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传奇》》 第一部 乾坤诀 第一章 盘龙古洞 龙的传人 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 “昔者往矣,杨柳依依。我今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衷。” 一曲春秋列国的哀歌,正在铅灰色的虚空上回荡。歌者是一位少年人,年约十三、四岁,他走了,走出洛阳城,抛下那三百亩田产,他连一眼也没有回顾。少年人的爹娘早逝,把他和三百亩田产一同托孤于他的舅舅,待他长大了,再把田产交还于他。财产可以活人,财产亦可以杀人,你信不信?少年人信,因为他身上有三千条鞭痕,三百亩田有三千分地,每一分地给他留下一条鞭痕。少年人恨他的爹娘,更恨爹娘遗下的田产,他知道假如没有这些田产,舅舅就不会在他身上留下三千道鞭痕,他也知道,他只要走了,不要那三百亩田产,舅舅手拿的鞭子就会放下,他出走了。 他恨爹恨娘,恨那大笔的田产,也恨自己的身世,他把这里的一切视作是一座鬼谷,他不幸在鬼谷诞生,他因此替自己起了个古怪的名字,这个古怪的名子就叫鬼谷子。鬼谷子有路走路,有水涉水,有山上山,他从月升走到日出,又从日升走到月落。他身上一无所有,饿了吃野果,渴了饮溪水,走闷了便哼那首《采薇》歌。渐渐地,鬼谷子自己也不知自己从何而来,向何处而去了。忽一日,他登上一座陡峻的险峰,他回望山下,但见一片烟雾迷蒙。他正在彷徨之际,陡觉一阵腥臭味扑入鼻孔,几欲呕吐。正惊疑间,忽地又吹起一阵狂风,狂风过处,树林后面,飘出一位白发黑袍老者。鬼谷子定睛一看,只见老者精瘦如猴,体软如蛇,目中绿光烁烁如鬼火,神色怪异之极,不由吃了一惊道:“老人家是仙人么?” 如猴如蛇如鬼如怪的老者忽然笑道:“你说我是仙人,我自然便是仙人了,小娃儿走上这仙人峰做什么?” 鬼谷子见老者脸上露了笑容,心中便不由一松,忽然又暗道:闻说仙人可以不吃人间烟火,若能求他教授这妙法子,这吃喝之苦,岂非可以省却了吗?鬼谷子这般转念,便向老者道:“老仙师,我想学你这仙人之术。” 老者道:“仙人术万万千千,不知小娃儿你欲学哪一条?” 鬼谷子想也没想,便脱口道:“就学那不须吃喝的仙人术吧!” 老者笑道:“小娃儿姓什名谁?为甚要学这不吃不喝之术?” 鬼谷子道:“我也没名没姓,我自己叫自己作鬼谷子,若能学会不吃不喝的法术,我就不必去受人间之苦楚了!”。黑袍老者一听,忽然大笑道:“好!好极了!鬼谷子,看你细皮嫩肉,正是练这不吃不喝仙术之材,老子就破例传授给你吧!” 鬼谷子连忙跪下叩头道:“多谢仙人指点大法!” 黑袍老者呵呵笑道:“好说!好说!你便随老子到洞府,那儿自有修练之处。” 鬼谷子连忙答应了,跟随老者绕过一座山峰,忽见有座森林挡住去路。黑袍老者伸手一指道:“过此森林,便有三座洞府,即老子的修练之所。” 鬼谷子跟着老者走出森林,果见三座洞府,但见奇花交缠,异草丛生,鬼谷子料想这便是仙家之境了,心中不由一阵高兴。老者把鬼谷子引进正中一座洞府,自己居中坐下了,鬼谷子走上前去,跪下叩拜。黑袍老者忽地尖叫了一声道:“小的们!快现身出来见见贵客!” 五六十名“小的们”应声跳跃而进,鬼谷子定睛一看,全是一些身长不足二尺,披毛带发、似人非人的小怪物,不由吃了一惊。鬼谷子惊疑间,黑袍老者却笑呵呵道:“鬼谷子,你欲求不吃不喝的仙人之术吗?” 鬼谷子此时心中已生疑,但又不知如何是好,无奈点点头道:“是,我欲学不吃不喝的法术。” 黑袍老者呵呵一笑道:“鬼谷子,你知道么?不吃不喝之术,乃仙家首要大道,亦是修练仙体的关口,过得这一关,便是仙体,过不了这一关,便是凡人,想你这等凡夫俗子,岂能一步登天学这大法?难!难!难!” 鬼谷子不由问道:“难道没有其他妙法了?” 黑袍老者笑道:“其他的妙法自然有,但看你求仙之心是否坚决罢了!” 鬼谷子道:“但能免却吃喝之苦,我这求仙之心,却是坚决的!” 黑袍老者笑道:“很好,你遇上老仙人我,是你几生修到的福气,老仙人就传你一个脱胎换骨的大法,你学成了,自然便可以修练不吃不喝仙家大法了!” 鬼谷子奇道:“如何可以脱胎换骨?如何修练不吃不喝仙家大法?” 黑袍老者大笑道:“老仙人只要把你洗净入锅蒸炼,再加些盐油蒜葱,那细皮嫩肉之味美极了,老仙人吃进肚子里,经一时三刻,把你的肉体消化干净,再拉出的屎来,便即是你的灵魂,岂非脱胎换骨了么?此时你根本就不必吃喝人间烟火,这成仙大法岂非一航而就么!呵呵!妙极了!” 鬼谷子惊道:“老仙人这法子不好玩啊!” 黑袍老者微一怔道:“有什么不好玩?” 鬼谷子道:“老仙人若能把我消化干净,这叫一了百了,倒没什么,就怕只化掉三几根硬骨头,这脱胎换骨事便不成了!” 黑袍老者乐得大笑道:“是极!是极!那小的们便多加几把柴火,务必蒸炼煮透,老仙人便担保把你连骨头也化掉了!” 下面那些似人非人,披毛带发的“小的们”,登时嗡嗡的一阵回应。鬼谷子吃惊道: “若由老仙人亲自动手蒸煮,这倒没什么,但这些小三寸丁们,仙法未精,万一那火候掌握不好,把我蒸煮得不三不四,不生不熟,岂非糟糕,这脱胎换骨之法我不玩了!” 黑袍老者嘿嘿道:“入我洞府,玩与不玩便由不得你了,小的们,动手……” 黑袍老者话音未落,那些“小的们”便哄的一声,一拥而上,鬼谷子眼见势头不妙,正欲逃走,早被如蚁噬象似的缠住了,那还逃得出去。小的们把鬼谷子拉拽出洞府,扛猪似的抬到洞后。鬼谷子慌乱中一看,只见这是一间颇大的厨房,上面挂了许多人腿人骨人头,还有一些兽尾禽身,更有一座大灶。小的们把鬼谷子浑身上下剥干净,有的挑水,有的生火,有小半看住鬼谷子,防他逃跑。鬼谷子此时精赤条条,看一看自己细皮嫩肉,果如一只待宰的羔羊,心中一阵伤感,不由滴出泪来。那些小的们一见,立刻大乐,围住了他,拍手顿足的欢欣鼓舞。鬼谷子见状又忽然转念,暗道:假如就此落入那老者肚腹,倒也省了人间吃喝之苦,这般一想,他就收干了泪,干脆闭起眼睛等着下锅。不一会,便听那些小的们纷纷乱乱的嚷道:“水沸了,快把这东西放下锅去!”于是七八名小的们,呼呼喝喝的又把鬼谷子扛了起来,扛到锅边,小的们身子短小,用力举起鬼谷子刚好与锅面平,几经辛苦,还是放不进去。 鬼谷子见了,不由失笑道:“你等何太蠢也,便连这点小办法也想不出来。” 小的们乱嚷道:“你这东西有什么办法,容易放你进去,你说出来,我等照办好了。” 鬼谷子向锅中瞧了一眼,只见沸沸腾腾,热气扑面,不由暗道:这样放进去,若立刻死了,倒没什么,但一时三刻死不去,这煎熬之苦可不好受啊,算起来,还是去吃人间烟火合算多了。