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仙》 第一章 闻道 人的生死本只是一瞬之差。 许宣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四周罩着纱帐，外间的世界显得朦胧而又不真切。 许宣坐起，掀开纱帐，望着离地三尺高的床沿，一时默然不语。 上一刻他还在纠结为什么出车祸，后一刻他就在黄泉道上看大戏，然后的这一刻，他又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生与死，死与生，变幻的好快，快到来不及眨眼。 些许杂乱的消息映入脑海，许宣深吸一口气，双手撑着床沿，用力一跃跳到地上。然后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许宣微微的皱起眉头，认清一个事实。 他已经不是那个站在拳台上威风八面力大无比的拳王，而是个连下床都可能会无力摔倒的病弱小孩。 对这一变化，许宣并没有很惊异，黄泉道上的那场大戏早在预告着故事情节发展：他穿越了。 用力喘几口气，许宣终于站起来穿上鞋子，走出房间，听到大厅上隐有人声传来，颇是热闹。 这是个还算不差的屋子，大厅不算豪华也不会很破落。大厅里聚了七八个人，此刻正在席上喝酒，热闹非凡。 这些人身上穿着捕快装束，将他们的身份表明无疑，许宣躲在屏风后扫全厅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坐在上首主位的那个青年身上。 如果自己融合进来的记忆没有错，那么这个人便是他的姐夫李公甫了。 当捕快的姐夫叫李公甫……许宣摇摇头，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愁。 姐夫李公甫，姐姐是许姣容，自己的名字则是稍有音变，他现时的名字唤做“许仙”！ 许仙…… 传说中那个百无一用，万事靠老婆的老好人许仙。 “头，你说那劫牢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厅内的声音继续传来。 李公甫转头朝客席第一位的捕快问。 这人衣服上跟其它人略有不同，却正是钱塘县的捕头陈庆明。 “据牢头徐大叔说，根本连人影都没有看到，头脑一晕就失去知觉，等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江洋大盗陈红雪已经不见，这么神奇，难道是妖魔鬼怪作祟？”边上另一个捕快说。 妖魔鬼怪？ 许宣，或者说许仙本处于神游阶段，听到这四个字顿时集中精神听他们说话。 捕头陈庆明哼一声，摇头道：“青天白日的哪有什么妖魔鬼怪，依我看都是徐广汉那老头在胡说八道推卸责任。谁不知道他平时不管有事没事都捧着个酒葫芦，定然是被人在酒里动过手脚，或者直接是自己喝多醉了，给了贼人机会逃走。” 李公甫连连点头，道：“我就不信世间上会有什么妖魔，都是妇人们才相信的事情。” 听着李公甫的话，许宣苦笑，这世间上的事情并不是不信就不存在的，李兄，你可要做好准备，将来你家里可是会妖魔横行的。 在之前许宣也是一直不信鬼神之说的，但黄泉道上的大戏让他明白，天下间有许多事情是确实存在着的。 连穿越这种荒诞的事情都发生了，青蛇白蛇的出现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毫无疑问，在这本书的世界里，妖魔鬼怪确实存在！ “不管怎么回事，我们总是有得忙了。兄弟们喝完这杯都起来吧，可不能和徐牢头一般喝酒误事。”陈庆明说着先站起来，离席朝门口走去。 其它捕快纷纷应是，喝下手中一杯酒便都拿起配刀跟上。 李公甫走在最后，叫道：“娇容，收拾一下，我今晚可能不回了。” 内进有个声音应得一声，一个年少妇人便即走出来，容貌姣好，正是李公甫的新婚妻子，许仙的姐姐，许娇容。 走没几步，已见得许仙正倚着屏风，忙过来拉着许宣，叫道：“弟弟，你病都尚未好，怎么就下床来，可是饿了？” 看到许仙望着外间酒席，许娇容便下这种判断，拉着他到大厅上坐下，给他剩一碗饭。 许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唯有咳嗽一声，低头默默吃饭，心中却在想，那老头将自己送到这世界，附身于许仙，究竟是为了什么？ ＊＊＊＊ 许宣不是许仙，就算他知道自己未来不可避免的要跟一条蛇发生剧情，也并没有深想太多。 在他满心里，想着的是穿越前的最后一句对话。 穿越后能干什么？他问。 能让你战个痛快！送他穿越的老头如此回答他。 然后他便无怨无悔的穿越过来。 那老头显然知道许宣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要战个痛快！ 他深深爱恋着在拳场上战斗的快感，为此他不惜放弃一切，成为一个地下拳手。战，已经成为他的一种本能。 真的能战个痛快么？ 许宣得知自己成为许仙后，常常问自己。 随着对这个世界的慢慢熟悉，许宣知道这个世界里没有拳手的存在，平常大家赌彩用的是斗鸡而非比拳。 或许老头只是顺他心意，随便应付他而已。 许宣自嘲一笑，他现在已经不是拳手许宣，而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许仙，还谈什么战个痛快？ 可尽管如此，许宣每日饭后还是坚持活动几下拳脚，做着健身体操。 只因他心中的战斗之志，从未停止燃烧！ 许仙的怪异举动，自难免引起李公甫夫妇注意。 李公甫看不懂健身体操，毕竟是习武之人，大体知道这是类似于五禽戏之类的强身术。 李公甫见许仙总在那伸展拳脚，便笑问说：“许仙，你是想习武么，要不就跟着我练？习武可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以保命伤敌，将来我举荐你进衙门，虽然不能大富大贵，总能过一辈子……” 许仙本对习武还是颇有兴趣，这明显比拳击境界要更高一层，只是听了李公甫这般一说，整个人却又愣住，半晌做声不得。 如果这世界真是那个传说中的世界，李公甫的武术别提说跟人战个痛快，便连保命都是不足！ 这可是个妖魔横行的世界啊！ ＊＊＊＊ “话说那妖人，真正是胆大包天，平日里在乡下欺负老实村民也就罢了，居然胆敢闯入开封府闹事，以狸猫换太子。真宗得知真相后，自是大怒，乃命府尹包拯大人将此妖人捉拿归案。” “然此时那妖人吸取太子真龙灵气，可谓极是难缠，而其更以真龙灵气去祭炼那万恶法宝万魂幡。” “万魂幡本已吸得无数人命，再得那极为稀有的真龙灵气，便是得以大成，那一刹那，天地都为之变色。包大人所派的三十捕快一个个都是身经百战抓过多少凶残暴徒，只不过被万魂幡轻轻一挥，便已经魂飞魄散，成为再无神智的白痴。” 时日又过几天，许仙身上病大体好的完全，偶然上街走走，听酒楼内说书先生口沫纷飞说得精彩，便停下脚步走进来旁听，好在他一小孩子，酒家也不会说什么。 酒楼内说的故事许仙倒熟悉，包青天谁能没听过，只是这说书先生讲的，显然跟他听过的不大一样。 “想那万魂幡内附过万怨灵，更有真龙灵气杂于其中，何等诡异。包大人断案如神，展护卫武功无敌，始终只是普通人，对付邪魔却是半丝办法也无。” “包大人眼见那万魂幡可怕，属下无法捉伏妖人，便去请得至交好友雨清道长来帮忙捉妖。聂雨清道长一身道法早修至颠峰，他的法宝蝉翼千叶剑更是神奇无比，一剑可化千，端是厉害非凡，跟万魂幡正是一正一邪，旗鼓相当！” 听到这，许宣忍不住晒然，说道：“我还以为听的是包青天断案如神，怎么听着听着就变成了大战，真好假！” 孩童声音尖锐，许宣说得并不重，说书先生可也听得全去，嘿嘿一笑说道：“小屁孩，世间高人异事，你又能懂多少。” 许宣忽是一怔，一个念头涌将上来。 这里可不是无神论的世界，既有着蛇妖的存在，那末这说书先生所说的事情，或许也有着一定的根据。自己仍以原来的社会观去看，却是有些错了。 死后在黄泉道上看过那场大戏，早应该明白的！ 被一个孩童打断听故事，旁观人同样是不爽的，纷纷都说道：“小屁孩，你哪知道当年聂国师有多威风，让妖人闻风丧胆。” “是啊，可惜聂国师早就得道飞升，否则世间妖人早被他除尽。” 许宣愣住，随后一些融合的许仙记忆浮现上来，与聂雨清有关的。 原来，聂雨清赫然是真正存在的人物！ 许宣翻查着这些许仙残留的记忆，惊讶。 渐渐的，惊讶又转为惊喜。赫然，他已经从中间看到了以后的路！ 世界各行，总是平衡的，既存在着白娘子这样的千年妖怪，便总有制它之物。 这类人，便是有能力斩妖除魔的修佛修道者！ 在凡人眼里，没有几个人想过自己也可以成为一个修道者，所以对于修道者，他们便敬畏若神仙，以为那是凡人不可攀登的高峰。 事实上只要深入了解一些，便知修道界远没有世人想像的那般神秘，他们也需要招收弟子来延续教门。 说书先生口中的那位国师聂雨清，便是大宋曾经的最强修道者！ 他的师门所在便是钱塘天华山，是故这附近的人更加喜欢听他的故事。 第二章 测试 “姐姐，我已经决定了，不必再说！” 决绝的声音由孩童稚嫩的讲出，多少让人有些惊讶。 许娇容更加是震惊到奇怪，那个原本乘巧听话的弟弟，为什么就突然变得如此倔强？ “为什么要去走那些旁门左道，你姐夫辛苦才求得书院收留你！” 想到父母临死前求自己好好照顾弟弟，可是几年来流离失所，只能勉强温饱，直到今年嫁入李家，境况方才转好。 夫君李公甫是个捕快，虽然粗鄙不懂四书五经，但为人直爽，对许姣容宠爱自不必言，便对于弟弟这个拖油瓶亦是很不错。 得此夫婿，许姣容别无它求，现在只期望弟弟长大后能争气些出人头地。 因此便是求夫君想办法送他进书院，不盼他能高中状元，只要能成为举人，有功名在身便已知足。 未曾料到，一直都将她话当成圣旨，行为丝毫不逾矩的弟弟，却突然大变性格，倔强无比，居然说不愿意进读书院！ 十岁孩童眉宇间没有一丝玩闹神色，亦无什么得意之情，有得只是稳重到不像话的沉稳。 “姐姐。”许仙抬眼，望着许姣容的眼神中满是坚毅，“我要学道！” “让你进书院，正是为教你做人之道理！”