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香蜂草》 第1页 柠檬香蜂糙 作者:桃桃一轮 【内容简介】 ^○^点心屋里新来的兼职可是个大帅哥哦,这帅哥声音好听,性格也好。 可是小楼觉得好冤枉啊,这帅哥不仅一口咬定他认识小楼,而且还一直为小楼的健忘耿耿于怀。 话说这帅哥好像没那么简单,一会儿是医院院长家的少爷,一会儿又是集团将来的少东,可是他却一直靠打工来为那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女朋友买礼物。 omg,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世界上的秘密真多! 小楼可好奇啦,一定得把所有的秘密都弄明白,可是,真的等到秘密浮出水面的时候,她却希望自己能永远失忆! 【256文学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文学https://.256wxc/】 楔子 十岁的包小楼玩得脏兮兮的回来,她的妈妈连妤皱着眉头拍打她沾满灰尘的红色连衣裙,责备道:“又疯了一天!看看隔壁的那个男孩子,天天在院子里看书。再瞧瞧你,唉!” 包小楼不以为意,妈妈的话通常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是那句“看看隔壁的那个男孩子……”却让她的耳朵都要长出茧来。 这是她四年级的暑假。爸爸和妈妈吵了很多次架,最后妈妈带着她搬到这个城市来,住到这里来。包小楼初来乍到,凭着颇为男孩子气的性格,几天内就交了一大帮朋友,都是邻家的男孩女孩,天天出去疯玩。那个“天天看书”的男孩子,真可谓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知道有这么个人,至于他的庐山真面目,她可无幸一睹。 她决定了,明天就去骚扰骚扰那个“隔壁的那个男孩子”。 第二天包小楼一觉醒来,穿了件褪色的背心和花花的大短裤,吃了妈妈留的豆浆油条,一抹嘴,门一锁,直奔隔壁的院子。 隔着铁栅栏,包小楼那圆溜溜的眼珠子直往里看去,还真有个男孩子坐在屋檐下,捧着一本什么书,腿还一摇一摇,怪惬意的。“喂——”包小楼摇着手,冲他大喊。 男孩这时抬起脸来,愣了一下,然后不确定地指指自己的鼻子,好像在问“是在叫我吗?” “就你!我们一起玩吧!”包小楼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丝毫不顾及自己那乱糟糟的头发和邋遢的衣着。 男孩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放下书,跑过来开了小门。 包小楼“哧溜”一下进去,大大咧咧地走在前面,好像那是她家一样。院子不是很大,种了些花花糙糙,知了的叫声非常清晰,还真有夏天的气息啊!她转过身,望着那小男孩,发现他比自己矮,好像年纪也没她大。她一屁股坐在男孩刚才坐的椅子上,男孩就站在她身边,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 分明是个女孩,可是跟个男孩子似的,耳垂上的一颗朱砂痣,不认真看还以为是用红笔点上去的。 “你叫什么名字?”包小楼的架势,活像一个审问犯人的大老爷。 “席倾城。” “什么什么?”包小楼显然没有听懂。 席倾城一笑,“毛主席的席,席倾城。姐姐,你是新搬来的吧?我以前没见过你。” “对,我叫包小楼。以后你就是我的跟班了,出去的时候报上我的名字,没人敢欺负你。”包小楼一拍胸膛,不等席倾城同意,就捡起他刚才看的书,那是一本《希腊神话》,一翻开,都是字……她最讨厌这种都是字的书,希腊神话她看过,只是她看的是连环画版而已。“对了,你怎么都不和他们玩?天天看书会傻掉的。” 这个问题把席倾城问住了,他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们又没来找我玩,我为什么要和他们玩?”想了很久,他的回答理直气壮。 “以后我带你出去玩。”包小楼说。 “好。” 哼哼,谁说他不爱玩,只是没人跟他玩而已,这个书呆子。包小楼心想,发誓自己一定要把他培养成和她一样疯玩的人。 结果,整个暑假,包小楼都带着席倾城和那一大帮朋友四处闯荡,加上席倾城“包子姐、包子姐”地叫着包小楼,大家都知道席倾城是包小楼的“跟班”。 席倾城原本白净的皮肤晒成了蜜色,邻居的小孩都和他混熟了,包小楼不在的时候,也会去找他踢球捉天牛。 转眼包小楼已经在这里住了大半年了,和周围的孩子打成一片,生活好不快乐。只是看着别人都有爸爸,就她没有,她不免有点失落。 有一天席倾城去叫包小楼去爬山的时候,看见一个不认识的叔叔正在跟包小楼的妈妈连妤说些什么,连妤一直把他往外推,他就是不走,拉着连妤的手。席倾城站在门外看,看那两个大人拉扯了很久很久,最后那个叔叔一脸难过地走了,连妤蹲在门边哭。 在席倾城的印象中,包小楼的母亲连妤是个温柔和善的女人,没有和任何人有过冲突,巷子里的女人们喜欢东家长西家短,连妤从不参与他们的讨论,别人说,她听,从不评价什么。他知道包小楼没有爸爸,可是这并不影响她们家和暖的气氛。他去包小楼家玩的时候,连妤会泡一种带着特殊香气的茶给他们喝,那是加了柠檬香蜂糙的茶,小楼家的花盆里种着几株这种香糙。一开始喝不习惯,后来还觉得挺好喝的。 包小楼从外面回来,看见席倾城站她家门口,就问他在看什么,席倾城指着里面说:“你妈妈哭了。” “一定又是那个讨厌的叔叔!”包小楼火冒三丈,跑去连妤那里。 “包子姐——怎么了?”席倾城跟上去问。 “那个叔叔上个星期来找妈妈,一直说什么离呀婚呀的,妈妈叫他别再过来,可是他就是……”包小楼像个机关枪一样,滔滔不绝。 “小楼,别说了。”连妤擦着眼泪,拉着她进屋去。 席倾城知道今天是别想跟包小楼玩了,独自回家。 不久后的一天深夜,席倾城被狗叫声吵醒,好像听见一声惨叫,然后是哭声,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他第二天去叫包小楼一起上学的时候,一直不见她来应门,他以为她先走了。可是,从此以后,他再没见到包小楼,问了很多人才知道,她们居然搬走了! 他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很生气,包子姐太不讲义气了,要搬家也不说一声!而且,连个联系方式也不留下! 朋友的不告而别。席倾城不高兴了好几天,心里却一直盼着包小楼给他寄封信什么的,可是,直到他考上高中,包小楼还是没有消息。他几乎要忘了自己小时候有这个“包子姐”。高二的时候,他们家也要搬了,路过包小楼家的时候,他最后望了一眼那个掉漆的门,仿佛看见包小楼咬着冰棍,朝他招手。可是,一眨眼,幻影没有了,门仍旧紧闭着。现在,包小楼应该在上大一吧……对包小楼的记忆已经很淡很淡了,只记得她耳垂上的朱砂痣,天气热得她涨红脸的时候,那颗朱砂痣会越发红艳。如果没有她的忽然闯入,从小内向的他,童年会在书本中度过,交不到那么多朋友,性格也会更加内向吧。 包子姐是他童年少数几个玩伴之一,记忆淡了,但总归还是记得。 纯真的友谊,童年的玩伴,是每个人都会怀念的东西,尽管他们离我们已经太远太远,可是每当感到孤独和寂寞,都不自觉回忆起那时的欢歌笑语。 席倾城想,他们都长大了,也许再没见面的机会。 一、俊逸明秀 坐在公车的最后排,包小楼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的,手中刚刚接到的资料被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好像那不是一叠纸,而是一个名贵的青花瓷花瓶。因为喜欢古埃及古巴比伦的文明,包小楼在大学的时候选了阿拉伯语,现在在一家国际旅行社当导游,走的是埃及线,一星期或者十天一来回。 同样是外语学院毕业,早她几届的学姐兼死党苏荃琳比她成功多了,她在当地的电视台当记者,整天跑一些情感类的新闻,千奇百怪的事多得很,看她也挺乐于做这行的。两个月前苏荃琳和包小楼租了个店面,开起个小店,由于没时间管理经营,就托别人照应着,赚的钱五五分成。包小楼四成。有钱赚,包小楼自然摇着尾巴同意,休息的时候,整天像只大尾巴狼一样风风火火地来往于家中和店里。 那是一家点心铺子,苏荃琳请了个从法国回来的师傅,专门制作法式甜点,因为她自己爱吃得要命。在起店名的时候,她摈弃了洋味儿十足的什么尔什么森,选了个俗到极点的名字——旺财!用苏荃琳的话来说,“大俗即大雅”。因此,旺财点心屋就在东街中段不冷不火地开张了。 一开始,店里生意并不是很好,苏荃琳借职务之便,总是借机会宣传一下自己的“旺财”,她们都相信,总有一天,生意会好起来的。 第2页 包小楼下了公车,走进旺财,跟店里的小妹陈露打声招呼。 生意仍旧惨淡……苏荃琳太没生意头脑了,选了这么个饮食店云集的地段,租金又贵,竞争又大,难怪上个月亏那么多钱。因此,包小楼上个月一分钱没拿到。不过来过的人,都对旺财挺满意的,以后便有了回头客的市场。包小楼暂且这么安慰自己。 今天傍晚的时候,生意非常好,破天荒地将店里的点心卖了个九成,包小楼正高兴着,只见一个穿着入时的女人走进店里。“琳琳。”包小楼向她报告了这个好消息,谁知苏荃琳对明天的约会更有兴趣,抓住她就问:“你们约了几点?” 包小楼这才想起她今晚与网友的约会。她和这个网友聊了几个月,感觉还不错,明天约出来见个面,对方貌似对自己大有兴趣。“明天十点。” 苏荃琳漂亮的眼睛眨了两下,“你可别还没谈过恋爱就被吃了哦。” “你胡说什么呀。”包小楼狠狠捏她。 “二十五岁的人了,才刚初恋,真有你的。”苏荃琳很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那是因为我洁身自好!”包小楼强辩道。 “随便你洁不洁,我告诉你一件事。”苏荃琳捋过一头酒红色大波浪卷发,“我估量着店里生意得好起来,你和陈露两个人可能忙不过来,我打算再请一个帮手。所以,我前几天在网上弄了个招聘信息,指明要男性,他们今天来应聘。” “你还真有自信啊。”包小楼无所谓地挥挥手,“我不管你,反正你也是半个老板。” “那也得老板娘你同意嘛——”苏荃琳无赖地勾起她的下巴调戏着。 “我同意。”包小楼举双手赞成。 “那就好,你帮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长相一定要对得起抛头颅洒热血的先烈,否则叫他滚!”苏荃琳对男人的要求极高,围在她身边的优秀男人不少,却没见她对哪一个特别倾心的。包小楼无意间得知苏荃琳离过婚,当时她很震惊,因为苏荃琳不过二十七八岁,怎么就离婚了? ☆★☆ 苏荃琳前脚刚走,第一个来应聘的人就来了,包小楼怎么看怎么不满意,这人真是个极品!三大五粗的,她们要招聘的是个万能帮手,不是屠夫!接下来的几个,包小楼都不满意,直接就拒绝了,她和苏荃琳都是个典型的原则主义者,宁缺毋滥,看不顺眼的一概不要。 这就是所谓的“宁吃鲜杏一个,不吃烂桃一筐”。 送走了一个娘娘腔,包小楼趴在待客用的桌子上,发出无奈的叹息。在生物界中,雄性通常以美丽的外表来吸引雌性,而人类进化至今,居然把这么重要的基因进化没了! 包小楼的脑中浮现了许多英雄人物战死沙场的镜头,眼泪汪汪地想,你们打下来的江山,难道就要被一些个进化失败的公人给分享了吗? 她正怨声载道的时候,忽然—— “你好,我来应聘。” 俊逸明秀的声音幽幽飘进包小楼的耳朵,包小楼一时竟然不敢抬起头来。多好听的声音啊~~万一一抬头发现是个丑男怎么办?僵持了许久,对方都没再说话,包小楼鼓起勇气,猛地抬头,一张同样是俊逸明秀的脸庞让她惊为天人。这是个非常年轻的男生,墨蓝色的长袖t恤和牛仔裤看上去并没什么特别,穿在他身上却意外的好看,可惜包小楼喜欢成熟点的男人,否则一定流着口水扑上去。见她抬起脸来,那男生微微偏了一下头,包小楼发现他眉角有个三厘米左右的疤痕,但不太影响他的美貌。 “来应聘的……”包小楼回过神来,“请坐。” 男生坐下来,接过包小楼递来的表格和笔,默不作声地填着。填罢,他环视一下店内装修,用那俊逸明秀的声音说道:“装修和你们的店名大相径庭。” “这就是我们的特点。”包小楼理直气壮,看着他填的表格,“席倾城……”她顿了一下,心想,长得倒是倾国倾城的,名副其实啊,忽然,她发出个疑问:“你是x大信息工程系毕业的?!” 席倾城把头点了一点。 “我们……我们的要求是高中毕业……你是不是找不到工作?不至于吧?我记得x大的信息工程有有名哦。你来我们这里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包小楼摸着下巴,独自揣摩着,嘴上还滔滔不绝,“你该不会受了什么挫折吧?年轻人,不要这样沮丧,道路是崎岖的,前途是光明的!想想我们的党我们的人民,在那黑暗的日子里……” 席倾城被她弄得一头雾水,等她说完了,才回答道:“我有工作,来这里是兼职。” “为什么?!”包小楼不禁问。 “因为我需要钱。”席倾城回答得倒也干脆。 有工作,还来兼职——因为需要钱?包小楼一下子便又眼泪汪汪,难道他是因为家里太穷,欠了黑社会一屁股债,急需要钱?如果不还的话,是不是要被剁手指? “有什么问题吗?”席倾城见她的目光闪闪烁烁,还用一种万分哀怨的表情一盯着他看,心里不由得倍感怪异。 “没问题没问题,呵呵。”包小楼一拍桌子,当即决定:“就你了!明天就来上班!” 席倾城见她风风火火的样子,唇角向上扬了扬,“你是旺财的老板?” “不是,算是代理……我叫……”包小楼站起来,刚要准备自我介绍一番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舒睦,她的网友,她忙接起来,假惺惺地沉着声音道:“喂,舒睦,有事吗?” “小楼,明天就可以与你见面了,现在我觉得时间过得太慢。”舒睦的声音很低沉,有种独特的磁性。 包小楼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看了一眼席倾城,觉得有个陌生人在场,说话很不方便。席倾城背起单肩包,对她打了个“我先走了”的手势,作势就要往外走。“等等!”包小楼捂着话筒,问席倾城:“你哪个时段能来兼职?” “工作日四点半下班,五点过来,周末全天。” “行,再见!”包小楼摆摆手。 “拜。”席倾城走出旺财,骑上蓝色的公路赛车,一下子便消失在包小楼的视线里。 “我们继续说吧。”包小楼把注意力转回手机上。 她与舒睦本来只是一般的网友。舒睦是弘毅电子分公司的营销部主管,最近将调到位于x城的总公司来,如此一来,他和包小楼的关系由一般网友变得暧昧起来。 包小楼是通过博客认识舒睦的。半年前,包小楼无意中点开了舒睦的博客,看见他写的几篇文章,怀念他大学时的初恋女友。和众多情侣一样,他们毕业前分手,现在,他的前女友已嫁为人妻。舒睦仍然旧情难忘,写下一篇篇伤感的文字,纪念他永远死去的初恋。包小楼当初留言安慰他几句,他回复了几句,再安慰几句,他再回复几句,一来二去,两个熟悉起来,舒睦也从伤感中振作。 舒睦明天到弘毅电子进行职务交接,过几天就会搬到x城来,他已经明确表示过了,明天见了面,双方觉得不错的话,就确定关系。 希望明天快点到来! ☆★☆ 当晚,包小楼拉着苏荃琳一起去做发型,把自己的头发好好整一整。 “怎么样,招到人没有?”苏荃琳把手搭在包小楼肩上问。 “招到了,绝对你是喜欢的类型。他叫啥来着?让我想想……倾城……席倾城。”包小楼翻看手中的杂志,指了个流海给发型师看,示意他自己要剪这样的流海。 “哟,你倒是说说看,我喜欢什么类型?” “只要是美男你都喜欢,更何况他有着名副其实的倾城之貌。人长得帅,声音又好听,听他的声音,我居然想到了王维的诗!怎么说呢?就好像寂静的森林里,回荡着泉水的叮咚声,俊逸明秀!还有啊,他身材不错哦,高高的,腿长。” “really?”苏荃琳瞪圆了眼睛,一副老狐狸的模样,“那我明天可要好好调戏调戏他!听听他那难耐的呻吟~啊~消魂啊!对了,他什么来头?” “x大毕业的,有工作,来做兼职的,说是想多赚钱。”包小楼看了一眼色咪咪的苏荃琳,受不了地叹了一声,“跟个老鸨似的,人家大学刚毕业,比我们小两岁,你别总想着去猥亵青少年。” 这个苏荃琳,明明是个亮眼的大美女,却有一副中年大叔的心态,见了漂亮的男孩子就想把人家脱光了,绑起来,用一支羽毛调戏再调戏。不过,她每次都是嘴上说说,没见她真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来。 第3页 “说不定人家还乐此不疲呢,哈哈。”苏荃琳大笑,花枝乱颤的。 “我还指望他给旺财招徕生意呢,你不要吓跑人家。” “听你这么一说,我更加兴奋了。”苏荃琳已经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了,摩拳擦掌,还伸出小舌头舔了舔下唇,妩媚的样子让那个发型师见着了,拿剪刀的手一阵轻颤,差点多剪一截头发下来。 包小楼还没发现发型师的异样,刻意附和她道:“是啊,你更加‘性奋’了。” 苏荃琳邪笑着,听出她的意思来,“也不知道是谁‘性奋’,为了明天的约会,特地来整发型。刚刚还买了一支昂贵的唇彩,花了两个月的积蓄。唉,女人啊,抹什么唇彩?你不知道吧,世界上有三分之二的唇彩都是被男人吃掉的。” “苏荃琳,你少说几句话会死呀。”包小楼瞪她一眼。 苏荃琳丝毫不理会她,还嘟起嘴,在空气中亲了一下,发出“啵”地一声。 二、我在等你 由于昨天弘毅电子公司网络受到病毒的攻击,上传的数据丢失,席倾城所在的网络信息部全体加班一个上午,恢复了网络的运行。席倾城看一眼挂钟,快中午了,第一天兼职就请假半天,唉……正准备走的时候,席倾城看见营销部的主管和几个副主管从他们部分门口走过去。他随口一问:“营销部主管今天也加班?”有人回答说:“你不知道吧?从分公司调来一个副主管,今天来交接。” “哦。”席倾城并不是很关心,背上包离开办公室。 他走到电梯前,里面刚好出来一个人,利落的短发和一丝褶皱也没有的白衬衫使那人显得很精干。席倾城正要进电梯,就听那个人问:“你好,请问营销部在哪里?” 席倾城转身,“这里直走,进去左边的第三间就是。” “谢谢。”那人微微一笑。 席倾城微点头。 当他到达旺财的时候,昨天给他填表格的代理老板不在,里面有一个正在整理柜台的小妹和一个无所事事的漂亮女人。 苏荃琳在看见席倾城的一刹那,目光就拉直了。小楼说得没错——帅哥中的极品!不等对方开口,她就确认道:“你就是席倾城?” “是我。”席倾城被她这么一问,显得有点拘束。 “走过来让我看看!”苏荃琳眉开眼笑,哇,难得,人长得帅,声音也好听!见席倾城愣在那里,苏荃琳还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吓人,干脆跳下椅子,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席倾城后退一步,她就前进一步,最后把他逼退到墙边,苏荃琳左看右看,除了他左边眉角那个被流海微微遮住的疤痕外,实在找不出有什么瑕疵。 “我是这里的老板,苏荃琳。”苏荃琳飘然一笑,伸出手去拍拍他僵硬的肩,“我不经常来店里,今天是为了欢迎新来的员工才光顾一下的。” “哦,你好。”席倾城从她身前溜开,找了个地方把包放下,“昨天我走得急,很多事情没问清楚。现在问你可以吗?” “可以!”苏荃琳受了点小小的挫折,这帅弟弟见了她居然没有神魂颠倒,看来自己的魅力还是不够哦。 席倾城看了一眼制作糕点的厨房,又看了一眼柜台,问:“我负责做什么?” “制作点心有专门的师傅,其他的事……你都负责。”苏荃琳多想用根绳子把他套回家当小白脸,现在却难得正经地回答他。 席倾城沉默了几秒,释然道:“打杂?” “别这么说嘛,你若想当代理老板也行啊。”苏荃琳一下子就出卖了包小楼,可能是发现自己的见色忘义,补了一句:“只要能帮我赚钱,谁都算是代理老板!” 一边的陈露笑起来,“苏大老板,小楼姐听你说这话,一定跟你没完。” 小楼……席倾城的脑中闪过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小女孩,立刻开口问:“小楼是谁?” 苏荃琳觉得包小楼失败到了极点,原来帅弟弟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小楼就是昨天给你填表格的那个女的嘛,她怎么连名字都没跟你说呀?唉,恋爱中的女的就是低智商。” 席倾城试探道:“她姓……” “包,狗不理包子的那个‘包’。”苏荃琳捂着嘴笑,“上学的时候,我们都叫她狗不理。” “包小楼……”席倾城重复这个名字,仿佛回到那年夏天,包小楼拍着自己的胸膛说“以后你就是我的跟班了,出去的时候报上我的名字,没人敢欺负你。”是她吗?她消失了十五年,要不是今天再提起她的名字,他恐怕一辈子不会记起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了。她既然知道他的名字,怎么不认识他?她忘记自己了?还是故意的? 席倾城的手指抚上自己的眉角的伤疤,搬离故居之后,发生了许多事情,多得足以让他忘了所有人。 他甚至有一种错觉,究竟是包小楼忘了他,还是他忘了包小楼。或许只是同名同姓的一个人,否则又怎会认不出他来。 ☆★☆ 真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只是包小楼在约好的地方等了将近把小时,舒睦才姗姗来迟。“实在很对不起!”舒睦坐在她对面,一个劲儿抱歉,“本来我可以早点来的,可是总裁忽然来了,拖了一会儿。” “没关系的。”包小楼本来最讨厌爱迟到的人,可是面对舒睦,却一点气也生不起来,反而觉得他因为工作而迟到很有理由。苏荃琳说,恋爱中的人通常没有什么原则,看来是句真理。第一次和舒睦见面,平时大大咧咧的她竟然有点紧张。她和舒睦有视频过,而眼前的舒睦比视频里更加潇洒,那副细黑框眼镜让他显得很睿智。 “你比照片中的更漂亮。”舒睦很自然地说,笑容如春风般和煦。 “哪里哪里。”嘴上这么说,包小楼其实在心里叉着腰仰天大笑。 “你喜欢日本料理是吗?以后我们可以经常来。”舒睦点完菜,微笑着问。 “还行啦,哈哈。”包小楼大学毕业后相过几次亲,都约在日式餐厅。她基本上算个愤青,对日本的东西向来不屑,但会要求在日式餐厅见面,完全是因为日式餐厅有个特点——要脱鞋子。男人什么样,不一定要脱了衣服才看得出来,一脱鞋子,有些男人的不足就暴露出来了。 相亲对象a,对外标榜有178公分,在日式餐厅脱了鞋之后,才发现只有168公分——那双隐形增高鞋足有10厘米! 相亲对象b,古龙水的味道可以招来游魂,在日式餐厅脱了鞋之后,那叫一个惊世骇俗,他的脚臭得让所有包厢的客人都跑光了。 相亲对象c,身高啥的都还行,就是脚上穿了一双rou色的丝袜,让包小楼冷汗出了一头都是,不敢想象他将来成为自己的老公之后,自己整天帮他洗丝袜的情景。 舒睦很不错,脱了鞋和没脱鞋的身高差不多,也没什么不该有的味道,袜子是深色的,一切都很得体。 还没开始吃饭,舒睦就挑了个轻松的话题:“今天是我第一次来总公司,本来交接完就可以离开了,刚出门,总裁居然来了公司。部门里紧张兮兮的,其实根本没什么大事。总裁人还不错,跟我聊了一会儿。之前我听说弘毅电子是家族企业,创始人是总裁的父亲岳弘毅,我还以为现总裁属于那种坐吃山空的人,今天聊一聊,发觉我的偏见是错的。” 包小楼对他们公司的事没有什么兴趣,却听得津津有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是不喜欢的话题,都会聊得很尽兴,在这个过程中,不知道是谁迁就谁。 吃到一半,包小楼忽然想起点什么,于是问道:“你是不是会一直留在总公司?” “那要看情况。”舒睦回答。 包小楼心里毛毛的,她也不小了,是该谈婚论嫁之时,她不想跟一个工作不稳定的人确定关系,就算自己喜欢人家。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问:“什么情况?” “如果我有能力自己创办一家公司的话,我会离开弘毅。如果不能,那么我将争取在弘毅做出更好的业绩。”舒睦的眼中露出一丝对胜利的渴望,“为了……我们的将来。”说着,他忽然握住包小楼的手,并用坚定的目光望着她。 没什么心理准备的包小楼“唰”地涨红了脸,她再怎么厚脸皮,也会有点小紧张。舒睦好像发现了什么,笑着说:“一开始没看清楚,原来你耳垂上的是一颗朱砂痣,我就说呢,怎么会有这么小的耳钉。真是好可爱……” 舒睦握着包小楼的手,没有放开的意思,包小楼心想,你至少让我把饭吃完再表白行不行?我虽然挺期待的,但是还是填饱肚子比较关键啊,不能在日本料理面前显得咱中国人浪费!行了行了,包小楼心里大喊,要表白就快点! 第4页 果然,舒睦深吸一口气,说道:“小楼,其实我这么快答应调到总部来,一半是因为你。所以,如果你觉得我还可以的话,能不能……跟我交往?” “好啊。”包小楼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她一直等着这句话呢。哈~终于结束了所谓的“年龄等于光棍史”。 ☆★☆ 下午的时候,包小楼和舒睦去看了一场电影,两个晚餐后散了一会儿步,舒睦看上去挺疲倦的,包小楼就让他先回去,可是舒睦执意要送送她。包小楼感动于他的体贴,跟他说她暂时不回家,因为要去店里。 舒睦将她送到路口,借着晕黄的路灯,再一次拉起她的手,专注地看着她,半晌不说话。包小楼抬头望着他,那一刻,有很幸福的感觉。多少女孩曾做过和心爱之人一起手拉手散步的梦,已经二十五岁的包小楼居然还能有这种花季少女般幸福的感觉,实属不易。 “有件事我一直想做。”舒睦握紧她的手,“我……我可以吻你吗?” 好呀好呀,我想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包小楼心里雀跃不已,闭上眼睛,然后就感觉舒睦轻拥住她,他慢慢靠近,热气呼在她颊边,让她的心狂跳不止。就在舒睦的唇要落下来的时候,包小楼的腹部好像忽然被什么人闷闷揍了一拳似的,使她一下子推开舒睦,不住地干呕起来。 “怎么了?你没事吧?”舒睦吓了一跳,连忙道歉,“对不起,是我太急了,你不舒服吗?真的很对不起……” 难过了好一会儿,包小楼又忽然好了,她莫名其妙地直起身来,茫然地望着舒睦。 “太累了吧?你别去店里了,回家去吧,我送你!” “真的没事,你快回去吧,我家离旺财挺近的,我过去看看就回家。”见舒睦还想坚持什么,包小楼又说:“你新家的东西不是还没整理好吗?你回去吧。” 舒睦这才想起新家里那乱七八糟的一堆没来得及整理,迟疑一下,他说:“回家给我打个电话。” “恩!”包小楼点头如捣蒜。 目送舒睦坐上taxi后,包小楼向旺财走去。此时旺财已经快打烊了,她过去拿一份点心当宵夜。推开门,陈露已经走了,里面只有席倾城一个人。包小楼绕到柜台后,发现东西又卖得差不多了,自己爱吃的点心更是一个不剩。无奈,她拿了一个甜甜圈。“其实没什么客人的时候就可以打烊了,不必等到九点半。” “我在等你。” 包小楼愣了一下,席倾城说这话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她自恋地想,难不成这小帅哥对我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忘乎所以?不过她硬是忍住了心里的胡思乱想,虚伪地正经问:“是不是有什么事不清楚的?”说着,她咬了一口甜甜圈,边嚼边去看席倾城。 “你叫什么名字?” “哦,对了,我昨天忘了告诉你。”包小楼有点失望地回答,“我叫包小楼,包青天的包,‘小楼昨夜又东风’的那个小楼。” “我叫席倾城。” “我知道,表格上有写。” 席倾城的目光在她身上不住打量着,仿佛在寻找当年的影子。可是过去太多年,当年那小女孩的相貌,他已忘得差不多了。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看了看包小楼的右耳,又看看她的左耳,然后目光定住了。 “怎么了?”包小楼捏捏自己的左耳。 席倾城意欲拉开她的手,认真看个清楚,包小楼大骇,一副害怕的样子,捂着耳朵退了好几步。她不止一次在书上看过,有些变态对人的某些器官有独特的爱好,杀了人之后就把那个部位割下来把玩好几天,喜欢耳朵的不是没有。 “为什么不认识我了?”席倾城有点愤怒,“当年不声不响搬走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我的名字都忘了?” “什、什么?”包小楼莫名其妙到了极点,根本不知道席倾城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骗钱骗色 并不是很开阔的空间里散发着点心铺子惯有的甜香,只不过气氛却不太好。包小楼刚想和席倾城理论几句,一个女生进来,看了看剩下不多的糕点,看了一眼包小楼正在吃的甜甜圈,便买了一个,然后离开了。 席倾城把“营业中”的牌子翻了一面,表示打烊,接着转过身,望着包小楼,见她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放弃了继续提醒她的念头。“不记得也没关系,反正我也忘了。”他像个赌气的小孩子,飞快绕过她,看样子是要回家。 “你等等!”包小楼实在觉得奇怪,所以很想问个清楚,“你的意思是,我们原本认识?” “不,是我认错人,对不起!”席倾城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挂着一丝嘲讽的冷笑,笑得让人心寒,好像她真的欠了他什么又不承认似的。 “你别这样。”包小楼挡在门口,“你听我说,我真的从来没见过你,也不知道‘席倾城’这个人。你瞧瞧你自己,长得这么帅,名字又这么好,我怎么会忘记呢?” “不想记的东西,自然会忘。”席倾城的嗓音中多了一抹和年龄不相符的沧桑。 “你别这么深奥,我头脑很简单的。”包小楼自贬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呀?” 席倾城开始对包小楼的健忘感到不可思议,就算忘,忘得这么彻底,也很不容易。 “三胖子、小强,还有爱缠着你的翠翠,你也忘了?”这几个人,是现在还有联系的童年伙伴,当时大家都玩在一起,没什么男女芥蒂。 包小楼越听越无语,这些人,她从来没听过!茫然,再茫然,包小楼摇摇头。 或许自己真的记错了?席倾城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努力搜寻着一丝丝残存的记忆。 “你别跟我说什么我失忆了之类的话哦,那只有在小说里出现,我可以明确地宣布,我从三岁记事开始,一直到现在,我可没忘记过任何重要的事,我甚至还记得我上幼儿园的时候,跳过小孔雀舞。”说着,包小楼就要表演几段,脖子不正常地一伸一缩,席倾城皱着眉头看着她,心想到底该不该问她“你确定当年跳的不是乌龟舞吗”这个问题。 忽然,席倾城脑中灵光一现,“你父母好像离婚了?” “你怎么知道?!”父母离婚的事,苏荃琳是知道的,是她告诉席倾城的? “她叫鲢鱼?”席倾城想起来了,几个妇女在议论包小楼的母亲是和老公离婚了才搬过来的,他隐约听见“鲢鱼”这个音,还屁颠屁颠去问小楼,结果小楼虎着脸,狠狠拍了他的脑袋,冲他怒吼“不准拿我妈开玩笑!”,这是小楼唯一一次对他发火,拍得非常用力,他当时都吓傻了。 “你……”包小楼脸色变了一变,话都说不出来。 “是不是?”席倾城不容她迟疑,逼问道。 “你怎么会知道我妈的名字!”包小楼指着他,难以置信。 “既然我没认错人,所以,是你忘了我。”席倾城脸上并没有得胜的喜悦,反而渡上一层沉重和失望,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中回荡着异常的悲凉,仿佛天地之悠悠,却只剩他一人的悲凉。包小楼直视他的眼睛,忽然感觉一抹心酸和不忍,差点就要骗他说“我记得你”,可是,她就是不想开口骗他,因为她是真的真的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席倾城……这个名字,包小楼默念了好几遍,在昨天之前,她根本没有接触过这样一个名字和这样一个人。听他的口气,好像他们是小时候的伙伴,可是她记得自己童年的玩伴,可他和他口中的什么胖子和翠翠,她就是想不起来。 包小楼敢确定自己肯定没有失忆过!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不会吧?”苏荃琳在听完包小楼的叙述,也觉得万分奇怪,“你是不是把你妈的名字告诉了谁,他刚好打听到了?” “怎么可能,我好好的干吗跟别人说我家人的名字!再说,我的朋友也不会对我妈的名字感兴趣吧!”包小楼郁闷地倒在c黄上,一边讲电话一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他笃定自己认识我,还说什么胖子啊小强啊,他我都不记得了,我还会记得什么胖子小强?琳琳啊,我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也许哦,他是你失忆前深爱的恋人,千辛万苦找到了你,你却说不认识他了!哎哟哟,可怜的小城城,过来琳琳姐姐这里吧,让姐姐好好疼爱你~”苏荃琳又在发骚。 电视中的生活频道正好在播“非常男女”,那是苏荃琳所在的栏目,包小楼看见苏荃琳今天做的刚好是女老板性骚扰男员工的一个新闻,一阵无语,暗自担心苏荃琳会不会也对席倾城做出同样的事情来。 第5页 “来吧来吧,小城城~~”苏荃琳唠叨个没完。 “拜托,你给点实质性的意见行不行啊?”包小楼不耐烦了。 “你个傻瓜!帅哥送上门来,你干吗不要!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认识他,先点头再说,好好泡泡他!” “他是不是什么犯罪组织的,故意骗我,然后骗钱骗色?”包小楼毛骨悚然了。 “算了吧,要骗钱骗色,对象也应该是我吧?虽然你看上去比较单纯,可是我明显比较容易上钩啊。来骗我吧~来骗我吧~” “我不跟你说了!”包小楼挂了电话,直接一个电话往家里拨,“妈……没出什么事……我就是想问一下,你认不认识席倾城这个人?好像是小时候玩在一起的。” 电话那头忽然没了声音,包小楼以为妈妈在回忆,就耐心地等着,然后,就听电话里传来坚定的声音:“我不认识。” 包小楼叹口气,刚想说再见,就听连妤问:“你怎么忽然问这个人?” “哦,今天一个叫席倾城的硬说他认识我,还问我是不是忘了他,那个咄咄逼人的,像日本鬼子拷问地下党一样。更可怕的是,他居然知道你的名字!妈,你真不认识这个人吗?那什么小强和翠翠,你认识不?” “不认识。小楼,现在骗子很多,你别轻易相信别人。科技这么发达,别说骗子想知道我的名字,就是想知道外公外婆的名字,也很容易。”连妤的音调很平静,但听起来非常严肃。 “恩,好的。”包小楼答应着,一时却陷入迷乱。忽然,她想起舒睦让她回家给他打个电话,就忙不迭马上打过去:“我在家了……没什么事。” 舒睦低沉的声音传来:“小楼,我今天是不是太失礼了?我情不自禁,因为今天终于见到了你,觉得很激动。” “别介意,我可能……当时有点不舒服。” “我现在又想见你了,怎么办,小楼?你想我吗?” 包小楼又脸红了,轻声说:“想。”说完之后,马上感觉到自己的异样的矫情,恶心得几乎要用手把墙壁抓出几道痕迹。 “这两天我会忙点,过几天我去店里接你好吗?一起吃饭。” “好。”包小楼恋爱才一天,几乎已经陷入热恋之中。 ☆★☆ 唉,韩国小说其实都是一个模式的,可大家就是喜欢看。包小楼无奈地对着电脑,看着韩国知名小说家写的青春小说,这些可爱的主角们经常能让她会心一笑,可笑过之后又觉得无聊。她伸个懒腰,余光瞥到正在包装蛋糕的席倾城,他对面的两个女生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竟然堂而皇之地掏出手机冲着席倾城猛拍照,席倾城也不避讳,大大方方站在那里做他的事,泰然自若。 有了他,店里的生意明显好了很多,因为附近高中的女生们都“闻帅而来”。 