鬼谷子这般转念,便恰恰想透了好死不如歹活这道理,他因此再不敢贸然去试被蒸煮的滋味了。鬼谷子笑道:“这容易办,你等只须把我手脚的绳索解开,我自己跳进锅里,岂不大省你等力气吗?” 众小的们一听,不由大喜道:“是啊!是啊:这法子管用极了,你既然肯自动跳进去,既可蒸煮,又省了我等气力,当真一举两得,妙极了!” 鬼谷子大笑道:“既然妙极,还不速速放人?” 众小的们一听,果然七手八脚,解了捆绑鬼谷子的绳索,鬼谷子又笑道:“好,我再教你等一个蒸得又美又好的法子,你等愿意学吗?” 众小的们一听,大乐道:“既然可以蒸煮得又美又好,老主人吃着高兴,说不定额外打赏三两块肉,我们愿意学,你快说出来啊!” 鬼谷子道:“你等见过人家蒸粽么?” 小的们:“见过、” 鬼谷子道:“蒸粽是否先用苇叶包裹糯米,然后再蒸,味道才好才美。” 小的们点头道:“不错,的确如此,但这又如何?” 鬼谷子大笑道:“蒸粽尚且须以苇叶包裹,何况蒸人?只有以衣物包裹,令其不致泄气,才保美味,你那老主人吃着,必大赞你等聪明。” 众小的们一听,立刻乐得欢天喜地,抢着去把鬼谷子被剥去的衣服拿回来,又连声催鬼谷子快穿上,再跳下锅中蒸煮。鬼谷子笑着答应,一面穿上衣服。众小的们见他如此合作,防范之心不由大为松懈。鬼谷子穿好衣服,又笑道:“好啦!我这就跳上去了,你等可莫眨眼,以免我跳错地方啊!?众小的们乐得大笑大嚷道:“多谢合作!多谢合作……’几十双小眼球果然一齐直盯着锅上面,以免鬼谷子跳错了地方。鬼谷子呵呵笑着,果然纵身向上一跳,果然直跳向热锅!众小的们一见,不由大松了口气,暗道;这一跳进去啊,便十条牛也被煮熟了,这差事也就完成了。鬼谷子果然跳上去了,但并非锅中,而是锅边,脚下也许太热了,他便绕大锅边急跑起来,转了一圈又一圈。下面那些小的们见了,大为紧张。不由也绕着热锅团团乱转起来。锅上鬼谷子,锅下小的们,争相乱转,当真如热锅上下的蚂蚁,唯恐转得稍迟。鬼谷子这日子为躲避舅舅的鞭子,日复一日的乱转,渐而转上一日一夜,也不觉头昏。但那些小的们可就惨了,因为要提防鬼谷子逃走,只好跟着他绕锅乱转,转了一会,先就倒下了几名体力稍弱的小的们,再转了一会,五六十名便倒下了一大半,剩下的几个,也转得昏头转向,东摇西桄,只是咬紧牙根,团团乱转。鬼谷子一见,大笑道: “好!好极了!你等就这要转下去,我这东西可要走了!?鬼谷子飞快的转到近洞口处,纵身一跃,跳下热锅,便如飞的跑出洞口去了。鬼谷子跑了一段,忍不住扭头一看,只见里面的小的们,体力最强的三几个,依然在绕着热锅团团乱转,看样子,不转上三日三夜,是决不肯罢体的了。鬼谷子乐得大笑道:“妙!妙!转:转;担保你等转出吃肉的美梦来了! 哎哟,老仙人,你怎的不坐在台上,等着把我吃下肚中,却跑出洞外来了?”鬼谷子忽然惊叫一声。原来他大乐之际,却乐极生悲,正想撒腿逃走,只见那黑袍老者已稳稳的端坐在他的面前十丈之处。鬼谷子连忙向右面斜奔,以便避开老者,但黑袍老者忽然又在右面十丈之处端坐不动。鬼谷子又向左面奔去,黑袍老者又在左面约十丈处端坐不动,不多也不少,总与鬼谷子相距十丈左右。鬼谷子不禁叹了口气,干脆停下来不跑了,因为他知道再逃也逃不了,黑袍老者就如他的影子,他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黑袍老者是仙人,他是凡人,而且是力气不足的小娃儿,他怎逃得了?鬼谷子不动,黑袍老者也不动,焕弦簧伲谏揭凹浯舸舻亩灾拧!?黑袍老者终于忍不住发话道:“鬼谷子,你为什么不逃走?” 鬼谷子叹了口气道:“你老我少,你仙我凡,怎逃得了?既然如此,何不省些力气,不然跑得满身臭汗,你吃我进肚子时,影响胃口,消化一下完全,不生不死,不仙不凡,不三不四,岂非更难忍受?” 黑袍老者一听,不由失笑道:“你这娃儿,倒大有自知之明,比起那等拼命逃跑的愚人,显然聪明多了,老仙人我几乎舍不得吃进肚子去了!” 克谷子道:“不吃进肚子里,难道还有其他脱胎换骨的方法?”?黑袍老者笑道:“有的,但你要依我一个条件。” 鬼谷子道:“是什么条件?” 黑袍老者大笑道:“只要你肯拜我为师,永不离我左右,老仙人寻不着其他嫩羊,实在忍不住之时,才再把你吃进肚里,你有一段空余时间,或许便不必经过脱胎换骨这入门大法了。” 鬼谷子笑道:“老仙人这法子原来另有一个名堂。” 黑袍老者亦不由一怔道:“是什么名堂?”?鬼谷子大笑道:“这就叫广积粮,以防饥的妙法。” 黑袍老老脸色一沉,道:“小娃儿怎会说破我的心事?” 鬼谷子笑道:“我不但可以说破你的心下,还有办法决不会走入你的肚子里。” 黑袍老者道:“老子的肚子已吃进十万八一千生灵,小娃儿确是第一位尚敢自吹自擂的人,你说说看,你用什么方去?” 鬼谷子笑道:“逃是逃不了的,因此我绝不会逃,不但不逃,而且我还会用永远不动的方法,我只要用上了,你便决不会有胃口吃进肚子去了。” 黑袍老者道:“老子为什么没有胃口?小娃儿可是一头肥羔羊啊!” 鬼谷子道:“肥羊也要生蹦活跳才好嚼,是吗?” 黑袍老者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自然生羔羊后蒸煮才好嚼,若是死羔羊,那滋味难吃,不吃也罢了!” 鬼谷子大笑道:“那老仙人若要生吃我小娃儿,最好莫要走近一步,否则我这小娃儿便咬舌自尽,你来不及吃进肚子里,小娃儿已是死人一个,这滋味你吃得下吗?” 黑袍老者一怔道:“你敢咬舌自尽?” 鬼谷子大笑道:“我鬼谷子了无生趣,早晚也是死了,还有什么不敢? 而且舌头是我的,牙齿也长在我嘴里,你老仙人法力再高,也阻不了我。” 黑袍者今一听,不由道:“你切莫乱来,先把自己弄成死人一个,死人的滋味可大大不妙啊,你且容我想想,看看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 鬼谷子乐得大笑道:“没有,你若吃我,我必定先变死人,使你吃不进肚子里,令你望向兴叹,垂涎欲滴,谗而难食。” 鬼谷子说罢,偷偷望一眼黑袍老者,只见他神色尴尬,进又不敢,退又不舍,果然是望向兴叹,垂涎欲滴,馋极了,鬼谷子心中不由大乐,居然连自己身处生死一线的险境也忘记了。就在此时,鬼谷子左耳右耳同时响起两个自称“老子”的声音,声音如丝如线,直射耳中,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左耳“老子”的声道:“你这小子别自鸣得意,老子自有办法吃你。” 