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小少爷》 第1章 以后少露出这种表情,丢人 大理石厨台上开着小火炖了粥,白色的雾气从锅盖缝隙中飘散出来,浓郁的香气充盈整个厨房。 沈夏穿了条围裙,细细的带子系在身后,勾勒出男生纤细漂亮的腰部线条。 好香。 男生睁着圆圆的眸看着已经发出沸腾声响的砂锅,像只好奇的小奶猫,伸出小爪子去扒拉锅盖。 “啊” 贸然拿起砂锅盖的沈夏被烫到了手指,发出小小的惊叫声,慌忙将滚烫的锅盖放在一边。 他以前从没下过厨,今天是第一次,自然不知道要戴手套做防护。 男生白嫩的手指果不其然已经被烫红了。 因为痛,沈夏润黑透亮的眸盈了层水光,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又说不出话来。 这时李姨回来了,正看到沈小少爷举着红通通的手一副欲哭无泪的小模样,吓得忙把刚在储藏室取的食材放在桌上,握住沈夏的手放在凉水下冲:“沈小少爷,我才出去一会儿,你怎么就乱动东西啊?!” “啊啊”沈夏只有一只手能动,委屈巴巴地向她比划。 我以为已经熬好了,想尝尝。 李姨算是被这个小祖宗折服了:“没好呢,这种香菇鸡肉粥还要炖好久呢。沈小少爷,不然你先回客厅休息,剩下的交给我来做吧。” 沈夏艰难地单手比划道:“不行,这是我给严骞熬的粥,我要一直看着它。” “严骞喜欢喝味道重一点的,我想尝尝是不是还需要加调料。” “怪不得沈小少爷今天一直赖在厨房想学做饭,原来是为了秦先生啊。”李姨处理好沈夏手指上的伤,给沈夏搬来一把小椅子,让他坐在旁边,“那小少爷坐在这儿看着锅,阿姨去做其他菜,等炖好了阿姨就告诉你,你再尝。” 沈夏点头同意了。 李姨洗着菜,偶尔瞥一眼乖乖地坐在厨台前的沈夏。 男生很听话,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胳膊撑在膝盖,双手托着小脸,认真地看火。 知道些内情的李姨心里顿时对这个傻乎乎的小哑巴升起了些怜惜之情。 秦严骞是沈夏的未婚夫,两人青梅竹马,一年前订下婚约,目前同居在一起,准备这个月完婚。 其实早就应该结婚了,只是因为秦严骞不同意才硬拖到现在。 只要在秦家呆过的人都看得出,秦严骞不爱沈夏。 只有这个小哑巴自己不知道,每天沉溺在马上就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的喜悦中,这阵子还心血来潮比划说骞骞以前说过喜欢温柔贤惠的人,他要为了秦严骞学做饭! 小傻瓜哎。 李姨又叹了口气。 这时门外传来声响,有佣人道:“秦先生,您回来了。” 沈夏立马像只小兔子一样直起身,朝客厅那处张望,亮晶晶的双眸写满了想去外面,又为难地看还在厨台上熬着的粥。 “沈小少爷先去看秦先生吧,我在这儿呢,不会让粥糊的。”李姨温声道。 沈夏高兴地啊了一声,礼貌地比划道谢谢阿姨,就欢快地朝客厅跑过去。 他出去时男人正站在客厅看管家给他的什么东西,剪裁良好的黑色西服将男人肩宽腰细的身材完美地展现出来,两条腿修长笔直,简直和模特相媲美。 秦严骞听到男生拖鞋发出的啪嗒啪嗒的声响,抬起头,看到一脸开心朝自己跑过来的沈夏,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虽然面容英俊,但男人脸上向来没什么表情,身上带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气质,也只有从小和他生活在一起的沈夏不害怕男人的冰块脸,高高兴兴地抱住他,啊啊叫了两声。 秦严骞把手里的纸张放下,敷衍地拍了拍男生清瘦的背:“夏夏,你身上有饭味儿,别黏我身上了。” 沈夏才反应过来自己刚从厨房出来,他知道秦严骞有些洁癖,松开男人往后退了一步,不好意思地啊了一声,用手比划道:“看到严骞回来,太高兴了。” 男人因为公司的事情出差,他们都快一周没见面了。 许久未见,沈夏开心地比划道:“我这几天学了严骞最喜欢喝的鸡汤,一会儿就能炖好了!” 比划完小哑巴就仰着头用亮亮的黑眼睛看着男人,希望秦严骞能夸夸自己。 可男人只冷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沈夏心里有些失落,但想到男人出差这么久,一定累了,还是乖乖地点点头。 秦严骞把手里的纸还给管家,说:“这些事交给那些团队办就行了,不需要再问我。”然后就径直上了楼。 管家看看手里的婚礼流程安排,又看看眼巴巴望着男人背影的沈少爷,叹了口气。 小少爷脑子不好,另一个也对此完全不上心,真不知道这场婚礼到时候会是什么样。 用晚餐时,沈夏特意把鸡汤盛到小碗里,端到男人面前。 但秦严骞只是尝了一口,就再也没碰过这热气腾腾的鲜美鸡汤。 不是不好喝,小哑巴的厨艺意外的不错,但秦严骞只要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男生投过来的期待眼神,就没有胃口继续喝下去。 要和他结婚就那么开心吗? 自从自己回来,男生的唇角就没落下过,俊俏白皙的脸蛋上一直挂着笑。 可他却一点都不高兴。 和个傻子结婚能有什么开心的。 秦严骞自从和男生订婚后,就没少听过别人在背后嘲笑自己吃软饭的言论。 没错,沈家家大业大,在事业上没少给予他帮助,但他又不是废物,之前秦家与沈家比肩的时候,那些人敢像现在这样对他指指点点吗? 秦严骞想着这些,英俊的面容愈发冷冽,而面前男生脸上那傻乎乎的笑,仿佛正印证了那些人对他的讥讽。 男人狭长漆黑的眸微眯,对上还满心期待等着他对自己评价的小哑巴的视线,口气不善地开口:“笑什么?” “你不知道自己笑起来很丑?” 秦严骞冷声道:“以后少在别人面前露出这种表情,丢人。” 第2章 谁允许你突然进来的! 男人突然的训斥让沈夏愣了一下,小哑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原来自己笑起来很丑。 小哑巴委屈地垂下头,咬了咬唇,想既然严骞不喜欢他笑,那他以后就少笑好了。 用完餐后,秦严骞起身去了书房。 李姨过来收拾餐具,看见看着还坐在餐桌前望着男人剩下的满满鸡汤发呆的沈小少爷,安慰道:“秦先生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胃口不好。你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以后能给秦先生展示厨艺的机会还多着呢,没事没事啊。” 沈夏听到李姨的话,勉强笑了一下,又想起男人刚说过的话,赶紧抿住唇,用手比划道:“嗯嗯,严骞看起来很疲倦。” 李姨给他出主意:“不然明天你给秦先生做了盒饭送去公司吧,秦先生一定会开心的。” 果然小哑巴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秦先生这人要面子,即使不满,在众人面前也一定不会给小少爷难堪,希望这样能让小少爷开心点吧。 第二天沈夏从早上起来就开始在厨房忙活,一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把午餐弄好,高高兴兴地坐车到了秦严骞的工作的地方。 公司的人早就知道他和秦严骞青梅竹马,订下婚约。 如果不是秦家近几年没落需要沈家帮助,心高气傲的秦总怎么可能看上这个傻乎乎的小哑巴。 等到沈家那个糟老头子死了,没人再护着这个小哑巴,到时沈家的财产会落到谁的手里,大家都心知肚明。 所以即使知道两人马上就要完婚,往秦严骞身上扑的狂蜂浪蝶还是没少过。 而现在正呆在他们总裁办公室的就是其中一位。 沈夏没有发现周边员工看自己的玩味眼神,乖巧地向领自己过来的秘书姐姐道谢后,走进秦严骞的私人办公室。 他以为秘书姐姐已经向秦严骞通报过了,就没有再敲门。 结果刚进去,沈夏却看到他的未婚夫正和别的男人搂在一起! 男人身材修长,穿着合身的白衬衣和西裤,正搂着秦严骞的脖子,把脸埋在男人肩头。 要知道秦严骞是有洁癖的,平时沈夏和他亲近都会不自在,只偶尔抱一下就会推开。 而现在秦严骞却亲昵地搂着那个男人的腰肢,修长漂亮的手轻轻拍着男人的背,耐心地安慰着正在怀里哭泣的人。 沈夏手中的袋子一下掉落到地上,精心准备的饭菜从饭盒里散落开来,油渍溅到办公室洁净的地板上。 那正在拥抱的两人听到声响,秦严骞抬头看到一脸震惊望着他的小哑巴,心中一慌,下意识推开了怀里的柳修轩。 柳修轩是秦严骞在国外念大学时认识的同学,两人交往过一段时间,但因为秦严骞的家族企业出了问题,需要回国解决而分手。 因为当时他已经答应过男人会和他一起留在国外生活,可最后却因为自己的问题没能守住承诺,秦严骞一直对柳修轩心中有愧,这次男人突然回国主动来找他,秦严骞自然是高兴的。 四年未见,男人变了许多,可身上那股温润的气质却还没有变,还是十分青涩漂亮。 柳修轩这次回国也是因为家里出了些事,他的母亲得了重病,无法再负担他在国外生活的费用。说到伤心处,男人扑到秦严骞的怀里落下了眼泪,楚楚可怜的模样让秦严骞想起当初两人当初交往时那段时光,一时心软没有推开男人。 没想到这副暧昧的场景却恰巧被自己的未婚夫看到。 看着小哑巴望向自己瞪大的眸,秦严骞说不心虚是假的。 可他又没做什么错事,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 秦严骞看了一眼被饭菜弄脏的地板,先发制人地恼怒道:“谁允许你突然进来的!没看见把地面都弄脏了吗,臭死了!” 沈夏看到秦严骞和其他人抱在一起,心脏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刺痛,现在还被男人如此训斥,润黑清亮的眸一下就蒙上了雾蒙蒙的水汽,委屈地啊一声,用手比划道:“对不起” 可那是他做了一上午的饭菜,一点都不臭啊。 沈夏吸了吸鼻子,蹲下整理被弄脏的地板。 旁边的柳修轩这几年没回国,还不知道秦严骞早已定了婚。 看沈夏这副样子,他还以为男生只是个送外卖的哑巴小员工,看向沈夏的眼神顿时多了一丝鄙夷,又拉住秦严骞的胳膊柔声说:“这种人就是毛手毛脚的,严骞不用生气。” 虽然内心看不起这种底层员工,柳修轩面上还不忘装出一副温和善良的模样,假惺惺道:“这么小就出来打工,你家里一定很困难吧?” 沈夏:“……” 秦严骞:“……” 沈夏疑惑地看向秦严骞,用手比划:“严骞,这个人是谁啊?” 秦严骞英俊冰冷的脸出现一丝裂缝,甩开柳修轩的手,走过去拉起还蹲在地上的小哑巴,羞恼道:“别收拾了,等会让清洁工进来打扫。” 沈夏啊了一声,站起来后手上还沾着不小心碰到的油渍,像只小奶猫一样乖乖抬着两只小脏手放在身体两边。 秦严骞看着嫌弃,从口袋掏出手帕放到小哑巴手心:“擦一擦。” 沈夏乖乖擦着手,漂亮的黑眼睛还滴溜溜地在男人和柳修轩中间转来转去。 柳修轩自然是不傻的,看秦严骞的动作就明白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但男人又对这个小哑巴态度很奇怪,说亲近也算不上亲近,但男人又万万不可能主动触碰自己不熟悉的人,说明面前这个人对秦严骞还是很重要的。 男人以前对自己那么好,怎么会为了这么个看起来就傻乎乎的小哑巴甩开自己的手。 柳修站在秦严骞身后,目光不善地盯着小哑巴俊秀白嫩的脸,也酸里酸气地问:“严骞,他是谁啊,你朋友吗?” 秦严骞虽然不喜欢沈夏,但也无意隐瞒和这个小哑巴的婚姻。 他看沈夏笨手笨脚地擦半天都擦不好,干脆自己接过来,用手帕仔细地把男生指缝擦干净:“是我未婚夫。 第3章 没见过其他男人吗? 等柳修轩走后,秦严骞见小哑巴还盯着男人的背影,脸色阴沉下来:“看什么?没见过其他男人吗?” 沈夏连忙收回目光,忙比划道:“不是……” 他只是好奇那个男人和严骞是什么关系,可严骞看起来并不像告诉他。 沈夏想到秦严骞和柳修轩抱在一起的画面就难过,胸口闷闷地发涩不舒服,但秦严骞又板着一张脸,他也不敢追问,怕自己问多了男人又嫌烦跟他生气。 秦严骞领着垂头丧气的男生出去吃饭。 沈夏坐在餐厅的高脚凳上,闷闷不乐地抿着嘴巴,平时总比划来比划去的小手也不动弹了。 秦严骞也不管他,只看着手机。 沈夏自己郁闷了半天,等到饭菜送上来才有了些精神。 秦严骞这时也收起手机,看拿着刀叉吃饭的小哑巴:“夏夏,这几天你去看你爷爷了吗?” 沈夏刚往了嘴里塞了一口蔬菜,白嫩的脸颊鼓鼓的,像只可爱的小仓鼠。 男生匆忙地咽下嘴里的东西,放下刀叉给秦严骞比划:“昨天去看了。” “他身体怎么样了?” 男生顿时皱巴起小脸,眼圈红红地用手比划回他:“不太好。” 沈夏小时候出过一场车祸,驶去山顶别墅的车突然失控翻下山腰,沈夏的父母当时就死在了车里,而年幼的男生被母亲死死地护在怀里,女人柔软的肉体为男生挡住了致命的震荡,让他死里逃生,勉强捡回了一条命。 但男生还是受了不小的伤,被抢救回来后再不能正常说话。 作为沈家独子留下来的唯一苗苗,沈夏即使智力有些许问题,也从未受过什么刁难,一帆风顺地长大。 这全都得益于沈老爷子对他的宠爱。 秦家出事后,秦严骞四处求助,沈老爷子同意会帮他们家东山再起,但作为条件,秦严骞必须要和他的宝贝孙子结婚。 沈老爷子其实对秦严骞并没有太多好感,总觉得他心思太深沉。 但是沈夏喜欢,加上沈老爷子确实年纪大了,近来又确诊绝症,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秦严骞虽然算不是最佳人选,但毕竟他和沈夏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知根知底,不会因为夏夏智力有问题就随意欺负夏夏。 沈老爷子近来病情再次恶化,一直躺在医院的重症病房,清醒的时候就会催他们赶紧完婚,说这样自己才能安然离去。 秦严骞也正因为如此不能再拖下去,被迫这个月就要和沈夏结婚。 秦严骞沉思了片刻,说:“夏夏,明天我带你去领证吧,领完证我们一块去看你爷爷。” 这件事怎么也躲不过去,索性快点办完,省得再费心。 沈夏听到男人的话,原本因为伤心耷拉的小脑袋一下仰了起来,看着面前面色冷峻的男人,拨浪鼓似地点头。 爷爷知道他和严骞结婚,一定会为他们感到高兴的! 沈夏因为男人这句话一晚上都开心的不得了,又谨记着秦严骞的话。 任凭家里觉得他可爱的佣人怎么逗他,男生都紧紧地抿着嘴巴不肯露笑容。 最后还是秦严骞从公司回来,看男生红润的唇瓣咬出了好几个牙印,觉得奇怪问他,男生才满脸通红地用手给他比划原因。 秦严骞早忘了自己昨天心情不好训斥他的话,摸了摸男生唇瓣上的牙痕,又拍拍沈夏的小脸蛋,说了句“小傻子”就去洗漱了。 沈夏晕晕乎乎地坐在大床上,委屈地想自己都听话了,男人怎么还骂自己傻。 但男人摸自己唇瓣时候感觉好奇怪哦。 秦严骞有健身的习惯,因此手上有一些薄茧。 男人略显粗糙的指腹缓慢地摩挲过男生红润漂亮的唇瓣,让沈夏感觉自己的唇上像过了电似的,泛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可他自己摸的时候就没有。 沈夏又咬了咬唇,感觉嘴巴上还残留着男人手指的温度。 秦严骞洗完澡出来,看见男生已经抱着心爱的小毯子睡着了。 秦严骞将男生抱到一边,自己躺到空出的另一处。 然后侧着身子,看着面朝着自己的男生。 沈夏睡觉的时候喜欢蜷缩成小小一团,男生俊秀白嫩的脸蛋埋在毛绒绒的毯子里,浓密的睫毛垂下来,像个柜台上摆放的精致洋娃娃。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和平时差不多的相处模式,秦严骞今天心情却有些不一样。 真的要和这个小哑巴结婚了吗? 秦严骞看着安然熟睡的男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其实不怎么讨厌沈夏,但也从未想过要和这个从小就爱跟着自己屁股后面跑的弟弟成婚。 二十多岁了还傻乎乎的,就是个小屁孩,吵着结什么婚。 秦严骞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男生脸蛋,又滑又嫩,被空调吹的凉凉的。 似乎是觉得很舒服,男生在他要收回手时,像只小奶猫似又蹭了蹭他的掌心,身体也主动向他这边凑过来。 即使盖着毛毯,沈夏也觉得冷,而面前的不知名物体就好像一个大火炉一样暖暖的。 沈夏迷迷糊糊张开毛毯,把秦严骞也裹了进来。 他抱住秦严骞,脸颊贴住男人结实温热的胸膛,而后又熟睡过去。 沈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平时就光想抱抱男人,最大胆时也就敢在秦严骞脸上亲上一口。 而秦严骞对他没兴趣,自然也不会主动出手。 两人虽然已经同居了一段时间,却从来没有发过什么逾越行为。 盖着被子不聊天也不做事,纯睡觉。 秦严骞没想到自己手欠了一把就被男生这样缠上。 简直就是碰瓷。 沈夏细白的双腿勾住男人的小腿,软热的身体还紧紧地贴过来,整个人像只小动物似的,乖巧地埋在他怀里。 男生身上还留着沐浴露的味道,清甜的奶香味儿霎时将秦严骞缠绕包围。 秦严骞虽然对他没兴趣,但也抵不住这样缠磨,想推开他,却被沈夏搂得更紧。 小哑巴不满地啊了一声,像是梦见了什么好吃的,张开嘴巴在男人胸口咬了一口。 第4章 这小崽子也真敢下口 第二天秦严骞下楼时,面色阴冷的让一众佣人大气都不敢出。 晨练结束后,男人从健身房的浴室出来,用毛巾擦着半湿的发,让佣人上楼把沈小少爷叫下来吃早餐。 沈夏洗漱完下楼到餐厅,秦严骞已经坐在那里用起了早餐。 沈夏迷迷糊糊地啊了一声,算作打招呼。 “过来吃饭吧。”男人冷淡道。 沈夏听话地坐在他对面,拿起涂着草莓果酱的面包咬了一口。 男生张嘴时露出一点雪白的贝齿,秦严骞看见,感觉胸口隐隐作痛。 这小崽子也真敢下口,他胸膛那一圈整齐的牙印到现在都还没消。 两人吃完早餐,秦严骞带着沈夏去领证。 小哑巴坐在副驾驶上,兴奋地动个不停,雪白纤长的小腿翘在空中一荡一荡。 秦严骞要不是知道他傻,都要怀疑这个小哑巴是不是在刻意勾引自己了。 领证的时候要拍结婚照,工作人员说笑一笑,沈夏看看秦严骞,男人嗯了一声,说:“笑吧。” 小哑巴才仰起唇角,漂亮的黑眼珠弯出两轮好看的弧度,和男人高高兴兴地拍了婚照。 走完程序,沈夏小心翼翼地从办公的姐姐那里接过他和男人的结婚证,去医院的一路上都爱不释手地看着,舍不得放下。 到了沈老爷子的病房,秦严骞和沈夏一同进去。 沈夏兴奋地让爷爷看他和男人的结婚证,开心地比划着:“爷爷,我和严骞下周就要结婚啦!” 沈老爷子现在已经坐不起来了,靠在病床的软垫上,费劲地笑了笑:“那夏夏高兴吗?” “高兴!” 男生眼神里溢出来的幸福不是假的,沈老爷子知道他是真心喜欢秦严骞这个人,也就随他去了。 陪沈夏聊了一会儿,沈老爷让宝贝孙子出去给自己泡杯茶。 秦严骞本来想和沈夏一同去,被沈老爷子留了下来。 “他那样没事吗?”秦严骞想男生那么毛手毛脚的,小时候就没少发生过被热水烫的事件,有点担心。 “夏夏只不过是智力上有些障碍,又不是傻子。” 沈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秦严骞一眼。 秦严骞:“……” 沈老爷子:“我活不了多久了,管不了你们小年轻的事儿。但夏夏是真心喜欢你,该明白的事情他也都明白,就算你对他没感觉,至少别让他难过。” 秦严骞嗯了一声:“会的。” 这种没心没肺的小傻子,每天最关注的事情就是一日三餐吃什么,给颗糖就能高兴一整天,有什么可让他难过的。 毕竟也算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沈老爷子还算信得过秦严骞的人品,艰难地动动手指,指挥者男人拿起床头柜上用一个杯子压着的纸条,说:“等我走了,这个号码的律师会跟你联系有关沈氏财产的事宜……” …… 沈夏回来时,看见秦严骞等在病房门口。 他手里端着茶,不能比划手势,就啊了一声。 秦严骞接过他手里的茶,对他比了嘘声的手势,小声回他:“你爷爷很累,需要休息了,我们回去吧。” 沈夏连忙捂住了嘴巴,乖乖点头。 男人尝了尝小哑巴泡的茶,味道不错。 秦严骞喝完后把茶杯放在茶水间,准备带小哑巴回家。 可半路上男人接了一个电话,就把沈夏从车上放了下来:“夏夏,我有事要先离开,你在这儿等着家里司机来接你。” 沈夏用手比划问:“你要去哪儿啊?” “公司。”男人道。 骗人,沈夏闷闷不乐地想。 他都听到男人耳机里流泄出的人声了。 是上次出现在严骞办公室的那个男人的声音,说让男人去他那边找他。 秦严骞看男生瘪着嘴不高兴,板着脸道:“怎么这么娇气。一会儿司机就到了,不要乱跑。” 三伏天,天气潮湿闷热的连蝉都没有力气叫,男人一踩油门走了。 沈夏就这样站在马路边,等了足足半个多小时,家里的司机才过来,把脸蛋晒得通红差点中暑的小哑巴接了回去。 …… “严骞,咳咳,谢谢你来看我……”柳修轩脸色苍白地裹着毯子,一边咳嗽一边给秦严骞倒茶。 毕竟是以前的旧情人,秦严骞对柳修轩比对那个傻乎乎的小哑巴和颜悦色得多,就连说话都带了几分柔情:“不用这样。你还病着,先上床休息吧。” “只是一点儿小感冒,咳咳……” 可说完这句话后,男人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 秦严骞担心道:“不然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咳……”柳修轩的咳嗽声顿时小了许多。 他又没什么病,只是想见秦严骞谎称自己感冒了,一去医院岂不是露馅了。 “严骞,”柳修轩柔情蜜意地叫了一声男人的名字,弱声弱气地问,“你这样直接来我住的地方,你未婚夫不会生气吧?” “他生什么气?”秦严骞莫名其妙道。 “你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没事。”秦严骞不在意道,“他智力有问题,根本不懂这些。” 一个连男女之情都不明白是什么的小傻子,他知道结婚代表的是什么吗?就巴巴地想和他结婚。 想到这儿,秦严骞不禁对沈夏的厌恶多了几分。 是不是只要有人稍微对他好点儿,这个小哑巴就能跟别人跑了,真是个随便的人。 如果不是他当时因为家里的事回国,他和男人现在也早该在国外领证了。 说到底,还是他对不起男人。 秦严骞心中又生起对柳修轩的愧疚之情,语气也柔和了许多:“你母亲那边,我已经派人去找了最好的医生给她手术,不会有事的。你也不要太过着急,弄垮了自己的身体。” 柳修轩眸里盈上晶莹的泪水,张开胳膊抱住面前的人,把脸颊埋进男人温热的胸膛,感激道:“谢谢你,严骞,你对我真好。” “应该的。”秦严骞其实有些不适,但想到他还生着病,还是回抱住柳修轩,揉了揉男人的头。 然后听到怀里的人轻声哽咽说:“严骞,要是我说我后悔了,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第5章 迟早也要离婚 两人当初认识时,秦严骞还是个即将继承家族企业的富二代。 他家庭富有,对金钱也没什么概念,因为柳修轩是他第一个恋人,秦严骞对他很是上心。 他想要什么,秦严骞都能轻轻松松地满足他。 而柳修轩享受着男人为他提供的优越条件,即使心里有些嫌弃秦严骞性格冷淡,却也没找到比他更好的选择,就这样一直和他处了下去。 秦严骞自小接受的家教极为严格,即使出了国,心里也还有着极为传统的观念。 两人交往了快半年,居然也没发生关系。 得不到的最珍贵。 也正因为如此,秦严骞才更把柳修轩当成珍宝,而对一见他就用手比划着向他告白的沈夏心怀鄙夷。 后来秦严骞家境落没,柳修轩正思考着怎么才能甩掉他,结果男人自己就主动向他提出来了,还因此觉得亏欠了他,简直是一笔不能再帮棒的生意。 可秦严骞离开后,柳修轩在国外过得并不好。 他又交往了好几个富二代男朋友,每个不是扣扣索索,就是在床上有怪癖,柳修轩被折磨得痛苦不堪,又开始想念起秦严骞。 恰巧母亲这阵子生病,柳修轩回国,在杂志的国内富豪榜上看到意气风发的男人,又动了心思。 虽然秦严骞古板冷淡了些,可当初对他是真的好,一心一意地喜欢他。 如果不是那时秦严骞家里出事,柳修轩还真觉得跟着他可以过一辈子。 可现在男人身价更高,他今年也二十六岁了,不再像之前十八九那样受人追捧,秦严骞还会对他感兴趣吗? 柳修轩表面楚楚可怜地缩在秦严骞怀里,脑里却在一刻不停地算计着这些。 虽然已经过了嫩生生的年纪,但柳修轩保养得很好,仰起脸来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小白花脸,眼角泛红:“严骞,不然我们复合吧,好不好?” 秦严骞没料到柳修轩会突然说这些,心蓦地乱了起来。 其实他也对柳修轩留有旧情。 秦严骞看见柳修轩就会情不自禁地回想到当初两人一起在校园时的青葱时光。 那时他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而不是现在这样,虽然拥有光鲜亮丽的外表和身份,实际却得时时看着沈老爷子眼色,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可他上午才和沈夏领了证。 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个小哑巴,但秦严骞还对婚姻残留着最后的底线,有些慌乱放开男人:“不行,我已经结婚了。” 柳修轩愣了一下:不是昨天还说是未婚夫吗? 但柳修轩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是想找个长期饭票,至于那人是否有家庭,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最多担心一下正宫会不会跑过来教训自己。 而那个看起来傻不拉几的哑巴,对他有任何威胁性吗? 柳修轩内心虽然对此不以为意,但他知道秦严骞是个很传统的人,面上没有表现出这种想法。 柳修轩抓住秦严骞的袖子,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严骞,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喜欢那个人吗?这样不会太委屈自己吗?” 这句话戳到了秦严骞的心坎里,他其实也一直觉得那个傻傻的小哑巴配不上自己,但他毕竟刚对沈老爷子做过承诺:“可是……” 男人漂亮的眼眸适时地淌下晶莹的泪水,梨花带雨道:“结婚了又怎样!我不怕别人的议论,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这话说的活像他才是被伤害到,又选择宽宏大量原谅别人的受害者。 但在秦严骞心里柳修轩还真是这么个形象。 他一直觉得当初是自己先辜负柳修轩的一腔爱意,对他心怀愧疚。 而柳修轩这番话更让他内心对男人的保护欲膨胀起来,秦严骞将哭泣的男人搂在怀中,安慰道:“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做小三。” 反正沈夏什么也不懂,他原先也是打算等自己的事业稳定了就和小哑巴离婚,再寻找新的合适的人结婚。 谁还能真守个傻子过一辈子啊,大不了等沈老爷子走后,自己把小哑巴当成弟弟照顾一辈子,也算是有情有义了。 而现在柳修轩回国,又主动向他求和,温香软玉在怀,即使是秦严骞,也不免心猿意马起来。 柳修轩一看有戏,眼睛发亮,面上却还做出一副柔弱的模样,唯唯诺诺道:“那……” “不用担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秦严骞脑子也很乱,但还安抚着怀中的人。 柳修轩就像找到了庇护的柔弱菟丝子一样,细白的臂弯紧紧勾住男人的脖子,眼眸含情,将唇送了上去:“严骞……” 却被男人侧头避过,只亲到了脸上。 “……严骞?”柳修轩心里一慌,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主动,被男人发现端倪了。 其实秦严骞只是觉得刚才一直咳嗽,洁癖发作不想碰到男人看起来亮晶晶的唇。 秦严骞揉了揉男人的头,温声说道:“你还病着呢,不要多想。” 柳修轩才放下了心,装出害羞内敛的样子,不好意思地垂下睫毛。 两人又聊了会儿天,叙了叙校园往事,秦严骞才开车回了家。 沈夏一直在别墅等着他回来。 小哑巴已经忘了男人将自己丢在将近四十度的大街上的事儿,又开心地迎上来,啊啊地牵起男人的手,拉着他去看管家给他的婚礼企划。 因为秦严骞不想管这事儿,管家只能把这些让沈夏过目。 幸好沈小少爷好像很满意,一直用手势夸个不停。 沈夏最后选了个流程最简单的婚礼,因为最近严骞总是看上去很累,他不想让男人因为这个费心。 在小哑巴兴奋地比划下,秦严骞才漫不经心地瞟了那企划书一眼,随意地嗯了一声:“你喜欢哪个选哪个就好。” 秦严骞翻到准备邀请的宾客名单那里,划了一圈,招来管家道:“这些人就不必来了。” 秦严骞自觉自己想得很周到。 反正也迟早要离婚,用不着那么大张旗鼓。 这样对他和小哑巴以后的名声都好。 第6章 秦夫人真是好福气啊 婚期将至,就连一直冷漠严厉如同冰山的秦严骞都开始控制自己脾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训斥沈夏,以防这个不明事理的小哑巴到时万一发什么神经,再在婚礼上闹出什么幺蛾子,影响自己和沈老爷子签订的合约生效。 沈夏不知道他的想法,还以为男人和自己一样,满心期待着他们的婚礼。 小哑巴每天都欢欢喜喜的,他本来就生了副好相貌,俊秀白皙,一双黝黑的眸子总是水汪汪的,看人的眼神就像初生的小鹿般纯洁无害,是大人们最喜欢的那种乖软长相。 而且虽然沈夏是在沈老爷子溺爱中长大的,却从没养出什么坏习惯,比起脾气阴晴不定的秦少,乖巧懂事的沈夏简直就像一个小天使,自从他过来秦严骞这边住,家里的佣人动不动就喜欢说些玩笑话逗他。 “沈小少爷,你要是嫁给我们家秦先生,是不是以后就得管你叫秦夫人了啊?”打扫卫生的女佣见沈夏一个人坐在客厅看婚礼的画册,走过去调笑道。 沈夏被她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听完女佣的话,白嫩的小脸羞得通红,慌忙用手比划:“不好,严骞不喜欢这样……” 可秦家只有秦严骞和经常照顾他的李姨会看手势,其他人平时都不知道他说什么,只能靠大致猜测。 女佣看他害羞的模样,故意道:“好的,既然那我以后就叫沈小少爷秦夫人了。秦先生年少有为,人又长得俊,在外不知道有多少人追呢,秦夫人真是好福气啊。” 沈夏听见她夸秦严骞,懵懵地点了点头,啊了一声表示赞同。 女佣名叫白蔓,是管家上个月才新招来的,年纪小,胆子却大得很,见四周没有人,放下手里擦灰的鸡毛掸子,凑过来问:“哎,秦夫人,秦先生每天回来那么晚,你怎么都不介意啊?” 秦严骞以前还会回来吃晚饭,但最近一直到深夜才回来。他们家的佣人多,嘴巴也闲,大家都心知肚明秦严骞对这个青梅竹马的小哑巴不感兴趣,私下八卦秦先生是不是找到新欢了,才天天在外面呆到那么晚。 沈夏眨了眨漂亮润黑的眸子,呆呆地想了一会儿,拿笔在画册旁边的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严骞工作很忙,好累。 白蔓心里嗤笑,工作再忙男人也不会对自己未婚夫这么冷淡吧,秦严骞连在家里都懒得跟沈夏多说几句话,估计心里早就烦透了他,只有这个傻乎乎的小哑巴还在那么期待他们的婚礼。 不过两人感情不好,她才有机会嘛。 白蔓比刚到可以领结婚证年龄的沈夏还要小两岁,正是青春漂亮的年纪。她在上一个雇主家因为偷东西被辞退了,因为以前在雇主和别人闲聊中听过秦少和自己的未婚夫感情不和,刚巧秦家又在招新佣人,又来应聘秦家的佣人,结果还真被选中了。 来了之后,她才发现秦严骞对沈夏冷淡是真的没错,可男人对其他人也向来都是那种面无表情的冰块脸,她工作了一个月,也才碰到这个英俊冷漠的雇主三四次,还因为不专心打扫被管家发现,扣了工资。 不过人总要试试吧,说不定秦先生厌弃单薄平板的小男生,就是好她这一口呢。 白蔓看着傻乎乎一副不谙世事的小哑巴,不经意地扯了一下衣领,露出丰满白皙的胸脯,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哎,秦夫人,你和秦先生都在一起睡那么久了,他喜欢什么姿势啊?” 第7章 你们在干什么? 沈夏一时没听懂她说的是什么,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啊了一声表示疑问。 白蔓靠他靠得很近,沈夏被她身上呛鼻的香水味儿熏得很不舒服,鼻子痒痒的。他赶紧往沙发里面躲,侧头一只手捂住嘴,一只手推开女人,怕万一打喷嚏了溅到她。 可女人抓住他的手,反而凑得越来越近了,沈夏不明白她什么意思,脑袋还因为要打喷嚏的欲望晕晕乎乎的,眼睛因为鼻头的酸意泛出了泪,有点睁不开眼。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冷若冰霜的男声:“你们在干什么?” 是秦严骞的声音。 柳修轩的感冒最近已经好转了,秦严骞今天便没有去看他,下了班就直接从公司回来了。 白蔓早就听到门口的动静,听到秦严骞的声音,适时地发出一声尖叫,表情慌张地用力甩掉沈夏的手,从沈夏身上爬起来,眼神惊恐,语气羞愤道:“小,小少爷,您不能对我这样做!” 沈夏被喷嚏憋得脸都红了,女人一离开自己就“阿嚏”打了出来,一双眸子水盈盈的,茫然地望向门那边的秦严骞。 他的小脸红扑扑,秦严骞的脸却都要气绿了,任谁刚到家就看到自己的小未婚夫和女佣在沙发上缠在一起,手还不清不楚地放在年轻女人高耸白皙的胸脯上,表情都不会太好看。 笑话,亏他还一直认为沈夏不懂什么男女之事,现在看来,这个小哑巴可太懂了。 住在他家都敢和仆人搞在一起,以后还指不定要给他戴多少顶绿帽呢! 白蔓刚酝酿好情绪,手指捂着被自己刚才偷偷拽的春光泄露的胸口,准备向大步走过来的男人哭诉,就听到秦严骞冷冰冰对她道:“我不想打女人,现在给我滚。” 白蔓懵了。 什么情况?她可是被欺辱的可怜受害者!秦先生怎么能这样和她说话?! 但抬头一看,白蔓被男人阴森的脸色吓得浑身一颤。 秦严骞模样虽然年轻英俊,但男人长相偏凌厉,平时不怒自威,更不用说板起脸后有多吓人了。 白蔓感觉自己再这么呆下去,说不定秦严骞就会用那双垂在身侧还能迸出青筋的手,将她直接捏死在这地方。 妈的老娘这么好的身材都没反应,怪不得搞玻璃,白蔓心里骂了句晦气,赶紧溜了。 女人走后,秦严骞一把将还在发懵的沈夏从沙发上揪起来:“上楼。” 其实刚才白蔓那个动作是借位,除了被白蔓主动捏住的手腕,沈夏连女人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到,光想着怎么忍住喷嚏了。他脑子里根本没有那档子事的概念,自然不会懂得自己刚刚和女人的姿势有多暧昧引人遐想。 但看着脸色黑压压的秦严骞,沈夏也有点害怕,茫然地啊了一声,想用手比划问秦严骞怎么了,可秦严骞牢牢拽着他的手,走在他前面,头都没有回一次,硬生生把小哑巴扯上了楼。 进了卧室,秦严骞把沈夏甩到床上,他用力太大,沈夏的膝盖猝不及防撞到了床边,疼得泪水一下从眼眶里溢出来。 小哑巴委屈地捂着自己膝盖,不明白这阵子脾气一直好好的严骞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生气。 秦严骞看他的姿势,知道肯定是磕着了,但心里又气得慌,烦躁地在房间里走了两圈,等怒气稍微消了些,才冷着脸来到沈夏面前,俯身捏住男生的下巴,冷声道:“你刚才和那个女人做什么了?有没有主动摸她?” 第8章 我给你看看 男人修长的手指钳住沈夏的下巴,硬生生将男生细嫩白皙的皮肤捏出个红印子。 沈夏吃痛地张开嘴,嗓子里梗出细小的呜咽声,抬起手比划:“严骞在说什么啊我不懂。” 因为胳膊卡在秦严骞的手臂间,他手势比划的断断续续的,眼泪又委屈地掉下来:“严骞,我膝盖好痛” 男生滚烫晶莹的泪珠顺着光滑的脸颊滑下来,滴在秦严骞的手上。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秦严骞看他哭得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有点心软,但想到刚才的画面,怒气就又从心头燃起来。 当初是沈夏死活要求着他要和他在一起,他才勉强同意这桩婚事,结果现在可好,他连主动送上门的初恋都没有碰,男生就敢跟其他女人那样亲密,这算什么? 秦严骞阴沉着脸,放开沈夏:“脱裤子,我给你看看。” 沈夏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乖乖脱掉身上柔软的灰色家居裤,抬起膝盖让秦严骞看。 男生的腿笔直纤长,皮肤也雪白细嫩,连膝盖都是粉润润的色泽,显得上面逐渐肿起的淤青更加触目惊心。 秦严骞蹲下来,用手碰了碰那片青紫,小哑巴就疼得嘶了口气,紧张地把手放在男人宽阔的肩头,呜呜咽咽地想和秦严骞抱抱。 男生自小被沈老爷子宠着长大,风吹不着雨打不着,一直都是个小娇气包,也就秦严骞这样对他,他还会继续眼巴巴地缠上去。 秦严骞感受到小哑巴对自己的依赖,心情这才好一点,语气缓和了一些,安抚道:“没事,只破了点皮,没伤着骨头,等会儿拿药涂涂就好了。” 沈夏很听他的话,乖乖地点了点头,啊了一声,但还是觉得疼得慌,便抱住了秦严骞,想让男人多宠宠自己。 但秦严骞拍拍他的背,沉声道:“先放开,我有话跟你说。” 沈夏只得无措地松开手,睁着泪蒙蒙的圆眸子看向秦严骞。 男生眼尾因为刚才流泪,像抹了胭脂似的红通通的,平白为秀气白嫩的脸庞添上几分媚意,又因为现在只穿了件上衣,小腿笔直纤长,雪白的大腿在宽大的衬衫下若隐若现,不安地动来动去时,简直就像在刻意勾引人。 秦严骞知道他因为小时候的车祸伤到了大脑,才导致现在不会说话和脑子缺根筋。沈老爷子因为避嫌,应该也没教过他什么男女之事。但说到底,沈夏也二十了,身体是个实实在在的成年人了。有些事,即使他不明白,也不应该和别人乱做。 秦严骞吸了口气,干脆把沈夏抱到床上,自己坐在床边:“刚才你和那个女人怎么回事?” 沈夏懵懵地用手给他比划了自己知道的事情经过,当然,小哑巴有点不好意思地隐瞒了白蔓问他叫秦夫人那段对话。 秦严骞看完,大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嗯了一声,严肃道:“这次就算了。以后再有人像这样贴近你,不管男的女的,你都要把他推开,知道吗?” 别傻乎乎让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莫名其妙给他扣了绿帽。 沈夏茫然地眨了眨眼,比划道:“可爷爷说,随便推别人是不礼貌的啊” 秦严骞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指点点男生小脑壳:“你都结婚了,让别人随便碰你才不正常,只有我才能碰你!” 沈夏还是不太明白,结婚是他和严骞两个人结婚了,既然别人碰他不正常,那严骞怎么能跟那个男人抱抱。 沈夏把这个疑问问出来,结果秦严骞脸更黑了:“我看你是一点都不傻,精明着呢。” 道理说不通,秦严骞干脆用实际行动教会小哑巴,什么叫做羞耻心。 秦严骞让沈夏脱了上衣,男生只穿了条小黄鸭图案的内裤,光溜溜坐在床上,偷偷拉起旁边的小毯子想往身上遮。 “不准盖。”秦严骞冷声道。 沈夏又默默把手里的小毯子放下了,看着仍旧西装革履的男人,脸莫名臊得慌,小脸蛋浮起两抹红晕。 秦严骞用手覆上小哑巴白嫩嫩的胸膛。 男人手掌宽大,很热,指腹还有些粗糙,磨得沈夏痒痒的想往后躲。秦严骞拉住他,用力揉了男生一把,沈夏顿时“啊”了一声,小脸跟吃了特辣辣椒似的,咻得红了一片。 秦严骞把他拉到怀里:“什么感觉?” 沈夏脸蛋红扑扑的,羞得根本不敢用手比划。 秦严骞用手拍拍男生的小屁股蛋:“你想让别人这样碰你?” 第9章 以后由我来照顾你 沈夏连忙红着脸摇了摇头。 这感觉太奇怪了,就像是有细小的电流蹿过身体一样,酥酥痒痒的,和上一次男人抚摸他唇的触感很相似。 有点舒服,但让人好难为情。 秦严骞满意地嗯了一声:“这就对了,只有夫妻才能做这种事,以后不要随便让别人碰你。” 沈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现在浑身上下就穿了条小内裤,被卧室的空调吹的有些冷,忍不住又往男人怀里缩了缩,光裸的手臂钻进男人外套里面,环住秦严骞的腰。 小时候爷爷很忙,有时下雨,他害怕打雷,就去找住在他们隔壁别墅的秦严骞。 秦严骞就这样经常抱着他,和他一起看绘本,给他念上面的故事。 小哑巴想小时候了,小时候男人虽然性格也比较冷淡,但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呵斥他,对他说话温温柔柔的,为了知道他想表达什么,还专门去学了手语和他交流。 沈夏因为智力缺陷,没有经历过青春期,他的小脑瓜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男人出了个国,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呢。 但抱住男人,严骞的身上还是像以前那样温暖,带着股熟悉冷冽的香味儿,仿佛从未改变过一样,还是那个可靠踏实疼爱他的大哥哥。 沈夏眷恋地用脸蹭了蹭秦严骞的脖颈。 小哑巴喜欢用这种方式表示亲昵,秦严骞却很不习惯。 即使他把沈夏看作弟弟,但被一个长相漂亮乖软又浑身赤裸的人这样往身上蹭,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不会无动于衷吧。 秦严骞感觉到不自在,沈夏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孩,几乎算是他半个亲人。他无法接受自己会对这个傻乎乎的小哑巴起欲望,显得自己很像个禽兽。 他十分厌恶这样不受控制的自己,随即又会将这种情绪迁怒到引诱出他犯错的沈夏身上。 如果不是沈夏一个劲地吵着喜欢他,非他不嫁,沈老爷子当初也不会主动提出那么丰厚的条件来让他娶自己孙子。 人的欲望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即使当时正年轻气盛的秦严骞为这桩交易感到多么耻辱,但最终他还是敌不过自己亲生父母的哭诉和恳求,咬牙答应下来。 秦严骞也曾无数次想象,如果他和沈夏还是原先单纯的哥哥弟弟关系会怎样,可能他就还能像以前一样关心照顾这个傻乎乎却乖巧的小哑巴。 而不是现在每天清早醒来,看见身旁这张还在熟睡中秀气稚嫩的脸,内心同时浮上厌恶和怜惜等那么多复杂的情绪。 秦严骞耳尖有点发红,手上却十分狠心地把像个小奶猫似的冲自己撒娇要抱抱的小哑巴从怀里扯出来,用小毯子把男生漂亮白皙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 他说话语气重新变得冷淡:“在这儿等着,我让人拿药过来给你涂涂膝盖。” 沈夏恍恍惚惚地“啊”了一声。 秦严骞从卧室里出来,站在楼梯处冷静了一会儿,才走下楼,唤佣人拿药过来。 处理好伤口,秦严骞带着鱼。烟。小哑巴下楼用晚餐。 沈夏因为膝盖疼,走路很慢,一晃一晃的,伸手想抓秦严骞西装的衣角,被男人训了句太娇气,又把手收了回来,委屈地瘪了瘪嘴 下周就是他们举办婚礼的日子了,但秦严骞丝毫没有要停下手头工作的意思,就连婚服都是让秘书直接去店里拿的,连试穿都没试穿。 沈夏虽然对男人如此冷淡的态度有些难过,而且最近沈老爷子的身体越来越差,医生说他可能撑不过这几天了。 秦严骞就让司机每天接沈夏去医院,多陪陪沈老爷子,老人精神好起来,说不定也能多撑些时日。 但可惜,沈老爷子还是没能熬过病痛。 在他和小哑巴婚礼的前两天,沈老爷子走了。 秦严骞当时正在开会,沈夏莫名其妙打过来电话,被他摁掉又打过来,反反复复,秦严骞只得暂停了会议,出去接听。 电话接通时他听见一种极其奇异的嘶哑哭声。 小哑巴哭得嗓子都哑掉了,咿咿啊啊地说不出话。 接着秘书就匆匆过来,告诉医院打来电话,告诉他沈老爷子病情突然加重被送入急症室,估计要不行了。 秦严骞赶到医院,看到小哑巴一个人呆呆地站在手术室门口,小脸苍白,满脸泪痕,手里还捧着什么东西 沈夏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爷爷和他聊天,突然说口渴想喝水,他便拿了爷爷的紫砂杯,去茶水间泡茶。 结果回来的时候他就看见爷爷的病房前突然多出了好多人,那些人把爷爷抬到一个会滚动的病床上,着急地叫着:“快!病人的心脏已经出现衰竭状态了,快送急症室!” 沈夏被其中一个人撞到,手里盛着滚烫茶水的紫砂杯掉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护士看见他,问他是不是病人家属,让他赶紧给监护人打电话。 沈夏只记得秦严骞的电话,给男人打,男人却一直挂,在纷乱嘈杂的环境中害怕地哭起来。 那些人走后,他又抽泣着蹲在地上把地面的茶杯碎片一片片捡起来。 捡完了茶杯,他被一个护士带到一个上面亮着灯的门前,护士让他在这里乖乖等监护人。 他等了一会儿,严骞就过来了。 沈夏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些碎片让男人看,男生白嫩的掌心被茶杯碎片锋利的边缘喇伤,滚出殷红的血珠子,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啊啊声,想问秦严骞怎么能把杯子复原。 这是爷爷最喜欢的杯子,他却把它打破了,爷爷肯定会伤心的。 严骞好像没懂他的意思,紧张地把那些碎片从他手里扒拉掉:“夏夏” 可沈夏现在不想和他拥抱,爷爷的茶杯摔裂了,他要赶紧修好它,给爷爷泡茶。 沈夏推开秦严骞,冲他愤怒地啊了一声,弯腰要重新去捡那些碎片。 秦严骞看着男生单薄脆弱的模样,眼眶酸了,捞起他,紧紧抱在怀里:“夏夏,没事,没事啊,以后由我来照顾你。” 沈夏在男人温暖的怀抱里怔愣了片刻,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第10章 夏夏乖 秦严骞先带沈夏去处理手掌的伤口,看他嘴唇干裂泛白,一副要昏倒的模样,又让护士给他挂水。 男生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刚才受了惊吓哭得又凶,很快就因为脱力睡着了。 之后秦严骞又去手术室门口等待,没多久就出来了结果,沈老爷子没能撑过这一次,享年76岁。 处理好后续的事情后,秦严骞回到沈夏休息的病房,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小哑巴,心情很复杂。 沈老爷子是他以前一直很尊敬的长辈,他走了,秦严骞也是难过的。 但毕竟斯人已逝,他更为关心的,还是什么都不懂的沈夏。 要不要告诉小哑巴他爷爷离开这个世界了,他们的婚礼还要不要继续举行?小哑巴没了亲人,以后怎么生活呢? 这些都是他需要考虑的。 秦严骞脑子里也是乱七八糟的,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深深地长叹了口气 果然,小哑巴清醒过来后就情绪激动地要找爷爷。 秦严骞正给秘书交代公司的事,听到护士安抚小哑巴的声音后,赶紧进了病房:“夏夏,你醒了。” 护士都看不懂他在讲什么,沈夏眼圈发红,着急地张开嘴发出啊啊的叫声,用手向秦严骞比划:“爷爷呢?我看见他被人推进一个小屋子,他出来没有?” “爷爷的病突然恶化了,这里的条件不够,被转去更大的医院做手术了。” 秦严骞最终还是没忍心告诉沈夏,最疼爱他的爷爷逝去了:“爷爷说,要把身体养好再过来见夏夏,陪夏夏一起玩。” 沈夏用那双漆黑的眸子怔怔地望着他,看得秦严骞心里莫名有些发虚,几乎觉得自己的谎言要露馅了。 但他还是强撑着镇定,走过去摸了摸小哑巴苍白冰凉的小脸,温声道:“没事的,以后夏夏就像以前一样,和我生活在一起,我来照顾你。等爷爷养好病回来了,我再带着夏夏一起去见他,好不好?” 沈夏其实是感觉出来有哪里不对劲。 明明严骞刚赶过来的时候看他的眼神那么怪,像深不见底的海,他望进去,就感觉到可怖的恐惧和悲伤,才忍不住那样哭起来。 可现在男人好像又恢复成了平时的状态,只是垂着眼,显得很疲惫的样子。 沈夏感觉胸口那处传来一阵阵的闷痛,十分茫然地啊了一声。 秦严骞知道这算骗过关了,一手捧着他的小脸,把男生被汗打湿的发往上撩了撩,在他白皙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夏夏乖。” 秦严骞默默私下处理了沈老爷子的后事,和沈老爷子之前安排好的的律师交涉完后,他才发现他和沈老爷子签订的协议是在婚礼后才开始生效的,而他必须至少要和沈夏维持两年以上的伴侣关系,才能拿到之后的遗产。 而且他现在还向沈夏撒了谎,就算为了不让小哑巴起疑心,这场婚礼也必须如约举行。 毕竟老人在婚礼前去世,总有些忌讳。 秦严骞将原本就简单的婚礼一减再减,所有流程都简化到极致。 反正小哑巴也不懂,只知道穿上西装,双方交换戒指,他和他心爱的严骞哥哥就会成为夫妻啦。 近来沈夏的情绪也不是很高,要不就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相册,要不就跑去后花园那里坐在秋千上发呆,小腿被蚊子咬出好几个疙瘩都跟没感觉似的。 秦严骞知道他是想爷爷了。 为了隐瞒,他连沈老爷子的最后一面都没让沈夏见到,男人心中有愧,婚礼前两天总算休了假,对沈夏说:“夏夏,你之前不是说你把爷爷的茶杯打破了吗,我带你去给爷爷买个新的吧?” 沈夏的黑眸子这才又亮起来,兴奋地啊了一声。 但沈老爷子用的东西哪里会那么容易买到。秦严骞和沈夏走遍各个商场,茶具店,小哑巴见了那些品质上乘的茶杯还是一个劲地摇头,用手比划对他说不一样不一样。 秦严骞想了想:“这样吧,我再带夏夏去个地方。” 秦严骞带沈夏到了一个专门手工制作茶具的地方,这里的老板是之前专门倒腾各种高价茶具的,之后挣钱挣累了,便开了这家店修身养性。 秦严骞让沈夏凭着记忆给店家老板画出图:“能不能找到这个茶杯的同款?” 那老板一看见沈夏画的就笑了:“秦先生,您可别为难我了。我倒是知道这个杯子,但它早就绝版了。现在唯一在国内的就是沈老爷子那个,其他都早被老外给买走收藏了。” 秦严骞皱着眉问:“多少价都不行?” 老板无奈道:“有钱我会不赚吗。真的,多少钱都弄不来了。” 沈夏在旁边听着,眼角一下耸拉下来,皱巴着小鼻子,难过得想哭。 秦严骞不怎么喝茶,自然不了解这里面的市场。这个情况他也没办法,揉了揉沈夏的脑袋,道歉道:“对不起啊,夏夏。” “是我不小心,才把爷爷的茶杯弄碎了。”沈夏垂着脑袋,用手比划道。 男生白嫩的掌心还残留着当时被茶杯碎片划出来的伤口和烫伤,看起来分外让人心疼。 老板看了看张嘴却发不出声的沈夏:“这就是您爱人,沈老爷子的孙子吧。哎哟,长得真秀气。” 沈夏比较怕生,一被注意到,就躲在了秦严骞身后。 怎么说沈家和秦家也是他们市里响当当的门户,老板是想很卖秦严骞这个人情的,搓了搓手:“秦先生要是真想要,其实还有一种方法” 秦严骞又看向他,眯起眸:“怎么说?” 老板看看他身后的沈夏,咳嗽了一声。 秦严骞会意,转身对探头探脑张望的沈夏道:“夏夏乖,你先去别处玩一会儿,我和这位叔叔说些事情。” 沈夏早就被周围稀奇古怪的东西吸引了,只是心里还惦念着爷爷的茶杯,在这儿认真地听他们说话。 听秦严骞这么说,小哑巴才去好奇地去瞅那些烧制茶具的机器。 等沈夏走远了,茶具店老板讨笑着,低低道:“如果秦先生不对这种茶杯的品质有极高要求的话,其实只要一模一样的外表,我们这里完全是可以仿出来的。” 第11章 你小脑瓜想什么呢 说到底,这玩意儿也不过是他想给沈夏留个念想,如果非较真要正货,那几百万花进去,也不一定能从国外那名不见人经传的收藏家手里买回来。 秦严骞同意了老板提出的方案,花五十万做个高仿的赝品给沈夏。 这孩子傻乎乎的,肯定看不出来。 事情办完,他觉得轻松了许多,看小哑巴还在好奇地盯着制作陶具的石盘看,走过去问:“夏夏想玩这个吗?” 沈夏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那转动的视盘,点点头。 秦严骞唤来老板:“你这个怎么操作?” 老板算了算自己能从这笔生意中挣到多少钱,十分满意,热情地迎上来:“小少爷是想自己做东西吗?很简单的,我叫个员工来教你们!” 老板对着内间喊:“小柳,过来教客人一下怎么使用这个。” 沈夏已经等不及撸起袖子,坐到桌前开始和泥,秦严骞则有点嫌脏,背着手,站在他身后看这小傻子兴致勃勃地玩泥巴。 柳修轩出来时,看到就是这一幕。 曾经对他百般宠溺的恋人,身穿昂贵的深色西装,肩宽腿长,专注地看着别的男生,甚至那张素来面无表情的俊脸上,都带了一丝笑意! 柳修轩一下就认出那坐在男人旁边笑呵呵揉泥团的男生就是当时在秦严骞办公室看到的那个小哑巴。 凭什么!他才是男人的初恋!如果不是当初他犹豫那一下,又怎么会让这个傻了吧唧的小哑巴趁机捡了便宜。 来插足别人的感情的贱人! 柳修轩眼睛都被这刺目的画面给激得泛红了。 “小柳,愣在那儿干嘛,快教客人怎么用机器啊!”老板催促道,内心对懈怠工作的柳修轩非常不满。 看起来是个海外留学的艺术高材生,实际上却狗屁都不懂,绣花枕头烂草包,手艺还没他店里的员工做得好呢,连做赝品的资格都没有,那破水平只能教教来这儿玩的小朋友,如果不是看在朋友的情面上非要插他这儿,他早就给这白领工资不干活的人辞退了。 “哦,哦哦” 柳修轩被老板一训斥,顿时回到了现实,相比前面两人光鲜亮丽的衣着,他垂下头看自己满身灰尘的围裙,屈辱地咬了咬唇,疼得眼眶憋出泪水后,才轻轻叫道,“秦先严骞” 秦严骞这才回头,看到居然是柳修轩,有些惊讶问:“修轩,你怎么在这儿?” 他这阵子都在忙沈老爷子的事儿,没怎么跟柳修轩联系。 “我在这里工咳咳咳”柳修轩一句话都没说话,就咳嗽个不停,眼眸水润润的,含着晶莹的泪。 秦严骞蹙起眉头:“你的病还没好吗?” “嗯” 柳修轩就知道秦严骞最吃这一套了,以前只要他病了,男人就会心疼的不得了,要什么都会买给他。 “两位原来认识啊?”老板是个人精,只言片语,就从中瞧出了端倪,瞅瞅也回望过来的沈夏,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掺和进这种感情是非比较好,打了个哈哈,“那刚好,小柳,你好好教教秦先生这东西怎么用。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沈夏也认出来这是那次他在严骞办公室见到的青年。 这人还和严骞抱抱,不开心。 沈夏瘪了瘪嘴,本来想用手去扯秦严骞的袖子,结果一抬小手,上面全是泥巴。 小哑巴只得啊了一声,唤回秦严骞的注意力。 “嗯?夏夏,怎么了?”秦严骞低头看他。 沈夏比划提醒他道:“严骞说过,只有成为夫妻的人才能抱抱的。” 秦严骞:“” 秦严骞抬手在小哑巴脑门上弹了一下:“你小脑瓜想什么呢?” 柳修轩在对面看他们两个的亲密互动,因为嫉妒燃起的火都快把眼眶的泪水给熏干了,又弱柳扶风地咳嗽起来:“严骞,我咳咳” 沈老爷子刚走,秦严骞现在对生病什么正是敏感的时刻。 他不动声色地离青年远了些,挡住朝柳修轩看的小哑巴的视线,皱起眉说:“修轩,你这个感冒也病得太久了,不然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万一恶化成肺炎什么的就不好了。” 柳修轩立刻反应过来男人有洁癖,自己好像演得有些过了,他止住了咳嗽,可怜兮兮道:“妈妈的病把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我刚回国,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朋友介绍就来这里了。我只是小感冒,没事的,去医院看病还要花钱” 果然,秦严骞立刻说:“我不是说过手术的钱我给你出吗,这都是小问题,你生病了就不要工作了,把身体养好才是正事。” 柳修轩眼泪汪汪,含情脉脉地和男人对视:“严骞” 谁知道这时沈夏又从秦严骞身后探出小脑袋,啊了一声,好奇地用手比划问:“你妈妈生的什么病啊,和我爷爷的一样吗?” 柳修轩看不懂沈夏讲什么,秦严骞却能看懂,回道:“他妈妈的病和你爷爷的不一样。” 柳修轩母亲的病情做完手术就可以得到好转,沈老爷子却是永远离开了。 秦严骞心头一酸,揉了揉小哑巴的脑袋。 柳修轩自从知道秦严骞要结婚后,天天都关注着他的周边消息,自然也得知到他结婚对象沈夏的爷爷前几天去世了。 他从男人回答的话中猜出这个小哑巴在问什么。 可笑,他爷爷土都埋了,居然敢拿来跟他妈妈比? 这岂不是在咒他母亲? 柳修轩对沈夏顿时更憎恨了。 第12章 沈夏,你在哪弄来的这玩意? 这傻子爷爷都死了,居然还要结婚吗? 柳修轩看向沈夏的眼神多了一丝鄙夷,都这样了这人能扒着秦严骞不放,真是够饥渴。 但再抬头望向秦严骞,他面上又迅速恢复成楚楚可怜的神情:“严骞,你办婚礼的时候,我可以去看吗?我想看你第一次穿婚服的样子。” 青年说话的格外语气小心翼翼,满含委屈,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仿佛随时要掉下来。 让秦严骞突然觉得自己很不是个人。 再怎么说,柳修轩也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男人对待初恋都有些特殊情结,秦严骞也不例外。更何况,前几天他还答应了柳修轩,一定会给他一个交代。 但小哑巴还在身后,秦严骞沉默了一下,温声道:“你不要想多,先养好身体。婚礼我会给你邀请函的。” 柳修轩垂眸,低低应道:“好。” 沈夏在身后看着他们对话,胸口莫名有种闷闷的感觉。 秦严骞自然不会让柳修轩教沈夏做泥淘,安慰了几句伤心的青年,便让刚开始捏泥巴的小哑巴去洗干净手,带他离开了这家店。 回去路上沈夏坐在副驾驶上,闷闷不乐地撅着嘴。 秦严骞开车,也没空看他,只是等红绿灯的时候顺便给老板打了个电话,说明柳修轩是他的朋友,既然生病了,这阵子就不要让他上班了。 既然青年想自食其力,那就给他工资照开,他来付。 老板巴不得赶紧让柳修轩离开他的店,满口答应。 沈夏就坐在副驾驶听着,心情更不好了,又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小气了。 严骞只是心地善良,照顾一下家境困难的朋友罢了,爷爷以前也经常做慈善,还告诉他做人一定宽宏善良,他们家条件好,就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助其他不太好的人。 可他看见严骞和那个男人说话,心脏那里就会酸酸的,很难受。 他不是个好孩子了。 要是爷爷回来发现了他这样,一定会训他的。 沈夏回家就噔噔噔跑回了卧室,秦严骞以为他急着上厕所,就没在意,自己直接到书房去继续处理公务了。 等到晚上要吃饭的时候,他去餐厅没见小哑巴,问了佣人,才知道沈小少爷自从回来就没从卧室出来过,佣人去叫了也不出来,从门缝里递出小纸条,歪歪扭扭写自己不饿。 秦严骞看了好几小时文件,头昏脑胀,一听佣人话被气笑了。 不都浪费一天,陪他去给爷爷买茶杯了,这熊孩子又在闹什么? 秦严骞上楼亲自去叫小哑巴,拿了钥匙开锁。 打开门,一股潮湿的热浪扑面而来,盛夏三伏天,这傻子居然连空调都没给自己开。 屋里看不见人影,秦严骞走到床边,才在床上堆得乱七八糟的被子中看出一个单薄的人型,伸手把闷不吭声的小哑巴从被子里拽出来:“藏这儿干什么?” 本来房间温度就高,男生又躲在厚被子里,清秀白嫩的小脸蛋憋得通红,额前一片湿汗。 沈夏像只小奶猫似的被秦严骞提着后衣襟,又浓又密的睫毛湿漉漉地颤动,用手比划:“关禁闭。” 秦严骞感觉莫名其妙:“谁罚你关禁闭了?” 沈夏羞愧地垂下小脑袋:“我不听爷爷的话,不是个乖孩子了。” 秦严骞还是一头雾水,但没什么心情看他比划,把男生丢到床上,简单粗暴道:“穿鞋,下去吃饭。” 沈夏心里不高兴,趴在床上不动弹。 秦严骞冷道:“过几天就结婚了,你想听别人在背后骂我连个人都养不好,在这儿不给吃不给喝,让沈小少爷挨饿消瘦吗?” 沈夏当然舍不得听别人这样说男人,拼命摇脑袋。 “跟我下去。”男人冷淡的声音不容拒绝。 小哑巴只得趿拉自己的小拖鞋,蔫头巴脑地跟在秦严骞身后去餐厅。 但他被潮热的被窝里闷了一下午,实在没什么胃口吃东西,只喝了一点点稀粥,怕秦严骞发现了训自己,硬是在凳子上坐着,等男人用完餐又回书房了才敢离开。 心情还是不好,沈夏从餐厅溜出来后,默默去了花园荡小秋千。 这个秋千还是秦严骞以前给他搭的,周围种满了紫藤花,缠绕在木制的栏杆上,十分漂亮。 就是蚊子多。 沈夏呆了没一会儿,裸露在外面的白嫩小腿就被叮了好几个红红的包,弯腰挥着手赶蚊子。 突然,他好像听见一声奶里奶气的猫声。 沈夏抬起头,好奇地张望周围。 然后又一声猫叫让他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沈夏从秋千上站起来,顺着声音寻找来源的地方。 秦严骞家的后花园很大,种的花品种也很多,但工作繁忙的男人几乎没来逛过,只有沈夏偶尔到这里荡秋千,因此管家对这里管理有些疏忽,有些地方花草很深也没修剪,任它们自由生长。 扒开一丛盛开的花簇后,小哑巴在草堆下看见一窝吱呀呀叫的小奶猫。 小奶猫看起来好像没出生多久,瞳孔的蓝膜都没完全消退,可能是饿了,乱蹬着小腿踹着自己的小同伴,奶里奶气地叫着。 沈夏蹲在地上好奇地看着这堆毛绒绒的小动物。它们看起来好小,好脆弱,他不敢直接伸手去摸,摘了根狗尾巴草和小猫玩。 可没一会儿,有水珠滴到沈夏脸上,沈夏抬起头,看看乌云密布的天,又看看还饿的嗷嗷叫的小奶猫。眼看雨越下越大,母猫还没回来,沈夏想了想,脱掉自己身上的白t恤,把小奶猫小心翼翼地一只只放上去裹好,而后抱着跑进了别墅。 客厅没有人,小猫咪受了惊吓,在他怀里一个劲地叫,沈夏不知道该怎么办。抱着小猫咪上楼去找秦严骞。 在他心里,秦严骞就是无所不能的。 沈夏抱着小猫咪去书房找秦严骞,想问男人怎么才能照顾好这群小东西。 谁知道敲开门,男人刚看见他怀里的猫,倏地一下退了三米远,眼神惊恐:“沈夏,你在哪弄来的这玩意?!” 第13章 以后还听不听话? 沈夏抱着小猫咪,没办法向他比划回答,啊啊叫了两声,又往前走了两步,焦急地向男人求助。 秦严骞快被他逼到墙角了。 他小时候被猫挠过,连续打了五天疫苗,从此就对这种小生物特别恐惧,赶忙用手挡住他,示意男生别再往自己这边前进:“夏夏,不不,先别过来” 沈夏停下脚步,澄澈漆黑的圆眸子困惑地看着他,不明白男人为什么突然这么惊慌。 秦严骞也意识到沈夏现在没办法和他交流,向下摆了摆手,头痛道:“你你先把那窝东西放下,去叫李姨过来。” 沈夏惊喜地啊了一声,才想到李姨以前提过她家里有养小猫咪! 果然男人什么都知道! 沈夏小心翼翼地把怀抱里的小猫咪们放到地上,赤裸着上半身就急急忙忙跑了出去。秦严骞喊道:“沈夏,你给我穿衣服!” 小奶猫一下地就四处乱爬,它们挡在门口,秦严骞想出去都没路过,看着小猫们爬出沈夏的t恤,在自己屋里的长毛地毯上撒了好几泡尿,脸都黑了。 过了会儿男生带着李姨过来,李姨一看见小猫咪们就惊讶道:“呀,这么多,得六七只了吧,小少爷从哪儿抱回来的啊?” 沈夏比划道:“在花园那边,下雨了,它们的妈妈还没回来,我就给抱过来了。” 秦严骞看这熊孩子还不知羞地光裸着小身板,把自己的西服让他披上,头疼问:“这要怎么处理?天晴了再给送回去?” 李姨道:“不行啊,这小猫沾了人味儿,母猫都不认了,会咬死它们的。” 沈夏慌张了,他只是想让小猫回屋里避避雨,没想到好心办坏事,弄成这样。 沈夏看着还在嗷嗷叫闭着眼睛找妈妈喝奶的小猫们,眼圈一下红了,蹲下来用手轻柔地抚摸小猫咪的头,小奶猫像是把他当妈妈了一样,仰起小脑袋叼住他的手指,嘬奶一样嘬得啧啧作响。 秦严骞训斥他道:“别随便摸这玩意儿,被咬了怎么办?” “没事没事,这小猫太小了,现在都还没长全牙呢。” 李姨也蹲下来,用手扒拉小猫查看情况:“叫得这么厉害,应该是饿了,我去给它们冲点羊奶粉。” 李姨把小猫一只只提到t恤上,抱起来去下面。 沈夏屁颠屁颠也想跟过去,被秦严骞拽住,冷着脸道:“让李姨弄。你去换个衣服,多大的人了,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沈夏只能垂头丧气地跟着秦严骞到卧室,被男人看着仔仔细细地洗了三遍手,换上睡衣。 他心急火燎地想下楼看小猫咪,结果秦严骞对他说:“别去看了,明天我让人把那窝猫带去外面,找个地方丢了。” 沈夏顿时急得要跳起来,用手比划:“不行!” “为什么不行?这么小的猫,离了母猫根本活不了,丢在外面母猫可能还能闻着味儿找到它们。” 沈夏红着眼比划:“李姨都说了,小猫沾了我的味道,母猫不认识它们了。” “那也没办法。” 秦严骞冷漠道:“又不是所有野猫都活下去,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就是它们的命。” 沈夏头一次知道男人这么铁石心肠,气得瞪他:“不,我要养!我要把小猫养大!” “不行,家里不能养宠物。”有洁癖的秦严骞坚决不能接受家里出现任何会掉毛的小动物。 矛盾无法调节,沈夏被他冷硬的态度气坏了。 向来乖乖软软的孩子喉咙发出愤怒的低吼,握起拳头捶男人。 秦严骞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还敢打自己,脸色也变了,声音沉下来:“沈夏,我是不是把你宠坏了?你要养,可以。滚出我家,随便你养什么。” 男生现在除了他,连个亲人都没有,秦严骞就不信他敢走出这个门。 谁知道小哑巴红着眼圈瞪了他几秒,连比划都不比划了,小手抹着吧嗒吧嗒往下掉的泪,哭着跑出了房间。 秦严骞只当让他去见小猫最后一面,也黑着脸回书房,叫佣人把弄脏的地板撤下来,打扫完卫生后继续办公。 但没半个小时,李姨又来敲他的门,语带担忧:“秦先生,您是和沈小少爷吵架了吗?小少爷现在抱着猫咪要回自己家呢,怎么都拦不住,您快去看看吧!” 秦严骞本来心情就烦,一听李姨的话,血压噌得升上来了。 他就没见过这么犟的破孩子! 秦严骞气冲冲跟着李姨下楼,看见小哑巴抱着喝饱奶睡着的小猫咪们,被佣人拦在客厅门口:“小少爷,外面天黑了,又下着雨,你要上哪去啊?!” “拦什么?让他走!”秦严骞周身气压极低,冷声道。 沈夏见了他也是一脸愤怒,眼圈都还红着,冲他重重哼了一声,抱着小猫咪们,抬脚就要出门。结果刚走出大门没几步,他就被不知何时下大的雨浇了个透心凉,慌忙用衣服盖住小猫咪,狼狈地又退回来。 秦严骞冷冷地看着小哑巴被外面的雨势逼退回来,然后走到他面前。 沈夏还在恨他心硬,睁着圆圆的润黑眸子瞪他。 秦严骞被瞪得胸口都是火,二话不说,粗暴地揪住他的衣领往外拖:“不是很有骨气吗,出去啊。我看这么大的雨,你能保住你怀里的哪只猫。” 他足足比沈夏高出大半个头,男生在他的制弄下毫无还手之力,徒劳着蹬着小腿,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尖叫。 别说他了,在旁边看着的一众佣人都被秦严骞的黑脸吓得大气不敢出。 只有在秦家做工时间久的李姨胆子大些,赶紧上前拦:“秦先生,快松手,您把沈小少爷吓着了” 沈夏从来没见过这么陌生可怕的秦严骞,被吓得缩着脖子,眼泪顺着脸颊不住往下流,紧紧抱着怀里可怜的小猫崽们。 秦严骞才松开手,又冷声道:“知道老实了,以后还听不听话?” 第14章 你还要不要跟我结婚 沈夏整个被他吓僵住了,蹲在地上缩成小小一团,但还是坚持抱着小猫咪们,固执地摇头。 他不明白男人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明明家里这么大,小猫咪随便呆在哪个房间都行,它们都把他当妈妈了,他得照顾好它们啊。 秦严骞也被他气得不轻,平常他在男生面前向来说一不二,可就是为了这些畜生,沈夏居然敢违抗他,甚至还打他。 要不是看这熊孩子身娇体弱,秦严骞真想上手抽他一顿。 小孩哭得直打嗝,脸蛋全是泪痕,他想回自己家,爷爷那么好,一定会同意他养着这些小猫咪的。 秦严骞觉得这样下去今天是没完没了了,黑着脸让其他看热闹的佣人散去,站在沈夏面前,居高临下道:“行,那你现在想怎么样?不然我叫车把你送回去,回去你那一个人都没有的大院里,没有空调,没有人给你们做饭,晚上又热又饿,你就自己和这些小畜生们在黑漆漆的房间睡觉。” 沈夏也哭着摇头,脖子一梗一梗,啊啊地拒绝。 “那把这些东西交给李姨,你跟我上楼睡觉。” 沈夏还是不愿意,他害怕小猫咪们离开自己视线,明天就被人给丢了。 眼看秦严骞脸沉下来,又要发火,李姨赶紧道:“我给小少爷再收拾一间屋吧,这样小少爷能看到它们,也不会影响您休息。” 沈夏这才啊了一声,点点头,站起来躲到李姨身后,怯懦地看着秦严骞。 秦严骞看他哭得眼睛都红肿起来,想到过两天两人还要举办婚礼,抿了抿唇:“那就这样吧。”然后瞪了不听话的小哑巴一眼,转身上楼了。 沈夏等秦严骞离开才松了一口气。 小孩被吓得够呛,男人走了还止不住抽噎,呜咽地跟在李姨后面,看李姨找了个纸箱,垫上尿垫,才把小猫们小心地给放进去。 他舍不得放在地上,一直抱着。 李姨是知道沈老爷子的事的,很心疼他,收拾客房的时候叹气道:“小少爷,你都和秦先生快结婚了,怎么还互相生这么大气,这样不好的。” 沈夏愤愤地比划道:“他就是个讨厌鬼!” 李姨无奈说:“你以后可是要一直和秦先生生活在一起的啊,就算他脾气坏,你也得尽量忍一忍,不然两人总吵架,会伤害感情的。” 李姨年纪大了,考虑的也都是些很现实的问题。沈小少爷这个迷糊的样子,又没了爷爷,要是失去秦严骞庇护,还指不定会被人怎么使坏。 但沈夏不知道这些,他从小就过得无忧无虑,爱憎分明,喜欢人就想和人家抱抱,讨厌谁就不想搭理他。 男人今天的所作所为都让沈夏很害怕,很讨厌,所以小哑巴决定,他以后都不要和秦严骞讲话了! 除非男人接受小猫咪,让他们睡一起! 第二天沈夏为了不让秦严骞把小猫扔掉,守着房间不敢出门,吃饭都让李姨送上来。 秦严骞看着男生紧紧关闭的房门,想这小孩还真把自己当贼了。 正好,他也懒得搭理他。 到举办婚礼那天,秦严骞才去敲沈夏的门:“今天举行婚礼,你去不去?” 沈夏怯生生把门打开一条缝,用手比划:“你不能扔小猫” 秦严骞自己都换好婚服了,看小哑巴还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睡衣,被气笑了:“好,我不扔了。你还要不要跟我结婚,不要我找别人去了。” 沈夏连忙打开门,比划:“不行!” “出来换衣服,让造型师给你做造型。” 沈夏这才蔫了吧唧地点点脑袋,慢腾腾地从里面拖着小步子挪出来,跟秦严骞走了几步路,还是不放心,又噔噔蹬跑回去,抱着小猫那箱子,到客厅让造型师化妆。 他拿着这玩意儿,秦严骞看着就心慌,干脆出去抽烟了。 等回来,沈夏已经做好了造型。 男生穿了套修身的掐腰白色小西服,纤细漂亮的身材完全被勾勒出来,一双腿笔直修长。 化妆师给他头发做了造型,修剪了眉毛,上了一点点淡妆,更显得沈夏俊秀的五官像是用上好的玉精心雕琢出来的艺术品似的,唇红齿白,又乖又甜,比胸口插着的红玫瑰还要漂亮夺目。 饶是天天见这小孩傻样的秦严骞,也忍不住有些看呆了。 沈夏完全没在意自己被打扮成什么样,还一心逗弄着怀里的六只嗷嗷叫的小猫咪。 秦严骞咳嗽了一声:“行了,该去会场了。” 沈夏懵懵地抬起头,抱着装着小猫的纸箱就要走。 “把猫留下。”秦严骞皱眉道。 沈夏顿时警惕地抱紧箱子,又开始摇头。 周围的人都有的忍不住开始笑了,秦严骞简直被他气得胸口疼:“我们是去结婚,你抱着这猫干嘛,交换戒指我跟它们交换?” 妈的,这猫现在在小哑巴心里比他还重要。 沈夏想想也是,但又舍不得放下小猫,为难地咬了咬嘴唇。 时间已经有点着急了,秦严骞没空再跟他闹这个,忍着怒气说:“我说了不扔就不会扔,你把它们交给李姨,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李姨吧?” 沈夏才恍然大悟啊了一声,跑到李姨那里,把小猫郑重其事交给了李姨,又挨个揉揉小猫脑袋,才恋恋不舍地跟秦严骞坐上车。 两人因为吵架赌气,连婚礼流程都没有排练,幸好因为一切流程从简,现场也没有多少人,不至于闹出笑话。 秦严骞心情复杂地给沈夏戴上戒指,沈夏也欢欢喜喜地给男人套上,之后听从主持人的指挥,踮着脚去亲吻男人。 小猫咪不在这儿,沈夏才正正经经地看了秦严骞,发现男人今天把头发梳到后面,打扮得格外帅气。 沈夏的心怦怦跳动,准备照常在男人的脸颊印上一吻。 结果被发现他意图的秦严骞捧住脸,轻声骂了句“笨蛋”。 沈夏有点委屈,明明他都听主持的话了。 但随后,男人就低下头,用唇覆上了他的唇:“应该亲这里。” 第15章 出事了 在沈夏的脑子里,亲亲就已经是和喜欢的人最亲密的接触了,他从未和秦严骞这样接过吻。 男人的唇很柔软,微凉,带着股很淡的涩人烟草味儿,但并不让他讨厌。 沈夏愣愣地睁着圆眸,感觉自己心动的好快,简直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秦严骞只轻轻在他唇上碰了一下,就放开了他,没有过多深入。 周围掌声响起,主持人笑着说,恭喜两位新人,以后一定会幸福美满。 男人之后端着酒杯去应酬客人,沈夏乖乖坐在座位上,失神地用手指抚摸刚才男人用唇碰触过他嘴巴的地方。 他的无名指戴着和秦严骞手上同款的婚戒,切割精良的钻石在水晶灯的照耀下反射出漂亮的光芒,深深刺痛了刚才一直坐在场下观看他们结婚仪式的柳修轩的眼睛。 明明是个智力都有障碍的哑巴傻子,他凭什么有资格站在秦严骞身旁,夺走本该属于他的位置! 在秦严骞低头主动去吻这个哑巴的时候,柳修轩气得浑身都在哆嗦。 好不容易等秦严骞周围的人散了,柳修轩端着酒杯走上前,声音嘶哑道:“祝贺你,严骞,祝你新婚快乐。” 他长得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现在面色惨白,很勉强地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看着就让人觉得心疼。 秦严骞看着往日的恋人,胸口泛酸,轻声道:“对不起。” 柳修轩心里恨不得把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小哑巴撕成碎片,嘴上却还善解人意道:“没事,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 两人宛如一对苦命鸳鸯情意绵绵眼神交缠。 沈夏才刚从那个轻淡的吻中恍惚过来,胸口甜滋滋的,都快忘了自己还在和秦严骞冷战,东张西望地找男人,结果看到秦严骞又在和那个青年说话。 出于莫名的直觉,沈夏只要看到柳修轩,就感觉不舒服,也不想男人和这个看起来俊秀的青年过密接触。 但他不会说话,也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只能闷闷地看着秦严骞把手放在青年肩膀,温声安慰看起来很伤心的青年。 小哑巴胸口的甜味儿消失了,嘴里仿佛被塞进一颗变质的糖,苦苦涩涩的,熏得眼睛都酸了。 沈夏眨巴眨巴发酸的眼眶,从椅子上下来,跑到秦严骞和柳修轩中间,警惕地用身体隔开两人,啊了一声。 “干什么?”沈夏不记仇,秦严骞可还没忘这小哑巴为了几只破猫崽子跟自己吵架发凶的模样,道,“不是不想搭理我吗,过去那边坐着,等会儿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沈夏摇摇脑袋,支支吾吾地拉着秦严骞,把他和柳修轩分开得距离远了些。 秦严骞觉得今天小孩还算乖,呼噜了一把沈夏软软的头发:“行了,去吃点东西。那猫你想养着就养着,但只能关屋子里,不能让它们跑出来。” 想到那些猫有可能在客厅和走廊里乱跑乱排泄,秦严骞觉得自己会疯掉。 沈夏还是摇头,他想让秦严骞和自己一起离开,别再和面前这个青年说话,但他不好意思比划出来,细嫩光滑的脸蛋浮出一点红晕,拽着男人走。 秦严骞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但柳修轩作为不知跟多少正宫小三对付过的情场老手,迅速看出来这个小哑巴的意图,一边在心里大骂沈夏,一边也拉住秦严骞的胳膊,抬眸挽留:“严骞,我们都好几天没见了,你不再和我说会儿话吗?” 秦严骞夹在他们之间,看起来像是左拥右抱的,已经有人往这边看过来窃窃私语起来。 秦严骞觉得有点不体面,毕竟柳修轩算客人,他先拍开了沈夏的手,厉声道:“你已经结婚不是小孩了,怎么还这么缠人,没看见我正和别人谈话,捣什么乱?” 男人常年健身,虽然收了劲,但小哑巴白嫩的手背霎时红了,像被烫了似地收回手。 他喜欢男人温柔地抚摸他,亲吻他,而不是这样粗暴地吼他,让他觉得秦严骞距离自己很陌生遥远,这样的接触一点都不让沈夏高兴。 沈夏胸口那里浮出一种说不出来的痛楚,委屈地咬了咬嘴,低头去揉自己发红发烫的手。 那上面还有秦严骞刚给他戴上的婚戒,站在对面的柳修轩一边心里得意,一边又死盯着男生手上的戒指,嫉妒得眼睛发红。 秦严骞训完沈夏,才温声问柳修轩:“你这两天病好点了吗?” 柳修轩不敢再装病:“好多了,就是身体还有点疲累。” “最近就不要上班了,多休息。” 柳修轩当然知道秦严骞已经给茶具老板打过电话,想男人心里始终还是有自己的,心态稳了些,笑着说:“嗯,谢谢你,严骞。” 沈夏就在一旁听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谈,越听越不高兴,还不如回家看他的小猫咪呢。 沈夏又扯扯秦严骞的袖子,想让男人把自己送回别墅。 而秦严骞以为他又想出什么烦人的法子,不耐烦道:“不是都告诉你我跟别人说话的时候,你不要打扰吗。你又不能出声,哪有那么多想说的。” 后面这句实在太伤人了。 沈夏一下怔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从他严骞哥哥嘴里说出来的话。 秦严骞说完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夏夏” 沈夏两个眼圈变得通红,恨恨地用拳头砸了男人一拳后,转头就跑。 这破小孩打人习惯是改不了了。 秦严骞心里恼火又担心,想去追,但看了一眼周边,如果他也跑去追的话别人一定能看出他和沈家小公子吵架了,他丢不起这个人。 幸好柳修轩及时说道:“严骞,我先去看看吧,别出事了。” 秦严骞感激地点头:“谢谢。” 却不知柳修轩脑里想的是如何把戒指从男生手上撸下来。 两人身影消失在大厅门口,没两分钟,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秦严骞心下一惊,顿时什么面子也顾不得了,慌张跑出去。 第16章 你胳膊动不了 沈夏一转头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了下来,被秦严骞那句话气得小身板都在哆嗦。 男生像只小兔子似的,两条小短腿飞快地朝大厅口跑去,想回家抱到小猫咪就给爷爷打电话,让爷爷把自己接到他那边去,再也不要理男人这个讨厌鬼了! 但他还没跑到楼梯口,就又想到秦严骞说爷爷身体不好动手术,需要静养,如果他这样去找爷爷,一定会让爷爷担心的吧。 小哑巴忍不住又回头往宴会厅里面看了看,想万一男人出来追他呢。如果秦严骞主动来找他,那他就原谅男人,还把他当成自己最喜欢的人。 沈夏在楼梯口心怀期盼地等了几十秒,秦严骞并没有来,反倒是那个总是要和秦严骞说话的青年跑了出来。 柳修轩这几天私下打探到了小哑巴的情况,知道他跟男人从小一起长大,是秦严骞的青梅竹马,不过小时候出了车祸,父母双亡,自己也变成了不能说话脑子也不好使的哑巴。 变成这副样子,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还来缠着秦严骞,让男人和他结婚。 虽然当初自己没好好珍惜这个男人,但现在柳修轩已经懂得男人那时对自己的好有多么珍贵,他现在是真心实意想和秦严骞复合,但按照男人那个古板的性子,只要有这个小哑巴,他们就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他相信秦严骞跟自己一样,只是因为这个小哑巴的家庭才面上对小哑巴表示关心,其实内心早就烦透了这个人。 反正秦严骞也不在,柳修轩觉得自己在一个傻子面前也用不着掩饰,说话和男人身边那副温婉的模样截然不同,而是换了个语气,盛气凌人道:“沈夏是吧,严骞让我来找你,说既然婚礼仪式已经结束了,让你把交换的戒指还给他。” 沈夏虽然有点傻乎乎的,但就像沈老爷子对秦严骞说的,他并不是分不清别人对自己态度。 而且这两枚婚戒当初还是秦严骞懒得看,直接让小哑巴自己挑的。 看青年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沈夏下意识把手背在身后,摇头拒绝。 这是他自己选,秦严骞亲手给他戴上的,要是秦严骞想收回,也得秦严骞亲手取下来,他才不要交给面前这个莫名讨厌的人! 但小哑巴心里还是信了柳修轩说的话,愤愤地想:坏男人,说自己不会说话,还要收回戒指!秦严骞就是个大猪蹄子! 柳修轩见这个傻子居然不上套,心里顿时有点恼火:“你不是很听严骞的话吗?怎么,现在结了婚,就以为自己真的是秦家太太了,开始摆架子了?” 柳修轩朝沈夏伸出手,去攥男生藏在身后的那只胳膊:“把戒指给我!” 他比沈夏要高,力气也比男生大,沈夏被他握住小臂,感觉像是冰凉的铁夹子钳住了一样,痛得啊了一声,挥舞着胳膊挣扎。 他这样乱动,柳修轩一时也夺不下男生手上的戒指,又怕秦严骞突然出来,看见他们这样争夺毁坏自己在男人心中的形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狠狠地推了小哑巴一把。 他当然不是傻子,他看过沈夏用手语和秦严骞交流,如果他这样把沈夏推下去,那小哑巴一定会向男人告他的状。 沈夏身体失衡,顿时吓得手紧紧抓住柳修轩的袖子,柳修轩就像是被他扯到了似的,尖叫了一声,顺势和男生一同滚下去。 大厅的台阶不高,柳修轩死死抱着沈夏,几乎把单薄的男生当成了自己的肉垫,最后两人重重跌到地上。 他的身子压住了沈夏的胳膊,在男生痛得面色扭曲,满眼都是泪的时候,动作迅速地抱着沈夏翻了个身,然后把那枚闪亮的婚戒从男生手上撸下来,藏进自己口袋。 可怜的小哑巴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被男人刚才压到的胳膊骨骼处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痛楚。 秦严骞跑出来,看见的正是两人灰头土脸叠在一起摔在地上的画面。 他看沈夏趴在柳修轩身上,怕沈夏把青年压出什么毛病,赶紧下去把小哑巴从柳修轩身上抱起来放到一边,然后把柳修轩从地上拉起来:“修轩,你没事吧?” 柳修轩将小白花的潜质发挥到了极致,半靠在男人结实的胸膛,脸色惨白,却又努力挤出一丝笑:“没事啊” 柳修轩故意痛吟了一声,眼神往下,引导男人去关注自己刚才故意在台阶上磕碰的脚踝。 秦严骞果然皱起眉,关心地问他:“磕到脚了?” 柳修轩摇摇头,弯身去揉自己的脚:“没事,我没有什么大碍,你还是先去看你的夫人吧” 身后的沈夏早就泣不成声,但他说不出来话,只能站一旁,张着嘴无声地哭泣。 秦严骞看青年除了身上沾了些灰尘外,确实没其他什么受伤的地方,才转头不分青红皂白就训斥小哑巴道:“你平时笨就算了,怎么还能这么冒失,没看见都压着人了还不起来!” 沈夏痛得眼泪不住往下流,化了淡妆的小脸蛋都花了,委屈地脖子一梗一梗。 明明是这个人掉下来时压在他身上,他被压得好痛。 他想抬起胳膊向男人解释,结果发现自己的右臂仿若跟身体失去了连接似的,毫无知觉,动弹不得。 秦严骞也发现了男生胳膊的异常,握住他软趴趴的小臂,试探地动了两下,语气变得有些慌张:“这怎么回事?你胳膊动不了?” 沈夏被他一晃,原本就痛的地方更痛了,呜呜地哭着点头,用还完好的那只胳膊给自己抹眼泪。 秦严骞心里又急又烦躁,好好一个婚礼,如果不是这个熊孩子不乖,怎么会弄成这样。 他自己抱起来小哑巴,招手叫来服务生,让他帮忙搀扶一下脚受伤的柳修轩。 好不容易把两个伤号都弄上车后,秦严骞让司机赶紧开到医院。 第17章 你还有脸哭! 两人检查结果出来,一个手臂骨折,一个脚踝骨裂。 还互补上了。 柳修轩躺在床上吊着腿休息,沈夏骨折的胳膊挂在胸前,蔫了吧唧地站在秦严骞面前,听男人训话:“你看看才两分钟不见,你就搞出了多大的事?by.寓言!” 秦严骞对这个破孩子恨铁不成钢,全然不见平日冷淡的模样,脸色铁青,用手指点沈夏的额头:“从楼梯上滚下来,你可真敢啊,这还好修轩帮你挡了一下,只是摔到胳膊,要磕到你脑袋怎么办,啊?我怎么向你爷爷交代?” 沈夏本来就胳膊痛,脑袋又被男人戳得一点一点的,心里的委屈说不出来,瘪着嘴巴,不一会儿眼圈就又红了。 “哭,你还有脸哭!”男人毫不留情地呵斥道,“把别人弄成这样,你心里就不愧疚?给柳修轩道歉!” 不要! 明明是这个人推他一把,他因为才害怕拽住他的!如果不是他,他们根本也不会从楼梯上摔下来! 沈夏被秦严骞拽到柳修轩面前,挣扎着摇头。 他手现在连动都不动了,只能发出“啊啊”嘶哑的叫声,表示自己的抗拒。 秦严骞气得说话都哆嗦:“我再说一遍,快点,向人家道歉!” 沈夏通红的眸子瞪着他,咬着嘴,一副打死都不道歉的模样。 孩子到了叛逆期,该打了。 秦严骞“啪”得一巴掌打在沈夏的脸上,冷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听话了?爷爷一走,你就觉得没有人能管住你了是吧?!” 他没用多少力,但男生细皮嫩肉的,右半边脸一下就红了,慢慢浮现出五条鲜明的指痕。 沈夏脸颊火辣辣地发烫发疼,震惊地瞪圆眼看着秦严骞,感觉面前这个男人熟悉又陌生。 他恍惚觉得,这个人一定只是套了一张从小疼他的严骞哥哥的皮囊,内在实际上是一个向自己使用暴力的怪物。 别说沈夏了,就连一直躺在旁边看戏的柳修轩都震住了,他没想到男人居然会对这个小哑巴动手。 看来秦严骞是真没有把小哑巴放在心上,柳修轩心中窃喜,又怕情绪从眼神里泄露出来,赶紧掐了自己一把,假惺惺地出声阻拦男人,“严骞,你不要为了我” 谁知秦严骞突然吃痛出声:“啊——” 原来沈夏趁着他回头看柳修轩时,用完好的那只手拉起秦严骞的胳膊,在男人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小哑巴咬得时候眼眶还不停地往下掉着泪,滚烫的泪珠把秦严骞干净的袖口都打湿了一小片。 他咬得很紧,秦严骞想扯都扯不开,又怕自己动作大再弄到男生受伤的胳膊,厉声道:“沈夏,松开嘴!” 坏蛋,打我!咬死你! 沈夏咬得自己嘴巴都酸了,才丢掉秦严骞的手,圆圆的眸子通红,秀气的小鼻子也哭红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愤恨地各瞪了男人和柳修轩一眼,然后转头跑出了病房。 秦严骞抬起自己的手腕,上面嵌着一个深刻整齐的小牙印。 他心疼男生,男生倒是毫不心疼他,连血丝都给他咬了出来。 秦严骞气得肺都要炸了,追出门:“沈夏,你给我站住!” 结果他一出声,男生跟只受了惊吓的小兽似的,跑得更快了,漆黑柔顺的短发随着动作一颠一颠,留给他一个气死人的圆圆后脑勺。 秦严骞正准备继续追,可屋内的柳修轩突然痛叫起来:“严骞,我的腿突然好疼,是不是骨头错位了” 他只得又回到病房,使劲忍下怒气,温声安抚青年:“没事的,医生说了只是骨裂,好好养一阵就好了” 看青年痛得泪花都浮了出来,这还是小哑巴弄出来的伤,秦严骞又愧疚又担心:“真的很疼吗?那你稍微等一下,我去给你叫医生再看看。” 这时按照那破小孩的速度,估计都快跑出医院了。 秦严骞走出病房,边去找医生边掏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老刘,夏夏刚才又跟我闹性子,跑出去了,我把他手机定位发给你,你跟上去看看。这小孩胳膊还伤着,别让他出什么事了” 沈夏的脸蛋疼,胸口也痛,仿佛有无数根针扎在他的心脏上似的,泛起细细密密的酸疼。 小哑巴难受委屈到了极致,结果却连哭都不哭出声。 他闷头跑了一阵,一直冲出医院,跑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才敢停下来,惊魂未定地朝后面看。 他刚才狠狠咬了秦严骞那么大一口,怕男人逮住他再揍他。 幸好,他没看见秦严骞的身影。 也是,秦严骞肯定没有出来追他,不然凭男人那双大长腿,肯定没一会儿就抓住他了。 沈夏怅然若失地回过身。 因为小时候的灾祸,男生还是头一次这样被放任自己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沈夏东看看西看看,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他有点儿想回家看自己的小猫咪们,可他既没有钱,又说不清秦家的地址,连打的都不可能,只得茫然地继续往前走。 就这样漫无目的又走了一会儿,沈夏突然闻到一股很香甜的味道,是从附近的面包店飘出来的香味。 小哑巴从早上被秦严骞敲门叫醒,到刚才在医院和男人对峙这段时间,连一口饭都没吃,早就饿得小肚子瘪瘪,现在被面包店散发的香味一勾,肚子里的馋虫顿时涌上来,胃里也咕噜噜叫起来。 沈夏走到面包店前,看着橱窗里各种各样的漂亮蛋糕咽了口口水。 想吃。 没有钱 沈夏眼角耸拉下来,垮着个小脸。 大笨蛋,就知道听别人的话,还打他! 小哑巴正在心里默默骂秦严骞,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小心!” 倏忽之间,他陷入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那人抱着他飞速离开原地。 随后,一面玻璃从他头顶居民楼的窗框里掉下来,砸到他原本站着的地方,碎片四溅。 第18章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一个十分低沉悦耳的男声在小哑巴耳畔响起。 沈夏受伤的胳膊抵在男人结实温热的胸膛,愣愣地往上看。 男人戴着黑色的口罩,看不清面孔,但仅凭入目那双极其标志的眼睛,就足以让人窥探到他的美貌。 陆阳舒看着自己怀里张着嘴呆住的男生,温和地笑了笑,轻轻把小哑巴放在地上,笑着问道:“吓到了吗?” 男人漂亮深邃的眼睛弯起来,垂下的睫毛又长又密,浓密的眉毛也修剪的很齐整,看起来又成熟又温柔,让沈夏联想到自己在电视上看见的那种毛绒绒性情温和的大型猫科动物,很想用手摸摸男人好看的眉眼。 察觉到自己这个想法,沈夏感觉好像有点不尊重男人,有点害羞地躲避这个人的视线,才摇了摇小脑袋。 他受伤的手臂刚才有点被男人抱起他的动作折到,又开始疼起来,沈夏自己揉了揉。 陆阳舒看到他的动作,关心地问:“刚才碰到伤口了吗?对不起,刚才事故发生的太突然,我怕你被砸到受伤,就没想太多,把你抱到这儿了” 其实刚才沈夏刚走到面包店橱窗前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男生。 虽然身上的白色小西服有点脏兮兮的,胳膊还吊着绷带,但男生的脸蛋,身段,气质都是一流的,很容易就会吸引到路人的目光。 陆阳舒也不例外,好不容易休一次假,看到个小美人,还不忘给自己的经纪人发消息:“陈姐,你不是说手头最近缺人吗,我好像发现个好苗子玉岩……” 谁知刚给陈冉发完消息,一抬头他就看见刚才那个小美人头顶掉下来块大玻璃。 来不及多想,跟沈夏没差多远距离的陆阳舒一个箭步,迅速抱起男生逃离了原地。 他问得这么客气,让沈夏更不好意思了,连忙啊了一声,用完好的那只手和口型比划:“我没事,谢谢你了。” 陆阳舒这才发现男生一直不回他话好像并不是因为腼腆,而是根本就发不出来声音。 陆阳舒眉头微微蹙起:“你”他用手指了指自己嘴巴的地方,因为怕贸然说出来刺伤男生敏感的内心,男人把声音放得很轻很轻,“这里有问题吗?” 沈夏能感觉到他的善意,所以没觉得难受,点了点头,又无声地说了句谢谢。 啊,是个小哑巴,那演戏之路就不行了。 两人站得距离很近,陆阳舒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沈夏的脸,男生长得俊俏白嫩,眼圈和鼻头好像哭过了,有点红红的,不过看起来也特别可爱,是很容易让人母性大发的少年长相,放在娱乐圈绝对吃香。 不会说话,真的可惜了。 陆阳舒对男生心里生出些怜惜之情,说话也变得更温柔:“没事,你是一个人逛街吗,我看见你在这家面包店面前站了一会儿了,肚子饿了,想吃面包?要不要我帮你买?” 陆阳舒以为男生不会说话,怕和店员交流才一直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去,便想帮他一下。 谁知他这样说,反而引起了小哑巴的警惕心。 因为男生出了车祸后一直傻乎乎的,沈老爷子从小操碎了心,一直不厌其烦地教育他,即使跟着家里人到外面,也不能随便和陌生人搭话,吃陌生人送的东西,否则很容易会被坏蛋拐走。 爷爷说了太多遍,即使沈夏记性再差,也把这些话深深刻在了心里。 一听到这个陌生好看的男人这样说,刚才还对陆阳舒有点好感的小哑巴顿时心中警铃大作,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看出男生眼神中的戒备,陆阳舒也反应过来自己说出的话太像诱拐儿童用的说辞了,爽朗地笑了两声:“你不相信我?我刚刚才救了你哎,你这样让我好伤心。” 沈夏想想好像也是,又默默挪了过来。 他们周围已经有围过来看热闹的人,陆阳舒怕人太多认出自己,揉了揉男生的头:“放心吧,这里人这么多,我想骗你还怕被警察抓走呢。经历了这么一场惊吓也算是我们有缘分,就当是我请你的。” 沈夏用他迟钝的小脑瓜费劲地判断了一下,觉得这么好看温柔的人,应该不会骗自己吧,另一方面是他肚子确实饿得不行了,于是半信半疑地跟着男人进了面包店。 陆阳舒给了他个小篮子,让他想吃什么自己去拿,还贴心地告诉他:“如果是经过别人手开封的东西,那确实要警惕,不能吃了哦。” 面包店里的味道就更香了,沈夏肚子的馋虫直跳,黑溜溜的眸子一直在那些漂亮蛋糕上打转,但因为花的是陆阳舒的钱,还是只挑了个最便宜的切片面包,羞涩又眼巴巴地等着男人付款。 陆阳舒被他渴望的小眼神给逗笑了,让服务生给男生加了个巧克力小蛋糕:“这个也送你。” 面包店里有空位,他们就直接在里面坐了下来。 陆阳舒因为是艺人,需要保持身材不能吃甜品,只看男生吃也很开心。 他发现虽然沈夏身上的小西服虽然脏,但居然是他以前参加的展秀的品牌,绝对价值不菲,而且男生的头发也明显是经过搭理的,脸上还能看出一点带妆的痕迹。 如果稍微整理一下,简直可以直接去参加晚宴。 陆阳舒判断,男生的家庭应该很不错,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搞成这副模样。 果然如他所料,很快一个看起来四十多的男人跑进面包店,气喘吁吁地问服务员有没有见到个穿着白色西服的男生。 而正吃着蛋糕的小哑巴,看见男人也啊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拿着塑料小叉子朝那人挥手。 “沈小少爷!”刘叔终于按照定位找到沈夏,浑身都松懈下来,“我可算找到你了!” 沈夏看见跟随秦严骞多年的刘叔也亲切得不行。 小哑巴头一次出走就受了挫,现在只想赶紧回家吃饭,看自己的小猫咪。 第19章 你是大笨蛋 刘叔先检查完沈夏没出什么问题后,才用怀疑的目光投向旁边的陆阳舒:“不好意思,你是” “哦,我刚才在路边看见这位男生站在面包店旁边” 陆阳舒微笑地解释自己和沈夏结识的前因后果,沈夏也在旁边拼命点头附和。 刘叔才放下心来,对沈夏道:“小少爷,你看你这次遇到的事儿多危险,要不是这位先生,你可能就没命了!要好好谢谢这位先生啊。” 沈夏啊了一声,用口型对陆阳舒说谢谢,还乖巧地向他鞠了一个躬。 男生手里还拿着吃蛋糕的小叉子,嘴角沾了一点奶油,看起来软软甜甜的。 陆阳舒觉得这小男生太可爱了,笑着连忙道:“就是顺手帮了一下忙,没事的。” “真的,太感谢您了。” 刘叔听完陆阳舒讲述的事情还是有些后怕:“还有,小少爷,你以后就算跟秦先生拌嘴了也不能这样跑出来啊,多让人担心,秦先生跟我说的时候都急坏了。” 沈夏的眼睛噌得亮起来。 秦严骞担心他! 哼,那他着急怎么还不自己来找他,让刘叔来! 虽然这样想,但沈夏还是有点小开心。 而且他也想回去了,这家店的面包闻着香,嚼着却干巴巴的,一个小蛋糕也不顶饿,他想回去吃李姨做的香喷喷的大餐。 沈夏三两口把剩余的小蛋糕吃完,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刘叔,用眼神疯狂暗示。 刘叔也是在秦家做了许多年的司机了,沈夏住过来后也经常逗这个孩子玩,很容易就猜出了沈夏的意思:“小少爷想回医院和秦先生在一起,还是直接回家啊?” 当然是家里! 他才不要再回医院继续看秦严骞这个笨蛋和青年呆在一起! 沈夏着急地想用手比划,却忘了自己一只胳膊还在吊着,不小心扯到伤口,疼得呲牙咧嘴,不敢乱动了。 刘叔知道开玩笑开过了,连忙道:“好好,小少爷,我知道了,你想回家。” 沈夏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一旁的陆阳舒也适时开口:“那既然你家里人来接你了,我也该离开了。” 沈夏有点舍不得男人,虽然他们才认识十几分钟,但男人一直对他都好温柔。 主要还给他买蛋糕。 但男人一直都没摘下口罩,沈夏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便想问问他的名字,但一只手比划了半天两人都看不出他在讲什么,最后还是刘叔茅塞顿开,让小哑巴用手机打出来字。 陆阳舒看见他的问题,笑了笑:“如果有缘下次再见的话,我那时告诉你吧。” 当然陆阳舒也知道他和这个小哑巴可以再遇见的机率实在太小了,虽然有点可惜,但因为他敏感的身份,这种事也无可奈何。 陆阳舒揉了一把男生软软的头发,对刘叔微点了一下头,离开了面包店。 沈夏被拒绝后心中有点失落,但当回家看见李姨为了庆祝他和秦严骞的婚礼做出的一整桌美味菜肴,顿时就将这点小烦恼给抛之脑后了! 男生吃得小肚子都鼓了起来,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小嗝,又美滋滋地回房间和小猫咪玩。 到了傍晚,秦严骞回来了。 沈夏正给小猫咪喂奶,在房间听到男人的声音,赶紧把房门给锁上了,又害怕秦严骞拿钥匙,还哼哧哼哧地用一只胳膊搬了把凳子把屋门抵住。 果然秦严骞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向佣人问他在哪儿,然后就大步上了楼梯,走到他房门前。 “沈夏,出来。”秦严骞敲了敲他们。 沈夏一只手揣俩猫咪,对其他还在往他身上爬喵喵叫的小猫咪无声地嘘,怕男人听出来他藏在这里。 “别装了,我都问李姨了,她说你一下午都没从这个屋里出去。”秦严骞冷漠无情道,“不是你,谁会把这个屋门给反锁。” 沈夏垂死挣扎,还是不回他。 秦严骞掏出手机,拨通男生电话。 悦耳悠扬的铃声在屋内响起,被男生迅速挂断。 “我数三下,不把门打开,我明天就把你那些小猫崽们给扔掉,一,二” 秦严骞第三声还没数出来,就听见房间门口轰哒一声,而后门打开了,男生脑袋上顶了只牛奶色的小猫咪,吊在胸前的胳膊也挂着两只,还有三只边喵喵叫边晃晃悠悠地从床那边跑过来。 秦严骞连忙往后躲,问:“什么声音?” 沈夏指指翻到在一旁的椅子,他一慌,就把椅子给推过去了。 秦严骞:“” 小家伙爆发时力气还挺大。 哦,咬他的时候也够用力。 秦严骞十分没面子地身体紧贴着栏杆,让自己和那堆可怕的小恶魔们保持安全距离,才说:“你把猫放下,出来,我跟你说件事。” 沈夏见男人好像没打算揍自己,乖乖把小猫咪放下,脑袋上那只调皮的也拽了下来,但小猫还是围着他的脚边打转,小哑巴走一步它们就跟一步。 眼看猫要出房门,秦严骞赶忙用手制止:“算了算了,你就站那里吧。” 沈夏停在原地,茫然地眨了眨黑眸。 秦严骞实际上是为了柳修轩来的:“夏夏,你把柳修轩的脚弄伤了,他妈妈生病住院了,家里现在没有人能照顾他,我想让他我们这儿住一段时间。” 沈夏:“!!!” 沈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坚决不同意青年过来他们这里住。 这破小孩平时也挺善良的,怎么就和柳修轩就这么不对付呢。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秦严骞脸绷起来:“如果不是你,修轩的脚怎么会受伤,我们照顾他是应该的,我已经答应他了,明天就把他接过来。” 可沈夏偏吃软不吃硬,男生想到下午他和面包店男人交流的方式,气呼呼地掏出手机,给秦严骞发短信:“你是大笨蛋,是他推我的,我们才掉下去的!” 谁知秦严骞看到短信,反而神情更难看了:“沈夏,你怎么现在还学会说谎了?” 第20章 别哭了 “我和修轩都认识七八年了,修轩不可能是那样的人。你不喜欢他就算了,怎么能这样污蔑他?”秦严骞严厉道,“谁教给你这样的坏习惯!” 沈夏废了半天劲用左手给他打字,结果听到男人这么几句话,小脸蛋都气红了。 要不是胳膊动不了,真想再揍秦严骞几拳。 沈夏不要和他交流了,蹲下身开始逗猫。 “沈夏,我正问你话呢!”秦严骞呵斥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沈夏抬起圆圆的眸瞪他一眼,左胳膊搂着一只小猫咪,站起来“啪”的用脚把门给踢上了。 秦严骞胸口一阵阵发闷,感觉自己还没三十就要被这破孩子气到更年期了。 结婚前还觉得他挺乖巧听话,怎么结完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秦严骞感觉自己受到了诈骗。 妈的,这日子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男人怒气冲冲地回卧室去给人打电话了。 第二天他让佣人找到沈夏客房的钥匙,趁男生下楼给小猫热羊奶的时候,让人进去迅速把那些小猫崽们给抓到笼子里。 小猫咪们吓得嗷嗷乱叫,乱挠着笼子。 沈夏在厨房听到猫叫,赶紧跑出来,看见一个陌生男人已经手提着装着小猫咪的笼子要走出客厅了。 沈夏以为是秦严骞要叫他们扔掉小猫咪,脸瞬间变得苍白无比,扑上来要抢男人提在手里的笼子。 “哎哎哎你是谁啊,别,别打我”男人莫名其妙被他捶了几拳,护着装着小猫咪的航空箱狼狈地躲藏,“小猫还在我手里呢,不能乱折腾!” 沈夏听到后面这句话,才停下动作,不敢轻举妄动了。 秦严骞正在客房戴着口罩指挥佣人打扫满屋子猫味儿的房间,听到外面的声响,从屋内走出来问道:“怎么回事?” 大骗子,明明都答应过他不扔猫了,为什么还要让人带走小猫咪! 沈夏气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一颗往下掉,站在楼下,仰着小脸,愤恨地用哭红的眼睛瞪秦严骞。 提着小猫的男人也觉得不对劲,迷惑地问道:“秦先生,不是您让我过来接猫的吗,这是怎么回事啊?” 秦严骞被小哑巴瞪的莫名心虚,咳嗽了一声,从楼上走下来解释道:“夏夏,这是宠物医院的人,我没有想扔小猫太小了,你在家养不活的,让他带回医院先照顾一段时间,等打完疫苗再接回来。” 说谎!如果是宠物医院的人,为什么要趁他不在的时候带走! 沈夏现在对秦严骞已经完全没有了信任,还是愤怒地看着男人,嗓里发出不成字节的嘶哑声音。 站在一旁的乔洋听到秦严骞的话,连和男生的反应,自己手里还未足月的小猫崽们,隐约悟出了什么,应该又是家里的弟弟不知道从哪儿捡来了这窝猫想养着,大哥不同意的戏码。 作为一名宠物医院的医护人员,乔洋对秦严骞说出的那个“扔”有些反感,但毕竟秦严骞出了钱,他也只能配合道:“对,我是宠物医院的护士,秦先生是让我把这些小猫咪带回医院做体检。这是我的工作证。” 虽然被打了,乔洋还是脾气很好地掏出自己的证件,让沈夏看。 沈夏半信半疑地接过去,看证件上确实写的是宠物医院的名字,底下有乔洋的一寸照和名字。 乔洋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趁着假期在宠物医院实习,有着一张年轻面善的脸。 沈夏有点相信了,但还是警惕地又打量了一圈对方,而后掏出手机输入消息给他看:“那我要和你一起到宠物医院。” 乔洋点头,很痛快地答应道;“当然可以。” 秦严骞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我三点要去医院接柳修轩,不能和你们过去。” 沈夏向他翻了个白眼,本来就不想和你一起出门! 秦严骞闷了口气,看在破小孩刚才哭得怪可怜的份上不和他计较:“我让老刘把你们送过去。等看完检查,你再坐着老刘的车回来,不准像昨天那样乱跑,知道吗?” “我既然答应你了,氵。谷就不会扔掉的。”秦严骞用手指擦掉男生脸蛋上亮晶晶的眼泪,语气缓了一些,“别哭了,这样把眼睛弄肿了多让人心疼。” 男人温热的指腹蹭着沈夏眼睑下柔嫩的肌肤,摸过的地方暖暖的,缓解了男生因这几天经常哭泣红肿的眼圈。 这样的秦严骞好像又变回了以前经常在他害怕的时候哄着他的严骞哥哥,沈夏抵抗不了这样的男人,委屈地皱了皱小鼻子,乖乖仰着脸让男人把他脸颊上的泪珠给擦干净,然后用左手拉住秦严骞的手,在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腕内侧被他咬出的齿痕上轻轻亲了一下。 男人打了他,他也咬了回去。 亲一下,就算和好了。 沈夏心里是这么想的。 但当这个轻飘飘的吻落到秦严骞的腕间,秦严骞却脉搏收紧,心猛然剧烈跳动了一下,莫名其妙联想到了昨天婚礼上两人那个吻。 秦严骞因为有洁癖,并不喜欢和别人接吻,以前和柳修轩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浅尝辄止,事后还总觉得怪怪的,避着青年去漱口。 可昨天和小哑巴结婚,在婚礼上当众相接的那个轻吻,他却没有反感。 男生的唇就像天上的云朵,很柔,很软,带着湿润的水汽,沈夏当时甚至傻傻的没有闭眼,澄澈干净透着爱意的眼神让他觉得这个吻很纯粹,居然没有任何厌恶的感觉。 大概是小时候太亲密,男生那时也总黏糊糊要贴着他抱抱亲亲,长大后也就脱敏了。 秦严骞这样对自己说,可当小哑巴跟着乔洋走后。 秦严骞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忍不住用右手摩挲起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镶嵌在白金的上的名贵钻石坚硬又漂亮,代表着纯真无暇坚不可摧的爱情。 但可惜,在他和沈夏的手上,它仅仅只是一段婚姻的证明。 第21章 真笨 乔洋原本以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哑巴是秦先生的弟弟,但在旁边看着看着,就闻出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作为一名笔直笔直的男人,乔洋对这两人后来的互动表示十分的不理解,他和自己哥再亲,也绝不会做出这种举动啊,除非 刚走出门,他就问沈夏:“哎,我该怎么称呼你呀,你叫什么?” 沈夏用手机慢慢打字回道:“沈夏。” “哦,你不姓秦啊,那刚才那个秦先生肯定不是你哥哥了,”乔洋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后心更痒痒了,往后看看秦严骞没跟过来,悄摸摸地八卦道,“那你们是什么关系啊?怎么那么” 乔洋朝他挤了一下眼。 沈夏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茫然地歪了歪脑袋,像个头顶冒出疑问号的小企鹅。 “哎,你非要我说出来吗。” 沈夏:“???” 不知道这个人在讲什么。 两人上了车后,前面的司机不说话,乔洋看沈夏一直专心抱着小猫咪,他性格很开朗活跃,看车里气氛这么闷,便又忍不住向沈夏搭话道:“哎,那个秦先生是你男朋友吗?” 这话沈夏就容易理解得多,漂亮漆黑的眸子看向乔洋,摇了摇小脑袋。 不是男朋友,是丈夫啊。 但乔洋理解错了意思:“啊?他不是你男朋友啊,那你们两个刚才还” 哦,想起来了,那位秦先生派人给他们宠物医院打电话时,说的就是家里的熊孩子捡了一窝小野猫,但有个很重要的对象要来住,他体质比较敏感,怕这种来源不明的野猫引起人过敏,才让他们过来把猫接走。 现在看来,熊孩子应该就是面前这个小哑巴,至于那重要的对象可能就是男人刚才提到的“柳修轩”。 乔洋有点错乱,可这个小哑巴刚才还亲了那个秦先生啊,只有恋人才会做出那种亲密的举动吧,难道这个秦先生脚踏两只船? 难怪这个小哑巴一听见秦严骞提那个男人的名字就翻白眼。 乔洋在短短十几秒的时间迅速脑补了一出狗血三角恋大戏。 沈夏一只胳膊挂在胸前,一直胳膊搂着装着小猫咪的航空箱,也不能用手机打字,只能懵懵地看着表情错综复杂的乔洋,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还是前面开车的刘叔听出乔洋的语气不对,咳嗽了一声,主动解释道:“额沈小少爷和我们秦先生昨天刚结婚,现在是伴侣哦。” 沈夏表示同意地啊了一声,点了点小脑袋。 乔洋:“” 这样啊,那没事了。 乔洋心里顿时冒出点酸溜溜的滋味,这么小个男生都结婚了,他现在还连个女朋友的影儿都没见着。 说来都是泪,害。 但羡慕归羡慕,到医院给小猫做体检时,乔洋看那个好像是属于秦家的司机等在外面,还是忍不住偷偷对这个看起来没什么心眼的男孩子道:“额,虽然不知道该不该说,但你都和你老公结婚了,你养宠物,他怎么能不告诉你就把这些小家伙交给我们了呢。” 秦严骞对他们的要求就是悄悄地来,悄悄地走,只要让他不要再见到这群小猫崽,随便他们怎么处理。 虽然这在一些不负责任的养猫人中做得已经算有良心了,但乔洋看沈夏眼睛几乎一刻都不离开小猫,宝贝的不得了的模样,心里还是对擅自做主的男人有些成见。 这不就是典型的不尊重自己伴侣的行为吗?怎么找到老婆的? 沈夏听他的话也耸拉下眼角,不高兴地瘪了瘪嘴。 秦严骞现在就是这个样子,做什么事都不在乎他意见,不相信他,还非要把推他下楼摔断胳膊的罪魁祸首接回来。 沈夏想到就气呼呼的,发红发肿的眼下好像还熨着男人指尖留下的温度,明明是细致温暖的感觉,却让小哑巴的心感觉很酸很涩。 除了爷爷,就只有秦严骞从小陪着他长大,男人不仅不嫌弃他哑巴,还为他学手语和他交流。 秦严骞对于他,就像是一道光,一直温暖柔和地笼罩在他身上,照耀着他灰暗孤独的童年。 所以他对男人再气,只要秦严骞对他稍微温柔一点儿,他就又什么气都生不起来了。 乔洋看着沈夏恹恹地垂下脑袋,顿时慌张起来,再怎么人家也是新婚,自己说这话不会影响到人家的夫妻感情吧,那自己可就犯大错了。 乔洋连忙补救道:“不过这些小猫现在身体正弱,放家里确实不太行。在我们这儿你可以尽管放心,我们肯定会用科学的方法养育它们的,将这些小家伙们养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到时你再全部接回去。” 沈夏听了这话才恢复了点儿精神,使劲点了点头 六只小猫的体检过程还是挺长的,沈夏回去时天都快黑了。 到了家,沈夏看见柳修轩已经被秦严骞接了回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悠闲地吃着洗好的葡萄。 刚洗好的葡萄上面带着未干的水珠,圆溜溜,水灵灵,看着就特别诱人。 沈夏也想吃,走过去伸手要拿,被坐在旁边的秦严骞用报刊敲了一下手,皱眉道:“洗手了没就吃!” 沈夏在宠物医院呆了一下午,乔洋为了哄他高兴点儿,还带着他和医院其他猫猫狗狗玩了一会儿,小哑巴头顶和身上都沾上好多毛,秦严骞瞧不下他这副邋里邋遢的模样,叫住撅起嘴转身气鼓鼓往洗手间走的沈夏:“别光洗手了,上楼洗个澡再回来。你多久没洗澡了啊,身上一股味儿,臭死了。” 柳修轩在旁边偷笑起来。 沈夏又转回来,让他看自己吊着的胳膊,委屈地啊了一声。 就昨天没有洗嘛,他又不是不爱干净,他没办法洗啊。 秦严骞理解到他意思,不耐烦地站起来:“真笨,你用保鲜膜裹起来不就好了。” 第22章 绑好了? 秦严骞去问李姨拿保鲜膜,结果被照顾过病人的李姨训斥了一顿:“秦先生,哪有刚打上石膏就让病人洗澡的呀!医院的医生都没交代的吗,这石膏别说沾水,一遇潮固定性就不好了,会影响伤口恢复的!” 李姨是把沈夏当成自己的小孩养的,昨天看着小哑巴上午高高兴兴地跟着秦严骞去结婚,下午回来眼圈都哭肿了,胳膊还吊着绷带,李姨都快要心疼死了。 结果现在秦严骞好像完全没把这当回事,今天还又接了个陌生男人回家,一向脾气好的李姨都看不下了,护着委屈溜到自己身后的沈夏道:“秦先生,好歹您都和沈小少爷结婚了,最起码最起码您得担负起做丈夫的职责吧。” 李姨和刘叔一样,是家里的老员工,秦严骞父母还在一起住时她就来这里干活了,一直兢兢业业照顾着家里。 秦严骞被她说得脸红,但又不好同她发脾气:“他和柳修轩同时摔下去的,两人都受伤了,当时场面太乱,我没记住。再说柳修轩昨天都洗了,他玩得这么脏,有什么不能洗的?” “那位柳先生是骨裂,养个半月差不多就好了。小少爷可是骨折啊,还是右手!如果不好好照料的话,可是一辈子的事,这能比吗?”李姨生气道,“你嫌小少爷脏的话,我来给他擦身子。” “不行!” 沈夏怎么说都是成年男人了,秦严骞不可能让一个异性来这么照顾他,让步道:“不能洗就擦擦身子好了。李姨,你用保鲜膜把石膏做好防水,我给他洗。” 这已经是秦严骞的底线了。 李姨也知道他洁癖的毛病,叹了口气,把沈夏领进厨房,趁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的时候交代沈夏道:“小少爷,秦先生如果粗心,你自己可千万要注意啊。这是你自己的身体,别人不在乎,你自己得在乎。” 沈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李姨用保鲜膜和塑料袋里里外外给沈夏裹了三层,又用强力胶带给他粘牢,确保不会轻易进水,才让沈夏出去。 沈夏右胳膊现在算是完全动弹不得了,走路都有点不平衡,一晃一晃地走到客厅。 柳修轩见他又来了,还有些疑惑。 秦严骞看沈夏绑的跟个大粽子似的胳膊:“绑好了?” 沈夏点点脑袋。 秦严骞站起来,顺手从桌上的水果盘里抓了一把葡萄,放进小孩手里:“走吧。” 柳修轩更迷惑了,着急问:“严骞,你要和他去哪儿啊?” 秦严骞回道:“他一只手没办法洗,我帮他洗个澡。” 柳修轩刚才还在看沈夏笑话,现在一下肠子都悔青了,只恨当时没能把自己摔得更重一点儿:“那你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吗?” 秦严骞本来就不是那种爱跟人黏糊在一起的人,没觉得一个人有什么不妥,想了想:“你要是觉得一个人在客厅无聊的话,可以回二楼的房间,那里我让佣人给你打扫好了,你看看里面还缺什么,给管家报。” 秦严骞还贴心地把轮椅给柳修轩推到身边:“家里楼梯旁边就是电梯,你坐轮椅就能直接上去,会比医院方便一点儿。” 柳修轩气得咬牙。 靠,他怎么忘了以前嫌弃秦严骞的原因之一就是男人有时所言所行实在太直男了,丝毫不解风情。 但即使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柳修轩还是强迫自己面上摆出微笑,柔声细语道:“好哦,太感谢了,严骞。” “不客气。” 沈夏在旁边边听他们说话边努力地往嘴里塞着葡萄。 男人的手比他大,他一只手有些拿不住,怕掉了,好几颗好几颗一起往嘴里塞,撑得腮帮子鼓鼓的。 “吃那么快干嘛,还有呢。”秦严骞还以为他饿了,干脆端起盘子,塞到他怀里,“这些都给你,拿着吧。” “你去让李姨再往客厅放点水果。”秦严骞对客厅一个打扫卫生的佣人道,然后领着小哑巴上楼梯了 秦严骞其实以前和沈夏一起洗过澡,但那都是很早很早的时候了,沈夏那时估计还在上小学呢,小胳膊小腿都短短软软的,特别乖。 结果现在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也变得越来越不听话,犟得像头小毛驴。 沈夏胳膊上打着石膏,不方便脱衣服,秦严骞也嫌弃脏,用剪刀给他剪开直接扔掉了。 他自己也脱了外套,换上睡裤和拖鞋,带着脱得只能条小内裤的沈夏进洗浴间。 沈夏脑袋上都是灰尘和猫毛,秦严骞对于这点最不能忍,先用淋浴头给小哑巴洗头发。 男人掌心宽大,手指白皙修长,生得挺漂亮,却是一双不太会照顾人的手。 一会儿把水冲沈夏耳朵里了,一会儿又让泡泡进沈夏眼睛了。 沈夏说不出话,左手扒着浴缸边要躲,结果甩了秦严骞一身泡泡水。 秦严骞:“” 秦严骞差点脾气上来给他按水里。 沈夏还不知道自己干了啥,他眼睛被洗发水揉出的泡泡蜇得睁不开,左手揉得不舒服还想上右手,肩膀刚动就被秦严骞眼疾手快地按住:“干什么呢,右胳膊不想要了!” 沈夏委屈地啊了一声,顺着声音把小脸凑过去,让男人看。 小哑巴的头发被水浇得湿漉漉的,漆黑柔顺地垂下来,脸蛋也被浸得白皙水嫩,着急张开想说话的嘴唇嫣红饱满,露出水红色的舌尖。 秦严骞用手捧了几捧清水,把男生眼睛上的泡沫冲干净:“眨眨。” 沈夏听话地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睫毛像振翅欲飞的蝶翼,不停地颤动。 隔了几秒,视线终于慢慢恢复清晰,秦严骞英俊冷淡的脸重新出现在他眼前。 男人身上的白色衬衣都被水打湿了,黏贴在身上,透出旖旎的肉色和结实宽阔的胸膛,并且那水渍还在不断扩大,快要蔓延到男人腰腹那处。 沈夏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小脸蛋突然红了。 第23章 赶紧出去! 沈夏艳羡地盯着秦严骞紧窄劲瘦的腰腹,男人浸了水的透明衬衣黏在上面,若隐若现地透出里面具有力量感的肌肉线条。 严骞的身材可真好啊,肩膀宽,腰还细,个子也那么高。不像他,瘦瘦小小的,力气也只有一点点,被别人一推就倒了。 如果他有秦严骞这样的体型,肯定不会轻易被那个青年推下楼梯,把胳膊弄这么痛。 沈夏想到这儿,有些泄气地垂下脑袋,用左手捏了捏自己肚子上软软的肉。 秦严骞正手忙脚乱地给他洗脑袋上的泡泡,根本没空注意小哑巴这些小心思。 他不惯于照顾人,沈夏一动就想发火:“乱动什么,一会儿又把泡泡冲眼睛里了。” 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黏湿的布料贴在身上,刺得秦严骞浑身不舒服,简直快分不清他是在给小哑巴洗澡还是自己洗了,干脆脱了衬衣,自己也坐进浴缸。 “闭上嘴巴闭上眼。” 他让沈夏翻过来趴在自己大腿上,抓小鸡似的逮着小哑巴的后脑勺一顿揉,另一只手粗暴地拿着花洒粗暴地把男生头发上剩余的泡沫给冲掉,这样总算没有让泡沫再乱溅。 沈夏半跪在浴缸内,因为怕压到胳膊上的石膏,上半身虚虚地悬着,只用下巴抵着男人的腿。 但这个姿势特别累人,没一分钟他就挺不住了,腰肢不停地颤,扭着身子要转过来。 秦严骞见他又要作乱,没有耐心地一巴掌拍到男生小屁股上:“忍忍,马上就好了。” 沈夏挨了打,委屈地呜咽一声,把脸埋在男人大腿上。 没办法,秦严骞只能对着自己腿浇水,还得注意不弄到男生胳膊上,小哑巴脑袋上的泡泡全流到他裤子上。 好不容易洗完头,秦严骞用毛巾蘸湿水给男生洗了洗身子,就拿大浴巾把他裹住,让男生回卧室,他也得冲个澡才行。 沈夏披着浴巾跑出去,笨手笨脚地把裤子换好,拿了件干净衬衣,结果他自己一个人穿不上,又想回去让秦严骞帮忙。 秦严骞被那些黏糊糊的泡泡水膈应得不行,着急洗澡,也没锁门,就让沈夏这么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算起来,这竟然是两人除小时候一起度过的那些时光外,第一次坦诚相见。 沈夏看着男人精壮赤裸的身体,手里的衬衣一下掉到地上,小脸蛋迅速烧红起来,这才比刚才更甚,臊得两只耳尖都是红烫烫的,喉咙发干。 秦严骞回头看见小哑巴惊讶地张大嘴看着自己的傻模样,俊脸也红了,气急败坏地骂了句脏话:“靠,赶紧出去!” 沈夏的心脏在胸腔砰砰砰地飞速跳动,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感受到一种陌生异样的羞耻感,衣服都顾不得捡,又颠颠地跑出去,扑到卧室的大床上。 他侧身蜷缩在大床上,害羞地拿小毯子蒙住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看见男人的身体,脸会这么变得这么烫,心跳变得这么快? 明明秦严骞也看过他很多次,也没有见过男人脸红啊。 沈夏不明白,但莫名觉得很不好意思,仿佛自己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做了坏事情一样。 好不容易心跳慢慢缓下来,秦严骞从浴室出来了。 男人裹着松松垮垮的睡袍,露出了好大一片结实白皙的胸膛。沈夏刚从小毯子里伸出脑袋看了一眼,立刻又变得面红耳赤的。 秦严骞也感觉很别扭,嫌弃把两人弄湿的衣物丢到脏衣篓里,才开口道:“刚才找我干什么?” 沈夏这才从小毯子里出来,跳下床,跑到衣柜前,从里面拽出一件自己的t恤,让男人帮自己穿。 “不行,你胳膊现在打着石膏,这个穿不进去。” 沈夏茫然地啊了一声,用眼神问他那自己穿什么。 秦严骞也很犯愁,他没想到照顾病人是这么麻烦的事,怪不得男生邋里邋遢穿着昨天的衬衣到处跑。 秦严骞想了想,从衣柜里拿了件自己的衬衣,让沈夏只张开左胳膊,给男生穿上自己的衬衣。 他穿的衣服码要比男生大两个号,小哑巴打着石膏的胳膊就算蜷在里面,也不会太紧。 男人的衬衣又宽又长,沈夏套进去,边摆都能盖住大腿根。男生蹦了一下,晃着空空荡荡的右袖,像个滑稽的独臂大侠。 秦严骞看着,也觉得有点好笑,拿毛巾把小哑巴在小毯子里拱得乱糟糟的鸡窝头擦干,带他下楼吃饭了。 等坐到餐桌前,秦严骞才想起来好像还有一个人,让佣人去把回客房的柳修轩也叫下来。 一直在房间里生闷气的柳修轩这才滚着轮椅过来,他一眼就看见已经洗干净的小哑巴身上明显不属于他自己的衣服! 这么笨一个哑巴,居然也能让秦严骞亲自给他洗澡,还穿男人的衬衣! 柳修轩坐在两人对面,看沈夏笨拙地用左手拿着小勺挖布丁吃,越看越生气。 沈夏抬起头,看见青年正眼神可怖地盯着自己,赶紧用左臂圈住面前的盘子,生怕柳修轩像抢自己戒指一样抢自己的布丁。 “说了多少次,吃饭时胳膊不要放在餐桌上。”秦严骞看见他这些小毛病就想训斥他,“你就不能学学人家修轩,文雅一点?” 他一点都不文雅,抢我戒指,还抢我布丁! 沈夏不高兴地哼了一声,突然又张开嘴,呆呆地垂头看自己胸脯前鼓鼓的手臂石膏包。 小哑巴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哦,他的戒指哪里去了? 那可是他和严骞的结婚戒指! 即使是沈夏,也知道婚戒意味着什么。 男生顿时布丁也不吃了,着急地用左手扒拉秦严骞,想告诉他这件事。 秦严骞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又突然发什么神经。 沈夏拿起他的手,转转男人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又把右臂向他递了递。 秦严骞愣了一下,有点怀疑,更多的是不可置信:“你把戒指弄丢了?” by郁阎。 第24章 丢就丢了 秦严骞看着沈夏点头,心梗都快发作了。 旁边的柳修轩还嫌火不够大,在旁边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拔高音调道:“昨天才办的婚礼,沈先生,你今天就把你们两个结婚戒指都弄丢了啊?你对你和秦先生的婚姻也太不上心了吧!”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秦严骞的脸更黑了,刚才对沈夏还算比较缓和的态度立刻又恢复成冷若冰霜,甚至连带着看男生的眼神都森冷起来。 一见面就亲他抱他,表白都不知道表白了多少次,结果他都没主动把戒指拿下来,这个小哑巴居然能把戒指弄丢了? 也是,一个半傻子怎么可能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秦严骞觉得自己和沈夏的婚姻真的是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沈夏看着男人越来越冷的脸色,着急地想用手比划解释,但现在只靠一只左手根本做不出他想要表达的手语的手势。 沈夏慌忙对脸色冷厉的男人摇摇头,然后跳下椅子,想回卧室拿自己手机,打字给男人看。 结果还没跑几步他就被秦严骞从后面提住了后衣领,男人把他拉回座位,声音冷得像块冰,说道:“跑什么,我又不会打你,吃完你的饭。” 秦严骞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平时准备训斥他发怒的痕迹,但这种宛如暴风雨前异样的平静让沈夏更加害怕,甚至在男人的视线中打了个哆嗦。 沈夏的直觉告诉他,男人这次肯定生气了,而且还很严重。 柳修轩见两人居然没吵起来,有些失望地微蹙起眉,又不动声色地往上浇了一把油,感慨道:“沈先生,不是我说,你真是一点都不关心秦先生啊。秦先生这段时间那么忙,几乎都没有时间休息,你居然还让他为了你们的婚礼前后请这么长的假。这耽误的可是公司正在忙的项目进程啊,我都听说公司其他股东对秦先生有意见了,等秦先生回去上班,肯定会为难他的!” 秦严骞这阵子确实很忙。因为秦氏之前的遭遇,秦严骞自从接手公司后就一直想把公司转型,不再专注一个领域,这样如果再出现什么问题也不会像之前那么狼狈。 而他目前接手的一个新项目就是有关这方面的。 因为是从未接触过的项目,所以公司的有些保守派十分抗拒这样的转变,秦严骞每一步都谈得很艰难,这阵子没少为了这件事劳神。 这种事情他当然不可能跟沈夏这种傻乎乎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讲,巨大的压力无处释放,只能靠抽烟发泄。 他去看望生病的柳修轩,被青年问怎么看起来这么疲惫,也顺口提了两句。 秦严骞没想到青年会把他随口说的话记在心里,还这么认真地对沈夏说出来。 胸膛淌过一阵暖流,秦严骞看柳修轩的眼神瞬间温柔了许多,正对上青年说完后向他望过来的关切的眼神。 对,这才是他应该有的伴侣,识大体知情意,而不是个自己都不理解什么是爱情,就瞎咋呼赶着往上贴的笨蛋。 反正小哑巴自己都把戒指搞丢了,秦严骞把手上的戒指也卸了下来,嗤笑道:“算了,都是被资本洗脑宣传捧出来的商品,还真以为是什么宝贝呢。” 沈夏被柳修轩一大番指责的话说得不知所措,又看到秦严骞自己摘下戒指,随随便便就把戒指扔进了垃圾桶,瞪大眼睛。 那是他和男人的婚戒啊!男人居然就这样丢掉了! 男人刻薄的言语就像尖锐的针一样扎进沈夏的心脏,小哑巴那一片胸膛都泛起难以言说的疼痛,甚至比当时摔断胳膊还要痛苦。 沈夏鼻尖酸涩,弯下腰要去捡垃圾桶的钻戒,被刚好不容易把他洗干净的秦严骞拍了下手:“不许拾,脏不脏!” 不脏啊,不脏啊。 那是我和你的婚戒啊!爷爷说,结婚一定是要戴戒指的,那样才能天长地久! 沈夏着急地啊了几声,执意要把戒指从垃圾桶里拿出来。 秦严骞一把把他从凳子上提起来,一直压抑的怒气也终于爆发出来:“我说了不许捡!你说不出来,还听不懂人话吗?!” 这个姿势让小哑巴不由想起他捡小猫回来的那个下暴雨的夜晚,他被男人拎在手里,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 沈夏润黑的眸子瞪得滚圆,嘴唇紧抿,吓得一动都不敢动,骨折的右臂蜷缩在胸前,像只可怜兮兮的残疾小兔子, 秦严骞一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他又想哭,烦躁道:“戒指是你自己弄丢的,你自己都不在乎,让谁在乎你?这种戒指不成对也没有意义,丢就丢了。” 毕竟男生身上还带着伤,秦严骞不想和他发太大脾气:“你要是觉得戴戒指漂亮,以后就让管家带你去店里再买一个。” 可那不一样啊! 沈夏现在是真的后悔了,他还不如不告诉男人这件事,自己偷偷回酒店,说不定还能找到。 现在秦严骞生气了,还把他们的婚戒扔掉了。 被秦严骞扔回椅子上的沈夏看着垃圾桶里静静躺着的钻戒,眼泪不住地往下流,既不敢捡又没心思吃饭,哭得肩膀一耸一耸,不停地打嗝。 而对面的柳修轩突然来了胃口,喝完粥还不够,又特意要了份布丁。 李姨来送布丁的时候看见垂着脑袋默默流泪的小哑巴,又看看餐桌上对其视若无睹仍旧兴致勃勃交流的其他两人,暗暗叹了一口气,把盘子重重放到柳修轩面前就走了。 好不容易等他们两个人用晚餐,秦严骞先让李姨处理了垃圾桶里的杂物,才准沈夏离开餐桌,以免他偷偷回来捡垃圾桶里的戒指。 沈夏眼圈通红,脚步发飘地往楼梯走。 秦严骞跟柳修轩说话,没注意他上了几楼。 等回了卧室,秦严骞居然没看见沈夏的身影,去掀开床上窝皱一团的被子,也没找到经常躲在里的小哑巴。 小哑巴居然没在房间,他能去哪儿?! 第25章 你觉得他会信? 该死,这个小哑巴该不会又像上次那样要回沈家吧? 别墅的电梯是可以直通地下车库的,如果沈夏走那边出去,他在客厅那边自然看不到。 那傻子还能想到这种方法? 但现在人不见了是事实,不管有没有这种可能,秦严骞赶忙从屋内出来,去按电梯。 谁知他刚进去,就听到楼下传来青年的叫声。 是柳修轩的声音,他也出事了?! 刚走进电梯的秦严骞犹豫了一下,还是先按了二楼。 秦严骞从电梯里出来,匆忙跑到柳修轩现在的起居室,看到柳修轩面色惨白,狼狈地跌坐在地上,而刚才失踪不见的小哑巴正站在他面前,小脸满是愤怒,完好的左臂正是做出类似推攘青年的动作还未收回的样子。 秦严骞脑子嗡得一下炸开响,厉声喝斥道:“沈夏!你在干什么!” 沈夏刚才哭得晕晕乎乎的,习惯性就走到这几天照顾小猫咪的房间。 六只小猫咪被送走了,现在整个房间显得冷冷清清空空荡荡,丝毫没有生气。 男生蹬掉拖鞋,把整个身子都埋在被子里,想靠隐蔽的小空间寻找一点慰藉。 结果他刚钻进去,就感受到被子里多出来个皱巴巴的东西,硌着他的左半肩。 沈夏把被子掀开,提起那东西一看,发现居然是柳修轩昨天参加婚礼穿的西服外套! 柳修轩今天下午是被秦严骞直接从医院接回来的,身上的东西都带了过来,自然也包括那枚从小哑巴那里抢走,还未来得及处理的戒指。 虽然拿到了手,但总带在身上也不是事儿,柳修轩正思考着该怎么处理戒指,秦严骞派来叫他吃饭的佣人就敲响了门。 他本来就心虚,慌忙把戒指重新放回西装口袋里,团吧了一下塞进被子里,然后被进门的佣人推着去乘电梯。 谁知道被沈夏阴差阳错地又来了这件房间,还偏偏拿起了衣服。 柳修轩没藏好的戒指顿时从倾斜的西装口袋里滑出来,咣当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看到刚才被秦严骞扔进垃圾桶的同款男戒从青年口袋里掉出来,沈夏顿时懵了。 他爬下床,弯腰从地上捡起戒指,正合他手指尺寸的钻戒在屋内的灯光下熠熠生辉,映着男生小脸上红通通的眼圈。 从小家教良好的男生小脑瓜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怎么会有人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沈夏看到戒指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要告诉秦严骞,他找到戒指了!他们的戒指还是一对,没有分离。 但当他噔噔蹬准备跑出房间时,却正撞上摇着轮椅回来的柳修轩。 