也许是发觉了包小楼的目光,席倾城偏过头来,包小楼一怔,马上低下头,假装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这几天席倾城没再和她提小时候的事,但看得出来,他并非默认了自己认错人,只是暂时缓了缓而已。 一个腆着肚子的男人进来,别个腰包,大款似的。他没看任何一种点心,先是看了一眼席倾城,然后又盯着包小楼,辨认了n久,才“哈”地一声指着她,大叫:“包子,果然是你!长大了,我还真认不出你来,可是你那圆圆的眼睛呀,一点没变!倾城说你在这里,我还不信来着,哈哈!” 怎么又冒出一个?包小楼疑惑地望着席倾城,他瞟了她一眼,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说:“他就是三胖子,来这儿做生意好几年了。” “臭小子,还敢叫我小名!”三胖子笑斥一声,“包子,既然这么久没见,还能重逢,走!到哥的店里去撮一顿,阿城,你也过来!”说着,就要去拉她。 “慢着。”席倾城出声阻止,“你也不先问她记不记得你,别白请一顿。” “她怎么可能不记得我,当初这丫头好好的去踩什么狗尾巴,还把那疯狗引我这儿来,害我被咬了口!她敢不认识我,我马上把那疯狗牵这儿来!”三胖子豪放地大笑,笑声简直震耳欲聋,快把屋顶给掀起来。 包小楼觉得席倾城和三胖子都在看她,可是,她真的懵了。 “小楼。”危急时刻,舒睦推门进来,环视一圈,径直走到她身边,“生意不错哦。” “这是……”三胖子指着舒睦,“该不是男朋友吧?” “你朋友?”舒睦看看小楼,然后微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舒睦,小楼的男朋友。” “你好!”三胖子倒也和善,递上自己的名片,“我们小时候住邻居的,十几年没见了。你来约她的?那我就不勉强了,包子,下次来哥店里,咱再好好叙旧!” “呃……好。”此人的热情豪放让包小楼无法拒绝,她疑惑地看了看席倾城。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舒睦的目光顺着包小楼的视线,落在席倾城身上,“你……也在宏毅工作吧?” “是的。”席倾城把目光从包小楼身上移开,“网络信息部。” “那可真巧。”寒暄过后,舒睦轻揽住包小楼,“我们走吧。” “恩。”小楼收拾着东西,转头对席倾城说:“我晚上直接回家,没什么客人的话,差不多时间就打烊吧。” 席倾城淡然地点点头。 舒睦和包小楼走了之后,三胖子对席倾城说:“走,上哥那吃顿饭!” “小露,我呆会儿再回来。”席倾城跟陈露说了一声,跟着三胖子离开了。 三胖子开着他那辆本田,把席倾城带到一家海鲜酒楼,进了雅座。一坐下来,三胖子点了支烟,深吸一口道:“阿城,听哥一句劝,你放弃吧。不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你白天上班,然后去包子那里兼职,还做网售,哥看了都心疼。我早就说了,你要多少钱,哥先借你,以后你慢慢还给我,哥不急着用。” 席倾城拆着餐具的包装,对三胖子的话不以为动,“在这方面,我的钱和你的钱是不一样的。” 三胖子重重叹了一声,“你就是这么固执。” “对,所以我才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是不是?”席倾城幽幽一笑,笑里透着淡淡的苦涩。 “别这样说,他们不理解你,我理解你!谁能想到竟然发生那样的事……唉!我不提它了,免得你伤心。”三胖子开了瓶啤酒,“知道你不常喝酒,但今天陪哥喝几杯,就当庆祝咱们和包子重逢,下次咱三个再一起出来叙旧。” “只怕是没那个机会。” “什么意思?” 席倾城和三胖子碰碰杯,“她根本不记得我们。” “开什么玩笑!她又不是七老八十的人,怎么就忘记了?” 席倾城挑挑眉,“天晓得。” “怪不得我看她见了我,一点也不激动,好像还很惊讶,我当她是太惊喜了……”三胖子有点失望,声音也没那么洪亮了,“原来根本不认识我……” “我总觉得她有问题,要么是不敢相认,要么就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席倾城垂下眼帘,若有所思。 四、记忆悬疑 优雅的西餐厅里,包小楼心不在焉地切着牛排。 “你有心事?”舒睦早就看出来了,现在才问出口,“我以为,你有心事的时候,会找我倾诉。” “这几天发生了一些很奇怪的事,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我现在真的觉得很莫名其妙。”包小楼干脆放下餐具,摊开双手,“忽然冒出一个人,说他认识我,是我小时候的好朋友,可是我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是这个人吗?”舒睦掏出三胖子给他的名片。 “不是。”包小楼摇头道,“是跟你在同一个公司的,他叫席倾城。给你名片的那个,据说是三胖子,两个人都说是我小时候的好朋友。席倾城还知道我妈的名字,可问题是,我根本连见都没见过他们,我打电话问我妈,她也说不知道有这些人。” “是不是合伙骗你?”舒睦警觉起来,拉着包小楼的手,“这事一定不简单,小楼,你可要小心。那个席倾城,我去公司里查查他,你这几天干脆别去店里了,免得他再找什么四胖子五胖子的来忽悠你。” “席倾城看上去不像坏人。” 舒睦笑起来,“这年头,犯罪分子还能挂个‘我是坏人’的牌子?” 第6页 “如果他们是骗我的,那想骗什么走?”包小楼指着自己,“我根本没有可以被人骗走的东西呀。” “哪里没有,我多想把你整个人给骗走啊。”舒睦的拇指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背。 “难道说,他们也想?!”包小楼大惊失色,脑中浮现席倾城把她用麻袋一装,背到某某山洞里,然后有一群一二三四五六胖子在里面等着,然后合伙……“这倒不会。”舒睦被她逗笑了,“最多是骗骗你的钱,让席倾城勾引勾引你,让你自动拿钱养他。”说着,他好像有点吃醋了,“席倾城确实有勾引人的资本,我还真不放心他天天在你眼前晃来晃去。” “养小白脸是那些大富婆做的事,我再奋斗个几十年,几不见得有这种条件。”包小楼搔搔头,调戏他道,“我要包小白脸,包你就是了,还去招惹席倾城干吗?” “求之不得。”舒睦爱恋地望着包小楼。 ☆★☆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在网络信息部前转来转去,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哟,这不是岳小姐吗?您不是应该去总裁办公室吗?”部门主管刚好路过,殷勤地问道,“要不要我帮您跟总裁通报一声?” 岳雯伊吐吐舌头,“我没告诉爸爸,自己过来的。” “有什么事吗?”部门主管忙请她进去,搬了自己的椅子给她坐,还亲自端上一杯茶。 “是这样的,我的笔记本中了奇怪的病毒,用杀毒软件也杀不了,想来这里问问,有没有会弄这个的。”说着,岳雯伊拿出袋子里的索尼笔记本电脑,超薄的机身,银白色的外观,看上去价值不菲“那你算是来对了地方。”主管眉开眼笑,一点儿也不放过这个好机会。他放眼望去,有的人已经朝这里看了好久了,有的人刚刚抬起头来。他在心里估摸着,a太矮,b太瘦,c看上去太娘,总裁千金一定会觉得不舒服。看来看去,就是席倾城最合适,不会矮,不会太瘦,更不会娘,而且他是新来的,暂时不负责什么重要的工作。 “倾城——” 被主管这么一叫,席倾城的目光才从屏幕上收回来,“什么事?”他站起来问。 “帮她弄一下电脑。”主管指着岳雯伊道,待席倾城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又把席倾城叫到一边,低声说:“认真点,那是头儿的独生女。” 席倾城没有回答,只是熟练地打开笔记本,向同事借了一个备用鼠标,因为他用不惯屏触式的,继而开始处理中了病毒的电脑。 岳雯伊从惊艳中回神,没想到爸爸的公司里有这么个帅哥,五官立体,身材高挑,而且又不像现在一些帅哥一样的娘。虽然眉尖有个疤痕,却反而更添一分魅力。 “什么时候中毒的?”席倾城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问。 omg,连声音都这么……“前天。”岳雯伊细声细气的。 就这点程度的病毒……席倾城三下五除二就将电脑弄正常了,再给她装了个正版的防火墙,然后准备关机。 “请问,这是中了什么病毒呢?”岳雯伊找个话题问他。 “主要是木马。”席倾城仍旧是公事公办的样子,没有一丝谄媚。 “怎么样?”主管走了过来,亲切地问,顺便往岳雯伊的杯子里倒点茶水。 “弄好了。”席倾城把笔记本电脑还给岳雯伊,微点个头,又回到位子上,继续自己没完成的数据整理工作,在此期间,从没主动和岳雯伊攀谈一句话。 主管将岳雯伊送到门口,岳雯伊依依不舍地往里看了一下,见席倾城根本没抬头看她一眼,心里有点空。“他叫什么名字?”她不禁问。 主管一见岳雯伊对席倾城有兴趣,马上知无不言:“他叫席倾城,x大刚毕业,23岁,不是本地人,好像祖籍是……江苏那边的。小伙子很有潜力,工作挺专心的,和同事相处的也不错,英语水平是我们部门最高的。” “那也是因为您善于用人呀。”岳雯伊也不傻,知道主管这么殷勤,肯定有目的,所以把功劳都推到主管身上,“我会让爸爸好好感谢您的帮忙。” “哪里哪里,我也没帮到什么。”主管笑着敷衍道。 ☆★☆ 包小楼上星期又带团去了一次埃及,休息了一天就过来了。虽说舒睦劝包小楼少去店里,可是包小楼想,自己毕竟不是老板,作为一个代理老板,没有带团出去的时候,每天看店还是应该的。席倾城再没跟她提小时候的事,看样子是放弃了,两个人对话很少,即使有说话,也没聊过私人话题。 “二十元整,谢谢。”席倾城站在收银台后,送走两个隔一天就来一次的女学生。 包小楼之所有有空开小差,是因为被小说里几行英语句子给难住了。她英语不算太好,这几个句子里有好几个单词她都不认识,根本没办法看懂。写韩文小说就都用韩文嘛,cha什么英语哦,害她还要看半天。她试了一下在线翻译,翻译得那叫一个乱七八糟,逐个单词翻译的话,意思又不连贯,唉。 她看了一眼席倾城,很不情愿地问:“这几个句子你会不会?” 席倾城往她的稿子那儿看了几眼,吐出一个字:“会。” “怎么翻译?”包小楼急切地问。 席倾城凑近,斟酌了一会儿,“谁甘心忍受那鞭打和嘲弄,受人压迫,受尽侮蔑和轻视,忍受那失恋的痛苦,法庭的拖延,衙门的横征暴敛,默默无闻的劳碌却只换来多少凌ru。但他自己只要用把尖刀就能解脱了。顾虑就使我们都变成了懦夫,使得那果断的本色蒙上了一层思虑的惨白的容颜,本来可以做出伟大的事业,由于思虑就化为乌有了,丧失了行动的能力。” 末了,席倾城补了一句:“这是莎士比亚的剧本,如果没记错,应该是《王子复仇记》里面的台词。” “谢谢。”包小楼由衷地说道。 席倾城把笔记本还她,离开收银台,去整理货架。 如果是骗子的话,念那么多英语做什么……包小楼眉毛一挑——难道还要骗外国人?!包小楼对自己的猜疑感到无聊,也许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席倾城他们完全有可能认错人,因为世界上长相十分相似的人不是没有,也许那个“包小楼”的妈妈也叫“连妤”?可是这也太巧了。 舒睦依旧准时出现,接走包小楼的同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席倾城一眼。 “你那样子看他,太明显了。”包小楼觉得很对不起席倾城,搞得他好像真的是个骗子似的,万一他不是,真的只是认错人,可太冤枉人家了。 “他最近还有没有再提起小时候的事?”舒睦牵着包小楼。 “没有了。” “我就猜到他不会再对你有兴趣。”舒睦嘲讽地一笑,眼中尽是鄙夷。 包小楼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 “前几天,总裁家的千金到公司来了一趟,说是笔记本电脑中了病毒。他们部门的主管让席倾城地帮她修,结果,千金小姐对他印象好得要命,那主管乐呵呵的。这件事公司上下都知道,都说那个主管会拍马屁,可我觉得,席倾城才是赢家。”舒睦遗憾地摇摇头,“年纪轻轻,城府如此之深,真让人毛骨悚然。也对,被总裁千金看上的话,起码少奋斗十年。所以我说,他已经没必要从你那里骗什么好处了,一心一意巴着千金小姐就行。放心吧,他肯定不会再说自己以前认识你。” 包小楼听了舒睦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席倾城真的是这种人吗? 舒睦看了一眼包小楼微蹙的眉头,开玩笑道:“我呀,怎么没他那么好的运气?要是总裁千金看上我,那该多好。我一定把你甩得远远的,巴上人家去。” “哼,你敢!”包小楼生气地扬扬拳头。 “今天呢,我们就去那三胖子开的海鲜酒楼,看看三胖子这人是真是假。”舒睦晃晃手中的名片,“小楼,你得答应我件事。如果证实席倾城真的是个骗子,你一定要马上开除他,我不希望你和这样一个人共事。” “恩。”包小楼心虚得答应,很希望席倾城不是那样的人,因为她有种直觉,席倾城心眼并不坏,只是有很多事情她不知道而已。 ☆★☆ “就你们俩看店?狗不理又去约会了?”苏荃琳一进门,就口不择言。她脸上还化着浓妆,看来呆会儿也有节目。 “来,你要的生日蛋糕。”陈露捧着个大盒子,交给苏荃琳。 “老同学生日,我当然要帮着宣传一下自己的旺财喽。”苏荃琳婀娜地走到席倾城身边,“怎么样,当我的男伴,一起去party狂欢如何?玩得尽兴了,再去姐姐家喝一杯?” 第7页 面对如此赤裸裸的暗示,席倾城微笑着拒绝了:“我不太喜欢热闹的场面,谢谢了。” “哟,年轻人怎么如此老气横秋的呀。”苏荃琳也不勉强,拉过陈露道:“你跟姐姐一块儿去,姐姐给你介绍个帅哥。” “我还要看店呢。”陈露瞄了一眼席倾城,心想,帅哥这就有一个,何必去别的地方找? “扫兴啊。”苏荃琳赖在柜台前,“还不到party的点儿,先拿块提拉米苏尝尝。”说着,就取了一块,旁若无人地大嚼大啖起来。“倾城啊,你真的是小楼小时候的朋友吗?为什么她总是说不记得你?” “不知道。” 陈露cha嘴问:“你不是本地人吧?” “我家在苏州,一个叫做向阳巷的地方,都是平房。那时候,小楼也住在那里,她家就在我家隔壁,连一百米都不到。”席倾城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哀伤,“我自己也很多年没回故居看过,估计那一带的房子都拆了,现在高楼林立……” 苏荃琳认真地听着,然后告诉他:“小楼从来没跟我提过这件事,我知道她家原来在苏州,父母离婚以后,她母亲就带着她搬到x城来了。至于你说的向阳巷,我记得小楼父母没离婚前,住的地方好像叫什么湖。” 席倾城有点疑惑,“她家搬到向阳巷的时候,父母已经离婚了。有几个比较调皮的小孩嘲笑她没有爸爸,还被她几个哥们教训了一顿。” “这就怪了,难道你们其中一个被鬼附身过?”苏荃琳是真害怕了,脸色都有点苍白。 五、文字游戏 三胖子其实姓黄,服务生接过舒睦手中的名片,打了个内线电话给老板,五分钟不到,三胖子就来了。他一见是包小楼,马上重新点了几个招牌菜,不由分说地要请客。 舒睦和包小楼疑惑地对望一眼,又不好再问什么。 “虽然阿城说你并不记得我们,可是我也不能怠慢你。”三胖子让服务生吩咐厨房优先上这一桌的菜,然后对包小楼说:“想不起来没关系,慢慢想,毕竟太多年了,忘了也正常。要不是阿城提到你,我也把你给忘了!” 包小楼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问:“胖哥怎么也到x城来了?和倾城一起来的吗?” “我先来的。”三胖子坐了下来,“我没考上大学,跟着我一亲戚到这里来,和一个师傅学做厨师,混了几年,有点小钱,七借八借弄了点钱开了家大排挡,撞上好运气,发了。阿城他爸爸工作调到这里来,我比他大几岁,小时候又是邻居的,就把他当亲弟一样照顾。我有一回资金周转不过来,店都要倒了,没人愿意帮我,阿城跟家里说了一声,借了好几万给我,这才保住我的店。我赚了钱,第一个就还他了,还对他千谢万谢的,他倒好,说那是他爸的钱,一本正经叫我去谢他爸,哈哈哈,小子可爱得不得了!”三胖子越说越高兴,一边给舒睦敬酒,一边给包小楼夹菜。 忽然,三胖子兴奋的神情有点黯淡下来,叹口气说:“那时候他还是个不愁吃不愁穿的公子哥儿,自然不需要我太多的帮助,现在啊,我想帮他,他却不让,可真是急死我了!” “他现在怎么了?是不是他的父母……”包小楼刚想问个清楚,舒睦就捏捏她的手,给她一个“你别上当”的眼神。 “没那回事,他爸妈健康着呢。”三胖子没有发现舒睦的顾虑,摆摆手道,“这事说来话长,而且阿城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就不多嘴了。包子啊,不管你记不记得我们,你都尽量多照顾他一点,他一个人在外也不容易,怎么说他当年都叫你一声姐,出门在外的,你就把他当弟弟照应着,好吗?” “好。”包小楼想也不想,马上答应下来。舒睦很不满地看了她一眼,灌下一杯酒。 “你男朋友挺不错啊,什么时候结婚?来哥这儿办酒席!”三胖子大手一挥。 “还没那么快……”包小楼不好意思地看了舒睦一眼,低下头去。 这时,三胖子接了个电话,好像有什么人要找他,“你们先吃着,不够再点,我请客,不要客气。我嘛,有点事得去处理一下,失陪。” 舒睦等三胖子离开以后,敲敲她的头,责备道:“你刚才答应得这么快,我都来不及阻止你。” “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他们肯定不是坏人。”包小楼笃定地说。 “这你就不懂了。”舒睦自信满满,推了一下眼镜,“三胖子也许不假,假的是席倾城。” “你怎么还怀疑他!”包小楼有点急了,说话不禁大声了点。这年头,难道就没一个好人了?全世界的坏人都集中在她身边了?这么想想,《天下无贼》里的傻根还挺幸福的。 舒睦倒杯果汁给她,缓和一下气氛,然后心平气和道:“你没听出来吗?席倾城家里并不穷,但是他缺钱花,而且不好意思向三胖子要。三胖子显然知道原因,他却瞒着我们。你说这是为什么?这钱啊,一定用在不正当的地方。你说会是什么呢?若只是想多买几件衣服,不至于这样吧?所以……玩女人?或者……吸毒?对!一定是吸毒!” 靠,毒品就这么好弄到吗?她长这么大,连摇头丸都没见过!听见舒睦继续猜测席倾城是吸海洛因还是冰毒,包小楼受不了地做个“停”的手势,“你把他想得太不堪了,他真的不是那样的人。” 笑容消失在舒睦脸上,“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想把每个人都想得那么坏。你说席倾城居心不良也就罢了,可是说他吸毒什么的,我不同意。” “我不管你同不同意,现在不要提这件事了。”舒睦拿起筷子,埋头吃着盘中的食物。 ☆★☆ 约会在闷闷不乐的环境下结束,三胖子点的菜太多了,他们俩根本吃不完,让服务生打包好。当包小楼说要带回去给陈露和席倾城吃的时候,舒睦马上不高兴地甩头就走。 包小楼追出去,一把拉住他。“你干什么嘛,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是不是喜欢他?”舒睦虎着脸。 “我跟他连话都很少说,怎么会喜欢他?!”包小楼不是没脾气的人,听舒睦这么怀疑她,一下子,火就上来了,“你自己对他有偏见,就逼我也对人家有偏见,这对他很不公平你知道吗?也许他只是认错人而已,被你挂上吸毒的头衔,我替他难过!”包小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正义感如此之强。 “你替他难过?你的正义感倒是强——他是好人,我是坏人!行了吧?!”舒睦甩开她的手,气冲冲地离开了。 “莫名其妙。”包小楼气愤同时,还有一点伤心。以前在网上,他们聊得挺开心的,在一起之后,怎么就不能互相迁就一点呢? “小姐,您的外带。”服务生有点尴尬地走过来,把几个打包好的食物交给包小楼。 “谢谢!”包小楼同样尴尬,接过袋子,匆忙就走了。 一路上,她心神不宁,有种很想哭的冲动。坐在公车上,望着飞逝的街景,涌起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了并不太熟悉的席倾城和舒睦吵架,其实也不能说是为了席倾城,就算是个不认识的人,被舒睦这么误会,她也是会抱不平的。 以前约会回来的时候,旺财已经打烊了,现在一看表,才八点半。陈露见包小楼这么早回来,有点不习惯。不过一见她手里提着的东西,陈露眉开眼笑道:“哈,原来有宵夜吃啊。” “今天晚上点的菜太多了,这几个菜没动一口,就带回来,大家一起吃吧。”包小楼把东西放在柜台上,陈露解开袋子,马上叫出来:“哇,虾和螃蟹,还有炸鳗鱼!小楼姐,你们也太骄奢淫逸了吧?!” 席倾城看了一眼外卖盒上的酒楼标志,露出一种心知肚明的表情。 陈露戴着一次性手套,拿了只螃蟹,送到席倾城面前:“来。吃这个!” “不用了。”席倾城皱着眉,避开一步。 “怎么了?”陈露诧异地望着他。 “他吃螃蟹会过敏。”包小楼鬼使神差地冒出这么一句,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讲了什么,说出口之后,吃惊地眨了两下眼,然后试探地问席倾城:“是不是……这样?” 席倾城点头,脸上惊讶的神色还没有退去。 包小楼被自己吓到了,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是那么自然,好像她老早就知道似的。她僵硬地整理着袋子,就听陈露不经意地问:“你怎么知道的呀?” 第8页 “我……”包小楼语塞了。 “给。”席倾城把拨好的虾给陈露,暂时把陈露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又拿了一只给包小楼,还用探究的眼神和她对视,包小楼被他看得背后一阵发毛,如坐针毡。半晌,席倾城的唇角浮现一丝浅笑,移开目光。 包小楼清清嗓子,决定把话问明白,也不枉她今天和舒睦吵这么一架。“倾城,你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困难,所以需要用钱?” “我不缺钱。”席倾城一句话堵了回去,抿着嘴,表情很是倔强。 “那你为什么做两份工作?我在你这个年纪,爱玩得要命。”包小楼这么一说,觉得自己真是老,好像是个五十岁的人在和自己的儿子讲话似的。 席倾城有点戏谑地回答:“因为我需要钱。” “你不是说不缺钱吗?”包小楼目瞪口呆。 “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席倾城伸出两个手指头道。 什么嘛,玩文字游戏?包小楼又问:“你需要钱做什么?” “给我女朋友买东西。”席倾城坦然的一句话,不带任何虚伪和敷衍。 “原来你有女朋友啊。”陈露吃得热火朝天,“怎么没听你提过?” “你又没问我。” 原来是这样。包小楼觉得自己真是太可笑了,人家只不过想赚点钱给女朋友买礼物,自己就胡思乱想,搞得席倾城好像是什么国际诈骗头目似的,实在太丢人了。“你这么努力赚钱,没时间和她约会,她都不怪你啊?”包小楼忽然八卦起来。 “她很懂事,不会怪我的。”席倾城的眼底闪动着温柔,连说话的声音都柔柔的。 “你女朋友还真是幸福啊!什么时候带她来这里玩玩,让我们好好欺负欺负她?”包小楼提议道。 席倾城愣了一下,半天才回答:“如果有机会的话……” 包小楼笑着打断他,“不会真的欺负她的啦。” 席倾城无可奈何地一笑。 ☆★☆ 又是一天忙碌的工作,席倾城关了电脑,把文件整理好,锁进抽屉里。这时,一个女同事走过来说:“你怎么还没走?岳雯伊都在门口等你好久了。” “岳雯伊是谁?”席倾城问。 “你不知道?!就是上次来修电脑的那个,总裁的女儿。”女同事拍拍她的肩,“你要交好运喽!呵呵……” 席倾城一点高兴的表情都没有,暗暗叹了一声,背上包走了出去,上次那个拿笔记本过来修的女孩果然在外面等他。总裁的女儿……席倾城见岳雯伊朝他跑来,就干脆停了下来,静静等她开口。 “倾城,上次谢谢你!”岳雯伊手里捧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往他面前一送,“这个送你!” “不必客气。”席倾城看都没看那礼物一眼,马上就回绝了。 “这是谢礼哦,你一定要收下!”岳雯伊不依不饶着,拆开盒子,原来是一台三星mp4,炫黑的机身,轻巧的构造,一定不便宜。“这是我特地为你选的,你应该会喜欢吧?” “对不起,我赶时间。”席倾城没兴趣和她多罗嗦,绕过她就往外走。 “你去哪里?”岳雯伊抱着mp4的盒子,追了上去,堵在门口,“是不是有约会?” “兼职。”席倾城沉静地回答,“请让一让。” “去哪里兼职?我让司机送你过去,好不好?”岳雯伊又把盒子捧高,“这个你先拿着。” 席倾城没说话,更没有伸手去接。 “你是不是不喜欢mp4?那你想要什么?psp?还是和我一样的笔记本?”岳雯伊急切地问着,见席倾城还是无动于衷,有点生气了,“你不喜欢,我就砸了它!”说着,就举高手,作势就要把它砸在地上。 “别这样。”席倾城看不下去她的任性,从她手里拿过盒子。 “这就对了!”岳雯伊又绽开笑容,一把拉住席倾城的衣服,“走吧,我让司机送你去兼职的地方……” 岳雯伊叽叽喳喳地把席倾城拉走,舒睦从楼梯的拐角现出身来,对着席倾城的背影失望地摇摇头,对他的人品更加鄙视。亏小楼还这么护着他,要是让她看看席倾城这口是心非的样子,她就不会再说什么了。明明就是一吃软饭的,还装着自己多清高似的,用的就是那一套欲拒还迎、欲擒故纵的招数,骗得了岳雯伊,可骗不了他舒睦。 也难怪,攀上岳雯伊的话,席倾城可就前途无量了。据他所知,岳总裁就这么一个女儿,若当了岳家的女婿,别说是当部门主管,就算是当上副总裁,也不是没有可能。 六、提拉米苏 黑色宝马匀速驶入东街,在旺财外面停了下来。岳雯伊探出脑袋,念叨着:“旺财点心屋……原来你在这里兼职呀?我以后会常常来买东西的。”说着,她推开车门,向里张望着,然后径自走了进去。 席倾城下了车,把一直拿在手里的那个mp4包装盒放回车内,他才往旺财走去。意外地,包小楼今天没有出去约会,和陈露两个在店里忙活着。 “倾城——哪一种比较好吃?”岳雯伊粘上去,亲热地拉着席倾城。 本来只把岳雯伊当做普通客人的包小楼一见这架势,心里明白几分,悄悄对陈露说:“瞧,上次刚叫他把女朋友带过来看看,这下子就带过来了,真是有够迫不及待的。” 陈露看了他们好久,“跟我想像中的差好多哦,倾城那样的条件,应该能找到更漂亮的。” “嘘——”包小楼把食指按在唇上提醒她,“小点声,倾城听了会不高兴的!” “没想到那么土的店名,里面卖的居然是法国点心……”岳雯伊在玻璃货架前走了两遍,“做得倒挺像,不知道是不是假的……” 席倾城把手从岳雯伊的魔爪里抽出,“你可以选择去别的地方买真货。” “其实我也不是说这里卖的是假货,只是觉得店名好土好搞笑,你别介意哦。”岳雯伊跟上席倾城。 包小楼本来还想上前招呼一下,可是听见岳雯伊的言论,心里有点不太舒服,便干脆坐在原位,观察着他们俩,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小楼姐,舒睦来了。”陈露碰碰包小楼的手肘。 “啊?”包小楼有点措手不及,往店门口看去,舒睦果然推门进来了。她愣着,没有开口,小脾气上来,就把头一甩,不理他。 眼前忽然红红的一闪,包小楼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就看见一捧娇艳欲滴的玫瑰出现在眼前,再抬头,就见舒睦真诚的笑脸。 “对不起,上次是我不好,请你原谅我。”舒睦郑重地说。 包小楼不知道回答他什么好,只觉得一屋子的人都在看她,尴尬极了。她站起,对舒睦说:“我们到外面说吧。” 舒睦点头,见包小楼往外面走,马上跟了过去。 “什么年代了还送玫瑰,有够无聊的两个人。”岳雯伊撇撇嘴。 席倾城瞥她一眼,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俗气,以为送个东西就能收买别人的心。世界上能用钱解决的事,通常都是最简单的事。想到这里,席倾城忽然蹙眉,握紧拳头,对自己说,你自己又算什么,不也在做同样的事,有资格说别人吗? ☆★☆ 包小楼并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见舒睦诚心道歉,也就原谅了他,淡淡说了一句:“以后别那样怀疑倾城就好,他赚钱是为了给女朋友买东西。为了这样的理由,肯定不好意思像别人借钱。” “你有所不知。”舒睦摇摇头道。 “你又要说什么了?”包小楼不想在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和舒睦吵架,所以阻止他道,“倾城如何,和我们没有关系,如果让别人知道我们竟然为了他吵架,一定沦为笑柄。” “我这是为你好,让你了解他的为人。”舒睦不依不饶地说下去,“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女的,你知道她是谁吗?” “知道啊,她是倾城的女朋友。” “女朋友?哼……”舒睦撇撇嘴,“她就是岳雯伊,我们总裁的独生女。” “那又怎么样?” “他想当总裁的女婿,一步登天。所以,当然要买好点的礼物送给岳雯伊喽,不然怎么追得要人家?” “他想当谁的女婿,也不关我的事吧?”包小楼忽然很反感舒睦的喋喋不休,在她的印象中,他不是这样的,他从来不向她道长短,而现在的他,活像一个整天闲着没事干,搬把椅子东家长西家短的欧巴桑。 第9页 “行,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既然大家都明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就不必为他伤感情。”舒睦轻轻揽住包小楼的腰,柔声道:“要不要去上次那家西餐厅?” “不用了,你陪我走走就好。”包小楼不像舒睦那样轻松,觉得心里堵得慌,只想散散心。小说里写得没错,相爱是一回事,相处又是另一回事,而且是一件比相爱更加困难的事。 他俩并排走着,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等到其中一个人开口说点话题,也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有些感情好像越吵越深,可是有些感情竟然脆弱到一次矛盾都承受不起,尤其是像这种由键盘和显示屏上建立起来的感情。在对方印象中越是完美的人,就越经不起矛盾的洗礼。 从街的这头走到那头,再走回来,双方忽而都觉得没什么意思。一看表,挺早的,包小楼说算了吧,她今天累了。舒睦看了看包小楼的脸色,心里掠过一丝不悦,但他没表现出来,只是体贴地嘱咐几句。 “那再见了。”包小楼举手摇了摇。 舒睦忽然拉过包小楼,吻上她的唇。包小楼措不及防,瞪大了眼睛,只能木讷地任他亲吻着。好像有什么东西撞击着她的胃,她又开始不舒服了,没有任何缠绵的感觉,反胃,只觉得反胃。“舒……”她挣扎着,却被他牢牢抱住,唇舌和她的更加紧密地纠缠起来。 不行,好难受……包小楼猛地推开他,跌跌撞撞地跑到路边,捂着胸口干呕着,眼泪不住地流下来。舒睦急忙扶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心疼地责备道:“看你,不按时吃饭,胃老是不舒服……” “对不起!”包小楼自己心里清楚,她没有胃病,刚才纯粹是因为……天啊,她怎么了,她是不是哪里不正常?为什么一有亲密接触,就会反胃得想吐?最近发生的事真的好奇怪,她是不是有必要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是我不好。”舒睦的目光里仍然写满愧疚。 “我回去看店。”包小楼有点心虚,觉得该道歉的人是自己才对。 ☆★☆ 还没进旺财,就听见苏荃琳豪放的笑声——自从席倾城来了以后,这女人倒是经常出现,一出现就没完没了地调戏人家,知道她是开玩笑的,可是总要把席倾城逗得面红耳赤了,她才罢休。这不,包小楼进去的时候,就看见苏荃琳和席倾城面对面,苏荃琳一脸猥琐的笑容,席倾城则是一脸尴尬。 “怎么了?”包小楼问陈露。 陈露悄悄地回答:“她又在向倾城炫耀自己的三围了……” “变态。”包小楼向苏荃琳投去鄙视的目光,只不过没有得到她任何回应。 “叮当。”门上的铃铛一响,一个提着公文包的男子倾身进来。包小楼寻声望去,心中暗叹,这儿的风水真好,帅哥全部被吸引过来!此人挺拔的身材配上一套黑色的修身西装,如同希腊神像一般伫立在大家面前。他环视一圈,不声不响地走到玻璃柜前,看了一眼正在调戏席倾城的苏荃琳,说:“一个提拉米苏。” “哦。”苏荃琳只是懒懒应了一声,太令人意外了,此等成熟型的帅哥,应该是她的又一兴趣所在啊。只见苏荃琳摆一摆手,让席倾城包好一个提拉米苏,很随意地往那个帅哥面前一放,伸出手:“一百块。” 包小楼这时忍不住了,“琳琳,应该是二十五块才对。” 苏荃琳这才抬起头,看向那个正在掏钱包的帅哥,包小楼想,下一秒说不定那块提拉米苏就不要钱了。 “一百块是优惠价。”苏荃琳非常理直气壮。 包小楼狂晕,苏荃琳一定是吃错药了。 男子转过头,包小楼发现他的眼睛居然是蓝色的,正要往混血儿的方向去推理,心里另一个声音告诉她,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作隐形眼镜。包小楼私下里认为,这个男人比苏荃琳正在调戏的席倾城好看,因为他身上有一种成熟的气质,这种气质,是席倾城这种年龄的人不可能具有的。 只是,为什么苏荃琳完全不屑一顾? 席倾城收了男子递来的一百元整钞,低头找钱,苏荃琳阻止他,然后笑咪咪地捧着包装盒,对那个男人说:“先生,欢迎下次光临!我们有多种优惠产品等待推出!” 男子微扯出一个笑容,转身离开。 “你已经沾染上万恶资本家的习气了。”包小楼不可思议地评价道。 “像他那种以分钟计费的男人,哪里在乎这么点钱?”苏荃琳嗤笑道。 分钟计费?难怪,这么帅的男人从事那种行业的话,是该这样的……包小楼的嘴立刻成了“o”型,脑中开始浮现一些绮丽的画面,不禁傻笑起来,直到席倾城不知作何用意的咳嗽一声,她才清醒过来。歪头看了看苏荃琳,猛然问出一个实质性的问题:“你怎么知道?” “他是我前夫。”苏荃琳耸耸肩。 包小楼的嘴再一次变成了“o”型,既而一本正经地说:“还好你没有继续糟蹋人家,否则他可能连按分钟计费的资格都没有了。” 苏荃琳马上纠正道:“他不是鸭子啦!md,搞得好像以前我包养他一样,我是社会主义好公民,ok?” 包小楼很好奇,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席倾城开口道:“下星期六,我请假一天。” 苏荃琳马上多嘴地问:“怎么,去约会?” 陈露也来劲儿了,再问一句:“是不是去看你女朋友?” “是。”席倾城面无表情地回答,顿了一顿,又轻声说:“她生日。” “好。”包小楼干脆地答应,想起舒睦告诉她的事儿,便顺道打听:“是刚才跟你一起来的那个……” 席倾城偏过头来,好象有很多话要说似的,最终,他又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我就说不是那个女的嘛!”陈露一拍大腿,胆子瞬间大了起来,“那种叽叽喳喳的女人,倾城的眼光才不会那么差呢。” “臭小子干吗早恋啊。”苏荃琳严肃地批评他,“再等几年,姐姐就嫁给你!” “现在为什么不能嫁?”席倾城早发现苏荃琳说话向来不能当真,于是也放开了些,和她开起玩笑来。 “姐姐我现在还年轻,多玩几年才能嫁!”苏荃琳忽然语重心长地说,“姐姐当年就是结婚太早了,现在后悔一辈子。倾城弟弟,劝你一句,男人三十岁之前千万不要结婚,否则以后碰见更好的女人,哭都来不及啊。” “你这是女人该说的话吗?”包小楼撑着下巴,瞪了她一眼。 “某些人现在巴不得赶快嫁人,当然觉得我是错的。”苏荃琳不以为然,“劝你换个工作,一出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的,让男人独受空房,早晚出事!” “只要我老公不碰到你这种女人,出事的几率也不高。”