许姣容沉下脸，虽然她疼爱这个弟弟，但却不会溺爱。 许仙却缓缓的摇头，一字字说道：“不是道理之‘道’，而是道法之‘道’。拥有降妖除魔强大力量之‘道’！” “什么！”许姣容失惊，怒道，“是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许宣缓缓摇头，并未曾说什么，他大抵知道这时代有修道者存在，而于普通人眼中却是高不可及，虚无飘渺的。 何况一般和尚道士总是单身，许仙这般说，许姣容更以为他是想要出家，身为许家独苗，许姣容岂能接受？ “我不准！”许姣容怒道。 许宣望着姐姐，知道她是好心，唯是他所决定的事情，又岂会因为一个刚认识月余的姐姐而改变？ “你已嫁入李家，我才是许家之主。”许宣说。 许姣容登时说不出话来，只因许宣说的正是事实！ 古时女子无权，三从四德中的三从，便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父死从子。 许仙虽小，说到底才是许家之主。只是许仙一向乖巧，何曾逆了姐姐之意！ 许姣容从未被许仙顶撞过，更何况是这样一句话，立时怒气涌将上来，怒道：“这里可是李家！” 许仙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我明白。” 他是许家之主，这里是李家，他不过是姐姐的拖油瓶。才十岁的他，本是没能力执掌一家的，只能寄人篱下。 许姣容本只是一时气话，也没多少意思在里面，见到许仙低头，初时还颇有些高兴，直等到许仙回房间收拾衣服打包，她才是愣住，一把拉着弟弟手，问：“你干嘛？” 许仙笑笑，那洒然的笑容在他稚嫩脸上显得有些不和调。他说道：“回许家。” 许姣容嫁入李家方才两个月，他们之前自没有在李家过生活，许家本身已经破败，只是一间破败瓦房，勉强可以住人。许姣容本打算拆去，等到许仙成年娶妻时再重建新房，毕竟李家只得李公甫一人，家业也算颇大，多许仙一人并不累赘。 此刻万没有想到许仙自尊心如此强烈，只是一句话便令他生气，许姣容急道：“姐姐可不是那个意思！” 许仙一笑，说道：“我当然知道。” 这世界上没人能比他更清楚许姣容夫妻两个对许仙有多好。 “那你……” “我只是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许姣容愕然，没读过书的她不懂许宣话里的含义，至少知道许宣是要离开李府，只是摇头道：“不行，绝对不行！” 许宣并没有停下收拾，定下目标他就不被任何事情阻挡，当初为练拳，他也跟父母争执而离家出走。 “姐姐，不必担心。”许宣看许姣容焦急而恼火的模样，笑笑，劝说他来。 他信念依旧，却早不是十五六岁的青春少年，知道许姣容是为自己好。 “我自有主见，不要将我当小孩看。” “可是你确实还是小孩么！” 许宣搔头，以成年人的思维附身在小孩身上，还是有些不适应。就算古人早熟，九岁终是孩提。 “你不用着急，我只是回自己家住，又非是不相往来，两家相距不远，你担心我就常回家来看看也一样的。”许宣说着，已经收拾完，其实也就是几件衣服。 许家那边东西还没怎么收拾，被子这些倒不用拿。 许姣容还待再说时，许宣身形一矮，已经从她腋下钻过去，笑道：“姐姐，我走了。” 说话之间，许仙已经迈着小步出了房间，许姣容追上去，只看到他幼小的身影隐入门外。 “你姐夫回来，可要我怎么说……” 许宣踏出李府，多少觉得天宽地广。 漫步在古意盎然的街道，许宣并无甚留恋之意，没有回到家中，他的心思已飞到天华山上去。 修道者，会是如何的存在？ 前世还少时便看过白娘子传奇，记得里面除去法力高强的法海，还有过个道士，似乎是什么茅山教门下道士。道法确实不弱，比之白蛇还是差些许。 但想想那白蛇是苦修一千七百年的道行，连跟天上神君也有一拼之力，她本应该能飞升成仙，只因受人恩惠沾下因缘才被逼入世修行。道士若是能打得过她，早便如聂雨清般飞升成仙，基本不会在人界久留。 许家的房子离李府并不甚远，许宣回到许家，将身上包袱一丢又自出门。 这一次，却是直朝天华山走去。 天华山并不甚高，是钱塘县内的一处小山。它能出名全是凭借着山中的天华观！ 平日里也无什么人来游玩，通往天华观的大路被修葺得整整齐齐，许宣十岁小孩走到门前也未觉着多少疲累。 整座天华山早在聂雨清任国师时便已被划封为天华观之地。 天华观占据整座天华山，观中前半部分并不禁他人出入，相反还有不少信徒到观内求签算卦，以测祸福未来。 对这些许宣自半分兴趣也无，稍稍扫过几眼认定方向，便朝后院行去。 “小娃，前面是道家苦修地，不得闲杂人等进入！” 刚靠近后院门庭，已经有位道士出来，显得颇为凶煞拦路。 许宣抬头，未被道士的凶相吓倒，眼睛直直盯着道士，坚定一字字说道：“我是来拜师求道的！” 道士微微一愣，不是为许宣的来意，而是为他如此年幼却不惧自己，还有着坚定精神！ 天华观身为一名门道教，来拜师求道者总是不少。观主安排这凶相道士在此守门，便是起着大作用，十人中有七人要被此道士凶相吓倒不敢说出来意。 这凶相道士便是拜入天华观的第一次测验。 多少成年人都被吓唬住，没想到眼前这个十岁小娃，却有如此坚定的眼神！ 凶相道士看上去比街头混混**要可怕上数倍，实则当中大多数还是道术造成的效果，他既是道士，自会些观人之术，看到许宣坚定的眼神便是知道自己再怎么吓唬怕也不能驱退此少年。 “若如此，便入内罢，朝前直走可至大殿，若是乱走迷失路途，可没人理会。” 许仙不知道自己已经通过一次测验，沉着点头，朝前缓缓走去。 一入院门，四周景色立变，跟外面的风和日丽完全不同，似乎是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四周鸟语花香，说不出的清雅，几个小孩在林间奔跑嬉戏。 一个模样可爱的女孩忽然跑出来，招手示意许仙道：“哥哥，他们联手欺负我，快来帮我！” 许仙扫过一眼，他心智早已不是十岁小孩，满心思都在求道一途，对孩童打闹哪有什么兴趣，根本不予理会，仍是径自向前走去。 ＊＊＊＊ “咦。” 天华观大殿上，观主收到守门道士的报告，便是手一挥间，眼前已出现许仙在树林中行进身影。 看到许仙毫不停留一路朝前走，忍不住惊咦一声。 许仙并不知道，这树林是天华观用来测试弟子们心智体力各方面的一个幻术法阵。每一个人初入这树林时都会产生各种幻像，凭着对幻像的反应，观主就能知道此人是否适合修道。 而许仙进入树林后，脸无表情一直前行，丝毫没有停顿，让观主都是惊讶，这得有多惊人的定力！ “观主，在看什么？”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 观主回头，却是一个小女孩，呵呵一笑，说道：“这小孩跟你差不多大，看起来也不平凡呢。” “咦，是他？”小女孩看一眼在树林中的许仙，微有惊讶。 “你认识？” “我家一个掌柜的儿子，没想到他居然会来求道？他的体质……” 观主兴冲冲的打断他话，道：“看他，居然只是这么一会儿时间就过了心智考验，看来我们天华观又将出个意志坚定可比聂师祖的人物，接下来就是体质考验，看他需要多久过去……啊！” 影像内，许仙踏入体质考验，没走几步就脚步踉跄，随即竟然是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观主目瞪口呆：“这得有多差的体质！” 小女孩撇撇嘴，道：“我就知道，他从小就体弱多病的，在床上躺着时间比地上活动时间多几倍，体质能好才是怪事。” “可惜，可惜。”观主叹息两声。 修道之路，最重要便是两点，心智与体质。 心智是修道之本，你便有再好体质，再高天赋，不能静下心来修道，又或者小有所成便得意非凡，难成大器。 而体质却是决定修道者的天赋，体质差的便连初期固本培元都要花上多年时间，引气入体修练法诀等都受身体限制，更难成大器。 许仙眼下测试，心智之高难有人比，只需有个一般体质观主都会将他收下，可眼下许仙所测出来的体质，却是连个普通人都难及得！ ＊＊＊＊ 许宣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没有在树林中，已被人抱到房间内。 出得房间打量一下，自己是在天华观的前院。已经下午时分，四周求签的人、游览风景的人将天华观衬托得热闹起来。 许宣目标明确，没有被这些人影响，直朝那后院门又走过去。 还未至门口，凶相道士已经出现，道：“你与道无缘，请回吧。” 许仙一愣，不解他话里意思。 凶相道士解释道：“刚才你进入院内，其实便是一场考验，很遗憾你没能通过，你的身体不适合修道！” 第三章 入门 不适合修道…… 许仙轻轻咬着牙，深夜那凛然的寒风也没能使他的身体绻缩半分，依旧倔强着站得笔直。 当他发现一条能登上力量巅峰的路，却被这样一句话给打发，他又如何能心甘！ 他笔直的站在寒风中，看着月亮升起，又看着月华渐渐隐去。 许宣紧咬着牙，他清楚的感觉到热气正渐渐离体而去。 “你撑不下去的，放弃吧……” 脑海中似有声音在回荡，但随即便被压制下去！ “我岂能认输！我岂能屈服放弃！” “既让我在这世界重生，那定是因为我有资格追求更强力量！让我放弃回去当个软弱无用的许仙，不如现在就死，也可避免害到白蛇！” 就算刚刚死过一次，少年的性格却依旧执着，倔强而不屈服。 只是十岁娇弱的身体，纵然他的心志如何倔强，这身体始终不会因为意志而变强。 意识渐渐模糊，少年身子依旧笔直，就算是倒下去，他亦没有弯曲一分…… ＊＊＊＊ “其志可嘉。” 观主听完守门凶相道士的报告，便是说了这四个字。 然后便将目光扫向大殿，问：“谁愿收他为徒？” 满殿静寂，无人应声。 其志可嘉。 意思就是他的意志值得嘉奖，所以收入天华观，至于他本身的资质却是远远不足的。 又有谁会想要收个体质低下的弟子？说不定别说修道，连正常起居也要别人照顾？ 天华观满殿聚得第六、第七、第八这三代弟子，其中第六代七人都已经是长老级，自然不会再收徒，第七代数十人却都纷纷低着头，不愿回应。第八代弟子则尚还没有收徒资格。 观主眼光转过一遍，已知弟子们心意，微微叹口气，点名道：“林落。” 被点到名，林落不得不朝前，却是推辞道：“禀观主，弟子收徒已有十三名，若是再多，只怕无法照应过来！” 