柳修轩一眼就看到男生拿在手里的戒指,霎时间神情大变,眼神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恨意:“你居然来翻我房间?” 他堵着门口,沈夏没办法出去,在青年阴狠的视线中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把戒指背在身后藏起来,紧抿着嘴巴,坚定地摇头。 不给,这是他和严骞的戒指,凭什么给他! 他往后退,柳修轩把门关上后,滚着轮椅往前逼近男生。 直到将沈夏逼退到床边,小腿贴上床板,退无可退才停止。 柳修轩没在秦严骞面前时,完全是另一幅模样。 青年从轮椅上站起来,斯文俊秀的脸表情阴沉,细长的眸子吊高,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夏:“你想干嘛,跟秦严骞说是我拿的?” 沈夏梗着脖子,倔强地抿着唇,用通红的眼回瞪他。 柳修轩冷笑一声:“真是个傻子,你觉得他会信?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连小学都没上完,还不知道在哪里玩过家家呢。” 柳修轩起初压根就没把小哑巴放在眼里,就是一个小屁孩,还想来跟他抢男人? 但这几天看到秦严骞对小哑巴的态度,尤其是那个婚礼上印在唇上的吻,都让他原本就妒意浓重的内心更加扭曲,不得不对这个小屁孩警惕起来。 这本该是句伤害性极大的话,可小哑巴却没听懂。 秦严骞和柳修轩交往时,沈夏确实小学都没上完。 因为他压根没上小学,因为身体的问题,沈老爷子担心男生去学校被人嘲笑欺负,直接请了专业的哑语老师在家教导男生。 沈夏没整明白他后面的话,但至少听出来柳修轩是在骂他傻,说秦严骞不信任他。 生气的小哑巴愤愤地用左手比划还击:“你才傻!” 这刚好中了柳修轩的套。 柳修轩眼疾手快就要夺他伸出来的手里的戒指,沈夏不甘示弱,同他争抢起来,但他右臂骨折,一拳难敌两手,被个子比他高的柳修轩按在床上,强行掰开手心,抢走了戒指。 沈夏气得小脸蛋通红,张嘴咬住柳修轩的手腕,柳修轩顿时吃痛大叫了一声,使劲挣开他,手里的戒指也被甩到地板上, 沈夏趁这个机会,用了吃奶劲推开青年,从床上爬起来想去捡戒指。 柳修轩身形不稳,提脚踹向男生去捡戒指的,沈夏差点被他踩到手,慌忙躲开,戒指就被青年踢到了床板深处。 “我得不到,你也别想拿!”柳修轩得意地压低嗓音对他道。 小哑巴被气坏了,使劲又单手推了这个可恶的青年一把。 柳修轩已经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佯装惊慌地叫了一声,时间掐的刚刚好,就在秦严骞推门进来时,柔弱地摔在地上。 秦严骞上前粗暴地撇开站在一旁的男生,慌忙把柳修轩从地上扶起来。 青年晶莹的泪珠在眼眶打转,脸色惨白地哭诉:“严骞,我脚疼” “很疼吗?我带你去医院。”秦严骞慌张地安慰受伤的青年。 他真不知道沈夏是怎么干出这种事的,弄伤了人家的腿不说,居然还把人从轮椅上推下来!心都黑了吧! 沈夏脸上的怒气已经消散了,愣愣地看着刚才还在他面前咄咄逼人的青年现在紧抱着自己的丈夫,软绵绵地撒娇。 小哑巴的眼眶突然很酸很干,他也想哭,却掉不下来泪。 第26章 回来再跟你算账 秦严骞带着柳修轩去医院重新检查了。 男人走前甚至都没有再看他一眼,只留给他一句冷冰冰的话:“回你房间,等我回来再跟你算账。” 他照顾小猫咪的房间已经变成了柳修轩的卧室,沈夏只能失魂落魄地走到三楼,回到他和秦严骞的卧室。 白天因为各种事情,骨折的疼还不是很明显,但当夜深人静,沈夏一个人蜷缩着身子躺在大床上,不能伸展的胳膊就变得格外难受。 可比起受伤的手臂,沈夏感觉自己的胸口那里传来的酸涩疼痛更难以忍受。 明明是那个可恶的人先对他出言不逊的,为什么男人一冲进来,就先训斥他呢。 沈夏隐约想明白了柳修轩嘲讽他说的话的意思。 自从秦严骞到国外上学后,他就没怎么再见到过男人。他和他分开了那么久,中间秦严骞发生了什么事,交了什么朋友,又和谁交往,他全都不知道。 秦严骞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总疼他宠他的严骞哥哥,他却还是一个说不了话脑子也不好的笨哑巴,还总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可能在现在的秦严骞心里,他确实没有那个青年重要。 正如柳修轩所说,就算他告诉了秦严骞事情真相是什么,男人也会像上次他解释楼梯那件事一样,根本不会相信他。 沈夏从小被沈老爷子娇惯着长大,纵使身体有点问题,可从来没有遭受过什么大的恶意,也从来没有因此自卑过,一直积极地学习手语和各种能理解的知识,想要靠此和外界保持正常的沟通,不让爷爷担心。 可这样开朗积极的沈夏,却在刚结婚的第二天,开始后悔了。 或许他真的不应该缠着秦严骞结婚,他这样一个不能说话又蠢又笨的残疾,配不上男人 秦严骞匆匆把柳修轩带到医院,检查结果出来,青年受伤的脚踝在被沈夏的过程中又崴了一下,情况更加严重。 秦严骞本来是想让柳修轩在自己家里修养的,结果没想到弄成现在这样,他对柳修轩又愧疚又心疼,连连替沈夏向青年道歉。 柳修轩连忙道:“不用不用,严骞,这又不是你的错。” 柳修轩垂下眸,轻声说:“虽然我的腿是因为沈先生才弄伤的,但怎么说你和他才刚结婚,我这样住进你们家,的确有些冒昧了,沈先生对我有些意见污蔑我也是正常的” “他有什么资格对你有意见!他把你都弄成这样了,你还替他说话。修轩,你太善良了。” 青年的回答如此通情达理,让秦严骞想到那个不懂事的小哑巴就更加火冒三丈:“而且我和他结婚的原因你不是也知道吗,他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结婚对他来说就跟场游戏没什么区别,还吵着闹着要赶紧办,新鲜劲过了估计也就消停了。” “你放心吧,修轩,我这次回家就好好教育他,绝对不会让他再欺负你了。”秦严骞向他承诺道。 柳修轩这才抬起眼,细长的眸弯出笑意,点了点头,身体向前抱住男人:“嗯,我相信你。” 因为秦严骞明天还要到公司上班,不能整晚呆在医院陪柳修轩。 他等柳修轩脚踝的伤处理好后,又温声安慰了他几句,答应青年明天一下班就来医院看他,然后回了秦家。 到家已经是深夜,秦严骞乘电梯直接上了三楼,推开卧室门,看见已经睡着的小哑巴。 沈夏因为右臂骨折,只能侧着躺,原本个子就不怎么高的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孤零零地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 傻小孩又没开空调,屋里开了窗,但还是温度很高。 秦严骞走近男生,看见小哑巴额头都热得冒了汗,小毯子除了被揪在手里遮住一点点手臂外,什么都没盖住,宽大的衬衫被蹭了上去,露出一大片雪白细腻的脊背和小肚皮。 男生的睫毛又浓又密,下眼睑红红的,小脸蛋上还挂着明显的泪痕,估计是哭累了不知不知觉睡着了,在梦里都委屈地瘪着嘴巴,看着还怪可怜的。 秦严骞回来的时候还挺生气的,想了一路回来应该怎么收拾这个不懂事的小哑巴,但当真正看到傻乎乎的小孩,又有些于心不忍。 唉,长得倒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可爱,现在怎么就变成一个干坏事的小恶魔了呢。 秦严骞真想用手掐掐沈夏看起来肉嘟嘟的脸颊,但又不想把小孩弄醒,最后用手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小哑巴的额头。 小孩在梦中颤栗了一下,看起来有些被吓到了,但还是没醒过来。 秦严骞把睡得正香的沈夏抱起来,轻轻放到床的一边,受伤的右臂摆好。 “睡得跟头小猪似的。”秦严骞看着小孩睡熟后张开的嘴巴,嫌弃道,又给他往上扯了扯被子,“睡吧,明天再跟你算账。” 但第二天秦严骞也没遵守承诺,他这阵子因为婚礼耽误了不少工作,第二天一清早就匆匆回公司处理事务了。 沈夏一觉睡到天色大亮,连男人的影子都没见到。 小哑巴做了一晚上噩梦,梦里男人一回来就扒了自己裤子,臭着脸一巴掌一巴掌地抽他屁股,骂他不听话不懂事,要把他扔到山沟沟里让他劳动改造,不割完一个山的野草不让他吃饭。 沈夏醒来后仍然惊魂未定,害怕秦严骞突然从哪里冒出来揍自己,胡乱扒了几口饭就求着刘叔带自己出门,打字说自己想去宠物医院看小猫咪。 可刘叔也得请示过秦严骞才能带他出门,秦严骞昨天给他洗澡洗得心力交瘁,当然不可能同意小孩再去那种地方。 看文件看得正头疼的秦严骞从办公桌前站起身,边接电话边活动,随便隔着玻璃朝办公室外面看了一眼:“那你把他送我这里来好了。” “不是想看猫吗?”男人瞟到员工桌上摆的招财猫,说道,“我这里也有。” 第27章 怎么不叫老公了? 刘叔在前面打电话,毫无察觉的沈夏还在后座艰难地用左手给乔洋发消息,说要到他那里看猫咪。 两人昨天加了微信,乔洋时不时会给他发一些六只小猫的照片,让小哑巴安心。 乔洋因为是实习生,工作没有那么忙,很快回了消息:“好啊,你来了还能帮忙看看大黄,你昨天跟它玩的时候它可高兴了。” 大黄是一只大金毛,也是流浪狗,被宠物医院给收养了。 沈夏昨天头顶和衣服上沾的好多毛毛都是大黄蹭他时黏上的。 小哑巴一想到六只小猫和大黄就很开心,在宠物医院有乔洋和他说话,有小猫大狗陪他玩,比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秦家好多了。 他一路上都在和乔洋聊天,没注意路边。 等地方下车了,小哑巴傻眼了。 这不是宠物医院!这是秦严骞的公司啊! 沈夏看到大步从大厦里出来,向自己走来的西装革履的男人,回头就往车里钻,啊啊着急地催促刘叔开车。 谁知平时和善慈爱的刘叔居然在这时可耻地背叛了他,回头一脸抱歉对他道:“对不起,小少爷,秦先生不让我带你去宠物医院,说让你来这他这里。” 沈夏欲哭无泪,只能徒劳地使劲往座位里面缩,企图靠这样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男人注意不到自己。 但他的自欺欺人很快被秦严骞无情打破,秦严骞打开车门,叫小狗一样朝他招招手:“出来。” 沈夏不敢反抗,只能哭丧着小脸又慢吞吞地挪出去。 秦严骞的手刚朝他伸过来,他就想起梦里男人打他屁股的场景,立刻怂了吧唧地缩起脖子,怕男人揍他。 但秦严骞只是胡乱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躲什么躲。” 沈夏低着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跟在男人身后,进了公司。 秦严骞把他带到自己办公室,才训他道:“不知道自己胳膊的伤,没事出什么门?还去宠物医院,你不再进医院我就谢天谢地了。” 沈夏没精打采地垂着小脑袋,心想要是早知道来这里,我才不出门呢! 秦严骞还有一些文件没处理完,让他自个去沙发那里呆着,自己又回办公桌前看电脑了。 秦严骞的办公室同他本人一样简洁冷淡,除了必备的咖啡,什么吃的玩的都没有,沈夏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了,默默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他刚才下车时被秦严骞吓了一跳,差点把还在等他过去的乔洋给忘了。 沈夏哒哒哒地一只手给问他怎么还不到的乔洋回消息:“对不起,我被司机带到了其他地方,暂时不能去你那里了。” 乔洋的打字速度比他快多了:“你刚才不是还说马上就到了吗,怎么突然去别的地方了?天啊,你不会是被绑架了吧?你是沈夏本人吗?发句语音我听听,不然我就报警了!” 沈夏怎么可能给他发语音,但看到乔洋说要报警,顿时有些着急:“没有没有,我真的是沈夏,我来我老公这里” 他左手又要拿手机又要打字,屏幕又大,一时没拿稳,手机啪嗒掉到了地上,滑出了好远。 清脆的声响让正在办公的秦严骞也朝他这边看过来。 沈夏连忙从沙发起身去捡,秦严骞走过来,比他更快一步捡起手机。 “给谁发消息呢?” 傻小孩不会把手机调振动,秦严骞都听他接受消息的滴滴声听了好一会儿了,只不过刚才在专心处理工作,一直忍着没说他。 那滴滴声还在一声接着一声响,沈夏的手机没有键盘锁,秦严骞指尖一滑,屏幕就自动打开了,看见乔洋不断发出来的消息:“卧槽,我开玩笑呢,你怎么真没声啊,你不会真的半路被劫匪劫走了吧?沈夏??沈夏??!” 秦严骞微皱着眉,看完这白痴一样的消息后,又看到小哑巴底下打了一半还没发出去的话。 “老公?”秦严骞挑了挑眉,才将目光挪到正在揣揣不安掰手指头的小哑巴身上,“谁教你这么称呼我的?” 不知道为何,沈夏看秦严骞慢条斯理地翻看他的手机,莫名有些心虚。 但男人比他高了近一个头,他既说不出来要过来的话,也不敢直接上手抢,只能默默等秦严骞看完。 秦严骞又不知道给乔洋回了什么,才把手机还给他。 沈夏一拿到手机就赶紧看男人给乔洋回复什么。 自己小猫咪的头像冷酷地回了一句话:“报警没用,已经撕票了。” 然后乔洋回他了一串问号。 沈夏为难地咬了咬唇,打道:“我没事,刚才是秦先生回你的,我在他公司,很安全。” 这次乔洋回了他一溜省略号,之后再没发消息过来。 秦严骞在旁边看小哑巴一指禅打字,又开口道:“怎么不叫老公了?” 沈夏的脸蛋红了,把手机贴在胸口,摇了摇脑袋。 他身上穿得还是秦严骞的衬衣,宽宽大大的,领口的扣子因为右臂的伤没有完全系上,露出一点雪白纤细的锁骨。 秦严骞已经把要紧的事处理完了,现在有了时间,想和小孩聊聊昨天的事。 秦严骞坐上沙发,看乖乖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哑巴,说道:“你昨天为什么推柳修轩,因为不满我把他带回家养伤?” 提到这件事沈夏就不开心,抿着嘴巴,反正他说了男人也不会相信他,为什么还要问他。 他没有动作和回答,秦严骞还以为他知道错了,有些欣慰,想小孩还是懂事的,继续说:“因为你把他推到地上,柳修轩的脚伤更严重了,幸好他大度,没怎么怪你。” 过了一晚上,秦严骞的怒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说话心平气和,甚至用上询问的语气:“这样,你今天中午跟我一起到医院给他道歉。我让老刘下午把他接回家,你们之后好好相处,行吗?” 只要男人态度稍微温柔一些,沈夏就没有半分抵抗力,静了好久,轻轻地啊了一声,同意了。 第28章 总看我干嘛? 小孩乖,秦严骞也就满意了。 他伸手把不高兴垂着脑袋的小哑巴抱到怀里,像小时候那样让男生坐到自己腿上:“夏夏,你不知道修轩家里的情况。他爸爸走得早,和妈妈相依为命长大。他和我们不一样,从小就过得很辛苦,但这样他也很坚强,努力念书,上大学的时候勤工俭学,补贴家里。” “人都有难处,所以我想能帮一些就帮一些。往后你们还要一直生活在一起,你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他,对他意见那么大。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沈夏把脸颊贴在男人胸膛,闷闷地听着秦严骞夸柳修轩。 每当秦严骞这样提起柳修轩时,他都会感到很困惑。 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认识的青年和男人口中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呢。每次他遇见那个柳修轩,他都不开心,见到青年和男人接近,他胸口就像堵了东西似的难受。 他好害怕男人被那个人抢走,但他却表达不出自己的惶恐不安,只能用仅好的左手攥紧男人身上的衬衣,想这样,秦严骞应该就不会离开他了。 小孩的身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起抖,秦严骞问:“怎么了?冷吗?” 秦严骞想屋内的空调可能开太低了,安抚地拍了拍沈夏的背,让他起来,然后起身去把自己的外套拿来给他披上:“我还要看些文件,你自己在这玩会儿。” 沈夏被秦严骞宽大的西服包裹住,男人有轻微洁癖,衣服总是特别干净整洁,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儿。 小哑巴嗅着那股熟悉好闻的味道,才感觉到一丝安全感,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点点小脑袋。 秦严骞揉了揉他头,回办公桌前了。 沈夏默默坐在沙发上,也不敢再摆弄手机,便一直看男人工作的模样。 秦严骞生着一张极其英俊的脸,薄唇挺鼻,本该是十分招桃花的长相,却因为身上的气质过于冷厉,学生时代几乎没什么异性敢靠近,就算有几个大胆的追求者,最终也会被男人龟毛洁癖的性格给劝退,着实白费了这副好皮囊。 柳修轩算是比较幸运,当时在聚会上看见同为亚洲人的男人,试探着上前搭讪,才发现男人其实只是外表看着冷漠,其实也不算难相处。 后来慢慢在一起了,秦严骞居然是他交往的男人之间最正常守规的那个。不管他乱扯什么谎,男人都会相信他,尊重他,柳修轩现在才会这样不依不饶地缠着秦严骞。 无论是感情还是工作,秦严骞都会遵循自己的习惯,一丝不苟地来对待和完成。 唯一在他世界乱七八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就是呆呆坐在沙发上正看他的小哑巴。 男生的目光过于炽热,即使是秦严骞,也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面前的文档看了半天还是停留在那一页,干脆转过椅子,对小哑巴招招手:“过来。” 正无聊的不知道该干嘛的沈夏立刻站起来,朝他跑过去。 “怎么不玩手机了?”秦严骞面对重新变得乖巧的小孩态度也好了些,语气带点逗他的意思,“总看我干嘛?” 沈夏属于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看男人露出一点点笑,当即十分没出息地脸红了,慌张地往旁边转头,故意不看男人。 结果还是抵挡不住美色的诱惑,没隔两秒就又把黑溜溜的眼珠子偷偷转回来,正对上男人饶有兴趣的视线,被逮了个正着。 秦严骞笑了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用手指敲了下男生的小脑袋瓜,说道:“笨蛋。” 沈夏缩了缩脖子,茫然地眨了眨眼,才醒悟过来男人在逗自己玩。 小哑巴抿抿嘴巴,暗暗恨自己没骨气。 秦严骞向外走了两步,见男生没跟过来,才对还傻傻愣在原地的小哑巴道:“走啊,带你去吃饭。” 傻小孩手机不嘀嘀嘀了,肚子又开始咕咕咕,完美接替上打扰他工作的任务。 沈夏昨天晚上就没吃饭,刚才来的时候只喝了几口粥垫底,路上就消化完了,而且还更饿了。 但现在还没到饭点,他不敢对男人说,怕秦严骞又训他赖床,不按时吃饭。 现在男人主动提起吃饭,沈夏眼睛立马亮了,记吃不记打,屁颠屁颠地跟在秦严骞身后出了门。 男人今天心情好像很好,不仅没批评他,还允许他点了两个平时不许多吃的冰激凌球。沈夏在餐厅里吃了一个,又开心地拿着另外一个,打算在车里慢慢吃。 “吃可以,不许弄车上。”秦严骞在他高高兴兴端着小杯子要上车的时候说。 冰激凌算没有什么刺激味道的食物,还在秦严骞的忍受范围内,但要是滴在车上,会很难完全清理干净,秦严骞受不了这个。 沈夏立刻用挂石膏的右臂把纸杯夹好,小脸上的神情也严肃起来,谨慎地点了点脑袋。 因为男人这句话,小哑巴这个冰激凌球吃得十分小心翼翼,速度自然也慢下来。 夏日气温高,即使车内开了空调,沈夏手中的冰激凌球还是很快融化了,变成黏糊糊的奶油糖水。 沈夏用小勺子每次都只能舀起一点点,还害怕洒到车上,吃得越来越慢了。 秦严骞看他笨手笨脚的,吃得满嘴都是,嘴唇边都沾上了亮晶晶的奶油渍,嫌他邋遢,干脆从男生那儿接过来,拿起勺子:“张嘴。” 沈夏瞪圆黑溜溜的眸子,乖乖地张开嘴巴,秦严骞把勺子里的冰激凌汁喂进去。 这样没几口,冰激凌就吃得差不多了。 秦严骞要将黏糊糊的杯子扔掉,沈夏觉得一定还有剩下的,啊啊想要回来,用左手去拿。 结果这时开车的刘叔不知道为何突然急刹车了一下,沈夏顿时啪得摔在秦严骞身上,手上的冰激凌球杯也没拿稳,里面的奶油漏出一点,溅到男人手上。 沈夏在这事上倒机灵,怕秦严骞骂他,赶紧伸出小舌头,把那点奶油给舔掉了。 第29章 你刚刚干什么了? 秦严骞个子高,沈夏刚好撞到他下巴,梆得一声,还挺响。 男人痛得眯起眸,恍惚间感觉有个湿润潮热的东西去捂自己下巴的手上掠过,视线清晰后,脑袋硬得小王八壳子一样的小哑巴紧张抿着唇,白皙清秀的脸蛋挤出两个可人的小酒窝,冲他露出讨好的笑。 芋沿。  秦严骞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不对劲,狐疑道:“你刚刚干什么了?” 沈夏装傻充楞不回答。 正好这时刘叔打开隔板向男人报告:“秦先生,刚才有辆车突然从右边窜出来,我急刹车了一下,你们没事吧?” 趁秦严骞和刘叔说话,沈夏赶紧偷偷在背后把溅出冰激凌汁的杯子扔进垃圾桶。 消灭完“赃物”,沈夏看到男人还在那儿揉下巴。 他那一下真的不轻,秦严骞那片都被他撞红了,好在男人看起来没生气,只淡淡瞟了一眼他。 沈夏又心疼又内疚,伸出手摸上去。 他身型不大,手也小小的,很软乎,带着从冰激凌杯子上汲取的凉意,轻轻覆在秦严骞俊削的下巴上,细细慢慢地揉。 因为姿势,两人靠得很近,秦严骞甚至都能嗅到小哑巴吐息间的草莓冰激凌的味道,甜甜奶奶的,男生嘴角还残余着没来得及擦掉的奶油,白色的液体粘在粉润微张的唇瓣上。 分明是张清纯俊秀的脸,可一举一动都忍不住让人生出想要将这张白纸狠狠玷污染脏的欲望。 秦严骞心跳莫名有些加快,尴尬地拍开男生的手,从湿巾盒掏出一张湿巾,捏住沈夏软乎乎的脸,冷声说道:“吃个冰激凌都能弄脸上,你还是小孩子吗?” 沈夏无措地仰着脸,让男人把自己唇角的奶油全部擦干净。 秦严骞的动作有些用力,小哑巴粉嫩的唇瓣被他用湿巾摩挲得嫣红,带着一层亮晶晶的水渍,眼神懵懂地望着人时,看起来反倒更诱人了。 该死,秦严骞更加烦躁,他深呼吸了一口,平复下正在内心叫嚣的不该有的欲望,把湿巾扔进垃圾桶,泄愤似地说道:“弄得这么脏,以后都不准吃冰激凌了。” 沈夏:“!!!” 为什么啊,他都没有弄车上嘛!就只洒了一点点在男人手上,他还舔干净了! 沈夏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让男人突然变了脸色,他委屈地啊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用手推秦严骞的腿,用眼神恳求男人收回这句话。 但男人冷漠无情地无视了他,扭头看向另一边。 沈夏推了几下男人也不理他,只好委屈巴巴地垂下脑袋,看还静静躺在垃圾桶里的冰激凌杯。小哑巴十分后悔,早知道他就不抢那一点点剩下的冰激凌了。 到了医院,秦严骞才又和他说话:“要好好向修轩道歉,知道吗?” 因为不想再惹恼男人,沈夏憋屈地点点头,然后敷衍地用左手在手机备忘录敲出:“对不起,我错了。” 等到柳修轩住的病房给青年看过后,又默默改成:“欺负我的坏蛋,我才没错!” 秦严骞让刘叔把他们送回去,自己便又回公司了。 小哑巴被整过两回后精明了些,回家的时候自己跑到前座去坐,不要和这个人呆在一起。 刘叔也看出他和柳修轩的不对付,对此没说什么。 到家后坐着轮椅的柳修轩被佣人推进别墅后,刘叔才从车上拿下来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给沈夏:“小少爷,这是秦先生让我转交给你的。” 盒子有些沉,沈夏上了三楼卧室坐到床上才打开,看见里面居然是六只用陶瓷做的小猫咪!和他被送到宠物医院的六只小猫还特别像! 是秦严骞看见员工桌上摆的招财猫后,让秘书到附近的商场买回来的。 既然小孩吵着要猫,陶瓷的至少不会掉毛。 沈夏高兴地在床上翻了个滚,看看摸摸好一会儿,才视如珍宝地又收进盒子,用厚厚的衣服包好,藏进自己衣柜的小抽屉里 有了男人的礼物,沈夏也不再想惹人烦的柳修轩了。 反正秦家大,他和青年住的又不是同一层,就算平时都在家也不会经常碰面,只有秦严骞晚上回来时,他们才会在一起用餐。 而秦严骞这阵子也因为公司的新项目特别忙,经常到半夜才回来。 柳修轩有心想搞什么事,连男人的影子都见不着,自然也掀不起风浪。 这样过了快一月,柳修轩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完全可以自己下地,自由行走。而沈夏的胳膊才刚刚能拆了石膏,做一些简单的动作,医生说他的右臂至少需要六个月才能恢复正常,在此之前都不能进行剧烈运动和提重物。 但这样沈夏已经很开心了,他终于可以自己洗澡,不用被秦严骞嫌弃了! 男人每次给他洗澡都弄得他好痛,沈夏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脑袋上的头发都要被男人薅秃了。 小哑巴回家就先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然后换上自己的睡衣,兴冲冲准备去厨房找吃的,被秦严骞叫住:“别穿这个,等会儿你要和我出门。” 沈夏困惑地看看自己身上的小熊睡衣,又困惑地看看男人,用手比划:“要去哪里?” 秦严骞从男生的衣柜里拿出套正装,扔给他:“换上这个,去参加一个晚会。” 他最近因为投资电影,结识了一些新的合作伙伴,邀请他参加不少聚会。 秦严骞去了几次,便弄清了这些聚会的性质。 他对那些“交易”既提不起兴致,也没有丝毫欲望,但尽管表明自己已经结婚,每次他还是会被不少有心之人缠上,烦不胜烦。 今天沈夏的石膏终于拆了,秦严骞想要是把小哑巴给弄过去,肯定会方便不少。 可沈夏并不喜欢参加晚宴,他还想等会儿去医院看小猫咪呢。 乔洋这阵子给他发了不少照片,原本瘦瘦小小的猫崽们都长大了不少,圆滚滚毛绒绒,小哑巴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它们接回来。 第30章 不记得我了吗? 看小哑巴摇头拒绝,秦严骞道:“那我和修轩一起去了。” 柳修轩早就想和秦严骞一起去参加这种晚宴了,但秦严骞一直觉得他的腿还没好完全,不便让他多走动。 沈夏:“!!!” 不行,他不才想男人和那个坏青年单独呆在一起。 沈夏迅速脱了自己身上的小熊睡衣,赤着身子跑过去把衣服换上。 他的右臂还是没什么力气,软软的,扣个扣子扣半天,秦严骞看不下去,帮他系上了。 沈夏乖乖仰着脸,让男人整理自己身上的衣物。 秦严骞垂着眸,修长的手指绕过男生抬起的纤细脖颈,熟稔地给小哑巴打上领带。 “打好了。”秦严骞打好了领带,顺手把男生领口的细小褶皱抚平,说道。 沈夏低头看看自己整齐的领口和领带,清澈润黑的眸弯起来,高兴地踮脚在男人的脸上亲了一口,用手比划道:“谢谢严骞!” 男生的吻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就像以前表示对他的亲昵,无数个亲吻在他脸颊的吻和拥抱一样,但秦严骞的心却不由咯噔了一下。 自从上次在车上察觉出自己对小哑巴明显不正常的情绪后,秦严骞就没像以前那样任由沈夏黏着自己了,就算有时没那么忙,也会刻意晚些回家,一般那时沈夏都抱着自己的小毯子睡着了。 秦严骞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对比自己小六岁的弟弟生起欲望,在他看来,沈夏完全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但每次帮小哑巴清洗身子,男生纤细赤裸的身体都在明确地告诉他,这是一个发育成熟的成年人。 还是一个十分白皙漂亮,有足够性诱惑力的成年人。 偏偏身体的主人却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仍旧用那种湿漉漉的懵懂眼神看着他,一副乖乖软软地任他摆弄的模样。 秦严骞也是个成年人,好几次都想把沈夏给扔出去,烦躁得洗不下去。 现在就连一个轻轻的吻,都让他的心震荡起来。 在小哑巴去换裤子的时候,秦严骞拿手蹭了蹭脸上被男生吻过的地方,那柔软温热的触感仿佛还印在皮肤上,让他感到莫名焦躁。 等沈夏换好衣服,两人正准备出门,听到动静的柳修轩从二楼的客房出来了,问道:“严骞,你们要去哪儿?晚上不在家吃饭吗?” 秦严骞回答后,青年姣好的面容立刻显出委屈不舍的神情,犹犹豫豫地问道:“那我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我不想一个人在家里吃饭” 秦严骞耐心地回:“只是一个小聚会,你脚伤刚好,不适宜过多走动,还是在家好好休养吧。” 沈夏这次也没反驳,在旁边使劲点头。 和秦严骞出去肯定有好吃的,他才不想和这个人一起分享。 但柳修轩清楚,如果这次秦严骞单独和小哑巴出去了,那就相当于默认沈夏从此便是他的伴侣。这样即使他以后和男人再婚,以后别人提起秦夫人的姓名,第一个想起来的绝对就是“沈夏”。 柳修轩当然不可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即使对男人现在的名声不好,他也要让周围的人都知道,秦严骞最爱的人是他,这个小哑巴才是插足他和男人的第三者! 果然,他软磨硬泡了一会儿,秦严骞就心疼他,也让他换衣服一同去参加宴会了。 因为柳修轩的加入,沈夏一路上看起来都闷闷不乐的,蔫了吧唧的垂着个小脑袋自己抠掰手指头。 秦严骞坐在中间想:这样还不如直接带柳修轩去了,好麻烦。 他干脆问沈夏要不要去宠物医院,想去的话让刘叔等会儿把他送过去,结果小哑巴立刻抬起脸,警惕地摇摇头。 到了宴会厅,刚认识合作人看见秦严骞后,立刻拿着酒杯走过来,在沈夏和柳修轩身上扫了一圈,笑着说:“怪不得秦先生以前都不愿留下来参加我们的活动呢,原来是有这种好福气。” 秦严骞虽然是同这些人合作,但不能苟同他们的一些做法,假笑地应了一下。 随后合作人要和他介绍一些新的老板,秦严骞不便带沈夏和柳修轩过去,便对他们两人说可以随处逛逛,吃些东西,自己谈完事就过来找他们。 柳修轩秦严骞倒是不担心,就是这个傻乎乎的小哑巴,东张西望的样子怎么都让人不放心。 秦严骞再三交代:“你好好跟着修轩,不许乱跑。” 沈夏乖巧点头,但男人一走,他便和柳修轩相互瞪了一眼,分道扬镳。 沈夏直奔甜点区,刚才一进门他就盯上了这里琳琅满目的蛋糕,还有各色各样的冰激凌球! 男人说不让他吃冰激凌,就真的再也没给他买过,也不许李姨给他吃,气死小哑巴了。 沈夏迫不及待地往盘子里夹一个冰激凌球,舀了一勺就往嘴里送,结果吃得太急冰到了牙,张开的嘴巴嗬嗬冒着白色的凉气。 他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笑:“这么着急,你又饿了吗?” 是对自己说的吗? 沈夏困惑地顺着这听起来有些耳熟的声音转头,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正看着他笑。 男人看起来和秦严骞差不多大,只是相对秦严骞的冷淡凌厉,男人身上的气质更为成熟温柔。 男人个子很高,看他的时候需要微低下头,又浓又密的睫毛也跟着垂下来,在眼睑下投出小片的扇形阴影,显得漂亮的眼眸更加深邃动人。 陆阳舒看见沈夏怔愣,又笑了笑,温声说道:“不记得我了吗?我上次可还请你吃面包来着。” 沈夏看着他宛如猫科般毛绒绒的漂亮眉眼,恍然大悟,激动地啊了一声:这是上次玻璃窗掉下来救他的那个人! 陆阳舒也没想到自己真的有缘能跟这个可爱的小哑巴再遇见,见小哑巴的表情,心情很好地问道:“想起来了?” 沈夏很喜欢这个人,特别开心地点点头,还专门又拿了个干净的小盘子,夹上蛋糕塞给陆阳舒。 第31章 喝过这个吗? 面对男生的示好,陆阳舒不能吃甜食,但还是接过去礼貌道:“谢谢。” “你的胳膊已经好了吗?”陆阳舒记得上次见到这个小哑巴,男生眼皮子哭得红红的,手臂还可怜兮兮地打着石膏,动都动不了。 沈夏点点头,下意识准备用手比划,又想起男人应该不会看手语,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出字,回道:“已经好啦!谢谢你上次请我吃的蛋糕!” 陆阳舒微俯下身,看清他屏幕上的字,然后笑道:“那就好,不客气。” 这个姿势他的脸庞离沈夏很近,沈夏甚至可以看见男人笑时眼角微微翘起,浓密的睫毛也跟着轻颤。 陆阳舒身为一线演员,容貌自然是极佳的,浓颜系的五官周正而漂亮,非常具有魅力。男人平时微微一笑就能勾得无数少男少女的春心萌动,更何况这样近距离接触的小哑巴。 沈夏感觉自己简直在看偶像剧里的男主角一般,终于没忍住抬起手,摸了摸男人那修剪齐整的浓密眉毛,果然如同看上去一样,触感很柔软,毛茸茸的,像在摸小猫咪的软毛。 实际上陆阳舒从前也确实出演过不少那种角色,被男生贸然触碰也没有恼怒,只是好脾气地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小哑巴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迅速收回罪恶的小爪子,心虚地藏在背后。 他怎么能随意摸别人的脸呢! 沈夏的心怦怦跳动,感觉自己做了坏事。 但男人给他的感觉真的好像那种毛绒绒的大型猫科动物,虽然看起来很高大,但又温和又柔软,对他不会产生任何的伤害。 不像秦严骞,会打他。 最近秦严骞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经常给他洗着澡,突然就冷不丁训他几句,还打他屁股。 沈夏浑身上下就屁股上的肉比较多,男人宽大温热的手掌打上去,一拍一颤,虽然不怎么疼,但沈夏每次还是会被吓得扭动身子想逃,然后又被秦严骞骂,拽回来再打几巴掌。 自己能洗澡真是太好了,沈夏想,他再也不要和男人一起洗澡了! 陆阳舒看着小哑巴害羞出神的样子,被逗得轻笑了一下,直起身子:“我刚刚看见你和两个人一同进来的,他们是你同伴吗?怎么现在没和你一起?” 其实刚才沈夏进来的陆阳舒就看见他了,只是当时他还在和其他人应酬,过了一会儿再看,男生就一个人跑到甜品区这里了。 沈夏端着冰激凌球和他找了个位置坐下,边吃冰激凌球边用手机和他交流:“严骞去工作了,等会儿会来找我的。” “严骞是谁?”陆阳舒问道,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不知道小哑巴的名字,“对了,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啊?” “是我老公。”沈夏打出“老公”这个词时,脸蛋红了红,“我叫沈夏!” 老公?带两个男人过来参加这种聚会的老公吗? 陆阳舒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十多年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对秦严骞的行为不置可否,只是对面前看起来才刚成年的男生居然这么小就结婚了略微有些惊讶。 他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直接略过了前面的回答,笑着道:“你的名字很好听。” “上次没有告诉你,我叫陆阳舒。”陆阳舒逐字逐句地说道,“陆地的陆,阳光的阳,舒服的舒。” 沈夏也在屏幕上一字一字地打出来:“陆阳舒,我记住了。” 陆阳舒看见男生屏幕上正确的名字,满意地点点头:“是的。” 这么个乖巧可爱的小美人,放在这种狼多肉少的聚会,要是被什么有心之人盯上了,那可就不好了。 陆阳舒不知道那个叫什么严骞的人是怎么想的,但他不太愿意让这看起来还很懵懂单纯的男生遭受那种事情,便一直陪着沈夏聊天。 可没一会儿,就有人过来叫他了:“陆先生,陈导那边让您过去一下,说想和您谈谈有关下部电影选角的问题。” 事关工作,陆阳舒只得站起来,又问沈夏要了联系方式。 沈夏平时除了家里的佣人和微信的乔洋外,很少和外人交流,这次又碰见陆阳舒,他们聊得十分开心。 男人这就要离开,小哑巴有些不舍,但又不好意思挽留。 陆阳舒走前问他:“还记得我上次教过你什么吗?” 沈夏早就忘记了,茫然地摇了摇头。 陆阳舒也没像秦严骞那样板着脸骂他不长记性,还是很温柔地笑了笑,然后和助手一同离开了。 没多久,男人的短信发过来:“经过别人手的东西,可不要乱吃哦。” 但沈夏此时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陆阳舒刚走,柳修轩就过来了,趾高气昂地问他:“喂,哑巴,刚才那个男人是谁?你怎么认识他的?” 柳修轩不看电视剧,但陆阳舒面容俊朗,气质又好,身上的衣服也一看就很贵,这个小哑巴是怎么这么短时间内勾搭上这样极品男人的? 沈夏不想理他,用小勺子在已经吃完的冰激凌盘上戳戳戳,装作听不见他说话。 柳修轩看他傻傻呆呆的样子,内心不屑,把手上的红酒放在他面前:“喝过这个吗?” 沈夏看着玻璃杯里像血一样摇晃的红色液体,诚实地摇了摇头。 柳修轩哄骗道:“可乐啊,你都没喝过吗?” 沈夏觉得他把自己当傻子,用手机敲道:“我喝过可乐,这才不是!” 柳修轩说:“这是新型可乐,你尝尝就知道了。”说完自己喝了另一杯的酒。 沈夏看着他喝下去享受的模样,也半信半疑地舔了一口,结果被辣得吐出舌头。 柳修轩笑话他:“哈哈,傻子。” 又被整蛊了,沈夏愤愤地跳下椅子,要去卫生间漱口。 但他才出了走廊,脑子就昏沉起来,小哑巴感觉自己体内升起奇怪的燥热,面前的路也变得歪歪扭扭,怎么都走不直。 视线朦胧间,他的肩膀被人搂住,暧昧地揉捏:“哟,这是哪家的艺人啊,怎么一个人在这呢?” 上架感言 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小哑巴今天就要上架啦。 小哑巴直到现在已经更了三十多章,我看见很多人都在问什么时候追妻火葬场,其实还需要一段时间哈,现在两人的感情其实都不是很到位,要等秦狗完全明白自己对夏夏的感情,夏夏又心灰意冷,那样追妻才爽嘛! 入v后每天更3000字,按0.05元/千字来算,每天只需要花0.15元就可以看到甜甜的故事啦,vip用户只要0.09元。 如果零花钱不够的话,蹲蹲红包广场也有惊喜,我也会不定时发粉包哒。 上架后前三周的数据很重要,希望大家尽量不要养文,你们的评论和推荐票也是作者更新的巨大动力啊! 这篇故事应该不会很长,大家都当请可怜的小扑街喝杯奶茶吧呜呜呜! 总之,希望我们下章见! 第32章 夏夏,很难受吗? 柳修轩给他喝的酒里放了东西。 沈夏感觉自己身体好热,清秀白嫩的脸颊浮现出不自然的潮红,润黑的眸子泛起朦胧的水光,看着格外诱人。 他听到那人的问话,有些迷茫地用手比划:“我不是艺人” 但那人根本不看他做了什么动作,听他没有应声,便搂着他往电梯的方向走:“不管是哪家的,跟了我,保管你以后想要什么资源就有什么资源” 沈夏还以为他是认错人了,推开男人在自己腰上揉弄的手,晕晕乎乎地摇摇头,扶着墙壁继续往卫生间走。 谁知道那人居然跟了过来:“看不出你还挺骚的,不想进房间玩啊?没关系,厕所也可以。”那人用一种令沈夏感觉十分不舒服的油腻语气笑着说:“更刺激。” 沈夏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直觉这人好像不是什么好人。 可他这时浑身都在药效的作用软绵绵的,再没有力气推开这人,被他揽着进了卫生间的隔间。 男人一进隔间就把他放在马桶上,猴急地开始解开他身上的领带和衬衫扣子,粗糙的手揉弄着他单薄的胸膛。 沈夏被他使劲捏了几下,感觉好痛好讨厌。 迷迷糊糊中他想到秦严骞以前对他说的话,结了婚的人是不能让别人随便这样碰自己的,着急地赶忙用手捂住自己已经泄露了大半的胸膛,和男人推攘起来。 但他力气实在太小了,男人见他居然开始拒绝,“啪”的往他脸上抽了一耳光,骂骂咧咧道:“妈的臭婊、子,都到这里了还装什么纯!赶紧脱裤子,乖乖张开腿让老子上!” 这人下的力气比秦严骞上次打他用力多了,沈夏猝不及防被他打了一巴掌,被扇得偏过头,右耳嗡嗡直响,脸颊火辣辣的疼烫。 沈夏哪里受过这种气,顿时张开嘴哭起来:“啊啊” 他说不出来话,只能从嗓子发出来嘶哑的叫声。 那人这才发现他好像是个哑巴:“妈的谁家还签了哑巴带过来这边啊?” 虽然疑惑,但都到这份上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这人扒掉沈夏的裤子,然后解自己裤子上的皮带。 沈夏边哭边挣扎着想要逃跑,又被男人按在马桶上:“别几把哭了,等会儿就让你享受到人间极乐。” 结果沈夏乱扑腾着,竟然恰好蹬到这人的裆部,男人痛得大叫,又给了他两耳光。 沈夏顿时哭得更大声了,他不知道这个人要对自己做什么,但对这人感到本能害怕。 “沈夏!沈夏,你在不在?!”这时外面传来秦严骞的声音,“妈的,到底跑哪儿去了?” 秦严骞刚谈好事情就过来找柳修轩和沈夏,结果被柳修轩告知男生不听他的话,自己一个人跑了。 秦严骞就怕出现这种情况,这他妈什么地方,男生那种缺心眼的性格也敢瞎跑,要被他抓到非得好好揍一顿才行。 他刚才好像来这边时好像听见了男生那种嘶哑的叫声,但进到卫生间,又安安静静,看起来空无一人。 沈夏也听到了他的声音,但男生这时被身上的人压在马桶上,嘴巴被死死捂住,连抽泣的声音都发不出。 这人也心虚,他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导演助手,只能忽悠些还未深入这行的小艺人们。 虽然宴会是什么性质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如果被发现他现在这种情况,还是会被那些大佬觉得不体面,说不定就要将他逐出去。 秦严骞环视了一圈厕所,没发现什么异常,柳修轩这时也过来了,说:“我问了,有人刚才在甜品区见到过沈先生,我们去那里找找吧。” 想想也是,男生那么贪吃,说不定在哪里找个小角落正吃冰激凌呢。 秦严骞跟柳修轩离开了卫生间,但心里还是很慌,总觉得哪里不对。 正躲在小隔间的助手还以为他已经走了,刚放下捂住男生嘴的手,想通过门缝往外看看情况,就被沈夏往屁股上踹了一脚。 男生的腿软绵绵的,没有多大劲,但还是踹得他一踉跄。 沈夏抓住机会,哭着要秦严骞。他喊不出秦严骞的名字,只能啊啊哭叫着。 秦严骞这时也正返回来,听到小哑巴特有的嘶哑哭声,跑进卫生间,一脚踹开了男人慌张锁上的门。 看到隔间内的场景,秦严骞感觉自己心脏都要停滞跳动了。 他平时再生气都舍不得用力打的小哑巴,被陌生人压在身下,男生白嫩的脸蛋又红又肿,衣衫凌乱地坐在马桶上,袒露的胸前都是被掐出来的指痕,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着。 秦严骞一把将这精虫上脑不知死活的男的从卫生间里拽出来,怒吼道:“你他妈干了什么?” 这人跟在导演身边,也见过不少权贵,一看秦严骞的穿着打扮,就知道自己这次惹了大祸,连忙求饶道:“对,对不起,老板,我以为他是今晚来参加活动的艺”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红了眼的秦严骞一拳砸在脸上。 秦严骞常年健身,看起来清瘦,身上全是精壮的肌肉,力气大得惊人。 男人被他打翻在地,咳出一口血水和两颗牙。 秦严骞往他腹部狠踹了几下,踹得那人蜷缩在地,捂着肚子不住求饶。 他怒气未消,又一脚踢到那人脸上,那人脑袋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下,后脑勺洇出血迹,便瘫在地上不动弹了。 这段时间不过短短几十秒,解决完这个渣滓,秦严骞迈过男人的身体,匆忙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裹住哭得不断颤抖的沈夏:“夏夏” 沈夏的嗓子都哭哑了,抱住秦严骞的脖子,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断往下掉。 他被那个人捏了打了,他的脸好痛,胸也好痛,身体烫热难受得发胀,他好想把这些都告诉秦严骞,但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趴在男人坚实的胸膛委屈地哭泣:“啊啊,啊呜呜呜” 秦严骞抚摸着男生拱在自己胸前毛茸茸的小脑袋,用比平时温和百倍的声音说:“夏夏,我来了啊,没事了” 柳修轩其实猜想到沈夏应该是来卫生间了,在这里没看到男生的身影后他更安心了,他的药可是花大价钱买的,卖家号称大象尝一口都发情,男生那个小身板,肯定早就发作不知道被谁拐去上面的房间了。 秦严骞那么爱干净,要是沈夏被人碰过了,男人估计看一眼就会觉得脏,看他还在不在乎这个小哑巴。 谁知道秦严骞走到半路又突然返回了。 柳修轩愣了一下,他没秦严骞跑得快,进来后被里面的昏迷在地上满脸血的男人吓了一大跳,还以为秦严骞杀人了:“严,严骞这是怎么回事?” 秦严骞抱起沈夏,面色冷硬,语气冷得能掉下来冰碴子:“不用管他,你去把聚会的负责人叫过来。” 敢动他的人,这事没完。 柳修轩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可怕的秦严骞,不由打了个哆嗦,跑回去叫负责人了。 他一边跑,一边担心那个小哑巴会不会把自己供出来,那他就真的完蛋了。 柳修轩回到大厅,先战战兢兢地把红酒杯剩余的酒给全部给倒了,把证据毁尸灭迹后,才找到聚会的负责人,让他过去秦严骞那里一趟。 但当他带着负责人重新回到卫生间时,秦严骞和那个小哑巴已经不见踪迹,只剩下还奄奄一息躺在地板上喘气的猥琐男 柳修轩刚走,秦严骞就发现怀里的人不对劲。 小哑巴满脸潮红,体温高得不像话,细白的双腿缠住他的腰,一个劲地往他身上贴。 沈夏感觉自己身体里像是燃了一把火似的,烧得他好难受,尤其是下半身,胀胀的,有种想要上厕所的感觉,但他又没有尿意,特别奇怪。 他不懂这些,只能紧紧抱住秦严骞,汲取男人身上的那点凉意。 秦严骞还以为他是发烧了,想给男生穿裤子把他带去医院,结果被沈夏抱着怎么都不放,不知人事的男生像小狗似的在他身上乱蹭,秦严骞被他抵了几下,突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妈的,这个渣滓居然还敢给男生用药。 沈夏已经难受得又哭了,他感觉自己要尿裤子了,但他不想放开秦严骞。 小哑巴呜呜地流着泪,不敢在秦严骞身上继续磨蹭了,如果尿到男人身上,他肯定会挨骂的。 秦严骞也是头一次经历这样的事,看沈夏着急的模样,也慌乱起来:“夏夏,很难受吗?” 沈夏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地点点头。 秦严骞用裤子匆匆把男生裸露的腿包起来,抱着男生走出卫生间:“夏夏乖,忍一忍,这里太脏了,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沈夏把头贴在秦严骞宽阔的肩膀上,眷恋地抱住这个好像又变回以前大哥哥的男人。 第33章 听话,先下来 秦严骞把沈夏抱进酒店为客人专门准备的房间,一路上男生脸蛋潮红,发出细小软绵的啜泣声,一直迷茫又难受地在他身上磨蹭着。 男生细白的小腿勾住他的腰,一直往他身上贴,秦严骞被蹭得也有些受不了,想先把男生放到床上:“夏夏,你先从我身上下来。” 但沈夏浑身燥热得厉害,委屈地唔了一声,还是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不想从男人怀里出来。 他害怕他一放手,秦严骞就又离开了去找柳修轩了。 沈夏在秦严骞脸上亲了亲,想借此来讨好男人,不想让他放下自己。 男生迷迷糊糊地乱亲,红润的唇瓣湿润绵软,纤长的睫毛被眼泪黏成湿漉漉的一撮一撮,像蝴蝶的羽翼一样剐蹭着秦严骞的脸,痒痒的,带来一阵酥麻。 秦严骞想这药效还真他妈大,傻子都能开窍了。 秦严骞一条腿压在床上,把像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的沈夏给掰了下来:“听话,先下来。” 他不知道那个混蛋到底对小哑巴做到了哪一步,但看男生被扇得红肿的脸庞和满身的指痕,就心疼得不了,恨不得再回去剁了那人的狗爪。 沈夏躺在大床上,湿漉漉的眼睫毛颤动着,眼神朦胧又无辜地看着他,在秦严骞检查他身体状况的时候,又用臂弯勾住男人的脖子要亲亲。 男生这次用的是右臂,秦严骞不太敢扯他刚好的右胳膊,只能任由男生跟发情的小狗似的在自己脸和脖颈乱啃,用漂亮秀气的鼻梁蹭着自己。 沈夏迷迷糊糊地亲着秦严骞,唇瓣无意间擦过男人唇瓣,突然就想到那天在婚礼秦严骞和他那个轻飘飘的吻。 男人的唇瓣很凉,贴在一起的话,肯定会舒服。 沈夏像小鱼啄食似的,一下又一下,不得章法地用自己的唇不停地碰男人的唇。 “夏夏,别”秦严骞一阻挡,男生就会露出那种可怜巴巴的神情,咧开嘴要哭。 秦严骞感觉自己脑子简直快爆炸了。 他其实对这种事没有什么过多的欲望,但他始终是个男人,怎么都耐不住沈夏这么勾自己。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秦严骞看着小哑巴意乱情迷又不会纾解的模样,咬了咬牙,终于手往男生的下半身探去。 一般这种药,发泄出来应该就会好很多。 秦严骞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怕男生憋坏了,他才这样做的。 他对这个小哑巴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是把他当弟弟,柳修轩才是他喜欢的人。 但当男生难耐地蜷缩起身子,发出又软又绵的喘息声,秦严骞的呼吸还是逐渐变得粗重了 帮沈夏弄出两次,男生疲累地昏倒在床上睡着了。 秦严骞起身去浴室,把沾了汗和白色黏液的手放在流动的水柱下,打上洗手液,仔仔细细地清洗每一条指缝。 洗着洗着,他的脑子就不由开始回顾方才男生动情的模样。 娇弱柔嫩,像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在他手下缓慢将花瓣绽开,露出勾人妩媚的一面。 他足足洗了八遍,手指肚都泡出了苍白的皱褶,放在鼻尖下嗅了一下,却总感觉自己手上还残留着男生的味道。 秦严骞烦躁地啧了一声,又用清水冲了冲,才出去。 手机上显示十几个来自柳修轩的未接电话,秦严骞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安然入睡的男生,拿着手机走到阳台,关上玻璃门才拨了回去。 电话才响了一下就立马接通了,柳修轩的声音急切地从话筒里传出来:“严骞,你带着沈先生去哪里了啊,我带着负责人去卫生间,没看见你们,一直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平日柔和的男声此时在磁流的作用下显得格外聒噪尖锐,让秦严骞感觉耳朵嗡嗡作响,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沈夏被人下了药,我把他带到上面的房间了。” 柳修轩一听就更急了,沈夏什么情况他最清楚了,男人不会这时候跟那个小哑巴上床了吧? 他和男人交往了三年多,秦严骞都没有碰过他,居然会被那个小哑巴勾引得开房。 柳修轩只要想到男人在床上和小哑巴翻云覆雨的样子,心中的妒火熊熊燃烧,简直快把自己烤熟。 但秦严骞很快就又说:“你们在哪儿,我现在下去找你们。” 柳修轩听到男人冷静自持的声音,才慢慢恢复了理智。 不,这次不到半个小时,男人应该没有那么快吧。应该,没有吧 柳修轩告诉秦严骞自己的位置,秦严骞挂了电话回到卧室。 他的西装还被沈夏搂在怀里,男生抱得很紧,秦严骞扒拉他的手都扒拉不开,还被睡得正香的小哑巴不满地蹬了一小脚。 秦严骞只能单穿着被男生蹭得皱皱巴巴的衬衣就出去了。 下了楼,柳修轩和负责人正等在酒店大厅。 柳修轩看见秦严骞身上那明显看起来不太齐整的衬衣和欢爱过的气息,就感觉天要崩塌了。 他都还没和男人上过床,他们两个人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 柳修轩愣在原地,负责人则看到秦严骞就赶忙迎了上去,不停鞠躬道歉:“秦先生,我们真的没想到沈先生会在聚会上出这样的事。主要是卫生间那里为了保护客人隐私,没有监控,所以安保也无法查看到这块区域的情况。您放心,这件事我们绝对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这种聚会上无论哪个大佬都是他们酒店惹不起的,负责人擦着额头的汗,在心里咒骂了无数遍那个狗眼不识人的男的,简直比秦严骞还想弄死他。 负责人再三保证,一定会好好处理那个人,绝对会让他得到该有的惩罚。 秦严骞其实更想把那人送进监狱,但小哑巴现在实际上没出什么事,就算判刑,那男的也在里面呆不了几年。 而其他途径的方法,这种聚会的负责人应该比他更了解擅长,秦严骞最后还是同意了负责人的办法,私下解决。 不管怎么说,那个人今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了。 交涉完,负责人又给他鞠了好几个躬,连连道歉后匆匆去办了。 柳修轩看负责人走了,才小心翼翼地过来询问:“严骞,沈先生他没出什么事吧?” 听到青年低柔的声音,秦严骞烦躁的心情才平复了一些,在亲近的人面前卸下冷漠的外壳,凌厉的眉眼露出一丝疲惫:“幸好没有” 看男人这个模样,柳修轩就知道沈夏还没来得及把自己骗他喝下酒的事告诉男人。 柳修轩决定先发制人,叹了口气,假装自责道:“唉,都怪我没有看好沈先生,我一不留神,他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别胡说,这怎么能怪你身上。” “他自己也是一个成年人了,还那么不懂事听话,在这种地方乱跑。”秦严骞蹙起眉,不禁想到自己放在在小哑巴嘴巴里尝到的酒味儿。 男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而后又突然生起气,怒道:“居然还敢喝酒,出事也是活该,让他自己长点教训!” 柳修轩连忙说:“严骞,酒酒是我让他喝的。” “我看沈先生一直对我很不满的样子,就想同他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骗他尝了一点点红酒” 柳修轩的声音越来越低,捂住脸哽咽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沈先生居然从来没有喝过酒。严骞,是不是我害沈先生出了这样的事,你骂我吧,你骂我我心里还好受一点” 秦严骞本来就因为刚才和小哑巴发生的事心烦意乱,觉得自己愧对柳修轩,现在青年又哭成这个样子,他怎么忍心训斥。 秦严骞把哭得肩膀不停颤抖的青年搂到怀里,温声安慰道:“喝就喝了,这事都怪那个渣滓,跟你没关系,你不要想多了。” 柳修轩哭得梨花带雨,脸埋在男人肩头,哭诉道:“你们两个都结婚了,我知道我不该这样缠着你,但是我忍不住啊!严骞,我太喜欢你了,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也可以一直忍受沈先生的冷脸,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做但我好怕,好怕你有一天不喜欢我了” 他这么一说,秦严骞更加愧疚,觉得自己背叛了青年:“怎么可能,沈夏对我来说只是弟弟,我喜欢的人也只有你,等过两年公司稳定了,我就和他离婚,我们结婚。” “你放心,修轩,我绝对不会让你一直这样的。” 有了男人的保证,柳修轩才破涕而笑,点点头:“嗯,严骞,你真好。” 时间也差不多了,谈完事情的陆阳舒正准备离开会厅,看见不远处抱在一起的两人身影。 和他一同的助理见他脚步突然停下来,问道:“陆哥,怎么了?” “没什么,”陆阳舒戴好口罩,狭长漂亮的眼睛弯了弯,温和道,“好像发现了有趣的事。” 第34章 为什么不听话? 沈夏再次醒来后头痛得厉害,他晕乎乎地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他和秦严骞的卧室里。 浴室那里亮着灯,隐约还可以听到里面细小的水流声。 记忆缓慢在脑海里恢复,小哑巴逐渐想起自己睡过去前干了什么事。 男生脸蛋蓦地涨起一层红意,飞速把自己又埋进了被子里。 秦严骞洗完澡出来,看见原本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哑巴不见了,宽大的被子乱卷在一起,堆出一个小小的人形。 秦严骞系好身上的睡袍,走过去把沈夏从被窝里提溜出来:“你干嘛呢?” 沈夏一看到他那张英俊冷淡的脸,就慌张地闭上眼,拿手挡住自己的头,扑腾挣扎。 秦严骞一松手,男生就跟受了惊的小兔子似的又迅速钻回到被窝里,拿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生怕秦严骞揍他。 “我数三声,给我出来。”秦严骞不知道他又犯什么病,面无表情道。 “一,二” 第二声的话音还没落,男生的小脑袋就从被子里拱了出来,露出一张红肿还未消退的脸蛋,可怜巴巴地对板着一张脸的男人用手比划道:“那你不要打我” “我不打你,出来。” 沈夏这才敢怯怯地从被窝里露出身子。 秦严骞去洗澡前已经给他换好了衣服。男生现在穿着整洁干净的小熊睡衣,清澈懵懂的眼神还跟个孩子似的,但秦严骞知道,他和沈夏的关系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他没办法再把沈夏当成小孩对待了。 秦严骞坐在床边,冷着脸问呆呆坐在床上的男生:“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沈夏乖乖地点头。 他被一个讨厌的男人掳进厕所,那人说着他听不懂的话,捏他,骂他,还打他。 沈夏想到就感到很委屈,吸了吸鼻子,爬过去想抱秦严骞,想让男人看他脸蛋上的伤,给他吹吹。 但秦严骞很冷淡地推开了他,继续质问:“我让你跟着修轩,你为什么不听话?” 沈夏本来情绪就不好,听他又提到这个人的名字,抿起了嘴,.余彦不高兴地撇过脸。 “我在跟你说话,你什么态度,”秦严骞语气严厉起来,“回答我。” 每次提到柳修轩,男人都要训斥他。 沈夏气呼呼地转过脸,用手比划:“他骗我!他说酒是可乐!骗我喝!” 如同柳修轩所料,沈夏不太灵光的小脑袋瓜根本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迷药”这种玩意。 他只能很简单地推算,如果不是柳修轩,他就不会去卫生间漱口,不会碰上那个讨厌的男人,不会挨打。 沈夏也有脾气,愤愤地把这些事比划给男人:“他一点儿都不好,我讨厌他!我不想他继续住我们这里,我要把他赶出去!” 秦严骞反问:“你想把谁赶出去?柳修轩?” 沈夏使劲点了点头,小手捏成拳头。 秦严骞见男生一点都不知道反省的模样,反而想把所有过错都推到柳修轩身上,被气得胸口发闷,沉下声:“那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柳修轩告诉我说你可能在卫生间,我赶到的及时,你会发生什么?” 沈夏眼神有几分茫然,摇了摇头。 他确实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要脱他的裤子,还有秦严骞抱他进房间后,他只能断断续续地模糊想起,他不停地亲男人,身下很痒很胀,他最后还是没憋住,和平时嘘嘘不一样,他尿出了白色的液体,到秦严骞的手里。 所以他刚才一看见秦严骞就赶紧藏起来,男人那么爱干净,肯定会生气揍他。 “呵,你他妈当然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个傻子。”秦严骞冷笑了一声,说道,“行,我来告诉你,会发生什么。” 秦严骞到现在想到那个场面还后怕。 他刚才在浴室想清楚了,反正男生迟早也要接受的,以前没有人教他,好,他教。 他粗暴地扒掉了男生身上穿着整齐的睡衣,沈夏被吓得啊了一声,半跪在床上要逃,被他拽住脚踝轻松地拖了回来。 男生像砧板上待宰的鱼,虽然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是什么,但会感到本能的害怕。 沈夏翻过身,不停扑腾挣扎,紧张瑟抖地用手比划:“你说了不打我的!” 秦严骞阴沉着脸,不说话,又把他的裤子给扯了下来。 沈夏彻底变成赤条条的了。 男人的手掌滚烫宽大,像卫生间的那个人一样,在他皮肤上肆意揉弄抚摸,但因为是秦严骞,沈夏没有感觉到那么恐惧,但还是有种莫名的羞耻,用手挡着自己,合并拢腿。 秦严骞毫不留情把他挡在腿间的手拍开,掌心和手背接触,发出清脆的皮肉相撞的声响。 沈夏的手一痛,掉了下来。 秦严骞冷着脸,看着眼泪从眼眶里溢出来的男生:“你知道接下来我会做什么吗?” 沈夏颤抖着身子,恐惧地摇头。 “我会从这里进入,”男人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挪到他股间,说话的语调宛如从机械里发出来的,不含一丝感情,“因为太紧,它会被撑破。” “你会感觉很痛,流很多血,身体像是被撕裂一样。” “我不会做任何的安全措施,你很有可能染病,器官从身体里掉出来,头发掉光,浑身的皮肤溃烂,只能靠吃药来维持免疫系统的运作,延长生命。” 秦严骞冷冰冰道:“当药也无法起作用,你就会死亡。” “死亡你总该知道吧?” 沈夏这时已氵。谷经满脸都是泪,紧紧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屁股,浑身发抖地点头。 “你想死吗?” 沈夏立刻又拨浪鼓似的摇头。 爷爷跟他说过,爸爸妈妈就是死掉了,他再也见不到他们。 死亡,就是永远的离别。 沈夏还想再见到身体恢复健康的爷爷,还想和秦严骞继续生活下去,他不想死。 “不想死的话,就别再干出那种蠢事。”目的达到了,秦严骞的语气才变得稍微软和一点儿,“保护好自己。” 沈夏吓得脊背都出了冷汗,浑身虚软地被男人抱在怀里,一边抽泣一边让男人把衣服又一件件给自己穿上。 但当秦严骞给他穿裤子时,男生不再像以前那样大大咧咧地敞开腿任他摆弄,而是紧张地拨开他的手,自己把裤腰带给系好了。 一番吓唬下,小孩终于有了羞耻心和警戒心。 沈夏穿好衣服后,还战战兢兢地一直拿手捂住自己的屁股,一副被吓过头的模样。 “不用担心,我不会动你。”秦严骞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分房睡。” 方才沈夏睡觉的时候,他就已经叫佣人收拾出三楼的另一间客房。 反正小哑巴的胳膊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独立起居也没有问题,以后男生就住在那里 沈夏红着眼圈抱着自己的小毯子到了客房。 男人没有打他,可刚才那副样子,却让他感觉比挨打了还可怕。 沈夏洗完澡,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懵,手机滴滴声响起,才让他恍过来神。 是乔洋给他发的消息,照常是下班前给他拍几张小猫咪的照片,汇报小猫咪今天的成长情况。 “小三橘今天可皮了,一直在跟五花抢玩具,结果自己被咬得掉好几撮毛,落荒而逃,猫脸都丢完了哈哈哈。” 乔洋给他讲完小猫的趣事,顺口问道:“你今天不是说拆了石膏就过来接小猫吗,又去哪里玩了?连自己的亲儿子闺女都不要啦!” 沈夏看到毛绒绒的小猫咪心情才好一点儿,慢慢打字回道:“和严骞一起去参加聚会了。” “哟,上流人聚会啊。”乔洋跟沈夏聊了一个月,也差不多了解他们家的情况了,是他一介贫苦医学生不能想象的生活,“好玩吗,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 “不好玩。”沈夏回道,“讨厌聚会。” “那明天来找我玩吧,我明天休息,借了辆车想带大黄出去放风呢,你要不要一起?我们找个人少的公园,野餐烧烤。” 沈夏从来没有野餐烧烤过,默默搜索了野餐是什么意思,感觉会很有趣,才回道:“要!” “那明天早上九点来医院找我吧。”乔洋轻松道,“我挤地铁啦,先不聊了。” 乔洋是个性格开朗很容易感染到旁人情绪的人,沈夏跟他聊了一会儿,放松了许多,不再费力地思考刚才秦严骞对他说的那一大段可怕的话了。 第二天清早,沈夏听到秦严骞出门的动静,从房门偷偷探出脑袋,看男人进电梯到地下车库,知道他这是去公司了。 沈夏这次长了心眼,没有再找刘叔,他按照乔洋昨晚回家教他的步骤,趁家里的佣人都不在意,溜出去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宠物医院。 但他不知道他的卡完全是和秦严骞绑在一起的,给司机付车费时,男人那里就立刻收到了他的消费信息。 秦严骞:??? 昨天不是刚教育过他,这小哑巴又要搞什么? 第35章 让我看看 沈夏这么久没来宠物医院,还担心小猫咪会不认识自己,但刚到笼子前,六只小猫就颠颠地跑过来,软绵绵地叫着,隔着格栏用小脑袋拱他,要和他蹭蹭。 一个月不见,小猫咪们浑身都长出了绒绒的软毛,摸着特别舒服解压。 乔洋打开笼子,六只小猫便都从里面蹿了出来,争相要跳上沈夏的膝盖,在男生腿上踩奶。 乔洋笑着说:“小家伙们都记得你呢。” 沈夏漂亮澄澈的黑眼睛弯成了月牙状,笑意从里郁颜面倾泻出来,一只小手撸三只猫,开心的不得了。 让男生和小猫咪玩了一会儿,乔洋就去牵大黄了,大黄看见沈夏也亲热得很,扑上去不停地用大舌头舔男生,看得乔洋都嫉妒了。 他天天给大黄喂食,大黄也没对他这么热情。 先让沈夏和猫猫狗狗玩了一会儿,乔洋把大黄出去放风的东西准备好了,和沈夏牵着大黄上车。 市里管控严,他一般带大黄去郊外的一个公园,那里人少,大黄不戴狗绳任意撒欢,也不会惊吓到路人。 沈夏想把小猫咪也带过去,但乔洋说猫咪还小,容易受惊,下次有机会再带它们出来玩。 沈夏这还是第一次和朋友一起出远门,虽然也算不得远,但还是很稀奇,一边和大黄玩一边看窗外。 乔洋开着车,他话多,就算沈夏没办法回应他也能一个人嘚巴嘚巴说个不停,逗得沈夏直笑。 但等他们开到公园,乔洋以前溜大黄的那块地方居然被人用黄线拦住了,还停了好多车,乔洋找了个人问,才知道今天有剧组在这里拍摄,这一块都被封了。 没办法,乔洋只能带沈夏和大黄继续东开开西开开,好不容易找了块僻静的草地,虽然地方小点,但也够大黄玩了。 下车后,乔洋给大黄松开绳锁,拍拍狗狗屁股:“去玩吧!” 大黄便兴奋在草坪上狂奔起来,自己玩了一会儿,又衔着飞盘让沈夏和它一起玩。 以前都是乔洋陪它玩,特别累人,现在小哑巴接手了,乔洋乐得清闲,在旁边撑起烧烤架,东西全都准备好了,只要生起火烤一会儿就行了。 等到一人一狗玩累了,乔洋喂大黄喝水,沈夏也好奇地看着烧烤架。 上面已经烤好的肉串刷上酱料,滋滋冒油,香得男生直吸鼻子。 沈夏用湿纸巾擦干净手,然后眼巴巴地看乔洋。 乔洋看懂了他意思:“不行啊,这还没烤好呢,还要再翻一会儿。” 沈夏乖乖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但黑溜溜的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看起来喷香的肉串,边盯着边吞口水。 乔洋觉得他特别好玩,都结过婚的人了,还像个小孩似的。 大黄找了个树荫趴下休息了,乔洋边翻肉串,让没事做的沈夏把剩下还没串好的肉串完,以此来增高效率。 沈夏长这么大,除了前些阵子为秦严骞兴致勃勃学做饭,几乎没有干过这种活。 但他很听话,乔洋让他怎么做就怎么做,虽然笨手笨脚,串得慢腾腾的,但也尽自己的努力了。 看到乔洋把他串好的肉串也放到待烤的托盘上,还夸他串得整齐,沈夏特别开心,觉得自己也是一个有价值的人了! 秦严骞总说他既然什么都不会,就好好呆在家里,当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少爷就行了。 时间久了,沈夏也不太愿意出门了,怕自己出去让家人担心,给他们添麻烦,于是天天就窝在房间里看些绘本插画,生活乏味又无聊,只有秦严骞回来时他才开心点。 因为除了李姨,只有秦严骞能一眼看懂他在说什么,虽然男人总是不耐烦的样子,但还是会和他交流。 现在认识了乔洋,沈夏才知道,他其实也能做许多事! 乔洋翻着烤肉串,看小哑巴特别认真卖力地在旁边串肉串,还主动把切好的蔬菜也串了。 乔洋倍感欣慰:虽然男生看着有点傻乎乎的,但可比他以前那些一同出来光知道玩和吃的损友好多了,还知道帮他干活。 两人都正忙着,大黄突然大叫起来,吓他们两个一跳。 大黄在距离他们五六十米的大树那旁,乔洋和沈夏看不清那边的情况,还以为大黄出了什么事,连忙丢下东西跑过去。 陆阳舒满脸无奈,好不容易来户外拍次戏,他只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散散步,顺便偷偷抽支烟,结果还遇见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大狗,不停地朝他吼叫。 大黄虽然体型大,但因为是金毛,看着不是那么凶,脖子上也戴着狗牌和绳锁,看起来就像是被驯养过的。 陆阳舒倒不怎么怕,只是有些担心狗的叫声把还守在剧组那边那些私生粉招过来。 陆阳舒把手里的烟先掐灭,温声安抚道:“乖狗狗,我不是坏人,不要叫了。” 男人漂亮修长的手指放在唇间,像哄小孩似的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这个动作如果放在荧幕上,不知道能俘获到多少少男少女的春心,但对着一条狗,显然没起到什么作用。 “铁面无私”的大黄咬住这个入侵者的衣角,十分不买账地将他从树后面扯了出来,送到跑过来的乔洋和沈夏面前。 见到陆阳舒,乔洋和沈夏都愣住了。 沈夏是因为惊讶自己又遇到了这个好看的男人,乔洋则完全是震惊,他居然见到活的明星了! 陆阳舒看见沈夏,也怔了一下,他也没想到自己同这个小男生这么有缘分。 男人虽然狼狈地被大黄叼着衣角,身上的气质却还是很从容,不急不缓地露出那种非常标志,温柔漂亮的笑:“嗨,你们好。” “这是你们养的狗吗?”陆阳舒礼貌温和地问道,“能不能请它先放开我?” 乔洋赶忙朝大黄唤了一声,大黄顿时松开嘴,摇着尾巴朝他扑过去,被乔洋揉着狗头,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好听话的狗狗。”陆阳舒不计前嫌,也想伸手摸摸,却被大黄扭过头吼了一声,看着大黄呲出来的白生生的尖牙,陆阳舒又默默地收回了手。 “大黄,凶什么呢!”乔洋训斥道。 被骂了,大黄哼哧哼哧地朝他喷气,然后跑到一旁的沈夏怀里,向脾气好的小哑巴寻求安慰。 “看来它不是很喜欢我。”陆阳舒笑了笑,对沈夏道,“好巧,又见面了。” 沈夏被大黄用毛茸茸的狗头蹭着胸口,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开心地应了一声。 乔洋刚还在为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能见到当红明星震到,又被沈夏居然认识这个当红明星惊到,半天都没缓过神。 等陆阳舒低头检查手中确实被掐灭的烟,又张望了一下四周,问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烤焦了,乔洋才大叫一声,跑回去看还在烧烤架上的烤着的肉串。 他们才离开几分钟,刚才还香香嫩嫩的肉串就被烧糊了,第一波肉串黑乎乎的,难以下口,还要再重新再串一波。 沈夏被又恢复活力的大黄缠着玩,没办法再串签,陆阳舒便主动提出他来帮忙。 乔洋受宠若惊,这才敢问:“你你是《黑眼鹰探》的沈卓吧?” 陆阳舒长相漂亮周正,戏路也广,既演偶像剧也演正剧,无论在哪个观众群体中知名度都很高,见乔洋认出他也没有多意外,点点头:“是哦,是我出演的他,你看过这部剧吗?” 乔洋激动道:“当然了,我特别喜欢这部剧,看了好几遍!你演得太棒了!” “谢谢。”陆阳舒笑了笑。 沈夏不能说话乔洋都能一个人叨叨半天,更别提陆阳舒过来后有回有应,乔洋一直说个不停,和陆阳舒讨论剧里的剧情。 陆阳舒非常有耐心地给乔洋解答剧里各种隐秘的铺垫和暗示,听到乔洋说最喜欢里面那个反派,眯了眯眼:“江舟今天也来片场了,你想见他吗?” 乔洋有点想,但没好意思:“算了算了,会很麻烦的吧。” 陆阳舒笑笑,便没继续提了。 第二轮肉串终于烤好,乔洋叫沈夏过来,分了他一把,男生早就馋了,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结果被烫得嘶嘶哈气。 “唉哟,这么烫你也敢直接吃!”乔洋赶忙给他拧开一瓶水,让男生喝两口,再含一口水在嘴里。 乔洋回车那边去找有没有药,留陆阳舒和沈夏在原地。 男生脸颊被水撑得鼓鼓的,眼睛溢了一层水雾,泪蒙蒙的,拿着香喷喷的烤串却只能眼巴巴地看,无法下嘴,一副小可怜样儿。 乔洋走后,陆阳舒让沈夏把含温了的水吐出来,捏住沈夏的下巴,柔声道:“很疼吗,张开嘴,让我看看红了没有?” 沈夏听话地张开嘴,丝毫没有防备心地吐出被烫疼的嫣红舌尖让男人看。 两人的姿势远远看起来像要接吻一般,陆阳舒用尾指摩挲了一下男生光滑的下巴,刚俯下身,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怒吼:“你们在干什么!” 第36章 只让他心烦 秦严骞收到沈夏的消费短信时正准备开会,看小哑巴的定位像是去宠物医院那儿,给老刘打了个电话让他过去看看就去开会了。 谁知道出来后接到老刘电话,说沈小少爷不在宠物医院,听工作人员说,被一个来这儿实习的男生带去郊外秋游了。 沈夏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从哪儿认识什么实习的男生!还被带去郊外! 秦严骞给沈夏发短信,打电话,男生也丝毫没有回应,只有一个小红点在手机上,显示着男生正在远郊的一个破公园里。 秦严骞怕他出什么事,暴躁地摔了个杯子,让助理把下午的工作往后推,开车来找小孩了。 沈夏的手机虽然安有定位器,但远郊的信号不好,公园又大又深,只能定到大概位置。 秦严骞找了好一阵才找到这处,结果刚下车,就看见小哑巴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捧着脸,两人姿势暧昧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秦严骞怀疑自己迟早有一天要被这破小孩气死,后槽牙都咬得咯吱咯吱响,恨不得把这没心没肺的傻子揪过来,狠狠揍一顿屁股。 沈夏听见秦严骞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疑惑地从陆阳舒胸膛前探出一个小脑袋,看见男人脸色黑沉地朝自己大步走来,声音阴冷得简直能滴水:“沈夏,你真是长本事了啊?!” 沈夏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偷偷跑出来男人也会知道,还能找到了这里,难道是乔洋告的密?! 但看男人可怕的表情,沈夏非常清楚,如果自己不跑,就会挨揍。 沈夏从陆阳舒的手里挣开,把烤串塞给男人后,拔腿就跑。 秦严骞看他跟成了精的小兔子似的,一撒手就溜没影了,还专往枝繁叶茂的树林里钻,气得又吼了声沈夏,大步追过去。 沈夏被他一吼,顿时跑得更快了,小心脏怦怦跳动,生怕被男人逮住打得自己屁屁开花。 秦严骞吼他的时候跟他还隔了一段距离,沈夏先跑进树林,找了个大树战战兢兢躲在后面,想这样男人应该一时半会儿就找不到自己了。 谁知秦严骞没看到他,大黄这条笨蛋狗狗,还以为沈夏在玩什么捉迷藏,也跟过来凑热闹。 大黄鼻子灵得很,到处嗅嗅,没几秒就寻到他在哪儿,兴奋朝他汪汪几声,要往他怀里跃。 七八十斤重的大型犬,一下子就将沈夏扑倒在地上,开心地在他脸颊乱舔。 秦严骞听到声响找过来,看见小哑巴用手费力地推着一条大金毛,过去把大黄从沈夏身上扯走,冷着脸道:“滚开。” 大概是看出秦严骞的气质不好惹,大黄这回被骂了也不敢造次,缩着尾巴灰溜溜跑到另一边,看秦严骞提着沈夏卫衣的帽兜,把男生从地上拉起来。 沈夏整个小脑袋都缩在嫩黄色的帽子里,脸蛋俊俏白皙,眯着眼皱着小眉头,怕秦严骞揍他。 秦严骞先看他右胳膊有没有被压着,检查没事后才脸色铁青地往男生脑袋上糊了一巴掌:“你他妈从来都不会让我省心!” 男人手劲大,小哑巴被打痛了,双手捂着自己的头,眼泪一下从眼眶里溢出来。 “哭!你就光会哭!我昨天教了你什么!你有半点往心里去?!”秦严骞额头青筋都因为怒气绷了起来,“你今天就他妈敢一个人偷跑出门,明天是不是就要跟着别的男人私奔!” 沈夏不知道私奔是什么意思,但能从秦严骞的语气里听出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可他只是想和朋友一起出来野餐啊,沈夏感觉委屈,噎得脖子一梗一梗。因为发不出完整的音节,他的声音并不好听,只能嘶哑地哭。 大黄也被吓得汪汪大叫,冲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哭得伤心的小哑巴面前,冲秦严骞呲牙吼叫,惊得四周栖息在树上的小鸟都飞了起来,也吵得秦严骞心烦意乱。 他成天为他担惊受怕,结果他倒他妈好,一次次记吃不记打,他说过什么男生转头就忘,生怕惹不出事。 秦严骞看着男生可怜又可气的苍白小脸,越想越怒,对朝他呲牙的畜生踢了一脚让它滚开,又扬起手,被赶到的陆阳舒从后面攥住手腕。 陆阳舒看见沈夏哭红了的小脸,脸上的表情也不再温和,冷了下来:“先生,这样打人不好吧。” “我是他丈夫,你是谁?”秦严骞还没和这个陌生男人算账,甩开陆阳舒的手,“说我不太好,故意引诱别人的家属,你他妈有半点羞耻之心?” “我是小夏的朋友。”陆阳舒毫无畏惧地对上秦严骞想要杀人的眼神,镇定从容道,“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小夏的舌头刚才烫伤了,我只是帮他看看。” 两人说话时,沈夏流着泪抱着挨了一脚后夹起尾巴呜咽的大黄躲在陆阳舒身后。 秦严骞看见他这个动作,胸口被气得闷疼:“沈夏,你给我过来!” 沈夏刚被他打了一巴掌,一听他说话就吓得浑身发抖,缩在陆阳舒身后不敢动。 陆阳舒安抚地摸了摸男生的头,又回过头对秦严骞说:“就算你们结婚了,随便动手也是违法的。” “违法?怎么着,他还想把我送监狱?”秦严骞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笑了一声,“沈夏,你想让我坐牢?” 沈夏虽然害怕现在脾气暴躁的男人,但他还是喜欢秦严骞的。 爷爷以前对他说过监狱是专门关犯错的人的,里面又脏又冷,还经常吃不饱饭,他怎么会舍得让秦严骞到那里面去。 小孩颤抖着摇了摇头,秦严骞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你舌头被烫伤了?怎么回事?” “过来,让我看看。”秦严骞放柔语气,向沈夏招手。 他说话语气温和一点,小哑巴就踌躇了。 男生吸了吸鼻子,脑袋还在疼,两个眼圈红通通,脚却十分没骨气地往男人那儿挪。 陆阳舒看明白了,小哑巴喜欢这个人,喜欢到腿都在颤抖,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靠近这个让他恐惧的男人。 他这样,陆阳舒也没什么办法。 正好这时乔洋也跑回来了,拿着从车上找到的药剂喷雾和沈夏的手机,喊道:“沈夏,你怎么把手机落车上了,秦先生给你打了好多电话!” 乔洋先接住从树林里钻出来委屈朝他扑过去的大黄,然后看着面前气氛古怪的三人,困惑道:“哎?秦先生,您怎么在这儿?” 秦严骞对乔洋这张脸还有点印象,记起来他好像是去自己家接猫的那个实习生,还经常跟沈夏聊天,应该没什么坏心。 但这小子一声不吭地把沈夏从家里拐到这荒郊野外,秦严骞的态度同样也好不起来,冷着脸从乔洋手里接过手机和喷雾,让沈夏张开嘴,给男生烫肿了的舌尖喷上药。 “现在跟我回去,”秦严骞对被药苦得抿嘴的沈夏说,“以后不准随便从家里出来。” “不是”乔洋刚离开没几分钟,就有些看不懂现在的情况,“秦先生,我今天和沈夏出来带大黄放风,那烧烤刚烤好还没吃呢,您这就要带他回去啊?” 沈夏馋肉串好久了,到现在还一口没吃上呢,咽了咽口水,向秦严骞比划说想吃串串。 “吃什么吃!”秦严骞瞪了他一眼,沈夏就立刻垂下小脑袋不敢比划了。 “他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你带他出来,出了事你负责?”再冷冷瞥一眼乔洋,乔洋也怂了,闭上了嘴。 秦严骞一手拿着小哑巴的手机和药剂喷雾,一手提着男生的小鸡色帽子,给他提溜出树林拉上了车。 乔洋看有些尴尬看向一直沉默站在旁边的陆阳舒:“这” “沈夏都这么大了,出来玩一次怎么了。”乔洋揉揉还怂了吧唧窝在自己怀里呜咽的大黄狗头,不满地嘀咕道,“那有残疾的人多了去了,还都不能出门啦?秦先生真没必要这样” 陆阳舒看着秦严骞和沈夏离开的背影,一直目送那两人转弯消失不见,才收回视线笑了笑,语气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和:“关心则乱吧。” “唉,可这么多东西,怎么吃啊?”乔洋发愁地看着刚串好的肉肉和蔬菜,“陆先生,我们一起吃吧!” 陆阳舒摇头:“不行哦,我最近的角色需要保持外型,不能乱吃东西呢。” 沈夏坐到副驾上,还没从哭泣中缓过来,单薄的肩膀一抽一抽地颤。 秦严骞沉着脸开了一段路,听到男生小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才冷声问:“饿了?” 沈夏委屈巴巴地点头。 他早餐也没吃,就等着中午吃烧烤呢。 “活该。”秦严骞说道,但还是找了家餐馆,带小哑巴进去。 秦严骞给他点了几样清淡的饭菜,小哑巴不喜欢吃这些,他想吃烤肉串串,想吃冰激凌。 但沈夏不敢说,只能干干地往嘴里塞,像嚼橡皮泥一样满脸苦涩。 秦严骞看他痛苦的样子,以为是他舌头还疼,等小哑巴吃完饭,让他漱漱口后,再给他喷一次药。 男生听话地张开嘴,吐出舌尖让他看。 秦严骞看着沈夏水红色的湿润舌尖,有些口干舌燥地滚了一下喉结。 给男生喷完药后,他想到刚才那个男人和小哑巴的姿势,内心又升起一阵烦躁。 那个男人明显没安好心,小哑巴居然还对他那么信任,躲到他身后。 傻子就是傻子,没心没肺,什么人都能把他骗得团团转。 只让他心烦。 第37章 不是手指 喷好药,秦严骞不自觉地用指腹揉了一下男生粉嫩柔软的下唇瓣,声音微哑:“以后也不准对其他男人做出这种动作,知道吗?” 沈夏迷茫地看着男人,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但他怕自己不听话,秦严骞又会生气,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沈夏默默用手机搜索了“私奔”是什么意思,还查了为什么不能向男人伸舌头。 前面那个词他理解了,后面的问题,小哑巴搜出来就有些看不懂了 什么叫做性暗示啊?性是什么,性别吗? 难道是向别人伸舌头就暗示自己是个男性?可他本来就是个男生啊还有严骞昨天说的话,他也有很多不明白。 什么进去他体内,手指吗?严骞的手很修长干净,应该不会有病吧,他的屁屁怎么被撑裂,难道要把整只手都伸进去?那一定很疼! 小哑巴顿时脸色惨白,但还没等他继续搜下去,把这些问题都搞清楚,秦严骞就觉得在车上看手机对眼睛不好,命令他把手机收起来了。 沈夏只能看着窗外的风景,歪着脑袋自己琢磨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秦严骞专心开车,进了市区后,问他:“你要回家还是跟我去公司?” 男人的公司太没意思了,沈夏用手比划:“想回家。” 严骞不给他点串串,他回家让李姨给他烤串串吃。 秦严骞嗯了一声,说道:“你舌头伤了,这几天喝粥就行了,别想着吃乱七八糟的,我会跟李姨说的。” 沈夏:!!! 沈夏着急地用手比划:“没有伤,一点儿都不疼!” 秦严骞看完他的手势,淡淡瞥了他一眼:“没得商量。” 沈夏一下子跟被霜打过的小白菜似的蔫了。 到了秦家门口,沈夏耷拉着脑袋从副驾驶下来,看男人又要开车走,怯怯地拽了拽秦严骞的衣角。 “干什么?” 秦严骞回过身,见小孩垂着清秀的眉眼,抿着嘴,粉乎乎的耳尖还泛起一点红,用小手向他比划:“我不和别的男人私奔” “私奔是要和喜欢的人,我只要和你私奔。” 沈夏比划完,才敢害羞地抬起眸,漂亮润黑的眼珠子亮着光,期待地看男人的表情。 但秦严骞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反而还轻声说了句:“笨蛋。”然后转身上了车。 好吧,他好像又做了蠢事。 沈夏失望地又低下小脑袋,慢吞吞走到大门那儿,按按钮打开门后走了进去。 但他没看到秦严骞并没有立刻开车走,反而看着他走进电梯,才捂着微红的俊脸又低声骂了句:“笨蛋。” 他们已经结婚了,夫妻还私个什么奔 沈夏进了客厅门,先被等好久的李姨和刘叔唠叨了好一顿,才抱着一堆李姨偷偷给他做的蜜饯上楼。 虽然家里安了电梯,但他和秦严骞都不大惯用,走到二楼,柳修轩房间的门突然打开,吓了小哑巴一跳,手里的蜜饯都哆嗦到地上。 幸好李姨想着让他吃久些,早用包装给他包好了,没有沾灰。 沈夏连忙蹲在地上去捡。 柳修轩从里面走出来,青年的现在的腿已经完全好了,行走没有看出半点不利落,但秦严骞心疼他回了那小出租屋没人照顾,还是让他呆在了秦家,说等他妈妈病好再回去也行。 柳修轩走到沈夏面前,和他一样蹲下去,看着是帮他捡东西的样子,手却没动,语气丝毫不友好:“哑巴,你今天去哪里了?是不是去找秦严骞了?” 沈夏才不想搭理他,自己赶紧把蜜饯都捡起来,站起来抱着要走。 柳修轩的脸黑下来,起身拦住他,压低声音道:“你不就是跟秦严骞上了次床,得意什么?他喜欢的人是我!想娶的人也是我!要不是你,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沈夏想这人比他还傻,分不清酒和可乐,也不会数数,他和严骞以前天天一起睡觉呢,什么叫就上了次床。 小哑巴两只手都拿着满满的蜜饯,没办法给柳修轩打字回话,就算可以,他也不想打字。 青年是个傻子,他不要和傻子交流,会把原本就不聪明的他传染得更傻。 沈夏朝柳修轩重重哼了一声,然后抱着蜜饯上楼了。 他先进了秦严骞的房间,没看见自己的小毯子,才想起自己昨天搬到隔壁住了,又摇摇晃晃到自己现在睡的房间。 秦严骞平时不让他吃太多甜食,沈夏把蜜饯藏在抽屉里,剥开一颗塞到嘴里。 李姨厨艺一向很好,蜜饯甜滋滋的,抵消了秦严骞给他喷的药雾的苦味儿。 沈夏用带着麻意的舌尖舔了舔牙,刚才柳修轩说的话还是进了他的心, 小哑巴虽然脑袋不好使,但谁对他的态度好坏,他都能感受出来。 男人喜欢那个青年吗,只想和青年结婚,所以才一直拖延他们的婚礼,明明是青年犯的错,还总是不分青红皂白训斥他。 秦严骞说他笨蛋,不和他私奔,是想和柳修轩私奔吗? 只要想到这种可能,沈夏就感觉自己心脏那里酸酸苦苦的,刚才吃下去的蜜饯都不甜了,在胸口堵成一团,难受得紧 下午的时候乔洋给他发来消息:“沈夏,你到家了吗?” 沈夏正用手机搜索中午他还没弄清楚的问题,越看越糊涂,脸还莫名烧了起来,看到乔洋的消息,赶紧关闭了让人面红耳赤的网页,回道:“到家了。” “那就好,秦先生在你旁边吗?” 沈夏回头看了看自己后面紧闭的门:“没有。” 他刚回这两个字,那边的消息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源源不断地奔来:“卧槽,你走了我才知道秦严骞那家伙居然打你了?妈呀,他那么高的个子,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帮你报警,说你被家暴啊?” 沈夏赶忙回:“没有没有,我没事。” “你可别说没有,陆先生都告诉我了,你没事就好。唉,我还以为有钱人都没有烦恼呢,豪门的日子可真不好过。”乔洋替他感慨了一大堆,又给他讲 他和秦严骞离开后的事。 “陆先生不愧是明星啊,自制力真不是一般的强,那么多的肉,他愣是只吃了一点不加调料的蔬菜,都进我肚子里了。 ”乔洋发了个傻笑的表情包,“陆先生真是个好人,看我吃不完,还把江舟也叫了过来。江舟真好看,又高又白,斯文秀气,皮肤嫩得跟女孩子一样,比电视剧里漂亮多了,我都看呆了。” 沈夏不怎么看电视剧,不知道江舟是谁,乔洋便又絮絮叨叨给他科普爱豆出身却成为实力演员的江舟。 沈夏就这样和他聊了一下午,看乔洋乱七八糟扯了一堆,终于忍不住说:“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乔洋说着说着,也跟着陆阳舒开始叫起他小夏:“小夏有什么不会的,尽管问哥!哥一定知无不言!” 乔洋肯定不会像男人那样不耐烦解答自己的问题,觉得他蠢。 沈夏很放心地一个一个字母打出困扰自己已久的疑惑:“男人该怎么做 爱啊?” 他刚才搜索了很久,网页里总出现这个词,他研究了一会儿,知道如果夫妻两个这样做的话,就会生出长相很像父母的小宝宝。 沈夏也想要长得像秦严骞的小宝宝,但他和秦严骞都是男人,网页上只有男女的示例图片,没有讲两个男人,那他和秦严骞该怎么生出小宝宝呢。 乔洋懂的事那么多,他肯定知道的吧。 可刚才还口若悬河的对面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乔洋的消息才发过来:“咳咳,这个超出哥的知识范围啊,你你不如去问秦先生他一定会很乐意告诉你的!” 乔洋尴尬地打着字,内心满是卧槽,他他妈一个直男,怎么可能知道两个男人怎么搞啊! 不对,沈夏这都结婚一个多月了吧,怎么会连这个都不懂!秦严骞不会是不行吧?所以才那么暴躁! 乔洋感觉自己隐约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也不敢再和沈夏逼逼叨下去,匆匆结束话题去撸狗了。 这个问题这么难吗?连乔洋都不知道。 沈夏又自个搜了一会儿,对男人生孩子还是一知半解,但他知道了,秦严骞说得要进入他体内的是什么东西。 不是手指。 沈夏想到上次意外看到的秦严骞的身体,脸又烧了起来,怪不得严骞说会把他撑破。 男人那里 确实很大。 进去肯定会很痛。 小哑巴哆嗦着甩了甩头,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不好。 严骞肯定不会那样伤害他的! 到了傍晚,秦严骞回来,三人在一起用晚餐。 沈夏喝粥,忍不住偷瞄了瞄男人腿中间。 秦严骞看到他鬼鬼祟祟的小眼神:“总看我干什么,吃你的饭。” 可吃完饭男人就要和他各回各屋了,沈夏想到这点儿,连忙放下勺子,在餐桌上用手比划问:“严骞,男人怎么生小宝宝啊?” 第38章 我不喜欢你 秦严骞刚往嘴里送了一勺粥,差点呛出来,咳得满脸通红:“咳咳咳什么宝宝?” 沈夏郑重其事地比划:“我想和严骞要个宝宝。” “你在瞎想什么,男人怎么可能有宝宝。”秦严骞想傻子也没有这么傻吧,男生又从哪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可我看到网上是这样说的啊上面就有男人生宝宝。”沈夏比划完,把自己的手机从小口袋里掏出来,不解地递给男人看。 秦严骞看到小哑巴递给他上面的页面,脸就黑了。 这谁给小孩搜出来的黄色网站??? 沈夏什么都不懂,还特意给他点开了视频链接。 捂着鼓胀肚子的男人骑在另一个男人身上,不堪入耳的呻吟声一下子从男生的老年智能机音量筒里大声播放出来。 连对面的柳修轩都怔住了,他看不懂沈夏比划什么,只能屏息听秦严骞回答。 没想到这个哑巴玩这么野。 秦严骞活了二十七年,从没这么尴尬过。 被惊得一时没拿稳,给小孩的手机掉地上了。 声音顿时停止。 这是沈老爷子过世前给沈夏买的手机,沈夏好不容易才学会怎么使用,自己平时宝贝得很,一点磕碰的痕迹都没有,结果就这样被秦严骞给摔了。 沈夏心疼的不得了,赶紧弯腰去捡,翻过来碰地的屏幕四分五裂,上面的玻璃渣摇摇欲坠,沈夏再按开关,屏幕也不亮了。 沈夏皱巴着小脸,鼻头也酸了,想男人不回答他的问题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摔他手机。 秦严骞也没想到会摔成这样子,把破破烂烂的手机从小哑巴手里拿出来,不让他碰上面的玻璃渣,看小孩向自己投过来的委屈巴巴的眼神,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再给你买个新的。” 新的也不是爷爷给自己买的这个了。 沈夏抿着嘴巴,心里还是委屈,吃不下饭,在餐桌前坐了一会儿就回卧室了。 他刚出餐厅,柳修轩就问:“严骞,沈先生刚才问你什么啊?” 柳修轩做出一副又羞又怯,难以启齿的表情:“他他怎么会在餐桌上放那种视频?” 秦严骞也在思考小哑巴怎么突然好奇起这些。 沈夏从小胆子就小得跟针尖似的,稍微一吓,又娇又怂,他以为自己上次说的话已经够把男生吓住了,结果小孩当时哭得跟天都要塌下来一样,转头就又变成了没事人。 难道傻子也会有叛逆心理?不让他干什么他偏要干? 中午还差点被其他男人亲吻,现在又故意在餐桌上让他看这种视频。 秦严骞想小孩是不是又该挨揍了,蹙起眉冷声道:“不知道,别管他。” 但用完餐,本该去书房的秦严骞不知怎么就走到了沈夏住的客房门口,烦躁地门前来回踱了几圈步,还是推门进去了。 沈夏正趴在床上看书,除此之外,他几乎没什么娱乐方式。 但凭他脑子可以储存的知识,只能看些情节简单易于理解的小说,秦严骞以前床头柜上就堆了很多沈夏各种各样的故事书,只看封面就觉得幼稚得不行,小时候喜欢这些就算了,长大了还是看这些,还看得津津有味,怪不得二十了还跟个小孩似的,傻。 其实沈夏也不是特别喜欢看这些,只是因为生活实在太过孤单乏味,只能靠这些打发时间,等待男人每晚回家和他聊一会儿天,心情好了,还会像小时候一样,给他念篇小故事。 沈夏听见声响抬头,看见板着脸的秦严骞,赶忙把书藏在枕头底下。 但是已经晚了,秦严骞一开口就是训他的话:“说过多少次了,看书坐到桌子前,端端正正地看,趴在床上看算怎么回事,再把眼睛搞坏了?” 沈夏本来就心情不好,索性自暴自弃地把书抽出来,翻了个身盖脸上,浑身都散发着抗拒的气息。 秦严骞走过去把书从小孩脸上拿开:“谁给你发的视频?” 沈夏还怨他弄坏了自己手机,躺在床上闭眼不动弹,还从喉咙里发出小小的呼噜声,假装自己睡着了。 秦严骞被气笑了,不知道他现在哪里来这么多小脾气。 秦严骞伸手,轻而易举地把他抱起来:“装睡是吧,再装就把你给扔出去。” 沈夏感觉自己身体蓦地腾空,虽然心里开始慌了,但还是倔强地不肯睁眼。 结果晚了几秒,他就感觉自己的身子抵在冰凉的窗框上,这时才慌张地睁眼,往后一看,没有开灯的花园黑洞洞,恍若怪兽的深渊巨口。 沈夏被吓坏了,手脚并用地缠在秦严骞身上,呜呜地拼命摇头。 他在草地上滚过,下午就洗澡换上了家居服,皮肤又香又滑,软绵绵地往男人怀里钻。 因为害怕,小哑巴细白的双腿盘住秦严骞的腰,饱满柔软的臀紧紧挤压着男人西裤坚硬冰凉的皮带扣上,被硌疼了都不敢松手。 秦严骞感觉自己太阳穴的青筋狠狠跳了一下,往男生不老实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沈夏缠得没那么紧了,他才走动,把男生又抱回来,放到床上:“那回答我。” 沈夏屁股肉多,打着不疼,但还是娇气地揉了揉,才瘪着嘴,比划道:“我自己搜的。” “你没事自己搜这些干什么?” “因为严骞说的话,很多我都听不懂。” 沈夏委屈地比划,问男人,男人不回答他,还把他手机也摔坏了。 秦严骞的脸有些挂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明天就赔你。” “还打我屁股。”沈夏继续告状,“严骞教我不能让别人动我那里,自己又打我。” “这不一样。”秦严骞有些生气。 男生浑身上下就屁股肉多点,不揍他屁股揍哪里。他怎么可能跟那些猥琐的男人一样,他只是想让男生提高一点自我防备意识,没想到把自己也坑了进去。 “哪里不一样?”沈夏迷糊地问。 秦严骞又说不出来了。 宴会那件事过后,他再不能像以前那样一样坦然对待男生。 只有他自己知道,沈夏离开他卧室的当天晚上,他便做了梦。 他向来很少做这种梦,醒了之后记忆也会模糊,通常只能记得是个朦胧的男性身体,因此确定自己的性向。 但那晚不同,那个秀气纤细的身影从乳白色的雾中一步步走出来,朦朦胧胧的形象逐渐变得清晰,秦严骞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是他现实从来没想过的脸。 一张清秀,白嫩,格外熟悉的脸。 男生软软地向他伸出胳膊,柔软温热的唇吻上他的唇,秦严骞感觉自己的神经那根弦“噔”的一声,绷断了。 他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翻涌而出的欲望,狠狠地将男生压在身下 醒来后,那个梦境发生的一切还清晰地印在他的脑子里,让秦严骞烦躁不已。 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沈夏。 又哑又傻,笨呼呼的跟个小屁孩似的,什么都不会还娇气得要命。 他怎么可能对他生出这种心思。 他怎么能 沈夏等了半天,秦严骞也没回答自己,便伸出小手在男人眼前晃了晃,又推推男人,让他看自己。 秦严骞这才晃过神,不自然地抿了下唇:“没什么。” “反正以后不准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秦严骞板起脸道,“你才多大,看这些东西,眼睛会瞎掉,变成个又瞎又哑的小傻子,没有一个人喜欢你。” 沈夏又被吓到了,小脸惨白,赶忙比划:“那我不看了!” “不会没人喜欢我的,爷爷喜欢我,严骞也喜欢我,对吗?”沈夏比划完,往前挪了挪,小心翼翼地抱住秦严骞,仰着小脸看男人。 他和秦严骞都结婚了,爷爷说夫妻是要相互喜欢才能在一起的,严骞肯定也喜欢他。 但男人很冷酷道:“我不喜欢你。” 那严骞喜欢谁,柳修轩吗?严骞想娶的人其实是柳修轩?他想和柳修轩私奔? 沈夏一下子快哭了,眼尾通红,澄澈漂亮的黑眸子里氤氲起一层水雾,拼命摇头。 秦严骞看他这副样子,才又说:“你得听话,听话的小孩才招人喜欢。” 沈夏吸了吸鼻子,点点脑袋,表示自己以后一定很听话,又搂紧了男人脖子,生怕秦严骞现在就去和柳修轩私奔。 男生毛茸茸的脑袋埋在自己肩颈,身上润肤乳的草莓牛奶味儿源源不断涌入秦严骞鼻尖,像块小蛋糕似的又香又甜,勾得秦严骞心脏又剧烈震颤了一下,滚了滚喉结。 他拍拍沈夏的背,声音喑哑了几分:“听话的小孩不会这么黏人,放开我。” 沈夏只好乖乖松开手。 秦严骞站起身,一直走到门口那里,才回头对坐在床上的男生说:“没什么事就睡觉,明天我回来会给你带新手机。” 沈夏向他比划:“严骞晚安。” 他也只冷淡地嗯了一声,随即关上了门。 第39章 乖,听话 因为男人那句承诺,沈夏一整天都在家里坐立不安,等着秦严骞回来。 但直到傍晚,男人也没回来。 沈夏去找李姨,李姨给刘叔打电话,才知道男人又去应酬了。 大骗子。 沈夏端了盘李姨又给他偷偷做得草莓小蛋糕,闷闷不乐地上了楼。 深夜,走廊传来动静。 “秦先生,到家了您扶着栏杆,慢点”是刘叔的声音。 “我没事你回去休息吧”秦严骞的回答有些含糊不清,语气却很强硬。 沈夏惦念着自己的新手机,还守着门没睡,一听到男人的声音就踩着拖鞋噔噔蹬跑出去,想问男人要自己的新手机。 结果出去看见男人刚从电梯里出来,靠着墙,说话声音含糊,脸上表情也有点迷蒙。 刘叔一脸担心地在旁边看着,想要伸手又不太敢。 秦严骞平时都不大喜欢别人碰自己,喝醉酒后这个毛病更严重,怎么都不要别人扶,一碰就翻脸,刚才刘叔把他从车上搀下来时就被骂了。 刘叔看到沈夏从客房跑出来,愣了一下:“小少爷还没睡啊?” 沈夏点点头,睁大眼好奇地看秦严骞,他很少见到这个样子的男人。 秦严骞费力地抬起眸,看见迷迷瞪瞪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哑巴,醉醺醺地皱眉凶他道:“这么晚还不睡觉,明天你的眼睛就变红,要瞎掉了。” 沈夏这次倒没傻乎乎被忽悠。男人这么晚不也没睡,眼睛也没有瞎掉。 他向秦严骞比划:“你说今天晚上给我买新手机” 秦严骞在酒桌上被灌了好几瓶酒,胸口和胃都烧得慌,头也疼,没心思看男生的手语,挥手赶他:“回你房间睡觉去。”说完就扶着墙自个回了卧室。 刘叔看他还能自己行动,也松了一口气,向沈夏打了个招呼后就下楼了。 沈夏委屈地瘪嘴,他等了这么久,结果男人骗他。 小哑巴不服气,乔洋每天都给他发小猫咪的照片,他今天都还没有看到呢,不看到他的六只小猫,他睡不安心。 沈夏小脾气也上来了,他今天一定要拿到自己的新手机! 男生握拳给自己打气,也跟着进了秦严骞房间。 但他慢了一步,他进去时男人已经到浴室冲澡了。 秦严骞是真喝醉了,身上的衣服都胡乱扔到地上,要是平时的男人,绝对不会这样做。 沈夏弯腰把秦严骞的西装捡起来,像男人平时那样放进脏衣篓,然后坐在床上,想等秦严骞出来。 平时这个点儿男生早就睡了,今天纯粹是为了等手机才硬撑到现在,秦严骞这张床又是他睡惯的床,又大又软,沈夏在上面坐了没一会儿,眼皮子就开始打颤,脑子也变得迷迷糊糊的,非常自觉地捞了个枕头趴到床上,想自己小小地眯一会儿,等男人出来,他拿到手机就立刻走。 在浴室的秦严骞意识也不是太清醒,洗漱都是靠着平日的肌肉记忆机械进行,好不容易把身上的酒气冲得干净了,才晃晃悠悠从里面出来。 这会儿功夫,沈夏已经睡着了,手里抱着秦严骞的枕头,侧躺蜷着身子,腰间的衣服都被蹭起了一角,露出白皙纤细的腰肢。 秦严骞看到床上多出的人,懵了。 男人缓慢地思考了几秒,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沈夏前两天已经被他赶到旁边的客卧睡去了,不可能现在出现在他的房间,秦严骞理清这个逻辑,理智地判断出,自己又在做梦。 得出这个结论后,秦严骞轻松了许多,也上了床,放肆地盯着睡熟了的男生看。 男生睡着后既看不出哑巴也看不出傻气,一张俊俏白皙的小脸干干净净,看了便让人喜欢。 秦严骞能想到,如果沈夏是个正常人,一定从小就缺不了人追,可他偏偏只是个傻子。 一个什么都不懂,连是男是女生孩子都分不清的傻子,却勾得他燥热难安,夜夜来入他的梦。 秦严骞觉得自己一定不正常了,被折磨了几天,居然也就这样习惯了。 男人眸色渐深,伸出手,缓慢地抚摸了一下沈夏软乎乎的脸颊,接着指腹按上男生微微张开的红润唇瓣,向内探入 沈夏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往自己嘴里钻,他怕是虫子,赶紧用舌头把那东西往外推,呸呸呸,却不想被那不知名的玩意夹住了他舌头。 沈夏惊慌地睁开眼,看见秦严骞正在对面看自己,而他嘴里居然还含着男人的手指,嘬奶一样嘬着。 沈夏想到自己刚才好像还往男人手里吐唾沫了,两只漂亮润黑的眼珠子便瞪得像小玻璃球一样圆,盛满惊恐。 他怕挨揍,刚想闭上眼继续装睡,就被男人一把拽了过去。 他这个反应,让秦严骞觉得今天的梦好像特别真实。 秦严骞起了些玩心,把男生压在身上,面无表情,声音微哑:“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我们已经分开睡了。” 沈夏心虚,赶紧点了点头,新手机也不要了,扑腾着小腿,表示自己马上走。 “那为什么还不听话?”秦严骞一只手臂松松勾住他的腰,在男生又软又弹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板着脸道,“故意晚上爬我的床,来勾引我?” 沈夏听不懂勾引是什么意思,但他怕再挨打,还是乖乖点了点头,用手比划说:“对不起,我错了,我现在就出去。”然后就扭着小身子要从男人的臂弯爬出去。 被秦严骞轻而易举地给捞了回来:“道了歉就没事了?” “错了是要受罚的。” 男人冷淡平静地说出这句话,让沈夏特别害怕,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小屁股。 他怕男人再揍他,一边保护自己的小屁股,一边跪在床上直起身子,讨好地在男人的脸上亲了亲。 小时候他犯错,这样亲一下男人,男人就不会同他计较了。 沈夏亲完,又去看男人的表情,想知道他是不是还在生气。 秦严骞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狭长幽黑的眸也同样望着他。 男人今天的眼神好像和平时不一样,让沈夏隐隐有些不安。他有点惧怕这样的男人,又想逃跑。 但还没等他做出动作,男人便又开口了。 男人没再说出什么专门吓唬他可怕的话,而是像婚礼那天,双手捧着他的脸,轻声说了句:“笨蛋。” 随后,男人英俊冷淡的脸也如婚礼那天般,覆过来,用带着凉意的薄唇贴上了他的唇。 沈夏完全愣住了,瞪大眼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脸,被秦严骞训了句:“闭上眼。”才傻呆呆地赶紧把眼闭上,睫毛不停地颤抖。 他不知道男人为什么突然亲自己,身体就先自动反应,抬起胳膊搂住男人的脖子。 不同于婚礼那个浅尝辄止的吻,男人强势地扣住他的后脑勺,轻而易举就撬开他的唇,探进去勾弄里面的软舌。 秦严骞的唇还带着刚洗漱完的薄荷味儿,又凉又清新。 沈夏一边猜秦严骞是不是准备报复他,也要吐他口水,一边却还是又迷糊又高兴地回应男人的深吻。 他不会换气,很快就被吻得喘不过气,小脸红通通的,身体也软了下来。 秦严骞放开他,说了句:“又偷吃甜食。” 沈夏喘着气躺在床上,傻乎乎地朝男人笑了笑。 秦严骞嫌弃他这副傻模样,身体却非常诚实地去脱沈夏的裤子。 沈夏因为缺氧大脑有点发懵,被男人扒掉裤子也没反应过来。 但当男人冰凉修长的手指探到他后面时,沈夏突然想起男人前两天对他说的话,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一下子从小哑巴的记忆里回放出来,让他打了个哆嗦。 男人不是说这样会生病吗,为什么要对他做这样的事? 沈夏想到自己头发掉光,浑身溃烂的模样,小脸都白了,恐惧地要去拽秦严骞的手。 秦严骞的手腕被男生软乎乎的小手握住,察觉到小孩身体的颤抖,伸手把人揽到怀里,用被浓重情欲浸染的低沉声线,贴着男生通红的耳尖安抚道:“乖,听话。” 沈夏听到这句话,身子僵住不动了。 对,他得听话,不然秦严骞就不喜欢他了。 秦严骞平时在梦里都是单刀直入,这次这么久前戏,他已经有点忍不住了,动作便有些急切,也没察觉怀里人的异样。 沈夏咬住唇,默默忍着来自后面从未体会过的奇怪刺痛。 就像男人警告他的话一样,在被进入的那一刹那,沈夏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劈开了,撕裂成两半。 他要死了。 他还想和男人生活下去,他不想死。 沈夏实在忍不住,抱着秦严骞的脖子,伤心地哭了出来。 与此同此,秦严骞也愣住了。 不一样,怎么会这么紧。 小哑巴嘶哑的哭声响在耳边,秦严骞头皮发麻,把哭得满脸是泪的小孩从自己肩头抱下来,不敢置信地颤声问:“沈夏?” 第40章 放松点 小哑巴脸颊滑下的泪珠像是冰雹,重重砸在秦严骞的心尖,砸得他胸口冰凉,醉意全无。 秦严骞完全清醒了,看面前的人眼神由情意缱绻化为惊恐。 男生不应该在隔壁睡觉吗,怎么会现在出现在他房间?! 沈夏实在疼得厉害,听到男人喊他的名字,更觉得委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被欺负狠了的小兽,软绵绵地往秦严骞怀里钻,想让男人抱抱他。 他肯定活不久了,想在剩下的时间和男人多亲近亲近。 但秦严骞像触了电似的一下把他用力推开了,刚才还情欲弥漫的俊脸现在神情冷厉,语气更是冰冷得简直能滴出水:“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夏倒在床上,氤氲起水意的润黑瞳孔满是迷茫,极为困惑缓慢地眨了一下湿漉漉的睫毛,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温柔抱着他的严骞哥哥怎么突然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对他这么冷漠。 沈夏想向秦严骞比划,但他刚抬起手臂动一下身子,就拉扯到了被强行开拓的下半身,疼得唇色都发白了,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喉咙发出嘶哑的痛吟。 秦严骞刚才也被勒得不轻,知道他那处肯定不好受。 秦严骞把睡袍重新披上,头还疼着,心里也乱得要命。 如果是清醒状态下,他是绝对不会对沈夏做出这种事的,但偏偏是在他喝醉的时候,男生不识趣地跑来他房间。 秦严骞对沈夏真的是又怜惜又恼恨,怜惜沈夏身体的残疾,又恼恨这个小哑巴为什么总这么不听话,故意来招惹他。 男生还在抽抽嗒嗒地哭,听得秦严骞越来越烦躁,尚未发泄的欲火全变成了怒气,厉声道:“哭什么哭!这不是你想要的?!” 沈夏被突然发怒的男人吓得身体一抖,哽咽声全噎在喉间,憋得小脸通红,咬住唇一下一下地打着哭嗝,耸拉下来的眼角全红了,看着异常可怜。 秦严骞的心又在男生惶恐无助的眼神软化了,朝他招手:“过来,我看看。” 沈夏动一下就痛得哆嗦,但还是听男人的话,慢吞吞朝他爬过去。 他光裸着下半身,趴在秦严骞的腿上,觉得这个角度男人看不到自己的脸,才敢小声地抽泣。 秦严骞检查了一下,他刚才以为是做梦,根本没耐心做什么准备,果然红红肿肿的,还有点出血。 他让沈夏先趴着,起来去医药箱里找了支消炎的药膏,回来给男生涂,结果刚用蘸了药的手指试探地碰了碰,男生就紧张地绷紧身子,连带他的指尖又被夹了进去。 秦严骞太阳穴狠狠跳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压着声音道:“放松点。” 沈夏放松不了,他太怕那种撕裂般的痛了。 他都被捅了一次了,要死了,为什么男人还要这样折磨他,有那么讨厌他吗? 男生觉得委屈,又不敢哭出声,单薄的肩膀一耸一耸,默默用两只小手给自己抹着眼泪。 秦严骞等了半天沈夏都没反应,翻过来,才发现小孩的眼泪把底下的床单都打湿了一大片。 秦严骞冷着脸:“谁让你不听话,半夜不好好在自己房里睡觉,乱跑什么,活该!” 沈夏又委屈又气,明明是男人让他听话别动他才忍着的,现在又说他不听话! 小哑巴漂亮的黑眼珠泪汪汪的,哭得不停打嗝,想反驳又说不出来话,气得冒出个鼻涕泡,在两人的对视间崩裂,发出小小的“啪”的一声。 一瞬间,秦严骞眉头微皱,英俊冷厉的脸上露出那种像是被气笑又强忍下去的复杂表情。 沈夏则满脸通红,他不过儿童节后就没有干过这种丢人的事了! 男生愤怒地翻过身,捂住自己痛得开花的屁屁,像毛毛虫一样挪到床边,想要下床。 他不想喜欢秦严骞了,男人摔他手机,还害他,想他死。 他要去找爷爷,爷爷也在看病,他要去和爷爷一起住医院。 秦严骞把光着屁股的男生拽回来:“你没穿裤子,想去哪?” 沈夏愤愤地甩手,力气太小,没挣开。 他像只发飙的小猫似地张开小嘴,朝男人手腕咬过去。 秦严骞被他咬过一次,反应很快,迅速丢开男生的手,不可置信地问:“你还想咬我?” 沈夏用手比划:“你害我!” “你想让我得病,让我死!”沈夏用凶巴巴的眼神控诉男人的恶行,“我都听话了,你还凶我!你才活该!” 秦严骞没想到自己前几天警诫小孩的话原封不动还到了自己身上。 就算是这样,小孩还让他做了? 虽然刚才有些醉意,但秦严骞的记忆还算清晰,男生确实只在他准备进去的时候小小反抗了一下,听他说完“乖,听话”后就再也没动过。 就那么信任自己吗? 秦严骞的心情十分复杂,沉默了两秒,才说:“你不会死。” 秦严骞把气呼呼的小哑巴拉过来,低声道:“不抹药,才会受伤。” 男人的声线本来就低沉,低下声音说话时,像是大提琴在耳边温柔地奏鸣。 沈夏绷着张小脸,眼泪却又不争气地掉下来。 他真的好痛,痛得心脏都是麻的,他都很乖了,什么都听男人的,秦严骞为什么还要让他这么痛。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不会疼,所以什么事都只心疼柳修轩? 沈夏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继续比划:“你是骗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了,我讨厌你!” 可他只是个小傻子,即使长了些心眼,学会装出一副凶狠保护自己的模样,却什么事都仍明明白白地写在那双清澈纯真的黑眸里。 秦严骞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色厉内荏,稍微用受伤一点的语气问道:“真的吗?” 沈夏就立刻犹豫了。 小哑巴为难地跪坐在原地,小屁股痛,头也痛,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严骞又拉了拉他:“上药吧,上完就不会那么疼了。” 沈夏抿了抿唇,决定还是再相信男人一次。 小孩的身体还是很紧绷,秦严骞只能手动掰开他腿,一点点给他上药,沈夏靠着他肩膀,一直都不敢往下面看。 等秦严骞给他涂完药,小哑巴感觉自己后面多了些清清凉凉的感觉,但还是很痛。 沈夏比划着问秦严骞:“我屁股溃烂了吗?” 秦严骞说:“被有病的人上才会得病,我又没有病。” 沈夏还有点不信他,盯着男人那处看。 万一秦严骞下面也烂了怎么办? 秦严骞被男生那种惊疑打量的眼神看得胸口窝火,黑着脸道:“回你房间睡觉去吧。” 沈夏摇头。 男人前几天说的话给小孩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沈夏怕自己回去,万一悄然无息地死在房间里了怎么办? 跟秦严骞在一起,男人有手机,他要死的时候可以帮他叫救护车。 沈夏抱住秦严骞,坚决不走。 秦严骞还没解决,心里燥得慌,不想多跟他说话,省得来气。 结果他去浴室,小孩也磨磨蹭蹭下床,岔着开开的腿,像个小螃蟹似地跟在他身后。 秦严骞忍下燥火,回头冷声对沈夏说:“不是说讨厌我吗,总跟着我干什么?” 沈夏把自己的理由比划给男人看,结果男人的脸更黑了,看起来就像很想把他提起来揍一顿的样子。 沈夏有点害怕,捂住自己屁股,又像个小螃蟹似岔着开开的腿挪回到床上。 他屁股疼,不能再侧躺,往小肚子底下垫了个枕头,趴在自己经常睡的那个地方,这样才舒服一点。 沈夏听着浴室里的水声,不解地想,男人怎么那么爱干净,不是刚洗过澡吗,为什么又要洗。 男人洗澡的速度好慢啊,小哑巴听了一会儿,哭累的眼睛逐渐疲乏,很快又睡着了。 秦严骞再出来,看见小孩裤子都没穿,朝他撅着个小屁股,趴在床上没心没肺地呼呼大睡,刚好不容易降下的欲望重新在小腹翻腾起来,气得牙都痒了 沈夏第二天清早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结果不小心碰到屁股里的伤,一下子被疼醒了。 他皱着小眉头睁开眼,看见男人还躺在他身边,闭着眼,没有醒。 以前一起住的时候,秦严骞总是早出晚归,沈夏并不常见到他睡着时的模样。 男人在梦里也习惯性地皱着眉,看起来不怎么舒服的样子。 沈夏有些担心,为什么会这样?男人身体难受吗? 他伸出小手摸摸男人蹙起的眉头,男人睫毛颤了颤,还没醒。 沈夏又想是不是因为昨天秦严骞捅他了,所以那里和屁股还痛着的他一样,也烂了,开始疼。 爷爷以前住院的时候就经常忍着痛不告诉他,还是护士姐姐告诉他治疗很痛,让他多陪爷爷说会儿话。 沈夏怕男人和爷爷一样,有什么痛也忍着不说。 沈夏悄摸摸掀开秦严骞身上的被子,拱了进去,想自己帮男人看看。 秦严骞其实是因为宿醉,头痛到不想睁开眼,但当小孩骑到他身上,他不得不睁开眼面对现实。 第41章 你到底想做什么? 宿醉带来的头痛让原本脾气就不好的男人更加暴躁,秦严骞一伸手,把在他身下乱摸的小孩从拱起的被窝里捞出来,忍无可忍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睡觉不好好睡,醒了又乱折腾。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秦严骞甚至开始怀疑这个小哑巴是不是在装傻,故意来勾引自己。 沈夏还在疑惑男人怎么突然醒过来了。 男生因为昨天哭太多,眼睛肿得跟两个小桃子似的,被秦严骞一扯跨坐在他的腰上,迷茫地舔了舔发干的唇。 这副模样简直傻得没边了。 却让秦严骞不由自主地起立。 再他妈忍下去秦严骞感觉自己也要疯了。 他脸色铁青,翻身把小哑巴压在身下,脱掉男生裤子。 沈夏完全没搞清发生了什么,看男人往手上挤昨天的药膏,还以为秦严骞是又要帮他上药,自己主动地张开了腿。 秦严骞阴沉着脸把药往小孩后面涂,冷声道:“这是你先招我的。” 等到男人修长的手指逐渐深入,沈夏才感觉事情发展有点不对劲,坐着秦严骞的手掌,慌张地挣扎想要起来。 但已经晚了。 秦严骞一只手就能轻轻松松地按住他,沈夏根本没有力气和他抗衡,被男人狠硬地压在床上。 那种撕裂般的疼痛再次袭来,沈夏又胀又难受,感觉自己心脏也像是被撕碎一样。 男生哭红的眼睛重新氤氲起湿意,眼神涣散,无措迷茫地喘着气。 他不明白秦严骞明知道这样他会痛,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他。 难道他又做错了什么事吗? 可他只是想关心男人啊。 秦严骞看着小哑巴眼尾泛起浓重的红意,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浸湿了男生原本微微发干的嘴,唇瓣也像抹了胭脂似的,嫣红饱满。 秦严骞鬼使神差地俯下头,吻上男生诱人水红的唇。 但沈夏被他亲了一下,就抗拒地别过头,把半张小脸埋在被子里,可怜地抽泣。 他又开始讨厌秦严骞了,秦严骞是个骗子,是个坏蛋,骗他,让他好痛。 秦严骞还是头一次主动亲吻被小孩拒绝,有些恼火。 男生一直折腾,难道不就是想和他做这种事? 不想和他做,那要和谁做? 秦严骞想到树林里见到的那个人,那个一看就对小孩有所企图的男人。 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孩,居然要躲在别人的庇佑下。 秦严骞生气地掐过沈夏的脸,让男生正过来看自己:“为什么拒绝?你不愿意?” 沈夏本来就痛,被男人一用力更痛,摇着头边哭边握起拳头砸男人的肩,两条纤长白嫩的腿也在扑腾,想将男人踹走。 但他力气实在太小了,在秦严骞强势的压制下起不来丝毫作用。 反而让男人的怒气成倍增长,动作更加粗暴 男人头一次知晓这种事的滋味,一旦开始就无法自拔,可怜的小哑巴被欺负得眼泪都快流干了,哪怕想求饶了,也说不出来话。 结束后,秦严骞抱着他去浴室,沈夏已经累得昏厥过去,纵使在梦里,小孩也一直无助地颤抖着,蜷缩着身子,发出小小嘶哑的抽泣声。 是个噩梦。 因为做得匆忙,他们连保险套也没用。 秦严骞把沈夏放到浴缸里,看着小孩白嫩皮肤上红红紫紫的印迹,懊恼地皱起眉。 回想刚刚,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堪。 他怎么会这样,像失去了理智,跟个禽兽一样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做这种事。 秦严骞有些后悔,沈夏不知轻重,难道他也不知道吗? 走到这步,他以后还怎么面对柳修轩。 可当他给沈夏清洗身体,看见自己的东西从小哑巴白嫩的腿间流出来,秦严骞的眼眸逐渐暗下来,呼吸不禁又变得粗重了 帮忙洗澡这件事因为在男生骨折那段时间经常做,秦严骞也算有经验了,洗完后他拿着个大浴巾把小哑巴包起来,抱回到换过床单的床上。 沈夏真的是累极了,哪怕被这样抱来抱去折腾都没有醒过来,只不过放到床上后,小手无意识地扒拉了几下,习惯性地拽过秦严骞的枕头抱到怀里。 秦严骞看着男生安然的睡颜,思绪万千,但还没等他理出头绪,门外就又响起敲门声。 “严骞,你醒了吗?”柳修轩的声音柔柔地从门外传过来,“我刚才看见你让佣人进去给你打扫卫生了,这都快中午了,你怎么还没下去吃饭?不舒服吗?” 何止不舒服,秦严骞简直是头疼得要死。 为什么偏偏这时候来敲他的门? 秦严骞本来想随便找个理由让柳修轩先回去,但青年又说:“严骞,我听刘叔说你昨晚喝酒了,你是不是胃里难受啊,我给你端了粥,你喝一点暖暖胃吧。” 秦严骞本来就愧疚,柳修轩都这样说了,他哪好意思再将青年拒之门外。 秦严骞只得穿上衣服,去给柳修轩开门。 因为怕青年看到里面还躺在他床上的沈夏,秦严骞只把门开了小小的一道缝,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我没事,就是早上没胃口吃东西。” 男人刚洗完澡,身上散发着清新的薄荷沐浴露的味道,随手披上的睡袍没系严,露出分明的锁骨和一点结实的胸肌,身材又修长高挑,硬生生将被小哑巴滚皱的松松垮垮的睡衣穿出了正在拍摄杂志封面的感觉,看得柳修轩心猿意马。 总觉宿醉后的男人,身上那股子古板的禁欲感少了点,增添了一些更难以言说的魅力。 柳修轩的脸微微有些泛红,把手里温热的粥递给他,温声道:“那也多少得吃点啊,不然把胃都搞坏了。” 青年这么体贴,更让秦严骞觉得心虚羞愧。 秦严骞接过粥,惭愧道:“谢谢你了,修轩。” “没事,你以前帮了我那么多,我才不知道应该怎么报答你。” 男人今天与平时好像真的不一样,而且那个可恶的小哑巴也一上午没出现了,想必是趁男人喝醉又不知道跑去哪里玩了。 柳修轩想:现在气氛这么好,正是他和男人更进一步的好时机,万一成了,秦严骞和他发生关系,生米煮成熟饭,那他就绝对不愁下辈子的吃穿用度了。 青年脑子里盘算着这些,试探着往前迈了一步。 秦严骞倒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他光注意听到后面沈夏的动静了,柳修轩跟他说话的时候,沈夏突然发出了小声的痛哼。 秦严骞神经一下紧绷起来,语速突然加快:“修轩,我房间有酒味儿,就先不让你进来了,等中午我们一起用餐。”然后迅速关上了门。 柳修轩膛目结舌地站在紧闭的门前,还未说出口的话全噎在了嗓子眼,比当哑巴都难受。 秦严骞反锁上门,端着粥转身,看见小孩正迷迷瞪瞪地要下床。 沈夏是被他和柳修轩说话的声音吵醒的。 刚睁开眼,小哑巴就感觉自己浑身像是被坦克碾过一样,后面更是传来一阵阵难以启齿的疼痛,难受得他动一下就打好几个哆嗦,嗓子里忍不住梗出微弱的抽泣声。 刚才在床上无论他怎么拒绝反抗,男人都不依不饶地继续捅他,沈夏想秦严骞一定是讨厌死他了,才会这么惩罚他。 沈夏看自己还躺在男人的床上,扶着床边要下去,他怕自己和男人再呆在一个屋里,男人又要报复他,捅他。 结果脚刚沾到地,男生的两条小细腿就抖得厉害,一下跪在了地上,原本就不舒服的后面也跟着惨遭根连,痛得沈夏嘴唇发白,眼泪又夺眶而出。 秦严骞连忙把碗放到桌上去扶他:“你没事乱动什么!” 沈夏委屈得不行,他现在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犯了错,让秦严骞这么对他。 分明男人刚才和柳修轩说话还和和气气的,一转头就又训斥起他。 沈夏被秦严骞从地上抱起来,用小手捂住脸,咬住苍白的唇,默默地流泪。 男生的指缝里全是亮晶晶的泪水,没穿衣服的身体印满红艳艳的痕迹,单薄瘦弱的肩膀一抽一抽,看着像是被谁狠狠欺凌过一样,特别可怜。 秦严骞看他这副样子也怪心疼,说话语气软了些:“好了,眼睛都肿成一条缝了,别哭了。” 秦严骞把他放在床上,拿纸给他擤鼻涕,又把桌上还热着的粥端过来:“饿吗?要不要喝一点?” 沈夏都听到那是柳修轩专门给男人送的粥了,扭过头,眼泪继续往下掉,死也不张嘴。 他不喝,秦严骞也没心情喝,把碗又放回去,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你早上钻我被窝,是想干什么?” 如果不是早上小哑巴弄得那出,他也不可能失控,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沈夏提起这件事就更委屈了,愤愤地看向男人,用手比划原因。 结果秦严骞看完之后沉默了更久,才用一种极其一言难尽的语气反问:“你居然不是想跟我上床?” 第42章 你想和我一起参加吗? 他自己一个人在客房睡得可香了,为什么要来找男人睡觉。 沈夏觉得秦严骞也是个傻子。 他不要和傻子交流了。 小哑巴很气,又委屈又气,翻过身不再理男人。 秦严骞瞪着眼干站了一会儿,最后烦躁地骂了句操,换衣服出去了。 下了楼,秦严骞让李姨一会儿上去给小哑巴送点粥,自己则带着柳修轩到外面吃饭。 柳修轩因为上午男人把自己拒之门外有些不满,不过看在秦严骞居然主动来约自己,便将这件事揭过了。 近来天气已经转凉,柳修轩身上却还穿着夏季的单薄衬衣,一下车便打了个喷嚏。 果然秦严骞立刻关心道:“冷吗?” 柳修轩揉了揉冻得发红的鼻头,用带些黏糊的声音道:“没事。” “你穿得太薄了。”秦严骞皱了皱眉,把自己身上的西服脱下来让青年披上。 他身材比柳修轩要高大一些,柳修轩披上后有些宽松,浑身被男人衣物上的干净冷香包裹,脸红了红:“谢谢。” “严骞,你还记得我们一起上大学的日子吗,你那时也这么给我过披衣服。” 柳修轩和秦严骞一同走在路上,肩膀仿若不经意地蹭过男人的手臂用手拿起男人外套上的袖子,笑着说:“这个样子,让我感觉我们仿佛又回到了当初。” 秦严骞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男人天生就长了一张严肃脸,柳修轩还以为他在认真听,娓娓而谈当时两人在大学时的事,语气里满是柔情蜜意,情到深处,还主动拉住了男人的手。 秦严骞却下意识甩开了他。 看到柳修轩错愕的眼神,秦严骞才像突然惊醒似的,发觉青年说话的时候,自己居然一直在走神。 他自从出门后,脑子里就在不断回放沈夏哭红的小脸和诱人的情态,而且胸口充满了莫名的燥郁烦闷。 为了抑制这种情绪,秦严骞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小哑巴身上,要不是小孩三番五次地招惹自己,他也不至于把持不住和他上了床。 再说他们已经结婚了,就算发生关系了那也是名正言顺的,他有什么错? 秦严骞想开这些,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腾出心思向柳修轩解释:“抱歉,我的头还有些疼,没有注意到” 柳修轩虽然惊愕,但他知道秦严骞不常喝酒,想着男人宿醉嘛,有这些反应也正常,他包容一点还能给男人留个好印象,连忙道:“哦哦,没事。” 秦严骞把傻里傻气的小哑巴抛之脑后,心中还怀着对他不离不弃的青年的愧疚,主动牵起柳修轩微凉的手,温声道:“你现在的衣服都太单薄了,吃完饭,我带你去买几身衣服吧。” 男人出手向来大方,柳修轩立马高兴起来,心里已经在谋划一会儿要去哪个大商城消费,脸上却露出含蓄的笑:“这样可以吗,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沈夏把你腿弄成这样,让你不能工作,补偿你是应当的。”秦严骞大方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买。” 秦严骞和柳修轩用完餐后,又带着他去附近的商城购物,然后让刘叔把开开心心提着大包小包的青年送回家,自己回了公司。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宠物医院的人突然给他打了电话,秦严骞忙完之后才回拨过去。 一个略微耳熟的男声从话筒里传出来:“你好,秦先生,我是宠物医院的乔洋,就是上次去您家接猫咪的那个实习生,前两天我们还见过面,您还记得我吗?” 秦严骞冷淡地嗯了一声:“有什么.遇沿事吗?” 乔洋继续说:“是这样,秦先生,您的宠物已经在我们这儿寄放了一个多月了,小猫的身体状态一直很健康,该有的疫苗我们也都已经打完了,主任让我问问您,什么时候来把小猫接回去?” 秦严骞想到那窝可怕的毛绒生物,皱了皱眉:“我记得我当时说的是直接放在你们那里找人领养,不需要再送回来。” “但是沈夏说小猫打完疫苗后,他会把它们接回去。” “他说得不算。”秦严骞果断道,“你们直接找人领养就好了,或者还寄放在你们那里,所有的费用我来出。” “好吧”乔洋在心里大骂这个有了老婆却不知道尊重的家伙,却因为自己的工作,语气还保持着彬彬有礼。 “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一下秦先生。您也知道,沈夏很关心小猫,一直和我保持通讯,每天查看小猫的状况,但昨天我给沈夏发消息,他一直没回我,这种情况以前都没发生过,我有点担心,想问一下他没出什么事吧?” “他在我身边能出什么事?” 秦严骞这才想起来小哑巴的手机被自己摔坏了,还没给他买新的:“他手机坏了,你以后都不用给他发消息了。”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不是他带着沈夏乱跑,沈夏哪有什么机会认识那个一脸不怀好意的男人,说不定小孩学坏看h片都是被他们带的。 要不是那该死的h片,小孩手机就不会被他摔坏,也不会半夜跑到他房间,发生这些破事! 对,都是那两个人的错! 下班后,秦严骞到手机店去给沈夏买手机,店员看他穿着考究,满面笑容热情地向他推荐最高档的新款智能机,结果男人却皱着眉问:“有没有什么只能收发短信,不可以上网,但可以装定位系统的手机?” 店员:“” 秦严骞最后买了个儿童专用的智能手环回去。 只要打开防沉迷模式,就只能打电话和接收短信,孩子要是走丢了,还可以精准定位小孩的位置,十分满足他的要求。 并且还物美价廉,只要3699,还不到他中午给柳修轩买衣服花费的零头。 一切都很完美,就是长得不像个手机。 秦严骞回到家,拿着手环,去找沈夏,打算给小孩拷上。 结果敲了几下门,小孩也没回应。 秦严骞直接推门进去,照常去掀被子,沈夏床上干干净净,丝毫不见小孩身影。 这兔崽子又他妈跑哪了? 秦严黑着脸下楼找李姨,李姨支支吾吾半天都不说清楚,还是其他佣人告诉他,下午沈小少爷被一个男人给接走了。 “沈小少爷挺高兴的,说那人是他朋友,我们就没有多问”佣人看秦严骞面色不虞,声音越来越低,“秦先生,平常这些事都是李姨和刘叔向您汇报的,我们也没想到您不知道这件事” 刘叔今天把柳修轩送回来后,便又回公司去接他和客户见面了,沈夏没了手机,家里除了李姨,根本没人能看懂他在说什么,更不会帮他联系什么朋友。 秦严骞的脸彻底沉下来,看着面前心虚低头的李姨:“李姨,我叫你一声姨,是因为你在我家做了许多年,我尊敬你,但这算怎么回事?沈夏天天在家,哪里有什么朋友,他到底去哪了?” 李姨被他严厉的语气吓得一哆嗦,最终还是交代出来:“小少爷向我借了手机,和一个姓陆的男人发短信,然后就被接走了应该是去宠物医院了” 她中午上楼去给沈夏送粥,一看小孩眼圈红红,一动就疼得呲牙咧嘴的模样,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李姨是真心疼这孩子,脑子不聪明,还是个小哑巴,就知道死心塌地地喜欢秦严骞。 但秦严骞对他什么态度,在秦家工作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男人要是在乎他,怎么可能刚一结婚就接别的男人进门。 