右耳“老子”的声道:“鬼娃儿,你很好,甚合老子脾气,你只管施为,老子担保你既死不去,那老怪物也吃不进肚子里!” 鬼谷子心中大奇,耳朵左摇右晃,听声音分明有两“老子”说话,但见到的却只有眼前要吃他的“老子”,他的身世奇特,心性也自然玄幻,他虽然目瞪耳张,口却绝不会呆,一心两用,一口二说,竟与“左右老子”答对起来。鬼谷子答“左老子”道:“我这小子自然终会被你这老子吃掉,但决不会让你吃生人肉进肚子里!” 他对“右老子”道:“你这老子又不是那老子,那老子是老仙人,法力高深,你老子说不定也被他吃了,岂不冤枉?” “左右老子”的声音登时又射进鬼谷子的耳中。 “左老子”嘿嘿笑道:“生人肉吃不到,老子不会吃半生半死的肉么?老子只要你自尽前把你弄昏,你便自尽不了,昏人肉虽比生人肉稍逊一筹,但吃进肚子的滋味总比死人向优胜一半。” “右老子”道:“什么这老子那老子?普天下的老子只有一个,便是我老子谁敢再自称老子?” 鬼谷子听“右老子”说得有趣,那“左老子”说的已接近无赖之语,便不理“左老子”,先答“右老子”道:“天下的老子并非只有你右老子一个,在我左耳发鬼音的便是另一位左老子!” “右老子”一听,声音不由一顿,随即又呵呵一笑道:“原来是那老怪物,竟敢自称老子,他坏了我老子的名头,单凭这一点他便该死有余,但小娃儿莫胡说八道,你听到的并非什么鬼声,而是内功极高之人,逼音成线,直接钻入你的耳中,因此只有你才能听到。” 鬼谷子一听,大乐道:“右老子!这很好玩啊!” “右老子”笑道:“鬼娃儿,你想学吗?” 鬼谷子道:“不想。” “右老子”奇道:“为什么不想?” 鬼谷子叹了口气,道:“我原想学那不吃人间烟火的勾当,不幸却坠入那左老子的圈套,几番欲把我吃进肚里,因此我已痛下决心,生死也决计不向什么老子学了!咦,你是谁?” 鬼谷子忽然惊奇的叫了一声,原来他刚才话音未落,在他右面三丈之处,已呼的掉下一个人来,这人来得无声无息,就如忽然从天上掉下来似的。又见这人身穿灰袍,形容枯槁,犹如缺吃少穿的乞丐,但双目蓝光炯炯,触之令人敬畏,心中不由更大感迷惑。只见这人呵呵一声怪笑道:“老子是我,我便是老子。” 这人的突现呛谂劾险呱碜硬挥梢欢叮坪醵哉馊思非印?鬼谷子却没留意黑袍老者的神色,他自己的迷惑已够多了,根本就无暇去理会,他不由大奇道:“你到底是左老子,还是右老子?” 这人怪笑道:“你这娃儿,果然鬼灵之极,什么左老子、右老子的?当世的老子只有一个,便是我李耳!” 这人自报名号,原来他叫“李耳”,鬼谷子却听错了,更奇道:“你到底来自左耳,还是右耳?” “李耳”哺哺自语声未落,身形一晃,已从右面,斜插而去,落在黑袍老者的面前,随即怪笑一声道:“老树妖,认得我么?” 黑袍老者原来是老树妖,鬼谷子心中不由一惊,心道:他既然是妖怪,他吃人便不足为奇了,幸亏没被他吃进肚子里,不然岂非成了妖怪的粪便么,吃素的妖怪犹自可以,吃肉妖怪就当真遗臭万年了。 “老树妖”——黑袍老者脸上神色变了几次,欲言又止,但似乎又不敢不答应,终于点点头,尖笑一声道:“认得!原来是李耳老子驾临我的练仙修道宝地!” 老子李耳又嘿嘿道:“放屁!放屁!神仙不吃人,吃人非神仙,你吃人的老妖,修什么仙,练什么道了?” “老树妖’嘿袍老者诞脸笑道:“李老子你练的是天仙大道,我练的是吃人小道,殊途同归,总是修练之道。” 老子李耳怒道:“呸!呸!放屁!放屁!越发臭不可闻了,吃人岂是修练之道?” “老树妖” 陪笑道:“是,是,吃人放出屁果然臭不可闻,我竟敢在道家老宗师面前胡吹,当真该死,尚清老宗师原谅。” 老子李耳哼了一声道:“你知道就好,老子今日也不打算治你坏我道家名头之罪,但有一个条件!” “老树妖”大概对老子李耳极为畏惧,闻言如获大赦的忙道:“是什么条件?” 老子李耳道:“千吃万吃,老子暂不理你,但这小子万不能吃,便是这个条件!” “老树妖”一听,奇道:“这娃儿凡夫俗子而已,老宗师怎会如此维护他?” 鬼谷子一听,忙接口道:“你说得对!小子只是凡夫俗子,无足轻重,小三寸丁,顶不了肚子,不吃也罢了!” “老树妖”目中精光向鬼谷子一闪,涎脸道:“你虽然是凡夫俗子、小小的,但细度白肉,可把老…··妖我引得垂涎欲滴。” 他本欲再说“老子”,但在老子面前,毕竟再不敢说了。老子李耳嘿嘿一笑道:“你知道什么?你以为他真的是无足轻重的凡夫俗子?假如老子告诉你,这娃儿日后手掌列国天极运势,当今世上英雄豪杰均由他一手创造,上握茫茫天机,下寻大地潜龙,惊天动地,不世奇人,你信不信?” “老树妖”一听,目中精光又不由一闪,立刻道:“老子你乃当今道教宗师,上知天机,下识地理,你的推断,谁敢不信?但有一点,尚要向老宗师请教,按老宗师所判断,莫非天下大势行将大乱么?” 老子李耳微微一笑,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坚则毁矣,锐则挫矣,由是故,无藏而因此有余,无为而因此卓绝,吾道中人,有所为而有所不为,你难道还不醒悟?” “老树妖”眼珠一转道:“信则信矣,但可惜只听其言,未观其行,因此口难信服,而心未服。” 老子李耳一听,呵呵一笑道:“你欲一睹其行,并不太难,是否如此,自可立见端倪!” 老子李耳说罢,伸出无名指头,轻轻向鬼谷子一勾,鬼谷子便顿感一股极强的吸力牵引,身不由己,被扯到一棵槐树下,动也不能动,不由惊奇得目瞪口呆。 “老树妖”一见笑道:“老宗师的无为神指,果然当世卓绝,但这只是武功一类的功夫,似乎与这小子的命运无什么关连啊!” 老子李耳微笑不语,忽地伸指向前连勾,喜地便有无数小石块从四面八方疾飞而来,落点奇准,鬼谷子尚未及惊叫,无数石块已绕着他,布成一条石龙阵,石龙有首有尾,有足有爪,维妙维肖,酷肖真龙。老子李耳微笑道:“老道近日新创了一门功夫,名为寻龙神功,所寻的虽非灵界真龙,而是集乾坤精华的大地潜龙,因此又叫乾坤诀,今日姑且略为一试。” “老树妖”忙道:“这寻龙神功乾坤决有什好处?” 老子李耳大笑道:“凡夫俗子得遇潜龙,有助修仙成道,乞丐可成巨富,村夫野人可贵为帝王,你说这有什好处?” “老树妖”一听,耸然动容道:“若有这般天大的好处,老宗师不如把这潜龙赠送于我,或者干脆把这妙法传授于我吧。” 老子李耳微微冷笑道:“你以为这寻龙乾坤诀是好学的么?这潜龙更不好过,一根二基三命三者兼备,方可望有成,否则妄然近之,轻则灾患立致,重则横死当场。” “老树妖”涎脸笑道:“真有这般厉害?” 老子李耳不答,墓地身化灰烟,绕石龙飞旋一圈,十指连射,十道纯阳道家真气,分从东、南、西、北四方位,射到石龙身上。老子李耳又墓地沉渴一声道:“乾坤浩浩,四方潜龙,主人已现,借汝之力,玉其大成,寻龙追脉,尽展其功,速速显现,不容迟延!” 