观主点头，林落说的很有道理，要知弟子们拜入天华观，都是为着自己有朝一日能修道成仙，收徒太多，自己的进境必然会被耽搁，没人会愿意。 “陆可离。”观主点了个没收过徒的七代弟子。 陆可离深吸一口气，回道：“弟子每日都在丹石阁炼制丹药，只怕这孩儿跟着我得不到什么指点。” 观主点头，丹药是修道者必备之物，丹石阁中丹药的好坏甚至可以直接影响整个天华观的实力高低。陆可离为丹石阁不可或缺的人才，确实不宜分心。 “严三成？” “弟子近日正准备闭关三年……” 观主微微皱眉，扫过一丛七代弟子，三十余人，竟无一个愿意与他对视！ 观主嘴角微微一动，将目光掠向第八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从中点出一个说道：“无烟，你身为第八代首席弟子，修为已晋入冰清境，早可为人师，可愿收他为徒？” 一青年列站而出，一时还有些迷茫，他不过是八代弟子，平常在厅上也只有听命的份，这时候自然而然应一声：“弟子愿意！” 观主满意点头，道：“而今我天华昌盛，八代弟子渐渐长成，己有九人晋升水清镜，更有如赵无烟、刘温处、徐钰等人已跨进冰清境，正当开辟新章！今日便收此子为我教九代首席弟子，此后七代弟子便以潜修为主，传道重任便由八代弟子担负。” 满堂皆是惊诧，望向观主，还有人待要再说什么时，观主已经拂袖而去。 许仙并不知道他刚至天华观，便已改变其计划，令九代弟子提前一年到来。只是这改变靠的不是他本领好，反是因为资质太差…… 然对于这些，许仙根本都不会去在意。 追求力量的极致是他一生的愿望。练拳击十五年，击败无数强者，他本以为已站在力量的巅峰，可到这个世界后他便发现，自己锻炼十年的力量，根本不值得一提，便是姐夫李公甫这样一个小小捕快也可以轻松制服巅峰状态的他，更不用说更加神秘莫测的修道者！ 大厅上门人渐渐散去，只留赵无烟还在发呆良久，望着许仙那倔强的眼神，摇摇头，师叔伯们竟相推托不要的小孩，这得有多差的资质？ 就算是赵无烟也是看得出这许仙的身子骨软弱无比，修练道法是修不出什么名堂的。 身为八代首席弟子，收的亦是九代首席弟子，赵无烟心中本是期望能收个杰出弟子，不说跟自己一样优秀，也要别太给他丢脸抹黑，至少能修到道法第九重。 可惜看这许仙的身子骨，赵无烟便知道这已经是幻想，只怕他能够修到六七重便已经是很好了。 许仙跟随赵无烟来到他的专属房间，便是跪下行拜师大礼。 赵无烟虽然初为人师，毕竟这种事在一众师叔身上看得多，这时也不至于不知应对。 袒然受他三个响头，便是一挥手。 许仙只感觉一道无形劲气扑面而来，身不由己已经站起身来。 赵无烟道：“从今日起，你便是为我天华观弟子，以后要切记以天华为念，行事前先思是否有违本观门规。我天华观虽非三大正教之一，名声也自不差，行事当正大光明，不可走歪门邪道。有七大教条，你必不可犯……” 当下赵无烟将天华观门规一条条说给许仙听。 见许仙凛然记下，赵无烟点点头，知道这个徒弟虽然资质很一般，但他之心性连观主都赞许，定不会差到哪去。 随后便是问：“你可曾识字？” 许仙点点头，这世界大体是南宋初年，使用的乃是繁体字，繁体字他虽不会写，但阅读并没障碍。 赵无烟便点点头，从书桌上取出一本册子，递给许仙，说道：“这是本门的《天华真法》，你自拿去背熟，有什么不懂之处尽可来问我，切记别不懂装懂。” 第四章 勤学 许宣盘坐在山头上，双手捏诀，面向弯月闭着眼睛。 天华道力在体内缓缓运转，尽力的吸收着四周的灵气。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直到弯月西落，东方渐白。许仙方是双手缓缓平摆，猛然朝前推出！ 在他身周便是涌起一阵微风，前方的树木亦被吹的哗哗晃动。 天华真法第三重境界，道力外放！ 许仙收回手掌，冷静的脸上看不出半分喜悲之色。 时光飞逝，转眼间许仙拜入天华观门下已经五年时间！ 昔日还是稚嫩的孩童，五年时间已经足够他成长为一个小少年。 别人十四岁时或许还带着稚气，但十四岁的许仙却完全已经是个成熟的少年！ 五年时间里，许仙从没有一天放松过自己，每天都拼命的修练天华真法，一如当年他苦练拳击时的拼命，然而于道法上的成就却远不如当初他在拳击界的威风。 五年时间里，他终于将天华真法修至第三重巅峰，只差一丝机遇便能进入到第四重境界。 这样的修为，不能算最差，但也绝对谈不上个“好”字！ 一名正常弟子，五年时间基本都能达到第四重境界的。而如果跟许仙一样拼命修练，就算第五重甚至第六重都不奇怪！ 可许仙却不过是第三重。 有多少师长在暗中叹息，许仙如此勤奋，只可惜受制于体质。否则许仙无疑便能成为第九代弟子中最闪亮的新星。 五年过去，天华观从许仙开始招收第九代弟子，如今第九代弟子已经是有近百人。 如今许仙的勤奋几乎已成为师长教育弟子的模范。常有师长教训弟子：“你若有许仙的一半勤奋，我也就不担心你的未来！” 只是弟子此时便会忍不住回一句：“他就算再勤奋，也都比不上我！” 人生在世，本就是很注重天份的，而修道界，更是视天份为重中之重。 人常说天才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加一点天份。但事实上是，若没有那一点天份，那九十九份的努力只会全都白费。 因此上，第九代弟子对于这位首席弟子，却是很有些不屑的。 不管是上一辈的叹惜还是同辈的不屑，许仙却是一贯不放在眼里的。 他太了解天分的重要，以前练拳击的时候，他无战不胜，这顾然是他勤奋练习的结果，可是他的对手们又有哪一个不跟他一样苦练？ 拳击老师有一句话让他永记在心：勤奋练习的人不一定有机会站在巅峰，但是懒惰的人却是永远都没机会登顶，哪怕他的天分再高。 许仙收了道法，缓步下山，照贯例去向师父请安。 “昨日可曾有突破？”赵无烟问。 许仙默然半晌，终于还是摇摇头，其实他是有些话想说：如果有一枚聚灵丹服下，应该可以直接强行突破过去。 丹药在修道界是极为有用之物，但炼丹是件极为复杂的事情，天华观有专门从事炼丹者，每年练出来的丹药也不会超过百枚。 聚灵丹虽是低级丹药同样稀缺珍贵，天华观弟子三百，如许仙这种资质的弟子是没有机会得赐丹药的。 倒是赵无烟身为八代首席弟子，这聚灵丹他必定会有，只是许仙自认实力不足以得到丹药，便也不愿出口相求。 赵无烟望着许仙，眼光中闪过复杂神色，师徒五年，他对于这个徒弟的性格亦是了如指掌，许仙性格之坚韧早已远超同辈，就算自己亦未必如他，什么安慰话语对他都是不需要。 暗底里叹息一口气，赵无烟说道：“你太师父交代为师下山办一件事，今日为师便要下山，大略要半年时间方能回来，这段时间便不要过来请安了。” 许仙点头道：“是，师父。” 赵无烟又道：“我已知会你徐钰师叔，你晋升四重之后便去找他，他自会带你去剑海，你自己好好把握机会！” “是。”许仙依旧低头回应，但眼光中终于忍不住流露出些许的激动之意！ 道法到达第四重境界是一个很大的转折点，因第四重境界后，可以将道力转入物体，与之发生感应，由此便可以控制物体以之伤敌。修道者皆称之为修练法宝。 天下道法万宗，其中法宝却是以修剑要占八成以上，在天华观中这比例要更高。 天华观传下千余年，当中有无数先人所遗留下的法宝，又或是从敌手中夺来的法宝，置放于后山，其中自有其它法宝，但九成还是飞剑，是故教中弟子都称此地为“剑海”。 剑海有着几百甚至上千的法宝，天华观弟子第四重后便是可以进入剑海，从中挑选一件法宝使用，这比之自己从头打造炼制显然又省力省心不少。 尤其在剑海之中，据说百年前聂雨清飞升之时将那蝉翼千叶剑也是放置在内中！ 天华观门下弟子，不说一半也至少有三成人拜入天华，是为了聂雨清的名声，为了聂雨清的那柄至强法宝蝉翼千叶剑！ 看见许仙眼中的激动之意，赵无烟心下微微点头，果然能打动他的，便是自身实力的提升！ 对于许仙这个弟子，赵无烟初时是有些无奈的收下，但随着时间推移，他对许仙便愈是喜爱。 体质差本是一件无奈之事，但许仙却用勤劳来弥补了这个先天缺陷。 他比任何人都渴望强大的实力，却不会好高骛远，而是脚踏实地，以超越别人两倍的时间来修练。 比起一些天资好却总想偷懒的弟子，许仙无疑更加招师长喜欢。 赵无烟相信，若接下来的二十年许仙还能如此勤勉努力，达至大道初期九重巅峰也并非不可能。 沉思半晌，赵无烟又道：“第四重是一个全新的开始，除却法宝外还有道术也可以开始习练，但道术的习练同道法一般都不可能一掬而就，而且稍有差错说不定伤及自身。你且不可冒进，我此次下山最多半年时间，你这段时间还是继续修练道法，待我回来再传你道术。” 许仙又应一声：“是。”看赵无烟再无事情交待，便告退离开。 许宣早在三年前便已在观中申请一个自己房间，平日已经较少回家。 他那日离开李府之后，李公甫果然过来找他要带他再回李府，但许宣心意早定，对着李公甫也是不会改变。 李公甫久在衙门做事，对于修道者的比许姣容要稍多些，知道有时候一些道士就是到衙门，县令都要恭敬对待，但天生不信妖魔存在的他，同样也是对这些不事生产的和尚道士没什么好感。 吵了几回，李公甫甚至跑上天华观来闹过，许宣坚持依旧，如今五年过去，许仙也渐成年，这事情方才淡下去，只是有时见面，仍旧会唠叨上几句。 拜别师父，许仙回到自己房间，躺到床上小息两个时辰，许仙便又起来继续修练，及至晚饭时间才前往饭堂吃饭，吃完饭后上山头修练。 这就是许仙在天华观每一天的生活，基本没有偷懒的时候！ 在山巅挑目四望，四周唯有雾气蒙蒙，在月华洒耀之下银茫茫一片，整个钱塘都隐在了云雾背后，风景煞是魄丽，但许仙只是一眼扫过，随后便盘腿而坐，双手捏诀，闭上双眼开始修练。 对他而言，选在这个地方，非是风景好，只不过因为灵气比起房间内更要充足一些。 草木清气、山石劲气、日月华气，此中等等皆可成为道家修法之根源，通称为“灵气”。 此刻许仙天华真法法诀运转，灵气或由一呼一吸之间进入体内，又或由皮肤缓缓渗进体内，受着太华真法的垂炼，渐渐转换为自身道力。 身体资质决定能吸入灵气的多少，但吸入的灵气只有小部分能被炼化，大部分还是排出体外重归自然。 能够炼化转换灵气的多少，主要取决于所修道法的强弱。 