李姨年纪大,见多了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个叫柳什么的青年根本不是善茬,沈夏怎么可能斗得过他。 秦先生也是,既然对小少爷没意思,为什么还要这么折腾人。 李姨看着沈夏狼吞虎咽地吃粥,一下接着一下叹气。 沈夏饿极了,他一上午都没吃饭,体力早就被消耗光了,喝完一碗粥还觉得不够,又一瘸一拐地跟着李姨到厨房找吃的。 秦严骞只让李姨给沈夏喝粥,自己又带着柳修轩出去吃了,李姨中午便没准备饭菜,现去给沈夏下馄饨。 沈夏在旁边等着,看到李姨搁在厨台上的手机,便比划着想问李姨借。 他已经快两天没见到他的小猫咪们了,不想和秦严骞呆一起,想去找乔洋玩。 李姨自然不会拒绝他的请求,把手机递给男生,让沈夏把电话卡插自己手机里。 李姨手机上没什么社交软件,沈夏也不会下载,只能看看电话短信。 乔洋一般给他发的都是微信,沈夏的通讯录里除了秦严骞,就只有陆阳舒。 男人昨天也给他发了短信:“小夏,舌头上的伤好点了吗?昨天你提前走了,没有吃到烧烤怪可惜的,我明天有个朋友聚会,也会有bbq,你想和我一起参加吗?” 第43章 你等着身败名裂吧! 秦严骞看到下面沈夏回复“好啊好啊”,给男人发了自己家地址,感觉自己肺都快被气炸了。 想必这个发短信的人就是那天在树林摸小哑巴脸的那个该死的男人。 陆阳舒。 秦严骞咬牙切齿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脸色阴沉得简直可以拧出水。 那些明星聚会他又不是没去过,能有什么好东西,要是沈夏出什么事,他就让他下半辈子再也舒服不了。 李姨也不知道秦严骞会反应这么大,男人明明平时都是对沈小少爷一副爱答不理,毫不在乎的模样,怎么会突然这么重视起来。 但看男人可怕的样子,李妈还是哆哆嗦嗦交代了剩余的事。 那个人到这里后卸了口罩,李姨经常追剧,立刻认出他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的陆阳舒,因为男人对沈小少爷的态度太温柔,而且说话什么都彬彬有礼,沈小少爷也看起来怪高兴的模样,她就没有多想,让男人带走了沈夏。 中途陆阳舒和沈夏聊天,李姨还帮他们翻译,沈夏说还想让一个叫乔什么的朋友也去聚会,男人便温声说那他们先去宠物医院等他,下班了再一起去。 秦严骞听明白了全程,冷着脸先给沈夏留下的电话卡里的陆阳舒打电话,陆阳舒不接,他又给宠物医院的那个小实习生打电话,乔洋也没回复。 李姨在旁边看着秦严骞的脸色越来越黑,战战兢兢道:“陆先生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啊,有他在,沈小少爷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他就是演戏的,你知道他平时是什么样的人?”秦严骞狠狠地瞪了一眼的李姨,李姨就立刻噤声了。 接连打了几个都没接通,秦严骞气得差点把手机给捏碎,让刘叔去开车,现在出发去宠物医院 沈夏此时还无知无觉地和陆阳舒在宠物医院的宠物托管室里和小猫咪玩。 乔洋去帮给小猫做手术的医生打下手了,还要大半个小时才能从手术室里出来。 沈夏听见陆阳舒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用笔在本子上写:“陆先生,好像有人给你打电话。”提醒男人。 陆阳舒这才拿出手机,熟练地把陌生来电拖入黑名单,笑了笑说:“骚扰电话,不用管。” 沈夏乖乖地点点头。 他现在眼睛红肿得跟两个小桃子似的,两腿酸软,屁股也还疼着,坐一会儿就要挪个位置,换换姿势。 陆阳舒看小哑巴不自然的动作和偶尔弯腰时领口泄露出来的暧昧吻痕,已经猜出他经历了什么。 男生跟小猫咪玩的时候也不如以往那么开心,而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还时不时朝门口看,两只漂亮的黑眸子里充满惊惧,像是在害怕什么人突然到来。 陆阳舒其实不是什么爱管闲事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头一次遇见沈夏,他就冒着自己也会被划伤的风险救了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小孩。 男生长得是好,对他胃口,但说是美色误人,也不全然。 他早在圈子里见过了太多的人,美艳的,可爱的,英气的,俊帅的,形形色色,多漂亮的都有,但从没一个人的眼神可以像男生这么纯粹。 那天离开后,他对这个小哑巴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 娱乐圈最不缺的便是各种八卦消息渠道,两天的时候,他便打探到沈夏和他丈夫的家世背景。 他知道那个看起冷厉严峻的男人名叫秦严骞,是沈夏的竹马,两人从小生活在一起,沈夏爷爷去世,小哑巴家里没别的亲人,之后与男人迅速成婚。 陆阳舒犹豫了几秒,还是问出口:“小夏,你那天回家后,你丈夫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他知道这一问,便代表着他主动踏入了男生的家庭生活,他对男生不会再是那种简单的过路朋友感情,可无论如何,他不想让小哑巴眼里那种可贵的天真懵懂消失。 沈夏听不出男人话语里的沉重,可他能感受出来,陆阳舒是真的关心自己。 虽然两人没见几面,但陆阳舒对他一直很好,说话温温和和,不像秦严骞那个坏蛋,总是发脾气,每次吵架都信那个青年,一点都不相信他! 小哑巴从小到大,几乎只在秦严骞那里受过那么多委屈,一被人关心,小鼻子就酸了。 沈夏苦着一张脸,他没有回答陆阳舒的问题,而是笨拙地握着笔,慢吞吞地在本子上写:我想去找爷爷,不想和秦严骞一起生活了。 但这也侧面应证了陆阳舒的猜测,小哑巴和男人在一起过得并不好。 陆阳舒看见男生歪歪扭扭却很仔细的字体,被那个“爷爷”刺痛了双眼。 秦严骞只为他爷爷举行了一场很小规模的葬礼,只有寥寥几个人参加,简单得根本配不上沈老爷子的身份,这件事还被写成了报道。 但沈老爷子去世,沈家除了个傻傻不能说话的沈夏,再无其他继承人。 沈家大势已去,谁都知道,现在真正掌权的,是秦严骞,那则新闻也因为秦严骞的要求很快撤销了。 陆阳舒看沈夏的反应,猜秦严骞应该是向男生瞒下了这件事。 可能那个男人对沈夏也不是毫不关心,只是他把男生看作自己的所有物,高兴或者怜惜的时候才来哄哄,没有把沈夏真正地当成一个独立的人。 陆阳舒揉了揉沈夏写完后蔫蔫垂下的头,心里突然升腾起一股冲动的欲望。 他想保护面前这个人。 陆阳舒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问:“小夏是认真的吗?” 沈夏一想到秦严骞心里便心里堵着气,点点头,又写:可是我怕我自己跑去找爷爷,秦严骞会半路追到我,揍我。 在小哑巴心里,男人神通广大,什么都知道。就像上次他偷偷跑出去和乔洋野餐,秦严骞就轻而易举地逮住他了。 陆阳舒看到那个“揍”字又皱了皱眉,他亲眼见过秦严骞的冷漠霸道,小哑巴说揍,那便是真的揍过了。 陆阳舒蹲下来,用自己的眼睛正视沈夏的双眸,他的语气不同于以往的轻松愉悦,说得很慢,格外郑重谨慎:“如果小夏是认真的,我可以告诉你这样做的方法哦。” 这时正是下班的晚高峰,纵使是秦严骞,也不可能在道路如此拥挤的情况下畅通无阻,堵了足足半个小时,他才赶到宠物医院门口。 男人身穿笔挺体面的西装,表情却难看的像是要杀人,气势汹汹地冲进门,把前台的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 工作人员还以为要医闹,差点报警,听完秦严骞的问话,对下午带着戴着口罩的高大男人和身旁来找乔洋玩过的男生印象很清楚,赶紧哆哆嗦嗦地给他指路。 秦严骞走到托管室,听见里面的猫叫狗叫也顾不得了,直接推开了门。 陆阳舒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魅力挺大,但遇上小动物就不行,狗嫌猫也嫌,全都欺负他。 快两个月的小猫崽正是顽皮的时候,活蹦乱跳,看见陆阳舒蹲下来,就顺着他的腿往上爬,一直爬到男人脑袋上,尖利的小爪子扯住男人茂密浓黑的头发,得意地喵喵直叫。 沈夏怕陆阳舒被调皮的小猫崽不小心抓到脸,着急地曲着腰去抱小猫崽,他腿还酸软着,陆阳舒便用手松松拢着他后膝,防止男生站不稳跌倒。 秦严骞推开时,看见两人拥抱,气得眼睛发红,大步走上前,拽着沈夏把背对着他的小孩从陆阳舒怀里用力扯出来:“贱 货,你到底有没有点廉耻心!” 沈夏刚抱住小猫崽,还没来得及站直,就被一股大力猝不及防地摔到旁边的实木沙发上,原本还酸软疼痛的身子被坚硬的沙发磕得又泛起一阵剧痛,嘶哑地痛叫出声。 陆阳舒被小猫的利爪吓唬着,也没注意到秦严骞什么时候突然冲了进来,男人把沈夏扔到一边后,便拽住他的衣领,往他那张俊美周正的脸上狠狠打了一拳:“公众人物还故意勾引别人老婆,你他妈等着身败名裂吧!” 陆阳舒被这一拳打得脑袋嗡嗡作响,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不甘示弱地还了秦严骞一拳:“只知道婚内暴力的家伙,你才是人渣!” 秦严骞常年健身,陆阳舒则因为以前演过的角色的缘故,特意练过一段时间散打和泰拳,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扭打在一起,一时不分伯仲。 两人脸上很快都挂了伤,昂贵的衣服在地上滚得满身毛毛,尘土飞扬,托管室里四周的猫狗都被惊吓得吼叫起来。 沈夏从沙发上爬起来,也吓得泪流满面,发出嘶哑的哭声,放下怀里的小猫想去阻止,被刚挨了陆阳舒一拳的秦严骞不耐烦地一把推到旁边:“先滚那边去!等会儿再跟你算账!” 沈夏跪摔在地上,娇嫩的手掌心和双膝被粗糙的地面狠狠磨破,望着混乱的局面呜咽不止。 第44章 我要和你离婚! 直到听见动静的医护人员和去停车的老刘赶过来,匆匆把两人拉开,这场混战才算停止。 秦严骞英俊的脸上肿了好几块淤青,浑身西服沾满猫毛灰尘,连衬衣的扣子都被拽掉了几颗,看起来狼狈不堪。 当然陆阳舒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衣衫凌乱,只不过刻意护着脸,除了最开始被秦严骞狠狠击打的那一下,面上倒是没什么其他伤。 两人都打红了眼,秦严骞被老刘和好几个员工拉开还要提脚去踹人,陆阳舒看见有其他人进来,勉强整理了一下仪表,对红着脸扶他起来的护士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秦严骞挣扎着发怒道:“凭什么拦我不拦他,老刘,放开我!” 老刘从后面死死抱住疯狗一样的男人,苦不堪言:“秦先生,你冷静一点!你再打下去就报警了。” “报警就报警,他他妈勾引我老婆,看谁丢人!” 秦严骞看小孩也被人扶起来了,瑟抖地站在角落:“沈夏,你给我过来,你说,是不是他故意引诱你!” 沈夏看着不分青红皂白就上来打人,恐怖得如地狱罗刹般的秦严骞,害怕地摇摇头,突然间大哭起来,朝陆阳舒跑过去。 陆阳舒连忙把男生抱到怀里,帮沈夏轻轻拍掉身上的灰尘:“小夏不怕。” 秦严骞看见自己的小孩主动跑向其他男人的怀抱,气得肺快要炸了,满眼通红,目眦欲裂:“沈夏,你他妈好好看看,谁才是你丈夫?!” 沈夏太害怕了,他怕秦严骞像打陆阳舒一样打自己,他没有陆阳舒这么有力气,肯定会被男人打死的。 秦严骞每吼一句,男生的身子就哆嗦一下,把脸埋在陆阳舒肩头,连回头都不敢回。 老刘也知道秦严骞的脾气,赶忙劝道:“秦先生,你别这样子说话会把小少爷吓到” 秦严骞看小孩缩在陆阳舒的怀里,两人越抱越紧,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快承受不住了,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一拳锤到了旁边的木门上。 坚硬的木门被男人硬生生砸出裂纹,秦严骞修长手指的四个关节全部渗出了血,才咬着牙道:“好,好,你那么喜欢他,那你就跟他过去吧,看他能把你玩成什么样!” 警察姗姗来迟,把接到举报在宠物医院斗殴的几人带到派出所。 听到几人的陈述,警察大概了解的事情经过,判定这时是一起老公前来抓外遇,和小三打起来的家庭纠纷。 因为有代表宠物医院的乔洋主动说好话,警察的视线在面色铁青的秦严骞和还在温言细语安慰沈夏的陆阳舒身上转了好几圈,才说:“你们这算是民事案件,既然没出什么事,那我建议你们赔偿完人家医院的损失,其他私了吧。” 秦严骞自然不肯,骂骂咧咧去给律师打电话,非要给陆阳舒安个罪名把他关监狱才行。 陆阳舒已经联系过自己的经纪人,镇静地说道:“我也要等我的经纪人和律师过来。” 警察也忙得很,还要处理很多其他事,说:“那你们先出去等吧,我们这没什么地方。”然后就把这几人给轰了出去。 天色现在已经黑透了,秦严骞看陆阳舒从警察局出来又戴上口罩,嗤笑一声:“怎么大明星还不敢见人啊?怕被别人发现是个挖人墙角的窝囊废,以后就没办法在娱乐圈捞金了?” 陆阳舒笑了笑,语气温和,却同样针锋相对:“我是怕像某些人一样没道德,用着张上不了台面五颜六色的脸,吓到过路的小朋友。” 秦严骞脸上全是他打出来的淤青,英俊的五官被气得扭曲,要不是老刘一直拉着,又要在派出所门口跟陆阳舒打起来。 沈夏一直垂着脑袋,像个小木偶人似的跟在陆阳舒后面,除了偶尔忍不住抽泣一下,不发出一点声音。 秦严骞烦躁地等待,看着陆阳舒去旁边的小超市买了酒精和棉棒,给沈夏处理手心的伤口,然后又蹲下来,挽起男生的裤腿。 男生白嫩的膝盖全红了,被擦掉两大块皮,陆阳舒刚用蘸了酒精的棉棒轻轻碰触上,小孩的身子便剧烈一颤,即使垂着脑袋,额前的发丝盖过眼,也能感受到男生的疼痛。 “小夏忍一下,不快点处理的话是会发炎的。”陆阳舒一手扶着他,温声道。 沈夏脸色发白,紧咬着唇,从喉咙梗出一声呜咽。 秦严骞厉声道:“你会不会弄啊,不会弄让老刘带他去医院。” 沈夏抬头,瑟瑟发抖地看了男人一眼。 男生的眼睛彻底肿了,红通通的,含着盈盈的泪,像两把小钩子似的在秦严骞的心尖狠狠刺了一下。 秦严骞撇开脸,又转过身,不想让小孩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 真他妈丢人,长这么大秦严骞都没这样吃过亏,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还要在派出所门口巴巴地等律师。 沈夏看见秦严骞转过身,小脑袋又垂下来,委屈地抿紧嘴巴,竭力将痛哼声闷在喉咙里。 又等了一会儿,两人的律师终于都赶了过来,开始进行交涉。 陆阳舒的经纪人看见男人脸居然受了伤,吓得快昏过去:“祖宗啊,你知道你这个月通告有多少吗,这个样子还怎么上镜啊?!” 陆阳舒用手摸了摸脸颊还在火辣辣发烫的地方,笑道:“没事,妆厚一点儿,应该能遮住。” 秦严骞先动手,但陆阳舒那时也确实正和沈夏独处一室。 他毕竟工作特殊,即使已经快三十早到了适婚年纪,仍容易被舆论操纵拿捏。 双方都不是什么善茬,律师又叽里呱啦吵了一会儿,秦严骞的律师要曝光陆阳舒勾引别人有夫之夫,陆阳舒的律师要告秦严骞故意伤害和诽谤,吵得没完。 秦严骞听得头痛,要把小孩先领回家休息,叫了一声男生的名字:“沈夏,回家。” 沈夏下意识就要过去,被陆阳舒拉住手腕:“你还要和他回去吗?” “笑话,他是我老婆,不跟我回去,难道还跟你回去?” 秦严骞走过去,不由分说地拽住男生另一只手臂:“走。” 沈夏像个橡胶娃娃似的被两人夹在中间,扯来扯去,秦严骞力气大,拽得男生疼得小脸发白,泄露出一声痛哼。 陆阳舒皱了皱眉,先松开手:“秦先生,如果你回家还对小夏私用暴力的话,我绝对会帮小夏起诉你。” 秦严骞占有欲极强地把又流下眼泪的小孩紧紧搂到怀里,反唇相讥:“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沈夏被秦严骞带上车。 两人坐到后座,男生还是沉默地流泪,再没像以前那样奶凶地发脾气或者娇气地要抱抱安慰。 秦严骞虽然嫌小孩那个黏糊的模样烦人,却更讨厌他这个样子,上了车就憋不住自己的脾气:“我让你在家里好好呆着,你非要跑出来,现在还哭什么哭!” 小哑巴被他蓦地出声吓得又是一抖,往旁边的角落缩了缩,咬紧牙,努力想要忍住眼泪,可惜失败了。 秦严骞看着小孩可怜兮兮的模样又有点心疼,但他着实被沈夏闹得这出气得不轻,仍旧呵斥:“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点,学乖些,别让我操心!” 沈夏听着男人的话,感觉自己胸口那里一阵阵发痛,还是垂着脑袋没做出任何反应。 秦严骞感觉自己就像在对着个死人说话。 不管训了多少次,男生仍然是左耳进右耳出,屡教不改,下次还犯。 不然干脆拿个链子锁起来,拴在家里,也不至于让他干出这么多气人的事。 男人摸了摸脸上的淤青,愤恨地想。 到了家,柳修轩早已等在客厅。 他下午吃饭时没见到小哑巴和男人,向佣人打听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柳修轩看见进门男人英俊的脸上醒目的淤青,吓得尖叫一声,连忙跑过来:“严骞,你的脸怎么回事?” 秦严骞听到柳修轩这么关切的话语,心中一暖,攥住青年要摸向自己脸颊的手,温声说:“和个人渣起了些争执。我身上有灰和猫毛,你离我远点儿,别过敏了。” 柳修轩确实对动物毛发很敏感,稍稍离秦严骞远了些,愤愤不平道:“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啊,居然还动手,警察没抓他吗?!” 秦严骞没说是自己先动手的:“没事,过几天就消了。” 柳修轩仔仔细细地看了男人的脸,见虽然淤青斑驳,但没留下什么伤口,不会破相,才松了一口气:“一定不能放过他!” “那是肯定。”秦严骞回道,“我先上楼洗个澡,换身衣服。” 他觉得自己现在太脏了,看小孩也脏,拽着沈夏要一起上楼,边走边训:“你就不能学学人家柳修轩,那么懂事,善解人意!” 谁知道沈夏听到他这句,突然反应激烈地挣扎起来。 男生想起陆阳舒下午教给自己的话,挣脱秦严骞的手,用手比划道:“柳修轩好,那你就和他在一起,我要和你离婚!” 秦严骞在看到男生的动作后,有一刹那怀疑自己看错了:“你说什么?” 沈夏通红着眼,又慢慢地给他比划:“我要和你离婚!” 比划完,还盯着男人的眼睛,张开嘴,用口型缓慢地复述了一遍。 “跟我离婚?然后去找那个小白脸?” 秦严骞原本消退的怒火重新燃起来,高大的身体被气得发颤,终于克制不住,啪的一巴掌甩在男生脸蛋上:“我告诉你,沈夏,你他妈这辈子都别想!” 第45章 你不觉得自己脏吗? 沈夏被秦严骞这巴掌抽得偏过头,脑袋嗡嗡作响,脸颊像是被火烧了般,灼烫滚热,疼痛难忍。 但奇怪的是,他这次居然没觉得委屈。 似乎是早就预料到秦严骞的反应,沈夏只是感到有些迷茫。 从秦严骞出国开始算起,他和男人分开了有四五年的时间了。 他从当初那个不及爷爷胸膛高的小豆丁长到现在已经比爷爷高出一个头发顶。 秦严骞离开前,他要跳着,被男人半蹲下来抱在怀里才能看清男人的脸,现在却只需要踮起脚,就可以亲吻到男人的唇。 他都变化了这么多,为什么他会一直认为秦严骞没变。 以前的秦严骞对他很好,所以他喜欢他。 那现在这个秦严骞呢? 一直训他,偶尔打他,什么都不相信他,让他很委屈很难受。 沈夏觉得自己应该不喜欢现在这个秦严骞了。 爷爷说人要学会保护自己,自己不喜欢的人,就不要和他打交道。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舍不得男人,只要想到要和男人分开,他胸口就会好痛好痛,比秦严骞打他巴掌时还要痛。 沈夏想不通会为什么这样。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忍着心脏那传来的疼痛,用手比划:“你又说谎了。” “你说只有夫妻才能做那种事,你和柳修轩又做了,你想和他在一起,我们离婚。” 沈夏都在陆阳舒那里看见男人和柳修轩抱在一起的照片了,男人一直都骗他,却被对柳修轩那么好。 他肯定是想和柳修轩结婚。 相互喜欢的人才能结婚,沈夏不要这样的秦严骞。 秦严骞要被气疯了。 他什么时候和柳修轩上床过?自从结婚后,他连亲都没亲过一下青年,沈夏自己出了轨,居然还敢到倒打一耙! 男人那一巴掌让在客厅的所有人都震住了。 柳修轩看不懂小哑巴说了什么,但当秦严骞吼出那句离婚,你想都别想,柳修轩原本看热闹正看得开心,脸登时唰得一下也白了。 开什么玩笑,男人不和小哑巴离婚,他怎么做秦夫人? 柳修轩刚想上前说几句,秦严骞脸色铁青地又开口了:“你想指责我,就先看看自己干不干净!” 秦严骞拽住小哑巴的手臂,强硬地扯着男生上楼:“跟我上去!” 沈夏这话还提醒他了,男生和陆阳舒在那个房间呆了那么久,就凭沈夏这个德行,难保不会发生什么事。 秦严骞想到沈夏刚跟他上过床又跟别的男人亲密,心里就像压了块大石头似的,一层层往下沉,比吞了苍蝇还恶心。 秦严骞连柳修轩的劝声都直接无视了,他扯着沈夏的手臂把男生拽进卧室,粗暴地推到浴缸里,然后打开淋浴头就往男生身上浇。 沈夏身上的薄卫衣瞬间被冷水浇透了,冻得打了个哆嗦,不断地往外爬。 这样的反应让秦严骞更觉得男生是在心虚,冷着脸把他摁回去:“逃什么?你自己干了什么自己不清楚?你都不觉得脏吗?” 沈夏被冷水浇得睁不开眼,不住地打颤,愤怒地用手比划:“你才脏!你才脏!” 他再脏也没有在地上滚过,秦严骞浑身都是灰尘,凭什么这样说他。 秦严骞看懂他的手势,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他把淋浴头丢进浴缸里,一只手制住男生的双手。 他气得快把牙给咬碎了,几近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说道:“我脏?我他妈要是想出轨,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主动自己往我床上躺,我用得着跟你现在在这里玩过家家,还让你先往我头上戴绿帽?” 秦严骞说完,用另一只手扒掉男生的裤子,要看他下午到底有没有被人碰过。 沈夏既没有力气反抗也说不出话,被秦严骞滚烫的大手摸进臀缝。 沈夏又想到早上撕裂般的痛苦,惊恐地瞪大眼,嗓里发出嘶哑的呜咽声,两条细白的腿不断扑腾,想躲避男人的碰触。 但面色冷硬的男人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抗拒,粗暴地用手指进行了检查。 沈夏原本还没长好的地方又开始作痛,小脸发白,浑身都渗出了冷汗,滚进身下冰凉的冷水里。 秦严骞检查完那处,还没有放过他,又脱掉他的上衣,查看他身体的每一处。 沈夏被也进入浴缸的男人压在冷水里,连骨头都被冻得发颤,只能哆哆嗦嗦地抱住秦严骞,靠汲取他身上的热度来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但小哑巴很快后悔了。 秦严骞正气在头上,被他这么一抱,居然又起了反应。 男人尝到这种事的甜头后,便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把控自己。 秦严骞恼羞成怒,把这全怪在了故意勾引他的沈夏头上,让男生重新体会到了早上那种令他惊惧不堪永世难忘的疼痛。 沈夏原本体质就差,又在半缸冷水中被秦严骞这么折腾,还没做到一半就昏了过去。 半夜秦严骞被躺在身旁的小哑巴给烫醒,男生面色潮红,浑身都是热腻腻的汗,一量体温,已经烧到了三十九度。 秦严骞赶紧让老刘起床,把沈夏开车送到医院打针,挂吊瓶,清晨男生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才松了一口气。 老刘看看男人同样发白的脸,问道:“秦先生,您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我看您脸色也很难看。” 秦严骞叹了口气,挥挥手:“不用。”然后就让老刘把自己送去公司了。 沈夏在医院观察了一天,确定男生烧退没事后,秦严骞晚上让老刘把他接了回去。 沈夏身体还是很虚弱,在车中病恹恹地坐在秦严骞身旁,看起来就像是一副漂亮却了无生气的画。 秦严骞问他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 男生也不回答。 秦严骞便也不说话了。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等到家,面色苍白的小哑巴径直要往自己睡的客房走。 秦严骞才拉住他:“你病还没好,这两天和我睡。” 沈夏终于有了些反应,男生原本一直带着笑意的漂亮黑眼珠里现在充满惶恐不安,惊惧地映着秦严骞的面容,抗拒地摇头,非要往自己的房间走。 秦严骞也没想到自己会把小哑巴闹得生病,心中泛起酸楚,松开他说:“你想睡你房间,行,我搬过去。” 沈夏顿时更害怕了,回到房间他就把门上了锁,晚饭也不吃,但奈何男人有他房间的钥匙,还是进来了。 沈夏被吓得不断颤抖,他现在只要被秦严骞碰触,瘦弱纤细的身子就会紧绷起来,他怕男人又对他做出那种可怕的事,在男人上床后,男生慌张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只占床很小很小的一个边角,结果差点跌下床。 幸好被秦严骞及时捞住,把他抱回到床中间。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几秒,秦严骞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最终放开他,从床上起身出去了。 沈夏还以为他是放过了自己,战战兢兢地从床上爬起来去关门,却刚好碰到又回来的男人。 秦严骞是回房间把买的智能手环拿了过来,他把手环扣在男生的手腕上,教他道:“不舒服就按这个键,我在隔壁会过来。”然后就又离开了。 男人这次走了之后好久没回来,沈夏愣了半响,才敢把门关上,哀哀地流出泪。 白天他在医院对着空白的天花板想了好久,使劲回忆秦严骞对他做过的坏事,决定这次一定要和男人离婚。 但当男人刚才低垂着眉眼教他用手环的时候,沈夏发现自己心脏又在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 小哑巴用左手摩挲着自己腕部男人那双燥热的手刚才碰过的地方,眼泪滴在漆黑的屏幕上,又被他心疼地擦干净。 他还是喜欢秦严骞,不想和他分开。 可第二天沈夏醒来,他发现自己手腕上除了手环,又多出一条链子。 看起来细细的,却结实得很,锁在他的床头,沈夏把手腕都拽红了,却怎么都扯不开。 慌张之下,他按了昨天秦严骞教他的那个按钮。 秦严骞还没去公司,很快过来。 小哑巴满脸慌张地让他看自己手上的银链,男人却很平静地说:“不用慌,这是我给你戴上的,防止你再随便乱跑。” 秦严骞看着男生扯不断,又愤恨地用牙咬上面的锁扣:“没有用的,这条链子是我专门订制的,长度足够你在房间里活动了,在我把陆阳舒解决以前,你就在这个屋里先呆着,一日三餐都会有佣人给你送过来。” 他再也不能忍受看见沈夏和其他男人呆在一起了,反正男生现在仅有的亲人和监护人只有他,就这样锁起来,也没有人能反对。 秦严骞说完,脸色苍白地咳嗽了两声,就转身出门了。 当然为了防止意外,他给管家和柳修轩都留了一把钥匙,这样要是沈夏再发烧,也能及时解开锁链把男生送到医院。 但他没成想,沈夏没有高烧复发,他先昏倒在了公司。 第46章 沈夏出车祸了! 其实公司员工昨天就察觉到自家上司的状态不对劲了,虽然平时秦总也总板着一张脸,但没有哪天像这么顶着一张布满淤青的脸,面色阴沉地开会,谁也不敢问是怎么回事,怕拍着老虎屁股,当场卷铺盖走人。 今天秦总来公司状态就更差了,下午助理到办公室拿材料,看见秦严骞扶着额头从老板椅上起身,走路都有些踉跄。 助理想怪不得人家这么年轻就能当上总裁呢,搁他身上他可受不了这么拼。 秦总把文件递给他时,他看见秦总脸上全是冷汗,薄薄的唇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 助理实在忍不住,说:“秦总,您脸色太差了,不然先休息一会儿吧?” 秦严骞当然能感受到自己身体不舒服,但这两天公司事情本来就多,他又因为脸上的伤不能见客户,多出很多不便,只能撑着尽早把这些书面文件给处理了,想等晚上的时候再去医院看一下。 他冲助理摆了下手,嗓子疼得厉害,沙哑地说了句“没事,你快点去办吧。” 助理只能拿着材料出去,但他刚转身,就听见后面突然响起巨大的声响。 秦严骞头太痛了,连带视线也模糊起来,他伸手去扶办公桌,没扶稳,咚得摔倒在地上,直接昏过去 沈夏本来饿得慌,被男人那番话气得早餐没吃就饱了。 秦严骞走后,他便开始扯那条银链子,但果真如男人所说,链子的长度只够他在房间内活动。 沈夏试着去开门,发现门居然也被反锁了,只能用钥匙打开,而他没有这间客房的钥匙! 不仅如此,就连他手上的智能手环也只能和男人联系。 沈夏彻底被秦严骞囚在了这间房。 男生只能期盼李姨中午会来给他送饭,可以帮助她逃出去。 但很可惜,中午来送饭的是一个生面孔的女人。 女人既看不懂手语,也没有他交流的欲望,只是把饭静静地放在他面前就出去了。 沈夏吃了两口菜,就发现这不是李姨做出来的味道了。 什么情况,家里换了新厨师吗?那李姨呢? 小哑巴的心里莫名很慌,他饿狠了,匆匆扒了几口饭勉强垫了垫肚子,就满房间的找纸找笔。 大约半个小时,那个女人进来收拾餐具,沈夏连忙把他写在本子上的问题让女人看,讨好地笑,希望女人能回答他。 但女人只是瞧了一眼,就闭紧嘴巴,把餐具收拾好后赶忙离开了。 秦严骞下了死命令,现在家里的佣人,没一个敢和沈夏私自交流。 沈夏又在房间干坐了两三个小时,越来越不安,越来越惶恐,他好怕男人把他锁在这里一辈子都不让他出去了。 那他还怎么见到爷爷,乔洋和陆阳舒联系不上他肯定会担心的,他的六只小猫也没办法接回来了。 沈夏挪到大大的窗户前,伸出小脑袋往外面看了看。 他住的客房窗户打开便可以看到别墅的后花园,往下望,地面是松软的土地,上面种植着葱葱郁郁的草植,绿茸茸的,看着很厚很柔软。 三楼跳下去的话,会有事吗? 沈夏比划了一下,又伸出小腿探了探,最后还是怂怂地缩了回来。 还是太高了,他看着都心跳加速。 而且万一倒时手上的链条还扯不断,他挂在窗边外边怎么办,他又不能喊人,被风吹一下午,就变成风干小夏了。 沈夏蔫头巴脑地又回到床上,泄气地把脸埋在被子里,握起拳头把枕头当作秦严骞的脸使劲砸。 凭什么男人就可以把自己关在这里? 他还不乐意见到男人和柳修轩在一起呢,他都没把他们关起来!分两个房间! 沈夏发泄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好焦躁,心跳得飞快,像是有什么糟糕的事要发生一样。 他从床上爬起来,捂住自己胸口。 沈夏感觉那里空空荡荡,像是又一万只小蚂蚁在爬,痒得他抓心挠肝。 他刚把手伸进衣服里想去挠,这时门却突然打开了。 他目前最讨厌的人,柳修轩走了进来。 柳修轩进来便看到傻呆呆的小哑巴撩起衣服后露出的身体上的暧昧红痕,先厌恶地皱了一下眉,想男生是不是在他面前故意炫耀。 下午他接到秦严骞的电话,男人声音沙哑地告诉他自己今天可能回不去了,让他帮忙照顾一下沈夏,看着男生把药喝了。 柳修轩追问,才知道男人也发了高烧,在公司晕厥被员工送到医院,刚刚才醒过来。 秦严骞属于平时不常生病,但一病就很难治愈的体质,一旦发烧,扁桃体也跟着发炎,嗓子痛得说话都难,最起码得在医院呆个四五天。 柳修轩自然要过去看他,但想到男人给自己打电话,却要瞒着这个小哑巴,心里就很不爽。 前天两人吵架的时候,柳修轩大概听出沈夏应该是在外面有男人了,所以秦严骞才发那么大的火。 结果两人吵得那么惊天动地,小哑巴一生病男人还是连夜就把他送去医院,第二天又接回家嘘寒问暖,柳修轩在楼下听到秦严骞半夜从小哑巴屋里出来的声响,嫉妒得一整晚都没睡着。 凭什么这个小哑巴犯那么大的错,还能让男人这么操心,甚至自己生病昏厥,都还要他监督男生喝药。 难道秦严骞真的喜欢上这个哑巴了? 柳修轩只要想到这个可能,就恨不得上来把沈夏悄然无息掐死在这个房间。 沈夏不知道青年突然来他房间干什么,但想到自己以前被柳修轩整的惨样,男生一边默默把挠痒痒的手从衣服里拿出来,一边警惕地往后面退步。 但房间就这么大,他手腕上还拴着链条,柳修轩朝他走过来时,他想躲都没办法躲。 青年比他高出一些,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冷声问道:“你前天晚上是不是说要跟秦严骞离婚?” 沈夏点点头,想到什么,又迅速摇摇头。 柳修轩对他说过,他想和秦严骞结婚。 沈夏现在讨厌男人,更讨厌柳修轩,虽然已经决定了,但他才不要提前告诉柳修轩,让他高兴。 果然他摇头后,柳修轩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倒不是男生拙劣的演技骗过了他,而是沈夏的反应更让他确定,现在是秦严骞不想离婚。 自从那场宴会后,柳修轩就觉得男人和小哑巴的关系就越来越奇怪,即使有秦严骞的保证,他的不安也到了极点,他现在只想沈夏和秦严骞立刻离婚,他要看见两人的离婚证明才能安心下来。 但这种事他当然不能对秦严骞说,怕男人听烦了觉得他管事多,不自由。 柳修轩思前想后,决定还是从沈夏这里下刀。 “你别想了,秦严骞肯定会和你离婚的!他和你在一起就是因为当初和你爷爷签订了合同,必须要跟你结婚才能得到资金挽救公司!” 柳修轩掏出手机,把当时他和男人宴会厅聊天,男人承诺他两年后就会同沈夏离婚娶他的偷录视频拿了出来让男生看。 这个视频是他原本是想如果秦严骞以后违背娶他的诺言,他放出来威胁男人用的,但现在秦严骞和小哑巴正闹得僵,又了生病,心思肯定脆弱,是他下手的最好时机了。 柳修轩豁出去了,他再也不想过以前那种穷苦日子了,赢了这一场,他以后就是秦太太,享尽一生荣华富贵。 沈夏看着青年手里的录像,完全愣住了。 他只在陆阳舒那里看过男人和柳修轩拥抱的照片,没想到两人相抱的时候,秦严骞竟然对柳修轩说的是这样的话。 爷爷和秦严骞都从来没有跟他提过这件事。 原来男人是这样才突然同意和他订婚结婚。 男人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吗? 柳修轩满意地看到男生原本就病恹恹的小脸愈发煞白,待视频放完后收起手机,又变了副嘴脸,假惺惺道:“我是好心才告诉你,省得你被男人蒙骗久了,更难走出来。” 他也不怕小哑巴向秦严骞告状是他暴露的,男人耳根子那么软,等他和小哑巴完全掰了,他再多哄几句男人肯定就不会再怪他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秦严骞做梦也没想到他在家里最相信的人,柳修轩竟然会把钥匙扔给沈夏:“严骞现在发烧,正躺在医院,你要是还想去找他,就去吧。” 沈夏还恍惚在青年刚才让他看到的视频里。他以为自己的心早就在前几日同男人的争吵中麻木了,可当他听到那里面秦严骞说的话,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人用一把锋利尖锐的针狠狠扎了进去,把他刚才燥痒不已的心刺得鲜血淋漓, 沈夏像失了魂似的,弯腰把钥匙从地上捡起来,打开自己手腕的锁链,在怔愣片刻之后,突然朝外面疯跑出去。 秦严骞是个大骗子,柳修轩也是说谎精!他们的话他全都不该信! 小哑巴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要找秦严骞! 他要让男人帮自己联系爷爷,他要把他和秦严骞的关系彻彻底底的搞清楚!这一切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男生满腹疑问和委屈,跑得飞快,边跑边用手抹去眼里不断涌出的泪水,因此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汽车不正常的,歪歪扭扭的轨迹。 等到那疲劳驾驶的司机从瞌睡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看到道路上的男生,一边叫骂一边踩刹车时,已经晚了。 尖锐的声响过后,沈夏惊恐地瞪圆眼,他感觉自己像一片轻盈的羽毛飘在空中,又被重力吸引,沉沉地坠下去。 疼痛,沈夏眼前一片血色。 从骨髓渗出来的疼痛。 第47章 先生,你是谁? 秦严骞接到医院打过来的电话时,感觉自己要疯了,拔掉手上还在输液的针管就往外跑。 沈夏头部大出血,他现在住的这个医院没有能力接收病人,被送到了更远的医院。 那个肇事司机跪在地上求秦严骞,说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是没办法了才这样疲劳驾驶出事的。 柳修轩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慌忙从家里赶过来,见到男人就往自己脸上抽耳光,说自己不该因为沈夏求自己就放他一个人出去。 秦严骞忍了再忍,最终还是没舍得骂他,但也没办法说出“原谅”这个词。 这件事很快也被还在准备和他打官司的陆阳舒得知了。 陆阳舒带着乔洋匆匆赶到医院。 乔洋气得都爆了粗口,看到秦严骞就上前就拽住男人衣领,恨不得在他青青紫紫的脸上再添几拳:“你不是说沈夏只有在你身边才安全吗?现在这他妈怎么回事?!” 陆阳舒的脸色也冷得不像话,但他比两人年纪都大,要成熟一些,没有那么冲动,先问秦严骞:“小夏现在情况怎么样?” 一向洁癖的男人身上穿得还是前两天的衬衣,手背上插着吊瓶的输液针,脸色苍白像鬼一样,丝毫不见往日的意气风发。 他身体在休息不足的情况下越来越差,嗓子已经发炎到不能正常说话,十分嘶哑地开口:“不知道” 他请了最好的脑科医生,却不敢询问情况。 他怕听到他无法承担的结果。 “你们是谁!”柳修轩去找护士给守在手术室门口不肯离开的秦严骞换吊瓶,回来看见秦严骞被一个小伙揪着衣领,赶忙冲上去拦住乔洋,“严骞,你没事吧?!” 陆阳舒原本只是脸色冷,在看到柳修轩后眼神便阴沉下来,声音也明显动了怒:“你连这时候也把带他这里来?” 沈夏活到现在最大的错,就是喜欢上男人这个人渣。 乔洋虽然没有见过柳修轩,但他一听就明白过来面前的人就是秦严骞养在家里天天惹沈夏哭的那个可恶青年。 乔洋鼻子都快被气歪了,他就从来没见过这么一对不要脸的狗男男:“秦严骞,整天嘴上说是为沈夏好,你看看你现在把沈夏害成什么样了!连沈夏做手术你都不忘带着你的小情人,我看你是巴不得沈夏出事吧!秦严骞,你真是天底下最不知羞耻的王八蛋了,你睡觉都不会做噩梦吗?!” 秦严骞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噩梦,沈夏的手术做了两天,他也已经两天都没合眼了。 期间昏厥过去好几次,每次几分钟就会惊醒,然后又过来手术室门口等着。 柳修轩见秦严骞不说话,被陆阳舒阴沉的眼神看得头皮发毛,恼怒地回怼道:“是那个小哑巴自己到处乱跑才出的事,又不是严骞让他去撞车的,你不要偷换概念胡搅蛮缠!” “你闭嘴” 秦严骞现在多说一个字嗓子都受不了,也没有心情跟他们吵,让护士给自己换完吊瓶,又走到门口悒悒不欢地守着。 陆阳舒默不作声地看了柳修轩一会儿,拍拍乔洋的肩,让男生也在这里等着,然后就去找医生了解情况了。 乔洋只能被迫继续看着这对狗男男,恨不得一人给他们个大耳光。 他静不下来,没几分钟就忍不住又开口:“喂,沈夏为什么跑出去,你知道原因吗?” 就凭男人那个控制欲强的死样子,沈夏就算讨厌男人,联系不上他们,怎么可能有能力自己单独逃出去。 秦严骞眼眶里充满了红血丝,颓废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抿着唇没回答。 柳修轩则心虚得要命,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有人提这一茬,让男人把恼恨转移到自己身上。 柳修轩用手揽住秦严骞的手臂,回道:“关你什么事,严骞又不是神,当时还躺着病床上,那个小哑巴要是有心想逃,他怎么拦得住。” 乔洋听见他说话就恶心:“我是沈夏的朋友,我当然有立场问,你一个破环别人家庭恬不知耻的小三,这里有你开口的份儿吗?!” “你!”柳修轩被他气得脸都白了,但秦严骞还因为沈夏的事儿和他生着气,不可能替他说话,他没有底气。 过了十几分钟,陆阳舒回来了。 男人从医生那里打探到沈夏脑部手术已经快做完了,应该没什么大碍,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小声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乔洋。 但手术室的灯不灭,谁也不敢确保还会发生什么意外,仍旧紧张地守着门。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到了半夜,手术室终于打开了。 沈夏的脑部手术完成得很顺利,不过要在icu里面观察几天,确保患者醒来后没有什么问题才能转送到普通病房。 四人终于都松了口气。 秦严骞听到小孩没事,大脑一直紧绷的那根弦松懈下来,又昏了过去。 他两天两夜滴水未进,全靠打葡萄糖来维持生命,这次昏迷过去后没能立即醒来,一直昏睡了两天。 就像乔洋说的,他做噩梦了。 他梦见小哑巴浑身是血,满眼怨恨地望着自己,用还带着锁链的手比划:“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从男生身上流下的血一直淌到他脚边,逐渐将他整个身子淹没,秦严骞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在这摊带着浓重甜腥味儿的液体中融化了,心脏像是一点一点被撕裂般,满是疼痛不堪,他刚想说话,清秀俊俏的小哑巴就化为了厉鬼,面色狰狞朝他扑过来,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 秦严骞蓦地从床上坐起来,满身冷汗。 一直守在他身边的柳修轩看见他睁开眼,惊喜道:“严骞,你醒了!” 秦严骞想说话,一开口却发现自己只能像沈夏那样发出嗬嗬的声音,嗓子疼得要命,他捂住自己脖子,点点头。 柳修轩去给他接水,回头看见男人已经下了床,慌忙问:“严骞,你要去哪儿啊?” 秦严骞现在觉得他问的简直就是废话,当然是去看沈夏。 他用手机给柳修轩发消息:“沈夏在哪个病房?” 青年看到短信,脸色有点奇怪:“沈夏已经没事了。严骞,不然你再休息一会儿再去看他吧。” 秦严骞只要一想到刚才那个梦就心慌得不行,他一定得先看到沈夏没事才能放心。 柳修轩拗不过他,带他去了沈夏现在的病房,看秦严骞准备推门而进,想了想还是道:“严骞,沈夏沈夏现在可能有点不一样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秦严骞立刻紧张起来,男生本来就傻,难道又缺了条胳膊或者断了条腿?残疾更严重了? 秦严骞冲进病房,看见躺在病床上正在休息的男生。 沈夏安然闭着眼,脑袋上原先稍长的漆黑头发都被剃掉了,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隐约可以看见短短的发茬,小脸很苍白。 秦严骞颤着手去掀男生的被子,蓝白条纹的病号服里两只胳膊还在,腿也在。秦严骞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又不放心地去捏捏男生的手,怕是自己的幻觉。 沈夏的手小小的,触感冰凉柔软。 不是梦。 他这一碰,惊醒了正在小憩的男生,沈夏纤长的眼睫毛颤了颤,缓慢地张开眸。 秦严骞重新看见那双澄澈漂亮的黑眸,鼻尖都泛起了酸,他张开嘴,无声地叫出沈夏的小名:“夏夏” 可是沈夏的眼神里却完全没有以往见到他的笑意,而是充满困惑迷茫,猛地甩开秦严骞牵着他的手。 男生用一种尘封已久的,有些嘶哑的陌生声音,说道:“先生,你是谁?” 沈夏的脑部在车祸时受到重创,或许是因祸得福,男生居然恢复了从前在车祸中失去的声音和智力。 但因为脑部还残留淤血,沈夏的记忆有些不稳定,忘记了曾经的很多事。 不过医生说并不是什么大碍,只要好好养,也许有一天会恢复的,而且男生记得很多知识和常识,对日常生活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可秦严骞却不能接受。 因为他昏迷过去两天,没能在第一时间同男生交流,现在沈夏最信任的人,居然是乔洋和陆阳舒! 在去给沈夏洗水果的乔洋回来后,沈夏特别依赖地趴在这个小实习生的肩上,边偷偷看他边跟乔洋咬耳朵:“洋洋,这个凶巴巴的人是哑巴吗?” 男生刚学会发声,说话的腔调和普通人比起来有点奇怪,总带着一股黏黏糊糊的撒娇劲儿,也不太会控制音量,悄悄话说得整个病房都能听到。 秦严骞脸色铁青,他以为这已经够气人了。 没想到在陆阳舒到的时候,这种怒火变得更甚。 沈夏接过陆阳舒手里的甜点,很自然地在男人的脸上亲了一下,说:“谢谢哥哥。” 秦严骞被气得咳血,感觉自己也可以找辆车撞一撞了。 第48章 我很喜欢陆哥哥 没有男人能忍受自己的伴侣在自己眼前去吻别的男人,秦严骞看见沈夏的唇贴在陆阳舒那张欠揍的脸上,一股怒火直冲头顶,愤然冲上前推开了正黏糊的两人。 他刚想怒斥趁火打劫的陆阳舒和不知检点的小哑巴,但张开嘴,他的嗓子像是被电锯切割开来一般,在火辣撕裂的痛中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秦严骞难受地用手按住自己疼痛的咽喉,想迟早要把这个可恶的扁桃体给割了。 他凌厉的五官因为怒气和痛苦微微扭曲,配上在病床上昏迷两天的狼狈形象,看起来就像头想要撕咬人的凶兽。 沈夏本来就觉得他凶,看到他这个样子,身体都被吓得有些发抖,刚被秦严骞推开,又颤抖往陆阳舒怀里缩:“哥哥,我害怕” 沈夏刚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陆阳舒。 男人说他出事之前,他们几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沈夏起先还对此抱有一些怀疑,但这几天男人和乔洋一直都在医院照顾他,帮助他很多,他也渐渐对两人产生信任,尤其对这个长相好看又温柔耐心的男人很有好感。 因为陆阳舒比他们两个年长,沈夏便听男人的话,问他叫哥哥。 陆阳舒伸手将瑟瑟发抖的男生抱入怀里,轻轻拍着男生单薄的脊背,温声安慰道:“小夏不用怕,我在这儿呢” 待把男生安抚下来后,他才看向双眼发红的秦严骞,声音很冷:“秦先生,小夏才刚醒,你就又想在医院里闹事吗?” 旁边的乔洋也阴阳怪气道:“秦先生,你把小夏害成这样还觉得不够吗,既然小夏把你忘了,你就和你那个情人好好过吧,放过我们小夏。” 秦严骞头一次体验到有口难言的痛苦,被他们的话气得唇都发白了,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失去理智愤怒地用手比划:“他是我老婆,轮得上你们来管?!” 乔洋和陆阳舒自然看不懂他的手势。 乔洋纳闷道:“你干什么,秦先生?发烧发了几天疯了?练气功吗?” 沈夏胆怯地躲在陆阳舒怀里,偷看这个奇怪的陌生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自己看懂了男人的意思,他困惑地仰起小脸问陆阳舒:“哥哥,为什么他说我是他老婆?” 陆阳舒微微皱了皱眉。 确实,即使秦严骞之前再差劲,也是小哑巴的丈夫,两人是实实在在领过结婚证的,他没办法向沈夏隐瞒这件事。 陆阳舒无奈地抿了一下唇,摸了摸沈夏苍白的小脸:“小夏,你失忆之前和他结了婚,这个人是你名义上的丈夫。” 陆阳舒看着沈夏困惑迷茫的眼神,迅速补充说:“但他对你很不好,你已经决定要和他离婚了,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和他分开,你就出了车祸。” 乔洋这才明白过来秦严骞是在比手语,心中大骂他狡猾,连忙帮腔道:“你看他后面那个人,他和你结婚之后还整天和那个情人混在一起,还把他接到家里,天天惹你哭,这人就是个人渣,你千万不要相信他!” 沈夏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门口的柳修轩。那个人在他醒来后也来过这个病房几回,总要说些诸如什么“你忘了也好,这样以后就不会纠缠严骞,我们彼此都好过”等等一些奇怪的话。 沈夏还以为是之前这两人欠了他什么债,庆幸他这样失忆就不用还了呢。 他很想对青年说:“没事的,如果他生活很困难,还不起的话那他就不要了。” 沈夏记得有人教过自己:“人都有难处,能帮一些就帮一些。”那个撞他的司机他都没有要他的补偿呢。 但每次他还来得及开口,青年就被乔洋赶走了,让他不要听了这人乱放屁就胡思乱想,沈夏也就没有将那些话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青年说得那些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的丈夫在和他结婚后出轨了吗? 沈夏看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柳修轩,又看看面色铁青却说不出话的秦严骞,缓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我要看结婚证” 虽然有陆阳舒和乔洋的证明,但他还是他有点不能接受自己居然已经和男人结婚了的消息。 秦严骞终于扳回了一筹,冷着脸去给老刘发消息,让他把他和小哑巴的结婚证带到这里来。 之后为了防止陆阳舒和乔洋再对小哑巴说自己什么坏话,秦严骞一直冷着脸呆在沈夏的病房里,柳修轩也想留下,被他支走了。 沈夏的事让两人产生了间隙,秦严骞虽然嘴上没对柳修轩说什么,但心里始终对他有气,直到现在都不大想看见青年那张脸。 暑期已经过去了,乔洋晚上还要回学校上晚课,陆阳舒回来他就离开了。 病房里沈夏和陆阳舒其乐融融地说着话,秦严骞一个人孤零零地靠墙坐在一把冷凳子上,四周气压低得可怕。 沈夏一边开开心心地吃着甜点,一边和陆阳舒聊天,听男人讲在剧组的趣事,一边好奇地用余光偷偷瞟坐在墙边的男人。 他其实对秦严骞很好奇。 因为他很困惑。 他想不通曾经的自己为什么要和这个男人结婚。他现在才二十啊,这么年轻,怎么就要想不开和这个看起来又凶又冷的男人领了证? 秦严骞正用手机查看自己昏迷这几天没有处理的公司事务,偶尔一抬头,正好和男生的视线对上。 沈夏怔了一下,迅速扭过头,心突然跳得很快。 虽然脸上都是伤,但男人好像看起来确实还有点小帅。 沈夏赶紧晃了晃头,让自己赶紧制住这个可怕的想法。 他可是出轨了哎,这么渣的男人,自己肯定是要和他离婚的,怎么能这样只看脸。 陆阳舒看见他的动作,关心地问:“小夏,头又开始痛了吗?” 沈夏虽然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他的头被撞得破了个洞,缝了好多针,头发也都在手术中被剃掉了,现在是个小秃瓢,缠了好多圈绷带,虽然小脸仍然俊俏漂亮,但看起来还是有几分滑稽。 沈夏用小手挠挠自己短到几乎没有的发茬,软软地回答:“没有,就是有点痒,想抓抓。” “我帮你。”陆阳舒揉揉男生的小秃头。 男人的手很大,温热柔软。 沈夏舒舒服服地眯起眼,小猫似的哼哼。 秦严骞自从和小哑巴对上视线后,就一直看着沈夏,现在听到男生发出的撩人声音,愤怒难以自制地又在胸口燃烧起来,他噌得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撇开陆阳舒的手。 开什么玩笑,他都没有听过沈夏这样叫。 沈夏正享受着男人温柔的按摩,突然中止,不解地看着秦严骞:“先生,你干什么?” 秦严骞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当初跟着沈夏学了手语,愤怒地用手比划:“你是我伴侣,不应该让别的男人这样随便碰你!” 沈夏澄澈漂亮的黑眸里满是困惑,用很慢很软,仿若撒娇似的语调说:“可是我们已经要离婚了啊。” 当初男生冲他比划手语就已经让秦严骞怒火冲天,现在这样神色如常地说出来,更是让秦严骞感觉胸口一阵钝钝的痛。 他比划道:“我从没有说过要和你离婚!” 沈夏眨了眨眼,仍然困惑:“离婚又不是要两个人同意才能离。况且是先生您先在外面有了情人。” 沈夏以为是秦严骞怕自己告他,连忙补充道:“请放心,我不会问您要任何补偿的。” 既然他以前愿意和这个男人结婚,就说明自己曾经也喜欢过他。 他不喜欢麻烦,也不缺钱,不会让彼此闹得太难看的,好聚好散就行了。 但他说完,却感觉眼前的男人好像更生气了。 秦严骞确实快要气疯了,疯狂比划:“我什么时候说过柳修轩是我的情人了!你相信这两个只认识不到两月的人,不相信我?!你是不是喜欢上这个小白脸了,所以这么快要跟我离婚?!” 沈夏又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谁是小白脸?” 男生很单纯地用年纪来判断男人说的话,想是刚走的洋洋吗?他脸也不白啊。 秦严骞用手愤怒地指向陆阳舒。 在旁边听得一知半解的陆阳舒猝不及防被点名,倒不是特别介意这个称呼,漂亮深邃的眸弯了弯:“谢谢,但我年纪其实也不小啦” 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他实际上比秦严骞还要大一些。 秦严骞恶狠狠地瞪了这个不知廉耻的男人一眼,自己又他妈不是在夸他。 不过接下来沈夏的话让他更加崩溃,男生很坦然地嗯了一声:“对啊,我很喜欢陆哥哥。” “不过秦先生,即使不喜欢了,也要先离婚才能和其他人在一起呀。”小孩又软又娇的声音仿若一把锋利冰凉的剑,狠狠劈开秦严骞的心,“我们互相成全,不好吗?” 第49章 沈夏谈新恋爱了 秦严骞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能从沈夏口中听到这种话,愤怒得差点把后槽牙咬碎。 从沈夏出生起,他们两个就是邻居,男生刚会学会跑就整天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奶声奶气问他叫着哥哥,哥哥,张开小胳膊让他抱。哪怕出事后那段时间,小孩看见谁都是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唯有看见他会笑,会像以前那样颠颠地跑过来,蹦跳着投向他的怀抱。 连沈老爷子都说秦严骞简直像沈夏的亲哥哥,秦严骞也一直把自己当成沈夏的兄长,把男生当弟弟疼。 他以为自己在沈夏心里是特殊的。 但没想到又一场车祸,小孩竟然就这样把他忘得干干净净。 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孩,缩在别人的怀抱里,软软地问对方叫着哥哥,再转头对他说不喜欢他。 秦严骞对上沈夏那双仍旧漂亮却茫然疏离的黑眸,感觉自己胸口仿若被人狠狠砸了一拳似的,对比之下,连还在发炎的咽喉都没有那么疼痛了。 只差一点,秦严骞就要张口说出“好,我们离婚”这句话了。 但刘叔在这时赶到了,敲响病房的门:“秦先生,您在里面吗?” 秦严骞剧烈地咳嗽了两声,转身去给刘叔打开房门。 刘叔拿着装着他和沈夏的结婚证的文件夹,气喘吁吁地交给他:“秦先生,您怎么突然要这个?我听说沈小少爷手术很成功,小少爷现在情况怎么样了?醒了吗?” 秦严骞看见文件夹里那同红色的结婚证装在一起的合同,突然清醒过来。 对,他现在还不能和沈夏离婚。 他明明是因为这份合同才同意和男生结婚的,为什么要因为他一句话就放弃,那他前面的屈辱和忍耐岂不是全都前功尽弃? 本来就是合同夫妻,沈夏不喜欢他又怎样。 他仍旧是男生的丈夫,男生也只能是他的妻。 秦严骞握着文件夹,就像握住了什么定心丸。 就算沈夏想同他离婚,只要他不同意,怎么都能将这种官司拖下去。 男生想和他分开跟陆阳舒在一起,门都没有! 秦严骞修长苍白的手迸出青筋,将内心翻腾的懊恼痛苦和不甘的复杂情绪全部压下去,狭长的眸目光重新变得冰冷镇定。 他把两人的结婚证从文件夹里抽出来,摔到沈夏的病床上。 沈夏听到刘叔叫自己的姓,先好奇地看看这个男人,冲刘叔微微笑了笑,才捡起床上的红本本看。 结婚证里的男人脸上没有伤,皮肤白皙光洁,很是英俊,只是仍旧冷冷的,看着不像是在拍结婚证照片,而是参加什么不乐意的活动,需要留照保存。倒是他站在男人身旁,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笑得很开心。 以前他那么喜欢男人吗? 沈夏歪着头看上面的照片,却丝毫想不起自己那时的感情和记忆。 如果真的那么喜欢,他为什么会把男人忘得一干二净,仿若心脏那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沈夏看得很专注,甚至手都不知不觉放在胸口,揪紧了那里的衣服。 旁边的陆阳舒忍不住问:“小夏,你想起什么了吗?” 沈夏把结婚证放下,摇了摇头:“没有。就是” 沈夏茫然地揉了揉自己心口,很轻很轻地说:“这里好像有点不舒服” 刘叔自沈夏从手术室出来还没有见过男生,突然听到男生张嘴发出陌生的声音,震惊地瞪大眼,脱口而出:“小少爷,你能说话了?!” “秦先生,沈小少爷会说话了?!”刘叔实在太震惊了,说完还觉得不够,又激动地向秦严骞重复了一遍,“秦先生,您听到了吗?小少爷可以说话了!” “秦先生,您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难道您早就知道了吗?”刘叔看秦严骞居然毫无反应,疑惑问。 但他说出来后立刻发觉自己好像说了蠢话,也是,秦先生这些天一直呆在医院,习惯沈小少爷可以说话了也正常。 秦严骞只被他蓦地叫出来的大嗓门震得耳朵痛。 呵,男生是能说话了,他现在却开不了口了。 秦严骞烦躁地挥了一下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让他安静。 刘叔原本已经打算接受秦严骞的批评了,却没想到男人并没有开口,刘叔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从他进门开始,平时总爱训斥人的秦先生好像一句话都没有说。 刘叔小心翼翼地问:“秦先生,您怎么了?您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什么?”这下轮到沈夏惊讶了,“他会说话吗?” 沈夏还以为秦严骞天生不会讲话,不然怎么会手语呢。 但听刘叔这番话,好像以前只有他不会说话。 沈夏醒来后就从乔洋和陆阳舒的反应中知道自己以前不会说话了,他自己也能感受出来,他每次说话都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很多时候,他明知道那个字该怎么念,可自己说出来却不是那个音。 乔洋有时就会因为这个笑话打趣他,沈夏因此还有一点自卑,幸好陆阳舒一直不厌其烦地帮他纠正,教他怎么发声。 陆阳舒是演员,普通话非常标准,声音也特别好听。 沈夏每次听他温温柔柔地讲话,都仿佛在欣赏歌剧一般,他觉得陆阳舒长相俊美,性格温柔,相处起来也很舒服,总之好像就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如果非要说出一点的话,那就是太完美了,像个天衣无缝的假人,让人找不出破绽。 他醒来的这几天,对陆阳舒的好感越来越高,所以现在突然冒出来个老公,着实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他以为自己和秦严骞结婚,其中一部分原因可能就是因为他们都是哑巴不会讲话,所以能生活在一起正常交流,谁知道男人居然不是,但他的手语明明那么流畅。 沈夏真是对自己的以前和男人在一起的生活越来越好奇了。 所以当秦严骞提出等他身体恢复些后,让他回家修养时,沈夏同意了。 尽管陆阳舒和乔洋都对此非常紧张,再三劝说,但沈夏还是想回去看看,说不定还可以找回些他丢失的记忆。 当然在此之前,他板着个小脸和秦严骞很严肃地讲好了。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和男人离婚,这次回去只不过是遵循医生的嘱咐,回到熟悉的环境会对他受伤的大脑恢复记忆有好处,如果男人有任何不满或者不轨行为,他都会立刻搬出去,然后用法律来维护自己的权益。 秦严骞被这番一听就是陆阳舒教小孩的话气得面色铁青。 但沈宅现在已经没人了,沈夏的身体还很虚弱,他更不能容忍男生转头去和陆阳舒住在一起。 他因为生病耽误了许多工作,低烧和发炎刚好一些就回了公司,忙得团团转。而陆阳舒却因为上次两人打架弄出的脸伤,推了许多通告,特别的清闲,每天都来医院看沈夏。 沈夏被剃成了小秃瓢,小孩觉得自己这个模样丑丑的,整天瘪着小嘴不开心,陆阳舒便给他买了许许多多的帽子,让他在外出的时候戴。 虽然陆阳舒因为身份问题出去总有很多不便,但都尽力陪着男生,在沈夏决定要回秦家的时候,先带着他去手机店买了一部手机。 沈夏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没有手机,可能是出车祸的时候丢了吧。 陆阳舒耐心地教他怎么使用,在小孩手里的第一个通讯位上存进自己的号码。 沈夏红着脸看男人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敲出“陆哥哥”这三个字,之后再递给自己。 沈夏接过去,软软地说了句:“谢谢哥哥。” 陆阳舒漂亮好看的眉眼弯了弯,俯下身,沈夏便红着小脸,踮脚在男人戴着口罩的脸上亲了一下。 这幅场景被拍成照片,传到专门派了私家侦探跟着沈夏的秦严骞手里,秦严骞气得砸碎了办公室的花瓶,隔天便催促沈夏赶紧从医院搬回秦家。 那天下午,秦严骞特意处理事务,和老刘一起到医院去接沈夏,结果到了却被告知男生已经办理过出院手续,上午就离院了。 秦严骞火顿时又冒了上来,给沈夏和陆阳舒都打不通,最后打到乔洋那里,乔洋又阴阳怪气他好一会儿,才说男生今天好像同陆阳舒去看什么艺术展了。 秦严骞只能和刘叔回家,他在客厅足足等到晚上十点,才听到门外的车声。 秦严骞冷着脸出去,想要好好训斥一顿这不知道晚上外面多险恶的小孩,却看到沈夏从一辆黑色奥迪的副驾驶下来,陆阳舒从另一边绕过来,把手里的两个宠物航空箱交给男生。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沈夏一直在笑。 陆阳舒俯身帮他整理在车上靠得有些歪的栗色贝雷帽,小孩嘿嘿傻笑,趁其不注意踮脚在男人俊美的脸上吻了一下。 秦严骞看着两人宛如恋人般亲密的模样,感觉自己仿佛在那一瞬间堕进了冰窖。 冬天要到了。 好冷。 第50章 秦先生好讨厌 沈夏又和陆阳舒甜蜜了一会儿,甜甜对男人说了声“哥哥再见”,才提着装了六只小猫咪的宠物箱回头。 他看见站在门口的秦严骞,有些困惑道:“秦先生,这么冷的天您怎么站在外面啊?” 秦严骞脸色阴沉:“为什么今天下午不接我电话?” “啊?”沈夏很惊讶,“您今天下午给我打电话了?” 沈夏把宠物航空箱放在地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好几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 “啊,秦先生,我不知道我的手机关机了……”沈夏看秦严骞板着脸,还以为男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找自己,“您今天下午有什么事找我吗?” 曾经见了面就要抱他亲他开心地冲他比划手势的男生,现在却只会甜蜜地问其他男人叫着“哥哥”,然后转头礼貌且疏离地称呼他为“秦先生”。 秦严骞心口莫名一阵发酸,下意识用训斥的语气说道:“我下午特意腾出空去医院接你,你却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鬼混到现在才回来!” 从前一旦他这样说,男生就会立刻反省自己,小心翼翼地向他道歉。 暖栗色贝雷帽将沈夏短短的头发全部遮住,小哑巴白皙精致的小脸在圆圆的帽檐下看起来如从前那般乖顺可爱,可他现在不是哑巴了,性情也同从前相比发生了很大变化。 男生听了他的话后。脸上既没有心虚也没有愧疚,而是出现一种奇怪的神情,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在生气:“秦先生,虽然您想到去接我我对此表示很感激,但您之前并没有告知我这件事啊。而且陆阳舒也不是其他男人,陆阳舒是我现在的男友,我们没有鬼混,而是在交往。请您把话放尊重些!” 沈夏现在说话的腔调还是很软很黏,因为在训练自己的口齿,他特意把每个字都说得很慢,确保对方能完完全全听清楚。 而秦严骞也确实听清楚了,英俊的脸因为怒气涨起一层红意:“什么狗屁男友?!我们还没有离婚!你现在还是我的妻子!我不允许你这样做!” “但我们马上离婚!”沈夏也很生气,觉得这个男人简直不可理喻,“您自己先出轨,我没有追究责任就已经算好了,您现在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我?” “我说了很多次,我没有出轨!” “那他是谁?!”沈夏气冲冲地伸手指向刚从别墅出来的柳修轩。 柳修轩手里还拿着秦严骞的外套,听见他们在吵什么,愣了一下才说道:“严骞,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穿外套就出来了?” 柳修轩没想到沈夏重新醒来后性格竟然会变化这么大,几乎和秦严骞见面就要吵,但这样正好,有了对比,男人才能感受到他的体贴温柔。 但秦严骞现在都快要被气晕了,回头看见导致沈夏跑出去出车祸的柳修轩,心里更气,懒得理他。 “你失忆了,那好,我再给你讲一遍他为什么来我们家。” 秦严骞看了一眼不合时宜出来的柳修轩,咬牙道:“你在我们的婚礼上把人家从楼梯上扯下来,腿摔断了,柳修轩的妈妈那时正在医院,没有人可以照顾他,所以我把人接来了我们家修养,我这样做的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但他现在的腿已经好了,为什么还呆在这儿?”沈夏冷冷道。 男人一边用妻子的准则来要求他,一边又让情人光明正大地住在他们生活的房子里,沈夏简直不明白自己以前是怎么容忍下来的,他以前是傻子吗? 秦严骞竟然一时答不上来。 青年一直说爱他爱他,为了他可以忍受一切,于是他便总对柳修轩抱有一种愧疚的心态,觉得自己委屈了青年。柳修轩腿好了之后没有提要搬出去,他自然也不可能主动赶青年走。 秦严骞憋红了脸,最后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吝啬了,家里那么大,难道还不能多住一个人吗?” “能。”沈夏果断道,“这是您的房产,你当然可以随意处置。但请秦先生这样做的时候也想清楚,您的行为代表着什么。您想指责我的前提是,您自己得先干净,请您以后不要再说出我和别的男人鬼混什么这种没涵养的话,不然会让您显得分外可笑!” 秦严骞被气得说不出话。 沈夏也很气,要不是手机没电了,他肯定要给陆阳舒打电话,让哥哥来接自己,而不是在这儿看着这个讨人厌的男人。 沈夏提着两只宠物太空舱就要进门,柳修轩看见他手中那两只巨大宠物箱里活蹦乱跳的小猫,赶紧捂住口鼻,尖叫道:“严骞,猫!是猫!” 他对动物毛发很容易过敏,也知道秦严骞特别害怕猫。 沈夏手里的两只巨大宠物箱对秦严骞来说就如同两枚重磅炸弹,秦严骞一边被牙尖嘴利的小孩气得脑仁疼,一边慌张往后躲:“谁让你把这帮小畜生接回来了?” “这是我的猫,我不接回来,难道要让它们一直呆在宠物医院?”沈夏理直气壮道。 他还担心小猫在宠物箱呆久了蔫巴呢,想要赶紧进屋把他的小宝贝们放出来。 秦严骞又气又怕,让同样害怕的柳修轩先回卧室,说道:“不行,它们不能在我们家里呆!” “为什么?” “修轩对猫毛过敏。” 沈夏的脚步停下来,定定地看了满脸惊慌的秦严骞一会儿:“那行,你借我个充电宝,我给陆哥打电话,今天晚上去他那里住,明天我去租房子。” “那更不行!”秦严骞一口否决,想到沈夏要和陆阳舒躺一起就可以气吐血,“算了,你先进来。” 沈夏忍不住对男人的善变翻了个白眼,总算和秦严氵。谷骞一起进屋了。 …… 秦严骞让沈夏先睡他之前住的那个客房,沈夏进门就把猫咪从宠物仓里放了出来,六只小猫憋了一路,兴奋地乱蹦乱跳,到处跑酷,原本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房间顿时满屋子猫毛乱飞。 这种环境秦严骞一刻也不能多呆,匆匆交代了男生几句有需要找管家,就赶紧从沈夏的房间里退出来。 男人走后耳根突然清净了许多,沈夏一边想他怎么看着是副高冷凌厉的模样,瞎话那么多,一边给自己手机充上电。 开了机,沈夏先给陆阳舒发了条消息,问他到家没有。 陆阳舒很快回过来电话,声音温柔:“到家了。小夏,你怎么样?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沈夏和陆阳舒在外面玩了一整天,早就累了。 男生仰躺到床上,朝自己的恋人软软地抱怨:“倒没有什么,就是这个秦先生说话好讨厌。” 沈夏刚走进秦家的别墅,就觉得自己胸口那里很闷很沉,特别压抑。 他想一定是以前的自己在这个地方过得不开心,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秦严骞居然还不让他在这里养猫,沈夏更难受了,委屈道:“哥哥,我不喜欢这里,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陆阳舒脾气很好道:“那哥哥现在就过去接你?” 沈夏想自己都累得不想动,开车的陆阳舒肯定更累,连忙道:“那也不用啦,明天哥哥陪我去看房子吧!我想自己住!我要独立!” 沈夏想到自己一个人和六只小猫住,兴奋得语调都变了。 陆阳舒很低地笑了一声:“好啊,不过上午我有通告,可能要晚上才有时间了。” 沈夏感觉自己耳朵酥酥麻麻的,红着脸道:“嗯……那也行,那哥哥早点休息,我要去给小猫弄猫砂盆了。” “好。”陆阳舒温柔道,“小夏晚安。” “哥哥晚安!” 沈夏挂了电话,感觉自己心跳得好快,一点都不困了,从床上跳下来去给小猫弄东西。 秦严骞回到自己房间。 虽然小孩回来住了,但他还是感觉胸口好空,很焦躁。 秦严骞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沈夏会变成这个样子。 以前他总觉得小孩都是哑巴了,怎么也能那么烦,但和现在冷淡疏离还气人的沈夏一比,秦严骞觉得以前那个黏糊糊不会说话的小孩简直就是个天使! 秦严骞后悔了,非常后悔。 他怎么会把钥匙交给柳修轩,要不是青年心软打开那把锁,这些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秦严骞洗完澡后还在懊恼,沈夏现在又在他隔壁,他心里痒痒的,不信邪地想再见到那个软乎乖巧的小孩。 秦严骞打开衣柜拿睡衣,看见跟自己衣服摆在一起的沈夏衣物。 小孩以前虽然去隔壁住了,但东西基本上都还在他这里,没有全部挪到那屋。 现在过去一个多月,沈夏那边放的衣物肯定都还是薄衣服。 对,现在天这么凉,小孩穿那么薄,会感冒的。 小孩再气人,他也不能让他刚出院就又生病。 秦严骞来来回回地在房间踱了好几圈,深吸一口气,从衣柜里拿出几套沈夏的秋装,走出去敲沈夏的门。 沈夏虽然失了记忆,但有一些习惯还是没改变,就比如不爱关门。 秦严骞的手背刚靠上门板,男生房间只微微合拢的门就缓缓打开了,里面跑酷跑得正欢的一只小三花看见陌生男人出现,兴奋地嗷了一声,一下跳到秦严骞的睡裤上,尖尖的小指甲从肉垫里伸出来,扒住男人的腿嬉闹着往上爬。 秦严骞却以为它要挠自己,吓得大叫一声,将腿上的小三花甩掉。 小三花轻巧落地,不满地喵了一声,带领其他小猫咪追着秦严骞满屋子跑。 于此同时,正在洗澡的沈夏听见男人的惊叫,以为猫出了什么事,什么都没穿就赶紧从浴室里出来了。 第51章 去见我男朋友啊 沈夏头发还在湿淋淋地往下滴水,圆滚滚的水珠顺着白皙光洁的脸庞滑落,底下洁白的身子和笔直的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散发着无形的诱惑。 男生只来得及在腰间围上浴巾就匆匆跑了出来,生怕自己的小猫崽们出什么事:“秦先生,怎么了?” 秦严骞正狼狈地躲争前恐后往他身上扑的小猫咪,抬眸看见几乎全 裸的男生,怔愣了一下,然后就被两只小猫迅速跳到了身上,顿时吓得又叫了一声:“走!走开!” 沈夏看男人发白的脸色明白了,应该不只是那个叫柳修轩的青年猫毛过敏,男人这个样子明显也碰不得猫,怪不得说这里不能养猫。 猫猫这么可爱,有什么可怕的。 但男人这幅模样着实有点可笑,沈夏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从自己带过来的背包里拿出几根猫条,唤了声小猫,那两只想和秦严骞玩的顽皮小猫便从男人身上蹦下来,颠颠地跑过来沈夏这儿和自己的小伙伴们抢猫条吃了。 尖牙利齿的“猛兽”走了,秦严骞提到嗓子眼的心才落回了胸口,又恼又怒地看沈夏蹲在地上给小猫喂猫条。 六只小小的奶猫团子,围着男生吧唧吧唧地舔猫条吃。 沈夏垂着头,利落的短黑发露出男生纤细白皙的脖颈,微微凸起的肩胛骨像振翅欲飞的蝶翼,往下的光裸洁白的脊背线条流畅优美,收束进那裹着紧窄腰线的浴巾中。 看着看着,秦严骞感觉原本慢慢缓下来的心跳莫名又加快了,想小孩就是小孩,失忆了仍旧是没羞没臊的德行,裸着身子就跑到别人面前晃。 秦严骞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我来给你送点衣服。” 秦严骞紧张地盯着那正专心舔猫条的六只小“猛兽”,小心地靠近男生,把拿过来的一件外套扔到男生那白皙得有些刺目的身上:“最近屋里也凉,别感冒了。” 正喂小猫的沈夏被半拉袖子盖住头:“……” “哦,谢谢……” 沈夏只得腾空出一只手,拿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其实不用,我明天就会从这里搬出去,到时我和陆哥一起去买新的就可以了。” 秦严骞:??? “为什么要搬出去?”秦严骞脸色瞬间变了,“不是才刚在这里呆一晚吗?” 沈夏仰着小脸,很坦然地看着秦严骞:“我先前是不知道您的那位小情人对猫毛过敏才同意过来住的。现在他有这种病,肯定不能接触猫,我又不可能只让小猫呆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那样对它们太憋屈了。我想了想,我还是搬出去住比较好。” “不行!”秦严骞脱口而出,“绝对不行!” 要是沈夏搬出去,秦严骞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他会跑去找谁。 小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秦严骞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要是跑陆阳舒那里,他会整个人直接炸掉。 “为什么不行?”这下轮到沈夏反问他。 “你不就是想搬出去和那个陆阳舒住一起?”秦严骞语气愤怒道,活像被妻子扣了绿帽似的。 沈夏只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很莫名其妙。 欲.演  明明是这个人先出轨的,他们都要离婚了,为什么男人还有脸来指责管教他。 沈夏原本可以告诉秦严骞他打算一个人住,但男人说话的语气让他很不爽,沈夏话到嘴边又变了:“那又怎样,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无法决定自己去哪里住吗?” “秦先生,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现在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事,您都让小情人住到这个家了,我难道还不能去我男友那里吗?” “我记得我也已经向你解释过柳修轩为什么住到这里了!” 秦严骞对沈夏一直要揪着柳修轩不放这点十分气恼,男生从柳修轩搬到这里来就一直在惹事,直到现在失忆了也仍是这副模样。 秦严骞始终想不通为什么平常性情温和的小孩一遇到青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开始胡搅蛮缠,电光火石之间,他头脑里突然冒出个想法。 沈夏失忆前,秦严骞一直觉得他就是个小屁孩,怎么可能懂什么是爱,但失忆后的小孩这么快就和陆阳舒勾搭在一起,让秦严骞逐渐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想法。 小孩不傻了,他会向陆阳舒表示自己的好感,会主动亲吻男人,会想出去和男人闲逛约会。 秦严骞看见两人如同情侣依偎在一起的那些照片,胸口闷得简直喘不过气。 明明那些事他早就和小孩做过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可那时他一直都不觉得那是他和沈夏成为“恋人”的步骤,他只觉得小孩太黏人,没有独立的想法,招人烦。 现在想来,那竟然就是小孩表达“喜欢”的方式? 沈夏其实懂得什么爱,一直很积极地在表达对他的喜欢。所以小孩每次看见柳修轩才会反应那么大,在他夸柳修轩时闹着要和他离婚。 小孩其实一直都在吃醋?! 仿若有人在耳边突然打了个响指,秦严骞觉得自己清醒了,一切都想通了。 他神色怪异地看着面前的男生:“你是不是根本没失忆,你跟陆阳舒在一起,就是想气我?” 小孩会说话了,也学聪明了,所以用幼稚地用这种方法来报复他。 沈夏被男人这突如其来的诡异的话给气笑了,语气真诚道:“秦先生,我觉得您应该去医院看看,真的,您是不是上次发烧还没好啊?这样下去不怕影响您谈工作吗?” 他越这样说,秦严骞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想小孩真是被那个叫乔洋的小实习生带坏了,说话都开始阴阳怪气了。 算了,他不和小孩计较。 秦严骞自觉发现了沈夏的秘密,心情也好了些,说:“你真想在家里养猫的话,我明天会让柳修轩搬出去。” “不需要。”沈夏一口回绝,“我自己搬。” 秦严骞只当他还在同自己赌气,也不理男生明显透着厌烦的眼神,躲着吃完猫条又开始到处扑腾的小畜生们出门:“你不用再管这些事了,明天我会解决好的。” 沈夏:??? 大哥,你解决什么? 男人撇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砰的一声合上了门。 沈夏站起来,睁圆眼,气鼓鼓地瞪了一会儿关上的门,小声骂了句:“神经病。” —— 第二天早上沈夏被佣人叫醒下去吃早餐,他不知道秦严骞对那个叫柳修轩的人说了什么,那个青年自从他进到餐厅就一直用怨恨的眼神盯着他,而当秦严骞说话时又迅速变成另外一副模样,严骞严骞的喊着。 沈夏本来就因为起得早没什么胃口,这下更是被这两个神经兮兮的人搞得胃口全无,随便咬了两口面包就回楼上了。 他看看时间,现在才刚七点,便给陆阳舒发短信:“哥哥开始工作了吗?” 陆阳舒秒回:“嗯,正和陈姐去综艺录制现场呢。小夏不一向是个爱睡觉的小懒虫吗,今天怎么醒这么早?” “想去找哥哥。” 如果昨天还只是有想离开的想法,沈夏现在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这次陆阳舒隔了几分钟才回:“综艺录制现场很乱的,真的要来吗?” “嗯,想见你。”沈夏无精打采地回道。 陆阳舒发过来一个地址:“哥哥马上就要开始化妆了,不能去接你了,小夏自己来可以吗?到了后给哥哥打电话,哥哥让助理去接你。” “好的!” 沈夏一下有了精神,立马兴高采烈地蹦下床,给猫猫铲屎倒猫粮,然后去挑见恋人的衣服。 沈夏从自己的一众帽子中挑了顶明黄色的鸭舌帽,配上白色的卫衣和牛仔背带裤,衬得那张本就俊秀白皙的小脸愈发青春逼人,特别清新可爱。 他出门时,秦严骞也正好从隔壁出来,他见小孩一脸开心的模样,以为是自己昨天的言行起了效果,刚清清嗓准备问他要不要和他一起去拿前些日子订制沈老爷子的茶杯。 那个仿品终于做好了,老板说外表绝对能以假乱真,只要不是行家,肯定是认不出来的。 秦严骞记得小孩当时还想玩那里的石盘,今天他有空,可以带着沈夏去那里好好玩玩。 但沈夏比他更快开口:“秦先生,准备上班啊,我刚好想找您呢。我男友今天有工作,要等到晚上才能过来帮我搬家,我到时可能会回来晚一点儿,您记得让保安给我留门,但别等我了,我只有六只小猫,动作很轻,到时不会打扰您休息的。” 沈夏说完,自觉这次没有再忘记交代什么,哼着歌就要出门去找陆阳舒了。 结果被秦严骞一把揪住帽兜,提溜回来,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你现在去干嘛?” 沈夏想他明明说得很清楚啊,所以只回答了后面的问题:“当然是去找我男朋友啊。” 秦严骞看他一脸无辜地说出这么气人的话,脸色都青了,但想到小孩可能就是想让自己也尝到吃醋的滋味,便使劲把怒火憋了下去。 但他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孩就这么跑过去陆阳舒那里。 他这阵子已经开始正式投资娱乐圈的项目了,更清楚那是个汇集了多少乌七八糟肮脏事的大染缸,陆阳舒自己就是个伪君子,身边能有什么好东西! 沈夏上次参加个聚会就差点被人侵犯,今天要冒冒失失地跑到陆阳舒那只老狐狸那儿,还打扮得这么漂亮,万一再遇上什么居心叵测的人,还不得被生吞活剥了。 秦严骞沉默了两秒,说道:“在哪儿,我今天不上班,送你过去。” 第52章 难道你喜欢上我了吗,秦先生 秦严骞愿意送,沈夏还不愿意坐呢。 万一这个男人打搅他和陆哥约会怎么办? 但不管他怎么拒绝,秦严骞都板着一张脸非要和他一起过去,沈夏推脱不过,不情不愿地坐上副驾驶。 路上带着帽子闷,反正陆阳舒也不在,沈夏就把帽子又取了下来,露出小脑袋上短短的黑发。 其实男生五官长得俊,这个发型放他头上也不丑,就是看上去有点傻,像只呆头呆脑的小企鹅。特别是当男生晃着腿扒着窗户往外看的时候,就更像了。 因为小哑巴以前经常在车上和他比手语,所以秦严骞开车的时候,习惯时不时瞟一眼男生,看他是不是又想和自己表达什么。 沈夏看够了外边,转回头,刚好和秦严骞对上视线。 两人都怔愣了一下。 沈夏软乎乎地开口:”秦先生,您开车得看前面啊,看我干什么?“ 秦严骞才反应过来现在小哑巴想和他交流,已经不用他时时看着了,尴尬地迅速挪开眼,用手摸了一下鼻子,目视前方:“没什么。” 沈夏歪了歪头,对自己的人身安全莫名有些担心。 从他们这儿到陆阳舒录综艺的地方有些距离,沈夏又干坐了一会儿,想了想说:“秦先生,律师告诉我您又拒绝了离婚申请。” 沈夏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是,他和秦严骞从小认识,长大后两人订婚,自己爷爷因病逝去后,自己便嫁给了这个男人。 沈夏现在对自己之前的感情生活完全是一片空白,他既对秦严骞没有记忆,也对自己的家人毫无印象,因此听到自己除了这个男人外再无其他亲人,除了有些唏嘘外,也并不怎么伤心。 只是奇怪为什么自己会在爷爷去世后立刻和男人结婚,是因为身边没有亲人了吗?所以想找个别的感情寄托? 结果没料到自己的竹马居然是个渣男,在他们刚完婚就把情人接入家门。 沈夏这段时间已经通过律师向秦严骞提出了离婚申请,但男人一次次拒绝了。 因为他们国家也刚允许同性恋人结婚领证,因此在这方面的法律还有很多地方不完善,秦严骞不同意离婚,就需要他这边不停上诉,直到法庭出来判定结果,十分麻烦。 沈夏觉得这样对陆阳舒也不公平,想尽快把这件事解决。 但是秦严骞只要提到这件事就会变得很恼火,两人经常说不了两句就要吵起来,不欢而散,再让律师继续扯皮。 果然,秦严骞听到他又提这件事,脸色顿时沉下来,冷哼了一声。 沈夏今天心情好,不想和他吵架,好脾气道:“您想要什么可以同我协商啊,这样拖下去对您又没有好处。” 打官司劳神伤财,周期还长,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反正自己现在又有了那么优秀温柔的新男友,沈夏也不想追究秦严骞之前的不忠,如果男人对财产分割不满意,他也可以做出让步。 这些他都让律师传达到秦严骞这边了,但秦严骞知道后只觉得更加愤怒,有种自己被男生狠狠羞辱的感觉。 那个陆什么就那么好,让沈夏为了他能做到这样? 秦严骞把车停到一边,忍无可忍看向沈夏:“你就那么想和我离婚?” “啊?”沈夏迷惑了,“不然呢?” 难道秦严骞想和他搞什么开放式婚姻吗,那他可接受不了。 婚姻在沈夏心中是极其神圣的,他只想和喜欢的人成为伴侣,共度一生。 秦严骞看着男生一脸无辜的神情,捏方向盘的手背都迸出了青筋,咬牙切齿道:“沈夏,要我提醒你吗?从前是你求着我,我才跟你结婚的!” 是男生一直跟在他身边纠缠不休说喜欢他,他才勉强同意了沈老爷子提出的交换条件,和这个小哑巴领证。 结果现在这个可恶的小哑巴就这么为了另一个男人轻松地和他提出离婚,倒像是他在死缠烂打男生一样。 这阵子,秦严骞一边焦头烂额地处理公司的事,一边又得分出神去解决沈夏那边不停提交的离婚申请。 私人侦探给他传过来小孩的近况照片,上面沈夏看着陆阳舒时展露的甜蜜笑容彻底刺痛了秦严骞的双目。 那是小孩曾经无数次对他露出的笑容。 秦严骞高傲的自尊心狠狠被沈夏这么一口一个“离婚”刺伤了,每当他听到沈夏说出这个词,他都恨不得男生重新变回当初那个话都不会说的小哑巴,至少自己的心现在不会这样痛。 是这样吗? 沈夏一脸茫然,他完全记不得了。 但对上男人那双发红的眸,沈夏的心莫名空了一下,就像是被一根小小的针刺进去似的,泛起一阵很细很轻微的痛。 沈夏张了张口:“那既然这样,现在离婚不刚刚好吗?” 沈夏小手无措地搓着衣角,踌躇道:“难道你喜欢上我了吗,秦先生?” 那就有些麻烦了。 明明男人先出轨,却搞得他像个负心汉死的,骗人家跟他结了婚,又转头忘掉一干二净。 秦严骞怔愣了一下,脸瞬间红了,脱口而出:“你以为你谁啊,我才不喜欢你!” “我们才刚结婚多久,现在离婚会对我公司有很大的负面影响,”秦严骞重新发动车,恶狠狠道,“你暂时就别想了!” 好吧,原来是这个原因。 沈夏刚有些拔高的心重新落回了肚子里,撇撇嘴,也不想再同男人交流,干脆掏出手机给陆阳舒发消息。 他把秦严骞非要送他过去的事告诉了陆阳舒,陆阳舒回道:“没事,哥哥有办法,他进不来的。” 沈夏一下高兴了。 果然,到了陆阳舒录综艺的地方,他被陆阳舒的助理顺利带进大厦,秦严骞却被保安死死拦住:“沈夏,这怎么回事?!” 沈夏戴好鸭舌帽,回头对气急败坏的男人做了个鬼脸:“谢谢秦先生送我过来!”然后就欢快地跟着助理进去找陆阳舒了。 节目录制现场果然同陆阳舒所说,很多人,大家都在来来往地走动,大声交流,搬东西,特别吵闹。 沈夏一边好奇地看那些各种各样的拍摄设备,一边跟着助理进了化妆室。 化妆室里也有很多人,陆阳舒已经化好了妆,看见他进来就笑着走过来:“小夏。” “哥哥!”沈夏一下看呆了,扑上去抱住男人,撅起嘴不满道,“哥哥这么好看,都不让我看见。” 他原本觉得陆阳舒平时已经够好看了,没想到化完妆之后更帅气!男人浓黑的头发梳到后面,原本俊朗深邃的五官被淡而精的妆再次强调,除了平时的温润外更多了一些强势的气质。 “小黏人鬼。” 陆阳舒笑着揉揉他的头,把他带到自己的休息座:“今天这个节目可能要录到很晚了,我怕你会觉得无聊。” “不在你身边,我才觉得无聊。”沈夏哼道。 旁边有人看见他们这样,打趣道:“哟,陆老师头一次往工作的地方领人啊,怎么着,陆老师这是有情况了?” “哟,看起来好小啊,成年了吗?” 说话的人是个高高瘦瘦的青年,鼻梁上架了副银边眼镜,看起来又斯文又俊秀,但眯起眸,那双藏在镜片下细长弯翘的凤眸就泄露了几分风流韵味。 那人还凑过来想捏沈夏的脸,被陆阳舒拍掉手:“江舟,管好你的手。” 江舟拖长音,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平常可没见你占有欲这么强啊,陆老师。” 陆阳舒抱住害羞地缩回自己怀里的男生,唇贴在男生耳畔道:“好吧,其实这儿都是些爱动手动脚的流氓,所以我才不想让你过来。” 男人温热的吐息洒在敏感的耳侧,沈夏嗅着陆阳舒身上好闻的香水味儿,感觉自己耳尖酥酥麻麻的,小脸爆红:“嗯……” 江舟也听见了陆阳舒的话,笑着骂他:“你现在才像个大流氓好吧,专门调戏人家清纯的小男生。” 沈夏抓着陆阳舒身上的西服,回头护道:“哥哥才不是流氓。” 陆阳舒笑起来,牵起沈夏的手亲了一下:“嗯,小夏说得对。” 江舟被这对秀恩爱的狗男男闪瞎眼,跑到另一边找其他人去了。 沈夏见化妆室已经没什么人化妆了,大家都在聊天,沈夏疑惑地问:“哥哥,你们怎么还没开始录节目啊?” 陆阳舒温声说道:“还有一个嘉宾没来,还不能开始。” 沈夏记得自己来的时候男人就说在化妆,这都过去两个小时了,居然还有人没有过来吗? 沈夏刚想说什么,门外就有人喊道:“柯越来了,孙老师,孙老师人呢?快来给柯越化妆,化完咱们就可以开始录节目了啊!” 周围的骚动一下更大了,在众人的议论声中,一个年轻的男孩走进化妆室。 男孩唇红齿白,长得十分俊秀漂亮。 他傲慢地扬着下巴,先看了一圈周边的人,然后将视线停留在还坐在陆阳舒腿上的沈夏身上,皱起眉。 第53章 沈夏,看得挺开心啊? 柯越启唇,冷冰冰道:“怎么现在什么玩意儿都能来演播厅了。”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但足够让应该听到的人都听到了。 化妆室霎时静下来,全场人的视线都在柯越和沈夏陆阳舒的身上之间来回盘旋。 那些人的眼里什么都有,或带着对陆阳舒的同情关切,或者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嘲弄。 沈夏对上男孩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眸,怔愣了一下。 这人是在说自己吗? 可他并不认识他啊。 没等他做出反应,在后面抱着他的陆阳舒就已开口:“柯越,你迟到的时间已经够久了,这里好多人之后还有其他安排,不要再耽误大家时间好吗?” 柯越冷哼一声后转向周边,语气轻飘飘的,丝毫没有诚意的道歉:“抱歉,我那边临时有其他事情来晚了一段时间,如果耽误了大家的工作,可以找我谈赔偿。” 其他人都知道惹了这位小祖宗准没好下场,纷纷道:“没事没事!”“只是一点时间,小越你能到就很好啦!””小越是不是昨晚才从欧洲那边的秀场回来,所以才来这么晚啊?“ 柯越微微颔首,嗯了一声后重新看向陆阳舒:“听到了吗,陆老师,大家都不在意。倒是陆老师你……”男孩脸蛋很是漂亮俊秀,说话却夹枪带棒,讥诮道:“说得这么道貌岸然,不也没耽误你在工作时间谈情说爱吗?” 陆阳舒脸色微沉,刚想说什么,总导演就进来了,看见柯越还站在门边,急道:“哎哟,小祖宗,你怎么还没上妆啊,我求求你了,有什么事咱先录完节目再说行吗,哥结束后请你吃饭!” 在场的也只有总导演敢这样对柯越说话,把男孩扯到化妆镜前,早就准备好的化妆师才敢动弹,战战兢兢地上前给这位年轻且傲慢的“影帝”上妆。 没错,柯越年仅十九,就凭借自己的第一部 出道影片拿到了“影帝”的称号,从此各种代言和影视的好资源络绎不绝地往人家手里送。 柯越年少成名,不缺人气不缺钱,来接这档糊得可怜的综艺着实是“扶贫”,大家都巴不得沾点这位年轻影帝的红气,因此就算他迟到再久,也没人敢说什么。 总导演也是好话说了一箩筐,见柯越脸色还是冷得可怕,抬头看男生对面的镜子,果然清清楚楚倒映着正和沈夏说话的陆阳舒。 总导演:“……” 他就知道肯定不会天上降馅饼,这小祖宗不会是知道这期陆阳舒是特邀嘉宾,专门来找陆阳舒茬的吧? 谁都知道柯越和陆阳舒不对付,但没一言寓人知道两人梁子到底是怎么结下的。 明明一个只演电影,一个专攻电视剧,他们的年龄风格类型也没有任何可以冲突的地方,但这两人就是已经到了这种水火不容的境地,只要一见面柯越就必定要挑事。 难道是陆阳舒以前抢过柯越的代言吗?总导演牙疼地想。 但牙疼归牙疼,该讨好谁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总导演憋红张老脸,走到陆阳舒面前,嗫嗫嚅嚅地小声道:“陆老师……您,您能不能先出去待一会儿啊,不然我怕柯越他一会儿又……” 陆阳舒已经不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事了,好脾气地点点头,表示理解,拉着沈夏的手出了化妆室的门。 沈夏乖乖跟在他身后,困惑道:“哥哥,刚才那个人和你有矛盾吗,为什么他要这样对你啊?” 其实不仅别的想听八卦的人不知道,就连陆阳舒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怎么就和那个年轻的小男生闹成现在这样了。 两人的交际圈不同,陆阳舒之前甚至没见过柯越几面,但莫名其妙的,男生看见他就一副很厌恶的模样,动不动就要挑衅他。 陆阳舒虽然脾气比较温和,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脾气的人,有次被男孩冷嘲热讽后没忍住回击了过去,结果好死不死,那之后柯越的影片就上映了,男孩人气暴涨,之前有的没的采访什么全被扒了出来,包括作为学院新校草和身为学长的陆阳舒共同接受的那段采访。 原本这段采访陆阳舒的粉丝一直作为男人少有的暴露腹黑本性的片段剪辑,结果这之后被柯越粉丝扒出来,大肆宣传男人作为前辈对后辈不仅不爱护,还故意嘲讽,说陆阳舒就是个势利眼,捧高踩低,而柯越作为后起之秀成功提名“影帝”称号,疯狂打脸陆白莲。 两家粉丝那阵子撕得腥风血雨,连上好几次热搜。 陆阳舒的经纪人愁得睡都睡不着,头发大把大把往下掉,最后说了句反正现在黑红也是红,操他妈的,买营销,继续撕! 自那之后,陆阳舒和柯越的梁子就彻底结下了,只要两人一见面,粉丝必定又要撕得不可开交,次次逼上热搜。 陆阳舒原本只闷头拍戏,作风低调,虽然这样获得一众好评,但其实除拍戏外的收入并不高,也接不到什么广告代言。但自从跟柯越的事儿闹大后,很多人骂完他糊比碰瓷,才发现以前居然看他许多戏,慢慢开始关注他本人。 就如经纪人所说,黑红也是红,他的微博粉丝在短短几天内猛涨数百万,以前少得可怜的代言资源也开始好起来。 总的来说,这种影响也算有好有坏。 他能有现在这样的知名度,竟然有一部分是源自于沾柯越的“光”。 陆阳舒每次想到这些事,都觉得很嘲讽,他无奈地笑了笑,回答还在看着他的沈夏:“嗯,算是有吧。” 陆阳舒用手摸了摸沈夏的脸庞,轻声道:“哥哥让小夏受委屈了。” 沈夏看男人微蹙起眉头,赶忙摇头,握住陆阳舒的手:“没有没有,没事的,哥哥,我都当他扇着扇子说话,跟那位秦先生一样,左耳进右耳出就行了。” 柯越那部获奖的影片演的还真是个小疯子,陆阳舒没忍住笑出了声:“你啊……” 沈夏嘿嘿一笑,抱住陆阳舒的腰。 陆阳舒回抱住他,看着男生粉嫩润泽的唇有些心动,但因为演播厅人来人往的,没有动作。 柯越底子好,化妆也不需要多长时间,很快一大帮人都从化妆室和休息室里出来,总导演吆喝着嘉宾都赶快入位了。 陆阳舒给沈夏在工作人员的区域找了个座位,之后便开始录制节目了。 他们录的是一档辩论综艺,每期都会提出一个辩题,嘉宾选择自己所站的一方,和对方进行辩论。 因为参加的大多数都是艺人,综艺的规则并不严格,与其说是辩论,不如更像是真人秀。 今天的辩题便是“成为一名成功的演员到底需不需要天赋?” 陆阳舒选择了反方“不需要”,而自从出道便被不停夸是“灵气演员”的柯越自然选择了正方。 陆阳舒从自己的演艺经历开始说起,他刚考入影视大学的时候成绩并不优秀,甚至一度被老师批评完全没有做演员的天赋,劝他换专业,但是他当时热爱表演,刻苦专研,学习前辈的经验,他是从小小的群众演员,跑龙套一步步做到现在的,直到今天,他成为了他们那届最有知名度的一个学生,虽然他的演技仍然不算顶尖精湛,但在一帮实力派的演员中也足够优秀。 柯越在他所说的时候疯狂按铃,乃至裁判都不得不出手没收他面前的警铃。 但当陆阳舒说完后,男孩只冷笑了一声,说:“陆老师原来觉得自己这样就算成功了,啧,您就对您自己要求这么低啊,那您的那些粉丝听到该多伤心啊。” 语气刻薄的让坐在台下的沈夏都想冲上去扇他耳光。 柯越被裁判发出一张人身攻击的黄牌警告,才清清嗓,开始正式说:“行,我们先不谈成功的标准。首先,陆老师,您能考进影视学院,您觉得您没靠天赋吗?天赋是什么,自然赋予,陆老师您这么老了,估计也早忘了当初参加艺考的标准,您也说您当初演技差,您能在一大帮艺考生被考官选中,您觉得您没占相貌天赋的便宜吗?” 陆阳舒愣了。 柯越继续说:“其次,就算放宽成功的要求,陆老师现在也算红吧,至于红的原因,呵呵,我相信在场的大家也清楚……” 裁判紧张地看着陆阳舒阴下来的脸色,差点又对柯越亮出黄牌警告。 柯越不紧不慢道:“是因为运气嘛,运气难道不算天赋的一种吗,多少人一把年纪了也仍在演着小跑龙套,陆老师难道能说他们不够勤奋努力?” 陆阳舒抿紧了唇。 “演员就是最靠天赋的职业,入行就需要天赋,成功更需要,陆老师就别扯淡灌这种老套鸡汤了。”柯越嘲讽地笑着总结道。 “我不同意。”反方的江舟在柯越说完后按响铃,“柯同学的发言让我叹为观止,哇,相貌都能算天赋了,怪不得那么多人都相信明星都有这种只吃不胖体质的谣言呢。” 周围爆出一阵大笑。 江舟开始阐述自己的观点:“我认为的天赋是……” 沈夏刚才恨不得冲上去啪啪给欠揍的柯越几个耳光,现在又为江舟使劲鼓掌,拍的手都红了。 他在下面听得正入神,忽然被人从身后搂住腰扯到怀里。 沈夏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想要尖叫,却被那人反应迅速地伸手捂住嘴,拖了出去。 不知道为何,周围的工作人员看见他这样,居然没有一个人阻拦。 男人用低沉的声音阴测测在他耳边道:“沈夏,看得挺开心啊?” 第54章 不要,不要想起来…… 沈夏被男人低沉的声音震得头皮发麻,抓住秦严骞捂住自己的嘴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啊——”秦严骞顿时惨叫一声,捏住男生的下巴,把自己的手心从男生的牙齿下救回来。 沈夏咬的丝毫没留力,秦严骞的手心多了一圈水光润泽的整齐小牙印,殷红得几乎要渗出血。 秦严骞痛得脸色发白,虎口卡住沈夏尖尖的下颌,掰过来男生的小脸:“你还真下得了口?!” 沈夏其实已经从声音猜出来是他,白白嫩嫩的脸颊被男人捏得嘟起来,睁着双澄澈漂亮的鹿眸,极其无辜地嘟囔道:“对不起啊,秦先生,我不知道是你,还以为是什么歹徒呢。” 男生的演技一点也不好,秦严骞气得要死,却也没什么理由发脾气。 沈夏软软道:“秦先生,你放开我呀,我的脸好痛。” 秦严骞没好气地撒开手,男生雪白柔软的脸颊弹回来,上面多了几个粉粉的指痕。 沈夏揉了揉自己酸麻的脸,不满道:“秦先生多大了还喜欢做这种站在别人身后吓唬人的事,幼稚!” 秦严骞瞪了他一眼:“比小狗乱咬人好。” 沈夏也瞪圆眼:“秦先生骂我是狗?!” 秦严骞低头用手帕擦干净手心男生留下的口水印,皱着眉抿紧唇,不说话。 沈夏就当他默认了,十分气愤:“是秦先生先站在我身后不吭声就把我拦出去的,我不知道是谁,当然要反抗了!” 秦严骞仍旧不说话,冷笑了一声,笑得沈夏火气更大。 他想这个男人可真讨厌,除了一副好皮囊,其余没一点他中意的! 尤其是自己刚刚车上居然还会为男人的眼神而伤心不安,真的是瞎了眼了! 沈夏用手戳戳秦严骞的肩膀,仰起小脸恶狠狠道:“而且还要我在重复一遍吗,秦先生,我们已经要离婚了,今天晚上我就会搬出秦家,在此后我们再无关系,请秦先生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他踮起脚,想努力站得跟秦严骞一样高,营造出凶狠的氛围。 可惜他过于乖巧的面孔和软软的腔调,使这番话丝毫没有它应该有的气势。 秦严骞听着男生故作凶狠冷硬的话,看着那奶凶奶凶的小脸,感觉那按在自己肩膀上的纤长手指仿佛按进了自己的胸口。 他的心脏突然凹下去一个小小的柔软的坑,像只盛满过去的水碗,只要轻轻一碰,他和男生的回忆便从里面被晃得溢出来。 他想起小哑巴第一次和他发脾气的时候,男生为了几只猫崽子,就像现在这样瞪着他,用拳头砸他。 其实现在想来也不过是几只猫,到现在不还是养在他们家里? 但那时自己是怎么做的? 秦严骞完全陷入了回忆中,他眸色幽黑,像面前如当时表情一致的小孩伸出手。 沈夏蓦地被男人揪住衣领,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他原本就垫着脚尖,色厉内荏,看见秦严骞面无表情的模样,更是恐惧。 仿佛这个场景在什么时候发生过一样。 沈夏从脚底生出一股凉意,浑身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他误以为自己说的话让男人发了怒要打他,在男人另一只手拍过来时,惊恐地闭上眼,张开嘴就要尖叫。 但男人的手只是轻轻抚上他面庞,一个柔软冰凉的物体覆盖上他的唇。 沈夏震惊地睁开眼,看见男人近在咫尺的颤抖睫毛。 男人不是要打他,而是在吻他?! 沈夏慌张地推开秦严骞,用力地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唇,脸颊因为羞愤变得通红:“呸呸,疯子!” “秦先生,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就算我们没有离婚,我也能告你——” “夏夏……” 一声很轻很轻的叫声,打断了沈夏愤怒的控诉。 秦严骞定定地看着他,眼里的神采突然好像全部消失了。 男人垂着眉眼,呈现一种极其颓废的姿态。 他声音嘶哑道:“我后悔了,你回来好不好?” 沈夏愣住了。 —— 节目录制了两个小时,导演说可以先休息一会儿。 陆阳舒怕沈夏一个人在这里觉得无聊,立马到后台去找男生。 结果却发现沈夏早已不在他安排的位置。 虽然演播厅不会让闲杂人等进来,比较安全,但陆阳舒还是有些焦急,刚想用手机给沈夏打电话,柯越就走了过来。 男孩凉飕飕道:“哟,陆老师这么着急下台,是怕自己的小情人等不及吗?” 陆阳舒在台上不想和他吵,离了摄像机更懒得理他,沉着脸看了柯越一眼,走到别的地方去拨沈夏号码。 柯越却阴魂不散地跟在他后面:“陆阳舒,我跟你说话呢,你作为前辈什么态度?” 电话也打不通。 陆阳舒烦躁地放下手机,转回头:“你想说什么?” 他个子高,蓦地回头,跟他跟得紧的柯越“啪”的磕到他肩膀,精巧细白的下巴顿时红了一片, 柯越捂住下巴,脾气更加暴躁:“你敢撞我?!” 陆阳舒硬生生被气笑了:“我撞你?柯越,你讲不讲理?” 他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个地方招惹到这个祖宗了,从第一次见面起,男孩就开始冷言冷语地奚落他,陆阳舒脾气再好,耐性也被消磨完了。 柯越跳脚道:“我不管,你得向我道歉!” 陆阳舒轻飘飘地垂眸瞥了他一眼,走到另一边准备去找那儿的工作人员询问沈夏下落。 柯越气得咬牙,指着他背骂:“这就是你演了那么多剧还糊得要死的理由!你除了谈恋爱,有对你的工作上过心吗?!三十多了还一事无成,一点都不觉得羞愧!” 男孩的声音不大,工作人员隐约听到一点儿,好奇地往这边张望。 陆阳舒脚步僵在原地。 他先向工作人员笑了笑,员工从他略显尴尬的笑容里意会到什么,虽然还想听八卦,但工作要紧,识相地放下手里正在整理的器材,离开这个地方。 陆阳舒才转过身,看着愤怒的柯越:“对,我糊,当然比不上年轻有为的柯影帝,如果不是沾了您的光,我现在还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行了吗,满意了吗?” 柯越说出口那段话后抿紧了嘴巴,胸膛不断起伏。 他红着眼盯着陆阳舒,好半天才别扭地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阳舒笑了一下,向他走近:“那柯影帝是什么意思?” 陆阳舒微俯下身,漆黑深邃的眸注视着男生那双浅淡的琥珀色眼睛,声音低柔道:“我接戏你也接,我参加这档综艺你也参加,柯影帝,如果不是知道你这么恨我,我还以为是你想追我呢。” 柯越被他这样专注的看着,漂亮俊秀的脸蛋红一阵白一阵:“这些都是我的经纪人给我安排的,你少自作多情了!” “你最好是这样。”陆阳舒冷冰冰道,然后直起身子,从脸颊泛红的年轻影帝身侧迈过,朝另一边门走去。 柯越在原地呆滞了几秒,才愤怒地转身,看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狠狠地踢了一脚旁边的沙发:“靠!” —— 陆阳舒在洗手间找到了正在最里面隔间哭泣的沈夏。 他一边找一边给男生打电话。 熟悉的铃声从最里面的隔间穿出来,陆阳舒过去敲门。 沈夏见瞒不住了,才打开锁从里面扑出来,趴到男人怀里:“哥哥……” “小夏,”陆阳舒以为他被什么人欺负了,慌忙地捧起男生满脸泪痕的小脸,“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沈夏伤心地哭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就是这里好难受。” 自从听到那个可恶的秦先生的话,他这里就特别痛,一直想流泪。 沈夏怕陆阳舒看见自己这个样子担心,才躲在卫生间,想整理好情绪再去找他。 但他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脑海里全是男人颓废的模样,好多陌生激烈的酸涩情绪从心口涌出来,在他体内膨胀,撑得小小的他几乎要爆炸。 沈夏感觉自己的头好痛,胸口也痛,一些碎片依稀在他脑子里闪过。 他看见男人抚摸自己的脸,居高临下地吻他,看见男人怒极的脸庞和暴躁挥过来的巴掌,他听见男人骂他不知廉耻,贱 货! 沈夏把脸抵在陆阳舒的胸前哭,没头没脑地激动道:“哥哥,我好害怕,我讨厌他!我恨他!” 陆阳舒心疼地抱住沈夏,手顺着男生痩薄的脊背捋气:“没事,没事,小夏,不用怕,我在这儿呢,现在都没事了。” 沈夏的泪水将陆阳舒胸前的衣襟都打湿了一片,才慢慢缓过来,梗着脖子一下一下地抽泣。 陆阳舒用纸巾把男生哭花的小脸擦干净,问道:“小夏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沈夏点点头,又慌张地摇摇头。 只是一点点,他就已经体会到那令人窒息的痛苦了。 沈夏很害怕,他下意识想要逃避。 他将那种不安和恐慌竭力压下去,抱紧陆阳舒,紧张道:“不要,不要想起来……” 第55章 今天去我那里住吗? 因为录制还未结束,陆阳舒哄了男生一会儿,就不得不领着沈夏回去演播厅。 等在那里的一众演员看见他抱着个满脸泪痕的漂亮男孩回来,免不了窃窃私语,尤其是坐在那已经开始不耐烦的柯越,冷笑了一声,故意大声道:“呵,这可能就是陆老师说刚才说的努力吧。” 陆阳舒知道这次是自己耽误了工作,弯腰向四周的人鞠躬道歉,把沈夏安置好,让化妆师整理了一下造型后,很快又恢复状态上台继续录制综艺。 沈夏也很愧疚自己给男人造成了麻烦,他羞愧地把帽子压得低低的,遮住通红的眼睛,像只温顺的小兔子一样乖乖坐在陆阳舒给他找的位置,看着台上的那一众光鲜亮丽的俊男靓女说笑。 又录制了一会儿,有旁边工作人员见他模样乖巧,便过来主动和他搭讪:“哎,你就是陆老师的新男友吗?” 沈夏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那刚才那个男人是谁啊?” 工作人员其实刚才都看到这个小孩被另外一个男人给带出去了,但因为那个男人打扮不菲,带他进来的还是这里的高层,所以他们才不敢吭声。 沈夏想到秦严骞就难受,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就装傻摇了摇头,但眼泪却又克制不住地往下掉。 工作人员看他伤心的模样,同旁边的同事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 得,看来陆老师又惹上什么情债了。 沈夏不接触娱乐圈,只知道陆阳舒是个演员,对他的过往也不甚清楚,但在这里工作的员工大多都是八卦精,他们天天同各种各样的明星近距离接触,自然也比大多数只通过荧幕或者网络了解他们的粉丝更清楚这些外表漂亮精致的明星私下到底是什么样。 陆阳舒算是他们碰到过品行很好的演员了,除了相貌好演技好工作敬业外,还不会耍大牌,对待谁都说话温和有礼。 但人无完人,陆阳舒自然也不像沈夏眼中那么完美无缺。 只要是陆阳舒的长期粉丝都知道,男人有一个一言难尽的毛病。 就是,他会谈恋爱。 当然演员不同于爱豆,性质不一样,谈恋爱也相对没那么严重。 但问题在于,陆阳舒谈恋爱不长久。 每次都磕磕绊绊,谈不了几个月就分手。 还总在谈。 从刚出道的十九岁,一直谈到现在三十一,仍旧未婚。 曝光的,没曝光的,连老粉都数不过来男人到底有多少个前男友前女友。 所以即使男人很少把伴侣带到工作场地,沈夏蓦地出现,周边的人也没有过于惊讶,而是“哦,好像又换了一个”这种心态。 看见沈夏被其他男人掳走,也没意外,只是默默开始在心里猜测这次这个能维持多久时间。 沈夏还在低着头偷偷用手抹眼泪,没看见他们向自己投来的略显同情的眼神。 中午休息的时候分盒饭,沈夏早上没吃什么东西,早就饿了,拿到就打开。 这里的伙食还是挺好的,荤素搭配均衡,沈夏两眼放光,用筷子夹起个大大的肉丸子就往嘴里。 陆阳舒笑着看他:“好吃吗?” 沈夏脸颊鼓鼓地点头。 陆阳舒便用筷子把自己盒饭的肉丸子都夹给了他。 沈夏连忙把嘴里的肉咽下去,推道:“不要不要,这些都够我吃了,好吃的,哥哥也吃。” 陆阳舒笑了笑:“没事,工作时吃多了脸容易浮肿,不上相。小夏还在长身体,要多吃一点才能长高高。” 沈夏脸红红,小声道:“谢谢哥哥。” 到用餐结束时,沈夏把自己饭盒里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却看见陆阳舒饭盒里的米和菜都还有好多,不由有些担心。 语.阎 其实他以前和陆阳舒约会的时候就发现了,男人很少和他一起吃饭,通常也只是自己喂他,男人才会尝一点。 陆阳舒这么大的个子,吃那么少真的行吗? 沈夏看周边的人手里的饭盒,发现只要是艺人,几乎都没怎么动饭盒里的东西,甚至有的只喝了几口果汁,陆阳舒吃得还算多了。 节目真正录制完都已经到深夜了,沈夏又饿又困,刚出大厦门就歪靠在男人肩膀上:“哥哥,好累啊。” 他什么都没做,干坐在那里一整天都好累,也不知道艺人是怎么保持那么完美的状态来面对镜头的。 陆阳舒扶着他的肩,看男生眼睛都睁不开的困猫样儿,想了想说:“今天太晚了,要不要先去我那儿住,明天我再帮你搬家。” 沈夏脑子已经困得迷糊了,懵懵地点点头。 上车后男生脑袋一歪就睡着了,一直到地方才被陆阳舒温柔地叫醒。 沈夏跟着男人上楼。 陆阳舒住的是高层公寓,进了门,沈夏发现男人的家同自己想象得很不一样。 他以为按照陆阳舒的性格,男人肯定会把家里打扮得很干净温暖,但进去后,干净是干净,却空旷得要命。 入眼除了地毯靠背便是宽大空白的墙面,是用来播放投影仪的,整个客厅连个茶几沙发都没有。 沈夏惊讶地张开嘴,愣了半响才道:“哥哥,你是刚搬过来吗?” 陆阳舒笑出声:“当然不是,我已经在这里住了四五年啦。” “那这……” 陆阳舒关上门,脱了身上的外套放在旁边的挂钩上:“嗯……东西是有点少,但对我一个人来说够了。” 他把沈夏直接带到自己的卧室,男人的卧室比客厅的东西还多一些,有床,有衣柜和书架。 陆阳舒让沈夏坐上自己的床,说:“我得先把脸上的妆卸了,小夏自己先呆一会儿好不好?” 沈夏莫名有些紧张,看着男人俊朗深邃的面孔,咽了咽口水,嗯了一声。 陆阳舒拿了睡衣去浴室,沈夏无措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四周空空旷旷,也没什么可玩的东西,他只能站起来去看男人的书架。 上面大多是他看不懂的有关表演的专业书,还有一些要改编成影视剧的小说。 沈夏在里面看见一个宽宽的盒子,好奇地抽出来看,发现居然是本很老式的相册。 沈夏翻开相册,看见了年轻时候的陆阳舒。 其实男人现在也不老,说年轻有些早了。 当时的陆阳舒应该只有十六七岁,远没有现在这么沉稳温和的气质。照片上男人的打扮现在看来已经有些老土了,但脸庞仍十分周正漂亮,浓密的眉毛,睫毛很长很翘的黑眼睛,浑身都散发着挡不住的青涩美好。 沈夏头一次看见这样的男人,感觉很新奇,接着往下翻。 相册里陆阳舒有时穿着民国的军装,有时穿着古代的衣裳,有时是长袍,有时是西装,但无论是什么衣服,站在合影中的男人都十分夺目耀眼。 其中比较特殊的一张,陆阳舒的脸被化得黝黑泛红,额前过长的刘海挡住了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身上穿着破旧的粗布衣。 但这样的他仍然年轻漂亮,身姿笔挺地站在庄稼地里,用指甲嵌进泥土的大手护着一个紧紧抱住他的小男孩。 黑黑瘦瘦的小男孩像颗没发育好的小豆芽菜,身高还没男人的腰高,双手紧张地搂住陆阳舒的大腿,怯生生地看镜头。 沈夏莫名觉得这个小豆芽菜五官有点眼熟。 这时陆阳舒从浴室出来了,他看见男生乖乖坐在床上,晃着小腿,手里捧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正在专注地看,笑着问:“小夏看什么呢?” 沈夏被他吓了一跳,像做了坏事似的赶忙把相册藏在身后,结巴道:“没,没什……” 陆阳舒走过去,轻而易举地把东西从沈夏手里拿出来,男生因为紧张甚至没来得及合上相册,页面还停留在他打扮土气的那张庄稼地照片。 “对不起,我不该随便翻你的东西。”沈夏见事情败露,赶紧垂下头道歉。 “这都是我以前演过的角色剧照。”陆阳舒用一种怀念的语气温声说,“这张是我第一次拍电影时候留下的。” 沈夏见男人居然没有训责自己,才敢抬起脸:“电影?” “嗯。”陆阳舒给他指自己身后的小豆芽菜,用抱怨的口吻开玩笑道:“你知道吗,我当时才二十一,就已经给八九岁的孩子当爸爸啦。” 沈夏哈哈笑起来。 陆阳舒弯起眸,也笑了笑。 他把相册放回书架,之后重新向沈夏走过去,将男生抱到怀里。 沈夏坐在他的大腿上,隔着薄薄的布料感受到男人滚烫的体温。 他看着陆阳舒洗净妆容后干净俊美的脸,心跳蓦地加快。 男人已经和他在一起一个月了,沈夏平常对这些亲亲抱抱也没有什么抗拒,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感到又紧张又害怕,不知所措地抓住陆阳舒的手:“哥哥······” 沈夏现在说话发音其实已经挺标准了,但还是有股又软又娇的味道。 陆阳舒被男生这句“哥哥”叫得头皮一震,声音也随之低哑下来:“小夏······” 第56章 我让你不舒服了吗 “小夏刚才说乱动我东西了,那是不是需要受一点惩罚?”陆阳舒用手轻轻揉弄沈夏细白的后颈,喑哑道。 陆阳舒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地垂下来,显得那双本就漂亮明朗的眸更加深邃诱人,沈夏被他圈在怀中,浑身都被男人身上那股清淡的香气包裹,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他感觉这样的男人好像和平时有些不一样,像是平时隐藏在深处的什么终于被释放出来一样,让他有种莫名的恐慌感。 但陆阳舒的语气还是很温柔。 他好像永远都无法拒绝这种温温和和的语调。 沈夏被陆阳舒放到床上,看着男人漂亮俊朗的脸慢慢覆过来,他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双手仍旧紧紧抓着陆阳舒的手腕,紧张地闭上眼。 可在男人轻柔地捧住他的脸,即将吻上他的唇的时刻,一片漆黑的视线里,沈夏忽然想起了满眼悲伤,颓败地望着他的秦严骞。 沈夏的心忽然狠狠揪了一下。 男人当时问他叫夏夏,他后悔什么了,他在叫谁回来。 以前那个连话都不会说什么都听他的小哑巴沈夏吗? 脑内记起来的片段更加清晰。 他闻到白玫瑰的香气,耳边仿佛响起悠扬的婚礼音乐,他看见穿着一身整洁白色西服的秦严骞,用手捧住他的脸,低声骂他笨蛋,然后俯下身,很轻很轻地吻他。 唇上的触感仍旧轻柔,但不一样,不一样。 在陆阳舒的膝盖抵进他的双腿间,伸手去解他身上的衣服时,沈夏惊慌地睁开眼睛。 面前的人仿若变成了秦严骞那张英俊冷厉的脸,他听见男人的怒骂声,骂他是个贱 货,骂他骚,浪,只会勾引男人! 沈夏蓦地用力推开陆阳舒:“不!我不是!” 一瞬间男生感觉自己头痛欲裂,他的身子止不住地哆嗦起来,他知道身上的人要做什么。 他想惩罚他,用力地捅他,让他的身体如同被撕裂般剧痛。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但为什么要让他受这么大的罪? 他有那么惹他讨厌吗?! 沈夏的眼泪哗啦啦流出来,恐惧地尖叫,用脚去踹面前的人:“走开!你滚开!” 陆阳舒猝不及防被他推倒在床边,眸里充满了迷茫。 “怎么了?”陆阳舒站起来,困惑地看着床上突然变了态度的男生,“我进展太快,让你不舒服了吗,小夏?” 沈夏现在根本听不见他说话,男生脑海里全是当初被秦严骞按在浴缸的回忆。 他一直在喊痛,可是男人却丝毫不理会。 相对于两人来说显得狭窄又局促的浴缸里水花四溅,男人一边辱骂他,一边凶狠地想要将他凿穿般,对他进行着那种事。 沈夏崩溃地哭喊,用枕头砸陆阳舒:“你离我远点儿,滚,滚开!” 陆阳舒不清楚沈夏发生过什么事,但看男生歇斯底里的模样,赶忙道:“好,好,我先出去,你冷静一点儿,饿吗,我去给你热杯牛奶。” 陆阳舒弯腰捡起地上的枕头,走出卧室,轻轻把门给男生合住。 高大具有压迫性的男人走出门后,沈夏才重新拥有一丝安全感,他停下动作,满眼通红地望着闭紧的门,在只能听见自己呼吸声的安静空间,逐渐冷静下来。 他胸口不断起伏,张嘴剧烈地喘着气。 沈夏震惊地瞪大眼,刚才那些出现在他脑子里的画面是什么? 是秦严骞以前对他做过的事?! ······ 陆阳舒把枕头扔到客厅的地毯上,然后进厨房往玻璃杯里倒了杯牛奶,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他其实还有点懵。 刚才那是什么情况? 如果不是知道男生之前的态度,他自己都差点以为自己在强迫男生了。 一个多月,应该也不算快啊。 难道男生对这方面很保守,不过他都结过婚了,不会连这点暗示也听不懂吧? 他谈恋爱的经验也挺丰富了,因为喜欢的是热情开放的类型,大多数伴侣和他交往后,都是没几天就主动和他提出来做,剩余的到这种暧昧的程度,也都顺水推舟该怎么就怎么了。 陆阳舒还是头一次碰见沈夏这种反应,实实在在困惑了。 男人修长的手指哒哒哒地敲着厨台,莫名有些烦躁。 是不是沈夏对那个姓秦的还留有余情,又或者,在刚刚又想起了什么? 也对,那个秦严骞看起来就是占有欲很强的人,可能对男生在床上也使用过什么,留下了阴影? 那就有点麻烦了。 陆阳舒垂着眸思索,没注意到男生已经从卧室里出来。 “哥哥······” 沈夏走到他身后,眼睛哭得有点红,带着鼻音叫了一声。 “嗯?”陆阳舒回身,看见光着脚丫的男生,连忙道,“怎么从卧室里出来了啊,还光着脚,不冷呀?” 陆阳舒走过去,想抱男生,又想起刚才沈夏的反应,只用手擦掉了男生眼睫下的泪。 “对不起······”沈夏羞愧地垂下头,湿漉漉的睫毛不停地抖,“我刚才不应该……” 他其实明白陆阳舒的意思,他也没想到反应那么激动,可,可他实在太害怕了。 曾经遭受的痛苦让男生对这种事从骨髓里感到惧怕,他怕再体验到那种痛彻心扉的疼。 “没事,是我太冲动了。”陆阳舒揉揉男生的小刺猬头,温柔道,“小夏不喜欢,我们就先不做。” 沈夏手指绞着身上衣服的一角,蚊子般嗯了一声。 陆阳舒转身把微波炉叮好的牛奶拿给他:“喝了吧,喝完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去搬家。” 沈夏接过牛奶,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陆阳舒笑了笑:“没事。” 他看沈夏的情绪还不是很稳定,便没在让男生再到卧室,在客厅打开投影仪,给他放了部电影,两人坐在柔软厚重的地毯上安静地看。 陆阳舒放的便是那部自己唯一参演过的电影,他在里面演主角的弟弟李显,一个整天游手好闲的年青人。 邻家的寡妇是个苦命人,刚嫁过来就没了丈夫,主角心善,经常让自己弟弟给她送东西,一来二去,李显便与寡妇勾搭上了。 寡妇给陆阳舒生了个儿子后难产死了,李显只有十七岁便当了爸爸,拉扯孩子长大,从青涩的混子慢慢成长为成熟的男人。 因为不是主角,陆阳舒的戏份不多,有一段时男人还默默想跳过。 沈夏看着看着,就忘了刚才的事,慢慢又精神起来。 陆阳舒拿起遥控器时他赶紧按住男人的手:“哥哥干什么呀?” “呃……”陆阳舒难得尴尬道,“那段不适合你看。” 这部算是艺术片,有些地方导演处理的手法很大胆直白,陆阳舒还记得自己当时第一次拍床戏时的害羞窘迫,拍完后他向那个女演员道歉,女演员当时哈哈大笑,没隔几天就私下约了他。 沈夏扑闪着眼睛,刚想说什么,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沈夏摸出来手机,看见是秦严骞打来的,顿时紧张地咬住唇。 他心中一片慌乱,先心虚地看了看正在趁机调进度的陆阳舒,侧过身接听,小声道:“做什么?” “没看看几点了,怎么还不回来?”秦严骞坐在客厅,皱着眉看墙上的钟表。 秦严骞上午对沈夏说完那句话,便觉得丢脸逃走啦,现在真的是等不住了才给男生打电话。 这破小孩,还说今晚搬家,都快十二点了也不回来,真的要反了天了! 沈夏现在对他又厌又怕:“今天太晚了,我住陆哥家,不回去了!” “什么?!你睡陆阳舒家?沈夏,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还是我老婆,你想给我戴绿帽?!” 男人的怒吼声没开外音都从话筒中清晰地扩出来。 陆阳舒朝沈夏这边看过来,冲他扬了扬眉。 沈夏被男人吵得耳朵疼,又被陆阳舒看得极其心虚,虚张声势,也吼道:“那,那反正也要离婚了!你那情人不还住秦家吗,有什么关系!还麻烦秦先生帮我给猫喂喂粮,换换水,谢谢!” 沈夏吼完,像怕男人从手机里爬出来掐死他一样,立马挂断了电话,心脏砰砰跳得飞快。 秦严骞都没来得及说自己已经让柳修轩搬过去了就被掐断了电话。 男人听到电话失去连接的嘟嘟声,整个人要气炸了。 妈的,沈夏今晚要睡在陆阳舒家? 秦严骞感觉自己的血压在不断地升高,额上的青筋直跳,他让佣人去给那帮小畜生们倒粮换水,自己重新穿好外套,去了车库。 靠,不行,他今天一定得把沈夏给带回来。 但当秦严骞开出小区,行驶到夜路上时,被冷风一吹,男人慢慢从激怒中清醒过来。 他不知道陆阳舒家里的地址。 他要去哪儿找沈夏? 就算他现在让人查出陆阳舒的地址,去把沈夏给拎回来了,那也是一心喜欢陆阳舒想跟他离婚的沈夏。 他的小孩,只会用手向他比划喜欢他的小哑巴。 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要去哪儿找他的夏夏? 第57章 夏夏……夏夏,对不起…… 陆阳舒让沈夏睡在卧室,自己在客卧又铺了张床,刚关灯后就收到秦严骞的短信:“下来,我进不去你们小区。” 因为工作的性质,陆阳舒的小区别的设施可能没秦严骞的好,但安保绝对一流。 陆阳舒从床上坐起来,沉思了半刻,还是给小区门口的安保打了电话,放男人进来。 秦严骞气势汹汹地从电梯里冲出来,看见给他按电梯的陆阳舒明显是洗完澡的模样,心中的愤怒升到了极点,他怒极地揪住陆阳舒的衣领,把他抵在墙上:“你他妈对沈夏做了什么?啊?他身体才刚刚好,你个畜生!” 陆阳舒后背狠狠撞到墙,痛吟一声后,甩开秦严骞青筋暴起的手,语气冷沉:“你问我对小夏做什么?我还想问你呢?” “你今天是不是去演播厅找小夏了?”陆阳舒冷冷地平视秦严骞,“你也知道他身体刚好,你说了什么来刺激他?” “我他妈能说什么?!” 秦严骞没好气道,忽然又想到什么:“再说我对沈夏说什么关你屁事,用得着你管?” “沈夏呢,他现在在哪儿?!”秦严骞想到沈夏和陆阳舒睡过就要疯了。 他根本什么都不懂,陆阳舒这个畜生也能做得下去! “小夏已经睡着了,你回去吧。” 秦严骞根本不想听他放屁,搡了他一把后径直冲进陆阳舒的家门。 他今天怎么都要把沈夏带回家。 刚进去秦严骞还以为是陆阳舒没钱搞装修,怪异地回看了男人一眼,之后去推各个门:“沈夏,起来!跟我回去!” 沈夏才刚睡着就被他和陆阳舒争闹的声音吵醒,男生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好像听见了秦严骞的声音,还以为是又幻听了,迷糊地从床上坐起来。 秦严骞找到卧室冲进来,看见睡眼惺忪的男生,激动地冲过拽住他的手腕:“夏夏,我来接你了,走,跟我回秦家!” 男人掌心的热度熨到细嫩的皮肤上,沈夏闻到他身上浓重的烟味儿,才反应过来这就是秦严骞,顿时又失控地尖叫起来:“啊——” 秦严骞怎么都想不到现在的小哑巴能够发出这么高分贝的声音,被沈夏的尖叫震得不得不伸手捂耳朵:“夏夏……” 沈夏失去他的束缚后,一下从床上跳起来,惊恐地拽过一边的枕头就往秦严骞身上砸:“滚!变态!滚,滚开!” 陆阳舒进来,看见秦严骞被枕头砸得满身羽绒,啧了一声。 看来男生刚才还对他手下留情了。 秦严骞想说话,刚张嘴就被漫天飞舞的绒毛糊了一嘴,狼狈地向旁边躲:“停,停……” 沈夏惊恐地贴着床头的墙,看见陆阳舒才丢掉手里被打散的枕头,跳下床赤着脚跑向男人,委屈地叫道:“哥哥……” 陆阳舒把瑟瑟发抖的男生搂进怀里,亲了亲男生汗湿的额头:“小夏不怕啊,没事,我在这儿呢。” 然后抬头看向秦严骞:“秦先生,你看到了吧,小夏也不欢迎你来。” 秦严骞愣是从他没什么起伏的语调中听出来一丝得意,脸都被气绿了,愤怒地吼道:“你放开他!他现在还是我老婆,你别乱动手动脚!” 沈夏被陆阳舒护在怀里,有了安全感,回过头也冲男人吼:“我才不是你老婆!你滚回家跟你的小情人过去吧!我要和陆哥在一起!” 秦严骞眼神充满不可置信:“你骂我?” 秦严骞现在只恨没把自己的红本本带过来,摔到这对狗男男的脸上:“你他妈不是我老婆你是谁老婆!我告诉你,沈夏,那结婚证上钢圈都印着,我不同意离婚,你这辈子都别想离!让这个狗东西做一辈子小三吧!” “你才是狗!啊——”沈夏愤愤骂道,见秦严骞冲过来拽他又害怕地高声尖叫,往陆阳舒的怀里钻。 陆阳舒自然不可能让秦严骞这样把沈夏拽走,一边抱着沈夏一边和愤怒的秦严骞拉扯。 “沈夏,你给我过来!”秦严骞被陆阳舒推,还要挨自己老婆踢,深黑色的大衣沾满白色绒毛,被扯得皱皱巴巴,丝毫不见平时的整洁风度。 “滚,滚!”沈夏现在一看见他就想起脑子里那些可怕的片段,惊恐地哭叫,不停地踹男人。 秦严骞看见男生哭得通红的眸,又伤心又生气,最终还是停下来。 秦严骞感觉自己的心像是冰雹狠狠砸过一样,胸口一片冰凉,他看着男生苍白的小脸,嘶哑道:“夏夏,你好好看看我,我是秦严骞啊,我才是你的丈夫,你真的想不起来我了吗?” “呜呜……你是混蛋,滚开!”沈夏如同抱着保护伞一样紧紧地抱着陆阳舒的胳膊,眼泪不停地往下淌,哭道。 秦严骞的眼神彻底黯淡了。 “秦先生,”陆阳舒又叫了他一声,用手安抚着在自己怀里颤抖的男生,“请离开吧。” 秦严骞感觉自己的魂魄也跟着小孩失去的记忆离去了,他不记得自己是用什么狼狈的姿态离开房间的,只知道他走出门的时候,连陆阳舒都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你不能对他乱来,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懂。”秦严骞走到电梯口,还不忘低声警告跟在后面的陆阳舒,“你要敢再碰,我就让你身败名裂!” “我们没有发生关系。” 陆阳舒斟酌了半天,决定还是告诉他:“小夏的状态不对,他以前应该是受过刺激,现在对亲密接触有阴影。” 秦严骞红着一双眸看他:“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听不懂?” 陆阳舒能感受到面前这个人对沈夏的在乎,但男人做出的事实在太让人不齿,冷冷道:“需要我向你详细地解释吗?沈夏,现在根本不能和男人有亲密行为,他对做 爱有阴影。” “秦严骞,你以前对小夏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些你应该比我更了解。” 秦严骞在陆阳舒吐字清晰的话语中瞪大眼。 沈夏对做 爱有阴影? 是因为那次聚会的事吗? 不,不对,那次之后沈夏对这些也没什么概念,光知道委屈地告状,说那个男人打他了。 陆阳舒没和沈夏发生过关系。 那沈夏对这些事有阴影是因为什么,因为他? 秦严骞忽然浑身发凉,嘴唇哆嗦起来。 他和沈夏仅仅做过的两次经历都不太美好,甚至小孩出车祸前一晚,还被因为发怒的他失去理智按在浴缸里做了半夜,做到后面小孩昏厥过去,还在梦中恐惧地用手推拒他。 是他给小孩留下的阴影? 陆阳舒看男人明显不对的脸色就明白了,说道:“我看你才是畜生。” 然后不耐烦地把发愣的男人推进上来的电梯,给他刷卡。 秦严骞盯着电梯间屏幕上不断变化的数字,到了一楼后走出去。 他机械地走了几步,忽然蹲下来,痛苦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嘶哑道:“夏夏……夏夏,对不起……” 秦严骞没有回家,他在陆阳舒的小区门口等了一整晚,抽完了整包烟,一直等到第二天陆阳舒和沈夏出来。 小孩在陆阳舒身边和他完全不同,男生一直很依恋地靠着陆阳舒的肩,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像个小话唠似的说个没完。 那曾经都是他的,都是他的。 秦严骞痛得心已经麻木了,他看着陆阳舒带小孩去吃饭,买行李箱,然后沈夏坐在副驾驶,拿着手机玩。 叮咚一声,秦严骞收到了来自沈夏的短信。 “秦先生,我现在要和我的男朋友去您家搬家了,请您告诉管家,到时候帮我们开一下门。” 语气十分疏离,小孩现在甚至连电话都不愿意和他打了。 秦严骞回了个“好的”,然后就跟着陆阳舒的车回了自己家。 他开进车库,坐电梯上去。 沈夏这时已经和陆阳舒也到了三楼,正在隔壁收拾行李。 那只淘气的小三花趁男生收拾东西时从门缝里溜了出来,看见秦严骞后兴奋地喵了一声,又朝秦严骞扑过来, 秦严骞厌恶猫,却有一种天然的招猫体质。 小三花跑到他脚边,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着男人的西装裤腿。 秦严骞想到以后这些小畜生们也要搬到陆阳舒那里了,不由地蹲下来。 他刚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小猫脑袋,小三花就温顺地翻过来身子,敞着小肚皮撒娇地喵喵叫着,想让男人继续摸自己。 秦严骞感受着手上柔软的触感,开始觉得猫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他刚摸几下,就听见屋内沈夏的声音:“咦,五花肉呢,刚才还在啊,跑哪里去了?