包小楼反将她一军。 席倾城漫不经心地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抬杠,望着日历下星期六的位置上那个用黑笔做的小小记号,一抹彷徨悄悄爬上俊颜。 七、前夫前妻 带团去埃及七日游结束,包小楼在飞机上半梦半醒,腻味一直消散不开。以前向往神秘的埃及文明,尤其是那一座座金字塔,前几次去的时候,自己和游客一样兴奋。两年的导游工作,让她闭上眼睛就可以画出一张埃及主要景点地图。原来每次去同样的地方,也会腻的。苏荃琳的话也许有道理,自己要换个工作? 然而,她有点舍不得金字塔,不管去尼罗河畔多少次,那些金字塔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包小楼仰望塔尖的时候,觉得自己受到一种特殊力量的召唤,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超能力?包小楼咧着嘴笑。 回到x城,发现这里浠浠呖呖下着雨。 在家休息一天之后,第二天醒来才八点,天早就放晴。包小楼揉着眼睛,对家中的乱七八糟视而不见,在一大堆书、瓶子还有包装袋中,煮了包方便面,吃得正香。 这时,包小楼接到陈露的电话,说自己今天晚点去店里,让她去开店门。包小楼问:“琳琳今天不是休息吗?她一般比我早到的。” “别提了,你去了埃及所以不知道,她已经好几天不敢来店里了。” “她怎么了?是不是招惹了太多的男人,被人家老婆泼了硫酸?”包小楼说完,就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在地上打滚。 “我不告诉你。”陈露居然卖了关子。 “不说就不说。”包小楼挂了电话,简单地洗了碗,把昨天换下的衣服丢进洗衣机,设定好时间,然后盘腿坐在地上化着淡妆。快中午的时候,包小楼去了店里。 第10页 由于还没把点心摆进玻璃柜,包小楼并没有把门上那块“暂停营业”的牌子翻过来,等她准备好一切,心里埋怨席倾城怎么这么晚还不来的时候,才想起他今天请了假。“唉!”她分神大叹一声,刚想直起身扭扭腰,不巧碰到陈列台上的点心,就让一块糙莓慕司从领口掉了进去。 “啊~~真倒霉!”包小楼伸手进去,抓出那块慕司,不忘舔了几下手指,一边说真好吃一边进员工休息间清理。粘粘的真不好受,包小楼脱下上衣,丢在一旁,用沾湿的纸巾擦干净身上的糙莓酱和奶油,正在衣橱里翻找自己放在这里备用的衣服时,员工休息间的门忽然开了,席倾城堂尔皇之地出现在包小楼的视线里,一见这情景,马上愣住了。 包小楼真是欲哭无泪,像刚被ooxx完的花季少女一般用衣服捂着胸口,缩在墙角里,哀怨地望着席倾城。 谁知…… “傻了?还不把衣服穿起来?”席倾城把跨包往包小楼身边的椅子上一扔。 包小楼瞬间感觉到非常失败,在她的印象中,席倾城应该红着脸、用渴望的目光偷偷瞧她才算正常。“你怎么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包小楼咬牙问。 “不好意思的应该是你吧?”席倾城转身,惊讶地和她对视。 “那、那你还不出去?!”包小楼指着门口。 “这就走。”席倾城微微一笑。 包小楼大叫一声:“你今天不是请假吗?!” 席倾城没回答,只是把门关好。 ☆★☆ 包小楼换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看见席倾城默默地将一束黄色的玫瑰cha进花瓶,用喷雾器将水喷在花瓣上。他要是去花店,在万花的围绕中,一定更加美丽。包小楼想了一会儿,过去拍拍他的肩,“跟女朋友吵架啦?” “没有。”席倾城把花瓶放在收银台边。 “今天不是她生日吗?”包小楼把门口的牌子翻了一面,开始营业,“你请假不就是因为要去看她?” “我去了。” 包小楼忽然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坏坏地用手指摸着下巴,“一定是你小子不解风情,在这大好日子里不懂顺水推舟,平淡地说了句生日快乐,然后就傻闷闷地回来了,留下你可爱的小女朋友在被窝里咬着枕头,流下了无奈的泪水……” “说够了没有?”席倾城的脸上竟显怒容。 包小楼灰暗地找了张椅子窝进去,低着头,眼神巴巴的,好象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席倾城好久不说话,瞅了一眼包小楼,愣了好一会儿,最终走到她面前蹲下来,诚心诚意地说了句:“对不起。” “逗你玩~”包小楼刮了一下席倾城的鼻梁,“谁叫你竟敢顶撞长辈?” 刚进门的舒睦正好看见这一动作,目光忽然一凛,又马上恢复正常。 “嗨,你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包小楼眉开眼笑道。 “我来谈公事,一会儿就走。”舒睦走到柜台前。 “公事?”包小楼环顾四周,“我们这儿可没有能和你们公司做生意的东西哦。” “哦,是这样的。”舒睦勉强扯开一个笑容,“公司成立三十周年纪念日,想要订一个蛋糕晚宴时候用,我向负责人推荐了你们这里。” “真的?”包小楼站起来,搬张椅子给舒睦坐,“那真是谢谢你啦!” “有生意了才对我这么殷勤。”舒睦假装不满地用食指推了一下包小楼的头,“我就不坐了,今天要和朋友聚会,明天再见。” “你这么快就要走啦?”包小楼不高兴地说,“我中午饭还没吃呢,本来想狠狠敲你一顿的。” “我今天真的没时间。”舒睦无奈道,他要是留下来陪女朋友,那帮哥们肯定嘲笑他没志气。 “没时间就没时间,我和倾城去!”包小楼赌气,一下子站到席倾城身边,挽住他胳膊,挺胸瞪着舒睦,“哼”地一声。 “小楼,乖,别闹了。”舒睦把手伸过来,摸摸她的脑袋,对席倾城微笑着说:“你看她就是这么小孩子气,没轻没重,你别当真。” 席倾城回答:“你应该多陪陪她的。” “你看,人家倾城多懂事!”包小楼马上开始登鼻子上眼,像夸奖自己儿子一样。 “倾城,你还年轻,但必须知道,人际很关键。”舒睦和善地笑笑,作了个再见的手势,便出门上了一辆taxi。 舒睦刚上车,笑容马上消失在脸上,只见他掏出手机,按下一组号码,接通后说:“辉哥,是我……没什么大事,一臭小子不知好歹,心思动到我女人身上来,给他好脸色,他还不懂收敛……教训是必要的,给他点颜色看看……你放心,那小鬼能有什么背景?长了个小白脸,做两份工作,可见家里根本没几个钱。巴着我女人,不是骗财就是骗色……好,那就拜托辉哥了!” ☆★☆ 舒睦走了之后,包小楼义愤填膺,一根指头高举上天,另一只手cha着腰,形成一个冲天茶壶状,“姐姐我就比不上他那几个狐朋狗友?!不是说男人重色轻友吗?!都是假话!” 席倾城左右望了一望,假装不解道:“‘色’在哪里?” “连你也挤兑我!不活了!自杀去!”包小楼袖子一挽,气势汹汹便要出门。 “喂,你去哪里?”席倾城一把拉住她。 “吃饱撑死自己。”看见席倾城微讶的神情,包小楼补了一句,“你留着看店!” “帮我带一份炒饭回来。”席倾城顺水推舟道。 “ok,毒鼠强炒饭。”包小楼回头大吐舌头,却一不留神撞上刚进门的客人,踉跄好几步。虽然是包小楼吃亏,但她还是本着“客人是上帝”的原则,赶紧给这个上帝道歉。一抬头,发现来人竟然就是苏荃琳的前夫。 忽然,包小楼知道苏荃琳这个厚脸皮的女人为什么几天都不敢来店里了。 “琳琳又没来?”那人眉头一皱,目光黯淡了些,然后换了一种嘲讽的语气,“害怕的第一特征就是逃避。” “你真的是她前夫啊?”包小楼脱口而出,“有这么帅的老公还离什么婚?” “帅能当饭吃吗?”想不到,苏荃琳的前夫和席倾城异口同声地驳斥着包小楼。 “我错了。”包小楼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两面夹击,雄性生物怎么都护着同性啊,有时候也可以照顾一下异性嘛~~包小楼故技重施,又假装倍受打击地坐到一旁灰暗去了。 “小姐贵姓?”这招果然有用,苏荃琳的前夫礼貌地问她。 “贵姓包。”包小楼想起自己午饭还没吃,马上又要冲出去吃饭。 “这是我的名片。”那人递来一张很讲究的名片,包小楼忙不迭地打住,从自己钱包里抽出一张自己的名片,二人交换了。只听那人简单地看了一眼她的名片道:“小楼昨夜又东风——你的名字背后仿佛有段很耐人寻味的故事?” “哪里,随便取的,好土的。”包小楼谦虚道,看了一眼他的名片,赫然写着“仇书庭”三个黑色行书大字,下方则是“高级心理咨询师”几个大字。“你、你是心理咨询师?”包小楼又用手捂着心口,退了好几步,警觉地打量着仇书庭,生怕他一下子看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当然,这是普通人对心理咨询师的误解。 “相比之下,你的工作似乎更加有趣。”仇书庭饶有兴味地翻看着包小楼的名片,对她“国际导游”的职业表现出很大的兴趣。 “哪里哪里,都是为人民服务,劳动者是最光荣的嘛~”包小楼一紧张,说话就更加不着边际。她看见仇书庭听了自己的话,淡淡一笑,顿时觉得自己的虚伪言辞肯定又被看穿了。她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苏荃琳要离婚了——跟一个高级心理咨询师在一起生活,时刻都得注意自己的言行,一个不小心,小小谎言就会被揭穿,小小心眼也被看透,哇,好累人呀。 “包小姐不必紧张。”仇书庭将名片收好,随口说道。 “你又发现了?!”包小楼战战兢兢,慢慢移动,躲在席倾城身后,好像这样就不会被看穿心思一样。 席倾城暗地里翻个白眼,嘀咕道:“是人都能发现……” 仇书庭并不介意,问道:“听说包小姐是这家店的老板之一?” “是。那个……你叫我小楼就行。” “以前没有听琳琳提过你,应该是这两年才认识的吧?”仇书庭倒是自在,搬了把椅子,径自坐下。 第11页 “是。”包小楼如同被审问的犯人一样,有问必答,“我和她是在网上的校友群认识的,都在一个城市,所以关系很好,她是我学姐。”她嘴上虽然乖巧,心理推理道,这么说,他和琳琳离婚也至少两年了,不然又怎么不知道我? 仇书庭的用意,席倾城自然是知道的,前夫想打听前妻的情况,当然要找一个最近和前妻走得特别近的人。苏荃琳似乎不太想理这个前夫,这里面一定有故事。果然,每个人身上都是有一段故事的,许多故事交织在一起,就形成了生活。 “你还没吃饭吧?”仇书庭忽然问。 “啊?你怎么又知道了?!”包小楼惶恐地叫出来。 “因为你肚子在唱歌。”席倾城干脆替仇书庭回答了。 仇书庭轻扬唇角,“那我下次再打扰了。” 包小楼开始虚伪的挽留:“不忙不忙,再坐一下嘛。” 仇书庭又笑,包小楼毛骨悚然,纠正道:“那、那我就不留你了,下次再来哦。” 送走仇书庭,包小楼愣愣地发呆,席倾城微叹口气,拿出手机叫外卖。刚挂下,马上有一个电话进来,席倾城一看来电显示,身子就像被南极烈风刮过一般,微微僵了一下。铃声响个不停,他定定望着手机,就是不接,但也没有拒接的意思。 包小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以为他睁着眼睛睡着了,跟张飞似的。 “喂。”席倾城按下通话键,声音不知怎的,非常低沉,不像平时的他。话筒中响起一个很久也不曾听过的威严声音:“倾城,一个人在外的日子不好过吧?”席倾城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包小楼觉得店里怎么越来越暗,往外一看,才见天空中何时竟聚集了那么多铅云,如同一个灰白色盖子,压在城市上方。近日总有雷阵雨,看来又要下了吧。只是,今天的阵雨气势强了许多,仿佛雷公准备有大作为。 “你还是这么倔,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席倾城听到这句话时,按下红色挂机键。 八、梦的解析 一扇门轻轻打开,包小楼光洁的身子暴露在自己眼前,想离开,可却如何也走不动,直到她俏笑着朝自己走来,席倾城才伸手环住她,慢慢将她抱起。两人相拥倒在一张白色的大c黄上,包小楼红润的唇在席倾城的脖颈、胸口游走,柔细的手指沿着他身体的曲线一路下滑,在敏感的部位反复按压、打转,引来他阵阵喘息,用更加炙热的吻去回报她光滑的女性胴体。 席倾城浑身忽然一颤,从梦中惊醒,未分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他还很莫名其妙地左右看看。腿间湿润的感觉让他的脸蓦然浮起一朵红云,打开了灯,他皱着眉头,干起了半夜三更洗裤子的事情。 如此,第二天的席倾城带着淡淡的黑眼圈去公司上班,恰是公司一个月一次部门主管会议召开,他们网络信息部的正副主管开完会回来,对部门里几个成员啧啧称赞说:“知道新来的那个营销部的副主管舒睦么?这个月的业绩创公司记录啊,总裁亲自表扬他!” 部门里的几个人纷纷不屑,“干我们什么事啊,我们又不管公司业绩。只要按时给我们工资,管谁的业绩好。” 另几个人附和着:“对啊对啊,下班啦,肚子都饿了。” 席倾城觉得包小楼的男朋友挺可靠的,工作能力强,也许可以很快得到升迁。但一想起昨晚自己做的那个不三不四的梦,就有种异样的感觉。上次只是无意中看了一眼正在换衣服的包小楼,因为很震惊,其实根本没看清楚,怎么会在几天后反映在梦里面……按照弗洛伊德的解释,梦也是人潜意识的一种表现,是欲望在心理上的一种虚拟满足。 背包路过会议室的时候,席倾城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其中一个就是舒睦,另一个,从舒睦的称呼中,席倾城得知那是公司的总裁岳明忠。他本无心听那两个人在讲什么,只是舒睦的话飘进了他的耳朵: “我孤家寡人的,到时候还得请岳总给我牵个红线哦。” “你条件这么好,只怕到时候没我出马的份啊。” 席倾城停住脚步,探头往里看了一眼,只见舒睦背对着他坐着,岳总裁坐在舒睦对面。忽然,席倾城的肩被人拍了一下,回头看去,发现是岳雯伊。岳雯伊看见了他,开心得跟什么似的,冲他甜甜笑着。席倾城只是礼貌地点了一下头,却见舒睦回头过来,亲切地说:“去店里吗?我们一起过去吧。” 席倾城应了一声,站在门口等他。岳雯伊跑进去,拉起岳总裁的手说:“爸,陪你吃晚餐之前,我想去买块蛋糕好不好?” “好,爸爸送你去。”岳总裁站起来道。 除了岳总裁,其他两个人都知道岳雯伊的醉翁之意。 ☆★☆ 席倾城想起舒睦的话,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自己“孤家寡人”,这样对包小楼有些不公平。几个人下了车,席倾城最后才进去,听见舒睦热情地向岳明忠和岳雯伊介绍店里的产品。这几天难得一见的苏荃琳也在,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席倾城。 席倾城走到苏荃琳身边小声回答道:“公司总裁和他女儿。” 苏荃琳一听,马上也迎上去招呼着。包小楼从休息室中走出来,见了他们,冲舒睦一笑。舒睦招招手,说:“小楼,这是我们公司岳总裁。” “岳总裁好!”包小楼走上前去,假装很斯文地打招呼道,“我是这里的另一个老板包小楼,欢迎您的光临。” 岳明忠猛地回头,仿佛看见了什么外星生物一样,定定地盯着包小楼。 舒睦从没见过岳明忠的这副表情,看看包小楼,又看看岳明忠,仍旧没看出个所以然。 “这是我的名片。”岳明忠恢复常态,从怀里掏出个银色的名片夹,抽出一张名片给包小楼。包小楼受宠若惊,慌忙点头哈腰地双手接过,又赶紧拿出她的名片,双手呈给岳明忠。 “包……小楼……”岳明忠缓缓念出她的名字,最后抬眼望着她,脸上居然出现几丝曾经沧海难为水的神色,淡淡的笑容中难掩激动。“你……你在做导游……” “是啊,埃及线的,岳总有时间可要捧捧场哦。”包小楼随口说。 岳明忠连想都没想,马上点头道:“那么,我们公司今年的年终旅游就定在埃及了,回去我跟副总说一下。” 包小楼“啊”了一声,一时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这年头开旅行社也挺好赚的呀,这么一下子就定下团游了?不是开玩笑的吧? “这家店也是你开的?”岳明忠又问。 “是我们俩一起开的。”包小楼指着苏荃琳道。 舒睦接话说:“岳总,上次我向晚宴推荐的蛋糕就是在这里定做的。” 岳明忠环视四周,慢慢在店里踱了一圈,“这里环境还不错,舒经理也是挑对了地方……我女儿好像也很喜欢这里的东西,看来你们的店总体来说很成功。不如这样吧,我们公司的夜宵糕点,就由你们负责好了,怎么样?” “那真是谢谢岳总了!”苏荃琳眉开眼笑,差点就要跳起来。 包小楼忙不迭地搬把椅子,“岳总,您坐!” “大家都坐,都坐。”岳明忠领导气十足地抬抬手。 “今天你立大功了。”包小楼拉拉舒睦的袖子,对他眨眨眼,“你们总裁人真好。” 舒睦也没想到岳明忠居然这么照顾旺财的生意,正暗自揣摩的时候,就听岳明忠问:“舒经理,你和这儿的老板关系不错啊。” “我们是好朋友。”舒睦忙说。 包小楼怔了一下,又讪讪地说:“是啊,好朋友……” 席倾城偏头看了一眼舒睦,最终没说什么,低头整理着账本。岳雯伊粘在他身边,一直逗他说话,起了好多话题,就是聊不到一起去,席倾城的回答最多三个字,大多由“嗯”、“是的”和“不知道”组成。岳雯伊心里虽然挺不高兴的,可是看着席倾城俊逸非凡的脸庞,又觉得是一种享受。 席倾城不是迟钝的人,只不过心里有个一辈子的教训,面对这种他不喜欢的人,连一点希望都不能给,否则,万一旧事重演,他又得欠下多少人情债。 大家陪岳明忠聊得开心,包小楼默默走到收银台边,手指在柜台上划着圈,时不时看一眼舒睦,不过,却没有得到他任何回应。席倾城看出包小楼的心思,靠近了些,用手肘碰碰她,示意她不要在意。 包小楼没应他,看来心里还是堵得慌。 岳雯伊看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就闹着要走。岳明忠看上去不太想离开,然而还是无奈地站起,目光又落在包小楼身上。 第12页 “岳总,您慢走。”包小楼把他们送到门口,回头就看见苏荃琳贼笑兮兮的鬼脸。“干吗?”她没好气地嚷。 “那老头对你很有意思啊,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打算?”苏荃琳才不管包小楼什么脸色呢,劈头盖脸就问出一句,虽然很无厘头,但是却一针见血。 包小楼瞥了一眼站在黑色宝马边谈笑风生的舒睦,狠狠地说:“他要是有那种心思就好了,我当了二奶,还用得着累死累活地满世界跑?” “小楼……”席倾城想了一会儿,安慰她道:“对领导不透露太多的个人私生活是正确的,舒睦没有别的意思。” “真的?”包小楼转身问,嘴还翘着。 “嗯。”席倾城认真地点头。 “小楼!”舒睦飞快地走进来,双手合十地对小楼说:“刚才真是对不起,我迫不得已,你不会在意吧?”没等她回答,他马上说:“总裁约我今晚一起吃饭,我先走了,明天一定陪你!再见!”说着,他又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男人嘛,工作永远最重要。”苏荃琳望了眼缓缓离去的黑色宝马,好像是自己的男朋友离开一样,像是在安慰包小楼,眼里却充满讽刺。 “下班了还不消停!”包小楼很无可奈何,想想舒睦这么做也是为了工作,虽说自己有点委屈,但是总不能像个泼妇一样缠这舒睦不放。下次见面的时候,狠狠说他一顿就是了! 苏荃琳一惊:“下班时间?!不行,我得走了!”刚抓起包冲去门去,就扎实地撞上仇书庭的胸膛,倒退好几步才站稳。“走路不长眼睛!”她气愤地骂,进而就要从他身边绕过去。仇书庭眼疾手快,一把擒住她的胳膊,唤了一声:“琳琳……” 苏荃琳最痛恨他用这种语调叫自己,甩开他的手。 包小楼和席倾城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见了这情景,面面相觑。 “哼!”苏荃琳装模作样地摸摸两鬓的头发,对仇书庭说:“这位先生,没事的话就让一让,我赶着约会!” 仇书庭双眼一眯,加大力气拽起她,一下子把她塞进车里。苏荃琳大叫救命,除了几个过路人探探好奇的脑袋之外,坐在店里的一男一女居然置若罔闻,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上了贼车。没良心的狗不理!没良心的席弟弟!苏荃琳咬牙切齿,在副驾驶座上拼死挣扎,无奈仇书庭用安全带一下子把她捆在座位上。 随着仇书庭一踩油门,苏荃琳向后一倒,不禁骂出一句英语中的经典脏话。 ☆★☆ 苏荃琳就这么一去不复返,送货回来的陈露听了包小楼的叙述,加入了八卦的行列。包小楼思量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苏荃琳,陈露拼命点头。于是,包小楼一脸窃笑,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 “喂!你还好意思打电话给我!你眼看我被人劫持,也不懂得来救我!现在我惨了!我失身了!”苏荃琳一接起电话就骂个没完,“姐姐我多年洁身自好,黄花大闺女一个,就因为你们这些看客,弄得我被一只禽兽给……” 包小楼打断她:“你是黄花大闺女?别恶心人了。” 电话另一头,响起男人的声音,细听,应该是仇书庭没错:“琳琳,帮我把浴巾拿来!”苏荃琳又开骂:“你是植物人啊?自己不会拿?老娘为什么要帮你?你算什么东西!” 包小楼一头黑线地挂了电话,冲陈露摇摇头,说:“现在的年轻人呀……” 门边,席倾城把“营业中”的牌子翻了一面,表示打烊。三个人收拾收拾,一起关门回家。走出没几步,几个大汉忽然从暗处慢悠悠地走出,有人手里还提着棍子,挡在他们三人面前,小眼睛眨巴眨巴的,不怀好意。 抢劫?包小楼害怕地抓起陈露的手,席倾城一见这阵势,就主动挡在了两个女的身前。包小楼不知所措,拉拉席倾城的衣角,小声地问他怎么办。 “你小子是不是姓席?”为首的一个人用两尺来长的铁棍指着席倾城,“老子警告你,做人检点一点,别长了个小白脸就不安分!” “看来是找我麻烦的,你们走吧。”席倾城转头对包小楼和陈露说。 “对,你们俩听他的话,乖乖滚蛋,我们哥儿几个向来有风度,不找女人麻烦。”那人又说了,还很大度地冲她们挥挥手。 “我们……”包小楼左右为难,自己这么走了好像很不讲义气,留席倾城一个人在这里面对这些来路不明的流氓,她良心不安。万一这些人揍了席倾城还不过瘾,发现他长得还挺出色的,一个念头使歪,就把他给ooxx了……“小楼姐,我们还是走吧。”陈露拉了她一下,“我们也帮不了什么忙。” “走吧。”席倾城用下巴指指远处。 包小楼怀着万分愧疚的心理,和陈露一起走了。一路上,她都不敢回头看,心跳得乱七八糟的,眼前尽是席倾城被揍得满脸是血的模样,搞得她走了又停,停了又走。陈露转过脸,难过地对她说:“倾城会不会被他们打死啊?” 一听这话,包小楼的小小心脏抖了两抖,站定,大义凛然地说:“我要回去看看!” 九、以一敌五 “真不要脸。”苏荃琳撇着嘴,一脚踹开门,把浴巾扔在仇书庭头上,见他慢悠悠又大大咧咧地擦着身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她瞪着他,好像在控诉他刚才对自己的“暴行”。 “苏小姐,你能不能看着我的眼睛?”仇书庭把浴巾丢在一旁,摘下隐形眼镜,他的眸子深黑得不见底。 “裸体站在别人面前的人,别要求人家看你的眼睛。”苏荃琳故意瞪大了眼,还耀武扬威地扬扬眉毛,叉着腰站在浴室门口。 “这几年来还没看够?”仇书庭轻而易举地反调戏她,“哦,我知道了,毕竟两年没看了……”他的目光似有似无地向她瞟去,玲珑性感如她,此时包着被单,更加诱人。他一点也不想离婚,当年签字也是为了迁就她,后两年的日子里,他每天都在想念他的前妻苏荃琳,每晚都看她所在频道的新闻,就为了看她的名字出现的那一小会儿。他忍着不去找她,怕她见了自己生气,然而在“旺财”的偶遇,让他的心再也不能平静。 他是心理咨询师,却弄不清楚自己老婆在想什么,这听起来真是讽刺。 苏荃琳见他忽然又不说话了,就“嘭”一声把门关上。 仇书庭换好家居服出来,看见她趴在c黄上,上下翻找着,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翻完c黄铺,又去翻他的衣橱,像只狗似的在他的西装和衬衫中乱嗅。仇书庭走过去,从后面把他抱住,贴在她耳边问:“宝贝,你在找什么?” 苏荃琳像只泥鳅一样从他怀里溜走,“这两年你都住这里?”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搬回我们原来的房子。”仇书庭魅然一笑,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那现在是我的房子,才不让你住!”苏荃琳冲他吐舌头,“你自己一个人住方便得很,无聊寂寞的时候可以叫个红颜知己来陪陪你……” 仇书庭猛然明白她刚才在找什么了,这让他有种莫名的兴奋。 “这两年,你过得好吗?”苏荃琳忽然温柔地问他。 “你希望我过得好吗?” “不好。”苏荃琳恶狠狠地说。 仇书庭上前几步,坐在她身边,“我确实过得不好。” “活该。”苏荃琳马上说。 仇书庭偏头看看她,并没有在意,径自说下去:“每天回到家,屋里一片黑,连一盏灯都没有;早晨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也没有温度;开心不开心,缺乏一个能够搂着诉说的人。总是我在开导别人,却没有人能开导我。” 苏荃琳的心里渐渐有了共鸣,她又何尝不是。虽然她总是跟这个男人约会跟那个男人约会,可是居然没有哪一个能够让她有想结婚的念头,有时候她想放纵自己,随便跟一个男人算了,可是总在关键的一步停下。每次回到那个她和仇书庭共同生活了两年的家,她那寂寞的感觉就更加深刻入骨。 等等!别忘了他是做什么的!他最拿手的,就是揣摩人的心,找出别人的漏洞!苏荃琳正襟危坐,心里大唱国歌来鼓舞自己,不要上他的当。 仇书庭似乎没有给她冷静的机会,居然说:“琳琳,我们复婚吧。” 半晌,仇书庭的家中忽然传来一声暴喝:“复你个大头鬼!” ☆★☆ 当包小楼回到那群人出现的地方,看见席倾城以一敌五,居然没像她想象中的那样被打得落花流水。她停下来,远远看着他们,陈露小小心心从她身后探出头来,看了好一会儿,说:“看不出他这么会打架……” 第13页 “是啊。”包小楼呆呆地回应,眼睛还一眨一眨的。这小子真是深藏不露啊,也许人家大学的时候,是这一带有名的小混混?! “他的腿抬得真高。”陈露一脸崇拜。 包小楼歪头想想,怎么席倾城的姿势这么熟悉,好像在电视里看过。成龙?李连杰?不对,好像是奥运会……跆拳道?对,就是跆拳道! “回旋踢!”陈露尖叫起来,完全忘记了席倾城所处的状况是多么危险,全然把他们当作是动作片电影演员。女人有时候头脑就是这么不分轻重吧。 “辉哥,这小子好像练过……”一个人捂着被踢肿的半边脸,含糊不清地报告。 那个被叫作“辉哥”的也没好到哪里去,眼睛成了国宝的模样,胸口还有一个鞋印。 席倾城甩甩手,看了一眼渗血的指关节,麻麻的暂时没有什么疼痛感。“谁让你们来的?”他皱着眉头问。 辉哥头一昂,气势汹汹地回答:“关你屁事,老子就是看你不慡,想教训教训你,有种你别跑,咱再练练!” “我没空。”席倾城扬扬手,转身看见站在远处的两个人,“你们怎么还没走?” “我们哪能不管你?”包小楼刚想上前,忽然脸色一变,大叫:“后面!后面!” 声音传播的速度是340米每秒,包小楼的声音还没完全传到席倾城耳里,席倾城的头就挨了重重一下,他反手抓住打他的铁棍,飞起一脚,将拿着铁棍的人踢出几米之外。同样的动作,在金庸大侠的描写中,应该是这样的:只见那席倾城用内功护出身上几个大穴,再回身一踢,竟将那人踢出十几米外。那人从地上爬起,一抹嘴上的血,大叫道:“这难道就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xx劈山腿?!”席倾城豪放一笑:“兄台倒也有几分见识,被这腿踢中,需闭关x天疗伤,否则就会在x天内经脉尽断而死。”那人一啐,大骂:“辣块妈妈!臭小子居然这么阴险!” 跑题了。 一股热流自脑门而下,席倾城一抹,一手是血。 包小楼和陈露互相对视一眼,冲上前,拉上席倾城一路狂奔,活像身后有大批日本鬼子扫荡一样,直到跑得气喘吁吁了才停下,转头问席倾城:“你还好吧?” 席倾城脑后除了血,还降下许多黑线,一个刚受伤的人就被逼着狂奔,会好到哪里去? “那些人是谁?”陈露问。 “不知道。”席倾城忍痛回答。 “你为什么这么会打架?”包小楼也问。 席倾城感觉脑袋一阵发晕,果然是失血又狂奔的结果,“我在大学里……是跆拳道社社长……” “好棒哦~~”陈露的眼睛马上冒出两个红心。 “他好像受伤得比较严重哦?”包小楼终于看见席倾城一头是血,但自己还是有点不确定,所以确定一下。 “要不要去医院啊?”陈露也怕了。 “不去。”席倾城替她们俩回答了,像是对医院深恶痛绝一样地拒绝了。 “不去医院怎么行?”包小楼以为他像小孩子一样怕上医院,所以大手一挥,拦了辆车,生拉硬拽地把席倾城推进车里,选择去最近的市立医院。席倾城听说是去市立医院,更加不合作了,包小楼大吼一声“敢不去!看我揍你!”,不顾他的白眼和欲说还休,像只母老虎似的把他按在车座上。 ☆★☆ 过了一年,又踏入这个地方,席倾城坐在急诊室的椅子上,望着眼前那令人窒息的白,心中缓缓升起一阵无力感。 几个护士从外面进来,本不是很在意他,可是一看他的脸,忙凑上去看个清楚。包小楼想,这些护士怎么也这样啊。谁知,那些护士像见了鬼一样指着他,嘴唇颤抖着,慌忙去叫医生。 不一会儿,医生冲了进来,摆弄着席倾城的脑袋,才舒一口气道:“还好伤得不是很严重……”说着,还拍拍胸口,说:“席少,怎么这么不小心?” 包小楼噤声,心里“咯噔”了好几下——“席少”?!这个名词很少听,但是听上去怎么那么有气势呢?她不禁又偷偷打量他好几遍,觉得他没什么特别的。 “快去叫院长!”医生对护士扬扬手。 还惊动了院长?!包小楼眉毛挑了几挑,乖顺地坐到席倾城身边,一动也不动。 “他是我爸。”席倾城忽然没头没脑地一句。 “谁?!”包小楼指着那个四十岁不到的医生,“他是你爸?!” “院长。”席倾城小声说,低下头。 “什么?”包小楼很想问,有个这样的老爸,你还兼职做什么?搞得她还以为他家有多困难,弟弟妹妹一大堆,他是老大,迫不得已要出来赚多点钱,又给家里花,又给女朋友买东西的。他果然有很多事没有告诉她! 护士长亲自为他清理伤口和包扎,医生不放心,怕他有脑震荡,非要他住院一个晚上观察一下。包小楼跟着席倾城,来到一间高级病房外。席倾城在门外迟疑一下,才由护士领着进去了。后来包小楼才知道,那是专门为重要领导准备的病房,不是有钱就能进去的。 宽敞的房间,和宾馆里差不多的布置,还有很温馨的小植物,空气中没有药味,反而有种淡淡的清香。 “倾城——”一个声音自门外传来,一个带着无框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两鬓已经白了,五十多岁的样子,这应该就是这里的院长,同时也是席倾城的父亲席简新了。他急急上前,看看席倾城的伤势,才露出些许放心的神色。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你从来不打架的。”席简新坐在护士为他搬好的椅子上,压低了声音,近乎迁就地问他的儿子席倾城。 席倾城居然不回答,目光一直盯着窗外。 护士和医生见状,都乖乖出门去,只有包小楼为了自己的好奇心,厚脸皮地留在里面,假装为了照顾席倾城,实际上是想弄清楚这席倾城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位是……”席简新终于注意到了包小楼。 “哦,我是包小楼,是倾城的……的……朋友。”这时候说是他老板不太好吧。 席简新微恍神,低头想了一会儿,忽然一拍手:“小楼,是你,都长这么大了?”他微笑着问:“还记得伯伯吗?” “我……”包小楼懵了,连席倾城他爹都认识她!堂堂院长,总不可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她偷偷去瞄席倾城,只见他往自己这里扫了一眼,却没有开口提醒她的意思。不讲义气!“我啊……当然记得啦,您就是倾城的爸爸嘛!”说了等于没说!! “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是不是当初你跟你妈就搬到这个城市?”听席简新的口气,不仅与包小楼她们家关系不错,甚至还可以说是非常熟悉。 “我妈现在住在郊区……”包小楼老实回答,心里乱成一团——席倾城是真的认识自己的,她是真的忘了席倾城。可是,为什么会忘了呢?她的头没有受过外伤,也没有出过车祸,怎么可能……“伯伯,您还记得我小时候的事吗?” “这么多年,记不太清楚了。我们家倾城从小没什么朋友,你是他玩得比较好的一个,他天天‘包子姐包子姐’地叫你,你搬走了,他还哭了呢。” 包小楼的脸色差了一些,勉勉强强笑出来,“伯伯,我先出去了,您跟倾城慢慢聊。” 回头看了一眼席倾城,包小楼觉得,他们父子的关系好像不是很好,不过,自己的事才复杂呢。关上门,包小楼让等在外面的陈露先回家,自己则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掩在一片静谧之中。她应该去追查真相吗?自己为什么不记得席倾城? 十、我失忆了?! 当只剩下席倾城和席简新两个人的时候,病房里彻底陷入死亡般的沉默中。席简新的目光直直落在席倾城的身上,但是席倾城一直看着窗外,拒绝和他一切的目光交汇,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倾城,上次打电话给你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事情都过去了……”席简新先开了口,语重心长,“这么多年,你就不能原谅爸爸?” “爸,很早以前我也说过,只要你再婚,我就永不踏进席家的门。”席倾城转过脸,和席简新有几分相像的面庞在柔和的灯光中却显几分戾气。“而且,席家也不会欢迎我回去的,首当其冲的就是现在的席太太。” “我是对不起你妈,可我毕竟是你亲生父亲,你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对待我?”席简新微微激动,脸颊涨红了。 第14页 “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席倾城笑了,那笑根本不是发自内心,看上去很阴森。 席简新失望地看着席倾城,自从他和前妻离婚以后,家里就不得安宁,他的独生子席倾城不满他和现在的太太结婚,大学四年居然没有回家过一次。每年春节的年夜饭,由于席倾城不回家,只能在酒店摆一桌,好说歹说,他才出现一次,吃完了就走,一点面子也不留给他这个当父亲的。他气得断了席倾城的信用卡和一切金钱来源,这孩子也不妥协,一边打工一边上学,居然也没有用他一分钱。 看来,他们父子的关系永远都不会好起来了吧。 “你为什么会受伤?”席简新换了话题,“你长这么大,除了比赛之外,从不跟人动手的,到底发生什么事?” “不知道。”那叫什么“辉哥”的忽然找自己麻烦,席倾城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别人故意挑衅,他可没那么好的脾气站着让人家揍。他们那几个人的伤势,恐怕不会比他轻多少,其中一个人,不知道被他踢断了几根肋骨。 “总之你现在这里住着,确定没有脑震荡再出院。”席简新见状,起身便走。 在门外,席简新碰见坐在长椅上的包小楼。 “小楼,你告诉伯伯,倾城怎么会跟人打架受伤的?” “我也不知道,一伙人忽然从巷子里窜出来,什么都没说就和他打起来,好像跟他有仇似的。伯伯,他的伤不要紧吧?” “外伤,不要紧的。”席简新摇头道:“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脑震荡,希望没有才好。” ☆★☆ 虽然拒绝了仇书庭的复婚要求,苏荃琳还是满面春风、摇曳生风地推门进了旺财。可是,气氛好像不太对……她美丽的倾城小弟弟居然不在!这是可是下班时间,平常的话,他早就站在收银台边,凭着一张俊美的脸儿招揽生意了(虽然席倾城自己没有这个意思)。 “倾城弟弟呢?”她一把拽起正在发呆的包小楼,质问道。 “哦,他啊……”包小楼神游回来,“受伤住院了。” “啊?!”苏荃琳心疼地追问。“小心肝儿啊,他怎么了?” 包小楼不紧不慢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苏荃琳,谁知苏荃琳假惺惺地哭起来,好像席倾城昨晚不是进了医院,而是进了太平间一样。细看,她眼睛里一滴眼泪没有,故意放出哭声,只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包小楼暗暗捏了她一把,把她疼得真的掉出几滴眼泪来。“琳琳,你听我说哦——我可能失忆了。” 苏荃琳眼睛忽然瞪地老大,继而不顾自己形象地倒在地上大笑。 “你吃春药了是不是?”包小楼愤恨地指着她。 “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怎么就失忆了?”苏荃琳站起来,整理着头发,“你是不是七岁还在尿裤子?六年级暗恋自己的同桌?初一暗恋自己的学长?高一暗恋自己的老师?看看,这些事情还是你告诉我的,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失忆?” 包小楼不依不饶:“我真的失忆了。” “算了吧你!”苏荃琳对她嗤之以鼻,“当你包小楼是韩剧女猪脚啊?整个一闷骚女!” “昨晚送你的倾城弟弟去医院的时候,看见他爸爸了。你知道么,他爸居然也认识我,还说‘小楼,你长这么大啦’。”包小楼翻个白眼,做个晕倒的姿势,“你说我有没有失忆?我肯定是忘了当初和席倾城做邻居的日子。” “你以为失忆那么容易?”苏荃琳又抛出一系列问题,“你脑袋有没有被门挤过?有没有掉进水里导致脑缺氧?有没有被人掐脖子掐到快死掉?”在包小楼连续的摇头之后,她得出一个结论:“所以你只是单纯地智商低,忘记人家的名字罢了。我啊,小时候的七大姑八大姨的,早忘了个精光。” “真的吗?”虽然苏荃琳说话向来不可靠,但是这一次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当然!” “说什么这么热闹?”舒睦从门口进来,公文包随意放在一旁。 包小楼懒得再将昨天的事重复一遍,省的舒睦听见她一直说席倾城又不高兴。于是,她概括道:“倾城昨晚受伤进医院了。” 舒睦的脸上露出一种近似惊喜的奇怪表情,“他受伤了?严重吗?” “不知道哪来的一帮人,非找他麻烦,还好伤得不是很重。”包小楼看看舒睦,有点不确定地问:“你……你笑什么?” “我笑了?怎么可能!”舒睦揉揉自己的脸,尽量不把惊喜表现得太明显。“你们报警没有?” “对了!应该报警去!”包小楼一拍手,就要掏手机。舒睦连忙一把拦住她,大声说:“不要报警!” 包小楼诧异,“为什么?” “你想啊,这个……”舒睦眼珠转了两转,继续说:“万一报警被那些人知道了,不仅要继续找倾城麻烦,恐怕还是报复你。所以,先别报警了,倾城的伤也不重,就这样算了吧。”见包小楼还想反驳什么,他又说:“他受的那点伤,公安局可能立不了案。你别给自己找麻烦,我会担心你的。” “小楼姐,舒睦说得有道理,他们下次来砸店怎么办?”陈露害怕地说。 苏荃琳这种当记者的,对这种事见多了,知道报警根本没什么作用,于是挥挥手,也劝包小楼听舒睦的话。 舒睦暗暗赞同,他叫的辉哥一帮人,是当地的小混混,是他的初中同学,早几年就出来混了。他初来这个城市,总要找几个人罩着。这些人什么本事没有,就是喜欢充大佬,他们不怕进局子,只要不把人整得太惨,最多关几天又放出来。席倾城这回是得到教训了吧?谁叫他不但觊觎他女朋友,还把岳雯伊迷得团团转?凭什么他一小白脸处处受宠,而自己凭实力埋头苦干,却还要处处小心谨慎? 包小楼不知道舒睦此刻心里正幸灾乐祸,小心翼翼地对他说:“舒睦,今天不能跟你出去了,我想……我想去看看席倾城。” “太好了,我也这么想,我们一起去吧。”舒睦表现得很善解人意,热情地说:“我们买点东西去,不要两手空空的。” “真的?”包小楼眼睛一亮,高兴地上前,看来自己把他想得太小心眼了,他可能是发现席倾城不是坏人,开始变得友善了。 ☆★☆ 看这包小楼和舒睦手挽手地走出去,苏荃琳有点失神。 前夫,仇书庭。她的心理浮起这几个字来。已经好久不去想他了,但是自从他那天忽然出现在店里要买提拉米苏,她就开始像个神经病一样天天想他。仿佛又回到了刚和他谈恋爱的时候,自己也是这么一天到晚想他。无疑,他又闯入了她的生活,忽然地。 想必他也应该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跟他离婚。 当年他是一个工作狂,年轻的他要考一级心理咨询师。可是当时在一家小杂志社当翻译的苏荃琳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妻子和母亲。她对仇书庭说了自己想当妈妈的愿望,仇书庭想也没想就拒绝她。 男人永远不会了解,一个女人肯为他生孩子的勇气和爱。 生育之痛能够超越一切断手断脚的痛苦,女人怀胎十月也是那样的不容易。不能吃有刺激性的食物,冰的,辣的,麻的,还有好多好多。肚子的渐渐变大,意味着身材的走样,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小s一样,生完两个宝宝还能那样苗条性感。更多的妈妈面对的将是小腹的赘rou、妊娠纹和丈夫无意的讽刺。生了孩子之后,女人开始分心,渐渐走进为家庭和孩子cao劳的阶段,工作、孩子和丈夫几乎占据她们所有的时间。 当时,苏荃琳想,我愿意为你生个孩子,你为什么不同意?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 仇书庭在家从来不做家务,通常他只出现于两个地方,一是书房,二是卧室。他工作的时候,苏荃琳不能打扰他。苏荃琳也想像电视里的夫妻一样,和仇书庭互相依偎着看电视,在沙发上打情骂俏。然而事实是,她进去为他送杯茶,他只是淡淡谢一声,根本没有要和她打情骂俏的意思。 这些苏荃琳都可以忍,因为仇书庭没有犯什么大错,有谁能说男人热爱工作是错的呢?可是,她好寂寞,她想有个孩子。 然而她再一次向仇书庭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他再次拒绝了。 这样的生活又持续了一段时间,苏荃琳下决心要生一个孩子。于是,她瞒着仇书庭怀孕了,等仇书庭发现的时候,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快三个月的。 仇书庭的神色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惊喜,那次是他们结婚以来第一次吵架,而且吵得非常凶。苏荃琳的忍耐到此为止,吵架后的第二天,仇书庭照样去上班,她则请假去了医院,把孩子流掉,然后留了一份离婚协议书,回了娘家。 第15页 她不知道仇书庭看见那份离婚协议书的时候是怎么想的,他来找过自己好几次,她都大发脾气不愿见他。她爸妈劝她不要离婚,毕竟她还年轻,而且刚结婚没几年。她当时反驳道:“才结婚没几年就敢对我这么不好,将来我老了,他还不开始对我使用家庭暴力?!” 流产后,她的身体不好,仇书庭一来,她就发火,发火完就难受,弄得她母亲最后干脆不让仇书庭进门了。僵持了一个月,仇书庭寄来一份签了他名字的离婚协议书,他们的婚姻正式破裂。 这两年她不是没想过再婚,可是那些男人一个个都只是想逢场作戏,认真的没有一个,即使有,听说她离过婚,又一个个显出嫌弃的眼神来。她苏荃琳不是个愿意活在这种眼神下的人,宁缺毋滥,她一辈子不结婚,也不要将就。她通常指着嫌弃她的相亲对象说:“也不照照镜子瞧瞧你的狗脸长啥样,比你帅一千倍的人我都不要了,还稀罕你那猪腰脸?” 没想到最后想跟她结婚的居然是自己的前夫,仇书庭。 苏荃琳不可否认,自己心里那淡淡的喜悦。想到这里,她不甘心地撅了嘴,心里的喜悦化成想蜜糖一样的甜蜜,就好像自己刚刚初恋那时候。 原来她心里还是喜欢仇书庭的?这,这太可笑了……“琳琳姐,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呀?”陈露随口一问。 “哪有!”苏荃琳白了她一眼,也许是察觉到自己“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模样,连忙缩着脖子学勤劳的小蜜蜂整理着货架。别胡思乱想了苏荃琳,她威胁自己道,你若不想再伤心一次,就别这么快对姓仇的妥协! 十一、清心寡欲 城市里五光十色的霓虹,把漆黑的夜晚,点缀得光彩夺目,让人看后眼花缭乱,街道上汽车行人依旧来来往往,一刻也不停下。 刚看完一场电影的舒睦送包小楼回家,到楼下准备告别的时候,舒睦说要上去坐坐,包小楼慡快地答应了。舒睦前几次就表现出要去她家坐坐的意思,包小楼这几天尽量保持屋里的整洁,免得舒睦看了会吓一跳。因为她太喜欢乱放东西了,家里虽然不脏,可是很乱。 “这儿虽然小,不过还不错。”舒睦一进去就表扬她。 “嗯,我比较喜欢整齐的屋子。”包小楼可没说假话,她确实喜欢整齐的屋子,就是自己没有什么能力使自己的屋子经常能保持这样的整洁。她煮开一壶水,泡好茶给舒睦端去,还嘱咐他别每天喝那么多咖啡,伤胃。 舒睦喝几口茶,就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一手环上包小楼的腰,轻轻吻着她的发顶,热热的气息呼在她脸上,包小楼的脸一下子就全红了。说实话,看电视电影上情侣这么做好像很正常,可是包小楼觉得很不自在,总觉得有什么恶心的感觉在浑身上下窜啊窜。每次舒睦吻她,她都强忍着自己的不适。 舒睦的手渐渐离开包小楼的腰,向上移去,钻进她的上衣,覆上她的胸部。包小楼忙一把扯开他的手,可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舒睦双手一张,把她搂进怀里,声音变得很沙哑:“小楼,今晚我留下好吗?” 再迟钝的人听了这话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包小楼很吃惊,对于舒睦忽然的提议,她一点准备也没有。现在这种事已经不新鲜了,包小楼却没有想过舒睦会这么快就提出要留下过夜。 “小楼……”舒睦的嗓音出现了一丝难以忍耐的情欲。 “可是……”包小楼愕然地望着他雾霭氤氲的眸子。 舒睦深深地看她,“给我吧,我会对你好,相信我……” 包小楼眉头一皱,咬着下唇,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不行……” “小楼,听我说,我爱你,只要我工作稳定下来,我们很快就会结婚的。”舒睦握住她的手,“我会对你负责,你相信我……我想要你,真的,我不想失去你……” 包小楼被他说得有点心软,她的朋友有很多都已经结婚了,或者正在和男友同居,没有同居的,多少已经和恋人发生过亲密的关系,有时候开玩笑,还会互相比较自己告别处女的年龄。然而,她是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的,所以她回答:“现在还不到时候。” 舒睦目光中的火焰立刻降了下来,“好吧,我会等你……”话虽这么说,他脸上浓浓的失望是怎么也掩饰不过去的。 包小楼没有因为他的罢休而轻松,反而开始对他们俩的未来感到焦虑。 “我回去了。”舒睦站起来。 “路上小心。”包小楼心里忽然觉得愧疚,语气什么的,都很谨慎。 “哦。”他心不在焉地回答,真的是不太高兴。拿了自己西装的外套,头也不回的,几步便走出了包小楼的家,连告别都没有,飞快下了楼梯。 ☆★☆ 洗了个澡,包小楼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c黄上,开了qq聊天。心烦意乱的,只想找个人胡侃,可一个认识的都没有,除了那个网名叫“原罪”的席倾城。她早加了他的q,就是一直没在网上聊过,反正只要她不带团,他们天天见面,下了班,也没什么好聊的。 “倾城啊倾城,你在不在啊~”包小楼发了消息过去。 等了几分钟,他一直没有回复。真是的,明明头像是亮的,怎么人不在呢? “死丫头!”一条消息非常突兀地跳出来,包小楼一喜,此人乃她大学时候的舍友之一,当年是他们班的“一支花”,名叫苗小花。当时她们都劝她把中间那个字改成“翠”,好歹也能算是一假冒伪劣的武侠之母。这人大学毕业没多就就相亲结了婚,听说是嫁了一个大她挺多岁的医生,现在夫妻俩都在无锡。 “花~你的婚后生活怎么样?”包小楼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 “妈的,老娘想要离婚了。” 包小楼马上就往歪想了,问道:“是不是你老公年纪大了,某些方面不能满足如狼似虎的你呀?早就跟你说了,不要找个那么老的。” “你去死,我老公才三十五,哪里会老?” 包小楼吐着舌头,心里唧唧歪歪——还不老,大了她们整整十岁,隔了好几个代沟。“那你离婚干吗?” “因为我满足不了如狼似虎的他。”小花这句打完,又来了一句,“他太恐怖了,每天晚上都要,一来就是几个小时,我实在受不了啦。” 包小楼的直觉是,这女人在炫耀。“怎么可能啊,我听说男人过了二十八,这方面的素质直线下降。”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情况。” “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因为老公的能力太强而想离婚的人,很多女人都因为老公冷落她而难过,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福?你自己试试看好了。我真后悔,当时还有个比我年龄小的男孩在追我,我没答应,因为看上我老公的man了。谁知道落入色情狂的魔爪,夜夜不得安生!” 包小楼忽然联想起席倾城,跟他一起工作也有个把月的,他总是让人感觉干干净净的,如同高山上的一朵雪莲,不沾染尘世间一丝铅华。和他在一起的女孩子,应该挺幸运的,按席倾城平时的表现,似乎不会像舒睦一样那么急切地想要跟女朋友发生关系吧?不过,人不可貌相,苗小花结婚的时候,她去喝喜酒了,小花的老公看上去也是斯斯文文的,而且还是个医生,根本不像是“每天晚上要做几个小时”的人。 席倾城的头像才开始跳动,“小楼,什么事?” “没什么事,聊聊天而已。你刚才干吗去了?”真是说曹cao,曹cao就到。 “我在打扫卫生。” 包小楼开始自惭形秽,灰溜溜地问:“我说,你受伤的事,你女朋友知不知道?” 他很快就回了句“不知道。” “哟,还不敢告诉她呀。一直没听你说过你女朋友的事,介不介意现在咱来聊聊这个?”没等人家回答,包小楼就抛出一系列问题:“她叫什么名字?还在上大学吗?应该挺漂亮的吧?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她叫丁吟吟,不漂亮。” 丁吟吟~~包小楼刚准备再问,就见席倾城发来一个消息: “她已经去世了。” 包小楼张大嘴,觉得自己好像闯祸了,怪不得以前她拿席倾城的女朋友开玩笑,他会不高兴,怪不得他很少提起女朋友,怪不得他都不需要时间去陪女朋友。原来,他女朋友已经不在人世了。 “喂,狗不理,你为什么不说话了?”苗小花催她道。 包小楼发现自己刚才重色轻友了,“我刚才问一个人关于他女朋友的事,结果得知他女朋友已经死了,现在陷入尴尬中,我完了,怎么办?” 第16页 “那男的帅不?” “干吗?” “我离婚之后,你把他介绍给我吧。” 包小楼火冒三丈,怎么现在的女的一个比一个饥渴!一边抱怨自己的老公太猛,一边又想红杏出墙?!她们都说她闷骚,可是,包小楼自恋地想,像她这样清心寡欲的人,现在哪里找去? “小楼?”这边,席倾城又问她,“你在懊恼吗?” “是啊,你骂我吧,打我吧,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一些。”包小楼跟他装卑微。 “你和舒睦会结婚吗?”这是席倾城第一次问她这种问题,以前他从来不问她和舒睦的事,包小楼想,也许他是找不出话题,所以随口问了自己。 “不一定。”包小楼回答完后,心情又变差了。 ☆★☆ 金色的菜单,使用繁体竖排,菜单用金色丝线缚住,展卷读来感觉兼具中华和西方特色。爵士乐队在餐厅的一角演奏一些舒缓的音乐,不仅有近几年风靡世界的曲子,还包括三十四年代上海的流行爵士乐。 穿着紧身黑色洋装的包小楼觉得,一切都在梦中。这就是弘毅电子的三十周年庆,公司包下了豪华酒店的宴会厅,进行这值得庆祝的大好日子。刚带团回来的包小楼接到舒睦的邀请,要她做他的女伴一起出席。她忙去买了衣服,还做了美容,化着精致的妆,同舒睦一起来到这里。 这绝对是上层人物云集的宴会,许多同行公司的领导人物都来了,还有岳明忠的一些商界和政界朋友,他们西装笔挺,携带美丽的女伴,出现在豪华的宴会之上。 舒睦今天一身铁灰色西装,头发向后梳得整整齐齐,正在跟一个什么公司的经理讲话。本准备过来大吃一顿的包小楼见了这么多巨富人物,收敛了许多,来到这里十几分钟了,除了一杯橙汁之外,竟什么都没吃。 见舒睦无暇顾及自己,包小楼来到洗手间补补妆,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包小楼忽然意识到,哟,我好好打扮一下也挺漂亮的嘛。黑色的洋装穿在她身上刚刚好,细肩带和v字的低领设计,衬露出女人窈窕的曲线。要说美中不足,就是包小楼没什么昂贵的首饰,脖子上戴的那串珍珠吊坠项链,还是向苏荃琳借的。 走出洗手间的时候,包小楼看见前面一个身材修长匀称的帅哥正在打手机,幽幽的嗓音听起来舒服又熟悉。等等,等等!包小楼走过去,仔细看了看,惊喜地叫道:“倾城?!” “嗨。”席倾城挂了电话,转过身来。他穿着一套黑色的修身西装,衣料很新,从剪裁上看,好像也是近几年年轻人适合的款式。一件暗色系的衬衫,最上面的几个扣子没有扣,也没有像别人一样打上个整齐的领带。这套行头让他看上去成熟不少,二十七八的样子,真是让人惊艳。 “你怎么也来了?”包小楼以为,参加这个宴会的都是部门的主管什么的。 “周年宴会,公司里大部分人都来了。”席倾城停下不说话,细细打量她很久,温和地开口道:“很漂亮……” “你才发现啊。”包小楼扭扭腰。 “怪不得人家说漂亮女人都是用化妆品堆出来的。”席倾城好死不死地又来了一句,脸上还挂着促狭的笑意。 受打击的包小楼立刻弃他而去。 远远看见舒睦被几个人围着,大家都在敬酒,舒睦连喝三杯,还是脸不红心不跳。包小楼暗自算了算,舒睦今晚喝了好多酒了,不会醉吧?这时又见总裁岳明忠走向他,又干了一杯,岳明忠好像问了他什么,他四处张望着,看见了包小楼,就招手让她过去。 “岳总裁,您好。”包小楼微鞠躬道。 岳明忠见了她十分高兴,亲切地拍拍她的肩,“以后别那么拘谨,欢迎你多来我们公司走走。我从舒经理那里得知,你是他非常要好的朋友,而且还是个外语人才哦。不知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工作?我刚好缺一个助理,希望你考虑一下。” 包小楼又受宠若惊了,岳总裁怎么这么和蔼和亲呢?她谢个没完,发现岳明忠是认真的,好像真的非常希望她过去做助理。盛情难却之时,有别的公司总裁向岳明忠敬酒,包小楼才得以缓口气。 舒睦向包小楼伸出大拇指,“你交好运啦,从没见过我们总裁对哪个人这么重视的。” “他肯定是因为重视你,才爱屋及乌的。”包小楼不以为然道,她听席倾城说过,舒睦在公司里业绩很不错,人缘也好。至于舒睦仍旧称她为“要好的朋友”,包小楼想,算了吧,舒睦可能有他的顾及。 有人端着酒杯向舒睦走来,看来他又有应酬了。包小楼四下寻找着席倾城,想拿点东西跟他一起吃,却看见他和一个中年女人站在落地窗边聊天,那个女人保养得不错,时而拉拉他的手,时而把手搭在他背上,两个人很是亲密。包小楼忽然一阵恶寒,想起上次那几个来路不明的小混混说席倾城当小白脸,那么,他该不会真的当小白脸吧? 十二、忍痛割爱 漂亮的中年女人皮肤很白,脸上几乎没有岁月的痕迹,只有在笑的时候,眼角的细纹才微暴露了她的大概年龄。虽已过不惑之年,她的身材并不臃肿,黑色晚礼服将她的身材勾勒得很苗条,腰间的流苏又巧妙地将她有些赘rou的小腹隐去。她手里拿着一杯香槟,和席倾城手里的红酒微微一碰,在一声清脆的玻璃撞击声后,她说:“你有你的想法,我觉得不错,但是别忘了,你说过要来我身边帮我的。” “当然,不过,你不觉得我还太年轻,撑不住台面吗?”席倾城对她说话的口气,明显放松很多,可以说是相当随便,甚至把她的杯子要过来,说自己杯里的红酒难喝,要跟她交换喝香槟。 中年女人轻轻打了他的手一下,“这么好的红酒,不懂欣赏!”假装生气地看了他一会儿,她又说:“在外面锻炼几年也好,我这里随时欢迎你。” “就咱俩的关系,你还说得那么客套。”席倾城斜睨她。 “算我错了,乖儿子~”中年女人连忙赔礼道歉,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还跟你爸僵着么?我都不说什么了,你还别扭什么?他毕竟是你爸爸。”见席倾城一脸冷漠,她叹了一声,“当年也不都怪你爸,我也有责任。我好强,一心只想把公司做好,做成功,整天早出晚归的,没时间做家务更没有时间管你学习。是我冷落了你爸……” 席倾城打断她:“是他先有外遇。” “你听我说,我知道他有外遇,是他医院里的女同事。可是他不想跟我离婚,是我提出来的。我们考虑了很久,最后都签了字,我最不放心的是你……因为那时你刚刚高考完,就给你这个坏消息。我也自私……” “错不在你。”席倾城说,“现在计较对错没有意义。” “几年不见,你真的长大了。”席母很欣慰地拉着席倾城的手。 席倾城微微一笑,略移开目光,就看见包小楼站在不远处,石化了一般看着这里。“妈,你记得包小楼吗?”席倾城的笑容扩大。 “记得啊,她不是好多年前就搬走了吗?”席母调侃他,“你倒念旧情,这么多年了,还没忘记你的‘包子姐’!羞不羞啊——”说着,她还伸出指头刮脸颊。 “小楼——”席倾城冲包小楼招招手。 “叫我啊?”包小楼可怪异了,居然还要叫她过去。“倾城,这位是……”一边说,心里一边碎碎念,可别告诉我这是你姘头哦~~“小楼,真巧!你都长这么大了,变成大美女了哦!还记得我吗?”席母亲热地拉住她的手,“你怎么搬走了也不说一声,害得我们家倾城哭了好几天!” 包小楼望着这女人和席倾城的脸,忽然明白他们是什么关系了——自己还胡思乱想了那么多,真无聊!不过,为什么他妈和他爸问的都是同一句话——“都长这么大了,还记得我吗”,天!她真的失忆了啦……席倾城则想,他妈和他爸怎么都把他因为包小楼搬走而大哭的事说出来,没事找事! “哎,小楼啊,我记得以前你妈喜欢用一种叶子泡茶,蛮好喝的,那是什么糙?” “柠檬香蜂糙。”席倾城不待包小楼回答,就率先说出这个名词。 “对,就是柠檬香蜂糙。”包小楼对自己失忆的坚信一步一步加深。 舒睦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小楼。” “嗨。”包小楼刚想向舒睦介绍席倾城的母亲,就看舒睦礼貌地向席母伸出手,道:“崔总,您好。” 包小楼眨眨眼,原来舒睦认识她呀。 第17页 舒睦见席倾城和席母站得很近,心里又对席倾城起了一丝鄙夷,不顾任何人的面子,他开始出口讽刺道:“倾城,你和崔总关系挺不错的,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啦。”席母笑眯眯地搂着席倾城。 包小楼知道舒睦心里在想什么,解释道:“她是倾城的妈妈。” 舒睦显然大吃一惊,他微张地嘴,终于从那两人的脸上找出些相似的地方,连忙赔笑道:“怪不得我觉得倾城和崔总有点像呢,原来他和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难怪一表人才!” 趁席倾城和席母聊天的时候,舒睦把包小楼拉到一旁,“他真的是崔总的儿子?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你知道那女的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包小楼觉得怪了,席倾城是谁的儿子关他什么事? “她是rc集团总裁,我们这次最大的客户,岳总好不容易才把她请过来。”说着,舒睦瞥了一眼席倾城,“本来rc集团副总准备过来的,不知怎么回事,她居然亲自来了。看来,完全是看在席倾城的面子上。” “那倾城功劳也不小。”包小楼见舒睦脸色好像不太好,就转移话题道:“我听说你要升职了,恭喜哦。” “呵呵。”舒睦皮笑rou不笑地敷衍道,又去看席倾城,正好他也朝这里看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席倾城微微一笑,舒睦也扯了扯嘴角,移开目光。 ☆★☆ 偌大的宴会厅,灯光宛似水晶般的晶莹璀璨,动人的舞曲一支支响起,宾客翩翩起舞,在舞池内描绘一幅幅旋转的动画。 包小楼从侍者的托盘里拿了两杯红酒,走到露台上,一杯给舒睦。“你好像不太高兴?” “嗯,觉得有点沧桑。”夜晚的风,轻轻吹着舒睦的衣领。 “都升职了,有什么好沧桑的。” “像我这种没有什么家庭背景的人,需要靠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爬上去,没有人能帮我,一切只能依赖自己。跌倒了,爬起来,再跌倒,再爬起,失败一百次,可能才成功一次。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包小楼见他忽然这么落寞,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舒睦的眼中,有种浓浓的渴望,“我是个不甘平庸的人,我一定会做得比那些有家庭背景的人好得多!” 唉,好无聊的话题,没做出什么成绩之前,说什么都没有用啊。包小楼兴趣缺缺,舒睦看着她对自己的决心漠不关心,不慡地抿着嘴。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做出点成绩给所有人看看,不管用什么手段。 舒睦的目光幽幽地看向岳明忠,他怎会看不出来,岳明忠见到包小楼时那不寻常的目光,渴望的、热切的,巴不得一把将包小楼抱进怀里。包小楼有几分姿色,舒睦再清楚不过,她年轻又有活力,自然比岳明忠的老婆好千万倍,现在的有钱老男人,哪个没有个二奶三奶的?舒睦想,他现在也不小了,爱情什么的,那是毛头小子才追求的东西,他只不过在寻找一个合适的人。他曾经也爱过,爱得很深,可是却没能跟自己最爱的女孩在一起。男人的爱,一辈子就一次,他给了那个女孩,随着毕业的分手,消逝不见了。 “小楼,我们干杯。”舒睦举杯,一干而尽。 包小楼不疑有他,跟着他一干而尽。 “为我升职,再干一杯。”舒睦干脆要了一瓶红酒,为二人的杯子里都斟满酒。 “我不太会喝酒,这样会醉的。”包小楼用手盖着杯口,不让他再倒酒。 舒睦拉着她的手说:“没关系,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咱今天可得喝个尽兴!” 包小楼哀怨地摸摸肚子,她食物没吃多少,酒都喝饱了!555,我饿,我想吃东西呀!尽管心里一直呐喊着要吃东西,可是包小楼还是将舒睦倒的酒一干而尽。 半瓶红酒没有喝完,包小楼已经醉了,摇摇晃晃地倚在舒睦身上,不停地让他送自己回家。舒睦扶着包小楼,狠狠心,向厅里走去,假装不慎,碰到了岳明忠。 “小楼怎么了?醉了?”岳明忠果然露出了担心的神色,帮着舒睦一把扶起包小楼。 “是啊,现在宴会还得继续,我听说岳总您在酒店订了房间休息,不知能不能让她今天在这里住一晚?”舒睦带着歉意和诚意问。 “当然可以!”岳明忠一口答应下来,还说:“我跟你一起把她扶到房间去吧。” “真是太感谢了,岳总!”舒睦感激地说。 才到门口,身后就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小楼?” 舒睦转身去,看见席倾城快步走上来,帮忙扶着醉醺醺的包小楼,“她怎么喝醉了?” “没关系的,倾城,我们扶着就好。”舒睦硬扯开席倾城的手,和岳明忠一起把包小楼扶进电梯。 席倾城站在原地,默默望着缓缓合上的电梯门,盯着电梯的楼层显示出神,直到岳雯伊兴冲冲地奔过来,他才冷漠地转开身子。 电梯里,舒睦叹口气,细心地为包小楼整理耳旁落下的发丝,“不瞒您说,小楼跟我其实互相都喜欢的,就是我一直没有表白。” “嗯,早看出来了。”岳明忠因为喝酒的缘故,脸颊通红。 “除非是向岳总这么优秀的人跟我抢,否则我是决不会放弃的她哦。”舒睦开着玩笑,玩笑中却有着浓浓的暗示。 岳明忠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他的暗示,笑着说道,“哪里,舒经理不也很优秀吗?我看小楼跟你挺配的。” “听您这话,我真高兴。”舒睦扯开个大大的笑容。 “叮”一声,电梯到达客房所在的楼层,岳明忠用钥匙卡把门打开,舒睦把包小楼扶到c黄上,拍拍她的脸,发现她早已昏睡过去了。岳明忠关好门,来到c黄前,舒睦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了一抹殷切。舒睦心里虽然做出这个打算,但终究有些不甘,本该由他尝鲜的女人就这么送给一老男人,他多少有点遗憾。原本他想晚一点用这招的,可是今天发现席倾城居然也是财团少爷,这对他多少有点打击。他一开始就看不慡席倾城,认为他是个小白脸,谁知这小白脸来头不小,他便觉得命运不公,为什么没什么本事的人都出生在优渥的家庭里? “岳总,您帮我扶小楼上来恐怕很累,要不您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先下去了?”舒睦看似体贴,实际上却是把大好机会让给岳明忠。 “好的,我在这里休息一下。”岳明忠一边答应,一边急切地回头看包小楼。 舒睦关上门,不忍地皱皱眉头,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陷进rou里,扎得他生疼。小楼,对不起,你放心,我会一直留在这里的,至少,我会带你回去。 舒睦一走,岳明忠果然马上跑到包小楼身边,一把拉起她的手,紧紧拽着不放,另一只手还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小心翼翼的,生怕弄醒了她。他的手渐渐落在包小楼的耳朵上,红色的朱砂痣让他的手停了一停,继而双手颤抖着将包小楼抱起,紧紧搂在怀里。 席倾城见舒睦自己一个人回来,马上问:“小楼呢?” “在上面休息。”舒睦不想跟他说太多,敷衍几句就借口要陪客户走开了。 席倾城望着舒睦的背影,眼中写着不为人知的情绪,好像是一个即将浮出水面的气球,硬生生被人又压回去。 这时,就见那一身珠光宝气的岳太太黄娟雅拉住岳明忠的秘书问:“明忠去哪里了?”秘书马上毕恭毕敬地回答:“岳总刚才帮人扶着一位喝醉的小姐去上面休息。” “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黄娟雅扑满白粉的脸蛋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不行,这里这么多客人,他哪能不在?我得把他叫下来!” 十三、暧昧漩涡 说那黄娟雅带着许多怀疑,来到岳明忠订的几间房间前,一间间敲过去,敲到某一间时,里面有很明显的响动。她于是更加急迫地敲起门来,还大叫着岳明忠的名字,像在叫魂一样。这么多年,要不是她时刻看紧岳明忠,还不知道他会有几次外遇呢。 来开门的果然是她的丈夫岳明忠,只见他脸色在见到她的那一刹那变了一下,敏感的黄娟雅马上就发现了,虎着脸问:“关着门做什么?!” “没什么,送一个客人上来休息,正要下去。”岳明忠挥挥手,示意黄娟雅给她让个道。 可是黄娟雅哪里吃他这一套,一把推开他,直朝里走去,见包小楼趟在c黄上不省人事,虽然闭着眼睛,但想必还颇有几分姿色,一下子大怒起来。“这女人是谁?!” “我们一个部门经理的朋友,喝醉了。”岳明忠很不耐烦地回答。 “你可真关心下属啊……”黄娟雅眯着眼睛,话中带刺。 第18页 岳明忠咬咬牙,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在这里发脾气,“不要闹了,娟雅。没什么事的话,我们一起下去。” “哼!”黄娟雅指着包小楼,“你下属安的什么心?我要是不上来,你还指不定在里面做什么肮脏事呢!” “胡说八道!”岳明忠勃然大怒,用力一拳打在门上,发出一声巨响,“黄娟雅,你说话给我注意一点!” 黄娟雅使劲跺跺脚,扑了厚厚一层白粉的脸蛋顿时狰狞起来,“好!我不打扰你的好事!你继续!继续!”她一边大嚷,一边把岳明忠往c黄上推。 “对不起。”门口忽然立着一个高高的身影,俊逸明秀的嗓音幽幽响起。 正拉拉扯扯的两人停下来,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席倾城脱下西装外套,走进房间,绕过那二人,将外套小心翼翼地盖在包小楼的头上,遮住她的脸,然后一把横抱起她虚软的身子,从岳明忠身边走过,什么话也没有说。 岳明忠几步追上去,忽而又想起抱走包小楼的那个人自己在旺财是见过的,方才停下脚步,呆呆地站了一会儿。 ☆★☆ “小楼,醒着吗?”席倾城在电梯里晃了几下包小楼,可是她睡得很熟,一动不动。席倾城的眼中出现一丝怜惜,眉头微微地蹙起,抱着她的手收紧了,像手里抱着个价值连城的珍宝一样,将呵护全写在脸上。 来到酒店楼下,冷风一吹,包小楼瑟缩了一下,不安地扭动着,喃喃说:“舒睦……我要回家……” “你家在哪里?”席倾城问,带着一种无奈。 包小楼没说出来就又昏昏沉沉的了。 席倾城拦了辆车,抱着她坐进去,用外套将她的上身包裹起来,轻声跟司机说了旺财的地址,还嘱咐他开稳一点,别开太快。司机从后视镜里用带有色情的目光看着他们俩,把席倾城当作那种招惹醉酒女人去发生一夜情的公子哥。席倾城没有计较司机的目光,只是一味地护着包小楼,不让她的头撞到车门。 车子慢慢停稳,席倾城抱着包小楼下车,艰难地打开旺财的门。 包小楼的酒品还算好,喝醉了一睡不醒,这对照顾她的人来说,是一种仁慈。席倾城不禁想起自己大学时的几个舍友,喝醉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大喊大叫、摔桌子砸椅子和跳脱衣舞那是小意思,最恐怖的会拿刀砍人。 把死猪一样的包小楼平放在休息室里的沙发上,席倾城拿块毛巾弄湿了,为她擦擦额头和嘴唇。不知道岳明忠刚才在房间里对她做了什么,不过看包小楼的衣服还很整齐地穿在身上,岳明忠应该还没来得及对她做什么吧。一想到这里,席倾城停了手,看了她一会儿,落寞地低下头。 舒睦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能把包小楼一个人留在上面呢?席倾城不敢往坏的地方想。 默默倒了一杯水,扶起包小楼的上半身,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把杯口抵在她唇边,她自觉地就张嘴了,喝了好几口,差一点呛到。席倾城拍着她的背,如同对待婴儿一样细心体贴,唇边浮现着的淡淡笑意,透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天气渐渐冷了,包小楼穿着无袖洋装想必很冷,席倾城在休息室的柜子里找了好些衣服,有自己的,有苏荃琳的,全部盖在她身上,然后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冰的,脸却通红通红的。 席倾城屏气凝神,静静凝视着包小楼的脸庞。他试探地伸出手,将贴在她的脸旁的发丝拨到一边去,又轻轻抚了几下她的脸颊。 正当席倾城打算就此罢手,稍稍移开手指的时候,包小楼忽然把脸贴上去,大概是他手掌的温度比自己脸的温度低,靠着舒服。席倾城的手停了一会儿,慢慢覆上她的半边脸。她睡得那样熟,全然看不出往日的好动和活泼,像一个需要保护的孩童,置身于席倾城的羽翼之下,安然而祥和。