天华道法论名声，比起云轩宗太华真法、天师教天师符真法、茅山道玄天太素诀还是差一些，但在修道界也不能算差，毕竟最近一个飞升的人聂雨清，可就是修练的天华道法。 只是天华真法再上乘，也只能达到百分之一的炼化程度，而许仙身体资质太差，吸入的灵气实在有限。 好比别人吃下三碗饭时，许仙身体却只能撑下一碗饭，同样炼化百分之一的比例，许仙也只有别人的三分之一，无论如何也是比不上别人的炼化速度。 所以许仙虽然修炼时间是别人的两倍，成就却还比不上别人。 若是一般人，或许早已经自暴自弃，但许仙性格坚韧，依旧是勤修苦练。 天地灵气缓缓涌入体内，天华真法体内流转，道力增长却是极其有限。但许仙不折不绕，依旧努力着…… 大道初期共分九重，九重道法，前五重时只需努力炼气，随着道力的增加，自然而然便能突破上去，而第六重以上的提升，却没那么简单，除却对道力要求外，更是需要着机缘，对身体各方面要求也愈加严格。 此时许仙吸纳天地灵气炼化，猛然间心头一动，感觉四周隐隐有五彩气息晃动，身体内的气息似于外界有了感应！ 当下气传手臂，如清晨一般挥出，气息涌动，道力外放，威力却比早上大上许多，一根碗口粗细的小树竟然咔嚓一声被道力斩断！ 许仙眉间一凝，手掌朝上一抬，道法再转，却是注入那小树之内！小树晃动不止，却始终没有倒落下悬崖，只在空中颤动飘舞！ 许仙深吸口气，感觉着气息的异变，渐渐掌握其中真谛，手掌微微牵引，那小树颤动忽止，却顺着许仙的牵引缓缓朝他飞过来。 终将小树握到手中，感受着小树内对道力的反馈，几乎能感觉到小树脉络的延伸！ 与外物相对发生感应，拥有掌控外物的能力，这都是道法到达第四重才能够办到的事情！ 许仙脸上终于现出一丝兴奋神色，知道自己终于晋升到第四重境。 到达第四重境后，能够与天地万物发生感应，祭炼法宝，可以说这才是修道之路真正的开始，而之前只不过是锻炼身体打基础。 也只有到达第四重境，各大门派才会正式承认是门下弟子，传授各种道家绝学，之前所学却不过是天华真法的打坐修练之道而已，第四重境以下弟子，只修道力不学道术。 当然这并不是不肯教，任何道法都是以道力为基础施展，没有相应的道力道法便是学会也无能施展。 道力越高深，施展出的道法威力自然越大。 将小树投出崖下，望一下天色，却还是半夜时分，便没有急着下山去找寻徐钰师叔，沉下心情，盘坐下来继续炼气。 如往常一般炼到第二天早上方始下山，回到房间里小睡两个时辰，才是前往师叔徐钰的居室。 徐钰见到许仙的身影便是站起身来，笑道：“可要恭喜许师侄达到第四重境了。”他知道许仙的性格，那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自己跟他也没什么瓜葛，他过来找只有这一件事。 许仙躬身行礼，道：“谢谢师叔。” “且随我来罢。”徐钰也不是拖泥带水之人，不多说话便当先带路。 “剑海”位于天华山一处洞府，四周皆由先人设下无数阵法，别说外人擅闯不得，便是本门弟子误入，也是难再见天日。 带着许仙至“剑海”关前，有二位老道士正盘坐于此。 此两人可是天华观第六代高人，一身道法深不可测，负责守护剑海已有百余年。 徐钰停下行礼说道：“高太师叔，李太师叔，弟子徐钰带第九代首席弟子许仙前往剑海。” 当中一位老者睁开眼上下打量许仙一眼，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只道：“进去罢。” 许仙虽然是第九代首席弟子，但第九代弟子中已有三十几人达到第四重境界进入剑海，便是第五重境界也己有数个。许仙的到达，并没有引起两位老者的一分惊讶，说不定心下还怪异这第九代首席弟子未免修行的太慢。 徐钰停下脚步，对许仙说道：“你进去后可要小心些，大抵上越高等法宝便越加难以得到。若是无法拿下，你也切莫要贪心用强，不可执着于一物，剑海中法宝上千，大可另行挑选。” 对于这位勤劳的弟子徐钰颇有着好感，便出言点醒。 “谢师叔提点。” 许仙吸一口气，握紧拳头走进关口。 老者递过一柱香给许仙，说道：“在剑海中，只可停留一柱香时间，此香燃完，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将被送回此地，可要注意时间。” 看到许仙凛然应是，两位老者对视一眼，互相点头，站在关前，双手举起，合起一个手势，口中念念有词，蓦然大喝一声：“开！” 那剑海关前，便是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那犹如是透过云层的一米灿烂阳光，却是一闪而逝。随着光芒消去，原来站在门口的许仙已经失去踪迹！ 第五章 剑海 光芒闪过，许仙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己处在一处美妙之地。 犹如是置身群山之中，四周百花齐放，眼下虽然已是冬季，此处却丝毫不受季节影响，严然已在深春。 许仙没来过剑海，但多少也听过别人提起，知道这剑海真要论起来，其实并不算是一个真实世界，他只是由天华观始尊以一件贮物法宝所炼制出来的一个玄妙世界。 也就是修道界所说的洞府！ 这洞府可是极为难得，不但要求炼制者道法通玄，还需要至少是仙器以上的贮物法宝。 仙器以下的贮物法宝，就算炼制出来，左右也不过是一个洞穴而已。 事实上，判定一个道教的大小，很大程度上便是取决于它的洞府大小以及洞府中的法宝数量质量。 天华观的这一个玄妙洞府实在已经不算小，再往上一重，或者便是能够到达洞天级别！ 玄妙洞天的练制要求，自然又比洞府高上许多。 修道界拥有玄妙洞天的，便只有天师教、云轩宗、茅山道三大道教而已。 ＊＊＊＊ 在前方五米处正孤零零飘着一柄剑，但看剑身已经是布满锈迹，虽是浮空而立却无甚光彩泛起。 剑海是一片广阔的天地，进去就仿如是置身于中间，四周都是望不到边。而在整个目光可及的范围内，除却身边那一柱已经开始燃烧计时的清香之外，许仙只看到此一件法宝。 难道进来竟然还要去找寻不成？ 许仙看一眼，微微皱眉，若是御器飞行，估计一柱香倒是能飞些路程，但眼下刚到第四重，连法宝都还未得，更遑论御器飞行。 至于不需法宝直接御气飞行，那对于道力的要求更高，需到达第六重境才有可能办到。 正疑问时，天地忽变，一道微光从头顶照下。 许仙抬头上望时，不由得痴了。 但见是天空中，无数的飞剑正泛着光芒渐渐清晰映入眼敛！ 如此之多，怕不有千余柄，间中还夹杂着一些其它法宝，如刀、枪、弓、镜、印等类。但一眼望去，眼中便似只能看到飞剑一般。 难怪要取名剑海，眼前情形，许仙便感觉到如置身于剑的海洋一般。 先前还是担心无剑可选，眼下却只剩下到底该选哪一柄的决择。 飞剑从天空数十丈高处落下，有些极慢，有些极快，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听到一声轰响，一柄剑已插于地上。 看那四周土地都被震的隐有裂痕，便知此剑威力颇大。 许仙却沉下心来，甚至没有上前望一眼，知道这才刚刚开始，真正的上乘法宝还未现身。 飞剑纷纷落下，眼前尽是光芒闪耀，果然一柄比一柄更加吸引人，一柄飞剑甚至在许仙身旁绕了几圈才在他右手边上落下！ 许仙却依旧未有动心，眼光只是望着上方。 身边的那柱香已经燃烧去一半，但上方的光芒并未曾削弱半分，反而是更加灿烂。 在那正上十丈高处，一柄剑轮，便如是太阳一般高挂于天，其它的法宝光芒，渐渐似都被它压制下去！ 眼前景象都毫无疑问的说明，这一柄剑，定是剑海中最强力之法宝！ 这一柄，是否就是聂雨清留下的蝉翼千叶剑？ 一件件法宝终于都落下地面，一朵白玉莲花在许仙身周环绕不止，一柄五彩剑微微颤动就在许仙的右边边，只要轻轻一伸手便可以取在手中…… 许仙只望着那柄犹如太阳一般的剑！ 只有那柄剑还悬在空中，而且没有一丝下落的迹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仙没有一丝动摇！ 香气绕鼻，提醒着许仙那柱香并未曾停止燃烧。已经只有食指那么长的一截！ 终于，那犹如太阳一般的剑也缓缓落下来。 便如是剑中帝皇一般，其它飞剑被它靠近便纷纷退让，终于落到地面，犹自浮空三尺在那。 距离许仙三丈之遥。 许仙没有再犹豫，朝那太阳剑跨出一步,但轰的一声！那犹如太阳之剑身上泛起的光芒竟赫然真犹如阳光一般的炽烈，照到身上让人感觉无比炙热！ 许仙道法运转，将那炙热的感觉化去，又前进一步。 太阳之剑方圆两丈之内，却竟似已受不了烈阳热气，轰然一声，化为一片火海。 “我一定要拿到这蝉翼千叶剑，靠着这法宝，或许能弥补道法的不足，成为一个强者！” 许仙心中这样一个信念，似根本没看到火光般不停下步伐，依旧向前，眼见是快要步到火海范围，身上已经是汗流夹背，只是一丈距离已经有缺水的感觉！ 忽然身上一凉，许仙微怔之际，却看到是一直在身畔盘旋的那朵莲花，此刻已经飞至身前泛起一道柔和白紫相和的光芒将他护在其中。 灵器护主！ 许仙心中升浮起一个概念。 在天华门下五年，除却拼命修练道力之外，对于一些修道界的知识他也是有了粗略了解。 法宝之中，共分四阶级。 初炼乍得谓法器，十年努力化灵器，千年缘法得仙器，举世罕见十神器！ 一般人炼制打造出一件法宝，这阶段法宝只是被称为法器，其实跟普通武器也没什么区别。只有不断用自己的道力对法器进行灌注或者以特殊方式让其日以经年的吸收天地灵气精华，渐渐拥有灵力，才是能够御器飞起空中，进而伤敌，甚至有时候可以感应到主人危险而自动出现抵挡，到这地步，大抵上被称为灵器。得到一件法器后苦修十年，或便可进化为灵器。是故有十年努力化灵器之说。 而想成为仙器，却不是苦练炼制灌注便可以的，而是各个方面都有着极高的要求，比如炼制时便是使用极为特殊的材料、用特殊方式炼制，又或者是已经吸收灵气上千年已经具有一定的自主行为，甚至不需要主人也可震慑妖魔。 在仙器之上，还有一层则是神器，这怎么炼制已经无法考据，而传说中存在的十大神器，莫不是上古大神所炼制遗留下来的。 在目前修道界，最常见实用的当然是灵器，仙器固然少有，可法器也并不多见。 主因便如天华有剑海一般，天师茅山云轩宗这类大教自不必言，大多数二流教派也自有传承，其它一些小教派或散修可能没有师门传承，但从法器练制成为灵器，不过是十年时间。