:“你施你的就好!” 卢济悬倒不含糊,手起针落,正中长强穴,继而又在大椎、风府、百会、神庭各施一针,是以督脉而通。不待喘歇,他左手并捏九针,右手忽起忽落,分 施会阴、中极、关元、下腕、中腕、上腕、天突,廉泉、承浆九穴,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他收了银针,道:“好了,本主已将他任督二脉打通,你来吧。 ” 林曦已知再无可躲,勉强走上前去,泪水已将那份羞怯掩盖,因她师从程德宗,对于穴位经络也早已知悉,于是捏起银针来。 卢济悬见林曦尚有迟疑,忽然道:“冲脉气冲、气穴、中注、商曲、通谷!” 卢济悬的突然命令让林曦不由自主将银针落下,虽是生疏,倒不至于偏差。林曦忽然发现,迟疑已久,扎出首针,却再无惧意,也许正是万事开头难! 卢济悬呵呵一笑,道:“迈出第一步就好!再来,带脉三穴:带脉、五枢、维道!阴腧脉:筑宾、府舍、期门、天突!阳腧脉:金门、肩井、阳白、风池 、风府!”林曦果真开始轻车熟路,不多时竟也和畅自然。她又依着卢济悬所指,分施阴阳礄脉之照海、清明、跗阳、地仓、承泣、风池各穴,如此凌风的奇 经八脉算是打通。 卢济悬道:“针灸之术到此而止,不过这只是开始而已,若要经脉畅通还要靠他自己。” 林曦本以为凌风此节已过,不想卢济悬突言此说,刚要去问,却见凌风竟而动了,她慌忙四顾,却无以可躲。 凌风只觉浑身刺痛,又体寒不禁,他开眼瞧来,自己竟是赤条**,心下大惊,不觉坐起,眼前却是位陌生男子,当下怒道:“你是何人!为何我会在此 ?而且” 卢济悬并不言语,只是递出眼色,示意凌风向后转去,林曦见状大惊,忙出声相止:“凌公子,不可!” 凌风闻言,恍若雷劈,一时呆木,直想寻个地缝钻下,心中直懊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曦儿面前如此不堪,这要我以后如何面对!”他斜 眼瞧见地上衣衫,一阵庆幸,闪身捡起披上身去,但仍是无颜面对林曦。 凌风怒气牵向卢济悬,提掌便要拍去,突觉胸口一阵闷痛,一时提不上力来。 卢济悬淡淡道:“你奇经八脉尚未完全打通,不可如此运气的。倒是个没良心的家伙,本主救了你,却要来打本主!” 他不再理会凌风如何看他,径直走向林曦,道:“此间挂轴有一张叫做‘意通经’的,你依其所示做吧。”未及林曦言语,卢济悬打开屋门径自去了。 凌风心头怦怦直跳,许久才鼓足勇气,道:“曦儿姑娘,对不起!” 林曦脸一红,咬着嘴唇道:“是城主的过错,不干你的事。” 凌风心头一动,转首望向林曦,道:“曦儿,虽然我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却是因我而起,如果我有什么对不住你的我会负责的,只要姑娘不嫌弃。” 第149章 情郁药王城(7) 林曦漾起一丝动容,她含着羞涩并未回复,但见凌风紧咬牙关,战栗不已,她知是寒气所致,关心之情一涌而来,呢声道:“那就赶快找出‘意通经’挂 轴吧,想要负责也得先保住命才是。” 凌风听出言中含义,嘴角浮起甜笑,忙与林曦一起翻找挂轴,不多时便在西北角寻到那挂“意通经”。 林曦展开来看,正是奇经八脉脉络图,宛若真体再现,明了清楚,下行端端正正书写意通八脉之法,共计十满。 凌风依法而行,取坐势,二目垂帘,闭口藏舌,敛神专心,调匀呼吸。 待的意念归一,凌风舒放全身,先吸一气,由会阴始沿督脉走尾闾、夹脊、玉枕直至百会,顿觉有热气萌生,浸暖全身。 吸既满,自该呼,二下沿任脉而走,先祖窍后绛宫终至生死窍,由此气息更顺。如是而去,三吸由生死窍至气穴而分,由背两侧升至肩窍;四呼由两肩分 行走两臂外侧阳维脉,经两手中指而达劳宫穴;五吸由劳宫穴走两臂内侧阴维脉至**上位;六呼双下至带脉沿气穴归并至太阴;七吸由会阴直走冲脉升于绛 宫穴;八呼由绛宫而下至生死窍,再分走两腿外侧阳礄脉达至涌泉穴;九吸由涌泉升走两腿内侧阴礄脉至会阴而合并至气穴;十呼由气穴降归生死窍。 由此五呼五吸,十满而终,奇经八脉也就此尽皆大畅,凌风运气而试,果然大好! 林曦见凌风气血红润,显现和悦之色,身上湿衣也被真气催的发干,问:“凌公子感觉如何?” 凌风睁眼,欣喜而道:“周身大畅,真气也顺了,我自觉都好了。”凌风捡起地上锦衫和长袍,穿于身上,盘腿而坐,以内力催发,真气透过衣衫而出, 直化作丝丝白气,不多时便将衣饰尽皆烘干。 这时,从门外传过一阵药王城童子话语:“林姑娘可还在房中?” 林曦想是卢济悬差人而来,于是打开门来,问道:“小师傅有什么事吗?” 童子躬身而拜:“林姑娘,晚膳时候到了,请姑娘和公子前去用饭。” 林曦其实早已空乏,只因救凌风要紧,才不觉忘于脑后,如今一经提醒,顿觉腹中咕噜造反,想着凌风也是连日未进食米,于是道:“烦劳师傅操心!对 了,卢城主和我师傅也在吗?” 童子回禀:“城主吩咐给二位收拾房间,提供晚膳,但不曾说一道享用。林姑娘还是请前往金池阁吧。”说罢做请势。 林曦知晓他也只是传命而已,多问无用,于是与凌风一道去了金池阁用膳。 夜,凌风百无聊赖,毫无睡意,见繁星洒空,皎月明辉,不忍辜负这等良辰美景,于是加了衣衫出外赏景。他所居金鲤阁濒临林曦的金池阁,同处于金倚 园中,出门正瞧见,园中皎辉下有一人侧倚园栏,仰观天际,不是林曦更是何人。 凌风不由一喜,便走将过去,道:“我就知曦儿姑娘有此雅兴,不如让我来做伴吧。” 林曦闻声转首,掩口而笑:“凌公子,真巧!这等山间寥空的诱惑,我是抵挡不了的,不想公子亦有此兴致。” 凌风柔声一笑,道:“曦儿姑娘都无力挡此诱惑,我又何德何能呢?”说罢与林曦并肩而立。 第150章 情郁药王城(8) 林曦对首,道:“凌公子不必客气,咱们虽往来时日不多,但也算曾共患难,好歹也是朋友,以后就叫我曦儿吧。” 凌风自是乐意,当下灿烂一笑,道:“得令!曦儿,那你也一样,不必公子长公子短,就叫我凌风吧。” 林曦颔首道:“嗯,那咱们坐下聊会吧。”说罢捡了干净处坐下,凌风并去。 凌风正色婉声道:“曦儿真是我的大贵人,每次见面都救我于危难,而我却每次都给你带来麻烦。” 林曦道:“你看,又在客气了,你若心中觉得不妥,以后还回来便是。我可不想帮了忙,还给人家带来心头包袱。” 凌风并非扭捏之人,当下如发誓言般,道:“曦儿,你记住我一句话,此生此世,凡你所命,我凌风定会办的周全。” 林曦见凌风一本正色,又是那么坚决,心头大为感触,抬眼正触凌风含情脉脉的眼神,不由心儿悸动低下头去,道:“嗯,我记下了。” 良久,抬首见凌风笑容纯真,也松了娇羞,道:“原来你笑的这么好看!人皆言,笑一笑十年少,为什么不多笑一笑呢?” 同样的问题再次袭来,凌风倒无往日那般落寞,只是收了笑意,低声问:“曦儿也不喜欢我那份冷漠吧?” 林曦回道:“不是呀,各有各的好,你平日确是有些冰冷,不过显得沉稳许多。只是这个年纪还是过这个年纪的日子,才会轻松些。” 凌风又问:“曦儿,你自然喜欢那些爱笑的人,是吗?” 林曦笑道:“我喜欢心地好的人,就像你一样,不过多笑些自是好的。” 凌风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我懂了,以后就让曦儿做我的笑师傅吧,我会成为爱笑的人。” 林曦嫣然一笑,道:“嗯,那我也得令喽!” 凌风见林曦借用他的话,哈哈一乐,忽而想起,此来尚在糊涂之中,便问:“对了,曦儿,是你和程神医带我来这解逸流苏毒的吧。这是什么地方?下午 那什么城主又是何人?” 林曦回道:“这个地方叫药王城,我师傅以前也拜师这里。那城主叫卢济悬,是我师傅的师父的儿子,也是药王城第三十一代传人。” 凌风挤了眉头,道:“那也是程德玄的弑师的地方了,想必卢城主也对他恨之入骨吧。不过那卢城主看着也并非好人,尤其是他让你曦儿,他没有为难你 吧。” 林曦心头一紧,她了解凌风脾性,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是用一年时间换他性命的话,他绝计会不答应,于是道:“不要这样想了,卢城主人很好的,向来 以悬壶济世为己任。好了,时间不早,我们回去休息吧。”凌风闻言,只得道好,二人便各自归房。 次日傍晚才匆匆赶来一童子,并不多言,便将二人领到药室,卢济悬和程德宗也在那里,二人面露疲色,卢济悬更显无力些。 卢济悬见二人到来,面向林曦,尽是得意之色,兴冲冲的道:“本主解了逸流苏,那畜生从此无从可怕了!” 二人闻言皆喜,同声相谢。 第151章 情郁药王城(9) 程德宗满是激动,侃侃而道:“凌公子,这次真的要多谢城主了。这逸流苏毒性复杂,得亏城主以身试毒,才查出毒物配方来。” 凌风本不喜卢济悬,如今听来,心头大为感怀,抱拳道:“多谢卢城主舍命相救,凌风感激不尽。” 卢济悬却不理会,只是对林曦道:“这下你可以安心了吧。” 林曦方才明白,为何卢济悬会这般无力,心中也对他多分感激,道:“卢城主大恩林曦牢记在心,还望城主保重身体。”她转首问程德宗:“师傅,这逸 流苏到底是何毒?为何如此令人生畏?” 程德宗道:“这逸流苏乃由十种剧毒混制而成,有天南星科中的砒霜、木通、细辛三味药毒,又合以龙葵种子、****花、情花粉三色花毒,继而融入箭青 蛙、鸡心螺、百足蝎三种虫毒,当真是狠辣之极!不过最厉害的是里面隐含醉心蛊,此乃江湖失传已久的滇西蛊毒,毒性堪最。哎,程德玄不愧为毒王,对其 中分量拿捏的互不相冲,恰到好处,若非城主,怕是无人可解。” 卢济悬却嗤鼻哼道:“哼!再厉害,从此也该消于本主的‘灭玄丹’的了。” 程德宗递来一粒白色冰晶药丸和一碗泉水,道:“凌公子,你且用这问清泉水服下灭玄丹,体内余毒自会清除。” 凌风心道:“这卢城主果真恨极了程德玄,连解药也含义除灭程德玄。”他接过药丸,一饮而下,瞬感清凉入喉,大为畅快。 卢济悬道:“你已服过解药,也就无大碍了,明日就离去吧。” 凌风见卢济悬态度不善,只好抱拳道:“多谢城主,明日我自会离去。假若来日城主有需要凌风的地方,尽管吩咐便是。”言毕深深一揖,便自离去,林 曦却也跟去。 路上,林曦道:“凌风,明日你就回了,路上要小心些。” 凌风一怔,问:“曦儿,你不与我一道回去吗?” 林曦心中无比怅然,不过也只能道:“师傅中了程德玄的天麻虫蛊毒,还得再医些时日,我得在此陪他。” 凌风“哦”了一声,不在多言,显是有些失落,许久才从怀中摸出一个杯盏,递与林曦,道:“这是夜光杯,随我十多年了,留与你作纪念。来日有机会 ,我请你喝我酿制的葡萄美酒。”林曦仔细收下,点头称好,二人趁着月色归去,一路无言。 次日一早,凌风前去告别,并不见卢济悬,只与曦儿稍稍话别,便自下山。 刚及半腰,却见一人拦下去路,凌风一观,正是卢济悬。 他见凌风而至,淡淡道:“在此等你多时了。” 凌风讶异,问:“哦?城主这是何故?” 卢济悬双手背后,悠悠地道:“本主是可怜曦儿一片深情,才在此等候的。”他伸手递过一张信笺,竟而去了。 凌风展开来细读,脸色渐渐沉重,不由捶胸顿足,恨恨地朝山下奔去。作者有话说:这逸流苏乃由十种剧毒混制而成,有天南星科中的砒霜、木通、细辛 三味药毒,又合以龙葵种子、****花、情花粉三色花毒,继而融入箭青蛙、鸡心螺、百足蝎三种虫毒,当真是狠辣之极!不过最厉害的是里面隐含醉心蛊,此 乃江湖失传已久的滇西蛊毒,毒性堪最!【再毒的毒药也比不过人心】 第152章 命丧江原好凄凉(1) 王小波将军府,凌风见到久别的段铖,万分激动:“二弟,我回来了。” 段铖几乎是冲上来,紧紧抱住凌风,喜道:“大哥想死我了,你逸流苏之毒解了?” 凌风道:“是啊,我已无事。不过这将军府怎么如此凄凉?” 段铖敛了笑容,一丝悲伤挤上脸来,悲声道:“大哥,义军已攻陷江原,将军府已迁去江原城了。不过,王将军…他…他死了!” 凌风显是惊住了,一阵寂然过后,才沉声问:“被谁杀的?到底怎么回事?” 段铖憾声大叹,记忆也飘回那日江原城外: 蛇头和鬼鼠被慧一追走,蛇阵也被段铖一行攻破。 蒙七七见蛇阵覆灭,来至段铖身前,左査右看,目光终留在其背脊伤口,担心的问道:“龙哥哥,伤口还在,你还痛吗?” 段铖笑了笑,道:“不碍事,小伤而已。” 王小波却还记挂他吐血之事,问:“段兄弟,当真无事了吗?可刚才还被巴蛇咬伤,那可是剧毒” 段铖一笑止断,道:“无妨,我已服过药了,倒是将军无事就好。” 王小波感激之情无以言表,道:“段兄弟,真是我王小波的大恩人,几次三番救我性命,哎…都不知该如何报答了。” 蒙七七却插嘴问:“龙哥哥,刚刚那小和尚是谁啊?你怎么叫他师爷爷呢?” 段铖精神大作,道:“他可不是小和尚,师爷爷今年都近百岁了,只是身体不长而已。” 蒙七七大是喜欢慧一大师,双手托腮道:“哇!真是神人呐,怪不得这么厉害。咱们谋划这么长时间,还是被蛇阵困住,他就投个石头就把巴蛇制服,那 两个坏蛋也是,看见他还没打就逃跑,早知道把他请来了,也不用咱们这么大费周章。” 段铖只一笑而过,他所关心的是慧一的留言,于是慢慢回味起来。 这时,却听王小波道:“不好,城外援军到了,我们快回去吧。” 众人瞧去,只见远处黑压压一片,却是整齐划一地朝这边行进,于是忙向城中撤去,关上东门。 却见王小波副将张余匆匆赶来,大喜道:“将军,江原城攻陷了,余下士兵缴械投降,将军,我们胜了。” 王小波也是开怀大笑,问:“张廌那厮擒住了吗?” 张余摇首道:“还不曾!张廌所在的江原县衙有千名精兵守卫,不易攻下。不过李顺将军和林先生已带人将县衙层层围下,他是逃不了的。” 王小波大喜,吩咐道:“张副将,你且带人与曾先生一道,把守东门,万不可放一个援军进来噻。我去那县衙走一遭遭儿,这次绝不放过张廌这恶人子。 ”王小波举步奔向县衙,段铖等人随行。 江原县衙,已被攻的残破不堪,却也迟迟难以拿下。王小波及至,见李顺尚在指挥破门,便上前相问:“顺弟,现下啥子情况?” 李顺一把抹了额头汗珠,骂骂咧咧地道:“哎!格老子的!张廌王八羔子真够滑的,竟将江原城精兵都布防此处,那县衙也坚固的很,还是没攻破呢。” 蒙七七却嘟着嘴道:“那大门看着很结实呢。不过要是让阿哞达上,一定可以撞个稀巴烂的。” 李顺正愁无计可施,忙笑脸迎上,道:“那就烦劳小七姑娘了。” 蒙七七却不领情,反是移目看向段铖,娇声道:“你说不作数,龙哥哥让我去我才去。” 段铖刮了她一个鼻子,宠爱的道:“好好好!我来拜托小七去破了那门,好不好?” 第153章 命丧江原好凄凉(2) 蒙七七吐一吐舌头,欢天喜地的吆喝阿哞达,众人只见阿哞达提脚向大门奔去,擦得两边风声嗖嗖,去势凶猛,吓得两旁士兵连连躲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门竟被撞出几道裂痕来。蒙七七唤回阿哞达,箍嘴道:“剩下的就是你们的事了。” 王小波精神抖擞,抱拳道:“多谢小七姑娘仗义相助!段兄弟,你有伤在身,在此歇息就好!待我去将张廌狗贼擒获,也将毒王程德玄给你一并带来!” 言毕王小波一阵风般去了。 因程德玄之说,段铖心中极为感激,但他和凌风曾经有诺,要护王小波周全,于是带伤跟了过去,和蒙七七一起跃上房檐一角,静观起来。 县衙大门一破,众人蜂拥而入,一时间衙内拥挤不堪,尽皆短兵相接。王小波、李顺则带人去搜捕各个房间,但并不见有张廌存在,心下大为狐疑。 李顺搔着脑勺,道:“姐夫,张廌这龟儿子铁定在这衙内,起初我刚围下县衙时,他还四下吩咐呢,我听得清楚哩。” 王小波手一拍,问:“不会是趁乱逃走了吧?” 李顺将头摇的跟波浪滚似的,不无得意的道:“没得可能!我就是放着这龟儿子逃跑,特意命人将县衙围得水泄不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耽误了攻陷县 衙,不过逃跑是决计不可能的。” 王小波见李顺如此坚定,道:“那好嘛,咱们再将县衙细翻一遍,我就不信这厮能逃得过去。” 正商议间,却见林咏抱着一件袍子,急匆匆地寻来,看见王小波、李顺,便如遇着救星一般,气喘吁吁的道:“将军在这里啊,让我好找!” 王小波问:“李先生不是去西门了吗?咋的在这里面?你手上抱的啥子东东嘛?” 林咏平了气,回道:“哦,我依计划攻破西门后,将张余、杨广二位副将迎入城中,便来这里帮忙,不巧在县衙内堂发现了张廌的官服!”他将手上袍子 递与王小波。 段铖于房檐之上看见林咏突然出现在县衙之中,心中不免起疑,私下嘀咕:“那夜我与宋叔叔话谈之时,他曾有意叮嘱,说林咏和李顺也不是什么好鸟, 都一心盯着王将军的位置。那日分明又是林咏鼓动要小波将军对付巴蛇,而且他嘴角那丝坏笑我记得清楚着呢,莫非真如宋叔叔所言吗?反正要盯好将军,他 虽不至于戕害将军,但借刀杀人可得防着些。” 王小波接过袍子一瞧,果真是张廌官服,道:“不好!这贼子定是想趁乱混迹兵丁之中潜逃出去,传我命令,所有官军全部抓捕,不可漏过一人!”李顺 领命而去。 林咏上前小声奏报:“将军,找张廌那厮也并不难。我在内衙只发现了他的官服,却不曾见他官靴。” 王小波一经提点,立时明晰,道:“还是林先生细致!那我们就从靴子找起。” 王小波刚欲走,却听林咏道:“将军,时间紧急,不如咱们分头行事!”王小波闻言,点头称是,大踏步向前方寻去,林咏也四处张望,渐渐消失在段铖 视线。 段铖本想跟上王小波,却觉伤口吃痛,不得已盘腿而坐,疗起伤来。 第154章 命丧江原好凄凉(3) 既得门路,不多时,王小波便在一混斗人群中找到张廌,只见他身着兵丁甲衣,脚蹬武将官靴,手握长矛,正向一义军士兵刺去,王小波大喝一声,提刀 将长矛拦下,斥道:“张廌哪里逃?” 张廌本就识得王小波,眼见身份被揭穿,怒声一吼,调转长矛向王小波挥去,眼见来势狠戾,王小波不敢怠慢,横刀相格。 却不防张廌只是虚晃一招,趁王小波招架来势,忙俯身从一旁溜去,王小波大怒,执刀紧追,口中直呼:“张廌狗贼,留下命来!”惹得两旁兵丁争相来 追。 因张廌对县衙地形了若指掌,不多时他竟找不见踪迹,再次寻到之时,却见林咏被张廌挟于怀下,其后团聚几十个兵丁。 这时,李顺也带人赶来,见此情景大为惊讶,问:“林先生怎么被擒了?” 王小波小声叮咛:“顺弟,你带人将县衙外围牢牢守住,林先生是咱们的大恩人,不可让他伤着噻。” 李顺眼见张廌近在眼前,却不得相攻,得王小波之令,他恨恨地离去。 王小波怒视张廌,道:“你已是孤立无援,若是放了林先生,我可以饶你不死,我王小波说话算数!” 突听震耳杀声从东边传过,张廌忽而放声大笑:“王小波听见了吗?哼!本都使城外的援军就要杀过来了,到时候怕是要你讨饶了!” 王小波心下不安:“看来还得速战速决才是,一旦东门城破,我们江原城之行将是功亏一溃。先救下林先生要紧!”他心下一定,厉声道:“哼!张廌你 也太狂妄了些,等到你援军赶到,你恐怕早已是我刀下亡魂了。” 张廌并无怯意,一手指向怀中林咏,道:“素闻王小波仗义,本都使就不信你会对他置之不理?” 王小波被挟弱处,一时无奈,道:“你到底想怎样?” 张廌呵呵一笑,道:“怎样?本都使只是想借条路而已,你们都给我让开!” 王小波见张廌横刀逼近林咏喉头,不觉下令:“所有人给我退后,让他们走!”义军兵士虽是不愿,但既王小波下令,只得退至两旁,给张廌留条道来。 张廌挟住林咏,由兵丁护卫,慢慢向衙外撤去。 这时,却突见黑白双鹫分由两边,袭向张廌,他一时大惊,挥刀来砍双鹫。 王小波见状,趁势上前将林咏救过,手起刀落,正砍张廌肩头,他一时吃痛跪在地上,但见鲜血直流,其后官兵见状尽皆投降。 却见段铖带着蒙七七和云彤、云馨赶来,王小波笑迎:“段兄弟来的真是及时呦。” 段铖浅浅一笑,道:“将军受惊,我得遇李顺将军,听闻这里遭遇便赶了来,还好没有太晚。” 王小波执刀逼向张廌,问:“毒王程德玄在哪里?” 张廌嘴里嚅嚅诺诺,王小波难以听清,于是向前凑去,不料张廌忽而从袖中抛出一支短箭射来。那张廌乃是神箭手,又是突袭,王小波一个不及已被射中 ,伤及额头,万幸他躲避迅疾,未及性命。 林咏见状大怒,从旁夺过一把长剑便要砍去,不想被王小波拦住:“不可!还未问出程德玄下落!” 段铖心下感怀王小波情义,道:“将军,你还是包扎伤口要紧,这等货色一刀斩了就是,程德玄我自己来寻!” 第155章 命丧江原好凄凉(4) 王小波捂了额头伤处,道:“段兄弟,我王小波虽是草莽之人,却也是一诺千金,我定会探出来的。”王小波强撑着走了过去,张廌闻言,还抱有侥幸道 :“将军饶命!我知道程德玄下落。” 王小波喝问:“那还不快说!” 张廌讨价还价:“我若说了,可否饶我性命?” 王小波怒目一瞪:“我不来骗你,你说不说都是死路一条,但是你若说了,我会给个痛快快儿!” 张廌见无命可脱,心想痛快也行,道:“程德玄不在江原城,那日他被你们之人所伤之后,就被人接往成都去了。” 王小波道:“算你识趣,待我将援军挥退,会依照你往日恶行前来定罪。来人,给我押下去,好生看护!”义军兵丁上前将张廌及其随从一并押走。 王小波突觉眼前一黑,便想倒去,随即被一旁的林咏接下。 林咏满是关切,问:“将军感觉如何?得尽快包扎伤口才是!” 王小波只觉眼前尽黑,但意识清醒,他道:“我眼睛看不见了,无法再去指挥,快去将顺弟叫回,当下守城要紧!”两名兵丁应声而去。 段铖也凑身而来,劝道:“将军放心,东门之事我们自会打理,您还是先请军医来治伤才是。” 林咏却道:“看来再不止血,将军命将不保,我跟程老多时,对于这伤还能应付,就让我来吧。”他从怀中取出金创药来,又脱下外衫扯成布条,不多时 竟也将额头血流止住。 段铖关切而问:“将军伤势严重否?” 林咏叹了口气,道:“将军伤及头部,眼下已延及双目,我这也只是包了外伤,恐怕” 王小波闻言,反是安慰道:“各位兄弟难过啥子嘛,我这不是还有气儿在,我命硬的很呐,放心吧。” 蒙七七却突而努嘴道:“龙哥哥,你瞧,他胳膊上怎么起那么多泡泡呢?” 段铖俯首看去,大惊失色,忧声道:“血泡?莫非是疫毒?” 王小波也明显颤动一下,道:“你们快快远离,莫要徒添了性命!”众人忙不迭向后撤去。 段铖连忙向怀中摸索,口中直念:“九麝鸩酒液在哪里?莫非是我除蛇时用尽了?这可如何是好?”突然他脑中一闪,道:“林谷主,当日程神医研制的 解灵逍粉疫毒的解药不是在你那吗?快给将军服下。” 林咏在身上摸索了一阵,失落的道:“段兄,不巧,我把解药忘在将军府了。” 段铖心头一阵急躁,道:“这疫毒定是张廌那厮干的,恐怕就是涂在这支短箭之上,眼下只有去问张廌寻解药了。”他刚要去追,却见李顺慌张而来,手 中正提一血淋淋的人头。 段铖失声而问:“李将军,这头颅不会是张廌的吧?” 李顺咬牙切齿地道:“正是那龟儿子的,我听手下说,这厮竟敢射伤我姐夫,当然该杀!砍他算了便宜他咧!” 段铖一时气的连连跺脚,道:“糊涂啊!张廌在箭上涂了灵逍粉疫毒,眼下只能问他来寻解药,你却把他” 李顺闻言,懊恼不已,连声道:“我不知呦,这可杂是办?” 王小波倒是平静,他喝止众人,道:“各位,朝廷援军就快来了,你们当去东门抵挡才是,干啥子在这里磨蹭。我命不久矣,就留几句话吧。顺弟” 李顺想要上前,却被林咏拦下,他只好站在一旁,连连应道:“姐夫莫要灰心,总有法子医治。” 第156章 命丧江原好凄凉(5) 王小波摇了摇头,道:“你听我说完,我的命我知道。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守住江原,不然兄弟们的血就白流了。我知道顺弟虽然鲁莽,但胸怀大志,义军 交给你我也就放心喽。不过,你要记得,凡是要以百姓为重,不可贪图功劳,葬送无辜性命。你姐姐和安儿就托付给你了。” 李顺听是遗言,一时泣不成声,道:“姐夫莫要这样说,我不要啥子功名成就,只要得姐夫安康。” 王小波一声冷哼,只觉周身痛痒难当,他强忍着,道:“顺弟勿要多言了。我有几句话要说与林先生听。” 林咏闻言,应声而回:“将军,林某在呢,将军尽管吩咐。” 王小波叹声道:“小波倒是对你不起。一直来受神医大恩,又得林先生慷慨相助,却迟迟未能报答,真是遗憾!不过,林先生之愿,恕我不能满足,我还 是那句话,义军只能守护川蜀百姓,决不可能去颠覆朝廷,还望先生另择它处…我…”王小波一言未尽,却是气绝。 众人见此悲恸不已,李顺最烈,抄起张廌人头去了东门,援军见张廌首级,知江原城无可再救,皆引军而撤。 段铖将当日之事原原本本讲于凌风,听得凌风也不由落泪,凄声而叹:“将军满腔侠义,却落得悲死江原,老天不长眼!” 段铖义愤填膺,道:“将军死的冤,也死的蹊跷。” 凌风不解,问:“如何蹊跷?” 段铖愤愤不平,道:“哼!林咏再不济,武功也不该是张廌之下,怎么会被他擒?即便如此,程神医走时将灵逍粉解药给他,他整日都带在身上,为何偏 偏那日没带?还有,七七瞧见,他将射中将军的短箭收于袖中,这是何故?” 凌风闻言也觉可疑,只是段铖所言都是猜想,于是道:“二弟,不可妄下论断,你可查出些证据吗?” 段铖恨恨地摇首,道:“当时都在忙碌将军后事,哪有心思来查?后来回过味来,县衙已被清扫,往哪来查证据?” 凌风只得道:“那二弟就别胡思乱想了,也许就是张廌所为。倒是我们,明明说要护将军周全,却将军的死说到底与我们分不开,毕竟是为了查程德玄下 落。” 段铖无奈,只得将恨意转向程德玄,硬声道:“哼!我一定要将那厮带回爹爹墓前,碎尸万段!” 凌风有些为难之色,他看了看段铖,沉默一时,终而开口:“二弟,我想求你件事。” 段铖闻言,不高兴道:“大哥,想要折煞我吗?咱们二人同生共死,你却来说求我?” 第157章 命丧江原好凄凉(6) 凌风咬了嘴唇,道:“二弟莫要急,这事确实有些令你为难。” 段铖拍了拍胸膛,道:“只要哥哥吩咐,刀山火海在所不辞,你尽管开口便是。” 凌风稍一犹豫,脱口而道:“抓住程德玄后,我想请二弟不要将他带回,更不要杀他。” 段铖闻言,眉头与脸颊拧作一团,疑声而问:“大哥,这是为何?他可是我的杀父仇人呐!这比杀了我还难。”他将脸扭向一旁,不再理会凌风。 凌风从袖中取出一张信笺递与段铖,站起身来,缓缓而道:“我知道你很为难,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这信是药王城城主所给,你看了自会明白。” 段铖读来,惊座而起,讶声而叹:“这…曦儿姐姐真是大义!她为你千里迢迢远赴药王城,又为你叩首九十九次…还…还甘做一年婢女来换大哥性命…这 到底是怎么回事?和程德玄又有何干系?” 凌风满目惆怅,道:“还不止如此,我欠曦儿的实在太多了,就是赔上性命也是不及。那卢济悬说了,只要我将程德玄活生生的交给他,就会还曦儿自由 。” 段铖一时怔住,他左右为难,沉默良久,道:“算了,救曦儿要紧。父亲泉下有知,会理解我的。再说,我也曾得曦儿姑娘救命,那日江原城大战蛇阵, 我被巴蛇咬伤,多亏带了曦儿姐姐赠送的九转回肠散,才保住了性命,我没有理由不救她。” 凌风大有谢意,道:“难为二弟了。眼下就是快些找出程德玄来。” 段铖眼中稍作逡巡,道:“大哥,有件事我不想瞒你。其实这次大破江原还多亏了宋叔叔和曾绍龙,原来曾兄也是凌伯伯派来的人。不过他们这次都不是 有意要来的,只是担心我们的安危才暗暗相随,你不要怪凌伯伯啦。” 凌风双手一摊,做不在意状,道:“我就知道他们会来,爹爹的心思我懂,他其实只是想保护我们,我不会怪的。不过,爹爹为什么会安插这么多人,来 王将军这里,就有点不解了。” 段铖打了响指,道:“这个我倒问过宋叔叔,不过他说不知,但有一点,宋叔叔是奉凌伯伯之命来保护将军的。后来是咱们在宋叔叔面前说要保将军周全 ,他又因为假死之事无法露面,这才把重担交付给我们,可是” 凌风一阵婉声叹息,道:“那咱们就得为将军之死负责!明日我们去江原吊唁将军,然后将程德玄那厮尽快揪出,毕竟将军是死于灵逍粉疫毒,也算安慰 将军在天之灵。”作者有话说:王小波之死请待后续揭晓【日月凌风曾为曌,飞龙在天今作龑】 第158章 成都城中为谁擒(1) 凌风等人拜祭完王小波,便从江原出发,前往成都。因阿哞达太过招摇,蒙七七又不愿离开段铖,于是便命云彤、云馨携阿哞达与黑白双鹫一道回了善阐 。 成都乃是川蜀中心,称作天府之地,自是人烟熙攘,繁华富丽。凌风三人一路走来,满是江原陷落的闻言,并未有人提及毒王程德玄的消息,三人见天色 已晚,便寻了江湖客栈住下。 蒙七七有些不悦,嘟着嘴道:“龙哥哥,咱们这样就是大海捞针嘛,不如去找官兵帮忙。” 段铖扑哧一笑,点着她的额头道:“傻七七,这里可是大宋,我躲还来不及,哪有本领去调动他们呢?” 凌风倒是一怔,道:“小七说的未必是错。” 段铖一惊,压低声音道:“大哥,你疯了吗?咱们可是从王将军军营出来的,怎么说都是官府的敌人,他们和程德玄是一伙的,找他们不识自寻死路吗? ” 凌风嘴角一翘,道:“就因为他们是一伙的,才会知道程德玄的下落,找他们就对了。嘴是他们的,让嘴张开却是看我们的本事。” 段铖略微一想,恍然大悟,笑道:“真是捷径,好办法。” 蒙七七不明所以,问:“龙哥哥,你们在打哑谜吗?我都听不懂咧。” 段铖和悦一笑,拍着胸脯道:“七七不用知道这些,这些伤脑筋的事就交给我和风哥哥做。你呢,现在乖乖回房睡觉,养足精神,我明天带你看皮影戏好 不好?” 蒙七七高兴的连连拍手道好:“那我回去睡觉了,龙哥哥说话算话。”说罢一溜烟跑了。 夜,成都府衙,外面守卫层层叠叠,像是临战之势。忽然两条人影闪过,一个兵丁装扮的人被拖入一条漆黑胡同。 只听一人问那兵丁:“要死要活?” 兵丁后背被匕首顶住,只感后脊阵阵发凉,颤声回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怀中有银一锭,你们尽管拿去,拿去!” 那人匕首又送近一些,道:“哼!爷不是来索钱的,只是问你几句话,答好了爷不但放了你,还会给你赏,明白?” 兵丁唯唯诺诺的道:“要得,好汉爷爷尽管问,我有啥子说啥子。” 那人问:“眼下为何这里如此多官兵守卫?” 兵丁回道:“哦,江原城并不是被叛军破了嘛,朝廷调了平西大将军镇守成都,就住在成都府衙,上头吩咐要严加防范,害怕叛军偷袭。” 那人问:“那平西将军是何人?” 兵丁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咧,不过听说,原来是跟着西川招安使王继恩大人的,来头大着类。连我们州府帅司大人都礼让三分。” 一抹笑意浮在那人嘴角,他问道:“那平西大将军寝帐在府衙何处?” 兵丁闻言做为难状,求饶道:“好汉爷爷,这个小的我真的不知道噻。这等机密之事都只有长官才晓得咧!” 那人竟匕首压向兵丁,透过甲衣抵入肌肤,厉声喝道:“再不言就休怪小爷无情!” 兵丁吓得噗通一声俯首在地,连连道:“好汉爷爷,我实在不知道噻,杀了我也不知道嘛。” 那人见兵丁状貌,心下也就信了,伸指封了兵丁穴道,将其拖到一旁黑暗角落,临走时,在其怀中塞了一锭白银。 第159章 成都城中为谁擒(2) 成都府衙,却有两人伏在屋檐之上,向下窥视,一人低声道:“听那兵丁之言,平西大将军应是此中地位最尊之人,想来应该是在后衙正堂。”原来这两 人便是刚刚劫持兵丁之人。 另一人却摇了摇首,道:“未必!你看下面巡逻队伍,前殿与后衙虽都是重兵守卫,但他们的军服并不一致。前殿巡逻头目所穿乃是大宋禁军牛角铠甲, 他们应该是皇宫天武军之人,能有此等守卫的恐怕只有平西大将军了。”言毕猫身走至屋檐之角,寻机飞身,径直落在大殿之上。 这人轻轻掀开几片屋瓦,透过屋顶缝隙向内俯看,果见一人端坐其中,凝神皱目,像是处理军务。移目看向旁边,却有一人身着官服,俯首垂立。这人心 中料定,此中便是平西大将军,于是招手示意同伴过来。 二人以手势稍作比划,便飞身向下,一个如星河飞雁,一个如层云叠影,瞬间将堂后八名守卫控穴相定。 二人不待等候,双双掀开后窗,跃身而入,殿中之人不及反应,已被二人擒下。 想是门窗声响惊了巡逻队伍,立时门外传过询问:“将军,发生何事?” 只见殿中一个中年模样的人清了清嗓子,道:“不必惊慌!本将军累了,关窗休息而已,不小心弄了声响。你们退下吧,有事会叫你们的!”门外之人闻 言应声撤去。 那中年人倒是一声轻笑,道:“看来今晚是不能休息了,凌公子、段公子,你们又是来做什么的。” 原来劫持兵丁,闯入府衙的两人竟是凌风与段铖,二人见眼前中年人并不熟识,心中大为疑惑,于是凌风开口相问:“哦?你为何会识得我二人?” 那中年人道:“二位公子少年英勇,替江湖除了四大魔头,又有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哦,对了,咱们很有缘呐,当日江原城杏花楼中,本将军就有幸见 了二位,只是当日你们好像是易容吧。” 凌风心中一凛,面上却故作笑颜,道:“原来还算是故识,可是平西大将军吗?” 中年人哈哈一笑,道:“公子认为呢?出来寻人不先打听吗?万一错了就不好了。” 凌风忽而将中年人放开,抱拳道:“倒是我们准备不周了。将军眼下在我们手中,我想您是聪慧的,也不想我们出手吧。” 中年人赞许的望着凌风,点头道:“哈哈,这个凌公子不必担心,本将军若想要出声,刚刚部下来问时本将军就该下令了。你把翁大人也放了,他不会添 乱的。” 凌风稍一颔首,示意段铖将怀中官员放开,果见那人缓缓走至中年人一旁,并不多言。 中年人倒是寻了长椅坐下,道:“本将军就是平西大将军杨鉴,你们有何事就问吧。” 凌风倒是欣赏杨鉴临危不乱的气度,抱拳道:“将军,多有得罪了!我二人此来是想向将军打听一事,还请不吝赐教。” 杨鉴闻言眉头一挑,道:“你们不会也是来问程德玄的下落吧?” 凌风更是一惊,问:“莫非有人来问过?” 杨鉴扶了胡须,道:“是啊,他前脚刚走,你们就来了。既如此,我就再多言一遍吧。程德玄确实被本将军派人接来成都,这是受西川招安使,哦,现在 的宣政使王继恩之命,不过眼下他并不在这。” 段铖心中一急,问:“他又去了哪里?” 第160章 成都城中为谁擒(3) 杨鉴正声道:“这关乎军政要务,恕不能告知!不过你们可以去寻火箭筒冯轮,当时是交在他手上的。” 段铖还想再问,却被那位翁大人打断:“将军该说的都说了,你们不要得寸进尺,这里好歹是我成都府衙,我不管你们是何少侠,打扰了将军,通通都是 死路一条!” 段铖本是不喜威胁,当下便想上前,却被凌风拦下,只见他躬身欠礼,道:“多谢将军了,我们自会寻找。对了,先我们一步前来询问的人,将军可识得 ?” 杨鉴摇了摇头,道:“这个本将军却不知了。不过他口音杂了些京城味道。” 凌风嘴角一笑,再次拜谢,拉了段铖,径直开了殿门,飞身而去,只留下身后一片叫嚷之声。 其实二人并未远离,反是在府衙对面寻了一个隐秘墙角藏身。 段铖一挑眉,道:“咱们就在这守着,若是那杨鉴派人知会程德玄,咱们正好逮了他。” 凌风点头称是,不过并无信心:“只能这样了,那杨将军看起来不像说假话,怕咱们要打水漂了。” 段铖摸着下巴,满脸疑问,道:“大哥,这问程德玄下落的人不会是宋叔叔吧。” 凌风双手抱头,换了个姿势,半躺于墙角,盯向府衙大门,道:“应该是师傅吧。” 段铖也顺势坐下,咂咂嘴道:“那天师爷爷临走时给我留下一句话,他说‘君子善假于物也,善合群也,蛇群尚且如此’,我想了很多天,终于有所悟, 师爷爷是要告诉我们要善于借助外力,而且要协同而战。” 凌风匝其味,问:“二弟是想说,要我们与师傅一道去抓捕程德玄吗?” 段铖点头,道:“是的。宋叔叔与我们一样,是为我爹爹报仇,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呢?如果我们合力,不是能更快的将程德玄擒下吗?” 凌风看向段铖,微微犹豫,道:“嗯,我知道了。”他的思绪又开始飘向药王城,那里有他日夜思念的林曦,他心中的愧疚已是太满,他想快些将她换回 。另外,他对凌泊渊也只是一时逆反,并非恨不可消。 许久,凌风见府衙渐渐安静,并无异常,于是起身拍拍尘土,道:“二弟,咱们回吧,看来杨将军并不知晓程德玄下落,又或许他不想置身其中吧。”二 人匆匆回了江湖客栈。 次日一早,蒙七七便来叩门:“龙哥哥,起床了!快点起了!我要出去逛街。” 段铖睡意朦胧,极不情愿的打开门来,道:“小七,你饶了我吧,很困呐。” 蒙七七不乐,双手叉腰,道:“龙哥哥又不守信,说好今天要出去的嘛。” 段铖揉了揉眼,道:“好了,是哥哥不好了,不过我真的有要事要做,你不是喜欢我做大英雄吗?” 蒙七七不理,抬脚进了房中,便要找凌风评理:“风哥哥,你要作证,龙哥哥明明说好要陪我的。” 凌风拿布巾擦脸,道:“嗯,是的,二弟,你就陪小七去吧。师傅我来联络。” 段铖禁不起蒙七七闹腾,只得洗漱一番,携她出去。 凌风吃过早饭,独自来了龙门阵大堂,这里已聚集许多江湖之人,吹嘘江湖要事。凌风刚及坐下,竟有几人围来,抱拳相问:“呦,可是凌少侠吗?” 凌风心想定是因除魔之故,于是见怪不怪,也抱拳回道:“正是在下,少侠倒不敢当。” 那几人倒是不客气,径直坐了下来,便要凌风讲述当日除魔之事,凌风向来不喜热闹,只一味推脱。 第161章 成都城中为谁擒(4) 那人也不在意,反是自报家门:“凌少侠,在下朱九千,看着你像是等人吧,不知我们能否帮上忙来。” 若是往常,凌风定会推了,如今他急于寻找程德玄,也回思慧一之言,于是一反常态,抱拳道:“那就有劳各位兄台。实不相瞒,凌某确是在等人,不过 不知他是否会来。不晓得各位,最近是否见过火箭筒冯轮呢?” 朱九千挤了挤眼,道:“哦,原来是找他,巧了,在下前几日才见过,就在丰泰赌坊,他可也是赌徒。不过这两日倒是无影了。” 凌风问柜上要了坛杏花春,道:“多谢朱兄,这酒算是谢你。” 朱九千乐开了花,当下斟了一碗,一口饮尽,道:“能为凌少侠解忧可是在下的福气,少侠还有什么要问的,在下一并回来。” 凌风捻了袖子,问:“不知朱兄是如何一眼将我认出的。” 朱九千放了酒碗,道:“凌少侠和段少侠为江湖除去大害,江湖好汉人人敬仰!还是仰仗江湖客栈,将你二人画像张贴在了英雄台上,大伙这才识得尊容 。” 凌风心下明白,他推说还有事在身,便欲告辞,道:“朱兄,烦劳一事,你若再见到冯轮,请通知客栈掌柜的,我自会知晓。我还有事在身,就先告辞。 ” 朱九千一拍胸脯,道:“包在我身上,看见他,我把他揪来便是。不过凌少侠,下次可一定要将除魔之事讲于我们听。” 凌风起身道:“不必劳朱兄动手,我们有些私事,不便透漏,你若见他千万别说我在找他,只需告诉我就好。那我先告辞。” 凌风走开还听到背后一阵碎语:“凌少侠果然气度不凡,咱们快些将冯轮寻出,也好来换除魔故事,以后便可在这龙门阵大耀一番。” 凌风来到柜上,一把将掌柜拉去,直入房内。 掌柜自是识得,忙陪笑道:“凌少侠为何这般?是我们哪里照顾不周吗?” 凌风关了房门,以素来冷漠之态道:“那倒不是,你照顾的太好了,都把我们贴上英雄榜了。” 掌柜松了神情,道:“原来少侠是为这事啊,这可是八斗先生宋乾特意交待的。” 凌风暗探口风:“哦,是这样啊。掌柜可识得凌萧何吗?” 凌风余目观去,掌柜闻言倒是现出倾慕之色,道:“是说京东三侠之一的广陵客吗?那可是大侠啊,我是无缘相识,再说萧晋大侠死后,凌大侠也就不知 所踪了,莫非凌少侠认识?” 凌风摇了摇头,道:“哦,随口问问。掌柜近来可有八斗先生的消息吗?” 掌柜倒是不回,踱步问道:“你找宋先生何事?这么粗鲁的把我抓来,就来向我打听老顾客讯息,我会说吗?” 凌风也不气弱,道:“我不必问你,他肯定会自己寻来的。”凌风背靠屋门,双手抱胸,假寐起来。 掌柜无奈,不住嚷嚷,凌风只做不理,不多时门前聚集不少人来,争相敲门。后来传来小二问话:“掌柜的,您没事吧?要不要我叫人过来。” 掌柜气鼓呼呼,见凌风并无放行之意,索性坐下来,朝小二道:“不用理会,我与凌少侠切磋功夫呢。你忙你的去!”小二闻言,与众人一道离去。 掌柜渐渐平静下来,道:“你不就是想关了我,让我将宋先生找出,我偏不!” 凌风并不睁眼,嘴角一哼,道:“看来你确实知道宋先生动向,那就等吧。” 掌柜方知失言,懊悔地叹起气来。 第162章 成都城中为谁擒(5) 约摸半个时辰左右,又听有人敲门,但不闻话语。凌风睁开眼来,问:“可是师傅吗?” 外边应声而回:“臭小子,还不开门?” 凌风这才打开门来将宋乾迎入,却见是一老头打扮。掌柜见道来人,如逢大喜,走上前来,道:“宋先生可算来了。” 宋乾哈哈一笑:“是俺连累老哥了,你先去忙,俺来教训这小子。”掌柜瞥了凌风一眼匆匆离去,顺带连房门掩上。 宋乾用手指着凌风,颇似无奈地道:“你小子可够孬孙,用这等法子逼俺出来。” 凌风道:“就江湖客栈是您必来之所,掌柜又不告知您的动向,我只好想招来请您喽。” 宋乾哭笑不得,摆摆手道:“好好好!俺不跟绞舌头,俺被你打败了,有啥事你直说就好。” 凌风嘻笑而问:“师傅,为何会来成都府?又为何夜探成都府衙?” 宋乾瞪大了眼珠,问:“你小子杂知道俺去府衙?莫非你也去了?” 凌风像似若无其事,道:“我只是听杨鉴将军说了一句,想来定是师傅。是爹爹派您来的吗?” 宋乾抚着鼻子道:“是凌爷吩咐,不过倒不是管你们的,这次俺可不干涉你俩。” 凌风问:“那师傅可查到程德玄在哪吗?” 宋乾将眉头皱作八字,问:“你自己不是也在查吗?干嘛问俺?” 凌风侧脸而道:“师傅是不愿说喽?我只不过想快些捉住程德玄而已,咱们相互配合不正是良策?” 宋乾啧啧而叹,道:“哎呀!这可不似你的性情,看来这江湖是让你闯对了。难得你有这觉悟,俺就与你一道合作。程德玄,俺还没找到,只是发现了冯 轮踪迹,他就住在城西翠华楼里,程德玄和他并不一道,俺派人盯着他呢。” 凌风闻言,大有赞同,道:“这就是了,今日一个叫朱九千的,也说在丰泰赌坊见过他,那程德玄不会离开成都了吧?” 宋乾摇头道:“那不可能!冯轮与程德玄都是受王继恩之命来此,王继恩眼下被封为宣政使,主掌平叛之事,他们自是来协助官军作战,怎敢离开?” 这时却有一人推门而入,气喘吁吁地道:“风哥哥,出大事了。” 凌风见是蒙七七匆忙归来,但却不见段铖随行,心中咯噔一下,问:“是不是二弟出什么事了?” 蒙七七喝了口水,大喘气道:“龙哥哥没事类,是有那个什么毒王的大发现!快跟我去!”她不顾宋乾在旁,拉了凌风向外跑去,宋乾反是一笑,跟了去 。 蒙七七将凌风带至城西神庙,那是州府停放死尸的所在。凌风来至,见段铖挥手示意,于是也挤进人群,俯首而视,地上用苇席裹了几具尸体,他见段铖 面色凝重,问:“二弟,这些尸体有异常吗?和程德玄有何干系?” 段铖掀开席子一角,露出一死尸胳膊,道:“大哥,你瞧,他们尸体上的斑状水泡,像不像灵逍粉疫毒之症?” 凌风仔细瞧去,心头暗觉不妙,道:“还真有点相似,不过也有不同,这倒不是血泡。” 宋乾也适时挤入,他验看尸首,不觉讶然失声:“三夏逍遥散吗?” 凌风挤了眉头,问:“是程德玄的毒药吗?” 宋乾恩恩点首,道:“是毒王刚入江湖时的毒药,这尸首在那发现的?” 段铖回道:“昨夜在这附近弄堂中发现的,一共四具,不过并不是一个时间中毒的。” 第163章 成都城中为谁擒(6) 宋乾脸色有些豁然,陷入一阵沉思,良久才道:“程德玄的毒药在城西出现,而冯轮也在城西出现,这并非巧合,看来他就躲在附近某个地方,走,咱们 回客栈再说。”说罢转身大踏步而去,三人紧随。 四人回了凌风房间,却发现一人等坐其内,相见之下,竟是熟识。段铖抱拳问好:“曾兄,到哪都能见着。” 曾绍龙笑如花开,道:“是啊,天公作美。” 宋乾开口相问:“曾兄弟怎么回来了,莫不是发现什么线索了?” 曾绍龙换了正色,道:“宋先生,我跟了冯轮三日,他始终徘徊在药铺、铁匠铺之间,偶尔也会去丰泰赌坊,但未曾与其他人联系过。哦,对了,凌公子 ,朱九千是你派出的人吗?” 凌风一愣,道:“哦,是我交代的。” 曾绍龙道:“原来如此,他也在跟踪冯轮,我探问之下,他说是受凌少侠之托,我想就是你了。眼下冯轮正有他盯着呢,我得空回来请示。” 宋乾揉了揉眉头,道:“曾兄弟,俺们刚才在城西发现了程德玄的三夏逍遥散,想必他就在附近。你还是紧紧跟着冯轮,他们总是要见面的。”曾绍龙并 不多言,领命而去。 夜,宋乾与凌段二人一道易了容貌,扮作樵夫,分头晃迹在黑暗胡同。 正行间,段铖突觉有轻微声响从身后传来,他只装作不知,继续上前,忽然那人挥手一洒,一团绿色粉末向段铖袭来,段铖举袖掩鼻,趁着粉末相掩,猛 地转身向来人攻去。 那人显是惊讶,不觉失声:“糟糕!中计了!”转身便欲逃开。 段铖挥袖一扬,一道白光迎空而去,划出一列白束,想是通知二人的信号弹。段铖袖上忙碌,脚下也不停歇,施展轻功,提气而去,只消两步便追上那人 ,因未带佩剑,索性举掌拍下,正中其背心。 那人正向前狂奔,突遭一记掌击,一个不稳摔在地上,口中直吐鲜血。 段铖正待高兴,突觉手掌有刺痛之感,俯首看去,掌心似被细针扎中,渗出点点血污,他刚要喝问,却见那人撑地而起,道:“我背上铠甲有毒药,你打 伤我之时自己也难免中毒,我不想害你,你走吧。”说罢掷过一个陶瓶。 段铖仔细去瞧,那人穿着夜行衣,看不清面貌,但声音却是熟悉,问道:“我知你是谁。不过为何要来用三夏逍遥散?” 那人只是不回,反说道:“我的毒药虽不及程德玄,却也是剧毒万分,你还是先服解药吧。后会有期!”言毕向前逃去。 段铖本欲去追,却感心头有些烦恶,手掌痛不可当,知是毒药发作,忙从陶瓶中倒出一粒药丸服下。 不想那人刚至街头,却被迎面而来的凌风、宋乾拦下,因是受伤,他不愿纠缠,提脚往墙上蹬去。 凌风眼见他想飞檐而去,自是不许,当下施展徒影随身法拦过,探手一拉,生生将那人从墙上重重摔下,倒地不起。 宋乾哈哈一笑,道:“徒儿,掀了他的面巾,俺倒要看看他是何许人也!竟来假冒程德玄!” 凌风刚要走去,却见一人从房上跃下,来人手执风囊,不等凌风、宋乾反应,双手一挤,立有白色雾气喷出。 宋乾见状,惊呼:“徒儿快躲去,是逸流苏!”凌风知逸流苏厉害,忙施脚法向一旁移去。 待得雾气消散,却不见那两人踪迹,恰段铖赶来,宋乾恨恨地道:“奶奶的,到嘴的鸭子飞了。” 第164章 成都城中为谁擒(7) 段铖举了陶瓶,道:“可是我知道那人的身份了。他被我打伤,跑不远的,咱们这就去追。”凌风、宋乾闻言,皆点头称是,三人循迹而去。 穿过几条巷弄,却并不见有人,正值郁闷,凌风指了左首上空,道:“师傅、二弟,快瞧,有奇怪的紫烟飘出。”二人看去,果见紫烟飘渺,正是翠华楼 方向,三人便要走去,突见有人匆匆而来,三人忙闪身躲向暗处。 借着月光瞧去,却是冯轮,三人不觉大喜,心想定是程德玄召唤。待得冯轮离去,却又有一人走出,正是一路跟踪而来的曾绍龙,三人怕惹出动静,索性 连曾绍龙也不叫住,只待他们远去,方才尾随。 冯轮匆匆回了翠华楼,径直奔向房间,见一人倚床而坐,怀中正抱一人,不觉有些怒气,抱怨道:“毒王,你不知道我处境危险吗?竟在这时来我住处, 还私自放紫萱草,想把他们都招来吗?还好我甩掉尾巴,不然咱们都得被发现。” 程德玄一心只顾怀中之人,并不理会冯轮嘟囔,待他话尽,才道:“我有事要办,需得离开几日。” 冯轮瞪大眼珠,疑中带惊,道:“你说什么?要离开?你疯了!王大人要是知道非活剐了我们。” 程德玄倒是不惊不淡,道:“他让我们在此,无非是助战守城,我的灵逍粉疫毒已经配置成了,这次就是我大哥在,也解不了。毒药已封在坛中,在我住 处,你拿去交给他们便是。” 冯轮满脸不乐意,道:“你说的轻松,我们都是有命在身,凭什么你就可以离去?” 程德玄斜眼看来,满是阴气,道:“你想尝尝我逸流苏的味道吗?” 冯轮虽怒但也忌惮,无奈而道:“好好好!不和你计较,你想去哪就去哪,我才不管。” 程德玄抱起怀中之人,道:“跟王大人交代一下,不必寻我,几日后我自会回来。” 第165章 成都城中为谁擒(8) 刚要迈步离去,却传来一道阻声:“呦!毒王阁下,准备去哪呢?我看是无路走了。”随声转来一人,正是曾绍龙。 程德玄稍一惊,随即复了常态,道:“哼!你也想我逸流苏了吗?” 曾绍龙毫无惧色,缓缓走入房内,啧啧自语:“哎!火箭筒,你甩了朱九千,怎么不知后继有人呢?这毒王到底也是你给带出来的,在这若是施了逸流苏 ,怕是你也逃不过吧。” 冯轮脸色微变,朝程德玄道:“有话好说!这房间太挤,可别用风囊啊。” 程德玄骂道:“怕死的废物!曾绍龙,我与你无怨,你还是离开吧。” 这时却听一人扬声而道:“你与他无怨,与我却是有仇,又该如何?”随声而入三人,正是凌风、段铖、宋乾。 程德玄霎时变色,道:“你们怎么来了,真是阴魂不散!也好,今日我将你们一伙毒死,倒省了日后麻烦!” 段铖刚想回言,却听门外传过一声:“此时不拿下,更待何时!” 众人正自疑惑,突见程德玄怀中之人凌指一出,便将程德玄膻中穴封死。那人跳将下来,站立于地。 却听段铖笑道:“紫衫婆乌喜娘,好久不见,刚才出手伤你,万请见谅!” 那人闻声扯下面巾,道:“无妨!本是我出手在先。”众人瞧去,柳叶眉,樱桃唇,四十年华,不是乌喜娘又是何人。 宋乾倒是一乐,道:“哈哈,妙极!”他转身朝外大呼道:“西门兄,现身吧!”一人应声飞来,捋着长须,大笑道:“宋先生也在,巧了!” 宋乾道:“还是西门兄厉害,不费力气,手到擒来!” 西门宫望向乌喜娘,略带歉意地叹道:“还是亏了喜娘啊。”转而向程德玄道:“哼!畜生,还有何本事用逸流苏?” 程德玄不得动弹,盯向乌喜娘,凄凉而叹:“罢了!被你捉了,死而无憾!”作者有话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日月凌空曾为曌,飞龙 在天今作龑】 第166章 爱恨本无界(1) 众人一道将程德玄秘密押回江湖客栈,冯轮则留在那翠华楼中,只是曾绍龙故技重施,给他服用了**散。 进了地字一号房,却见沉渊八怪另外五人已等候在那,见西门宫归来,小旋风祖寿迎上前去,问道:“大哥,如何?” 西门宫伸手指向随后抬入的程德玄,道:“水到渠成,捉个正着!”见众人鱼贯而入,西门宫令人加了椅子,尽皆坐下。 宋乾最爱打听,首而发问:“西门兄,那日安陵一别,你们去了何处?为何会群聚在此?” 西门宫大为感慨,道:“宋先生不知,此事说来话长。那日安陵之后,我和众位兄弟便回了谷中,不想没过几日,突遭官军围攻,我等拼命相搏才杀出血 路逃了出来,不过我的‘入无出谷’怕是毁了。” 宋乾脸色渐凝,道:“肯定又是冲着双子剑下落的。” 独臂将军臧既反插言道:“宋先生所说不错!那领头之人指明,要我们讲出双子剑剑柄的下落。” 西门宫道:“我们一路向此逃来,想着再入王将军营地,躲避一时,再做筹谋,却不想路上听闻将军战死,真是遗憾!但苍天有眼,让我们得知程德玄的 消息,于是三妹便使出这计,来引程德玄出来,不想半路又遇着你们了。段公子,这厮就交给你了。” 段铖见着程德玄早已按耐不住,因是西门宫所擒才稍稍隐忍,如下听闻其言,当即站起,走过去,怒目相对,问:“还记得那日江原城外的问话吗?” 程德玄见是段铖,心下早就怯了几分,又听他说起江原城外之事,只觉大怵,只因被乌喜娘擒住,实是绝望,于是点头道:“当然记得。不过我倒有疑问 ,你为何非得知道杀害萧大侠的真凶呢?你想为他们报仇是吗?” 段铖将巴掌拍得山响,道:“你竖耳听仔细了,我便是你们十六年前害死的萧大侠夫妇的儿子,这回你清楚了吧!我为何要知道真凶了吧!” 程德玄一针惊悚,喃声道:“你…你是说…你是那个遗留的小孩?不可能,当年明明斩草除根了!” 宋乾起身,好似受触动一般,怒目道:“畜生,俺告诉你,当年你们杀的婴儿不是萧大侠的,真正的婴儿被段大侠抱回大理,就是你眼前的段铖!” 程德玄绝望一叹,道:“难道是上天惩罚吗?十六年因果轮回,落在你手中,是天意啊。有什么话,你问吧。” 段铖一把揪起程德玄衣襟,道:“谁是真凶?当日到底怎么回事?” 程德玄已是呆滞,缓缓而道:“哎!是我鬼迷心窍,从喜娘那里得知齐王与萧大侠夫妇相约赏剑之事,跑去告诉了王继恩,于是便有萧大侠夫妇遇伏一事 。那日打伤萧大侠夫妇的是…是…是冰火二圣” 众人一时惊座四起,宋乾也不觉生出一丝惧意,问:“不会是冰火门的冰火二圣吧。” 程德玄点了点头,道:“不是他们又有谁能敌萧晋呢?” 西门宫大疑,道:“不可能,我们检视过萧大侠伤口,并不是血燃指和冰魄掌所伤!” 程德玄呵呵一阵苦笑,道:“那是王继恩的障眼法,他不想让凌萧何和段素英查出真相,于是借了冰火二圣功力打伤萧大侠夫妇,不是他们出手,自然没 有血燃指和冰魄掌伤痕。” 第167章 爱恨本无界(2) 宋乾更是不解,问:“冰火二圣古怪之极,无人知道他们住处,向来不与江湖来往,怎么会帮王继恩呢?你莫不是想糊弄俺们,借冰火二圣之手除掉俺们 吧?” 程德玄苍声而叹:“事到如今,我有何可骗的。你们恐怕不知,王继恩是冰火二圣的侄子吧。还记得十六年前,一夜之间王继恩的仇家尽皆惨死,江湖人 以为是王继恩所做,可有谁知道,这都是拜冰火二圣所赐。” 段铖既知真凶,自是报仇心切,问:“那冰火二圣现下何处?” 程德玄摇头道:“这个恐怕只有王继恩自己知晓了。” 段铖又问:“那双子剑又落在何处?” 程德玄道:“双子剑当年已被萧大侠毁了,剑身嵌入石中,后来被冰火二圣带走。至于剑鞘被齐王光美带去,连王继恩也不曾寻到,不然又怎会派军追问 他们八怪呢?” 段铖又问:“那****离开江原之时,是否将灵逍粉疫毒留给张廌那厮?” 程德玄回道:“灵逍粉疫毒当日被我大哥破解之后,王继恩就命我重新配置毒方,我便将原来毒粉一并带来成都,只是给他们留下一些腐骨粉、蚀肤水之 类,用以涂抹城墙。” 段铖心头一紧,暗叹:“原来如此!眼下顾不得这些,爹爹的仇要紧。”他厉声喝问:“当年害我爹爹,你可有悔?” 程德玄拿眼瞧了乌喜娘,道:“我的孽我愿意承担,不过若是重来一次,我还会这样。只要有一丝机会,我就要得到双子剑!我答应过的,要给她好日子 。” 乌喜娘一怔,抬眼望向程德玄,心中泛起涟漪,不觉触动,程德玄所说分明是当年对她的承诺。她眼眶一热,恨声骂道:“你个挨千刀的负心汉,又拿这 话搪塞老娘,休想!好日子是我们过的,不是称雄天下得来的,你个没良心的,害老娘苦等十六年!”说罢泪眼交加,一阵踢打,程德玄只是闷声不语。 段铖心急报仇之事,上前一把将乌喜娘拉过,提掌便欲朝程德玄拍下,却不料乌喜娘抢身挡过,无奈之下只得收手。 凌风也急身赶去,道:“二弟,不能杀他,曦儿还在药王城呢。” 段铖闻言强忍怒火,道:“便宜这畜生了。我们明日便去药王城,将曦儿姐姐换回来,不过到时我再杀他,大哥不许再拦!” 凌风应声称是,不想程德玄却冲口道:“段公子,萧晋是我杀的,你爹爹的仇你不报了吗?把我送去药王城,你就没机会杀我了,有种现在就一刀杀了我 !” 段铖怒气再涌,只是他欠着曦儿人情,于是强行忍下,不再瞧去。 程德玄见段铖并不加怒,反是怜声求向乌喜娘:“喜娘,你我好歹行过夫妻之事,你就帮帮我,一刀将我斩了,我不要回药王城,卢济悬会让我生不如死 的。喜娘…杀了我…求求你…求求你杀了我…” 段铖实在烦恨,不顾乌喜娘反应,上前点了他的哑穴。 西门宫见乌喜娘留有余情,也觉不耻,令铁头孙、钱进将其送回隔壁房中。众人见已是三更,于是各自回房。 次日一早,蒙七七来敲房门,许久不见动静,便大声嚷嚷起来,段铖闻声,疲懒的道:“七七,正困着呢,怎么又来敲门!” 蒙七七不乐,道:“龙哥哥,都是辰时了,你们还要赖床。” 第168章 爱恨本无界(3) 段铖抬眼瞧去,果见窗户大亮,于是撑起胳膊便要起身,却不料竟而全身无力,他心下一惊,试着运气却是不能,忙将凌风叫醒。 二人强撑身子将门打开,倚着蒙七七去瞧程德玄,却已是人去楼空,于是忙将众人叫醒,聚首在西门宫房中。 西门宫怒色已是升腾至面,连悔带气地道:“千不该万不该,疏忽了三妹,至今对那杂种念念不忘,还敢偷了我的醉春风,当真可恶!” 光头葫芦史既可走上前来,疑惑道:“大哥,醉春风不是被你融入掌力之中,怎会将你也一并醉了。” 西门宫拍了桌案,道:“哼!你不知老三是用毒的,她将蒙汗药混入我的醉春风里,分寸拿捏正当,连我也没发觉。不说了,咱们当尽快解毒才是,她还 算有些心肝,没把我醉蚁一并拿去。”西门宫从枕边取出桃木盒,将醉蚁引出。 单行者韦莫和道:“大哥,这醉蚁也解不了咱们这么多人,先给他们来吧。” 西门宫将醉蚁引向段铖,道:“嗯,先给公子们解。” 只见公醉蚁爬出,稍一嗅,径直爬去段铖百会穴上,吸食一阵便自离去。母醉蚁紧接而上,向其中注入一些粘液,不多时段铖便觉复了力气,只是蒙汗药 之力尚在,有些头晕罢了。醉蚁解过段铖之毒便依次将凌风、宋乾解毕,径自爬回桃木盒中。 西门宫的卧龙霹雳掌本含醉春风之毒,是以他只是被蒙汗药药倒,而且他掌力催动,也可以将醉春风之毒吸入体内,在醉蚁给凌风等人相疗之际,他便运 行内力给沉渊八怪之人除毒。 待得众人稍稍复原,凌风起身,向铁头孙钱进问道:“昨夜是你与哑夫子易儒前辈一道看守程德玄,可知他何时逃脱?” 钱进摊手道:“我与六弟看守之时程德玄还在,我们是五更时分与七弟、八弟交接的。” 臧既反走上前来,颇有愧疚,道:“是我与八弟看守的,卯初时分还在呢,后来不知不觉睡着了,刚是被你们叫醒的,那狗贼何时脱逃,我们也是不知了 。” 凌风扳指一算,道:“现在是辰初,卯正时分还在,他们离去应不足两个时辰,我们追去还来得及。” 西门宫也恨声道:“谅他们也跑不远,我带着醉蚁,它们能闻出三妹婆罗沙的气味,一定能捉住他们。”西门宫拿起桃木盒,便欲起身离去。 小旋风祖寿却来相拦:“大哥,不可因为这杂碎忘了我们的正事!” 一经祖寿提醒,西门宫大拍脑门,道:“是啊,差点铸成大错!眼下我们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得赶到二须山去保护紫阳公主。” 段铖心系大仇,抱拳道:“各位前辈,既你们有事在身,咱们就此告辞,我去将那厮追回。”凌风一心想要换回林曦,当下也起身拜别。 西门宫却来阻拦:“二位公子,且慢!这事与你们有莫大关系,你们先暂等一时,听我讲完。” 宋乾也上前道:“紫阳公主乃是齐王的幼女,说不定与双子剑剑柄有关,你们稍等一会。”二人见宋乾相挽,不得已留下。 宋乾转而问西门宫:“你们怎么会突然要去保护紫阳公主,她不是在云仙庵内修行吗?” 第169章 爱恨本无界(4) 西门宫道:“紫阳公主是在修行,不过前几日,我们无意间抓了一个王继恩派出的密探,从他那得知,王继恩疑心齐王将双子剑剑柄留于紫阳公主,准备 派人去二须山。程德玄在此的消息也是那密探透漏。” 宋乾忧心忡忡,道:“看来紫阳公主大祸临头,若双子剑剑柄当真在她手里,就不妙之极。咱们当在他们到之前赶往!” 段铖依旧志在程德玄,道:“宋叔叔,还是让我去抓程德玄吧,紫阳公主就交给你们了。” 西门宫应声道:“不可!你是萧大侠后人,若真找着双子剑剑柄,需得你来保护才是。” 凌风见状,道:“二弟,还是这样吧。我们兵分两路,我去捉程德玄,你和他们一道去保护紫阳公主。” 西门宫倒很认可,道:“这方法可行!不过,凌公子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再说这事出于我沉渊八怪之中,我身为长首,有不可推卸之责,就让我与凌公子 一道,去追狗贼程德玄。宋先生,你就带段公子与我六位弟弟前去二须山,沿途你们留下记号,我们会尽快赶上!”众人都觉可行,便各自分工。 凌风见西门宫手持醉蚁,以蚁头摆首之向为行进路线,心中多少存疑,问:“西门前辈,这醉蚁真能闻出婆罗沙的味道吗?这婆罗沙又是什么东西?” 西门宫见凌风怀疑,心下大为不悦,道:“醉蚁可是我驯养多年的宝贝,比你鼻子要灵上万倍,莫小瞧它们。婆罗沙是三妹独门毒药,但其中混有天玑香 料,醉蚁一闻便知。小子,走这边。” 二人边寻边追,但奇怪的是他们正好绕成都走了一遭,最后又回到城内街道。 西门宫将一对醉蚁尽皆取出,却是一只昂首向左,一只昂首向右,不多时竟斗起殴来。 西门宫无奈地将醉蚁收入盒中,连连摇头道:“可恶!被他们给耍了!定是程德玄这毒王搞得鬼,不知在地上撒了何种药物,致使醉蚁也辨不清气味来, 害的我们绕城兜圈。” 凌风却如未听见一般,兀自左右观望,突然道:“西门前辈,乌前辈身上带伤,他们不会走太远,也许根本就不曾出城。您没觉得这里很熟悉吗?” 西门宫一愣,不解而问:“你怎么知道?这是大街上啊。” 凌风打个响指,道:“西门前辈,要不要活动活动筋骨。跟我来吧。”说罢快步向街头而去,西门宫自是跟着。 转过街头,却见成都府衙赫然在立,西门宫方才有些醒悟,道:“凌公子是说程德玄躲入官府了吗?你准备如何进去。” 凌风嘴角一笑,径自走上前去,自然被门首拦下:“府衙重地,闲人莫入!” 凌风抱拳道:“烦劳小哥通禀,在下凌风,特来拜见杨鉴杨将军,你就说是故交来访。” 门首守卫本是不愿,但听其直呼要见杨将军,又这般理直气壮,当下有些气弱,道:“你且在此等候,我这就去问!”门首向内衙跑去。 约摸一柱香功夫,门首回来,脸带愠色,摆手相哄:“走走走,将军不在!快快离去!” 西门宫一旁讥诮:“凌公子,人家不见,可是如何是好?” 凌风一声轻哼:“那我就不客气了,西门前辈自便。”脚下一动,正是徒影随身法,待得门首反应,凌风已绕过五重守卫奔入府衙。 第170章 爱恨本无界(5) 门首见状一声惊呼,众守卫立时大乱,向衙内围去,西门宫嘴角一笑,叹声:“这小子!”也施了轻功跃上房顶,沿屋檐跳入衙内。这下门首更是嚷声不 断,一时乱遭如麻。 凌风左冲右突,竟是无人能够阻挡,几经闪身已来至前殿,随意推开门来,正见杨鉴端坐,他缓缓走上前去,抱拳道:“将军可是贵人多忘事啊!” 说话间,众兵丁已涌入殿内,将凌风团团围下,这时西门宫却拨开几人,挤了进来,哈哈一笑,道:“凌公子好气魄,我来助你!” 杨鉴并不生气,更无惧意,起身挥退众兵丁,道:“凌公子把本将军的营帐当做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比起公子作风,本将的推辞又算的什 么?” 凌风深深一揖,道:“确是在下鲁莽,不过事急从权,还请将军见谅!” 杨鉴正色道:“本将军管不得你们江湖事情,在我军营就要守我规矩,你若适时退下,本将军只作没见。”说罢做请势。 西门宫上前打趣:“将军未免将凌公子当做小孩子,他既敢来,就不会想着出去。除非你把程德玄交出来。” 杨鉴凛声道:“你这是在威胁本将军喽。前夜不是才来问过,怎么今日又来聒噪!” 凌风依旧客气:“将军,若能将程德玄交出,我此生此世不再烦躁您!我与将军虽只谋面一次,但心下对将军胸怀气度,还是仰慕的,请将军高抬贵手。 ” 杨鉴有些不耐烦,道:“本将军对凌公子也有耳闻,颇为赏识。但这并不代表可以为所欲为,若是过了底线,休怪本将军无情!” 凌风也正声问道:“那请问将军,程德玄可在府中?” 杨鉴不加掩饰,道:“在!不过本将军不会让你带他离去,除非你将这府中兵丁尽皆杀尽,踩着本将军的尸体去寻!” 凌风抬眼微瞧,道:“既如此,得罪了!”他抬掌朝杨鉴拍去,正对其胸口。 杨鉴久经沙场,灵敏异常,当下抽身躲去,紧跟着,一记右勾拳打向凌风脸颊。凌风向后一撤,仰脖躲过,腰板一转,化掌作拳,一记“双龙探爪”打来 。 杨鉴见状并不相躲,抄手来抓凌风双腕,谁知双龙探爪之势凶猛,掠过杨鉴双手,直击杨鉴胸口,因是隔着甲衣,又未曾运气,此式也只是让杨鉴退去几 步,复及站稳。 凌风耳听殿外杀声大作,心想是西门宫与士兵打在一起,他急于寻找程德玄,于是大喝一声:“将军,得罪了!”脚下施展徒影随身法,提掌而去。 杨鉴只觉周遭身影乱颤,分不得哪是真身哪是幻影,索性提拳一阵乱打,突觉胸口一痛,再动已是不能。 凌风撤步向后,面对杨鉴,道:“将军,我已封了你膳中穴,您先在这呆一会。”凌风提步奔向殿外,眼见西门宫连连出掌击退官兵,不觉有些担心,道 :“西门前辈,手下留着情来,别真的伤了他们。” 西门宫鳖过一眼,道:“知道,我没用卧龙霹雳掌,他们没资格承受。醉蚁对后堂甚是有意,你去瞧瞧吧。” 凌风闻意,施展轻功,从兵群中穿梭而过,顺带点了多人穴道,向后堂奔去。却见后堂严阵以待,并无半丝混乱,为首的正是那日殿中的翁大人。 第171章 爱恨本无界(6) 只见他坐在交椅之中,笑对凌风,道:“将军就晓得你会闯来,特意命本官在此等候。杨将军一向擅长阵法,武功败在你们这些走徒身上,也无不堪,你 若破得了这阵法,本官和将军将不再干涉程德玄之事。布阵!” 官兵闻声而动,俨然有序地各自移动方位,只消一会,便布就阵法。凌风正眼瞧去,翁大人居于阵形中后方位,兵力集结中前方位,前锋张开呈作箭头形 态,各执长矛,向凌风移阵攻来。 凌风稍一思索,提步上前,扬声道:“好一个‘锋矢阵’!果然攻如箭发,锐利的很!不过可惜了”随话锋一转,凌风已然攻上前去,却是避开前锋集结 攻势,向侧翼而去。 官兵见状,前锋箭头阵形亦随之而动,死死将凌风拦于阵外,忽而长矛齐出,便如矛墙向凌风逼去。 凌风并不相躲,暗自运气,双掌齐下,两股掌力强劲而出,大有陨落天石之威,瞬间击碎矛墙,掌力余势再走,连翻数十人在地,直将前锋去路阻隔。凌 风趁势移动步法,向尾侧攻去。 翁大人见势,大呼不妙,连连发令:“快!换‘方圆阵法’。” 官兵闻令就地结伴,化作长蛇队,向翁大人齐齐聚拢,层层穿插包裹,阵外长枪、弓箭布防,倒是无懈可击。 凌风眼见阵形变动,尾部侧翼收拢,心知再攻无益,倒是停下脚步,观看起来。 翁大人起身,半赏半嘲道:“本官只道凌公子也只是草莽之夫,不想竟一眼瞧穿我‘锋矢阵’弱点,不错,不枉我们费力摆阵!不过,这方圆阵防御密集 ,攻势又坚,不知公子想怎么来破呢?” 凌风嘴角一扬,满是不屑,道:“方圆阵法是兵力聚集,防御严密,也正因为此,缺少机动变化,难以追击,我何必来攻它。”凌风脚步一动,施展轻功 而走。 翁大人一时怔住,眼见凌风不予攻击,却是向阵外移去,大有绕阵而行之势,心下恍然,急命道:“他是要避开‘方圆阵’,越去阵后,快换‘鹤翼阵法 ’!” 只见方圆阵瞬间松动,左右张开形若白鹤双翅,包抄而来,阻下凌风去路。鹤翼阵灵活可变,进可攻,退可守,攻守兼备,两翼张合自如,可抄袭敌军两 侧,亦可夹击入阵之人,厉害的很。凌风首当其冲,被牢牢裹于阵中,四下无出。 翁大人哈哈大笑,道:“可服也!将军有话交代本官,说他赏识于你,若你就此罢手,本官倒可不计前嫌,饶你性命!” 凌风却似置身其外一般,并不理会,突而飞身凌空,俯视而看,长矛肆立,密集如麻,若是一不留神落了下去,必然成做筛斗。 翁大人见凌风顿起,心下想来定是必死无疑,刚想惋惜,却见一道光束激出,宛若飞瀑垂落,急急向阵中攻下,匆促间竟不见凌风踪迹。 突听得一声炸响,再瞧去,阵中棍箭横飞,官兵四散而倒,呻吟不断。翁大人惊惑未消,已见凌风踩着官兵肩头,飞纵而来,不及去躲,已至近前,凌指 抵于他的脖颈,吓得众官兵进退不是,呆若木鸡。 翁大人被凌风擒住,倒是不再惊讶,缓缓叹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本官见识了。” 西门宫忽而从人群后大声赞道:“凌公子,好妙的掌法!这招叫什么?” 第172章 爱恨本无界(7) 凌风不想当众驳了西门宫,于是淡淡而回:“‘势’字诀‘银河倒挂’!”他转首松开翁大人,道:“大人可要守信,程德玄在何处!” 翁大人道:“本官只说不再干涉,并未说要助你们,想找程德玄,自己去吧。” 凌风知晓他们有命在身,也不想为难,稍一躬身,抱拳道:“多谢!”转身走向西门宫,果然不见官兵相拦。 西门宫倒是扶着长须,道:“这个官倒真有趣,不多见呐!”他取出醉蚁,只见双蚁齐齐昂首向前,西门宫望去,正是翁大人身后屋室。 翁大人兵阵被破,自是依言撤兵,二人便徒步向屋室走去。 西门宫向内喝道:“程德玄!乌喜娘!我知道你们就在屋内,还不乖乖出来,想要我进去吗?” 只听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从中走出二人,正是程德玄与紫衫婆乌喜娘。 西门宫怒火顿起,劈头喝问:“三妹,你眼中还有我们这些兄弟吗?还有我这个大哥吗?为了一个杂种,竟敢背叛入无出谷,你喝了**汤了?十六年前 的错你要重来一次吗?” 面对连珠般的逼问,乌喜娘已是泪水横流,但挽着程德玄的双手却无一丝松动,待西门宫话落,她恳切而道:“大哥,小妹知道,这挨千刀的罪孽深重, 我也是一样,我们不敢祈求你们原谅!” 西门宫气的脸皮涨紫,道:“三妹你疯了吗?竟然称呼你们!你忘了他当年是怎么骗你的吗?他一直只是在利用你!” 乌喜娘疯癫似的摇了摇首,道:“不,大哥,你不会明白的。以前我也是这般认为,所以才恨他,才会将他骂作贼子、负心汉!可是你们只知道我对他的 恨,却不知我对他的情!爱之深,恨之切;恨之切,爱自深,爱恨本无界啊!” 西门宫气极反衰,他顾念往日兄妹情深,哀声道:“当真糊涂了,你对他有情,我可以谅解,可是,这贼子呢?他只是一个负心汉,只想拿到双子剑,你 为他实在是不值,不值啊!三妹,你可得想清楚!” 乌喜娘幽情的望了一眼程德玄,悲中含喜,道:“他不是负心汉!他夺双子剑也只是为了我们当年的海誓山盟。要不是他对我有情,那日我们用计引他, 他明明可以不出来的,却是因为救我而暴露,才被你们擒住!” 西门宫已是无法续听,大喝一声:“那我们之情就作罢了。”抬掌向程德玄拍去,却被乌喜娘举身拦下,西门宫正在怒头,径直将掌盖下,正中乌喜娘背 心。 西门宫这下更恼,怒斥道:“程德玄,你还是男子汉吗?竟叫女子为你挡命!”他一把将乌喜娘扯到一旁。 眼前之景却令两人惊讶,只见程德玄胸口插了一把匕首,浑身僵直,徒有眼珠骨碌直转,泪中透哀,似在恳求什么。 第173章 爱恨本无界(8) 乌喜娘本是重伤在身,又得西门宫卧龙霹雳掌一击,当下瘫软在地,她强撑力气,转首道:“大哥,这下该满意了吧。你们人人都要他死,不如让我代劳 吧。他的穴道也是我封的,不然他一定会为我再施毒药的,你们未必躲得了逸流苏风囊的。” 这时,只见程德玄冲破哑穴,几乎是哀求道:“阿喜,你太傻了,千万不能有事啊!西门谷主,求求你,解开我的穴道,我要救阿喜,求求你,求求你” 西门宫燥结胸口,将怒气尽归程德玄,大怒道:“狗杂碎,如今还要玷污我家妹子吗!让我除了你这狗东西!” 西门宫举掌拍下,却被凌风一把拦住:“西门前辈,程德玄你不能杀!”他将西门宫手臂放下,伸指将程德玄穴道解开,顺便封了他伤口几处要穴。 程德玄一经动弹,连滚带爬去将乌喜娘抱入怀中,泪流不止,呜声道:“阿喜,我程德玄有何面目要你挡命呐!我对你不起,我该死,都是我酿的罪孽啊 ,我只要你活着” 乌喜娘伸手抚向程德玄脸颊,柔声道:“玄郎,多久没这样叫过你了!好像回到从前,我们一起游湖,一起…一起比试毒药,我的…婆罗沙…也很厉害的 ,你不会恨我吧,点了你两次穴道” 程德玄泪如雨下,摇首道:“阿喜,你是怕他们将我捉回药王城,想让我解脱,我怎能不明白你的心意。能死在你手上,我心甘情愿,求之不得,怎会怪 你!” 乌喜娘安详一笑,道:“这就好!下辈子…下辈子…你”可怜乌喜娘一言未尽,却是气绝! 程德玄将乌喜娘搂入怀中,放声痛哭,道:“傻阿喜,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愿和你白头偕老,我们的誓言世世作数!” 良久,程德玄擦了泪水,扭头转向西门宫,道:“西门宫,阿喜是怕我使用逸流苏抵挡你们,她的死是因我,也是因你们。好了,一切罪孽就到此为止吧 ,无论你们是杀我,是送我去药王城,都无所谓。只是,求你们一事,将我的尸首和阿喜葬于一处!”言毕将乌喜娘尸首放于膝上,砰砰叩头! 西门宫也是清泪一行,不过他实在放不下恨意,道:“你别妄想,我不会让你和三妹一起的!” 凌风却劝解道:“西门前辈,其实他有句话说的还不错,乌前辈之所以选择赴死,何尝不是为了平息你们间的恩怨,想保你周全,毕竟逸流苏之毒实在厉 害。死者已矣,何不从了她的意愿呢?” 西门宫渐渐冷静,其实他是悔恨自己拍出那致命一掌,再一回味凌风之语,心头不禁触动,伤悲而道:“既是三妹的选择,就依了。” 程德玄闻言,方才止了叩首,抬起头来连声道谢,将乌喜娘紧紧揽入怀中,仿佛解脱一般,道:“凌公子,我愿随你去药王城,我们这就出发!也好让我 早些与阿喜相会!”作者有话说:日月凌空曾为瞾,飞龙在天今在䶮爱岂有好坏之分,徒真情耳 第174章 二须山逢故人(1) “凌公子,你怎么样?”却是西门宫呼喊,只见他手中抱着乌喜娘的尸首,关切地望着盘膝席地的凌风。 但见凌风盘坐于地,眉头之上却是凝结霜雾,正自运功疗伤,听得西门宫询问,方才开口回道:“只是吃了一掌,不碍事。可恶,又失了程德玄!” 原来程德玄得西门宫首肯之后,心下无憾,便决定随凌风去往药王城,因他被乌喜娘匕首所伤,凌风便让他包扎伤口。 这时,却不料从旁窜出一人,一掌将凌风打伤,又迅疾从程德玄怀中扯过乌喜娘尸首,向西门宫掷去,西门宫自顾去接尸体。 那人便趁机将程德玄救去,临走只留下一言:“若要他,请上二须山云仙庵!” 西门宫将乌喜娘尸体暂放于地,走过来查验凌风伤势,不觉眉头紧蹙,面色慌乱,疑声道:“这…这不会是冰魄掌吧” 凌风也是一惊,听宋乾所说,冰魄掌乃是冰火门冰火二圣的武功,如若真是冰火门之人,段铖大仇也该有些眉目,于是问:“西门前辈,你可确定这是冰 魄掌吗?” 西门宫并不能确,道:“看这伤像是为冰魄掌寒气所致,但他出手太快,没能看清手法,所以” 凌风将真气运回气海,起身道:“那咱们就上二须山!”二人因担心段铖等人,便将乌喜娘尸体托付给江湖客栈掌柜代为焚化,收留,便向二须山进发。 二须山所在乃是湖北房州,段铖一行来至山脚,却见官兵满布,将二须山团团把守。他们因不知官兵究细,不敢冒然闯入,便暂时躲去。 宋乾大为不豫,道:“奶奶的,看来被他们先行一步,也不知他们来了多少人。祖兄,可对二须山熟悉?” 小旋风祖寿道:“曾经来过一次,上山有两条道,被官兵把守那条上山最近,另一条乃是后山通道,不过得经过一段绝壁,路狭窄的很。” 独臂将军臧既反却道:“紫阳公主安危重要,不如我们就直接上山!” 宋乾嘴一撇,道:“这未免太直接了些,恐怕不等咱们上山,就等被那些喽喽兵给缠死。” 臧既反笑嘻嘻地将手从宋乾眼前晃过,道:“要是有这个呢,宋先生?” 宋乾一瞧,臧既反手中多了一枚腰牌,不由赞笑:“哈哈,俺怎么把你这八面玲珑手的本事给忘了?你从哪得的?” 臧既反颇有得意之色,道:“那日擒获王继恩密探,从他身上顺来的。” 宋乾顺手拿过,道:“先让俺拿来过过瘾!”说罢手持腰牌,大摇大摆,向山脚守军走去。 守军见一群人服饰各异,装扮奇特,当下拦道:“你们是何人?这里已被官府征用,速速离去!” 宋乾亮出腰牌,道:“混球东西,睁开狗眼看看,再来张嘴!” 那守军并不识得腰牌,只是见来人气势汹汹,怕是大有来头,便缓了声调,问:“你们是哪一路的?来此为何?” 宋乾打起官腔来:“叫你们领头的前来回话,就说宣政使王继恩王大人的使者来了。” 守军闻听是王继恩之人,这才有些慌了,恭谨地道:“请使者大人稍等,我去请百夫长来。” 不多时,却见几名将领模样的人匆匆跑来,为首一人满是恭敬地道:“小将是房州指挥使季恒,不知几位大人?” 宋乾见他尚有怀疑,便递去腰牌,道:“我等是奉王大人之命前来处理二须山事物,还请季大人多加配合才是。” 第175章 二须山逢故人(2) 季恒瞧过腰牌,确认他们身份,忙引手请入,道:“我等都是为王大人办差,自是应该的,各位使者有何吩咐,尽管开口!” 宋乾等人随之向山上行去,路上问道:“不知季大人派了多少兵马守山,不会让他们逃了吧?” 季恒满是骄色,道:“使者放心,山下有小将五百官兵,分处山脚、山腰各地,任他们插翅也难飞!况且山上还有王大人嫡亲兵卫百人呢,是由两个少年 使者统辖,哎,你们应是熟识吧。” 宋乾心中微微一惊,心下惨叹:“乖乖类,这只是小喽喽,遇着上头的可咋的应对!”他强回道:“哦,是他们两个小子,当然认识。你也随着上山吗? ” 季恒摇头道:“哦,这个不行,两位使者有吩咐,要小将一律待命山下,不得擅自上山。” 宋乾佯作骂状,道:“这两个臭小子,又摆起威风了。辛苦季大人了,回去我跟王大人说道说道,请大人进你个一官半职也好。” 季恒听毕喜笑颜开,拜谢道:“多谢使者大人!”宋乾让季恒将他们送至山腰,便自行上山。 临近山顶云仙庵之时,却见有官兵环卫,宋乾怕再用腰牌露出破绽,便悄悄捉来一名官兵先行探听,得知云仙庵内尼姑尽被俘虏,关押在观音殿中。 宋乾观得四下兵丁散立,于是示意众人兵分两路,迂回穿插,以封穴为主,秘密向观音殿进发,众人各施绝技,竟悄无声息地将庵外官兵尽皆定住。 九人聚首在观音庵外,见大门紧闭,小旋风祖寿道:“观音殿在云仙庵最前,入门便可见,我们依旧兵分两路,从左右院墙跃入,殿前回合。” 众人刚要依计而行,却见庵门大开,传过一声:“既然来了,何不光明正大些?” 众人心下一惊,暗叹此人内力惊人,眼见情形,只得从门而入,径直来到观音殿,只见一群尼姑瘫坐在地。 小旋风祖寿观望一旬,目光落在一位老尼身上,只见她双目紧闭,牙关打颤,满是痛楚之色,不觉失声叫道:“云仙师太,您怎么了?” 未等云仙老尼开口,却从观音像坐台上跳下一人,趾高气扬地道:“你这人好没眼色,她一瞧便是被本尊使打伤了,还要去问?” 祖寿大怒,上前喝问:“你们是何东西?敢来云仙庵撒野!” 那人剜了下耳洞,道:“好大的火气!让本尊使给你消消火!”话落掌及,已向祖寿拍来,小旋风祖寿一向以天旋神腿着称,上盘功夫并不好,如下只得 向后退去。 眼见一掌将至,却被长剑横隔相阻,正是段铖的无刃剑。 段铖只感一阵寒气透剑而来,沿虎口向体内逼进,不觉打了个寒颤,忙撤剑变招,刚想催动剑气,却见那人身后群尼尽在,怕伤及无辜,只得暂收剑势。 那人显然看穿,不觉冷笑道:“怪不得人人称你作少侠,果是侠义心肠,你是怕伤了这些小尼姑,不敢用双子剑法了吧?不过本尊的‘清辉寒臂’还好受 吧?” 宋乾一惊,走上前来,道:“清辉寒臂,这是冰魄掌寒字诀的一式,这样说来你是冰火门的人喽!” 那人蔑眼看来,啧啧而道:“我们冰火门隐迹江湖多年,还有人记得啊,你这人还有些见识!” 这时,走过另一少年,年岁与那人相仿,连装扮也近乎一致,道:“寒枫,不必和他多做口舌,将他们收了。” 第176章 二须山逢故人(3) 寒枫毫无趣意地道:“炽,这样好没意思吧。”他举眼见炽眼中变红,不觉一怵,道:“知道了。” 寒枫适时运气于掌,透过丝丝寒气,挥掌向众人拍去,只因殿内狭窄,众人忙撤身其外,躲去一击,却也感觉寒气鼓动,加之冬日冷气,不觉有些吃受不 住。 寒枫眼见众人躲闪,口中直呼:“无趣,无趣!”跟着纵身跃出,挥掌又来,寒气加剧,段铖冷声呼道:“让我来!”他举剑相迎,直砍向寒枫手臂,剑 身及处,只觉冷峭的很,忙运气丹田催发于手,抵住寒气袭体,是时长剑为寒气相阻无法逼前。 只见一丝冷笑掠过寒枫嘴角,其掌心之色渐渐发白,寒气也日渐浓郁,大有集结成霜之势。 段铖心下一惊,左手运气护住心脉,右手用力将手中无刃剑柄一旋,已是变动招数,横剑割向寒枫喉头,剑气逼人。 寒枫却并无骇意,飘身向后,躲过一招,笑道:“还不枉名声大噪,竟能躲过本尊使‘积寒凝霜’之式!” 段铖不占上风,无隙戏言,不待招式落尽,已然鼓剑再去,只见剑气缭绕,岿然成柱,宛若游龙,矫势而往,劲爆十足。 寒枫再不小觑,舞动双掌,以掌力迸发,硬生生地接剑气隔下,想是剑气太盛,当下微露力不从心之态。 段铖以“银龙跃潭”之式将寒枫压制,但自己也未能独善,只觉寒气凝滞,漫空料峭,连旁观之人不觉颤栗,犹似落入极地一般,正是冰魄掌“寒”字诀 第三式“寒比西极”。 丝丝寒气透体而来,惹得汗毛直竖,寒气游体,直让段铖心口发凉,有些木然,但眼见长剑逼至寒枫面门,哪里肯弃,一咬牙,将真气灌注于剑,加力向 下。 寒枫已是把持不住,手头一松,双子剑气恍若蓄待多时,狂奔而向,眼见寒枫命若一悬,突而被一股真气带去一旁,摔在地上,却是就近观战的炽出手相 救。 段铖剑气未消,炽只得出掌相抵,顿时寒气四散,换来热气扑面,令人燥热不已。 段铖只觉热气渐浓,滚滚卷来,越发烫体,不多时竟是面潮身赤,憋闷难忍。他大呼一声,挥剑变招,却觉一股热流袭过,胸口一阵火辣,一时不支,倒 下地来。 宋乾连忙迎上,封他紫宫、玉堂、中庭三穴,吩咐道:“小子,血燃指本自溶于他掌法之中,如下他以血燃指将阳火注入你的任脉,切勿运气,不然流入 膻中就糟糕了。”他转向哑夫子易儒,道:“易兄,血燃指阳气燥盛,只能由你扇柔指阴气压制,烦劳出手,俺在此谢了。” 哑夫子易儒,他最擅扇柔指,即以纯阴之气借由他的阴骨扇面发出,阴砺异常。不过他乃是哑巴,于是口中支吾一声,取出阴骨扇,朝段铖任脉注入真气 。 寒枫早已起身,略有不满,道:“炽,谢了!不过记得下次轻点。” 炽飘过一抹冷峻眼光,顿时令寒枫噤声,他扬声道:“双子剑法果然厉害,不过你使的逊了些。看来你们今日是要葬身这里了,不过本尊使不杀无名之辈 ,若是想要逞能者,别忘了报上姓名。” 小旋风祖寿见他年岁不大,却一副傲然之色,心下不忍,冷哼一声道:“乳口小子,兀那张狂,爷爷杀人的时候,还不知你在何处呢,看腿!” 第177章 二须山逢故人(4) 小旋风祖寿成名绝技乃是天旋神腿,以快、狠相见,因段铖也败之其下,多少有些忌惮,一招便用尽全力,飞腿踢去,正向炽面门。 炽闪首躲去,刚要出掌,却见祖寿勾脚又再袭来,却依旧朝其面上,他见来势太快,忙将脖颈后仰,飞腿从面门刮过,生出呼呼风声。 不料飞腿落空却画弧旋回,正铲炽双腿,听得咔嚓作响,炽应声而倒,颇为狼狈。 寒枫坐上观壁,下意识的缩首而叹:“你这下惨了,炽最烦人家攻他面首,竟然还将他踢翻在地,哎,不可救了。” 果见炽闪露杀气,拍地而起,只是小旋风祖寿一招既中,也是不失时机,又再攻来,却是连环腿,忽左忽右,似上又下,因速过快,让人眼花缭乱,看不 清来势,炽无隙出掌,被迫连连躲去,终不免被踢及若干。 突然一丝坏笑浮上脸颊,他竟而突然止步,任由祖寿踢来,倒让祖寿一时怔然,不过脚下未曾松懈,已踢上炽的肩头。正当此时,突觉一股热浪从腿下绵 延而来,心下大惊:“不好,上当了,这是抛砖引玉之法,惨兮!” 小旋风想要撤去已是不及,只感腿上焦灼刺痛,举眼相望,却是炽拍掌其上,忽闻有阵阵刺鼻焦味,却是衣裤融化粘身之故。 光头葫芦史既可、铁头孙钱进、独臂将军臧既反、单行者韦莫和四人心头不忿,挺身而出,兵分两路,一路去救祖寿,一路去攻炽。 只见炽撤掌而出,迎上来攻的臧既反和韦莫和,史既可和钱进趁机将祖寿救回。 二人触及祖寿肌肤,却觉如遇炭烧,烫不可及,再瞧其脸色也是通红似血,左腿焦黑,连着衣裤散出阵阵腥味,恐命不保矣。二人当下心痛如刺,含着悲 愤抬腿向炽杀去。 眼见四人如饿狼扑食,寒枫不再坐观一旁,跻身而来,与炽联手相对,只见他们各出一掌,却是递落有序,寒气先,热浪后,先阴后阳,配合默契。 四人只觉寒气袭体,瑟瑟发抖,连忙催动真气相抵,刚消寒噤,又逢热浪来袭,再要运气已是不能,当下被掌力所伤,体内经气错乱而奔,无奈撤回,席 地打坐。 寒枫咯咯一笑,道:“这‘寒来暑往’的滋味不赖吧。” 抬眼瞧见哑夫子易儒运用阴骨扇为祖寿疗伤,一边风凉道:“你那小家子功夫救不了他的,对段铖的烈焰之伤还有些用,他中的可是纯炉之火‘焚琴煮鹤 ’式,死定了。” 炽突而挥掌向寒枫拍去,道:“要你多嘴!” 寒枫出掌消了来势,撇嘴嘟囔道:“反正是要杀的,让他们做个明白鬼也好些嘛。” 易儒用扇柔指之力,阴阳相调,寒热相抵,倒是将段铖治愈,但触及祖寿之体,真气却总是被逼回,眼见祖寿气息渐弱,心下大急,加力相向却是徒劳。 段铖无碍起身,见沉渊八怪五人重伤,心下不是滋味,恨眼望去,炽淡若往常,不禁恼怒,仗剑而道:“可恶的贼子,好狠毒!” 寒枫走上一步,道:“喂,搞清楚些,炽都说了不杀无名之辈,他不报名就冲上前来,炽是开恩才留他一时性命。你还是和他话别一番,一会小鬼将他锁 去,你就没机会了。” 段铖侧脸而望,见祖寿肤色由红渐变为白,脸上痛楚稍减,张口欲言,忙俯身而去,咽声问道:“祖前辈,你怎么样?” 第178章 二须山逢故人(5) 祖寿微微启唇,道:“身上不痛了,只是体内血如水沸,滚烫的很,怕是…怕是不行…了” 宋乾脸色大忧,喃喃而道:“江湖传言,中了血燃指,一旦血气沸腾,将…将…必死无疑!”众人闻言,悲愤不已。 段铖只觉怒气上涌,脑中顿时一片空白,二话不说,捏起剑诀,挥动剑气,朝炽攻去,正是双子剑法第一式“飘雨拖练”。瞬时剑气横生,俨然如潮涌一 般,一招未落一招又递,霎时间,剑气凝聚宛若白练,向炽逼去。 炽催动真气,晃动双掌,一时间火气凝合聚于掌间,化作气盾将段铖剑气阻隔。 段铖眼见剑气被抵,心中大恼,竟举手将无刃剑掷出,催力而发,借“银龙跃潭”之式将剑急急逼向炽,直欲刺破苍穹,其势惊骇。 寒枫脸色大变,适时相助,全力击出一掌,却不似之前寒风凛冽,更添冰霜之酷,掌力及处,尽化白雾,环环裹向无刃剑身。 不多时竟传出一阵碎裂之声,段铖看去,大惊失色,无刃剑竟被掌力击碎,四散而飞。 寒枫又拍出一掌,与炽掌力相合,才消了“银龙跃潭”之势,他将嘴扭做杯口之状,道:“这才是高招!炽,你受伤了。” 炽运气,将刺入身上的无刃剑残片弹出,道:“不碍事,只是皮外伤。” 段铖沉浸讶色未出,却听背后传过宋乾之声:“小子,这是先冷后煅之故,无刃剑只是普通兵刃,经不起寒冰冻坼,况之后还有烈焰。” 寒枫抱手在胸,道:“你倒看得清楚。”转首面向段铖道:“刚刚本尊使所施乃是冰魄掌‘冰’字诀第一式‘冰冷彻骨’,不过好像是彻了剑骨,无趣! 炽用了‘纯炉之火’,我们击碎你长剑用的是‘雪中焰’,可是我们合和之式。” 炽并未责怪寒枫和盘托出,倒难得提起兴趣,道:“好剑法!不枉此行!只是你无剑如何再攻?”言毕举掌而来。 宋乾、曾绍龙、易儒三人见状,忙提步上前相助,却被寒枫拦下:“别扰了炽,由本尊使陪你们玩玩。”他化气于掌,像是玩弄一般团聚起来,三人急于 帮衬段铖,立时冲上,各施其技。 段铖嗤鼻一哼,道:“没有剑,还有我!”他想起,那日紫泉宫中用手劈开南王的天罡定卯盾,便想复施其技,不想凝神汇聚,试运真气,却始终找不到 那日经脉运行之道。 炽见段铖不住挥臂相向,时而欣喜时而蹙眉,心下倒是狐疑不定,多了几分小心。眼见掌力及至,段铖并不阻挡,只是口中懦懦自语,只闻的“无形胜有 形,心剑合一”之语。 段铖只顾回想慧一之语,太过专注,竟将险境忘却,忽而感觉周身燥热,回首正见炽掌心相对,及至面门,不觉大叫一声:“哎呀!”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令炽始料未及,还以为段铖将要发功,不明究细之下竟撤掌后退,见段铖只是伫立观来,并未出招之意,疑声而问:“你做什么?” 段铖方才醒转,心中直呼“好险!”,佯作淡定,道:“在想对付你的法子。” 炽闻言倒是一愣,随即大愠,心道:“本尊使怎能被他一言吓退,大辱!”催掌而发,一团热气直扑而去。 段铖暗自运气,还是不能寻出心剑之法,大急之下,竟拍出一掌,亏得他内力雄厚,才勉强抵得炽一掌。 第179章 二须山逢故人(6) 炽见段铖失剑,实力大弱,催动一掌又再击来,段铖不及细想,推掌相对,不料及至近前,炽左掌抵住段铖右手,右掌却转变为指,直抵其左手劳宫穴。 段铖只感手上一热,一道阳火径直从左手劳宫穴钻入,沿手厥阴心包经直入手臂,向**疾去。 段铖一惊,忙气发膻中,经由天池、天泉两穴朝阳火逼去,顿时体内热气沸腾,左手臂通红如碳,热气上升直充于脑门,登觉头痛欲裂,脑中竟是一片混 沌。 炽一声冷笑,低声道:“该结束了,尝尝本尊使‘雷霆之火’的滋味吧。”言毕,右掌阳火渐渐变紫,直将段铖手掌烫出血泡。段铖身体渐渐麻木,竟不 知痛楚,犹若死绝,但一触动心扉,又升起无限憾矣。 突而感觉体内两股真气从上丹田不胫而走,一道经由鼻旁汇入手阳明大肠经,一道经由眉梢汇入手少阳三焦经,齐齐向左臂进发,段铖心头一亮,暗叹: “是了,我感觉到剑气了。”待两股真气由食指与无名指处聚合,段铖猛地弹开炽的右掌,挥臂而下,宛若长剑,向其肩头砍去。 炽面色大骇,忙举右掌相迎,却不料段铖左臂坚硬似铁,两者相对,炽只觉右手腕疼痛一瞬,竟生生被段铖斩下。 炽一脸不信之色,但看向地上血淋淋的手掌,一时情绪难以抑制,狂吼一声,把真气尽数灌于血燃指间,将段铖好易逼出的阳火瞬间弹回。 段铖忙提左掌抵至右胸天池穴,将手上真气注入,由此三道真气汇聚,只待段铖稍一发力,便将阳火逼出。 炽眼见败局已定,段铖真气强劲直往回逼来,忙撤指而去,只见一道阳火噌然从段铖手上窜出,消于掌外。 这可惊煞众人,寒枫一脱玩趣之风,向宋乾等人急急拍出数掌,便撤回炽身旁,敛起愁容,殷切而问:“炽,你” 炽扯下袍襟,将断腕包扎,升起一丝落寞,道:“输了!少了一手又如何?”他举目而视段铖,并无太多恨意,反平声而道:“看来是本尊使小瞧你了! 师父说的没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时,却听闻一声斥责传来:“炽,寒枫,你们此行可不是来比武的,别忘了正事!”众人循声而望,云仙庵墙头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位少年。 寒枫走上前去,扬声道:“寒又,你回来了。