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独行之穿越传奇》 第一章 苦难的童年——学艺(一) 第一章苦难的童年——学艺 公元1972年,中国大陆南方。九月,蔚蓝的天空下,山清水秀有着“南疆明珠”之称的美丽山城——清江市,风景如画,气候宜人。骄阳炙烤下的街道上,大红色的标语随处可见,“无产阶级万岁!”、“打倒xxx走资派!”等等的类似标语醒目刺眼。大街上一群群一队队穿着草黄色或草绿色仿制军装,头戴仿制军帽的年青人正在举行集会游行。人们手捧着“红宝书”,狂热地挥舞着戴着血红色袖标的手臂,一遍遍的齐声高呼着“誓将无产阶级进行到底!”、“革命造反有理!”、“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口号声震耳欲聋,街道上缓缓行驶的解放牌汽车顶上和路边电线杆子上的高音喇叭也似在凑热闹似的正声嘶力竭的传出“无产阶级就是好啊就是好……”的特殊时期歌曲。火热的太阳似乎将山城人们内心的狂野本性给烤了出来,暴风骤雨般的特殊时期政治浪潮席卷到每一个角落,特殊时期政治运动中的清江市也失去了往日的恬静,不安地注视着山城人们内心的燥动。 这天下午约三、四点钟,一位头发斑白,年过花甲,身材瘦高的老人,正沿着处在城郊的清江市人民医院通往外界郊外的马路缓缓而来,向医院的家属区方向走着。老人两道剑眉下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流露出对这场政治运动和人们狂热焦燥的不解与疑惑,古铜色的脸上隐隐的皱纹,略显出了疲惫的神态,结实的身板沉稳的迈着不急不燥的步子徐徐的走着。沿着路旁小山边的树林,一阵微风吹来,也随风传来了一阵小孩子的吵闹叫骂声,老人紧赶了几步转过山脚,在树林边停下了脚步。 只见不远处的小山脚下,清清小溪边的草坪上,一群六、七岁到十一、二岁不等的十几个小孩子在那里打闹,其中几个顽童把一个约只有六岁的小男孩围在了当中,在叫骂声中拉扯着小男孩斜背在肩上的书包。打着几块补丁,已洗得发白的旧帆布军用包背带被扯得笔直。小男孩的小脸上已有几处明显的瘀伤,小脸涨得通红,眼里噙着泪水,双手紧紧地护住抱在胸前怀里的旧书包,拼命地挣扎,想挣月兑那几个孩子的拉扯,任凭其他孩子挥舞着的拳头打在自己的头脸和身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神情流露出来。动手动脚的小孩子们一边拉扯还一边打骂:“打这反革命的狗崽子!”、“打他!把他的破书包抢过来!”、“踢他个兔崽子!”……从小山半山腰上的小学校里稀稀拉拉陆陆续续出来的几个顽童也加入了草坪上的围观,在一旁叫嚷着起哄。“嘶啦……嘶啦!”几声响,小男孩身上补丁摞着补丁的旧衣服和抱在怀里的旧帆布书包被拉扯破了几个大口子,几本书本和半截铅笔从破书包里掉在了地上。小男孩扑到在地上用身体护压住小小身躯下的书本,手里紧紧抓住那半截铅笔。一名年龄和个头稍大的男孩,像是这群顽童的孩子头则走上前,从倒在地上的小男孩头颈上使劲地扯下来了旧帆布书包,一扬手向半空中扔去。破旧的书包还未落地,一群顽童就一哄而上,喧闹叫骂着冲上前去,你踢过来,他踢过去地把掉下来的破帆布书包踢得飞来滚去,泥土和枯草也四处飞扬,落到了爬扑在地上的小男孩的头脸和身上。小男孩则一声不吭,紧紧地咬紧牙关用身体护住自己的书本和手里攥紧的那半截铅笔。顽童们踢着、笑着、叫骂着、追逐着,被踢得飞来滚去的破帆布书包忽然掉到了小溪中的水流里。 不远处的山脚树林边,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幕闹剧的老人看顽童们打闹得实在太不象样了,健步如飞上前,伸手从小溪水流中把破书包捞了出来,一面低声的呵止了吵闹得正欢实的顽童们。一群顽童见到有大人前来解围,便一窝蜂似地笑闹嬉戏着沿着小路向不远处医院的家属区跑去。老人正要上前伸手把倒在地上的小男孩给扶起来,却见小男孩自己已蹲在地上捡拾起书本抱在胸前站立起来。老人在小男孩面前蹲下,面露微笑,和蔼地问道:“孩子,伤着了吗?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好吗?”。小男孩满含泪水的双眼感激地看了看老人,依然一声不吭,只点点头,转身也向回医院家属住宿区的小路走去。老人站起身形,手里拎着的破旧书包跟在小男孩身后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医院家属住宿区,只见从一栋低矮的平房其中的一间中走出来了一位身材略显得单薄,清秀的瓜子脸也显得消瘦,身穿白色护士服,头盘发髻戴白色护士帽,看上去年约三十左右的年青护士。小男孩一见到她,便立刻紧跑几步,来到她的面前,叫了一声“妈妈!”,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滚而下。年青护士曲腿蹲下,慈爱温柔地看着小男孩,用手把小男孩头发上沾的草叶捡拾扔掉,轻轻抹去小男孩小脸上的泪珠和泥灰,轻声问道:“东儿,你怎么不听话,放学又与同学打架了?”。小男孩哽咽着回答道:“妈妈,我没与同学打架,是小五子他们要抢我的书包,还打我骂我是反革命的狗崽子,还把书包撕扯破了扔到了水里,我没还手……”。听到这里,再看到自己孩子脸上的一块块瘀伤和孩子身上破旧的衣服上又被新扯破的几个破洞,她什么都明白了,孩子又受到了那帮顽童的欺辱。心痛得一把把自己的孩子搂在了怀里,低下头脸贴在孩子的头上,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从清秀而憔悴的脸上滚落下,母子俩的泪水流到了一起…… 不远处站着跟来的老人看着这令人心酸的一幕,轻轻咳了一声,缓缓走上前来。听到轻咳声,年青护士连忙抬起头站立起来,擦干脸上的泪痕,看清了走过来的老人和他手里拎着的的书包,感激的说道:“谢谢陈师傅送孩子回来”,一面伸手接过老人手里递过来的破书包。老人对她道:“事情的经过我都看到了,孩子这么小就受这份罪,真是造孽哦!”。老人似乎不愿多说什么,怕再触动这母子俩内心的伤痛,叹了叹口气道:“李护士,你和孩子多保重!”,转身欲离去。李护士抚模著小男孩的头向孩子说道:“快谢谢陈爷爷!”,“谢谢陈爷爷!”小男孩一边擦干脸上的泪水一边乖巧的说道。老人向这母子俩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谢。李护士一手拎着破旧的书包,一手牵着孩子的小手转身朝自己的家门走去。老人默默的望着离去的母子俩,摇了摇头,也转身向医院的锅炉房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轻声自言自语:这是什么年头哦,好人得不到好报…… 回到医院锅炉房旁边不远处自己的住处,老人静静地坐在小桌前的矮凳子上,渐渐陷入了沉思。老人姓陈名祥福,是清江市人民医院锅炉房中一名烧锅炉的老工人,单身一人没有成家。他本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该退休回湖北老家的,可是因为特殊时期政治运动的狂风暴雨,医院行政管理乱成了一团,无人过问,再加上当时的政治运动中很是看重一个人的出身成份,陈师傅便自愿留了下来,和其他的几位老工人坚持工作,以维持医院锅炉的正常运转。各派造反派也正忙于争权夺利,那里有空闲去管一个老工人是否该退休的事。陈师傅作为一名医院的老工人他当然知道医院里的各派系政治斗争的情况和形势。小男孩的母亲被发配到了锅炉房旁边的洗洁房,故能常常遇见,也知道小男孩的父亲也是自己的老乡,原是医院里有名的技术过硬医术精湛的医生,却被造反派关进了监狱。陈师傅想到这不禁思绪万千,眼前又浮现出小男孩在小溪边草坪上受侮辱的那一幕……他知道了小男孩竟是蔡医生和李护士的儿子,名叫——蔡卫东。 □□□□□□□□□□ 蔡医生名叫蔡杰,原是军队上的一名军医,历经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的洗礼和考验。随部队南征北战后响应国家号召,从部队转业到地方,支援地方建设,来到了祖国南疆山清水秀的清江市,分配到了清江市人民医院工作,后与医院漂亮的护士李淑贤相识相知结为伉俪。俩口子好学爱专研,医疗技术精湛,是医院的技术骨干。为人善良,接人待物和和气气,是医院里让人羡慕的一对。特殊时期初期生了个儿子,取名叫“蔡卫东”,小名叫东儿,一家人本来过着平平淡淡波澜不惊的生活。然而,特殊时期的政治风暴并没有因为医院是疗伤养病的地方而趋避之。很快,医院里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了好几派所谓的造反派,大字报和标语也漫天飞舞,贴满了医院的各个角落。经过一段时间后,人们发现,医院原来的行政领导班子很快便四分五裂地彻底瘫痪了,老院长等一些老领导和一批干部被造反派们送进农村乡下的牛棚去劳动改造去了。几派造反派经过几番斗争和谈判,最后成立了所谓的“革命委员会”。“革委会”成员取代了医院原来的行政领导,权利被各派造反派的头子们瓜分殆尽,更是沆瀣一气,把黑手伸向了各个领域,掌控着一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地为所欲为,用政治口号愚弄着人们的思想。 从部队上转业来的蔡杰医生性情耿直,看不惯造反派头头们不学无术却飞扬跋扈,气焰嚣张地空喊政治口号的行为和他们为所欲为而腐朽堕落的生活作风,更对各地各单位的造反派们冲进医院病房,将正在疗伤养病的老干部强行拉出去批斗表示强烈的反感和不满。不顾妻子的柔言相劝,多次找借口将强行来拉人的造反派挡在了病房外,阻止了他们粗暴野蛮的行为,保护治病疗伤的老干部免遭更残酷的伤害;对医院“革委会”的头头们多次要求其配合所谓的革命政治斗争形势需要的要求也不予理睬和拒绝。蔡杰的不合作态度和行为终于惹恼了医院内外的造反派头头们,于是灾难降临到了这善良普通而又幸福和睦的三口之家。 一天傍晚,被叫去开会的蔡杰医生再也没有能回家。几天后,心急如焚到处打听的妻子李淑贤才知道自己的丈夫已被关了起来。随后,批斗蔡杰医生的斗争大会一场连着一场,一天接着一天。蔡杰医生的罪名也由“反动技术权威”、“右派”、“保皇派”等等向更为严重的罪名一步步急速提升。又由于蔡杰医生生性耿直,拒不认罪,不配合所谓对革命斗争形势的需要,最后,一纸“革委会”的红头文件上蔡杰医生竟被安上了“现行反革命”的罪名,被送进了监狱。随后,蔡杰医生的妻子李淑贤也被造反派头子“革委会”主任找去谈话,要求她立即与自己的丈夫离婚,彻底的与“现行反革命犯”划清界线,外柔内刚的李淑贤沉默无语地拒绝了这一要求。“革委会”主任见自己费尽心机,说得口干舌燥地威逼利诱均不起作用,便冷冷地发出狠话,要这一家三口的好看。无情的迫害随后接踵而至,先是李淑贤被调离了业务科室的护士岗位,来到了医院锅炉房旁附近的洗洁房当了一名清洁工,每天辛辛苦苦的干着大量繁重的体力活。不久,“革委会”的造反派们又把李淑贤母子俩从医院原来分给蔡医生一家居住的福利条件较好的住房中给赶了出来,搬到了现在居住的由破旧仓库改建而成的低矮阴暗的平房中居住。性格倔犟的李淑贤默默承受着这一切,独自承担起了抚养孩子长大的责任,守着这个贫穷而苦难的家。 一年后,当李淑琴带着孩子去监狱探望被关押的丈夫时,才被好心人告知,被关押在监狱里连一纸判决文书和刑期都没有的蔡杰,早在半年前就已经被造反派强行遣送回湖北老家农村乡下,去接受贫下中农的监督劳动改造去了。此后,夫妻一别竟六年后才相聚,此是后话,暂且不提。李淑贤欲哭无泪,欲诉无门,一个柔弱的女子对自己丈夫的冤案确实是感到力不从心,无能为力了。在这到处是一片混乱的年代,善良的人们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残酷的和打击,生活的困苦和艰难,使这位不到三十岁原本年轻漂亮的母亲迅速变得有些显得苍老。满头的青丝已显现出来丝丝白发,清秀的脸上没有了往昔的健康红润色,眼角过早的出现了鱼尾纹。一切都显得比她的实际年龄大了些。既牵挂着自己的丈夫又要独自抚养孩子,随着儿子小卫东的一天天长大,李淑贤拒绝了那些好心人劝她离婚再嫁的劝说,默默地期盼着等待着自己丈夫的归来,艰难地独自一人带着孩子过着贫穷的日子,尽可能地淡出人们的视线,以避免自己和孩子受到更残酷的伤害。没想到孩子到了上学的时候,侮辱仍然降临到了幼小的孩子身上。(接第一章二) □□□□□□□□□□ 第一章(二) □□□□□□□□□□ 周末,星期六。一大早,上了一夜班的锅炉房老工人陈祥福师傅要交班了,下班前,从锅炉房里推出了装得满满的一手推车的煤渣灰,向倒煤渣灰的垃圾场走去,小车上刚从锅炉里的大炉膛中掏出来的煤渣灰还隐隐冒着热气和淡淡的青烟。远远的见到一个小孩子的身影蹲在前不久刚倒出来的煤渣灰堆旁,手不停地往身边的竹篮里捡拾着什么东西。陈师傅推着车走到近前时,小男孩听到手推车的响动声,站了起来。陈师傅这才看清这小男孩原来是蔡卫东,身旁的竹篮里已装了小半篮二煤。(二煤:烧烟煤的锅炉膛里掏煤渣灰时,掉出来的还未完全燃尽已焦炭化的还可继续燃烧的煤块,俗称“二煤”)陈师傅便问道:“是小卫东啊,你捡二煤做什么啊?”,蔡卫东仰起沾着煤灰的小花脸答道:“妈妈说,二煤捡回去还可以拿来烧火。陈爷爷您倒好了煤渣我再捡”。陈师傅心里明白了,心想这是个懂事的好孩子,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哦。便叮嘱道:“小卫东啊,捡二煤要注意别烫着了手”,蔡卫东抬起来满是煤渣灰脏兮兮的小手说:“不会烫着的,陈爷爷你看”。陈师傅点点头笑了笑,倒好了煤渣灰便推着手推车回去交接班去了。 从此,陈师傅每次周末上班掏煤渣灰时,总是把掏出来的煤渣灰用火钩和铁铲先粗略的捡分一次,最后再装上手推车推到垃圾场里倒在固定的位置上,见到蔡卫东便招呼孩子过来捡二煤。一来二去,时间长了,两人便熟络起来,蔡卫东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陈师傅也渐渐掌握了蔡卫东来捡拾二煤的时间规律,也知道了蔡卫东除了周末要捡拾二煤外,每天放学了还要到医院附近的山岗上去割草回家喂兔子。因为家里买不起肉,蔡卫东的妈妈就想法子弄来几只小兔子,喂兔子不会发出什么影响到别人家的声响,而且长得也快,吃的草也不难弄到。每到逢年过节时,李淑贤就会给小卫东做兔子肉吃,给自己和孩子补充点营养,打打牙祭。李淑贤当清洁工那点少得可怜的工资,每月还要节省分出一点来,寄去给远在湖北老家农村乡下正在接受“劳动改造”的丈夫。实际上这一家三口全靠她那点可怜的工资生活。母子俩相依为命,其贫寒可想而知,加之当时的物质供应奇缺匮乏,有时连粗杂粮都吃不饱,李淑贤只有偷偷的去卖血,来保证母子俩最基本的生活需要,想尽各种办法来给孩子和自己补充营养。懂事的小卫东也乖巧的尽量帮妈妈干些家务活,像他这样小小年纪,别的孩子还在父母跟前撒娇,放学了疯玩。而小卫东则已学会了帮妈妈做家务活,扫地、洗菜煮饭,喂兔子、捡二煤,以此来减轻妈妈的辛苦和负担,补贴家用。 这天下午,陈祥福老师傅从医院外面回来。在小路上遇见了刚从山上割草回来的蔡卫东,小卫东左手臂弯里挎着装了满满一篮子草的竹篮子,右手拿着一把小镰刀,正吃力的往回家的方向走着。陈师傅伸手帮小卫东提着装满草的竹篮子,一边走一边和小卫东说着话。陈师傅发现小卫东话少好像不太高兴,这才注意到他的脸上有新添上的瘀青和伤痕,便问蔡卫东:“小卫东,他们又欺负你了?”,蔡卫东只是点了点头不吭声。陈师傅想了一会,又问道:“你每天什么时候来这山上割草?”,小卫东答道“每天放学后。”“周末两天呢?”,“周末两天上午捡二煤,下午做完作业后我就出来割草”……陈师傅看看快到蔡卫东的家了,便将装满草的竹篮子交还给蔡卫东并对他说:“小卫东啊,明天下午我也来山上帮你割草喂兔子好不好?”。蔡卫东高兴得连连点头答应了,因为他太孤独了,一个“反革命犯”的狗崽子除了受到侮辱,平时是没有其他小孩子愿意和他一起玩的,即使偶尔在一起也是把他当作戏弄、好欺负和可以出气的对象。特别是“革委会”主任的小儿子也就是叫小五子的孩子头,平时常常领着一帮顽童欺负和侮辱蔡卫东。现在陈师傅主动提出要和他一起去割草喂自己养的小兔子,他当然高兴起来,并在心中把常常关心自己的陈爷爷当成了自己的好伙伴。 第二天下午,陈祥福老师傅来到小山上等着,趁蔡卫东还未到来,动手扯了够装满一篮子的青草。远远地看到小路上小卫东挎着竹篮子一路小跑地来到跟前,便向小卫东招了招手,两人一起将青草装满了一篮子。陈师傅一手拎着草篮子,一手拉着小卫东的小手道:“跟爷爷来”。两人翻过小山坡,来到了山后僻静无人的树林里。陈师傅蹲下对小卫东说:“爷爷教你如何闪躲和快跑,让那些欺负你的人再也抓不到你,好不好?”小卫东一听就兴高采烈地拍着小手叫道:“好啊!爷爷您快教我吧”。“那你可要看好了”说完陈师傅便在几棵树干之间灵活地跑、闪、穿、绕地闪展腾挪,快速转动的步法和身形让小卫东看直了眼。陈师傅闪到小卫东的跟前说:“小卫东,你来抓我啊!”。小卫东答应一声便随着陈师傅转动的身形追逐起来,眼看要抓住陈师傅了,可只见老人身形一闪躲,绕过树干从另一个方向转了出来,轻易地来到了蔡卫东的身后,一伸手拍了小卫东的小脑瓜;小卫东转身又扑,可才追过两棵树就又被从后面拍了小脑瓜,追过来,扑过去,不一会就直喘粗气。陈师傅停形,让小卫东先休息一会,一边告诉小卫法和身形闪动运劲腾挪的诀窍,一边放慢身形移动的变化来示范动作,讲解身、手、眼和步法的配合…… 陈师傅经过言传身教后才发现,蔡卫东对自己所教的东西悟性很高,对所讲解过的身形变化和闪动步法等诀窍关键除了记忆清晰外,还能灵活的运用与变化,对自己所教的呼吸吐纳调息练功心法也能正确领悟。陈祥福老师傅深感欣慰,这是棵练武的好苗子。陈师傅让小卫东围绕着几棵树干间练着,蔡卫东的身形步法运用的也渐渐灵活起来。不一会,小卫东就练得满头大汗,有些跑不动了,陈师傅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让他停下休息。停下来后却发现蔡卫东有些月兑力的现象,再听到他的小肚子“咕咕”的叫声,明白了孩子这是饿的。就对蔡卫东说道:“以后不管我在不在这,你每天放学后来割草都要到这来练功,要想不被别人抓到你欺负你,你就得不怕吃苦的苦练。”蔡卫东点了点头,“陈爷爷,我一定好好练,我不怕苦累”。陈师傅赞许的点了点头,把装满草的篮子拎起来对小卫东道:“今天就练到这,时间不早了,回家去吧,不然你妈妈该着急找你了。”两人便一起向回医院方向的小路走去。 此后,陈祥福师傅每次到这来指点蔡卫东练功时,总是给蔡卫东带来饭团、红薯或是玉米面做的窝窝头等等吃的东西。偶尔有经过山后树林,上山劳动的农民,时常在下午看到一老一少像爷孙俩的两人在山谷树林中互相追逐嬉戏,一玩就是好一阵子时间,然后爷孙俩人手提着装满青草的篮子有说有笑地走了。还暗自羡慕这爷孙俩,却那里知道这是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接第一章三) □□□□□□□□ 第一章(三) □□□□□□□□ 秋去冬来,春暖花开,转眼寒暑易节,两年过去了。蔡卫东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严寒酷暑,一年四季每天都坚持到这小山后的树林里练功,不管陈祥福师傅在不在都练得一丝不懈。因为他尝到了甜头,他小脸上的伤痕也越来越少,身形日渐灵活,浑身有劲,像只渐渐长大灵活机警的小豹子。那些欺负他的小顽童们也渐渐觉得蔡卫东是越来越难以被抓到了。双方都把抓捉与躲逃当成了好玩的一场游戏。放学后,有时小五子便会领着一帮顽童拦在放学必经的路上,等着蔡卫东过来后便一拥而上,一窝蜂似地乱纷纷地追逐蔡卫东,直到累得喘着粗气,远远望见小卫东一溜烟地跑远了,这才互相埋怨着大眼瞪小眼的扫兴回家。 这天下午,不上班轮休的陈师傅又早早来到小山上,割好了青草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透过稀稀疏疏的树林,远远能看见对面小山半山腰上的小学校里陆陆续续走出来放学的学生。只见一群约十几个学生先沿着小路来到回医院家属区必经的小溪边的草坪上聚集,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小身影也从学校里走了出来。蔡卫东斜背着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旧书包,来到了回家必经过的小溪边的草坪时,看了看这群拦在路上不怀好意的顽童们,对着领头正在得意地坏笑的小五子摇了摇头,把书包夹在腋下,做好了这场追逐游戏的准备。 只听见孩子头小五子高喊一声:“大家上!”,伸出双手就向蔡卫东扑了过来。蔡卫东不慌不忙的见小五子扑到身前才脚下一动,身形一晃,灵活地一转身,刚巧避过小五子抓来的双手和扑过来的身形,来到了小五子的身后,伸手轻轻一推。小五子就站不住脚了,踉踉跄跄地向前冲去,差点一扑爬倒在地上。小五子忙站稳转身,对其他的顽童道:“手拉手拦住他!”,七、八个孩子迅速手拉起手围成半圈向蔡卫东围栏上来。蔡卫东左闪右躲想冲出包围,身后包抄过来的小五子也再次扑了上来。蔡卫东在灵活而急速的左冲右突中,听到背后传来小五子扑上来的声音,突然往右边一闪,并扑倒在地,却伸出左腿没有收回。正疾冲前扑的小五子被绊了一个狗啃屎,与正面围上来的孩子撞到了一起,滚成了满地葫芦。而蔡卫东双手一撑地迅速站了起来,乘小五子和围上来的顽童们满地跌成一团,加速快跑,一脚用力踏在小溪边的浅水里,水花四溅,奋力一跃,跳上了小溪对岸。蔡卫东低头看了看仅湿了鞋边的旧布鞋,满意地笑了。转身朝着小溪对面草坪上正滚成一团,还在打打闹闹的孩子们做了个鬼脸,向自己藏着竹篮子的小山上飞跑而去。小五子费力地推开了几个推推攘攘正互相拉扯倾压着的顽童,从草地上爬了起来,望着蔡卫东渐渐远去的背影无可奈何地大声叫骂着,远远传来:有本事你小子别跑…… 山上树林中休息的陈师傅将小溪边发生的一切尽收眼里,皱起眉头沉思了一会,见到蔡卫东提着竹篮子一路小跑过来,才似乎定下心来,向蔡卫东招招手,两人一起把篮子装满青草后,一起向后山练功的地方走去。 来到平常练功的树林里,陈师傅等蔡卫东放好草篮站定后,对蔡卫东赞许道:“刚才的发生的事我都看到了,我教你的身形变化和躲闪的步法练得不错,也运用得机智灵活。现在我开始教你一些自我保护的技巧和方法”。于是开始一点点详细地讲解如何配合闪动的身形和移动变化的步法,挥臂格挡,推掌接腿,示范如何保护自己的头部、下档,保护自己的眼睛、咽喉等等薄弱要害部位,如何躲避对方出拳踢腿的攻击和减轻自己所承受的击打力量……练着练着,蔡卫东停了下来问陈师傅道:“陈爷爷,我要保护的地方和部位,是不是可以这样看,身体的这些地方和部位也是我可以击打攻击的部位?”。听了小卫东的话,陈师傅心里“咯噔”一惊,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会不会害了眼前这个孩子。但是面对这样一个对武术搏击术有着极高悟性和慧根的孩子,就像一位手艺精绝的巧匠大师,面对一块已经露出上好玉质的璞玉,会爱不释手地忍不住要将其雕琢成器的。可如果这孩子再练下去,如果不能引导其步入正道,万一失手伤人,那就会害了这孩子,并且连累到其家人。可如果这样一个有慧根有悟性的好苗子,如果不再练下去半途而废的话,自己又眼见他苦难的童年生活和所受的侮辱于心不忍,对不起自己的老乡蔡医生夫妇,更不甘心自己教这孩子而半途而废,内心非常的矛盾。 陈师傅沉吟了好一会,犹豫不决,最后似乎决定下来。对蔡卫东说道:“你愿意听爷爷的话吗?”,蔡卫东连忙点点头。“那你跪下听爷爷说。”蔡卫东一愣,还是听话的双腿一曲,双膝跪在了草地上。陈祥福师傅面色一沉,声音严肃而低沉,“小卫东啊,你今天的表现可圈可点,很好,可也让我着实担心。你对武术搏击有着很好的身体条件和慧根悟性,可惜生不逢时。如果你一旦进入武术搏击这个学无止境的世界,你学得越多越精,可能对别人造成的伤害也就越重。以你现在所生活的环境和所遭受不公平的欺辱,一旦你学会了更多的武术搏击技术,如果你不能忍辱负重,而愤世嫉俗,控制不了你自己的行为,那不仅仅带给别人致命的伤害,也将给你自己的家庭带来灭顶之灾。如果是这样的话,与其给你自己和家人以及别人造成伤害,不如不再教你,让你平平淡淡度过这一生。” 蔡卫东听到这,两眼垂泪道:“我一定听爷爷您的话,不再与小五子他们那帮子追打嘻闹了,也不再问刚才那些问题了!”。陈师傅叹了口气,苦笑道“小卫东啊,你我也算有缘,你要发誓,今天爷爷对你说过的话,你要永远记住,也不得违反自己的誓言。”蔡卫东听到陈师傅的口气松了,赶紧说道“我一定听陈爷爷的话,永不违背自己的誓言”。陈师傅一脸严肃道:“从今天开始,爷爷要开始教你武艺,不得让任何人知道你学武的事。你要发誓,今后除了自保外,不得将武术搏击随意对人使用,需要必须自保时也不得随意出手攻击你自己要保护的那些部位。与那些追打和侮辱欺负你的学生和孩子不得纠缠,能躲则躲,能避就避,万一回避不了就要想法子迅速月兑身,要能忍辱负重,决不能持技逞强,更不能欺负弱小。这些你能做到吗?”。蔡卫东仰起还挂着泪珠的小脸坚定而认真地回答道“我发誓!一定做到。一定听陈爷爷的话!”。陈师傅这才让小卫东站了起来。心疼地用手擦干了他小脸上的泪水,从怀里拿出来了两个玉米面做的窝窝头,递给蔡卫东:“好孩子快吃吧,吃完了就开始教你练功!”一面抚模着小卫东黑黑的头发,心里暗自叹息,不知道这孩子的苦难何时才是个头啊…… 以后只要是不上班,陈师傅便在小山上等蔡卫东到来,在这僻静无人的山林中教他练功。除了最初教授的轻功提纵术外,配合以前所教的身形步法,从最基础的扎马步和调息呼吸吐纳开始,一步一步的按部就班地把小卫东带进了一个崭新、神奇的武术搏击术的境界。每隔一段时间,陈师傅就与小卫一一指出,对领悟透彻的给予肯定和鼓励。就这样,一个认真教,一个能吃苦肯学,蔡卫东进步很快,对武术搏击技术要领的领悟和灵活掌握,让陈师傅倍感欣慰。除了拳脚套路,散手搏击,陈师傅还传授了蔡卫东剑术和棍术。没有刀剑棍棒,陈师傅就随手折下两根树枝掳去枝叶代替,你来我往挥舞着给小卫东喂招,随时给予指点。有时除了讲解阴阳太极和四象八卦的知识与配合身形步法的变化外,对蔡卫东的调息炼气,丹田吐纳与调理身体机能来提高身体的灵活性和体能也不厌其繁的一步步讲解和示范……蔡卫东的聪明机灵和武学天赋在学艺中逐渐体现出来,一段时间后,他的身手之快和敏捷性是同龄的孩子所无法比拟的了。 时间一天天、一月月的过去,蔡卫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坚持早晚习武练功。所练的各种武艺也日渐掌握和熟练技巧,早起练功已成了他的一种生活习惯。身体体质也发生了变化,比同龄孩子高出半个头,长得非常的结实有劲。他每天除帮妈妈做事外,上学、捡拾二煤、割草喂兔子外出时,对小五子那帮顽童的欺辱和挑衅,总是能避则避,能躲就躲。实在躲避不开也总是利用自己灵活的身手迅速摆月兑顽童们的纠缠,从来不动手还手。渐渐地,小五子那帮顽童对追逐蔡卫东的游戏失去了兴趣。因为渐渐地他们连蔡卫东的衣角边都挨不上了,每次都只能望着蔡卫东远去的背影起哄叫骂,自己也觉得兴趣索然无味,只好放弃了这无聊的游戏。(接第一章四) 第一章(四) □□□□□□□□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公元1976年的秋天,又是一个叶黄果硕的金秋时节。 这天是个周末,下午。已是小学四年级学生的蔡卫东提着装满了槐树叶和野草的竹篮子,早早来到小山背后树林里练功的地方,只见陈师傅早已等候在此。陈师傅拿出带来的一个馒头让蔡卫东吃,一面对他说道:“小卫东,今天你要用心练给爷爷看看,你这武艺到底练得怎么样了?”。小卫东一面啃着馒头一面点头,吃完馒头抹了抹嘴,眼望着陈师傅道“爷爷我这就练给你看。”说完整了整补丁摞补丁的旧衣裳,在林中空地上一站,调息吐纳后,立下马步,挥拳踢腿,先龙腾虎扑的练了一趟拳脚。然后手持一根齐眉棍棒虎虎生风地耍了一趟棍棒。最后手持一根短棍,从起手式开始,点、拨、刺、抹、缠、撩,如行云流水般地练了一套剑法,在陈师傅微微点头的笑意中收了招式。陈师傅指着树林中又道,“去练练轻功提纵术看看”。于是,蔡卫东来到树林中,运气调息后,只见身形一晃,便在几棵树干之间闪展腾挪,翻转身形,身影如一只小豹子般灵活窜跃,左闪右移,窜高伏低,脚下步法变化莫测。因为长期在此练功,草地上有些地方已长不出草来了。 看到蔡卫东的武艺功夫练得不错,陈师傅叫住了小卫东收势停下。满意地点点头道:“小卫东啊,你练的不错,看得出你是下了苦功的。拳脚棍棒和剑术还要下苦功,你练的轻功提纵术时间最长,用得最多,也练得最好。可你一定要记住,业精于勤而荒于嘻。练武不练功,到头一场空。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蔡卫东恭恭敬敬地聆听陈祥福老人的教诲,脸上诚惶诚恐,以为自己什么地方练得不对了,因为很久没见老人这样严肃地说话了。“……你一天不练功自己知道,两天不练功朋友知道,三天不练功连对手都会知道。以后你要继续下苦功才行,每天早晚坚持练功,以你的慧根和悟性,爷爷相信你在武术搏击术方面将有所突破,可惜你生不逢时,又家境贫寒,命运多魇……”说到这陈师傅停口不再说。蔡卫东眨了眨亮晶晶的大眼睛,好像预感到要发什么事,急忙问道:“爷爷您今天怎么啦,对我说这些,难道您不愿意教我了吗?我一直照您所说的去做的啊,我没去招惹小五子他们啊……”。陈师傅一摆断了蔡卫东的话:“孩子,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也舍不得你,可是咱爷俩的缘分已尽。我不能让你的母亲失去了丈夫再失去唯一的儿子。今后你每天早晚要坚持练功,晚上以练气为主。长大后,如有可能就到湖北武当山下……”说到这,陈祥福师傅停住不说了。只叹了口气,怜爱地抚模着蔡卫东的头道:“算了,你我虽有师徒之实,却无师徒之名。以后就好好孝顺你的父母,记住我说过的话和你自己的誓言。决不能持技逞强伤人,持强凌弱,给家里招灾惹祸……”蔡卫东一面流泪一面聆听着陈祥福老人的教诲。他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恩人了。他这几年跟着陈祥福老人学武练功,一起上山割草游戏、练功,朝夕相处,对帮助自己的陈师傅已视为恩人。陈祥福老人虽然教蔡卫东练功,却没有正式让他拜师。 陈师傅对蔡卫东的练气调息、剑术、拳脚棍棒等武技在进行了一番指点和谆谆教诲后,就让蔡卫东再好好练练,自己悄然离开了。最后蔡卫东因心里有事练着觉得没劲,又发现陈师傅已经不见了,心里忐忑不安地提上草篮回到家里。母亲见他像是有什么心事,问他也不吱声,知道自己的孩子从小心里藏事,也就不再追问下去。 第二天,蔡卫东照例来到锅炉房的煤渣场捡拾二煤。见到出来倒煤渣的师傅不是陈师傅了。便急急忙忙来到离锅炉房不远处陈师傅的住处,却发现已人去屋空。蔡卫东失望地回到煤渣场,捡拾好了一篮子二煤后,象丢了魂似的回到家里。母亲见到他无精打采的,便用手模模他的额头后,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还是那里不舒服。在母亲的再三询问下,他才吞吞吐吐地说出是不见了陈师傅,因为他跟陈祥福老师傅练武的事连自己的母亲他也没告诉。李淑贤只是有几次见到自己的儿子放学割草是和陈师傅一块回来的,心想孩子缺乏父爱,从小就吃苦,去捡拾二煤,可能和陈师傅比较熟络,也就没往别处多想。所以她根本没想到陈祥福老人身怀武艺并利用休息时间教自己的孩子练功。只是觉得老人孤单一人,是个热心肠的好心人,常常给孩子和自己一些帮助,有他给孩子做个伴,孩子也少受些欺负和委屈。看到儿子一天天长大,还暗自庆幸,虽然在家境最艰难困苦的这几年里,儿子虽时常被别的孩子欺辱,却没有造成身体上的严重伤害。几年来,虽然粮食常常不够吃,自己也想尽了办法,好在儿子的身体也长得壮壮实实,更是乖巧懂事。这使得自己倍感欣慰。 知道了儿子为何闷闷不乐,已调回了医务科室重新做护士工作的李淑贤像是明白了儿子不高兴的原因,就笑着告诉他陈祥福老人已退休回到湖北老家去的消息。几番好言相劝后,才使得自己的儿子脸上有了些许笑容。 原来,特殊时期运动后期,人心思安,政治运动的狂潮也渐渐平息下来,社会秩序在逐渐恢复。在这种大背景下,医院部分老领导得以回到工作岗位,医院的行政工作得以趋于恢复正常,一切都开始走上正常轨道。早已超过退休年龄的陈祥福老师傅在坚守了几年的工作岗位后,终于得以正常的退休。退休后的陈师傅本想带着蔡卫东回湖北老家的,但当看到蔡卫东的妈妈李淑贤也已调回到了医务科室工作,社会上的政治形势也一天天好转,相信蔡杰医生会回来的,这一家人迟早是要团圆的,便打消了带蔡卫东走的想法,最后给蔡卫东上了一课便悄然离去。当时心情矛盾万分的陈祥福老人,面对幼小的蔡卫东连老家的具体地址也没能交代清楚,只是说了个大概便打住不再提起。 后蔡卫东长大工作后,凭记陈祥福老人留下来的只言片语的记忆,曾多次利用出差和旅游的机会,多次前往湖北武当山下去寻找。陈祥福老人其人始终杳无音讯,每次去找寻皆失望而归。(第一章完) 第三章(2) ◇◇◇◇◇◇◇◇ 蔡卫东疑惑是自己还在做梦,可身体一动,浑身都疼痛,特别是头部的疼痛让他感到自己有些犯迷糊,像是有些神智不清。但疼痛也让他心里明白,有痛感是好事,说明自己还活着。正思忖着,叫“庆哥儿”的年青人送客人出门后又回到了房间。进来后,对着蔡卫东说道:“大哥,你先喝点粟米粥吧,你已经昏死过去一天一夜了,到现在还滴水未进呢”。说罢手端起刚才老妇人刚送过来的粟米粥坐在床头边上,用刚才喂药的小勺喂蔡卫东喝粥。蔡卫东见他又是喂药又是喂粥的忙忙碌碌的照顾自己,很是过意不去,便说道:“谢谢你了小兄弟!刚才送吃来的是谁啊?”。叫“庆哥儿”的年青人一愣,看着蔡卫东说道:“那是隔壁邻居的王大娘和她的孙儿啊,怎么大哥你……”,蔡卫东满脸的歉意和尴尬问道:“哦!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吗?”。听到蔡卫东后面的问话,正愣着的年青人更是吃了一惊,脸上的表情由吃惊到悲伤。只听得“啪”的一声,年青人手里端坐的瓷碗失手掉到了地面上。年青人焦急地问道:“大哥!你不认得小弟我了?这是咱们的家啊!”,泪水随之夺眶而出。见蔡卫东还在愣愣望着自己的发呆,急忙对蔡卫东说道:“大哥,你别着急,我这就去给你请大夫去!”,说罢便急匆匆出门而去…… 蔡卫东躺靠在床头,沉思冥想:自己这是怎么了?记得是途中出了车祸,我现在又是在哪里?为何这里的人穿的古里古怪,还都口口声声叫自己“蔡大哥”……再仔细看看这屋里的摆设,显得古朴而简洁,家具全都是木制的,没有一样像是来自现代社会的产品,窗户上连普通的玻璃都没有,看样子是用薄薄的棉纸糊上去挡风和透光的。 蔡卫东不由得发起呆来,心想:难道我这是在做梦吗?可我全身是真疼啊!这里的人和物怎么全都透着如此古怪。 外面的天色逐渐暗淡,屋里的光线也渐渐阴暗下来。 蔡卫东正在胡思乱想,听到外面响起脚步声,原来是刚才出去的年青人手里提着一个小木箱子,陪同一个身穿长袍,腰系丝绦,头戴软方锦帽,手里拎着个大葫芦,留着长胡须,须发皆白的老者走进屋来。 叫“庆哥儿“的年青人把手中拎着的小木箱放在了桌上,点燃了桌上的一盏油灯,屋里亮堂多了。老者来到蔡卫东躺着的床前,对蔡卫东左观右看后,对他说道:“蔡捕头,你还认识老朽吗?”。蔡卫东看着他一脸的茫然。“老朽是济善堂的杨大夫啊!你真不认得我了?”老者又问。蔡卫东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真不认识你啊!”。老者让蔡卫东张开嘴吐出舌头看了看,又把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号了号脉,便对在一旁看着,满脸焦急的年青人说道:“庆哥儿,没什么事,蔡捕头是头部受到重击后,震动了脑部,可能有些失忆,患了失忆症,也就是他记不起以前的任何事情和人了。好好调理养伤,过段时间会好起来的,我这里先开两付药,吃完了再来找我。”一面说一面打开桌上的小木箱,拿出来笔墨纸砚,就着桌上的茶水倒点在砚台里研墨,铺开纸张提笔开了两张药方,嘱咐了每天的用量和煎服方法后,便在年青人的道谢声中告辞出门。年青人将杨大夫送出门后,好一会才再次回到屋内,望着躺在床上的蔡卫东一脸的焦虑不安…… 还是蔡卫东先打破了沉寂,说道:“你先别紧张焦虑,请你先告诉我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啊?”。年青人强装笑脸答道:“大哥,我是你弟弟蔡庆啊,咱们是在自己的家里啊”。“现在是什么朝代,是哪位皇帝坐朝当政?”蔡卫东接着问道。叫蔡庆的年青人忙回道:“现在是大宋元符三年,是哲宗皇帝在位主朝政”。听了蔡庆的话,蔡卫东心里一惊,感到脑袋都大了,心想:难道我真的穿越时空回到了宋代!?这样的奇怪异事竟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蔡卫东在大学里是学“古汉语言与”专业的,也研究过中国古代历史。听了叫蔡庆的年青人的话,心里一沉,大致搜索了大脑以前学过的知识。“大宋元符三年,那应该是北宋后期了,大约是公元1100年。天啊!我是怎样来到这里的啊?”想到自己年老的双亲、美丽的妻子和娇小可爱的女儿,蔡卫东有些绝望了,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呆呆地望着蔡庆,说不出一句话来。 过了好一会,蔡庆担忧的问道:“大哥,你没事吧?”。蔡卫东回过神来,又问道:“那我是谁?”,听到这问话,叫蔡庆的年青人有些忍不住了,微微泛红的双眼滚下来两滴眼泪,强忍悲痛哽咽着说道:“你是我大哥蔡福,我是你弟弟蔡庆啊,自从爹娘双亲去世后,就是兄长你和我,咱兄弟俩相依为命啊……” 蔡卫东这下子算是彻底的明白自己此时的处境了,他本不相信什么穿越时空,有什么生死轮回的,可是现在自己也想不明白了,自己为何会来到这近一千年前的北宋时代,难道这就是穿越时空,生与死的轮回吗!蔡卫东此时心里烦躁不安,对蔡庆说道:“我想休息一会,你也去休息吧,不用在这守着我。”蔡庆嘴里答应着,却坐在桌前没有走的意思。 蔡庆老老实实地坐在桌前,恪守宋代古人们的生活习惯与礼仪。蔡庆自从父母双亲去世后,一直是跟随兄长蔡福生活,习武练功学艺,蔡福到衙门里当差后,又为蔡庆在衙门里某得一差事,两兄弟一块在县衙里当差。这个家是蔡福在当家作主,蔡庆则遵照视长兄如父的礼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俩人兄弟同胞的血脉相连,感情深厚得那是不必说了。现在蔡庆见到自己的兄长遭人暗算,被人下了黑手,重伤醒来却患了失忆症,那有不担心焦急的。 从前晚在僻静的地方,被人发现兄长遭遇伏击暗算,头部被重创全身是伤的倒在地上昏死过去,到现在,蔡庆衣不解带地守在兄长蔡福的床前已经一天一夜了。直到兄长醒来,却又发现兄长连自己都不认得,什么事都想不起来,还问一些奇怪的问题。刚才请来济善堂的杨大夫给兄长看病,送杨大夫出门时,也曾嘱咐过要悉心照料,让帮着兄长蔡福回忆过去的人和事,以便尽快的恢复记忆,治好兄长的失忆症。 蔡庆那里知道,此时的兄长“蔡福”已非彼时的“蔡福”了。 接第三章(3) 第三章(3) 蔡卫东从沉思冥想中回过神来,不得不面对现实。心想:自己既然莫明其妙地能穿越时空来到北宋朝代,也许将来就有机缘回到现代社会属于自己的时代去。暂且在这个时代生活下来,看看有没有机会使自己的命运改变,现在自己干着急也于事无补。 冷静下来,便想到先走一步看一步,先顾眼前再说以后的吧。抬头见到蔡庆并未离去,便对蔡庆说道:“蔡庆小弟,那你就将我是如何受伤以及昏死过去的前后发生的事情先告诉我吧”。于事蔡庆便坐在床边,将前后发生在蔡福身边的事向兄长一一道来…… 原来,蔡福与蔡庆是俩亲兄弟。家里原来也薄有田产,可父母双亲不幸较早时便先后去世,留下兄弟俩相依为命,大哥蔡福现年方二十六岁,小弟蔡庆年仅二十一岁。俩兄弟的父母去世后,留下的家财不能坐吃山空,大哥蔡福由于不会营生,但平时好结交朋友好学武,练有一身还算不错的武艺,便在临清县衙门里谋得了一份差事,做了县衙的捕快。一边照顾家里,一边教兄弟蔡庆练武。每月除县衙发的饷银外,家里的田产还有二十余两纹银的入帐,在临清县衙的衙役公人中算得上是经济条件较宽裕的。因为当时的县令县太爷每月朝廷发下来的饷银也不过是三十两纹银。(当然,那些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不计算在内)。而普通一般的平民百姓家一月生活花费最多也就是三四两纹银而已。 蔡家的隔壁邻居是王大娘一家。王大娘的丈夫王员外早已离世,家道中落,一家人不善经营,没办法,儿子王信义只得常年出门在外经商,辛苦赚钱来养活一家老小,避免了坐吃山空,留下老母亲王大娘和娘子以及小儿子在家。家里没有男人在,因而时常受到一些街上的无业游民和混混泼皮们的骚扰和欺负。由于和蔡福蔡庆两兄弟家紧邻,要不是蔡福兄弟时常仗义相助,还不知道要受混混泼皮们的多少气呢。蔡家俩兄弟也因此得罪了这临清县郡里的好些混混泼皮和豪绅人家的纨绔子弟。王大娘在得知蔡福被人暗下黑手受伤后,很是挂在心上,让儿媳做好了鸡汤和粟米粥,和孙儿一块送过来。 蔡福为人仗义,性情耿直、豪爽,很是得到同在衙们里当差的弟兄们的爱戴。又由于有一身不算差的武艺,常常爱出头打抱不平,深得老捕头的赏识。老捕头在向县衙的县令告老还乡时,向县太爷力荐蔡福接替自己做了捕头。谁曾想,老捕头刚离任还乡,蔡福刚接任不久,到乡里找里正、户长办完公差后,在回来的路上便被人打埋伏下了黑手。头部受到重创,昏死过去,还遍体鳞伤的。要不是小乞丐梁小虎发现蔡福昏倒在没人的小巷子里后跑来告诉蔡庆,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大事呢。 ◇◇◇◇◇◇◇◇ 听罢蔡庆的叙述,蔡福(蔡卫东)对自己现在的身份和所发生过的事情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看到蔡庆那还泛着红丝,充满倦意的双眼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焦虑眼神,蔡福(蔡卫东)不忍再伤他的心。 沉思了好一会,遂决定不告诉蔡庆自己的真相。因为就是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自己会是来自于未来的时代,自己还会被看成是怪物和精神不正常,只会徒增大家的烦恼,到时就很难融入这个古代的社会。自己还是要以蔡庆的哥哥蔡福的身份生活下去,正好他们都认为自己患了失忆症,还可以大大方方的名正言顺地去问一些自己不明白,不了解的事情,这样别人也不会起疑心,怀疑自己的身份…… 渐渐地,一个使自己如何在这个陌生的朝代,陌生的社会环境中生存和发展下去的想法和计划在蔡卫东的脑海里逐渐形成。蔡卫东心想:自己能穿越时空从现代社会来到这样一个英雄辈出,风起云涌的著名朝代,虽然自己没有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凭自己的一身本领和从现代社会中所学到的知识,自己应该乐观的生活下去并有所作为,而不是怨天尤人的气馁和碌碌无为。虽然自己不免会时常想起自己生活在现代社会里的一切,自己的亲人,慈祥的父母和妻子女儿……心里仍然泛起一阵阵揪心的伤痛和淡淡的哀愁。 蔡福(蔡卫东)的心中打定主意后,便对蔡庆安抚宽慰道:“小弟,你也去歇息吧,我不会有事的,今后我记不起的人和事,你要多说明和提醒,我患的失忆症会好起来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听罢兄长蔡福(蔡卫东)的话,见到自己兄长的脸色由阴晴不定,情绪起伏怪异,到现在的脸色趋于平和,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紧张而焦虑的心情也放松下来。蔡庆回头看看屋里的计时水漏,已是快半夜三更了,便对蔡福(蔡卫东)关切的回答道:“那兄长请早点歇息,好好养伤,衙门里的兄弟们都说明天还要来探望大哥你。查凶手的事,他们会去留心的,不劳兄长你操心……。我就睡在隔壁房间,有什么事你就叫我。”说完就拿起放在桌上点亮着的油灯,一撩门帘,出了房门。蔡福(蔡卫东)见屋里黑了下来,自己心中打定了主意,了无牵挂,浑身又疼痛,感到疲倦一阵阵袭来,不一会便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可等第二天一早,天光大亮,蔡福(蔡卫东)一觉醒来时,却发现蔡庆竟是坐在桌前的椅子上,趴在桌上睡着了,心里很是感动。蔡卫东从心里认可了自己现在这蔡福的身份,也从心里接纳了蔡福在这个时代的一切,也庆幸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有这样一个家和尊敬、关心自己的好兄弟——蔡庆。至此,蔡卫东即是蔡福,他正竭力的,也很无奈的在心中接纳了自己新的身份,把自己融入到这个新家和这个陌生的古代社会——北宋时代。 ————————第三章完————————— 第四章 今生缘——命运的注定 第四章今生缘——命运的注定 第二天一大早,蔡福醒来后,见到兄弟蔡庆昨夜悄无声息地返回房间,默默地又守护了自己整整一夜,心里百感交集,回顾自己的前世今生,不禁感触颇多,心里不免又泛起淡淡的哀愁,感慨命运的诡谲莫测和造化弄人。 听到蔡福发出的细微声响,趴伏在桌上睡着了的蔡庆缓慢地抬起了头,一面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见到蔡福已经醒来,便从坐着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床榻前,关切的问道:“大哥,你好些了没有?想吃什么?我这就去给你做。”蔡福望着因睡眠严重不足,脸色有些苍白的蔡庆,暗自庆幸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朝代,还有这样一个家和一位好兄弟。心中暗自打定主意,一定要尽自己全力好好照顾这个家和这位小兄弟,绝不能让蔡庆也像“蔡福”那样,遭人暗算,受到伤害,这也算是自己与蔡庆的兄弟缘分。 正在蔡庆的扶助下靠坐在床头的蔡福听到蔡庆的话,答道:“就把昨天王大娘送过来的鸡汤热热吃吧”。蔡庆见到兄长想吃东西了,脸色看起来也好多了,身体眼见在渐渐好转起来,说话也清晰有条理,不似昨天那样的语无伦次和怪异了。心中不由大喜,一面忙着点头答应,一面赶紧转身端起放在桌上的瓦罐走了出去…… 当蔡庆一手端着木盘,一手撩开门帘轻快的走进房间里时,木盘里的瓦罐中飘出一阵诱人食欲大开的鸡肉羹香味。来到桌前放下,用盘中的大瓷碗盛了一大碗鸡汤肉羹送到兄长蔡福的手上。看到蔡福吃得香甜,蔡庆苍白而英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愉快的笑容。 天色辰时后,隔壁邻居王大娘又让自己的孙儿用竹篮送过来一大海碗粟米粥。蔡福已喝了鸡汤肉羹,吃不下了。想到兄弟蔡庆这两天照顾自己,弄得非常劳累辛苦,便叫蔡庆就着瓦罐里的鸡肉把这一大海碗的粟米粥也吃了。蔡庆一边吃一边和兄长闲聊话,说到了昨天衙门里当差的一帮子兄弟来探望兄长的事。 蔡福问道:“庆弟,昨天说话哪位大嗓门,声音粗莽的弟兄是谁?”。“哦,那是李元彪兄弟,也是衙门里和咱们兄弟和得来的众家弟兄中年纪最长的一位,很讲义气。如果按当差的先后论资排辈,这捕头本该由他来接任。但是,要是按办事能力和武艺,他却比不了大哥你,所以老捕头才在县令面前力荐大哥你做了捕头。”蔡庆答道。蔡庆又问道:“在我之后的,艺业较好的还有谁呢?”。蔡庆道“排下来该是杨云兄弟,也就是济善堂的大夫杨济世杨老先生的侄儿,再其次就是李元彪了。”接着蔡庆就给蔡福详细的介绍解说衙门里一众当差弟兄的情况。两人正聊着,院外大门口传来了一大嗓门粗莽嗓音的叫门声。蔡福心想,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蔡庆连忙三两口吃完最后一点鸡肉,把空瓷碗和瓦罐等等收拾放进木盘里,端起木盘,一面对蔡福道:“是众家兄弟前来探望大哥你,我出去迎一迎”,说完便急匆匆走出房门,一面高声的应答着叫门声。 不一会,房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门帘后传来一声粗莽的嗓音:“兄弟李元彪告进”。蔡福忙道:“众家兄弟别客气,快请进来吧!”。只见门帘一掀,门外众人鱼贯而入,并一一报上自己的名号,张涛、何林、赵武、罗大海、杨云先后进入房间。蔡福通过刚才蔡庆的介绍,得知这六人是和自己兄弟俩最合得来也是最要好的六位兄弟。六人进得房间后,一齐抱拳行礼问安,蔡福也忙照葫芦画瓢地抱拳还礼,蔡庆一旁也忙着招呼众人,一面手忙脚乱的给众人搬椅抬凳让座,端茶倒水。众人坐定后,见到蔡福脸色不似昨天那样苍白,已有些血色,不由得皆拍额称庆,万幸平安无事…… 蔡福知道这是蔡庆刚才出去迎客人时,已经将自己患了失忆症的事告知了众人,所以才有了刚才通名后鱼贯而入的那一幕。趁来人各自报姓名时,将各人的面貌长相,身高矮胖,穿着打扮行走习惯和嗓音特点一一对号强行记入脑海中,多年的刑侦工作,养成的过目不忘的习惯,对自己大脑的记忆力还是有自信心的。 众人正七嘴八舌的闲谈,说到查案的事都说还没有眉目。隐约听到远处的街道上传来鸣锣开道的声音,屋里的人除蔡福外,全都站了起来。李元彪对蔡福道:“蔡大哥,是县令大人刘易贤大人来探望大哥了,我等众兄弟要去迎接县太爷的大驾光临”,蔡福点点头,算是回答。六位客人连同蔡庆一并赶到院子大门外去迎接这临清县郡的县令到来。 好一会,只听门口一声:“县令大人到!”。一个穿着县衙公人服饰的衙役闪身进来,一手撩开门帘,随后步入一位身穿县令官服,头戴两翅官帽,身材矮胖,面相白净,肥头大耳,腆着一个大肚子,走路一摇一晃,年逾四十的中年人。身后,只有蔡庆和李元彪两人跟随进来。 蔡福费力的要挣扎起身下床来给到来的县令大人行礼,刘县令说道:“不必起身行礼!你就躺着说话罢了。”说完就在桌前椅子上坐下,其余三人则在县令身后两旁站立。“蔡捕头伤得是否严重,好些没有?”县令刘大人继续问道。蔡福忙抱拳行礼答道:“多谢大人的关怀,卑职的伤不碍事,过几天就会好起来的”。“知道是谁下的黑手吗?”县令看着蔡庆问道,蔡庆忙回答:“卑职不知道,我大哥刚醒来,有些失忆了,他也回想不起来当时事情发生的经过情况了。”刘县令又面对蔡福,眼里透射出一股令人琢磨不透的目光。蔡福说道:“卑职确实患了失忆症,以前的人和事都记不起来了。”刘县令意味深长的说道:“那你就在家多养几天伤,本县令特许你告几天假。”蔡福蔡庆兄弟俩忙答道:“多谢大人!”。 刘县令一抬手示意,最先进来的那位衙役公人把手里提着的几个纸包和礼盒放到了桌上,一抱拳道:“蔡捕头,兄弟有礼了!”,“大哥,这是衙门里的王忠义兄弟”蔡庆忙介绍道。蔡福道:“王兄弟辛苦!多谢!”。刘县令看看时间过巳时,快到午时了,便对蔡福道:“这些是本县令和衙门里众人的一点心意,你先好好养伤,伤好后再来衙门里应卯,本县还有重用你的地方,时辰不早了,本县也该回衙门里办公事去了。”说罢起身抬手示意免礼,转身向屋外走去,王忠义忙赶到门前撩起门帘,蔡庆、李元彪也随后恭送出门,开道的锣声又在院门外响起,衙门里来的众人随着县令的座轿渐行渐远…… 午饭后,蔡庆又给兄长端来了刚煎熬好的汤药。蔡福喝下热气腾腾的汤药后,忍住全身的伤痛,让蔡庆扶自己起来,盘腿坐在了床榻上,背靠折叠起来的被褥,配合刚喝下去的汤药药性在体内的散发和吸收,调息吐纳运气行起功来。很快,蔡福便浑身大汗淋漓,排除了身上红肿瘀伤处的淤血,活血化瘀,疏通了经脉,伤痛也减轻了许多,精神便又好了很多。 练完功后,蔡福便让蔡庆取镜子来,想看看自己的头部究竟伤得怎样,好些没有。蔡庆手拿一面小铜镜,递到蔡福的手里,蔡福看看这精致的铜镜,心想:这要是在现代社会,那可就是老古董了。接过铜镜照看,见自己头上包扎着白布,还隐隐浸透出血迹。看看镜中自己的脸,心中油然泛出一种说不出是悲还是喜的感触。铜镜中的自己面貌并无多大变化,可是却显得比在穿越前四十出头的自己年轻了十多岁,身体的肌肤也像是变成了二十多岁的年青人似的,充满了青春的活力。蔡福不知道这是不是穿越时空造成的现象,但这世界上真有这样的怪异奇事和巧合吗?这点蔡福自己也想不明白,虽然在现代社会中已有穿越时空,时光倒流的理论知识的存在。 这一点变化还是让蔡福自己略感到高兴的,那便是自己变得年轻了。谁不想让自己变得年轻英俊呢,虽然自己比不上弟弟蔡庆漂亮英俊,但自己一觉醒来后却发现自己变得比以前年轻了,这毕竟还是让人感到高兴的事情,心中也聊以宽慰罢了。 傍晚时,蔡福又打坐炼气,身体机能也神奇地逐渐加快了康复。到第二天,济善堂的杨济世老先生在侄儿杨云的陪同下,再次来到蔡家时,见到蔡福已经能在榻上打坐炼气,老大夫的脸上写满了惊讶。老先生告诉杨云和蔡庆,原以为蔡福身体再怎样的强壮,被打成遍体鳞伤,头部受到如此重创,以致患了失忆症。虽经自己精心治疗和汤药调理,最快也得十多天左右才能起身,没想到仅两天功夫,蔡福便自己能起来活动了。 杨老先生为蔡福查看头部的伤口,换了药后,便拿出银针来为蔡福针灸治疗。更让老大夫吃惊的是,蔡福见到自己到来后,便准确地知道自己是谁,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患了失忆症的病人。从未学过医的蔡福在自己为他扎针灸疗伤时,还随口说出来好几个穴位,让自己用针灸施术,针灸艾薰地帮助他疗伤。这可是闻所未闻的奇事。但是自己仔细一想,蔡福让自己所扎的穴位都是任、督二脉上的要穴和奇经八脉上的一些独特穴位,用针灸后确有助其运气疗伤,调理气机、疏通血脉的功效。