老子李耳的叱喝声刚落,石龙的东、南、西、北四方位,忽地冒出四股白紫青赤四色烟云,齐向石龙涌去,一时间四彩烟云弥漫,竟把石龙连同石龙阵内的鬼谷子遮盖了,石龙阵旁边的老槐树,却露出了一半。 “老树妖”直瞧得莫名其妙,不由笑道:“老宗师这是变戏法么?好则好看了,但似乎并无什么用处啊!” 老子李耳微微一笑道:“稍安毋躁!” 老子李耳话音未落,突见那露出一半的老槐树,本来青葱翠绿,忽然叶浦荩追茁湎拢q郾憬鍪r豢霉馔嚎莞桑?就在此时,“老树妖”的脸色刷的一下发白,随即浑身抖颤,就如落下的黄叶,向他万箭穿心,原来“老树妖”修练的根基来自老槐树的树汁,他的血线已与槐树连为一体,此刻槐树受创,血脉感应之下,“老树妖”竟然痛如身受。老子李耳一见,有心趁机点化“老树妖”的戾气,便呵呵一笑道:“原来老树兄与槐树血脉相连,槐树因受不住潜龙刚阳之气遭折磨受创,老树兄这滋味好受吗?” “老树妖”此刻浑身发抖,如遭电击,不必说吃人,就连别人来吃他,只怕也毫无反抗还手之力了,他抖颤着哺哺道:“血脉连心……老槐受创……你说我会好受么!” 老子李耳大笑道:“乾坤生万物,万物皆有生息繁衍之权,又岂限你一人之身?世上有男必有女,有夫必有妻,有父必有子,有子必有孙,生生息息,连绵不绝,夫死妻伤,子死父悲,皆血脉相连之故,你血脉受创,便如此痛楚,然则你把世人的夫与子吃了,妻与父便不伤悲吗?” “老树妖”额上渗出冷汗,此刻他不但身体受创,连心灵也受了极大震荡,不由哺哺的道:“厉害! 厉害!这大地潜龙之气,果然是天下绝顶的神功……竟连我老妖也突感吃人下肚不太好意思了……不过尚有一点迷惑,请老宗师教我老妖!” 老子李耳微微一笑道:“老树兄清说!” “老树妖”哺哺道:“可知这是人吃人的世界,假如我不吃人,人便来吃我,这却如何应付?” 老子李耳点点头,呵呵一笑道:“世上果然是争斗惨烈,弱肉强食,但老树兄原本以树汁为修练根基,后来沾染血腥之气,碰上大地潜龙的刚阳正气,自然禁受不住叶黄技枯了,尚幸根灵尚存,日后只须借助此大地潜龙阳刚正气,化尽戾气,潜心修练,待阴阳互配,相辅相承,老槐树枯干逢春,枯枝发芽之日,便是你老树兄得道成仙之时矣!届时已成金刚不坏之体,你既不去吃人,人也吃不了你,和洽共处,公平竞争,何乐而不为哉!” “老树妖”沉吟不语,在血脉受创的痛楚中,心念百转,渐生今是而昨非之慨,不由感伤的叹道:“诚然,但老妖被老宗师以如此惊天大法镇压,血脉之本已枯,又岂能有枯枝发芽之日?” 老于李耳大笑道:“坚则毁、锐则挫,常宽于物,可达至极,老树已一灵不派眠,痛悟前非,心既容于天,天必容于你,铁树尚且可以开花,枯枝又岂不会发芽?一切全在老树兄一念之间罢了。” “老树妖”灵根被触,心境渐入平和之际,说也奇怪,那浮于四彩烟云上的老槐树,枝干忽然渐停枯黄,叶子也渐少落下了。老于李耳一见,便知老树妖已渐达觉悟境界,他不由欣然一笑,随即十指连弹,十道无为神气,射向四彩烟云。但听乒乓一声脆响,随即四彩烟云登时散去,半枯的老槐树下,石龙依然盘踞,鬼谷子依然呆立其间。 “老树妖”此时虽委顿不堪,犹如经历了一场生死交替,但心境已再无苦楚了,神智也顿复清明。他一见半枯的老槐树下,鬼谷子在石龙阵中,竟然安然无恙,不由又惊又奇,哺哺道:“任我老树妖道行千年,竟连血脉之本也护保不住!大地潜龙,果然厉害……但为什么这娃儿肉体几身,竟可保无恙?” 老子李耳呵呵一笑道:“这娃儿不但安然无恙,而且获益不浅,他此时的功力,已足抵平常人苦练三百年了,因为他的地基、命运,早已注定是大地潜龙的堪舆始祖,寻龙乾坤诀的天然主人。” 此时鬼谷子在迷茫中忽然清醒过来,眼见自己被困在一座石龙阵中,不由大骇,正欲拔腿逃奔,不料他心念刚动,体内一股宏大的热气登时勃发,身不由已,竟被升离地面,向老子李耳及老树妖这面一飘而至,他不由大惊叫道:“怎的了?这岂非送羔羊入虎口么?” 老子李耳见鬼谷子又欲飘走,知他此时的功力已非同小可,气随心发,虽不及神仙的腾云驾雾,但日行千里,却已绝非难事,连忙伸指一勾,以“无为神指”把鬼谷子的身形定住、欣然道:“不必惊恐,谁也吃不了你这小羔羊了!” ‘老树妖”亦叹了口气,苦笑道:“娃儿,你送到我的口中,我也没胃口吃你了。” 鬼谷子惊奇道;‘“你原来千方百计要算谋吃我,此时怎的突然望向而叹?” “老树妖”苦笑道:“物外有物,天外有天,老妖修练干年,今日竟被大地潜龙威力感化了,你这娃儿,身为大地潜龙的发脉始祖,我还怎能吃得下你!不吃,不吃,老妖今后只以树汁为食,更肥更美的嫩肉也不吃了。” “老树妖”说罢,向老子李耳俯身一拜,身形一晃,顿化无数婆婆树影,摇曳而去,眨眼便失踪影。鬼谷子此时不由目瞪口呆,望着老子李耳哺哺的道:“神仙:活佛?老妖?何为大地潜龙?谁是发脉始祖?明明是一位吃人老妖,怎的又望肉而逃了?” 老子李耳微微一笑道:“你想知道其中奥秘么?鬼娃儿!” 鬼谷子连忙点头道:“想!想知道!” 老子李耳呵呵一笑道:“很好,那你就随我去吧!” 老子李耳说着,摹地伸指向鬼谷子一勾,鬼谷子此时已身轻如燕,被老子李耳的牵引力一扯便腾空而起,紧随老子李耳向北面一座山峰飞掠而去。老子李耳牵引鬼谷子,顷刻掠上一座山峰,高陡险峻,气象万千。鬼谷子站于山巅向下眺望,但见黄河滚滚东去,嵩岳诸峰层峦叠峰,山下是东周敬王之都洛阳,高大城廓,雄伟宫殿,优美田园,富丽ジ螅淮耸蹦荷悦#拍旧校蚧t堆蹋彻鄯浅!?鬼谷子的先父是一位读书人,因此他亦自幼饱读诗书,出口成文,此时不由朗声道:“带洛襟嵩曲枕黄,高原绵亘郁苍苍,果然不愧是周家皇帝之都。” 老子李耳微微一笑道:“鬼娃儿为什么忽然有此感慨?” 鬼谷子叹了口气,苦笑道:“鬼娃儿出自周朝帝都洛阳,可惜现在已成伤心地,不堪再回首了。” 老子李耳一听,不由微笑点头,趁机微露天机道:“周家天下,此时已呈分崩离析之象,列国争雄,天下大乱,大至一国亦复如是,何况你一人之乡?” 鬼谷子想了想,忽然醒悟道:“是啊,列国争雄,天下大乱,黎民百姓惨受禁毒,家无完瓦,道有饿浮,妖孽豺狼,磨牙吮血,其惨酷之处,更比老树妖厉害百倍。” 老子李耳一听,欣然道:“你这娃儿,小小年纪,便知忧国。代民,济世为怀,果然是根基深厚,不愧为大地潜龙发脉始祖。” 鬼谷子一听,心中的疑惑立刻被勾引出来,他忙道:“是啊!什么叫根基?何为大地潜龙,谁是发脉始祖?老人家不是答应告知我吗?那快说啊!” 老子李耳欣然道:“好!你且随老子我去一处地方,你仔细揣摩,一切自会明白……” 老子李耳说着,也不理会鬼谷子是否愿意,墓地便向他拍出一掌,鬼谷子登时便感一股如云如气的无形劲力,把他凌空提升起来,向一处地方送去,根本无法抗拒。