炽,他受伤了。”炽冷眼瞪向寒枫,示意他住嘴,转而向墙头少年,道:“本尊使知道该做什么,用不着你 来吩咐!” 那少年飞身而来,满脸不悦,道:“炽,你一向倨傲,不过这次可是本尊使负责,记住你的身份。稍等一会,人就齐了,咱们也好功成身退。”炽对他不 屑一顾,但闻其言却是眼前一亮,静声默侯。 段铖见状闻言,知这少年与炽和寒枫一伙,突听四下脚步杂乱,不多时竟被官兵圈围,侧目而瞧,正是之前被他们封穴之人,心下不禁叹道:“定是这少 年所为!我对付他们一人还好,宋叔叔以下都带着伤,要全身而退,恐怕难了。” 但见他们三人伫立无语,周边官兵也毫无上前之意,不觉心下奇怪,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何人?要打便打,不打便走,这样是何意?”他们三人仍是 不动,竟而闭目养神。 第180章 二须山逢故人(7) 宋乾轻声将段铖唤去,道:“小子,恐怕他们是在等援军,待他们人到齐,咱们想走也是不能!眼下我们几人都身负重伤,想要撤去恐怕是不能了,你是 萧大侠的儿子,担负报仇之任,就先离去吧。” 段铖一万个不情愿,当即否决:“宋叔叔,我与你们生死与共,休想将我赶走。不用拿大仇压我,若是我爹娘泉下有知,他们也会许我留下。” 宋乾见段铖执意留下,无法劝动,只好默许,因众人还在运功疗伤,他们便来照顾祖寿。 整整过得两个时辰,突听寒又开口:“来了!” 话音刚落,却见两人从山下奔至,一人瞧向寒又,横眉冷对,寸目不离。众人瞧去,却是凌风与西门宫。段铖心头一热,走上前去,唤道:“大哥,你怎 么来了?” 臧既反等人瞧见西门宫,心中大恸,呼道:“大哥,你可来了,二哥快不行了!” 西门宫闻言,疾步奔来,俯身看向祖寿,见其伤痕显着,气若游丝,不觉心疼而呼:“二弟,我来晚了。” 祖寿见西门宫到来,脸上浮出一丝笑意,撑力而道:“大哥,我没能护大伙周全,你来了,我就放心了”不等西门宫回语,祖寿已是气断。 臧既反于旁已是痛哭不已,呜咽道:“二哥受伤多时,迟迟不肯断气,只为等候大哥呀,这仇一定要报!” 短短几日,连丧两位手足,西门宫悲痛万分,听闻臧既反之语,心下愤慨,起身问道:“是何人伤了二弟性命!” 臧既反抬手指向炽,道:“大哥,就是他,冰火门门徒!” 段铖听闻凌风告知程德玄一事,当下火冒三丈,怒目以对。 却听寒又一声大笑打破众怒:“这下便齐全了!你们这些贼子听好了,奉当今川蜀宣政使王继恩大人之命,特来剿灭凌风、段铖!你们受死吧!” 凌风本是将程德玄擒拿,眼见可以换回林曦,不想中途被寒又劫去,又无端从成都引到二须山,心里早是生气,如今寒又却在此大言不惭,时下便呼掌而 出,锁向寒又。 西门宫对炽含恨至深,当下在祖寿尸首旁起誓:“二弟安去!我西门宫不杀炽,誓不为人!”说罢引动卧龙霹雳掌向炽拍去。 众官兵但闻庵内响作,纷纷攻入,宋乾一行七人前去相拦,众人心中存恨,个个化悲为力,如砍瓜般向官兵杀去。 寒枫见众人各自忙碌,徒留段铖一人,于是摸起下巴道:“又是你,来吧。”二人呼之即上,缠在一角。 寒又招数与寒枫如出一辙,皆为冰魄掌法,凌风所习无名掌法则是阴阳相合,阴气稍偏,如此一来,寒气逢阴,威力更具,无形之中寒又占据上风。 第181章 二须山逢故人(8) 寒又每每出掌,凌风都觉入冰窖一般,连鼻吸都有些刺痛,本是先击而出,却渐渐落得节节防守,心下直道:“虽招招避过,然袭入体内寒气渐多,如此 一来,我必败矣!当反攻才好!” 眼见寒又双掌齐齐攻来,掌心竟多出粒状冰晶,一掌所指正是凌风面门,一掌却是对准心脏,眼中狠戾尽显,似乎与凌风有血海深仇一般。 凌风性命堪舆,不敢多想,举双掌而对,正是无名掌法第一式“傍出南斗”。四掌相对,“傍出南斗”之力霸道,瞬时将寒又弹开,凌风却仿若失手,心 下一寒,忙俯首而视,但见双掌凝结,欲握不能。 寒又一阵冷笑,散出一股幽怨的眼神,道:“这可是本尊使‘冻’字诀之‘残冬腊月’,你且运气试试,恐怕凝结的不只是双手吧!你总算栽到本尊使手 上了!” 凌风运气而试,却觉手掌联动经脉尽皆冻结,当下如砧板鱼肉,大有任人宰割之趋。 寒又举掌敛气,叹道:“反正你也无力阻隔,不如本尊使从寒字诀第一式‘清辉交臂’开始,将冰魄掌三字决九招式,一一给你伺候一遍,如何?”他阴 冷发笑,举掌而来,正是最弱招式“清辉交臂”。 寒又一掌拍向凌风胸口,正自鸣得意,突觉掌力被凌风吸入,他心下大惑,想要撤掌,却如同黏连一般,欲脱不能。他并无怯意,照旧冷笑:“你想做什 么?吸去本尊使的掌气,寒气也自会袭入体内,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话音未落,只觉凌风左掌微动,竟向其肩头袭过,登时一阵寒怵,寒又牙关稍颤,向后倒去。他吃痛坐起,满脸惊疑,问:“这是冰魄掌掌力,你怎么会 用?你明明被本尊使封冻,怎么竟能动弹?” 原来寒又施展冰魄掌冻字诀“残冬腊月”,却只是封住凌风上式“傍出南斗”之运行经脉,也即是上丹田。他再出掌却是直对中丹田,凌风正巧利用“影 落明湖”之式将寒又掌力拨回,他其实只是被自己掌力所伤。不过如此一来,凌风将寒又掌力旋入中丹田,也是伤了肺腑。 凌风一向冷漠,对于寒又问话自是不理,一经得手,立时运气于臂,化解封冻,出掌而对,正是“芙蓉拜京”。 寒又见凌风掌力形似朵朵莲花,整齐划一地朝自己奔来,所指尽为要害,倒是挺身而立,并不抵抗,只仰天大叹:“少爷,你狠心再要秦双性命?” 凌风闻言如急杵捣心,惊异万分,掌上之势嘎然而止,双目观向寒又,木然而问:“秦双?是你?你没死吗?”作者有话说:冰火门大现,冰魄掌与血燃 指是我自创的,我很喜欢这两套武功,希望多多支持 第182章 十年结终得解(1) 寒又举步走来,眼中泛出无限恨意,冷声道:“是我,我没死,你再杀了我呀!” 凌风一时六神无主,竟而瘫软于地,顿时百感交集,他无法相信,愧声而问:“你当真是秦双?可是是我亲手杀了你啊。” 寒又眼中闪出点点泪光,他凑身向前,眦目而道:“十年前冬日晚上,‘两又为双,分双为又’,还记得吗?” 恍若晴天霹雳,击向凌风心头,他畏惧寒又这仇视的目光,一时间沧桑尽显,怜声道:“阿又,真的是你,你还活着,太好了!当年是我的错,我愧疚了 十年,为此我也失了笑,以后我会补偿你的。” 寒又被触动伤心之处,挥舞双臂,冷声反叽:“补偿?拿什么?哈哈哈哈,当年我被你杀死,被你爹爹埋入冰冷的土里,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当我从坟 墓中一点一点爬出的时候,周围全是死尸,那年我八岁,我害怕,我大喊,但是没有一个人理我,你知道当时我是生不如死。而你呢?杀了我还依然锦衣玉食 ,逍遥自在,还有王法吗?补偿,是应该,这是你欠我的!” 寒又如发疯一般,举掌朝凌风打来,这一刻凌风愧疚四溢,毫不躲闪,任由掌起掌落,一时间竟昏厥过去。 再得醒转,凌风恍若隔世,微微睁眼,一个孩童的身影映入眼帘,但见他身着橘橙色僧衣,不觉出口称呼:“慧一大师,我这是活着吗?” 慧一眼珠一瞪,童真之气尽出,道:“你总算醒了,说什么胡话,若你不是活着,和尚岂不也是死人?” 段铖焦急上前,关切之中稍有责怪,道:“大哥,我都看见了,你怎么任由那坏蛋出掌,就是不还手呢?” 凌风也不起身,满面伤怀,道:“我欠他的,十年了,该还了。” 众人闻言,只是不解,段铖又问:“大哥识得那个叫寒又的吗?他不是冰火门门徒吗?到底怎么回事?” 凌风拿袖遮了双眼,回声中掩不住无尽悲凉,道:“他现在是谁我不清楚,只是十年前,我与他是最好的朋友。” 段铖更是疑惑,问:“既是朋友,为何他下此狠手!大哥又为何说是欠他的?” 凌风有些悸动,道:“是我杀了他!是我杀了秦双!两又为双,分双为又…”说到伤心处径自转身向内,呜咽起来。 这可让满腹疑问的众人更是不解,这个一向冷漠孤傲却又沉稳机谋的凌风,为何会当众眩涕痛哭? 段铖忧心忡忡,刚要再问,却被宋乾一把撤回,宋乾抬手向门,众人闻意皆暂时离去,来至隔壁聚首。 段铖急急问来:“宋叔叔,怎么又出来个秦双,怎么回事?您是不是知道其中隐情?” 宋乾颔首道:“是啊,俺晓得其中缘由,只是他怎么会活过来呢?” 慧一道:“宋先生,还是快快讲清楚吧,我们知道来龙去脉,才好帮助凌公子。” 第183章 十年结终得解(2) 宋乾请众人坐下,缓缓道来:“这事说来话长,原是十年前的一桩旧事,也是风儿压在心头多年的结子啊。俺若没猜错,今日之寒又便是十年前的秦双, 只因当年风儿一句戏言‘两又为双,分双为又’,便有了阿又这一名字。当年,秦双本是凌府一名小厮,因会些拳脚,凌爷便要他做了风儿的陪练武伴,二人 年岁相差无几,又常常同起同睡,简直情同手足。只是后来一次演练,风儿失手错伤了他,他伤势过重没能医治,凌爷便命人将他安葬。可是,不知为何,他 竟又活了过来?哎,匪夷所思!” 段铖也觉费解,问:“宋叔叔,不会是大哥弄错了吧,死人活来岂不是诈尸?我看寒又那坏家伙可不像借尸还魂呐。” 宋乾略有责斥,道:“小子莫要胡说,寒又是真的活人,风儿成了这个样子,一定是确认寒又身份的。何况,‘两又为双,分双为又’之语,别人又怎会 知道?” 慧一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这死人怎有复生之说?恐怕是那寒又当年根本就没死绝。不过,这也并非坏事,凌少侠的心结说不定可以解开了。” 宋乾一拍脑门,道:“对呀!他活了就是说风儿当年根本就没有杀死他嘛!还白白为这事折磨了十年,竟然连笑都给废了!”宋乾越说越有些愤愤不平。 段铖恍悟,道:“原来大哥忘记如何去笑是因为这事啊!怪不得当日提起时,竟是那般苦楚!这个寒又也真是的,既然活着,干嘛不早出来嘛。” 宋乾颇为赞同,道:“小子说的对,害俺徒弟!今日又差点将徒弟害死,看来这回是他欠俺徒弟了,这笔帐得清一清。” 这时却听一人道:“不必了,就当是我还十年前的债了。” 众人闻声而瞧,说话之人竟是凌风,段铖见其精神大好,不觉由心而喜,走上前问道:“大哥,你无事了吗?” 凌风爽朗而回:“留下来只是痛心,过去的就让它通通去吧。既然小又没死,我也不必在为此内疚了,如果有机会我会对他好的,不过从此我不再亏欠。 我答应过曦儿,要学会笑,要成为一个爱笑的人。” 段铖眉头大舒,轻拳叩其肩头,道:“这才是我的好大哥,以后我们真的可以‘同生共死、同哭同笑’了。” 凌风心同首肯,笑道:“好!一定不辜负我们的誓言!”他转首向慧一行礼,道:“慧一大师,您怎么会在这里?” 慧一慈眉一挑,道:“哈哈,老衲本是追逐蛇头和鬼鼠,后来在岳阳一带将他们制服。本想闲游山水,不料接到凌大侠飞鸽传书,说是有人要害云仙师妹 ,老衲就此赶来,正好就撞见你们与冰火门之人打斗。” 段铖又起好奇,问:“师爷爷,蛇头和鬼鼠当日为何见了你撒腿就跑,您后来把他们怎么样了?” 慧一和善一泯,道:“十年之前老衲就差点收服他们,怕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师爷爷是出家之人,不可擅杀,自是将他们放了,不过他们的短 笛和红鼓被我毁了,几十年功力也散尽了,眼下恐怕归去鬼鼠东岛了吧。” 宋乾哈哈一乐,道:“大师又为江湖除了两害呐!大师神龙见首不见尾,露首便是善事!风儿,这次你可得好好谢谢慧一大师,你被寒又冰魄掌伤了气海 ,是大师损力救你性命。” 第184章 十年结终得解(3) 凌风自是感激不尽,抱拳相谢:“多谢大师!”但见慧一一笑掩过,凌风问道:“不过到底发生何事?我们这是在哪?” 宋乾回道:“当然是在二须山上,这里是云仙师太的云仙庵。冰火门一行被慧一大师给击退了。” 慧一起身,道:“算算时辰,云仙师妹也该收拾好了,咱们去观音殿吧。” 云仙庵虽说不甚庄严,也算是颇具规模,殿堂楼阁无一不缺。凌风一行所在乃是云仙庵西苑客房,他们沿长廊而行,经过钟鼓楼来至前殿院落,而观音殿 正居院落中轴之首。 他们到时,小尼们正自收拾被官兵弄乱的法器,见众人驻足,忙有一个年轻尼姑迎了上来,行合十礼,道:“各位施主,师父已等候多时,请随贫尼来。 ” 年轻尼姑将他们引入殿中,云仙师太正端坐于莲花蒲团之上闭目诵经,慧一率先开口称呼:“师妹,伤势如何?” 云仙师太睁开眼来,半笑半叹:“呈谢师兄出手相救,老尼真是不中用了,怕是难过此关了。” 慧一安慰道:“师妹不必如此,生死之事,当顺其然,你做的很好了。他们此行前来,可是为了齐王幼女紫阳公主吗?” 云仙师太复了正色,回道:“正是!他们自称是冰火门尊使,奉王继恩之命,前来请紫阳公主御前听封。” 段铖不无嘲讽地道:“好烂的理由。” 云仙师太微微叹气,道:“借由虽差,却是令人难推。老尼受齐王殿下重托,誓保紫阳公主周全,自是不会讲的,来人便将贫尼打伤,将云仙庵里里外外 搜索一通。他们未曾得愿,却是不急不忙,像是等候何人,后来这位公子和沉渊旧友们就来了。” 段铖又再道来:“他们说奉王继恩之命,要将我和大哥一网打尽。我们先前受伤时,他们也未曾派兵相剿,专等大哥来了才动手。” 宋乾走上前,道:“怕是王继恩胃口大了些。俺猜想他或许多少知道了你的身份,才会如此安排,一来打紫阳公主的主意,二来将你们两个心头之患给除 了。” 慧一点头认同,道:“宋先生所说有理。师妹,这位段公子其实就是晋儿的孩子。” 云仙师太先惊后喜,道:“萧大侠之子并没有死吗?那可真是老天有眼呐!” 慧一也欣慰的称是,其后问:“师妹,那紫阳公主现下何处?” 云仙师太因伤势颇重,不能起身,只是稍稍侧头,望向观音神像,神情喜慰,道:“还好齐王有先见之名,造了这尊铜身观音,师兄,紫阳公主就藏身里 面。你以掌力将观音菩萨莲花坐台正后方三寸处,用力叩响三次,就可以打开了。” 曾绍龙嘴角一笑,暗自叹道:“凿空铜像,藏人最是妙了,不易发觉!这里面肯定有机括。” 慧一双手合十,对着观音像施礼启恕,方才绕身观音向后,俯身蹲于莲花台后,寻中轴三寸处叩指三匝。 果听三声洪音,观音像微微转动,直发出吱吱响声,不多时,观音铜像径自与莲花坐台相脱,坐台正中露出一个腰身粗的洞口来。 云仙师太扬声而道:“妙芩,你出来吧。” 但听洞内传出一声回应,一只胳膊从洞中伸出,不消一会,竟爬出个女尼来,她鼓着大眼朝众人观望一圈,目光终而落在云仙师太身上,嘴角一笑,朝师 太而去。 第185章 十年结终得解(4) 妙芩并不似其他女尼一般安静,也显得很是随意,她扑在云仙师太怀中,娇声道:“师父,坏人都走了吗?里面憋屈的很,我再也不要进去。” 云仙师太褪去应有的严肃,反是爱怜地道:“坏人都被这些伯伯们打跑了,以后不让你再进像洞了。” 云仙师太安抚好妙芩,方才抬首道:“师兄,这便是紫阳公主,法号妙芩。可怜年幼丧父,老尼也就特别照顾,礼规倒是少有调教,日后还请师兄担待。 ” 慧一点头应诺,不料妙芩匝出味来,当口拒绝:“师父不要妙芩了吗?我才不要和这小和尚走呢。”慧一一时尴尬,僵在那里。 云仙师太也不责备,只是出言解释:“妙芩,不要耍性子。你不是常说想闯荡江湖吗?你口中的小和尚可是师父的师兄,比师父还年长许多呢,他可是绝 世高手,会保护你的。” 妙芩朝着慧一看了一阵,摇首道:“不要!我要和师父一起闯荡,和和尚有什么趣?” 云仙师太见她言语无状,佯含愠声,道:“不许没大没小!应叫师伯才是。你听师父说,师父被坏人打伤了,要好一阵子养伤,不能带你出去,也不能保 护你了。你就和师伯一起走,你看他们好多人呢,很热闹的。” 妙芩倒是一脸忧色,在云仙师太身上左看又瞧,问:“师父伤在哪了?打不打紧?我去找坏蛋报仇!” 云仙师太微微摇首,道:“不打紧,只是师父老了,养伤自然要费些时日。你且出去游玩一阵,也好让我少些聒噪。” 妙芩一听不很情愿,嘟着嘴道:“原来是嫌我吵啊。那好吧,我就外出游行了,等我成为一代女侠,再回来二须山,好不好?” 云仙师太笑着颔首,道:“好好好!就依你。” 众人对这小尼倒是各有看法:慧一虽被妙芩言语冲撞,但他是方外之人,也不计较,反觉她可爱;沉渊八怪乃是齐王旧臣,爱屋及乌,但见妙芩洒脱,更 添了一份疼爱;宋乾则更觉妙芩性情颇合他的喜欢,对妙芩可谓欢迎之至;段铖却由她想起了小七,觉得二人性格颇为相同,心中也是大为喜欢。 妙芩再与云仙告别,众人方才下山去了,只是慧一却独自多留一时。 云仙师太知道慧一用意,未及他开口,倒先出言道:“师兄不必再费力气,我已是经脉俱断,若非你输真气与我暂撑性命,我怕是连跟妙芩话别都难。当 年是齐王救了我性命,又给我捐建寺庵,如今能够为恩人效力,了此残生,足矣!” 慧一也不再劝,双十合十,道:“阿弥陀佛!如此也好!那不知,妙芩可知双子剑剑柄之事?” 云仙师太摇首道:“她只是个无忧的孩子,并不知道这些。齐王当年死的突然,不曾告知任何事情,连我也不晓得。师兄,你一定要照顾好妙芩,这是齐 王唯一的托付。” 慧一重重的点头道:“师妹,我知道了。”云仙师太见慧一允诺,心下放心,呼出一气,露以安详之容,圆寂了。慧一并无伤怀,只是一旁默诵经文。 二须山脚,鼓声擂动,从四下里涌出数百名官兵,团团将一群人围下,为首官将大含讥讽,道:“使者,还足的派头,敢问给我封什么官呢?” 一人应声而出,哈哈大笑:“季恒,季大人,听封!因你先前明辨是非,劳苦功高,俺特封你为义军都将,如何?” 第186章 十年结终得解(5) 话音未落,一人接语:“宋先生,你这不是辱没了义军名声吗?依我曾绍龙之见,他那般奉承王太监,不如去内侍监做事,岂不更得恩宠?” 原来是凌风一行下落山脚,被守卫在此的房州禁军指挥使季恒给拦下了。 先前上山之时,宋乾持王继恩腰牌蒙混过关,如下身份大变,再遇季恒,多半是要被他言语相叽。宋乾乃是八斗先生,最爱耍斗嘴皮,自是出言相回,义 军此时乃朝廷官员忌讳所在,自让季恒很是不爽。岂知曾绍龙更狠,当下气的季恒脸色大变,便要挥军攻来。 只听得一声断喝:“住手!退下!”季恒瞧去,却见三位少年在立,出言之人正是寒又,心下虽恼,也只得退居一旁。 段铖走上前来,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原来在此打埋伏。” 寒枫抢上一步,笑道:“未将你们二人除去,自然不能走,何况你们又将紫阳公主带来了呢,倒省了我们的功夫。”言语间,他目光从段铖身上移向一位 年轻小尼。 寒又脸色一冷,道:“不用你来多嘴!” 寒枫闻言,倒也不气,退步而回,不满而道:“不就是王继恩要你领军嘛,先杀了你的对头再来管本尊使。” 寒又将目光移向凌风,眼中泛起那丝熟悉的仇意,刚要出口,却被段铖抢言阻塞:“原来你叫秦双,你给本少爷听好了,你害我大哥十年间忘却去笑,又 在云仙庵打伤我大哥,这帐今日该清一清了。” 寒又不屑一顾,拿眼望向凌风,道:“少爷,很好,你竟没有死,那就让本尊使再送你一次。” 凌风抬眼目视寒又,虽有些不自然,却已再无亏欠的愧疚,他平声而道:“阿又,当年我是对不起你,可是你还是活着的,我担了十年的罪名说冤不冤, 我认了。不过一切总该了结,昨日二须山上,我任你打,也算是给你一个交待。从今时今日起,我不再相欠,记得,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寒又见他神情坚定,不由一声冷笑:“也罢,和凌泊渊一个德行,谁要你手下留情,受死吧。”寒又移步出掌,径自朝向凌风。 不料一人横身而出,举手相拦,却是段铖,谁知凌风不允,施展徒影随身法,正是“萍踪浪迹”,瞬间夹过二人中间,出言道:“二弟,退下!这是我们 俩的恩怨,就让我们自己来了。” 段铖见凌风不再有丝毫怯意,心头大安,退步其后。寒又却也满意一笑,像是正待他出手一般,二人一经交手,便处处见狠。 西门宫见炽身在其内,又勾起祖寿惨死的心痛,当下再不去忍,运气于掌,朝炽狂奔而去。 寒枫因炽右臂被毁便来相助,却被赶来的段铖喝住:“喂,你这人怎么老是爱凑热闹,人家的事让人家自己来嘛。” 寒枫嘴角一斜,道:“你不是还一样?也爱管闲事。” 段铖一瞥眼,道:“那我们两个倒是相近,就让我来收拾你吧。”他已失武器,但幸好领悟心剑之道,挥臂而来,如同锋利之剑,迫出凌厉剑气,寒枫自 不小视,提掌迎上。 季恒怒视宋乾已久,见众人开打,便传令而下,两都人马牢守包围圈,其余三都冲杀而向,草草一估也便三百余人。 第187章 十年结终得解(6) 宋乾显知其意,提拳迎上,曾绍龙、史既可、臧既反、韦莫和以及一名小厮装扮的少年,五人从后支援,至于钱进和易儒则负责保护那名女尼。 众人之中,犹属地霸王西门宫攻势最烈,他的卧龙霹雳掌乃是阴气至盛,与血燃指相对正是此消彼长,阴阳相克。因心中恨意浓烈,每每呼掌都是十分力 气,直逼得炽节节退守。 眼见十余招已过,虽是处于上风,却终不得伤其要害,西门宫心下大急,猛地拍出一掌,掌风呼啸,如卧龙之醒,呈摧古拉朽之势向炽双目逼去。 这可令炽谨慎异常,他以血燃指法第一重“烈焰之火”配以血燃指第二式“熊火燎原”,递出一掌,两力相击,皆有磅礴,互消于空。 炽刚要望去,却见西门宫已凌身而来,及至近前,眼见递掌而来,炽无空多思,左手化指,疾驰而去,正挡西门宫掌上。心中却暗自吃惊:“糟糕透顶, 中了他的机谋,废我招子是假,偷袭而来才是目的。如下我被段铖砍下一臂,他若双掌齐上,我便惨矣。” 血燃指抵上西门宫掌心,他只觉手中如红碳在握,当真炙痛难耐,更可恶的是,其手指触来,一道热流径直渗入掌心,游走于掌中穴位,待至拇指少商穴 之时,便如鱼得水,滑入其中。 西门宫所习卧龙霹雳掌经络走向乃由少商而入,经手太阴经转入任脉之膻中乃止,前为气出之处,后为力发之源,最重少商、云门、紫宫、膻中四穴。 如今血燃指热流竟而滑入卧龙霹雳掌门户少商腧穴,当下令西门宫大惊,又感手臂内热流疾驰,正是冲向云门腧穴,实在是生死之刻,连忙将挥向炽的另 一掌撤回,注力抵在云门腧穴,试图将热流逼回。 炽见西门宫另一掌即将坠落,自知无力去躲,不禁心灰意冷,谁料西门宫忽而撤掌抵去上胸外侧,稍一思索,猜想定是攻入他要户所在。于是加力相试, 果见西门宫也加力而往,不觉心头一亮,暗叹:“果是要罩门,看来命可活矣。” 西门宫渐觉周身滚烫起来,连云门也大有冲破之势,不禁静下思量:“这血燃指实在是霸道,我明明将指力逼退,热毒却残留其中,如下而往,不等我挡 回攻势,便先会血液沸腾,热毒若随血流走,必将攻入五脏,此命将休!该如何是好?对了,我怎么如此糊涂,将拿手本领给忘了?” 西门宫嘴角一笑,护云门之掌并不撤去,但膻中之气却倾巢而出,走紫宫穴而上,沿云门而入,冲向手太阴经络。 炽突觉西门宫内力犹如洪峰决堤,倾泻而来,瞬间将血燃指热流直逼出掌外,他并无惊骇,只心中冷笑:“倾尽全力,看来是逼到极限了,我若也以全力 而往,他必死无疑。” 一念既出,便化之为行,炽当即倾注全身之力反戈而击,瞬时又将热流逼入西门宫掌中。 忽然一股若有似无的冷气微微侵入,炽只当是他掌力阴寒,并不多加理会,但没过一会,渐觉体内真气难以催发,四肢也渐渐无力,心头大惑不已。 西门宫瞟见炽眉头微皱,心知他已落败,当下大力推掌,登时将炽拍出掌外,砸地而落。 第188章 十年结终得解(7) 炽正要爬起,但觉身体瘫软,欲动不能,疑惑之色更胜于惧,以下巴抵地,抬首见西门宫走至近前,出言而问:“这是怎么回事?” 西门宫冷哼一声,道:“黄毛小子,半瓶功夫,无甚见知,便也如此横行?你难道不知,我卧龙霹雳掌厉害之处不是掌力,而是掌中的醉春风之毒吗?愚 蠢之辈,害死我二弟,偿命来吧。” 正待西门宫掌力落及,突觉一阵寒气逼来面上,他不敢迟疑,慌忙避身而去,抬手而看,却是寒枫之为。 原来寒枫与段铖比斗正酣,突见炽惨败于地,眼见西门宫举掌而落,寒枫不及思量,出掌向西门宫打来,暂时将炽救下。不过如此一来,他却曝露无疑, 成了刀俎鱼肉。 段铖来势正勇,忽见寒枫撤掌,心下不解,一观之余便自明白,他是要救炽,心下不免为其情动容,眼见手臂击落,竟强自收了回来。 寒枫见段铖收手,投过一丝敬意,即刻奔往炽身旁。西门宫眼见大仇将报,却突被寒枫阻隔,心下顿起怒意,凌掌向寒枫逼去。 不料被寒枫一声大喝暂止,只见他手中多出一个物什来,段铖认得,那正是程德玄的逸流苏风囊。呈先前所见,程德玄曾以银针涂以逸流苏之毒袭击蒙七 七,也曾以手撒逸流苏粉末令凌风吸入,而风囊所呈乃逸流苏雾气,最是厉害。 西门宫也见识过逸流苏风囊之威,心中颇为忌惮。 寒枫见其果然止步不前,忙一手握住风囊,一手将炽拖起,扛上肩头,便要离去。 这时祖寿惨状再浮西门宫脑海,心中恨意也顿时腾起,继而脑中一热,便不顾一切,拍掌而去。 寒枫眼见如此,慌忙将炽放下,鼓动风囊,立时窜出一道浓白雾气,向西门宫飘去。 段铖见西门宫冲出之时便感不妙,但瞧寒枫鼓动气囊,心下不由多想,便提步冲上,未及雾气,他一把将西门宫推过一旁,随即纵身跳去。 这一变故倒是让西门宫瞬时冷静,他忙奔至段铖身旁,问:“公子,没事吧?” 第189章 十年结终得解(8) 段铖微微一笑,道:“我也想无事,不过好像吸入一些哦。” 西门宫见段铖面色正常,但闻其言心中不免一怕,忙做检视,探其脉搏,还算强劲,并无中毒之像,刚要去问,突感段铖身子一晃竟往一旁倒去,口中连 连直呼:“好快!没力气了。” 西门宫连忙接下段铖,放倒在地,再去瞧时,段铖面色已然泛潮,不觉有些疚乱,心中想起凌风曾中逸流苏却是痊愈,不禁起了一丝希望,忙向凌风呼喊 :“凌公子莫要再打,段公子他中了逸流苏之毒。” 此际,凌风正以“白虹贯日”之式攻向寒又,眼见他应接不暇,却突听此变,凌风哪有心思再战,急忙收掌便要奔来。 不想寒又竟而横身拦下去路,出掌纠缠,凌风出言相止:“阿又,输赢已定,我不想取你性命,到此为止吧。” 寒又却无让去之意,冷声道:“生死还在,哪能论定输赢,有本事再杀了本尊使,不然你休想过去!” 凌风已是百般容忍,不想寒又出言仍是以“再杀”相迫,此时心结已开,更无歉疚,怒火遇上焦急立时燃起,当下气发丹田,双掌齐上,正是“傍出南斗 ”,稳中见力,如泰山压顶之势,向寒又迫去。 寒又见势恢宏,举掌而出,全力相对,应声将凌风掌力接住。 正待此时,凌风纵身而来,左掌旋起,掌力如出水芙蓉清秀而压,只随他手腕一转,寒又瞬觉股股劲力袭来,令他无从去阻。 突而肩头一痛,随之胸口、腹部接连被掌力袭中,寒又只觉喉头一阵腥甜涌上,哇的喷出一股鲜血,随即无力倒地。 再抬首,见凌风已近身旁,他撑起身子,双目凝视,忽而挤出一丝苦笑,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杀了本尊使吧。” 凌风并不动手,只淡淡道:“十年结就此解了,我不会杀你,你走吧!”言毕,急步向段铖奔去。 寒又一怔,见凌风顾自而去,只感羞辱,恨恨的道:“你今日不杀我,总是会有后悔的时候!”他破声而喊,凌风只作不闻,脚步好不停歇,寒又突而生 出一丝孤寂,暗自叹道:“就这么解了。”作者有话说:因果轮回自有定数,凡事要对得起良心就好 第190章 袖里乾坤赵妗(1) 此时正值深冬时节,地上尚有白雪堆积,凌风一至,便吩咐西门宫去化些雪水来。 他俯身而望,段铖已然通体发热,神情也有些迷糊,连忙将他趺坐入定姿势,褪去外衫,只留单衣。 冷气袭来,碰触段铖滚烫肌肤,顿时融作水珠滑落而下,不过倒也消去些许体热。 凌风探脉而去,因段铖中毒时候不长,体内真气只是散乱,经脉倒是畅通,于是也盘腿而坐。运掌与段铖相黏,四掌相对,龟息而静,两股真气齐齐发于 凌风上下丹田,缓缓流入段铖体中,正是“琴心三叠”之力。立时,两道清冽纯阴之气,自任脉而始在段铖体中游走一遭,不多时便将散乱真气归位,段铖也 渐自清醒。 凌风慢慢收回双掌,见西门宫化水而回,便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仿若白色冰晶,递与段铖,道:“二弟,这是灭玄丹,快快以雪水服下。” 正待段铖服药之际,突听远处传来钱进呼声:“不好了!紫阳公主被劫走了!” 凌风瞧去,正见寒又飞身逃去,腋下正携一女尼,而重伤的炽也被寒枫背去,再看周围两都官兵持械以对,蠢蠢欲动,心知去追无益,索性静心留下照顾 段铖。 西门宫可不淡定,祖寿之仇还未得报,凶手却要逃去,哪里肯待,当即将手中所化雪水交由凌风,呼喝而去,却被留守官军相缠,又是一番斗战。 宋乾已然将季恒打伤,但见冰火门徒尽皆离去,无心再战,便出言相止:“季大人,快看,你们的头目都撤了,咱们再打下去也只是损兵折将,还是停了 吧。” 季恒见状,知是打斗不过,况他麾下也只有五都人马,不过五百人而已,自是不愿折损太多,于是也罢手。见的寒又等人远去,他逡目一观,官兵已死伤 许多,心头一寒,领兵撤去。 众人聚首,钱进不禁自责:“都是我无用,让他们把小师傅擒了去。” 西门宫出言相慰:“五弟不必自责,本是这般安排的,回头寻机将她救回就是。” 这时听的一声女声,却是从那小厮口中道出,声音颇为歉疚:“都是为了救我,妙音师姐才会被擒,都是我的错。” 西门宫温颜而道:“公主金枝玉叶,自是不能有何闪失,不必挂怀于心!这次多亏了云仙师太周全安排。” 其实那小厮装扮的人便是妙芩,即齐王之女紫阳公主是也。 原来云仙师太怕中途遭遇埋伏,便让妙音女尼假作紫阳公主,因寒又他们并不识得紫阳真貌,错将妙音掳去。 妙芩抬脸,对大伙道:“你们不必张口公主闭口公主的,我叫赵妗,你们以后叫我妗儿就好。” 众人方在应诺,突而一支短箭嗖的一声,疾向凌风,亏得他眼疾手快,当下脚底一动,自是徒影随身法之“舞影零乱”,待得凌风再次站定,已是将短箭 收于掌中。 只见他冷眼观向赵妗,问:“为何射我?” 众人正觉不解,却见赵妗满脸崇敬,嬉笑而道:“哇,你果然是高手!躲过我‘袖里乾坤赵妗’的钰轩箭,以后你教我功夫吧。” 众人大跌眼来,西门宫担心凌风责怪,忙上前道:“凌公子,公主只是开个玩笑,你莫要上心。” 第191章 袖里乾坤赵妗(2) 不等凌风有何说辞,赵妗却出言道:“西门伯伯,不是叫你不要再叫我公主了嘛。我可不是开玩笑的,我要学习厉害功夫,做一代女侠!” 赵妗虽言行鲁莽了些,但并无恶意,凌风也不多计较,只回道:“你若想做女侠,就寻我二弟吧,你们倒是相投。” 赵妗知他所说乃是段铖,心下有些不悦,道:“他虽是御侠的儿子,但是功夫未必那么好,你看他都受伤了。” 段铖听意是嫌弃他武功不高,也是大不乐意,道:“谁要交你咧,资质这么差!”他突然想起蒙七七,不禁叹道:“要是我像小七那样百毒不侵就好了。 ” 凌风也是连日不见蒙七七,问:“对了,小七姑娘哪里去了?” 段铖有些怅然,回道:“回大理了,那日我们从成都分开,还未出城,就被鬼主的家臣蒙山给截住了,他是奉命带小七回去的。” 赵妗听段铖说她资质差,自是不肯忍受,不时在旁出言相叽,凌段二人只顾说话并不搭理,不觉气的要走,被西门宫给拦下。 宋乾见状不由一笑,走上前,先对凌段二人道:“你们俩小子,怎么欺负一个女孩子呢,不像话。”他转而对赵妗道:“妗儿姑娘,别跟他俩计较了,咱 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再言他事。” 段铖却道:“师爷爷还没到呢。” 西门宫回道:“慧一大师说了,咱们先行不必等他,他会自己寻来的。” 众人立于冰雪之中,也觉不妥,便往房州城中去了,寻了家客栈住下,众人用过饭后又再聚首商议。 宋乾首先道:“咱们大伙说说接下来该去哪里吧。” 凌风一心要拿程德玄换回林曦,当先回道:“师傅,我要去寻寒又,是他将程德玄掳去的,找到他就可以找出程德玄了,我也好将曦儿接回。” 段铖闻言道:“大哥,我随你去,这次,无论如何都得把程德玄揪出来。” 宋乾点头道:“是该把他找出,十六年了怎么也该了了。如下他逸流苏也被破解,看他如何神气。这卢济悬倒也有趣,将解药也命名为‘灭玄丹’,看来 对他可是恨之入骨啊。对了,这解药还有吗?” 凌风摇首道:“没有了,当日卢城主总共研制三粒,一粒他自己服了,一粒给我驱毒用了,剩下那一粒给二弟服了。” 西门宫略有抱怨,道:“这卢老儿既然这般恨程德玄,怎么不多给些解药,让我们都能免于逸流苏之毒,岂不是更能气炸程德玄?” 凌风回道:“卢城主起名灭玄丹,原有此意的,只是灭玄丹中有一味药异常珍稀,药王城只有那么一点。” 曾绍龙叹了口气,道:“那程德玄岂不可以继续逍遥吗?以后行事还得多加小心才是。” 宋乾略有担心,道:“眼下冰火门之人虽是撤了,可他们一旦发现妙音小师傅是假公主,必然还得来寻。他们所冲除了风儿、铖儿,最要紧的还是双子剑 剑柄下落,所以我们紧要的也是护妗儿姑娘安全。风儿、铖儿,你们来保护妗儿姑娘。” 凌风本是想自己去寻寒又,但转念一想,并不知他身在何处,倒是跟着赵妗的话,他们总会寻来的,于是便点头称是,段铖自是跟随。 赵妗却不乐意,强自言道:“我不用他们保护,我有钰轩箭,可以自保的。” 众人只当她是孩童之言,也不做辩解。 西门宫却问:“公主妗儿,你可听说过双子剑吗?” 第192章 袖里乾坤赵妗(3) 赵妗作回想状,半响回道:“好像在哪里听过,不过我记不起来了。那是什么剑?很厉害吗?” 西门宫有些失落,又问:“那云仙师太有没有给你提过?或是交给你一些重要的东西呢?” 赵妗不假思索,道:“师傅说了许多的话,但是没有提过这个,倒是给我许多宝贝,有珍珠项链,有玉佩,还有金锣黛,说是要我以后下山用的,不过最 宝贵的就是这钰轩箭,可是我袖里乾坤的法宝。” 西门宫微微摇首,叹道:“看来你晓得双子剑剑柄的事只是传言罢了。” 凌风满脸严肃,道:“无论她是否知晓,反正他们是认定妗儿姑娘知道,总是要来寻的。如下义军日渐气盛,王继恩被封为宣政使肯定是呆在前线的,那 么寒又等人想必也会回去。咱们索性也明目张胆回成都,他们自会找上门来。” 宋乾思索片刻,道:“眼下也只有这么办了,这样,咱们也都累了,今日先在此休息,明日一早启程。”众人点首称好。 傍晚时分,段铖觉得口渴,但见水壶见底,便出门去唤小二,却见一人鬼鬼祟祟,掩门而去,段铖下意识地缩身躲去,待那人出了客栈,便悄悄跟去。 只见那人匆匆绕过两个街头,闪身进了一个宅院,段铖抬首看去,门扁上隐约可见“赵府”两字,但就门头堆积的灰尘而言,应是荒废已久,他心下甚为 好奇,便纵身从墙头跃入。 宅院里面倒是宽敞的很,想必从前是大户门庭,因是白雪覆盖,踩其上,咯吱作响,段铖怕打草惊蛇,便轻手蹑脚,四下观望。 忽听得,近处传过抽抽嗒嗒地哭泣之声,段铖连忙寻去观看。 但见一惊鸿雁影伏在一处枯井之上,想是哭的伤心,连肩头都不住抽动,好一会那人才止了哭泣,对着井儿轻声言语,大有悲恸之意:“娘亲,我回来看 您了。明日我就要离开房州一段时日,您不必挂念,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等我做了女侠,就帮爹爹恢复名声,也好将您风光大葬,再不孤身这黑井之中,您说 好吗?” 段铖心下一动,借着月下白雪的应照,他看的清晰,那人竟是赵妗。只见她身着一袭青绿色的锦衣襦裙,裙中飘带环绕玉环绶,压住裙幅,衬得石榴裙下 摆更加修长。艳丽瘦削的锦衣,将她婀娜多姿的身态映衬的恰到好处,段铖不觉有些痴了,失口赞道:“好美!” 一声轻轻的话语在这万籁俱寂的夜空中缓缓飘出,显得倒是异常响亮,自然惹得赵妗回眸。她见有人,眼神闪出些许慌乱,噌的站起身来,将手臂一板, 手腕应向段铖所在,响遏行云般喝道:“谁在那里,快给本小姐出来。” 段铖一阵玩意涌上心头,便藏身不出,捏了嗓子打趣道:“哦?还是位泼辣小姐?你还要上前吗?正合本大爷心意,我可是江湖有名的采花蜂。正好月明 星稀,四下无人,姑娘不觉得正是良辰美景吗?” 赵妗却不有怯,疾步冲上,口中直呼:“袖里乾坤赵妗前来除蜂,受死吧。”话至身到,只见两支短箭从赵妗袖中****而出。 段铖本是玩趣,不想赵妗不按套路行事,竟而直扑而上,仓促之余,他忙伸手将短箭左右抄下,心中直叹:“好险!” 第193章 袖里乾坤赵妗(4) 赵妗一瞥,竟是段铖,怒气涌上,斥道:“你这人还亏得是萧大侠的儿子,真是没羞也,竟敢戏弄本姑娘,看箭!”说罢,紧锣密鼓般“噌噌”将袖中机 括扣动,立时箭如雨发。 段铖见是真格,也不敢怠慢,左闪右避,还得不时招呼面门,忙的不可开交。 赵妗见钰轩箭或是被避至一旁,或是被接于掌,心下一急,机括扣得更是急迫,当下短箭来的更紧。 段铖见其攻势越来越猛,不由出口道:“妗儿姑娘,不要这么认真咧,我还是看你心情不好,开个玩笑嘛。” 赵妗小嘴一撇,道:“夜黑风高,你来假作采花蜂,还敢狡辩,无耻!就让赵女侠收了你,为民除害!”言语中手上并不停歇。 段铖听她自称“赵女侠”,心头一笑,作乞饶状,道:“女侠饶命!我素闻侠义之女温柔大度,从不和我这般小生多作计较,赵女侠,你是不是也有大侠 气度呢?” 赵妗闻言,果然缓了攻势,段铖佯作自言自语,道:“我看赵女侠如此心地善良,又天姿飒爽,自是大度的很,哪里还用问嘛,真是我的愚蠢。是吧?赵 女侠!” 赵妗吃赞,心头欢喜,不过终是段铖无理,得给他一番脸色,于是扬起脖儿,问:“那你还敢不敢在出言不逊?” 段铖见势逆转,知是言语奏效,忙回道:“从来都不敢,以后更是不会。” 赵妗心中满意,又问:“那你如何会在这里?” 段铖躲避之余,抱拳道:“妗儿姑娘快停了箭,我慢慢说与你听。” 赵妗见丝毫不伤他半分,再放也是徒劳,于是松了机括,放下腕来,柳叶眉一簇,问:“还不快说!” 段铖抚平衣衫,回道:“谁让你这么晚了鬼鬼祟祟,我还以为是冰火门徒,就跟来了。” 赵妗嘴一嘟,辩道:“你才鬼鬼祟祟呢,你才是坏蛋冰火门徒!” 段铖见她一副不罢休之势,不想与她纠缠这个问题,违心道:“好好好!是我不好,来跟着你了。不过,这么晚,你一个人跑这里做什么?哭祭你娘亲吗 ?” 赵妗一阵警醒,又举起袖来,问:“你都听到什么?” 段铖见她又欲开动钰轩箭,回道:“别动怒,我就听到一点而已。不过没想到,你也会哭。” 赵妗闻言,觉得有些丢脸,忙道:“我没有哭!不许说我哭了!女侠怎么会哭呢?” 段铖见她略有激动,怕她再施短箭,忙道:“好好好,就当我没看见,以后也决不再提。不过,你把大侠想的他神话了,他们也是人咧,凡是人总会有七 情六欲,喜怒哀乐,哭是免不了的。” 赵妗略有松懈,问:“那他们都叫你们少侠,你是不是也会哭啊。” 段铖眉一挑动,道:“当然会哭,不过我可是硬汉子,不会轻易流泪的。” 赵妗又问:“那你是不是很厉害呐?你江湖人称是什么呀!” 段铖一搔耳,道:“这个呀,在这还没有。不过以前在大理时,他们都称我‘星河飞雁’。不过,你的江湖人称是从哪里来的?” 赵妗有些不自信,嘟嘴道:“自己起的了,我又没有下过山,别人是起不了的。” 段铖见她略有惆怅,反倒不再捉弄,道:“起的很好啊,袖里乾坤,正是钰轩箭的写照,不错呀!不过你为什么要当女侠啊。” 赵妗似乎来了兴致,道:“就是想啊。当了女侠就可以让许多人倾慕,还可以扶危济贫、行侠仗义,还可以给爹爹恢复名节。” 第194章 袖里乾坤赵妗(5) 段铖不知齐王赵光美一节,于是问:“你爹爹怎么了,为什么当了女侠才要复他名节?” 赵妗荡起一层淡淡的恨意,道:“爹爹是给人害死的,是如京史柴禹锡和开封知府李符两个贼子啦。他们受皇帝指使,诬陷我爹爹想要造反,于是皇帝将 爹爹贬为西京留守。后来,爹爹气恼,就与兵部尚书卢多逊伯伯一起谋事,被发现贬来房州。他们还不放过,老是派人来斥责爹爹,最后爹爹就…就气死了… 娘亲也跳井自尽,临终时留言说,不复爹爹名节,誓不迁出”说到心坎痛处,泪珠又如雨般,噗噜噗噜往下滑落。 段铖见她落泪,有些慌了,赶紧安慰:“妗儿姑娘,都是我不好,引了你的伤心事,咱不提了” 不料赵妗闻言哭的更是剧烈,倒是令段铖有些无措,索性任由她哭出心中不豫。 过了许久,赵妗兴许是累了,方才止了哭声。 段铖瞧去,她眼圈已红彤彤地,心下有些怜悯,从怀中取出一方巾帕,将泪与她拭去,柔声安慰:“原来你也有这么多伤心事,这样好了,以后我就帮助 你成为一代女侠,也算是抵了今日戏弄你的罪过。” 赵妗一听,破涕为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可不是我求你的。” 段铖呵呵一笑,道:“好了,是我心甘情愿。时候不走了,你这样偷偷跑出,大家是会着急的,赶快回去吧。” 赵妗点了点头,又即摇首:“不行,我还没拿东西呢。明天就要离开房州了,我得将它带去。” 段铖问:“什么东西?是你爹爹留给你的吗?” 赵妗重重地颔首,道:“嗯,很重要的东西。” 段铖眼中一闪,问:“不会是关于双子剑的吧?” 赵妗眉头一簇,微微不豫,道:“怎么每个人都只会问双子剑呢?那到底是什么神兵?和我又有什么干系?” 第195章 袖里乾坤赵妗(6) 段铖见她当真一无所知,突然想起先前的自己,明明与双子剑渊源很深,却是蒙在鼓中毫不知情。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段铖将双子剑之事讲于赵妗知晓 ,只是不想让她卷入太深,只说了双子剑剑柄一节。 赵妗听后,问:“你是说,双子剑剑柄,被我爹爹藏起来了吗?” 段铖微微点头,道:“江湖人都是这么说的,那些坏蛋想要抓你,也是为了这个缘故。你爹爹,当真没有给你留下遗言,或者东西吗?” 赵妗用力想了想,道:“真的没有关于这个的,而且爹爹过世时经过官府盘府,所有东西都有入账,并没有双子剑剑柄。之后这里就被查封了,再没有人 进来过。” 段铖微有失望,道:“哦,是这样,没关系,以后再说吧。你不是要取东西吗?咱们快去吧。” 段铖陪同赵妗来到一个叫做听音阁的书房,与别处的凌乱相对,这里确是整洁异常,只是书架陈设早已搬空,段铖问:“这里是你来整理的吗?这是什么 地方?” 赵妗道:“是呀,我每个月都会偷偷下山,在这里呆上一会。这可是从前爹爹教我念书的地方,只有我们俩才可以进来。” 段铖见赵妗一阵摸索,不多时从壁橱中取出一个小木盒,轻轻擦拭,便问:“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吗?是什么呀。” 赵妗小心翼翼的打开木盒,取出一个手掌般大小的瓷人,道:“这是我爹爹命人烧制的,你看看像谁?” 段铖接过来端详,只见瓷人身着罗衫,周体色彩分明,粉嘟脸颊,柳叶横眉,明眸皓齿,异常惹人喜爱。但从年岁而看,应是六七岁光景,他心中一动, 笑道:“这莫非是你小时候吗?好可爱。” 赵妗一把夺过瓷人,毫不客气的道:“那是自然,我一向都很好看的,这可是爹爹寻了京城名匠为我烧制的,爹爹说世上无二,要我好生爱护。”她将瓷 人收去怀中,好一阵回味,想是思念齐王。 二人回了客栈已是二更,果见众人焦急等候,赵妗怕被责备,只推说累了便自回房休息,徒留段铖好一通解释。作者有话说:两个人看得是性情 第196章 谁道情分好坏(1) 凌风一行按原路折回,因是有赵妗相随,众人也不再风餐露宿。一日,刚到夔州境内,已是夜幕降临,众人便寻地方休息。 因夔州乃是水陆交运之道,位置重要,自是也有江湖客栈陈居,他们理所当然住了此间,自是不忘,在门外留下联络记号,以便慧一好来寻找。 凌段二人自除灭魔王而始,江湖之中尽人皆知,江湖客栈英雄榜上又贴出二人画像,客栈掌柜自是熟知的很,见二人投宿,心下甚欢,将天字、地字六间 房尽数包给凌风一行。 为护赵妗周全,便让她居于天字二号房,凌风、段铖住在她左首的天字一号房,右首所居则是宋乾、曾绍龙,至于沉渊八怪便于对面廊上的地字号房中居 住。 因终日赶路,次日还要早起,众人吃过晚饭便各自回房休息。 夜,凌段二人正睡得香甜,突听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即传来掌柜唤声:“凌少侠、段少侠,可睡熟了吗?” 段铖被吵醒,满是不悦,听掌柜问话,不豫道:“深更半夜,肯定是睡熟了。” 凌风心想掌柜深夜来访定是有要事,于是披上外衫将门打开。 只见掌柜一脸歉意,道:“凌少侠,深夜扰您梦乡,实在不该!只是他们非要来寻你”掌柜将脸撇向一旁,努嘴示意。 凌风探头而去,见掌柜身旁还有几人,为首的却是一个尼姑,他定眼一瞧,竟是识得,正是那日被寒又掳走的妙音,不及疑惑,忙问:“妙音小师傅,你 怎么在这!” 妙音并不答话,只是将身子往一旁斜去,又露出一人,他身着黑褐色长袍,面目被斗笠所掩,看不清容貌,只是他手上抱着之人却着实让凌风一惊。 正巧段铖起身而来,见状亦是大惊,连声问:“我师爷爷怎么了?”原来那人怀抱之人正是慧一大师,此时却是昏迷不醒。 掌柜见他们相识,便自回去休息,凌风连忙将众人请入,关上门来,将慧一放入床上。 段铖走至妙音身旁,问:“小师傅,我师爷爷这是怎么了。” 不等妙音回复,却听身旁一人出声回道:“大师是中了逸流苏之毒。”那人一边言语一边摘下斗笠,凌段二人顿时失色。 只见段铖一脸怒气,冲上去,揪其领口,厉声喝道:“程德玄!我师爷爷中了你的逸流苏,你还敢出现这里?” 凌风心想既然程德玄敢来,这毒想必不是他所施,或许是他有所图,于是将段铖扯回,道:“二弟,先别冲动,听听他们怎么说?” 妙音却开口道:“二位公子别气恼,慧一大师的毒不是他施的,凶手是那日劫走我的坏人。” 段铖闻言,知是寒又所为,但他心中对程德玄恨意未曾放下,刚要发作,却闻一阵嗒嗒的马蹄声由远而至。 程德玄闻听,慌乱而道:“两位,我们的帐随后再算,追兵来了,还是先逃去吧。” 凌风见状点头称是,令段铖去将众人叫醒,待得众人聚齐,西门宫一行见的程德玄便想起乌喜娘之事,不免悲中怒来,便团团将其围下。 只见凌风走来,厉声道:“西门前辈,眼下官军已至,凡是当以大局为重,他的事,我们随后再说。” 第197章 谁道情分好坏(2) 西门宫也听得外面一片噪乱,随即传过一阵梆梆梆梆的敲门之声,其中好夹杂着瓮声瓮气的催促,于是道:“各位兄弟,咱们跟他的帐,随后再说,先行 撤去要紧。” 众人刚要下楼,却听得掌柜吩咐小二开门,继而传过官差嚷嚷:“奶奶的,开这么慢,找死啊!我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男子带着一个小和尚和一个小尼 姑啊。” 只听小二颤微而道:“有,刚刚进来,就住在天字一号房。”众官兵闻声而动,向楼上围去。 官兵头目进的房内,却见空无一人,观的寝被散乱,便伸手探去,见还有余热,心想离去不久,又见窗子大开,头目忙探首俯看,却见略有人影斑驳,只 一瞬便即消去,忙命令道:“给我追!” 凌风一行不敢稍有停滞,一连狂奔两个时辰,到的一乱木丛中,见暂无追兵跟来,才稍稍停下。 西门宫率人去将附近脚印除去,又在偏离方向故意走出几道印迹,以便将追兵调虎离山。 段铖则领赵妗与妙音一道去捡拾柴火,生些火来,凌风等人自是留下看守程德玄和慧一。 又消得半个时辰,西门宫率人而回,见火已升起,忙凑来取暖。 曾绍龙问:“西门兄,官兵不会追来吧?” 西门宫回道:“绝不可能,他们发现走错路,恐怕也得明日一早,就让他们喝西北风去。” 众人聚齐,少不了盘问程德玄,倒是段铖最先:“好了,这下也没追兵了,你可以讲来了吧。我师爷爷是如何中毒的。” 程德玄看起来已无往日神气,大有悲凉之色,显得沧桑许多,他毫无侥脱之意,道:“那日在成都府衙,我被寒又劫持,带回了王继恩那里,后来就不见 人影,不过倒把我的逸流苏风囊给拿去了。几天前,他突然回到成都,找到王继恩复命,就带回了这个女尼。当时王继恩不在,我们就一起与堂中等候,不想 慧一大师突然杀了出来,将寒又和寒枫打伤,就要救走女尼之时,却出现一个黑衣人,袭击了慧一大师,慧一大师奋力一击,将黑衣人击退,不想寒又趁势催 动风囊,便将逸流苏之毒喷了出来,就成这样。” 臧既反当先质疑:“程德玄你最奸猾,谁知你是否编造?” 程德玄并不强烈辩解之意,只是指向妙音道:“小师傅可以作证。” 众人将目光投向妙音,果听她道:“他没有撒谎,还是他救我们的。” 段铖关心慧一伤势,道:“程德玄,那我师爷爷的毒可有解?” 程德玄望了望慧一,道:“逸流苏之毒毒性极深,发作又快,按理而言,慧一大师此时该是活不得的。但因他内力高深,我又封他几处要穴,给他吃了我 的独门清淤丹,性命暂时无碍。” 段铖插言而问:“那为何至今昏迷?” 程德玄回道:“逸流苏非常药可解,清淤丹只是排解他体内郁结毒热,不能消除余毒。若要他恢复如初,需尽快服用解药。” 段铖来气,道:“这毒是你所制,定有解药,还不与我师爷爷服用。” 程德玄苦涩的摇了摇头,道:“这逸流苏虽是我发明,但解药我却没有。” 段铖只是不信,夺了曾绍龙铁铲,逼向程德玄:“真是滑稽,你的毒药会没有解药?再不给我师爷爷解毒,我一铲割下你的脑袋。” 第198章 谁道情分好坏(3) 程德玄毫无畏惧,反是伸出脖颈,闭目道:“你若不信,尽管杀了我好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凌风见势,将段铖拉至一旁,他走上前去,问:“是因为冰凌百合之故吗?” 程德玄猛地张开双眼,满脸惊疑,问:“你怎么知道?” 凌风本是听过卢济悬解说,于是缓缓复来:“你的逸流苏乃由十种剧毒混制而成,分是砒霜、木通、细辛三味药毒,龙葵种、****花、情花粉三色花毒, 箭青蛙、鸡心螺、百足蝎三种虫毒,不过最厉害的是最后一种滇西蛊毒醉心蛊。所有都是毒中之王,不过药毒、花毒、虫毒都是有解药的,只有醉心蛊解药难 觅,需以滇西悬崖绝壁上的冰凌百合入药,是吗?” 程德玄渐渐颓唐,如灰死之木,毫无生气,良久才道:“是卢济悬解得吧,若非如此,你也活不得现在。” 凌风道:“正是卢城主之功,他当日以身试药,才有此果。你这都如此狠辣复杂,旁人怕是解不出的。” 程德玄哈哈一笑,却露出无尽哀凉,他问:“他当真知我痛处,当今世上我最得意的便是逸流苏之毒,他若是破了,我定是痛不欲生,这样比杀了我还痛 快。那解药现在还有吗?” 凌风摇首,道:“总共三粒灭玄丹,都用尽了。”刚一出口,便一阵后悔。 果见程德玄一阵灰死之笑,喃喃道:“我就知道他是恨极了我,竟然起这般名字。很好,很好,我本该死!” 段铖问:“那你还能制出解药吗?” 程德玄叹气道:“只要有冰凌百合,就可以制出解药。” 段铖一想卢济悬制出解药,那药王城中定有冰凌百合,于是问:“是不是冰凌百合在药王城中?” 凌风却摇首道:“一颗冰凌百合只能制出三粒解药,药王城只有一颗,已用尽了。” 正待段铖失望,却听凌风望向卢济悬,话锋一转,道:“不过卢城主还说另外一颗被你带去了,是吗?” 程德玄见无可赖脱,点头道:“是!冰凌百合乃千年神药,何人会不想得到呢?我当年也是鬼迷心窍,趁师傅沉睡,潜入药室偷了一颗。不过我没敢带出 来。” 段铖见话锋忽起忽落,有些烦躁,问:“那现下,另一颗冰凌百合在什么地方?没带出来是留在药王城吗?你速讲来。” 程德玄倒是欣慰的叹了口气,道:“是呀,还在药王城中,也算是我恶中还留一丝良心吧。冰凌百合乃是药王城宝物,是不允许流出世外的,这一点我也 不敢违逆,于是我得到冰凌百合后,就将它藏入泉园一个石洞,那是禁区,无人会发现的。” 段铖道:“那明日一早你就带我们去药王城。” 程德玄摇了摇头,道:“不行!在这之前,你需答应我一件事。” 西门宫走上前来,威胁道:“狗贼,你这般田境,有什么资格来讨条件,你若不从,我现在就杀了你。” 程德玄并不理会西门宫,望向凌风道:“若是想杀我,那就动手吧,反正我是该死的,早一会晚一会都一样,不过慧一大师是没救了。” 段铖气恼,又拿他无法,见他望向凌风,也举眼看去,只听凌风道:“你是在指乌前辈的遗体吧,我答应过的不会反悔。” 沉渊八怪之人一听不乐意,史既可走出,道:“我三姐是因你而死,你有何资格索要她的遗体?” 第199章 谁道情分好坏(4) 凌风见史既可阻扰,又观钱进等人脸上皆有怨气,于是越过他们,向西门宫道:“西门前辈,那****也是答应过的,不会出尔反尔吧。” 西门宫脸色不豫,道:“是我答应的,可是当时他却逃了。” 程德玄这下倒是辩解:“西门谷主,那日阿喜为我挡命,我已是心死,不敢贪恋余生,我当时已答应凌公子随他去药王城的。被寒又掳走,根本就不是我 的意愿。” 却听史既可呛道:“哼!话都是你讲的,谁知那寒又是不是你安排的,故意骗凌公子的。凌公子,还是不要信他的为好。” 段铖眼见再口缠下去,只会延误慧一伤情,出言相止:“你们都别论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救我师爷爷之命,谁若阻扰,别怪我段铖翻脸不认人!” 凌风见气氛越来紧张,出言道:“大家都稍安勿躁,不必因此伤了和气。西门前辈,程德玄的话是可信的,当日你也在场,一切都看在眼里,至少他对乌 前辈的情是真的。二弟说的对,救慧一大师要紧,即使他要耍诈,我们不是可以阻止吗?” 西门宫还未回答,却听史既可道:“凌公子真是纯真,这坏蛋能有什么真情?拿我三姐做梯子,去夺双子剑,还一逃十几年,都是虚情假意。” 凌风刚要出言,却听程德玄一声长叹,不卑不亢道:“是!我是有负阿喜,也骗过阿喜,这一切后果我会承担,到了阴曹地府我也绝不赖账!我是做尽坏 事,可是我对阿喜情不容玷污,谁道情分好坏?” 这一出倒令众人始料未及,史既可再要言语,却被西门宫止住,只听他道:“罢了,也许正是三妹所愿。”易儒等人见是西门宫之言,也只得作罢。 次日一早,众人折返,因怕赵妗有所闪失,于是他们兵分两路,一路由宋乾率易儒等人护送赵妗先行赶回汴梁,去寻凌泊渊;一路为凌风、段铖、西门宫 三人携程德玄与慧一赶去药王城。 再次来至熊耳山下,想起林曦与程德宗一起背负他上山,凌风无比感慨。 现下本是轮到西门宫背负慧一,却被凌风一把抢过,径直向上爬去,只有段铖明白,他是想体会林曦当日之情。 很快他们来至“诚”字碑刻前,凌风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咚咚的磕起头来。 程德玄也屈膝而跪,闷头磕下,响声压过凌风,更像是在赎罪,西门宫站身一旁,瞥见一道清泪从他脸颊滑下,似乎是怕人瞧见,立时又给抹去,心中对 他稍减烦恨。 因求救者乃是段铖的师爷爷,这头原该他来叩,当然不会懒去。西门宫则不然,好歹也是一谷之主,也是陪同而来,就算免了,待在一旁照顾慧一。 九十九个叩首下来,三人都有些腰酸背痛,尤其是程德玄,年岁大又叩的厉害,站起身时便有些眩晕,差些倒下。 三人各有感慨,程德玄本是赎罪,如此一来,心头倒是轻松一些;段铖原是大理太子,向来只跪段素英一人,是以很少行礼,今日却是为救师爷爷,心中 也觉值了;最苦和最乐的却是凌风,苦在林曦为他如此付出他于心不忍,乐在林曦对他的这份情意,当下在心底暗暗发誓,此生此世绝不负她! 第200章 谁道情分好坏(5) 三人起身,便要入城,程德玄却有些发抖,腿下也迈不开步来,想是他心虚而骇怕的缘故。 西门宫却是一声冷哼:“如下你却害怕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程德玄深深将头埋下,右手却是伸入怀中捻起一个物什出来,凌风瞧得,那是女子的头梳,只见他深情地对着头梳看了一会,继而便似下定决心一般,眼 中充满坚定,揣回头梳,大踏步向城中走去,凌于众人之前。 一时惹得凌风心中慨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突然一阵惊叫声刺破长空,竟是出自程德玄之口,显然是被药王城中景象所吓,连凌风等人见状也不觉呆住。 众人呆愣一时,继而如箭般举步向前,直奔药王城博敖殿,只见那里空无一人,程德玄下意识地向药室冲去,西门宫紧随。 凌风交代段铖在此看护慧一,自己施展徒影随身法向金倚园行去,脸上焦色尽现。 过得一时,众人聚首在博敖殿前,面如死灰。程德玄伏地眩涕:“又是我造的孽,又是我造的孽!” 凌风心中烦乱不已,出言止了他的哭涕:“现在不是哭的时候,需尽快找出凶手才是。” 段铖一脸气愤,道:“凶手?不是寒又那群坏家伙吗?他们身上的伤不是冰魄掌掌印,就是血燃指的溶迹,还用找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古往今来都是如此,相对而言西门宫倒是抽身局外,也便冷静许多,于是道:“各位先别忙着忧伤,眼下药王城惨被灭门,虽知是寒 又一行所为,但他们如何会来此间?又恰恰是在我们之前?卢济悬和程德宗,以及林曦姑娘下落都还不明,不是应先了解他们的动机吗?” 一番问话将三人注意吸引,各自思索,突然凌风道:“莫不是我的过错?西门前辈还记得吗?在成都府衙之时,我们擒住了他,那时我曾说带他来药王城 ,之后就被寒又袭击了,想必他听到了我们的对话。这次慧一将妙音劫走,毒王他又跟来,所以他们才抢在咱们之前来了药王城。” 段铖也若有所思,道:“怪不得那日江湖客栈的追兵没有他们,原来是这样。” 西门宫道:“眼下只有寻他们了。” 段铖却道:“还是先救师爷爷再说。毒王,你带我们去找冰凌百合吧。” 程德玄抹去泪水,站起身来,径直向药王城后山汤河泉行去,众人携慧一随去。 待至泉园,程德玄直奔问清泉,沿东北方位行约三步,便止了步子,道:“冰凌百合乃纯冰之物,与问清泉如出一辙,当年我就放在这里了。”他抄手而 下,将土不时挖出,后来果真取出一石盒。 西门宫却有不解,问:“你不是说冰凌百合藏在禁区吗?可这里明明人迹噪杂。” 第201章 谁道情分好坏(6) 程德玄将石盒打开,果见冰凌百合尚在,道:“你们非药王城之人,是不会了解的。这汤河泉园之中有泉十八眼,唯问清泉一眼乃是极品冷泉,最为珍贵 ,是以药王城中有规,非城主与大弟子不得靠近。也正为此,我当年才敢安心将冰凌百合存放这里。走吧,我们去药室配灭玄丹吧” 因逸流苏本是出自程德玄之手,加之药室之中药物齐全,又有冰凌百合,不足一个时辰便配出灭玄丹来。程德玄取出一粒,以问清泉水送服慧一体中,又 将剩余两粒交予凌风。 慧一醒转,缓缓坐起身来,便有段铖焦急探问:“师爷爷,你感觉怎么样?” 慧一环顾一周,又运气相试,道:“哦,都在啊。老衲已感觉烫觉已无,经脉也通畅许多,只是督脉有些紊乱,应是遭袭之故。” 段铖问:“师爷爷可知是何人偷袭?” 慧一攒了眉头,道:“那人出手谨慎,故意藏了武功路数,我也是不知。” 西门宫上前问:“慧一大师,那日您不是留在二须山了吗?怎么会去王继恩那里?” 慧一回道:“哎,那日让你们先行离去,实是为了让妗儿避开,你们走后云仙师太就圆寂了。于是老衲便下山去追你们,却见山脚一片混斗,当时风儿正 给铖儿疗伤,老衲见寒又携了妙音便走,于是暗中跟随,想找到冰火二圣所在。不想他们却去了王继恩那里,当时王继恩并不在府内,也不见冰火二圣踪迹, 于是我便将寒又、寒枫制服,欲救下妙音离去,不想突然遭袭,后来又中了寒又的风囊。多亏了毒王假手相助,才脱了险境。” 段铖闻言,虽是极不情愿,但终是向程德玄深深一揖,道:“看来你所言不虚,我在此谢过。” 程德玄却道:“不敢当,我还是在替自己赎些罪孽,也好去见我的阿喜。” 慧一昏迷多日,不知周遭变故,便向段铖询问一通。后来众人一阵惋惜,出了药室,将城中尸首敛在一起,清点数目,共计一百零三具,尽皆安葬。 五人将城中收拾完毕,便下山去了,刚至“诚”字碑刻前,却突地止步,只见一排鲜红大字映入眼帘。 段铖读来:“若至,带程德玄到药王城西小沟河旁榕树林,署名寒又!” 西门宫道:“我们刚才来的匆忙,竟不知碑后有字。这不正是挑战书吗?” 凌风正自思索如何寻他,不想他竟主动来约,正合心意,道:“咱们这就去吧。” 却不想慧一相拦,道:“凌公子可想好了,此番带毒王而去,寒又势必以他来交换林姑娘,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 凌风一时怔住,连日来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拿程德玄来换林曦,只不过约好的是卢济悬罢了。可如今却是寒又,他心下也有些犹豫,毕竟程德玄救 了慧一的性命,他一阵思索,道:“到时我会看着办的。” 慧一却又再问来:“若寒又以林姑娘相威胁,你自是会去换吧?” 凌风左右为难,这时,却见程德玄走上前来,道:“我自愿交换林曦姑娘,这是先前约好的,与别人无关。凌公子不必担心,王继恩暂时是不会杀我的, 待下次再见,我定会做个了结,只盼公子能将我和阿喜合墓就是。”言毕径直朝榕树林而去,并无一丝不愿。 凌风耳畔响起他那句“谁道情分好坏”的话语,不禁对这个恶贯满盈的毒王泛出一丝倾慕。作者有话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情无好坏之 分,徒心心相惜矣 第202章 汴梁元旦正逢时(1) 不知不觉中已至年末,即将而来的便是新年之始——元旦,无论官私都视之为大节,是以都与亲友一同来过。 三十之夜,有一群人匆匆骑马向汴梁方向赶去,在距城五里之处,忽然转入一条小道,穿过一片竹林,来至一方宏伟院落,抬首而看,“凌园”二字赫赫 在见,正是凌泊渊的府第。 但见门头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不枉新年气象。听见马蹄声传过,早有一干府丁越门而出,一见马上之人,便欢天喜地的迎来,为首之人正是凌展。 待得马上之人翻身而下,凌展一阵激动,扑上去呼道:“少爷,你回来了,老爷和夫人正盼着呢。” 原来却是凌风归来,他回道:“知道了,你去收拾几间干净客房,有贵人到访。” 凌展一眼扫过,共计四人,段铖、慧一、西门宫三人都是识得的,却还有一位陌生女子。见凌风亲自去扶下马来,他嘴角一笑,向府中跑回,嘴中还直呼 :“老爷夫人,少爷和段公子回来了!” 凌风将马上女子扶下,柔声道:“曦儿,这就到我家了,辛苦了。” 但见女子眉目如画、娇滴惹怜,不是林曦又是何人?原来那日,凌风一行,依约前往药王城西的小沟河榕树林,寒又早已带人等候那里。 寒又见凌风带着程德玄而来,便开门见山而道:“凌风,本尊使今日无闲与你们纠缠,你不是想要回这女子吗?那就用程先生来换吧。” 凌风听他称呼程德玄为先生,便知道他不会伤害与他,于是稍稍安心,他抬眼瞧去,寒又身旁停着一辆马车,车帘撩起,正见林曦趺坐其中,只一眼,顿 时柔情泛起,便顾不得许多,将程德玄松开。 程德玄已是决心已定,当下朝寒又走去,寒又也不耍诈,朝着马儿一拍,马车便徐徐向凌风赶来,如此便救回了林曦,毫无周折可言。只是却不曾见到程 德宗和卢济悬,问话林曦,也是茫然不知。 眼见及近年关,宋乾一行也早早回到凌府,于是凌风也启程回来。 凌风等人还未及进门,他归来的消息却传遍府中,只见凌泊渊亲率众人出来相迎,甚至还有凌风的生母宋氏。 自上次安陵聚首,凌风埋怨凌泊渊设计谋骗,赌气外出,已近两月。如今归来,见凌泊渊亲迎,往日种种怜爱画面浮上眼前,又逢元旦佳节,思念之情浓 起,心头一动,跪倒在地,道:“爹爹,孩儿回来了。” 凌泊渊连忙将凌风扶起,温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起来,地上凉。”这一刻,凌泊渊眼中已是泪花闪烁,有说不清的喜悦。 只听一柔声轻唤:“风儿,你可回来了,让娘亲想的好苦。”未及话落,凌风早已扑入怀中,宛若孩童。 林曦一旁瞧去,煞为羡慕,又想起自小父母双亡,心中泛起无限感慨。 这时,却见一人走来身旁,和颜悦色地道:“姑娘,外面天气冷,还是进府吧。”林曦瞧去,正是凌泊渊,心头顿觉热流涌动,异地陌生感荡然消去,连 作揖问安都给忘了。 凌风已从宋氏怀中脱出,见凌泊渊问候林曦,忙拉了宋氏一道过来,灿然笑道:“爹爹、娘亲,这是林曦,先前就是她救孩儿命的。” 凌泊渊二人见凌风竟而欢笑自然,心头大慰,观其对林曦眼神爱慕,想是受她感染,自是对林曦加了分喜爱。 第203章 汴梁元旦正逢时(2) 正此时,突听得一声断喝,众人瞧去,正是赵妗。只见她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对着段铖,道:“不守信用的家伙,还说要帮我成为一代女侠,结果自己 跑去逞英雄,将我骗到这里” 段铖极好面子,如今一回来便被赵妗当众训骂,当下反驳:“你堂堂一个公主,怎么能学泼妇骂街呢?我是说过要助你成为女侠,可是我可没说过这个样 子也可以成为女侠。” 赵妗见他将自己比作泼妇,当下感到受辱,便要扣动钰轩箭来,幸得一旁的易儒眼疾手快,拦了下来。 凌泊渊见状,怕他们搅了过年气氛,当下将众人让回府中。 晚上时候自是少不了宴请,因人数众多便选在后花园设宴,凌泊渊高兴随命家中府丁尽皆入席,足是摆了七席才坐下众人。 席间,突有一股清香飘来,惹得林曦不由自主,赞口道:“好香的味道,是金铃菊吧。” 凌风闻言,停下杯箸,并不言语,只是将林曦悄悄带出,径直来到一间土坯房前,煞有得意道:“曦儿,你闭上眼来。” 林曦不明所以,但也乖乖闭上双眼,只感手上一触,竟是凌风大手握来,随即便被牵引而去,耳畔只响起诸如“往前走”、“小心”、“抬脚”此类的柔 声提醒,不多时径自停下。 只听凌风欣喜道:“曦儿,可以睁眼了。” 林曦闻言将双眼微微开启,只见眼前花架上,次第有落地摆着各式菊花,琳琅满目,难以计数。仅花色,就有黄白绿粉红紫墨七品,令林曦目不暇接,不 由上前,俯身贴嗅,脸上掩不住喜悦之情。 凌风亦上前来,喜不自禁,问道:“曦儿可喜欢?” 林曦不假思索,道:“嗯,我喜欢极了。我一向只知有黄白粉绿,连红紫都是罕见,不想你连墨色都有,相比之下,倒显得我菊园有些见绌了。” 凌风莞尔一笑,佯作遗憾状道:“哎我这里虽品种繁多,却也只是金铃、蜂铃之辈,独独缺了一品珍贵的,实在遗憾!” 林曦向来爱菊,这倒引起她的兴趣,仰脸来问:“我看全的很,不知缺了哪一品?” 凌风大声叹息,道:“缺了一品叫做寒铃的极品!哎!可惜呀!” 林曦闻言,哑然一笑,道:“那哪里是打紧的品种,只不过是谷中野生,连你这蜂铃都不能比及,净是在此说笑。” 凌风一听大不赞同,正色道:“在我心中,寒铃是最珍贵的,任何花都是比不了的。” 林曦见凌风表情郑重,眼神中满是恳切,知他是在以花喻己,不免心下一动,红了脸颊,道:“公子,莫要玩笑我了。” 凌风却似有些急了,走上前,解释道:“曦儿,我没有说谎,我心中真是这么想的。” 看着凌风一副较真的样子,林曦浅眸一笑,低声吟道:“你的心意我怎会不明白。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凌风听林曦吟出那日隐谷中的诗句,他分明感到这是在传情,于是心下一阵激动,握住林曦双手,放在胸口,却是有些语无伦次,道:“曦儿,你真好! 你都明白,明白就好。” 林曦被凌风握住双手,虽有羞怯,但也不挣脱,她抬眼见凌风眼中柔情四射,心下悸动,直言而问:“你那日说的话还作数吗?” 凌风一怔,问:“哪日?” 林曦话音有些低了,如蚊蝇般问:“就是金倚园赏月那夜。” 第204章 汴梁元旦正逢时(3) 凌风俯下头,目光直对林曦,满脸坚定地道:“曦儿,我对你说的话句句当真。『此生此世,凡你所命,我凌风定会办的周全』,我字字都记得。曦儿, 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吧,天涯海角,永不更变!” 林曦一时如同掉落蜜坛,幸福极了,她缓缓将身子倚入凌风怀中,轻声唤道:“风。” 一个拥抱,一字之称,瞬时令凌风陷入甜蜜,他紧紧地将林曦拥入怀中,无比温存。 良久,二人分怀,手牵手将花房中每一盆菊花都细细共赏一番,他们皆为爱菊之人,个中滋味,无与伦比。 林曦忽而道:“你好似还忘了你个约定吧。” 凌风一摸脑门,巴掌一合,道:“这哪里能忘,记得呢,葡萄美酒夜光杯。”言毕拉着林曦转而向风清苑而去,未至酒窖便有阵阵酒香扑鼻,直让人流涎 。 凌风将酒窖蜡烛点燃,扶了林曦进去,果见有四口大缸在地,直扑出醉人香气。凌风取了一个小木斛,掀开缸盖,舀出一斛,灌入白玉酒壶,然后与林曦 一道于旁边桌椅坐了下来。 只见林曦从怀中取出夜光杯,便要索酒,凌风立时斟了一杯。酒浆入杯,清澈见底,红似石榴,令人口舌生津,林曦清咂一口,只觉甘洌轻盈,醇正回味 ,顿时如临山峰,神清气爽,索性一口饮尽。凌风又再斟了,如是三番,才肯罢休。 林曦赞赏的望着凌风,问:“这全是你酿的?” 凌风放下酒壶,满脸骄色,道:“那是自然,而且我这法子与寻常可大不相同。” 林曦知他犹在自赏,心下也为他高兴,索性顺水推舟,问:“那小女子,可否向风大师请教其中秘籍?” 凌风嘴角一笑,道:“秘籍不敢称,倒是曦儿想听,我自是不敢隐瞒。其实,寻常大户也是有酿葡萄酒的,不过都是效仿黄酒的酿制法子,以酸米入甑蒸 ,待气上,用杏仁五两、去皮葡萄二斤半,同置砂盆相处,用熟浆三斗,旋研为度,以生绢滤过,其三半熟浆泼之,饭软,盖良久,摊于案上,候温,入曲搅 拌。这种法子酿出的葡萄酒,虽果香浓郁,却不可称之为真正的葡萄美酒” 林曦见凌风稍顿,忙赞道:“嗯,果然有研究,那你的法子呢?” 凌风伸手指向酒缸,道:“我所用之法乃是学于西域,并不用曲,自然酵成。” 林曦有些不解,问:“不用曲如何发酵?” 凌风嘴角一扬,道:“也是可以的,唐代苏敬就在《新修本草》中有云:凡作酒醴须曲,而蒲桃、蜜等独不用曲。这是何故呢?其实呀,葡萄皮本身就可 代曲。” 林曦闻言恍悟,道:“那我不能枉负你的功夫,再来一杯。” 凌风更是欢喜,当即取来白玉壶又在斟上,自己也取了一顶白玉杯饮将起来。 又得两杯,凌风拦下林曦,道:“好了,今天就喝到此。我一时兴起,将你拉了出来,你恐怕也没吃多少东西吧,有没有饿呢?” 林曦抚了抚肚皮,道:“本来不觉,现下有些了。对了,咱们出来已久,突然离席,又没有打招呼,本就失礼了,快些回去吧。” 凌风却将林曦一把抱起,道:“无妨,爹爹和娘亲晓得我的性子,不会怪的,你又是我拉去的,他们更不会怪了。反倒是你,我可不能饿坏了你,走,咱 们去我清风阁吃些点心。” 林曦绯红上颊,嘤声道:“嗯,那好吧,不过你先将我放下,让别人看见如何是好?” 第205章 汴梁元旦正逢时(4) 凌风却无放下之意,举步向外走去,道:“喜则从之,管他们作何?我可不忍心放下,而且以后也要抱你,一辈子都不放。” 清风阁乃位于风清苑中,与酒窖只有三室之隔,只消几步,就来至凌风居室,这才将林曦放下,自己去橱窗取来花生糕、桂花酥、金泉柿、枣泥酥饼。 林曦却信步而观,只见凌风卧室精致典雅,不落俗套,室中陈设也颇有讲究,瓷器玉雕之类比比皆是,只是林曦深居隐谷,对这些自是叫不上名字。最让 她喜欢的还属书案后墙上悬挂的字画,正是陶渊明那幅《饮酒》挂图。 凌风见她四下张望,走过去,问:“不是饿了吗?还在这打转,你若喜欢,今晚就睡在这里,我去客房就好,让你好好观赏。” 林曦连忙摇首,道:“这哪里使的?客居主位。” 凌风将林曦拉回座椅,道:“不许你这么讲,以后你就是这里的主人。好了,就这样了,今晚你就住这里,我这可是全凌府最好的。来,先吃东西,你看 连日奔波,你都瘦了。” 林曦只得颔首称是,伸手接下凌风递过的花生糕,慢慢吃来,凌风也大口嚼起。花生糕、桂花酥之类都是甜物,吃多发腻,凌风特意泡上一壶菊茶来,清 爽口胃。 待得腹足,禁不住林曦催促,凌风只得随她来宴席之上,补足礼节,好在赶上席尾,二人便又落座。 宋氏见二人归来,又看凌风满脸喜悦,嗔怪道:“风儿,怎么让人家姑娘离席,不怕饿坏恩人吗?”言毕便要吩咐厨下另制些小菜来。 林曦忙起身道:“夫人不必客气,哪里称得恩人,万不要这么讲。凌公子已请我用过点心了。” 林曦本是挨着凌风而坐,宋氏却让凌风起身,要林曦坐过,拉着她的手,道:“曦儿姑娘,你真是我凌府的贵人,风儿往日不苟言笑,如下却笑意横生, 掩都掩不住,还是你调教的好。”言毕退下手上白玉镯子,便要赠与林曦。 林曦听宋氏用了“调教”二字,当即大窘,脸上绯红,又见宋氏相赠自带手镯,忙推辞:“夫人,曦儿承受不起。” 却见凌风起身,接过玉镯,带于林曦手腕,道:“谁说你承受不起,娘亲的心意,你就收下吧。”回首转向宋氏,娇声道:“我代曦儿谢过娘亲。” 是时,天色已晚,凌泊渊见众人颇有醉意,便命人撤席,又令家丁领众人回房歇息。凌风自是将林曦带回清风阁,好一会话谈,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次日一早,林曦起床,刚打开门来,却见凌风伫立院中,问:“你怎么在这里?” 凌风走上前来,道:“傻瓜,今天是元旦,是要早起的。走,咱们需做些事情。”言毕,与林曦一道入屋。 林曦心下知道,他是想她了,于是早早起来,只因自己未起,他才在院中等候的,于是心中多了份感动。 凌风来时,带着几名伺候洗漱的婢女。林曦梳妆完毕,却见桌上多出几样物什,有柏一支、柿一枚、橘一枚,不解其意,问:“这是做什么?” 凌风道:“这是兆头之物,需咱们分吃了,这一年就会百事吉顺。”他言语间,已将三物从中擘开,自己吃一半,分与林曦一半。 第206章 汴梁元旦正逢时(5) 依照习俗,是要穿戴新衣,来拜长辈,凌风等人自是不免。他携林曦来时,堂上已坐满人来,段铖正自跪拜,之后便得一花开富贵纹方荷包。凌风携林曦 也依礼而拜,各自得一吉祥玩物。 其后,众人陪宋氏拜过佛祖和观音大士,用过早点,便各自结伴外出。凌风、林曦、段铖、赵妗四人一路。 依着大宋规矩,元旦之日起,允许扑关三天。说起这扑关,在往日可是非法之举,要抓去打板子的,元旦三日却是自由,这就令汴梁万人空巷,人们尽皆 涌向西市,热闹非凡。 赵妗原是住在京都的,对这些风俗还有印象,便首先提议:“咱们去西市吧,玩玩扑关!” 林曦与段铖一个久居深谷,一个长在大理,都是茫然不解。于是段铖问:“什么是扑关?” 赵妗一听,大有鄙嫌之意,道:“这可是最好玩的,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 凌风见段铖大有发作之意,便道:“这扑关其实就是一种另类的赌博,是介于商家与买家的。比如我是卖家,你看中我的货物,就可以跟我赌一把,若是 我输了,你就可以拿走我的货物,而且我分文不收;但若是你输了,就必须照价付钱,而且东西不许拿走。” 段铖倒是兴趣大起,问:“这怎么个堵法?” 凌风刚要回答,却见赵妗满不乐意,心想是抢了她的风头,于是道:“这个想必妗儿姑娘知道吧?” 赵妗刚刚之所以挤兑段铖,便是想让他出言询问,自己也好长长脸面,不想风头被凌风抢去,大不高兴,如下凌风却放下台阶,于是当仁不让,道:“当 然知道。通常是以铜板掷于罐中或是地上,根据铜板上字幕的多少来定输赢。不过也有例外,这取决于卖家来定。” 段铖听毕,也便明白,道:“这个想必很好玩,大哥,我们就去西市吧。” 赵妗也是向往已久,立时附和:“好好好,就去西市,我要把所有的摊贩玩了遍,一定要满载而归!”她言毕便挥动双臂,向西市方向冲去。 段铖刚想让她等一下,但赵妗已只留下背影,于是忙招呼凌风,道:“大哥,赶紧去追吧。” 却听凌风道:“二弟,你快去追吧,我想带曦儿去一个好地方。”段铖见状忙追了过去。 凌风转而问林曦:“曦儿,你想去看关扑吗?” 林曦笑道:“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一个好地方吗?我听你的。” 凌风见段铖远去,一把拉住林曦的手,柔声道:“我只是想让你过得开心,所以要问你哦。不过不去看关扑,我也会让你开心的。嗯想不想去看看我经常 去的地方呢?” 林曦腼腆的回道:“不是说了要听你的嘛。” 凌风一笑,从背后绕出一颗蹴鞠,正是他那颗金蚕鞠,道:“今天让你见识一下,想要守护你一生的人是很优秀的。”他拉者林曦径自去了鞠域。 元旦之日,众人皆休,鞠域之内自是人迹爆满,凌风刚入胡同便有人认出,上前招呼:“哎呀,可是凌公子凌头,自从上次你胜了无赖孙后,可是有小半 年没来喽,今日可是要大施拳脚吗?” 凌风一反往日冷漠,道:“是呀!帮我安排赛事。” 那人闻言目瞪口呆,拍了拍耳朵,反问道:“凌公子要比赛?”但见凌风点头应诺,才欢喜地往场内跑去,口中直呼:“凌头来了,‘葡萄美酒夜光杯’ 凌风回来了” 第207章 汴梁元旦正逢时(6) 不多时,从鞠域迎出一群人来,满面笑容,但也不失恭谨,为首者问:“凌头,你今日兴致很好噢。快快,里面请!您今日想和哪一队试脚?” 凌风稍一作礼,道:“域长大人,您安排就好,噢,对了,帮我安排一个最好又安全的位置,我今日是踢给她看的。” 域长和蔼一笑,向林曦微微欠身,道:“那今日可是托姑娘福气,我代鞠域看众谢了。元旦真是好开始,凌头竟如此客气称呼我,真是意外。走,里面请 。” 凌风并不客气,挽着林曦走去他最喜欢的鞠域,从围墙到风流眼,一一介绍给她听。 但听的一声锣鸣,场中赛事暂停,域长走上场去,双手一扬,宣呼道:“众位看官,今日‘葡萄美酒夜光杯’凌头回来了,你们要不要他露一脚?” 看台之上弹指间沉寂,继而有人引头而呼:“凌头无敌!无敌凌头!”瞬间染动全场,便如演练已久般,所有人不由起身,欢呼口号。 林曦见了这等阵势,心中也充满无限激动,跟着吟动起来,这下可是令凌风豪气上勇,喜不自禁。 元旦之日,鞠域与外界倒是炯然不同,不再压庄斗赌,反是以白打为主,尽由各人施展花样解数,各人并不计分,终是娱乐为由。因往日凌风冷漠寡言, 与同队友人也少有交流,于是今日便直呼要同他们竞技。 换过清一色的乾队白服,凌风对林曦浅浅一笑,便让域长将其带入裁判席,那里观看最为清晰。 只见一人捻动蹴鞠,以鲤鱼破水之势将球抬入肩头,继而顶肩而起,将球上抛,随及有人纵身跃起,倒挂而勾,捻球入踝,球蹭的被掂起,直如拱桥般向 凌风而去。 凌风微一后仰,以胸口接下球来,随及直身,球径直落下,惹得众人一声惊呼。眼见球将及地,凌风并无慌张,搭脚一颠,将球腾起,飞向一旁之人。 那人稍一愣,立及俯身,以头顶接下,转而至旁首之人,如是这般,凌风并不抢占鳌头,让众人各有所施。 轮的一周,凌风方才斜身而去,正以脖颈挟球,跟着便是“佛项珠”解数。众人见凌风开动,也都焕发激情,四下抢起球来。 凌风哪里肯就,未及众人成就包围之势,连忙移动脚下,飞旋而去,却是那招“龙卷蟹行”。 众人只一晃眼,凌风已然带球而去,直奔杆网,继而抬膝而发,球顿时送入空中,凌风亦纵身跃起,搭脚而射,正是“拐子流星”,随着一声锣鸣,此局 而终。 众人回至原点,又再开始,凌风每每射入都会望向林曦,触及那赞许的眼神,他觉得无比开怀。过得半个时辰,凌风因不曾使用武功,已是大汗淋漓,见 兴致已尽便撤下场来。 林曦迎上,二人退至一旁,看着凌风浮起灿然笑意,问道:“累了吧?看这满头大汗?”言语间,已取出巾帕为他轻拭汗珠。 凌风笑意更浓,道:“不累!倒是你,可喜欢吗?” 林曦弯眸如月,柔声道:“喜欢,凡是你的我都喜欢。” 这时,却见域长走至前来,手中托着一方木盒,道:“打扰凌头了。这是‘泥人张’为凌头捏塑的泥像,都是您平日场上的英姿,还望凌头收下。”说罢 打开木盒,只见其中放至六尊泥像,小巧别致,形态各异,生动传神,好似凌风真身,顿时将林曦目光引去。 第208章 汴梁元旦正逢时(7) 凌风见状,接过木盒,连连道谢,域长一拱手便知趣离开。 林曦一把揽过木盒,爱不释手,道:“这个就给我了。” 凌风不做声,倒是偷笑不已,他换下球服,道:“曦儿,我有些饿了,咱们去尝尝人间美味吧。” 林曦眼中含笑,问:“什么美味?” 凌风一笑,故弄玄虚,道:“到了就知道了,反正让你流连忘返。” 凌风将金蚕鞠与木盒寄至自家柜坊,这便带林曦来到汴梁一座饭庄,只见牌额上书“王楼山洞梅花包子”八个大字,正是在京第一的灌汤包子所在地“第 一楼”是也。 凌风颐手指去,道:“这就到了,我请你吃包子,可是正宗的美味,我每次蹴完鞠都会来。” 既是凌风所引,林曦自是喜欢,但抬首见从门首而起,排起长蛇队伍,绵延而至街中,不觉有些簇眉。 显然,凌风看穿她的心思,低首而道:“曦儿,不用担心,我是不忍心让你在这里排队的,走,我已安排好了,随我进去。” 凌风拉着林曦径直入了里间,楼中伙计见状,连忙迎上,抚笑道:“凌公子,您的雅座已备好,楼上请!” 二人随伙计上了二楼,来到一个叫做“菊芳阁”的雅间,光是名字就令林曦神驰。不多时,伙计便端了一屉包子上来。 林曦瞧去,这包子洁白光润,软嫩如棉,尤其是形若雉菊,令她口涎欲滴。 凌风道:“曦儿,我说的可是不虚吧,这灌汤包子可是京城一绝。时人还有这样一道顺口溜,说:提起一绺丝,放下一蒲团,提似灯笼,放之如菊。” 林曦捻起筷子,一试之下,果然如此,当下夹起一枚包子,便要送入嘴中。 不想却被凌风拦下:“先别急,这吃法也是有讲究的。要轻轻提,慢慢移,先开窗,再喝汤,一扫光,满口香。最要紧的是别烫着你”言毕他夹起一枚, 吃来示范。 林曦依着凌风叮嘱,启齿品来,刚咬一口,便感皮薄松软,鲜香嫩滑,随之吮汁一嘴,瞬觉香醇利口,齿中涎香,回味无穷。当下一连吃过四枚,还觉未 能退瘾,再夹去,屉中空空如也。 凌风哈哈一笑:“是我抢了曦儿的美味了,当真不该。不过今天不能再吃了。” 林曦意犹未尽,眼巴巴地望向凌风,大有再品之意。 凌风抚了抚林曦发髻,道:“乖了,不是我小气,实是我有更好的美味准备,不能让小小包子占了位置。你若喜欢,以后我常带你来就是,反正这菊芳阁 ,我已为你包下。” 林曦闻言,只得暂忍口水,心头却是无比高兴。二人吃过包子,便携手前往西市,来寻段铖、赵妗。 因扑关的缘故,西市之中人头攒动,拥挤不堪,凌风将林曦护入怀中,慢慢向前移动。 寻到段铖之时,却是在一篱笆鸡舍旁边,他见凌风走来,便如遇到救星一般,上前求救:“大哥,你可来了,快劝劝赵妗吧。你看她,一路赌来,竟不停 赢到货品,害的我都成货夫了。” 凌风一瞧,段铖从脖颈至腰间,挂满各色物品,胭脂水粉、珠钗宝饰、绫罗绸缎、面纸糖人无一不全,而赵妗尚在斗赌,不觉一阵嗤笑,道:“我去说说 ,可不能带着鸡子满街跑。” 第209章 汴梁元旦正逢时(8) 凌风放开林曦,示意她稍稍等候,这才挤身人群之中,走近赵妗身旁,道:“妗儿姑娘真是行家,一会儿便赢来那么多东西,想必也是累了,我在豫丰楼 摆下宴席,你可要来吗?” 赵妗正玩的起兴,本不愿理睬,但听的豫丰楼之名,方才稍稍分心,道:“去去去,当然要去,等我玩了这局。” 凌风倒是一叹,道:“妗儿姑娘既忙,我就不叨扰,反正也只多留一个席位,就留给别人吧,告辞!” 赵妗闻言,转首见凌风已自离去,左右权衡,遗憾地叹了一声,弃局去追。 赵妗追至,突见段铖将赢来之物尽散于人,立时火冒三丈,冲上前来质问:“你在做什么,凭什么来散本小姐的东西!” 段铖倒似事先准备妥当,不急不慢地道:“我这可是为你着想啊!你不是要做女侠吗?当然要学会布施,这才能显出侠女气魄!我刚才散发的时候,可是 用你赵妗的名义噢!” 听着段铖一通说辞,赵妗怒意渐小,倒是不再理会,转首来问凌风:“你真的定了豫丰楼吗?我都十年没吃过了,想死了,咱们快去吧。” 豫丰楼前也是队伍冗长,不过却有一人垂首等候,见凌风一行到来,忙上前相迎:“少爷,您来了,席位已给您定好了。” 凌风哦了一声,道:“凌展辛苦了,你也一道进来吧。哦,对了,这位是林曦姑娘,以后她的话就如同我的一般。” 原来等候之人便是凌风的随侍凌展,他恭声回应,嘴角泛起一丝别样笑意。 说起豫丰楼,可是大有来头,乃是汴京数一酒楼,汇聚京城名菜,仅谱上所有也得二百零八道,是以多受达官贵人喜欢。 众人进的豫丰楼中,刚及落座,便有一干伙计鱼贯而来,手中托着**盘,陆续将盘中菜品摆下,满放一席,他们方才退去。 赵妗一瞧,垂涎欲滴,赞道:“哇,这都是你点的吗?很会吃哦,都是宫廷名菜。” 凌风一笑,道:“你也不差,可是识得这些菜肴,不过不知能否报出菜名呢?” 赵妗得意一笑,道:“这有何难?当年爹爹在京的时候就常来这里,之后出京也没落下,我府上的厨子都是京城名手,我修行之前这些都是家常便饭。不 过倒是还属豫丰楼味道最正。” 她翻手指向一道红白相映的菜肴,侃侃道来:“白扒竹荪,可是我的最爱,乃是将竹荪水发,以火腿、菜心、高汤扒制,质地脆嫩,味道鲜美。”她又移 向旁边一道,赞道:“哇,这可是紫苏肉哎!号称塞烤鸭,可是大有来头。听说太祖伯伯都有赞:色类真金,食之状若凌霄,甘美异常!” 众人正听得津津有味,忽然赵妗之声戛然而止,众人瞧去,她已是不抵诱惑,动起筷子,于是也都开动,吃的不亦乐乎。 凌风将嘴凑向林曦耳旁,轻声道:“曦儿,这席共有十品菜肴,除却妗儿刚才所说的,尚有茄汁虾脯、银丝银鲫、炙子骨头、盐煎丸子、螺狮肉、八宝茄 荚、八宝薯泥、铁板焖凉粉。都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你若喜欢,我以后慢慢讲于你听。” 林曦只觉心下感动,每道菜肴入口都似粘蜜一般,甜的她飘忽所以。正是汴梁元旦正逢时,乐却他来蜜了她。作者有话说:人生之喜莫过于找到真爱,幸 福的瞬间充斥生活的间隙 第210章 陡生变 可是乐极生(1) 豫丰楼一宴解了众人嘴馋,可元旦尚余半日,于是五人相约同行,先是观皮影戏,继而听说书,再后,将杂耍、木偶、驯猴、糖人等汴梁趣玩一一享尽, 直到夜色浓郁,众人方才想打道回府。 因凌风在汴梁城东尚有一处府第,于是众人省去奔波,便与那里休息。这府第名曰德宥园,乃是凌泊渊置来,作为凌风在汴梁的休憩之所,虽规模不大, 却典雅精致,颇合凌风心意,是以每每蹴鞠归来,都要在此处歇脚。 因一日折腾,段铖与赵妗尽皆回房休息。凌风心下想念林曦,难以入睡,见林曦房中大亮,便约她出外,园中赏月。 德宥园中皆为石凳,时下逢深冬,自是冰凉,凌风怕林曦受凉,索性将她抱于怀中,令其坐他膝腿之上。 林曦有些扭捏,道:“不必如此的,我不怕冷。” 凌风却不松手,用下巴摩挲林曦额头,满是怜爱,道:“你不怕冷,可我怕你受冷,就这样了,乖了!” 其实“乖了”乃是汴梁的口头禅,老少皆言,但在林曦听来,却是浓情无限,她心头是喜欢的,却佯作嗔怒道:“还说要听我的话,还不是都依你的。” 凌风将林曦楼的更紧了,温声道:“这样不是很好吗?我只是不想你受一丁点苦。你的话我自是会听的,就算是让我去死” 林曦忙伸手掩了凌风嘴唇,道:“新年伊始,不许说这些混账话来。再说,我哪又会让你死呢?说的我都成蛇蝎妇人了。” 凌风“呸呸呸”向一旁吐去,笑道:“得令,决不再说这些了。我还要陪伴我的曦儿,怎么忍心去呢?曦儿是天底下最温柔的女子,岂可用蛇蝎来比,而 且更不可说什么妇人!对了,我今天的安排你可喜欢吗?” 林曦不答,反是问道:“你说呢?” 凌风倒是不客气,抚着她的发髻,道:“我看是喜欢的,我可是揣摩了好久的。” 林曦莞尔一笑,俯首道:“知我者风也!” 凌风痴痴的望向林曦,嘴角掩不住的喜悦。 林曦听凌风再无语言,抬手望去,正触及凌风那火辣辣的双眸,不觉脸上一红,嗔声道:“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凌风将林曦身子微倾,四目相对,柔声道:“我就是喜欢看你,这样漂亮的女子不给我看,给谁看?我还想以后也这样,一辈子看着你。曦儿,没有你的 日子就如暗无天日一般。曦儿,让我来照顾你吧,我一定好好疼你一辈子,嫁给我吧。” 这一刻林曦早已等待多时,只是突然讲来她还是有些羞怯,然而望向凌风真挚的目光,她实不忍回绝,于是将头埋入凌风怀中,嗯声回应。 凌风喜不自禁,道:“太好了,我以后决不负你。眼下是元旦,咱们等灯节一过,便南下寻你哥哥,我要明媒正娶,决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此乃是女子期盼的归宿,林曦亦是不脱,这一刻她的心很安宁,塞满幸福。 突然一阵箫声传过,婉转悠扬,凌风笑道:“你看连吹箫艺人也为我们祝福呢,这可是在元旦特有的,没有宵禁,如此美妙” 凌风听林曦并无回声,俯首看去,但见她已睡去,温声道:“是我不好了,你劳累一日了,我却要你陪我赏月,乖乖睡吧。” 他怕惊醒林曦,便又在园中坐了一阵,待其熟睡,才小心翼翼地将林曦抱起,放回房中,自己去了隔壁屋室。 第211章 陡生变 可是乐极生(2) 凌风躺在榻上,又是一阵回味,渐渐地困意卷来,合眼睡去,刚要进入梦乡,却听门外响来一声轻唤:“风,你睡下了吗?” 凌风听来,却是林曦,忙起身开门,但见她孤身而立,只穿了件单衣。于是忙将她拉于房中,只一触及,却觉林曦手臂冰凉,心头疼了一下,忙将林曦拥 入怀中,柔声道:“曦儿,怎么了?” 不料林曦竟搂紧凌风,抽泣起来,道:“我害怕。” 凌风不知所以,猜想是她做了噩梦,忙柔声安抚:“曦儿,别怕,有我在呢,我会保护你的。今夜你就在我房中睡吧,我来守候,好不好?” 这时,突感怀中的林曦猛然一动,随即背上传过一阵刺痛,凌风正自疑惑,却又有一阵刺痛传来。他不及思虑,忍痛将林曦双臂握住,推至脸前,依然柔 声不变,问:“曦儿,你是怎么了,我是你的风,你不认识了吗?” 凌风望去,此时,林曦眼中泛出层层恨意,再无先前的柔波可言,他心疼极了,也困惑的很。 