不由得心中暗暗称奇,也从此对蔡福是刮目相看。他那里知道,这位来自百年之后的“蔡福”对中医针灸之术的了解,并不比行医多年的他差多少,因为中医针灸术的发展到了二十一世纪,已经和高科技相结合,高度发达的科学技术不是他这个时代的人所能想象和能理解的。接第四章(2) 第四章(2) 在济善堂杨老大夫高明的针灸术和汤药的医治和调理下,蔡福恢复得很快。随着身体的一天天逐渐康复,蔡福也恢复了每天练功的习惯。这天早上,蔡福早早起来打坐炼气,听到后院里传来响动声,便起身走出房门,沿着屋外的走廊,穿过厢房,来到了蔡家后院。 只见后院还算是宽敞,三合土平整的院坝里,一棵大槐树下,蔡庆正在院坝中挥拳踢腿的练功。看看院子厢房的屋檐下,立了个放置兵器的木兵器架,上面放置了刀枪棍棒几样简单的兵器。大槐树下放置着由大到小好几个打熬力气用的石锁,看大小轻重,有百斤到几十、十几斤重不等。 见到兄长到来,蔡庆忙收了招式来到蔡福跟前,一面搬来一张条凳,让蔡福坐下,一面说道:“大哥怎么起来了!身体还没好利索,怎么不多休息!”。蔡福安坐好后,看了看院子里的环境,问道:“平时咱俩是在这练功的?你练得怎样了?让我看看,开开眼好吗?”。蔡庆微微一愣,便释然答道:“好,大哥平时便是你教我的功夫,你看看我这练得如何。”说完便往院中一站,整整衣服、腰带,立下门户,大喝一声“呔!”,便挥拳踢腿,步法进退有序,身形窜高纵低,练起了拳脚套路,只见拳掌交错,踢腿上下翻飞,身手矫健地练完一趟拳脚。又来到兵器架上,取了一根齐眉棍棒,练起了棍术,只见棍头如风车旋转般抡圆了,呼呼带风,棍扫时如横扫千军,带起一片棍影,跃起击打时如泰山压顶,击打地面落地有声,掀起一片尘土飞扬。练罢棍术,蔡庆又来到大槐树大的石锁前,双手各拿起一个十几斤重的石锁,一口气抛举了十几下,放下石锁后,喘着粗气,来到了蔡福跟前请大哥指点…… 蔡福看了蔡庆练的拳脚棍棒后,在蔡庆去举石锁的时候,心中在想:他练的这趟拳脚棍棒套路怎么自己看着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呢,自己绝对不可能教过蔡庆的,可自己怎么又像是在那里见过类似这样的拳脚套路呢?细想了想终于明白了,原来这拳脚套路与自己在现代社会里的武术运动会上见到过的长拳、棍棒套路有些相似,应该是同一种风格的武术门派的路子。想到这他不禁脸上宛然一笑,想通了这是怎么回事了。 ◇◇◇◇◇◇◇◇ 大宋朝开国皇帝是宋太祖赵匡胤,当年在军队中也算得上是一员猛将,凭一条棍棒,两个拳头,打成大宋朝四百座军州,创立了大宋朝三百余年基业,国号因当时赵匡胤任后周朝检校太尉、殿前都点检,兼领宋州归德军节度使(治所在今河南商丘南)为名,故国号:大宋。建都汴梁(也就是今天的河南开封)。赵匡胤当年南征北战,功勋卓著,经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后,在军队将士们的拥戴下做了大宋的开国皇帝。他本就武艺高强,传说中他创立的太祖长拳、棍术和三节棍,在军队中颇有影响力。随着军队的换防驻地的迁移和退役军人的返乡,他的太祖长拳、棍术也得以在民间流传开来。 一些江湖艺人和民间的武术家,出于各自不同的目的,都对当时流传的所谓大宋朝开国皇帝创立的太祖长拳、棍术套路,或加以淬炼改动,或对套路动作加以补充增减。在加上一帮文人墨客的大肆宣扬和吹捧,特别是一些江湖艺人为便于养家糊口,也为增加口头宣传效应以便吸引更多观众的目的,增加这套拳脚套路的可观赏性,经过几代人的淬炼修改和补充,已使得这本是在军队中用于在战阵中冲杀搏击,很实用但并不具备多少观赏性的拳术和棍术,早已变得是面目全非了。发展到现代社会,太祖长拳、棍术和三节棍的套路动作,已变成了很具有观赏性的武术健身运动了。 ◇◇◇◇◇◇◇◇ 想到这,蔡福把蔡庆所练的长拳棍术套路与现代的长拳棍术套路在脑海里稍稍做了对比,蔡庆练的长拳棍术还是要较具有实用性些,这可能是当时流传改动还不大的缘故,但其可观赏性和现代长拳棍术相比,那可就差得远了。 蔡庆练完后,喘着粗气来到兄长面前,请蔡福指点。蔡福微微笑笑,对蔡庆道:“练得还可以,以后再教你点别的。”说完指着大槐树下另一侧的空地,说道:“午后你去找几个人来,在这块空地上,按照我画好的标记,深埋立上木桩,这是用于练功用的,怎么练你先别问,到时你便知道”。说罢便起身回房去打座炼气去了。 午后,蔡庆虽然心里充满了疑惑,不明白兄长这是要怎样练功,但还是按照兄长的吩咐和要求,找来了几个壮年劳力,将十几根粗大的木桩按蔡福画出来的标记埋好。蔡庆看看埋好了的木桩,对站在一旁的蔡福道:“大哥,我看这像是按八卦图立的,旁边那中间有一横杠的两根木桩就看不懂了。”蔡福答道:“这确实是按阴阳太极四象八卦之图立的木桩,旁边那两根之间有一横杠的木桩,那是为练力气和身体的柔韧与平衡性而已,没什么特别的作用。石锁旁边那个像木人样的桩子叫木人桩,那是练拳脚的” 于是就从埋在阴阳太极中央戊己位上阴阳眼中的两根木桩解说起,从东西南北(震离兑坎)和青龙、朱雀、白虎、玄武方位,到金木水火土与坎震离兑乾坤巽艮等八方位一一对蔡庆详细解说。听得蔡庆是云里雾里,头都感到大了。期期哎哎地对蔡福说道:“大哥,你讲的我听不懂也记不住,你就教我怎样利用这些木桩子练功吧”。蔡福这才醒悟过来,自己是有些操之过急了,于是点头道:“以后你就跟着我练就是了”。 蔡庆心里也不由得奇怪,兄长蔡福这次昏死过去醒来后,好像学问见长啊。没学过医却能与杨大夫畅谈针灸穴道针灸施术之法,对枯涩难记的阴阳太极八卦等也好似随口而出烂熟于心,解说得毫不费力。心中对兄长更是充满了好奇和崇敬的心理。他从小就由兄长一起带着玩耍,由蔡福教他习武练功,父母去世后,俩兄弟又相依为命,这样的心理也很正常。 此后,蔡庆就发现自己的兄长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每天都准时起来练功。自己每天听到后院有练功的声响时,也赶紧起来到后院随兄长学艺练功,但所学的却与以前兄长所教的有所不同,令自己耳目一新。 练功时见蔡福在十几根木桩之间蹿忽飘转,如穿花蝴蝶,看似不快,动则实如浮光掠影,令人不可捉模。出拳击掌,看似漂浮无力,实则力发如雷霆,出腿却快似闪电一击,拳掌脚踢击打在木桩上却“呯嘭!”有声,往往是指东打西,指上打下,从出其不意的地方发起攻击。蔡福此时的武艺搏击术已达到了返璞归真,举重若轻的境界了。看得蔡庆是眼花缭乱,心里是佩服不已,心想:自己以前没见过兄长这样练过功啊,而且兄长的武艺练起来好像没有以前的那样神勇和威猛了,但却让人感到他出手不凡,一但和他动手过招,会让人感到无从抵挡,有毫无还手之余地的感觉。蔡福练功时流露出来的气势,已经让人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心理压力。 蔡福教蔡庆练功,把他带到那个木人桩前,向他示范了几个组合拳掌击打木桩。拳掌落在木桩上“呯嘭”有声,速度却迅捷无比。让蔡庆照着练,蔡庆却学得很是吃力。蔡福就耐心地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拆解开来,放慢速度后反复示范,直到蔡庆学会了一组动作再教另一组动作。蔡福告诉蔡庆,别贪多嚼不烂,这些组合动作击出的拳掌,都是以攻击对方要害部位为主。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这些组合的拳掌如果练得娴熟,一动就可以凭着本能连续出击,练好后,加之以足够重的击打力量和配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对手是无法招架的,更别说什么反击了。教完蔡庆的拳脚,又教蔡庆在立着的木桩之间练身形和步法,从简单缓慢,到复杂快速,可蔡庆的悟性就不是能让蔡福满意的了。蔡福心想,这也是个人的天性和悟性所致,自己只能是尽最大的努力让他学到更好,也不枉这今生的兄弟缘分。 而蔡庆在听了兄长蔡福对武术搏击术的解说后,再跟随兄长练功习艺,自觉得令人耳目一新,受益匪浅。此后武艺也从此大有长进,在衙门里的众人比武中也是月兑颖而出,鲜有敌手了,后随兄长蔡福反上梁山,跻身于一百零单八将之列。接第四章(3) 第六章 危机四伏————干戈犯禁 第六章危机四伏————干戈犯禁 第二天,蔡福与蔡庆俩兄弟准时来到县衙点应卯后,没什么公事,便与衙役捕快们在县衙厢房的听差班房里闲聊,听候县令大人的差遣。 众人虽未见到赵家的人前来找麻烦,但心里仍然有些放心不下…… 快到中午巳时三刻时,县衙门房传来消息,说是赵家来人了,赵家的轿子已停在了县衙的大门外,豪绅赵员外一行三人已进到县衙的后堂,正拜会县令刘大人。众人心道:来了,赵家毕竟不是良善之辈,岂肯偃旗息鼓善罢甘休! 班房里轻松的闲聊被打断了,气氛不由得有点紧张起来,蔡庆、李元彪等众兄弟望着蔡福,有的则站起来将衙门制式腰刀悬挂在腰际,手提上大堂的水火杀威棒,做好了上堂前的准备。蔡福却神态自若,泰然处之,让众人别紧张,与众人侃侃而谈,谈笑自如。 不久,后堂来人传话,说是县令大人唤蔡捕头前去后堂问话。蔡福听到后,站起来正要随前来传话的衙役去后堂见县令刘大人。李元彪叫住了来传话的人,拿出一块碎银子放入了前来传话人的手中,打听后堂的情况并请他随时传出后堂的消息;蔡庆则一把拉住了蔡福道:“大哥,你要当心了,大不了咱兄弟不干这捕快差事就是!”。众人听到这话,全都站了起来,要随蔡福去后堂,想看看刘大人要怎样处理此事。因为衙门捕快里有些也是受过那赵家“找欺负、通城虎”的气的,对赵家的横行无忌是早就不服,看不顺眼了的。这次蔡福在大街上公然收拾了“通城虎”,让赵家当众出了丑,也是为衙役捕快们争了面子,打出了捕快的气势和威风,出了众人久憋在胸中的郁闷之气。 蔡福微笑着对众人道:“众家兄弟别担心,现在全城的老百姓都知道昨天在街上发生的事,且有众多证人,怕他赵家个鸟!”言罢便坦然随前来传话的衙役前往后堂而去…… 且说在县衙后堂里,县令大人刘易贤肥胖的身子正安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与豪绅赵元魁一面寒暄说着客套话,虚与委蛇,一面心中暗自高兴。心道:难怪今天一大早就有喜鹊在县衙大院里的老柳树上鸣叫报喜。周押司来后便将昨天在街上发生的事眉飞色舞地述说了一通。哼哼!你赵家对我的人下黑手却不与我打招呼,当我全不知情?要不是看在你赵家孝敬金子的份上,哼!合该你赵家这次栽在了蔡捕头手里,你也该来孝敬孝敬本官了。不借此机会敲打敲打,岂不是便宜了这富得流油的赵家…… 精瘦如柴的赵元魁坐在一侧客位上的椅子上,身后一左一右站着手拿大红拜帖和礼单的大管家赵大与身穿仆人服饰手里捧着精致礼盒的枪棒教头熊楚武。 赵元魁与刘县令寒暄客套毕,便对刘县令道:“县令大人,我赵家承蒙大人多方关照,生意兴隆,这点小意思,不呈敬意,请大人笑纳。”言毕,大管家便恭敬地呈上来拜帖、礼单。 刘县令看也不看便虚伪地微微一笑:“赵大员外客气,本官身为一方父母,此乃本份之事,上报朝廷,为皇家尽职守土,下安黎民,也才对得起皇上的知遇之恩呐。” 赵元魁接着道:“那是那是,大人的忠心日月可鉴啊!……刘大人!日前犬子在大街上得罪了衙门里的蔡捕头,受到了薄惩,小民教子无方,请大人恕罪。” 刘县令道:“哦,有这事吗?来人!去唤蔡捕头前来,本官有事要问他!”。 “是”门外一名衙役应声而去。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刘县令故意问道。赵元魁略沉吟便答道:“听下人说,犬子在街上与人发生了争执,不料被巡察的蔡捕头等人撞见,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对犬子处予薄惩,好在犬子也未与蔡捕头等捕快计较,因此特来向大人请罪”。 县令刘易贤心道;你个老不死的,奸猾似鬼。你这哪里是来请罪,分明是来探本官的口风罢了。什么不计较,你那一惯惹祸的宝贝儿子这次是不敢也不能计较罢了。跑到本官这里来演的这么一出戏,你个老鬼以为本官不明实情,好糊弄?哼,不让你赵家出点血,岂不是太对不起……嘿嘿!…… 后堂门口一声“回大人!蔡捕头来了”刚才去唤人的衙役回来禀告。 刘县令端起了茶盅,摆起了官架子道:“让他进来!”,“是!蔡捕头请进!”。说罢传话衙役退出后仍在门口站立,表面上是随时听候传唤,实则是想探听后堂的消息,以便向在离后堂不远处观望的衙役捕快们传递消息情况。 蔡福四平八稳地迈步进到后堂,两眼一扫,便看出站在客座后面的仆人,魁梧的身板站得笔直,手捧一个精致礼盒,两眼目露凶光还不住向自己瞧来,看来也是个练家子。蔡福收敛目光,心静如水,波澜不惊稳步地来到后堂中,向刘县令一抱拳行礼道:“不知县令大人唤卑职何事?”。 刘县令品了一口茶后道:“蔡捕头,昨日你等在街上巡察,有什么事发生吗?”。 “回大人,昨日卑职等在街上巡察时,遇见一大户人家的纨绔子弟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调戏良家妇女,被卑职等人撞见……” “那为何不将其锁拿羁押回来?”刘县令不等蔡福说完便打断了蔡福的话,洋装生气发起了官威放下茶盅道。 “回大人,那公子说是什么赵员外家的大少爷。因被调戏和侮辱的受害人为其求情,原谅了那公子的无礼,因而卑职等人才放过了那纨绔公子。此事随卑职巡察的两位下属和当时在场围观的众多百姓皆可作证!并非卑职要徇私枉法,请大人明察!”。 刘县令故作发怒道:“下次若再撞上这样的事,对那等为非作歹的之徒,应一律拿下,锁拿回县衙大堂候审。本官要为民做主,好好治治这样的登徒子,真是有辱斯文,伤风败俗,败坏了本县风气!”。 “是!大人,卑职领命!”蔡福听出来刘县令话中的弦外之音,故而大声地中气十足应声道。 “你先下去罢”。 “是,大人!卑职告退!”蔡福行礼毕转身便出了后堂。 等候在不远处的衙役捕快众人见到蔡福出来后,雀跃欢喜,蔡福在众人的簇拥下,一起回到了听差班房…… 刘县令待蔡福步出后堂走远后,似笑非笑地赵元魁问道:“赵员外,蔡捕头的回话你可都听清楚了吧!”。 赵元魁一脸尴尬地答道:“听到了,所以小民已让犬子住到乡下庄园里思过去了。今天来,一是来向大人请安的,二来也是替犬子向大人请罪的,请大人恕罪!” 刘县令道:“民不告,官不究!那这次事情就这样了结。以后赵员外要做什么事之前,最好先通通气,打个招呼,也好让大家都下得来台面,不至于失了脸面”。 “是,大人说的极是,小民多谢县令大人。”赵元魁听明白了这县令刘大人的话中有话,忙又接着道:“晚宴请大人赏脸,到舍下一聚,小民自当让大人满意!”。 刘县令心中自然也明白这员外赵元魁让自己“满意”是什么意思。心道:不让你赵家吃点亏,你是不会让本官“满意”的。接着答道:“看看午后吧,如衙门无什么公事再说罢!”言罢端茶送客了。 赵元魁见状起身告辞,一行三人灰溜溜地出了县衙大门,上了停在衙门口的轿子而去…… 入夜,刘县令带着衙役捕快王忠义去了赵家豪宅赴宴,终究是心满意足,称心如意地满载而归。 却说蔡福出得后堂,在众人的簇拥下回到了听差班房,将自己与刘县令的问答学说一番,众人皆疑惑不解,对县令大人和赵家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些看不透。可蔡福通过刘县令的话却看透了这个贪官的心理,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心道:都不是好东西,就先让他们狗咬狗好了。 这时,后堂传来话:今日无事,除巡察、当值的留下各司其职外,其余众人皆可散去。众人有说有笑地出得衙门,互相道别,蔡福、蔡庆兄弟也与众人分别,往自家方向而去…… 此后,凡衙门的捕快巡察,街头秩序井然,那些爱挑衅闹事的混混泼皮们皆怕触了蔡福等衙门捕快的霉头,行为有所收敛,使得县城里和水陆码头等处的治安状况开始有所好转。 但是,蔡福想到后堂里赵家那几人怨毒的目光和赵家的行事阴狠乖戾,知道这暂时的平静,只不过是更大风暴袭来前的片刻安宁…… ◇◇◇◇◇◇◇◇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 蔡福在这段时间里,不仅努力地使自己适应环境,融入这社会,也学会了很多生活技巧与生存必须的技能,包括骑马射箭…… 蔡福也时常利用巡察与到四乡周围村镇办理公差的机会,对城郊四周的乡村座落,田野道路,山川河谷,沟壑森林等等踩踏勘验,模了个透彻,熟悉了四面八方的地形地貌,完善了那幅挂在自己卧室中的地图,并把图形记牢在了脑海里。对城里的各帮派组织的势力范围和城外抢匪的地盘分布,也是烂熟于心,胸有成竹了。而此时的蔡福不过是被别人看作是治好了“失忆症”而已。 这天傍晚,蔡福与张涛、赵武、王忠义几人到码头办完差事后,拒绝了王忠义邀约众人去喝酒的好意,与众人告别,先行回城,往自家方向而去。 路过一座小破庙时,见到粱小虎拉着妹妹梁红玉与几个小乞丐在破庙里正吃着乞讨要来的残羹剩饭,便停下了脚步,来到近前。粱小虎见到是衙门里的蔡捕头到来,便站立起来。蔡福道:“孩子,怎么不来我家找我啊?”看到粱小虎兄妹俩那破碗里少得可怜的残羹饭菜,模出了怀里的十几枚铜钱道:“可别苦了你的小妹妹”言罢将铜钱交到了梁红玉的小手里。粱小虎道:“蔡爷,你是个好人,菩萨会保佑你的!”。蔡福心道:这些钱也够孩子们吃几餐饱饭了。看到梁红玉一双大眼,便不由得想起来自己那可爱的女儿,心头一阵阵刺痛,转身便欲离去。 粱小虎看到自己的妹妹那可怜吧吧的样子,心里很是感激蔡福的相助。见到蔡福要走,天也快黑了,蔡福又是一人,心中不由浮现出蔡捕头遇伏遭下黑手的那一夜……左右看看,四下里无人,便对蔡福道:“蔡爷,正月间你被人下黑手的那夜,有几个身穿黑披风头戴黑斗篷的人经过,出现在了那条背街上,看不清长相面貌。但我却在那附近见到了赵家的狗崽子‘找欺负’和他家的枪棒教头。平日里那“找欺负”走到那儿都是前呼后拥的,但那夜很是奇怪,就他俩人出现在那条街的附近,还有些遮遮掩掩,好似怕被人瞧见。我就见到这些,蔡爷你可要当心了……” 听了粱小虎的话。蔡福心中便联想到了那个醉酒闹事叫赵二的商人,不就说是赵府二管家的什么亲戚嘛,他一个真定府来的外地商人怎么会用自己的被袭来威吓锁拿他的捕快弟兄呢?他像是知道些什么情况,这些应该是有些关联的。心中便将这些断断续续的线索联系起来,最后皆指向了赵府和“通城虎”。蔡福心道,事情终究会水落石出的。便对粱小虎道:“以后有什么事,或你再想起什么或听到什么与这有关的事,你可以直接来找我,好吗?”粱小虎点头应是。蔡福道:“小虎,你也要当心些,不行就带着小妹住到我家去”。粱小虎却没有吭声。蔡福心道:这孩子也真够掘的。便不再劝说,挥手与其告别,转身仍向回家的方向而去。 蔡福一面想着心事,一面走着。来到了一条较僻静,平时行人就稀少的小巷子里时,蔡福心中不由警觉起来。此时天不算太晚,但这条街却没有了行人,这有点不正常。接第六章(2) 第六章(2) 蔡福正若无其事的慢步走着,只见从对面街道一拐角处步出两位青衣黑巾蒙面大汉,拦住了蔡福的去路。蔡福心道:呵!xx的,那活儿真的来了,看来他们是急不可耐的想要故伎重演啦,那可就不要怪我下重手了。 蔡福洋装不知危险降临,镇定地缓缓迈步前行,实则已是全身心绷紧了神经,调息运足了功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果然,从身后方向不远处传来及其轻微的脚步声,透过远处朦胧的灯光,蔡福瞥见一个身穿紧身黑衣且身材魁梧的身影和蒙面黑巾上那双似曾相识的充满阴狠凶光的眼睛。蔡福知道,对方这是有备而来,真正的危险是来自身后方。 对方三人的合围之势已经形成,前面拦着的俩青衣蒙面大汉率先对蔡福发动了袭击。只见俩人手里各亮出了掩藏在手肘后黑呼呼一尺余长的铁棍、铁尺,一起向蔡福迎面扑来。 蔡福面对前面扑来的二人好似被吓得直往后退。当感到身后的劲风袭来,蔡福身形蓦然如鬼魅幻影,一晃之间,间不容发电光火石般地躲过身后击向自己头肩部的铁棍。旋即转身靠近对方的同时,一肘锤狠狠地击打在身后偷袭的大汉后腰背上。习武有俗语:“宁挨十掌,不着一肘;贴身近靠,就怕肘挑。”可见肘锤的打击力量之重。 那从后方挥棍袭击的大汉,虽身材魁梧结实,但在挨了蔡福沉重的肘锤击打后,后腰背上如中雷击,也禁受不起。口中闷哼一声,仍向前踉跄冲去,反而阻挡住了从前面先行发动袭击的两人中的一人。 蔡福随着肘击方向顺势一转身,刚好面对其中正面扑来的一人。一个近身上步靠近对方,手掌一翻,空手入白刃技法,擒拿手叼住对方持棍击来的手腕一发力,只听得“喀喇”一声轻响,对方手臂关节月兑臼了。黑沉沉的铁棍落在了蔡福掌中。那大汉在剧痛之下狂叫一声中,被蔡福抬腿一脚给踢翻在地。 蔡福在对方发动袭击的同时,转瞬间便干脆利落的完成了躲闪、攻击与防守的攻防转换,只一个照面,对方便两人负伤。剩下一人被迎面踉跄撞来的黑衣大汉一把扯住,耳听黑衣大汉低声叫道“快逃!”,便心知大事不妙,飞快地转身与黑衣大汉一道向小巷子的深处狂奔而去…… 蔡福本想拔腿就追下去,但想到这地上还躺着一个活口,便停步不追了。来到倒在地上嘴里直哼哼,蠕动蜷曲着身体的蒙面大汉面前,一把抓起对方,一伸手便扯下对方蒙在脸上的黑巾布,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面长相。 蔡福冷冷一笑道:“原来是你这个混蛋。说!逃走的那俩混蛋是谁?是谁派你们来暗算我的?”。见对方不吭声,便快速有力的一记铁拳击打在对方脸上,手一忪,对方连哼的力气也快没了,便又瘫软在地。 原来此人便是与“通城虎”赵琪虎时常在一起厮混的一个混混帮派的小头目,叫“黄三”,平日里也是个吃喝嫖赌专惹是非的家伙。这黄三挨了拳脚躺在地上,左手扶住了已月兑臼的右胳膊肩膀,疼得卷曲扭动着身子,脸上也似桃花盛开,嘴破鼻裂,血水眼泪鼻涕齐流。一边哼哼,一边结结巴巴地向蔡福求饶…… 蔡福将手里的铁棍点戳在黄三的左手臂上问道:“快回答本捕头的问话!谁叫你们来的?逃走的那俩人都是谁?”。黄三看不说不行了,便说道:“是帮里的俩弟兄!”。 蔡福眉头一皱道:“看来你是想要再尝尝这分筋错骨的滋味了!”言罢手中铁棍正欲加力。黄三一看糊弄不过去,忙求饶道:“别别别!我说,我说!”。两人随后便一问一答。 “那黑衣人是谁?” “那是赵府的枪棒教头熊爷。” “是谁派你们来暗算本捕头的?”。 黄三这口子一开,便也顾不得什么江湖义气了,干脆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经过全都吐露出来,免得自己吃苦受罪,吃眼前亏。 “蔡爷!您就饶了小人吧。是‘通城虎’赵公子让我们来的。另一位确实是我帮中的弟兄,叫‘麻六子’。前不久赵公子和熊教头熊爷找到了帮里的吴老大,让吴老大派人帮他出口气。老大心有顾忌,本不同意,但看在与赵公子以往的交情份上,也看在赵公子出的银两够份量,就派了六位帮中弟兄来帮他这个忙。可熊教头只让我与麻六子在前面故意吸引您蔡爷的注意,由他自己从后面对蔡爷您形成合围,他要亲自动手对您下黑手。其余四位弟兄分两拨,堵住了街头巷尾,不让人进来路过看到,怕惹上麻烦,因为蔡爷毕竟是官府的人。蔡爷!小人就知道这些。,求您老大人大量,放小人一马……” 言罢黄三便磕头如捣蒜,血水眼泪鼻涕满面,哀求不已。 蔡福听罢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况了。便喝令黄三站立起来,将其月兑臼的手臂关节推拿接上后,要将其押往县衙牢狱关押,准备第二天再将此事报告给县令刘大人,想看看这刘县令将怎样处理此事。因为根据大宋律典,这杀官杀吏形同造反,是重罪,弄不好是要抄家杀头的。 蔡福手拿缴获的铁棍和蒙面黑巾,命黄三在前往县衙方向行去,俩人一前一后走着。黄三一边磨磨蹭蹭走着一边哀求着,他此时不敢不听命于这让自己吃尽了苦头,也让自己感到害怕的衙门里武艺高强的蔡捕头。 俩人正往县衙方向走着,来到一拐弯转角处,此时蔡福的视线不开阔。只听一声弓弦响起,一只飞来利箭正中黄三后背心要害处,黄三大叫一声扑到在地,箭尾的黑色箭羽还在微微颤动。蔡福忙一低伏体,探头往弓箭射来的方向看了看,手提铁棍,一闪身便成之字形向前快速追了过去。很快来到那拐角处,凶手早已踪迹全无,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蔡福懊恼地回到趴在地上的黄三身旁,单腿跪在地上,小心地将黄三身体翻转过来,扶在自己怀里半躺着,不让其后背露出半截的箭杆弄疼了黄三。 此时身受重创的黄三自知命不久矣,口角大量的鲜血涌出,睁眼看到蔡福,嘴唇动了动,似良心发现,无力的轻声对蔡福道:“小心衙门中……”话未完便头一歪,双眼亦闭,便死在了蔡福的怀里。 蔡福摇了摇黄三,见没有反应。便伸手一模其脖颈动脉,已探不到脉动了,一探口鼻也是气息全无。知道自己已无力回天,无奈地放下黄三后,脑子里飞快一转,拿上黄三的蒙面黑巾和铁棍,迅速的离开了现场。 蔡福此时心中想明白了,对方既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公开明来,就是不想袭击捕快公人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这会落人口实,对其不利的;自己也要防着对方栽赃陷害,反咬一口。俗话说:贼咬一口,入骨三分。 自己只有迅速离开现场,月兑身事外,才能更方便地追查凶手,寻找证据将其缉拿归案。在自己离开后,对方定会有人悄悄前来替黄三收尸灭迹的。这种江湖纷争出的人命,对方是不愿也不会惊动官府的。 虽然自己手里唯一的活口被人暗中灭了口,失去了人证,但黄三死前已交待出是受何人指使,自己不用冒险守株待兔了,今后便可沿此线索,从这方面入手查案追凶。只是他临死前说的“小心衙门中……”是什么意思?有何用意?这倒是值得推敲推敲了。 果然,在蔡福迅速离去不久,对方见到蔡福没有给自己留下找麻烦的机会,便有几人悄悄的来到现场,抬走了黄三的尸体,把所有痕迹抹得一干二净,在这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什么事一般。 蔡福一面想着心事,一面回到了自家宅院门前。 回到家中,蔡福便将自己遇伏之事告诉了正在家中等候自己归来的兄弟蔡庆。 蔡庆听后大惊失色,忙问是何人所为。蔡福告诉他,两次的遇伏极有可能皆是赵家买凶所为,蔡庆听后便冲动的要去找赵府算账。蔡福忙阻止了蔡庆的莽撞行为。 蔡庆担心道:“大哥,这刘县令与赵家本是一丘之貉,平日里就狼狈为奸,关系暧昧。这事只要赵家的人没有被当场拿住,那刘县令便会为赵家开月兑的。这样下去,最终吃亏的还会是你我弟兄们……大哥你平时又从不携带防身兵器,虽说大哥你武艺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老虎也咬不过群狼啊!” 听了蔡庆的话,蔡福心道:是啊,对方这次人少行凶不成,说不定下次不知何时就会再来一次这样的伏击。看来自己也应该考虑如何更好地防身了。 但同时蔡福脑海里铭记了两位恩师的谆谆教诲,自己也曾立下的誓言,不得滥用武力。赵家人虽然有罪,但那些混混泼皮帮凶却罪不至死……自己要防身却没有趁手合适的兵器。况且那些衙们里的制式腰刀并不趁手,而且刀刃无眼,易伤人性命。 想到这,蔡福便道:“好,庆弟!只是那衙门里的腰刀并不趁手。不知道县衙府库里可有兵器?”。蔡庆忙答:“有啊!有许多各式各样的长、短兵器。府库的钥匙平时就在杨云兄弟手里。大哥你要去府库挑选兵器那很容易和方便的啊!” “那就明天办完公事后再去挑选。庆弟,今晚我遇伏之事先对谁也不要说”。蔡庆心中虽然不解,但心想兄长吩咐的,那必定有兄长的道理,遂点头应是。 蔡福此时心里已在酝酿和计划如何应对今后可能出现的险情和危机了,因为他知道,在官府庇佑下的赵家绝不会对自己善罢甘休的,自己也应早日做好各项的准备,以便扭转目前这被动的局面…… 第二天,在衙门听差班房里,蔡福正与众人闲聊。王忠义与张涛等人正聊着昨晚酒桌上的天南地北之事,并遗憾的说蔡福昨晚要留下喝酒就有意思了。蔡福淡淡一笑,劝慰众人不必介怀,以后有的是拼酒的机会。 蔡庆此时却将杨云叫到一旁,告诉他蔡福欲去府库挑选趁手兵器一事。杨云道:“小事一桩,请蔡大哥这就随小弟来吧。”。 蔡福在蔡庆陪同下,随杨云来到县衙府库。杨云打开了府库大门,三人进到库房里。只见眼前各式各样的长短兵器,刀、枪、盾牌、铠甲、弓箭等等堆放得乱七八糟。 因北宋朝廷重文轻武,地方最高行政长官皆由中央朝廷直接任命文人担任,驻防的带兵武官反而受其节制。而文人官员对军备的管理疏于松懈,因而大宋朝廷由上至下军备废弛。军队征战时的武器及重装备和战利品大多由地方文官掌控,如要动用则需文官层层审批,由此军队由中央牢牢的掌握。真是做到了“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此种管理模式一直延续到了赢弱的南宋。 蔡福在府库中堆放得杂乱无章的武器堆中寻觅趁手满意的兵器。长兵器不予考虑,因为不方便携带。而短兵器中的刀、剑、斧、锤则不是太轻便是太重,很多兵器已是锈迹斑斑。 忽然,蔡福在一角落堆放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独门兵器的长架上,见到压在底下的一根布满灰尘,黑乎乎的条形兵器。蔡福伸手将其抽出,见是一根近三尺余长的镔铁锏。拿在手中,掂掂分量,觉得较趁手合适,只是长度稍嫌长了些。但这镔铁锏在这一推兵器中却显得有些特别,锏身黑黝黝的竟无一丝锈痕。 蔡福想到了住在城北二十里铺李家村的姓欧阳的老师傅,他不就是一位手艺精湛的能工巧匠嘛,城里许多店铺不都是到他那儿定制打造各种各样铁器的。于是心中便打定主意,便告诉杨云和蔡庆,自己就要这根镔铁锏了。 杨云见到这镔铁锏后道:“大哥,这镔铁锏是马上将用的,稍有些长了,不太方便携带啊”。蔡福道:“你忘了欧阳老师傅了,我去找他改改不就行了嘛”。杨云一想也是,便与蔡庆不再帮着寻找其它的兵器了。接第六章(3) 第六章(3) ◇◇◇◇◇◇◇◇ 衙门里众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一天过去了,蔡福也未见到有人前来报案。 蔡福心想自己所料不差,对方也不愿惹上官司麻烦,业已消灭痕迹了。今夜自己便可去赵府一探究竟,看看那“通城虎”又要玩什么花样鬼阴招。 夜幕降临,蔡福告诉蔡庆,自己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早早地进了自己的卧室睡下了。 蔡庆想到大哥再次遇伏险遭黑手,虽然安然无恙,但仍不免担心,同时对大哥不让其他弟兄知道此事很是费解,心里有事便翻来覆去的辗转难眠…… 且说赵家豪宅里,夜幕降临子夜后,仍灯火通明。在后院一厢房内,赵家的枪棒教头熊楚武脸色苍白地趴在床榻上,上身膀子光着,腰背月复缠着绷带。看样子像是刚换上新膏药,屋内散发出浓浓的汤药味。 “通城虎”赵琪虎则坐在床榻旁的一张圆绣墩上,正与熊楚武在秘密商讨如何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只见房门一开,宅主人赵元魁阴沉着脸步入房间。赵琪虎见到是自己的老爹进来,忙站立起来迎接。熊楚武挣扎着想起来给主子赵员外行礼,可一动便疼得龇牙咧嘴直吸气,只好作罢。 赵元魁来到赵琪虎让出的圆绣墩前一坐下。不满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俩好大的胆子,眼里还有我这个老爷吗?”。 赵琪虎不满道:“爹,孩儿不过是让熊教头帮出出气罢了,谁曾想连熊教头也都失手了……” “你闭嘴!”赵元魁抖动着两撇鼠须生气地训斥道。 熊楚武趴在床榻枕头上,对赵元魁道:“员外,怪我过于轻敌大意了。那天在衙门后堂里见到那蔡捕头,觉得他与正月前相比并无什么不同,少爷也是报仇心切,我俩便去找了吴老大和他的手下帮忙,心想定能摆平那蔡捕头,不曾想……” 赵元魁道:“衙门捕快中那蔡捕头的武艺也是不差的,不然捕头的位置也不会落在他手里,要对付他不是那么容易和简单的。你伤势如何?” “伤在后腰背上。他身手太快了,与往日不可同日而喻。只一照面,我便挨了一下狠的,后腰背骨欲裂,内腑也受伤了。这也太奇怪了,那次二当家带人下山很容易就把他摆平了的啊!也怪我太大意,吴老大那些手下也太无能了。还好,少爷把那‘活口’给灭了”。 赵元魁责备道:“你们也太莽撞了,这事岂可不让我知道!”转头对赵琪虎道:“上次你惹了祸,你没见到那刘县令是怎样袒护那姓蔡的。让那贪官又借机从咱家敲诈索要走了一大笔银子,更别说他平时就从咱家连吃带拿的捞了不少好处。这次让他和姓蔡的找到借口,安咱赵家一个杀官造反之罪,那这漏子你可就捅大了,咱赵家就会麻烦不断。你这孽子!考虑过这些和全家人的身家性命吗?” 赵琪虎听到自己的老爹陈述了关键利害,不敢吱声了。 赵元魁见到儿子不敢吭声了,便又口气稍缓道:“虽说有姑爷在京城里打点,咱们平时也上下打点周旋,谅他们也不能把咱赵家怎样,但还是尽量少惹麻烦,以免落人口实,寻机找借口勒索咱家的金银财物……熊教头,你先安心把伤养好。对付姓蔡的事不能操之过急,将来会有机会收拾他的。你们先让‘麻六子’去庄园中避避风头,必要时可以‘嗯’”。做了个杀的手势,接着道:“让吴老大他们安分些,别给自己惹麻烦。时机到时你就去野狼岭找你的堂兄大当家的,让他来个铲草除根,永绝后患。”说罢挥手做了个狠狠抹脖子的动作,脸上阴阴地一笑。 趴在床榻上的熊楚武连连点头应是;赵琪虎面露狰狞笑容,目露凶光地“嘿!嘿!嘿……” 此时屋内三人全没有注意到,在后窗户外墙角阴影中,一个黑影正悄无声息屏住呼吸地贴在窗外边,听着屋内三人的对话。蒙面黑巾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里闪着聪慧的目光。听到屋内三人的密谋和得意忘形的笑声后,身形连闪,迅捷无比,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 时间一天天过去,蔡福每天照常带领衙役捕快们例行公事的巡察各处,维持治安。 每当夜幕降临夜深人静之时,在赵家豪宅里便会出现一个漂浮不定的黑影,那身影将赵府的各处踩踏了个遍,各处房屋高低布局,花园假山与亭台水榭,甚至连厨房柴棚这些几角旮旯都查了个底朝天。 可奇怪的是,赵府却从未丢失过什么金银珠宝和贵重财物,因而一直未发现那黑影的入侵和查勘。不久这个黑影又出现在了城外东岗的赵家庄园里,只有打更的老更夫偶尔见到如鬼魅幻影似惊鸿一瞥的身影,还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 一段时间过后,蔡福像是精神又恢复了,每天不再早早睡下,而是时常在纸上写写画画,或是自己动手在琢磨做什么东西。蔡庆也不清楚自己的兄长到底在忙些什么。 这天一大早,蔡庆醒来听到后院传来蔡福练功的声响,连忙起身来到后院练功场,蔡福已收功擦汗了。见到蔡庆到来,便对蔡庆道:“庆弟,这几天刘大人到大名府公干,衙门里无什么公差,你去衙门班房一趟,告诉众家弟兄一声,我要出城一趟,顺便帮我牵一匹驿站的快马回来。我要去找欧阳老师傅打造趁手的兵器,下午我自会回来。”蔡庆忙问道:“不用我或是弟兄们陪你去?”蔡福答道:“不用。” 辰时后,蔡福胡乱的吃了早饭,牵上县衙驿站里牵回来的专用代脚座骑,马上挂着包裹了长布的镔铁锏,来到北城门口,告别了前来送行的蔡庆、李元彪和杨云等人,翻身搬鞍上马,出城向城北二十里铺李家村的方向疾驰而去…… 出来北城门,一路行来,山风徐徐吹来,使人感到一丝丝凉爽。路上商旅行人皆趁早凉爽赶路,行色匆匆。蔡福却并不急于策马赶路,而是随马自行,自己却怡然自得地惬意的一路观风望景,这真是一个好天气。 蔡福通过连日来的思考,心里的计划也酝酿成熟逐步完善起来,现在只是在想要怎样才能惩治元凶,而尽量避免伤及无辜……眼前的自然美景使得蔡福的身心不由得也放松愉悦起来。 二十多里路,骑马不用一个时辰,蔡福便到了城北二十里铺。下大路转往李家村的小道,蔡福策马疾驰,马蹄翻飞。路旁田野里不时有正劳作的耕农听见马蹄声响,停下手中的农活抬头望着策马奔驰而过的蔡福。 沿着田野山岗间的小路,蔡福催马前行,不一会便看见了李家村。收缰放缓了马蹄,缓缓来到了村头几棵高大的风水树下。几个顽童正在郁郁葱葱的大树下捉虫玩泥巴戏耍。蔡福停下翻身下马,来到几个顽童的面前。 几个顽童见到有陌生人到来,皆停止了游戏,怯怯地望着这个到来的陌生人。 蔡福面带笑容,笑问其中一个约五、六岁大一点的男孩子道:“小朋友,你知道有个会打铁的欧阳老师傅家往哪里走吗?”。小男孩不说话,只是点点头。“你可以带我去吗?”蔡福连着问道。小男孩吸了吸快要流到嘴里的鼻涕,一边点头一边说:“好,我领你去兰姐姐家。”一转身与其他顽童一边叫嚷哄闹,一边撒开脚丫往村中跑去…… 蔡福笑着牵着马跟在这些顽童身后向前进村,一面不时地顾盼左右,友善地与遇见的村民微笑点头打着招呼。 快到村东头,只见前面正走着一位年青的姑娘。领路的顽童大声叫道:“兰姐姐,有客人要去你家找老爷爷!”。 前面的姑娘停下脚步转身过来。只见她手里拎着竹篮子,一身朴素大方水淡绿色的斜襟衣打扮,头梳未出阁姑娘标志的三丫髻。额前几绺流海发丝下,忽闪忽闪的一双凤目正晶莹顾盼。见到是蔡福到来,脸上笑靥似花道:“原来是蔡捕头,蔡爷,你好!”。 蔡福忙抱拳行礼道:“你好!姑娘,我是来找你爷爷请他帮忙的哦”。 姑娘忙一侧身道:“哦!那蔡爷请随我来。”一边向离去的领路的顽童们挥手致意告别。转身头前带路,向村东头不远处自己的家轻盈地走去…… 来到背靠青山的一座只有三、四间房屋呈半凹形的农家小院前,院子的旁边还搭建有一个四面无遮拦的棚子。棚子里装有木材和木炭的篓子、炉子、鼓风箱、大水桶、铁锤、鐣台等打铁的家什一应俱全,只是炉子里全无半点星火。 姑娘拉开小院子前的木栅门,进入院内,一面叫道:“爷爷!家里来贵客了!” 只听屋内一人应道:“哦,是来订货的客人吗?”一面说着一面从屋内迎来出来。 蔡福见到是院子的主人,须发花白的欧阳老师傅走了出来。忙将手里牵马的缰绳系紧在栅栏门旁的木桩子上,三步并作两步,大跨步走到迎出来的主人面前,抱拳行礼道:“欧阳老师傅,您好!蔡福来打搅您老了。” 听到这番话,欧阳浩金老人抬眼仔细瞧看,见到原来是城里县衙的蔡捕头到来,惊喜不已。长满老茧的双手一把握住蔡福正抱拳行礼的双手道:“啊!原来是恩人到来。怪不得一大早屋后树上的喜鹊在报喜叫个不停,却原来真是有贵客临门了!”。一面侧身往屋里请蔡福进屋。俩人进得屋内,“农家条件简陋,请蔡捕头别介意”,一面忙着擦拭桌椅,请蔡福在小桌前的矮椅子坐下,一面对随后进来的孙女说:“兰儿,快端凉茶上来!”。 叫兰儿的姑娘应声放下手里拎着的竹篮,转身出门。一会便从屋外端上来一粗糙的茶壶和三四个粗瓷碗,在小桌上摆放好瓷碗,到上一大早就沏好的凉茶…… 蔡福忙点头微笑道:“多谢姑娘!” 姑娘看了正微笑望着自己的蔡福一眼,脸上不由得绯上红霞,倒好茶后放下茶壶,正要转身出去。欧阳老人对蔡福道:“蔡捕头,你就叫她兰儿吧。”又对兰儿说道:“兰儿,去地里摘些新鲜的蔬果,把家里喂养的鸡也抓一只来,再到里正家里去买点酒来。今天要多弄几个菜,咱爷孙俩要好好款待贵客哦!”。兰儿姑娘忙不迭地应声出门忙活去了。 蔡福一早赶了远路,确实也有些许口渴了,手端起茶碗,见到是凉茶,三两口便喝干了茶碗。 欧阳老人待蔡福喝完一碗凉茶后再给茶碗倒满茶水。看看蔡福笑问道:“恩人找老朽何事啊?”。 蔡福忙道:“老人家,这‘恩人’我可不敢当。此次来就是找您老人家帮忙,正要麻烦您老人家的。” 蔡福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后接着说道:“上次听您老人家说过,您是家传的好手艺,因而此番前来就是找您帮忙,为我打造一趁手兵器,不知道您老师傅能否帮我这个忙!” 欧阳老人道:“哦,小事一桩啊。蔡捕头想要打造何种兵器,可有图样?可否让老朽先瞧瞧?” 蔡福站起身道:“老师傅先看看这件兵器如何?”言罢走出屋子,出了院门,来到马前。从马鞍桥上取下挂着的长布包,回到屋内。将长包裹放在桌上,打开包裹着的布包。双手捧起黑黝黝的镔铁锏,递到了欧阳老人的手里。 欧阳老人接过镔铁锏,仔细地反复察看,掂了掂镔铁锏的份量,用手指敲了敲锏身后,将这镔铁锏放在桌上。 老人眼望着蔡福说道:“蔡捕头,这是用西域的寒铁和精钢打造而成的镔铁锏。用这两种材料和纯熟的冶炼技术,经反复锤炼打造而成的兵器,份量比一般的普通兵器要重些,且刚中带柔。若是打造成带刃的兵器则不易卷刃,打造成鞭、锏等重兵器则不易折断,而且兵器刃口的锋利和韧性远远超过其它地方打造的兵器。这应该是从北方战场上流出或是缴获的兵器,这可是一把上好的兵器啊!”。 蔡福不由得打心眼里佩服起欧阳老师傅了。不愧为家传技艺精湛的能工巧匠,兵器一入手便能知道所使用的材料来源,知晓打造技术的好坏,分析得是头头是道,有根有据。心道:自己该是找对人了。不由得暗自庆幸,喜在心头。 蔡福于是从怀里取出三张早已画好的图纸,交到了欧阳老人的手中。 ————————第六章完————————————— 第七章 引君入彀———反击 第七章引君入彀———反击 却说欧阳老人接过蔡福递过来的图纸,低头细看。 只见第一张图纸上画的是一件兵器的样式图形,却原来是一把带柄铁尺,又叫“惩戒尺”。是当时衙门里公人捕快们随身携带常用的执法工具,严格地来说,这只是戒具,不能算是兵器。因为这铁尺的杀伤力威力不大。主要是衙门公人捕快们用来执行公务,起到轻微惩戒和震慑作用的。 欧阳老人有些疑惑不解,这蔡捕头找到自己就是为打造这么一把普通的“惩戒尺”? 第二张图纸老人还是可以看懂的,那是一张有总图形和分解图形的图纸。看完图纸的几个部分,老人知道这是一架设计非常精巧的小弩弓。这架小弩弓是可以随时拆解和组装的,而且非常便于携带。老人心里叹服这架弩弓设计之巧妙,不由得对蔡福也另眼相看起来。 这第三张图纸,老人就有些看不懂了。只见图纸上有标注正反两面字样的图形和各组数字,还有一幅标有数字的同一物件侧面的图形样式。此图上的物件样式老人不知道蔡福是用来作何用途的,这要打造的是何种兵器。 老人阅完图纸抬起头来,看着蔡福说:“蔡捕头,你要打造的兵器就是这铁尺和这架小弩弓?可这……”老人将第三张图纸交回到蔡福手里,疑惑不解地询问道:“这物件老朽就有些看不明白了。” 蔡福微微一笑,从怀里变戏法似地模出一比手掌略小,用硬木削制成的模型。欧阳老师傅粗粗入眼一看,很像是燕子展开的尾部,但又与江湖上的武林中人使用的燕尾镖截然不同。此物表面打磨非常光滑,中间略凸起,头尖和两翼外侧渐渐变薄形成锋刃,看大小应该是一种暗器。 欧阳老人接过蔡福手里的木制模型和图纸,一对照便有些明白了。问道:“蔡捕头,你这是要打造一种特殊的暗器?” 蔡福点点头答道:“就按这模型和图纸的要求打造,这小暗器要求甚高,打造好后要达到这个效果才算成功”。言罢,从欧阳老师傅手里拿回木制模型,轻轻一抖手腕,将其向门外打出。只见这暗器飞到小院子中,击中栅栏上的一株野花,小花朵齐根茎而断,暗器却无声的又飞了回来,落入蔡福的手中。 欧阳老人从未见到过这样能打出后又能自动飞回来的神奇暗器,心中惊叹不已。他那里知道,这来自于现代社会的“蔡福”不过是将现代社会里小学生都会玩的“飞去来器”,略加改良了一下而已。 见到蔡福施展的这样神奇的飞行暗器和娴熟的暗器手法,又看看放在桌上的镔铁锏和手里的三张图纸,欧阳老人心中有些疑惑未解。不由得问道:“蔡捕头,老朽有些不明白,这小弩弓和这会飞去飞回的暗器都是你自己设计的?”。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蔡福望着欧阳老人说道。 “哦,是老朽有些不解。这小弩弓和这暗器设计之精巧,老朽自愧弗如。这设计之巧妙堪比大师手笔,奇妙无比。蔡捕头竟能设计出如此精妙的物件,真是让老朽十分佩服。那蔡捕头今携此镔铁锏来,就是要老朽将其改造成这图上的三种物件吗?”。 “是的,这镔铁锏是马上将用的,有些过长,不方便携带。因此请老师傅将其改为图上尺寸的铁尺。多余的材料用来打造这飞镖,且叫它‘燕尾旋风镖’好了。”言罢将手里的木制飞镖交到老人手里。“至于那架小弩弓,请老师傅多费心了,如果方便的话,请顺便给打造五十只配套的小弩箭。请您老多幸苦些了”。 欧阳老人伸手拿起桌上的镔铁锏,用手一比划,掌指间一量。说道:“蔡捕头,改成这图上尺寸的镔铁‘惩戒尺’和这暗器,材料没问题。只是可惜了这材料,如果用来打造成刀剑,老朽再给你加点精铁材料和火候,这打出的刀剑将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成为更具威力的宝刃……” 蔡福道:“不用,那样会多造杀孽的。于我本意不符,于事无益。惩戒铁尺本就是衙门公人捕快们常用的戒具,我携带和使用会更方便些,虽说要执法如山,但不能滥杀无辜的。欧阳老师傅,请您老就按图打造好了”。 听了蔡福的这样一番言语,老人心中不由得对蔡福肃然起敬。看了看图纸道:“蔡捕头身在公门执法却能心怀一丝仁慈,这让老朽好生敬佩。好!就按你说的办。” 蔡福听到欧阳老师傅答应了,便从怀里掏出几锭纹银,放在桌上道:“老师傅,这是五十两纹银,请您老收下。如不够,下次来取兵器时再补上。” 欧阳老人忙道:“蔡捕头,那用得这许多纹银。材料是你自己的,手工费也用不了这许多银子啊!”。 “请老师傅勿再推辞,以后还有多多打搅您老人家的时候和地方哦。”蔡福诚恳的接着问道:“老人家打造这几样物件需要多少时日?定个时间,我好来取。” 欧阳老人想了想道:“这镔铁尺明天就可开炉点火打造,四天后就可得,这小弩弓和配的弩箭则需要时日长些。这燕尾旋风镖我先打造一个你先看看,六天后你来看看镔铁尺和这燕尾旋风镖是否满意,老朽再确定全部物件打造完工交货的时间,你看可好?” 蔡福想想道:“好,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六天后我来看货和取镔铁尺。请您老师傅多费心了”。 老人点点头“好,就这样说定了”。起身将放在桌上的镔铁锏、图纸、木制模型和几锭纹银收起,转身进到侧面的住房内收藏…… 只听院子门外传来兰儿姑娘银铃般的话语声:“李大叔,您快请进,蔡捕头正在屋里与我爷爷说话呢!”随即传来开院门的声音。 一阵脚步声响,跟随兰儿姑娘身后的一位中年男子手拎一小酒坛进得门来。 欧阳老人从里屋放好拿进去的物品后出来后,回到堂屋,见到进来的中年男子后忙一面招呼让座,一面给他介绍道:“这位便是县衙里来的蔡捕头”。又对蔡福道:“蔡捕头,这位便是本村的里正,姓李名孝福。” 俩人听到欧阳老人的介绍后便相互拱手、抱拳行礼,互相客气的寒暄客套一番后,三人才再次落座。 里正坐定后道:“听兰儿姑娘说,今早县衙的蔡捕头到了本村。不知蔡捕头到来可是有何公干吗?” 蔡福答道:“我是来看看欧阳老师傅的,没什么公事要办。只是本人想请欧阳老师傅打造些戒具铁尺之类什么的,因此也未想到要打搅到地方里正”。 里正道:“哦!这就好。如果是有什么公事要办,本村青壮男丁随时听候蔡捕头的差遣。本村是李姓大村,大宋律法与乡规民约管束村民,治安一向还是可以的,一般鸡鸣狗盗宵小之徒不敢侵入本村附近左右的。” 蔡福道:“那就有劳里正大叔和乡亲们了,如有什么需求或需要帮助,我自会找里正大叔的”。 里正听后道“那我就不打搅你们了,这坛老烧酒是自家酿制的,就请蔡捕头品尝品尝吧”言罢,推辞了主人欧阳老人和兰儿姑娘的极力挽留,告辞回去了…… 欧阳老人将里正送出院子后回到堂屋,一边喝茶,一边陪着蔡福闲话家常。侧面厨房里传来兰儿姑娘忙忙碌碌做饭的声响。不久,阵阵的饭菜香味徐徐飘了进来。 蔡福随便问道:“欧阳老师傅,这李家村应是一姓村,你们是怎么落户到此的啊?还有怎么没见到兰儿的父母啊?都下地里干活去了吗?” 欧阳老人呷了一口茶,叹叹气道:“蔡捕头,这说来话长啊。”于是将事情的本末娓娓道来。 原来欧阳老人和兰儿姑娘父母一家人原祖籍在北方的幽云十六州,世世代代以冶炼打铁为生,是祖祖辈辈家传下来的好手艺。在北方契丹辽国大举入侵后,北方战事频发,儿子被征召进了大宋军队中去随军打造、修理军械,后不幸战死沙场。幽云十六州被契丹辽国占领后,大宋军队节节败退。 一天,欧阳老人家所在的村子先是被大宋败军兵将将村子洗劫一空,后被辽军契丹兵杀进村来,将全村人或杀死或掳走,一把火将全村烧成了灰烬。欧阳老人的儿媳,兰儿的母亲不堪凌辱,被迫投井自尽。欧阳老人怀抱幼小的孙女欧阳幽兰侥幸逃得性命。 欧阳老人见到家园已化为瓦砾和灰烬,只好带着孙女兰儿相依为命地背井离乡,一路随南逃的难民南行避开战乱。来到这临清县境的李家村路边时,饥寒交迫,欧阳老人不幸身染风寒,已无力赶路。幸得县郡的杨济世杨大夫恰逢路过,救治后并帮助祖孙俩在李家村安顿下来。 在村里的乡亲们的帮助下,老人在村东头盖起来这几间房屋,落了户安下了家。欧阳老人便用自己的打铁技能帮助村里的乡亲,渐渐欧阳老人精湛的手艺传到四乡八邻,四方乡镇的小商贩开始来找老人订货,打造日常生活和农耕用的铁器。见到欧阳老人有一门好手艺,村里的里正和族长便有意让老人教村里的几个男青年些打铁的手艺…… 兰儿姑娘将饭菜端上来了,喷香扑鼻,令人垂涎欲滴。老人捧起酒坛,用粗瓷碗给蔡福和自己斟上烧酒,俩人边吃边喝边聊。兰儿姑娘却不上桌,躲在厨房里胡乱扒了碗饭,便又忙里忙外的手脚麻利的忙活起家务活了。 俩人便天南海北的聊着。欧阳老人聊到了在临清县城里的那次遭遇,似乎隐隐还有些担忧。也问起来蔡福的情况以及为何还未成家等等;蔡福把家里的情况大略说了说,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老人酒后话多,聊到了家人的过去和艰辛的生活,伤感家破人亡现在就与孙女兰儿相依为命。说起孙女兰儿,老人的情绪又稍好些,言道兰儿因生在兰花盛开的季节,因而欧阳老人为孙女取名幽兰,以示不忘祖籍之意,也希望孙女兰儿像兰花一样长得超凡月兑俗的漂亮美丽,想到兰儿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希望兰儿将来能找个好婆家,有个好归宿……孙女兰儿是欧阳老人心中唯一的牵挂了。 俩人相谈甚为投机,频频抬碗互相敬酒,一坛子烧酒喝完,老人便有些不胜酒力了。 蔡福看看时辰已是下午了,便与欧阳老人和兰儿告别,约好六天后再来,便告辞出了村口,翻身跨马信步由缰地回到了临清县城。 回到家中,蔡庆见到兄长平安归来,忪了口气。对蔡福说道:“大哥,你可回来了,真替你担心。事情都办好了吗?” “都办妥了,过几天就去取兵器”蔡福一面用净水洗脸一面与蔡庆说着话。俩兄弟正聊着,只听见院门口传来隔壁邻居王大娘的声音。 “蔡捕头和庆哥儿在家吗?” 蔡庆忙迎了出去,一边道“在家的,王大娘有何事,快请进。” 一阵脚步声响,蔡福听见除王大娘外,应该还有一客人。果然,随蔡庆进来的除了王大娘外,还有一位年约三十四、五岁的男子。 王大娘见到蔡福道了个福,说道:“蔡捕头回来啦”回头对进来的男子道“义儿啊,快见过蔡捕头。” 蔡庆忙对蔡福说道:“大哥,这是王大娘的儿子王信义王兄。” “见过蔡捕头!”;“王兄!”俩人相互拱手见礼。 蔡福一边让座,一面让蔡庆快沏茶待客。分宾主落座坐定后,王大娘道:“蔡捕头,我儿子今天刚回来,晚善请蔡捕头和庆哥儿过府一叙,略备薄酒以待,不知蔡捕头可肯赏脸?” 蔡福道:“王大娘,不用客气,您老儿子归来,一家人正好团聚叙家常,改天我兄弟俩再打搅了。” 王信义道:“蔡捕头,这几年小人常出门在外,多承你兄弟俩这好邻居照顾,真是远亲不如近邻啊。使我家人少受了多少闲气,也让蔡捕头得罪了不少纨绔浪荡公子和混混泼皮。听我老娘说,蔡捕头正月间还遭了黑手,险些丢了性命。小人无以为报,只是请俩位到舍下聚聚,聊以水酒一杯,以示谢意。老娘担心蔡捕头公事繁忙,不肯赏脸,亲自与小人一起过来相请,请蔡捕头就别推辞了。” 望着王大娘和儿子王信义那诚恳的目光,蔡福看了一眼蔡庆道:“庆弟,那就过去坐坐,打搅讨饶一顿水酒了。”蔡庆点头应是。 见到蔡福蔡庆兄弟俩答应了,王大娘高兴地说道:“这就对了,你们哥几个多聊会,老身先行回去,与儿媳一块整治酒菜,弄好了叫孙儿过来相请”言罢便告辞先回去了。 蔡家客厅里就只有蔡福兄弟俩和王信义在闲聊了。三人天南地北地聊着各地方上的风土人情,闲闻趣事…… 蔡福呷了一口茶后向王信义问道:“王兄,你既是做买卖,这临清县郡属水陆交通汇集之地,往来货物贸易方便,附近乡镇富足,物产丰沛,为何不就近在县城里行商坐贾呢?” 王信义手端茶盅叹了叹气道:“蔡捕头,开始我也本是在县城里做买卖生意的。可赵家发迹后,他家的生意做大了,凡是他赵家染指的生意皆不好做了。不是其他商家不行,而是赵家与官府关系密切,把持控制了市面,加之又利用混混泼皮对其他的商家同行排挤打压,生意就日益艰难。到后来发展到更为蹊跷的是,县城里凡是外出运输货物往来的商户,如果不是先向赵家的商行先行缴纳一定的运输代办银钱,与赵家一起运货或是交由他赵家运输的话,十有八九皆被劫匪打劫,造成了不小的损失,甚至是人亡财失。他赵家欺行霸市,我们除受他赵家的盘剥之外,还要向官府课税,所能赚取的利润就少得可怜了。许多像我一样的小本经营生意,只好到外乡去做些买卖,还能比在县城里做生意多赚上几两银子,勉强养家糊口罢了”。 蔡福听到这,心里明白这又是赵家为垄断和谋取暴利,欺行霸市搞的鬼。便又道:“那王兄今后有何打算?还要外出去经营小本买卖吗?” 王信义品了口茶点点头道:“是啊,没法子啊,只好如此。咱小老百姓斗不过他赵家啊!” 蔡福心中一动,便说道:“王兄,如果我与兄弟们出银两,与你合伙做生意,你看如何?由你出面当掌柜的你可愿意?” 王信义迟疑的问道:“这……蔡捕头贤昆仲想要合伙做什么买卖呢?” “这个只要你愿意,你先看看在城里什么生意好做些,我也去市面上瞧瞧,最后大家再合计合计做什么买卖好。一来都可以赚点钱养家糊口或补贴家用,二来你也不用时常奔波在外,还可以照顾到家里。你看如何?”蔡福在极力的说服王信义留下来。 王信义想了想道:“谁愿意常年累月的奔波在外四处漂泊啊。如果贤昆仲信得过我,众家兄弟信得过我王信义,我愿意做这个马前卒。”看来他是被蔡福说服了。 蔡福高兴地道:“好!就这样说定了,过些时日就商定做什么买卖……” 三人正聊着,王大娘的孙子一蹦一跳地跑了进来,在厅中稚女敕地叫道:“爹爹,蔡爷,女乃女乃让我来请蔡爷和爹爹一块过咱家去了……” 三人于是终止了闲聊,王信义笑呵呵地牵着儿子的小手,蔡福蔡庆兄弟俩跟随在后前往隔壁邻居王家宅子。 