风驰电掣之际,鬼谷子眼尖,瞥眼一瞧,便发觉自己正被送去一座岩壁古洞,洞口核刻了四个古篆字: 盘龙古洞,四字在他眼前一掠而过。鬼谷子眼前一黑,心知自己已被送入洞中了。推送他的那股无形劲力,此时也慕地一沉,鬼谷子稳稳的落在地上,他举目四顾,但觉四周一片漆黑,风声呼呼怪啸,犹如置身于千年洪荒绝谷。鬼谷子自幼饱读,不但诗书甚精,天文、地理、诸子百家的学说亦已了然于胸,此时他忽然想起相传洪荒时代那庞然大物恐它,心中暗暗惊道:“这洞名叫盘龙古洞,莫非真的是史前那庞然怪物出现吗?假如是吃素的庞然怪物,也还好说,若是吃肉的家伙,我鬼谷子小个子的人,只怕连他的牙缝也填不满哩!” 鬼谷子的心性言行端正,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眼前忽地划过一道电光,眼中景物登时出现形影,鬼谷子但感自己忽然置身于茫茫虚空,远处虚悬着一座庞大的蛋形之物,呈灰黑色,在虚空中滴溜溜的急旋不已。鬼谷子又惊又奇,心道:“这蛋形巨物,倒似混饨乾坤,于茫茫空宇中飞旋,眨眼飞旋了一万八千次……仍在飞旋不已。鬼谷子心中暗道:若人处混饨乾坤中,四周黑沉沉一片,想必闷也把人闷死了。鬼谷子这般转念,忽然又一阵气恼,心道:不知是否有伟者把这混饨乾坤破开?就在此时,正当鬼谷子胡思乱想之际,只听山崩地裂的一阵轰鸣,混饨乾坤,显然爆裂,露出一条巨龙,在乾坤当中虎踞龙盘,盘龙起初尚不动,似仍在沉睡,忽然龙头霍地昂起,吐出一声慑人心魄的龙吟,混饨乾坤亦为之一阵晃摇。龙吟响过,盘龙忽地冲天而起,背负轻而清的物体,冉冉上升,渐达宙宇虚空化作了乾,脚踏重而浊的东西,沉沉下降,变成了坤,盘龙背负乾字,脚踏坤土,昂头长啸,震人心魄,气势磅储。鬼谷子直瞧得目瞪口呆,他也忘了害怕,盯着那盘龙,心中一阵由衷惊佩,但见被盘龙破开的混饨乾坤,中间宇宙虚空,尚有丝丝粘连,犹如倾盆大雨从九天落下,不由又暗道:假如能把这无数粘连之物撕破,乾坤截然而分,人处其中,那就舒服多了。鬼谷子心念刚动,盘龙似与他心意相通,巨尾忽地扬起,犹如一根庞大的乌金鞭,直向那些丝丝粘结处扫去,只听一阵镍骼金属破裂折断声响过,丝丝粘连处便被一扫而空。 此际乾宇忽地从盘龙背上腾腾直上,眨眼已达九霄云外,乾字与坤土便截然分开了。乾坤廓清,天地遂成,上乾下坤,下地上天,混饨乾坤孕育的盘龙,完成开天辟地惊世大业,便忽然满足地伸展铺张开来,整个坤土,皆为盘龙宏踞。鬼谷子不由叹道:“坤土即盘龙,盘龙即坤土,乾坤浩浩,竟隐伏如斯秘奥……” 鬼谷子转念感慨之际,那盘踞于坤土的巨龙,忽地腾起一片茫茫白雾,整座盘龙的身躯,在茫茫白雾中万古长存地幻化开来。只见盘龙呼出的气化作风和云,吟啸变为轰鸣的雷霆,左龙眼飞东化作太阳,右龙眼飞西变为月亮,于是天象运行,风云变幻,雷化春雨,日出于东,月升于西,乾天大道幻化于坤土之上。又见盘龙的四脚化作坤土的四极,身躯变为巍峨山脉,血脉化作浩浩江湖四海,筋脉化成通行大道,肌肉了成田上,皮毛化作花草树木,骨路化作闪光的金属、石头、珍珠、。白玉,地坤因此大成…… 鬼谷子此时惊慨干乾坤天地幻化,早已为之目夺神摇,但其中隐含的幻化之象,幻变轨迹,却已铭刻心中,鬼谷子不由手舞足蹈的仿效演练起来。他先从“混饨乾坤”练起,身如巨蛋,滴溜溜旋转不已,接而再走“盘龙乾坤”,身化龙形,顶天立地,随走“龙破乾坤” 身形拔地而起,龙翔九天,再一沉而降,九霄飞电,慑人心魄,接走“龙化乾坤”,身形激变幻化,天地万物,包罗万象。仿效演练至此,鬼谷子的内外功夫,于旁人观之,已达惊世骇俗境界了,似已再无进境的可能。但就在此时,演练中的鬼谷子,眼前忽地又出现无数图象,但见晃涣砣耸椎钠嫒耍岩跹舯浠牡览恚园酥址叛莼谑欠咨素裕耐跹葜芤祝斓囟ㄎ唬追缁ゼ茫鸾蝗冢斓芈只鼗没?鬼谷子此时已达天人合一的境界,心灵绝顶聪敏,忽尔又悟出另一层更深宽恢宏的意境,竟然无穷无尽,生生不息,与天地同涛;但见他口中哺哺吟颂,身形急速幻化:乾坤轮回,乾变为买,二变为良,三变为坤,坤变为震,二变为兑,三变为乾,于是乾坤运行,万物变化,大地演衍,生生不息,无穷无尽,永无止境。 鬼谷子浸淫此种恢宏追索境界,身心交汇,天人合一,达常人百年苦练而未至的绝顶神通,不过却因沉迷于此,已不能自我抑制,眼看鬼谷子再演练下去,虽然或可再被他悟创出更深境界,但他的心脉亦必定消耗过度,根根尽断而亡,千年难得一遇的天地奇才,必定因此夭折…… 就在此时,鬼谷子耳际忽然钻入一缕尖音,道:“九九不尽,六六无穷,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世事古难存,又何必沉迷而不休?” 鬼谷子在沉迷中受此警语,身心不由一震,暗道:是啊,乾坤浩浩,原也永无止境,何苦苦索求,见一步走一步罢了。鬼谷子此时已达念生、动发的天人合一境界,他此念刚生,身形一晃,已化电光般射出洞口,但见洞外阳光灿烂,遍野百花盛放,已是另一种大地景象,老子李耳,却已满脸笑容,站在身前三丈远处。鬼谷子不由一阵迷茫,哺哺道:“李老前辈!我……我进洞多少时日了?” 老子李耳大笑道:“你进洞时,正值鸿雁纷飞,此时却已百花盛放,你说多少时日了?” 鬼谷子不禁愕然道:“这么说,老前辈啊,我岂非在洞中呆了一百八十天”?” 老子李耳微笑道:“一百八十天目睹一万八千年乾坤幻化,你在盘龙古洞一天便等于世上百年,还不满足?还不快乐吗?” 鬼谷子一听,略一思索,便恍然悟道:“我快乐!” 老子李耳道:“为什么快乐?” 鬼谷子道:“老前辈,知足便即乐也!” 老子李耳一听,不由大笑道:“好!好!孺子可教也!”老子李耳一顿,又肃然道: “你知足什么?” 鬼谷子见老于李耳突然脸色一沉,便不敢顽皮,正经的答道:“鬼娃儿目睹乾坤幻化,身不由己,便仿照演练起来,每一千年恰好变出一种招式,共计一十八式乾坤幻化功夫,鬼娃儿自感日后不必再怕被人吃了,这还不值得快乐知足吗?” 老子李耳微一点头道:“很好,你的悟性奇高,果然是千年一遇的奇才,你试走这一十八式给老子我瞧瞧好么?” 鬼谷子心中犹豫,暗道:不知走得是否错了?这老子李耳神通绝顶,万一走错了,他生气起来,重新把我送去吃人老树妖处,我岂非又须想办法溜逃?岂料正当鬼谷子这般思忖时,老子李耳已忽然微微一笑道:“鬼娃儿不必担心,你那一十八式,只须走对了一式,老子我敢担保,天地浩浩,五湖四海,再无人可以阻你去路,更不必担心什么老树妖把你吃了。” 鬼谷子一听,不由目瞪口呆道:“老前辈……你是神仙,未卜先知?