是故很少有人会拿着法器就出门修行。毕竟，法器只比打铁铺所打出来的普通武器稍强一点点，除了可以御器飞行之外，实在无甚其它用处。 而最常见的灵器，又是因着高低被分为上中下三阶。 而眼前所出现的灵器护主这一现象，却是说明了这朵莲花，至少也是灵器中级的品阶！ 更重要的是，灵器既然会护主，便是说明这朵莲花，赫然已经认他许仙为主！ 灵器以上的法宝都会有自主认主的行为，认主之后，法宝与主人心灵相通，可以发挥出更大的威力，不过一般法宝认主的事情还是颇为少见的。 在这剑海之中法宝上千，但十年来进入剑海的天华弟子，碰到自主认主的法宝也不过才三个。 许仙微一犹豫，眼神却还是望向前方那太阳之剑，这莲花只是灵器中器，可是蝉翼千叶剑身为百年前最具名声的法宝，便在仙器之中也是被列为上品的，距离神器，只不过一步之遥！ 似能感觉许仙的想法，莲花微微颤抖，许仙竟隐隐听到一阵如幽魂般的声音只心底响起：“莫要贪心！” “前方凶险难测！” 许仙闭上眼，脑海中却蓦然回忆起站在拳击场上的时节，胜，风光无限。败，只余凄凉。 就算场上打的再好，也没有人会对一个打败的拳击手感兴趣！ 眼前的莲花虽然灿烂夺目，但岂非也和其它飞剑一般，已经败于那太阳剑的夺目光芒之下，甚至不敢靠近太阳剑两丈之内！ 如此怯懦法宝，又如何能动摇许仙之心！ 许仙猛然睁眼，已经坚定无比继续朝前方走去。 莲花不再跟随前进，没有莲花的护持，瞬间许仙竟已置身火海！ 四重天华真法，本已能入火海而不受损伤，但眼前之火显然并非常火可比，许仙已经是头昏脑涨、眼冒金星，只凭直觉径朝太阳之剑行去。 近了！许仙将道法护于双眼，在火海之中看到那太阳之剑便在触手可及之处，深吸口气，伸出右手朝那剑柄握去。 刺痛的感觉传遍整条手臂，仿佛整只右手已经被烧焦，那痛楚几乎让许仙连伸手的力气都失去，铁打一般的意志却始终支撑他手朝剑柄靠近。 三尺，两尺，一尺…… 蓦然间，剑光又涨，许仙只感觉全身犹如崩碎一般的疼痛，跟着全身道力已被震散，甚至那剑光中更有一大股推力，狠狠的将他推出三丈之外的原地，让他的努力完全白费。 离开三丈范围，一切疼痛消失回复正常。 许仙站起身来，自从修道以来心中首次有了悲哀。 眼前的情况很是明显，那柄太阳之剑，并不愿认他当主人，甚至……是在排斥着他的接近！ 就犹如是一个拳击手正准备参加世界大赛勇夺冠军，结果却在第一场就被击败！ 修道之路才刚刚开始，他已经落于人后，如今在可以努力超越别人的地方，难道他还要再被别人狠甩下一截么！ “不甘心，我不甘心！” 许仙猛然发出一声怒吼，天华真法全力运转，再次朝太阳之剑疾冲过去。 结果却只是又一次的失望，他再一次重复刚才的痛苦，如入恶魔深渊不能觉醒，被弹飞出更远之距。 一道香气绕过鼻间，许仙侧头一望，本该还有一截的香，却因为两次靠近火海而被快速燃烧，眼前已经只剩余烟，或许几秒钟的功夫便连这最后一丝烟花也都将散尽！ 莲花再次浮现于身畔，显然是这件灵器也早已厌倦了呆在这剑海中任人挑选的世界，难得有一认同之人，也极力想被他带入世间，或许便可以扬名修道界。 许仙却依旧是没有看它一眼，已经是第三次站起，朝那太阳之剑冲过去。 意外的，这次没有感觉到再被弹飞，更没有之前的疼痛，眼前唯余白茫茫一片。 难道是诚心也可感动那太阳剑，令到它不再对许仙有抵拒之心？ 当白光消失，眼前已没有了太阳剑的强烈光芒，也没有漫散四周的飞剑，更没有身边围绕旋转的莲花。 许仙只看到在剑海关前，两个盘膝而坐的天华长老。 两位长老盘膝而坐，双眼紧闭，对于许仙的出关没有半分在意。显然他们守在此只是因为要负责送人进剑海，而对于来者在剑海内得到什么，就算是许仙手持太阳剑出关也引不起他们半点关心。 更何况许仙出得剑海，手里……许仙手里一紧，却发现自己并非是双手空空，朝手上望去，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住一把剑。 但并非光芒夺目的剑中王者太阳剑，而只是一进剑海便存在，甚至还生有些许铁锈的那柄剑！ “你怎么……” 许仙转头，看到还没有离开的徐钰，此刻他的脸上有惊诧、奇异，或许更多的情绪还是怜惜。 怜惜着许仙如此努力，只因身体资质而修行缓慢，如今剑海挑选法器可说是修道者的第二次投胎重来之机会，若是机缘得至，选得一柄上品灵器，未必不能借法宝之威挤进道中强者名号。 可惜许仙最终却是勤深而缘浅。 此子与道无缘。 徐钰心中叹惜。 “为什么匆匆便抓取此剑？”难道许仙心志如此紧张，进去看只得一剑便无心再等？那跟这五年间沉稳修练的许仙，又相差太过深远。 面对徐钰的问话，许仙亦是无言以对。难道说只因贪心，是故任何法宝都未曾得到，而这柄锈剑，或许只是剑海无奈的馈赠。 “走吧，等你师父回来，让他另赐你一柄飞剑便是。” 无论如何，剑海这结局已经成为事实，任何弟子只得一次机会进入剑海，便是观主亲临也无法再有改变。 但也并不代表许仙从此只能用这柄锈剑当法宝。从剑海选取法宝，只是天华门下最快捷的一种获得法宝之方式而已。 除却此法之外，还可由师长赠送，由他人手中夺得，甚至有心者更可以自己炼制！ 许仙默然半晌，终于默默离开剑海关。 第六章 祭炼 “可怜的许仙……” “不过他也真是有够笨的，进剑海连等一下都不会，成天只知道修练又有什么用。” 许仙进剑海的情况很快便传的满山皆知，整个天华观或感叹悯惜，或嘲弄而笑。 对于第九代弟子而言，却是以嘲笑居多的。 平常他们师父教导时总说许仙有多努力，对他们有多么恨铁不成钢，让他们对于这个许仙都颇有恶感，如今许仙出个大洋相，让他们很有些活该如此的感叹。 这次却连那些师父们也不再去训斥。笨鸟努力能先飞，可是许仙这笨鸟只知道努力却不知道努力的方向，他努力的方向完全只是在地上爬行，如此南辕北辙，永远也不可能先飞。 “看来许仙师兄是这回受的打击太大，我看他这几天都不再上山修炼道法了。” “或许过几天，便应该会要收拾东西回家了吧，这种白痴，留在观里始终只是浪费粮食和灵气。” “正是，凭他现在下山，或许在修道界混不下去，人间界倒是能混得不错呢。” 好歹也是四重境能御物驱宝的了，在人间界装神弄鬼骗钱完全不在话下。 只是，许仙之志又岂在此？ 若只为追求人间享乐，他上一辈子早便收手，靠着几年打黑拳的赌金已经够潇洒一生，又何会赶去赛场，进而出车祸来到此南宋世界。 或许他确实是执念而笨，但就算全观人都在说他笨时，他却依旧执着的坚持自己前进的道路。 别人以为许仙三天来将自己关在房间内是因为他伤心、他悔恨、他自卑。 却没人想到，许仙这三天在房间里，赫然是在祭炼法宝！ 虽然是锈烂之剑，始终是他的第一件法宝，他从来不会因别人的闲言而改变。 确实有些失望，但失望并不代表他要就此颓废！ 天华道力缓缓注入锈剑，本是置于剑架上的锈剑便是缓缓浮起，随着许仙手指转动，猛然间从剑鞘飞出，直直的朝空中一只苍蝇电刺而去。 苍蝇虽快，却快不过飞剑，当锈剑归鞘，那苍蝇亦被斩落地面。 许仙低头，看到苍蝇还在缓缓爬行，刚才那一剑，刚正便只削去它背上翅膀，却并未伤及其它。 许仙微微点头，随手再一指，锈剑又出，这回却是直落，将苍蝇钉在地板上，终是不活。 许仙手再转，锈剑一个回旋，铮的一声斩向面前石桌，崩然巨响，火星四溅。 石桌丝毫无损，再看锈剑时，亦是无损。 毕竟是曾祭炼过的法宝，比打铁铺出来的武器要牢固许多，虽然不够锋利，将就总也得用。 只是这牢固也有坏处，顺带着连那铁锈竟也牢固异常，便用磨剑石磨上整天，也未曾磨去一丝锈迹。 许仙手上挽个剑花，锈剑回舞，划出道弧线飞回剑鞘。 唯可惜者那弧线所散光芒却满布锈气，大大的破坏美感。 “差不多了。” 许宣心中暗思，这法宝祭炼到此时，可以祭起运用便足够，始终只是垃圾法宝而已，无需在这上面花费更多心血，修炼的重头戏始终还是道法的提升。 眼见已是黄昏时分，许宣前往饭堂吃过饭，便又是直朝天华山巅行去。 忽然是一阵风声直扑而来，许仙忙是朝旁边避让，看到一人从身边正虎虎御剑飞行而过！ “大师兄，还要上山去修练么？”那人看似急着赶路，却又突然停下仙剑，回头跟许仙打招呼。 许仙默然，没有回答。 这人许仙并不陌生。号称是第九代弟子最闪亮的新星，九代第一高手严尚道，是师叔祖严三成的孙子。 他号称是四年时间修至第五重巅峰，近日有传言他已经突破第六重镜。 若是真正四年时间达至第六重镜，那他就不仅是天华观最闪亮的新星，就算放在整个修道界也是数一数二。 事实上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小子恐怕是刚断奶就开始习练天华道法。 只是当初天华观尚未开始招收第九代弟子，而严三成又说若收为八代弟子，爷孙两只差一辈，于礼不合。 事实上谁都清楚，严三成是想让自己儿子成为第九代的首席弟子！ 谁不知道严三成心中的那点想法，都不好意思说他是天华观中人。 在天华观首席弟子的身份可不是别人叫一声大师兄而已。 一般情况下，首席弟子都是天华观全力栽培的对象，比如丹药的供给，师长的指导，甚至历练的机会，都是优先给首席弟子的。 而只要首席弟子不出意外，修为不比别人差太多，便终将会成为那一代的观主。 比如第七代首席弟子林落，无论道法修为还是心机智慧都比严三成稍逊一筹，但却即将在两年后接任观主。 便是为着此事，严三成在暗中可没少给林落下畔子，要不是天华门严禁同门相残，估计严三成早跟林落生死决斗。 严三成自己当不成观主，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孙子身上。每代观主任职一般为五十年，若是严尚道成为第九代首席弟子，加上严三成尽力培养，一百年后估计便是严尚道接任观主！ 只是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 本来何时开始招收第九代弟子，门中都是有着秩序。谁会想到半路突然杀出个许仙，只因资质太差，七代弟子都不想收之，捣致观主冲冠一怒，提前招收九代弟子。 当时严三成心中那个悔恨，若早知如此，他肯定毫不犹豫的收了许仙。 