这夜,许久没有热闹过的王家宅子着实热闹了一回,从宅院里不时传出畅快的欢声笑语……接第七章(2) 第八章(3) ◇◇◇◇◇◇◇◇ 自从赵府被盗案发与李家村大白天被劫匪入侵打劫后,县令刘易贤下令严加盘查临清县郡城里和周边乡镇,一时水陆交通要道上官兵设卡盘查,城里城外的水陆码头、车船客栈、青楼妓院、茶肆酒楼以及大小赌坊等各个混混帮派和江湖人物的猎食场所和控制的势力范围皆受到波及,每天被衙门捕快们查来查去,一天到晚折腾个好几回,闹了个底朝天,生意受到了影响,显得冷清了许多。 小混混泼皮们皆收敛行迹,大小头目不再抛头露面,都怕遭受无妄之灾。他们知道,在这样一个特殊时期,如果被捕快们抓到把柄给拿进县衙大牢,那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出得来的,不死也得月兑层皮。街面上冷冷清清,一些小混混窝在街边小酒馆里无聊地靠喝酒赌小钱消遣打发时光。 这些混混泼皮过惯了耍钱逛窑子,青楼歌舞热闹处惹是生非自由自在的生活,这一憋屈在家里好几天,那里受得了。就是在街边小酒馆里也不得安生,不时会受到衙役捕快们的诘问盘查,躲不过也避免不了捕快们的找麻烦,以前那里受过这等气啊!头目们掌控下的青楼赌坊等场所也收入锐减,一时间也怨气闷胸,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纷纷在商量应对之策了…… 于是一些混混泼皮大小头目已经开始找人托关系与衙门里的公人捕快联系,想重开方便之门。 这天傍晚,蔡福和蔡庆兄弟俩回到家中,欧阳幽兰已做好了可口的饭菜,三人围坐在桌前有说有笑地进餐,其乐融融。 兰儿姑娘已把这当成了自己的家,知道两位兄长近来公务繁忙,便独自承担起打理家务的全部责任;蔡福也乐得将家里的一切交给这位手脚麻利勤快的小妹,让她忙里忙外的全权打理这个家,三人之间渐渐显得融洽自然起来。 只是当蔡福独自见到兰儿姑娘那忽闪忽闪会说话的星目时,下意识地在有意回避那眼里流出的绵绵情意,因为那会时常让他脑海里浮现出深埋在心底的秘密,让他感到阵阵锥心刺骨般的痛苦。 院子大门传来叫门声。蔡庆起身去开门,却原来是隔壁邻居的王信义到来,忙让进屋里。 蔡福与王信义见礼毕分宾主落座。 王信义开门见山道:“蔡捕头,遵照你的吩咐和安排,目前店面已扩建打理好,所需应用家什已一应准备俱全,连同做饭的大厨师傅和跑堂的伙计、客货栈的算账先生等等都已雇妥,就等选择良辰吉日择吉时开业了。” 蔡福说道:“那就辛苦王兄了,就由王兄择定时日决定何时开门营业,到时我带弟兄们一定到场以壮声势。我想那些不开眼的泼皮混混们如果想打抽丰找麻烦,那他就得惦量掂量了。” “前几日倒是有些小泼皮混混来到店面上看师傅们做工,寻机打听谁是店主,主要是李继宗的手下,开业后他们该有所行动的。”王信义担心道。 “这个别担心,由我出面去找李继宗谈谈,王兄只管开门做生意。店名起好了没有?”蔡福接着问道。 “这……还是请蔡捕头来给起个店名吧!” “我看做生意无非讲的就是‘诚信’二字,我们既是做客、货栈生意,要有个好口碑,图个好兆头。反正由王兄做掌柜的,不如就取王兄的名字叫‘信义客货栈’吧!王兄你看如何?”蔡福笑盈盈地说道。 王信义脸微微泛红起来,“那就按蔡捕头的意思办,小人定当竭尽全力做好这个掌柜,不让蔡捕头及众家兄弟失望……” 三天后,蔡福率众家弟兄,抬着写有“信义客货栈”的牌匾,来到店门前,在热闹的“噼叭”作响地鞭炮声中,将匾牌挂在了客栈店门的大门上方。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吸引了众多乡邻,顽童们在地上抢夺捡着哑炮,互相追逐打闹着,王信义在大门前对前来祝贺的客商、乡邻们拱手作揖回礼,迎来送往的忙得不亦乐乎。 开业当天便有有心人上门做生意了,托管运输货物,租金当场付清,还有的客商定下来房间,将这客栈作为谈生意的场所了。这是因为王信义做生意的口碑不错,加之明眼人见到蔡福等众衙役捕快的到场挂匾,对此多少瞧出来一些端倪,知道这家客货栈不简单,也来凑凑热闹。 此后在这客货栈周围逐渐开了多家商铺店面,使得这一带陆续热闹繁华起来…… 蔡福这几天一直忙着带领衙役捕快们对城里城外各个地方和各种场所进行巡查。“信义客货栈”开业后,见到时机已经成熟,蔡福随即展开了自己下一步的行动。腾出手来先对付势力范围在水陆码头、船坞货仓以及城北一带以李继宗为首的泼皮混混帮派了。 在临清县郡里,李继宗也算是位人物。据说他是李唐王朝皇室贵族的后裔。他本人对此既不肯定也未否认。 李继宗身材魁梧结实,浓眉下豹眼方脸,唇上一撇黑须是其标志,长得可称得上是相貌堂堂。其幼年家境贫寒,父母早亡。于是他便流落江湖,在江湖行走飘泊间学得一身好武艺,尤擅拳脚,后落叶归根回到家乡临清县城谋生。 由于李继宗孤身一人,且为人仗义,又有一身武艺。所结识的朋友皆是江湖人物和在水陆码头一带靠卖力气帮人扛活打工的一帮穷兄弟。因不服城里的另两伙混混帮派的欺压,奋而结伙拉帮立派以求自保,李继宗凭武艺和见多识广,被这群弟兄推为首领。 这帮人在李继宗的率领下,与另外两派混混破皮几经交手,因手下众人肯卖力吃得苦,敢打敢杀敢拚命,虽然人数不多却也闯出了局面。将水陆码头、城北内外一带划为了势力范围。 李继宗闯荡江湖,人面广地面熟,可帮内良莠不齐,又有众多苦哈哈的弟兄家庭要照顾,难免也做一些贩货走私、放贷开赌等勾当,以维持帮内开销。但这段时日由于官兵捕快设卡盘查得严,帮内众人活动受限,收入锐减。大小头目们纷纷找到李继宗反映,看看有何应对之策度过此难关。 这天,李继宗与几个头目正在码头边上一小酒馆里喝闷酒,商议如何打通官府关节,好广开财源……远远地见到蔡福与杨云、罗大海三人向小酒馆走来。 蔡福等三人走进小酒馆,径直来到李继宗等人围坐的桌前。 小头目们见到是衙门里的蔡捕头到来,见状纷纷离座,站在了自己的老大身后,桌前就剩下了李继宗一人。 蔡福缓步来到桌前坐下,面对神情冷淡的李继宗微微一笑道:“李老大好兴致哦,你与手下弟兄躲在这酒馆喝小酒享清福,我等弟兄却每天要辛苦查案”。言罢也不管对方有何反应,伸手拿起桌上酒壶,给自己斟满酒杯,张口喝起酒来。 李继宗略一拱手道:“蔡捕头到此又是有何公干?” 蔡福有意要激怒对方,因而大剌剌地说道:“来你李老大这里看看,你手下弟兄是否与赵府的失窃案子有关,是否有不法之徒与匪勾结……” “你!……”李继宗圆睁豹眼,强忍怒气道“蔡捕头可有何凭证说我手下弟兄与匪沟通!” “啊!这个我们正在查,所以每天手下这些捕快弟兄都很辛苦地来到李老大的地盘上打搅。如果一经查实,就不会这样和你李老大说话了。”蔡福态度强硬毫不客气。 李继宗知道,如果每天捕快们都这样来骚扰,生意就别想做了。近来查的紧,帮里几艘走私贩货的船好几天都动弹不了,其他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所以今天才和手下弟兄聚在一起商议对策。现在蔡捕头直接找上门来,虽然是在对己施加压力,但是这也是一个重开方便之门的机会。于是眼珠一转,提出来交换条件。 “蔡捕头,听说码头上新开张的‘信义客货栈’有大人兄弟们的份,那生意我等弟兄自会时常关照的,平日里对蔡捕头等弟兄的孝敬也短不了,只要蔡捕头有何需要开口便是。” 蔡福听后冷笑一声:“哼!这个不劳李老大操心,量你手下弟兄也没有那个胆子,敢和我等众弟兄作对。想在这临清县城里混,还得听我等众弟兄的。官法如炉法不容情,上命所差,你李老大不是不晓事理之人!” 李继宗听后面色大变。他未想到以前多少给点面子的蔡捕头会这样强硬,让自己下不来台面。在自己手下面前,面子上便有些挂不住了。 心里恼羞成怒,便沉声道:“民不与官斗!我李继宗在这临清城里大小还称得上是个江湖人物,你蔡捕头总不能耍光棍,不给我们这些江湖朋友一条路走吧!不如按江湖规矩,你蔡捕头划下道来,小人如接得下,蔡捕头就给让出一条道来,让小人与手下众弟兄走,如果接不下,就任凭你蔡捕头处置!蔡捕头你看如何?”言罢目光挑衅地望着蔡福。 “好!就按你李老大说的办。只要你在拳脚上胜得过我,我立马走人,让手下弟兄让出道来,如若不然,你等就得听从我的安排!”蔡福心中早已胸有成竹,知道在这些混混泼皮头目中,李继宗是最能打的。如能一举将其降伏,对其他的帮派将是一种震慑,今后自己和手下弟兄办事就要方便多了,于是故意前来激怒李继宗出手。 蔡福的话正中李继宗的下怀。俩人当即步出小酒馆,往离码头较远处一僻静河滩走去。杨云、罗大海紧跟其后,身后还跟来了一群小混混泼皮。 来到河滩上,河边河水荡漾,四面开阔。俩人面对面站定。跟随来的众人也按各自的身份分别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 两人各自按规矩先向自己手下和对方交待些场面话。 蔡福将插在后背腰带上的镔铁量天尺抽出,交给了杨云。杨云、罗大海道“蔡大哥当心些!”,蔡福微笑道:“弟兄们放心,没事!”。二人见过蔡福施展过拳脚,虽然有些担心,但知道问题不大,对蔡福充满了信心。 李继宗也回头大声对手下交待,无非便是此次比武,各安天命,死伤不得追究等等场面话,然后各自做好了较技相搏的准备。 蔡福日常见兄弟蔡庆练太祖长拳多了,早已熟悉其套路招式,因而此时故意卖弄挥拳踢腿练了几招式后,立下了门户,拉开了太祖长拳的架式。 李继宗见到蔡福大开大马的架式后,心中冷笑暗道:以前街坊间传说你的身手如何了得,传得神乎其神,我看不过如此而已。心中便不免轻视蔡福起来。于是纵身扑前,前掌后拳,直捣对手中宫,想倚仗自己攻势凌厉的拳脚功夫,虚掌引开蔡福的视线和防守,行后拳的雷霆一击。 蔡福正是要诱他如此,见状身形一退,双掌如封似闭,由一招普通的云手与对方手臂接靠后,迅捷变招金丝缠腕,翻腕擒拿住李继宗的手腕,接招顺手牵羊,借力打力,身形一转将对方牵动,顺势一掌拍在了对手的后侧脖颈上。蔡福将普通的招式化腐朽为神奇,力道已收发由心,一触即止,掌击的力道很轻。 随着“啪!”的一声轻响,李继宗心中一惊。知道自己中招了,止住被牵动前冲的身形,回转过身来,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感觉。看看正在好整以暇微笑看着自己的蔡福,咬牙再次挥拳扑上。 蔡福闪展腾挪施展开擒拿手与对方过招。以快打快,制敌先机,让李继宗出拳攻击时感到拳脚施展不开,因而束手束脚。而蔡福却巧妙奇招迭出,指掌不时击中李继宗的身上要害处,但仍留有余地,蓄劲未发,让对方能感觉到被击中,但却是一粘既走。 俩人你来我往地交手,十余个照面后,面红耳赤的李继宗停下了拳脚。面向脸带微笑的蔡福一抱拳,深深施了一礼道:“蔡捕头,小人服了,多谢您让小人在众兄弟面前存留颜面!本帮自上而下,从此悉听蔡捕头的吩咐!”。蔡福忙抱拳回礼道:“好说好说!李老大别在意,我等众人回小酒馆再行协商你看如何?”蔡福见自己的目的达到,反而对李继宗客气起来。 见到蔡福对自己客气起来,李继宗便不再推辞,与蔡福等众人回到小酒馆。吩咐店家重整酒菜,往日从不搭边的两泼人此时却在一起把酒言欢了。 此后不久。“信义客货栈”新进雇佣了几位伙计,全是李继宗手下的老弱伤残或家属、孤儿,客货栈的货运生意,上下船运与出入货仓等杂务也由李继宗码头上的那些弟兄来做。县衙捕快对城北和水陆码头的盘查也日渐松散。 李继宗与蔡福在河滩较技比武后,告诫手下的小泼皮混混们不得再胡乱滋事。虽然手下众人没有几个看明白李继宗是如何被打败的,但是听到自己的老大对蔡捕头是心服口服,再联想到蔡捕头当街严惩“通城虎”赵琪虎的事,心里也明白了八九分。又见到一些弟兄得到照顾,自己的生意也有了起色。心想老大那么能打都服了蔡捕头,自己这几手三脚猫的功夫那就更不是对手了,从此便收敛了许多。 城外水陆码头等处渐渐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 蔡福与李继宗河滩较技比武的事不径而走。但能说明白其中经过的人去没有几个。城里的一些小混混泼皮来到码头上欲打听其中详情,见到李继宗身上头脸并无伤痕,好似心情还蛮好。心中便不免犯嘀咕,回去报知自己的老大得到的却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而已…… 三日后。这天午后,蔡福在城隍庙前拦住了另一泼皮混混帮派的头目郑海。 郑海其人长得膀阔腰圆,身材高大,满脸的横肉。一道连鬓眉下,牛眼般似的双目时常迸射出慑吓人的目光。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便知道是练家子。据说此人因生得异像,便被一老道收为徒弟习练武艺,随老道行走过江湖。有一身火候不差的横练功夫,经得起刀砍枪刺,身负铁布衫金钟罩之类的硬气功,因而江湖人称郑海叫“郑铁塔”。 蔡福自己内外兼修,深知“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的横练功夫所付出的艰辛和练成的不易。对郑铁塔的结实高大的身躯和其已具有一定火候的横练功夫多少是模过些底的,心中早已想好了对付他的办法。 由于近段时日以来,蔡福时常率领衙门里的捕快们老是在郑海等人的地盘上查来巡去,把他手下的几个不晓事还惹是生非的小泼皮混混给抓了进去关进了县衙大牢,虽经多方走门路将其保了出来,但也被折腾得够呛。今日俩人在这城隍庙前遇见了,只是郑海以为是巧合却不知道这是蔡福故意安排所为罢了。 蔡福领着李元彪、杨云与赵武等六位弟兄来到城隍庙一带巡察,见到郑海郑铁塔正与几名小混混破皮在庙前街上百无聊赖地闲逛。 双方碰头照了面,以郑海的火爆脾气那经得起蔡福几句语言的撩拨,当下便火冒三丈暴跳如雷,拉开了架势,要与蔡福一决高下。 正当俩人在庙前空地上准备相搏时,吸引了众多的过往人群的围观。在一株大树下的茶摊上,正坐着两位老人。却原来是杨云的叔父杨济世杨老大夫与一位年过花甲却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的老者。老者手捻长须,卧蚕眉下,一双虎目时而爆射出精光。虽已年高但身板却显得结实硬朗,坐得身体笔直。两位老人正被眼前发生的事所吸引,默默地注视着空地斗场中蔡福和郑海两人的一举一动。 ——————第八章完——————— 第九章 厉兵秣马———蓄势待发 第九章厉兵秣马———蓄势待发 却说蔡福与郑海在城隍庙前空地斗场中站定。 面对虎背熊腰的对手,蔡福毫无惧色。脚下不时轻快地移动步法,不时作出挑衅的手势,示意郑铁塔进招。 胸中早已燃起熊熊怒火的郑海郑铁塔仗着身高力大膀阔腰圆,又有一身的横练功夫,展开来双臂向蔡福抓来,要以力取胜。对手一但被他抓住,那便犹如羊入虎爪,难以挣月兑,只有任其施威肆意摆弄的命了。 蔡福倚仗灵活多变的步法和灵巧飘逸迅捷的身形连连闪动,在郑海疯狂的攻击中还能伺机进招反击。拳掌快速有力地击打在郑铁塔皮糙肉厚的身上,虽“噼!啪!”有声如击败革却犹如给郑海挠痒一般。每每击中虽对其够不成威胁却也震撼着对手铁塔般的身形,也就更加激怒了铁金刚般的郑海。 只见郑铁塔连中几拳后,怒吼一声,舞动双臂纵身向蔡福猛扑而来。说时迟那时快,蔡福闪电般地双手翻腕扣住了郑海的双腕脉门,借对方扑纵之势,顺势身形往后便倒。周围看的人不明其中缘故,以为蔡福要被郑铁塔摔倒了,有的人便惊呼起来…… 郑海郑铁塔双手也抓住了蔡福的手臂,心中大喜,本想借机将蔡福摔倒,岂知蔡福是借力打力,快速后倒的身形发力顺势牵引加速了郑海的前仆之势,使其已收不住脚身不由己了。 双方动作急速纠缠,只见蔡福团身往后便倒,却收拢双腿,右脚尖一点郑海下月复丹田处,左脚尖同时一勾其小月复,双脚同时发力。一招借力发力,只见郑海庞大的身躯“呼”地带着风声从仰面倒地的蔡福身上打翻转飞越而过,“啪嗒!”一声响,郑海给摔了个仰面朝天结结实实,跌了个七荤八素,昏头晕脑,好一会儿也爬不起来。 “好啊!……”围观众人蓦然爆发出一片叫好声,人群中的几个小乞丐其中的梁小虎喊得最响,看得他两眼发亮,对蔡福充满了敬仰崇拜之心。 蔡福诱敌深入借力发力以退为进将郑海摔了出去,顺势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转身冷眼看着摇晃着大脑袋正挣扎着站起来的郑铁塔。 在周围众人一片叫好声中,郑海笨挫的爬了起来,晃了晃大脑袋,对蔡福有点发怵了,不再主动进招了。蔡福却突然动如月兑兔,似猛虎下山直向郑铁塔扑来,不给对手以喘息之机。 见到蔡福向自己扑来,眨眼之间已到近前,郑海忙扎稳马桩想稳住身形,双手向内扣,想一把抓住对手扣实,再行贴身搏斗。双方一旦贴身,身强力大者自然占优势。但郑海显然又一次显得慢了。 只见蔡福快逾猎豹窜到近前,闪电般左脚一点郑海的马桩腿面,身形蹿高,右腿提膝直奔郑铁塔的面门。“呯!”地一声闷响直撞的郑海两眼冒金星,未待身形落下,双拳使招“双峰惯耳”直砸在郑海大头两侧的太阳穴,揍了个结结实实,还未等郑海反应过来,“啪”地又一招“翻云掌”直拍其面门,这眨眼之间三招如行云流水般自然而快似闪电地奇妙连出。 三下迅捷无比的连续沉重打击后,郑海的大脑袋一阵晕眩,再也承受不起,高大的躯体推山倒柱般轰然而倒,鼻口破裂鲜血涌出,脸色苍白地晕厥了过去…… 大树底下站着观战的杨济世老大夫和那位面色红润的老人看到这儿眼里露出赞许的目光,似乎知道打斗较技已结束,在众人的喝彩声响起后,俩人一起转身离开了斗场,向杨大夫的药铺走去。 在围观众人蓦然响起的喝彩叫好声中,郑铁塔苏醒了过来。见到蔡福站在自己的近前,眼里不由得流露出畏惧的神色。蔡福向他道:“郑老大,怎样?不服再来过?”,言罢作势要上前再斗。郑海挣扎起坐在地上拱手求饶道:“小人服了,小人技不如人就任凭蔡捕头您处置,听候蔡爷的发落!”言罢在手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蔡福却出人意料地对郑海等人挥挥手,示意让其离开,郑海手下忙搀扶着他急急忙忙离去。众人见事情到这却没有了下文,深感诧异,但仍兴高采烈地散去……不久,蔡福与郑海郑铁塔在城隍庙前较技相搏的事便有声有色地传遍了临清县城,让城东的吴义德吴老大一伙混混泼皮噤若寒蝉,提心吊胆地不知道蔡福何时会找上自己的麻烦。 当夜,蔡福无声无息地进入了郑海郑铁塔的宅院…… 此后,凡衙门的捕快巡查办案时,不再受到刁难,想要探听讨要消息也容易得多,郑铁塔手下的混混泼皮们再也不敢对衙役捕快们不敬,城内的治安情况从此大有改观。 而以吴义德为首的混混泼皮们日子却不那么好过了。只要是他们时常混迹的猎食场所,凡酒楼茶肆、赌场青楼等都有捕快公人不时的闯入盘查,好似一天到晚都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内晃悠、巡查,这哪里还有什么生意,小混混泼皮们只得整天龟缩在自己的窝里…… 这日,一小混混泼皮给蔡福送来一封信,是吴义德写给蔡福的,信中客气地约蔡福明日下午申时三刻时分到城东五里外的一道观面谈。蔡福当即对送信人道:回去告诉你们吴老大,不见不散! 宋时的皇帝多信道教,这朝的宋徽宗赵佶生前多次给自己加了好几个道号,薨后仍加一长长谥号:“体神合道骏烈逊功圣文仁德宪慈显孝皇帝”,道教在宋朝得以长足广泛的发展由此可见一斑。各地州、府、县官员上行下效,热衷于建道观求神占卜,民间百姓敬香祈福民风亦然。这临清县郡内就有好几座道观,且香火旺盛…… 第二天,蔡福带着李元彪、杨云三人骑马来到了位于城东的道观。三人翻身下马后,将马匹栓牢在道观前的树林边上,往道观走来。只见道观前冷冷清清,见不到香客和游人,连观里的好几位迎香火工道人都踪影皆无,不知道被赶到哪儿去了。三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蔡福示意进道观里去看看,于是一前两后三人进到观中大殿。 忽然大殿中四处脚步声响,只见吴老大与十七、八个心月复手下由大殿内外、神像后或各个角落中涌了出来,除吴老大外,人人手中持着各式各样长短不一的棍棒,迅速地将蔡福等三人围在了大殿之中。 李元彪和杨云不由得紧张起来,迅即在蔡福身后背靠背站立,互成犄角之势,将腰间挎着的制式腰刀移到了便于拔出而趁手的位置,手握住了刀柄,做好了拼斗前的准备。但却见蔡福好似无事人一般,那镔铁量天尺仍插在后背的护腰皮带上。蔡福回头摆手示意李、杨二人别紧张,转身又冷眼环顾从大殿中各个角落里冲出来,欲将自己三人围在中间的众混混泼皮们…… 此时的蔡福看到对方的这阵仗,心里明白今天的事已不能善了。双手自然垂下,气沉丹田,功行经脉,劲惯双臂,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面沉似水,稳如泰岳,两眼中闪现精芒,冷冷地注视着向自己走来的吴老大——吴义德…… 这吴义德在这临清县郡里也算是打烂仗下得狠手出了名的混混泼皮。其父母早年是做生意的小商贩,中年得子,宠爱无比。其父却不幸在其幼年时病故,老母更是对其百般溺爱而疏于管教,于是从孩童时期便无法无天顽劣无比。 随着其长大,发展至偷鸡模狗,三天两头就惹事生非,没有私塾学堂再敢收留他。到其长大成人后则与一群闲汉无赖厮混,吃喝嫖赌,放贷走私,坑蒙拐骗,学得无所不会无所不精,把自己的老母亲活活气死。从此更是无人管束,行事便肆无忌惮,无所不为放纵无比。由于其从小就在街头混迹打斗,又下得狠手,一但有谁惹上他,与其结仇,他便跟对方死缠烂打,这在临清县郡里是出了名的滚刀肉无赖闲汉,让人倍感头疼,成了人人皆怕三分的主。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吴义德从小便与“通城虎”赵琪虎厮混在一起,俩人真称得上是臭味相投相得益彰。在赵家发迹后,倚仗二人之间的交情,与赵琪虎更是狼狈为奸,互为利用。一个仗财势欺行霸市,欺男霸女;一个趋炎附势,逼良为娼唯利是图霸道横行。这两人在一起是坏事做绝。 这让临清县郡的老百姓更是惹不起,因而背地里都管吴义德叫“吴缺德”,一般的中等人家对他也是唯恐避让不及,不敢随意招惹。 吴义德在“通城虎”的扶持下做了老大,几经烂仗,也划出来控制的势力范围。与其手下一帮小混混泼皮,只要赵家给钱,便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能做出来,因而实际已沦为了赵家的走狗和帮凶打手。但真正敢与江湖人物拼命的却没有几个,只不过是倚仗着人多势众和赵家的财势狐假虎威罢了,更多的则是一帮见风使舵,墙头草随风摇摆的趋炎附势见利忘义之徒。 吴义德见到蔡福只带来俩人赴约,落进了自己的“套”,心中不由得大喜,即率手下围住蔡福三人。其一脸的横肉两道刀疤,连腮络胡须更加显现出其凶戾之像。但当他走上前,那双吊角眼中得意忘形的眼神与蔡福那精芒如电的凌厉目光相遇时,吴义德的心中突然升起了莫名的畏惧,不由得渐渐停下来脚步,在离蔡福等三人不远处站下。 蔡福冷冷地注视着吴义德许久都未曾开口。吴义德有些沉不住气了。见到自己的手下已将大殿门堵住后,便阴阴一笑拱手行礼道:“多谢今日蔡爷能赏脸前来!今日请蔡捕头前来就是想请蔡爷赏口饭食,给我等弟兄让开条道走……” 蔡福不容对方把话说完,打断对方的话道:“吴老大!我等弟兄也是上命所差,身不由己,奉命要严加盘查那打家劫舍的不法之徒,岂敢因私废公,徇私枉法!” 见到已落入“套”中的蔡福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吴义德便声色俱厉道:“蔡捕头你也别逼人太甚!逼急了,爷们也不是好相与只吃素的!蔡捕头你等人最好识相些,留条路大家日后都好走路!”,吴老大从小混混口中得知蔡福在河滩和城隍庙前的神勇表现,心中也有些发怵,不敢单独挑战,只好先出言恫吓。但他知道,蔡福等人毕竟是衙门里的公人捕快,如果来硬的撕破脸皮闹出人命,一旦留下案底,那就无法在这临清县郡立足了,从此便得亡命江湖,这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蔡福心中明白对方这色厉内惧恫吓的目的,对方早与赵家互为利用和勾结,也知道赵家与官府有着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关系,于是故意激怒对方道:“不识相你吴老大又能怎么样!难道你等想对抗官府不成,眼里就没有王法了吗?” 吴老大见蔡福是软硬不吃,把心一横,心想:有赵家这样有钱有势的大户做靠山,就是打伤了这几名捕快也不打紧,自会有“通城虎”去官府摆平的。于是便向手下递了个眼色道:“爷们从来不受你等这些小小捕快的气,今日若不给你等一些教训,要你等的好看,日后我等弟兄如何能有自在悠闲的好日子过!给我上……”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蔡福身形突如离弦之箭蹿出,雷霆闪电般出手,只听得“噼啪”几声爆响,吴老大身边的几名心月复手下刚扬手要挥舞手中的棍棒群殴,还未及一拥而上便挨了蔡福凌厉的拳脚,在呼痛唉呀声中歪东倒西如喝醉了酒一般踉跄倒地,其中还有俩人的身体腾越而起,向堵住大门的几人身上砸去,卟嗵几声撞在一起滚成一团…… 吴老大惊得三魂七魄离体,他连蔡福是如何出手的都未看清,手下就倒下了好几个,想起以前听到的传闻,这才知道蔡福的身手不是他这样的亡命之徒就可以拼得下的,吓得是魂飞魄散,目瞪口呆。已抽出后腰上的短手铁棍,虽持在手中却颤抖着不敢扬起来了。其他未被打击的混混泼皮见到这样的结果,也吓得停下了手脚,不敢抢上近前群殴了。 蔡福此时又回到李元彪和杨云的身旁,二人中杨云见过蔡福的快捷身手到还不怎么惊讶,李元彪心中却暗暗吃惊不小。 蔡福转身又面对吴义德,冷冷一笑道:“吴老大,你再上来啊,你不是要我等弟兄的好看吗?” 吴义德头上直冒冷汗,面如死灰无言以对,但他还是能见风使舵,立马将手中的铁棍仍在了地上道:“蔡爷,我等认栽,任凭蔡爷您处置。” 蔡福听到这说道:“哼!谅你也不敢说出你手下的弟兄黄三和麻六的下场吧?”言罢伸手从后腰带上抽出一支黑羽箭,一边向其他的混混泼皮道:“你们中有谁知道他俩到哪里去了吗?”,没有人回答,但是看众人眼神,蔡福知道其中有人是知道的。 蔡福将箭举在手中便接着问道:“还有谁认识这只黑羽箭是谁的吗?”,这次有人小声答道:“这好像是‘通城虎’赵爷的黑羽雕翎箭”。 蔡福接着道:“这是我从黄三的尸身上取下的!”。话音落地,吴老大手下众人面露吃惊之色。蔡福接着道:“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是知道他们俩做过什么见不得光的事的,但是你们吴老大却没有告诉你们实话,这两人去了哪里!帮着‘通城虎’做事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自己还是好好想想值得吗?” 众泼皮皆转眼望着吴老大,吴义德硬着头皮吞吞吐吐道:“小人知道平日里得罪蔡捕头的地方颇多,这两弟兄……哦那个是否做了对不起蔡捕头的事,嗯……但那是‘通城虎’赵爷要他俩帮忙的,与小的们无关,请蔡爷您明察!” 蔡福知道这“吴缺德”是在避重就轻的和自己掉花腔,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也不揭穿他。沉声警告众人道:“你等不要再做赵家的帮凶和打手去欺压善良百姓了,如果不听劝告,你等终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说罢弯腰拾起一根掉在脚边的铁棍,劲贯手臂,将铁棍拉弯成了铁环,随手扔在了吴义德的前面地面青砖上,落地铿锵有声,吓得吴义德脸上的肌肉也不由颤动起来。 蔡福接着道:“以后谁要敢对我衙门的弟兄不敬,就别想在这临清县郡里混了!滚吧!!!”在蔡福的怒斥声中吴义德忙与众手下灰溜溜地急忙出了道观大殿而去…… 经历道观一役,此后这伙混混泼皮见事态发展渐渐与己不利,便也开始了面和心不和,暗暗四分五裂地投靠了另外的帮派,只有少数爱钱如命的闲汉还紧跟在吴义德的身后,但也留了个心眼,不似以前那样行事招摇嚣张了。 蔡福将众泼皮赶出了道观大殿后,似有意无意地往大殿一面的窗外撇了一眼,见到一人影一闪而过,也未在意,与李元彪、杨云二人出得道观,来到树林边解缰绳骑上马往城中而去。接第九章(2) ◇◇◇◇◇◇◇◇ 第九章 厉兵秣马———蓄势待发 第九章厉兵秣马———蓄势待发 却说蔡福与郑海在城隍庙前空地斗场中站定。 面对虎背熊腰的对手,蔡福毫无惧色。脚下不时轻快地移动步法,不时作出挑衅的手势,示意郑铁塔进招。 胸中早已燃起熊熊怒火的郑海郑铁塔仗着身高力大膀阔腰圆,又有一身的横练功夫,展开来双臂向蔡福抓来,要以力取胜。对手一但被他抓住,那便犹如羊入虎爪,难以挣月兑,只有任其施威肆意摆弄的命了。 蔡福倚仗灵活多变的步法和灵巧飘逸迅捷的身形连连闪动,在郑海疯狂的攻击中还能伺机进招反击。拳掌快速有力地击打在郑铁塔皮糙肉厚的身上,虽“噼!啪!”有声如击败革却犹如给郑海挠痒一般。每每击中虽对其够不成威胁却也震撼着对手铁塔般的身形,也就更加激怒了铁金刚般的郑海。 只见郑铁塔连中几拳后,怒吼一声,舞动双臂纵身向蔡福猛扑而来。说时迟那时快,蔡福闪电般地双手翻腕扣住了郑海的双腕脉门,借对方扑纵之势,顺势身形往后便倒。周围看的人不明其中缘故,以为蔡福要被郑铁塔摔倒了,有的人便惊呼起来…… 郑海郑铁塔双手也抓住了蔡福的手臂,心中大喜,本想借机将蔡福摔倒,岂知蔡福是借力打力,快速后倒的身形发力顺势牵引加速了郑海的前仆之势,使其已收不住脚身不由己了。 双方动作急速纠缠,只见蔡福团身往后便倒,却收拢双腿,右脚尖一点郑海下月复丹田处,左脚尖同时一勾其小月复,双脚同时发力。一招借力发力,只见郑海庞大的身躯“呼”地带着风声从仰面倒地的蔡福身上打翻转飞越而过,“啪嗒!”一声响,郑海给摔了个仰面朝天结结实实,跌了个七荤八素,昏头晕脑,好一会儿也爬不起来。 “好啊!……”围观众人蓦然爆发出一片叫好声,人群中的几个小乞丐其中的梁小虎喊得最响,看得他两眼发亮,对蔡福充满了敬仰崇拜之心。 蔡福诱敌深入借力发力以退为进将郑海摔了出去,顺势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转身冷眼看着摇晃着大脑袋正挣扎着站起来的郑铁塔。 在周围众人一片叫好声中,郑海笨挫的爬了起来,晃了晃大脑袋,对蔡福有点发怵了,不再主动进招了。蔡福却突然动如月兑兔,似猛虎下山直向郑铁塔扑来,不给对手以喘息之机。 见到蔡福向自己扑来,眨眼之间已到近前,郑海忙扎稳马桩想稳住身形,双手向内扣,想一把抓住对手扣实,再行贴身搏斗。双方一旦贴身,身强力大者自然占优势。但郑海显然又一次显得慢了。 只见蔡福快逾猎豹窜到近前,闪电般左脚一点郑海的马桩腿面,身形蹿高,右腿提膝直奔郑铁塔的面门。“呯!”地一声闷响直撞的郑海两眼冒金星,未待身形落下,双拳使招“双峰惯耳”直砸在郑海大头两侧的太阳穴,揍了个结结实实,还未等郑海反应过来,“啪”地又一招“翻云掌”直拍其面门,这眨眼之间三招如行云流水般自然而快似闪电地奇妙连出。 三下迅捷无比的连续沉重打击后,郑海的大脑袋一阵晕眩,再也承受不起,高大的躯体推山倒柱般轰然而倒,鼻口破裂鲜血涌出,脸色苍白地晕厥了过去…… 大树底下站着观战的杨济世老大夫和那位面色红润的老人看到这儿眼里露出赞许的目光,似乎知道打斗较技已结束,在众人的喝彩声响起后,俩人一起转身离开了斗场,向杨大夫的药铺走去。 在围观众人蓦然响起的喝彩叫好声中,郑铁塔苏醒了过来。见到蔡福站在自己的近前,眼里不由得流露出畏惧的神色。蔡福向他道:“郑老大,怎样?不服再来过?”,言罢作势要上前再斗。郑海挣扎起坐在地上拱手求饶道:“小人服了,小人技不如人就任凭蔡捕头您处置,听候蔡爷的发落!”言罢在手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蔡福却出人意料地对郑海等人挥挥手,示意让其离开,郑海手下忙搀扶着他急急忙忙离去。众人见事情到这却没有了下文,深感诧异,但仍兴高采烈地散去……不久,蔡福与郑海郑铁塔在城隍庙前较技相搏的事便有声有色地传遍了临清县城,让城东的吴义德吴老大一伙混混泼皮噤若寒蝉,提心吊胆地不知道蔡福何时会找上自己的麻烦。 当夜,蔡福无声无息地进入了郑海郑铁塔的宅院…… 此后,凡衙门的捕快巡查办案时,不再受到刁难,想要探听讨要消息也容易得多,郑铁塔手下的混混泼皮们再也不敢对衙役捕快们不敬,城内的治安情况从此大有改观。 而以吴义德为首的混混泼皮们日子却不那么好过了。只要是他们时常混迹的猎食场所,凡酒楼茶肆、赌场青楼等都有捕快公人不时的闯入盘查,好似一天到晚都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内晃悠、巡查,这哪里还有什么生意,小混混泼皮们只得整天龟缩在自己的窝里…… 这日,一小混混泼皮给蔡福送来一封信,是吴义德写给蔡福的,信中客气地约蔡福明日下午申时三刻时分到城东五里外的一道观面谈。蔡福当即对送信人道:回去告诉你们吴老大,不见不散! 宋时的皇帝多信道教,这朝的宋徽宗赵佶生前多次给自己加了好几个道号,薨后仍加一长长谥号:“体神合道骏烈逊功圣文仁德宪慈显孝皇帝”,道教在宋朝得以长足广泛的发展由此可见一斑。各地州、府、县官员上行下效,热衷于建道观求神占卜,民间百姓敬香祈福民风亦然。这临清县郡内就有好几座道观,且香火旺盛…… 第二天,蔡福带着李元彪、杨云三人骑马来到了位于城东的道观。三人翻身下马后,将马匹栓牢在道观前的树林边上,往道观走来。只见道观前冷冷清清,见不到香客和游人,连观里的好几位迎香火工道人都踪影皆无,不知道被赶到哪儿去了。三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蔡福示意进道观里去看看,于是一前两后三人进到观中大殿。 忽然大殿中四处脚步声响,只见吴老大与十七、八个心月复手下由大殿内外、神像后或各个角落中涌了出来,除吴老大外,人人手中持着各式各样长短不一的棍棒,迅速地将蔡福等三人围在了大殿之中。 李元彪和杨云不由得紧张起来,迅即在蔡福身后背靠背站立,互成犄角之势,将腰间挎着的制式腰刀移到了便于拔出而趁手的位置,手握住了刀柄,做好了拼斗前的准备。但却见蔡福好似无事人一般,那镔铁量天尺仍插在后背的护腰皮带上。蔡福回头摆手示意李、杨二人别紧张,转身又冷眼环顾从大殿中各个角落里冲出来,欲将自己三人围在中间的众混混泼皮们…… 此时的蔡福看到对方的这阵仗,心里明白今天的事已不能善了。双手自然垂下,气沉丹田,功行经脉,劲惯双臂,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面沉似水,稳如泰岳,两眼中闪现精芒,冷冷地注视着向自己走来的吴老大——吴义德…… 这吴义德在这临清县郡里也算是打烂仗下得狠手出了名的混混泼皮。其父母早年是做生意的小商贩,中年得子,宠爱无比。其父却不幸在其幼年时病故,老母更是对其百般溺爱而疏于管教,于是从孩童时期便无法无天顽劣无比。 随着其长大,发展至偷鸡模狗,三天两头就惹事生非,没有私塾学堂再敢收留他。到其长大成人后则与一群闲汉无赖厮混,吃喝嫖赌,放贷走私,坑蒙拐骗,学得无所不会无所不精,把自己的老母亲活活气死。从此更是无人管束,行事便肆无忌惮,无所不为放纵无比。由于其从小就在街头混迹打斗,又下得狠手,一但有谁惹上他,与其结仇,他便跟对方死缠烂打,这在临清县郡里是出了名的滚刀肉无赖闲汉,让人倍感头疼,成了人人皆怕三分的主。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吴义德从小便与“通城虎”赵琪虎厮混在一起,俩人真称得上是臭味相投相得益彰。在赵家发迹后,倚仗二人之间的交情,与赵琪虎更是狼狈为奸,互为利用。一个仗财势欺行霸市,欺男霸女;一个趋炎附势,逼良为娼唯利是图霸道横行。这两人在一起是坏事做绝。 这让临清县郡的老百姓更是惹不起,因而背地里都管吴义德叫“吴缺德”,一般的中等人家对他也是唯恐避让不及,不敢随意招惹。 吴义德在“通城虎”的扶持下做了老大,几经烂仗,也划出来控制的势力范围。与其手下一帮小混混泼皮,只要赵家给钱,便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能做出来,因而实际已沦为了赵家的走狗和帮凶打手。但真正敢与江湖人物拼命的却没有几个,只不过是倚仗着人多势众和赵家的财势狐假虎威罢了,更多的则是一帮见风使舵,墙头草随风摇摆的趋炎附势见利忘义之徒。 吴义德见到蔡福只带来俩人赴约,落进了自己的“套”,心中不由得大喜,即率手下围住蔡福三人。其一脸的横肉两道刀疤,连腮络胡须更加显现出其凶戾之像。但当他走上前,那双吊角眼中得意忘形的眼神与蔡福那精芒如电的凌厉目光相遇时,吴义德的心中突然升起了莫名的畏惧,不由得渐渐停下来脚步,在离蔡福等三人不远处站下。 蔡福冷冷地注视着吴义德许久都未曾开口。吴义德有些沉不住气了。见到自己的手下已将大殿门堵住后,便阴阴一笑拱手行礼道:“多谢今日蔡爷能赏脸前来!今日请蔡捕头前来就是想请蔡爷赏口饭食,给我等弟兄让开条道走……” 蔡福不容对方把话说完,打断对方的话道:“吴老大!我等弟兄也是上命所差,身不由己,奉命要严加盘查那打家劫舍的不法之徒,岂敢因私废公,徇私枉法!” 见到已落入“套”中的蔡福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吴义德便声色俱厉道:“蔡捕头你也别逼人太甚!逼急了,爷们也不是好相与只吃素的!蔡捕头你等人最好识相些,留条路大家日后都好走路!”,吴老大从小混混口中得知蔡福在河滩和城隍庙前的神勇表现,心中也有些发怵,不敢单独挑战,只好先出言恫吓。但他知道,蔡福等人毕竟是衙门里的公人捕快,如果来硬的撕破脸皮闹出人命,一旦留下案底,那就无法在这临清县郡立足了,从此便得亡命江湖,这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蔡福心中明白对方这色厉内惧恫吓的目的,对方早与赵家互为利用和勾结,也知道赵家与官府有着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关系,于是故意激怒对方道:“不识相你吴老大又能怎么样!难道你等想对抗官府不成,眼里就没有王法了吗?” 吴老大见蔡福是软硬不吃,把心一横,心想:有赵家这样有钱有势的大户做靠山,就是打伤了这几名捕快也不打紧,自会有“通城虎”去官府摆平的。于是便向手下递了个眼色道:“爷们从来不受你等这些小小捕快的气,今日若不给你等一些教训,要你等的好看,日后我等弟兄如何能有自在悠闲的好日子过!给我上……”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蔡福身形突如离弦之箭蹿出,雷霆闪电般出手,只听得“噼啪”几声爆响,吴老大身边的几名心月复手下刚扬手要挥舞手中的棍棒群殴,还未及一拥而上便挨了蔡福凌厉的拳脚,在呼痛唉呀声中歪东倒西如喝醉了酒一般踉跄倒地,其中还有俩人的身体腾越而起,向堵住大门的几人身上砸去,卟嗵几声撞在一起滚成一团…… 吴老大惊得三魂七魄离体,他连蔡福是如何出手的都未看清,手下就倒下了好几个,想起以前听到的传闻,这才知道蔡福的身手不是他这样的亡命之徒就可以拼得下的,吓得是魂飞魄散,目瞪口呆。已抽出后腰上的短手铁棍,虽持在手中却颤抖着不敢扬起来了。其他未被打击的混混泼皮见到这样的结果,也吓得停下了手脚,不敢抢上近前群殴了。 蔡福此时又回到李元彪和杨云的身旁,二人中杨云见过蔡福的快捷身手到还不怎么惊讶,李元彪心中却暗暗吃惊不小。 蔡福转身又面对吴义德,冷冷一笑道:“吴老大,你再上来啊,你不是要我等弟兄的好看吗?” 吴义德头上直冒冷汗,面如死灰无言以对,但他还是能见风使舵,立马将手中的铁棍仍在了地上道:“蔡爷,我等认栽,任凭蔡爷您处置。” 蔡福听到这说道:“哼!谅你也不敢说出你手下的弟兄黄三和麻六的下场吧?”言罢伸手从后腰带上抽出一支黑羽箭,一边向其他的混混泼皮道:“你们中有谁知道他俩到哪里去了吗?”,没有人回答,但是看众人眼神,蔡福知道其中有人是知道的。 蔡福将箭举在手中便接着问道:“还有谁认识这只黑羽箭是谁的吗?”,这次有人小声答道:“这好像是‘通城虎’赵爷的黑羽雕翎箭”。 蔡福接着道:“这是我从黄三的尸身上取下的!”。话音落地,吴老大手下众人面露吃惊之色。蔡福接着道:“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是知道他们俩做过什么见不得光的事的,但是你们吴老大却没有告诉你们实话,这两人去了哪里!帮着‘通城虎’做事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自己还是好好想想值得吗?” 众泼皮皆转眼望着吴老大,吴义德硬着头皮吞吞吐吐道:“小人知道平日里得罪蔡捕头的地方颇多,这两弟兄……哦那个是否做了对不起蔡捕头的事,嗯……但那是‘通城虎’赵爷要他俩帮忙的,与小的们无关,请蔡爷您明察!” 蔡福知道这“吴缺德”是在避重就轻的和自己掉花腔,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也不揭穿他。沉声警告众人道:“你等不要再做赵家的帮凶和打手去欺压善良百姓了,如果不听劝告,你等终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说罢弯腰拾起一根掉在脚边的铁棍,劲贯手臂,将铁棍拉弯成了铁环,随手扔在了吴义德的前面地面青砖上,落地铿锵有声,吓得吴义德脸上的肌肉也不由颤动起来。 蔡福接着道:“以后谁要敢对我衙门的弟兄不敬,就别想在这临清县郡里混了!滚吧!!!”在蔡福的怒斥声中吴义德忙与众手下灰溜溜地急忙出了道观大殿而去…… 经历道观一役,此后这伙混混泼皮见事态发展渐渐与己不利,便也开始了面和心不和,暗暗四分五裂地投靠了另外的帮派,只有少数爱钱如命的闲汉还紧跟在吴义德的身后,但也留了个心眼,不似以前那样行事招摇嚣张了。 蔡福将众泼皮赶出了道观大殿后,似有意无意地往大殿一面的窗外撇了一眼,见到一人影一闪而过,也未在意,与李元彪、杨云二人出得道观,来到树林边解缰绳骑上马往城中而去。接第九章(2) ◇◇◇◇◇◇◇◇ 第九章(2) 临清县城里。 杨济世老郎中在自己的药铺“济善堂”里坐堂诊病,没有病人时便抽空指点自己的小徒兼伙计如何抓配药方……那位面色红润一团和气头戴东坡员外方巾,身穿对襟秀边团花青皂员外敞袍的老者慢步走了进来,杨济世忙将其迎入后堂,一边吩咐伙计沏茶。 俩人在后堂太师椅上坐定后,伙计端上茶来退出。杨济世问道:“周兄,见到我那侄儿他们了吗?事情经过怎样?”。周姓老人端起茶盅抿了口茶后道:“见到了。想不到这临清县城里也藏龙卧虎,竟有这样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周兄是说此人深藏不露?” “是的,此人那次在城隍庙前与人较技相搏其实并未尽全力。这次我在道观窗外隐身观战,此人身手异常敏捷,武功自成一路,另辟蹊径,出手时收发由心出神入化,已达返璞归真登堂入室之境界,且外表却精华内敛,气定神闲深藏不露。对我的在场隐身观战似也有所察觉。那十几个泼皮混混那里会是他们的对手,只一个回合,对方就倒了好几个,被吓跑了。”周姓老人说完又喝了口茶后将手里的茶盅放下。 杨济世老郎中听后道:“周兄,前几日我不是说起过此人身上一些奇异的事嘛。他遭暗算后昏厥,还是我给他诊治的。可奇怪的是此人苏醒过来后,虽患了失忆症,但不久又不治而愈。从未学过医的他却似乎对岐黄之道也有一些独到的见解。听我那侄儿讲,他从此后武功也似有如神助一般,深不可测,与以前是判若俩人。” 周姓老人道:“噢。还有这样的奇人奇事啊!以此人目下的身手,要说是那些混混泼皮暗算他得手,简直就是说笑话了”。 “那周兄是否要见见此人呢?”杨济世问道。“见见也好,看看此人的言谈举止与常人有何迥异。”周姓老人应道。 杨济世老人于是起身出到外面,吩咐药铺的小伙计给自己的侄儿杨云送去一封信,让其今日务必将蔡福请到家中赴宴,小伙计接过信后欣然前往…… 蔡福与李元彪、杨云三人信马由缰顺来路往回缓缓而行。路上,细心的杨云向蔡福询问起那支黑羽雕翎箭的来历之事。蔡福见这事也瞒不了这二人,便将那日傍晚自己遇伏遭袭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但仍有所选择地保留了那黄三临死前的话语未透露半字。 李元彪、杨云听闻后颇为吃惊。蔡福道:“现在可以肯定,正月间我被暗算也应该是赵府买凶所为,其中就有吴老大一伙帮凶”。李元彪道:“蔡大哥,刚才你为何却又放走了吴老大一伙,不将其拿进大牢,待弟兄哥几个使上些手段,还怕他不说出实情吗?”杨云接道“吴老大那几个泼皮那是蔡大哥的对手,只一回合便屁滚尿流成了滚地葫芦,不堪一击嘛。早知道是这几个混蛋鸟人参与暗算大哥,便把他们锁拿回去在大牢里慢慢整治了,保管他什么秘密事都会吐出来的”。 蔡福道:“可那黄三已被灭口,麻六又不知去向。那姓熊的若来个抵死不认帐,我们能奈他何!赵家财大势大,又与官府交往甚密,没有铁证是动摇不了其根基的。只有耐心等待时机,拿到其违法乱纪,欺压百姓,勾结劫匪的铁证后,才能彻底地将临清县的这颗毒瘤连根拔除……” 三人边行边谈,刚回到县衙,蔡庆、王忠义等捕快弟兄便围上来打听当时交手情形。李元彪着实将吴老大等人的狼狈像描述了一番。这结果其实早就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但听完李元彪绘声绘色的述说后仍感到忒出气。心中也明白,现在自己出去办差做事比起以前有很大差别,以前那些爱耍横的主再也不敢刁难,讨要消息,模查情况也容易得多。这些都是蔡大哥这些时日与那些混混帮派头目们交锋后的结果。 众人正聊着,衙门口当值的何林进来告诉杨云说有人找,杨云随后跟了出去。 不一会,杨云回来将蔡福拉出了屋外,将自己的叔父杨济世请其赴宴的意思告诉了蔡福,并说有一位远方来的客人想要见见蔡福。蔡福心道:怎么还有远处的什么客人会认识我这个穿越时空而来的人?见到杨云说得恳切,想起与杨老大夫的情谊,不好推辞便点头答应。回身将蔡庆叫出来嘱咐道:“庆弟,你回去与兰儿说,我们今日不回去吃晚饭了,让她别久等了,完了你也到杨老郎中家去吧。”蔡庆点头应是。 见到时辰不早了,众人也陆续散去,便与杨云一起出来县衙大门,往杨济世郎中的宅邸行去。 蔡庆则直奔回家,到了院门前伸手“吱呀”一声推开了院门进了前院。 听到大门传出的响动,欧阳幽兰从屋里迎来出来,边走边愉悦地叫道:“是大哥、二哥回来了!?”抬眼一看,只见到蔡庆便诧异问道:“二哥!大哥呢?怎没一起回来?” “小妹,大哥有事不回来吃了,我也不在家吃,你别等了,自己先吃罢。”言罢蔡庆转身又出了家门。 听到蔡庆说蔡福又不回来吃饭了,望着蔡庆离去的背影,兰儿姑娘双眸里那热切盈盈的期盼光彩顿时暗淡下来,流露出一丝丝的惆怅和失望思绪。转身回到屋内,望着桌上自己精心做好的饭菜却没有了一点食欲…… 蔡福随杨云来到了杨济世郎中的宅邸。一进堂屋,便见到杨济世正在陪着一位面色红润鹤发童颜的老人说话,杨济世见到蔡福到来,二人站了起来。杨济世老人便给蔡福介绍道:“蔡捕头,这位便是陕西路的老隐士———周侗。” 北宋行政划分了二十四路四百座军州,这大名府属河北东路,河北东路辖大名府、开德府、河间府三府十余座州县。而杨济世老大夫所指的“陕西路”却是泛泛而指的方位范围。 蔡福听后心道:原来是他!这周侗可是一代著名的隐侠,此人先后有三位徒弟扬名天下,其中以南宋抗金名将岳飞最为著名,为国为民精忠报国抵御外辱而名垂青史。而这朝的就有在京都的八十万禁军教头,江湖人称“豹子头”———林冲,还有一位就在这北京大名府,江湖人称河北“玉麒麟”———卢俊义,可惜皆为奸臣所害。此人侠名远播,却看淡功名利禄,隐身江湖,行侠仗义,令人钦佩。只是自己不能把他未来的事告之,那会惊世骇俗的,也不会理解自己为何会得知这些,还被人看作头脑有问题。 蔡福听闻杨老大夫的话后,忙施礼如仪道:“久闻周老英雄隐侠之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尊颜,真是三生有幸!”。周侗回礼道:“来到这临清县,便听闻蔡捕头执法如山,嫉恶如仇,惩治奸邪之徒,好打抱不平,后生才俊真是令人钦佩。”二人客气一番后在杨济世的招呼下分别落座。 周侗坦言道:“老朽从京都小徒林冲处来,去到大名府徒儿卢俊义家,途径这临清县郡盘亘,顺便探望老友杨老大夫,听闻了蔡捕头的事,也见到了蔡捕头城隍庙前的较技和在城外道观里出神入化的搏击,请恕老朽不请自来未告之罪。” 蔡福道:“无妨,只是微末之技,难入老英雄法眼。”,心想在道观窗外的人影原来是他。 三人在堂屋里重新落座坐定,杨济世便吩咐侄儿杨云去酒楼催促订好的酒菜,自己给蔡福沏好茶后,三人继续聊话。主要是周侗与蔡福进行交谈,三人就北方宋辽两国边界战事形势,到朝廷的软弱和腐朽无能以及从上至下贪官污吏的贪婪腐败,再到形势未来的发展,各自道出了自己的看法……蔡福依据自己在现代社会里学到的历史知识和借鉴历史学家的研究成果,说出自己的见解和看法,实则隐隐约约已点出了北宋必亡南宋偏安一隅的历史发展趋势。俩人也谈到了各自对武术搏击之术的心得体会和武德修养的培养等话题…… 蔡福通过和周侗交谈,不由得心中对周侗万分佩服起来。这周老英雄实则一武术大家,也是一精通兵法的军事家。此人文韬武略,马上步下,长拳短打,十八般兵刃样样精通。排兵布阵,攻杀战守,设隐埋伏,破敌先机,熟知兵家之事。 蔡福便虚心向这位老隐侠请教一些武技和用兵之道方面的一些问题,周老英雄也是有问必答。三人谈性正浓,间或也聊到一些疗伤治病的医道岐黄之术,以蔡福从现代医学中知道的知识依然让两位半百老人闻后叹为观止了……杨云携蔡庆进来见过三人后,告之酒菜已整治好,请三人入席。 宴席之上三人边吃边聊,相谈甚欢,尽兴而散。杨济世与周侗一起送蔡福、蔡庆出门离去。望着蔡福渐行而去的背影,周侗对杨济世道:“老友,此人非池中之物啊。他对朝廷内外的形势有独到的见解和真知灼见,对武技的心领神会也非常人可比,深谙搏击之术武艺高强且心思缜密。可惜,不知为何此人面带忧绪心思深重,不愿入朝为官,否则此人……唉!也难怪,现下朝廷腐败无能,奸臣当道,有才之人多隐散于牧野,不愿与那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只好浪迹江湖尽自己所能为老百姓减轻疾苦罢了!”。 杨济世老郎中道:“是啊,此乃奇人,但却不为朝廷所重用,屈身于一小小县城捕头,已尽其所能为百姓报不平,惩治奸邪之徒,除恶扶弱,正是我辈狭义中人……” 二人边说边回到院中。周侗道:“老友,此间已无事,见到老友安康纳福,心愿已了。明日便启程奔赴大名府徒儿卢俊义处,请代为向蔡捕头问候,他这朋友老朽愿结此忘年之交,他日请上大名府小徒卢俊义府中一聚。”。杨济世点头应是,见到侄儿杨云早已站在一旁便对其说道:“云儿,还不快请周老前辈指点你一二,也好终身受用不尽……” ◇◇◇◇◇◇ 夜幕中的赵家府邸。 赵元魁正与大管家赵大、教头熊楚武在厅堂东厢房中议事。 大管家赵大道:“老爷,这段时日经派人四处打听,那姓蔡的的确是到李家村去找那打铁的欧阳老头打造他现在常携带在身的那把镔铁量天尺。出事那天姓蔡的也确实是在李家村指挥乡丁防范和搜查山寨的二当家等弟兄,因为死了两位村民,所以闹了一夜。第二天他也未回城,在此后安葬了那死去的欧阳老头和村民后,才将那漂亮的小妞一起接回了城里,现在就安顿在他家里。吴老大的手下也将各处江湖人物可能落脚之处查了个遍,没有什么江湖人物那几天在临清落脚……”。 赵元魁将目光移向教头熊楚武。熊楚武忙接说道:“回员外爷,我乘官兵还未开展围剿行动之前,已上到山寨,见到了我堂兄大当家的。一是将官兵即将对山寨展开围剿之事告之了山寨弟兄。二是查询那几日山寨弟兄当中有无那不晓事不识时务之人偷偷独自下山‘开扒’(江湖黑话:作案),因而在山上耽搁了几日。大当家的责令严查后告之,那几日除了二当家带领几位弟兄下山为公子爷做事外,并无其他弟兄下山。而二当家他们受到重创刹羽而归,还险些被困,哪里有时间和机会另外去猎食开扒,况且他们也没有那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何况是员外爷您的府上……” 赵元魁听后皱起眉头道:“那究竟是何人与我赵家和山寨过不去呢?既无江湖人物滞留在境内,又不可能是山寨弟兄所为,这事可真是透着诡异……” 熊楚武道:“我看还是那姓蔡的冤家最为可疑,可那天他又何来分身之术?况且他如真有那高来高去的本事,也不至于会被二当家他们放到啊,可他恢复后竟似换了个人似的,出手犹如神助,一回合就将我和二当家的伤了,难道他以前是深藏不露!?” 赵元魁闪动着一双阴沉的眼睛问道:“山上的弟兄接到你的报信后,做好了应对官兵围剿的准备了嘛?”。熊楚武答道:“大当家的都安排妥啦,还不就是玩玩老把戏罢了,先安排弟兄们分散了,等风声过后再聚回山寨。现下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领着几个心月复手下,已按照您老的吩咐,安排在城外赵家庄园里歇息,顺便要请好的郎中给二当家的治治手,不然怕是真要废了。” 赵大说道:“要请就请医术高明的济善堂的杨济世老郎中,只是他侄儿便是这县衙的捕快,倒是还真有些本事,要小心安排好,可别出什么漏子漏了底,到时反倒是不好收拾了”。熊楚武道:“这个我早已想到,交给庄园里的二管家去办这事,上次二当家的从押牢里月兑身时不就是告诉他们说是二管家的远房亲戚嘛,这次依旧,应该没有什么人怀疑到的。”。 赵元魁道:“好!就按你俩说的办。” 正说着话,赵家少爷“通城虎”赵琪虎推门进来了。赵元魁皱起眉头问道:“虎儿,街面上有何消息?” 赵琪虎开口答道:“爹爹,这几日街上风声很紧,官兵前几日已调齐集结出发往野狼岭围剿山寨去了。各个水陆码头、路口均设有路卡,最可恶的是那姓蔡的,一天到晚领着人在吴老大的地盘里晃悠,弄得街面上的弟兄很不自在,吴老大和手下弟兄快受不了啦,多次找孩儿恳请为他们去官府疏通关节。” 大管家赵大说道:“少爷,听街面上的弟兄说,吴老大与姓蔡的有过接触?还有街坊间传闻那李老大与郑铁塔与姓蔡的有过交手,都已被姓蔡的降伏了?” “是的,姓蔡的先后找过李继宗和郑铁塔,河滩与城隍庙前交手,二人均被姓蔡的给收拾了,吴老大是自己约姓蔡的去到城外道观里,本想埋伏下人手设套让姓蔡的钻。