林曦手臂被制,突而用力挣扎起来,见走脱不得,便推身向凌风撞去。凌风一个不妨,竟仰身向后退去,直撞到案几,背上传过阵阵痛楚。想是撞力过大 ,案几连连晃动,居上的瓷器也坠落在地,发出刺耳碎裂声。 这时林曦趁隙挣脱,抬起手中刀子,便朝凌风胸口扎下。眼见寒光粼粼,危急之时,却听得门外一声断喝:“你在做什么?”随即,一支短箭袭来,正中 林曦腰腹,她吃痛倒下,竟而昏厥。 凌风瞧去却是钰轩箭,当即不顾伤痛,将林曦抱入怀中。 原来赵妗所居乃是凌风隔壁,她正睡得香甜,突被凌风屋中瓷瓶碎声吵醒,遂起身查看。因凌风房门未关,便向里看去,正见林曦持刀砍向凌风,她不及 细想,扣动机括,钰轩箭破空而出,将林曦击倒。 此时段铖也闻声赶来,见到眼前之景顿时瞠目结舌,不及询问,见凌风衣襟鲜红,忙奔入屋中,连封他背部十六处穴道,方才渐止血流,转首向赵妗道: “你快去通知福伯,让他取些止血的药来。”赵妗应声而去。 福伯听闻凌风受伤,慌忙取了金创药随赵妗而来。想是动静太大,惹得阖府仆从尽皆赶来。 段铖刚要与凌风包扎伤口,却被他拦下:“曦儿要紧,先救她,快!” 段铖无法,只得将林曦抱于床上,但见她腰中所中乃是钰轩箭,立觉有些不妙,但怕激起凌风对赵妗的怒气,只得噤声,将林曦伤口周遭穴道封住。 猛地抽箭而出,一股血注瞬间抽出,幸而先行封住要穴,才勉强缓了血流。段铖将金创药敷于其上,却被渗出的血瞬间冲去,他心下一急,竟倒上满满一 瓶,又以方巾压住,才勉强止了血流,回首见凌风已然昏去,不觉担忧,向赵妗道:“你快过来,帮妗儿姐姐包扎,我来救大哥,快!” 赵妗闻言一怔,连连摇首道:“不能救她,风哥哥就是被她砍伤的。” 一言出,四下皆惊,段铖恍知,为何林曦会被赵妗所伤,但他也晓得林曦乃是凌风的至爱,若是她死于钰轩箭之下,那赵妗便是欲护不能,于是作怒状, 朝赵妗喝道:“妗儿,你在胡说些什么!还不快过来,人命要紧!” 赵妗被段铖气势所摄,不觉移步而去。 第212章 陡生变 可是乐极生(3) 待得赵妗走近,段铖一把拉起她的手按向林曦伤口,轻声道:“不许再提刚才之事,曦儿姐姐是不会害大哥的,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反是你,曦儿姐 姐乃是大哥舍命相护之人,若曦儿姐姐死于你钰轩箭下,恐怕到时连我也救不了你。所以,你必须救活曦儿姐姐,这也是为你!” 段铖之语让赵妗心下发寒,他见识过凌风的冷漠,也亲眼见凌风是如何爱护林曦,当下细细将林曦伤口包扎。 言已出,便若覆水,再难收回,众仆从纷纷小声嘀咕起来。 这时却闻一人怒斥道:“你们闲来无事了吗?还不快回去睡觉!在这嚼些子虚乌有的事来,打扰段公子给少爷疗伤,老爷怪罪下来,谁能来担!福伯留下 ,其余之人统统走开!” 众仆瞧去,却是凌展,他虽年少,因是凌风身旁之人,他们多有忌惮,于是各自散去。 段铖将凌风衣衫退去,但见两处刀孔赫赫在目,鲜血流满脊背,万幸未及要害,性命倒是无虞,于是以金创药相敷,又层层包扎起来。 凌风醒转,却见凌泊渊坐于床沿,满脸不豫,猜想应是他知悉真相之故,但心下牵念林曦,忙问道:“爹爹,曦儿怎么样了?” 凌泊渊望向凌风,淡淡地道:“我与她把过脉了,腰中的伤并无大碍,只是身子虚,又失血过多,尚在昏迷。倒是你,性命要紧!” 凌风稍稍安心,喃喃道:“我无碍,曦儿无事就好!” 凌泊渊有些不悦,道:“她可是要杀你的。” 凌风坚决地回道:“这其中定有隐情,曦儿怎么会杀我呢?” 凌泊渊问:“那她杀你之前,可曾有什么异常?” 凌风回思片刻,道:“并无异常,半个时辰前,我们还在赏月,后来听见一阵箫声,她便睡着了” 凌泊渊叹了口气道:“她被人下了蛊毒。” 凌风一怔,问:“什么蛊毒?有解吗?曦儿不会有事吧?” 凌泊渊道:“我已用内力将她体内蛊毒封住,她暂时无碍。不过这等蛊毒倒是罕见,我也琢磨不透。好了,你先休息,天亮后我会让凌展接你回府。” 凌泊渊刚要举步离去,凌风却拦道:“爹爹,万不能让曦儿知道真相,不然她会伤心,会自责的。” 凌泊渊回首,望着凌风,问:“你当真喜欢这女子吗?她虽是被人控制,但毕竟伤害了你,爹爹必须要护你的周全。” 凌风却铿锵有力道:“曦儿是我的至爱,我要一生一世守护她。若是有人伤害她,无论是谁,我绝不放过!”凌风将药王城中林曦如何救护他之事毫无保 留地讲于凌泊渊听。 凌泊渊听毕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我会救她的。你明日与她一道回府吧。” 凌泊渊刚走,段铖却来了,凌风急声相问:“曦儿现在在哪呢?” 段铖回道:“我就知道你担心曦儿姐姐,这才慌忙赶来。大哥放心,曦儿姐姐无事,就在隔壁躺着呢。”言语间,段铖从怀中取出锦盒,将尤塔取出,出 言唤醒。 尤塔大为生气,叽喳语道:“扰我清梦者,杀无赦!” 段铖见状,心下大烦,佯作怒斥,道:“不许再学隐谷规矩!每次有要事寻你,你就是睡觉,眼下大哥受了重伤,你还要不帮吗?” 往昔,唤醒尤塔后,段铖总是好言相慰,眼下却是怒火腾升,倒让尤塔怯弱,语道:“救人!救人!” 段铖伸手去退凌风衣衫,却被他拦下:“还是先救曦儿吧。” 第213章 陡生变 可是乐极生(4) 段铖回道:“尤塔的唾液是有限的,只能救你们其中一个。还是应该先救你才是,你总不想让曦儿姐姐醒来,见你满身是伤吧。到时追根问底,晓得真相 ,岂不是更加不妙?不然这样好咧,先救你,然后等尤塔恢复几日,再救曦儿姐姐,如何?” 凌风闻言,也觉有理,至少身上伤口总比心伤好愈合,于是就依段铖之言。 尤塔果是神鸟,唾液一遇伤口,便融入血中,一时间竟令伤口愈合许多。 林曦醒来已是天明,只觉腰中剧痛,下意识地伸手探去,却被一双大手紧紧攥住,她抬眼望来,正见凌风,于是问道:“风,我这是怎么了?” 凌风见林曦果不记得昨夜之事,心中稍有安慰,但见其为疼痛折磨,心如刀割,又不想让林曦觉出异样,温声道:“曦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没有保 护好你。昨夜我们一同赏月,你却睡着了,也不晓得谁乱玩弓箭,流矢落入德宥园,伤了你。” 林曦见凌风大有疚色,心下不忍,撑起笑意,道:“不是说要做个爱笑的人吗?看,又是这般令人伤怀,是想惹我哭吗?” 凌风摇摇首,抚去林曦脸颊,道:“嗯嗯,听曦儿的话,再不这样了,我可是不忍心你哭的。” 林曦反是宽解道:“其实这样也未尝不是好事。” 凌风一怔,问:“这是什么好事?你身痛我心疼。” 林曦却喃喃道:“受伤了就可以好好休息,而且比起你的照顾,伤痛又算得了什么?” 凌风欣慰,吻上林曦额头,呢声道:“这时候你还来玩笑,你是知道的,我不想你受伤害,一丁点也不行。要我来照顾,只随你一声吩咐,知道吗?” 林曦顿时酥软,嗯嗯相应。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仅一夜间,凌府上下都晓得林曦砍伤凌风之事。凌风怕传于林曦耳中,于是在凌府中宣布禁令,凡传说昨夜之事者,不 问功劳,尽皆赶出府去,是以人人不再敢提。而照顾林曦的仆婢也是经由凌风百般挑选,加之他不顾众人反对,毅然将林曦接于清风阁日夜照顾,才让林曦伤 势大为好转。 这日,凌泊渊将凌风唤去,道:“风儿,我查出凶手了。是一个少年,但让他逃脱了。” 凌风脑中闪出一人,道:“是寒又吧?” 凌泊渊颔首道:“正是,不过我却不识他,听宋先生说他是寒又,又是秦双。他正是以萧声控摄曦儿的,我已将其长萧废去。” 比起这些,凌风更在意林曦平安,于是问:“那蛊毒可解?” 凌泊渊摇首道:“只是令他无法再施控摄,蛊毒还解不了。” 凌风担心之意浓郁,急声问:“难道没有法子解除吗?” 凌泊渊回道:“也是有的,幽冥五鬼或许可以帮忙,他们倒是精通此术。”言语间却是有些惆怅。 凌风想起岭中之战,幽冥五鬼便曾利用控摄之法,将衡山派掌门令狐焰整得死去活来,于是当下决定带林曦一试。 五日后,得尤塔唾液相助,林曦伤口已全部愈合。加上凌风连日煨以雪莲、鸡汤之类,与林曦温补,是以她此先前气色更好。 凌风决定带林曦前去盘山,但怕她有所怀疑,便想了理由,才来见她,道:“曦儿,我将要远行,你可愿意与我一道吗?” 林曦笑了笑,问:“你说呢?去哪里?” 第214章 陡生变 可是乐极生(5) 凌风将手环于林曦腰上,道:“恩我呢,当然不会将你一个人丢下的。这次要去盘山,去见几个老熟人,你也见过的,幽冥五鬼。” 林曦倒不在意去见何人,只要和他一起便可以,于是只问道:“只有我们吗?” 凌风淡淡一笑,问:“那你希望谁一同去呢?” 林曦也浅浅回笑,道:“谁都好,只要有你。” 凌风将脖颈环于林曦肩头,轻声叹道:“倒是想只有咱们的,不过二弟不放心,要一起跟去。” 幽冥五鬼所居盘山乃位于晋昌境内,与河南交界,因而距汴梁并不太远,凌风三人行的不足三日便已到至。 但见四处荒凉,只有四座山峰连绵环绕,错综交结,倒也自成一域,只是土石独鳌,缺了些许青色点缀,显得有些落寞。 见前路难行,凌风等人跳下座骑,捡了一处隐蔽地势,将马暂搁,欲徒步行去。 段铖担心,问:“大哥,马儿放在这不被人牵走,也得被虎豹之类吃了。” 凌风却是毫无忧色,抚着一匹棕黑色马匹,道:“二弟不知,云是有灵性的,它的警惕性比我还好咧。”云乃是凌风的座骑,是凌泊渊从西域以千金换来 的汗血宝马,与凌风相交已是七年,甚通人性,脚程又快,而且常参涉猎,见多识广。 三人刚要走去,凌风却道:“二弟,还是将后面的尾巴请出吧,跟了一路了。” 段铖一怔,其实他也是早已察觉,但却不愿揭穿,如今被凌风道出,他脸色有些为难,并无去意。 凌风知悉他的心思,于是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不想再提,不过以后也不要她再提就好。” 段铖闻言,转而为笑,道:“好咧,晓得的。”转身向后,扬声道:“后面的跟屁虫,可以出来了,跟了一路,还要躲躲藏藏吗?” 话音刚落,后面石岩中走出一个女子,却是赵妗,只见她一脸不平之气,道:“说谁跟屁虫呢,本小姐不过是来帮忙的,毕竟” 段铖知她又要提射伤林曦之事,连忙以声盖过:“还说不是,都躲了一路。” 言语间已奔近赵妗,又递眼色又小声叮咛:“不要再提那件事啦,大哥说了,只要你不再提,就当没有发生过。懂了吗?”赵妗也怕凌风记恨,当下点头 称是。 盘山之路皆为碎石当道,踩其上,直铬脚底,凌风自是疼惜林曦,当下将她横抱怀中,向前行去,段铖与赵妗二人跟随。 临行之前,凌泊渊曾有告知,言幽冥五鬼居处乃为盘山五峰,如下却只见四峰环居,凌风猜想环中定是还有一峰,于是便翻峰而去。 四人到至一峰之顶,俯首望去,却见下首另有一峰,只是略显娇小,从外看时,刚好被挺拔的四峰遮挡,是以无论从何处出发,都必须翻越一峰才可到入 其中。 四人沿峰而下,渐觉温爽怡人,抬眼去瞧,却见中峰之底郁郁葱葱,与外界截然不同,丝毫不透冬寒之貌。 四人只觉燥热,便褪去外衫,只听赵妗赞道:“真是圣地,冬似春暖,住在这里一定可以长命的。” 段铖接口而道:“那我们办完事情,就把你留下好了。不过,真没想到,这里别有洞天,倒有点不像五鬼居住的地方。” 凌风一心只想为林曦驱除蛊毒,于是催促道:“爹爹所说不会错的,咱们还是赶紧找出五鬼吧。” 第215章 陡生变 可是乐极生(6) 四人之中除却林曦,都晓得本次来盘山缘故,于是便认真寻去。但中峰被层层青藤环绕,却是有点无从下脚,四人寻了一遭却未有山洞之类,更不用说房 室,人迹亦是不见。 赵妗有些烦躁,道:“这五鬼是什么人,他们不用住房子吗?怎么什么都寻不见,我看是找错地方了吧。” 凌风对赵妗也是还有芥蒂,当下不答其话,他心头一急,道:“二弟,还记得我们在大理擒捉探子时所用的法子吗?山欲静而风不止。” 段铖经凌风一提,道:“明白,水至清则无鱼,还是来搅动一番。” 当下抽出佩剑,说起这个,还是有些话头,段铖的无刃剑被寒枫和炽所毁,好在领悟心剑,暂挡一时。此次居住凌府,凌泊渊晓得此事,便又赠剑一把, 名曰“木”,虽不是神兵宝器,却是萧晋成名前的佩剑,是以段铖奉若至宝。 只见段铖举剑挥向青藤,嘴中还道:“他们既选了这等宝地来居,定不会坐看不理。” 凌风也举掌拍出,直将青藤断做碎片,掌击山石,发出阵阵响声,环谷飘去,回声不断。 不及一柱香功夫,果见有效,从旁飘过一阵厉喝:“哪里来的乳口小子,竟来我盘山作祟?”声如冥灵,异常诡异,却是不见其影,又因空谷回声荡然, 一时难辨声源。 凌风熟悉此声,于是忙抱拳道:“见过九貊前辈,晚辈此举实是唐突,还望前辈见谅!” 却听九貊沉怨之声再起,犹似地底而出,道:“既知还不去,也想做鬼吗?” 凌风诚恳而道:“前辈,晚辈此番前来,是想请幽冥先生们帮忙的,还请相见才是。” 九貊阴森一笑,耸人魂魄,浮生道:“呵呵呵,帮忙?我五鬼向来无此之好,快快离去!” 凌风倒是坚如磐石般道:“前辈,不达目的,我是不会走的,还请前辈赐见!” 九貊并无回言,只是四周青藤瞬间动起,环环向四人卷来,快而晃,令人眩晕。 赵妗一急,扣动机括,钰轩箭随即而发,击向青藤,却是瞬时卷入,石沉大海,赵妗怒向青藤,刚要再发,却觉一阵眩晕,便要倒下,幸得段铖接住。 第216章 陡生变 可是乐极生(7) 凌风见状,将林曦一把搂入怀中,柔声安慰:“曦儿乖了,闭上眼,有我在。”他转而向段铖、赵妗道:“你们不要去看青藤,会扰心智。” 凌风微微合目,气定丹田,竖耳听去,只听周遭沙沙作响,却也是俨然有序。 突听左首有声及近,他鼓掌而向,正是“傍出南斗”之式,瞬间青藤爆裂成缺,但立时又有青藤填充。 凌风又自静闻,沙沙声仍是环绕不断,却另有一低吟之声隐逸,凌风嘴角一动,向段铖喝道:“白虹贯日,艮位,三分力!” 段铖闻言而知,挥剑朝西北劈向,正是双子剑法之“白虹贯日”,瞬时一道光束激出,画弧向西北位打去,气势并不强劲。 眼见光束落尽,突有一人飘身而出,正是九貊,他隐去嘴角浮笑,神情阴重,道:“原来是你们!可知踏我盘山者,难出!”言毕他竟向后飘身,意欲离 去。 凌风所为,正是要将谷中之人引出,如今九貊想要逃去,他自是不肯,将林曦负于背上,便要去追。却忽见眼前两道人影快速晃过,拦下去路,四人一瞧 ,正是黑白无常。 凌风本意是来求助,是以不可大动武力,谨声道:“二位前辈,好久不见,不知白须丈人可好?可否带晚辈拜见。” 言语间,九貊已是离去,黑白无常嘻嘻一笑,兀自对话:“九貊去了。”“去了。”“他不让他们入洞?”“不让!”“那咱们也走。”“走!”二人身 体一动,漂浮而去。 段铖见他们撤去,急呼道:“大哥,拦下他们吧。”却见凌风连连摇首,闷声跟去,段铖知其用意,也负了赵妗赶上。 黑白无常忽走忽停,不时交头接耳,待得一山峰弯处,径自停下,反首面向紧随而来的四人,一问一答开来:“他们追来了!”“追来了!”“咱们怎么 办?”“怎么办?”“逃!”“逃!”二人晃身而去,竟似游走,一个拐弯,竟而不见。 凌风大急,快步跟去,却见眼前怪石林立,石高及人,壁洁如镜,错综杂立,如似迷宫。凌段二人将林曦、赵妗放下,四人缓步移动,多了份小心。 突见眼前两石间现出黑白无常来,凌风、段铖稍一对视,左右包抄,向他们袭去。不料刚及触及,竟穿臂而过,原来是幻影。 正待此时,突听身后传过一声惊叫,二人回首,顿时失色。作者有话说:对于二十八章少了的问题,在此说明一下,不是漏传,只是网站审核还未通过, 请各位见谅林龑 第217章 情蛊(1) 但听得一声惊叫,二人回首,却是不见林曦与赵妗踪影,忙举步奔来,却见并无异样。凌风顿时如临深渊,空洞而悔,憾然叹道:“万不该放下曦儿啊! ”心口一燥,拍掌向石,顿有咔嚓裂声。 凌风正自难过,突听段铖道:“大哥,你快瞧,石头裂缝了,空的。” 凌风举眼一观,怪石被掌力所击,竟而裂开长缝来,他刚要往里瞧去,却听里间传出一阵求饶:“饶命!饶命!”不多时从缝中探出一双眼来,将二人逐 一打量。 段铖扬起长剑,亮给他瞧,佯作杀状,道:“带我们去见白须丈人,不然废了你的招子。” 那人忙将头缩回,唯唯诺诺地道:“我带,我带。”话音刚落,却觉怪石颤动,竟是被里间之人抬起。 段铖帮手,抱起怪石,却觉轻松的很,心下大悟,原来是假的。待得那人出来,段铖横剑其颈,道:“刚刚那两名女子去哪里了?白须丈人住处在哪?” 那人微微一颤,道:“鬼爷爷捉去了,在下面。”他手指翻下,指向地里。 段铖喝问:“怎么进去?” 那人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不住叩头,并不回答,只是偶用手指点向林立之石,段铖会意,放了他去。 继而将怪石尽皆移走,果见一洞口现出。二人缩身而入,竟是一条崎岖小道,再入里,却是峰回路转,大有巧妙,原来竟是溶洞所在。 洞中漆黑,偶有蜡盘相燃,二人借的光亮看去,沿道可见石花、石柱、石帷、石瀑,千奇百怪,巧夺天工,若非救人心切,怕是要信步徘徊。 行得一炷香,突听里间有些微言语传出。凌风侧耳听去,却是白须丈人言语:“你是说凌风与段铖来盘山闹事?” 九貊冷声而回:“是他们,说要我们帮忙,不过并无侵犯之意。” 黑白无常接语道:“他们挡在石林中了。”“挡了。”“进不来。”“进不来。” 却又有一人接语,磕巴道:“拦…拦在外…设…设阵吧…”正是笨嘴拙舌齐勿庸。 突听呼啦一声轻响,却是凌风纵身跃去,抱拳道:“不牢各位前辈费心,晚辈已来了。”言语间段铖也纵身而来。 九貊一怔,冷声再发,大有烦厌:“和尸蜂虫一样缠人。” 凌风不言,抬眼瞧去,正见林曦与赵妗伏在地上,似乎已是昏迷,他暂忍心疼,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径直抛向黑白无常,道:“这是雪莲子,可以消 除雷鸣掌后患。我不多言废话,今日前来是想请诸位救人,不知白须丈人可依?” 黑白无常接过布包,打开一瞧,确见棕色粒状种块,听其说是雪莲子,正可消得当日令狐焰所留雷鸣掌余痛,心下甚为感动,互言互语:“岭中之战,雷 鸣掌余痛还有。”“还有。”“这真能消除痛楚?”“能吗?”“若能,真是好咧。”“好咧。”“救他吧。”“救。”二人齐齐看向白须丈人,待他发话。 白须丈人寿陀扶了胡子,起身道:“有备而来,还算明智!倒是要救何人?” 凌风抱拳先谢,指向地上的林曦,道:“是这位姑娘,她中了蛊毒。” 寿陀捻指搭向林曦脉门,闭目探去,良久才起身道:“她所中乃是情蛊,我是有法子医的,不过我为何要废这力气呢?” 凌风嘴角一笑,道:“我不会让前辈白白出手的,不如也赠前辈一方宝物吧。” 寿陀仰天长笑,声幽而寂,响彻洞中,回绵不绝,道:“世间就无打动我之物,说出这等话来,拿我做何?” 凌风一副傲然之样,问道:“哦?是吗?蝉铃呢?” 第218章 情蛊(2) 此言一出,寿陀笑声顿止,双目眯作一缝,面上肌肉不时鼓动,一派诧异之色,问:“你小小年纪如何知晓蝉铃?你到底是谁?” 凌风从怀中又取出一个小盒,托于手掌,打开盒盖,朝向寿陀,道:“就在这里了,是我爹爹要转交给你的。” 寿陀将长眉撩起,眼睛瞪圆,泛出沁喜,嘴唇时张时合,凛声问道:“是谁?” 凌风合了盖子,道:“家父凌萧何!” 三字一出,震惊五鬼,白须丈人寿陀最是剧烈,颤声而问:“你真是凌萧何之子?既如此,何敢来此?”语调浮沉,声色阴厉,大有杀意。 凌风却是不畏,道:“算起来,我该叫你一声师伯呢,为何不敢来此?” 原来幽冥五鬼竟和凌萧何同出一门,甚至连蛇头和鬼鼠都是,他们皆师从听音堂堂主音乐,寿陀本是大师兄,九貊为二,蛇头居三,鬼鼠是四,而凌萧何 落五。但音乐却偏爱凌萧何,将宝器意欲神笛和寿陀钟爱的蝉铃一并传给了他,后来音乐去世,竟将堂主之位传于年纪最轻、辈分最小的凌萧何,众人不服, 各自出堂另立门户,他们本自仇恨凌萧何,却无奈功力本领皆是不及,自此进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凌风一言既出,寿陀恨意勾起,怒声而道:“我才不是你的师伯,小子,凌萧何夺我堂主之位,抢我蝉铃,罪不可恕,今日正好由你来消气。” 凌风嗤鼻一哼,道:“怕是你们误会才是,爹爹从没有想过做什么堂主,前辈且细想,若我爹爹垂涎堂主之位,为何在听音堂如日中天时解除?他只是不 愿你们为了这虚位伤了师兄弟感情。” 寿陀此刻恨意激起,哪有心思听他所说,当即喝令九貊、齐勿庸、大小鬼四人将凌风、段铖围下。 却见凌风突地掷过一团物什,正被九貊接得,凌风道:“你们看吧,这也是爹爹要带给你们的,爹爹说,若是你们看后还要杀我,就随你们,而且令我不 许还手。” 眼见凌风正义凛然,九貊撤去打斗之势,俯眼一瞧,竟是一叠信笺,纸张已是泛黄,想必时日长久,于是打开细读,脸色渐渐大变,最后竟呆然叹道:“ 错了,弄错了,恨了二十多年,竟错了” 寿陀听他喃喃自叹,心下一动,一把抓过信笺读来,终是颓然坐地,竟有些呜咽,良久他又将信笺抬起,在落款住怔怔出神。 九貊走上前去,阴声之中带着悔意,道:“大师兄,全错了,这信就是五师弟劝解师父传位于你,只是师父他…一意孤行而已。这信上有时间,正是师父 辞世之前呐” 寿陀沉声良久,才微微抬手,几乎悔恨之极,问:“为何?为何当年不拿出?为何?” 凌风静静的道:“爹爹有机会拿出吗?你们根本就不给他机会,师尊一去,你们见过遗言,便群而攻之,败了就走,何曾让爹爹说过话来?爹爹临行前, 跟我讲这些的时候,老泪纵横,我都心疼的紧。” 凌风缓缓走过,将装有蝉铃的盒子交给寿陀,道:“按爹爹吩咐,物归原主!” 寿陀一怔,这“物归原主”四字对他意味深长,他一把推开盒子,苍声而道:“有心足矣,是我错怪五师弟了,这蝉铃你带去吧,这女子我来医治。” 第219章 情蛊(3) 凌风将盒子塞入寿陀手中,道:“师伯,二十多年来,这蝉铃爹爹未曾动过,专是留于你的,就拿了吧,不然我也不好交差。” 寿陀见此,将蝉铃取出,道:“也罢,我就用此来救女娃性命,也算报答五师弟。” 凌风这才问道:“师伯刚才所言,曦儿她中了情蛊,这是何毒药?” 寿陀缓缓道来:“情蛊乃是蛊毒之一种,专门乱人心智,控摄人的意念,其类有三,分曰:痴情蛊、义情蛊、忠情蛊。她所中乃是痴情蛊,一旦有控摄命 令出现,便会仇恨心中至爱之人,非杀死而不停;义情蛊则是诛杀亲人兄弟;忠情蛊与二人不同,乃是取义忠心控摄之人,唯命是从。” 凌风听闻“至爱”二字,心中倒是高兴至极,见寿陀稍顿,随口而问:“此毒可是阴险?” 寿陀微有叹吟,道:“哦,她所中乃是一般的痴情蛊,并不毒辣,是有法子解的。不过若是碰上天魔心经,就难解了。” 这倒引起段铖兴趣,问:“前辈,天魔心经是什么?也是蛊毒吗?” 寿陀回道:“也算也不算。天魔心经其实是一种邪功,源于西藏密宗,情蛊隐藏在修炼者内力之中,是以只要被他内力趋入,便会中其情蛊,受他控摄, 而且不止心智,连灵魂都无法逃脱,是极阴毒的,好在无人能练。” 段铖不解,问:“这又为何?” 寿陀轻笑一声,道:“因为习练天魔心经之人,也会被体内情蛊所伤,若是想驱除自身蛊毒,必经任脉,从会阴排出,而这恰恰又与习练资质相矛盾。” 段铖追根究底:“资质?什么资质?” 寿陀道:“凡练天魔心经,必先自断其根!”段铖恍悟,不再去问。 倒是凌风已将林曦抱起,走至近前,道:“先救曦儿吧。” 寿陀点头称好,令凌风将林曦抱住,呈俯仰之势,道:“情蛊本是藏于心脏之中,却是有人以内力压制,是以她存活至今,但蛊毒现已四散六腑之中,要 想解除,只能用尸蜂虫,你可忍心?” 凌风略有不解,问:“是像当日你们制服令狐焰那样吗?”想起林曦要被尸蜂虫叮咬,凌风心下已是痛不可当,他只盼寿陀摇首。 果然,寿陀摇首以对,但话语出口,却令凌风如坠深渊,几欲失魂,他疑声惊问:“你是说,要尸蜂虫进入曦儿六腑?” 寿陀点头称是,道:“眼下只有这个法子可行,你考虑一下吧。” 凌风哪忍林曦受这般苦楚,当下怜声恳求:“师伯,你再想想别的法子嘛。爹爹说蝉铃可以解蛊毒的,不妨用蝉铃试试。” 寿陀回道:“哎,若是蝉铃可以解的话,那你爹爹的意欲神笛更是可以,又怎么会让你来寻我?她所中情蛊并非内力所为,笛子和蝉铃都是无用的,只能 以这法子来对。我已给她把过脉了,若是情蛊再不驱除,那只有收尸的份了。” 凌风有些骇然,正自犹豫不决,却听段铖从旁劝解:“大哥,救曦儿姐姐的命要紧,大不了以后找出下蛊之人,为曦儿姐姐报仇就是。”凌风看了看尚自 昏迷的林曦,艰难地颔首应去。 但听得白须丈人寿陀一声令下,山呼鬼九貊、笨嘴拙舌齐勿庸、黑白无常大小鬼齐齐就位。 寿陀先行发令凌风:“点了她项后睡穴。”凌风依言而行,段铖也奔去,将赵妗睡穴点上,以防她突醒坏事。 第220章 情蛊(4) 准备就绪,只听得山呼鬼九貊低声唤起,声如呻吟,沉闷幽怨,不多时从四处应声飞出数十只虫子,盘旋于九貊身前。只见它们状若蜜蜂,通体乌黑,散 出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气味,正是那日制服令狐焰的尸蜂虫。 白须丈人寿陀走上前去,捻起蝉铃,三指齐动,奏出叮当响声,但见尸蜂虫四顾张望。寿陀立时以两指叩住蝉铃,以食指轻弹,瞬时“叮当”之声换做“ 嗡嗡”,似极蚊蝇飞旋,登时引得尸蜂虫列队而来。 但听得寿陀一声吩咐:“挽了她的袖子。”凌风依言挽起林曦左袖,露出那光滑似玉、白如细瓷的胳膊。 寿陀颤动蝉铃,将尸蜂虫引向林曦身旁,这时笨嘴拙舌齐勿庸提步走来,嗑巴道:“咬咬她胳膊”话音一出,尸蜂虫涌向林曦胳膊,一阵叮咛。齐勿庸又 再吩咐:“去去”尸蜂虫闻声飞起。 凌风瞧去,一排红色斑点从林曦手臂凸起,心疼如锥,不由眼眶打湿,他双臂一缩将林曦揽的更紧些,心中连连自责:“曦儿,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他 们才给你种下情蛊,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尸蜂虫被齐勿庸唤去,径直飞向黑白无常的水貂皮囊。只见大小鬼二人将囊一裹,将尸蜂虫尽皆收入,并向其中洒了一些白色粉末,口中双双对话:“消 了尸蜂虫的尸毒。”“消尸毒。”“尸蜂虫啊!”“尸蜂虫!”“你们不要怕!”“不要怕!”“待会吸回来!”“吸回来!” 消的一会,二鬼掀开水貂皮囊,尸蜂虫蜂拥而出,凌风瞧去却是通体透明,连恶臭也不见了。 但见齐勿庸又再走来,对着林曦道:“张张开口”林曦虽是睡穴被点,却依然闻声启口。 齐勿庸转向尸蜂虫,发令:“入入口,吸情情蛊”只见十余只尸蜂虫应声而动,争相涌入林曦口中,弹指间顺喉而下,直入胃中。 凌风已是不忍,背过脸去,眼眶再难坚强,泪水瞬间决堤,落入脸颊,异常滚烫。段铖也是心疼,低头避去,心头直将寒又骂过万遍。 稍等一时,却听得一声嘤咛,林曦缩作一团,瑟瑟发抖,牙关更是紧闭,额头渗出阵阵冷汗。凌风大忧,问:“这是怎么回事?” 寿陀淡然叹道:“应该是尸蜂虫叮咬六腑之故,它们在吸食情蛊毒份,忍一忍就好。” 凌风只觉点点痛楚从臂上传来,却是林曦手抓之故,他心头反是有些安慰,至少可以略略分担些痛苦。 过得半柱香时间,寿陀吩咐凌风道:“可以解了她的穴道。” 凌风凌指解开林曦睡穴,只见她眉头一攒,猛地翻身而去,哇的一口吐出一堆东西,正是混着胃液的尸蜂虫。 寿陀走过一观,道:“尸蜂虫都复了黑色,看来情蛊毒已除,她已无事。” 但觉怀中的林曦微微侧动,徐徐睁开眼来,凌风忙又伸指将她睡穴点去,满口叮咛道:“师伯,诸位前辈,曦儿醒来,你们万不要透漏半句给她听。” 寿陀抚着长须,道:“晓得,你们前去内室吧,她得先休息一阵。”随后便将她们领入洞府深处的卧室之中,倒是寿陀安排妥当,将他们分居两室。 凌风坐上床榻,仍将林曦搂入怀中,伸手为她解穴。林曦自是醒转,只觉六腑疼痛异常,又感胃中翻江倒海,不由连连呕吐。凌风轻轻抚着她的背脊,想 要安慰却无从开口。 第221章 情蛊(5) 良久,她直起身来,慌忙翘首而看,但见凌风在旁,径直钻去他的怀中,弱声道:“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凌风鼻头一酸,泪水便要溢出,他怕惹林曦伤心,强自忍下,温声道:“傻瓜,你最乖了,怎会给我添麻烦?我不许你这样讲。” 林曦忽然想起昏睡之前,乃是被人擒获,又见所处地方陌生,忧声而问:“风,我不是被人捉去了吗?难道你也被捉来了?” 凌风投过一个坚定的眼神,道:“不用担心,他们是误抓你的,幽冥五鬼之首白须丈人寿陀,乃是我爹爹的师兄,我们眼下就在他房中,无事的。” 林曦稍稍放心,但觉腹中疼痛又再袭来,她甚为不解,问:“那我是如何了?为何腹中去遇虫咬蚁噬般?又老是想呕吐?” 凌风温声回道:“是是你误食了有毒的果子。” 林曦见凌风眼神有些躲闪,又因师从程德宗,未曾听过果子能令人有六腑之痛,当下正色,怜声问道:“风,一定是发生了何事,不然你不会这般的。你 讲出来吧,不许瞒我。” 凌风见林曦直问,他怎能告知真相,当下回道:“没有什么事?我就是恨自己,为什么不能保护你?” 林曦是聪颖之人,这说辞并不能消解她的疑虑,于是伸臂搂向凌风脖颈,双眸盯向凌风双眼,道:“我知道你是在保护我,可是我不想不明不白。风,我 林曦是要与你同甘共苦的。我现在,要你告诉我发生了何事。” 凌风再不能坚强,泪水奔出,将林曦环抱,哽咽道:“曦儿,其实…其实你不是误食了什么野果,而是中了情蛊之毒,来这里也是为你解毒的。” 林曦似有思索,沉默片刻,饶有忧心地问:“是寒又他下的吧。我听师傅说过情蛊,那我中的是哪一种?” 凌风一怔,他不想林曦竟而懂得,于是脱口而道:“是痴情蛊啦。” 林曦心头一动,直逼凌风双目,问:“既是痴情蛊,必是伤害我有没有弄伤你?” 凌风已然筑起心垒,佯作轻松地道:“怎么能够?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幸好那夜你受伤了,爹爹亲自为你医伤时发现你体内有蛊毒,当下就用内力将其 封存,所以就没来得及发作。” 林曦听凌风话语并无破绽,这才勉强释怀,依偎凌风怀中,无心而问:“这情蛊是怎么解除的呢?” 凌风只得再次瞒过,道:“哦,是寿陀师伯用他的宝贝铃铛消得。” 不多时进来一个仆从,自称是幽冥五鬼的弟子,奉五鬼之命,特送来一碗药汁。此药汁乃是取自帝休草,可消解烦呕之症,亦可平息六腑之痛。凌风忙喂 以林曦服下,果是大有好转。 又过一时,仆从复来,说幽冥五鬼请二人同去堂中,也就是与林曦疗伤之所,于是二人随去。来至堂中,仆从却突而不见,只是段铖与赵妗已等候那里。 段铖走上前来,道:“大哥,曦儿姐姐没事了吧。”赵妗也走上问候。 凌风回道:“无妨,都好了。”林曦自是颔首答谢。 赵妗见五鬼迟迟不来,有些小抱怨,道:“明明是他们叫我们来的,怎么反不见了他们?” 话音刚落,却有一人接语:“齐了。” 声音诡异,却也是熟悉,凌风猜想是九貊,刚要答话,突闻一阵刺耳铃声传过。洞中本是空狭,声击石壁,回旋不已,令人心头烦乱。 第222章 情蛊(6) 起初还只是刺耳,随铃声愈发紧促,犹若荡起声波,直钻入耳中,令人有些天旋地转。 凌段二人连忙催发内力,镇定心神,将声波阻于耳外,但林曦毫无功力,赵妗也是功力尚浅,皆不得抵挡,顿时滚落在地,痛苦不已。凌风连忙抽出掌来 ,抵于林曦背心,将真气注入,二人暂化为一,倒也勉强抵住。段铖见状,亦效仿凌风之法,护住赵妗。 却见从四下窜出五人,飘身而来,笑声诡异,正是幽冥五鬼。 凌风大为不解,问:“师伯,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这样?” 寿陀阴声而回:“哈哈哈哈,你以为我会相信那些书信吗?都是骗人的把戏。”言语间手中蝉铃更是颤动不已,音节四散而出,忽高忽低,忽响忽沉,竟 而将宫、商、角、徽、羽五色音律尽皆发出,当真令凌风有些赞叹:“小小铃铛,竟能催动如此音律,当真妙矣!” 蝉铃之声,含蕴宫商角徽羽五律,愈发来的凶猛,让凌段二人丝毫不敢懈怠,抵御尚且吃力,更别提攻去。 忽闻蝉铃之声渐小,却换过低沉靡靡之音,正是发于山呼鬼九貊之口。 凌风刚觉不妙,已见一排黑虫齐齐飞出,毋庸置疑,正是那令人作呕的尸蜂虫。但见黑白无常游身漂浮,舞动水貂皮囊盘旋而动,瞬间将尸蜂虫尽皆裹入 ,依旧挥洒粉末,口中却并无咿呀对话,三个弹指,他们撤去皮囊,尖声浮笑。 之后轮至笨嘴拙舌齐勿庸,他走上前来,挥指相向,正朝凌风四人,口中吟唱不已:“来来…来…去…去去,左三门…右…三门…后居上…奔…奔乳中” 尸蜂虫闻声,一涌而上,向四人叮来。 凌风、段铖见状,刚要挥掌,却听蝉铃之声复再响亮,比之先前,更是剧烈,二人无法,只得坚守。尸蜂虫忽而分作六道,三道向左袭向段铖与赵妗,三 道向右本想凌风与林曦。 第223章 情蛊(7) 凌风、段铖大急,催动全身真气,鼓作罩弧相护,正是紧张之际,突觉有虫自背上爬过,直钻入衣襟,向胸口爬去,只感一点刺痛,已被叮上乳中穴。又 有两声嘤咛传过,知是赵妗与林曦被叮,二人大憾。 凡得四人被叮,瞬间声寂全无,连尸蜂虫也尽皆退去。凌风见状,伸臂护住林曦,一股怒气涌上,大喝道:“你们做了什么?” 眼见凌风大怒,幽冥五鬼突而齐齐笑来,四人听去,笑声出奇爽朗,并无半点阴厉,心下更是大惑。 凌风将林曦交予段铖,便要拍掌而上,却见九貊上前,连连摇首,道:“且慢!你是误会了,听我慢慢道来。” 凌风顾念师伯情分,又因他们行为怪异,于是暂且罢手,道:“今日不讲出个子丑寅卯,休怪我以下犯上!” 寿陀缓缓走来,道:“你可知我们刚才给你们种下什么吗?” 凌风正自着恼,脸一横,并不回复。 寿陀又再说来:“是情蛊痘。” 凌风不知何物,正值气恼,并不理会,却见林曦走上前来,道:“风,如此,倒该谢谢诸位前辈。” 凌风不解,问:“为何?” 林曦道:“我听师傅说,情蛊痘一旦种下,情蛊再侵也是无用,前辈,是吗?” 寿陀一笑,道:“女娃果是神医的徒弟,说的不错。” 凌风恍悟,抱拳致歉:“还请师伯见谅,扰了师伯的美意,实在是我无知!还要谢过师伯,如此垂怜!” 寿陀却摆手道:“你不必谢我!我只是在疼惜蝉铃而已。向来我将蝉铃视作珍宝,在我心中,它是别物所不能替换的,如下你以蝉铃来换这女子性命,我 却觉得小觑蝉铃之贵,是以为你们种下情蛊痘,也好抵了你送蝉铃之功。” 凌风心里将林曦奉若至尊,自是不认同寿陀之语,但也敬服他对蝉铃的涎慕,于是微微颔首点过。 林曦之毒既得解,自是该返回汴梁,五鬼送行,却无多言,只是寿陀问了一句:“你娘亲可好?” 凌风倒是一怔,回道:“一切都好!”瞥眼观去,竟见寿陀挤出一丝苦笑,但又那般欣慰,他心中一凛,不再言语。作者有话说:最近有些事情颤身,若 是更新的慢啦,还望大伙理解 第224章 再起涟漪(1) 回至汴梁,慧一、宋乾、曾绍龙以及沉渊八怪等人皆已离去,却得闻一重要事情。淳化五年正月,即元旦之始,李顺带兵攻破川蜀中心,占领成都,建立 大蜀政权,自称大蜀王,建元“应运”。 凌泊渊将凌风、段铖叫至书房,脸上有些不豫,道:“我原听宋先生所说,以为义军真的只是打击贪官,惩戒朝廷,没想到他们竟然另立政权,这些义军 也太猖狂了,实在是谋逆大罪。” 凌风从其语气中感知,凌泊渊对李顺所为是极不赞同的,而作为大宋子民的他亦是如此,于是道:“李顺也真是的,违逆了王将军的意愿,这下怕是又起 战事了。” 段铖也愤愤不平,道:“这个李莽夫,手下都没有什么精兵强将,不是自找祸事吗?” 凌泊渊捋着胡须道:“不过也无须咱们操心,太祖创下的千秋基业岂是他们所能谋逆的?当今皇上已命令雷有终、裴庄两人自湖北入夔门,与王继恩一道 平定叛乱,看来他是自身难保。” 二人虽对李顺有诸多不满,但毕竟他是王小波妻弟,又相处多时,不免为他感怀。 凌风突然想起林咏尚在成都,心下有些忧来:“哎!曦儿只有林咏这一个哥哥相依为命,若是林咏亡去,岂不令曦儿孤苦无依,她定是要伤心欲绝的。何 况我已答应曦儿,要南下向他哥哥提亲,不行,得救下林咏才行!” 凌风心下打定主意,便向凌泊渊表明心迹,不料他竟赞同,道:“嗯,爹爹明白你的心迹,你和铖儿一道前去吧。宋先生和慧一大师以及西门先生们先行 前去了,你们去与他们会合便是,但不许擅自行动。” 凌风得允,自是满口应诺,段铖一心想要寻仇,而程德玄与冰火门人正在王继恩之处,他自是要去。凌风本想林曦留于京城,但她执意前往,无奈只得同 意,赵妗更是劝服不了,于是原班人马再返南下。 淳化五年正月十七,四人赶至成都东北的汉州境内,落脚雒县,依宋乾留下的记号,四人终与慧一等人会合。 一见四人,宋乾当先向他们喋喋不休地数落李顺:“哎!这个瘪头,气煞俺了,怎么说都不听,非说要与官军斗战到底。还不是借了王将军威名,承借成 都城中百姓呼应,才夺得成都府,他有何能耐,敢对俺自称大王?真是气死俺了。” 凌风等人只知是宋乾生气,却不明来由,忙向西门宫请教:“西门前辈,到底怎么回事?把我师傅气成这般模样?” 西门宫走上前来,亦是含了怒气,道:“不怪宋先生气恼,我也生气。李顺这厮躲了成都,立国号大蜀,自封为大蜀王,自鸣得意。可如今剑州与阆州被 朝廷援军攻破,起义军十万战死三万,眼见成都成了孤城,又被王继恩大军围得水泄不通,宋先生念着王将军的好儿,大起怜悯之心,就商议救他一条性命。 哎!哪知哪知我们拼死闯入成都府,他却大言不惭,说要与官军决战到底,还自呼本王,把我们赶了去。” 臧既可也是一脸愤色,道:“他娘个脚,我们反倒热脸贴了冷屁股,吃力不讨好!” 凌风见众人怒气回荡,想稍缓气氛,于是道:“不要为他着恼,各人有各人的志向,也许他也是为义军着想吧。” 第225章 再起涟漪(2) 不料臧既反打断道:“狗屁志向,还不是一己之私,受了那个林咏的挑唆,要建什么宏图大业,真是痴人说梦”话语未尽,见林曦在旁,凌风又是怒视而 来,才收了嘴。 果然林曦为臧既反言语所触,不免有些尴尬,低首不语,却突觉一双大手握来,知是凌风安抚,心下才有些缓气。 凌风硬声道:“李顺就是李顺,干嘛扯上林咏,他若与王将军一道,不存立国之心,别人之言又有何用?” 铁头孙钱进见凌风一味维护林曦,所言正是针对臧既反,当下有些不服,出言相叽:“耳根子本是软的,哪能经得起小人三番五次撺掇?” 凌风一听,钱进话锋正对自己,又出言讥讽林咏为“小人”,这不正是让林曦难堪吗,当下就要发作,却被西门宫拦下:“凌公子莫气恼!五弟也是心直 口快,别介意。”转首将钱进喝退。 这时却见林曦抬起头来,深深一揖,道:“哥哥得罪之处,还望各位前辈海涵!哥哥其实也是无奈,他身负家族使命,才如此的。” 眼见林曦行礼,又有凌风出面,众人不再叽言相对,倒是宋乾先行站出,一摆手,道:“哎!怎么能为难小姑娘呢,这与你无关。咱们都是些粗鲁之辈, 曦儿别往心里去,倒是你说你家哥哥身负使命,是怎么回事?” 凌风见林曦有些为难,拦道:“师傅干嘛问人家私事?曦儿不想说,何人都不能勉强。” 林曦见凌风又来相护,她也不愿凌风左右为难,心下微微一想,道:“风,其实我是有事瞒你的。因是关系重大,我才迟迟没有告知,不过迟早是要讲的 ,我若将原委说出,还请各位前辈体谅,能救我哥哥一条性命!” 宋乾乃是八斗先生,最喜听闻轶事,眼见林曦口口声声称为大事,早已按耐不住,道:“你说来,俺与你做主。” 林曦正色而道:“其实我们本不姓林,而是姓柴!哥哥是我大周嫡传子嗣!” 此言虽是轻声而出,却如山摇地裂般令众人惊讶,瞬间鸦雀无声。 良久,宋乾拍了拍因惊而僵的脸颊,问:“恭宗皇帝不是绝嗣了吗?怎么?会有嫡传子嗣?” 林曦道:“当年,父皇驾崩,世人皆以为无后,其实是父皇怕哥哥被人杀害,才谎称说无子嗣存留。哥哥一出生就被大臣护送出走,为避耳目,去姓氏‘ 柴’字之头,加‘木’为‘林’姓,是以哥哥从小立志复兴大周。” 宋乾喃喃叹道:“难怪林…林谷主会辅助李顺,其意在借军复国吧。但郑王薨世之时,是太祖开宝六年,你,也不过才十五六吧”宋乾口中所言郑王正是 周恭宗,他乃是周世宗柴荣之子,显德六年继立皇位,但因显德七年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被迫禅位,取消尊号,改为郑王。 林曦回道:“宋前辈所说不错,我是丁丑年生,是太平兴国二年,并非父皇之女,但是依父皇遗诏过继而来。” 宋乾愈听愈有些心慌,索性将背靠于桌椅,微有颤声,问:“那你真正的父亲是谁?” 林曦有些悲哀,呜咽道:“家父范同!”原来范同是大周顾命大臣范质之子。 宋乾问:“那范大人现在?” 林曦有些呜咽,道:“家父为保哥哥,被人杀害了。” 第226章 再起涟漪(3) 只见宋乾惊讶失声,沉渊八怪也咋舌噤声,连入定养神的慧一也睁眼来听。良久沉默,宋乾才复了平静,道:“范氏三代忠良,竟是此局!哎!你是范大 人的遗女,是忠贤之后!” 西门宫也是神态复杂,走上前,道:“林姑娘,刚刚有所冒犯,请别见怪!没想到林咏竟是世宗后人,我们六怪会保护他的。” 宋乾也上前,意味深长地叹道:“天怜郑王有后,俺宋乾就是拼了性命,也会救回林咏的。” 林曦拭去眼泪,再次拜谢。凌风见她悲伤,上前将她搂入怀中,聊以安慰,心头对她更增份敬重。 宋乾走上前来,颇有含义地道:“风儿,以后,你须得对曦儿多出几分疼爱,不然师傅俺可不依。”凌风点头称是。 慧一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既如此,我们便商议对策,将林施主救出吧。” 二十日夜,听闻杀声震天,四下皆是,偶见一人对身旁之人低声道:“攻城马上就要开始,我们依照计划行事,趁乱入城,找到林咏后,信号通络。” 那人颔首回道:“知道,师傅多加保重!”说话之人正是凌风。只见他们一行九人,分为宋乾、凌风、段铖以及六怪,尽为官军兵丁打扮,现正伏于成都 城外一角,静待王继恩大军攻城,好趁乱摸进成都,救出林咏。 突听鼓声大作,又见旌旗飘扬,一人登上高台,拔出佩剑,振臂一呼,道:“奉大宋皇帝陛下令,捉李顺者赏白银千两!攻城!”令下如山倒,四下兵丁 闻听鼓点合围而上,攻向成都城去。 但听得宋乾一声令下,众人四散而去,宋乾与西门宫一道奔向南门,凌风与哑夫子易儒一道绕去北门,段铖与光头葫芦史既可一道折往西门,余铁头孙钱 进、独臂将军臧既反、单行者韦莫和三人赶到东门,混于攻城队伍,只待城门一破,拥而入内。 连日来,成都被围多时,城中粮草稀缺,早已饿殍遍地,王继恩又令人切断水源,是以义军士气极为低落,如下更是草木皆兵,毫无斗气。 不消两个时辰,南门被官军以铁箭车攻破,官军趁势争相涌入,凌风与易儒混迹其中,也得入城。城门击破,城上义军连忙撤回城中,转为巷战。 大蜀王府乃是由成都府衙改建而成,凌风深知其位,一得入城,便带易儒一道施脚力赶往。 官兵前赴后继地涌入,逼得义军溃散游击,凌风到得大蜀王府,只见那里混乱一团,并不见的李顺与林咏的踪迹。正急促,却是看到李顺帐下的张余,于 是上前询问:“张副将,李顺将军哪里去了?” 张余大叹口气,道:“是凌公子呦,你们怎么这般打扮噻,蜀王没得在这里。” 凌风见张余不住打量自己,想是因为官服的缘故,于是道:“张副将莫误会,这是为了掩人耳目,我是来救李将军和林公子的。” 张余半信半疑,道:“将军现在是大蜀王咧,不可以再要称呼将军噻。你当真是来救的,不是为了那千两赏银?” 凌风有些气愤,但不及开口,易儒却先行比划开来,观其表情,似乎在言:“你龟儿子,凌公子跟随王小波将军多时,现下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李顺这厮, 你小子怎么说话呐。” 第227章 再起涟漪(4) 突听后方杀声震天,回首见官兵数目加剧,凌风厉喝道:“再这样下去,三门一破,想救他们也是不能,你若不说就算了,只是不知见了王将军,你该如 何交待!” 张余一怔,心想也是,于是道:“大蜀王和林先生一起走的,他们说啥子西门防守最弱,朝那里去了。”言毕,提刀奔上,与赶来的官军厮杀一团。凌风 与易儒连忙沿路赶往西门,途中多有观留。 几近天明,城中杀声渐渐歇了,放眼瞧去,尸体散乱,处处皆是,只听一声嗤响鸣空,营救之人尽皆撤回雒县。 因雒县位于成都东北,是以韦莫和、臧既反、钱进三人先行回来,次为宋乾、西门宫,再为凌风与易儒,却是迟迟不见段铖与史既可,众人不觉心忧。 凌风赶回之时,顺道去了江湖客栈,将乌喜娘的骨灰取回,交给西门宫,见段铖久久不归,便独自去寻。 约摸巳正时分,凌风返来,肩头扛了一人,满身血渍,奄奄一息,众人一瞧,却是与段铖一道的史既可。 众人将其接过,放于床上,慧一上前检视伤口,只见史既可胸口留下一个血红的掌印,捻起脉来,顿觉热不可触,慧一眉头一簇,道:“他是中了血燃指 掌力。” 易儒不觉发恨,怒颜比划道:“又是冰火门,肯定的是炽干的。” 臧既反却不认同:“那炽明明中了大哥的醉春风,想必已是痴儿,怎么会是他?” 这时却听慧一道:“臧施主所言甚是,从脉象而看,史施主确实不是炽所伤,应该是比他功力更高的人。” 西门宫一怔,失声而问:“莫非是火圣复出?” 慧一微微颔首,面含愁容,叹道:“应是,打伤史施主之人,只是用了血燃指掌力,不曾使用指法,便已达到血燃之力,世间恐只有他能做到。” 听得“咳咳”细碎响声,史既可缓缓睁开眼来,见到凌风,不觉一阵激动,便要开口说话,却从嘴中溢出一道血来。 西门宫忙俯身而去,道:“四弟,莫要说话!大哥会救你的。”转而拜向慧一,道:“大师,你一定要救救四弟,求求你了。” 慧一见一向自尊的西门宫俯首跪去,知他们兄弟情深,心下怜悯,可他也是束手无策,无奈而道:“西门谷主,老衲无能。史施主五脏俱废,血气沸腾, 实不是内力所能挽回” 突听一阵虚弱之声,却是史既可又在开口,只见他紧紧抓住凌风衣袖,道:“段…段公子…和林…林…林公子…被…被抓走”未及道出凶手,史既可已是 气绝。 沉渊八怪变作五怪,令他们心头难忍,心死伤觉,只余悲恨。 凌风、慧一、宋乾、赵妗却是牵挂段铖安危,心急如焚,林曦更是担心林咏,也是坐卧不安。 众人正自忙碌着安葬史既可,却独独不见了凌风,原来他又独自外出了,不用想,正是寻找段铖,但不想却被慧一拦下。 凌风一甩袖,道:“大师,不用劝我,我与二弟结义金兰时有过誓言,要同生共死,如下他落入冰火门手中,定是凶多吉少,我必须” 慧一打断而问:“你可以找出铖儿吗?找出来你能斗得过冰火二圣吗?去了只是白白送死,你可不是鲁莽的人,想想吧。” 凌风心中明如镜子,但无论如何割舍不了牵挂,道:“那有如何?至少可以和二弟同甘共苦!” 第228章 再起涟漪(5) 慧一斥责道:“愚蠢!当今天下,还没人能胜过冰火二圣,何况他们人多势众。你若一味送死,老衲绝不阻拦!不过那位姑娘怎么办?萧何又该如何?铖 儿又会怎样?凌公子,活着不是一人之事,且思吧。” 凌风想起林曦,想起凌泊渊,他心头有些退却,左右为难,道:“难道能坐等不救吗?” 慧一又道:“公子稍安,铖儿是老衲的徒孙,是晋儿唯一的遗子,老衲更是心急。但乱生乱,倒不如静下来,周全去救。还记得西门谷主的醉蚁吗?它们 的嗅觉比人更胜,铖儿身上自小留有绮薇花香,是可以找到的。”言毕,他径自回去。 凌风听来,也觉自己鲁莽,于是跟回,刚至屋舍,但见林曦只身在外,焦急等候,一个不忍,冲上前去,将林曦久久拥入怀中,心中道:“曦儿,让你担 心,对不起。”林曦投以凌风一个坚定的眼神,道:“我知你担心铖弟,不过你也要周全。” 夜,亥时,成都西门,凌风、慧一、西门宫三人持醉蚁来至。因城中尚有余斗,三人便显得不那般刺眼,西门宫将醉蚁取出,先与它们细闻段铖巾帕,继 而置于地上。 醉蚁晃动触角,四处嗅闻,因此处打斗甚剧,人群来往杂多,气味纷乱,得半个时辰,才嗅出倪端。只见它们正对西门之外,昂首俏立,西门宫明白,将 它们收入手心,道:“是西郊,咱们走。” 三人出了西城门又往西行去,得醉蚁沿途嗅闻,来至一条溪流旁,却见醉蚁徘徊不已,西门宫再来试过,却仍旧如此,无奈道:“气味到此而止,定是过 溪了。” 三人刚要商议分散来探,突听一声叽喳划破夜色,继而一物飞至近前,冲着慧一雀跃,三人一瞧,正是尤塔,心下不禁感怀。 慧一略有激动,道:“尤塔,是你呀,十六年不见了。” 尤塔叽喳语道:“光头师尊,光头师尊” 慧一伸掌将它接下,问:“铖儿可在附近?” 尤塔挥动翅膀指向一旁,语道:“香居寺!香居寺!” 慧一明白,对西门宫道:“西门谷主,你去通知大家,老衲和风儿先去探风。”原来为防人多暴露,宋乾带余人等候在成都城一角。 凌风、慧一依着尤塔所引,寻到了香居寺正门,但因它也是从此处逃去,是以不晓得段铖关押所在。 凌风见门口守卫乃是官兵,心想定是他们所在,于是趁着月色,施展徒影随身法悄悄擒过一人来问,终得知段铖被押于香居寺“过室”。 第229章 再起涟漪(6) 寺院格局向来是坐北朝南,门开向南,从山门而始沿中轴所在,自南向北布置殿堂,而院落东侧为僧房、香积厨、斋堂及库房所在,至于面壁而用的过室 自是位于院落西侧。慧一从小于寺院长大,对此甚是熟悉,二人潜入寺中,不消一会便寻到过室所在。 透过门缝望去,室中确有一人,因是背向,凌风只能瞧得大体之态,但以装扮可知,确是段铖,见其好不动弹,想是被封穴道,于是令慧一守风,自己探 身而入。 慧一正小心观望四方,突听室中传出震耳铃声,不由心头不妙。却见凌风慌张而出,道:“中计了,是披着铖弟衣服的稻草人!” 二人转身欲离,突见四下灯火通明,院落之中正伫立四人,分是寒又、炽、寒枫、冯轮。 只一瞬,凌风泛起诸多不解:“炽中了西门谷主的卧龙霹雳掌,被醉春风袭体,而冯轮被曾绍龙灌入**散,他们应是痴了才是,怎么如下看来确是好端 端的?” 凌风的思绪被寒又问候所断,只听他道:“又见面了,你们来的好快!” 凌风再见寒又,想起往日种种,尤其是林曦中情蛊一事,心中不免烦厌,冷声道:“你们如此用心设局,我岂能辜负?” 寒枫接语:“哈哈,多日不见,还是这般冷傲,不错不错!”转而对慧一道:“和尚,又见面了。对了,上次你打伤我那一招叫什么?” 寒又见寒枫又来多话,将他呵斥:“正事要紧,还不将他抬出,好让他们兄弟团聚?” 寒枫瞥去一个不满眼神,却终是退去,不多时竟将段铖带来,却也不曾重伤。 凌风忙上前一步,满是关切地问:“二弟,还好?” 段铖点头回应,道:“我无事!大哥,师爷爷,你们不该来此。” 凌风刚要接去,却得寒又打断:“你们以后到了阴曹地府有的是时间,就不要在这里耽搁了。” 却见慧一双手合十,口宣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位施主张口闭口都是杀来杀去,真是罪过!” 寒又嘴角一笑,道:“慧一大师还是这么虔心,不如就去西天拜佛吧。” 段铖见寒又出言不逊,凛声道:“也不知是那个小子被我师爷爷打得满地爪牙,现在却在此大言不惭!” 寒又脸上稍有挂不住,却听寒枫嘟囔:“寒又今年才十九,和尚今年却大龄,这怎能比法?” 段铖哈哈一笑,道:“那就等几十年后再来吧。” 江湖武学本就不分年岁而论,经寒枫一搅,段铖倒是占了嘴上便宜,他心头一恼,道:“看招!”抬手便要打来。 突听一声震喝:“住手!”声音洪亮,寒摄威力!作者有话说:谢谢诸位的支持,感激不尽!林龑愿与你们一起交流,有意见和建议的请留下足迹 第230章 魂洒香居(1) 却说寒又闻声回首,见到来人,忙将头一缩,退了回去,恭谨之中含带惧色。 慧一抬眼去瞧,眼中漫过惊色,嘴角却是一笑,朗声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二十年未见,冰火二圣风采依然!” 凌风闻言一凛,细细看去,只见来人却有两位,皆是古稀之态,一人面若炉火,一人面似冰霜,正呈红白对比,且红脸之人身服红袍,白脸之人身着白袍 ,倒无愧冰火之称。 那白袍之人回道:“大师,记性还好,正是我冰圣,本尊,可是清晰的记得大师。”他似乎有些大舌,言语总是短而含糊。 红袍之人亦道:“久违了,二十年前你以掌力打伤我们二人,害我们一躲二十年,这帐该是清一清了,慧一大师!” 慧一并无惧色,笑若往常,道:“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老衲早已等着了。不过,这与这些娃娃无关,你将他们放了吧。” 冰尊摇了摇头道:“这少年,本尊听说,萧晋的儿子?本是想杀,他带着紫玉观音吊坠,继恩侄儿不许,就先留下,不能放!” 凌风闻言,心中一凛,这金镶紫玉观音本是自身佩戴之物,是大理宫中与段铖结义金兰时赠与他带的,看来这事情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段铖对冰火二圣乃是恨极,怒声回道:“我正是萧晋的儿子,是你们杀了我爹娘吧?” 冰尊见慧一紧盯而视,嘴角浮出浅笑,缓缓道:“不错!萧晋夫妇,是被我们杀死的,不是我们之手,是我们相助!” 慧一架不住他直言萧晋死因,沉声而问:“不是你们之手,又是何人?” 火尊朗声一笑,道:“你下去问你徒儿吧!”言出身出,凌指而来,未及近前,已是热浪裹身,气喘渐难。 慧一吩咐凌风道:“不要插手我们的事情,全力救铖儿就是。”凌风闻言而去,被寒又等人围下。 热浪卷来,正是血燃指掌力之故,慧一连忙双掌化圆,护住前身,热力及至,周身如烈火燃烧,令慧一不禁叹道:“看来火圣功力大增,由此比之,炽竟 不及他十分之一,看来今日凶多吉少了。” 火圣似乎并不急于取慧一之命,一招既尽,也不递出下式,兀自炫耀般,道:“和尚,本尊的血燃指比之先前,如何?” 慧一淡浮一笑,道:“强是强了些,不过还是戾气太重。” 火圣显然大为不悦,加力相向,道:“不要和本尊扯那些个歪瓜裂枣的道理,你承认本尊的功力增强就是。二十年前,本尊只修炼到烈焰、纯炉二重火候 ,是以败在你手,可如今最后两重:雷霆与三昧之火可是非**所能承受,你就等着求饶吧。” 慧一一边推掌,一边回道:“施主口口声声,都是在讲二十年前的那次挫败,难道你只是为此才重现江湖?” 火圣道:“哼!不错!我们二人正是为打败你慧一而出,等我们一雪前耻,送你下了地狱,再来收拾江湖那些泛泛之辈,只是弹指功夫。” 慧一连连摇首:“罪过!罪过!孽障源于老衲,就让老衲来消解吧。”慧一猛地加力,划出的圆弧向前逼去,直将热浪激回,但见双手瞬间换做合十式, 口宣佛号,竟有万道流柱似有似无,突而旋结为二,仿若两条长龙向火圣环去。 第231章 魂洒香居(2) 火圣见势一笑,道:“该是叫你老和尚呢?还是小和尚。你当年用此招胜过本尊,今日岂能重复?‘烈焰’与‘纯炉’已是我徒弟的把式,来看看‘雷霆 之火’吧!” 话语间,慧一掌力已及,却见火圣并不忙乱,他左掌连连递出,滚滚热流如盾般将慧一掌力阻隔,待得力道渐消,一个箭步冲上,右手化指,向慧一掌心 点去。 慧一眯眼瞧得,火圣右手已化作燃血指,泛出层层蕴蓝光色,却无那般火辣滚烫,指尖点过,嗤嗤乱响。慧一只觉手心酥麻一瞬,竟有些失控,一道真气 径直入体,如鱼得水般游走开来。 火圣得意一笑,竟不再攻来,道:“如何?本尊的‘雷霆之火’。” 冰圣走上前来,略有不满:“火尊,玩过了,本尊,还没过招,说好,要一起败他。”冰圣虽是武功盖世,但人无完人,却是言语不甚流利,也算相得益 彰。 火圣傲慢中略显一丝敬慕,道:“冰尊,和尚不会被这一掌打死的,下来就交给你吧。” 二人正自言语,突见一道真气从慧一掌心泻出,火圣一惊,叹道:“好一个慧一!” 原来火圣血燃指真气窜入慧一体内,笔直攻向“双龙探穴”气发之处,刚至半途,突有九道真气噌然而起,立时将血燃指气力弹回,逼出慧一掌外,正是 佛之“九九归一”。 慧一双手合十,闭目而叹:“佛语有言:仰天吐唾,唾不至天,还堕其面;逆风扬尘,尘不及彼,还坌其身!阿弥陀佛!” 段铖因受制,只得于一旁观看,眼见慧一将火圣攻势挡下,又得佛法点化,当下附言:“师爷爷说的妙,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冰圣斜眼瞟过,道:“你,住嘴,和尚的事,别插手!” 火圣却沉声道:“和尚,不要再说那些罗里吧嗦的经文,我们不会听!不过这样一来岂不更有趣?若真一招制你,本尊倒是可惜了这二十年的修行。” 这时,却不防冰圣先发而出,呼掌朝慧一而去,口中道:“寒字诀、冰字诀,你破了,还有冻字诀呢!” 冰魄掌一出,瞬有凛凛寒风带过,碰上面皮,犹若刀割,寒气及至,四散裹向,好似风穴一般,直欲将慧一吞噬。 眼见阵阵寒意袭来,比之寒又掌力,更是剧烈万分,慧一虽是划掌相护,也不由打个哆嗦。掌力欲近,寒气愈重,仿似赤身**立于冬日,避之不能,渐 发汗毛竖起,扎扎颤动,寒气顿起冻体,直向肌肤钻入,惊得慧一不由暗叹:“好冷,冰窟犹似不及!” 慧一所修乃是禅法幻化而成的瀚澜神掌,与众家武学相一,同是修心为上。迥异的是,他不修外家招式,却将内法兼做招式,是以内外不分,佛法即成内 功,功力即成掌式。 渐随寒气竞相涌入体内,尽显阴骘,自然牵动慧一体内纯阳之气,由此进入阴阳角逐。先前慧一以“九九归一”之法将真气汇聚,弹出火圣血燃指指力, 殊不知“九九归一”之法亦可逆转而施,是以慧一气发丹田,真气由中四散,纯阳至刚,渐渐将阴气抵出。 冰圣突觉寒气渐暖,甚至有回流之势,不觉冷哼道:“和尚,就是和尚,不过,消了‘残冬腊月’,还有‘杀若秋冬’。”言语中,已然变掌,双双齐出 ,一股寒流扑朔而至,妖娆万千,似无头绪,只瞬间便将慧一牢牢锁入。 第232章 魂洒香居(3) 刚似坠身冰窟,现如万物凝滞,慧一肤色渐发红肿,全身关节更是痛当难忍,不由心下道:“我以内力护身,他竟破而攻入,看来我六气已迫虚弱。哎! 二十年了。” 火圣见慧一虽处下风,但终是不输,催促道:“冰尊,你的冰魄掌太慢了些,不如本尊以三昧之火来了结吧。” 冰圣闻听大不乐意,道:“本尊,还有一式,未出,不许来搅。”得火圣相激,冰圣有些急躁,未及“杀若秋冬”之势落尽,掌式又再变幻,寒流涌过, 已不似水流,更像冰锥,杀气十足,更骇的是,慧一渐觉真气凝滞,催发难控,大有凝血冻腔之态,他连忙凝神,动全身之气灌注于膻中,十四条经脉同时催 发,将热源送于全身各处,暂解冻结之危。 抵过一时,慧一见如此僵持不是办法,于是固守任督经脉,暗中将周身真气回撤,突出一掌,正向冰圣。 这一变故令冰圣始料未及,仓皇撤回一臂,抵出一掌,不料慧一掌力洪硕,阳气破阴而走,直击冰圣胸口,幸得火圣出指相抵,才得安然。一怒之气,回 掌再至,阴气瞬间聚结,煞为磅礴,直迫在慧一掌上。 虽是有备而待,终是强流难止,慧一只顾阻消来势,一丝寒流趁机袭入,直趋肺腑,顿时心口一痛,因冰魄掌余力未尽,他不敢怠慢,强忍伤痛,闷哼一 声,齐齐拍掌,将余力消于无形。 是时,只觉口中腥甜,又坚铬如石,启口吐出,竟是一枚冰晶。但见其中充血,慧一不由皱起眉头,轻声叹:“果是冰魄掌,竟而凝结我肺腑气血。” 冰圣掌力虽是伤及慧一,却也是险被中招,难免得火圣来说:“冰尊,还要来抢吗?不如咱们来比试一番,看是你冰魄掌冻了和尚,还是本尊将他燃血? ” 冰圣闻听,血气上涌,大为赞同,二人不等慧一反应,便一掌一指纷纷递向。 段铖见冰火二圣轮番攻向慧一,心下大急,刚要呼叫凌风,却见其处境也是不妙,当下噤口。 却道凌风一人来对寒又、炽、寒枫、冯轮四人,除却冯轮一旁用箭,三人均是好手,几番打斗,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凌风渐觉有些力不从心。 突然,一支燃箭暗地而出,袭向凌风背脊,不用回首,便知是冯轮所为。 闻听箭声及进,凌风侧身避过,不想炽、寒枫趁机加紧攻势,一人攻向凌风右肩,一人袭向凌风左胸,眼见情急,凌风暗施矛盾之术,以炽指力引向寒又 ,互为消除。虽是被血染指力烫破肌肤,却终得脱身。 突听段铖急喝:“大哥,小心背后!”凌风余光瞧见寒又,待要躲避,已是不及。正是千钧一发,顿有“嗤”声炸响,激涌而来,再瞧时,寒又已移步一 旁,手中正握一支短箭。 眼见击中凌风,却突遭偷袭,寒又怒气上涌,面朝箭发之处,喝道:“何人?竟敢偷袭本尊使?” 闻声跺出一名女子来,只见她满脸不悦,双手向腰际一叉,回道:“姑奶奶紫阳公主是也!你偷袭我风哥哥,我还你一箭有何不可?” 此言一出,众人各有心思,段铖心中直骂:“笨蛋!真是个笨蛋!怎么能自瀑身份呢?唯恐天下不知!”寒又却是喜上心头,暗声而叹:“踏破铁鞋无觅 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倒是寒枫出言而道:“你这女子太过率真了吧,我们可是正抓你呢,怎么自己跑出?” 第233章 魂洒香居(4) 寒又嘴角一笑,扬声吩咐:“外面守军听令,给本尊使将来人围下!” 令下而观,并不见有兵丁前来,敢要再命,却听一人笑道:“哈哈哈,有啥子跟俺说就行,那些虾兵蟹将找周公喝酒去了,怕是来不了了。”随身走入六 人,为首的正是宋乾,刚刚话语亦是出自其口。 寒又一凛,心知四下守卫皆被制服,突而吩咐寒枫、炽、冯轮三人,道:“你们拦住他!”自己却转身而向,欲将段铖带离。 众人见状自是不肯,分而攻之:宋乾最擅乃是嘴上功夫,身手却是并不高强,正巧冯轮亦是擅长火箭而非功夫,于是二人斗起拳脚;西门宫见了炽是分外 眼红,当下冲上,拍掌以对;凌风要救段铖,自是将寒枫撇开,钱进和易儒不失时机围了过去;因院落还有兵丁,臧既反与韦莫和则负责除灭。 趁众人厮打,赵妗倒是得空,冲上前去,来救段铖,将捆身绳索割断,但见他不得动弹,便问:“你是不是被封穴了?是哪里?” 段铖回道:“我被冰火二圣封了奇经八脉,你是解不开的。你将我扶至一旁,我运气试试。” 赵妗一笑,道:“是这样啊,那就让本姑娘委屈一下啦。” 段铖闻言心头只觉不妙,已是被赵妗扛起,谁料她气力弱,一个不稳,两人纷纷跌落在地,不等段铖开口,赵妗当先抱怨:“你怎么这么重,压死我了。 ” 段铖甚觉委屈,道:“我要你扶,谁要你来背了,真是的,摔死我了。” 赵妗小嘴一扁,道:“你还有理,别忘了,本姑娘可是来救你的。”二人都是年少多话之人,当下径自吵将起来。还是段铖抬眼瞥见慧一境遇堪危,才渐 止拌嘴。 但见慧一衣衫褴褛,面上焦灼,已是伤痕累累。冰火二圣正顾自比试,招招见急,式式发狠,此时却是齐齐攻来,只听冰圣道:“和尚,长进许多!” 慧一嘴角泛过一抹和蔼笑容,道:“二十年,你们强中更强,老衲若是毫无长进,又怎能度化你们?” 火圣挤出一丝蔑笑,道:“二十年了,你还是痴心妄想,我们二尊是不会听你胡言的,就此了结吧。冰尊,‘寒来暑往’!” 冰圣闻言,立时攻出,连连三掌,次递而去,正是冻字诀之“残冬腊月”、“杀若秋冬”、“天寒地坼”!阴气之盛,前所未有,犹若滔滔洪波,络绎不 绝。 慧一以“九九归一”之法再次来抵,心头却自盘算:“火圣刚刚所言为‘寒来暑往’,分明是二人合式,怕是我抵着住冰魄掌寒力,血燃指定会如期而至 ,倒是怕是难以躲及,看来只有” 慧一主意打定,暗收“九九归一”之式,沉静两臂,三心相应,整贯一气,化作磬盘状,突而全身鼓力,幻出一股无形真气,弥散四方,蔓延融至冰魄掌 力之中,若隐若现,夭矫莫测。 火圣见冰圣寒凝渐止,又见慧一气力渐隐,心道他被寒气伤身,于是运气注掌,幻出血燃指,向慧一递出。 却不料愈至近前,不觉涌入一股气流,恰若和风煦光,心头一阵暖洋,但却觉火力愈来愈小,火圣一惊,敛了精神,加力相向,指力却是依旧被气流所染 ,散了火气,心下甚惑,不由撤回掌来,问:“和尚,你做什么?” 慧一清声道:“老衲说过要度化你们,这是佛之‘回春三宇’,施主不觉舒适么,如临春暖,寒暑皆去。” 冰圣恍悟,道:“和尚,原来,深藏不露!” 第234章 魂洒香居(5) 火圣先是怒色拂面,既然却转作笑脸,道:“好极!和尚最好再多出些花样,本尊该是试试‘三昧之火’了。冰尊,‘冰火两重天’!” 慧一闻言虽面若往常,但心下却着实担忧:“三昧之火,乃积木中火、石中火、空中火于一身,非万载玄冰不能破也!” 但觉寒气再袭,空气凝至,掠过鼻跟,直将肺脏冻结,慧一依旧施以“回春三宇”,顿时如沐春风,气暖全身。 忽觉一股温热绕来,渐发滚烫,及至之时犹如置身狱炼,十八重地狱之感毫不夸张,令人惊悚的是,三昧之火竟一反冰火相溶之规,同时并存,当真不愧 为冰火两重天。 慧一抵过寒气,却被三昧之火包裹,连“回春三宇”都成徒劳,眼见冰圣又再发掌,冰火之势大有颠灭慧一之态。 冰火二圣正自得意,突觉一阵强劲内力袭来,若沐身之泉,又若涤心之流,不似宏大,却是令人不可阻挡,及于冰圣之掌心,达于火圣之指跟,一时阻的 二人运不出气来。是言气以运为实,力从气出,气以力显,尤是气运不出,力自是也无,是以这股真气将二人攻势阻挡。 二人有惊无险,回首探去,但见慧一已然全身焦黒,透出丝丝烟气,却是端坐依旧,口中宣道:“慈者,与乐为义;悲者,拔苦之义。《观无量寿经》云 :佛心者,大慈悲是,以无缘慈,摄诸众生。《大智度论》亦有所言:大慈,一切众生乐;大悲,拔一切众生苦。大慈,以喜乐因缘于众生;大悲,以痛苦因 缘于众生。而大慈中必有大悲,大悲中必有大慈!” 火圣如下真是火了,道:“和尚,你都死到临头,不要再念那些罗哩八嗦的经文!惹恼本尊,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段铖见慧一被血燃指重伤,浑身焦黒,不禁血气上涌,怒声而喝:“狗屁冰火,伤我师爷爷,有本事放了我!” 段铖一嚷,众人回首,但见慧一伤势,凌风等人尽皆含怒,心下一急,皆加力相向。 首而吃不消的却是炽,他被段铖削去一手,又是西门宫之败将,渐渐有些落风。 寒又亦是,自打凌风心结消除,又渐晰冰魄掌门道,更因林曦中蛊毒一事,三力齐结,每每呼掌,令寒又毫无攻力,只得节节防守。 这时却突听一声斥喝:“不许伤害慧一和尚!”分明是斥责冰火二圣,众人一惊,举目观去,尽皆憾言,原来是赵妗。 冰圣转首,蔑视赵妗,倒是一脸错愕,问:“你,讲话?你是谁?” 赵妗不顾段铖叫唤,走上前,毫无惧意,道:“就是我,怎么了?就是不许你伤害慧一和尚。” 冰圣冷眼一凛,沉声问:“可知,本尊何人?你不怕么?” 赵妗吐舌相向,道:“你又不是鬼,怕你作甚!你们这群人,不是尊就是尊使,自称这些,不觉的无聊吗?”但见赵妗侃侃而道,众人已是提心入喉,担 心极了。 却见火圣瞥眼观过,不曾言语,已是挥出一掌,正向赵妗面门,快若电驰,赵妗刚欲躲去,只觉周身滚热,已是不及。 只听得一声闷哼,一人倒地,面目全非,皮焦肉裂,不及留言,已是死绝。这一幕令段铖等人目瞪口呆,怒目视向火圣,直欲喷出火来。 一声哭泣划过长空,但见赵妗俯身而跪,哽咽而呼:“臧叔叔,臧叔叔,你不能死”原来倒地死绝之人,竟是独臂将军臧既反,却是他见赵妗临危,横身 挡过。 第235章 魂洒香居(6) 西门宫见臧既反惨死,一声怒啸,拍掌而出,自古往来哀兵必胜,一腔哀伤化作气力,直穿炽胸口,却是当场毙命。 他收了掌势,疾步奔向臧既反,沉渊八怪余下三人也哀痛而至。凌风也是一阵悲痛,当即挥掌,以“金阙开峰”之式将寒又重伤在地,也即奔往。 炽被西门宫一掌穿胸,惨死在地,寒枫不免一行清泪,将其抱起,直奔向火圣。 眼见爱徒惨死,火圣怒不可揭,仰天长啸:“本尊何错?烈儿惨死,炽儿又殁,是想让本尊开杀戒吗?”原来火圣共有两名弟子,一是炽,一是当日死于 岭中的“癫狮三狂”牛烈,师最忌后继无人,如今仅余的唯一弟子当众被杀,焉能罢休。 慧一见状不妙,连忙吩咐众人离去,却被火圣喝断:“休想有一人脱逃!你们不是保护这个女娃吗?本尊先拿她开刀!” 火尊刚要攻去,却被人突然喝止,众人瞧去,正是寒又,只见他怯中含定,道:“火尊师伯息怒,王大人交代过,紫阳公主不可杀。” 火尊将怒目移向寒又,爆喝道:“混蛋!本尊的事何时由你这个行尸走肉插嘴,王继恩能控摄你,但管不了本尊!”寒又见火尊脾性大发,不敢再出一声 。 火尊脸色更是难看,微侧下巴,阴声而道:“今日休想走出一人,冰圣,‘雪中焰’!” 冰圣闻言,微一叹息,似有理解,似有相怜,迅疾亮出双掌,大有发功之态。 慧一虽不得动弹,但明显看到冰圣向寒枫递出眼色,转首看去寒枫,他正抱炽尸首悄悄离去,心下一亮,暗叹道:“不好,二圣是要施展必杀绝技,看来 得想法子让铖儿、风儿、妗儿先行离去。”他主意打定,便四下逡巡。 西门宫见火圣发怒,并无骇意,反是也怒目而对,大有为史既可和臧既反报仇之势。 这时,身旁传过钱进之声,铿锵有力,道:“沉渊八怪生同世,死同穴,今日就让我们八怪与这两个魔头决一死战吧!” 第236章 魂洒香居(7) 西门宫已瞧出冰火二圣赶尽杀绝之意,于是决心鱼死网破,但听钱进适时道出当年八怪结义誓约,大为触动,他知虽只余四人,但沉渊八怪向来一体,是 以四人亦为八怪,当下肯首,道:“五弟、六弟、八弟,今日就让我们一展雄风!” 却转首低声对凌风,道:“凌公子,我们兄弟死在他们手上,纵是拼了性命,也不会走的。以后保护公主,消灭冰火门的重任,就交给凌公子与段公子了 ,你们快趁机离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凌风明白西门宫之意,但他如何能在危急时刻置同伴于不顾,刚想开口,却见西门宫四人已然跻身而去。他正欲帮忙,却听怀中一声叽喳,正是尤塔,语 道:“段铖!段铖!” 凌风转首望去,见寒又正携段铖离去,心下一急,也不吆喝,施展徒影随身法“似水流年”,不及人影晃动,已是追至,忽而转为“舞影零乱”,身子斜 晃三遭,已将段铖救出。 寒又一时呆然,眼见段铖已失,他又忌惮凌风功夫,当下飘身退去,却信手抛出一颗流焰弹,只听嗤,咚的炸响,人已不见踪迹,凌风心下一紧,道:“ 不好!这是通知官军的信号!” 他将段铖救出,却见赵妗已然奔来,身旁另有宋乾背着慧一而来,还未及言语,已被宋乾喝道:“小子,还不快走!”凌风一声恨叹,负了段铖,拉了赵 妗,往山门奔去。 却说西门宫四人死战二圣,四人齐齐攻上,掌、指、铁头、棍,皆如含足血恨,猛而坚壑,虽是不及,却也令火圣一时无暇分身,得以让凌风等人逃脱。 四人见众人撤去,苍然一笑,又拼足力气,再施招式,却不料周遭冷似极地,寒气如气蒸,直透入体中,想要运气却是不能。随冰圣掌力加重,寒气愈盛 ,不多时,四人手脚也渐觉不知,僵硬似封,再至后,连那坚毅仇容也被凝结,活生生成了雕塑。 火圣哼出一声冷笑,凌指点出,一股热流迅疾奔出,他似觉不尽解恨,是以又连发数指。四人只觉周身冰冷,体内却突而热浪沸腾,烧心烫肺,愈演愈烈 ,到的后来血流渐止,滚沸开来,似油般噼啪作响,焦灼之痛,无以复加。四人硬是憋着一口气来,咬紧牙关,愣是不哼一声,突而四声爆破齐齐而来,再回 首,已不见四人之身,只是地上肉片血滴历历在目,其状惨不可睹。 魂洒香居,成一“义”!作者有话说:人生百态,处处皆是学问,我们若要拥抱人生,需静心而听,做一个低姿态的人。 第237章 砍柴悟(1) “你们回来了?”柔声入耳,让凌风有些安慰,不看而知,自是林曦。 宋乾一脸忧色,道:“曦儿,你师从小华佗程德宗,应该通些药理,快给慧一大师瞧瞧!” 林曦借着晨曦映衬的光亮,抬眼瞧去,只见慧一全身褴褛,曝露之外的面颈手足,尽为烫伤之痕,如下已呈黑色,破口之处脓血四溢,她虽娇弱,却是医 者,稍一难过,便正色而问:“慧一大师,您可痛?” 慧一回道:“起初疼痛无比,如下倒是不怎么疼了。” 段铖闻言,刚及些许高兴,但见林曦娥眉紧蹙,不觉问:“曦儿姐姐,师爷爷说不痛,不是好些了吗?” 林曦摇首,道:“恰恰相反,伤至极,才会遗失痛感。” 众人闻言不免忧心,慧一倒是朗然一笑,道:“各位,死亦生生亦死,只是一副皮囊,不必为老衲悲伤,老衲大限已至,非意念所能掌控。” 林曦谨然道:“大师悟境是您的修为,我是医者,也有我的医道,不至终,不言弃。”她转首对赵妗道:“眼下无药可用,矜妹妹去厨下取些蛋清来,再 找些阴沟泥,权且暂缓一时伤势。”赵妗应声而去。 林曦见段铖岿然不动,微一搭脉,问道:“铖弟可是被人封了奇经八脉?”段铖颔首称是。 凌风忽而想起药王城之事,略有欣喜,问:“曦儿,可会解?”林曦点头,对凌风耳语一番,正是告知法子,是以段铖经脉得解,复于往常。 赵妗取来林曦吩咐之物,将蛋清单出,配以阴沟你搅匀,由段铖捻指涂抹慧一周身,伤势暂缓。 宋乾记挂西门宫等人,但眼下又不能回看,不觉烦躁,启齿而骂:“奶奶的,这两个老家伙不出则已,一出来便闹得惊天动地,连大师都伤了,还有谁可 来抵挡?” 慧一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说来也是老衲过错。二十年前,老衲的“瀚澜神掌”初成,游历山林,遇着冰火二圣挑战,一斗之下,侥幸承让,由此 他们记挂于心,如今却是来雪当年之败。哎!他们不是什么恶毒之徒,只是犯了贪嗔痴的毒害,不过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总是要峰回路转的。” 宋乾探鼻,道:“大师,这理俺知,可如下他们受王继恩差遣,俺怕追的紧,铖儿和风儿、妗儿会有危险,大师倒是说说,何人可以除了二人?” 慧一合掌,看过凌风、段铖,道:“就在眼前。” 二人知是偏执自己,段铖首先发言:“我们二人誓与他们不共戴天,但连师爷爷您都败了,我们怎么斗得过?” 慧一满是怜爱般看着段铖,道:“你不一向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吗?不是怯了吧?来,师爷爷告诉你如何打败他们。” 言语间将段铖斗志激出,他走上前去,一脸倔强,道:“师爷爷,我可是从来不会怯的。” 冷不防,一手被慧一扯去,身体向前倾倒,正此时,只觉胸口一掌相拂,身子竟不觉倒立,但听慧一轻哼“起”,段铖已然凌空而上,倒悬慧一之身。两 人百会穴刚一接触,段铖只觉一道真气如洪流般涌入,势不可阻,他心头一颤,立时明晰慧一用意,急的大呼:“师爷爷,不可大哥,快来将我二人分开” 凌风闻声上前,却被慧一喝止:“不可!老衲真气已泻,若是中途阻断,我们一个都活不过。”他转而对段铖,道:“铖儿,专心一些,不要辜负我百年 功力。” 第238章 砍柴悟(2) 三刻钟时间,只见慧一光润的身躯渐去光泽,密布褶皱,比之百年树皮更为苍老,双目失神,连眼睑都是强行撑起。 段铖渐觉头顶真气缓之又缓,一个挣扎,竟脱身而下,身轻如燕,掷地无声。 慧一本是盘坐,眼下也撑不住困乏,向一旁歪去,正被段铖接在怀中。他微微睁眼,安详一笑,道:“好孩子,非得给我留些真气,也好,我就再多活一 刻。” 段铖已哭作泪人,半是心疼半是嗔怪,道:“师爷爷,你怎能这样呢?你要舍下铖儿而去吗?”言语间,抵住慧一劳宫穴,便要注力。 慧一眉头一挤,强行睁开,微有怒声,道:“我气数已尽,任凭你如何输入真气都是枉费!活了九十六,已尽期颐,够了,也该归去了。你莫要哀伤,听 师爷爷把话讲完。” 段铖依旧不肯,却被凌风劝住:“二弟,慧一大师的苦心你还不明白吗?好好听来。” 慧一索性靠在段铖肩头,弱声而道:“论当今之世,我少林慧字辈与掌门师侄可阻二圣,再之为御虚道长,萧何与素英一道也是可以,然彻败他们,还需 你们。你所习乃至阳的双子剑法,正克冰魄掌;风儿所习乃是庐山派御虚掌法,阴阳相通,阴为重,若能练到极致,正克血燃指。是以我说你们可以打败他们 。”他移目看向段铖,道:“你性子急躁,但师爷爷是喜欢的,你的潜力远不及如此,需潜心修行才是。”段铖哽咽中颔首应对。 慧一将白眉弯作月弧,问:“还记得我教你双子剑法时说过什么吗?” 段铖认真地回道:“是,记得!师爷爷说‘若要领悟双子剑法精髓,定要达成心剑合一!心中有剑,手中有无又何妨?招式也只是死的,要自己用来舒服 就好,何必非求相似呢,无形胜有形’!” 慧一满意地笑道:“不错不错,还没忘就好。如下,你得我多半功力,加上你双子剑法大有进展,内外兼修,可大有作为。当下你还是没能领会要义” 段铖已是可以将心中所念幻化为剑气,听慧一之言,莫非这并非真正的心剑合一吗?他有些不解,问:“那师爷爷,如何才是心剑合一,无形胜有形呢? ” 慧一道:“这是修行中悟出来的,别人讲了,只不过是蜻蜓点水,灌醒一时,只有你自己领会,深刻后才有用处”慧一越来越气短,不时喘出粗气来,众 人无不担心。 这时尤塔从一旁飞出,直落慧一身上,叽喳语道:“光头师尊!五色石!五色石!” 段铖闻言不觉一喜,道:“师爷爷不必死了,尤塔的五色石乃是圣灵之物,可起死回生。尤塔,快救师爷爷!” 慧一极力摇头,却仅仅晃动一寸,想是虚弱之至,他不待尤塔挥动羽翅,便当先以言相拦:“不必了,我内力尽失,便如掏空身躯,五色石也救不了。铖 儿,你附耳过来,我有事交代” 段铖心头一酸,附耳而去,只见慧一一阵细嘱,突而脖颈一软,脑袋已耷落,探去脉息,已是断了。一代宗师,不老和尚圆寂,一时间响起众人哭泣之声 ,连尤塔也是泪眼婆娑。 第239章 砍柴悟(3) 依这规矩,慧一乃是佛徒,且为一代大师,当施以坐化。但又有经文所示,人死后外气虽断,内息却未觉,是以不可当即焚化,须置以二十一日后,由得 道高僧超度而焚,才可登入极乐。于是,便决定由凌风等人吸引冰火门注意,宋乾则趁机护送慧一尸身回归少林寺。 待得天亮,众人找来一翁瓦岗,将慧一尸身置内,放置一些护身草药,连同乌喜娘、史既可骨灰一并运走。 宋乾既离,凌风等人也该动身,他们一心挂念西门宫,便潜身去了香居寺,但奇怪的是,寺内安静异常,连昨夜打斗痕迹也悄然不见,他们不敢逗留,便 欲回去。 往返香居寺,必经由成都城中,为保宋乾周全,四人故意在城中现身,果然引得兵卫注意,四下来捕。本是引其注意,于是他们稍一露脸,见势不妙,便 迅疾躲去,不觉进入一尾死胡同。 眼见四下脚步声重,凌段二人知潜逃不过,皆催掌蓄势待发,突听背后传过一声唤叫:“可是凌公子?” 凌风一怔,见来人并不识得,心头纳闷,问:“你是何人?” 那人浅浅一笑,道:“我只是个小厮,我家主人有请,快请入内。”说罢作请势。 凌风抬眼瞧去,胡同之中原来嵌着一扇木门,不及多想,便带三人入内。那小厮引着四人在一方巨大庭院中穿梭有秩,不多时来至一雅间,方才止步,道 :“公子请进,主人已在等候。” 段铖觉得小厮神秘,示意凌风小心,却不料他和悦一笑,淡淡道:“恐怕是故人!” 话音刚落,门吱呀而开,现出一个中年人来,国字脸,大刀眉,一脸正气,嘴角胡须却兀自跷起,想是面颊掬笑的缘故。只听他道:“凌公子,又见面了 。” 凌风回道:“方才一入院门,我就觉着殿堂熟悉,原来是入了将军府呐。杨将军,一向可好?” 原来是平西大将军杨鉴,他单手将四人让入房中,道:“哈哈哈,这哪里是将军府?分明是大蜀王府,几经翻转,终而还是成都府衙嘛。” 凌风见杨鉴只是寒暄,于是单枪直入,问:“不知将军此番叫我来作何?为何会知道我们行踪?” 杨鉴闻问,也便切入正题,道:“哦,是冰火二圣交代,要本将军注意你们行踪。刚刚你们是去了香居寺吧。” 轻描淡写间将众人行踪及其用意道出,不觉让四人揪心,但见其神态,不似加害之意,于是静坐而观。 凌风浅试道:“呵呵,既知我等行踪,为何不派兵围剿,何以请入府衙?我是有点不明白了。” 杨鉴摆手道:“凌公子不必疑心,本将军并无逮捕之意,只是仰慕公子,不想你被阉官糟践。” 凌风听出话外之意,原来是他与王继恩不合,这倒有些放心,而他为何施救也顺理成章了,于是抱拳道:“承蒙将军美意,凌某感激不尽。” 杨鉴正色而道:“本将军知你们还有要事办理,就长话短说了。其实本将军帮你们也是事出有因,你们与阉贼有仇,誓要除灭,如此和本将军却是同道中 人。眼下,阉贼将冰火二圣唤出,如虎添翼,本将军想要除灭,是有心无力,所以要仰仗你们。” 凌风淡然一笑,道:“除贼已是定局,不过这只是我们的私仇,将军不必多谢。” 第240章 砍柴悟(4) 杨鉴回道:“哈哈,就知你们这般,那本将军就不叨扰。不过有几句话还是要讲的,冰火门人带着毒王程德玄,还有几个犯人一起回京了,你们若是寻他 们,就不必在此浪费精力。”言毕,起身欲离,刚至门口,却又转身,指着地上木箱,道:“哦,对了,这是给你们的,记着带走。”只听门吱呀而开,杨鉴 大步离去。 赵妗一把将箱盖打开,却见里面放着一方坛瓮和一把宝剑,她嘴角一笑,取出剑来,递去段铖,道:“给,你的剑。” 原来是段铖的佩剑“木”,他欣喜接过,喃声而问:“这人何人?想的如此周到,竟将佩剑也归还。” 凌风一边弯腰去看坛瓮,一边回道:“他是平西大将军杨鉴,在杏花楼曾有一面之缘,不过只是当时不识。后来我追程德玄到此,得过他的帮助” 段铖听凌风之语突然而止,又见他对着坛瓮愣神,不由问:“大哥,那是什么东西?” 凌风缓缓起身,掩不住悲伤,将坛瓮递与段铖。瞧过,却见上面赫然写着“西门宫及其兄弟骨灰”,段铖不觉浑身一震,喃喃而道:“不会的,不会的, 定是那杨鉴弄错了,我去寻他问个明白” 正要拔步而去,凌风伸臂相拦,道:“二弟,不必问了。杨鉴将军是见过西门前辈的,他不会开这等玩笑。” 其实段铖心中早已猜知,只是他不愿相信而已,当下悲怒涌来,一巴掌拍下,震得桌子裂响。 但见赵妗走过,无声哽咽,伸手揽回坛瓮,悲泣不已,突然一阵嘱托萦绕耳旁,正是慧一临终嘱托:“云仙师妹已经逝去,妗儿再无亲人,师爷爷曾答应 师妹要好好照顾妗儿,哎,看来是不成了,以后这责任你就扛下吧。”他心下一触,强作冷静,反是安抚赵妗,道:“你莫要太过伤心,以后我会替他们报仇 雪恨,也会…也会替他们来保护你” 赵妗本是无声哽咽,如下得段铖温声安抚,心下五味杂陈,竟放声大哭。林曦不忍,俯身将她抱住,二人皆悲。 终是身居官府,待得赵妗情绪稍稍平稳,他们便带了西门宫四人骨灰,径直奔出成都城,向少林寺方向行去。 话说宋乾顺利将慧一骨灰运至少林寺中,凌风等人已是当先一日到达,一路并未有冰火门人阻挠,只是江湖传闻倒也不少:有说魔教再现,余孽投靠冰火 门,前来复仇;有说冰火门要杀尽武功好强者,独步武林;有说当今太宗不满武林鼎盛,欲除之而后快 少林方丈智玄得知慧一圆寂,并无太多悲痛,不过也看出惋惜之意,倒是连声慨叹武林再现劫难,便吩咐众师兄弟为慧一做法事,超度亡魂。 段铖虽是慧一俗家徒孙,但慧一终是少林弟子,是以将慧一骨灰交给,也只能被请入客房。 林曦与赵妗乃是女眷,自来少林门规森严,是以她们留在山下客栈休息,凌风见无要事,便建议下山,不想段铖说慧一临终还有吩咐,要他去见少林寺慧 永大师,因他也记挂二人安危,于是要凌风先行回去。倒是宋乾不是因了何种干系,竟被请入方丈室内话谈。 段铖对少林寺内疏生无知,便向四下僧侣探听,不料所有人闻听慧永皆摇头不语,段铖大惑不已,于是专捡了个老实巴交的小和尚来问。 第241章 砍柴悟(5) 但见小和尚与慧一个头相近,想来也就**岁,段铖心下微喜,想这次总能问出,于是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敢问小师父法号?” 小和尚见他打着合十礼,又口宣佛号,眼睛一滴溜,将他细细看过,回礼道:“小僧子辛,施主又是何人?” 段铖拖着下巴一想,道:“哦?你这么小便是子辈吗?刚才守门的僧人应该比你大许多,他还是觉字辈!我是慧一大师的徒孙,原来你和我是一辈。”少 林寺此番辈分正至“慧智子觉”,是以段铖有此质疑。 子辛摸了脑门,道:“境缘无好坏,好坏起于心;修行无先后,先后始于悟!你当真是慧一师祖的徒孙吗?” “境缘无好坏,好坏起于心”本是引自佛经,不想这小和尚脱口而出,竟而还自组一句,正解段铖问话,恰到好处,让段铖不由咋舌:“少林寺藏龙卧虎 ,不可以貌取人。”他恭谨了三分,回道:“正是,如假包换。” 子辛双手合十,敛目凝神而叹:“师祖荣登极乐,可谓行果!哎!可惜了,小僧是最喜欢师祖的” 子辛引经据典时俨然如高僧一般,可毕竟是个小孩,慨叹慧一逝去,又显出那份幼嫩,正被段铖观得,于是道:“你也不必难过,倒是我有些事情要向小 师父请教。” 子辛一鼓眼,道:“小师父吗?不是该叫师兄吗?有事就问吧。” 段铖无法,道:“是,小师兄!你既是子辈,当听过慧永师祖吧?” 话音刚落,子辛脸色已变,支支吾吾道:“小僧哎!说不得!”言语间,便要离去。 段铖连忙拦下,心想直问定是不行,于是以言相激,道:“哦,我明白了。小师兄恐怕不是说不得,而是不晓得吧,毕竟就是个小孩子嘛。”言语间,佯 作蔑状,朝子辛上下逡巡。 子辛吃激,嘟起小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知为知,不知为不知,小僧没有说谎…这,哎,反正你问破天,小僧还是说不得” 段铖见他一副为难却又坚定的神情,心知他不会吐露真相,略一思量,道:“哎!真是的,枉师爷爷让我来找小师兄,说你虽小,却有小菩萨心肠,可是 …哎…竟是师爷爷错看了” 子辛满心狐疑望着段铖,问:“师祖让你来问小僧吗?可是他为何不自己告知?” 段铖见子辛上钩,心中连番道:“师爷爷,我非有心欺骗,事急从权,您和佛祖一定要原谅我,罪过罪过!”一阵忏悔,才干咳一声,道:“师爷爷是这 般说的,他交代此事时已是气弱,所以才把这重担交给你喽。” 子辛见段铖言语诚恳,左右权衡良久,一咬牙道:“既是师祖之命,小僧自不可违拗。不过…你自己知道就好,不要告知他人你去后山正倚峰,慧永前辈 就在那。”言毕,将行路匆匆比划,便埋头离开。 段铖依着子辛所示,去往正倚峰,心中却是嘀咕:“子辛很懂规矩,为何称慧能为前辈?他不是师爷爷的师弟吗?” 正倚峰乃是少室后山一座孤立小峰,地势平缓,刚及峰脚,便见一茅屋挺立,段铖心头一喜,快步而去。 “砰砰”、“咔嚓”、“砰砰”、“咔嚓”两个声音交错而出,不急不缓,不偏不倚,正是砍柴之声。 第242章 砍柴悟(6) 段铖循声而望,正见一人盘坐地上,对着柴桩手起手落。走近而看,却是一邋遢汉子,衣服式样似极僧袍,却污秽不堪,辨不出颜色,心想他是慧永,但 见他长发蓬头,凝结一团,于是立即否定。 那汉子顾自忙活,对于段铖到来也全然不问,仿佛万物间只有他一人而已。 段铖刚想言语,却突而瞠目结舌,惊诧不已,实在因眼前之景令人难以置信。 只见汉子对桩盘坐,随着左手起落,一截树干便发出砰砰声响,笔直立于柴桩,右手起落,咔嚓一响,树干即成柴木,然怪异的是,汉子右手根本就未及 近树干,不禁令段铖猜疑:“难道他会法术?不可能,仙术只是书中编造,哪里会真有。对了,以前听说过隔空打力,难道这就是?不过也不对,隔空打力也 是要借用内力,可是我怎么连半点气息都未有感知?” 良久,他实在百思不解,问:“可是慧永大师?”汉子不理,甚至不曾抬眼。 段铖想是礼数不周,忙俯身拜去,双手合十,道:“晚辈段铖,拜见慧永大师!”依旧不理不睬。 如是三番,段铖有些不耐,也有些怀疑,于是道:“大师若再不言语,莫怪晚辈得罪!”见汉子无动于衷,段铖抄手上前,便要拉他左臂,动作迅疾,不 容躲闪。 只见段铖脸上如巫山**,几般变化,先是浅笑,继而失落,再后惊奇。笑的是不废吹灰之力就将汉子左臂钳住;失落的是这般容易被擒,定不是慧一口 中的大师了;惊奇的则是汉子左臂被制,那树干却依旧砰砰上桩。 他更是困惑,索性将汉子右臂也一并制住,不料咔嚓之声一如既往,仿佛这柴自己会动,并不是他在劈就。 段铖五官已挤作一团,疑声更添求教,问:“您到底是不是慧永大师?是我师爷爷慧一来让我寻你的。” 汉子本是盯着柴桩,全神贯注,闻言却微微一动。虽是不曾转来,但已被段铖收入眼底,于是试探而道:“我师爷爷,慧一大师圆寂了。” 瞬间砰砰、咔嚓之声顿止,汉子微微侧身,双手合十,道:“师兄早登极乐!这些人落得孤单了。” 汉子双手本被钳制,此刻却合十为掌,何时脱离,段铖竟丝毫不知,心下更是惊讶,闻其言知他便是慧永,连忙拜倒在地,道:“晚辈一时情急,请大师 见谅!” 慧永侧目观来,道:“还叫这些人大师吗?看来不是佛门弟子,你是萧晋的儿子吧。” 段铖一怔,回道:“正是,大师如何知晓?” 慧永淡淡而道:“叫前辈吧,这些人已是除籍之徒。师兄一生只收萧晋一人为徒,如今你自称徒孙,想也是了。” 段铖听闻他自称“这些人”,又言被除僧籍,想起众僧支吾之态,若有所悟,但不敢探问,只是道:“哦,是这样啊。” 慧永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段铖恭谨而道:“大…哦,前辈,晚辈是奉师爷爷之命,前来求武。” 慧永如听闻怪事一般呵呵一笑,道:“求武?你难道不知这些人只会砍柴,不会武功吗?你要学砍柴吗?” 段铖见他言辞坚定,不似说谎,又想慧一临终之时,只是交代他来向慧永请教,也未提学武之事,莫非是他真的不会武功?可刚刚自己明明看见他砍柴之 术,又那般神奇的从自己手中溜走,其中定有隐节,于是顺语而道:“那好,就学砍柴!” 第243章 砍柴悟(7) 慧永斜眼眯了过来,不置可否道:“让这些人看看你的双子剑法,看有没有资格砍柴。” 段铖闻言满心不快,砍柴如何与剑法相提并论,但因是慧一有过交代,于是敛了性子,唰的一声抽出木剑,捏动剑诀。 瞬时剑光乱颤,凝聚而动,化作白练,噌然而去,气势雄劲,直破云里,正是“飘雨拖练”。 腕动剑柄,剑势递落,旋动剑气,挥出万般星光,挥下而扫,地面顿成筛斗之貌,却是“碎玉摧冰”。 