这是什么功夫?不然怎把鬼娃儿心中的秘密也瞧破了?” 老子李耳微微一笑道:“心神露于形外,运命浮于命宫,只须入我老子之门,这种命理玄学,只是万千的其中一种。” 鬼谷子不由羡道:“老前辈,你教给我好吗?” 老子李耳道:“你为什么要学?” 鬼谷子道:“世上人心险诈,好好的人也会忽然被蒸煮吃了,若能以此行走江湖,教化世人,岂不乐哉?”鬼谷子忽然老气横秋的道。老子李耳一听,却连连点头道:“很好!此乃老子李耳所望也,但一切须以你那十八式为根基,你不妨大胆练出来看看!” 鬼谷子此时心中再无疑虑,一心只想着如何演练那十八式出来,他心意刚动,那一十八式便不可抑止的演练起来了。但见鬼谷子先走“混饨乾坤”,身形如巨卵,虚悬于空字之上,气势与天地登时浑然一体,身形于虚空中滴溜溜急旋。接而身形一沉,转入“盘龙乾坤”,身形如盘龙虎踞于天地之间,气势不怒而威,又犹如满弓待发。随一变而为“龙破乾坤”,身如盘龙,破乾坤而出,一冲九霄,其势夺人心魄。再转“龙化乾坤”,身形激变幻化,天地万物,包罗万象,令人目夺神摇,斗志全消,不攻自破,不战而屈其兵。老子李耳目中精光灼灼,他瞧至此处,不禁连连点头暗道:当世有幸入盘龙古洞的人少之又少,身入盘龙古洞,能领悟到第四式“龙化乾坤”的,更是绝无仅有,因为达至境界者,在尘世中已天下无敌矣,不料此子竟可一举达此绝顶境界。但往下却更令老子李耳惊叹,因为达第四式绝顶境界,老子李耳自己亦要花了半年光阴,但于此关口上再向前一步,却当真千难万难,但老子李耳深知,达此境界者,虽属绝顶高手,但毕竟未达超凡入圣的境界,因此老子李耳在此关口上,曾花了整整十年时光,才终于冲破“龙化乾坤”这个千古难破的关口。此时但见鬼谷子于此关口上,却仅略一停留,便即飞流直下三千尺身形急速幻化,“龙化乾坤”一转而为“乾坤轮回”,接而“乾变为卖”,再而“二变为民”,转而“三变为坤”,到此乾坤已达一个轮回,演练者心胸之宏博,已达超凡境界了。老子李耳尚未及惊叹出口,鬼谷子忽然身形一变,立从“坤变为震”,再“二变为兑”,经“三变为乾”,乾坤于是又完成了第二次轮回。至此境地,可说已达入圣辰缌耍土献永疃约阂嗷巳瓴拍茉傧蚯敖徊健?鬼谷子此时却如行云流水,竟然一气呵成,但见他乾坤二次轮回后,于是便“乾坤运行”,山地空宇,立见“万物变化,大地演衍,循环往返,生生不息,无穷无尽,永无止境!”至此,老子李耳修练的圣地都山上清宫地域,万物皆寂,天地空蒙,一片肃穆。老子李耳不禁耸然动容道:“老子我自负见识之博,悟性之高,天下无双,岂料此子竟有过之而无不及,李某人有此传人,亦不枉修练此生矣!”这是老子李耳的心中话,此时他是不便说出口的。鬼谷子此时把招式一收,正正经经的向老子李耳道:“老前辈,我领悟的功夫,便是这样,未知练得对否?这样的功夫便可以行走江湖了吗?” 老子李耳一听,不由呵呵大笑道:“一万八千年乾坤演变,尽在你一十八式中幻化,你说是否可以凭此行走江湖?” 鬼谷子刚入江湖,便碰上吃人的老树妖,因此在他心目中,老树妖的功夫是顶厉害的了,因此他忙问道:“那若与老树妖的功夫相较,老前辈,我鬼娃儿又如何了?” 老子李耳失笑道:“老树妖若与鬼娃儿相比,你鬼娃儿是一轮明月,老树妖不过是萤火一点而已。” 鬼谷子不由吃惊道:“那盘龙古洞幻化出来的十八式,当真如此厉害么?老前辈,那叫什么名堂?” 老子李耳此时脸色一转凝重,肃然道:“部山盘龙古洞,乃华夏氏族的发源地,天下生灵之祖,有缘入此洞者少之又少,入此洞中而不迷乱者,更万中无一,倘能悟出一招半式者,已足以傲视天下,吉达第四式龙化乾坤,乃百年难遇的奇才,若一十八式全部领悟,则是千年难得一遇的超凡入圣之士矣,你说厉不厉害?至于其名堂,因其招式源自乾坤幻化,我老子李耳称为乾坤决,又称寻龙诀,合称寻龙乾坤诀。” 鬼谷子至此,才明白老子李耳栽培他的一片苦心孤诣,他待他便犹胜亲父,因为亲父遗给他的只是令他受苦受难的田产,但老子李耳传给他的,却是不会被人吃掉的绝妙功夫。鬼谷子自离家出走年余,碰上的尽是稀奇古怪,不可思议的事,他心中的疑惑够多了,因此急着寻找一位可以解答一切悬疑的人,因此他想也没想,便噗的一声,双膝跪在老子李耳面前,道:“弟子拜见师傅!” 老子李耳一听,心中早已乐得如花怒放,但却故意扳起面孔,沉声道:“你连老子我的来历出处尚不知道,便拜老子我为师?” 鬼谷子道:“老前辈不是自称老子李耳吗?知道师傅的名姓也就够了,又何必问来历出处?” 老子李耳微微一笑道:“好!这话就算你说得过去,但我连你的姓名也不知道,你以为我会收你为徒吗?” 鬼谷子道:“我叫鬼谷子,鬼怪的鬼,山谷的谷,儿子的子,仅此而已,老前辈不是也知道了吗?” 老子李耳奇道:“何谓鬼谷子?你的名字为什么如此稀奇古怪?” 鬼谷子笑道:“我出生之地,名叫鬼谷,这岂非鬼谷子么?而且你老子的名号也不见得浅白易懂,既然彼此彼此,正好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师傅又何必追问什么!” 老子李耳一听,不由大笑道:“很好,鬼谷之子,潜龙发脉之祖,有其师必有其徒,不枉老子我一番心血,好,我今日就正式收你为徒。” 鬼谷子大喜道:“徒儿鬼谷子,拜见师傅老子!” 老子李耳大笑道:“好,老子师傅,师傅老子,偶然一句,便隐含玄机,果然是吾道中人!”他伸手扶起鬼谷子,乐得大笑。鬼谷子又道:“师傅老子,徒儿鬼谷子的来历出处,你老人家已知道了,但师傅老子的身世,能告知徒儿么?” 老子李耳微微一笑道:“吾之出处,普天下只有你敢询问,好,老子便告诉你一人吧!” 鬼谷子忙道:“徒儿洗耳恭听。” 老子李耳又微微一笑,忽然仰首低吟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鳗,鳗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栖于天池……”老子忽然要然而止。鬼谷子稍感迷惑道:“师傅老子这话是什意思?莫非乃自喻?” 老子微微一笑道:“小鬼头悟性之高,天下无双,连老子师傅我亦自叹不如,你既已有所领悟,往下的秘密,只须稍加体会,便不难豁然而悟矣。” 鬼谷子稍一思索,便朗声道:“北冥之鱼,化而为眼鹏,顶天垂地,与天地同传,鲤鹏历数千年,化而为人身,这人必定是师傅你,是么?” 老子李耳大笑道:“不知亦知,知亦不知,既然如此,又何必太痴?” 鬼谷子恍然道:“是,师傅,徒儿明白其中奥秘矣!” 老子微笑道:“你明白什么?” 