谁曾想姓蔡的一动手就把吴老大吓坏了……根本就不是对手。唉!”言罢赵琪虎重重叹了口气“最可恨的是李家村那迷死人的漂亮小妞也未能弄到手,快到手的鸭子都飞了!”赵琪虎恨得是咬牙切齿。 赵元魁斥道:“你别再去打那小妞的主意,你也该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那姓蔡的也不是好招惹的。上次李家村的事我还未找你算账呢!现在咱家被盗的事还未弄清楚是何方人物所为,官府又再起兵围剿山寨,城里城外且盘查的紧,在这节骨眼上可不能再节外生枝,授人以柄了!” 见到自己的老爹发火,赵琪虎不甘心地说道:“那咱就只能这样任凭姓蔡的欺到咱赵家头上不成?”。管家赵大忙道:“少爷,现在形势对咱赵家不利,只好暂且忍耐!”又对赵元魁道:“老爷,依小人之见,可借被盗之事去趟县衙,找县令大人模模底,探探口风,看看官府下步有何行动举措,再决定如何应对现下不利的局势。” 赵元魁点点头道:“嗯,就这样,明日你备好礼物随我去趟县衙。”又对“通城虎”赵琪虎和熊楚武道:“追查那盗窃之人的事一刻也不能放松……”接第九章(3) 第十一章 惊变——天灾人祸 第十一章惊变——天灾人祸 且说“通城虎”赵琪虎主仆一行灰头土脸地返回到赵家豪宅前。大门口看门的家奴见到少主人一脸的不高兴,急忙小心上前伺候,牵马坠蹬,怕招惹了少主人没由来的晦气。 “通城虎”翻身离鞍下得马来,三步并作两步地直入前院大厅。来到大厅堂中,一坐在一把梨花木的太师椅上,高声地叫下人上茶来。赵琪虎的大声嚷嚷惊动了隔壁厢房中的三人,正是老爷赵元魁和大管家赵大与二管家赵二。 三人本是在厢房中议事。两管家手拿账本,正在向东家老爷赵元魁禀报这一年来赵府的各项收支情况,被赵琪虎的高嚷声惊动,不知这惯惹祸的少主又要发什么脾气了,俩人便跟随老爷一起从厢房中出来。 见到自己的宝贝儿子那气急败坏的样子,赵元魁便问道:“虎儿,这又是怎么地了?”。赵琪虎见到是自己的老爹到来,便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不等赵元魁坐下,便向三人大吐“苦水”,把自己在街上马惊后摔下马来的事大肆渲染地诉说一番,还一边夸张地揉着自己的臀部和后腰嚷嚷着疼痛。 赵元魁慌忙问摔坏了没有,见到自己儿子的矫揉造作这才放下心来。正要嘱咐今后要当心点,赵琪虎说道:“爹啊,平素那马老实着呢,今天不知为何却在大街上突然惊乍起来。更可恨的是,下人拿住了一小乞丐正要替孩儿出气,不曾想又遇到衙门里的蔡捕头,出面干预不说,还当街训斥了孩儿好一通。这太气人了,大街上孩儿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呀!……” 听罢儿子的哭诉和抱怨,赵元魁问道:“那马匹是否是被人弄惊乍的?”。一旁站着服侍上茶的家奴“小狗子”忙道:“回老爷,马匹身上并无什么伤痕,小的们也不曾见到有人动手。但当时离得最近的是一小乞丐,因而拿住了小乞丐,不想那蔡捕头也在场,就……” 赵元魁挥手打断了“小狗子”的回话,示意其下去。等厅里就剩下四人,赵元魁道:“这蔡捕头为何总是与我赵家过不去?虎儿,不会是你们上次的行动走漏了什么风声了吧?”。赵琪虎忙道:“那不会,唯一留下的活口也被送上了野狼岭山寨去了,何来走漏消息。” 二管家赵二接说道:“老爷,那麻六子自那晚被少爷送至城外庄园暂避风头。后来山寨的二当家来庄园里疗伤,被他撞见。二当家临走时认为他是个麻烦,怕他走漏风声,本欲将之结果了灭口。可那麻六子也挺精明,见事不对,便在二当家面前跪下苦苦哀求,说是心甘情愿地为二当家牵马坠蹬,上山落草。二当家见其机灵,也想为山寨增添人手,这才让他苟活饶他一命,将麻六子带上了山寨安顿。不会漏出什么风声的,请老爷且放宽心”。 “嗯!这就好”赵元魁手捻稀稀疏疏的鼠须点点头,“各店铺的生意怎么样?这今年的收成进账好似没有去年多啊!”。这赵元魁更关心的是自家的银钱进账收益,想起三人在厢房里汇帐的话茬,接着问道。大管家赵大忙回道:“老爷,今年庄园里的收成到没减多少,只是城里的生意进账有所减少。听各店铺里掌柜的说,生意有些不好是因为有其他好些商家都做起了生意,特别是从前那些都是从咱的店铺进货的那些客商,以及托咱们运货的店铺主顾好似这大半年来都不再与咱们的店铺做生意了。” 赵元魁着急地问道“这是为何?”。赵大答道:“小人也曾去街面上打听了一番,据下面的的人和街面上混的弟兄探听到的消息,说是前段时日在城外水陆码头等处新开了好些店铺,特别是一些客货栈、车行,都是直接与外地客商做生意和替城里的商铺进出货物,许多与咱家有生意往来的好些客商都被他们拉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是谁领的头?” “探听到是在蔡捕头家隔壁左邻的叫‘王信义’的,还有好些店铺商家参与,现在他们的生意是越做越大越做越好,除了开客货栈、车行,还有粮食、土特产、布匹绸缎、酒楼茶肆等等,联络了好些城里城外的商家店铺联合做”。 “那怎么不叫吴老大和他手下弟兄去收拾那些店铺商家,要出银子我给就是!”赵元魁气得抖着两撇鼠须叫道。 赵大叹气道:“唉!老爷,自从吴老大被蔡捕头收拾后,现在他是人少势微,况且那些店铺绝大多数都不在吴老大的地盘上。小人还听说那些店铺除了受到李、郑二帮的保护外,而且还听吴老大的手下人说那些店铺也暗里有姓蔡的领头和衙门里那帮捕快们护着,吴老大他们也不敢同时得罪两帮人,更不敢去招惹衙门里的捕快了”。 二管家赵二接说道:“听山上的二当家和他手下的弟兄说,自从城里和庄园里被飞贼盗走财物嫁祸给山寨后,官兵对野狼岭山寨展开了大规模的围剿。山寨的弟兄们纷纷下山躲避风头,人分散了,上线开扒的日子也不似从前那样顺当了。前些日子二当家的还派人来催要年货呢”。 赵元魁双眉紧锁道:“这个你回庄园里按老规矩去备办些猪、羊、鸡鸭活物和粮食,多加几缸坛烧刀子老酒,用大车送到老地方,让山上的弟兄们接(劫)走,小心别让官府捕快的眼线查到”。又对赵大道:“你另派人封些银两送信给大当家的,告诉山上的弟兄们,过年春暖花开后,依然按老规矩行事,会让山寨的弟兄们乐呵捞个够的。到时让那些商家也知道知道不和我赵家合作是个什么下场。哼!” 赵琪虎附和道:“对!让那帮不晓事的知道厉害,孩儿再让吴老大设法去探听消息,到时将消息传给山寨,让弟兄们下山开扒劫货,到那时嘿嘿!嘿嘿!……”赵琪虎一脸狰狞“到时就够他姓蔡的忙活一阵子的了,咱们再假扮苦主去衙门报案,爹爹您再与县令刘大人通通气,让刘大人限期破案,看他姓蔡的纵有三头六臂也无计可施,那不被打烂才怪!”。 赵元魁接道:“到时姓蔡的内外交困,最好等他出城落单时,告诉山寨当家的在城外把他彻底解决掉,让衙门捕快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成为一桩无头公案。”赵元魁眼里迸射出阴冷恶毒的目光。 “嘿!嘿!嘿!……”屋里四人阴笑起来,好似已看到蔡福在大堂之上挨板子,见到了蔡福被山寨劫匪们杀戮的情景了。 话提到衙门,大管家赵大似乎忽然想起来与衙门里的周押司一起喝酒时,周押司闲聊时说出的话。便对赵元魁道:“老爷,昨日小人请周押司喝酒时,听得周押司说,今冬从上面朝廷拨下来一笔银两,数目可不小。说是用来修筑加固河堤,修缮码头疏通河道的。老爷,您看是否与县令大人会会面,打点疏通一二?” 一听到有关银子的消息,赵元魁立马来了精神,小眯缝眼顿时睁大溜圆,眼里流露出无比贪婪的目光,急忙道:“哦!有这等好事!?”。略一沉思,小眼珠一转,说道:“虎儿,你拿上拜贴去请县令刘大人赴宴,到城里最好的‘醉八仙’酒楼。就说我有事相求,别的什么都别说,我想他会来的”。转头又对赵大吩咐道:“你快去备份厚礼,随我一起去酒楼等候县令刘大人的大驾光临”。随即又对赵二道:“赵二,你赶回庄园去为山寨备办年货,让熊教头去办妥。” 赵元魁麻利地一连番安排交待,各人听后先后点头应是,纷纷离去。赵元魁见众人离开,这才手端茶盅,眯缝着小眼睛若有所思地想了好一会儿,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丝得意的笑容,便摇头晃脑地呷起茶来…… ◇◇◇◇◇◇◇◇ 蔡福、蔡庆兄弟俩一起从衙门里回来。快走到宅院大门时,遇到了隔壁宅院的王信义从城外客货栈回家。王信义见到蔡福、蔡庆兄弟俩忙上前施礼相见。各自客套一番后,王信义道:“蔡捕头,今年各店的生意不错,收成利润已结算清楚明白,蔡捕头是否现在要过目账目?” 蔡福道:“好吧,现在就过目方便吗?” “方便,二位这边请!”王信义请蔡福、蔡庆俩人往自家宅院大门而进,三人前后随行一同进了王家宅院,来到前宅大堂客厅。 听到门响和脚步声,王信义的小儿子一蹦一跳地从厢房里出来。见到是自己的爹爹回来并且有客人,便小嘴甜甜的叫起蔡大爷来,并且回身叫道:“女乃女乃!来客人了!”。老太太也从后宅屋里出来,见到是蔡家兄弟到来,忙上前施礼便告退让儿媳沏茶去了。 王信义将腻在身旁的儿子打发去玩,以免打搅大人的正事。不一会老太太和儿媳将沏好的茶端上来,婆媳见过蔡家兄弟后,老太太见到儿子与蔡家兄弟谈正事,便说道:“蔡捕头、庆哥儿,难得二位官爷一块过来,老身让儿媳整治酒菜,老身和孙儿一会儿去隔壁将兰儿姑娘和小红玉一块接过来,两家人也该聚聚,多亲近亲近”。蔡福、蔡庆对望了一眼,蔡福道:“这……”不待说完,老太太打断道:“义儿和这个家能有今天全赖二位官爷照应,老身卖个老脸就这样定了。义儿,你们谈正事。完了今天两家一起就热闹热闹,乐呵乐呵!”。说罢与儿媳告退,到后厨去忙活了。 蔡福一边听王信义诉说一边翻看账目,见这王信义对理财确实有一套。各店铺、车行经营打理得是头头是道井井有条,生意兴隆,账目上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便频频点头不时称赞几句。王信义则谦逊道:“这也全赖蔡捕头的点拨和运筹,将那帮混混泼皮治得服服帖帖,反过来为各店生营所用。能有今天这局面,真是不容易,小人那敢居功!”。蔡福笑笑说道:“王掌柜不必自谦,都是众家兄弟努力的结果。这样,也没有几天便到年三十了,后天午后请王掌柜的将盈利提现银贰千两,用纹银或银票都成,分成二、三十两不等。麻烦王掌柜的亲自送到‘醉八仙’酒楼,届时与众位弟兄一聚。”。王信义忙点头应是。三人将正事谈完便天南海北地闲聊起来。 随着“兰儿姑娘快请进!”一声话语,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只见兰儿手牵着小姑娘梁红玉,身后王大娘与孙儿也跟了进来。见到蔡福、蔡庆兄弟俩安然在座,兰儿姑娘嫣然一笑嗔怪道:“大哥、二哥!怎的不回家吃饭?是嫌弃兰儿做的饭菜不可口?”蔡福、蔡庆忙道:“兰儿,这从何说起”、“这哪能呢!”,还是王大娘解围道:“兰儿姑娘,你就别错怪他们了,是老身执意留客的……” 兰儿姑娘见到俩位兄长的窘态,俏笑着与王大娘到后厨去帮忙去了。两个孩子已熟识,小孩心扎堆,早一起到院外玩耍去了。 后厨里,三个女人一台戏,锅碗瓢盘叮当乱响,热闹非凡。三人一边做事一边闲聊说话。王大娘和儿媳妇都知道兰儿姑娘的身世由来。两个过来人多多少少也从兰儿姑娘看蔡家兄弟的眼神中,心里明白眼前这聪慧靓丽的姑娘的小心思。 王大嫂先打趣兰儿道:“兰儿姑娘,何时穿上新嫁衣啊?你做个新娘子就更漂亮了!”。兰儿停下手中的活,抬眼看看在灶台边手舞锅铲的王大嫂,不由得脸红了起来,嗔道:“王大嫂,看你,人家……还小呢。”。王大娘一旁暖酒一边也笑道:“要老身说,兰儿姑娘也不小了。要不老身明天就做媒给兰儿姑娘找一户好人家?”。兰儿姑娘脸上就更挂不住了:“大娘,您老也打趣人家!”。王大娘与儿媳妇对望一眼,笑开了怀。 乐呵呵的王大娘道:“说实在的,兰儿姑娘是不是看上你蔡大哥了?嗯?”。兰儿姑娘被说中了心事,羞红的脸垂下头不敢搭腔了。王大娘又道:“兰儿姑娘,你蔡大哥和庆哥儿都是热心肠的好人,都是讲义气敢担当的好汉爷。这蔡捕头更是一身好本事,仗义疏财,好打抱不平,是可以托付终身的好男人。听说你爷爷临终前便将你托付给了蔡捕头。兰儿姑娘你放心,等来年开春你守孝一年期满后,大娘给你做主,为你说媒,一定不会让姑娘你失望,让蔡捕头娶了你做新娘。兰儿姑娘你看可好?”。兰儿姑娘听到这更是羞红到脖颈,含羞带笑俏脸娇红地将头低埋…… 饭菜做好,王大娘做主,两家人不再拘礼,不论大人孩子一起围坐在八仙桌旁,开开心心地吃起晚饭,享受着这家的温馨和甜美…… 第二天刚午时,蔡福独自一人来到了内外修缮一新的“醉八仙”酒楼。跑堂的小伙计见到是衙门里的蔡捕头到来,忙请上了楼上雅座,转身端上茶后,掌柜杜老板手拿账本也跟了上来。不待蔡福说话便吩咐小伙计去后厨安排几样可口的下酒菜上来。 待俩人都坐定后,向蔡福拱手施礼一揖道:“蔡捕头光临事先也不知会一声,小人这也好有个准备啊。”。蔡福道:“无妨,就是过来看看杜老板生意做得怎样了”。 精明的杜老板心中立即明白蔡福今天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忙将手中的账本双手递到蔡福桌前微笑道:“托蔡爷的福,得您的点拨和馈赠的菜谱,现在小人这‘醉八仙’生意是真个蒸蒸日上,在城外水陆码头上的两家分店也小有盈利。按您的方式经营和改进了菜肴美味,现在城里的大户人家和好些商贾都在这宴宾待客和谈生意,‘醉八仙’生意日渐兴隆,且小有名气。这不,连县太爷刘大人和赫赫有势的赵家员外昨日还来这品尝美味佳肴呢!”。 蔡福的目光从账目本上收回,抬眼望着杜老板问道:“噢!县令大人和赵员外是一起来的吗?” “是的,还是赵员外请的县令大人,包下了这楼上雅座,让小人不再让其他客人上楼了。”,杜老板知道这那边的神仙他都得罪不起,便小心翼翼地答道。 “哦!”蔡福明白打听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了,便不再试探问下去。接说道:“明日衙门里的我等众家兄弟要来此聚会,这楼上雅座全给包下,麻烦你给备下五桌上好酒菜。这应分的红利除扣除这些酒菜外,其余的就先暂且存放在你处”。杜老板知道眼前这位捕头的能耐本事,反正这银子放在自己这里不是坏事,只有好处,便忙点头一一应承…… 第二日午后申时后,县衙里的众捕快弟兄三三两两地先后来到这“醉八仙”酒楼,杜老板和跑堂的小伙计早早等在楼下迎接衙门公差,将其他食客挡在了楼下。 见到衙门里的捕快们到来,将众人让请上楼。蔡福与王信义一起到来上了楼上雅座。蔡福与众家兄弟一一见面施礼后见到众人到齐,便先将杨云和李元彪二人叫至一旁,将王信义面前桌上包着银两和银票的包袱交给二人道:“二位兄弟,这是以众家弟兄的名义与人合伙做生意赚来的盈利,虽然不多,但是也可以让众家弟兄能过个好年了,你二人这就给众家弟兄分一分吧。” 杨云知道原委,便将这包袱银钱的来历告诉了李元彪。二人看着桌上的纹银和银票,心中对蔡福的仗义疏财自是钦佩不已。将纹银、银票均分到众家兄弟手中,本来闹哄哄的几桌人顿时安静下来,听了杨云诉说原委后心中皆感动起来,对蔡福皆恭施一礼道谢不已。众人经过这一年来的相处,从所发生的事中明白眼前的这位蔡捕头远非常人可比。众人信服的是他的仗义疏财,敬佩他的嫉恶如仇敢打抱不平。 酒菜流水般地端上桌来,谅菜拼盘、煎炸炖煮,这天上飞的,地面跑的,水里游的山珍野味一应俱全。上好的老酒衡水“老白干”一坛坛搬上了八仙桌,杯箸业已摆放齐整。酒席开宴,众人异口同声地礼敬蔡福头一杯后,在蔡福的提议下便开怀畅饮起来。酒楼上众人除了给掌柜王信义和酒楼东家杜老板敬酒外,轮番地来向蔡福敬酒。蔡福是来者不拒,一连喝下三十余杯酒,便淘淘然有些醉了。 醉眼朦胧的蔡福看着蔡庆、李元彪、杨云等人的笑脸,耳听众家弟兄闹酒的欢声笑语和相互祝福的干杯声,心思仿佛飞回了亲人的身旁,脑海里不断呈现出穿越前自己曾经生活中的一幕幕,慈爱的父母双亲、恩爱贤淑的妻子、娇小可爱的女儿……不禁泪眼模糊,那《今生缘》的旋律却渐渐清晰起来。 蔡福提着一壶酒离开桌子,独自一人端着酒杯,坐在靠窗的座头上旁若无人地一遍遍吟唱起来。众人被这奇异的歌声所吸引,渐渐安静下来,将目光向歌声传来处投去。见到醉态可掬的蔡福在醉意中吟唱,被那深沉而伤感的旋律深深地打动,有些弟兄听后便不由自主地跟着学唱起来。酒楼街对面的梁小虎也被歌声所吸引,痴痴地望着窗口前的蔡福,也小声地跟着哼唱……一时间劝酒闹酒的喧哗声被渐渐响起的歌声所替代。 “我们今生有缘在路上,只要我们彼此永不忘……别在乎那一些忧和伤……我们今生就像梦一场,有你陪喝醉了又何妨……我们今生兄弟情谊长……”歌声一唱众和地在楼上响起,但没有人能明白眼前的蔡福内心中那无法言语表白的痛苦。 酒不醉人人自醉,借酒消愁愁上愁,杯中酒合泪一起饮下,吟唱中的蔡福早已唱得是泪流满面……接第十一章(2) 第十一章(2) ◇◇◇◇◇◇◇◇ 爆竹声声辞旧岁,瑞雪纷飞兆新年。 年三十除夕这天,蔡福、蔡庆兄弟俩与欧阳幽兰姑娘、梁小虎、梁红玉五人如同一家人一般,一家三姓团聚在一起过年。人丁稀少的蔡家宅院里也热闹起来,兰儿姑娘和蔡福在后厨里忙活,蔡福和兰儿姑娘一起使出手艺做出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年夜饭,蔡福的厨艺让兰儿姑娘不禁刮目相看。童心未泯的蔡庆则和梁小虎、梁红玉兄妹俩在院子里嬉戏着燃放鞭炮,“噼啪”的鞭炮炸声在院子里不时热闹作响…… 临清县城里,劳碌辛苦了一年的百姓们也在这传统佳节到来之际,阖家团圆。分别多年或在外谋生的亲人们会千里迢迢赶回家聚在一起,烫上一壶老酒,诉说祝福的话语,享受这热闹的节日和温馨的天伦之乐。孩子们则三五成群地在院里院外街道旁燃放鞭炮,嬉戏玩耍追逐打闹。 大年初一后,商铺林立的繁华街道上,人头攒动,人群熙熙攘攘地赶集。平日里难得出门的大姑娘、小媳妇、老人们纷纷结伴也到这商品琳琅满目人来人往的繁华街上来凑热闹。在各店铺和摊位上东瞅西瞧地流连忘返,大方地拿出一年来攒下的碎银铜钱,买下看中的物品。到正月十五还要赶庙会,闹元宵逛花灯,到夜暮降临街道上便火树银花,每家店铺前张灯结彩,耍龙灯彩船,着实热闹非凡,呈现出一派繁华景象。城里的治安也与以前大不一样,混混泼皮们不敢再明着随便招惹是非。 此时表面繁华的北宋后期,在东京汴梁城里朝堂之上,正上演着一朝天子一朝臣,新旧权贵们争权夺利的一幕幕闹剧。 宋徽宗赵佶登上皇位大宝后,坐稳龙庭不到一年即将原来东京汴梁城里一泼皮无癞,只踢得一脚好毬(足球的雏形)的混混儿高俅,入官籍后擢升为东京殿帅府太尉之职而执掌兵权。此人不过原是宋徽宗做端王时好踢毬戏耍的一个下人玩伴,除会极尽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能事外,文不能提笔案牍匡扶社稷,武不能跃马横刀安邦定国。却因跟随过宋徽宗深得赏识而成为京城里炙手可热的新权贵(此详情见《水浒传》第二回)。 不久宋徽宗又任用投机钻营的蔡京为相,重用高俅、童贯等不学无术奸臣权阉之流,上下沆瀣一气,玩弄权术打击排除异己,横征暴敛,大肆享乐。设“应承局”,置“花石纲”,劳民伤财搜刮奇花异石,掠夺民财大兴土木,广建宫观庭院。且宋徽宗信道迷恋梦想成仙道,甚至自封为“教主道君皇帝”。 宋徽宗赵佶在国政上腐败无能,却善工于书画。其书法自成一体,称“瘦金体”,以花鸟画和自成风格法度的书法闻名于世。成为当时宋朝书法“四绝”苏、黄、米、蔡(苏东坡、黄鲁直、米元章、蔡京)之外独立特行受世人追捧的又一书画大家。宋徽宗在书画上有较高的造诣,其成就和自负,从他在书画上署名签字时习惯写一个类似拉长了的“天”字中可见一斑,据说这象征着“天下一人”的意思。但其在位期间过分追求奢侈糜烂的生活,不思进取,包庇纵容官吏贪风,任用贪官佞臣横征暴敛,从而激起各地灾民百姓的反抗,成为北宋历史上农民起义造反次数最多的一个时期。 当北方强敌金兵大举入侵,内外交困无法应付之时,宣和七年(公元1125年),宋徽宗便急忙禅位给自己的儿子赵桓(即宋钦宗),自己则当“太上皇”继续享乐。宋钦宗赵桓虽被迫起用主战派李刚、宗泽等大臣奋起抗金,斩杀罢黜了蔡京一党,但仍无法挽回局势。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东京汴梁被金兵攻破,宋徽宗、宋钦宗父子二人被金兵俘虏北去,囚于五国城(今黑龙江依兰),史称“靖康之难”。宋徽宗、钦宗二帝在金国“坐井观天”受尽折磨凌辱,八年后父子二人先后死于黑龙江依兰,葬处不明(详情见《说岳全传》)。此为题外后话。 且说东京汴梁朝堂之上的新旧权贵们的争斗和更迭,嗅觉异常灵敏的县令大人刘易贤早从在京城中罗织的关系网和官府的“邸报”中获知其中消息一二。(“邸报”又叫“邸抄、抄报”,其起源于汉代,盛行于唐、宋,是古代中央朝庭用来向下辖各地官府发布命令、书招、章表,颁布朝政律法等等方面内容的公开印刷品。它由中央朝庭直接管理统一发布。到了宋代,“邸报”已经具有朝庭公报的性质,因此又有“朝报”之称。是世界上最早的官方报纸雏形。)随着东京汴梁新皇登基,刘县令知道得寻找新的靠山了。便将这几年来搜刮来的金银珠宝等民脂民膏拿出来,派精明的几名心月复携上京城,在各大行政省、部衙门里走动,除了维持好自己旧有的熟识关系大员,还送上重礼去竭力巴结新权贵,为自己的仕途升迁寻找更多的机会…… 大地春暖花开,冰雪消融。天气渐渐转暖起来,万物复苏显得欣欣向荣。人们又开始了一年的忙碌,运河上白帆点点,驿道上人来车往,货物往来络绎不绝。百姓们都在为生计而奔忙。 这天傍晚,刚从城外与众捕快弟兄在山林里训练回来的蔡福在城门口见到急匆匆的王信义向自己奔来。便让其他的弟兄先走,自己则迎上王信义问道:“王掌柜的,何事这样惊慌?”。王信义一脸焦虑地道:“蔡捕头,出事了。客人托货栈运送的一批货物在驿道上被打劫了!”。蔡福安慰道:“噢,有这事?王掌柜的你别急,慢慢将详情说来!”。 “是这样。前几天有客商托货栈将一批货物运到东京汴梁去,因李老大他们的货船还未回来,客商催得紧,便让车行先运送两车从旱路走。没想到出了南城门去往东京汴梁的驿道上被野狼岭的山贼打劫了。” “车把式人没事吧?”蔡福关切地问道。 “车夫们没事,可损失了两车货物,得由车行和货栈赔偿损失啊,虽说没多少,可这些……唉!这些该死的劫匪!” “人没事就好!”蔡福想了想,眼珠一转又道:“这事王掌柜的去和货主协商着办。附耳过来,如此这般……”俩人咬起了耳朵,轻言细语地耳语一阵后便分开了。王信义去找客商,蔡福则去找李元彪和杨云等人。 第二天一大早。县令刘易贤大人下令升堂,对三班衙役、捕快道:“今天接到商人报案,说在前往东京汴梁的路上有货物被劫。是什么人这样胆大包天?蔡捕头,命你等捕快速去查明是何方蟊贼所为,不得有误!”。蔡福与众捕快齐声应道:“是!大人!”。 回到班房中,蔡福迅速将三十名捕快分派。除留下十余名值守和在城里巡查外,其余众人皆穿戴齐整,带齐装备,跟随自己翻身上马出了南城门向驿道上奔去,要去案发地勘验搜寻劫匪留下来的蛛丝马迹,晚上却一无所获地打马回城。 第三天,县衙大堂之上,刘县令却打着官腔将蔡福等人训斥了一番。并限令蔡福十日内务必查清劫匪情况速速报来,否则将严惩不怠。蔡福只得硬着头皮应承…… 这天,从城南门大摇大摆地出来三辆大车,中间一辆用苫布遮盖得严严实实,前后两辆装满了货物箩筐,不知道装运的是什么货物。车把式扬鞭催马上路,每辆大车上还坐有一名像似货栈的押车伙计。头辆大车上的车把式赫然正是化装成了老头,变了模样的蔡福,而他身旁的小伙计正是变了装束的杨云。 三辆大车一路前行,当来到离城三十余里驿道两旁皆是高岗密林的险要之处时,只见路上倒着一根树干横栏在了路中间,挡住了去路,大车被迫停了下来。只听一声哨响,一支穿云响箭飞来,颤巍巍插在了树干上。装作车把式的蔡福忙跳下车辕来,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将马笼头稳住并且四处张望。车上扮作押车伙计的捕快也跳下车来东张西望,显得手忙脚乱。 只见从道路两旁的树林中钻出来二十余名手持明晃晃的钢刀、枪棍,有的还身背弓箭的劫匪,呐喊着向三辆大车奔来,前后堵截将大车围住。领头的一名手持鬼头大刀一脸狞笑的悍匪来到蔡福面前。得意地说道:“老东西,车上装的什么啊?老子劫财不要命,放明白点,乖乖地把货留下。否则~哼哼~老子管杀不管埋!”还威胁示威地扬了扬手中的鬼头刀。 蔡福点头哈腰赔笑道:“是是是……大王您要什么自己拿!”小伙计则吓得抱头蹲在了大车旁。众劫匪狂笑道:“上呵!又要发财了。快打开看看车里是什么?别是藏着个小美人吧!哈哈!哈哈哈!”言罢便争先恐后一拥而上要去打开中间那辆大车的苫布,抢夺大车上的货物。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阵弓弦弩机声响,从中间大车的苫布开口处射出一排弩箭,顿时将四五名劫匪射翻在地,前后大车上的货筐被掀起,每车上藏着的两名捕快起身抬手又是一排弩箭,又有好几名劫匪中箭倒下。其余劫匪这才回过神来,倚仗着自己人多,发一声喊挥刀舞枪地向大车前扑来,与捕快们展开了肉搏拼斗。 站在蔡福前面的小头目见状气急败坏地抬手就向蔡福一刀劈来。蔡福身形突然快如闪电中扬手一鞭迎面就将那小头目抽得仰面朝天地滚下了路旁的臭水沟里。十二名捕快从大车上抽出暗藏着的刀剑等长短兵器,跳下车与剩下的悍匪展开拼斗。面对劫匪的凶悍,训练有素的捕快们两人一组,毫不畏惧攻防配合有度地与之战在一处。很快劫匪中便不时地有受伤和死亡前的哀嚎声频频响起。 蔡福伸手接过杨云抛过来的“镔铁量天尺”,扔掉不趁手的赶车鞭子,手持铁尺,展开身形,专找那些凶狠亡命之徒下狠手,为那些遇到危险的弟兄解围。蔡福快速冲入劫匪人群中,所到之处,如虎入羊群,挨上一铁尺者不是命丧黄泉便是骨断经折,哀嚎连连。 从臭水沟里爬起来的小头目晕头晕脑地晃了晃脑袋,定睛一看,自己的手下已溃不成军,见势不对,手一模脸鼻上的血水,叫道:“风紧!扯呼!”,转身便向身后的山林中亡命的撒开脚丫飞奔而去。其余的劫匪见领头的已开溜,便也丢下受伤不能行动的同伴和阵亡的同伙,迈开双腿各自四散逃命,钻入路旁的山岗密林中消失不见了…… 蔡福对正欲追赶的杨云等人叫道:“穷寇莫追!当心遭到暗算!”,于是杨云、李元彪等人停下追击的脚步。在蔡福的指挥下,众捕快清理斗场,统计战果。此一役,在蔡福巧妙的设计下,衙门的捕快发起突袭,出其不意地以少胜多,击杀劫匪九名,重伤五名,缴获武器若干。捕快们自身除轻伤三名外,其余人等皆安然无恙。出奇兵以十三人击溃两倍余自己的劫匪,可称得上是大获全胜。 众人将死尸和受重伤的劫匪抬上最后一辆大车,其余人等分乘两辆大车,调转车头转回临清县城。 当众人回到临清县城时引起无数老百姓的围观,三辆大车后无数老百姓尾随一路来到县衙大门前。衙门口当值的衙役见状转身飞报县令刘大人。蔡福等人将三辆大车赶进了县衙大院后,众捕快精神抖擞地昂首挺胸整队,在蔡福的指挥下,在县衙大堂前排成整齐的队列,等候县令刘大人的到来。 刘县令在后堂听闻当值的衙役转来的捷报后,大喜。急忙忙换上七品官服,下令击鼓升堂。 “咚咚!咚咚咚!咚咚……”,击鼓的衙役今天的鼓敲得格外卖力。老百姓们将县衙大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县令刘易贤度着步子,三摇两晃地来到大堂之上。众衙役喊毕堂威后,蔡福上前禀报了此次用计伏击取胜的经过后道:“大人,此一役,共击杀劫匪九人,重创捕获五名。现羁押在堂。而众捕快无一人阵亡,请大人验看!”。 刘大人听罢,喜形于色,忘形地一拍惊堂木“啪!”地一声,下令道:“好!太好了!快将俘获的劫匪押上来,本官要验看清楚一二!”。 “是!大人!”蔡福转身一挥手,众人先将受伤捕获的劫匪搭了上来,只见五人中已有两名气绝身亡,尚有三名还在喘气,后将其余的尸首抬上大堂前。 刘县令离案下堂来到受伤的劫匪和摆放成排的尸首前一一验看明白。当见到劫匪们的手臂上皆有一只活灵活现且面目狰狞的狼头纹身标志时,这才点点头回到公案前命张榜将劫匪尸首示众后掩埋,将还活着的三名劫匪打入死牢,待行文朝廷刑部后按律处斩。安排好这些后,刘大人便对蔡福等众捕快道:“好!先给你等记上头功一件,望众位再接再厉,一鼓作气将这伙山贼劫匪一网打尽,到时本官必为你等一并向上禀报请功!” 蔡福心道:呵!这贪官,又给弟兄们开了一张空头支票!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第二天这刘县令刘易贤大人便在向大名府上峰禀报的公文中将此功劳据为己有,将如何设计突袭,击杀劫匪若干等等一一向上详细禀报,但是对蔡福等捕快却只字未提。末了为堵住众人之口和收买人心,后每人赏钱不过一贯(折合纹银一两)而已。 经此一役,驿道上消停了没几天,便又发生了劫匪拦路打劫的事。这次的苦主竟然还有临清县城里财大势大的赵家。刘县令忙下令让蔡福率衙门捕快们速速探清劫匪的情况和活动规律,打听清楚野狼岭劫匪山寨的人员数量和设防等等情况…… 从后堂领命回来。蔡福在班房中将县令刘大人限期查明劫匪和山寨情况的事告诉了李元彪、杨云、王忠义等捕快弟兄。众人七嘴八舌地出主意,有的说再去提审押在死牢中的劫匪活口,从中了解山寨情况;有的则提议再打一次伏击…… 蔡福摇摇头道:“死囚牢中的活口已提审多次,已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打伏击这样的事只可一而不可再行,因为山寨的劫匪不会再上当。衙门里的捕快弟兄加起来不过三十余名,而山寨的劫匪人数,据活**待有一二百名。一旦走漏了风声,如果他们有了准备来个将计就计反伏击,出击突袭的弟兄就将面临灭顶之灾……”蔡福否定了再次实施突袭的提议。 蔡福想了想又道:“看来得去野狼岭走一遭了,不然无法模清山寨劫匪的具体人数和设防情况,他们也不是笨蛋,不然为何官兵几次都剿灭不了山寨?”。众人听闻后皆要求去打探,蔡福摆手道:“还是我去吧,弟兄们在城里严查劫匪奸细密探,看看有何可疑人物在临清县城里打听各个商行的进出货物和运输情况,一旦发现先别打草惊蛇,一切等我回来再定夺!”。众人见蔡福如此,便知道他主意已定,无可更改,便纷纷要求随行,但均被蔡福拒绝。 第二天近午后,蔡福换了普通百姓装束,将镔铁量天尺包裹好藏于身背的包袱中,在蔡庆、杨云、李元彪等少数弟兄的依依送别下,出东城门,离开了临清县城,沿驿道走出近十里开外,望着远处山坡上气势恢弘的赵家庄院。蔡福心道:早晚要叫这赵家把霸占的土地还给苦难的老百姓们。 路上不时有人三三两两来往,都是赶早贪路程结伴而行的行人客商们。蔡福不知道,从他经过原东岗村的赵家庄园开始,自己便被人悄悄地跟上了,跟踪的人是老手,远远地若即若离地缀在了蔡福的身后不易让人察觉。 此一去,蔡福险些命丧野狼岭。接第十一章(3) ◇◇◇◇◇◇◇◇ 第十一章(3) 且说野狼岭山寨。 一间草堂的大厅里此时就像炸了锅似的人声鼎沸地乱成了一团。脸上被蔡福用鞭抽得皮开肉绽唇鼻破裂的小头目跪在了山寨头领议事大厅里中。大厅里主位上一张铺垫了一张特大狼皮的粗木座椅上,坐着一位身穿黑色劲装显得膀阔腰圆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此人面色赤黑,一双豹环眼怒目圆睁,阔口狮鼻大脸盘,颚下的黑须虬卷着,一脸的凶神恶煞像。正是野狼岭的大当家——熊楚霸,江湖人送绰号“黑狼”。一是因其长相脸色黑,又在野狼岭占山为王。二是喻其人做事心狠手黑。 这“黑狼”熊楚霸与在赵家做教头的熊楚武本是同宗的叔伯堂兄弟。熊楚武家境较殷实,熊楚霸从小便与熊楚武一起长大,一同习武练艺。但这俩兄弟都顽劣无比,常仗着有一些武艺便时常欺辱乡邻人等。后家道中落,熊楚武与熊楚霸二人便一起流落江湖,结交匪类,招惹是非,也渐渐练出一些本事。但二人心胸狭窄,是睚齿必报之人。 一次二人与江湖同行发生了矛盾冲突,便乘人不备出手报复将其杀死。地方报官,官府查究下来,熊楚武于是让熊楚霸一人背黑锅顶罪逃走,便在官府中留下了案底。官府下了海捕文书,在各地画影图形缉拿这杀人案犯。使其在江湖上无法立足,便上山落草为寇,入了绿林。而熊楚武则迫于身单势孤,又要维持生计,恰逢赵家招揽会武艺的看家护院庄丁和教武的教头师傅,便前往应聘。凭其在江湖上的历练和武艺,心狠手辣下得狠手,最后被“通城虎”赵琪虎看中,请其做了教头。熊楚武善于察言观色,做事老练,与赵家交往日深,加之俩人更是臭味相投,又被赵家老爷也视为心月复。 后赵家为豪取强夺,经熊楚武的穿针引线,赵家与在山上落草为寇做了山贼劫匪的熊楚霸相互勾结,狼狈为奸,互为利用,一起残害当地的百姓和过往客商。 不久,又一亡命之徒被赵家引荐上山落草,便是这野狼岭山寨的二当家——赵旷,化名赵二,江湖人称“狐狼”。此人颇有些心机,做事更为狡诈,心狠手毒不亚于大当家的熊楚霸。 二人在赵家的暗中支持下开山立寨,招兵买马。招引江湖地方上为非作歹的亡命之徒上山落草为寇,扩大了山寨,终成为这临清县地方境内的一大祸害。 此时草堂厅上坐着满脸怒气的大当家“黑狼”,左首下坐着面色阴沉的二当家“狐狼”。大当家熊楚霸挥手让四周乱嚷嚷的喽罗们安静下来。厉声呵斥堂下跪着的小头目将遇伏受伤的经过详情一一道来。小头目跪在地上体如筛糠般嗓音颤抖着将经过说明白。 听罢小头目的详细叙说后,大当家熊楚霸怒道:“你个王八羔子,二三十人还打不过那十余名县衙捕快?反倒折损了老子山寨的十余名弟兄,剩下的皆带伤而回!这让山寨威风何在?!要你这窝囊废何用?小的们,给老子拉出去砍了!” “大当家的,求您老就饶了小的吧!”跪在地上的小头目吓得脸色苍白,拼命地磕头,额头也磕破了,本来刚受鞭伤的脸上一经震动,血水便又渗了出来。几名手持钢刀的小喽罗凶神恶煞般地上前要将其架出去行刑。 “慢着!”坐在左首的二当家“狐狼”赵旷忙出声求情。 “大哥,此次弟兄们上线开扒损兵折将,是中了那姓蔡的埋伏,被他算计了。猝不及防之下自然难免有折损”。赵旷用左手抚模着自己的右手肘又道:“那姓蔡的绝非平庸之辈,且武艺高强,上次小弟便是栽在了他手里,连城里的楚武兄弟也不是他的对手,也失手了。依小弟看,山寨正是用人之际,又折损了十余名弟兄。还有那回来的十余名带伤的弟兄们,还是先让他们把伤养好后,再戴罪立功吧!” “好!就依二弟所言!”转脸呵斥道“看在二当家的面上,暂且绕过你等,下次再临阵退缩,老子定砍不饶!”紧接着爆呵一声“滚!”。 小头目见捡回来了性命,忙不迭磕头如捣蒜般,口中一连声“谢谢大当家的不杀之恩,谢二当家的不杀之恩……”屁滚尿流地慌忙退出草堂,找地方疗伤去了。 二当家“狐狼”挥手让众喽罗都散了。对大当家“黑狼”说道:“大哥,小弟这就下山走一趟。此间山下如送来消息,大哥可率山寨半数弟兄埋伏于要处。先派十余名弟兄打头阵,如有衙门捕快的埋伏,大哥则可率其余的弟兄给他来个反伏击,打他个措手不及,一举将衙门的捕快击杀,也好让衙门知道大哥的厉害。如没有埋伏便将货物劫了完事,以免打草惊蛇,让那些该死的捕快们有了警觉。等小弟山下打探消息,探明情况回来后,再与大哥商量如何报这一箭之仇,收拾那些该死的捕快。” 熊楚霸点点头道:“好,就这样。那兄弟你就辛苦一趟吧,快去快回,待你探明消息,回头就收拾那些捕快!”俩人在草堂之上密谋如何报这惨败之仇…… 过了几日。这天,二当家“狐狼”急匆匆从山下回到山寨,与大当家的在一房间内密谈。二当家赵旷道:“大哥,小弟从山下探得确切消息。大哥率弟兄们设伏虽无功而返,但在赵家员外的运筹下,县太爷已下令,限时让姓蔡的查探清山寨的情况。那姓蔡的无奈,只得只身出城打探情况。这可是个绝好的时机,定可让那姓蔡的有来无回!……” 听罢“狐狼”的打算和安排。熊楚霸一拍桌子道“好!这次就由二弟你周密计划安排,一定要让这姓蔡的有来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大哥放心,小弟已沿途布下眼线,姓蔡的一举一动皆在小弟的掌控之中。大哥,咱们在山中布下天罗地网,单等着这鱼儿入网了……”俩人耳语声渐渐几不可闻…… ◇◇◇◇◇◇◇◇ 却说蔡福不急不缓一路前行,路过一只有二三十户人家的小镇时,胡乱在小店吃了些东西,买了些炊饼面食之类的干粮带上便继续赶路。天近黄昏时便离开了官道,将要进入山区。见到离官道不远处的高山半山腰上好似有一座寺庙,便决定今晚在此歇息,休息一晚,养足了精神,第二天再深入野狼岭的群山之中打探消息。来到寺庙前细看,原来这是一小破庙,已被遗弃。只见到处残破不堪,只有一间侧房方丈还可勉强遮风避雨。蔡福便动手打扫清理杂物,将几块木板拼在一起,再铺上些干的杂草,权且可以勉强栖身安歇了。 蔡福将这一切收拾打理好,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安顿下来后,蔡福拿出包袱里的炊饼干粮吃了起来。一面吃一面想自己的事,这片山区自己从未来过,人生地不熟,今后要格外的小心了。吃饱后刚躺下休息不一会,耳际中忽然传来树上鸟儿受惊后飞腾扑楞翅膀的声音。蔡福不由心生警觉,因为天黑后,鸟儿早已归巢。此时不会无缘无故惊飞起来。除非是受到惊扰。那不是人便是其他夜行的动物。蔡福蹑手蹑脚从包袱中抽出镔铁量天尺,从墙缝和破窗户自己临时立起的破败的门洞中向外观察。好一会不见动静。 仗着艺高人胆大,蔡福弯腰拾起一片破瓦,挥手仍能出去,自己却从另一方向身形如飞鸿掠影般飘身而出,悄无声息地向惊鸟飞起的方向掩去,来到近前藏身于树上屏气凝神细听,却再无任何声息。 蔡福缓缓退回到破庙中,暗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便怀抱量天尺,调息打座歇息,竟然一夜无事。周围不再有任何不正常的声响出现。 午夜后,离这破庙较远的一座山坡密林中。一黑影来到林边,轻轻拍了两下手掌。不一会,从密林中钻出来几个身穿夜行衣的黑衣人。领头的正是野狼岭山寨的二当家“狐狼”赵旷。 见到赶来的黑衣人赵旷问道“你怎么这时才来?找死啊?”。 那人忙道:“二当家的,请息怒。容小的禀报明白,那硬点子现在就在前面那官道旁半山腰上的小破庙里歇息。小的一路跟下来,没有出一点纰漏。” “那你为何来得这样晚?”赵旷疑惑地问道。 “小的这也是迫不得已。见到点子离开了官道上了山。远远见到他进了破庙,便想看看他在做什么。小的悄悄靠近后,隐约见到他似乎要在那里安歇。便想过来向二当家的禀报。不曾想惊了宿鸟……” “被他察觉了?唔!?”狐狼两眼冒出凶光,恶狠狠地问道。 “结果不曾被他发觉。宿鸟惊飞后,那姓蔡的太鬼精了,只听一声响,半天没见到他出来,不久便见到他从另一边悄然出庙来搜查。还好,小的伏在一地窝中一动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喘。与那姓蔡的耗了好半响,他才退回庙里。小的不敢再有半点声响发出,又等了近一个时辰才爬出来……就赶到这接头点来了,请二当家的明鉴”。说完了见到二当家的不再凶神恶煞,才松了口气。 “狐狼”赵旷左手抚模着曾经受伤的右手肘处,咬牙切齿地道:“幸亏不曾被那姓蔡的发现。否则会坏了大事。你等今晚不可再惊动他,只可远远缀跟着。前面已安排好,明日待他进入野狼岭,等他踏进了套里便由不得他了。如在这时你等逞能惊走了他,使得功亏一篑,定斩不饶!”。赵旷声色俱厉后想了想“你的人仍然留下,盯紧那姓蔡的,如有变化务必速速报来。其余的人跟老子到前面伺候着点子的到来,老子要叫这姓蔡的死无葬身之地!走!”。 几名黑衣人进到林子里消失,盯梢的人也转身离开…… 天大亮后,蔡福换了身衣裳,重新装扮一番,使自己看起来年龄稍大些,有三十余岁,像是进山收山货的小商贩。用布包裹着的铁尺将包袱挑起在肩,走出了小破庙,认清方向后便继续前行,逐渐进入了群山之中。蔡福一边走一边勘察地形地貌记在心中,打算回去把这部分地图补全,以便将来能应付必要之需。不时还见到远处附近的山上有樵夫时隐时现,想上前打听路径又隔得太远,只好放弃,沿着大致的方向前行。午后未时,远处已可隐隐约约可见到那野狼岭高耸的主峰。 夜狼岭主峰远处望去像似一昂首向天长啸的狼头。除向西的一面坡势较缓外,其余几面皆峭壁陡立,壁立千仞,山上及周围群山古木参天,郁郁葱葱。确实是一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原本野狼成群出没。各种野生动物在这群山大川之中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各自按大自然的生存法则生活着。 但自从“黑狼”熊楚霸和“狐狼”赵旷在这野狼岭开山立寨之后,这里的狼群数量便逐渐减少。山中的猎户也深受其害,连砍材的樵夫和采药的山民也不敢轻易深入进到这野狼岭附近。能在这随意出没的便是心狠手辣,以劫掠为生杀人越货强悍冷酷的山寨劫匪。 虽已可望见野狼岭了,但蔡福明白望山跑死马,要靠近野狼岭主峰还得走上大半天。便寻找路径想在天黑前模到夜狼岭前,天黑后便于潜入劫匪山寨打探。翻过一山坡,蔡福见到前面山谷中似有一户人家,隐约可见到有人烟,便迈步朝山谷中走去。 来到木屋前,屋内的人听到脚步声,从木屋中走出一位手持三股猎叉,一身短衣打扮约四十余岁的中年人。只见此人须发蓬垢,脸色黝黑,身板显得格外的结实,粗手大脚,一副饱经沧桑的模样,像似一常年在山中狩猎为生的猎人。 见到蔡福到来,警觉地扬起手中的钢叉问道:“客官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蔡福一面仔细打量眼前这猎人,见到对方好似不太欢迎陌生人的到来,一面满脸笑容地拱手作揖道:“老哥,小可是进山收山货的商贩。因与同伴走散,想借老哥这地方歇歇脚,等等同伴的到来,顺便向老哥讨碗水喝。请行个方便!”。 中年猎人听罢后放松手中的钢叉道:“哦!那客官请进。山民这里有些山货,只要价钱出得公道,便可卖与客官”一面做手势往屋里相让。 “好,那就叨扰了。”蔡福随后进到木屋里。 蔡福进到木屋中四处打量。只见木屋显得有些破旧。像是许久没有修葺过了。木墙上挂着几张兽皮和一些生活用具。当中靠里用树皮和薄木板隔出来。想必是主人休息睡觉的地方。 蔡福来到一张粗木矮桌前,在树墩做的凳子坐下。主人很客气地说道:“客官,你请安坐歇息歇息。山野人家无甚好东西招待客人。待我将水烧开好给客官沏些粗茶解渴。”便动手在一火塘中加些干柴草,在火塘上吊着的一只粗铁鼎罐中舀进几瓢水后,将火塘中的火弄大燃旺,屋里飘起了淡淡的青烟。 蔡福问道:“老哥,家里几口人啊?” “有一老伴和一儿子。到山外小镇上买东西去了”。一面做事一面与蔡福搭话。 蔡福又道:“老哥,这里常有山外的人来吗?” “也不常有,山里穷,除了砍柴、打猎和收山货的平日里没人来” “那听说这山里有劫匪出没是吗?” “有时有,但不常来,这也没什么可抢的”主人似乎不太爱谈论这话题。便接道:“客官,你要是渴得慌,我这里还有些自酿的酒水,你先喝着解解渴,也好消消乏?”也不等蔡福回答便转身进到里面,手捧着一小酒坛和两只粗陶碗出来,来到桌前将酒水倒在一只碗里,递到蔡福的面前道:“客官,你看这屋里的山货可还要得,便随意给几个钱老哥也好去换些物件度日……” 正说着,随着脚步声响屋外传来一声音:“吴老哥,在家吗?” “在在!张兄弟进来坐坐啊!”一边答话一边对蔡福道“是山那边打猎的张兄弟。”门口出现一身背弓箭,手持两股钢叉的矮个中年汉子。见到蔡福坐在屋内,便在门口说道:“老哥!家里有客人啊?那还去山坳里去看看嘛?” “张兄弟,我就不去了。来的是收山货客官,正好兄弟你去看看,有入套的野物就拿来,做了野味招待这位客官,也让这位客官看看能卖几个钱呐!”一面说一面站起来往外走,两人一面走一面说话,当离开蔡福视线时便递眼色又打暗语手势,互递消息…… 蔡福从踏进这木屋开始心中便总感到有些地方不对,但一时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当那俩人走门口打招呼说话转身离开时,蔡福手端起桌上的酒碗。正要喝时,见到眼前这粗陶碗中的酒水有些浑浊,可鼻中闻出来这酒却是上好的烧刀子老酒,而不是乡下老百姓家自酿的寡淡水酒时,心中豁然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接第十一章(4) 第十一章(4) 眼前这木屋更像是已弃置不用很久了似的,所以看起来有些破败。既是有人居住就该常修葺,因为在这深山里要防各种野兽伤人和遮挡风霜雨雪,且修葺的材料并不缺乏。而这木屋似乎是匆忙打扫后刚住进来人似的,木墙上挂着的生活用品和兽皮也新旧不一,屋里却没有猎人常用狩猎的必用工具——弓箭。且这里离野狼岭已不远,经过几次官兵的剿匪行动,兵来匪去,兵去匪又聚的折腾。山民们深受兵匪之害,连生存都很艰难,如何家里还能有这上好的烧酒来招待客人?自己走了大半天沿途也未见到有人家,何来这野狼岭附近却有猎户人家? 种种疑问在蔡福脑海里浮现,心中便忐忑不安,直觉告诉自己危险已经来临。便将手中粗瓷碗中的酒倒在桌上的包袱里,酒水暂时被包袱里的衣物吸收。耳中听到进来的脚步声,便假装喝干了碗中的水酒,还用手背抹抹嘴角道:“真是好酒!”。 那吴姓中年猎人进屋后,见到蔡福已将碗中的酒喝干了,不禁面露喜色,但还是小心察看了蔡福身旁,看看是否有倒掉的酒渍印。一面说道:“客官,赶巧今天收获还真不少。张兄弟刚来说有猎物入套了。一会儿拿来给客官看看,请给多估俩钱。客官,这酒不错那就再喝一碗!”,便满脸笑容地又给蔡福倒上一碗酒。 蔡福手接过酒碗道:“是捕捉到了什么野物了?如皮毛不损色泽较好的话,可以出个好价钱的。”端起酒碗却不往口中送,只顾着说话。 见到蔡福只顾光说话,吴姓中年猎人也不着急,心道:反正你已经喝了一碗,迟早也要麻翻的。便也搭话道:“猎物已入套,早晚是跑不了的……” 只见蔡福有一茬没一搭地说着话,说着说着便眼光散乱,嘴角流涎,手里的碗也端不住了,一头栽倒在地,手中酒碗打翻在桌,酒水洒了一桌。 “嘿嘿!谅你什么铁捕头硬汉子,到这就认栽罢”中年人狞笑着得意地站起来说道。起身来到门前口内含指撮口向外吹了一响亮的口哨。只见刚才离去的张姓猎人很快返回来,老远便问道:“吴兄!点子中套了?”,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便也向山上吹出一连串响亮高亢的哨音。便只见四周的山上密林中,灌木丛中,草木晃动,人影憧憧,从四面都有人手拿弓箭、刀枪、棍棒等武器向这木屋走来。 张姓猎人来到小木屋门前,俩人一起进到屋内。见到蔡福确是栽倒在地。便道:“吴兄,该咱兄弟俩立个头功,取个头彩。快把点子捆起来吧!”俩人为抢头功,便放下手中的钢叉上前拿绳索要将蔡福捆绑起来。 当这俩人来到蔡福身旁,刚弯下腰要动手拿人时,只见倒在地上的蔡福突然双腿一绞,一招地躺双龙绞,“咯”地一声将那姓张的一条腿骨绞断,此人便惨嚎一声倒地不起。随着蔡福身形暴起,一记肘锤击打在那吴姓中年人面门,一声闷响后,不等对方反应过来,迅捷地双手大擒拿“喀喇”一声,随着凄厉的嚎叫声便将那人的右胳膊肩、肘关节给卸月兑,随手一掌将对方劈晕过去,扔在了地上。这才拉起对方的衣袖,见到了野狼岭的狼头标记。便转身向正在挣扎的被绞断了腿骨的张姓猎人。 这俩人本以为蔡福已被麻翻,可捡个便宜轻松将人捆上,抢个头功,不曾想猝不及防之下被蔡福敏捷的身手打了个措手不及。随着两声凄厉的惨嚎,俩人皆落入蔡福的掌控之中。见到蔡福向自己走来,疼得脸色煞白,更是吓得没有了血色,龇牙咧嘴倒吸凉气,冷汗也流了下来…… 蔡福来到其面前,冷冷问道:“你们是野狼岭的人?”。 “是……的”, “你们知道我是谁,是吗?” “是的,好汉爷是县衙里的蔡捕头。” “何时知道的?” “这……,小人真不知道,是前一天听二当家的说的!” 蔡福听后心中便一惊,知道自己太大意了,行踪早已暴露无疑。此时四周山上下来的劫匪喽罗们纷纷嚷嚷的声音越传越近,明白自己此时陷入了对方的包围之中。 可能是那两声凄厉的惨嚎声引起了领头人的注意,也未见屋里的俩人出来在门口迎接。在头领的示意下,外面突然的安静下来,众劫匪停下了脚步。 蔡福从木窗中和门洞中向外张望观察,看到四面都有劫匪围住,自己想要月兑身必有一场厮杀。看看天色时间已是下午,约申时光景。自己只有伺机突围进入到密林里,与之周旋到天黑才有可能安全月兑身。 心中打定主意后,见到众喽罗在大当家“黑狼”和二当家“狐狼”的指挥下,有的张弓搭箭对准了木屋,有的则手持武器开始慢慢向木屋模来。便将姓张的劫匪身上背的弓箭和箭袋取下,将挑包袱的量天尺抽出插在后腰背,钢叉放在门旁。 一切准备就绪后,见到有几名劫匪模到了弓箭的射程之内,便张弓搭箭连续射出两箭。一人胸部中箭,一人被射中了肩膀。两人应声倒地在挣扎,哀嚎声暂时让其他劫匪停下来。手持弓箭的喽罗便在头领的示意下向木屋一阵乱射,箭如雨下叮当乱响地插在木屋墙上。有的箭射进了屋里,差点将倒在地上的两人射中。 被打昏的中年人苏醒过来,见到蔡福躲在木墙后,听到弓弦乱响,利箭不时地射进屋内,便对蔡福说道:“姓蔡的,我看你还是投降吧,你跑不了的。待我出去和二当家的说说替你求求情,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眼里阴毒的目光注视着蔡福的举动。 蔡福冷冷一笑地看看他道:“好啊。”不等对方反应过来,身形突然一晃,将他提起来,一把从门口扔了出去。 外面的弓箭手只听到屋门一声响,随着破木门轰然倒地,只见一个人影冲了出来,便纷纷引弓放箭,眨眼就将冲出来的人射成了刺猬,在惨叫声中才看清射杀的是自己人。刚一愣神,屋内又飞出两支狼牙利箭,将两个忘形地看射杀结果的嗜血之徒钉在了地上。 见到同伙竟落得这样的下场,吓得断腿的张姓劫匪面无血色,瑟瑟发抖。 山寨二当家“狐狼”赵旷见到射杀的是自己人,便知道事态的发展并未如自己的计算那样,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便一面挥手示意众喽罗掩藏身形悄然潜近木屋,一面大声地说道:“蔡捕头!爷们敬你是条好汉,只要你今后不再为难山寨的弟兄们,今后我山寨随时欢迎你蔡捕头到来,将蔡捕头视为座上贵宾。今后我山寨上线开扒后小的们自会有一份孝敬。怎么样?只要你蔡捕头点点头,我等就撤回山寨,不再与蔡捕头为难!蔡捕头!你看怎么样?” 蔡福耳中听着周围的动静,见箭袋里只剩下三支狼牙箭了,便抽出两支搭箭做好准备后答道:“好啊!那就请两位当家的进来谈谈吧!”说话间闪身到另一面窗口,飞速地射出两支箭,两名悄然潜近的喽罗被射翻在地。 在后面的大当家“黑狼”熊楚霸怒吼道:“二弟,还与他啰嗦什么?大伙一拥而上活剐了他!”。赵旷咬牙切齿道:“弟兄们,准备引火之物,将他烧死在屋里!为死伤的弟兄们报仇!”。众喽罗乱嚷嚷应是,分头就地取材,用干柴草捆扎火把和捆扎在箭头上,要火烧木屋了。 蔡福趁乱射出了最后一支箭后,将躺在地上的张姓劫匪一把从窗口扔了出去,立即引发如暴雨般的箭簇。自己则抄起小木桌,手提镔铁量天尺从屋里冲了出去,一手举起木桌权且当做挡箭盾牌,一手挥舞铁尺防身,全力施展轻功提纵术向人群较少的野狼岭方向冲了过去,很快便接近了对方拦截的人,双方展开了厮杀。 双方近身混战,弓箭便失去了作用。蔡福扔掉小木桌,施展灵活的身形步法,冲入人群中后,手中铁尺如蛟龙般上下护身盘旋击打。只听一阵金铁撞击声叮铛乱响后,拦截的人中,有的头上开了瓢,有的则手断腿折,倒地哀嚎连连。在蔡福凶猛的冲击和无情大打击下,终于困不住如猛虎下山般的蔡福,不等其他几面的劫匪围上来,蔡福已迅速地冲过拦截的人群,进到密林当中。 气急败坏的熊楚霸与赵旷汇合后嚷道:“二弟,怎地让他逃月兑了?不是说安排好人四处设伏了吗?”。赵旷恼怒道:“大哥,四面小弟都安排好了弟兄们围住,独靠山寨这面人少些,谁曾想到姓蔡的会从这个方向逃窜。”对身旁的跟班麻六子道:“发信号!让山寨的弟兄们守住各处紧要隘口!”又对熊楚霸道:“大哥!你我现在分派人手,在前面重新布置,决不能让姓蔡的逃出野狼岭……” 一支穿云响箭带着一溜烟花在空中炸响……围堵的劫匪重新开始了对蔡福的冷血追杀行动。 蔡福进入山林后,暂时解除了烈火烧身的威胁,但身后的追杀并未终止,危险仍在一步步逼近。在冲出重围时,蔡福身上也受了点轻伤,在简单地处理和包扎后,听到身后远处传来的搜索声后,便向更深的密林处逸去。林中的光线渐渐阴暗下来,林中的环境和地势,解除了弓箭的威胁,但同时也增加了双方被袭击的危险程度。 在二当家赵旷的策划安排下,在出山的各个要道暗设了几道埋伏,其余的喽罗在自己和大当家熊楚霸的率领下,带着跟踪高手,仗着地形熟悉,亦步亦趋地展开跟踪追杀,使对手得不到喘息之机。 山林中不时四处躲藏潜藏隐踪的蔡福又饥又渴,在一处隐秘处稍事调息休息。随身携带的包袱落在了小木屋中,炊饼干粮、装水的皮囊均未及取出。现在只好忍饥挨渴,不时还要应付突遇的劫杀,只好尽量掩藏行踪。看天上依稀可见的阳光识别方向后,遂决定先尽快月兑离这险境,但不是往临清县城方向走而是向西北运河的方向。蔡福的行动无疑再次出乎“狐狼”赵旷的预料,避开了他设下的重重陷阱埋伏…… 天近黄昏时蔡福终于离开了野狼岭,冲出了包围圈,但行迹仍不时被更踪的人发现,并未完全能摆月兑对手的追杀。来到一山谷前,又被追杀的人发现行迹,发出了信号后,从四周皆有响箭信号等回应,林中的鸟儿纷纷被惊飞。蔡福从鸟儿飞起的方向判断,只有山谷一面没有动静,应该是安全的。 蔡福快速向山谷中掩去,耳中听见谷底有流水声,空气中也有湿润的感觉,这对又饥又渴的蔡福无疑是具有诱惑力的。蔡福下到谷底中,一条不宽但水流湍急的河流出现在眼前。蔡福欣喜不已,知道只要顺着这条河走,便可走出大山,摆月兑险境,到达运河边上,就有了生的希望。 来到河边乱石滩上,刚要喝点水解渴,耳中便从哗啦啦的流水声中听到了异样的声响,忙一伏身在地并迅速翻滚到大石头后。自己刚才站立停身的石块上几支狼牙利箭呼啸而至,打在石头上冒出点点火花。抬头一看,不远处从大石头后蹿出几名黑衣人,有的张弓搭箭正向自己瞄准,有的则挺刀剑向自己围来,山谷的山坡上也有不少人正下到谷中来。 见到自己的猎物被逼入绝境,陆续围来的劫匪喽罗们狂啸起来。最先埋伏的几人想抢头功,其中三人很快窜到了最前面,挥刀向蔡福杀来。蔡福一跃而起,力贯双臂,抡铁尺当头一下,将一人打倒,旋即飞起一腿又将另一人踢倒……此时一声弓弦响,一支利箭飞来,正中蔡福左臂。已精疲力竭的蔡福在受伤之余强提真气,将手中的量天尺向最近迎面扑来的黑衣人月兑手扔出,铁尺带着风声将其脑袋开了瓢。弓弦再响,又有利箭飞来,蔡福躲闪不及,只得纵身一跃跳进了河流中,湍急的河水卷起浪花很快便吞噬了蔡福的身影…… 山寨二当家“狐狼”赵旷率领众喽罗赶至河边。