段铖来兴,愈发流畅,体内真气充盈,不觉焕发,竟而逼出数道真气齐齐而出,缭绕剑锋,只见他纵身一跃,宛若银龙飘忽而去,大有通天裂地之态势, 乃成“银龙跃潭”。 力道未曾消尽,银龙之姿已画弧而去,正贯茅屋之后,轰然裂响,尘土四分,直将茅屋隐去,正是“白虹贯日”。 段铖骄然一笑,回转剑身,正对树干地堆,如劈山般落下,顿时万笏丛生,齐齐逼近,听得琵琶乱响,树干尽化作细枝,碎末飘洒空际,仿若落雪,乃成 “万芴归宗”。 段铖搅动剑柄,使出最后一式“光风霁月”,一股和风席卷,轻柔舒滞,让人难以抗拒,立时万物归静,和气异常。 一时间,段铖将双子剑法六式如行云流水运乎自如,令人目不暇接。 抬眼看去,慧永并无赞意,只是微微颔首,道:“很好!很好!不过这些人看不懂,不懂!柴你是砍不了了,去吧。” 段铖正自得意,不想被浇冷水,满是不解地问:“前辈,我这剑法使的不好吗?你看,柴都劈好了。”他指着地上散乱的柴堆,正是刚才以“万笏朝宗” 之式所为。 慧永摇首道:“无剑又该如何?” 段铖闻言,也不回话,上前取来一段树干,气发丹田,运气于掌,手起而落,将树干从中劈开,亮于慧永查看。 第244章 砍柴悟(8) 慧永舔舔发干的双唇,道:“嗯…是剑气…不过还是能看得见,不高明。” 段铖一怔,反复念出此句,咂起味来,良久,反问道:“前辈是说我的剑气有形?” 慧永正掏耳朵,闻问也不回首,只淡淡而问:“师兄没跟你说过吗?” 段铖正色而回:“师爷爷说过,要领悟双子剑法精髓,需心剑合一,化有形为无形。” 慧永倒似责备,又似自言自语,道:“是啦,师兄也真是,已经说得明白,还来让你叨扰这些人。不过是瞧瞧这些人如何砍柴罢了。” 段铖突而想起慧永砍柴之妙,稍一杂味,不觉心喜:“明白了。师爷爷所说‘无形胜有形’,不单单是打破招式局限,更要紧的是将真气化为无形,让对 手无法感知气息所在,也便无从攻击,这也正是慧永大师的砍柴之道。”他嘴角一笑,抱拳道:“弟子顿悟,多谢前辈指点。还望前辈不吝言教,告知弟子如 何心剑合一。” 慧永翘了眉梢,道:“心剑合一?这些人又不舞刀弄剑,如何得知?你剑法很好,慢慢去悟吧。这些人累了,睡了觉去,你就不必在了。”言毕,转身而 去,从袖中抛出一本小册,自语自语而吟:“恰恰用心时,恰恰无心用,无心恰恰用,常用恰恰无!无净无无净,即是毕竟净” 段铖自小览读佛经,自是知道慧永所吟经典,稍一回味,便如醍醐灌顶,幡然醒悟,将地上册子捡起收于怀中,对着茅屋毕恭毕敬三声叩首,轻声而叹: “大师,弟子懂了。”作者有话说:恰恰用心时,恰恰无心用,无心恰恰用,常用恰恰无!无净无无净,即是毕竟净这是我十分喜欢的佛偈,特与汝分享! 第245章 石破天惊富贵身(1) “你总算回来了,凌伯伯和宋先生都在等你呢。”只见赵妗站在客栈门口张望,见着段铖归来,慌忙迎上而道。 段铖一怔,问:“哦?凌伯伯也在吗?怪不得宋叔叔舍了我,独自回来,害我在寺中白等半天。” 二人进得屋室,却见座位林立,连四大魔王竟也来了,还有几人并不识得,像是在商议大事,气氛有些紧张。 宋乾当先问候:“小子,回来了,一路无事吧?” 段铖觉得有些奇怪,道:“无事啊。凌伯伯,发生何事了,您怎么会来?” 凌泊渊脸上扫过一丝忧愁,和蔼笑道:“无事就好,来,坐下再说。”段铖与赵妗依言落座。 却见一人起身,手中捏着一张信笺,道:“凌爷,依彭某所见,此信笺乃是尹文纸坊所出,专供官府使用。”出言之人正是凌风的书法教习师傅彭晏,当 日为救大理,蒙骗太宗出兵所用的“万民请愿书”便是出自他手。 宋乾挤了眉,问:“凌爷,送信之人呢?” 凌泊渊道:“是个小孩,问不出所以然,定是有人指使。” 这时段铖已接过信笺,也便明了原委,倒是有些不解,道:“凌伯伯,依信中所言,冰火二圣会在今日上午,于少室山下杀我和大哥,现在明明已是过了 未时,并无动静,这情报分明是误导” 凌泊渊闻“误导”二字似有所怔,突而失声站起,面上愁云不展,嘴中连连哀叹,又似祈祷:“糟糕!莫非是调虎离山?佛祖保佑,千万不要被我言中” 众人有些不解,但见凌泊渊之色,应是他猜到敌人用意,不等有人相问,凌泊渊已急声吩咐:“咱们快快赶回!”当先大步走出,率众骑马归去,一路不 敢有丝毫喘歇。 酉正时分,众人赶回凌园,却见一片安宁。凌泊渊下马,便向门首问话:“今日可有不明身份之人前来拜访?” 此日正轮曲伯当值,见凌泊渊归来,他已是满目笑容,闻其话语,回道:“老爷回来了,噫,您未在府上怎知有人拜访。不过不是来找老爷的,倒说是来 寻夫人” 凌泊渊闻声一震,打断曲伯,显有焦急,问:“是什么样的人?可曾离去?” 曲伯捏了胡子,道:“来人是个女子,倒也有些奇怪,脸上蒙巾,不见面目,依着规矩我是不能放她进的。但后来,她写了一张条子,说是给夫人瞧过就 会让她进了,我就将条子拿给夫人瞧,夫人竟亲自出门将她迎入,至今还未出咧。” 凌泊渊心头有些七上八下,当即奔入府内,径直朝凌母居所“净心苑”而去。 众人随后赶到,却见凌泊渊正在讯问宋氏近婢桐儿:“你怎么照顾的夫人?人不见了竟而不知?” 那桐儿从未见凌泊渊如此大发雷霆,吓得不敢抬头,连舌头都有些打结,怯懦而回:“是…是夫人…吩…吩咐…不许奴婢进去” 凌风猜知宋氏出事,忙上前询问:“爹爹,到底出了何事?娘亲怎么了?” 凌泊渊喝退仆俾,满是愧责之色,喃喃叹道:“我竟而如此大意,中了他们调虎离山之计你娘被他们抓去了,原来这才是他们的目的,他们终究是来了, 终究来了我对不起太祖爷,对不起太祖爷” 凌段等人愈发迷糊,只见宋乾走上前去,道:“凌爷,事到如今,悔也无用!该想法子救出太后才是!”四大魔王也走上前来附言。 第246章 石破天惊富贵身(2) 凌风听得“太后”二字,已是懵了,问:“爹爹,师傅说…说什么太后…是怎么回事?” 凌泊渊收了焦虑,长叹一声:“哎!该是真相大白的时候了。”言毕,只闻噗通一声,凌泊渊竟而跪倒在地,继而宋乾、彭晏、四大魔王尽皆拜倒,齐声 而呼:“臣等拜见少皇子殿下!” 这一幕令凌风、林曦、赵妗、段铖四人都是一震,凌风尤甚,只感天旋地转,他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实在不愿相信 ,几近哀求,道:“爹爹,你在做什么?什么少皇子?我是风儿,是你的儿子啊您拜我,我会折寿的您起来起来” 任凭凌风如何拉扯言说,凌泊渊却如石塑一般跪在那里,凌风心头一热,起身来,以迅疾之势将段铖木剑抽出,横于脖颈,狠声道:“你们若再如此,我 便自尽于此!爹爹,你一向了解我的脾气。” 凌泊渊见凌风以性命相要挟,方才起身,又挥手示意宋乾等人起来。 凌风一把将木剑掷与地上,几乎是怒声而道:“这是怎么回事?谁来跟我讲!” 凌泊渊闻言,知他是冲着自己,于是道:“我来!”他抬眼示意宋乾将门关上,却见林曦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但眼下也顾不得,他怕凌风再次激怒,于 是不敢以“臣”自称,只是恭声依旧,道:“少皇子” 凌风侧脸而怒,道:“不许再叫什么少皇子!” 凌泊渊微微颔首,道:“风儿,其实你的真名叫赵德宥,你是太祖爷的儿子,你娘是当今太后!” 赵妗也是出身皇族,知族谱之中并无少皇子造册,不免有些异议,脱口而道:“太祖驾崩之时乃是开宝九年,只有德昭哥哥和德芳哥哥两个儿子,怎么会 有什么少皇子?” 凌泊渊见是紫阳公主疑问,倒也回道:“禀公主,三…风儿生于太平兴国二年七月初八,而太祖驾崩于开宝九年十月十九,就是说太祖驾崩之时,太后刚 刚有了风儿。” 赵妗还有话问,却被凌风出言喝止:“谁也不要打扰,我要听完。”段铖见状,忙将赵妗拉往一旁。 凌泊渊续道:“其实太祖根本就不知有少皇子一事,只是因太后当年受宠,太祖恩赐,说以后太后若是有子,便取名为德宥,这才有此名字。后来,太祖 爷离奇驾崩,赵炅谋朝篡位,将太后幽居宫中,太后本是要随太祖而去,但无意中得知身怀龙裔,这才舍了轻生之念。托先前信婢捎信于我,我便连同四位先 生将太后救出,真是上天怜见,让太祖得保血脉!石兄,你们自报家门吧。” 东王当先而出,道:“禀上,吾乃义社石守信之子石保吉是也!吾妻延庆公主!” 西门信步而出,道:“禀上,吾乃义社王审琦之子王承衍是也!吾妻昭庆公主!” 南王踱步而出,道:“禀上,吾乃义社刘廷让之子刘永德是也!” 北王趋步而出,道:“禀上,吾乃义社韩重斌之子韩崇业是也!吾妻云阳公主!” 凌风素来有闻,石守信、王审琦、刘廷让、韩重斌乃是太祖称帝前的义社兄弟,算来他们竟是义社后人。而延庆公主、昭庆公主乃是太祖之女,那东王、 西王便是驸马;云阳公主乃是齐王光美之女,和赵妗倒是姻亲。如此一来,凌风不由得信了,显得平静许多,也更加落寞。 第247章 石破天惊富贵身(3) 彭晏上前,道:“别落了老夫,我可是太祖时期端明殿学士,也是二皇子的师傅。” 众人禀尽,皆抬目观向凌风,他颓然坐于椅中,一言不发。宋乾见状,走上前去,问:“皇子徒弟,这下可清楚?” 凌风起身,观向凌泊渊,凄然而问:“为何先前不说?” 凌泊渊也有无奈,道:“太后有言,若非无奈,此生不要告知真相。我们知你一向不喜官场是非,只想你安乐健康就好。” 凌泊渊之语让凌风有些安慰,似乎遥不可及的距离又靠近一些,他稍稍平复心情,问:“一直以来都是为了我吗?” 凌泊渊知他所指乃是他网罗众人之事,于是点头道:“是!” 凌风垂下眼来,问:“何时起?” 凌泊渊回:“自大哥、若依惨死而起。本来,依太后命,是避开赵炅隐居,然天不遂人愿,太祖刚薨,赵炅就迫不及待称帝,大肆铲除太祖近臣,连大哥 这等江湖侠士也不放过。后来德昭皇子、德芳皇子、齐王殿下先后遇害,他终于可以高枕无忧地坐他的皇位。但却不知从何得知有你的存在,所以又开始来设 法找你,我无法子,只得和众英雄联盟,暗中保护与你。” 宋乾夹言道:“凌爷没把赵炅说的太糟糕,他其实更可恶的,打太祖仙逝,那厮图谋宝藏,窥嫉双子剑的贼心都不曾停过,让王继恩管理江湖事务正是这 般,害御侠也是如此。” 至此,往日种种疑惑迎刃而解,凌风有些厌恶,也有些无奈,但也必须担起责任,口风略显疲惫,问:“你们要我做什么?” 凌泊渊不再谦恭,挺身上前,正声而道:“你是少皇子,就该遵守礼制!我们当先要做的,便是救出太后,之后匡扶正统,你便是一国之君!” 凌风已然猜到,但听到的那一刻仍是有些震动,也许他从心底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他沉默良久,威声道:“还是先救出娘亲再说。不过在此之前,不许叫 我少皇子,所有人免礼,爹爹还是爹爹,师傅还是师傅!” 凌泊渊从小看着凌风长大,对他的脾性了若指掌,眼见他表情肃然,言语坚毅,生怕他拗起倔强,于是点头称是。众人见凌泊渊都许可,自是默然服从。 凌风问:“那好,爹爹,咱们有何可用之人?” 凌泊渊见凌风已着入正题,心底蒙起一丝欣慰,回道:“慧一大师和沉渊八位先生已去,如下,还有我们在场诸人,曾绍龙、御虚道人、荆门九派。另外 ,还有一事需告诉与你。” 宋乾有些阻拦,轻声道:“凌爷,此事事关重大,还是” 凌泊渊知宋乾所指乃是段铖、赵妗二人,于是右手一扬,道:“无妨!一条心,不必隐瞒,宋先生,你来说吧。” 宋乾摆出鲜有的郑重之色,道:“哎!俺来讲。徒儿,其实我们还有一支重要力量,遍布四国,专门负责收集情报,着手各地事物,其实就是江湖客栈! ” 此言一出,凌风三人活脱脱惊了一阵,江湖客栈乃是武林神话,网罗各处要道,俨如武林王国,竟然也是自己的。 第248章 石破天惊富贵身(4) 众人讶色未减,宋乾继续讲来:“其实还是从太祖时期就开始创建的,如今已涉及宋、辽、理、蕃四国,分布二十二道,其中大宋十道,辽(即如今的契 丹)六道,理蕃各三道,共计一千六百八十四家客栈。每栈设掌柜一名,负责客栈日常事务和江湖事务的通报;各道设掌道与副掌道各一名,负责管理各道域 内客栈总体事务和轶事的及时通传;各国设掌国一名,掌理域内国度的各道事务,掌宋使、掌辽使、掌蕃使、掌理使分是石、韩、刘、王四位将军。负责全体 事务的便是总掌大人,就是凌爷!” 段铖不禁咋舌:“乖乖,这些兵力比之军队还要厉害许多,足可以改朝换代了。” 宋乾点头回应,道:“不错,不然没得硬腰子,哪里敢跟赵炅叫板?徒弟,咱们都是奉你马首是瞻!” 凌泊渊微扶胡须,道:“这是江湖中的安排,另在在朝廷之中也有我们的人,都是太祖当年的亲信,他们身份机密,暂时就先不谈。当下紧要的,是将太 后娘娘救出!” 凌风道:“娘亲是被人掳去的,而且避过家丁耳目,此人功夫应是不错!她又是娘亲亲自迎入的,想必是昔日故交,爹爹回想一下,娘亲往日可有这等交 情的友人?” 凌泊渊摇首而叹:“我早已想作一旬,可太后身份尊贵,除了若依,并无与其他江湖女子有过接触啊。” 段铖道:“既然他们精心计谋这一出,又是直奔伯母而去,想必是晓得伯母身份,如此一来,应该不会伤害伯母性命。” 凌泊渊眼中砸出明晰,道:“铖儿所说有理。他们应该会很快找上门来,多半可能就是王继恩的人。” 宋乾略有忧心,道:“如果真是王继恩所为,他一定是仰仗冰火二圣淫威,恐怕得先解决掉他们才好!慧一大师临终前,曾说要败冰火二圣,需双子剑法 与风儿的御虚掌法相结合。” 凌泊渊闻言,转首问道:“铖儿,你的双子剑法练得如何?可有把握?” 段铖手卧木剑剑柄,回道:“伯伯,师爷爷将百年功力传授给我,加上慧永大师的指点,我一定可以重振双子剑法之威,不过还需要些时日练习。” 宋乾倒是一怔,似有怀疑道:“你是说少林寺慧永吗?自从他当年辱骂佛祖,就被少林寺除去僧籍了,他怎么能成大师?而且不曾听闻他会什么功夫。” 段铖却若有所思地回道:“也许真正的武学就藏在禅机之中,柴中人生也是真谛。” 众人虽不懂他所说之语,但见他目光迥然,一副自信之态,多少感到加了分胜算。凌泊渊微微颔首,表以赞许,继而问凌风:“风儿,你呢?” 凌风回道:“如下还未有太多进展,不过我会勤加练习的。” 凌泊渊稍事思索,发令道:“石、王、刘、韩四掌国听令,你们先行回去,注意探听各方消息,一有太后讯息立时回禀!另外,密切注意王继恩一行,但 不许擅自行动,记住,江湖客栈是我们的筹码,万不可暴露。石掌国,通知曾绍龙,亲往庐山将御虚道长迎来!”石保吉四人闻令而去。 凌泊渊特别叮嘱段铖,道:“铖儿,你还有一事需谨慎,一定要护妗儿周全。倘若真是王继恩劫持太后,下一个目标便是妗儿,他始终是冲双子剑来的。 ”段铖点头称是,随后众人先行散去。 第249章 石破天惊富贵身(5) 凌风左顾右盼,却寻不见林曦踪影,猜测她是回避这等绝密之事先行离开,而她最熟悉的就属风清苑了,于是直奔回房。 当下他虽无刚知真相时那般震惊,但心情始终难以平复,心头如千斤大石相压,难受异常,他想找个人诉说,无疑林曦最为合适。一入风清苑,他便唤道 :“曦儿,我回来了,曦儿” 跨入清风阁,也不见林曦回应,甚至不见她的踪迹,凌风心头一沉,更添烦乱。 忽见圆桌之上放了一张纸条,凌风拿来瞧过,正是林曦字迹,一读之下,顿觉天崩地裂,竟瘫软在座。良久,才失神般将信中之语反复念来:“此生无缘 ,不必寻来!此生无缘” 正逢凌展进来,瞧见凌风泪流满面,痴症般望着纸条喃喃自语,他不明究细,往日也不曾见过这般状貌,吓得他惶恐不已,连忙上前探问:“少爷,您这 是怎么了?少爷” 凌风眼睛微微上翻,心头涌起无限波涛,一把抓住凌展双臂,凄然而问:“凌展,你告诉我,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凌展被抓的痛极了,但又无法挣脱,急声而问:“少爷,什么为什么?您到底在说什么?” 凌风苍声依旧,无神而叹:“为什么我不是我?为什么我成了别人的儿子?为什么要离我而去?不是要相守一生吗?昨日之情能一刀两断吗?我不信!不 信!不是此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此花开尽更无花” 凌展见凌风有些疯癫,心中惧怕,用力挣脱,前去禀告。 是时,凌泊渊正与宋乾、彭晏于书房谈事,一听回禀,立时奔往风清苑。还未及至,却见凌风正牵云向外疾去,凌泊渊出声相止,不料凌风充耳不闻,跨 上云飞奔而走。 凌泊渊大惊,连忙吩咐家丁备马,不料宋乾拦道:“凌爷,这件事交给俺,曦儿姑娘出走,俺知其中原委!”只待家丁匆匆牵过骏马,宋乾翻身而上,径 直追去。 然凌风座骑“云”乃西域汗血宝马,并非一般马匹所能追及,幸好凌风是要寻找林曦下落,方才缓了些,被宋乾远远追来。 凌风怒气正无处可法,一斜眼见宋乾追至,不觉登时爆发:“师傅还来做什么!不要烦我!找不到曦儿,谁也别想让我回去!” 第250章 石破天惊富贵身(6) 宋乾知凌风突遇这等变故,有怨在心,也属正当,又怕他再挥响鞭,策马而去,脱口而道:“你就是找着曦儿,她也不会跟你回!” 凌风闻言一震,扯缰而止,调转云身,正对宋乾,红着眼,厉声而问:“师傅说什么?是你们赶走曦儿的吧!啊?” 宋乾正声而道:“可别冤枉俺!曦儿明明是自己要走的。” 凌风更添怀疑,并无好声地问:“你如何知晓?” 宋乾翻身下马,径直往地上坐去,并不瞧凌风,只是道:“俺就是知道,你若想听,就下马来。” 凌风见宋乾如此,也只好翻身下来,声调依旧冰冷,道:“说吧。” 宋乾抬眼瞧来,哀声一叹,道:“原本在雒县就该告诉你,曦儿姑娘终究是要走的。风儿,林曦是谁的女儿?” 凌风顺势坐下,冷言道:“师傅明知故问。” 宋乾连声叹气,道:“曦儿是范同的女儿,是周恭宗的顾命大臣范质孙女,是恭宗宗训的诏封义女!” 凌风见宋乾一度强调林曦身份,心中隐隐感觉不妙,但又十分抵触猜想,忍不住问道:“这有何干系?” 宋乾望着凌风,略有怜惜,也似无奈,垂首而道:“干系?千丝万缕,无法割舍的干系!你可知她义父恭宗宗训是何人所杀?是你父皇下的令!你又知范 质如何而死?他是因为宗训求情,你父皇不允,才绝食而亡!那你又知范同如何死去?是被你皇叔,赵炅,当今皇上派人杀死!曦儿,她与赵家有着万千仇恨 ,如今得知你是太祖遗子,她怎能不走?” 宋乾话语,字字如针,直戳凌风心扉,他已不知如何去痛,心下霍乱而又烦厌,甚至泛起淡淡恨意,却只是对自己。 宋乾见凌风落寞不语,轻拍其肩,安抚道:“真是老天捉弄!不过这都不是你的过错,师傅看得出曦儿对你一往情深,总有一天她会自己回来的。不过眼 下,俺劝你,还是让她静一静。” 凌风轻声回道:“知道了。”可心中却是热浪翻滚,从心底传出声来:“凌风啊凌风!枉曦儿如此真心待你,你有何资格承受?”不时又有另一声压过: “凌风,你亏欠曦儿太多太多,男子汉大丈夫,要去弥补,先前的,现在的,都是必须的!此生此世,唯曦儿之语为圣,总是死也是活该!” 心底之声还在持续,渐渐飘去云里,随风而散作者有话说:由于个人事情耽搁,上传的有些慢了,请各位读友见谅!再者我会弥补,加快上传速度,谢谢 各位!我会回复你们的评论的,呵呵呵 第251章 广陵散(1) “老爷,老爷,他们来了,是王继恩亲自带的队!孽畜也在其中!”说话之人瓜子脸,八字胡,粗眉大眼,正是凌府管家凌仁。 凌泊渊正于书房看书,闻听其言,掷书与案上,问:“还有多久可到?” 凌仁捏了指头,回道;“已经出了汴梁城,怕是半个时辰就可到至。” 凌泊渊眉头微微一簇,问:“众人都安排好了吗?” 凌仁回道:“老爷放心,都按您的吩咐办妥了。” 凌泊渊如释重负般轻微一叹,道:“哦,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凌仁依言而去。其实二人的这番对话已是太后失踪后的第三日。 果然,半个时辰后,一队官兵如约而至,将凌府团团围下,乃是从七品的武骑尉,依着宋朝官制,县官才只是八品而已,可见带头军校官阶不低。 那人一脸横肉,凶神恶煞,刚入门,便冲门首一阵吆喝:“喂!会出气的,来一个!” 当值门首乃是凌府家丁阿齐,他慌忙上前,作揖道:“官爷,有何吩咐?” 武骑尉一脚将阿齐踹翻于地,还觉不尽兴,又凌空踏去,脚踝正砸阿齐肩头,歪着嘴道:“老子是开封府的,奉内侍总管王继恩大人之命,封锁凌府,大 人随后就来,叫你们府上的人滚出来跪迎!” 阿齐连连叩首,道:“是是是!我这就回禀我家老爷。”说着欲挣开,不料那武骑尉用力过大,他无法起身,于是求饶:“官爷,请您高台贵足,小的好 去禀告。” 武骑尉轻蔑一笑,脚背一挑,撤回腿来,但见阿齐如遇大赦,连滚带爬向里奔去,不觉哈哈嘲笑。 凌泊渊已闻动静,缓缓踱步而出,正见阿齐慌张奔来,不及他开口,凌泊渊道:“慌什么!领我出去看看。”阿齐见凌泊渊从容不迫,也便敛了慌态,直 了腰身,领凌泊渊前去。 武骑尉见凌泊渊器宇不凡,又身着华丽锦服,倒也不再蛮横,心中打起九九来。 凌泊渊上前,微微一揖,道:“见过官爷,不知官爷来此所为何事?” 武骑尉见他并不行民礼,心头有些不爽,但又想捞些油水,于是重了声音,道:“你就是这府第主家,嫩的没礼数,连个奴才都不如!” 凌泊渊见他出言相污,也不动恼,淡淡回道:“哦?按官爷所言,如何才是‘如了奴才’?” 武骑尉脱口而回:“当然是见了本官乖乖行礼,不然给兄弟们敬些茶来,也是可以。” 凌泊渊知其勒索之意,不咸不淡道:“那只能恕凌某愚钝,不能学会大人那‘如奴才’样,还乞恕罪。茶我这没有,大人想喝水,虹桥之下有的是。” 武骑尉见凌泊渊出言不逊,拐弯骂他,心下一恼,抬腿朝凌泊渊小腹踢去。 眼见及近,突觉脚下吃空,却不知何时他已避身一旁,想要收脚,忽感胸口一痛,似有掌力袭过,一个不稳,竟仰身向下倒去,摔作四脚朝天。 待他愤愤起身,却见凌泊渊凝神向前,淡淡道:“来了!”他只道凌泊渊轻蔑于他,于是握足拳头,朝凌泊渊后背击出,突闻一声尖喝:“住手!狗奴才 !”武骑尉闻言,慌忙止了拳头,抬首见一顶小轿缓缓而至,脸上堆笑,迎将过去。 只见小轿徐徐落定,后面还跟着两列官兵,人数不多,但观其穿戴,应是宫廷禁卫。那武骑尉躬身立于轿侧,谄媚之态毕露无遗,但见一人从轿中走出, 忙上前相扶,道:“公公,您来了!” 第252章 广陵散(2) 不料那人反手一掌,掴在他脸上,尖声喝道:“蠢奴才,没一点眼力劲儿,你可知凌爷何人?就敢动你那狗爪?” 武骑尉茫然不解,捂着脸颊,倒似委屈极了,道:“公公,小的不知,不过是您让我来包围” 话音未落,又是一巴掌袭过,那公鸭嗓音又起:“还敢多嘴?杂家让你对凌爷不恭了吗?你可知,凌爷先前官至三品散骑常侍,又得太祖洪恩,加封为广 陵王,虽不及亲王尊贵,歹说也是王爷,你个小小从七品,不要狗命了吗?” 武骑尉闻言大惊,连忙向凌泊渊拜倒,磕头如捣蒜:“王爷息怒,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王爷饶过” 凌泊渊烦恶这帮趋炎附势的官将,索性不与理会,任由他兀自叩首。倒是走上前去,道:“不知何事劳公公大驾?” 王继恩捻起兰花指,谄然一笑,道:“王爷说笑杂家了,我不过是奉旨来请紫阳公主的。” 凌泊渊哼然一笑,道:“哦?可笑!紫阳公主怎么会在我的府第?”他逡眼见四下皆是官兵,知其用意,道:“也好!你去搜一搜,省的外界再来流言蜚 语。” 王继恩掩嘴一笑,假意奉承:“还是广陵王想的周全,那杂家就来搜上一搜,也好还了王爷清白。” 言毕,似笑非笑,见武骑尉还在叩首,清了嗓子,道:“好了好了,别在这磕来磕去,让王爷心烦。去,带人到王爷府上好好搜一搜,一定给杂家摘出果 来。不过小心你的手,砸坏了王爷的东西,杂家可是不管。” 武骑尉闻言,如遇赦免,连忙点头称是,率部下入了凌园,倒是气焰落尽,丝毫不敢毁坏一物。 足足一个时辰,武骑尉愣是将凌园每个角落都细细查验,方才带人出园,王继恩见他并无邀功之意,又是一脸颓丧,心下已知结果,又堆起笑容,对凌泊 渊道:“广陵王,这下您也就清白了。杂家就说嘛,堂堂王爷不会骗人的了,就是再退一步说,您与紫阳公主的父亲也是故交,她在你这也不稀奇。” 凌泊渊愈发觉得王继恩讨嫌,面上更冷了些,道:“公公还是不信我,随便吧!我还有事,就不送了。” 王继恩见凌泊渊下逐客令,呵呵一笑,道:“不敢劳烦广陵王。杂家这边事情已是完了,也该去了。不过广陵王也是广陵客,江湖朋友拜访,杂家就不奉 陪了。”王继恩作礼拜下,回了轿中,径自离去。 凌泊渊闻言脸色愈发浓重,突然袍袖一挥,朗声而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随着寒气逼近,一人飞身而至,道:“广陵客,凌萧何,御侠萧晋,结义兄弟。” 话音未尽,又一人飘身而来,爽朗一笑,道:“哈哈,京东三侠威震武林,今日得见广陵客风采,果然不虚。” 凌泊渊不惊不慌,沉中带威,道:“看来我凌萧何要复出江湖了。冰火二圣,凌某只问一句,我大哥和妹妹可是死于你们二人之手?” 火圣嘴角一挑,道:“本尊好似跟萧晋的儿子讲过了,不过是你问来,本尊就再言一次,是我们二人将萧晋夫妇打败的!” 一股怒气噌然而起,交织十七年的憾意,凌萧何不再隐忍,手腕一动,从袖中滑出一支长萧,通体翠绿,褶褶生辉,乃是凌萧何成名武林的“泊渊玉箫” ! 火尊双目唤出光彩,大有得宝之欣喜,畅快而道:“哈哈哈,本尊就是来等你的《广陵散》!” 第253章 广陵散(3) 凌泊渊不再言语,将长萧一竖,抵于嘴唇,腮帮轻轻一鼓,双唇微开,一缕中矩之声顿起,俗话说萧乃庄周,潇洒不抑,又若儒佛,持重慈悲。箫声起, 内敛聚,及耳入,动心扉。 冰火二圣只觉丝丝箫声入耳,直逼心房,似有舒适,又若侵占,心下一沉,双双封了劳宫穴,暂阻耳力。 冰圣右掌悬出,一股清冷之气涓涓而出,愈来愈盛,顷刻之余,连呼三掌,正是寒字诀“清辉交臂”、“积寒凝霜”、“寒比西极”。三掌掌力起伏相容 ,瞬时将周边温热消尽,向凌萧何蔓延,大有包裹趋势。 不料不曾近身,却觉寒气似遇劲风,向四下散乱,纵然冰圣合掌相聚,也难成围裹之态。 火圣见冰圣大有败下之意,竟是灿然大笑,道:“广陵客之艺,果然名不虚传!冰尊,不要摆弄你寒字诀了,他是高手!” 冰圣三掌力尽,撤下掌来,闻火圣之言,也不生气,嘴角一笑,道:“还算,对手!好,本尊就认真,对他!” 言语间,二人未及出掌,突听箫声大作,转为急促,声坚志博,愈见洪盛,铿锵而来,直荡耳中,纵是二人封了听宫穴,也只是缓了声刺,难以阻声。箫 声愈来激烈,所迫已非耳鼻,连五脏六腑皆有颤动,冰火二圣方才郑重开来,敛气凝神,护住心脉,掌指齐进,来阻凌萧何萧势。 其实凌萧何所奏并非他的成名之作《广陵散》,而是《七德舞曲》,也是世人常说的《秦王破阵曲》,其曲共分三变、十二阵、五十二编,相传乃是唐朝 名曲,主绘高宗李世民亲征讨伐刘武周叛乱,大获全胜的战争场面。凌萧何乃是当世高人,他以内力鼓动萧声,其力倍增,顿有声振百里,动荡山谷之威,气 势雄壮,慷慨激烈! 只见冰圣面色凝重,忽而气发会海,灌注真气于全身,周护各路经脉,却腾出右手,聚焦太阴经脉,呼出一掌,阴寒之气顿化为罩墙,徐徐挡下箫声近来 。 火圣亦不坐观,化力捏指,幻出三昧之火,施焚尸层“焚琴煮鹤”式凌出指力,继寒气之尾急急而去。 其实凌萧何箫声之威有二,一则借助内力,二则声调微妙,若想破曲,当先以内力致胜。冰火二圣乃是精武之人,自是深知其中道理,招式既出,立脱被 动之位,二人双双拍掌而去,自是倾动大力,欲以内力拼胜。 凌萧何见冰魄掌势与血燃指力,先后而至,只觉寒气凝重,火力更炙,当下回转曲调,变作高亢,犹如节节抗举,渐渐阻了来势,瞬及又沉声如坠,低中 带婉,绵中含坚,竟将二人力道消尽,化于无形。 正在这时,冰火二圣已然飘身而近,二掌已出,迫向萧何,内力逼出,直卷狂澜。幸好凌萧何久经沙场,临危不乱,才勉强转动长萧,注力其上,挡下二 人。如此一来,便成内力之拼。 俗语有言,双拳难敌四手,况冰火二圣乃是高手中的高手,内力堪称武林前首,加上冰魄掌与血燃指又是极阴毒极厉害的绝学,当下凌萧何便觉吃力难挡 。然一旦内力比拼,强自撤出后果更惧,凌萧何只得拼尽全力暂抵一时。 忽觉一阵寒意侵体,凌萧何不觉打个哆嗦,就此弹指间,一道阳火冲体而入,直炙肺腑。眼见命悬一线,凌萧何难以再做思量,猛地撤出掌来,催气而动 ,将阳火急急逼出。 第254章 广陵散(4) 突觉一阵剧痛由体内泛出,顿感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乱作一团,他心知是强撤内力,回击肺腑之故,如下只觉真气四散,到处流窜,连忙盘坐入定,引导 体中真气复位。 正待凌萧何疗伤之际,冰圣再举掌来,顺势拍下,直对其脑门,眼见命不保矣,却是火圣出手相拦,道:“冰尊住手!” 冰圣撤掌,有些不豫,道:“火尊,再一掌,他就败了,彻彻底底。” 火圣哧哼一声,道:“冰尊错矣!他还没败,《广陵散》未出,就不算真正的比试。稍安勿躁,别忘了咱们的初衷!”冰圣会意,点头称是。 凌萧何听闻二人谈话,虽不明其真正意图,却是知晓性命暂时无虞,于是安心运气。待得真气归位,凌萧何从腰际摸出一支短笛,青竹身,泛绿色,奇妙 之处在于笛中嵌笛,独特的很。 只见凌萧何横笛在口,徐徐奏起,却非曲子,倒是时而低沉,时而刚硬,时而适中,时而悠扬,时而轻飘,一时间竟将宫、商、角、徽、羽五色音律尽皆 发出,比之寿陀的蝉铃更显绝伦。其实这便是听音堂主音乐传下的“意欲神笛”,也是寿陀等人不满的根结之一。 冰火二圣正自奇怪,却见凌萧何面色复常,精气神十足,丝毫不像重伤之人,心下诧异不已。 原来刚刚笛声,便是凌萧何疗伤绝技,他以意欲神笛之器焕发内力,奏出五律,其中宫声主脾脏、商声主肺脏、角声主肝脏、徽声主心脏、羽声主肾脏, 瞬间化腐朽为神奇,五脏伤势即复。而笛声起于口,由“飞门”唇而入,经“户门”齿、“吸门”会厌、“贲门”胃、“幽门”太仓下口、“阑门”大肠小肠 至“破门”下极而终,正通七冲门也,是以胆、胃、小肠、大肠、三焦、膀胱等六腑亦复原。五脏六腑既无碍,真气稍一遍走,气色自是如常。 只见凌萧何缓缓起身,抱拳道:“留手之情,凌某铭记在心!” 火圣双手一扬,道:“不必!救你本是为了打败你的《广陵散》,快快出招吧,本尊已是等候良久了。” 冰圣也是兴趣高涨,道:“对!快吹来,好让本尊来破!” 凌萧何也不费言,将意欲神笛揣回腰际,抖出泊渊玉箫,反旋三转,长萧玉口正对萧何唇上。 只见一股气动隐出,渐止于承浆穴,瞬时箫声四溢,宛若音波,分作二流,涌向冰火二圣。顷刻间,风停云滞,人鬼俱寂,开指一段,小序三段,俱名止 息;微声稍过,转入大序,五段噌然而遍,正声犹始,顿时慷慨激昂,铮铮欲破,仿若戈矛纵横,流淌五玄! 这便是《广陵散》正声之始,其实此为其中一段,《广陵散》又名《广陵止息》,共有四十五段:开指一段,小序三段,俱名止息;大序五段,分为“井 里”、“申诚”、“顺物”、“困时”、“干时”;正事十八段,依为:“取寒”、“呼幽”、“亡身”、“作气”、“含志”、“沉思”、“返魂”、“狥 物”、“冲冠”、“长虹”、“寒风”、“发怒”、“烈妇”、“收义”、“扬名”、“含光”、“沉名”、“投剑”;乱声十段,分为:“峻迹”、“守质 ”、“归政”、“仇毕”、“终思”、“同志”、“用事”、“辞卿”、“气衔”、“微行”;后序八段,依为:“会止息意”、“意绝”、“悲至”、“叹 息”、“长吁”、“伤感”、“愤慨”、“亡行”。此曲贯述聂政为父报仇、刺死韩王,自杀而亡的悲壮故事,凸显愤慨不屈的浩然之气。 第255章 广陵散(5) 冰火二圣初时还觉箫声虽是凄婉,却还舒缓,出掌相对,也无困难。但听箫声急转,愈发强烈,乃至正事部分,怨恨之情流溢而出,渐发愤慨,其声壮烈 促急,令人躁动难耐。二人心下一沉,思绪浮动,几欲投身曲中,化作聂政,手上攻势也渐渐缓了,大有被凌萧何摄魂之态。 突觉一阵寒气团团旋起,竟是倾入二圣之体,不由打出激灵,冰圣顿时清醒,遂明相白,呼声来唤火圣:“火尊,清醒,他在扰你心志!” 因冰圣鼓力相喝,声打如雷,立时将火圣唤醒,他亦明其理,脸色愈发难看,啐口道:“险些走火入魔了!” 二人心头大怒,倒是合了《广陵散》曲调,只见凌萧何腮帮鼓吹,承浆穴若起若伏,是时,箫声起伏交织,急缓间或,却又如行云流水,并无丝毫破绽可 入。其响铮铮,声调绝伦,仿似天籁,回荡苍宇! 二人愈怒,愈发觉得心头伤痛,想要全神贯注都是不能,忽觉眼前幻想横生,貌似凌萧何化作仙人,置身仙域,月光泻泻,清风徐徐,碧波荡漾,仙宇渺 渺,天台巍巍,星汉迢迢,玄乐绵绵,一时间二人又陷入恍惚。 箫声控摄心神,奈何二人内力高深,却也无法静心!忽然冰圣体内真气旋动,只觉寒气自溢,散于体魄,心脉受冻,不觉眉目成霜,惊战不已,又觉耳中 嗡嗡,心头烦乱,呼的一掌拍出,竟是打向火圣。 闻听一声闷响,火圣中掌,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却也登时醒神。但见冰圣脸色凝滞,撕心挠肺,立时凌指点去,分为中府、云门、中庭、关元、中极五穴 ,又有一道真气注入,两弹指间,冰圣清醒,运气以复。 只听火圣一声低喝:“冰圣,敛神入定,充耳不闻,扰心不顾,万物不在,我身不存。”冰圣闻言,凝神归一,避箫音,敛神志,顿时仿若天地混沌,万 般归寂。此乃二人入定之法,倒是将《广陵散》置于身外。 第256章 广陵散(6) 凌萧何见状并不忧心,嘴唇一嚅,箫声再转,已入乱声“仇毕”段,六节音调匆匆而去,直滑入尾声乱调,令人百感交集,声泪俱下。音调交织,变幻莫 测,乱中有定,定中再乱,乱乱而乱,定定再定,终是不施其秩,渐发归于一调。至此,曲终,凌萧何稍一顿停,但见二人略显狼狈,但终无大碍,继而箫声 再起。 不料冰火二圣正待此机,音律虽止一瞬,二人已是递出招式,瞬间空气凝至,寒气扑面,直钻毛孔,争相涌入,又觉一股温热绕来,渐发滚烫,犹如置身 狱炼,炙火中烧,正是冰火二圣合和之式“冰火两重天”,当日慧一亦是败于此式。 凌萧何腕上一转,将泊渊玉箫收回袖中,立时拔出意欲神笛,横向唇口,顿时笛音大作,高亢急促,连音、颤音一蹴而就。眼见将寒气炙火驱开,突见火 圣及身,凌指而来,正对凌萧何腹上神阙穴。 只见凌萧何眼中闪过一丝惊疑,立时挥笛而去,正抵火圣血燃指尖。 这一撤笛,寒气、炙火一拥而上,凌萧何顿觉五脏中烧,周体冷极,内力也渐息弱,汗珠遍起全身,结做晶状。 火圣渐觉凌萧何气力不支,并不加力,反倒撤下掌来,哈哈大笑:“《广陵散》一代传奇,被本尊识破了,这才有点意思。” 火圣突而撤掌,凌萧何顿时瘫软,倒于地上,心灰意冷,只拿惊疑的眼神望向火圣,大有不甘心之态。 火圣明白他意,呵呵一乐,道:“本尊破了你的《广陵散》,滋味不好受吧。你所练内家亦是缘起任脉,却不似常家,气源不是会阴,更非气海,而是神 阙,本尊入定之时已看得清楚。” 凌萧何哀声一叹,道:“罢了罢了!要杀要剐随你们!” 火圣摇首而道:“杀你?本尊为何要做这等徒劳之事?本尊初衷在于打败所有武林中的神话,如今将你《广陵散》破除,不比杀你更痛快?” 冰圣却是冷声道:“你功夫,果然不虚,差点要了,本尊之命。不过,你,活不长了,冰火之毒,你驱除不了。” 冰火二圣言毕,竟而欣喜离去,徒留凌萧何在地。阿齐见三人之战,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眼见二人离去,才颤颤巍巍地来扶凌萧何回府。 不料,一个人影飞过,拦下二人去路。凌萧何瞥眼一瞧,露出不祥之色,冷声道:“是你!”作者有话说:广陵散,至曲也! 第257章 阳春白雪散情蛊(1) 阿齐见刚脱冰火二圣之手,却又有人相拦,但见那人年岁不大,方才舒了口气,背起凌萧何向凌园奔去。wo品文吧 不料来人凌空翻起,一个跟头,又将二人拦下。突听身后一阵乱响,却是凌府家丁执棍而出,团团将来人围下。 来人只轻蔑一眼,旋即回转,冷声道:“你也有今天,就让我来了结吧。”说罢举掌拍来,阿齐见状,挺身而出,只闻一声闷哼,便倒地而绝。 其余家丁见状,心下一怯,便欲前又止,徘徊不已。凌萧何明知他们不是对手,不忍葬送无辜生命,忍住如焚如冰的痛楚,沉声道:“不必管我,回府去 !” 众家丁虽是不武,但也不忍眼睁睁瞧着凌萧何赴死,正待犹豫之时,突闻一阵呼喊从府内传出:“爹爹,你在哪里?” 来人闻声一惊,手上一挥,一团白色粉末飘向凌萧何,只因他身负重伤,无力躲闪,粉末尽附于身。再瞧去,来人已施展轻功,绝尘而去。 却说呼喊之人正是凌风,他抬脚出门,见阿齐沉尸一旁,凌萧何倒身在地,气息微弱,他心下一急,冲上前去,将凌萧何横身抱起,接回府去。 凌风将凌泊渊置于榻上,此时段铖、赵妗、宋乾、凌仁和四位女子一同赶至。见凌萧何奄奄一息,宋乾快步迎上,问:“凌爷,可还撑得住?” 凌萧何微微摇首,颤声道:“恐怕活尽了,冰火二圣果然名不虚传,厉害的紧。” 凌风却似不豫,出言道:“您伤重就不要多说话,谁说活尽了?我都没答应。”不待凌萧何回言,凌风示意段铖过来。 段铖会意,将凌萧何扶起,二人稍一对视,齐齐出掌,分从其两手劳宫穴注入真气。段铖内力纯阳之至,加之慧一百年功力,其势渊宏,一道真气逼入凌 萧何体内,周走全身,不多时便将寒气聚拢,逼至一处,渐发引入足三阳经,稍一加力,寒气立时宣泄而出,散于凌萧何脚掌之外。 寒气既出,冰晶遂化,段铖小心撤下掌来。却说凌风内力激入,不及段铖强势,费得多时才将五脏六腑炙火逼拢,方才加注两道内力,将炙火逼向凌萧何 足三阴经脉,通至身外。是此,冰火之毒得除,凌萧何性命暂保。 凌风刚要撤掌,突觉凌萧何体内真气渐乱,四处流散,却不似冰火之力,他心下一惊,隐隐猜中,问:“爹爹,你中了逸流苏之毒?” 凌萧何点头称是,叹道:“是,所以才说命尽了。哎!当年大哥就是如此。” 凌风并不言语,因还未撤掌,便吩咐段铖:“二弟,将我怀中的灭玄丹取出一粒。” 段铖闻言,心下一喜,忙伸手探入凌风怀中,取出一粒白色冰晶药丸,与凌萧何服下。因当日卢济悬告知林曦医治之法,而后她又转诵凌风知晓,眼下正 派上用场,当即依法保全凌萧何诸脉畅通,引导真气复位。 赵妗见凌萧何伤势暂稳,不由恨恨骂道:“这冰火二圣也真是的,将凌伯伯打伤,还要施以逸流苏,真是毒辣!” 凌萧何缓缓吐出几口气来,道:“不是他们所为!冰火二圣破了我的《广陵散》就去了。” 赵妗、段铖一怔,却是齐齐问来:“不是他们?那是何人?” 凌萧何叹道:“是寒又!” 未及凌段赵三人出声,却听凌仁怒声骂道:“又是这小畜生!哎!” 第258章 阳春白雪散情蛊(2) 凌萧何望着凌仁,似有开解,道:“你别这样讲,毕竟他活下来了,这才重要。wo品文吧”凌仁欲言又止,立于一旁闷声叹气。 凌萧何像是想起什么,有些不豫,沉声道:“我不是说让他们呆在地道吗?如何出来了?要是被发现,却怎么好?”凌仁叹声止住,有些愧疚,但更多的 是无奈。 凌风出言道:“爹爹不必为难管家,是我逼他的。爹爹别忙生气,我这里有话说,为何爹爹要让管家将我们骗去密道?自己只身犯险?” 凌萧何正色道:“你们三个不是逞强的时候,你是太祖遗子,我身为臣子,纵是死了也是值的。铖儿是大哥之子,妗儿是齐王遗女,我都必须护着。” 凌风大大不悦,面若冷霜,斩钉截铁地道:“爹爹既如此说,那好,今后再加一条,没有我的话,爹爹不许擅自去战他们!” 凌萧何闻言,唉声而应,他不愿凌风不快,于是转了话锋,问:“宋先生,还是无消息吗?” 宋乾双手一摊,叹道:“哎!太后不在王继恩府上,也不知他藏哪了,不过猜是冰火二圣住所,派了几波人了,但都被二圣发现,无一生还!奶奶的!俺 老宋也是无辙!更糟的是,咱凌府之外多了许多阉贼的耳目!” 凌泊渊眼中闪出一丝光亮,道:“王继恩今日搜府,明着是为找妗儿,其实意在查找双子剑剑柄和风儿。如下他空手而归,肯定还会派人来探,咱们不如 擒了他,从他那探知。”众人点头称是。 子夜,万般寂籁,偶有微风作响,伶仃而动,凌园之中也是一片安静,除却两名当值守夜,众人尽皆休息。 凌园坐北朝南,后倚矮山,从门首穿玄关而去,可见《济世》铭文照壁,绕壁而后,便是正堂。以此为对,正堂两侧分布厢房,不同的是,园中设苑,院 落相套,自成小居,凌风的风清苑便是一例,太后所居的净心苑处于最尾。而招待宾朋所用客房则位于园中西首,分南北两排,共计十八间,按照惯例,男客 居北,女客居南。 忽有一道人影越墙而入,正落凌园西首客房所在,他似乎熟悉园中格局,也不逡巡,便朝南厢客房而去。而此中,正是紫阳公主赵妗所居之处,其意便不 言而喻。 因凌园客房众多,来人虽晰客住究理,但一时难寻赵妗真迹,于是猫身于客房回廊之上,一一探门而观。 突然一声锣鸣传过,犀利刺耳,划破夜空,打乱沉寂。来人正自忙乱,刚要纵身逃去,忽觉身旁舞影零乱,一不留神,背上一痛,竟是中了太祖长拳之“ 猛虎伏案”式,招式虽凡,力道却大,当下吃痛,不觉躬身。说时迟那时快,一人抄身而上,已将来人双臂负后。那人见被擒得,倒也不再挣扎,缓缓直起腰 身,一副大义凛然之态。 只听一片噪杂,灯火通明,却是凌萧何带众而来,因其有伤在身,便落座而观。宋乾、凌仁、赵妗侧立。 此时来人正为段铖所负,凌风于旁,一把扯了来人面巾,顿时现出一张清秀的脸庞,众人识得,正是寒又。他见无以抵脱,倒也不慌,平声而道:“原来 是陷进,本尊使大意了。虎落平阳被犬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第259章 阳春白雪散情蛊(3) 段铖闻言有些气恼,刚要开口,却见赵妗气呼呼地走出,朝着寒又便是一脚,道:“你还有理了,明明是你深更半夜吵人家睡觉,还在这大言不惭!真是 没教养的家伙!” 段铖见赵妗训斥,心下也觉痛快,附言道:“深夜偷入,非贼即盗,这次你说什么也不会放你走了。wo品文吧别整日将什么尊使、本尊使挂在口中,说到底只是一 条看门狗而已。” 赵妗拍手称快,却听凌萧何出言相止,道:“好了,人已抓住,不必奚落于他。”侧目见令人有些焦躁,垂首不语,他微微一叹,道:“放开他吧,我有 话要问。” 赵妗却不同意,道:“凌伯伯,你可不知道,这家伙坏的很,放开他万一跑了呢?还是把他绑起来,扁他一顿,才老实呢。” 凌萧何微微一笑,道:“无妨,抓他一次就可抓他第二次,他决计跑不了的。”他抬眼示意段铖放人。 段铖自负以寒又之力难逃他与凌风之手,于是将寒又松开,倒是防止他突然出袭,顺手封了他左右肩井。 凌萧何直视寒又,见他目露凶光,冷声问:“秦双,你还是放不下当年之事吗?” 寒又冷哼一声,道:“忘?如何忘?若是把你杀个半死,埋入冰冷的墓穴,你会怎样?” 未及凌萧何出言,身旁的凌仁跨步而出,怒斥道:“混账!怎么和凌爷说话的?当年埋你也有我的份,你难道把我也杀了?” 寒又不屑地蔑过一眼,嗤鼻道:“原来你也是帮凶,不急,一个都跑不了,本尊使会记在心上的。” 凌仁闻言一怔,却又立时被怒火压头,疑声而问:“我也跑不了?简直是疯了!你个兔崽子”言语间,已是气鼓呼呼,异常激愤。 凌萧何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久久地盯视寒又,良久,若有所思,一手指向还在气恼的凌仁,试探而问:“你不识他?” 寒又瞄眼看去,目光在凌仁身上游离一遍,依旧冷傲,不屑道:“不是你的手下吗?本尊使为何要识?” 言语间,凌萧何仔细观去,寒又自然如常,却见凌仁闻言,倒是一怔,反怒为静,失声而问:“你…你说…不识我?” 寒又略显不耐烦,道:“你们不必这般啰嗦,杀了本尊使岂不痛快?何来奴仆攀话?” 话音未落,凌仁双目一瞪,抬脚上前,一巴掌掴向寒又脸颊,咬牙道:“混球娃儿!真是要气死我咧!今天我不抽死你!”言语间,巴掌又落,寒又冷不 防被掴一掌本是烦恶,如下见他又来,哪里肯就,脚步一出,侧身避过。 众人正觉凌仁言行奇怪,却听凌萧何道:“管家莫要生气,这不干他的事!怕是被人下了蛊毒,迷乱心神了。” 凌仁闻言,顿止手势,回首而问:“凌爷是说,双儿心神被控制了吗?” 凌萧何并不敢确定,道:“看情况像是,不过还需证实才是。” 赵妗却忽然走上前,道:“伯伯是说他被下了情蛊吗?也许真的是。” 段铖倒有怀疑,问:“你又怎么知晓?” 赵妗得意一笑,回道:“那是!我神通广大自是知晓啊。” 段铖见赵妗玩笑,怕她耽误正事,于是敷衍道:“好好!你神通广大,现在是谈正事,不知道不要随便插嘴,听凌伯伯说嘛。” 赵妗不忿,凝声道:“喂!你个臭段铖,以为本小姐说笑呢!我就是知道,你记不记得香居寺那日,他出言相止火圣之时,火圣如何训斥他的?” 第260章 阳春白雪散情蛊(4) 段铖一怔,作冥思状,忽然手掌一合,兴奋而道:“是啦!当日火圣有言,说‘本尊的事何时由你这个行尸走肉插嘴,王继恩能控摄你,但管不了本尊’ 。wo品文吧这样瞧来,还真是了。” 赵妗得意洋洋,邀功似的向段铖飘过一眼,问:“那你还记得幽冥五鬼的话吗?” 段铖一眨眼,恍悟道:“是说情蛊的吗?当然记得,寿陀前辈说情蛊乃是蛊毒之一种,专门乱人心智,控摄人的意念。其类有三,分曰:痴情蛊、义情蛊 、忠情蛊,看样子他中的应该会是第三种吧。” 赵妗道:“算你还聪明些。” 凌萧何闻言,道:“这样讲来倒是情理之中了,难怪他不识你。” 寒又听他们对话,心中也泛出一丝涟漪,但刚要细想,突觉心口一阵刺痛,不由收回思绪。他凌萧何连番提及“识与不识”问题,心下生疑,问:“本尊 使识不识他有何干系?必要在此重来复去吗?” 凌仁少却许多怒气,倒满含怜惜地望着寒又,叹声道:“你果真记不起吗?双儿,我是爹爹啊!” 言出,惊翻众人,寒又最是强烈,只见他连番摇首,似有怒气,道:“胡扯什么!先生说本尊使无父无母,什么时候蹦出个爹来!你们若是以此来套本尊 使,未免幼稚些!” 凌仁虽知他深重情蛊,意不由己,但听言还是忍不住一阵伤心,或许更添愧责,忽而跪向凌萧何道:“凌爷,我知双儿罪孽深重,还屡屡危及皇…少爷性 命,但请您念在我冯墨白的薄面,给双儿驱毒吧!所有罪孽等他好了,我爷俩来担!” 原来凌仁便是江湖人称“摘云手”的冯墨白,因当年协助太后潜逃,被太宗下令通缉,不得已隐姓埋名,化身凌府管家,而寒又便是秦双,真名乃是冯双 。 凌萧何示意凌风,将冯墨白扶起,道:“冯兄,万莫这样!若非当年为了太后逃离魔掌,你也不必屈身我凌府为仆,是萧何欠你的。你放心,待我伤愈, 便会想法子为双儿驱毒。” 寒又却是十分抵触,问及冰火二圣和王继恩之事皆是闭口不言,众人无法,只得将其暂押,只待凌萧何复原。 因凌园外两里处,有王继恩暗哨监视,凌萧何便令众人避于府中,禁止外出。但那赵妗乃是好玩之人,呆的两日便觉烦闷枯燥,至后来竟是坐立不安,于 是便去央求段铖带她出府。起初,段铖死活不应,无奈赵妗软磨硬泡,甚至假哭撒娇,扰的段铖无心练功,索性偷偷带她去了汴梁城。 赵妗嘴馋,想起豫丰楼美食,拉了段铖来了此间,自是由她张罗,顺口要了五品菜肴。段铖一瞧,有四品是上次凌风点过的,他识得,乃是银丝银鲤、茄 汁虾脯、紫苏肉和白扒竹荪,另外一品却是不知,于是问:“妗儿,这道菜有何名堂吗?我看着怎么像生虾呢?” 赵妗神秘一笑,却不回复,拿起小汤勺挽了些腐乳、细盐、料酒、姜汁以水搅匀,淋在晶碗之中,碗内之虾瞬间跳动,待至**,赵妗筷子噌然夹住,送 入嘴中,一副享受美态。 回过味来,见段铖目瞪口呆,才道:“呆瓜,这是‘活虾活吃’,味鲜着类!”言毕又再吃起。 第261章 阳春白雪散情蛊(5) 段铖见此,不由心叹:“也就她敢这般吃,大哥就不会点这道,让曦儿姐姐吃这生物。wo品文吧不过,看着挺好咧,佛祖在上,弟子口馋,还望见谅!酒肉穿肠过 ,佛祖心中留!”一阵嘀咕方才提起筷子,夹了一跳跃之虾,送入口中,果是鲜香无比,脆嫩爽口。 二人吃的尽兴,索性要了酒水助乐,段铖刚及起身,突见一行人徐徐走入楼中,且是豫丰楼掌柜亲迎,吓得一缩脖坐回位上,悄声对赵妗道:“冤家路窄 ,死太监也来了!” 赵妗斜眼一眯,见王继恩率众径直上了二楼。 段铖见他们上了二楼,似乎并未看到他们,舒了口气,道:“还好,没被发现,咱们还是快回吧。” 赵妗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闻段铖要走,心下不乐,道:“干嘛要走?他又没带冰火二圣,你怕什么?亏你还是一代少侠,又有慧一大师百年功力。” 段铖得挤兑,也是不快,道:“还不是带着你,不然本公子又何担心?你不要再闹了,他们正愁找不到你呢,我可不想给凌伯伯惹出事端。” 赵妗生性倔强,又倍受宠溺,自是我行我素,哪里管得段铖,提脚便往楼上赶去。不想被梯口之人拦下:“今日楼上已被王大人包下,速速离去!” 段铖瞥眼,见梯口守卫四人,房间之外尚有卫兵,他怕惹得王继恩注意,于是强行将赵妗拉回。但此时他也饶有兴趣探听,径直带赵妗出了豫丰楼,绕至 后街,飞檐走壁,从窗而入,到了王继恩隔壁屋舍。 二人贴墙而听,却丝毫不闻声响,查探之下才发现,豫丰楼中每个房间竟都是独立,两屋之中尚有一墙空隔,其距只容侧身。于是,二人侧身跻于空隔之 内,处境倒也不堪,前胸、后背尽皆贴壁,若是被人发现,定是必捉无疑。于是二人皆敛神凝气,不敢大喘,突然一句话语传过,正是王继恩腔辞, 心下大喜。 第262章 阳春白雪散情蛊(6) 时间飞逝,已是下午,段铖只觉一阵头晕,揉着眼睛坐将起来,双睑一开,却见凌萧何、凌风等人兀自瞧着自己。wo品文吧心下迷糊,回思开来,喃喃自语:“我 不是在豫丰楼吗?怎么又回来了?难道是做梦吗?”转首而望,身旁竟伏着赵妗,却还在沉睡,又一凝眉,心头一凛,问:“大哥,我们是不是被下药了?” 凌风倒无责备,只是微微颔首以示,却听凌萧何嗔怪道:“可是醒了,让你们呆在府中,怎么去了汴梁城?” 段铖知是犯错,垂下首来,这时却逢赵妗醒来,睁眼见众人皆在,又觉头痛欲裂,一时想不起为何,见段铖在旁,问:“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头痛呢?哎 ,对了,咱们不是在偷听那太监讲话吗?怎么又回来了?” 凌萧何见二人之态,忍不住苛责:“一样的不听话!” 赵妗见凌萧何生气,知是闯祸了,于是堆起笑脸,道:“凌伯伯别气恼,我们也是想尽快救出太后嘛。对了,我们怎么会回来?” 宋乾道:“这是什么话,想被阉贼抓去吗?幸亏被俺撞见了,将你们带回,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段铖尚有疑惑,问:“宋叔叔,是我们被王继恩发现了吗?您怎么会去那里?” 宋乾似有难言之隐,索性含糊而过:“问那么多干什么?回来才好,反正是俺救得就对了。哎,你们都听到什么了?” 提起这个赵妗来了精神,稍一思索,道:“我听见他们在讨论寒又之事,姓王的太监说这么一句‘天魔心经所下的情蛊,不是随便就能解的,寒又就是被 抓了也无妨’。” 众人闻言一惊,宋乾几乎是疑声而问:“确定是天魔心经吗?” 赵妗点头称是,段铖也附言道:“我也听到了,他是这么跟程德玄说的。先前我听寿陀前辈讲过天魔心经,是不会听错的。不过,寿陀前辈曾说这武功自 行矛盾,是少有人练成的。” 凌萧何拧了眉头,道:“果真是天魔心经的话,咱们就又多了一个对手,但不知谁有这等能耐。” 宋乾又问:“还听到什么?” 段铖努力回思一番,道:“还有,他们曾提及太后,说是冰火二圣看守,万无一失。就是这些,随后就不知了。” 宋乾一凛神,道:“看来,非得将寒又驱毒,让那小子带我们去寻冰火二圣。” 凌风想起寿陀之语,道:“爹爹,师伯曾说,您的意欲神笛,可解天魔心经中蕴含的情蛊之毒,是吗?” 凌萧何微微颔首称是,道:“还有一日我便可复原,到时可复双儿心智。”作者有话说:谢谢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你们的留言和意见我都会看的,也会 采纳。 第263章 暮然回首 却在诛(1) 却说凌萧何得以复原,精神大振,当下便来为寒又驱毒。wo品文吧 凌萧何将寒又置以盘坐之势,吩咐凌段二人,道:“风儿,铖儿,意欲神笛一施,不容一穴一脉阻滞,是以不能封他穴道,但他这般势必不会配合,你们 就负责将他牢牢扣住。” 寒又兀自挣扎,却被凌风、段铖一左一右紧紧相制,半点不得动弹。 凌萧何从腰间取来意欲神笛,附上笛膜,起嘴而吹,顿有一阵明快调音漂浮,静心而听,渐发沉醉,随之音律起伏,仿若万物入春,和风淡荡,正是凌萧 何拿手之曲《阳春白雪》。他以内力旋入笛音,又佐以宫商角徽羽五律相辅,创出疗伤醒志之神曲。 《阳春白雪》乃由起、承、转、合四部分组成,共计七段,刚刚凌萧何所奏正是“起”势“独占鳌头”。凌风、段铖二人听去,心下舒畅,轻松倍极,却 不想寒又听来便如靡靡乱音,瞬间心烦意乱,躁动不安。 凌萧何闭目而去,渐发止了嘴唇,却听笛声不停反快,原来是他借用内力颤动音孔,随调而转,已滑入“承”部“风摆荷花”,渐乎又至“一轮明月”, 缓急有序,跳动而发,寒又愈发激动不安,竟狂躁吼来。 凌萧何只若不闻,笛声依旧,忽而淡下,轻盈流畅,渐入“转”部“玉版参禅”。其调凛然,洁净纯粹,直逼心灵,无可抵阻。 但见躁动的寒又也渐渐安静,垂目凝神,竖耳相聆。正自舒缓,突有铿锵之音,如叩铁板,不虚“铁策板声”之名,继而泛音重重,时而舒,时而急,时 而轻,时而坚,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活力四射。 寒又随声而动,一掌抵向心口,一掌扣住前额,面露痛苦之色,如是痴呆,喃喃而念:“凌风杀我,凌萧何埋我,可恨可杀!我是寒又,誓杀凌姓!我是 寒又,主人是逍遥先生,此生此世,唯命是从” 只闻笛音突然慢下,逐后愈发加急,连音、颤音、滑音交相辉映,激烈异常,乃是进入“合”部“东皋鹤鸣”。声止笛歇,一曲终必,凌萧何急令凌风, 封住寒又前额神庭穴,后脑强间、风池、天注三穴,令段铖封其腕上内关穴、肩胛至阳穴、胸下鸠尾穴。 凌仁提心吊胆,眼见寒又沉沉睡去,忙上前问:“凌爷,如何?” 凌萧何抬手道:“已找出根结,莫来扰,让我逼出蛊毒。”冯墨白闻言,稍稍放心,退回一旁。 凌萧何令凌风、段铖二人撤去,手中一拨,短笛旋动,笛口正抵寒又胸膛,正是天池、玉堂、神封三穴总会之地。凌萧何颤动中指,以真气颤动音孔,激 发悠扬徽声,以笛身为介,荡入寒又心房。徽声主心,不多时随之中指渐止,一股回音悬出,直透笛管而过,竟散发丝丝黑雾。 凌萧何始出笑意,撤下笛端,转对寒又百会大穴,食指与小指循环而动,汇以角、羽二律,高低适中,轻缓飘逸,渐发引出一缕黑雾来。 毕,凌萧何起身,气喘吁吁,倒是喜声道:“好了,将他扶回榻上,醒来就无事了。他神志已复,解去神庭、强间、风池、天注四穴,内关、至阳、鸠尾 三穴暂留,护他心脏。”凌段二人依言而行,其后将寒又抬至榻上。 两刻钟,寒又醒转,并无往日冷峻之情,也不见狠戾之色,像是复原。冯墨白见此,奔至榻前,将其搂入怀中,大为感慨:“双儿,你终于醒了。” 第264章 暮然回首 却在诛(2) 寒又挣开,双眼直视冯墨白,满是迷茫,温声道:“你是谁?干嘛抱我?我以后不叫双儿,我叫又儿,少爷说了,两又成双,分双为又。wo品文吧”言毕,逡巡众 人,稍带恐惧。 冯墨白有些急切,道:“好好,又儿,我是爹爹啊,你不记得了吗?” 寒又眼巴巴地看了又看,扁起嘴道:“是爹爹吗?好像像,不过我记得爹爹没胡子啊。” 冯墨白一急,向外跑去,再回来,八字胡已悄然不见,他满脸堆笑,道:“又儿,这下认出了吗?” 寒又用手端起下巴,左瞧由看,道:“是爹爹,不过多了许多皱纹。”冯墨白欣喜异常,连声道:“识得就好。” 只见凌萧何走过,和蔼一笑,唤道:“又儿,可识得我?” 不想寒又望来,却是一阵恐惧,缩入床榻嘴里,暗暗发抖,哀求道:“老爷,是老爷吗?我没死,不要埋我!不要埋我!” 凌萧何怕他再过紧张,于是不敢靠近,只温声道:“又儿别怕,我不会埋你的,不会!” 寒又偷偷瞧来,见凌萧何满目笑容,才稍缓骇意,又将屋中之人遍瞧,问:“爹爹,今天做什么,这么多人,我都不识,他们是谁?” 冯墨白一怔,安抚一声:“没事,都是少爷的朋友。”转首问凌萧何:“凌爷,这是怎么回事?” 凌萧何也有不解,更是担心,道:“恐怕,他神志只恢复到中蛊之前,不过不知他记忆是否健全,赶紧问一问。” 凌风最是担心宋氏,他跨步上前,问:“小又,我是凌风,还记得吗?” 寒又闻听,立时喜笑颜开,道:“是少爷吗?”不过观其容貌,却连连摇头,嘟囔道:“骗人,少爷才不是你这样子。” 凌萧何听他立时可反映出人名,心下微喜,试探而问:“又儿,王继恩是谁?” 寒又不假思索,道:“内侍总管,宣政使王大人,不可直呼其名。”言毕,他却作奇怪状,似乎回话并非出自他口一般。 凌萧何一凛,道:“他神志已复,不过还停留在当年,记忆还在,只是非他支配。” 凌风闻言,泛起些许安慰,问:“冰火二圣,记得吗?” 寒又脱口而回:“冰尊、火尊,一个是本尊使师父,一个是本尊使师伯。”言毕依旧是困惑不已。 凌风追问:“冰火二圣在哪里?” 寒又答:“朱仙镇明理山。” “他们用的什么功夫?都有哪些招式?” “冰尊用的是冰魄掌,三字九式,分为寒字诀‘清辉交臂’、‘积寒凝霜’、‘寒比西极’;冰字诀‘冰冷彻骨’、‘冷若冰霜’、‘冰封千里’;冻字 诀‘残冬腊月’、‘杀若秋冬’、‘天寒地坼’。师父乃是血燃指,予指于掌,四重火与四层功、四式互相拆组,可幻出十六招;四重火分为‘烈焰之火’、 ‘纯炉之火’、‘雷霆之火’、‘三昧之火’;四层功所对四式分为灼肤层‘热火朝天’、炙骨层‘熊火燎原’、燃血层‘野火春风’、焚尸层‘焚琴煮鹤’ 。师父与火尊师伯尚有合和之式三招,分为:‘寒来暑往’、‘冰火两重天’、‘雪中焰’!” “如何破?” “不知。” “逍遥先生何人?” “我的主人,王大人府上的蒙面人。” 段铖忽然想起慧一曾经提及,有蒙面之人偷袭与他,且是武功高强,于是问:“蒙面先生是王继恩吗?” 寒又摇首,道:“王继恩不会武功,蒙面先生却很厉害,当然不是!” 凌风想起程德玄等人来,问:“程德玄、程德宗、林咏、卢济悬是不是都在明理山?” 第265章 暮然回首 却在诛(3) 寒又摇首道:“不在!明理山只有师父、冰尊、本尊使、寒枫在,对了,还有夫人!程德玄、林咏和王大人一起,卢济悬和程德宗被关进牢中,在哪本尊 使不知,前几日又抓了一位姑娘,是叫林曦。” 这一番话道来,令凌风几欲震晕,他急声问去:“曦儿,就是林曦,现在在哪?” 寒又茫然摇头,道:“是本尊使抓的,交给王大人了,后来就去凌府了。”言毕他更是困惑,连连重复:“凌府?少爷家,做什么” 段铖见凌风心绪难安,一旁劝解:“大哥,咱们将他们一锅端了,救出曦儿姐姐,别担心。” 凌风只觉心口疼痛难当,又想起宋乾之语,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林曦,百爪扰心,径自不理众人,回了风清苑酒窖。 眼下众人皆知其中之故,但又无可难何,只能叹惋。 段铖又再问寒又:“冰火二圣整日都在吗?” 寒又又是脱口而道:“清晨山上饮露,一个时辰不在,其余时间,王大人没有来叫,是不会出去的。” 凌萧何与段铖点头会意,随即聚首商议。 对于朱仙镇,民间有谚如此说来:“南去四十五里朱仙镇,北去四十五里老黄河,东去四十五里轻乒洞,西去四十五里瓦子坡”。而凌园位于汴梁城西, 是以从凌园而始到至朱仙镇,至少在五十里以外,若是施以轻功,也就半个时辰,再加之路上耽搁,营救之人早早就出发。 依着寒又之言,冰火二圣取露之时乃在卯末辰出之间,是以卯初时分,营救之人便已到至明理山附近。来者有六人:凌风、段铖、宋乾、赵妗、寒又以及 冯墨白。 挨至卯末,凌风六人来至明理山脚下,听寒又所言,冰火二圣住居位于半山腰的洞天府邸,众人怕有例外,乃令段铖先行探风。得段铖信号,五人急急赶 往,到至,见守卫与仆从已被段铖悄然制服,乃令寒又当先带路,众人蹑步而行,顺利而至关押太后之所。 此非牢室,与一般房屋无异,凌风探窗而望,正见宋氏卧榻沉睡,刚想呼喊,突见房中有人影微动,心想定是寒枫。又恍见有丝线盘错,想起那日香居寺 被骗一事,于是加了分小心。 寒枫似是感知动静,出声来问:“外面何人?” 还好凌风早走预料,事先备好应对之策,只听寒又及时回道:“本尊使回来了,还不开门!” 寒枫似乎有些不情愿,嘴中直抱怨:“明明知道机关,还不自己来开,本尊使又不是闲人。”嘴上虽是这般说来,却依然起身来开房门。 但听得吱呀一声,寒枫将门开得敞亮,见寒又矗立,刚想开口,突觉两旁有人息喘动,再要关门已是不及。 寒枫猛然后撤,便要触动屋中机关,正那时,段铖、凌风齐齐出动,一左一右,径直将寒枫扯回,稍一送力,推出门外,段铖立时封住门首,任他无从再 入,一旁的冯墨白与赵妗双双攻来。 凌风进入屋舍,但见宋氏所在卧榻之前密密麻麻地织着红丝线,仿若蜘蛛网一般,但却横竖有序,杂错有秩,每条丝线上都悬着三粒小铃铛,分布两端与 丝线相错之处,任你触动哪条细丝,皆会有铃铛报鸣,乃是一门极厉害的防盗阵法。 第266章 暮然回首 却在诛(4) 门外,段铖因承袭慧一内力,功力大增,加之赵妗与冯墨白从旁相助,只消两招便将寒枫擒下,封其穴,交由赵妗看管,自己进来屋内,但见丝线缠绕, 不觉有些急躁。 宋乾已然溜入,见那红丝线阵,不觉有些忧心,道:“此阵名为‘九九蛛罗阵’,乃是修月岛天罗地网十二煞的防御阵法,是由九九八十一根红线盘错而 成,所结之所无一漏到,想要翻身而过是万万不能的。” 段铖眼见太后在卧,却是无法近身,焦急而问:“有没有办法破解?” 宋乾匝了嘴,道:“慧一大师曾经破过,是以‘瀚澜神掌’的无形掌力,将所悬铃铛尽皆摘除,但要毫无气息显露,剑气、掌风都还是会触动铃铛的。” 段铖微微一笑,道:“正合我意,可是试一试我最新的双子剑法。” 宋乾有些疑虑,提醒道:“可是不能显露剑气的,一旦触动机关,引来冰火二圣,就糟糕了。” 凌风淡定一旁,道:“师傅,就交给二弟吧,近来他以飞絮练剑,拿捏的很稳。” 段铖闭目敛神,耳畔响起慧永所念佛偈:“恰恰用心时,恰恰无心用,无心恰恰用,常用恰恰无!无净无无净,即是毕竟净,无证无无证,是名毕竟证! ” 凡事事万象,万事万象,皆由心生,亦由心灭。何为无心?真心即是无心,大慈心即是无心,无着心即是无心。用?用即无用,无用乃是大用。一切处无 心是净,得净之时不得作净想,名无净;得无净时,亦不得作无净想,是为无无净。与外不染色声等,与内不起妄念心,得如是者名为证;得证之时不得作证 想,亦不得作无证想,是名无无证。『无心』,『无用』,『无净』,『无证』,是以达就【无我】! 念已定,内力环巡,注于木剑,是以万物皆息,气息不存,挥剑而出,仿如游心,剑气隐无,疾驰而往,似“大慈大悲”力,若“光风霁月”式,不见风 动,不闻声响。只丝线轻轻微颤,百粒铃铛齐齐坠下。 说时迟那时快,凌风拍掌而呼,数道真气绵力而出,层峦相叠,一夕间将铃铛尽皆卷罗,手上一挥,却是稳飘于地,正是御虚掌法第六式“和”字诀“屏 风九叠”。 宋乾看得目瞪口呆,不由赞道:“大智若愚,大成若无!俺服死了!” 九九蛛罗阵既除,凌风难耐心急,箭步而出,冲上榻前,抬眼瞧去,正是宋氏,于是轻声唤道:“娘亲,娘亲,孩儿来救您了。”多声无应,凌风有些心 急,恰逢赵妗携寒枫前来,他厉声喝问:“我娘怎么了?” 寒枫倒是不惧不忧,闲在而道:“她没事,喝了点安神汤,要不了一个时辰就会醒了。”凌风闻言,稍稍安心,将宋氏扶起。 寒枫见九九蛛罗阵破除,略带敬慕,道:“哇!你们果真厉害,连这也能破!佩服!你们专门救她呢,还是取双子剑,无论是何,都该去了,师父和火尊 师伯就快回了。”寒枫果是多语之人,无心之言竟道破天机,待他言毕恍知失言时,已是晚矣。 段铖一怔,心道:“这小子真有趣,倒让我好生喜欢,程德玄早有说过,双子剑身藏于冰火二圣处,果然是真的。看来天助我也,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他不怀好意冲寒枫一笑,倒令寒枫有些许不自在,立时回言:“喂,本尊使是说漏了,不过,你们想再从本尊使口中探听剑身藏密之处,是万不可能,别 枉费心机哦。” 第267章 暮然回首 却在诛(5) 凌风本意来救宋氏,既是救得,也便欲归。然突闻双子剑身下落,由不得不理不问,将宋氏交予宋乾,道:“师傅,你待娘亲先回。双子剑身乃是伯伯之 物,实该归属二弟,况往日种种是非,皆与双子剑牵连至深,我誓将诸事理清,不能舍了这大好机会。” 宋乾也倾心寻剑,但此时已至辰初,离冰火二圣归来,仅有二刻时候,他担心二人安危,于是道:“不可!这样很危险,还是先回去禀告凌爷,咱们再想 法子来取。” 凌风坚决不同意,道:“不好!此时不取,待冰火二圣回来,发现我们救走娘亲,势必会将双子剑身转移,到时候再寻就又是大海捞针,难上加难。” 宋乾一想也是,但他也不能眼看二人犯险,正左右为难,凌风一声断喝袭来:“师傅,你们口口声声说要护太后,如下救得,还不速速带离,娘亲再有闪 失,你如何承担!”宋乾闻言,知是凌风意在激他而已,他一思量,咬牙叹声,决定离去。 段铖见寒枫毫无配合之意,心知从他口中难以打听双子剑身下落,得空来问寒又:“小又,听过双子剑身吗?” 寒又答:“知道,师父和师伯的。” 段铖一喜,问:“它们藏在哪里?” 寒又答:“年画后面。” 寒枫闻言大急,出声相止:“寒又,你干嘛哎,师父晓得你透漏消息,你就死定啦。” 越是寒枫阻止,段铖越能确定剑身所在,于是趁热打铁,问:“年画在哪?” 寒又回:“厅堂、功室、卧房都有,在哪副后本尊使不知。”段铖见时间紧迫,也不再问。 宋乾与冯墨白、寒又、赵妗一道护送太后先行归去凌府,凌风、段铖二人则带着寒枫来到厅堂。 北宋时期,汴梁木板年画盛名,尤以朱仙镇为鼻祖,是来明理山为朱仙镇辖域,年画盛行也不足为奇。 三人来至正厅,见堂中北墙之上正贴一副年画,线条粗犷奔放,构笔饱满均匀,画中勾勒虽简,却也分明,所绘正是钟馗,仙风飘逸,古朴生动。 段铖不由心动,急步上前,掀开画来,四下搜寻。只见画后除却墙壁,光秃无它,历来藏密都有暗格一说,于是段铖加分仔细,以指叩击于墙,查探虚实 ,分寸不遗。 可从上至下,自左至右,并无半点倪端,段铖不禁有些失落,于是换了功室。 顾名思义,功室乃是冰火二圣修炼武功之所,二人携寒枫入里,但觉他特别不情不愿,心下猜疑:“莫非双子剑身就在此间?” 二人抬眼望去,只见功室之中四面徒壁,阴暗异常,俯视看去,却见居中之地却有两个石潭,分与泉池相连。二人瞧得仔细,左首潭中有冰雾缭绕,而右 首潭中则腾腾升起热雾。 段铖不由一奇,猜道:“这冷潭定是冰圣的,热潭是火圣的。” 第268章 暮然回首 却在诛(6) 寒枫在旁,嗤鼻一哼,道:“错错错!大错特错!你家若是着火,会用火来灭火吗?真是蠢!冷潭乃是火尊降减体内热毒所用,热潭才是师父的,用来提 升体温的。” 段铖闻言,私下里咯咯一乐,暗笑寒枫质朴。 凌风倒是无心冰火二圣功室布置,一入室中,便观寻墙壁,果见冷潭与热潭所对墙壁各有一幅年画悬空而挂。 一幅所绘人物,乃是武将,白脸,五绺须,手执长戟刀,气宇非凡,正是唐朝秦琼;另一幅所绘之人,也是武将,红脸,连鬓须,手卧丈八长矛,威严横 溢,却是唐代尉迟恭。 突然,凌风眼中一亮,道:“二弟,快来瞧这对年画!” 段铖虽是长于大理,但对宋朝文化向来醉心,是以秦琼与尉迟恭造像的年画,他还算识得,但看来,除却色彩艳丽,人物精挑,并无觉得奇特,于是道: “大哥,这不就是秦琼和尉迟敬德吗?我大理也有人绘这个,有什么奇怪吗?” 凌风双目迥然,问:“那秦叔宝与尉迟敬德的兵器,二弟可知吗?” 段铖切了一声,道:“这有何不知?秦琼所用乃是金锏,尉迟恭则是单鞭”正言语间,目光留注于二人腰中配器,大为惊讶。 依俗而言,年画所绘秦琼应是一手执“长戟刀”,一手握住腰际的“金锏”,而尉迟恭则是一手握“丈八长矛”,一手叉腰间“单鞭”。 此间年画却非如此,只见秦琼腰际所悬乃是一柄长剑,金灿龙须剑首,霸气龙头剑柄,祥云纳瑞剑格,与龙身镂雕的剑鞘浑然一体,合为一栩栩如生的苍 龙,段铖再是熟悉不过,正是双子剑之“苍龙剑”。 再看尉迟恭腰际,所配亦为长剑,银光凤羽剑首,尔雅燕颈剑柄,明辉月牙剑阁,与五彩凤体雕刻的剑鞘合而为一,正呈傲然凛视之凤凰,猜想便知,定 是来仪剑。 段铖耳目一新,满心激动,上前探去,分寸而查,约摸一柱香时间,却并无双子剑身之影,不觉有些失落。正自不解,忽见年画之上隐约可见小字:“众 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却在诛仙处。” 段铖读来,让凌风有些感悟,道:“汴梁向有‘诛仙’一说,也是年画的一种。走,去冰火二圣卧室。” 三人来至二圣卧房,直寻年画,却在两榻之间寻得,正是“诛仙”。段铖此下来了兴致,撩起年画,并无暗格之说,便见一方壁橱。橱中正有两条木盒, 打开来一瞧,欣喜异常,盒中之剑与门神年画如出一辙,正是暮然回首,却在“诛仙”处。作者有话说:很多人问我双子剑长什么样子,现在就告知:金灿龙 须剑首,霸气龙头剑柄,祥云纳瑞剑格,与龙身镂雕的剑鞘浑然一体,合为一栩栩如生的苍龙,正是苍龙剑!银光凤羽剑首,尔雅燕颈剑柄,明辉月牙剑阁, 与五彩凤体雕刻的剑鞘合而为一,正呈傲然凛视之凤凰,乃是来仪剑! 第269章 擂台赌约(1) 却说二人寻得苍龙剑与来仪剑剑身,便将寒又封于冰火二圣卧室,携残剑离去。正将出了山门,忽觉不妙,刚及抬首,已见冰火二圣拦住去路。 只听冰圣冷言道:“火尊,他们,好大的能耐,竟寻来这里。” 火尊一瞥,见段铖背上束着两条木盒,正是存放双子剑身之物,心中隐约猜到境况,道:“想必将人救走了吧,竟然还找到了残剑,嗯,不错,值得我们 陪上一会,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言落掌推,同以烈焰之火,连出四式:“灼肤”之“热火朝天”、“炙骨”之“熊火燎原”、“燃血”之“野火春风”、“焚尸”之“焚琴煮鹤”,正击 段铖。 只觉一股热浪袭面,渐发浓烈,犹若波涛,翻涌而近,且似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及近身前,恍若排山倒海之势,向下盖来。 段铖早已抽剑在手,剑诀一引,幻出气旋,挑动剑尖,向上划去,以“飘雨拖练”之威,宛聚一铺气练将来势封住。未及招尽,段铖横剑推前,连连递出 数道气流,萦绕相交,鼓作蛟龙,奔腾而往,生生将血燃指力阻隔,两力相击,旗鼓相当,只闻得一声炸响,瞬时静复如常。 火圣眉头一凝,略似惊讶,随即呵呵一笑,道:“好小子,内力深厚的很,倒是和慧一和尚如出一撤。” 段铖眉头一横,道:“哼!师爷爷把他的功力传给我了,就让我代师爷爷把你们度化吧。” 冰圣嗤鼻一哼,道:“原来如此,不过,你还太嫩,本尊看,还是再去向和尚,请教一下为好。” 言语间已然浮动双掌,越过火圣,鼓力拍出,顿有寒流一股,扑朔而至,似无头绪,刹那间万千妖娆,包裹而来,将段铖锁入,顿觉万物凝滞,冰冷无比 ,正是“冻”字诀“杀若秋冬”。 段铖只感体温急速下降,渐乎知觉麻木,抽动鼻息,刺痛难耐,眼见手脚越发僵硬,他忽而想起香居寺中情形,慧一曾以“回春三宇”化解体寒,回想慧 永所赠小册中有此法则,于是活学活用。 敛神归定,沉静两臂,三心相应,气贯全身,只觉一股无形真气隐约而动,弥散四方,周走各脉,立时暖意上涌,渐化冰冷之态。真气蔓延,渐发泻于体 外,滚滚卷入冰圣“杀若秋冬”掌力之中,似要与他融化。 冰圣渐觉寒意淡化,暖洋如流,直随掌力向体中涌入,这般感觉他似熟悉,正是当日慧一所施,想起险些死于此式,心头不由一惊,连忙撤回掌来。 火圣本与段铖对决,突被冰圣半路抢去,于是便呼掌寻了凌风。因见段铖功力不凡,心想凌风定也不赖,于是越过“烈焰之火”与“纯炉之火”,挥掌劈 就,乃是“雷霆之火”之炙骨层“熊火燎原”式。 但觉一片烘热,比之炎炎烈日更是辣挞数倍,凌风已然运气相护,真气充于周身,暂阻热气入体。突觉一道明火若现,疾驰而去,正击凌风左手掌心,登 时有焦灼痛感,明火破肤而入,穿肉而过,附在掌骨,瞬有炙锥之痛沿臂而上,直通心扉,原来这才是血燃之力。 眼见明火附骨,渐自向腕骨延深,凌风自知阻挡已是不及,反倒沉寂下来。 第270章 擂台赌约(2) 调息运气,敛神入定,渐入混沌,冥冥中数道气波渐自腾起,发于上下丹田,竞走任脉,向左臂驰去,瞬息犹若清泉涌动,清新沁脾,竟将明火猝然消尽 。只觉心境安宁,朝彻见独,不生不死,渐入撄宁之境,正是御虚掌法之“琴心三叠”。 凌风斜眼蔑去,见火圣尚自在立,并无变掌之意,心道:“他倒是小觑与我,不想我能破除他的雷霆之火,看来是反击之时。” 心下想定,暗自运掌,气发下丹田,待得“熊火燎原”之力一消,双掌齐下,蓄势即发。只见一道洪波击出,宛若石门,轰然开去,神似盘古复苏,开天 辟地。 火圣正自得意,不想凌风反戈一击,来势恢宏,当下一惊,双掌次递鼓动,以三昧之火“野火春风”式相隔,顷刻间热浪滚滚涌动,层层叠叠,交错凝墙 ,将开峰之势阻下。 凌风自知火圣内力超俗,一掌虽烈,终难伤及,故“金阙开峰”之后又加一掌,只见掌势缓慢,恰似柔波,紧随开峰之势,向火圣翻滚而去。 火圣正自挥掌,眼见将凌风阔字诀掌力消尽,突觉一股柔波逼近,渐发汹涌,更奇的是,这掌力中隐含指力,与血燃指同一无二,他心下一凛,划动双掌 ,鼓出气罩,护住前身。旋即又出一掌,将来势生生挡下,听得一声闷响,顿有散落明火四散,乃是两力相抵之故。 火圣眼角一挑,煞为赞许地道:“小子,以本尊之力来攻本尊,好一个斗转星移的妙招!” 言语间,凌风攻势不减,已然拍掌而来,只因左掌掌骨炙透,越发痛楚,几欲不能提起,于是单挑右掌。 瞬激六道流光,幻作南斗,向火圣盖去,疾中见稳,气势磅礴,正是稳字诀“傍出南斗”。 火圣嘴角一扬,笑道:“小儿之举。”言毕,血燃指已然挥及而去,势若破空,只一碰触,竟而穿透“傍出南斗”之流光,径直打在凌风肩头,幸而指力 大大消减,不然命丧当场亦是必然。凌风被血燃指力击中,其势过猛,身子竟不由弹开,摔落在地。 火圣稍稍得意,却无炫耀之态,望着地上的凌风,道:“你功夫不错,只是还未到家,可惜了。”言毕,一指挥出,一道明火激发,向凌风膻中穴逼去。 眼见命不保矣,突然一道洪波急出,将明火卷下,消于一旁,却正是双子剑法。原来,段铖得慧一内力,与冰圣势均力敌,正至憨斗,突见凌风临危,忙 抽身来救。 冰圣罕逢敌手,兴致正浓,突见段铖撤去,心下不豫,便自追往,却听火圣出言来唤:“冰尊,时间不早,还是用合和之式送他们早会和尚吧。”冰圣有 些意犹未尽,但因是火圣提议,于是点头应对。 眼见冰火二圣将出绝招,段铖见凌风伤重,毫无招架之力,心下有些急躁。突然脑中一念闪过,他跨步奔出,竟而合剑入鞘,故作镇静,笑道:“好啊, 就杀了我们两个手无寸铁的人吧。反正我师爷爷说了,你们不会是天下第一的。” 冰火二圣内力已然运出,突听段铖之言,大有讽刺之意,心下恼火,但又好奇,暗自收了真气。冰圣双眉一拧,道:“小子,你说什么!” 段铖见二人上钩,悬心始落,回道:“说你们不会成为天下第一的。” 冰圣哈哈一笑,道:“激将法,本尊不吃!不过是,死到临头,拖延时间。”说罢便欲作掌。 第271章 擂台赌约(3) 火圣拦下冰圣,道:“不必故弄玄虚,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来,兜何圈子?” 段铖直言道:“好爽快!师爷爷说,我们二人一定会打败你们的,不如我们正式打擂,如何?” 冰圣闻言,嗤鼻以对,道:“手下败将,本尊不必,浪费功夫。” 火圣既不认可也未否定,只是不咸不淡地问:“打擂?你们拿什么来打?本尊倒想听听。” 段铖挺身道:“虽然我二人尚不如你们,但我有师爷爷真传,大哥得御虚道长真传,我们一定可以打败你们的。十日后,我们再来,决一死战,到时纵是 丧身于此,也绝无怨悔。但不知你们可敢等这十日?” 冰圣哈哈一笑,道:“笑话,本尊何惧?你这娃娃倒还有两下子,本尊倒是愿意留你,不知火尊呢?” 火圣心中也有盘思:“原来凌风是御虚道人的弟子,刚刚反击本尊的招式确实很妙,倒让本尊大有兴趣。打败了他,御虚道人也是该现身了,正合本尊心 意。”心下思定,点头允诺,道:“就十日为限,本尊等着你们。” 段铖闻言,抱拳告辞,便要携凌风离去,却被火圣拦下:“人可去,残剑留下!” 段铖恍然想起双子剑身还在背上,如下,他一心只想救回凌风,于是麻利解下剑盒,放于地上。 火圣倒也不急于收回,淡淡问:“你们也想要残剑吗?” 段铖正色而回:“不是想,是必须,这是我爹娘的遗物,我早晚得收回来。” 火圣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沉吟道:“很好!既是打擂,就以残剑为赌吧。” 段铖一凛,坚定地望了望残剑,并不多言,背上凌风径自下山,心中却是斩钉截铁地吟念:“爹,娘,孩儿很快就会收回双子剑身了,你们等着吧。” 段铖负凌风下得明理山,便要折向西北,归去凌府,突觉背后有人碎步相随,他转身一喝,道:“何人在背后鬼鬼祟祟?” 话音一落,山脚大石后面走出一人,只见她小巧玲珑,满含忧色,但见段铖,又即笑逐颜开,奔将上前,正是赵妗。 段铖微微惊讶,略含嗔声道:“你怎么在这?不是让你和宋叔叔一起走了吗?你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 赵妗小嘴一扁,道:“凭什么你说让我走我就走!才不,我可不想让他们把你杀了。” 段铖闻言,连连皱眉,“呸呸呸”连吐三声,道:“嘁,怎么说话呢,不死在冰火二圣手上,早晚也得被你咒死。” 赵妗仰脖道:“还说我,你不也是一句一个死,五十步笑百步!” 段铖大为无奈,摆手道:“好男不跟女斗,懒得跟你多说。以后不许这般任性,别忘了,我可是身负重责,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成失约了,知道吗? ” 赵妗嘴一嘟,道:“哼!人家好心留下,想要帮你,你却只顾你的守约,我赵妗有胳膊有腿,不用你来保护。”言毕径自转身,朝明理山方向走去。 段铖心下一急,连连呼喊,赵妗正在气头,并不理会。凌风见状,道:“二弟,快去将她追回吧,眼下王继恩正愁找不见她,如何由她胡闹,自投罗网。 ” 段铖将凌风放于地上,疾步而出,拦下赵妗,却见她眼圈一红,竟落下泪来,当下心软,又想起慧一临终之言,多了份愧责,连忙道歉:“好了,别哭了 ,是我不好。” 赵妗听段铖出言自讨,心下并不宽解,反是一酸,更觉委屈,兀自泣啜不已。 第272章 擂台赌约(4) 段铖见状大窘,极力缓声,道:“怎么哭的更凶了?我怎么做你才能不哭呢?好了,对不起嘛。” 但见赵妗并不理会,他灵机一动,对着天空,道:“苍天爷爷,弟子段铖求求你,帮帮忙,向女侠小矜转达我的歉意,不要让她哭了。我知道小矜是关心 我们安危,才大义等候,我却不知好歹,出言不逊,惹她哭泣,实在是悔不当初!哎,若时光流转,我再不如此了。哎!苍天爷爷,您快点传达吧。” 赵妗哭声渐止,破涕而笑,擦去眼泪,也朝向天空道:“天空爷爷,麻烦您告诉可恶的段铖,花言巧语本姑娘不听。” 段铖见此行略有成效,对天又道:“苍天爷爷,我收到了您的转达,请告诉妗儿,我段铖绝不是花言巧语,我说的每句话都会去实践。” 赵妗乃是急性,闻言直转过来,问:“那你以后还来欺负我吗?” 段铖对她之语大不认可,但又怕她再哭,于是谨慎而问:“我好像没有欺负你吧?这可不能乱说,我好歹也是未来的段大侠,怎么会欺负弱女子?” 赵妗不豫,道:“我说欺负就是欺负,你就不如风哥哥,温柔体贴,还什么段大侠,才不会是咧。” 段铖也是不快,道:“好好好,你说是就是,不过这跟大哥有何干系?你若是有曦儿姐姐一般温柔,我也会像大哥那样体贴你的。” 赵妗有些恼了,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温柔?我又不用温柔给你看!再说谁要你来体贴?” 段铖见如此下去,只是无休无止地争吵,于是道:“好了,是我眼力不好,你本是温柔,我却没有欣赏到,好不好?咱们回去再讲啦。我的大哥,你的堂 哥还受着伤咧,赵女侠?” 赵妗听凌风受伤这才暂忍争吵,一手推开段铖,径自朝凌风而去,段铖随后,无奈叹息。 却说赵妗生气,一路不语,倒也令段铖无聊至极,几番想要逗趣,又终怕失了面子,强忍沉默。 临近汴梁之时,凌风却要进城,段铖明白其意,但见他伤势很重,于是劝道:“大哥,我知你挂念曦儿姐姐安危,但眼下入城绝非良策,还是等你伤势复 原再来吧。” 凌风却连连摇首,道:“我答应过曦儿,不让受一丁点苦,现在他落入阉贼之手,我不放心。这伤一时半会好不来,我等不及。你和妗儿先回去,不能让 她置于险境。” 赵妗听凌风张口闭口都是林曦,也不知为何心下一动,出口道:“我同意去救曦儿,而且我也要去。至于你,爱去不去。” 段铖见状,实难劝动,又想冰火二圣不在城中,以他现有功力,保护他们撤出还是绰绰有余,于是也点头称是。 他将凌风置于地上,检视伤口,好在肩头只是为内力伤及皮肉,并无血燃指力侵入体内,稍事疗护,暂无大碍。可手掌炙骨之伤却是严重,段铖也是束手 无策。 凌风自行调息真气护住伤势,又得段铖简易包扎,勉强可以忍耐。 三人来至汴梁城,径直奔向东巷,来到王继恩府第,寻了附近茶摊坐下,商议对策。 段铖当先提议:“大哥和妗儿,你们先留在这等候,由我进去打探一圈,再做定夺。” 未及二人回复,突见座下多了一人,插言而道:“非良策!” 三人一怔,瞧眼一看,却是识得,原来是曾绍龙。 段铖一喜,问道:“曾兄为何在此?你不是去接御虚道长了吗?” 第273章 擂台赌约(5) 曾绍龙匝了口茶,道:“是呀,这不是把苏老接回了吗?被宋先生派来接应你们。” 段铖咦了一声,问:“宋先生怎知我们在此?” 曾绍龙乐呵一笑,道:“你们去明理山迟迟不归,凌爷派我们打探,路上遇着宋先生,说你们还未归。于是就让冯先生带娘娘先回府,自己折返去寻,又 怕你们与你们错过,想得少爷记挂林姑娘安全,就让我来试试,果然” 段铖恍悟,悦悦一抿嘴,道:“哦,宋叔叔不愧是大哥师傅,那正好,你来我们就多了个帮手。” 不料曾绍龙连连摇首,道:“犯傻的事我可不做,此来是接你们回去的。” 凌风毅然否定:“没有找到曦儿之前,我不会回的。”段铖、赵妗也是对曾绍龙大不赞同。 曾绍龙嘴角一笑,道:“我就知道是这样,不过少爷一定会回的。”说着凑嘴过去,对着凌风耳语一番,只见凌风闻言眼中一亮,并不多言,起身便往凌 府赶回,三人随行。 凌府,正堂,凌萧何等人已然等候多时,见凌风脸色憔悴,肩头衣衫破烂,又有血迹斑驳,大为心忧,问:“是被谁伤得?感觉如何?” 凌风回禀:“爹爹,我无事。他在哪?” 凌萧何知凌风用意,嗔怪道:“疗完伤就让你见,身子要紧。” 凌风想再言语,却见一人慈眉善目,缓步走过,和颜悦色地道:“呵呵,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由不得你随意糟蹋,不可为了情就置众人于不顾。”来人意 在教诲,一劝凌风爱惜身体,二劝他不可见色忘义。 凌风听来,垂首道:“师父教诲的是,徒儿鲁莽了。”原来来人正是御虚道人苏澄隐。 苏澄隐取出一粒药丸,递将过来,道:“这是紫荆丹,是我庐山派疗伤法宝,你且服下。” 凌风接下,以水服过,突觉一阵暖意缭绕肩头,回首一看,正是苏澄隐为其疗伤,只听得一声吩咐:“琴心三叠!”凌风闭目入定,敛神凝息,收念止心 ,渐入撄宁,三和神悦。 只见苏澄隐一手抵住凌风肩头,一手抵于凌风心田,牵引真气,疗护伤口,奇妙的是引动真气竟是来自凌风本身,比之凌风所幻,真气运行更是和畅。不 多时,伤口痛楚渐乎隐去,苏澄隐缓缓撤掌,凌风瞧去,肩头已然完好如初。 凌萧何大为感激,道:“多谢道长!” 苏澄隐抬手示意不必客气,道:“贫道只是消除风儿外伤,但他手掌似也阻塞,应是伤及至骨,非内力所能修复,是何人所伤?” 凌风回道:“是被火圣血燃指之炙骨层所伤。” 苏澄隐看过凌风手掌,道:“看来只有用刮骨疗法了,不过这法子贫道不会,只能请出毒王先生了,他是药王城之人,想必应该懂得。” 凌风闻言当是自喜,只是意非疗伤,而是打探林曦消息。其实凌风之所以被曾绍龙一言引回,也是此故。 顷刻,只见冯墨白将程德玄带出,比之先前,看似沧桑许多,一见凌风,突地一喜,奔步上前,急切地问道:“听曦儿姑娘说,喜娘的骨灰,凌公子带回 来了?” 凌风点首肯定,也迫切而问:“你是听曦儿说的,那你肯定见过她了?她还好吗?” 程德玄既得乌喜娘消息,自是安心,见凌风吃急,忙回道:“公子不必担心!曦儿姑娘好得很。” 凌风欣慰般一笑,道:“那就好,就好。她被王继恩关到何处?” 第274章 擂台赌约(6) 程德玄貌似惊惑般一怔,反问道:“被关?并没有,不过此事说来话长。” 凌风悬心稍放,方要问之详情,却被凌萧何打断:“风儿,林姑娘的事等回头慢慢详说,眼下你的伤要紧。”他转首面向程德玄,略带敌意,道:“毒王 ,你已经晓得风儿身份,该知道如何去做吧。” 程德玄闻言,似有所触,脸上写满愧欠,诺声道:“多谢广陵王,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言毕,他已盯上凌风被炙的手掌,似乎怕有丝毫差池,仔细查 看良久,才道:“是被火圣的血燃指伤了,掌骨已炙透,万幸骨髓尚完好。” 御虚道人走上前来,问:“用刮骨疗法可否能令他手掌完复?” 程德玄抬眼瞧去,见是御虚道人,抱拳而回:“道长也在,德玄有礼了。道长所言极是,刮骨疗法是以玉板所仗,依经脉运行之道,调节阴阳平衡,驱除 毒素,正适公子病情。不过,刮骨疗法只能去除公子的热毒,并不能令手掌复原。” 凌萧何言语缓和,问:“它法可否完复?” 程德玄略略一思,从怀中摸出一杆物什,色白而透,质若冰晶,状似茎秆,他微微自喜,道:“还好有它,倒可以一试。” 众人皆是不识,却见段铖注目以视,甚觉眼熟,突然咦声而道:“咦,这不是冰凌百合的茎秆吗?” 程德玄颔首而回:“正是。那日回药王城,取出冰凌百合来制灭玄丹,茎秆却没用着,我瞧它可惜,便留下了,没想到今日能帮上公子。” 凌萧何暂且安心,道:“那就赶紧医治吧,还有何需要之物,一并备齐。” 说起医治,程德玄也不再思绪其他,专心注一,娓娓道来:“尚需玉板一枚,曼陀罗花三颗,金创药一瓶。另外再给我备些象胆、核桃、当归、苏木、皂 刺、透骨草、红花等物,我要配些‘荟凝消痕霜’来。”玉板、金创药、核桃、当归、苏木、皂刺、透骨草、红花等物皆是普通,任凭药柜便可买来,但曼陀 罗花与象胆则是稀罕,幸好凌萧何喜好收藏名贵,正有二物。 第275章 擂台赌约(7) 凌萧何令宋乾一一记下,即刻去麟宝阁取来备齐。而象胆又名芦荟,最不耐寒,是以难以储存,只有些干粉将就。 待众物归齐,程德玄道:“我乃药王城传徒,依着规矩,是不能将本城之法示于外人,你们且去吧。” 凌萧何对程德玄芥蒂未消,又担心他耍以计谋,不愿离去,但见程德玄毫无退让之意,又得段铖从旁担保,方才领了众人撤出。 是才想起明理山之事,便向段铖询问:“铖儿,听宋先生说,双子剑剑身在明理山上?” 段铖点头称是,略含惋惜,道:“不错,我和大哥本来已经拿到,但又被冰火二圣抢去了。” 凌萧何又问:“那你们与二圣交手,情况如何?” 段铖稍含卑意,叹道:“哎!冰火二圣果然厉害了得,我是依仗师爷爷所传功力,才勉强应付冰圣。” 御虚道人最紧凌风,见段铖不提凌风,于是直言而问:“风儿呢?” 段铖回道:“火圣第一式便伤了大哥,不过大哥也有还击,差点伤及火圣,不过终而不及。我听火圣这般说大哥,‘你功夫不错,只是还未到家’。” 御虚道人又问:“那你们是如何脱身?” 段铖回道:“还亏得师爷爷临终嘱托,说冰火二圣并非坏人,只是痴心于武,若是碰见潜在对手,他们非但不会杀,反而会期待一较高下。所以我们与冰 火二圣定了赌约,十日后明理山打擂,方得回来。” 段铖言语平淡,但令在场诸人不禁猝然而忧,十日时间,又能如何提升? 凌萧何转而问御虚道人:“道长,依你看,可有望?” 御虚道人扶着胡须,稍一沉浸,道:“万物无定数,全在人力中。铖儿得慧一老友真传,大有可为,风儿这边还未学尽,尚有潜力。” 宋乾移步至前,道:“凌爷,道长,俺相信他俩小子。而且慧一大师生前留言,说能败二圣者,非皇子与铖儿莫属。” 众人不语,但皆转首,面向段铖,期许而望,笑颜以对。作者有话说:在此谢谢“碧野山风”为我的点评,有很多不到位之处,我会继续努力,随后我会 将文字重新梳理一番,也希望大家多多提出意见和建议,谢谢合作! 第276章 临阵磨枪(1) 却说程德玄为凌风疗伤,先以曼陀罗花将其麻醉,以玉板为介,刮经拔骨,将热毒逼出。次将冰凌百合之茎秆研为粉末,埋于掌骨之上,再以线术缝合, 敷以金创药止血。 随后趁凌风尚在沉睡,便将象胆、核桃、当归、苏木、皂刺、透骨草、红花等物一一取量,佐以琼露凝脂,配制“荟凝消痕霜”留用。 三刻医治,两刻待醒,合以五刻,凌风方才醒转,却见凌萧何一干人已盼守在旁,连宋氏也在,见其苏醒,立时而问:“风儿,你觉得怎样?” 凌风缓缓来握左掌,竟可收缩自如,虽依旧留有痛楚,却再无灼炙之感,当下回道:“娘亲不必担心!