鬼谷子道:“师傅如乘天地之正,御元气之精,逍遥以游无穷,是故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一切尽化于乾坤天地。” 老子一听,不由亦颔首而笑,心中欣然道:此子的修为,已达超凡入圣境地,只须再稍加点拨,必可把寻龙大道发扬极致。老子这般思忖,便不再犹豫,向鬼谷子道:“徒儿,且随师傅再去一处地方。” 老子把鬼谷子引入一座依山而筑的庙宫,但见宫内处处祥云统绕,一片迷幻玄秘。老子告诉鬼谷子,这是他的修练之所,名叫郊山上清宫,存世已三千年矣。鬼谷子在上清宫逗留了三年时光,在这三年中,老子只吩咐鬼谷子每日演练“寻龙乾坤诀”十八式,其他则绝口不提,不教亦不问。第一年演练“寻龙乾坤诀”第一至六式,第二年演练“寻龙乾坤诀”第七至十二式,第三年演贰把傲ぞ鳌钡谑潦耸健?“寻龙乾坤诀”名堂稀奇古怪,第一年演练的是“混饨乾坤”、“盘龙乾坤”、“龙破乾坤”、“龙化乾坤”、“乾坤轮回”、“乾变为g”。第二年演练的是“二变为民”、“三变为坤”、“坤变为震”、“二变为兑”、“三变为乾”、“乾坤运行”。第三年演练的是“万物变化”、“大地演衍”、“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无穷无尽”、“永无止境”。第一年过去,老子仅对鬼谷子说了一句话,道:“你凭此六式,已足傲视天下,独步武林。” 第二年,老子道:“你已得乾坤诀十二式精要,当世已无敌手矣。” 第三年的最后一日,鬼谷子进去向老子拜年,循例求老子指点。老子微笑道:“乾坤十八式你已功德完备,当世中无人达此境界,已堪称超凡入圣,你还打算再学什么?” 鬼谷子道:“十八式全名叫寻龙乾坤诀,乾坤决不难领悟.但‘寻龙’两字是什意思?” 老子一听,不禁欣然一笑,暗道:此子乾坤诀已大成,果然是百尺竿头的时候了,老子这般思忖,便微露端倪道:“混饨乾坤.盘龙乾坤,龙破乾坤,一转而入龙化乾坤,当其时也,乾坤万物,皆为盘龙所化,天地之间,盘龙隐伏,亦即潜龙,乾坤既皆为盘龙所化,世上一切,无论一国一君,一城一土,天下众生,莫不受潜龙主宰,包括其吉凶祸福,前途荣辱,所谓寻龙,便即寻出隐伏于天地乾坤之潜龙。” 鬼谷子道:“寻出天地潜龙,有甚好处?” 老子微笑道:“乾坤天地既为盘龙所化,则乾坤万物,莫不受盘龙所化潜龙龙气龙脉主宰。” 鬼谷子耸然动容道:“然则天地气运之玄机,一国国运之兴衰,一人一物之荣辱祸福,皆由盘龙所化潜龙之龙气龙脉决定吗?” 老子点点头道:“不错,的确如此!” 鬼谷子又道:“潜龙龙脉、龙气,既然如此珍贵,却如何去寻觅?” 老子道:“所谓潜龙龙脉龙气,亦即盘龙幻化乾坤之神髓也,.盖龙神乃变化之物,活泼矫健,变化莫测,忽隐忽现,忽大忽小,忽尔潜藏深渊,忽尔飞腾九霄,忽尔见首不见尾,忽尔兴云而布雨,俱在风水隐微之间,因此寻龙之术,亦即风水学说其中之一,世间善识风水者,便不难寻发潜龙之脉也。” 鬼谷子追问道:“如何方可识风水之学?” 老子微微一笑道:“盘龙化乾坤,才有伏素生八卦,文王演周易;八卦者,即乾、坤、震、兑、民、粪、坎、离;周易者,即仰观天文,俯察地理,中通万物,探索天宇,人生奥秘之典;精通八卦、周易者,风水学说自然精湛了然也。而乾坤诀乃包容天地乾坤万物之精纲决要,连八卦、周易亦包容其中,更何况风水寻龙之学哉?” 鬼谷子恍然悟道:“不错,师傅,乾坤决中,不是有乾变为羿,二变为良,三变为坤,坤变为震,二变为兑,三变为乾等六式么?优素所演的八卦,不是已包容其中了么?” 老子微笑道:“周易中之精义,有潜龙勿用,见龙在田,飞龙在天,亢龙有悔,群龙无首,龙战于野等六旬,皆阐述盘龙之奥”。” 鬼谷子一听,大悟道:“然则寻龙乾坤诀,不但包容了八卦,更包容了周易,掌握了乾坤诀十八式,便即精通八卦、周易,那风水寻龙之学,自然便不难领悟矣!” 老子不禁欣然一笑道:“好,你果然不愧为潜龙发脉之祖,悟性奇高,已领悟寻龙乾坤诀之精义矣!” 鬼谷子微吃一惊道:“何谓潜龙发脉之祖?徒儿如何算是潜龙发脉之祖?” 老子一听,心道天机演行,已到决定关键矣,老子的神色忽尔一沉,肃然道:“目下天机已有警兆,天下行将剧变,如何化戾为样,化凶为吉,化祸为福,上应天机,下顺民意,就看你如何凭寻龙乾坤诀去施为矣,乾坤潜龙,皆隐而未发,全赖你去寻觅发扬光大,这等惊天动地始举,难道还不是潜龙发脉之祖么?而且,目下你也到下山之期矣!” 鬼谷子一听,见老子有着他下山之意,他已习惯了郊山上清静无为的“老子生活”,心中不舍,便忙道:“外面尽是人吃人的世道,徒儿不想去涉足,宁愿永远留在山上,侍奉师傅老子你。” 老子一听,不由呵呵一笑道:“鬼谷儿何大痴也? 师傅老子所以带你上郊山上清宫,全因你天生乃大地潜龙发脉之祖,你若留在山上,如何可成事?岂非辜负了师傅老子的一片苦心么?” 鬼谷子道:“徒儿只想永远侍奉师傅!” 老子肃然道:“师傅老子的根基全在‘无为’两字上,何须人侍奉,鬼谷儿要听师傅老子的话,立刻下山,去设法做你的潜龙发脉之祖,便是对师傅老子的最好报答矣。” 鬼谷子一听,知老子之意已决,决无更改可能了,无奈叹了口气道:“徒儿今日拜别师傅老子,未知何日再可相见?” 老子微一沉吟道:“你的前途千难万险,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你但记住: 无藏也故有余,无为也而笑巧,坚则毁、锐则挫,常宽容于物,可达至极,一切全在无为两字,知道吗?” 鬼谷子无奈点点头道:“徒儿谨记师傅教诲!” 老子见鬼谷子尚有依恋之心,他虽然以“无为”作根基,修练已久,此时心中也不由一动,便微微一笑道:“你不必依恋,你历尽艰辛,大成之日,便是与师傅老子相会之时矣,师傅也没什么赠你,你空空而来,便空空而去吧!” 鬼谷子叹了口气,道:“是,师傅,但徒儿到底往哪儿去?” 老子大笑道:“天地之大,海阔天空,凭你此时的本事,有何处不可去?何处不可往? 呵呵!徒儿何大痴也!” 老子话音未落,身子一晃,已失了所在。鬼谷子无奈,只好跪下,向老子的座椅叩了三个头,这才一跃而起,走出上清宫,心中迷迷茫茫的下山而去。鬼谷子走下部山一半,在崎岖险陡山路中,起初尚一步一步地走,走了一半时,心中忽然想道:此时天色已晚,若不能及早下山,寻着吃宿之处,留在荒山野岭中,岂非白白被老树妖那等怪物吃了?他这般思想,心中不由一急,他心中一急,意随心动,心动则真气勃发,身形竟升离路面,犹如大鹏展翅般的向陡峭的岩壁跃下。 剩下的一半山路,竟不消片刻,便已飞掠而过,稳稳的落到山脚,鬼谷子此时才知道,他身负的“寻龙乾坤决”奇学,当真惊天动地,普天下无可比拟。