此时天已渐渐暗黑下来,哪里还能见到蔡福的身影,无奈只得吩咐几名精明的手下沿河岸寻找,看看是否可以寻找到蔡福的尸首。自己则和大当家“黑狼”雄楚霸汇合后收兵回了山寨。 返程路上,赵旷对雄楚霸道:“大哥请放宽心,这次姓蔡的先是身中一箭,又跌进这激流中……小弟事先对姓蔡探过底,他是个旱鸭子不会水的,这次虽未能将其手刃,但也算是除去了山寨一大劲敌,为死伤的弟兄们报了仇啦”。雄楚霸却并不似赵旷那么乐观,反而忧心忡忡道:“二弟,不见到尸首,终究让人放不下心来……”接到撤回的信号,奔波劳累了一天的山寨劫匪喽罗们纷纷返回山寨老巢,狂欢醉饮地庆贺一番…… ◇◇◇◇◇◇◇◇ 蔡福出城的五天后。 天空中阴云密布。天虽未下雨,但空气却显得异常沉闷,天际厚厚的云层堆积着,给人以一种压抑感,闷热似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天早上,县衙当值的捕快赵武一早打开大门,正转身时见到大门前的升堂鼓架子上似摆放着一物件。走近仔细一瞧,除了鼓槌,见到的便是蔡捕头的镔铁量天尺,上面血迹斑斑。不由得心中大惊,忙取在手里,快步回到班房,便将此事告诉了陆续到来的杨云、李元彪等捕快弟兄,众人闻言见到有血迹的量天尺后皆大惊。七嘴八舌地出主意,要去寻人和查清此事的来龙去脉…… 蔡庆此时也来到班房,见到众人在议论纷纷,脸色不对,便问出了何事?众人却鸦雀无声了。 杨云与李元彪交换了一下眼色,便上前将蔡庆拉到一张椅子上坐定后,口气委婉地将发现量天尺的事告诉了蔡庆。蔡庆听闻后圆睁双眼,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李元彪将蔡福使用的沾有血迹的量天尺捧到眼前,才相信了杨云说的话,双目中泪水夺眶而出,泣不成声…… 李元彪是个急性子,说道:“弟兄们!击鼓请县令大人升堂,看看县令大人怎么说!”。有人便去击鼓,有的则准备家伙什,蔡庆也擦干眼泪,将腰刀挎上……眼中闪现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咚咚!咚!咚咚!……”一通升堂鼓声后,县令刘大人升堂坐定,往堂下一看,并未见到有打官司的上堂来。便问道“何人大胆,乱敲升堂鼓!” 李元彪上前禀报道:“大人,是下属等敲鼓请大人升堂,有要事禀报!”并将手捧的量天尺送上公案桌“大人请看,今天一大早在大门前的鼓架上便发现了蔡捕头的随身兵器,上面还有血迹,请大人明察”。 县令刘易贤听闻后双手拿起放在公案上的量天尺反复验看道:“你等确定这是蔡捕头的随身兵器吗?”。 “是的,大人!”蔡福答道。李元彪接道:“大人,前几日蔡捕头奉命出城去探查劫匪的消息,现在兵器却被放在了衙门口,且兵器上沾有血迹,人却未见回来,想来蔡捕头或已遭遇不测了……请大人定夺!”。 刘县令听闻后道:“这……有人见到是何人所放的吗?”见到无人回答便沉吟道:“这……李元彪、杨云,你二人这就分别派人手到城外去寻找蔡捕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有消息速速来报!各要道口设卡严查嫌疑人等!”众人齐声应答后,李、杨二人立即分派人手,于是众捕快分几路出城搜寻蔡福的下落,临清县衙捕快侦骑四出…… 傍晚,老天像是被谁捅漏了似的,下起了瓢泼大雨,一连下了三天三夜,倾盆大雨雨水漫街,连城里都内涝了。城外是山洪暴发,运河里是浊浪滔天…… 这一天,巡河的差役冒雨急急来县衙禀报,临清管辖的运河段有多处决堤了,还有多处因河道淤塞造成了漫堤,沿河周围的多处村庄和大片的农田被淹…… 刘县令听到巡河差役的禀报,惊得是目瞪口呆! ————————第十一章完———————— 第十三章(2) ◇◇◇◇◇◇◇◇ 蔡家宅院。 好长一段时间蔡福与蔡庆兄弟俩都没有一起回过家了。特别是蔡福,自从月兑险后回过一次家后,就忙于救灾放赈安置灾民百姓,吃住都在城外码头的“信义客货栈”里,每天忙碌不停,直至洪水退去,又忙于安排灾民们重返家园。待将赈灾救济的粮食物品全部发放完毕,却又突遇周押司等三人被杀一案。在县令大人刘易贤的分派下,又与众衙役、捕快弟兄帮助被害三人的家眷料理完后事,这天才从衙门里与蔡庆一同回到蔡家宅院。 一进到大院,小姑娘梁红玉听见门口动静,从屋里探出头来。见到是蔡福与蔡庆回来了,便高兴地回首嚷道:“兰姐姐!是大爷、二爷回来了!”。欧阳幽兰姑娘听到后忙放下手中正做的女红,满面春风喜上眉梢地从屋里快步迎出来,一面道:“大哥!二哥!你们可回来了!”,来到近前深深万福,小梁红玉也随后乖巧地上前万福请安。 蔡福在城外客栈安身的时间,兰儿姑娘也曾经去探望过,也想去帮帮忙,但都被蔡福给挡了回来。兰儿虽然在家,心却牵挂着在外忙碌的两位兄长,特别是蔡福更是让兰儿姑娘牵肠挂肚,担心蔡福刚伤好痊愈的身体受累吃不消,因而经常做些好吃的送过去,现在终于见到蔡福和蔡庆回家来了,那心里别提多喜悦了。 蔡家宅院里又热闹起来。后厨里锅碗瓢盆一阵叮铛乱响的忙碌过后,兰儿姑娘与小梁红玉将可口的饭菜端上了桌。看着桌上喷香扑鼻的饭菜,蔡福蔡庆不由得胃口大开,一家三姓四口人聚在一起共进晚餐。兰儿姑娘眉眼含笑地看着两位兄长狼吞虎咽地吃着自己做的香喷喷的饭菜,见到因前一阵子忙碌而有些略显消瘦憔悴的蔡福,内心不禁又一阵心疼,不时地劝二位兄长多吃些。蔡福吃着兰儿姑娘用心做的饭菜,仿佛有找到了家的感觉,抬眼见到兰儿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心里不禁又怅然所失…… 难得有这几日的清闲。蔡福每天除了练功外,还要指导蔡庆习武练艺,有时还要督促梁小虎学艺。梁小虎为了报父母的血海深仇,自然是肯吃苦,在蔡福的指点下痛下苦功,武艺日渐精纯,功力渐渐增长。看到梁小虎在后院木桩之间犹如穿花蝴蝶般漂浮不定的身影,蔡福不由得想起自己幼年时习武练功的情景,如今却物是人非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这天旁晚,蔡福与衙门里的众捕快弟兄在一起喝酒。众人七嘴八舌地闲聊,何林有些醉醺醺地打着酒嗝道:“弟兄们,前几日弟兄几个处理完周押司的后事以后,听周家的人说他们家出了怪事,刚办完后事家里便招来贼了,家里书房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连那死人的卧室都不放过……”蔡福联想到周押司的死因,心中明白是怎么回事,便不吭声。别的其他弟兄听后感到诧异纷纷骂道:“是那个王八蛋这么不开眼啊?”、“这时去偷一个死人家,有什么可偷的啊?”、“这也太欺负这留下来的孤儿寡母了哦,查出是那个混蛋非叫他吃吃苦头不可……” 罗大海接道:“还有更奇怪的呐,那赵元奎家不是再次被盗嘛,好几家和他一起乘火打劫涨粮价的奸商们不是也被夜狼岭的劫匪入室打劫,有物证遗留盗窃现场,都告到县衙里来了,县令刘大人不是也定了案了嘛。可这段时间这赵府仍然派出不少人手与那吴缺德的手下想疯狗一样四处打探消息,搞得神经兮兮的”。众人对此也有些疑惑不解,纷纷胡乱猜测赵家被盗的损失到底有多少,有猜几千上万银两的,可谁也不会想到,赵家这次损失的十几万银两被蔡福都拿来救济安置灾民们了,不然就那些商家捐助的钱粮那够开销的。 蔡福因为心中有事,只是闲呷着酒,听众人的闲聊,并不发表自己的看法。对赵家有这样的反应,蔡福心中有数,因为赵家与劫匪有勾结的事在这临清县城里也偶有传闻,只是没有被人抓住真凭实据罢了。蔡福此时心中正想着查那内鬼的事,因前些时日的赈灾和安置灾民的事给耽搁了。蔡福知道,只有尽快查出内鬼拔掉身边的这个钉子,自己以后也好更方便行事…… 赵府议事的厢房内。 赵元魁的脸上阴云笼罩,手捻几根鼠须,三角眼不时迸射出阴冷狠毒的目光,正静听着大管家赵大和教头熊楚武的禀报。 赵大道:“老爷,派出去和吴老大手下一起打探消息的人回报说未查出任何线索,各家的赌场、当铺和风月场所酒楼均未见有赃物出现。只是发现外地粮商发到‘信义客货栈’的粮食似乎不少,小人正要派人去仔细模模底打探清楚发货的来源”。 赵元魁听后不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向了熊楚武。熊楚武忙道:“回员外,经派人打探和我亲自上山查询,这近期并未有何江湖人物在临清城落脚,山寨也并未派弟兄下山上线开扒。不知为何,这城里却多次发案并在现场有山寨标记的木牌遗留。更奇怪的是,据说县衙的周押司等三人亦是被山寨的弟兄所杀,也有标记留在现场。山寨的两位当家的认为这是有人居心叵测想栽赃陷害山寨,想引起官府的注意,从而置山寨于死地。员外!如果真是如二当家的所说那样,则山寨危矣!” 赵元魁点点头道:“说的是,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他移花接木嫁祸山寨,此人老谋深算不可小看,如此这样山寨和我赵家将永不得宁日,太可怕了!”沉思了一会又道:“京城传来可靠消息,朝廷业已派出钦差来临清暗查水患成灾之事。这是非常时期,你们告戒下人和吴老大的人,不可再惹是生非……我等要静观其变。哼!这次我倒要看看这姓刘的怎么过得了这关”。言罢挥手示意二人去办事。 “是”二人点头应是,转身出屋离开…… 县衙大堂。 县令刘大人让众人散去各司其职,却让蔡福留下。 刘大人手拿一大信封对蔡福道:“蔡捕头,这有一份重要的公文,你就辛苦一趟,去到大名府,交给上峰府衙,顺便问问押在死囚牢里的那几名山寨劫匪的刑部批复公文发下来没有,如有便带回,看看是就地秋后问斩还是要押赴大名府,本官也好有个准备”。 蔡福抱拳行礼道:“是!大人!明早卑职便动身前往大名府。”双手接过火漆封好,盖有县衙大印的公文信封,转身出了大堂。 其实一份普普通通的公文那用得着县衙捕头亲自去投送,这主要是刘县令有自己的打算和想法。这份公文无非就是县衙向上峰大名府的日常呈文,是刘易贤表述自己是如何抗灾赈灾,救黎民于水火,如何不辞辛苦地奔破劳累云云,将所有的功劳据为己有,对蔡福等人却是只字未提。又怕大名府上峰问起受灾和赈灾救济的具体情况,如派别人去自己实在是不放心,不如就派参加救灾最得力的人蔡福去,反正这赈灾的主意也是他出的,回答上峰的询问不至于出什么纰漏。 更主要的是这刘大人深知在周押司之死的这事上,蔡福似乎起了疑心,对自己的推理判断案情不能认同,也就是不能与自己保持一致,因而在得知有钦差暗访的时候,对蔡福起了防范之心,意在将蔡福暂时支开,好赶在钦差到来之前将自己贪污挪用修缮河堤的公款和贪赃库银后亏空留下的痕迹处理掩饰好。为了自己的乌纱帽,刘易贤已不惜一切铤而走险了。 蔡福与蔡庆一道回家。蔡庆不满说道:“大哥,怎么送一份公文这刘大人还要大哥你亲自跑一趟?前些日子赈灾大哥那么辛苦,他也不让大哥多歇息几日”。蔡福一边走一边安慰道:“庆弟,这没什么,我去去几日便可回来,你要好生照看家,好好照顾兰儿和小红玉,不必为我担心”。蔡福看看左右无人便轻声道:“我离开后,你和杨云兄弟对查内鬼的事可要抓紧了,此奸人不出,你我弟兄早晚还要出事……” 弟兄俩边说边走,不久便回到蔡家宅院。 ◇◇◇◇◇◇◇◇ 大名府通往临清县城的官道上。 两辆拉着货物的大车一前一后往临清县城方向而来。大车后一书童模样身背包袱的青年人骑坐在马上颠簸,紧随在大车后前行。 前一辆大车上,除了车辕上坐着一中年车把式外,旁边还坐着一位头戴软翅书生锦冠,身穿儒衫,腰系丝绦,手持描金娟质折扇,脚蹬厚底官靴,长相俊秀,年约三十五、六的书生。后面一辆大车驾辕的却是一年过花甲的老车把式,而他身旁也坐着一身穿短襟皂衣,头上小布带紧束发髻,脚套一双软帮薄底快靴,好似押车运货小伙计模样的年青人,正将遮阳草帽殿在脑后靠在身后的货包上打盹,显得懒洋洋无精打采的,此人正是到大名府公干返回的临清县衙的捕头——蔡福。 这天,蔡福到大名府投递公文,大名府的官员似乎也听到了东京汴梁传来的什么风声,对临清县境的水患洪灾情况竟然无人询问。大小官员们都在装聋作哑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哲保身不想惹祸上身的态度。蔡福到府衙投递完公文领了回执,查询有无刑部的回文无果后,便决定往临清县返回。 蔡福找到运送货物的车行,打听到第二天有两车的货物将运往临清县城方向。为了搭车方便,蔡福换下公服穿上普通老百姓的便装,将量天尺和衙门公服一起打好包袱背上,找到驾辕扬鞭的老车把式,说上几句好话,花了几个铜钱,便顺利地搭上了顺道的货车踏上了返程。 两辆大车拉的也不是什么太值钱的货物,发货的客商连押车的伙计都未派。老车把式也想路上有个人说说话,以解路途寂寞,另外还能捞上几文钱,便爽快地答应了蔡福的请求。 蔡福坐在车上和老车把式东拉西扯天南海北地有一句搭一茬地闲聊着话,将包袱放在两人的中间,镔铁量天尺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手柄。老车把式见到便知道搭车这小伙子有些武艺却也不奇怪,因为那时民间习武之风还是比较盛行,人们习武防身及其普遍。 两辆拉着货物的大车一前一后往临清县城而去,离开大名府几十里后,官道上人车渐渐稀少……一路奔波,午时后赶路的两辆大车人困马乏必须得在一小镇上休息吃饭,蔡福与两车把式在一路边小店吃饭打尖时,一书童模样的青年人过来询问,这两辆车可否是赶往临清县城方向。得到中年车把式肯定的答复后,高兴地向自己的主人禀报。一秀才书生打扮模样年约三十五、六的秀才便过来询问时否可以搭个便车。说是自己不惯骑马,全身被颠簸得酸疼,加之想早点赶到临清县城,自己搭车乘坐,坐骑可以让与书童乘骑,这样便可快些赶路,并主动拿出十几文钱交到中年车把式手中。 宋时重文轻武,因而社会风气对识书断字的文人比较尊重,读书人社会地位也会随着科举殿试后金榜题名中举而急速提高,当时的科举制度已成为文人进阶步入统治阶层的一个捷径。赶车的中年车把式那有不肯答应之理,何况还有外快可赚。就这样,书生坐在前一辆大车上,跟随他的书童却骑在马上紧跟在后面,俩人赶路的速度却是快了很多。 蔡福知道书生不惯骑马,更不善行走,能有这样四平八稳的大车安坐,比在那颠簸的鞍辔上强多了。沿路的风景不断变幻,午后的太阳有些显得炎热。蔡福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将遮阳草帽垫衬在脑后,靠在车上的货包上,尽量使自己舒服些,有一句没一句的与车把式闲聊着,眼里在观看官道两旁的风景变化,心中却在对临清县城近来发生的事进行整理分析,加上自己掌握的情况,蔡福知道在临清要有好戏可看了,心中开始盘算着以后自己如何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两辆大车进入了这临清县境内了。 来到一道路狭窄山高林密的山口险要之处,拉车的马匹显得疲惫不堪,大车明显放慢了前行的速度。突然一声响箭传出,前面大车因道路中有枯树阻碍停住了,随着响箭声从官道两旁树林中钻出来十余手持各式武器的山寨劫匪,将俩辆大车围了起来。 赶车的两车把式知道遇见劫匪了,按道上规矩下车,将车停好,在一旁抱头蹲好便会没事,劫匪们一般是劫财不要命的。骑在马上的书童被吓得脸色煞白,浑身乱颤抖,被一劫匪喽罗一把从马上揪下扔在一旁。 老车把式用眼神告诉蔡福别轻举妄动,蔡福也蹲在一旁静观其变。前面车上的秀才却书生气起来,见到劫匪光天化日之下在官道上拦路打劫,便缓缓下车,整整衣衫,一抖衣袖用手中折扇指点拦在大车前的劫匪道:“你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公然拦路打劫,你们眼里还有这大宋王法吗?……” 不等那秀才说完,劫匪们爆发出狂笑之声。一喽罗上前抬手便是一耳光“啪”地一声,打得秀才连转两圈摔在大车旁。此时蔡福见到其他劫匪已经开始要动手翻动车上的货物了,突然站起来对正往车上爬的劫匪苦苦哀求道:“各位大王,小的这些货物不值几个钱,若是大王强要了去,小的赔不起东家啊,那小的一家老小便没法活了……”一边动手将正往车上爬的一喽罗拉了下来。 被拉下来的劫匪喽罗恼羞成怒,一抬脚便向蔡福踢去,蔡福“哎呀”一声好似被这一脚踢中向前跌了出去,实则是借这一脚之力向前好靠近那迂腐的秀才救他一命。蔡福连滚带爬地刚好来到正要举刀砍杀秀才的喽罗身旁,好似不经意间胯部碰了对方一下,喽罗手中正挥舞砍下的刀却偏离许多,秀才却因此捡回一命。 被撞的踉跄几步的劫匪顿时将火撒向了假扮押车小伙计的蔡福,抬手挥刀向蔡福杀来,蔡福身形看似在地上翻滚不已显得狼狈不堪,实则身形灵动无比滴溜乱转,地躺身法毫无痕迹可循地每每在关键时出乎意料地避开刀锋。蔡福嘴里却没闲着,大声嚷嚷着救命啊,杀人了等等,引得要砍人的劫匪围着自己转却老砍不中,还弄的一身泥灰。 其余的劫匪有的爬上了大车翻看了货物,都是些日常生活用品,确实没有多大的油水。便嚷嚷道:“老大!这却是没多少油水可捞啊!”在前面正专注地看着手下追砍蔡福的劫匪头目不耐烦地说道:“山寨弟兄上线开扒例不走空,弟兄们要仔细搜搜,看看还有什么油水可捞……”其余喽罗轰然答应,四处乱翻,连车把式的身上也翻了个底朝天。 一小头目发现在大车车辕上放置的蔡福的包袱,手抓起包袱感到沉甸甸的。以为定有不少银钱,但见到露出的半截把柄,便随手抽了出来,映入他眼帘的竟是一把镔铁量天尺。他看着这有些眼熟的量天尺,脑海中闪现出前些日子野狼岭大山中发生的那场生死绞杀恶斗的场景,不由得手颤抖起来,一把扔掉量天尺,大叫道:“风紧!扯呼!”顾不得许多,转身撒腿便往山林中蹿去。 其余的劫匪听到这暗语,又见到有同伴率先奔逃,便也各自慌不择路地蹿入官道两旁的树林中,蔡福见到砍杀自己的那名劫匪跑在后面,抬腿一脚将一颗石子踢飞起来,正中那名喽罗的后脑,只听他哀嚎一声骨碌碌滚下了山坡,和其余的劫匪眨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劫匪们一哄而散后,俩车把式感到莫名其妙地站了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让这些劫匪闻风而逃。秀才在书童的扶持下站立起来,手抚模着有些肿胀的脸颊云里雾里看着蔡福。蔡福对车把式道:“快赶车上路吧,那些劫匪不会善罢甘休的。”说完便上前将倒在路中间的枯树干搬开,将那只响箭拔下拿在手中,背上自己的包袱,让书童坐在后一辆大车上,自己却骑在那书生的马上,跟在大车旁,催马上路,向临清县城方向奔驰而去。 一路车马快速急奔了好一会,估模着劫匪追不上了,蔡福才让车马缓慢下来。车上的秀才对骑马随行在一旁的蔡福道:“你可知道那些劫匪是哪里的?”蔡福点点头,将手中的响箭递过去道“是野狼岭山寨的劫匪”。秀才接过一看,箭尾上刻有细小文字“野狼岭”三字。后面赶车的老车把式凭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知道骑在马上的这个年轻人定不简单,自己一行能避过这次劫难,秀才和货物都能豪发无损因该与这年轻人有关。 蔡福此时见到人车和货物都无事,秀才书童平平安安,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因为自己虽然不惧厮杀,可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敌不过群狼,真要厮杀起来,自己肯定无暇顾及书童秀才和车把式的安全,即使自己可全身而退,但是伤了秀才等人却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 却说劫匪们如惊弓之鸟蹿入森林中,众人亡命奔逃了好一会,听到身后并无追赶厮杀的声音,渐渐回过神来,纷纷来到事先约定集中的地点。领头的头目见到众人陆续都来到,便问被石头打得头破血流的喽罗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受的伤?那小喽罗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最后当那名小头目到来时,有人回想起就是他先嚷嚷逃命的,于是便纷纷责问他原因。 小头目哭丧着脸道:“弟兄们,知道兄弟我在那车上发现了什么吗?”众人不耐烦乱纷纷道:“快说,到底发现了什么?让你小子怕成那样啊!”。 “那是一把量天铁尺,就是曾在咱们山寨里出现过的那把姓蔡的使用过的镔铁量天尺!” “你说的可是当真?看得没错?”领头的头目惊诧道。 “小的句句是真!”小头目发誓赌咒道。“那铁尺不是在山寨弟兄们手里传看过嘛,后来不是要扬威给二当家的送回县衙去了嘛,不久又得知那姓蔡的并未丧命大山中。此时见到那铁尺在这里出现,恐有衙门捕快的埋伏,就咱们这几个弟兄还不够他姓蔡的一个人宰的……” 在野狼岭大山中的围追截杀惨烈的一役让众劫匪历历在目,整个山寨倾巢而出,死伤三、四十号人仍未能将蔡福劫杀,提起这事便让劫匪们胆寒。听到这无人言语了,众人垂头丧气地收拾收拾,往野狼岭山寨返回…… 两辆大车一路奔走,路上车马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大车缓缓而行,天快黑时,远远看看快到县城了。快进到城门口时,蔡福翻身下马,秀才让书童牵马随行,车把式赶大车自去找店家交割货物。 秀才与蔡福来到城门口,守城门的士兵见到是本县衙的蔡捕头便热情打招呼道:“啊!是蔡捕头回来了,一路可好,快往里请。”蔡福回到“弟兄们辛苦!有空请大伙喝酒乐呵乐呵!”。守城门的士兵见到秀才是和蔡捕头一起进城的便也不再多查问,三人进得城来。 秀才这才知道眼前这位衣着打扮平凡的小伙计竟会是临清县衙的捕头,心中多少明白了今天自己能过幸免遇难是与眼前的这位捕头有关的。便对蔡福拱手作揖道:“原来是蔡捕头,在下不识高人面目,多谢蔡捕头救命之恩!” 蔡福亦拱手回礼道:“不必客气!先生到临清县城是路过游学还是走亲访友?” “在下是路过,游学在外增长见识学问!”秀才答道。 “哦!在这临清县城里有何难处可到衙门找我,告辞!”蔡福拱手与秀才告别。 望着蔡福离去的背影,秀才若有所思地沉思起来。直到跟随在后的书童道:“老爷,还是找家客栈先歇息歇息吧”。秀才回过神来点点头,书童牵上马,往不远处一家客栈走去。接第十三章(3) 第十三章(3) 秀才与书童来到这家名为“平安客栈”大门前,见到这家客栈门脸有些气派,可见不是家小客栈。门前的伙计小二很会看事,见到有生意上门忙上前热情招呼,帮着将马上挂着的行囊提进店中,另一名小伙计也忙上前接过书童手中的缰绳牵马,将马牵进后院上槽喂料。 秀才主仆二人进到店中,虽只是俩人却要了后院的一进上房,里外三间,环境幽静,前面一间可做客厅和进膳的地方,旁边一侧房可用作奴仆的栖身之所,便于奴仆随时听候主人的召唤。后面的一大间便是主人的卧室。这样的套房一般都是携有家眷的有权势的官宦人家或是有钱的大商人才租住的上房。所需花费的银两自是不会少,可这游学在外的秀才却让书童要了这样的上房,可见不是一般普通游学的书生秀才。店老板只要有钱赚也就不会过多的打听客人的秘密,只是在登记簿上写明了这梁姓书生是来自京城里的游学秀才,路过临清而已。 小伙计将主仆二人引至后院上房,随后将面巾和洗漱水送来服侍二人洗漱完毕,问是否在店中进晚膳,秀才示意书童回绝了。小二上茶毕后退出,书童为主人沏上茶水服侍主人略事休息,问道:“老爷,不知道管家等人是否知道老爷业已到来?可否要小人去寻找先行的人等前来参见老爷?”。“不用,一会你随我出去转转,先听听这的老百姓是怎么说的,顺便找家饭馆吃饭,梁禄等人见到自会寻来”梁姓秀才一面品茗浅尝茶水,一面面带微笑地对书童说话。闲聊了一会二人便出了客栈向大街上走去…… 原来,此扮成秀才书生模样的人大有来头,正是此次东京汴梁朝廷派来的钦差。此人姓梁讳世杰,是朝廷中的重臣蔡京的女婿。这梁世杰本是普通小官宦人家子弟,其人敏而好学颇有才学,且人长相俊秀,科试中举后被蔡京刻意笼络收为门生,后又被蔡京的女儿看中成为了蔡京的女婿。随着蔡京被皇上宋徽宗日益重用一步步升任到丞相太师,梁世杰也一步步升迁至中书省衙门任“中书舍人”,年龄不大却官居正四品,可谓是官运亨通。此次在自己的老岳丈蔡京的运作下,被朝廷任命为钦差,经蔡京面授机宜秘密暗访这临清县,调查这临清县的部分官员联名上书对县令刘易贤的弹劾之事。其实这只不过是当今朝廷权贵们相互倾轧争权夺利争斗的延续而已,都想借机打压对方势力拿下这临清县令的肥缺,拉帮结伙结党营私好安插自己的亲信,从而把持住更多的权利,谋取最大的利益。 ◇◇◇◇◇◇◇◇ 这天傍晚,蔡福和杨云又在城外码头上的一家小酒馆里喝酒,借机察看不远处那家可疑的小酒馆有些什么人进出。蔡福对调查内鬼之事一直未果而耿耿于怀,对野狼林山寨劫匪动向的调查也未放松,加派了人手进行明察暗访,通过李老大的手下配合调查,可以断定不远处那家小酒馆就是山寨的一个暗探消息的暗桩所在。 杨云问道:“蔡大哥,可否要衙门的弟兄采取行动,拔掉这暗桩?”。蔡福喝了口酒道:“不用,先留着它,将来或许还有用。让李老大的人给盯紧了,看看本地有些什么可疑人物时常出入这地方”。杨云点头应是。 杨云放下酒碗道:“蔡大哥,还有蹊跷的呢。” “噢!说说看”蔡福对杨云的话产生了兴趣。 “是这样,在城南的‘平安客栈’里住进了一位游学的书生秀才。” “哦,这我知道”。 “蔡大哥可知道最近都有些什么人去过那家客栈?”不等蔡福说话,杨云接道:“有县尉大人,还有县衙的主簿等好几位县衙大小官员,都是便服悄然去的。” 蔡福问道:“都是去那家客栈找那秀才的?” “是的。还有好几位陌生人也时常出入那家客栈。那秀才就住在后进的一处上房中。更奇怪的是,那秀才有时也出来到处游走拜访各处名流乡绅,他还曾经去拜访过我叔父呢。”杨云接道:“我叔父告诉我说此人来头定然不小,言谈举止气度不凡,不似普通游学的书生。来到这临清县除了解本地风土人情民风世俗外,更主要的是旁敲侧击了解这县衙的主政官员的嗜好和为政作为情况,特别是了解此次水灾和赈济灾民的前后情况等等” 听到这,蔡福心中联想到在大名府打听到关于钦差要来临清的传言,心中明白这临清县看似平静的官场将要起震动掀起波澜了,自己要怎样好好利用这次难得的时机,才能除掉贪官恶吏,打掉赵家的恶霸势力…… 当夜,这平安客栈后进的上房客厅里,秀才打扮的梁世杰正在与一位身着商人服饰的中年人说话,那书童梁福却站在门外守着。而另一侧的窗户外,一身穿夜行衣的黑衣人却金钟倒挂在屋檐下正向屋内窥探。 只听坐着的梁世杰道:“所有人都到了吗?”。站立的中年人毕恭毕敬回道:“老爷,是的。所有仪仗、旗牌等人乘船最迟明日一早从水路便可赶到码头。” “嗯。梁禄,依你们早到的人了解到的情况,明日便可向这刘县令摊牌了,可是他是如何贪污亏空户库的,现在姓周的押司人死了便是死无对证了,有些棘手啊。” “老爷,这个周押司据说是被野狼岭山寨的劫匪所杀,可当时在场的县衙蔡捕头却认为尚有许多可疑之处。另外,老爷也可从当初修缮码头清理河道的事调查,还有也可从了解赈济灾民之事入手,这刘县令再怎么遮掩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嗯,你说得有道理。这样,你去把随你先到的人全部召回,明日一早到码头船上汇合,迟些再去知会县衙,让那刘县令前来迎接本官”。叫梁禄的中年人道:“是的,老爷,请您放心,在这近左己有李、张两名旗牌官在暗中护佑。”梁世杰满意地点点头,挥手示意其可离去。 叫梁禄的中年人出得门来,对站在门前的书童道:“梁福,这次你随老爷走陆路遇见劫道的劫匪,亏得那县衙姓蔡的捕头在场,否则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赎罪的”。书童一面恭送中年人,一面点头不迭道:“是是是!多亏管家想得周到,现在有两位高手在侧护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二人往店外走去。 梁世杰安排好明天的一切,起身往卧房走去。进到屋内,一眼便见到灯下桌上多了卷东西。慌忙四处察看,见到侧面的窗户半开,便知道这是刚才有人进来过了。手拿起那卷东西打开细看起来,渐渐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 第二天一早,住在“平安客栈中”的秀才梁世杰和书童退房后来到码头上,登上了刚到来的一艘大官船上。不一会儿,官船四周插上了多面的彩旗,船上桅杆上升起了一面写有“奉旨钦差”四个大字的旌旗。一名穿戴整齐的旗牌官从船上下来后直奔县衙而去。码头上这艘大官船引来了许多人观看,见到升起在桅杆上的旌旗,许多人都在远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钦差到来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这临清县城。 不久,一队官兵在县尉大人的率领下来到码头,将码头封锁起来,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靠近。县衙大小官员陆续乘轿到来,唯独不见县令刘易贤赶来。等了好一会,才见到县衙的差役们乱纷纷扛着旗牌开路,四名轿夫抬着轿子气喘吁吁地赶来,后面老远还跟着一队衣冠不整的吹鼓手,正狼狈不堪地赶往码头。 差役们脚根未站稳,轿夫们刚把轿子放下,刘县令便将肥胖的身躯从轿子中挪了出来。见到县尉和其他官员早已来到,便虚与委蛇地和众官员打招呼客套一番,心中却知道自己被众官员摆了一道,恨得牙痒痒的,但也知道这不是自己发作的时候。 县衙主簿见县衙主官到来,便上前向在船头上的旗牌官禀报:临清县衙合署官员前来迎接钦差大人的到来,请钦差大人移玉步下船。旗牌官进舱禀报后,不一会,梁世杰一身滚秀官服,头戴长翅黑乌纱官帽,稳步走下官船,临清县衙众官员齐齐上前一一参见。 县令刘易贤回身示意刚刚赶到还在喘气的吹鼓手们奏乐,乱七八糟的鼓乐声刚响起,钦差梁世杰便说道:“刘县令,这些俗套就免了吧!”说罢也不等刘县令说话,便上了官轿,旗牌仪仗一对对头前开路,回避的锣声响起,大小官员纷纷上轿子随后赶往县衙。 坐在轿子中,没见到钦差大人笑脸的刘县令心中忐忑不安起来,因为他模不清这钦差大人究竟掌握了多少临清县衙的情况,心中暗道看来自己是凶多吉少了,好在自己前几日已派人携带金珠宝玉前往京城走动,得到了确切的答复和有关钦差到来的消息,只是自己没料到这钦差会来得这样快,有些让自己措手不及未准备好迎接,对上书弹劾自己的官员心中更是充满了忿恨。 大小官员一行乘轿子先后来到县衙。在众官员如众星捧月的簇拥下,钦差梁世杰安坐在县衙的大堂之上,县衙合署大小官员齐齐重新参见,待这官场的俗套礼仪完毕后,梁世杰面沉似水道:“此次本官奉朝廷钦命前来察查这临清河运水患成灾之事,定当不负朝廷所托,对一些玩乎职守与贪污亏空府库的贪官定将严惩不怠,对受灾百姓要救之于水火,方显我大宋皇恩浩荡恩泽千万黎民百姓。” “吾皇万岁!万万岁!”众官员齐声称颂。 梁世杰话锋一转,问道:“临清县令,你可知罪吗?” “下官在!下官知罪,请钦差大人恕下官未曾及时迎接钦差之罪”。县令刘易贤避重就轻想混过去。 “喔!你以为本官是在责怪你迎接来迟吗?”梁世杰将一本奏章摔在案上,问道:“这临清的官员联名上本弹劾于你,你做何辩解?你究竟贪没了多少县衙府库的钱粮?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这……下官实在是冤枉啊!下官自水灾后夜不能寐,食不甘味,跑前忙后为赈灾百姓们是操劳辛苦,尽心尽力……”这刘县令大堂上叫起屈来,口若悬河说得是天花乱坠,说到动情处刘易贤甚至还流下了两滴眼泪,不明白的人还真以为他是被冤枉的了,这与他平日里在临清县一手遮天作威作福颐指气使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县衙的众衙役捕快都在县衙大堂外站立候命,周围还有跟随钦差前来的旗牌官和护卫的兵士警戒。蔡福站在其中将大堂之上的情况看个明明白白,听了个清清楚楚,心中暗笑道:这刘县令可真会表演,真是个好演员,演技还真不错。还是耐心看看他怎么表演吧,今天这可是场好戏哦。 大堂上刘县令说得口干舌燥,跪在堂前请求这钦差大人为自己做主。但他很快便发现这钦差大人并没有表示出一丁点的同情,周围的县衙官员有的面有得色,有的则惶恐不安。 梁世杰问道:“县衙的周押司何在?” “在赈灾中被野狼岭山寨的劫匪拦路打劫时杀死了”刘易贤狡辩道:“这县衙的蔡捕头和他的手下亲眼目睹的,他们可以作证”。 “哼!你以为人死了便死无对证了吗?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吗?”梁世杰将一卷账本摔在跪在堂上的刘易贤面前。见到这熟悉的周押司所写的字体,刘易贤知道自己完了,可他仍然不肯认命,强辩道:“这些定是有人指使周押司干的,这是有人栽赃陷害!请大人为下官主持公道!”。大堂上,梁世杰将一件件证物逐渐拿出来,证人一个个被传上堂作证,最后驳斥得这刘县令哑口无言,干脆他就来个横竖不认账,死打烂缠到底,心道自己大小还算是个皇亲国戚,上面也送礼走了门路,他一个小小四品官还不至于敢把自己怎地,便一口咬定自己是遭人陷害。 见到这刘县令死不认帐,恼怒的梁世杰当即下令要对其动刑,刘易贤这才好汉不吃眼前亏,无奈地在供状上签字画押。梁世杰下令将这刘易贤革去官职打入县衙大牢,待将案情上报朝廷后定夺。对在堂上的县衙大小官员表示,此次不会牵连到其他的人,给了那些平日里与刘易贤走得较近的官员一颗定心丸。于是那些官员纷纷反水,反戈一击,揭发起刘县令的斑斑劣迹来。这可真是墙倒众人推,落井下石的大有人在…… 钦差大人梁世杰干脆利落地处理完了查处县令刘易贤的公事,便让众官员散去,吩咐让县衙的蔡捕头留下。 待众人散去后,大堂之上就剩下梁世杰与蔡福二人了。梁世杰看着依礼参见的蔡福道:“这里没有外人,蔡捕头不必拘礼。本官还未谢你在路上的关照和相助月兑险之情呐!快看座!”。不再是书童打扮的梁福移来绣墩上前,请蔡福安坐后退下。 梁世杰说道:“本官暗访这临清多时,从百姓口中知道蔡捕头可是条好汉,不畏权贵不惧恶势力,虽屡遭奸人暗算却仍然赤胆忠心,可惜遇见了刘易贤这个庸才贪官,未能尽展其才。” “那里!谢钦差大人谬赞,那些都是传言,不可信的。”蔡福答道。 “蔡捕头谦逊”梁世杰说道“蔡捕头对周押司等人的案子有何高见啊?” 蔡福答道“要说是山寨劫匪打劫,可是当时还有一名捕快也亲眼见到就只一名匪徒在追杀周押司……综合各方面的情况来看,这更像是杀人灭口,可是那山寨的标记木牌却又不好解释!”蔡福在述说自己的分析和案情时,还是留有余地的,免得把自己牵扯进去。 “哦!看来这周押司的案子还是有些疑点的。今后对山寨那些亡命的劫匪,蔡捕头要多费些心了……”。正说着,梁福上堂来报,说是县尉、主簿二位在堂下等候大人传见。却原来是县衙众官员设宴“醉八仙”酒楼,要为钦差大人接风洗尘。梁世杰便让蔡福也一同前往赴宴,这是在官场上绝无仅有的,因为蔡福这样的小小县衙捕头,是不够资格上这样的台面的…… 县令刘易贤被查处拿下大牢的事很快便传遍了大街小巷,当百姓们知道了其中的案情缘由,皆破口大骂这贪官污吏害人不浅,为钦差大人梁世杰叫好,称颂钦差是清官大老爷。 二十余日后,吏部和刑部的回文都到了,对刘易贤的判决处理却大大出乎蔡福的意料。接第十三章(4) 第十三章(4) 接到刑部和吏部的回文后,钦差梁世杰立即召集临清县衙合署官员到县衙大堂之上。待大小官员到齐后,钦差梁大人宣读了刑部和吏部的公文内容,对押在死囚牢中的几名野狼岭劫匪,刑部回文判决就地开刀问斩;而吏部的回文对原临清县令刘易贤则仅仅是除去官职贬谪为民遣返原籍而已。对于这样的结果,不光是蔡福感到出乎意料,就是大多数县衙官员也颇感意外。 原来,从京城汴梁传来的消息,加之朝堂之上各派新旧权贵争斗的激烈,县令刘易贤心中早已感到大事不妙,早已为自己准备好了退路,将这几年来在临清县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和贪没县衙府库来的金银珠宝暗地里派人送往京城的皇亲国戚府邸和一些朝廷大员的府衙,其目的就是为有朝一日自己贪腐的事一旦东窗事发,便好保住自己的乌纱帽,最低也要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北宋后期,朝廷上下贪腐成风。因宋代累朝皇帝都以官吏贪赃为患,并且为此整顿吏治也对一些官员不得不加以惩处,但是大宋律法一旦触及到朝廷重臣以及皇亲国戚时,便往往得到皇帝的庇护,因而朝廷上下上行下效,许多贪官污吏得以逃月兑法网或是从轻发落,有时甚至连象征性的惩罚也没有了。宋初,赵普受贿“瓜子金十瓶”,被宋太祖撞上,皇帝笑说道:但受无妨,彼国家事,皆由汝生耳。便不再追究,从此事中便可见一斑。 皇帝的包庇纵容更是助长了官吏贪腐之风,到了北宋后期,更是愈演愈烈,当时官吏贪污腐败案发后不仅处死刑的鲜见,更多的不过是免职贬谪为民罢了,最严重的也就是杖责、罚配遣返原籍而已。而且这些官员一经赦免后,竟然还可复出叙用,只要有靠山,便可再度为官,继续贪赃枉法,欺压百姓,敲骨吸髓地搜刮民脂民膏。 第二天,钦差梁大人下令,由县尉担当监斩官,将在押的几名野狼岭山寨劫匪从牢中提出,验明正身后,指定蔡福操刀即刻押赴十字街刑场开刀问斩。蔡福率领县衙捕快将人犯提出五花大绑之后,用囚笼车押赴刑场,县尉早已率兵丁沿街封锁,以防有山寨劫匪的同伙劫法场搭救。等蔡福一行押着人犯来到刑场时,周围早已被老百姓围得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看看时辰已到,县尉一声令下,蔡福挥刀便砍,只见寒光闪过人头落地。因蔡福对人体肌肉骨骼等结构非常熟悉,用刀自然而然轻松利落地砍下了几名劫匪的人头。人死后由其他差役将人头挂在城头上示众,以儆效尤,尸身则拉到城外乱坟岗掩埋。蔡福斩杀劫匪的干脆利落劲,让躲在人群中观看的山寨暗桩探子、赵府的少爷公子赵琪虎和家丁以及少数的为非作歹的混混泼皮们不寒而栗…… 回到县衙大堂,梁大人让蔡福将贪官刘易贤从牢中提出。见到蔡福等人又杀气腾腾地来到牢中,已经知道一大早蔡福就提人出去开刀问斩的刘易贤被吓了个半死,腿哆嗦着发软根本就走不动了。 蔡福让人将其架着拖到了大堂之上。跪听完钦差大人宣读完公文后,刘易贤心上的石头才总算落了地,赶紧磕头叩谢钦差梁大人的不杀之恩。只听钦差梁大人斥道:“这是皇恩浩荡,你等要感谢上苍有好生之德和皇上恩典……限你等三日之内收拾好,速速离开临清县遣返原籍,不得有误,如有违者定当杖责。”这刘易贤明白不能吃眼前亏,只好一一依从照办。 ◇◇◇◇◇◇◇◇ 第三天的一大早,一辆大车在一骑马大汉的护送下一前一后出了临清县城,向东京汴梁方向而去。守城门的四名兵士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鄙夷地狠狠地啐了一口。 前面的这辆带遮棚的厢式大车上除赶车的车把式外,车辕上还坐着一头戴毡帽身穿灰色劲装的大汉,座后放着一把朴刀。车后随行骑在马上的壮汉也身穿皂色劲装,身披皂色斗篷,头戴斗笠,腰挎雁翎钢刀,一双眼睛不时闪现出冷酷的目光。大车车厢中除坐着的一位管家模样精瘦的中年人外,还有一位身体肥胖的人,此人赫然正是被贬谪为民的前临清县令———刘易贤。 原来,县令刘易贤被贬谪为民遣返原籍,钦差梁世杰命其三日内离开临清境内返回原籍。刘易贤不敢不从,三日内变卖了家产浮财,收拾了金银细软,今日一大早城门刚打开便灰溜溜地出了临清县城。但是他并未返回老家,而是直奔京城,想用自己贪污和收受贿赂得来的打点京城各处关系后剩下来的金银珠宝加上变卖家产的钱财,再去到东京汴梁找皇亲国戚的关系和朝廷各处大衙门打点,走走门路,以图东山再起。 刘易贤深知自己作孽太多,怕遭到报应,前几个月便早已打发家眷离开。此次自己带着这许多金银珠宝走远路,怕被打劫有了闪失,那自己岂不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于是便安排了自己私自豢养的两个杀手护送自己前往东京汴梁。这两位杀手都是刘易贤在外为官时徇私枉法用偷天换日的手段从死囚牢中捞出来的武艺高强的亡命之徒,平日里都深藏不露,一旦刘易贤动了杀心而又不好运用官场上的潜规则时,便秘密潜派豢养的杀手为自己除去所谓的麻烦。这两个杀手心狠手辣下得狠手,每每出手皆是取人性命,让刘易贤一次次除去眼中钉,是刘易贤手中暗伏的一着狠招。 刘易贤此次被贬谪为民,树倒猢狲散,家中奴仆就剩下这管家和赶车的车把式了,这次跟随的两名杀手,除了刘易贤自己,谁也不知道这两人的底细。车内,刘易贤在管家的服侍下,舒适地用棉被垫靠在一只大箱子上,车厢里除了他背靠的大箱子外,还有两只小一些的箱子,这三只箱笼里装满了贪官刘易贤贪没而来和变卖家产换来的金银钱财。车里再加上这两人不免显得有些拥挤。但管家还是尽量让自己的主子坐躺得舒服些。 天空浓云密布,显得阴沉沉的,车声辚轹,一行车马渐渐已出了临清县城约有十余里地了。刘易贤安坐车中,心中想到此次丢官心中便愤愤不平起来,用胖乎乎的手拍了拍身旁的另一只箱子道:“管家,你等对本官忠心耿耿不离不弃,本官不会亏待你们的。你瞧好了,待本官到了京城后不久便会东山再起,再度为官的,你就等着瞧吧,到那时本官定会找机会收拾那些诬陷本官落井下石的小人……”,管家忙点头不迭迎合道:“是是是!老爷一定会东山再起,到那时小的托老爷的福……”俩人在车里正说着话,突然感到大车停了下来。刘易贤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怎么不走了?”,坐在车把式旁边戴毡帽的大汉低声答道:“主人!有些麻烦,遇上劫道的了!”。 原来刘易贤乘坐的大车来到一狭窄的山口时,一根树木被人故意放倒横在官道中间,阻挡了车马的过往,因为时辰较早,官道上前后不见人影。只见道路两旁山岗树林密布古木参天,树林内阴森不见阳光。一位大汉身穿褐色劲装,脚蹬薄底快靴,头戴斗笠故意压低半遮掩住了面孔,隐隐约约可见面色赤黑,颚下的黑须虬卷着。这大汉正斜坐在官道旁的树干上,手边放了一把普通的短柄朴刀,一只雕翎响箭正笔直地插在中间的树干上,这正是山寨劫匪拦路打劫的明显标志。 见到有生意上门来了,劫道的黑脸大汉慵懒地站起身来,手提朴刀道:“呔!此树是爷栽,此路是爷开,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接着突然提高了声调恶狠狠地道:“哼!哼!如若不留财,大爷是管杀不管埋!”。说罢还示威似的挥了挥手中的朴刀。 刘易贤本来是想离开时不再在临清县城里丢人现眼,打定主意早早出城离开,这样谁也料不到自己悄无声息地走。为路上安全保险起见,还动用了自己豢养深藏的两名死士杀手,心想即便是半道上遇见几个蟊贼,以这俩人的武艺料也无妨。谁曾想,自己这样悄无声息地早早出城,还是遇见了一大早便在官道上劫道的山寨劫匪。 坐在车辕上戴毡帽的大汉左反手提起座后的朴刀,跳下车来,向骑在马上的壮汉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便一步步向拦路打劫的大汉走来,一边说道:“那条线上的朋友?今天给兄弟一个面子,可否放兄弟过去,这点钱财请好汉们买酒喝!大家交个朋友!”言罢,从怀里掏出来两锞金元宝作势要送过来。而骑在马上的壮汉则放眼环顾四周,双耳静听四面八方,发现这附近除了眼前这拦路的大汉,再也听不到有什么其他人的动静,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因为这有些不合常理。除非这劫匪是武艺高强的独行大盗,但真是这样自己一行便有些麻烦了。 只听劫道的大汉冷冷笑道:“嘿嘿!你这是盘道(打听底细)打发叫花子呢!爷们山寨上线开扒例不走空,车里那些金银财宝不全部给大爷留下,哼!你等便试试爷的钢刀是否锋利!” 反手提刀的大汉借说话之际接近到了最佳的攻击距离,将右手中的两锞金元宝向前扔出,人随后如旋风般扑上,反手刀法贴身施展开来,不知道有多少好汉便是被这突如其来违反常规的刀法取了性命的。而马上的大汉似乎早已与他形成默契,一扬手打出一飞刀,飞刀直奔黑脸大汉的咽喉要害。而自己也如老鹰扑兔,身形从马背上腾升而起的同时,拔出雁翎钢刀向前扑去,想以二搏一,尽快结束这拦路打劫黑脸大汉的性命。 只见黑脸大汉身形突然灵巧地一晃,避开了后发先至飞来的飞刀,又快如疾风般地闪动,刀锋化为一片白光,与对方的快刀锋刃相交,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刮蹭声后突然静止无声,施展反手快刀的大汉仍掉朴刀双手掩住咽喉和胸月复处跪在了地上,鲜血喷涌而出,挣扎着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哀嚎便一头栽到在地。 而此时从马上一跃而下的壮汉刚好赶到黑脸大汉的近前。突如其来的变故他已无暇再考虑,手中的雁翎钢刀业已挥动出手,但是当他感到胸前心窝一凉时,这才明白,对方的身手武艺远远要比他猜想的高强,因为黑脸大汉用刀却施展的是诡异的剑法,配合灵巧迅捷的身形步法,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只一招便快如闪电地将朴刀捅进了对手的心窝结束了这场拼杀。中刀后的壮汉口中惨嚎一声,双眼中冷酷的目光变成了恐惧和绝望的目光,口中吐出最后一口气不甘心地倒下了。 黑脸大汉顺手抽出滴血的朴刀,冷冷道:“车里的人还不给爷滚出来!?”。吓得车里的管家赶忙先钻出来连滚带爬地下了车与赶车的车把式蹲在了路旁,身体肥硕的刘易贤也爬出车厢滚跌下车来。 刘易贤体如筛糠地站立起来,看着眼前这人斗笠下若隐若现的一张黑脸和颚下卷曲着的黑须虬,脑海中浮现出县衙的海捕文书上通缉的画影图形人头像,忙心慌意乱地便拱手道:“好汉爷可是野狼岭的大当家的?请看在赵府赵员外的份上,放过本官,日后定当重报”,他可不知道,这句几句话说出口便是犯了江湖人的大忌,是要被对方灭活口的。蹲在大车旁的车把式和管家听到这,知道不会再有活命的机会了,此时那里还顾得上已经垮台的主子刘易贤和车上的钱财,先顾自己逃命要紧。乘黑脸大汉不注意,忙向路旁矮灌木丛滚去,随后两人起身亡命地钻进山林里奔逃而去。 劫道的黑脸大汉见到有人逃走,大喝一声:“哪里逃?站住!”一扬手,手中的朴刀飞起,直奔二人逃走的方向,刀锋划过逃在后面的管家的肩头,深深地插入一棵树干中。管家“哎吆!”一声,感到左肩头一热,也顾不得疼痛和查看伤处,连滚带爬地尾随车把式亡命地往林中飞逃…… 刘易贤见到黑脸大汉出手便是要取人性命,但仍然心存侥幸地道:“大当家的!这车里的钱财随便取用,只求大当家的能放本官过去……”黑脸大汉提起眼前尸体旁的雁翎钢刀,几步来到大车前,用刀掀起车厢前的软帘,看了看里面的三只箱子道:“你刘县令贪没了县衙府库那么多的钱粮,收刮了无数的民脂民膏,会只有这么点浮财带走吗?”。听完黑脸大汉的话,张口结舌的刘易贤似乎觉得对方的话音有些耳熟,再仔细瞧看来到近前的黑脸大汉的脸,特别是那双眼睛,觉得似曾相识。 黑脸大汉见到刘易贤正满心疑惑地看着自己,便将头上戴的斗笠抬起,望着刘易贤咧嘴一笑:“怎么!刘县令想看清楚爷的脸吗?”。见到那熟悉的眼神和虽然改变了的容貌但那非常熟悉的声音,心中顿时明白眼前此人的真实身份来历。惊愕道:“是你!?蔡捕头!” “对!是我!你这个厚颜无耻的贪官污吏!正是你刘县令的失职,更与不法商人勾结,害得百姓们遭受灾难而流离失所,而你却将国库贪没一空,还假借山寨劫匪的名义派这两个杀手杀人灭口企图毁灭罪证……你以为你刘易贤欺上瞒下偷天换日做得是天衣无缝,可知道!天网恢恢是疏而不漏,今天我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除掉你这祸害一方的贪官!”黑脸大汉将刘易贤所做的缺德事一一道出后怒斥道。 刘易贤辩解道:“那是天灾,与本官有何干系!求求蔡捕头放……” “什么天灾?那分明是人祸!害得百姓流离失所县境内匪患成灾,你这样的贪官竟然还有朝廷包庇,真是天理难容,你是万死不足以赎其罪!”话音刚落,蔡福手中雁翎钢刀一挥,刘易贤肥硕的头颅飞起,鲜血喷涌而出,死尸栽倒在地。 蔡福随手扔掉雁翎钢刀,跳上车,动作地迅速将三只箱子打开,用车上的软帘将金银珠宝裹包好背上,下车又将刘易贤身上装在怀里的厚厚一叠银票搜出揣入自己的怀里,看看四周,很快便消失在密林中…… 却说那趁机逃走的管家与充当车把式的家奴俩人魂飞胆丧地逃进树林后,慌不择路亡命地往临清县城方向奔去,十几里地,硬是一口气跑出老远,一身被山上的荆棘挂得皮破血流破衣烂衫。跑得气喘吁吁,实在跑不动了才停了下来。俩人这才发现身后并未有人追来,放下心来松了劲瘫坐在地上,暗自庆幸自己没被山寨的劫匪追杀。歇息了好一会,管家这才发现自己的左肩膀被刀划伤了,便哼痛申吟起来,赶车的家奴忙帮他包扎好伤口,俩人相互搀扶着往隐约可见到的临清县城走去。 这两人还以为是自己命大福大造化大,大难不死逃得性命。其实他俩之所以能逃得性命,正是假扮成山寨劫匪的蔡福有意放生的,为的就是好进行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第十三章完 第六章(2) 蔡福正若无其事的慢步走着,只见从对面街道一拐角处步出两位青衣黑巾蒙面大汉,拦住了蔡福的去路。蔡福心道:呵!xx的,那活儿真的来了,看来他们是急不可耐的想要故伎重演啦,那可就不要怪我下重手了。 蔡福洋装不知危险降临,镇定地缓缓迈步前行,实则已是全身心绷紧了神经,调息运足了功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果然,从身后方向不远处传来及其轻微的脚步声,透过远处朦胧的灯光,蔡福瞥见一个身穿紧身黑衣且身材魁梧的身影和蒙面黑巾上那双似曾相识的充满阴狠凶光的眼睛。蔡福知道,对方这是有备而来,真正的危险是来自身后方。 对方三人的合围之势已经形成,前面拦着的俩青衣蒙面大汉率先对蔡福发动了袭击。只见俩人手里各亮出了掩藏在手肘后黑呼呼一尺余长的铁棍、铁尺,一起向蔡福迎面扑来。 蔡福面对前面扑来的二人好似被吓得直往后退。当感到身后的劲风袭来,蔡福身形蓦然如鬼魅幻影,一晃之间,间不容发电光火石般地躲过身后击向自己头肩部的铁棍。旋即转身靠近对方的同时,一肘锤狠狠地击打在身后偷袭的大汉后腰背上。习武有俗语:“宁挨十掌,不着一肘;贴身近靠,就怕肘挑。”可见肘锤的打击力量之重。 那从后方挥棍袭击的大汉,虽身材魁梧结实,但在挨了蔡福沉重的肘锤击打后,后腰背上如中雷击,也禁受不起。口中闷哼一声,仍向前踉跄冲去,反而阻挡住了从前面先行发动袭击的两人中的一人。 蔡福随着肘击方向顺势一转身,刚好面对其中正面扑来的一人。一个近身上步靠近对方,手掌一翻,空手入白刃技法,擒拿手叼住对方持棍击来的手腕一发力,只听得“喀喇”一声轻响,对方手臂关节月兑臼了。黑沉沉的铁棍落在了蔡福掌中。那大汉在剧痛之下狂叫一声中,被蔡福抬腿一脚给踢翻在地。 蔡福在对方发动袭击的同时,转瞬间便干脆利落的完成了躲闪、攻击与防守的攻防转换,只一个照面,对方便两人负伤。剩下一人被迎面踉跄撞来的黑衣大汉一把扯住,耳听黑衣大汉低声叫道“快逃!”,便心知大事不妙,飞快地转身与黑衣大汉一道向小巷子的深处狂奔而去…… 蔡福本想拔腿就追下去,但想到这地上还躺着一个活口,便停步不追了。来到倒在地上嘴里直哼哼,蠕动蜷曲着身体的蒙面大汉面前,一把抓起对方,一伸手便扯下对方蒙在脸上的黑巾布,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面长相。 蔡福冷冷一笑道:“原来是你这个混蛋。说!逃走的那俩混蛋是谁?是谁派你们来暗算我的?”。见对方不吭声,便快速有力的一记铁拳击打在对方脸上,手一忪,对方连哼的力气也快没了,便又瘫软在地。 原来此人便是与“通城虎”赵琪虎时常在一起厮混的一个混混帮派的小头目,叫“黄三”,平日里也是个吃喝嫖赌专惹是非的家伙。这黄三挨了拳脚躺在地上,左手扶住了已月兑臼的右胳膊肩膀,疼得卷曲扭动着身子,脸上也似桃花盛开,嘴破鼻裂,血水眼泪鼻涕齐流。一边哼哼,一边结结巴巴地向蔡福求饶…… 蔡福将手里的铁棍点戳在黄三的左手臂上问道:“快回答本捕头的问话!谁叫你们来的?逃走的那俩人都是谁?”。黄三看不说不行了,便说道:“是帮里的俩弟兄!”。 蔡福眉头一皱道:“看来你是想要再尝尝这分筋错骨的滋味了!”言罢手中铁棍正欲加力。黄三一看糊弄不过去,忙求饶道:“别别别!我说,我说!”。两人随后便一问一答。 “那黑衣人是谁?” “那是赵府的枪棒教头熊爷。” “是谁派你们来暗算本捕头的?”。 黄三这口子一开,便也顾不得什么江湖义气了,干脆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经过全都吐露出来,免得自己吃苦受罪,吃眼前亏。 “蔡爷!您就饶了小人吧。是‘通城虎’赵公子让我们来的。另一位确实是我帮中的弟兄,叫‘麻六子’。前不久赵公子和熊教头熊爷找到了帮里的吴老大,让吴老大派人帮他出口气。老大心有顾忌,本不同意,但看在与赵公子以往的交情份上,也看在赵公子出的银两够份量,就派了六位帮中弟兄来帮他这个忙。可熊教头只让我与麻六子在前面故意吸引您蔡爷的注意,由他自己从后面对蔡爷您形成合围,他要亲自动手对您下黑手。其余四位弟兄分两拨,堵住了街头巷尾,不让人进来路过看到,怕惹上麻烦,因为蔡爷毕竟是官府的人。蔡爷!小人就知道这些。,求您老大人大量,放小人一马……” 言罢黄三便磕头如捣蒜,血水眼泪鼻涕满面,哀求不已。 蔡福听罢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况了。便喝令黄三站立起来,将其月兑臼的手臂关节推拿接上后,要将其押往县衙牢狱关押,准备第二天再将此事报告给县令刘大人,想看看这刘县令将怎样处理此事。因为根据大宋律典,这杀官杀吏形同造反,是重罪,弄不好是要抄家杀头的。 蔡福手拿缴获的铁棍和蒙面黑巾,命黄三在前往县衙方向行去,俩人一前一后走着。黄三一边磨磨蹭蹭走着一边哀求着,他此时不敢不听命于这让自己吃尽了苦头,也让自己感到害怕的衙门里武艺高强的蔡捕头。 俩人正往县衙方向走着,来到一拐弯转角处,此时蔡福的视线不开阔。只听一声弓弦响起,一只飞来利箭正中黄三后背心要害处,黄三大叫一声扑到在地,箭尾的黑色箭羽还在微微颤动。