五花肉,五花肉?” “是不是躲床底下了啊。” “我看过了,床底没有,不会跑外面了吧,那就糟糕了!秦先生说那个姓柳的猫毛过敏,不让他们随便出来的!” 手下的猫在他的抚摸下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秦严骞听男生好像要出来的样子,抓起小三花一个箭步躲进自己房间。 第58章 给我发你的自拍 沈夏出来,只看见秦严骞紧闭的房门。 男生在走廊上找了几圈,还扒着栏杆往下看看,都没有看见小三花的身影,疑惑地挠了挠小脑袋:“奇怪,我刚刚明明听见五花肉的叫声了啊,怎么不见了?” 陆阳舒也从房间出来:“是不是溜到下面玩了?” 沈夏想了想,拉着陆阳舒去拍秦严骞的门:“秦先生,你在屋里吗?” 秦严骞进门后就把门反锁上了,跟被捏着后颈肉的小猫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脑子一短路就把这只小畜生也带进来了。 小猫瞪着滚圆的眼呆呆地看着他,一边看一边还傻乎乎地伸出粉色的小舌头吧唧吧唧地舔爪子,神情莫名有些像以前的小哑巴。 秦严骞抿了抿唇,把小猫放在地上,蹲下来用手指点它道:“别叫。” 小三花抬着小脑袋,用鼻子嗅他的手指,然后舔弄。 秦严骞被小猫带着倒刺的湿热小舌头舔出一身鸡皮疙瘩,慌忙收回手,压低声音道:“你别叫,以后就让你留我这里。” 也不知道这只小畜生听没听懂,小三花反正没出声,用脑袋又拱了他几下,见男人没继续摸自己,就蹦跶着跑其他地方玩了。 秦严骞看小猫跑去了浴室,才脱掉身上的衣服,随便披了件睡袍,抓了抓头发,才装作刚睡醒的模样去开门。 “干什么?” 秦严骞的声音因为熬夜有些哑,眼眶充满了红血丝,看起来就像睡眠不足的人被强行叫起要发脾气的前兆。 沈夏被他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又想到昨天自己对他又踢又骂,怕男人发作揍自己,赶紧躲到陆阳舒身后,只露出一张小脸:“秦先生,你还没起床吗?我想问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小猫,是只黄白黑的小三花,它刚好像刚刚从我屋里溜出去了。” 秦严骞先瞪了一眼下意识用手护着沈夏的陆阳舒,才冷冷地回道:“没看见。” “啊?那怎么办?”沈夏焦急道,“我们和房东约了十点见面的,马上就得离开了。” “什么房东?”秦严骞狐疑道,但他刚问完,浴室内就传来小畜生细细的叫声。 秦严骞头皮一紧,看着面前的两人加快语速道:“你要走赶紧走,别再这儿惹人烦。我之后让佣人在家里找找,找到就给你送过去,跑不了的。” 然后就把门给摔上了。 也不管外面的敲门,秦严骞跑到浴室,看见小畜生不知道怎么跳进马桶里了。 小猫的小爪子湿了水,抓不住马桶边沿,正在里面不住地扑腾,着急地直叫。 “怎么跟你主人一样笨?”秦严骞满脸一言难尽的表情,嫌弃地用手把浑身湿淋淋的小猫从马桶里拎出来,扔进浴缸。 小三花从一个小水坑里到了另一个更大的水坑,吓得喵喵叫,从里面蹿出来,四肢并用往秦严骞的身上爬。 虽然家里的浴具都很干净,但那毕竟是马桶,秦严骞还是快嫌弃死了,感觉这只小畜生不能要了。 可小三花一个劲地往他身上爬,用小脑袋拱他,秦严骞没办法,只好又抱起可怜兮兮朝他叫的小猫:“行了,我给你洗个澡。” “还五花肉,都掉厕所了,好脏。”秦严骞用手托着小猫,认命地去调水龙头的水温,“脏五花肉,小脏猫。” 沈夏是想让秦严骞现在就叫佣人找的,可他再敲门,男人都没有回应。 沈夏十分懊悔:“我就不该开门的,怎么办,五花肉不见了,哥哥,它不会跑出别墅了吧……” 陆阳舒看他眼角都急红了,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安慰道:“没事,现在还有点时间,我先去把行李提车上,你在这里再找找。 沈夏连忙点点头:“好!” 沈夏一层一层地找,各个地方都找了个遍,连别墅的后花园都去了,也没看见五花肉的踪迹,难过地蹲在地上哭起来。 他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做不好,连只小猫都照顾不了。 秦严骞刚给小三花吹好毛,还被这小畜生抓了好几下,幸好沈夏都给小猫修剪过指甲,只留下了几道红印,没破皮。 小三花吹干毛,又舒服起来,恢复开始的活蹦乱跳,跳着去够男人房间落地窗的帘子上的飘带。 秦严骞怕它从三楼不小心跳下去,去把那上面的窗给关了。 他刚走到窗边,就看到蹲在后花园哭的小孩。 “五花肉,呜呜……”沈夏怕五花肉从后花园跑出去,跑到外面成了饥一顿饱一顿的流浪猫,还随时可能遭遇不测。 沈夏哭着,又用手抹掉眼泪,从地上站起来继续去找:“五花肉,你在哪儿,呜呜呜……” 秦严骞看看哭得可伤心的小孩,又低头看看还在他脚边玩飘带玩得正欢的小畜生,用脚尖踢踢它:“小脏猫,你爸爸找你呢,都哭了。” 小三花被他踢了一脚,立马碰瓷躺下来,撒娇地喵喵叫,用柔软的小身子蹭秦严骞的脚。 秦严骞骂它:“真跟你爸爸一个德行,没心没肺。” 见了新人就忘旧人,还忘得干干净净。 沈夏昨天哭得眼睛都肿了,一流泪又疼又涩,泪眼朦胧地弯腰扒着草丛找小猫。 忽然,一双穿着家居拖鞋的脚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是不是这只小畜生?”秦严骞把手里的小三花递到男生的面前。 沈夏睁圆眼看着窝在秦严骞手里的小三花,愣了几秒后大哭起来:“五花肉呜呜呜……” 男生珍惜地从男人手掌里把小三花抱出来,搂在怀里:“你跑去哪了啊……我还以为你不见了呜呜呜……” 小三花被这突如其来的父爱吓了一跳,喵喵叫着,小短腿蹬着沈夏的胳膊,从男生怀里逃出来,朝秦严骞跑。 “五花肉?”沈夏红肿着眼,弯腰要去抱它,“我是你爸爸啊,你怎么回事?” 小三花被他刚才热情到让猫窒息的拥抱吓成了飞机耳,爪子紧紧勾住秦严骞的裤腿。 秦严骞踢他,小三花也不放,还露出尖尖的兽齿,要上嘴咬沈夏的手。 秦严骞只得弯腰又把这小畜生抱起来,小三花温顺地窝在男人的手上,朝他委屈地叫。 秦严骞不耐烦地揉揉小猫脑袋:“行了,别叫。” 小三花在男人的顺毛中闭上了嘴,喉咙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 沈夏迷茫了,沈夏委屈了,沈夏惆怅了。 为什么他的乖乖小猫,居然不理他,投向这个冷冰冰硬邦邦的臭男人怀抱。 陆阳舒这时也搬完行李过来了:“小夏,找到了吗?” “找到了,可……”沈夏求助地看向陆阳舒。 陆阳舒看见乖乖趴在秦严骞怀里的小猫,眼神也变得复杂,隐隐有些艳羡。 他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特别招小动物嫌,沈夏养的六只小猫看见他就朝他哈气,尤其是这只小三花,先假意贴贴蹭蹭问他要猫条吃,吃完照样哈他。 “看来它不想跟你们走。”秦严骞看到陆阳舒吃瘪的表情就开心,随意抚弄猫的动作也越来越温柔,甚至还让小畜生爬到自己的肩膀上,用毛茸茸的小脑袋拱自己的脸。 “五花肉……”沈夏想伸手再抱小三花,又被哈气,还差点被挠。 “小夏,不然先算了?”陆阳舒看小三花确实不想跟他们走的模样,阻拦道,“时间快到了。” 沈夏为难地咬了咬唇。 “难道我这里还养不起一只猫吗?”秦严骞看出他的犹豫。 沈夏是担心五花肉留着这里受欺负,但是看小猫的样子,强行抱走又怕它应激。 男生踌躇了一会儿,终于决定道:“那就麻烦秦先生先帮我照顾五花肉一段时间吧,谢谢秦先生了。” 沈夏把五花肉的猫窝和猫粮猫砂都留在这里,又絮絮叨叨好一番交代,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秦严骞抱着小三花,看着小孩坐上陆阳舒的车,感觉自己就像被负心老婆抛弃的孤儿寡夫,站在门外发了一会儿呆才回去。 他让佣人把小孩房间留下的猫咪用品搬到自己房间,小三花换了大房间,兴奋得蹦蹦跳跳,趁男人不注意就蹿上了床。 秦严骞看见小畜生在小孩用过的小毯子里钻来钻去,心里突然有种很柔软的感觉,但还是板着一张脸,点了点小畜生的鼻子:“上我的床也可以,不能乱撒尿,知道吗?” 小三花晃着脑袋,又伸出小舌头舔他。 秦严骞交代佣人照顾好小畜生,洗了个澡后换上西装去公司了,到晚上回来,看见小孩给他发过来的消息:“秦先生,五花肉怎么样了,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您以后能不能每天给我发几张它的照片和视频啊?” 小孩失忆后除了有事就没主动给他发过短信,还这么长一大串字,真是头一遭。 秦严骞放松地躺到床上,小三花立马跳到他身边,用小脑袋拱男人的手求摸摸。 秦严骞漫不经心地撸猫,思索了片刻,回道:“行啊,但你要先给我发你的自拍。” 第59章 秦严骞搬家了 对面的沈夏张开嘴看着秦严骞发来的消息,惊了好几秒都不知道该回什么。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 那五花肉本来就是他的猫猫,自己看看照片为什么还得用自拍来交换。 沈夏恨五花肉的不争气,自己天天给它喂粮铲屎,结果儿子看见那个臭男人就眼巴巴地往人家身上贴。 但儿子再不争气也是宝贝儿子,沈夏正犹豫着,男人发来了一张照片。 五花肉揣着爪爪趴在床上,被男人修长的手挠着下巴,舒服地眯起眼。 沈夏的心一下软化了,感觉隔着屏幕都能听到自己小儿子奶里奶气的喵叫声。 秦严骞给他发完照片后,就打来了视频电话。 沈夏正看五花肉呢,手一抖,就给接了。 沈夏看见男人英俊的脸出现在屏幕里,一下紧张起来,男生原本正没个正形倒瘫在沙发上,赶紧端端正正地坐好,十分有距离地举着手机道:“秦,秦先生……” “嗯。”秦严骞一只手举着五花肉,把小猫递到摄像头前,“看吧。” 五花肉正在用小爪子玩秦严骞西服上的袖扣,被男人抓到手机屏幕前,睁着圆圆的猫眸看里面同样睁圆眼的沈夏,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 啊啊啊! 沈夏要被自己小儿子可爱死了,瞬间忘却了秦严骞的存在,脸贴近手机,恨不得钻进屏幕里狠狠吸猫:“五花肉,想爸爸了吗?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五花肉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的铲屎官,小爪子也按着屏幕,朝里面的沈夏喵喵叫,一人一猫像在对话似的交流起来。 男生俊秀白皙的小脸露出笑容,脸颊两侧挤出两个漂亮的小梨涡,兴致勃勃地跟五花肉说着话,还把平时跟五花肉玩得最好的小橘子也给抱了过来,让两只小家伙见面。 秦严骞在五花肉后面默不作声地屏幕里活泼的小孩。 沈夏因为在家,穿着一身很舒适的暖棕格子睡衣,还是幼稚地绣着小熊的刺绣。 男生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点白皙精致的锁骨,秦严骞狭长的眸眯起来,在小孩裸露出的白嫩肌肤上梭巡了好几遍,没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才又开口:“你现在在哪?” 沈夏的背景不是陆阳舒家。 沈夏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男人好像还在屏幕外,下意识说道:“在我住的地方啊。” “没和那个姓陆的在一起?” “啊……”沈夏差点忘了自己骗男人要搬过去和陆阳舒一起住来着,鉴于男人以前对自己做的事,沈夏怕告诉秦严骞,男人会独自来找自己,连忙道,“哥哥今天有事情去公司了,要晚上才能回来。” 秦严骞冷哼了一声。 “您哼什么?”沈夏抱着小橘子,不高兴道。 “没什么。” 秦严骞联系上午两人的话,已经猜出是怎么回事。 他对沈夏和陆阳舒同居极其反对,可当知道陆阳舒让沈夏出去单独住,也很不爽。 这人还说能把小孩照顾好呢,结果不能上床,就把小孩放出去一个人生活了,就是个精虫上脑的家伙,能有什么担当。 “好了,”沈夏想到屏幕外男人那张冷脸就有些不自在,“五花肉没事,我就放心了。秦先生,五花肉贪吃,您不要一下给它喂太多猫粮,适量就好了,如果五花肉出什么问题一定要及时联系我啊。” “嗯。” “……那我就挂断了?” 秦严骞把手机重新拿起来,语气冷淡道:“第一次试用,记得明天发自拍。”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沈夏:!!! 凑不要脸! 沈夏抱着小橘子倒在沙发上,小猫在他的胸前踩奶,踩得他胸口整个都是麻麻痒痒的。 沈夏看着天花板,茫然地想,为什么感觉这样的男人和他记忆里有些不一样呢? 他们不是结婚了吗,为什么他记忆片段里的男人要那样粗暴地对待他? 说他是贱 货,勾引男人,他勾引谁了? 陆哥吗? 沈夏在医院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陆阳舒,之后是乔洋。 就像忘了秦严骞是谁一样,沈夏同样也完全忘了他们两个是谁,还是陆阳舒在怔愣过后,介绍他和乔洋都是他以前的朋友。 两人对他的关心和照顾让沈夏很快接受了男人的说法。 可还是有些不一样。 沈夏跟陆阳舒在一起的时候总有些很难以言说的感觉。像乔洋,男生跟他说话的语气态度表现出来的就完完全全是朋友间的关心,而陆阳舒不同,陆阳舒也很照顾他,可他的照顾总让沈夏的心怦怦乱跳,耳尖通红。 陆阳舒容貌周正俊美,语气永远温柔低沉,举手投足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沈夏当时失去记忆全无依靠,很快就在他的体贴温柔中沦陷,喜欢上了他。 但时间久了,沈夏发现,男人的魅力并不只是针对他一个人。 陆阳舒对谁都有吸引力。 他那双漂亮深邃的眸看谁都深情,向护士询问病情都温柔得像情人间的低喃,就连比电线杆还笔直的乔洋有时跟他说话也会脸红,偷偷向自己吐槽让陆大明星有了对象后就不要随便散发魅力了吧,给他们普通男人留点机会。 偶尔,沈夏会觉得自己心里很空,陆阳舒作为男友,对他几乎是百依百顺无可挑剔,可他还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他喜欢男人的温柔,可当陆阳舒对他越温柔的时候,他又愈发焦躁不安。 他寻找的好像不是男人这样的温柔。 沈夏不知道自己和陆阳舒在他失忆前是不是有不轨行为,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他和秦严骞曾经绝对因为陆阳舒产生过很大的矛盾。 —— 秦严骞挂断电话后就去给昨晚给他发来陆阳舒住处地址的那个私家侦探发短信:再帮我查一下我夫人现在的住址在哪,价钱好说。 那人很快回道:好的,秦先生。 秦严骞放下手机,男人面上不显,心里却烦成一堆乱麻。 陆阳舒也真他妈敢让小孩一个人出去住,沈夏以前被惯成那个样儿,就是个家务废物,别说在厨房开火做饭了,小孩估计连个洗衣机说明都看不懂,他出去怎么活? 秦严骞想想自己都要炸了。 五花肉看男人不陪自己玩,小爪子抓住秦严骞的手,用尖尖的牙齿去咬秦严骞的手指。 秦严骞被他咬得吃痛啊了一声,捏住五花肉的后颈肉给它从床上扔了下去:“小脏猫,跟你爸爸一样烦人。” 五花肉轻巧落地,朝秦严骞不爽地喵呜叫了几声,跑落地窗那里玩毛球去了。 秦严骞从浴室洗完澡出来,五花肉已经窝在沈夏的小毯子上睡着了。秦严骞把这只小脏猫扒拉到一边,自己躺在床的另一侧,看到私家侦探已经给自己发来了小孩现在的住址。 看到地址秦严骞就更不高兴了,这他妈不就是陆阳舒的小区地址吗? 这男人搞什么?小孩想住他家是给他脸了,他居然还不乐意,单独给人隔两栋找个房,照顾照顾能死吗? 秦严骞把住址转发给助理:帮我租下这个住址的下一层。 隔天秦严骞就拿到了小区的通行卡,再不用被保安阻拦半夜丢脸地给陆阳舒打电话。 搬到这个小区还有一点,秦严骞居然在这里看见了自己算不上熟的生意伙伴——任怀之。 男人是他最近新投资电影的合伙人,两人在饭局上见过几次。 秦严骞刚在车库停好车下来,任怀之也从另一辆车里出来,看见他,哎了一声:“秦总?” “任总?”秦严骞愣了一下,把那双混血的蓝眼睛同记忆中的姓氏对上号。 任怀之从前也是个小明星,三十多了面容仍旧极其俊秀漂亮,笑盈盈道:“秦总也住这里啊?” “刚搬过来。”秦严骞点了下头,回道。 他到现在还不太适应同这些整日混迹在娱乐圈里的人打招呼,总感觉不太干净。 “那巧啊,我住这里的九号二十一楼,秦总住哪里?”任怀之娴熟地从口袋里掏出名片递给秦严骞,笑眯眯问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秦严骞接过名片,同这个人交换了自己的名片和住处。 “不远,秦总有时间可以来我家做客。” 秦严骞敷衍地应道:“好。” 两人在出停车场的路上客套了几句,分道扬镳后,秦严骞把这张名片塞进口袋,去自己现在的新住处。 钟点工已经将房子打扫干净了,又搬了新家的五花肉正在宽敞的客厅跑酷,看见秦严骞打开门,闪电般蹿过来,想从男人的腿间溜出去。 秦严骞眼疾手快地关上门,弯腰拎起这只调皮的小猫:“不行哦,你要是跑丢了,你爸爸会把我杀掉的。” 五花肉舔舔舌头,喵呜叫了一声。 秦严骞把它拎到沙发上,五花肉趴在男人腿上舔爪子。 秦严骞撸着猫,正准备给沈夏发消息,柳修轩却突然打来电话。 接听后男人楚楚可怜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严骞,你去哪里了,我今天来别墅找你,你怎么不在?” 第60章 我们算了吧 沈夏前两天带着那几只破猫回来后,柳修轩被秦严骞客客气气地从家里请了出来。 虽然男人给他在外面租了房,但出租房怎么可能比得上有佣人伺候的别墅,柳修轩还是心有怨气,恨不得把那几只讨人厌的小畜生给毒死。 秦严骞也是,他以前明明跟他一样,看见猫就躲,现在居然肯让男生把那么多只猫带进来养。 本来沈夏失忆是件好事,他们以前做的事都能一笔勾销,男生也主动提出来要离婚了,可秦严骞居然死活都不离!还骗他说什么是因为合同! 柳修轩不是傻子,他明显能感受到秦严骞对沈夏态度的变化,他肯定是对这个小哑巴动心了! 果然男人都见异思迁,没一个好东西! 柳修轩想想都恨得呕血。 他最近过得也不太平。 他妈妈得亏秦严骞的照顾,做完手术顺利出院了,可是柳修轩没想到,自己母亲居然染上了赌瘾,刚出院就又上了赌桌,不仅不工作,自己以前给她汇过来的生活费也全让女人输了个干净,还欠下了不少赌债和贷款。 柳修轩气极,可又没办法。 这是他妈,从小和他相依为命的母亲,他再怎么无情也不能不管她。 柳修轩现在被母亲欠下的债务忙得焦头烂额,秦严骞前脚给他交了半年房租,后脚他就把那些钱从房东手里又要了出来,去给妈妈还赌债,他那些情人送的奢侈品衣服和包也全让他卖了二手交钱了。 他妈妈因为怕他担心,一直都不敢对他说,欠的债务时间越长,利滚利越大,柳修轩到现在也只是把利息将将还上,距离本金还有好几十万。 那些人知道他是女人的儿子后,便天天给他打电话,用各种器官和色情广告信息轰炸他的手机。 柳修轩也要疯了,差点被那些前来讨债的人逼去卖身。 柳修轩不得不又回来找秦严骞。 他现在只有秦严骞这么一个跳板,他要想远离那泥沼般恶心肮脏的生活,就只能死死扒住这个跳板。 但自从小哑巴出事后,男人对他的态度再也不像以往那么热情亲昵,冷淡了太多:“嗯,最近有事不住在家里,怎么了?” 柳修轩很勉强地笑了一下:“没事,我就是最近新学会做甜点,想带过来给你尝尝。” 秦严骞有些尴尬道:“这样啊,谢谢。可我这阵子很忙,应该都不会回家了。” “那我明天可以送去公司吗?”柳修轩也知道他对自己还有芥蒂,不死心问。 “最近我也不常呆在公司······”秦严骞说的是实话,他最近因为投资的几部电影,应酬特别多,基本除了必要的开会,都不会在公司。 “······” 柳修轩沉默了几秒,轻声问:“严骞,你是不是不想见我啊?” “······” 秦严骞也沉默了。 确实不想见。 他现在对柳修轩完全没有那种悸动的感觉了。 只要看见青年,秦严骞就会想起沈夏的车祸,想起小孩后脑勺那道蜿蜒的,深重的疤。 沈夏住院那段时间,他晚上一个人睡在卧室的大床上,无数次从小孩手术失败死亡的噩梦中惊醒,脊梁骨后面都是冷汗。 如果是别人,秦严骞早就上手打死他了,但因为是柳修轩,秦严骞活生生将这口气咽了下去,他能忍住不对青年发脾气,就已经是他最好的态度。 柳修轩在男人的静默中得到了回答,眼泪落下来,说话的声音也带上了哭腔:“严骞,我知道我做错了事,可,可是,我当时打开锁的时候,也不知道沈先生会因此出车祸啊······严骞,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做出这种蠢事了,你原谅我吧,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我好后悔······” “修轩,”秦严骞嗓音沙哑地打断青年的哭诉,“我们算了吧。” 即使内心明白这不完全是柳修轩的错,但秦严骞仍旧无法原谅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每一个造成沈夏出事的人,秦严骞都不能原谅。 即使小孩真的爱上了其他人,和他离了婚,秦严骞也不可能和柳修轩在一起了。 “是我对不起你,耽误了你这么久。不过你这么好,肯定会有比我更优秀的人追求,到时你结婚了,我肯定给你随个最大的礼。”秦严骞说道。 “不,不······严骞,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不要······”柳修轩泣不成声。 毕竟是谈了好几年的初恋,秦严骞被青年的哭声感染得胸口酸涩,叹了口气说:“我还有事,你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给我发消息吧。”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柳修轩蹲在秦家的别墅门口,哭得浑身都在颤抖。 没有秦严骞,他以后该怎么过? 重新回到那个逼仄阴冷的家吗?打一辈子的工,和源源不断的债务纠缠不清? 柳修轩把手中的点心愤恨摔到地上。 不,他不能接受。 他费了那么多的力气,好不容易才从那个深渊中爬出来,他绝不能再回去! ——— 秦严骞挂断电话后,也没心情找小孩逗乐了。 心烦意乱地揉了一会儿猫,秦严骞从口袋里摸出刚才在停车场男人递给他的那张名片。 沈夏刚要和陆阳舒谈恋爱的那阵,秦严骞就派人查了陆阳舒,除了查出男人情史特别丰富外,倒没什么其他黑料。 可这一条就足够让秦严骞火冒三丈了。 什么烂人也敢来拐小孩。 他当时对演艺圈还不是特别了解,近来才摸清其中一些规则,他虽然口口声声说要曝光陆阳舒勾引有夫之夫,却一直没有行动。陆阳舒是近两年才迅速蹿红的,树大招风,本来就有很多对家想要搞他,秦严骞怕自己贸然行事,把沈夏也暴露在舆论之下,遭人非议。 他记得任怀之从前好像也是个演员,应该会比他更熟悉娱乐圈有关这些东西的操纵运作吧? 秦严骞想了想,给任怀之打了电话。 “哈哈,陆先生啊,我当然知道啊,陆先生现在的经纪人就是我以前的经纪人呢。”任怀之听了他的问题,很轻快地回道,“怎么了,秦总对他有兴趣,想和他谈合作吗?” “不是。”毕竟他们并不是算熟悉的朋友,秦严骞有些犹豫地说道,“这个人最近和我的伴侣有一些纠缠不清······所以我想知道······” 能在娱乐圈混出头的都是人精,不用秦严骞多说,对面就迅速反应过来:“哦哦,这样啊······” “其实陆先生这个人,确实也不太适合谈商业合作,虽然他现在人气高名声佳,但秦总也知道嘛,越是看起来完美无瑕的东西,内里就越脆弱,崩溃得也就越容易······”对面笑着道。 秦严骞知道任怀之肯定是听懂他意思了,就是现在不知道对方想要什么来交换。 任怀之接着说:“秦总,其实我也正想联系您呢,我这里最近有部电影正在找投资方,您如果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好好聊聊这些事······” 聪明人就是好办事,秦严骞完全松气了,很爽快地回道:“好。” 事情谈完,秦严骞正准备结束对话,对面突然又冒出一个暴躁的男声:“任怀之!你在干什么!你回家就管管你女儿行不行,你看她把我设计稿毁的!” “好好好。云云,过来!干什么呢,没看见爸爸正赶稿呢捣什么乱!啊,云云别哭,来爹地这儿,爹地抱抱。”秦严骞又听到小孩子的声音,越来越近,任怀之那边明显是抱起了孩子,在孩子的哭闹声中语带歉意对他道,“秦总,我这里······” “嗯嗯,您忙,有时间再聊。”秦严骞理解道。 对面快速说了句谢谢,然后挂断了电话。 没了小孩子聒噪的哭声,客厅忽然一片寂静。 这位任总,伴侣应该也是同性吧,还有孩子了。 秦严骞有些失神地放下手机,想沈夏以前也和他说过想要个孩子。 他当时觉得小孩是个傻子,自己还是个小不点呢要什么孩子,现在秦严骞突然有点后悔,其实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和女人结婚了,早点领养一个也没什么。 小孩什么都记不起来,还想着养猫,对孩子应该会更上心吧,说不定就不会失忆了。 秦严骞突然很羡慕这个任总,事业成功,有妻有女,人生赢家啊。 而他现在虽然公司有点样子了,老婆却心心念念个老男人,闹着要和他离婚,只给他留了只小脏猫。 秦严骞搓搓五花肉的脑袋,这小畜生还张着小嘴巴咬他,咬得秦严骞痛叫,手背多了俩小齿痕。 小脏猫,破小孩。 秦严骞满心惆怅,准备洗洗睡得了。 忽然手机收来一条新消息,是小孩给他发的自拍。 男生顶着个傻不愣登的小刺猬头,活像拍证件照似的姿态端正地看着摄像头,傻到家了。 随后小孩的消息又发过来:“秦先生,今天五花肉的照片呢?” 还算这只小畜生有点用处。 秦严骞一下来了精神,逮住咬他手的不肖子,给沈夏回过去视频。 第61章 陆阳舒毁了 隔天秦严骞去和那位任总见了面,两人谈得很愉快。 很快,陆阳舒早年与一位已婚女艺人交往甚至导致女艺人怀孕打胎的新闻突然在全网大面积曝光,本来就和陆阳舒不共戴天的其他对家粉瞬间像闻见了肉骨头味儿的狗,把他早年的情感史扒了个一干二净,将男人迅速刷上热搜,往死里踩。 自从因为跟柯越的恩怨曝光度增加后,陆阳舒行事就更加稳重谨慎,已经很久没出差错了。这突如其来的热搜,将负责陆阳舒的整个工作室都打了个措手不及,公关部忙得兵荒马乱,陆阳舒当时正在片场拍戏,刚下场就紧急叫到了公司训话,问他最近到底招惹了什么人。 沈夏正在家里喂猫,突然收到乔洋发来的短信:“急急急!你男朋友出事了!”接着就是陆阳舒登上热搜第一的截图。 沈夏不太看这些,疑惑地点开,看着上面早年陆阳舒和其他女人的亲密照,惊得眼睛都要从眼眶里掉下来。 他给乔洋回过去电话,被男生挂断:“我正上课呢!没办法接,陆先生怎么回事啊,为什么突然上热搜了,我同学都在议论他!” 沈夏怔愣地看着那不可思议的新闻。 为什么所有字他都认识,合在一起就看不懂了呢? 陆阳舒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和有夫之妇交往,还让人家怀孕打胎? 沈夏颤着手翻着那些热搜评论。 “什么什么?陆阳舒不是德艺双馨的老演员了,他怎么会出这种事?!” “陆阳舒啊,那不奇怪,混过论坛的都知道,老玩咖了啊。” “层主详细讲讲。” “层主详细讲讲+1” “层主详细讲讲+10086” “这人刚出道就有恋人啊,那时娱乐圈对艺人情感管控还没有这么严,他家粉丝都还挺祝福他们的,结果好家伙,没两个月就分手了,粉丝还没来得及高兴,结果” “结果什么???然后呢???” “层主人呢???” “刚才评论字数不够了。这人不到十天又迅速交往新女友了,之后又三个月分手,再无缝衔接,别人找个固定炮友都比他对情人感情深,仗着糊肆意妄为喽。” “成年人谈个恋爱怎么了,陆阳舒交对象从来都是坦坦荡荡不遮掩的,也没有脚踏两只船,果然层主点进去就是柯越粉,管好你们家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别来狗吠了!” “陆阳舒那段恋情是因为女方没告诉他已经成家,当时新闻早就澄清了,陆阳舒是被骗的!” “笑死,陆茶是茶,但又不是没脑子,你们还真信这种说法啊。” “哇,蒸煮粉丝都来了,那说明还都是真的啊。” “你家都塌房塌成什么样了,还守着个老脏男人不放呢。” “柯粉你&¥%#&……” 之后就是陆阳舒和柯越粉丝的各种互相羞辱谩骂。 沈夏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粉圈,被他们所用的词汇吓得手都在抖,慌忙关闭了网页。 他给陆阳舒打电话,男人也没接。 沈夏愣愣地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思绪纷乱,一时竟然不知道该相信谁。 ——予.讠—— 晚上陆阳舒才给他回过来电话。 沈夏接听后慌张问道:“哥哥,我看见你登上热搜了,那怎么回事?!” 男人的声音听着就很疲惫:“我知道。小夏,我在你楼下,你帮我开一下门吧。” “好!”沈夏连忙从沙发上起身去刷卡。 电梯上升到他的楼层,陆阳舒从里面走出来,即使戴着口罩,都能看出男人面色的苍白。 沈夏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陆阳舒,担心地叫道:“哥哥……” 陆阳舒一见面就上前抱住了他。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男人身上都是外边带过来的冷意,浑身都发着颤。 沈夏回抱住他,陆阳舒的脸埋在他的肩颈处,沈夏听见男人嗓音头一次带上了哽咽:“小夏……” ———— 陆阳舒和那个女人交往是在他二十岁,他们当时在剧里扮演一对专门给主角捧场的小夫妻,因戏生情,戏份杀青后,两人就确定关系交往了。 陆阳舒谈恋爱都因为各种原因不长久,那个女人算是他交往时间最长的一个了,足足有一年多两人都同居在一起。因为事业一直没有起色,陆阳舒原本都打算放弃这行想找其他工作了,但女人一直劝他不要放弃,说他只要努力坚持下来,就一定会有出头日。 他才勉强撑了下来。 有次他面试一个电影男三的形象,隔了几周居然被告知通过了,拍摄这部电影的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导演,陆阳舒当时特别开心,他甚至去商场买了枚银戒,准备先向女人求婚。 他想等他再红一点,有钱在这里买房能够定居下来,他就和她结婚。 可当他走进两人的出租屋,他看到女人被一个男人撕扯叫骂着,那个男人粗暴地扯着女人的头发,骂她是婊子,收了他的钱居然跑到这里。 陆阳舒当时年轻气盛,上前和那人打了起来。 那个男人又矮又胖,怎么可能打得过常年健身保持身材的陆阳舒,被他揍得满脸是血,哀嚎着求饶。 陆阳舒还想打,被女人哭着拉开,女人朝他吼:这是她的丈夫。 陆阳舒彻底愣了。 他们都在一起一年多了,女人从来没有向他提过这件事。 那个男人仓皇逃走后,女人才告诉他,她是不堪丈夫的家暴从家里逃出来的。因为从小喜欢看电视剧,才想着来影城试试运气,结果碰到了他。 女人跪在地上求他,说一定会和那个男人离婚的,说让他一定要等她。 女人又温柔又漂亮,平日对他好得简直没有底线,一年多,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陆阳舒痛得要把心给剜出来,最终还是同意了。 因为那部电影的男三角色,他没过久就跟着剧组去北方的一个小乡村了,走前他千叮咛万嘱咐,让女人照顾好自己,如果那个混蛋再过来就报警。 女人哭着答应,但他再回来时,女人怀孕了…… 因为吃什么吐什么,陆阳舒怕她胃出毛病,带她去医院检查,结果被告知女人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而他因为那部电影,在乡下足足呆了三个月。 玉盐陆阳舒拿着那张报告纸,在医院门口一直站到天黑,直到光线昏暗到看不清上面的字,才沉默地回了家。 之后女人再哭再闹,斩钉截铁地和那个男人离了婚,两人也仍旧分了手。 陆阳舒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陪孤苦无依的女人去医院把那个胎打掉了。 ———— 当时两人都糊得在娱乐圈查无此人,陆阳舒也没想到这件事会被那些人给扒出来。 他确实不是粉丝口中无没有半点瑕疵的无辜受害者。 他滥情,因为相貌好,他从小身边就不缺追求者,虽然没到脚踏两只船的地步,但分手后他通常都会逃避之前的恋情的失败,很快接受其他人的追求投入到下一段感情。他没有原则,明知道女人结了婚,却仍旧舍不得分开,和她住在一起。 那些媒体就是死抓着这点,一口咬定他就是个介入别人婚姻让女人打胎的渣男。 陆阳舒百口莫辩。 因为工作室同那些曝光这些事的营销号谈不拢,迟迟做不出有效声明,已经有很多粉丝开始怀疑陆阳舒的品性,大骂以前是自己瞎了眼,居然粉上个龌蹉的玉岩。渣男。 他完了。 他一直以“演员”这个身份自居。上学的时候老师就说过他没有演戏的天份,所以他必须比周围的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每天他对着镜子练表情练语气练到最晚,他厚着脸皮向同学和前辈讨教技巧。他接到的角色不管多小,都用心去揣摩角色的心理,调整自己的外形和小动作,尽力演到最好。 他沉迷投入角色带给他的喜怒哀乐,享受观众对他表现的认可。 他演的角色得到关注,陆阳舒觉得自己也受到了爱。 可他兢兢业业演了十年的戏,却没有因为任何一个角色爆红,也没有因为任何一个角色被诋毁。 他的成功和毁灭,居然全部都是因为八卦。 陆阳舒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男人的眼泪打湿了沈夏肩膀的衣服,沈夏从未见过陆阳舒如此失态,慌张地抱紧陆阳舒,学着以前男人安慰自己的模样轻轻拍陆阳舒的背:“没,没事啊,我知道那些都是假的,我相信你不会做出那种事的……” “只有孩子不是我的,其他都是真的。”陆阳舒嘶哑道。 沈夏的身子僵住了。 陆阳舒以前就和有夫之妇交往过? 怪不得他向男人告白后,陆阳舒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沈夏剩余的话梗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陆阳舒的手机在这时震动,男人放开他,狼狈地擦了一下眼泪,没看清名字就接听了:“谁?” “你个傻 逼!”年轻清亮的男声从话筒里传出来,气急败坏道,“那个热搜怎么回事?!” 第62章 你有脑子没有? 陆阳舒的状态很不好,公司刚才告诉他,如果这件事的热度要是压不下去,他很有可能被判定为是劣迹艺人,再也不能出现在任何节目和影视中。 不能演戏,就如同给陆阳舒判了死刑。 他十年都在为此努力,却毁在与此完全无关的感情事上。 回来的路上,他不停地翻着那条热搜下的那些讨论,全都是在骂他道貌岸然,花心滥交,就连维护他的粉丝,也遭受到各种人身攻击和污言秽语。 他突然感觉好无力。 曾经住在逼仄狭窄的出租屋,去片场的时候只能坐公交挤地铁,为了一个只在剧里出现几分钟的小角色面试无数次,每天累得跟狗一样,没有名气,没有丰厚的酬薪,他都没有这种感觉。 可自从因为跟柯越的矛盾爆火后,他的片酬直线上升,各种节目通告像雪花一样向他飞来,他穿上昂贵的定制西装,舞台的镭射灯头一次为他单独亮起,台下的观众向他投来无数崇拜的眼神,这种无力感却越来越深。 他能做到将每一个角色演绎出其灵魂,当这些角色接受赞美时,他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 可他却不能保证自己的灵魂值得这么多的爱。 当他们发现他的懦弱,他的滥情,他的虚伪,脱下这层光鲜亮丽的皮囊,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男人,有数不清的缺点,他们还会像现在这样爱他吗? 其实在这件事发生前,他就无数次设想过这个场景,早已给自己打好了预防针,但真的面对时,他还是会忍不住失落。 就像母亲以前骂他的,他像他的父亲,永远都不会该得到爱。 听出来电人是谁,陆阳舒揉着酸胀的眼睛,哑着嗓子道:“这不是你最希望看到的吗,开心吗?” 对方这次明显要把他往死里整。 沈夏不清楚这件事的后果,但身为同行的柯越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平常最喜欢看他笑话的不就是这个人,说不定人早就推波助澜了一波,嫌在手机上看得还不够爽,非要打电话再亲口嘲讽他一番才行。 陆阳舒说完这句话就保持沉默,等着接受柯越对他的奚落。 可对方却气急败坏道:“谁他妈会因为这种破事开心啊?!” 柯越也是刚下节目,到了后台后听见工作人员都在讨论陆阳舒,点开手机后看见那个热搜就懵了。 他知道陆阳舒所有交往过的男女友,这个印象还特别深刻。因为他第一次见到陆阳舒时男人就在被人告白,陆阳舒当时笑着拒绝,说自己已经有对象了。他当时才八九岁,对这些事朦朦胧胧的,却极其好奇。他吵着要看,陆阳舒就把他抱在怀里,给他看手机里存着的女人照片,漂亮的眼睛里全是光。 结果电影杀青后,回去聚会时他就从其他人口中听到陆阳舒同那个女人分手了。 他向姐姐撒娇,让姐姐帮自己注册了个微博,在男人发的哭泣表情的微博下发了个抱抱。 这么多年,柯越看着陆阳舒一步步走过来,照他的外形和演技,早该向电影圈发展了,可自那之后,男人却再也没有接过电影。 妈的看着挺精明,结果是个该死的恋爱脑。 每次男人例行公事地发剧照和宣传,柯越暗戳戳点开自己的小号,看见他那赞转评少得可怜的数据,都恨死他的不上进,明明拥有无数个机会却不知道往上攀,光知道谈恋爱。 谈了这么多年也还是个老光棍。 “你现在在哪儿?”柯越急道,“我们见一面。” 意外之外的回答,让陆阳舒有些惊讶。 但没想通男生这次闷葫芦里又卖得什么药,陆阳舒低着头,说道:“不用了,经纪人让我这阵子别出门。”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柯越听着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气得差点没喘过气。 这个傻 逼,糊死他算了。 柯越一边咒骂,一边又给自己父亲打电话:“爸,陆阳舒那个热搜是怎么回事?” ———— 沈夏一直在陆阳舒身后安静地等他。 陆阳舒打完电话,情绪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眼尾还有些发红。 男人浓密的睫毛湿漉漉地垂下来,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扇形阴影,很轻地说道:“我的情况你在热搜上应该也看得差不多了,以前没有告诉你是我的不是。小夏,如果你想分手的话……” “没有。”沈夏连忙道,“我……我没有想分手……” 尽管和男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相信陆阳舒肯定不是现在网络上说的那样不堪。 如果陆阳舒真的只是个想骗年轻男孩女孩上床的伪君子,那那晚男人根本就不用顾及他的感受,反正强行做下去他也不反抗不了。 可,可那么多的前对象…… 沈夏一时也被震住了,按理说男人比他大这么多,以前有感情经历也是正常的,可…… 沈夏看着网络上曝光的那些陆阳舒与其他人亲密的照片,无法不产生芥蒂。 他现在心里好乱,无措地拉住陆阳舒的手臂:“你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好吗……” 陆阳舒对恋人这样的反应已经很熟悉了,无论接不接受,他都能理解。 陆阳舒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男生的脸,温声道:“我一会儿还要和经纪人联系,先走了。” 沈夏点点头,放开男人胳膊,想了想,又抱了一下陆阳舒:“哥哥,我相信你,你肯定不是他们口中说的那种人。” 陆阳舒眼眶发红,被男生语气真挚的话弄得鼻尖又有些酸涩:“我……” 他没有说下去。 他不配说出什么解释。 陆阳舒很勉强地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 沈夏看着男人的背影,胸口仿佛被人倒了一捧醋似的,发酵起酸胀。 在他表现出自己的犹豫时,陆阳舒甚至没有挽留他的意思。 男人从来没有和他谈过这方面的事情,他既不知道陆阳舒的恋爱观是什么,也不知道他怎么看待他们的恋情。 沈夏想如果自己没有说出那句“没有”,男人会不会就像结束之前的无数段恋情那样,温柔却果断地和他说再见。 虽然有些伤心,但很快就会忘掉他,再开始下一段恋情。 要是真的很喜欢他,会表现得这么大方吗? 反正如果这些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是肯定不会这样做的。 但他不是陆阳舒,他根本就不会谈那么多恋爱。 如果交往了,那就是很喜欢,想认真过下去,想结婚的那种交往。 在这件事被曝光以前,陆阳舒从未让他感受到有任何不愉快的地方,对他一直都很好。 可今天男人的反应,却让他如鲠在喉。 沈夏失神地回到屋里,小猫们喵喵叫着,跳上他的膝盖。 沈夏抚摸着小猫柔软的皮毛,想陆阳舒那看起来毛茸茸的温暖眉眼,男人笑起来的时候眼尾总会向上翘,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来,特别漂亮。 那么温柔,那么俊美,交往很多人,也是没问题的吧。 沈夏还是舍不得和陆阳舒分手。 他怕自己也如同男人那些过往的前恋人一样,成为男人漫长人生中的一个小小的过客。 ———— 秦严骞没想到那位任总动作这么迅速,看见热搜快开心死了。 他让助理从沈夏爷爷的茶杯从老板那里取过来,一下班就回了新租住的公寓,准备等沈夏今天联系他的时候就把这个惊喜给小孩。 结果一直等到晚上快睡觉,小孩也没主动给他发消息。 五花肉都困得要睡着了,被秦严骞推醒:“不准睡。” 死猫现在睡了,半夜又在他卧室跑酷,踩他。 秦严骞现在去公司前,还得检查自己西装上有没有被这小畜生蹭上毛。 五花肉被男人强行叫醒,恼怒地要张嘴咬秦严骞,结果被男人撑住牙,合不了嘴,非常没猫面地流出了哈喇子。 “真脏。”秦严骞嫌弃道,拎起猫去浴室给它刷牙。 刷完牙五花肉也蔫了,趴在秦严骞膝盖上打盹,被男人戳着脑门训:“你看,你才离开那个小鬼几天,他就想不起你了,没用的畜生。” 五花肉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张开小嘴,用牙轻轻咬秦严骞的手指。 秦严骞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主动给小孩发条消息:“今天倒是不关心五花肉了,还以为你有多长情,原来也不过如此。” 十几分钟后,沈夏才回他:“陆哥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陆阳舒那种脾气,根本不可能和别人产生这么大的矛盾,沈夏知道的对他恨之入骨的,就只有秦严骞。 沈夏本来只是怀疑,没想到秦严骞很痛快地承认了:“是我,怎么了?” “他自己做出的事,还不敢让别人知道啊。正好,也让你看清这人的真面目,看起来倒是干净体面,背地里却龌蹉成这样,不知道骗了多少人上床。” “你放屁!”沈夏气得打字的手都在哆嗦,“陆哥才不是这样的人!” 秦严骞以为小孩看见陆阳舒的丑闻就会死心了,没想到居然还骂自己,也生起气:“你还没明白吗,他就是有这种癖好,喜欢搞别人老婆,恶心死了。你别再执迷不悟了,赶紧远离他,别把你也带坏了。” “你才脏!搞这些下作的手段,你才脏死了!” 秦严骞肺要气炸了:“你敢再发一遍?!” 沈夏粘贴复制,给他重发了五遍。 收到消息的秦严骞怒气冲冲给他发来了语音:“沈夏,那个姓陆的给你灌了什么迷魂 药,啊?这样你都还替他说话?你到底有脑子没有?!” 第63章 我看见你就想吐! “你才有病!”沈夏也不甘示弱地按着语音键吼道,“我和陆哥在一起怎么了,影响你和你的小情人甜甜蜜蜜了吗?!” “我对那个姓柳对做什么了吗?你凭什么这样对陆哥?!”沈夏越讲越气,声音都禁不住带上了哽咽,“你就是心里阴暗!见不得我好!” 秦严骞点开语音被男生凶巴巴的声音震得耳朵疼,旁边的五花肉都吓得给了他一爪子,从他膝上跳下来,对他发出低吼。 “叫什么叫!又不是我吓你的!”秦严骞没好气地吼猫道。 “妈的。” 秦严骞又听了一遍语音,暴躁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把抄起放在茶几上的包装精美的礼盒愤怒地往地上摔去。 价值五十万的茶杯,还没来得及从礼盒里拿出来,就被摔得四分五裂。 五花肉吓得大叫一声,身上的毛都炸开了。 秦严骞一脚把礼盒踹到角落,又拨通电话。 可怜的陶瓷商老板大半夜被怒气腾腾的秦总叫醒,还以为刚送出的定制品出了什么意外:“怎,怎么了,秦总?” “不要高仿,我要国外那个真品。” “不管多少钱,给我弄过来。” 老板结结巴巴道:“可是秦总……” 秦严骞咬牙切齿道:“这点门路都没有的话,你以后也别在这里开店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妈的,他不见着他好。 他要是不想他好,早就吞并家产让小孩滚去睡大街了。 秦严骞还没气多久,就看见五花肉伸出爪子去扒拉礼盒里溅出来的碎片,只能骂骂咧咧地把这讨嫌的小畜生轰走,拿了扫帚把地给扫干净,怕留下细小的残渣,又用吸尘器吸了一遍。 打扫完卫生,五花肉又来蹭他,要摸摸。 秦严骞俯身把猫抱起来,捏着五花肉的小脸道:“你说你爸是不是蠢,明知道那人不是个好东西,还巴巴地要贴上去,没脑子!” 五花肉朝他奶里奶气地喵了一声,用毛绒绒的小脑袋讨好地拱他。 秦严骞的表情柔化了一点,揉揉它的小脑袋,又说:“哼,你倒是比你爸强,知道谁才是真的好。” 再看手机,刚才打扫卫生的时候沈夏又给他发来了短信。 “你赶紧把那些热搜都撤了!不然我饶不了你!” “秦严骞,你看到没有!” “秦严骞,你要是个男人,有种别装死!!” 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把小孩迷成这样。 秦严骞硬生生被气笑了,英俊的五官嫉妒愤恨得扭曲,却还故意要用得意洋洋的语气回道:“我就不撤,我就要搞得他身败名裂,他不是很有骨气吗,你让他别怂。” 沈夏一直在那边焦急地等他回消息,听见这句话眼泪都被气得掉了下来,对着手机大喊道:“你个混蛋!呜呜!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呜呜呜你去死吧!!” 沈夏发完语音,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趴在床上大哭起来。 他觉得是自己害了陆阳舒,让他招惹上秦严骞这种小人,毁了他的前途。 沈夏现在恨死秦严骞了,一边哭一边把枕头当作男人的脸狠狠地捶打。 他太伤心了,哭到反胃,跑到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起来。 他现在一个人住,又不会做饭,每天都吃的外卖,小肚子上越来越软,但因为他原本就瘦,长点肉看着反而健康一些,也就没有在意。 沈夏呕了半天,咽喉鼻腔都是泛上来的酸水味儿。 男生狼狈地去洗手台漱口,又洗了把脸。 沈夏看着镜子里面眼睛红通通的自己,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 他对娱乐圈的事一窍不通,陆阳舒因为他出事,他却一点都帮不上陆哥的忙。 洗漱好,他无力地回到床上,秦严骞那个讨厌的男人又给他发来了消息:“哭了?” “你去死!” “呵呵,我要是死了的话,做鬼也要来天天入你的梦,你怎么都别想跟那个小白脸好。” “混蛋!变态!”沈夏只会这几个词,翻来覆去地骂。 “你要是让我心情好点,说不定我还会放过他。” 沈夏默默把骂男人是狗的消息删除了:”……什么?“ “今天的自拍。” “……” 好像条件也没有那么难,沈夏太想为陆阳舒做些什么了,他吸了吸鼻子,在自己前几天拍得一系列半身照中选了一张,发了过去。 “不行,不要证件照,要现拍的,别糊弄我。” 沈夏撇了撇嘴,这才调出相机,对着摄像头敷衍地拍了一张发送过去。 秦严骞在那边把照片放大,仔细地看小孩清秀白皙的小脸,哭得红红的眸,润泽粉嫩的唇。 虽然他现在和小孩是上下层,可一直都没见过面。 他看了半天,感觉小孩好像脸又小了一圈,不满地啧了一声,对着五花肉随意地拍了一张回过去,终于完成了今天的睡前任务:“行了,睡觉吧。” “陆哥的事呢?!” “什么事?这是我们以前约好的,你发自拍,我给你五花肉的照片。睡吧。” 沈夏看到这个回复,明白自己被忽悠了,气得把秦式枕头摔到地上,狠狠踩了几脚,扔进猫窝。 臭男人,活该让猫挠。 ———— 不知道是被秦严骞那个狗男人气的还是因为陆阳舒急的,沈夏一晚上都没睡好觉,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捂着不舒服的胃去买了早餐,想找陆阳舒一起吃。 但到了男人的楼下,沈夏给陆阳舒打电话,却被男人抱歉地告知他已经到公司了,估计又要晚上才能回去。 陆阳舒跟他说话的时候沈夏还能听见那边不断的催促和训斥声。 沈夏又羞愧又沮丧,没和男人说几句就匆匆挂了电话,拖沓着脚步又回了自己的楼。 现在还没八点,小区里都没见什么人,男生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电梯刚开就走了进去,结果砰得撞上一个坚硬的肩膀。 沈夏没想到电梯里有人,手里的粥还抖开了,洒了对方一身子,慌忙从口袋里掏出纸给对方擦:“对不起对不起!” “干什么呢,”男人的语气倒是听不出生气,只是略微有些沉,“走路看路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夏停下动作,蓦地抬起头,睁大眼看面容英俊的男人:“秦严骞,你怎么在这儿?!” 秦严骞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时候碰上沈夏,但他在电梯刚开的时候就看见了失魂落魄的小孩,比他淡定一点,拧着眉头反问道:“你觉得我为什么在这儿?” 沈夏露出惊恐的神色,衣服也不擦了,跳出电梯,指着他骂道:“变态!你居然还跟踪我!” 秦严骞额头的青筋狠狠弹跳了一下,小孩现在到底是怎么想他的? “当然是,我现在也住在这里。”秦严骞脸色黑沉道,着重强调了“也”字。 他看到沈夏手里明显不是一份的早餐,胸口突然变得酸溜溜的,想小孩可真会献殷勤,以前傻了的时候就知道给他熬鸡肉粥,现在又巴巴地给别人送外卖。 秦严骞冷哼道:“怎么,一大早给别人送爱心早餐,结果被赶回来了?” 沈夏想到这事就生气,要不是秦严骞,陆阳舒现在怎么可能一大早就被叫到公司挨批:“才没有,陆哥是有事!” 沈夏给他让出位置:“你上班就快走,别挡我乘电梯!” 可秦严骞向前走一步,伸出手用力把他拽进电梯。 沈夏以为他又要做什么不轨动作,吓得惊声尖叫:“你干什么!变态,你放开我啊啊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十几年都不能说话,后面要弥补这个遗憾,男生尖叫时简直要把秦严骞的耳膜震破,一边叫一边还用手里的热包子打他。 秦严骞身上的高定西装滴着黏糊糊的粥,又沾上好几个油印子,毁了个彻底。 秦严骞按了关闭按钮,忍无可忍地一手制住男生乱扑腾的手,一手堵住沈夏的嘴:“你把我衣服弄成这样,我怎么上班?我不需要上去换衣服吗!” 沈夏情绪本来就不佳,被他一吼,眼眶里眼泪全溢了出来,呜呜地闷声哭。 男生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眼尾和鼻尖都是红通通的,清透润黑的眸子泪眼朦胧,特别惹人怜。 秦严骞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他只是想制住突然跟发了疯似的小孩,没想让他哭。 秦严骞抿了抿唇,低声说:“别叫了。”然后松开了他。 他刚放开沈夏,小孩就立马退到电梯角,脊背紧紧贴着冰凉的墙面,单薄的肩膀一耸一耸,一边哭一边警惕地瞪他。 秦严骞看到男生防备的眼神,尴尬道:“我没想……” “你离我远点儿!”沈夏看着他向前的脚步,尖叫道。 他现在只要看到男人就会想起那些不堪的回忆,根本不能忍受和男人单独呆在这样密闭狭窄的空间。 他想吐。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脑海里,他的身体立马有了反应,昨天胃里那种酸胀的感觉再次翻涌上来。 “我看见你就想……”沈夏话还没说完,难受地捂住肚子,开始干呕。 第64章 你是我的! “你怎么了?”秦严骞见小孩脸色苍白,神色痛苦地捂着胃,立马紧张地问道,“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沈夏一边干呕一边推他:“你离我远点儿!呕——” 沈夏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的,原本挺喜欢吃的小笼包这时也闻着油乎乎的,让人不舒服。 电梯门开了,秦严骞要扶着他出去,沈夏怕弄脏电梯,抱住他胳膊,吐了男人一袖口。 这下不仅是西装,里面的衬衣也完蛋了。 秦严骞掌心和手臂都是小孩吐出来的酸水,衬衫料子粘腻腻地贴在皮肤上,脸色也青了:“你这阵子到底是怎么过的?” 他就知道不能放小孩一个人出去住,在家都不好好吃饭,出去指不定怎么糟践自己的胃。 他半扶半抱地把浑身无力的小孩弄到自己公寓,正在猫架上玩的五花肉看见他们进来,轻巧地跳下来,瞪着两只圆眼睛来看热闹。 沈夏吐得胃疼脑壳疼,看见五花肉也在这儿,还有心情叫道:“五花肉,呕……” 五花肉和秦严骞住久了,也变成跟男人差不多的德行,看见沈夏吐的酸水,向他喵呜叫了一声,嫌弃地跑开了。 沈夏:“……” 五花肉都不跟他亲了。 秦严骞给他拿了个垃圾桶,让他吐这里面。 沈夏抱着垃圾桶干呕了半天,才感觉好一点。 “喝点儿水。”秦严骞等他抬起头,把手里的水杯递给他。 他西装被小孩吐得不成样子,进屋就脱掉了,现在上身只穿了件深灰色的衬衣,袖口也都是他口水,来不及换,只能挽到手肘那里,露出结实修长的小臂线条。 沈夏:“……谢谢。” 他接过水尝了一口,水温正好,热热的,甜甜的。 秦严骞知道他不爱喝白水,往里面泡了蜂蜜。 喝完一杯水,沈夏才感觉胃里好了些,但还是怪怪的,总感觉有什么要反上来。他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小肚子,感觉里面胀胀的,很奇怪。 秦严骞看他的动作,心揪起来:“还难受?等会儿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小孩的胃一直不好,小时候就三天两头去医院,好不容易养好一些了,身体也瘦瘦弱弱的,不结实。 虽然今天男人好像没那么暴躁了,但沈夏还是有些发怵,摇头拒绝道:“不用,可能就是昨天晚上吃多了,没消化。” 秦严骞绷着脸,抿紧了唇。 沈夏不自然地别过脸,假装没有看见男人明显不同意的眼神,张望秦严骞的客厅。 因为刚搬过来没多久,秦严骞的东西很少,客厅除了原本就有的家具外,只多了个巨大的猫架,还有五花肉要玩的乱七八糟的小玩具。 看起来五花肉在这里还是挺受宠的。 沈夏问:“你现在住这儿啊?” “嗯。” 他们都是上下楼,男人还每天装模作样让他发自拍换五花肉的照片,故意捉弄他,真坏。 胃没那么难受了,沈夏把喝完水逐渐变凉的玻璃杯放到茶几上,言归正传:“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陆哥?” 沈夏想起陆阳舒昨天的模样就心疼。当初告白是他向陆阳舒告白的,是他向男人保证说自己肯定会同秦严骞离婚,陆阳舒才答应他的,陆阳舒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遭受这样的痛苦。 再说秦严骞不也婚内出轨,哪来的脸说陆哥。 秦严骞见小孩对这件事还是不死心,冷哼一声:“他插足别人的婚姻,就得受到惩罚。” 秦严骞不屑一顾道:“你看,这种光有一张脸的小白脸就是看起来光鲜亮丽,里面早就被蛀虫啃噬烂了,指不定有多脏,你还敢和他好,也不怕得病。” 沈夏被他轻蔑的语气气得脸色发白:“你自己都还和其他人不三不四,我还害怕得病呢!我就应该去医院再好好做个全套身体检查!” 那个柳什么在家里住了那么久,秦严骞肯定早就和他上过床了。 沈夏想到男人用抚摸过别人的手来强迫自己做那种事,就浑身发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起了不干净的疹子,那种恶心的感觉又从胃里翻腾上来。 秦严骞见他居然为了那个不知道跟多少人做过的花心大萝卜这样攻击自己,瞪起眼:“你说什么?!” 他什么时候跟人不三不四了,他就只跟他发生过关系。 沈夏失忆后,天天跟那个陆阳舒亲亲我我,明明他才是男生的丈夫,结果就和男生亲个嘴,还被男生嫌弃地呸呸吐口水。 秦严骞气死了,指着沈夏的鼻尖道:“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隔着屏幕和现实看见是完全两种不同的感觉,沈夏被身材高大脸色铁青的男人吓得蜷缩在沙发上,还嘴硬道:“我说错了吗?你和那个柳什么一起住了那么久,你敢说你完全没碰过他?你自己都鬼混,有什么资格说陆哥?!” “我说了,当时他是在我们家养伤,我没有和他做什么!”秦严骞气愤道。 “嘴长在你身上,你当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我要是跟他有关系,我天打雷劈!” “发这些幼稚的毒誓,怎么,你还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啊!秦严骞,敢做不敢当,你真不是男人!” 这种事男生要是对他没有信任,秦严骞就算长了八张嘴也说不清楚。 他俯下身捏寓小言。住沈夏的下巴,咬牙切齿道:“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最清楚!我告诉你,沈夏,不管怎样我现在就是你的老公,那个陆阳舒就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他这些都是活该!活该!” “你才不是我老公,你就是个混蛋!”沈夏本来就害怕,被突然靠近的他吓得连连往沙发里缩,用手推男人,“你别碰我!我嫌你脏,嫌你恶心!” 秦严骞被他的话刺得又愤怒又伤心。他想到小孩现在说这些话全都是为了那个陆阳舒,怒火就节节上涨,他真不知道那个陆阳舒有什么好,把小孩迷成这样,明知道是个渣男还要为他赴汤蹈火。 “你是我的!”秦严骞气急败坏地说完这句话,制住沈夏乱扑腾的手,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堵住小孩那不停吐出伤人话的软唇。 “混唔——”沈夏被身材高大的男人强势地压在沙发上,所有未说完的话都被堵在喉间。 不同于上个轻飘飘的吻,秦严骞撬开他的唇齿,勾缠住他的舌头,狠狠吮吸他口腔的呼吸和津液。 两人唇瓣碾转,秦严骞尝到男生嘴里蜂蜜水甜津津的味道,吻得更加深入。 他一手将男生的两只胳膊束到头顶,宽厚滚烫的手掌从沈夏的衣服下摆里探进去,抚弄男生纤细的腰肢,长腿也从地上抬起,屈膝抵到沈夏的腿间,将沈夏牢牢压在自己身下。 沈夏没料到他会突然这样做。 他听见两人吻出的啧啧水声,感受着男人熨在自己腰间的掌心滚烫的温度,脸和耳尖全都涨红了。 他想推开男人,却有心无力。 沈夏红着眼瞪秦严骞,男人像是回避他的眼神,闭上眸继续吻他。 秦严骞的眼睛和陆阳舒的很不一样,他的眼型没有陆阳舒多情的桃花眼那种柔软弧度。男人的眼尾狭长上挑,瞳仁漆黑,看人时总透着居高临下的傲慢和冷情的感觉,他的眼皮很薄,闭上眼也能看出里面眼球的颤动,睫毛纤长,却不浓,好看而锋利。 其实失忆后刚见面沈夏就觉得他长得英俊了,但是自从知道男人做的那些事,沈夏怎么都对他提不起好感。 现在被吻着,也只感觉到厌恶。 空空如也的胃又是一阵翻腾,沈夏狠了狠心,用力咬下去,口腔瞬间充满腥甜的血味儿。 秦严骞吃痛地松开他,舌尖被男生咬出个小口。 “禽兽!”沈夏自己舌头也疼,口齿不清地骂他,又狠狠地给他了一耳光,然后狼狈地又爬到还放在沙发边的垃圾桶那里干呕起来。 秦严骞不敢相信小孩居然会对他动手,怔愣在那里。 沈夏抱着垃圾桶吐得昏天黑地,刚喝下去的蜂蜜水又全部都吐了出来:“呕……” 秦严骞顾不得脸颊的疼,赶紧给小孩拍背。 但还是止不住呕吐,秦严骞看见小孩吐出来液体里夹在着缕缕血丝,脸都吓白了,慌张地够到茶几上的手机,颤抖地拨打急救电话:“喂,医院吗,我这里需要救护车,有人吐血了……” 他对沈夏那次出车祸的阴影太大了,现在看见血就心慌。 啥比,那是刚咬破的。 沈夏差点把苦胆都吐出来,额头全是冷汗,实在没功夫说话。 幸好这里离医院不远,很快救护车就到了,医护人员以为是什么严重疾病,抬着担架鱼贯而入,却只看到一个趴在沙发上对着垃圾桶呕吐的男生。 但因为开门的男人衣着体面,表情焦急,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模样。 医护人员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个脸上顶了巴掌印的英俊男人:“先生,患者呢……” “他啊!”秦严骞指着沈夏道,急道。 沈夏吐得两眼发黑,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 第65章 我有办法帮你解决 医生简单诊断了一下,说只是消化不良,身体其他都没什么问题,但秦严骞非说他前阵子出过车祸,怕留下什么后遗症,一定要带沈夏去医院检查。 在男人的执意要求下,沈夏被迫跟着医护人员去了医院,做了全身检查,连牙都拍了ct。 一整套检查做完,沈夏又饿又困,捂着早就饥肠辘辘的肚子坐在休息椅上,连继续和他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虚弱道:“行了吧,我想回家……” “吃完饭再回去。”秦严骞给老刘打了个电话,叫他过来接他们。 他带小孩去了家比较清淡的中餐厅,看小孩好不容易吃下点东西没吐,又给他打包了好几份甜点,才让老刘把沈夏送回公寓,自己打车回了公司。 沈夏晕乎乎地上了车,还是感觉肚子里有些不舒服,不过好歹没早上那么反胃了。 老刘已经许久没见过沈夏了,秦严骞并没有对他多说男生的事,他只知道小少爷出车祸后忘记了以前的事,性情大变,和秦先生关系一直不太好,两人甚至已经闹到了要离婚的地步。 虽然秦严骞以前做的事是挺一言难尽的,但毕竟是他们家先生,老刘始终还是偏心秦严骞,也喜欢这个乖巧可爱的男生,不想让他们分开。 老刘开着车,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沈夏,试探着问道:“小少爷,你这阵子怎么搬出去住了啊?” “嗯……”沈夏记得这个司机,自己住院那段时间他偶尔送秦严骞来医院,“在那里住不太习惯。” “怎么会不习惯啊?小少爷以前都是在秦家住的啊。” “小少爷是还讨厌那个姓柳的人吗?”老刘为秦严骞说好话,“小少爷,你放心,你出事后秦先生可生气了,几乎都没有和那个人说过话,前一阵你刚回来,秦先生立马就让他搬出去了。” “……”沈夏不知道怎么说。 虽然他记不清以前的事,但知道秦严骞以前和这个人有染,他就膈应得慌。 既然结婚了都不能收心,那么喜欢,他也大大方方成全他们两个,结果男人却又死活不离婚,来和他纠缠不清。 这人到底想怎样啊? 沈夏真的烦不胜烦,讨厌死秦严骞了。 沈夏不说话,老刘也就识趣地没再开口,只是到地方后又忍不住说道:“小少爷,秦先生以前有些地方可能做得是有些不对,但我保证,他绝对跟那个人没什么关系,秦先生每天上班下班,忙得有时连吃饭都顾不上,根本不可能做出背叛你的事的。” 老刘天天接送秦严骞,秦严骞有什么行程他都一清二楚。男人对其他人从来都是公事公办,完全无情的谈业务机器,脸上多做表情都嫌浪费力气。 他见过秦严骞大动干戈地生气发火,几乎全是因为沈夏。 男人在投资出差错赔了几千万时的情绪都没有为小孩一声不吭跑出门起伏大,虽然男人嘴上总是训斥沈夏,但老刘觉得,秦先生心里一定是有小少爷的。 沈夏听懂了他是什么意思,闷不吭声地下车。 老刘连忙把秦严骞特意给他打包的易消化的甜点递给男生:“小少爷,甜点。” 沈夏没有伸手,只说道:“谢谢您送我回来,我胃里不舒服,您留着吃吧。”然后就转身跑进了公寓。 老刘追都来不及追,手里拎着那几个打包精致的饭盒,看着男生匆匆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 办公室里乱成一团。 公关组为了公关方案吵得不可开交,法律顾问在研究他的合同,跟他签约的投资商那边也不断打来电话,质问他们到底能不能挽回形象,不行就解约赔偿他们的损失。 陆阳舒坐在沙发上,边看手中的解决方案边听来自经纪人的训斥:“我早就告诉过你,站得越高,摔得越惨,以前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但现在有无数只眼睛在暗中盯着你,你只要做得有任何不妥,就会立马有人冲上来,把你踢进悬崖。” 陆阳舒放下手中那张纸,抬头看女人:“我没有玩。” 陈冉早就知道他的秉性,轻蔑地冷笑一声,凉飕飕道:“是,大情圣,你每段感情都是认真的,你没玩。你对我说这些用吗?你去微博上看看那些吃瓜群众信吗,你的粉丝信吗?” 陆阳舒握紧了手中的纸。 “现在最主要的是解决问题,对方营销带节奏的实力很强,热搜我们压不下来。你要是不想摔得粉身碎骨,就赶紧跟那个什么沈夏断了联系,去找人家的丈夫道歉,让人消气,撤了现在的热搜,之后一切都好办。” “不行,我拒绝。”陆阳舒沙哑道,“我不可能向他道歉。” 秦严骞就是个混蛋,他犯的错比他严重多了,凭什么他要向他道歉。 陈冉冷道:“那你想怎么办?” “大不了解约。”陆阳舒把手中的纸团成团,扔进垃圾桶。 “你说得倒轻松,你会算账吗?知道现在解约要赔多少吗?” 陈冉被他气得够呛,深吸一口气:“我们这几年挣的钱全要贴进去!” 所以她讨厌带这些拍文艺片出身的演员,一个个自命清高,以为演好了片子就什么都不用管,还不如带那些空有皮囊的漂亮蠢货,至少人家知道怎么媚粉赚钱。 陆阳舒也早就厌倦了这种生活:“贴就贴了,本来就不是应得的。” 自从有了知名度,他天天都是拍代言广告,参加各种综艺和直播,接的戏反而没以前那么多了。 他是个演员,他的主要任务是向观众展示那些截然不同的人生,而不是将自己的私生活暴露在各种摄像机下,让别人议论取乐。 陆阳舒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我去外面抽根烟。” 经纪人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挥手让他快滚。 陆阳舒走出鸡飞狗跳的办公室,乘电梯上了天台,从口袋里摸出烟,放到嘴里点燃。 男人深深吸了一口,熟稔地吐出烟圈,心中的郁闷烦躁才压下去一些。 因为需要营造良好的形象,他几乎不在外抽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抽烟,而且很会抽烟。 他是因为曾经演的一个角色学会抽烟的。那个角色是个街头混混,从十来岁就开始抽烟喝酒打架。陆阳舒去试镜,导演说他的演技过关了,外形也合格,但捏烟和吐气的方法都不对,一看就很生涩,不老道。 他为了演出那种真实感,观察好几个月老烟民都是怎么抽烟的,每天都对着镜子抽,后来电视剧拍完了,他也染上了烟瘾。 陆阳舒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又抽了一口,然后吐出气,趴到栏杆上看着下面的高高低低建筑和蚂蚁似的小人。 那种空虚的无力感又从他胸口浮了上来,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嘛。 陈冉现在给他接的戏很少,而且大多数都是些讨巧的角色,有时他自己都觉得演得不够好,导演就匆匆喊卡,说可以了下一条。这样粗制滥造的赶工作品,因为有流量和营销,出来后仍然倍受欢迎。 但陆阳舒知道,那些都是垃圾,根本配不上观众的喜欢。 他的演技在这种浮躁的环境下毫无长进,看起来他每天都很忙,各种接通告赶通告,每次活动粉丝呼声一阵越过一阵,好像也算小有成就,结果呢,就像柯越说的,他三十多岁了的人,却连一部自己满意的代表作都拿不出来。 现在站在这里,他甚至有些迷茫,自己还称得上是演员吗? 那些来自粉丝滔天的称赞爱慕,究竟是因为他的演技魅力,还是仅仅冲着公司为他营造出的人设假象。 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 反正无论哪种,爱的都不是他这个真正的人。 陆阳舒看着手指间的烟一点点燃烧,烟灰落下来,很快被冷风吹散,快要烧到尽头的时候,陆阳舒掐灭了烟,准备回去。 回头,他看到不知道何时过来的少年。 柯越漆黑的发乱扬,漂亮白皙的脸蛋被冷风吹得通红,站在天台门口看他。 看见他转身了,才冷冷开口:“你在哪里做什么?想自杀?” 陆阳舒被男生的话逗笑了:“我为什么要自杀?” 如果以后真不能出现在屏幕上了,他还可以演话剧,可以做幕后,就算娱乐圈呆不下去了,他拿着几十万回他出生的小镇上,开个店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 自杀,真犯不着。 柯越看见他笑,摸了摸冻得通红的鼻子,哦了一声。 陆阳舒走过去:“你来这干嘛?” “找你。” 少年昨天就说想和他见面,陆阳舒并不意外:“嗯,找我做什么?” 走近了,柯越嗅到陆阳舒身上淡淡的烟味儿,和男人惯常喷的低调的木质香混在一起,温暖且勾人。 柯越别扭地又揉了一下红通通的鼻尖,才仰起头看男人俊美的脸,滚了滚喉结,道:“你挂在热搜上的那件事,我有办法帮你解决。” 第66章 您伴侣好像怀孕了 即使年纪轻轻就当了影帝,面前的少年也不过是刚上大学的学生,身上的稚气都还未褪去。 他有办法解决? 就算有办法,一向和他针锋相对的柯越又凭什么帮他? 陆阳舒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就绕过少年往楼下走。 柯越见自己说了男人也不理他,急得拉住陆阳舒胳膊:“你听清我说的话了吗?我有办法帮你解决!” “不用解决。” 陆阳舒回头,平静地说道:“我以后by育訁。不演戏了。” 柯越瞪大眼:“什么?” 陆阳舒看着少年不可置信瞪圆的眼睛,很有耐心地重复道:“以后不想演戏了。” 陆阳舒刚才在天台想了很多。可能他就是不适合这行吧。没有天分,再怎么努力也比不过有灵气的演员,继续这样下去他也愧对那些喜欢他为他花钱的粉丝,倒不如直接退出好了。 虽然一直不温不火,但这些年他也没白干,即使赔了那些合同,他也能剩余些钱,足够转行学些其他。 “不行!”柯越手紧紧地抓住陆阳舒的袖子,将男人身上的大衣都带出了皱褶。 他一下子慌了。他求了爸爸那么久,好不容易家里才同意他暂停欧洲那边的学业回国,他加入这个破娱乐圈就是为了陆阳舒,结果男人现在竟然对他说不演了? 那算什么? 他做这些都是为了什么? 柯越声音都在颤抖:“你怎么能放弃演戏吗,陆阳舒,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陆阳舒觉得很莫名其妙:“为什么不能放弃,你不是也说我对现在这份工作不上心吗?演得都是垃圾吗?” 柯越几乎是吼道:“那你倒是上心啊!你看你接的那些剧,哪个不是垃圾?!” 浪费外貌,浪费演技,除了能挣小钱外对经验阅历增长毫无用处。他以前上学每次看那些剧觉得恶心得想吐,但因为是陆阳舒,还是一遍遍看,在各个宣发平台搜男人少得可怜的信息 ,觉得自己是在屎里淘金。 他以为自己给了男人流量,男人就能接些好剧,但那个鼠目寸光的经纪公司,只给他接一部又一部捞快钱的脑残剧和综艺,生怕榨不干男人身上最后一滴油。 陆阳舒看起来也赞同他的观点:“嗯,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所以我现在想换其他事情试试。” 换个屁! 柯越简直想掐死他:“你他妈是不是傻 逼啊,为了个别人特意黑你的热搜,放弃你十多年的努力。那孩子是你的吗?!啊?你知道人家怎么想的吗,连澄清都不澄清就认下来,你他妈喜欢戴绿帽人家还不愿意呢,你有病吧!” 陆阳舒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的?” 因为当时实在太糊,他和何蓉的事除了微博寥寥几百个粉丝知道,几乎没人关注他们。 或许营销公司神通广大能挖到什么,但柯越是怎么知道的? 他那时应该还在上小学吧? 柯越被他问得也怔住了,静了几秒,突然恼怒地推开他:“你管我怎么知道的!” 陆阳舒看着阴晴不定的少年,很无奈道:“那时的事很复杂,如果澄清的话……算了,你年纪还小,不会懂的。” 经纪人不是没建议过他找何蓉。但何蓉早就退圈了,两人十来年没联系,陆阳舒除了知道女人好像又回了老家,其他一点情况都不清楚。 那时年轻,断了就是断了,没有任何回旋的可能。 “行行行,你老,你做成什么事了吗?” 柯越因为陆阳舒说他年纪轻心中又燃起了怒火,硬压下去,生硬道:“我联系上何蓉了,她同意帮你澄清。” 陆阳舒:“……?” 经纪人都找不到的人他找到了? 柯越终于绕回了正题,又说:“我让人把她接过来这里了,你要不要见她?” 陆阳舒突然有些懵,搞不懂自己的死对头这是在干什么。 ———— 秦严骞下午收到了医院的电话,联系他的医生说话含含糊糊的,一会儿说沈夏的身体机能各项都很健康,一会儿又说有些项目好像出了些问题,希望男生能再来医院复查一下。 秦严骞听得心急,直接去了医院:“医生,我伴侣的体检报告有什么问题吗?”不会是上次车祸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吧? 见面后医生的表情也很奇怪,但看他着急的样子,连忙安抚道:“没什么大问题,只是额……” 这种情况太少见,医生犹犹豫豫道:“额……您伴侣的有些体检项目显示,他好像怀孕了……” 秦严骞:??? 秦严骞原本心急如焚,听到这个回答目光一下变得十分复杂,感觉面前这个穿白大褂的人可能是从哪里来的骗子,把他当傻子玩:“医生,你会不会搞错了,我伴侣是男性啊。” “嗯……”医生也早就预料到这种反应,解释道:“极少数人生来体内就有两套性器官,其中一套平时是隐性的,但也有怀孕的功能,您的伴侣可能就是这种情况……” 秦严骞:“……” 医生看他还是不敢相信的模样,补充道:“但也有可能是医院的检查仪器出错了,所以想让您伴侣再来做一次这方面的详细检查。” 秦严骞:“……” 秦严骞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失忆也就算了,怎么这种扯淡的事儿也能发生在他身上? 秦严骞表情一言难尽地拿着那份体检报告,边皱着眉头看边给沈夏打电话。 沈夏一回到家就躺在床上昏睡过去,被男人的电话震醒,迷迷糊糊地划了接听:“喂,谁啊?” 男生刚睡醒的声音像融化的奶糖,又软又黏,甜丝丝地往人耳朵里钻。 秦严骞突然觉得再来一个这样缩小版的小孩好像也不错,回道:“你老公。” 低沉磁性的男声贴着耳朵传过来,就像是秦严骞贴着他脸颊说话似的,沈夏一下子清醒了:……凑不要脸! 小孩果断挂断了电话。 秦严骞:“……” 再打过去男生再也不接了,秦严骞只能给他发短信:“你体检报告有问题,要再来医院做个复查,你是不是还在公寓睡觉?我让老刘去接你。” 身体毕竟是大事,过了会儿小孩给他打来电话,怯生生地问道:“什么问题啊?” 这事实在太离奇,秦严骞想了想,没告诉他实情,只说道:“要复查才知道。” 沈夏醒了之后就又跑去卫生间干呕了,也在怀疑自己的胃是不是真出了毛病,乖乖道:“那我自己打车去。” 秦严骞嗯了一声:“我在医院等你。” 挂断电话后,秦严骞又向医生仔细询问了有关这种情况的各种问题。 其实以往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医院凭经验已经差不多确定沈夏是怀孕了,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复查才能完全确认。 医生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很耐心地解答他的疑问。 秦严骞由原先的不可置信慢慢转为半信半疑,同医生说怕吓到伴侣,请求他先不要告诉自己伴侣这个消息。 沈夏茫然又害怕地赶过来,看医生和秦严骞面色严肃的样子,快要吓死了,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肿瘤。 他在秦严骞的陪伴下又做了份详细的复查,医生告诉他们这次两三天才会出结果,让他先不要乱吃东西,尽量保持清淡健康的饮食,然后就让他们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沈夏越想越委屈,难过地哭起来。 他怎么这么倒霉啊,出车祸,现在胃里还出了问题,他不会快死了吧? 秦严骞开车,偶尔瞟一眼坐在后座的他,看见小孩居然在偷偷抹眼泪,困惑道:“你哭什么?” 沈夏觉得丢脸,双手捂住脸,却止不住哽咽声。 秦严骞看他哭得伤心,索性把车停在路旁,下车走到后座,打开门把小孩拉过来:“哭什么啊?” 怀孕就怀孕了,家里又不是养不起,多少同性伴侣想要自己的小孩都不行呢。 他就是担心这个男人怀孕,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女人生孩子都要冒着生命危险,男人的身体本就不适合生育,风险应该更大吧,医院没有足够的经验,如果出了意外事故该如何对应? 秦严骞刚才面色严肃,就是在想这些问题。 沈夏被他强行拉开双手,一张清秀的小脸苍白如纸,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哽咽地质问男人:“你说实话,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秦严骞:??? 什么啊。 秦严骞好笑道:“你想什么啊,就是那些数据不标准,需要再做一次确认。” “可是我从今天开始就一直想吐,我这几天明明没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我还感觉胃里胀胀的,”沈夏哭得低下头看自己盖在卫衣下的小肚子,“我肚子里好像有东西,好害怕……” 秦严骞也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有些恍惚地滚了滚喉结。 那个地方他今天早上还抚摸过,平坦柔软,那么纤细,真的能孕育出来另外的小生命吗? 秦严骞用手指擦去小孩眼睫毛上悬挂的泪珠,轻声道:“没事的,医生都没有说什么,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安心等过两天的报告出来。” 虽然知道面前的男人是个混蛋,但沈夏现在实在太害怕了,身体都在不停地颤抖,急需要人的安抚。 秦严骞的话好歹起了一点作用,沈夏慌张的心逐渐平复下来,低低地唔了一声,可怜地问道:“医生说要吃清淡的,那我是不是不能吃火锅了?” 天气越来越冷,他最近一直想和陆阳舒去吃火锅来着,但男人太忙了没时间,他一个人也不想出门,结果还没吃,胃就出了问题。 嚯,还想着吃火锅。 秦严骞又好笑又好气,说:“对啊,不然呢?” 沈夏瘪了瘪嘴,委屈道:“可是我想吃……” 他上午吃的东西又被吐出来了,现在好饿,好想吃点热乎乎的东西。 秦严骞看他小可怜的模样,雪白的小脸还没巴掌大,也有些于心不忍。 天大地大,孕夫最大。 秦严骞给医生打电话问这种情况火锅能不能吃,果不其然也被训了一顿。 毕竟是年轻夫夫,怀孕方还那么瘦弱,总吐也不是办法。 医生最后还是说,真想吃的话,可以吃一点,最好要有营养价值。 秦严骞转头把小孩带去了市里最大的火锅店,点了满满一桌补身的菜品。 第67章 影帝也要写期中作业 陆阳舒坐到劳斯莱斯后座的时候,还有些恍惚,不太明白这是个怎么发展。 他不清楚柯越和他的经纪人商讨了什么,反正等他和柯越再进到办公室,曾经不知道私下痛骂过多少次柯越的陈冉看见少年笑得跟朵花似的,甚至在他跟柯越离开时偷偷拽了他一把,低声对他说:“以前的事儿都过去了,现在有点眼色,抱个大腿能让你少干多少年还不懂吗?” 陆阳舒:? 陆阳舒哭笑不得。 不是,他再怎么,也不至于跟个十几岁的孩子搅弄不清吧? 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早就有人向他递出过这种“橄榄枝”,但陆阳舒都拒绝了,还因为这事跟经纪人闹翻过好多次。 也不是对金钱和名气没有欲望,只是陆阳舒觉得没必要。 那时他总觉得自己还年轻,慢慢来,犯不着为这些出卖肉体。 并且他也从不缺伴儿。 可能父母将他所有的天赋点都点在了外貌上,如果说长得漂亮有什么好处,那对于陆阳舒来说,便是他永远不用担心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 所有的对象都来的轻而易举,但当他偶尔回想以前的恋人,却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记不清。 他们好像所有都是一样的性格,热情,开放,开始时感情热烈,却又很快厌倦,以一个个千奇百怪的理由分手。 他的恋情永远都不能长久。 陆阳舒和柯越推门而入时,女人局促不安地抱着个小姑娘,坐在一群黑衣人围着的沙发中间,表情紧张地朝他们看过来。 陆阳舒:“……” 陆阳舒朝柯越偏头看去:“这是……” 柯越看见这场面也有些尴尬,漂亮雪白的脸颊浮现出一点红晕,轻咳了一声,对那些穿着配套黑西装的彪形大汉挥手道:“我是让你们把何小姐接来,不是绑架,搞什么呢,赶紧出去。” 一排西装男整齐地向柯越鞠了个躬,之后沉默地从他们身旁鱼贯而出。 只在拍戏时见过这种场面的陆阳舒:“……” 他是不是该庆幸自己和柯越结梁子那段时间少年没找人来揍自己? 那些黑衣人走后,何蓉才敢放下怀里的小女儿,望着陆阳舒怯生生地开口:“阳舒?” 陆阳舒应了一声,看着自己以前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旧情人,突然舌头跟打了结似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倒也不是旧情复燃,纯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十年没见,他变了很多,女人也变了很多。 曾经有很多的话都没来得及说,但好像现在也没必要开口了。 还是小女孩打破了屋里的沉寂,小手指着他,脆生生道:“我认识你,你是电视上那个段俊翰!” 小姑娘一点也不认生,从自己妈怀里挣出来落地,就兴奋地跑到陆阳舒这里抱住男人大腿,仰着小脸问道:“段叔叔,你今天怎么没穿白大褂?” 段俊翰是最近播放的电视剧里陆阳舒出演的一个医生角色。陆阳舒被小女孩逗笑了,握住小女孩的手,从自己的腿上放下来,蹲下来温声道:“因为今天不上班啊,叔叔就不用穿白大褂啦。” 蓦地离自己的偶像这么近,小女孩的脸蛋红了,大声道:“但你还是好帅啊,比电视里帅多了,我刚刚还对妈妈说,长大后要嫁给你!” 陆阳舒眉眼展开,拿手抵住唇,忍俊不禁地笑了两声。 不远处的何蓉脸也红了,快步走过来扯过小姑娘的手,羞恼地教训道:“潇潇,小孩子家家胡说什么呢!” 柯越也在旁边叉着胳膊,酸溜溜道:“你怎么还这么受小孩子欢迎……” 在他记忆里,陆阳舒就一直是男女老少通杀类型,尤其是小孩子。得亏男人不是人贩子,不然一迷一个准。 有了这一打岔,陆阳舒的神情放松下来,抬起漂亮柔软的眉眼,冲柯越笑了笑。 少年又别扭地用手揉了揉鼻头,转过身:“行了,你们聊吧,我还有事先出去了。”然后还对事前已经见过的小屁孩招手:“潇潇跟哥哥过来,哥哥给你巧克力吃。”把小女孩也哄了出去。 陆阳舒看着小姑娘一蹦一跳的背影,门关上屋里又静下来后,问何蓉:“你孩子吗?” “嗯。” “多大了?” “刚八岁。” “这么大了啊……”陆阳舒笑了笑,“和你长得好像,一看就是小美人坯子。” “皮死了,她才不像我,更像她爸。”何蓉垂着眉眼,顿了顿才接着说:“那个热搜的事,我都看了……” “嗯。” 女人愧疚地道歉:“对不起,当初明明是我……” “都过去了。”陆阳舒打断她,“没什么错不错的。” “如果说道歉,也应该是我道,那么久以前的事又让人翻出来,给你造成了影响。” 虽然热搜上爆出来的照片都给女方打了码,但何蓉以前毕竟也是个小演员,总会有熟人认出她,陆阳舒不想让陈冉找何蓉,也是怕影响女人现在的生活:“我的事,对你现在的家庭不会有什么不好的……” “没有没有,”何蓉连连摆手道,“我当初再结婚前就把这些事都和我老公讲了,他很包容我,一点也不介意我的过去。” 陆阳舒松了一口气:“嗯……” “但是如果我接受采访的话,能不能帮我匿名……”何蓉有些犹豫道。 其实这件事可大可小,但现在谁也不能预料结果,她倒是不怕自己被骂,就是害怕孩子…… “当然。”陆阳舒保证道,“网上有关你的资料我绝对会让人删得干干净净的,不会泄露你半分现在的信息。” “嗯嗯……” 女人心里的石头沉底,忍不住掰着手指谈起了他们这个年纪最喜欢谈论的家常话题:“阳舒,你现在还没结婚吗?” 陆阳舒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如实回道:“还没,不过有个正交往的对象。” “刚刚那个?”何蓉猜测,“他好像才十九?看着好小啊,跟高中生似的。” “不是。”陆阳舒莫名不自在地咳嗽了一下,“我恋人不是圈内的。”不过也只有二十出头。 “哦,圈外的……”何蓉快速地抬起眼扫了一下男人,喃喃道,“圈外的好啊,不容易想那么多……” 这么多年过去了,陆阳舒除了气质沉淀得更加成熟稳重外,外形几乎没有发生变化,仍旧那么俊美端丽,漂亮多情的桃花眸让人见过一眼就沉醉于中。 何蓉当年就是陷入这双仿佛下了蛊的桃花眸。她当时想,她可以抛弃家人,抛弃脸面,抛弃伦理,抛弃自己的一切,只为和这个年轻俊美的男人厮守终生,但她没曾想过,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只她一个人喜欢呢。 陆阳舒永远都不缺追求者。年轻热辣的学妹,成熟性感的前辈,甚至是儒雅俊秀的同性,一个一个地争前恐后向男人抛媚眼,发邀约。 和男人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活在沉重的患得患失中,她越来越自卑,她比陆阳舒大了八岁,男人正是年轻向上发展的大好时候,她在娱乐圈已经到落幕的年纪,她想不通陆阳舒到底看上了自己什么,她找不到自己的价值感。 当前夫找过来,她更加恐惧,她怕陆阳舒发现这样丑陋卑微的自己,会毫不犹豫地踹开她。 但陆阳舒没有那样做,他甚至连一句凶她的话都没说,何蓉一边庆幸,一边又在质疑,男人到底在不在乎他? 所以当前夫又醉醺醺上门时,跪在门前像她求着陆阳舒不要分开那样,求着她不要离开这个家时,她犹豫了。 她在这个卑劣的前夫身上仿佛看见了自己,前夫给了她前所未有的膨胀自信,让她感觉自己也是有价值的,被需要的,而不是像死贴着陆阳舒一块想扔就可以随时扔掉的抹布。 事后何蓉就后悔了,看见年轻男人拿着体检单回家的苍白脸色,她就知道,她可能做了这辈子最大的错事。 现在有补偿男人的机会,她当然乐意站出来。 但最好的时候,他们终究是错过了。 谈话结束后,陆阳舒去另一个包间找柯越,进去时男生正坐在沙发上用电脑打字,潇潇则坐他脚边的地毯上边吃果冻边用平板看电视剧。 柯越听见动静,抬头看他:“谈完了?” 陆阳舒点点头,柯越让一个黑衣人把潇潇送回她妈妈那里,又低声交代了几句,然后夹着电脑和陆阳舒离开了酒店。 回公司时,男生在车上也在用电脑敲字,噼里啪啦一阵响。 陆阳舒见他看屏幕咬牙切齿的模样,问他:“怎么了,你有什么急事吗?如果有的话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的。” “没有。”柯越这才从电脑前抬起头,眼神极其幽怨地瞥了他一眼,“写期中论文。” “什么?”陆阳舒没忍住笑了出来,“期中论文?” 哦,对,面前的人才十九岁,再怎么风光无限,也要交学校的论文作业。 第68章 你到底想做什么? 说起来这人还是自己师弟,这次又帮了他这么大的忙,陆阳舒顺口问道:“你选的什么论题?说不定我可以给你些相关资料。” 他说话的时候往柯越这边凑近了一些,想看看少年手中笔记本屏幕上的字样。 虽然距离不至于过近,但车内就这么大的空间,那股温暖勾人的木质香调蓦地浓郁起来,柯越大腿边柔软的真皮座椅被男人随意放置的手按得微微下陷,感觉那温暖宽大的手仿若按到了自己的腿上。 少年腰板突然紧张地挺直,小巧的鼻头泛着红,耳尖也红起来,几乎是躲藏似的把手中笔记本啪的合上,硬邦邦道:“不用,我已经快写完了。” 陆阳舒便又坐了回去:“好吧……” 他没有再开口,车内也没了噼里啪啦的敲键盘声,突然安静下来。 柯越把笔记本收进包里,难以忍受这种沉寂,又开口说道:“你知道这次是谁在整你吗?” “嗯,知道。” 他以前谈了那么多场恋爱,分手时闹得不体面的也不是没有,对方却专门爆出这段几乎无人知道的恋情,陆阳舒刚看见热搜就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柯越看他现在这副淡然处之的模样就恼火:“你还嗯?” 他在那天综艺录制结束后就让人找了陆阳舒现在恋人的资料,看见男生情感经历上已婚的字样就无语了,他就知道陆阳舒每次谈得都不会是省油的灯。果不其然,没多久男人就出了这事。 柯越怎么都想不通,陆阳舒平时也不算蠢啊,为什么一到感情事上就像脑子里塞了浆糊似的犯糊涂。 他也真他妈被鬼迷了眼,追星追哪个不好,非看上这个傻 逼。 追了十多年,就算是条狗,也看出感情了。 “以前吃过一次亏还没长记性吗,现在又明显是个坑,你还要跳?” 柯越又没办法不管他,气道:“你不知道自己什么职业吗,谈恋爱就算了,就不能谈个正常点的?” 陆阳舒猜是经纪人都把事情给少年讲了,他向来不喜欢自己的隐私被太多人知道,皱眉道:“什么正常不正常,你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 “我说的有错吗?你不搞别人老婆,别人吃饱了撑的花这精力来整你?” 热搜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两人暂时停止的矛盾再次爆发。柯越说话一直都刻薄,对待恨铁不成钢的陆阳舒更甚:“陆阳舒,人老了是不是就容易变态啊,年轻时没追到人妻太遗憾了,现在感觉自己事业成功了,忆苦思甜?想趁自己还行的时候再来一次人妻恋?” 陆阳舒脸沉下来:“你不清楚事情的全部就闭嘴。” “清楚啊,我怎么不清楚?” 秦严骞和沈夏的婚礼在市里又不是什么秘密,稍微一查就清清楚楚,陆阳舒那个助理又给点好处就什么都说,柯越几乎把事情全打探透了,连录综艺当天秦严骞把沈夏送到大厦门口都知道。 “你说这次洗白还可以写你先前不知道人家有家庭,那下次再爆出来你这个小恋人呢?哦,人家家庭有矛盾,你就巴巴地过去掺一脚。陆阳舒,你是不是感觉自己这样又拯救了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可怜,特别伟大啊?” 一向脾气公认的好的陆阳舒每次见到柯越就忍不住露出怒容:“我对沈夏不是因为怜悯……” “当然了,人家家里的钱够买下你现在整个公司,用得着你可怜吗?!” 柯越直接打断他,冷笑道:“你是真蠢啊还是精过头了?怎么,自己老了有危机感了,看见个有钱的就连脸也不要,不顾一切地赶紧攀上去。我他妈看你也不像缺钱的样子啊,就这么急着被包吗?”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还留了份脸面,只爆出何蓉,这件事根本全无运作的可能。 要是沈夏也被挖出来,男人也别他妈演戏了,直接拿着封杀通告回家种地吧。 柯越对陆阳舒真是恨铁不成钢,简直想拿个迷药给他迷晕了送医院,让医生把男人脑子那块管感情的地方给切了。 谈几把恋爱,给老子专心拍电影搞事业。 陆阳舒被他气得不想说话,让司机停车要下车。 “你下去啊,你看你走到什么时候能打到车。”柯越靠着座椅翘起腿,凉飕飕道,“到时一大堆人围着你,把你当动物园的猴看。” 陆阳舒被气昏了头,冷声道:“我无所谓。”然后便头也不回地下了车往前走。 柯越坐在车上冷哼了一声,让司机关上车门,开走了。 这段路没有人行道,陆阳舒为了安全,只能贴着路沿走。 他边走边拿着手机看,发现这段路果然不能停车,至少还要走两公里才会有出租车接客。 被交警抓到则更丢脸,陆阳舒咬了咬牙,在路上跑起来,想尽快赶到正常的区域。 但他还没跑五分钟,前面本来只能看见一个小小车尾的劳斯莱斯突然又调了头,朝他开过来。 没多久,黑色的车门重新向他打开,还保持着离开姿势的柯越朝已经出汗的他瞥了一眼,阴阳怪气道:“看不出陆老师一把年纪了还老当益壮,在机动车道上跑步,被人拍到了又可以上头条了,厉害啊。” 陆阳舒不理他,快步往前走。 柯越就让车慢慢跟着他,继续阴阳他:“陆老师加油,跑完这段我就让那个什么运动会的综艺给您发邀请函。” 本来他一个人站在这路上还没那么显眼,但柯越的车跟着,就相当于明晃晃地向交通规则挑衅,要是有车路过举报,他们全部都得到警局喝茶。 陆阳舒停下来,忍无可忍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上车。”柯越歪了一下头,“别让别人感觉我在欺负你似的,连车也不让坐了。” 陆阳舒拳头都捏紧了,为了不在明天热搜上再看见自己的名字,满脸屈辱地上了车。 两人坐得远远的,在车上再也没说过话。 到了公司,陆阳舒终于松了口气,想等上去就可以和这个人分开了,结果在等电梯的时候,突然又发生了变故。 两个捂得严严实实的人,不知道突然从大厅的哪个角落跑出来,冲到陆阳舒面前,激动地说道:“哥哥!你去哪里了?我们在这里等了你好久!” “我们相信你,你绝对不是热搜上那种人对不对?!” 陆阳舒和柯越都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其中一个人就看清了跟在陆阳舒身后的柯越的脸,大声尖叫:“贱人,你平时给我家哥哥破脏水还不够,还要缠着他!” 那个人手中还拿着一个装着不明液体的瓶子,快速地拧开朝柯越泼过去,说出的话都恨到了骨子里:“我早就看不过去你这张婊子脸了,什么破影帝,还不是给老头舔xx才换取的资源,也敢在我哥哥面前耀武扬威!” 柯越虽然成名早,但出道时间短,又总是被大堆保镖护着,还从没见过这种阵仗,呆呆站在那里。 “闭上眼!”还是陆阳舒发现她的动作,对柯越怒呵道,然后眼疾手快地把少年往后拽到自己身后,用大衣严严实实地遮住柯越的头。 如果是硫酸,就糟糕了。 陆阳舒的大衣挡去了百分之八十的液体,剩下的溅在他自己的脖子和脸上。 陆阳舒感觉皮肤上有些许的灼痛感,但这时也来不及管了,他匆忙把少年推到安全的旁边,先一脚把那个泼液体的人踹翻在地,用手制住还想去挠柯越脸的女生,大声朝大厅叫:“保安,保安呢!这里有闹事的,快过来!” 另一个人好像胆子小点,缩在旁边,看见陆阳舒居然对自己的同伴动手给吼,不敢置信道:“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呢?我们是真心喜欢你啊!” 完全看傻了的柯越这时才反应过来,说了句我操,红着眼一把抓住说完就想逃的另一个人:“那他妈是什么,你们往陆阳舒身上泼的什么?” ———— 保安过来制住了两人报警后,陆阳舒就匆匆跑去卫生间洗脸了。男人俊美的脸庞被溅到的地方红了一大片,因为不知道那液体是什么,只敢先用冷水紧急冲冲,然后就被送去医院了。 路上柯越不知道让司机闯了多少个红灯,慌慌张张地把人送去皮肤检验室,眼泪都快被吓出来了。 男人也他妈不火啊,怎么还有这么变态的私生粉? 幸好经过检验后,医生说是酸性液体,但没有硫酸效果那么强,不至于毁容,需要上药敷几天,如果恢复得好的话,应该是不会留痕迹的。 为了敷药,陆阳舒外套全脱了,只穿了件背心,溅上液体的地方都被护士糊了一层绿糊糊的药膏,跟平时俊美体面的外表相比,看上去就跟阿凡达似的,那么可笑。 但柯越现在却完全笑不出来。 他满脑子都是如果陆阳舒的脸真的毁了怎么办,他是为了保护他毁的,他是不是得养他一辈子? 第69章 老公手热,帮你揉揉 柯越呆呆地想用手去触摸男人侧脸庞上的药膏,被陆阳舒攥住手腕。 陆阳舒蹙了蹙眉,往旁边还在收拾东西的护士那里看了一眼,放开他,低声问:“干嘛?” 男人因为要上药,上身只穿了件打底的背心,体温偏低,宽大微凉的掌心一下让柯越从怔愣中清醒过来:“我还想问你干嘛?” 少年撇了撇嘴,蛮不讲理道:“那个女人是泼我的,你干嘛替我挡我!” 他又不准备长期做演员,脸上留疤就留疤了。 可陆阳舒脸毁了怎么办? 每个演员都知道,外貌对接戏来说有多重要。 男人一把年纪了还在臭不要脸地接那种没脑子的言情剧,也就靠着这张脸才没被骂,要是毁了,要是毁了…… 柯越不敢想下去,愤怒地推了一把男人宽阔的肩膀:“用得着你来装什么烂好人!” 陆阳舒:“……” 陆阳舒想这孩子能好好长这么大,没因为嘴欠挨过打也是不容易。 少年还在气乎乎地瞪着他,陆阳舒等小护士收拾完东西,用十分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离开后,才无奈地说道:“不是泼你的。” “你没听见她们说的话吗?她们根本不知道你会过来。” 陆阳舒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 以前就有人往他喝的水里放过东西,他当时没发现,喝完就送到医院洗胃了,嗓子伤了半个月才好,之后吃东西便很小心了。 那两个人应该原本就冲着他来的,柯越这次算是倒霉正巧撞到枪口上,如果少年受伤了,他才是最应该自责的人。 幸好没有。 陆阳舒真的有些累了,疲倦地半垂着眸,起身去拿自己的大衣,随意披在肩上:“既然现在没事了,那我先回去了。” 柯越微怔了一下,跟上去:“你回哪儿?公司?我送你。” “不用,陈冉刚才给我发短信说来这里接我了,你没事也回去吧。” 陆阳舒声音很轻道:“今天何蓉的事谢谢你了,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柯越听到这句话,呆楞在原地,看着男人快步越走越远。 傻 逼,他就从来没遇见过这么傻 逼的人。 他刚才明明大可不必向他解释那两个女生的事,就当救了他一次,让他欠个人情,那以后他以后大把的资源还不是会因为愧疚往男人手里送。 为什么要说这话,装什么啊,他长得就不像那种烂好人的圣母脸好吧,还真以为生活跟电视剧似的,只要善良就能当男主,各种能人异士愿者上钩? 可笑。 柯越紧咬住唇,想,可笑。 真是又浅薄又虚伪,可为什么,他的眼睛却仍然不愿意从男人身上挪开。 仍旧被他深深吸引。 ———— 秦严骞以前最讨厌火锅这类味道大的食物,现在却紧盯着男生,沈夏小眼睛刚瞄上什么,男人就立马伸筷子帮他烫,烫好了再蘸上料,放到男生盘子里,比海底捞服务还殷勤。 沈夏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秦先生,我自己会……” “不用,你身体不舒服,我来。” 秦严骞语气很平淡没什么起伏,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把那些男生自己点的垃圾小零食都扒拉到一边,只给小孩夹营养成分比较高的食物。 沈夏拗不过他,只能眼巴巴看着,男人夹来一筷子他就乖乖吃一口,很快粉嫩的唇瓣被烫得发红,呵着热气,端起旁边的水杯喝水。 秦严骞看着男生小嘴抿着雪白的杯沿,突然又想到一件事。 他们第一次做的时候,他喝酒了,也没戒烟。 这两项好像都对宝宝的健康有影响。 秦严骞的心突然一咯噔,筷子刚夹上的肉又掉回油锅,滚烫的水溅到男人的手和衣袖上。 秦严骞蓦地慌张起来,怎么办,不会对宝宝有影响吧? 沈夏看他突然绷起脸,不由也紧张起来:“怎么了,秦先生?被烫着了吗?” 其实他只是肚子疼,又不是胳膊不能动了,让秦严骞做这些事,沈夏觉得很别扭,赶紧道:“秦先生,你快去用水冲一冲吧。” 秦严骞没感觉到手疼,但心慌得厉害,嗯了一声,拿上手机往外走,还恍恍惚惚差点撞上门,着急去给医生打电话问这件事了。 沈夏看他走出去,趁机往锅里疯狂涮小香肠和甜不辣,还偷偷往自己的料碗里加了一大勺辣椒面。 男人真是的,吃火锅怎么能吃菌汤的呢!火锅不吃辣,那还有什么灵魂! 秦严骞和医生通话,确认烟酒不会对宝宝有很大的影响,才勉强放下心,他又絮絮叨叨问了一大堆孕妇的注意事项,问得医生都烦了,说过两天确认之后什么都会详细告诉他就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回到包间,沈夏自己一个人吃得正欢,看见秦严骞进来,连忙把最后一个小香肠塞进嘴里,腮帮子也被撑的鼓鼓的,像只储粮的可爱小仓鼠。 秦严骞看他额前沁了些细汗,小脸红扑扑的,比早上气色好了很多,关心地问道:“胃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他态度好,好脾气的沈夏自然不会主动跟他吵。 男生嚼吧嚼吧,把嘴里的“赃物”咽干净了,才用手慢吞吞地揉了揉刚吃了不少东西,有些鼓胀的小肚子,乖乖地回道:“还有一点点不舒服……” 秦严骞看着小孩白生生的小手覆在卫衣上面,轻轻往下按,柔软的布料顿时陷进了些,即使他的手没碰到,都能感觉到那种软软肉肉的触感。 好神奇,里面现在孕着一个他和小孩的宝宝。 沈夏的手动,秦严骞的心也随之而动,他现在胸口盛着一捧满得快溢出来的柔水,连带着冰冷的脸色都有些松动。 男人向来英俊冷厉的脸上居然露出些许温柔的神色。他滚了滚喉结,鬼使神差地朝男生看着就软乎乎的小肚子伸过去手:“老公手热,帮你揉揉。” 沈夏:!!! 你刚用冷水洗完手,骗傻子呢! 沈夏有一瞬被男人英俊的脸迷惑住的神智立马回复,连忙躲过去男人的咸猪手:“不,不用。秦先生,我吃饱了,要回去了!” 沈夏随口编造道:“陆哥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在家里等我呢!” 实际上陆阳舒只给他发了条短信,说这两天都很忙,估计不会回来了,让他自己照顾好自己。 秦严骞听到这个讨厌的姓,眉头微皱了一下,不过又很快舒展开来。 沈夏可是他名正言顺的老婆,更何况现在都怀上他宝宝了。陆阳舒算个屁,估计还在为他那些恶心的花边绯闻焦头烂额呢。 秦严骞现在一点也不把陆阳舒当回事了。 在家等?他和小孩就是上下层,他倒要看看那个男的敢对小孩做什么。 秦严骞现在对沈夏一点脾气都没有,温声道:“时间还早,你再吃一点儿,等会儿我带你回去。” 他这个态度,反倒让沈夏有些慌。 他都把陆阳舒都搬出来了,男人竟然没生气,这太反常了! 沈夏开始怀疑秦严骞是不是在筹划着什么阴谋,坑完陆哥又要来坑自己。 他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坐车的时候都不敢坐副驾驶,战战兢兢地钻到后座,给自己系紧安全带,手一直摸着手机的紧急报警键。 以防男人突然偏离行道,把自己拐到深山老林谋财害命。 一路平平安安。 到了公寓后,沈夏才松了一口气。 但到了他的楼层,男人却不依不饶要跟进来。 沈夏气恼地推他:“秦先生,这是我家,请你出去!” 秦严骞纹丝不动地堵在电梯门口,他就猜到陆阳舒现在肯定没空呆在这儿,故意道:“你不是说你陆哥哥不是在这儿吗?你把他叫出来给我道个歉,我就让那些媒体放过他。” 沈夏推不动他,谎言也明显被男人看穿,白嫩的耳尖都羞红了,气愤道:“你才是大混蛋,陆哥为什么要给你道歉?” 秦严骞心情好,也不同他生气,只用手捏了捏男生粉扑扑软乎乎的脸蛋:“好啊,我刚请你吃过饭,你不请我来家里坐坐就算了,还骂我混蛋,你这个小白眼狼。”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沈夏只恨刚才自己没抢着买单,又羞又恼地拍开他的手:“我,我把钱转你!” 但他没料到自己刚拿出手机,正低头解锁,秦严骞就猝不及防地弯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很轻很轻一个吻,轻到沈夏以为像是有羽毛落到自己的额上,困惑地仰起小脸看。 男人直起身子,语气冷静而克制地说道:“行了,不用还。进去吧,这两天好好休息,体检报告出来有问题的话我告诉你的。” 秦严骞的语气太理所应当,沈夏一时没反应过来,甚至还傻呆呆地说了句谢谢。 男人离开后,他愣愣地进了门,用手又摸了一下额头,回想那微凉湿润的触感,好半天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妈妈,他好像又被占便宜了? 第70章 不要你来看我! 沈夏现在没有工作,每天除了在家照顾小猫便没有其他事情。 他的胃还是不舒服,一直想干呕,秦严骞隔天让人来给他送来精心调配的三餐,他也吃不下去。 短短两天,男生好不容易养出些肉的小脸迅速苍白消瘦下来。 原本挺活泼的一小孩现在变得无精打采,除了撸猫,便是皱着小眉头看手机。 陆阳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和他见面了。 明明两个人是情侣,沈夏却只能刷刷手机上别人发出来有关男人的动态,还没那些热衷吃瓜的人了解他。 网络上面又爆出的男人近照,陆阳舒捂得严严实实,几乎一点皮肤都不露,连手都戴上了手套,如果不是标题,沈夏简直快认不出来那是陆阳舒。 有人说,陆阳舒好像被极端的私生粉泼硫酸,毁容了。 沈夏特别担心,但给陆阳舒打电话时,男人告诉他,那是些造谣的人乱传的,没有那事儿。 可现在男人的工作基本上都暂停了,却不和他联系,沈夏主动去找他,陆阳舒又说自己在公司。 骗人,沈夏当时就站在他楼下,看见男人公寓的灯明明是亮的。 沈夏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住处,越想越不安。 男人如果没有出事,为什么突然对他这么冷淡? 因为秦严骞也讨厌他了吗?觉得自己连累了他,想和他分手了? 身体不舒服,情绪也随之变得敏感,沈夏时常会莫名哭起来,觉得很委屈,可又没有人惹他,只能气自己没用,不能帮男人解决问题。 秦严骞厚着脸皮来找他,被他拿扫把赶出去,男人送过来的礼物补品也被他一股脑儿地扔回,哭骂道:“不要,不要你来看我!” 一点儿也不想再见到这个讨厌的人。 秦严骞被他乱丢的礼盒砸得狼狈四处躲,有点生气,但看见小孩苍白的小脸,和哭得红红肿肿的眼睛又心疼,担心他气坏了身子,连忙安抚道:“好好,我以后不来了。你想五花肉吗,我把它抱过来陪你?” 秦严骞下楼把五花肉抱上来。 五花肉被男人提着后颈肉,小爪子傻傻的提在胸前,看见沈夏,奶里奶气地喵呜叫了一声。 沈夏夺过自己的小猫,疼惜地抱在怀里。 他红着眼瞪了讨好的男人一眼,然后就摔上了门。 秦严骞碰了一鼻子灰,告诉自己不能和孕夫生气,灰溜溜地收拾好男生门前的狼藉,回了楼下。 两天后,他拿到小孩的体检报告。 这次医生很确定地告诉他,男生的确怀孕了。 而且孩子已经两个多月,正好和沈夏失忆前他们发生关系的时间对应上。 目前孕夫的身体虽然有些瘦弱,但整体还算健康,完全可以生育孩子。 干呕是怀孕正常的反应,只要好好调理,不会有什么问题。 秦严骞欣喜若狂,恨不得把这个好消息昭告天下,但拿起手机要给沈夏打电话时,又蓦地冷静下来。 这阵子沈夏对他的态度显然若见,小孩现在已经完全被那个姓陆的迷住了,对他却厌烦到骨子里。 而他现在突然告诉小孩怀孕了,以沈夏的性格,会接受这个孩子吗? 原本喜不自禁的男人想到这里,不自觉地收敛了神情,抿紧唇。 他眸色微沉,用指腹缓慢地摩挲手机上屏幕的昵称,而后停顿了一下,退出界面,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 第三天陆阳舒主动联系了沈夏。 沈夏原本以为又是秦严骞打来的骚扰电话,厌烦地想要挂断,瞥见上面的名字,男生这些天一直耷拉的嘴角终于扬起来,欢喜地接通:“哥哥!” 陆阳舒打来的是视频电话,接通后,男人俊美的脸庞出现在屏幕上。 他应该是在室内,身上没有外套,只穿了件黑色的高领毛衣。 陆阳舒身为演员,长相自然优越,虽然身高,骨架却一点都不粗壮,脸型窄而小,俊削的下巴陷入高高的领子,衬得那张原本就好看的脸更加俊美白皙,温柔地唤他:“小夏。” “哥哥前几天怎么都不联系我?”沈夏看见男人那双漂亮多情的桃花眸,就止不住地委屈,“我好想你。” “对不起,哥哥前几天太忙了。”陆阳舒温和地笑了笑,给他看自己所处的地方,“一直在开会。你看,现在还在公司呢。” 实际上前几天一直他的脸颊和脖子一直在敷药。那药膏具有刺激性,洗去后便开始一层层褪皮,连着周围没受伤的皮肤都红得骇人,根本没办法见人,到今天才稍微好一些,才敢和男生打电话。 沈夏心思单纯,听他解释后便不再怀疑,看见陆阳舒笑,也傻乎乎地跟着笑了笑。 “小夏这两天过得怎么样?怎么看着瘦了好多。”陆阳舒把摄像头重新调过来,微侧过一点脸,利用角度挡住脸上毛衣领遮不到的伤痕。 沈夏这几天一直因为男人突然的冷淡揣揣不安,但陆阳舒这样温温柔柔地跟他说话,沈夏就知道他肯定没生气,就像重新得到宠爱的小孩,又开心又委屈:“我这几天肚子不舒服,一直想吐。” “肚子不舒服?”陆阳舒关切地问,“去医院了吗?” “嗯,但医生说我只是消化不良,没有问题。”沈夏表情别扭地揉了揉肚子,“可是我最近都好好吃饭了呀,我感觉肚子里有东西……” 陆阳舒皱起眉:“消化不良也不会一直想吐吧,是不是误诊了?” 沈夏赞同地点点小脑袋:“我觉得也是。” “哥哥,你最近还忙吗,能不能陪我去其他医院再检查一次吗,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沈夏被娇养惯了,没有人陪着,连门都不大想出,更别说一个人去医院。 陆阳舒看着男生渴望的小眼神,为难地抿了抿唇。 照理说他应该陪男生去医院的。但一来他现在脸上还带着吓人的伤疤,他不想让男生知道这件事,怕沈夏过于担心,二来现在正是特殊时期,如果自己和沈夏关系走得过近,很容易被狗仔拍到曝光出来,让男生也受到影响。 陆阳舒沉吟了几秒,温声说道:“可哥哥这几天都有事情。明天是周六,乔洋肯定有空,我帮你联系他,让他陪你去吧。” 沈夏有些失望,但还是听话地嗯了一声:“好。” 陆阳舒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小夏,你身体不舒服,明天检查完身体,就好好在家里休息,不要乱跑。等我这阵子忙完,就去看你。” 因为公司抵不过对方的攻势,这几天舆论再次发酵,愈演愈烈。他的风评受损极大,粉丝脱粉的脱粉,转黑的转黑,同时一些极端私生粉也开始疯魔。 这几天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公司和公寓,还有人想闯进来找他,站在公司门口大声向他告白爱意,说即使全世界都抛弃了他自己也仍旧爱他。 陆阳舒看到经纪人录的相:“……” 虽然他和沈夏交往的事并没有公开,应该没多少人知道,但陆阳舒还是怕男生被那些变态恐怖的人盯上,遭遇他和柯越的事。 沈夏本来就不喜欢出门,很乖地点点头:“我等哥哥。” 小区的安保还是很安全的,明天有乔洋陪着,应该也不至于出事。 陆阳舒放下心,夸他道:“小夏好乖。” 男人那双漆黑深邃的桃花眸本就自带三分情意,现在眼尾弯翘起来,浓密的眼睫半垂,像是在故意勾人般。 沈夏小脸红了红,刚想再说些什么。 陆阳舒那边就传来一个男声:“什么时候了还有功夫肉麻,你经纪人叫你去她办公室。” 说话人的声音听着很年轻,沈夏感觉这种凉飕飕的语气好像在哪里听过。 陆阳舒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一眼,修长的脖颈转动,露出弧度流畅漂亮的半边侧脸。 沈夏眼尖地瞥到男人下颌和耳根处好像有什么红色的痕迹。 但陆阳舒很快又转回了头,还不经意地把领子往上扯了一下,对他道:“抱歉,小夏,我现在有点事要办。哥哥有时间再给你打电话。” 沈夏心脏莫名一滞,呆呆地点头。 通话结束,沈夏茫然地放下手机,想男人耳根后那是什么? 很红很红,像是破了皮,还在往黑色的衣领下蔓延。 而且那个叫他的人声音也很耳熟。 沈夏感觉有点奇怪,但还没来得及细想,他肚子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犯了,又跑去卫生间干呕了半天,等漱干净口晕晕乎乎回到卧室,难受得只想睡觉。 第二天乔洋来了,他因为这阵子要考试,没什么时间来找沈夏玩,蓦地看见男生这副病恹恹的模样,被吓了一跳。 “陆阳舒跟我说你生病了,”乔洋赶紧扶给他开门的沈夏坐下,“你胃难受?多久了?” “四五天了……” “四五天?吃药了吗?” “没有。” 沈夏虚弱地回道,秦严骞带他去的那个医院医生没给他开药,只让他好好保养身体。 第71章 怎么着,你也是流氓? “什么庸医啊,你都这样了还说你只是消化不良?”乔洋听了那个医生告诉沈夏的话,火都冒上来了。 男生这小脸都白成这样了,瘦了一大圈,怎么可能是消化不良。 乔洋二话不说拉着沈夏出门:“走走走,我带你换家医院检查。” 万一沈夏胃里真出了毛病,四五天都够耽误好久治疗时间了。 周六医院人多,他们排了好久的队,等拍完片子都中午了,两人在外面随便找了家餐馆坐下来吃饭。 因为要做检查,沈夏早上只喝了一点点粥,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但他嗅着店里的饭菜味儿,只感觉油腻腻的,丝毫没有胃口。 乔洋看出他表情不对,问道:“怎么了?不喜欢这家店吗?” 沈夏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小声道:“我想换一家素食店。” 那天他吃完火锅回家就吐干净了,经过几天实验,他现在只能吃特别清淡的素菜,才不会剧烈的干呕。 乔洋都想好吃腊肠炒饭了,但看男生怯生生的苍白小脸,只能忍痛道:“好吧,那我们吃素菜。” 沈夏也不常在外吃饭,只记得秦严骞上次带他去的餐馆还不错,就把乔洋带去了那里。 乔洋一介穷学生,看见这里菜单上的价格,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吃的是素菜吗?是金子吧??” 沈夏倒没太大感觉,点了好几个秦严骞上次给他点过的蛮好吃的菜:“没事,谢谢你陪我来医院,这顿我请客,随便点。” 乔洋含泪从自己好友这里感受到被富婆养的快乐,虔诚地吃下这顿可以抵他一个月生活费的饭。 这里都是私密的小包间,乔洋把门关紧后坐回来,终于逮住机会,做贼似的偷摸摸问男生:“哎,沈夏,陆阳舒那件事是真的吗?” 陆阳舒的工作室到现在也只对网上造谣的人发了律师函,还没澄清那个不知名女艺人的事情,他关注的八卦小组早就讨论翻天了,什么说法都有。 乔洋虽然觉得陆阳舒应该不是那种人,但看着那上面五花八门的消息,也免不了升起好奇心。 他有陆阳舒的联系方式,但两人除了有关沈夏的事并不联系,所以他也只敢问问沈夏,想偷听一点内部消息。 结果男生除了知道女人那个孩子不是陆阳舒的,其他一问三不知,比他还迷茫。 乔洋恨铁不成钢:“这是你男朋友啊,你们还住一起,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沈夏嗫嚅道:“陆哥他最近好忙,我这几天都没有见到过他……” 乔洋作为网上冲浪达人,自然也看到过有关陆阳舒被疯魔私生粉泼硫酸的小道消息,怀疑道:“你都没见过他?!他不会真的被私生粉泼……” 沈夏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们昨天还打视频电话了。” 乔洋哦了一声,他就觉得那个太扯了,肯定是谣言。 但陆阳舒居然都没对沈夏好好解释,让他感到有些奇怪。 吃瓜群众就算了,他连恋人都不说清楚吗? 沈夏病成这样,他昨天才知道,自己还不来看男生,陆阳舒平时不是还挺温柔体贴的人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正想着这些,那边沈夏的手机突然响了。 男生看了一眼,就给挂断了,第二个迅速打来,再被挂断。 乔洋以为他在意自己在这儿,随口问道:“谁啊?没事,你接呗。” 沈夏:“……秦严骞。” 乔洋:“……” 那还是挂了吧。 男人已经很习惯被他挂断电话,两次不接后就发来短信。 “你去哪了,送餐的人说你不在家。” “回消息,不想接电话就回语音,不回我就报警说你被绑架了。” 沈夏:“……” 沈夏觉得秦严骞真能做出这种事,他上次打急救电话都够丢人了,沈夏不敢和他拗,在乔洋的注视下尴尬地对手机说道:“我和陆哥在外面吃饭呢,你别给我打电话了!” 他这样说,那边果然没消息了。 乔洋摇身一变成了当红明星,对沈夏比了个大拇指。 体检报告要好几个小时才能出来,两人吃完饭没事做,干脆去看电影了。 沈夏因为经常干呕,饭都不敢吃多,看电影前嘴馋,又买了爆米花和可乐。 柜台的小姐姐热情满面地告诉他最近他们搞优惠,刷信用卡消费可以送一个冰激凌,沈夏本来想用现金支付,但小姐姐过于热情,他不好意思拒绝,便从钱包里随便掏了张没有密码的卡。 滴的一声—— 在男生这边显示支付成功时,秦严骞手机收到了男生的消费消息。 正憋着闷气的秦严骞拿起一看,见消费记录居然显示在电影院,鼻子都要气歪了。 吃饭也就算了,小孩居然还拿他的卡请陆阳舒看电影!故意显摆给他看是不是! 秦严骞把手机愤怒地扔到一边,继续处理公务。 沈夏还不知道自己的消费记录已经发到了秦严骞那里,抱着大爆米花桶,把手中的可乐和送的冰激凌都给乔洋:“给你。” “谢谢谢谢。” 身旁都是一堆臭哥们,从未受过这种优待的乔洋受宠若惊地接过去,一颗直男心都有些松动,觉得沈夏真是个小天使。 两人入场时,沈夏感觉好像有什么闪了他一下,但没太过在意,乐呵呵和乔洋进去看电影了。 他们看的是部动作片,里面有些血腥的画面。 沈夏看着看着,脸色有些发白,胃里也开始不舒服,想吐。 他小声地告诉坐在身边的乔洋自己要去洗手间。 电影院里黑漆漆的,乔洋没发现男生表情的异样,痛快地男生让了位,说让他上完厕所赶紧回来,正精彩呢。 沈夏把手中的爆米花桶给他,刚出座位就捂着嘴跑了出去。 跑到卫生间,男生才呕吐出来,刚才吃的爆米花和午饭几乎都没剩下,小脸因为喉间用力溢出血色,纤细的脖颈迸出青筋。 吐完后沈夏身体都是虚软的,额头沁出薄薄一层冷汗,小脸血色褪去,嘴唇苍白。 他漱干净口洗完脸,无力地扶着墙想往回走,却被两个戴口罩的女生给拦住了。 女生没有他高,气势却很吓人,目光阴沉,没头没尾地问他:“你是哥哥的新男友吗?” 沈夏手还虚弱地按着肚子,愣了一下:“什么?” “阳舒哥哥,”另一个女生不满他迟钝的反应,不耐烦地重复道,“你是不是在跟阳舒哥哥交往?” 沈夏不认识这两个女生,迷茫地啊了一声:“怎么了?” 两个女生对视了一眼,个头比较高的那个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要不要脸啊,跟哥哥交往,还和其他男人一起看电影!” 沈夏更迷茫了,他觉得这两个人好奇怪,便想绕过她们继续走。 “你不能走!”个头小的女生比较凶,用力拽住他,让个高的拿手机拍沈夏的脸,“我就说哥哥眼光不好,谈的对象没一个好东西!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婊子到底是怎么勾搭上哥哥的?用你这张看了就让人恶心的楚楚可怜的白莲脸吗?” 沈夏本来就肚子不舒服,女生尖利的指甲刺进他胳膊,使劲掐他的肉。 沈夏没防备,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下意识推了她一把。 女生被他推倒在地,顿时大喊:“打人了,有人闯女厕所,还打人!” 另一个人拿手机对准沈夏苍白的脸,还说道:“大家快看,就是这个流氓!偷窥女厕所,被发现了还敢动手!” 沈夏从来没见过这种人,慌张无措地用手挡女生恶意往他脸上戳弄的手机摄像头,辩解道:“我没有!” 周围的人听到女生的叫喊,围过来,坐在地上的女生哭着叫喊:“他摸我!他摸我!” 沈夏脸都吓白了,不断地辩解:“我没有啊,是你们先拦住我的……” 他实在受不了这么多人异样的目光,想赶快逃离这个地方,却被不明真相的群众拦住:“干了坏事就想跑?你想去哪儿?” “这么年轻,这小孩成年了吗?” “小小年纪,怎么就成了这么龌蹉的人!” 沈夏有口难辩,解释道:“我没有啊,她突然掐我,我只推了她一下,我没想把她推倒……” 可女生哭的那么凶,都没人相信他。 他还被人扭住胳膊,都说要把他送警察局。 沈夏莫名其妙被人说占便宜,也急得要哭出来:“我真的没有,不信你们让商场调监控……” “放开他!”突然一道冷厉的男声穿透人群传过来。 众人回头,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大步朝这里走过来。 男人脸色阴沉得可怕,走到中心,一把推开扭住沈夏的那人,把吓得都开始哆嗦的小孩抱在怀里,看着体体面面的,开口便骂:“你有病吧!” 那人原本想做个收拾流氓的英雄,结果被推得差点跌倒,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你才有病呢!这小孩摸人家还想跑,我这才逮住他了,你发什么脾气?怎么着,你也是流氓?!” 第72章 沈夏,你的体检报告好像有问题…… 秦严骞在办公室越想越气不过,他都没和小孩一起看过电影呢,怎么都不该轮到那个姓陆的。 烦躁了许久,终于还是克制不住,把接下来的会议推掉,开车来找小孩了。 结果到了才想到小孩应该早就进影院了,只能守在外面等。 员工说这里有人闹事,因为无聊他瞥了一眼,刚好瞥到在人群中瑟抖的沈夏。 秦严骞看见小孩被人扭住胳膊就要炸了,没给这人一拳都算好的。 他听那人说的,好似听到了最荒谬的事,小孩这样傻样,自己不被别人占便宜都算好的,会对人耍流氓? 秦严骞冷冰冰道:“对谁耍流氓?你亲眼看见了吗?有证据?没证据就随便污蔑别人别怪我告你诽谤。” 那人看他衣着昂贵体面,看着就不是寻常人家,也有点儿怂了,伸手指还坐在地上的女生:“人家小姑娘都在这儿哭呢!” 结果刚才还倒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女生突然不吱声了。 那人生怕自己惹麻烦,又问那个还抓着手机录像的女生:“你是她朋友。你说,这小孩是不是摸她了?” 录像的女生手一抖,和自己同伴对视了一眼,哆哆嗦嗦道:“对……对,我看见他推她的,还摸我朋友!” “我没有……”男人高大又可靠,沈夏躲在他身后才有一丝安全感,小声道,“是她先掐我,我才推的……” “她掐你??”秦严骞语气立马就变了,紧张道,“掐哪了?疼不疼?” 沈夏好不容易遇见一个相信自己的人,委屈地撸起袖子让男人看:“她掐我好痛……” 男生白嫩嫩的胳膊上,果然有好几道拧出的红印,如果不是穿得厚,估计淤青都让人掐出来了。 秦严骞脸色黑沉,伸手把男生的袖子放下,语气冷得像冰窖里捞出来一样:“报警,让商场调监控,不行就上诉。耍流氓?到底是谁耍流氓?” 两个女生年纪也轻,明显没见过这种架势,听秦严骞说的这么严重,表情都慌了:“不,不是……他推我,我也受伤了……” “被性骚扰了报警解决不是更好吗,我替你们报。”秦严骞把这几人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们,冷着脸报警。 乔洋在影院里等了半天不见沈夏回来,也过来找了:“沈夏,你上个厕所怎么这么久,这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围这么多人?” 乔洋看见打完电话正跟商场经理交谈的秦严骞:“哎,他怎么在这儿?” 秦严骞听见这个声音,回头看见乔洋也愣了一下:“怎么是你?” 不应该是姓陆那个混蛋吗? 他们都看向沈夏。 沈夏被两人盯着,可可怜怜地吸了吸鼻子:“……” 乔洋听了沈夏解释后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无语道:“还真有这种没脑子的人啊?” 秦严骞则十分厌恶道:“陆阳舒的粉丝?他是废物吗,当个明星连自己粉丝都管不好,来找你麻烦?” 沈夏垂着脑袋,小声为男人辩护:“陆哥那么多粉丝,怎么可能管得过来嘛。陆哥肯定也不想……” “你还在为他说话!”秦严骞气道:“你身体不舒服这么久,他有过来看你一眼吗?他现在商务合作全部都暂停了,有个屁工作,你出门他为什么不陪你?我看你也是跟那些人一样被他灌迷魂 药,没脑子了!” 沈夏心里本来就难受,一听秦严骞凶自己就想哭:“他为什么不陪我你不清楚吗!不就是因为你给他找的麻烦。陆哥不讨厌我就算好了,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了呜呜……” 秦严骞听见他哭又心疼,嘴是闭上了,但在心里把陆阳舒骂了千万遍。 乔洋也琢磨着不对味儿,偷偷给陆阳舒发消息:“陆哥,沈夏被你的粉丝堵了,现在要去派出所做笔录,你现在有空的话来一下吧。”然后把派出所的地址发了过去。 快到派出所时,陆阳舒的消息回过来:“怎么回事?” 又发:“我马上去。” 那两个小姑娘一到派出所就吓得直哆嗦,什么都交代了,说是因为从在影视大楼工作的表哥那里看到过这个陆阳舒交往的新男友照片,一直觉得他配不上他,在商场偶遇到便想教训一下,吓唬吓唬他。 这两个小姑娘取下口罩,露出的脸都格外稚嫩,竟然都还没成年,警察只能进行调解,劝秦严骞别和小孩子一般计较。 小姑娘也哭得特别惨,不停地说知道自己错了,让沈夏放过她们。 沈夏心软,就同意了。 几人正准备离开派出所,陆阳舒赶到了。 男人急匆匆跑进来,正想向警察询问沈夏,便撞上正要出去的男生。 他双手握住沈夏手臂,弯腰,语气紧张地询问:“小夏,你没事吧?受伤了没有?” 他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沈夏看着许久没见的男人,愣神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哥哥……” 沈夏摇头,激动地抱住陆阳舒:“我好想你……” 陆阳舒看男生不像出事的样子,才松了一口气,紧紧回抱住男生。 走在沈夏后面的秦严骞看见这一幕,酸得牙都快掉了,向前快走两步,强行分开两人:“派出所门口呢抱什么抱!陆阳舒,你给我放开!” 结果自己老婆翻脸不认人,见到陆阳舒就毫不犹豫地骂他:“你走开,你走开!” 秦严骞要被气死了:“小白眼狼!刚谁害怕得要死,躲我怀里的!” 那两个小姑娘认出这是陆阳舒,惊叫道:“哥哥!阳舒哥哥!” 女生激动地从口袋掏出笔,想递给陆阳舒:“哥哥,我们是你的粉丝,喜欢你好久了,你能给我们签个名吗?” 但陆阳舒却只厌恶地瞥了她们一眼,语气冷淡:“我没有你们这种粉丝。” 两个女生怔愣在那里,不明白一向以温和有礼优待粉丝出名的男人为什么对她们说出这种话。 “哥哥,你别这样对我们啊,我们是你的粉丝啊,我还买过你的代言产品呢!” “哥哥,你是不是被这个小婊子骗了,他刚才还和那个男人拉拉扯扯呢,他肯定是脚踏两只船!” “对,刚才他就一直躲这个男人怀里,他就是朵盛世白莲,哥哥你千万不要被他骗了!” 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出门需要捂得严严实实,吃饭喝水只能吃密封包装的,就连他的恋人,也因为他受到了牵连。 不知道何时,他连生活中也必须演戏,因为真实的自己远不够完美。 陆阳舒听着她们叽叽喳喳说话,心里的厌烦一浪涌过一浪,他真的受够了厌倦这种生活了,不耐烦地打断这两人:“我自己的恋人我了解,用不着你们管。快滚,我不想看到你们。” 两个女生的脸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白,最终眼眶溢出泪水,恨恨道:”果然明星都不是好东西,人前一套人后一套!都是人设!陆阳舒,我要上网曝光你!“ 然后流泪捂着脸跑了。 沈夏还是头一次听到陆阳舒用这种不留情面的语气说话,担心地问:“这样不会影响你形象吗?” 陆阳舒的形象现在已经很不好了,不会再因为这件事受影响吧。 陆阳舒用带着皮手套的手摸了摸男生柔顺的黑发,低声道:“没事。” 秦严骞在旁边酸溜溜道:“哼,他现在还有什么形象,怕是现在连脸都不敢露了,以免被人砸臭鸡蛋吧。” 陆阳舒皱眉,冷声回敬道:“那也比某些没有脸皮的人好,公平竞争,却要牵扯到别人,下作。” 秦严骞怒道:“公平竞争个屁,沈夏本来就是我老婆!” “我才不是!”沈夏从陆阳舒怀里探出小脑袋,“我说过要和你离婚的。” 吃里扒外的小王八蛋,成天就知道窝里反。 秦严骞几乎要被他气吐血,气急败坏道:“你想都不要想,我告诉你,你已经怀!” 男人话到嘴边,硬生生停下来。 沈夏用那双澄澈润黑的圆眸瞪他,小手还紧紧抱着陆阳舒的腰:“我已经怎么?” “我们都已经有夫妻之实了,”秦严骞把后面“孩子”两个字咽了回去,“我第一次可是你,你得对我负责。” 男生没料到他会说这个,小脸一瞬间涨得通红,跳脚道:“你,你不要脸!” 陆阳舒额头青筋也迸了出来:“秦严骞,你敢再无耻点吗?” “我说的是实话,有什么无耻的。”秦严骞哼道。 沈夏本来就对这些事有阴影,特别抵触反感。现在男人又主动提起,气得他浑身颤抖,恨不得冲过去再扇秦严骞几个大嘴巴子。 这时去医院帮他拿检查报告的乔洋打来电话,沈夏恶狠狠剜了恬不知耻的男人一眼,按下接听键:“洋洋,怎么样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信号不好,男生的声音在电话中断断续续的,像结巴了一样:“沈,沈夏,你能来医院看看吗?你的体检报告,好,好像有问题……” 第73章 夏夏,我求求你,留下他…… 医院,沈夏抓着真正的体检报告,瞪圆眼睛震惊地看着上面显示“已孕”的字样。 乔洋看见秦严骞跟过来,愤怒地冲上前揪住他衣领:“你早他妈知道是不是!沈夏说你陪着他做过两次检查了,怎么可能检测不出来!” 什么狗屁消化不良,男人根本就没想告诉沈夏他怀孕的事情。 他想瞒着男生,哄着男生把这个不知道是否正常的孩子生下来,从来没有考虑过沈夏的想法。 男人果然还是像以前那样自私自利,恶心!龌蹉! 秦严骞眼睛只直直看着呆愣在那里的小孩。刚才当他看见沈夏小脸瞬间变得苍白,颤声向陆阳舒说要去医院,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脑袋嗡嗡作响,推开乔洋,走到沈夏面前,哑声道:“夏夏,你听我解释……” 他知道肯定会瞒不住,但没想到暴露这么快。 沈夏早已不是之前的那个容易哄骗的小傻子了,更何况旁边还多出陆阳舒和乔洋。 秦严骞只能磕磕巴巴说实话:“我,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 “骗子!”沈夏红着眼把那张体检报告狠狠揉成团,摔到男人脸上。 秦严骞的眼睛被纸团的棱角戳到,皱眉闭了一下眼。 啪—— 清脆的皮肉相碰声,男人英俊的右脸又被男生用力掌掴。 沈夏打得自己手都在震痛,真恨他到极点。 他就想秦严骞为什么突然莫名脾气好起来,让人给自己送一日三餐,任打任骂还要上门给他提补品,原来是因为如此。 