这一刻是短暂的,因为席倾城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不多,明天早上,店里的人一来,或者舒睦一来,这种安然便要被打破。 席倾城的眸子黑得如同子夜,他慢慢俯下身去,二人的脸越来越近,他的唇也到了包小楼微张的红唇上方,他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香粉的味道混合了酒味,充斥了周围的暧昧空气。 然而,在最后一秒,席倾城还是别开脸,微直起腰,放弃了一亲芳泽的念头。谁知这时,包小楼抬手搂住席倾城的脖子,把他往自己怀里一拽,似乎把他的头当成了抱枕,就这么抱着又呼呼大睡。 她的脸就靠着席倾城的脑门,席倾城一抬头,她的唇就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唇上。席倾城的双眼微微一瞪,继而慢慢按住她的后脑勺,将这一场意外变成一次虽然稚嫩却火热的唇舌缠绵。 直到包小楼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席倾城放开她,怔了好一会儿,才替她掏出包里的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的“舒睦”两个字,让他的目光黯淡下来。他没有接,关机之后放在一旁,自己坐在地上,靠着沙发,把头枕在包小楼身边,闭上眼睛。 ☆★☆ 很巧的,第二天下班的时候,席倾城和舒睦乘着同一个电梯下楼,舒睦本没有兴趣和他聊天,还是席倾城先开的口。 “那天晚上怎么回事?” 舒睦愣了愣,还假装无辜道:“哪天晚上?” “小楼为什么会喝醉?”席倾城不习惯和人拐弯抹角,加上对方是舒睦,他更不想畏畏缩缩,好像自己是在变相打听包小楼的消息。 “哦,她挺高兴的,就多喝了几杯。”电梯门打开,舒睦和席倾城走出电梯,“倾城,是你送她回去的?谢谢你了。” 席倾城不为所动:“你为什么把她一个人留在酒店里?” 舒睦一笑,很轻松地说:“我本打算晚一点上去接她,没想到你把她带走了。” “岳总跟她在一起。”席倾城盯着舒睦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强调,“这又是为什么?” 舒睦仍旧是一副笑脸,“岳总跟我一起扶她上去,累了,也休息一会儿。”说完,他好像想起点什么,很诧异地眨眨眼,指着席倾城问:“你该不会是以为岳总刻意留在上面,想对小楼做点什么吧?” 席倾城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舒睦。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舒睦抬手搂住席倾城的肩膀,像个大哥哥一样的口气,“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也得看对象。我们岳总的岁数,都可以当小楼她爸了,怎么会对她有想法呢?你呀,不能把别人想得那么不堪,岳总可是个好人啊。” “我只希望你,下次不要把她单独留在其他男人身边,尤其是在不省人事的状态下。” 舒睦脸色微微变了变,搂着席倾城肩膀的手臂放了下来,拉拉西装的下摆,有点严肃地问他:“倾城,我也是男人,你不妨告诉我,其实对小楼有想法的人……是你才对吧?”不等对方回答,舒睦又笑起来,“我开个玩笑,如果说错了,你可一定得把这话忘记!我知道你有女朋友的,什么时候大家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席倾城静静等着他把话说完,转过身去,把外套往肩上一搭,另一只手作了个“再见”的手势。 ☆★☆ 远看是美女,近看是美女,请问她是谁,就是苏荃琳。话说下了班以后的苏大美女疲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现在的志向就是存钱买部汽车。离婚的时候,仇书庭把房子留给她,那是他们俩最值钱的财产。没有房子的仇书庭现在有辆车,拥有房子的她现在天天挤公车。本来是要去旺财的,可是苏荃琳一想到包小楼这几天如同祥林嫂一样,只会重复一句话——“我真的失忆了”——就全身毛骨悚然。 等公车的时候,苏荃琳游荡着来到站牌前,一双桃花眼无目的地在站牌上扫来扫去,忽然发现374路车居然可以到某个心理咨询所。 正当她发呆之时,374来了,她便如同被催眠了一样上去,刷了卡,才醒悟过来,自己坐错了车。 车上人挺多的,苏荃琳握着扶手,摇摇晃晃。一车子的人都摇摇晃晃,只是苏荃琳觉得,她身后的某个大叔摇晃地很怪异。车子走了一段路之后,苏荃琳终于发现身后的那个大叔是如何的怪异了——他性骚扰。 他把自己的下身贴在苏荃琳身上,摩擦着她的臀部,虽然假装着一脸无所谓,但是那抹猥琐的陶醉还是浮现在他的月亮大脸上。也许觉得这样还不够慡,这位大叔还把手垂在苏荃琳臀部旁,随着人群的摇晃,有一下没一下地碰着那柔软而有弹性的尤物。 苏荃琳强忍恶心,趁拐弯时的晃动,狠狠踩了那人的脚。本以为他会收敛一点,可是变态大叔根本不知“消停”两个字怎么写。 车子到站以后,苏荃琳咬牙切齿,转过身去,不顾形象地冲他一阵拳打脚踢,然后跳下车,回望一车人惊讶的表情,她大喊:“死不要脸!” 第19页 气呼呼地走进心理咨询所,服务台的小姐笑容可掬,告诉她已经下班了,只能预约,不能咨询。苏荃琳直奔主题:“仇书庭走了没有?” “仇医生他……”那个小姐依旧笑容可掬,“他还在接待一位客人,如果您想预约仇医生,请排个队。”说着,就做了个标准的“请”的姿势。 预约还要排队?!苏荃琳往她指的地方一看,两个贵妇模样的人正用一种什么目光打量着自己,像是在说“你干吗cha队”。 混蛋仇书庭!苏荃琳把嘴气歪,她每天拼死拼活跑新闻,一个月就那么些钱,这个死男人天天半身不遂似的坐在沙发上,那么多人给他送钱!“我不预约……”瞪着那两个贵妇,苏荃琳不可一世地叉着腰,“我就在这里等他出来!” 说话间,仇书庭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个贵妇婀娜多姿地走出来,娇嗔的声音响彻天空:“哎呀仇医生~听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呀,这心里的郁闷啊寂寞啊,全解开了!仇医生,我下次再来哦~” 仇书庭没回答,目光已经被服务台边一抹熟悉的身影吸引。 苏荃琳见这场面,顿时火冒三丈,心想当年他那精力都花在工作上,花在考一级心理咨询师上,就是为了来派遣这些贵妇的“寂寞”?那还考什么咨询师!直接去夜总会不是更好!他是她老公,为什么要去派遣别的女人的寂寞!那她呢?当年她的寂寞,还有她没有出世的孩子的遗憾,谁来解决?活像喝下一瓶白醋一样,苏荃琳酸溜溜地说:“仇医生,什么时候轮到我呢?”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们先来的!”两个贵妇不满道。 仇书庭和苏荃琳对视着,然后慢慢说:“只要你愿意,以后我都属于你。” 听了这忽如其来而又直接的表白,在场的人全部把眼珠子瞪掉了,服务台的小姐小心地问他是不是先给两个贵妇预约一下,仇书庭扬扬手,无辜地微笑道:“老婆找上门来了,明天再说吧。” 十四、烟笋腊rou 黑色轿车在幽静的小路上行驶,树叶斑驳的影子轻巧滑过车顶。苏荃琳趴在车窗上,眯着眼,让晚风吹起她额上卷曲的刘海。 “今天,我被一变态性骚扰了!”寂静被她的一句大吼打破,气愤地挥舞拳头,她开始碎碎念:“都是我去拍别人被性骚扰,现在居然也会轮到我!啊!我终于能体会被性骚扰的心酸啊~” “以后不要挤公车了。”仇书庭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搭在车窗上,目光望着前方。 苏荃琳气他的无动于衷,不就是拒绝了他的求婚吗,用得着这样么?“不挤公车?你买辆车给我呀?”她粗声粗气地嚷。 “可以。”仇书庭居然轻易答应了。 “我才不要。”苏荃琳甩开头,没好气地问他:“你这是要去哪里?” “潇湘馆。” “那是什么地方?”苏荃琳心想,你带了几个女人去那里? 仇书庭转过头来看她,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苏荃琳愣了愣,一时语塞。有些事情,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你以为他忘记了,因为你已经忘记了,谁知,他竟然全部记得。泪水差点涌上苏荃琳倔强的眸子,她终于回忆起那个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潇湘馆。 那是一家湖南菜馆,苏荃琳喜欢吃辣,仇书庭问她想去哪里吃饭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就说了那里。她说,那里的烟笋腊rou可好吃了,你一定会喜欢的。于是,他们去了好几次,接着又陆续在几家川菜馆里吃过饭。 直到第一次去仇书庭家见他的父母,苏荃琳才知道,他从来不吃辣,然后她才迟钝地想起,每次都是她一个人吃得热火朝天,他呢?他呢?对了,他呢?为了迁就她,他总是就着汤,把白饭吃掉。 苏荃琳忽然抓住仇书庭的手,说:“不要去那里!” “我现在会吃辣了。”仇书庭淡淡地说。 当你跟一个人分开,你的心里对他有怨,有不满,会一直想着他的不好,忽略了许多许多他为你做过的事情,每一件,都足以让你感动得几乎要忘了他最大的缺点,忘了你们曾经的不快。 这时,忽然就想起一段诗来——若不得不分离/也要好好地说一声再见/也要在心里存着感谢/感谢他给了你一份记忆/长大了之後 你才会知道/在蓦然回首的一刹那/没有怨恨的青春/才会了无遗憾/如山岗上那静静的明月。 苏荃琳任由他把车子开到潇湘馆外面,停好,搂着她进了很久不曾踏进的这家不算太大的店。坐在包厢里的苏荃琳破天荒地安静,即使见到服务小妹面对仇书庭时那耳热心跳的样子,她也没计较。他点了烟笋腊rou,剁椒鱼头,红油小笋还有一道汤,然后倾身过来,当着小妹的面,亲昵地在她嘴角吻了一下。 向来以脸皮厚著称的苏荃琳脸红了。 “今天怎么想到我了?”仇书庭把手随意地搭在她的椅背上,压低了声音问,“你的那些约会对象通通结婚了吗?” 一开口就不说好话!苏荃琳总算恢复正常,“我最近郁闷,找你倾诉一下,谁叫你就是干这行的呢?” “我的价格很高的,你付不起。”仇书庭的语速很慢,显得声音怪有磁性的。 苏荃琳“哼”了一声道:“多少钱?我付!” “我不要钱,要你的人。” “臭美。”苏荃琳使劲吐舌头,进来送菜的小妹见了,不禁偷偷一笑。 吃了一会儿东西,苏荃琳抬头观察仇书庭,怕他又是为了迁就她,只喝汤吃饭。好在,他现在吃得很顺畅,不见有一丝勉强。“我的一个朋友得了神经病。”她说。 “送她去安定医院。”仇书庭飞快地提出一个解决办法,只是眼中的戏谑暴露了他的游戏心理。 “她一直说自己失忆了,可是她明明就没有忘记任何事,除了几个童年的玩伴。”苏荃琳知道他的说着完的,就继续说下去,“她的脑袋没受过什么伤,也没遇到过外星人,可是她就是觉得自己失忆了。我跟她说,忘记几个人很正常,可她还是耿耿于怀。” “失忆有时候并不是因为外伤。”仇书庭为苏荃琳装了一碗汤,细心地挑去了浮着的葱花,“很多的失忆是源自心理问题,刻意去忘记一些事,不断暗示自己,久了,居然真的忘记了。” 苏荃琳就这样发现了新大陆:“你说也许是因为心理原因?” “比如受到什么巨大的刺激之后,内心在不断逃避这段记忆,头脑中关于这段记忆的信息被刻意掩盖,造成失忆的假象,其实只是心理问题,和大脑的记忆体受损无关。” “听上去有点恐怖。”苏荃琳害怕地缩缩身子,“小楼该不会真的是因为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才失忆的吧?” “原来你说的是包小楼。” “她说自己忘掉的是席倾城,呀呀~~是不是她小时候和倾城弟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哈哈,真让人兴奋啊,如果真是这样,我就以他们俩为题材拍个片子,题目就叫《我的童年我的爱》!”苏荃琳忽然很兴奋,“那你说要怎么办才能找回那段记忆呢?” 仇书庭扬着唇角,看着苏荃琳变化多端的表情,最后还是摇摇头说:“有些记忆还是不要恢复比较好,并不是所有的失忆都是悲惨的,有些人失去的记忆恰是他最不愿面对的事实。既然已经忘记,又何必记起?” “可是我真的很好奇呀。”苏荃琳眨眨眼睛。 “我也许可以帮她,但是我不赞成让她恢复那段已经忘记的往事。” ☆★☆ “舒经理,恭喜啊,又升职又配了部车,双喜临门哦。”“是啊是啊,舒经理这样年轻有为,再过几年,恐怕就是副总裁了呀。”“也难怪,你工作那么积极认真,得到这样的成绩,大家心服口服!” 舒睦微笑着在大家的恭维下,来到公司给他配的这辆白色本田前,打开车门,“这都是在大家的帮助下完成的,有时间我请客!” “舒经理可别客气,以后当了副总,可别忘了给我们升职加工资哦!” “哈哈……”舒睦慡朗地大笑起来,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他对众人欠欠身,“我接个电话。”一看来电显示,舒睦的脸色微微一变,又尽量使自己看起来轻松正常,“喂,辉哥。”他压低声音,背对众人,“找我有什么事吗?我还在公司……八点?嗯……有时间,在哪里见面呢?好吧,我到时候过去,再见。” 第20页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先回去了。”舒睦坐进车里,对众人招招手表示再见。 一群人目送舒睦的新车绝尘而去,然后开始了另一番议论。“舒睦升得很快嘛,才来半年不到,就从部门副手升成正的了。”“那可不,你看他成天跑这跑那,拉了多少生意回来。”“是吗?我听到的消息可不是这样。”“你听说什么了?”“我们岳总裁最近特别重视舒睦,分派很多任务给他,好像在有意栽培他似的。”“对,我也听说了,还有呢,你们绝对想不到。周年宴会那天,有人看见舒睦送了个挺标致的小妞儿给总裁,把总裁夫人给气死啦。” 大家在一片惊讶声中结束了谈话,各自带着心知肚明的表情散去。 ☆★☆ 入夜之时,正是明珠夜总会灯红酒绿之时。舒睦来到辉哥制定的包厢里,一打开门,就看见他们几个坐在一些庸姿俗粉中间互相开着低俗的玩笑,调情的声音下流而淫靡。 “阿睦,来啦,快坐。”辉哥招呼着,让小姐拿杯子倒酒。 舒睦谢绝了一个小姐的“贴身服务”,找了个角落坐下,“辉哥,上次的事,我还没感谢你们呢,一直说要请客,可是一直太忙,干脆这次我请,大家随意。” “我说了吧,咱这哥们就是豪慡。”辉哥哈哈大笑着,搂着一个小姐的腰,他自然不会告诉舒睦,自己哥几个上次去揍席倾城,反而被揍一顿,修养了好久才能又出来混,“怎么样,那臭小子还敢打你女人的主意吗?” “他……”舒睦迟疑了一下,最后笑着说:“当然收敛了很多,所以我才对辉哥你心存感激嘛。来,干杯!” 几个人互相敬了几轮酒,终于进入正题。 “哥们,我这有笔好生意,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做?”辉哥把几个小姐请走,另几个人也跟着出了包厢,只剩两个人的包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辉哥,我话说在前头,违法犯罪的事儿,我可不做。”舒睦虽然一心想出人头地,但是他深知一夜暴富其中的风险,弄好了还成,弄不好,可就进了牢里。 辉哥灌下一杯酒,嘿嘿一笑,脖子上的金项链闪闪发光,“这事说来也并不能算是完全合法,可就偏偏没有法来管。”见舒睦有些犹豫,辉哥坐直身子,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正经,“我的几个朋友在广东也做这样的生意,工商啊,劳动局啊,执法队啊去查了好几次,硬是拿他们没有办法,现在他们发了,前几天刚买了一辆跑车,一百多万呢……” 舒睦眉头皱起,cha了句话:“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意?该不是假烟或者毒品走私吧?” “那是违法的事,咱不碰。”辉哥摆摆手,点了根烟,“是这样的,那哥们在郊区开了个黑工厂,给别人做做手工啥的。在市区呢,弄了几个招工点,注册了个公司,说是内部招工。来应聘的人那叫一个多,一人让他们交几百块伙食费,再把他们弄去工厂工作,不想干的就走,伙食费不退。你瞧瞧,这无本的生意,只要一天来两个人应聘,一个收五百,那一个月得多少啊,十几万!” “他们开的是皮包公司。”舒睦知道,开这种性质的公司还不至于犯死罪,眉头舒展了一些,“不过有点诈骗的性质。” “我问过那哥们了,数额大的才叫诈骗,他一次收个三五百的,公安局都立不了案。”辉哥可兴奋了,眉飞色舞的,“说他们是黑中介,巧就巧在他们有个营业执照,对外说是内部招工,人家就管不着你。大不了那个黑工厂被查封,最多也只是个无牌无照,罚几个钱了事。我那哥们才干了不到两年,呵!现在那个财大气粗,谁看了不眼红!” 舒睦不说话了,在心里打着小九九。他想自立门户需要很大一笔钱,去银行贷款的话,手续又多还要有抵押,如果能在几年内赚到这些钱的话,就不需要去银行了。辉哥这主意听起来不错,但不知道具体有没有违法的风险,他可不能马上答应。 “辉哥,你跟我说的事,我回去考虑一下。”他赔笑道。 “好!给你点时间,咱哥俩有财一起发。”辉哥忙殷勤地亲自斟酒,“今天咱不醉不归!” “我等会儿还得开车,我看就……”舒睦推辞道。 “不给我面子!”辉哥脸一沉,假装不高兴,“是不是瞧不起我了?辉哥亲自给你倒酒,你都不领情!醉了辉哥叫个车送你回去,怎么,还怕我偷你的新车不成?” “我不是那个意思。”舒睦想了想,最终还是和他一杯又一杯喝个没完,两个小时以后,终于烂醉了。 辉哥和其他几个人也是醉得天昏地暗,听舒睦的手机响个不停,就替他接起来,大着舌头:“喂!说话!……我是谁?你管不着!哈哈哈!!舒睦啊……在这里,我们喝酒……你谁啊?哦,他女朋友啊……舒太太好!!哈哈哈!我们一会儿送他回去……啊?什么?你过来接他?哈哈!真体贴!行!我们在明珠夜总会888包厢!” “哥们——”辉哥拿着酒瓶,歪歪扭扭地摇晃着舒睦,“我们先走啦!”打个嗝,又说:“等下你女人来接你……” “女人……哈哈!”舒睦说着胡话,手舞足蹈。 包小楼赶到摇滚音乐震天响的夜总会时,看见的就是舒睦这副模样:外套早不知道上哪去了,衬衫皱得乱七八糟,扣子还掉了两个,他眯着眼,手里还握着一只酒瓶,发疯一样大喊大叫:“别走啊!再喝!哈哈哈——” “舒睦!你清醒一点!”包小楼轻轻拍着他的脸。 舒睦把眼睛睁开一条fèng,愣愣看了她好久,大笑:“女人!哈哈!女人!” 包小楼见他醉成这样,叹一口气,想把他扶起来,却被他一把拽住手腕。“舒睦,好了,先回去吧。”她试图甩开他的手,却听见他含糊不清地说:“谁他妈的……敢动老子的女人,老子再叫几个人去扁他!辉哥!辉哥——再去扁那姓席的一顿!” “舒睦你——”包小楼的目光一下子拉直了,呆呆地盯着舒睦,半天没动弹。 十五、夜色苍茫 噪杂的音乐仍旧将人的耳膜震得嗡嗡作响,可是包小楼此刻什么也听不见。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满嘴胡话的舒睦,仿佛自己从来没见过他似的。原来是他,他居然会叫人揍席倾城?还好席倾城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不然,就凭那天那场面,席倾城一定会很惨很惨。 舒睦怎么可以这样呢?他为什么要叫人揍席倾城?包小楼知道舒睦不喜欢席倾城,甚至以为他对自己有什么想法,但是,最后误会不都解开了吗?平时温文尔雅的舒睦,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是一时糊涂,还是一种习惯? 包小楼向服务员要了一大杯水,从舒睦头顶浇下去,硬生生地把他的酒弄醒一半。只见他睁这迷蒙的眼睛,诧异地问:“小楼,你……你怎么来了?” “是你叫人去打倾城的?”包小楼怒瞪着他,“你是流氓吗?!有种你自己去打他啊!叫别人替你出气,你算什么男人?!” “你……”舒睦赤红的眼睛瞪得老大,根本不清楚包小楼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小楼你听我说……我是因为、因为喜欢你,所以我嫉妒……我真的是……一时生气,我、我……” 他语无伦次又一嘴酒气,包小楼出声打断他:“这么幼稚的举动你也做得出来?你凭什么怀疑他对我有想法?就算他对我有什么,你也不该去伤害他!怪不得你叫我们不要报警,说得好听,怕我们遭报复,其实就是怕警察把你自己查出来!你怎么这么阴险呢?你有不满,你可以说出来,你为什么叫人打他!” “小楼……”舒睦扑上去抱住她,“事情不都过去了吗?我以后不会再犯那样的错误了,你原谅我……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喜欢你,我要不喜欢你,怎么会……” “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包小楼猛力推他,把他推了个四脚朝天,“我不喜欢背后耍阴招的人,这种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无法跟这样的人一起生活。舒睦,我告诉你,我要跟你分手!” “分手?!”酒精作怪,舒睦说话格外大声,尽管有点大舌头,他还是冲着包小楼大喊:“就因为我叫人揍那小子?!你心疼他是不是?!” “你神经病!”包小楼甩头离开,却被舒睦一把拖回去,按在沙发上,“你做什么?!”包小楼感觉舒睦的眼神不正常,心忽然开始狂跳。 第21页 “你是我的!”舒睦一把扯住她的领子,向两边狠狠一撕,一只手按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就去解自己的皮带。 包小楼面对这情景,竟有好几秒的失神,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双腿开始乱踢,用指甲抓舒睦的脸,让他没办法压住自己。待她一脚踢在他肚子上,他闷哼了一声掉下沙发,包小楼慌忙爬起,有种非常恐怖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让她又一次的恶心得几乎要呕吐。她撇下舒睦,一个人跑出夜总会,一路上撞了好多人,挨了好多骂,跑出大门,迎面扑来的新鲜空气让她整个人清醒过来,两行泪涌出眼眶。她用袖子一抹,继续朝来的方向跑,不一会儿,她的影子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 “打烊啦,打烊啦。”陈露松了口气,对席倾城说:“今天两个老板都不在,一个和前夫约会,一个去接男朋友,我们两个孤家寡人,好凄惨呀。啊,对了,你有女朋友,我都忘了。怎么样,我们一起去吃个宵夜再回去吧?” “好。”席倾城锁好抽屉和柜子,正要穿外套,就见衣衫不整的舒睦跌跌撞撞冲了进来,一身酒气烟气,一进来就大叫包小楼的名字。 “怎么了?”陈露莫名其妙得问,“她不是去接你了吗?” “她没有回来?”舒睦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打她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她、她不见了!” “你们怎么回事?”席倾城站在舒睦身后问,舒睦转身过去,刚想敷衍两句,忽然被他的表情吓住了。席倾城一张脸冷得跟千年寒冰一样,周围刮着犹如南极烈风一般的强劲气流,几乎把人冻僵。压迫感自上而下,舒睦从未在席倾城身上体会过这种气势,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杀掉一样的骇人气势。 面对这样的席倾城,舒睦还敢说实话吗?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个小自己好几岁的小鬼吓住,舒睦只能支支吾吾地说:“我们发生一点小误会……” 席倾城马上给包小楼打电话,只是她的手机一直关机,连打三次,都是同样的结果。席倾城拿上外套,沉默地走出门去,舒睦在后面叫他:“倾城,你去哪里?”席倾城没理他,独立离开了。 陈露打电话给苏荃琳,告诉她包小楼不见了的事,苏荃琳听了,很不以为然,说小情侣吵架玩失踪很常见,过几小时,包小楼就会回家的。陈露无语,挂了电话对舒睦说:“要不你在这里等等她吧?” “不,我去她家门口等。”舒睦说着,摇摇晃晃地走出门去。 陈露试着给包小楼打电话,结果同样是得到关机的提示。挂下电话,又接到了席倾城的电话,她忙接起,问:“是不是有了小楼姐的消息?”只听席倾城说:“没有,如果她回店里或者你有她的消息,都告诉我一声。”陈露听见电话那头挺吵的,就问:“你在哪里?”他回答道:“我沿着她回家的路找找。”陈露说:“城市这么大,你怎么找得到?你回旺财吧,我们一起等她。”席倾城一口拒绝,之后挂了电话。 ☆★☆ “好久没回来了。”仇书庭刚下车,就微笑着对苏荃琳说。 他们刚买下这套一百平米的房子时,这个小区还是新开发的,现在,后面几期的楼房都盖起来了,房价也涨了好几倍。 苏荃琳心里暗叹,明知这样不对,可是还带着仇书庭回家了。毕竟是前夫,她对他的防备没有那么强,甚至,还有一点期待。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楼道里,上电梯时,仇书庭上前搂住她的肩膀,表现出很大的占有欲。苏荃琳心口微颤,忙低头掏钥匙。 “琳琳……”就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虚弱的呼唤。苏荃琳第一个反应过来,借着灯光一看,包小楼坐在她家门口,像只看门狗似的,衣衫不整,可怜巴巴地等她回来,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可是,包小楼一见到她跟仇书庭一起回来,马上露出猥琐的笑容,指指苏荃琳和仇书庭亲密的样子,贼贼一笑,然后又灰暗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苏荃琳上去就给她一脚,“大家都在找你!” “那你怎么没去找我?”包小楼一头黑线地瞪着她。 “我……” 包小楼撇撇嘴,“重色轻友!” “话说回来。”苏荃琳蹲下,抚摸着她的脑袋,真的跟摸一只狗一样,柔声道:“你是怎么啦?玩什么失踪嘛,赶快回家去。” “这么亲切干吗,急着哄我回去是吧?”包小楼鄙视苏荃琳,有异性没人性,暗地里和前夫来往,然后把可怜的她赶走。 “琳琳,你开门先让她进去吧。”仇书庭倒是体贴。 苏荃琳一边开门,一边接受包小楼“有异性没人性”的碎碎念。“你搞失踪终归不是办法,进来暖和一下,趁早回家去。” “我不回去。”包小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今晚留在你这里了。” “你不会吧?!”苏荃琳的脸黑下一半,斜眼看看仇书庭,他倒是泰然自若地拿杯子倒水,好像这里的男主人。唉,确实,他以前是。 “我知道君子有成人之美,也知道自己这个不速之客破坏了你二人甜美的夜晚,可是我真的没有地方去。”包小楼嘴上这么说,可已经横躺在沙发上了,“你知道吗?舒睦那家伙,上次那几个找倾城打架的流氓就是他叫去的。” “我可怜的倾城弟弟……”苏荃琳气得跺脚,“舒睦那死家伙!狗不理,你趁早跟他分了!这么阴险的人,以后肯定不是个好老公!” “分了。”包小楼闷闷地说。 “分了好!该!”苏荃琳激动地鼓起掌来,“分了姐姐给你介绍一好的!” “我看错了人,又耽误了青春,又对不起倾城。”嘿,这句听了还挺押韵的。 苏荃琳看看钟,这都快一点了,想起陈露他们可能还不知道包小楼跑这来了,她就马上给店里去了电话:“陈露,还在店里?舒睦那混蛋呢?……甭理他!就让他在小楼家门口蹲一夜!小楼在我家……什么?不会吧?真想不到呀。好,我知道了。” “狗不理~~”这次换苏荃琳笑得猥琐了,她一把搂过包小楼,贼溜溜地说:“你看,刚分手,一个很不错的对象就找上门来了……” “你说什么呀。” “倾城弟弟仿佛好像似乎很稀罕你……”苏荃琳故意换了一口东北腔,“他呀,一直在外边找你呢,现在还没回家。” 包小楼的小小心脏蓦地有点停滞,“他找我干吗,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仇书庭的手肘撑在流理台上,修长的手指不经意地滑过耳边的几缕短发,蓝色的眸子盯住她们两人,幽幽地说:“越重视一个人,越爱把那个人的处境想象得很危险。” 苏荃琳泪光闪闪,望着自己的前任老公,不错,看来他的专业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至少在分析人家的心理时,会说出几句真理。“小楼,快呀!” “干吗?”包小楼不情愿地问。 “打个电话给倾城弟弟,不然他会在外面找你一夜的。”苏荃琳慷慨地把自己的手机塞给她。 包小楼觉得自己更加对不起席倾城,害他受了伤,又让他在外面一直找自己。难道,席倾城真的喜欢她?哇,不会吧?这太荒谬了,虽然她经常自恋地想过这个帅哥那个帅哥喜欢自己,然而真撞上这好运时,又觉得不现实。 拨通了席倾城的手机,响了很久,只听他接起来第一句话就是:“荃琳姐,你有小楼的消息吗?”她咬咬下唇,有点扭捏,因为苏荃琳一双媚眼正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呢。“倾城啊,是我,我在琳琳家。” “你没事吧?!”对方的声音里,透出几分难以掩饰的激动。 “没什么事……你赶快回家吧……”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苏荃琳一把抢了去,“倾城弟弟~~你先别回去,我这里不方便收留包子,她自己又不愿意回家,我看,你过来接她好了,是送她回自己家还是去你家,就看你的啦!”她“啪”地挂了电话,自以为了不起地昂着头。 “多事的女人。”包小楼翻个白眼。 “倾城弟弟很好的呀。”苏荃琳又换了一口上海腔,以前都不知道她会那么多方言,“个子高,人也清清楚楚的,我把他让给你,你跟他在一起算了。” 包小楼对她无语,自己才刚刚决定和舒睦分手,她就怂恿自己招惹席倾城。她心情差得要死,哪管得着席倾城对她到底什么意思。再说了,席倾城还比她小呢……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要找个比自己小的男朋友。 第22页 “你要加油呀!”苏荃琳大喊着鼓励包小楼。 仇书庭淡淡笑着,目光一直落在苏荃琳身上。 半小时以后,门铃响起,苏荃琳跳起来去开门,风风火火的,好像来的人是自己等了一千年的恋人似的。(背景音乐可以放《千年等一回》,谢谢)包小楼远远的就听见苏荃琳那妖媚的声音,像某某院的当家花魁一般:“哟~倾城弟弟,你来啦~~辛苦啦~~快进来!” 十六、难以释怀 包小楼看见仇书庭对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自己过去看看席倾城。她慢悠悠地站起来,忽而觉得有点尴尬。弄好自己的领子,包小楼转身准备走到门口,就看见刚迈进玄关的席倾城。他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鬓角的发丝已经被汗水浸湿,见了包小楼,担忧的眼神马上显露,打量她半天,确定她没事时,他的表情才微微轻松些,冲她淡淡一笑,就好像乌云刚刚散去后的蓝天那样清慡平和。 “倾城……”包小楼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 “我们走吧。”席倾城向她招招手,仿佛主人找到自己逃走的小狗那样,宽容、宠溺,还有掩不住的喜悦。那一刻包小楼觉得,自己真幼稚。 “走吧走吧。”包小楼假装着满不在乎,从席倾城身边走了过去,对苏荃琳他们说再见,并祝他们有个美好的夜晚。 包小楼走在前面,席倾城跟着她,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说,走进电梯,包小楼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脚尖,席倾城靠在一旁,静静望着她。最后,还是包小楼自己忍不住了,对他说:“倾城,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席倾城问。 “我跟舒睦掰了。”包小楼哼了一声,不高兴地抿起嘴。 一丝讶异闪过眼底,接着是希望燃起的惊喜,不过,被隐藏得几乎难以察觉。席倾城忽然看见包小楼松垮垮的衣领,衣领下的皮肤仿佛还有些抓痕,他站直了些,问:“发生了什么事?” 包小楼抬头看了他一眼,抓紧自己的领子,“没什么事……” “让我看看。”席倾城不由分说地,一下子握住她的手,将她的衣领拨开一点,拇指轻轻滑过她带有刮痕的皮肤,红红的几条,还没有消肿。 电梯的门开了,包小楼觉得他们这样很暧昧,于是挣开他,走了出去。 席倾城长腿一迈,几步就赶上去,一把牵住她的手,几乎是用拖的,把她拉出楼下大厅。包小楼的心扑扑直跳,觉得身上的血都朝自己的脸涌过去。也许是因为席倾城从未如此霸道,也许是因为从苏荃琳那里得知他也许喜欢自己,所以变得比较在意他起来。包小楼从来不知道,他的手包裹着自己的手时,是那么有力和坚定,干燥而暖和。 哪里像邻家弟弟,简直是邻家哥哥…… “你要带我去哪里呀?”包小楼见他一声不响地拉着自己走,就好奇地问。 席倾城回过头去,“不知道。” 唉,这种乱七八糟的答案,居然也能回答得这么理直气壮。包小楼可不想在外面吹冷风,于是来了个急刹车,“你送我回家吧。” 席倾城点点头,继续拉着她走。包小楼有点想挣脱他的手,可是他握得很紧,却没有给她不舒服的感觉,在某种程度上,还有点贪恋。 任他握着,一路牵着她回家。 ☆★☆ 夜已经很深了,舒睦在包小楼家门口等了很久,非常不耐烦。他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听见有脚步声传来,才慢慢转醒,一睁眼就看见包小楼和席倾城站在自己面前,两人还手牵着手,好不亲密。心头的火一下子就窜了起来,想他舒睦苦苦在这里等她这么久,她却和席倾城这么亲密地回来!哼,原来两天早有一腿,今天只是让她找到把柄,可以顺理成章地跟他分手。舒睦忽然站起来,摇晃几下没站稳,席倾城先一步挡在包小楼身前。 包小楼探出头来,可以看见两个男人眼中射出的激光在半空中相撞,迸射出激烈的火花。这场面……想不到她包小楼也有这么吃香的一天,从狗不理包子一下子变身香馍馍? “滚。” 包小楼的嘴变成“o”字型,没想到从席倾城嘴里也能冒出这么不客气的一句话。难道是因为自己和舒睦掰了,他对舒睦的不满终于爆发出来了? “臭小子!”舒睦火起,扬着拳头就要开打。 包小楼大喊:“别!他练过跆拳道!” “啊?”舒睦僵愣一下,拳头还没放下,席倾城就伸手对着他的拳头轻轻一拨,他一个重心不稳,噼哩扒拉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四脚朝天不算,全身就想散了架一样,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席倾城看都不看舒睦一眼,权当他是自己摔下去的,径自转身对包小楼说:“你进去吧,我先回去了。” “好。”包小楼拿钥匙开门,余光看见舒睦扶着墙站起来,好像很不甘心一样想要回来讨个公道,她一急,叫住席倾城:“倾城——你先别走。” “好你个包小楼!”舒睦咬牙切齿,用手狠狠捶着墙壁,“我们走着瞧!” 目送舒睦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包小楼的眼中覆上一层哀怨和失落,抬眼,就撞见席倾城投来的目光,她措手不及,竟有点想要逃避。这一切发生得有点快了,昨天她还把他当作朋友和同事,今天忽然要换一种目光看待他。