蔡福忙一低伏体,探头往弓箭射来的方向看了看,手提铁棍,一闪身便成之字形向前快速追了过去。很快来到那拐角处,凶手早已踪迹全无,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蔡福懊恼地回到趴在地上的黄三身旁,单腿跪在地上,小心地将黄三身体翻转过来,扶在自己怀里半躺着,不让其后背露出半截的箭杆弄疼了黄三。 此时身受重创的黄三自知命不久矣,口角大量的鲜血涌出,睁眼看到蔡福,嘴唇动了动,似良心发现,无力的轻声对蔡福道:“小心衙门中……”话未完便头一歪,双眼亦闭,便死在了蔡福的怀里。 蔡福摇了摇黄三,见没有反应。便伸手一模其脖颈动脉,已探不到脉动了,一探口鼻也是气息全无。知道自己已无力回天,无奈地放下黄三后,脑子里飞快一转,拿上黄三的蒙面黑巾和铁棍,迅速的离开了现场。 蔡福此时心中想明白了,对方既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公开明来,就是不想袭击捕快公人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这会落人口实,对其不利的;自己也要防着对方栽赃陷害,反咬一口。俗话说:贼咬一口,入骨三分。 自己只有迅速离开现场,月兑身事外,才能更方便地追查凶手,寻找证据将其缉拿归案。在自己离开后,对方定会有人悄悄前来替黄三收尸灭迹的。这种江湖纷争出的人命,对方是不愿也不会惊动官府的。 虽然自己手里唯一的活口被人暗中灭了口,失去了人证,但黄三死前已交待出是受何人指使,自己不用冒险守株待兔了,今后便可沿此线索,从这方面入手查案追凶。只是他临死前说的“小心衙门中……”是什么意思?有何用意?这倒是值得推敲推敲了。 果然,在蔡福迅速离去不久,对方见到蔡福没有给自己留下找麻烦的机会,便有几人悄悄的来到现场,抬走了黄三的尸体,把所有痕迹抹得一干二净,在这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什么事一般。 蔡福一面想着心事,一面回到了自家宅院门前。 回到家中,蔡福便将自己遇伏之事告诉了正在家中等候自己归来的兄弟蔡庆。 蔡庆听后大惊失色,忙问是何人所为。蔡福告诉他,两次的遇伏极有可能皆是赵家买凶所为,蔡庆听后便冲动的要去找赵府算账。蔡福忙阻止了蔡庆的莽撞行为。 蔡庆担心道:“大哥,这刘县令与赵家本是一丘之貉,平日里就狼狈为奸,关系暧昧。这事只要赵家的人没有被当场拿住,那刘县令便会为赵家开月兑的。这样下去,最终吃亏的还会是你我弟兄们……大哥你平时又从不携带防身兵器,虽说大哥你武艺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老虎也咬不过群狼啊!” 听了蔡庆的话,蔡福心道:是啊,对方这次人少行凶不成,说不定下次不知何时就会再来一次这样的伏击。看来自己也应该考虑如何更好地防身了。 但同时蔡福脑海里铭记了两位恩师的谆谆教诲,自己也曾立下的誓言,不得滥用武力。赵家人虽然有罪,但那些混混泼皮帮凶却罪不至死……自己要防身却没有趁手合适的兵器。况且那些衙们里的制式腰刀并不趁手,而且刀刃无眼,易伤人性命。 想到这,蔡福便道:“好,庆弟!只是那衙门里的腰刀并不趁手。不知道县衙府库里可有兵器?”。蔡庆忙答:“有啊!有许多各式各样的长、短兵器。府库的钥匙平时就在杨云兄弟手里。大哥你要去府库挑选兵器那很容易和方便的啊!” “那就明天办完公事后再去挑选。庆弟,今晚我遇伏之事先对谁也不要说”。蔡庆心中虽然不解,但心想兄长吩咐的,那必定有兄长的道理,遂点头应是。 蔡福此时心里已在酝酿和计划如何应对今后可能出现的险情和危机了,因为他知道,在官府庇佑下的赵家绝不会对自己善罢甘休的,自己也应早日做好各项的准备,以便扭转目前这被动的局面…… 第二天,在衙门听差班房里,蔡福正与众人闲聊。王忠义与张涛等人正聊着昨晚酒桌上的天南地北之事,并遗憾的说蔡福昨晚要留下喝酒就有意思了。蔡福淡淡一笑,劝慰众人不必介怀,以后有的是拼酒的机会。 蔡庆此时却将杨云叫到一旁,告诉他蔡福欲去府库挑选趁手兵器一事。杨云道:“小事一桩,请蔡大哥这就随小弟来吧。”。 蔡福在蔡庆陪同下,随杨云来到县衙府库。杨云打开了府库大门,三人进到库房里。只见眼前各式各样的长短兵器,刀、枪、盾牌、铠甲、弓箭等等堆放得乱七八糟。 因北宋朝廷重文轻武,地方最高行政长官皆由中央朝廷直接任命文人担任,驻防的带兵武官反而受其节制。而文人官员对军备的管理疏于松懈,因而大宋朝廷由上至下军备废弛。军队征战时的武器及重装备和战利品大多由地方文官掌控,如要动用则需文官层层审批,由此军队由中央牢牢的掌握。真是做到了“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此种管理模式一直延续到了赢弱的南宋。 蔡福在府库中堆放得杂乱无章的武器堆中寻觅趁手满意的兵器。长兵器不予考虑,因为不方便携带。而短兵器中的刀、剑、斧、锤则不是太轻便是太重,很多兵器已是锈迹斑斑。 忽然,蔡福在一角落堆放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独门兵器的长架上,见到压在底下的一根布满灰尘,黑乎乎的条形兵器。蔡福伸手将其抽出,见是一根近三尺余长的镔铁锏。拿在手中,掂掂分量,觉得较趁手合适,只是长度稍嫌长了些。但这镔铁锏在这一推兵器中却显得有些特别,锏身黑黝黝的竟无一丝锈痕。 蔡福想到了住在城北二十里铺李家村的姓欧阳的老师傅,他不就是一位手艺精湛的能工巧匠嘛,城里许多店铺不都是到他那儿定制打造各种各样铁器的。于是心中便打定主意,便告诉杨云和蔡庆,自己就要这根镔铁锏了。 杨云见到这镔铁锏后道:“大哥,这镔铁锏是马上将用的,稍有些长了,不太方便携带啊”。蔡福道:“你忘了欧阳老师傅了,我去找他改改不就行了嘛”。杨云一想也是,便与蔡庆不再帮着寻找其它的兵器了。接第六章(3) 第八章(2) 蔡福与欧阳幽兰姑娘坐着大车一路颠簸回到了临清县城。蔡庆、李元彪、罗大海等众兄弟齐至北城门口等候迎接。在众人的簇拥下,一起回到了蔡家宅邸。 王大娘和儿媳、小孙儿从大门里迎了出来,将兰儿姑娘接进已拾掇好了的内宅安顿,并陪着兰儿姑娘说话,使得兰儿姑娘在这陌生的环境里少了许多尴尬和不安…… 蔡福与众家弟兄在客厅中喝茶叙话,谈到此次劫匪洗劫李家村的经过,都觉得这太反常了,众人皆认为尚有许多可疑之处,附近的村子皆未发现劫匪入侵,为何独独李家村大白天被打劫……众人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杨云随即对蔡福道:“蔡大哥,你还不知道吧,前夜这临清县城里出来一件奇案。昨天一大早赵府的两个管家前脚跟后脚地先后前来县衙击鼓报案,说是前夜赵家宅府和庄园两处皆被飞贼盗窃,损失了好些金银和珠宝,好像价值得有上万两银子”。 “是的”罗大海接着说道“我与赵武、张涛等兄弟一大早就被县令大人叫上,随刘大人一起去了赵家的两地被盗现场。刘大人勘查了现场,回来后一言不发,只是传下令来,命明日所有三班衙役、捕快皆要到堂点卯,不得有误”。 蔡福道:“哦!有这等事?勘查现场可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那飞贼非同一般蟊贼,手法相当高明,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何时作的案赵家也一无所知,白养了那么多看家护院的打手,均未察觉飞贼入侵家财被盗。在现场飞贼只是留下了什么标记,被县令大人收起来了,我们没有见到”。 蔡福呷了一口茶道:“明日到大堂上就知道留下的标记是什么了,相信刘大人对此案已有些眉目了”。蔡福心中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自己的计划要一步步施展开来了,必须小心谨慎地行事,不能有半点纰漏。 看到众人七嘴八舌地谈论着看法,蔡福脑海里浮现出自己遇袭被暗箭射杀灭口的黄三临死前说的话和在李家村交手被自己揭去面罩黑巾的劫匪那张似曾相识的脸,此人便是自己第一次去县押狱大牢巡察时见到的那位真定府的商人“赵二”,不就是赵府二管家的什么远房亲戚嘛。与自己得到的消息和掌握的情况前后一联系印证,自己终于下定决心,利用此次劫匪掠劫的事件,开始展开自己有计划有目的的行动…… 快到晚膳时辰,“醉八仙”酒楼的杜老板亲自带着两个跑堂伙计,将蔡庆所订的一桌子酒菜送来。 蔡福让送了部分酒菜进到内宅,让陪伴兰儿的王大娘、儿媳和孙儿等人在内宅里一块陪着初来乍到的兰儿吃了第一顿饭。见到蔡福想得如此周到,兰儿姑娘心里深感宽慰,心存感激,对这个新家虽然还感到比较陌生,但毕竟使得自己有了一个遮风避雨的栖身之所…… 众人在前厅开怀畅饮,把酒言欢。看着这众家兄弟,蔡福心想:还是不要把自己遇袭黄三被灭口和那“赵二”的事说出来,以免这众人中有鲁莽冲动的弟兄沉不住气,反而打草惊蛇。且看县令刘大人如何处置断案,赵家如何应对,自己好坐收渔利。 第二天,蔡福与众家兄弟准时来到县衙应卯。 当值捕快王忠义见到蔡福到来,忙上前抱拳行礼道:“蔡捕头,县令大人在后堂,传令下来让蔡捕头到后堂叙话。” 蔡福还礼道:“哦!那就有劳王兄弟了”。王忠义转身头前带路,两人往后堂行去。 来到后堂,见到县令刘易贤正坐在后堂桌后,案桌上面堆着案牍。蔡福便上前行礼道:“卑职奉命到来,见过县令大人!” 刘县令脸上略带倦容,表情阴晴不定,让人捉模不透。缓缓摆摆手道:“蔡捕头免礼,辛苦了,快请坐下叙话”。 “多谢大人”蔡福依言在早准备好在一旁的一绣墩上坐下来。 刘县令道:“蔡捕头这几天在李家村剿匪辛苦了,击毙劫匪一名,击溃劫匪入侵,本县给你先记上一功,等破了案一并向上峰禀报为你请赏。” 蔡福忙道:“多谢大人,这是卑职职责所在,理当尽心尽力,恪尽职守。”心里却道;这贪官只是说得好听,先开来个空头支票哄我开心哦。 “嗯,很好!”客套话说完,县令刘易贤也就直奔正题了。“你随本县办案多年,江湖人物也较熟识。你看看这是什么人物的标记?”言罢从笼袖里掏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一只狼头,线条简洁明快,几笔便勾勒出一个活灵活现龇牙咧嘴的狼头形象。 蔡福起身来到案桌前,接过县令刘大人手中的绢纸,低头细看,若有所思,想了想道:“大人,这上面绘画的狼头好生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是在李家村被击毙的劫匪身上吧”刘县令眯缝着双眼提醒道。 蔡福恍然道:“噢!对对!不错。大人,卑职想起来了。在那劫匪的手臂上就纹有这样的图案。这又是从何处得来的标记呢?” “不错,这是我让仵作验尸时在那尸身上见过这纹身图案,这里有仵作的详细记录和所描图形,而这绢纸图案标记则是在赵家两处的被盗现场发现的。你对此有何看法?”刘县令问道。 “大人,卑职以为,这是野狼岭劫匪的一次有计划的行动。” “噢!那你说说看” “卑职认为,野狼岭的劫匪先是以一部分人马大白天去洗劫村子,转移官府的视线和注意。而后又派能高来高去的身手敏捷的飞贼悄悄潜入有钱的大户人家盗取财物……” 县令刘易贤打断蔡福的话道:“嗯!你分析得有道理。这样他们既转移了官府的注意和吸引了官兵,又可放心肆无忌惮地盗取有钱人家的财物。从这几天连续发生的几起案件来看,似乎皆有关联,应该是同一伙劫匪所为,除了野狼岭山寨那些为数不少打家劫舍的土匪能有此能耐,还能有谁能在一天之内在多个地方同时作案呢?!” “是的,大人明鉴,一天之内多地同时发案,那是需要不少人手的。”蔡福赞成道。 “你看应当如何处置此案,你有何应对之策呢?”。 蔡福略作沉思道:“回大人,卑职以为,首先向大名府上峰禀报这段时日以来野狼岭劫匪公然的打家劫舍洗掠村子,盗窃大户人家的猖獗行径,以及大人已尽职尽责剿匪且击毙一名劫匪,击溃劫匪洗掠村子的入侵。以此争取得到上峰的鼎力支持,调派周围县郡的官兵合力围剿野狼岭山寨的劫匪。” “好!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县令刘易贤不由得点点头。 “其次,便是要严防山上劫匪歹徒混进城内作乱,更要严查城内劫匪的奸细眼线,一经查出应严惩不怠,发现混入的劫匪立即羁押,胆敢拒捕者一律格杀。再次,为了提高衙门捕快队伍的快速反应能力,对捕快们应不时进行训练,提高装备,配备强弓硬弩,提高捕快的捕杀格斗能力,使之能应付各种突发情况,成为一支快速反应,应变能力超强的队伍,能随时听候大人您的命令出击,对小股混进城中的劫匪和不法之徒予以镇压,以确保县城的治安无虞。”蔡福不动声色地按自己早已想好的计划一一道出自己的“看法”。到目前为止,事态正在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他正加以引导,使之对自己更为有利,以便不着痕迹地实施自己的计划,开始变被动挨打为主动出击了。 听了蔡福的三个应对之策,县令刘易贤心道:不错啊,这样处置不仅可以向上峰表功,还可以向赵府有所交待,使之无话可说无从责怪。让各县郡联合剿匪那不过是兵来匪散,兵去匪又聚的虚应其事罢了,以前就剿了好几次,还不是不了了之。到是手下这帮捕快,可以让他们做做表面文章,以示本县已尽力了,让捕快们在城里和周围折腾一下也好,既显现我官府的威势,也可以对上对下都有了交待,至于抓得住抓不住劫匪到是无关紧要了。 想到这些,心中打定了主意,对蔡福道:“很好,本县会斟酌这些问题和对策的,你先回到前面大堂听候本县的调派差遣吧”。并随后让人去通知赵府来人,安排好这些事后,刘县令又自在地端起茶盅喝起茶来…… “升堂!威武!……”三班衙役一阵升堂喊威声后,县令刘易贤腆着一个大圆肚子摇头晃脑一步三晃地来到县衙大堂之上,坐在了案桌后,县衙周押司开始奉命点卯,县里大小官吏一一点到,衙役捕快纷纷应卯。 赵府的主人赵元魁员外携管家和熊教头也站在了堂下不远处。 例行公事完后,刘县令清清嗓子,官威十足道:“各位,现今本县郡里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好几起劫匪洗劫村子,杀死无辜村民百姓以及盗窃大户人家的案子,现经本县查明,这些案子均为野狼岭山上的劫匪所为,且证据确凿。本县已将此事禀报上峰,请求派兵合力围剿山寨的劫匪。着令本县巡察司会同县衙捕快,合力对本县各个重要水陆交通要道设卡盘查,对水陆码头、客栈、酒肆茶楼、歌舞青楼等等各个场所进行彻底清查,对可疑人员如有通匪嫌疑,一律羁押,发现劫匪立即缉捕,如遇拒捕则一律格杀勿论。各位各行其责,不得有误,如有懈怠将严惩不怠!”。 “是!大人,卑职等遵命”众人应道。 刘县令随即传令让赵员外、管家和扮作随从的熊教头上堂回话。 刘县令微微一笑道:“赵员外,你可听到了。经本县勘察,现已查明,贵府被盗失窃与村民被劫掠杀死人命一案均为野狼岭的劫匪所为。本县已禀报上峰,不久将汇同周围县郡的官兵合力围剿劫匪,待得将山寨的劫匪剿灭后起获赃物,再将贵府所失财物一并归还!”。 听到这,赵元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难看异常。站在一旁的大管家忙道:“何以见得就是山寨的劫匪强人所为呢?”,赵元魁也忙点头道:“县令大人的这些推断不知有何凭证?” 刘县令随手从桌上案卷中抽出一张仵作的验尸格目(也就是现在的验尸报告),又从笼袖中拿出一张画有狼头图案标志的绢纸,放到桌上道:“这是在贵府两处被盗现场飞贼留下来的标记,这是仵作的勘验格目,标明有在李家村洗劫的劫匪身上特有的纹身标记。这不同的现场,所留下的却是一样的标记,这不就是很明白的说明作案人之间有必然的关联嘛”。 赵元魁听后瞠目结舌:“这怎么……,这……这……”说不出话来,这三人心中明白,这下有苦说不出来,只有干瞪眼的份了。 见到赵元魁已无话可说,刘县令随即道:“这贵府一案暂时还结不了案的,待抓到窃贼起获赃物时再请贵府来认领吧。本县一定对此等胆大包天的劫匪严惩,决不姑息。”城府老道的刘县令不失时机地给了对方一个看似有希望其实却遥无期限的承诺。 赵元魁等三人无奈地一脸尴尬告辞出了县衙打道回府。县令刘易贤一脸得意地看着离去的赵元魁,心里偷偷地乐开了花。 众衙役捕快也各自散去,各自分头忙碌行动起来。 一时间街上、水陆码头、交通要道,一队队官兵纷纷设卡盘查,捕快衙役在城里各个场所严查巡视可疑人员,气氛骤然紧张起来……赵府被盗一事也很快便传遍了街头巷尾和茶肆酒楼,成为茶余饭后人们的谈资。老百姓心道:这可真是报应来得快哦! 却说赵元魁与大管家、熊教头三人回到府中。脸耷拉下来的赵元魁在前厅中坐定后,端起茶盅来喝了口茶,重重地将茶盅放在太师椅侧面的茶几上。阴沉着脸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赵家怎么会被山上的……山寨的标记怎么会留在我赵家的被盗现场?又怎么会和李家村被打劫扯上什么关联的?真是见鬼了!” 熊楚武吞吞吐吐道:“老爷,这个……少爷他……” “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元魁急得要吹胡子瞪眼睛了。 熊楚武无奈说道:“是这样的,老爷。少爷让人打听到了那次在城里遇见的那位小美人,名叫欧阳幽兰,家住在二十里铺李家村。于是就让我与山寨联系,让山寨里的二当家带了五、六个弟兄下山,前去李家村将欧阳幽兰劫走,随便将那欧阳老头解决掉,少爷他要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好让小美人死心塌地的感恩图报归顺少爷。不曾想那蔡捕头恰巧也在李家村,一交手,二当家被废了右手,还折损了一位弟兄,山寨一死两伤。唉!人也被姓蔡的夺了回去。要不是山寨的弟兄们机警遛得快,险些被后面赶到的官兵和乡丁给包围住了”。 赵元魁听罢抓起茶盅砸在地上,跌得粉碎。怒骂道:“好个逆子,真是愚蠢透顶!这下可好,给别人以口实和机会,到是给我们演了出好戏!”。 大管家忙道:“老爷息怒,小人看此事不简单啊。山寨的弟兄不会不懂规矩,到底是什么人插足这事,依小人看得让下面街面上的弟兄们好好查查,看看最近这几天有些什么江湖人物落脚本县郡,是否会是江湖好汉做的案。还得查查那蔡捕头为何会出现在李家村,那夜他是否一直就在李家村不曾离开过。” “对,大管家说得对,山寨这边我负责联络和追查!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熊楚武目露凶光恶狠狠说道。 赵元魁点点头道:“哼!我赵家岂会咽下这口窝囊气!就按你俩说的去办,愈快愈好。”接第八章(3) 第八章(3) ◇◇◇◇◇◇◇◇ 自从赵府被盗案发与李家村大白天被劫匪入侵打劫后,县令刘易贤下令严加盘查临清县郡城里和周边乡镇,一时水陆交通要道上官兵设卡盘查,城里城外的水陆码头、车船客栈、青楼妓院、茶肆酒楼以及大小赌坊等各个混混帮派和江湖人物的猎食场所和控制的势力范围皆受到波及,每天被衙门捕快们查来查去,一天到晚折腾个好几回,闹了个底朝天,生意受到了影响,显得冷清了许多。 小混混泼皮们皆收敛行迹,大小头目不再抛头露面,都怕遭受无妄之灾。他们知道,在这样一个特殊时期,如果被捕快们抓到把柄给拿进县衙大牢,那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出得来的,不死也得月兑层皮。街面上冷冷清清,一些小混混窝在街边小酒馆里无聊地靠喝酒赌小钱消遣打发时光。 这些混混泼皮过惯了耍钱逛窑子,青楼歌舞热闹处惹是生非自由自在的生活,这一憋屈在家里好几天,那里受得了。就是在街边小酒馆里也不得安生,不时会受到衙役捕快们的诘问盘查,躲不过也避免不了捕快们的找麻烦,以前那里受过这等气啊!头目们掌控下的青楼赌坊等场所也收入锐减,一时间也怨气闷胸,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纷纷在商量应对之策了…… 于是一些混混泼皮大小头目已经开始找人托关系与衙门里的公人捕快联系,想重开方便之门。 这天傍晚,蔡福和蔡庆兄弟俩回到家中,欧阳幽兰已做好了可口的饭菜,三人围坐在桌前有说有笑地进餐,其乐融融。 兰儿姑娘已把这当成了自己的家,知道两位兄长近来公务繁忙,便独自承担起打理家务的全部责任;蔡福也乐得将家里的一切交给这位手脚麻利勤快的小妹,让她忙里忙外的全权打理这个家,三人之间渐渐显得融洽自然起来。 只是当蔡福独自见到兰儿姑娘那忽闪忽闪会说话的星目时,下意识地在有意回避那眼里流出的绵绵情意,因为那会时常让他脑海里浮现出深埋在心底的秘密,让他感到阵阵锥心刺骨般的痛苦。 院子大门传来叫门声。蔡庆起身去开门,却原来是隔壁邻居的王信义到来,忙让进屋里。 蔡福与王信义见礼毕分宾主落座。 王信义开门见山道:“蔡捕头,遵照你的吩咐和安排,目前店面已扩建打理好,所需应用家什已一应准备俱全,连同做饭的大厨师傅和跑堂的伙计、客货栈的算账先生等等都已雇妥,就等选择良辰吉日择吉时开业了。” 蔡福说道:“那就辛苦王兄了,就由王兄择定时日决定何时开门营业,到时我带弟兄们一定到场以壮声势。我想那些不开眼的泼皮混混们如果想打抽丰找麻烦,那他就得惦量掂量了。” “前几日倒是有些小泼皮混混来到店面上看师傅们做工,寻机打听谁是店主,主要是李继宗的手下,开业后他们该有所行动的。”王信义担心道。 “这个别担心,由我出面去找李继宗谈谈,王兄只管开门做生意。店名起好了没有?”蔡福接着问道。 “这……还是请蔡捕头来给起个店名吧!” “我看做生意无非讲的就是‘诚信’二字,我们既是做客、货栈生意,要有个好口碑,图个好兆头。反正由王兄做掌柜的,不如就取王兄的名字叫‘信义客货栈’吧!王兄你看如何?”蔡福笑盈盈地说道。 王信义脸微微泛红起来,“那就按蔡捕头的意思办,小人定当竭尽全力做好这个掌柜,不让蔡捕头及众家兄弟失望……” 三天后,蔡福率众家弟兄,抬着写有“信义客货栈”的牌匾,来到店门前,在热闹的“噼叭”作响地鞭炮声中,将匾牌挂在了客栈店门的大门上方。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吸引了众多乡邻,顽童们在地上抢夺捡着哑炮,互相追逐打闹着,王信义在大门前对前来祝贺的客商、乡邻们拱手作揖回礼,迎来送往的忙得不亦乐乎。 开业当天便有有心人上门做生意了,托管运输货物,租金当场付清,还有的客商定下来房间,将这客栈作为谈生意的场所了。这是因为王信义做生意的口碑不错,加之明眼人见到蔡福等众衙役捕快的到场挂匾,对此多少瞧出来一些端倪,知道这家客货栈不简单,也来凑凑热闹。 此后在这客货栈周围逐渐开了多家商铺店面,使得这一带陆续热闹繁华起来…… 蔡福这几天一直忙着带领衙役捕快们对城里城外各个地方和各种场所进行巡查。“信义客货栈”开业后,见到时机已经成熟,蔡福随即展开了自己下一步的行动。腾出手来先对付势力范围在水陆码头、船坞货仓以及城北一带以李继宗为首的泼皮混混帮派了。 在临清县郡里,李继宗也算是位人物。据说他是李唐王朝皇室贵族的后裔。他本人对此既不肯定也未否认。 李继宗身材魁梧结实,浓眉下豹眼方脸,唇上一撇黑须是其标志,长得可称得上是相貌堂堂。其幼年家境贫寒,父母早亡。于是他便流落江湖,在江湖行走飘泊间学得一身好武艺,尤擅拳脚,后落叶归根回到家乡临清县城谋生。 由于李继宗孤身一人,且为人仗义,又有一身武艺。所结识的朋友皆是江湖人物和在水陆码头一带靠卖力气帮人扛活打工的一帮穷兄弟。因不服城里的另两伙混混帮派的欺压,奋而结伙拉帮立派以求自保,李继宗凭武艺和见多识广,被这群弟兄推为首领。 这帮人在李继宗的率领下,与另外两派混混破皮几经交手,因手下众人肯卖力吃得苦,敢打敢杀敢拚命,虽然人数不多却也闯出了局面。将水陆码头、城北内外一带划为了势力范围。 李继宗闯荡江湖,人面广地面熟,可帮内良莠不齐,又有众多苦哈哈的弟兄家庭要照顾,难免也做一些贩货走私、放贷开赌等勾当,以维持帮内开销。但这段时日由于官兵捕快设卡盘查得严,帮内众人活动受限,收入锐减。大小头目们纷纷找到李继宗反映,看看有何应对之策度过此难关。 这天,李继宗与几个头目正在码头边上一小酒馆里喝闷酒,商议如何打通官府关节,好广开财源……远远地见到蔡福与杨云、罗大海三人向小酒馆走来。 蔡福等三人走进小酒馆,径直来到李继宗等人围坐的桌前。 小头目们见到是衙门里的蔡捕头到来,见状纷纷离座,站在了自己的老大身后,桌前就剩下了李继宗一人。 蔡福缓步来到桌前坐下,面对神情冷淡的李继宗微微一笑道:“李老大好兴致哦,你与手下弟兄躲在这酒馆喝小酒享清福,我等弟兄却每天要辛苦查案”。言罢也不管对方有何反应,伸手拿起桌上酒壶,给自己斟满酒杯,张口喝起酒来。 李继宗略一拱手道:“蔡捕头到此又是有何公干?” 蔡福有意要激怒对方,因而大剌剌地说道:“来你李老大这里看看,你手下弟兄是否与赵府的失窃案子有关,是否有不法之徒与匪勾结……” “你!……”李继宗圆睁豹眼,强忍怒气道“蔡捕头可有何凭证说我手下弟兄与匪沟通!” “啊!这个我们正在查,所以每天手下这些捕快弟兄都很辛苦地来到李老大的地盘上打搅。如果一经查实,就不会这样和你李老大说话了。”蔡福态度强硬毫不客气。 李继宗知道,如果每天捕快们都这样来骚扰,生意就别想做了。近来查的紧,帮里几艘走私贩货的船好几天都动弹不了,其他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所以今天才和手下弟兄聚在一起商议对策。现在蔡捕头直接找上门来,虽然是在对己施加压力,但是这也是一个重开方便之门的机会。于是眼珠一转,提出来交换条件。 “蔡捕头,听说码头上新开张的‘信义客货栈’有大人兄弟们的份,那生意我等弟兄自会时常关照的,平日里对蔡捕头等弟兄的孝敬也短不了,只要蔡捕头有何需要开口便是。” 蔡福听后冷笑一声:“哼!这个不劳李老大操心,量你手下弟兄也没有那个胆子,敢和我等众弟兄作对。想在这临清县城里混,还得听我等众弟兄的。官法如炉法不容情,上命所差,你李老大不是不晓事理之人!” 李继宗听后面色大变。他未想到以前多少给点面子的蔡捕头会这样强硬,让自己下不来台面。在自己手下面前,面子上便有些挂不住了。 心里恼羞成怒,便沉声道:“民不与官斗!我李继宗在这临清城里大小还称得上是个江湖人物,你蔡捕头总不能耍光棍,不给我们这些江湖朋友一条路走吧!不如按江湖规矩,你蔡捕头划下道来,小人如接得下,蔡捕头就给让出一条道来,让小人与手下众弟兄走,如果接不下,就任凭你蔡捕头处置!蔡捕头你看如何?”言罢目光挑衅地望着蔡福。 “好!就按你李老大说的办。只要你在拳脚上胜得过我,我立马走人,让手下弟兄让出道来,如若不然,你等就得听从我的安排!”蔡福心中早已胸有成竹,知道在这些混混泼皮头目中,李继宗是最能打的。如能一举将其降伏,对其他的帮派将是一种震慑,今后自己和手下弟兄办事就要方便多了,于是故意前来激怒李继宗出手。 蔡福的话正中李继宗的下怀。俩人当即步出小酒馆,往离码头较远处一僻静河滩走去。杨云、罗大海紧跟其后,身后还跟来了一群小混混泼皮。 来到河滩上,河边河水荡漾,四面开阔。俩人面对面站定。跟随来的众人也按各自的身份分别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 两人各自按规矩先向自己手下和对方交待些场面话。 蔡福将插在后背腰带上的镔铁量天尺抽出,交给了杨云。杨云、罗大海道“蔡大哥当心些!”,蔡福微笑道:“弟兄们放心,没事!”。二人见过蔡福施展过拳脚,虽然有些担心,但知道问题不大,对蔡福充满了信心。 李继宗也回头大声对手下交待,无非便是此次比武,各安天命,死伤不得追究等等场面话,然后各自做好了较技相搏的准备。 蔡福日常见兄弟蔡庆练太祖长拳多了,早已熟悉其套路招式,因而此时故意卖弄挥拳踢腿练了几招式后,立下了门户,拉开了太祖长拳的架式。 李继宗见到蔡福大开大马的架式后,心中冷笑暗道:以前街坊间传说你的身手如何了得,传得神乎其神,我看不过如此而已。心中便不免轻视蔡福起来。于是纵身扑前,前掌后拳,直捣对手中宫,想倚仗自己攻势凌厉的拳脚功夫,虚掌引开蔡福的视线和防守,行后拳的雷霆一击。 蔡福正是要诱他如此,见状身形一退,双掌如封似闭,由一招普通的云手与对方手臂接靠后,迅捷变招金丝缠腕,翻腕擒拿住李继宗的手腕,接招顺手牵羊,借力打力,身形一转将对方牵动,顺势一掌拍在了对手的后侧脖颈上。蔡福将普通的招式化腐朽为神奇,力道已收发由心,一触即止,掌击的力道很轻。 随着“啪!”的一声轻响,李继宗心中一惊。知道自己中招了,止住被牵动前冲的身形,回转过身来,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感觉。看看正在好整以暇微笑看着自己的蔡福,咬牙再次挥拳扑上。 蔡福闪展腾挪施展开擒拿手与对方过招。以快打快,制敌先机,让李继宗出拳攻击时感到拳脚施展不开,因而束手束脚。而蔡福却巧妙奇招迭出,指掌不时击中李继宗的身上要害处,但仍留有余地,蓄劲未发,让对方能感觉到被击中,但却是一粘既走。 俩人你来我往地交手,十余个照面后,面红耳赤的李继宗停下了拳脚。面向脸带微笑的蔡福一抱拳,深深施了一礼道:“蔡捕头,小人服了,多谢您让小人在众兄弟面前存留颜面!本帮自上而下,从此悉听蔡捕头的吩咐!”。蔡福忙抱拳回礼道:“好说好说!李老大别在意,我等众人回小酒馆再行协商你看如何?”蔡福见自己的目的达到,反而对李继宗客气起来。 见到蔡福对自己客气起来,李继宗便不再推辞,与蔡福等众人回到小酒馆。吩咐店家重整酒菜,往日从不搭边的两泼人此时却在一起把酒言欢了。 此后不久。“信义客货栈”新进雇佣了几位伙计,全是李继宗手下的老弱伤残或家属、孤儿,客货栈的货运生意,上下船运与出入货仓等杂务也由李继宗码头上的那些弟兄来做。县衙捕快对城北和水陆码头的盘查也日渐松散。 李继宗与蔡福在河滩较技比武后,告诫手下的小泼皮混混们不得再胡乱滋事。虽然手下众人没有几个看明白李继宗是如何被打败的,但是听到自己的老大对蔡捕头是心服口服,再联想到蔡捕头当街严惩“通城虎”赵琪虎的事,心里也明白了八九分。又见到一些弟兄得到照顾,自己的生意也有了起色。心想老大那么能打都服了蔡捕头,自己这几手三脚猫的功夫那就更不是对手了,从此便收敛了许多。 城外水陆码头等处渐渐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 蔡福与李继宗河滩较技比武的事不径而走。但能说明白其中经过的人去没有几个。城里的一些小混混泼皮来到码头上欲打听其中详情,见到李继宗身上头脸并无伤痕,好似心情还蛮好。心中便不免犯嘀咕,回去报知自己的老大得到的却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而已…… 三日后。这天午后,蔡福在城隍庙前拦住了另一泼皮混混帮派的头目郑海。 郑海其人长得膀阔腰圆,身材高大,满脸的横肉。一道连鬓眉下,牛眼般似的双目时常迸射出慑吓人的目光。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便知道是练家子。据说此人因生得异像,便被一老道收为徒弟习练武艺,随老道行走过江湖。有一身火候不差的横练功夫,经得起刀砍枪刺,身负铁布衫金钟罩之类的硬气功,因而江湖人称郑海叫“郑铁塔”。 蔡福自己内外兼修,深知“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的横练功夫所付出的艰辛和练成的不易。对郑铁塔的结实高大的身躯和其已具有一定火候的横练功夫多少是模过些底的,心中早已想好了对付他的办法。 由于近段时日以来,蔡福时常率领衙门里的捕快们老是在郑海等人的地盘上查来巡去,把他手下的几个不晓事还惹是生非的小泼皮混混给抓了进去关进了县衙大牢,虽经多方走门路将其保了出来,但也被折腾得够呛。今日俩人在这城隍庙前遇见了,只是郑海以为是巧合却不知道这是蔡福故意安排所为罢了。 蔡福领着李元彪、杨云与赵武等六位弟兄来到城隍庙一带巡察,见到郑海郑铁塔正与几名小混混破皮在庙前街上百无聊赖地闲逛。 双方碰头照了面,以郑海的火爆脾气那经得起蔡福几句语言的撩拨,当下便火冒三丈暴跳如雷,拉开了架势,要与蔡福一决高下。 正当俩人在庙前空地上准备相搏时,吸引了众多的过往人群的围观。在一株大树下的茶摊上,正坐着两位老人。却原来是杨云的叔父杨济世杨老大夫与一位年过花甲却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的老者。老者手捻长须,卧蚕眉下,一双虎目时而爆射出精光。虽已年高但身板却显得结实硬朗,坐得身体笔直。两位老人正被眼前发生的事所吸引,默默地注视着空地斗场中蔡福和郑海两人的一举一动。 ——————第八章完——————— 第九章(3) 临清县衙。 满面堆笑的县令刘易贤将来访的临清县首富大财主赵元魁和大管家赵大送出房门外后,双方虚情假意地客气一番告别,由县衙当值衙役将来客恭送出去,县令刘易贤挪动着肥胖滚圆的身子一步三摇地回转到后堂。 望着放在茶几上的精致礼盒,刘易贤那肥脸上眯成了一条缝的双眼陡然迸射出贪婪的目光,急忙来到茶几前将礼盒打开。掀开盒盖,只见里面是一双洁白无瑕的玉如意,晶莹透润,如凝脂般的宝玉光泽映入眼帘。一看便知是价值不菲的珍宝。 刘易贤伸出胖乎乎的手将一只玉如意取出拿在手中一面把玩良久,一面忍不住喜形于色心中得意道:嘿嘿!任你‘赵乌龟’奸猾似鬼,这次这‘瘪’吃得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哦。真没想到捕头蔡福的计策既让自己将击毙劫匪的功劳据为己有,又将赵府被盗的棘手案子顺理成章地向大名府上峰交待得明明白白,也推了个干干净净。既保住了自己的乌纱帽,也对赵府有了顺水推舟的托词,让赵府对自己无可指责无话可说……官府面子上的事一做,既显现了衙门的官威,自己也捞着不少好处。 刘易贤转念又想到这段时日常听周押司、捕快王忠义和其他官吏衙役在闲谈议论中说到官兵集结上山剿匪,特别是谈论到蔡捕头与几个混混头目的交手,说得是绘声绘色眉飞色舞……城里城外水陆码头等处治安大为改观,捕快们的厉查行动让平日里爱寻衅滋事的混混闲汉们也有所收敛。 此次赵元魁携此重礼前来,明里是来要求自己严查缉捕飞贼,说什么为了让衙门捕快们全力缉拿飞贼,城里街面上各处赵家也可派家丁协助维持治安秩序,帮助清查发现可疑人物立即上报云云,其实骨子里是不想让蔡福率捕快们去打搅某些人的“生意”。也罢,看在这份厚礼面上,也可让蔡福他们适可而止一些了,反正过不了几天官兵就会收兵回营,兵匪聚散的游戏也就要结束了。 这次事件中,自己实则是收获受益不少,与赵家的关系也不可弄得太僵了,毕竟得罪了自己的“财神爷”,那会自断财路,弄不好还会影响到自己的仕途……想到这,县令刘易贤拿定主意做个顺水人情,让捕头蔡福将精力用在训练捕快上,这样既给了赵元魁面子,也达到了自己地目的。 刘易贤得意地将手中把玩的玉如意小心放回盒中,阖上盖,将礼盒抱在怀中向里屋走去。 ◇◇◇◇◇◇◇◇ 从县衙后堂出来,蔡福想着县令刘易贤大人那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心中明白这贪官打的是什么主意。见自己地目的也已达到,便爽快的领命收兵了,不再步步紧逼,平日里只是偶尔派两三人上街巡查了。 来到捕快们聚集的班房,将县令大人的意思说给众人后,吩咐杨云,让其他的捕快弟兄到库房里去,每人领一付强弓硬弩,选取趁手习惯使用的兵器。从即日起开始着手训练这支三十人的捕快队伍。 这天一大早,蔡福将众人领到了官兵兵营的演兵小校场上。驻守的官兵大部奉调出去合力剿匪未归,只有少数弱病老兵留下来看守。此时演武小校场上空空荡荡。 蔡福将训练的计划和目的对众人讲明白。众捕快也知道这是县令刘大人的命令,也乐得每天不用再到各处巡查跑腿或辛苦设卡盘查。加之对蔡福也是打心眼里佩服,愿意在其指导下习武练艺,以便自己有所提高,将来能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在众人异口同声的要求声中,蔡福手持白腊杆棍,练了一趟棍术。只见棍似蛟龙,上下翻飞呼呼生风,配合身形步伐的变化,棍头劈、扫、点、蹦、戳,如行云流水风卷残云一般,与众人熟悉的太祖棍法是截然不同,但威势更甚。杨云看后暗道:难怪隐侠周老前辈说我不是蔡大哥对手,并对蔡大哥赞赏有加,嘱咐我多跟他学学,联想到此前见到蔡福动手时快速绝伦的身手,心悦诚服。 此后众人在小校场上每天苦练,个个生龙活虎,骑马射箭,模爬滚打,捉对格斗厮杀,练得挥汗如雨。弓弦声响,离弦之箭齐奔箭靶,呐喊声中,兵器互击声叮当乱响…… 蔡福对众人的武艺考量比较后,将众人分组搭配,每三人一组,长短兵器与远攻利器相互搭配,三人之间以及各组之间互为犄角取长补短相互支援,练习纯熟后,三十人的战力远远超过以前。蔡福更是将大小擒拿手、棍术等武技搏击术择精要,简化成易学易懂明快简洁的招术教给了众人习练……对自己不擅长的骑射、长短各式兵器等只要对方有一技之长便虚心求教,博采众人之长,这让众捕快更是觉得蔡福虚怀若谷平易近人,对蔡福更是崇敬有加。 蔡福自己除每天早早起来练功外,还要督促兄弟蔡庆习武练艺。在蔡福的因势利导悉心施教下,蔡庆的武艺有了长足的进步和提高,反应敏捷迅速,出手不似以前那么花哨了,可招式更见凌厉而实用,渐渐地,蔡庆在格斗搏击上超过李元彪等众人,大有直追杨云之势…… 县衙的众捕快们每天都在小校场下苦功狠练,每个人都是卯足了劲。因为不是谁都能像蔡福那样能无偿地把自己的格斗技巧与搏斗经验传授于人的,心里也期望自己的能力有所提高。在蔡福的带领下众兄弟比以前更齐心了,对蔡福皆信服。 蔡福见到有的兄弟因狠练格斗搏击,模爬滚打之下,衣裤有的已破损。需要置办新衣,但衙门发的那点饷银还要养家糊口,显然是不够的。对训练经费的事蔡福想先向县令刘易贤提出,看看能否让这些兄弟的生活待遇有所改变和提高,解决众人的后顾之忧。 蔡福试探着向刘县令说了此事,岂知刘易贤听闻后当即阴沉下脸来,打着官腔道:“你等捕快衙役劫匪未缉拿到一个,却来讨要什么赏银。哼!还是先练好本事,等抓住飞贼和劫匪,本县自会一并向上峰为你等众人请功犒赏的。”言罢拂袖而去。 蔡福心道:这贪官,真是个只要马儿跑不让马儿吃草的主,贪婪而又吝啬无比。弟兄们流汗流血却得不到补偿,得想个法子让众人手里稍稍宽裕些才好。想到自己兄弟和王信义合伙做生意的事,还是得在这上面做文章。可自己有些事是不能明着对众人说得太过明白的,先和王信义协商后看看如何做才好,再与众家兄弟说说…… 蔡福、蔡庆兄弟俩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地从小校场回到家中,看着桌上热气腾腾喷香扑鼻可口的饭菜,不禁对在家里辛劳操持家务的兰儿姑娘满怀感激。自从兰儿姑娘来后,家里就变了样。庭院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四周种满了各种花草,姹紫嫣红,芳草碧绿,房外屋内收拾得井井有条。兰儿姑娘打理这家里的一切,俨然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 蔡庆心里也把兰儿姑娘看作是自己的嫂子了。只是他不理解为何自己有时偷偷地和自己的兄长蔡福一说此事,哪怕只是开开玩笑,蔡福便会不高兴起来,要郁闷好几天。三人之间虽似亲兄妹一般无甚隔阂,但当蔡福面对兰儿姑娘那火辣辣的目光时,便似有意无意地在回避,心中不禁百感交集,不由从心底泛起一丝丝的愁绪,心底的秘密和曾经的现代生活记忆始终无法忘怀…… 兰儿姑娘这段时日甚是快乐,因为两位兄长不似前段时间那般不常回来吃饭,现在每天看着两位兄长香甜地吃着自己做的饭菜,兰儿姑娘的心里倍感欣慰。而蔡福将家里的所有一切都交给了兰儿姑娘来打理,闲暇之余还教识字不多的兰儿学读书,教会了兰儿写字。这让聪慧的兰儿姑娘打开了眼界,时常没事就拿着书来请教蔡福,蔡福是有问必答,兰儿姑娘对于蔡福的博学更是钦佩。 每当看到蔡福、蔡庆兄弟回来,兰儿姑娘便心情愉悦无比,女儿家心底的心思却不知道怎么去向心爱的人表白,对蔡福除了感恩之余更多的却是暗藏心底的那份爱慕之情…… 这天,蔡福拿定主意后,让蔡庆将“信义客货栈”的掌柜,隔壁邻居的王信义找来。 王信义进屋后,面露喜色地告诉蔡福,近段时日以来,店铺的生意日渐兴隆。因官兵进山剿匪的行动,使得野狼岭的劫匪们忙于应对官兵的清剿,销声匿迹了。客商们也借此有利时机欲逐渐摆月兑赵家的控制与盘剥,加之“信义客货栈”的声名鹊起,贾商们纷纷找上门来…… 蔡福微笑着听完了王掌柜的唠叨后,对王信义做生意的能力表示赞赏。随即便将自己一些新的想法说了出来,要把合伙的生意做大,欲在城东外再开设一家客货车行,向不通水运的陆路其他县扈开展客货运输生意,将这临清县郡里的一些零散的赶大车的脚夫们吸纳进来,这样就会使得客货运输更为便捷,对客商们就更具有吸引力…… 听完蔡福的叙说后,王掌柜连连点头称是,但面露难色,说是现在客货栈虽说在盈利,但是想要扩大经营规模确有资金本钱上的困难。蔡福听罢说是这早已考虑到,转身进到里屋拎了个包袱出来,将其放置在王信义的面前道:“这是众人凑的一点银两,可做为本钱拿去做生意,依然就算是众人合伙做生意,年底再给大家分红”。 没几天,王信义便将蔡福给众捕快定做的服装送到了小校场上,还敲锣打鼓的热闹了一番,也算是趁机做了一次“广告”。 此后,在精明的王信义的操持下,县郡里好些商家也加入进来,新的“信义客货车行”也在城东外选址修建起来,原来只有几家简易酒铺茶摊的东城门外也就渐渐形成了集市,变得热闹起来了。 ◇◇◇◇◇◇◇◇ 奉调集结出征进山去剿匪的官兵们“得胜”归来,兵匪聚散的游戏结束,县令和县尉两位大人均得到了上峰的嘉奖。蔡福也将训练场移至城外,河滩边,草坪上,树林中时常能见到众捕快们相互追逐躲闪,擒拿格斗训练的身影。 这天,县衙公堂上,众人应卯完毕后。 刘县令在受到上峰的奖赏后。心情舒畅之余,对蔡福道:“你等众人训练这些时日,本县令特出些花红银两,让众捕快来一次比武较技,一是算是犒赏众人辛劳,二是本县令要看看各人的武艺如何,将来也好分派司职,委以重任”。 蔡福心中明白这刘县令打的是什么主意,是既省钱又有热闹看,那纹银花红还不知道是那个冤大头出的呢。且与众衙役捕快齐声应是。 于是,一场比武于午后在兵营演武小教场上展开。刘县令与县尉坐在了台上案桌后。归营的众军汉们也来凑热闹,围在四周观看。一些路人、闲汉见到校场上鼓声热闹非凡,便也驻足围观,小乞丐梁小虎牵着小妹梁红玉与几名一同流浪的小乞丐溜进了小校场,挤入围观的众人前面,兴奋地看着列队整齐站在小校场中的三十名手持兵器,身背强弓硬弩的捕快们在操练演武。 随着蔡福宏亮的口令声,捕快们进退有序地进行了组合之间的攻防配合演练,吼声震耳,刀光闪烁,枪刺霍霍……看得擅长带兵的县尉连连点头称道,周围的军汉和观众也鼓掌叫好。看到县尉流露出赞许的目光和连连点头,狗屁不懂的刘县令也连忙高声叫好,以示自己的目光识货。 三十人操演完后,刘县令站起身来,向众捕快高声宣布个人技击比武的项目和规则以及所出花红奖赏;夺冠者奖纹银五十两,并披红戴花跨马游街。宣布完后,刘县令和县尉大人要求不参赛的捕头蔡福先行演示武艺,场下众人也相应纷纷鼓掌。 实则是这许久以来,大街小巷酒肆茶楼中关于蔡福武技的传言过多,有的传的神乎其神,县令、县尉两人也想亲眼见识一下蔡福的武技是否如街坊中传言的那么神乎其技。 蔡福心下明白。自己此时应该怎样做,自己的计划不能因此而受到影响。微微一笑,手提白腊杆的哨棒,纵身下到场中一站,立下门户,身手矫健地耍起来人们较为熟悉的“太祖棍法”,更将现代更具观赏性的“太祖棍法”中一些招式使将出来,只见棍如蛟龙,身形闪动,上下翻飞,哨棒横扫撩拨击打护身盘旋,舞出棍花片片,看似威猛,实则花架子居多,练身健体可以,如果用于战阵中冲杀则不行。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不懂的人见到蔡福舞得哨棒眼花缭乱,呼呼带出风声,煞是好看,便齐声叫好。县尉和军汉中有些曾经历经战阵的却不以为然,觉得对蔡福武技的传言过于神奇罢了。杨云毕竟是得过隐侠周侗大侠的指点,在蔡福演练这套“太祖棍法”之时,更注意到了蔡福那快速敏捷的身形和步法变化,看到蔡福能把这套棍法练成这样,真实的功夫不在其棍法的花哨,而是在其变化无常的身形和步法,领悟后受益颇多。 在众人的叫好喝彩声中,蔡福面不红气不喘地在一个旋身飞腾大飞脚的声响中收了招式。看得眼花缭乱的刘县令带头鼓起了掌。蔡福上得前来向台上两位大人行礼后,请示比武较技是否开始,县令刘大人忙点头应允。 比武较技正式开始。 一通鼓响,捕快们每五人一组,引弓射弩,箭簇直奔箭靶。三支雕翎箭全中红靶心的是李元彪,杨云夺得第二,蔡庆自从蔡福时常的督促习武练艺,在众人中也月兑颖而出,名列第三了。 二通鼓响,众人按抽签捉对分别徒手或手持兵器搏斗比试武技。经过几番淘汰下来,最后李元彪仍败于杨云之手,而蔡庆击败了罗大海,比武较技的夺冠之战最终在杨云和蔡庆之间展开。 三通鼓响,杨云与蔡庆的夺冠比武开始。围观喧闹的众人渐渐静了下来。 杨云对蔡庆的月兑颖而出后来居上很是诧异。因为想起以前曾经的比武较技,蔡庆在众人中不过居于中上,此时却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 二人整衣上场,分别抱拳行礼。蔡庆立下半马桩门户,杨云亦拉开了架势,脚下缓慢移动,不敢有丝毫大意。渐渐靠近后,二人拳来脚往战在一处。 蔡庆突然一改往惜的风格拳路,拳势快如疾风,一连串的连联攻势凌厉的招式,差点让杨云有些招架不住了。但杨云很快便用灵活的身形闪动和步法变化避开了蔡庆凌厉的攻势,稳下来阵脚,并伺机展开反击,蔡庆毕竟经验要欠缺些,不免有些焦躁,汗也流了下来。 可是杨云想要尽快结束这场比武也非易事。虽说杨云的搏斗经验要老道些,武技也曾经高人指点,但蔡庆在蔡福的悉心传授和督促习练武艺后,武技也突飞猛进,因而在这次众人的比武较技中如一匹黑马突出,这着实让杨云暗暗吃惊。蔡庆跟随兄长蔡福所学的搏击技巧,快速直接甚少花招,一开始让杨云有些不太适应,但蔡庆的经验欠缺,又有些急于求胜。经验老道的杨云便看出来蔡庆的不足之处,避其锋芒展开身形游斗,伺机反击了。 蔡福在一旁看得明白,知道蔡庆这样便是给对手以可乘之机了,可自己干着急,没办法出声指点蔡庆。果然,在蔡庆一个虎扑纵身上前拳虚脚实地攻向杨云时,只见杨云身微微一侧,让过蔡庆的蹬踹,进步靠前出手快如疾风地在蔡庆的月复部一粘即收。此时蔡庆却变虚为实,一拳击打在杨云的胸前。别人都在为蔡庆叫好,可蔡福锐利的眼光却见到蔡庆扎于腰月复间的束腰练功带所打的花结已起了改变,有些散乱了。 在众人轰然的叫好声中,杨云身体随着蔡庆的拳势,踉跄退后,最后一坐在了地上,最后在围观众人的喝彩声中杨云站了起来,拱手抱拳认输。县令刘大人便站起高声宣布,此次比武较技的夺冠者为———蔡庆,并将装在托盘中奖励的花红纹银亲手交到上台领奖的蔡庆手里。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蔡庆披红挂彩,头上青皂冠帽也插上了一只红花,骑上高头大马,跨马游街……引得街上的老百姓纷纷驻足观看。因为蔡庆年青有为,人又长的英俊,此次比武夺冠,真是意气风发少年得志,因而被临清县郡的百姓和江湖人士送了个绰号“一枝花”蔡庆。既是对其比武较技夺冠的赞誉,又是对其长像英俊的一种形象的比喻,“一枝花”蔡庆的名声也开始在临清县郡和江湖上渐渐流传开来。 ----------------第九章完----------------- 第九章 厉兵秣马———蓄势待发 第九章厉兵秣马———蓄势待发 却说蔡福与郑海在城隍庙前空地斗场中站定。 面对虎背熊腰的对手,蔡福毫无惧色。脚下不时轻快地移动步法,不时作出挑衅的手势,示意郑铁塔进招。 胸中早已燃起熊熊怒火的郑海郑铁塔仗着身高力大膀阔腰圆,又有一身的横练功夫,展开来双臂向蔡福抓来,要以力取胜。对手一但被他抓住,那便犹如羊入虎爪,难以挣月兑,只有任其施威肆意摆弄的命了。 蔡福倚仗灵活多变的步法和灵巧飘逸迅捷的身形连连闪动,在郑海疯狂的攻击中还能伺机进招反击。拳掌快速有力地击打在郑铁塔皮糙肉厚的身上,虽“噼!啪!”有声如击败革却犹如给郑海挠痒一般。每每击中虽对其够不成威胁却也震撼着对手铁塔般的身形,也就更加激怒了铁金刚般的郑海。 只见郑铁塔连中几拳后,怒吼一声,舞动双臂纵身向蔡福猛扑而来。说时迟那时快,蔡福闪电般地双手翻腕扣住了郑海的双腕脉门,借对方扑纵之势,顺势身形往后便倒。周围看的人不明其中缘故,以为蔡福要被郑铁塔摔倒了,有的人便惊呼起来…… 郑海郑铁塔双手也抓住了蔡福的手臂,心中大喜,本想借机将蔡福摔倒,岂知蔡福是借力打力,快速后倒的身形发力顺势牵引加速了郑海的前仆之势,使其已收不住脚身不由己了。 双方动作急速纠缠,只见蔡福团身往后便倒,却收拢双腿,右脚尖一点郑海下月复丹田处,左脚尖同时一勾其小月复,双脚同时发力。一招借力发力,只见郑海庞大的身躯“呼”地带着风声从仰面倒地的蔡福身上打翻转飞越而过,“啪嗒!”一声响,郑海给摔了个仰面朝天结结实实,跌了个七荤八素,昏头晕脑,好一会儿也爬不起来。 “好啊!……”围观众人蓦然爆发出一片叫好声,人群中的几个小乞丐其中的梁小虎喊得最响,看得他两眼发亮,对蔡福充满了敬仰崇拜之心。 蔡福诱敌深入借力发力以退为进将郑海摔了出去,顺势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转身冷眼看着摇晃着大脑袋正挣扎着站起来的郑铁塔。 在周围众人一片叫好声中,郑海笨挫的爬了起来,晃了晃大脑袋,对蔡福有点发怵了,不再主动进招了。蔡福却突然动如月兑兔,似猛虎下山直向郑铁塔扑来,不给对手以喘息之机。 见到蔡福向自己扑来,眨眼之间已到近前,郑海忙扎稳马桩想稳住身形,双手向内扣,想一把抓住对手扣实,再行贴身搏斗。双方一旦贴身,身强力大者自然占优势。但郑海显然又一次显得慢了。 只见蔡福快逾猎豹窜到近前,闪电般左脚一点郑海的马桩腿面,身形蹿高,右腿提膝直奔郑铁塔的面门。“呯!”地一声闷响直撞的郑海两眼冒金星,未待身形落下,双拳使招“双峰惯耳”直砸在郑海大头两侧的太阳穴,揍了个结结实实,还未等郑海反应过来,“啪”地又一招“翻云掌”直拍其面门,这眨眼之间三招如行云流水般自然而快似闪电地奇妙连出。 三下迅捷无比的连续沉重打击后,郑海的大脑袋一阵晕眩,再也承受不起,高大的躯体推山倒柱般轰然而倒,鼻口破裂鲜血涌出,脸色苍白地晕厥了过去…… 大树底下站着观战的杨济世老大夫和那位面色红润的老人看到这儿眼里露出赞许的目光,似乎知道打斗较技已结束,在众人的喝彩声响起后,俩人一起转身离开了斗场,向杨大夫的药铺走去。 在围观众人蓦然响起的喝彩叫好声中,郑铁塔苏醒了过来。见到蔡福站在自己的近前,眼里不由得流露出畏惧的神色。蔡福向他道:“郑老大,怎样?不服再来过?”,言罢作势要上前再斗。郑海挣扎起坐在地上拱手求饶道:“小人服了,小人技不如人就任凭蔡捕头您处置,听候蔡爷的发落!”言罢在手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蔡福却出人意料地对郑海等人挥挥手,示意让其离开,郑海手下忙搀扶着他急急忙忙离去。众人见事情到这却没有了下文,深感诧异,但仍兴高采烈地散去……不久,蔡福与郑海郑铁塔在城隍庙前较技相搏的事便有声有色地传遍了临清县城,让城东的吴义德吴老大一伙混混泼皮噤若寒蝉,提心吊胆地不知道蔡福何时会找上自己的麻烦。 当夜,蔡福无声无息地进入了郑海郑铁塔的宅院…… 此后,凡衙门的捕快巡查办案时,不再受到刁难,想要探听讨要消息也容易得多,郑铁塔手下的混混泼皮们再也不敢对衙役捕快们不敬,城内的治安情况从此大有改观。 而以吴义德为首的混混泼皮们日子却不那么好过了。只要是他们时常混迹的猎食场所,凡酒楼茶肆、赌场青楼等都有捕快公人不时的闯入盘查,好似一天到晚都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内晃悠、巡查,这哪里还有什么生意,小混混泼皮们只得整天龟缩在自己的窝里…… 这日,一小混混泼皮给蔡福送来一封信,是吴义德写给蔡福的,信中客气地约蔡福明日下午申时三刻时分到城东五里外的一道观面谈。蔡福当即对送信人道:回去告诉你们吴老大,不见不散! 宋时的皇帝多信道教,这朝的宋徽宗赵佶生前多次给自己加了好几个道号,薨后仍加一长长谥号:“体神合道骏烈逊功圣文仁德宪慈显孝皇帝”,道教在宋朝得以长足广泛的发展由此可见一斑。各地州、府、县官员上行下效,热衷于建道观求神占卜,民间百姓敬香祈福民风亦然。这临清县郡内就有好几座道观,且香火旺盛…… 第二天,蔡福带着李元彪、杨云三人骑马来到了位于城东的道观。三人翻身下马后,将马匹栓牢在道观前的树林边上,往道观走来。只见道观前冷冷清清,见不到香客和游人,连观里的好几位迎香火工道人都踪影皆无,不知道被赶到哪儿去了。三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蔡福示意进道观里去看看,于是一前两后三人进到观中大殿。 忽然大殿中四处脚步声响,只见吴老大与十七、八个心月复手下由大殿内外、神像后或各个角落中涌了出来,除吴老大外,人人手中持着各式各样长短不一的棍棒,迅速地将蔡福等三人围在了大殿之中。 李元彪和杨云不由得紧张起来,迅即在蔡福身后背靠背站立,互成犄角之势,将腰间挎着的制式腰刀移到了便于拔出而趁手的位置,手握住了刀柄,做好了拼斗前的准备。但却见蔡福好似无事人一般,那镔铁量天尺仍插在后背的护腰皮带上。蔡福回头摆手示意李、杨二人别紧张,转身又冷眼环顾从大殿中各个角落里冲出来,欲将自己三人围在中间的众混混泼皮们…… 此时的蔡福看到对方的这阵仗,心里明白今天的事已不能善了。双手自然垂下,气沉丹田,功行经脉,劲惯双臂,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面沉似水,稳如泰岳,两眼中闪现精芒,冷冷地注视着向自己走来的吴老大——吴义德…… 这吴义德在这临清县郡里也算是打烂仗下得狠手出了名的混混泼皮。其父母早年是做生意的小商贩,中年得子,宠爱无比。其父却不幸在其幼年时病故,老母更是对其百般溺爱而疏于管教,于是从孩童时期便无法无天顽劣无比。 