已无事了。” 凌萧何如释重负,却转而相向程德玄,腔辞硬挺,道:“算你将功折罪!不过十六年了,我们也该算算旧账了。今日,你就当着太后、皇子、铖儿的面儿 ,一一说清来。” 却见程德玄早已俯身垂首,一脸愧疚,诺声而回:“是。” 宋氏的思绪渐渐飘回十七年前,那是太祖开宝九年的十月十九,那夜极是寒冷,阴风森森,太祖唤皇弟赵光义一同吃酒,酒至半酣,却传出阵阵激烈的争 吵,因宫女太监都被遣出,是以争吵什么无人可知。 又过些许时候,殿中更是传出玉斧击案的声响,伴随着太祖骂骂咧咧地怒斥,赵光义低首离去。 而此夜,太祖离奇驾崩,民间多有传闻,称之为“烛影斧声”案。宋氏似有悲痛,勉强拉回思绪,良久才问:“可知官家如何驾崩?” 程德玄微微一怵,埋首藏面,有些颤抖,回道:“这,这我不知。” 凌萧何闻言勃然大怒,厉声相喝:“你说什么?不知?你是赵炅的走狗,助他登位,你岂会不知?再不老实交代,我要你好看!” 凌风徐步上前,也满面不豫,只是声调却还平稳,道:“毒王先生,既然你三番两次从王继恩那里逃去,便是你有心悔改,如此,还要隐瞒什么?” 程德玄勉强将头抬起,望了望凌风,似有难处,道:“我知公子心善,只是我虽是奸恶之徒,但各为其主,忠字总该遵一些吧,还请公子见谅。” 义社一干与凌萧何等人尽皆不满,韩崇业性急,上前狠斥:“孬心的贼子,这个时候还要为赵炅隐瞒吗?你这种走狗,就该五马分尸!” 凌风示意韩崇业退下,道:“人各有主,这我晓得。但我父亲的死我必须弄清,如此好了,你不必讲明,我来问,你只需答是或不是便可,如何?”事到 如今,程德玄只好颔首同意。 凌风矛头直指,问:“我父亲的死是不是与赵炅有关?” 程德玄欲言又止,终是点了点头。 凌风又问:“那我父亲驾崩之前,他有没有问你要过什么毒药?” 程德玄似有一惊,喃喃道:“是。” 凌风脸色愈加难看,再问:“那我父亲的死是赵炅所为?” 程德玄拍了拍有些发胀的脑袋,道:“公子,哎,偷一是偷,偷十也是偷,我把所知的说你们,不要再这般问我了。” 凌风点头,道:“好!” 第277章 临阵磨枪(2) 程德玄道:“开宝九年十月十九那日,当今皇上确实有问我要过毒药,是‘百魅息魄丹’,此药无色无味,服用之后会不自觉昏睡,渐发失去意识,若是 过量,则会死亡。而此药最妙的地方在于,乃是药物加曲酿制,即便有人查验,也不会找出药剂,只会认为是饮酒所致。关于太祖死因,我就晓得这些,你们 再问,我也是不知道了。” 凌萧何回想太祖死状,正与程德玄所言“百魅息魄丹”相符,不用他再言明,心下已是认定凶手,恨恨地道:“看来没有冤枉赵炅那厮!” 段铖亦趋步上前,问:“我爹爹之死,可是赵炅所命?” 程德玄摇首以对,道:“段公子,哦,不,萧公子,御侠之死,皇上脱不开关系,但罪不在他。当年,皇上只是吩咐王继恩拿到双子剑,但至于如何来取 ,则是王继恩一手策划。” 段铖又问:“你和冰火二圣都曾说,是有人借用二圣内力打伤我爹娘,那出手之人是谁?” 程德玄略有支吾,道:“其实是逍遥先生,但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言语间,他屈身跪向段铖,道:“公子,我这一生作恶多端,这么多年来,杀师和谋害萧大侠夫妇的罪孽令我日夜不安,也该有个了断了。死在萧公子的 手上,我程德玄是罪有应得。” 段铖仇意泛起,却无怒可言,道:“爹娘的仇,我自会报的,你们一个也少不了。不过,眼下,你不该将功折罪吗?” 程德玄叩首以回,道:“但听公子差遣。” 段铖回道:“你不必如此跪我,差遣也用不着,凌伯伯问你什么,你知无不言就行。”程德玄连连点头,却不起身。 凌萧何又问:“德昭皇子乃是不堪受赵炅之辱自尽,可是德芳皇子死的蹊跷,这事可与赵炅有关?还有齐王殿下?” 程德玄答曰:“德昭皇子之死,我晓得,乃是受了皇上呵斥,但德芳皇子暴毙,未曾听闻与皇上有关。至于齐王殿下,确是” 赵妗见他吞吞吐吐,大有气愤,厉声而道:“我父亲是不是被赵炅害的?你说啊。” 程德玄见是赵妗发问,回道:“回公主,是皇上所为。” 赵妗强忍泪水,咬牙而问:“为什么?他们本是兄弟!” 程德玄略有惋惜地叹了口气,道:“兄弟?在皇上眼中可不仅如此啊。齐王乃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兄弟,却处处与皇上作对,皇上要双子剑,齐王却把剑柄 藏起。最重要的是,自金匮之盟出,齐王多有不甘,总想着顺理成章地变作皇位的继承人,这是皇上最不可容忍的。” 凌萧何闻言,更是烦恶,冷哼道:“他不能容忍?他的皇位可是坐太祖的。” 程德玄沉黙一时,道:“可金匮之盟是假的啊。” 此言犹若石破天惊,令众人瞠目,许久凌萧何怒中含悟,叹道:“难怪!难怪连太后都不闻有金匮之盟之事。原来竟是赵炅这厮作假。” 石保吉也愤怒不已,道:“如此一来,赵炅不仅是弑兄,还当真是谋朝篡位!”他俯首拜向太后,言辞恳切,道:“还请太后主持大局,我等愿匡扶正统 ,粉身碎骨在所不惜!”除却凌风、段铖、赵妗、苏澄隐四人,他们尽皆叩首相向。 第278章 临阵磨枪(3) 宋氏见此,道:“本宫一介女流,不堪大任,既官家有子,此任当由宥儿担当。凌大人乃是官家大臣,又与我们有恩,一切事宜就由你们来作商议。”一 席话,虽置身其外,却也是默许匡扶正统,并把权责分得明朗。 凌萧何闻言,自是欣然接受,跪拜道:“臣决不负太后所托。” 这一番,便将凌风推上首位,他心中并不乐意,于是不待众人来问,他急转话锋,向程德玄问道:“不知林咏与曦儿现在何处?” 程德玄回道:“哦,他们现下和王继恩一起呢,大哥和城主也在,只是被逍遥先生控摄了心神。” 凌风有些担心,问:“曦儿也被控摄了吗?她有没有危险?” 程德玄似有疑惑,道:“当真奇怪,林姑娘似乎是被人中了蛊痘,逍遥先生也拿她无法。不过,公子放心,林姑娘是不会有事的,因为他哥哥投奔了王继 恩。” 蛊痘一事,凌风自是知晓,他顾不得林咏是否归顺王继恩,只要林曦平安,他也便放心。 宋乾却有疑问,道:“这林咏乃是大周遗后,向来以赵氏为敌,而王继恩又是赵炅爪牙,他咋的会投奔他呢,这里面肯定有故事。” 程德玄道:“这个我就不知了,不过王继恩对林咏说,‘宗训皇帝与范质等人乃是太祖下令诛杀’。如此一来,林咏归顺皇上,也有可能。” 话音刚落,却听凌萧何一声怒喝:“纯粹胡扯,污蔑太祖!太祖向来仁厚,早就有旨,善待柴氏后人,且在太庙立碑,书祖训三条,第一条便是‘保全柴 氏子孙,有罪不得加刑’,而第三条则是‘子孙不得背弃上述誓言,否则即遭天谴’!况又赐予丹书铁券,太祖如此英明,岂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做此等 不明不义之事!” 凌风听来如沐春风,若凌萧何之言属实,那他与林曦就无仇怨纠结,当下问道:“爹爹所言,可是属实?” 凌萧何铿锵而道:“自是真实!太庙之碑尚在,岂可胡诌?” 凌风闻言,豁然开朗,但隐谷所闻不得不疑,于是又问:“可程德宗曾说,是太祖下令赐予宗训皇帝鹤顶红毒酒,这又是怎么回事?” 凌萧何回道:“此事更是误会,当年是赵炅猜测圣意有误,假传圣旨,才有‘赐毒酒’一出。太祖获悉消息,立派萧大侠前往营救,才令宗训皇帝生还, 为此,太祖大怒,还当众训斥赵炅,以后不许染指柴氏子孙之事!” 凌风疑惑,问:“那宗训皇帝如何死的?” 凌萧何摇首以对,道:“这个我就不知了,当年宗训皇帝薨毙,太祖亲派医官敛检,并未发现异常,应是病逝。” 凌风又问:“那范质与范同呢?” 凌萧何道:“范质倒是忠臣,宗训皇帝薨世,他也就绝食追随。至于范同,他死时,太祖已驾崩多年,更是毫无干系!” 凌风心头渐喜,他好想去寻林曦,解开其中误会。 这时,苏澄隐却走上前来,道:“凌先生,贫道看,这些事情虽大但都尚可缓来,当下最紧要的,是十日后的擂台赌约。” 经御虚道人一提,凌萧何恍然想起此事,连连称是,道:“道长所言极是!如此这般,风儿与铖儿就随道长潜心修行,以备迎战冰火二圣。其他事情,我 来处理就好。”众人向太后跪安,便各自忙去。 四下漆黑,又有阵阵湿气传过,却有四人缓缓向前行去,为首之人提着灯笼,应是引路之故。 第279章 临阵磨枪(4) 只听一人出言相问:“喂,曾兄,咱们已经走了这么长时间,还要多久?” 只见为首之人,稍稍转首,道:“段少侠,莫急嘛,马上就到。” 原来正是曾绍龙领路,段铖、凌风、苏澄隐三人随行,蜿蜒行进在地道之中。 却是何地?其实乃是凌府地下。凌园所建乃是十六年前,落成之后,凌萧何便请来曾绍龙之父曾广修建地下密道,那日王继恩派人搜府,凌风等人便是被 冯墨白骗去密道,躲过一节。 此地道入口乃位于凌园枯井之中,由此而入,里间共有六条通路,错综复杂,相互交织,却只有一条能通外界,正是曾绍龙眼下所带之路。 又过一刻钟,突有光亮射入,曾绍龙喜上眉梢,道:“好了,我们到了,不过各位要小心脚下喽。” 段铖闻言俯视,却见地上毫无异样,用脚去探,也无玄机,不解而问:“曾兄又来意,想要戏耍于我?”言毕,挤过曾绍龙,迈步前去,刚至出口,却猛 地缩回身子,颇为夸张地抚着胸口,应是惊吓之故。 凌风不解,走来瞧看,方才明了,却听曾绍龙道:“好心提醒与你,你还不信。” 苏澄隐却是一抚胡须,笑叹:“不愧是出自曾广先生之手,果然妙极,竟将这出口建于悬崖壁中。” 段铖也是嘴一嘟,不悦之中带满钦服,道:“好极又好险!不过如何上去?” 曾绍龙得意一笑,伸手指向洞口下首边缘,道:“自是有法子。你看,这是我父亲设计,它叫做‘踏石’,专供踏足之用。从此处至崖顶共计五丈,设有 五块踏石,呈闪电状而布,咱们只需借助踏石之力,施展轻功,便可攀至顶端。” 段铖顺势瞧去,果见一块青石嵌入崖壁,大如半掌,仅足脚尖借力,不觉连连感慨曾广之才。他向来喜好新奇之事,由是顿起先试之心,不等众人言语, 旋身而出,脚尖正踏洞口青石,噌然而起,向上跃去。 曾绍龙见状,忙出口提示:“段少侠可要小心喽,青石之向不规则,第二块青石在你左首,第三块居右,第四块位左,第五块在中。” 段铖本是竖身而上,听得曾绍龙提醒,大叹一声好险,将身子向左倾去,腾至一丈,果见有青石嵌壁,不同的是,此石并非平放,而是斜嵌,石面正朝右 首。 段铖想起曾绍龙叮嘱,脑中一转,便即明白缘故,不觉叹道:“好赞!第二块石面所指方位正是第三块所在。”他心头一喜,再踏而起,如此递累,经由 五石,便至崖顶。 凌风、御虚道人、曾绍龙三人也依此法,施展轻功,来至崖顶。 但见眼前树木林立,视野广阔,好是一方佳地,正适练功之用。 曾绍龙故作玄虚,饶有戏味,问:“你们可知这是何地吗?” 三人茫然不知,摇头以对,段铖却道:“曾兄何必卖关子,快快讲来。” 曾绍龙手一挥,好生得意,道:“这里是午狩苑最尾,是大宋皇家狩猎之所!平日无人敢涉足这里,风水好得狠咧。” 三人略有惊讶,随即又互视而笑,多有会意。 曾绍龙抬首看看红日,道:“时辰不早,我就不扰你们,告辞!”言毕,纵身跃崖,原路而返。 御虚道人稍稍一转,择了两处僻静之所,一处归凌风所用,一处由段铖所使。因段铖所习与御虚道人殊途,也便拿了慧永所赠册子,自己修习。 第280章 临阵磨枪(5) 御虚道人敛了笑容,虽不失和蔼,却也异常郑重,道:“贫道的这套掌法乃是毕生所悟,融外式、内家于一身,上次已将六式传于你,如今也再无新意。 只是我庐山派内家,你只谙悉‘琴心三叠’一念,还有待修心,今日贫道就将另外两念传授于你。还记得口诀吗?” 凌风颔首,徐徐吟来:“撄宁也者,撄而后成者也。已外生矣,而后能朝彻,朝彻而后能见独,见独而后能无古今,无古今而后能入不生不死。” 御虚道人问:“何能撄宁?” 凌风答曰:“静心而成!” 御虚道人微微点头,道:“你所悟不错,看来已透领‘琴心三叠’之要,很好!可知御虚掌法共计三念六式,还有两念乃本门攻,也是上乘心法,你仔细 听好。” 见凌风聚精会神,御虚道人席地盘坐,道:“第二念乃是‘三清归一’!你可知何为三清?” 凌风也盘坐入定,答曰:“道家云,玉清、上清、太清是为三清。其中玉清为天之底,上清为天之中,太清为天之最高。” 御虚道人又问:“那比之为人,天为何?三清又为何?” 凌风一怔,似若不知,凝神而思,心下盘算:“天为何?天乃气之源!比之于人乃是…对了…是气海…那么三清则是” 凌风恍悟,答曰:“天为气源,乃是气海,等同丹田。玉清居下,乃同下丹田;上清居中,正对膻中,乃同中丹田;太清居极,可应百会,乃同上丹田。 ” 御虚道人大为赞赏,道:“很好!如下,三清归一,你可悟出?” 凌风又再思索片刻,和悦一笑,道:“弟子稍有悟,不知可对?还请师父指点。三清归一,乃是上中下三丹田相通,不分彼此,合为气源。此式便与折筷 同理,一根筷子易被折断,三根相合,就难得多了。” 御虚道人朗然一笑,道:“异曲同工之妙,比喻得当。此念之诀:杀生者不死,生生者不生,为物无不将也,无不迎也,无不毁也,无不成也。主宰死亡 的自己不死,产生生命的自己不生,没有它不欢送,不欢迎,不毁坏,不完成的。此乃归一之境。” 凌风聆教,当下便施,敛神而居,气发三丹田,静心而始,注一以对,渐觉三力而发,交汇合一,通于任督,灌发全身,是时犹若无生无死,无不无阻。 遂觉内力充盈,盛若洪流,呼的打出一掌,形似风,力若澜,迹所至,尽化无。 第281章 临阵磨枪(6) 御虚道人出言而道:“甚好!立乎不侧,乘物以游心,托不得已而养终,至也!此乃三念之鼎‘魂栖九垓’。是说立足神妙莫测之中,心驰遨游,顺其自 然,寄于无可奈何,保养心中精气,可达最高境界。” 凌风似懂非懂,道:“记下了。” 御虚道人撑膝而起,道:“其实三念无非六字——静心、注一、无为!字虽简意却繁,你就在此静心参悟吧。”言毕径自离去,凌风自是静心来悟。 却说段铖,他双子剑法已娴熟,心剑合一,无形胜有形之境也得慧永点悟,如今只有一憾,便是如何将慧一内力运用自如。好在得慧永所赠小册,此时最 静,于是悉心细读,这才发现,里面所书,正是慧一瀚澜神掌心法要诀。 瀚澜神掌融外式与内功于一体,式即心法,法即招式,皆演自佛法。其中所记共有六式,分为:“双龙探爪”、“水滴石穿”、“九九归一”、“了若指 掌”、“回春三宇”、“大慈大悲”。其中“双龙探爪”精于势,“水滴石穿”持于恒,“九九归一”在于合,“了若指掌”胜于宏,“回春三宇”冠于和, “大慈大悲”归于佛。 段铖读过每式所喻佛偈,又与自身想照,不敢贪多,遂取“九九归一”、“回春三宇”两式来修。至于“大慈大悲”乃至上佛法,需日积月累,普渡众生 中方能领悟,段铖未及此修为,不敢擅用,但终是痴武,多少涉猎了些。 凌萧何不想有人扰了二人修炼,是以除却御虚道人以及送餐的曾绍龙,并未告知任何人他们所在。而二人也是终日呆于崖端,尽心修习,除却一日三餐, 并不浪费一时一刻。 转眼已至第四日,这日一早,曾绍龙来送早点,却又带了十二人,凌段二人一瞧,却是熟之又熟。只见十二人一色白衣打扮,腰中束带各异,皆为龙形扣 饰,不用猜疑,正是大理少龙队。 原来前些时日,昭明帝从大理江湖客栈传书中,获悉段铖处境不佳,心下担忧,便派了少龙队前来协助。 多日不见,少不得互相问候,而少龙队也知此番来意,并不多言语叨扰,用过早点,便分作两拨,陪二人练武。 如此可是“临阵磨枪”,想来不快也光!作者有话说:呵呵,看着窗外漂泊的大雨,写着休憩的文字,想到笔友们,祝你们创作愉快,如此的意境怕是要 看海了亲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第282章 擂台黄意外得(1) 二人午狩苑避世修行,已然忘却时日,还赖曾绍龙前来提醒,方才于擂台前夜回至凌府。 至大堂,凌萧何、宋乾、御虚道人赫然在座,应是等候之故,二人与少龙队人也不做寒暄,寻位坐下。 御虚道人捻起胡须,问:“风儿、铖儿,如何了?” 凌风咂了口茶,让这久违的清茶之香凛冽心脾,淡淡地道:“身在天地后,心在天地前,身在万物中,心在万物上。” 凌风虽未直言相复,却将修行境感一言脱出,只见御虚道人喜笑自溢,赞许而道:“人天合一!”他转首望向段铖,只听其回道:“我已将师爷爷的无上 心法,瀚澜神掌,溶于双子剑法之中,然所悟尚在皮毛,不过我一定不会给师爷爷丢人的。” 御虚道人见段铖信心饱满,知他一向乐观,心下也多有赞许,道:“瀚澜神掌乃慧一大师的精合所在,一时参悟不透实属正常,你的悟性不错,只要心静 ,贫道相信你定能超越萧大侠,打败二圣。” 少龙队人闻言,各个喜笑颜开,附言相贺。 宋乾起身,面色稍凝,道:“当日,慧一大师是败在二圣合和之式,大师曾说要败冰火二圣,须破三昧之火,道长可有法子?” 御虚道人起身来,道:“三昧之火,乃积木中火、石中火、空中火于一身,非万载玄冰不能破也。而三昧之火又非**所能承载,纵是我们合力,恐怕也 是难破。” 凌萧何忧心渐起,问:“道长,那有没有别的法子呢?” 御虚道人答:“也不是全无法子。虽然三昧之火难以破除,但施火之人不见得无懈无击。俗谚有曰:擒贼先擒王,毁了根源,三昧之火自会不攻而破。” 段铖一喜,问:“那三昧之火源于何处?” 御虚道人答:“道家有言,三昧之火分有三,即上昧火、中昧火和下昧火。其中心者君火,名上昧;肾者臣火,名中昧;膀胱者民火,名下昧。是以心、 肾、膀胱三者便是三昧之火气源所在。” 段铖饶有兴致,问:“道长,是不是毁了心、肾、膀胱就毁了三昧之火,那火圣是不是也会死绝?” 御虚道人扶了胡须,道:“依理当是如此。心、肾、膀胱三器乃是五脏六腑之重中之重,若是被毁,命自是不保。不过,以你二人现下修为而言,尚且不 能将火圣置之死地,无非是伤他罢了。而且,你们倒是该格外小心,三昧之火乃是三器同法,若要消除,势必三器同毁,不然你们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凌段二人聆听御虚道人之教,心下明朗许多。因夜色渐浓,时辰不早,二人便回房休息。 次日一早,正是十日约期,二人早早起身,因该嘱之事先前已有叮咛,于是便不多言语,就要出府,奔去明理山。却突遭人拦截,像是送行的,但为首之 人却令段铖好生惊讶。 那人一瞧见段铖便奔步而上,直扑入他怀中,娇声道:“龙哥哥,想死我了。”来人正是大理百蛮都鬼主之女蒙七七,上次蛇头、鬼鼠之战还是仰赖于她 ,才得以获胜,连凌风也受过她的恩惠。 段铖已然习惯她的突如其来,也不作计较,佯作嗔状,道:“小七,你怎么来了?连云彤、云馨也没带,又是偷跑出来的吧,阿爸可曾知道?” 第283章 擂台黄意外得(2) 蒙七七小嘴一扁,嘟囔道:“谁要龙哥哥不来找我?我自回大理,食不知味,想你想的紧,所以我就来了。找你还不简单,我随阿爸去大理拜访皇帝伯伯 ,正巧他派少龙队找你,我就跟来了。我是来找龙哥哥的,干嘛要带云馨、云彤,当然也不能让阿爸知道。龙哥哥,你还记得吗?你说咱们打败蛇头、鬼鼠后 ,便带我去大宋都城玩,我们可是拉过勾的,我可没忘,专程来寻你的。” 听着蒙七七串串讲来,段铖不禁为她的天真而动容,下意识地抚了抚她的发髻,又习惯性刮了她的鼻尖,心中叹道:“小七真是纯真,竟然为了我的一句 搪塞,千里迢迢奔来这里,我又怎么负她?段铖啊段铖,你真是混,该是好好带小七玩个痛快。” 段铖虽是汉人,但自小长于大理,蒙七七又是白蛮公主,二人对于礼俗都不作计较,于是白日之下相拥相报,也未觉不妥。但在别人看来,却是异常亲昵 ,尤其是赵妗,她早已气鼓双颊,拂袖而去。 还是凌萧何咳声相示,段铖才慌觉失礼,稍稍分怀,对蒙七七道:“小七,我今日要和大哥一起去铲除两个大坏蛋,你呢,乖乖呆在家里,不许乱跑。等 我回来,我带你去逛汴梁城。” 蒙七七本是想和段铖一道,时刻不离,但见段铖吩咐,又怕惹他不高兴,只得从命,但听段铖后言,却有些急了,道:“龙哥哥,你不是说要带小七去大 宋都城吗?怎么又变成别处,我不要!” 段铖怜爱地往往小七,对她的天真也感无奈,道:“小傻瓜,汴梁城就是大宋都城。”蒙七七闻言,这才欣然叫好。 凌风、段铖怕耽搁时间,便匆匆辞别众人,翻身上马,往朱仙镇方向行去。段铖却是有些落寞,心中直嘀咕:“我去打擂,如此危险,赵妗也不来送别一 下,哎!”他一心安抚蒙七七,又哪里瞧见赵妗生气而去。 来至明理山下,却见寒枫早已等候,不及下马,便有其声来问:“呵呵,又见面了,果真守约。” 段铖对寒枫并无坏感,倒是客气而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当然得来了,你家师父和师伯呢?” 寒枫微微一笑,道:“在山上呢,本尊使这便去报,你们在此等候,师父说了,就在这里决斗。”言毕,施了脚力,向山上行去。 过得一刻,未见人影,却已传过冰圣笑声:“哈哈哈,小子,还真敢来,本尊喜欢。”音落人至,正是冰火二圣,寒枫随其后,怀中揣抱两条剑盒,二人 知晓其中正是双子剑身,不觉一震。 火圣先行出言而道:“让本尊好好见识一番,和尚口中所说的‘能够打败我们的人’!”话落,便有腾腾热气泛出,登有蓄势待发之意。 凌段二人不敢怠慢,一人拔剑而出,一人鼓掌以对,但听冰圣道:“上次没出名堂,段铖,本尊还与你来。”话出之时,冰魄掌已然拍出,直逼段铖。 凌风脸色略显铁青,闷声不吭,拍掌而去,正迎火圣。只见一团流光激出,化作六道气流,呈作斗状,向火圣逼去,气势磅礴。流光之后又有数道气流噌 然而继,化于北斗状中,宛似莲花旋动,雅中见疾,行中带厉,点点朝向火圣要穴。 第284章 擂台黄意外得(3) 火圣嘴角一扬,双掌幻动,齐齐拍出,只觉周遭顿若五黄六月,热不可耐,顷刻间滚滚热浪涌动,层叠相凝,化作气盾,正消凌风掌势。 不料“傍出南斗”、“芙蓉拜京”之力刚及消尽,其后另有洪波一道,轰然而来,似若劈天。火圣并不忙乱,举掌再来,凌指而出,仍以雷霆之火配以燃 血层“野火春风”式相对,霎时间掌力与热流搅作一团,瞬化虚无。 凌风掌落又起,起中连环,三掌而出,还有后续。待火圣凌指来阻“金阙开峰”之势,凌风纵身而起,带掌攻去,瞬时,一道光束宛若飞瀑般向火圣头顶 压去,正是御虚掌法势字诀“银河倒挂”。 眼见掌风透逼头皮,凌风凌空而下,正对自己百会穴,火圣心中一凛,不由双掌齐出,呈托天之态,一气发心,二气发肾,三气膀胱,瞬间三昧之火而成 。 凌风掌力刚及,便觉如遇砾石流金,奇热无比,渐发加剧,似要焚去身躯。他心下一动,知火圣催动三昧之火,想来难以以**相搏,他将掌力递出,登 时施以徒影随身法之“似水流年”,迅疾向后撤身。 虽是及时而撤,却也被三昧之火火力扰中,热毒侵体,顿觉通体燥热难当,体中若充气般憋涨。当下静心如寂,渐引“琴心三叠”之法,敛神入定,渐入 混沌,两道清冽纯阴之气自任脉而始,周游体中,渐化热毒,复神如初。 且说凌风撤身而去,却也将掌力递出,“银河倒挂”之势若银河坠天,火圣消去大半力道,也不免为余势所中,徒退三步,才将将站稳。倒是及时护下心 脉,才不致内伤。 火圣上前行过三步,道:“掌法凌厉,身法曼妙!不过本尊不喜这般磨磨蹭蹭,还是出杀手锏吧。” 言毕左掌凌出,捏整食指与中指,一道热流瞬及奔腾,封住凌风右首,随即右掌又递,另有一道热流来封左首之域,热浪扑袭,火舌隐现,如跻身炼狱, 正是三昧之火“焚琴煮鹤”式。 眼见两道热流激出,大有合围之势,凌风心下一怵:“若是二流合一,必成围势,三昧之火非我能破,当真休矣。”只一惊,凌风施动身法,以“萍踪浪 迹”之式,向后撤去,稍离热流,闪身趋左,隔开火域,向火圣奔去。 是时上中下三丹田同时发力,贯通任督,冥冥中腾起数道真气,渐越撄宁,达入归一之境,顿时,犹若无生无死,无不无阻,乃是“三清归一”之故。 火圣见凌风以身法躲去三昧之火,心下大为不悦,当下侧身向右,见凌风及近,又即连拍二掌,两道指力幻出,乃是三昧之火之“野火春风”和“焚琴煮 鹤”。 眼见火圣掌力将出,凌风运气丹田,左腕作弧,掌力作气,随之一递,数道气流井然而出,道中含点,狠中见雅,分作三向,正攻火圣“心”、“肾”“ 膀胱”三处。 此三器乃三昧之火气源所在,也是火圣脏腑之重,他自是不敢怠慢,瞬时抽出一掌,鼓力而出,消去“芙蓉拜京”之势。 是时,火圣竟而一心二用,另一掌也不作闲,呼的拍出,乃是雷霆之火“热火朝天”式。 凌风不想他竟可拆心二用,一时不防,竟被雷霆之火袭中,但觉肤热如烤,体内真气躁动,顿化为乱,幸而火圣所施并非三昧,凌风引动真气,以“三清 归一”真力尽除热气,也落得平安,但对火圣更为忌惮。 第285章 擂台黄意外得(4) 火圣却是饶有余味地一笑,兴致渐高,轻声自语:“这才像话,看来本尊可以好好打一仗了。”言毕又再攻去。 凌风与火圣拼的火热,段铖与冰圣自是不差。先出手而来的却是冰圣,他知段铖得慧一内力真传,便省去招式之繁,处处以“冻字诀”来攻,第一掌疾来 ,正是“残冬腊月”。 只见寒气渐腾,愈发浓烈,绕过长剑,顿起冰霜,越剑而去,直逼段铖胸口。 因多次与冰魄掌交手,已然习惯此等招式,段铖泰然自若,运动内力,赋予长剑,顿化冰霜为水。 突觉胸口一热,一股内力噌然****,绕走肩头,滑入臂中,段铖微微一笑,旋动木剑,一股和风席卷而出,轻柔舒滞,立时万物归静,将寒气消于无形。 冰圣渐觉寒气隐没,又有徐徐和风逼来,如临春暖,直沁心头,他心下一惊,冷声道:“你,果真是,和尚徒孙,双子剑法中,带了和尚的掌法。” 原来是段铖将双子剑法与瀚澜神掌合而为一,施展“光风霁月”之时不自觉引动“回春三宇”之故。 段铖曰曰一笑,道:“我就说过了,我要代师爷爷把你们度化。” 冰圣冷哼道:“别忘了,和尚也败在,我们手上。凭你,半道出家,就想赢本尊,想得美!”略微地气言之中,冰圣的话语更不利索。 言语间,掌力再出,因上次明理山上,段铖曾以“回春三宇”之式将冰圣“杀若秋冬”之式化尽,他索性推出“天寒地坼”来攻。 瞬间寒气宛如波涛,汹涌而至,阴冷至极,渐幻为冰雾,更有切肤之感。段铖渐觉真气凝滞,难以催动,冰冷及孔,传至五脏六腑,瞬间心跳减缓,血流 渐滞。他不由惊出冷汗,立即凝神归静,三心相应,整贯一气,幻出一股矫策真气,向周身弥散,以便化解冰冻之危。 冰圣见段铖敛神凝息,又觉有暖流涌动,便知他施以“回春三宇”之法,哪里会容他间歇,当下又补上一掌,正抵段铖心口。 段铖正于化解寒冻,暖流灌注全身,四肢渐趋灵活,眼见冰圣又再凌掌,他不及细想,仗剑而挥,其势凌厉,削向冰圣手掌。 冰圣见状,侧身而对,避过长剑,是时,掌力已至,打在段铖肩头。突觉,一股洪流显现,冰圣一声闷哼,向后弹飞。 原来段铖见冰圣凌掌打来,但体中寒冻尚未解除,他自知抵挡不过,于是便将可用真气聚拢肩头,又以长剑阻隔,引了冰圣攻其肩头。由此,两力相对, 段铖得慧一百年功力,当是强于冰圣,是以将冰圣弹开。不过此举乃是同归之法,他自己也难脱伤重。 只觉喉头如锥,连连咳去,竟有几粒脓血冰晶喷出,所幸的是,有此间歇,他体中寒冻渐开,倒也算因祸得福。 冰圣诧异之色大显,他直起身来,煞有深意地望着段铖,突而放声大笑,豪爽而吼:“好极!正合本尊意,再来!” 段铖刚要凝神再战,突听远处一声蝉鸣,不觉攒起眉头,转首望向凌风。 只见凌风正与火圣酣斗,处及紧要,突听蝉鸣,不觉走心,渐发减弱掌力,如此一来,火圣指力趁机驰往,似若无阻,直打入凌风腹上。 凌风吃痛,站立不稳,径自滑落于地。但觉腹中如烧,肠胃若焚,下意识般引动真气,三源齐发,汇聚成一,顿有清冽之意,如寒冰之水,覆灭火热,又 赖火圣住手,方才保全性命。 第286章 擂台黄意外得(5) 段铖见此一幕,哪里还顾冰圣,径自跑来,查看凌风伤势。 只听一声暴喝,乃是来自火圣,二人抬首看去,却见火圣青筋暴起,雷霆震怒,几乎是吼,道:“可恶!竟敢亵渎武学,一声蝉鸣竟能引你分心,你根本 就不配修习上乘武学!简直是侮辱本尊!” 火圣本是痴武之人,将高手比拼看做神圣,与凌风过招正在紧要,不想竟被一声蝉鸣阻断,刚及得又复失,怎不令他心痛,于是震怒成了必然。 段铖却也气愤,刚要反驳,却被凌风拉回,他欲言又止,一副不情愿之态,怒目视向二圣。 火圣怒不可揭,道:“冰尊,他们该死之极!不用废时,灭了他们!”冰圣闻言上前,与火圣成一线之态,当下一人拍掌,一人凌指,成合和之式,径自 攻来。 凌风火热已除,腹伤只算外伤,已然忍痛起身,但见二人合力,便明其意,当下与段铖严阵以待。 突觉空气凝至,寒气遍存,掠过鼻跟,直将肺脏冻结,其中又杂炙热,似有火舌吞吐,犹如置身狱炼,冰火互不相克,寒炙交替,冷热共存,却是“冰火 两重天”。 凌风登时想起“魂栖九垓”之法,遂静心而入撄宁,注一而聚三清,渐无生死,心驰遨游,立乎莫测,无为以对,养心中之精气,达入至境!遂有至纯精 气生成,遍布周身,渐不知冷热炙酷。又有两道真气噌然而出,分于两臂,幻于掌中,转腕而递,顿起春风和煦,和光无限,竟成气罩,将寒炙阻外。 凌风掌力护住二人,段铖也不偷闲,暗运真气,凝【无心】、【无用】、【无证】、【无净】为无我之境,是以万物皆宁,气息不存。趁三昧之火尚未全 围,段铖挥剑而去,一式“飘雨拖练”出,剑气却隐,不见风动,不闻声响。 冰火二圣施以冰火之境将二人合围,却突见段铖挥剑至空,二重天之势顿起缺口,所奇的是,他们并未感知有剑气横生,不觉眉头大皱,加力而往。 却见段铖已穿缺口而向,捏动剑诀,催动至阳真气,挥剑而向火圣,就招式而言,正是“碎玉摧冰”。 原来段铖以心剑合一之法,将剑气化为无形,以“飘雨拖练”之势打破二重天之包围,趁机而出,施就“碎玉摧冰”,所指正是火圣心、肾、膀胱三器。 火圣正是疑惑,突觉有纯阳真气齐齐遁入心、肾、膀胱,不由大惊,连忙撤指,运气自守。是以三昧之火顿止,徒留冰圣酷寒之势,段铖以“九九归一” 之法护住周身,也便不惧至寒。 段铖凌空而来,旋动剑柄,又再变招,次递挥出“光风霁月”与“白虹贯日”,前者递与冰圣,封其冰魄掌力,后者来攻火圣,直对其胸。 二人见他剑尖所动,虽不明剑气隐无之道,却也猜到其意,当下举掌来对。 段铖渐占上风,凌风也已挥掌相助,正是合力攻向二圣之时,蝉鸣又再响起。 第287章 擂台黄意外得(6) 凌风闻听,脸色渐凝,竟而止掌,段铖更是怒焰腾起,只闻哐啷一声,将木剑掷与地上,口中大为抱怨,声调高亢,道:“不比了!不比了!这样拘束, 怎么痛快!亏得是擂台!卑鄙透顶!” 冰火二圣突见此故,觉察其中似有异样,又闻段铖话中有话,火圣不禁怒声而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既是打擂,不分输赢,不见生死,如何能止?真是 毫无武德!” 段铖勃然大怒,就要反抗,却被凌风拦下:“一丘之貉,何必作计较!” 冰圣听出意味,大觉受辱,便要凌掌攻来,却被火圣阻下:“冰尊不觉奇怪吗?他们功夫见长,却如此束手束尾?”转而对段铖道:“有何话言明在先, 若再玷污本尊雅兴,绝不留情!” 段铖怒目而注,吼道:“玷污你?屁话!分明是你们侮辱我们在先!还说要打擂,竟作出下三滥的勾当!有本事堂堂正正来捉我们,拿一个女子威胁大哥 ,算什么汉子!” 火圣更是迷惑,问:“什么女子?给本尊讲清?” 段铖不顾凌风阻拦,冲口而道:“你那阉贼侄儿得闻我们打擂,怕你等输了,就将曦儿姐姐捉去,来威胁大哥。曦儿姐姐乃是大哥至爱,他能安心比武吗 ?你们刚才可听到了吗?蝉鸣!每一次蝉鸣,曦儿姐姐就会遭罪一次,让我们如何来比!” 原来,寒枫上山去禀二圣之时,却有冯轮押着林曦来见二人,并扬言,若是二人胜过二圣,便将林曦处死。期间,他们以蝉鸣作警,每响一次,便在林曦 臂上划破一刀,是以凌段二人每至上风,反而更是难安。 言语间,火圣已按捺不住暴怒,如若段铖所言为真,对他而言,这将是更大侮辱。当下一言不发,忽施脚力,奔向蝉鸣之源。 凌段见状,施了脚力随去,眼前一幕令二人呆然。却见冯轮已然死绝,通体焦黑,透出丝丝烟缕,不时散出刺鼻气息。林曦伏身在地,惊魂未定。 火圣见二人到至,也不言语,转身向后,大踏步地朝明理山顶奔回,冰圣随行。 凌风见林曦如此,心疼至极,当下将她搂入怀中,无言以慰。 冰火二圣虽去,寒枫却来,只见他将两条剑盒放于段铖面前,道:“这是你们要的残剑!”言毕归去。 段铖一怔,却也不觉奇怪,想是二圣自觉理亏,才以此作赔,打开一瞧,果见苍龙与来仪剑身,不觉心中大慰。 是以擂台黄,却意外得取残剑,更将林曦救回,大幸矣!作者有话说:身在天地后,心在天地前,身在万物中,心在万物上【无心】、【无用】、【无证 】、【无净】为无我之境大家都跟我说特别喜欢蒙七七,我也一样,其实纯真与善良是人的天性,但在浮躁的社会上,为了生存为了生活为了许多许多的因为 ,我们会变得俗变得成熟变得沧桑变得丧失纯真,有时是无可奈何的,所以不要去烦恼,让这份纯留在这里就好,随时可以回味。 第288章 匡扶正统(1) 林曦正自惊魂,突被凌风揽入怀中,那久违的宽厚胸膛,令她瞬间复神,惧心始安。她好想时空就此凝滞,让这短暂温存留的久些,但心底的倔强却不断 地提醒自己:“他是你的仇人,你不可以欺师灭祖。” 她怕留恋这等温暖,索性猛然挣脱,但一触及凌风温柔的眼神,她的心又渐融化,矛盾挣扎中,她深深埋下脸去,躲开他的似水柔情,继而挣扎着站起。 却听耳畔传出温情而去苦涩地呼唤:“曦儿,先包扎伤口。”言出,一双温暖的大手将她扯回,毫无反抗余地,凌风从怀中取出金创药,又从袍上撕扯几 条布巾,将林曦臂上两处伤口包扎。 毕,林曦轻启双唇,平声而道:“多谢凌公子!”说着便要离去。 这短短五字显得那般生分,直令凌风心痛如锥,他想要言语,却终究定格在口型之上,并无声息。 却听背后传过一声喝止:“林曦,你何必如此绝情呢!明明知道风哥哥对你一往情深,还要拒他于千里之外!” 突如其来的喝声,令三人尽皆回转,却见是出于赵妗之口。 凌风抬眼示意赵妗住口,她却当作不知,越发上前,续言而道:“我也知你背负国仇家恨,可是这能怨得了风哥哥吗?何必拿过往云烟来折磨你们自己? ” 林曦似有所动容,也似更加纠结,一时无语,抬脚离去。 赵妗便要追往,却听凌风冷言来止:“妗儿,这是我和曦儿的事,你莫来多管。” 赵妗闻言,觉得委屈,想要辩解,却无从下口。只听段铖出言来帮:“大哥,妗儿说的没有错,有些东西,总是要面对才好,躲来躲去也只是黯然神伤, 无济于事。” 凌风并不回话,却转身向林曦追去。那一刻,他拉住林曦,用毋庸置疑的口吻道:“曦儿,你真要这般下去吗?不如我们敞开心扉吧。”话尽,生生将林 曦扶坐在地,他亦俯身,正对林曦而坐。 凌风肃色而问:“曦儿,我问你,在你心中,是仇重要,还是我们的情重要?” 这郑重其事的一问,令林曦怔然,多少夜她辗转难眠,都是在思虑这个问题,但终究没有答案,良久,似有无奈地道:“我是大周皇帝的继女,先祖三代 忠于大周,我没有选择。” 凌风听来有些心痛但也理解,他又问:“那你想如何来报仇呢?杀了我?杀了刽子手?” 林曦面色痛楚,她不愿面对,几乎是哽咽道:“不要再来问我,国仇家恨我丢不掉,可是你让我如何杀你?” 凌风的心更痛了,不是为林曦的仇恨,而是他不愿林曦痛苦,一把将林曦抱入怀中,任由她将心酸哭尽,而林曦也再无抵抗,泪如决堤。 良久,凌风怜爱般道:“傻丫头,你不该一个人承担。是我让你受苦了,是我!不过,以后不会这样了。曦儿,你知道吗?你们的宗训皇帝不是我父亲杀 的!我们两个不是仇人!” 林曦闻言,从凌风怀中滑出,满怀期切地望着他,像是求证。 第289章 匡扶正统(2) 凌风抚了抚她凌乱的发髻,带着欣慰,坚定而道:“是爹爹告诉我的,是真的。当年,我父亲非但没有杀害宗训皇帝,相反,还有旨意保护柴氏后人,太 庙的碑刻便是铁证,如今还在,我可以带你去瞧。而且,当年救宗训皇帝的萧伯伯,他也是我父亲派去的。至于宗训皇帝为何终卒,我会查个水落石出。你爷 爷是绝食而亡,这责任也得归咎真凶身上,而你爹爹乃是赵炅迫害,我会为你讨个公道。当然,是我父亲坐了你们皇帝的宝座,他对所有事都应负责,就由我 来承担!” 林曦知晓凌风不会撒谎与她,如此若是真实,她的心结也可解除,与凌风白头偕老也不再是梦,想到这里,便如终年阴霾乍然晴朗一般,由衷欣喜。 凌风见林曦愁色渐去,问:“曦儿,你可高兴吗?” 林曦颔首以对,道:“若此事属实,我欢喜的紧。” 凌风大有欣慰,道:“曦儿,你放心,我会尽快查处真相。不过,你应我一件事,好么?” 看着凌风清澈的眼神,林曦问:“是什么?” 凌风将林曦双手握住,又复往日柔情,半似撒娇半似命令,道:“以后不要再留我一人了。” 林曦柔肠渐触,看着憔悴许多的凌风,她无力拒绝,嘤声而道:“嗯嗯。” 简短的应诺却令凌风欣喜若狂,似乎冰结的心又复融化,他将林曦揽入怀中,无限怜爱。 久久的思念顿化冲动,渐发呼吸粗重,不由得向林曦双唇吻去。那温热的气息拂过林曦脸颊,爬上她的嘴周,继而柔湿在唇,她不由自主地闭上双睑,随 着凌风舌尖探入,她心跳加快,双颊绯红,舌舞愈烈,渐发窒息,缠绵悱恻,天地化无。 足有一盏茶时候,二人分,静默无语,却是幸福洋溢。回转来寻段铖与林曦,却远远听见争执,凌风似乎司空习惯,也不去扰了他们,静候一旁。 二人争吵已是家常便饭,此次却尤为激烈。其实,源头在于蒙七七晨时的行为,而段铖不晓其中之故,理所当然地认作是赵妗无理取闹。没有中心的争吵 只会乱上加乱,气的赵妗双睑憋泪,直呼要回二须山。 眼见赵妗离走,情急之下,段铖将真相脱口而出:“云仙师太已经仙逝,你回去做什么!”言未尽,心已悔,但泼出之水焉能收回,让段铖无限懊恼。 赵妗闻言,登如闪电及身,一阵发怵,怔怔摇首,道:“你撒谎,撒谎,师父明明在二须山上好好的,怎么会死?不许你诅咒师父。”嘴上虽这般言说, 但泪水已掩过倔强,顺流直下。 段铖泛出一丝怜悯,他换了腔调,温声道:“妗儿,我没有撒谎,是师爷爷临终时亲口告诉我的,我答应师爷爷,会好好照顾你的。对不起,又让你伤心 了。” 赵妗硬声回道:“我不用你可怜!我也不信你的话,师父还没有看到我成为一代女侠,她是不会死的。”她转身要走。 段铖像是急了,上前便要拉她,不想被一把甩开,想是无心之失,赵妗手掌掠过他的胳膊,径直打上他的下巴。赵妗似觉过失,想要道歉,却终究未能开 口。 第290章 匡扶正统(3) 段铖为防她离去,一手抓了她的胳膊,一手摩挲着微痛的下巴,道:“你若不信,我便发誓!但是你不许走!”说着便将抚摸下巴的手翻而至上,仰天道 :“我段铖向天发誓,我刚刚对妗儿说的话,若有半点不实,愿遭天打雷劈!” 赵妗不是不信,而是不愿承认这是事实,但不想段铖竟而就此发誓,当下令她不得不信,更添伤心。加之出身高贵,生性倔强,此番情景之下,她自尊受 触,勉强拭了泪水,怒不择言:“我师父死了,你就这么高兴吗?还要来发誓!既如此,还要我回去干甚!去瞧你们搂搂抱抱,恬不知耻吗?” 段铖只为证实于她,并无心刺伤,但见适得其反,心下有些歉疚,刚想服软,但听赵妗后话不堪,他既气又迷,问:“谁搂搂抱抱?谁恬不知耻?你把话 说清!” 赵妗冲口而道:“谁?就是那什么鬼主的女儿,你们光天化日之下,毫无收敛,还不许别人说吗?” 段铖见她将矛头指向蒙七七,当下打抱不平,反问道:“这干小七何事?再说了,我们大理又没有你们大宋这般固守,我们抱抱又怎么了?咦?奇了怪了 ,这又干你何事?” 赵妗一时哑口无言,又起争执,强辩道:“对呀,不关我的事,是我贱,行了吧!那我要走,又干你何事?放开我!”言语间,哭作泪人。 段铖死活不放,倒是缓声道:“别人的事我管不得,但是你赵妗,我就管定了。还有,不许你这般诋毁自己。” 赵妗犹自生气,道:“凭什么管我?不就是你师爷爷的遗言吗?我不需要。我的嘴长在我身上,怎么说是我的事,就说贱,贱贱,贱,贱,贱” 段铖生气,又举足无措,一个冲动,竟低头而去,用双唇堵上她的嘴来。 赵妗一时惊慌,用力将他推开,双颊绯红,羞涩不已,双脚直跺,却是急声道:“流氓!” 段铖也觉失礼,侧身避去,心儿如小鹿乱撞,有些怦然,赖声狡辩,却小若蚊蝇:“谁让你不听我的,我也是无法子嘛。不过,流氓也是流氓给你了,我 可以负责嘛。” 赵妗大窘,恨恨中带有期盼,佯作恶声,问:“你如何负责?谁又要你负责!” 段铖偷偷瞧了赵妗,道:“是你要我负责啊,你说怎么负责我就怎么负责。” 赵妗又急又气,羞怯不已,竟垂首不语。 段铖见她无语,干咳一声,欲言又止,止却又欲言,挣扎一瞬,道:“你若不说我便说来。咱们可是以后的大侠,大侠都是不拘小节的,有什么话还是明 说的好,是不是?” 赵妗闻听,知他话中有话,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段铖鼓了勇气道:“就是…就是说我喜欢你” 赵妗一时怔然,有些晕转,急声道:“你瞎说什么!” 段铖倒是一本正经,注视于她,道:“我可不是瞎说哦!我很确定,在午狩苑练功的日子,但凡有闲,我就会想你。这种撕心挠肺的感觉,不是喜欢又是 什么?再说,你不也一样喜欢我吗?” 赵妗心下一悸,脸上渐发滚烫,好生羞来,扭捏道:“你要胡说,还要带上我。” 段铖吃吃一笑,道:“你瞒不了我,虽说父皇不纳嫔妃,但皇叔们总是妻妾成群,我可是见惯了争风吃醋,就和你说小七一样,不是喜欢,干嘛这般计较 我的事情。” 第291章 匡扶正统(4) 赵妗被说穿心事,越发窘了,但她向来豁然,索性揭破窗纸,理直气壮地道:“就是喜欢了又怎么样?反正你又不会对我好。” 段铖一听,不尽乐意,反驳道:“你怎知我不会对你好,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赵妗心下小喜,问:“是吗?像风哥哥对林曦那样无微不至吗?”言毕,期切地望向段铖。 却见段铖将头摇成波浪波一般,道:“你又不是曦儿姐姐,为何要让我像大哥呢?” 赵妗闻言,心下气恼,刚要发作,只听段铖还有后话:“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我们有自己的性情,当然要按我们的喜好来,干嘛学别人呢?” 言尽,赵妗心中荡起涟漪,不觉动容,但依旧不输口舌,道:“难道你要终日与我争吵吗?” 段铖回道:“这哪里算作争吵,明明是活出滋味嘛。生活本枯燥,不吵多不妙!何况,我总是会让着你的。” 赵妗始出笑颜,道:“那你以后不许惹我生气!不许拈花惹草!不许私自溜走!不许” 段铖赶紧拦下她,道:“好好,知道了,再说就记不下了。不过不惹你生气的前提是你不许随便生气,至于拈花惹草本公子不擅长,溜走更是不会,没有 你怎么活出开心?” 赵妗又问:“那小七?” 段铖明其意,道:“小七呢,我自小把她当妹妹看待,她无理放肆之处都是她的淳朴所在,所以请赵女侠海涵,好不好?” 赵妗心结渐去,破涕为笑,道:“我哪里那么小气。” 凌风见状,知风波已过,方才走出,道:“哦?一段佳话。” 二人见凌风与林曦突来,知他们已然消解误会,也不免高兴,于是决心归去。 因林咏与程德宗、卢济悬尚在王继恩处,而且宗训之死尚未完全澄清,是以林曦要返王继恩处。当理,凌风该是挽留,但他晓悉林曦性情,于是忍痛同意 。 三人带残剑归于凌园,凌萧何等人早已等候,是时,太后宋氏、石保吉、御虚道人、宋乾、曾绍龙等人亦在,却还有几人到来,三人识得,正是荆门九派 其中六人。 凌萧何当先上前迎来,煞为关切,问:“如何?” 提起此节,段铖便起气愤,便将明理山之事详细讲于众人听,末了道:“反正胜负未分,总有再战之日,还好双子剑身拿回了。”他解下剑盒,将残剑取 出,示于众人,待凌萧何查验之后,便由宋乾收起。 凌风见众人面色沉重,且荆门九派之人尚有伤者,便知又有要事发生,问:“爹爹,发生何事?” 凌萧何大叹一声,道:“哎!还不是王继恩闹得,眼下江湖大乱,石掌国,你来讲于皇子听。” 石保吉应声而出,稍一作礼,道:“禀上,连日来,我已接到江湖客栈大宋域内十名掌道多封急书,言王继恩派爪牙分赴各派,极言招抚,若有不从者, 格杀勿论!如今,除却少林、庐山,其他门派尽皆未有幸免,真是武林百年之浩劫。” 凌风眉头大皱,问:“眼下,何人归顺?何门不从?” 第292章 匡扶正统(5) 石保吉答:“衡山派令狐焰、青城派瞿天、巨鲨帮廖灭灭、岭南派林天霸、岳阳城主慕容德等十二门派归顺,尚有天罗地网十二煞、灵寿子、云中雕、武 麒麟、蜀八仙、姑射神人等二十三家归顺。然拒不从命的丐帮、华山派、海龙帮、秦淮世家曾府、荆门九派等十七个门派被屠,而且丐帮自九袋长老以下,十 二位领头被杀;华山派掌门程秋风亡;海龙帮帮主常四力敌不过,率众隐于岛屿;曾府满门七十二口尽遭杀戮,荆门九派也是损失惨重” 敖烈拍案而起,道:“王继恩欺人太甚,我荆门九派本是九门十一人,如下只余五门六人,荆老二,少保,少悌,千斤锤骆鸣,鬼斧古圣都惨死了。少皇 子,您要为我们做主!”言毕叩首拜下,却被凌萧何扶起。 石保吉续言:“除此外,另有二十八位侠客被杀。当今江湖已是岌岌可危,小门小派尽皆隐忍不发,或躲或逃,一片苍乱。” 凌风大有不解,问:“如此一来,不是激起众怒吗?当今皇上怎么能坐视不管?他想天下大乱吗?” 荆氏老大愤愤出言:“这就是狗皇帝下的旨意,说要保皇位永固!” 凌风似有所怒,道:“永保皇位?这是在自掘坟墓,赵炅岂会笨至如此?” 荆氏老大哼道:“皇子难道不知,他此举正是因为您。” 凌风甚惑,问:“我?为何?” 荆氏老大回道:“正因为狗皇帝晓得您的存在,才惶恐您联络江湖人士,匡扶正统,这才先下手为强,断了您的念想。” 凌风听来,苦涩一笑,叹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上天真爱捉弄人!哎,我又何曾想过复位。” 荆氏老大闻言,知凌风并无斗志,忽的跪向太后,恳求道:“太后娘娘,我等曾为太祖爷疆场浴血,不能如此冤屈地被狗皇帝戕害,还请太后娘娘为我等 做主。”九派余人尽皆跪倒。 正待此时,突有冯墨白前来,还带了两名中年人,凌风识得,却是豫丰楼掌柜彭荃与第一楼掌柜梁一筹。 未待凌风出言,二人已是自报家门,分道:“江湖客栈京畿道豫丰楼掌柜彭荃/第一楼掌柜梁一筹见过少皇子。” 凌风示意二人起身,却有不解,拿眼望去,立有石保吉上前奏禀:“禀上,汴梁城因是京城,设立江湖客栈恐遭猜忌,于是便以豫丰楼与第一楼相代替, 上次段公子与紫阳公主便是彭掌柜送回。” 第293章 匡扶正统(6) 凌风颔首,示意知晓,问:“二位辛苦,你们急急赶来,是有何事?” 彭荃当先禀奏:“禀少皇子,昨日王继恩曾在豫丰楼设宴款待江湖各派,属下听见王继恩说不日之内将来攻凌园,而且要一举拿下太后与皇子,说要免除 后患!” 梁一筹附言:“属下也有此闻,昨日,有一位叫做林咏的青年曾扬言,说要亲手宰了”因言语无状,梁一筹不敢说尽,但众人已明其意。 荆氏老大趁势再禀:“太后娘娘,您瞧见了吗?狗阉贼猖狂之至,实在是断大家后路!请太后明断!”众人附言而拜。 太后见状,唤凌风至眼前,多有怜爱,却还无奈地道:“宥儿,本宫知你不喜官场,但你本是官家皇子,理应承你父皇之志,不能让这些功臣忠士遭受杀 戮,更不能眼睁睁地瞧着你父皇打下的江山,就此大乱。如今,已无退路,你要担当,懂吗?” 凌风闻听宋氏将称呼变更,又见凌萧何率众跪请,他知晓无可推脱,于是点头称是,众人皆喜,三跪九叩。 礼毕,凌风令众人起,单问凌萧何道:“这次不是您的计划吧?” 凌萧何一怔,略有酸涩,恭声回道:“禀皇子,此次绝非老臣筹谋,您可问御虚道长。” 御虚道人上前,道:“贫道可为广陵王作证。” 凌风厌恶这等恭谨繁琐,揉了揉太阳穴,道:“我可以来做担当,不过,你们是否听我号令?” 众人齐声相回:“但听少皇子吩咐!” 凌风正声而道:“第一,我不喜那么多规矩,你们可以碍于我的身份,对我恭谨些,但取消皇子称谓,我就是凌风;第二,我只做保护众人之事,至于皇 位,我是不会坐的。以上两条,若你们从了,我就留下,若你们不从,强逼我也是无用。” 众人闻言,都觉不妥,四下议论,石保吉道:“禀上,我等就是为‘匡扶正统’而来,您眼下是太祖唯一子厮,若您不坐皇位,何人又有资格?” 凌风沉声道:“我已说过,你们不从,我便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但听太后出言来缓尴尬:“宥儿,莫要任性!你想叫风儿,随你。至于皇位之说,等安定眼前乱局再说吧。” 凌风躬身称是,道:“如此,就由凌爹爹全权部署吧。”言毕,径自回去,倒是段铖、赵妗相随。 凌萧何但听凌风首肯,心下大慰,当即与众人商议如何“除灭暴君,匡扶正统”。作者有话说:很多朋友现在就问我结局,可是我暂时不能给以答复,结 局也正在杜撰中,还请各位多提意见,谢了。 第294章 午狩苑揭秘天下(1) “欲出未出光辣挞,千山万山如火发。须臾走向天上来,赶却残星赶却月。” 这首《咏日》乃宋太祖之作,也是凌风之爱,每每吟起,总觉大气磅礴,心胸开朗,如今却是昨日已去,物是人非,再读来,苦涩许多。 黄昏,德宥园,凌风与段铖把酒消愁,却见宋乾匆匆赶来,打趣道:“你俩小子好兴致,俺也讨杯酒吃!”说罢忽觉言语不妥,端酒的手也生生撤回。 凌风明知所以,略含嗔声,道:“师傅也要与我见外吗?如此可不用再来见我。” 宋乾非循规蹈矩之人,得凌风言语相激,当下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提壶来倒,连吃三盏,方才搁杯,道:“哎呀!还是徒儿的酒好喝,清咧爽口,俺喜 欢。” 段铖轻轻一笑,问道:“宋叔叔,这么晚赶来,是有事吧。凌园那边怎么样了?” 宋乾哈哈一乐,拍着大腿道:“空城计妙的很,把那阉贼气得哇哇直叫,领了那帮狗腿子,愣是将凌园翻了个底朝天,还好凌爷事先命冯兄将东西移走, 不然该便宜那厮了。不过这阉狗也贪的很,本来是要命人将凌园焚毁的,柴火都备齐了,又不忍了,命人将园子查封,划了自己名下。” 凌风无心于此,问:“他们怎么样?” 宋乾回道:“大伙都无事,曾老弟爹爹的密道真是巧夺天工,他们愣没搜的出来,里面住着也蛮舒服。就是太后和凌爷甚是思念徒儿,叮嘱俺,要你们万 般谨慎些。还有,起事时间定于三日后,到时有人来接你们。” 凌风点头称是,道:“辛苦大伙了,我晓得了。” 宋乾又吃盏酒,不待凌段二人挽留,便匆匆离去。 三日后,午狩苑,乃是一年一度的初春射猎,依着惯例,皇子、皇亲贵族、功臣良将都是要跟随的,可此次却颇例外,除了殿前都指挥使、左右散骑常侍 、马步军都指挥使外,并无官家之人。相反,刚刚招安的武林人士却尽皆在此,这场射猎更似笼络人心。 皇帝涉猎,自是声势浩大,仅苑外守卫多至一军人马,也即二千五百人,由殿前指挥使全权负责。 午狩苑中黑压一片,一大群人士簇拥一人徐徐前进,只见那人身着戎装,享配绶带,阔字脸,浓眉大眼,粗犷中又抑不住书香沉静,似是文武兼备。看他 虎背熊腰,一手握锦澜弓,一手执轩辕长箭,好是虎虎生威,他正是宋太宗赵炅。 突见草丛一阵微动,宋太宗嘴角一挑,搭箭上弓,满圆而发,只听一声闷响,一物应声而倒,近侍慌忙去瞧,却提溜一只白兔而回。众人见此,立加奉承 :“箭无虚发,吾皇万岁!” 一片呼声未及消尽,却被一爽朗男音压过:“哦?你就是大宋皇帝赵炅啊,看起来还不赖。”话语间,一少年从草丛走出。 此言出,四下惊,如此对皇帝出言不逊,乃是大忌,是要杀头的大罪。只见宋太宗拿眼瞧去,似乎并不识得,便要问来:“汝何人?如何在此?”宋太宗 问话之间,犹属负责护驾的殿前都指挥使李忿最显慌乱,他悄声吩咐下属,要严阵以待。 不等少年回复,却听四下悄声而论:“这不是御侠的儿子段铖吗?”宋太宗闻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复常。 王继恩显出不悦,上前而奏:“启禀圣上,他叫段铖,是从大理来的” 第295章 午狩苑揭秘天下(2) 未及王继恩言尽,段铖略似轻佻般,讥言而道:“这是我们男人间的对话,王公公也来掺和吗?” 段铖之语分明让王继恩难堪,他只觉是奇耻大辱,捏了兰花指,气焰嚣张地吩咐道:“还不给杂家拿下他!”言出,已有人动身。 却听宋太宗沉声而止:“放肆!给朕退下!这是朕的江山,何时轮到你来发号施令?”宋太宗觉得皇威受损,言语中大含愠色,王继恩见状,只得噤声退 去,脸色却是铁青。 宋太宗转而望向段铖,一番审视,平声之中自含威严,问:“汝为何而来?” 段铖双眉一横,道:“我是来替爹娘报仇的,当年十里堡之事可是你的命令?” 宋太宗略显茫然状,道:“十里堡?朕无此印象,怕你弄错了。” 言落,却又出一人,接语道:“铖哥哥,你也太实在了。当年之事,他避之有恐不及,哪里还会承认?”说话间,草丛中又走来一人,正是赵妗。 宋太宗大为不悦,嗔声责怪:“原来是紫阳,见了朕不施礼也罢,怎的帮着外人来大逆不道?三弟是如何教你的?” 提起齐王赵光美,赵妗怒由心生,道:“休要提我父亲,你不配!” 宋太宗脸上再也挂不住,怒声道:“如此口无遮拦,好没规矩!来人,给朕拿下他们!”李忿闻令,便要吩咐兵众上前。 只听传过一阵噪杂的脚步声,立时多出许多人来,纷纷上前护下赵妗,与宋太宗一行成对峙之势。 宋太宗诧异之余更是生气,转而呵斥道:“李忿,如何当的差事,怎的无端多出这许多人来!” 李忿惶恐不已,叩拜在地,微有辩词:“禀皇上,臣明明令人事先检查,当真无人,这” 宋太宗勃然大怒:“哼!难道他们是飞天而来吗?还不赶快办差!”李忿闻言,心中也对来人充满怨气,当即喝令四下兵众:“来人,给本都全部拿下! ” 兵众闻令,蜂拥而去,但闻来人之中传出一声喝止:“太后娘娘在此,谁敢放肆!”其威盛,其势凌,一时令兵众徘徊不已,不敢再前。 来人向左右散开,只见凌萧何护宋氏走上前去,与太宗相对而立,气氛颇为紧张。 宋太宗稍一怔,随即胡须上扬,颇具嘲讽,笑道:“可笑!真是可笑!广陵王素来持重,今日怎会如此荒唐?太后明明在福宁宫,怎会在这里?王继恩, 还不把假太后擒下!” 不等王继恩来动,却见四名女子齐齐走上前来,依次吟道:“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宋太宗闻言,惊色立显,观向四人,更是识得,她们本是太祖生前的四大侍俾,分名“含珠”、“心莲”、“咏碧”、“玉荷”,乃是太祖取自“柳暗花 明春正半,珠联璧合影成双”的谐音字。宋太宗脸色愈发窘来,渐发闭目,思绪飘向很久以前。 那时,尚是太祖在位,赵炅还是晋王,一夜,太祖病,赵炅进宫探视,却见太祖沉睡,呼之不醒,于是便欲离去。谁料殿门之外,恰逢花蕊夫人前来侍候 ,早已倾心于她的赵炅再也按捺不住心头激荡,强行将她带出殿去。因她为太祖妃子,赵炅心下发虚,于是捡了僻静处,但终难耐情兴如火,竟在花园中狂荡 开来,颠鸾倒凤,曲尽其趣。 第296章 午狩苑揭秘天下(3) 宫廷本是森严之地,如此明目张胆,自是脱不了被人窥见。当日,正是含珠、心莲、咏碧、玉荷四人当值,恰好撞见此幕,只因晋王威逼胁迫,四人才将 此事隐下。 那花蕊夫人本是后蜀皇帝孟昶的妃子,因宋灭蜀,又得太祖看中,收于自己宫中,本是亡国俘虏,勉呈雨露,得遇此境,哪里敢声张来? 于是此事就此隐下,但赵炅心有郁结,怕丑事败露,便趁陪太祖打猎之际,将花蕊夫人射死,又巧辩误射。太祖虽是悲伤,但因人已去,无以回,就此作 罢。 而如今含珠、心莲、咏碧、玉荷四人将花蕊夫人的《述国亡诗》再度吟来,分明是震慑赵炅,当下令他回首往事,心生怯意。 却听含珠上前,颇具强硬,道:“奴婢四人乃是太祖万岁殿侍婢,愿为太后娘娘为证,不知可否?” 王继恩本也是太祖近侍,含珠、心莲、咏碧、玉荷四人本是听命于他,如今见她们四人如此来逼太宗,虽不知其中典故,却也出言帮衬:“哟,原来是你 们四个小蹄子,还没作死,在这里胡言乱语,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寻着死呢!” 却见一人不平,对段铖兀自道:“龙哥哥,这就是你说的大恶人吗?怎么就是个不长胡子的老爷爷呢?看起来是有些可恶。”原来是蒙七七,她本无恶意 ,童趣之言,竟直指王继恩是个太监,当下令他难堪不已。 段铖不觉一笑,接语道:“小七啊,这你就不知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他长得丑,心更丑!蛇蝎心肠比凶神恶煞更可恶些。”蒙七七闻言,似懂非懂地点 了点头。 一唱一和间,王继恩面皮紫涨,当下奏禀:“皇上,太后明明在宫中,他们却来戏弄,分明是作乱,交给杂家,把他们一网打尽。” 宋太宗眼见含珠、心莲、咏碧、玉荷四人不卑不亢,注目于己,心下发虚,无处发泄,转而呵责王继恩:“狗奴才,这是我们赵家之事,岂由你多嘴?” 王继恩挨骂,大觉委屈,但听太宗称说“赵家之事”,言外是承认来人为太后的事实,忍不住提醒道:“皇上,您不能这般讲,不可承认呐。”宋太宗也 是无奈之为,当下不作言语。 却见又有四人走上前来,为首之人抱拳道:“吾们义社后人愿为太后为证,确是如假包换,真身本尊。” 宋太宗抬眼瞧去,却见正是石保吉、王承衍、刘永德、韩崇业四人,他们皆为义社之后,开国功臣之子,又多为皇室姻亲,当下气的直哆嗦,咬牙而问: “皇嫂何来此地?” 此言一出,正好佐证太后之实,当下令麾下江湖中人哗然不断。 凌萧何游身而出,一派凛然,道:“太后既出,自是来揭你赵炅真面目的。” 宋太宗一声冷笑,问:“朕坦坦荡荡,有何面目可揭?” 凌萧何仰天哂笑,道:“坦坦荡荡?那‘斧声烛影’又是什么?‘金匮盟书’又是怎么回事?为何谋害御侠夫妇?为何馋陷齐王殿下?为何追杀太祖遗子 ?” 宋太宗已是揪然,却故作轻松,道:“朕不明白你的风言风语,广陵王这是在蔑圣吗?” 凌萧何冷哼一声,道:“我就知你如此,那就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将真相一一揭开吧。敢吗?”凌萧何将后两字咬得极重,犹若将太宗逼上高台,无以拒 绝。 第297章 午狩苑揭秘天下(4) 王继恩乃是太祖近侍,后为太宗心腹,对其中内幕了若指掌,忧心事情败露,当下阻止:“一派胡言,损污皇家声誉,岂能由得你?天罗地网十二煞听令 ,布阵拿下!”言毕,从王继恩身后走出十二人来。 却见荆氏老大挺身而出,道:“别以为人多势众,就想埋没事实。狗太监,我告诉你,江湖中人是杀不完的,他们有自己的准则,你无端威慑,也只能笼 络一时,他们终究是自主的。” 荆氏老大之言正表江湖人心声,他们是时骚动不已,叽喳而论。 宋太宗倒已归安定,威声而道:“继恩,不必大动干戈,免得有人疑心我们,就让他们说来,有何惧?”王继恩得令,撤回天罗地网十二煞。 凌萧何问:“晋王殿下,程德玄识得否?” 宋太宗已知程德玄出逃,闻言便知落入凌萧何手,于是索性坦言:“识得,是朕往日医官。” 凌萧何又问:“那百魅息魄丹呢?” 太宗一怔,略显不悦,道:“那是什么,朕哪里晓得?” 凌萧何呵呵一笑,道:“晋王当真不识?可是我听程德玄说,太祖驾崩之前,您曾问他要过此药。” 太宗不豫,道:“哦?不如找程德玄来对质否?” 凌萧何挥手示意,却见宋乾将程德玄提出,他一上前,见到太宗,当下拜倒:“皇上,恕臣之罪。我已将事情和盘托出,我该死。” 太宗闻言,却泰然自若,凛声道:“朕不懂你的意思,不过朕待你恩重如山,想必你不会害朕吧。”凌厉一视,令程德玄瞬间怵然。 凌风蔑见此幕,出言讥诮:“堂堂一国之君,该是敢作敢为,不就一瓶药吗?”他走向程德玄,低头耳语一番。 只见程德玄微微抬首,道:“皇上,恕我不忠,当年因为效忠我已失至爱,如今我不可再错过。我记得清楚,太祖驾崩前日,您问我要了一瓶百魅息魄丹 ,此丹乃药物加曲而酿,又得七七四十一天炉造,无色无味,可令人昏睡而亡。而且,它所显症态与饮酒无异,无法验出药性,若是置于酒中,更是难以辨出 死因。” 含珠上前而道:“太祖驾崩当夜,正是晋王殿下陪驾,恰巧是饮酒,且酒乃王爷您自备。” 心莲也应声道:“奴婢四人当执,听到您与先帝争执,先帝还将玉斧砰砰敲响,大是生气。” 咏碧出言道:“而且您数次躲席而去,奴婢隐约听见太祖斥您‘好为之,好为之’,还听见‘厮位’、‘太子’之语。” 玉荷捏声道:“而且您离去不久,先祖便驾崩了。” 凌萧何怒视而去,问:“太祖驾崩之症状与百魅息魄丹相符,你作何解释?” 太宗见状,平静依旧,道:“含沙射影之语,岂能当做凶证,荒谬!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可有证人否?” 凌萧何有些哑然,太祖驾崩疑虑重重,但终究没有铁证,眼下虽有程德玄举证,也不能坐实。好在他意不在此,观众侠客多有疑云,见好即收,咄咄再道 :“太祖之殁,自有神灵看在眼里,作恶之人终究逃不过天谴,此事暂罢。那金匮之盟又当如何?” 太宗大大不耐烦,道:“凌萧何,你一介匹夫,有何资格询问朕来?” 凌萧何轻蔑一笑,道:“因为皇位本不是你的,我乃太祖遗臣,何来无资格问你?程德玄已将金匮之盟与我详说,分明就是你与赵普合谋,假作而来,欺 瞒天下!” 第298章 午狩苑揭秘天下(5) 此言若炸响霹雳,令江湖人士嘁嚓开来,连驻守官兵都有所嘀咕。太宗再也无法忍受,厉声喝来:“凌萧何!你再出言污蔑与朕,朕就灭你九族!” 凌萧何毫无所惧,反问宋氏:“太祖在时,太后可曾听闻‘金匮之盟’?” 宋氏摇头以对,道:“不曾,官家从未提过。” 凌萧何得意一笑,道:“晋王,听到了吗?太后从未听闻,若太祖在时,真有金匮之盟一说,太后又岂会不知?” 太宗眼中泛起杀意,冷言道:“此乃政事,我赵氏有训,后宫不得干政,皇嫂不知也正常的紧。” 凌萧何早有此料,当下又令曾绍龙带出一人,只见他身着粗布短衫,一见太宗,便怒目相视,恨声道:“赵炅,可还记得我?” 太宗极目看去,似有眼熟,一时并未认出,但见他着装粗鄙,嫌声道:“宵小之徒,朕何来相识?” 那人冷冷一笑,透尽悲凉,苍声而叹:“哈哈,苍天有眼,我赵圭未死!赵炅,你这个背信弃义的贼人,用则留,不用则毁,你就那般狠心吗?” 太宗闻言,恐色渐出,换了腔辞,宠声而道:“是赵公子呐,朕本给你加官进爵,却不见你的踪迹,这些年都去了何处?” 赵圭大为厌恶,厉声而道:“休要给我灌**汤,我已看破你的面目,不会再上当了。”他转而面向众士兵,扬声而道:“吾乃宰相赵普的义子赵圭是也 !金匮之盟乃是兴国六年,赵炅令我义父杜撰而成,你们都被他骗了,他是谋朝篡位!” 太宗见他已然说出,再与阻拦也是枉然,倒是复其帝颜,道:“那便如何?是母后要皇兄传位于朕的。” 王继恩适时出言:“赵圭,你命好大,竟没有被杀!不过今天谁也跑不了!”王继恩言出,正合心虚之态,在场之人对赵圭之言尽信不已。 不知何人多嘴而论:“那这般皇上非真传,怪不得太祖之子离奇陨殁,连齐王也死的蹊跷”言未尽而止,众人看去,那人已是死于非命,原来是冰火二圣 出手所为。如此一来,江湖招抚之人,更是忌惮王继恩的淫威,敢怒而不敢言。 第299章 午狩苑揭秘天下(6) 段铖见此,怒中带嘲,道:“杀人灭口就想止住悠悠之口吗?你能将人杀尽吗?此地无银三百两,可恶!”冰火二圣冷冷瞧来,却并未言语。 王继恩尖着嗓子道:“吼啊,继续吼,一会杂家把你们统统送上西天。” 石保吉走上前来,凛目而对,怒喝道:“狗太监,休得猖狂!吾等今日要匡扶正统,安息太祖在天之灵!” 王继恩笑如鸭叫,蔑声问道:“正统?谁是正统?太祖二子已殃,只有太宗才是正统!” 凌萧何仰天大笑,正声而道:“哈哈哈,天佑我大宋,太祖尚有遗子。晋王殿下,王公公,你们不是一直在追查少皇子下落吗?如今反倒在此装作不知, 真是虚伪之辈!哼!少皇子福运齐天,你们是杀不了的。” 凌萧何之言令不知情者大为困惑,世人皆晓太祖有子四人,长子与三子早恙,德昭皇子被太宗逼死,德芳皇子又英年而逝,如下哪里来得少皇子,多有议 论。 王继恩佯作不知,道:“广陵王是喝醉了,还是糊涂?世人皆知太祖有四个皇子,当下已无子厮在世,何来少皇子?” 凌萧何道:“王继恩,你装糊涂,我不拦你!但事实俱在,无以抵赖!”言毕,向后跪去,恭声迎道:“少皇子殿下,请移玉步!” 言落,只见凌萧何一部除却太后与御虚道人,余人尽皆拜倒,山呼千岁:“少皇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凌风见此,踏步至前,岿然而立,气场十足。 太宗脸色颇为复杂,将凌风仔细打量,煞有深意。顷刻,却又仰天长笑,道:“少皇子?古怪之极,朕从未耳闻,你们胆敢山呼千岁,是要尊他为太子吗 ?真假未辨,便来此举,真是荒谬!” 凌风却冷眼观向太宗,好生不屑,问:“你是怕了吗?害怕皇位了吧。” 太宗见他气度不凡,忧色略显,但又似一切尽在掌握中,毫无慌色,道:“哼!朕何须在意一个赝品呢?”他转而朝向宋氏,颇为神气,扬声而道:“还 是皇嫂前来评说吧!你若说是朕就信!” 此举令凌萧何始料未及,不过心头却是欢喜的,这下凌风皇子之实必证。 众人尽皆移目观向宋氏,只待她来启口,却不料她默不作声,但此下一幕却是令众人瞠目结石,凌萧何更是呆若木鸡,直欲昏去。作者有话说:秘密一层 一层的揭开,但不至尾声不会落尽,不会让你们咋尽味道,请继续观看,呵呵 第300章 上邪(1) 凌萧何一行正待高兴,谁料突发变故,只见太后宋氏沉默不语,却忽而扬手扯去,一张面皮径直脱去,现出一张清秀典雅的脸庞,一时间四下皆乱,议论 纷纷。 凌风一行见状呆然无措,自上次太后被王继恩劫持,凌段二人从明理山将其救回,众人只顾加强防卫,但谁能料太后是假?连最擅易容术的宋乾也毫无此 意识。 凌萧何似乎识得此女子,怔怔地起身,泪水逡巡双眼,柔声而唤:“舒儿?你是舒儿吗?” 只见那女子媚然一瞬,却是冷冷望向凌萧何,眼中大有恨意,一字一顿,道:“是!我是音舒儿,没想到吧!凌萧何!” 宋乾闻听,乍是一惊,喃喃而道:“天呐,真是音姑娘,不知是惨兮还是乐兮?” 宋乾言行奇怪,正被凌风听得,不由而问:“师傅,她是何人?” 宋乾搓了搓手,煞有怜惜般讲来:“音姑娘,她是听音堂堂主音乐的女儿,也是凌爷的小师姐,当年拜倒在她裙下的英雄好汉不知有多少,不过可惜呀” 凌风又再观去,果见那女子虽是不惑之年,但绰约风姿不输少女,他不明宋乾之意,但闻听凌萧何亲昵称谓,多少也有些猜到,问:“她是爹爹喜欢的女 子吗?为何没有在一起?” 宋乾大有感慨,叹道:“凌爷和音姑娘乃郎才女貌,又是同门师兄妹,感情甚好。只是…哎,算了,凌爷不让讲了” 宋乾乃是爽快之人,如下却如此吞吐,猜想此事与自己有关,于是又问:“是因为我的干系吗?” 宋乾双眉一挑,摊了手,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俺可没讲过,不要再问俺了。” 凌风见此,也不追问,观去二人,却见凌萧何喜悲参半,徐徐走向音舒儿,却被她无情喝止:“不许过来!我不想你。” 凌萧何怔怔地站住,道:“舒儿,是我对你不起,我不过去,你别生气。不过,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音舒儿似乎触动心中伤痛,积怨已久地怒火化作歇里斯底,但吼而出口,却又显得那般无力,道:“为什么?你当真不知吗?当年你为了太祖妻子,无情 将我抛弃,就该想到会有今朝。你可曾后悔吗?” 面对音舒儿的质问,凌萧何无力辩争,他无奈地摇了摇首,几近沧桑,问:“舒儿,你是在恨我吗?” 音舒儿见他避问不答,反是来问自己,她多想冲口而道:“恨!恨透了!”可是真要说来,她却开不了口,万般纠绕化作无声哽咽。 这时,却听一人暴喝:“师妹!你还是心软,不忍去惩处这良心狗肺之徒吗?那好,就让我来替你吧。”言毕,从太宗之后走出五人来,正是幽冥五鬼, 为首的自是白须丈人寿陀,刚刚之语便出自其口。 寿陀走至凌萧何近前,异常气愤,怒声而向:“恨你?你这等追逐名利,薄情寡义之徒,有什么资格让师妹来恨你?” 凌萧何愧色满溢,毫无辩解,只无力地叫了声:“师兄也来了” 寿陀狠狠地啐口痰来,极言厌恶之色,厉声断止:“休要唤我师兄!我白须丈人可没无耻的师弟。二十多年了,我一直以为你和师妹成双成对,恩爱度日 ,那日凌风来我盘山,我以为是你和师妹的孩子…呵呵…没想到,你竟然背弃师妹!凌萧何,你让师妹漂泊江湖十六年,饱尽风霜,孤寂无依,你好狠的心呐 ” 第301章 上邪(2) 凌萧何已是泪流满面,愧疚难当,垂首不语。但听一声刺耳脆响,却是蝉铃响起之故,一道音波激出,直攻凌萧何。 瞬间音波入耳,渐发荡入体中,凌萧何顿觉奇痒难当,犹若万虫嗜心。凌萧何乃是听音堂传人,他自是知晓此音,正是听音堂惩处叛徒而用的《过曲》, 此情此景,却恰好所用,凌萧何每痒每痛间,多少有些赎罪,于是他并不运功来抵,由心而受。 凌风见此,却觉不忍,施步而出,不想被凌萧何坚声相止:“谁都不要掺和!我做的孽我自该受!”眼见凌萧何大有解脱之意,凌风也只得退回。 寿陀却是一句冷哼:“哼!如此也是便宜你!九貊师弟,你也来吧。” 山呼鬼九貊闻言,却有一丝躲闪,但见音舒儿憔悴之态,心下兀自一横,鼓动腮帮,低声吟起,声如鬼魅,低而幽怨。随声而出,正是一排排的黝黑小虫 ,以趾而思,便晓的是尸蜂虫。 或许心中恨意郁结,声渐急促,尸蜂虫愈聚愈多,于凌萧何头顶盘旋不已,大有将其吞没之意。凌风大惊,便要来救,不想却被宋乾拉回。 但听一声噪音,尸蜂虫蜂拥而下,瞬时布满凌萧何全身,张口叮咛,其状惨不忍睹,又多令人作呕。 正此时,一阵哀婉之声传过,低沉幽深,悲戚不绝,尸蜂虫闻声而动,四散而去。 众人闻声瞧去,却见音舒儿持风而立,手握玉埙,启唇而吹,兀自不停,埙为之器,发立秋之音,异常沧桑,令人感伤。 寿陀与九貊霎为不解地望向音舒儿,却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凌萧何,二人不由苦笑,只听寿陀悲声而叹:“师妹还是放不下。”言毕,转身而去,徒留寂 寞孤影。 凌风瞧见此幕,不禁想起盘山之事,那日临走之时,寿陀曾问凌风“你娘亲可好”,原本以为寻常问候,如今看来却是别有深意,不由为寿陀感伤。 音舒儿驱走尸蜂虫,对幽冥五鬼之离也仿若不知,口中埙声不停,渐发变音,少却哀怨,更添坚毅,铮铮然直如火发,楚楚然透人心扉。霎时,直入《琴 歌》之境,一声已动物皆静,四座无言星欲稀。 凌萧何闻言,悲恸而泣,强自站起,哽咽而吟:“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原来音舒儿所吹正合一曲,乃是汉乐府民歌之《上邪》,以此表心扉,诉情肠! 这是何等壮烈,除非巍巍群山消逝不见,除非滔滔江水干涸枯竭,除非凛凛寒冬雷声滚滚,除非炎炎酷暑白雪纷飞,除非天地相交聚合连接,才敢有分别 之念! 凌萧何听来感怀至深,不由奔上前去,将音舒儿搂入怀中,一时间,愧疚、怜爱、痛心、惋惜,错乱交织,心若五味杂陈,理不出头绪。 音舒儿再难抑制情绪,十六年的思念,十六年的期盼,十六年的爱恨,尽皆化作泪水,无声而泣。 凌萧何勉强分怀,取出泊渊玉箫,含着泪水,吹动萧管,其声持重而潇洒,真挚而动心,化情为音,谱音成曲,以此回应音舒儿。 第302章 上邪(3) 箫声婉转,寄盼情丝;箫声高亢,阐明心迹;箫声低沉,道出歉疚;箫声飘扬,坚定不渝!行云流水中竟吹出千古绝唱《菩萨蛮》:枕前发尽千般愿,要 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白日参辰观,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 此曲与《上邪》异曲同工,如出一辙,正成回应之势,音舒儿喜极而泣,柔声来问:“萧何哥哥,这是你的真心么?” 凌萧何泪眼婆娑,颔首而道:“舒儿,我的心意从没有变,从没有!” 音舒儿怨中含情,问:“那萧何哥哥为何将我抛弃?” 凌萧何款款而道:“舒儿,自古忠孝难两全,忠与情又何尝不是?太祖对我有恩,我不得不报!只是,委屈了你,是我太过自私,我以为只要情在就好, 却忘了名分对你何其重要,我当真该死!” 音舒儿却似嗔怪一般,道:“萧何哥哥,你当真以为我音舒儿如此不知大义吗?情在已足,我又怎会却计较一个名分呢?我要的只是你,只有你!” 凌萧何大为感动,但心头尚有疑云,于是温声而问:“那舒儿当年为何离我而去?” 音舒儿闻言有些惑然,十六年的恨意郁结而起,她心头始终难以释怀,眼下终于可以一探究竟,她凄然而问:“萧何哥哥,你怎么说是我离你而去?明明 是你选择护佑太祖妻子,狠心与我绝情,‘断情书’你不记得了吗?” 音舒儿之语让凌风恍悟,他对凌萧何之情大为动容,心头也多份愧欠。 而凌萧何听来却是大惑不解,惊疑而问:“断情书?什么断情书?我怎的不晓得?” 音舒儿一怔,但见凌萧何茫然之态,心中泛出无限哀思,痴痴而问:“萧何哥哥,难道那‘断情书’不是你写的吗?” 凌萧何见音舒儿翻来复去,都在纠缠“断情书”,可自己确实未曾写过,心知其中定有隐情,便道:“舒儿,断情书可还在?拿来我瞧。” 音舒儿也是疑云大起,伸手向怀中摸索,却突被太宗之声打断:“尔等戏作够了吗?竟敢假扮太后娘娘,还无端生出个少皇子,荒谬至极,胆大包天!来 人!给朕统统拿下!” 本是太宗处于下风,但得音舒儿假扮太后一出,瞬间形势翻转,“匡扶正统”变作“犯上作乱”,是以太宗令一出,无论官兵还是江湖人士,尽皆攻去。 当下,凌风率众抵抗。 冰火二圣因前战未遂,今日又得见凌段二人,斗意瞬燃,当下撇开众人,便来寻凌风、段铖,只听火圣道:“看来终究是要分出个胜负!” 二人也是心有耿怀,段铖当下回言:“有始必有终,我们奉陪到底!” 火圣满意一笑,但见四下乱糟,便道:“比武乃是雅事,不能让这些猴孙扰了兴致。”言毕,与冰圣凌身而去,段铖、凌风随行。 太宗由李忿率兵保护,余人尽皆攻去,王继恩也不见了踪迹,却留寒枫护驾。王继恩所抚江湖之人共计十二门又二十三家,加之一军人马,自是人多势众 。 而凌风之众虽是数量不敌,却也非同小可,除却凌风、段铖与冰火二圣相较,凌萧何正解情结,尚有御虚道人、石保吉、王承衍、刘永德、韩崇业、荆氏 老大、荆氏老三、君子剑陈旭尧、快枪手邢少离、刀霸普渊、神拳三宗之敖烈、摘云手冯墨白、洛阳铲曾绍龙、大理少龙队、袖里乾坤赵妗等人。 第303章 上邪(4) 石保吉乃是将才出身,见凌风与凌萧何都无闲暇,当下挺身而出,做以指挥,令大理少龙队十二人来护蒙七七、程德玄、赵圭、以及太祖万岁殿四大婢女 ,余人成半弧阵势将来犯之人阻隔。 却说众人开战,凌萧何与音舒儿却似旁若无人,兀自追究“断情书”之事。只见音舒儿从怀中取出一纸发黄信笺,递与凌萧何,道:“就是这个。” 凌萧何接过,但见信纸已然折痕破旧,想是音舒儿多次打开之故,心头徒增急迫,将信展开来读,只见上书道:“舒儿,对不起,曾誓天涯海角共此生, 今恐难同行!自古男儿当以忠字居首,太祖托孤于我,当穷毕生之力为之!昔日之情就让它随风而逝,来生再续!话尽于此,吾志已定,莫来徒费口舌!萧何 书,葵丑年十一月二十夜。” 读至信尾,凌萧何几近愤极,心知是被人离间,但观字迹,却与己无异,不禁感怀音舒儿错认,喃喃而道:“舒儿,咱们被人算计了,这封‘断情书’乃 是描摹我的字迹,但实非我所书。哎!你怎么不来问问我呢?” 音舒儿恍悟,但也觉委屈,道:“我突接此等书信,让我如何承受?况且我曾去探悉你府,可是你已不在了。” 其实葵丑年十一月以后,凌萧何救出身怀六甲的太后,便躲身于齐王府中,不曾联系外界,直等凌园落成,方才搬出,但已无音舒儿讯息。如今想来,当 年不及告知音舒儿内幕,后又退隐江湖,改名换址,她不得寻见也是常理,不觉懊恼。 音舒儿见十六年的离别与仇恨却是源于离间,心头大恼,恨恨地道:“萧何哥哥,一定要找出贼子来,到底是何人,白白害我们分别十六年。” 凌萧何心头也极为恼怒,他又将信笺看过,突然眼前一亮,似有所悟,问:“舒儿,你为何会和赵炅一伙呢?” 音舒儿回道:“收到‘断情书’之后,我又打听不来你的讯息,在汴梁逗留数月,便启程归去听音堂。不想途遇盗人,我敌他不过,惨遭欺负,幸遇晋王 路过,将我救下,因晋王与你乃是故交,我便将遭遇讲于他听,他说要助我,从此我便留于王府。” 凌萧何眼中闪出犀利,咬牙而道:“恐怕咱们就是被他耍了。” 音舒儿闻言却是一怔,微微摇首,道:“不会是他,他对我一向很好,还帮我探听你的消息。” 凌萧何举起信笺,道:“舒儿,你被他骗了。你可知晓,这信笺所用纸张乃是出自尹文纸坊,此乃官家所用,而恰巧你又得赵炅来救,这不是太巧了吗? 况且,赵炅并非今日才知我的府第,为何迟迟不告知与你?这其中定有阴谋。” 音舒儿闻言,也觉出猫倪,当下携凌萧何冲去赵炅之处,途遇拦截,多由凌萧何出手肃清。 音舒儿于太宗丈外站定,冷冷地望着他,手中挥动信笺,问:“告诉我,十六年前的断情书,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萧何也冷言质问:“尹文纸坊,官家用纸,又临摹我的字迹,谙悉我的行踪,恐怕只有你吧,赵炅!” 太宗见无可抵赖,哈哈一笑,凄然而道:“不错,是朕所为!” 音舒儿猛然意乱,问:“为什么?” 第304章 上邪(5) 太宗并不回问,反问道:“舒儿,朕才要问你,为什么?明明是你嚷着对他恨之入骨,食其肉饮其血,尚不能消心头之恨,为何一见面就不忍心了?朕苦 心安排,可你不是在戏耍于朕吗?” 音舒儿眉头稍动,道:“对不起,你不会明白我对萧何哥哥的情有多深,十六年是多么漫长,若非我努力地去恨他,我是绝不可能活到现在的。恨只是我 支撑下来的借口,我只想亲口问问他,为何这般绝情,可是我从没有想过要害他!” 太宗闻言,悲哀难抑,一阵苦笑,仰脖叹道:“枉费朕十六年的苦心,却换来如此真相!呵呵呵,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哈哈哈哈,朕为何没有 此等福分呐。” 话至触心时,太宗已顾不得皇帝尊严,清泪长流,问:“舒儿,你当真想知道答案吗?” 音舒儿双眉一凛,道:“十六年的别离,我总该知晓是何缘故吧!” 太宗望着音舒儿,目光柔和,怜爱大显,煞有无奈般道:“舒儿,其实根源就在于一字,爱!自打朕第一次见你,就被你摄魂,多少个孤寂的夜,朕只能 靠与别人发泄,来稍解念你的苦楚,可是朕是皇上,欲得不能,朕不甘心,才…才会使出这等龌龊之举…不过,舒儿,有一点朕必须说清,朕对你的情日月可 鉴,什么花蕊夫人,什么小周后,什么三宫六院,在朕心里,都比不上你!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朕没有得到的女子” 音舒儿听来有些懵然,她做梦也想不到,结局竟是如此,回想起十六年来的时日,赵炅确实对她百般照顾,礼遇有加,只因她一心只容凌萧何,才不曾察 觉有异,如今看来,竟是疏忽了。 女为悦己者荣,赵炅行径虽是卑劣,但音舒儿却也有些动容,缓声而道:“谢谢你!不过,我今生只爱萧何哥哥一人” 太宗是皇帝,他至少还有尊养,打断道:“你不必说了,朕看到了,也明白了!” 凌萧何本是恨极离间之人,但经此一段,毕竟情爱无错,他不由对太宗消了一些烦恶,抱拳而道:“凌萧何在此多谢你十六年来对舒儿的照顾,以往种种 就此勾消。不过,此后请你不要再来打搅舒儿。”言毕,拉起音舒儿离去。 刚行一步,身旁忽而闪出一个人影,只见他凌掌拍出,正对音舒儿,凌萧何不及细想,拉音舒儿入怀,以身相护。但觉一阵抽搐,浑身酥软,麻痛相交, 胸口随来一阵翻涌,稍一干咳,一口瘀血立时喷出,遇地成紫。 凌萧何望去,不禁叹道:“雷鸣掌,果然名不虚传!”原来偷袭之人正是衡山派掌门人令狐焰。 音舒儿见凌萧何受伤,早已心急如焚,柔声而问:“萧何哥哥,你怎么样了?”凌萧何摇首,示意无妨,倒是伸臂将音舒儿护下。 令狐焰冷冷一笑,哼道:“广陵客,‘雷鸣电闪’乃是我雷鸣掌最高之式,我又倾力十分,你怕是没得活了。哼!当日,我被幽冥五鬼所伤,差点失命, 你就权当为他们偿还吧。” 音舒儿闻言,大为鄙夷,怒声而道:“卑鄙之徒,我师兄伤你,你不去寻他,到来偷袭我萧何哥哥,可恶!让你见识我爻埙的厉害!” 第305章 上邪(6) 音舒儿刚要取埙,令狐焰已然出掌,眼见及中,听得一声刺响,令狐焰只觉耳膜穿破,心烦一瞬,连忙撤掌而回,向四周喝骂:“何人如此卑鄙,偷袭与 我,还不现身?” 言落,却见五人浮身飘来,正是已去的幽冥五鬼,只听黑白无常大小鬼儿对语而出:“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还至其人之身!”“他卑鄙!”“ 卑鄙!”“还来说人家,羞死了!”“羞死了!”“尸蜂虫咬他活该!”“活该!” 寿陀止了大小鬼儿,厉声而道:“令狐焰,别来无恙!敢偷袭我师妹,当真活的不耐烦了!” 音舒儿见幽冥五鬼前来,大为欣喜,道:“大师兄,你来的正好,快救救萧何哥哥吧。” 寿陀蔑眼看去,道:“师妹,他的死活我管不得,我只帮你除了这等恶贼再说。” 令狐焰本是对岭中之战耿耿于怀,眼下又听寿陀如此说来,当下觉得受辱,旧恨新仇齐齐涌出,凌掌打向五人。 音舒儿一边抱怨寿陀,一边来护凌萧何,却见凌萧何会心一笑,温声道:“舒儿不必如此,师兄也是关心你,才会生我的气。” 音舒儿想起令狐焰之语,心下担忧,关切而问:“萧何哥哥,那人说你无救,可是真的吗?” 凌萧何见音舒儿愁容满面,温声而回:“舒儿,可信他吗?咱们可是有《天地人》呐!” 一语点醒梦中人,音舒儿笑逐颜开,连连叹道:“可真急糊涂了,听音堂人怎会被这等小伤所屈?”言毕,与凌萧何正对,呈盘坐势,取出爻埙。 凌萧何亦将意欲神笛取出,二人和吹,笛声兼埙声,低沉与悠长相辅,苍劲与高亢相对,辽阔中夹杂醇厚,宽广中揉着圆润,有若人声,一时间喜怒哀乐 尽跃而出,正是“人籁”所在。 渐乎四绪声渐息,滑至风吹穴声,时而似激流涌动,时而似飞箭呼啸,时而似吸气,时而似呼号,时而似沉吟,时而似低啸。风与窍一唱一和,初为小风 似小和,渐为大风若大和,终为烈风而止,万物无声归于静,此乃“地籁”! 万物宁静渐化虚无,偶有清乐似出未出,令人神往。清脆而始,仿佛清晨初醒的鸟鸣;渐入柔和,恰如薄薄的风吹皱一池春水;再而深邃,仿若独行于茫 茫戈壁;忽而高亢,便似飞旋的仙鹤,穿越淡淡密密的清雾,直上云霄;顷刻,神的呼唤,雨的哀求,风的祈祷,交织更替,似仙似幻,如入梦魇;一阵悉碎 声若隐若无,仿佛置身于夜月清风,广袤大地也无情失神,灵魂出窍,祥和安宁,绝然纯净!如此“天籁”也! 人籁、地籁、天籁三者合一,则为《天地人》,此乃听音堂乐境之极,比之《阳春白雪》、宫商角徽羽之类,更具疗伤之效。且此曲威力更胜,二人吹动 之时,音波荡出,一路游走凌萧何体中,一路却环绕二人体外,无形间化作屏障,令外人无法接近,当真防御得当。 一曲《天地人》,奏尽人间,将二人默契彰显地淋漓尽致,果真知音难见,知己更难觅,无愧《上邪》之约!作者有话说:在这个非常特殊的中国情人节 ,很荣幸地恰逢《上邪》这一章节,在此我也祝各位有情人终成眷属!上邪的美好不是只停留在诗中世界,他是从现实幻化而来的,无比坚毅的爱请,比之生 死,尚且浓烈!我也怀念我曾经的美好,同样希冀未来的幸福!加油祝你们开心每一天,和我一起飞,快乐至上 第306章 劫中劫(1)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化有形于无形,将剑气隐去。”火圣笑意横生,“十七年前,你爹娘以双子剑法将本尊打败,想来也是此故,不过当年本尊的血 燃指尚在雷霆之火,如今三昧之火已成,双子剑法又奈我何?” 段铖淡淡而笑,道:“哦?是吗?那就让我将历史重演吧。” 冰圣狂笑一声,道:“小子,年少可以,张狂不行!火尊,看来得用,绝招!” 火圣嘴角扬起一抹得意之笑,似乎胸有城府,从齿中挤出三字:“雪中焰!” 言出式已出,冰圣举步奔来,行中呼掌,渐觉掌风强势,源源不止,不似先前酷霜之冷,更非寒气蔓延,却是如飓风飞旋,将二人团团裹入。 凌风、段铖煞为一惊,此番之境已非“回春三宇”所能化解,二人只觉周遭风声四起,震耳欲聋,呼啸中透出漫天寒冻,空气凝滞,渐发呼吸困难。想要 脱身,却因置于风穴之中,稍有偏差,不被冻僵,也必为旋风吞噬。 二人正待焦急,突觉头顶热浪滚来,乃是火圣之“血燃指力”冠以“三昧之火”,正随风口旋入,似极火山回流,瞬间将二人置身炼狱。 原来以掌风成牢笼,以风穴困来敌,以寒冻滞抵御,以三昧灭其身,此乃“雪中焰”要领,也是冰火二圣合和之最高式。如此之式乃必杀绝技,也是颇耗 内力,恐怕当今天下,也只二人可施。 段铖感寒冻之气凝重,不觉施以“回春三宇”,来消冷酷,暖流荡体,舒和相宜,体内纯阳之气渐散各脉,将寒冻阻隔体外。 正此时,三昧之火从风口灌入,依风旋之向,迅疾卷入,直逼而来。段铖所习乃至阳内功,正克冰魄掌,却不敌血燃指,当下炼狱横生,热毒急急逼入其 体,瞬觉五脏六腑焚烧无遗,渐乎遁入奄奄一息。 凌风已入无为至境,“魂栖九垓”,生死脱无,虽不可破三昧之火,却也将其阻于体外,但因纯阴之气与冰魄掌力相合,竟不觉凝出一层冰晶,将其牢牢 冻结。眼见段铖生死垂一线,凌风却也无能为力。 段铖只觉眼前一黑,直欲魂飞魄散,意识渐飘远去,耳中响起冥冥之音,他知气数已尽,不由回念亲人,却只得三个影像:段素英、凌风,还有赵妗! 正觉魂体分离,却突被一阵叽喳拉回些许意识,但感口中冰凉一瞬,似是有物什塞入,渐发凉意沁体,蔓延每寸肌肤,每条经脉。顷刻间,竟能睁开眼来 ,他一瞧,却是尤塔飞身在前,立即明白,是尤塔施以五色石救了他的性命。 但见尤塔毛色渐暗,哆嗦不已,段铖已是性命无碍,当即吐出五色石,归还尤塔,将其放回怀中休憩。 段铖极眼瞧去,风旋不止,三昧之火却是消尽,俯首而看,凌风已被冻结,他心下一急,俯身而蹲,运气相助,一道纯阳之气打入凌风体内,瞬游而遍, 化解脏腑冻结。 不及段铖询问,却听凌风急声呼道:“二弟,若破‘雪中焰’只此一击,趁火圣三昧之火未续,快抱我跃起。”段铖虽是疑惑,但见凌风神情凝重,他不 及细想,抱起凌风纵身上越。 风旋如龙卷,其势磅礴,又兼力强,直欲将二人碾的粉碎,但听凌风叮嘱:“二弟,闭目凝神,放松魂体,顺风而游!” 第307章 劫中劫(2) 段铖依言而作,渐入『无我』,万物归息,祥和如一,身子随风转动,竟不由出了风口。原来凌风此举是仿效“庖丁解牛”之故,顺其纹理而行,任由风 旋来卷,自然而然被风旋出。 三昧之火将段铖煅烧,冰魄掌力令凌风冰封,本是大功告成,二圣正自得意。却突见段铖起死回生,又神奇般出了风穴,不及惊讶,冰圣撤回掌力,便欲 变招,火圣则又施以三昧之火,急急打去。 但听得凌风一声吩咐:“抛我向三昧之火!”段铖一怔,却不由照做。 但见凌风遁入三昧之火,敛神凝思,竟无灼炙之痛,愈发沉静,渐渐地,丝丝真气透肤而出,至阴至纯,与身上冰晶相融相生。 段铖望去,不由惊讶,三昧之火竟而渐渐褪去,化为乌有!他虽喜极,却不忘正事,当即挥剑而出,化剑气于无形,以“碎玉摧冰”之式攻向火圣,三股 气流如坠天之势径直打入火圣体中,正是心、肾、膀胱三处,立时将其挫败。幸得火圣有所防备,早护三器,才勉强保得性命。 段铖攻向火圣之际,冰圣已然腾出手来,凌掌向段铖攻去,不想被凌风掌力拦截。火圣因施“雪中焰”绝技,体内真气耗半,自是不敌凌风,只一招便一 败涂地。 火圣满脸讶异,不解地问:“你是怎么做到的?破了本尊的三昧之火?” 凌风并无骄色,淡淡地道:“三昧之火,乃积木中火、石中火、空中火于一身,非万载玄冰不能破也!我所习御虚掌法,可幻至阴真气,却无法凝结玄冰 ,但加之冰魄掌至纯掌力,就可以喽。说起来,三昧之火不是我破的,得是你家师弟的功劳。” 火圣恍悟,仰天而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天意啊!天要亡本尊!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杀了本尊和冰尊,为萧晋夫妇报仇吧。” 段铖闻言,却无那般怨气,只是轻轻叹道:“师爷爷早有所料啊!” 火圣一怔,问:“和尚有何预料?这是何意?” 段铖道:“师爷爷临死前,曾吩咐三事与我,一件是关于我双子剑法的,一件是关于妗儿的,还有一件却是关于你们的。师爷爷说,他一生度人无数,却 唯独没有感化你们。师爷爷还说,你们并非坏人,只是中了‘贪嗔痴’之毒,所以不许我杀了你们。二位施主,佛家有云,诸烦恼生,必由痴故,望你们回头 是岸!” 火圣似哭似笑,道:“和尚死了,还有余威。他果真预料你们可以打败我们?” 段铖点头,道:“师爷爷是这么说的。” 凌风出言道:“其实无论慧一大师怎么说,你们终究会败,也许不是我们,但有一点,没有谁是无敌不败,不管你是多强多厉害,终究会有人超越于你。 ” 火圣抚了抚痛楚的心口,道:“本尊不是不知,但我二人一生痴心于武,这是唯一的牵绊。只要一息尚存,就不会停止。” 段铖怂了怂肩,道:“精益求精固然好,只是没有度就不知是否会适得其反。人各有命,也各有求,我们也管不着。眼下有一个问题,我必须问,当年, 出手杀我爹娘的人到底是谁?” 