想到他也许喜欢自己,包小楼心里猛然有种异样的悸动,和当初听到舒睦的表白时候的感觉不一样,那时候是惊喜,这时候却是这样暧昧的悸动。 进而,她又联想起自己喝醉的那天,据说是席倾城送她回来的,梦中确实有个温暖的怀抱,当时她没有在意,现在回忆起来,却是那样蒙胧和神秘,当时的情景,恐怕只有席倾城自己一个人清楚吧。 “倾城。”“小楼。” 他俩同时开口,包小楼问:“你想说什么?你先说吧。” “这个月底,我会辞职。”席倾城一开口,却是这句话。 “你不来旺财了?”包小楼忽然想起,他要给他去世的女朋友买东西的事,意识到也许一切是自己误会了,席倾城并没有忘记原来的女朋友,之所以这么照顾自己,完全是出于友情。“你的钱存够了,可以给她买礼物了,是吧?” 席倾城把头点了一点。 “你……到底要买什么给她?”包小楼很不解,他为什么如此执著地要完成这样一件事,就算买了,人已经不在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席倾城微叹口气,低下头去,半闭的眼帘,遮去他说不出的无奈和苦涩。 ☆★☆ 马上就是圣诞节,旺财的生意很不错,订蛋糕的人非常多,看来,过洋节已经成为中国人的一种潮流和时尚了。 包小楼趴在柜台上偷看席倾城,里面一件高领的白色毛衣,外面是一件蓝色的呢子大衣,正在算账的他,一手拿笔,一手按计算器,表情严肃而专注。他就要辞职了——包小楼把这件事情告诉苏荃琳的时候,那女人一脸震惊,扬言要不发工资,以便多留他几天。 一个穿着紫红色长大衣的中年女人推门进来,手腕上挂着一个黑色的lv皮包。取了个小篮子,挑了几样小点心之后,她来到收银台前面,刚想问价钱,就愣在原地。包小楼心想,席倾城真是老少皆宜,不但是青春少女的梦中情人,还晋升为中老年妇女的偶像。 “席倾城,是你?”那个女人指着他,目光复杂,但绝对不友好。 席倾城抬头看她一眼,也是同样的目光复杂,同时不太友好,并且还讽刺性极强地说了一句:“席太太,欢迎光临。” 包小楼后知后觉,过了很久才知道他们的关系——继母继子。 “席少居然会在这种地方打工?我没看错吧?”席太太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眼神中尽是对席倾城的仇恨和鄙夷,说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着牙的。 “我在哪里跟你有关吗?你是我什么人?” “幸亏我不是你什么人,否则还有命活到现在?” 只听席倾城不屑地扬起一边唇角,“那么有空多烧几柱香,也许能多活几天。” 包小楼很怕他们因此吵起来,忙过去把席倾城推到一边,迎上笑脸。“阿姨你好,这些东西我帮您装起来吧。” “恩。”席太太随口应了一声,又去瞪席倾城。 包小楼一边摆弄着席太太拿的那些点心,一边想,两个人没必要这么大的仇恨吧?离婚或者再娶,都是父母的意愿,作为儿子,席倾城没必要跟继母闹得这么僵吧?难道这个女的曾经虐待过他?不对啊,听她的口气,是席倾城把她弄得比较惨一点。 第23页 “席倾城,你给我听好了,你最好给我滚得远远的,我知道你爸一直想让你回来,但是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踏进我们席家一步!”席太太开始疾言厉色,留着尖尖指甲的手直指席倾城。 “你姓席吗?”席倾城半眯着眼,一句话顶回去,“你跟席家有什么关系?” “我确实不姓席,但是我尊重你父亲家里的每一个人,包括他的前妻,还有你。”席太太咬着下唇,像是在控诉什么似的,“可是你呢?你对我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这也就罢了,你还故意害死我女儿!” 此话一出,包小楼的手抖了一下,惊讶地看向席倾城,只见他眉头紧皱,目光盯在一个点上,瞳孔不停抖动。 席太太越说越激动,身子也不断发抖,“你讨厌我,因为我抢走了你爸,可是你的不满冲着我来就好,为什么去害吟吟!她才几岁?她走的时候才几岁?!本来,她参加完那年的高考,是要上大学的,可是……你毁了她!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是不是?她跟你有什么仇?你凭什么害死她!”说着,她的眼泪已经涌了出来,双手握拳,不停颤抖着。 这个席太太口中的“吟吟”,难道是席倾城已经去世的女朋友“丁吟吟”?!事情复杂啦,原来还有这一出!“倾城……”包小楼拉了一下他的衣角,“怎么会这样?” “你这个人太可怕了,我宁愿你来报复我!可是你为什么报复我的女儿!”席太太此时已经泣不成声,“她那么喜欢你……日记里全部写的都是你席倾城……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看着哭倒在地上的席太太和一言不发的席倾城,包小楼有点不知所措,恰好今天陈露和苏荃琳都不在,店里只剩她和席倾城。现在真是糟了,谁来摆平这事啊? 席太太呜呜哭了好久,狠狠瞪了席倾城一眼之后,摔门离去,看来是永远不会再踏进旺财一步了。 包小楼望着手里包好的点心,忽然嘀咕了一句:“不买就不要让我包起来嘛……” 席倾城慢慢坐下,仿佛刚才经历了一世纪的沧桑一般疲劳。他虽然望着地板,可是眼睛里一点神采也没有,包小楼走过去,发现他眼中闪现的挣扎和痛苦是那样地让人震撼和心疼。以她对席倾城的了解,他是万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她不禁走过去,捧住他的脸,轻声安慰他说:“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 他缓缓提起目光,抬手轻轻覆住包小楼的手,和她对视一会儿,忽然抱住她的腰,紧紧搂着,把脸贴在她的腹部。 “你应该说出来,关于你,关于吟吟,关于你们的过去。”包小楼扶着他的肩膀,坚定地说,“全部说出来,这样你才能走出那段阴影,不要再为了那个所谓的‘礼物’拼命赚钱,你一定是想还她点什么吧?还完了,你就解脱了吗?” 十七、昨日重现 让我们回到三年前,那时,我们的席倾城刚好20岁(好年轻的说~),大二。 x大图书馆里,几个大一的女生从正在自习的席倾城身边走过,不禁互相使眼色,低声讨论:“看呀,那就是信息工程的席倾城学长……”“真的是哦,我听说了……好帅呀。”“傻了你,赶快拍下来呀!”“哦,对了!”几个女生手忙脚乱掏手机,开始了偷拍的大计划。 闪光、快门劈里啪啦响,席倾城早发现了,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他抬头看了她们一眼,又低下头去。这时,舍友打电话来说,有个女生到宿舍找他,说是他妹妹。 妹妹……席倾城俊俏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屑一顾,唇角微扬,勾勒出一抹冷笑。丁吟吟这个人,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她自以为是他妹妹,他可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她哥。自从他从那个家搬出来之后,就再没回去过,这个什么丁吟吟,他只见过一次。 收拾了几本书,他慢悠悠地走回宿舍,老远就在走廊上看见丁吟吟站在那里,穿了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一见了他,就兴奋得跑过去。“倾城哥!” “你来干吗?”席倾城往后退了几步,拉远他们之间的距离。 丁吟吟有点尴尬,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在席倾城的印象中,早忘记她长什么样了,今天她来学校找他,他觉得自己是在见一个陌生人。丁吟吟长得并不是特别漂亮,至少在席倾城眼里是这样,可能是因为她跟她妈妈长得很像,而席倾城偏偏非常讨厌她妈妈的缘故。 望着席倾城冷若冰霜的表情,丁吟吟支吾了很久才开口说:“过几天是中秋节,爸妈想让你回去一起……” “这件事可以在电话里说,你来做什么?”席倾城抱着双手,靠在墙壁上,目光一刻不移地盯在她身上,不是欣赏,而是如同在菜市场挑猪rou一样的挑剔。 丁吟吟明显怕了他那目光,刺得她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与他相比,她总是不太自信,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好。当初她在家中第一次见到席倾城,妈妈跟她说,这就是她以后的哥哥,她正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个帅气的哥哥时,席倾城却连一个好脸色都没有给她们,当下就收拾东西搬了出去。唉,她知道席倾城不喜欢她们,可是她还是想跟她搞好关系。“妈妈说让我亲自来请,希望你能……” “你有多大的面子?”席倾城再一次打断她的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丁吟吟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明知道自己这样是在拿鸡蛋碰石头,可是现在已经脱不开身了。 “你听清楚了,要过中秋节,你们一家人过,不要请我这个外人过去,把你们家搞得乌烟瘴气,破坏了节日气氛。”席倾城挑高一道眉,问:“听懂没有?” 丁吟吟挫败地绞着手指头,“你,你真的不回去吗?爸爸他……你爸很希望你回去的。” “我不回去过节,是为了他好。”席倾城马上回答,半晌,又说:“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没有结果的事。” “你讨厌我们对不对?”丁吟吟忽然大声问。 “很遗憾,也许是的。”席倾城的脸上始终挂着冷笑,一言一行,全部拒她于千里之外。 ☆★☆ 包小楼听完席倾城说了个开头,忍不住cha嘴道:“原来丁吟吟是你继妹啊,你这样对人家很过分哦,她是无辜的。” “后来我也渐渐发现这一点。她时不时会来学校找我,可能是为了改变我对她们母女俩的印象,总是带些东西过来,吃的用的,只要看到我缺什么,她就给带过来。一开始我是不接受的,甚至警告过她,让她不准干涉我的生活,可是她就是孜孜不倦,乐此不疲。 “我大三时,她准备参加高考,一心想考进x大。我起初是不太关心她的高考的,直到那天,她妈妈拿着她的日记本来找我,质问我究竟跟她女儿说了什么,让她女儿分心。我莫名其妙,看了她的日记,发现那本日记居然是为我写的,日期就是从一年前她来学校找我那天开始。头几页写的都是我如何的讨厌她,所以她想改变我对她的看法,希望我能回家,大家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后来就……写她自己喜欢我,希望成为一个跟我相配的女人,还有就是不想做我妹妹,想做我女朋友,就像小说中写的那样。其实我并不讨厌她,只是不想跟她有太多牵扯,但是这种话我一直没有对她说。 “我把日记本还给她妈,什么也没说,因为我跟这件事情一点关系也没有。可能是由于她妈的限制,她以后很少来找过我。但是有一次,她生日的时候,约我出去逛街,让我给她买礼物。她看中了一个银戒指,让我给她买,还很高兴地说,以后如果能换成白金和钻石的就好了。” 包小楼听到这里,iq爆发,马上目光炯炯地问:“这么说你想给她的礼物就是真的白金钻戒?!” 席倾城苦涩一笑,“当时并没有这个打算。买下那个银戒指送给她之后,我也就把这件事情忘了。”说到这里,他的笑容渐渐退去,眼中流露出少许忧伤。 “倾城……”包小楼把手伸过去,握住他的手。 ☆★☆ 时间一晃而过,席倾城大三的暑假,恰是丁吟吟高考结束的那一年。没有人知道丁吟吟到底考得如何,但是她的第一志愿就是x大。 不要问她究竟为什么这么喜欢席倾城,女生的爱,有时候是莫名其妙而且非常伟大的,尤其是对她这辈子第一次喜欢上的人。席倾城对她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冷不热,但是相比于第一次的盛气凌人,已经算是好了很多。 第24页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丁吟吟考得不错,但是仍然没能达到x大的分数要求,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第三天的时候打电话给席倾城,希望他能陪自己说说话。席倾城多少听说了这个情况,于是骑着他那辆新买的,挺拉风的机车去接她。 车祸就发生在那天,一个转弯,冲出车道,跟迎面驶来的一辆车相撞,席倾城当时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刺眼的车灯直冲他来,然后身后的丁吟吟猛地抱住他,往旁边一推,自己飞出去,撞上那辆车,而他摔到一旁,头部受到撞击,然后就不省人事。 如果说别的病人都是自己醒来的话,那么席倾城就是在丁吟吟她母亲的责怪和叫骂声中醒来的,他的眉角那里破了一个口子,fèng了几针,伴随有轻微的脑震荡,右手骨折,其他并无大碍。 “吟吟呢?”席倾城忽然从病c黄上坐起来。 “你还好意思问我女儿啊你……”席太太声泪俱下,几个护士把她拉住,她才没有冲上去打席倾城,“你这个混蛋小子!你不得好死!”她大喊大叫着,拼命挣扎着,目光凶得就像要把他给吞下肚去。 “席少,你妹妹正在手术室抢救,我们会尽力。”一个护士说。 抢救……这个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词汇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被提出,席倾城足有半分钟没有反应过来,车祸时的那一幕一直在他眼前回放,丁吟吟在紧急关头把他拉开,自己却撞了上去,凄厉的惨叫过后,便是死一般的静谧和压抑的黑暗。 “席太太!”一个护士从外面进来,“吟吟醒了,自主呼吸恢复,其他生理机能恢复正常!” “吟吟——”顾不得再看席倾城一眼,席太太赶忙跑了出去。 席倾城飞快下了c黄,拉过一个护士:“丁吟吟在哪里?!” “席少,你不能去,你的身体……”护士试图阻止他,却被他推开,一转眼,他就已经跑出病房。 席倾城远远看见丁吟吟的母亲进了重症监护室,他父亲席简新站在门口,看见他,马上严厉地说:“看看你干的好事!你以前怎么任性,怎么不知好歹我们都忍了,可是你今天……太不像话了!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若是以往,席倾城要不就顶嘴,要不就甩头离开,可是今天,他等父亲教训完,才轻声问:“吟吟怎么样了?” 席简新咬牙瞪了他很久,最后别过头去,说:“抢救过来了,但是还有危险……” 监护室的门忽然开了,席太太一脸怒气地出来,极不情愿地对席倾城说:“吟吟想见你。” 席倾城看了他们俩一眼,试着用没受伤的手推开门,只见丁吟吟躺在病c黄上,身边都是些仪器,她的身上也cha着不少管子,同时还在输液。席倾城小心地走过去,尽量不发出声音,近了,才发现她的脸肿得老高,一条腿上缠着绷带。 “倾城哥……”她的声音细如蚊蚋,席倾城俯下身去,凑近她嘴边,听清楚她说话,“你……你没事就好……对不起啊……我妈她,她骂你了吧……” 席倾城的心头忽然掠过一丝伤感和愧疚,他紧紧握着丁吟吟的手,生怕她会再一次陷入危险之中。在那种生死关头,她居然能那样护着自己,如果不是深爱着他,又怎会如此奋不顾身?她的手异常冰凉,无名指上戴着个同样冰凉的东西,席倾城低头一看,那是自己以前买给她的银戒指,又便宜又普通,她却如此珍惜地戴着,而且,还是戴在无名指上。“吟吟,是我不好,你赶快好起来……”话至此,他的喉头一阵哽咽,怎么也说不出下一句话来,只要她能好起来,他什么都答应她,他愿意忘掉自己心中那个永远的等待,忘掉那张早已模糊的笑脸,忘掉那个总是在自己面前当“大姐大”的童年玩伴。 “倾城……我以后去外地上大学,你……会去看我吗……”丁吟吟苍白的脸上,忽然出现几分期待,眼睛也格外明亮。 “会,会去的。”席倾城不住点头,望着她的眼睛。 丁吟吟的呼吸有点急促,脸上也浮现淡淡的红晕,“你现在……还讨厌我吗?” “没有,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你是我妹妹,你一直一直都是我妹妹……”席倾城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眼底微微湿润,自责像刀一样刻在他心里,疼痛非常。 “我一点也不想做你妹妹……”丁吟吟的双手微微颤抖,c黄边的测试仪在这一刻发出报警声,丁吟吟攥紧席倾城的手,拼命摇头,“倾城!倾城!” 护士连忙围了过来,几个医生随后过来急救。这时,仪器上显示的血压越来越低,心跳却越来越快,已经超过了125/分钟。 席简新冲了进来,冲席倾城大吼:“你又做了什么?!” 席倾城也不解释,只是定定地望着丁吟吟。 “血压40,60,心跳125!” 急救医生冷静而迅速地做出判断,但是还是有有一丝的慌乱,“多巴胺80毫克入液!”接着,又有一个医生用手电试探丁吟吟的瞳孔反应变化,得出一个结论:“呼吸窘迫,重度昏迷,准备气管cha管!” 席倾城的背后渗出点点冷汗,手心已然汗津津了,他一刻不敢眨眼地看着医生们对丁吟吟实施新一轮的抢救,他的父亲席简新站在他身边,焦躁地握着拳头。 医生利落地cha好了气管cha管,并连接上呼吸机,吩咐道:“呼吸频率16次,潮气量500!快!” 席倾城瞟向心跳显示仪器,发现那里原本曲折的线条逐渐变成一条直线,不禁咬紧牙关。 “心跳停止,实施胸外按压!”医生说着,亲自上前cao作。 三十几分钟过去,丁吟吟的心跳一直没有恢复,几个医生累得满头大汗,胸外按压一直没有停过,可是年轻的生命,却再也回不来了。 这一切都是那么忽然,医生们最放弃抢救,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微喘着气说:“死亡时间,8月5日8点32分。” 倚在门口的席太太轰然晕倒,席简新跑去扶她时,狠狠撞了一下席倾城的肩膀,席倾城往后倒了倒,撞上药品器械车,工具和药品洒了一地,发出冷硬而苍凉的声音。 十八、神仙弟弟 当席倾城说完当年的一切,他疲惫地闭上眼睛,仰头靠在椅子上。包小楼轻轻摇了摇头,惋惜地叹口气,同时又深深震撼着。丁吟吟对席倾城用情之深,真是太让人诧异了,危险关头,人人都会做出先保护自己的举动,然而她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席倾城。 包小楼相信,席倾城绝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可是他这几年却一直活在自责中,所以一直想补偿,可是,这解决不了问题,去世了的丁吟吟也一定不希望席倾城用这种方法来补偿。“所以,你一直对我们说,你有女朋友,而且想用一个真的白金钻戒来补偿她?”包小楼开始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决心帮助这个失足青年走上正轨。(倾城:我什么时候成了失足青年?)“可是这么做并不能挽回什么,我想,吟吟要的并不是真的戒指。” “她想要的,我给不了。”席倾城的心情平复了些,抬眼望着包小楼。 “正因为这样,就算你给了她真的戒指,她还是没能如愿。”嘴上这么说,包小楼心里却想,就算不能给感情,你也不能给一个白金钻戒,浪费钱不说,还侮ru了人家对你的感情。不过,她没有说出来。 沉默了好久, 席倾城幽幽地说:“我欠她的,一定得还,还了,我才能去爱那个我一直在寻找的人……” “你一直寻找的人……”包小楼喃喃地重复,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 果然,席倾城抬起头,双手握着她的腰,目光柔柔的,“就是你啊,包子姐……” 这回轮到包小楼无比窘迫了,她虽然早有预感,可是他怎么这么忽然就表白了?喂喂,不是在做梦吧?席倾城居然一直喜欢她?都十几年了,他怎么一直就……怪不得他知道自己忘记他时,会表现得那么激动。可是,十几年没有见了,如果他一辈子都没遇见她,那么他就一辈子不去喜欢别人吗?按他的说法,他们俩是邻居的时候,他才八岁啊,难道!难道是……早恋?! 包小楼愣头愣脑的,只顾着自己在心里胡乱嘀咕,不小心和席倾城目光相撞时,想到刚才他的表白,她内心居然会涌起一阵狂喜。这是因为被帅哥喜欢了,所以瞎激动——包小楼这么对自己说。 “你们做什么?”不知何时破门而入的苏荃琳一脸坏笑地说:“是不是我破坏了什么好事呀?哎呀,真是不好意思……” 第25页 “没什么没什么!”包小楼忙抓住席倾城放在她腰上的两只爪子,硬是给移开了。 “小楼。”席倾城从背后拉住她的手,“过几天我要去苏州看一个软件,你……你要不要一起去?” “要!要!”苏荃琳蹦蹦跳跳,高举双手,狗拿耗子地替包小楼答应着。 “我去哪里做什么?”包小楼心想,这席倾城该不是跟舒睦是一路货色,一心想把她给吃抹干净吧?可是席倾城实在不像是那种人,还是问清楚了再开骂。要吃抹干净,也是她包小楼把他吃抹个干净,还轮不到他先下手! “那里是我们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可能留有一点回忆。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不知道你会不会有熟悉的感觉。”席倾城的眼瞳很清澈,不带一丝男女之间的欲望。 “这样啊,如果我没有带团的话,就去看看吧。”包小楼答应着,清楚地看见席倾城淡淡一笑,飘飘乎如遗世独立,他这个高山雪莲般纯净的男人……她忽然想到《狩猎美男》里的神仙弟弟,席倾城跟那个神仙弟弟真像,如果从小也没有见过女人的话,那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了。 苏荃琳猥琐地把包小楼拉到一边,“这么好的机会,要好好把握哦。在宾馆住的时候呢,假装怕黑,去敲一下倾城弟弟的门,跟他谈谈风花雪月人生理想,再讲几个黄色小笑话给他听,趁机就把你的初夜给解决了吧。” “你当年就是这么把仇书庭骗到手的?”包小楼觉得自己手上的鸡皮疙瘩已经掉了一地都是了,“否则人家怎么会看上你这种色女?!” ☆★☆ “岳小姐,你又来找席倾城呀?”网络信息部的部长拎着公文包出来,乐呵呵地调侃道。 岳雯伊轻笑着,也不解释,翩然进了办公室,只见席倾城刚好站起来收拾东西。他今天穿着一条深色牛仔裤,淡蓝色的衬衫外是一件白色的v领毛背心,他转身取过塔在桌子旁的铁灰色呢子大衣,利落地套上,低头扣着扣子。 “倾城。”岳雯伊走上前去,“你过几天要去苏州?我也挺想去那里看看的,我们一起去怎么样?” “你想去哪里,是你的自由。”席倾城背起他大大的单肩包,绕开岳雯伊。 “倾城——”岳雯伊不高兴地翘着嘴,追上几步,“人家兴致勃勃的,你干吗说这种话呀?再说了,我听你同事说了,除了公费的那张机票,你自己又买了一张。说,谁要和你一起去?” “你知道得真清楚。”席倾城转身,斜睨着她,“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根本没有女朋友,我呀,找你学弟学妹问过了,你在大学根本没有交女朋友。”岳雯伊得意洋洋地说,“你为什么骗别人,你有女朋友?” 席倾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无奈地摇摇头。 “席倾城。”一个冷硬的声音cha入,刚想滔滔不绝的岳雯伊收敛了点。 “舒睦?”席倾城面无表情,“有事吗?” “我们谈谈,如何?”舒睦一身黑色的西装,倚在门口。 席倾城点点头,随他去了楼下的星巴克。不想跟舒睦多扯其他的话题,他单刀直入,“你想跟我谈小楼的事,是吗?” “你也不迟钝。”舒睦打量着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上次是我不对,我喝醉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如果有得罪的地方,你可别介意。我和她之间发生了一点小矛盾,暂时处在冷战中,希望你不要误会。” “我所得到的信息跟你说的有点不同。”席倾城双手支在桌子上,用右手支着下巴,“你已经出局了,不是吗?” 舒睦的脸微微扭曲了一下,“我说过了,那是暂时的,我和她之间有那个感情基础在,不会这么轻易就……” “有感情基础,就能轻易把她送到岳总的房间里?” “你怎么能把人想得这么龌龊?”舒睦摆摆手,“你还小,阅历不够,所以把很多事情都想得太简单。怎么,看你的样子,似乎对小楼特别在意?” “在我看来,你跟她并不适合。” 舒睦眉心一拧,想不到席倾城今天的态度这么咄咄逼人,自己心平气和地找他谈,这人居然说这些话来刺激他!于是,他的脸骤然往下一沉,“你这话什么意思?” “小楼跟我,在很多年前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居。”席倾城把脸转向窗外,留给舒睦一个柔和的侧脸,“那时我们都很小,在一起玩耍时没有什么芥蒂。那个时候,她长得比我高,什么都让着我,还处处护着我。吃饭的时候我会想,我要多吃一点,尽量长高长胖,这样我就能反过来护着她,出什么事的时候,能站在她的前面,而不是后面。这样的心情,一直持续着,持续到她搬走以后的很多年,我仍旧在想,某一天她回来看我,能仰着头看我,露出惊讶的表情,不再在我面前充老大。随后,这种心情渐渐淡了,直到我又遇见她,看见她个子没那么高,那种心情又回来了。可是,她身边有个你,我想,该站在她前面的是你,不是我。某天我发现失踪了一晚上的她露出那样落寞的神情,身上还有伤,我下定决心,下一刻,不再把她交给任何人保护。” “你……你没跟我开玩笑吧?”舒睦发觉,自己以前对席倾城的猜疑都不是空穴来风,今天终于得到证实了,席倾城的确对包小楼有想法,而且这种想法,居然还酝酿了这么久。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席倾城转过脸来,墨黑的眸子幽幽注视着舒睦。 “席倾城……你别妄想了,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我不会把她让给你的,我更有资格和她在一起!”舒睦拍案而起,“我们来比赛吧,一年之内,谁先成为一个成功的人,谁先赚到一百万,谁就能向她求婚,怎么样?” “舒先生。”席倾城跟着站起来,“请你不要做这么幼稚的事。” 舒睦眯起眼,挑高一道眉,“你不敢?” “一百万对我来说很容易,但是,她不是你我争来争去的物品,她属于她自己。”席倾城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钞票压在杯子底下,然后转身离开位置。 ☆★☆ 冬的枯涩,在街道两旁的树冠上完全裸露出来。 包小楼在超市门口等苏荃琳过来和她一起买东西,结果等来的却是席倾城。她已经知道苏荃琳耍了什么手段了,这不,她问席倾城怎么会过来,席倾城跟她说,苏荃琳打电话给他,说自己今晚没空,让他陪小楼买点东西。 “我刚发了工资,买点东西,明天回去看看我妈。”包小楼见了席倾城,有点尴尬。 “后天就要上飞机,东西都收拾好了?”席倾城推了辆车,走在她身边,就好像一起出来采购的情侣。 “恩。”见他那么自然,包小楼也稍微放轻松了些,“很多年没有回去,许多地方肯定忘记了,到时候你可别生我的气哦。” “你还是你,有没有恢复那段记忆都一样。”席倾城和煦地一笑,望着她的眼里写满了温柔。 “我挺想找回那段记忆的,也许那是很珍贵的一段回忆。”包小楼真诚地和他对视,“对我来说,它一直是个缺憾。既然你我能再见面,就说明我一定能找回它,不然,你不就白出现在我面前了吗?”话已出口,包小楼忽然觉得自己这么说有点暧昧,简直就等于是在说“你就是为我而出现的”,看看席倾城,他的眼中流转着一种淡淡的光亮,像是欣喜,像是柔情。包小楼,你怎么陷进去了?就因为他像神仙弟弟? “包小楼,你得努力哦。”席倾城微笑着鼓励她。 包小楼觉得他越来越不尊重她了,居然叫起她全名来了,他不是应该叫她“姐姐”吗?“倾城,从苏州回来的时候,我们去找一下琳琳的前夫,那个叫什么仇书庭的,他是个心理咨询师,也许能催眠什么的,让他帮帮我。” 席倾城眉尖一挑,“脱离恋爱的女人,智商忽然升高了。” “哈,你居然敢讽刺我了!”席倾城向苏荃琳学坏了,居然开始讽刺她,交友不慎啊!走了一会儿,包小楼忽然想起网上看到的一个测试,便随口问了席倾城,“问你个问题,如果让你选择的话,你愿意比你爱人先死还是后死?” “你的答案呢?” 啊,反过来问她?“我嘛……我希望比他先去世,因为我不想目睹他的离开,然后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世界上。” “我希望她比我先离开。”席倾城颇有深意地看了包小楼一眼。 第26页 包小楼撇嘴道,“看不出来,你还真没良心哦。” “因为……”席倾城顿了一下,然后又答道,“如果谁先走了,剩下的那个都很孤单。我要一直陪着你,直到剩下我一个人。” 听到他话语中忽然跳出来的第二人称,包小楼着实地怔了一下。 十九、临时慡约 坐了大概一小时的车,包小楼回到上大学以前一直居住的郊区,这是靠近x城的一个城县交界处,都是旧房子,还有好些未被政府征用的菜地,这里的居民差不多都有一块自己的菜地,种些丝瓜白菜什么的,绿油油的,倒也生机盎然。 包小楼的母亲连妤住在一栋灰砖房的三楼,两室一厅的小户型,虽然并不豪华,但也被她的一双巧手布置得温馨舒适。掉了些墙皮的阳台上,种着几盆柠檬香蜂糙,由于是冬天,并不怎么繁盛。早就听说女儿要来,连妤买了些鱼rou,正在家料理着,就听见了锁头转动的声音。她忙擦了擦手,跑过去开门。 “妈,我这不是有钥匙吗?”包小楼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把手里的钥匙放进包里。连妤接过她手里的袋子,责怪道:“又买这么多东西,把你妈当猪喂啊?” “跟你说了多少回了,让你搬去城里和我一起住,你就是不听。”包小楼放下包,脱了大衣,就挽起袖子,跟连妤一起洗菜。 连妤把一捆四季豆塞到小楼手中,“帮着摘一下,折成小段。” “我明天要去外地,过来看看你。”包小楼麻利地装了一盆水,开始洗四季豆,“上次我问你的那个叫席倾城的,他真的是我小时候的好朋友,他爸她妈也认识我。我呀,确实忘了一些东西。” 正在淘米的连妤愣了一下,半晌才问:“你……你忘了什么?” “不知道,所以明天我跟倾城一起去一次苏州,看看他说的那个向阳巷,或许能想起点什么来。” 连妤把手里的东西一放,忽然十分激动地说:“你别去苏州!” “为什么?”包小楼诧异地转过头,看着连妤紧张兮兮的神情,“我小时候不也在那里住过吗?” “叫你别去就别去!少跟那个席倾城来往!”连妤心烦意乱地甩干手上的水,走到一旁,坐在一个小凳子上,不安地绞着手指,指关节开始泛白她都没注意。 “妈,你怎么了?”包小楼连忙停下手中的活儿,蹲在连妤前面,拉紧她的手,“你也认识席倾城对不对?” “我不认识他!”连妤坚定地说,看了包小楼好一会儿,又说:“现在年关快到了,你别到处乱跑,苏州什么的,暂时不要去。” 包小楼见连妤这样,心里隐隐有点不安,她知道连妤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飞机票都订好了,明天就走……妈,没关系的,我都这么大了,会保护自己。”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你让不让妈省心?!”连妤忽然生气起来,脸涨得通红,嘴唇却被她咬得发白,“翅膀硬了是吧?妈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妈不准你去苏州,你听是不听?!” “好啦,我不去就是了。”包小楼被连妤吓了一跳,她从来不发脾气的,今天为了去苏州一事,居然如此生气。她见连妤稍微平静一点,就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妈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连妤避开包小楼的目光,把头转到一边,“我在苏州和你爸结婚,才过那么几年又离了婚,苏州对我来说,是个伤心地,我不会再去,希望你也不会。小楼,你能答应妈妈么?” 包小楼想到连妤这么多年一直带着自己长大,没有再嫁,为自己吃了不少苦,忽然什么事情都不想再追究了,于是说:“我答应你,我不会去苏州。” “恩。”连妤点点头,慢慢站起来,又走到水池边淘米去了。包小楼依旧蹲在那里,回头看着连妤眼角的皱纹和黑发里参杂的许多银发,一种悲伤涌上心头,记忆中的母亲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却不知什么时候,这种漂亮被岁月的车轮渐渐碾去,取而代之的是时间刻下的道道痕迹。 午饭后,包小楼给席倾城打了电话,借口母亲身体不舒服,让他把机票退了。 ☆★☆ 一副时下流行的黑框眼镜架在苏荃琳的鼻梁上,遮住了她漂亮的眼睛。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她今天做的片子,就差最后一步上字幕了,敲下最后一次回车键,她点了“确定”,将字幕覆盖到字幕轨上,稍微调整一下,就将片子合成送审了。 手机的提示音响起,仇书庭发来一条短信:“我在广电大厦外面等你。”一丝微笑悄悄爬上苏荃琳的脸庞,放下手机,她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向同事告别。 电梯下行到一楼时,苏荃琳看见一个熟悉的人站在电视墙前,饶有兴趣地看着节目。“岳总?”苏荃琳走过去打招呼,“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录制一个节目。”岳明忠笑着说,“我们公司赞助你们一个娱乐节目,他们请我我做评委,正要进演播大厅。” 苏荃琳点点头,准备告别:“这样啊,那我……” “舒经理辞职了,你们知道吗?”岳明忠另起一个话头,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他最近跑业务没有以前认真了,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和包小姐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哦,他们……他们分开了。”苏荃琳回答,保持微笑,“舒睦究竟是不是为了这件事辞职,我不太清楚,那毕竟是他们之间的私事。” “分开了……”岳明忠惋惜地叹口气,“包小姐还好吧?” 苏荃琳几乎就要露出暧昧的笑容了,可她硬是给克制住,柔声道:“她还好,谢谢岳总关心。” “对了,我们公司新年的礼饼,就交给你们旺财了。”岳明忠似乎没有经过思考,就做出了这么决定。 “谢谢岳总!”苏荃琳喜不自禁,看来岳明忠绝对是块大肥rou,将来可以榨出好多油,只要有包小楼。回去一定好好跟包小楼说说,嘿嘿! 手机又叫唤起来,仇书庭已经不耐烦地开始催了。他还是没变,不喜欢等人,就喜欢别人等他,什么德行!苏荃琳撇撇嘴,刚好那个娱乐节目的导演出来请岳明忠进去,他俩便告别一声,各自转身离开。 “这么久?”仇书庭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见苏荃琳,就皱起眉头。 “我碰见那个想要老牛吃嫩糙的岳明忠了。”苏荃琳朝他挤眉弄眼,坐进副驾驶座,接受了仇书庭例行的轻吻之后,接着说:“我以前跟你说过的,对小楼很有意思的那个老男人,今天又给我们旺财一笔生意,赚翻了赚翻了……” “有一句成语,叫借花献佛。”仇书庭不急着开车,转过身来。 “什么意思?” “也许他看上的是某个姓苏的。”