随着其长大,发展至偷鸡模狗,三天两头就惹事生非,没有私塾学堂再敢收留他。到其长大成人后则与一群闲汉无赖厮混,吃喝嫖赌,放贷走私,坑蒙拐骗,学得无所不会无所不精,把自己的老母亲活活气死。从此更是无人管束,行事便肆无忌惮,无所不为放纵无比。由于其从小就在街头混迹打斗,又下得狠手,一但有谁惹上他,与其结仇,他便跟对方死缠烂打,这在临清县郡里是出了名的滚刀肉无赖闲汉,让人倍感头疼,成了人人皆怕三分的主。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吴义德从小便与“通城虎”赵琪虎厮混在一起,俩人真称得上是臭味相投相得益彰。在赵家发迹后,倚仗二人之间的交情,与赵琪虎更是狼狈为奸,互为利用。一个仗财势欺行霸市,欺男霸女;一个趋炎附势,逼良为娼唯利是图霸道横行。这两人在一起是坏事做绝。 这让临清县郡的老百姓更是惹不起,因而背地里都管吴义德叫“吴缺德”,一般的中等人家对他也是唯恐避让不及,不敢随意招惹。 吴义德在“通城虎”的扶持下做了老大,几经烂仗,也划出来控制的势力范围。与其手下一帮小混混泼皮,只要赵家给钱,便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能做出来,因而实际已沦为了赵家的走狗和帮凶打手。但真正敢与江湖人物拼命的却没有几个,只不过是倚仗着人多势众和赵家的财势狐假虎威罢了,更多的则是一帮见风使舵,墙头草随风摇摆的趋炎附势见利忘义之徒。 吴义德见到蔡福只带来俩人赴约,落进了自己的“套”,心中不由得大喜,即率手下围住蔡福三人。其一脸的横肉两道刀疤,连腮络胡须更加显现出其凶戾之像。但当他走上前,那双吊角眼中得意忘形的眼神与蔡福那精芒如电的凌厉目光相遇时,吴义德的心中突然升起了莫名的畏惧,不由得渐渐停下来脚步,在离蔡福等三人不远处站下。 蔡福冷冷地注视着吴义德许久都未曾开口。吴义德有些沉不住气了。见到自己的手下已将大殿门堵住后,便阴阴一笑拱手行礼道:“多谢今日蔡爷能赏脸前来!今日请蔡捕头前来就是想请蔡爷赏口饭食,给我等弟兄让开条道走……” 蔡福不容对方把话说完,打断对方的话道:“吴老大!我等弟兄也是上命所差,身不由己,奉命要严加盘查那打家劫舍的不法之徒,岂敢因私废公,徇私枉法!” 见到已落入“套”中的蔡福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吴义德便声色俱厉道:“蔡捕头你也别逼人太甚!逼急了,爷们也不是好相与只吃素的!蔡捕头你等人最好识相些,留条路大家日后都好走路!”,吴老大从小混混口中得知蔡福在河滩和城隍庙前的神勇表现,心中也有些发怵,不敢单独挑战,只好先出言恫吓。但他知道,蔡福等人毕竟是衙门里的公人捕快,如果来硬的撕破脸皮闹出人命,一旦留下案底,那就无法在这临清县郡立足了,从此便得亡命江湖,这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蔡福心中明白对方这色厉内惧恫吓的目的,对方早与赵家互为利用和勾结,也知道赵家与官府有着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关系,于是故意激怒对方道:“不识相你吴老大又能怎么样!难道你等想对抗官府不成,眼里就没有王法了吗?” 吴老大见蔡福是软硬不吃,把心一横,心想:有赵家这样有钱有势的大户做靠山,就是打伤了这几名捕快也不打紧,自会有“通城虎”去官府摆平的。于是便向手下递了个眼色道:“爷们从来不受你等这些小小捕快的气,今日若不给你等一些教训,要你等的好看,日后我等弟兄如何能有自在悠闲的好日子过!给我上……”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蔡福身形突如离弦之箭蹿出,雷霆闪电般出手,只听得“噼啪”几声爆响,吴老大身边的几名心月复手下刚扬手要挥舞手中的棍棒群殴,还未及一拥而上便挨了蔡福凌厉的拳脚,在呼痛唉呀声中歪东倒西如喝醉了酒一般踉跄倒地,其中还有俩人的身体腾越而起,向堵住大门的几人身上砸去,卟嗵几声撞在一起滚成一团…… 吴老大惊得三魂七魄离体,他连蔡福是如何出手的都未看清,手下就倒下了好几个,想起以前听到的传闻,这才知道蔡福的身手不是他这样的亡命之徒就可以拼得下的,吓得是魂飞魄散,目瞪口呆。已抽出后腰上的短手铁棍,虽持在手中却颤抖着不敢扬起来了。其他未被打击的混混泼皮见到这样的结果,也吓得停下了手脚,不敢抢上近前群殴了。 蔡福此时又回到李元彪和杨云的身旁,二人中杨云见过蔡福的快捷身手到还不怎么惊讶,李元彪心中却暗暗吃惊不小。 蔡福转身又面对吴义德,冷冷一笑道:“吴老大,你再上来啊,你不是要我等弟兄的好看吗?” 吴义德头上直冒冷汗,面如死灰无言以对,但他还是能见风使舵,立马将手中的铁棍仍在了地上道:“蔡爷,我等认栽,任凭蔡爷您处置。” 蔡福听到这说道:“哼!谅你也不敢说出你手下的弟兄黄三和麻六的下场吧?”言罢伸手从后腰带上抽出一支黑羽箭,一边向其他的混混泼皮道:“你们中有谁知道他俩到哪里去了吗?”,没有人回答,但是看众人眼神,蔡福知道其中有人是知道的。 蔡福将箭举在手中便接着问道:“还有谁认识这只黑羽箭是谁的吗?”,这次有人小声答道:“这好像是‘通城虎’赵爷的黑羽雕翎箭”。 蔡福接着道:“这是我从黄三的尸身上取下的!”。话音落地,吴老大手下众人面露吃惊之色。蔡福接着道:“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是知道他们俩做过什么见不得光的事的,但是你们吴老大却没有告诉你们实话,这两人去了哪里!帮着‘通城虎’做事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自己还是好好想想值得吗?” 众泼皮皆转眼望着吴老大,吴义德硬着头皮吞吞吐吐道:“小人知道平日里得罪蔡捕头的地方颇多,这两弟兄……哦那个是否做了对不起蔡捕头的事,嗯……但那是‘通城虎’赵爷要他俩帮忙的,与小的们无关,请蔡爷您明察!” 蔡福知道这“吴缺德”是在避重就轻的和自己掉花腔,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也不揭穿他。沉声警告众人道:“你等不要再做赵家的帮凶和打手去欺压善良百姓了,如果不听劝告,你等终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说罢弯腰拾起一根掉在脚边的铁棍,劲贯手臂,将铁棍拉弯成了铁环,随手扔在了吴义德的前面地面青砖上,落地铿锵有声,吓得吴义德脸上的肌肉也不由颤动起来。 蔡福接着道:“以后谁要敢对我衙门的弟兄不敬,就别想在这临清县郡里混了!滚吧!!!”在蔡福的怒斥声中吴义德忙与众手下灰溜溜地急忙出了道观大殿而去…… 经历道观一役,此后这伙混混泼皮见事态发展渐渐与己不利,便也开始了面和心不和,暗暗四分五裂地投靠了另外的帮派,只有少数爱钱如命的闲汉还紧跟在吴义德的身后,但也留了个心眼,不似以前那样行事招摇嚣张了。 蔡福将众泼皮赶出了道观大殿后,似有意无意地往大殿一面的窗外撇了一眼,见到一人影一闪而过,也未在意,与李元彪、杨云二人出得道观,来到树林边解缰绳骑上马往城中而去。接第九章(2) ◇◇◇◇◇◇◇◇ 第十章(3) 听罢梁小虎的一番述说。众人明白这又是赵家造的孽。杨济世老先生怒道:“哼!这真是畜生都不如,连俩个已失去父母亲人和家园的孤儿都不放过吗?老天无眼哦!”老郎中一边咒骂一边走到桌旁去开药方去了。 蔡福心里也愤恨不已,自己虽然明白赵家与匪勾结,但是苦于没有拿到铁证,况且现在的县令刘大人贪得无厌与赵府也勾勾搭搭关系暧昧。没有真凭实据的铁证是搬不倒赵家的。几次交锋自己虽然让赵家吃了“瘪”,但是对树大根深盘根错节的赵府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看来自己还是得想想法子,让赵家有所收敛才行。 欧阳幽兰姑娘帮着小伙计清理包扎好梁小虎身上的伤口。 这边杨济世老郎中开好了药方,交给小徒去药柜上分检配药。自己则来到床前对小姑娘再作了一次检查,并对蔡福道:“蔡捕头,这小姑娘的病虽暂且无大碍,但是这热烧要退不下来就会有麻烦,会形成肺痨或引发其他的疾病。老朽这里先开三天的药,回去后每日用文火煨好汤药,早晚各一次将热汤药喂下去。如热烧能退下去便无大碍了。这孩子身子太虚了,要好好调理补补才行”。蔡福一面点头一面从怀里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放在桌上道:“这权且请老先生收下,不够在下回去取了再送来。” 杨老郎中忙回道:“蔡捕头也是救人做善事,老朽怎能再收银钱,就当是老朽也尽一点心意罢了!”。但是蔡福却执意要老郎中收下并说道:“以后还有多多麻烦老先生的时候,请勿再推辞。这些草药毕竟是要老先生亲自上山踩摘和收购而来。都送完了以后还怎么坐堂行医治病救人,怎么去悬壶济世行善惠民呢?!”。 杨济世老郎中见蔡福说得在理,便不好再推辞,当即收下银子。并交待蔡福好生照看好病人…… 梁小虎见到自己的小妹妹终于得救苏醒过来,抓住小妹梁红玉的手久久不放,泪花在双眸中闪烁。听到蔡福说要走了,便跪在杨老先生面前用力磕了三个响头,以示答谢杨老先生救治小妹的大恩。 蔡福抱起棉袍包裹严实的小姑娘,一行人出得济善堂,却见到大车仍停在门口,车把式在雪中被冻得抱手跺脚来回不停走动,这才想起自己只顾着找郎中治病救人,却忘了打发车把式回车行去了。便对车把式满含歉意地道:“啊,真是对不住了,把你给忘在这里了”。车把式忙道:“无妨,蔡爷您这样说可折杀小人了。您仗义救人做善事,小人这也是跟着蔡爷做善事积积德啊!快上车吧!送到那?还是蔡爷您说了算。”言罢取出踏凳安放好,让欧阳幽兰姑娘先上车。蔡福将小姑娘也送上车安顿好,便与梁小虎俩人一骑,上马直奔自家方向而去。 车马走街穿巷一溜小跑,回到了蔡家宅邸。听到门口大门外车马的声响,只见蔡庆一脸焦急地从院里快步走了出来。只见到车马定住蔡福翻身下马,来到大车将包裹着的小姑娘抱下车来,一面不顾蔡庆的唠叨询问,直叫蔡庆快帮帮忙。 蔡福怀抱病人转身就往自己家里走去,随后下车的欧阳幽兰姑娘忙掏出一块碎银交到车把式手里道了声辛苦,让蔡庆将随车携带回来的乡亲们赠送的土特产等物品搬进屋里,打发车把式回去,便手拉着梁小虎一道趋步跟进了院门。把个蔡庆弄了个闷葫芦,只好自个先牵马进院搬物件进屋…… 蔡庆忙活了一阵子,将一切都弄妥帖了,这才来到堂屋厢房。见到兄长蔡福站在床前,在欧阳幽兰姑娘的协助下正在将小姑娘安置好在床上盖好了棉被。兰儿姑娘做好这些后便手提几大包药包往后厢厨房而去。蔡庆见到是梁小虎兄妹,忙问道:“大哥,这是怎么了?天黑了还不见你们归来,小弟便去城门口打探。谁知赶到城门口见到城门已经关闭。守城门口的军汉告诉小弟说你们业已进城了,可我一路寻来也未遇见大哥,回到家还是未见到你们。可把我急坏了!”。 蔡福这才静下来听蔡庆说完话,笑笑道:“还能有什么事,不过是雪太大,路滑不太好走回来晚了些。路过破庙时见到梁小虎的小妹妹病得厉害,便先到济善堂找杨老郎中看病去了”。 蔡庆接道:“那这杨老先生怎么说?” “已无什么大碍。今晚得先把热烧先退了”。便将梁小虎兄妹的遭遇说了个大概。蔡庆听闻后也是气愤不平。蔡福道:“好在人救过来了,以后有机会再找‘通城虎’算账好了。我们可都还未吃晚饭呢,让你准备的饭食呢?”蔡庆这才一拍脑门道:“啊哟,光顾着说话,把这都给忘了,都还在后厨锅里放着呢!”随后欧阳幽兰手端一盆热水和面巾进来,一阵浓浓的汤药味也随之飘了进来…… 四人将摆放在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兰儿姑娘将碗筷、桌子收拾干净后进到后厨,将煨熬好的汤药端来,一勺勺地细心给小姑娘喂下。梁红玉的小脸红仆仆的,仍在发烧。蔡福频频用湿面巾敷在其额头,促使其尽快降烧。蔡福知道只要今晚能将烧退下来,人就会没事了。 见到蔡庆、兰儿、梁小虎都在这陪着,便叫蔡庆将梁小虎安置去睡了,并让兰儿也去休息。可兰儿姑娘望着一脸疲惫的蔡福执意不去休息,反过来要蔡福去休息。推来劝去俩人最后谁也没有去休息,衣不解带地照顾病人一夜直到鸡鸣天亮。兰儿姑娘又将药熬好端上,并熬好了稀粥,让蔡福吃了,自己则一口口地慢慢喂药给梁红玉。蔡福过来用手试了试额头,见到烧退了,终于放下心来…… 三天后,杨老郎中来到蔡家府邸,为小姑娘梁红玉再作了一次检查,便只开了三副药,并告诉兰儿说病人只要补补身子,调理调理就没事了。 梁红玉在兰儿的精心护理和悉心饮食调理下终于恢复了健康。 这天蔡福和蔡庆从衙门里回到家中。一进门便听到了兰儿和小姑娘梁红玉俩人嬉闹的嬉笑声。心想自从这小姑娘病好后,这兰儿姑娘的笑声也多了起来,此时这俩人必正在屋里闹腾着呢。 进到屋里,见到兰儿正为梁红玉打扮好。小姑娘依偎在兰儿跟前,一身崭新的小青花棉袄、棉裤,小蛮靴。头上用红绸扎了两丫髻,额头刘海依稀。小圆脸粉嘟嘟红仆仆,白里透红。梁小虎则在一旁满含笑意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眼里不时流露出一丝丝的忧郁。 听到蔡福和蔡庆俩人进屋的脚步声,三人这才发现俩人回来了。兰儿笑叫道:“大哥、二哥你们回来了。快看看小公主,漂亮吧!”,蔡福与蔡庆笑着赞美起来:好一个粉雕玉啄的小公主哦! 梁小虎走过来,拉着自己小妹梁红玉的手,一起来到蔡福跟前,双双跪下。梁小虎眼噙热泪道:“蔡爷,大恩不言谢!您的大恩大德小人无以为报……”哽咽着说不下去。 蔡福和蔡庆忙一把将俩个孩子搀扶起来。见到这一幕,兰儿姑娘眼眶湿润地说道:“大哥、二哥,就留下他们吧!”。望着兰儿姑娘那期盼而充满希望的眼神,蔡福蔡庆同声对俩孩子道:“好!以后这就是你们的家!”。 梁小虎听到这便一拉自己的小妹,又跪下道:“蔡爷!谢谢您给了小妹条活路,就让小妹为婢服侍大爷吧!”,小妹梁红玉哭泣滴泪紧紧拉住自己哥哥的衣角不放。 蔡福见到梁小虎这样说便问道:“怎么你不愿留在这?”。梁小虎用衣袖一抹眼泪道:“小人要去为爹娘报仇雪恨!”。转脸对小妹道:“小妹,以后你就留在蔡爷家里,好好做事,好好地活下去,哥哥会常来看你的!”,站起身来欲走。蔡福脸上没有了笑容,严肃地问道:“你就这样去报仇吗?你行吗?”。梁小虎道:“小人会找到机会亲手为屈死的爹娘报仇的。”。 蔡福心道这孩子真够倔强的,只是有些任性,但是很有骨气,还是不能让他白白去送死。心里对这孩子有些喜爱,便说道:“那好,小妹就留下来给兰儿做做伴,也免了在外受饥寒之苦,你随时可以来这看看小妹,这个家随时欢迎你的加入。” 兰儿和蔡庆看到梁小虎这样倔强,听到蔡福这样说,知道留不住这孩子,只得作罢。兰儿把抽泣的梁红玉搂在了怀里,目送着梁小虎出门离开。蔡福便嘱咐安排蔡庆,告诉衙门里的弟兄和城里有关系的店铺,随时对梁小虎那些小乞丐们给予关照…… 小姑娘梁红玉的到来,使欧阳幽兰姑娘的脸上常常露出了笑容。小姑娘也很懂事,跟着兰儿学做女红、家务,收拾屋里、庭院,俩人相依为伴情似姐妹,更胜母女,使这个家增添了许多欢乐和温馨。 ◇◇◇◇◇◇◇◇◇◇ 这日午后,蔡福与李元彪、罗大海三人来到城东门街上巡察。只见到梁小虎奇怪地没有和其他的小乞丐们在一起去乞讨,而是蹲在一家店铺前街边,显得心神不宁。 不一会,就见到城门口远远进来一遛人马。蔡福看清了是赵琪虎和几个家丁打手,再看梁小虎手揣怀里,神情紧张,根本没有注意到蔡福等捕快的到来。蔡福察言观色知道梁小虎要做什么,便装作拉鞋跟,弯腰拾起一颗小石子,暗藏在手里,起身迎着赵琪虎来的方向走去。 赵琪虎骑在马上,逍遥自在地一溜小跑,丝毫没有顾及到街上的行人,马蹄声惊吓了许多行人,见到是“找欺负”这惹不起的主便敢怒不敢言纷纷躲闪开去。眼看赵琪虎等人快要来到梁小虎的近前,蔡福等人从街道另一面也走到近前。蔡福手指一动,悄然运功将小石子弹出,正中赵琪虎座下马头的鼻孔。只见那马匹突然受惊,蓦然立身前蹄扬起嘶鸣不已。赵琪虎猝不及防,一下就给摔下马来,跌了个昏头晕脑。 后面的家丁见到自己的主人摔下马来,慌忙纷纷抢上前来,搀扶起赵琪虎,有的忙抢过缰绳把马稳住,众人乱成了一团。街边的行人百姓见到那狼狈状纷纷掩口而笑,只有梁小虎正紧张地准备要靠上前来,无奈这马惊后突起的变故,失望地将手抽出怀里,起身正要离开。 赵琪虎被家丁搀扶起身后,望着街边掩口而笑的行人百姓破口大骂,并嚷嚷着让家丁看看是谁暗算了他。家丁打手们便狐假虎威地四处查看,见到小乞丐梁小虎正要离开,俩人便上前一把抓住要动手拿这小乞丐出气。 蔡福等人上前。“住手!”蔡福喝令道。家丁见到是衙门里的捕快到来,慌忙放了手。赵琪虎见到是蔡福,无奈地拱拱手作揖道:“原来是蔡捕头到来,小生这厢有礼了”。蔡福阴沉着脸问道:“赵公子,你的家丁为何当街要打人啊?”。“这……”赵琪虎转脸看着家丁,一家丁忙道:“我家少爷走到这突然从马上被摔了下来,定是有人暗算我家少爷。” 蔡福扬眉问道:“哦!那你家少爷身上可有伤痕?为何凶器所伤?凶器何在?”家丁一看傻眼了,因为赵琪虎身上的灰土给他们拍干净了,并未见有何外伤,只得愣愣地摇摇头。蔡福道:“你家少爷身上并未见到伤痕,马匹也未受伤,地上亦无凶器留痕,何人会这样不留痕迹地暗算你家少爷?”几句话问得那家丁哑口无言。 “啪!”地一声脆响,赵琪虎反手一巴掌扇在那家丁脸上,佯装发怒道:“谁告诉你这奴才本公子是遭人暗算摔下马来的?”那家丁卑躬屈膝捂着红肿的脸委屈道:“这……这、这……”。蔡福训斥道:“以后别随便冤枉和欺负好人,这次看在你家公子的脸面上饶了你,下次再随便当街欺负人,当街闹事定当严惩不饶”。 赵琪虎知道这是说给自己听的,忙道:“回去定当严加管教,严加管教”。拱拱手慌忙作别,一伙人灰溜溜地回返赵家豪宅。 蔡福转身四下里再找梁小虎时,远远只见到衣裳褴褛的一个身影消失在街道一岔道转弯之处。罗大海道:“蔡大哥,难怪你要让弟兄们多加照看这些小乞丐,他赵家也太欺负人了,自己摔下马来却拿别人出气,可恶!”。蔡福笑笑意味深长道:“他赵家早晚还会摔的!” 例行完公事,蔡福早早回到自己家中。见到兰儿和梁红玉正在后厨准备饭食。蔡庆已经先回来,正在后院练功,蔡福于是便让蔡庆去将梁小虎找来,自己则在后院练功场上练功。 蔡庆出门后不久,就在破庙里将梁小虎找来了。俩人来到后院,只见蔡福正在那些木桩之间以不急不缓的速度练习步法。蔡庆便让梁小虎在一旁看着,静静等待,梁小虎不禁看得入迷。蔡福收功后,来到梁小虎跟前,突然一伸手,擒拿制住了梁小虎,伸手从其怀里搜出一把小牛角尖刀,放开梁小虎,一扬手“啪”地一声,将小刀甩向一根立柱,深深地插在立柱上。 蔡福严肃地问道:“小虎,今天你在街边想要做什么?就凭这你样报得了仇吗?不等你靠边早就被拿下了,小命不在还奢谈报什么血海深仇!”。梁小虎垂泪跪下道:“小人知道今天要不是蔡爷,小人可能就会被那帮恶奴打死。求蔡爷收小人为徒,教小人习武练本事,将来也好抱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言罢叩头不止,涕泪满面。 蔡庆也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小妹梁红玉听到自己哥哥的声音,也跑到后院来,见到自己的哥哥在恳求蔡爷收徒,便也跪在哥哥身旁,一起叩头苦苦哀求。蔡庆道:“大哥,为了小虎不再鲁莽行事,请大哥就答应这苦命的孩子吧,何况小虎曾经有恩于蔡家……” 蔡福摆手道:“庆弟,你别说了,我知道受人点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又对梁小虎道:“小虎有骨气,不愿假手他人报仇。可那‘通城虎’的本事你是知道的,你现在根本就靠不了边,鲁莽行事只会白白送命的。教你本事可以,但是你得听话,不能再这样任性鲁莽闯祸,否则你是报不了家仇雪不了恨的。”听到蔡福答应了,在蔡庆的示意下,惊喜万分的梁小虎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口叫“师傅!徒儿愿聆听教诲”。半懂不懂的小姑娘梁红玉也随哥哥叩头,稚女敕地叫起了师傅。蔡福看到梁红玉的笑脸,仿佛见到了曾经的女儿,心里不由得泛起了无限的惆怅。 从此,梁小虎每天便跟随蔡福练武习艺,蔡福悉心地从最基础的步法、内功心法传授起,更加注重的是武德的培育。传功授艺后对梁小虎的悟性领悟力甚是满意,梁小虎进步很快。每天练功之余梁小虎仍然在外和那些小乞丐们厮混在一起,一是舍不得和小伙伴们分开,二则是为了好探听街面上的各种消息。蔡福想想这样也好,便于今后自己采取的行动。且对于梁小虎的倔犟蔡福只好随他自由在外,梁小虎俨然成了小乞丐们的头领。 每天,当蔡福有时间传授梁小虎武技时,稚小的梁红玉也会在一旁学得有模有样,惹得观看的兰儿姑娘有时也会来学上一两手。白天习武,晚上蔡福便教兰儿和小姑娘梁红玉识文、练字、读书,几人相处融洽,其乐融融。蔡福也借此打发没有多少娱乐活动的时间。 这梁红玉及其聪慧,对蔡福所教授的一学就会,蔡福虽对其为徒并未认真,但仍让她文武兼修。此后虽历经沧桑,与蔡福蔡庆离散,在欧阳幽兰抑郁病故后四处飘泊沦落风尘,追随梁山征剿方腊的队伍寻找蔡福、蔡庆,后在宋军中巧遇当时的年青军官尚不得志的韩世忠,二人相聚虽短,一个武艺超群勇冠三军,一个不落俗媚英姿飒爽,成为知音,引为红颜知己,俩人遂不顾世俗非议成家立业。南宋抗金时,才演绎出一段夫妻联手抗拒金国外敌入侵,梁红玉身先士卒登船楼擂鼓战金山大败金兵的传奇,终成为一代巾帼英雄,最后受封官拜至“五军都督”,后加封为“杨国夫人”。这是此时的蔡福所没有想到的结局。 ————————第十章完—————————— 第十一章 惊变——天灾人祸 第十一章惊变——天灾人祸 且说“通城虎”赵琪虎主仆一行灰头土脸地返回到赵家豪宅前。大门口看门的家奴见到少主人一脸的不高兴,急忙小心上前伺候,牵马坠蹬,怕招惹了少主人没由来的晦气。 “通城虎”翻身离鞍下得马来,三步并作两步地直入前院大厅。来到大厅堂中,一坐在一把梨花木的太师椅上,高声地叫下人上茶来。赵琪虎的大声嚷嚷惊动了隔壁厢房中的三人,正是老爷赵元魁和大管家赵大与二管家赵二。 三人本是在厢房中议事。两管家手拿账本,正在向东家老爷赵元魁禀报这一年来赵府的各项收支情况,被赵琪虎的高嚷声惊动,不知这惯惹祸的少主又要发什么脾气了,俩人便跟随老爷一起从厢房中出来。 见到自己的宝贝儿子那气急败坏的样子,赵元魁便问道:“虎儿,这又是怎么地了?”。赵琪虎见到是自己的老爹到来,便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不等赵元魁坐下,便向三人大吐“苦水”,把自己在街上马惊后摔下马来的事大肆渲染地诉说一番,还一边夸张地揉着自己的臀部和后腰嚷嚷着疼痛。 赵元魁慌忙问摔坏了没有,见到自己儿子的矫揉造作这才放下心来。正要嘱咐今后要当心点,赵琪虎说道:“爹啊,平素那马老实着呢,今天不知为何却在大街上突然惊乍起来。更可恨的是,下人拿住了一小乞丐正要替孩儿出气,不曾想又遇到衙门里的蔡捕头,出面干预不说,还当街训斥了孩儿好一通。这太气人了,大街上孩儿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呀!……” 听罢儿子的哭诉和抱怨,赵元魁问道:“那马匹是否是被人弄惊乍的?”。一旁站着服侍上茶的家奴“小狗子”忙道:“回老爷,马匹身上并无什么伤痕,小的们也不曾见到有人动手。但当时离得最近的是一小乞丐,因而拿住了小乞丐,不想那蔡捕头也在场,就……” 赵元魁挥手打断了“小狗子”的回话,示意其下去。等厅里就剩下四人,赵元魁道:“这蔡捕头为何总是与我赵家过不去?虎儿,不会是你们上次的行动走漏了什么风声了吧?”。赵琪虎忙道:“那不会,唯一留下的活口也被送上了野狼岭山寨去了,何来走漏消息。” 二管家赵二接说道:“老爷,那麻六子自那晚被少爷送至城外庄园暂避风头。后来山寨的二当家来庄园里疗伤,被他撞见。二当家临走时认为他是个麻烦,怕他走漏风声,本欲将之结果了灭口。可那麻六子也挺精明,见事不对,便在二当家面前跪下苦苦哀求,说是心甘情愿地为二当家牵马坠蹬,上山落草。二当家见其机灵,也想为山寨增添人手,这才让他苟活饶他一命,将麻六子带上了山寨安顿。不会漏出什么风声的,请老爷且放宽心”。 “嗯!这就好”赵元魁手捻稀稀疏疏的鼠须点点头,“各店铺的生意怎么样?这今年的收成进账好似没有去年多啊!”。这赵元魁更关心的是自家的银钱进账收益,想起三人在厢房里汇帐的话茬,接着问道。大管家赵大忙回道:“老爷,今年庄园里的收成到没减多少,只是城里的生意进账有所减少。听各店铺里掌柜的说,生意有些不好是因为有其他好些商家都做起了生意,特别是从前那些都是从咱的店铺进货的那些客商,以及托咱们运货的店铺主顾好似这大半年来都不再与咱们的店铺做生意了。” 赵元魁着急地问道“这是为何?”。赵大答道:“小人也曾去街面上打听了一番,据下面的的人和街面上混的弟兄探听到的消息,说是前段时日在城外水陆码头等处新开了好些店铺,特别是一些客货栈、车行,都是直接与外地客商做生意和替城里的商铺进出货物,许多与咱家有生意往来的好些客商都被他们拉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是谁领的头?” “探听到是在蔡捕头家隔壁左邻的叫‘王信义’的,还有好些店铺商家参与,现在他们的生意是越做越大越做越好,除了开客货栈、车行,还有粮食、土特产、布匹绸缎、酒楼茶肆等等,联络了好些城里城外的商家店铺联合做”。 “那怎么不叫吴老大和他手下弟兄去收拾那些店铺商家,要出银子我给就是!”赵元魁气得抖着两撇鼠须叫道。 赵大叹气道:“唉!老爷,自从吴老大被蔡捕头收拾后,现在他是人少势微,况且那些店铺绝大多数都不在吴老大的地盘上。小人还听说那些店铺除了受到李、郑二帮的保护外,而且还听吴老大的手下人说那些店铺也暗里有姓蔡的领头和衙门里那帮捕快们护着,吴老大他们也不敢同时得罪两帮人,更不敢去招惹衙门里的捕快了”。 二管家赵二接说道:“听山上的二当家和他手下的弟兄说,自从城里和庄园里被飞贼盗走财物嫁祸给山寨后,官兵对野狼岭山寨展开了大规模的围剿。山寨的弟兄们纷纷下山躲避风头,人分散了,上线开扒的日子也不似从前那样顺当了。前些日子二当家的还派人来催要年货呢”。 赵元魁双眉紧锁道:“这个你回庄园里按老规矩去备办些猪、羊、鸡鸭活物和粮食,多加几缸坛烧刀子老酒,用大车送到老地方,让山上的弟兄们接(劫)走,小心别让官府捕快的眼线查到”。又对赵大道:“你另派人封些银两送信给大当家的,告诉山上的弟兄们,过年春暖花开后,依然按老规矩行事,会让山寨的弟兄们乐呵捞个够的。到时让那些商家也知道知道不和我赵家合作是个什么下场。哼!” 赵琪虎附和道:“对!让那帮不晓事的知道厉害,孩儿再让吴老大设法去探听消息,到时将消息传给山寨,让弟兄们下山开扒劫货,到那时嘿嘿!嘿嘿!……”赵琪虎一脸狰狞“到时就够他姓蔡的忙活一阵子的了,咱们再假扮苦主去衙门报案,爹爹您再与县令刘大人通通气,让刘大人限期破案,看他姓蔡的纵有三头六臂也无计可施,那不被打烂才怪!”。 赵元魁接道:“到时姓蔡的内外交困,最好等他出城落单时,告诉山寨当家的在城外把他彻底解决掉,让衙门捕快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成为一桩无头公案。”赵元魁眼里迸射出阴冷恶毒的目光。 “嘿!嘿!嘿!……”屋里四人阴笑起来,好似已看到蔡福在大堂之上挨板子,见到了蔡福被山寨劫匪们杀戮的情景了。 话提到衙门,大管家赵大似乎忽然想起来与衙门里的周押司一起喝酒时,周押司闲聊时说出的话。便对赵元魁道:“老爷,昨日小人请周押司喝酒时,听得周押司说,今冬从上面朝廷拨下来一笔银两,数目可不小。说是用来修筑加固河堤,修缮码头疏通河道的。老爷,您看是否与县令大人会会面,打点疏通一二?” 一听到有关银子的消息,赵元魁立马来了精神,小眯缝眼顿时睁大溜圆,眼里流露出无比贪婪的目光,急忙道:“哦!有这等好事!?”。略一沉思,小眼珠一转,说道:“虎儿,你拿上拜贴去请县令刘大人赴宴,到城里最好的‘醉八仙’酒楼。就说我有事相求,别的什么都别说,我想他会来的”。转头又对赵大吩咐道:“你快去备份厚礼,随我一起去酒楼等候县令刘大人的大驾光临”。随即又对赵二道:“赵二,你赶回庄园去为山寨备办年货,让熊教头去办妥。” 赵元魁麻利地一连番安排交待,各人听后先后点头应是,纷纷离去。赵元魁见众人离开,这才手端茶盅,眯缝着小眼睛若有所思地想了好一会儿,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丝得意的笑容,便摇头晃脑地呷起茶来…… ◇◇◇◇◇◇◇◇ 蔡福、蔡庆兄弟俩一起从衙门里回来。快走到宅院大门时,遇到了隔壁宅院的王信义从城外客货栈回家。王信义见到蔡福、蔡庆兄弟俩忙上前施礼相见。各自客套一番后,王信义道:“蔡捕头,今年各店的生意不错,收成利润已结算清楚明白,蔡捕头是否现在要过目账目?” 蔡福道:“好吧,现在就过目方便吗?” “方便,二位这边请!”王信义请蔡福、蔡庆俩人往自家宅院大门而进,三人前后随行一同进了王家宅院,来到前宅大堂客厅。 听到门响和脚步声,王信义的小儿子一蹦一跳地从厢房里出来。见到是自己的爹爹回来并且有客人,便小嘴甜甜的叫起蔡大爷来,并且回身叫道:“女乃女乃!来客人了!”。老太太也从后宅屋里出来,见到是蔡家兄弟到来,忙上前施礼便告退让儿媳沏茶去了。 王信义将腻在身旁的儿子打发去玩,以免打搅大人的正事。不一会老太太和儿媳将沏好的茶端上来,婆媳见过蔡家兄弟后,老太太见到儿子与蔡家兄弟谈正事,便说道:“蔡捕头、庆哥儿,难得二位官爷一块过来,老身让儿媳整治酒菜,老身和孙儿一会儿去隔壁将兰儿姑娘和小红玉一块接过来,两家人也该聚聚,多亲近亲近”。蔡福、蔡庆对望了一眼,蔡福道:“这……”不待说完,老太太打断道:“义儿和这个家能有今天全赖二位官爷照应,老身卖个老脸就这样定了。义儿,你们谈正事。完了今天两家一起就热闹热闹,乐呵乐呵!”。说罢与儿媳告退,到后厨去忙活了。 蔡福一边听王信义诉说一边翻看账目,见这王信义对理财确实有一套。各店铺、车行经营打理得是头头是道井井有条,生意兴隆,账目上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便频频点头不时称赞几句。王信义则谦逊道:“这也全赖蔡捕头的点拨和运筹,将那帮混混泼皮治得服服帖帖,反过来为各店生营所用。能有今天这局面,真是不容易,小人那敢居功!”。蔡福笑笑说道:“王掌柜不必自谦,都是众家兄弟努力的结果。这样,也没有几天便到年三十了,后天午后请王掌柜的将盈利提现银贰千两,用纹银或银票都成,分成二、三十两不等。麻烦王掌柜的亲自送到‘醉八仙’酒楼,届时与众位弟兄一聚。”。王信义忙点头应是。三人将正事谈完便天南海北地闲聊起来。 随着“兰儿姑娘快请进!”一声话语,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只见兰儿手牵着小姑娘梁红玉,身后王大娘与孙儿也跟了进来。见到蔡福、蔡庆兄弟俩安然在座,兰儿姑娘嫣然一笑嗔怪道:“大哥、二哥!怎的不回家吃饭?是嫌弃兰儿做的饭菜不可口?”蔡福、蔡庆忙道:“兰儿,这从何说起”、“这哪能呢!”,还是王大娘解围道:“兰儿姑娘,你就别错怪他们了,是老身执意留客的……” 兰儿姑娘见到俩位兄长的窘态,俏笑着与王大娘到后厨去帮忙去了。两个孩子已熟识,小孩心扎堆,早一起到院外玩耍去了。 后厨里,三个女人一台戏,锅碗瓢盘叮当乱响,热闹非凡。三人一边做事一边闲聊说话。王大娘和儿媳妇都知道兰儿姑娘的身世由来。两个过来人多多少少也从兰儿姑娘看蔡家兄弟的眼神中,心里明白眼前这聪慧靓丽的姑娘的小心思。 王大嫂先打趣兰儿道:“兰儿姑娘,何时穿上新嫁衣啊?你做个新娘子就更漂亮了!”。兰儿停下手中的活,抬眼看看在灶台边手舞锅铲的王大嫂,不由得脸红了起来,嗔道:“王大嫂,看你,人家……还小呢。”。王大娘一旁暖酒一边也笑道:“要老身说,兰儿姑娘也不小了。要不老身明天就做媒给兰儿姑娘找一户好人家?”。兰儿姑娘脸上就更挂不住了:“大娘,您老也打趣人家!”。王大娘与儿媳妇对望一眼,笑开了怀。 乐呵呵的王大娘道:“说实在的,兰儿姑娘是不是看上你蔡大哥了?嗯?”。兰儿姑娘被说中了心事,羞红的脸垂下头不敢搭腔了。王大娘又道:“兰儿姑娘,你蔡大哥和庆哥儿都是热心肠的好人,都是讲义气敢担当的好汉爷。这蔡捕头更是一身好本事,仗义疏财,好打抱不平,是可以托付终身的好男人。听说你爷爷临终前便将你托付给了蔡捕头。兰儿姑娘你放心,等来年开春你守孝一年期满后,大娘给你做主,为你说媒,一定不会让姑娘你失望,让蔡捕头娶了你做新娘。兰儿姑娘你看可好?”。兰儿姑娘听到这更是羞红到脖颈,含羞带笑俏脸娇红地将头低埋…… 饭菜做好,王大娘做主,两家人不再拘礼,不论大人孩子一起围坐在八仙桌旁,开开心心地吃起晚饭,享受着这家的温馨和甜美…… 第二天刚午时,蔡福独自一人来到了内外修缮一新的“醉八仙”酒楼。跑堂的小伙计见到是衙门里的蔡捕头到来,忙请上了楼上雅座,转身端上茶后,掌柜杜老板手拿账本也跟了上来。不待蔡福说话便吩咐小伙计去后厨安排几样可口的下酒菜上来。 待俩人都坐定后,向蔡福拱手施礼一揖道:“蔡捕头光临事先也不知会一声,小人这也好有个准备啊。”。蔡福道:“无妨,就是过来看看杜老板生意做得怎样了”。 精明的杜老板心中立即明白蔡福今天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忙将手中的账本双手递到蔡福桌前微笑道:“托蔡爷的福,得您的点拨和馈赠的菜谱,现在小人这‘醉八仙’生意是真个蒸蒸日上,在城外水陆码头上的两家分店也小有盈利。按您的方式经营和改进了菜肴美味,现在城里的大户人家和好些商贾都在这宴宾待客和谈生意,‘醉八仙’生意日渐兴隆,且小有名气。这不,连县太爷刘大人和赫赫有势的赵家员外昨日还来这品尝美味佳肴呢!”。 蔡福的目光从账目本上收回,抬眼望着杜老板问道:“噢!县令大人和赵员外是一起来的吗?” “是的,还是赵员外请的县令大人,包下了这楼上雅座,让小人不再让其他客人上楼了。”,杜老板知道这那边的神仙他都得罪不起,便小心翼翼地答道。 “哦!”蔡福明白打听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了,便不再试探问下去。接说道:“明日衙门里的我等众家兄弟要来此聚会,这楼上雅座全给包下,麻烦你给备下五桌上好酒菜。这应分的红利除扣除这些酒菜外,其余的就先暂且存放在你处”。杜老板知道眼前这位捕头的能耐本事,反正这银子放在自己这里不是坏事,只有好处,便忙点头一一应承…… 第二日午后申时后,县衙里的众捕快弟兄三三两两地先后来到这“醉八仙”酒楼,杜老板和跑堂的小伙计早早等在楼下迎接衙门公差,将其他食客挡在了楼下。 见到衙门里的捕快们到来,将众人让请上楼。蔡福与王信义一起到来上了楼上雅座。蔡福与众家兄弟一一见面施礼后见到众人到齐,便先将杨云和李元彪二人叫至一旁,将王信义面前桌上包着银两和银票的包袱交给二人道:“二位兄弟,这是以众家弟兄的名义与人合伙做生意赚来的盈利,虽然不多,但是也可以让众家弟兄能过个好年了,你二人这就给众家弟兄分一分吧。” 杨云知道原委,便将这包袱银钱的来历告诉了李元彪。二人看着桌上的纹银和银票,心中对蔡福的仗义疏财自是钦佩不已。将纹银、银票均分到众家兄弟手中,本来闹哄哄的几桌人顿时安静下来,听了杨云诉说原委后心中皆感动起来,对蔡福皆恭施一礼道谢不已。众人经过这一年来的相处,从所发生的事中明白眼前的这位蔡捕头远非常人可比。众人信服的是他的仗义疏财,敬佩他的嫉恶如仇敢打抱不平。 酒菜流水般地端上桌来,谅菜拼盘、煎炸炖煮,这天上飞的,地面跑的,水里游的山珍野味一应俱全。上好的老酒衡水“老白干”一坛坛搬上了八仙桌,杯箸业已摆放齐整。酒席开宴,众人异口同声地礼敬蔡福头一杯后,在蔡福的提议下便开怀畅饮起来。酒楼上众人除了给掌柜王信义和酒楼东家杜老板敬酒外,轮番地来向蔡福敬酒。蔡福是来者不拒,一连喝下三十余杯酒,便淘淘然有些醉了。 醉眼朦胧的蔡福看着蔡庆、李元彪、杨云等人的笑脸,耳听众家弟兄闹酒的欢声笑语和相互祝福的干杯声,心思仿佛飞回了亲人的身旁,脑海里不断呈现出穿越前自己曾经生活中的一幕幕,慈爱的父母双亲、恩爱贤淑的妻子、娇小可爱的女儿……不禁泪眼模糊,那《今生缘》的旋律却渐渐清晰起来。 蔡福提着一壶酒离开桌子,独自一人端着酒杯,坐在靠窗的座头上旁若无人地一遍遍吟唱起来。众人被这奇异的歌声所吸引,渐渐安静下来,将目光向歌声传来处投去。见到醉态可掬的蔡福在醉意中吟唱,被那深沉而伤感的旋律深深地打动,有些弟兄听后便不由自主地跟着学唱起来。酒楼街对面的梁小虎也被歌声所吸引,痴痴地望着窗口前的蔡福,也小声地跟着哼唱……一时间劝酒闹酒的喧哗声被渐渐响起的歌声所替代。 “我们今生有缘在路上,只要我们彼此永不忘……别在乎那一些忧和伤……我们今生就像梦一场,有你陪喝醉了又何妨……我们今生兄弟情谊长……”歌声一唱众和地在楼上响起,但没有人能明白眼前的蔡福内心中那无法言语表白的痛苦。 酒不醉人人自醉,借酒消愁愁上愁,杯中酒合泪一起饮下,吟唱中的蔡福早已唱得是泪流满面……接第十一章(2) 第十二章 劫富济贫——赈灾 第十二章劫富济贫——赈灾 连日来的大雨,给外出寻找蔡福的衙门捕快们增加了困难。大雨、洪水将一切痕迹冲刷得一干二净,好几路人马均无功而返。 山洪的爆发肆虐,大运河的决堤洪水泛滥,沿河多处村庄和大片农田的被淹,今年庄稼的绝收无望,使得失去了家园和生活绝望的无数灾民四处流浪,渐渐往未受水灾太多影响的临清县城涌来。 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和变故弄得焦头烂额的县令刘易贤刘大人顿时慌了神,紧急将临清县衙所有的官吏捕快衙役等人手集中起来,纷纷派往各乡、村去勘查灾情和安抚受灾的村民,已无暇再去顾及一个小小县衙捕头的死活。 蔡庆满怀悲愤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奉命与其他捕快衙役随县衙官员们四处查看灾情,维持地方的治安稳定,一面也四处留心打听有无蔡福的消息。每天回到家中还要强颜欢笑地面对欧阳幽兰姑娘和小姑娘梁红玉询问的话语和目光,自己都不知道怎样去告诉她们真相。 一直未得到蔡福的任何消息。这天已然快要绝望的蔡庆将兄长使用的镔铁量天尺用布包裹好带回了家中。兰儿姑娘站在大门前,乖巧的小红玉也在兰儿姑娘的身旁陪着,见到蔡庆手拿物件回来,俩人随后跟进到屋里。 兰儿姑娘忧郁地问道:“二哥!大哥是不是出事了?”见到一脸忧色的蔡庆不说话可真急了“说啊!是不是?街上都传开了,二哥你就别瞒着了!”话音刚落泪水便流了下来。小梁红玉也怯怯地问道“二爷,大爷为何还不回家啊?”见到兰儿姑娘泪水涟涟便也哽咽起来。 蔡庆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了,此事街上已经传开了。只得将兄长出城去打探消息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事告诉了俩人,随即将放在桌上的包裹镔铁量天尺的布打开后道:“前些天一大早,在衙门口就只见到兄长的兵器放在了大门口!”言罢再也忍不住便泪如雨下。 兰儿姑娘见到自己的爷爷亲手打造的镔铁量天尺,这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了,此时上面确沾有斑斑血迹。双手颤抖着激动地捧起铁尺细看后大叫一声:“大哥啊!”便放声痛哭起来,屋里几人顿时哭成了一团。隔壁的王大娘和儿媳早就知道这不好的消息了,只是蔡庆一再叮嘱才一起瞒着兰儿姑娘的。这会儿听到哭声便也一起过来了,忙劝慰三人。王大娘道:“兰儿姑娘,蔡大爷这等好本事的好汉爷一定不会出事的,好人定会有好报的!庆哥儿,你可要挺住了,别听信外边那些小道消息,你要再出点什么事这让兰儿姑娘和小红玉她俩今后去靠谁啊?……”。 这一天蔡府上下全靠王大娘婆媳俩照应打点,一面劝慰蔡庆不要冲动莽撞去报仇,一面说宽慰话安慰兰儿和小红玉。陆续也有衙门里的捕快弟兄也来登门探望,都在向蔡庆回复打探蔡福的消息。听了众人的话语和汇总来的消息,这让兰儿姑娘看到了一丝希望…… 天黑后,蔡庆点上了油灯,劝来人都去休息,送走了王大娘婆媳俩后,屋里就剩下蔡庆、兰儿姑娘和小梁红玉三人了。王大娘婆媳俩做好的饭菜还摆放在桌上没动过,饭菜早已凉透了,三人谁也没有心思吃,兰儿姑娘与小梁红玉相互依偎早已哭红肿了双眼。 蔡庆一面收拾东西准备随身物品和武器,一面告诉兰儿姑娘,自己明日打算出城去野狼岭打探兄长的消息。兰儿姑娘听后也执意要跟随一块去,两人正争执不下时,大门突然传来敲门声。蔡庆心道: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啊? 蔡庆与兰儿姑娘对视了一眼,心中突然都燃起了希望,都从屋里冲出去开门,飞快地跑在前面的兰儿姑娘一把拉开了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脸憔悴的蔡福面带笑容地站在门前,身旁还站着杨云兄弟,身后停了一辆厢式遮蓬马车。 兰儿姑娘和蔡庆惊喜万分,叫道:“大哥!”、“大哥!你可回来了!”。顾不了姑娘家的矜持和有外人在场,兰儿姑娘扑到蔡福的怀里喜极而泣。后面的杨云将马车打发走后,几人才一起进到了屋里。 蔡福在蔡庆、杨云等人的簇拥下进到屋里,见到桌上还摆放着没动过的饭菜便说道:“怎么,庆弟,你们还未吃啊?正好,兰儿快去热热,大家一块吃点,咱们弟兄三个也正好喝几杯”。正痴痴地看着蔡福的兰儿姑娘这才嫣然一笑,忙不迭地点头和小梁红玉一起收拾饭菜去后厨重新生火热过饭菜,还多做了两个下酒菜…… 待三人围坐在桌前坐定后,蔡庆看着自己的兄长道:“大哥,你遇到了什么危险?是怎么月兑险的?为何这时才露面?为何……”蔡福忙呵呵笑道:“哎呀,庆弟,你这一口气问这许多,叫我从何回答起啊!”蔡庆这才明白自己问得过于急了,忙笑着将几人面前的茶盅斟满茶水,让兄长从头慢慢道清事情的原委。 ◇◇◇◇◇◇◇◇ 原来,蔡福在山里木屋中了埋伏后,拼死杀出了重围,一路与野狼岭追杀的劫匪周旋,又饥又渴,来到山谷中再次陷入了重围。在奋力击杀了三名亡命之徒自己身中一箭后,纵身一跃跳进了湍急的河流中。山寨的二当家“狐狼”赵括却绝不会想到穿越时空来自现代社会的蔡福(蔡卫东)参加过现代“铁人三项”体育比赛,游泳还是强项,他所打探了解到的情况却是过去的蔡福确实不会游泳。 蔡福跳入湍流中被急流冲出了老远,反而摆月兑了追杀的众劫匪。黑暗中精疲力竭的蔡福随波逐流,无意中还抱住了一段水里漂浮的朽木,虽然磕磕碰碰地受伤,但仍随水流漂向山外,进入到运河当中后,蔡福的伤势由于长时间在水中无法得到及时救治,失血过多,有些犯迷糊了,但下意识里在水中还是紧紧抱住漂浮的木头…… 夜间运河上行船不多,但也有一些熟悉航道且有些帮派势力背景或官府靠山的不怕打劫专做水上生意的航船照样夜间行船。临清县城船帮李继宗的货船就是不怕夜航的,这天刚好从外地运货往临清县城返航。 李继宗自从与蔡福交手被折服后,蔡福为其保全了脸面,对蔡福是打心眼里佩服的。加之蔡福和“信义客货栈”、车行等对自己帮派弟兄和家属的照顾和生意上的惠顾,自己和手下的弟兄不再用偷偷模模地干那违法的走私生意,更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地刀头舌忝血地过日子,全帮上下对蔡福更是敬佩有加发自内心的信服。 李继宗因为闷热便来到船头上透透气,远远见到水上漂来一物,便让船老大放慢船速,靠近后借着暗淡的月光看清楚,原来是一个人抱着木头漂在水里随波逐流,忙叫伙计用船蒿搭救上来抬进船舱里。 在船舱里众人这才看清楚被救上来的人竟然是县衙的蔡捕头。只见他衣衫褴褛浑身伤痕累累,有刀剑锐器伤,钝器擦撞伤,肿胀的伤口被水泡得发白,左手臂上还插着一支狼牙利箭…… 李继宗匆忙上下检查了一遍,见没有致命伤,忙让人端来热汤灌下,众人一阵手忙脚乱地拔箭裹伤包扎施救,换上干净的衣物后,好一阵忙活蔡福才苏醒过来。蔡福在清醒了后知道自己得救了,见李继宗端到眼前的热汤和吃的,便不客气地狼吞虎咽起来,吃完后才喘了喘气,将自己遇险的事简单地告诉了李继宗,并嘱咐李继宗和船上手下伙计回去后要严守口风,不然会惹上麻烦的。久在江湖闯荡厮混的李继宗和其手下伙计心中明白这里面的关节厉害,蔡捕头这样说自有他的道理,也不想为自己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便点点头答应严守口风,封锁了蔡福得救的消息。 李继宗与蔡福在船舱中说话,见到蔡福脸色渐渐由清白又变为赤色就感到不对劲。蔡福自己也感到有些头脑晕眩,开始还以为自己是晕船,听见李继宗关切的问自己,自己老是感到口干舌燥,便知道自己是在水里泡得太久,体温流失过低,加之被追杀受伤后失血过多的缘故,自己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一阵热一阵冷的,明白自己是病了,也可能是伤口感染了。李继宗见到蔡福脸烧得发红直犯晕,便知道不妙,先让蔡福躺下歇息,自己估算了路程,看了风向,幸喜老天爷保佑随风又随水,便叫船老大和船上的伙计挂满帆众船夫全力以赴,天刚蒙蒙亮便回到了这临清县城的水路码头。 靠岸后,李继宗等人将发烧昏迷的蔡福抬至码头边上的一伙计家中安置,自己悄悄地进城去济善堂请来了杨老郎中,为蔡福治伤看病,杨老郎中在床前守了好些天,亲自煎药针灸施展回春妙手,使蔡福再次月兑离了死神的魔爪…… ◇◇◇◇◇◇◇◇ 听完了兄长的叙述,蔡庆瞪了杨云一眼。杨云忙道:“庆弟,你先别怪我,我也是前一天见到叔父后才得知蔡大哥就在码头那边养伤的……”蔡福赶紧说道:“庆弟,你别错怪了杨兄弟,是我让杨老郎中先不说的,那几天可把杨老先生累坏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三人正说着话,兰儿和小梁红玉将酒菜端了过来,几人便边吃喝边说话……填饱了肚子,待收拾好后,蔡福便让兰儿领着小梁红玉先去休息了,俩人这几天的担心放下了,也感到了疲惫,便先去休息了。 蔡庆重新沏了壶茶,三弟兄便在桌前喝茶说话。蔡福品茗润喉说道:“杨兄弟,真得谢谢你和杨老先生想得周到,还麻烦你这护送我回家。”杨云忙摆摆手道:“蔡大哥,你就别客气了。听了大哥你说了遇险经过,小弟怎么觉得这里面有些问题啊?” 杨云的一番话也点醒了光顾着高兴的蔡庆了,蔡庆也说道:“对啊,大哥,难道那些劫匪认识你?”蔡福道:“我躺在床上养伤时便想明白了,其实我离开县城后便被盯上了,行踪早已暴露无遗。这城里一定有山寨的眼线,更有可能的是,衙门里定有人私通劫匪。”便将自己那次在街上被伏击的事和活口被杀灭口以及黄三临死前的遗言也叙说了出来,三人再联想到这次的蹊跷更确信无疑了。 蔡福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请杨云理解自己为何这时才说出此事,杨云道“大哥不比挂怀,这无妨。只是这人会是谁呢?要是不把他挖出来连根拔掉,将来还会坏事的!”。蔡庆也赞成尽快挖出这内鬼,蔡福便请两人将自己几次遇袭前的人和事,知道自己行踪的人员名单列出来,用简单的交叉罗列排除法,将嫌疑目标锁定在了捕快衙役中的七八个人身上。至于城里城外排查山寨劫匪眼线的事,蔡福早就与李继宗等人商议,由他们负责调查最近光顾临清县城的江湖人物和模清山寨眼线的事。查衙门内鬼的事则由自己负责,杨云、蔡庆协助调查,此事只可暗中进行。 三人商议已定,约定好了第二天一起到衙门的说辞,杨云见夜已深便起身告辞。 第二天一早,衙门点卯。杨云禀报县令刘大人,说是蔡捕头业已回来,刘大人便问蔡福为何这时迟迟才回来?使命是否完成?蔡福将自己遇险遭遇伏击的事简单说了说,杨云再从旁证实蔡福确实是因伤病回来晚了,虽未能查明野狼岭山寨劫匪的情况,刘大人也就不好再责罚什么。加之突发洪涝灾害,大量的灾民涌入城里,刘大人一是怕激起民变,二是怕自己贪污修葺河道公款的事东窗事发,怕朝廷追究下来自己掉了乌纱(制式官帽)帽,心思都在如何能保住自己的乌纱帽上去了。 蔡福打探消息的事被草草问了一下便不再深究了。接着刘大人听完昨日派出的各级官吏对各地严重灾情的回报,头都感到大了。因为县衙的公款和粮仓里的粮食被他贪污和挥霍得差不多了,真到了要用钱粮时他却拿不出钱粮来了。贪污的公款钱粮如同进了饿狼嘴里的肥肉,要他吐出来那就更不可能了。他现在想的是如何欺下瞒上,才能瞒天过海掩盖贪污公款钱粮一事,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官位…… 将众人分派出去后,刘大人却将蔡福留了下来,原来他想到上次蔡福出的主意让自己成了最大的收益者,希望眼前的蔡福在此关键时刻能再次帮到自己,便假惺惺问道:“蔡捕头这几日辛苦了……眼前这场洪涝灾害让众多灾民们无家可归,纷纷涌进城来……你蔡捕头是负责维持治安的,你有何打算啊?” 蔡福在养伤病期间便知道家人和众捕快弟兄都在为自己担心,通过李继宗和杨老郎中也知道了灾情严重,所以刚好点便回来了。想了好几晚上,心里早有主意。听到县令刘大人问话便抱拳行礼道:“回大人!依卑职看,这事是有些严重,但不是不可以解决的。” “噢!那你说说看!”刘易贤见到蔡福这样讲便来了兴趣。 蔡福整理了一下思路答道:“大人,如果任由难民涌入城中,一是对城里的各个商铺生意和诸家百姓的生活造成影响,二来对城里的治安也造成压力。可如果不让难民们进城找活路,又恐激起民变,那就不妙了。” “对!对!对!本官也是这样考虑的,那你有何良策?”刘县令忙催问道。 “回大人,对洪水应因势利导以泻导为主,对灾民也要靠救济来疏导。以卑职看,一是大人向朝廷禀报,开仓放粮赈灾或力争得到上面拨钱粮救济。二是大人向城里的大户人家倡议捐款出粮赈灾,平日里大人和衙门对他们多有关照,这点面子他们应该给的。三是在城外码头搭棚开设粥铺,向灾民们施粥,这样让他们有吃的和住的他们便不会再四处流浪乞讨,更不会进城来闹事了。四是待洪水退去后,招集灾民中年轻力壮的难民出工修葺毁坏的河堤和农田村庄,将救济的钱粮按工钱发给他们,让其重建家园,抗灾自救。这样既有活干又有工钱可拿,有了活路,他们就不会再四处乞讨聚众闹事了。大人,您看这样可行吗?” 听了蔡福的主意后,刘县令心中暗道:好啊!这主意好,可解当前的燃眉之急而自己又不用出一分银子。只这第一条主意不能采用,县府库早就亏空无几。这事能瞒上面多久就瞒多久,最好等把灾民安抚好了,抢修完河堤后,花销有了去处说明,到那时即使被上峰知道也不怕了,再去京城里活动活动,只怕无过还有功哦,老子将朝廷拨来修河道的钱款私吞的事就不易被发现了。还别说这姓蔡的真是有点本事的,真是本官的一员副将哦,助本官可躲过这一劫。 想到这一拍桌子道“好!就这样办,前面两项事,向上峰呈报灾情由本官亲自办理,那几户富裕的大户人家由本官亲自去一一登门拜访说服。至于搭棚设粥铺和安置疏导灾民的事则由你来督办,衙门捕快负责维持秩序和治安。那最后一项事交由周押司去办理。立即去办理!” 蔡福应道:“是!大人,卑职这就找人去办理!”转身出了衙门直奔城外码头的“信义客货栈”找王掌柜的商议搭棚施粥的具体事项。 县令刘易贤在蔡福走后仔细的想了想,便吩咐备轿,带上几名衙役,坐上轿直奔这临清县城里的首富大户人家——赵府。接第十二章(2) 第十一章(2) ◇◇◇◇◇◇◇◇ 爆竹声声辞旧岁,瑞雪纷飞兆新年。 年三十除夕这天,蔡福、蔡庆兄弟俩与欧阳幽兰姑娘、梁小虎、梁红玉五人如同一家人一般,一家三姓团聚在一起过年。人丁稀少的蔡家宅院里也热闹起来,兰儿姑娘和蔡福在后厨里忙活,蔡福和兰儿姑娘一起使出手艺做出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年夜饭,蔡福的厨艺让兰儿姑娘不禁刮目相看。童心未泯的蔡庆则和梁小虎、梁红玉兄妹俩在院子里嬉戏着燃放鞭炮,“噼啪”的鞭炮炸声在院子里不时热闹作响…… 临清县城里,劳碌辛苦了一年的百姓们也在这传统佳节到来之际,阖家团圆。分别多年或在外谋生的亲人们会千里迢迢赶回家聚在一起,烫上一壶老酒,诉说祝福的话语,享受这热闹的节日和温馨的天伦之乐。孩子们则三五成群地在院里院外街道旁燃放鞭炮,嬉戏玩耍追逐打闹。 大年初一后,商铺林立的繁华街道上,人头攒动,人群熙熙攘攘地赶集。平日里难得出门的大姑娘、小媳妇、老人们纷纷结伴也到这商品琳琅满目人来人往的繁华街上来凑热闹。在各店铺和摊位上东瞅西瞧地流连忘返,大方地拿出一年来攒下的碎银铜钱,买下看中的物品。到正月十五还要赶庙会,闹元宵逛花灯,到夜暮降临街道上便火树银花,每家店铺前张灯结彩,耍龙灯彩船,着实热闹非凡,呈现出一派繁华景象。城里的治安也与以前大不一样,混混泼皮们不敢再明着随便招惹是非。 此时表面繁华的北宋后期,在东京汴梁城里朝堂之上,正上演着一朝天子一朝臣,新旧权贵们争权夺利的一幕幕闹剧。 宋徽宗赵佶登上皇位大宝后,坐稳龙庭不到一年即将原来东京汴梁城里一泼皮无癞,只踢得一脚好毬(足球的雏形)的混混儿高俅,入官籍后擢升为东京殿帅府太尉之职而执掌兵权。此人不过原是宋徽宗做端王时好踢毬戏耍的一个下人玩伴,除会极尽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能事外,文不能提笔案牍匡扶社稷,武不能跃马横刀安邦定国。却因跟随过宋徽宗深得赏识而成为京城里炙手可热的新权贵(此详情见《水浒传》第二回)。 不久宋徽宗又任用投机钻营的蔡京为相,重用高俅、童贯等不学无术奸臣权阉之流,上下沆瀣一气,玩弄权术打击排除异己,横征暴敛,大肆享乐。设“应承局”,置“花石纲”,劳民伤财搜刮奇花异石,掠夺民财大兴土木,广建宫观庭院。且宋徽宗信道迷恋梦想成仙道,甚至自封为“教主道君皇帝”。 宋徽宗赵佶在国政上腐败无能,却善工于书画。其书法自成一体,称“瘦金体”,以花鸟画和自成风格法度的书法闻名于世。成为当时宋朝书法“四绝”苏、黄、米、蔡(苏东坡、黄鲁直、米元章、蔡京)之外独立特行受世人追捧的又一书画大家。宋徽宗在书画上有较高的造诣,其成就和自负,从他在书画上署名签字时习惯写一个类似拉长了的“天”字中可见一斑,据说这象征着“天下一人”的意思。但其在位期间过分追求奢侈糜烂的生活,不思进取,包庇纵容官吏贪风,任用贪官佞臣横征暴敛,从而激起各地灾民百姓的反抗,成为北宋历史上农民起义造反次数最多的一个时期。 