火圣轻轻一笑,转而面向冰圣,问:“冰尊,十七年了,该不该告诉他?” 冰圣刚要开口,却突地脸色一凝,急声相呼:“小心!” 第308章 劫中劫(3) 二人正自不解,忽觉有细声袭来,但要躲避,已是不及,只感背心一痛,二人双双朝前摔去,只觉体内真气瞬间大乱,不及去看来人,忙运气相抵。 只听火圣大有怒色,向来人喝道:“继恩侄儿,好大的胆子,竟敢搅和我们的比武!” 原来偷袭之人竟是王继恩,二人闻听一阵恼悔,不想王继恩竟会武功,而且还是高手,不由怀疑他便是“逍遥先生”。 王继恩咯咯一笑,道:“二叔莫生气,小心气死了,侄儿可是会伤心的。” 冰圣震怒,抢言喝来:“王继恩,你在,胡说些什么!” 王继恩脸色渐渐暗下,言语间早已无了恭敬,略带狠声,道:“哼!三叔说话不利索就不要开口嘛!你们已经对我没有价值了,说不定哪天还会出卖我, 你们说我该如何防范?” 火圣气的脸色发青,挣扎着站起,一阵冷笑,道:“好一个忘恩负义的侄儿!本尊倒想试试,是你的天魔心经俊俏,还是我们的功夫厉害!” 王继恩闻言,掩了嘴大加哂笑,嗤鼻而道:“叔叔太傲了些,总以为你的血燃指与三叔的冰魄掌天下无敌,哈哈,可到头来还不是被两个小鬼打败?侄儿 奉劝叔叔一句,这世上光会武功是不行的,得用这儿”他用手指了指脑袋,道:“杂家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更妙?” 火圣心中大恨,却佯作镇定,问:“你想怎样?” 王继恩将手中巾帕收回袖中,嗲声而道:“其实侄儿也不想杀你们的,只是叔叔们太过自作聪明了,杀了冯轮不说,竟然私自将残剑给了这俩小子,未免 太不把侄儿放眼里了。你说侄儿想怎样?” 冰圣冷哼道:“难道你敢杀了我们?” 王继恩一阵奸笑,道:“叔叔们真是武痴,动不动就是杀呀,杀呀,好生没趣儿!反正你们活到时候了,倒不如将你们的功力赠与侄儿,也算死得其所了 。” 火圣咬紧牙关,挤声道:“欺师灭祖的杂种,本尊不会让你得逞的。”火圣强忍伤口之痛,凌指向王继恩点去。 冰圣见此,也是难抑心中之气,冲着凌段二人道:“你们挺好,这厮便是杀害萧晋夫妇的罪魁祸首,若今日本尊和火尊灭不得他,就交给你们了。快快离 去!”言毕,拍掌而去。 凌风、段铖二人勉强将真气复位,只是这一掌将肺腑震伤,一时难以施展功力,闻听冰圣之言,二人挣扎而起,相扶离去。 回至之时,却见四下乱作一团,二人不辨细况,便先观看。但见太宗居于远处,坐上观壁,寒枫与李忿护于身前,奇怪的是,所有士兵均已撤回,环卫皇 帝之前,或布于午狩苑周边,并不参战。 凌风、段铖稍移目,正见凌萧何与音舒儿,便直奔而去,凌风问:“爹爹,可无事?” 凌萧何已然复原,但见二人气色很差,担心道:“我无事。你们被冰火二圣伤着了?他们呢?” 段铖恨恨回道:“不是啦,我们是被王继恩偷袭了,冰火二圣正抵他呢,不过他们被我们打成重伤,应支撑不久。” 凌风稍观眼前形势,见大伙多有伤亡,便道:“今日之势已非我们所能掌控,我看还是先行撤回,再从长计议!” 凌萧何大为赞同,见石保吉一众似被困于阵中,便兵分两队,由曾绍龙与少龙队人护送凌风、段铖与一干证人先行撤去密道,自己则去支援石保吉一行, 继而断后。 第309章 劫中劫(4) 幸而还有密道在,他们来时神不知鬼不觉,已是令太宗等人不解,如今撤走又是跳崖而去,众江湖人士本是被王继恩强行归顺,自是不愿冒死去追,也便 至崖而止。 凌萧何之众顺利撤去,刚归至凌府,但觉不易久留,便折去别处,竟而来至安陵,而妙不可言的是,那里还有一处隐秘的宅子,正供众人休憩。 凌萧何命石保吉清点人数,却得报幽冥五鬼并未随撤,冯墨白、邢少离、敖烈、赵圭四人惨死,余人多带有伤。 稍事休整,众人聚议,凌风、段铖二人伤势已复完好。不过段铖总是挂有怒气,众人只知是他耿怀于王继恩的偷袭,却不晓他其实是在替冰火二圣不平。 凌萧何也急于解疑,来问凌风:“你说是王继恩偷袭于你?他会武功?” 凌风恨恨道:“是他不错。” 段铖咧嘴道:“不仅是会,而且高深莫测呢!听冰火二圣说,他修炼的正是天魔心经,这狗阉贼隐的够深呐。” 宋乾将眉头大拧,大为讶异,道:“若阉贼所习就是天魔心经的话,那他不就是逍遥先生吗?偷袭慧一大师,给寒又下蛊,复炽、冯轮之识不都是他一手 所为。奶奶的,叫这阉贼给耍了。” 程德玄倒是一个激灵,喃喃而道:“难怪我数次逃跑,他都不予追究,原来让我驱毒的就是他自己。” 御虚道人离程德玄最近,听闻此语,略有不解,问:“毒王先生,此话何意?” 程德玄微一欠身,道:“天魔心经乃是邪功,练功之人功力越强,体中郁结的情蛊之毒就越深,每隔三日便需排解一次,望日最盛。”其实望日便是每月 的初一与十五,此时日、月、地球成一线,日在东,月在西,遥遥相望,故称为“望”。 段铖颇为疑惑,道:“我曾听寿陀前辈说,若是想驱除自身蛊毒,必经任脉,从会阴排出,而王继恩可是太监,这如何做得到?” 程德玄似有隐晦,也似不耻,发恨般道:“别人做不到,王继恩可是无所不能,世间事本是如此,只要想,又有何事不可为!” 段铖见谈及此,程德玄也生出厌恶,但终未道出究细,不免好奇,问:“可是太监也能”话及于口,但见赵妗与蒙七七在场,也就隐去密语,不过各人心 中尽皆明白。 宋乾倒是一怔,道:“俺听闻宫中秘史,向来有‘妖器’一说,是太监与宫女鬼混之物,莫非” 程德玄极不愿言此,只是点头以对,眼睛逡巡一周,憎恶而曰:“借用妖器以来排毒,不过尚需‘肉囊’接毒,而且须是处子之身!” 程德玄之言已是明之又明,肉囊无非是以处女身承接蛊毒,如此连妓女都有不如,妓女才只是被狎亵却还有命,而肉囊竟是被太监玩弄还要丧命,罪之极 也! 此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众人心中多少明白,都觉不耻,对王继恩多了份鄙视。 但蒙七七年岁尚小,不谙男女之事,口出无忌,问:“这‘肉囊’是何物?为什么你们提起来都不讲了耶!” 此言一出,众人有些尴尬,赵妗也是一脸憋红,凑其耳小声告知,一时令蒙七七也扭捏开来。 御虚道人觉得不堪入耳,口宣法号道:“无量寿福!王继恩祸害苍生,****背德,非除不可!” 第310章 劫中劫(5) 凌萧何附言道:“道长所言极是,此等恶贼,不除不以平人心!不过,天魔心经一直都只是耳闻,不知其威多盛,但就风儿、铖儿被伤之势所看,传言不 可不信,我们需万分谨慎。” 凌风、段铖也是忧心忡忡,他们已小小见识过天魔心经的威力,若是王继恩当真将冰火二圣功力吸去,恐怕对付他,更是难上加难。 宋乾以指扣向脑门,苦苦冥想,忽然起身道:“噫!对了,俺杂嫩蠢类。凡武功必有破绽,天魔心经也不例外,只要找到罩门不就可以打败他了吗?” 段铖自得知王继恩乃是杀御侠夫妇的罪魁祸首,时刻都想将他拿下,如今既有法子,他自是万分倾心,问:“宋叔叔,天魔心经的罩门在何处?” 宋乾微微摇头,道:“这个就不好说啦,每个练功者所选经穴有异,王继恩是哪里俺岂会知?不过传闻说,天魔心经的罩门上通常会泛红色星点,找到这 里就是啦。” 曾绍龙上前道:“宋先生,可是这红色星点在王继恩身上,除非把他擒了,或是偷看他洗澡,不然怎么知咧?” 宋乾双手一摊,道:“能擒了他就不必找罩门了,直接杀了岂不痛快?看太监洗澡,俺恶心的慌。” 曾绍龙拖了下巴,拧着眉头,道:“那可杂办?” 凌风却来回复:“那就从他身边的人入手!” 凌萧何道:“如此倒可行,眼下我们匡扶之行失败,太后又尚在他们手中,我们不可盲目行动,需从长计议。我看,大伙还是先把伤养好,再作打算。” 其后,因冯墨白殉身,凌萧何便令搬居在此的凌展接手其职,负责安排各项琐事,自己与音舒儿来补十六年的空白。 夜,段铖想起白日,临死之际曾幻出赵妗影像,他不抑心中小兴奋,辗转难眠,于是起身来,敲开赵妗房门。 赵妗本已睡去,听得段铖来唤,老不愿意地来开门,出言便是:“这么晚了,你干嘛呀!吵人家睡觉。” 段铖嘿嘿一笑,问:“小七睡着了吗?” 赵妗闻言醒神,满脸不悦,道:“你来找小七,为何唤我开门!她早就睡着了,你走吧!”说罢便要关门。 段铖一把止住,慌忙道:“妗儿听我说完嘛,我是来找你的。我知你与小七同房,当得先问她睡否,不然怎么和你说私房话。” 赵妗一怔,略显忸怩,倒是松开房门,道:“谁要和你说私房话了。” 段铖闻言,将嘴一歪,不高兴道:“嘁,不听就算了。”言毕转身欲离。 第311章 劫中劫(6) 赵妗一急,拉住段铖,道:“哪有你这样的坏蛋,大半夜把人家吵醒,然后不说原委再行离开,想让我后半夜来思索你要说什么吗?” 段铖转为笑颜,坏坏地道:“咦,这样倒也不错,反正我也睡不着。”赵妗闻言,小嘴一鼓,便扬手打来。 段铖伸手拦下,道:“好了好了,不和你玩笑了。我来是和讲一件十分十分重要的事,莫要打扰这美妙的气氛。” 段铖收了玩闹,换做一脸深情,刚要出言,却见赵妗双目盯向别处,心头立起气愤,便要发作。却见赵妗伸指指向对面一间客房,因两厢客房间有花园隔 断,段铖透过花隙瞧去,见一人正掩房门,鬼鬼祟祟。 那人掩上门去,蔑眼向四下观望,段铖忙与赵妗俯身躲去,像是他见四下无人,蹑步而去,月明星稀下,他的背影尤为清晰,段铖心下大疑,便携赵妗悄 声尾随。 良久,那人在一方墓前驻足,段铖不必瞧去,便知是他爹娘墓穴,因不明那人意图,二人便躲身来观。 只见那人忽而拜倒在地,咚咚叩起头来,愧声而道:“萧大侠,萧夫人,我程德玄瞎了狗眼,害了你们,我是该死。十七年来,我日日不宁,夜夜不安, 当真是报应!如今能跪在你们坟前,我也算了了一些罪孽,你们放心,我不敢苟活,九泉之下,我会亲自请罪!”言毕,又是一番叩首,因忏意大在,头也就 扣得格外响烈,静夜之下,异常刺耳。 段铖微微一叹,起身走去,道:“难得你还有此心,爹娘泉下有知,会宽恕的。你起吧!” 原来那人正是程德玄,他正自叩首,突闻段铖之语,着实一惊,回首来,已是泪流不止,感激之意大在,道:“如此我答应喜娘的算是做到了,无憾矣! ”言毕,向段铖叩来。 段铖见他诚心忏悔,心下动容,亲去扶他,不想一扶之下,竟未能起,再瞧去,却见一股黑血已从程德玄嘴中渗出,嘴角尚沾着些许粉末,透出丝丝天玑 香味。段铖大惊,问:“你,你服了婆罗沙!” 程德玄却似欣慰般一笑,道:“正是,喜娘说她的婆罗沙很厉害,我要为其证明,真的是厉害。公…公子…我早该死…只是…我答应…喜娘…要…要赎罪 …我…解…解脱” 段铖见他气喘不已,忙止其言语:“好了,不要说了,解药在哪里?” 程德玄微微摇首,道:“无…无药…可救,我…我…心甘情愿…不过…还有一事…我对…对不…起…城主…你…你带我…致歉…他和…大哥…被天魔心经 …摄神…要…要帮他们”话至此,程德玄气绝,只留一抹笑容。 段铖大叹一声,感慨而道:“看来他是解脱了。”作者有话说:有人说武侠已经没落,有人说我写这些只是徒劳,可是不管以后如何,这部我会坚持写完 。加油 第312章 夜探紫禁有何闻(1) 却说程德玄在御侠夫妇墓前自绝,也算是死有所终,段铖感其情怀,负其尸归去,只是此情此景,对赵妗之语也便搁下。 次日一早,众人闻知此事,纷纷感慨程德玄罪有应得,但对他的厌恶也至此而终。凌风尚且记得,他与程德玄之约,于是与段铖一道将其尸焚化,又取来 乌喜娘骨灰,将二人合葬于安陵脚下。 归来已是黄昏,自成都府衙之后,凌风对程德玄并无往日之憎,不禁感慨:“哎,一生为恶,却是情比金坚,难得!”他不由想起林曦,自打明理山后, 再无音讯,心头多有担忧。 段铖倒是有自己的心思,叹道:“程德玄去了,就剩下王继恩和赵炅了,爹娘的大仇,就快报了。” 凌风心中尚有忧愁,闷闷而道:“也不知娘亲现下何处,好生牵挂!真想去皇宫走一遭,问问赵炅。” 此言一出,倒令段铖动心,他嘴角一挑,道:“有何不可?咱们就去皇宫,说不定就能查到伯母下落,如果运气好的话,再碰上曦儿姐姐、小华佗程先生 ,还有救过你的药王城主,咱们一举救回。哎呀,真是妙计!”言刚出,段铖一阵意淫,便如同将他们统统救回一般。 由于假太后一出,凌风更是担心宋氏安危,一反常态,对段铖之语大加认同。当夜,二人避开众人耳目,直奔皇宫。 皇宫位于汴梁内城之中,若要从安陵到至此处,必将经过外城与内城,而此时已是入夜,城门早已关闭,二人趁着月色,借着无上轻功,倒是逍遥。不多 时,越过固子门,穿外城,径直来至金水门,二人依计而施,翻越金水门,绕而向东,来至大内皇宫后苑所在。 凌段二人何以对大内格局如此清楚?原来曾绍龙之父曾广也曾参与皇宫修葺,是以留有皇宫全图,恰好传给曾绍龙,又恰巧为凌风知悉,便私下借了来。 后苑乃是皇帝宫禁生活所在,其实二人之所以避开正门,来至此地,一则因为前门防守严密,不易避人耳目;二则此时值夜,赵炅又是好色之人,心想定 然身在此处。 不费周折,二人便寻到太宗赵炅的寝宫,来至畅春殿外,避开侍卫巡视,越至后窗之下,借暗墙藏身,侧耳向里倾听。 只听得依稀传过两名女子攀谈之声: “哎!皇上也真是的,已经有十多日未宠幸各位娘娘了,各家如今都有抱怨。” “珊儿,你这小蹄子,怎的又嚼起舌根来,小心李姑姑听去,又要训导。” 那珊儿似是满不在乎,嘟声而道:“莺儿姐姐不说,那李太婆哪里会知?又吓唬我作甚!难道姐姐不想念皇上吗?” 莺儿闻言,嘘声相止:“妹妹又来犯浑,说这混账话,官家岂是我们这等下贱之人所能高攀?哎!”话虽是这般说来,一声叹息却道尽愁思,其实也是难 怪,后宫所见男子除却轮班侍卫,就属赵炅一人,况他又是天子,寄心于他,既是无可奈何,又是情理之中。 珊儿闻听莺儿叹息,似有所触,也哀怨一叹,问:“姐姐可晓得,官家在忙什么吗?都好一阵子没回来,也不曾驾幸各宫。” 莺儿轻声一叹,大有疼惜,道:“哎!还不是处理奏章,听说龙案上都堆起小山咧,可苦煞官家了。” 珊儿咦声而问:“为何呀?不是天天都有奏折吗?” 第313章 夜探紫禁有何闻(2) 莺儿轻啐一口,笑骂道:“你这小蹄子,天天只把官家挂在口中,却不知去关心一番,活该在这发闷!我向陈公公打听过了,皇上近日除了初春狩猎之外 ,一直食宿于垂拱殿中,说是南方起了劳什子旱灾,北方鞑子又不消停,官家天天烦心政务,是以不得空回来。” … 对话依稀还在,凌风却另有思绪:“不论赵炅何等歹来,单凭这一点,他的皇上还算可以。”思毕,拉了段铖出迎阳门,过庆寿宫,转而向左,直奔垂拱 殿。 依宋制,皇上每日要驾临垂拱殿,还要在文德殿正衙接见百官,是为“常参”。而每五日,要在崇德殿或垂拱殿接见群臣一次,是为“起居”。由此知, 赵炅此举也是颇有深意。 垂拱殿中,赵炅将宫人尽皆遣于殿外,独自伏案搔首,潜心奏折,是以二人从偏窗跃入,他竟而不晓。 赖龙案与侧首有屏风相隔,二人便缩身其后,段铖见四下无人,便欲直扑而去,不想凌风将其拦下,示意他噤声。 凌风侧眼屏风边缘,向赵炅观去,但见他时而怒时而缓,时而搔首踌躇,时而奋笔疾书,视线终是游离于应接不暇的奏章之中。 不闻有人奏报,突听吱呀一声,门径自被人推开,幸而凌风灵敏,安然躲去,但二人连大气都不敢喘来,想是来人乃为高深莫测的王继恩之故。 王继恩入内,遂有太宗近侍跟入,他怒色一瞪,将左右侍从尽皆挥去,恭维言语却满含讥讽语调,道:“皇上真是忧心国事,令奴才好生感动呐!” 太宗阅卷不止,也不抬眼,冷哼道:“王继恩,你囚禁朕可以,误国事不行!眼下契丹陈兵二十万于边境,正是打大宋主意,南方又有六州之地大旱,朕 必须处理!” 王继恩呵呵一笑,走至龙案前,阴声而道:“我的皇上哟,操这份闲心作何,有功夫,还是担心担心自个吧。” 太宗放下奏折,正声而道:“王继恩,朕乃皇帝,岂是你个太监所能威胁?别以为,你仗着些功夫,朕就会怕你,休想!” 王继恩脸色愈发暗下,厉声而道:“太宗皇上,杂家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将太后藏到哪里了?” 二人于屏风之后皆是一惊,原来宋氏乃是赵炅所抓,此时凌风倒是期待王继恩逼出宋氏的藏身之所。 但见太宗起身来,双目如火,直视王继恩,以毋庸置疑地口吻道:“你休想从朕口中知晓皇嫂下落。” 王继恩将眼眯作一缝,大有威胁之意,问:“果真不讲么?” 太宗面不改色,坚声而道:“这是在威胁朕吗?哼!别忘了,你的一切都是朕给的!你敢拿朕如何!” 王继恩见太宗气势依旧,气的一阵躁动,只一弹指间,却兀自笑将起来,直欲捧腹,细声而道:“呵呵呵,朕?皇上?你的春秋大梦快到尽头了。杂家又 有何生气?不生气。” 太宗一凛,并无惧色,哼声而道:“哼!王继恩,不要过了朕的底限!别忘了,这是我赵氏的天下!” 王继恩脸拧作嘲讽状,道:“赵氏?很快就不是了。借来的迟早是要还的!” 太宗脸色渐发暗沉,怒声含威,道:“江山坐更岂与市井相通?王继恩,你私下与林咏勾结,别以为朕不知道,不过这如意算盘是打不响的,别忘了,他 只是郑王之子。况且,他若知晓当年真相,对你这个杀父仇人,又该如何?” 第314章 夜探紫禁有何闻(3) 王继恩脸色难看,却强自撑着,道:“无妨,杂家以前可是太祖的人,一推三六五,干干净净!” 太宗怒色渐凝,拍案而起,道:“休要辱朕皇兄!明明是你要报私仇,才会将皇兄赐酒掺入毒药,幸赖皇兄英明,及时派了萧晋前往,但终究难敌你这奸 贼,不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王继恩冷冷一笑,道:“宗训皇帝是杂家毒杀又怎样?但是,你漏知一点,当年害死宗训皇帝所用的毒药乃是出自程德玄之手,是杂家假借你的名义要来 的,总是曝白天下,杂家也可以推说,受你指使。还有,追杀林咏,杀死范同之事,杂家也会推给你的。” 凌风于屏风之后听得清楚,立有释怀,他终可坦然以对林曦,却也愤恨,直欲杀了王继恩这个狗太监。 太宗不豫之色更是加剧,但却依然保持着皇威,晴声而道:“焉有纸包火之理,是非曲直,总会浮漏!” 王继恩笑意更浓,且是半哂半嘲,道:“浮漏?您还真够天真?别忘了,太祖爷之死,至今还是迷雾一团呢!” 提起太祖之死,凌风更加会神,将耳朵竖的挺直。 太宗一声短哼,道:“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总会真相大白!皇兄非朕所害,朕有何惧?” 王继恩嗤鼻一笑,念声道:“是吗?可世人不是这般认为吧。太祖爷可是和您一块喝的酒,又是死的蹊跷,而您恰恰又拿着程德玄给的‘百魅息魄丹’, 此药无色无味,又巧与酒醉状态神似,任谁都不能不怀疑。杂家虽是知道内情,可偏不会讲,呵呵呵” 太宗袍袖一挥,不屑道:“哪个轮到你来澄清?” 王继恩嗅动鼻子,掩笑道:“是呀,您哪用得着杂家操心?杂家正好送您驾驭西归,也算对得起太祖爷喽。” 太宗下意识地向后一动,咬牙而道:“给朕把话说清!如何是‘灭朕而对得起皇兄?`!” 王继恩略似嫌弃般,道:“哎呦,这个时候了,你也不痛快一些,活在死魂堆里当真痛快吗?太祖虽是暴毙,和您无关,那魏王呢?岐王呢?涪王呢?” 其实王继恩口中所言魏王乃是太祖之子德昭皇子,是其死后追封的;而岐王便是德芳皇子,亦是死后追封;涪王则是先前之齐王,也便是赵妗之父赵光美,其 涪王之称也是死后所封。 王继恩每每道出一人,便上前一步,太宗自然而退,直至背抵龙案,无以再去,这正恰恰显出他的心虚来。只见他额头渗出汗珠,神情惶然,应是心往神 驰,回忆往昔! 王继恩颇有杂味地望着太宗,饱含讥讽,俯首贴向太宗颈旁,压声而呼:“怕了吧?没想到堂堂赵炅也有怕的时候。” 太宗一颤,伸手将王继恩推开,怒中带栗,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是皇兄教给朕的!朕也不想逼他们!这都是巧了!”太宗显然有些颤抖 ,他用双手扶着龙案,稍稍掩过。 王继恩啧啧而叹:“您倒真会学!不过太祖爷的杯酒释兵权,您倒没学来,只是变作斩尽杀绝了!也难怪,谁让您来伪造‘金匮之盟’呢” 第315章 夜探紫禁有何闻(4) 言至此,却听得太宗威声而止:“狗奴才,你个阉官何以论政?呵呵,也难怪,你终究是个内侍,金匮之盟是我赵氏家事,也是国事,岂能让你知?拿此 来奚落朕吗?你错了!大错特错!金匮之盟是存的,朕不过是隐去了些内容罢了。”言落尾声,却透出一丝疚叹。 王继恩听太宗一再强调他的身份,也顾不得询问其他,怒声道:“那就怪不得杂家了。”言毕,忽从袖中抛出一股白色粉末,直扑太宗面上。 凌段二人居身屏风之后,刚要反应,但听王继恩与太宗又起言语,乃知来救不及,为防打草惊蛇,二人敛神静息,静观其变。 太宗显示震怒,呵斥道:“要弑君吗?好大的狗胆!你以为能逃脱吗?” 王继恩连发三声轻笑,十分镇静地道:“没关系,你很快就不是皇上了,而且,也没人会寻杂家的。你知道你中的什么毒吗?逸流苏!” 太宗闻言,顿时脸色如蜡,以手指向王继恩,双目直欲喷出火来,恨声道:“你…个奸佞之徒” 王继恩吃吃一笑,道:“哈哈,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杂家是这般又如何?您就知足吧,当年您让杂家夺双子剑时,杂家对付御侠也是这一招哩,旧事重 温,也是您的宿局!” 太宗渐发有些无力,徒然坐落在地,一言不发。 屏风之后,段铖再闻父亲死因,眼见幕前幕后的凶手双双在场,他再也按捺不住心头激荡,忽的大叫一声,凌剑将屏风劈做两半,纵身跳将出来,怒目而 视,厉声以喝:“臭阉贼,狗皇帝,受死吧!” 剑柄一旋,递招而出,瞬如银龙矫走,贯纳海川,直向王继恩头颅逼去。 剑尖未及,剑气已至,那王继恩并不躲闪,悠然拍出左掌,一股强劲气流噌然而出,却是夹杂着令人烦恶的瘴气,一时间将段铖之势生生逼回。 正此时,垂拱殿门忽的打开,一列侍卫匆忙涌入,他们向太宗轻轻一瞥,跻身护下。 未待太宗言语,王继恩已换做惧状,捏了兰花指,恨恨地吩咐侍卫:“快!快把他们拦下!他们是刺客!” 侍卫们本是王继恩之人,加之见太宗不健,毫无疑问,便把眼前陌生之人定为刺客,当下团团攻去。 凌风知此地乃在皇宫,一旦动静传开,禁军齐聚,怕是想走也难,急声向段铖呼去:“二弟,快撤!” 段铖闻言,恨恨一叹,挥剑扫过,正是双子剑法之“碎玉摧冰”,当下激出万点剑气,将侍卫们阻隔。 趁此时,凌段二人施展轻功逃去,凌风却是将太宗一并带去。王继恩一来因隐藏身手,不便在众人面前显露功夫;二来,因太宗已中逸流苏之毒,也无可 操心,索性不去追捕。 但说凌风将太宗掳去,皇宫免不了惊天大乱,而为此,他也坐上“刺客”之名。 翌日一早,众人醒来,见太宗来至,皆惊得合不拢嘴,但因是凌风所为,众人也不好妄加揣测。 凌萧何将众人召集,当众来明究细,首加询问:“这是何况?”凌萧何稍一起头,四下便如炸锅,议论纷纷。 宋乾心直口快,当下略带讽意,道:“他可不是什么好鸟,小心被他逃去,咱们都得玩完。” 韩崇业挤了眼,问:“少皇子,您将他擒来,是要匡扶正统吗?” 第316章 夜探紫禁有何闻(5) 凌风倒也不急,待众说纷纭之后,方才开口,淡淡道:“他不是我抓来的,是救来的,他中了逸流苏,我把最后一粒灭玄丹给他服了。” 此言刚出,众人便有疑惑,兀自讨论一番,将目光移至凌萧何处,希望他能向凌风问个明白。 凌萧何已是脸色铁青,但因着凌风身份的干系,他强压怒火,问:“他是罪魁祸首,这到底发生何事?救?为何?从哪里?” 段诚直言不讳,道:“凌伯伯,其实昨天晚上,我和大哥偷入大宋皇宫了。” 众人咦了一声,但听曾绍龙恍悟,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少皇子问我要皇宫地图。” 段诚见凌萧何脸色不豫,道:“凌伯伯,莫生气,是我出的主意了。我们只是想查出伯母下落。” 凌萧何一言不发,只是拿眼望向凌风,等待着他的回复。 凌风一脸平静,道:“你们先别惊讶,听我细细讲来”凌风便将昨夜垂拱殿中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众人闻言,唏嘘不已。临了,凌风厉声而问:“我不管你是皇帝也好,赵炅也罢,有几个问题,你今天必须当众讲清,否则我凌风可以救你,也可以杀你 !” 太宗呵呵一笑,坚声道:“你救朕的命,朕感激,但是任何人想要威胁朕,都是妄想!”虽置身众人围裹,他却不屈不凛。 刚想有人发作,却听凌风威声而道:“我说了,不想管你是何等身份,不要和我派皇帝官驾。我且问你,我父亲之死和你无关,那我两位哥哥是怎么回事 ?齐王又到底怎么回事?赵氏男儿当行事磊落,做就是做,有何?” 太宗吃凌风一激,当下不再言他,道:“朕的所作所为有何不可公开?不错,他们的死与朕有关!德昭是因为朕一句训斥自杀身亡,德芳是因为惊悸而死 ,三弟是叛上做乱,朕派人训斥而死!” 人群中,赵妗已是憋出泪来,恨声而道:“叛上做乱?我爹爹何曾如此?还不是被你诬陷,被逼至此?赵炅,纳命来!”言出,已然扣动袖中机括,钰轩 箭腾然而出,直射向太宗喉头。 突如其来的一击,令太宗猝不及防,眼见箭已及喉,却突被人凌指拿下。 赵妗见状,异常震怒,道:“你是皇子就了不起?我的仇不许你来搅和。”言出之时,又有短箭射出。 凌风依旧拿下,冷言道:“凡事都会有交代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不能杀,至少我在时!”凌风言语笃定,令人不可反驳。 御虚道人出来打和:“风儿不是那等糊涂之人,他此番定有缘由,还是话清当先。” 赵妗正在气头,凭谁也难劝,当下堵言道:“这是我与他的事,不用外人来说道。” 第317章 夜探紫禁有何闻(6) 眼见局势难堪,段铖适时走出,劝解道:“妗儿,莫要气言,这其中也有我的干系,希望你听听事情缘由,再做定夺,好不好?” 搁在寻常,段铖劝阻只会火上浇油,但如今他俩关系说破之后,赵妗对段铖也便依赖了些,眼下见段铖言辞恳切,也便稍息怒气,侧身而立,道:“看你 们能说破天来。” 凌风见此节平息,才又转身对太宗道:“有因必有果,我且问你,金匮之盟到底有无?若有!它里面到底写的什么?” 但见凌风逼视,太宗稍有游离,道:“宫中你已听得明白,自是有的。当然是母后传位给朕的懿旨!话已尽此,朕也不瞒你们,其实母后当年的懿旨是, 皇兄传位于朕,朕百年后传之于廷美,廷美复传于德昭。后来朕昭告之盟约却是赵普篡改的。”言毕,太宗长长的舒了口气,似是丢开心头包袱一般。 众人闻听,一阵细骂,凌萧何浅叹一声,道:“原来如此!这样,你的皇位也算正统,不过,你将三传之盟私自改为单传,又蓄意谋害太祖的两家皇子和 齐王,真是罪不可恕!” 原来,太宗在开宝六年公开过金匮之盟,但昭书所宣,仅为太祖奉其母之命,传位给自己,却不曾向世人公开,尚有传位光美与德昭皇子之说。 凌风冷哼一声,道:“皇位当真那般重要吗?连侄子和弟弟都不要了吗?今日落得此果,也真真是活该!” 其实凌风的斥责中还有一层缘由,那便是太宗拘禁太后一节,且太宗私下有言,若是助他复位,便将太后安然归还。凌风既是气愤又是无奈,只得从了。 音舒儿却适时而出,道:“已成过往之事,还请皇子宽恕,冤冤相报何时了,况且你们本是叔侄,纵有千般不是,也总该同仇敌忾,攘了外权当先。”音 舒儿之言虽是护佑太宗,以报十多年的照遇之恩,却也是点到理中,众人略有附和。 太宗闻言,对着音舒儿欣喜一笑,却也夹杂出苦涩,大为欣慰。 凌风也无反对,淡淡道:“若我想要对他不利,大可借王继恩之手除之,又何必救他回来。眼下要紧的是保住赵氏江山,别的就暂且搁下。” 众人略一沉吟,比量轻重缓急,也纷纷垂首称是。惟赵妗一人恨恨不平,但因有段铖相佐,暂得安宁。 凌风见众所一致,平声中含着威严,道:“若在座各位无甚意见,就此说定。从此刻始,至恢复赵氏江山之间,任何人都要将仇恨暂且搁下,违令者,斩 !而且此刻起没有‘太宗’一说,也无‘少皇子’一说,凡事暂以广陵王爹爹马首是瞻,以义社后人为中坚,就如此了。” 凌风言毕离去,众人已然习惯此等作风,纷纷称是。作者有话说:古风会造成些许阅读障碍,这一点我也是知晓的,但这一部小说必须如此,以后的会写 成全白话 第318章 太监也风流(1) 数日来,这安陵临时府第并不清闲,来来往往都有石保吉的出入,想来是外界变动很大的缘故。 这日,凌萧何已难抑安定,招来众人商议,但见石保吉与凌萧何面上那严肃之情,不禁令场上冷却几分。 赵炅十分担心朝政之事,当先开口问道:“石先生,眼下政事由何人处理?” 石保吉对曰:“宫中称皇上龙体抱恙,政事暂交由宰相李昉与新晋岐山王赵元咏共参。” 赵炅闻言,将眼珠瞪得混圆,怪声而问:“你说何人?岐山王,朕如何不知?赵元咏,这是朕皇厮名号,何人敢如此借用,罪不容诛!” 石保吉略杂嘲讽,更多不满,叹声道:“因果之回!赵元咏何人?不就是周朝遗后,那隐谷林咏。他投王继恩门下,现已被当今皇上收为义子,改名元咏 ,封为岐山王,掌控朝政大权。” 赵炅脸色愈发难看,及至后来,便是喘声大吼:“王继恩这厮糊涂阉贼,果真谋朝篡位,还想复大周国号,痴人说梦!朕落难在外,就假传圣旨,那般臣 子是瞎眼憨憨吗?” 宋乾瞥过一眼,不无客气地道:“少皇子说过,这里没有什么皇上,不要张口闭口‘朕’不‘朕’的,俺听着别扭。” 石保吉亦附言道:“是啊,如今朝里朝外怕也没有你的所在喽。” 赵炅知自己处境堪虞,也不多做争辩,强忍不快,问:“石先生,‘朝里朝外’是何意?” 石保吉嗤鼻而道:“眼下宫中不缺皇上,这得归功你那阉贼宠奴了。他以为用逸流苏之毒将你灭掉,肆无忌惮地找了个替身,以易容之术瞒天过海。这个 假皇帝倒好,抱病不理朝事,专行后宫淫乐,那般臣子也只以为是您荒淫无度,哪里辨得出真假?况且各处军权都被王继恩掌控,文臣们比及性命还自顾不暇 ,管皇帝丑事作何?” 赵炅铁青之色更显浓郁,心中恨地吐血:“该死的杂种,谋朕皇位,戕朕性命,替朕真身,把朕朝政,还要来****朕的宫苑,可恶至极,朕但凡翻身,定 要将他碎尸万段!”但赵炅毕竟是皇帝,一惯的智谋迫他暂时冷静,他隐去恨极之色,微含怒声,问:“眼下有何官将归附?” 石保吉正声回来:“太尉,兵部尚书、殿前都指挥使,左右散骑常侍,上轻车都尉,殿前正副都虞侯,捧日、天武、龙卫、神卫四厢都指挥使等尽为王继 恩施以天魔心经强加控制。您自个的宠信,程羽、贾琰、陈从信、张平等人皆被驱逐而去。另卫上将军镇恭懿王赵元偓迁广南节度使,越文惠王赵元杰迁淮南 节度使,余皇子尽数控于京城相国寺,奉旨为皇上祈福铸经。” 赵炅听毕,嘴唇微动,却终是无言而出,好不容易启开口来,却是哇的一声,吐出许多血来。 御虚道人见状,上前扶他,喂以紫金丹,告慰道:“事已出,安心对之。” 凌风也甚关心,问:“道长,他可无事?” 御虚道人道:“无妨,气急攻心而已,已给他服用紫金丹,稍事休息即可。”凌萧何见音舒儿也大有忧色,他知其中缘故,当下令人扶赵炅回房休息。 第319章 太监也风流(2) 其实也难怪赵炅如此,太尉与兵部掌有调兵之权,而其他各职皆为禁军要职,王继恩掌控此十二职位,便将京城内外军权牢牢控守,而赵氏江山便是马上 天下,将佐黄袍加身而得,想起此节,如何不令赵炅忧心。况他有子九人,长子元佐废庶民,二子元僖中毒亡,九子元亿早殃,七子八子尚且年幼不更事,只 余三子、四子、五子、六子,却又为王继恩挟制,后继遭难,他真真是心如火焚。 待赵炅离,凌萧何又唤出二人,共同商议,正是第一楼掌柜梁一筹和豫丰楼掌柜彭荃,其实多半情报也是从他们处知晓。 凌萧何凛声道:“如下,赵氏江山危急,我们当舍去恩怨,同仇而对。首当其冲的是王继恩这个阉贼,处之而后快才是。” 御虚道人走至前,略有叹息道:“天魔心经深不可测,不可贸然以对,况依风儿所言,王继恩已将冰火二圣内力化为己有,恐怕我们合力,也是难胜。” 梁一筹至前,躬身道:“广陵王,属下愚见,你们万不可暴漏行踪。今早刚得消息,少皇子、段公子与紫阳公主三人已被官府通缉。” 正待众人烦心,却有一人走出,淡然而道:“萧何哥哥,或许有一人可以助咱们。”正是音舒儿。 众人闻言,皆注目以视,倍为期待。 凌萧何却也猜不出果来,问:“舒儿所说何人?” 音舒儿浅浅一笑,道:“其实早该告诉你的,我们有一个孩子,我是想等你见了给你惊喜,现下倒是说出来了。” 凌萧何闻言,惊喜交加,走上前去,双手探上音舒儿肩头,微有泪闪,问:“这是真的吗?孩子在哪?可过的好。” 音舒儿欣慰的点点头,道:“好,好得很,而且他与风儿、铖儿都是相识。” 凌风、段铖听来却是一头雾水,二人极力回想,倒是段铖试探而问:“伯母说的不会是…寒枫吧。”他也是就着年纪来判断的。 音舒儿颔首称是,对着凌萧何柔声问:“萧何哥哥,你可喜欢?” 凌萧何重见音舒儿已觉此生无憾,竟然尚有一子,当真令他高兴绝伦,他握住音舒儿双手,道:“喜欢,自是喜欢,谢谢你舒儿,谢谢你。”言语中,视 线已为泪水遮掩,兴奋不已。 凌风听闻此事,心头不由泛起些许酸涩,但很快又被欣喜所代,他心中略减对凌萧何的愧疚,更多的是祝福。 计已定,势必行,凌萧何与音舒儿一道,携凌风和段铖前去寻找寒枫。是时,寒枫正遵音舒儿教导保护太宗皇帝,只可惜是个傀儡他却不晓。 此时乃是亥时,寒枫正在侍卫司斗纸牌,但得音舒儿以爻埙相唤,寒枫适时而出,直来至宫内昌意殿方才止步,这里乃冷宫之所,荒废已久,是以四下无 人,正是他们明目张胆的聚首之所。 寒枫见音舒儿到,忙急步走上,多带娇嗔地道:“娘,你可来了,想坏孩儿了。你这些天都去哪里了?叔叔也不告诉我。还有” 音舒儿止了他,道:“枫儿,这些娘以后和你说,你不是想知道爹爹是谁吗?娘给你带来了。” 话音刚落,凌萧何与凌风、段铖三人从侧而出。只见凌萧何双目直勾勾地盯向寒枫,满是欣喜,及至近前,欲前又停,欲言又止,颇为激动。 反是寒枫,并无拘谨,也无惊讶,只侧头而对音舒儿,问:“娘,他便是爹爹吗?” 第320章 太监也风流(3) 音舒儿走上前来,颔首称是,道:“枫儿,快点唤‘爹爹’。” 寒枫拿眼逡巡三遭,道:“原来你就是爹爹啊。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凌萧何欣然一笑,怜爱地望着寒枫,道:“问,问,枫儿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寒枫搔了发髻,道:“其实有好多呢,不过先问两个好了。当年,你为什么会抛弃娘呢?十七年来,娘虽嘴上说要找你寻仇,可总是私下里拿着信笺哭泣 ,我晓得娘爱爹爹,那你有爱娘亲吗?” 凌萧何触及寒枫那澄澈的眼神,他又泛起愧责,以坚毅之声回道:“枫儿,这的确是爹爹的过错,爹爹会补偿你们。但有一点,爹爹对你娘的感情矢志不 渝!” 寒枫闻言,思索一瞬,转而问向音舒儿,道:“娘是原谅他喽。”见音舒儿颔首以对,寒枫怂了怂肩,不无轻松地道:“那好吧,以后我就认回你了,爹 !” 一字之喜胜过万千,凌萧何如获至宝,泪溢眼角,不住地点头,哎声而应。 诚然,人各有异,性情更是难以揣摩,段铖刚及得知身世之时,恍若晴天霹雳,一时不能自已,凌风更胜,多是颓然,却不想寒枫竟而如此从容。 亲已认,情话尽,当是言及正事,由段铖将太宗一遭与除贼之意细细讲于寒枫听之,以求良策。 寒枫闻言,瞪大眼珠,若有信,若似疑,冥思一时,才喃喃道:“怪不得这几天我总觉得皇帝叔叔怪的很,不似先前那般,对我很好。不过,这老太监响 当当的阴毒,我竟然不知他会功夫,原来丧尽天良的逍遥先生就是他啊,真够恶心人。那好吧,既是爹爹托付,我就帮你们除掉老太监吧。” 段铖一手搭上寒枫肩头,道:“恐怕不止是帮我们,你可知道,冰火二圣也是他杀的?” 寒枫听来,显是一惊,道:“不可能!他是师父和师伯的侄儿,怎么可是当真?” 段铖撇了撇嘴,道:“我段铖何时讲过瞎话?自是真的,当日我和大哥也在场,你若不信,日后见了阉贼,可以一试,因为他将你师父师伯的内力也给吸 了去。” 寒枫愈来生气,一拳砸在地上,道:“可恶!他既是逍遥先生,若要灭他,当先毁了逍遥堂!” 寒枫所言之“逍遥堂”正是王继恩修炼天魔心经的场所,还记得民间谚语:南去四十五里朱仙镇,北去四十五里老黄河,东去四十五里轻乒洞,西去四十 五里瓦子坡。而这逍遥堂正位于轻乒洞,也便是龙亭之后。 话说轻乒洞东西各有四十五里,一般用于隐蔽军玖和循环阅兵,王继恩将逍遥堂建于此地,可见是极为珍视的。 不消半个时辰,寒枫领四人来至逍遥堂,因他与看守兵卫相熟,而四人又皆为兵丁打扮,轻而易举便混了进去。 轻乒洞之守卫共计八重,呈环状相圈,而逍遥堂则处于轻乒洞之中心地段,正值兵甲圈中心,防守极为严密。况且轻乒洞乃阅检军队之所,此地驻扎兵士 甚多,一旦牵动一丝定会动坼全体。 寒枫凭着皇帝近身侍卫的头衔,又借助王继恩使者的身份,很快领四人到至逍遥堂门口。 凌风抬眼望去,逍遥堂乃呈人字状分布,正中是三层塔楼,逍遥堂匾额字样。而两厢分有一道长廊,廊侧建有两排屋室,各有名宿。 第321章 太监也风流(4) 段铖一唏嘘,问:“这狗太监建个楼阁,还弄出如此多名堂来,这么多房间,哪个是他练功之所?” 寒枫拿眼示意各人说话谨慎些,继而压低声调,回道:“塔楼便是。左侧廊庑有三室,分为宝林阁、仙域阁、汤沐阁,分作存放妖器、搁置丹药和沐浴之 用。右侧廊庑乃是一长形大屋,名曰珍罗阁,里间有床帐十二顶,是老太监豢养肉囊所用。”言至尾处,寒枫话音明显添了烦恶,也更是小了些。 凌风等人早已听闻“肉囊”之说,对此恨之无遗,闻听寒枫再次道来,更是添了不耻,由是段铖恨然道:“狗杂碎,太监也要做这风流事,待会我非烧了 他这狗屁逍遥堂!” 正此时,突闻有些许声响传过,寒枫下意识地拉了四人向一旁躲去,因逍遥堂周遭尽是花蒲,他们委身其中也正掩过。 极目看去,却有几人鬼鬼祟祟,观其打扮,应是太监模样,只见他们手中抬着一尾席子,席中似裹有人来,因为依稀可以看见挣扎。 一抹惑然从寒枫面上飘过,恰被凌风观得,于是问:“这有什么不妥吗?难道是王继恩在此?” 寒枫微微摇首,道:“我也不知,算日子来,老太监前日才狎亵过,此非三日之期,又非望日,老太监不该在此。但刚刚那几个贼太监确实是老太监的义 子,是看管逍遥堂的,他们所抬之人也是从珍罗阁出来的,是那些‘肉囊’没错”分析正半,寒枫突然“哦”了一声,似有所悟,奸邪一笑,道:“哼!有好 戏看了。” 寒枫虽未说透,但笑意中的玩味令四人略有懂意。 五人见那群太监径直溜进逍遥堂,又观四下无侍卫出没,便也悄声分至逍遥堂两窗之下,侧耳听去。 只听里间传过催促声来:“看你那笨模样,还不瞅准了再上,快点吧,老子也起意了。”另有附和声若干,听调而辩,堂中当是五人。 被催之人大不乐意,嘟囔道:“赶着投胎呐,我打小没了命根,哪里晓得怎么去弄?别赶鸭子啦,越说越不行了,进不得里去” 一阵哂笑过后,一人满含嘲讽地道:“长嗣,看你那球出息,亏得天天看老爹淫幸,杂没得学会呢。”其实“嗣”便是王继恩给自己义子起的名字,其共 有嗣子五人,分唤作长嗣、次嗣、中嗣、后嗣、幼嗣。 长厮有些恼了,道:“次嗣,没得你这样的,没听过俗语说‘眼高手低’么,我看老爹来的时候顺畅的很,可我就是做不来。要不,把‘春花秋月图’拿 来,瞅瞅再来,反正老爹今日不在,咱们正好学学,也算在这世上做回男人。幼嗣,你去!” 幼嗣闻言便去,其实“春花秋月图”乃是男女房事的******,而此副画作更是别有意味。 话说公元975年,南唐亡于宋,太宗将南唐后主李煜一干宫人尽皆掳于汴梁收押,其中便有李煜之妻小周后。太宗垂涎小周后绝美之色,便假借命妇朝觐的 机会,多次强幸小周后,后愈发不可收拾,竟而命画师将临幸画面作之为图,便是此作 五嗣这等污秽之语已令五人觉得发耻,寒枫缓缓起身走至门前,抬手示行,四人会意,皆悄然而起。但得一声砰响,却是寒枫踹门而入,四人紧随而进。 第322章 太监也风流(5) 眼前一幕令人发恨,但见四名太监将一名少女手执凌空,两人承腋,两人承股,另有一名太监将妖器附于****,双目盯向“春花秋月图”,面红耳赤,正 模仿画像中人,将妖器插入少女下身,不断抽搐,样子却异常笨拙。 只一瞬,五人怒火顿燃,不待五名太监反应,或出腿或凌指,刹那间,已将他们制服在地。 因少女为全裸之身,凌风等人闭目而去,音舒儿上前查看少女。但见她口为白巾相缚,出不得声来,但观其面上已几近扭曲,想是痛楚甚剧,又见其下身 不住有血污淌出,音舒儿心下一疼,扯过地上散落的衣服,给少女穿上。 五名太监显是被这等变故吓得半死,不住地叩首求饶,因是识得寒枫的缘故,那长嗣太监唯唯诺诺地哀求道:“寒枫尊使,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总 管爹爹说,我们五人做牛做马来报答您”余人也多是这般言辞。 寒枫嘴角一笑,心道:“果被我猜中了,趁着老太监不在,这几个贼子在此偷奸,看我如何惩治你们。”他故作为难状,道:“这样不好吧,看来是没阉 干净,太监也净干这风流之事。本尊使还是不瞒的好,反正王总管是你们的义父,玩了他老人家的女人,不就是耍了你们的义母吗?无妨!” 寒枫将最后几句咬得很重,一时间,吓得五人几欲晕厥,叩首在地,求饶甚哀,不敢丝毫间歇。 寒枫啐了一口,转了话音,道:“不过也有不说的法子” 这一语,对五名太监而言,无疑是绝处逢生,当下齐齐抬眼看来,竖耳细听,生怕漏过。 但见寒枫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掷与地上,狠声道:“那就再来一刀,刷茬!反正已经是太监了,少一刀不少,多一刀不多。”所谓“刷茬”就是太监所 进行的二次阉割。 五人闻言,皆顿时失色,惶恐不已。每个太监都饱尝过其中滋味,那真是痛不欲生,凡历一次,终生难忘,如下,寒枫却令他们再行阉割,五人俯首于地 ,痛哭而泣。 段铖与凌风本觉如此残忍了些,但一见那蹂躏近死的少女,心下一横,也就任由寒枫惩戒。 寒枫见五人迟迟不予动手,作无所谓状,道:“哦,你们不大愿意是吧?好,没关系,本尊使如实告知王总管去,看他是再阉你们一次就好,还是凌迟呢 ,一千刀?嗯,这个可以一试” 五名太监吓得颤身不已,不再言语,纷纷来抢匕首,往下身捅去,当场便有三人昏厥。 寒枫将另外两人穴道封死,从五人身上摸出几把钥匙来,由凌萧何与音舒儿暂时留下看管太监和照料少女,他们三人掩门而去,径直来至左廊。 先入汤沐阁,开得门来,但见里间有两个浴桶放立,上面纹刻颇为精致,应是价值不菲。阁中各壁之上分由隔断木柜,乃是盛放香料用的,举目而看,有 木香、丁香、沉香、檀香、麝香、乌沉香、白脑香、母丁香、**、甘松、苏合、郁金、捺多、和罗、白芷、三柰、高良姜、水安息、玫瑰瓣,多达二十余种 。 第323章 太监也风流(6) 寒枫凌掌拍上浴桶,正是冰极之势,连木板也瞬间裂开缝来。他还要将香料尽数毁去,却被段铖拦下:“如此珍贵之物,不要暴殄天物嘛,留下来,给那 些关押的女子,也算是些微补偿。”寒枫闻言一笑,找了布包,慢慢装了一大袋。 隔壁乃是仙域阁所在,进之里间,瓶瓶罐罐,琳琅满目,尽是丹药所在。且此类丹药多半是出自程德玄之手,他屡次叛于王继恩却终无处罚,便源于此理 。 凌风师从宋乾,无所不知,对这些药丸也都有耳闻,看其面色便知,无甚是好,果不其然,此中大半为****与迷情之类,余下则为驱毒之药,不待寒枫动 手,凌风将其尽数毁去。 再之为宝林阁,此间更是不堪,妖器各异,冠冕堂皇,仅材质之分,便有白蜡、白瓷、白玉、碧血石、绿翡翠、红玛瑙、牛鼓皮七种,看得三人只想作呕 ,齐齐动手,将这些肮脏之物砸个唏啪烂。 三人匆匆来至右廊,以钥匙打开珍罗阁阁门,刚要入内,却见几名少女怯怯诺诺,躲避于蚊帐之中,多是讨饶。 段铖连忙摆手,道:“各位姑娘,莫要害怕,我们是来救你们出去的,别怕!” 为防她们误会,三人便与门口站立,并不向前。过了好大一会,方有一名女子探出头来,谨慎而问:“你们当真不与太监一伙儿?” 寒枫叹了一声,道:“你们这女子当真麻烦,若我们与他们是一丘之貉的话,哪有问你们之理?” 那女子闻言,认可地点了点头,道:“还望公子们见谅!那群太监简直是禽兽,我们不得不怕。”她转而呼唤伙伴:“姐妹们,出来吧,是游侠们来救我 们了。”听得同伴相邀,少女们方才出来,段铖稍一数,足有十一人。 女子们站成一团,便要福身拜谢,被凌风拦下:“事不宜迟,需尽快离了这是非之地,就不要俗礼了。” 言毕,转身出了珍罗阁,探眼瞧去,堂外并无巡逻兵丁,方才领了众人回至逍遥堂中。 众人一聚首,寒枫将香料尽数分与众少女携带,稍一叮咛,即刻定下计策来。 但听得一阵乱叫:“走水啦!”“逍遥堂走水啦!”“快来人哪!”“救火呀!” 却是寒枫等人,原来是他们放火将四下全给点燃。听得一阵乱噪,立时便有几十名兵丁围上,愈聚愈多,寒枫等人却是趁乱不见了踪迹。 再得看来,众人已然出了轻乒洞来,段铖搔着后脑,多有敬服,问:“哎!你怎么料定兵丁们会不理会咱们?” 寒枫微微一笑,得意而回:“古来邪不压正哦!我上次来轻乒洞时,就曾耳闻,兵士对老太监此举多有不耻,只是碍于权势,大伙是敢怒而不敢言。如今 ,我们将这些女子救出,他们多半是支持的,又怎么阻拦?睁只眼闭只眼,我们就出来了。” 段铖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他们也是百姓出身,自是与百姓一道。” 寒枫也是一乐,道:“如今,我们将逍遥堂付之一炬,他们想是巴不得呢,怎么会勤于灭火?我看,逍遥堂是毁定了!” 凌萧何却是恨恨地叹了声:“哎!可恶的阉贼!原来是靠此法排解天魔心经的蛊毒,真是丧尽天良!” 音舒儿忧心此地不安,道:“还是回去再说吧。” 众人刚要举步,却听寒枫道:“爹爹,娘,你们先带这些女子离去,我和凌风、段铖要留下救人。” 凌萧何一怔,问:“救何人?” 寒枫一笑,并不回复,只是在凌风耳畔悄声言语一阵,只见凌风稍有惊色,立时决心留下。作者有话说:少却了功力的心就是一片宁静的天堂 第324章 天魔心经(1) 安陵屋室,一人正端坐床榻之侧,目不转睛地盯着在卧之人,但得其双睑稍稍抬动,那人忙将上身俯前,柔声而问:“曦儿,你醒了。” 在卧之人正是林曦,她仔细睁了眼睛,但见眼前之人,不觉一惊又一喜,扑上去直入其怀,喃喃而道:“风,真的是你吗?这是哪里?” 屋室之人正是凌风,原来寒枫所言要救之人便是林曦,另有其师傅程德宗。 凌风满是怜爱般抚上林曦背脊,温声道:“曦儿,是我,这是安陵,很安全。” 林曦揉了揉发胀的脑袋,问:“风,我怎么会在这?我记得和师傅一起在轻乒洞呢,怎么?哎,师傅呢?” 凌风轻声一叹,道:“哎!你瞧你,刚得醒来,就要这般操心,我可不许。放心吧,程先生一切安好,爹爹正给他拔除情蛊之毒呢。” 听得凌风言语,林曦方才安心,倚在凌风怀中,好生放松。许是久久没有睡好的缘故,不多时她便沉睡开来,凌风怕动醒了她,索性斜靠在床头,轻轻将 林曦挪向自己肩头,任由她休憩。 程德宗与林曦一道被救回,只是为天魔心经摄了情蛊,意识不清,幸赖凌萧何与音舒儿《天地人》之合曲,不仅蛊毒驱除,且未曾像寒又那般失却记忆。 因眼下正执波乱,恰缺医者,程德宗可谓是雪中送炭。 林曦熟睡未醒,突听一声噪响,一人闯门而入,凌风着实惊了一下,稍一瞥来人,略有不悦,道:“这是我的房间,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呢?” 那人稍一嘟嘴,道:“哦,我以为是曦妹妹的房间。” 话一出口,更惹得凌风不悦,愠声道:“寒枫,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你以为是曦儿的房间就可以随便闯入?岂有此理!” 寒枫却是不急不燥,微搔发际,顺口而道:“凭什么你来搂搂抱抱,不许我来,我以前就是这么进曦妹妹的房间,她都没说什么,哪轮到你来啰嗦。” 凌风脸色越发难看,却是压着火气,平声中微微含冷:“以前我不想追究,但从今以后,再是不许了。” 寒枫直勾勾盯向凌风,问:“凭什么?你又不是我的谁谁谁,干嘛干涉我的权止?” 凌风冷哼一声,道:“我何时说管你,只是管曦儿而已。你记住,林曦是我凌风的女人,谁若打她的念头,休怪我与他誓不两立!” 许是二人争执声渐大,将林曦从睡梦中吵醒,见二人剑拔弩张之势,问:“你们做什么?”言语间,见有寒枫在侧,顾念娇羞,便从凌风肩头脱出,坐直 了身子。 凌风微微一笑,道:“没什么,曦儿可是睡好了?” 林曦颔首以示,却听寒枫道:“曦妹妹可醒了,再不醒来,我可要被他教训。你是我们合力救出的,怎么就成了他一个人的专属,连看你都不大自由。” 凌风闻听寒枫之言,并不多做计较,反是不语,只等着林曦发话。 林曦谙悉二人之况,隐约猜到一些,微微一笑,打破僵势,欠身道:“如此多谢寒枫公子的救命之恩。只是我与风已相约偕老,互定终身,他阻你之处还 望见谅。” 淡言之间已向寒枫清晰告知实情,不由令凌风喜不自禁。倒是寒枫并不介怀,平声道:“那又如何?反正还没过门,你还是黄花大闺女,我也可以向你提 亲。今日,不要谈论这些明日之事,咱们有一件事该是做了。” 林曦一怔,问:“何事?” 第325章 天魔心经(2) 却见寒枫闪过一抹狡谐的笑意,兀自从后腰上取下一个物什来,大有开怀,道:“曦妹妹,瞧,这是何物?” 凌风瞧去,却是一纸鸢,状若粉蝶,又有三弦居上,乃是当下最时兴的“琴瑟和鸣蝶逸鸢”。这种东西虽是贵重,在汴梁却不怎稀罕,每每初春,富贵人 家都会放此春游,是以凌风也不多在意。 然林曦见此,却是明显打了个激灵,目光笃一的盯向“琴瑟和鸣蝶逸鸢”,略有痴笑,道:“寒枫哥哥,我只不过随口一说,难为你记下了。”言语间, 已穿上鞋子,下得床来。 寒枫望向凌风,得意一笑,道:“曦妹妹所言,岂有忽视之理?走!咱们这就去放!” 林曦并不急着跟去,反是拿眼看向凌风,似是征求意见。凌风见此,反是一摊手,作轻松状,道:“只要是曦儿喜欢的,就去做,走吧,我陪你去。” 三人出,来至附近空地,微测风向,便要放飞,却不料林曦相拦,她也不多言,只是将一五彩飘带系于纸鸢尾部。 寒枫将纸鸢顺风放弛,不多时便遥遥入了空际,辽阔之下越发衬得娇弱,倒是显得五彩飘带异常醒目。 琴瑟和鸣蝶逸鸢之效也渐发显露,三根琴弦遇风发声,仿似琴瑟,别有生趣,三人索性躺去地间,观纸鸢,听和鸣,好一番乐趣。 “不好啦!”“有夜鬼!”“快去报广陵王!”一时间四下噪声顿起,唣杂无比,看高空星斗,已是深夜,想来应是有人来袭安陵。 凌风听得呼喊,翻身而起,拔腿便奔去林曦房间,见其无恙,携其去了段铖处会合。 只见一人气喘吁吁,四下逡巡,见得凌风等人,忙道:“少爷,老爷说,让你和段公子带着晋王、程先生、永宁宫四使先行沿安陵小道撤去,老爷随后率 人会合。” 凌风不及多想,便率众人离去,其中有赵炅、段铖、蒙七七、赵妗、少龙队、林曦、程德宗、珠联璧合四大宫女以及寒枫、寒又和凌展。 却说安陵遭袭,首得报者必是广陵王凌萧何,他虽吃惊,却也不乱方寸,当下唤得各要职之人,仓促之余也算尽然有序。 四下已升起灯盏,借着光亮,双方已成对峙之势,宋乾朝敌军一瞥,上前报知凌萧何:“凌爷,他就是林曦的哥哥林咏。” 凌萧何瞧去,但见为中正有一名青年,身着锦衣,相貌堂堂,知其身份,不禁多了一丝感慨。 逡眼看去,四下已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其数之多,无以计量,其中间杂归顺的江湖人士,有衡山派令狐焰、青城派瞿天、巨鲨帮廖灭灭、蜀八仙、姑射 神人之辈。 凌萧何心下不由疑惑:“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可是如何得知此地呢?” 不及他思量,一声厉喝打破空寂:“何人毁我逍遥堂?”声落,一人凌身飞过,徒落凌萧何阵前,大有愠色,正是王继恩。 凌萧何听闻凌风言及逍遥堂之事,对此大为鄙夷,值王继恩喝问,他毫不屈理,反添正气,回喝道:“阉贼以肉囊之法嗜炼天魔心经,实在是天地不容! 尔等罪行罄竹难书,人人得而诛之!” 王继恩将眼眯作一缝,阴声道:“好一个人人得而诛之!那就让杂家将你们这‘人人’一锅给灭喽!”言未尽,身已出,旋出双掌,向凌萧何拍去。 凌萧何亦是有备,见此情形,举步迎上,与此之时,意欲神笛已然横出,却是不曾吹响。 第326章 天魔心经(3) 眼见王继恩双掌已至,凌萧何竖笛以对,灌全身之力注于笛身,神笛所指,力发千钧,恍若排山之势,阻下王继恩掌风。 一力尽又二次,依旧倾力而往,不过是转守为攻,击向王继恩胸口。 只见王继恩丝毫不躲,嘴角轻轻一卷,蔑笑一声,单掌接下凌萧何笛势,却是黏连不分,当下较起内力来。 王继恩只觉凌萧何内力洪盛,恰若清冽,心口不觉有些烦躁,他知是清浊相对之道,一时收了笑容,加掌而去。因其习练天魔心经,内力本就极高,如下 又将冰火二圣之力纳为己有,强上增强,威中叠威,自是宏不可阻。 凌萧何只感一股强劲之风刮面而走,继而坠天之力扑来,他一时难以阻挡,被生生震开数丈,幸赖他及时回力护脉,才保全性命。然王继恩掌力含带浊污 瘴气,随他收回真气,自是将毒瘴带入体中,当下痛苦不堪。 御虚道人与音舒儿几乎同时奔上前去,将凌萧何扶坐。 但见御虚道人连封凌萧何胸背十三处大穴,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喂以,道:“注力而一,驱任督二脉,会瘴于会阴,移至魄门,化气而出。” 原来御虚道人给凌萧何所服乃是道教的“通气丸”,是助排体中污气所用。凌萧何依御虚道人所嘱,将体内瘴气逼于任督二脉,会聚在两脉交通会阴穴, 转而经过魄门,也便是世人俗说之****,化瘴气为臭屁而出。 音舒儿见凌萧何大致无碍,好是担心地嗔怪:“萧何哥哥,这是作何?只身犯险,我可再不许。” 凌萧何轻轻叹了一声,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只是以身相试,看他这潭水到底多深,好有个底。” 对语在续,是时,御虚道人已然起身,面向王继恩,口宣法号:“无为无欲,凝神太和!总管别来无恙!” 王继恩倒是敛了张狂,略有恭谨,道:“杂家很好,只是道长一把年纪,不回庐山清修,跑这里作何?别忘了,你可是太祖爷亲赐紫衣,钦定的道长,上 次庐山派不从朝廷,杂家已看在你的份上放过了,如今道长还要与朝廷作对吗?” 御虚道长缓声道:“总管张口闭口都是朝廷,老道不敢驳口。只是公道自在人心,老道来此,正是因先年蒙受太祖之恩,特予回报,老道之行,太祖在天 上会看得明了,不牢公公挂心。” 王继恩奸笑一瞬,咬声道:“如此也好,让杂家来送道长一程。”他转首对林咏道:“岐山王,小杂种不在这里,你率兵去将他捉来。哼!五千禁卫军, 看他往哪里逃!林咏领命而去。 王继恩言毕,已是出掌攻向御虚道人,其众也纷纷上前,又是一番混战。 如先前所说,《天魔心经》乃是一种邪功,源于西藏密宗,本是惟功德圆满之高僧才有资格修炼。《观音瑜伽经》有曰“男女二根合和,能作佛事。”其 法为:择十二、十四、十八年岁之处子身,由修炼者之师尊当修炼者之面,幸于处子,毕,修炼者食“摩尼宝”与“甘露滴”,也便是房事之分泌物,其后, 修炼者再与该处子成事,从而完成亮道修行。继而口诵真言咒语,为语密;手结契切,为行密;心作观想,为意密;三密之所成,相在成佛。 第327章 天魔心经(4) 而后辈痴武之徒将《天魔心经》重做归置,化于经脉,溶于情蛊,成阴毒之功。然此功乃极阴之法,忌本主阳气,是以凡修行者必先自断**。而矛盾之 处在于,天魔心经修行中,会自行产生情蛊之瘴毒,需在望日与三日之循期排出体外,而天魔心经运行之主脉是任脉,会阴正是要穴之始,是以与修行资质相 悖,故而少有人练就。 但王继恩妖器肉囊之法虽是无视伦常,不过也正是修行之道。 御虚道人只觉掌风强劲阴骘,宛似黑云压顶,顿有窒息之危。原来王继恩呼掌而去,先冲其身,再举掌回旋,瘴毒随之喷出,径直如烟波般画弧逼向御虚 道人头顶。 是时,御虚道人静心而入撄宁,注一而聚三清,渐无生死,心驰遨游,立乎莫测,无为以对,养心中之精气,达入至境!遂有至纯精气生成,遍布周身, 顷刻间气罩护身,瘴毒无以逼近。抬手而起,洪流而现,一股力拔千钧之气鼓出,瞬时压去王继恩风头。 王继恩一声奸笑,假意赞道:“道长,好本领,信手拈来的掌法也能消了杂家的天魔心经,宗师之称也还配的上。” 御虚道人正色一凛,道:“休要与老道打诨,老道虽不争世事,却也不能坐看如此邪恶之功逍遥法外!” 御虚道人一向自诩名门,最忌坏了规矩,是以言语间并不作突袭之行,然王继恩却是惯行此道,十七年前对付御侠夫妇,先前对慧一,对冰火二圣,如下 自然而然趁御虚道人言语之际,袭掌而来。 此掌非彼掌,更添霸气,瘴毒也愈加浓重,一由左以朝右,直欲将御虚道人合围。蛊毒之瘴气抵上御虚之气罩,瞬游其上,将其连同气罩团团包裹,恰若 万蛇绕柱,颇为惊人! 御虚道人神定如常,暗运气力,增强结气,来护周体。继而敛神而居,静心而始,注一以对,气发三丹田,交汇合一,通于任督,灌发全身,是时犹若无 生无死,无不无阻,正是催动“三清归一”之效。遂觉内力充盈,宏盛无比,悠然拍掌,却是阔字诀“金阙开峰”式,瞬时激出洪波一道,轰然而去,大有劈 天之势。 洪波如流,势不可阻,登时冲破蛊瘴,这时忽现洪波之外另有掌力一道,竟是御虚道人次递拍出的“仙人指路”式,二力合一,奔向王继恩,听得一声闷 响,应是正正击中之故。 凌萧何于旁瞧见,不觉喜上眉梢,大快人心,出言称贺:“道长之掌法实在痛快,令萧何如饮烈酒,快哉快哉!” 御虚道人朝着凌萧何微微颔首示意,却并无喜悦之色,“金阙开峰”之力霸道至极,一旦中招必死无疑。 然王继恩只一闷哼,身子摇摇欲坠一番,竟又挺身直起,他抚着胸口,龇牙咧嘴地道:“好家伙,真真地痛了杂家,好霸气,好功夫!不过,如此就想胜 去,杂家哪能许了?不怕告知道长,杂家的天魔心经已入巅峰,纵是你再来上几掌,无非是捶背之举。哈哈哈” 御虚道人脸色稍拧,手腕一动,从袖中滑出一根物什来,正紫色,二尺长,乃是庐山派掌门之宝紫荆杖是也。 王继恩见此,更是乐不可支,多有讽刺般道:“哟,还拿出荆杖了,无妨无妨,只不是苍龙来仪就好!呵呵呵!” 第328章 天魔心经(5) 御虚道人并不理会其言,口中轻呼一声“着”,游身而出,宛姿飘然若仙,只见一片化影袭来,恍如多人舞动,一时分不清真幻,却是庐山清风剑法之“ 乱花渐欲”。 只一瞬,御虚道人已然欺身而去,环于王继恩周遭,其速之快,闪电犹若不及。任由王继恩挥掌乱舞,竟未能及中御虚道人真身半分,反是被紫荆杖连连 点中周遭三十二处大穴。 御虚道人封其各处要穴,方才缓下步伐,真身犹现,叹声道:“孽障!” 正言语,殊不料,王继恩竟而动身,双掌齐出,轰然而来,正对御虚道人腹中。值此一故,非有意料,当下中招,幸有内力护体,一时还可支撑。其掌毒 辣,霸劲狠戾,御虚只觉腹中如毁,痛不可当,却强引真气,回护相疗,举眼望向王继恩,艰难启口,问:“莫非是移经挪穴?” 王继恩奸佞一笑,怪声道:“道长还算有些见识嘛。世人谈之天魔心经,往往只知其邪恶,呕其练者,却都只是边缘之语,何人也不晓得真谛。哈哈哈哈 ,其实其中妙处太多了,简直是宝库,施情蛊,植梦魇,移经脉,挪穴位,金刚不败身”言语中,他似乎沉浸淫想,手舞足蹈。 御虚道人忧心渐重,无奈地叹了声,道:“哎,贫道无能,小觑了你!” 王继恩收了恶作之态,捻声道:“呵!无妨,杂家就喜欢如此,垂死之际晓得天魔心经,遗憾而死,才是最大的乐趣。道长,已近期颐了吧,让杂家帮你 了结吧。”言至此,王继恩突作自责状,挥手轻拍一个嘴巴,轴声道:“哎呦,看杂家这记性,你是堂堂一代宗师,这么死了岂不可惜?白白浪费了这一身的 功夫,哈哈哈哈哈哈” 御虚道人已明王继恩用意,眼见他探掌而来,只耐何伤重,无力去躲。却说,凌萧何等人已被层层官兵围裹,不见踪迹,更是无人来救。 掌已中,直抵御虚道人胸口膻中穴,此乃中丹田所在,为人之命穴。王继恩嘴角一挑,掌力连及蛊瘴之气,同入御虚道人体内,直逼任脉而走。 王继恩禁不住心头之乐,哂笑道:“道长可愿将内力传于杂家?呵呵呵,等杂家将蛊毒驻毕,就替你取了百年功力,您也好高升神界。” 第329章 天魔心经(6) 正言语,突觉一丝不妙,似有内力吸黏,王继恩脸色顿变,急声问:“你做什么?” 这一出口,便是松气,那股内力愈发强劲,直透过王继恩掌心,逼其体内。 王继恩再顾不得孰强孰弱,冷声道:“你既有本事回击,怎的不去阻拦杂家的蛊瘴,如此是想同归于尽吗?白日青天梦!” 御虚道人兀自不理会,只是专一催动那股内力,却也不去攻他肺腑要穴,仅仅遍寻于王继恩体内,似乎探囊一般。 忽然眉头微动,御虚道人只觉王继恩体内忽又生出一道真气,直与其相抗,他不忧反喜,加力而驰,竟而在其体内使出“影落明湖”之势,借其此力攻其 自身,一时间,王继恩体内真气霍乱,他生生地撤回掌力回护。 御虚道人虽是如意,却也好不到哪里,他一味去攻王继恩,无力防守自身,王继恩所施蛊瘴如入无人之境,尽情肆虐,如下已遍侵其肺腑经脉,他一得王 继恩撤掌,也是无力再攻,瘫软于地,浑身憋涨。 王继恩以惊悸之神看向御虚道人,问:“杂毛老道,何以如此?” 御虚道人强忍苦楚,微微一笑,又像似不经心般,道:“你也莫怪别人,都是贪婪惹的祸。你习练天魔心经,本是至阴,偏生要贪图冰火二圣功力,冰圣 也罢,然火圣呢?血燃指乃是纯阳之气,你收于体内,又无力尽化为己力,贫道只不过是暂借而已。” 原来,王继恩将冰火二圣之功力吸尽,却终是不能将血燃指力化尽,他又不舍排解于外,就暂收于体中,强行封守。 其实御虚道人并不晓其中之道,只是略有听段铖提到此节,于是联想诸般,死马当做活马医,想着姑且一试,不料竟被他猜中。当下不顾王继恩掌力腐蚀 ,探出至阴之气,遍搜其体,寻出血燃指力储存所在,恰逢王继恩心虚来制,索性以“影落明湖”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王继恩听来,怒气上涨,凌掌而出,便要拍向御虚道人。正此时,突觉体内阳气作祟,直逼心房,不用想,便知是那血燃指力,他心下一骇,生生抽回掌 去,回护自身。 四下战斗仍在,噪乱异常,王继恩无法静心,加之真气动荡,本体蛊毒也越发乱散,他大喝一声,竟凌身飞走。作者有话说:由于朋友游玩, 第330章 星夜战 何人陨何(1) 王继恩撤去,御虚道人暂得闲适,因他伤势严重,蛊瘴又侵的厉害,于是悄身隐去,寻了僻静之角疗起伤来。 王继恩所率人众虽多,却大半为兵丁,无甚恐惧,稍稍出类拔筹者恐算是天罗地网十二煞、衡山掌门令狐焰、青城派瞿天与巨鲨帮廖灭灭了。 突现葵钉飞舞,碰着长剑,直撞出叮当响声,偶有碎语,也很快隐于紧张的对决之中,却是瞿天与君子剑陈旭尧交上手了。金葵钉厉害,碰着“出剑如风 ”的陈旭尧,也多有颓败之势。 瞿天并不相恼,反是一顿,忽而翻掌而上,斜地里送出许多葵钉,霎时间金葵钉交聚,俨然排阵,分明呈作“杀”字。陈旭尧识得,这是青城派“杀生绝 ”,想起当日岭中对决,瞿天便是以此式对付牛烈,威力之骇,令他有所戒备,暗地加了几分小心来。 随瞿天一声大喝,手腕推移,钉墙豁然向前,正笼罩陈旭尧周身,上下左右,无一遗漏。 “杀生绝”既出,生者便危,眼见来势难躲,陈旭尧并不撤去,待得钉墙驶入三步之距,他纵身而起,长剑早已灌注气力,蓄势待发,只随手起挥就,一 道气波如飓风般幡然而下,形似“泰山压顶”,神似“仙人指路”,却是君子剑法之“迷途知返”。 刹那间,杀生绝之钉墙沿“杀”字头颅截断,诡异的是杀字头与杀字身竟而互伐,矛盾之理又存,“杀生绝”不攻自破。 瞿天又惊又气,战抖不已,几乎是咬牙挤声,问:“怎的如此?清风剑法吗?” 陈旭尧骄然一笑,收了剑锋,凛声道:“蠢极!蠢极!我乃出剑如风陈旭尧,所用剑法自是家传君子剑法,和庐山派清风剑法有何干系?我已破你杀生绝 ,告诉你法子也无妨,刚刚所施之式叫做‘迷途知返’,与庐山派‘仙人指路’也有些相似,都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难怪你错认。不过,我这剑法乃是” 瞿天大有不忿,不待陈旭尧说尽,烦躁而道:“管不得竖子何等招招儿,再来比过噻。” 言出钉出,犹若天花乱坠,陈旭尧既着门道,便也不慌不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之余,反守为攻,交错相战,不亦乐乎。 “哈哈哈,还要再比吗?”说话之人颇为得意,声调含讽:“看来今日是我要灭你廖灭灭哦。” 巨鲨帮廖灭灭擦了口角溢血,恨恨地回道:“荆老三,你休要张狂,爷爷还没怎么的,横什么!” 听语而知,原是荆门九派之荆氏老三与廖灭灭对决,一个所施乃是在宥随形掌,一个所用乃是铁链钩玄。 说起这铁链钩玄,该及想起岭中对决,牛烈一怒之下将廖灭灭的铁链扯了个粉碎,一声震吼将他吓退。回至帮中,廖灭灭便四下搜选金精之铁,才又重新 打造一副,比之先前更添锋利。 今日遇上荆氏老三,欺他赤手空拳,洋洋之态刚起,却不料竟被荆老三打上一掌,幸好只是吃中肩头,虽重却也不伤性命。 先前曾有提及在宥随形掌,此乃荆氏家传绝学,掌法奇特,动若脱兔,静若处女,共有九攻三防十二招式,九攻中又有‘巧’字诀和‘刚’字诀之分。 其中“巧”字诀有五式,分为“猵狙摘桃”、“野马奔腾”、“含沙射影”、“画龙点睛”、“浮生若梦”;“刚”字诀有四招,分为:“风驰电掣”、 “飞沙走石”、“横扫千军”、“斗转乾坤”。 第331章 星夜战 何人陨何(2) 然三防乃是回防之式,用以阻击高手攻击,分作“层峦叠嶂”、“偷天换日”、“愚公移山”。此三式皆以气力化作屏障,阻挡气波气流之迫。 廖灭灭话尽,并不消得恼怒,铁链钩玄又抖将过来,其势更盛,眼见及进荆氏老三,却奈何再不向前,反是一弹而回,转而攻向自个。原来是荆氏老三施 展回防之式“层峦叠嶂”之故,气力作屏,铁链钩玄岂能穿透? 廖灭灭运气注力,又抖铁链,消了回攻之势,再抖而攻向,已是加了几分小心。 荆氏老三本是恨极官军,如下廖灭灭竟然归顺,为虎作伥更是难容,他来了怒气,手下更是加狠。廖灭灭刚及铁链钩玄翻转攻来,荆氏老三掌力已然迫去 ,虽是宏盛,却并无新奇。 廖灭灭嘴角一哼,颇不畏惧,只是随后一幕却令他悔不自已。 原来荆氏老三所施乃是“愚公移山”,顾名思义,愚公之行看似笨拙无意,徒死力也,然旷日持久之坚毅,连魁梧之山也毁于其中。在宥随形掌之“愚公 移山”式便是取其内涵,看似平淡无奇的笨招式,却往往令敌手麻痹大意。在此基础之上,施以连环掌力,便如愚公一般,点滴而积,终毁敌手。 廖灭灭幡然醒悟之时已是晚矣,但见荆氏老三“愚公移山”之后,又是一掌,势若旋风,速及电闪,直朝廖灭灭胸口疾去,任他百般回护,也只是徒劳。 听得一声闷哼,身子曰曰晃动,便向斜地里倒去,荆氏老三所施正是刚字诀之“风驰电掣”,其势猛烈,纵是神仙也难令他起死回生。 “哈哈哈,上次你没死绝,算的你命大,这次就不会便宜于你。”嘲言相讽者正是衡山派掌门令狐焰,笑意横生下,他的脸已扭作一团,兀自喷口道:“ 你想替你那死鬼师弟报仇,也得有些真本事来。” 令狐焰此番说来,其实源自午狩苑之役,那日,凌萧何被令狐焰偷袭,得幽冥五鬼突来营救,与令狐焰重开对战。 令狐焰本与幽冥五鬼结过梁子,当下打得不可开交,是时逢凌萧何一行撤去,幽冥五鬼却因音舒儿之事与凌萧何置气,便不曾跟上。岂料王继恩归来,出 掌打伤白须丈人寿陀与山呼鬼九貊,那令狐焰便趁机施以雷鸣掌将五人重伤,后又夺其性命,将五人尸首掷与山崖之下。 如下,听得幽冥五鬼死讯,凌萧何与音舒儿虽早有猜测,也不免一阵悲伤。见令狐焰气焰嚣张,越发燃起恨意,当下,一人横卧意欲神笛,一人手捧爻埙 ,宫角羽徽商五音顿生,或阴柔,或铿锵,不整曲,杂音而向。 令狐焰自乌铃之后,对此等音术颇为忌惮,当下运气回护雷鸣掌要脉腧穴,但凭音波及耳,却也阻于肺腑之外,虽是心口烦闷,终是不乱心志。 殊不料凌萧何反是一笑,骤然罢笛,出言道:“舒儿,用《过曲》,攻其迷走神经!” 话音刚出,令狐焰着实大惊,愠声道:“好个广陵客,你刚刚只是在试探我的脉相走势?” 原来,凌萧何那番,倾音波入其耳,意不在攻,而是在逼令狐焰回护本尊要处,如此一来,他自探出雷鸣掌脉穴所在。 虽追悔莫及,却也徒有无奈,令狐焰此番真真是急了,扯了衣襟,化为布团塞于耳中,继而拍掌而来,欲攻其笛埙所在。 第332章 星夜战 何人陨何(3) 只是步移快不过声传,未曾近及二人,《过曲》之音已透过布团及进耳内,遂快游入里,直抵令狐焰迷走神经。 何为迷走神经,其实便是人脑经脉之一对,所经之域从颈部达至胸腔,再从胸腔走至腹部,涉途甚长,似极游走他乡,又像其容易迷路,才有这般称呼。 迷走神经所控乃是痛痒晕麻之体感以及脏器之运动,甚至还有副交神经之通行,乃极为重要的经脉。 而令狐焰雷鸣掌所修之脉便是任脉、迷走神经及手阳明大肠经,其中属迷走神经最为重要。 如今,令狐焰被音波攻入迷走神经,便若死穴遇破一般,只感天旋地转,异常燥乱,真气阻塞,回荡气海。 只消顷刻,气海难以聚拢,真气四散相冲,然雷鸣掌气霸劲,游于肺腑经脉,便如过山峰一般,可怜体内落得千疮百孔,竟而七窍流血而毙。 凌萧何见令狐焰再不动弹,便与音舒儿一道收了音器,杂味而叹:“造孽呀,大师兄,二师兄,你们瞑目吧。” 其实以《过曲》惩戒令狐焰,乃是凌萧何故意为之,不过也算是冤冤相抵。 凌萧何刚及击败令狐焰,尚不得歇喘,已有许多兵丁围上,他一边相抵,一边极目逡巡。却隐约见宋乾与曾绍龙被围附近,于是携了音舒儿,边战边与他 们会合。 兵丁对这些高手而言,虽只可视作水滴,但因其众甚多,打将起来颇费体力,就宋乾与曾绍龙而言,二人皆是有技在身,功力却是并不高来,如下已是挂 彩多处,体力渐尽。只是二人皆是好性情之人,如此关头,还多是玩笑,也算别有生趣,暂撑一时。 却说,荆氏老大之在宥随形掌已是炉火纯青,出掌如探囊,一式伤多人,而刀霸普渊的青龙偃月刀更是虎虎生威,砍人如砍瓜,利索至极。二人合力,纵 是势众,兵丁也多亦趋亦退,不敢近前。 咦,奇怪了,此际,怎么不见天罗地网十二煞踪迹?嗯?凌萧何帐下石保吉、王承衍、刘永德、韩崇业四人也是失了踪影,他们何以一同消失?其实,正 是石保吉等人出言挑衅,将天罗地网十二煞引至别处酣战。 何以不在此地?其中是有缘故的。自江湖盛传凌风与段铖灭掉紫泉宫四大魔王之后,石王刘韩四人恢复本名真容,却也只能将冒充四大魔王的往事隐藏, 是以先前功夫也不易显露。然不用先前神功,而与天罗地网十二煞相抗,恐怕是功倍事半,于是石保吉才出此下策。 安陵西五里,乃一浅谷,石保吉将他们诱之此地,因离屋舍,失了灯火,也显得夜色更浓。好在已是春季,又逢明月,才在稀薄中透出些白亮来。 天罗地网十二煞共有十二人,分为天、罗、地、网四伙,每伙各三人,以一二三相区分,故他们之称分作天一、天二、天三,以此推之,尚有罗一、罗二 、罗三、地一、地儿、地三、网一、网二、网三。 但见天一眼中一亮,极目瞧向石保吉,颇似惊讶,问:“汝等何人?怎会有七星龙渊剑?” “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中夹杂着些许嘶哑,但掩不住宏盛,道:“吾等自是义社后人!”其实言语之人正是王承衍,他因早时被凌风破了嗓子,虽 其后多加修复,也落得些许瑕疵,是以话音嘶哑。 第333章 星夜战 何人陨何(4) 天一脸色更是紧皱,不觉哼问:“哼!龙潭虎啸吟?莫非是昔日的四大魔王?” 韩崇业上前笑道:“不错,还有些见地。不过,连你都说是昔日之事,就索性忘了吧。今日,吾们各有名字,乃是义社后人,可别叫错喽。” 天罗地网十二煞闻言,有些迷乱,但听天一道:“紫泉宫?四大魔王?凌风与段铖?你们有什么干系,我们也懒得去究。哼!不过,若是让江湖中人晓得 义社后人便是四大魔王,该会如何?”言毕,竟是一阵奸笑。 韩崇业也回笑以对,淡淡道:“是呀!如此的消息若是传出,恐怕江湖客栈的龙门阵会更加热闹吧?呵呵,不过,我们四人又如何会让这消息走漏呢?” 天二却是一鼓嘴,道:“嗯?何意?难不成想杀人灭口?哈哈哈哈!笑话!我们十二煞又岂会坐等,看来终灭魔头的怕是该换做我们了。” 天三也附言道:“二哥说的是,我们阵法一出,任凭何等妖魔鬼怪,都得灭绝!” 罗一随言哂笑:“何况,我可是听闻,西王的天罡定卯盾被段铖毁了,南王的龙潭虎啸吟也大不如从前,你们拿什么来斗?” 韩崇业性急,见他们一人挨着一人言语,多有不耐烦,是时止道:“哎,你们操的哪门子心?二哥早已复原,你又非他儿子,他又岂会告知与你。说起三 哥的天罡定卯盾,那谁谁谁,你就更没见识喽,小心我三哥的天罡定卯拳打烂你那不讨好的嘴儿。” 韩崇业三语之中含沙射影更见直白,倒是封了悠悠之口,一时占了嘴上便宜。 不过十二煞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口舌之争,但见天一稍动,余下十一人齐齐晃动身来,速若闪电,瞬间化作四堆,三人成组,分列成天、罗、地、网四个三 角阵,各自围于石王刘韩其中一人。 三角阵在江湖中乃是稀松平常之阵,多与数人围攻无异,然十二煞之三角阵却出类拔萃,与众不同。三人呈三角之势围一敌在中,似极坟堆埋尸,只因天 、罗、地、网之组成员配合默契,心意相通,可谓是三人之身一人之心,威力倍增,如此一来,便着实不可小觑。故二此之因,江湖中人将十二煞的四方三角 阵称之为“乱坟岗”。 天、罗、地、网四阵之人技艺各异,是以匹敌也颇有讲究:石保吉以剑术着称,当以“天字阵”长剑组相对;王承衍擅龙潭虎啸吟,当以“地字阵”遁地 组相阻;刘永德擅天罡定卯盾,如下已是毁却,但听韩崇业道来,他应是学了天罡定卯拳,当以“罗字阵”飞空组抗之;而韩崇业拿手所在为北雨辰星针,乃 是远攻之术,当以“网字阵”网罗术近搏。 先说韩崇业,北雨辰星针未出,已被网字阵三人围住,网一乃处韩崇业正脸,只见他手缠碧丝,幽然掷出,却是指向韩崇业腰腹。既三人同心,此丝既出 ,另两丝不约而至,一者缠向韩崇业左臂,一者挽上其右臂。 韩崇业一向乃自持之人,但见丝线细弱发根,料想被缠也无打紧,于是并不忧来。 不料突觉三线齐收,腰腹连同两臂登时疼来,直欲要断一般,韩崇业心下一紧,暗叹声:“乖乖,大意了!” 是时,韩崇业催动体内真气,遍散全身,尤其充足腰际带脉,以防被拦腰截断。 第334章 星夜战 何人陨何(5) 网一扯动丝线却是无甚大动,他只道是韩崇业运功护体之故,于是也不急躁,讽声而道:“大嘴的憨憨儿,这是我们特有的玉履丝,任凭你如何挣扎也是 不会断的,反而会愈来愈紧,直至咽气。” “大嘴”之说分明是记恨刚刚韩崇业三语暗骂,而“憨憨儿”正是市井笨蛋的别称,网一之言令韩崇业大为不爽,但因是受制,嘴上倒似上锁一般老实了 许多。 正当网字阵三人得意之时,突闻隐隐轻响,注目视去,系于韩崇业腰腹的玉履丝竟而从中断开,一时令网一跌眼,网二、网三更是收紧另外两丝来。 这倒何事,原来是韩崇业趁隙暗暗捻指,递出了一根银针,果是神也,丝线竟而被穿折,亏得是他北雨辰星针北王也。不过,如此一来,网二网三倒含了 认真,收紧玉履丝,当下痛得韩崇业差乎叫将出来。 正此时,趁网一还未复来,韩崇业满贯气力于两臂,猛地将两臂交错而往,待得两手参差,猛地互递指尖银针,如法炮制,断了两丝。但得脱身,他不敢 丝毫怠慢,齐齐发针,挥向三人,只盼脱了被围之境。 三人之玉履丝可近可远,韩崇业一及脱身,三人便又放出丝线,反复而往,因三人如影随形,韩崇业时刻提防丝线缠绕,故北雨辰星针施的并不如意。一 而再,四人始终纠缠一起,却是互不能降。 比之韩崇业,刘永德倒是好了一些,虽说失了天罡定卯盾,却是练就天罡定卯拳。何为天罡定卯拳?其实此乃拳与臂的习炼,通过经脉修行,将拳与臂化 作剑盾,无坚可摧,是以有此一称。 罗字组乃以飞天之术相对,说白了,便是仰仗高超轻功,悬空而击,主要施以腿功,然天罡定卯拳所化之盾非他们所能攻破,是以不曾击败刘永德,反让 腿吃了不少苦头。 突听得雷霆咤响,鸣声不绝,却正是出自王承衍的龙潭虎啸吟,然气愤之在,此等如洪水决堤般的吟啸竟对地字组少有威慑。每每逢吟啸伊始,三人便齐 齐遁入土中,也当真奇怪,地无多变,却总是不见三人踪迹。又因此时值夜,本难辨清,是以王承衍白白耗了许多气力,却终不得伤及三人。 但听剑鸣不已,放眼瞧去,石保吉手中所握之七星龙渊剑颤动渐止,而天字组似落颓败之势。 天一脸色难看,却并不懊恼,嘴角一动,起出召唤之声,余煞闻声而动,向此聚拢,王承衍、刘永德、韩崇业三人也抽身赶来。 却见十二煞各自移步,幻动各异,石保吉观来,脸色骤然大变,急呼道:“二弟、三弟、四弟,快快阻下他们,五行蛛罗阵一成,吾命休矣!” 原来五行蛛罗阵才是十二煞之绝技,它与九九蛛罗阵相通,却又不同。此阵乃是幻化五行八卦于其中,以蛛罗之阵为阵法之本,其中利用金木水火土相克 相生之道,幻动卦位,灵活而变,以迷乱敌,以玉履丝制敌。 王承衍、刘永德、韩崇业三人闻声大急,稍一逡看,分工而去。 但见天一已定乾位,居于正南;天二、天三分居其侧,一人处东南,占兑位,一人处西南,就巽位,显是已成定局,石保吉连忙抽出七星龙渊剑,递出招 式,以求动其位置。 第335章 星夜战 何人陨何(6) 罗字组奔赴之向乃是北方,又有分散之势,分明是想占据北之坤位、东北震位、西北艮位。刘永德自是不能令其得逞,挥拳而就,缠住三人。 网字组三人却是四散而去,网一寻地字组会合,共奔阵之中央,网二就近而去,依天二而定,落于正东向离位,网三本是该去向正西坎位,不想被韩崇业 北雨辰星针及中,纠打起来。 八位既有所属,天一居南主火,网二居西主金,网三之东位主木,罗一之北位主水,余下四人自是归于中,此乃土行所在,又是以内策应各方之地,堪称 要塞。 王承衍深谙其理,也是全力阻挠,一声虎啸龙吟,犹若天崩地裂,顿时尘土四起,声波如雷,击向地字组及网一。吟啸轰耳,纵有内力护体,也是难以抵 受,网一当场死绝,地字组虽有遁土相守,也不免伤及一些。 如是,及时阻挠间,网一毙于龙潭虎啸吟,但于成中土之位尚无碍。然韩崇业催动手太阴肺经与手少阴心经,挥出“大浪淘沙”之式,瞬时,银针多如牛 毛,状如白浪,可怜网三难以躲身,成了筛斗。韩崇业杀了网三,并不松气,反转身而往,来助王承衍,一时间,地字组屈于土间,丝毫不敢露首。再说刘永 德,拳盾之威不可小觑,罗字组只顾舔及性命,哪里还能布阵? 八卦未成,五行也乱,又成搏斗,想那十二煞向以阵法着称,功夫并不见得十分高明,真真是落了下风。 酣斗正浓,十二煞又添新亡,却听得石保吉发令来:“以吾为摇光也,承衍天璇,永德天权,崇业天枢。”其实,言中所指“摇光”、“天权”、“天璇 ”、“天枢”乃是北斗七星中的星宿,化为阵中,则成方位。 三人闻令罢斗,快步取位,天一见此,大有惊色,疑声而问:“难道是北斗七星阵?” 石保吉凛然一笑,幻动长剑,颤出剑鸣,哼然而出,鄙声大显:“不错!以阵法败你们,不是更别有生趣吗?” 天一怒色浓烈,嗤然哼道:“痴人说梦,班门弄斧!” 石保吉呵呵一笑,不紧不慢地回敬,哂曰:“哦?是吗?若真是痴人说梦,你又何必气来?我看呀,分明是心虚,害怕败于我的阵下,更害怕在江湖无以 立足!呀,幻想一想,天罗地网十二煞败于布阵,该是何等趣闻,江湖客栈的龙门阵想必该是热闹了,哈哈哈!” 天一面上已纠作凹凸,突听石保吉轻叹“成了”,他心头一紧,忙举目观去,但见王韩刘三人已然各就各位,他恍有悔来,心中大有憾叹:“哎!吃了他 的拖延,该死!失了先机!”天一似有神乱,急声而呼:“不可要他们先发制人,以命阻来!” 十二煞尚有八人存,纷纷拼力而攻,然为时晚矣,北斗七星阵已成。 第336章 星夜战 何人陨何(7) 北斗七星者乃七星绘北斗状也,七星分为摇光、开阳、玉衡、天权、天玑、天璇、天枢,次递相邻,其中开阳、玉衡、天权三星仿似一线,而摇光于尾, 略有弯曲,四星相组,乃成斗柄之状;尚有天枢、天璇、天玑三星,乃三点汇作墙角形,与天权相应,构坐斗身之状。 北斗七星阵本是七人布就,而今却只有石王韩刘四人,选居要位,也算是成阵,加之有七星龙渊剑相佐,益彰可全。 阵既成,当即施,摇光去开阳之向,同天枢合聚,乃成封斗之势,可将敌人合围;摇光去天玑之向,天枢去天权之向,则可成铜壶滴漏之状,可将敌人分 作若干,一一化之。此阵灵活机变,幻化多样,矫深莫测。 此时,眼见多人袭来,无形中已入斗身,但见石保吉舍天字组而去,轻功加疾,去向天枢,正成四方合围势。 霎时间,七星龙渊剑出鞘,剑气横生,流光溢彩,气波疾驰,指向圈中各煞。 七星龙渊剑由欧冶子与干剑合铸,滕火炼就,然淬剑之法却甚为珍异,乃是在铸剑炉旁依北斗七星状环建七池,后凿开茨山,放灵泉溪水于中冷淬而成。 而七星又名阳明、****、真人、玄冥、丹元、北极、天关,七星龙渊剑则是积阳明之魂、****之神、真人之魄、玄冥之精、丹元之灵、北极之阴、天关之阳于 一体,实在诡异之盛,厉害无极。 七星龙渊剑剑气似霸似柔,是真亦幻,非各煞所能揣摩,当下三人为剑气割喉,哀婉而绝。 正此时,石保吉只感后背一紧,却是被追至的天字组以玉履丝缠缚,他不敢怠慢,当下转身挥剑,砍断丝线,仗器而对三人。 石保吉转去,却无碍于阵,只听得一声吼鸣,惊天地泣鬼神,直穿耳膜,荡击肺腑,不及圈中余人运气,已多是七窍流血。 韩崇业见此,鼓动袍袖,催动银针,霎时间,针多如牛毛,疾若闪电,排山倒海般袭去,瞬结诸人性命,数尸而知,足五人也。 不足一刻,十二煞徒留三煞,着实凄凉,石保吉心头也颇有悲情,战中抽隙,出言道:“兵败如山倒,你们已至末境,还是降吧,我们可留你们性命。” 天煞见颓败之势已成,知无胜望,只是手足遇害,要他们如何放下恨来,何况他们已知四人秘密,又岂能安然脱命,于是攻势越发猛了。 然七星龙渊剑正克玉履丝,任是三人如何来缠,终为剑断。天煞正对石保吉,突然,三条人影晃动,不约而至,天煞三人一惊,想要躲去,为时已晚,皆 被封穴。 韩崇业向石保吉递出眼色,似是在问“杀与不杀”,却听石保吉叹了一声:“徒帮凶也,罪不至死,况他们已殁九人,不成气候,我们还是积些阴德吧。 ” 刘永德心有惮虑,适时提醒:“大哥,那我们是魔王之事?” 石保吉嘴角一挑,从怀中摸出几粒药丸,分掷王刘韩三人,道:“这是曾老弟的宝贝,给他们服了。”原来是曾绍龙的**散,服用之后,便可化作痴儿 ,忘却记忆。 哎,战星夜,多有亡,幸免者,佐邪不压正也!作者有话说:七星又名阳明、****、真人、玄冥、丹元、北极、天关,七星龙渊剑则是积阳明之魂、**** 之神、真人之魄、玄冥之精、丹元之灵、北极之阴、天关之阳于一体,实在诡异之盛,厉害无极这是其中一把神器,东王所有七星龙渊剑取在。 第337章 贼子何多命(1) 夜色之下,只见一人抱臂于胸,脸上尽呈鄙嫌之色,斜视而对,讽声饱满:“呵呵呵,好一个赵元咏!哼!岐山王?我看是灭祖王才是!贪慕荣华,认贼 作父,你爹爹泉下有知,也得气的半死。”说话之人正是段铖,闻言而知,所嘲者乃是化身为岐山王的林咏。 蒙七七见段铖气盛,也便对林咏憎恶许多,当下挤身至前,一手叉腰,一手指向林咏,嘟嘴道:“不许你惹龙哥哥生气!你明明就是隐谷谷主,嫩的非说 是姓赵的王爷,龙哥哥说你是灭祖王,还真是好贴切,你赶紧走吧,不然一会你泉下的爹爹也该骂你了,怎么摊了你这个倒霉孩子呦!” 本是双方对垒,杀气十足的画面,却被蒙七七一言搅乱,反叫林咏添了分气色,怒声来斥:“大胆!汝一个南蛮姑娘,有何资格来说本王” 话未曾尽,却被赵妗生生隔断,只见她大作呕状,嘲意十足:“呵呵,可笑!风哥哥,堂堂少皇子,我,堂堂紫阳公主,都不曾在此大摆官威,你一个不 知廉耻的义子,张口本王闭口本王,羞死人啦!恶作的贼子,有谁会承认你这狗屁王爷,说你灭祖王都是轻的。” 未及林咏回言,蒙七七却是兴致高涨地问赵妗:“妗儿姐姐,不叫他灭祖王,该叫什么呀?” 赵妗冷哼一声,道:“怎么难听就怎么叫他,反正他什么都不配。” 蒙七七还要再言,却被凌风拦下:“小七,妗儿,到此为止吧。你们退后,凡事交给我们。”蒙七七一向对凌风颇有好感,当即应声而退,赵妗只道是他 护林曦,也是噤口。 其实凌风之所以阻拦,确实有林曦的干系,毕竟他是林曦的哥哥,另外,无论如何,林咏乃是周朝遗后,有些颜面还是须顾及的。除此之外,尚有一因, 便是赵炅,他乃是匡扶大计中不可或缺的一员,如下,王继恩始终以为他已死于逸流苏之毒,凌风必须保他周全,于是不愿在此耽搁。 林曦终是按捺不住,上前劝阻:“哥哥,王继恩与父皇之死有莫大干系,如今事实未清,你怎么能和他沆瀣一气呢?再说你是周国的皇子,怎么能去姓赵 呢?” 林咏闻言,大有怒色,厉声而回:“给我住嘴!我的事何来你插嘴!反倒是你,要你去杀凌风,为何他还活着?苟且于情,你有何面目自称是我周朝后嗣 ?我们的复国大计,岂是你这个女子所能参悟!” 林曦大觉委屈,却倔强依旧:“哥哥,我是不配做周朝后嗣,我也没能耐复国,只是我却知道忠孝仁义,你” 林咏不等她再出言便以怒喝来压:“混账!臭丫头!敢教训我?还不给我滚回来!” 大众之下,林咏之言生冷,令林曦着实心凉,夜风吹拂,她竟有些颤栗。 凌风看在眼里,再也忍受不住,扶住林曦,冷声喝向林咏:“我见你是周朝遗后,又是曦儿哥哥,不想令你难堪,不想你竟这般,当真不可原谅!哼,你 投阉贼门下,无非是借机复国,司马昭之心尽人皆知,别恬不知耻,在此撒威!” 段铖也适时出言,讽声依旧:“呵!之前拜在王小波将军府中,如下又投于阉贼门下,你这复国路可真曲折啊!不过,这两次算盘好似都错了,恐怕阉贼 这盘输得更惨!” 第338章 贼子何多命(2) 林咏双目直欲喷出火来,怒声而呼:“少在这里胡言!我的复国大计马上就要成了,休提王小波来,那不过是个败注,我又无损失,何况他不过是我的一 颗棋子,最后还不是死于我手?” 此言一出,凌段二人皆是一震,段铖强压激愤,咬声回问:“你说什么?王将军是你杀的?” 林咏冷笑一声,多有骄色,道:“不错,是我杀的,张廌的箭并没有毒,是我给王小波包扎的时候,衣襟上沾了疫毒。” 多时的谜团解去,积压的悲凉翻涌,段铖恨意腾升,问:“为什么?” 林咏闻言,放声大笑,似有委屈般道:“为什么?呵呵,我百般献计于他,为义军奔波,他却要固守营地,还要向朝廷妥协,他不配做什么首领,他在一 日,我的复国就毫无希望,还不如一了了之,让李胜来做将军。” 段铖本是顾及林咏身份,又垂怜林曦,方才对质忍让,如下一来,王小波昔日之情浮于眼前,他再也难压恨意,忽而拔剑出鞘,凌身而去。 凌风不及阻拦,却也是矛盾重重,只是将林曦揽于怀中,五味杂陈。 段铖挥剑而去,却被阵前一人阻拦,听其自报家门,乃知是姑射神人肖克,他怒在中烧,哪里管他,剑柄一旋,挑动剑尖,是时,数道真气齐齐而出,缭 绕剑锋,随他纵身一跃,宛若银龙飘忽而去,恍若通天裂地一般,正是“银龙跃潭”。 双子剑法本就厉害,加之慧一功力在身,只一式,竟将肖克一剑毙命。 林咏见此,这才慌了,躲入兵丁之中,下令群起攻之。 段铖正值怒头,意气风发,旋动剑柄,换了招式,只见剑气乱颤,星点缭绕,夜空之下更添寒光,正是双子剑法“碎玉摧冰”。一挥而就,立有数十名兵 丁破甲而倒,吓得官众微微后倾。 段铖见此,收了剑诀,大吼一声:“纵有千万兵,我又何惧!”言语间,化剑作刀,砍斩相间,向兵群中闯去。 林曦见林咏身危,终是不忍,将手握向凌风,大有恳求般,道:“风,哥哥是被王继恩施了情蛊,才这般的,求求你,不要杀他!” 凌风矛盾异常,说林咏此来之举确是受情蛊迷惑心智,可先前害死王小波之时,却是清醒的很,他欠着王小波的情分,按理当是替他报仇。然林曦出口恳 求,他又如何忍心拒绝,于是向少龙队叮嘱道:“各位哥哥们,这里交给你们,我去助二弟。”言毕,向寒枫投递眼色,示意他好生保护赵炅。 段铖越战越勇,虽是不施招式,也迫的兵众四散,竟逐渐现出一条道来,隐约可见林咏,只是早已没有嚣张气焰,反添了恐惧。 林咏见兵丁退却,连忙从怀中取出假皇帝赐予的金牌来,举空示众,颇具慌色,又故压镇定地宣道:“众亲兵听令,凡杀段铖者赏银千两,官升两阶!” 人分万般,总有贪慕权势者,遂有动心者抽身来阻,如此一来,效仿之人愈增,先行让开的道路复又失却。 段铖冷眼扫去,凛声而斥:“你们乃是大宋兵士,如何听从一个叛逆的贼子?” 近处兵丁闻言,鲜有杂谈,却听无名氏出言相驳:“何为叛?权者,统也!武者得行天下。” 段铖突而哈哈大笑,多有嘲哂,豪声而道:“好极!好极!既你们有如此之心,我便不用束手束脚,来吧,管他生与死,痛快杀一回!” 第339章 贼子何多命(3) 音落剑挺,纵身跃起,凌空而旋,握柄挥扫,注力其间,剑诀一出,长剑画圆而过,瞬时溅出万道光芴,其势烈,其劲霸,登时里圈一干兵丁倒身而亡, 稍一目视,足有十人之多。 段铖落地而动,向一旁移去,口中也不着闲:“来啦,武者行天下,让本公子好好瞧瞧!”言毕,已欺身一兵丁面前,吓得他直打哆嗦。 段铖曰曰一笑,也不理睬,反将左手探于那人腰际,瞬将其佩剑抽出,如此双剑而舞。 气发膻中,分走两脉,自左右手出,两剑齐动,却是招式各异。一者剑气缭绕,旋动周遭,气势霸裂,仿若白光纳日月,直欲吞进江海。一者无霸气之威 ,却是凌厉万分,似极毫光洒风雨,纹彩动云霓。