孽种。 他怀了个孽种。 这就是沈夏得知自己肚子里这个东西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男人怀孕本就是够奇怪的事了,更何况这个玩意儿还不知道是他和秦严骞怎么弄出来的。 那些肮脏暴力的画面永远从他脑袋里抹不去,沈夏想到性 交就恶心,想到自己有了男人的孩子更恶心,恨不得现在立刻就去把这个孽种给打掉。 秦严骞脸颊火辣辣作痛,却完全想不起发火。 他慌乱地握住小孩还在颤抖的手,道:“真的,我是怕吓到你,所以想着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夏夏,你相信我,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秦严骞被小孩眸子里从未见过的黑沉情绪吓到,语无伦次道,“医生说你的体质很罕见,而且你和这个孩子现在都很健康,完全可以正常生产。夏夏,你之前不是还说想和我要一个宝宝吗?这就是老天赐给我们的幸运,我们留下他好不好……” “幸运……”沈夏盯着男人那双狭长发红的眼睛,喃喃地重复道。 脑中突然闪过以前的记忆画面,他害羞又郑重其事向秦严骞比划“我想和严骞要个宝宝”,而男人在餐桌前擦着嘴,冷漠地回他“男人怎么可能有宝宝”。 男人怎么可能有宝宝,恢复智商的沈夏也觉得天方夜谭,但这种可笑的事儿居然真的在他身上发生了。 如果是以前那个不会说话的小傻子,应该会很开心吧。 像打开了什么阀门般,更多细碎的记忆从大脑深处冒出来。 年幼的秦严骞把他搂在怀里温声讲故事,少年的秦严骞抱着他从火光弥漫的别墅里冲出来,成年的秦严骞冷漠地告诉他“我不喜欢你”。 “别露出这种表情,丢人。” “你还有脸哭?快向柳修轩道歉!” “这种戒指不成对也没有意义,丢就丢了。” “我说不许捡,你听不懂人话?!” “你他妈从来都不会让我省心!” 这些刺耳的话语不断在沈夏的耳边循环,无穷无尽的剧烈痛楚从男生心脏那处涌出来,痛得他眼泪都掉了下来。 这时一直在旁边没出声的陆阳舒弯腰,静静从地上捡起了那张被沈夏扔到地上的体检报告。 男人将揉皱成一团的纸展开,仔细地抹平上面的皱褶。 陆阳舒低头看着上面的数据,突然笑了一下。 好熟悉啊,也是两个多月。 曾经他是第三者,现在还是。 他的恋情永远不长久,永远得不到真爱。 陆阳舒垂着眉眼,动作粗暴地分开面前两人仍旧相握的手,把那张纸放到了沈夏手里,转身就走。 沈夏这才像从梦中醒来似的,脸颊上全是泪,惊慌失措地去追陆阳舒:“哥哥,陆哥!” 那种恶心的感觉又从胃里反上来,沈夏难受地捂住肚子:“呕……” 秦严骞慌忙从后面扶住他:“夏夏,你不要太激动……” “滚!”沈夏一边干呕一边推他,“滚!混蛋!呕……” 完蛋了。 陆阳舒最忌讳的就是这点,肯定不会再理他了。 沈夏感觉自己心脏剧痛,他恨透了秦严骞。 在那些回忆中,男人明明厌恶他要命,现在却阴魂不散地缠着他,扰乱他的一切生活。 男生这几天因为很难进餐,身体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现在心力交瘁到极点,最后两眼一黑,晕倒在秦严骞怀里。 ………… 病房中,瘦弱的男生闭眼躺在纯白的病床上,毫无血色的消瘦脸颊陷入柔软的枕头中,更显得只有巴掌大小。 医生诊断后道:“病人原本就有些营养不良,近来又没好好吃东西,低血糖了。没什么大碍,输完两瓶葡萄糖,以后回家好好养养身体就行了。” “谢谢医生。”乔洋连忙道。 秦严骞守在男生旁边,用棉签蘸水,一次次替男生湿润干裂苍白的嘴唇。 “行了,人都昏过去了,你也别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了。”乔洋厌烦道,“真这么心疼,早干嘛去了。” 之前对小哑巴百般厌弃,现在沈夏终于想通,要开始新生活了,倒又眼巴巴地缠上来。 乔洋只觉得他活该。 秦严骞不理他,双手握住沈夏纤细白皙的手腕,放在唇边轻吻,哑声道:“夏夏……” 乔洋皱眉,转身去外面试着给陆阳舒打电话。 他其实能理解一些陆阳舒被气得当场转身就走的心态。毕竟谁突然知道自己恋人肚里怀了其他人的孩子,都会有些接受不了。 但这件事也不能怪沈夏啊,沈夏也不知道自己怀了孕。 而秦严骞又他妈是沈夏名正言顺的丈夫。 这三人真是一本糊涂账。 乔洋打了几次都无人接听,叹了口气,只能用短信给陆阳舒发些安慰的话语,结果他还没有酝酿出合适的措辞,就听到病房里传来歇斯底里的哭骂声。 “滚开!你离我远点儿!我不想看见你!” 乔洋冲进门,看见刚醒来的沈夏扯断手背上的输液带,正站在床上拿着枕头往秦严骞头上砸。 秦严骞狼狈地用手挡着,想扶住在窄小的病床上移动的男生:“夏夏,这样很危险,你先从床上下来……” “你滚开!不要靠近我!”沈夏嘶哑地叫喊,“秦严骞,我是欠了你什么债吗,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男生手背的针孔不断沁出细小的鲜红血珠,滴落到纯白的床单上,宛如在雪天绽开的诡丽惨艳的梅花。 秦严骞看见小孩这般厌恨自己的模样,心脏像是被无数尖锐的针刺穿般剧烈疼痛,回道:“你没有欠我,夏夏,是我欠你,我错了……夏夏,我想补偿你,你给一个机会,好吗?” “不要,不要!”沈夏小脸比纸都白,单薄的胸膛因为喘气而上下起伏,“你滚,我不要看见你,我要陆哥!” 沈夏崩溃地哭喊:“我讨厌你,我要陆哥呜呜呜……” 秦严骞被他一醒来就提到这个男人的言语伤到,气道:“陆阳舒不可能要你了,他上热搜那个恋人就是因为怀了前夫的小孩分手的,他不可能再跟你好了!” 沈夏怔愣地张着嘴,通红的圆眼睛里落下滚烫泪水,顺着毫无血色的脸颊滑下去。 为什么会这样,他和陆阳舒明明可以走下去的。 都因为这个可恶的男人,因为这个讨厌的孩子! 男生怔愣过后,丢掉手里砸散的枕头,愤怒地握紧拳头,砸自己的肚子,恶狠狠道:“那我也不可能和你好!我告诉你,秦严骞,你别想骗我给你生孩子,我要打掉他!” 秦严骞看着男生充满厌恶憎恨的动作,头一次知道自己的心可以这么痛。 这是他的孩子,他和小孩的宝宝。 秦严骞眼里也溢出泪,痛苦道:“夏夏,你就这么恨我吗?” “我恨你!恨不得你永远在我面前消失!” “我现在就要打掉这个小畜生!”沈夏恨透了男人,恶狠狠道。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好不好?”秦严骞被男生恶狠狠的话刺得身体已经麻木,不顾还在惊呆站在门口的乔洋目光,跪下去的那一刻,头脑发白,只有心还能感受到剧痛。 向来矜贵高傲的男人整洁干净的西裤沾染上尘土,双膝跪地,双臂搂住沈夏的小腿,仰望哭得崩溃的小孩,声音嘶哑,几近绝望道:“你打我,骂我,甚至毁了我都可以。” “夏夏,我求求你,你留下这个孩子,你留下这个孩子……” 第74章 夏夏,宝贝,我最喜欢你 沈夏铁了心要打掉孩子,秦严骞不敢再让他呆医院,他让护士给小孩打了安定药,将人强行带回了秦宅。 沈夏在主卧大床醒来,看见陌生环境和男人疲惫面孔,得知自己被秦严骞软禁在此,愤怒地将所有能够到的东西往秦严骞身上砸。 男人被他拳打脚踢,用烟灰缸砸得额头出血也不为所动,只有当沈夏赤着脚跳下床要往外面跑时,才惊恐地抱起差点踩上玻璃渣的小孩,让佣人进来打扫卫生,收起房间所有可能产生危险的用品,派人二十四小时在门口看守。 沈夏被他抱到床上,束缚住双手,更是疯了似的哭闹,用脚使劲踹他,张嘴狠狠咬他。 秦严骞脸庞被男生咬出好几个牙印,脖颈更是被深咬出血,头发凌乱,狼狈不堪,一手制住男生的双腕,一手抚摸着小孩的后脑勺。 沈夏本就身体虚弱,发泄过后又昏厥过去。 秦严骞叫来私人医生,给小孩挂上吊瓶,再给自己包扎额头的伤。 处理好伤口后,他坐到小孩身旁,用手轻轻抚摸小孩被冷汗浸湿的额前黑发,看着小孩苍白消瘦的脸颊,心如刀割。 沈夏迷迷糊糊中还在骂着混蛋,坏人。 男人英俊的面颊上还残留着沈夏留下的咬痕和抓痕,双眸微红。 明明当初那么喜欢他,即使不能说话都要每天向他告白,为什么现在这么痛恨他。连流浪猫都要哭着捡回来养的乖软夏夏,居然恶狠狠地说要流掉他们的孩子。 秦严骞回想小孩以前满心欢喜地向他比划的那些幼稚示爱话语,胸口充满酸涩苦闷,眼泪顺着脸庞淌下来。 沈夏是知道爱的,从前爱自己,现在却将满腔爱意全给了那堆猫和陆阳舒。 秦严骞心中妒恨,悔不当初。 他没静坐多久,就又出了事端。 乔洋买个饭的功夫,回来就发现沈夏不见了,一问护士,居然是秦严骞恬不知耻地将人带回了家。 男人现在在他心里完全是个自私自利暴力专制的形象,乔洋担心沈夏吃亏,连忙给秦严骞打电话被拒接,陆阳舒他现在也联系不上,情急之下报了警。 警察找上门来,说收到有人举报他非法拘禁好友。 秦严骞早有准备,在跟随而来的乔洋怒视下,泰坦自若地向警察展示早就准备好的沈夏之前的精神疾病诊断书,说明自己现在是小孩的丈夫和监护人。小孩现在身体出了问题,家里有更好的医治条件,便将他接了回来照料,绝不存在非法拘禁的问题。 男人早就咨询过律师有关这方面的问题,给出的证明无可挑剔。 这种家务事本来就不好管,当事人又有神经疾病便更难,即使秦严骞满脸齿痕和抓伤,看起来颇为可疑,警察也没有办法。 乔洋眼睁睁看着警察离开,对秦严骞的阴险狡诈了解更深一步。 乔洋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你这样就不怕沈夏恨你吗?” 秦严骞面无表情地把证件小心收好,哑声道:“他已经够恨我了。” 恨他恨得连他们的亲生骨肉都痛骂是小畜生,恨不得刨开肚子把那坨肉剜出来,狠狠摔在他面前。 秦严骞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凉透了。 他知道如果再放小孩出去,沈夏肯定会毫不犹豫打掉这个孩子。 不行,这是他和小孩的宝宝。 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 沈夏再醒来时,已是深夜。 秦严骞一直守在他旁边,看见他睁眼,惊喜地问:“你醒了,饿不饿,想吃什么?” 沈夏几乎一天没进食,又闹了那么久,现在身上全无力气。 男生用黑黝黝的圆眸子扫了男人布满伤痕的俊脸一眼,又无精打采地垂下眼皮,好半天才嘶哑开口:“渴……” 秦严骞起身去给他倒水,端回后把小孩从床上扶起来,想喂他水。 被沈夏厌恶地推开手。 秦严骞把水杯递到他手旁,沈夏才接过去,小手握住水杯,匆匆喝下去。 水中仍旧放了蜂蜜,甜丝丝的,很润嗓。 沈夏嗓子干得快要冒烟了,连做吞咽都动作都发痛,他一口气喝完了整杯水,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 秦严骞问他还想喝吗,小孩不说话。 秦严骞看他舔唇,又去给他倒了一杯,也放到床头柜。 沈夏拿过去又喝完。 这次喝完后小孩又自己躺了回去,侧过身闭眼不再看他。 秦严骞心里发酸,把杯子清洗后放到杯架上,又走回小孩旁边,苦涩道:“夏夏,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我向你道歉,那些我以后绝不会再犯。夏夏,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照顾好你……” 他这些掏心掏肺的话只换来小孩一个字:“滚……” 沈夏眼泪闷闷地顺着脸颊流下来,把脸埋进枕头,怒声道:“滚!” 秦严骞胸口作痛,难受地给小孩掖好被子,走出房间。 关门前,他听见小孩闷在喉间抑制不住的,如同鼓风机般的嘶哑哭声。秦严骞感觉心脏像是被谁狠狠锤打一样,痛苦地捂住胸口,背靠住门弯腰,眼泪掉落在地板上。 第二天他给小孩送去早餐,被恢复了点精神的沈夏全泼到他身上,再狠狠摔碎碗勺。 滚烫黏腻的粥溅到脸上,秦严骞面无表情地拿手帕擦干净,让惊慌失措的佣人把房间打扫干净,之后再换塑料材质的碗筷盛好饭送上来。 秦严骞劝道:“夏夏,肚子不饿吗,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芋.堰吃点吧。” 肚子咕咕直叫的沈夏紧抿住唇,侧过身不看他,扯过被子完完全全盖住自己。 秦严骞看见被子下拱起一个单薄的小人形,想起以前小孩也是一害羞或者恐惧就会这样躲藏起来,苦涩地勾了勾唇角,说:“夏夏,身体是你自己的,不吃饭是你难受,没有必要为了跟我拗气折磨自己。” 秦严骞把碗放到床头柜:“我马上就要去上班了,粥就放在这里,你饿了的话就吃,如果不合胃口想吃其他的话,也可以敲门叫佣人给你做,要是身体不舒服了,也敲敲门,会有医生来。” 秦严骞交代完,俯身隔着被子抱了一下小孩,然后走出房间。 中午佣人打来电话,说小孩吃了东西。 秦严骞有点开心,饭都没顾上吃,加快处理事情的速度,想可以早点下班回家。 结果下午正开会,佣人就又打来电话,焦急地说小少爷跳窗摔伤了。 秦严骞霎时脸色煞白,匆忙解散会议,开车赶回别墅。 沈夏确实饿得不行,男人走后就端起粥皱眉喝了下去。 他恨极了秦严骞,为了不让他打胎,居然限制他的自由将他软禁在这间屋。 屋里凡是稍微带有危险性质的物品全让秦严骞收了起来,连能砸的东西都没剩几个。 沈夏吃下饭,有了力气却没处撒,便把男人的昂贵西装全从衣柜里扯出来,用脚踩脏踢皱泄愤。往右是他以前的衣柜,沈夏踩完秦严骞的衣服,去翻自己的衣柜,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东西。 他在自己衣柜的抽屉深处翻出来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沈夏把盒子拿出来,打开,发现里面是六只惟妙惟肖的陶瓷小猫,刚好跟他养的六只小猫特别像。 小盒子还裹在厚厚的衣服里面,想必以前的自己很珍惜,所以特地藏在这里。 沈夏看到陶瓷小猫,就想起还呆在自己公寓的六只小猫,自己昨天都没有回去,他的六只崽崽肯定会着急。 不行,他一定得逃出去。 他要去看他的小猫,去找陆阳舒。 沈夏看看陶瓷小猫,又看看散乱摊在地上的西装,狠狠心摔碎了一只陶瓷小猫,然后用陶瓷碎片把秦严骞的昂贵西装全划成了一条一条,拧成绳,绑在床头柜,然后扔到窗外。 沈夏看着窗外距离他三层高的草地,把剩下的五只陶瓷小猫都塞进口袋,咬咬牙,把一条绳拴在自己腰上,然后攥紧另一条绳子,踩着墙慢慢蹭下去。 但他没想到佣人就正在二楼打扫卫生,看见窗外的他吓得高声尖叫。 沈夏本来就胆小,这次完全是怒壮怂人胆,结果被佣人的尖叫声吓得一哆嗦,手一滑就掉了下去,幸好男生腰间还拴着绳扯了一下,只摔了个屁股蹲。 痛得满眼泪花的沈夏被吓白了脸的佣人抬回别墅。 秦严骞匆忙赶回来,问过检查的私人医生,得到男生只是崴了一下脚,其他没什么大碍的回答后,惊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了回去。 他回到房间,看见他的西装衬衫像被虫啃过的白菜叶一样破破烂烂地乱扔在地上。小孩摔得屁股疼,正可怜兮兮半撅着臀趴在床上哭。 秦严骞又气又心疼,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小孩屁股:“为什么这么不乖?受伤了怎么办?” 沈夏痛叫一声,转过头红着眼瞪他,骂他混蛋,让他滚。 秦严骞一靠近,沈夏就像受惊的小猫似的,伸手打他,用脚踹他。 秦严骞被他踢得黑色西裤上都是脏脚印,他任由沈夏撕扯自己的头发,紧紧抱住小孩柔软的身体:“夏夏,以后不要这样了,我好担心。” “你是混蛋,骗子!”沈夏骂他,“你才不会担心我,你只是担心自己的孩子!” “你就是我的小孩。”秦严骞低头轻吻他的脸,温声道,“你和宝宝都是我的宝贝。” “夏夏,宝贝,我最喜欢你。”秦严骞轻啄男生粉润的唇,像从前男生向自己告白一样不断重复。 沈夏被他说得脸红,往他俊脸上轻扇了一巴掌:“别亲我!恶心!” 第75章 混蛋,快放我下来…… 男人被打耳光也不觉得羞耻,仍旧紧紧搂住他,薄唇贴着他的耳朵说了一大堆肉麻话,说得沈夏脸皮都烫热起来,拼命挣扎,奋力把秦严骞赶出房间,才觉得清净一些。 即使厌恶他,但男人直白肉麻的话依然让沈夏面红耳赤。 看着人模人样的公司老总,为什么说情话却只会翻来覆去地重复“我喜欢你”“宝宝也要喜欢我”这种幼稚告白,但秦严骞语气认真,声音又低沉磁性,为这些小孩子似的的单纯告白话语添增了别样的性感魅力。 沈夏好半天才平复下来怦然加快的心跳。 躺在房间实在太无聊,沈夏见自己把男人衣服糟践成那样秦严骞也没有生气,索性趴在床上,去翻男人其他柜子,看能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能。 结果打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却是一堆与男人形象丝毫不搭的彩色绘本和童话小说,再往下翻,有个像是手机盒的东西。 沈夏好奇地拿出来,发现真的是一个崭新的手机盒,而且还掂着沉沉的,里面肯定有机子! 男生一下激动起来,以为自己找到了秦严骞的备用机,兴奋地打开,结果却发现只装着一个儿童用的电话手表。 沈夏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男生极为困惑地把这看起来幼稚到不行的儿童手表从盒子里拿出来,想秦严骞弄这玩意儿是要给谁用。 他不会有私生子吧?还带到卧室里养? 沈夏研究了一下,发现这手表因为太久没充电,已经不能开机了。 不过手表的质感很好,侧边开关的部位简简单单地印了个小熊简笔画。沈夏觉得很可爱,试着往自己手腕上戴了戴,忽然发现表带的最里面,刻着两个字“夏夏”。 是当初店员说现在这个手表系列提供刻字服务,男人想小孩买本新书都要写上名字,可能会喜欢有自己印记的东西,随便让店员刻上的。 沈夏蓦地看见自己的名字,见鬼似地瞪圆眼。 这是秦严骞给他买的?! 沈夏想到自己在医院醒来时确实没有手机,他当时还以为是出车祸丢失了。 男生咬着唇,满脸通红地看着扔在床边的儿童手表。 变态! 他都多大了,为什么还要给他买儿童手表! 沈夏感觉脸又烫起来,匆匆忙忙地把手表又塞回盒子里,扔进抽屉关上,不想再看这玩意儿一眼。 秦严骞知道小孩不想看见自己,便没在他面前多晃,只在饭点过来。 他看见小孩还是蔫了吧唧地趴在床上,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沈夏拿被子蒙住自己,不回他。 男人有耐心地继续问:“夏夏饿不饿?” 没回应。 “是不是觉得闷了,想出去逛逛?” 沈夏从被窝探出脑袋,仰着小脸看站在他面前的高大男人,渴望道:“让我出去吗?” “嗯。”秦严骞无奈地说,“你乖一点,就出去玩。” 沈夏还以为自己崴脚已经失去逃跑的可能了,见有机会,连忙从被窝里钻出来:“我肚子饿,我们出去吃饭吧。” 男生黑眼珠子溜溜地转,秦严骞一看便知男生在想什么,苦涩地笑了笑,把小孩从床上抱起来:“好,想吃什么?” 沈夏对他的接触略显反感,但因为男人的话,装出副乖巧模样搂住男人脖子,被抱坐到床边:“想吃火锅!” 秦严骞蹲在地上,给小孩擦干净脏乎乎的脚丫,穿好袜子鞋子:“可以。” “就去上次那家馆子。”沈夏记得那家馆子旁边有好多小巷,到时自己一到餐馆门前就跑,男人要停车,肯定来不及抓自己。 “好。” 沈夏兴奋地跟着男人乘电梯去地下停车场,短短一段路,秦严骞都要拉着他的手。 男人宽大温热的手掌握住他的手,用略显粗粝的指腹缓慢地摩挲他的掌心软肉,沈夏被他磨得发痒,想甩却甩不开:“别碰我,好痒……” “怕你跑了。” 沈夏的小心思被戳穿,红着脸狡辩:“我才不会……” 秦严骞回头看他:“真的不会吗?” 沈夏被男人狭长深邃的眸注视,莫名心虚,低下脑袋用鞋搓着地面,轻哼了一声。 “小骗子。”男人低声道,但还是放开了他。 这地方想跑也跑不了,沈夏乖乖跟在男人身后上了车。 到了餐馆门前,沈夏本来按计划准备逃跑,却被一个卖花的小姑娘拦住:“哥哥,买束花吧!特别漂亮的玫瑰,送你女朋友啊!” 沈夏面对小姑娘热情地招呼,尴尬道:“不了,哥哥没有钱……” 他身上除了衣服,所有物品都被秦严骞没收了。 “哥哥要吃饭,怎么会没有钱呢?”小姑娘看准了他坐的豪车,又拿出收款码,“现金没有,线上支付也可以啊。” “额……”沈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会儿功夫,秦严骞已经停好车走过来了:“怎么了?” 小姑娘看见西装革履的秦严骞,瞬间眼睛一亮,当即转换目标:“叔叔,买束花吧!特别新鲜漂亮的玫瑰,送你男朋友啊!” 沈夏:“……” 秦严骞:“……” “也可以线上支付!”小姑娘把收款码牌子几乎要戳到秦严骞眼前。 秦严骞扫码付了款,把花随手递给旁边看傻了的沈夏:“不是男朋友,是我老婆。” “哦哦哦!”小姑娘美滋滋收到钱,上道嘴甜道,“祝叔叔和老婆早生贵子,幸福百年。” 秦严骞听她胡说八道歪打正着,低笑了一声。 沈夏脸都青了。 秦严骞拉住他手往里走:“走吧,吃火锅。” 男生现在也只有在吃火锅的时候才有些胃口,虽然是菌汤锅,仍旧嘴馋吃得小肚子鼓鼓,走路都慢吞吞的,更没有精力逃跑了。 吃完饭后,秦严骞又带着他去了高楼观景台。 这处算是他们城市一处景点,晚上向来有很多游客来这里看夜景,今天却除了他们两个空无一人。 沈夏不明所以:“来这里做什么?” 秦严骞回:“你倒数十秒。” 沈夏嫌他幼稚,回头不再看他,无聊地靠着宽大透明的落地窗,观看城市灯光夜色。 秦严骞走过去,自己轻声倒数。 男人数到“零”后,外面倏尔响起奇异声响,盖过他低沉声线。 他们这处禁烟火,男人不知道怎么打通的关系,专门为他办了场烟火展。 一瞬间漆黑天空炸开满天烟花,亮如白昼,美不胜收。 沈夏再闹别扭,也还是小孩子心性,双手贴在窗户上,兴奋地望着各色各样的绚丽烟火,惊叹出声:“好漂亮!” 秦严骞从身后抱住男生纤细的腰,问:“喜欢吗?” 小孩脸上绽放出今天第一个笑容,开心道:“喜欢。” 秦严骞看着小孩白嫩脸颊上显露的浅浅梨涡,心尖柔软,往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哄道:“你跟我好,每天都给你放。” 沈夏看烟火看得正痴,听到男人这句话蓦地惊醒,转身推开他:“不要。” 观景台为了更好欣赏夜色,只开了一圈暗灯,身材高大的男人英俊面容半隐入黑暗:“为什么不要?” 虽是问话,但男人音调毫无起伏,听着尤为冷漠。 沈夏被男人忽然冷淡的语气吓到,但还是倔强地仰着小脸,回道:“我讨厌你。” 喜欢烟花,讨厌秦严骞。 讨厌男人强迫他,软禁他,对他阴晴不定,冷漠无情。 厌弃他的时候什么难听话都说得出来,喜欢他的时候又可以把他捧到天上。 沈夏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秦严骞。 万一男人现在只是因为他怀了孩子才对他这样,等他生下孩子,男人就立刻恢复原状,将他置之不理,那时他该怎么办? 男人口口声声说当初是他一个劲地喜欢他,沈夏想不明白,他既然那么喜欢秦严骞,为什么会将他忘得干干净净,只要一想起来记忆碎片,他就头痛欲裂,痛苦不堪,下意识地抗拒过去那个自己。 沈夏在心底又告诫自己一遍:他绝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喜欢上让自己难过的人。 男人这时又走到他面前,窗外又一轮烟火开始盛放,照亮两人的面容。 走近了,沈夏才发现,男人眉眼间没有要生气的痕迹,只是睫毛微垂,眸色很深。 秦严骞伸手捏住他脸颊,低声道:“刚刚还在笑的。” 他才说了一句话,小孩的笑容就消失了。 讨厌就讨厌吧,反正也跑不了。 沈夏被男人大手捧住整个下巴,感到不适,用手去拽男人手臂:“你别这样动我……” 秦严骞一只手就轻松制住他,把他抵在空旷的落地窗上,垂头深吻。 男人炙热的气息瞬间充满整个口腔,沈夏未说完的话被两人缠在一起的舌头搅得七零八碎,化为呜咽被男人吞下去。 秦严骞的手愈发过分,手往下捞起他的大腿,沈夏被男人小孩似地单手腾空抱起来,坐在男人结实有力的手臂上,单薄的脊背抵在冰凉玻璃上,身后便是百米高空。 男生怕得浑身发抖,一手搂住秦严骞的脖颈,用力拍打他的背。 “混蛋,快放我下来……”待到男人终于松开他的唇,沈夏颤声道。 秦严骞用英挺的鼻梁蹭他,薄唇挨着他的唇,哑声道:“你亲亲我,我就松开你。” 沈夏实在太怕,敷衍地亲亲男人唇角:“好了,快放我下来!” 秦严骞刚把他放在地上,就被男生往胸口狠狠砸了一拳,羞恼道:“变态!” 男生刚吃饱了饭,有力气锤他。 秦严骞痛得咳了一声,捂住心口,看着小孩脸上浮出的潮红,扯了扯嘴角。 第76章 不脏,宝宝不脏 看完烟火后,秦严骞带沈夏回家。 男生应该是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逃跑的可能,在车上向他提出把自己猫接回来的要求。 秦严骞昨天就处理了这件事,告诉男生他已经将那些猫崽子们送到专门看守的宠物店了,会有人专门好好照顾它们。 沈夏听完后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对他这样处理是否有意见。 秦严骞温声道:“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接回来两只在家里养。六只太多了,你现在身体不舒服,照顾起来也有负担。” 沈夏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又问他:“那陆哥呢?” 男生心里就只有猫和陆阳舒。 秦严骞听到这个名字,刚才还称得上几分温柔的神色瞬间沉下来,冷声道:“别提他。” 每次提到这个人,两人都会吵得不可开交。 刚才车里的气氛还算温馨和谐,秦严骞不想因为这个晦气的人跟男生关系再次僵化。 可小孩却仿若没听出他语气的不快,继续追问:“陆哥工作怎么样了?你是不是还在为难他?” 秦严骞对其他都能容忍,唯独不想从沈夏口中听到有关这个男人任何消息:“我说了,别在我面前提他。” 沈夏也知道提到这个名字秦严骞肯定会生气。 但他现在每天呆在房间里,对于外面的消息什么都不知道。 陆阳舒工作怎么样了,热搜事件澄清了吗?那些因为名誉受损造成的损失怎么解决?他为什么不来找自己,他是不是现在恨透他了,会不会已经忘了他。 沈夏想到陆阳舒,全是愧疚和心疼。 男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为什么要因为他遭受这么多的诋毁污蔑,甚至差点赔上自己的演艺生涯。 那晚两人坐在客厅里看影片,沈夏看到激动之处,会忍不住瞟一眼静静坐在他旁边的陆阳舒。男人眼神里那对角色剧情深深沉浸于中的痴迷让他震惊。无论谁看到那双闪着光亮的桃花眸,都能明白“演员”这份职业对男人有多么重要。 沈夏每次想到这些,都无法不对这样践踏别人梦想的秦严骞厌恨,拔高音调:“我现在都被你绑在这里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陆哥!” 秦严骞始终不明白,那个陆阳舒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那么多人为他要死要活。 不仅那个旧情人冒着被无数粉丝攻击得风险亲自帮他澄清,还有其他资本力量帮他力压舆论,就连任怀之也抱歉地告诉他,自己伴侣那边有亲戚正在追陆阳舒的新剧,特地打电话来问男人的事。伴侣原本就不喜欢他做这行,知道后更是直接发了禁令,命他不得再操作这些,否则就离婚。 男人说得凄惨,秦严骞自然也不好意思让人继续搅浑水。 陆阳舒的事这两天已经差不多舆论反转,被洗白了。 但这都是陆阳舒的工作室在运作,陆阳舒本人到现在仍旧没有任何消息。 秦严骞都怀疑陆阳舒是不是死了。 他捏着方向盘的双手青筋暴起,一脚踩下刹车停到路边,扭头看红了眼的小孩:“你这么关心他,他关心过你吗?” “乔洋都知道报警来找你,那个男人呢,他到现在,连条短信都没给你发过。” 秦严骞声音里是压制不住的怒气:“狗不见了主人还要跑到门外叫两声呢,他对你这个态度,你还真以为他在乎你啊?” “你胡说!陆哥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他都是在骗你,看你长得漂亮,骗你跟他上床,上完后就踹了你!不然你以为他那么多前对象哪里来的?” “他是不是也占过你便宜?”秦严骞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铁青地攥住沈夏手臂,“吻过你?摸过你?” 沈夏愤恨地瞪他,用力甩开他的手:“用得着你管!” 这么长时间,肯定是弄过了。 秦严骞看着沈夏嫩生生的俊秀脸蛋,想到这么纯洁的小孩曾经被那个男人碰过,就恨不得将陆阳舒千刀万剐。 他胸口抑制不住地升起浓重的愤怒和醋意,再次钳住男生双手,焦躁地问:“他亲过你哪里?摸过你哪里?” 沈夏被他直白的问话臊得脸上浮出一层浅淡的红晕,使劲挣扎:“秦严骞,你放开我!” 秦严骞解开身上安全带,俯身压过去,面色阴森:“回答我,不然我就在这里把你脱光了扔出去。你自己一个人走回家。” 沈夏被他不要脸的话震住,惊恐地瞪圆眼,从白皙的脖颈到耳尖都涨上粉意。 他双臂被秦严骞单手钳住,男人压在他身上,一只膝盖卡住他两条腿,伸手去解他领口的扣子。 沈夏慌忙扭动身子躲开男人的手,尖叫道:“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男人被滔天的嫉妒和醋意冲昏了头,阴测测道,“你本来就是我的,你的身体所有权都归我,我想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 沈夏身体被安全带束缚在座椅上,双手双脚都被秦严骞制住,动弹不得,眼眶发红,咬牙切齿地骂:“变态!你真恶心!” “说不说?”秦严骞伸手去扒他的裤子。 男人修长微凉的手指灵巧地探入他的裤腰,沈夏以为秦严骞真要那么做,身体发抖:“不,不要……” “没,没有……就亲了一下唇,没有摸我……”男生带着哭腔道。 陆阳舒一直都很守礼,自从那次发现他的异样后,就再没有主动碰过他。 就凭尊预.研拯里重他这点,陆哥都比男人好上千倍万倍! 沈夏又羞耻又屈辱,说完后哇得一声哭了出来:“秦严骞,你混蛋……” 秦严骞知道他胆小,只是想吓吓他,没想到把小孩欺负这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异常可怜。 男人赶忙松开手,惶然无措地给小孩擦眼泪:“夏夏,我跟你开玩笑呢,别哭……” 沈夏抡圆胳膊打他,把他捶回驾驶座。 秦严骞躲也不敢躲,全都硬生生挨了下来。小孩气极,用吃奶的力气捶他,打得他骨头都在发疼。 沈夏哭着哭着,胃里的恶心感突然翻涌上来,慌忙低下脑袋。 “呕——”难闻的气息顿时充斥车的整个空间。 秦严骞慌忙帮他捶背:“夏夏,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沈夏不仅吐到秦严骞的副驾驶座上,连他自己衣服和鞋上都沾满了呕吐物。男生感觉又难受又丢脸,哭得更凶,边哭边吐。 他恨死秦严骞了,要不是肚里这个破孩子,他也不会这么难堪狼狈。 秦严骞慌忙从驾驶座上下来,绕过扶着男生下车,扶到旁边的绿化带那儿呕吐,等沈夏气息平稳点儿后,又回车上赶紧拿矿泉水拧开,递给男生漱口。 沈夏看着自己衣服裤子上的污渍,感觉没脸见人了,捂着脸抽泣。 秦严骞担心问:“还想吐吗?不想吐了就回车上吧,这里冷。” “我好脏…”沈夏哭道。 他现在身上一股味儿,自己都好嫌弃自己。 沈夏气愤地脱掉身上沾满呕吐物的外套摔到地上。 “不脏,宝宝不脏。”秦严骞怕他受凉,连忙脱了自己的大衣给小孩罩上,蹲下来用外套给小孩擦腿上的脏污。 沈夏还是觉得丢脸,踢了秦严骞一脚后,哭着要跑。 秦严骞被他踹倒在地,又赶忙起来几步追上:“夏夏,你要去哪儿?” “我们去酒店好不好,你在那里洗澡,我让老刘给你送过来干净衣服换上。”秦严骞紧张地抱住小孩。 沈夏脸埋进男人胸膛,呜咽着点头。 秦严骞让沈夏去坐后座,开车到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 小孩在外面裹紧他大衣,遮住身上的污渍,一进房间就跑去浴室,反锁上门。 秦严骞肩膀被男生踹出脚印,身上的衬衫和裤子也溅上呕吐物,甚是狼狈,看着小孩紧锁住的浴室门,叹了口气。 他打电话给刘叔,让他送过来两身衣服,顺便把车也送到店里洗了。 秦严骞联系完刘叔,便去了阳台抽烟。 这家酒店主打园林主题,他订的房间落地窗外到处都是假山和绿植,绿色葱郁,小桥流水,要是白天倒是看着也怪别致,但现在是晚上,秦严骞只觉得阴冷。 等他抽完烟回来,沈夏还没从浴室出来。 秦严骞担心小孩洗太久会着凉,敲了敲门:“夏夏,你还没洗好吗?” 无人回应,只有淋浴水声还在响。 秦严骞以为是小孩不想回答自己,又道:“夏夏,你开下门,我把浴衣给你,你洗完先穿着这个出来吧。” 还是无人回应。 秦严骞觉得蹊跷,拍门道:“夏夏?沈夏?” 除了水声,没有任何脚步的声响。 秦严骞心蓦地慌乱,害怕是小孩在浴室低血糖晕倒,往后退几步,抬脚跺门:“沈夏,沈夏!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酒店浴室的门只是起个遮挡作用,并不结实,秦严骞几下踹开,慌张地冲进去:“夏夏!” 空空荡荡的浴室,只有花洒开着,旁边用来通风换气的窗口,白色百叶扇全被拉了上去,刚好够一个身形瘦弱的人钻出去。 第77章 严骞亲亲我就不痛了 即将入冬,寒风凛冽,沈夏蹲在嶙峋假山的洞穴中,裹紧身上大衣,仍旧冻得浑身发抖,牙齿打颤。 刚刚他头脑一热,从浴室的小窗跳出来,却愣是没在偌大的后园里找到出去的门。 翻墙他也没那个力气,沈夏只能徘徊在寒冷阴暗的后园,期望能碰到其他散步的客人求助。 可没一会儿,他就听到人声:“你去那边,我找这边,大家都赶紧找!” 想必是秦严骞已经发现他逃跑,派人来找。 沈夏差点被那强光的手电筒晃到,慌忙躲进旁边假山的小山洞中。 这个山洞窄小得不行,放在平时,除了淘气的孩子,根本不会有人想着往这里面钻。幸好他身材瘦窄,勉强可以挤进去。 沈夏蜷着手脚蹲在小洞穴里面,心脏跳得飞快,看着几双脚从他面前匆匆跑过。 “卧槽,后园这么大,这大黑天的怎么找啊?那人不都成年了吗,要想跑早就跑出去了吧?” “你没听那客人说他有精神病啊,肯定跑不远。” “稀奇,老板都他妈为这事儿从家里赶来了,这客人什么来头啊?” “我怎么知道,赶紧找吧,找不到我们估计都没好果子吃。” 沈夏惨白着小脸听他们的对话,在心里痛骂秦严骞。 男人才是神经病! 哪个正常人会把别人关在屋子里,派人24小时看守。 假山靠水,洞壁湿凉黏腻,沈夏呆了没一会儿,身上的大衣就被洞壁上滴的水浸透了,黏在他背上,冻得骨头疼。 他手脚发凉,腿也蹲得又酸又麻,胃里还是不舒服,一直想吐。 男生又难受又委屈,眼泪掉下来,哭都闷闷的,不敢哭得太大声,怕被人听到抓住。 忽然又有人朝这边走来,熟悉低沉的男声说话带着怒气:“什么狗屁24小时,我老婆失踪了!为什么不能立案!” “他精神有问题,要是遇到坏人,24小时人都凉了!” “我他妈要是自己现在能找到,还给你们打电话干嘛!!” 秦严骞跟接电话的小警察怎么说都没用,愤怒地挂断电话,往旁边的假山狠狠踹了一脚:“妈的!” 男人的脚就跺在自己身体上方,藏在下面缝隙的沈夏被吓得打了个哆嗦,慌忙捂住嘴巴,把细碎的抽泣声闷在喉咙里。 秦严骞快气疯了。 他怎么就脑子短路开了一楼的房间。 他他妈要是开了十六楼,他就不信沈夏敢跳窗逃跑。 现在天气这么冷,沈夏身上除了那点衣服什么都没有,逃跑了能去哪儿? 乔洋上学,陆阳舒直接失联,小孩万一联系不上他们,受冻挨饿了怎么办? 沈夏以为他骂几句就会离开,结果男人站在原地,忽然开始玩起手机。 沈夏藏在他面前假山的缝隙里,看着男人的皮鞋,大气都不敢出。 秦严骞翻通讯录,看能不能找到可以调附近道路监控的人,听到有酒店员工喊自己:“老板,秦老板!” 秦严骞赶紧问:“怎么了,找到了?” 一个穿着酒店制服的员工气喘吁吁跑到他面前,把手里的棉服递给他:“不是,秦老板,外面太冷了,我们老总让我给您拿件外套先穿着。” 男人把大衣给了小孩,到现在身上就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员工看着都觉得冷。 秦严骞现在根本没心情管这些,接过去勉强道:“谢谢了。” 员工看着男人英俊苍白的面容,说道:“秦老板,您也不用太担心,我们老板已经让人把酒店所有门都封住了,您……伴侣要是没出酒店,肯定能找到的。” 秦严骞疲惫地嗯了一声。 员工准备离开,却不小心踩到河边青苔,滑了一脚,幸好被眼疾手快的秦严骞伸手拉了一把才没摔到河里,但手里的手电筒甩了出去。 两人交谈时,沈夏还可怜兮兮地蹲在窄小阴湿的假山洞穴里,屏息听他们对话。 他本以为终于要结束了,结果出了这事儿。 男生看到朝自己这儿咕噜噜滚来的手电筒,瞬间全身都僵住了。 员工连忙说谢谢老板,弯腰去捡手电筒,却对上假山缝隙里一双黑黝黝的圆眼睛。 员工吓得大声尖叫:“啊啊啊——有鬼啊!!!” 沈夏也被他吓得脸色惨白,慌忙想往里面钻,洞穴低矮,他动得急,头砰得磕到石壁,痛得哭了出来:“呜呜……” 秦严骞意识到不对劲,弯腰来看:“沈夏?” “不是我,不是我!”沈夏急忙捂住脸,否认道。 秦严骞差点被他气笑,手挡着小孩的头顶,把他从缝隙里薅出来,咬牙切齿道:“你他妈可真会藏啊!” 他刚才站在这里半天,愣是没察觉自己脚边蹲了个人。 沈夏怕挨揍,慌忙用手挡:“我错了,秦严骞,我好痛,别打我!别打我!” 秦严骞看着小孩被冻得惨白的小脸,又气愤又心疼,拿手中的棉服把人紧紧裹住:“谁要打你,别恶人先告状了。” 厚厚的棉服捂住身子,沈夏冰凉的身体终于温暖起来,委屈地哭道:“你才是恶人!你骂我,你说我是精神病,你才有病呢呜呜呜……” 秦严骞气道:“你没病吗?脑子正常的人才不会躲这里!” 又把可怜哭泣的小孩搂到怀里:“好了好了,不哭,夏夏不哭了。是不是很冷,回屋里换衣服,老公带你回家……” 旁边的员工被他俩塞了一嘴狗粮,拿着手电筒赶紧溜了,去给还在大厅心惊肉跳的老板报告找到了人。 ———— 秦严骞等沈夏换掉湿冷的衣服,拉着男生上早就等在酒店门口的车。 沈夏在假山缝隙里又冷又难受,坐到舒适的车里,被暖暖的空调风吹着身子,很快困倦了,不知不觉就脑袋一歪,枕着秦严骞肩膀睡着。 到家后,秦严骞抱着睡熟的小孩进电梯,进卧室,再轻轻放到床上。 沈夏看起来是真累了,这样都没醒。 男生纤长浓密的眼睫毛垂下来盖住下眼睑,嘴巴微张,呼吸平稳,睡得跟小猪似的。 秦严骞觉得这样呼吸不好,还会流口水,伸手帮把他嘴巴捏上。 小孩睫毛颤了颤,不满地从鼻腔发出轻哼声。 秦严骞松开手,小孩翻了个身子,侧身继续睡,嘴巴没再张开。 秦严骞微微笑了下,起身去浴室洗澡。 出来时他看到小孩坐在床上,眼神茫然无辜地看着刚从浴室出来的他。 秦严骞滚了滚喉结,默默把浴袍腰带系紧:“我就洗个澡,等会儿就出去。” 小孩仍旧很迷茫地看着他,用手比划:「严骞不应该和我一起睡觉吗?」 「我做错什么事了吗?」小孩眼睛溢上来一层水意,可怜地比划,「严骞是要去和那个柳修轩一样睡吗?」 秦严骞的大脑顿时嗡的一下仿若炸开了烟花,惊道:“夏夏?” 秦严骞几步走到小孩面前,眼睛发红地握住男生肩膀:“夏夏,你记忆恢复了?” 沈夏不知道男人为什么这么激动,但他捏得他好痛。 沈夏用手比划:「严骞,我好痛……」 “你怎么又不会说话了?”男人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用手捏住他的下巴,让他张开嘴,“夏夏,你说句话。” 沈夏难受地啊了一声,皱紧小眉头。 “我弄痛你了吗?”秦严骞看见男生又开始用手语,以为他嗓子出了什么问题,太过担心才这样。 男人慌张放开手:“对不起,夏夏,我太激动了。” 「没事的。」沈夏看男人惊慌的神情,连忙安慰道,「不痛不痛,严骞亲亲我就不痛了。」 秦严骞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小孩比划的。 但小孩已经抱住他,先是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又神情害羞地捧住秦严骞的脸,眼看要吻上他的唇。 秦严骞脑子完全懵了,呆愣地望着男生主动送上来的粉润唇瓣,等到那软软嫩嫩的触感贴上自己的唇,男人终于按耐不住,按住小孩的后颈,深深地回吻他。 …… ———— “啊——”秦严骞耳边响起尖叫,被旁边的沈夏一脚踹下床。 秦严骞蓦地摔倒地上,脑袋咚的磕到地上,疼得半天都没缓过来:“呃啊……” 小孩站在床上,离他远远的,愤怒地骂他:“变态,流氓!” 秦严骞不明所以:“我怎么了?” 沈夏满脸通红,看了他一眼后又迅速挪开圆眸,眼神躲闪,结结巴巴道:“谁,谁让你和我睡一张床了,大变态!老流氓!” 秦严骞昨天回来也很累了,只记得自己好像洗完澡出来在睡熟的小孩身边坐了一会儿,然后就迷迷糊糊,应该也躺床上睡着了。 男人顺着小孩的视线看,俊脸也噌得一下涨红,慌忙整理自己身上散开的浴袍,窘迫解释:“这,这,夏夏你听我说,男人这样都是正常的。” “你就是变态!”小孩才不听他,只觉得他在耍流氓,拿枕头打他,“快滚,快出去!” 第78章 好喜欢宝贝 直到坐在办公室,秦严骞还在懊悔,早知道是梦,他为什么还要那么收敛。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无耻,夏夏都怀孕了,他怎么还能想着那档子事。 可男人就是这幅德行,越告诉自己不要乱想,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就越是层出不穷地往外冒。 就连对着枯燥无味的文件,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眼都能演变成昨晚梦中小孩诱人的形象。 男生俊秀白嫩的脸庞在热浪中泛起粉意,双眸含水,乖乖软软,随便他怎么摆弄。 秦严骞越想喉咙越干渴,喝了两杯水,强迫自己把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都压下去,专心办公。 到了晚上下班时间,秦严骞想到早上两人面面相觑的羞窘模样,决定还是去参加应酬,等小孩睡着了再回去。 酒会上他又见到那个任总,男人看见他,端着酒杯朝他走过来,笑道:“好久不见,秦总今天有心思怎么来参加这种酒会了?没在家里陪夫人?” 秦严骞正被戳中伤心事,表情不是很好:“你不是也来了?” “哈哈……”对方默默把袖口往下拽了拽,遮住手腕上被皮带抽出来的淤青,尴尬笑了笑。 秦严骞从对方和自己相似的苦涩笑容中意会到什么:“……” 两个同被老婆赶出家门的男人产生了一点点惺惺相惜之情,相对无言地喝了一会儿酒。 但小任总处境还是比他好一些,很快就被自己老婆查岗了,走之前对他道:“没事,秦总,我查了,陆阳舒虽然这次没倒,但是他……” 小任总含糊地告诉他,男人遭受一些意外,最起码近半年都不能复出了。 秦严骞听到这件“大喜事”,挑了挑眉:“有机会再合作。” 小任总向他比了个ok 的手势,看着手机上老婆发来的信息乐颠颠走了。 秦严骞在酒会呆到十点多,约莫着小孩应该困了才回别墅。 可沈夏白天不能出门早睡够了,晚上正是精神的时候,跟佣人闹着要吃火锅。 佣人虽然接到的命令是照顾沈夏,但因为夫人怀孕,他们送上来的都是些清淡健康的孕妇饮食,更何况这还是秦严骞的房间,佣人怎么敢让夫人在里面吃那些辛辣味道大的食物。 可男生现在肚子难受,他就只想吃火锅,闻见别的食物都想吐。 沈夏觉得委屈,凭什么他怀个孕,就只能住在这小屋子里,连吃什么都要受人管。 怀孕又不是他想怀的,这个孩子他才不想要呢,都怪该死的男人! 秦严骞回到家,听到小孩又在哭闹,他一进去就被男生用枕头用力砸脸:“混蛋!变态!我恨死你了!” 秦严骞鼻梁都被砸疼了,只好退出来,无奈地问佣人:“他又怎么了?” 佣人诚惶诚恐地回答:“夫人从中午就说想吃火锅,下午和晚饭都吃进去又吐出来了。” “又吐了?”秦严骞没想到小孩的孕吐这么严重,皱紧眉,“那让他吃啊。” “可这是您的卧室……” 秦严骞叹气道:“没事,你让厨房去准备吧。” 佣人匆匆下楼,秦严骞敲敲门,柔声道:“夏夏是不是肚子饿才生气?不生气了,我让他们去给你准备火锅了,等会儿我们就吃火锅。” 男生打开一道小小的门缝,露出圆溜溜的黑眼睛,渴望地望着男人:“真的让我吃火锅吗?” “嗯。”秦严骞温声问,“还想吃什么吗?” “冰激凌!”为了给他养身体,最近的饭秦严骞让人往里面偷偷加了一点药膳,男生吃不惯,特别想吃甜甜的冰激凌。 “不行。” 秦严骞先是坚定拒绝,看见男生垮下来的小脸,又犹豫着改了口,“好吧,一点点,只能吃一点点。” 沈夏没想到他真会同意,打开门欢呼:“好哎!” “这个屋里好闷,我想下去吃,到餐厅吃。”沈夏又迅速提了新要求。 “好。”秦严骞很爽快就答应了,自己在这儿,也不怕小孩跑。 沈夏在屋子里闷了一天,欢快地跑下楼:“饭还没做好,我要去后花园荡秋千。” 他今天在卧室看了那个秋千好久了,特别想玩。 “好。” 秦严骞拿棉服把小孩裹严,领着他到后面玩秋千。 沈夏坐在秋千上,秦严骞站在他旁边,轻轻推送他。 “再高一点!”沈夏兴奋地要求。 “不行,会有危险的。”男人拒绝。 沈夏撇撇嘴,再荡回来的时候,故意伸腿蹬男人的小腿。 男生脚上是柔软的拖鞋,踹的力道也不重,秦严骞没觉得痛,反而看着黑色西裤上男生留下的脚印,觉得被小孩踢到的地方痒痒的,一直痒到他心里。 沈夏踹了他几下就觉得无聊,又喊停:“我不要玩这个了,我要捉蟋蟀!” “现在都快冬天了,哪里有蟋蟀?”秦严骞无奈道。 “我都听到蟋蟀的叫声了!我不管,我就要!”小孩自己怕黑不敢自己进没有光亮的地方,推秦严骞,“你去给我捉!” 秦严骞只能答应,长腿迈进草丛,用手扒拉着被雾气沾湿的草叶,顺着手机微弱的光亮给小孩找蟋蟀。 他有洁癖,想到等会儿可能要用手去摸虫子,就头皮发麻,恶心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偏偏小孩还在后面兴致勃勃地给他加油。 秦严骞脸色发白,在心中默默祈祷千万不要遇见蟋蟀。 幸好没多久,佣人就来叫他们,说火锅滚好了。 小孩终于放过他,开心地回别墅吃火锅。 吃完火锅吃冰激凌,秦严骞怕男生这样冷热交加吃会肚子疼,说一点点就真的只有一点点,两口就没的分量。 于是沈夏吃得特别珍惜,小勺子轻轻挖起一点,放到嘴里抿热抿化了才不舍地咽下去,但这样还是很快就吃完了。 勺子都被舔干净了,沈夏还想吃,漆黑水润的圆眸可怜巴巴地望向秦严骞:“再吃一点点,可以吗?” “不行。”秦严骞无情拒绝。 天这么冷,这件事没得商量。 小孩只好不停地舔唇,回味冰激凌的味道。 秦严骞看着男生粉粉润润的唇瓣和从唇缝中往外悄悄探出的水红舌尖,不由想起了昨天的梦,顿时感觉一股气血翻涌上头。 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是重欲的人。以前那么多年,他都没想过这种事,甚至对亲嘴,交合这些需要身体接触的事情还有点恶心。 跟小孩那次后,男人终于知晓这种事的妙处,但还没过多体验,小孩就出了车祸失去记忆,跟陆阳舒好了。 现在好不容易才回到他身边,肚子还有宝宝。 秦严骞自知自己不该再想,但他真的克制不住,许久没有发泄的欲望在他身体里叫嚣,秦严骞看着沈夏上楼梯的身影都眼睛发直。 沈夏进了卧室,要把他关在门外,秦严骞低声恳求:“我不能进去吗?” “不要,你身上都是酒味儿,好臭!”小孩皱鼻子道。 “老公只喝了一点酒,”秦严骞靠着自己力气大,不要脸地挤进房间,关上房门抱住小孩,“不臭。” 沈夏用力推他靠近的脸,厌恶道:“好难闻!” 梦中和现实差距太大,秦严骞伤心道:“夏夏讨厌我吗,嗯?” “讨厌!讨厌死了!” “可是老公好喜欢宝贝。” 不管是从前乖乖软软的小孩还是现在这个娇纵任性的小孩,都是他的夏夏,都是他的宝宝。 秦严骞手捧住着沈夏的脸蛋,想吻他。 小孩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巴掌:“秦严骞,你不要发酒疯!” 沈夏被男人搂在怀里,两人身体紧紧相贴,沈夏感受到男人欲望,惊慌失措地扭动身子,想挣开秦严骞的束缚,却不小心将他蹭出闷哼:“夏夏……” 沈夏脸蛋迅速涨红,耳尖鲜红欲滴,在心中大骂男人无耻,害怕道:“秦严骞,你放开我,我肚子还有孩子。” “不会伤害孩子。” 秦严骞把他抱到床上,安抚亲吻他,男人漆黑狭长的眸子被浓重的情欲覆盖,深沉地盯着他:“夏夏帮我……” “帮我,老公每天都让你出门。”秦严骞握住男生柔软细腻的小手,引诱道。 这个条件实在太诱人了,沈夏再三犹豫,终于还是在男人期待的注视下忍辱负重地点了头。 ———— 男生疲倦睡去,以为睁眼就可以到外面迎接自由的空气,却没想第二天起来,迎接他的却是更大的噩梦。 沈夏对着落地镜看自己拴在脖颈处的狗链一般的银锁条,气得浑身发抖。 秦严骞那个老畜牲! 他手腕酸麻,掌心到现在都是红的! 沈夏要气疯了,疯狂捶门,让佣人给已经去上班的秦严骞打电话。 立刻,马上! 男人正在开会,看到家里佣人的电话,以为是小孩的事儿,直接按了接听:“怎么了?” 结果一瞬间差点被小孩的怒吼声震聋:“秦严骞,你个骗子!大变态!臭水沟都没有你肮脏恶心!” 秦严骞没开外放,男孩的怒骂声仍从音量孔里非常大声地扩出来,回荡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清晰可闻。 周围坐着的一圈员工惊愕地听着,大气都不敢出。 秦严骞表情尴尬,把手机默默拿远了些,仍然可以清清楚楚地听见里面小孩疯狂的咒骂。 男人起身从会议室里出来:“我哪里骗你了?” “你说会让我出门,我脖子上现在是什么!”沈夏气疯。 “老公那是担心你再跳楼,给你做的安全措施。”秦严骞狡辩道。 “你怎么不巴着把我吊死呢!” 要不是男人现在不在他面前,沈夏非得往秦严骞那张人模人样的狗脸上吐口水不可。 第79章 家里着火了 沈夏要崩溃了。 男人看似对他处处宠溺忍让,连给他送饭的佣人都对他说:从没见过秦先生对谁这样过,秦严骞是真的在意他,爱他。可沈夏只觉得害怕胆寒。 会有正常人这样表达爱吗? 因为他怀孕就软禁他,害怕他逃跑,就给他拴上这条狗链。 他觉得秦严骞就是有病,应该把男人送去精神病院好好关住才行,为什么要这样来祸害他。 沈夏听着电话里男人装模作样的狡辩,真有想直接从窗口跳下去,把自己吊死在男人别墅的想法。 但他走到窗边,想到自己那次跳楼摔下去时的屁股痛,又迅速放弃了这个愚蠢的决定。 凭什么啊,让他为这个狗男人死,呸,他不配! 沈夏对手机里还在安抚他的秦严骞大吼了一句“你去死吧!”然后把手机狠狠摔下了楼。 一直等待的佣人:“……” 那是他的手机,他能不能向秦先生申请报销。 小孩发火了,秦严骞不敢耽误,上午开完会就匆匆从公司回了家。 可怜的佣人让秦严骞看自己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秦严骞让他去向管家领补偿费和奖金,佣人顿时眉开眼笑,还叮嘱秦先生,说夫人还在生气,让他进屋的时候小心点。 果不其然,秦严骞刚打开门叫了声夏夏,一个玻璃杯就朝男人气势汹汹地砸来,幸好秦严骞闪身快,不然肯定要被砸破相。 秦严骞面不改色让佣人把碎玻璃渣收拾干净,走向红着眼瞪他的小孩,温柔问:“夏夏,这么冷的天,怎么不穿袜子?” 沈夏冷笑,拿手晃着自己脖颈上的锁链:“这是什么?” “项链啊。”秦严骞脸不红心不跳,真诚道,“多好看。” 系在男生白皙脖颈上的银链,对于秦严骞而言,就像礼物盒上的绑带和贺卡一样,漂亮富有标志性,让他拥有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满足感。 这是他的礼物,只能由他来拆开,归属于他。 “好看你自己怎么不戴!”要不是力量差距太大,沈夏恨不得拿链条勒死他,恶心道,“你自己有这些奇怪癖好,别用在我身上。” 男人不以为耻,反而饶有兴趣地反问:“夏夏想看我戴吗?” 沈夏意思被男人刻意扭曲,气得吼道:“我才不想!” “对嘛。”秦严骞伸手抚弄小孩脖颈上被银链印出来的红痕,笑道,“我戴了,下午怎么带夏夏出去玩。” 秦严骞被沈夏厌恶地拍开手,笑着将他抱到床上。 男人任由他气冲冲地打自己,一手把小孩箍在怀里,另一手握住男生的脚。 沈夏骨架小,脚也长得十分秀气可爱。 秦严骞修长宽大的手包住小孩白嫩秀气的脚丫,细致地帮他揉搓取暖:“冷不冷?” 沈夏刚才听见秦严骞的声音就从床上跑下去拿杯子砸男人,屋里现在还没开地暖,他的脚心冻得发白,在秦严骞的按摩下逐渐回暖。 狗男人皮厚,打他打得自己手都疼都没反应,沈夏悻悻地放下手,听他又转移话题,猛踹起他大腿:“你总是骗我!” 秦严骞被他踩得痛哼,委屈说:“老公没有骗宝宝。” “戴上这个,每天都带宝宝出去玩。” 男人低声下气地恳求:“只在老公不在的时候戴,好不好?” 沈夏被他整个圈在怀里,距离这么近,男人说话时的热气都洒在他的耳侧,暖热了他脚心的大手逐渐往上挪移,指腹暧昧地摩挲男生纤细的脚踝。 细白娇嫩的皮肤上,印着几道浅浅的粉色指痕。 是小孩昨晚累得手腕酸疼不干了,要逃跑时被他攥住脚踝拖拽回来留下的痕迹。 沈夏被他摸得痒痒的,也想起昨晚的回忆,白皙柔软的脸颊泛上一层粉意,不舒服地挪动身子,生气道:“不好!” “带你去游乐场玩。” “……” “吃火锅。” “……” “吃冰激凌,每天。” “……” 沈夏可耻地有些心动了。 秦严骞察觉到怀里小孩的松动,笑着亲亲他软软的脸:“可以了吗?” 反正每天都呆在这个破房间,脖子上多一条狗链也没差多少。 沈夏推开男人脸,提出自己要求:“我要上网。” 秦严骞皱眉:“上网做什么?”搜陆阳舒的消息吗? 沈夏其实是想上网向别人求助,这个理由他肯定不能对秦严骞说,胡编乱造道:“在屋里太无聊了,没有事情做。” 秦严骞听到他这样说,虽然心里知道肯定是假的,但脸色还是和缓了些。 他没同意,不过让人在房间给小孩装了投影仪:“夏夏以后白天可以看电影。” 中午又是吃火锅,小孩最近除了火锅就吃不进去其他东西。秦严骞只能顺着他。 吃完饭,他带小孩去了游乐场。 男人怕人多事多,直接包场,整个乐园今天只为他们开放。 本想让小孩玩个痛快,结果沈夏现在怀有身孕,很多刺激的项目都不能玩,指挥他上去玩拍摄第一视角。为了给小孩拍出稳定清晰的视频,秦严骞坐了两次跳楼机,玩了三次大摆锤,乘了四次过山车,下来时面色发青,扶着垃圾桶吐。 沈夏看了几眼视频,还是嫌没有体验感,秦严骞只能白着脸再去拍。 他坐过山车晕得最严重,坐一次吐一次,沈夏让他坐了八次,秦严骞胆汁都吐了出来。 沈夏看他再上的时候腿脚都是软的,才放过他,说可以了,去下一个项目吧。 下一个是蹦极。 秦严骞觉得自己前二十七年都没有今天遭的罪多。 这是游乐场吗,是屠宰场吧。 没有童心的男人不能理解,为什么这种地方还会有这么多人来,生活太好过,花钱来给自己找痛苦吗? 秦严骞从吊绳上被工作人员解救下来,脸色苍白得像浑身被抽干了血似的,不过看着小孩接过手机脸上露出的笑容,男人胸口还是暖暖的,勉强勾了勾唇角,温声问:“夏夏玩得开心吗?” “我都没有玩。”沈夏几秒看完视频,哼道。 “宝宝能玩的项目有好多啊,像旋转木马,摩天轮。”秦严骞说话都虚了,小声恳求道,“宝宝,我们玩些其他的吧。” 沈夏一下午都光陪着男人玩了,想了想觉得也对,说道:“那去坐摩天轮吧。” 到了地点,小孩死活不愿意和他坐同一个包厢,秦严骞只能让他先上,自己跨上后面那个包厢。 夜色降临,周围各色灯光亮起,摩天轮正是最好的观景处。半圈秦严骞都在看趴在窗户上欣赏夜景的小孩。 男生的头发有些长了,柔软的黑发乖顺地垂下来,贴着白皙的脖颈处的短发微微翘着边角,秦严骞感觉那些碎发就像搔到了他的心脏,酥酥痒痒。 到了最高点,沈夏兴奋地朝四周看,蓦地和背后一直看着他的男人对上视线。 面容苍白英俊的男人站在全透明的包厢,笑着看他,忽然俯身在玻璃上呵出一口气,指尖点在白雾上,对他画出一个心。 沈夏在心里骂男人不要脸,用手向秦严骞比开枪姿势,配音:“啪,你死了。” 男人狭长深邃的眸眯起来,捂住胸口促狭地笑,然后用手语对他道:“中了宝贝的枪。” 沈夏脸微微发红,转回身不再看他。 一个多小时终于下去,男生脚挨住地面,拔腿就跑。 秦严骞比他要晚一会儿,看男生忽然逃跑,急得没等包厢到位置,就强行打开门从里面跳下来:“夏夏,你去哪儿?!” 脚腕传来剧烈痛感,秦严骞一瞬间疼得额头冒出冷汗,对赶忙前来扶他的工作人员道:“麻烦追,追一下我老婆,他精神有问题,不能离开我。” 工作人员怕出事,连忙去追沈夏。 秦严骞一瘸一拐跟在后面,看见工作人员抓住小孩,才松了口气。 沈夏无辜地看着他,说:“我想去上厕所。” 秦严骞明知道他在说谎,也只能无奈笑笑:“老公陪你去。” 回去路上,秦严骞脚腕一直疼,把小孩送回家后去了医院拍片,严重扭伤。 公司近来事多,扭伤也要上班,坐办公室其实还好,但每天下班回来,憋了一天小孩要到外面玩,让其他人跟着秦严骞不放心,只能自己忍着痛陪他出去散步玩耍。 他脚伤得不到好的修养,越来越严重,最后肿得快走不了路,去医院复查。医生说他再不好好休息,以后就别想正常走路了,男人才收敛了一些,每天下班后挤出半个小时去店里按摩理疗。 这样过去半个月,秦严骞脚好得差不多了,在店里做最后一次按摩。 近来他们市附近景区的一座山下了场大雪,银装素裹,很是漂亮。 秦严骞正想着要不要带小孩去山上看雪景,忽然接到管家电话。管家焦急地告诉他:家里着火了,他没有小少爷脖子上锁链的钥匙,小少爷脖颈上的锁链打不开,现在被困到了三楼。 秦严骞顿时脸色煞白,赤着脚就朝外跑。 第80章 救救夏夏…… “钥匙在三楼夏夏以前住的房间抽屉里!”秦严骞迅速启动车,一边加油门往回赶一边和管家通话,“现在情况怎么样?!火势严重吗?” 管家声音也在颤抖:“秦先生,说实话,家里的灭火器都灭不了,现在已经没人敢进去了……只能等消防来。” 秦严骞一下像坠入冰窟般浑身发凉,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哆嗦,脚下猛踩油门:“我马上回去。” 二十分钟的路程,他不到十分钟就开了回去。 火势是从厨房蔓延开来的,一楼烧得最严重,所以没人敢进去。 秦严骞进小区就看见他住处燃烧起来的浓烟,打开车门就往别墅里跑,被已经赶到的消防人员拦住:“先生,先生,这里很危险,您不能靠近。” “我老婆还在里面!”秦严骞推开他就要冲进去。 男人从店里跑出来,大冷天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裸着一双脚,脸色惨白,双眼猩红。消防人员见他精神状态不太对,连忙安抚道:“我们知道,已经派人进去救援了,您现在进去也只是给我们添负担,请冷静一点。” 秦严骞拒不配合,消防人员让周围的群众帮忙拦着。别墅就在他面前燃烧,屋里的天然气爆炸,发出可怖的声响,男人顿时宛如一只被刺激到的失控猛兽执意要往别墅里闯,七八个人压在他身上才勉强将他制住,连头颅都被人死死按着。 秦严骞英俊的脸庞紧贴地面,沾满灰土和泪水,男人狭长漆黑的眸子映着赤红火光,头一次感受到绝望。 “救救他,救救他。”秦严骞泪水从眼眶里疯狂向外涌出,泣不成声地重复道,“救救夏夏……” 同样愚蠢的决定,他怎么能做出两次。 一次导致沈夏出车祸,一次让他无法从火灾里逃出。 秦严骞现在给自己一枪的心都有。 他什么也不要了。 夏夏随便打他骂他,忘了他也没事,恨他也没事。 他以后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喜欢谁,他就把那个人给他绑回来。 他不要夏夏的喜欢,不要孩子,他只想他活着。 只要他活着。 每天都做噩梦,每天都是小孩出车祸时血流满地的画面。 沈夏,世上如果再也没有沈夏,他该怎么活下去。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不过四五分钟,秦严骞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 终于,穿着橘红色工作服的消防人员抱着人从三楼的窗户出来,顺着梯子爬下去:“伤员还有气息,医生,医生呢,快来!” 秦严骞看见他怀里的男生,顿时疯了一样推开压在身上的人,从地上爬起来朝那边跑:“夏夏,夏夏!” 沈夏已经昏迷,小脸被烟熏得发黑,湿湿的头发黏在脸颊上,白皙纤细的脖颈上绕着一圈圈淤青。 秦严骞都能想象出小孩知道失火后,是如何绝望地拉扯脖颈上的锁链,在上面留下这样浓重的伤痕。 沈夏被医护人员做完急救措施后,迅速抬上救护车到医院进行治疗。 秦严骞满脸泪痕地呆滞站在原地,在一片忙乱中被推来推去,忽然捂住胸口,重重咳出一口血,昏倒在地。 ———— 火灾发生的时候,沈夏正在睡觉。 因为一直被软禁在卧室,男生的作息很不稳定,他白天睡很多,经常是秦严骞什么时候回来,他就什么时候清醒,然后闹着要男人带着出去。 除了在饭点的时候佣人给他送餐,或者偶尔医生来为他检查情况,他几乎不会见到其他人。 他每天接触时间最长的就是秦严骞。男人长相明明属于英俊冷漠的一挂,在他面前却像只黏人的大狗似的,喜欢用脸蹭他,拿着平时不会允许他做的事作为条件,可怜地求他,换些“亲一下”“宝宝叫一句老公”诸如此类的小福利。 沈夏偶尔会被迷惑,迷迷糊糊同意,但又很快清醒过来,恼羞成怒地对男人又打又骂。 秦严骞每次都任打任骂,脸被打红了也紧紧抱住他,耐心温柔地哄他。 时间久了,沈夏也有些恍惚。 他有时会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只关注时辰。 因为秦严骞通常是六点下班,最近推迟了一些,变成六点半。 沈夏很不满,这说明他每天可以出去玩的时间又少了半个小时,然后男人承诺,周末会带他出去看雪,沈夏又开心起来。 很短暂的开心。 男生悲哀地发现,不管他愿不愿意,他的喜怒哀乐现在确实都系在了秦严骞身上。 他每天大部分时间想的都是男人,想他什么时候回来,今天会给自己带好吃的吗,等会儿要到哪里玩。 秦严骞在房间给他装了投影仪,让他白天可以看电影解闷。沈夏偷偷用它看陆阳舒,他看着在荧幕上扮成各种角色的陆阳舒,感觉他好陌生,看着近在咫尺,实际上却遥不可及。两人在一起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他现在怎么样了,工作好起来了吗,他和乔洋为什么不来找自己,不知道他被关在这里,还是像男人所说,不在乎他? 想到这儿,沈夏便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因为他会哭。 一哭,秦严骞就会从公司赶回来,抱他哄他。 沈夏讨厌秦严骞的拥抱。天越来越冷,男人的拥抱却好温暖,他有时会突然冒出来想永远呆在男人怀里这种不应出现的想法。 男人这么对他,他却好像又喜欢上了他。 沈夏觉得自己真是蠢透了。 他本来就笨,现在又蠢又笨,简直没有活下去的价值。 可当他被屋外的吵闹声惊醒,睁开眼看见从门缝窜进来的浓烟时,他却还是不想死。 沈夏怎么都扯不断脖颈上的锁链,他最近一直在看电视剧,知道火灾大多数人都不是被烧死,而是被浓烟呛死的。 他把屋里的窗户大开,学着灾难片里的主人公拿湿毛巾捂住嘴巴鼻子,把被子拖到浴室沾湿水,包裹住身体,然后躲在窗边等待救援。 但火势越来越大,他还是吸入不少烟雾,他眼睛被熏得睁不开,意识也越来越昏沉。 沈夏昏迷过去前一刻,还在想,如果他就死在这里了,秦严骞,应该会很伤心吧。 男人会为他哭吗? 他到现在也只看过秦严骞哭过一次。 男人那么英俊一张脸,哭起来也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眉毛鼻子皱一起,好丑。 他不想他再哭。 ———— 不知道是不是死前的走马灯,沈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小时候,他坐在十三四岁的秦严骞身上,男生一边抱着他,一边写作业。他嫌秦严骞不看自己,便哇哇哭起来想吸引男生注意。 男生听见他哭,赶忙放下手中的笔,抱起他问:“怎么了,夏夏,身体不舒服吗?” 沈夏用刚学的手语磕磕绊绊向男生比划,他不和自己玩。 脸蛋幼态的秦严骞蹙起眉,很严肃地想了几秒,说道:“我作业还没写完。” 沈夏哭得更大声,握起小拳头打男生。 秦严骞被他砸了几拳,无奈道:“好吧,陪你出去玩一会儿。” 沈夏爷爷和秦严骞的父母今天晚上都去参加活动了,所以把沈夏带过来让他和秦严骞呆在一起。 两个小孩拉着手到别墅的后花园,男生从角落掏出一把长长像细枝条似的东西,在他面前晃:“夏夏,给你看好东西。” 小小的沈夏嗦着手指头,好奇地看男生用打火机将那些细枝条点燃,细树枝前面变魔术般冒出光亮,白色火花四溅,璀璨漂亮。 沈夏一瞬间手指头都忘了嗦,口水流出来好长,秦严骞用手帕把他嘴巴和手指擦干净,把烟花棒塞进他手里,抱着他玩。 沈夏一直咯咯笑个不停,秦严骞要带他回去了,还恋恋不舍地看着男生扔进垃圾桶里的细枝条。 男生去上卫生间,沈夏拿着打火机又溜回后花园,去点那些细枝条,却怎么都点不着。 他觉得是枝条太细了,便把周围的植物都点了,火越来越大,却始终不见灿烂火光,火势凶猛,沈夏被烈火包围,不敢出去,害怕地哭起来。 秦严骞回到房间没见小孩,又看到后花园火光弥漫,赶紧冲下去找他。 同时佣人也发现后花园着火,惊恐尖叫,去拿灭火器灭火。 秦严骞抱着他从火光弥漫的后花园里逃到路上,掰开沈夏还紧紧攥住打火机的小手,将那个打火机放进自己口袋,告诉他:“千万不能告诉别人是你点的。”这是他的家,如果是沈夏点的,那就扯不清了,势必会造成两家关系僵化。 沈夏不知道为什么,但本能感觉害怕,哭着点头。 等到父母和沈夏爷爷回来,秦严骞安抚了一下还在恐慌不安的他,主动走出来向家长承认是自己贪玩放烟花时烧着的。 他这样说,自然不会再有人怀疑到什么都不懂的沈夏身上。 男生被暴躁的父亲狠狠揍了一顿,身上肋骨被硬生生踢断几根,在医院住了两个多月。 沈夏当时被爷爷带走后,好长一段时间都看不见男生,跟爷爷哭闹要见秦严骞,爷爷只好把他领去医院。 秦严骞浑身裹满绷带,沈夏觉得这个样子的男生好特别,开心去抱他。 秦严骞把他推开,沉默地看他。 沈夏伤心地哭了,秦严骞才轻声解释:“夏夏,我身上好疼,不可以碰我。” 沈夏知道疼的感觉,立刻紧张地比划:“严骞哪里疼?” 男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头疼。” 碰上这个小祖宗,他的头最疼。 沈夏趴过去,两只小手撑在秦严骞腰两侧,对着男生的额头呼气。爷爷告诉他,有疼的地方呼呼就不疼了。 但他小胳膊小腿,一时没撑住,掉到男生怀里,唇撞在秦严骞额头上。 男生后脑勺咚得一声磕到墙,伤口又被他压到,疼得眼冒金星,少年老成地深深叹出一口气:“夏夏,你真是我的克星。” 沈夏那时不懂什么意思,现在脑子里却突然冒出这句话,突然觉得有几分好笑。 哼,活该。 他才不是秦严骞的克星,秦严骞应该是他的克星才对。 无论多么可恶,都能让他再重新爱上他。 第81章 夏夏,我错了 沈夏睁开眼时,秦严骞就躺在他旁边的病床上。 男人这阵子白天工作,晚上陪他玩,睡眠严重不足,昏过去后居然到现在还没醒来。 沈夏微微侧过头,看见男人侧脸,才发现秦严骞瘦了好多。他原本下颌线就特别明显,现在线条愈发锋利,脸庞微微凹陷下去,更显的眉骨深邃,鼻梁高挺。 男人像把生了锈的剑,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睡着了也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沈夏记起以前的事,真不知道这样严肃冷漠的人前些日子是怎么好意思抱着他,对他说出那么多的肉麻话。 像是感受到他的视线,梦中的男人突然皱了皱眉,嘴唇张合,含糊地呓语了些什么。 沈夏脸上还扣着氧气罩,好奇地侧着耳朵听。 “夏夏,夏夏不要……”秦严骞眉头越蹙越紧, 就像曾经无数次梦到那样,一辆货车从不远处朝这边飞驰而来,而小孩正呆呆站在路中间,无助地哭泣。 秦严骞大喊:“夏夏!夏夏快躲开!” 可他喊得嗓子都哑了,小孩却像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秦严骞急得浑身冒汗,想跑过去,脚上却像是生了根似的被紧紧钉在原地。 他慌张无措地低下头看,见他给小孩栓上的镣铐如藤蔓般绞住他的小腿,向他全身蔓延,他被那冰冷的锁链缠遍全身,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小孩被车撞上。 鲜血溅到他的身上,脸上。 浓重的红,宛如火苗般舔舐烧灼着他全身,男人目眦欲裂,猩红的眼眶里溢出血泪,痛不欲生。 “夏夏!”秦严骞猛地坐起,入目是医院纯白色的墙面。 他身上的衣衫被冷汗浸透,凉得刺骨。 秦严骞打了个哆嗦,流着泪从床上爬起来,慌忙去看旁边的男生:“夏夏,夏夏……” 沈夏在秦严骞惊醒的时候赶紧闭上了眼,没有被男人发现自己已经清醒过来。 他感到自己的手被男人握在掌心。 秦严骞的手又湿又冷,颤抖地握着他。 他听到男人哽咽道:“夏夏,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 你想离婚就离婚,想和陆阳舒在一起就和陆阳舒在一起,想打胎就打胎,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好好的就行了,你好好的……” 有柔软的触感在他指尖轻轻碰了碰,接着沈夏感到好多烫热的水珠掉落在他的手指上。 看吧,秦严骞果然会为他哭。 沈夏想如果自己够洒脱,现在就应该突然睁开眼,嬉皮笑脸地对男人道:“哈哈,秦严骞,你想不到吧,我没事。” 然后再把男人臭骂一顿,打得他吱哇乱叫,赶出这个病房,让这个男人今生今世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可是他做不到。 沈夏听见男人哭,自己也想哭。 男人总是骂他蠢,结果自己也是个蠢货。 以前他那么喜欢他,他没反应,等他出车祸了,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男人又巴巴地跑过来找自己。 沈夏胸口满是苦楚。 什么和爷爷签订合同才和他结婚,秦严骞和他在一起玩了那么多年还不明白吗。 只要他向自己开口,骗骗他哄哄他,他肯定就愿意把沈家所有财产都给男人。 他只是个笨蛋,懂什么财产分割,他只是想让秦严骞对自己好一点,只要稍微好一点,他就愿意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献给他。 大笨蛋,大傻子。 沈夏在男人泣不成声的哀求中睫毛颤了颤,手指稍微动弹了一下。 男人顿时松开了手。 沈夏缓慢睁开眼,在被泪水掩盖的朦胧视线中看见男人踉跄跑出门:“医生,有医生吗,病人好像醒了!” 很快医生过来为他诊断病情,沈夏被护士从床上扶起身,一一回答。 医生问完了话,秦严骞还没回来。 沈夏摩挲着自己的指尖,仿佛还残留着男人轻吻的触感。见医生站起来准备离开,男生还是没忍住,低声问:“医生,我病床旁边那个人呢?” 医生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哦,你丈夫啊,他应该是去缴费了。” “小夫妻吵架了?”医生拿着病历本笑着问。 沈夏抿了抿唇,没说话。 医生以为他还沉浸在火灾的阴影里,安慰说:“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没了还能挣,最主要是人没事,放心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哈。” 沈夏勉强笑了一下:“可能吧。” 医生走出病房,把门关住,对着一直守在外面的男人道:“病人身体没有大碍,肚子里的宝宝也没有问题,身体养几天就能恢复过来,不用过多担心。” 秦严骞脸上还带着泪痕,赶忙道:“谢谢医生。” 医生见惯了各种事,拍拍男人的肩:“都过去了。没听见人还叫你呢,快进去陪老婆吧,” 秦严骞垂着眼睫,神情落寞地嗯了一声,却没立马进去。 如果说上次车祸是意外,这次他却实实在在差点害死夏夏,实在没有脸再见他。 男人在门外像条木桩子似的呆呆杵了一会儿,还是红着眼眶离开了。 沈夏的身体还很虚弱,躺下很快就又睡着了。 再醒来时,有人坐在他旁边。沈夏睡意朦胧地睁开眼,看见高大的身影,以为是秦严骞,下意识迷糊地呢喃了一声:“水……” “小夏,你醒了?”那人听见他的声音,抬起头问道,“要喝水吗?” 不同于秦严骞低沉冷漠的声线,说话的人声音清朗磁性,又温柔又和气。 竟然是许久未见的陆阳舒。 陆阳舒把手中的杂志放下,起身去给沈夏接水。 接过他手中的水,沈夏愣愣地将视线从陆阳舒手上的黑色皮质手套挪到他的脸上。 陆阳舒染了头发,漆黑的发色变成稍微浅一点的栗色,俊美的面容在这种暖调发色下被衬得极其温柔迷人。 但除此之外,男人更大的变化是,他原本白皙无暇的脸,现在左侧靠近耳根的地方却突兀地多出一大片肉粉色的疤痕,可怖的疤痕从那里一直蔓延到男人后颈,深入衣领。 沈夏连水都忘记喝了,惊诧地瞪大眼,结结巴巴地问:“陆,陆哥,你脸怎么回事?” 陆阳舒这半个月已经习惯了他这种目光,笑了笑温声道:“前些日子受了点小伤,还没有好。” “小夏呢,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陆阳舒微微眯了一下桃花眸,俯身用手去触摸男生脖颈上还未消退的淤青。 沈夏被他冰凉的手套碰了一下,下意识避开男人的触碰:“陆哥……” “嗯。”陆阳舒感觉到他的不适便收回了手,坐回到座位上,轻声道,“看来也不太好。” 沈夏脸蛋烧起来,羞愧道:“对不起,陆哥……” “不是你的错。”陆阳舒说道,“其实应该我对你说对不起。我当时很不理智,把不该有的怒气对准了你,如果我是个称职的好男友,不该那么做的。” “我,我能理解,”沈夏难过地看向仍旧温和的男人,“我知道陆哥你前女友的事……” 陆阳舒沉默了一下,嗯了一声:“都过去了。” 陆阳舒不想再提这些事,打量大半个月没见的男生,轻轻笑了笑:“小夏好像胖了些。” 沈夏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脸:“是吗?我是不是丑了呀?” 他这阵子虽然还在孕吐,但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过着小猪似的生活,脸蛋和肚子上的肉肉确实比前阵子多了一些。 陆阳舒笑道:“没有,很可爱。” 没多久乔洋也赶过来了,男生一进病房就咋咋唬唬道:“哎哟,沈夏,这才距离上次车祸多久,你怎么就又出事了?” 沈夏也好久没见乔洋了,开心道:“乔洋,你怎么也来了!” “怎么还不欢迎我来看你啊?”乔洋毫不客气地捏沈夏的脸蛋,“小可怜,你可吓死哥哥我了!” 沈夏好不容易见到朋友,被捏得脸蛋红红也嘿嘿傻笑。 开朗话多的男生一下将房间里弥漫的少许尴尬打散,冷清的病房顿时热闹起来。 乔洋看到陆阳舒脸上的伤也怔了一下,但他已经从网上知道男人因为受伤需要休养的事,没有太多惊讶。 三人聊了一会儿,过了大半个小时又有人敲门。 沈夏以为是护士,说请进后,打开门的却是一位身穿西装的青年。 坐在旁边的陆阳舒脸色霎时变了,立刻从椅子站起来走上前,把人堵在门口。 陆阳舒压低声音道:“你来干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来?”青年挑眉,说话音调有一点奇怪,姿态傲慢矜贵,“柯越呢,我找不到他,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我不知道。” “那你帮我打电话给他,他现在只接你电话。” 陆阳舒深吸一口气:“ok,你先跟我出去。” 他拉着青年走出病房。 坐在床上的沈夏和乔洋好奇地张望被陆阳舒遮了大半的青年。 “那是谁啊?”沈夏歪着头问乔洋。 青年面容漂亮,他以为又是什么明星。 乔洋无语:“我怎么知道。” “不过好眼熟啊,”乔洋想了想,“好像有点像那个影帝柯越。” 第82章 让夏夏住院,废物! 陆阳舒和那个青年在门口 交谈了几句,很快又返回房间。 他温声对沈夏道:“抱歉,小夏,我有点事儿现在得走了,明天如果有时间我会再来看你的。” 沈夏赶忙说:“你有事就去忙吧。” 陆阳舒对他和乔洋点了一下头,拿上大衣和围巾匆匆离开。 乔洋去关门,看见陆阳舒在楼梯拐角处把围巾给那个青年戴上,青年笑着半趴在陆阳舒肩上跟男人咬耳朵。 这是又迅速交往的新男友吗? 乔洋回头看着床上虚弱的沈夏,不仅有些唏嘘男生挑伴侣的眼光。 陆阳舒走了,乔洋才敢问:“哎,沈夏,你那个,那个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 他现在还觉得男人怀孕这件事很不可思议。其实这段时间他到秦宅找过沈夏好几次,但每次都被秦严骞让保镖拦在了门外,他最近的课又多,只能作罢。 刚才秦严骞主动派人到学校去接他,乔洋还有点不可置信,听到是沈夏出事了,才慌忙过来看望男生。 沈夏沉默了一下,摸了摸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肚子,说道:“还在。” 男人从几个小时前跑出去就没再回来过,沈夏想他应该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同样,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秦严骞。 如果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一定非常开心生下这个孩子,或是那个把事情都忘掉的沈夏,也会毫不犹豫地打掉这个孩子。 但现在他全部都想起来了。 他不傻也不痴,知道秦严骞做的所有事,却还是忍不住会为男人心痛。 他还爱秦严骞,又痛恨这样仍然爱着男人的自己。 秦严骞不是喜欢柳修轩吗,为什么还要在他失忆后那般缠着他。 因为男人猎物被争夺而燃起的占有欲,好胜心? 还是真正地喜欢上了他。 沈夏内心深处当然期望是后者,理智却告诉他,按照秦严骞的性格,更大概率是前者。 发生这么多事,沈夏也有些疲倦了。 孩子是无辜的,当然可以生下来,但秦严骞,秦严骞怎么办呢…… 沈夏只能默默祈祷男人暂时不要出现,让他暂时逃避这些令人心烦的事。 上天仿佛听见了他的祷告,男人真的没有回来。 乔洋陪沈夏在病房里呆了一晚上,男生大方地让沈夏用自己的手机上网,两人玩到大半夜,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下午两人都嫌医院的饭菜寡淡,乔洋自告奋勇去外面买些外食,沈夏在病房等待,突然病房门打开,一个衣着光鲜的美妇人冲进来,看见坐在病床上的他,眼泪霎时从眸里飞了出来:“夏夏,夏夏!哎哟,宝贝,我的宝贝受苦了!” 沈夏被扑过来的女人紧紧搂在怀里,呆愣地张开嘴。 秦严骞的妈妈怎么回来了? 他脑子还在宕机中,秦严骞已经被秦父踹进病房。 将近五十的男人面容严肃冷漠,厉声呵斥儿子:“杵门口干什么,给我进去!” 秦严骞被踹得踉跄了一下,又迅速站直,男人抿紧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从那痛得发白的面色还是可以看出秦父踹的力道之大。 家里老宅被烧不是小事,秦家父母都因此从国外飞了回来,一下飞机就赶来沈夏的病房。 “沈老爷子把夏夏交给你,是对你的信任。”秦父对像条木桩子似站着的秦严骞狠抽了一耳光,怒骂道,“你看看你干的什么好事,房子失火了,你怎么没事,让夏夏住院,废物!” 沈夏年幼父母早逝,秦家跟沈家交好,秦严骞的父母一直把他当小儿子看待,对他很好。 但秦父脾气暴躁,沈夏小时候去秦家找秦严骞玩,偶尔看见男生被父亲责骂踢打,吓得大哭。这种阴影一直延续到现在,沈夏看见秦父那张严肃冷厉的脸,还是忍不住打哆嗦。 秦母感受到怀中男生的颤抖,回头吼:“秦承安,儿子多大了你还打他,你又把夏夏吓到了!” 秦严骞嘴角被扇得流血,正垂着头挨训,听到母亲的话,下意识朝沈夏看过来。 男生正小脸苍白地趴在母亲怀里,怯生生朝他望过来。 秦严骞对上男生透着担心恐惧的黑眸,愣了一下,像小时候那样,用口型对沈夏说:“没事,夏夏不怕。” 沈夏看着男人瘦削的脸和发白的唇,胸口酸涩,泪水从眼眶里掉下来。 秦严骞以为沈夏还在失忆中,被陌生人吓到了,连忙上前把小孩从母亲怀里抱出来,搂在怀里:“夏夏,他们是我的父母,原先都认识夏夏的,对夏夏很好的,夏夏不用害怕,宝宝不哭……” 沈夏小手抹掉男人唇角的血渍,呜呜地哭:“痛不痛?” “不痛,不痛。”秦严骞红着眼眶说,“我活该。” 他没有保护好夏夏,父亲打他是应该的。 杜湘云看着两个抱在一起的孩子,气得打秦承安:“说了多少次,让你忍着点忍着点,把孩子都吓哭了!” 秦承安气道:“我说得不对吗?夏夏本来就不会说话,他还不好好照顾!” “等等……” 秦家父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沈夏不是不会说话吗?刚才是谁在出声? 前两年为了挽救没落的公司,他们向儿子施了不少压,让秦严骞被迫跟沈老爷子签订合同,接管了公司。之后两人搬到国外居住,秦严骞因为这件事一直对他们耿耿于怀,很少与他们联系,这次别墅失火,两人还是看见网上的新闻才得知的。 杜湘云回头,惊喜地问秦严骞:“儿子,夏夏可以说话了?!” 秦严骞轻轻拍着还在哭泣的小孩的背,哽咽地嗯了一声:“夏夏前几个月出了场车祸,自那之后就能说话了,但以前的很多事都忘记了。” “什么?!夏夏出车祸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同我们讲?!”秦承安的火又烧了上来,伸手就想继续揍这个逆子。 秦父年轻时候入过伍,脾气暴躁,打人更是狠。 沈夏吓得大叫,护住秦严骞:“不要!” 杜湘云崩溃道:“秦承安,你在干什么,你是不是非要儿子跟我们断绝关系才行!” 秦承安这才讪讪收回手,强势了一辈子的男人落不下面子,怒道:“他敢!” 秦严骞根本没看他。 秦严骞被小孩护在怀里,脸贴着沈夏柔软的胸膛。男人在门外守了一整夜,眼睛红的不像样,干涩地淌出泪,极度痛苦懊悔道:“夏夏,夏夏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沈夏心揪成一团,抱着他哭。 两年多没见过儿子的女人看见这幕,鼻尖也不禁泛酸,打了面色僵硬的秦承安一下,然后依偎着丈夫擦眼泪。 这幅称得上温馨的画面只维持了几分钟,之后乔洋便回来了。男生两手提着大兜吃的,边用身子撞开门边高兴道:“沈夏,我买了好多你爱吃……” “额……零食。”乔洋看着屋子里突然多出的三个人,干干地咽了口口水。 秦严骞他认识,那四五十的叔叔,他也能从同男人相似的眉眼间猜出是秦严骞的父亲,接着推出那位美阿姨应该就是秦严骞的母亲。 所以…… 这是在干什么? 乔洋被屋内四人齐刷刷向他看过来的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干笑道:“你,你们好。” 沈夏这才想到乔洋去给他买吃的了,推开还抱着他的秦严骞,赶紧招呼道:“洋洋,你来这我这儿。” 秦严骞眸还红着,默默从床上起身站到旁边。 乔洋硬着头皮走过去,无措地看沈夏,低声问:“这怎么回事啊?” 沈夏还在装失忆,也不能和他解释,下意识求助地看向秦严骞。 秦严骞开口:“爸,妈,这是夏夏的朋友,乔洋。” 乔洋被秦承安和杜湘云盯得浑身发麻,赶紧接话:“叔叔阿姨好。” 秦承安和杜湘云好久没被秦严骞叫爸妈了,觉得家事被外人看到不好而紧绷起来的神色松了松:“哎,是夏夏的朋友啊,你好你好。” 屋内的气氛重新缓和下来。 乔洋虽然被沈夏拉着,但实在受不了这种一家四口只有自己多余的奇怪氛围,随便说了几句话就溜了。 秦家父母昨天得知家里出事就坐最近的航班飞回来,没一会儿也疲倦了,秦严骞让刘叔把父母送到附近的酒店,自己留在病房里照顾沈夏。 人都走后,病房里瞬间静了下来。 秦严骞把门关好,回到病床前,少有的现出几分无措:“夏夏……” 沈夏这阵子一直都对他表现十分厌恶,秦严骞以为自己这次差点害死小孩,小孩在心底一定恨透了自己,可他刚刚居然护着自己,为什么? 人多的时候沈夏还没觉得尴尬,现在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男生顿时局促起来,没等秦严骞问出来就慌忙转移话题:“我,我饿了……” 老婆身体是头等大事,秦严骞赶紧道:“夏夏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 沈夏慌慌张张从塑料袋里随便拿出一包薯片,拆开抓了一把塞进嘴。 第83章 净身出户 沈夏低头嚼了两下才感觉不对,难以言喻的辣感在口腔迅速炸开,沈夏一手捂住嘴,脸色发青,去翻看包装上的字样。 天杀的乔洋,买的居然是芥末味儿的。 鼻腔和口中都窜上那种刺激的辣味儿,男生眼泪被呛得无法控制地从眼眶里流出来,掉落在床上。 秦严骞看小孩又开始哭,脸都白了:“夏夏,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是不是又想吐了?”秦严骞见他脸色难看地捂住嘴,猜测道。 他怕小孩呼吸不畅,掰开沈夏的手,手接在男生唇边:“想吐就吐,吐我手里。” 沈夏本来是想咽下的,但他一口吃得太多,全梗在了喉咙里,又被呛得实在受不了,终于忍不住扒拉着秦严骞的手吐到了男人掌心。 秦严骞用另一只手给他拍背。 沈夏嗓子干涩,艰难道:“水……” 秦严骞又赶紧去给他倒水。 沈夏咕咚咕咚喝下整杯水,放下杯子后,擦干净手的男人从纸巾盒里抽出两张纸捂住他鼻子,轻声道:“夏夏,擤一下。” 芥末实在太呛,与眼泪一起飞出来的还有鼻涕。 沈夏知道秦严骞一直把他当小孩照顾,他以前也觉得理所应当,现在却有些羞耻。 脸不由臊红起来,沈夏匆匆把鼻涕吸溜回去,慌张推男人:“你离我远点。” “好,好。”秦严骞又抽了两张纸塞进他手里,听话地往后退。 沈夏背过身擤鼻涕,胸口发烫,连白皙的后颈和耳尖都烧起一层粉意。 擤完鼻涕回过身,沈夏小脸白的像块玉似的,眼眶红肿,小巧精致的鼻尖被擦得粉润,红润的唇瓣微张呼气,看起来特别惹人怜爱。 秦严骞担心问:“最近不是没吐了吗,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 沈夏不好意思说是被薯片呛的,低垂着眉眼,含糊地唔了一声:“嗓子有点干。” 秦严骞立刻道:“我让人去给你熬梨粥。” 男人仔细问过他还想吃什么,然后出了门,沈夏趁这时赶紧把那包恶魔薯片塞回进塑料袋,留着向乔洋寻仇。 秦严骞吩咐完佣人,再回来时手里提着个包。 “夏夏,这是你的手机和钱包。”秦严骞把之前没收沈夏的东西全部交还,还有一个文件夹,沙哑道,“离婚协议我已经签了,你可以先看看,信不过我的话,可以让律师帮你核对。” 沈夏从文件夹里抽出那几张薄薄的纸,正是他前段时间梦寐以求的离婚协议。 沈夏虽然不太懂这些,但还是能看出上面显示秦严骞主动承认自己是过错方,自愿净身出户,将所有股份和财产转交给他。 笑话,他又不会运作公司,秦严骞将这些东西给他有什么用,让他败光吗? 秦严骞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继续说:“至于孩子……你现在已经快三个月了,已经不能药流了,只能做人工流产。” 沈夏把离婚协议塞回文件夹,放到枕头下面,问:“会对身体危害很大吗?” 秦严骞羞愧地嗯了一声:“流产的最好时间是在六十天以内,你已经错过了。” 如果当初沈夏发现孩子就立刻打掉,会比现在对身体的损害小很多。 但当时的他偏执愚蠢,自以为自己能控制一切,什么都想得到,所以才什么都抓不住。 他对不起夏夏,对不起孩子,可再懊悔痛苦,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只能寻求最佳的解决方法。 秦严骞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在心口剜刀,苦涩无比:“夏夏,你如果真的不想要的话,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你也不想要他了是吗?”沈夏打断他。 经历了这场灾祸,男人身上原本意气风发的精气神几乎要消耗殆尽了。他高大的身子不再挺拔,佝偻着背,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似的手足无措站在沈夏面前,连说话时都颓丧地垂着头,眼睛不敢正视男生。 秦严骞愣住了。 “是这样吗?”沈夏对上男人布满红血丝的双目,又问了一遍。 “当然不是!”秦严骞无知无觉地流出眼泪,否认道。 他当然想要这个孩子,这是他和夏夏的孩子,是他们的亲骨肉,秦严骞比任何一个人都想要这个宝宝平安生下来,健康成长。 可他害怕沈夏不愿意。 男生那么痛恨自己,怎么可能同意孕育自己的孩子。 但沈夏自醒来后,对他厌恶的表现好像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激烈。 “夏夏……”秦严骞从男生含着泪光的黑眸中看出一丝希望,他跪在病床前,试探着抱住男生,嘶哑道,“你可以生下来他吗?孩子所有的费用都由我来承担,生下来我养,如果你不喜欢他,我一定不会让他对你产生任何麻烦……” “你协议上面不是写你净身出户,都没钱了,你怎么养?”沈夏下巴枕在男人宽阔颤抖的肩膀,干干地问。 “我打工,我去公司打工……”秦严骞太开心了,紧紧地抱住他,语无伦次道,“发多少工资都可以,只要够孩子奶粉钱。” 沈夏心里又酸楚又甜蜜,忍不住闷闷地笑了一声:“嗯。” “夏夏,孩子出生要上户口,我们可不可以先不离婚?”男人见有转机,立刻得寸进尺道。 沈夏听到这话后,迅速收敛起笑意,推开秦严骞:“不离婚我怎么拿到钱?” 男人还跪在地上,可怜地看着他:“我可以提前把合同上写的都转让给你。” 沈夏想了想,板起小脸,向男人伸出嫩生生的小手:“那你现在把你的钱包和卡都交给我。” 小孩不懂法,其实净身出户不是那么算的,但秦严骞看有希望,连忙把自己的钱包从口袋里掏出递到男生的白嫩小手上:“给。” “还有手机。”沈夏记恨他拿走了自己手机那么久,“手机里是不是也有钱?” 秦严骞利落地把手机上的余额都转给沈夏,然后让他看屏幕:“都给宝宝了。” 沈夏瞬间变成个小富翁,听见哗啦啦的转钱提示音,看到男人向自己展示的空空如也的账户十分快乐。 “其他钱都是我的,你不能再用了,有需要用钱的地方要向我申请。”沈夏认真道。 秦严骞听话点头,应道:“好。” 沈夏又说:“那公司也是我的了,你今后去公司打工,每月工资……就三千吧!” “三千八?”秦严骞苦笑,三千八连他一辆车的保养费都不够。 沈夏哼了一声。 秦严骞认命地叹了一口气:“好。” 考虑到男人还要吃饭,沈夏从秦严骞的钱包里掏出一沓钞票,数了数,大方地递给男人:“可以先预付你这个月的工资。” 秦严骞哭笑不得地双手接过去:“谢谢宝宝。” 虽然小孩还不清楚家里的财务开支,他可以轻松动手脚,但秦严骞没再想欺骗沈夏,说给就把自己身上的钱全给完了。 他一会儿还要去缴昨天超速行驶的罚款,男人清点了一下,小孩刚上任就参透了罪恶资本家的灵魂,剥削员工,工资缩水。 三千八,差八百。 不够也不敢问。 秦严骞只能可怜道:“夏夏,我还得给你交病房费呢,这些钱不够。” 沈夏想想好像也是,犹豫了一下,又从男人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递给他:“那…这个也给你吧。” “里面的消费你要以后为公司打工还给我。”沈夏补充道。 秦严骞感激地接过:“当然。” 他刚把钱和卡塞进口袋,手机就响起来。 好死不死的,是柳修轩。 而且他手机还正在沈夏手边,男生低头就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冷笑了一声:“哦,你情人又来找你了。” 秦严骞听到小孩的冷哼,汗毛都竖起来了,生怕小孩下一秒就说:“你还是给我联系人流医生吧。” “没,没,我已经好久没和他联系了。”秦严骞赶忙解释道。 沈夏才不信他的鬼话,他想起男人曾经为了这个人怎么对自己的就难受,气冲冲地翻过身,掀起被子遮住自己:“你去陪情人吧,别来我这里。” 秦严骞挂断电话,趴在床上哄生气的小孩:“我和他真没什么关系。夏夏,我知道我以前做了许多错事,但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我现在只喜欢你,只爱你一个。” 因为这个人的电话,沈夏好心情全没了,躲在被窝里无声流泪,隔着被子踹秦严骞:“你滚!” 两人关系又回到冰点。 秦严骞悔不当初,难过道:“宝宝,我爱你,只爱你。” 柳修轩的电话又打过来,秦严骞正想再挂断,小孩突然从被子里冒出来,眼睛红红地看着他:“那你接电话。” “什么?”秦严骞已经按下了挂断键,惊讶道。 沈夏恨恨又踹了他一脚:“你心虚什么?” 秦严骞被踢中肚子,痛道:“我没有心虚啊。”手快了。 “你给他打回去,看看他要说什么。”沈夏咬牙道。 小肚鸡肠就小肚鸡肠,他就是讨厌柳修轩,他要报复他。 第84章 我爱你 秦严骞为难道:“算了吧,夏夏。” 自从陆阳舒出现,他才知道小孩看见柳修轩的感受。哪怕只是听到对方的名字,那种恨不得见面就将对方掐死的冲动就不受控制地从内心喷涌而出,难怪当初沈夏一见到青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他在那天和柳修轩说结束之后就再也没与青年主动联系过。但因为心里还对青年怀有愧疚,柳修轩偶尔会向他发消息,求他帮个忙什么的,秦严骞也都是让助理处理,自己不与青年接触。 柳修轩好一段时间没联系他,秦严骞也不知道青年为什么今天突然给自己打电话。 但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不希望沈夏再和柳修轩有任何联系,想尽快揭过这一页。 沈夏却还以为男人对那个姓柳的还念念不忘,脸色越来越难看:“你到现在还护着他?!” 那个人抢他戒指,害他骨折,沈夏想到过去,心口像是有万根针穿刺过去似的,疼苦涩麻。 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气愤用枕头打男人:“你滚,滚出这个房间!” 宝贝突然又发火,秦严骞被打得四处逃窜:“怎么了夏夏?怎么突然这么生气?” “你和你的情人过去!”沈夏眼泪流出来,哭道,“让他给你生小孩吧!” 男生体质虚弱,秦严骞怕他情绪波动太大影响身体,赶忙抱住他安抚道:“没有没有,我只是不想你见到他伤心。我和他真的断了,以后都不会联系了。” “夏夏,你相信我,我婚后绝对没有和他做出过任何逾越的事。” “宝宝不哭了。”秦严骞笨拙地给沈夏擦着眼泪,“宝贝不哭,从今往后,老公只爱你一个人,所有东西都给你。” 沈夏把他推开,恨恨问:“那你之前和他做过什么事?” 秦严骞:“……” 送命题。 他和柳修轩交往两三年,说什么也没做是不可能的。 但因为他有洁癖,十分反感亲密接触,两人最多只是牵牵手,连亲吻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大多都是青年主动暗示,他敷衍地亲一下,之后再迅速洗漱。 秦严骞以前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沉迷这种看起来就很不卫生的事,直到和小孩做过后,才懂得其中美妙滋味。 现在想来,他和柳修轩好像也并没有什么浓重感情,只是因为还算合适。 柳修轩脾气温和,两人没吵过架,看起来总是感情很好的模样。柳修轩又很会向他示弱,向他哭诉自己小时候家境有多么困难,男人的帮助对他而言有多么重要,让他觉得青年离开他就失去了生活的依靠,自己绝不能不管他。 所以在分手的时候,秦严骞才会那么愧疚,认为是自己辜负了青年。 秦严骞尴尬道:“宝宝,真没做什么。” 秦严骞被男生冰冷的眼神看得心虚,讨好地捧住男生小脸,想吻沈夏:“只和宝宝做。” 男人当初在车上逼问自己时可不是这种含糊态度。 沈夏决心要和秦严骞算账,说:“你把衣服脱了。” 秦严骞心咯噔了一下:“脱衣服?” 沈夏一字一顿:“脱衣服。” 秦严骞对小孩的主动很惊讶,喉结滚了滚,含蓄道:“宝宝,医生说了,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不适合做这些……” 沈夏被他满含暗示的话说得满脸通红,怒踹他:“你想哪里去了?!快脱!” 秦严骞只得起身,脱了身上的外套,再去解衬衫的扣子。 沈夏是想到男人当初吓唬他要他裸体下车走回家,也要让男人尝尝这种羞耻的滋味。 但秦严骞解扣子解到下面时,沈夏就后悔了。 男人肩宽腰窄,身材很好,虽然最近瘦了些,肌肉线条仍旧清晰利落。 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覆在深灰色衬衣上,慢条斯理地解开扣子,敞露出劲瘦结实的腰腹,简直就像是拍摄广告的模特,看起来像在刻意勾引人似的。 沈夏看着看着脸就烧了起来,在男人终于脱掉衬衫,又慢吞吞去解西裤皮带时面红耳赤地喊停:“够了!” “好了吗?”秦严骞抬头。 沈夏脸烧得不行,指窗道:“你现在去外面跑圈!” 秦严骞:“……………” 宝贝脾气越来越大,他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 “宝宝,外面都要下雪了,你忍心吗?” “忍心。” “宝宝,我错了,我们换一种方式好不好?” 他也不是怕丢面子,但医院人来人往,他是怕自己被当成暴露癖被保安逮住,送到精神病房关起来。 沈夏说:“那你给柳修轩打电话。” 秦严骞好不容易把青年那段关系冷处理掉,实在不想同他有任何交往,无奈道:“我现在出门跑。” 然后转身准备出门。 沈夏气哭了。 他就那么重视那个姓柳的,以前护着他,现在还护着。 沈夏跑下床,踮脚拿枕头砸男人的头,哭道:“混蛋,我打死你!” 秦严骞莫名其妙又挨了打,看小孩又赤脚下了床,连忙抱起他:“到底怎么了,宝宝,为什么又哭啊?” 男人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托着他的腿,沈夏靠在男人温暖的胸膛,恨恨在男人脖颈上用力咬了一口:“不准去找他。” 秦严骞这才反应过来,小孩是吃醋了。 脖子被咬破皮男人也高兴得不行,这说明小孩心里又有他了,秦严骞连忙道:“不找不找,宝宝放心吧,这阵子我都在医院陪你,不会出去。” 沈夏恨自己不争气,还是放不开男人,呜咽道:“我才不要你陪。” “对对,”男人顺着他说,“是宝宝陪着我。” “夏夏,你是我最珍贵的宝贝。”秦严骞手抚弄男生漆黑柔软的发,哑声道,“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 沈夏分不清楚男人是否又在哄骗自己,酸楚地流下泪:“我好讨厌你。” “我爱你。”秦严骞抱紧他,在男生耳根留下一个轻轻的吻。 ———— 沈夏虽然身上没受什么伤,但因为受到了惊吓,要在医院观察一些时日。 男生在医院并不寂寞,除了一直呆在病房里的秦严骞,秦父秦母,乔洋都经常来看他。 陆阳舒最近还是很忙,但也来了好几次。 秦严骞虽然看见男人还是没什么好脸色,但为了沈夏心情好些,也只能忍了下来,当然陆阳舒来的时候,他都一定在旁边。 陆阳舒也把他当空气,只跟沈夏说话,两人恢复到最初正常的朋友关系。 沈夏再问他脖颈的伤怎么还没好,陆阳舒才讲药物只能起到修复的作用,并不能完全褪去疤痕。 “需要做个小手术。”陆阳舒笑着说。 沈夏没想到居然这么严重,担心问:“那多久能好啊?” “完全恢复大概得半年吧。” 陆阳舒其实并不怎么在乎,但柯越一直催促他赶紧做手术,还帮他联系了国外的医生,陆阳舒最近就要同男生一起出国。 秦严骞听到这个消息,才松了口气。 男人走后,他酸溜溜问沈夏:“你怎么那么关心他?” “陆哥受伤了啊。”沈夏不满道,“要不是你,陆哥现在还在好好拍戏呢。” 秦严骞冷哼:“就他拍的那些垃圾,毁人眼球。” “你要给陆哥补偿。” 沈夏说道:“等陆哥好了,你给陆哥投资拍电影。” 陆阳舒五官深邃立体,在电影荧幕上明显更有质感,沈夏补了陆阳舒好多剧,还是觉得男人那部电影最好看。 秦严骞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哼道:“投电影可不是小事,需要公司进行风险评估的。” “你不是总裁吗?”沈夏疑惑。 “总裁也是打工的。”一个月工资才三千,连他底层员工都不如。 沈夏不管,反正他掌握了财政大权:“那我投。” 小孩懂什么投资,秦严骞怕他把孩子奶粉钱都败光,连忙道:“宝贝安心养胎就行了。投,他以后想演什么我就投什么,行不行?” 沈夏这才满意。 两人还算和谐过了两天。 家里别墅要调查火灾起因和进行后续打理,秦严骞这天下午让爸妈帮忙照顾一下沈夏,自己回去处理这些事务。 秦承安和杜湘云也挺无奈的。亲儿子从小就长了张臭脸,看谁都冷冰冰爱答不理的样子,夏夏却又乖又软,男孩父母出了事,他们恨不得这个小可怜抱回家养。夏夏喜欢秦严骞,经常去他们家找秦严骞玩,有时还会在他们家睡觉,两人便一直把夏夏当作自己的小儿子看待。 那时他们生意出了问题,沈老爷子还愿意把沈夏嫁给秦严骞,他们两个都挺震惊的,觉得是自己家高攀。 夏夏比起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纯真可爱,一点心眼都没有,大家知根知底,再好不过。 可偏偏儿子傻,看不透这些事,非要什么自由恋爱,拒绝包办婚姻。 秦承安气得脸色铁青,觉得送他出去喝几年洋墨水就要造反了,差点把秦严骞的腿打断。 杜湘云也在旁边不断地劝,甚至告诉儿子,夏夏又什么都不懂,你把他当弟弟养都行了,反正上学时候的恋人都分手了,以后有喜欢的人再谈这些事也行嘛。 软硬兼施,秦严骞最后才同意娶了沈夏。 果然他们的决定还是正确的。 现在看儿子这么喜欢沈夏,秦承安和杜湘云都为当初的决定感到庆幸。 虽然他们都对沈夏这个儿媳妇很满意,但毕竟沈夏是个男孩子,他们为不能抱有和自己血缘关系的孙子还是感到有些遗憾的,现在知道沈夏怀孕,笑得合不拢嘴。 第85章 沈夏的戒指找到了 “夏夏,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夏夏,想吃水果吗?” “夏夏,是不是觉得无聊了,看电视吗?秦承安,快给夏夏打开电视。” 杜湘云来病房后就忙前忙后,指挥丈夫:“秦承安,你看什么啊,苹果削好了吗?” 杜阿姨和秦叔叔太过热情,让沈夏有些适应不来。他坐在病床上,尴尬道:“阿姨,不用不用,我不渴,也不吃苹果……” 一向威严冷漠的秦承安也露出了笑容,和颜悦色对他道:“夏夏,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都尽管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用觉得麻烦。” 沈夏是真的不渴,也不想吃苹果,他觉得凉。 但秦承安都说成这样了,沈夏只得不好意思地接过他递过来削好的苹果,红着脸道:“谢谢阿姨,谢谢叔叔……” “夏夏,还叫叔叔阿姨呢。”杜湘云在心里痛骂儿子无情,和夏夏结婚都不通知他们,面上笑盈盈诱导道,“是不是该改口了?” 沈夏白皙的小脸更红了,捧着苹果,小声道:“谢谢…爸妈……” 秦承安大笑出声,杜湘云也激动地抱住乖小孩:“哎。” 女人握住沈夏的手,将手上一个玉镯子从手腕捋到小孩手上:“爸妈在你们结婚的时候没来,对不起夏夏,这是妈妈给你的礼物。” 秦承安也从衣服的口袋掏出钱夹子:“叔叔没带什么东西,把这个给夏夏吧。” 男人从钱夹子里面拿出一个徽章,代表他曾经在军队中获得的至高荣誉。 秦承安俯身把徽章别到沈夏的衣服上,揉了揉沈夏的脑袋,笑着说:“夏夏还是这么乖,比家里那个臭小子好多了。” 沈夏小时候就见过秦父的那个徽章,曾经秦严骞摸一下就要被打手,现在却挂在他的衣襟上。 沈夏连忙低头去解,说:“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夏夏,你和严骞好好的,爸爸妈妈就最开心了。”杜湘云亲昵地拉住沈夏的手,“严骞以后要是欺负你,再让你哭了,你就告诉我们,爸爸妈妈给你报仇。” 沈夏觉得秦叔叔和杜阿姨还和以前一样对他那般好,害羞地嗯了一声。 杜湘云笑眯眯和沈夏说了一会儿话,突然又想起什么,问:“老秦,东街那家点心店还开吗,我记得夏夏小时候可爱吃那里的甜点了。” 秦承安道:“不知道。” “你去看看嘛,开门的话给夏夏买些,还有什么奶茶,现在的小朋友不就爱喝这些吗?都买些。” 媳妇开口,秦承安只得把眼睛从新闻上挪开,穿上外套出门:“好。” 男人出了病房,杜湘云才悄摸摸地问沈夏:“夏夏,你告诉阿姨,秦严骞有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沈夏住院这段时间,病房人来人往,杜湘云也见了乔洋和陆阳舒。 乔洋还好,一看就是个直不愣登的傻小子,杜湘云知道儿子癖好,秦严骞不喜欢一根筋的蠢人,不可能看上他。 但那个陆阳舒就很危险。 杜湘云知道儿子最近开始投资影视产业,那个陆阳舒好像还是个不大不小的明星,这么经常往病房跑,杜湘云难免生起疑心,会不会两人之间有猫腻。 夏夏这么单纯,怎么可能玩得过娱乐圈那些小妖精们。 杜湘云见沈夏手上连戒指都没有戴,更是忧心,信誓旦旦对沈夏道:“夏夏,你老实说就好。你放心,秦严骞要是敢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叔叔第一个打死他。” 沈夏当然知道秦承安的手段。秦家家教严,杜湘云说的不是空话,不然也不会把秦承安支出去才问他。 所以他更加不敢说,支支吾吾道:“没有啊……” 杜湘云摸着沈夏纤细空荡的手指,叹了口气:“阿姨就知道你还是喜欢严骞。严骞性子倔,跟你订婚好几年硬拖到现在才结婚,夏夏受委屈了。” 沈夏心里酸涩,瘪着嘴巴忍住哭意。 杜湘云又道:“明天让严骞带着你买戒指去,不去就让你秦叔叔揍他。” 沈夏眼泪掉了下来,抱住杜湘云,委屈哭道:“阿姨呜呜……” 杜湘云也哭了,拍着男生单薄的背:“夏夏放心,叔叔阿姨都还在呢,秦严骞以后要是再让受夏夏委屈了,就给叔叔阿姨打电话,你秦叔叔就回来帮你收拾他。” 沈夏哽咽地点头。 ———— 晚上秦严骞回来后,脸色有点奇怪。 杜湘云斥责他一顿,让他明天带沈夏去买戒指,男人神情恍惚地应下来。 等到父母走后,秦严骞走到沈夏病床前,小心地问男生:“宝宝,你现在能记起以前多少事?” 沈夏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自己这个,难道他这几天装露馅了吗? 从男人那天死活不愿意联系柳修轩的反应上看,沈夏真的不知道秦严骞现在对自己有几分情,对那个青年还有几分情。他现在的打算是,先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如果秦严骞又恢复了以前对自己的恶劣性格,那他就立刻带着宝宝脱身,让这个臭男人身无分文,穷困潦倒,只能上街要饭。 他脑子笨,怕秦严骞知道自己已经恢复记忆会更难缠,自己摆脱不了,所以只能先装着还在失忆中的样子,和男人相处也没那么尴尬。 沈夏装傻道:“什么,不知道。” 秦严骞还放在口袋里的手摩挲了一下里面的戒指,微蹙起眉。 今天下午工人去清理别墅里的杂物时,居然在二楼的床底下发现了一枚戒指,交给了他。 秦严骞一眼就认出这是他和小孩的婚戒。 他记得那时沈夏把戒指丢了,自己也生气把戒指扔进了垃圾桶,还不准小孩去捡。 秦严骞对着自己的手指比了比,才发现这个不是他的,他的无名指戴不上。 男人更疑惑了,小孩的戒指不是在摔下楼梯那天就丢了吗,怎么会出现在二楼的床底。 沈夏完全忘了以前的事,秦严骞也不好问,怕问多了小孩又想起自己以前的种种恶行,跟他算账。 秦严骞回来的时候买了烤栗子,给小孩一个个剥开,又去外面的小厨房给小孩热父亲下午买回来的甜点。 微波炉运转,等待的秦严骞又忍不住从口袋里拿出那枚漂亮精巧的钻戒看,他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 沈夏坐在病床上,边看电视边吃香喷喷的烤栗子,正看到精彩处,突然有人推门而入。 沈夏还以为是男人,头都没有回,说道:“秦严骞,我要喝水……” “怎么是你?!”柳修轩怒道。 沈夏听到陌生的声音才疑惑地转过头。 他已经许久未见到柳修轩了,青年憔悴了许多,穿着灰扑扑的长风衣,沈夏乍一看都没认出来。 因为要躲债,柳修轩不得不带着自己妈妈不停地转移住处,他没有精力打理自己的形象,甚至还怕自己还算不错的外表吸引那些人的注意,逼他去卖。 这么些时间,他妈妈欠下的债又滚了好几轮,他现有的资产根本无法偿还。而秦严骞把他的事都交给助理办,那个助理借了他几次款后,便只为他介绍工作,不再借给他钱了! 柳修轩给男人打电话,发短信,秦严骞也没回过他。 那个助理又断断续续借了他几次钱,到前天彻底断了,说秦总也没钱了。 柳修轩不相信,他觉得秦严骞和助理都在骗他,男人那么大的公司,怎么可能没有钱。 自己和他交往那么久,他连这点钱现在都不愿意给自己吗? 柳修轩现在唯一借钱的只有秦严骞,他快走投无路了,不仅不敢和男人撕破脸,还只能再来找他搏一搏,希望能借到两百万,把债务直接全部还上,这样他就再也不用像只见不得光的苍蝇似的东躲西藏了。 但秦严骞怎么都不接他电话,柳修轩去别墅,去公司,费了好大功夫才打听到男人最近一直呆在医院,住在这个病房。 他还从助理那儿知道,秦严骞最近除了有极为重要的事来公司处理一下,其他时间都能回家就尽早回家,公司里的员工都知道老板成了妻奴。助理规劝他,他这么年轻,干点什么不好,秦总也让他赶紧找个工作,好好过日子才是正事。 柳修轩心想难道他不想找个爱自己的人,好好过日子吗? 他现在的状况,能做到吗?! 他匆匆跑过来,没想到看到的,却是沈夏。 同满脸疲惫,眼睛无光的他相比,男生脸蛋白嫩,神态纯真,一看就是被养得很好的小孩。 青年恨到麻木,他除了家世,有哪个地方比沈夏差,凭什么这个人能轻而易举得到他梦寐以求的生活。 柳修轩因为交不上利息要躲债,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睡觉了。他彻底红了眼,将以往刻意伪装出来的斯文礼节全都抛到一边,俊秀的面容变得扭曲狰狞,指着沈夏破口大骂:“贱人,是不是你勾引严骞,不让他给我打钱!” 第86章 秦严骞被送急诊室了 “你说什么?!”沈夏劈头盖脸挨了骂,也瞪起圆眸,“秦严骞!” 秦严骞他还和柳修轩有联系?! 沈夏气得发抖,他就不该相信男人说的鬼话。 他把手中秦严骞给他剥好的栗子全部砸向柳修轩,怒骂道:“滚!我不想看见你!” 柳修轩怎么可能听他的话,他今天到这里是找秦严骞的,拿不到钱,他估计也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他看着这傻子气急败坏的模样,就知道秦严骞肯定又把人哄到手了。 柳修轩自己过得不好,也见不得别人过得好。 青年俊秀的脸上重新挂上笑意,故意道:“哈哈,原来你不知道啊,严骞每周都会给我打钱,我现在的住处,吃的用的,全都是他给我的。” “你不是想跟秦严骞离婚吗,他跟你爷爷签了合同,当然不可能现在同意和你离婚了,跟你离婚他还怎么拿到投资。” “你还以为他真喜欢你啊,成天倒贴的货色,不上白不上,哪个男人不愿意?” 这是沈夏最不愿意细想的回忆,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不知道这些事,当个仍旧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可现在柳修轩提起来了,每一个字,每一句都恶狠狠地扎进他胸口,将那些他埋在心底,刻意忽略的过去全都血淋淋地剜出来。 “你闭嘴!你闭嘴!”沈夏心脏痛得像是要炸开,他深知在这个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柳修轩只会更开心。 沈夏忍住要掉下来的眼泪,眼睛发红,反唇相讥:“你以为你多好吗!你来不就是想要钱。我告诉你,秦严骞已经签订了离婚协议,他净身出户,把所有财产都给我了,你今后休想拿到一分钱!” 柳修轩气得大骂:“贱人!” 他大步走上前,提着沈夏衣领扇他耳光,沈夏没他个子高力气大,但也不甘示弱地用手反击,挣扎着往青年肚子上踹。 两人彻底撕破脸皮,扭打在一起。 秦严骞这时刚打完电话从小厨房回来,听见病房里的争吵声,慌张冲进来:“夏夏!” 他看到一个人压在沈夏身上,男生哭骂挣扎的模样让秦严骞差点脑溢血,他冲上前把那个人一把从沈夏身上拽下来。 柳修轩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摔到地上,肩膀狠狠撞到地面,蜷缩起身子痛吟。他的打扮与平时相差太大,秦严骞一时没有认出来是他,还以为是什么发疯的病人想要对沈夏图谋不轨,差点把他的脚腕骨踩断,青年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秦严骞解决完,想去看沈夏:“夏夏……” 被衣衫凌乱满脸泪痕的沈夏狠狠扇了一巴掌:“滚!” 秦严骞被扇得脑袋嗡嗡作响,懵道:“怎么了,夏夏?” “严骞……”柳修轩好不容易缓过去痛劲,躺在地上流泪开口,“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秦严骞这才听出来他的声音,惊诧地朝地上看去:“柳修轩?!” 自己明明让助理向青年说白自己的意思了,他怎么还会来这里?! 秦严骞刚才打得狠,下意识去扶趴在地上起不来的青年,床上的沈夏又哭骂道:“你果然在骗我!秦严骞,离婚,现在就离!” 秦严骞一个脑袋两个大,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最后还是把柳修轩从地上扶起来,青年脚走不了路,右臂也摔脱臼了,晃荡在身侧,痛得不住流泪。 柳修轩用另一只揽住秦严骞脖子,哭道:“严骞,我好痛……” 秦严骞忙不迭地把青年手臂从自己脖颈上拉下来,只敢用手托着他完好的胳膊,保持半臂距离:“你先坐到那边的沙发上。” 沈夏抿紧唇,红着眼像瞪仇人一样怒视两人。 秦严骞把柳修选搀扶到沙发上,又去找沈夏,被男生愤怒地踹回来,站在病房中间,头痛地问:“怎么回事?” “他骂我,还打我!”柳修轩率先开口,让男人看自己下巴被沈夏抓出来的血痕,“严骞,他原本就讨厌我,现在更是直接上手了!” “夏夏?”秦严骞转头看向沈夏,希望他能辩解几句。 沈夏白嫩的脸上也带着巴掌印,满身狼狈,他一声不吭地系好自己被柳修轩扯开的衣领,下床穿鞋,拿上外套。 秦严骞还没反应过来,男生就像只兔子似的蓦地从他身边窜过去,往外跑。 “夏夏!”秦严骞慌忙去追,被柳修轩拽住胳膊。 青年流着泪,可怜地看他:“严骞,你要抛下我不管吗?” 秦严骞甩开他的手:“你现在更需要医生。”然后急忙追了出去。 沈夏跑得飞快,秦严骞没赶上电梯,匆匆从安全通道下去,给老刘打电话:“老刘,你现在在哪?送我爸妈回来没有?” 老刘回道:“秦先生,我刚到医院门口。” “那正好,你帮我看着夏夏。”秦严骞焦急道,“他刚跑出去了,身上穿的是病号服,就带了一件外套,千万别让他出医院。” “好。” 秦严骞边跑边打电话,没注意楼梯的台阶高低不平,蓦地一脚迈空,身体失去平衡。 他脚踝上次的伤刚好,现在又狠狠崴了一下,男人重重摔到地面,头脑撞地,耳边仿佛听见脚骨断裂的咔嚓声,痛得两眼发黑昏过去。 ———— 沈夏一口气跑到医院门口,看见等在那里的刘叔,知道一定是秦严骞让他等在这里抓自己的,又谨慎地退了回来。 他心里恨死秦严骞了,骗了他一次又一次,在他面前信誓旦旦说不会跟柳修轩联系,背后却还藕断丝连。 他再也不要为这个坏男人难过了! 男生愤愤把地面的石子当作男人的头踢。 说他倒贴,秦严骞才倒贴! 他要跟他离婚,让他身无分文,去街上当乞丐,到时他要找好多个小帅哥陪自己,抱着宝宝看他笑话。 外面天冷,沈夏冻得发抖,吸溜了一下鼻涕,准备现在就在离婚协议上签字,让秦严骞立刻从风光无限的大总裁变成个臭要饭的。 结果男生摸了摸怀里,什么东西都没掏出来。 沈夏傻眼了。他刚刚跑的时候明明把放在枕头底下的离婚协议揣怀里带出来了,怎么没了? 他就那一份,万一秦严骞以后不给他了怎么办? 男生吸溜着鼻涕,站在冷风中仔细在身上摸了一遍,还是没找到。 更气了。 他还不敢进医院找,怕被秦严骞逮到又把他关小屋子里。 沈夏被自己笨得直想哭。 现在可以干嘛,给乔洋打电话?乔洋还在上学,他的大学离这里好远,每次都要两个小时才能到,沈夏不想麻烦男生。 陆阳舒?沈夏已经从乔洋那里知道男人可能有了新对象,更不想找他,感觉很奇怪。 男生哭丧着小脸蹲在花坛前,不知道现在能去哪里。 忽然一声嫩生生的童音叫道:“爸爸,那里有个人。” 沈夏抬头看去,见到是个小女孩牵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 小女孩睁着圆圆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晃身边男人的手:“爸爸,我想要他衣服上的小熊。” 沈夏:“……”警惕地裹紧身上唯一一件厚外套。 男人并没有在意他,扯着小女孩道:“爸爸回头给你买,先去看病。” 小女孩大哭:“看病又要打针,我不要呜呜呜!” 沈夏:“……” 沈夏想她指的应该是自己口袋上那只装饰小熊,便把小玩偶取了下来,站起来递给小女孩:”给……别哭啦,打针很快的,没有多痛。” 小女孩抽抽嗒嗒接过小熊,不给面子道:“我打过针,痛死了,哥哥骗我。” 沈夏脸露尴尬,小声道:“针和针不一样嘛……” 男人拍了一下小孩脑袋:“骗你还拿哥哥东西,快还给人家。” 小女孩抱紧小熊:“不要。” 男人只得对他说:“小孩不懂事。多少钱,我给你。” 沈夏觉得是小事:“算了算了。” 他又吸溜了一下鼻涕准备离开,正在门口张望的刘叔却在这时看见他,叫他道:“小少爷!” 沈夏打了个激灵,慌张想跑,被男人轻松拽住帽兜,好心提醒:“那边是不是有人在找你?” 小女孩也仰着小脸看他,体贴地从小口袋里拿出纸:“哥哥,给你擤鼻涕。” “你快放开我!”沈夏尴尬死了,“我得走了!” 男人闻言松开他:“好吧。” 但这时刘叔已经跑过来了,气喘吁吁对他道:“小少爷,可算找到你了,你快和我上去吧。秦先生刚从楼梯上摔下来,被送到急诊室了!” 沈夏脸白了白,秦严骞没追出来,他还以为他肯定又选择在病房里陪柳修轩了。 虽然嘴上说过千万遍一定不再管秦严骞了,但听到这个消息,沈夏心还是忍不住揪了起来,跟刘叔上楼。 秦父秦母也接到电话,又从酒店匆匆赶回来。 他们在急诊室门口看见同样等着的柳修轩,脸色大变。 儿子大学时期曾经让他们见过青年照片,说是交往的对象,但儿子回国以后便没再提过这个人,他们都以为儿子肯定是和这人分手了,才放心让他和夏夏订婚,却没想到在这里又见到这人。 柳修轩和沈夏脸上都有伤,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秦承安脸色铁青,杜湘云搂住沈夏,愤怒地让老刘把这个人赶走。 柳修轩已经完全不要脸了,他没钱付医药费,脱臼的胳膊都还没接上,今天要不到钱,他以后也不可能好过。 他从杜湘云的言辞中猜出他们的身份,恶狠狠道:“你儿子把我打成这样,你们要给我治!给我赔偿,不然我就向媒体曝光你们秦家丑闻!” 第87章 他要离开秦严骞 这番话一出,在场的人没一个脸色不难看。 秦承安脸黑如锅底,问沈夏:“夏夏,他说的是真的吗?” 沈夏扶住气得差点昏过去的杜湘云,难受地抿住唇。 秦严骞对他说的话真真假假,他也不知道男人到底有没有和柳修轩发生过关系。 秦承安看他不回答,心便沉了下来。 现在秦严骞还在急救室内,面前这个青年手里有多少东西谁也不知道,哪怕秦承安现在有把自己儿子踹死的心都有,也只能强压下怒意,冷声对旁边的刘叔道:“老刘,先带他去把胳膊接上。” 柳修轩站在原地,冷道:“先给钱。” 他可不像沈夏那样好哄,胳膊脱臼就脱臼了,他必须得先拿到钱。 秦承安生硬道:“你要多少?” 柳修轩开口:“医疗费五十万,赔偿金五百万。” 他冷笑:“秦先生,我怎么也陪了秦严骞两三年,现在要这点钱不过分吧?” 这还是念在男人当时对自己不错,所以才只要这么多。 这么一笔钱对于秦家的确不算什么,但如果出了,那跟秦严骞嫖有什么区别。 秦承安脸色越来越黑,现在简直想进急救室里把自己那个傻 逼儿子从病床上揪下来,扇醒他,让他看看自己到底跟个什么货色乱搞。 他对儿子彻底失望,同自己面色惨白的妻子对视,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无奈。 自己儿子闹出这么桩丑事,他们都觉得面上无光,想赶紧花钱平息。 但他们还没回复,旁边的沈夏怒火中烧道:“你做梦!给你钱!你想都别想!” “你算什么东西!”柳修轩已经看出秦父秦母的妥协,得意洋洋,“像个蠢货一样被人骗得团团转,你丈夫从头到尾爱过你吗,全部都是为了生意,我看你还是趁早离婚算了!” 沈夏痛苦又恼怒,再也忍不下去,冲上去又和青年打起来,恨道:“那也用不着你管!” 柳修轩瘸了一只脚,胳膊也不能动,回击不过,被沈夏愤怒地推到地上,大叫:“有人打人了!这里有人打人!护士呢!快来把这个疯子赶出去!” 急救室门前,他们这般吵闹,很快就有医护人员来呵斥,再不安静让他们全部滚出去。 “夏夏,夏夏别冲动……”杜湘云拉开对柳修轩拳打脚踢的沈夏。 秦承安头痛地让老刘把柳修轩从地上扶起来,低声对青年说了什么,柳修轩才哼了一声,被老刘扶着下去治疗。 沈夏看着青年离开时脸上满意的笑,气哭了:“凭什么给他钱!” 挖苦他,抢他的戒指,推他下楼,现在居然还要赔给青年钱! 沈夏心里充满委屈愤懑,眼泪再也憋不住流出来,边哭边说:“他抢我戒指,他把秦严骞给我戴上的婚戒都抢走了!” 杜湘云眼圈也红了,心痛地给沈夏擦眼泪:“夏夏乖,严骞,严骞他不能没有名声啊……” 如果那个青年手里真有什么东西闹上新闻,媒体曝光,整个秦家的脸面就没了。 沈夏还是难受,胸口阵阵发痛,他突然也讨厌起秦父秦母,推开杜湘云跑下楼。 他们都说喜欢他,不会让他受委屈,结果遇见事情最在意的还不都是其他事。 他也不想再见到秦严骞了!秦严骞是个混蛋,嘴里对他没有一句实话,摔下楼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他活该! 沈夏边跑边哭,一直跑出楼,寒风将男生脸上的泪吹得冰凉,心也冰凉。 外面路灯昏暗,他哭得泪眼朦胧,不小心踩到一颗小石子,摔到在地上。男生身上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病号服,膝盖那处顿时被磨破,擦掉一层皮,涩疼的痛感传过来,沈夏更委屈,生气地那颗石子丢进旁边花坛里,干脆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大哭起来: “呜呜呜……” 他哭得太大声委屈,以至于把刚从楼里出来因为打针痛正在哭泣的小女孩声音都比了下去。 小女孩被他吓了一跳,止住哭泣,惊诧地看着嚎啕大哭的男生。她认出这是刚才给他小熊的哥哥,丢开爸爸的手,跑过来叫沈夏:“哥哥!” “云云!”女儿蓦地跑走,男人连忙跟过来,训斥道,“这里人这么杂,怎么能随便乱跑!” “爸爸,这是刚才那个小熊哥哥!”云云好奇地看着哭泣的沈夏,大声道。 沈夏没想到现在还会遇到这对父女,他觉得丢脸,默默转过身,用手捂住脸继续哭。 云云还是头一次遇见比自己还爱哭的人,又跑到沈夏面前,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他,软声软气道:“哥哥,给你擦眼泪。” 沈夏又冷又难过,鼻涕又流了出来,这才接过去,哽咽道:“谢谢你……” “不客气。”小女孩脆生生道,仍旧好奇地看他,“哥哥,你也因为打针痛哭了吗?” 沈夏擤了一把鼻涕,胡乱嗯了一声。 “打针很痛吧,哥哥还骗我。” 小女孩向他投来同病相怜的同情目光,故作老成地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没事,爸爸说,生病了就要打痛痛的针才好得快,这样才不会一直难受。” “你爸爸说得对。”沈夏悲凉道。 柳修轩就是秦严骞给他打的针,让他不得不打破心中幻想,面对现实,秦严骞就是个大混蛋,和他在一起,只会一直难受。 他要离开他。 沈夏看看小女孩童真稚嫩的脸,又看看她身后看起来漂亮却凌厉的男人,后知后觉感到羞耻。 他难过地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又对小女孩感谢地说了句:“谢谢你的纸,我要走了。” 男人这才开口:“你…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沈夏又擤了把鼻涕,坚强地一瘸一拐往外走。 风好凉,他好冷,沈夏现在觉得自己就像看过的那些言情剧里的悲惨女主。他默默告诉自己,这就是他变强的第一步。 但他还没走出多远,男人就又追上他,把身上大衣脱下来,递给他:“穿上吧。” 沈夏惊了一下,连忙推拒:“不用。” “算你用玩偶换的。”男人不由分说把大衣塞到他怀里,拉着女儿快步离开。 沈夏真的冻得不行,父女离开后,就立刻瑟瑟发抖把大衣穿上。男人的大衣很厚实,因为个子高,衣摆直接落到他小腿。沈夏身子瞬间就暖了起来,感动得热泪盈眶,想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 他本来想去酒店,结果没带身份证被拒绝开房。 沈夏披着陌生人的大衣坐在街边的椅子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给乔洋打了电话。 乔洋听完他讲的,立刻义愤填膺地将柳修轩和秦严骞一家痛骂了一顿。他给沈夏一个地址:“你能不能来我这边啊,我现在还在实验室呢,你到了我就出去找你。” 沈夏说好,按照乔洋给的地址打车到了男生学校。 到时乔洋已经放学,在学校门口等他。 现在天气已经很冷了,男生看见小脸被冻得通红的沈夏,连忙把手里还热着的烤红薯递给他,将自己的帽子和耳罩摘下来给沈夏戴,心疼道:”这么冷的天,也就你傻跑出来,你就应该臭骂他们一顿,让他们全部滚蛋!” 沈夏委屈道:“我不敢。” 他也就敢跟秦严骞犟犟嘴,秦承安他看了就吓到腿软,根本不敢出声。 乔洋带他到学校旁的小旅馆开房,进屋把空调打开,让他先在这里睡一晚。 沈夏被秦严骞关怕了,想到要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就畏惧,拉住乔洋:“我不想一个人住,你陪我吧……” 乔洋是觉得沈夏喜欢同性,怕自己留下来他觉得不自在。 男生这样怯生生问他,他当然不会拒绝:“那我回去给你拿几件厚衣服,你现在穿得太薄了。” 沈夏乖乖点头。 乔洋走后,沈夏去浴室把裤腿卷起来,用热水冲洗膝盖上的伤口,疼得不住抽噎。 他不善于做这种事,笨手笨脚冲干净灰土,裤腿也被水浸透了,湿冷地黏在小腿上,特别不舒服。 沈夏想反正乔洋也会给他拿裤子,就把脏兮兮的病号裤脱掉了,坐在床上,用被子盖住光裸的腿,吃着烤红薯等乔洋回来。 期间有好几个陌生号码都给他打电话,沈夏都没接。 过了会儿乔洋带着厚衣服回来。两人点外卖,美美吃了一顿,饭饱奶茶足,躺到床上聊天。 “你这么跑出来,那个秦严骞会不会又把你抓回去关起来啊?”乔洋问。 沈夏也有些担心:“我走的时候他从楼上摔下来,应该要在医院躺几天吧。” 乔洋大笑:“活该!” “你这几天就和我一起呆在学校好了,我上课你就跟着,也不怕他找过来。” 沈夏乖乖点头:“嗯嗯。” “刚好我明天课少,带你到我们学校附近街上逛逛。” 沈夏开心道:“好呀!” 他因为小时候的遭遇,没有像正常的小孩上过学校,十分羡慕乔洋可以读大学。 沈夏禁不住道:“洋洋,你真棒!” 乔洋蓦地被夸彩虹屁,纳闷道:“我怎么了?” “你上大学,还能到医院实习,会自己赚钱,你真厉害。”沈夏真诚道。 乔洋被他夸得脸红,咳嗽道:“一般一般,再说点儿。” 沈夏便继续说:“你还会开房。我刚才在市区自己开房,才知道原来住酒店是要带身份证的。” 虽然知道沈夏应该真不懂这些,但乔洋还是感觉自己被茶了一把,显得他做这种事很熟练似的。 乔洋翻了个身,刚想向沈夏澄清一下自己还是很纯洁的,结果隔壁就传来不堪入耳的呻吟声。 第88章 视频 大学附近的宾馆便是这样,价格便宜,但隔音不好。 他能听到,沈夏自然也能听到。 男生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呆呆地问乔洋:“这是什么声音?” 沈夏本来长得就乖巧显小,最近又被养胖了些,脸颊多了点肉,白白嫩嫩,更加幼态。 虽然两人年纪差不多,乔洋看着他这张脸,却总有一种自己在带坏小朋友的感觉,耳尖唰得红了,又翻回去,说道:“睡觉吧睡觉吧。” 沈夏还没困意,不依不饶问:“是什么啊?” 乔洋不回答,沈夏又推推他,问:“你就这样睡觉啊?” 男生把一床被子全让给他了,自己只在身上搭了件棉服,沈夏看着就冷,怕他感冒,敞开被子把他拉了进来:“一起盖吧。” 乔洋被沈夏拢进暖洋洋的被窝,回头看见男生纯真的眼神,算是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容易招渣男了。 这得亏他定力好,不为男色迷惑。要搁到一个心术不正人身上,沈夏这样毫无危机意识的小肥羊还不早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虽然两人都穿着衣服,但乔洋还是感觉有些不自在,脸红了红,说道:“你不能这样。” 沈夏愣道:“我怎么了?” 乔洋问:“我们睡一起就算了,你为什么还要主动和我睡一个被窝?” 沈夏困惑:“你光盖衣服不冷吗?” “但我是男人啊,你不是喜欢男人吗?” “可我不喜欢你啊,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虽然内心早有预料,但乔洋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受伤的模样:“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沈夏脱口而出:“你不帅啊。” 乔洋这次真的受伤了! 他哪里不帅了!虽然比不过陆阳舒,但好歹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五官端正俊朗的好吧! 沈夏一不小心把真心话说了出来,看见乔洋面色变化后,立马改口:“不不不,洋洋你最帅了!” 乔洋冷哼一声,背过身不再理他。 沈夏身上被子都被他卷走了,连忙又凑过去,边从男生身上扯被子边讨好道:“洋洋,你最帅了,你是属于耐看的好看,越看越好看!” 男生卷被子卷得很死,沈夏扯不过来,只能可怜巴巴地求道:“洋洋,我好冷啊,分我点被子吧。” 乔洋这才转过来,分给他半床被子,悻悻道:“帅又不能当饭吃。你光看脸,肯定碰上的渣男多了。” 沈夏重新钻回温暖的被窝,小鸡啄米似点头:“我以后不会了。” 他不要谈恋爱了,他要和乔洋一样,独立起来,不靠其他人,自己也能生活。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第二天乔洋喊他起床,沈夏困得睁不开眼睛,全靠着怕秦严骞突然找过来的恐惧支撑着起床洗漱,迷迷糊糊跟男生去上课。 乔洋今天只有两节公共课,很容易就带沈夏混了进去大教室,坐在后排。 沈夏远远看到最前方的老师,这里讲的东西他一句也听不懂,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不停地眨巴眼睛,感觉眼皮有千斤沉,他偷懒用手撑住脸,结果很快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等下课有人从他旁边路过,沈夏才被吵醒,迷糊地擦了一把口水。正准备叫醒他的乔洋看他自己坐过来,对他竖了个大拇指:“恭喜你,第一天上课,就学到了大学生的精髓。” 