虽然严三成立即安排严尚道在许仙后面第三天就拜入天华，成为第二个九代弟子，但二师兄与大师兄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 天华观的规则当然不是首席弟子必定接任观主，比如首席弟子在修练或历练时意外身亡，又或者修为实在太低不能胜任，都是会改立。 但这改立可就不再是按秩序，而是在所有弟子挑选个最出色的。 眼下的许仙这个九代首席弟子，大家都知他体质低下，别说百年后能否胜任观主，便是能否活到百年后都是个问题。 毕竟人寿有限，大道初期九重境界并无能延长多少寿命，而以许仙的体质，别说突破九重境强渡天劫进入大道四清境，便算能否达到九重，甚至八重境都还是大问题。 不管许仙将来是否有能力跟严尚道抢夺这观主之位，但若没有许仙的出现，他至少可以少奋斗许多，不会如现在一般拼命修习，只怕一不小心就被人超过，无能实现爷爷的愿望。 若说其它弟子对许仙只是因为师父对其勤勉的称赞而讨厌，那严尚道对许仙，完全有着更多的讨厌。 “大师兄还真是勤快呢，师弟们可是远远不如。”严尚道呵呵笑着，只是任谁都可以看到他脸上的轻蔑。 许仙自然知道他对自己的厌恶，同样对严尚道他也无半分好感，丝毫不加理会，仍是一步步朝前行走。 “大师兄别急着走啊，听说你从剑海中得了柄仙剑，便是手中这柄么，可否让师弟们开开眼？” 听起来言语没有丝毫不敬之处，但在场之人又岂会有谁不明白严尚道正在拿许仙开涮。 许仙眼光蓦然一紧，直直盯着前方严尚道。 那是几乎可以杀人一般的眼神！ 严尚道道法比许仙要高深上许多，被许仙这一盯，竟然心中有些紧张，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望向许仙紧握着锈剑青筋暴起的小手，道：“你……你想做什么？” 许仙紧紧握着手中剑,眼光扫向四周已经围成一圈的人群，凛然道：“若是想挑战我，便上比试台，生死勿论！否则，少说些废话！” 说完话，便是那般朝严尚道走过去。 受他气息所迫，严尚道毕竟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少年，竟然有些恐惧，不敢再顶回去。退开一旁，眼看着许仙便那般走过去。 直到许仙不见踪影，严尚道才是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却有一个师弟凑上来，问道：“严师兄，刚才何不顺势跟他上比试台，就算不杀他，至少也可狠打一顿出恶气。” 严尚道摇摇头，回想刚才许仙的气势，那实在不是一个修道才四重的小孩所能拥有的。 他哪会知道，许宣身为一个地下拳击手，早经历多少生死博斗，那气势是经过十余年的拳台博斗间造就出来的，岂是严尚道这种只知闭关修练，还没经历过生死关头的小孩可以抵抗。 但要说出来是被许仙气势压倒，严尚道自是万万不能，哼得一声，说道：“他才刚至第四重，他师父又不在观中，估计连道术都不会，这时挑战以强凌弱，我岂是这种人。” “是，是。严师兄气量弘大，非我等可比。” 第七章 难关 对于严尚道的挑畔，许仙并未怎么放在心上。 他与严尚道之间，必有一战，这点在他入门一个月后便已明白。 天华观设有比试台，同门之间若有想一较高下者，都可上比试台较量。 若是在比试台外的地方相斗，都会被认定会同门相残而受罚，在比试台上却不受此约束，只因这是公平的比试。 修道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败在公平比试下，谁都无话可说。 对于严尚道的敌意，他没有感觉无辜，同样也不觉得莫名其妙。 他只不过将严尚道当成一个有些惹人讨厌的对手而已。对于一个拳击手而言，所谓对手就是要在擂台上要打倒的对像。 虽然他自知眼下凭自己跟严尚道斗只能被虐，但若严尚道真的对他发起挑战，他亦是不会拒绝。 若连接受挑战的勇气都没有，他早该离开天华观，等待着白蛇到来替他排忧解难。 道法的修练永无止境，到达第四重境的兴奋不过三天便消失殆尽，有时想想第五重境的遥遥无期便会让人觉着要抓狂。 看许仙没有被垃圾法宝给打倒，反而依旧苦练。天华观弟子嘲笑许仙白痴之余，难免也会说及他能否达至第五重境。 大家分析之后，大多数人都觉得他能到第五重境。 毕竟大道初期前五重的提升并没有多少艰难在里面，只要努力修练积蓄道力，终有一天能够突破。 而许仙的努力，那是任何人都不能诟病的。 只不过大家估计所需花的时间，大抵都是三年开外。 对于别人的议论，许仙一贯的不放在心上，只是日复一日专注于修练道法。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某天偶尔计算下时日，突然发现师父赵无烟下山似乎已超过半年，大略有七个月了！ 赵无烟临走时所说是不超过半年，不意想却拖过去一个月，许仙微有惊讶，但这世界没有手机存在，便也没什么联系方式。 许仙并非依赖师父之人，师父没回来无人教导修习道术，便仍如以前一般，将所有精力都放在道力提升上。 身体内的道力一天天增长，直到某一天，许仙发现自己道长增长速度大幅减缓，每次苦修出的道力都因身体无法吸收而浪费。 这种经历许仙已经有过三次，明白自己终于是修练到第四重境的巅峰。 这时再算算时间，已又过去一年有余。 赵无烟依旧未曾回山，天华观派出四人去找寻他下落也始终未有回音。 第八代首席弟子的失踪在天华观并未能引起什么轰动，事实上在修道界，这样突然无故失踪的人并不少见。他们或许只是突然有所感悟而找地方闭关，又或许是冲击境界时发生意外或死或残都正常，也可能是想斩妖除魔结果却被妖魔当成晚餐，甚至是修道者之间发生争执被人斩杀。 不管是什么原因，赵无烟没回来造成结果是许仙达至第四重巅峰却还没修过道术！ 天色亮起，许仙一如往常下山，去到赵无烟房间，依旧是空空如也。 眼下他已达至四重巅峰，但到底如何突破这一障碍晋升第五重，赵无烟并没有传授。 眼下也只能是去找太师父了。 许仙想到就做，直朝林落房间行去。 刚至林落门前，便是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娇笑声。 许仙看过去时，见到是一个少女正在厅上与林落谈笑。 少女大略也不过十五六岁年纪，长相还算不差，一袭蓝衣长裙及地，让她显得颇为优雅，只是她那毫不顾忌的大笑昭示出她的性格是开朗型。 许仙刚一犹豫，厅中林落已经看到许仙，叫道：“许仙，进来罢。” 许仙听到太师父叫自己，便也就走进来，却感觉那少女听到亿名字的时候，眼光便直朝他射来，仿如要将他看个透彻。 “拜见太师父！”许仙进来朝林落行礼。 “有什么事情么？”林落点头问。 “是，弟子今日感觉已至四重巅峰，修为无法再进，师父不在观中，因此才来打扰太师父寻求指点。”许仙说。 “啊，四重巅峰？”林落尚未回答，少女却已经先惊讶的叫起来，“许仙你才不过四重巅峰啊。” 许仙微微一怔，听这少女话里的语气，两人似乎认识，但许仙确定自己并未见过她。 “在下资质愚钝，让道友见笑了。”许仙淡淡说。 事实上十六岁达至四重巅峰，在修道界大抵是处于中下水平并不少见，天华观内笑话许仙，那只因大家都知他的勤快比别人多两倍，而这少女用如此的口气，可就有些奇怪。 “道友……咯咯咯！”少女又忍不住笑起来，似乎对于这个称谓很有些不适应。 许仙皱皱眉头，连林落也觉着这少女实在有些失礼，这时忙介绍道：“许仙，这位道友乃是玄心正宗门人张玉琪道友，见过了。” 玄心正宗也是一修道门派，在修道界颇是有名。 许仙依言行礼。 少女大抵还懂得一些礼节，此刻勉强敛起笑容，道：“许仙……许道友，请了。” 见两人打过招呼，林落说道：“张道友远远从玄心正宗赶来，路上想必辛苦，且请先至客房休息。” 听到林落出言逐客，少女张玉琪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让这位未来观主很不顺眼，看几眼许仙，又是笑笑，说道：“多谢林道友了。” 将张玉琪送出门外，林落才回过头指点许仙第五重的诀窍和修练法诀。 第四重时道力已可以外放，进而控制万物生出感应，而对于祭炼过的法宝更可以控制顺心舞转。 到第五重时又更进一步，可以祭起法宝不说，顺带着还能载人。 御剑飞行，本就是第五重的一个标志。 只要到达第五重，修道者便可说是真正可以上天入地，自在逍遥，日行千里不再是幻想。 想要突破第四重阻碍达至第五重，重点不在于道力需求，反而是在于对道力的控制技巧。 身体已处于饱满状态，这时便是要将一部分道力控制着围绕在身周游转而不被其逸走浪费。 就在身周游转的道力当然便能随时使用，比如御剑飞行之类，大抵借的都是这部分道力，而不是动用本体道法。否则单只御剑飞行已经花去一部分道法，又如何能在飞剑之上与人斗法？ 听到这里时，许仙的心已经凉下去一半。所谓道力的控制技巧，毫无疑问都是靠着修习道术而得到提升，可是他许仙将近两年来，专注于道法，对于道术却连碰都没碰过！ 看见许仙反应，林落微微皱眉，道：“你师父竟未曾教你道术么？” 许仙点头，嘎然道：“当初师父预计是半年内便回，未曾想一去便是两年……” 这事情确实怪不得赵无烟，他本意也是怕许仙执着于道术，毕竟道术不同于道法。 执着于道法只会让许仙努力苦修，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而道术若施展不出也就罢了，偏偏有时候他可以强行施展，强行施展便很有可能会因为控制不住而被反噬。 “嗯，道术一途其实也不是很难，你此后每日……”林落本是打算接下来三个月每天腾出点时间来指点许仙，只是话到一半忽然停住，微微皱了眉头。 一名弟子已经进来，说道：“太师父，天雪门孙少铭到了。” 天雪门，修道门派之一。 林落点点头，望向许仙，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安排许仙。 对于这位出名勤勉的徒孙，林落也是很有好感，只是眼下杂事缠身，他却也无法。 许仙看林落为难模样，心中一动：先是玄心正宗，接着是天雪门，这些修道门派同三大道教是无法相提并论，与天华观却是差不多层次的，大抵都是属于比三大道教这三个一流教派差上一点，但比起三流教派来讲又是有着森严门规、实力颇为不弱的二流教派。 