当北方强敌金兵大举入侵,内外交困无法应付之时,宣和七年(公元1125年),宋徽宗便急忙禅位给自己的儿子赵桓(即宋钦宗),自己则当“太上皇”继续享乐。宋钦宗赵桓虽被迫起用主战派李刚、宗泽等大臣奋起抗金,斩杀罢黜了蔡京一党,但仍无法挽回局势。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东京汴梁被金兵攻破,宋徽宗、宋钦宗父子二人被金兵俘虏北去,囚于五国城(今黑龙江依兰),史称“靖康之难”。宋徽宗、钦宗二帝在金国“坐井观天”受尽折磨凌辱,八年后父子二人先后死于黑龙江依兰,葬处不明(详情见《说岳全传》)。此为题外后话。 且说东京汴梁朝堂之上的新旧权贵们的争斗和更迭,嗅觉异常灵敏的县令大人刘易贤早从在京城中罗织的关系网和官府的“邸报”中获知其中消息一二。(“邸报”又叫“邸抄、抄报”,其起源于汉代,盛行于唐、宋,是古代中央朝庭用来向下辖各地官府发布命令、书招、章表,颁布朝政律法等等方面内容的公开印刷品。它由中央朝庭直接管理统一发布。到了宋代,“邸报”已经具有朝庭公报的性质,因此又有“朝报”之称。是世界上最早的官方报纸雏形。)随着东京汴梁新皇登基,刘县令知道得寻找新的靠山了。便将这几年来搜刮来的金银珠宝等民脂民膏拿出来,派精明的几名心月复携上京城,在各大行政省、部衙门里走动,除了维持好自己旧有的熟识关系大员,还送上重礼去竭力巴结新权贵,为自己的仕途升迁寻找更多的机会…… 大地春暖花开,冰雪消融。天气渐渐转暖起来,万物复苏显得欣欣向荣。人们又开始了一年的忙碌,运河上白帆点点,驿道上人来车往,货物往来络绎不绝。百姓们都在为生计而奔忙。 这天傍晚,刚从城外与众捕快弟兄在山林里训练回来的蔡福在城门口见到急匆匆的王信义向自己奔来。便让其他的弟兄先走,自己则迎上王信义问道:“王掌柜的,何事这样惊慌?”。王信义一脸焦虑地道:“蔡捕头,出事了。客人托货栈运送的一批货物在驿道上被打劫了!”。蔡福安慰道:“噢,有这事?王掌柜的你别急,慢慢将详情说来!”。 “是这样。前几天有客商托货栈将一批货物运到东京汴梁去,因李老大他们的货船还未回来,客商催得紧,便让车行先运送两车从旱路走。没想到出了南城门去往东京汴梁的驿道上被野狼岭的山贼打劫了。” “车把式人没事吧?”蔡福关切地问道。 “车夫们没事,可损失了两车货物,得由车行和货栈赔偿损失啊,虽说没多少,可这些……唉!这些该死的劫匪!” “人没事就好!”蔡福想了想,眼珠一转又道:“这事王掌柜的去和货主协商着办。附耳过来,如此这般……”俩人咬起了耳朵,轻言细语地耳语一阵后便分开了。王信义去找客商,蔡福则去找李元彪和杨云等人。 第二天一大早。县令刘易贤大人下令升堂,对三班衙役、捕快道:“今天接到商人报案,说在前往东京汴梁的路上有货物被劫。是什么人这样胆大包天?蔡捕头,命你等捕快速去查明是何方蟊贼所为,不得有误!”。蔡福与众捕快齐声应道:“是!大人!”。 回到班房中,蔡福迅速将三十名捕快分派。除留下十余名值守和在城里巡查外,其余众人皆穿戴齐整,带齐装备,跟随自己翻身上马出了南城门向驿道上奔去,要去案发地勘验搜寻劫匪留下来的蛛丝马迹,晚上却一无所获地打马回城。 第三天,县衙大堂之上,刘县令却打着官腔将蔡福等人训斥了一番。并限令蔡福十日内务必查清劫匪情况速速报来,否则将严惩不怠。蔡福只得硬着头皮应承…… 这天,从城南门大摇大摆地出来三辆大车,中间一辆用苫布遮盖得严严实实,前后两辆装满了货物箩筐,不知道装运的是什么货物。车把式扬鞭催马上路,每辆大车上还坐有一名像似货栈的押车伙计。头辆大车上的车把式赫然正是化装成了老头,变了模样的蔡福,而他身旁的小伙计正是变了装束的杨云。 三辆大车一路前行,当来到离城三十余里驿道两旁皆是高岗密林的险要之处时,只见路上倒着一根树干横栏在了路中间,挡住了去路,大车被迫停了下来。只听一声哨响,一支穿云响箭飞来,颤巍巍插在了树干上。装作车把式的蔡福忙跳下车辕来,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将马笼头稳住并且四处张望。车上扮作押车伙计的捕快也跳下车来东张西望,显得手忙脚乱。 只见从道路两旁的树林中钻出来二十余名手持明晃晃的钢刀、枪棍,有的还身背弓箭的劫匪,呐喊着向三辆大车奔来,前后堵截将大车围住。领头的一名手持鬼头大刀一脸狞笑的悍匪来到蔡福面前。得意地说道:“老东西,车上装的什么啊?老子劫财不要命,放明白点,乖乖地把货留下。否则~哼哼~老子管杀不管埋!”还威胁示威地扬了扬手中的鬼头刀。 蔡福点头哈腰赔笑道:“是是是……大王您要什么自己拿!”小伙计则吓得抱头蹲在了大车旁。众劫匪狂笑道:“上呵!又要发财了。快打开看看车里是什么?别是藏着个小美人吧!哈哈!哈哈哈!”言罢便争先恐后一拥而上要去打开中间那辆大车的苫布,抢夺大车上的货物。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阵弓弦弩机声响,从中间大车的苫布开口处射出一排弩箭,顿时将四五名劫匪射翻在地,前后大车上的货筐被掀起,每车上藏着的两名捕快起身抬手又是一排弩箭,又有好几名劫匪中箭倒下。其余劫匪这才回过神来,倚仗着自己人多,发一声喊挥刀舞枪地向大车前扑来,与捕快们展开了肉搏拼斗。 站在蔡福前面的小头目见状气急败坏地抬手就向蔡福一刀劈来。蔡福身形突然快如闪电中扬手一鞭迎面就将那小头目抽得仰面朝天地滚下了路旁的臭水沟里。十二名捕快从大车上抽出暗藏着的刀剑等长短兵器,跳下车与剩下的悍匪展开拼斗。面对劫匪的凶悍,训练有素的捕快们两人一组,毫不畏惧攻防配合有度地与之战在一处。很快劫匪中便不时地有受伤和死亡前的哀嚎声频频响起。 蔡福伸手接过杨云抛过来的“镔铁量天尺”,扔掉不趁手的赶车鞭子,手持铁尺,展开身形,专找那些凶狠亡命之徒下狠手,为那些遇到危险的弟兄解围。蔡福快速冲入劫匪人群中,所到之处,如虎入羊群,挨上一铁尺者不是命丧黄泉便是骨断经折,哀嚎连连。 从臭水沟里爬起来的小头目晕头晕脑地晃了晃脑袋,定睛一看,自己的手下已溃不成军,见势不对,手一模脸鼻上的血水,叫道:“风紧!扯呼!”,转身便向身后的山林中亡命的撒开脚丫飞奔而去。其余的劫匪见领头的已开溜,便也丢下受伤不能行动的同伴和阵亡的同伙,迈开双腿各自四散逃命,钻入路旁的山岗密林中消失不见了…… 蔡福对正欲追赶的杨云等人叫道:“穷寇莫追!当心遭到暗算!”,于是杨云、李元彪等人停下追击的脚步。在蔡福的指挥下,众捕快清理斗场,统计战果。此一役,在蔡福巧妙的设计下,衙门的捕快发起突袭,出其不意地以少胜多,击杀劫匪九名,重伤五名,缴获武器若干。捕快们自身除轻伤三名外,其余人等皆安然无恙。出奇兵以十三人击溃两倍余自己的劫匪,可称得上是大获全胜。 众人将死尸和受重伤的劫匪抬上最后一辆大车,其余人等分乘两辆大车,调转车头转回临清县城。 当众人回到临清县城时引起无数老百姓的围观,三辆大车后无数老百姓尾随一路来到县衙大门前。衙门口当值的衙役见状转身飞报县令刘大人。蔡福等人将三辆大车赶进了县衙大院后,众捕快精神抖擞地昂首挺胸整队,在蔡福的指挥下,在县衙大堂前排成整齐的队列,等候县令刘大人的到来。 刘县令在后堂听闻当值的衙役转来的捷报后,大喜。急忙忙换上七品官服,下令击鼓升堂。 “咚咚!咚咚咚!咚咚……”,击鼓的衙役今天的鼓敲得格外卖力。老百姓们将县衙大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县令刘易贤度着步子,三摇两晃地来到大堂之上。众衙役喊毕堂威后,蔡福上前禀报了此次用计伏击取胜的经过后道:“大人,此一役,共击杀劫匪九人,重创捕获五名。现羁押在堂。而众捕快无一人阵亡,请大人验看!”。 刘大人听罢,喜形于色,忘形地一拍惊堂木“啪!”地一声,下令道:“好!太好了!快将俘获的劫匪押上来,本官要验看清楚一二!”。 “是!大人!”蔡福转身一挥手,众人先将受伤捕获的劫匪搭了上来,只见五人中已有两名气绝身亡,尚有三名还在喘气,后将其余的尸首抬上大堂前。 刘县令离案下堂来到受伤的劫匪和摆放成排的尸首前一一验看明白。当见到劫匪们的手臂上皆有一只活灵活现且面目狰狞的狼头纹身标志时,这才点点头回到公案前命张榜将劫匪尸首示众后掩埋,将还活着的三名劫匪打入死牢,待行文朝廷刑部后按律处斩。安排好这些后,刘大人便对蔡福等众捕快道:“好!先给你等记上头功一件,望众位再接再厉,一鼓作气将这伙山贼劫匪一网打尽,到时本官必为你等一并向上禀报请功!” 蔡福心道:呵!这贪官,又给弟兄们开了一张空头支票!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第二天这刘县令刘易贤大人便在向大名府上峰禀报的公文中将此功劳据为己有,将如何设计突袭,击杀劫匪若干等等一一向上详细禀报,但是对蔡福等捕快却只字未提。末了为堵住众人之口和收买人心,后每人赏钱不过一贯(折合纹银一两)而已。 经此一役,驿道上消停了没几天,便又发生了劫匪拦路打劫的事。这次的苦主竟然还有临清县城里财大势大的赵家。刘县令忙下令让蔡福率衙门捕快们速速探清劫匪的情况和活动规律,打听清楚野狼岭劫匪山寨的人员数量和设防等等情况…… 从后堂领命回来。蔡福在班房中将县令刘大人限期查明劫匪和山寨情况的事告诉了李元彪、杨云、王忠义等捕快弟兄。众人七嘴八舌地出主意,有的说再去提审押在死牢中的劫匪活口,从中了解山寨情况;有的则提议再打一次伏击…… 蔡福摇摇头道:“死囚牢中的活口已提审多次,已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打伏击这样的事只可一而不可再行,因为山寨的劫匪不会再上当。衙门里的捕快弟兄加起来不过三十余名,而山寨的劫匪人数,据活**待有一二百名。一旦走漏了风声,如果他们有了准备来个将计就计反伏击,出击突袭的弟兄就将面临灭顶之灾……”蔡福否定了再次实施突袭的提议。 蔡福想了想又道:“看来得去野狼岭走一遭了,不然无法模清山寨劫匪的具体人数和设防情况,他们也不是笨蛋,不然为何官兵几次都剿灭不了山寨?”。众人听闻后皆要求去打探,蔡福摆手道:“还是我去吧,弟兄们在城里严查劫匪奸细密探,看看有何可疑人物在临清县城里打听各个商行的进出货物和运输情况,一旦发现先别打草惊蛇,一切等我回来再定夺!”。众人见蔡福如此,便知道他主意已定,无可更改,便纷纷要求随行,但均被蔡福拒绝。 第二天近午后,蔡福换了普通百姓装束,将镔铁量天尺包裹好藏于身背的包袱中,在蔡庆、杨云、李元彪等少数弟兄的依依送别下,出东城门,离开了临清县城,沿驿道走出近十里开外,望着远处山坡上气势恢弘的赵家庄院。蔡福心道:早晚要叫这赵家把霸占的土地还给苦难的老百姓们。 路上不时有人三三两两来往,都是赶早贪路程结伴而行的行人客商们。蔡福不知道,从他经过原东岗村的赵家庄园开始,自己便被人悄悄地跟上了,跟踪的人是老手,远远地若即若离地缀在了蔡福的身后不易让人察觉。 此一去,蔡福险些命丧野狼岭。接第十一章(3) ◇◇◇◇◇◇◇◇ 第十三章 截杀———惩贪除恶 第十三章截杀———惩贪除恶 洪水在逐渐退去。 在城外码头聚集的灾民们在蔡福、周押司、王信义等人的安置下,每天不再忍饥挨饿有口热粥、馒头咸菜吃,老人、妇女和孩子都有了遮风避雨的安身之所不再颠沛流离去乞讨,愁眉渐展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灾民中青壮年的男人们虽思乡心切,看到蔡福等人为灾民们每天忙碌不停辛苦异常,亦不愿天天闲坐无所事事,也想帮上些忙,便在县衙官员周押司和蔡福等人的说服和安排下,有组织地在河堤上开展筑堤、开挖沟渠泄洪等,开始了生产自救重建家园。 青壮年灾民以工代赈,每天除能吃饱饭外,还能领到一定的工钱,心中自是希望早日重建家园回到故土,干起活来便格外的卖力,河岸大堤上每天人来车往,肩挑手挖,手推马拉,劳动的号子响彻河堤之上,人们干得热火朝天,各项工程进展顺利,看到这些蔡福心中倍感欣慰……灾民百姓们对这县令刘大人的抗洪救灾措施得力,赈灾及时,都心怀感激之情,却哪里知道,这些所花费的钱粮,这刘大人并未出过一分银子,所谓向上峰禀报请求调拨救济的钱粮也一分一粒也未见到。 “信义客货栈”的掌柜王信义只是见到不断地有外地粮商向临清县发运来的粮食,有的说是让自己验收,有的则是听到这临清县的粮价有利可图,便也运粮来凑热闹。不断涌入的粮食使得哄抬粮价囤积粮食的那些少数商家吃了不小的哑巴亏。银钱资金方面,蔡福不时向王信义移交一些银两和银票,王掌柜的也从不问来历,每天只是忙忙碌碌地帮蔡福将钱粮打理好,应付着每天不小的开销,随时向蔡福禀报钱粮的收支情况…… 县衙中刘大人从周押司嘴里得知每天蔡福那里的大致开销情况,便让周押司照开销的数目做出账目,好以此来填充补缺县衙府库的亏空账目,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见到蔡福每天忙碌在外,从未向县衙请求调拨救济钱粮,对安置灾民之事也未见出什么纰漏,便心中暗喜。刘易贤心知自己按蔡福的计策办事,应该能渡过朝廷上面派来的钦差访查灾情的这一难关,便也不去细查蔡福所用钱粮的具体数目和来历。因而对赵府和几户商家被盗一事便也不再热衷查案。而此时赵府中赵员外手拿烙有狼头标记的木牌是有苦说不出,打落门牙只得往肚里咽了。 此时这刘县令刘易贤大人心中正烦恼的是:不知这县衙中除了县尉上本参奏弹劾自己外,究竟还有那些官员也参与其中。东京汴梁不时传来对自己不利的消息,加之从县衙传出和临清县城里流传的种种消息,这使得县令大人刘易贤心中动了杀机…… 灾民们在陆续返回家园。 这天,蔡福与李元彪俩人将一批粮食和百姓捐助的一些生活物品用大车送往一受灾严重的村庄后,帮着里正将粮食和物品分发到灾民手中。忙碌了一天后,将灾民们安置好,天已近黄昏。见天色不早,蔡福谢绝了里正等乡亲的挽留,与李元彪俩人赶着大车往县城返回。 李元彪驾辕赶车,俩人在大车上闲聊……来到回县城的官道上不远处的一山脚僻静处时,蔡福耳中似乎隐隐约约听到前方传来呼叫救命的喊叫声。便对李元彪叫道:“前面好似出事了,快去看看!”。李元彪便扬鞭催马向前奔去。转过坡脚,只见到前方路上一人正踉踉跄跄奔逃而来,身后一黑衣蒙面人正手提钢刀追杀,眼看就赶上,便一刀向前捅去……蔡福早将量天尺持在手中,见状救人心切,大喝一声:“住手!”,便从大车上一跃而起,向前纵身扑去。李元彪也拔出挎在腰带上的佩刀,长身而起,跳下大车,随蔡福前去救人,擒拿正行凶杀人的黑衣人。 行凶杀人的黑衣蒙面人抽出钢刀,举刀要砍,耳中便听到蔡福的大声呵斥,眼见县衙的两名捕快飞奔而来,便顾不得再行凶,转身向山坡上的树林里逃逸而去,李元彪与蔡福转眼便来到受伤倒地被追杀人的跟前。蔡福与李元彪正要追赶凶手,耳中听到在地上的人正挣扎着叫道:“蔡捕头……救救……我……”,蔡福闻声便停下脚步,示意李元彪到官道前面不远处查看,那里隐约也有人倒在地上。 蔡福蹲子,将爬伏在地受伤的人扶躺在自己臂弯里,这才看清被追杀的原来是县衙的周押司,忙一面检查周押司身上所受刀伤,一面问道:“周押司,知道是谁下的毒手吗?”,手里忙碌着止血包扎伤口,但是蔡福知道周押司所受的是致命伤,除了身前的刀伤,背后捅的那一刀太深了,已伤了内腑,时间已不多了。 周押司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一面喘着粗气,口吐血沫,一面颤抖着手抓住蔡福的手道:“蔡捕头……悔不当初不该贪图那些官银……被……利用。衙署里书案……右下暗格里有……账本证物……家人……拜托……”声音渐渐几不可闻,手一松,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李元彪在前方远处大声道:“蔡捕头!那边是衙署中的两名弟兄!也被杀了!”。蔡福将周押司的尸身放平,起身往前奔去。来到前方路边不远处,见有两具尸体躺在地上。李元彪迎上道:“蔡捕头,看样子是受到突然袭击,在毫无防范下被杀的。” 蔡福弯下腰仔细检查尸体,见死者确实是跟随周押司去另一受灾的村庄办事的两名衙役。其中一人咽喉中了一镖,连挎在腰间的腰刀都未来得及拔出便已毙命。另一人虽拔出了佩刀,脖颈上颈动脉却被砍断,血流如注也早已没了呼吸。蔡福说道:“你说得没错,周押司他们是在毫无防备下被袭击的。” 李元彪诧异道:“是周押司他们么?都没救了?”蔡福微微地点了点头道:“仔细看看现场,搜搜看有什么线索?”俩人便在凶案现场和附近查看起来。不一会李元彪在不远处叫道“蔡捕头!看看这是什么?”伸手从地上捡起一块木牌。蔡福走过去接在手里一看,心里便疑惑了,原来这是一块烙有野狼岭标记狼头的木牌。 李元彪也看清了,说道:“难道是野狼岭的劫匪打劫了周押司他们?”而蔡福却不置可否,略一想想道:“元彪兄弟,请你快马赶回县衙向刘大人禀报这里发生的凶杀案!这里我留下看护现场。快去!”。李元彪知道县衙官员被杀这事非同小可,根据大宋律法,这杀官可是等同造反的大罪。闻听蔡捕头的吩咐后,忙奔回到大车前,解开拉大车的马,翻身骑上没有鞍辔的马,向县城方向飞驰而去。 在李元彪骑马走后,蔡福手拿狼头标志木牌细细查看,心中暗道这木牌的样式与自己以前所见到的一模一样。可是,蔡福知道这木牌绝不是自己所遗失在凶案现场的,却为何会在这里出现?自己得好好想想这里面的玄机了。联想到周押司临终前的话,蔡福陷入了沉思…… 天渐渐黑了下来。忽然,寂静中远处传来马蹄疾驰的声音,只见一骑从县城方向飞奔而来,远远的官道上有一行灯笼火把如蛇穿行于后。 快马来到近前,声音也传来过来:“蔡捕头!县令大人随后就到”话音中李元彪飞身跳下无鞍辔的马,将马牵到大车前,来到正坐在大车上休息的蔡福面前。蔡福道:“兄弟辛苦了!先把马套上车辕吧,一会用得着。”俩人一块动手,将车辕架上马背套好后,不一会儿,俩人见到县令刘大人所乘的车马和好几名举着灯笼火把骑马随行的捕快衙役也很快来到案发现场。 县令刘大人在一名衙役的搀扶下走下马车。蔡福上前拜见行礼道:“卑职见过县令大人!”。“免礼!”县令刘大人摆摆手接道:“周押司等人在哪?快头前带路去看看!”,蔡福忙道:“大人这边请!”,一行人来到周押司的尸身旁边,在灯笼火把光线的照耀下,刘县令亲自动手仔细地勘查两处凶杀现场和尸身后,才让仵作上前验尸。 在仵作验尸时,刘县令询问了蔡福案发经过,见与李元彪所说并无二至,便问道:“现场可有什么发现?”蔡福忙将揣在怀里的狼头标记木牌拿出来双手奉上,说道“大人,当时卑职俩人就在附近地面发现了这个”。刘县令接过木牌在灯笼下仔细端详,说道:“看来又是野狼岭的劫匪作的凶案。” 在刘县令勘查现场时,蔡福在一旁仔细地观察着这刘县令的一举一动,捕捉他脸上细微的表情。这刘县令在确认周押司已经丧命后,脸上紧张的表情却毫无悲恸之情,隐隐地却流露出轻松的神情。在询问自己在现场附近有何发现时,那胖嘟嘟的脸上眯缝着的小眼中却闪现出深邃的不可捉模的目光……这让蔡福不由得心生疑惑。当听到刘县令这样快便下了定论,便说道:“大人,卑职以为,这事恐怕没这样简单!”。刘县令便意味深长地问道:“噢!那你说说看,怎么不简单?? “大人!周押司和这死去的两名衙役兄弟是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遇袭身亡的,他们身上的东西并未被翻动,钱财亦未被抢劫走。山寨的劫匪要打劫一般都是为了求财,可这次却更像是为了取命!” 刘大人道“嗯!接着说说你的看法”。 “卑职知道这周押司等人是去解决灾民重返家园的安置问题的,身上本无多余的钱粮,发放给灾民后应该是在返回的路上遇害的……” “可这标记木牌你怎么解释?”刘县令扬了扬手中木牌,让一旁站立的衙役将木牌物证送至仵作的手中登记上格目。 “卑职以为这正是疑惑之处……” 刘县令打断道:“本官却以为,这正是野狼岭劫匪作的案。劫匪本以为可以劫掠钱粮,却一无所获,恼羞成怒所以才下了毒手,否则现场这木牌怎么解释?还有前些日子赵家被盗和那些粮商家被偷盗又如何解释?” 见到县令大人这样说,其余的人皆点头赞同。蔡福虽然心中明白那是怎么回事,可到这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表示县令大人分析得有道理,也不再表示什么异议。 这边仵作验尸完毕登录好格目后,过来禀报呈上格目让县令大人过目后,刘县令下令将周押司等三人的尸首先用大车运回临清县衙。蔡福、李元彪等捕快动手将三具尸首抬上大车,运回了临清县衙大院。 三人的家属先后得到消息,哭声哀哀地赶到县衙大院,见到亲人的尸身更是哭声凄惨,令旁人不禁也鼻酸落泪。 刘县令装模作样地掉落几滴眼泪,将三人遇野狼岭劫匪被害的经过简单告诉了家属,并当堂让主管府库的官员拿出官银,先行优厚支付了丧葬费用和部分抚恤金。还一并告之家属,今后的抚恤也将从优,对山寨劫匪将禀报上峰后将给予围剿清除,为被害的官吏衙役报仇云云……并立即安排人手帮助家属料理三人的后事。 被害者的家眷们见到县令大人已这样给予优厚的抚恤了,便在众人的劝说安慰中,在衙役捕快们的帮助下,将自己逝去的亲人领回家中,各设灵堂祭奠……县令刘大人率阖署官员先后到三家祭奠表示哀悼,忙碌到半夜,县令刘易贤才疲惫地回到空空荡荡的县衙…… 回到书房中,刘大人安坐在桌后,手端茶盅凝神想了想,把伺候在一旁的仆役打发走后,自己却手拿烛台,来到署衙大堂旁周押司日常办公的耳房,悄然打开房门,进到屋里,将点燃的烛台放在案桌上照明,随后到处查看,案桌上、书架、公文袋等四处乱翻一气,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而此时在窗外,一身穿夜行衣的蒙面黑衣人正透过窗棂纸上弄湿后抠出的小破洞,向里窥视县令刘大人的一举一动。 窗外隐身不动声色的黑衣人见到这县令刘大人在屋里四处东翻西找了好一会,心中明白他要找的是什么东西。见到屋里被翻遍了这刘大人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弯从地上捡拾起一小泥块,轻轻曲指一弹,将县令刘易贤放在案桌上的烛火打灭。 县令刘易贤正绞尽脑汁想自己要寻找的东西被藏在了何处,突然熄灭了烛火把他吓了一跳,想到周押司浑身是血冤魂不散的模样,此时县衙里空空荡荡,不禁感到不寒而栗和毛骨悚然,赶紧拿上烛台,慌忙出了耳房向后院书房走去…… 刘大人前脚刚走,黑衣人后脚便进到屋内,借着淡淡的月光,直奔案桌,模索了一会便把案桌下右边的暗格打开,将里面的一卷东西取出揣进怀里,环视了屋内已无什么要拿的,便出了耳房,从县衙的侧墙一跃蹿出,消失在夜幕中。 几日过后,当蔡福等人处理完三被害人的后事回到衙门里听差时,发现周押司日常办公的那间耳房被刘大人派人打扫得干干净净,连案桌、座椅都已全部换过。接第十三章(2) ◇◇◇◇◇◇◇◇ 第十三章(2) ◇◇◇◇◇◇◇◇ 蔡家宅院。 好长一段时间蔡福与蔡庆兄弟俩都没有一起回过家了。特别是蔡福,自从月兑险后回过一次家后,就忙于救灾放赈安置灾民百姓,吃住都在城外码头的“信义客货栈”里,每天忙碌不停,直至洪水退去,又忙于安排灾民们重返家园。待将赈灾救济的粮食物品全部发放完毕,却又突遇周押司等三人被杀一案。在县令大人刘易贤的分派下,又与众衙役、捕快弟兄帮助被害三人的家眷料理完后事,这天才从衙门里与蔡庆一同回到蔡家宅院。 一进到大院,小姑娘梁红玉听见门口动静,从屋里探出头来。见到是蔡福与蔡庆回来了,便高兴地回首嚷道:“兰姐姐!是大爷、二爷回来了!”。欧阳幽兰姑娘听到后忙放下手中正做的女红,满面春风喜上眉梢地从屋里快步迎出来,一面道:“大哥!二哥!你们可回来了!”,来到近前深深万福,小梁红玉也随后乖巧地上前万福请安。 蔡福在城外客栈安身的时间,兰儿姑娘也曾经去探望过,也想去帮帮忙,但都被蔡福给挡了回来。兰儿虽然在家,心却牵挂着在外忙碌的两位兄长,特别是蔡福更是让兰儿姑娘牵肠挂肚,担心蔡福刚伤好痊愈的身体受累吃不消,因而经常做些好吃的送过去,现在终于见到蔡福和蔡庆回家来了,那心里别提多喜悦了。 蔡家宅院里又热闹起来。后厨里锅碗瓢盆一阵叮铛乱响的忙碌过后,兰儿姑娘与小梁红玉将可口的饭菜端上了桌。看着桌上喷香扑鼻的饭菜,蔡福蔡庆不由得胃口大开,一家三姓四口人聚在一起共进晚餐。兰儿姑娘眉眼含笑地看着两位兄长狼吞虎咽地吃着自己做的香喷喷的饭菜,见到因前一阵子忙碌而有些略显消瘦憔悴的蔡福,内心不禁又一阵心疼,不时地劝二位兄长多吃些。蔡福吃着兰儿姑娘用心做的饭菜,仿佛有找到了家的感觉,抬眼见到兰儿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心里不禁又怅然所失…… 难得有这几日的清闲。蔡福每天除了练功外,还要指导蔡庆习武练艺,有时还要督促梁小虎学艺。梁小虎为了报父母的血海深仇,自然是肯吃苦,在蔡福的指点下痛下苦功,武艺日渐精纯,功力渐渐增长。看到梁小虎在后院木桩之间犹如穿花蝴蝶般漂浮不定的身影,蔡福不由得想起自己幼年时习武练功的情景,如今却物是人非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这天旁晚,蔡福与衙门里的众捕快弟兄在一起喝酒。众人七嘴八舌地闲聊,何林有些醉醺醺地打着酒嗝道:“弟兄们,前几日弟兄几个处理完周押司的后事以后,听周家的人说他们家出了怪事,刚办完后事家里便招来贼了,家里书房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连那死人的卧室都不放过……”蔡福联想到周押司的死因,心中明白是怎么回事,便不吭声。别的其他弟兄听后感到诧异纷纷骂道:“是那个王八蛋这么不开眼啊?”、“这时去偷一个死人家,有什么可偷的啊?”、“这也太欺负这留下来的孤儿寡母了哦,查出是那个混蛋非叫他吃吃苦头不可……” 罗大海接道:“还有更奇怪的呐,那赵元奎家不是再次被盗嘛,好几家和他一起乘火打劫涨粮价的奸商们不是也被夜狼岭的劫匪入室打劫,有物证遗留盗窃现场,都告到县衙里来了,县令刘大人不是也定了案了嘛。可这段时间这赵府仍然派出不少人手与那吴缺德的手下想疯狗一样四处打探消息,搞得神经兮兮的”。众人对此也有些疑惑不解,纷纷胡乱猜测赵家被盗的损失到底有多少,有猜几千上万银两的,可谁也不会想到,赵家这次损失的十几万银两被蔡福都拿来救济安置灾民们了,不然就那些商家捐助的钱粮那够开销的。 蔡福因为心中有事,只是闲呷着酒,听众人的闲聊,并不发表自己的看法。对赵家有这样的反应,蔡福心中有数,因为赵家与劫匪有勾结的事在这临清县城里也偶有传闻,只是没有被人抓住真凭实据罢了。蔡福此时心中正想着查那内鬼的事,因前些时日的赈灾和安置灾民的事给耽搁了。蔡福知道,只有尽快查出内鬼拔掉身边的这个钉子,自己以后也好更方便行事…… 赵府议事的厢房内。 赵元魁的脸上阴云笼罩,手捻几根鼠须,三角眼不时迸射出阴冷狠毒的目光,正静听着大管家赵大和教头熊楚武的禀报。 赵大道:“老爷,派出去和吴老大手下一起打探消息的人回报说未查出任何线索,各家的赌场、当铺和风月场所酒楼均未见有赃物出现。只是发现外地粮商发到‘信义客货栈’的粮食似乎不少,小人正要派人去仔细模模底打探清楚发货的来源”。 赵元魁听后不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向了熊楚武。熊楚武忙道:“回员外,经派人打探和我亲自上山查询,这近期并未有何江湖人物在临清城落脚,山寨也并未派弟兄下山上线开扒。不知为何,这城里却多次发案并在现场有山寨标记的木牌遗留。更奇怪的是,据说县衙的周押司等三人亦是被山寨的弟兄所杀,也有标记留在现场。山寨的两位当家的认为这是有人居心叵测想栽赃陷害山寨,想引起官府的注意,从而置山寨于死地。员外!如果真是如二当家的所说那样,则山寨危矣!” 赵元魁点点头道:“说的是,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他移花接木嫁祸山寨,此人老谋深算不可小看,如此这样山寨和我赵家将永不得宁日,太可怕了!”沉思了一会又道:“京城传来可靠消息,朝廷业已派出钦差来临清暗查水患成灾之事。这是非常时期,你们告戒下人和吴老大的人,不可再惹是生非……我等要静观其变。哼!这次我倒要看看这姓刘的怎么过得了这关”。言罢挥手示意二人去办事。 “是”二人点头应是,转身出屋离开…… 县衙大堂。 县令刘大人让众人散去各司其职,却让蔡福留下。 刘大人手拿一大信封对蔡福道:“蔡捕头,这有一份重要的公文,你就辛苦一趟,去到大名府,交给上峰府衙,顺便问问押在死囚牢里的那几名山寨劫匪的刑部批复公文发下来没有,如有便带回,看看是就地秋后问斩还是要押赴大名府,本官也好有个准备”。 蔡福抱拳行礼道:“是!大人!明早卑职便动身前往大名府。”双手接过火漆封好,盖有县衙大印的公文信封,转身出了大堂。 其实一份普普通通的公文那用得着县衙捕头亲自去投送,这主要是刘县令有自己的打算和想法。这份公文无非就是县衙向上峰大名府的日常呈文,是刘易贤表述自己是如何抗灾赈灾,救黎民于水火,如何不辞辛苦地奔破劳累云云,将所有的功劳据为己有,对蔡福等人却是只字未提。又怕大名府上峰问起受灾和赈灾救济的具体情况,如派别人去自己实在是不放心,不如就派参加救灾最得力的人蔡福去,反正这赈灾的主意也是他出的,回答上峰的询问不至于出什么纰漏。 更主要的是这刘大人深知在周押司之死的这事上,蔡福似乎起了疑心,对自己的推理判断案情不能认同,也就是不能与自己保持一致,因而在得知有钦差暗访的时候,对蔡福起了防范之心,意在将蔡福暂时支开,好赶在钦差到来之前将自己贪污挪用修缮河堤的公款和贪赃库银后亏空留下的痕迹处理掩饰好。为了自己的乌纱帽,刘易贤已不惜一切铤而走险了。 蔡福与蔡庆一道回家。蔡庆不满说道:“大哥,怎么送一份公文这刘大人还要大哥你亲自跑一趟?前些日子赈灾大哥那么辛苦,他也不让大哥多歇息几日”。蔡福一边走一边安慰道:“庆弟,这没什么,我去去几日便可回来,你要好生照看家,好好照顾兰儿和小红玉,不必为我担心”。蔡福看看左右无人便轻声道:“我离开后,你和杨云兄弟对查内鬼的事可要抓紧了,此奸人不出,你我弟兄早晚还要出事……” 弟兄俩边说边走,不久便回到蔡家宅院。 ◇◇◇◇◇◇◇◇ 大名府通往临清县城的官道上。 两辆拉着货物的大车一前一后往临清县城方向而来。大车后一书童模样身背包袱的青年人骑坐在马上颠簸,紧随在大车后前行。 前一辆大车上,除了车辕上坐着一中年车把式外,旁边还坐着一位头戴软翅书生锦冠,身穿儒衫,腰系丝绦,手持描金娟质折扇,脚蹬厚底官靴,长相俊秀,年约三十五、六的书生。后面一辆大车驾辕的却是一年过花甲的老车把式,而他身旁也坐着一身穿短襟皂衣,头上小布带紧束发髻,脚套一双软帮薄底快靴,好似押车运货小伙计模样的年青人,正将遮阳草帽殿在脑后靠在身后的货包上打盹,显得懒洋洋无精打采的,此人正是到大名府公干返回的临清县衙的捕头——蔡福。 这天,蔡福到大名府投递公文,大名府的官员似乎也听到了东京汴梁传来的什么风声,对临清县境的水患洪灾情况竟然无人询问。大小官员们都在装聋作哑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哲保身不想惹祸上身的态度。蔡福到府衙投递完公文领了回执,查询有无刑部的回文无果后,便决定往临清县返回。 蔡福找到运送货物的车行,打听到第二天有两车的货物将运往临清县城方向。为了搭车方便,蔡福换下公服穿上普通老百姓的便装,将量天尺和衙门公服一起打好包袱背上,找到驾辕扬鞭的老车把式,说上几句好话,花了几个铜钱,便顺利地搭上了顺道的货车踏上了返程。 两辆大车拉的也不是什么太值钱的货物,发货的客商连押车的伙计都未派。老车把式也想路上有个人说说话,以解路途寂寞,另外还能捞上几文钱,便爽快地答应了蔡福的请求。 蔡福坐在车上和老车把式东拉西扯天南海北地有一句搭一茬地闲聊着话,将包袱放在两人的中间,镔铁量天尺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手柄。老车把式见到便知道搭车这小伙子有些武艺却也不奇怪,因为那时民间习武之风还是比较盛行,人们习武防身及其普遍。 两辆拉着货物的大车一前一后往临清县城而去,离开大名府几十里后,官道上人车渐渐稀少……一路奔波,午时后赶路的两辆大车人困马乏必须得在一小镇上休息吃饭,蔡福与两车把式在一路边小店吃饭打尖时,一书童模样的青年人过来询问,这两辆车可否是赶往临清县城方向。得到中年车把式肯定的答复后,高兴地向自己的主人禀报。一秀才书生打扮模样年约三十五、六的秀才便过来询问时否可以搭个便车。说是自己不惯骑马,全身被颠簸得酸疼,加之想早点赶到临清县城,自己搭车乘坐,坐骑可以让与书童乘骑,这样便可快些赶路,并主动拿出十几文钱交到中年车把式手中。 宋时重文轻武,因而社会风气对识书断字的文人比较尊重,读书人社会地位也会随着科举殿试后金榜题名中举而急速提高,当时的科举制度已成为文人进阶步入统治阶层的一个捷径。赶车的中年车把式那有不肯答应之理,何况还有外快可赚。就这样,书生坐在前一辆大车上,跟随他的书童却骑在马上紧跟在后面,俩人赶路的速度却是快了很多。 蔡福知道书生不惯骑马,更不善行走,能有这样四平八稳的大车安坐,比在那颠簸的鞍辔上强多了。沿路的风景不断变幻,午后的太阳有些显得炎热。蔡福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将遮阳草帽垫衬在脑后,靠在车上的货包上,尽量使自己舒服些,有一句没一句的与车把式闲聊着,眼里在观看官道两旁的风景变化,心中却在对临清县城近来发生的事进行整理分析,加上自己掌握的情况,蔡福知道在临清要有好戏可看了,心中开始盘算着以后自己如何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两辆大车进入了这临清县境内了。 来到一道路狭窄山高林密的山口险要之处,拉车的马匹显得疲惫不堪,大车明显放慢了前行的速度。突然一声响箭传出,前面大车因道路中有枯树阻碍停住了,随着响箭声从官道两旁树林中钻出来十余手持各式武器的山寨劫匪,将俩辆大车围了起来。 赶车的两车把式知道遇见劫匪了,按道上规矩下车,将车停好,在一旁抱头蹲好便会没事,劫匪们一般是劫财不要命的。骑在马上的书童被吓得脸色煞白,浑身乱颤抖,被一劫匪喽罗一把从马上揪下扔在一旁。 老车把式用眼神告诉蔡福别轻举妄动,蔡福也蹲在一旁静观其变。前面车上的秀才却书生气起来,见到劫匪光天化日之下在官道上拦路打劫,便缓缓下车,整整衣衫,一抖衣袖用手中折扇指点拦在大车前的劫匪道:“你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公然拦路打劫,你们眼里还有这大宋王法吗?……” 不等那秀才说完,劫匪们爆发出狂笑之声。一喽罗上前抬手便是一耳光“啪”地一声,打得秀才连转两圈摔在大车旁。此时蔡福见到其他劫匪已经开始要动手翻动车上的货物了,突然站起来对正往车上爬的劫匪苦苦哀求道:“各位大王,小的这些货物不值几个钱,若是大王强要了去,小的赔不起东家啊,那小的一家老小便没法活了……”一边动手将正往车上爬的一喽罗拉了下来。 被拉下来的劫匪喽罗恼羞成怒,一抬脚便向蔡福踢去,蔡福“哎呀”一声好似被这一脚踢中向前跌了出去,实则是借这一脚之力向前好靠近那迂腐的秀才救他一命。蔡福连滚带爬地刚好来到正要举刀砍杀秀才的喽罗身旁,好似不经意间胯部碰了对方一下,喽罗手中正挥舞砍下的刀却偏离许多,秀才却因此捡回一命。 被撞的踉跄几步的劫匪顿时将火撒向了假扮押车小伙计的蔡福,抬手挥刀向蔡福杀来,蔡福身形看似在地上翻滚不已显得狼狈不堪,实则身形灵动无比滴溜乱转,地躺身法毫无痕迹可循地每每在关键时出乎意料地避开刀锋。蔡福嘴里却没闲着,大声嚷嚷着救命啊,杀人了等等,引得要砍人的劫匪围着自己转却老砍不中,还弄的一身泥灰。 其余的劫匪有的爬上了大车翻看了货物,都是些日常生活用品,确实没有多大的油水。便嚷嚷道:“老大!这却是没多少油水可捞啊!”在前面正专注地看着手下追砍蔡福的劫匪头目不耐烦地说道:“山寨弟兄上线开扒例不走空,弟兄们要仔细搜搜,看看还有什么油水可捞……”其余喽罗轰然答应,四处乱翻,连车把式的身上也翻了个底朝天。 一小头目发现在大车车辕上放置的蔡福的包袱,手抓起包袱感到沉甸甸的。以为定有不少银钱,但见到露出的半截把柄,便随手抽了出来,映入他眼帘的竟是一把镔铁量天尺。他看着这有些眼熟的量天尺,脑海中闪现出前些日子野狼岭大山中发生的那场生死绞杀恶斗的场景,不由得手颤抖起来,一把扔掉量天尺,大叫道:“风紧!扯呼!”顾不得许多,转身撒腿便往山林中蹿去。 其余的劫匪听到这暗语,又见到有同伴率先奔逃,便也各自慌不择路地蹿入官道两旁的树林中,蔡福见到砍杀自己的那名劫匪跑在后面,抬腿一脚将一颗石子踢飞起来,正中那名喽罗的后脑,只听他哀嚎一声骨碌碌滚下了山坡,和其余的劫匪眨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劫匪们一哄而散后,俩车把式感到莫名其妙地站了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让这些劫匪闻风而逃。秀才在书童的扶持下站立起来,手抚模着有些肿胀的脸颊云里雾里看着蔡福。蔡福对车把式道:“快赶车上路吧,那些劫匪不会善罢甘休的。”说完便上前将倒在路中间的枯树干搬开,将那只响箭拔下拿在手中,背上自己的包袱,让书童坐在后一辆大车上,自己却骑在那书生的马上,跟在大车旁,催马上路,向临清县城方向奔驰而去。 一路车马快速急奔了好一会,估模着劫匪追不上了,蔡福才让车马缓慢下来。车上的秀才对骑马随行在一旁的蔡福道:“你可知道那些劫匪是哪里的?”蔡福点点头,将手中的响箭递过去道“是野狼岭山寨的劫匪”。秀才接过一看,箭尾上刻有细小文字“野狼岭”三字。后面赶车的老车把式凭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知道骑在马上的这个年轻人定不简单,自己一行能避过这次劫难,秀才和货物都能豪发无损因该与这年轻人有关。 蔡福此时见到人车和货物都无事,秀才书童平平安安,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因为自己虽然不惧厮杀,可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敌不过群狼,真要厮杀起来,自己肯定无暇顾及书童秀才和车把式的安全,即使自己可全身而退,但是伤了秀才等人却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 却说劫匪们如惊弓之鸟蹿入森林中,众人亡命奔逃了好一会,听到身后并无追赶厮杀的声音,渐渐回过神来,纷纷来到事先约定集中的地点。领头的头目见到众人陆续都来到,便问被石头打得头破血流的喽罗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受的伤?那小喽罗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最后当那名小头目到来时,有人回想起就是他先嚷嚷逃命的,于是便纷纷责问他原因。 小头目哭丧着脸道:“弟兄们,知道兄弟我在那车上发现了什么吗?”众人不耐烦乱纷纷道:“快说,到底发现了什么?让你小子怕成那样啊!”。 “那是一把量天铁尺,就是曾在咱们山寨里出现过的那把姓蔡的使用过的镔铁量天尺!” “你说的可是当真?看得没错?”领头的头目惊诧道。 “小的句句是真!”小头目发誓赌咒道。“那铁尺不是在山寨弟兄们手里传看过嘛,后来不是要扬威给二当家的送回县衙去了嘛,不久又得知那姓蔡的并未丧命大山中。此时见到那铁尺在这里出现,恐有衙门捕快的埋伏,就咱们这几个弟兄还不够他姓蔡的一个人宰的……” 在野狼岭大山中的围追截杀惨烈的一役让众劫匪历历在目,整个山寨倾巢而出,死伤三、四十号人仍未能将蔡福劫杀,提起这事便让劫匪们胆寒。听到这无人言语了,众人垂头丧气地收拾收拾,往野狼岭山寨返回…… 两辆大车一路奔走,路上车马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大车缓缓而行,天快黑时,远远看看快到县城了。快进到城门口时,蔡福翻身下马,秀才让书童牵马随行,车把式赶大车自去找店家交割货物。 秀才与蔡福来到城门口,守城门的士兵见到是本县衙的蔡捕头便热情打招呼道:“啊!是蔡捕头回来了,一路可好,快往里请。”蔡福回到“弟兄们辛苦!有空请大伙喝酒乐呵乐呵!”。守城门的士兵见到秀才是和蔡捕头一起进城的便也不再多查问,三人进得城来。 秀才这才知道眼前这位衣着打扮平凡的小伙计竟会是临清县衙的捕头,心中多少明白了今天自己能过幸免遇难是与眼前的这位捕头有关的。便对蔡福拱手作揖道:“原来是蔡捕头,在下不识高人面目,多谢蔡捕头救命之恩!” 蔡福亦拱手回礼道:“不必客气!先生到临清县城是路过游学还是走亲访友?” “在下是路过,游学在外增长见识学问!”秀才答道。 “哦!在这临清县城里有何难处可到衙门找我,告辞!”蔡福拱手与秀才告别。 望着蔡福离去的背影,秀才若有所思地沉思起来。直到跟随在后的书童道:“老爷,还是找家客栈先歇息歇息吧”。秀才回过神来点点头,书童牵上马,往不远处一家客栈走去。接第十三章(3) 第十三章(3) 秀才与书童来到这家名为“平安客栈”大门前,见到这家客栈门脸有些气派,可见不是家小客栈。门前的伙计小二很会看事,见到有生意上门忙上前热情招呼,帮着将马上挂着的行囊提进店中,另一名小伙计也忙上前接过书童手中的缰绳牵马,将马牵进后院上槽喂料。 秀才主仆二人进到店中,虽只是俩人却要了后院的一进上房,里外三间,环境幽静,前面一间可做客厅和进膳的地方,旁边一侧房可用作奴仆的栖身之所,便于奴仆随时听候主人的召唤。后面的一大间便是主人的卧室。这样的套房一般都是携有家眷的有权势的官宦人家或是有钱的大商人才租住的上房。所需花费的银两自是不会少,可这游学在外的秀才却让书童要了这样的上房,可见不是一般普通游学的书生秀才。店老板只要有钱赚也就不会过多的打听客人的秘密,只是在登记簿上写明了这梁姓书生是来自京城里的游学秀才,路过临清而已。 小伙计将主仆二人引至后院上房,随后将面巾和洗漱水送来服侍二人洗漱完毕,问是否在店中进晚膳,秀才示意书童回绝了。小二上茶毕后退出,书童为主人沏上茶水服侍主人略事休息,问道:“老爷,不知道管家等人是否知道老爷业已到来?可否要小人去寻找先行的人等前来参见老爷?”。“不用,一会你随我出去转转,先听听这的老百姓是怎么说的,顺便找家饭馆吃饭,梁禄等人见到自会寻来”梁姓秀才一面品茗浅尝茶水,一面面带微笑地对书童说话。闲聊了一会二人便出了客栈向大街上走去…… 原来,此扮成秀才书生模样的人大有来头,正是此次东京汴梁朝廷派来的钦差。此人姓梁讳世杰,是朝廷中的重臣蔡京的女婿。这梁世杰本是普通小官宦人家子弟,其人敏而好学颇有才学,且人长相俊秀,科试中举后被蔡京刻意笼络收为门生,后又被蔡京的女儿看中成为了蔡京的女婿。随着蔡京被皇上宋徽宗日益重用一步步升任到丞相太师,梁世杰也一步步升迁至中书省衙门任“中书舍人”,年龄不大却官居正四品,可谓是官运亨通。此次在自己的老岳丈蔡京的运作下,被朝廷任命为钦差,经蔡京面授机宜秘密暗访这临清县,调查这临清县的部分官员联名上书对县令刘易贤的弹劾之事。其实这只不过是当今朝廷权贵们相互倾轧争权夺利争斗的延续而已,都想借机打压对方势力拿下这临清县令的肥缺,拉帮结伙结党营私好安插自己的亲信,从而把持住更多的权利,谋取最大的利益。 ◇◇◇◇◇◇◇◇ 这天傍晚,蔡福和杨云又在城外码头上的一家小酒馆里喝酒,借机察看不远处那家可疑的小酒馆有些什么人进出。蔡福对调查内鬼之事一直未果而耿耿于怀,对野狼林山寨劫匪动向的调查也未放松,加派了人手进行明察暗访,通过李老大的手下配合调查,可以断定不远处那家小酒馆就是山寨的一个暗探消息的暗桩所在。 杨云问道:“蔡大哥,可否要衙门的弟兄采取行动,拔掉这暗桩?”。蔡福喝了口酒道:“不用,先留着它,将来或许还有用。让李老大的人给盯紧了,看看本地有些什么可疑人物时常出入这地方”。杨云点头应是。 杨云放下酒碗道:“蔡大哥,还有蹊跷的呢。” “噢!说说看”蔡福对杨云的话产生了兴趣。 “是这样,在城南的‘平安客栈’里住进了一位游学的书生秀才。” “哦,这我知道”。 “蔡大哥可知道最近都有些什么人去过那家客栈?”不等蔡福说话,杨云接道:“有县尉大人,还有县衙的主簿等好几位县衙大小官员,都是便服悄然去的。” 蔡福问道:“都是去那家客栈找那秀才的?” “是的。还有好几位陌生人也时常出入那家客栈。那秀才就住在后进的一处上房中。更奇怪的是,那秀才有时也出来到处游走拜访各处名流乡绅,他还曾经去拜访过我叔父呢。”杨云接道:“我叔父告诉我说此人来头定然不小,言谈举止气度不凡,不似普通游学的书生。来到这临清县除了解本地风土人情民风世俗外,更主要的是旁敲侧击了解这县衙的主政官员的嗜好和为政作为情况,特别是了解此次水灾和赈济灾民的前后情况等等” 听到这,蔡福心中联想到在大名府打听到关于钦差要来临清的传言,心中明白这临清县看似平静的官场将要起震动掀起波澜了,自己要怎样好好利用这次难得的时机,才能除掉贪官恶吏,打掉赵家的恶霸势力…… 当夜,这平安客栈后进的上房客厅里,秀才打扮的梁世杰正在与一位身着商人服饰的中年人说话,那书童梁福却站在门外守着。而另一侧的窗户外,一身穿夜行衣的黑衣人却金钟倒挂在屋檐下正向屋内窥探。 只听坐着的梁世杰道:“所有人都到了吗?”。站立的中年人毕恭毕敬回道:“老爷,是的。所有仪仗、旗牌等人乘船最迟明日一早从水路便可赶到码头。” “嗯。梁禄,依你们早到的人了解到的情况,明日便可向这刘县令摊牌了,可是他是如何贪污亏空户库的,现在姓周的押司人死了便是死无对证了,有些棘手啊。” “老爷,这个周押司据说是被野狼岭山寨的劫匪所杀,可当时在场的县衙蔡捕头却认为尚有许多可疑之处。另外,老爷也可从当初修缮码头清理河道的事调查,还有也可从了解赈济灾民之事入手,这刘县令再怎么遮掩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嗯,你说得有道理。这样,你去把随你先到的人全部召回,明日一早到码头船上汇合,迟些再去知会县衙,让那刘县令前来迎接本官”。叫梁禄的中年人道:“是的,老爷,请您放心,在这近左己有李、张两名旗牌官在暗中护佑。”梁世杰满意地点点头,挥手示意其可离去。 叫梁禄的中年人出得门来,对站在门前的书童道:“梁福,这次你随老爷走陆路遇见劫道的劫匪,亏得那县衙姓蔡的捕头在场,否则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赎罪的”。书童一面恭送中年人,一面点头不迭道:“是是是!多亏管家想得周到,现在有两位高手在侧护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二人往店外走去。 梁世杰安排好明天的一切,起身往卧房走去。进到屋内,一眼便见到灯下桌上多了卷东西。慌忙四处察看,见到侧面的窗户半开,便知道这是刚才有人进来过了。手拿起那卷东西打开细看起来,渐渐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 第二天一早,住在“平安客栈中”的秀才梁世杰和书童退房后来到码头上,登上了刚到来的一艘大官船上。不一会儿,官船四周插上了多面的彩旗,船上桅杆上升起了一面写有“奉旨钦差”四个大字的旌旗。一名穿戴整齐的旗牌官从船上下来后直奔县衙而去。码头上这艘大官船引来了许多人观看,见到升起在桅杆上的旌旗,许多人都在远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钦差到来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这临清县城。 不久,一队官兵在县尉大人的率领下来到码头,将码头封锁起来,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靠近。县衙大小官员陆续乘轿到来,唯独不见县令刘易贤赶来。等了好一会,才见到县衙的差役们乱纷纷扛着旗牌开路,四名轿夫抬着轿子气喘吁吁地赶来,后面老远还跟着一队衣冠不整的吹鼓手,正狼狈不堪地赶往码头。 差役们脚根未站稳,轿夫们刚把轿子放下,刘县令便将肥胖的身躯从轿子中挪了出来。见到县尉和其他官员早已来到,便虚与委蛇地和众官员打招呼客套一番,心中却知道自己被众官员摆了一道,恨得牙痒痒的,但也知道这不是自己发作的时候。 县衙主簿见县衙主官到来,便上前向在船头上的旗牌官禀报:临清县衙合署官员前来迎接钦差大人的到来,请钦差大人移玉步下船。旗牌官进舱禀报后,不一会,梁世杰一身滚秀官服,头戴长翅黑乌纱官帽,稳步走下官船,临清县衙众官员齐齐上前一一参见。 县令刘易贤回身示意刚刚赶到还在喘气的吹鼓手们奏乐,乱七八糟的鼓乐声刚响起,钦差梁世杰便说道:“刘县令,这些俗套就免了吧!”说罢也不等刘县令说话,便上了官轿,旗牌仪仗一对对头前开路,回避的锣声响起,大小官员纷纷上轿子随后赶往县衙。 坐在轿子中,没见到钦差大人笑脸的刘县令心中忐忑不安起来,因为他模不清这钦差大人究竟掌握了多少临清县衙的情况,心中暗道看来自己是凶多吉少了,好在自己前几日已派人携带金珠宝玉前往京城走动,得到了确切的答复和有关钦差到来的消息,只是自己没料到这钦差会来得这样快,有些让自己措手不及未准备好迎接,对上书弹劾自己的官员心中更是充满了忿恨。 大小官员一行乘轿子先后来到县衙。在众官员如众星捧月的簇拥下,钦差梁世杰安坐在县衙的大堂之上,县衙合署大小官员齐齐重新参见,待这官场的俗套礼仪完毕后,梁世杰面沉似水道:“此次本官奉朝廷钦命前来察查这临清河运水患成灾之事,定当不负朝廷所托,对一些玩乎职守与贪污亏空府库的贪官定将严惩不怠,对受灾百姓要救之于水火,方显我大宋皇恩浩荡恩泽千万黎民百姓。” “吾皇万岁!万万岁!”众官员齐声称颂。 梁世杰话锋一转,问道:“临清县令,你可知罪吗?” “下官在!下官知罪,请钦差大人恕下官未曾及时迎接钦差之罪”。县令刘易贤避重就轻想混过去。 “喔!你以为本官是在责怪你迎接来迟吗?”梁世杰将一本奏章摔在案上,问道:“这临清的官员联名上本弹劾于你,你做何辩解?你究竟贪没了多少县衙府库的钱粮?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这……下官实在是冤枉啊!下官自水灾后夜不能寐,食不甘味,跑前忙后为赈灾百姓们是操劳辛苦,尽心尽力……”这刘县令大堂上叫起屈来,口若悬河说得是天花乱坠,说到动情处刘易贤甚至还流下了两滴眼泪,不明白的人还真以为他是被冤枉的了,这与他平日里在临清县一手遮天作威作福颐指气使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县衙的众衙役捕快都在县衙大堂外站立候命,周围还有跟随钦差前来的旗牌官和护卫的兵士警戒。蔡福站在其中将大堂之上的情况看个明明白白,听了个清清楚楚,心中暗笑道:这刘县令可真会表演,真是个好演员,演技还真不错。还是耐心看看他怎么表演吧,今天这可是场好戏哦。 大堂上刘县令说得口干舌燥,跪在堂前请求这钦差大人为自己做主。但他很快便发现这钦差大人并没有表示出一丁点的同情,周围的县衙官员有的面有得色,有的则惶恐不安。 梁世杰问道:“县衙的周押司何在?” “在赈灾中被野狼岭山寨的劫匪拦路打劫时杀死了”刘易贤狡辩道:“这县衙的蔡捕头和他的手下亲眼目睹的,他们可以作证”。 “哼!你以为人死了便死无对证了吗?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吗?”梁世杰将一卷账本摔在跪在堂上的刘易贤面前。见到这熟悉的周押司所写的字体,刘易贤知道自己完了,可他仍然不肯认命,强辩道:“这些定是有人指使周押司干的,这是有人栽赃陷害!请大人为下官主持公道!”。大堂上,梁世杰将一件件证物逐渐拿出来,证人一个个被传上堂作证,最后驳斥得这刘县令哑口无言,干脆他就来个横竖不认账,死打烂缠到底,心道自己大小还算是个皇亲国戚,上面也送礼走了门路,他一个小小四品官还不至于敢把自己怎地,便一口咬定自己是遭人陷害。 见到这刘县令死不认帐,恼怒的梁世杰当即下令要对其动刑,刘易贤这才好汉不吃眼前亏,无奈地在供状上签字画押。梁世杰下令将这刘易贤革去官职打入县衙大牢,待将案情上报朝廷后定夺。对在堂上的县衙大小官员表示,此次不会牵连到其他的人,给了那些平日里与刘易贤走得较近的官员一颗定心丸。于是那些官员纷纷反水,反戈一击,揭发起刘县令的斑斑劣迹来。这可真是墙倒众人推,落井下石的大有人在…… 钦差大人梁世杰干脆利落地处理完了查处县令刘易贤的公事,便让众官员散去,吩咐让县衙的蔡捕头留下。 待众人散去后,大堂之上就剩下梁世杰与蔡福二人了。梁世杰看着依礼参见的蔡福道:“这里没有外人,蔡捕头不必拘礼。本官还未谢你在路上的关照和相助月兑险之情呐!快看座!”。不再是书童打扮的梁福移来绣墩上前,请蔡福安坐后退下。 梁世杰说道:“本官暗访这临清多时,从百姓口中知道蔡捕头可是条好汉,不畏权贵不惧恶势力,虽屡遭奸人暗算却仍然赤胆忠心,可惜遇见了刘易贤这个庸才贪官,未能尽展其才。” “那里!谢钦差大人谬赞,那些都是传言,不可信的。”蔡福答道。 “蔡捕头谦逊”梁世杰说道“蔡捕头对周押司等人的案子有何高见啊?” 蔡福答道“要说是山寨劫匪打劫,可是当时还有一名捕快也亲眼见到就只一名匪徒在追杀周押司……综合各方面的情况来看,这更像是杀人灭口,可是那山寨的标记木牌却又不好解释!”蔡福在述说自己的分析和案情时,还是留有余地的,免得把自己牵扯进去。 “哦!看来这周押司的案子还是有些疑点的。今后对山寨那些亡命的劫匪,蔡捕头要多费些心了……”。正说着,梁福上堂来报,说是县尉、主簿二位在堂下等候大人传见。却原来是县衙众官员设宴“醉八仙”酒楼,要为钦差大人接风洗尘。梁世杰便让蔡福也一同前往赴宴,这是在官场上绝无仅有的,因为蔡福这样的小小县衙捕头,是不够资格上这样的台面的…… 县令刘易贤被查处拿下大牢的事很快便传遍了大街小巷,当百姓们知道了其中的案情缘由,皆破口大骂这贪官污吏害人不浅,为钦差大人梁世杰叫好,称颂钦差是清官大老爷。 二十余日后,吏部和刑部的回文都到了,对刘易贤的判决处理却大大出乎蔡福的意料。接第十三章(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