但得双剑合璧,阴阳相生,瞬时旋起层层气动,似若苍龙擎天,似若彩凤移陆,龙凤之和,天地瞬然变色。 此乃双子剑法合和之式“合昏知晓”,十七年前,御侠夫妇也是凭借此式败了冰火二圣,如今虽无苍龙与来仪相佐,威势弱了许多,但仍是令人啧啧称奇 。 凌风此时已越众而来,看及此式,不觉眼前大亮,脱口而赞:“二弟竟会左手圆右手方,一心二用,剑法更是绝伦,真乃极致之极!” 随段铖腕上旋动,剑气递出,瞬间尘土四起,哀叫不觉,复静之时,已是尸体遍地,可谓秒杀。 余众已然目瞪口呆,见段铖微动,他们便撤后半分。 忽有人声传出,像似恳求:“段少侠!俺们非江湖人,但也颇知您的威名,俺们是吃官粮的,得从军命,还烦劳体解。” 段铖听出无奈,将左手佩剑掷去,徒留木剑于手,冷喝道:“本公子今日杀林咏万不可更,你们我也不为难,活命者去吧。” 言简意赅,众人听得明白,却是踟蹰不已,段铖刚要发作,却见凌风徐步而来,和声悦色,道:“二弟,他们乃是军人,如何敢擅离职守?莫要难为了他 们。”他转向兵众,凛声道:“如此好了,你们也是拖家带口之人,颇有不易,我们不伤及你们便是,但他非赵氏之人,你们不必袒护,更不许再行阻拦。” 段铖转身而去,寻向林咏,果见众兵丁信步错开,让出道来,二人直抵林咏面前。 二人刚要开口苛责,突闻有噪乱之声,稍一细听,乃知是自我出事,心下一急,哪里还去理会林咏,皆施轻功,返回阵中。 但见一人影疾驰而去,其后另有人影闪过,二人因不明究细,也未及时追去。注目观去,见飞龙、卧龙、行龙、寒枫四人重伤在地,永宁宫珠联璧合四大 侍婢尽皆暴毙,口溢黑血。 凌风一惊,拿眼瞧去,但见林曦无碍,心下稍定,又见赵炅也隐于寒又与凌展之后,并无伤色,略略安心。 段铖只顾关及飞龙等人伤势,却听赵妗耳旁附言:“小…小七被捉走了” 此言出,胜似霹雳,令段铖惊异万分,他徒然起身,目中探火,问:“谁?是谁?” 赵妗恨叹一声,道:“还不是阉贼,他刚偷袭,将小七掳去。” 段铖已是心急如焚,再不顾发生何事,想起刚刚有人影行去,当下仗剑飞去。 凌风见此,想要追去,却见林咏一行虎视眈眈,他着实放心不下,吩咐赵妗:“妗儿,你不是想做女侠吗?今日哥哥成全你,你带他们先走,撤去原定地 方,记住,路上万般小心,不许再有伤亡,知道吗?” 第340章 贼子何多命(4) 赵妗担心段铖,但也识得大局,当下领命而去,只是林曦死活不走,无奈将其留下。 见得赵妗一行将走,林咏又再发令:“不许放走他们,给本王格杀勿论!”他见兵丁闻令只是骚动,却始终不前,于是加令道:“违军令者,斩立决!” 兵丁胜似无奈,持器缓近,却突感一道洪波袭来,宛若石门,轰然开去,神似盘古复苏,开天辟地,正是凌风施展“金阙开峰”之故。 然凌风意在唬,不在杀,只将尘土四扬,气势震慑,待得尘土稍清,却见凌风飞身而来,以兵众为地,踏肩而去,直奔林咏,正是擒贼先擒王。纵有兵士 抵挡,也只是螳臂当车,凌风如愿将林咏擒回。 一时间兵丁住脚,与凌风默然对峙。凌风只为拖延时间,于是将林咏穴道封住,便也不加理睬,反让林曦将蒙七七被擒缘故。 原来,凌风刚走,却有一人从旁边飞来,横冲直撞,由于他蓬头垢面,又来的奇快,众人未及看清他的面貌,便被他冲入人群,打伤飞龙和行龙。 离得近了,众人才看清容颜,分明是王继恩,但奇怪的是他双目成赤色,印堂乌黑,似有阴气浮动,面容忽明忽暗,似红又绿,仿若走火入魔一般。 飞龙、行龙二人受伤,少龙队余人尽上,不想只一掌,便将卧龙重伤,险些毙命。正此时,王继恩一声诈吼,像是体内烦躁不堪,他脱身而过,一掌出, 连带层层黑雾,竟是冲向含珠、心莲、咏碧、玉荷,四人口溢黑血,当场暴毙。 王继恩不待歇息,又转向寒又这边,寒又身后正躲赵炅,怕他暴露,当下游身而出,凌掌以对,然亦败之。 王继恩毫不恋战,伤了寒又,便又折向,似无头苍蝇般乱闯,奔向赵妗,她丝毫不却,反以钰轩箭击之,却被王继恩捻手拿下。赵妗本想命休矣,谁料王 继恩竟不理她,反是掳了一旁的蒙七七而去。 凌风伏了下巴,微有皱眉,问:“曦儿,你确定是王继恩自己吗?我刚刚分明见他身后尚有一人呐。” 林曦肯定的点了点头,回:“嗯,是他一人没错,而且他的症状应是走火入魔了。” 凌风略有思索,眉头渐锁,像是自语,又像是告知林曦:“应该是被爹爹他们中某人伤及了吧。不知爹爹他们怎样了。” 言及凌萧何,凌风心下有些不安,但见赵妗等人远去,这才放了林咏,沉声道:“你害死小波将军,本是该将你结果,但看在曦儿的面上,姑且饶你一命 。但今日忠告一句,离那阉贼远一些,他才是你的杀父仇人,若下次你仍与他纠缠,休怪我手下无情!”言毕,揽了林曦纵身跃去。 却说凌风携林曦来寻凌萧何,但见王继恩之下属已是溃不成军,令狐焰、廖灭灭毙,听石保吉言,天罗地网十二煞九人死三人呆,也算覆灭,徒留瞿天, 还被陈旭尧弄得浑身伤痕,狼狈不堪。 御虚道人疗伤已毕,恰也归来,见着此状,口宣道号:“无量寿福!真是罪孽,凌先生,他们非主谋,还是放了吧。” 凌萧何举眼观去,除却廖灭灭与蜀八仙之流,余人多是禁军兵士,于是扬声而道:“你们为虎作伥,本是不该留命,但御虚道长既已开口,本王也不愿徒 增性命。只是,尚有少皇子在此,尔等性命,当由少皇子定夺。”言毕,躬身拜向凌风。 第341章 贼子何多命(5) 其实凌萧何此举颇有深意,可谓一语三兼:先以御虚道人为切入,乃是借其江湖名声告知廖灭灭之辈,何为清何为浊;又自称本王,乃以广陵王身份震慑 官军,也为引出凌风做铺陈;再抬出凌风之少皇子身份,想来凌风必将出言赦免,自是赢得兵丁之心,徒增威望,也好为匡扶正统奠基。 凌风自是出言曰:“放他们走吧。” 言出即令,凌萧何一干只当做圣旨来接,铺腔作势一番,才将他们放去。 凌风心下担忧段铖,一等官军撤去,便说与凌萧何一干:“爹爹,王继恩将小七捉去了,二弟去追了。听曦儿说,王继恩之样颇似走说入魔,可是你们所 为?” 众人闻言,多有惋惜,又兼忧愁,最甚者莫过于御虚道人,他一反气定神闲,叹道:“哎!贼子何多命,怕是要出事了。” 凌风已然生出不祥,急声而问:“师父,如何这般说?” 御虚道人微微摇首,略带自责道:“王继恩的天魔心经实在厉害,贫道斗他不过,便想出相克之法,将他吸纳冰圣的血燃指功力牵动,以此来克他至阴功 力,不想只令他真气大乱,蛊障四散,却没能伤他命要。” 凌风已然猜及后果,但他绝然不愿相信,于是颇含侥幸之心,问:“师父,这会如何?” 御虚道人闭了双目,垂首道:“他真气大乱,蛊障四散,势必要想法子排毒,免不了要有‘肉囊’来接,这” 二字一出,凌风浑然一震,不敢再往下想去,直在心中反复祈祷,愿小七逃过此劫。 却听凌萧何道:“事未果先莫猜,说不定铖儿已然追至,对了,以铖儿眼下功夫,尚非阉贼对手,何况那厮又走火入魔,凶残至极,铖儿莫出事才好。” 凌风时时牵挂段铖安危,但因掩护赵妗一行撤离,又要保林曦周全,这才耽搁,如下听凌萧何之言,再也难以安心,当下将林曦交予御虚道人看护,又嘱 凌萧何率众与赵妗会合,继而施展徒影随身法,向先前方向急追而去。 段铖心怀蒙七七,脚下未有一丝停歇,行得十里,隐约见一人影疾驰,因天色之故,看不得那人容颜体态。 段铖怒气满载,随后喝刹:“前方何人,停下步来!” 一言出,那人反倒加紧步伐,这可令段铖咬定,此乃王继恩或其同伙,于是全力而往。 一口真气催动,脚下登时又快一分,拉近其距,待得八步之遥,段铖将手中木剑一横,捏动剑诀,挥剑而去,瞬时剑气凝聚,宛若白练,如潮涌般向那人 疾去,正是双子剑法之“飘雨拖练”。 剑气攻去,那人不得不回身来阻,只见他抽出一把青黑色的刀来,凝气而挥,竟将双子剑气阻下,毫无间歇,又再前行。 段铖施展双子剑法落了几步,然那人阻挡剑气也徒慢一些,如是相抵,段铖依旧未能赶上,只得加力而向。 突听怀中叽喳之声,又感一阵骚动,竟是尤塔醒来,它噌然飞出,与段铖并肩而行。 段铖眼见追及又落,心下着急,突然脑中一闪,暗运气力,引动足少阳胆经与足少阴肾经,前者乃通脚下四趾,后者乃通足心,两者相合,齐齐用力,以 内力催动步伐,果真快了许多,顷刻间欺身那人近前。 第342章 贼子何多命(6) 段铖心下正恼,便要挥剑斩去,却听尤塔急急阻来,喳喳而语:“不可斩!不可斩!大水吹了龙王庙,一家不识一家人!” 突如其来地话语令段铖止却,满是不解,问:“尤塔,你识他?” 尤塔拍打双翅,叽喳再语:“黑刀!大理黑刀!乾坤四合!” 大理向来地广人庶,器械精良,尤擅锻刀,所制大理黑刀,色青黑,锋利异常,号称“吹毛透风”。而黑刀之最乃属“乾坤四合刀”,重约九十九斤,刀 中神也,为大理百蛮都鬼主蒙虎七所持,后传于徒奴蒙山所有。 段铖一怔,已然知晓来人身份,收了长剑,步下不缓,向前问去:“可是蒙山否?” 那人也不回头,脚下也不曾稍缓,冷哼一声:“好一个无敌太子,竟连白蛮公主都保护不得,休要耽搁山奴来。” “山奴”乃是蒙山自称,他是蒙虎七之徒,也是其奴,但向来孤僻怪异,除却蒙虎七与蒙七七,任谁也难唤他。段铖自是熟络此事,也不与之计较,但他 之言,却刺伤段铖心扉,泛出对蒙七七的愧欠,于是恨然加力,一时间,竟越至其前,急急奔去。 直抵汴梁城墙而止,却是未曾追到王继恩来,急的段铖直打转来。蒙山却是冷意依旧,不做声,却是拿眼瞪向段铖,好似仇敌一般。 段铖吃受不住,瞥脸一旁,不无好声地道:“莫用这等眼神瞧我!我现下比你更担心小七来,你放心,我向你保证,一定将小七安然救回。跟我走。” 段铖带着蒙山、尤塔,径直翻越城墙,入了大梁城中,直奔王继恩府第而去。 “大胆狂徒,敢来此地撒野,作着死呢!”言语者乃是王继恩府第管家钟赞,他满脸横肉,凶神恶煞,冲着段铖与蒙山怒喝。 段铖正值怒火难倾,恰来一不入眼者,又是王继恩之人,一脚抬出,正踹其肚腹,登时将他撂地。 钟赞吃痛,爬将起来,对着周遭府丁一通喝骂:“养你们作甚!饭桶子么!愣狗屁子神,还不给拿下!” 众府丁吃骂而动,纷纷举刀向段铖、蒙山砍来,从其身法而看,此等人乃练手,倒还有些功夫在身。 然撞遇高手,实在是倒霉透顶,只听得叮当一阵,所来府丁无一幸免,其中竟有十余名赴死黄泉,有身首异处者,有分身两断者,其状不忍去瞧,乃是拜 蒙山所赐。段铖虽是气愤,却也手下留情,经其手者皆有重伤,但不曾丧命。 第343章 贼子何多命(7) 钟赞经此一幕,顿敛气势,换做奴才态,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两位是寻仇还是纳财,请…请明示” 段铖毫不客气,拿剑指向钟赞,厉声问道:“寻仇与纳财,有何区分?如何这般问来,如实而答!” 钟赞眼咕噜一转,和声回道:“是这样,好汉若是纳财,小人命下人取来便是。若是寻仇,请报上仇家姓名,小人把他找来。” 段铖一声冷哼,道:“如此也好!把王继恩那狗杂种找来吧。” 钟赞闻声一震,猛一哆嗦,抬眼瞧看二人,又即俯下,颤声道:“老…老爷…吗?他…他与二位有仇” 段铖断声喝止,道:“轮到你来过问吗?快快告知,不然送你们到下面去!”言语间,晃动剑尖,绕于钟赞眼前。 钟赞噗通一声,屈膝跪下,俯首道:“好…好汉呐,我…实在不知,老爷的行踪是密,没人敢擅自问的。” 不等段铖再威胁,却突见一道影晃过,立时传过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再瞧去,钟赞倒在血波之中,不断抽搐,旁边赫然放着一条胳膊。 段铖想要说些什么,却终又忍下。 蒙山一副冷峻之态,比之冰圣更添阴色,厉声而问:“再一次机会,说么?” 钟赞撑起身体,俯首乞求:“好汉好汉,你们英雄侠义,莫要为难我这小人物啦,我真的是不晓得的,真的,真的” 蒙山却毫无同情之色,乾坤四合刀一抬,又要砍下,吓得钟赞抱首不已,低声诺道:“好汉爷爷饶命,实不敢欺瞒,不信可问小六子,他是老爷跟班。” 然无论钟赞如何讨饶,蒙山都似不闻,黑刀依旧落下,刃入骨,痛心扉,钟赞直欲晕去。但此次却未断臂,原来是段铖从中阻隔,于最后之际以木剑相挡 。 钟赞望向段铖,颇有感激之色,然段铖并不在意,只平声而道:“狗贼不在这,我们走。” 蒙山颇有不解,以不满之神望向段铖,大有苛责之意。段铖只装作不知,也不多言,强行拉了蒙山离去。作者有话说:有人说为什么坏人都活的那么久啊 ,是因为剧情的缘故吗,为了彰显他的恶行,焕发众人对他的鄙视吗?也许是吧,可是也有别的原因,因为他们没有善良和道德的约束,一时的逍遥横行是难 免的。他们之所以既恶又长命,多是因为厉害的缘故,他们也有背后的艰辛,另外主角也必须有历练,而他们是恰当的靶子这样看来他们也不走运,而且结局 是注定的失败,所以我们还是做好人吧上为一读友发给我的,呵呵,挺对,谢谢支持 第344章 植梦大法(1) 出得王府,蒙山便来发作:“敢动公主,罪该万死!何来饶恕,况未知下落?” 段铖不以为然,指向随之飞来的尤塔,缓声而道:“阉贼虽恶,但也不可连坐他的下人,你那般砍来,已是小惩大诫,何必置他们于死地,徒增亡魂?何 况他们确实是不知。” 蒙山嗤鼻一哼,反驳道:“苦肉之计,焉有可怜?你又不是他的心,何知他的小九九?哼!自作主张!” 段铖听来,十分气愤,但念他乃蒙七七之人,才强压不忿,道:“我是自作主张,可也比不得你,想杀人便杀人,你以为武力可以解决一切吗?非也!我 说他们不知,不是凭空猜测,而是历经佐证的。” 蒙山并不回话,反是以打趣的眼神望向段铖,如看笑话一般。 段铖嘴角一声轻笑,略有赌气般道:“刚刚我们审问那管家之时,我已命尤塔前去搜府,尤塔你是熟知的,它的搜寻能力可是胜过我们来。” 尤塔适时拍翅相迎,叽喳而语:“是呀!是呀!那人不在,小七也不在。” 蒙山乃是蒙七七奴仆,时常随她入宫来见段铖,自是晓得尤塔之厉害,于是不再纠缠此事。他将乾坤四合刀插回背脊刀馕,大踏步走了,任凭段铖如何呼 喊,他都不予理会。 尤塔看不过去,骂语道:“山奴好生无理!好无理!” 段铖反是摇首一笑,颇似理解般道:“怪不得他,他也只是为小七好而已。”他望着蒙山远去的背影,暗自叹道:“你道我不晓得为何总是对我充满敌意 吗?哎!你打小对小七就有痴心,我何尝不知?” 段铖正自心语,突被尤塔之语拉回:“那小七怎么救?” 段铖敛了愁容,目光炯炯,叹道:“尚有一个法子。” 尤塔不解,询问来:“什么法子?” 段铖合剑入鞘,挤出二字:“残剑!” 正此时,突闻有声响及至,似是有人前来,因夜色所扰,看不得状况,段铖将手探入剑柄,严阵以待,却听那人来问:“是二弟否?” 原来是凌风追至此地,段铖瞬解戒备,回道:“大哥,是我。”二人稍一会语,便折返而去,乃与凌萧何一干会合,却是明理山头,所谓化敌穴为藏身之 所,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也。 但见段铖一脸焦色,奔步上前,便要拜倒,恰被凌萧何扶得,讶然而问:“铖儿,这是作何?” 段铖肯声相求:“凌伯伯,请您一定要救救小七。” 凌萧何拍了拍段铖肩头,郑重而回:“铖儿放心,只要是我匡扶大军中人,我一定会想方设法保他周全。再说,小七姑娘曾经救过少皇子的命,乃赵氏之 功臣,必救也!” 段铖虽略有放心,但一想起烧毁逍遥堂之事,便担忧王继恩迁怒于蒙七七,是以依旧急躁不堪,语无伦次:“小七落入阉贼手中,怕是凶多吉少呀!况且 是我们端了他的贼巢,他该不会…哎!呸呸呸!不会的,不会的…反正要尽快将小七救出才是…对…要尽快,立即,马上才是!哎呀,凌伯伯,我一刻也呆不 得了” 赵妗见段铖急的团团转,心中来不及酸涩,起身而去,安慰道:“小七如此纯真之人,没人会忍心伤她的,你莫要急来,慢慢想法子才是。” 段铖难抑如焚般地急迫,又来央求凌萧何:“凌伯伯,我知道有个法子可救小七,不过需一样东西来,还请凌伯伯成全。” 第345章 植梦大法(2) 凌萧何看着段铖那期切的眼神,他已然猜到一些,稍一思索,温声而问:“铖儿,你是想拿残剑来换小七,是吧?” 但见段铖首肯以示,凌萧何续言道:“此时关系重大,不过这残剑原本就是大哥之物,当由你来承继,而且此次又是你与少皇子一同找回残剑,便由你们 看着办吧。” 其实凌萧何如此爽朗答应,还有一层缘故,便是担心御虚道人揣测之言成真,那可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段铖转而面向凌风,不及开口,却听凌风道:“二弟,你尽管用来,不过是断剑而已,小七重要。” 残剑自明理山取回,凌萧何便将它藏于秘密之所,是以王继恩大肆搜捕凌府与安陵府第,都未曾有果。当下,段铖已是亟不可待,便由凌萧何告知残剑之 在,他与凌风一道去取,且是直接带剑去了汴梁城。 凌段二人离,赵妗也是悄然不知去向,不用猜测,便知又是跟去了。然凌萧何眼下顾不得这些,他最忧虑的还是安陵之所泄露之事,便与众人一道商议。 此疑一出,当有曾绍龙出来指证:“凌爷,此番变故,当与赵炅脱不得干系。” 凌萧何一凛,凝声而道:“曾先生,可有证据?” 曾绍龙瞄向赵炅,微有不屑,言虽不锋却也大有讽刺:“当然,他虽外人,可我才不做恶作之事。” 宋乾也上前来,指向赵炅,附言道:“俺也有些怀疑,凌爷那日与少皇子、铖儿一同前赴轻乒洞之时,这厮曾鬼鬼祟祟回来,正被俺与曾老弟碰的,问他 话他又支吾,如此看来,定是他与阉贼串谋。” 四下一阵唏嘘,匡扶大军颇有微词,赵炅也不出声辩驳,闷然坐于那儿。 凌萧何厉眼逼去,沉声而问:“晋王殿下,此事属实否?” 赵炅也不怒也不惧,反是淡淡道:“朕是被狗贼谋害而落宫外,此等境遇,又怎会与他串谋?” 韩崇业嗤鼻一哼,冷嘲道:“这也未必,说不定早就密谋好了,落难一事也是编排好的。” 赵炅微有愠色,反将双手一摊,冷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朕又解释作何?” 宋乾大眼一瞪,道:“你是说俺冤枉你啦?既如此,你那日又为何那般鬼祟?是去了哪里?” 曾绍龙也加紧言语来:“心中无虚,不惧鬼神,敢不敢发誓来?” 步步紧逼令赵炅有些难堪,却是寒枫站出身来,道:“事未果,何必咄咄逼人,让叔叔好好说来。” 寒枫之语稍缓紧张之势,令赵炅大为欣慰,出言道:“那日朕见舒儿出去,只想看看她去了哪里,然朕不会轻功,几步便被远远落下,只好悻悻而回。碰 着你们,朕怎能将实情讲来?不过朕未与狗贼有牵连,发誓又有何不敢?” 说着,便举臂而起,抬于额顶,故意扬声而呼:“朕赵炅发誓,自宫中出后,与狗贼王继恩毫无一丝之连,若誓言有假,愿绝命于此。” 这一来,反倒令曾绍龙语塞,然宋乾却尚有疑,从怀中取出一物什,递与凌萧何,禀曰:“凌爷,这是俺那日在安陵府第旁岭丘处发现,可疑的很,应是 与阉贼勾通之物。” 凌萧何接于手中,抖开来瞧,却是一面状若蝴蝶的纸鸢,只是抽去了鸢架,徒留纸来。宋乾适时指去鸢尾,道:“凌爷看,此处被人系了彩带,放于空际 ,异常醒目,正是联络之法。” 第346章 植梦大法(3) 未及凌萧何言语,寒枫大步跨前,指着纸鸢,道:“爹,宋先生,这是我的‘琴瑟和鸣蝶逸鸢’。” 这一出言,令凌萧何与宋乾等人颇有意外,皆是一怔,凌萧何出言问:“真是你的,拿这作何?” 寒枫一脸轻松,道:“哦,这个呀,是因为曦妹妹想放风筝,我才买来的。” 众人移目向林曦瞧去,但却见她明显打了个激灵,双目直直盯向纸鸢,嘴中竟吃吃念动:“放纸鸢,放纸鸢” 凌萧何尚觉奇怪,突听打坐一旁的御虚道人呼道:“快将林姑娘拿下。” 众人闻言一怔,虽不白其意,但也照遵,石保吉离之最近,凌指将林曦要穴封死。 寒枫大为不悦,便要奔前去解,却被凌萧何喝止:“枫儿,道长言此必有深意,且听讲来。” 程德宗见爱徒被制,颇有不解,上前来问:“大师,这是作何?” 御虚道人因被王继恩重伤,尚不能行,便徒坐于地,正声而道:“程先生,你是神医,可看出林姑娘有何异常?” 程德宗仔细看向林曦,见其气色欠佳,目光稍有凝滞,却并无怪异之处,便道:“程某无才,看不出端倪,还望道长明示。” 御虚道人吩咐来:“烦劳程先生将那纸鸢放于她前。” 程德宗照做,将纸鸢摊在手间,未及林曦近前,已见她双目迥然,注视纸鸢,那一瞬,目光失神,似无心智,程德宗不由一惊,喃喃道:“曦儿,你” 一语惊,反令林曦一震,神色复如初,与先前毫无异样。 程德宗颇为惊讶,兀自而叹:“这,这分明是中蛊毒之样,却又有不同,怎么会?不可能的,曦儿是种过情痘之人,不可能被施情蛊。” 御虚道人见众人都有疑惑,也便解来:“林姑娘并非是被施情蛊,而是被王继恩植了梦魇。” 此言出,知者惊,不知者惑,却见宋乾口做杯状,惑然而问:“道长是说植梦魇?可是王继恩练会了植梦**?” 御虚道人颔首以对,道:“不错!那日贫道与王继恩交手,他曾狂妄告知,天魔心经并非只有情蛊一功,另可植梦魇,可移经挪穴,可练金刚不败身。至 于情蛊、移经挪穴、金刚不败身三者,贫道已有见识,想来梦魇一说也是真的。” 凌萧何问:“这植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乾回来:“植梦**是江湖传闻中的邪功,练功者先封人翳风、睡穴、凤池三穴,使其入混沌沉眠之态,继而自造梦境,植其脑中,待此人醒来,便会 将梦境当做事实而待,而且会异常敏感。” 众人听得明白,始知缘由,赵炅适时挑衅:“如此真相大白,还有谁还要诬赖于朕?” 寒枫不许别人来寻林曦事端,且来帮言:“是曦妹妹又如何?根本就不是他的意愿,要怪就去怪那狗贼才是!” 赵炅见是寒枫出口相护,便缓了语气,道:“还是枫儿说的是。” 凌萧何却另有心思:“看来真是林曦所为,这就有些难办了。虽说她是受王继恩梦魇所迫,但毕竟造成巨大损失,含珠、心莲、咏碧、玉荷四人被害,众 好汉又均受伤,总得给众人一个交待。然若惩林曦,少皇子势必袒护,甚至匡扶大业都会夭折。哎!当真棘手,需得谨慎处置。” 凌萧何思毕,朗声道:“各位,时辰不早,众位又多有伤在身,请先休息。至于林曦一事,等她复原,凌某自会给出说法,绝不偏私。” 第347章 植梦大法(4) 既凌萧何有此一说,众人便四散而去,各自寻了地方,或疗伤或休憩。 凌萧何、御虚道人、寒枫、音舒儿、程德宗、宋乾六人携林曦去了冰火二圣的功室。 宋乾愁容爬起,叹道:“得赶快将曦儿姑娘治好,问清缘由,不然等徒儿回来” 宋乾之语话半而止,众人心中自也明白,倒是程德宗出言道:“我是管不得你们的事情,先救我徒儿要紧,等她清醒,再言其它。” 御虚道人也点头称是:“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总有法子去解,倒是这植梦**如何解去,却是个难点。程神医,你是药王城传人,对此可有听闻?” 程德宗极力思去,良久才道:“似听师父提过,只是倒也不详。” 音舒儿一脸从容,上前来言:“无妨!只要神医晓得植梦**的脉络腧穴,我夫妻二人便可解来。” 程德宗想起凌萧何夫妇乃是听音堂传人,所奏《天地人》、《阳春白雪》皆为疗伤圣曲,先前解除情蛊之毒也是受他们施与,于是稍稍开解担忧之心,缓 缓道来:“我虽不明植梦**脉络,但可以推断。如宋兄所言,植梦**是以入混沌而始,那就先封曦儿翳风、睡穴、凤池三处。” 当下,寒枫依言而行,先解其封穴,再点此三穴,令其入混沌之态,再扶起呈盘坐之势。 程德宗续言道:“既是梦魇,当与脑有关,所涉经脉应是足太阳膀胱经。” 凌萧何宁色而问:“是何腧穴?” 程德宗答:“当是络却、玉枕、脑户三穴。” 凌萧何手腕一旋,从腰际取出意欲神笛,却不想被程德宗拦下,原来他还有后言:“不过,去梦魇并非从脑而始。” 此言令在场之人颇为不解,寒枫快嘴,先行问出:“这为何?梦魇植入脑,不从此处驱又从何处始?” 程德宗摇了摇首,道:“梦魇确是植于脑,但却要先过四绪再克心志,方才入脑。” 御虚道人闻言,微微颔首,始出笑颜,道:“程先生不愧为神医,推理得当。先过四绪,乃无喜怒哀乐羁绊,再克心志,可谓抛却强行植入之嫌,如此一 来,便成了人自愿被植之状,那梦境也就更令人信以为真,自是不会有所怀疑,有所抵触。” 宋乾立即明白,一拍大腿,赞道:“如此甚妙!俺又长见识了。” 音舒儿又问来:“那神医认为,当由何经何穴而始?” 程德宗稍一踱步,回道:“依程某所看,四绪取一即可,即怒也!主四绪之怒者乃足厥阴肝经,当从此始,而穴取一便好,太冲也!” 音舒儿知“太冲”对五行之木,与五常之仁相应,有调绪之效,于是“哦”了一声,示意知晓,又问道:“此一也,二者克心志,当是心经吧。” 程德宗点头称是,道:“正是!取手少阴心经,神门与极泉二穴。最后取足太阳膀胱经,先风府、神庭二穴,再络却、玉枕、脑户三穴。” 在座诸人皆是习武之人,对此七穴颇有知晓,其中神门乃手少阴心经起始要穴,可治不眠、控记忆;极泉位于腋下,乃心经通络之关要,宽心宁神;风府 与神庭皆为足太阳心包经与督脉相汇之处,醒脑控神,络却、玉枕、脑户乃脑之要穴,疏风清头,挟制意念。故此,七穴疏,可解梦魇之害。 既理清脉络腧穴,当下便施动爻埙与意欲神笛,音起而出,笛埙互鸣,缓柔与低沉相伴,轻约如花,圆润舒畅,渐入平和,不高不低,适中而稳,正是角 声。 第348章 植梦大法(5) 如先前知,角声主肝,应仁德,随之音色转开,程德宗除去林曦鞋袜,适时,凌萧何忽旋长笛,令笛口一端与林曦太冲穴承接,随凌萧何驱动内力,音曲 与力相合,共入林曦体中,自此通肝经,去四绪之怒。 角声止,却不停,渐变而滑,走入徽声,乃主心经。只听得笛声压轴,悠扬高亢,埙声相辅,醇厚清澈,埙抵神门,笛对极泉,以音波抗入,抚心志归定 。 过四绪克心志,乃植梦魇,若拔出,必攻足太阳膀胱经,如小华佗程德宗言,当以风府、神庭为切入,再施络却、玉枕、脑户三穴。 然此三穴乃至要所在,不可以音波荡入,是以由程德宗施以银针灸之,同时之刻,凌萧何抵笛风府穴,音舒儿荡波以督脉而入,滑至神庭而止。 音起为波,游走曦身,只听清脆而始,再不闻有声响入耳,却是化于内力之中,但见凌萧何与音舒儿沉浸之态,便可知他们所施乃是天籁之音。清脆始, 渐柔和,再深邃,继高亢,似仙似幻,若隐若无,仿佛灵魂出窍,祥和安宁! 林曦渐发醒来,口中喃喃而语:“以纸鸢联络,彩带为示,寻出逆贼之所!以纸鸢联络,彩带为示,寻出逆贼之所!以纸鸢” 程德宗口中呼道:“这便是梦魇之境!”言语间,手起针落,分入络却、玉枕、脑户三穴,分寸正当。 林曦忽然攒起眉头,一副痛苦之态,也不睁眼,反用双臂抱向头来,呓语不断,似对话似争辩。 寒枫见此,煞为担心,轻声来问:“程神医,怎么回事?” 程德宗长长地舒了口气,颇有喜声:“她正与梦魇对抗,一会儿就该好了。” 果见林曦兀自言语挣扎,不多时竟而昏去,再得醒来,亦如复常,但瞧众人观望于她,自感气氛不妙,因不见凌风在侧,于是向程德宗问来:“师傅,发 生什么事了?” 不及程德宗出口来回,寒枫已然欺身向前,笑脸相迎:“曦妹妹,你终于醒了,你可知你被阉贼植了梦魇,不过现下无事了。” 其实想来,此事若是搁至凌风,他必又隐瞒,然寒枫脾性如此,埋不得事实,于是脱口而出。 林曦不明“梦魇”是何,但却感知有祸端闯下,于是谨慎而问:“我可有做对不起大伙之事?” 此言问出,众人均有回避,沉默不语,倒是御虚道人宣了法号,道:“无量寿福!凡是总归要有个着落,贫道看曦儿姑娘乃是有担当之人,还是讲于她听 ,也好圆满解决此事。” 第349章 植梦大法(6) 凌萧何见此,只得将实情告与林曦知晓,却不见林曦有丝毫退却之意,反是异常坚决地道:“各位前辈,曦儿冒犯了,在此先行请罪。各位前辈放心,我 惹下的祸事,当由我来担,如今,我任凭前辈处置也好,我自行补偿也好,我终是不会逃脱的。” 林曦之言令众人大为赞赏,也颇欣慰,只是凌萧何尚有牵绊,便拖疑来问:“曦儿姑娘好担当,只是少皇子那儿?” 林曦明意,轻抿双唇,轻轻一笑,胸有成竹般道:“伯父不必担心,风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但凡他明了此中究细,定会支持我的做法。即便他袒护于我, 我不受来,他也会尊重于我。” 凌萧何又有言来:“曦儿姑娘,在此之前,我还有话想问。” 林曦微微颔首,道:“凌伯伯不必这般客气,还是像先前称呼我曦儿就好。您是想问我如何被植梦魇一事吧? 凌萧何呵呵一笑,点头来应,和声道:“曦儿,很好,难怪风儿如此痴迷于你,真是善解人意的女子。我正想问此,不知可有印象否?” 林曦稍作思想,眉头又再攒来,良久方回:“记不得了,也许是记不清,我只知那日王继恩将我唤去,先是有些气来,骂咧说五鬼伯伯坏他好事,将我们 几人种了情痘,让他难使蛊毒。后来又舒展颜色,诡异笑来,我不知其意,只觉后颈一麻,除了关于纸鸢的梦,便再无记忆。待我醒来,就是和风一起了。” 宋乾啧啧一叹,插言来问:“那你放纸鸢,可有印象?有没有什么端倪?” 林曦想了想,回道:“宋叔叔,放纸鸢我是记得的,但是感觉很恍惚,异样之处也有,便是见得纸鸢那刻,我似乎心神腾空一般。” 御虚道人附言道:“这就是了,贫道发现曦儿姑娘异常,也是因为这个。寒枫将纸鸢递过,曦儿姑娘明显打出一个激灵来,其后便是双目失神。” 寒枫将眼珠一转,道:“哦,那下次见谁双目无神,异常敏感某物,便知是植梦**作祟了。” 宋乾颇有不认可,道:“哎,哪里还轮到阉贼再施害来,该是反击之时了。” 凌萧何郑重地点了点头,捻起胡须,叹道:“被动之势已久,我们已牺牲诸多兄弟,当是除灭魔头的时候了,匡扶正统不能再耽搁了。”他转而对宋乾吩 咐:“宋先生,明日一早,请石王刘韩四位先生商议要事,另请彭先生与梁先生到此一会。” 其实凌萧何口中所言彭先生与梁先生便是豫丰楼掌柜彭荃与第一楼掌柜梁一筹,因是赵炅在此,故而隐称。 梦魇已除,祸事也知,林曦自是该弥补过失,却是从何而起,怎生来还?作者有话说:我并非有意将小七写的这般惨兮,我个人也十分喜欢这个角色,很 多读友说可不可以改剧情,但这是情结发展趋向,还望理解,谢谢支持 第350章 怎一个惨字了得(1) 只听“咻”地一声,长剑出鞘,寒光凛然,所指正是王继恩。 “臭阉贼!休要啰嗦!还我小七来!”但见捏剑之人怒火中烧,咆哮而骂,正是段铖。 王继恩歪了歪脑袋,狞笑道:“气的就是你,该!敢毁杂家的逍遥堂,真是活腻歪了。” 段铖见他大有得意,心想一时也救不得蒙七七,不可就此被阉贼小瞧,于是强自归于镇定,笑若春风,言辞却是不善:“哦?活腻?本公子正当年华,春 风得意时,怎会舍了这花花世界?反倒是某些人,男不男,女不女,留在世间有何趣?还不如早死早脱生。” 段铖逆转话锋,直陈王继恩痛处,当下令他奔赴气头,脸色随之一变,捻指嚷嚷:“你个小兔崽子,乳臭未干,眼瘸的很,等杂家将你收了,也给你上这 宫刑!” 段铖也不气弱,回击道:“哼!狗太监,也够猖狂的,别以为练了狗屁天魔心经,就不可一世!” 王继恩将天魔心经奉若圣经,却被段铖骂作“狗屁”,当真令他吃受不住,但他也没立时发作,续以言语相冲:“你说杂家这天魔心经是狗屁?那十七年 前,杂家可是以此败了萧晋和凌若依的双子剑法,那如此说来,双子剑法岂不是狗屁不如?”言毕,哈哈大笑,态狂妄,声恶作。 段铖不想被他反戈一击,心下甚恼,刚要出口,却听凌风已然出言,不过声调并无喜怒哀乐,反倒淡如水:“哦?我只道狗嘴吐不出象牙,今日才知,太 监之口更是不堪。明明是借助冰火二圣之力予以偷袭,非要说成自己得胜,用恬不知耻形容反倒是污了这等词来!哎,有些词穷。” 王继恩转而怒视凌风,冷哼道:“看来十一年前,杂家是错了,留下你这祸根。” 此言令二人百思不解,段铖不屑而道:“你这阉贼又要胡扯些什么?我大哥才没心思和你说话。” 王继恩兀自不理会段铖之言,奸笑道:“还记得寒又吧,他当年与你情同手足,你却失手杀了他,于是悔恨交加,自此不苟言笑,都是杂家干的,怎么样 ?恨吗?” 凌风木然一震,思绪向十一年前拉回: 那日,阴雨绵绵,两个孩童却顾不得这些,一如往常,比试剑法。 凌风笑意灿烂,捏着长剑,得意而呼:“小又,来试试师傅新教的招式。” 雨水打在寒又脸颊,却掩不住他纯真的笑容,只见寒又也捏剑在手,回语:“少爷少得意啦,任凭什么招式,我都接得来。” 凌风狡谐一笑,正要刺去,突被墙外传过的箫声打断,回望过去,并无异常,才复又刺出,所指乃是寒又小腹。 但见寒又横剑于前,俨然一副无所畏惧之姿,不想凌风突而陡旋剑柄,长剑竟而绕上寒又剑柄,游走而去,只听得凌风大叫一声:“看我‘乌鹊三匝’! ” 随言出,剑尖已然抵上寒又胸口,依着常例,寒又早已出剑相隔,然此刻却呆若木鸡,丝毫不见动弹。 凌风一惊,便收回撤之心,然纵是凌风觉悟,怎奈何六岁孩童没得那般灵活,长剑兀自前去,冰冷地插在寒又胸膛,登时鲜血长流 … 往日,凌风恐惧这个画面,一直不堪回首,如下思来,当真是疑团缭绕。那招式虽是新学,也不至于寒又难以为抵,况且当时一瞬,他分明是僵愣那儿, 神目游离。 第351章 怎一个惨字了得(2) 凌风终于大彻大悟,蒙冤之情顿生,加之十多年的痛苦沉淀,他无法克制那突如其来地愤恨,遂催动真气,上中下三丹田归融一处,鼓掌而出,瞬时一道 洪波向王继恩疾去,轰然中开,大有劈天之势,正是御虚掌法之“金阙开峰”。 王继恩咯吱一笑,丝毫不予重视,随手拍出一掌,顿有蛊瘴重叠阻来,两力相交,隆声响彻。 然凌风掌势犀利,力道霸烈,穿破蛊瘴,直打王继恩本体,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王继恩凌身飞走,吧唧而落,足足有一丈之远。 段铖快然大笑:“哈哈哈哈,阉贼儿,还得猖狂不,大哥的掌法还好受吧?” 不料王继恩挺身而起,拿手轻轻掸了身上附着的尘土,神色如常,骄声而道:“呵,杂家道这御虚掌法有多厉害,到头来不过是摔了个跟头,有何可炫之 处?” 段铖眼珠睁得混圆,不由咋舌而问:“你没事啊?” 王继恩似闻天书,侧脸而笑:“嘿嘿嘿,你这小子的表情,倒是让杂家喜欢。咦,难道御虚那杂毛老道死了么,他没有告诉你们,杂家已练就金刚不坏之 身吗?” 二人闻言一凛,倒是段铖煞为好奇,更添不服,嘴中含语:“我才不信哩,看我双子剑法如何破你铜皮铁骨!” 话语间,已见光气缭绕,凝作白练,噌然而去,大有穿云破空之势,正是双子剑法之“飘雨拖练”。不待剑诀用老,段铖递腕而出,挥扫万般星光,却是 “碎玉摧冰”。 两式出,次第而往,皆击中王继恩真身,因气力波及过猛,尘沙四溢,漫天飞舞,饶是白日,也看不清状况。 待得复静,但见王继恩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好生凄凉,不过身子倒是无恙,着实令段铖恼来。 王继恩故意瞧来,颇是显摆,故作讶状,怜声而叹:“好厉害,好厉害!声名远播的双子剑法真是威猛咧,杂家的衣裳都割破了。”言外之意,也就是说 ,双子剑法只能破了衣服,一样地伤不了我。 段铖战意已起,再难收拢,只见他除去外衫,背上赫然显露两截残剑,正是双子剑身。肩背稍一张弛,缚剑布条崩裂,剑身幽然滑落,只见段铖脚尖一挑 ,剑身随之而起,正落其手中,左右各一。 王继恩瞬间擦亮眼球,放出别样慕色,暗自叹道:“小子说拿残剑换那宝贝丫头,却迟迟不见残剑,原来藏在这里,这下该归杂家喽。” 但见段铖运气注力,竟而御剑而出,苍龙来如雷霆怒,来仪罢若江海凝,虽是残剑,却也丝毫不输威力,加之剑法相伴,浑然而交,数道真气齐齐而出, 缭绕剑锋。 只随段铖转腕递过,顿有一股和风席卷,轻柔舒滞,立时万物凝滞。剑气涌动,两支残剑岿然射出,一若苍龙入海,一若彩凤击空,向王继恩齐齐迸发。 但见王继恩气色大改,倾尽督脉气力,赫然呼出掌来,气波连带情蛊瘴气化作盾墙,将来势阻挡,又现内力拼搏之态。 正此时,凌风已欺身而去,拍掌抵出,却是打在段铖之身,顿有清冽之气沿段铖背心涌入,周走两肩,分从两手劳宫激出,注于残剑之身。 王继恩只觉洪波突袭,强不可阻,再要加持已是不及,气波连同残剑竟将盾墙刺破,直插王继恩体中。 第352章 怎一个惨字了得(3) 看着殷红的血流涌出,段铖方才收了剑法,平匀呼吸,硬声道:“臭太监,这便如何?” 王继恩惊色满溢,哭笑不得地叹了声:“可恶!”只一转瞬,却又笑将起来:“哈哈哈!终究还是娃娃!” 段铖一歪嘴角,眉头大凝,道:“你说什么?” 王继恩并不回话,反是划动双臂,呈抱球之姿,运气周身,引之走剑伤之位,顿将残剑逼出,收于掌中,似极凯旋之态,依旧笑道:“说什么?说你们终 究是娃娃!你以为凭借残剑就能破得了杂家的金刚不坏身吗?幼稚!杂家不妨告诉你,除了金刚不坏身之外,杂家还会移经挪穴,你刚刚以双子剑法上插我肩 井,下毁我极泉,都不是真的,杂家早将经穴换位了,你剑法再厉害,也不过是伤皮毛而已。不过,杂家喜欢,残剑就此回来了。你们,赔了夫人又折兵,哈 哈哈哈” 二人始明其意,却并无十分痛惜,刚要再驳言,突见尤塔只身飞来,叽喳而语:“妥了。” 二人稍一对眼,竟不理会王继恩,施展轻功,迅疾而去。 王继恩正自得意,突见尤塔飞过,随之二人离去,不禁纳闷,但因得残剑,喜不自禁,也就不再追去。 随尤塔而去,二人出的汴梁城,竟而来至城郊一座破庙。 段铖奔门而入,正见堂中稻草之上卧一女子,不觉跨步上前,柔声来唤:“小七。” 咦?这是何况?原来段铖与凌风取得残剑,便直奔汴梁城中,中道去寻了彭荃,探问之下,得知王继恩居所有三,一是已毁的逍遥堂,一是已被段铖闯过 的王府,一是紫禁城中。 三人略加思索,心想王府刚刚探过,并无蒙七七踪迹,于是便去了紫禁城,收买侍卫而知,王继恩并不在宫中,还有言称他正着人修葺逍遥堂残室,于是 他们又转去轻乒洞。 不想途遇蒙山,索性就将出一计,由段铖、凌风二人在城中大放流言,说愿以残剑换蒙七七,以此来引王继恩现身,蒙山则趁机前往轻乒洞,救回蒙七七 。 蒙七七听到段铖唤声,勉强睁开眼来,启口来叫:“龙哥哥”三字脱口,竟是悲声哭泣开来。 段铖不知发生何事,但想来定是蒙七七受了苦楚,心下甚是心疼,刚要将蒙七七扶入怀中,却被一旁看护的蒙山强行阻下,只听他冷声道:“莫动公主, 她身上有伤,会痛的。” 段铖闻言,不敢轻动,瞧眼看去,此刻的蒙七七气息孱弱,血色尽无,双唇之上裂痕满满,印堂之中时有黑气隐隐浮动,哪里像往日那般纯真活泼。 段铖忧心浓重,急声问来:“蒙山,小七到底是伤了哪里?我来救她。” 蒙山将脸一横,欲言又止,啐口骂来:“你不配救公主,你也救不了!” 这一骂对段铖并不打紧,反是蒙七七怒来,强撑病体,呵斥道:“不许你来说龙哥哥!” 蒙山闻言,俯首称是,眼中却是泪光闪闪,透出无尽凄哀。 段铖怕再牵动蒙七七伤口,忙温言抚慰:“无事无事,蒙山闹着玩的,你好好休息,千万别动。” 蒙七七乖乖地点首称好,问:“小七好了,龙哥哥会带我逛京城吗?” 段铖用力的点点头,道:“会,当然会,只要你好起来。不过你先告诉我,你伤了哪里,好吗?” 提起这个,蒙七七倒是敏感起来,神情也渐发慌乱,吃吃地道:“不要,不要。” 第353章 怎一个惨字了得(4) 段铖怕她再牵动伤口,于是急忙安抚:“好好好!小七不想说就不说,啊,千万别动,乖。” 蒙七七这才又安静起来,正此时,只感一影子袭过,再瞧去,蒙七七已是沉睡,却是凌风出手,点了她的睡穴。 段铖一怔,也即明白凌风用意,只是却得蒙山阻拦:“你做什么?我们百蛮的公主岂是你们可以随意的吗?” 段铖出言解释:“蒙山听我说,大哥封小七穴道,无非是想给她安静疗伤,没有恶意。” 提起蒙七七伤势,蒙山又再激动开来,将凌段二人远远推开,只身拦在蒙七七身前,坚毅而道:“滚!你们都滚!若不是你段亦龙,公主又何尝会落此地 步?不许你再碰公主!” 段铖虽是歉疚许多,但总也不至于被一个奴仆来训,当下凛声道:“蒙山,你说话小心一些,小七受伤,我也十分难过,但光难过就能使小七好起来吗? 不能!还是先查看伤势再说。” “二弟,且慢!”凌风只手拦下就要举步的段铖,转而问向蒙山:“小七,她…她是不是被糟蹋了” 段铖闻言,猛然一震,惊呼而道:“大哥,你这说的什么话,不可能!” 回首来,蒙山已是禁不住心中伤悲,泪流满面,将委屈与愤恨一股脑倾出:“哈哈,想我们小七公主乃鬼主最幼最宠之女,我们百蛮奉若本主圣洁,却在 这宋朝遭人还竟然是畜生不如的太监,这要山奴如何对得起鬼主大人” 蒙山叹息正好佐证蒙七七被玷污之时,段铖只觉雷鸣入耳,眩晕的很,抽出木剑,便要冲出庙宇。 凌风多加阻拦,段铖就是不从,争执间,突见一人缓缓走入,斥声而道:“你犯哪门子乱?眼下是救人要紧,还是报仇要紧?报了仇就能救小七吗?” 三人抬首看去,但见赵妗只身在立,段铖听骂,颓然放下长剑,口中痴语:“我作了什么孽?竟让小七小七做了狗杂种的肉囊” 凌风眉头一挑,暂不理会段铖,走上前,也无隙探问赵妗为何来此,稍有喜声,道:“妗儿,你来的正好,快给小七瞧瞧伤势。” 赵妗二话不说,将三人请出庙宇,俯身去瞧蒙七七伤口。刚及撩起裙衫,已见血污渗出,赵妗再要揭里间,却听蒙七七渐发呻吟起来,她既心疼又心惊, 举目瞧去,蒙七七尚在昏迷,不禁叹道:“睡中都知痛,看来伤势重的很。” 良久,但听吱呀一声,庙门打开,赵妗颓然走出,段铖早已心急如焚,立时奔步冲上,急切而问:“妗儿,小七伤势怎么样?” 赵妗无力地摇摇头,噎声回复:“这狗贼太监嫩的坏良心,都不知怜香惜玉,小七…小七…伤很重,咱们还是将她送回,由林曦诊治吧,毕竟她是小华佗 的徒弟” 其实赵妗心里尚有话:“哎,段铖啊段铖,你让我如何启口,小七一个未嫁姑娘,****尽毁,怎么说给你们几个男子?” 如此一来,为救蒙七七,蒙山也不再阻隔,只是临走之际,蒙山从庙宇神像后提溜出一人来。 只见那人眉宇轩昂,神情肃然,不过被封了穴道,暂时昏睡不醒。 凌风瞧去,猛然一惊,继而灿然笑来:“好极!好极!真是上天垂怜,看来小七怕是有救了。” 段铖、赵妗同是一愣,异口同声而问:“大哥/风哥哥,为何?” 第354章 怎一个惨字了得(5) 凌风指向昏迷之人,爽朗而道:“你可知他是何人?药王城第三十一代传人卢济悬是也!小华佗程德宗和毒王程德玄乃是他的师兄弟,天下怕是数他这药 王城主医术最是了得了。” 段铖闻言,稍有喜色,催声而呼:“这敢情好!赶紧把他叫醒,医治小七吧。” 却听赵妗否言而道:“你又这般急啦,这地方一无药草二无房室,怎么来医治小七?” 段铖搔了搔后脑,道:“是我糊涂,那咱们赶紧撤回吧。” 举步要行,但见蒙山并不动弹,也不许他来碰触蒙七七,段铖眉头立时凝起,问:“蒙山,你这是干什么?” 蒙山并不理睬段铖,转身问向凌风:“他当真是神医?可以救公主?” 凌风回道:“能不能救小七,我实不知,不过他的医术确是中原之首,我当年中了天下剧毒逸流苏,便是得他所救。哎,不过你是怎么把卢城主弄来的? ” 蒙山淡淡而道:“山奴去救公主时,他在一旁试药,顺便掳了来。” 凌风微微点头,语气更加坚定:“这就是了,王继恩将卢城主捉去,也只为排出情蛊瘴毒,他在小七身上试药,说不定正是解救小七。如此更好,咱们赶 快回去,将他唤醒,一问便知。” 正此时,却突见蒙山携了卢济悬向蒙七七走去,背对段铖等人,冷声而言:“你们去吧,公主的伤山奴来管。” 段铖跨步上前,质疑道:“你管得了吗?这是狗太监的地盘,他随时可以寻来,你只身一人,但要保全都是困难,何况还要顾及卢城主,哪里可以护全小 七?” 却遭蒙山嗤鼻一哼:“至少山奴拼了性命也会护全公主,不会让她被禽兽伤成这般惨状!你呢?公主被掳之时你在哪?为抱别人之仇就撇下公主不顾吗? ” 段铖被言中,揪然一愣,心道:“难怪那日看见两条人影飞过,原来是蒙山追了狗太监。他一直暗中保护小七,哎,倒是我的错了,听闻小波将军死因, 一个冲动就撇开大伙…不过虽如此,眼下也该是救小七要紧,这里绝非安全之所,得尽快劝了蒙山才是” 心中思定,正要言语,却听门外传过噪杂声响,闻听而断,应是大批人群向庙宇走来,猜想便知,是王继恩之人追到了。 不及思虑,凌风出言道:“不要再纠缠了,救人当紧。这样,我护卢城主,蒙山护小七,二弟与妗儿掩护,趁王继恩尚未现身,咱们抓紧时间撤去。” 但得吩咐停当,众人麻利而行,出得庙宇,并不见有人靠近,只是刚要离去,却被搜寻而来的兵丁撞见。 段铖见此,吆喝一声:“大哥,你们先护送他们回去,这里交给我就好。”言毕,拔剑出鞘,便即交手,一式就翻三人于地,好是威风。 因有蒙七七重伤,卢济悬昏迷,凌风不敢耽搁,又因王继恩不曾追来,于是负了卢济悬,施展脚力向明理山方向行进,蒙山横抱蒙七七随行。 行得五里,不见赵妗身影,凌风知晓她又是留下,索性不予理会,加紧脚力前行。 到得明理山,正被暗巡的曾绍龙发现,二话不说,一同奔了功室而去,蒙七七暂交程德宗诊治,卢济悬则由凌萧何与音舒儿唤醒除蛊。 第355章 怎一个惨字了得(6) 凌风挂念段铖,便要启程迎回,少龙队听闻此讯,皆请命随行,于是十三人一道反行庙宇。 因凌萧何大战王继恩受伤,伤势虽愈,元气却是大损,加之为林曦驱除梦魇,所耗内力尚未复全,于是为卢济悬驱蛊毒之事只得暂缓。 二人来至蒙七七榻前,正遇蒙山揪起程德宗领口,连忙出言喝止:“你做什么?赶快放了程先生。” 蒙山却似不闻,只呆呆地望向程德宗,一字一顿地问:“你再说一遍?” 程德宗哎哎一叹,大为怜惜地道:“再说百遍,也是如此,小七体内的蛊瘴已化于血肉之中,无法驱除啊。” 蒙山双目已渐发赤红,大有凶色,凌萧何怕他伤及程德宗,便从侧抄手攻去,不料蒙山竟不还手,自是顺利救下程德宗。 蒙山也不动招,只是咆哮而来:“狗屁神医!扯谎子!公主不会有事的,她从小用金蟾香沐浴,百毒不侵,她怎么会中毒?” 凌萧何亦有此闻,于是附言而问:“是啊,程先生,我也听铖儿提及,小七公主是百毒不侵之体,连逸流苏都耐她不得,这” 程德宗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当日岭中之时,小七姑娘的本事我已有见识,不过逸流苏之毒乃是从肺脏侵入,蔓延全身,自是侵不透她百毒不侵之体 。然此次却是不同,这蛊瘴乃是由其宫体直入,溶于血脉,况瘴毒之多无法计量,金蟾香也是无可奈何!恕我学艺不精,无能为力呀!” 蒙山摇摇欲坠,忽而举拳,兀自捶打胸口,力道大极,只消三拳,已是喷出血水来,口中喃喃:“鬼主大人,山奴该死!该死!护不得公主” 程德宗见蒙山如此,颇有怜悯,更添无奈,附于凌萧何耳畔,小声道:“凌爷,小七之伤远不止于如此,蛊瘴是内伤,我治不得,然当下要紧的是其**** 外伤,我虽不能见伤口之状,但从脉象而看,应是极重的。所以烦请凌爷先将此人移开,由夫人探视伤口,说与我听,我好对症下药。哎,救不得她的命,也 总得要她生前好受些。” 程德宗之言如冰霜之雪,令凌萧何散出透心凉意,悲切的很,他微微点了点头,从腰际抽出泊渊玉箫,鼓动内力,绪于唇边承浆穴。 双唇微起,箫声渐发,化为音波,直奔蒙山。轻若蚊蝇飞舞,柔似彩带飘逸,愈来令人沉寂,乃是听音堂之《眠曲》。 幸赖蒙山并无提防之心,只须臾便沉入梦乡,为防意外,凌萧何快步而去,封了他睡穴,并带之出了攻室。 音舒儿探看蒙七七****之伤,但见其下身溃烂,脓血流溢,不觉讶然失色,说与程德宗听来,亦是唏嘘不已。 程德宗心中有数,开出方子,令宋乾易容入城,抓了草药,一来清洗伤处,去除污垢脓血,二来煎汁口服,愈合伤口,三来食用补药,还复血色。 至于其体内蛊瘴之毒,程德宗只是给她服了些清心丹与紫荆丹,徒延长活日而已。 哎!一朝无邪少女,纯真无疵,却怎生落得如此结局,真是天不怜见,怎一个惨字了得?作者有话说:已经有很多人表示对小七情节的不满,我也表示理 解,但希望读友能够以平常心去看,故事还在继续,谢谢大伙 第356章 瓷娃转乾坤(1) 长剑横扫而去,剑气顿生,画弧而往,瞬有十余名官兵赴死。然打斗惊得兵众聚集,眼见来人俞增,大有围裹之势,段铖并不畏惧,心中所想,也只是拖 延时间,为凌风撤去做掩护而已。 正酣斗,突听一人吆喝:“段铖,起开!”他毫不犹豫向旁边闪过,正此时,只听嗖嗖声响,几名官兵应声而倒,绝命飞镖,无一例外。 段铖不用瞧过,便知是赵妗来助,转身嗔责:“你怎生回来了?老是不听话。” 赵妗纵身跃来,也有责怪:“我不听话,你又何时听来?不守信用的家伙。” 段铖略有迷茫,半问半言:“我不听话?听谁的?你的?我段铖堂堂男子汉,当然不能听女子之言,不然多没面儿。哎,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又不守信用 了?” 兵众见段铖二人顾自斗嘴,并不理睬他们,便伺机而上,刀枪乱舞,好生密集。 段铖与赵妗忙闪身躲避,偶有剑出,但嘴上争辩丝毫不减。但听赵妗扑哧一笑,回道:“呐,你看,不用我说来,你自己都承认了。” 段铖有些吃真,较劲之意不由而生,偏巧逢上四人指枪,当下斗转剑柄,倒卧手掌,带步而走,连割四人铠甲,吓得他们呆立不动,方才抽隙而问:“我 承认什么了?我哪里承认了?” 赵妗扣动袖中机括,钰轩箭应动而发,瞬毙身前来犯之敌,侧脸回复段铖:“承认你不守信用啊。我都没说什么,你自己就说‘我怎么又不守信用了’, 为什么用‘又’,这不正说明你之前就曾经不守信用。” 段铖听来哭笑不得,眼见兵众渐多,他不想再纠缠口舌,随口回道:“女子难缠,我懒得和你讲啦。” 言毕,催动真气,捏起剑诀,一挥而就,瞬起无数波光,汹涌而去,正是双子剑法之“万笏朝宗”。兵丁乃是拳脚之辈,无甚内功,自是抵受不住,立时 死伤一片。 一式止,但要再来,却不闻赵妗动静,段铖下意识地瞧过,一看不要紧,眼前之景却着实惊了他。 只见赵妗俯身在地,一手撑地,一手捂着胸口,应是受伤之故。他心头一急,游身而去,便要问来:“妗儿,怎么样?” 不等赵妗来回,却听一人哈哈大笑:“怎么样?还算这女子不赖,中了我蜀八仙的‘八仙指’,怕是撑不久啦。” 八仙指本是蜀地极厉害的功夫,源于唐时甄雄所创,乃是连环指法中的一种,每打出一指,便有八式,厉害之极。然传于蜀八仙甄凡一代,却是没落的很 ,别说指法凌厉,便是招式都残缺不全,故他的“八仙指”也只是浪得虚名。是以闯荡江湖数十年,也终是三流之辈,如下却是因王继恩麾下武林人士大有陨 殁,才得初崭头角。 段铖见此,怎生不恼,但探看赵妗伤势要紧,于是俯身而问:“伤的厉害么?” 赵妗倒似委屈,道:“你不是说懒得理我吗?让我死了算了。” 段铖心急,脱口而道:“妗儿别闹,是我不好啦,回头你还来便是。可让我看一下伤势?” 赵妗脸色一红,侧脸而去,嘤声道:“不可不可,人家伤着胸口啦,当然不能给你看。” 段铖也不由扭捏一下,红脸道:“哦可痛吗?” 赵妗小嘴一鼓,娇声道:“当然了,而且人家运不了气来,不过幸好有瓷娃救了我一命,死是死不了。” 第357章 瓷娃转乾坤(2) 段铖正自纳闷不解,却见赵妗从怀中掏出一把碎物,上面还附着鲜红的血液。那瓷娃虽裂作数片,但他是见过的,稍一逡想,便即明了,于是舒了口气, 道:“还好还好!你随身带着它,替你挡了一命。” 不过赵妗并不高兴,瓷娃乃是齐王留给她最珍贵的遗物,她视之为珍宝,是以一直藏于怀中。如下残破难全,不觉有些伤心,竟落下泪儿,惋惜道:“可 惜它不在了。” 段铖深知其中缘由,见赵妗落泪,心下疼惜,安慰一声:“妗儿别难过,我以后也造一个给你。” 遂化此为力,直身站起,仗剑厉喝:“哼!狗屁蜀八仙,去跟瓷娃道歉吧。” 言出身出,敛神而静,归定心念,渐化【无我】,内力环巡,注于木剑,是以万物皆宁,气息不存,挥剑而出,顿若和风席卷,轻柔舒滞。 那甄凡见段铖只作比划,却不觉有剑气袭来,正觉奇怪,突感胸口砰然如击,脏腑大震,似乎碎裂一般,一个不稳,向地上倒去。可怜甄凡刚及出头,尚 不及知晓双子剑法化为无形之道,便重伤近绝。 段铖见他重伤难起,他不愿徒增性命,于是收手,转而向赵妗道:“妗儿,我替你报仇了。” 赵妗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瓷娃碎片,突听段铖之语,她猛然抬头,神色异常兴奋,道:“快!快来看!这” 话语未尽,突闻王继恩声音及近:“真是冤家路窄,又让杂家逮着你们了。” 段铖一惊,快步退至赵妗身旁,这时已见王继恩凌身而来,便出言相回:“是啊,老天真爱捉弄人,什么东西讨厌,就偏生让我多次遇见!” 王继恩逡眼一遭,见凌风并不在场,咯咯一笑,讽道:“少年轻狂!你们二人联手,尚且不是我的对手,何况凌风都不在,还这般不识抬举吗?” 段铖哈哈一笑,意气风发,扬剑而指,凛然回道:“风水轮流转,你这狗贼胜得一时,又有何嚣张!” 其实依着段铖性子,再遇王继恩,必然牵引蒙七七之事,当早已凌剑而去,一通厮杀。然此时却因赵妗在侧,他不得不顾及她的安危,这才勉强与恨极的 贼人对语拖延。 王继恩抚弄着怀中的双子剑身,荡然奸笑,公鸭嗓再响起:“哎呦,杂家不想和你逞口舌之快。倒是问问你,你将那小女子救回,可有良策救她吗?” 不提蒙七七也罢,一经说起,段铖便怒火升腾,恨深似海,握剑之手也越发紧了,几欲跃身迎上,幸好仅存的冷静从心底响起:“小七已成定局,再不可 失了妗儿。” 段铖强行压住恨意,冷哼道:“不用你来操心,莫忘了,随小七一起救走的还有卢济悬,他可是药王城主,神医中的神医,自是有法子救的。” 王继恩但要言语,突见段铖携赵妗狂奔而逃,这倒出乎他的意料,他嘲然一笑,施了脚力追去。 且说段铖负了赵妗,兀自逃离,还得言语叮嘱:“妗儿,狗太监内力高深,恐怕咱们逃不远。一会,他若追至,我便出手相拦,你千万不要管我,自己回 明理山,我想大哥肯定在来这的路上,遇上他你就安全了。” 其实段铖之所以逃去,无非是想将赵妗脱离兵众围裹,至于王继恩,他始终都决然与之一战。 赵妗连连摇首,坚决回道:“不!绝不可能!你休想独自再战阉贼,我死都不许!” 第358章 瓷娃转乾坤(3) 段铖也料到此番结果,只是他实在不愿赵妗再陷险境,于是嗔声而喝:“你这女子怎这般不通情理?你呆在这里只会畏手畏脚,影响我作战,知道吗” 不等段铖喝尽,赵妗已然哭出,亮声截断:“你当真将我看做累赘吗?我才不信!段铖,你就是笨蛋,你以为言语相激,本姑娘就会买账吗?反正我誓死 不会离开!” 这时,却突听王继恩之声从后传来:“呦,紫阳公主好志向,杂家定要你如愿以偿!” 段铖见此,知赵妗决计不会舍他而去,心中既喜也忧,又晓的再逃无益,索性驻脚,将赵妗放下,也不罗嗦,只呼喊一声:“狗太监,无根还做风流事, 真是无耻之极!”遂将满腔怒气全然迸溅,拔剑而出,便即挥去。 王继恩只觉剑气缭绕,俨如潮涌一招未落一招又递,霎时间,剑气凝聚,宛若白练, 气势雄劲,直破云里,加之段铖含怒而来,更添破死之威,于是他敛了神情,催动体内真气,灌注于身,顿成不死之身。 剑气霸烈,直将王继恩连连击退数步,然终是难以伤及。 “飘雨拖练”势尽,“银龙跃潭”之势又来,只听轰然裂响,段铖带剑而去,化作银龙之态,矫劲而驰,直欲开天辟地。 因是段铖直击他百灵所在,王继恩怕有所意外,不敢徒以不死身相抵,于是出掌而对,瞬有蛊瘴生出,灰雾蒙蒙,掌力凶猛,顿消“银龙跃潭”之势。 段铖见攻击无效,又有蛊瘴逼来,于是闪身后撤。 正此时,王继恩却趁机反守为攻,凌掌打来,掌风盛极,直若摧残,掌力雄极,直若吞天。 段铖不敢怠慢,捏起剑诀,画弧以对,铸成气盾,来阻王继恩攻势,拼尽周身之力,总也落得周全。 然王继恩却不撤掌,也不变招,徐徐加力,正呈内力拼较,如此一来,他自是占据上风,若是慢慢耗来,段铖必败。加之,蛊瘴随掌力游出,迫去段铖周 遭,乌烟一片,即使段铖倚借内力支撑,也难免蛊瘴侵体。 想及此处,王继恩大大放下心来,不由心喜。但世事无常,正值之际,王继恩却突觉周身乱痛,便似万剑刺身,他不及多想,回掌来护心脉。 既得王继恩撤掌,蛊瘴无后续之源,自是消尽。但见段铖俯身在地,口角尚有鲜血淌出,近处亦有血迹赫然,他勉强撑起身体,瞪向王继恩,大有遗憾: “哎!还是没能杀死狗太监。” 这是何种情况?原来段铖以周身之力抗拒王继恩掌力,不料他又来比拼内力,段铖自知不如,便想同归于尽。 于是段铖渐化无我之境,将剑气隐于无形,趁蛊瘴弥散之际突袭王继恩,因王继恩积全身之力攻击段铖,未施金刚不坏之身,是以段铖计成,以“碎玉摧 冰”之式将其重伤。 然如此一来,原本护身之力撤去,自是被王继恩掌力及中,便成眼下一幕。还赖王继恩回护自身,及时撤掌,方才捡了性命。 赵妗见段铖重伤在地,已是心急如焚,运气暂护胸口之伤,移身而去,问:“你怎么样?段铖,你怎么样?不许你死!” 段铖气喘不已,借赵妗之力,勉强端坐,想要运气却是不能,于是弱声而道:“妗儿,我已伤及心脉,怕是走不脱了,不过狗太监也被我重伤,一时追你 不得,你快离去!” 第359章 瓷娃转乾坤(4) 赵妗依旧摇首,异常坚决道:“不!我不走,而且我要救你。” 段铖想要再言,却突感一股腥甜再次涌来,遂有大口鲜血喷出,吓得赵妗肝肠寸断。 正值无措之际,却见尤塔飞身而出,叽喳语道:“尤塔来救段铖,尤塔来救段铖!” 赵妗刚要欢喜,段铖却是连连摇手,孱弱而言:“不不可,尤塔只只有一次神力了莫要浪费救救了我我也难逃一死” 赵妗见他愈发气弱,仿佛就要死去,心下一乱,出手封了他两处要穴,转向尤塔,诚恳相求:“神鸟,神鸟,你一定要救活他,一定” 尤塔叽喳相回:“誓死护少主,尤塔答应先主的。”遂展开双翅,蠕动胸腹,不多时吐出一颗五彩斑斓的石子,送入段铖口中。 段铖只觉冰凉入口,津液速生,向胃中滑去,渐发凉意沁体,蔓延每寸肌肤,每条经脉。不多时,他竟感伤痛渐去,气力稍复,精神大好,于是吩咐赵妗 :“解开我穴道,让我运气试试。” 赵妗依言而行,段铖但得解穴,遂牵引丹田之气,运行经脉,如是一遭,方才歇了。再取五色石出来,已是乌黑一团,与寻常石头无异。 赵妗忙欠身问来:“怎么样?感觉?” 段铖简言而回:“命回来了,只是经脉大损,尚需疗养,暂时不可运功。”他转而望向尤塔,只见它毛色愈发暗淡,仿若颓死,于是将其接入怀中,喃喃 而谢:“尤塔,谢谢你,谢谢你!” 尤塔之所以为神鸟,便得源于腹中五色石,如今已用三次,五色石之效也就此废去,从此它便失去长生不老之身,将离死期不远。 趁尤塔救治段铖之时,王继恩也用天魔心经之力运功相疗,虽是不得伤愈,但气力已复不少,便又上前寻仇:“哈哈哈,得神鸟重生,果然妙极!不过, 终究是白费心机,就此死吧。” 刚要拍掌,却见短箭袭来,他嘴角一笑,捻手接住,哼然而笑:“呵呵,就凭你钰轩箭,就想伤杂家吗?幼稚!” 赵妗却是毫不气馁,直起身来,昂然以对:“钰轩箭是伤不了你,只是阻止你杀他而已。想不想谈个条件?” 话语间,王继恩大军已然追至,将他们团团围裹,不过王继恩倒是起了兴趣,问:“紫阳公主有什么想法?” 赵妗正色而回:“我以双子剑剑柄换我二人性命,如何?” 王继恩显然一惊,兀自嘀咕:“难道她真的知晓双子剑柄下落?看来齐王当真是疼爱这个女儿,这下好了,等双子剑复原,开启宝库,再杀他们不迟。” 想毕,王继恩摆出一副不信之态,道:“哦?是吗?你当真知道双子剑剑柄下落?但杂家怎么知道你这不是拖延之计?” 赵妗依旧面不改色,回道:“双子剑柄是我爹爹藏起来的,我晓得又有什么奇怪?你若不信,尽管将我二人杀了,反正普天之下,没有第二人晓得双子剑 柄下落。” 王继恩垂涎双子剑已久,此话讲来,正是将他一军,他略加思量,便即同意:“那好,将段铖留与杂家做人质,你将双子剑柄取来,去杂家汴梁府第,咱 们再交换。” 王继恩移步走向段铖,几近身旁,却听得背后传过一声呵斥:“狗太监!休伤我家公子!” 第360章 瓷娃转乾坤(5) 说时迟那时快,王继恩一手推开赵妗,一手扣向段铖喉头,方才转身来看,却是凌风带着十几位少年赶来,刚刚说话之人便是少年之首少龙队队长飞龙是 也。 凌风见段铖被挟持,心下当真一悬,却佯作从容,道:“王继恩,你想怎样?” 王继恩曰曰一笑,并不回复,挟着段铖喉头慢慢向兵众靠拢,正是撤去之势。 少龙队人哪里肯就,当下便要追去,却得赵妗阻拦:“不必追了,你们救不回段铖的。我已与狗太监谈妥,他暂时不会伤及段铖性命。” 看赵妗如此淡定,凌风些微放心,但不明其意,于是问:“妗儿与他有何谈话?” 赵妗摆弄着瓷娃碎片,回道:“以双子剑柄换段铖周全。” 此言出,令凌风多少有些吃惊,但想之先前,赵妗曾决绝而言,不知其情,不免疑虑,便又问来:“你当真知道残剑剑柄下落?” 赵妗将手中碎片递与凌风,他接过一瞧,只见碎片之上布满血迹,却早已凝固,但内壁之上隐约现出字来,正是“双子剑柄”四字,不禁惊奇。 于是乎,凌风将碎片逐一排列,却得一行话来:“吾愧于御侠,私留双子剑柄,今悔矣,归还灵柩,置青石之下,复出与否,皆随天意!光美书。” 凌风读毕,不觉叹来:“看来天意如此,我们去安陵取剑柄吧。” 因赵妗有伤在身,凌风先与她疗伤,其后才带十三人去了安陵无碑墓前,当礼先行叩拜,再以请罪,方才搜寻开来。 凌风得以思虑,吩咐众人:“我想三叔不会冒犯萧伯伯和姑姑的尸身,定是在附近藏下,咱们仔细搜来,以青石为线索。” 众人闻声而动,果在坟墓南面十步之地,发现一方青石,因是常年尘土淤积,徒留小块可见。向下挖去,却现青石整体,四方之状,两对手掌大小,将其 移去,下方正是一狭小洞穴,黑漆不见光亮。 凌风探掌而入,却感洞穴四面坚硬,应是石砖之类砌就,再往下,触得一物什来,凭手感而知,应是一方木盒,于是将其取出。 开盒而观,正见金灿龙头剑柄与银光凤首剑把,众人一喜,携之奔去汴梁城王府。只因凌风担心王继恩耍诈,便安排少龙队人于周遭策应,自己与赵妗徒 步走入。 刚及门首,便有一人上前问候:“可是凌公子吗?” 凌风颔首以对,那人呵呵一笑,自报家门:“小人是王府执事李中,奉主人之命前来恭候公子,原本是该管家来迎,只是前些时候被人砍伤,不便出门, 特” 赵妗见他啰哩巴嗦,没完没了,当下起急:“喂,我们是来找王太监的,你在这里啰嗦什么,还不把他叫出来或是领我们进去。” 李中吃了没趣,双手一拱,应声道:“是是是,您说的是。不过,我家主人还有吩咐,若是你们徒手而来,烦请回去;若是拿了主人所需之物,方才可以 入内。不知凌公子可带东西来了吗?” 凌风举了举手中木盒,道:“恩。” 第361章 瓷娃转乾坤(6) 李中像似不信,又怕惹得二人不高兴,于是躬身一揖,谄笑道:“还请公子相示,小人也好回禀主人。” 赵妗有些恼了:“如此贵重之物,岂是你个奴才随意瞧的?还不赶快让我们进去,要不然等我见了你家老太监,告你一状,看你吃不吃罪的起!” 李中闻言,显然怵了,大有为难之状,反以言语来问凌风:“凌头,只要你开口肯定,小人就信来。” “凌头”乃是凌风蹴鞠之时,时人与之的称谓,如此说来,李中也是鞠域中人,这倒让凌风亲近了几分,二话不说,将木盒打开一缝,亮于李中查看。 李中并不识得,但听王继恩吩咐说是查验剑把,如此便是了,当下欢快一笑,轻声嘟囔:“主人刚吩咐下来,东西就来了,好快哦。”随即引了二人入内 。 李中安排二人于堂中坐下,其后便自撤去,却迟迟不见王继恩现身,二人寻人催促,也是无人知晓,只得坐等。 约摸半个时辰,却见王继恩徐徐步入,哈哈一笑,道:“紫阳公主,凌少侠,久等。杂家想着至少得等个十天半月,没成想吃个饭功夫,你们就寻来剑柄 ,看来你们早已得到啊。” 赵妗噌然起身,拂手而道:“啰嗦死了,你管我们怎么得到剑柄,给你就是了。哎,段铖在哪?” 王继恩见赵妗出言不善,好生丢份,便自圆场:“多日不见,公主还是这般急躁,呵呵。”言毕,双手一拍,应声出来两个奴仆,两人手中所挟正是段铖 。 赵妗扑上前,却被王继恩出手阻隔,她只得远立而问:“段铖,你没有事吧?” 段铖摇首以对,温声道:“妗儿,大哥,你们不该以身犯险!” 赵妗满含关切,目中只存段铖,喜声道:“段铖,我寻到双子剑柄了,这就换你出去。”转而向王继恩喝道:“喂,还不赶快放人!” 王继恩反是一怔,道:“公主太急了些,别忘了,这是王府,不是齐王府。杂家还没验货,岂知真假?” 凌风走上前去,打开木盒,示以王继恩:“呶,你自个瞧吧。” 王继恩看向木盒,已然凝望出神,大有垂涎欲滴之态,怔怔出神好大一会,方才将眼球一转,怪声道:“杂家怎么确认它们是真的?” 赵妗有些气恼,将眼一白,撇嘴道:“不辨真假,还要来抢,瞎哄哄!” 凌风倒是不急不躁,淡言而道:“这盒**有两枚剑柄,你任选其一,拿与剑身相合,便知真伪!” 如此倒是消了王继恩的疑虑,也省去争论的繁琐,他当下欢心,索了龙头剑柄,入内堂验证,为防凌风突截段铖,将他一并带走。 良久,王继恩携段铖出,尽管他极力克制,终是难掩心中喜悦,如此也恰好证明剑柄存真无疑。 再无其它争论,也并未节外生枝,双方互换所需,相安无事,凌风救回段铖,出与少龙队会合,便一同归去明理山。 再回想,齐王赵光美也真真是心思缜密,竟将此秘置于小小瓷娃之中,可怜天下英豪为之赴死,真讽刺也!作者有话说:由于最近时间紧,又赶稿,文章 中言语些有不严谨之处还望诸位体谅,随后会一一雅正!也请诸位多多提出建议,谢谢! 第362章 紫泉宫中双子峰江(1) 凌风一行归至明理山,却见众人堂中议事,听得“相国寺”一闻,便即询问:“发生何事?” 凌萧何见他们安然归来,心下欢喜,但听发问,也就回过:“哦,是这样的,我派人夜探相国寺,欲救元侃、元份、元偁、元俨四位皇子,不想被人捷足 先登了,而且尚未知晓来人身份。” 凌风挤眉一思,唏嘘道:“看来又有人要与阉贼作对,但不知来人何意,是真心救皇子还是以之要挟。” 段铖却将目光拿向赵炅,笑问:“莫非是你做的,或是你的大臣所为?” 赵炅窝在角落,发出一丝苦笑:“朕倒想如此,既有那等本领,何来屈居此处?” 宋乾哈哈一乐,走上前来,语气却多含讽意:“此话听来,是我们慢待你啦,你还老大不乐意咧。哼!若非少皇子留你,俺第一个轰你出去!” 宋乾转而面向凌风,和声道:“嗯,不过倒不似他所为。据俺所知,夜袭相国寺之人计划周密,人员众多,然当今朝上,凡掌权掌兵者皆为阉贼控制,赵 炅的亲信也四处放逐,应无人有这等作为,所以才觉得奇怪。” 凌风倒也淡定:“无妨,既劫了皇子,总会现身的,眼下还是铲灭王继恩要紧。” 提起阉贼,凌萧何大为上心,问:“你们安全回来我就放心了,可有受伤吗?” 凌风摇了摇头,不过面色不展,略有忧声:“我们还好,不过,当真出了些状况。” 宋乾最喜杂况,当下来问:“出了啥子事情?” 凌风微微一叹,道:“我们寻到双子剑柄啦,不过,又给了阉贼。” 凌风之语便似波浪翻涌,先给希望再浇失望,一起一伏,令人大为惋惜。 宋乾几近挠耳,心痒成恨恨,道:“哎呀,白瞎喽,怎的便宜那狗头太监,至少让俺瞧瞧也好。” 凌萧何倒关心其他,问:“何以给了阉贼?在哪寻到的?” 段铖上前一步,微有歉意,道:“是我啦,被阉贼捉去了,大哥和妗儿才会用双子剑柄来换。这剑柄还是妗儿找到的。” 赵妗点头称是:“嗯,爹爹生前给了我一个瓷娃,嘱咐我好生保护,我只道是玩偶,原来里面藏着双子剑柄的所在。那日,不小心被蜀八仙甄凡打中,瓷 娃碎裂,也便真相大白,不过爹爹也算有心,将剑柄还了萧大侠,就埋在墓旁不远处。” 众人听来,多有感慨,但听凌萧何叹道:“剑柄埋葬大哥墓旁,也算是物归原主,如下用来救铖儿,也是理所应当。只是可怜大哥和若依” 话正半,意外却现,突见段铖拔剑而出,愤然冲向凌萧何,他们相距只有三步之遥,众人又多无防备之心,是以长剑出,便抵凌萧何之身。 幸赖凌萧何眼疾脚快,向后闪去,虽不免被剑气割伤,却终是无碍性命。众人方是一愣,回过味来,纷纷出手阻隔。 凌风疑惑至极,跻身挡去段铖去路,质疑而问:“二弟,你是怎么了?怎么出手杀我爹爹?” 段铖目光渐发阴厉,挤声而道:“提若依者,死!” 此言一出,众人恍悟,知他中了梦魇之术,理解之余更添担心,以当前而言,此中属他功夫最是高深,恐难以制服。 凌萧何与音舒儿稍一对视,双双取出音器,便自吹响,萧与埙相合,持重而又潇洒,醇厚而又圆润,化为音波,荡击段铖之耳,当下令他苦涩难当,心志 动摇。 第363章 紫泉宫中双子峰江(2) 然段铖稍有游离,又即运气护体,生生将音波阻隔,激灵顿起,大呼而曰:“提若依者,死!段素英,该死!凌萧何,该死!提若依” 遂提剑而起,剑诀捏正,便要施招,却突感周身舞影零乱,幻象丛生,正是凌风徒影随身法之“萍踪浪迹”。 不及收剑,却看凌风举指点来,当下出左掌以对,力大千钧,不容小觑。凌风不敢怠慢,亦出掌相迎,两力交,宏者胜,自是凌风有些落势。 不过因有凌萧何与音舒儿之《阳春白雪》相辅,段铖心志受扰,不能专一,倒是渐转局势。 微见段铖渐似混沌,凌萧何适时而呼:“快,封他灵台、至阳、风门三穴!” 因少龙队离之最近,便有飞龙、行龙、升龙三人齐齐向前,同封三穴,暂得制止段铖。凌风这才缓缓撤掌,但见凌萧何欺身而来,一手捏了段铖下巴,一 手弹指而动,将一粒棕色药丸送入段铖喉中。 惊险毕,少龙队人将段铖扶躺于地,是有飞龙上前相问:“凌大侠,您给少主服的什么药?” 凌萧何浅浅回道:“不用担心,是除魔丹,专驱梦魇之用。” 众人忙于段铖之事,却不见凌萧何缓缓走至一边,略有伤感,倒是音舒儿来问:“萧何哥哥,怎么了?” 凌萧何淡淡一叹:“哎!为三弟惋惜,当年三弟钟爱若依,然若依却是心属大哥,三弟便就此放手,但情却一直未更。后来大哥与若依惨死,留下铖儿, 三弟毅然将他带回大理,视如己出,为此还不再婚娶,难得他一朝皇帝,如此至情至深!差点让那狗贼的计谋给玷污啦。” 音舒儿微微一笑,安慰而语:“难怪三弟有情痴一衔,真真名副其实!不过,萧何哥哥无须伤悲,心中存着至爱,我想三弟也是幸福的。” 正此时,段铖慢慢醒来,见众人围看与他,但觉别扭,出言道:“喂,你们做什么!” 赵妗满心欢喜,问:“段铖,你好了吗?不再杀凌伯伯吗?” 段铖茫然不解,听闻“杀凌萧何”一说,大做讶状,问:“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杀凌伯伯呢?到底怎么回事?” 赵妗脱口而出:“你全忘了?你被阉贼植了梦魇,差点伤了凌伯伯。” 段铖听来,大有愧色,却见凌萧何趋步走来,笑道:“无妨,只是割破了袍子,看来卢城主果真妙手回春,一粒丸药都如此灵验。” 提及此处,众人转了注意,因未见卢济悬身影,凌风便问来:“对了,卢城主现下何处?怎么也不见蒙山呢?还有,曦儿怎么也不在?” 众人闻问,面面相觑,宋乾上前打了哈哈:“他们,他们出去了。” 凌风感觉气氛不对,正色来问:“师傅,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我,如实讲来。” 宋乾只得将林曦一事细细讲来,但见凌风听闻,并未暴跳如雷,只是一叹:“该死的阉贼,哪里都有他的祸害!不过,这事既是曦儿所为,自该承担,只 是我却不能与之共担,也不晓得她有何危险?哎!不行,我不能再要她有何闪失” 凌风刚及转身,却得凌萧何来阻:“风儿,不必担心!曦儿是去劝他哥哥,不一定会碰及阉贼。” 凌风却道:“林咏也非善类,何况被阉贼控摄!” 第364章 紫泉宫中双子峰江(3) 凌萧何拍拍凌风肩头,示意其冷静,缓缓讲道:“风儿不必忧来,林咏之情蛊已被卢城主除去,他早就清醒了。之所以屈居阉贼麾下,只是借他势力,想 要复国而已。曦儿是他多年的妹妹,他不会真的伤害她,更何况,枫儿也跟去了,他会暗中保护曦儿的。” 听及此处,凌风始才安心,倒是段铖又来问小七之事:“那卢济悬给林咏除了情蛊,那他自己不也是清醒的吗?他们现在呢?小七伤治好了吗?” 众人避而不答,唯凌萧何做以解释:“铖儿莫激动,眼下他们都已离去,卢城主确实清醒,小七之伤也得程先生暂治,不过他们被蒙山给带去了。” 段铖噌然坐起,问:“蒙山带走?他当真还是埋怨我没照顾好小七吧,那小七的伤不碍事吧?” 凌萧何有些支吾,权衡再三,决定据实告知:“实不瞒你,小七之伤很重,蛊瘴已化于血肉,非药石所能救治,程先生也是束手无措,连卢城主也无能为 力。” 段铖听来,难以置信,不由泪溢眼眶,他举目看向程德宗以示求证,果见其哎然相叹,又颇含愧色,自是明了其真,几欲伤绝,连连哽咽:“都是我害了 小七,都是我小七,你不能死呵呵,我还没带你逛大宋都城呢小七” 段铖想要挣扎而起,却被赵妗抱住,众人见此默默退去,赵妗方才出言相止:“不要去找小七好不好?我知道,你现在难过的要死,也愧疚的要死,但是 你敢不敢先冷静一下。” 段铖兀自固执:“冷静?你让我如何冷静?不要拦我,我要把小七找回来。” 赵妗一把推开段铖,反是怒声道:“去!去啊!把小七找回来啊!找回来你能救活她吗?找回来你能确保不再让她置身危险吗?” 段铖正值波动,反被赵妗出言相激,脑中一迷,冲口而道:“难道你要我坐等小七惨死吗?我是无能,可是我会拼命保护她的我救不活她,我会让她有生 之日开心的我要弥补” 言语渐渐无力,最后化之为无声哽咽,赵妗知段铖已然有些动容,于是将十指与他紧紧相扣,柔声劝解:“不要自私,不要只想去填补你的愧疚,这样对 小七并不公平。你想想,阉贼尚未除去,你和风哥哥才最是危险,若是你把小七寻回,不就等于把她又置于危险之境吗?蒙山把小七带去也好,他会用生命去 保护她的,况且又有卢城主跟随,比这里强很多嘛。” 段铖渐渐安静下来,仿似开解,赵妗又再续言:“我知道你对小七感到很抱歉,你也认为小七受伤是你的缘故,但一味自责,不正让亲者痛仇者快吗?还 不如化悲愤为力量,杀了姓王的龟孙,为小七出气!” 赵妗之劝服果真奏效,段铖一扫颓废,振声道:“妗儿说的对,杀阉狗才是正经事!” 双子剑身为王继恩取得,如下又拿双子剑柄,自是重组双子剑,返入紫泉宫开启宝藏。 依此境遇而瞧,凌萧何对此当堪为担忧,势必召集众人商议,然事实却非如此,凌萧何思虑一番,却徒派凌风与段铖前往,宋乾与曾绍龙做辅,且是瞒于 众人,私密而行。 第365章 紫泉宫中双子峰江(4) 正值春季,万物复苏,生机勃勃,偶有细雨绵绵,也是令人神清气爽。凌风一行沿着小道迤逦而去,但见山道两边峰峦秀拔,苍柏叠翠,忽有清泉夹道, 颇为恬憩。 却道何处?正是少室山南麓,来至山口,两山夹道,万木葱茏,细细寻觅,可见深山藏古寺,凌段二人先前曾有来访,自知是风穴寺所在。 如之前一般,风穴寺正门紧闭,便抽身去敲,一年光景,故人仍在,依旧是往日僧人,不过是换了薄衫而已。 段铖轻轻一笑,施礼道:“好巧哦,师父,又是您当执,可还记得我们吗?” 僧人不紧不慢,施以礼数,口宣佛号:“阿弥陀佛,方外之人,不生分别,施主有何事吗?” 只见宋乾挤身而去,哈哈一笑,如逢故友般予以问候:“见痴师父一向可好?俺又来叨扰,还请带路。” 见痴看向宋乾,微有笑意,不多言语,便将四人请入寺中,这倒是让段铖有些意外,也颇有微词:“刚刚还说什么‘方外之人,不生分别’,如下见了宋 叔叔,立时就判若两人。”不过此语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乃肚中牢骚而已。 见痴带四人绕过大雄宝殿,沿长廊而行,来至东厢禅室,便施礼离去。 段铖见禅室之门紧闭,小声来问:“宋叔叔,这是何地方?为什么来此?我们不是要去紫泉宫吗?” 宋乾诡异一笑,也不回语,只示意段铖噤声,遂对门施礼:“见过照海大师,宋某奉凌爷之命前来借道。” 言毕,一人闻声而出,却是一慈祥老者,他和蔼一笑,行合十礼,道:“不敢,既是凌施主所托,老衲义不容辞。” 照海逡眼望去,目光正落曾绍龙之身,颇有慈爱般道:“还是孤身一人吗?该成家立业啦。” 凌段二人正觉奇怪,忽听曾绍龙躬身而回:“孩儿受教,自当考虑。” 二人刚要惊讶,却见照海与曾绍龙已步入禅室,只觉背后一力相推,二人不由入内,宋乾随后,将房门反掩。 照海看过凌段二人,问:“哪个是少主?” 得曾绍龙介绍,照海施以合十礼:“见过少皇子,见过萧公子!恕老衲以化方外,自免俗礼。” 凌段二人也回礼而曰:“大师,客气了。不过,您” 曾绍龙见二人疑惑,上前解释:“你们不必惊奇,照海大师原本就是我的父亲,出家前,俗名曾广。因修建紫泉宫,太祖怕秘密泄出,便令工匠出为僧侣 ,委身风穴寺中,与世隔绝。” 凌风听来,颇含愧疚,不过见照海倒是安然已适,想来他亦满足,便也多言语。 照海泯然一笑,道:“俗事已去,何必再提,你们做正事吧。” 宋乾、曾绍龙闻言,毫不含糊,双双走向室中供奉佛像,一人推左,一人推右,但得相对用力,向上一抬,便移动开来,现出一方洞眼,曾绍龙先行入内 以作领路,宋乾随行,二人见此也便一一跳入。 洞眼之下乃是一四方密道,漆黑不见光亮,四人晃亮火折,借熹微之光向前徐行,因密道矮小,他们只得躬身而走,这便慢了许多。 段铖终是忍不住好奇,问:“曾老兄,咱们这是去哪呀。” 曾绍龙转首而道:“哎,可不得再叫我老兄啦,我问你宋叔叔称呼老哥,你却来叫我老兄,那我这辈分可真是不伦不类。换个称呼再来问我。” 第366章 紫泉宫中双子峰江(5) 段铖一听,老大不乐意,嘴中抱怨:“嘁,一个小年轻非得摆什么老架嘛。得,以后,我叫你曾先生吧。那请问曾先生,咱们这要是去哪里呢?” 曾绍龙满意而回:“当然是紫泉宫了。” 段铖一听,又有不满,道:“去紫泉宫的道路我熟得很,本就有大道,为何来走这劳什子黑洞洞。” 曾绍龙也不介怀,故弄玄虚:“鄙人自由主张,天机不可泄露。” 不知行了多久,密道渐渐透出些许光亮,四人走至密道尽头,却见脚下悬空,俯首而视,隐有泉水涌动,仰脖而观,可见一方天空,由此便知,这密道竟 是通于泉井之中。 段铖一喜,问:“可是到了?要爬井而上么?” 曾绍龙呵呵一笑,道:“非也!不过也算是到了,这回你依然得当心脚下喽。” 段铖闻言,知又有玄关,得午狩苑教训,倒是不再抢去,由曾绍龙带路而行,通行之前少不得一番细嘱。 只见曾绍龙跃身而下,径直跳入井底,三人随行,潜身水中,却见井底大有乾坤,仿似深潭,随曾绍龙游去,约有两里之远,可见一漩涡水柱。下水前曾 绍龙曾有嘱咐,见旋柱即屏气放逐,四人照此而做,竟不由浮身直上,再得见光,已是到于井上。 凌段二人放眼一瞧,眼前之景颇是熟悉,巍峨宫殿,石山俨然,不觉欣喜而叹:“哇,直通双子峰,好神奇的密道!曾老哦,曾先生,你爹爹真了不起! ” 曾绍龙骄然一笑,从背上解下一油布包来,道:“看情形,阉贼还没到,咱们先换了衣服再说吧。” 四人换下衣衫,将湿衣坠石沉于泉井之底,便寻了隐秘处藏身,专等王继恩到来。 不多时,王继恩率军匆匆而至,许是亟不可待,刚入紫泉宫便直奔双子峰而来。 只见他难抑兴奋,挥舞着双臂,眼中大放异彩,段铖瞧在眼里,越发恶心,只奈凌萧何早有叮嘱,不可逞匹夫之勇而误大事,他才多加抑制。 第367章 紫泉宫中双子峰江(6) 王继恩令士兵严阵以待,却是不许靠近双子峰,只携长嗣、次嗣、中嗣、后嗣、幼嗣五人。临近石制剑窠,王继恩取来四截残剑,依着字迹索引小心放入 。 残剑本真,与剑窠之痕自是吻合,赖得天衣无缝,不多时,突见四截残剑为石窠吞没,遂感四处微动,似极地震,众人只道是双子峰开启,均喜由心生, 拭目以待。 然事实却非如此,地动之感越发加剧,渐如山崩地裂,双子峰轰然而开,却是“江河湖海”席卷而出,那水银本是毒物,一经流出,便散出万般毒气,长 嗣、次嗣、中嗣三人离之较近,当下暴毙。 王继恩见水银翻滚而来,自知不能应付,立时飞身后撤。后嗣与幼嗣二人吓得魂不附体,连忙向后奔跑,无奈其势凶猛,终是化身湖海之中。 “江河湖海”还算是轻,周遭宫殿摇摇欲坠才更可怕,顷刻间,尘灰弥漫,耳畔轰隆不断,便若天崩地毁。 眼见戍守兵丁多有死亡,双子剑也被水银吞没,加之宫殿坍塌,铺天盖地,王继恩不得不暂时撤出。 见的此等阵势,凌段二人也略慌张,只听段铖呼道:“阉贼已去,我们也撤吧,呆会该成肉酱啦。” 不料宋乾哈哈一笑,快然而道:“非也!俺等的就是此时,老弟,看你了。” 言毕,从怀中取出一面物什,掷与曾绍龙,二人一瞧,却是面具,不多长得奇怪极了。 曾绍龙将面具罩上,游身而去,竟是奔入双子峰中,这可急了段铖:“宋叔叔,那里可是危险之境,这” 宋乾却是笑意横生,淡若往常,道:“小子不必操心,此乃照海大师所建,自是难不住他的儿子,等着瞧好了。” 不多时,曾绍龙安然飞出,手中却是多了些物什,正是残剑。不及凌段二人疑惑,宋乾已出催促,四人纵身跃入先前泉井,游身而去。 可怜王继恩为夺残剑掏空心思,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怎不叫他生出无限恨意,紫泉宫外急的连连跺脚,细声来骂:“紫泉宫中双子峰,江河湖海 止步停!该死的江河湖海!杂家才不惧,纵是掘地千尺,杂家也要将宝藏寻出!” 第368章 另有玄机(1) 直有半个时辰,方才渐复安宁,王继恩望去,紫泉宫中已是废墟一片,宫殿皆毁于一旦,不复存焉。 他将脚一跺,急声吩咐:“众将听令,寻得残剑者赏银千两,寻得宝藏者赏银万两,给杂家搜!” 有钱能使鬼推磨,众兵闻令,蜂拥而上,于废墟间一一遍搜,尤其是双子峰,已是铁楸横铲,约摸一盏茶功夫,有士兵上前奏报:“禀大总管,双子峰中 寻出一石碑,上面还有字迹。” 王继恩闻言,双眉一挑,快步走去,便要看个究竟,岂料一瞧石碑字迹,竟是恼怒万分,连连向双子峰中打出数掌,本是要消愤气,岂料越来越气,仰天 长哮:“太祖啊,太祖,奴家跟你二十载,临了开了这莫大的玩笑,哈哈,可恨!可恶!可气!” 一官将见此,知再挖也是徒劳,小心上前,谨慎来问:“总管,还要继续挖否?” 王继恩不甘如此,暴怒道:“混账儿!杂家有说停吗?这石碑说不定就是太祖的障眼法,给杂家继续挖,直到寻出宝藏为止!” 官将不敢违拗,只得转身吩咐下属,继续挖来,不过心中却是牢骚万千:“他娘的,本想跟着这老贼挖出些宝来,谁求想竟是这等结局,这老贼也是,碑 中分明说的明白,宝藏纯属谣传,还非得不承认,这倒好,让俺们摊上此等不讨好的活儿,哎!真他娘倒霉!” 官将一通抱怨,再转去,却见王继恩已然走远,想来煞是无奈。 方此时,泉井之中却有人吃吃直笑,一人还打趣道:“宋老哥,俺没说错吧,这阉贼恨不得直骂娘来!” 说话之人正是曾绍龙,原来他们跃入井中,本是离去,却奈何一阵心痒,便要折返,隔井听起戏来。 宋乾也是掩不住笑意,附言道:“亏了老弟返回,不然当真错过一出好戏来!这臭阉贼,活该他这样,真痛快!” 凌风、段铖二人虽听得王继恩咆哮之语,却也是稀里糊涂,段铖难耐好奇,出言来问:“宋叔叔,气了阉贼当真舒坦,不过也不至于这般开怀吧,是不是 有什么别的隐情?” 宋乾忍俊不禁,捂了肚腹回道:“那是自然,你可知那阉贼为何这般生气?” 段铖不用思索,便已回复:“当然是因为宝藏毁了,残剑又莫名失去,多年的努力化为乌有呗。” 宋乾微微摇首,道:“哎,只这样不太便宜那老阉贼么?” 段铖兴趣渐浓,催声道:“快快讲来,让我们也高兴高兴。” 曾绍龙惬意地巴拉着泉水,笑道:“我来讲予你们听。江湖早有传闻,‘紫泉宫中双子峰,江河湖海止步停。一朝若得双子拥,坐观天下握苍穹。’大伙 争夺双子剑,无非是为了开启宝藏。那阉贼千辛万苦才集齐残剑,不想到了双子峰,竟遇着宫殿崩塌,只眨眼功夫,连残剑也突而失去,定是恼极!” 说到要紧处,曾绍龙又弯身一笑,放才续言:“但这还只是轻的,你想想,为了宝藏他日思夜盼,杀人无数,肯定不会轻易罢手,势必要将双子峰搜个底 朝天。那好事就该来了,你可知,双子峰中虽无宝藏,却是有一块石碑,而且上面有太祖亲书字迹。” 段铖见曾绍龙嘎然一顿,嫩的起急,嘟嘴道:“哎呀,曾先生莫要卖关子,上面写的什么呀?” 第369章 另有玄机(2) 曾绍龙轻轻一咳,吟道:“双子本出此,如今复又回;借来终要还,天意不枉然;百寻不见宝,只因原本无;小惩贪婪心,愿君归世安。” 段铖听来,哈哈一乐,换为己言,也来吟叨:“哈哈,双子剑本就属于此处,如今归来正是应该;借来的东西总是要还的,如此才不枉费天意;百番寻宝 却终究不见踪影,只是因为原本就没有什么宝物;开个玩笑,惩戒世人贪婪之心,希望诸位以此为戒,归于本来,自力更生。合时、合情、合理、合宜,妙哉 !” 凌风听来,也为太祖之趣动容,多有感怀:“呵呵,难怪阉贼会仰天大呼‘临了开了这莫大的玩笑’,原来是这等缘故。不过,爹爹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 些,二十多年来,腥风血雨,人命乾乾,都葬送在这莫须有的寻宝路上,真悲哀!” 宋乾等人本是玩趣,不想牵引凌风悲天悯人来,一时止笑,正色道:“少皇子差矣!那阉贼没寻得宝藏并不代表真无宝来。请随俺来!” 宋乾与曾绍龙潜水而下,向原路游回,凌风、段铖自是跟随。然此次,却于中途折向,竟来至另一方井底,四人攀登而上,来至另一方境地。 抬眼看去,宫殿巍峨,虽非大气庄严,却是典雅古朴,颇具江南秀雅之风,与先前所入紫泉宫风格大异,这等景幕,不禁令凌风、段铖大为呆立。 愣及一时,凌风方才缓神来问:“师傅,这才是真正的紫泉宫吧。” 宋乾肃穆的点了点头,应道:“是的。” 段铖也回过味来,咋舌而叹:“我和大哥初次所见紫泉宫便是此地,不过后来晕厥,就留在那座殿中,难怪我一直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原来竟有两座 紫泉宫。” 曾绍龙上前来禀:“其实这都是太祖爷的意思,太祖高瞻远瞩,怕宝藏落入奸佞之手,方才建了两座宫室。刚刚那座宫城只是障眼法而已,说白了,就是 掩护真正的紫泉宫。” 宋乾也来附言:“其实,凌爷先前令王承衍王兄领你们来到此地,也是颇有深意。那时,阉贼已开始暗查凌爷动向,他怕突遭不测,来不及告知你们真相 ,才特意安排你们到此一行。但又怕你们不小心说漏,所以未曾说穿真相。” 听及凌萧何的苦心,凌风不由想起,往日对他的种种不解,心中歉意油生,叹道:“我竟不悉爹爹的苦心,惭愧!” 段铖还有好奇,便问来:“那当真有宝?如何开启?” 宋乾回道:“自是用双子剑,世人所传《双子赋》确是真的,不过尚需一物。” 段铖一鼓眼,问:“还要什么东西?” 宋乾微微摇首,道:“这个俺就不知了,不过凌爷说,少皇子是晓得的,咱们到了便知。” 四人很快寻得双子峰,却是与彼处之双子峰一模一样,于是轻车熟路,将残剑归置于剑窠之中,然两剑相对之处,竟还有一小块凹陷。 凌风俯身瞧去,稍一思索,向段铖道:“二弟,你将金镶紫玉观音取下,放于其中。” 段铖依言而行,但见金镶紫玉观音一入凹处,便听得有咯噔声响,继而随残剑一起隐没于石窠之中,但并无剧烈震动。 段铖小声问来:“不会像刚刚那样山崩地裂吧?” 曾绍龙呵呵一笑,简言道:“放心,只是一道门而已。” 第370章 另有玄机(3) 话音落,但听得轰隆一声,双子峰前竟现出一方洞口,曾绍龙跃入,三人随行,不多时来至一四方屋室,宽敞整洁。南面临墙设有香案,其上正悬太祖画 像挂轴。 四人一瞧,忙俯身拜下,犹属凌风最为动情,自知悉身份以来,还是首次见着太祖尊容,心中感慨万千。 礼毕而起,却见案上掷有书信,便展开来读,只见上书道: 吾所以建紫泉宫,积金银于此,只为怜悯后世,以备不时之需。凡得入此门者,必赵氏后人,今吾严责于此,宫中钱资只有三途之用:一者充裕军备,以 抗蛮夷之侵;二者充足府库,备灾年救急;三者留于当世侠者,济危扶贫。凡违此训者,吾当还梦复来,夜夜究责!戒之戒之!谨记谨记! 凌风微微一叹,将书信收于怀中,面对挂像,再行拜礼,心中却语道:“皇上爹爹,我虽与您不曾谋面,甚至您都不晓得有我所在,但我也会依您的嘱托 来行。以往只能从史书和别人口中,对您稍加了解,今看到书信,方知您乃仁义之君,作为您的孩儿,我多有惭愧,爹爹天上安心,我会为赵氏江山尽上绵薄 之力!” 凌风再起身来,一脱往日的放荡形骸,神色异常坚定,俨然如君。 宋乾与曾绍龙相视一笑,也不多言语,寻了屋室阁门,一开而见,里间多有屋室,均有木箱摆放,打开来,却是琳琅满目,金银遍布。 寻及宝藏所在,段铖却未有那般兴奋,反是来问:“不是说‘紫泉宫中双子峰,江河湖海止步停’吗?怎么也不见江河湖海?” 曾绍龙呵呵一笑,回道:“江河湖海是真有的,不过在双子峰中,咱们眼下是在峰底,自是瞧不见的。不过,你很期待水银做伴吗?那可是危险的很呐。 ” 段铖吐了吐舌头,摇首道:“没啦,不过好奇而已。” 凌风却是无心玩笑,发语道:“既皇帝爹爹已有安排,咱们当核算此地银两总数,以备后用。” 三人闻言,一一点头。 屋室之**有木箱一百八十七只,其中半数为银箱,次为金子、玉器、玛瑙以及宝石之类,皆为流通之物,便以换算为钱。 因凌风从小跟于凌萧何走访各地柜坊,对于玉器、玛瑙之类的玩物多有熟悉,便由他清算物品价值,余人分数各箱金银。 约有半个时辰,四人才理清宝藏数目,集中一对,得出总值,一时令四人瞠目,宋乾不由脱口:“俺的个乖乖类,这,这足抵大宋朝三十年税赋,真多! ” 曾绍龙也是不由咋舌:“我的天哪,宋兄说的是,我大宋一年才税收两千万贯,这里就有六万万两,传闻说的好,‘一朝若得双子拥,坐观天下握苍穹’ ,这真的富可敌国!” 宋太宗年间,宋朝每年税收约有两千万贯,也便是白银两千万两,而如今这双子峰底共有白银六万万两,正是大宋三十年税收之数。如此,若是购以军饷 ,足可以拉起百万大军,坐拥天下当真可成真事。 凌风也是冷汗一把,叹道:“如此看来,天下英豪为之争斗也是情可原也!不过,幸好皇帝爹爹建了两座宫室,若此处之财为王继恩之类取得,赵氏江山 当真危矣。” 四人查验已毕,也便出了双子峰,因洞门一开,便不得关闭,于是他们寻来一方大石,将洞口暂遮,便欲返去。 第371章 另有玄机(4) 段铖刚要跃井而下,却遭曾绍龙相阻:“不可不可,此路已不通。” 