这些人相继派人来，又都是要林落接待。 许仙心头一转的功夫，已经恍然，时光飞逝，转眼入天华观已经七年，而现在天华观上任观主已近三百高龄，虽然健康依旧，但依惯例将在下个月传位于林落！ 这两个月定是林落最为忙碌的时节，连自己修练都未必有时间，哪还有空闲来指点许仙。 想明此节，许仙已经说道：“弟子无知，方才想起太师父大喜在身，我……” 话未说完，那边林落已经微微摇手，说道：“你明早且来我书房，到时再议。” 说完，林落已经急急朝门口迎去。 ~~~~ 看完顺手收个藏，投个票，谢谢。 第八章 挑战 “这一本册子是我昨晚整理出来的一些基本道术诀要。你先拿回去研究一下，若有疑难切勿强求，只记录下来，一月后我应该会空下来，到时你再来一并问我。” 许仙接过册子，看后几页字迹墨都尚未曾干，知道这是林落连夜替自己整理出来的，心中微微一暖。 无论赵无烟还是林落，甚至其它师叔们，对他许仙都是极为和善。 为人师表，这些人真正做到了，就如同前世许宣的拳击老师一般，对于他都是尽心尽力。 “谢谢太师父。”许仙接过册子，知道林落有许多事忙，便告退离开。 道术，是对各种使用道力的技巧方法一种统称。 高低之间自然也有着区别，大抵需求道力越低的道术便越易学，威力相对也要小些。 很多实用的低阶道术，因其好用易记，在整个修道界都是通用，没什么门派之分。 真正的高阶道术，各门派都是藏之珍之，如大道初期九重境的人是无缘习得了，至少也得突破九重境强渡天劫晋入大道中期四清境才有可能习到，因此外泄的机率极小。 此刻册子中记载的，全是最实用的低阶道术。 比如最简单的——能控风加速的御风术，能行水如平地的御水术，等等数不胜数。 一页纸记载一个低阶道术，这一册子研究下来也有几十个道术了。 虽然一页纸只记载一个低阶道术，总共只瘳瘳几句，但真要理解通透，并加以施展可不是嘴上说说的那般轻松。 在林落想来，这二十个道术，许仙能记住也得花上一天，至于能理解窍要并加以施展，在一个月时间内他能够施放出三四个已经是奇才。 以许仙修练道法境界上的资质来看，林落这一个月时间实在是定的太紧了，恐怕到时许仙交不出多少料子。但时间若太长，又怕许仙不懂装懂强行练习会出什么岔子。 林落一边忙碌，一边暗自思考。 “林叔叔，许仙呢？”一个少女走近来，巧笑问道。两个酒窝令年少的她看上去更多几分可爱味道。 林落回头，来者正是昨日那个玄心正宗门人张玉琪。 老实说，对于玄心正宗居然只派这样一个十六岁少女来恭喜自己接任观主仪式，林落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就算玄心正宗近来跟死对头阴月皇教斗的天昏地暗，至少也该派个长老出来才是，这个小姑娘，昨日居然在厅上肆意大笑许仙，实在让林落很不愉快。 但毕竟来者是客，更何况伸手不打笑脸人，此刻林落只能淡淡一笑，说道：“许仙正在准备冲击第五重境，道友最好还是不要去打扰。” “这样啊……”张玉琪眼珠转了转，没有再追问下去。 “奇怪，她干嘛这般好奇许仙，两人以前认识么？”林落看张玉琪离开身影，有些不懂。 他可不会认为是张玉琪会对许仙一见倾心。张玉琪虽然只有十六岁，但却已经是九重巅峰境！ 能这般快修至九重巅峰的，定是心智体质都极上佳的人物，又怎可能是个花痴。 ＊＊＊＊ 许仙回到房中，喝一口清水便翻开册子，转眼间便已经全神投入到道术的世界内。 原本身为林落嫡系传人，林落要接任观主，他哪有这般轻闲，只因赵无烟不在，许多事都分派不到他身上，加上林落特意打点得一下，上辈人对这位勤劳不掇的师侄也甚为怜惜，听闻他闭关冲击第五重境，便都不来打扰他。 这让他得以清净的沉浸于道术海洋。 记下要诀，随手摆练，轻喝一声“启！”顿时便感觉微风吹过，身体便轻盈起来，用力一跃间，便只感头上一痛，已经撞到房上屋梁。 “呵呵。”许仙摸摸撞到的地方，暗想难怪师父想要等回来再亲手教导自己，这东西控制起来果然不容易。 他却不知道，若是被别人知道他第一次施展御风之术便能成功，只是头上被撞个大包，估计下巴会掉一地。 一般人对这御风术最难掌握的，便是如何能存想自己是天地之间的一粒微子，才可能在天地间随风而动。没有好几天研习，加上师父指点，很难习成。 许仙却是很快总结刚才不足之处，第二次施展时便已经似模似样。 感觉已经掌握御风之术，许仙看下时间，已经过去有两个时辰。 这一册子大抵有三四十个道术，太师父给自己一个月时间来练习，如今半天过去才勉强掌握一个道术，要说精通显然远谈不上，速度勉强，还需再努力才是。 许仙暗自叹息自己领悟力实在低下，再学一个道术，天色便已经暗下来。 肚子饥饿的感觉让许仙也不得不停下研究道术。 当下便合上书，走出门来，心念动处，已经施展御风术，身体轻盈起来，行走间若行云流水般，比平常何止快上数倍！ 路上碰到同门，都是面带笑意朝他。 只不过师叔们是微笑点头：这孩子，终于是学会道术了。 而师弟们则是强忍着憋笑：达到四重两年才练成道术，如今还好意思来显摆。 却不知许仙心中完全没什么显摆之意，只是行走间反正无事，不如多练习下道术，又可以节省时间，正是一举两得。 许仙的时间跟所有人都一样多，修练的时间却能比他们多出两倍，靠得不是显摆而是节省刻苦。 天道酬勤这句话不是真理，但勤快的人永远比懒货拥有更多机会。 “大师兄，恭喜你可练成御风术了。” 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许仙不用看也知道来者定是老二严尚道。 许仙默然继续往前走，他能体谅严尚道此时的心情。 身为七代第一高手，严三成一直期望能顶替林落接任观主，到今日是真正期望落空。 看严三成嫡系弟子一个个都是垂头丧气，严尚道心情定也是十分差劲的。 在这个时候，严尚道肯定想出口恶气，凑巧碰上许仙这个软柿子，不捏一下实在对不起自己，对不起上天的安排。 严尚道看许仙又是这般理也不理自己，心中恶气却只会更多，高声道：“大师兄这般不理人，也太不将师弟看在眼里！” 这下声音颇高，顿时将周围人注意都吸引过来。 许仙皱皱眉，终于停下脚步，凛然望向严尚道。虽然理解严尚道心情，但他可没有配合被严尚道欺负让他出气这么好的心思。让严尚道出气，就代表着他要丢脸，甚至是师父、太师父背后也要担上一些嘲笑声。 “若要挑战，定个时间。”许仙冷声说。 一如两年前的目光，两年前的话。 但两人在两年中都有着各自的成长，许仙已经是四重巅峰，严尚道同样已经六重巅峰很久。而且严尚道这两年下山历练，胆气已壮，不再会被许仙只是一个眼神吓倒。 此刻想到两年前居然被许仙这样一句话，一个眼神给吓到，实在丢脸，当即冷哼一声，道：“两年前我担心你初至四重境，道术都没习得，别人定说我以大欺小，今日看你道术已经掌握，莫非便以为天下无敌？就算别人说我以强凌弱，少不得也要教训你一番！” 这番话说得倒也堂皇，严尚道咳嗽一声，已经定好时间，说道：“便是二十天后，十二月初八，比试台上见！到时可要跟现在一般别退缩才好。” 说完话，也不待许仙答应，人已经御气飞行而去。 许仙初时未在意，看严尚道急着离开方是皱眉，立即回想起来，十二月初八，腊八节！ 腊八节算不得什么，重点是观主送给各大门派的请贺帖中所写，便是：“特邀道友至天华，共尝腊八粥，顺便见证在下将天华观交付首徒林落！” 第九章 道术 这个严尚道，是成心要让许仙在修道各派面前丢脸，顺便恶心一下林落！ 许仙瞬间便看明白严尚道的用心，但严尚道御气飞行的速度又岂是他区区御风术能赶上，严尚道显然不给他拒绝机会，到时若许仙不到场，定被他说成是怯懦怕事更加不堪。 好个严尚道！ 许仙深吸口气，本以为同严尚道斗一场，输一场也是常事，毕竟身为拳击手，他最清楚胜败乃是常事，再强的高手也不可能场场都赢。 只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利用成为天华观派系之争的一枚棋子，严尚道小小年纪，便已有如此深之诚府！ 事已至此，抱怨也是无用，唯有加紧道术道法的修练。许仙咬咬牙，这也不知算不算是临阵磨枪。 匆匆吃完饭，便用使那御风术回房间，继续研究其它道法。御雷术、天罡指、叶舞术、烈火术…… 他本已经是人人称颂的勤劳，这几天来更是犹如发疯一般。本来他自己预计是一天掌握两个道术便可，结果现在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其它时间都是用来研究道术。 而随着道术的研习，他也能感觉到，身体四周开始渐渐聚起一些道力！ 看来这一重的突破倒比上次要更简单一些。许仙暗想。 那天傍晚严尚道的挑战就在饭堂门口，又值吃饭时间正是人员集聚之时。 这几天下来，严尚道挑战许仙的事情早传遍整个天华观。 多少人都知道这两人间必定会有一战，只是严尚道偏偏就选在这一天，让人也是佩服其心计。 两人的实力对比是谁都清楚的事情，可是谁也不能说严尚道以大欺小，因为说起来许仙才是师兄！ 眼下严三成在幸灾乐祸，林落一系都是在为那一天林落脸上无光而担心，虽说许仙落败与林落并无直接关系，在外人面前这或许只不过是一场普通比试。 但对于天华观中人而言，大家都明白这是严三成一系人对林落甚至是现任观主表达出一种不屑、不服的态度。 更可怕的是万一严三成在旁边再说些什么话语辱及林落，到时可别弄到下不来台，毕竟当天可就是林落就职观主的仪式！ 许仙即将面对的战败，相比之下反而没什么人理会。 徐钰亦是林落弟子，同许仙也算是有过交情，便是找上门来，说道：“许仙，我看你还是放弃认输吧。比试台上虽说有人照看着不能出人命，只是那严尚道到底会出什么招，谁也不能意料！” 许仙默然半晌，终于抬头望向徐钰，说道：“还未上场，岂能认输。要接受挑战的话语，原也是我说的。” “更何况……”声音停顿，许仙嘴角上扬，握紧在半空中悬浮着的锈剑，一字一句的说道：“谁说我一定会输！” 是！ 没错！ 现在整个天华观讨论的并不是许仙会不会输的问题，而是在讨论当天他会输的多难看，林落又会不会被严三成激怒，选择挑战严三成，甚至是拒接观主。 从来没有人认为他许仙有机会胜利。 可是在许仙的心中，始终有那么一份执着，对于胜利的执着！ 