脸上睡出印的.与衍沈夏:“……” 在那一边,秦严骞终于在病房中醒过来。 他摔下楼梯时头部摔到地面受到重击,造成重度脑震荡,与此同时,男人未好完全的脚踝也因重力再次损伤骨折,没有两个月不能下地走动。 旁边看护他的杜湘云看见儿子缓慢睁开眸,喜极而泣:“严骞!你终于醒了!” 秦严骞头痛得厉害,视线还未完全清晰,听出是自己母亲的声音,嘶哑问:“妈,夏夏呢……” 沈夏昨晚跑出去,秦承安和杜湘云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也派了人出去找,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秦严骞听完,虚弱说道:“拿我的手机给陆阳舒和乔洋打电话……夏夏肯定是去找他们了……” 小孩一共就认识这两个人,昨天大晚上跑出去,多半会去找他们。 杜湘云哭道:“你还有脸找夏夏,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你不清楚吗,夏夏怎么可能原谅你!” 什么事?秦严骞心底一沉,柳修轩他跑下去时还没离开医院,难道他爸妈也见到柳修轩了? 他还没来得及细问,出去问医生情况的秦承安就回来了,听见杜湘云说话的声音,阴沉道:“那个不肖子醒了?!” 杜湘云转身,手背在身后对秦严骞慌张摆了摆,示意他赶快闭眼。 但秦严骞已经艰难地坐起身,开口:“你们见到柳修轩了?” 秦承安走上前就重重给了他一耳光:“你他妈还有脸问?我真后悔生出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丢尽我们秦家的脸!” 秦严骞本来头就疼,挨了这巴掌后脸颊火辣辣的痛,脑袋嗡嗡作响,双眼发黑又倒回床上。 “秦承安,你疯了吗?!”杜湘云使劲推开丈夫,“你没听医生说吗,儿子他重度脑震荡!你还这样打他!” “又死不了。”秦承安冷冰冰道,“我早说不该送他出国,知识没学到多少,倒学会了那些不良习气,跟婊子乱搞。” “你说什么?”秦严骞头痛欲裂,沙哑道,“你说谁是婊子?” “陪你上床,再来问我们要钱,不是卖是什么?!”秦承安严于律己,遵纪守法一辈子,从来没有像昨天那样丢人现眼,现在打死秦严骞的心都有。 杜湘云也不敢相信自己儿子真会做出那种事,捂着嘴在旁边哭。 “放屁!”秦严骞头一次对父亲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我他妈就娶了沈夏,我跟什么婊子上床?!” 秦承安把青年昨天写的保证摔到秦严骞的病床上:“你自己看!” 秦严骞忍着头痛,拿起纸逐行默读,越看脸色越难看。 柳修轩居然说在国外的那几年自己逼迫他委身自己,以答应娶他为条件强迫他发生关系,结果背信弃义,回国就娶了更有权有势的沈家小少爷。 胡扯,全都是胡扯! 国外明明是青年先来接近他,追求他,后来两人才在一起的。 秦严骞从来没想过柳修轩居然是这样的人,面无血色,秦承安以为他心虚了,又把从青年那里得来的手机摔到他脸上,恨铁不成钢:“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恶心的儿子!” 秦严骞眼睛紧闭,英挺的鼻梁被手机砸得生痛,不堪入耳的呻吟声瞬间传到他耳里。秦严骞拿起手机看,瞳孔惊惧地缩小,里面有两具白花花的赤裸肉体正在交缠,竟然是他和柳修轩! 怎么可能?! 自己的脸看向摄像头时,秦严骞手都在颤抖,那一刹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失忆了。 但理智告诉他,这是不现实的,他根本没有跟柳修轩做过这种事! 秦严骞瞪着眼睛仔细看,上面顶着他脸的人身高没有他高,皮肤也比他黑很多,暂停放大一帧帧看,便能看出上面人物表情的僵硬和怪异。 秦严骞很快确定了,这绝对不是他。 秦承安却觉得他是看痴了,气得脸色铁青:“你还没看够!” “这不是我。” 秦严骞面庞毫无血色,苍白冷冰的像凝了一层冰霜,生硬道:“我只和夏夏做过,这上面的人不是我,你们被骗了。” 他爸妈对这方面可能不太了解,现在的科技水平完全可以做到这种程度的换脸技术,秦严骞也在应酬上听过那些投资商八卦,说现在网上传的哪位明星不雅视频根本不是那回事,是有人利用ai换了脸,以达到故意搅黑人家名声的目的。 秦严骞从助理那听过柳修轩最近一直在借钱,他以为是青年又想买什么东西。在国外的时候柳修轩就总爱买奢侈品,秦严骞那时觉得他年幼贫寒,长大对这些有物欲也挺可怜的,便什么都应他。 现在两人已经没在交往了,如果青年遇到什么困难,他可以给予些适当的帮助,但这些他觉得自己就没必要满足了,而且小孩知道了估计也会不开心,便让助理拒绝了几次。 却没想到青年居然会趁自己不清醒的时候这样在他爸妈面前颠倒黑白,污蔑自己,问他爸妈勒索钱财。 秦严骞深吸一口气,还是没能压下心头涌上的失望和愤怒,忍无可忍地质问自己亲生父母:“你们怎么会觉得我会同意拍摄这种视频?!” 昨天柳修轩拿出视频时,秦承安和杜湘云只看了一眼就没脸再看下去,自然察觉不出其中的异样,现在儿子这样确信道,两人才开始对视频的真实性进行质疑。 他们从小就对秦严骞管束严格,导致儿子的性格有些古板乖戾,青春期别人家的小孩都有人追,就他们儿子还没谈过恋爱,当时他们还觉得这样安心,省得耽误学习。 结果上大学后儿子坚决准备出国,秦严骞选的是商科,国外大学的确有可取之处,两人思量再三,终于同意。 结果儿子出国就迅速和同性坠入情网,但当时秦严骞已经身处国外,他们没办法再对他进行管控。 秦严骞终于呼吸到自由的空气,同他们联系甚少,两人也无从知道儿子到底在国外干了什么,以至于看到这种暴露不堪的性 爱视频第一眼,两人大脑都一片空白,觉得儿子迟来的叛逆期终于到来了。 第89章 他想飞,那就飞 秦严骞现在暂时不想管柳修轩,他头痛得不能思考,只想知道沈夏在哪儿,安全吗? 他忍着难受让杜湘云给他拿手机,给沈夏打电话。 小孩不接电话,就给乔洋和陆阳舒打。 只有陆阳舒接了,说不在他那里,秦严骞就知道沈夏肯定是跑乔洋那里了。 他下不了床,只能先让自己助理替自己去乔洋校园那边看。 给助理交代完之后秦严骞就像具毫无生气的尸体一样躺在病床上,他浑身难受,头痛头晕,胃里也极不舒服,睁着眼空洞洞地望天花板,静静听自己父母的训斥数落。 中间好像又昏过去一会儿,秦严骞记不清楚,头太痛了,秦承安和杜湘云说了什么他完全不记得,只注意着放在身旁的手机有没有响。 过了大概两个小时,助理打过来电话,说秦夫人确实是在乔洋那里,现在两人正在大学城那边逛街呢。 秦严骞的心才安定一点,让助理暂时先帮他看着小孩。 杜湘云担心地问:“这样没事吗,不把夏夏接过来?夏夏还怀着孕呢。” “让他在外面玩吧。”秦严骞一点力气都没有,虚弱难受道。 他这个样子,自己都照顾不了,还怎么照顾夏夏,还不如让他呆在乔洋那里先玩几天。 他相信沈夏不可能在外面久呆。 小孩自己看不清自己,他天生便是被养在家里的金丝雀,衣食无忧,天真烂漫,从未尝过人间疾苦,就算搬出去住的那段时间,也有相对成熟可靠的陆阳舒为他遮风避雨。 乔洋只是个年轻的大学生,自己都还没来得及经历世事,他有什么能力,他护不了沈夏。 秦严骞躺着躺着,忽然掉下眼泪。 虽然是这样想乔洋,但他有能力吗? 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小孩,却还是没有勇气拒绝父母的要求和沈老爷子的资助。和前任藕断丝连,愚蠢地以为自己这是痴情,真正把控自己人生,实际却是无法面对自己窝囊废物的逃避。 他曾经自认自己聪明睿智,看沈夏就像看空有外表蠢笨无用的花瓶,根本配不上自己。差点失去小孩后,他又变得乖戾偏执,忽视小孩的诉求,只想把他关在别墅里关一辈子,变成专属于他的小金丝雀,结果现实却告诉他,真正的蠢货废物只有他。 脑震荡的后遗症一直在持续,头痛欲裂,没有食欲,就算勉强咽下去吃的也会再吐出来,只能靠输营养液来维持身体机能。晚上根本睡不着觉,成宿成宿地失眠。秦严骞很少有能这么休息的时候,却没办法入睡。因为脚伤他只能躺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有时眼睛太涩痛了,眼泪流出来自己都不知道,只是空洞地眨动。 他回想过去自己的生活,觉得自己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他的家庭古板守旧,父母控制欲都极高,对他要求严格。他从小就生活在极高的压力下,不敢犯错,不敢违背父母的任何命令。除了偶尔陪伴沈夏外,他所有课外时间几乎都在学习,因为只要他的成绩稍微掉下来一点,就会立刻遭受来自父母的质问。 为什么成绩会下降,是不是又开始偷偷玩游戏了,别人能考最高分你为什么不行,你没有他聪明还是没有他用功? 年少的好胜心正强,他自然不可能承认自己的失败。明明是最好奇多动的年纪,他却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中一天比一天沉默寡言,顺应父母的期望成长为漂亮体面的“别人家的小孩”。 因为性格古怪冷漠,即使外表俊帅优越,班上也几乎没有人敢来接近他,直到上了大学,他才开始被人主动搭讪,柳修轩便是其中之一。 青年说话和气,温柔体贴,秦严骞从他身上看到和自己父母截然不同的品质,青年的好脾气让他很舒适,于是在柳修轩主动向他表示好感后,他们很快开始交往。 这也是他对父母小小的反抗,他终于摆脱了那种如影随形的管制威压,头一次有了自己可以掌控自己人生的感觉。 这是他的初恋,虽然比不过现在的小孩,但秦严骞那时也是真正付出了感情,结果到头来却发现全都只是一场赤裸裸的骗局。 青年喜欢的根本不是他,是他充足的财力和优越的家境。 而这些,几乎都来自他的父母和沈家的援助。 秦严骞觉得可笑,柳修轩那么想要钱,回国后怎么不去和沈夏谈恋爱呢。 哦,对,沈夏曾经可是多次明确表示过对他的反感厌恶,想必早就看清他的真正本性。 连笨蛋小孩都能感受到柳的不对劲,他却发现不了。 自大且愚蠢。 隔天,那晚他让酒店老板调取的柳修轩和沈夏在婚礼时摔下楼梯的监控终于发送过来,虽然画质不是很清晰,但还是明显可以看出,是柳修轩先推的沈夏,小孩惊慌失措地扯住他袖子,两人才一同摔下楼梯。 小孩当时摔得骨折,手都不能动,那么愤怒地用手机打字发给他,他却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青年,质问小孩。 秦严骞在床上将那个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心仿佛在泣血,痛不堪言。 杜湘云这两天絮絮叨叨将那天他昏倒后的事全说了。 照此看来,小孩哭着说婚戒被柳修轩抢走,必定也是真的。 他真是个蠢货啊,错把鱼目当明珠,将真心对他的人一颗热忱之心活生生践踏到尘埃里。 秦严骞看着被当成肉垫痛得几乎昏厥过去的小孩,想夏夏当时该有多痛,被他质问的时候又该有多难受。 他的脑震荡的后遗症很严重,经常突然会失去意识昏厥过去,加上骨折,现在上厕所洗漱都需要人搀扶看守。 秦严骞有洁癖自尊心又强,通常进去后就会让人出去,自己处理好后再叫人进去扶他。 杜湘云害怕他出事,通常隔几分钟就会敲一下门,确认儿子的安全。 这天秦严骞进去擦洗身子,杜湘云照常敲门询问:“儿子?” 秦严骞没出声。 杜湘云又敲了好几次,还是没人应答。 杜湘云心里慌起来,惊慌地叫来丈夫和医护人员开门。 几人打开锁冲进去,看见满地的水,锋利的水果刀掉在地上,高大瘦削的男人躺在浴缸中,手腕沁出的血已经浸透了身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秦严骞仍旧空洞洞地睁着眼,看见他们冲进来,才僵硬地转动眼珠,苍白毫无血色的唇无力地动了动,像个小孩子一样弱声道:“妈,我的手好痛……” 小时候他不懂事,拿着削铅笔的刀片玩,结果划破手指沁出了血珠,跑过去这样向妈妈哭诉。 但杜湘云当时只是训斥他不该乱碰东西。 现在他长大了,划破手腕,流出了好多血,女人却没有训斥他乱碰东西,而是紧紧抱住他,哀哭道:“儿子,我的儿子……” 紧急包扎后,医生告诉他们,有些脑震荡患者会出现焦虑,抑郁的症状,需要家属对这方面关心照看。 秦严骞失血过多,脑子昏昏沉沉的,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但又头痛,怎么都睡不着。 杜湘云让他休息,他只好闭上眼,脑子却还在不由自主地想好多东西,过会儿,却又把当时自己努力思考的什么忘得一干二净。 他听见自己父母在吵架,父亲说他意志不够坚定,太过软弱,杜湘云哭着说儿子都要自杀了你还要怎样。 秦严骞想说自己没想自杀,他只是想知道手腕受伤有多痛,他没力气让自己骨折,所以想出了这个蠢法子。 可他现在也完全没有力气,他听着父母激烈地争吵,睁不开眼,动不了嘴,像具尸体一样躺在床上,只剩虚弱的呼吸。 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他又看见了小孩。 小孩浑身都散发着莹润的光,照亮了周围的场景,他仍旧站在那条街道上,向他摆手。 小孩这次没有哭,而是笑着对他说:“秦严骞,你是个窝囊的废物。我要离开你,去过没有你的生活了。再见吧,秦严骞。” 他也笑着说:“你终于清醒了,夏夏。去吧,去追你的梦。” 心里却在滴血,金丝雀为什么总是这么不知好歹渴望自由。他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拿绳子把小孩五花大绑,永远囚禁在他为他建造的金丝笼里。 可他不敢了。 他想小孩要什么便给他什么吧。 他想飞,那就飞。 这次没有货车,小孩就那样一步步向前走着。 他站在原地,链条也没从脚底生出束缚住他的腿脚,他却还是未向前迈出一步,看着小孩离他越来越远。 小孩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终于跑起来,消失在黑暗中。 他唯一可以看到的光也消失了。 秦严骞睁开眸,泪水从眼角流出来。 病房很亮,却是灰色的。 父母的争吵声已经停止了,父亲在阳台抽烟,母亲又坐在他旁边,哭着给他擦眼泪,问他:“身体难受吗?” 秦严骞没有回答,他说不出话。 第三晚,仍旧头痛欲裂,彻夜无眠。 第90章 第三春 上完课,乔洋带沈夏到学校食堂吃饭。 沈夏头一次来这种地方,进餐厅后就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睁大眼感叹道:“好多人啊。” 一排有好多个窗口,每个窗口都有好多好多人在排队。 沈夏早上赖床拖延了一会儿,两人都没吃上早餐,早就饿得不行了,这么多人,还不知道要排队到何时。 乔洋已经习以为常,拉着他到一个自己常吃的主食窗口,说:“就看着人多啦,很快的。” 其实是因为快到月末,昨天又帮男生付了酒店钱,他兜里生活费告急,只能带沈夏来吃食堂。 沈夏没什么脾气,乔洋这样说,他也就乖乖站到男生前面排队。 “什么好吃啊,洋洋。”沈夏探着脑袋看窗口招牌上都有什么吃的,嘴馋问。 乔洋想了想,道:“吃面吧,吃面养胃。” 沈夏乖乖点头,排了快十几分钟,终于报上号,但还要等做出来。 沈夏拿着换饭的小牌子,饿得趴在桌子上等,乔洋看他这幅可怜巴巴的模样,心里也不是滋味。 人家好不容易来找自己玩,结果只能领人家吃食堂,乔洋觉得有点对不起沈夏,跑到一角的饮品店给他买了杯热奶茶,让他先垫垫。 沈夏拿到奶茶,立刻美了起来,但看乔洋只买了一杯,问他:“你怎么不喝呀?” 乔洋说:“这种太甜了,我喝水就行了。”然后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大口。 秦严骞和陆阳舒都不碰这玩意儿,所以沈夏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以为乔洋也不太爱喝,就自己打开喝了。 乔洋看他美滋滋咬着吸管,刚灌下没滋没味矿泉水的肚子顿时更凉更饿了,吞了吞口水,转移话题道:“沈夏,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啊?”沈夏抬头,懵懵地看着男生。 乔洋耐心道:“你现在好不容易离开秦严骞了,你以后想做什么?” 说实话,沈夏以前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前二十年他几乎没离开过家里,与外界接触甚少,良好的家境让他不用担心工作,不用担心前途,甚至连婚姻爷爷也替他筹划妥当。他自己也没主见,就像株漂亮脆弱的菟丝花,乖乖地由从一个人换到另一个人接管,永远走在别人为他安排好的道路上。 最近被男人伤透了心,才终于有了一点点志气,想着自己要独立。 但独立意味着什么,他都还没搞明白。 男生费力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想像你这样。” 乔洋乐了:“这么崇拜我啊?” 沈夏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我也想读书。” 他觉得自己好笨。 秦严骞不用说,名校商科硕士,陆阳舒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传媒大学优秀毕业生,而乔洋虽然还未毕业,学的医学专业也是极有前途的。 沈夏感觉他们都好聪明,如果自己能上学,是不是也会变这么厉害。 他这样说,乔洋也替他想了想:“你有高中学历吗?可以自考本科啊。” 沈夏摇头。 “初中呢?” 继续摇头。 乔洋:“……小学?” 沈夏乖乖道:“我没有上过学。” 乔洋:“……” 乔洋无奈叹了口气:“那你就多看看书。” 沈夏点头,天真道:“好!” 这个话题不宜多聊下去。 面做好后,乔洋把碗给男生端过来,说:“下午带你出去玩。” 沈夏迅速高兴起来:“好啊,我想买新衣服!” 乔洋的衣服他穿起来太宽松,裤腿都要挽两下,沈夏觉得不利落,总担心自己会走路不小心踩到摔倒。 吃完饭,乔洋租了辆小电动车,带着他到自己学校附近的商业街。 沈夏第一次坐电动车,特别新奇,手扶着男生的腰,小脸被冷风吹得红通通,一张嘴就一大口冷风灌进喉咙,但还是兴致勃勃地和乔洋聊天,不停地笑。 这边是几个大学城共同的商业区,虽然没有城中心那么繁华,但也很热闹,商场里服装店,小吃街,电玩城一应俱全。 除了秦严骞的电话又打来让沈夏有些害怕外,其余时间都十分开心,买完衣服后跟着乔洋东逛西逛,吃小吃打电动,在这里尽兴玩了一下午。 晚上两人提着大兜小兜回了旅馆,沈夏兴奋地去试自己今天下午买的新衣服,乔洋坐在床上,默默算又给男生续了两天房费后,自己的生活费还够他吃几天泡面。 其实沈夏也不是故意占他便宜,只是被宠惯了,看上什么拿着就走,秦严骞自然会跟在他身后为他付款,他便没养成自己结账的习惯。 几百块钱对于男人当然不算什么,但对于还是学生党手头拮据的乔洋,就有些肉疼了。 可看沈夏这么高兴,乔洋也不好意思提,安慰自己都在能承受范围内,他还可以撑下去。 沈夏还没意识到自己给男生造成的难处,开心地换上新衣服让乔洋看。 他们这边的商业区衣服都不贵,做工材质自然不比他以前那些昂贵名牌,但因为是沈夏自己挑的,男生还是特别喜欢。 沈夏俊俏白皙的脸蛋红扑扑的,漂亮澄澈的黑眸盛满了笑意,脸颊两旁挤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笑着问乔洋好不好看。 乔洋非常捧场地热烈鼓掌,说相声一样:“太漂亮了!简直可以直接上去t台走秀了!” 沈夏被他逗得咯咯笑,上床和男生嘻嘻哈哈打闹了一阵,累了后躺一起吃小零食看电影。 因为乔洋明天还有课,两人看完部电影就洗漱早早就睡了。 之后的两天沈夏都是这样跟着乔洋上学。公共课他就和乔洋一起进教室听课,专业课没办法混进去,乔洋会给他找个附近的奶茶店或者咖啡馆,让他先呆在里面。 沈夏早就习惯这种等待的生活,乖乖地坐在奶茶店里喝奶茶看书,等男生下课来找他。 期间还有好几个人上前同他搭讪,问他:同学你大几啦,是学校哪个专业的。 沈夏没有熟人在身边,紧张拘谨的脸都红透了,结结巴巴说自己不是这个学校的,只是过来找朋友,最后被要走了联系方式。 等乔洋回来,他把这件事告诉乔洋。 乔洋酸溜溜道:“我在这里上了两年,都没有妹子主动和我搭讪呢。” 沈夏看着自己手机多出的几个联系人,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乔洋让他想聊就聊,不想聊就删掉。 沈夏当然不好意思冒然删掉别人,其实大多数加上也没聊几句就躺列表了,不过其中有一个特别热络,时不时就给他发消息。 因为在奶茶店那个人坐到他面前跟他聊了好一会儿,所以沈夏对他印象还比较深刻,是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生,长相有几分帅气。 男生自我介绍叫宋俞霄,是这里艺术系的大二学生。 宋俞霄对他很热情,听说他还准备在这里呆一阵,便主动邀他吃饭,还说他们动漫社团这周原本的活动泡汤了,自己多出几张漫展的票,问他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沈夏拿不定主意,让乔洋看男生给他发的消息。 乔洋摸着下巴啧了一声,十分确定道:“他肯定是对你有意思,想泡你。” 沈夏脸顿时红了,小声道:“我不想谈恋爱。” 乔洋钱这几天花得也差不多了,有饭不蹭白不蹭,怂恿道:“没事啊,去呗,不成交个朋友也行嘛。” 再说沈夏社交实在太少了,乔洋也想让他多认识些人,说不定也就没这么傻了。 沈夏犹犹豫豫,还是没回。 等到第二天乔洋再去上课,那个男生居然到奶茶店来找他了。 沈夏当时正在看手机,有个陌生号码给他发来短信,称是自己是杜湘云杜阿姨,说秦严骞病得好严重,想让他回医院看看男人。 这两天这个号码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沈夏都没有接,秦严骞倒是除了最开始那个电话后就没再联系自己,他还想男人是不是又憋什么坏招,原来是这样。 他对着短信正出神,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在他面前的桌上敲了敲:“嗨。” 沈夏抬头,见居然是昨天问自己要联系方式的那个男生。 男生大冷天只穿了件单薄的黑色大衣,打扮得十分利落帅气,看见他惊讶瞪圆的眼睛,笑着问:“怎么不回我消息?我找了好几家奶茶店才找到你呢。” 对方这么直接问他,沈夏一下子小脸红透,窘迫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我没有回吗……” 男生学着他结巴的样子回道:“没,没没有哦……” 太尴尬了,沈夏羞得简直想钻进桌子里。 可能对方看他的样子太可怜,主动解围道:“是不是没看见啊?” 沈夏满面羞惭,连忙点头:“对对对,我现在看……”说完匆忙拿着手机装作看消息的样子。 男生好笑地看着他,像昨天那样在他面前坐下来:“今天也在等朋友吗?” 沈夏根本不敢抬头,羞窘地点头:“嗯……” “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啊?”对方玩味道。 “男朋友。”沈夏下意识道,说完又反应过来对方问的好像不是那回事,又连忙解释,“不不不,男,男性朋友……” 宋俞霄哈哈笑道:“你真有意思。” 沈夏耳尖和脖颈都泛起一层薄红,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小白鼠,在对方玩味的目光中无所遁形。 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类型的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招架。 男生好像特别会打直球,看他又开始沉默,就说:“我现在都来你面前了,还不打算回我的问题吗?” 年轻帅气的男生眼睛像盛了明亮的星星,笑着看他:“明天要和我一起约会吗?” 第91章 秦严骞,你怎么才来找我 沈夏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连忙道:“不不不……” 约会不是应该和自己喜欢的伴侣做的事吗?这个人怎么能对才和他见过两次面对的人用着这个词。 宋俞霄见他反应这么激烈,改口道:“就是一块出去玩嘛,你也可以把你朋友带上。” “不,不用了……”沈夏还是不习惯这么快和陌生人出去玩,结巴道,”谢谢你……” 宋俞霄脸上的笑淡下来,露出一点委屈的表情:“真的不考虑一下嘛,这么快就拒绝我啊……” 沈夏最怕看到别人露出这种神情,让他感觉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似的。 沈夏在男生的注视下羞愧得简直想逃了。 幸好这时乔洋下课了,沈夏眼尖地看到刚从教学楼出来朝这边走来的乔洋,慌忙对男生说:“我,我朋友来了,我先走了!”然后抓起桌上的奶茶就往外面跑。 乔洋正想周末带沈夏到哪里逛呢,便远远看到沈夏像见了鬼似的朝自己跑来,乔洋也忙跑过去,接住气喘吁吁的男生,担心问道:“怎么了,秦严骞来找你了?!” 在他的印象里,也只有秦严骞会把男生吓成这个样子。 沈夏脸都跑红了,喘了几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后面宋俞霄就追上来:“哎,你跑什么啊?” 乔洋怕是秦严骞找来的人,警惕地把沈夏搂入怀里,问道:“你谁啊?” 宋俞霄愣了一下,想他应该就是刚刚男生说的朋友:“呃……我找他……” “你是他的朋友吧,我昨天在奶茶店遇见他,便加了联系方式。”宋俞霄笑道,“想邀请你们明天一起去漫展。” 不是男人派来的人。 乔洋这才松了口气,打量着面前高挑帅气的男生,又恢复成平常不正经的模样,拍拍沈夏的肩,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原来是专门来找你的啊。” 乔洋对同性恋并不反感,反而十分喜闻乐见,最好帅哥都去搞基,把妹子都留给他们哈哈。 沈夏原先还盼着乔洋帮自己推脱掉呢,结果乔洋两句话就和人家聊了起来,还十分愉快地约好明天见面的时间。 沈夏急得脸都红了,但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拒绝的话,让乔洋和那人难堪。 宋俞霄还要请他们吃饭唱歌,乔洋兴冲冲拉着他就准备走。 沈夏心里别提多尴尬了,憋红了脸说自己肚子疼,想回去休息了,才让乔洋放弃。 回去的路上沈夏都没和他怎么说话。 乔洋还以为是男生身体不舒服,关心问:“还很难受吗?要不要到医院看看?” “没有……” 沈夏想了想,还是不高兴道:“你刚才干嘛答应他啊?” 乔洋兴奋道:“漫展多好玩啊,他还有提前入场券,都不用排队就可以带我们进去,多方便。” “但你不是说他对我有那个意思嘛…….”沈夏尴尬道。 “你看不上他?我感觉长得还行啊。”以乔洋直男眼光来看,宋俞霄也算是个小帅哥了。 “不是……” 沈夏是根本没那个心情,他脑子里还想着杜湘云给他发的短信。 秦严骞真的病得很严重吗?以前他不见一会儿男人就会疯狂给他打电话,这次为什么这么安静。 虽然这几天和乔洋住一起过得很开心,但沈夏总感觉胸口空空荡荡的,总是忍不住看手机,想秦严骞会不会给自己打电话发短信,或者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刘叔说秦严骞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他为什么会去走楼梯,为了追自己吗?男人被送进急救室,他甚至没等到他出来就离开了。 秦严骞第二天才给他打电话,是不是那时候才醒?他是不是醒了就给自己打电话? 他也不敢把这些想法告诉乔洋,乔洋肯定会骂他傻,说他是个糊涂蛋。 沈夏想着想着就想哭,他怎么这么贱,秦严骞那样哄他骗他,到现在他也还是放不下男人。 男生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乔洋跟他说了好几句话都没回,他转头看,才发现沈夏眼圈都红了。 乔洋只是想让沈夏多出去玩玩,没想到这么严重,顿时慌道:“你要是真不想去就不去了呗。没事,我替你和那个人说。” 沈夏胸口酸酸胀胀的,他觉得自己没出息,忽然有点生气,说:“去,谁说我不去?” 乔洋无语:“……”哥哥你自己表现就是一点也不想去啊。 不过既然沈夏同意了,乔洋也乐得轻松,他早就想去漫展了,这次还不用排队,他可太开心了。 乔洋安慰道:”哎,你也不用想那么多,谁谈恋爱前不先处处看看合适不合适,他又没挑明对你有意思,你就当朋友相处好了。” 沈夏情绪还是不高,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 第二天,他和乔洋到约好的地方,宋俞霄已经等在那里了。 男生看他们过来,笑着把买好的热饮分给他们:“很冷吧?” 乔洋大大咧咧地接过:“冻死了,过几天好像就要下雪了。” 沈夏俊俏白皙的脸蛋被围巾掩住一小半,鼻尖冻得红通通的,双手捧着饮料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宋俞霄笑了笑,冲他眨了下眼:“不客气。” 三人乘地铁到漫展会场,这里已经有很多人了,穿着各种奇奇怪怪服装的coser从他们身边走过。 沈夏眼睛都要看花了,比之前也要活泼许多,跟在乔洋后面,惊叹道:“他们衣服好漂亮啊!” 乔洋也算老宅男了,兴致勃勃给他介绍那些人cos的都是什么角色,看见喜欢的人物还要上前问人家要合影。 沈夏和宋俞霄就在原地等他。 会场里有空调,没一会儿沈夏就觉得热了,把围巾取下来搭在手臂上,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 他们逛到第两层,乔洋见到自己喜欢的大大在搞签售,长腿一迈就过去排队了。 沈夏正准备跟过去,身旁的宋俞霄忽然拉住他,佯装无意地说了句:“队伍好长啊。” 沈夏这时还没意识到什么,茫然地看向乔洋,结果乔洋也笑着冲他们摆手:“对啊,估计得一个多小时呢,你们先去别处逛吧。” 沈夏:“…….”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宋俞霄牵住手拉着走开了。 会展的人特别多,几乎是人挤人,沈夏没一会儿就昏头转向,不知道乔洋刚才呆的那个摊位在哪里了,只能无措地跟着宋俞霄走。 男生修长温暖的手指插入他的指缝,两人掌心相贴,沈夏脸都红了,忍不住说道:“那个……我们还是等等乔洋吧。” “我叫宋俞霄。” 男生这才停下来,侧头看他:“你不想和我单独呆着吗?” 沈夏其实不太想,但以他的脸皮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垂着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宋俞霄看着他裸露出来的白皙脖颈,莫名有些口干舌燥,他忍不住抬手用指腹摩挲了一下那截润白如玉的肌肤,低哑道:“可我只想和你呆在一起。” 沈夏被他的动作吓了一大跳,慌忙躲开他的手,捂住自己刚被男生碰触过的后颈,磕磕巴巴道:“我……我还是想等乔洋……” 宋俞霄看他躲躲闪闪的眼神,心里也有一丝不舒服,放开他的手:“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他真的只是你朋友吗?” 男生看着也是学生年纪,为什么不上学跑过来这边找朋友。 早上他还看见他们两个明显是从学校旅馆方向那边来的,男生连戴的围巾也和他朋友一个款式,像个小孩似的,时时刻刻都要粘着对方。 宋俞霄有点怀疑这人是不是喜欢他朋友,上赶着来送炮的啊。 然后他刚好凑上来,被男生拿来当让对方吃醋的工具使。 沈夏昨天一时冲动答应要来漫展,结果从今天早上起床就开始后悔,一直后悔到现在。现在又被宋俞霄这么质问,男生内心的羞愧达到顶峰,简直想把头埋进地里,不停道:“真的是朋友,但是……对不起……” 他也觉得自己欺骗了宋俞霄,明明对男生没感觉又答应他的邀约,要是一开始有勇气拒绝就好了。 沈夏实在没脸看男生的表情,垂着头又连说了好几句对不起,然后转身就跑。 宋俞霄好像在他背后叫了他一声,沈夏不敢回头看,步履匆匆地跟随拥挤的人群往前走。 他不适应人这么多的地方,有乔洋和他说话还好,现在一个人走在这里,被陌生人挤来挤去,男生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想回家,好想回家。 可是他已经没有家了。 沈夏看着面前汹涌的人群,心里慌得不行,简直要哭出来,红着眼圈随这些人漫无目的地走。 忽然,有人从身后抓住他的手臂。 沈夏泪眼朦胧地回头看,见是一个穿着深色西服的男人。 那人很高,气质冷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说了些什么。 沈夏没听清。他已经恍惚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掉落下来,哭着扑到对方怀里:“秦严骞,你怎么才来找我……” 第92章 夏夏…… “那个……”被抱住的人又开口,尴尬地用手拍了拍沈夏的背,“朋友,你围巾刚才掉地上了,我想还给你……” 与秦严骞低沉冷淡的声线不同,说话人声音很年轻清朗,身上的香水味儿也和秦严骞的味道不一样。 沈夏怔愣抬头,看见一张陌生年轻的面孔,瞬间撒开手,脸红到爆炸,慌张无措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没事。”舒满把围巾递给他。他看沈夏的长相,以为是男生来漫展玩的高中生,随口问,“是跟朋友走散了吗?要不要我带你去找工作人员?” 沈夏红着眼睛摇头,又说了句谢谢。 舒满嗯了一声。 这时沈夏手机响起来,乔洋给他打来电话了,声音焦急:“沈夏,宋俞霄跟我说你和他走散了?你现在在哪儿啊?” 沈夏茫然地环顾了一圈四周,也搞不清自己在哪里:“我不知道……” 舒满正在理身上被男生扯皱的西服,听到他的话扬了下眉:“需要我帮忙吗?” 沈夏也想早点找到乔洋,便打开外放,让他和乔洋交谈。 乔洋很快找过来,满脸慌张:“沈夏,你可吓死我了!” 沈夏看他这么担心,歉疚道:“对不起,我不该乱跑。” “唉,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乔洋也很自责。这阵子过得太顺利,他都忘了男生脑子有点不够用的事儿了,他要是把沈夏搞丢在这个地方,肯定会内疚死。 乔洋看向旁边身高腿长的舒满:“这是?” “他就是刚刚帮我跟你打电话的那个人。”沈夏介绍道,“这是我朋友。” “哦哦哦,你好你好,谢谢你啊。”乔洋连忙打招呼道。 舒满内敛道:“你好,不用。” “既然你朋友找到你了,那我就走了。”舒满对沈夏说,正准备离开,同伴已经等不及来找他了:“舒满,你在这里干什么?!那边摊位你知道有多忙吗,你还在这里偷懒!” 乔洋的眼睛一下亮起来。 舒满的同伴是个穿着哥特风格小裙子的女生,脸庞漂亮白皙,身材高挑,除了嗓音有些低哑外,其他都正好命中乔洋的萌点,正是他最喜欢的又甜又酷的外形。 女生性格也很开朗,看见舒满对面的乔洋和沈夏,好奇问:“这是谁啊?” “游客。”舒满言简意赅,“回去吧。” 乔洋见色忘友,熟稔地搭讪:“你们是漫展邀请来的嘉宾吗?” “是啊。”女生笑着落落大方道,“要不要来我们摊位看看啊~” “要!”乔洋没买到大大的签售本,想买点其他什么纪念品也不错,当即就扯着沈夏跟过去。 路上四人交换姓名,女生名叫江映晚,和舒满两人都是附近大学城里的学生,周末来这里玩,顺便帮社团卖卖东西。 乔洋明显是对江映晚起了兴趣,热络地和女生聊个不停,沈夏和舒满就站在旁边充当人柱子。 乔洋买了一大堆东西,趁机问人家要来了联系方式,才恋恋不舍地和沈夏离开。 沈夏本来心情就不好,看到气质和秦严骞有点像的舒满心情后更不好,路上一句话都没说,快到学校了才突然道:“洋洋,我想回趟医院。” 他还是放不下男人。 沈夏想了一路,告诉自己,就回去看一眼。 要是男人没事,他就立刻和他签离婚协议,要是秦严骞真的病了,那就是他活该,他刚好看着痛快。 乔洋肯定不赞同他回去,但沈夏去意已决,帮他把东西都拿回学校后就要打车回医院。 男生平时脾性乖顺,但犟的时候特别犟,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乔洋劝说无果,只好和他一同回去,要是再出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他们再回到市区天色都黑了,沈夏让乔洋先在大厅坐着,自己按照杜湘云早就发给他的病房号找到男人住的病房,站在门前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敲门。 “谁啊?”里面男声问道。 有人来打开门,是个容貌极为俊秀漂亮的陌生青年。 沈夏望着对方那双漂亮剔透的如同宝石般的蓝色瞳孔愣了一下。 那人也怔了一下,忽然笑起来:“哦,你就是秦夫人吧!” “秦夫人,你好你好,我是秦总的合作伙伴,我叫任怀之。” 沈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青年拉了进去,任怀之笑着朝里面喊:“秦总,你老婆来看你了!” 沈夏懵懂地随着他往里面看,见秦严骞正半躺坐在病床上,旁边放着两台笔记本电脑。 此时距离两人上次见面才过去一周,男人却变化极大,几乎瘦脱了相。 原本英俊凌厉的脸庞凹陷下去,肤色苍白到病态,高大消瘦的身躯宛如一张单薄易碎的纸片,倚靠着床头。 秦严骞正垂头看着手里的文件,没有反应,任怀之又大声叫了他一声,男人才面无表情地朝这边淡漠瞥来。 沈夏被他那双狭长黑沉的眸看得莫名有些发怵,站在原地远远地问:“秦严骞……你的病怎么样了……” 男人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好半天才低声开口:“还好。” 他的头已经不像刚开始那般痛了,每天靠着药物可以勉强睡三四个小时,但被确诊了病理性抑郁症,需要服用大量药物来控制改善抑郁情绪。 他仍旧没有食欲,反应迟缓,经常会忘记自己身处何处,或者几秒前在做什么事。 任怀之来找他签合同,他看了半个多小时,目光仍旧停留在第一行,青年只能让他先休息一会儿,和他聊天,他却不开口。 好像有很多话需要说,但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没有必要。 心里很空,浑身都充满着疲倦无力感,没有任何与人交流的欲望。 任怀之刚才和他说了半天话,男人都丝毫没有反应,只是静静地靠在床上,现在沈夏过来,好歹吐出了两个字。 “近点嘛,”任怀之把怯生生的沈夏往里面推,“你丈夫他腿断了,下不了床。” 男人的下半身被厚重的被子遮盖住,因为太瘦,被面平得像下面没有东西。 沈夏惊吓道:“你腿断了?!” “骨折。”秦严骞淡淡道。 他刚吃了抗抑郁的药,头脑昏昏沉沉,再见到男生明明应该很激动,可他内心却生不出任何感觉,就像心脏被人挖去似的,感知不到任何感情,也表现不出任何感情。只是听男生说话,再勉强回答问题就已经费尽他所有精神。 他的冷淡反应让沈夏有点无措。男生哦了一声,干巴巴道:“那你要好好休息。” “嗯。” 沈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秦严骞还是直直地盯着他,不说一句话。 这本是男人以前发火的前兆,所以沈夏起先被他那双黑沉的眸看得有些害怕,但不小心跟男人对视上,他却发现男人眼里并没有蕴含任何情绪,只是单纯地盯着他。 就像小孩子的眼睛。 迟钝地看着他,等待他接下来的反应。 两人沉默的时候,任怀之趁机收拾完东西,又开口道:“秦夫人,秦总父母出去有点事,才让我帮忙看着他。现在你来了,我就回家了啊。你陪他会儿,伯父伯母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没等沈夏反应,青年就笑着对秦严骞说:“秦总,那等你好点我们再谈合同的事儿,今天我就先走了。” 秦严骞没有回答。 “哎,你等等……”沈夏惊慌地去拦要溜的青年,但任怀之身高腿长,几步就轻巧迈到门口,笑着帮他们把门合上,“秦夫人,下次见哈。” 病床上的人突然叫了他名字:“夏夏……” 这是秦严骞这些天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 男人看见沈夏也要走的样子,微蹙了一下眉,费力地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我有东西要给你。” 沈夏无措地回过头,看见秦严骞正探着身子去够旁边桌子的抽屉。 男人实在瘦了太多,身上的蓝白条纹病号服随着他的动作滑动,空空落落的可怕。 秦严骞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又看向他。 沈夏只好在他的注视下走过去:“什么啊?” 秦严骞没说话,把盒子递给他。 伸出手时,因为手臂没肉,宽松的袖子直接滑落到了手肘,露出小臂上数道深深浅浅的疤痕。 那一刻沈夏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一把拽住秦严骞的手腕,颤声问:“这是什么?!” 秦严骞的胳膊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伤疤?! 自那次割腕后,秦父秦母收起了病房内所有的利具,但也挡不住儿子犯病。男人会用各种东西砸自己的手臂,撕咬自己的皮肉,直到感受到浓重的痛意,才觉得安心。 但再次清醒时,秦严骞也会觉得这样很傻。 父母难过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废物,累赘,为什么会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然后抑制不住地哭泣。 他回避了沈夏的问题,只轻轻道:“打开盒子吧。” 他觉得沈夏应该会喜欢里面的东西。 第93章 对不起…… 沈夏怔愣地看着他的手。 男人原本结实有力的手臂现在瘦得皮包骨,苍白冰凉的手背因为长时间输液肿胀起来,薄薄的皮肤上突出可怕的鼓包。 秦严骞顺着男生惊诧的目光看到自己丑陋的手臂,微微躲了躲,但身体没有力气,他现在甚至连沈夏的手都挣不脱。 秦严骞只好又说了一遍:“打开盒子吧。” 沈夏很震惊,他不明白秦严骞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只是骨折,他骨折的时候还天天想往外面跑玩呢,但男人为什么会看上去这么……这么死气沉沉,就像他爷爷当初生病卧床不起的状态。 盒子只有巴掌大,包装精美,在他手里沉甸甸的。 沈夏放开秦严骞的手,缓慢地打开了盒子。 藏蓝色的细腻绒布上,静静躺着一个小巧漂亮的紫砂杯。 是他当初摔碎的爷爷那个茶杯。 秦严骞还是给他找到了真品。 沈夏颤抖地把紫砂茶杯从盒子里拿出来,通红的眼眶涌出大滴眼泪:“爷爷……” 在他清醒过来后,他便刻意忽略这件事。 爷爷,他唯一的亲人,世上最疼他的爷爷,永远消失了。 他甚至连爷爷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秦严骞看着捂住茶杯泣不成声的男生,低声道:“对不起……” 其实从失火那件事后,男生的表现便一直很反常,但他那时没有在意,只为沈夏不再提要打胎而激动。 母亲告诉他们和柳修轩对质时沈夏哭着喊婚戒的事,秦严骞便猜到他应该是恢复记忆了。 不然还能有什么解释呢。 他把沈夏害得差点送命,却还是轻而易举地得到了男生的原谅。 夏夏,最喜欢他的夏夏又回来了。 秦严骞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好像永远在后悔。沈夏是个小傻子时,他后悔跟他订婚结婚,沈夏忘记他时,他后悔自己没有珍惜那个全心全意都是他的小哑巴,而等到男生重新恢复记忆,他又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让男生记起那些难过的事情。 过去他做的错事实在太多,多到他没有办法偿还。 这段时间他脑子里总会突然出现自杀的念头,他想如果自己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让沈夏开心些,母亲不必这样天天辛苦地看守他,父亲也不必一把年纪了还要替他到公司处理事务。 他不是个好儿子,不是个好丈夫,现在甚至连正常人都算不上了,让所有人难过伤心。 如果他死了,是不是他们都会轻松一点。 他尝试过很多次,但每次都会在最后关头失败,被救下来后,母亲只会搂着他哭得更加凄惨,就连从未在他面前显露过弱态的父亲也满眼红血丝,脸色痛苦。 他觉得自己是个懦夫,但医生说这是抑郁症患者体内还残留的求生本能。他病了,有这些想法很正常,等他头部的伤好起来,这些症状就会慢慢消失。 秦严骞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医生的话,但他不想让父母那么伤心了。 睡不着觉也要闭着眼,吃不进去饭就硬咽进去,等到上厕所的时候再吐出来,即使再不想说话,别人问话的时候也要努力回应。 但很多时候他都做不到,向别人主动说一句话比让他把勺子直直往自己嗓子眼里捅,灌进粥还要艰难。 就像现在看沈夏在他面前哭得这么伤心,他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在男生的痛哭中越来越焦躁和自我厌弃,但吃下去的药又让他看上去情绪毫无起伏,思想和外表处于极度分裂的痛苦状态。 沈夏哭了一会儿,男人在这期间一直像个木偶似地靠坐在病床上,静静地看着他。 沈夏自己擦掉眼泪,哽咽问:“爷爷他……葬在哪儿?” 秦严骞给了他一张纸,上面有沈老爷子现在所睡的陵园地址。 他怕自己忘记了,就写在了备忘录上。 沈夏接过纸,小心地折起来同茶杯一起放在小盒子里,沙哑道:“谢谢你。” 他站起身给秦严骞按铃叫来护工,说道:“好好休息吧,身体是自己的,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了,很幼稚。” 秦严骞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沈夏离开了病房。 等在楼下的乔洋已经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看见男生红着眼睛走过来,连忙问:“怎么了,秦严骞他又欺负你了?” “没有。” 沈夏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感受,他握着那个装着茶杯和爷爷坟墓地址的小盒子,眼泪顷刻又从眼眶里涌出来,内心充满悲痛。 他哑声对乔洋道:“洋洋,今天晚上我们就不回去了吧,我明天想去看看爷爷。” ———— 杜湘云提着晚饭回来,看见病房里只有秦严骞和护工,问:“儿子,你那个朋友呢?” 秦严骞正坐在轮椅上看窗外,明明听到母亲的话了,却不能及时做出反应,隔了几秒才迟缓地回道:“走了。” “哦。”杜湘云有点惋惜。 他儿子几乎没什么朋友,那个青年看上去还挺活泼的,留下来陪秦严骞多说一会儿话也好啊。 “过来吃饭吧。”杜湘云让护工把秦严骞推过来,“今天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嗯。” “唉,医生说你的精神并发症比较严重,至少要休养半年才行。”杜湘云把买的粥在桌子摆好,“你也不用太担心工作,爸爸会帮你处理好的。” “嗯。” “喝点吧,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这家的皮蛋瘦肉粥了。” “嗯。” 秦严骞脸色青白地拿起勺子,机械地抬起胳膊把粥往嘴里送。 刚买来的粥温热滑口,可对他来说却如同冰凉锋利的玻璃渣,吞咽下去的每一口都极其艰难,痛涩难忍,男人脆弱的胃在这种刺激下不住痉挛,用手捂住嘴竭力不让自己立刻吐出来。 杜湘云看他慢吞吞地喝下粥,眼眶逐渐湿润,觉得儿子病情终于好转了些。 女人这阵子也为儿子操碎了心。秦严骞患上了进食障碍,闻到饭味儿就想吐,全靠输液维持身体机能营养需求,问他想吃什么,男人也从不回答。他和秦承安就只能努力回想儿子以前喜欢吃什么,然后一个个买回来,期望着儿子能吃下一点点。 秦严骞费力地喝了四五口,额头都沁出了冷汗,忽然手一抖打翻粥,对着地面剧烈呕吐。 杜湘云被吓到了,连忙扶住儿子:“怎么了?” 秦严骞的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来,哭着说:“我喝不下去……” 这是妈妈专门为他买回来的,他应该喝完的,可他为什么做不到,为什么连最简单的吃饭都要母亲失望担心。 秦严骞脸色惨白,害怕得身体都哆嗦起来,像犯了天大的错事似地痛哭流涕,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杜湘云也流下来泪,搂住儿子单薄得只剩骨头的肩,哭道:“喝不下去就不喝啊,没事,没事的…….” 即使告诫过自己无数次,情绪还是会突然失控崩溃,像个疯子一样痛苦流泪,等清醒过来又后悔不已,从而陷入新一轮的自我厌弃中。 吃过药平静下来的秦严骞又变得像具毫无生气的尸体,一动不动地靠坐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看着面前的墙壁和漆黑的电视机。 杜湘云让人打扫完卫生,坐到他的身边,帮他按摩肿胀的手背,极轻柔地问:“今天夏夏来找你了吗?” 她刚才听护工说有个男孩过来看望秦严骞,又很快离开了。 秦严骞有了一点反应:“嗯。” “夏夏和你说什么了?” “……” 秦严骞想不起来他和沈夏的对话。 他只隐约记得男生好像又哭了,是他又让他哭了吗? 杜湘云看他又开始沉默,叹了口气。 她不敢再刺激儿子,安抚道:“没事,不想讲就不讲了。” 秦严骞没有不想讲,他只是回忆不起来,抿了抿唇。 杜湘云给他放了部喜剧电影,他觉得吵,强撑着看了几十分钟就躺到床上不再看,杜湘云便关了灯,以便于他入睡。 秦严骞闭上了眼,但脑子还在思考,他到底和沈夏说什么了。 他费劲地思考了好久,到凌晨时突然睁开眼,缓慢地扶着床坐起来。 睡在他旁边陪护床的杜湘云被他的动静惊醒,连忙打开灯,问道:“怎么了?” 男人听到母亲的问话,便乖乖回道:“想去一个地方。” 杜湘云看他甚至在尝试着自己下床,赶紧过去扶住他,问:“想去哪里,卫生间吗?” 秦严骞靠母亲的支撑挪到轮椅上,表情很茫然,又迟钝地想了一会儿,才记起自己前几秒还在心里默念的地点。 “安山陵园。” 秦严骞说出口后又觉得好像不对,去翻自己偷偷藏在枕头下的备忘录看过后,才确认道:“是安山陵园。” 他把沈夏爷爷安葬的地址给沈夏了,男生今天一定会去那里。 他想再见到他。 男生一定会哭,他想安慰他。 有时死亡对病人来说并不一定是痛苦,而是解脱。 第94章 好聚好散 沈夏和乔洋在附近的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打车到安山陵园。 安山陵园位于他们市的郊区,空气清新,环境静谧。 近来天气一直阴沉沉的,寒风凛冽,出门时吹过身子像是用小刀割肉一样。 冬天是真的到了。 秦严骞应该是给这里的管理员打过招呼了,沈夏只是报了自己的姓名,就有专人把他领到了沈老爷子的墓碑前。 男生抱着一束新鲜的百合花,定定地看着爷爷的墓碑。 爷爷的墓碑被打扫得很干净,台前放着好几束新鲜的花,爷爷照片上的模样也比走之前精神很多。 他病得太久,断断续续要有四五年了,即使后来一直在医院静养,身体也瘦成了一把骨头,沈夏那时都不敢贸然碰爷爷,怕一不小心就把爷爷碰碎了。 但即使这样,他去看望爷爷的时候,爷爷还是努力向他露出笑容,温柔地和他聊天。 他那么笨,经常做错事,爷爷也从来不会骂他傻,只是说他和其他小孩有点不一样。 爷爷是世上对他最好的人,是他最亲最亲的家人。 可是他却走了。 其实爷爷离开是好事。他那么大年纪,每次化疗都特别痛苦,还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忍得脸色惨白。所以秦严骞才让他住到秦家,隔几天再带他到医院看一次爷爷。爷爷总是对他说:“夏夏,你什么时候有人照顾了,爷爷就可以安心离开了。” 他当时以为爷爷是想一个人去旅游,还吵着让爷爷也带自己一起去玩,爷爷就笑着说让秦严骞带他玩,爷爷老了,玩不动了。他居然现在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沈夏想着这些事,蹲下身轻轻把手中的百合花放到爷爷的墓碑前,用手抚摸冰凉的石碑。 他轻轻抱住墓碑,脸颊软软贴上爷爷的黑白照片,像小时候被爷爷怀里抱在怀里撒娇一样,低声道:“爷爷,我好想你……” 自从父母走后,爷爷几乎所有精力都花费在他身上,本该颐养天年的年龄,却天天为他而操劳。 沈夏泪瞬间打湿了整张脸,哽咽说:“我现在会说话了,也懂事了,爷爷不用再担心我,可以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了……” 陪他一同过来的乔洋站在旁边,见男生伤心的样子,眼眶也有些微微发热。 他背过身偷偷用手背擦掉眼角的泪,却意外看见不远处躲在树后的男人。 ———— 秦严骞向杜湘云说自己要来这里后,女人脸色立刻被吓得惨白,以为他又想不开,要为自己寻墓地了。 但这是他这些天第一次提出要出门。 之前不管他们怎么劝说,儿子都只肯呆在小小的病房中,一旦被推出房间,就会陷入崩溃的恐慌中。 所以即使秦严骞只吐出这个地址外便不再交流,杜湘云还是同意了。 她安抚儿子,说现在陵园还没有开门,让他先休息一会儿,白天一定会带他过来,但秦严骞还是坚持立刻出发。 他怕错过沈夏。 于是凌晨四点,他们便来到了陵园,然后一直等在这里。 可当沈夏真的出现后,秦严骞又慌张地让人把自己推到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不敢出现在男生面前。 他想到昨天男生看他怪异的眼神,仿佛他脸上长了什么可怕的脓包。他很久没照过镜子,情绪低落的时候,他只会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然后莫名其妙地流泪。他变成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不能自己洗漱,不能自己吃饭,甚至出门之前的衣服,都是护工为他穿的。 秦严骞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他的手背上布满可怕的鼓包和淤青,他的脸会不会也一样,已经变成了丑陋的怪物。 而陪伴在沈夏身边的男生身姿挺拔,年轻俊朗,正是最好的年纪。 秦严骞从未如此自惭形秽过,他既对不起沈夏,也辜负了沈老爷子的嘱托,他根本不配来这里。 但他还是想见沈夏。 哪怕不见面。 只是在远处看看夏夏。 ———— 乔洋看到坐在轮椅上的秦严骞,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再看,男人却仍停留在那里,身后好像还跟着其他人。 乔洋警惕起来,迟疑地拍拍沈夏的肩膀,小声地告诉他:“秦严骞来了。” 哭得眼圈发红的沈夏擦掉眼泪,回头,看见秦严骞正让人推着轮椅往回走。 沈夏心里正难过,快步追上慌张离开的男人,问道:“你不看看爷爷吗?” 他们两家以前关系那么好,爷爷一直很信任秦严骞,不然也不会放心将他交给男人。 秦严骞抬头看了一眼男生被寒风吹得通红的小脸,然后又垂下眸,低声回道:“我看过了……” “你什么意思?看过了就算完成任务了吗?” 沈夏看他这幅死气沉沉的样子就生气,回答也总是回答那几个字,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对不起他。 秦严骞仍旧沉默地垂着头,没一会儿,竟然掉下了泪。 苍白消瘦的男人眼泪大滴大滴落在膝盖上,很快将身上深灰色的长羽绒服浸出一片湿痕。 沈夏看到男人宽阔单薄的肩颤动,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惊慌地推他:“喂,你怎么了?” 紧随其后的乔洋也被吓得不轻,他还记得上次男人在医院流下几滴鳄鱼眼泪后,转头就趁自己不注意给沈夏注射了镇定剂把男生绑回了家,现在又要搞什么鬼? 乔洋把表情无措的沈夏拉到一边,悄悄说:“我们还是快点走吧,万一他又让人绑你怎么办?” 沈夏看着垂头还在默不作声流泪的秦严骞,又看看他身后身形高大的陌生男人,也很快从愤怒中清醒过来,打了个哆嗦,赞同地点点头。 男人外表看着再怎么可怜,也是头禽兽。 他还是离秦严骞远远的好。 沈夏被乔洋拉着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回头对还停在原地的男人说:“那个离婚协议书……我弄丢了,你回头再拟一份给我吧。” “不用你净身出户,爷爷给你的投资我也都不要了,我们好聚好散。” 他不懂这些,但律师肯定懂,他当初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相信男人说的没有结婚证就不能给孩子上户口的鬼话。 秦严骞背对着他,仍旧一声不吭地垂着头。 将近一米九的高个子,背影却瘦得寒碜,穿着厚重的棉服也单薄得像一片纸似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男人从轮椅上吹下来。 沈夏心里泛起酸楚,又说了句:“好好吃饭,秦严骞。” 当初他不管怎么折腾,男人都要他好好吃饭,现在轮到自己身上,怎么就忘了这个道理。 沈夏说完就难受地转回了身,和乔洋离开了。 回学校的路上,乔洋问他:“秦严骞腿断了?怎么突然坐上轮椅了?” “骨折了。”沈夏回道。 “哦,那还有站起来的可能。” 乔洋不明所以地啧了一声:“他以前不是一见到你就要巴拉巴拉说一大堆教训你的话,现在怎么这么安静,跟被人夺舍了似的。” 沈夏疑惑地问:“什么叫夺舍?” “就是中邪了,体内的灵魂被别人挤掉,换了魂魄。” 沈夏最怕听这种鬼故事,打了个激灵:“你不要吓我。” 乔洋故意道:“他的样子就很像啊。性情大变,脸那么白,还突然瘦那么多,不是中邪是什么?说不定壳里已经换了人,真正的男人早就变成鬼魂跟在你身边了!” 沈夏吓得小脸煞白,捂住耳朵:“啊啊啊你别讲了!” 乔洋看男生悲伤的情绪逐渐消散,哈哈笑了两声:“骗你的啦!” 他可看过秦严骞和陆阳舒打架,男人要是真变成鬼,估计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现在天天跟沈夏睡一间屋的他掐死。 乔洋这阵子和男生住酒店,原本就薄的钱包越来越瘪,现在连食堂都要吃不起了。 他想沈夏估计还要和他住一阵子,委婉道:“沈夏,你是不是还要在我这儿呆一阵啊,考不考虑在我们学校附近租个房子住?” “租房子好麻烦的。” 上次搬出去住,陆阳舒几乎什么都替他做了,但沈夏还是觉得好麻烦,每天都要他自己整理房间,倒垃圾,哪像酒店什么都有,还有专门的人打扫卫生方便。 “可是住酒店消费高啊……” 乔洋见男生没听懂他的暗示,咬了咬牙,索性直说了:“沈夏,其实这阵子我一直带你去吃食堂,不是我抠门,是我实在没钱了……” 天天陪男生开房,他都被室友怀疑偷偷在外面藏妹子了。 沈夏这才想到自己没有身份证,这阵子酒店钱都是乔洋给他掏的,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都没注意这件事。” 沈夏看男生也是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内疚得不行:“我转你,我现在就转你。” 他掏出手机,立刻给乔洋转了一万,问:“够吗?不够我再转给你。” 乔洋除了父母给他交学费,就从来没有收过这么多的转账,点开消息看到金额后眼睛都瞪大了,赶忙道:“够够够!” 乔洋也不是贪财的人,只把这阵子给男生付的酒店钱收了,其他都退了回去:“多了多了。” 沈夏又不由分说地转给他两万。乔洋这阵子这么照顾他,沈夏也觉得不好意思,说道:“其他给你花嘛,别退回来了。” 乔洋看着突然富裕的账户余额,再一次体会到被富婆bao养的快感。 推推拒拒也有些伤害感情,想着沈夏还要在他这儿住一阵,如果男生打算离开了,他再把剩余的钱退给男生也不迟,乔洋就欣然收下了。 有了钱,底气就足。乔洋也觉得沈夏住那隔音破得要命的小旅馆真是委屈了,转头把男生带到他们这儿气派豪华的酒店,开心地开了个双人间。 档次一下提升上来,沈夏躺到又软又舒服的酒店床上也很开心,拿着手机又给乔洋转了一万:“今天的酒店钱。” 乔洋都有些慌了:“不用不用,你给的已经够多了。” 沈夏说:“给你买零食吃。” 上次秦严骞把钱全转给他了,他现在手机余额里有好多钱,反正自己也花不完,没事就给乔洋发红包。 第95章 离婚 秦严骞一反常态,没再闹出什么事,隔了两天便听话地让助理为他送来新的离婚协议书。 当时沈夏正在大学的校园湖旁喂鲤鱼,有个穿着一身和校园氛围格格不入的西装男突然叫他,沈夏愣了几秒才想起这是秦严骞的助理。 他对秦严骞知道他的行踪已经见怪不怪了,没看几眼就签了字。 助理收回协议书,一板一眼对他道:“好的,我会转交给秦先生的。” “谢谢。”沈夏温声道。他以为助理会马上离开,结果男人仍旧站在原地。 “还有事吗?”已经扭回头继续喂鱼的沈夏诧异地又看向他。 助理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想到老板让他来之前下的命令,最终还是没说出口,把协议书装回公文包,说道:“没什么。”然后就回去了。 那边走好程序后,又过了两天,男人派刘叔来接他到婚姻登记机关共同办理离婚。 到了地方,秦严骞已经等在那里。 男人的腿看起来还没好,仍裹着石膏坐在轮椅上。 天空飘起小雪,纷纷扬扬落到他的头发和黑色长羽绒服上,转瞬融化,留下一点亮晶晶的水汽,让男人看起来有些湿漉漉的。 秦严骞的脸庞仍旧苍白消瘦,整个人单薄的像一张纸,露出的裤腿甚至还是医院的蓝白条纹服。 沈夏走过去,问:“你还没出院吗?” 男人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嗯。” 沈夏也没什么话可说:“进去吧。” 今天办理离婚的人并不多,两人很快办理好手续。 沈夏看着手中印着“离婚”字样的小红本,胸口仿佛有一块长久压着的石头突然咯噔碎开了一样,好像很轻松,又好像心中失去了什么,空空落落,有些许的不自在。 他朝身旁垂着头也在看离婚证的秦严骞勉强笑了一下:“那我回去了。” 男人手指摩挲着纸角,缓慢抬起头,对他说:“一起吃顿饭吗?” “不了,我等会儿还要和乔洋一起见朋友呢。” 秦严骞便没再坚持:“嗯。” 沈夏走出大厅,秦严骞也让人推着轮椅跟在他身后,等到男生上车后要关车门时,才再次叫住他:“夏夏。” 沈夏闻言回过身。 秦严骞轻轻抬了抬手,跟随在男人旁边的助理便快步走上前,把手上刚才一直提着的袋子递给他。 沈夏不明所以地接过去,从里面掏出条针织围巾。 “妈让我转送给你的。”男人这样道。 杜湘云有做针线活的爱好,冬天的时候便喜欢织些围巾帽子这些小玩意儿,小时候还曾给他和秦严骞打过毛衣,手非常巧。 而手中针脚明显不匀的围巾,一看便知不是出自杜阿姨的手。 但沈夏还是没戳穿,叠好又放进去,笑了笑:“谢谢杜阿姨。” 秦严骞朝他微微颔首。 沈夏关上车门,让刘叔发动车。 他回头看,见秦严骞没上车,还停留在原地。 分明他们之间还隔着一道窗,男人的视线却好像透过了防窥膜,仍在静静地看着他。 沈夏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雪花洋洋洒洒地落在他乌黑的头发和肩膀上。 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多,男人仿佛整个人都被雪掩盖了,变成一座落寞苍白的雕塑,和他距离越来越远。 和曾经预设过的结局一样,他和秦严骞还是分开了。 但又和曾经预设的结局不一样,沈夏没想过他和男人的离婚会这么平静。 让他想起小时候有段时间他特别黏秦严骞,每天要坐着刘叔的车去接他放学,结果男生还要去上补习班,并不能和他一起回去,就带他偷偷在街边的店里买些平常不让吃太多的糖果。 然后他坐着刘叔的车回家,男生那时就如现在般在后面看着他,目送他离开。 秦严骞从小不爱吃零食,也不了解那看着花花绿绿包装很漂亮的硬糖,其实进嘴又酸又涩,并不好吃。 但因为是他买的,沈夏哪怕酸得口水都流出来了,也要都吃完。 秦严骞便以为他喜欢这种口味,看见就会给他买些。 到现在偶尔还会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给他。 转弯后,沈夏转回身在座位上坐好,伸手在装着围巾的袋子中摸索。他刚才就发现了,很快找出藏在围巾中间的那个小盒子。 打开绒布盒,是一枚亮闪闪的钻戒和他从小吃到大的硬糖。 他将硬糖剥开塞进嘴里,又把那看起来无比熟悉的的钻戒套到自己的无名指上。 因为是他精心挑选的,即使隔了这么久,沈夏看这枚钻戒仍旧觉得十分漂亮,切割精良的钻石在昏暗的光线下熠熠生辉,象征着永恒纯洁的爱情。 可这份爱情好像并不合他的尺寸。 大了些,戴在手指上松松垮垮的。 他并没有瘦,甚至因为要给肚子的宝宝积蓄营养,这阵子还胖了一些。 这枚钻戒不是他的。 而那日男人愤怒地将戒指摔进垃圾桶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嘴里酸涩无比,沈夏把手上的戒指取下来又丢回盒子里,糖也吐了出来。 沈夏看着那静静躺在垃圾桶里不合口味的硬糖,用舌尖抵了抵酸得发疼的口腔软肉,在心中默道:“再见了,秦严骞。” ———— 他签离婚协议的时候并没有细看合同,很快有律师联系他,和他清算他和秦严骞的婚姻共同财产。 沈夏没想到男人还是选择了净身出户,除了爷爷留给他的财产外,现在整个秦氏也归属于他。 当初秦氏因为资金链出现断层差点濒临倒闭,而沈老爷子的投资将这个公司从危机中挽救过来,之后由秦严骞接手。男人对待工作极其认真,之前父亲老派管理留下的漏洞都逐一被他查漏补缺,公司也顺利转型,已经不会再出现从前那种问题。 可沈夏看着律师和秦严骞助理向他摆放的厚厚一沓合同,还是极其头大,尴尬道:“我看不懂这些啊……” 律师那边还好对接些,但这公司运转,他连最基础的东西都不知道,怎么管啊…… 助理看他为难的样子,忙道:“这个秦总,不对,秦先生已经帮您解决了。公司现在有专业的团队负责管理运作,您只需要偶尔签一下字就行了,平时不需要您太过费心。” 沈夏这才松了口气。 他感觉秦严骞也不至于在这上面坑他,很痛快地在那堆合同上一一签下字。 自此,他和男人的离婚程序也终于全部走完。 除了等孩子生下来秦严骞需要向他支付一定抚养费外,便再无瓜葛。 办完这些手续后,助理准备走时,沈夏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秦严骞…现在怎么样了?” 男人把所有财产都给了他,他怎么办? 助理犹豫了一下,想到秦严骞现在已经不是自己的老板,面前的人才是自己上司,便道:“秦先生的抑郁症还是很严重,应该要出国接受治疗了。” “抑郁症?”沈夏瞪大眼,不敢相信助理说出的话,“他得了抑郁症?” “嗯嗯。” 助理点头:“前阵子犯病时好像还割腕了,差点死在浴室,之后也陆陆续续闹了几次自杀,不过还好都被及时救了下来。” 沈夏浑身发凉,想到半月前在男人手臂上看见的密密麻麻的伤疤,颤声问:“他怎么会突然得抑郁症啊?” 男人平时冷漠的跟没有感情一样,沈夏想自己以前被他折磨成那样还没有得抑郁症呢,秦严骞怎么会得这种病。 “听说是跑楼梯摔了下来,磕到头,撞到了脑部神经。不过医生说一般后遗症所导致的抑郁也没有他这样严重,应该也有心理原因吧。” 助理其实那天就想和沈夏说了。 那天他去病房里拿离婚协议,病房里的气氛压抑得简直让人喘不过气。秦先生的父亲绷着脸不说话,母亲一直在哭,而男人签好字,把离婚协议的时候递给他的时候手不断哆嗦,助理感觉他随时可能下一秒将纸撕得粉碎。 但秦严骞最后还是将协议书完好无损地递给了他,并对他下了死命令,不许向男生透露任何他的病况。 然后男人便摇着轮椅到窗边,透过冰凉的金属杆看向外面——自从秦严骞跳楼失败后,他住的病房便焊上了厚重的防盗窗。 以前的秦严骞外表看起来再冷淡沉稳,从他的眼里仍能看出那种年轻特有的张扬自信,而现在的男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分明还未到三十,却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暮气沉沉。 看着还活在这个世上,灵魂却已经破碎得不成模样。 助理跟着秦严骞打拼了好几年,如今看见老板变成这幅模样也有些唏嘘。 老板明显是舍不得和面前男生离婚的,助理对沈夏说:“我记得秦总,不,秦先生之前让我订的机票是明天。沈先生要是想见他的话,现在到医院应该还能在秦先生出国前见最后一面。” 沈夏瞳孔微颤,愣了好久才道:“算了。” 见到又能怎样,他们已经错过太多,也不差这一面。 第96章 只剩他一个人 自那天后,秦严骞再没联系过他。 男人除了留给他大笔财产和一个他完全搞不懂的公司外,从他的生活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同时又不停有其他的人联系他。 公司助理,财产律师,家庭管家,体检医生,甚至还有宠物店的老板,说他们店最近需要搬地址,能不能尽快去接回他寄养的小猫。 沈夏从来没处理过这么多的事。虽然大多数男人已经为他安排妥当,他只需要倾听各种专业人士的意见,然后适当表示一下自己的观点便已足够,可剩下一些必须要靠他自己解决的琐事,仍旧让他忙得焦头烂额。 乔洋虽然比他心智成熟些,终究也只是个还未从象牙塔里出来的学生,对待沈夏突然接手的公司同样茫然无措,爱莫能助。 乔洋的课业繁重,平时要上课,周末要忙作业论文,很多时候也不能陪着他。 沈夏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和那些陌生人沟通,听他们一遍遍向自己解释他听不懂的各种专业术语,直至失去耐心问他有没有成年,监护人在哪里,能否换个人沟通。 可他现在除了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宝宝,再无其他家人了。 不是所有对接人的脾气都很好,沈夏很多次被对方凶得哭出来,无措地说对不起,他不懂这些,能不能再重复一遍他该怎么做。 过去的男生仿若被笼在玻璃罩下的小玫瑰,被保护得密不透风,对外面的一切保持好奇天真,而现在,玻璃罩裂了缝,凛冽的冷风钻进来,宝贝头一次感受到真实世界的残酷和严寒,在残破的碎片中害怕得瑟瑟发抖。 沈夏把自己的六只小猫从宠物店接出来,他现在住的酒店不能养宠物,而秦家烧毁,沈家的住宅早已因为无人居住荒废了,男生提着两个大宠物箱站在街上,竟然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 乔洋还在上课。无措之下,沈夏只能给秦严骞的助理打电话,那个人曾对他说如果遇到了问题可以联系他。 秦严骞的助理名叫徐文宁,接到沈夏的电话后,很快从公司赶过来,帮男生找了一个可以立马住进去的公寓,还用自己的车帮沈夏搬家。 其实按理说他是不用管这些事的,但在公司呆久的人基本上都听过秦严骞和沈夏当初因为投资联姻的八卦,现在的新boss是个什么情况,当然也有所耳闻。 徐文宁心里觉得自己前boss惨,现在的上司也怪可怜,明明名下房产一大堆,却像个无家可归的人一样,愣是找不出来一个能住的地方。 沈夏身上丝毫没有作为管理者的气场和架子,不停地弯腰对他说谢谢。 徐文宁尴尬道:“不用不用,我本来就是您下属嘛。您以后要是还遇到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联系我。” 沈夏还是又说了好几遍谢谢,说着说着,眼圈就泛红了。 他头一次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仿佛所有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全朝他单薄的肩膀压来。可除了吃喝玩乐,他什么都不会,他不会管理公司,不会市场投资,不懂得怎样去处理名下的巨额资产以及办理那各种各样他完全不能理解的繁复手续,不懂他今后到底要怎么过下去。 男生崩溃地蹲在地上哭,现在才真切地意识他和秦严骞分开了。 从今往后,这里只剩他一个人。 或许还有宝宝。 可他现在连猫都养不好,他怎么养宝宝。 徐文宁尴尬地站在那里,看着可怜哭泣的男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离开公寓后,他给秦严骞打了个电话,告诉他男生的现况。 男人在那边沉默了很久,才道:“总要习惯的。”便挂断电话。 等他回到公司,男人却又给他打来一笔巨款,发信息:能帮就帮。 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沈夏哭过一场后,也终于接受了现实。 他再不是以前那个可以无忧无虑的小少爷了,没有人再为他遮风避雨,他所做的一切产生的后果都需要他自己承担。 徐文宁倒是自那天以后,经常来看他,帮了他许多忙。 沈夏离婚后突然乱成一团的生活在男人的帮助下慢慢重新步上正轨。 转眼间他孕期已有四个月多,肚子开始逐渐隆起,这个时期正是宝宝快速发育的时候,医生提醒他需要多补充营养和保证充足睡眠。 可他现在家里有六只猫,虽然沈夏不用上班,还算照顾得来,可小猫白天休息好了,晚上各种兴奋跑酷,有时半夜沈夏好不容易睡着,又被调皮跳上床的小猫一爪子踩醒,把它们关在门外,小猫又不停地叫。 男生因此作息紊乱,面色憔悴了不少,再次体检后,医生说他体质太虚弱,对肚里的孩子很不利。 而小猫越长越大,有了领地意识,在他租住的公寓也经常打架,沈夏只好听从徐文宁的意见,送养走几只小猫。 六只小猫都是他的宝贝,无论送走哪只沈夏都很不舍。他把这件事告诉乔洋,乔洋想了想,说上次在漫展上认识的那个舒满最近刚发朋友圈说想养猫来着。 沈夏这才和舒满加上好友,男生告诉他乔洋说的没错,而且他家就在本地,沈夏以后想看猫猫也可以随时到他家做客。 沈夏便和舒满约了周末来他公寓取猫。 乔洋也说这周终于腾出时间了,专门来这里看他,沈夏还挺高兴。结果等舒满来后,沈夏看到乔洋见舒满身旁同伴两眼放光的模样,才知道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不是为他来的。 也是上次在漫展上见过的人,那个穿哥特小裙子的漂亮女生——江映晚。 和那天漫展上的可爱形象不同,女生今天披肩长发,冷艳妆容,穿着一件酷酷的黑皮风衣,及膝长靴,高挑的身材比模特还要好。沈夏当时在漫展上没有细看,现在又见到,才发现女生居然比乔洋还要高一点。 两人在客厅逗猫的时候,乔洋还拉着他进厨房,偷偷问:“沈夏,你觉得我跟舒满比起来有机会吗?” 沈夏作为纯正颜控,看看舒满的身高样貌,又看看还没那女生高的乔洋,安慰道:“尽力就好。” 乔洋气得往他背上拍了一掌:“真不是朋友!” 但小姑娘对乔洋还是挺热情的,和舒满除了看起来关系好外也没什么暧昧举动。听两人说他们是竹马,从小就在一起玩。 沈夏看着和男人气质相似的舒满,又从他口中听到“竹马”这个词,不由恍惚了一瞬,情绪顿时低落许多,最后舒满领养走两只猫,江映晚领养走一只。 乔洋期末将至,在他这里玩到天黑,便又回学校自习了。 只有他和猫住的偌大公寓热闹了一下午,变得更为冷清。 晚上最调皮的五花肉又窜上床,顽劣地用小爪子去抓躲在被子里的主人,想看他是不是藏了什么好吃的在被窝里面,所以才一直不出来。 但主人被他扯下被子,只露出凌乱的黑发和一张哭得通红的小脸。 沈夏心里难受得要命,搂住趴到他身上,舔他脸颊眼泪的五花肉低低地哭。 他彻底自由了,却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只有他一个人,好孤独。 他控制不住地想秦严骞,每天都在想,可当初离婚又是自己提的,他没脸再去主动联系男人。 沈夏对这样的自己又伤心又厌弃,所有浓重的思念不敢和任何人说,只能向肚子里的宝宝倾诉。 又过了一个月,乔洋放寒假了,陪他在市里玩了两天后便要回家了。 沈夏送他去机场,男生高高兴兴去安检,和他挥手告别,说明年再见。 沈夏也冲他摆手,转头就偷偷用袖子擦眼泪。 他在这里最好的朋友就是乔洋,现在也离开他了。 一个人的生活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年末,就连徐文宁也休了年假要回老家过年,走前还细细交代了他许多需要注意的事项。本来是秦严骞的私人助理,现在倒成了他半个保姆。 沈夏给他发了个大红包,很诚恳地又说了声谢谢。 除夕那天下午,沈夏给三只小猫加满猫粮和饮水,自己回了沈宅。 沈宅太久没人住,豪华宽敞的别墅里面的家具都被白布蒙上,看起来冷清又诡异。 沈夏扯下客厅家具的白布,被飞溅起来的灰尘呛得直咳嗽。 他看着熟悉的茶几和沙发,想起小时候过年,自己边看电视上的表演边在沙发上蹦蹦跳跳,爷爷笑着抱着他,说不许这样,太危险了,然后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橘子剥给他吃。 沈夏的眼泪掉下来,笨手笨脚地拿工具把这块打扫干净。 他打算在这里睡一晚。 别人都说要回家过年,他也想在自己家里过年。 男生用毛毯裹住自己,躺到沙发上,想赶紧入睡度过今天。 可太冷了,沈夏闭上眼后不停地发抖。 恍惚之间,好像有人走了过来。 温热的指尖轻轻揩去男生颤动睫毛上的泪珠。 一声叹息。 第97章 我好想你 沈夏被这轻微的动静惊醒,迷迷糊糊张开眼。 他在朦胧不清的视线中隐约看到了男人那张英俊苍白的面庞,既并不觉得惊讶,也不觉得害怕。 太多次了,像这样梦见他。 每次都是这样,也不说话,只静静地坐在他身旁,满眼悲伤地看着他。 沈夏不敢动,他怕一动,梦就又醒了。 手紧张地抓住身上的毛毯,只敢轻轻问:“秦严骞,今天是除夕,你这次能不能多陪我一会儿?” 他希望男人在他梦里留得久一点,最好把今天晚上熬过去。 秦严骞只是沉默地望着他。 沈夏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泣不成声地哀求道:“多留一会吧,我好想你……秦严骞,我好想你,我一个人太寂寞了……” 他越哭越凶,哭得撕心裂肺,剧烈咳嗽起来,却仍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是假的,是假的。 秦严骞不会让他这么哭。 沈夏胸口突然萌生一股难以言喻的恨意,愤怒地伸手去打面前的人。他的手倏然扑空,磕到沙发边角,面前的人也宛如一片幻影般蓦地消失不见。 手腕传来隐隐的痛意,沈夏从梦中睁开眼,无神地望着面前黑漆漆的客厅。 男生纤长的睫毛湿漉漉地颤动,脸颊上的泪痕已经变冷了。 沈夏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愣了好久,才伸手从茶几上的果盘上拿了一个橘子。 水果是他来的时候随手在商店里买的,他不会挑,便让老板帮自己装了些。 别墅太久没人住了,暖气都未开,醒来后更是觉得冷。沈夏被冻得浑身发颤,裹紧身上毛毯,哆哆嗦嗦地剥开橘子,往嘴里送了一瓣,酸涩冰凉的汁液顿时充盈在口腔,刺激得牙根都泛苦。 连水果店的老板也骗他。 他们都骗他。 说会一直陪着他,照顾他,结果还是留他一个人孤零零呆在这里。 沈夏流着泪把手中的酸橘子一瓣瓣吃完,然后裹着毯子去打开门。 别墅里又黑又冷,还有一股好大的灰尘味儿,他想到外面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却没想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不远处。 他来的时候明明还没有那辆车。 他们住的小区为了保证隐私,每栋别墅间隔很远,而且都有私人的停车库,基本不会见到乱停车的印象。 沈夏好奇地朝那里多看了几眼,待看清靠车旁还站着一个人时,整个人都愣在那里。 他怀疑自己还没从梦中醒来,不然他怎么会觉得自己看到了秦严骞。 那人虚虚地倚着车,身上的黑衣服让他几乎要与车身融为一体,只是手指夹着的香烟还闪烁着橘红色的光点,口中呼出的白雾为诡异得如同鬼魂的男人增添了一丝现实感。 沈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走出门,试探着喊了句:“秦严骞。” 那人正在低头抽烟,听见他声音,便转头朝他看过来。 男人和上次见面并没有变化多少,即使整个人裹在臃肿厚实的黑色长羽绒服里,仍旧清瘦单薄的如同一片纸。 他的面庞过于苍白清隽,如果不是看见秦严骞身后被朦胧月光照映出来的影子,沈夏会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被人夺舍了,现在和他见面的是男人的魂魄。 沈夏脑子一片空白,朝男人跑过去:“你怎么在这里?” 秦严骞见他过来后便把烟掐灭了,淡淡道:“回国了。” 沈夏好想说他问的不是这个。 他想问的是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你是不是来找我的。 但沈夏望着男人表情淡漠的脸,把已经停在舌尖的话又咽了下去,讪讪地哦了一声。 男人不主动说话,两人面对面沉默了许久,沈夏只得再次开口:“你的病好了吗?” “嗯。” 男人的回答仍旧避重就轻:“可以走路了。” 沈夏原本亮了一瞬的眼睛重新黯淡下来,带着鼻音说:“今天是除夕,你怎么不在家陪着你父母过年?” “……” 这次男人好像一时之间没有找到合适的回复。 可他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沈夏耐心地等着。 又静了许久,秦严骞才轻声说:“我想见你。” 刚出国的那段时间他的病症突然恶化,更加严重,每天要吃大量的药,他有时会突然特别激动兴奋,他想求沈夏复合,把他永远捆在他身旁,但他却在国外,根本不可能见到男生。他极度狂躁,疯了似地摔东西,大声地咒骂所有人,然后痛哭,再次恢复到阴郁漠然的状态。 再次诊断后,他得的并不是单纯的抑郁症,而是双向情感障碍,发作的时候甚至有可能弄伤其他人。 他无比思念小孩,恨不得立马回国,却不敢回来,他怕自己再次见到小孩时会突然失控伤害到他。 在国外的每天,都像活在炼狱。 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调养,他的病况才慢慢有了些好转,大多时候可以保持在正常状态。 前几日国外的疗程结束后,他便不顾父母的阻拦回来了。 他想的是过年乔洋和徐文宁都回了家,在这座城市里生活的沈夏如果遇到了问题,他该找谁解决。 但他回国之后,跟了沈夏几天,才发现小孩变了许多。 以前总还带着点儿娇养出来的惫懒脾性,现在既不熬夜睡懒觉,也不贪吃成天点外卖了,每天乖乖按照营养师给的食谱按时吃饭,规律作息,甚至傍晚的时候还知道出来溜达溜达。 秦严骞站在不远处,看小孩裹得像个圆圆的小团子,挥动着小胳膊小腿,笨手笨脚地学广场上的阿姨叔叔锻炼身体,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小孩长大了,不再需要他。 可他却像毒药一样依赖着小孩。 秦严骞垂下眸,不敢直视面前男生的眼睛,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又低声快速说了一句:“我好想你。” 沈夏发红的眼眶被寒风吹得酸涩,突然又有点想流泪,他裹紧身上的毛毯,吸了吸鼻子把哭意忍下去,说道:“回去吧。” 沈夏转身朝自己家走去,走了几步见男人没跟过来,又回头对他道:“走啊。” 秦严骞愣了一瞬,才默默地跟上去。 他以为小孩是让他回国外。 他的脚伤还没好完全,走起路一跛一跛的,慢慢跟在小孩身后,踩着他的影子。 老人说过,踩住一个人的影子,就相当于抓住了这个人。 秦严骞以前觉得这种话真是老旧俗套,现在自己却在做着这种幼稚的行为。 进了别墅,客厅黑漆漆的,像个阴森陈旧的鬼屋,阴冷发寒。 沈夏进去后便不断搓手,秦严骞去把别墅的电闸打开,然后开了灯和暖气,又把老式取暖的壁炉给点燃了。 黑暗的屋子一下亮堂起来。 沈夏还以为房子没人住,这些早不能用了,惊喜地围过去烤手。 秦严骞把单人沙发给他搬过去:“别蹲着。” “谢谢。”沈夏肚子已经大了,蹲着确实不舒服,他坐到沙发上,用毛毯盖住自己宽松棉服下微微鼓胀的小肚子。 他在男人身边总是不由自主地依赖他,明明自己可以动,却懒得起来,问秦严骞:“电视能打开吗,我想看电视。” 秦严骞便又站起身去打开电视。 电视太久没用,网络线路已经断了,不过调了一会儿,还是找到了一个正在播放春晚的台。 秦严骞还把果盘也给他端了过来,问他:“这是你买的吗?” 沈夏点点头,从里面拿了一个又大又圆的橘子递给他,睁着圆圆的眼睛,说道:“你吃。” 秦严骞便接过去剥开吃了。 “怎么样,甜吗?” “……甜。” 沈夏怀疑地看着男人没什么表情的脸,从他手里拿走橘子,自己也吃了一瓣。 仍旧酸得牙疼。 沈夏呸呸呸把橘瓣吐出来,把剩下的小半个橘子又塞到秦严骞手里。 秦严骞便继续给吃完了,然后又搬来一把单人椅,和他坐在一起烤火。 电视机里响着逗趣的相声,温暖的橘红色火光映在两人脸上,让冷清寂静的客厅终于出现一点点温馨的感觉。 沈夏看着男人瘦得有些病态的侧颜,问:“你是不是还要回国外?” 秦严骞说道:“不回去了。” 他的病症国内同样可以治疗,只是父母担心他,怕他出事才想让他留在国外。 但现在看到沈夏已经突出来的小肚子,他突然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留在这里守着小孩。 他现在无比后悔当初自己执意留下这个孩子。无论安排得再怎么妥当,生育总是有风险的,他太怕沈夏出事,比起孩子,他更想让沈夏安安全全的,再不用遭受任何苦痛。 而沈夏的想法却和他完全相反。 随着肚子里的宝宝越来越大,男生从一开始只觉得新奇好玩,并不怎么在意这个孩子变得对此越来越正经重视,认认真真按照医生的嘱咐保养身体,逐渐有了要养育一个孩子长大的责任感。 第一次感受到胎动的时候,沈夏激动得直哭。 这是他的宝宝,他孕育出来的生命,太神奇了。 沈夏听到秦严骞的回答,心里莫名有一点高兴。 他见男人说话时一直在盯着他的小肚子看,而他的肚子就像感应到男人的目光似的,突然震颤了一下。 沈夏面露惊喜:“宝宝在踢我!” 他抓过男人的手,想让他也感受一下宝宝的反应:“你摸摸。” 可男人刚碰到他的身体,就像触了电似地把手迅速收了回去。 沈夏顿时怔住了,有些无措地看着突然皱眉的男人。 秦严骞也愣了愣,才低声解释道:“我手凉,别冻着了。” 沈夏闷闷地哦了一声。 第98章 不能再离开我…… 沈夏闷头烤火不再说话,两人间刚缓和些的气氛顿时又凝滞起来。 秦严骞有些无措地捏了捏手,从旁边的果盘又拿出个橘子,问男生:“吃不吃?我给你剥。” “不吃。”沈夏没好气道,“酸死了。” 秦严骞便又把橘子放回去,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巧克力:“那吃这个。” 他现在有低血糖的毛病,会随身装些糖果。 裹着金箔的巧克力静静躺在男人手心,衬得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更加苍白修长。 沈夏没有动。 秦严骞把巧克力剥开,又主动往前送了送,沈夏才微直起身拿走。 天太冷了,巧克力冻得发硬,沈夏感觉自己在咔咔嚼冰块一样,可可粉慢慢地在口腔融化,口感又酸又苦。 他怀疑秦严骞的味觉出问题了,不然为什么吃的小零食味道都这么奇怪。 沈夏艰难地吞咽下,表情怪异问:“你是不是报复我让你吃橘子,故意整我?” “没有啊。”男人莫名其妙道。 沈夏苦得小脸都皱巴起来,看着男人一脸无辜的神情,剥开另一块,直接塞到了他嘴里。 秦严骞愣了一下,微张开唇,舌尖下意识抵了抵男生纤细温热的指尖。 沈夏的脸突然红起来,快速收回手:“你自己吃吃试试。” 秦严骞嚼了两下,知道了。 他今天拿的是黑巧克力,味道确实不适合嗜甜的小朋友。 秦严骞面上露出一点尴尬,不再僵硬的像个死人,说:“下次给你带些别的糖。” 沈夏都懒得理他了。 壁炉旁暖烘烘的,身下的沙发柔软,他蜷在沙发上没一会儿,就又有了困意。 但看了看表,还有半个小时才跨年。 秦严骞看他睡眼惺忪地打哈欠,说道:“困了就睡。” 沈夏裹着毯子哼了一声:“我可是要跨年的。” 秦严骞看他眼睛都睁不开的困猫样儿,微微扯了一下唇角:“睡吧,到时我叫你。” 沈夏这一段时间作息都很规律,一般十点不到就睡觉了,能熬到现在都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男生真困得不行,不情不愿地闭上眼,还叮嘱道:“那你可别也睡着了。” “放心吧。” 沈夏脱了鞋子,把脚也蜷缩在温暖的毛毯里,小猫似地乖乖窝在宽大的沙发上,很快呼吸均匀清浅,进入了睡眠。 秦严骞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沈夏安静的睡颜。 男生清丽白嫩的脸蛋上,鼻尖和眼圈有一点红,像是哭过留下的痕迹,分外惹人怜惜。 以前沈夏也经常哭,他那时经常被他的哭声吵得头大,想不明白一个男孩子,为什么那么爱哭。 得病那段时间,他才隐约感受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 他像是回到了幼儿时期,几乎所有事都只能依赖其他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一点点小事都能让他崩溃,时常自己都不知到自己在哭泣。 而过去的小孩却一直被困在那种状态,当时自己是他最依赖亲密的人,他却那么对待他,小孩当时该有多难过。 秦严骞难受地蹙眉,想起过去就心如刀割,恨不得把从前的自己给宰了。 男人垂下头,宽阔削薄的肩膀微微颤动,壁炉里橘黄色的火焰摇曳跳动,里面燃烧的柴火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盖住了外面轻微的啜泣声。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即将十二点,秦严骞整理好情绪,他站起身,俯身打算拍醒沈夏。 伸出手还未触碰到小孩的身子,又犹豫地收了回去,只轻轻叫了句:“夏夏。” 沈夏迷迷糊糊睁开眸,短暂的睡眠让他感觉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像场梦。 他在梦里又看见了男人,男人这次好真实,不仅和他说了话,两人还一起坐在炉火边吃橘子。 沈夏整个人还沉浸在这场美梦中,意识尚未回笼,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忽然张开手臂抱了上去,声音带上了带着哭腔,说道:“秦严骞……你不要走,好不好……” 男生身子又软又热,暖烘烘地贴上来。 秦严骞整个人都怔愣住了,双手下意识搂住男生柔软的腰,声音颤抖:“夏夏……” 夏夏,他的夏夏。 其实他也舍不得他对不对? 秦严骞眼眶发红,抱紧小孩,吻了吻他泛红的眼尾,低声道:“不走,我不走……” 沈夏碰到男人微凉发僵的身体,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但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将近两个月的分离同样在折磨他,他再也受不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孤独感,娇嫩的小玫瑰宁愿重新回到密不透风的玻璃罩中,只和他的主人相依偎。 他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双臂紧紧抱住男人,急切地去吻男人的唇:“不能再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咸涩的眼泪掉落在两人相碰触的唇瓣中,两人呼吸急促,谁也想不起来该怎么接吻,只是单纯地用唇瓣碾压着对方的唇瓣,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电视内主持人满面笑容,喜气洋洋地互相道着新年好。 温暖壁炉前的两人却哭得不成样子,秦严骞的脸也被泪水打湿了,大手轻轻捧着小孩哭得通红的脸蛋,用英挺的鼻梁亲昵地摩挲着小孩的鼻尖,轻声说道:“新年快乐,夏夏。” “新年快乐,秦严骞。”沈夏哽咽道。 ———— 沈宅除了客厅这块区域,其他地方都布满了灰尘,被子也早就泛潮了。 秦严骞拉开自己的长羽绒服裹住小孩,沈夏把毛毯罩在两人身上,依偎在男人怀里,重新嗅到他身上特有的泠冽香味儿,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两人在沙发上凑合着睡了一晚。 可第二天他睁开眼,厚实的羽绒服和毛毯还盖在他身上,男人却已经不见了。 沈夏心里蓦地一空,没来得及穿鞋就往屋外跑,想看看男人的车是不是还在外面。 出去偷偷抽烟的秦严骞看见他出来,赶紧把烟掐了,伸手接住朝他跑过来的小孩:“怎么了?” 他本来想抱起小孩的,结果他身体太虚弱单薄,小孩这阵子又因为怀孕又重了些,他竟然一时没能把沈夏从地上抱起来。 沈夏扑到他身上,才感觉男人高大挺拔的身体如今瘦得几乎只剩下骨头,硌得吓人。 他用手臂环住秦严骞的腰,惊讶问:“你怎么这么瘦了?” 秦严骞正因为自己体能的减退羞愧,沉默了一下才说:“吃不惯国外的饭。” 实际上是他前阵子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身上的肌肉所剩无几,骨瘦如柴,虚弱得连站起来的力气没有,随着治疗的推进,他现在每天已经可以勉强吃进去些东西,好歹涨回了一点体重,摆脱了之前宛如骷髅般的可怕形象。 他身上只穿了件宽松的毛衣,摸上去特别冰凉,沈夏连忙拉着他进屋子,让男人穿上羽绒服。 秦严骞自己穿好衣服后,又把鞋子给沈夏套上,然后带男生回了自己现在暂时住着的酒店洗漱。 他在浴室吃完药,出去看沈夏坐在他床上,好奇地张望他住的地方:“你住在这里啊?” “嗯。”秦严骞从自己行李里找出一条厚围巾,给他围上。 沈夏仰着脖子乖乖让男人给自己戴围巾,问道:“你把钱都给我了,你怎么有钱住的酒店?” 秦严骞笑了笑:“对啊,我没有钱,只能赊账。” 沈夏作为一个低调的富豪,得意道:“你求求我,我帮你还债。” 秦严骞只是笑,不说话。 笑得沈夏恼怒地推了他一把:“你笑什么?” 秦严骞不敢说是笑小孩傻气,给小孩把围巾缠严实,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求求你。” 沈夏确实是没搞懂那些复杂的律条,只以为秦严骞净身出户,现在就应该是身无分文的状态。 他脸有点红,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从里面抽一张卡给男人,豪气道:“随便花。” 秦严骞也不客气,像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似地笑吟吟把卡收进口袋,又亲了亲小孩,温柔道:“去吃饭吗?” 欲.演  沈夏点点头:“好!” 男生现在每顿都有专门的营养师调配,但他今天不想再吃那些口味清淡的饭菜,兴致勃勃地大早上拉着秦严骞去吃火锅。秦严骞没说自己现在的胃受不了那种刺激性食物,只喝了几口杂粮粥,看着小孩吃。 吃过饭,他陪着小孩回了趟公寓。 五花肉居然还记得他,一见到就扑到他身上喵喵叫。 秦严骞弯腰抱起来这软乎乎的小东西,心里升起一股柔软的感觉。 他的心情突然变得特别好,几乎一整天都在笑,一扫以前阴郁迟钝的模样。 男人下午带着沈夏去给沈老爷子扫墓,回来后又一刻不停地到附近的健身房办了卡,想要好好锻炼身体,早日恢复以前的体力。 他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精神,对未来的一切都充满希望。 沈夏看他罕见这么有活力的模样,也打心底高兴,他以为男人的抑郁症已经好很多了,这样下去,肯定会能够很快治愈。 但这种好状态仅仅持续了四天左右。 秦严骞一大早就来找他,说是外面下雪了。 沈夏赶紧拉开窗帘看,见外面真的下了大雪,地上都是白茫茫一片,便开开心心地穿好衣服跟着男人到外面玩雪。 到了公园,已经有好多人都在那里打雪仗。 沈夏长得嫩,一进去就被好几个顽劣的初中生围攻,雪球全向他砸来。 沈夏猝不及防地被砸中了脸,难受地直皱眉。 他有点不舒服,想离开这处,结果身旁刚才还笑吟吟的男人脸色突然骤变,不由分说上前跟那些人动起手。 第99章 你是笨蛋吗 秦严骞一把揪住为首的那个冲沈夏丢雪球的人衣领,阴着脸道:“道歉。” 那人看起来比其他学生大些,混混打扮,被突然冲过来的高大男人吓了一跳,身体都哆嗦了一下。 等看清男人不过是长得高,其实苍白瘦弱,浑身都透着病恹恹的气质,才不服地轻蔑道:“你谁啊,他是你儿子吗管那么多?” 说罢还觉得被男人这样在小弟面前制住太丢面子,朝秦严骞挥拳过去。 秦严骞匆匆躲过,翻手给了他一拳。 男生顿时痛叫一声,捂住流出血的鼻腔,冲自己的小弟们挥手,愤怒喊道:“快给我揍他!” 现在的学生发育好,年纪轻轻就长得牛高马大,老大一喊,都冲秦严骞扑过去。 秦严骞的身体太虚弱了,对方人又多,混乱之中挨了好几拳。 痛感使男人更加焦躁,一种没由来的强劲愤怒冲击着他的心脏,让他感觉自己身体仿佛要爆炸似的,充满戾气,他不顾周围其他的人攻击,只发了疯似地揪住第一个动手的那个人,往他身上狠狠踢打。 那人虽然也经常打架,但从来没见过男人这么可怕的眼神,简直想要弄死自己一样,他被打得蜷缩在地上求饶:“啊!别打了,我道歉我道歉!靠!你们快拉开他啊!” 沈夏也被突然失控的男人吓得脸色惨白,慌忙上前阻拦:“秦严骞,够了,别冲动!” 男人已经打昏了头,眼睛发红地瞪向他,那一瞬间沈夏简直以为他下一秒就要朝自己挥拳了。 秦严骞对上男生透着恐惧的双眸,却愣住了,他茫然地低头看着自己沾了血的手掌,似乎不明白他刚才为什么会那么愤怒。 他起先只是想让那个人给沈夏道歉。 周围的人看他们聚众斗殴,已经有人打算报警了。 那个被秦严骞打倒在地的男生骂骂咧咧从地上爬起来,赶紧招呼自己小弟们跑了,他们可不想因为这事进局子。 沈夏也匆匆扶着秦严骞离开了此地。 回去的路上,男人一直沉默无声地盯着自己的手。 到公寓后,沈夏找出医药箱,想给男人脸上的伤消毒。 秦严骞却蓦地站起来,推开他,惊恐道:“你离我远点!” 他又犯病了,还差点伤害到夏夏。 明明每天都在吃药,为什么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变好,难道他要维持这种精神状态一辈子吗? 秦严骞方才的怒气和戾气完全消失了,他现在只觉得懊恼,原本亢奋的情绪一下低落到极点,他恨自己是个废物,连脾气都管不住。 沈夏从来没见过秦严骞双向发作的模样,他吓得愣在原地,震惊地看着男人与从前他印象里强势冷漠的形象大相径庭,他像是突然分化成了两个人,刚才还暴躁易怒的想杀人,现在又极度阴郁伤心,痛苦地蹲到地上,抱着头流泪。 男人不停地重复着:“对不起……夏夏,对不起……” 他根本不应该来找沈夏,他的病还没好,来找男生也只是给他增添负担。他只是个一事无成的累赘,毫无声响地了结自己的一生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秦严骞站起来,眼眶全是泪,他看不清面前男生是什么表情,哽咽地又说了句对不起,就想离开这里,找个没人的地方。 沈夏看着他一瘸一拐地朝门外走,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朝男人跑过去,紧紧抱住他:“你别走!秦严骞,你不能走!” 沈夏有种直觉,如果他让男人出了这个门,可能他就再也见不到秦严骞了。 但他力气太小了,秦严骞这么瘦,他还是拽不动他,被他拖着往外走。 沈夏急得也哭出来:“秦严骞,你不能离开我!” 他哭道:“你怎么这样啊,你说什么都听我的,结果都是在骗我!” 家里的三只小猫听见动静,以为他们是在玩什么游戏,也跑过来去咬男人的裤脚。 秦严骞听着男生带着哭腔的声音,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似的,痛不堪言。 他回过头,痛苦道:“你没看见吗,夏夏,我不正常了,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成了一个精神病!” 高大单薄的男人驼着背,泣不成声道:“我好怕我会伤害到你,夏夏,我控制不住,我好怕……” 沈夏哭着抱住他:“你只是病了,会治好的。秦严骞,没事,我不怕。我有钱,我带你去看病……” ———— 沈夏带着男人到医院,不仅是心理上的病症,医生检查了秦严骞的身体,生气道:“你脚骨头才刚长好就去健身,以后是不想走路了吗?!” 男人缺钙,贫血,低血糖,身体状况差得简直不可思议。 沈夏真不知道他前几天是怎么高高兴兴陪着自己到处玩的。 秦严骞重新住进医院调养身体,沈夏把家里的小猫暂时先托付给了同市的舒满寄养,在医院天天陪着男人。 他和秦严骞住在一起后,才发现男人很多变化。 得了病的男人像个小孩子,总会突然的流泪。 有次沈夏和他一起看电影,看到好笑的地方沈夏忍不住笑了出来,男人却哭了。 沈夏问他为什么要哭,秦严骞告诉他,因为他看不懂笑点在哪里,所以很难过,就哭了出来。 沈夏对这个原因很想笑,但是他不敢。医生说男人现在情绪很敏感脆弱,可能稍微一刺激就会有极端的想法。 大多时候秦严骞还是很正常的。 十分听他的话,沈夏让他喝药就喝药,让他吃饭就吃饭,哪怕每一口吃的像是毒药也要努力咽下去。 傍晚的时候两人会出门散散步,男人会温柔地牵住他的手,放进自己口袋给他取暖。 有时秦父秦母打电话过来查岗,问他情况怎么样。沈夏还要帮着男人打掩护,说一切都很好,秦严骞就专门趁这个时候亲他,弄得沈夏想骂又不能骂他,气鼓鼓地瞪他,等挂断电话后又和男人接吻。 他们在医院住了半个来月,等秦严骞的病情稳定可以出院后,沈夏便把小猫从舒满家里接了出来,然后又租了个靠近医院的公寓。浴盐。,和男人一起搬了进去,以便于他到医院复查。 这时大学已经准备开学了,乔洋也从老家回了这里。 沈夏为了感谢他们这阵子对他和小猫的照顾,请大家一起吃了顿饭。 乔洋再次见到出现在男生身边的秦严骞,感慨他和沈夏真是段孽缘的同时,表示尊重祝福。 但他现在也自顾不暇。 在看到江映晚果然笑盈盈跟着舒满过来时,乔洋立刻厚着脸皮插在了沈夏和秦严骞中间,即使秦严骞一直在瞪他,男生屁股也跟钉在椅子上似地不挪位。 沈夏和乔洋关系好,倒没有在意。 用餐到一半,沈夏去洗手间,秦严骞也像个跟屁虫一样,随即起身跟过去。 等沈夏洗好手后,才把他堵在隔间,不满问:“你为什么让他坐我们中间?” 沈夏无语道:“就是一个座位嘛。” 秦严骞委屈道:“可是我想和你坐一起。” 沈夏也不明白乔洋为什么突然坐到他旁边,男生一向最有眼色,平时根本不会做出这种事,但他不可能为了男人让乔洋换位置,只说:”你又不用我夹菜,自己坐着吧。” 秦严骞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外面又进来了人,听着还是乔洋的声音。 乔洋好像在跟其他人说话,语气不善:“你怎么也过来了?” 沈夏眼疾手快地捂住秦严骞的嘴,对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我怎么不能来?”那人笑着说。 他觉得这个声音听起来也很耳熟。 乔洋生气道:“骗我很好玩吗?是不是看我跟个傻子似的被你玩的团团转很开心?” “我没有故意想骗你,是你自己没看出来。” “洋洋,承认吧,你就是看着我这张脸有感觉,是什么性别又有什么关系。”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然后就听见那人痛叫了一声,乔洋怒道:“变态,滚!” 之后两人便又出去了。 沈夏和秦严骞面面相觑。 沈夏沉默了一下,问:“你觉得那个声音耳熟吗?” 秦严骞神色古怪地看着他:“你是笨蛋吗,那不就是乔洋?” 沈夏气得锤了他一拳:“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洋洋!” 秦严骞得知眼中钉被人缠住了,心情很好,笑着亲了亲小孩的手:“宝宝出去就知道了。” 两人从洗手间回到包间,看见乔洋缩在角落,江映晚正对着小镜子补唇上弄花的口红,舒满一脸淡然地坐在旁边干饭。 沈夏默默地看了一眼秦严骞,秦严骞接收到信号,顿时顺从地坐在乔洋身旁,隔绝了他和江映晚。 等回去后,秦严骞抱着沈夏,摸摸男生微微鼓胀的小腹,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提议道:“要不要给你也买些女装。这样你以后肚子再大了穿,就不用担心别人说你有小肚子了。” 然后被恼羞成怒的沈夏又打了一顿。 第100章 我好恨你,可我还是不想离开你 男人虽然只是随口一说,但沈夏被他这么一提,不禁也开始关注起自己的身材。晚上洗完澡照镜子,不仅五个多月的孕肚鼓鼓的,小尖下巴也变成圆嘟嘟的,就连四肢都丰腴了不少,一捏一把软软的肉。 上体重秤看了一下,发现他竟然比怀孕前重了有二十斤! 都快和秦严骞一个体重了! 沈夏惊呆。 秦严骞正躺在床上看书,看见小孩一脸恍惚地从浴室出来,问道:“怎么了?” 沈夏闭上嘴,不高兴地盯着男人。 秦严骞被他瞪得有些发虚,想自己应该没做什么吧,然后就听到小孩阴沉沉地开口:“你过来。” 秦严骞一头雾水地从床上下来,走到小孩面前,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男人身上原本合身的睡衣现在穿起来空空落落,因为微俯下身和沈夏说话,宽松的领口露出分明的锁骨。正为身上肥肉难过的沈夏看见他还是这么瘦,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忍着怒意把秦严骞推到浴室,指着体重秤对秦严骞道:“上去。” 秦严骞:“……” 他用脚尖把体重秤踢到柜子底下,装作不在意说:“没事称这个干什么?” “为什么不称?你心虚什么?” “我没心虚。” “不心虚你称啊。” “……我不称。” 秦严骞确实心虚,他现在的体重远没有达到正常标准线,肌肉少得可怜,以至于他在小孩面前连衣服都不敢脱,怕小孩觉得他磕碜。 沈夏气呼呼地瞪着他。 都怪秦严骞!不好好吃饭,什么都偷偷往他碗里夹,他又嘴馋抵挡不住诱惑,才会越吃越多,长这么多肉!本来两人各吃各的营养餐,现在全补到他一个人身上了! 秦严骞被他瞪得更心虚,岔开话题:“宝宝饿不饿?我去做点吃的吧,宝宝想吃什么?” 沈夏气道:“我不吃,我要减肥。” 秦严骞惊讶道:“你减什么肥?” “我重了好多!” “宝贝,你这么瘦,不需要减肥的。” 秦严骞觉得现在的小孩刚刚好,比以前瘦弱的模样健康不少。他微微弯膝,抱住沈夏,往小孩白白嫩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你现在怀孕,正是需要积蓄营养的时候,体重增加一点也是正常的,这个样子多可爱。” 沈夏狐疑道:“真的吗?” 秦严骞十分真诚地点头:“当然了。” 沈夏这才勉强接受自己长胖的事实,孩子现在确实需要营养,等他把宝宝生出来再减也不迟。 这样一想,他又觉得肚子饿了,说道:“我想吃牛排。” 秦严骞捏捏他脸上的软肉,温柔道:”我去给你做。“ 最初的孕吐期过后,他就变得特别能吃,还特别能睡。他又没有工作,每天就过得跟头小猪似的,吃饱了睡,睡醒了又准备吃下一顿,仅有的运动就是照顾三只小猫和傍晚出去溜达一会儿。 沈夏觉得这样下去自己也太颓废了,一边坐在餐桌前满怀罪恶感地等着吃牛排,一边想明天一定要运动。 秦严骞很快煎好牛排,给他端过来,还给他热了杯牛奶放在旁边。 七分熟的牛排喷香四溢,鲜嫩可口,沈夏闻着味儿就忍不住咽口水。 他以前都不知道秦严骞会做饭,还是有次半夜饿了想吃东西,男人不愿意他点外卖,自己到厨房给他做饭,沈夏才知道男人居然还有这技能,而且意外的味道很不错,都快比得上李姨的手艺了。 自那以后,秦严骞就经常给他做夜宵,沈夏身上的肉最少有五斤是男人这阵子喂出来的。 沈夏吃了一口香喷喷的煎牛排,好奇问:“你怎么学会做饭的?” 男人出国前跟他也差不多,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作派,十指不沾阳春水,几乎什么家务都没做过。 秦严骞轻描淡写道:“在国外上学,无聊时多看看菜谱就学会了。” 其实是最初出国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又吃不惯那里的饭,只能自己动手,研究了小半年才逐渐会做些简单方便的饭菜,还因此意外引发了公寓好几次火警,当然这些丢脸的事男人就闭口不谈了。 沈夏又想到什么,酸溜溜问:“那你给柳修轩做过没有?” 秦严骞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就皱眉:“我为什么要给他做?” “你们那时不是谈恋爱吗?” 秦严骞沉声道:“没有,都是带他出去吃。” 后来他熟悉了国外生活模式,就很少做饭了。 如果不是沈夏,秦严骞现在也不会进厨房,他讨厌身上有油烟味儿。 沈夏看到男人面色冷淡下来的模样,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男人现在病情虽然逐渐好转,但整体状态仍旧很脆弱敏感,一般他们都避免聊到以前的事,以免刺激到他,导致又复发。 但沈夏也没了胃口,又吃了两口,便把盘子推给秦严骞:“我吃不下了,你吃吧。” 秦严骞默不作声把男生剩下来的牛排吃完。 两人回卧室漱完口,准备休息。 关灯后半个多小时,沈夏还是睡不着,他刚叹了口气,就听到旁边秦严骞问:“还没睡?” 沈夏闷闷不乐地嗯了一声。 男人低声道:“对不起,我又惹你不开心了。” 沈夏憋着气说:“没有。” “我知道自己过去很差劲,对你做了很多错事。如果你还是介意的话,我可以搬出去住,你不想见我,我就不会再出现……” 沈夏胸口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不耐烦地打断他的道歉,厉声道:“你总说些话烦不烦,别说了。” 秦严骞愣了愣,随即闭上了嘴。 一时间房间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响。 沈夏有些后悔,他明知道男人现在精神状况不太好,不能受什么刺激,他不该用那种语气和男人说话。 但他又真的生气,他不是不愿意原谅秦严骞,但只要想到柳修轩以前对他做过那么多可恶的事,到现在居然什么惩罚都没有,还能得到那么一大笔钱到处逍遥,他就恨得咬牙切齿,怒火攻心。 沈夏眼泪都被气得掉出来。 秦严骞心里也极难受,他恨自己不会说话,翻来覆去只会那几句干巴巴的道歉。他有心想要补偿男生,可他现在的身体和经济状况都是一团糟,甚至还要沈夏反过来照顾他。 男人想着这些,不自觉又快陷入极度低落的状态,忽然听到沈夏道:“我没有打他。” 秦严骞愣了一下:“什么?” 沈夏忍着哭意,慢慢说:“我没有打柳修轩,是他先骂我,我回嘴后,他又要打我!” “在你家的时候也是。我走错房间,在他衣服口袋里发现我和你的婚戒,他看到后,过来和我争抢,把戒指一脚踢进床底下。我气不过,才推了他一把。” “我们的结婚时候,他把我从楼梯上推下来,又拉我垫在身子底下。” 沈夏说话越来越慢,最终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我当时好疼,你却一点都不关心我,还要我向他道歉,为他训我。” 秦严骞听到男生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向自己一点一点诉说着以前受过的委屈,心痛得像是被撕烂一样。 他进去沈夏的被窝,把小孩抱在怀里,大手抚摸着男生的头,痛苦道:“我错了,夏夏,我错了。我那时真是个蠢货,居然不相信你……” 沈夏眼泪不停地流:“我好恨你……真的好恨你……” 他一口咬在男人的肩颈处,呜咽道:“可我还是不想离开你……” 如果不是分开那两个月,他也不会知道自己对男人的浓烈想念竟然远胜过仇恨,即使知晓自己这个选择并不明智,他还是想要和他在一起。 他想再给秦严骞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重新相信爱的机会。 怀里的人又软又热,像是暖烘烘的小太阳,驱散了秦严骞心里的阴郁和痛苦。 他的眼泪也流出来,哽咽道:“谢谢你,夏夏,谢谢你让我留在你身边……” 是有多幸运,他的夏夏居然还愿意接纳他。他不应该再想着自暴自弃,这样不是对自己的惩罚,而是对在意他的人惩罚。 他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快点好起来,然后用自己的一生来补偿过去给男生留下的阴影。 ———— 春假过后,天气慢慢变得暖和起来。 秦严骞和沈夏一起去医院。他需要到精神科复查,沈夏也要做第六月的检查,男生的肚子又大了一点,棉服都快盖不住了。 回去的路上,秦严骞看着沈夏一个劲地拽衣服,想要将圆圆小肚子遮盖住的模样,忍不住又说起了买女装的事,被沈夏羞恼地打了一拳。 “你快生的时候都要到夏天了嘛,到时出门怎么办,别人看见你的小肚子,还以为你这么小年纪就喝出啤酒肚了呢。” 沈夏气得踮脚拧秦严骞的耳朵:“你才有啤酒肚呢!” 秦严骞赶紧侧身低下头,笑着说疼疼疼。 两人在街上打闹时,旁边的小巷里这时突然闪出一个瘦长的身影。 穿着灰扑扑的风衣,极其熟悉。 第101章 穿上试试,老公想看 秦严骞的心顿时咯噔停了一拍。 但那身影一闪而过,他并没有看得太真切。 青年身上的灰色风衣也是随处可见的大众款式,并不代表一定是柳修轩。 沈夏看他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还以为自己真把他拧疼了,松开手困惑问:“怎么了?” 小孩好不容易才释怀过去,两人关系将将缓和,秦严骞自然不可能再主动对他提起这件事,只能暂且压下心里的疑虑。 他重新露出笑,抓住小孩的双手亲了亲,问道:“没事。今天天气这么好,宝宝想去逛街吗?” 男人经过调养,这阵子面色好了许多,终于不再像以前那么苍白病态,脸庞英俊削瘦,轻声和他说话时,微微敛下的眸子显得格外温柔深情。 沈夏因为鼓起来的小肚子,以前的衣服都有些紧了,最近确实想买些新衣服,脸蛋红扑扑的点了点头。 两人去了附近的商贸大厦。 过去这里的东西秦严骞可以眼睛都不眨地买下,但现在…… 男人离婚时净身出户,把公司和所有钱都给沈夏了,自己又得了双向,脆弱的精神和身体都无法承担工作,所以几乎没什么收入。虽然靠着父母接济还不至于穷困潦倒,但现在经济水平实际上也跟乔洋差不多,是个口袋比脸干净的穷光蛋。 所以当小孩兴致勃勃地挑完衣服,服务员自然而然拿着刷卡机朝他走来时,秦严骞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数字,十分镇定地朝还在那里看其他饰品的沈夏喊道:“宝宝,过来结账。” 服务员:“……” 服务员看看英俊成熟的男人,又看看高中生模样一般的沈夏,有些混乱。 沈夏看了半天,选了根自我感觉比较适合男人的皮带,拿过来问秦严骞:“你觉得好看吗?喜不喜欢?” 男生挑的东西,秦严骞自然说好看,喜欢。 沈夏便让服务员把皮带也加上帐,然后熟稔地从自己口袋里掏出钱包付钱,问秦严骞:“我原先给你的卡呢?” “刷完了。”秦严骞回道。 男生给他的那张卡可是有着两百万额度的。 但沈夏对金钱没什么概念,哦了一声,又从钱包里给男人拿了两张信用卡。 服务员看着气度不凡的男人跟个吃惯软饭的小白脸一样,心安理得地收下卡,人傻了。 两人没有工作,空闲时间一大把,看见什么店都要进去逛逛。 沈夏还是没磨过秦严骞,在孕婴店给未来的宝宝挑衣服的时候,极为羞耻地买了两身孕妇穿的长裙。 他的肚子越来越大,别人有意无意朝他肚子上瞟的时候总觉得难为情,想秦严骞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但在看到秦严骞一本正经地和店员讨论自己的体型,甚至对店员直接说:“你看看他该穿什么码,我老婆长得和他一样。”时,沈夏的脸都快红爆了,付完帐就拽着突然来劲的男人匆匆离开了这家店。 回到家,秦严骞立刻把那两条裙子从包里找出来,非常有兴致地对沈夏道:“快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男人一向低沉冷淡的声线都透着克制不住的兴奋。 沈夏买完后越想越觉得羞耻,脸红拒绝道:“我不要。” 秦严骞看他不乐意的模样,把裙子放在沙发上,将小孩抱到怀里,温声说:“怎么了,宝宝?都买回来了,不试试多可惜。” 沈夏坐在男人大腿上,撅嘴看着身旁的裙子,思来想去还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羞耻道:“我是男孩子,穿裙子多奇怪啊……” 他唯一见过男生穿女装的就是江映晚,人家又高又瘦,身材特别漂亮纤细,穿上一点都不显得违和。 而他现在胖嘟嘟的,肚子还这么大,穿男装都显得臃肿,他怕自己穿上裙子会特别怪异,像个小变态。 “怎么会奇怪?这是孕妇裙,就是给你们怀孕的人穿的。” 秦严骞吻着小孩通红的耳根,声音低沉地勾引:“穿上试试,老公想看。” 沈夏被他亲得痒痒的,圆圆的小肚子也被男人的大手温柔地揉弄,舒服地哼道:“你才不是我老公……” “我不是你老公谁是你老公。” 秦严骞双手顺着小孩柔软细腻的腰肢往上抚摸,专门挠他的痒痒肉,挠得沈夏咯咯笑,想从他怀里跳出来,又被他一只手臂紧紧揽住,笑着求饶:“别挠了,快放开我,我好痒,哈哈哈……” “试试嘛。”秦严骞趁机又说道,“试试老公就放开你。” “哈哈,好……”沈夏被他揉得身体都软了,只得答应。 其实他本身也有些心动,上次在漫展看江映晚穿的小裙子就觉得很漂亮,知道他其实是男生后震惊不已,原来男生也可以穿那么漂亮的小裙子。 沈夏脸红地拿着裙子躲到卧室换,秦严骞还坐在客厅沙发上,小猫们跳到他旁边,朝他喵喵叫,用小脑袋蹭他求抚摸。 秦严骞挨个揉揉,心情很好地从电视柜的抽屉里找出猫条,喂它们吃。 过了会儿沈夏从卧室探出个头,朝他叫:“秦严骞,你过来一下。” 秦严骞把猫条给小猫挤到碗里,朝卧室走去。 他刚想问怎么了,进去就呼吸一滞。 沈夏因为害羞,把卧室的窗帘给拉上了。昏暗的房间里,男生白得发光,胸前未拉上的拉链露出一大片洁白细嫩的肌肤,生气道:“好嘞啊,我穿不上!” 秦严骞怔愣了一瞬,失笑道:“宝宝,你穿反了。” 这条裙子后背款式比较花哨,点缀了好几个蝴蝶结,傻小孩在买的时候不好意思看,就以为这才是正面,他小肚子又圆,自然会觉得紧。 沈夏顿时瞪圆眼,看见男人明显忍笑的表情,恼羞成怒地将裙子从身上脱下来,丢到地上:“我不穿了!” 秦严骞过去把裙子捡起来,提着抖了抖:“老公帮你穿。” 沈夏闹出笑话,脸都羞红了,拿小毯子把自己裹住,用脚踹秦严骞,气愤道:“我才不要,你那么喜欢,自己穿去吧!” 秦严骞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把裙子放到一边,抱住自己宝贝:“那我可真穿不上。” 他又揉小孩的圆肚子,英挺的鼻梁贴着小孩白嫩的侧颈磨蹭,哑声道:“宝宝身上好香。” 沈夏被他蹭得好痒,推男人的脸,警戒道:“你想干嘛?” 秦严骞握住小孩的手,狭长漆黑的眸微微弯翘,湿热 地亲他柔嫩细腻的手心。 沈夏隐隐意会到他的意思,脸颊越来越红,一巴掌把他拍开,郑重其事道:“不行。” 他觉得秦严骞真是个大变态,身体才刚好转些就开始胡思乱想。 男人眼角顿时垂下来,露出失望的神情,但还是克制地亲了亲小孩泛红的脸蛋,温柔地嗯了一声。 ———— 过了两天,沈夏还是没耐住男人的恳求,等两条裙子洗干净后,换上给他看。 沈夏本以为自己穿上会很奇怪,没想到竟然很合身。 蔚蓝色的裙色衬得男生皮肤又白又细腻,腰间的皱褶设计刚好盖住他鼓起的小腹,加之沈夏五官本来就很乖很精致,戴上黑色长发后看起来就像个俊俏可爱的小姑娘,一点也不显得违和。 而且穿这种孕妇裙比穿裤子方便多了,一点也不勒肚子,沈夏很快屈服于这种舒适感,后来更加放纵,想反正都被秦严骞笑话过了,干脆在家也穿起了裙子。 男生平日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撸猫,裙摆下露出来的细白小腿和脚踝总是勾得走来走去打扫卫生的秦严骞停下来,手痒地摸一把,再被沈夏一脚踹走。 除此之外,两人的生活倒是没什么矛盾。 但又过了一阵,秦严骞突然开始频繁出门,让他一个人乖乖呆在家里。 沈夏十分困惑,男人现在就跟他一样,是个无业游民,有什么事值得他这样急匆匆地往外跑。 他问男人,秦严骞说是以前的合作伙伴约他见面谈工作。 这也不是没道理,男人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医生也建议男人可以开始做一些简单的工作,良好的人际交往会对他的病情恢复有好处。 但沈夏不太想让秦严骞出去,他们不缺钱,而且他的肚子越来越大,很需要男人的陪伴,不然就会极度缺乏安全感。 他同秦严骞说过好几次,平时听话的男人在这件事上却没有顺着他,只会安抚地亲亲他,然后告诉他,只是个小生意,过几天他就处理好,绝对不会耽误太久时间。 沈夏还是不太乐意,每次秦严骞出门的时候,他就会感到莫名心慌和害怕,很怕男人又会像之前那样突然离开他。 于是在秦严骞又一次出门的时候,他偷偷打车跟在他后面,想看看他到底去了哪里。 结果出乎意料,男人去的并不是什么公司或者可以谈商务的地方。 沈夏从出租车上下来,睁大眼看着面前威严熟悉的建筑,完全愣住了。 秦严骞,为什么要来看守所? 第102章 有他是我的幸运 秦严骞进去并没有多久,大概不到半个小时就出来了。 男人面色如常地开车离开这个平常人根本不会来的地方,之后又去附近咖啡馆面见了一个穿着西装打扮很正式的人,那人给秦严骞一份看着像合同似的东西,两人谈了会儿话后,那人向秦严骞微微鞠了一躬后,便离开了。 然后躲在对面店里的沈夏便接到了秦严骞的电话。 男人仍旧坐在椅子上,一边垂眸翻看手里的文件,一边同他说话,声音很温柔:“夏夏,我事情办好了,你想吃什么东西吗?我回去给你带。” 沈夏就在他对面的店里看着他,怕秦严骞听出来自己不在家里,捂着话筒道:“不,不用了,我不吃。”然后就匆匆忙忙挂断了电话,戴上口罩帽子从店里跑出来,拦了辆车赶紧回家。 秦严骞猝不及防被男生挂断电话,听着话筒里嘟嘟嘟的声响,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这阵子忙柳修轩的案件,陪小孩的时间少了很多,怕是小孩又生气了。 柳修轩那日在医院拿着伪造他的淫hui视频诈骗了他父母五百万,等秦严骞醒来,秦父秦母知道受骗后便报了案,但因为已经过去一晚,钱早就汇入对方的账户,青年很迅速地转移了这笔巨款,已经追查不到踪迹了。 柳修轩并不傻,秦严骞以为按照他的性格,应该早就离开这个城市逃到国外了。 但没想到居然会在那条小巷旁又见到他的身影。 他起初只是怀疑,托了人调查,结果还真找到些蛛丝马迹,青年根本没有离开这座城市,一直都呆在这里! 与此同时柳修轩可能也察觉到他的调查,藏匿的更加隐蔽,难怪警察搜查那么久也没找到。 秦严骞只拿到了一张青年出入地下赌场的模糊照片,上面柳修轩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憔悴的眼睛,仓皇地看着某个方向。 秦严骞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在他记忆里青年很重视形象,宁愿饿肚子也要攒钱买某件心仪的外套,绝对不会让自己不体面。 两人也算是交往过好几年的恋人,到现在竟然演变成今天这个局面。秦严骞实在想不通柳修轩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很缺钱吗?为了五百万,把自己弄得现在像只能藏在阴暗处的老鼠,永远见不得光,图什么? 他不知道是柳修轩太傻还是他觉得自己傻,两人闹成这样,青年居然还有胆子给他主动发消息。 青年故技重施,拿着假冒的视频威胁他,说自己已经知道秦严骞在找他,让他不要胡乱动作,否则就像媒体曝光那些视频,吃瓜群众最喜欢看的就是这种豪门香艳刺激的桥段,即使秦严骞到时澄清了,也够他变成一场众人皆知的笑话。 曾经青涩的感情最终被青年的欺骗背叛消耗殆尽,赌徒的贪欲永远没有尽头。 秦严骞没有戳穿他,忍着心里的厌恶,假装害怕地问他想怎么样? 柳修轩仍旧是要钱,秦严骞一边配合警察的调查,一边又陆陆续续给他打了快两百来万,最终在柳修轩再一次转移资金的时候,被警察定位抓捕。 将近七百万的巨款,足够判青年无期徒刑。 警察告诉秦严骞,青年的母亲也是共犯,在他们逮捕的时候逃走了,有时这种罪犯可能思想偏激,突然会走极端,让他这阵子小心点。 秦严骞倒是不怎么怕,他见过柳修轩的母亲,就是个身体病弱的妇人,脾气温和,看起来丝毫没有危险性。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秦严骞还是停止了每天和沈夏出门散步的活动。男生肚子越来越大,情绪也逐渐不稳定,他怕沈夏得知这些事情太过忧虑担心,影响身体,便暂且将其瞒了下来,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告诉男生。 想着夏夏爱吃甜食,秦严骞在咖啡馆打包了两份小蛋糕,准备回去哄哄他。 付款的时候看见手里屏幕上小孩的自拍,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 小孩太可爱了,当初死活不愿意穿裙子,现在不仅天天穿,还要臭美偷偷拍照片,被秦严骞发现了,秦严骞把自己屏保设置成他的自拍,受了恼羞成怒的小孩好几拳。 店员打包好蛋糕,看见面前英俊的男人对着手机上的照片露出甜蜜的笑,顺口问:“是给女朋友打包的吗?” 秦严骞不愿让旁人多瞧见小孩的照片,微微收敛起笑意,收起手机淡淡道:“是我爱人。” 因为男人看起来英俊又成熟,店员笑着把蛋糕递给他,说:“那您夫人可真幸运,有您这么一位疼爱她的先生。” 秦严骞愣了一下,随后低声道:“不,有他才是我的幸运。” 他礼貌地向服务员说了声谢谢,提着蛋糕快步走出咖啡馆去开车。 他突然特别想见夏夏,想早点回到家里。 可回到公寓后,他叫了声宝宝,却只有三只小猫开心地朝他跑过来,往他身上扑。 秦严骞把蛋糕放到餐桌上,到卧室去找沈夏。 可打开卧室门,床上的被子仍旧好好叠着,也没有软乎乎的小孩拱在里面。 秦严骞这时还在想小孩是不是因为生气在捉弄他,故意和他玩捉迷藏。以前小孩也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他一边笑着道:“宝宝,你别生气了,我回来给你带了蛋糕,快出来吃吧。”一边到处找小孩。 可他将公寓的所有房间找了一圈,仍没看见小孩的半点踪迹。 三只小猫还照常颠颠地跟在他的脚后面喵喵叫,男生却没像以前那样突然从家里某个角落蹦出来,笑着吓他一跳。 秦严骞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沈夏打电话,公寓也没响起男生的手机铃声。 他连打了两个,沈夏的手机居然关机了。 然后他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上面标注了一个废弃垃圾场的地址,让秦严骞不要报警,独自过来找她。 一瞬间,秦严骞浑身冷汗淋漓,手背青筋暴起,几乎要将掌心的手机捏碎。 ———— 难闻的味道不断袭来,沈夏晕晕乎乎地醒来,看到周遭陌生肮脏的环境,惊恐地瞪大眼。 他记得自己到小区门口时从出租车上下来,然后一个妇人忽然跑过来,焦急向他求助,说她的小猫跳到了那边小巷的墙上玩,结果被卡在了那里,她的身高不够,想让沈夏去帮忙抱下来。 沈夏也养猫,看妇人柔弱瘦小的模样便不疑有他,跟着妇人过去。 妇人不停地说着谢谢,还温柔地问他多大了,讲自己有个儿子,看着比他大一些。 沈夏在妇人絮絮叨叨的家常话中完全放松了警惕,不知不觉跟着女人走到那个有些阴暗的小巷子里,结果他并没有看到什么小猫,困惑地回头,女人却突然将一块布蒙到他脸上。 沈夏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然后就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就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浑身都被紧紧捆在一个沉重的椅子上,动弹不得。 那个妇人坐在他对面,看到他醒来,还连忙问他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季茹月是真的没办法,为了偿还她欠下的赌债,她的儿子竟然设计诈骗前男友的父母,敲了五百万。 柳修轩本来计划当就带她离开国内,结果那时她又没忍住去了赌场,想这次一定能翻本,赢一大笔钱偿还赌债,让儿子不再那么辛苦。结果她输得太惨,怕儿子知道了又骂她,东躲西藏,柳修轩到第二天下午才找到她,当时前男友家已经报案,他们再不敢光明正大地露面。 偿还完赌债,两人还剩余三百万,但即使有这么多钱,他们却仍只能在暗处东躲西藏地过日子。 柳修轩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得这般疯狂,他居然真的干出这种要进监狱的事,犯罪的恐惧让他时时刻刻处在精神紧张的状态,在庞大的压力无处释放的情况下,他竟然和季茹月一样迷恋上赌博。 之后两人彻底沦陷在地下赌场,三百万都很快被挥霍殆尽。柳修轩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有次无意中在街上看到秦严骞和沈夏又重新在一起的幸福模样后,嫉妒得眼睛发红,和自己母亲合谋,准备再敲秦严骞一笔。 谁知道这次却没那么容易,儿子锒铛入狱,季茹月侥幸逃脱,她这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查询到这种刑事案件如果得到被害人的谅解,就有可能缓刑,便想求得秦严骞的原谅,达成和解。 可她现在也是犯罪嫌疑人,怕贸然出现在男人面前直接会被送去派出所,才想出这么个法子。 沈夏对这些事一无所知,还以为女人绑架他是想勒索钱财,说道:“你想要多少钱,我可以给你。” 谁知女人听见他这句话,反而恐惧地往后退了几步,倒像他才是绑匪。 女人磕磕巴巴道:“不,不,我不要钱,我只是想见秦严骞。” 第103章 尘埃落定 废弃的垃圾场四面透风,沈夏僵坐在椅子上,被冻得脸颊通红,手脚冰凉,不过情绪还算镇定。 女人的长相温婉秀气,一点也不像电视剧里演得那种凶神恶煞的绑匪,沈夏刚开始见到她就觉得她的眉眼有点熟悉,现在听着女人絮絮叨叨说话,猜出这大概便是柳修轩的母亲。 