仇书庭半眯着眼,倾身过去,占有性很强地搂过她的肩膀,“如果是这样,该怎么办?” “胡说这么呢。”苏荃琳刚想跟他说这是不可能的,忽然就冒出一个念头,捂着嘴贼笑着,眼睛闪闪发亮,“如果是那样也好,他可有钱的呢,一次赞助就十几万哦。出手这么大方,对情妇的话,就更加大方了……” 只是仇书庭道高一尺,并没有上她的当,不以为意地发动车子。 苏荃琳心里诅咒他,就是因为他这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她才讨厌他。假装受骗一下,别扭地吃个醋,让她知道他很在意,不好吗? “刚才经过你们店,发现店里只有陈露一个人,怎么回事?”仇书庭还没发现苏荃琳的不高兴,随口一问。 “小楼回去看她妈了,倾城弟弟去了苏州。”一说起这个,苏荃琳又来劲儿了,“倾城弟弟以后就不来我们店上班了,好可惜哦……小楼本来要和他一起去苏州寻找失去的记忆,多浪漫,可惜,据说小楼她妈身体不舒服,倾城弟弟就一个人去了。” “小楼还是想恢复记忆是吗?”仇书庭若有所思。 “恩,缺了段记忆总是不好的。”苏荃琳开始撒娇,“你不是心理咨询师吗,帮她一下嘛。” “如果她愿意的话,可以来找我。”仇书庭公事公办的口气,“明后天去心理咨询所预约一下,我尽量排时间。”停顿一会儿,他又说:“有人恢复了记忆之后,沉浸在那段记忆中不能自拔,希望她可以考虑清楚。” ☆★☆ 元旦假期刚过不久,包小楼就在苏荃琳的陪同下来到仇书庭所在的心理咨询所。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包小楼有点紧张,好在这里的环境布置还算温馨,消除她心里的一点恐惧感。 第27页 席倾城去苏州已经一个星期了,每天晚上都给她打电话,说自己在苏州的经历,提到了向阳巷那个地方。当年的很多事情,他自己也忘记了,只能拍回一些还未拆迁的老房子照片。一个星期以来,包小楼已经习惯在那个时间接到他的电话,知道他今天干了什么,明天准备干什么,虽没有和他一起去,可也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 知道包小楼今天要来心理咨询,席倾城在昨晚的电话里,显得很高兴。 说不定他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恢复了记忆呢?包小楼忽然有点期待了。 仇书庭办公室的门还没有开,里面有个客人正在咨询。包小楼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看杂志,紧张的心情渐渐平复。可是,当办公室的门打开时,她又紧张得站了起来,幸亏苏荃琳拉了她一把,不然当仇书庭走过来的时候,她还傻傻站着呢。 “你跟我来。”仇书庭对她挥挥手。 “我可以进去看看么?”苏荃琳厚颜上前,无赖地挽住包小楼的胳膊,想借自己和仇书庭的“特殊”关系,进去看个新鲜。 在前面带路的仇书庭停下来,回头露出一个招牌微笑,很亲切地说:“抱歉,为了保证客人的隐私,除非迫不得已,一般不允许第三者在场。” “第三者……”苏荃琳嘀咕着,冲他做个鬼脸。 进了仇书庭的办公室,明亮的光线让包小楼的心情蓦然变好了些,此处布置得清慡而温馨,不太像是男人喜欢的风格。仇书庭解释说:“来这里的大多是女性,因此装潢都按女性的品位设计,小楼,你觉得怎么样?”(读者:这些话怎么听了这么熟悉?作者答:这是从《毒女》那篇里复制过来的!读者:你抄袭!作者狂笑:自己抄自己,你们能把我怎么着?!)“挺好的。”包小楼坐在绿色的天鹅绒沙发上,斜对着仇书庭坐的单人沙发。 仇书庭照例泡着茶,细长的茶叶旋转飘摇在澄黄透明的茶水中,茉莉花的香味不一会儿就飘散开来。 包小楼接过茶,喝了一口,茶香四溢,暖暖的茶水使她的身体也跟着暖和起来。 仇书庭双手交叠,随意地放在膝盖上,说了大家熟悉的心理咨询师开场白:“那么……小楼,首先,你必须明白,心理问题人人都有,社会上说的神经病变态狂都不能算作普通的心理问题。心理上的困扰并不是一次两次咨询就能完全解决的,特别是像你这种也许是由于心理问题引起的失忆,但是我希望你配合。” “好。”包小楼深呼吸一口。 “针对你这种情况,我打算对你进行催眠。”仇书庭离开座位,打开一个小柜子,取出一个小瓶子,“我是琳琳以前和未来的丈夫,你是她的好朋友,所以,我们俩应该也是互相信任的,是吗?” 对啊,他早晚又会是苏荃琳的老公,跟自己关系也挺近的,总不会互相陷害。包小楼这么想着,点了点头。 取得她的信任以后,仇书庭倒出一个药丸,手一伸,“把这个吃了。” 包小楼这个人就是豪慡,连犹豫都没有,抓起药丸就往嘴里一扔,哗地一口水下去,药丸就进了肚子,还颇为壮烈地说:“开始吧!” 仇书庭想起自己以前的几个客人在吃药之前,总会问这个药是不是安眠药,会不会上瘾,有没有副作用之类的话,从没有哪一个想她这般合作的,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笑。 二十、包子油条 仇书庭把沙发的靠背调整了一下,这样以便于包小楼能仰躺在上面。“闭上眼睛。”仇书庭的声音变得很低沉,语速减慢,营造出一种安逸平和的氛围。 他忽然不再说话,包小楼闭着眼睛,隐隐感觉到窗帘被人放了下来,光线从明亮变得混昏暗,哟,这窗帘不错啊,等下问问仇书庭是在哪里买到这种窗帘的。周围安静下来,包小楼觉得有点困,听不见仇书庭的脚步声,却听见挂钟的钟摆一下一下摆动的声音。原来这里面有个挂钟,她进来的时候都没有发现。 钟摆有节奏地一下又一下,催眠的效果很不错,原来并不是所有的催眠师都会拿着个怀表在你眼前晃来晃去的。长见识了,琳琳的老公挺好的,他们将来还会在一起的……包小楼胡思乱想,漫无边际,到最后在钟摆声中进入一种介于无意识和有意识的状态中,类似与我们要睡着之前的那种说不出来的状态。 仇书庭的声音愈发轻,愈发低沉,喃喃的,就想枕边的细语,“小楼……我们一起回去吧……想一想,十岁的时候,在苏州,有一个叫向阳巷的地方……那里有门牌吗?有没有写着‘向阳巷’的门牌……” 半梦半醒中,在低沉声音的带领下,仿佛看见了一扇陈旧的大门,一个窄窄的小道,往下一看,是一双脏兮兮的脚丫子,套着红色的塑料拖鞋,余光划过一个绿色小牌子,白色的字——向阳巷!包小楼有点激动,仇书庭忽然停止说话,不再给她任何暗示,她又忽然平静下来。 “阿城——阿城——”稚嫩的童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一遍遍的呼唤,红色塑料拖鞋的主人冲着一个大院子叫唤着。 幽幽的男音再一次响起:“你看见了什么……那时候的自己,那时候的朋友……你是谁?他们是谁?” 包小楼想回答,可是张不开嘴,忽然看见大院子里探出个人影,短短的头发,清瘦的身材,个子不高,却有一双熟悉的眼睛,满是笑意的,飞快朝自己走来。“包子姐!” “不准叫我包子!你这个油条!”包小楼开始说话,嘴唇一张一合,手指一动一动,好像想抓住什么,仇书庭把手伸过去,她就一下子抓住了,嘴里又开始说话:“油条,跟姐姐去抓知了,不准像上次一样放走它们了……” 仇书庭见催眠有了点进展,马上说:“包子……和谁抓知了?” “油条……三胖子,还有翠翠……翠翠,不要老是跟着我!油条,我们回家!”包小楼将仇书庭的手抓得更紧了。 “包子是谁?油条叫什么名字……”仇书庭慢慢地问。 包小楼的嘴角向上一扬,显得有点调皮,“包子就是我,油条是倾城……谁叫你这么瘦,你就是油条……一毛钱一根。” 仇书庭暗暗发笑,笑了一会儿,又严肃下来,轻轻动动她的手,问:“包子,为什么你不记得我了?你为什么离开向阳巷?” “我……”包小楼的眉心开始扭曲,将仇书庭的手越握越紧,牙关不住地打抖。 破碎了被压抑的记忆,在一瞬间全部在眼前炸开——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天气很冷,周围软软的,暖和的,是被子吗?对,在被子里,好舒服……有人把门敲得震天响,不知谁家的狗开始乱叫。包小楼觉得有点亮光,睁开眼去看,只见三个不认识的叔叔从外面走进来,反手就把门甩上,其中一个人一巴掌把她的妈妈打趴下了。 “妈妈——”包小楼躲在被子里,抓着被角不敢出去。 “狐狸精!”一个男人指着趴在地上的连妤,另一个男人用脚踩住她的头,第三个男人冲了进来,一把拽住包小楼的胳膊,把她从被子中拖了出来,狠狠扔在地板上。那个刚才骂人的男人冷笑着说:“这就是那个孽种吧?居然长这么大了……” “你骂谁?!”包小楼愤起,扑上去将那个男人狠狠一推,居然把毫无防备的他推得四脚朝天,她又朝踩着连妤的男人扑去,一阵乱抓乱咬,脑后就被人重重一击,身子忽然腾空,被摔到墙边。 “小楼——”连妤哭着爬过去,摇晃着拼命咳嗽的包小楼,转身,扑通一声对着那三个男人跪下了,“求求你们,我不会带着小楼去找他的,你们放过我们吧!” “放过你们?如果能放过你们,我们来这里干吗?”也不知是哪个男人在说话,“我们哥几个就这一个妹妹,全家可都指着她飞黄腾达呢,谁知我们妹夫忽然要离婚,不是你唆使的,还有谁?!我知道你们的关系,那小孩是他的吧?哼!你分明是居心不良!” “我保证,保证以后不会再和他来往,你们放过我们!”连妤把包小楼紧紧抱在怀里,生怕被别人抢了去。 “我们既然来了,就不能什么都不干就回去了。”一个男人猥琐地搓着手,和另一个男人合力把连妤拖了过去。扇了几巴掌后,连妤的头垂了下去,三个男人七手八脚地扒着她的衣服,一边扒一边在她身上乱摸着。 包小楼的头晕乎乎的,一个男人走过来,捏起她的脸蛋,恣意揉捏着,动手就要去扯她的裤子。 第28页 “老三,这么小的你也要啊。”其他两个男人笑起来,连妤已经被他们脱了个精光,牢牢按在地上。 “小孩怎么了?好歹是个处的哦。”包小楼身边的男人拽下她的裤子,把手伸了过去,包小楼开始大叫,双脚乱踢着。那男人急了,狠狠打着她的脑袋。 连妤这时剧烈扭动着,惨叫连连,“求你们,不要碰我的女儿!你们想怎么样,冲着我来就好——我求你们了——求求你们——” 几个男人对看一眼,其中一个说:“好了好了,老三,别去碰那个小孩,还没发育的,有什么好玩。” 包小楼又被甩到一边,眼睁睁地看着那三个男人朝她母亲身上扑过去,连妤只是呆呆地把头扭开,把下唇咬得血rou模糊。“妈妈……”包小楼跪在地上,眼泪一个劲儿往下掉,汗味伴随着一股体液的味道,还有那些男人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充斥在她周围,她的胃翻搅着,“哇”一下吐出来,吐得连胆汁都出来之后,眼前猛地一黑。 “这不是真的,一定是梦,要忘记,要忘记……”包小楼又开始说话,身子扭动着,像是要醒来,泪水先一步涌了出来,额头上大颗的汗水顺着头发往下流,和泪水混在一起。她痛苦地咬着牙,双手汗津津地握成了拳头,终于尖叫出声。 仇书庭一见她这模样,打了个响指,包小楼立刻醒了过来,双眼瞪得老大,里面还有血丝,她惊恐地望着仇书庭,足有一分钟多没有眨眼。 “小楼……”仇书庭刚开口,包小楼就捂住耳朵大叫,身子僵直地起来,一把推开仇书庭,大喊:“你给我滚开!”然后跌跌撞撞寻找门的方向。她的腿撞到茶壶,茶水茶叶洒了一地,她还浑然不觉。冲到门旁,胡乱扭动着门把,试了好几次,还没有打开门。 仇书庭走上前去,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我帮你开门。” 包小楼防备地瞪着他,如同一只准备狩猎的狮子。 “相信我,我帮你开门,仅此而已。”仇书庭不慌不忙,慢慢靠近门把,轻轻一旋,将门打开。“琳琳!抱住她!”他话音刚落,包小楼就已经冲了出去。 早就听见尖叫的苏荃琳正担心着,就见包小楼像个疯子一样冲了出来,她吓了一大跳,但还是勇敢地抱住包小楼,两人一起摔倒在地。苏荃琳不敢松手,就听包小楼叫了一句“妈——”,然后放声大哭起来。 仇书庭从办公室走出来,恰遇上苏荃琳疑问的目光,对视一会儿,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 窗外的灯,蒙蒙胧胧地散发着橙色的光晕。 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东西的席倾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手机安静地躺在枕头旁。明天就要离开苏州,这是他在宾馆里的最后一晚,本来让包小楼做完心理咨询以后给他个电话,可是电话一天都没有响起来。生怕打扰她的咨询,席倾城忍住想打电话给她的念头,等了一天,现在快十一点了,她那边还是没个消息。 他握着手机,在快十一点半的时候,拨了个电话给包小楼,响了几声以后,对方竟然按了拒接键。 有种不良的预感缓缓升上心头,席倾城握着手机坐了一会儿,转而拨给苏荃琳。“荃琳姐……今天小楼去咨询了吗?” 苏荃琳那边,很久才有个回答:“她去了。” “结果怎么样,她想起来没有?”席倾城觉得自己有点过于紧张了,把包小楼逼得太紧,显示出他的自私,于是又说:“想不起来没有关系的,让她放轻松。” “她想起来了。”苏荃琳说,“就是因为想起来了,现在她状态很不好。” 席倾城的呼吸微微一窒,喉头一紧,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在她家陪着,她从咨询所一路哭回来的,我不知道她究竟想起什么来了。倾城,你们小时候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 “没有。”席倾城笃定地说,“仇医生知道什么吗?” “他跟我说,当问小楼为什么会离开向阳巷的时候,她开始不对劲。你记得她是怎么搬走的吗?” “我忘记了,只知道她们母女二人是忽然搬走的,周围的邻居都不知道原因。”席倾城几乎没见过包小楼哭泣的样子,一想到她居然哭了一天,他的心口好像忽然被一只手给纠紧了,隐隐作痛,这就是心疼的感觉。 见过这样一句话:爱一个人,就是心疼一个人。爱得深了,潜在的父性或母性必然会参加进来。只是迷恋,并不心疼,这样的爱还只停留在感官上,没有深入到心窝里,往往不能持久。 “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希望对你来说,能是个好消息。”苏荃琳这么说着,语气却不见轻松,“小楼告诉我,她记得你了,你就是一毛钱一根的油条,对不对?” 席倾城半天没说话,薄唇紧紧抿着,眼底闪过一丝欣慰,但紧接着又被忧虑代替。包小楼能将他记起来,也不知是好是坏。她刚才拒接他的电话一事,总让席倾城有不好的感觉。 “荃琳姐,我明天回去。”席倾城说。 苏荃琳一听,马上恢复了她一贯的不正经:“要不要我去接你啊?顺便给你洗洗尘,我亲自给你洗,好不好啊倾城弟弟?” 席倾城脑后降下几条黑线,把手机移开耳边,按下结束通话键。 二十一、母女坦言 昏昏沉沉睡了不知道多久,包小楼缓缓睁开眼睛,窗外刺眼的阳光让她再度将眼睛闭上,四周又陷入一种黑暗中。她不敢去回想那段往事,痛恨自己为什么要想起来,要忘,就干脆忘个干净,催眠一百次,也不再想起。 抓过已经没电的手机,cha上电源充电,开机之后,跳出三条新信息,到收件箱一看,一条是苏荃琳发来的,说是先去上班了。还有两条,是席倾城发来的。包小楼有点排斥,如果他不出现的话,她就不会发现自己失忆,是的,如果他没有出现就好了……她的拇指轻轻抚摸着屏幕,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最终打开席倾城的短信。一条说他上了飞机,另一条说,他到了,在楼下等她。 他在楼下? 包小楼看了看时间,已是下午四点了,他的短信是中午发来的。“你还在吗?”她回了条短信,便起了c黄,衣服还没穿好,就收到席倾城的回复:“我还在。”包小楼心口一酸,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阳台,前倾着身子往下看,发现小小的花坛边坐着一个人,风尘仆仆的,穿着黑色的风衣,身边还有个墨蓝色的旅行箱。 那是席倾城。 要不是忽然打了个喷嚏,包小楼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濒临感冒的边缘。她像小孩一样吸吸鼻子,想回去把衣服穿好,忽然又回过头去看席倾城。他坐在那里那么久,不冷吗?包小楼跑回c黄边,给他发了个信息:“你上来吧。” 趁他上来的这段时间,包小楼飞快地穿好衣服,洗漱一下,然后跑去开门。隔着铁门,她看见他眼中流动的神采,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了一顿,才将门锁打开,然后给了他一个惨然的微笑,让了个道给他。 关门的时候,包小楼觉得身后有东西贴上来,猛地转身太头,发现席倾城站得离她很近很近,她的眼睛离他的下巴只有几厘米,清楚地看见上面冒出来的短短胡茬。好多年不见,原来他已经长那么高了……考虑到自己现在脂粉未施,额头上还有个新冒出来的痘痘,她赶紧退后一大步,还来不及站稳,席倾城就先一步捉住她的胳膊,轻轻唤了句:“包子姐……” “不要这样叫我!”包小楼甩开他的手,向后退去,后背重重撞在门上,那段记忆对她来说,是一个负担,一个魔咒,她不要再让任何人提起! “小楼!”席倾城一步上前,双手一张,按在她背后的门上,把她的身子困在双臂之间,“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着一天……” 包小楼抬头望着他,太过暧昧的距离让她的心微微颤抖,但由于事件纠结在一起,她的心里乱成一团。他真的长大了,当年那个矮矮的小男孩,已经变成一个男人,一个能让她的心产生颤动的男人。可是,这种认知,让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我们拥有共同的一段记忆,最重要的是,你能记得我,记得我们小时候手牵手走过的石板路。虽然我也忘记很多事情,可是我仍旧记得,那时最喜欢和你在一起,你走了以后,我最盼望的是你的来信。我承认我喜欢过别的女生,然而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却总让我念念不忘,我很希望再见到你,不是失去记忆的你,而是能够记得席倾城的你。小楼,让我抱抱你……”席倾城双臂一收,把脸贴在她耳边,颤抖的嗓音中却有着意外的坚定,“以一个男人的身份。” 第29页 包小楼的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能够清楚地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他只是这样抱着她,没有带一丝情欲,让她感觉安全极了,不必担心他会忽然提出什么越界的要求。他就是这样一个全身上下散发着干净清透气质的人,你甚至看不见他为某种欲望而发狂的模样。 席倾城看得出来,她的心情不好,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他知道,问了也没有用。现在美人在怀,其他的,别想那么多了。 “倾城,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包小楼低声说,感觉自己已经筋疲力尽。 “我们会在一起的。”席倾城如此坚持,将她搂得更紧。 包小楼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她现在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犹如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掉进深潭,拼了命挣扎,却摆脱不了沉下去的命运。她甚至有点厌恶这个世界,厌恶世界上所有的人。以前她一直以为,自己父母之所以会离婚,是因为感情不好,可是现在她才知道,自己不是父亲的女儿,而是母亲和另外一个男人所生的孩子。那个男人是谁,母亲瞒了她二十几年,那天晚上发生的悲惨事件,母亲又瞒了她十几年。母亲是个如此悲惨而又伟大的人,背负这样的苦楚,将她抚养长大,她是如此悲痛,同样又是如此幸福。 忽然,额头上有种温热的感觉,包小楼回神,发现席倾城吻了她的额头。她不反抗,顺从地闭上眼睛,她要看看这个男人最终目的究竟是将她占有到什么程度,是不是她不反抗,就一路进行下去。她以为席倾城会往更亲近的位置探索,可是他居然没有,放开了她,走到了他的旅行箱那边。 “我给你带了礼物。”他熟练地开了密码锁,拉开拉链,“海棠糕,还记得吗?买了两盒,这盒给你。” 他真是个让她意外的人……包小楼沉默地接过海棠糕,这是自己很喜爱的东西,好多年没有吃了,今日难得回味。“你在楼下等,就是为了把这个给我?” 席倾城点点头,抿唇一笑,包小楼这才发现,他这样笑的时候,眼角弯弯的,又有点上扬。望着他手中的另一盒海棠糕,包小楼不禁多嘴地问:“另一盒要给谁?” “给……”席倾城的唇动了动,就此打住。 包小楼心里忽然掠过几分不快,原来他还有别人要送。为什么拿一模一样的东西去送给别人?她一咬牙,像个抢劫犯一样逼近他,他开始后退,眼中带着不解和疑惑。包小楼哼了一声,抱着手转过身去,“我还以为你两盒都是给我的。” “这也是我爸最喜欢的东西。”席倾城叹了一口气,“买的时候很犹豫,到底该不该给他,毕竟我已经好几年没主动跟他说话了。” 原来是这样。包小楼心理平衡了,才发觉自己刚才莫名其妙地就对着席倾城任性起来。她偷偷瞥了眼席倾城,只见他正在为那盒海棠糕懊恼,看上去并不介意自己的任性。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拆开包装,立刻就看见长相漂亮的海棠糕,顾名思义,它有着海棠花的形状,包的是豆沙陷,表面撒着饴糖,呈咖啡色,上面加着果丝、瓜仁、芝麻等五色点缀,充分展现了苏州点心的精致美观。 海棠糕一入口,包小楼就一口气吃了三个,分了一个给身边的席倾城,自己又在解决第四个。海棠糕很新鲜,肯定是他上飞机之前买了人家刚做好的,一路带了回来,所以味道特别好。“真好吃。”她抬起脸,对席倾城说,伸出舌头舔舔下唇。 各位亲亲,以后这种动作少做一点,据说这样的行为所产生的诱惑力相当于你穿着糙裙大跳艳舞。 这不,席倾城就顺理成章地勾住她的后脑勺,令人措手不及地吻住她。 相对于某些人的熟练,席倾城这种带着试探的方法更让人意乱情迷,包小楼反应过来以后,他已经离开她的唇,又把她抱住。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包小楼把手按在唇上,那里烫的厉害,并且带动了她的两颊,跟着一块儿发热。这种感觉,以前是没有的,再这样下去,他们会一发不可收拾的。包小楼连忙红着脸轻轻把他推开,小心地看看他,发现他的脸上也染上这种可疑的红晕。 ☆★☆ 思考了好几天,经过好几个无法成眠的夜晚,包小楼最终决定回家一趟,无论什么样的困难,她相信自己和母亲都会坚强地挺过去。 然而万事都是说来容易做起来难,真正站在家门口的时候,包小楼胆怯了。 几次抬手要开门,几次的泪水涌出眼眶。包小楼站在家门口,就是无法完成开门这么简单的动作。想起家里的妈妈为了她竟然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她觉得自己无颜面对这样伟大的母亲。 “小楼,你怎么来了?”连妤手中拎了个菜篮子,惊喜地走上楼来,一见包小楼含着泪水的眼睛,她脸色一变,马上把女儿搂进怀里,“乖乖,别哭,谁欺负你了,告诉妈妈……” 听连妤这么一说,包小楼哭得更加厉害了,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嚎啕大哭。 连妤虽然被她搞得莫名其妙,但是还是笑着把她拉进去,递了毛巾给她擦眼泪,一边擦一边数落她,这么大了还哭成这副模样。 “妈,我对不起你——”包小楼抽抽嗒嗒,“我都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连妤一下子僵住了,摇晃几下,赶紧扶住桌子站好,手里的菜篮渐渐拿不稳,“啪啦”一下掉在地上。她慢慢扶住包小楼的肩膀,声音抖得厉害,“你什么都想起来了……” 包小楼拼命点头,“妈,没事的,我们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有记忆没记忆都一样……我只是想跟你说,以后我要更加孝顺你……我一定会好好工作,赚好多好多的钱,买一套房子,接你一起过去住……”她胡乱抹着眼泪,发现连妤没有哭,只是静静坐在椅子上,一手用力抓着桌角,像是很努力地隐忍着什么。 “小楼……”连妤淡淡开口,目光无神,“既然你都想起来了,我也不瞒你……你爸爸确实是因为你不是她亲生女儿而跟我离婚的。可是我直到现在还坚持,我没有错。” 包小楼抽泣几下,“怪不得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来看过我们……” “他不来看我们也正常……我和他的结合,本来就没有感情,都是父母的安排,当时我不知道自己怀了你,就稀里糊涂嫁了他。小楼,你不会看不起妈妈吧?”连妤惨然地说,嘴唇微微发白。 “我的亲生父亲,是谁?”包小楼忽然激动起来,手握成拳,忽然捶了一下桌子,“为什么他对我们不负责任!还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我这么个女儿!”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是我们当年是迫不得已分开的,和电视上演得一样,家里给他安排了一个结婚对象,逼着他回老家结婚。他回去后,再也没了消息。我离婚之后,他有来找过我,说想和现在的妻子离婚,我没有同意,让他回去好好过日子。”连妤的语气很苍凉,仿佛看破了什么似的,“他的身份,对我们来说不重要。你现在长大了,能独立生活,我最大的希望就是这样了……” 包小楼没有问出个结果,便不再逼问,连妤说得对,现在知道亲生父亲的身份又如何?就会像电视上一样,上演一个感人的骨rou相认的亲情戏吗?是秘密,就让它永远成为秘密好了……“什么都不想了!”连妤站起来,拉住包小楼的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以后小楼一定要赚好多好多钱,买套大房子,我们一起住!” 包小楼一听,眼泪又掉下来,但是仍然拼命点头。 接下来的半天,家里好像恢复平静,谁也没再提那不堪的往事,包小楼睡前还想,以后都不要提了吧,那是一个永远都不会愈合的伤疤。带着这样的想法,她总算能入睡,可是噩梦却让她再一次醒来,一种窒息的沉闷感压得她很不舒服,起c黄喝水,发现连妤房间的灯还亮着。 她睡不着吗?包小楼倒了杯热水,走到连妤门前,敲了两下,之后扭动锁头——从里面锁了?!包小楼预感不对,急忙大声喊她,但是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妈妈!!你开开门呀!!”她慌了,四处找钥匙,最终在老地方找到了门锁的钥匙,一打开门,就发现连妤睡得正香,一颗悬着的心还没落下来,就在c黄单上发现惊人的血迹。 暗红色的,潮湿的血迹。 二十二、生离死别 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奄奄一息的连妤被送到就近的医大附属医院,急诊科的医生一刻也不怠慢地对她进行抢救。随车而来的家属包小楼木然地在护士递来的单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呆呆地坐在白色的长椅上,望着抢救室挂着的百叶窗。 第30页 秒针滴答滴答地显示着时光的流逝,在包小楼心里,一秒像是有一年那么长。面对母亲的自杀,她感到心力交瘁,然而又无能为力。她究竟要把希望寄托在谁身上?医生?还是有心离去的母亲?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挺年轻的医生从抢救室出来,刚刚摘去口罩,就向包小楼走过来。包小楼见他的脸上一种遗憾的表情,自己感觉也快晕倒了,双手心里尽是冷汗,只盼着奇迹发生,能听到一点好消息,哪怕是“你的母亲还在抢救”,至少证明,母亲还没有离去。那个医生调整一下,然后说:“很遗憾,我们抢救了很久,由于连女士一心离去,割脉之前还吞食了大量安眠药,我们已经尽力了,可是仍然没能挽回你母亲的生命。” 熟悉又残酷的说辞,在电视里经常出现,屡见不鲜,看电视的时候不会有什么感觉,等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知道这是世界上最恐怖的话。 原来悲伤到了极至,是连眼泪都留不出来的。包小楼冲进抢救室,看见医生护士都站成一排,他们身后,是一副盖上白布的身体,白布边缘,还留有暗红得近乎黑色的血迹。包小楼颤抖地掀开白布一角,又猛地盖上,眼泪终于狂涌出来,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抓着白布边缘,关节泛着死白色。 “包小姐,请节哀。”一个年纪稍长的医生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连女士离去之前,重复念着一个诗句,我想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包小楼抬起头,泪流满面地看着医生。 医生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她一定要坚强,然后才说:“连女士念的那个诗句是——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包小楼在那一瞬间完全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母亲当年出生于一个书香世家,却给自己起了这么一个不算很有文化的名字,原来这句诗里,有这么隐晦的含义。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她的亲生父亲,竟然就是岳明忠! 她的母亲死前最记挂的两个人,同时也是这一辈子最记挂的两个人,一个出现于诗句前,一个出现于诗句后,连妤苦苦守了那么多年,还是在最后一刻将多年的秘密全盘托出。 ☆★☆ 在键盘上跳动的手指忽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席倾城看了一眼手机,一条来自母亲的短信跳入眼帘:“方便吗?给我来个电话。”席倾城左右看看,离开座位拨通席母的电话。“妈,什么事?” “倾城,我看你赶快过来帮我吧,最近业务好多,涉及资金数额太大,我不敢交给现在的特助去做,因为他手上有一些资金去向不明,我有点不放心。”席母在电话那头的口气略带撒娇和抱怨。 “你放心我?”席倾城的脸上漾开一丝笑容,“就不怕我搞砸了你的生意?” 席母也笑,说:“你早一点过来也好,在我这里先学着,你在那边做的只是和你专业有关的数据维护,学不到管理一个公司所需的知识。” “我再考虑,尽快给你答复。”席倾城敷衍道。 席母撒娇的口气又来了:“居然给我打官腔!” 部门经理从办公室探出头来说:“席倾城,总裁快来巡视了,你打完电话赶快回来!” “呵呵,我先挂了。”席倾城刚挂下手机,准备回办公室,苏荃琳的电话又风风火火地来了,他诧异地接起,问道:“荃琳姐,怎么了?” “不好了——”苏荃琳省去了昵称“倾城弟弟”,粗着嗓子说:“小楼家里出大事了!” 席倾城的双眼蓦地瞪大,只听苏荃琳接下去说道:“她母亲去世了,现在她在医大附属办手续,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像快要死了一样……” “怎么会这样?!”席倾城提高声调。 “席倾城,快回来,总裁来巡查了!”部门经理拉住他的袖子,作势就要把他往办公室里拖,席倾城手臂一甩,他就忽然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倒在地,目瞪口呆,指着席倾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楼的母亲为什么忽然去世了?”席倾城无视部门经理无声的指责,一心要把事情问个清楚。 刚好听见这句话的岳明忠如同被雷击中一样,快步上前,部门经理误会了他的意思,马上哀叫着抱怨:“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居然敢动手殴打我!” 岳明忠同样无视他,走到席倾城身边,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悲伤。 “好,我马上去医院!”席倾城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刚转身就被岳明忠拉住,他愣了一下,想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就见岳明忠死死拉着他,沙哑而颤抖地问:“你刚才说……小楼的母亲……她、她怎么了?” 席倾城又愣了一愣,只听岳明忠激动地问:“你快告诉我!小楼她妈怎么了!” “她去世了。”席倾城回答,挣脱岳明忠的手。 “连妤……连妤!”岳明忠右手握成拳头,狠狠敲着自己的胸口,一张脸上忽然老泪纵横,“你怎么就这样去了……我还没来得及……还没来得及见你一面……” 转身走开好几步的席倾城停下,疑惑地回头:“岳总,你认识小楼的妈妈?” 岳明忠抬起头,几步跟上去,“我们一起去医院,好吗?” “……好。”席倾城微微皱了一下眉,但还是和岳明忠一起进了电梯。 还坐在地上的部门经理几乎晕厥,咬牙切齿一会儿后,又不得已灰溜溜地爬起来,一边拍身上的灰尘,一边咒骂着席倾城。 ☆★☆ 黑色宝马奔驰在繁华的街道上。 一路上,岳明忠一言不发,席倾城看了他好几眼,最终问:“岳总,你和小楼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岳明忠的双手又不禁握成拳头,最后才开口道:“如果我没认错的话,小楼……是我的女儿。” 席倾城暗吸一口凉气。 “我这辈子只爱一个女人,就是小楼的母亲连妤。”岳明忠的眼眶又湿润了,“我去苏州读书的时候遇见了她,她很有才华,出生在一个书香世家,后来败落了,她上不起学,却经常来旁听,我们就这样认识了。我们当时很相爱,我说,等我毕业了,就把她娶回去,可是,我对不起她……” 席倾城想起岳明忠对包小楼热情的态度,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 “家里让我毕业之后先回去一趟,我就回去了,等待我的却是一场已经订好的婚礼。我的反抗没有作用,被逼着成了亲,关在新房里几天几夜出不去。我得回去啊,因为我知道连妤一定怀孕了,就等着我娶她呢!谁知,当我终于被放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嫁给别人了。我恨她,可是后来还是去找她了,那时小楼已经十岁了吧,我一听‘小楼’这个名字,就知道她是我的女儿——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连妤的用意,我怎会不知?我当时执意要离婚,可是家里不让,我现在的妻子回娘家告状,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几个哥哥说是要去找连妤算账。等我再去找她们母女二人的时候,她们搬走了,我再也找不到她们了……”(雷!!!)原来她们母女忽然搬走,是因为岳明忠!可是,包小楼为什么就失忆了?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所以当她想起来的时候,才会那么失常,席倾城暗自思忖着。 “连妤她……连妤她……”岳明忠已经哭得像个孩子,一点也不像平时高高在上的他,“只要她活着,只要她跟我说一声,我还是会立刻离婚,和她在一起!