只要是挑战比试，就一定有输有赢，谁也不能百分之百的说一场未结束的比武到底谁赢。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许仙也不会放弃对于赢的执念！ 若此刻是赵无烟在劝，凭着对许仙的了解，便知道再说也是无用，不会再说下去。 唯是，徐钰并没有那么了解许仙，他没有被许仙的执念感动，只是瞪大眼睛，惊讶道：“你认为有机会赢？要知道你们两个人可是足足相差着有两个境界，若只是一个境界或许还有可能，可是两个境界……” 许仙忽然一笑，在他那一贯严肃的表情上这一笑来得好突然，让徐钰都是不自觉停下话语，暗思自己是否说错什么话。 “是吧，我总是觉得自己有一定机会赢的。”许仙手握剑柄，微一用力，剑鞘飞射而出。 锈剑独有的暗红光芒映照整个房间，让两人都似变的红光满面。 徐钰看着许仙莫名的自信，半晌摇摇头，暗想难怪他再怎么勤勉，进展还处于中下层。先有剑海之事，现在又是这般自以为是，原来完全就是个不知回转的牛性子。 “总是……你好自为之吧！”失去劝说的心情，徐钰转头离开。 许仙笑笑，看着徐钰离开时略带的愤怒和失望，喃喃说道：“其实，师叔也认为我有机会赢的，是吧！” 说话间手一松，锈剑便落于地上，他踏上一步已踩住锈剑，随即默自存想，要控制着身周围绕的道力朝锈剑涌过去！ 锈剑嗡嗡的几声，轻微颤动起来，随即竟朝前滑行而去。只是可惜，滑行了几尺距离，道力散尽又复停下。 这能否算是御剑飞行？ 许仙深吸一口气，初几天他确实也觉着没什么机会，但随着这几天对道术研习，他能感觉到身周道力越来越浓。 虽然艰难，但他还是有一丝机会在接下来的十天内冲击第五重境！ “徐师叔，我答应你，若不能在腊八之前晋升五重境，我便……弃战认输！尽量不让严三成他们有机会辱及太师父。” 若能晋升第五重境，他同严尚道的距离，只剩下一重境界，虽然还有道术上的差距，但总是有机会，便连徐钰也都说有机会，许仙又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个可能！ 二十天便从四重巅峰晋升至五重境，那绝对是绝顶天才方能达成的速度，若许仙说出去能达成，别人定然不信。 许仙感觉晋升五重比升四重容易，却连他自己都不大敢相信这会是事实，只怕这是他的错觉，因此方才不对徐钰说，却被徐钰当成是死牛脾气。 好在许仙不是真只有十六岁的愣头青，知道徐钰没有恶意，对他的好意还是记在心中。 眼下再多说只是浪费时间，许仙闭上眼睛平息下心情后，手一伸，一道火光已经在手中闪现！ 烈火术！ 许仙轻喝一声，那道烈火竟便是直直朝身前桌子上扑过去！ 房间外一声轻咦突然传来。 许仙眉一皱，喝道：“谁在外面！” 烈火眼看着只差一丝就要烧到桌子，倏忽之间，又突然化为乌有。却是许仙早在施放之际便已经掌握好道力，这正是完全掌握一个道术的表现——收发由心，半点也不勉强。 许仙人未去注视烈火术，已经直直冲到门口打开门。 外面一望无际，四周空空哪有什么人！ 许仙心有所感，抬头望时，终看到东边一道蓝光正消逝。 东边？那个方向是天华观用来招待贵客的居所，眼下距离林落接任观主还剩八天时间，不少闲散人士已经来到，天华观贵客可是不少，许仙没能看清人影，只凭一道蓝光，这可能是法宝光影也可能是衣服反光，眼下便是追去也无法断定是谁人。 许仙自认没什么不可见人的，便也不去追踪，只是心下微微好奇，莫非这些人之中，还有对自己有兴趣的人物？ 第十章腊八 腊八原是华夏传统节日，后佛教传入中原，反而渐渐变成为佛祖成道纪念日，及至今日，究竟是哪家节日已无人能断言。 现苣佛道并尊，于是腊八也成为全民节日，在江南一带许多寺庙道观在这一天都是会派发腊八粥给信徒，以为上天赐福。 天华观是修道界中一个教派，在世俗眼中同时还是一个道观，也未能免俗的给道徒派发腊八粥。 许姣容在这一天特意带着女儿赶来天华观，不是为一碗腊八粥，只为能在这日见许仙一面。 边走一边唠叨李公甫没能一起陪着来。 许仙搬离李府并没有切断两家亲情，两家每年都有来往。 每年清明、除夕、中秋三节，大抵都是要回李府的。 又如重阳节，奉行登高的这一天，李家三口也会前来天华观看望许仙。 腊八节原也是两家约好见面的，今年碰巧遇上接任观主的大事本也无碍，谁想严尚道的挑战突然而来。 许仙的心思早完全放在比试上面，却全忘记了许姣容的约定。 到得大厅内，外面道徒早已排得老长队伍，几个普通道士在那里维护秩序，不住叫道：“别挤，别挤，排队一个个来，那个大婶，带着个孩子还插队！” 许姣容满是摆上笑脸，说道：“道长，我是来找人的。” “那最好，一会儿要看你领粥，定当没收得来。” 道士看她进观后走的确实不是大厅方向，便也没阻拦着。 许姣容一路领着女儿李碧莲便来到天华观后门。 每次跟许仙约好都是在这里见面，只是今日来到，许仙却还未出来，许姣容也没在意，便在门口等着。 今日是观主接任大礼，凶相道士人没有唤，原本刻意用道法装出来的凶相已尽敛，跟平常看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原来李碧莲见着便要躲着他，今天居然敢去扯他胡子。 凶相道士摸摸李碧莲小头，呵呵笑道：“今日观中大事，只怕许仙会没空过来呢。” 从重阳至今，许姣容已有三个月未见许仙，这时有些想念，何况今日她来，还想跟许仙商量一下许家翻新重建的问题。 许仙在这里修练仙道不理会人间世事，许姣容心中可是记挂着弟弟的事情。 眼见着弟弟已经十六岁到婚娶之年，至多再拖两年到成人礼上也定必要给他娶房媳妇，已免他真出家当个道士。 许家那破败家房，许仙回去也没能住上几天便搬到天华观，依旧是空置着无人住，因此已打算开始推倒重建。 毕竟房地契上的名字是许仙不是许姣容，许姣容自那日许仙离开李府后，心中常自悔说出那句话，因此对于许家事务都对许仙说过才行事。 “看起来里面也很热闹，便让我们进去找许仙可好？”等了一阵仍不见许仙踪影，想到平常他从不迟到的风格，估计着他应该是忘记，许姣容便自开口央求凶相道士。 “这个……”凶相微一犹豫，今日后观确实热闹，来客甚众，他跟许姣容也颇熟，知道她不会乱来。只是职责所在，一时不敢应出口。 许姣容暗中朝李碧莲使个眼色。 李碧莲今年方自五岁，已经极为灵巧，这时立即娇叫起来：“我要舅舅，我要舅舅！” 被李碧莲一撒娇，凶相道士心中的职责感已经崩溃，忙道：“好好，便让你们进去，不过且告诉你们，今日天华观贵客云集，你们可不要闹出什么事。还千万不要得罪什么人！” 他叮咛声未断，李碧莲早已得意的跑进天华观，许姣容也紧随其后。 这几日要迎接客人，门前的测试法阵早被撤去，两人一路通行无阻。 凶相道士看着他们身影消失，微微一笑，喃喃道：“现在里面应该很热闹吧，还有一个时辰便要开始接任观主大礼，嗯，现在严尚道应该已经在比试台上等待……不好！” 猛的反应过来，今日是许仙比试日，谁都知道许仙敌不过严尚道。若只是平常比试也就罢了，偏偏那严尚道对许仙还有恶意，在台上定让许仙难堪。 这若让许姣容看到，定就以为天华观欺负许仙了吧！ 想要去拉住许姣容母女，但这边守门职责却放不下，平日里原不只他一个守门，但如今大日，其它早在里面等着看热闹了。 ＊＊＊＊ 天华观分前后两进。 前进给世俗界看，专给道教信徒们上香求签等用，后进专供修道者。 在外面看起来，定是前进广大而后进窄小，许姣容进来后才知道这想法错的离谱，里面至少是外面的三倍那般大。 天华观毕竟是在修道界有名的门派，整个天华山都属天华观所有，建筑又岂会寒碜。 “舅舅在哪里，找不到。”李碧莲拉着许姣容手说。 许姣容原也以为内进真只是如凶相道士口中所言是道士的居所，进来之后已经知道想找个人真不容易。 好在里面场子大人更多，正想拉个人问路，猛然间，便是听到一声长啸声盖过整个天华观内进：“许仙，许仙你不敢应战要逃避么！” “娘亲，他们在叫舅舅，舅舅在那边么？”李碧莲兴奋说。 许姣容却听出这人语气中不怀好意，忙是将李碧莲抱起，说：“我们过去看看。” 天华观比试台是个极为广阔的所在，原本始尊建起并不是比试台，而是示范道法给徒子徒孙们观看的场所，后来演示越来越少，比试越来越多，便给改了名，甚至连门规都被改动，成为同门比试出气之地。 毕竟修道者的实力并非一般法规可以束缚，若是一味阻拦他们发泄，反而可能收到反效果。 比试台便是这样一个名为比试台，实为发泄地的微妙存在。 许姣容抱着李碧莲挤进人群。 找个可以看清全比试台的位置，便看到一个少年正在比试台上，风吹劲衫哗哗作响，俊逸的脸庞，绿意盈盈的长剑，一切都在彰显着他的潇洒。 此刻千人台下，一人台上。他显得是那么不凡。 蓦然，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你约的是今天，却没说什么时候就逃之夭夭，我以为你听我答应便害怕逃走，还想说今天是接任观主的大日，你怎么会刚好选这一天同我比试，还去帮忙搬桌子等接任大典到来，原来你真故意选在这一天同我比试，却是为何？” 声音由远及近，在人群中引起一阵哗然。 “舅舅，是舅舅的声音。娘亲，我要看！”李碧莲已能分辩出舅舅的声音，拍手而笑，爬上许姣容的肩膀，立于高处，便是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正缓缓的走向比试台。 人群中，纷纷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看你今天打扮的这么潇洒，还以为你是来相亲，哦不，是为参加接任大典而扮的，你确定是找我比道法么？” 瘦弱的身影在人群中，并没有施展御风术，只以平常的速度前行，声音却施展了扩音术，刚好是整个比试台周围能够听清。 等到他这句话说完，他也刚刚登记上比试台最后一个台阶。 严尚道知道今日自己将出尽风头，确实装点得一下自己，但此刻被许仙一说，赫然已成为嘲笑的话柄！ 深吸一口气，正欲说话时，忽感一阵风涌过来，几乎呛到。 那边身影站定，许仙便那样自然的抬起手，淡淡说道：“但还是抱歉，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