这时距离柳修轩被捕已经有三四天,季茹月每日过得担惊受怕,她的内心无比痛苦,为自己曾经的赌欲和贪欲悔恨不已。她已经堕落到崖底,但她的儿子不是。柳修轩才二十六岁,正值青年,最好的年华不应该在监狱里度过。如果可以,她愿意自己承担一切的罪责,换取她儿子出狱。 因为要东躲西藏,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们几乎不与外人交涉。而柳修轩虽然爱她,又同样痛恨她,他怨恨女人染上赌瘾,但又无法狠心抛弃掉养育自己长大的母亲,两人相依为命,却已经无法交流,每次说不了几句就要吵起来。 季茹月已经很久没和人好好聊过天了,她下定决心,等见过秦严骞就去自首,所以在看到长相乖巧惹人疼爱的沈夏时,便想起自己儿子以前,忍不住想和他说话。 二十分钟的时间,沈夏静坐在椅子上,听她唠唠叨叨地讲了好多,终于从女人混乱重复的话语中艰难地拼凑出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没想到秦严骞到看守所竟然是这件事,更没想到柳修轩现在已经到了监狱。 他有些大仇得报的快意,但看着面前神经质的女人,又莫名有些心酸难受,柳修轩对他是很过分可恶,可他想得最多的报复方法只是找人把他狠狠揍一顿,让他鼻青脸肿地给自己道歉,承认错误,却没料到是如此严重的后果。 季茹月说到动情处,痛苦地捂住脸哭起来,悔不当初。 他们早已将那些巨款挥霍干净,无法通过归还原主减刑,只能期盼秦严骞能够心软,同他们达成和解,说不定还能将刑期减免。 “我知道你是秦严骞现在的伴侣,我求求你们了,你们把我抓进去,放过我儿子,行不行……” 季茹月突然从对面的椅子上起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沈夏的腿哀求,沈夏被吓了一大跳,但他无法动弹,只能尴尬道:“你,你先起来啊……” 可女人只抱着他的腿哀哭,无论如何都不起来。 沈夏只得安抚道:“阿,阿姨,我会劝劝他的,你先放开我,我不能回去,秦严骞会更生气的……” 季茹月抹了一把眼泪,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一定要秦严骞答应我会放过我儿子,你才能回去。” 她已经是穷途末路,她只能靠男生来换取自己儿子的前途。 沈夏坐了太久,血液不循环,嘴唇泛白,肚子也微微痛了起来,只能继续等待下去。 幸好没过多久,秦严骞就赶到了。 秦严骞在来的路上心乱如麻,他以为呆在小区内应该会很安全,没想到即使这样,还是会被人劫走,难道女人还有同伙?因为摸不清对方底细,他连警都不敢报。 他把车停在垃圾场废弃的大门外,独自一人进去,终于看到了坐在废弃垃圾场中央的季茹月和沈夏后,快急疯了的男人快步朝这边跑过来:“夏夏!” 沈夏看到秦严骞,也兴奋地喊道:“秦严骞!” 这时一把冰凉的水果刀却突然抵住了他的咽喉,刚才还泪流满面懊悔的女人现在突然像变了一个人,神情紧张,厉声对靠近的秦严骞呵斥道:“别过来!你就停在那里!” 秦严骞立马停住:“好,好,我不过去。” 秦严骞看着那铮亮锋利的水果刀,现在捏死季茹月的心都有,他不能表露出来。 男人尽量保持镇定,双手放在身前,示意女人冷静,用比较温和的语气说道:“我认得你,你是柳修轩的母亲,我们曾在医院见过,你想做什么?” 季茹月也认识秦严骞,半年前她生病需要做手术,还是秦严骞帮她安排的。但她怎么也想不到,当时对她儿子那么好的男人,居然轻而易举变了心,竟然还要阴狠地将她儿子送进监狱。 柳修轩曾经无数次在她面前咒骂过秦严骞,咒骂他如何冷硬薄情,所以季茹月在面对秦严骞时,原比她面对绑架手里这个软弱可欺的少年紧张,她先慌张地朝男人身后看了一眼,然后质问男人:“你是一个人来的吗?有没有报警?!” “没有。”秦严骞冷静道,“夏夏在你手里,我不可能报警。” 绑架如果不是蓄意报复,无外乎是有要求,秦严骞同沈夏对视一眼,见男生没有受伤后,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你把夏夏还给我,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你把我儿子送进了监狱,我要你和警察销案,把他放出来!”季茹月道。 这个要求在秦严骞的意料之中,他说道:“诈骗是刑事案件,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让他无罪释放,但我可以让律师尽量替他争取减刑,不会判多久的。” 季茹月在此之前也查阅了很多资料,她知道秦严骞说的是实话,但她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居然真的要入狱。她流泪道:“你怎么忍心那么对待修轩?修轩还说过你准备娶他,他那么喜欢你,你居然对他做出这种事!” 喜欢他,把他当atm提款机,挑拨离间,还拿假冒他的色情 视频敲诈勒索他,如果不是他到国外治疗,曾经的大学同学恰巧在那边,去看望他,秦严骞都不知道青年居然能在他离开后迅速换了那么多任男友。 他现在想起过去的事,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但还得顺着女人的话说:“对,是我无情无义,我对不起他。” 秦严骞慢慢朝激动的女人靠近:“阿姨,你有什么怨气冲着我来,你放开夏夏。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最无辜的,这全都是我的责任,我们不要牵扯到其他人。” 季茹月抓住刀的手一直在颤抖,她也不想伤害手下这个乖巧善良的男生,但她很害怕秦严骞靠近:“你别过来!” 秦严骞被发现,立刻又停住脚步:“还有什么要求吗,阿姨?” 他边说,边估量着自己和女人之间的距离,计算他突然冲到女人面前,解救出沈夏的可能。 被女人拿水果刀抵着的沈夏同样一动也不敢动,他坐得太久了,肚子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孩子在体内不安分地踢他,他没忍不住痛吟了一声,恳求道:“阿姨,你放开我吧,我肚子好痛。” 男生冷汗都从额头上滑落下来,脸色霎白,秦严骞也越来越着急。他焦急道:“阿姨,我实话告诉你吧,他怀孕了!肚子里有孩子!你也是母亲,知道怀孕有多辛苦,我求求我放开他吧,你放心吧,你无论提出什么,我都愿意做。” 季茹月在听到怀孕的字眼后,眼神震惊又惶恐地低头看男生的肚子。这么诡异的理由,从满脸紧张的男人嘴里说出来,却莫名使她信服,想难怪男生这么瘦弱,却有一个鼓鼓的肚子。 她原本就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平时连鸡都不敢杀,做到这地步,也是因为被逼急了,在听到秦严骞这么说后,女人便开始犹豫,她原先也只是想让秦严骞放过她和她儿子,现在目的也达到了。 季茹月拿着那把水果刀,割开沈夏脚上的绳子,用刀抵住男生的肚子,让他站起来,期间她一直警惕地盯着秦严骞:“你不准靠过来,否则我就一刀捅进他的肚子里。” 沈夏就在女人手里,秦严骞自然表示他会听话。 沈夏站起来,肚子终于好受了一些,他的手脚都被绑得发麻发僵了,无法流利地活动,因此也不敢轻举妄动。 季茹月挟持着他,慢慢地倒退往外走。 秦严骞看出季茹月没想伤害沈夏的意图,终于松了一口气,此时他的后背早就被冷汗浸透了,浑身凉得像块冰,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 季茹月本想上车后就将沈夏丢下来,然后去自首,在逐渐靠近自己的车时,女人的手也越来越松懈。 没想到此时又发生了意外。 虽然秦严骞没有报警,但季茹月使用的手机已被警察锁定破译,在从门口看到不远处行驶来的警车后,季茹月脸色大变,回头朝秦严骞怒道:“你骗我?!” 而秦严骞这时已经趁她回头的时间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将沈夏从女人手中抢过来。 季茹月看见人质被抢,更加愤怒,她血液涌上头脑,高高挥起手中的水果刀。 锋利的刀刃刺破身上的衣服,沈夏被死死地护在男人宽阔冰冷的怀抱中,惊恐地凄厉尖叫。 浓重的腥甜味儿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秦严骞在眼前发黑的同时好像又看到了那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噩梦中的红。 他忽然有了一种奇异的解脱感。 这次,终于不是小孩流血了。 第104章 你别对孩子胡说八道! 季茹月被赶到的警察制服,沈夏被秦严骞紧紧护在怀里,颤抖地去摸男人的后背,他白皙柔嫩的双手转瞬被又湿又黏的液体浸染,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渗流。 沈夏浑身都在哆嗦,徒劳地用手去捂住男人不断流出血的伤口,哭得稀里哗啦:“秦严骞,秦严骞……” 秦严骞失血过多,嘴唇发白,眼前已经晕黑。 他捧住沈夏的脸,在男生的额头吻了吻,勉强笑了一下,说道:“不用哭,我没事。” 以前是他自私自大,愚蠢无知,随意糟践小孩的感情,随意向青年许下承诺,酿成这么多祸事,挨这一刀也是他自作自受的结果。 自此之后,他只欠沈夏。 秦严骞心底前所未有的轻松,他抱紧小孩,笑着流泪道:“都没事了,夏夏……” ———— 季茹月那一刀刺入秦严骞后背,幸好冬天穿得衣服厚,挡住了一部分,没有伤到脊椎神经,但因为女人在惊慌失措的情况下拔出了刀,导致身体本就不是很健康的男人失血过多,送去医院的路上便昏迷过去。 再次醒来时,秦严骞隐隐约约听见小孩的哭声,抽抽嗒嗒说以前也再也不任性,不揍他了,让他快点醒过来,什么都愿意答应他。 秦严骞听得想笑,身体疼痛无力,好半天才费劲地睁开眼,声音嘶哑道:“真的吗?” 正哭得伤心的沈夏听见他回答,被吓了一跳。看见他竟然醒来,哇得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男人的背上有伤,沈夏不敢抱他,抓住男人的手哭:“秦严骞,你终于醒了!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吗?!整整一天,我真的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呜呜呜!” 虽然医生说男人的伤不会致死,应该是太累昏睡过去了。但沈夏还是被吓得不轻,他亲眼见秦严骞流了那么多血,衣服都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血,生怕秦严骞真的去见阎王了。 男生不知道哭了多久,圆圆的眼睛肿得跟小桃子似的。秦严骞心疼地伸出手给小孩擦干净脸,冰凉的手抚过男生红肿的眼睑,哑声道:“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放心留小孩一个人在这世上。 秦严骞原本不信鬼神,但倘若他真的提前离去,他祈祷自己可以变成厉鬼,宁愿用魂飞魄散换取小孩一世周全。 秦严骞笑着亲了亲小孩的指尖,道:“就不能盼你老公点儿好。” 沈夏哭着骂他:“臭不要脸!” ———— 秦严骞这次只在医院呆了一周,他的伤口才刚刚愈合,沈夏本来想让他在医院多住些时日,但男人这几个月可能是来医院太频繁了,对这里产生了生理反感,胡搅蛮缠说什么饭不好吃,气味难闻,跟个小孩子一样非要闹着出院,沈夏只得同意。 其实是因为家里有三只小猫,沈夏又要照顾他又要照顾猫,每天在公寓和医院之间来来回回,秦严骞担心他再出事,才着急出院。 此事过后,两人一个病伤一个怀孕,安安分分地呆在家里养身体。 沈夏平时喂喂猫,看看电视还不觉得有多无聊。秦严骞是真的没事做,干脆养起了花草,结果因为家里有三只顽猫,结果可想而知,没有一株花草能在他们家安全呆过两晚,还经常被沈夏训斥,说这个不能养那个不能养,都对猫猫有害。 最后沈夏把钟点工辞了,说男人反正闲着没事,就负责家里的卫生和三餐吧。 秦严骞住着小孩的房,睡着小孩的床,寄人篱下,不得不看小孩脸色,忍气吞声做起了保姆。 整理东西时候他意外翻出小孩丢进衣柜深处的袋子,拿到小孩面前,问他:“你怎么不围这条围巾?” 治疗的那段时间,因为一直呆在病房里不愿意出去,医生说做手工对缓解他的病症有好处,妈妈便主动教他打围巾。 秦严骞那时反应一直很迟钝,做什么事都笨手笨脚的,学了好久,才织出这么一条还算像模像样的围巾,爸妈问他要都没给,专门留着给小孩当礼物了。 沈夏看电视看得正入迷,皱眉道:“丑死了,我不戴。” “这么花,哪里丑?!” 就是因为花里胡哨的才丑! 沈夏当时拿到围巾时就觉得无语,蓝粉蓝粉,这么粉嫩的颜色,跟五六岁小孩戴的似的,而且这么花都能看出针脚不匀,一看就是男人自己织的,还赖到杜阿姨身上。杜阿姨的审美怎么可能这么差。 沈夏不耐烦跟他说那么多,偏头绕过男人:“快走开,我要看电视。” 小孩看的还是陆阳舒的电视剧。 秦严骞对这个即使消失了还要时不时在自己家里出现的男人十分厌恶,气道:“你总看他的电视剧干什么?他有那么好看吗?” “好看啊。”沈夏回答他时眼睛都懒得从屏幕挪开。 “他能有你老公我帅??”秦严骞冒火道。 “……” 小孩眼神怪异地看着他:“怎么可能。” 秦严骞胸口刚暖化一些,就听到下一句。 “你怎么能跟陆哥比。” 电视屏幕里穿着一身医生白大褂的陆阳舒神采奕奕,脸庞俊美无暇,气质禁欲迷人。而眼前的男人还未完全从伤病中痊愈,看起来苍白而消瘦,穿着松垮的睡衣,胸前还因为要打扫卫生系了条粉色围裙,黏人的小猫窝在男人脚上的毛绒拖鞋上,看起来又可怜又滑稽。 沈夏真不知道秦严骞哪里来的自信说出这句话。 秦严骞虽然不怎么在乎相貌,但好歹高中是学校校草,知道自己长得还行,结果现在被小孩打击得一颗心碎成了渣。 围巾也在小孩这不吃香,反倒受到了三只小猫的热爱。 小猫们把上面的流苏当成了逗猫穗,争先恐后往上面扑,被秦严骞轰走,还不高兴地邦邦给了男人几拳。 这个家里,沈夏地位第一,猫猫第二,秦严骞第三。 等到宝宝出生,男人就要排到第四。 里面装着戒指的小盒子倒是不见了,秦严骞不知道小孩是扔了还是藏起来了,他也不敢问。 当然在傍晚出门散步的时候,沈夏还是被男人强制性地围上了那条围巾。 这样又过去半月,自从出国后就完全失联的陆阳舒突然给沈夏打来电话。 秦严骞听到小孩开心地叫“陆哥”的时候,瞬间提起十二级的警惕。结果没说几句,沈夏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挂断电话后,秦严骞不高兴地问男人说了什么。沈夏眼神放空,愣了好一会儿,才讷讷道:“陆哥说他要结婚了,问我要不要参加他的婚礼……” 当晚,网上热搜爆了。 除了工作从未发过私人微博的影帝柯越@陆阳舒,简明扼要:我爱人。 谁都知道他们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在粉丝都怀疑柯越是被盗号了的时候,陆阳舒转发了。 男人什么话都没说,只配了一张两人的结婚证。 两家唯粉撕得快要疯魔,平时两边挨骂根本不敢冒头的cp粉终于扬眉寓小言。吐气。 “我就知道这种死对头打着打着一定会打到床上!” “我哭了,我早就说过那张柯越亲自下场撕陆阳舒黑粉的聊天截图绝对不可能是p的。哪个傻 逼敢p看起来那么假的截图。柯,你真的好爱他。” “这两人都能成真,这世上还有什么cp是不可能!” 秦严骞知道陆阳舒要结婚的消息后,开心地简直想冲出去放鞭炮。 结果小孩却到半夜都还在翻着网上的评论,一副和那些在陆阳舒微博下哀嚎痛哭的粉丝一样,伤心欲绝的模样。 秦严骞心里疯狂泛酸,一把抽出沈夏手里的手机,说道:“别看了,晚上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沈夏正伤感,怒道:“你干什么!快还给我!” 秦严骞又酸又难过,压低声音说:“他都请你去参加结婚了,你还想什么?你心里还喜欢他,还期盼着和他在一起?” “我哪里有!”沈夏心虚地吼道。 他的确因为陆阳舒结婚有些伤感。和陆阳舒交往的那段日子,男人一直对他很好,结果却被害成那样,所以沈夏对他很愧疚,他打心底希望陆阳舒可以找一个更好的对象,却没想到那个人会是柯越。 连他这种几乎不关注娱乐新闻的人都知道他和柯越不合,而且陆阳舒给他打电话的语气也并没有多高兴,就仅仅用谈论天气的平淡语气说出了他结婚的事。沈夏的心情很复杂。 小孩不善于说谎,秦严骞看着沈夏明显遮掩的模样,越来越伤心,把手机塞到自己枕头底下,闷不吭声地翻过身。 沈夏推他:“喂,秦严骞,你别耍无赖,快把手机还给我!” 男人纹丝不动。 沈夏趴到他身上,把手伸进男人枕头底下乱摸。 秦严骞又转回头,抱住他,特别难过地对沈夏圆鼓鼓的小肚子道:“宝宝,你都这么大了,你妈妈居然还在想别的男人。” 沈夏又羞又气:“你别对孩子胡说八道!” 第105章 完结 秦严骞要醋死了。 他们婚礼的时候,小孩根本就不记得日子,他去叫才想起那天要结婚,还死活要抱着猫。 结果现在陆阳舒结婚,小孩从一周前就开始想穿什么衣服,一大清早就把他从床上踹起来,生怕迟到。 秦严骞睡眼惺忪,打着哈欠去给家里三只肥猫铲屎添粮,沈夏则在客厅让化妆师上妆。 秦严骞就没那么讲究了,仅仅是刮干净胡子,换上正装,连头发都是自己随意对着镜子抓的。 按照小孩的话说,他一个人好看就行了,男人不需要打扮,不能喧宾夺主。 秦严骞心里很不爽,他一直对上次小孩说他比不过陆阳舒帅耿耿于怀。他也想化妆,他也想好看。 沈夏因为肚子太大了,只能穿女装才不显得突兀,妆也化的女式妆容,更加精致繁琐,花费时间很长。男人一堆事都做完了,他的妆还没化好。秦严骞又抱着五花肉过来看热闹,还对人家专业化妆师指指点点:“这口红怎么亮晶晶的,你怀着孕呢,不怕中毒啊。” 沈夏:“……” 要不是正在上妆,真想拿拖鞋拍死他。 沈夏穿的是件有点蓬松的公主裙,化的妆也是亮晶晶的少女妆,化妆师给他配了一顶浅栗色海藻般的长卷发,显得男生脸蛋更加小巧白皙,宛如橱柜里摆放的洋娃娃般漂亮精致。 好不容易等沈夏化好妆,趁小孩跑去卧室照镜子的时候,秦严骞快速对化妆师说:“给我也上个妆。” 正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化妆师:“……” 沈夏都打算走了,出来看见秦严骞又坐在椅子上让化妆师化妆,气得拿拳头邦邦砸男人:“你想做造型怎么不早说,现在都快迟到了!” 秦严骞敷衍道:“这还没到十点呢,放心吧,不会迟到的。” 到最后两人终于出门,赶到婚礼现场已经是快十一点了,幸好陆阳舒和柯越还在迎宾,不然沈夏真的要被秦严骞气死。 陆阳舒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西服,良好的剪裁将他原本就好的身材修饰得更加完美。他正偏过头和身边臭着脸的柯越说些什么,侧脸线条流丽漂亮,身姿挺拔俊朗。 沈夏高兴地过去,叫了声:“陆哥!” 陆阳舒看见沈夏的打扮,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是小夏啊,今天好漂亮,我一下都没能认出来。” 沈夏顿时有些羞涩,脸蛋微微泛红,他还没回答,就听见旁边秦严骞阴沉沉道:“夏夏一直这么好看,没认出来是你因为眼神不好。” 沈夏气得拍了秦严骞后背一巴掌:“你别说话!” 陆阳舒笑了笑,绅士地对他们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对他们道:“外面冷,先进去吧。” 等到婚礼开始,台上两人一个俊美温柔,一个年轻漂亮,看起来如同天造地设的一对。沈夏在台下看得热泪盈眶,被周遭的氛围感染,在陆阳舒和柯越交换戒指的时候,他也不自觉地用另一只手摩挲着自己空空落落的无名指。 忽然有只手牵住他,一个微凉坚硬的圆环套入他的手指,沈夏低头看,见居然是他和秦严骞的婚戒。 经历这么多事,戒指中央那枚切割精良的钻石仍旧耀眼漂亮,熠熠生辉。 “你干什么?”沈夏恼怒男人狡猾,居然趁这时候给他戴上戒指,生气地想要将戒指取下来,却因为近来长肉,居然尴尬卡在关节,半天摘不下来。 “看你也想要,给你戴上。” 秦严骞抱住他,悄悄亲了他一下,问道:“我的呢?” “扔掉了。”沈夏没好气道。 秦严骞眼神失落了一瞬,说道:“那老公以后给你买更漂亮的。” 沈夏轻哼一声:“你又没钱。” 净身出户,穷光蛋一个。 被狠狠扎心的秦严骞底气不足道:“会挣钱的。” 又亲亲小孩:“以后什么都给宝宝买。” 沈夏嫌他肉麻,推开他的脸,凶道:“别碰我!把我妆弄花了!” 秦严骞只得放开他,看婚礼仪式结束后小孩又高兴地跑去给陆阳舒送祝福,一颗心碎成了玻璃渣。 陆阳舒对沈夏极其偏爱,甚至还把手捧花特意留下来送给了他。 回去的路上沈夏捧着漂亮的铃兰花束,开心得不得了,知道铃兰对猫猫有害也舍不得丢掉,专门到花店买了个大玻璃匣子,把花束小心翼翼地放进去保存。 秦严骞看他这么喜欢花,买了捧白玫瑰送给他。沈夏看了一眼,嫌弃道:“真俗。” 秦严骞:“……” 他明白了,在小孩心里,陆阳舒做什么都是优雅高贵,他就是俗。 秦严骞难过得不想说话。回到公寓后,三只小猫立刻朝他扑上来,冲他又叫又咬,蛮横地抢走他手里小孩不要的白玫瑰,撕咬得破碎不堪,秦严骞看着散落在地上破破烂烂的花束,又看看被小孩珍惜抱在怀里的铃兰花,顿时更难过了。 沈夏还叫他:“秦严骞,你过来,帮我放下花。” 他想把这束捧花放在书柜的第一层,但太高了,他够不着。 秦严骞黑着脸去把玻璃匣子放好,彻底生气了。 男人生气的表现就是晚上不回房间睡觉了,默默搬了一床被子出来睡沙发。 沈夏根本就没发现他搞的这些小动作。他怀孕七个月了,每天都要泡脚消水肿,今天参加完婚礼格外疲乏,早早泡完脚让男人把水倒后就去睡觉了。 秦严骞在客厅又冷又憋屈地躺了两三个小时,期间好不容易有些困意,就被三只跑酷的顽猫踩醒,大半夜又抱着枕头回卧室了。 男人偷偷钻进被窝,从背后抱住浑身暖烘烘的小孩,轻声唤他:“夏夏,夏夏……” 沈夏睡得正香,蓦地进入一个微凉的怀抱,贴着秦严骞的胸膛,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秦严骞本来还有些生气,看他这么乖,心都快软化了,亲热 地吻他白皙柔嫩的耳根,低哑问道:“夏夏最喜欢谁?” 喜欢他,还是陆阳舒? 沈夏困得脑子一团浆糊,秦严骞低沉的声音在他听起来就像是蚊子的嗡嗡声一样烦人,不耐地皱眉:“快睡觉。” 男人却紧紧贴着他,不依不饶非要问个清楚:“你心里最在意谁?” 大手也不安分地钻进他的衣服里,抚摸揉弄他。 沈夏烦得不行,转头扇了他一巴掌,怒骂道:“你是禽兽吗?!我快困死了!我要睡觉!” 他手上还带着钻戒,这一巴掌直接划破了男人的脸,血从细小锋利的伤口中渗出,顺着秦严骞脸颊滴下。两人都愣住了。 秦严骞放开他,呆呆地摸了一下脸,手指湿黏。 沈夏也没想到会弄伤他,慌张地问:“很疼吗?” “没事,不疼。” 秦严骞看着手上的腥红,起身去浴室洗了把脸,擦干净后,从抽屉里找了个创口贴贴上。 再出来时沈夏已经打开了大灯,无措地坐在床上,眼睛有些泛红。 秦严骞也冷静下来,过去抱住小孩,吻了吻他额头,安慰道:“没事的,不是困了吗,睡觉吧。” 沈夏把头埋进男人胸膛,闷闷道:“对不起。” “是老公做错了,不该逼你,老公该向你说对不起。”秦严骞轻轻拍着小孩的背。 沈夏听着男人温柔的语气,心里特别委屈:“人家婚礼父母都来了,我们的婚礼连个家长也没有。” 当初他们两个结婚,秦严骞连父母都没有通知,匆匆就完了婚,一点也不正式。婚戒也在刚仪式结束就弄丢了,现在都凑不成一对。 沈夏想到这些,又委屈又难过,才不愿搭理男人。 “补,等你生完孩子,老公就给你补。” “那我也要请好多好多朋友,我们得一起站在门口迎宾。” “当然。” “我要把手捧花留给洋洋。” “没问题。”秦严骞有求必应。 沈夏想象着自己结婚的场面,心里慢慢泛起一丝甜蜜,他从男人的怀里起来,慢吞吞下床走到衣帽间。 秦严骞跟在他身后,看见小孩拉开其中一个抽屉,里面放着一个盒子。 秦严骞记得那个盒子,那是他给小孩找到的沈老爷子的紫砂茶杯包装盒。 男生打开盒子,和精致漂亮的紫砂茶杯一起静静躺在里面的,还有男人的婚戒。 沈夏朝他扬了扬下巴,秦严骞立刻僵硬地把手伸出来。 沈夏看他傻呆呆的样子,笑了一下,把戒指从里面拿出来戴到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上。 就此,两人的戒指终于又成了对。 秦严骞眼睛发红,看着手上的戒指,哑声道:“你不是说扔了吗?” “骗你的,傻子。” 沈夏哼道:“这是我挑的戒指,我为什么要扔掉。” 秦严骞激动地抱住他,如果不是顾及小孩还大着肚子,非要举起他转几圈:“我爱你,夏夏。” 沈夏看着面前宛如孩子般高兴的男人。 这个男人他爱过,也恨过,但最终还是不愿分开。 沈夏双手环住男人,笑着道: “我也爱你,秦严骞。” 第106章 陆柯番外01:陆阳舒是哥哥男朋友 柯越抓破脑袋都想不通,陆阳舒怎么会跟他哥搞在一起。 那天在酒吧,他们还是第一次见面。 陆阳舒不是爱那个已婚男爱得死去活来,为了他连追求十多年的影视梦都他妈不要了,结果转头就跟他哥上了床? 为什么?为什么? 他只要想到他哥在他的房间和陆阳舒做过那种事,他的胸口就无法控制地溢出愤怒,耻辱,恶心。他摔碎了房间所有能摔的东西,将里面所有的家具统统换新。 柯黎他一定是故意的。他明知道他对陆阳舒是什么感情,他怎么能跟陆阳舒上床? 柯越现在对这两个狼狈为奸的人都厌恶到极致,他看到他们就想吐。 他们的脑袋全都搁在裤裆里吗?就那么缺男人?少了男人就会死? 柯黎居然还敢洋洋得意对他说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 太可笑了,他当时就应该直接朝他脸上吐口水。 成你妈的年。 如果不是被柯黎那个一米九八的保镖及时制止,他一定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即使柯黎后来向他道了歉,他还是不想搭理他。 恼人的男声还在门外继续,柯黎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个老式的电喇叭,对着他的门高声喊:“弟弟,我亲爱的蠢弟弟,快开门,你哥哥来看你啦!” 柯越再想无视他,也耐不住男人这样作弄,他愤怒地打开门,拿起玄关上的花瓶就朝门外砸去:“别喊了,你不觉得丢脸吗?!” 花瓶落到结实的伞面,又弹回来,落到柯越脚边,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保镖面无表情地挪开伞,柯黎笑嘻嘻地从黑色伞面现出身,一张俊秀漂亮的脸庞和面前的柯越五分相似,但因为身上笔挺整洁的黑色西装,看起来比还未从象牙塔出来,满身少年气的男生要成熟许多。 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柯黎比柯越大了八岁,身为柯家长子,已经作为柯家的接班人完全掌控柯家集团。他平时都呆在欧洲,这次回国是为了处理一些柯家还在国内的产业。 柯越臭着脸道:“又来找我干嘛?” 同家里的其他疏离无感的兄弟相比,他极其讨厌这个哥哥。他的母亲早逝,因此破例被接到了本家生活。这对于其他兄弟来说简直是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柯越却并没有因此感到丝毫开心。这是他噩梦的开始。 没有人庇护,被强迫按进装满水的浴缸,半夜潜入他房间,往他被窝里塞湿滑冰冷的蛇。这种来自柯黎的恶作剧数不胜数。他是尊贵的柯家长子,柯氏集团名正言顺的接班人,没有人会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私生子而责备他。柯越能活下来,全靠自己命大。 直到后来又发生一些事,柯黎的母亲因为脑中风蓦地离世,而当时柯黎才刚刚十七,面对母亲的突然离世极其难过,原本开朗爱笑的少年变得整日以泪洗面,沉默寡言。 柯越那时也才仅仅九岁,虽然柯黎热衷整蛊他,但小孩子纯真无邪,心中还未滋生仇恨之情。他也早早丧母,可以理解柯黎的悲痛,看到年轻漂亮的哥哥跪在母亲的牌位前哭泣,主动上前安慰他,伤心欲绝的柯黎头一次紧紧抱住他痛哭,之后两人的关系终于和缓一些,才算有了一点兄弟情。 他们在一起生活那么久,柯黎早已习惯他的黑脸,笑着上前拥抱少年,在柯越的脸颊吻了一下,搂着他亲昵问:“还生哥哥气呢?” 柯越厌恶地推开他:“这是国内,你别老来这一套,恶不恶心?” 柯黎笑道:“我亲弟弟,有什么恶心的。” 有什么恶心的,柯越也不知道。 柯黎一直都是这幅黏糊糊的浪荡样儿,爱捉弄他,和他亲热,柯越都不知道自己这样被他亲过多少次了,但他现在就是犯恶心。 柯越恨恨质问:“你还知道我是你弟,那你为什么那样做?!” “还在纠结那件事儿啊。”柯黎满不在乎道,“哥哥都给你解释很多次了,就是普通的o e ightsex嘛。你走后,哥哥才发现忘带钱包,不能去酒店,只能带他到你这里来了。” 柯黎朝他暧昧地笑:“弟弟的眼光还不错,哥哥很满意。” 柯越忍着没朝他那张欠揍的脸挥拳。 可恨的哥哥,从小最爱做的事就是抢他的东西,然后让他亲眼见证他的心爱之物被破坏得粉碎。 柯越觉得自己小时候真是傻逼,他那时怎么会觉得柯黎哭可怜,他就应该趁他哭的时候一脚把他踹进火盆里,去去晦气。 “再说哥哥不是也帮忙了吗?你看现在网上有关他的负面新闻全都消干净了。” 柯黎笑眯眯捏了捏柯越气鼓鼓的脸:“开心吗?不应该夸夸哥哥吗?” 这的确是柯越最初想要柯黎帮忙的事。 但他现在宁愿柯黎呆在欧洲,从来没回来过。 柯越不明白自己恨些什么,但他就是恨,他满肚子都是无名火,恨得想杀人。 直到在餐厅再次见到陆阳舒后,这股无名怒火烧得更旺。 居然同他哥进行交易,明明在背后干那么肮脏龌蹉的事,他怎么还能维持这幅体面优雅的外表来到自己面前,他不觉得自己虚伪,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陆阳舒也习惯了柯越的臭脸,因为少年见到自己好像就没高兴过。 他坐到柯黎的旁边,温和说:“抱歉,公司那边临时有点事需要处理,我来晚了。” 柯黎笑道:“没事,我们也刚到。” “点过餐了吗?”陆阳舒问。 “还没呢。” 陆阳舒打开餐桌上的菜单同男人一起看,温柔问:“想吃些什么?” 柯越坐在他们对面,看着面前宛如小情侣般的两人,内心升起的妒火让他简直快把手中的玻璃杯捏碎。 柯黎点完后,陆阳舒才看向柯越,语气仍然十分温柔:“你呢,想点什么?” 柯越根本没打开菜单,阴沉沉地回答:“我恶心,没胃口。” 霎时间空气宛如凝固住一般,陆阳舒愣在那里,幸好柯黎很快道:“他和我吃一样的就行了。” 陆阳舒垂眸在菜单上画好勾,交给旁边等待的服务员。 等到服务员离开包厢后,柯越就立刻不满地质问柯黎:“他为什么会过来?” “他是哥哥现在的男朋友,当然会过来。”柯黎笑着挽住陆阳舒的胳膊,“对吧,陆?” 陆阳舒有些尴尬,但想到他答应过男人的事,于是避开柯越要杀人的阴森眼神,点头:“对。” 得知沈夏怀孕那天,他心里很难过,从医院离开后去了酒吧,独自一人喝闷酒。 喝到半醉的时候,柯越找了过来,少年恼恨他在这紧要关头居然离开公司,来酒吧喝酒买醉。陆阳舒当时心情很不好,柯越说话又刻薄,两人大吵了一架,柯越就被他气走了。 之后他又喝了一些,渐渐失去意识时,他感到少年又回来了。想想自己做得也确实不对,他便跟着那人离开,准备回公司。 他在酒吧喝酒时不断有人上前搭讪,可能是谁趁机往酒里放了东西,路上陆阳舒便感觉身体不对劲,总之再清醒时,一切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唯一庆幸的是,把他带回来的不是柯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人。 竟然是柯越的哥哥,柯黎。 柯黎和柯越长相有些相似,也难怪他醉酒的时候会认错。男人比柯越成熟许多,两人都默认是一夜qi g,免去了很多麻烦。 不过尴尬的是,他刚穿好衣服准备离开时,居然撞上了柯越。 陆阳舒看到客厅脸色铁青的少年,宿醉的脑子一片空白,柯黎偏偏这时也从屋内出来,问他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 两人凌乱暧昧的形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过什么。 后来陆阳舒才知道,那竟然是柯越的住处。 柯黎也告诉他,弟弟思想很保守,十分抗拒他们这种行为。可能是当时的场景对他冲击太大,导致现在弟弟对他的敌意很重,他想让他先假扮一下他的男友,维护他在弟弟面前的庄重形象。 陆阳舒作为情场老手,对于情感其实很敏感,他能感觉到柯越应该是对自己有一些莫名情愫的。不然谁会这样没事整日缠着另外一个人,像小学生一样,用没品的整蛊和挖苦来吸引对方注意力。 但他对柯越是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也丝毫不想回应对方。 虽然他看出柯黎的真正意图根本不是这个,但还是答应了他。 听到陆阳舒的回答,柯越两只眼几乎都要冒出火。 他觉得陆阳舒真是太恶心了,说是寻找真爱,结果换对象比换衣服还快,跟各种已婚的男女纠缠不清,滥情滥jiao,到现在居然堕落到开始权色交易。 柯越看着男人道貌岸然的样子,他当初因为男人认真演戏的样子而粉上他,现在觉得自己真他妈眼瞎,十年青春喂了狗。 他反胃得想吐,愤然起身,冷冷道:“屋里的腥臭味儿太重了,我吃不下,走了。” 第107章 陆柯番外02:做完手术,我们两不相欠 “弟弟!”柯黎见玩脱了,连忙追出去。 包间只剩陆阳舒一人,男人坐在椅子上,慢吞吞喝完一杯水,也起身离开了。 他近来也很忙,因为脸部受伤,他很多签约的电视剧和广告都不能再进行下去,拍到一半的剧也得换人,还要赔偿巨额的违约金。 公司怕他再被爆出什么雷,专门派助理整日监管他,除了公司和公寓哪里也不能去,今天这顿饭还是他向公司申请了才可以出来。 陆阳舒去前台结完账,出门就有助理在等他:“陆哥,回公寓吗?” 陆阳舒低沉地嗯了一声,坐上后座闭目了一会儿,突然问助理:“小张,你多大了?” “二十三。”助理连忙答道。 “二十三……”陆阳舒看向车窗外,喃喃道。 他二十三岁的时候在干嘛呢。好像那时才刚大学毕业,因为终于得到个电视剧里男二的角色而兴奋,觉得自己前途一片大好,计划三十岁之前要小有成就,然后和心爱的人结婚,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结果现在他三十岁即将过了,演戏演得一塌糊涂,挣的钱也全赔给了违约金,准备结婚的人怀了别人的孩子,他连去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陆阳舒浑身疲惫,他顿了一下,对开车的助理道:“还是回公司吧。” 早点把事情都处理完,省得长时间烦心。 ———— 柯越没走出多远,就被柯黎牛高马大的保镖逮住。 少年一米八三也不矮,但在一米九八的保镖面前还是毫无反抗之力,保镖抓他像抓只小鸡仔,面无表情地提着他衣领把他丢进柯黎的车内。 没一会儿柯黎笑盈盈地上来,明知故问道:“弟弟,怎么了?” 柯越气得眼睛通红,恨恨地瞪他:“不和你男朋友呆在一起,出来找我干嘛。” “你是我亲弟弟,我当然最在意你了。”柯黎亲昵地贴上来抱住他。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他交往?!”柯越愤怒道,“我讨厌他!我看见他就恶心!” 烂货,贱货,什么人都能一起睡。 他难道不知道柯黎是他哥哥吗?柯越现在见到陆阳舒就难受想吐,他用那张漂亮无辜的脸勾引过多少人?除了他知道的,他还和多少人上过床,他用自己的身体换了多少资源? 那天的药就不应该只泼在男人的侧脸和脖子上,如果直直洒在他正脸上就好了,把男人那张好相貌毁得稀巴烂,看还有哪个人愿意为了他的皮囊花钱。他宁愿赔他一辈子,养他一辈子,也不想看见陆阳舒干那种恶心堕落的事。 柯越气得快哭出来,眼尾红通通似血。他始终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哽咽地质问自己哥哥:“你为什么要和他睡?!” “睡了就睡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柯黎看着少年欲哭的模样,怜惜地把他抱进怀里,“宝贝,你都出来两年了,该拿的奖项也都拿到了,跟哥哥回欧洲吧。” 他早就看不惯柯越做这行了。和少年生活那么多年,柯黎怎么会不了解弟弟。看着凶神恶煞,其实也就嘴巴厉害些,什么坏事都干不出来。追一个破明星都能追那么多年,喜欢人家不自知,看到人乱搞也只能自己把自己气哭。他的宝贝这么干净单纯,万一在这里被人染脏了怎么办。 他的宝贝只能受他欺负,柯黎亲了亲弟弟温软的耳根,柔声道:拍电影才能挣几个钱,又忙又累,你瘦了好多,哥哥好心疼你。跟哥哥回去,哥哥什么都可以给你。一直见不到你,哥哥好想你。” “呜……” 柯越气极了,他既恨陆阳舒又恨柯黎,趴在哥哥的怀里低声呜咽,忍下嗓子里的哭腔,还是倔道:“我不回去!” 他想不通,因为那场破恋爱,男人的名誉受损,面容被毁,事业更是损失惨重!他几乎什么都没有了!沦落到靠身体去交易!为什么还能那样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温声地问他吃什么。 男人不觉得羞耻吗?不觉得后悔吗?他不会生气吗?他不会难过吗?他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他们好像都觉得这样很正常,只有他一个人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这么愤怒痛苦。 柯越终于还是掉下泪,他哭道:“哥,我的胸口好疼,我好难受……” 柯黎轻轻拍着他的背,叹息道:“傻弟弟……” ———— 自餐厅分别后,陆阳舒就没有再见过柯家兄弟。他连轴转了大半个月,终于将自己身上的大多数合约处理好。此外,因为要为脸部的手术腾出修养时间,他还要提前拍摄好几个广告。他想忙完这阵,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思考一下自己以后到底要做什么。 他脸上的伤口好不容易结了痂,又因为拍摄广告上妆必须揭下来,然后扑上厚重的粉底来遮挡,饶是陆阳舒再能忍,也痛得轻轻吸气。 化妆师一边给他上遮瑕一边问道:“这伤看着也太严重了吧,以后会不会留疤啊?” “还要做手术呢,应该不会。”陆阳舒温声道,“不好意思,真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 化妆师是心疼他,这么好的天生条件,结果却出了这种事,只要男人做了手术,以后无论再怎么好看,都摆脱不了“人工”的标签了。 拍完广告,陆阳舒正准备跟助理离开现场,柯越却来了。 少年还是一如既往的耀眼漂亮,大步朝他走过来,表情冷淡地停在他面前。 这时陆阳舒已经有半月没见过他,好脾气道:“有事吗?” 柯越在这段时间也冷静下来,或者说已经勉强能够将怒气和怨恨掩藏起来。 他盯着男人的脸,说道:“我帮你预约了日本那边的皮肤修复医生,两周后做手术。” 因为化的妆实在过于厚重,拍摄完广告后陆阳舒就立刻卸了妆,脸侧受伤的地方现在一大片血丝,看着甚为恐怖。 陆阳舒被少年直愣愣的目光盯得不太自在,低头带上口罩,才回道:“谢谢,但我已经国内约好医生了。” “去日本。”柯越斩钉截铁道,“你脸上的伤我也有责任。我已经跟你经纪人说过这件事了,也付过手术费,订好了机票。” “是吗?”陆阳舒回头看助理,“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助理心虚地低下头,嗫嚅道:“陈姐说让我下周再告诉您……” 又擅自为他做主。 陆阳舒不愿再与少年扯上关系,他刚想拒绝。 柯越从口袋里掏出机票递给他,冷冰冰道:“你以前不是说因为何蓉的事欠我一个人情吗。去吧,去做完手术,我们两不相欠。” 陆阳舒沉默了一下,接过机票。 柯越转头就走。 少年的背影漂亮且笔挺,陆阳舒多看了几眼,又垂眸看手里的机票,然后递给身后的助理:“帮我好好保管。” 回到公寓,陆阳舒洗漱完后,打开客厅的投影仪。他再一次放了他唯一参演过的那部电影,却没有仔细看,而是直接快进到后面的演员表,在他出演的角色李显下面,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李显之子,李蔚——柯越。 陆阳舒对当时的柯越印象并不深。他那时还年轻,脾气也没现在好,只记得剧组演他儿子那个小屁孩总爱缠着他,不分场合问他叫爸爸,还让他教他做数学题。 剧组的人让他好好照顾他,说是哪家的小公子,他也没在意,嫌被小孩缠得烦,有时还会躲起来给何蓉打电话抱怨。 跟何蓉分手后,他便没再接过电影,同当时的导演和演员也渐渐没联系了,自然也想不起这个黏人的小屁孩。 谁会想到那个瘦瘦黑黑的小豆芽菜,竟然长成了现在的影帝柯越。 陆阳舒看着荧幕上的名字,愣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电影关上。 他不知道柯越记不记得自己,也不知道少年现在对自己莫名其妙的的态度和当年的经历有没有关系。 但他知道,他不可能对少年有任何回应。 他交往过那么多的人,几乎什么类型的都有,但有一种他从来没碰过。 就是柯越这种。 三言两语就能吵起来,陆阳舒每次一听见他说话脑袋就嗡嗡疼,看他就像看个哨子精小屁孩,更不要说幻想和他在一起。他觉得那简直是人间地狱。 他以为自己和柯黎那段关系就已经足够让少年死心了,所以柯越无论对他怎么嘲讽,他也懒得生气。 谁知少年居然还会来找他。 侧面打击不管用,正面拒绝他吧,少年又从来没说过自己对他有好感,显得他还挺自恋。只稍微出现这个念头,陆阳舒已经能想象出来柯越听到他认真劝说的话后,会说出怎样的恶言恶语来讽刺他。 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这两周期间,又发生了许多事。 沈夏因为秦家意外发生的火灾被送去医院,而一向占有欲极强的秦严骞居然主动来公寓找他,求他去看望小夏。 第108章 陆柯番外03:他一定是被陆阳舒传染了什么病菌 陆阳舒没有和前任联系的习惯,但沈夏是个例外。 他太小了,纯洁剔透如同一块上好的水晶,令人忍不住想去珍惜和收藏,和他交往的确是有些私心和诱哄在内的。 陆阳舒很喜欢沈夏,如果不是突然知道他怀孕,他极有可能会和秦严骞对抗到底,与男生结婚。 但作为男人,他怎么可能不懂秦严骞怎么想,除非沈夏自己主动打掉这个孩子,不然秦严骞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而沈夏,那个即使害怕得双腿颤抖也会走向秦严骞的沈夏,他会打掉吗? 陆阳舒已经经历过一次失望,他不想再第二次自取其辱。 再去见沈夏,看到男生面对他的触碰下意识轻微躲避的动作,陆阳舒便知道他们已经成了过往。 也罢,本来就不是他应该得到的。 随后他便跟着前来找他的柯黎离开。 他对待情人一向很体贴温柔,即使柯黎和他只是一夜的情份,他仍会把一切细节都做到位。 楼梯转角处围着他的围巾的男人突然勾住他的脖子,暧昧地对他说,他要马上回欧洲了,问他愿不愿意跟他到那边去。 陆阳舒有些惊讶,他以为柯黎对他并没有什么意思,当然还是拒绝。 “你和柯越怎么了?”陆阳舒边给柯越打电话,随口问道。 柯黎笑了笑:“吵了个小架,和我生气了。” 拨通电话后他把手机递给男人,柯黎边温声哄着电话里暴躁的少年,边往远处多走了几步,陆阳舒也绅士地主动背过身后没有偷听。 结束后柯黎将手机还给他,眯着眼冲他笑:“谢了,有缘再会。” 陆阳舒点头:“有缘再会。” 又过了一周,他同柯越一同飞到了日本。 柯越还是那种冷冰冰的模样。他除了发脾气就是冷脸,陆阳舒都习惯了。 不管怎么说,少年帮他预约到这里的医生,陆阳舒还是很感激的。因此心情也很好,即使柯越臭着脸,他也可以把他当还没长大的小孩,耐心地哄让他,包容他的坏脾气。 两人在医院附近的酒店住了一晚后,陆阳舒第二天一早便去做了手术,出来后男人的侧脸和脖颈全都糊满了药膏,跟当时在国内医院的情况一样。柯越这才主动跟他说话,问他感觉怎么样。 其实很痛,但陆阳舒看着少年紧张的神情,摇了摇头说没事。 他这个样子哪里也去不了,在酒店呆了一天后,伤口结了痂。 晚上陆阳舒按照医生的嘱咐涂完药,住在隔壁的柯越来敲门,问他想不想出去玩。 两人一同上街。柯越毕竟才十九,前两年还在长身体的时候,被经纪人管狠了,要管理形象好多东西都不能吃,到现在反弹严重,看见什么都嘴馋,趁着没人管,要把这里街上的小吃全吃一遍。 陆阳舒刚做完手术,还在忌口,左手帮男生提泡芙,右手给他拿关东煮,少年又兴致勃勃去买便利店里那花里胡哨的冰激凌,一口一大块。陆阳舒光看着都被冰得牙疼,说道:“别吃那么快,容易肚子疼。” 少年吃完后呼出的气都是白雾,漂亮的眼尾上挑,冷淡地瞥他:“你管我。” 陆阳舒:“……” 半夜柯越来敲门,捂住肚子说胃痛,问他有没有止疼药。 陆阳舒忍着困意让柯越先进来,看男生脸色惨白,先用手掌碰了碰男生的额头,发现没发烧后给他倒了杯热水,说他这里没有,现在去外面买,然后裹上大衣到外面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他不会说日语,磕磕巴巴和店员用英文交流了半天才买好胃药和热水袋,急匆匆地回去,看见柯越正捂着肚子歪倒在他刚睡过的床上,虚弱地呻吟。 陆阳舒平时是不会说这些嘲讽话的,但看着少年这幅小倒霉样儿,忍不住道:“不听我的,难受了吧。” 柯越痛得浑身无力,睁大眼睛,恶狠狠地瞪他:“闭嘴!” 陆阳舒耸了耸肩,他又去接了杯热水,把少年扶起来,喂他喝下药,然后把少年放回床上,去给他装热水袋。 滚烫柔软的绒布熨上肚皮,柯越才感觉绞痛的胃好了些,缓慢地合上眸。 男人坐在他旁边,轻轻给他擦掉额头沁出的冷汗,帮他盖好被子,用一种宛如父亲般的温柔语气道:“睡吧,明天就好了。” 柯越不自觉地抓住陆阳舒即将离开的手,迷糊地喃喃道:“爸爸……” 母亲早逝,父亲对他不闻不问,同父异母的哥哥最热衷的便是欺凌虐待他。柯越小时候唯一感受过亲情的时刻,竟然是和陆阳舒一同拍戏的那些日子。 男人演他的父亲,却和他的亲生爸爸丝毫不一样。他会温柔地抱他,教他做作业,会宠溺地唤他蔚蔚,看他的深情眼神仿若他真的是他的儿子。即使出了戏,柯越也忍不住想要缠着他,他想问他叫爸爸,想让他当自己爸爸,当自己哥哥,他不希望自己再回欧洲那个奢华却冰冷的家。他想呆在这个男人身边,他想成为他的家人。 可男人却一点也不记得他。 他怎么能忘了自己。 柯越在梦中恍惚地流下泪,又迷迷糊糊地叫道:“爸爸……” 陆阳舒听到他的称呼先是愣了愣,随后觉得应该是男生年纪太小,出来又久,想家人了。 陆阳舒抽出自己的手,安抚地摸了摸少年闭眼后满是稚气的脸颊,叹了口气。 他在沙发上凑合睡了一晚,第二天被早早醒来的柯越拍醒。 窄小的沙发对于身高一米八七的陆阳舒来说实在太局促了,他睡得腰酸背痛,起身时骨头咔吧咔吧响。 陆阳舒拢了拢不小心散开的睡袍衣襟,难受地活动了一下筋骨,看着少年已经恢复红润的脸,问道:”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疼吗?” “不疼了。”柯越脸颊微红,有些别扭道。 这副神态比少年平时臭着脸的样子可爱多了。陆阳舒笑了笑,温声道:“那就好。” “今天准备回国吗?”陆阳舒问。 柯越摇头:“我想去北海道看雪。” 少年仰脸看他:“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陆阳舒还没有去过北海道,也有些好奇:“行啊。” 国内这时还只是初冬,北海道这里却已经白雪皑皑。 宽厚松软的白色积雪铺满街道和房顶,浅蓝色的海水拍打出白色的浪花,眼前的场景美得像童话世界。 陆阳舒是南方人,即使已经在北方呆了十几年,但每次看见大雪心情还是会很激动。不过他毕竟是个三十岁的成熟男人,没办法再像小朋友一样撒欢,只克制地拿出手机不停拍照。 柯越则就没他这么矜持了,在雪地里跑来跑去,踩出一串脚印,然后弯腰双手在地上一拢,捏出个厚实的雪球砸向男人。 陆阳舒在屏幕里发现他的小动作,敏捷躲过,笑着说:“好啊,你偷袭。” “什么偷袭,我这是光明正大的攻击。” 少年见被发现,索性不再掩饰,迅速又捏了个雪球,半是玩笑半是泄愤地朝陆阳舒砸去。陆阳舒把手机装进口袋,也从地上捏雪球,向男生还击。 柯越被他砸中几个,看男人身上还是干干净净的,气得跳脚,直接朝陆阳舒跑过来要把他摁到地上。 陆阳舒觉得他年纪小,让着他,假装被他扑倒在地。身上的深色羽绒服深陷进雪里,浅栗色的浓密头发也沾满了白雪,变得湿哒哒的。 他因为伤口不能见光,脸上还带着黑色的口罩,只弯着一双漂亮深邃的桃花眸,无奈地求饶:“好了好了,我认输。” 柯越骑坐在他腰间,看着男人在雪色衬托下愈发俊美白皙的上半张脸,突然红了脸。 他慌忙从陆阳舒身上起来,垂下眸,拍打身上的雪渣,嘟嘟囔囔道:“你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喜欢玩雪。” 陆阳舒笑了笑,看少年双手因为捏雪球冻得通红,便把自己手上遮挡伤痕的黑色皮质手套取下来,帮他戴上,温和道:“别再把手也冻伤了。” 柯越话说到一半,呆呆地让陆阳舒握住自己的手,戴上手套。 男人的手一直藏在手套里,很暖很大,帮他戴手套时,温热的指腹无意间摩挲过他腕部的淡蓝色血管。 柯越感觉自己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被男人抚摸过的皮肤如同被烈火灼到般迅速升起一股烫意。他十分不习惯这种感受,惊慌地甩掉陆阳舒的手,说道:“别碰我!” 陆阳舒怔了一下,随即立刻松开手,退后一步,说道:“抱歉。” 柯越看着男人那双深情无辜的漂亮眼睛,胸口仿佛突然燃起一团火。 他这时才想起面前的男人是个谁都会撩拨,极爱拈花惹草的人,他跟那么多人都做过,说不定还搞什么交易,身体早就脏透了。 但他仍忍不住盯着那双漂亮惑人的桃花眸看,心脏砰砰直跳。 柯越想:他一定是被男人传染了什么病菌,才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第109章 陆柯番外04:欢迎来我家做客 当晚,两人下榻附近的温泉旅馆。 因为冬季客房紧俏,两人又没预约,只订到一间双人房。不过因为出了大价钱的缘故,客房里有私汤,免去了这里公共温泉池裸泡的尴尬。 他们在户外玩了一天,身上的羽绒服都变得湿漉漉的,身上也出了些汗,贴身的衣物黏在身上,十分不适。 陆阳舒还要给护理脸上刚做完手术的伤口,柯越先到浴室冲洗。 因为男人还在外面,少年感觉很别扭,洗得飞快,出来后正好碰见陆阳舒换衣服。 男人背对着他,刚脱去上半身的黑色高领羊绒衣,露出的皮肤白得扎眼。 他们这行对身材管理一向要求很严苛,陆阳舒自然也不例外。为了维持上镜的形象,男人已经好多年没吃过重油重盐的东西,穿着大衣时看起来高高瘦瘦的,气质温和忧郁,很符合时下流行的脆弱美感。但脱下后才可以看出他肩宽腰窄,身上明显有常年健身的痕迹,手臂和背部的肌肉线条紧实而流畅,完全可以媲美模特。 陆阳舒听到声响回头,看见少年站在浴室门口,睁大眼怔愣地瞪着他。 他把浴衣穿上,解释道:“我的伤口不能沾水,所以得先换衣服,方便裹保鲜膜。” 柯越这才回过神,微垂了下眸:“你自己能裹吗?” “可以。”陆阳舒回答。 但少年好似没听到他的回答一样,直接走过来拿起来床上的保鲜膜,让他坐到床上,果断道:“我帮你。” 陆阳舒只得仰起脸,温顺地让少年给他包伤口。 柯越俯下身,看着那丑陋深重的疮痂散布在男人俊美白皙的侧脸和修长脖颈上,像是浅淡漂亮的荷瓣上被糊了一团烂淤泥,美好的事物染上尘灰,让人忍不住皱眉。 但其实荷花本就从淤泥中而生,看起来美好诱人,根早就和那些臭泥巴紧密相连,烂透了。 柯越越想越莫名的愤恨,动作渐渐粗暴。 陆阳舒虽然心里承了他这份好意,但实在被他勒得快窒息,提醒道:“你弄得太紧了。” 男人声音因为呼吸局促微微有些急促沙哑,柯越的手正按在他滚动的喉结上,心又剧烈地跳动了一下,脸颊泛起一丝红晕,恶声恶气道:“啰嗦。” 之后才放缓动作,认认真真把他的伤口包严实。 陆阳舒到浴室去洗澡,柯越躺在床上,用手背蹭了蹭滚烫的耳垂。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为男人一句话就脸红心跳。他以前觉得男人成熟温柔,给予他从未体验过宛如父亲般的关爱,他对他身边的伴侣并不讨厌,他也不觉得他恶心,他想他和自己一样,感到孤独,想要人陪伴。 当他逐渐长大,他开始对男人和人交往的行为产生厌恶。他看陆阳舒谈了数不清的恋爱,换过数不清的恋人。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么多男女,没有一个能让他定下来的吗?还是他根本就没认真过。就像他的亲生父亲一样,像条发情的公狗,借着恋爱的名字堂而皇之地到处滥交,留下一堆野种。 很开心吗?这样做。 不管多温柔俊美的皮囊下,藏着的灵魂也仍旧虚伪龌蹉,庸俗不堪。 可为什么对他仍有那么浓深的吸引力。 不管心里多厌恶男人的轻浮浪荡,憎恨他的堕落肮脏,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男人,哪怕他和他亲哥上过床。 柯越很痛苦,他听到自己胸口在叫嚣着什么,他不敢面对,他不敢承认,他怕自己会发疯。 陆阳舒从浴室出来,看见他还躺在床上,问道:“不去泡温泉吗?” “不泡。” “那我去泡了。” 陆阳舒见少年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就走去窗边,大大方方地解开身上的浴衣,进到汤池里。 为了避免水溅到脖子,他整个肩膀都在外面露着,边泡温泉边欣赏外面冷淡漂亮的湖色雪景,十分惬意。 过了一会儿,柯越也过来了,脱掉身上的浴衣和他一起泡进温泉。 因为还在长身体,少年的骨架虽然已经有了成人轮廓,但肩膀并不宽厚,他的身体修长漂亮,均匀覆盖着一层象牙白的薄薄肌肉。 陆阳舒想起雪地里的事,特意往旁边挪过去一些。 柯越看着他的动作,冷声道:“干嘛,嫌弃我?” “没有没有。”陆阳舒连忙道,“我以为你觉得我离你太近会不舒服。” 他其实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想岔了道,少年也许不是对他有意思,而是恐同。 柯越冷冷哼了一声。 两人静静泡在温泉里,陆阳舒感到有些尴尬,便拿起遥控器打开了室内的电视。 谁知一打开是付费节目,屋内顿时响起某种不和谐的声响。 少年惊诧地看向电视里的画面,脸瞬间爆红,朝他吼道:“你干什么!” 陆阳舒也没料过会这样尴尬,手忙脚乱地想换台,谁知道不小心手滑将遥控器掉进了温泉池。他着急地刚弯腰想去捞,被跨过来的柯越一把按住他肩膀:“别乱动了!” 男人的伤即使包了保鲜膜,也要尽量避免被水浸泡。 柯越从他旁边湿淋淋地上去后立刻裹紧浴衣,径直去把电视的电源直接拔掉了,然后黑着脸问他:“你是故意吗?” “就那么寂寞?忍这几天都不行?”柯越心里满是无名怒火。 跟别人在一起也是这样勾引的吗,假装绅士,再用这些若即若离暧昧不清的小伎俩引猎物主动上钩。 柯越恨恨地盯着温泉中湿发的男人,咬牙切齿道:“陆阳舒,你真恶心。”然后迅速进了浴室去冲澡。 莫名其妙挨了顿骂的陆阳舒目瞪口呆,又有些生气又有些好笑。 不是,年轻人气血旺他能理解,为什么这都怪他身上,骂他恶心? 算了,陆阳舒现在已经完全放平心态,少年的辱骂他左耳进右耳出,全当小孩子烦人的哭闹声。 他在汤池中静了半响,也上去穿好浴袍,好不容易等柯越出来,才进去冲澡。 浴室里窗户大开,冷冽的寒风一阵一阵往里灌,陆阳舒默默把窗户关上,开始洗澡。 第三天两人去了滑雪场,柯越又恢复最初的臭脸,除了必要的事一句话也不说,做个酷帅不羁的滑雪少年。 而陆阳舒不会滑,刚进去就笨手笨脚地摔了好几跤。有人看他摔得太惨,热心肠地来扶他。 陆阳舒不会日语,用英文和那人交谈几句后,那人得知他是国人,竟然开始用中文和他交谈,兴奋地说自己也是国人,是到这儿念书的留学生。 异国他乡听到熟悉的普通话,陆阳舒也很高兴,边跟着男生学如何滑雪边和他聊天。 柯越轻盈流畅地滑到坡地,再上去,就看见男人身边又站了人,气得脸色铁青。 他怀疑陆阳舒是不是身上种了什么蛊术,都捂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能招蜂引蝶? 他气得背过身,不再看那边黏黏腻腻的两人,用运动发泄自己的怒气。 结束后,陆阳舒和柯越摘下头盔,留学生和他的同伴立刻认出了他们,都没想到竟然能在这片地方遇见大明星,兴奋得不行。 陆阳舒很感激教自己滑雪的男生,主动说请他们喝酒。 柯越原本是打算直接回酒店的,听到男人的话,内心怒火猛烈燃烧,冷冰冰地也跟着过去。 陆阳舒因为刚动完手术,不能喝酒,自己只点了杯饮料,为他们买了这里推荐的清酒。 小酒馆装修得很有情调,柯越喝着酒,冷眼旁观陆阳舒和那两个相貌还算不错的年轻学生聊天。 其实那两个人也想和柯越搭话,但柯越看起来实在太冷漠了,他们不敢开口。 他们聊了快一个小时,学生住的酒店比较远,便先离开了。 陆阳舒到外面送他们,顺便抽了根烟压下酒瘾。在酒馆里他闻到那醇香的酒味儿,嗓子很痒,也很想喝酒。抽完烟他又在外面站了会儿,等身上的烟味儿散掉,见柯越还没出来,才疑惑地回去叫他。 他没想到在他出来的十几分钟内柯越已经迅速喝多了。正往杯子里倒酒的少年看到他回来,醉醺醺道:“你怎么没走?” 陆阳舒困惑道:“我去哪儿?” “跟那两个人去开房。”少年俊帅漂亮的脸颊浮现醉酒的酡红,直白露骨道,“和他们上床。” 即使这里的人听不懂中文,陆阳舒还是感到不适,结完账后去扶他:“你喝多了,回酒店休息吧。” “睡了吗?”柯越摇摇晃晃随他站起来,拽住他的手腕,还是不依不饶地问他,“跟他们睡了吗?” 陆阳舒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儿,不想和他多说。 少年皱着眉头,厌恶道:“你好恶心。” “他们还是学生,你都下得了手,不觉得自己龌蹉吗?” 陆阳舒闭了下眼,默声告诉自己怀里人是醉鬼,不要和醉鬼一般见识。 他忍住火:“是你想得太龌蹉,我和他们没关系。” 柯越的怒气却倏尔被他这句话点燃:“我想得龌蹉?你和多少人上过床,你敢说其中没有学生?还是你陪得都是那些恶心的肥猪头,才爬到现在这样?要不要脸,贱不贱啊你!” 陆阳舒也生了气,冷道:“我这些事和你有关系吗?” “我嫌你脏!” 柯越甩开他,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往酒店走。 陆阳舒虽然生气,但还是慢慢跟在他后面,怕喝醉的男生出事。 柯越进屋子后就去翻行李箱,暴躁地把所有物品都倒出来,像是要找什么东西。 陆阳舒看他一个人在那里扒拉,自己到浴室去洗漱,洗完后出来。柯越就默不作声站在浴室门口,眼眶发红,阴狠地盯着他。 冷不丁门前站了个人,陆阳舒被吓到了,问道:“你干什么,想吐?还是想洗……”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 因为脸色阴冷的少年蓦地将藏在背后的注射剂插进了他的脖颈,陆阳舒瞬间失去意识,晕倒过去。 再醒来时,他已经在万丈高空。 陆阳舒躺在陌生舒适的软床上。他脑子很晕,仿若看见了两个柯越。视线逐渐清晰后,他认出臭着脸的那个是柯越,另一个笑眯眯的是柯黎。 柯越首先发现他醒过来,把脸扭到了另一边。 正和弟弟说话的柯黎看见弟弟突然别过去脸,才朝他看过来:“陆,你醒了。真好,我们马上快到了,正准备降落。” 陆阳舒只记得自己突然被柯越注射了什么药,他的手脚被结实地捆了起来,只能用眼睛打量着四周陌生豪华的陈设,沙哑开口:“这是哪里?” “这是我的私人飞机舱。”柯黎解释道。 男人漂亮细长的眸似笑非笑地眯起来:“我们还有几十分钟就到英国了。” “欢迎来我家做客,陆。” 第110章 陆柯番外05:谁才是小变态? 陆阳舒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中,被柯黎的保镖拎上早就在机场等待的加长林肯,来到了柯家的私人庄园。 直到又被粗暴地扔到床上,他才痛吟一声,缓慢地恢复了思维能力,认知到自己好像是被绑架了。 他躺在床上,打量着周围奢华靡丽的欧式装修,还算镇定地问:“我记得我和你们好像没有仇吧?” “当然没有。” 柯越不知道去哪里了,房间里只有柯黎和他那个牛高马大的保镖。 柯黎扬了扬下巴,示意保镖给男人解开手脚上捆绑的绳子,看陆阳舒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然后起身活动僵硬的手脚,才又慢慢说:“但现在情况有点麻烦。” 陆阳舒莫名其妙:“什么情况?” 柯黎走近他,抬手抚摸男人即便破伤也仍旧魅力不减的俊朗面庞,说道:“我弟弟好像迷上你了。” 当时气得要杀人,转天又为了男人主动去联系医生,哭得眼睛都肿了,还要眼巴巴地倒贴。柯黎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弟弟,他不愿看见柯越为了个小明星一直发疯,干脆答应了柯越回家的条件,将两人全接了回来。 早有预料的陆阳舒静默了一下,说道:“我对他没意思。” “我知道。”柯黎贴近他,小声说,“但你也看见了,他这个性子,我也没办法。” “做个交易怎么样?” 柯黎主动提议:“你让他死心,我帮你赔偿你现在所有的损失。” “……” “想拍好戏吗?”柯黎手指揉弄着他脖颈因为针孔泛起的淤青上,笑着说,“孙导知道吧,你同意,你就是他下一部电影的男主。” 陆阳舒不经意地往门口瞥了一眼,而后垂眸看刻意挑逗自己的男人,忽然伸手搂住他的腰,身体微俯,唇瓣近得几乎要碰到柯黎的唇,回道:“真的吗?” 柯黎勾起唇角,双手攀住他的肩膀。 陆阳舒当着保镖的面将男人抱到床上,压上去,伸手熟稔地去解男人腰间的皮带。 柯越这时冲进来,冷冰冰道:“你们在做什么?” 少年把手里的东西狠狠砸到陆阳舒的后背。 小医药箱上的开关被磕开,男人专门护理手术伤口的药膏和工具从里面掉出来,零零散散掉落一地。 他红着眼看着床上的两人,痛苦地吼道:“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再次看见男人和自己亲哥纠缠,柯越感觉自己心脏痛得像是被挖出来一样。到底是为什么,他只是离开几分钟,他只是去给他拿个医药箱,这两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当着别人的面也要做? “被打断了。” 柯越看到男人慢悠悠从自己亲哥身上起来,拿一旁的毛毯帮柯黎把扯开的衬衫衣襟遮好,而后搂着他,亲密且暧昧地继续道:“不过半夜也可以来找我。答应的事记得做到,我的角色。” 柯越在男人的话声中忍无可忍地冲出房间,对着墙角呕吐。 太恶心了,太恶心了。 少年眼眶不受控制地掉出泪,胃里翻江倒海,仿若要将胆汁吐出来一样,苦得发涩。 门声作响,柯黎衣衫凌乱地从屋子出来,走到他身边,温柔地帮他拍着背,轻叹道:“弟弟,你图什么呢。” 陆阳舒长得是不错,但娱乐圈相貌好的一抓一大把,比他年轻貌美多了去了,争着抢着往床上躺,怎么就偏偏看上了他。 人三十岁了,什么对象没处过,为爱颠狂的年纪早就过去了,对那些钱啊名啊,欲望也不大。你拿什么跟他玩,只会把自己完全陷进去。 这些道理明明白白摆在这里,可惜少年就是看不透。 柯越咳得脸部青筋暴起,指甲深嵌入手心,几乎要将掌中的肉掐出血,嘶哑道:“不行,你不能和他睡。” “为什么不能?你不是期待他能站在最高处吗?哥哥可以给他资源,把他捧得和你一样高。”柯黎宛如恶魔般在少年耳边低吟道,“但哥哥不是慈善家,哥哥是要筹码交换的。” 柯越惨白着脸说:“我可以把我在集团的股份全给你,你不准和他睡。” 男人却陡然笑了,拍拍他的脸蛋,嗤笑道:“真痴情啊,我的宝贝。” 傻弟弟,得亏是他心善,不然早把他吞得骨头连都不剩了。 “行,哥哥答应你,没有下一次。”柯黎拍拍他的肩,“去洗漱吧。” ———— 柯黎的保镖还留在房间,陆阳舒从床上起身,把地上摔散的药重新收好到箱子里,放到桌子上,问:“我可以出去吗?” 保镖面无表情地摇头。 “好吧。” 他身上还穿着在日本时的衣服,有些热,便把外面的羽绒服给脱掉了,里面是件宽松的白色毛衣,露出修长的脖颈和宽阔的肩膀。 他在房内随意地走,房间很大,有宽大的飘窗和阳台,他在那里看了会儿风景。 古老浪漫的欧式别墅被一大片漂亮深浓的草坪和花园包围,远处可以隐隐可以看到树林和山峰的轮廓,空气泠冽而新鲜,美不胜收。 只是阁楼太高,跳下去会摔断腿。 陆阳舒也没有这个打算,他被风吹得有些冷,又回了屋,再次问道:“那有吃的吗,我饿了。” 他昏迷了将近十五个小时,之前也不过只喝了杯饮料。 保镖这次用生涩的中文回答了他:“先生,还有一个小时到用餐时间。” 陆阳舒微微颔首:“好的。” 这一个小时,他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度过。等到柯黎再次进来,对他抱怨道:“看来你的方法并不管用。” 陆阳舒耸了耸肩:“我和他差了那么多岁,我怎么会知道小朋友心里怎么想。” “那你暂时先不能回去。”柯黎叹道,“在这里住下来吧,直到他死心。” “我国内还有工作,经纪人不会同意的。” “我会帮你处理,所有损失我来承担。” “ok。” 那陆阳舒就没有所谓了,他早就厌倦经纪人的管束训责,正好也想休假。 他随着柯黎下楼,走过铺着松软厚重地毯的长长走廊,来到餐厅。 柯越已经坐在那里,抬头满怀怨恨地看了他们一眼,又低头恶狠狠地切割餐盘里的牛排。 陆阳舒紧挨着柯黎坐下,开始用餐。 吃好饭后柯黎给他备了两个佣人,负责带他熟悉别墅和照顾他的起居生活。 陆阳舒在佣人的监视下到外面的花园散了会儿步,消食后又回到自己房间,看见被柯越摔坏的瓶瓶罐罐已经又换了新的,整齐干净地装在小医疗箱内。 准备沐浴时,他想了想,问还在房间等候的女佣:“会说中文吗?” “会一点,先生。”身穿女仆裙的外籍女佣用生硬的口音道。 陆阳舒脱掉身上的毛衣,把防水的保鲜膜递给她:“帮我缠下伤口。” “好的。” 女佣恭敬地双手接过保鲜膜,站在坐在床上的男人面前,俯下身子为他包缠脖颈,然后感到男人温暖宽大的手轻轻落在她的后颈,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绕弄着从她发带中散落下的碎发。 “你好漂亮。”陆阳舒在女佣耳边低声夸她。 “谢谢。”女佣仍用生硬且恭敬的语气回道,布满可爱小雀斑的白皙脸颊却禁不住泛起红晕。 在她看来,面前的男人才可以用漂亮来形容。她不知道是不是中国人都长得这么精致,她的主人很漂亮,主人的弟弟很漂亮,而这个新来的男人,更是有一种说不清的迷人味道。陆阳舒的相貌即使同外国天生优势的骨相比较,仍旧足够深邃英俊。男人的一举一动都蕴着来自礼仪之邦特有的优雅涵养,侧脸的伤痕只为他增添了几分脆弱的美感,让人忍不住更加怜惜。 陆阳舒看着她微红的耳根,试探地搂住女佣的腰,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在他温柔地捧起这位已经春心荡漾的年轻女佣的脸,准备去吻她时,柯越大步走进来,一把将女佣从他怀里拽出,厌恶道:“滚!” 女佣蓦地被小主人撞破和客人的情事,慌张退出,还替他们关上了门。 接着柯越就狠狠一巴掌扇上陆阳舒的脸:“什么人你都碰,你是发情的狗吗?恶不恶心?!” 陆阳舒被他扇得偏过头,在少年满眼憎恶地瞪着他时,一把拽住他的手腕,翻身将他压到床上。 同躲避雪球一般,男人的动作极其敏捷,还未来及反应,柯越双手被陆阳舒摁在床单中,男人一只膝盖抵住他的双腿,死死地压制住他。 柯越扭动挣扎不脱,厌恶道:“你放开我!变态!” “谁变态?” 脾气再好的人也会生气,陆阳舒俊美白皙的面庞还在火辣辣的发烫,已经浮现出鲜明的掌印。 “在我的房间安摄像头,监视我,嗯?”男人漂亮深情的桃花眸此刻微眯起来,盯着身下脸红脖子粗的少年,而后凑近他,用低沉磁性的声音道,“你说,谁才是小变态?” 第111章 陆柯番外06:让我看看你有多爱我 虽然强迫并不是他的偏好,但陆阳舒还是会一些有关这方面情趣的。 "那么喜欢看我吗?"他上身赤裸地压在少年身前,一手摁住少年的双腕,另一只手搭在腰间已经被女佣刚才解得半开的金属皮带扣上,轻佻低哑道,"可以直接告诉我,都会给你看。" 话是这样说,他手上却不经意地松开了一些对少年的桎梏,期许他能够快点挣扎开,以挡住他对他并没有任何反应的尴尬。 但柯越却好似被他吓到,完全呆住了。少年漂亮的瞳孔满是不可置信,怔愣地顺着他的引诱往下看。视线从男人紧实漂亮的腹肌一直落到那若隐若现的青筋沟壑,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陆阳舒:“……” 没有达到预料中效果,陆阳舒只好继续。 他干脆整个身子前移,将小腿压在少年胸前,膝盖抵住少年下颌,有些羞辱性质地在他滚动的喉结上按压,几乎要将自己送到少年脸前。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柯越此刻看起来表情有些傻乎乎的漂亮脸蛋,用手指略微粗暴地揉弄少年红润柔软的唇瓣,使他回神。 陆阳舒垂下头,像是要吻他,唇却将将停在咫尺之间的距离,身上散发出的低调温暖的木质香调宛如看不见的绵丝将身下的少年缠绕包裹起来。 他炙热的呼吸洒在柯越的皮肤上,声音压的极低极沉,喑哑得宛若低喘:"想舔吗?" 男人的形象与平时反差太大,柯越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像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般,胸膛剧烈起伏,少年原本就红的脸上溢满血色,整个人从愣神中鲜活过来,羞窘恼怒得快要爆炸。 "啪——"清脆的皮肉相接的声音。 早有防备的陆阳舒躲过了柯越阴狠的一脚,脸却又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 他适时松开抵压,少年冲他怒骂了句:"你真是太变态了!"然后就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立刻从他身下钻出去,逃到屋外。 门被狠狠摔上,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陆阳舒无奈地翻身躺到床上,默默用手摸了摸被扇得发麻的面颊,想他那么多情人,还从来没哪个舍得这么打他脸的。 过了一会儿,一个新的佣人敲门走进来,问道:"先生,请问还需要我的帮助吗?" "暂时不用了。"陆阳舒正对着镜子自己缠伤口,回道。 "好的,先生。"佣人恭敬地答道,把换洗的干净衣服放到他的床头,然后退至一边。 陆阳舒包好伤,走进浴室冲澡,再出来时看见这个佣人仍在房间内。 他系好身上的浴衣,忽然想到什么,朝佣人走过去。 "你今晚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吗?"陆阳舒问。 这个女佣明显比刚才那个年纪大很多,态度也更加公事公办。 她垂着头,恭敬地回答:"不会。先生,在您休息时我会离开。" “……” 陆阳舒脸上的红指印还未消去,十分认真地问:"那可以帮我问问你们柯先生,能给我也配个保镖吗?" 他怕他睡着的时候被柯越冲进来宰了。 ———— 柯黎听过佣人的转告后大方地给他派了两个保镖,并让人告知他:因为以前家里养过容易乱跑的宠物,所以除了住人的房间,其他地方基本都装有摄像头,不过刚刚他已经派人关闭陆阳舒房间的监控,请他放心尽情休息。 说实话,陆阳舒是不太相信柯黎的,但异国他乡寄人篱下,别人想要对他做什么,他也没有办法。 他早早就关灯上了床,却因为白天昏迷的时间太久,丝毫没有困意。 他想柯越为什么可以对他这么执着。他不能理解,因为他从来没有对自己任何情人有过这种感觉。他的恋爱来得都很容易,有时候一个眼神两人就可以缠绵上,但通常激情散尽,分开得也会很快。 想不通,不明白。 陆阳舒感觉自己可能是真老了。在他看来,他现在更想找一个温柔的,善解人意的伴侣,甚至相貌也并不需要多好,两人在一起哪怕没那么多激烈的爱意,只要不会争吵,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就行了。 他的要求如此平凡,却还是找不到。 这种类型的男孩女孩不会找他,因为他看起来就很能拈花惹草,就像何蓉,宁愿和她那个垃圾回收站都不要的前夫出轨,也不相信他当时是真心想娶她。 他那时心里有怨恨吗?好像是有的,但过几个月也就轻飘飘地消散了。 他一直觉得感情的事强求不来,这个尝试失败了,那就换下一个,不断试错,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真不至于在一棵树上吊死。 柯越的方式就是他觉得最迷惑的,和他父母的感情一样,让他只要看见就想逃得远远的,生怕和自己沾上一丁点儿关系。 浓烈的爱恨掺杂在一起,剪不断理不清,结果到最后闹得鸡飞狗跳,所有人都痛苦不堪,他太怕自己也变成那样的人, 陆阳舒侧过身子,闭上眼。 他希望自己现在赶快睡着,明天睁开眼,柯黎就告诉他的任务完成,可以回国了。 然后他就与这对兄弟再也不相见。 ———— 但现实没他想象的那么美好,第二天他醒来洗漱后,出门看见的只是两个牛高马大的保镖,来唤他用早餐的佣人告诉他,柯先生今早已经外出工作了。他虽然暂时不能离开庄园,但这里很大,足够他散步,如果觉得无聊的话,别墅里除了几间上锁的屋子,其他房间里的东西都可以任他使用。 陆阳舒独自用完早餐,上午在庄园里闲逛,今天的天气很好,他坐在喷泉处喂了会儿鸽子,中午饭后小睡一会儿,然后在佣人的带领去别墅的健身房锻炼身体,晚上又在花园的摇椅里看星空。 因为远离城市,绿化也多,这里的空气质量很好,微微吸一口气,都可以嗅到四周不知名植物的冷冽清香,四处除了昆虫发出的细小鸣叫声,十分静谧,让人感觉很放松。 如果不是没有手机等通讯工具,身后还跟了两个高高壮壮的保镖外,看起来就真的像在度假一般。 他刚觉得自己昨晚的做法起了作用,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碰上少年,柯越就幽幽出现了。 看他坐在摇椅上,冷道:“你很惬意啊?” “嗯,还不错。” 陆阳舒微微挺直了身体,语气却十分漫不经心:“怎么样,今天想和我做吗?” 柯越脸上立刻出现厌恶的神情。 他继续道:“如果你能出的价格比你哥高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口。” 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陆阳舒也看清了少年脸颊和脖子涨起一层浓重的红意。 柯越又恶心又厌弃他这副轻浮样,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后,转身就走。 陆阳舒双腿交叠,再次慵懒地靠回藤椅上,心情突然好了些。 自此以后,柯越再出现他面前,他都会故意说些挑逗的言语。 少年脸皮薄,每次都会被他气得脸红脖子粗,以前牙尖嘴利的模样也消失不见,只会忿恨地红着眼瞪他,羞恼得说不出话。 这样过去了三天,柯黎回来了。 男人同弟弟聊过之后,又来到他房间:“你做了什么?” “效果怎么样?”陆阳舒问,“我可以回去了吗?” “挺好。他把家里的放映室砸了个稀巴烂,里面曾经专门播映你参加活动留下的录像。” “……” 陆阳舒迟疑问:“这应该不需要我赔偿吧?” 柯黎笑了笑:“当然不用。” 柯黎需要维持家族产业,不可能像柯越那样有那么多闲暇时光,他在家里没呆几天,很快又离开了。 虽然这里景色很美,陆阳舒已经逛了一周多,也有些腻味儿了。 别墅大得像古堡,因为无聊,陆阳舒难得起了童心,开始像探险似的,一间一间看这里的其他房间。 他看到装满玩具的婴幼房,看到堆满颜料画材的画室,看到摆放着昂贵钢琴的练琴屋,看到装着整面大镜子的练舞室,还看到了被柯越砸得像被炸弹轰炸过的放映厅,地上散落着花花绿绿的纸屑碎片,陆阳舒弯腰捡起来一片,发现是自己代言过的产品的周边海报。 他猜自己做些事时柯越仍旧在看,因为当他试图打开一扇锁上的门时,少年又蓦地出现了,阴冷地盯着他道:“我哥没告诉你,上锁的房间是不能随便看的吗?” “这是你哥锁上的吗?”陆阳舒看他。 柯家不能进的房间很好辨认,已经和他混熟的年轻女佣会像可爱的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争相告诉他。 陆阳舒试图打开这间屋,是因为他知道里面是什么。 “你在害羞吗?”陆阳舒走近他,低头看脸色冰冷,耳根却掩藏不住地泛起粉意的少年。 “是因为这里面放的全是有关我的东西?” 陆阳舒伸手掐住柯越的脸,微俯下身,低声诱惑道:“打开它,让我看看你有多爱我,嗯?” 第112章 陆柯番外07:因为我喜欢你 男人比他高,看他的时候需要垂眸,那浓密的睫羽便微拢下来,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淡淡的阴影,显得那双宛如黑曜石似的漂亮眸子更加深邃迷人,加上温柔放缓的语气,便不由会让人生出一种被深情对待的错觉。 但柯越看了他那么多部剧,当然知道他这副模样对谁都做得出来。 陆阳舒为什么在那么多段感情中能一直保持体面,是因为他没有心。 看似最需要爱,为了恋人可以放弃一切,但其实那些对他都不重要,他也不在乎。 年少时最爱的恋人背叛他不会愤怒失控,差点失去事业他也不会萎靡不振。他好像可以一直把情绪很好地控制在一个纬度,在任何情况都能及时抽身而退。 所有人眼中温柔深情的完美情人,其实最薄情冷漠。 正如哥哥说的,人家都没有欲望,你拿什么跟他玩。 就像现在明知道他有多痴迷他,仍旧可以满不在乎地对他说出这些挑逗戏弄的话。 柯越面无表情地一掌拍开男人的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门。 “好听话。”陆阳舒笑了笑,跟着少年进入屋内。 不同于别墅其他地方统一的古典优雅的欧式装修风格,这间屋子极具现代风,它的面积很宽阔,甚至可以说是别墅内最大的房间,却宛如储藏室般被各种物品塞得密密麻麻。全都是陆阳舒曾经代言过的产品。 墙上贴满各种他的剧照海报,装饰墙面摆满他以前演戏时使用过的小物件,就连衣柜,也塞满他参加各种活动时穿的同款衣服,由一些便宜的小众品牌到价值百万的高定礼服。 陆阳舒终于知道自己现在每天换的衣服为什么这么合身且眼熟,因为每一件,他曾经都穿过。 少年几乎将他在娱乐圈的十年历程浓缩下来,全装进了这个屋。 说内心没有触动是假的,但也仅仅是震撼了一下,如同他醒过来时,柯黎告诉他正在他的私人飞机上一样。 陆阳舒看着面前玲琅满目的物品,忍不住笑了一声:“真有趣。” 一个从出道就恶劣针对他的死对头,居然真正看了他十年的戏,如果不是何蓉那件事,他可能到现在都还在以为柯越只是单纯看不惯他,讨厌他。 陆阳舒走到衣橱前,这里面许多品牌礼服,到现在他还是舍不得买。 他从中抽出一套白色西服,这件衣服他的印象还比较深刻。因为参加活动和柯越撞了衫,柯越粉嘲他一把年纪了老黄瓜刷绿漆,他的粉嘲柯越毛都没长齐的小雏鸡学大人穿西服,根本撑不起衣服,还吵上了热搜。 但其实他那时觉得柯越穿上还挺好看的,俊秀笔挺,充满少年意气。 陆阳舒拿着西服看向面前的少年,笑着问:“你当时知道我要穿这件衣服吗?” “知道。”柯越瘫着一张酷脸,回道。 “那为什么还穿这件?” “……” 不为什么,他想穿就穿了。 如果是以前,柯越一定会这么拽拽地回答。 但现在他知道真实的答案了。其实答案一直都被他压在心底,但他不想面对,他无法面对,明明这些年他一直都将它藏得很好,藏得他自己都忘了,直到看到男人和他哥上床,那句话才再次被无法压抑的愤怒和狂躁席卷而上,呼之欲出。 在经过暴怒,痛苦,厌弃,颓败后,柯越终于也能保持相对稳定的情绪,冷淡地开口:“我想穿。” “因为我喜欢你。” 他喜欢陆阳舒,从见到的第一面就喜欢。喜欢他的俊美,喜欢他的温柔,喜欢他再生气看人也仍是一副宠溺无奈的眼神,他渴望和他关系更亲密,从只知道亲情的懵懂无知的年纪到如今成年知事,哪怕他在成长的道路上一步步知道那些根本就是伪装出来的幻象,却仍旧像发了疯似的痴迷他。 男人也许是个好演员,却绝不是个好伴侣,所以他才那么期盼陆阳舒能把心放在事业上。他看陆阳舒谈了那么多场恋爱,说嫉妒吗,好像也没有多嫉妒。他只是觉得怜悯,像在看一出出结局早已定好的悲剧。看起来是个情圣,其实冷情不自知,却偏偏生了副好皮囊,可以轻而易举地蛊惑到别人的心。 到现在柯越已经搞不清自己究竟迷陆阳舒哪一点儿了,曾经在电视层层滤镜下看到的优点都化为齑粉,真实的男人就站在他面前,庸俗,轻浮,堕落,甚至和他亲哥有染,哪怕知道一万分的不值得,他却还是割舍不掉对他的感情。 陆阳舒听到他诚实的回答,笑了笑,将衣服又摆回到橱柜里。 两人很少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陆阳舒心情很好地问道:“要不要和我交往?” 柯黎让他使少年死心,他用了那么多办法,结果只徒增男生对他的恨意。但恨并不能代表死心,反而会让人对怨恨者更加关注,感情就像洪水,堵则溢,疏而顺,陆阳舒觉得自己得换种方式。 迷恋十年的人主动说出这句话,这对于任何人来说应该算是梦寐以求的事,柯越却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问:“为什么?” “你不是喜欢我吗?” “你又不喜欢我。” “也可以试试。” 虽然他还没试过和完全没有好感的人交往,但假装出爱意对陆阳舒来说并不是难事,说情话,接吻,约会,这些在拍戏的时候他同样也能对完全陌生的搭档表演出来,且天衣无缝。 而在现实中,不管最初爱得多炙热激烈,陆阳舒和大多数伴侣的恋情都撑不过三个月,之后两人便如同燃烧过后的灰烬,冷漠分离。 他最晚要在过年前回到国内,一个多月,应该足够他和柯越也变成这样的关系。 见少年看起来还有些犹豫不决,陆阳舒也没有强求,说道:“你可以考虑一下,不过我希望可以尽快得到答复。” 他想早点回国。 柯越没有让他等太久,在他还没有走出这个房间,少年就喊住了他:“我选…” “选什么?”陆阳舒转回身。 拒绝还是交往?无论哪个,都离他回国更近了一步。 “交往。” 柯越向他走来,认真地看着他:“你还会跟别人上床吗?” 陆阳舒笑了:“我没有出轨的恶……” 没等他说完,面前的少年就一把揪住他的衣襟,蓦地踮脚吻上他微张的唇。 陆阳舒怔了一下,随后便用漂亮修长的手揉住男生的后颈,温柔地俯下身,让少年更方便地和自己接吻。 他演过那么多电视剧,当然也拍过很多吻戏。柯越以前看过无数遍他在屏幕上动情地吻别人,经常边看边厌恶地想相互吞口水有什么可感动浪漫的,现在自己终于也尝到了这种滋味。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恶心,男人的唇瓣有些热,很柔软,微微用力,唇肉便被他挤压得陷下去。他生涩着将舌头探入陆阳舒的唇缝,很快收到了回应。陆阳舒吮住他的舌,像两人是正处于热恋中的情侣,熟稔且温柔地回吻着他。 柯越一边和他接吻一边看他。和电视剧里一样,男人接吻的时候喜欢垂下眸,他的睫毛很长很密,颤动时仿若能刮蹭到对方的脸颊。因为靠得极近,陆阳舒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温暖勾人的木调香味儿更加浓郁,让他感觉仿若口腔中也充斥着一种甜味儿。 在他的脸越来越烫,几乎要喘不过气时,陆阳舒及时放开了他,温声说:“接吻时最好用鼻子呼吸。” “我知道。”柯越脸颊因为呼吸不畅泛起红晕,喘息道。 他没有说他是初吻,因为太紧张才忘掉呼吸。 陆阳舒笑着摸了摸他烫热的脸,说道:“真可爱。” 柯越怔愣地望着男人。 他也从来没和人交往过,不知道面对恋人这样的评价,应该做出什么反应才算合适。 幸好陆阳舒也不需要他做出什么反应。 事实上,只要少年不再是一张嘴就朝他放冷箭,陆阳舒就觉得两人已经处在最佳状态了。 他们对这段突如其来的亲密关系都有些生疏,不过陆阳舒凭着以往的经验,很快提出建议:“一起看电影吗?” 柯越抿了抿唇,嗯了一声。 家里的放映厅被盛怒的他前几天砸了个稀巴烂,命令所有人都不准收拾,所以现在看电影,只能使用他房间里的投影仪。 于是陆阳舒头一次进到柯越的房间。 少年让他坐到床上,自己打开投影仪,他没有问陆阳舒想看什么,直接放了片子。 陆阳舒看到片头就认出来这是他们两个共同参演的那部电影,但他没说话,默默看了下去。 他在里面的戏份并不多,快到和隔壁寡妇的那段戏时,他下意识想跳过:“柯越,快进一下吧。” 少年却跟没有听见一样,仍旧专注地盯着荧幕。 陆阳舒只能又叫了一声:“柯越。” 这时荧幕已经播到那段极其香艳的戏码。二十一岁的他赤裸着上半身,年轻的脸庞淌下热汗,粗喘着将成熟丰腴的寡妇按到麦草堆内,再急躁热切地压上去。 那是他第一次拍床戏,即使现在来看,陆阳舒还是有些臊得慌。他很少看这部电影,每次看必定会跳过这段。 他正想拿遥控器自己调,却被身旁的柯越按住了手。 少年的视线终于从荧幕中转向他。 伴随着音响内清晰暧昧的喘息声,柯越漂亮黝黑的眸子定定地望着他,声音平静且克制:“你知道我第一次梦遗,梦到的是什么场景吗?” “就是和你在那里面做。” 第113章 陆柯番外08:蔚蔚 他在昏暗模糊的梦境内看到陆阳舒。 晒干的稻草粗糙滚烫,刮蹭着他的背。二十一岁的陆阳舒还很青涩,冒着热气的汗顺着他年轻俊美的脸庞淌下来,滴到他的唇上。他结实的手臂紧紧抱住他,喘息有些急促,却还是温柔地唤他蔚蔚。 在那之前,他对于男人的感情,一直是一个孩子憧憬父亲的爱。 对爱、欲正懵懂好奇的年纪,男人这段影像成为了他的初启蒙,却让他感到强烈的羞耻和背德。 在少年当时的认知里,没有哪个同龄人会对比自己大十二岁的同性产生这种欲望。 他无比慌乱,上网查了后,知道在他这种年纪,梦见父亲或者母亲也是正常的,才松了口气。 他将这场混沌暧昧的梦深深藏在心底,藏到他自己都忘了,一心一意认为自己只是男人单纯的事业粉,对他沉迷恋爱的模样怒其不争。 直到碰触到男人的肌肤,吻到他的唇,柯越才明白自己心里有多么渴求与男人发生亲密接触。 从一开始,陆阳舒便承载了他不可诉说的欲念。 那些旖旎隐秘的梦,最终还是从他心里无法压抑地释放出来,化为更浓重难忍的痛苦,回馈给了自以为可以掩耳盗铃的他。 被少年突如其来的露骨话震惊到的陆阳舒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身旁的人压倒在床上。 他还没能适应少年这巨大的转变,挡住柯越要解他腰间皮带的手,说道:“是不是有些快了?” “交往不就是应该做这种事吗?”柯越脸蛋微微有些泛红,神色却一如既往的冷淡,“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还是处男。” “……” 陆阳舒没有继续阻止,看到动作生涩的少年想要直接坐上来,才握住他的腰,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温柔又无奈地说:“这样会痛的。” 即便只是演出来的,男人垂下的目光依旧温柔深情得过分:“还是我来吧。” ────── 电影仍在继续,在小小的李蔚终于出场时,摇摇晃晃地扑进李显怀里叫爸爸时,荧幕外的柯越也紧紧抱住陆阳舒,贴着男人耳边低声道:“爸爸……” 陆阳舒愣怔了一下,瞳孔满是震惊和诧异。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伸手将趴着自己肩头的柯越脸给掰过来,才发现少年已经泪流满面。 柯越再次抱住他,哭着吻他:“爸爸……” 陆阳舒在内心极度震惊之余,还是回吻了少年,纵容地用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叹道:“怎么哭了?” “再叫我一次蔚蔚……”柯越哽咽道。 “不哭了,”陆阳舒十分配合,温柔抚摸他脸庞,轻轻吻掉他眼泪,“爸爸在这儿,蔚蔚不哭了……” 男人低沉宠溺的声音几乎和荧幕内同步,柯越哭得更加凶猛。 他知道自己逃不脱了。 明知道面前是朵危险艳丽的曼陀罗,他却还是无可自拔地被蛊惑侵占,甘愿溺死在那馥郁芬芳的短暂甜蜜中。 ────── 结束时电影也早已播放完毕,柯越因为过于疲惫昏睡过去,陆阳舒帮他清洗干净身体,把他抱到床上都没醒。 柯越虽然长得漂亮,可平时总是冷着一张脸,说话又毒,看起来酷酷拽拽的,非常不好接近。而此刻少年闭着眼,纤长的睫毛温顺地垂下来,眼圈还泛着哭过后的可怜红晕,年轻柔软的脸庞还未完全褪去稚气。 他确实很年轻,才十九岁。 陆阳舒心情有点复杂,想自己是不是做得有点过分了。 还是个孩子,只是说话难听些而已。 网上有些骂他的言论更加难听,他也不是没见过,他比他大那么多岁,干嘛偏偏和他计较这点小事。 虽然柯黎说少年不死心他就不能离开这里,可如果他真的什么都不做,难道他们还能关他一辈子吗? 不会的。 柯越对他的执念也不可能持续那么久。 陆阳舒以往的对象中,不是没有这样对他疯狂迷恋过的人。 但交往过后,那些人很快就会发现,他也只是个普通人。 失去了应该保持的神秘和距离,再美的容颜也终会有看腻的那一天,无论多激烈的爱欲,都会在时光中被一点点消磨殆尽,之后便是日复一日的平淡乏味,然后因为一些小事开始争吵,怀疑,最终分手。 少年应该也会很快和那些人一样,失去对他的兴趣。 这样想来,年轻好像也是件好事。 再撕心裂肺的伤,也很快就能恢复。 十九岁。 陆阳舒看着少年安静的睡颜,想他真的好年轻。 又年轻又纯洁,最可爱的年纪,最容易受伤心碎的年纪。 真不该找上他。 ────── 不过和柯越交往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陆阳舒终于可以从庄园出去,跟着少年到街道上走走。 临近圣诞,英国的街道上到处弥漫着节日的欢快气息。 两人逛了逛附近节日氛围最重的圣诞集市,柯越在一个摊位上驻足,拿起一对小天使模样的手机挂坠看了看。 陆阳舒问道:“喜欢吗?” “没有用。”柯越又放回到摊位上,继续往前走,摸过挂坠的手塞进大衣的口袋。 家里过圣诞的装饰和食物都由专门的佣人来采购,不需要他们费心。 陆阳舒便没再说什么。 逛完集市后,柯越让陆阳舒在门口等着,自己开车过来接他,结果再回来时,男人却已消失不见。 陆阳舒的行李基本都被他们没收了,现在就处于身无分文的穷光蛋状态,在英国又人生地不熟。柯越料他不会干出逃跑这种蠢事,才放他从庄园出来。男人的手机还在柯黎那里,连个能联系别人的方式都没有。 柯越又气又急,正准备联系家里的保镖出来找人。谁知陆阳舒这时居然又慢悠悠从集市中走出来,看见他一脸恼火的模样,疑惑道:“你怎么了?” “你去哪了?”虚惊一场的柯越气得想扇他耳光,怒道,“你三十多了还听不懂人话吗,我是不是让你站在这里等我!” “去给你买这个了。”陆阳舒到现在已经可以熟练忽视他的难听话,拉起男生的手,把刚买回来的小石膏挂坠放到男生的手心。 虽然没什么用,但看眼神还是喜欢的。 柯越看着那两个小挂坠怔愣了一下,随后握紧,皱眉问:“你哪里来的钱?” “cathy给我的。” cathy是家里一个女佣的名字。柯越眉头皱得更紧了,刨根问底:“你做什么了,她干嘛给你钱?” 男人什么时候和家里女佣关系那么好了。 “为她弹钢琴?”陆阳舒耸了耸肩,“好像是她,之后给了我些钱。” 在庄园很无聊,他以前学过几年钢琴,在看过琴房里的钢琴后,有时就会过去弹弹。 偶尔有女佣在里面打扫卫生,看见他去练琴,大胆地同他搭话,陆阳舒便为她弹了几首曲子,得到了一点小报酬,刚好可以买下这两个小小的挂坠。 柯越不信他说的话。虽然把挂坠装进了口袋,在回去的路上却一直冷着脸,直到看过监控,知道男人没说谎,少年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些。 但心里还是生气,讨厌男人这样乱招蜂引蝶。 深夜琴房的落地帘被拉上,陆阳舒尽职地履行着男友的义务,好奇地问他:“你喜欢这种吗?拍视频?” “……我又不是变态。”少年漂亮冷淡的脸蛋泛起微微红晕,呼吸稍乱地回道。 陆阳舒心里想你难道还不够变态吗? “不是有摄像头吗?”陆阳舒倒是不介意被拍下来,反正柯越比他火得多,更需要担心这种视频曝光。 “已经关掉了。” 柯越抱紧他,又难耐地叫道:“爸爸……” “蔚蔚乖……” 陆阳舒配合地吻住少年,低声道:“小变态。” 已经挂到手机上的小天使吊坠静静地躺在钢琴上,漂亮的月色透过落地窗朦胧单薄的纱帘映进来,为其纯白的表面蒙上一层暧昧的色泽,也让在旁边拥抱接吻的两人显得更加缠绵。 ────── 圣诞,柯黎也专门腾出了时间回来过节。 “merrychristmas!”柯黎进门后,先是亲昵地抱住柯越,吻了少年脸颊,然后把手中的礼物塞给他,“弟弟,这是你今年的圣诞礼物。” “谢谢哥哥!” 毕竟年纪轻,柯越收到礼物还是很开心的,但看到柯黎又朝陆阳舒走去后笑容就立马消失了:“哥……” “别那么小气嘛,弟弟。” 柯黎回头说,然后把另一个礼物盒递给陆阳舒,微笑着和他拥抱:“陆,这是你的。” 陆阳舒没想到自己还有,轻轻回抱了一下男人:“谢谢。” 他还没告诉柯黎他和柯越两个交往的事,不过同男人对视时,他便看出柯黎肯定已经知道了。 柯黎把礼物分给他们后就回卧室换衣服去了。 男人离开后,柯越的脸色立马沉下来,质问陆阳舒:“你干嘛和他抱?” “打招呼啊。”陆阳舒无奈道,“你不是也和你哥哥拥抱了吗。” 第114章 陆柯番外09:切错号了 “那能一样吗?!他是我哥!”柯越脸色铁青道。 男人和柯黎发生过关系就像根锋利的刺一样,深深扎在他心里。 失职的父亲从来没有在感情上给予过他任何安抚,如果陆阳舒是他幻想中的“温柔爸爸”的模样,而实实在在培养他长大的柯黎便是他生活中,完全取代了父亲作用的兄长。 所以柯越才会那么愤怒痛苦,他们两个怎么能搞在一起。 畸形扭曲的欲望刺激得他快发狂,他恨不得把他们两个全杀了。 “你刚刚是不是在等他吻你,还想和他睡?”柯越再见不得陆阳舒再和他哥有任何一丝一毫的亲密,内心的嫉恨宛如潮水般疯狂向外翻涌,口不择言道,“我哥在床上很浪吧,又有钱又漂亮,如果不是他看不上你,你会和我交往?和我做的时候,是不是也在想他?” 陆阳舒最反感他这样,头疼说:“我对你哥没意思。这只是正常的人际交往,你不要总是疑神疑鬼的。” “你敢说你和他没关系吗?!我怎么可能不疑神疑鬼!”柯越脖颈迸出青筋,崩溃地吼道。 “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说话。” 陆阳舒见交流不下去,回身上了楼。 柯越静静站在原地,看着男人冷淡果断地离开,通红的眼眶中淌出泪,把刚才还兴高采烈抱着的柯黎送给他的圣诞礼物狠狠摔到了地上。 晚饭的时候陆阳舒到餐厅,见只有柯黎坐在那里,问:“柯越呢?” “还在房间生气呢。”柯黎已经换上了舒适的家居服,不紧不慢地往面包上抹着果酱。 陆阳舒微蹙了一下眉,但没再说什么,坐到了柯黎的对面。 柯黎把涂好果酱的面包放上餐盘,推到他面前,微笑道:“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你和我弟弟现在什么情况?” 陆阳舒漫不经心道:“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我确实知道,但我记得我给你的的任务不是这样。”柯黎微眯起漂亮细长的眸,“陆,我挺喜欢你的,因为你很聪明,识时务,但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别做什么多余的事。”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陆阳舒心情很差,语气也失去以往的耐心温柔:“总之达成目的就行了,到时记得把我的手机和护照还给我。” 他没了胃口,碰都没碰餐具,重新站起身:“我回房间了。” 半夜的时候陆阳舒被身上的动静惊醒。 他困意浓重地睁开眸,看见自己被窝里多了一个人。 陆阳舒又困倦地闭上眼,双手轻柔地抚摸少年毛茸茸的头发,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缓过来困意后,他伸手将柯越捞了上来,嗓音有些沙哑:“干什么呢。” “你不是就喜欢这种吗?”柯越因为呼吸不畅脸颊有些泛红,擦了擦嘴,“上次那样和我说。” “也还好。” 陆阳舒睡眼惺忪地搂住他:“主要是大半夜的,吓到我了。” 柯越没好气道:“吓死你。” 陆阳舒迷糊地笑了笑,低声问:“不生气了?” 还是生气,但是生气能怎么样,掌握权从来就不在他这里。 柯越知道如果自己不主动来找男人,那他们才刚刚开始,就要彻底完蛋。 他恼恨地抿了抿唇,修长笔直的小腿勾弄了一下男人的脚踝,催促道:“快来。” 伴随着布料摩挲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陆阳舒听话地吻住他,大手抚摸上他的腰。 柯越稍微喘了口气,在昏暗的月色下看着男人俊朗端丽的面容,他心里还是很不忿,忍不住问:“我哥给了你多少好处?” 陆阳舒垂着眸,声音微哑:“问这个做什么?” “你回答。” “你那天不是听到了吗?”陆阳舒随口道。 他看到少年平日冷酷漂亮的脸因为气愤越来越红,觉得好玩又可爱,白天争吵的不快感也消散了些,吻了吻他,故意说:“你这样多划算。” “天天来,我什么都不要你的。” 柯越一点也没因占到便宜高兴,快被男人的话气死。 因为没吃晚饭,洗澡的时候柯越的肚子一直叫,陆阳舒尽力忍,还是没忍住笑。 柯越又羞又恼地瞪他,陆阳舒笑着给他穿衣服,说:“走吧。” 柯越怒道:“你是不是东西?刚弄完就让我走?” 陆阳舒无辜道:“我也饿了,一起去找点东西吃。” 两人来到厨房,这里冰箱里的东西倒是很满,有蛋糕,面包,烤鸡,布丁,姜饼等,还有好多果酒,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增。 这么多年,陆阳舒吃夜宵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现在和少年大半夜一起在厨房就是其中一回。 他很久都没吃过蛋糕这种热量极高的食物,刚送入嘴,那种甜腻腻的味道就让他蹙起了眉,下意识又把餐盘放了回去。 “你怎么不吃?”柯越还在长身体,一顿没吃就要饿傻了,一边大口吃着热过的烤鸡一边看他道。 “不喜欢。”陆阳舒又到冰箱里找了找,最后还是选择吃蔬菜沙拉。 柯越也是演员,想想就明白了他在意什么,劝道:“偶尔吃一顿又没事。” 而且还没吃晚饭,大多数演员都因为长期节食有胃病。 柯越看男人还是在那儿可怜巴巴地啃绿叶,把盘子夺过来,最后还是下厨去做了两小碗蔬菜面,把其中一碗推到陆阳舒面前:“吃吧,这个是低脂的。” 调料都没敢多放,真的很清汤寡水。 但看着就暖洋洋的,比起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冷难吃的蔬菜沙拉,不知道好多少倍。 陆阳舒看了看盛着热面的碗上氤氲的白色水蒸汽,又看了看已经端起另一碗开始吃的少年,这才俯下身,就着厨台慢吞吞地吃起来。 两人吃完热汤面,便各自回屋休息了。 第二天早餐时三人终于聚齐,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柯黎笑眯眯说:“昨晚厨房好像进了偷吃东西的小老鼠。” 柯越就知道他会发现,生气地回怼:“你才是老鼠呢!迟早被你养的蛇一口吞掉!” 陆阳舒在旁边看两兄弟拌嘴,低声地笑。 他坐的靠柯越近一些,被发现他偷笑的少年在桌子底下气恼地踢了一脚,漂亮深邃的桃花眼微弯起来,眸底的笑意更浓。 男人每次露出这种表情,都像是在故意勾引人,柯越的脸立马变红了。 昨晚他们都又困又饿,只弄了一次,这对于初次尝到情爱味道的少年,还远远不够。 等到用完早餐后,他就把陆阳舒堵回到卧室。 柯越将男人抵在门上,纤长的手指插入陆阳舒浓密的头发中,仰着脸主动吻他。 和学习表演一样,他的吻技进步很快,不会再出现忘记换气的情况,可脸却还是很容易红,总给人一种少年动情的青涩之感。 陆阳舒耐心地回应着他,安抚他的急躁。 “你身上好香。”结束这个吻之后,柯越趴在男人身上,用俊挺的鼻梁蹭陆阳舒的脖颈,嗅着男人身上熟悉温暖的木调香气,问他,“喷了什么香水?” “就是代言的那款。”陆阳舒说道,“你那个屋子里也有。” “骗我,不一样。” 柯越也喷过,不是男人身上这种味道。 他脑子要被这种诱人的馥郁香气冲昏了,急切地想染上同款味道,又抱住男人的头,深深地吻他。 陆阳舒抱起一个劲往自己身上缠的少年往浴室去,给他看浴台上的香水瓶:“没骗你。” 柯越只透过明亮清晰的镜子看到满脸通红的自己,恼羞成怒地把上面的瓶瓶罐罐都给他哗啦在了地上。 漂亮的玻璃瓶摔碎在地面,浓郁芬芳的木调香水味儿从中氤氲出来,盈盈缠绕上少年够不着地面的纤细脚踝。 将近三天身上都是那种浓郁的香气,像是男人一直在抱他。 勾引着他往那无尽深渊中不断下陷。 过完圣诞节,柯黎将陆阳舒的手机还给了他。男人果然将他工作的事打理得很好,就连经纪人也没有对他突然失踪这件事有任何怨言,还少有的温声细语地告诉他,既然出去度假了就好好休息,等脸上的伤养好了,回来该是他的都给他好好留着,谁也夺不走。 如果在以前,经纪人估计早把他的资源分给手下其他听话的年轻爱豆了。陆阳舒觉得好笑,这就是有后台的好处吗? 突然拿到手机,陆阳舒什么都看看。 他出国前拍摄的广告也在圣诞那天放了出来,因为妆容太厚重,引发了很多人讨论。莫名有一条说他早年整容,现在脸终于垮了的微博上了热门,还有人说前些日子还见到他专门飞去日本修复,所以这阵子才一直没有消息。那条微博应该是圈里其他公司养的营销号发的,底下全是喷他颜值的,转发里更是不堪入目的嘲讽辱骂。 陆阳舒对这些已经平常心,但同样刷到的柯越就没那么大的忍耐力。 少年和同其中一个满主页都是陆阳舒的黑图遗照,夹杂着各种羞辱性质的污言秽语的黑粉评论激情对线,被拉黑后又熟稔地切换小号继续私信。 “窝囊废,骂不过你爹就拉黑,真没种。” 谁知原本撕逼也很有战斗力的对方突然静默了,柯越等了几秒后,对方发来:“?” 柯越:“???” 对方又静默了将近一分钟,才小心翼翼地打出:“……柯越?” 柯越:“……………….” 这人怎么认出他的? 柯越这才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他这才腾出眼看了看自己的头像,也静默了。 妈的,切号切错了。 用成了工作账户。 第115章 陆柯番外10:新年快乐 两人当时正在花园的藤椅里晒太阳,陆阳舒听见旁边一直噼里啪啦用手机敲字的少年突然没了动静,盯着屏幕的脸色还有些古怪,好奇地凑过来问:“在看什么?” 柯越迅速撤回了向那人发送的私信,心虚地啪的把手机关上:“没什么。” 陆阳舒一向尊重恋人的隐私,少年不想让他知道,他便没有再过问,随口说:“你是不是快要期末考试了?不用回学校吗?” 柯越:“…………” 男人在这里,他怎么回?他可不想让陆阳舒再和他哥有任何独处的机会,也不愿让陆阳舒同他一起回国。 柯越心底也明白,男人是被他打了麻醉剂强行带到这里来的,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认识的人只有他和他哥,才会这么温顺听话。他们的关系只能在这庄园里可以保持稳定,一旦回到国内,他便连现在对男人身体仅有的掌控权都没有了。 “为什么要提这个,好烦。”柯越想到这些事就头痛,气恼道,“我不想上学!” 这番孩子气的话让陆阳舒又想到少年那时在车上皱着眉头苦大仇深写论文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柯越最见不得他笑,想这么俊美周丽的脸,怎么会有人敢昧着良心骂丑,真的不是眼睛有问题吗? 他喉结滚动,把手机扔到白色的小圆桌上,跨坐上陆阳舒的大腿。 “还在外面呢。”陆阳舒无奈地握住他的手。 柯越想到陆阳舒终有一天会从庄园出去就心慌,他迫不及待地需要什么东西来证明男人现在归属于他。 “没有人会来。”柯越回,手臂勾住男人脖颈,急躁地和他接吻。 陆阳舒让他先起来,脱了身上的大衣盖住两人,双手才握住少年劲瘦的腰肢。 午后的阳光很暖,就算只穿了一件薄毛衣也不会太冷,而且手掌贴上去,仿佛还能感受到对方皮肤散发出来的热意。 柯越双手攀在陆阳舒宽阔的肩膀上,垂头不停亲吻男人漂亮湿润的眉眼,小声呢喃:“爸爸……爸爸……” 陆阳舒虽然觉得怪异,但还是很配合他,温柔地回应:“蔚蔚好乖……” 少年沉迷在这种粗暴与温柔结合带来的巨大愉悦中,激动得快要哭出来。 ———— 即使再不情愿,柯越还是回了国处理他的学业和工作。 向来成绩优异的少年甚至一度想休学,不想上课,不想拍戏,什么都不想做,只想每天和男人腻在一起。 陆阳舒也终于得以回国——柯越不会容许他和柯黎单独住在一起。 其实到这里,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 他不需要再和少年交往,最好现在就和这奇怪的两兄弟断个干净,然后找个靠谱的新对象带回家过年——爸妈已经催了他好久,让他赶快相亲结婚。 交往需要两个人同意,但分手很简单,一个人就可以做到。 但陆阳舒莫名有点不想刻意去做这种事。 不过就算自己不提,按照他的经验,他们这段关系也不会继续多久。 陆阳舒整理完行李箱,看到手机上多出了个小天使挂坠,他不习惯房间里有任何多余的物品,取下来后本来打算扔进垃圾桶,但想了想,还是放进了抽屉里。 扔了又要吵架,小小的,反正也不会占多大空间,留着就留着吧。 回国后陆阳舒的事情也不多,他参加了几场活动,在其中一场宴会上遇到了自己唯一出演过的那部电影的导演。 导演姓徐,叫徐秋生。十多年了,徐导居然还记得他,而且对他很感兴趣,说自己正在筹备一部电影,觉得里面有个角色很适合他,问他有没有兴趣参演。 徐导是个很有性格的导演,这么多年来不图名也不图利,坚持只拍摄自己喜欢风格的电影。 陆阳舒很尊敬他,当然应下来。 两人加了联络方式,回去后徐导将剧本发给他,仍旧是乡村题材的电影,写女主摆脱原生家庭的束缚,寻求自我的电影。而徐导想要他出演的是女主的哥哥,因为懦弱顺从了父母的指挥一辈子,最终老婆出轨,自己跳楼自尽。 徐秋生说的没错,真的很适合他。陆阳舒只是看了大半,便想象出了里面“吴思远”的模样,胆小怯懦,优柔寡断,因为父母的安排和并不熟悉的女人结婚,却发现生活远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容易。 当晚,他便跟徐导联系,同意徐导的邀约。 但他脸上有伤,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拍摄。 徐导大笑着说没事,电影还在筹备中,应该还要等一段时间,而且到时就算他的伤还没好,也不会影响角色的,让他不用担心。 陆阳舒应下这个角色后,也开始在家潜心琢磨剧本,磨砺演技。 柯越的考试周终于过去,兴冲冲来找他,看见他桌上的剧本,问:“又打算拍戏了吗?” “嗯,徐秋生导演的。” “徐秋生?” 柯越面露惊喜:“你又接电影了?” 陆阳舒笑着说:“对啊。” 柯越当然也知道徐秋生是个好导演。他太开心了,紧紧抱住男人,凑上去吻他:“真好,你就该接这种戏。” 而不是被埋没在那无边无尽的快餐剧中。 陆阳舒被他压倒在沙发上,手抚弄少年白皙温热的后颈,原本平静的心情也被少年的喜悦感染,变得特别好。 年轻就是这样,精力旺盛,感情充沛,一点小事都能使他们极其兴奋或者颓败。 陆阳舒已经很久都没这样的感受,他所有激烈极端的情绪只表达在剧里的角色中。生活里,除了经常露出的微笑外,他并不会喜欢过于外露自己的感情。 但柯越不一样,少年最初看起来是很冷漠的酷酷帅哥,但其实又爱害羞又爱哭,还是个喜欢叫床伴“爸爸”的小变态。 陆阳舒能感觉出柯越有一些恋父情结,可能还有点恋兄,所以才会对他和柯黎那件事反应那么激烈。 说实话,他其实一直在怀疑自己那天到底有没有和柯黎发生关系。他到现在已经确信自己肯定被人下药了,他喝酒从来没有断片过,绝不会出现那种完全失去意识的情况。 但他醒来时,确实看见的是满身暧昧痕迹的柯黎。 不过也很奇怪,他其实也没有给伴侣留标记的习惯。 算了,发生就发生了,陆阳舒不愿在这件事上纠结太多,柯黎也不需要他来负责,已经过去了。 柯越很不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脸:“喂,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陆阳舒回过神,握住身上少年的腰,笑了笑,“你放假后要回英国吗?” “不想回。”柯越因为他的走神皱起眉,但知道男人不喜欢他发脾气,努力将怒意忍了下去,说话微微不稳,“你干嘛这么问,我好不容易才考完试,你就想我走?” 陆阳舒声音也有些哑:“不是,快过年,我要回老家看爸妈。” 他前两年工作忙,过年都没回去,今年无论如何也得回去一趟了。 柯越趴在他胸膛,呼了口气,问:“什么时候?” “下周周五吧。” 柯越想到刚和男人见面没几天就要分离,心里难受,又不愿在陆阳舒面前表现出来,轻哼道:“走吧,我哥也说想我了,要我考完试赶紧回他那儿。” 陆阳舒吻了吻少年汗湿的额头,温柔道:“行,跟你哥好好玩。” 听他这么说,柯越胸口的郁结更深。 距离男人回家还有一周,两人抵死缠绵。 到了周五,柯越把陆阳舒送上飞机,转头就哭了。 要被男人气死,他就不能问一句想不想跟他回去过年吗?明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没多少信任感,对恋人表个态度很难吗? 柯越在机场哭了几个小时,然后便乘飞机回了英国。 他特意把机票买得比男人晚一些,一分钟都不愿和男人多分开。 新年时柯家才团聚起来,在一艘豪华游轮上共同渡过。吃过团圆饭后,柯越独自到甲板上散步。海上烟火美不胜收,少年的心情却很烦躁,男人回去后就没主动给他发过消息,只是偶尔回复他。 他在干什么,是不是又跟各种小妖精打情骂俏,还是已经对他厌倦了,对他进行冷处理,打算找机会分手。 柯越越想越难受,恨不得现在就给男人拨过去电话,狠狠骂他一顿。 即将凌晨的时候,柯越痛苦煎熬得简直要哭出来,终于没忍住,给陆阳舒打了电话,铃声响过四声后,电话接通。 臆想中的冷漠和不耐都没有出现,男人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柯越,怎么了?” 柯越嗓音已经带上了哽咽,强装冷硬道:“你在干嘛?” “陪父母看春晚。”陆阳舒温和道,“你呢?” “在看烟火。” 男人轻轻笑了笑:“那一定很漂亮。” 柯越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隐约听到男人那边电视发出的声响,陆阳舒的父母唤了他,男人用家乡话跟父母交谈,因为是南方口音,腔调听起来比平时要更加温柔黏软。 柯越一直没挂断电话,等陆阳舒回完父母后,才又问:“你这几天一直在家吗?” “嗯,工作上没什么事,应该不会很早回去。” “你们那边冷吗?” “还行,我们这里最近一直下雨,有些湿冷。” 柯越又嗯了一声。 两人就这样随便地闲聊。 倒计时结束的时候,柯越抬头看着烟花绽放的天空,声音有些颤抖,郑重其事道:“陆阳舒,新年快乐。” 陆阳舒在那边笑着说:“新年快乐。” 少年的眼泪掉下来。 挂断电话后,柯越立马订了到男人那里的机票。 第116章 陆柯番外11:爸妈,这是我男朋友,柯越 柯越在大年初一的下午来到陆阳舒的家乡。 刚下过雨的空气湿冷清新,少年拖着行李箱从机场出来,漂亮黝黑的眸子被冷风吹得不停眨动,茫然地看着陌生的环境,怔了片刻,才想起给男人打电话。 陆阳舒没料到他会直接过来,并且已经到了机场。 他的住处其实和柯越得到的资料上的有些许出入,距离机场还有很远距离,柯越还得再乘大巴转车,陆阳舒也急匆匆开着车去接男生。 因为是冬天,大巴车都不开窗,柯越被身旁一个中年大叔散发的油汗和烟臭味儿熏的头昏脑胀,两脚发软地从车上下来,一眼就在已经昏暗的夜色中看到等在路灯下的男人。 “陆阳舒!” 原本因为长时间交通疲乏劳顿的少年被迎面而来的湿凉冬风吹得清醒过来,抛下手中行李箱,欣喜至极地朝男人跑过去。 陆阳舒微笑着张开手臂接住他。 柯越像个小孩子一样扑到他怀里,贪婪地嗅着男人身上好闻温暖的木质香味儿,那颗因为和男人分离一直惶恐震颤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陆阳舒抚摸着他的头发,温声说:“怎么突然来了,都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我想你了。”柯越低声椒膛鏄怼睹跏鄭嚟道。 陆阳舒疼爱地摸了摸他微凉的脸庞,牵着他的手去拉行李箱。 坐上车后,柯越摘下口罩就迫不及待地去吻男人。 密闭温暖的空间,柯越跨坐在陆阳舒身上,双臂勾着他的脖颈,和男人纵情亲吻。他急躁热切地舔舐吮吸男人柔软好看的唇舌,胸口久久充斥的酸楚和涩意被蜜糖般的浓重甜意替代。 两人吻了好久,唇瓣都被碾压得红肿酸麻,柯越才满脸通红地松开手,呼吸不稳地坐回到副驾驶上。 陆阳舒俯身帮他寄上安全带,问他是不是还没吃过饭。 柯越点点头,陆阳舒开车带他找了一家私房菜馆吃晚饭,吃完饭再坐上车,少年满怀兴奋,以为马上就能见到男人的父母。他想男人这么温柔,爸妈一定也极其斯文和善。他行李箱里还装着专门为他们备的礼物,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 但男人却把车开到了酒店,温声对他道:“今晚睡这里,可以吗?” 少年愣愣地看着车窗外明亮高档的大厦,像是在最温暖幸福的时刻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为什么?我不能跟你回家吗?”柯越声音发哑道。 陆阳舒沉默了一下,主动握住少年的手,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家里…不太合适。我陪你住在这里,不好吗?” 柯越眼眶慢慢泛红,很想现在就甩开男人的手,狠狠给他一耳光,然后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他舍不得,他们才刚见面,甚至都还没说几句话。 不能吵架,不能发脾气。 柯越努力将内心翻涌上来的苦涩和怒意压下去,吸了吸鼻子,咬着牙点头。 晚上陆阳舒留了下来,两人缠绵到深夜,少年疲惫到极点,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被男人起身的动静惊醒,天色已经大亮,陆阳舒穿好衣服,回头看见少年已经睁开了眼睛,因为昨天哭得凶,漂亮的眼尾泛着红。 柯越心中难以言喻的苦涩,沙哑问:“你要走了吗?” “回家拿点东西。”陆阳舒俯身吻了吻他,温柔说道,“很累吧,你再睡会儿,我很快就回来,下午带你到古镇上玩。” 柯越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等男人走后,趴在床上压抑地哭泣。 陆阳舒再回来时给他拿了好几件厚衣服,南方冬天的温度不会很低,但极其阴冷,柯越带来的衣服都太单薄,根本抵御不住。 两人下午去了古镇游玩,走过极具江南特色的青石板路,尝了软糯热乎的青团。因为春假人多,男人一直牵着他的手,很大很暖,到了人群拥挤的地方,还会轻轻抱着他,为他挡住一小片空间。柯越在男人无微不至的爱护中,沉郁的心情终于慢慢好起来。 两人晚上回到酒店。刚进大厅,陆阳舒手机铃声响起,走到一旁用温和黏软的家乡话回电话。柯越百无聊赖地站在原地等待,突然有点口渴,到门前的贩卖机去买饮料。 这时酒店的旋转门进来一对举止亲昵暧昧的男女客人。 柯越刚弯腰从贩卖机的洞口拿起水,回身看到其中男人的脸,像傻了一般,怔愣在那里。 那是一张极其熟悉又陌生的脸,五官俊美深邃,却因为岁月的流逝,眼角已经溢起皱纹,高大挺拔的身材也有些走形。但相比较和他年纪相仿的人,他的外表已经可以算是格外出类拔萃,极其容易俘获一些喜欢成熟美大叔类型的小姑娘的芳心。 柯越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穿越了,他好似是看到了二十年后的陆阳舒,但他呆呆回头,男人明明还在大厅那里的角落打电话,微微蹙起眉,无奈地对着电话里的人说着什么。 陆阳舒边安慰着电话里崩溃哭诉的母亲,边回头找不知道去哪里的少年,结果却看到母亲让他管束的人。 “好了,我知道,我会找到他带他回去的。”陆阳舒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然后大步朝陆永望走去。 陆永望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儿子,像见了猫的老鼠,惊慌地推身侧的女人:“走走,快走!” 但已经来不及,陆阳舒已经走到他面前,阴冷地盯了几秒丝毫不敢动弹的陆永望,随后瞥了一眼那个不知道他爸又从哪勾引来的女人,冷淡道:“快滚。” 女人惊讶地看着面前和陆永望眉眼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却更加年轻貌美的男人,被陆永望再次推了推,突然意识到什么,拿着包匆匆离开。 惊呆的柯越也从旁边走过来,看着面前处处透着相似和怪异的两人,迟疑地叫道:“陆阳舒?” 陆永望被气势阴沉的儿子吓到不敢说话,听到少年的声音,战战兢兢地回头,看见是个戴着口罩的年轻小男生,才赶忙开口:“阳舒啊,这是谁啊?” 陆阳舒闭了下眼,克制着胸口的烦躁和不耐,再睁开眸时,难看的脸色才稍微好转一些,牵过柯越的手,回道:“爸,这是我男朋友,柯越。” “男朋友?”陆永望惊喜地看着眉眼俊丽的少年,说,“怎么住在这里,不带回家给我们看看?” 陆阳舒道:“马上就回去。” 他们交谈时用的是家乡话,柯越有些听不懂,但还是能看出面前这位长相与陆阳舒极其相似的美大叔,应该就是男人的父亲。 那刚刚那位是谁?陆阳舒的父母离异了吗?他爸爸的新女友? 柯越有些困惑。陆阳舒把车钥匙给陆永望,让男人去开车后,便拉住他的手到酒店房间帮他收拾东西,对他说:“今晚到我家里住。” 柯越点点头,好奇问:“刚刚那个女人是谁啊?” 陆阳舒整理行李的动作顿了一下,冷淡道:“不认识。” 要出门的时候,陆阳舒才又问:“真的想去我家吗?” “当然了!”柯越激动道。 他起初还有些担心因为自己是男生,陆阳舒的家里可能不太接受,但现在陆阳舒的父亲看来并不讨厌他,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陆阳舒的母亲了。 看他这副开心的模样,陆阳舒便没再说什么。 走到酒店门口,陆永望已经开车等在那里。 柯越上车后摘下口罩,陆永望眼睛一亮,用不甚标准的普通话说道:“你也是明星吧,长这么漂亮。” 柯越:“……对,我也是演员。” 路上陆永望一直热情地和柯越搭话。比起温柔平和的陆阳舒,陆父更擅长那些哄人开心的甜言蜜语,一会儿夸他长得俊,一会儿说和他儿子看起来就很搭,简直是天生一对。 连没什么眼力见的柯越都能看出来,陆父是在刻意讨好他和陆阳舒。 而陆阳舒虽然一直拉着他的手,却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对父亲的主动示好不甚在意。 陆家是栋很有情调的小别墅,里面灯火通明。 陆永望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随后趁陆阳舒没注意,突然拉住身后的柯越推开门,笑着喊道:“老婆,我回来了,你看我带回了谁——” “你还知道回来?!”哭得满眼通红的女人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厅中,歇斯底里地吼道。 陆永望熟稔地抱着头躲向一边,而猝不及防被拽进门正懵逼的柯越则被身后陆阳舒拽了一下,堪堪躲过砸过来的花瓶。 花瓶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钟巧雪看到柯越后,简直快崩溃了,痛苦地嘶喊道:“陆永望,你他妈玩女人还不够,现在还开始玩男人了?!你恶不恶心啊!阳舒,你居然还让他把人带回来,你是不是也要气死妈妈?!” 从小看到大,陆阳舒对面前这副熟悉的场景早已经麻木了,护着怀里满眼震惊的少年,平静道:“妈,这是我的男朋友,柯越。” 第117章 陆柯番外12:不会害怕吗? 什么是爱情? 陆阳舒其实到现在都不太懂。 但他知道自己渴望的爱情,绝对不是父母这样。 他的爸妈在高中相爱,早早品尝禁果,还未上高三,钟巧雪就怀了孕,两人偷偷摸摸去打胎的时候被时被发现端倪的老师和父母逮住,吵过闹过,最后双双退学,回家草草结了婚。 陆永望外表英俊漂亮,家境殷实,比那些言情剧的男主还要好看无数倍,钟巧雪起初觉得嫁给他一定会很幸福,但现实却给她当头一棒。 孕期男人就出了轨。 钟巧雪哭着要去打胎离婚,被家人拦住。 未成年就怀孕退学,婚礼都办了,打胎再离婚,她还有谁会要? 在家中长辈劝说下,陆永望也跪地痛哭流涕地认错,钟巧雪最终还是原谅了他,生下这个孩子。 或许从退学开始,少年人的爱情就已经消失不见。 社会远不比学校那般轻松美好,在需要抚养孩子的生活重压下,漂亮灵动的女孩会变得暴躁易怒,英俊甜蜜的少年会变得油嘴滑舌,出轨成性。 从小到大,陆阳舒已经数不清他爸妈为外遇这件事吵过多少架。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小时候他还经常会被家里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吓哭,到八九岁时,他已经可以面无表情地蹲在家门口做作业,等父母吵完再进去。 十三四岁时他开始隐约懂得父母为什么要吵,但他不明白他妈每次都歇斯底里地痛哭,但隔几天还是和他爸重归于好。 十七岁的他跟着他妈,在宾馆抓到正在跟其他女人鬼混的他爸。她妈当时在背后藏了把刀,想把这对狗男女捅死,然后再自杀,被他及时阻止。 陆阳舒的手几乎要被那把刀割穿,痛得面目扭曲,把视线缓慢地从差点被吓晕过去的他爸身上挪到他妈惊惧悔恨的面颊,十分不解地问:“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他是个人渣吗?为什么不离婚?” 钟巧雪痛苦地吼道:“因为我爱他!我爱他!” 被陆阳舒打得半死的陆永望狼狈地从角落里爬过来,口口声声道:“我也爱你,老婆,我也爱你……” 陆阳舒冷漠注视着两个又亲密抱在一起痛哭的人。 爱就是这样吗? 非要闹得鸡犬不宁,你死我活才算爱? 陆阳舒也谈恋爱,他尽力避免自己成为父母这样。 他对于恋人保持温柔,保持忠诚,他最讨厌的就是恋人之间无休止的争吵和怀疑,最憎恨的是出轨。 何蓉欺瞒他,他可以因为她的温善而原谅。 但出轨,他会毫无任何回旋余地的,断了这段关系。 为什么要出轨?不喜欢,没那么爱了,和平分手就好了,为什么要出轨? 出轨了再来谈喜欢,谈爱,不觉得可笑吗? 他要用自己来向父母证明爱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跟很多人谈过恋爱,但他可以保证,他的每一任恋人,他和他们交往时都是真心的,他尽力对他们温柔,对他们好,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不忠的事。 但他发现,就像他完美继承了陆永望的模样般,哪怕他无数次向恋人解释,他和xxx没有什么不轨关系,他们只是正常的人际交往,他们还是没有安全感,多浓深的感情,都抵不过没完没了的质问和怀疑。 从高中到大学,陆阳舒已经厌倦这种情况,到最后他也懒得解释了。 不相信就分手,反正总有前仆后继的追求者替代上来,他不相信自己找不到一个可以跟他保持和谐相处模式的恋人。 大多数人看中的就是他这张脸,那为什么不能接受,其他人也会因为他这张脸而对他主动示好,为什么不能对他多点信任感? 一次次失败的恋爱,让陆阳舒的心也逐渐变得麻木。 就像投资失败似的,虽然会难过,但他总能迅速找到下一个交往的人,全身心投入到另一段恋爱,通过这样来使自己忘却上一段恋情失败的痛苦。 可痛苦只是忘却,却不会消失。 有时陆阳舒会突然喘不过气,他感觉自己好似深陷在沼泽,但却不知道该如何脱身。 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是完美的,却早已千疮百痍。 ———— 柯越震惊地看着面前歇斯底里的漂亮女人,不敢相信陆阳舒的家庭竟然是这样的情况。 陆阳舒总是一副很温和,看起来教养极好的模样。柯越虽然觉得他没有心,但猜测那一定是因为男人被父母和周围追求者的爱从小宠溺到大,才会变成这种薄情,喜欢玩弄别人感情的混蛋。 他的家庭组成虽然也不太正常,但因为父亲有钱,各个情人分居世界各地,大家起码都在表面维持着体面,从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是陆阳舒头一次往家里领人,却撞到这样尴尬不堪的场景。 钟巧雪看到陆阳舒冷漠的脸色,便知道儿子一定生气了。 同陆永望一样,钟巧雪也很惧怕陆阳舒。因为儿子虽然平时脾气很好,但生气的时候又格外心狠,曾经因为她要闹着上吊自杀,把陆永望打得只剩半口气,她哭着求儿子住手,才救回陆永望一条命。 钟巧雪慌忙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露出笑容:“儿子,这是你的男朋友?” “嗯。” 陆阳舒对面前的狼藉视若无睹,语气很平静地为柯越介绍道:“柯越,这是我妈。” “阿,阿姨好。”柯越下意识弯腰道。 钟巧雪赶忙上前挽住他,亲热地抚摸他的手,刚才因为妒恨痛苦而狰狞扭曲的面容现在笑得像朵花:“哎,这孩子真乖。” “是吧,他也是个明星呢。”陆永望见状,连忙接茬道,“咱儿子眼光可真好,能找到这么优秀的孩子!” 因为儿子在这里,钟巧雪只瞪了他一眼:“那是因为咱儿子也优秀,谁跟你一样。” “对对,遗传你的好基因。”陆永望谄媚道。 听她这么说,就知道这次事情又轻飘飘地揭过了,笑着让他们都到沙发上坐,自己哼着小曲去拿扫帚打扫卫生。 转眼陆家又充满和睦温馨的氛围。 陆阳舒看柯越坐立不安的模样,说道:“妈,我先带着柯越去我房间放东西。” “好,好。”钟巧雪赶忙应道,慈爱道,“去吧,等晚饭做好妈妈上去叫你们。” 陆阳舒嗯了一声,一手拉着少年,一手拉着行李箱上楼。 刚过转角,柯越就听到楼下又传来小声而含糊不清的争吵。 “陆永望,你脑袋被门挤了吗?儿子带人回来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老婆,你把我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我怎么跟你报告啊。” 而男人虽然仍旧面色平静,牵他的手却紧了紧。 进了房间,陆阳舒把门关上,才温声问他:“是不是后悔过来了?” 陆阳舒从来不在恋人面前主动提自己的家人,因为他觉得无论是谁,看到他这样的家庭,可能都会想逃得远远的。 但没有关系,他以后也不会和家里人一起居住。 所以也根本没必要跟恋人提及。 而柯越的到来是个意外。陆阳舒能看出自己让他住酒店时,柯越肉眼可见的失望和委屈,即使是短暂的恋人,陆阳舒也不想他这么伤心。既然少年这么想见,那就让他见吧,最好也觉得他就是陆永望那副德行,早些跟他分手。 谁知柯越却摇头,睁圆眼睛道:“没有啊。” 陆阳舒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他拉着少年坐到床上,抱着他道:“不会害怕吗?” “怕什么?”柯越茫然问,“怕阿姨摔东西吗,她摔的还没有我摔得狠。” 少年说的是实话,被他砸过的放映厅,所有设备都坏了个彻底,到现在柯黎都还没办法给完全复原。 陆阳舒漂亮的眉眼微微弯了弯,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嗯,你确实摔得比我妈狠。” 只不过他问的不是这个。 陆阳舒一直都知道自己内心的恐惧,他怕自己变成陆永望,更怕恋人变成钟巧雪。 怎么会有人舍得把自己喜欢的人变成那个模样? 陆阳舒只要发现自己的伴侣有一点他母亲的苗头,就想立马掐断这段关系。 但柯越不是。少年先开始就脾气不好,几乎把他的忌讳全犯了个遍,以至于陆阳舒到现在都诡异地适应了和他的相处模式,说话也比对待以往的恋人更加直白。 他把脸埋在少年的肩颈处,低声说:“怕我们两个会变得跟他们一样。” “你又不是叔叔。”柯越不是傻子,他当然能看出陆阳舒对陆永望的厌恶,但他希望男人能轻松一点,说道,“你比他帅。” 他听到男人沉闷地笑了一声,湿热的吐息喷洒在他的脖颈上,弄得他痒痒的,歪了歪脖子。 “而且骂骂人,摔东西有什么用。”柯越早就过了这一阶段了,跟男人交往,让他明白了行动比一味怨尤妒恨要有用许多。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要是敢出轨,我就把你绑回庄园,打断你的腿,天天强/奸你。” 第118章 陆柯番外13:爸爸也想蔚蔚了 陆阳舒听到他的话就笑起来。 他觉得少年真的很有意思,像只脾气不好的小猫,看起来很凶,动不动就朝人哈气,其实也就只会这点张牙舞爪的小伎俩,甚至气急了都只是用柔软的肉垫邦邦邦拍人,连指甲都不舍得探出来抓挠。 打了麻醉剂也只会把他关起来,偷偷看,什么都不敢做。 陆阳舒才不信少年会真的伤害他。 他吻了吻少年白皙的颈子,低笑说:“那你可吓到我了。” 柯越说完后,脸上也迅速泛起一层薄红,冷哼道:“严肃点,别拿这种逗小孩的语气跟我说话。” 既想所有人都在荧幕上看到男人的美貌和优秀,又想把他永远地关起来,脖颈,脚上都铐上锁链,像巨龙珍惜地圈住藏在洞窟中宝石那样,容不得任何人窥伺偷摸,只归属他一个人。 这两种大相径庭的欲念手时常在柯越的心里相互厮打缠斗。 但陆阳舒不是宝石,他是他在小小年纪遇到的,一颗明星。 小时候,他以为明星就该是那副高高挂在夜空中,纤尘不染的完美模样,后来才知道星星也会陨落,褪去那层皎洁明亮的光芒,近到和他触手可及的距离,不过是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破石头。 他所爱的星星其实一直都不够干净,不够纯洁,不够完美。他触摸上去,只感到冰凉冷漠,满身疮痍。 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 哪怕攥在手心再冰冷,再疼痛,也依旧是他的星星。 他已经长大了,变高了,不再是只会偷偷往口袋藏糖果的小孩子。 他要把他的明星,再送回天上去。 柯越捧住男人俊美温柔的脸庞,认真地看着他漆黑幽深的眸子,正经道:“我不怕。” “陆阳舒,你也不用怕。一切没想你的那么糟糕。” 陆阳舒定定看了面前郑重其事的少年几秒,随即漂亮深邃的眉眼舒展开来,手掌轻揉抚弄柯越刚被亲过的敏感侧颈,而后仰头吻上少年单薄柔软的唇。 这是男人第一次这么主动地吻他。 柯越的心跳蓦地加快,面颊滚烫发红,一手勾住男人的脖颈,另一只手伸入男人浓密的发中,着迷地和男人接吻。 男人却松开了他,将唇抵在他红的几乎滴血的耳垂,低沉的声线带着明显笑意:“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你那么喜欢在床上叫我爸爸,真见到我爸后会是什么心情?” 刚有些动情的柯越:“…………” 再下楼用餐的时候,男人的唇瓣格外红润,甚至还能看出隐隐的齿痕。 陆阳舒抿住嘴,用舌尖抵了抵口中被咬破的烫灼唇肉,想看来少年也不太喜欢他爸爸。 