都怪我,一心只想着慢慢来,先将小楼照顾好,再让她带我去找连妤……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席倾城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丝悲恸,他何尝不是想慢慢来?慢慢还掉自己欠吟吟的人情,慢慢让包小楼接受自己,慢慢,慢慢……也许,爱情是经不起等待的,像手心里捧起的水,捧得越久,流掉越多。 ☆★☆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的时候,包小楼刚刚挂上电话,前一秒,她做了两件事,一件是预定去南部非洲的旅行,另一件,就是辞职。她需要离开一阵子来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换一个工作,做些自己不熟悉的事,让自己忙一点,不要想那么多东西。 席倾城走近,还没等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包小楼就冷漠地避开了。抬眼,见岳明忠站在自己面前,想开口说些什么,包小楼打断他:“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岳明忠悲痛地望着她,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了。 第31页 “小楼……”席倾城刚在她身边坐下,包小楼就跳起来,双目圆瞪,“我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席倾城!要不是你的出现,我怎么会去做什么心理咨询!怎么会想起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你……”包小楼忽然哭了出来,冲上去对着席倾城一阵拳打脚踢,一边用拳头砸着他的胸膛,一边哭诉着,“我原本活得好好的,没有记忆也一样!你为什么出现!为什么出现!出现了,认不认识我又怎么样!你干吗那么多管闲事!我不记得你,你会死是不是?干吗一直说我失忆,好像我欠了你钱一样!你混蛋!我不想再见到你!呜呜……你去死!你给我去死!” “你不想再见到我……”席倾城按住她的拳头,低低地问。 “废话!你最好给我永远消失!”包小楼把他推得远远的,别过头去。 “我没有错。”席倾城忽然抓住她的肩膀,硬是把她整个身子扳回来,“再给我十次机会,我一样出现在你面前,不管你愿不愿意!” 包小楼不情愿地和他的目光对上,看见他眼睛里燃烧着的火焰,心口如同被针刺了一下,但很快又被失去母亲的悲伤掩去。 “抱歉……”席倾城的眼里笼罩上一层浓浓的怜惜,伸手把她抱进怀里。 忽然的温热胸膛释放了包小楼心里压抑的悲伤,她放声哭了好久,狠狠抓着席倾城的毛衣,哭够了,又把他推开。 “一看到你,我就想起那些事情……”包小楼掩住嘴,闭了闭眼,“想到我自己,想到我妈……你叫我再怎么面对你……” 席倾城有些许动容,想再伸出去的手渐渐放了下来,无论包小楼身上出了什么事,他都是最后知道的那一个,就好像这次她母亲的去世,以及当年她们急急搬走的原因,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他绕开包小楼,走到连妤的遗体身边,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看看包小楼,她刻意别开头,就是不多看他一眼。席倾城默默转身,沿着长长的走廊,孤寂地离开。 也许有些人,是无论如何也得到不了幸福的,就算曾经远远地见到幸福对自己招手,但无论怎么奔跑和追寻,幸福还是离他好远好远,虽然,他为了它曾经付出了好多好多。她是他的幸福,仰望了许久,期盼了许久,但是仍然逃脱不了命运无情的捉弄。 “小楼……”岳明忠一步上前,激动地想对包小楼说些什么的时候,包小楼抬起头,“岳先生,请不要再介入我们的生活,让你的家庭和我的家庭就此平静下去!” 岳明忠怔住了,不禁再次老泪纵横。 二十三、危险赌注 候机厅里,高挑身材配上一身长款风衣的席倾城格外引人注目,巨大的玻璃落地窗外,是一片陌生的平原,平原上的路,可以通向熟悉而又快要离开的城市。他的行李还是那么简单,贵重的白金戒指早在几天前就送回他原来的家,那是他离家独自生活后第一次进入那里,不顾现任席太太的阻拦,把戒指放在丁吟吟的照片旁边,照例三鞠躬,不说任何话便离开了。 身后忽然响起的高跟鞋声音,让他的心不正常地加速跳动几下,但又马上反应过来,那不是他所期待的人。他优雅地转身,一只手cha在口袋里,微笑着说:“荃琳姐,你好。” 苏荃琳气喘吁吁地停下,一把拉住他的袖子,眼泪汪汪地说:“你怎么说走就走呢?姐姐还没有好好……”忽然从身后射来的冰冷又带着酸意的目光让她暗暗一惊,自觉地放开他的袖子,规矩地站在一旁。 仇书庭由她身后慢慢走来,“倾城,人在悲痛的时候,往往会做一些不理智的事,你真的就这么一走了之?” “迟早的。”席倾城的笑容慢慢退去,看了一眼候机厅入口,没有看见那抹身影,笑容完全消失。 “倾城弟弟……”苏荃琳不知如何开口,在这些天里,包小楼一边安排母亲的后事,一边办理旅游手续,昨天已经离开x城去非洲了。 “你能不能告诉我,小楼究竟失去了哪部分的记忆?”席倾城平静地望着苏荃琳。 “这个她没有告诉我,我不知道。”苏荃琳一脸茫然。 席倾城转而看向仇书庭。 仇书庭低头想了一会儿,“我只能说,那肯定不是一个很好的回忆。”望见席倾城眼中隐藏不住的失望,仇书庭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我想告诉你,关于你的回忆,对她来说是非常快乐的。” 淡淡的笑容又浮现在席倾城唇边,“对我来说也一样。”话音刚落,播报员就开始让旅客开始登机,他握住行李的把手,对他们俩说:“以后若是决定复婚,一定告诉我,虽然我也许不能亲自参加婚礼,可是红包绝对不轻。” “谁要跟他复婚!”苏荃琳还是死鸭子嘴硬,瞪了仇书庭一眼。 席倾城笑出声来,作个再见的手势,苏荃琳就又眼泪汪汪地挥手跟他告别:“倾城弟弟~要想我啊~实在太想我了就回来一趟啊!” “我会想你的。”席倾城扬扬眉毛,抬手在眉角轻轻一点。 看着席倾城颀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苏荃琳哀怨地看向仇书庭,问:“你说,他和包子还能在一起吗?” “不如……”仇书庭的眼中有一丝一闪而过的阴险,“我们来打赌?” 苏荃琳一听要打赌,马上兴奋起来,“说说看,怎么赌?” “如果我能够让她主动去找席倾城的话……”仇书庭邪邪一笑。 “你说话别总是说一半嘛。”苏荃琳真想掐他。 仇书庭勾人的眼睛眨了一眨,扯开戏谑的笑容,“你,就向我求婚。” 苏荃琳吃了一惊,终于觉察这男人的阴险来,原来原来,原来原来,她的前夫就是传说中的腹黑男!“我不跟你赌!”她大吼。 仇书庭也没露出什么特别失望的表情,只是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声,“某人自己婚姻不幸,根本不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何必假装关心朋友?” “什么?!”苏荃琳黑着脸,指着他大骂,“老娘婚姻不幸也是你造成的,你居然敢讽刺我!”她用自己的皮包狠狠砸了他好几下,引来周围人诧异的目光,她一握拳,大声宣布:“赌就赌,只要你能说动包子去把倾城弟弟追回来,老娘就向你这腹黑禽兽求婚!哼,为了朋友我两肋cha刀!” 仇书庭幽幽地笑出来,贴近她,俯身在她而旁低声说:“一旦求婚成功,那把刀就不是cha在你的肋骨上了……” 如此赤裸裸的挑逗,连苏荃琳都招架不住地当场红了脸,一边往外走,一边骂他是个超级大变态。 但是向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 飞机在跑道上一路滑行,包小楼再回到中国的土地,已然是一个月以后了。浑浑噩噩离开的时候忘了带手机充电器,她的手机几乎一个月没有开机,隔绝所有的联系,她在非洲的旅行是那样的寂寞和自在。 撒哈拉以南的非洲有着和北非不同的野性,黝黑精瘦的糙原部落居民,对待外来游客介于热情和不热情之间,却总能让你感觉新奇。 在人类的诞生地忘掉一切的感觉真好。 然而一踏上归途,包小楼就被席卷而来的往事压得难以呼吸,悲伤和惋惜,甜蜜与无奈,她坐在飞机上,满脑子想的居然都是席倾城,他的微笑,他的温柔,还有他转身离开时心酸痛楚的眼神以及寂寥的背影。 包小楼漠然走出机场,忽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叫住了她,她心头忽然一阵颤栗,激动而难以自持,是席倾城吗?不行,她不想见他!那个声音又叫了她一声,她忽然一阵失落——那不是他的声音,而是……“小楼。”舒睦远远站着,向她招手。 包小楼注意到,他的身后停了一辆黑色轿车。“你怎么来了?”她惊讶道,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关心在意一个人的话,总有办法知道她的消息。”舒睦朝这里走来,一身的名牌西装,手腕上还有块价值不菲的手表,“你的事,我多少都知道了,先说句抱歉,没有能及时安慰你照顾你,让你一个人承受那么多痛苦。” 包小楼沉默着,闻到舒睦身上的男士香水味。 “上车吧,我送你回家。”舒睦拍拍她的肩。 “这是……”包小楼疑惑地看向舒睦。 “忘了告诉你,我从公司辞职以后,和几个朋友办了一个自己的公司,现在……你也看到了,我过得还不错,算是个成功人士。”舒睦打开车门,回头对她炫耀似的眨了一下眼,“我在上海买了套别墅,有空一起去玩玩吧。” 第32页 还不到一年,他就有能力暴富?包小楼并不惊喜,反而有点担忧。怎么说呢,他终于像当初向往的那样,变成一个看上去很成功的人了,可是她心里总觉得怪怪的。算了,管他呢。 车子驶上高速路,舒睦忽然说:“小楼,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包小楼早有预感似的,并不惊讶。 “当初我是浮躁了些,做的事情确实不算君子之行,很抱歉,真的。”舒睦偏头看她,一只手试探性地伸向她,握住她的手,见她没有急着躲开,就干脆握紧了些,“可是回头想想,那也都是因为我在乎你……” “你开什么公司?”包小楼打断他的滔滔不绝,刻意转移话题。 舒睦有点措手不及,竟然开始支吾起来:“一个……一个电子公司吧。” “代理还是产品开发?”包小楼其实对这些根本没有兴趣,只是想转移再转移,一见到舒睦,她又想起席倾城来,那天晚上几个小流氓出现,席倾城果断地让她和陈露先走,那表情简直就是她从小幻想的英勇王子形象;接下来就是他受伤后在医院里的倔强,他和家庭的隔阂,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现在,她也是一个人了。 舒睦说了些什么,她听了就忘记了,她只觉得恐慌,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频繁地想起席倾城,好像非常想对他倾诉些什么似的,好像世界上她能依靠的人只剩他一个人似的,为什么……“我请你吃个饭。”舒睦并没有把她送回家,而是把车停在一个西餐厅的外面。 “送我回去。”包小楼坐着不动,语气冰冰冷冷,“我要回家。” “只是先吃个饭而已……”舒睦笑着说。 “送我回去。”包小楼转头和他对视,坚定而冷漠,“我说过我们不合适,而且我现在一无所有,没有工作也没有存款,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 “小楼,工作可以再找,感情可以再培养,不一定马上就……” 包小楼见他不依不饶,干脆自己走下车,从后座搬下行李,拦了辆taxi。 “你非要这样吗?”舒睦抓住她的手臂,“你对我究竟还有什么不满的?多少女人向我示好,我都没答应,你难道一点也不觉得幸运吗?” “这不是感情问题,是人品问题,知道吗?”包小楼凭着感觉,继续了下一句话:“我要的不是一个自以为跟我在一起是对我有恩惠的男人,而是一个跟我站在同一高度体贴关心我的男人,你是前者,席倾城是后者!”说完,她仿佛大难临头似的愣了好久,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他的名字说出来,而且还那么理直气壮。 “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比不上那个臭小子的!”舒睦火了,放开她的手臂,“你们女人一个个都莫名其妙!”说着,坐进车里,狠狠一甩车门,绝尘而去。 包小楼也坐进taxi里,跟司机说了地址,一路发呆着回去。 ☆★☆ 过了几天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生活,包小楼咬了块小面包,坐在电脑前发简历。水壶的开关跳掉,刚烧开的水呼呼冒着白烟,包小楼拆着泡面的包装,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包小楼接了起来,很有礼貌地说。 “小楼……”一个好听的男声幽幽传来,但不是席倾城的声音,而是比他的声音低沉了些的男性嗓音,有点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怎么又拿人家和席倾城比较?!包小楼简直想抽自己了,越来越搞不懂自己,明明是自己让他不准再出现的,可还偏偏惦记着人家。她深吸一口气问:“你是?” “我是仇书庭。” “哦,是你呀。”包小楼露出笑容,“有事吗?” “有空吗?我在你家楼下。”像怕她不相信似的,他按向喇叭,包小楼听见楼下的喇叭声,更觉得莫名其妙,“你怎么了?是不是和琳琳吵架了?” “下来吧,我等你。”仇书庭也不解释,说完就挂了电话。 包小楼不敢怠慢,换了件衣服,就下楼去。她没想到仇书庭要请她共进晚餐,所以坐进他车里的时候懊悔不已,早知道把头梳梳好,化个谈妆再出来就好了。她现在素面朝天呀……丑死了,包小楼心想,他可千万别带她去什么高级的餐厅,这样她一定会被服务员小姐挑剔犀利的目光杀死。 “琳琳怎么不跟你一起来?”她以为是苏荃琳提议的三人聚会,所以随口问。 “今晚就我们俩。”仇书庭耳不红心不跳地说,要不是知道他和苏荃琳有一腿,包小楼真的要跳车逃走了。 她偷看仇书庭一眼,他专心开着车,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势在必得的气势,好像要完成什么伟大的壮举一般,一抹自信的笑容始终盘踞在他的唇边。 “呵呵……”包小楼有点不自在地僵笑几声,“你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跟我谈……”难道是上次的咨询费给少了?没有吧,苏荃琳跟她说打五折的呀。要不就是苏荃琳耍她?不会吧,苏荃琳不正常,仇书庭应该不会跟着她发神经啊。 “这是?!”到达仇书庭请她吃饭的地点之后,包小楼愣了很久,这是三胖子开的海鲜酒楼!而且,三胖子似乎早知道他们要来,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一见包小楼,就迎了过来,热情不减当年。 二十四、千里追夫 “包子,仇先生,里边请!”三胖子豪气冲云天,一路带领他们来到豪华包厢里面,亲自点了很多菜,“昨天阿城刚给我打电话来着,今天你就来了。”三胖子坐在包小楼身边,用力拍着她的背,“我还以为你会和他一起回苏州呢。” “他又回苏州了?”包小楼的目光有点黯淡。 “可不,现在整天忙得死,有时候加班到凌晨。”三胖子一有话题就滔滔不绝,十足的健谈人物,“肩上担子重嘛,一方面要学习跟多新的东西,另一方面还要应付各种人事关系。唉,听他抱怨几个老员工对他的恶劣态度,哥哥我真想冲到苏州去赏他们几个老拳!” “他还在筹钱?”包小楼眨眨眼,记得席倾城说,钱已经够了呀。 “你不知道吗?”三胖子惊讶地张大嘴,“他回去当集团少东了,现在挂了个特助的职位,等他妈退休了,他就是一把手。” “看来,他也过得不错啊……”包小楼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不知为什么,心头有种浓浓的失落感,脑海中一直浮现席倾城越走越远的镜头,而自己站在一个岔路口,前方是一条与席倾城永远不会有交集的路。 三胖子没有注意到包小楼的失态,可是一直默默观察的仇书庭可注意到了,他用手撑着下巴,仿佛已经看见苏荃琳向他求婚的窘态了。 “对了,仇先生,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啊,我那口子的产前焦虑症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三胖子倒满一杯酒,“来!我敬你一杯!” “不客气,黄老板。”仇书庭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笑着放下杯子。 菜上齐之后,三胖子站起来,“你们聊着,我就不打扰了。”说着,和二人各干一杯便开门出去了。 “你该不是受琳琳委托,来解决我和席倾城之间的事吧?”包小楼变聪明起来,不再胡思乱想。 仇书庭挑挑眉毛,反问她:“是吗?” “那我们俩非亲非故,你请我吃饭干吗。”包小楼吐口气,垂着头,没精打采的,“有些事情,过去了就变味了,强凑在一起也不是个办法。” “你只不过在为自己的软弱找借口。”仇书庭不说则已,一说就一针见血,“琳琳告诉我一些关于你的事情,还有你跟席倾城说的话,我觉得……你不诚实。” 包小楼有点愤怒地抬头和他对视。 “你自己不敢面对过去,就以席倾城的出现为借口,说他为你带来沉痛的记忆。但是你要清楚,不是他让你想起过去,而是我,仇书庭,用催眠让你恢复记忆,如果你要怨恨,是不是该连我一起也怨恨进去?”仇书庭毫不避讳地和她对视,蓝色的瞳孔由于自信而散发惊人的说服力,“你吃准了他对你的深情,对他为所欲为,任意伤害他的感情,以达到你自己发泄悲伤的目的,还有什么比你这种行为更残忍?” “我没有!”包小楼嚷道。 “我相信你没有。”仇书庭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像是在安抚,“你是个女人,你有软弱和感性的权力。任何人在悲伤之时,都可能失去理智,尽管事后会一直后悔再后悔。” 第33页 包小楼被他说中了心事,忽然沉默了。 “你想他吗?”仇书庭逼视她。 “不想。”明明已经被思念侵占了日常生活,可是包小楼还在嘴硬。 “我想。”仇书庭狡猾一笑,“他是个好孩子。” 包小楼抬眼,暗暗瞪了他一下,“胡说什么呢你。” “他是个透明到让我看不透的人。” “透明得让你都看不透?这是病句。”包小楼板着个脸,义正严词地教训他,“我觉得谁在你面前都像没穿衣服似的,想遮都遮不住。” “他做到了。”仇书庭的眼中浮现一丝欣赏,“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越是复杂的东西他越能看穿,越是单纯简单的,他反而被自己复杂的思维牵制,一时之间竟然搞不清楚对方在想什么,其实答案很简单,对方确实什么也没想。” “你说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提醒你,他的行为完全出于对你的感情,没有经过思考和预谋,他的离开,也是对你的软弱最后的成全。” 包小楼动容了,忽然握紧双拳,往事飞快地撞击着她的头脑,席倾城善意的微笑在她脑海中越来越清晰。他恰到好处的拥抱,温柔似水的亲吻,温暖如冬日之阳的目光,霎时间照亮她心灵深处寒冷的一角。 达到目的的仇书庭并不急躁,他是个很能沉得住气的人,沉默了很久,直到让他找到包小楼思考的间隙,马上抄了一个电话号码,往她面前一放,说:“你自己决定吧,这是他在苏州的号码。” 包小楼抓起那张纸,紧张而无助地看着他。 “唉,我饿了。”仇书庭假装没看见,轻松地为她夹了一筷子菜,挺热情地招呼她吃。 包小楼魂不守舍,也不管他夹给她什么,埋头就吃,没嚼几口,就捂着嘴冲出去,把嘴里的东西吐掉。回去看见仇书庭心安理得地吃着,几乎没被他气死,“你干吗给我吃生姜?!你故意的!我要告诉琳琳说你欺负我!” “生姜为芳香性辛辣健胃药,有温暖、兴奋、发汗、解毒等作用,另外,生姜还有个别名叫‘还魂糙’,招招魂不守舍的你,难道我的药方开得不对吗?”仇书庭无辜地耸耸肩,语速不快,却让包小楼没办法反驳。 仇书庭这个祸害,跟苏荃琳呢个祸害,真是天生一对,包小楼翻个白眼,无奈地被他打败。 ☆★☆ 上个月的报表……还有营销部交来的报告……席倾城处在一堆文件中,忙得焦头烂额,这边又有内线电话响起,他接起来,听到里面几个数据,轻轻皱了皱眉,在纸上记下来,挂了电话之后就对着那几个数据算了又算。 手机在桌角不安地震动着,他抓过来,也没看是谁,就按下接听键:“喂,请说……”恩?没有声音?“喂?有人吗?” “倾城……我迷路了……”手机里传来包小楼哀怨而又带点撒娇的声音。 席倾城愣了好几秒,才勉强发出个确定问句:“小楼?” “不是我还是谁呀?!”包小楼声音大了起来,好像有点不耐烦了,“我说我迷路了!” “你……”席倾城一头雾水,但心里有种狂喜,只不过被他压制住而已。一个多月没见到她,没听见她的声音,没有她的消息,他处在工作狂的位置上,几乎没有时间将她的一切慢慢梳理,心想就这么算了吧,过一天是一天,谁知她今天忽然给他来电话说迷路了?这又是哪一出?“你在哪里迷路了?” “苏州机场。”——四个字,简洁而有力。 席倾城的手机差点没从他手里滑出去。 “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你不管我是不是?好!那我再飞回去就是了。”包小楼恐吓着,好像马上就要把电话挂掉,只听电话里一声低吼:“站住!原地呆着,我马上过去!” 席倾城十万火急地挂了电话,从衣架上扯下西装外套,匆匆开门出去,秘书台的秘书连忙站起来,以为有什么大事发生:“席特助,怎么了?” “通知司机,我要去机场!” “是!” ☆★☆ 包小楼悠闲地捧了一本杂志,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看看入口,有没有某人惊慌的身影。 豁出去了,她厚着脸皮买了来苏州的机票,先斩后奏,赌上一把,上演个“千里寻夫”的温情戏码,看来还挺成功的。席倾城还真是个好孩子……现在是春天啊……是个恋爱的好季节,从今以后,她又要谈恋爱了。 周围的女性一阵骚动,包小楼好奇地抬起头,发现一个西装革履而又风度翩翩的男人跑了进来,好像在寻找什么似的,跟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那就是席倾城,失魂落魄的,让包小楼又有点想哭了。 “倾城——”她站起来,双手做喇叭状大喊。 席倾城忽然停住,慢慢转身,不等他迈出一步,包小楼就张开双臂冲了过去,一个饿虎扑食,跳进他怀里,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看起来挺俗的,真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出来还挺有成就感。 “crazy……”席倾城抱着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叹。 事已至此,不如更crazy一点,包小楼踮起脚,捧着他的脸,旁若无人地和他拥吻在一起,就像是世界末日之前的抵死缠绵。 许久,他俩又拥抱在一起,席倾城怕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现在会幸福得不可言喻。 “走吧。”席倾城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去。 “去哪里呀?” “我家。”席倾城回头微笑着,“先住我那吧,过几天我再给你联系别处。” “喂,你怎么就知道我要留在苏州?”包小楼还是死鸭子嘴硬,停住不走了。 “就算今晚就回去,也先离开机场再说吧?”席倾城无奈地跟着她停下来,搔搔后脑勺,清澈的眼睛中忽然布上笑意。 只见包小楼吐个舌头,昂首挺胸往前大步走。 ☆★☆ 这是一套简单的单人公寓,里面只有常用的家具,并没有包小楼想像的那样奢华。席倾城告诉她,这是公司分配的房子,他虽然是总裁的儿子,但丝毫没有搞特殊。 晚上,包小楼洗完澡,头发湿淋淋地披在背后,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向客厅。席倾城抬眼看了她一下,忽然身体有点僵硬,包小楼注意到,他虽然极力掩饰,可是脸上还是浮现出一抹红晕。她很诱人吗?包小楼莫名其妙地转回浴室照了镜子,觉得自己现在可难看了,头发又湿又乱,随便套了件旧的毛衣就出来了,还穿着滑稽的小狗睡裤。 见她再次从浴室走出来,席倾城清清嗓子,让她过去一起看电视。 包小楼在沙发上坐下,席倾城自然地接过她手上的毛巾,帮她擦着头发。不知道是因为房间里有暖气的原因,包小楼心里有种温暖的感觉,他的力道很轻,柔柔的,好像连一根头发都不想弄断似的。过了一会儿,他才拿起吹风机,cha了电源,开始将她的头发吹干。他的手指灵活而轻巧地揉着她的头发,淡淡的洗发水香气萦绕在周围。 “我自己来吧。”包小楼有点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我来就好。”席倾城柔声说。 包小楼低头,忽然有种幸福的甜蜜。 席倾城把她的头发吹得差不多快干了,就将吹风机收好,和她一起看电视。 电视上播的是一部美国电影,诙谐有趣,没想到在电影最后却来了一段大胆的c黄戏。席倾城和包小楼先是一愣,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同时尴尬得转回头。忽然,两人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手忙脚乱寻找着遥控器,然后一把按住,又蓦然发现两人的手重叠在一起。 包小楼看看他二人的手,又看看电视屏幕,心想这孤男寡女在一起的,最怕碰见这样的镜头,因为鼓动性太强了。席倾城身子往前一倾,顺势吻住她,双手同时握住她的手,让包小楼感受到他手心里火热的温度。 他的吻似乎有种魔力,让包小楼顷刻间就意乱情迷,主动回应着。 席倾城抬起她的手,扪在自己胸口,然后双臂一张抱住她,加深这个吻,手掌在她的背后轻轻抚摸着,又似安慰,又似勾引,让她更加贴近自己。他渐渐将包小楼放倒在沙发上,把脸埋进她颈旁,发间的芬芳和女性的体香沁入鼻间,进一步点燃他体内的躁动。细细的吻落在包小楼细致的肌肤上,她的肌肤渐渐染上粉红的色泽。席倾城用手肘支撑着身体,尽量不压着她,但是能和她紧密贴近。 “倾城……”包小楼微喘着叫出他的名字。 第34页 “小楼……”席倾城抬脸望着她,一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摩擦着她微张的红唇,“如果你说停……我一定停下……” 二十五、爱之顶点 他这个妖孽,摆出如此撩人的姿势,却还在充君子。也许他自己并没有发觉,现在他那张意乱情迷的俊颜有着任何女人都无法拒绝的魅力。包小楼陷入着久违的暧昧旋涡里,第一次想以女人的姿态去迎接一个男人,第一次想在一个男人面前完全袒露自己,让他也为自己而失去理智。 席倾城掀开包小楼的毛衣,她配合着举手,让他将毛衣脱去,在他俯身亲吻她的胸口时,探出手去拉开他毛衣的拉链,他贪婪地流连于她白皙的胸口,手伸到她背后寻找胸罩的扣子。然而试了几次,他居然没能将胸罩的扣子解开,于是停了下来,懊恼又无可奈何地看着包小楼,那表情在包小楼看来,真是可爱极了。 一个轻轻松松就能将你的胸罩扣子解开的男人究竟好在哪里?在某种意义上,这个试了几次最终还是笨手笨脚停下来的男人,让人感觉干净得多,至少他让你知道,你是他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女人。 包小楼把手伸到后面,解开自己胸罩的扣子,然后说:“你的毛衣磨得我好难受。” 席倾城马上意识到,然后赶紧脱去碍事的毛衣。当他把目光落到包小楼身上时,她用手挡着胸口,匆匆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 他们都是同样的没有经验,同样的青涩。 席倾城又覆身上去,罩住她的柔软,以唇舌膜拜着,耳边响起她细碎的喘息。 包小楼可以感觉到他下腹坚硬的突起,忽然有点胆怯,瑟缩了一下,有点想让他停下。在她刚要说停的时候,席倾城忽然又吻住她,双臂紧紧将她抱在怀里。他的唇很柔软,温热的,又把包小楼心中的胆怯打消。 当两人裸裎相见的时候,包小楼忍不住瞥见他的下身,又赶忙别过头去,还来不及犹豫,他的手就来到她的腰间,稳稳握住,力道比刚才大,却不至于让她感觉不舒服。包小楼把眼睛闭上,感觉他正在寻找着和她融为一体的幽径,试了两三次,他才找到位置,慢慢顶入一点,包小楼就睁开眼睛,有点抗拒。 席倾城轻吻着安慰着她,一点一点占有着她最柔嫩的一处,她疼得咬住下唇,他也有点疼痛,但是仍尽量温柔地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倾城……”包小楼带着哭腔,紧紧抓着他的肩膀。 席倾城吻着她的额头,在她耳边反复地诉说那三个字,这也许给了她一些勇气,她的眉头舒展开来,渐渐能够接纳他的渴望。包小楼试着动动身子,马上听见他在她耳旁的抽气声,力道猛然加大了许多。包小楼可以完全感觉到他的形状,痛楚中又带着一丝麻苏的快感,细碎的呻吟也不自觉地溢出。席倾城的吻更加密集而没有节制,最后陷入一种狂乱的境界,随着他的身子剧烈颤抖几次,一股热流涌入包小楼的深处,炙热而羞涩。 “对不起……”席倾城趴在她胸口,因初次的高潮而感到抱歉,他无法像一个经验老道的男人让她先达到顶峰。 包小楼抬手抱住他的头,轻轻用手指梳理着他的头发。他并没有退出她的身子,双手紧紧抱着她的腰,生怕她跑了似的,让包小楼第一次感觉自己是被强烈需要着的。她的手渐渐下滑,抚摸到他的背时,感觉他明显地瑟缩了一下,她赶忙看看自己的手,发现手指上有血迹——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把他的背抓了好几条痕迹,有些深得居然流血了。 “疼吗?”包小楼抱歉地问。 “不疼。”席倾城抬头,眼中尽是蒙胧的暧昧,“你疼吗?” “现在不疼了。”包小楼献宝一样,厚着脸皮说,“疼过一次,以后就不会再疼了,哈哈哈……”她看见席倾城笑了,笑得有点诡异,于是问:“你笑什么?” “包子姐,人家从今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你要对我负责。”席倾城假装羞涩地看了她一下,不等她有什么反应,蓦地撑起身,包小楼这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已经恢复了最初的状态。 “啊……疼死了!”她的五官扭曲在一起,狠狠拍了他两下,他无辜地说:“你不是说不疼了吗?” 包小楼语塞,现在察觉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了。他是个聪明又勤奋的人,马上学会了如何取悦她,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之后,包小楼居然达到了一种奇妙的境界,如同电流一般自一个点向全身席卷过去的舒畅感,短短几秒,几乎用尽她的体力,等她从顶端缓缓滑落的时候,已然瘫软在他的怀里了。 席倾城尽管把她香香软软的身子拥在怀中,还不忘低声在她耳边重复着心里的爱恋。 风把窗帘吹起一角,圆月向里窥探着,羞涩地钻进云彩里。包小楼眯着眼睛,瞥见那轮明亮的圆月,仿佛看见自己以后满月一样明亮圆润的人生,只要,身边有的他陪伴……☆★☆ 同样的时间,在另一个地方,苏荃琳黑着脸,手捧一大束玫瑰来到仇书庭的工作的地方。一路上,她不知道引起了多少人的侧目,一个单独拿着玫瑰的女人看起来确实有点诡异。都是那个死仇书庭,求婚就求婚,还要求她拿一束如此惹眼的红色玫瑰! 服务台的人显然没有从仇书庭那里得到任何消息,见到拿着玫瑰的美人,都愣了一会儿,然后打招呼道:“苏小姐今天气色很好啊,花好漂亮,是仇医生送的吧?” 苏荃琳暗自咬牙,真想一拳揍偏仇书庭。这厮不知道用了什么阴险的手段,居然让包小楼那个傻子当下就买了飞机票追到苏州,现在估计正在个倾城弟弟亲亲我我呢。她就是太不小心了,居然一时头脑发热答应跟仇书庭那只老狐狸打赌,结果悲惨地输了。 她来到仇书庭的办公室门口,本来想敲个门再进去,忽然一时兴起,没有打个招呼就开了门进去,结果发现很狗血的一幕,一个女人拉着仇书庭的手,极其亲密地想扑进他怀里。苏荃琳的血一下子冲到脑门里去,她咬着下唇,怒瞪着仇书庭,“你又搞什么花样?!” “我……”仇书庭忽然出现一丝慌乱,甩开那女人的手,“陈太太,你自重。” “她是谁?”被称为陈太太的女人妒嫉地看向苏荃琳。 “仇书庭,我警告你,工作归工作,你再跟这些寂寞空虚一肚子欲望没处发泄的女人搞不清楚,这婚我就不结了!”苏荃琳虽然知道这都是一时巧合,仇书庭肯定不会和那女人有什么暧昧,可还是一肚子委屈,把花重重扔在地上,三寸的高跟鞋狠狠踏上去,踩了好几下,“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寂寞和难过?我自己把孩子流掉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什么感受?!你只会坐在那里耍嘴皮子,哄哄这些无聊的女人,你当年考什么资格证,考到老婆孩子都没了,就为了取悦这些女人?!” 仇书庭默默望着她,以及地上乱七八糟的花瓣。 “你去死吧!永远别让我见到你!”苏荃琳使劲踹门,转身就走。 仇书庭二话不说,三步两步追上她,握住她的手腕往怀里一带,在她剧烈挣扎的时候俯在她耳旁说:“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 苏荃琳死死抓着他胸口的衣服,泪水盈满眼眶,“你知道错了?” 仇书庭放开她,众目睽睽之下,拉着她的手,移到唇边一吻,“好吧,我错了,求你嫁给我。” “不嫁,反正迟早又要离!”苏荃琳开始耍脾气,目光刺向仇书庭办公室门口陈太太伤心欲绝的模样,“想嫁你的人多的是!” 仇书庭叹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转身对服务台小姐说:“以后我不见女性咨询者以及男同性恋者。” “可是这样一来,您的工作量会减少好几成的,一个月收益也随之……”服务台小姐非常惊讶。 “我养他!”苏荃琳抓起仇书庭的领带,示威地瞪了一眼陈太太。 仇书庭绽开一个笑容,“说定了,你养我……” 完结 【256文学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找好看的小说就来256文学https://.256wxc/】 第35页 苏荃琳死死抓着他胸口的衣服,泪水盈满眼眶,“你知道错了?” 仇书庭放开她,众目睽睽之下,拉着她的手,移到唇边一吻,“好吧,我错了,求你嫁给我。” “不嫁,反正迟早又要离!”苏荃琳开始耍脾气,目光刺向仇书庭办公室门口陈太太伤心欲绝的模样,“想嫁你的人多的是!” 仇书庭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转身对服务台小姐说:“以后我不见女性咨询者以及男同性恋者。” “可是这样一来,您的工作量会减少好几成的,一个月收益也随之……”服务台小姐非常惊讶。 “我养他!”苏荃琳抓起仇书庭的领带,示威地瞪了一眼陈太太。 仇书庭绽开一个笑容,“说定了,你养我……” 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