段铖一怔,问:“为何?我们不是才从此处而来,为何回不得?” 曾绍龙将头一摇,解释来:“从这入是没错,却回不去。我们下得密道,爹爹必将佛像移回,路就不通啦。” 段铖略有急来,问:“那如何是好?难不成还有第二条”话未说尽,脑中突而一闪,惊道:“哎呀,怎么把这茬忘的干干净净喽!我们初次来此地,便是 从刘秀沟走过,莫非要从那里出去?” 曾绍龙点头称是,因耽搁已久,四人也不磨蹭,依旧由曾绍龙引路而回。 归去明理山,半道却遇石保吉相迎,言语简谈,方知凌萧何已率人归了凌园,于是便也奔回。 瞧见段铖回来,赵妗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劈头便问:“段铖,你又哪里去了?两天都不见踪影,问凌伯伯,他也不说。问飞龙哥哥们,他们也是不知。不 是说好,不许偷偷溜走吗?” 这“不许偷偷溜走”之语,确实是明理山时,段铖答应赵妗之语,今当众讲来,颇令段铖扫颜,然今夕已非往日,段铖已然习惯此等阵势,吐一吐舌,皮 笑道:“对不起嘛,走的急了些,我是去干大事了嘛。” 赵妗好不买账,冲口道:“大事?什么大事?又要唬我吗?你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我才不信!” 眼见赵妗纠缠不休,宋乾适时解围:“妗儿公主,俺们是去紫泉宫寻宝,算不算的大事?” 这到令赵妗注意大移,撇开话茬,惊奇而问:“段铖,是真的么?寻着了没有?咦?残剑不是被阉贼抢去了吗?难道你们把它们抢回来了” 段铖见她喋喋不休,立时来止:“问那么多让我怎么答,我私下讲与你听,好不好?” 赵妗刚要点头称好,却听凌萧何出言道:“何必私下讲,趁大伙都在,不妨将紫泉宫中事宜道来,好让大伙都了了好奇。” 此言一出,令段铖着实一惊,这紫泉宫之事乃是机密,怎能当众公开,何况赵炅也是在场,正自纳闷,突听凌风走上前来,道:“既如此,讲来也罢,好 叫大家清楚。二弟,你就将王继恩那节细细道来吧。” 但经凌风一提,段铖立时明了,凌萧何与凌风口中之“紫泉宫”,是指那座假宫也,于是心中一乐,口水大喷开来:“哦,我们四人奉凌伯伯之命,秘密 跟踪王继恩,一路去到紫泉宫中,便要以残剑开启双子峰” 段铖将双子峰“江河湖海”与紫泉宫毁尽之事大作编排,好一番吹鼓,令众人听得心惊肉跳,唏嘘不已。 赵炅脸色几经变化,但得段铖喘歇,他急声问来:“你是说,双子峰是假,根本就没有什么宝藏,这从头道尾就是皇兄的一个玩笑吗?” 段铖颇为正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那阉贼见此,都气的半死,指天恨骂,好是一歇,才悻悻离去。你若不信,下次见了阉贼,问他便是。” 赵炅只盼他为戏言,但如此看来,他又不似说假,心中惋惜万分,立时蔫了许多,似问非问地道:“残剑也毁了吧。” 段铖心中早已笑他百遍,只是戏还得继续,便大作惋惜状,夸张而叹:“哎,提起这个,我的心肝儿直痛。残剑是我爹爹和娘亲留给我的,唯一的遗物, 我却没能保下,我真是无用。” 第372章 另有玄机(5) 其实话及于此,段铖倒真是有几分伤怀,却是因为想念萧晋夫妇的缘故,但外人听来,只道他是惋惜残剑,便对其言信以为真。 凌萧何走上前去,出言安抚:“铖儿不必如此,大哥本意便是毁了它们,如今残剑与双子峰化为乌有,也算是物归原主吧。” 段铖小声称是,继而敛了神情,换做振奋,举臂一呼:“往事已去,不复存焉!不过这帐还是要清算一番,都是那阉贼祸害,生出这些个事端,枉死许多 性命,我们当替天行道,杀了这阉贼才是。” 凌风也适时走上,续言道:“二弟说的正是。阉贼祸害已久,该是做以了结的时候啦。” 凌萧何趁机献言:“少皇子说的正是。眼下,阉贼逞凶已久,单是在轻乒洞私建逍遥堂便是大过一件,玩弄女子更是天地不容。如下,又偷换帝祚,把持 朝政,更是罪不可恕,当伐当伐!” 在场之人立时附和,顺势拜倒,向凌风请命:“少皇子,望您主持公道,复我大宋国威,剪除阉贼,匡扶正统!” 凌风再不做推辞,当下袍袖一挥,凛声而道:“吾先前年少无知,一意孤行,对各位叔叔、前辈的良苦用心有所误解,实乃过错。如今幡然醒悟,还望诸 位原谅,吾不求有所建树,但要不负各位重托。” 言毕,朝向众人深深一揖,这可让匡扶大军异常欣慰,凌风活脱似换了个人,大伙斗志立时燃起,好是振奋! 然此番之语对赵炅无疑是莫大打击,不喜官政的凌风突而性情大变,令他始料未及。言语间含沙射影,多有欲归主位之嫌,且是当及面来,让他这当世之 君情何以堪,是以他皇威再抖,出言抗辩:“这是何意!你们将朕置之何地?” 众人应声看来,多有斜睨,宋乾当先出言:“俺说晋王殿下呀,该是有些觉悟吧,俺老宋这蠢笨之人都瞧得明白,您怎么还不知趣呢。趁着少皇子给您留 面儿,您就好自为之吧。” 赵炅哪里肯忍,反厉声呵斥:“由不得你等来说朕!凌风,朕在问你呢,当真要谋反吗?” 赵炅怒颜相向,好是威风,但凌风也丝毫不输气势,反驳道:“既你来问,我便回来。我要铲除逆贼,匡扶正室,何来谋反?您乃迫野之君,我一心收留 ,从无加害之意,只因将你置于皇叔之位,可你呢?” 第373章 另有玄机(6) 凌风向前走上,欺身赵炅之畔,坚声喝来:“一朝君主竟纵容内监糟蹋无辜百姓,是何德行?不察民苦,对鱼肉百姓之恶官不加惩处,反予奖励,你做出 这等寒民心之事,又如何会不起小波义行?既有义军起义,必是有缘由,你不问青红,横加镇压,试问民心可以用强吗?你杀了一个王小波便会有另一个王小 波,你可想过赵氏之威信丧失多少吗?还有,你令王继恩屠戮江湖人士,是何等暴行?你私自掳压我母后,你的皇嫂,这等行径,让世人瞧来,又是什么?” 凌风炮语连珠似的问来,令赵炅大失颜色,他却无以反驳,愣及一时,方才哼道:“你是在指责朕吗?凌风,你还是幼稚,朝堂之上岂是仁慈所能主宰? 朕累了,不想与你争辩,你们要如何折腾就随你们吧,不过朕有言在先,誓死不会让位!” 赵炅言毕,拂袖而去,自回房休息。 如此,凌风便令凌萧何主持大局,商议除贼计策。 翌日,彭荃匆匆来禀:“朝廷已下发谕旨,五日后,崇德殿行册封仪式,立岐山王赵元咏为太子。” 凌萧何冷声一哼:“看来阉贼是等不及了,怕是太子一封,紧接着就该禅位了!咱们也该适时出动,日子就定在五日后。石先生,人可就位?” 石保吉上前回禀:“凌爷放心,我已发出飞鸽令,大宋域内各掌道与副掌道均已在路上,河南、河西两道四位掌道今日下午便至,关西、剑南明日可至, 淮南、江南东、江南西、浙东、浙西以及广南六道虽已先行通知,但路途遥远,怕是还要两日。” 凌萧何颔首称知,微微一思,道:“无妨,五日内赶到便可。王先生,守门将佐可联系妥当?” 王承衍上前回奏:“禀凌爷,鼓楼门与南门守将乃是我方将佐,已通知妥当,但凡少皇子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大开城门,迎我们入内,直通御街。其后转 而向东,自曹门而入,过大相国寺至宣德门,此乃吾堂弟许仪辖域,吾已吩咐妥当,许仪随时待命。” 凌萧何拍手称好,神情激奋,问向韩崇业与刘永德:“韩先生、刘先生,你们这边情况如何?” 韩崇业当先来禀,眉头却攒,叹道:“倒是有些棘手来。兵部尚书赵增林、殿前都指挥使李忿,龙卫都指挥使彭行秋被阉贼施了蛊毒,毫无轻缓之像,得 想法子为他们除蛊才是。” 凌萧何也略有忧来:“可惜我功力未复,难以为他们驱除蛊毒,但如此一来,不得他们出兵掩护,甚危!哎,想法子寻寻卢济悬才是。” 石王刘韩四人点头称是,遂各自行去。 如此看来,凌萧何倒是早有准备,匡扶之路如火如荼。作者有话说:最近更新不是太过及时,还望诸位多多体谅 第374章 叱咤崇德殿(1) 逾三日,江湖客栈诸正负掌道皆以陆续赶至,因王继恩忙于册封之事,无瑕理会凌园动态,是以他们聚集于此,也颇为安全。 这日,雷声大作,大雨滂沱,众人便各自归于屋室休息。 突听园中传过呼喊:“来人呐!快来人呐!请程德宗程神医出来!” 众人被这呼喊所扰,纷纷出来察视,只见第一楼掌柜梁一筹怀抱一人站于雨中,地上已然血迹一片,大伙一惊,来不及查看伤者何人,便将二人拥入内堂 。 梁一筹将伤者置与榻上,虽说其面目皆污,但凌风瞧得清晰,此人分外熟悉,正是寒枫,心头不由咯噔一下,不敢向下去想。 凌萧何与音舒儿闻信,焦急赶过,正逢程德宗予寒枫切过脉象,便急声问来:“神医,我儿怎么样了?” 程德宗惋惜而叹:“公子伤得很重,失血又多,情况非常不妙,而且功夫怕是保不得了。” 音舒儿已是哽咽一旁,说不出话来,凌萧何俯身安慰:“舒儿莫急,我一定会保住枫儿的。”他转而问程德宗:“先生,他性命可否保全?” 程德宗略略一思,点头称是,道:“索性救得及时,命还可保,只是公子需要休息,先让众人回罢。” 凌萧何哎哎称是,抬手示意众人各自归去,凌风却是迟迟不离,凌萧何心中也明白究细,便也不阻。 留音舒儿与程德宗榻前看护,凌萧何与凌风一道携梁一筹入了侧室,刚及门里,凌萧何便急急问来:“梁先生,枫儿是为何人所伤?” 梁一筹回曰:“凌爷,公子是属下在岐山王府发现的。那日,我命小六照常监视王府动向,却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出府,还抬着木箱东张西望,小六觉得蹊 跷,便跟了上去,劫了木箱,岂料却是救回了公子。” 凌萧何眉头挤作一团,些有疑问:“你是说岐山王府吗?凭枫儿的功夫,旁人是伤不得他的,难道是王继恩吗?” 梁一筹奏来:“禀凌爷,据小六回报,王继恩那阉贼确实去了王府,公子抬出之时也未曾见他出来,依情形看,应是这厮下的毒手。” 凌萧何不由将拳头攥紧,大是气愤,恨声叹来:“这阉狗欺人太甚” 凌风于旁已是按耐不住,问:“梁先生,可有见林曦姑娘?” 梁一筹微微摇首,禀奏道:“这个倒未听小六提起,应是没有的。” 如下,凌风心中已是七上八下,然听闻此说,他倒安定一分,至少林咏乃是林曦的哥哥,再不济还是可以帮言的。 这时,突闻一片噪杂呼喊,正是从寒枫处传来,三人闻及,拔步前往,却见寒枫泪流满面,兀自挣扎,口中曰曰喊道:“娘,她是儿子喜欢的人,他们却 杀了她还毁了她的容貌,他们该死,该死我无能,没能保护她” 寒枫喜欢林曦,凌风一向是晓得的,如此听来,竟是林曦死了?这对凌风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他微有震颤,扑身于榻前,怔怔而问:“寒枫,你讲的 什么混账话?你再说清楚些!” 寒枫本是依偎音舒儿怀中,他闻问,微抬眼瞧过,痴痴而回:“他们杀了曦妹妹,他们杀了曦妹妹” 凌风顿觉天地倒悬,瞬间酥麻,徒然坐落于地,竟是无力起身,他不相信,决然不信,连连摇首:“不会的,不可能的,一定是弄错了,林咏府中,曦儿 不会有事的。” 第375章 叱咤崇德殿(2) 寒枫哼然一笑,透尽无尽哀凉,长叹道:“凌风你蠢吗?还去信那为虎作伥的主儿吗?我告诉你,曦妹妹就是他亲手所杀!” 凌风猛然一震,良久木然,才挤声问来:“是真的否?为什么?” 寒枫亦是燃起恨意,咬牙回来:“哼!为什么?还不是荣华富贵!那日,曦妹妹再去劝林狗,不想被突然闯入的阉狗听得,林狗为掩除蛊之实,也为搏得 阉狗信赖,出剑刺向曦妹妹。我于屏风后瞧得,便出手去救,倒被阉狗打伤,昏迷之际,我亲眼瞧得林狗杀了曦妹妹,还划花了她的脸” 许是太过激愤,气急攻心,寒枫竟而吐出血来,这可吓坏凌萧何与音舒儿,忙俯身去问,不料寒枫又再昏去,只得交由程德宗治疗。 凌萧何怕再有闪失,便扶了凌风出去,不想刚至门口,凌风突而挣开凌萧何之手,噌然飞上房檐,发疯般向府外奔去,所朝之向正是汴梁城。 凌萧何知他是寻林咏,一来怕他再有伤损,二来他此行定会打草惊蛇,破坏匡扶大计,当下呼喊众人:“快来人!将少皇子追回!” 众人蜂拥而上,然多有不及,只一夕便被远远抛后,幸赖段铖与御虚道人脚力甚健,方才隐隐追至。 段铖不知发生何事,急声来唤:“大哥,发生何事?你先停下,咱们商量商量。” 凌风满脑便是林曦,嫩的不理会旁人所言,兀自前行。 御虚道人因伤势未愈,此番追来已有些力不从心,但见凌风毫无一丝喘歇之意,知如此以往必酿祸端,心下一思,吩咐段铖:“铖儿,贫道以掌力助你, 一定要拦下风儿!” 段铖颔首称是,但见御虚道人悠的拍出一掌,恰若春风席卷,掌力却是异常浑厚,段铖借力而跃,便如顺水推舟,其速甚伟,幡然越过凌风,猛而转身相 对,拦下凌风去路。 稍一耽搁,御虚道人便也追至,不等凌风开口,当先嗔责:“风儿,你堂堂少皇子,做事怎可这等鲁莽,殊不知你一露面,大伙往日筹谋便将付诸东流, 更甚之,惨遭屠戮也是大有可能!你可这般任意妄为吗?” 一时冲动,凌风将万事抛诸,此刻得由御虚道人训斥,心下矛盾不已,只听扑通一声,他拜倒于地,苦求来问:“师父,我忍不住,他们杀了曦儿,他们 杀了曦儿” 此话一出,令二人皆惊,始知情由,御虚道人长叹一声,更添劝服:“风儿,贫道知你们相爱至深,可你此番前去,她能活过来吗?行事之期已至,不得 有半分纰漏,不妨稍等,到时算个总账。” 御虚道人之语甚是有理,然凌风却是难以取舍,段铖见此更是忧心,急躁一冲,竟凌指封了凌风穴道,不由分说,将其扛回。 俗谚说,好事要成双,坏事也凑对!凌风之事刚了,及至凌园,却又逢突变,祸不单行,又将落于何人? 但见堂中正立一人,怀揣瓷坛,背负宝刀,嚷声来呼:“我要见段亦龙,叫他出来!” 此刻,少龙队正团团将他围裹,见他凶神怒扬,行龙走上前去,厉声回来:“都说了太子爷不在,你如何还要叫嚷,小小一个奴徒,竟呼太子名讳,懂规 矩否?” 那叫嚷之人正是蒙山,他并不与行龙做口舌之争,但丝毫无退去之意,段铖见此,举步走上,道:“喂!蒙山,你来寻我吗?我正要寻你呢。” 第376章 叱咤崇德殿(3) 少龙队见段铖归来,便移步靠拢,飞龙走过,小声回禀:“太子,山奴叫嚣好大一会了,直嚷着要见您。” 段铖颔首称知,未及出口相问,但见蒙山眦目以对,比之先前更添戾气,他双唇一启,脱口而道:“你可喜欢公主?” 蒙七七与段铖可谓是从小玩伴,互相关心早是习以为常,然此等问题段铖从未想过,如今遭遇突来之问,段铖猛然一怔,低声回来:“我只待小七是妹妹 。” 蒙山厉眼瞪来,再行问来:“什么?那你可会娶公主为妻?” 得此一问,段铖连连摇首:“都说是妹妹,怎可与之成婚?” 蒙山突腾怒火,言语却渐入悲哀:“可公主一心要嫁你!” 段铖正色而拒:“男女之事当两心相悦,我心中只有妗儿” 突听一阵哐啷,却是蒙山踢翻茶几之故,他将瓷坛抱的更紧些,苍然而叹:“公主,你可听到?他何等无情?公主,山奴为你冤来!” 段铖见蒙山言语奇怪,又不提蒙七七境况,便挑言而问:“你莫在此纠缠,我且问你,小七现下何处?她伤势如何?” 不想蒙山闻言,竟是一阵狂笑,然大笑之余反是泪如泉涌,他将瓷坛轻轻放于桌上,轻柔抚摸,深情而语:“公主,只有这个时候,您才会听山奴讲话吧 。公主,你莫要害怕,山奴就来陪你。” 这一幕着实惊了段铖,他想要问去,却不由结巴:“蒙山你你说些什么小七小七她她她怎么了?” 蒙山起身,复又俯去,依依不舍地将瓷坛搂回怀中,回首来,面向段铖,却又是恨脸相对,恶声相向:“公主去了,你可解脱了,好和赵妗无忧无虑地结 合了!枉费公主对你一片痴情,到头来葬身异疆,还落得被你抛弃!你好可恨!” 这话最是明了,分明告知蒙七七死讯,同样一幕落至段铖之身,他亦崩溃,木然走上前去,想要抚向瓷坛,却被蒙山一把推开,啐口相向:“你不配!休 碰来!” 段铖又要走去,却听蒙山厉言喝止:“不要过来,免得玷污公主!今日山奴乃是奉公主之托,前来告知公主临终遗言,你且听好!” 段铖听此,不再向前,驻足而立,但听蒙山极不情愿地告来:“我好累好累,就像要一觉不醒,好想念阿爸和龙哥哥,还没有和他一起逛京师呢,山奴, 你若见了龙哥哥,一定要转告他,这是他应我的。还有,你要告诉龙哥哥一件事情,就说红点点在肚脐。” 段铖闻言大恸,他不曾想到,随口一诺竟成为蒙七七临死之憾,想起往日种种,他更觉亏欠太多,当下一个巴掌打下,愧疚而道:“小七,对不起,对不 起” 蒙山几经纠结,终而将瓷坛放下,正色而道:“段亦龙,你给我听好了,我将公主骨灰留下,你要完成公主遗愿!还有,我再也不要你抢公主了,纵然公 主已去,我山奴也要和她结做夫妻,我要与公主的衣冠冢长相厮守!”言毕飞身而去。 段铖徐徐走向瓷坛,怜爱的抱起,呆然哭泣,任凭何人劝说,总是一动不动,伤心欲绝。 哎!可怜二子,一日连闻噩耗,失丧至爱至亲,可让他们如何振作? 然蒙山此来,对匡扶正统却也多出一益,是何?原来临走之时,他留下一盒丸药,正是除魔丸,如此一来,赵增林、李忿、彭行秋三人之蛊便可驱除,便 免了匡扶大军的后顾之忧。 第377章 叱咤崇德殿(4) 五日夜,天色阴霾,四下黑漆一片,浓郁着森然之色。万般静木之下,却见一群黑影缓缓移动,且是东一撮,西一堆,井井有序。 到的鼓楼门前,只听黑影中唤出一声乌鸦哭嚎,随有一人从城墙之上探出头来,自吟又问:“日月凌空曾为曌,哎呀呀,这后半句是什么咧,可有人与我 接来?” 话音落,城下便有人相对:“飞龙在天今作龑,霸气霸气,兄台可满意?” 其实此句对接之语颇有深意,前句“日月凌空曾为曌”中“曌”字正是武则天取义日月当空,阴阳统一之意,为自己造就的名字,引申而言,便是天之尊 ,即皇也!而下句“飞龙在天今作龑”与之相对,以“飞龙在天”隐喻登基。此二句之合,乃成匡扶正统之真谛。 城门守将见来人对语无错,便知悉是自家之人,于是命人敞开鼓楼门,放他们悄声入内。 借着月光看去,领头者隐约可见,正是豫丰楼掌柜彭荃,依次而第便是凌萧何、凌风、段铖、赵妗、宋乾、曾绍龙、少龙队以及各掌道。 只见彭荃带领众人,自鼓楼门而入,及右首转入御街,再向东而行,绕过角子门,向北行去来至曹门。 此乃内城入口,并无凌萧何之下属,他们便只得偷越。因城门关联城墙,城门有兵戍守,城墙却是空当,于是择了阴影处,先由凌风与段铖二人“蜈蚣梯 ”飞身城墙之上,将软梯悬下,众人以此爬上,再以此法,下入内城之中。 因众人异常谨慎,毫无声响发出,又是借着黑暗隐身,自是神不知鬼不觉。入内城,径直向西,经大相国寺北域来至宣德门下。 却见一人身服甲衣,威风凛凛,早已等候那里,见有人来至,抬步上前,问道:“可是凌公否?” 凌萧何游身最前,回道:“正是,可是许将军,一切安妥?” 原来这甲衣之人正是王承衍堂弟许仪是也,此域为大内宣德门所在,正由其戍守, 为防众人安全,许仪自是细细叮嘱一阵。 遂令众人更换侍卫之衣,潜于崇德殿附近,化身巡卫。因此间乃是龙卫军指挥使彭行秋辖域,他既得除魔丸去了蛊毒,自是恢复清醒,他本是匡扶正统一 员,便不遗余力,替众人安排周详。 更鼓响,时辰至,大臣纷纷入朝侧立,了却问安礼,得“宋太宗”草草涵过奏折事宜,便立着王继恩宣读帝诏。 只见王继恩春风满面,趾高气扬,捏着令人作呕的公鸭嗓,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承先帝倚器,朕得躬四宇,十八载春秋,未尝敢生丝毫懈怠之心矣。然今年事日高,知于政事渐觉力有不足焉,加之箭伤旧疾反复,朕深恐突临不测,虽 死不足惜,却忧社稷无后,江山撼动。 复思量,为社稷之安,当该建立储嗣,崇严国本,咨尔皇子岐山王元咏,温文得於天纵,孝友因於自然,符采昭融,器业英远,深肖朕躬,可以承宗庙, 是用册为皇太子,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既册封大典于后日晚于太庙举行,着后宫众妃、皇子、皇女、各王亲贵族、三公六卿莅临观典!” 诏书未完,突见一人从外飞入,口中叱咤:“兀那狗贼,假儿皇帝,给爷爷滚下来!”言未落尽,那人长剑已然递出,游身而去,吓得百官四散两边。 第378章 叱咤崇德殿(5) 王继恩将诏书塞去林咏怀中,转瞧来,但见来人大气凛然,怀中揣一瓷坛,剑指所向,正是龙案之后的“宋太宗”,他心下一悬,横身拦下,交手而战。 百官见此一阵慌乱,武将上前护下“宋太宗”,文官胆怯,蜂拥向外。岂料,刚及殿门,便听见噪声大作,想要出去,已是不能。 原来是凌萧何率人赶至,败了崇德殿守卫,将此处团团围裹。但见各掌道一字排开,呈拱形环于门外,令救驾之军欲入不得,而少龙队亦呈拱状而立,却 是面朝于殿,如此一来,殿内之人想要出去也是不能。 王继恩见来人愈多,皆是冲着“宋太宗”,心下担心假帝一事败露,便想抽身而去,回护“宋太宗”,谁料长剑之人黏的甚紧,丝毫无隙可脱,当下气急 败坏:“哼!段铖,亏得你爹头顶‘御侠’之称,你却在这随他们造反,是要污了你爹的名声吧!” 原来纠缠王继恩之人便是段铖,他怀中所抱瓷坛乃是蒙七七的骨灰,眼下他一心念着蒙七七之仇,本无空闲理会于他,哪知他提来萧晋,新仇加旧恨,更 生威来,缠的也就更紧了。 凌萧何率人驱开百官,直冲假帝而去,突听“嗖”的一声响,却是赵妗“钰轩箭”脱袖而出,直逼假帝,正锁其喉,当下亡绝。 百官见“宋太宗”被弑,吓得魂不附体,场面更是乱来。 这时却见凌萧何身后转出一人来,扬声而呼:“慌什么?区区一个平头,竟也来坐龙椅,如今暴毙正当时宜!” 百官闻言大是一惊,寻声观来,只见赵炅威严而立,众人既呆然又惑然,一时踌躇不决,诸多议论。 倒是宰相李昉上前来问:“孰真孰假?汝何人?皇上又是何人?” 赵炅抬步而去,从百官手中扯过“宋太宗”尸身,探手而过,竟从其面扯下一块人皮面具来,如此真伪立辨,百官屈膝而拜,山呼万岁。 此等情景最震王继恩,他一直认为赵炅已被逸流苏毒毙,不想他竟死而复生,甚至与匡扶大军结为一盟,心中一虚,便想撤去,不想段铖死缠不放,凌风 也游身而来,真真是欲逃不能。 听得凌风一声叫停:“住手!”段铖撤下剑来,罢了打斗,只是依旧盯向王继恩,不容他丝毫所动。 凌风冲向王继恩一声冷哼:“狗贼,你区区一个阉宦,竟也谋朝篡位,如今阴谋败露,你有何话说?” 第379章 叱咤崇德殿(6) 王继恩见赵炅已复,知无可抵赖,索性不辨,虽见来人甚众却也不惧,哈哈一笑道:“凌风,呵呵,少皇子,你以为如此便能灭了杂家吗?你错了,赵炅 你也错了,你们都错了!不怕告诉你们,杂家手握十万禁军,包括这皇宫守卫都是杂家之人,哼,你们能逃得了吗?” 凌风回以冷笑,蔑声道:“不就是情蛊之术吗?有何厉害?我让你瞧个明白!”凌风翻身一转,朝向百官,喝令道:“殿前指挥使李忿何在?兵部尚书赵 增林何在?龙卫军指挥使彭行秋何在?” 闻得凌风呼唤,李忿、赵增林、彭行秋三人挺身而前,齐齐参拜:“末将在此,但凭少皇子吩咐!” 王继恩着实一惊,这三人分明被施了情蛊,眼下看来却是清醒的很,猜想是有人为他们驱蛊,心中顿生不安。 凌风又转而回首,哼笑道:“如何?卢济悬一颗除魔丸便消了他们的情蛊,可惜了你的精心谋划!” 王继恩听及卢济悬所为,当下有些气恼,但并不气馁,也放声朝百官呼去:“太尉,上轻车都尉,殿前正负都虞侯,统统给杂家站出身来!” 王继恩音落,却有四人跻身向前,抱拳来见:“末将在!但听少皇子差遣!” 王继恩见四人身出,本自高兴,但闻其言,却是翻天一惊,眼珠瞪得浑大,疑惑之至。 正待此时,却见四人齐刷刷地揭下人皮面具,现出本来面目,异口同声嘲讽道:“哈哈哈,狗阉贼,吾等义社后人前来为你送葬!” 原来凌萧何早有安排,令石保吉、王承衍、刘永德、韩崇业四人先行劫下太尉等人,囚于别处,并以易容之法替之。 一瞬之更,十万大军形同虚无,怎不令王继恩慌乱,他心中一急,忽而袭向段铖,趁蛊瘴四散之机,飞身而去。遇及少龙队所拦,只一掌便冲开一缺,逃 了出去。 王继恩逃去,凌风与段铖自是不许,一个心怀蒙七七与爹娘之仇,一个哭痛林曦与匡扶军员之死,立时施展轻功紧随而去。 崇德殿上,只留凌萧何之众与赵炅所携百官对垒,赵炅因凌萧何之胁迫,不得不当众承认凌风“少皇子”之身份,“金匮之盟”也得以公开,百官又陷入 一番争辩。 叱咤崇德殿,驱走王继恩,少皇子身份始经正尊,然皇帝之位又将落于何人?作者有话说:近日即将收尾,上传的有些慢,请见谅 第380章 痛杀阉贼(1) 王继恩仓皇出逃,专寻僻静之所,不由来至昌意殿,此地乃是冷宫,荒废良久,少有人迹。 待要穿殿而去,突见寒光一凛,一人拦于身前,遂感剑气横生,其威霸烈,正是段铖追及。 王继恩丹田一鼓,运气而出,随掌拍去,瞬起两道烟瘴,阻下段铖剑气。他回眸一瞧,见只段铖一人,嘴角一挑,蔑声道:“呵,小子不知好歹,明知敌 不过杂家,还偏要来送死,那就别怪杂家不客气喽。” 刚要出掌,却觉身后人影幻动,不由一瞄,知是凌风游身而来,心中微感不妙,侧身跃开,暗自叹道:“这小子的身法奇怪的很,得与他们明打才是,待 的间隙再伺机离去。” 思毕,王继恩呵呵一笑,挑衅而言:“也罢,既你们追来,杂家便与你们斗一遭,你们是一个人来还是一齐上?” 段铖将怀中瓷坛放于一旁,温声对语:“小七,我来为你报仇,定要狗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语终,回首仗剑,与凌风稍一对视,便一前一后攻击开来。 既是决战,便毫不客气,一出手更是招招使绝,双子剑法三式连环,先“飘雨拖练”,再“万笏朝宗”,继而“光风霁月”,气势愈发霸烈,剑气愈发狠 戾。 只见王继恩周身剑光乱颤,杀气缭绕,好是凶险,若是置于往常,他早该碎尸万段。然今有金刚不坏之身相罩,始终落得周全。 段铖剑势刚落,凌风掌法随出,不在式有多娇,却是境界圣崇,静心而入撄宁,注一而聚三清,渐无生死,心驰遨游,立乎莫测,无为以对,养心中之精 气,达入至境!心念已定,再施掌法,三清之气噌然而出,汇聚一方,分走两臂,蓄积而去,顿有两道真气生出,一左一右,环王继恩而绕,如天河般将其笼 罩。 王继恩仗着金刚不坏之身,多有轻视,然凌风之真气袭来,却将他迎身团绕,各穴渐发凹陷,压迫内力回旋,他不由一惊,暗叹道:“可恶,以柔克刚, 先以真气束缚我,再毁我全身之穴,真是极招。” 原来凌风渐入三念之鼎,又随意出招,幻动“屏风九叠”之真气,笼负王继恩周身,再以“芙蓉拜京”之力不断递将其身上各要穴,虽说是大海捞针之法 ,却总也会击中些许。如此一来,任凭王继恩如何移经挪穴,也终得被袭若干要穴。 王继恩一惊,哪里肯就,当下贯发全身之力,引动真气续与真身各脉,虽是凶险,却也将凌风之力阻隔在外。 正此时,段铖一方怒吼,从背上抽出另一把剑来,与木剑相合,双剑齐舞,幻出股股气旋来,气势惊人,犹若飓风,向王继恩旋转而去。 只此一时,王继恩周遭尘沙四溢,杂草飞舞,甚至连地上铺石也松动开来。气旋幻动,似若蛟龙,盘根相错,环于王继恩之身,直欲将他撕裂。 眼见情势渐危,王继恩闷哼一声,将丹田精元溶于蛊瘴,遍洒周身,登时增御金刚不坏之威力,节节抗举,总算消了二人攻势。 三力皆逝,荣归一静,却听得叮当乱响,地上多出一些物什来。段铖瞥眼瞧去,一物醒然入目,正是王继恩狎亵肉囊所用的妖具,他双目一亮,恨意瞬满 ,大喝一声,仗剑向王继恩砍去。 第381章 痛杀阉贼(2) 原来王继恩虽消了段铖剑势,然其余力未尽,剑气凌厉,直将王继恩袍子割碎,其身所藏之物尽落,其中便有妖具,而蒙七七便是惨死此等器具,此时见 此,怎不叫段铖万分气恼来! 段铖带剑砍去,与剑气俨然化一,犹若沧海一龙,威震而驱,直直逼向王继恩头颅。凌风也不着闲,游身而走,双掌齐出,气势惊天,瞬有两道无形真气 幻化成柱墙,向王继恩背心疾驰。 眼见前后夹攻之势,王继恩向左首微微一侧,双掌齐出,呈一字排开,左掌鼓力,接下双子剑法,右掌相搏,黏与御虚掌法。两力相对,轰然震天,足以 将王继恩震做粉末来。 正值精彩处,段铖与凌风突感各有一道气力回旋,似裂天,若崩地,二人一时大惊,想要撤身,却是黏连难脱,只听得噗通二声响,他们次第击身而去, 摔落在地,喉头一阵腥甜传过,不约而同吐出血来。 王继恩咯咯一笑,更是狂颠,挤声道:“毛头小儿,不自量力!你们只顾置杂家于死地,却全然不想自个儿安危,蠢极!” 原来二人尽全力各施绝招,力道自是至极,势将攻破王继恩金刚不坏身,然却着王继恩矛盾之道,互相牵引二人之力角逐,才出现刚才一幕。 段铖大怒,一把抹去口角残血,叱咤而呼:“狗太监,休要恶煞爷爷!”他微微转首,向瓷坛一望,心中承诺:“小七,我决不让你枉死,他一刻也不得 猖狂了。” 回转首,向凌风呼喊道:“大哥,废了这阉贼。” 凌风闻言,颔首以示,像似先前已有商计。只见他幻动身影,所施正是徒影随身法之“舞影零乱”。 王继恩只觉幻影纷纷,心下一急,出掌而对,每每打去,却终是落空,只得以金刚不坏身回护周遭。 凌风见此法生效,愈发幻的紧些,“歌月徘徊”、“舞影零乱”、“萍踪浪迹”、“似水流年”交错相出,惹得王继恩难辨真身,不由急作一团。 正此时,只随段铖左腕一递,却是寒光一凛,剑光乱颤,剑气凝聚而动,化作白练,噌然而去,气势雄劲,大有破云里之势,攻向王继恩面门。 王继恩本是煞有担心,但见段铖招式,反是放下心来,又因凌风虽断他周身去路,却也只是防守而已,不由得瑟开来,露出狰狞之笑。 然世事无常,变化莫测,王继恩正于得意,但见段铖右腕已然旋动,长剑顺势而绕,变招袭来,却是以无形之法将剑气隐没。只是观其身法,瞧其长剑姿 势,所施当是双子剑法之“白虹贯日”。 式已出,力自至,霸然而去,攻上王继恩胸头,剑风宏盛,直让他睁不得眼来。 式尽力消,却见王继恩依旧完好,他正要启口来语,突然眉头一皱,身子躬然弯下,双掌不由向肚脐捂上,斜眼眯向段铖,尽是满脸疑惑。 段铖凛然收了双剑,厉声道:“如何?狗屁金刚不坏身!” 想来王继恩定是疼痛难忍,躬身渐渐不支,向地上滑去,恨恨地叹道:“杂家本不该大意,你好生阴毒,竟来两式‘白虹贯日’!先明来一招遮蔽杂家双 目,再暗施一招,隐去剑气,好让杂家猝不及防!只是,你如何晓得杂家罩门所在?” 第382章 痛杀阉贼(3) 段铖闻其言,怒声回复:“你不配来问!”他又回首,深情地望向瓷坛,嘟囔而语:“小七,谢谢你的临终留言。‘红点点在肚脐’,若天时可逆,我宁 愿你不晓得这些来。小七,你睁开眼瞧着,龙哥哥为你报仇来!” 再回头,收去泪意,换做仇视之情,目眦欲裂,仗剑而去。凌风见此,反倒住手,徒观战一旁。 只见段铖双剑齐扫,招式各异,左手“飘雨拖练”,右手“碎玉摧冰”,但得两式相合,刹那间,剑气笼聚,积作一铺白练,中又夹杂万般星点,疾驰而 就,剑气凌厉,仿若刀枪之雨,好是一番凶险。 王继恩罩门被破,失却金刚身,再不敢狂妄来,见段铖之式行畅自然,又那般霸烈,只得强忍腹中之痛,勉强直身,双掌挥去,幻出许多蛊瘴来,层层叠 叠,交错相织,宛然如盾,两力相均,自消无形。 王继恩向段铖白过一眼,恨恨地道:“小鳖孙,破了杂家的金身,还想破蛊瘴吗?忒狂了些。” 段铖已然烦厌与他对语,口中短言“看招”,便又捏剑而去,此番却是单剑而行。招式已出,却不见气旋所向,想来是段铖以“无形之法”将剑气隐没。 此式于王继恩而言,些有忌惮,然对之多时,此中门道略有谙悉。未觉剑气袭来,但观段铖招式所指,王继恩心下多有猜疑:“小子,你隐的了剑气,可 隐不了招式,你手法一动,杂家就晓得你出何式!” 果然,段铖之式未及王继恩之身,却已被他牢牢接下,还躲闲一嘲:“小子嫩了,无形也无用!” 说时迟那时快,王继恩掌力消去段铖的无形剑气,却又借着蛊瘴埋伏,忽的加出一掌,势更厉,速更疾。 因蛊瘴遮眼,段铖未得看见两力胜负,但闻王继恩之语,小知他看穿无形之道,正要加力而持,突感一袭强风驰来,刚觉不妙,已是晚矣。 王继恩掌力浑厚至极,又多成阴性,正克段铖,加之段铖猝不及防,一时间,掌力及中,砰然而动,竟被击出丈余,更甚之处,脏腑大震,血瘀积聚,险 些丧命。 凌风见此,慌色大显,哪里还去理会王继恩,步法一施,赶至段铖身旁,急声而问:“二弟,伤重否?” 段铖借凌风相扶,勉强半坐,就此些微动弹,便牵动伤口,嘴角一侧,哇的吐出几口瘀血来,色黑如泥,腥味十足。不过瘀血喷出,倒是一番畅快,段铖 微微眨巴着眼,半嘲道:“竟被这狗太监看穿了无形剑气,可恶!” 凌风心牵段铖伤势,再问来:“莫来管这些,伤势要紧,可厉害?” 段铖将口中残血啐出,轻叹一声,道:“说不厉害是自欺欺人,得亏是动了脏腑,而非碎裂,不然当真休矣!” 凌风稍一颔首,慰言道:“有命便好,你不要再理会阉贼之事,交给我就好!” 段铖一摇头,倔强而道:“大哥,这可不行,小七还等着我给他报仇呢。” 凌风晓得段铖脾性,可眼下保命要紧,启口便要开语,却听段铖道:“大哥,我晓得你心思,不过你应该清楚我这牛脾气,这阉贼我非杀不可!” 凌风面露难色,叹了一口气,道:“那好吧,你需多久疗伤,我先来缠住阉贼。” 段铖努嘴一想,回道:“一刻钟吧。” 正此时,王继恩信步走近,再起鸭嗓:“啧啧啧啧,杂家等的起乏了,可还要再打来?” 凌风将段铖放开,起身来回:“呵,我二人又没死绝,为何不再战?” 第383章 痛杀阉贼(4) 王继恩哈哈一笑,挤声道:“好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儿!那赶紧吧,好早一刻赴死黄泉。” 凌风意在拖延,但见王继恩起掌,他反将手一背,并无对战之意。 此一出令王继恩颇有不解,扬声问来:“你不是要打吗?怎么又决定弃械投降吗?不过杂家可不会放过你俩麻烦主儿。” 凌风将脸一板,正色而道:“哼!不就是吸了冰火二尊的内力,至于如此猖狂吗?我不出手,是因为想先问清几个问题。” 王继恩“嘁”了一声,略有不愿,但又不明凌风意图,只得佯作大气:“也好吧,省的你们死的稀里糊涂,有什么,就问吧。” 凌风将手一揖,算是谢过,遂发问来:“我爹爹当年的死当真是暴毙吗?” 王继恩斜眼眯过,撇嘴道:“杂家为何要回你这个?” 凌风正待王继恩作回,却等来如此一问,显是有些恼来,脸色暗下,稍一逡思,正色道:“那若是我告诉你残剑真相呢?” 自紫泉宫回来,他每每想起残剑失宝藏空,便耿耿于怀,寝眠难复。突听凌风提起此节,王继恩猛然一震,心下泛起嘀咕:“残剑不是没了吗?这小子葫 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继恩细细打量,但见凌风郑重其事,不由动心,但又不愿为此受制,于是佯作不信之状,压声道:“娃娃是想拖延时间,让那小子疗伤吧,少在这里蒙 杂家,别忘了残剑在杂家手上。” 凌风仰天一笑,大作嘲状,哼声道:“哦,是吗?那公公可取来宝藏吗?” 王继恩有些吃受不住,却又强作轻松,笑道:“呵呵,这就不必告与你了。” 凌风缓步迈来,平声而语:“哦,真是我不该发此一问喽。不过,有些事闷在心里当真不舒坦,还是说出来好些。五日前,紫泉宫双子峰前,有人将残剑 放入剑窠,结果被吞了” 王继恩越听越吃惊,大大犯疑:“这小子怎么什么都知道,难道当日他也在场吗?如此看来,他既知残剑已吞入剑窠,还要说有秘密,恐怕其中有更大的 隐情,难道是他找到残剑了?可是根本就无宝藏啊。” 王继恩愈想愈有兴趣,心中一急,张口问来:“可是残剑找到了?” 凌风嘴角一斜,抿出一丝鄙视,然拖延还得继续,于是缓声道:“是啊,而且不仅是找到残剑,我连宝藏都寻到了。” 王继恩瞪大了眼珠,但随即又拼命的摇头,连连道来:“不可能,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杂家已经挖到太祖留下的碑刻,上面明明说‘百寻不见宝,只因 原本无’,这一切只是太祖的玩笑而已。这而且杂家还令人将” 凌风一声轻笑,从中抄断王继恩之语:“而且你还令人将紫泉宫翻了个底朝天,是不?” 眼见王继恩双目凸出,凌风只觉万般滑稽,他冷声一叹:“可怜呀!可怜!” 王继恩不明所以,虽觉受辱,但又急于知晓隐情,于是快言而问:“小子说什么!还不快细细道来?” 凌风将双臂抱于胸前,悠然而立,拿眼瞧向王继恩,好生鄙夷地反问道:“我又为何要告知你呢?” 王继恩知他本意,稍一思索,道:“哼,算的你精些,杂家就送你个人情吧。其实太祖皇帝是病逝的,那日,极寒,太祖就邀晋王入宫饮酒,不想喝的多 了些,又和晋王起了争执,大发雷霆,酒性越发厉害,便牵引了老毛病。” 第384章 痛杀阉贼(5) 对于太祖之死,凌风素来有两种听闻,一者说是太祖被赵炅毒酒谋害;二者说是太祖饮酒过量,狂醉致死。但至于病逝一说毫无耳闻,觉得蹊跷,便问来 :“何病?” 王继恩下意识地放低声音:“狂躁症!” 凌风一凛,却又生疑:“那为何不说将出来,好让真相大白,也可散了外界谣传。” 王继恩微微摇首,抿了抿唇,道:“不可!太祖曾有令谕,此等事不可传出宫闱半分,是以旁人都不知。” 凌风尚待再确,注目而问:“可属实?” 王继恩指天而道:“杂家说谎一字,天雷作劈。好了,你想知道的,杂家已经说了,该告诉杂家‘残剑真相’了吧。” 凌风既得果,便也不吝啬所知,何况还要为段铖挣得更多时间,于是缓缓讲来:“当然,不过我只说一遍,你仔细听好。残剑确实是被双子峰前剑窠所没 ,而且碑刻也的确为我爹爹手笔” 王继恩见凌风略有一顿,但闻其言,并不任何真相而言,不免恼来:“小子是要逗杂家玩吗?你可吃罪的起?” 凌风微掀嘴角,淡然一笑,平声而道:“急什么?我还没道尽呢。其实你之所以寻不得宝来,是因为紫泉宫是假的。” 此言一出,着实令王继恩惊来,他愣及一时,才恍有回味般复来:“假的?紫泉宫是假的?那真的何在?” 凌风慢声道来:“当然是假的,不然你以为爹爹耗费如此庞大的财力去修建一座废地,有意思吗?‘小惩贪婪心’,呵呵,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你不觉 得荒谬吗?” 王继恩咂过味来,想起种种可疑之处,他也有所悟出,于是探问:“那宝藏可有?在何地?” 凌风心中已是嗤笑王继恩千遍,但却面不改色,松声而回:“当然有,其实紫泉宫是有两座的,只是你去的那座是假的” 王继恩正专注聆听,不想凌风戛然而止,心头又痒又恨,只是启嘴再问:“那真的呢?” 凌风一耸肩头,双手两摊,笑道:“呵呵,贪婪的阉贼,我只说告知你真相,何曾说道出宝藏所在?哎!宝藏宝藏,当然是当成宝物藏起来,怎能告诉你 呢?” 突如其来的话锋逆转,令王继恩顿生怒气,再不顾及三七二十一,凌掌而出,顿生蛊瘴万千,妖娆而去,直欲将凌风吞没。 凌风冷笑一声:“哼!我已种蛊痘,何惧此来!”遂静心而入撄宁,注一而聚三清,渐无生死,心驰遨游,立乎莫测,无为以对,养心中之精气,达入至 境!双掌幻动,真气噌然生出,至阴至纯,霸烈难当,只见气中叠气,环中生环,其数有九,又似万千,正是御虚掌法“和”字诀“屏风九叠”。 蛊瘴逼退,凌风径自不停,欺身向前,又是一式,双掌合,猛然出,势拔钧,魄江河。只随其向前一推,立有力出,似群马呼啸,似战车长驱,向王继恩 迸发而去,正是御虚掌法之“金阙开峰”。 王继恩不及出声相回,但见凌风掌力已递,无比势威,当下含了几分小心,连连划掌,幻动气瘴回护周身。 蛊瘴愈积愈多,层峦相间,又越发相周边而散,其色黑,渐浓烈,直接王继恩真身隐去。随其掌力推送,凌风也不觉被裹其中,一时间,如双眼蒙蔽,看 不得动静。 凌风心觉不妙,猜知王继恩必来偷袭,终不敢贸然而动,于是聆耳静听。 第385章 痛杀阉贼(6) 先是一阵轰响传过,凌风听得仔细,正是“金阙开峰”之式所为,然不知是否得以击中王继恩。 此声没,再不闻动静来,正自忧心,突感一阵掌风袭上面来,凌风脸色一沉,暗叫不好。大惊之余,慌乱出掌,谁料正抵王继恩掌心,两力相搏,强者当 赢,不必猜想,便知是王继恩得尽上风。 再回首,却见凌风一掌凌出,劈开蛊瘴,施展轻功,跃身而去,暂离王继恩之处。 凌风只感一股痛楚及上心头,俯首而观,虎口之处鲜血迸溅,不觉唏嘘:“幸好早有防心,撤的快了,不然纵是得命,也非得搭条胳膊来!哎,这阉贼的 内力实在太高,我只有暂时拖着,待二弟复原,合力除贼!” 正思量,却见王继恩游身而来,掌作出式作以威胁,口中也不落下:“快快讲出宝藏所在,不然杂家要了你的小命!” 凌风见王继恩虽双掌已备,却迟迟不下,心知他惦念宝藏,怕杀了自己错失秘密,于是心下安许,从容而对。 王继恩见凌风毫无惧意,想来如此拖延,反是于己不利,于是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这小子倔强的很,我便是杀了他,他也未必会讲出残剑和宝藏下落 。不过,他也是个讲情义的主儿,我正好利用了去,先将他打成重伤,再以段铖之命相威胁,他定会和盘托出。” 计已定,势必行,掌出所向,直锁凌风喉头,且是三掌连动,次第而往,却又相间而处。 凌风见来势凶险,将身一侧,避过主风,归定三清,递掌而出,一者牵引“傍出南斗”,一者挥就“金阙开峰”。稳字诀与阔字诀相间,霸中见势,刚中 添强,瞬间王继恩掌力弹回几分,消去大半。 然此二掌未将气力全盘消尽,得余者自是攻去凌风之身,正撞击其肩头,不觉吃痛万分。 王继恩既得逞,再不慢来,嘴角一笑,拍掌再来,眼见及近,突听侧身一通喝止:“住手!臭流氓阉贼!长本事,跟爷爷打!” 王继恩一瞧,正是段铖在立,观其色,红润复出,想来其伤无碍,心下吃了份紧,不多言语,续再攻去。 凌风见段铖伤愈,心头一喜,斗志昂然,便要来招架,眼见王继恩攻势甚健,他自知不敌,遂施以脚法巧妙避去。 王继恩这一失手,段铖已趁隙攻来,长剑所及,气旋横生,缭绕相织,左手“飘雨拖练”,右手“白虹贯日”,极尽恢宏,磅礴自溢。 王继恩并无畏惧,抄手以对,鼓动丹田,蓄力而发,嫩的内力高深,一掌出,雄劲异常,便与双子剑法之力相搏而较,登时将其弹回。 说时迟那时快,凌风举掌抵于段铖背心,遂有一股洪力涌入段铖体中,两力相和,拧一而发,虽较王继恩尚有不如,但威力绝不逊色。只见段铖滑动剑尖 ,手腕递过,招式大变,左如苍龙出世,右若彩凤遗陆,正是御侠夫妇和合之式“合昏知晓”。 龙凤和鸣,天地作旋,令王继恩异常慎之,动全身而发,将内力倾巢以出,顿生蛊瘴万千,凝聚成壁,阻下来力。一掌毕次递出,方三掌才消尽“合昏知 晓”之力。 第386章 痛杀阉贼(7) 正此时,刚要举掌攻去,突觉两道真气绵延而来,不似霸道,却令王继恩异常烦躁。且两力丝毫不同,一者纯阴,一者纯阳,一者如凛冽冰泉,直将王继 恩内力相牵,一者若春风和煦,将王继恩内力相溶。 这一变故,令王继恩着实大惊,想要撤身却是不能,至得强自硬拼,嘴上也不着闲,半扰半问:“好小子,耍阴招,学这邪门歪道的本领?” 段铖稳住真气,丝毫不动摇,趁隙来挤兑:“呵,臭阉伲∫惶戆桑空饣熬勾幽憧谥兴党觥0ィ妹恍撸隳训啦恢炷木攀切爸行埃嶂型崧 穑俊? 这一对语,让王继恩钻了空子,他暗运气力,自劳宫而去,逼入段铖体中。段铖自是察觉,心头暗骂:“好一个阉伲指宜1Α2还阏獯未砹耍医 σ摹卮喝睢搿尬摇诚嗳冢四阋醵局Γ」芊怕砝窗伞!? 王继恩本意是以此内力突袭段铖,好重创他六腑,不想所发之力滑入段铖体中,却不见了踪迹。正觉不妙,突感一股纯阴之气趁虚而入,走其手少阴经, 直攻去肩头腧穴,他心中一颤,叹道:“不好,这是要攻我督脉。” 既知果,自对策,王继恩顾不得许多,强自与凌段二人之力分开,又适时催动真气,将纯阴之气逼出,幸赖他内力高深,虽经脉有损,但性命终得保全。 然此举却令段铖大喜,只见他划动双剑,便又施招,且是毫无气力可感,自是他将剑气隐于无形。 王继恩见此,便要拍掌来阻,不料刚及手臂抬起,却有钻心之痛自两臂传过。醒过神看去,正有两条血淋淋的手臂躺在地上,一时间令他呆若木鸡。 段铖以双剑斩其两臂,心中大快,直身而来,便及数落:“狗阉伲茨闳绾卧倏瘢拷袢眨乙嫠械溃唇#? 段铖手起剑落,正刺其肩头,痛的他呀声不断,如此惹得段铖有些恼来:“叫什么叫,你戕害别人之时就该想到今日!哼!方才这一剑,是替我爹娘刺的 。这第二剑,是为我师爷爷!” 段铖举剑再刺,不想王继恩纵身跃开,扑了空。不过,王继恩失却双臂,已是砧板之物,难逃一死。 凌风见他逃去,当下施了脚力,赶上去,一脚置他于地,终是得段铖二剑插入胸膛,一时伤重难动。 段铖啐口而道:“还没了呢,休要逃去!这第三剑为云仙师太,第四剑为沉渊八怪!” 言毕,又有二剑刺出,正中其两腿,左右是废了,段铖暂收剑来,向凌风问来:“大哥,下一剑为谁?” 凌风挺身而前,恨然道:“为五鬼师伯,为寒枫寒又,为天下惨死的英豪!” 段铖慷慨而然,点头来应,只闻的唰唰唰三声,王继恩腹上连中三剑,肠破而出,痛的只剩嘤咛。 七剑绝,段铖神情肃穆,转而望向瓷坛,喃喃而语:“小七,坏人得报了,他生不如死,这最后一剑该是为你了。” 言毕,转首怒目,对王继恩厉声而道:“你要小七那般而死,决不可恕,就让你尝尝至痛至痒是何滋味!” 段铖挑剑而起,却见王继恩嘴角渗出一丝血来,心知他要咬舌自尽,段铖哪里肯许,只见他双眉一横,抬脚踢去,正中其下巴,立时将王继恩牙齿连带牙 槽骨一同起出。继而长剑一扫,轻柔而过,却是连刺痛痒二穴,当下令王继恩就地打滚,欲死欲绝。 至刻余,再不闻动静,段铖俯身一探,却是气绝,方才叹气道:“终是报了仇了,一切都结束了。” 一夕了恩仇,十余年怨气化为虚无,却也透尽无限寂寥!作者有话说:五十七章上传的有些凌乱,还望大家见谅! 第387章 垂拱之盟(1) 阉贼已除,二人自是该与凌萧何一众会合,然凌风却另有打算,便吩咐段铖道:“二弟,这时辰,他们应已完事,你先回崇德殿去会合,我随后便到。” 段铖一怔,有些不解,问:“大哥,那你要去哪里?” 凌风显然有些惆怅,他微微侧脸,避开段铖目光,但声调依旧那般沧凉:“去太庙取些东西,我答应过曦儿的。” 段铖闻言,也有些悲来,但总忍不住来劝:“大哥,曦儿姐姐已去,你又何必呢!” 凌风不置可否,硬声道:“我管不得这些,别说没见到曦儿的尸首,即便是摆在我眼前,我也要取来太庙拓刻,我答应过的。” 段铖见凌风异常坚决,知再说无益,稍一嘱咐,转身而去,直奔了崇德殿。 却说凌风到至太庙,此处乃是皇家先祖宗庙,除却祭祀事宜,平日是极其冷淡的,鲜有人迹,是以凌风轻易便猫身而入,且顺利寻到碑刻所在。 抬头而观,只见碑止高七八尺,阔四尺余,上书誓词三行,凌风注目而看,曰曰读来:“一者,柴氏子孙有罪,不得加刑,纵犯谋逆,止于狱中赐尽,不 得市曹刑戮,亦不得连坐支属;二者,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三者,子孙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 读毕,凌风微微颔首,敬叹道:“爹爹仁慈所在,世人不及,孩儿亦惭愧之至。” 感慨了,寻来白布,以墨泼之,拓一三誓词而去。 归至崇德殿,却见殿外一片寂静,似乎并未有闯殿之事发生一般,这令凌风有些奇怪,心下微悬,缓缓向殿中走去。 抬首一瞧,一人端坐龙椅之上,威严四仪,正是赵炅,且是穿回龙袍。凌风一惊,下意识地向四处环顾,但见周边文武百官肆立,却是不见凌萧何一众身 影,他立时明了又生变故,索性安然而出。 凌风从容不迫,穿群臣而过,直至龙案方止,提声而问:“他们呢?” 赵炅已然坐回皇位,自是皇驾十足,轻轻一咳,端坐身板,威声而道:“汝何人?竟敢如此放肆!要和广陵王一起造反,是吧?” 凌风对赵炅这幅嘴脸异常讨厌,只是心牵凌萧何等人的安危,方才压了火气,凛声道:“我知道你要在群臣面前树威,我不与你做口舌,但倘若不交出他 们,休怪我动手来!” 赵炅哈哈一笑,蔑声问道:“朕知你武功盖世,不过那又如何,你能敌得过晖猗香吗?来人,给朕把这乱臣贼子拿下!” 赵炅将“乱臣贼子”四字咬得极重,无非是强调凌风叛乱之实,好掩过众臣对他身份的猜想。 只见四名侍卫应声而来,便要将凌风锁下,不料刚至近前,只待凌风挥退一扫,立翻四人于地,翻滚不已。 赵炅略有惊慌,失声来问:“你没中毒?” 凌风兀自上前一步,怒目视向赵炅,恨言道:“我就知当初不该救你,当真的忘恩负义!你以为你的奸计会得逞吗?打我进崇德殿起,我就察觉不对,又 闻有淡香飘过,自是加了份小心,早已闭气,晖猗香我是闻不见了!哼!看来你是留不得了!” 其实晖猗香是毒王程德玄所制,此毒乃是化气而用,微有淡香,对常人无碍,只是练武之人闻之,必失内功,越是运功相抵内力便越散失的快。 第388章 垂拱之盟(2) 至于凌萧何一众与段铖受伏,便是疏于防范,中了晖猗香,是才无力抵抗官兵。凌风察觉,并非他晓得此故,而是观境况不妙,加了小心而已。 凌风抬脚而去,正奔龙案,突听背后传来一声威吓:“住手!大胆凌风,快快住手!” 凌风一怔,觉得此声熟悉,便回首来看,但见来人国字脸,大刀眉,胡须上扬,一脸正气,此人凌风识得,正是平西大将军杨鉴。因曾得其相助,便留出 情面,撤下掌来,回语道:“原来是杨将军,既你开口,我就暂留他,不知将军此番有何见教?” 杨鉴迈步上前,正色而道:“见教不敢,不过本将是大宋兵将,当护卫圣上周全,凌少侠若再有不敬之举,休怪本将难为!” 凌风对杨鉴一向存有好感,虽他话语不善,但凌风终是理解他的忠心,于是也不多做计较,抱拳道:“我虽不济,但你们这些虾兵蟹将,我凌风还看不去 眼里。不过我一向敬重将军为人,敢问将军,我的朋友们可是你所擒获?” 杨鉴毫不啰嗦,正色回道:“不错!确实是本将捉了他们!” 凌风呵呵一笑,略有苦涩,脑中一个灵光闪过,突而想起一事来,便又发问:“那相国寺,皇子被劫一事也是你做的吗?” 杨鉴颔首称是,坚声道:“身为臣下,理当为圣上解忧!” 凌风对杨鉴的愚忠稍感无奈,但更多的是寒心,他自知被赵炅算计了,不觉复杂一笑,转而向赵炅叹道:“天冷不是冷,心寒才是寒!” 赵炅闻言一怔,他心底明白凌风言下之意,但事已作出,不可更改,于是强应头皮,再发威道:“你已是孤身寡人,若是你肯与凌萧何一干乱臣断了关系 ,朕可留你性命。” 凌风嗤声一笑,心底慨叹:“呵,把我凌风道成何人?你让我如此说,无非是证实凌爹爹是造反,而非匡扶正统,我才不会让你如意。” 赵炅见凌风不语,递出眼色,示意杨鉴来劝,杨鉴会意,出言劝服:“是啊,凌少侠,你正当年华,何必趟那浑水呢?” 凌风哼然一笑,出言挤兑:“将军差矣!何为浑何为清,任谁都会有自己的见解,我从不认为我们在趟浑水。我凌风一向敬重将军的为人,不想因为各为 所向而断了我们的情分,还望将军不要再这般言论,破除我对你的那份好感。” 凌风之意,委婉相道,一时令杨鉴有些搪塞,默然以对。 赵炅本想以晖猗香将凌风制服,一了百了,不想未能成功,如此一来,他忌惮凌风盖世神功,多少有些收敛。但见群臣开始躁动,赵炅担心再起“少皇子 ”之言论,便缓了声调,半是商议道:“凌风,你可敢与朕私下相聊?” 凌风不假思索,摊手而回:“随你!只不要再设局子就好!” 赵炅面皮稍涨窘色,但也不好发作,于是散了朝事,与凌风一道去了垂拱殿,退去所有宫人侍卫,成了二人密谈。 入得垂拱殿,凌风尚有些熟悉,那日便是在此地救了赵炅一命,不觉心有气生,哼声道:“我凌风真是活该,引狼入室!” 赵炅歹说也是皇帝,听此含沙射影,有些吃受不住,凛声道:“你一个小辈,怎么如此和你皇叔讲话?” 凌风闻言,放声而笑:“呵!呵!呵呵!现下你承认我是你的侄儿啦!刚刚朝堂之上,恨不得与我摘的清楚哩!” 第389章 垂拱之盟(3) 赵炅有些迥然,微微一叹,道:“哎!朕不得不这么做,只有这样才能永葆皇位。不论你如何来想,也不论别人怎么看,朕都不会在人前认你,朕要得就 是皇位。” 凌风听来反倒有些减嫌,缓声道:“如此正好,倒没那么伪善了,坏也坏的光明正大些。你想说什么,就开门见山吧。” 赵炅正了颜色,欠身来问:“朕听杨将军回禀,狗阉奴凑齐双子残剑去开启紫泉宫,结果剑财两空。又闻宫中有诗一首,说原本就没有什么宝藏,此事可 属实?” 凌风见他一本正经的问来,立生鄙夷,撇了嘴角道:“若是你问此,我无可奉告!” 赵炅吃了闭门羹顿生尴尬,但见凌风之坚决姿态,想来问不出所以然,于是稍一顿,轻声来警示:“你若这般不配合,恐怕那帮贼子,朕得严惩了。” 凌风听来,扬起怒气,厉声回道:“你这是威胁吗?少来!我凌风不吃这一套!别忘了,眼下你的命在我手中,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凌风渐发强势,反倒令赵炅有些服软,掩声道:“好了好了,年轻人就是脾气大,有话好好说嘛。” 凌风双目一瞪,扬眉道:“好啊,可以好好说,只要你不拿他们安危说事,只要你不张口闭口‘朕’,我就和你平心静气的谈。” 赵炅微微一思,心想无甚不妥,笑道:“好好,朕我不说就是。” 凌风见赵炅换了颜色,也消了傲气,方才寻椅坐下,缓缓道来:“正如你所言,阉贼确实是去紫泉宫了,也真真失了残剑,那碑刻诗文也是真的,他没有 寻得任何宝物!” 赵炅脸上明显划过一丝失落,沉默一瞬,又满含期切地问:“那诗文怎么说?” 凌风曰曰吟来:“双子本出此,如今复又回;借来终要还,天意不枉然;百寻不见宝,只因原本无;小惩贪婪心,愿君归世安。” 赵炅略略匝味,忽而颓然一叹:“哎!皇兄这玩笑也开的太大了些!不过,这不似皇兄的作风才是。” 这话倒令凌风一怔,问:“哦,为何?” 赵炅神情自若,踱步而道:“皇兄向来节俭,怎会花费如此庞大物力去修建秘密宫殿,还竟说是惩戒贪婪之心,这当真奇怪。” 此番言语,令凌风对太祖多了一丝了解,由此而及,对赵炅也少了一分芥蒂,于是敞言道:“你说的很对,爹爹确实不是这等人。” 赵炅是明白人,一语而点,他便知其中还有究理,但直言来问,定会惹得凌风嫌弃,于是不动声色,旁敲侧击:“嗯,那这番又是为何?” 凌风顿了一时,索性和盘托出:“其实紫泉宫是有两座的,阉贼所入宫殿乃是假的,真正的紫泉宫只有我晓得,而且开启宝藏的钥匙不只残剑。” 赵炅渐散疑团,趁热打铁,问:“哦?那需何物?” 凌风虽直言而讲,但心中始终设有防线,听问来,立起警惕,曰曰一笑,道:“此为秘密,恕难告知!” 赵炅于是转了话锋,问:“那你可曾开启双子峰来?可见到宝藏?” 凌风微微点头,道:“当然,而且总值已计,合白银六万万两。”凌风之所以将数值讲出,并非一时脱口,而是想牵了赵炅垂涎之心,好挣的谈判先机。 第390章 垂拱之盟(4) 观见凌风颔首,赵炅已是兴奋不已,听得数量,不由震惊,登时将双目睁得混圆,心中兀自盘算:“六万万,朕要是得了,打北方鞑子的军饷和平叛西南 ,充裕国库,至少十多年就都不用忧心了。” 凌风瞧着赵炅那炯炯放光的眼神,念起自个的心思:“哼!果真是见钱眼开的主儿,不过如此也好,我就拿钱和他相谈,凌爹爹他们可以救回来了。” 提起白银之后,二人却都住口不言,专等对方来语,如此僵持了好大一会,赵炅终是忍耐不得,启口来探:“六万万,足可以拉起一支队伍,开疆辟土啦 。” 凌风见赵炅死死盯着他,不由心下一番坏笑,开口而道:“是呀,’一朝若得双子拥,坐观天下握苍穹’,果然是真的。” 听的凌风如此说来,赵炅着实捏把汗来,但毕竟未探清凌风心思,于是续问:“哦,那你想要坐这皇位吗?” 凌风玩味一笑,半似问半似答:“你说呢。” 赵炅也是呵呵一笑,掩过慌乱,道:“依我看,你未必想。” 凌风眉头一挑,反问道:“哦?怎讲?” 赵炅双手一背,平声道:“因为你若是想,一开始广陵王扶你的时候,你就不会推三阻四。你若要坐皇位,又何必救我,何必帮我复位,何必排斥少皇子 的称谓?你从心底讨厌政权,你绝对不会想做皇帝的。而最重要的是你心底善良,杨鉴曾跟我说过,你虽然外表冷酷,但你太重感情,又有侠义之心,你是不 会为了皇位去牺牲他人性命。” 凌风听来,耸肩以对,从容道:“看来你下了不少功夫,是,我是不会坐皇位的。既话已挑明,就不再废话了,咱们订立盟约吧。” 赵炅得凌风亲口道出,更加安心,于是喜声道:“也好,那你就开口吧,只要不过分,我一一允了。” 凌风也不拘谨,畅言道:“我知这宝藏对你对大宋都很重要,我可以悉数奉上,但你需答应我几件事来。” 赵炅大为心动,连连诺道:“好好,你尽管讲来。” 凌风将步一跺,捻手数道:“第一,将凌爹爹一行全部放了,要毫发无伤,而且不可秋后算账!” 赵炅稍有疑虑,沉吟半响,回道:“可以是可以,但你需保证他们不再犯上作乱。” 凌风正色道:“这个不必你来担心,你只需同意这条就行。” 见得赵炅颔首示意,凌风方才续言:“那好,第二条,对于此次参与除贼的将士,尤其是许仪、李忿、赵增林、彭行秋四人,不可加罪,而且要论功行赏 。至于凌爹爹与义社后人的爵位也照旧,不得暗地戕害或明升暗降。” 赵炅脸色有些不豫,但思索一时,终是点头曰:“可以,依如前言,只要他们安分,功名利禄,我不会少他们一分。” 凌风见此,续将余条一一道尽:“第三,封我二弟段铖为御侠,将残剑回炉打造,赐予他,由他行侠仗义,扶危济世。第四,惩治贪官,还西南人民安宁 ,对义军莫要赶尽杀绝。” 对于王小波起义之事,赵炅向来敏感,如今凌风却来干涉,已然触及他的底线,但见赵炅脸色越发难看,愠声道:“这个你也要管吗?还不如这个皇帝你 来当好了。” 凌风针锋相对:“哼,十多年前,对于我大哥你也讲过同样的话,结果大哥自杀了。但是,我凌风不会为此而动,你只需说一句,应还是不应?” 第391章 垂拱之盟(5) 赵炅威严受损,大为难堪,若是发作来定会闹做僵局,若是置之不理,倒是徒添凌风气势,他稍一思,换了话锋,沉声道:“应不应不由我一人来说,乱 民反叛,危及的是我大宋江山,你也要来支持吗?” 凌风正色而回:“非也!你一向坐拥殿堂,何曾了解民间凄苦,我与小波将军相交多时,甚是熟知,他起义只为警示朝廷,惩处贪官,还百姓安居,从没 想大逆不道,谋朝篡位!此点,我可以我性命担保!” 见凌风异常慷慨激愤,赵炅有些动摇,但此事绝非口舌所能澄清,于是摆手道:“这个我不可允诺,不过我答应你,暂缓围剿,我会派皇子大臣彻查此事 ,是非曲直,我绝不偏颇。若真如你所说,我当还王小波一个公道来,可否?” 凌风微微一思,便也同意,却听赵炅再问来:“可完否?” 凌风略略摇首,伸出一指,道:“还有最后一个。” 赵炅老大不乐意,但终是勉强道:“那就一并说了。” 凌风坚毅而道:“如太庙碑刻所言,不可加罪林咏,另外我要见他。” 赵炅点头称知,终究挤出一丝苦笑,叹道:“被你个小娃给治喽!随你,五条都随你!” 商议条款定,赵炅全盘照应,自是也提出要求,一者要凌风从此舍弃少皇子之身份,二者停止一切匡扶动作,凌风自也允诺。 然言终归是言,不甚严谨,是以二人化之为字,书以盟书,因写于垂拱殿,便称之为“垂拱之盟”。 盟约毕,两人各执一份,凌风携去,便要离殿,不料赵炅相拦:“哦,对了,我还有一言相告。” 凌风止了脚步,但见赵炅神情慈和,颇似凌萧何往日之姿,不觉动容,聆耳而听。 赵炅轻轻一咳,温声道:“其实我只想道声抱歉,原该将你纳入宗册的,却是我私心作怪,请你见谅。” 凌风见赵炅异常诚恳,也收敛了冷漠,平声回道:“你的致歉我接收了,我虽不谙政事,也会晓得其中之故。若是公开我之身份,即便我无谋反之心,也 会为不轨之人提供契机。我还是做我的闲云野鹤了,这江山你好生做就是皇叔!” 言毕,凌风开殿门而去,留下赵炅好生感慨。 第392章 垂拱之盟(6) 黄昏,天色渐暗,却透出无限暖意来。凌园之中,又是人员拥挤,凌风将垂拱之盟宣之于众,事已至此,况结局圆满,众人也只得从之。 凌萧何不免生出一番言语:“也罢也罢!咱们本就为太后与皇子安全考虑,才有匡扶正统之行,如今得意圆满解决,该是归于寂静了。凌某在此,谢过众 家兄弟,各位深情大义凌某铭记在心!”言毕深深一揖,由此也终结匡扶之行。 翌日,太宗早朝之上,连发三道诏谕: “昔日朕受阉贼谗害,蒙尘凌府,得缘广陵王与众豪杰照拂,复朕皇位,实乃社稷之功,特立表嘉奖。赐封如下:广陵王凌萧何爵位依旧,加封太子少保 ;驸马石保吉、王承衍、韩崇业加封卫将军一职,刘永德加封郓州刺史;另李忿、赵增林、彭行秋、许仪四人官进两阶,加赏一年俸禄。至于江湖豪杰由户部 协同各州府分拟嘉奖之策。” “赐谕,朕感怜御侠夫妇之遭遇,又爱惜其子段铖之少年英雄,特令旨由段铖袭‘御侠’一封,行侠仗义,各文武官员理当尊之。” “朕接闻奏报,言西南叛乱,乃官逼民反,为正视听,今封惠王元杰为西南宣政使,代朕行走,彻查究实,以安民心。” 至于林咏一事不便以诏书明示,太宗私下命人将他送由凌风发落,且一并归还太后。 凌风先行看视太后,其后便来见林咏,许是心虚的缘故,林咏不由地躲避。 凌风逼视而去,煞为强势,厉声而问:“你就如此害怕?你当真是杀了曦儿?你好残忍。” 凌风走过,林咏便向后缩去,直至退至角落,兀自用手臂盖住眼来。 林咏越是躲避,越确定林曦被害之实,也便让凌风更加怒来,他一把捉得林咏衣襟,四目注视,一字一顿地问:“果真杀了曦儿。” 林咏有些慌乱,神情痛苦地道:“我我不想的,她是我妹妹我我杀了她” 虽是早已得知林曦死讯,但凌风始终不愿相信,如下此番,他不得不认,登时心痛如针,一时呆然,连怒气也发将不出,颓然滑落。 林咏见此,欲走不敢,欲留不愿,踮脚轻离,瞥眼见凌风压根不予理会,这才慌忙逃去。 随垂拱之盟落定,几近二十年的恩怨到此而终,万事复归平静,只是苦煞这些个少男少女,有情难再续。作者有话说:让大家久等了,这两日大结局 第393章 合昏尚知晓 鸳鸯(1) 春意盎然,甘泉浮浮,汝州府西,温泉池列,不时腾出袅袅烟气,好似人间仙域,加之寂静使然,徒增万般意境。 “先生,这话何意?”突有一阵低醇的男音打破静寂,他显然有些激动,话音都有些颤了。 一位中年人闻问而回:“意思就是,她的性命保住了。” 此音一落,却有噗通声传出,抬眼一看,正是那男子拜倒在地,向中年人叩首。 中年人扶起男子,面含笑意,道:“不必如此,悬壶济世本是我药王城宗旨。” 那男子却一脸倔强,道:“山奴并非任谁都会谢的,你救了公主,你就是山奴的大恩人,至于什么济世与山奴无关。” 一个自称“山奴”,一个自称“药王城”之人,却道是谁?毋庸猜疑,大理百蛮都鬼主之徒蒙山与药王城主卢济悬是也! 蒙山脸上尚有忧色,出言问来:“那公主醒来,当真无事吗?当真不记得前事吗?” 卢济悬正了颜色,坚声而道:“那是自然,本主说会好她一定会好。不过,你定要恪记一点,她虽被本主消去记忆,但意识中还会残留些许往昔画面,你 万勿注意,莫要刺激于她。” 蒙山抱拳称是,续又问来:“那蛊瘴之毒可除的干净?” 卢济悬捻了胡须,咂嘴道:“未可,只是除尽大半。这汝州温泉乃是疗养胜地,加之佐以药王城圣药,威效堪着,然小七已与蛊瘴混为一体,故也只驱的 大半,不过她性命无忧。” 蒙山眉头再攒,问:“那还有什么其他法子,既然驱毒,当是干净!” 卢济悬见蒙山又再激愤,抬手示意他安静,放才续言:“急何?本主还没说完。小七残毒,本主是去不得了,不过你们南疆有人可以,你可去请他为小七 医治。” 蒙山眼前一亮,凑身而前,问:“谁?快说是谁?” 卢济悬眼中匝出一丝妒意,慢声而道:“哎!当今天下,惟有她可令本主稍敬,那便是苗王座下鬼式女谷怜。她的‘滚蛋疗法’乃是奇中之奇,疗毒之效 不输我药泉。” 但闻卢济悬这般高赞,蒙山心下大安,抱拳道:“山奴晓得了,这倒好说些,我家鬼主大人与苗王有些交情,他不会不给面儿,公主有救了。那山奴何日 出发才好?” 卢济悬仰脖瞧了瞧天际,掐指一算,道:“再得两个时辰,小七就会醒了,你们便可以离去了,本主也好归去药王城。” 流云匆匆,很快过去两个时辰,却见蒙七七眼皮微动,张合三寻,方才启开明眸,只一瞬,她噌然而起,稍一逡巡,笑意横生,捉住蒙山之手,娇声道: “龙哥哥,你是来带我逛汴梁城吗?” 蒙山猛然一惊,下意识地抽去手来,表情颇为复杂,喃喃而道:“公主,我不是龙哥哥。” 蒙七七稍一怔,瞪圆双目,好大一会,随又娇嗔:“龙哥哥,小七做错什么了吗?你就是龙哥哥,就是。” 蒙山刚要解释,却被卢济悬拉开,但听卢济悬问来:“小七公主,你当真确认他是段铖吗?” 蒙七七将嘴一鼓,上下打量起卢济悬,嘟声道:“你是谁?为何来问我问题?段铖又是谁?我不管,我就要龙哥哥。”言毕,未及穿鞋,便扑入蒙山怀中 。 蒙山此来更是惊了,然又不敢推搡,只好拿眼来求卢济悬。 第394章 合昏尚知晓 鸳鸯(2) 卢济悬反是哈哈一笑,道:“她是真不记得什么了,只不过此话她记忆颇深罢了,不必担心。蒙老弟,天意如此,你也正巧深爱小七,不如将错就错,做 了这龙哥哥吧。”言毕,抽身而离,再无回来。 蒙山自认身份卑微,纵是蒙七七失却记忆,他也终不敢有半点僭越,反复思量,便携蒙七七归了善阐,全由百蛮都鬼主做主。 匡扶之行终,江湖人散归,凌萧何撤去江湖客栈情报之务,将此化为普通营生。而宋乾借龙门阵将残剑始末公之于众,也消去众人寻宝之心,江湖再入平 静。 段铖出来时日已久,有心归理,况蒙七七之骨灰尚在其手中,他决心携赵妗先上二须山拜祭云仙师太,再南下赴善阐,向百蛮都鬼主请罪。 段铖令少龙队先行归理,遂带赵妗去二须山之后,二人来至善阐,正巧蒙山带蒙七七赴苗王部落,寻谷怜医毒,四人不曾谋面。 百蛮都鬼主已从蒙山口中闻知究细,他怕蒙七七再牵段铖,于是隐瞒蒙七七起死回生之实,草草收过骨灰,竟下了逐客令,段铖还道是鬼主迁怒于他,也 只得悻悻而去。 归大理,昭明帝亲迎,好是一番爱怜,然其生世也曝,再难继立太子,呆过个把月份,又重归大宋,履“御侠”之职,行侠仗义,扶危救困。 残剑回炉,又得造二剑,由段铖与赵妗分持,化名曰“亦龙剑”与“紫阳剑”。二人执手相守,快意江湖,双双来了大侠之梦。 这日,途遇一家药坊,见牌匾之上书“毒王”二字,段铖不由想起程德玄来,好是一番感慨。 赵妗听来,却一旁打趣道:“呵,段大侠还是性情中人,那程德玄坏的透顶,死有余辜,你怎么总是叹息他呢。” 段铖轻轻一叹,当真发自肺腑:“哎!我一直对他恨之入骨,没怜悯过他,但经历乌喜娘一事,不得不改观,他虽恶,但情真意切,也不枉活一场。” “哎,想想也是。”言及至此,赵妗也有些感慨,拖起下巴,嘟嘴道:“哎,连程德玄都对乌喜娘那般好,你怎么就不会我好一些?” 正值感慨,不想赵妗突来此语,段铖一怔,不肯干了,辩解道:“我哪里对你又不好了?” 赵妗来了兴致,扬声道:“人家可以生死相依,至死不渝,你能做到吗?” 段铖吃激,含了几分认真,坚声道:“我怎么不能?我段铖可是御侠之子,钟情的很咧。” 赵妗小嘴一撇,满脸质疑,问:“何以见得?” 段铖见她满是不信,有些急来,出口道:“这还不好说,你可还记得安陵之夜?就是程德玄服毒那晚。” 看段铖满脸认真之相,赵妗极力回想,突然一惊,道:“哦,想起来了,你说要和我说十分十分重要的事,然后谁知道发生程德玄一遭,错过了。那你想 要和我说什么?” 段铖看赵妗来了兴致,他反倒不言了,纵身上马,一拍而去,只留回声:“哈哈,本公子现在不想讲了,有本事赵女侠追上我,我悉数奉告。” 其实那夜,段铖去见赵妗,只是想告知她,与冰火二圣交战之际,他濒临死亡,脑中所念正是赵妗,也便是说,他喜欢赵妗,把她当做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谁料正遇程德玄鬼祟,才无端错过,之后又每每未及出口来。 第395章 合昏尚知晓 鸳鸯(3) 赵妗咯咯一笑,也跳上马去,向前追赶,口中直呼:“段铖,你个坏蛋,本女侠追上你,要你好看!” 策马飞扬,红尘儿女,这一对斗嘴冤家也霎是宝来,江湖再造御侠夫妇之传奇。 众人皆有归宿,凌萧何也落得好报,一家团聚,凌风不想再过讨扰,便携了宋氏迁居德宥园。 得太宗惩治西南贪官,又按太祖遗嘱分配宝藏用途,凌风徒落清闲,也更加落寞来。只得日日蹴鞠,忘情于赛场,挥洒汗珠,填补孤独。 然无论如何,林曦的影子都如影随形,每每静下,他都无限思念,甚至幻象丛生。 宋氏见此,心疼不已,但无论如何开解,凌风总是难以释怀。 这日,宋氏又来劝慰凌风,不过却是带着包裹,凌风见此,大为诧异,问:“娘,您这是要做什么?您要去哪里?” 宋氏牵了凌风之手坐下,温言道:“吾儿别急,娘不走,这行李是为你准备的。” 凌风眉头挤作一团,更是疑惑,盯着宋氏问:“我的?我没有打算外出。” 宋氏轻轻叹了一气,语重心长道:“娘知道,是娘的主张。风儿,你不是说过要遍游天下名山大川吗?是时候了,去吧。” 凌风毫无准备,当下有些乱了,急声道:“娘,父母在不远游,孩儿刚刚和你团聚,又怎能独自远游呢?更何况孩儿眼下也没那等心思。” 宋氏怜爱地望着凌风,满是心疼,温言道:“风儿,你孝顺娘懂,这个你不必担心,有燕儿陪着娘呢。男儿志在四方,你尽管去就好,散散心,排解了心 中苦闷,娘实在不愿看你一天天消瘦下去。” 言语间,宋氏的眼圈不由地红了,凌风瞧在眼里,疚在心里,他知道宋氏看穿他的思念,不想他停泊于孤寂,这才催促他外出游行。 凌风缓缓低下了头,想要启口言语,却终是没能说出,眼眶一热,再难抑心中久久的憋屈,一古脑扑入宋氏怀中,痛哭流涕。 良久,凌风方才起身,宋氏见他有所释然,心头微微欣慰,柔声道:“风儿,话莫要憋在肚里,讲出来会好些。” 凌风温顺的点了点头,思绪万千,随意而言:“娘,你知道吗?孩儿真的真的忘不了曦儿,真的不能。没有曦儿,我好似失魂,我不知道何去何从,我做 什么都无法开心,我不知不觉又忘记了如何去笑我,我真的好想她,每天只能梦里相见,很痛苦” 宋氏静静的听着凌风诉说,直至音尽,方才劝慰:“风儿,娘是过来人,能够体会你这般撕心裂肺的相思之痛,黯然**不可避免,但也要加个限度来。 若是曦儿姑娘还在,她也会心疼你的,你不该犯傻糟践身子。” 凌风擦了泪水,长叹了一口气,他不愿再让宋氏挂忧,强自温声道:“娘亲,孩儿明白您的苦心,是我不懂事来,是该放手的时候了,但愿这场旅行能让 我重新开始吧。” 话既说此,便是同意远行,行装稍加打点,所带也不过是衣物、银两、金蚕鞠罢了,不过临走之时不由自主将拓刻带了去。 自汴梁向东南而行,可至扬州,此地自古以来便是文人骚客的青睐之地,颇有文风雅致,最适养心。 游走瘦西湖,品茶赏花享佳肴,然喜悦一瞬,静也好,闹也罢,始终摆脱不了那份牵绊,林曦的影子总是不时跃出,喧闹之中,凌风更添一份凸兀的孤寂 。 第396章 合昏尚知晓 鸳鸯(4) 夜,无数次的辗转难眠,凌风总觉生无可恋,思念不由人,总是随意出,每及此间,凌风都是魂不守舍,四绪不存,仿佛血液抽空身躯,好是苍白无力。 终是难耐心扉,刚出扬州,凌风策马而驰,却是向西,一路狂奔,竟而来至襄阳境内。重来就地,思绪万千,好令他一番回味,遍寻隐谷之路不得,一个 心急,找来先前之崖,纵身一跃,直坠深潭。 此时已是春,寒潭之水却依旧冰冷刺骨,不过凌风并不介怀,反而对这等熟悉异常喜欢。登得岸来,越过河滩,那久违的花海映入眼帘,令凌风喜不自禁 ,意外的笑了,仿佛林曦复活一般。 菊,有夏菊、秋菊与寒菊之分,却难得春意菊盛,赖隐谷气候独一,菊海依旧,与往日凌风所见,毫无异样。 难抑兴奋,穿过荆棘,凌风却不觉刺痛,观万里花海,忆往日情景,却端地没有悲伤,徒留美好。似乎林曦依在,甚至吟诗犹存:“阶兰凝暑霜,岸菊照 晨光。雾浓希晓笑,风劲浅残香。细叶抽轻翠,圆花簇嫩黄。还持今岁色,复结后年芳。” 置身于此,仿若万世化无,凌风不由自主地闭起眼来,将此《赋得残菊》重吟一番,正沉浸于唤,突听一声“啊”的一声,似乎有人被吓着了。 此声虽轻,凌风却着实听得清晰,分明出于女子之口,不禁眉头一动,拔腿而起,朝声源寻去。 拨开一丛花,依稀可见一婀娜身姿,正极力向远处跑去,凌风登起一阵莫名激奋,施了脚力,游身而往。 那女子不堪脚力,几步便被凌风追得,她见凌风追来,心下一怵,竟要往花间钻去,不料被凌风一把扯过:“曦儿,是你吗?” 女子一怔,微微抬首,但见凌风容貌,着实吓了一跳,慌声道:“是你,凌公子?你弄痛我了。” 凌风连忙将其手放开,也觉有些唐突之尴尬,歉声道:“对不起,紫雪姑娘,在下冒昧了。一时眼拙,竟把你当做你家小姐了。” 原来那女子正是林曦的贴身丫鬟紫雪,也不知是娇羞,还是当真被吓着,她总是有些拘谨,略显支吾。只见她低将着头,声音略发有些颤栗,问:“凌公 子,您怎么会在这里?我家小姐的事,您难道不知吗?” 提起这个,凌风哪里还顾得紫雪是何神情,再淡起忧伤,苍声而叹:“嗯,就是晓得才来的。对了,紫雪姑娘,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么?” 一丝惊讶掠过紫雪的脸颊,她微微抬首瞧过凌风,便又垂下首去,嘤声而问:“凌公子是要奴婢做何事?” 凌风平声而道:“带我去瞧瞧你家小姐的闺房,可好?” 紫雪微微一怔,显是有些难为情,便要摇首来拒,但瞧见凌风那落寞之情,许是心生不忍,便咬了嘴唇,点头道:“那好吧。” 紫雪带凌风来至桃源居,未及入门,便远远挑声呼道:“阿旺,来客人了,是凌公子,快快收拾一下!” 凌风见紫雪如此,想是她十分热情,反倒客气道:“紫雪姑娘不必客气来,我随便一观就走,不多讨扰。” 紫雪福了一福,至门边却不入里,略含拘谨,道:“虽说主人不在,我等也不该如此懒来,家里有些凌乱,让阿旺稍稍打理一下下,还望公子稍等片刻。 ” 第397章 合昏尚知晓 鸳鸯(5) 既如此说,凌风自是侯立一旁,待得一会,只听门吱呀而开,阿旺探头而出,一脸笑意,愧声而道:“公子和紫雪姐姐久等,我笨手笨脚,耽搁了,快请 进来。” 因上次阿旺送包裹一事,凌风对他颇有好感,于是轻轻一笑,摆手道:“阿旺兄弟万别这样说,是我叨扰才是。” 阿旺嘿嘿一笑,却被紫雪一嗔推入门里,随抬手引凌风入院,依旧是请他换去**的衣衫,方才请他进了“菊舍”。 来至厅上,眼前再浮当日与林曦饮茶之景,仿佛旧日依稀,他踱步而趋,不由捻起一只杯来,好生怀恋道:“杯依旧,人却无,物是人非。” 紫雪见此,也不由动容,一行清泪曰曰而下,她怕惹了凌风不自在,于是悄悄退去。 凌风愈思愈想,好似心儿不受控制,耳畔反复着往昔之言:“不是此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他不觉伏案大恸,口中喃喃自语:“曦儿,没有你我 要怎么办才好?日不思食,夜不思寝,一心只有你,我忘不了你,忘不了。曦儿,曦儿一想到余生没有你相伴,我就觉生无可恋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适时,紫雪默然步入,手中多出一杯菊茶来,但见凌风痛哭流涕,她一时不敢打扰,静候一边,待得凌风无声之际,方才小心翼翼地将茶盏递过,柔声相 慰:“凌公子对我家小姐的一片深情,紫雪很感动,不过逝者已去,还望公子保重身体来。公子,这是小姐生前最爱的三铃菊心茶,您请用。” 凌风接过茶盏,微微侧脸,躲去哭状,温声道:“烦劳紫雪姑娘费心了,我可不可以单独呆上一会?” 紫雪知趣而退,只是临走轻声叮咛一句:“公子,奴婢就在外候着,您有事言语一声就行。还有,小姐闺阁中有扇屏风,是老爷留的,外人动不得,还望 公子见谅。” 凌风点头称知,紫雪见此,轻轻一叹,兀自退去,反手掩了屋门。 凌风端起茶盏,细细品将,每一口每一抿,都有无限回味,他留恋此等香味,更怀恋茶品主人,一盏茶足足用了一刻钟才饮尽。 勉强搁下杯盏,抬步向里而去,来至内室,巡有淡淡清香扑鼻,这等香气凌风甚是熟悉,正是与林曦的体香如出一辙。一股兴奋及上心头,他大步而加, 已至室中,抬眼所见乃是床帏,旁边坐落一扇“桃花源”的屏风,因紫雪已有交待,凌风自是打紧,不敢唐突去观鉴。 于是,凌风转而走向梳妆台,女儿家的嫣红依稀都在,好似主人尚存,凌风不由将木梳、发带之类的物什细细把玩,总想从中找出林曦往日的抚摸痕迹。 正失神,突然一盒物什将凌风吸引,他注视而观,却是识得,当下脑中闪过一道激灵,便扬手朝外呼喊:“紫雪姑娘,紫雪姑娘” 紫雪闻声而入,疾步走来,当先朝屏风观过,方才回视凌风,问:“公子,发生何事?怎么了?” 凌风抬手指向梳妆台上的木盒,急声问来:“这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紫雪瞥眼瞧去,微有惊色,支吾道:“这这个是小姐的遗物啦,是从小姐遗体上拿下的,我想着重要就留下了。公子,这有什么不妥吗?” 凌风的亢奋随之递落,复归平静,沉吟半响,才道:“没什么,这是我送给曦儿的,谢谢你帮着留下。” 第398章 合昏尚知晓 鸳鸯(6) 凌风虽是这般言语,但心中仍觉哪里有些不对,忽而想起,自林曦遇害至今尚未见到遗体,他稍一权量,道:“紫雪姑娘,曦儿埋在何处,可否带我去瞧 瞧?” 紫雪闻此大是一怔,更显躲闪,有些慌神道:“不这这不好吧” 凌风渐渐觉出倪端,厉眼观来,声渐强硬来:“紫雪姑娘,这有何不妥?你莫不是有事瞒我?” 凌风一威令紫雪不由哆嗦一下,乱不整言:“没没有只不过小姐遗体不在这里,奴婢也不知道小姐在哪。” 这一乱,倒让凌风更加心疑,兀自嘀咕:“为什么总觉得紫雪有事瞒着?见了我好生不自在?对于曦儿的死这般忌讳?待我旁敲侧击一番。” 念已定,凌风迈步而前,捉得紫雪一臂,唬声而道:“你说你家小姐不在这?难道如林咏所说在汴梁吗?” 紫雪一愣,连忙点头称是,道:“对!对!小姐的遗体在汴梁,主人说的定是对的。” 凌风眼中闪过一丝质疑,平声而问:“你不是已经见过你家小姐的遗体了吗?何以不知道在哪?” 凌风愈问紫雪愈发急来,但得凌风厉眼相迫,紫雪冲口而道:“奴婢,奴婢没见过小姐的遗体。” 凌风忽而怒来,指向梳妆台上的木盒,硬声道:“好好好,好一个紫雪姑娘!你还要骗我吗?你若当真没见过你家小姐的遗体,那这‘泥人张’你是从哪 里得来的?刚刚明明跟我讲,这是从你家小姐身上得来,现下又说不曾见过你家小姐,如此矛盾的话,你也敢讲?” 紫雪之语首尾难顾,正让凌风捉得,她无可抵赖,急的脸色通红,但要解释,却是说不出话来。 凌风刚要启口再问,突听屏风之后传过一阵女声:“莫要难为紫雪了,是我要她想法阻拦的。” 短短一言,对凌风而言,却如晴天霹雳,这声调,这语气,分明就是林曦,他无论如何是不会辨错的。 几乎是奔去,凌风一把拉开屏风,正对一人,但见她面裹白巾,却是贴湿,想来已哭作泪人,瞧身段,观神态,毋庸置疑,就是林曦。 凌风一把将其搂入怀中,久久的,千言万语化作虚无,紫雪见此,稍稍释怀,急步退去,将门掩上。 许久,凌风放开林曦,嗔声道:“曦儿,你好狠的心!你明明就活着,为什么要离我而去?你知道吗?没有你,我就是行尸走肉,活的没有灵魂。为什么 ?为什么要离开我?还是因为你爹爹的仇吗?啊?” 林曦俯首哽咽,却是不回言语,只是泪珠沾湿巾帕,不住地向地上滴去。 凌风从怀中取来太庙拓刻,展开来,置于林曦面前,半喜半怪道:“曦儿,你看,我没有骗你,这是我皇帝爹爹亲书的,我在太庙拓来的。我爹爹没有害 你爹爹,是王继恩那阉贼所为,我和二弟已经将他杀死,为你爹爹报仇了。” 言语间,难抑兴奋,伸手去拉林曦,不想她下意识地躲开,这让凌风震惊,也煞为寒心,稍一怔,急声再道:“曦儿,你还不信吗?你这是怎么了?为何 不摘去面巾?我是你的风啊,你生死相依的风,你要嫁的风!” 林曦侧脸一旁,短声而道:“你走吧。” 第399章 合昏尚知晓 鸳鸯(7) 三字如冰,令凌风彻骨,三字如锥,令凌风痛心,他再难抑连日的委屈和思念,责怪道:“曦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以为你死了,整日茶不思饭不想 ,伤心欲绝,终于千辛万苦寻到你,你竟如此决绝!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林曦泪水不断,却终是咬着嘴唇道:“我不爱你了,你走吧。” 突如其来的变故,凌风难以置信,他哭笑不得,仰天而叹:“天呐,听见了吗?这话竟是曦儿说的?哈哈哈,曦儿说的,我不信,不信她如此狠心!”凌 风转而悲视林曦,捶着胸口道:“曦儿,如果我们的感情如此不堪,一句话便可打发,那我凌风真是死不足惜!告诉我,为什么?” 凌风越是逼问,林曦越是躲闪,凌风急来,伸手去扯,正撕下面巾,只一瞬,他木然在立,惊声而问:“曦儿,这这是怎么了?你的脸” 直看去,林曦现出面来,然其上赫然多出几道疤痕,异常狰狞,哪里堪与往日风姿相媲? 林曦听问,哭的更是厉害,双手掩面,失声道:“不要看,不要你看!我已不是往日林曦,我不配你,你走吧。” 凌风恍然大悟,呆然而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此音落,却无后续之语,好大一会,方才听闻一声轻哼,林曦觉出异样,撤手观来,竟见凌风面上鲜血直流,她大大一惊,扑上前去,嗔怪道:“你做什 么?你在做什么?” 凌风之泪混着血水,不住流淌,呵呵一笑,温声道:“曦儿,这可好?刀疤对剑痕,天生绝配!你若不满,我再刺来,最好是刻朵菊花才好。” 原来凌风知晓林曦躲避之故,想来她自觉毁容,不配自己,又通悉她倔强的脾性,知无论如何言语总是难消她的顾虑,索性拔出小刀,自毁容颜,如此一 来,便是旗鼓相当。 林曦见凌风又再抬首,心头吃痛,狠命将刀子夺下,掷的远远的,回首来取过巾帕,去捂住凌风面上血口,无力而道:“你这是何必呢?” 第400章 合昏尚知晓 鸳鸯(8) 凌风将林曦扳正,直视于她,动情而道:“曦儿,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我凌风爱你,何是为了一副面皮?别说是毁容,纵是支离破碎,我亦爱惜!不 要再留我一人孤单于世,好么?” 此等言语已出,林曦再难拒绝,想起往日种种,心中再起荡漾,缓缓靠入凌风怀中,柔声而道:“嗯嗯。” 良久,林曦唤来紫雪,与凌风伤口包扎,却是难解多日不见的苦楚,二人再入房中,情话绵绵。 “你可想我吗?这么多日,你一定不好过。” “你不也是吗?都是我不好,悄悄离开,还私自避世,害你伤心。” “过去了就不要愧了,以后好好补偿我就是啦。倒是你,怎么脱生的,我寻过林咏,他分明也说将你杀死?” “哥哥确实刺了我,不过他手下留情,没伤着要处。也是上天怜悯,正逢紫雪与阿旺到来,哥哥以为我死了,便令他们将我埋了,但紫雪不死心,与阿旺 一道将我送医,幸好还有一口气,又赖师傅的活命丹,就活下来了。” “哦,原来如此。” “不过以后我们都成刀疤脸了,你英俊潇洒全毁我这里了。” “哈哈。我的英俊只给我的曦儿瞧,你不用担心了,我不会让你毁容的。” “莫来言语安慰啦,你又非神仙,怎么能让已成之实更变呢?” “哎,又不信我啦,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虽非神仙,也非医者,但是我有毒王程德玄留下的荟凝消痕霜。” “哦,是吗?我也听师傅说过,不过师傅是不会的,没想到程德玄会,还给你了,那可是要感谢上苍。” “上苍就不必感谢了,你要谢的就是我,以后呢,你乖乖听话,不许再离开我就好。” “嗯嗯。我们一直呆在隐谷吗?” “嗯,先出去一趟,将娘亲,你的婆婆接来,她最喜欢你也喜欢清静,隐谷最合适,以后我们都住这里,也来个世外桃源!” 风轻云淡,花香尾散,情话还在无穷无尽,可叹呐,合昏尚知晓,鸳鸯不独宿! 残剑终,天下定,然真正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作者有话说:感谢读友和笔友的支持,感激不尽! 第401章 人物简介(1) 姓名身份江湖人称武功 凌风又名赵德宥,少皇子葡萄美酒夜光杯徒影随身法、太祖长拳、御虚掌法 段铖又名段亦龙,御侠遗子星河飞雁双子剑法 凌萧何又名凌泊渊,匡扶正统领导者广陵客,京东三侠之一广陵散、阳春白雪等 段素英大理昭明帝南隅痴圣,京东三侠之一一阳指 萧晋双子剑之主人御侠,京东三侠之一双子剑法 凌若依双子剑之主人天外飞仙双子剑法 赵匡胤宋太祖太祖长拳 宋氏凌风之生母 赵妗紫阳公主,晋王之女袖里乾坤钰轩箭 林曦郑王养女,范同之女 林咏郑王遗子,隐谷主人 蒙七七大理百蛮都鬼主之女百毒不侵 赵炅大宋太宗皇帝 王继恩太祖内侍,后归太宗天魔天魔心经 程德玄王继恩同党毒王逸流苏、灵逍粉等 程德宗林咏臣下,程德玄之兄小华佗九转回肠散、九麝鸩酒液等 宋乾匡扶正统参与者八斗先生 苏澄隐庐山派掌门御虚道长御虚掌法、清风剑法 玄机子御虚道长师弟碧落真人清风剑法 卢济悬药王城主药王城主灭玄丹等 一正御虚道长的弟子庐山四大弟子,正本清源清风剑法 一本 一清 一源 石保吉匡扶正统参与者,掌宋使东王,义社后人北斗七星阵 王承衍匡扶正统参与者,掌辽使西王,义社后人龙潭虎啸吟 刘永德匡扶正统参与者,掌蕃使南王,义社后人天罡定卯拳 韩崇业匡扶正统参与者,掌理使北王,义社后人北雨辰星针 慧一萧晋师父,段铖师爷爷不老和尚瀚澜神掌 荆氏老大荆门九派领头者荆氏三门在宥随行掌 荆氏老二荆门九派领头者荆氏三门在宥随行掌 荆氏老三荆门九派领头者荆氏三门在宥随行掌 敖烈荆门九派之熬家神拳三宗熬家拳 熬少保 熬少悌 邢少离荆门九派之刑家快枪手紫云枪法 骆鸣荆门九派之骆家千斤锤钉头锤 陈旭尧荆门九派之陈家出剑如风陈家剑法 普渊荆门九派之普家刀霸普家刀 古圣荆门九派之古家鬼斧鬼斧 程秋风华山派掌门程掌门华山剑法 令狐焰衡山派掌门衡山派掌门雷鸣掌 东方魁昆仑派东方掌门叠影手 瞿天青城派掌门瞿掌门杀生绝 常四海龙帮帮主常帮主双锏 廖灭灭巨鲨帮帮主廖帮主 慕容德岳阳城主岳阳城主 上官居正江湖判官铁判官 冯轮兵部令使冯继升之孙火箭筒火箭 慧音少林僧人,慧一师弟少林神僧 王小波王小波起义头目王将军 李顺王小波妻弟百胜将军 曾绍龙曾广之子,盗墓世家洛阳铲 张廌四川都巡检使神箭手 牛烈火圣徒弟癫狮三狂血燃掌 萧一郎昆仑派东方魁师叔童身叟面千手观音 寿陀听音堂大师兄幽冥五鬼之白须丈人音乐为器 九貊听音堂二师兄幽冥五鬼之山呼鬼尸蜂虫 齐勿庸幽冥五鬼老三幽冥五鬼之笨嘴拙舌 大鬼儿幽冥五鬼老四幽冥五鬼之黑白无常 小鬼儿幽冥五鬼老五 西门宫沉渊八怪之一地霸王卧龙霹雳掌 祖寿沉渊八怪之一小旋风天旋神腿 第402章 人物简介(2) 乌喜娘沉渊八怪之一紫衫婆婆罗沙 史既可沉渊八怪之一光头葫芦遁地术 钱进沉渊八怪之一铁头孙铁头功 易儒沉渊八怪之一哑夫子扇柔指 臧既反沉渊八怪之一独臂将军妙手生金 韦莫和沉渊八怪之一单行者金刚棍法 寒枫冰圣之徒冰火门人冰魄掌 寒又冰圣之徒,原名冯双冰火门人冰魄掌 炽火圣徒弟冰火门人血燃指 冰尊王继恩叔叔冰尊冰魄掌 火尊王继恩叔叔火尊血燃指 父子盟一父一子组成父子盟父以子为器 蛇头听音堂弟子绕西蛇躲东鼠唤蛇 鬼鼠听音堂弟子驱鼠 凌仁原名冯墨白凌府管家摘云手摘云手 云仙师太赵妗师父,慧一师妹云仙师太 凌展凌风小厮 孙三霸汴梁城西市霸王无赖孙 飞龙大理少龙队与段亦龙合称为少龙十三杰 行龙 升龙 降龙 坐龙 团龙 卧龙 亢龙 悔龙 潜龙 见龙 战龙 萧一挞萧太后之侄,北骑十八鹰头目头鹰鹰爪功 黑鹰北骑十八鹰之老二黑鹰鹰爪功 秃鹰北骑十八鹰之老三秃鹰鹰爪功 洪通丐帮九袋长老洪长老 四丐丐帮四大长老四大团头青竹阵 灵寿子江湖散客灵寿子 武麒麟江湖散客武麒麟 肖克江湖散客姑射神人 甄凡江湖散客蜀八仙八仙指 卢伯卢敖后人,卢济悬之父 张余王小波部下 杨广王小波部下 杨鉴杨业之侄平西大将军方圆阵法等 智玄少林寺僧人少林寺方丈 子辛少林寺僧人 慧永慧一师弟 范质宗训皇帝顾命大臣 范同林曦之父 武骑尉王继恩部下武骑尉 蒙山大理百蛮都鬼主之弟子 天一天罗地网十二煞,王继恩部下天罗地网十二煞九九蛛罗阵,八卦阵 天二 天三 罗一 罗二 罗三 地一 地二 地三 网一 网二 网三 花蕊夫人徐国璋之女,与太宗有秘史 第403章 人物简介(3) 音舒儿听音堂音乐之女音乐为器 音乐听音堂主听音堂堂主音乐为器 含珠万岁殿婢女永宁四使 心莲 咏碧 玉荷 李忿匡扶正统参与者殿前都指挥使 彭荃匡扶正统参与者豫丰楼掌柜 梁一筹匡扶正统参与者第一楼掌柜 赵圭匡扶正统参与者赵普之子 彭行秋龙卫军都指挥使 赵增林兵部尚书 照海原名曾广洛阳铲 见痴风穴寺守僧 谷怜苗族女巫鬼式女滚蛋疗法 蒙虎七大理百蛮都鬼主 钟赞王继恩府第管家 官将成都守军,色上男扮女装段铖 仆丁幽冥五鬼怪石林中人 福伯德宥园仆从 域长汴梁鞠域负责人 掌柜三夔州江湖客栈掌柜 妙清赵妗师姐 季恒房州指挥使 掌柜二成都府江湖客栈掌柜 朱九千江湖之人 翁大人成都府长官 兵丁丙成都府守卫 曲伯凌府家丁 小将江原城守军小头目 秦谷丁隐谷仆人 紫雪林曦婢女 掌柜一庐山江湖客栈掌柜 程书玉大理司空 云彤蒙七七之婢女指挥黑白双鹫 云馨蒙七七之婢女指挥黑白双鹫 阿旺隐谷小厮 小圆子段铖之近侍 季灏大理文渊阁大学士 段素隆大理定远大将军 董义合大理三军都统长 王术大理太医擅长疗毒 匹摩诘吐蕃昆氏部落大喇嘛 彭晏凌风书法师傅,端明殿学士擅长万家书法 使者一负责说服宋太宗出兵御辽 萧燕燕契丹国太后 耶律隆绪契丹国主 耶律休哥契丹大将军 吕琦龙卫军都头 智元少林寺僧人 智炆少林寺僧人 子见少林寺僧人 子嗔少林寺僧人 桐儿宋氏婢女 柴宗训周恭宗,柴荣之子 阿齐凌风家丁 莺儿太宗宫女 珊儿太宗宫女作者有话说:此为引导阅读,究细请看作品内容,另地点风景采取与丹药物事等随后奉上,在此祝愿各位读友与笔友幸福快乐!林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