客厅已经打扫干净,宽敞的餐桌上布满热气腾腾的饭菜,柯越脸红无措地坐在陆阳舒旁边,有些招架不住对面陆父陆母热情的问话。 钟巧雪满怀歉意和热切说:“小柯啊,家里不知道你过来,只能先随便弄点吃的。你喜欢吃什么给阿姨说,明天阿姨一定给你做,千万别嫌寒碜啊。” 柯越看着餐盘里各种大鱼大肉,连忙道:“够了够了,阿姨,我不挑食,也吃不了多少。” 陆永望也殷勤地往柯越的杯子里添饮料:“小柯今年多大了?成年没有?你来我们这儿家里人知道吗?” “马上二十了,家里知道。”柯越一一回道。 陆永望和钟巧雪都眼睛一亮。 二十,可以领证了。 儿子三十了看起来还没有结婚的打算,他们也担心,催了好几年,陆阳舒虽然一直说着有对象,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影儿,只能从一些报道儿子的花边新闻里研究。再问急了,儿子语气冷下来,几个月都别想联系到。 所以这回头一次见到儿子领人回来,不管男的女的,两人都大力支持。 当然,不支持也没有用。陆阳舒在家里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陆永望和钟巧雪都以他为骄傲,同时又极其惧怕他。 两人一边问着柯越话,一边观察着旁边陆阳舒的脸色,见儿子脸色没有刚上楼时那么冷淡,心情仿佛好了些,迅速就将话题转到了结婚上。 柯越完全没想到陆父陆母会这么着急,听到他们问自己和陆阳舒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惊得差点把口中的热汤喷出来,被呛得连声咳嗽。 陆阳舒伸手帮少年拍背顺气,淡淡地瞥了一眼对面的爸妈,说道:“好了,快吃饭吧,菜都快凉了。” 陆永望和钟巧雪迅速噤声,吃过饭后又说要出门跳广场舞,专门为他们两个留出独处的空间。 他们走后,热热闹闹的客厅霎时安静了下来。 柯越看着陆阳舒把餐桌上的碗筷收好,端进厨房,自己也跟了进去,忍不住问:“哎,你有想过那个问题吗?” 陆阳舒把餐盘放进洗碗机,去洗手道:“什么问题?” 柯越脸红道:“就是……那个……结婚啊。” “没有。“陆阳舒诚实道。他以为两人至多谈到年前,所以从未想过要跟少年结婚这件事。 柯越:“……好吧,你可真渣。” 陆阳舒笑了:“我怎么渣了?” “我们都做过那么多次了,你居然都没想着要负责。” “那不是你缠着我做的吗?” “……” “再说和我做过的人多了,我难道要每个都和他们结婚吗?” “……” 虽然早知道男人是个混蛋,但柯越气得脸色通红,骂道:“你太不要脸了!” “不过满足一个条件,一定会结婚。”陆阳舒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走近他。 “什么?”柯越虽然又气又恼怒,但听到男人的话,还是不由停站在原地,想知道答案。 陆阳舒垂眸看着表情气愤的少年,宽大的手掌贴上他平坦柔软的小腹,低哑道:“怀上孕,就一定会结婚。” 因为在屋内,两人都脱了外套。陆阳舒的手还带着刚洗过的凉意,一直透过薄薄的毛衣熨到柯越烫热的肌肤,冰得少年打了个激灵,脸颊更红,气恼地推开他:“我怎么可能怀孕,你耍我啊?” 男人摊开手,隐藏极深的恶劣习性全部暴露出来,笑着说:“可以多试试,说不定就怀上了。” 柯越恨不得给他两耳光。 但到晚上,他才知道陆阳舒说的不是空话。 少年平缓紧实的小腹都微胀起来。 失神地想,如果他是女人,一定会怀孕。 ———— 春假还没过完,陆阳舒就收到徐秋生导演的消息,说投资已经到位,要准备开拍了。 男人脸上的伤刚好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不过终究是回不到之前那种完美无瑕的状态,卸干净妆后,还是能看到那淡淡的肉粉色疤痕。 陆阳舒收拾好东西,就准备进组。 他们拍摄电影的地方在西北,而柯越在本地还有学习和工作任务,不能跟着男人一起过去,为此失落了好一阵。 虽然陆阳舒终于学会主动向他打电话,两人隔几天就会视频通话,但分开将近两个月,柯越还是受不了思念的煎熬,推了几个活动,飞过去找男人。 他到的时候男人正在拍一场户外戏。 “吴思远”受到妹妹的感染,头一次生出想要反抗父母的想法,从家里逃出来,在水源贫瘠的西北,他也想到外面看湖泊,看海水。 这里剧本采用意识流的手法,“吴思远”在幻想中看到了广袤无垠的湖泊,痴迷地飞身跃进,实际上却只是摔进了一条早就干涸开裂的河道。 但现实中,陆阳舒却需要真正地一次次下水。 此时还是初春,水面甚至还浮有薄冰,高瘦的男人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的确良衬衫和裤子,不厌其烦地跳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还要长时间呆在水里拍摄脸部近景。 等到这几条终于通过后,陆阳舒冻得嘴唇泛紫,身体几乎已经失去温度。 裹上羽绒服,还没走出几步,就晕了过去。 剧组惊慌地将他送到附近医院,诊断是营养不良又受了寒,发高烧昏了过去。 陆阳舒为了“吴思远”这个角色,硬生生在一个月内又减掉了二十来斤,以达到影中人物瘦弱纤细,苍白忧郁的感觉。 男人从接下这部影片后就开始为“吴思远”做准备,为了及早达到形象要求,过年时他几乎都没吃多少东西。 这些柯越都知道,他也没有阻止。 因为他知道,陆阳舒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他做不到,那他也就不配成为他的明星。 身体重新回暖后,陆阳舒醒过来,看到坐在他旁边的少年,也没有多意外,只迷迷糊糊地笑了一下,声音沙哑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有没有偷懒。” 柯越说道:“刚刚那条拍得还不错。” 陆阳舒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笑着回:“谢谢柯影帝的夸奖。” 男人停了停,又说:“我还以为是我又忘回什么消息,来找我算账了。” 说得他好像多小心眼似的。 柯越脸红起来,冷冷哼了一声。 陆阳舒笑起来,用刺进吊针的手扯了扯他的袖子:“有没有想我?” “不想。”柯越立马否认道,“我又不是没有事情做,整天想你干什么。” “是吗?”陆阳舒故意做出受伤的表情,“可是我想你了。” 柯越看着男人苍白消瘦的俊脸,心脏蓦地剧烈一跳,漂亮冷淡的面颊泛着红,别扭地改口:“也没有那么不想……” 但他还没说完,男人就又恶劣开口:“爸爸也好想蔚蔚……” “!!!”少年的脸一瞬间红得简直快要爆炸。 故意逗弄的结果就是,陆阳舒差点被恼羞成怒的柯越掐死在病床上。 第119章 陆柯番外14:私奔超甜 因为男人同时还犯了肺炎,柯越陪陆阳舒在医院休养了一周。明明是好不容易推掉活动才获得的假期,却宛如一个被雇主压榨的可怜劳苦工,白天要帮男人磨台词,晚上还要伺候陪床。 每次两人台词对着对着就要吵起来。 陆阳舒是科班出身,循规蹈矩地演了十来年戏,有自己的一套固定训练模式,而柯越则是半路出家,虽然柯黎花了大价钱请老师专门来教导他技巧,但少年演戏,更注重的还是全身心的情感投入。 他获奖成名的那部电影,演的是个小疯子。 柯越为此专门到精神病院观察了大半年,电影拍完,他几乎也要疯了,在家里静养了两个月才慢慢出戏。 陆阳舒的形象是够了,技巧也有,但情感远远不够。 柯越只能一句一句给他磨,帮他揣摩“吴向远”的内心,但他又特别没耐心,看男人那不开窍的样儿就急躁,忍不住想刻薄,讽刺他。 幸好陆阳舒对他的讥讽已经习以为常,重点记下来,难听话就左耳进右耳出,全当少年在他耳边唱rap。 柯越并不是仅靠大量资本捧出来的绣花枕头烂草包,他这么年轻能获得“影帝”的称号,当然是有本事在身上的。 陆阳舒在少年的“谆谆教诲”下,加上向徐导的请教,逐渐懂得了柯越为什么要无数次向他强调,要更深层次地理解角色真正想要是什么。 “吴向远”最渴望什么?当然是自由,像他妹妹那样的自由,但他从小就身体病弱,性格怯懦,小时候靠父母,长大靠老婆,他跳楼不是因为老婆出轨带来的耻辱崩溃,而是牵绊他与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就此断裂,他终于可以去寻求自己最期盼的自由。 想要把角色演好,就不能只把他当成什么反衬主角的悲剧工具人。即使剧本没有写出来,导演没有要求,一个出色的演员也应当用自己的方式让角色拥有一个完整的灵魂。 陆阳舒被少年骂得心服口服。 十年前的那部影片同样也是徐秋生最喜欢的作品,而陆阳舒那时青涩赤诚的表演让他对这个年轻演员印象很深,直到现在也对陆阳舒很有好感。 他经常在拍摄结束来医院转转,知道这两人现在居然是情侣关系后,惊讶得嘴都合不拢,并趁机向柯越邀约:“你要不要也来客串一下?” 只想休假的柯越:“……什么角色?” 以少年现在的名气和流量,多少影片花钱都请不来。徐导看小情侣感情正如漆似胶,肯定不忍心拒绝,打得一手好算盘。 柯越最终客串了一个卖花的少年。 “吴向远”刚撞破自己妻子出轨,神思恍惚地走上街,狡猾的少年瞅准他软弱好欺,哭求他花大价钱把蔫巴的花买了下来。最终“吴向远”带着那一捧即将凋谢的白茉莉,幻想自己终于是一只可以飞向远方的白鸽,从高楼跳了下来,鲜血染红洁白的花瓣。 虽然“吴向远”的戏份比上次“李显”的还要少,但因为这次资金充足,徐秋生对细节要求更加精益求精,陆阳舒在剧组里呆了快三个月,戏份才完全杀青。 柯越并没有来接他,他被自己哥哥强制带回了英国。 同陆阳舒一样,柯黎最开始也以为两人只是小打小闹,玩玩而已,想着少年人都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便没多加管束。却没想到弟弟长大了,翅膀硬了,连户口本都敢偷,竟然还想和男人去领证。 因为他对庄园的环境熟悉,柯黎管束得更严,对外的通讯工具全部被没收,到哪都有两个保镖跟着。 他有点明白陆阳舒为什么那时被关在庄园里还那样优哉游哉,因为根本全无逃跑的可能,只能认命。 但即使理解了男人当时的感受,他却还是远不能如男人一般保持较为平稳的心态。 他忍不住想他哥会不会也找了陆阳舒的事,或者男人根本就没发现他失踪,只是以为他已经对这段关系厌倦,冷淡分手。 他是不是已经又交往了新对象,是不是也带回家了,被陆父陆母热情地款待,询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柯越被关了快一个月。浓重的思念使少年备受煎熬。他们的关系本来就脆弱不堪,长时间和男人的毫无联系更让他内心原本就淡薄的安全感一点点磨灭,重新质疑起自己和男人的关系,每天过得痛苦万分。 他在反反复复的患得患失中心如刀割,即将濒临崩溃的时候,陆阳舒过来找他了。 柯越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 陆阳舒穿着一件黑色的皮质风衣,身姿修长峻挺,宛如从天而降的俊美神祇,一脚踹开他房间的门。 然后过来牵起他的手,看着他呆呆傻傻的模样,发出一声轻笑,对他低低道:“跟我走。” 柯越的脑子里完全是一片空白,恍惚地跟着男人跑出卧室,看到像电视剧似的歪倒在墙角的牛高马大的保镖。 男人拉住他的手在铺着厚重地毯的长长走廊奔跑,长风衣的衣摆随着动作摇曳,温暖勾人的木调香气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萦绕在他的鼻尖。 一切虚幻得仿若梦境。 被恶毒哥哥困在城堡中的小公主,终于迎来解救他的白马王子。一场极度幼稚美好的童话梦。 没有人会不心动。 在见到男人那张俊美温柔的脸庞,柯越的心就已经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而当陆阳舒把他带到停在别墅门口的敞篷跑车前,笑着说:“我们私奔。” 少年眼眶发红,溢出的泪水转瞬把脸颊打湿。 他狼狈地抹了一把失禁的眼泪,捧着陆阳舒的脸狠狠地亲了他一大口,然后迅速和男人跳上车,系好安全带。陆阳舒开车,带他逃离这个美如幻境的庄园。 当然出来时柯越也有一瞬间的迟疑,想他们家的大门那时候为什么会恰巧打开。 但当时气氛实在太好了,肾上腺素极速上升的他很快把这些疑虑全都抛之脑后,认为是上天都被他们的爱情感动,为他们开路。 以前少年看陆阳舒演的那些甜宠言情剧,对里面经常出现的这种剧情嗤之以鼻,觉得恶俗又无脑。可当这种桥段真的发生在他身上,柯越也忍不住像里面的女主那样失去所有理智,感动得潸然泪下。 他想去他妈的吧,不管谁阻挡,他后半辈子,一定都要和陆阳舒在一起。 柯越热泪盈眶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看身旁面色沉稳冷静的男人横冲直撞地将车开到马路上,帅气利落地一脚踩下油门。 太帅了。 他要爱死他了。 驶入大道后,陆阳舒缓缓将车停到路边。 少年激动得眼睛都哭肿了,漂亮的眼尾湿湿红红,困惑问:“怎么不开了,不怕保镖追过来吗?” 陆阳舒英挺的鼻梁上架了副墨镜,梳向后面的浓密黑发刚在路上被风吹散,掉下几缕垂在额前,为他俊美温雅的面孔增添一丝桀骜不驯的迷人气质。 男人看起来就像是电影里的冷酷不羁心狠手辣的英俊反派,说出的话却非常温和良民:“我没有英国的驾驶证,怕出事。” 柯越:“………………” 为什么总要在人感动的时候说出这么煞风景的话。 他和男人交换位置,自己掌控方向盘,继续往前开。 晚上,他们找了一家不需要登记身份的小旅馆,在逼仄狭小的房间尽情接吻拥抱。 柯越紧紧抱着男人,沉迷地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温暖香气,因为和男人分开而持续动荡的心终于重新安定。 一吻过后,他用手臂勾着陆阳舒的脖颈,呼吸不稳地宣布:“我要和你结婚。” “怀孕了吗?”陆阳舒大手按压他微微胀起来的小腹,低笑道,“这里有宝宝了吗?” “你可真混账!” 柯越总算知道男人为什么谈恋爱都不长久了,他真实性格真的好恶劣。 但他脸颊通红,咬牙切齿地骂完男人,又受不了地凑上去吻他,声音带上了哭腔:“结婚,我要跟你结婚……” “结婚。”陆阳舒安抚地揉弄他的后颈,温柔含住他的唇,“回去就结婚。” 陆阳舒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他的证件都从监控密布的别墅中偷了出来。 跟男人从英国逃回国的那段时间,柯越一直提心吊胆,害怕男人因为自己遭受到哥哥的威胁和报复。 直到和陆阳舒成功领到证,才终于有了一丝安全感。 后来他和男人举办婚礼,柯黎虽然十分生气,但还是耐不住他的恳求过来参加了。 那时少年才知道,受到威胁的一直都不是陆阳舒,而是他哥。 陆阳舒从来没有和他哥哥上过床,那晚和柯黎发生关系的,另有其人。而那个偏执的疯子,竟然因为扭曲的嫉妒心,将两人的视频发给了陆阳舒。 男人拿着白捡来的把柄,要挟柯黎帮他演下这场戏。 一场绝对会令他动心的戏。 真的好混账。 但他还是喜欢。 第120章 陆柯番外完 两人刚领完证就又开始吵架。 柯越想立马公开办婚礼,陆阳舒觉得不需要那么着急,好好计划一下。 最主要是他们两个的粉丝都还以为他们关系不合,视对家为仇人,平时就撕得腥风血雨,这个消息放出来肯定对他们冲击不会小,到时又要登上热搜。上次粉丝反噬的后果已经给陆阳舒留下心理阴影了,他怕少年也有那种极端的私生粉。 但柯越说不在乎,就非要公开。 凭什么男人以前好多对象都会公开,为什么他不能。 他不要隐婚。 从民政局出来就因为这件事吵,一直吵到回家。 吵得陆阳舒脑袋疼。 心里都有点后悔因为一时头脑发热,跟少年这么轻易领了证。 分手一个人能做到,离婚却不能。 柯越当然也明白这点,开始有恃无恐,吃饭的时候说,做的时候说,深夜男人都睡着了,也要把他推醒,说要公开。 陆阳舒困得要命,迷迷糊糊地抱住少年,认输道:“好,好,那就公开。” 柯越终于开心了,捧着男人的脸重重地亲了一口,然后从床上跳起来,打开灯去拿手机:“我现在就要发微博!” 睡意正浓的男人困倦地半垂着眸,被蓦地亮起的耀眼灯光一刺,眼泪都不由自主地从中分泌出来,恍惚间意识到什么叫做婚姻就是地狱。 他打了个哈欠,伸手一把将坐在床边看手机的少年拽过来,无奈道:“现在已经快三点了宝贝,先休息吧。” “我不困。”十九岁的少年精力远比他想象得充沛,趴在他身上兴奋地编辑微博,不在意道,“你睡吧,发完我再看看婚礼订什么酒店。” 陆阳舒耳边全是柯越滴滴答答敲字的声音,怎么可能睡得着,一手将他掌中手机抽了出来。 “陆阳舒,你干什么?!” 柯越正要发火,男人另一只手已经顺着他的腰抚摸下去,少年的怒声顿时变成惊喘。 “再相信我一点,好吗?”陆阳舒抱住他,微蹙起眉,轻声道,“你想要的我都会做到的。” 都结婚了,为什么还是一副没有安全感的模样,他做的真有那么差吗? 柯越其实只是因为太过激动,终于和男人领证,他恨不得立刻让所有椒膛鏄怼睹跏鄭嚟人都知道他和陆阳舒结婚了。 这个男人以后只归属于他。 他双手搂着陆阳舒的肩膀,盯了男人那张俊美端丽的脸几秒,忽然脸颊变得通红,颇为害羞地问道:“真的吗?” 那场童话梦实在太过明亮美好,以至于他还有一个阴暗龌蹉的幻想,也想在男人身上实现。 好不容易想走点心,跟自己年轻爱人好好聊聊的陆阳舒,对上少年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睛,突然脊背升上一阵凉意。 等到听完少年羞耻说出想法后,陆阳舒已经困得又要睡着了,迷迷糊糊便答应:“好,都行。” 柯越不满地咬了他脖颈一口:“你反应怎么这么平淡,以前跟别人也玩过?” 当然没有。 但自从被少年突然那一声“爸爸”震惊到后,柯越再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陆阳舒都见怪不怪了。 “哪有那么多人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陆阳舒抱紧少年,温柔又无奈道:“只有你,小变态。” 柯越终于被他安抚满意,吻了他一口:“爱你。” 关灯后,两人相拥而眠。 次日一早,陆阳舒就被柯越兴冲冲地拉着到婚庆公司咨询婚礼事宜,陆阳舒看少年这么开心,也随他去了。 男人对待事情一向想得很开。 反正都是要办的,早晚都一样,让爱人高兴点也好。 柯越也为了他妥协,答应先给经纪人报备后再向外公开,两人先订了婚礼日期,请柬还没印好,就一个个给朋友打电话和发消息通知,联系到最后陆阳舒都麻木了,想结婚真的好累啊。 等到经纪人找好公关后,两人便在微博上公开了。 公开方式也是柯越好不容易想出来的,一个艾特爱人,一个发结婚证,酷得不行。 实际上却是两人都被恨铁不成钢的粉丝骂惨了。 还好提早联系了公关公司,慢慢也有祝福的声音在骂声中浮出,总之没太影响到两人的心情。 一阵兵荒马乱后,终于到了举办婚礼的日子。 最累最累的一天。 连精力旺盛的少年到最后都被累得不想说话,回到房间后就一头栽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陆阳舒帮他把鞋和外套脱了,自己也疲惫地脱掉衣服,睡到少年旁边。 等到男人再被身上的动静惊醒,看到自己的情况,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不累吗?”陆阳舒真的是很佩服年轻人的活力,好声好气地商量,“换一天,不行吗?” “不行,今天是我们结婚。”柯越睡了一觉,已经恢复了大半精神。 少年在婚宴上喝了些酒,现在漂亮的面颊泛起潮红,眼神明亮亢奋,直直地盯着身下衬衫领口大开,双手被领带捆住的男人,催促道:“你快配合!” 陆阳舒只好闭上眼,酝酿情绪。 隔几秒再睁开眸时,男人微蹙起眉,看着骑在自己腰间的少年,眼神疑惑诧异:“柯越?你怎么在这里,你想干什么?” 柯越俯下身,轻佻地用手拍拍他的脸,阴冷地笑道;“你说呢。” “我怎么会知道你想做什么?”陆阳舒气愤地瞪他。 说话间,少年的手指揉弄上他的嘴唇,微凉的指尖逐渐探入唇缝。 舌头被少年纤细修长的手指夹住,陆阳舒被迫微张开嘴,津液狼狈地顺着俊丽的下巴淌下来。 柯越抽出手指,给他看自己手指上的湿痕,冷漠道:“三十多岁的人,还是个小孩子吗?嘴都合不拢流口水。” 像是受不了这种羞辱般,陆阳舒俊美温雅的脸蓦地涨起浓重的红意,终于失去以往从容镇定的模样,羞恼地挣扎道:“快放开我!” 柯越的眸子黑沉,心脏却在剧烈跳动,他就是想看男人这样的神情。 想看他哭,看他脆弱易碎,想肆意地羞辱他,蹂躏他,看他理智崩溃,凌乱地痛哭求饶。 撕碎他,强监他,独占他,让这个人的伤痕和欢愉都只能从自己这里得到。 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施虐欲疯狂向外涌出,却被另一种更加缠绵柔和的情感包裹。 身体里残留的酒精烧得少年头脑发昏,明明是自己提出的游戏,他却先违反了规则。 柯越克制不住地去吻男人,闷闷道:“不玩了。” 陆阳舒见他突然脱戏,也不再继续,温柔地回应他:“怎么了?” “你演技太烂了,我没感觉。”柯越干巴巴说。 陆阳舒笑道:“那柯影帝教教我。” “我收费很贵的。”柯越低头亲他,“要你一辈子都得赔给我。” “还好能支付得起。”陆阳舒用手勾住少年的脖颈,说道。 两人重新温和缠绵地接吻。 领带捆得有些久了,陆阳舒的手腕被勒出了红痕,柯越正准备帮他解开,男人修长笔直的双腿却在这时缠住他的腰,说道:“不是说想当一次上位吗?” 柯越愣了愣。 陆阳舒笑着道:“来吧。” 虽然少年的想法总让他觉得奇奇怪怪的,但只要不是违背底线,陆阳舒都愿意满足他。 柯越紧搂着他的腰:“是第一次吗?” 痛楚让男人微蹙起眉,不再是模式化的表演:“嗯。” “我爱你。”柯越激动道,小狗似地舔吻着他的唇,不停表白,“我爱你。” 陆阳舒微微笑了笑,有点无奈道:“有这么夸张吗?” “都爱。”柯越说,“你的全部我都爱。” 就算男人是个婊子,是个混蛋,光芒万丈的他爱,破破烂烂的他也爱。 所有都是他的。 所有都爱。 陆阳舒看着少年痴迷的眼神,想起当初和少年一起参加的辩论综艺。 难怪少年那么坚决地选择站正方,他确实有轻而易举能让别人感染情绪的天赋。 感知到他的恨,感知到他的爱,感知到他的喜怒哀乐,仿若自己也重新成为十九岁的少年。 陆阳舒也知道自己不年轻了,他的心脏很久没有剧烈悸动过,他既没有深爱过谁,也没有痛恨过谁,但少年能让他对那种情绪感同身受,他贪图柯越带给他的那种激烈情感。 让他觉得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即使褪去了明星那层光彩照人的外衣,表现没有那么虚假完美,仍可以被喜欢,被深爱。 那种浓稠的,激烈的感情就像一个潘多拉魔盒摆在他眼前。 他逃不脱父母的影响,始终不由自主地被它吸引,环绕在它四周。 深深注视它,轻轻触碰它,却从来不敢打开它。 怯懦逃避了十多年,长久的空虚感让他疲惫不堪,几乎将他拖垮。 现如今男人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往前迈出一步,试着打开这个盒子。 可能里面藏着的东西会让他幸福甜蜜,也可能会让他也痛苦不堪。 但他愿意相信少年的话。 一切都没有他想像得那么糟糕。 第121章 秦沈婚后番外01:领证 距离沈夏预产期还有一个月的时候,秦严骞好说歹说,终于哄小孩又去民政局把证给领了回来。 看着失而复得的红本本,男人激动得差点在民政局哭出来。 沈夏还是不太高兴,他嫌上面拍的照片丑。 为了揣这个小崽子,他真的长胖了,脸蛋红润润,肉嘟嘟的,原本巴掌大的小脸变成个小圆团子。 沈夏看着结婚证上面容英俊,下颌线条利落分明的男人,又看看圆乎乎,浮肿的自己,心里愈发不开心,冷道:“给孩子上完户口,我们再离婚。” 秦严骞现在听到“离婚”这两个字就头皮一激灵,差点给他跪下:“又怎么了,宝宝?” “照片太丑了。”沈夏赌气道,“离婚,等我减完肥,再回来拍一次照片。” “哪有,这多好看啊。”秦严骞哭笑不得,“宝宝,人家公务员也很忙的,我们不要耽误人家工作。” 沈夏已经不相信他的鬼话了。 再领一次证,一点也没有当初甜蜜激动的感觉。 回到家后,沈夏还是闷闷不乐的。 秦严骞还在那儿傻了吧唧为结婚证开心,把两个小红本本前前后后抚摸了遍,才珍惜地把证件锁进保险箱。 结果从卧室出来就看见小孩坐在沙发上,连平常最爱看的电视剧也不看了,阴沉沉地垮着小脸撸猫,一看见他就瞪他。 “宝宝,怎么又不开心了?”秦严骞困惑问。 肚子这么大,做什么都不方便。沈夏每天烦躁得很,看见男人还是一副潇洒利落的模样就更来气。 凭什么自己怀孕,秦严骞怎么不怀? 气死了。 沈夏阴沉沉地盯着他,厉声道:“我就非得开心吗?每天笑给你看,然后被你说笑得丑,这样你就高兴了是不是?” 他说过的话,小孩全都记在心里。 秦严骞恨不得想抽以前乱说胡话的自己两大耳巴子,连忙道:“不是,不是。我是怕你心情不好,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 “呵……”沈夏冷笑一声,“确实哦,孩子比我重要多了。宁愿为了这个孩子,把我一直关起来,差点烧死。” “不不不,”秦严骞慌忙又改口,“我是怕影响宝宝你身体……” 小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秦严骞冷汗都从后背沁出来了。 他现在说什么错什么,干脆走到男生面前,蹲下来抱住沈夏膝盖,佯装虚弱道:“老婆,我头好疼……” 男人自从那次磕到头后,就留下了头痛的后遗症,时不时就会发作。沈夏曾经见过他痛到难以忍受,脸色惨白地躲进浴室里,用头撞瓷砖,企图用外部的疼来分散缓解脑子里的剧痛。 现在天气回暖,男人只穿了一件深色衬衣,袖口被沈夏的小腿微微往上蹭了一点,便露出手腕处曾经自残留下密密麻麻,深深浅浅的割痕。 沈夏看见那触目惊心的伤痕就心软了,抿了抿唇,伸手去抚摸男人枕在他大腿上的苍白脸庞,说出的话却还是不留情:“你就装吧,医生说你脑震荡都好了。” 男人一点也没有演戏的天分,就这还敢扬言自己去当演员一定比陆阳舒混得好。 秦严骞虽然被识破,但还是继续搂着沈夏的腿,用脸颊蹭小孩软乎温热的手心,厚着脸皮撒娇道:“老婆帮我摸摸,摸摸就不疼了。” 沈夏敷衍地帮他揉了几下,嫌弃道:“行了,赶紧起来吧。” 男人那么严肃端正的一张脸,这样说话,他身上要起鸡皮疙瘩,受不了。 秦严骞的腿也麻了,起身坐到小孩旁边,大手温柔抚摸着小孩鼓鼓胀胀的孕肚,问道:“宝宝,你想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啊?” “不知道。”沈夏没好气道,“还不知道性别呢。” “我想了一个名,你绝对喜欢。” “什么?”沈夏好奇地看向男人。 他觉得秦严骞比他有文化,一定起得比他好。 谁知男人一本正经说:“秦爱沈。” 挨了脸色铁青的小孩一拳后,又笑着说:“不然沈爱秦,我也绝对没意见。” 两句没一句正经话,沈夏恨不得打死他,面色狰狞:“死去吧你。” 秦严骞笑着挨了几拳,才接住小孩的手,说道:“沈清欢怎么样?” “人间有味是清欢。”秦严骞抚摸着沈夏温暖柔软的手心,低声说,“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够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也许人生平淡一点,但不用遭受像我们那么多的坎坷,清淡的欢愉就已经足够。” 秦严骞吻了吻沈夏的指尖,神情温柔地看向他:“喜欢吗?” 男人这阵子也受了不少折腾,尽管病情已经控制住,但身体到现在都还没养回来,眼神也总是透着股忧郁。 那种打击几近是永恒的,即使面上表现得再正常,男人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绝对自信,神采飞扬了。 沈夏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口莫名发酸,点点头, 秦严骞笑了笑,抱住心爱的小孩:“谢谢。” 沈夏也双手搂住他,微微湿润的双眸在男人宽阔的肩头蹭了蹭。 ———— 快要到预产期的时候,沈夏住进医院,秦父秦母也专门从国外赶回来看望他。 两人因为柳的事对男生一直怀有愧疚之心,见面就不停地道歉,搞得沈夏都不好意思起来。 其实自从秦严骞帮他挡下那一刀,他就已经把这件事放下了。 男人没有告诉他柳修轩和他母亲判了多少年,沈夏也没有问。既然选择再给男人一次机会,他就想完全把这个人忘掉,以后好好地和秦严骞在一起。 秦严骞更是无语,他恨不得把自己爸妈嘴缝上,别再提以前那些乌七八糟的事。 最后实在受不了,把父母拉出来,问他们这次回来是不是就为了挑拨离间他和男生好不容易复合的感情,想他和沈夏再离婚,秦承安和杜湘云才住口。 之后沈夏待产的日子,被三人无微不至地照顾。 生产那天,秦严骞比他还要紧张,进手术室前就哭了出来:“夏夏,我好害怕…….” 怕男生出血,怕男生出事。 比自己死还怕。 沈夏躺在病床上,看着男人毫无形象地痛哭,自己原有的紧张感倒消失了,咧了咧嘴,轻声道:“别哭了,好丑。” 秦严骞擦掉眼泪,深深地吻了他的手一下,颤抖道:“我爱你。” 沈夏被送进手术室后,秦严骞就开始头痛,折磨他大半年的噩梦又开始不断在他的眼前浮现。男人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地坐在外面的等候区,不停告诉自己那只是噩梦,小孩一定不会有事的。他害怕得几乎要昏厥,全靠要等沈夏出来的意志撑下来。 一个多小时,秦严骞冒出的冷汗几乎把衣服浸透。 沈夏刚被推出来,男人就立刻扑过去,看见小孩闭着眼躺在病床上,哭着问医生:“医生,我老婆怎么了?他怎么没反应?” 医生还从来见过这么不理智的人,无语道:“当然没反应啊。打麻药要是还有反应,那不成医疗事故了吗?” 护士紧随其后抱着宝宝出来,笑着说道:“手术很成功,恭喜啊,是个小姑娘。” 秦承安和杜湘云看儿子还趴在那儿抱着沈夏哭,赶忙走上去抱宝宝:“谢谢,谢谢。哎,这孩子真漂亮啊,长得真像夏夏小时候。” 沈夏醒来时,睁眼就看到眼睛红肿的男人,吓了一跳,连忙问:“宝宝出事了?” “宝宝很好。”秦严骞嗓子都哭哑了,侧身让他看身旁的小婴儿床,“在这里。” 沈夏这才松了一口气:“哦,那你怎么哭成这样?” 秦严骞垂了下眸,没回答。 麻药的作用逐渐过去,伤口开始隐隐作痛,沈夏忍不住痛吟了一声。 秦严骞马上紧张地问:“怎么了?伤口很痛吗?要不要打止痛针?” 沈夏难受道:“有一点儿。” 秦严骞立刻叫来医生给小孩打止痛针。 秦承安和杜湘云去外面买补汤回来,看到男人正让医生给沈夏打止痛针,也没说什么。 只是等沈夏又疲惫地睡着,杜湘云才拉着儿子出去,悄悄问:“你让夏夏打止痛针了?” 秦严骞嗯了一声。 杜湘云有些犹豫地说:“但那不是…对母乳喂养有害吗?” “喝奶粉。” 秦严骞已经忍受不了再让小孩疼痛了,他知道喂奶涨奶也会痛,打算直接就让宝宝喝奶粉。 杜湘云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看儿子哭得眼睛都红肿了,叹了口气,只道:“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夏夏。” 秦严骞使劲点了点头。 又过了几天,沈夏身体恢复了些,胸口涨起两个小鼓包,但因为打了止疼针,初乳不能喂给宝宝。 宝宝哇哇哭,沈夏也哇哇哭,他的胸好痛,涨得好痛。 秦严骞只能硬着头皮,按照医生说的,帮小孩按摩。 沈夏痛得面目狰狞,按摩的时候扯着他头发哭:“秦严骞,我恨死你了,你怎么不会生孩子,你给我生孩子……” 秦严骞也哭,心疼地哭:“我不会啊……” 第122章 秦沈婚后番外02:满月酒 沈夏从不知道养个孩子居然会这么难。 小宝宝整天哭,整天哭,哭得他都头大了。 秦严骞也一样,男人好像刚长出泪腺似的,情绪比他这个孕夫还脆弱,有时他还没哭,男人就先哭出来。 沈夏也不敢说重话了,怕刺激到他,以免男人好不容易好转的病情又反复。 幸好男人虽然经常跟患了产后抑郁似情绪失控地大哭,在照顾他和宝宝上面丝毫没有松懈,还有秦叔叔和杜阿姨,保姆和护工,一大帮子人每天围着他转,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 秦严骞说不用他给宝宝喂奶,但沈夏舍不得让自己的孩子这么小就喝奶粉,还是坚持了母乳喂养。 虽然很不舒服,但男生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小宝宝,想这是自己的孩子,内心就不由生出一种巨大的幸福成就感。 沈夏给女儿取了个小名,叫圆圆。因为她脸蛋长得圆嘟嘟的,好小好软一团,像个可爱的小糯米团子。 虽然哭得时候很烦,但沈夏一看见自己女儿那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心都化了。 杜湘云也特别疼爱小圆圆,小圆圆还没出生时,就给小宝宝织了好多小衣服小帽子。现在沈夏坐月子,孩子睡着的时候杜湘云就兴致勃勃地教他打毛衣。 秦严骞在旁边看看安然睡在婴儿床里的女儿,又看看在床上开开心心给女儿织小衣服的沈夏,整个人都被幸福环绕。 沈夏给女儿织小毛衣的闲暇时间,顺手也给男人织了条围巾。 主要是为了和秦严骞送他的那条做对比,暗示男人他织的那条真的太丑了。 但被老婆突如其来的宠爱惊喜到的男人不仅没懂他的意思,还赶紧欢欢喜喜地围在脖子上,准备就这样出门。 现在都五月份了,大街上都有穿短袖的,沈夏真的是丢不起这个人,再三厉声呵斥让他收起来,才没让男人像个傻子似的把围巾给戴出去。 大半月很快过去,给女儿的满月酒做准备时,两人一起在床上的小桌上填邀请函。 沈夏有些为难,不知道要不要邀请陆阳舒。 毕竟他和陆阳舒就是因为这个孩子闹掰的,虽然男人看起来已经释怀了,但沈夏总还对他抱着愧疚之心。 但秦严骞就没那么多顾虑。 他巴不得陆阳舒过来,好好看看他和沈夏的孩子,气死男人。 他见沈夏写了一堆邀请函,还没填陆阳舒的名字,等不及问:“老婆,你怎么不给陆阳舒写邀请函啊?” 沈夏本来就心烦,语气不耐:“你管我。” 秦严骞就等着这次掰回一层呢,虚情假意道:“人家婚礼都邀请你了,你办席怎么能不叫人家呢。” 又通情达理说:“老婆,没事。我一点都不介意,你把他叫过来吧。” 沈夏都懒得搭理他。 当然最后还是给陆阳舒派了请柬。 秦严骞生怕他不给男人发,私下又让人给陆阳舒送了一封。 收到两份邀请函的陆阳舒:“…………”这是多害怕孩子少了他这份红包? 秦严骞把女儿的满月酒仪式办得盛大无比,几乎把所有认识的亲朋好友都邀请过来。两人穿着同款的白色西服,像一对结婚的新人一样,抱着孩子笑着迎接各种亲戚朋友。 因为人多声杂,怕宝宝受惊吓,沈夏只在外面呆了一会儿,就抱着女儿回内室了。 秦严骞在外面招待完客人,也匆匆回屋看望自己老婆和孩子。 沈夏正坐在床上逗宝宝玩,女儿喝饱了奶,小脸蛋红扑扑的,被沈夏逗得咯咯笑,两只小胳膊在空中乱扑腾要抱妈妈。 秦严骞看见这幕,心都快软成了一滩水。 他笑眯眯走过去,弯腰在小孩脸上亲了一口:“老婆。” 沈夏逗女儿逗得正开心,笑着看向男人,漂亮的眼尾弯起来,像两把小钩子似的勾得秦严骞的心狠狠一动。 男人正想抱住自己老婆说几句甜蜜情话,结果自己爸妈就带人进来了:“夏夏,洋洋来看你了!” “沈夏!”年轻的男生从秦父秦母背后跳出来,笑着说,“恭喜恭喜哈!” 沈夏一脚把挡在眼前的秦严骞踹开,开心道:“洋洋!” 乔洋自从知道沈夏生宝宝后,这阵子就经常来看他,久而久之秦父秦母都眼熟这个孩子了,也跟着沈夏问他叫洋洋。 乔洋还是个穷学生,没什么钱,就给小圆圆买了两身可爱的小玩偶衣服。 小圆圆看起来很喜欢,捏着男生带过来的小兔子衣服上的绒球,笑个不停。 过了会儿,陆阳舒和柯越也来看宝宝了。 陆阳舒不计前嫌,给小圆圆封了个大红包,又送了小圆圆一个玲珑剔透的玉镯。 男人虽然不招小动物待见,但莫名很受小孩喜欢。 小圆圆一看见陆阳舒,两只葡萄似的黑眼睛都瞪圆了,小手小脚扑腾着,好像很想要男人抱。 陆阳舒也很喜欢小孩子,在沈夏的指导下小心翼翼地抱起奶呼呼的小圆圆,明亮的眼睛充满笑意:“宝宝,你好可爱啊。”然后被扑上他脸的小圆圆开心地糊了一脸口水。 秦严骞看得眼酸,又开始后悔邀请男人过来。 他眼酸,柯越更眼酸。 他和陆阳舒可生不出孩子。 沈夏,陆阳舒和乔洋三个人围着孩子开开心心地聊天。 秦严骞和柯越就在一旁阴着脸看着。 终于等到小圆圆打了个哈欠,秦严骞立马来了精神,迫不及待地开口赶人:“好了,我女儿想睡觉了,你们先出去吧。” 说话时尤为敌意重地看着陆阳舒。 柯越大概知道他们之间怎么回事,冷漠地瞥了一眼秦严骞,去拽陆阳舒胳膊:“走啊,我饿了,去外面吃点东西。” “好。”陆阳舒温柔应道,又恋恋不舍地看了看还朝他摆胳膊的小圆圆,跟少年出去。 几人离开后,秦严骞去把门关上,这才终于能去抱小孩:“老婆……” 小圆圆玩累了,小脸蛋在沈夏胸口蹭来蹭去,要找奶奶喝。 沈夏把胸前的衬衣扣解开,正准备喂宝宝喝奶,男人就从身后压了上来。 男生立刻大叫道:“秦严骞,你干嘛!你压死我了!” 秦严骞吓得赶快松手:“伤口又痛了吗?夏夏?” 沈夏是不想让他碰自己,但回头见到男人被吓得脸色惨白,神情恐慌的模样,又觉得自己好像过分了,抿了抿唇,说道:“没有。你好重,吓到我了。” “对不起,老婆。”秦严骞一点都不敢再做什么了,规规矩矩地坐在小孩旁边,看沈夏给女儿喂奶。 因为照顾宝宝劳累,沈夏比怀孕时清瘦了些,皮肤却更加白嫩细腻,稍长的黑发柔软地垂在额前,温声哄着怀里的小女儿喝奶,看起来温柔又迷人。 秦严骞都能嗅到男生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甜腻诱人的奶味儿,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又凑近了些,低声对男生说:“老婆,今天晚上我们不回公寓了。” 沈夏看他,困惑问:“不回公寓去哪里?” 秦严骞神秘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沈夏对他故意卖关子的行为嗤之以鼻。 等到女儿吃完奶睡着,沈夏的胸口却还是涨得疼。 男生上因为痛意涨起一层潮红,刚一抬头,差点撞上还在他面前直勾勾盯着他的丈夫。 “痛吗?”秦严骞关心地问,却忍不住滚动喉结,原本就低沉的声音比平时哑了几分,“要不要我帮忙?” 沈夏的脸顿时更红了,含糊地唔了一声。 秦严骞便凑了过来。 沈夏先被男人安抚地亲了亲额头,而后抱住男人的脑袋,因为羞窘而泛起的红意一直从小巧耳垂蔓延到衣襟敞开露出的精致锁骨。 ———— 宴会结束后,秦严骞处理好后续的事宜,到休息的房间接沈夏和女儿回去。 这时已经下午三四点,男人带着老婆孩子乘电梯下楼,却不想电梯到14楼的时候又停止,一对客人进来,正是也准备回去的陆阳舒和柯越。 秦严骞:“……” 沈夏:“……” 陆阳舒:“……” 男人端正的头发相比中午见面时有些凌乱,俊美端丽的脸上还带着红意,见没有人率先开口,尴尬地咳嗽一声:“你们还没走啊?” “这话不应该我们来问吗?”秦严骞回道。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两个人,却还保持着正经严肃的表情,继续说:“其实我们为客人安排有房间,不需要你们单独去……” 同样尴尬的沈夏忍不住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低声训道:“别说了你!” 秦严骞听话地闭上嘴。 而后柯越面无表情地开了口,声音冷漠克制:“现在给也来得及。” 陆阳舒无奈地闭了一下眼。 这时电梯门缓缓打开,秦严骞挑了下眉:“前台报我的名字,会有专门的房卡。祝你们幸福。” “谢谢。”柯越微微颔首,拉着陆阳舒朝前台走去。 秦严骞则是拥着看傻眼的沈夏往酒店门外走:“老婆,别看啦。” 男人低沉的声音隐忍着笑意:“你们撞号,成不了的。” 第123章 秦沈婚后番外03:到家了,夏夏 回到熟悉的地址,沈夏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建筑。 已经好几年没住过人,院里杂草丛生的沈宅,被重新装修打理得焕然一新。 园丁在花园里忙碌修剪枝叶,佣人在打扫卫生,被重新请回来的李姨听到佣人说先生回来了,也赶忙从屋内出来迎接他们。 再次见到沈夏,李姨疼爱地看着这个懂事乖巧的小男生,声音颤抖:“沈小少爷。” 沈夏也特别想李姨,当初在秦家,李姨是对他最好最好的人了,女人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他。 他把孩子抱给秦严骞,激动地跑过去,一把抱住女人:“李姨。” 虽然已经听刘叔说过小少爷现在可以讲话了,但头一次听到男生软软糯糯的声音,纵使是一把年纪的李姨,眼泪也忍不住落了下来,抱住男生,应了一声。 自从除夕那晚看到男生独自来这里过年后,秦严骞便开始计划这些。 他让人换掉别墅里坏掉的家电,又顺着原本的风格重新装修了一番,用得都是对身体完全无害的材料,但考虑到男生怀孕,又散了三四个月风,到现在终于可以入住。 今天为了迎接男生的到来,别墅被佣人打扫得一尘不染,三只小猫也被秦严骞让人接了过来,在客厅里欢快地跑来跑去,茶几上放着各种各样的水果和甜点,屋内充满了生活气息,相比两人过年来的时候满是灰尘和落寞的模样简直是天壤之别。 睡着的女儿被李姨抱去卧室的婴儿床。看着激动得在家里走来走去的男生,秦严骞笑了笑,从后面抱住男生的腰,在沈夏耳边低声说:“宝宝,以后这就是我们的住处。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了,可以随时把我赶出去。”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沈夏看着这个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漂亮澄澈的大眼睛缓慢地盈上泪水,双手握住男人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哽咽地嗯了一声。 秦严骞吻了吻男生发红的眼尾,温柔说:“到家了,夏夏。” 滚烫的泪珠落到男人唇上,又辗转于两人唇缝之间,被温柔地舔舐入喉。 ———— 大概是相处久了就会变倦。 怀孕时的依赖期过去,女儿三个月的时候,沈夏已经开始烦秦严骞了。 以前他总觉得男人老是加班,腾不出时间来陪他,现在他恨不得男人天天出去应酬,别整天一下班就回来烦他。 二十七八的人了,天天还像个小孩子似的要搂搂抱抱,厚着脸皮跟女儿争宠。 他不嫌腻歪,沈夏觉得腻歪。 尤其是他身体恢复后,男人就又开始时不时对他动手动脚。在外面还好点,能勉强保持身为父亲的人模狗样,一回到卧室,女儿喝奶,他就也不要脸地凑过来,沈夏每次都恨不得糊他几个大耳光巴子。 当然有时候忍不住,真的打了,男人又捂着脸伤心地看着他,一副难过得要哭出来的样子。 沈夏真的烦得头疼。 秦严骞也委屈,他们从结婚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发生过两次关系,然后小孩就怀孕了,什么都不敢做。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当然会对自己的爱人有欲望。 但沈夏一直不愿意,秦严骞也知道他对这些有阴影,不敢勉强他,到现在两人也就止于亲亲抱抱。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男生在家经常就穿一身舒适的睡衣。那衣服料子那么薄,柔顺地贴着小孩纤细诱人的身材曲线垂下来,他看了怎么可能不心动。 偶尔摸一把就要挨打,还总被骂,让他滚出去睡客房。 秦严骞又委屈又难过,还不敢说出来。 这天晚上他必须得去参加个应酬,男人失落地给老婆打电话报备,结果手机里小孩却兴高采烈说:“晚了就别回来了,睡酒店吧。” 通话结束后,男人怀着满腹心酸去了宴会。 老婆不让他早点回家,谈完生意后,秦严骞找了个小角落,一个人坐着喝闷酒。 “秦总。”听到一道男声,秦严骞回头看,见是许久未见的小任总,也是孤零零地端着酒杯。 两个男人相对无言地对视了一眼,又从对方勉强的笑容中看出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苦涩。 “又跟夫人闹矛盾了?”任怀之先开口问。 秦严骞惆怅地把手中杯子的酒一饮而尽,没说话。 “还是少喝点。”任怀之以自己的亲身经历为经验,劝诫男人,“不然回去更容易吵架。” 他已经不知道因为喝酒这件事被易音打过多少次了。 “没事,今天不回去。” 秦严骞一颗心被小孩的话伤得冰凉冰凉,决定今天还是睡在酒店算了。 还小孩一天清静。 任怀之是等着易音来接他,反正也没什么事,便在男人面前坐下来,八卦道:“这么严重啊?出什么事了?” 虽然这个人也曾见过自己最颓败的样子,但秦严骞内心还是极保守的,绝不可能把这些隐秘的事说给外人听,只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搞得最爱看别人笑话的任怀之更好奇了,怂恿道:“没事,秦总。谁家夫妻一点矛盾都没有,你讲出来,说不定我还能替你支招呢。” 秦严骞喝了些酒,原本就难受的胸口更加沉郁,一些情绪积压久了,也忍不住想找个地方倾诉。 他又叹了口气,垂头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眼眶微红,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我以前做错了一些事,老婆到现在还是不开心,怎么办啊?” 任怀之都支起耳朵准备听八卦了,结果却听到这么平淡无奇的一句话,不禁有些失望。 但人家都说了,他也不能什么反应都没有,便宽慰道:“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嘛。送送礼物,出去约个会,多哄哄就好了。” 生了孩子后,沈夏一直在家照顾宝宝,很少出去玩,小孩以前可喜欢到处跑了。 秦严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面前的人又说:“还有就是在床上的时候……” 秦严骞:? 为什么总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任怀之对他比了个手势,眨了下眼:“多听听老婆意见,配合点。” 秦严骞:“………………” 他倒是想配合,没机会啊。 你们夫妻吵架的时候还能做这种事吗? 男人刚想给他传授一些经验,就听到后面突然响起一个悦耳且阴沉的男声:“任怀之。” 任怀之顿时打了个激灵,迅速收敛成一副严肃端庄的模样,站起身,非常自然地对秦严骞说:“秦总,我爱人来接我了,我先走了,祝您和您的妻子生活幸福。” 然后转头去抱自己身后的男人,软声叫道:“老公……” 一直以为他也是上位方的秦严骞:“……谢谢。” 等男人走后,秦严骞又坐着喝了会儿酒,越喝越难过,还搞得满身酒气,自己也嫌弃,开了个房洗澡。本来准备在酒店休息的,但刚躺下就又坐起身,还是舍不得,想回去看小孩和他的宝宝。 最后还是大半夜打车回了家。 沈夏虽然说是让秦严骞晚了就不用回来,但睡前没看到男人,还真有些不习惯。 为了让男生休息好,圆圆晚上一般都交给保姆照料,现在沈夏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便想去隔壁看看女儿。 刚出门他就听到客厅门那边传来轻微的声响,秦严骞正好到家,抬头便看到站在二楼走廊的小孩。 沈夏见到这么晚才回来的男人,心里有点不高兴,转身又回了卧室。 秦严骞上了楼,推开门看见小孩坐在床上,走过去轻声问:“宝宝,你怎么还没睡啊?” 沈夏气恼道:“我不是让你住外边嘛,又回来干什么?” “我想你,”秦严骞今晚喝得有点多,到现在还有些醉意,把沈夏拉过来抱在怀里,嘟囔道,“想你和女儿。” 他想和小孩亲近,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的宝贝不抗拒。 见小孩不说话,秦严骞小心翼翼地吻了沈夏的额头,又去吻他的嘴唇。 虽然男人已经洗过澡,但身上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酒气,和外面酒店陌生的沐浴露味儿混在一起,让沈夏止不住的心烦,推开他道:“都是酒味儿,臭死了!” 秦严骞无措地松开手,伤心地看着男生。 沈夏看到他难过的眼神,又有点后悔,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秦严骞起身去浴室:“我再去洗一遍澡。” 为了掩盖身上的酒味儿,秦严骞这次出来前特意洒了些香水,身上又变成了那种熟悉的冷冽香气,再抱过来时,小孩就没那么抗拒了。 “以后不准喝这么多酒。”沈夏趴在他胸前,不满地说。 男人的身体好不容易才养回来,就这么折腾,胃肯定又要受不了。 秦严骞听话地嗯了一声,乖乖重复道:“不喝了。” 怀里的身体热热软软,秦严骞想那个小任总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垂头亲了亲小孩的眉眼,说道:“明天我们去约会吧,老婆。” 第124章 秦沈婚后番外04:老婆好香 沈夏躺在男人温暖的胸膛里,已经有些困了,半阖上眸:“怎么约会?” “好久都没出去玩了,老公带你去玩。”秦严骞吻着他纤长浓密的睫毛,低低问,“宝宝想玩什么?” “我想去游乐园。”沈夏哼唧道。 秦严骞脸色霎时变得惨白,他还记得上次去游乐园自己坐了八次过山车后的惨状,那种差点把肠子都吐出来的感受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会了。 他克制着自己声音不颤抖,温声道:“宝宝身体才刚恢复,很多项目还不能玩,等以后你身体休养好了我们再去。” 沈夏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强求:“嗯,以后玩。” 秦严骞怕小孩说出什么让他做噩梦的话,赶紧说:“我来安排吧。” 沈夏脑子已经迷糊了,困倦地唔了一声。 秦严骞便在他的额头上又吻了一下:“睡吧,明天带你出去玩。” 闻着男人身上熟悉的冷冽香气,沈夏终于安心睡着。 第二天秦严骞起了个大早,洗漱完后先去隔壁房看看女儿,又去逗逗猫玩。 快九点的时候,把老婆叫醒一起吃早餐。 男生迷迷糊糊地醒来,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看清丈夫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秦严骞头发抹上发胶,特意做了造型,穿着一件深灰色条纹的西服,里面板正的衬衣换成了休闲的打底衫,看起来比以往沉稳端重的模样年轻许多。 沈夏看着男人英俊的脸,困惑问:“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要参加活动吗?” 秦严骞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没想到小妻子睡了一觉,就把昨天晚上两人的对话忘得一干二净。 他无奈地拍拍小孩的屁股,说道:“快起来吃早餐,吃完老公带你去约会。” “不要,我还想睡觉。”沈夏还困得很,卷着被子又闭上眼,嘟囔道,“谁要跟你约会,你自己一个人去吧。” “我一个人怎么约会?”秦严骞心梗得要吐血,去扒拉小孩的被子,“快起来,都九点了,你也该起床了。” “不要!”沈夏睡得正香,好梦被男人搅乱,隔着被子蹬男人,“我要睡觉!” “圆圆都醒了,在隔壁等着找你玩呢。” 秦严骞被他踹了好几脚,实在拿他没办法,干脆将小孩直接从床上公主抱起来。 沈夏视野黑漆漆的,身子突然腾空,惊叫一声,慌忙睁眼开搂住男人脖子,气道:“秦严骞,你干嘛啊!” 秦严骞把他抱到浴室,无奈道:“再困也要吃早餐啊,快洗漱。” 沈夏生气道:“我都没有穿拖鞋!” 秦严骞让他踩着自己的脚,从背后抱着他:“好了吧。” 沈夏气呼呼地踩在男人脚背,踮着脚对着镜子洗脸刷牙。 洗漱好男人又把他抱回卧室,沈夏穿上拖鞋,可以下地走路后就噔噔噔跑去看女儿,给女儿喂好奶后,才慢悠悠和男人一起吃早餐。 男生现在每天晚上都要因为涨奶醒好几次,所以睡眠一直不是很好,吃饭的时候也是无精打采的,困倦地半垂着眸,小脑袋一点一点,感觉随时像要掉进盘子里一样。 秦严骞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忍心让他出去了,说道:“那你今天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我下午去上班。” 谁知小孩听了他的话,又生起气:“不是说出去玩吗?!” “你不是困吗?” “我不困!” 沈夏心里其实也是想出去玩的,立刻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但耐不住倦意,长长的浓密睫毛不停眨动,很快漆黑澄澈的瞳孔盈了泪水。 秦严骞觉得小孩这副嘴犟的模样好笑又可爱,说道:“吃完饭再去睡会儿,下午老公带你出去玩。” 沈夏这才满意地哼了声,低下头乖乖吃饭。 等到又睡醒后,男生也特意换上了小西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秦严骞一手拉着他,一手提着小孩的双肩包,带他去约会。 两人结婚这么久,却连一次正经的约会也没有过。 秦严骞按照最常规的流程,先带小孩去商场看电影。 两人当然选了爱情片。 然后就踩雷了。 沈夏怀孕时没事做,就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和看电影,连带着以前从不看这种类型电影的秦严骞也跟着看了许多。这部电影就阅片无数的两人来看,实在不算一部成功的电影,剧情老套,情感不够,就连男生这种泪点极低的人看,都觉得无聊。 沈夏看了一半就忍不住打哈欠,秦严骞低声问:“要不要换一部?” 好歹这算是两人头一次正式来电影院约会,沈夏还是摇摇头,坚持看完了。 出来后两人脑子都昏昏沉沉的,沈夏看着那边的冰激凌贩卖机,舔了舔嘴唇:“秦严骞,我想吃冰激凌。” 秦严骞想着约会,过去给他买了一个,看沈夏开心地拿到手后又有些后悔,怕小孩吃这个吃多了肚子疼,便说:“给老公也吃一点。” 沈夏吃了一口冰冰凉凉的甜奶油,心情大好,白嫩纤细的手举着冰激凌,送上前让男人吃。 谁知男人居然将整个顶端吃掉,只给他留下蛋卷和一点冰激凌。 秦严骞好不容易咽下去,被冰得脑子疼,嫌弃地皱紧眉,说话都冒着白雾:“这么甜,哪里好吃了。” 沈夏看他吃这么多居然还敢嫌弃,脸蛋都气红了,手揪住男人的衣领:“秦严骞,你还我冰激凌,你还我冰激凌!” 男人俯下身,用冰凉淡甜的嘴唇吻了吻他的唇,无耻说道:“还你。” 沈夏气得想打死他。 之前乔洋来看沈夏的时候,说他和朋友最近去玩了什么密室逃脱,男生将里面惊险刺激的场景描述得绘声绘色,让因为要照顾宝宝只能呆在家里的小孩十分向往,在秦严骞面前叨叨了好几天。 看完电影,秦严骞就领着小孩去了他们这里最大的密室逃脱店。 沈夏对其中一个校园主题的灵异剧情本很好奇,因为他们只有两个人,需要和其他人拼本。 为了有更好的沉浸游戏体验,这个本还可以进行角色扮演。 沈夏选了高中生的角色,穿上白衬衣和棋盘格毛背心,虽然已经生过孩子,但俊秀白皙的男生水嫩得仍像还未从校园出来的青涩少年。 秦严骞也眼巴巴地想穿和老婆一样的学生制服,但他们团队里的其他人都是大学生,年纪比他小,也选了学生制服。男人只能戴上眼镜,穿上白大褂,扮演起带领学生做实验的英俊成熟的物理老师。 进入密室后,周围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好几度,面前破败的教学楼阴冷潮湿,沈夏已经有些害怕了,默默缩在秦严骞胸前,偷偷跟丈夫咬耳朵:“万一这里真的有鬼怎么办?” 此刻的男人还没意识到即将来临的危机,面色沉稳冷静,从容不迫地护着自己怀里的宝贝,温声道:“不怕,老公保护你。” 结果当工作人员扮演的浑身泼满污血的恶灵突然从角落里冲出来时,秦严骞叫得比队里胆子最小的女生还要高:“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婆!快逃啊!!!” 不仅害怕鬼,秦严骞还恶心血。那连续大半年的噩梦让他对血产生了深深的心理阴影,一看见就头疼想吐,腿发软到走不了路。 男人看起来稳重成熟,结果这么容易受惊吓,工作人员也起了玩心,瞅准了这对高颜值的小情侣,后来都专门来吓唬他和沈夏。 沈夏胆子也小,结果因为丈夫太不中用,被迫承担起保护老公的重任,拉着秦严骞四处躲,反而给队里其他人争取了解密时间。 等到出来,秦严骞脸色惨白,整个人虚弱地挂在自己老婆身上。 沈夏觉得他重死了,费力地架着他,嘟嘟囔囔地嘲弄道:“就这样还说要保护我呢。” 秦严骞英俊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狡辩说:“这都是假的,宝宝不怕。” 换衣服时,沈夏刚脱了毛衣背心,就感觉到什么,把丈夫拉到更衣室的角落。 秦严骞已经换好衣服,看见小孩还穿着这里的道具服,问道:“怎么了,老婆?” 沈夏脸蛋涨得通红,让男人挡着自己,有些难以启齿。 两人贴得极近,秦严骞闻到小孩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奶香味儿,明白过来,压低声音问:“弄上了?” 沈夏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红着脸,有些焦急道:“怎么办啊?” 秦严骞安抚地摸了摸他滚烫通红的脸蛋,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遮住小孩濡湿的胸口,温柔道:“没事。” 他早就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双肩包里来之前就装了小孩用的吸奶器。 两人躲进隔间,沈夏也涨得难受,解开衬衣的纽扣,让男人帮自己按摩缓解疼痛。 浓郁的奶香味儿在狭窄逼仄的空间里扩散开来,沈夏脸颊绯红,手不自觉握紧男人结实的小臂。 秦严骞帮他弄好以后,抬头看到小孩害羞得红通通的脸蛋,忍不住凑过来吻他:“老婆好香。” 第125章 秦沈婚后番外05:再生一个 宝贝的嘴唇软软甜甜,秦严骞先是轻轻碰了碰,然后小心捧住小孩软嫩的脸颊,动情地深吻他。 沈夏呜咽着承受,俊秀白皙的脸蛋因为呼吸不畅变得通红,怕被别人发现,用手拍男人的后背,喘息道:“不要了……” “老公想要……”秦严骞吻完他的唇,又去吻小孩敏感的耳根,英挺的鼻梁蹭着沈夏小巧通红的耳垂,声音喑哑,“宝宝不喜欢老公这样吗?嗯?” 男人身上泠冽好闻的气息将小孩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沈夏被他亲得迷迷糊糊的,双手挡在两人,推拒男人结实的胸膛,声音软糯:“不喜欢,你太坏了……” 总是欺负他,他骂几句,打两下,就又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来讨可怜。 秦严骞看着神情迷蒙的小孩,伤心问:“那宝宝喜欢谁?” 沈夏想了几秒,才懵懵地回道:“喜欢圆圆……” 他怀胎十月生下的小宝宝,从他身上掉下的肉,他当然喜欢,爱到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头肉都给她。 秦严骞又立刻扑上去吻他,不要脸道:“那我们再生一个。” 当然还是没有得逞。 男人被老婆又扇了几个耳光,英俊的脸印着红通通的指痕,独自去找这里的负责人把小孩穿过的衬衫和毛坎肩买了下来。 沈夏觉得丢人,换上自己的衣服,就直接到停在外面的车里去等他了。 天热,沈夏玩了一下午也累了,秦严骞再回来时,便说要回家看女儿。 男人原本晚上还有安排,但看小孩躺在座椅上,困倦地闭上眸,便取消了之后的行程,带着宝贝回了家。 沈夏一回家就去洗澡,又换上舒适的睡衣,到婴儿房去逗女儿玩。 秦严骞也跟过去,看着小孩高高兴兴地抱女儿,亲热地吻女儿的小脸蛋,心里酸溜溜的。 沈清欢三个月了,五官逐渐张开,皮肤白白嫩嫩,大大的眼睛像两颗葡萄似的,漆黑澄澈,像极了小时候的沈夏,秦严骞看着也欢喜,极其疼爱这个女儿。 可偏偏小圆圆越长越大,跟中了邪似的,他一抱就哭,哭得秦严骞头疼,每次还要被老婆责骂,平时也只敢让老婆或者保姆抱着女儿,自己在一旁看。 他的老婆孩子,却一个都不能亲近。 小孩陪女儿玩,也不搭理他,秦严骞越想越闷气,自己玩了一会儿小圆圆的玩具,就黯然神伤地回卧室了。 沈夏陪女儿玩到天黑,抱着女儿吃晚饭时,没在餐桌前看到男人,问保姆,才知道秦严骞一直都没从卧室出来。 吃完饭又把女儿哄睡,沈夏才回了卧室,看见丈夫像个僵尸似地躺在床上,走过去坐到他旁边,拍他:“你怎么不吃饭?” “不饿。”男人闭着眼,闷声道。 沈夏看出男人生气了,但也懒得哄他,硬邦邦道:“哦,那你睡觉吧。” 说完起身要走:“我今天去陪圆圆睡。” 秦严骞立马睁开眼,翻过来伸手拽住他。 养了快半年,男人身体终于好了些,身上又有了肌肉,一下子将他抱到床上,委屈道:“你怎么这样。” “我怎么了?”沈夏坐在他身上,也不高兴道,“你自己说不饿,我还能硬灌你喝汤吗?” 秦严骞倒是想让小孩一勺一勺喂自己,最好嘴对嘴喂,但他不敢说出来,说出来肯定又要被骂流氓挨打。 小孩柔软饱满的臀肉压在他的大腿上,他忍不住揉了几把小孩腰上的软肉,埋怨道:“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你老公。” 沈夏哼哼:“你讨厌死了,我干嘛要心疼。” 秦严骞看他气嘟嘟撅起的嘴巴,大手抚摸着小孩软嫩柔滑的脸,坏道:“讨厌我又要搂着我睡觉,我昨天不回来,还要抱我的西装,宝宝拿老公的衣服想做什么坏事?” 跟男人在一起睡太久,闻不到秦严骞身上的气息沈夏就睡得不安稳。 秘密被发现,沈夏脸红大叫:“你闭嘴!” 秦严骞趁机深吻住他,舌头钻进小孩的口腔,灵巧地勾住男生香软的小舌头吮吸。 沈夏被他吻得呼吸不过来,纤长浓密的睫毛不停颤动,双手拍打男人的肩膀,挣扎道:“流…氓,快放开我……” 白嫩嫩的小脸被男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捏住,秦严骞咬了一口他的耳垂,无耻道:“宝宝是笨蛋,结婚了做这种事怎么还能算流氓呢。” 男人的声音太低哑,又故意贴着他的耳廓湿湿热热地讲话,沈夏感觉自己的大脑像窜过去一阵电流似的,酥酥麻麻。 他被秦严骞气晕了头,说道:“那离……”_娇caramel堂_ 秦严骞可没敢给他说完的机会,又吻住他。 沈夏没他力气大,制不住男人。 秦严骞吻了他一会儿,再放开他,沈夏气喘吁吁地呼了几口气,还要骂他,又被吻住。 就这样被吻了大半个小时,男生的脑子因为缺氧晕晕乎乎,嘴唇都被亲肿,舔一下就热热麻麻的。 沈夏双手被男人一只手轻松束住,毫无反抗之力,一咧嘴,羞恼地哭出来:“你又欺负我…呜呜……” 他就知道男人是条大尾巴狼,装不了两天好人。 秦严骞看小孩哭了,连忙放开他,哄道:“好好好,不玩了,不玩了,老公错了……” 沈夏气愤地扇了他一耳光。 秦严骞承下来,握住小孩的手,用被打红的脸蹭了蹭他柔嫩的掌心,另一只手指尖轻轻擦拭掉宝贝颤动睫毛上沾染的泪渍,心痛说:“宝宝别哭了,老公心疼。” 过去犯的错太严重,现在只是亲近就这么难,秦严骞心都要破碎了。 沈夏泪眼朦胧地看面色苍白痛苦的男人,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又软软地抱住他,哽咽道:”不能再欺负我……” 秦严骞情绪低落到谷底,又被小孩一句话拽回来,亲吻着自己宝贝泛红的眼尾,声音温柔宠溺:“不欺负,疼宝宝还来不及。” 沈夏吸了吸鼻子,双手捧住男人的脸,主动碰了碰他的唇,看见男人蓦地明亮,充斥着兴奋的眼睛,害羞道:“可是我长胖了,再等等好不好……” 他虽然比怀孕时大腹便便的模样清瘦了些,但还是胖乎乎的,腰上都是软肉。他觉得自己没有以前好看,也怕男人看了又说他丑。 秦严骞忍得实在难受,温柔抚摸小孩柔软腰肢,说道:“宝宝这样就很好。” 又热情地吻他:“什么样子都漂亮,老公都喜欢……” 沈夏本来是想来叫男人喝粥的,结果现在被秦严骞黏黏糊糊亲着,自己倒被灌了一大碗迷魂汤,最终还是稀里糊涂地应了。 两人心意相通,生活也比以前和谐许多。 秦严骞每天刚下班,就早早赶回来陪老婆和女儿。 小圆圆熟悉他身上的气味后,也终于不再对他抗拒,看见秦严骞就张开胳膊,懵懵懂懂地要抱抱。 快一岁的沈清欢出落得已经很白嫩漂亮,穿着糖果色小蓬蓬裙,像个甜蜜可爱的小公主。她正在学说话,声音软软糯糯的,问秦严骞和沈夏叫爸爸妈妈。听着女儿治愈的声音,秦严骞简直要高兴疯。 平时在下属面前不苟言笑冷漠严肃的男人,在家里毫无形象地跪在地上,让女儿坐在宽阔的肩膀上抱着自己的头,主动当大马,背着可爱的女儿在屋里的地毯上追着小猫爬来爬去,逗得小圆圆张着刚长出几颗小乳牙的嘴巴,咿咿呀呀笑个不停。 沈夏在旁边看护父女俩玩闹,担心道:“你慢点,别把女儿摔了。” 秦严骞扶女儿扶得很稳,说道:“我有经验,你小时候还在我背上坐过呢。” 小孩一两岁的时候就特别黏他,每次来他家玩,都要他抱着。 长相可爱的像个小天使,性子又娇纵得很,一惹他不开心就要挠他脸,揪他头发。秦严骞那时也不过八九岁,好几次被小沈夏打哭,下定决心不再理这个小屁孩。结果沈夏又来抱他大腿,软糯糯求着他,说要哥哥骑大马时,他又忍不住跪下来,让小孩骑上去。 沈夏那时候太小了,对这些事根本没印象,不过他确实从小就喜欢屁颠屁颠跟在男人后面,做出这些事也不奇怪。 男生听得脸红,哼道:“我哪里有那么调皮。” 秦严骞放下急于跟猫咪玩闹的女儿,给他看自己脖颈昨晚被挠出的血痕,表情一本正经,声音却带着笑意:“现在不是也一样,骑大马不高兴,还打人。” 沈夏羞恼地又要揍他:“你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混账话!” 秦严骞抱着女儿当挡箭牌,小圆圆白嫩嫩的小腿在空中晃荡,高兴地咯咯大笑,朝沈夏挥舞着小胳膊,奶声奶气地叫道:“妈妈,妈妈!” 沈夏心瞬间软化成一滩水,疼爱地接过自己的孩子,亲吻沈清欢的小脸蛋,开心地应道:“哎。” 秦严骞也趁机凑过来,抱住他,在心爱的宝贝和孩子脸上各亲了一口。 晚上小圆圆睡在隔壁,秦严骞亲昵地搂着坐在自己身上的小孩,嗅着老婆身上甜甜的奶香味儿:“是不是该断奶了?” 沈夏脸颊潮红,唔了一声。 当初还信誓旦旦要女儿喝奶粉的男人现在垂着头,厚颜无耻地含糊道:“好香,舍不得。” 沈夏脸颊更红,纤长白皙的手指插入男人头上浓密漆黑的发丝,羞恼地揪他头发:“秦严骞,你够了!” “宝宝,”秦严骞头发都被他揪掉几根,痛叫求饶道,“老公错了,老公错了……” 还真没说错,从小到大,都只会这样发脾气。 又软又娇,惹人心动。 第126章 秦沈婚后番外06:女儿打架 秦严骞因为自己父母的教育方式,对孩子便不想那么苛刻,沈夏又一直是个性子软的,于是沈清欢长到三岁半的时候,被家里两个大人宠得无法无天,猫嫌狗厌。 大清早两人还在被子里安睡,精力旺盛的沈清欢就从隔壁哒哒哒地跑过来,像颗火力十足的小炮弹,扑通一声跃到床上。 秦严骞睡在外边,被宝贝女儿一脚踩到肚子,痛叫一声,睁开眼无奈道:“圆圆啊,你想把你老爸砸死啊?” 穿着一身卡通小睡衣的沈清欢像条粉色的扭扭虫,拱到两人之间,开心道:“快起床!下雪了我要到外面玩!” 沈夏昨晚被折腾得久了,现在正瞌睡,迷迷糊糊地抱住孩子:“妈妈好累,再睡一会儿。” “不行!我要玩雪!我要玩雪!” 三岁的小姑娘一吵起来宛如成精的哨子,他们谁也管不住,沈夏困得要命,怒道:”秦严骞,带你女儿出去!” 秦严骞只得认命从床上起来,抱着女儿去隔壁,边走边叹气:“圆圆,你总这样把你妈妈惹生气,爸爸很难哄的。“ 沈清欢被他们平时宠得受不了一点委屈,听了秦严骞的话,那双跟沈夏一模一样的黑溜溜大眼睛瞬间溢上来水汽,小嘴一咧就哭了出来:“爸爸怪我呜呜呜!呜呜呜呜!!” 大滴大滴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比她妈妈小时候那个娇纵性子还要命。 秦严骞最怕听见她哭,每次被老婆听到都免不了一顿吼,赶紧哄:“不哭不哭,爸爸爱你,等会儿给你吃小蛋糕。” 小清欢表情瞬间多雨转晴,浓密卷翘的睫毛还沾着亮晶晶的泪渍,就嘿嘿笑了出来,亲亲热热地搂着爸爸脖子,奶声奶气道:“我也爱爸爸。” 调皮顽劣的不得了,偏生是个女儿,秦严骞打也打不得,骂也张不开口。 给女儿换好小棉袄,三岁的小孩子像个胖嘟嘟的小面包,一摇一摆在地上蹦蹦跳跳。 秦严骞自己睡不成,又不怀好意地哄女儿去把妈妈也叫起来。沈夏被又跑进屋的女儿推了又推,也只能不情不愿地起床,边套衣服边恨恨地瞪在旁边偷笑的男人。 小清欢被爸爸抱着,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又漂亮又澄澈,好奇地盯着沈夏布满暧昧吻痕的脖子看了一会儿,又回头天真地问秦严骞:“爸爸,妈妈脖子上怎么总有伤啊?你是不是偷偷打妈妈,坏爸爸!” 沈夏的脸瞬间涨红,秦严骞笑着回答:“平时都是妈妈打爸爸,爸爸怎么敢还手打妈妈呢。那是蚊子咬的。” 沈清欢人小鬼大,哼道:“现在是冬天,怎么会有蚊子。” 秦严骞捏了捏她鼻子,说:“冬天也有大蚊子啊,嗡嗡嗡,专咬不听话的小朋友!” 沈清欢被自己爸爸捏得喘不过气,大叫道:“妈妈,爸爸他又欺负我,你帮我揍他!” 沈夏穿好衣服,走过来打了秦严骞背一下,不高兴道:“又想惹女儿哭!” 接过小鼻尖都被捏红的宝贝女儿,疼爱说:“妈妈带你去外面玩。” 沈清欢趴在沈夏肩头,冲拿上大衣匆匆跟在后面的秦严骞做鬼脸。 大雪下了一整晚,别墅的露天花园里除了已经被佣人清扫好的道路,其他地方都覆上厚厚一层白雪。 沈清欢从自己妈妈怀里下来,就欢快地跑到雪地里捏了个雪球丢秦严骞,结果被幼稚的男人拿着个小桶倒了一头雪,气得直哭。 沈夏看女儿被气哭,踢了一脚秦严骞,假装把男人放倒,说:“圆圆,来把你爸爸埋在雪地里。” 沈清欢顿时扑上来,像个小土匪似得抢过秦严骞手里的小塑料桶,卖力地往里拢雪,再倒到他身上,大有要把自己老爹活埋的架势。 秦严骞灰头土脸地躺在雪地里,被自己老婆按着,丝毫不敢动,哭笑不得说:“老婆,你这是要带女儿谋杀亲夫啊。” 沈夏气哼哼道:“埋了你,再娶个听话的新老公。” 说完就尖叫起来,被突然发力的男人搂住腰,一翻身压在身下。秦严骞一手制住老婆的双臂,对女儿道:“快,埋你妈妈。爸爸允许你今天吃蛋糕。” 沈清欢也兴奋地尖叫,立刻朝自己老爹这边倒戈,又屁颠屁颠提着小塑料桶扒雪埋妈妈。 小白眼狼。 沈夏被墙头草的女儿气到,又联合秦严骞埋女儿。 三人玩得身上都是雪,秦严骞让保姆带女儿去换衣服和洗漱,自己也和老婆一起到卧室洗漱。 刷完牙后趁女儿还没过来,秦严骞拉着沈夏坐到自己腿上,吻了吻老婆的脸,又提:“不如把圆圆送幼儿园吧。” 当初别的同龄小孩子都去上幼儿园时,老婆舍不得把女儿送去,错过了开学时间。现在家里这个小作精一天比一天大,一天比一天能闹腾,谁都拿她没办法。 沈夏困得不停打哈欠,也被小清欢折磨得心力交瘁,终于松了口:“等下半年吧。” 老婆刚漱过口的嘴唇粉润柔软,秦严骞看着心痒,伸手卡住他下巴,黏糊糊地和老婆接吻。 两人亲热还没几分钟,沈清欢又跑过来,看见他们搂在一起,也要抱抱。 秦严骞被容易害羞的沈夏一把推开,不餍足地舔了舔唇,走过去抱女儿。 男人往自己小姑娘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气笑道:“哎,我的宝贝女儿,你可真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啊。” 有了这个活蹦乱跳的小包子,他想和老婆多亲近亲近都要难捱地等到半夜,生怕让自己女儿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这样又过去半年,终于把小魔头送去幼儿园。 虽然很不道德,但秦严骞和沈夏都松了一口气,期待着这里能给他们顽劣的女儿来个“思想改造”。 结果上午送去,下午幼儿园的老师就给秦严骞打电话,说他女儿把幼儿园其他小朋友打哭了。 秦严骞:“……………………” 得亏留的联系方式是他的,如果是沈夏的,他老婆估计会被气得心梗。 男人匆匆开车从公司赶到幼儿园,看到趴在办公室里地上大哭的女儿,血压都升高了。 沈清欢在家里从来没有受过气,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滚,谁靠近就踹谁,哭得声嘶力竭,嗓子都哑了,办公室的老师全拿她没办法。 被她打哭的小姑娘也躲在自己老师的身后,抽抽嗒嗒地哭。 那个小姑娘的老师一看见他过来,就让他看自己身后的孩子,说道:“秦先生,你看,你姑娘把人家孩子打成什么样了。” 小姑娘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上还留着被小清欢推到地上滚出的灰尘,小脸哭得通红,还抿着唇不敢发出声音,看起来尤为可怜。 秦严骞头一次对女儿发火,把沈清欢从地上拽起来,痛心地训道:“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为什么要欺负人?!” “呜呜呜呜!”沈清欢看自己爸爸居然也不站自己这边,哭得更大声了,含糊不清说,“她,她不给我让秋千呜呜呜呜!” 活动的时候,沈清欢想玩秋千,看见这个小朋友占着,就对她说自己也想玩,结果这个人居然拿虫子吓唬她,她一害怕,就把她推到地上了。 幸好沈清欢也就窝里横,没真给人家弄出什么伤。 秦严骞头疼道:“那也不能动手啊!快给人家道歉!” 沈清欢也是个倔性子,死活都不道歉。秦严骞被她气得胸口痛,看那边小姑娘还在可怜兮兮地哭,连忙走上去安慰她:“叔叔是清欢的爸爸,清欢已经知道错了,她就是害羞才这样,叔叔肯定会让她给你道歉的。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的,看起来性格就很内向。 秦严骞尽量把自己语气放得很温柔和缓了,但小姑娘也只睁着一双颜色浅淡的琥珀色眸,怯生生地看着他,小手紧紧抓住自己老师的衣角,一句话也不敢说。 还是徐老师介绍道:“她叫陆桑,等会儿父亲也会过来。” 沈清欢看爸爸居然不管自己,走过去跟那个讨厌鬼说话,气愤地又滚到地上,哭得更加凶。 秦严骞没心思管她,从口袋里翻出几颗糖,递给面前的小姑娘,刚想再说几句话,门那边又响起脚步声。 面容俊美的男人听到办公室里传出的嚎啕哭声,心慌地快步走进来,焦急问:“老师,我女儿怎么样了?” 男人的声音温润清朗,格外熟悉。 秦严骞怔愣地回头看,看见和他同样怔愣的陆阳舒。 这时哭也不敢发出声的小姑娘终于带着犹豫和胆怯从老师身后走出来,低低弱弱地叫道:“爸爸……” 陆阳舒快步走上前抱起她,温柔摸了摸她的脸庞,同时还惊讶地看着秦严骞和还在地上翻爬滚打的沈清欢。 那一刻,秦严骞心里第一次升出想揍自己宝贝女儿的冲动。 他真是被这个小魔头坑惨了啊,这辈子都没在过去的情敌面前这么丢脸过。 第127章 秦沈婚后番外07:想和你一起玩 秦严骞尴尬地去把自己还在地上打滚的女儿提起来,小声训道:“真不让你老爸省心!” “呜呜呜呜!” 爸爸不帮自己,沈清欢也哭得没力气了,小手抱着爸爸的腿打哭嗝,往秦严骞的西装裤上蹭鼻涕。 小清欢眼圈红红,小鼻头也红红,亮晶晶的眼泪鼻涕糊一脸。 秦严骞看着都觉得邋遢,嫌弃地打完她身上的灰尘,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给女儿擦小脸,一边擦一边尴尬地朝陆阳舒道歉:“对不起……我女儿她被惯的太调皮了,不懂事……” “这是圆圆?”陆阳舒抱着陆桑,看着他身后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迟疑问。 参加完沈清欢的满月宴后,他就和柯越一起去国外进修了,在那里呆了三年,去年才回国重新开始拍戏。他们这几年都没见过面,在他印象里,小圆圆还是个只会挥舞着小胳膊傻笑的小婴儿。 “……嗯。”秦严骞自知理亏,拉着女儿的手说道,“快叫陆叔叔。” 爸爸很少这样绷着脸,沈清欢吸溜着鼻子,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好奇地看着面前容貌俊美的男人,不情不愿地叫道:“陆叔叔……” 又张开胳膊要秦严骞抱起来,和自己爸爸咬耳朵:“这个人是那个讨厌鬼的爸爸吗?他会不会揍我,爸爸你能打过他吗?” 自以为声音很小,实际整个办公室都能听到,秦严骞面色尴尬,恨不得捂住自己宝贝女儿叭叭叭不停的小嘴巴。 陆阳舒微微笑了一下,转回头温柔地用手擦去陆桑脸上的泪痕,温声问:“桑桑,怎么回事啊?” 小姑娘怯生生地用手搂住男人脖子,声音细如蚊呐:“她把我的牛牛弄丢了……” 陆阳舒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讶道:“你把牛牛带到学校了?” 女儿瘪着嘴,小声哭着:“呜呜……” 陆阳舒也有些头疼。 陆桑是他和柯越在孤儿院领养的孩子,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平时很喜欢和各种昆虫玩。 牛牛就是柯越刚给陆桑买的天牛,那虫子比小婴儿的拳头都大,他看了都犯怵,也难怪小圆圆会害怕。 陆阳舒轻叹一声,揉揉女儿的小脑袋,吻了吻她额头,安抚道:“没事,爸爸再给你买。” 陆桑哭着搂紧爸爸脖子。 双方都有问题,老师看他们也认识,家长没什么火气,就让他们私下协商处理。 四人走出办公室,秦严骞看那小姑娘还趴在陆阳舒的肩头哽咽,便拍拍自己女儿,没好气说道:“看你做的好事。” 沈清欢被放下来,气鼓鼓地踩了一脚自己老爸皮鞋,又跑到陆阳舒面前,叉着小胳膊对着陆桑奶凶奶凶地喊:“喂,讨厌鬼,你为什么要拿虫子吓我!” 陆桑泪眼朦胧地垂头看这个漂亮娇纵的小公主,委屈道:“我想和你一起玩……” 但她一巴掌打走了牛牛,还把她推到地上,陆桑在孤儿院时就因为瘦小经常受欺负,很害怕。 拿虫子吓唬自己,还在爸爸面前哭,害爸爸训自己,沈清欢本来看她长得挺可爱的,想和她一起玩秋千,现在心里讨厌死她了。 但听到陆桑这句话,沈清欢脸又莫名红起来,有些羞恼说:“谁要和你一起玩,讨厌鬼!” 想了想还觉得不够解气,又学自己妈妈平时骂爸爸的话,气汹汹地骂道:“臭流氓!” 秦严骞:“……” 陆阳舒:“……” 秦严骞面色青青白白,想:女儿啊,你是恨不得把你老爸的脸都丢光啊。 陆阳舒轻笑一声,捏了捏怀里女儿的小脸蛋,把陆桑也放下来,蹲在地上,扶着女儿的小肩膀温柔问道:“桑桑是想和妹妹玩吗?” 陆桑哽咽地点点头。 “妹妹和爸爸一样,害怕虫子的。”陆阳舒从口袋里拿出两个桑叶形状的小发夹,放在女儿白嫩的小手心里,“把这个送给妹妹吧。” 陆桑抽噎了几下,眼泪汪汪地看向还气呼呼站在旁边的沈清欢,小心翼翼地把手送过去,细声细气说:“对不起,吓到你了,这个送给你。” 沈清欢原本小嘴撅得比酱油壶还高,又眼馋那两个漂亮的小发夹,快速从陆桑手里拿走,哼哼唧唧道:“那我就原谅你吧。” 被宠坏了,打人还这么有理,秦严骞真是被她气得胃疼:“人家都向你道歉了,你也要向人家道歉才对。” 小清欢愤愤瞪了一眼自己老爹,从自己头上取下滚歪了的小皇冠,放到陆桑手里,别别扭扭说:“对不起,我也不该推你。”反正在家里她还有很多。 陆桑看着手心亮晶晶的小皇冠,抿着唇,微微露出一点笑意。 两个小朋友和好后,又亲亲热热手拉手到旁边去玩跷跷板。 留下两个男人相对无言地站在那里。 两人默默看了一会儿玩闹的女儿,陆阳舒觉得气氛太尴尬,主动开口道:“圆圆居然都长这么高了。我记得当时看她,又小又软,还没我两个手掌大。” “是,都四岁了,能不大吗?”秦严骞也怀念那时候又乖又软的女儿,可不像现在这么闹腾能吵吵,顺口问,“你女儿几岁了?” “六岁。” “六岁了?”秦严骞惊讶道。陆桑看着瘦瘦弱弱的,还没沈清欢高,秦严骞还以为陆阳舒是老糊涂了,才让自己女儿问圆圆叫妹妹。 “嗯。”陆阳舒苦笑说,“以前生活不太好,营养不良,现在才这么高,怕送去小学受欺负,才让她再上一年幼儿园。” 他和柯越领养陆桑也才两三个月,陆桑上周才开始对他们的称呼由叔叔转为爸爸。 孩子性格太内向了,有时一整天都不愿说一句话,在幼儿园里也没有朋友,就偷偷把家里的虫子带过来玩。 今天接到老师说女儿跟别的小朋友闹矛盾了,陆阳舒着实惊讶,没想到是秦严骞和沈夏的小女儿。 秦严骞顿时心疼起来。 有了女儿后,再冷硬的心肠也软了,看不得小孩子们受苦受难。 等两个小孩玩累了,两人各自领着女儿回家, 小清欢早上哭着来,下午笑嘻嘻地回去,奶声奶气说道:“爸爸,我明天还要来幼儿园找陆桑玩。” 秦严骞一手拉着闺女,一手提着闺女的小书包,绷着脸想这还用你说,不想来也得来。 沈清欢又说:“爸爸,我想改名字。” “改什么名?”秦严骞瞪眼看鬼主意就没消停过的小清欢,这个名还是他好不容易想出来的。 “陆桑的名字就是她自己想出来的,我也要用自己想的名字。” “你想叫什么?” “陆桑说她喜欢桑叶才叫桑桑,我喜欢吃蛋糕,我想叫沈蛋糕。” 秦严骞一巴掌拍到她的小脑袋上,威严道:“小坏蛋,乱动手,一个月都不能吃蛋糕。你以后就叫沈小坏蛋吧。” 沈清欢小嘴一咧,又大声哭起来:“呜呜呜呜呜呜!” 反正老婆也不在,秦严骞就让这个小混蛋在外面哭够了再回家。 当然晚上沈小坏蛋红着眼圈向沈夏告状的时候,秦严骞还是免不了老婆一顿揍。 秦严骞也告状,告沈清欢居然对陆阳舒的女儿动手,沈夏果然气得胸口疼,又舍不得揍女儿,就再揍了一顿秦严骞,怪他把女儿宠成这副德行。 男人挨了两顿打,下令沈清欢可以吃蛋糕的日期延长到三个月以后,气得沈清欢哇哇大哭,把原本在客厅玩闹的猫咪吓得四处乱窜。 家里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个白天,又开始鸡犬不宁。 第二天秦严骞特意起了个早,自己去送沈清欢上幼儿园,果然碰到了也来送女儿上学的陆阳舒。 秦严骞一边在心里庆幸自己机智没让沈夏来送,一边尴尬地和男人打招呼:“也来送孩子啊?” 陆阳舒点点头,眉眼微垂,看起来居然有点不好意思:“想和你们商量件事。” 这是陆桑头一次交朋友,双方家长又是熟人,陆阳舒便想让性格开朗外向的小清欢多和陆桑接触接触,带着女儿玩玩。 只要闺女愿意,秦严骞当然没意见。 陆阳舒便从口袋掏出两张票券递给他。 “这是?”秦严骞莫名其妙地接过,看见是两张游乐场的vip亲子票。 陆阳舒解释道:“这周我和柯越原本想带桑桑去游乐场,桑桑说想和圆圆一起玩。” 秦严骞:“……” 他顿时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接这玩意儿。 在动物园,海洋馆,天文馆,游乐园等一众倍受到小孩子欢迎的场所中,他最讨厌的就是游乐场,为什么陆阳舒就偏偏能选中这个“好地方”。 连沈夏提想带圆圆去游乐场玩,秦严骞都以孩子太小为理由含糊过去,自然现在也是不乐意的。 他正想借口推辞,面前男人又特别真诚道:“我已经让桑桑邀请圆圆了。如果圆圆同意,你和小夏周末能带着圆圆过来吗?” 秦严骞:“……” 说的这么好听,这事已经让小魔头知道了,晚上再告诉夏夏,还有他说话的份吗?他能不去吗? 第128章 秦沈婚后番外完 果然,回去小清欢就把这个消息传达给了沈夏。 沈夏也早就对秦严骞逃避去游乐场不满了。 他一直想和秦严骞一起再去那里玩一次,然而他丈夫在这件事上格外抗拒,每次他提出来都各种找理由推辞,仿佛里面有什么恐怖的怪兽似的。 这次女儿也闹着要去,沈夏看秦严骞还想拒绝,生气道:“那周末我带着女儿去,你一个人在家喂猫吧。” 秦严骞怎么可能让沈夏这样去见陆阳舒,最终还是应下来。 周末早上,秦严骞一醒来想到即将要面对什么,胃就已经开始不适了。 一向做事利落的男人今天干什么都拖拖拉拉的,沈夏给女儿换好衣服后,到卧室看到男人居然还穿着睡衣在磨蹭,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是不是不去了?”沈夏脸色铁青,抱着小清欢转头就走,“圆圆,爸爸是个言而无信的坏蛋,妈妈带你去游乐园玩。” “别别别,”秦严骞赶紧去拦,“老婆,我这不是还没挑好衣服嘛。” 沈清欢趴在妈妈身上,也对秦严骞做鬼脸,奶声奶气地起哄喊:“坏蛋爸爸!不跟爸爸玩!” 小混蛋。秦严骞看老婆好像真的生气了,仗着自己力气大把两人抱起来,拉到床上:“等我一分钟。” 然后飞速到衣帽间换好衣服,出来见老婆还气呼呼地坐到床上,没带着女儿走才松了一口气。 秦严骞抱起女儿,捏了一下小清欢的鼻子,假装心痛说道:“圆圆,怎么能这样说爸爸呢。爸爸平时多爱你啊。” 亲亲女儿的小脸蛋,又弯腰亲了一下沈夏,讨好道:“老婆,我好了,我们走吧。” 沈夏还有些气,但看着女儿在场,不想跟他多说,冷哼了一声,起身站起来往外走。 三人到游乐场时,陆阳舒柯越他们已经等在那里了。 两人的身高和气质都出类拔萃,即使戴着口罩抱着个小娃娃,也引得不少人注目。 “桑桑!”沈清欢在车上就看见了自己的小伙伴,刚下车就迫不及待地挥着小胳膊朝陆桑跑过去。 陆阳舒笑着把陆桑放下来,让两个相好的小朋友拥抱。 沈夏一路上都没和秦严骞说话,看到女儿跑过去,也朝那边走去,被秦严骞拉了一下。 男人从身后半搂住自己老婆,低低哄道:“我知道错了,别生气了嘛,今天开开心心玩。” 因为过去的经历不太好,沈夏希望能和男人再来游乐园好好约会一次,弥补那次的遗憾。但男人却死活不愿意,仿佛到这儿就要他命一样。 不过既然现在已经到了,沈夏也不想再计较那么多,勉强消了气,嗯了一声。 “老婆真好。”秦严骞低头亲了他脸颊一下,牵着他的手往那边走。 沈清欢正在吃陆桑给她带过来的小甜点,小脸颊撑得圆圆鼓鼓的,看见爸爸妈妈过来,怕秦严骞没收她的小点心,连忙拉着陆桑躲在身高比较高的陆阳舒身后。 秦严骞看见这幕,觉得自己真是养了个小白眼狼。 陆阳舒笑着和沈夏打招呼:“小夏,好久不见。” 沈夏见到陆阳舒,脸色也好了些,声音柔软道:“陆哥。” 两人虽然没走到一起,但总归是有些美好回忆的。 秦严骞听到那声“陆哥”心里就开始发毛,和同样警惕的柯越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约而同把爱人的手牵得更紧。 秦严骞没好气地对还躲在陆阳舒身后的女儿叫道:“圆圆,过来,不准吃那么多甜食。” 沈清欢不情不愿地从陆阳舒身后露出个还沾着点心屑的小脸,回嘴道:“我不要!” 真是不让人省心,秦严骞被自己宝贝女儿气得脑子疼,声音高了点:“你给我过来!” “偶尔吃一点没事吧。”陆阳舒温声为孩子说好话,“那是桑桑昨晚特意为圆圆烤的,做了好久呢。” 沈夏以前也被男人管束着吃甜食,不满地拍了一下秦严骞,同仇敌忾:“吃点怎么了,你干嘛凶女儿?!” 秦严骞声音立马又低了下来,委屈地解释道:“我那不是怕她再牙疼嘛。” 沈清欢看妈妈和这个叔叔都为她说话,更得意了。一路上都让沈夏抱着,还要黏着陆桑,跟在陆阳舒身边。 秦严骞真的快被这个宝贝女儿气吐血。 他只能同柯越走在一起,看着前面自己老婆和前男友各自抱着孩子,跟对小夫妻似的温声细语地讨论养孩子的经验。 他只和柯越见过一次,也不知道自己旁边这位晓不晓得他爱人和自己老婆以前的好事,但看男人戴着口罩都挡不住的阴沉脸色,估计心里也不好受。 秦严骞实在忍不下去,低声对柯越说:“朋友,你把你对象带走行不行?” 柯越心里也压着火气,声音冷漠:“你以为我不想啊,桑桑非要和你家闺女一起玩,我怎么带走?” 得,看来这位家庭地位跟自己也差不多。 秦严骞死心了。 到开始玩项目时,一个旋转咖啡杯只能坐四个人,沈清欢非要和陆桑坐一起,沈夏和陆阳舒自然得看护女儿。 秦严骞本来是想来游乐场也能有个温馨的三人世界,结果现在却是和个陌生男人坐在一起,被儿童摇摇杯摇得晕头转向。 接下来还有旋转木马,水果飞椅,海盗船等一系列令人眩晕的儿童项目。 秦严骞面无表情地听着周围一圈刺耳的尖叫声,只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从海盗船上下来就脚步虚浮地直奔垃圾桶,把早上的饭吐了个干净。 沈清欢还专门跑过来哈哈嘲笑他:“爸爸,你太弱了。” 小王八蛋。但秦严骞连瞪女儿的力气都没了。 他的头又开始痛,又一轮胃酸涌上来,男人面色惨白地对着垃圾桶呕吐。 “怎么会这么严重?”沈夏担心地看着男人。他记得上次来的时候,秦严骞还能面不改色地坐跳楼机和大摆锤。玩过山车会吐,但今天带着圆圆,他都没打算坐过山车。 秦严骞知道怎么回事。他磕到头后,就很容易眩晕,有时坐车时间久了都会不舒服,但对生活没什么严重影响,便一直没告诉沈夏。 好不容易来一次游乐场,他也想让小孩和女儿开开心心的。 吐过之后,秦严骞脸色好了些,温声问女儿:”没事的,圆圆还想玩什么项目?爸爸带着你们去玩。” 沈夏看着他苍白的脸,有点心疼,说道:“不玩了,先歇会儿吧。” 沈清欢年纪小,看不出爸爸的异样,听了沈夏的话便有些不乐意,摇着沈夏胳膊说:“妈妈,我还想玩呢,我想和爸爸再坐一次摇摇杯。” “乖,爸爸身体不舒服。”沈夏揉揉女儿的小脑袋,“过会儿妈妈陪你再玩一次。” “爸爸都说他没事了。”沈清欢不高兴道,“爸爸力气大,可以像陆叔叔抱着桑桑那样抱着我玩。” 看妈妈还是不同意,委屈地瘪起小嘴巴,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秦严骞刚要妥协,抱起女儿准备去排队,被沈夏拉住。 沈夏语气也稍微严厉了些,又说了一遍:“不玩了。” 沈清欢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哭起来。 伤心的哭声把到那边的小商店买冰激凌的陆阳舒和柯越也引了过来。 陆阳舒让桑桑拿着小动物模样的冰激凌去哄妹妹,又递给秦严骞一瓶漱口水,问沈夏:“怎么了?” 沈夏脸色不太好地回道:“我老公身体不太舒服,圆圆又吵着要爸爸陪着去玩摇摇杯。” 老公?秦严骞差点把漱口水吞下去。 他们结婚四五年了,小孩向来都是直呼他姓名,这样问他叫的次数屈指可数。 “桑桑刚才也对我说还想玩,我和柯越再带着孩子去玩一次吧。”陆阳舒笑着说。 沈夏冷冷地看着抽抽嗒嗒哭的女儿:“那和陆叔叔去,行不行?” 沈清欢心里还是想和爸爸玩,但看妈妈真的生气了,不敢说不行,哭唧唧地张开小胳膊让陆阳舒抱起自己,柯越也抱起陆桑,四人去那边玩摇摇杯了。 秦严骞漱完口,苦笑道:“出来玩呢,你和女儿生什么气。” “还不是你把女儿宠坏了。”沈夏没好气道,“现在一不满意就要哭。” “你不也是,现在还动不动就哭。” “我哪有!”沈夏羞恼地拍了男人一巴掌。 秦严骞笑着制住他的手:“再叫一次。” “什么?”沈夏看着男人狭长深邃,含着笑意的眸,脸蓦地烧起来。 “宝宝都知道我说什么。”秦严骞听见小孩在陆阳舒面前那么称呼自己,满心的醋意都消得一干二净,亲了亲老婆的指尖,轻声求道,“再叫一声嘛。” 以前不懂事的时候,最希望的就是自己能说话,可以像别的小夫妻那样问男人叫老公。 结果现在可以发出声音了,沈夏憋红了脸,却望着男人那张英俊的脸,怎么都叫不出来这个称呼。 最终还是羞恼地甩开男人的手,别扭道:“这么多人呢,别耍流氓了。” 秦严骞看着小孩因为害羞涨得通红的脸,心情大好。 接下来再玩项目的时候,哪怕他只能在下面看,也不介意沈夏和陆阳舒呆在一起了。男人只要想到小孩在陆阳舒面前一口一个“我老公”这样称呼自己,就倍感爽快。 下午回家的时候,秦严骞和沈夏各自牵着女儿一只小手,问:“圆圆今天玩得开心吗?” 虽然掉了几滴小眼泪,但沈清欢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兴冲冲喊道:“开心!爸爸我下周还想来玩。” 秦严骞笑着说:“好啊,爸爸下周和妈妈一起陪着你来玩。” “太棒了!爸爸我爱你!” 沈清欢表白完爸爸,又乖乖对妈妈说:“妈妈,我今天做错了。” 沈夏故意绷着脸,问:“错哪里了?” 小清欢一本正经说:“陆叔叔说虽然爸爸身体虚,但我不能因为这个嘲笑他。爸爸年纪比我们大那么多,我应该体谅他。” 秦严骞:“…….”陆阳舒,你该死。 沈夏本来还想装得严肃点,好好教育一番女儿。 但听完小清欢的话,再看到男人青青白白的脸,他实在没忍不住笑了出来,抱起女儿:“对,爸爸身体虚,很多项目不能玩,下周妈妈陪圆圆玩个痛快,好不好?” “好耶!”沈清欢举着小胳膊欢呼,响亮地在沈夏脸上亲了一口,“妈妈,我也爱你!” 沈夏也亲了亲自己女儿的小脸蛋,疼爱道:“妈妈也爱你。” 秦严骞也舔着脸凑过去:“老婆,我呢?” 四周没有什么人,沈夏笑着在男人脸上也亲了一口:“也爱你,老公。” 秦严骞高兴地亲了亲自己老婆和女儿,然后接过小清欢,架在自己肩膀上:“圆圆,爸爸带你追太阳。”然后朝着太阳跑起来。 沈清欢扶着爸爸的头,咯咯笑个不停,兴奋地叫道:“再快点,爸爸再快点!圆圆要摸到太阳了!” 沈夏漂亮柔和的眉眼弯起来,也笑着跑过去跟住男人,喊道:“慢点,我要跟不上啦!” 秦严骞又放慢脚步等老婆,让老婆扶着女儿。 漂亮昏黄的夕阳下,三人被照射出来的身影映在洒了一层温柔霞光的地面上,拉得好长好长,幸福紧密地贴在一起。 或许女儿会长大,他们会变老。 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会永远这么幸福。 第129章 番外夏小血王和秦血奴的故事 德拉库拉·夏是一只尊贵的纯种小血王,在他的成人礼上,爷爷为了庆祝他长大,特意送给他一个体型高大血量充足的人类,作为专供他食用的血奴。 这原本是爷爷的好意,可是夏夏却因为此事愁眉不展。 因为这位血奴的脾气实在太过暴躁,他只是吸了他几口血,就对他出言不逊,还扬言一定要把他揪到太阳底下,晒死他。 “可恶的吸血鬼!快放我出去!” 冰冷潮湿的地牢里,男人因为冲撞小血王,手腕,脚踝被拴上沉重的镣铐,隔着锈迹斑斑的栏杆愤怒喊道:“我迟早有一天要放火烧了你们这个恶心的地方!” 夏夏躲在楼梯那里,他原本是想过来偷偷看看他被关押在这里的血奴有没有收敛些脾气,结果听到男人的怒吼声,竟然被吓得身体一颤,踩空台阶摔了下来。 小吸血鬼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丢脸地趴在地牢面前,抬头刚好同自己的血奴对视上。 骂得正痛快的秦严骞看着突然滚到自己面前的小吸血鬼:“……” 血族的外貌一向是公认的好,而面前这个小吸血鬼更甚,小脸俊秀清丽,肤色白皙胜雪,一双湿润透黑的圆眸看起来清纯而无辜,如果在城里见到,秦严骞只会把他认成是某个大户人家娇养出来的不谙世事的小少爷。 可他被绑到这座古堡,睁开眸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只小畜生毛茸茸的脑袋,可恶的小吸血鬼正紧紧抱着他,趴在他的肩头,尖利的獠牙深入他的脖颈,吸血吸得正欢。 吸血鬼为了麻痹猎物,吸食血液的时候通常会为对方注射自己具有引发情热效果的唾液。 秦严骞想到那种被迫承受吸食血液而引发的焦灼感,内心就充满羞耻和愤怒,手上的铁链被摇得叮当作响,骂道:“卑劣的畜生!” 夏夏从地上爬起来,他摔得身子都痛了,又挨了骂,十分委屈:“你干嘛骂我啊?” 男人恨恨道:“因为你吸血,恶心!” “吸血鬼本来就是要吸血啊。”夏夏年龄太小,自出生就一直生活在这座古堡里,除了面前这个男人,还未见过其他人类。 他好奇地看着面前高大英俊的男人,弱弱说道:“你父母已经将你卖给我了,你以后就是我的私有血奴,应该称呼我为主人。” 秦严骞想到这事更愤恨,要他问面前这个比他矮一头的小吸血鬼叫主人,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男人又开始破口大骂,夏夏被他吵得脑袋疼,又忍不住盯着男人因为愤怒脖颈绷出的青筋看。 看着看着,就流出了哈喇子。 饿了。 因为血族同人类签订了和平条约,夏夏出生以来,便只吸食同为吸血鬼的血仆的血,那天成人礼上还是他第一次尝到纯人类的血液,那种滚烫甜美的口感仿佛现在还残留在他的舌尖。 他忍不住舔了舔尖尖的虎牙,问男人:“你饿不饿?” 秦严骞愣了一下,他已经被关了整整两天,自然是饿的。”我放你出来,你不要再骂我了。“夏夏好声好气地和他商量。 男人冷哼:“吸血鬼怎么会有这么好心。” 夏夏吞了吞口水,打开门锁,踮脚抱住男人,小巧的鼻尖在男人脖颈刚刚愈合的伤口上嗅闻,低低道:“给我咬一口,我就让你吃饭。” 小吸血鬼的身子冰凉柔软,说话时粉嫩水润的唇贴着他的脸颊,就连呼出的气息也带着馥郁甜香。 “你!”秦严骞的脸突然涨红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有心推开这只不知羞耻缠上来的小吸血鬼,手上脚上却都束着镣铐,根本无法反抗。 夏夏看他不拒绝,便当他默认了,张开小嘴,咬住男人修长白皙的脖颈。 尖利的獠牙深入柔软的颈肉,小吸血鬼漂亮纯真的黑眼珠显出如浓稠血液般的暗红色,大口汲取着自己血奴新鲜滚烫的血液。 秦严骞闷哼一声,漆黑的发耸拉在额前,英俊的脸庞布满潮红,被束缚在镣铐的手绷出青筋,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夏夏还未发现男人的异样,只一心咕咚咕咚地进食。 等到再抬头,小吸血鬼看见面色惨白的男人已经不知何时昏厥过去,连忙惊慌失措地叫来仆人把他的血奴送回他的房间。 秦严骞再醒来时,只感觉身体酸软无力,仿若所有的精力都被榨干。 那只可恶的小吸血鬼骑在他的腰间,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黑眸,惊喜地看着他:“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秦严骞差点被他吸成人干,肚子也饿得咕咕叫,虚弱得连骂鬼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吸血鬼按着他结实的腰腹,傻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从他身上翻下去,跑去端来了两盘小蛋糕:“你不是说饿了吗,快吃快吃。” 秦严骞终于看到食物,叉子都顾不得用,直接上手拿起蛋糕就往嘴里塞。 夏夏看他那么饿,又给他端了两盘,抱歉道:“对不起啊,你的血太香了,我一不小心就喝多了,差点害死你。” 秦严骞本来都没想着能活着从地牢出来。 他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分神瞥了一眼这个满脸歉意的小吸血鬼,判定这是只傻子鬼。 夏夏还单纯地看着他,问道:“你既然是从外面过来的,能不能告诉我,外面是什么模样啊?” 秦严骞懒和这只小傻子血族说话,填饱肚子后就翻过身,背对着夏夏准备睡觉。 夏夏看他不搭理自己,又从男人身上爬过去,绕到他正面,用小手推他:“给我讲讲嘛,我从来没有去外面。” 小吸血鬼声音软软糯糯的,说话的语调也像撒娇一样,头一次见到人类,新奇的不得了,缠着他要他和自己聊天。 秦严骞脑子还因为失血过多晕晕乎乎的,被他烦得不行,用手制住小吸血鬼乱动乱摸的双手,睁开眸,冷声反问:“你想是什么模样?” 夏夏回想自己在家里藏书阁看过的书,好奇问:“是不是除了人族,还有很多侏儒,精灵,狼人,对,还有天使!你见过天使吗?” 秦严骞硬邦邦道:“没有。”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镇居民,怎么可能见过天使。地精倒是见过几次,都是些狡猾的小偷。 夏夏失望道:“这样啊。” 秦严骞看着小吸血鬼意兴阑珊的神情,莫名有点不太高兴,生硬说道:“我累了,睡吧。” 男人刚疲惫地闭上眼,就嗅到一股浓郁的甜香靠过来。 这小畜生不会又饿了想吸血吧? 秦严骞惊吓地再次睁开眸,见到一张近在咫尺的俊俏脸庞。 还未等到他反应过来,小吸血鬼湿湿凉凉的唇瓣就碰触上他的唇,探出粉嫩柔软的舌尖舔舐他的唇角。 秦严骞的脸和脖颈一下涨得通红,刚才冷漠淡然的模样完全消失不见,羞愤地推开这只小吸血鬼:“你干什么?!” 夏夏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英俊血奴,回道:“你嘴唇上还有沾有奶油,我想吃掉。” 秦严骞看着这只小傻子鬼一脸无辜的表情,又羞又气,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羞恼骂道:“笨蛋!” 夏夏顿时委屈起来,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你应该叫我主人,不准叫我笨蛋。” “笨蛋!”男人还这样骂他。 夏夏被骂哭了,气愤地踢了男人一脚,哭着跑出了卧室。 秦严骞被他一脚踹到地上,磕得头昏脑胀,怕这只小蠢货跑去向其他血族告状,连忙追出去。 夏夏哭着一直跑到古堡的后花园,忽然有个温柔的声音问他:“小吸血鬼,你怎么了?” 夏夏抹了把眼泪,泪眼朦胧地朝声音的来源看去,见是一个容貌俊美端丽的男人坐在干枯的树枝上,困惑问道:“你是谁?” 男人没有尖尖的耳朵,不是血族,那怎么能进入他的古堡? 那人从高高的枝头轻盈地跳下来,温柔地用手指帮他擦去眼泪,笑着问:“你觉得我是谁?” 人类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夏夏看他穿着一身洁白的西装,身后还有透明的羽翼,神态又是如此温柔,胡乱猜测道:“你是天使吗?” 那人笑得更加开心,俯身用修长的手指挑起这只小吸血鬼的下巴,温热的指腹摩挲着夏夏柔软红润的唇瓣,漂亮深邃的眉眼微垂,像是要吻他,语气低柔暧昧:“如果你觉得是,那我就是。” 秦严骞追到户外,见到刚才还主动吻他的小吸血鬼现在居然又在跟别的玩意儿亲亲我我,气得肺要炸,愤恨地把从盘子上带过来的叉子扔过去,对那人吼道:“滚!” 那人看到有其他人来,笑眯眯地亲了一下面前这只小吸血鬼的脸颊,转身又跃上高高的枝头,转瞬消失不见。 夏夏正沉浸在被天使亲吻的巨大喜悦中,见天使离开,气愤地瞪向自己的血奴:“你居然赶走天使?!” 秦严骞真的要被他蠢哭,恨铁不成钢道:“天使怎么会来血族的地盘,你没看见他身后有尾巴吗?那他妈是魅魔!” 魅魔? 夏夏一下被唬住了。 他从书里知道,魅魔最会勾引猎物,连吸血鬼都抵挡不住魅魔的蛊惑,最后被吸干精气,变成丑巴巴的干尸。 他被秦严骞又拉回古堡,但还是气哼哼的:“那人要是魅魔,怎么不勾引你?魅魔不是最爱人类的精气吗?” 秦严骞气道:“因为我不是笨蛋!” 夏夏气得跳上男人的背,抱住男人的脑袋,对着他耳朵大喊:“你才是笨蛋呢!我警告你,不准再骂我笨蛋,否则我就吸干你的血!” 秦严骞被这只聒噪的小吸血鬼吼得耳膜嗡嗡响,感觉自己要聋了,反手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冷硬道:“快从我身上下来!” 夏夏双腿夹紧男人的腰,细白的手臂扒住男人肩膀,死活不下去。 小吸血鬼的脸蛋在自己的肩颈处蹭来蹭去,秦严骞怕他到时候真给自己再来一口,只好用手臂托住他,把他背回到卧室的浴间。 男人把小吸血鬼从自己后背扒下来,放到浴台上。 夏夏不明所以:“来这里干什么,我让仆人帮你洗过澡了。” “你脏。”秦严骞冷着脸说。 夏夏气得又要露出尖尖的獠牙。 秦严骞一手掐住他的下巴,不让这只笨蛋小吸血鬼咬自己,然后用另一只手接水,把小吸血鬼被那只臭魅魔吻过的小脸蛋洗了两遍后,才满意道:“现在干净了。” 夏夏额前的黑发被水打湿,湿漉漉地垂下来。年轻的小吸血鬼皮肤雪白,五官精致,像个漂亮的洋娃娃,却更加有活力生机,气呼呼地瞪着男人,一双圆溜溜的湿润黑眸充满哀怨,小声咒骂:“你才脏,你才脏!” 明明是个小血奴,却敢冒犯自己的主人。 秦严骞不理会他幼稚的话语,抱着他又回到卧室的床上:“睡觉。” “大晚上的,睡什么睡!”夏夏偏不让疲惫的男人如愿,在他旁边跳来跳去,用白嫩的脚丫踢他,“你是我的血奴,快点起来陪我玩!” 秦严骞一把拽住这只爱折腾的小吸血鬼纤细的脚踝,把他拉到自己怀里,哄道:“现在睡觉,明天白天给你讲天使的故事。” “真的吗?”单纯的小吸血鬼瞬间安分下来,惊喜地睁圆眸。 男人嗯了一声,故意说:“还有恶魔如何俘获惩罚魅魔的故事。” 小吸血鬼的眼睛瞪得更圆,眼神更加兴奋:“怎么惩罚?” 秦严骞又故作严肃道:“不乖就不讲了。” 小吸血鬼立马闭上眼,也严肃说:“你主人我很乖的,快睡觉。” 秦严骞看着他的小傻样,没忍住低低笑了一声,摸了摸小吸血鬼凉凉滑滑的脸蛋,在这只小笨蛋的额前留下一个轻柔的吻。 “我头上又没有奶油。”夏夏感受到温度,嘟囔道。 “闭嘴,快睡觉。”男人低声说。 男人的身体很暖和,小吸血鬼往自己高大英俊的血奴怀里又拱了拱,秦严骞也紧紧抱住他。 相拥而眠,一夜美梦。 第130章 番外十九岁的陆阳舒和二十四岁的柯越上 昨晚为了给陆阳舒庆祝三十六岁生日,一家人闹到很晚才睡觉。 清晨的光线透过雾白色纱帘照在床上,柯越闭眼拍掉滴滴作响的闹铃,睡眼惺忪地去叫身旁今天睡得格外沉的男人:“该起床了,还要送桑桑去学校。” 同样困倦的男人的脑袋埋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些漆黑的发丝,迷迷糊糊地低喃道:“什么啊……” 与往日低沉温柔的声音不同,丈夫的嗓音带着些黏糊,年轻而清朗,柯越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掀开被子,入目是一张年轻稚气的俊美脸庞。 扑通一声,困意正浓的男人被一脚踹到地上,痛得睁开眸,有些生气说:“江舟!你干什么啊?!” 江舟是陆阳舒的大学同学,两人曾一起拍过很多剧。 以为是变态入侵的柯越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眼神怪异地看着坐在地板上面孔熟悉又陌生的年轻人,试探问:“陆阳舒?” 刚过完十八岁生日的陆阳舒也从困意中缓过来,惊诧地看着面前的陌生男人,问道:“你是谁?” 男生从地板上站起来,又看看周遭陌生的环境,皱着眉怀疑:“是江舟找你过来的?” 柯越凌乱地看着这个年轻版的陆阳舒在房间走来走去,呆了两分钟,才说:“我是你老公。” “嗯?”陆阳舒已经认定这是来自好友的整蛊了,房间里肯定有摄像头,用来拍下他出丑的模样。 听到这个陌生男人的话,年轻的男生露出一点笑意:“哥,你让江舟出来吧,我生日都过去了,不用这么玩。” 他这一笑,漂亮深邃的桃花眸弯起来,倒是有点成熟版陆阳舒的味道了。 柯越愣愣地看着他,说道:“我们都结婚五年了。” 陆阳舒笑得更开心了,他觉得面前这个漂亮男人傻傻的:“我才十九岁啊,怎么可能结婚五年。” 柯越也有些恍惚,刚想再说些什么,屋外突然传来女儿的敲门声,陆桑细声细气地问:“爸爸,你们醒了吗?” 整蛊游戏而已,怎么还会有小孩子? 陆阳舒一头雾水地准备去开门,被反应过来的柯越突然冲下床,揪住领子提到了衣帽间,严肃道:“你先呆在这里。” 这件事太奇怪了,柯越担心万一被其他人发现男人变年轻,会不会带去实验室解剖? 陆阳舒还是很茫然,但看男人一脸严肃,便乖乖点了点头,好奇问:“你想反向整蛊他们吗?” 十九岁的陆阳舒已经比他高,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看他的时候微垂下来,显得专注而深情,还带着一点年轻特有的天真。 柯越眼神怪异地又盯着他看了几秒,说道:“等会向你解释。” 柯越出去,告诉已经背上小书包的陆桑今天爸爸身体不舒服,daddy要在家照顾爸爸,让她先和司机叔叔一起去上学,桑桑很听话就同意了,还要把自己的小蜗牛留下来陪陆阳舒。 把女儿送走后,再回到卧室,男生还乖乖呆在衣帽间,正在好奇地看里面摆放的衣服:“这是你家吗?但这些衣服好像比你穿的码数要大。” “那是你的衣服。”柯越回道。 陆阳舒明显不信他,但也没反驳,只是又笑了笑。 他一直都这样,就算不赞成,不喜欢,也不会特别明显地表露出来,通常笑一笑糊弄过去就算了。 柯越看出他的敷衍,也没多说什么,和他一起走出衣帽间,把这些年的相册和证件都翻出来给他看。 陆阳舒看了半天,又翻了翻自己现在的手机,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震惊道:“可我昨天才过完十八岁生日啊……这是穿越了?” 柯越看着他难以置信的表情,嗯了一声:“大概吧。” 心里却在想刚过十八岁生日,难怪看起来这么年轻。 男人的外貌一向是极其优越的,三十六岁成熟温雅,十九岁则是另外一种味道。虽然仍旧温和有礼,还未完全收敛起身上的青葱锐气,表情也不再总是笑眯眯的模样,有很多遮掩不住的鲜活小情绪。 陆阳舒看着两人的结婚证,眉头又微微蹙起来:“按照日期算,我现在是三十六岁。你呢,你多大?” “二十四。” 陆阳舒震惊道:“你才二十四?” 柯越好笑地看着他因为惊讶张开的唇:“对啊。” 年轻的陆阳舒一脸纠结,小声说:“那我岂不是比你大整整一轮,我也太禽兽了。” 柯越故意哄骗道:“对啊,你把我关起来,不同意交往就不放我出去,可禽兽了。” 却被陆阳舒一眼识破:“你肯定在说谎,我不可能那样做的。” 确实,陆阳舒做不出这样的事。 柯越也知道这句话漏洞百出,但他还是执着地演了下去,说:“真的啊,不然我怎么会和你这个老男人结婚,我这么年轻,找个十九岁的弟弟不香吗?” 陆阳舒也在打量着他,面前的男人虽然气质冷漠凌厉,但长相的确是自己喜欢的类型。而且男人说话时望向自己的眼神特别认真,漂亮的黑眸里隐隐透着哀怨。 陆阳舒虽然坚信自己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但毕竟还年轻,在柯越出色的演技迷惑之下有些慌乱:“那你应该报警啊,报警把我抓起来才对,怎么能跟伤害自己的人结婚呢?” “因为我觉得你很爱我。”柯越道。 陆阳舒认真说:“这不是爱。真正爱你的人不会舍得强迫伤害你。” “这就是爱。”柯越故意反驳道,“爱就会让人燃起不顾一切独占的欲望。”又因为怕遭到对方的厌弃而强行熄灭欲火。 陆阳舒脸上露出“你没救了”的神情,十分困惑自己十八年后过的到底是什么生活。 柯越要被他的小表情笑死,搂住男生脖颈,凑过去想吻他。 陆阳舒下意识侧了一下头,只让他亲在了脸颊上。 柯越有点不高兴道:“你躲什么?” “是不是太快了?”陆阳舒无措道。 “我们都结过婚了,接吻不是很正常?” “……我不习惯。” “不习惯什么,你难道还是初吻?”柯越皱眉道,“我初吻给你时也没说什么啊。” “…………” 陆阳舒没话说了,他是不习惯自己突然就摇身一变成了已婚人士。 面前男人脾气明显不是很好,让不喜欢与人发生摩擦的他有些招架不来。 陆阳舒只好亲了一下对方的唇,只轻轻碰到就立刻分开。 男生烧红了脸,亲完之后连对方的脸也不敢看,慌乱地垂下眸,羞赧道:“好了。” 他这么腼腆纯情,让柯越也不由别扭起来。 当初两人第一次的时候几乎还算得上死对头,都没这么忸怩。 他还想和年轻版的陆阳舒打一炮呢,看样子也肯定不行了。 不过也是,对于现在的陆阳舒,他还是个陌生人。 柯越努力将欲望克制下去,看着青涩的男生,又忍不住想逗他:“你到目前为止,和几个人亲过?” “……” 柯越宽宏大量道:“跟哥哥讲讲,哥哥不生你气。” 陆阳舒又不傻,怎么可能告诉他,狡猾地转移话题:“你比我小那么多,怎么能自称哥哥。” “我现在比你大啊。”柯越理直气壮道,“你刚才不还问我叫哥哥吗,再叫一声。” 陆阳舒已经看出他在故意捉弄自己,反问道:“我问你叫哥哥,你问我叫老公?” 从来没问男人叫过这个称呼的柯越:“……那倒不必。” 陆阳舒一般不和他进行口舌之争,但真要争论什么,他打嘴仗也总是打不赢男人。 柯越冷哼一声,讪讪从男生身上起来,准备去洗漱。 陆阳舒突然又拉住男人的手,叫道:“哥哥。” 既然他们已经结婚了,那应该是很喜欢了。只是一句称呼,也不至于因此让自己未来的爱人不开心。 因为略微害羞,男生把声音压得很低,但说话仍旧清朗好听。 柯越的心脏蓦地一跳,回头看到笑眯眯的年轻陆阳舒,想男人这种爱撩拨的恶劣性格果然还是从小就自带的。 怕家里保姆发现成熟温柔的陆先生突然变成一个青涩懵懂的毛头小子,柯越让陆阳舒也洗漱过,换好外出的衣服,就直接带男生出门吃早餐了。 陆阳舒坐在副驾驶上,好奇地隔着车窗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现在的他来到这个北方大城市还不到一年,对一切都很新奇。 今天的天气阴沉,灰暗的天空飘了点小雨,男生盯着外面看了一会儿,忽然摇下车窗,用手臂去接那些小雨珠,然后看着自己黑色大衣的袖子,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面露兴奋:“这里面有雪哎!” 十九岁的陆阳舒自小生活在南方,还从未真正见过雪,但他衣袖上雪白晶莹的小玩意儿和雨点完全不同。 很薄的一片,小小细细的,雪白晶莹,确实是雪。 “也给我看看。”开车的柯越听见他高兴的声音,说道。 陆阳舒立刻像捧宝贝似的把自己袖子举到男人面前,但车里温度太高,雪已经化成了水。 “化了,我再接。”男生又伸手到外面去接。 今天是雨夹雪,下得不大,但天气极冷。 两人昨晚又做得狠,柯越身子有点虚,被从车窗那边刮过来的冷风吹得直缩脖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冷吗?”陆阳舒听到男人的喷嚏声,立刻把车窗摇上了。 “没事。”柯越揉了揉发红的鼻头,不在意道,“你看吧。” 他知道男人喜欢看雪,结婚后每年冬天,两人都会专门到北欧看雪和极光。 第131章 番外十九岁的陆阳舒和二十四岁的柯越中 陆阳舒笑了笑,没有再开窗,只是向往地望着窗外:“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雪呢。” 男生慢慢说:“家里的冬天很阴冷,只会下雨,我不喜欢。” 柯越愣了一下,年轻的男生和成熟时候还是有区别的。三十岁的陆阳舒几乎不会主动向他提及自己的喜好和心事,通常他问了才会耐心地回答。 柯越静了静,回道:“以后你会看很多次。” “和你一起看吗?”陆阳舒好奇地看向他,“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你三十岁的时候。” 其实是二十一岁。 但对于陆阳舒而言,确实是他三十岁的时候,才对他有印象。 “好晚,不过你那时候才刚成年。” “嗯。” “我追的你吗?” “……不是。” 陆阳舒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又道:“果然你是在骗我。” “什么?” 男生笑盈盈地看着他,开玩笑说:“我就说嘛,我怎么可能把你关起来,你关我还差不多。” “……”柯越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话了。 他把车开到停车场,去给男生开门,漂亮冷淡的脸因为寒意泛起一点薄红,声音冷冰冰:“到地方了,下来吧。”说完又打了个喷嚏。 陆阳舒从车里出来后,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系到柯越脖子上,关心地问道:“你是不是要感冒了?” 柔软的羊绒围巾上还带着男生的体温,很温暖,带着好闻熟悉的木调香味儿。 柯越又揉了揉鼻子,说道:“没有。” 用早餐时,柯越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成熟的陆阳舒跑哪里去了。 按照他看过的穿越剧经验,男人应该也穿回到过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找他。 哦,不对,他那时才六岁,男人如果找到他说是自己的丈夫,很有可能会被当成变态真的抓进监狱。 不过陆阳舒的接受能力一向很强,年轻的如此,成熟的会更镇定,应该也不需要他太多担心。 十九岁的陆阳舒吃饭也很挑剔,不食甜品,不食油腻。 刚考入传媒大学,周遭美人如云,男生受到环境的熏陶,对自己的外表也开始重视起来,开始戒油戒糖,积极健身。 柯越瞧他吃饭那困难劲儿,想这么年轻就这个德行,也难怪三十岁有胃病。 不过这样严苛的要求确实让男人状态很好。三十六岁的陆阳舒身材仍旧能与模特媲美,身高腿长,肩宽腰细,肌肉紧实,皮肤白皙紧绷。时间仿佛在他身上驻足,岁月也不忍在男人那张俊美温雅的面孔留下过多痕迹,只会为他增添魅力。 除了那几道浅淡的肉粉色疤痕。 那是柯越心里永远的痛。 而面前男生年轻美貌的脸干干净净,皮肤白皙细腻,丝毫没有瑕疵。 柯越看得出神,忍不住伸出手摸了男生脸颊一把。 还是年轻好。 要是男人能晚几年出生就好了。 他已经很努力追赶他的步伐了,为什么不能等等他。 陆阳舒冷不丁被他摸了一下,抬眸困惑地看向他。 “还想吃什么吗?”柯越说道,“说不定你明天就又穿回去了,偶尔放纵一下也没事。” 陆阳舒摇摇头:“昨天晚上吃了好多蛋糕,还没消化,不太饿。” “喝酒了没?”柯越随口问。 男生的脸有点红,像是偷偷做坏事被家长抓包似的,小声道:“……喝了一点。” 柯越笑了笑,意味深长说道:“哦,成年了。” 陆阳舒的俊脸更红了。 生日聚会上朋友也是这样向他起哄,还劝他赶紧再找个对象,感受一下人间极乐。 结果一醒来,他就成了已婚人士。 有个成熟漂亮的爱人,好像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非常符合他以前畅想的美满人生。 陆阳舒想到那个声音稚嫩的小姑娘,忽然一惊:“不对啊,我们都是男的,为什么会有孩子,那个小姑娘……怎么回事?” 而且他怎么可能三十岁才结婚啊。他桃花运一直不错,自己也预计应该二十五六岁就结婚的,他跟面前的男人不会是二婚吧?但户口本上也没有记录啊。 年轻男生的心思太好猜了,柯越一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内心憋着笑,表情仍旧很正经:“嗯,那是你的孩子,叫陆桑。” 男人的话刚好印证了陆阳舒的猜想,陆阳舒一下凌乱了,搞不明白未来的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女童的声音分明听起来还很稚嫩,不到五六岁的模样。如果他和男人是他三十一岁结的婚,那他们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小的孩子。 除非他出了轨。 这根本不可能。 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出轨,更不可能随随便便搞大女人的肚子。 男生面色冷酷起来,紧绷着脸:“你又骗我。” 年轻的陆阳舒也太不经逗了,虽然有点小狡猾,但还远远未到老狐狸的程度。 柯越见他真生了气,才又慢悠悠说道:“我们一起在孤儿院领养的啊,可惜你现在都不知道了。” 陆阳舒这才放松下来,想还好未来的自己不像父亲那样,是个人渣。 他发现了,面前的男人虽然看着冷漠正经,其实满口谎话,特别喜欢捉弄他。 他一向喜欢温柔的,善解人意的情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这个人走到一起的。 吃完饭,陆阳舒乖乖跟着柯越走。 这种情况也没办法工作,柯越想了想,索性带男生去了附近的名山风景区。 那里最近下了几场大雪,山顶上气温低,许多白雪还未融化,陆阳舒一定会喜欢。 果然,柯越将人带到山下后,男生便一脸惊喜地望着白雪皑皑的山头,兴奋道:“哇,那些都是雪吗?” “嗯。”柯越说道,“今天爬山吧。爬完就累了,回去睡得香。说不定再睁眼你就又穿回去了。” 陆阳舒心里莫名有点不舒坦:“你不喜欢我吗?” 觉得现在的他太年轻?比不上未来的他成熟可靠? 柯越还从未听过陆阳舒用这种语气说话,眼神惊讶地看向男生,道:“喜欢啊。” 什么样的陆阳舒他都喜欢。他只是担心那个成熟的陆阳舒真的回到过去会怎样。 他们原本年龄就相差够大了,等那个六岁的他再长到十八岁,成熟的陆阳舒都四十八了,万一他等不及他长大,又结婚了怎么办,万一他有自己真正的孩子了怎么办。 那他追上男人的难度就更大了。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会不会再相遇。 柯越想到那种情况就难以忍受,恨不得自己现在穿回那个六岁的小柯越,逮住那个拥有他们回忆的陆阳舒,掐住他的脖子警告他别乱沾花惹草,让男人安分守己地好好等着自己长大。 面前的男人跟他说着话就走了神,陆阳舒觉得他肯定在敷衍自己,有些伤心。 但即使受到了忽略,男生也不会主动与人争吵,只不再说话,默默往山上走。 柯越跟在他后面,看男生修长俊挺的背影,想他现在可真年轻。 比当初的自己还要年轻。 还会吃自己的醋,太可爱了。 想轻轻亲他,想重重吻他,想热烈地和他做,又怕吓到他。 两人走到半山腰的时候,雪厚了起来。 柯越确实有点感冒的症状,鼻子堵了,头脑也昏昏沉沉,渐渐感觉体力有些不支,一时没看清脚下,踩到结成冰的雪面,摔了一跤。 陆阳舒听到身后的声响,回过头见男人摔倒在地上,连忙过去扶他,紧张问:“摔到哪里了?疼不疼?” 又内疚道:“对不起,我不应该走那么快,我应该在你后面保护你的。” 柯越穿得挺厚的,其实没摔到哪儿,但看到男生紧张自责的模样,心里又开始痒痒,特别想逗这个年轻的小陆阳舒,故意哎哟了一声,瓮声瓮气道:“我好像扭到脚了。” 他的演技一向出色,陆阳舒果然信以为真,要去查看他的脚:“严重吗?是不是肿了?” “不严重,只是有点疼。”一看就露馅了,柯越连忙挡住男生的手,勾着男生的脖子让他把自己扶起来,说道,“你能不能背我一段路啊?” 陆阳舒当然道:“可以啊,背你下山吗?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真的不严重,继续上山吧,我也想看雪。” 陆阳舒思索了两秒,蹲下来:“来。” 柯越美滋滋趴到男生的背上,修长的双腿缠住陆阳舒劲瘦有力的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爱你。” 第132章 番外十九岁的陆阳舒和二十四岁的柯越(下 男人的嘴唇柔软温暖,呼出的气息灼烫,像羽毛一样轻柔地拂过男生年轻的皮肤。 陆阳舒的脸颊有些泛红,修长漂亮的手稳稳地托住柯越的双腿,背着他慢慢继续往山上走。 他太好奇自己和男人是怎么在一起的了,又忍不住问:“我们差那么多岁,你怎么会同意和我在一起啊?” “嗯……因为你太帅了。” 陆阳舒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他觉得自己还没好看到那份上。而且男人长相也很俊帅,锋利冷漠的酷哥,并不逊色于他。 他不满道:“你又骗我。” “真的啊,我一看见你的脸就喜欢上你了。” 柯越说话时捏着陆阳舒的脸。小年轻的皮肤嫩得跟鸡蛋清似的,一捏一个红印子,可爱好玩。陆阳舒也好脾气地任他揉捏。 柯越看他这副乖巧青涩的模样,又亲了亲他,轻笑道:“原来年轻时也这么好看啊。真后悔我生那么晚,要是早个十几年就好了,最好比你再大个几岁,省得你仗着经验丰富,老在床上欺负我。” “……” 爱人的话太热烈直白,陆阳舒的耳根也变红了,少有的低低反驳:“我才不是那种人。” 你都不知道你未来有多狗,柯越在心里骂,但想到男人每段恋情都那么惨烈地结束,又不禁有些悲伤。 相处了五六年,他也逐渐熟悉男人的闷脾气。 陆阳舒作为伴侣合格吗?肯定是合格的,甚至可以说是无可挑剔,但问题也正出在这里。他看起来实在太完美了,完美得近乎虚假。即使在热恋的时候,男人也可以保持绝对的礼貌克制,仿佛无论再亲近的关系,他也能给对方准确地画出一道界限,不会容许他越过自己的理智线,做出失控的事。 俊美温柔,浪漫体贴,从一开始就将恋人的期待值提到最高,等到交往了,却发现男人也只有这些,自然会失落。 变的人从来不是陆阳舒,他的阈值一直都在那里。 也许是天生薄情,也许是后天阴影,却注定他无法回应恋人更热烈的期望。 无数次分手,即使再没有心,肯定也不会好受。 男人是挂在高空的星星,看起来光芒万丈,仿佛完美无瑕,却只有真正触摸到才能感到他的冰凉荒芜。 他愿意燃烧自己,为他的明星带来热度。 而十九岁的陆阳舒还未受过那么多情伤,眼神明亮天真。 毕竟是自己的爱人,即使柯越明知道男生性格是有缺陷的,也忍不住偏心道:“对对对,所以你以后跟其他人交往的时候,多擦亮眼。就算真的分手了,也不是你的错,别想太多。” 陆阳舒语气有些奇怪:“我除了你,还和很多人交往过吗?” “嗯。” “……你怎么是这个反应?” “我反应有问题吗?难道你想我因为这个跟你吵架啊?”柯越失笑道,“你不是最讨厌争执和吃无名醋吗?” 这都知道。陆阳舒总算确定男人是自己未来的爱人了。 但男人反应这么淡定平静,又让年轻的男生有些气闷,感觉未来的自己像个老混蛋。 爱人比他小那么多,十八岁就看中他,有点脾气也是正常的嘛,怎么会这么乖巧懂事,肯定是他仗着年纪大处处欺负人家,让人家妥协。 陆阳舒虽然年纪轻,但在感情上已经有经验了,他很清楚自己的个性和做事风格,所以有点心疼男人。 男生把爱人又往背上托了托,不痛快道:“我知道和你在一起后,就不会找其他人啦。” “为什么?”这次轮到柯越惊讶了。他还真不敢信像只花蝴蝶一样疯狂靠魅力笼络爱意的男人会老实。 “有一个爱人就够啦。” 陆阳舒稳稳背着他,说道:“我既然已经得知以后会和你在一起,干嘛还要费力气找其他人,还不如拿这些时间和精力磨磨演技。” 虽然知道这可能只是年轻男生最擅长的甜言蜜语,但柯越还是闷闷地笑了,脸颊贴着男生略显单薄却宽阔的背,笑着说:“嗯,你演技确实得努力。” 陆阳舒又背着他走了大半个小时。柯越毕竟也有一米八三,虽然看起来纤细,但身上有肌肉,并不算轻,男生累得脸红脖子粗的,却也仍不吭不响地继续往前走。 柯越看他汗都出来了,主动说:“我脚不疼了,放我下来吧。” 陆阳舒才蹲下把他放下来,还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疼了我们就不走了,歇会儿我再背你。” “没事,不用。” 他这么认真,柯越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为了不让男生发现自己是假装的,靠着男生慢吞吞一块走。 两人来得有些晚,等爬上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天空都放晴出太阳了。 山顶的空气冷冽清新,视野开阔,松软的积雪在柔和的阳光照射下变得亮晶晶的,美不胜收。 陆阳舒开心地在被路人踩成冰的道路上滑来滑去,一点也没有在北海道那时的成熟矜持,柯越就在旁边看着他笑。 男生滑够了,又到处去收集纯白的雪,捏了个雪白干净的心,高兴地让柯越看:“漂亮吗?” “漂亮。”柯越道。 “送给你。” 陆阳舒本来准备放到他的手里,又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厚手帕,先把雪心裹进手帕,才交给他:“这样就没有那么冰了。” “可是这样会融化更快。” “没关系,你不是说以后我们还会看更多场雪,到时再送你。” 柯越笑着说:“好。” 下山的时候两人坐了缆车。 柯越感冒的症状愈发严重,昏昏沉沉地靠着冰凉的玻璃,手帕里的雪心逐渐融化成冷水,顺着他的指缝滴滴答答地淌下来,男人却还舍不得丢掉。 恍惚间,有人把他的头挪到温暖可靠的肩头,用微凉修长的手轻轻贴了贴他滚烫的脸颊,似乎嘟囔道:“真的发烧了……” 柯越知道那是谁,可是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单薄的眼皮此刻仿佛有千斤沉,怎么都睁不开。 视野一片黑暗,体温过高的柯越最终在疲倦和烧灼中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还未睁开眼,柯越就沙哑地叫道:“陆阳舒……” “我在呢。” 熟悉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柯越感觉自己额头上压了什么湿乎乎的凉东西,不舒服地用手去抓,被一只手制住。 柯越艰难地睁开眸,在卧室温暖的橘黄色灯光照射下,看见一张极其熟悉,成熟温润的俊脸。 “陆阳舒,你穿回来了?”柯越迷迷瞪瞪道。 三十六岁的陆阳舒把他不安分的手又塞回温暖的被窝,俊美温雅的脸上露出那种纵容无奈的笑,语气温柔:“我一直在你身边啊。” “昨天晚上没来得及开空调,可能是受凉了,你现在有点发烧。”陆阳舒看他不习惯额头上的湿毛巾,便取了下来,温声道。 “嗯……”柯越又闭上眼,迷糊地应了一声,想怪不得脑袋热热胀胀的。 陆阳舒看他这副迷糊的样子,笑了笑,起身去把准备好的药给端了过来,对着像个木乃伊一样被羽绒被裹得严严实实的青年温声说:“张嘴。” 柯越闭着眼睛,乖乖张开嘴巴。 陆阳舒熟稔地把药给他喂进去,又拿着带吸管的瓶子喂他喝水,柯越喝了几口,又睁开眸,陆阳舒便周到地把吸管挪开。 柯越嗓子没有那么干了,看着面前满脸笑容的男人,不爽道:“我都被你折腾生病了,你干嘛还那么高兴?” “嗯……可能是做了个美梦吧。”陆阳舒笑着说。 梦里他的年轻爱人变成了年长者,稳重成熟了不少,还知道来安抚宽慰他。 柯越白了他一眼,扭过头不看他,小声嘀咕道:“笑这么开心,不知道又是梦到了哪个前任……” 陆阳舒唇角的笑意更深,想年轻人还是有点小脾气好,不让人那么心疼,还挺可爱的。 他用手摸了摸柯越的脸颊,温柔说:“云山这几天不是下雪了,周末的时候我们带着桑桑到那里玩吧。” 柯越一向对他的安排没有什么意见,嗯了一声,打了个呵欠,又转身张开被子对男人道:“你站那里不冷啊,快进来。” 陆阳舒从善如流地脱掉脚上拖鞋,钻到被窝里,搂住身体热烘烘的青年。 柯越迷迷糊糊地将脸抵进男人怀里,低声道:“陆阳舒,我刚刚也做梦了。我梦到十九岁的你。” 陆阳舒愣了一下,随即温柔地垂下眸,笑着问:“嗯……怎么样?” “十九岁的你比现在可爱多了。” “是吗?” “长得也更好看。” “肯定,我现在都快四十了,要老了,” “你不老!”柯越睁开眸,强调道。 陆阳舒笑了笑:“嗯。” “十九岁的你说话算数吗?” “算数的。我不像某人,没有喜欢睁眼说瞎话的坏习惯。” 又在嘲弄他。 柯越看在那场梦的份上,不和他计较,冷冷哼了一声:“周末去云山捏个雪心给我。” 陆阳舒笑着吻了一下怀里爱人的额头:“会的。” “我记得呢。” 新文来啦~ 首先谢谢大家对小哑巴的支持,作者在隔壁的文也开始连载了,有兴趣的可以点进专栏收藏一下呀~ 放下文案 【高冷傲娇年轻总裁攻x温顺甜软小傻子受1v1年下双洁he文】 小傻子宋润清捡了个男人。 男人面容英俊,却比他还傻,被他捡回家后就只认识他一个人,整天黏在他屁股后面:“清清,清清。” 还常常叫着叫着,就变成了“亲亲。” “老婆,要亲亲。” “老婆,你好香啊” “老婆,你和我一块回家好不好?” 就像男人可怜巴巴地拽着他的手一样,小傻子也舍不得男人。 可宋润清跟男人到了那边后,才知道男人并不傻,男人只是撞到头,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就像他清醒过来后也忘了和他的回忆一样。 他手上戴着男人送给他的戒指,他成了他明媒正娶的妻, 可恢复了记忆的顾谨寒再也没有问他叫过老婆,他的眼仍然满怀柔情,却是看着另外一个男人。 原来真正的傻子只有他一个人。 小傻子宋润清后悔了,他把戒指留在那栋气派的大别墅里,抱着鼓起来的小肚子逃回了自己破旧却温暖的小屋子。 想起了全部的顾谨寒失去了一向冷静自持,发了疯一样寻过来,看着缩在墙角的小傻子,嘶哑着声音恳求道:“乖,你都有宝宝了,快跟我回去吧。” 却被宋润清用枕头扔到脸上,一向乖顺听话最宠他的小傻子哭得眼尾红红,呜咽道:“不要,你是坏人,我只要我原来的阿寒,你把我的阿寒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