鬼谷子心中不由稍定,暗道:“凭此功夫,遇上老树妖等吃人怪物,虽未必可以斗得赢他,但不敌而逃,想必是绰绰有余了。” 鬼谷子心性玄幻,他想到此点,不由便乐得大笑起来。 第一部 乾坤诀 第二章 拯救名匠 面见吴王 立刻,鬼谷子又发觉自己乐极生悲了,因为他忽然发觉,笑也是需要力气的,他这么笑了一会,肚子便咕咕的响得越发厉害,饥饿的滋味,竟与被人吃掉的滋味一般难受。鬼谷子这才明白,“不吃人间烟火”果然是仙家之道首要一环,冲不破这个关口,任你神通盖世,亦不过是吃饭的神仙而已。鬼谷子在郊山上清宫,随老子学艺的三年,每日仅吃一碗饭,但外加一个古怪的果子,这果子形状很小,但吃进肚子却会胀大,吃一个便终日不觉饥饿。但此时那来这古怪的果子,要填饱肚子便非要到有人聚居之地,要吃饭就必须银两,但鬼谷子上郊山是空空如也,下部山也是空空如也,他身上除了一件并不值钱的衣服,便连银两的气味也没有。没有银两便没有饭吃,没有饭吃便必定活不下去,什么完成师傅老子的心愿,什么仗艺行快江湖,什么妙演天机人道,什么寻觅潜龙进而一举而成潜龙发脉祖师,那是想也休想了!鬼谷子忽然明白了这个人生最起码的道理。此时天色已接近昏黑,四野一片迷蒙空寂。鬼谷子终于明白,无论如何,先要填饱肚子,然后设法弄点银两,以便可以生活下去,否则的话,一切均成了镜花水月。鬼谷子心动意萌,意萌则力生,他此时真气激荡,便身如箭矢的向远处露出灯光的地方,疾射而去。鬼谷子风驰电掣,片刻已掠近有灯光的地方,原来那并非灯光,而是火光,而且是熊熊的火光,在一座高达三百丈的山峰之巅冒了出来,在夜色中,烧红了小半边天,分外夺目。 鬼谷子一见,心中大奇,暗道:山峰之巅,人迹罕至,为何会有人燃起熊熊烈火?他心性好奇,这一发现,便连肚腹饥饿也忘记了。他心念刚动,身形便不可抑止的向那山峰之巅射去。鬼谷子此时尚年仅十七岁,尚属大孩子,平常的少年人上此三百丈山峰,少说也须半天,但鬼谷子的乾坤诀第三式“龙破乾坤”尚未走完,他的身子已抵山巅上了。虽然是夜色膝俄,但在此时的鬼谷子眼中,一切却尽现,明如白昼,因为此时他的内力,已足与百年高手相较了,鬼谷子放眼望去,但见遍山茂林修竹,清泉飞瀑,虽正处夏日,却凉爽如秋,令人心神大振。鬼谷子忽然想起一首他念过的咏景诗,诗道:参差楼阁起高岗,半为烟遮半树藏,百道泉源飞瀑布,四围山色蘸幽重,暗道:莫非便是咏此山么?若如是,则此山应属吴国的德清郡地域了,鬼谷子自幼精读天文地理,随老子修练乾坤诀后,心思大进,灵很勃发,一理通百理明,于天下大势形胜了如指掌,不料行走江湖,这等天文地理学识也派上用场。鬼谷子略一停留间,正欲向火光处走去,忽然有男女的说话声,从火光熊熊处传了过来。只听女子的声音道:“干郎!这炉火已烧了整整三月,为什么铁始终未熔化?吴王限期将届,剑铸不成,干氏满门还有命么?” 隔了一会,又听男子的声音道:“我想起来了,记得我的恩师曾经说过,若逢金铁不销熔,以人入炉即可……”说罢,男子似有所动作。那女子立刻惊叫道:“相公,你做什么? 你这跳进炉里,还有命吗?” 那男子苦笑道:“金铁不销,以人入炉即可,我若入炉,剑或可铸成,我虽死了,但尚可保存你母子二人生命,我不入炉,剑铸不成,吴王限期已到,干氏一门,便无人幸存了! 娘子,我不入炉,谁入炉?” 那女子哭道:“若真要以人入炉,剑方可铸成,那就由妾身入吧!相公万万要保住生命啊!” 那男子决然道:“万万不可!” 那女子道:“为甚不可!” 那男子道:“娘子已身怀干氏血脉,娘子身亡,便即我干氏断绝香灯矣,因此万万不可……娘子不必拦我,我入炉之后,娘子切莫悲伤犹豫,立刻催猛火力,剑或许一举可铸成,你母子生命便可保存矣。” 那女子一听,不由没了主意,但生离死别,不禁放声大哭,那男子猛一咬牙,纵身便向熊熊的熔炉跳去。鬼谷子此时与那熔炉相隔近五十丈,而且那男子说跳就跳,当世中简直无人可以救他的生命了。鬼谷子心中不由大骇,暗道:人乃肉身,跳进这熊熊的熔炉,还有命么?只怕连骨头也烧溶了!他心中有阻止之意,心念刚发,那乾坤诀第四式“龙化乾坤”立刻发动,只见他身如九天而降的飞龙,隔了约五十丈,一划而至,刚好在烘炉旁边把那男子挡住,随手一挥,那男子便身不由己,飞退三丈,余势不止,又蹬蹬的连退半丈,恰恰直到那女子身边,才勉强稳住了脚步。鬼谷子又一划而至,站在那男女面前,呵呵一笑道:“这位大哥,好好的,为什偏向熊熊的火炉跳?不怕连骨头也烤焦了?” 那男子瞪了鬼谷子一眼,他被鬼谷子这绝顶神功弄呆了,但却没有丝毫的感激,反而连连顿脚道:“你知道吗?你救了我一命,却把她母子二人的生命断送了!” 鬼谷子不由一怔道:“这位大嫂好端端的,她为什么会送命?” 那男子叹了口气,苦笑道:“少侠可知,这是吴国的地方?” 鬼谷子点点头道:“知道,这的确是吴国的地方,但这又如何?天地生物,万物皆有生意繁衍之权,谁敢平白断送人的生命?”’那男子道:“少侠听过天下莫非皇上这话么?王要臣死,臣不敢不死,臣要民亡,民不得不亡,这是现下时势的规条,况且要我干氏一脉断绝的人,是当今吴王阁问,试问普天下谁可幸免?” 鬼谷子道:“那吴王阁问为甚要你干氏一门的生命?” 那男子叹了口气道:“少侠听说过当世有神剑始祖这事么?” 鬼谷子点点头道:“原来不知,但后来曾听师傅老子他提及,说吴国境内,有铸剑之祖,其人一出,天下剑器尽皆黯然无光,莫非大哥你与这铸剑之祖有什么渊源?” 此时那女子插口道:“少侠啊!妾看你满脸正气,不似弄好之人,也不怕实话告知,相公他姓干名将,便是铸剑始祖的嫡传弟子… ··咽此才惹上这杀身之祸!” 这时,那男子长叹口气,道:“实不相瞒,我果然便是那神剑始祖的嫡传弟子,姓干名将,她是我娘子,姓莫名邪,夫妻俩靠铸剑为生,虽然贫苦渡日,但因铸出的剑器不同凡响,天下知名,心也满足。不幸我夫妻俩人,所铸的剑器传人吴王宫中,吴王阁间亲自验看,果然锋利无比,便下令把我夫妻俩人带进王宫。哎,祸事也就由此而起了。” 鬼谷子奇道:“那吴王阁间看来是重武之人,知道大哥有此铸剑神术,只有重重打赏,为吴国臣民效力,为什么会有大祸?” 那男子——干将苦笑道:“吴王阁问不错是重武之人,但性极专横,不容于天下万物,他一见我夫妻俩铸的剑,便有心永远据为一己私有,他下令说,你夫妻的铸剑手艺果然精湛,但你俩人皆为吴国子民,只能为吴国铸剑,因此寡人令你夫妻二人,半年之内,必须铸出一对削铁如泥,吹风断发,且能飞起杀人的宝剑,若铸不成,寡人便要拿你干氏满门的人头啦!如今已将届半年矣,若交不出这对宝剑,干某满门还有命吗?少侠你说,干某是否亦该跳进烘炉,以一身换取满门几口的生命!” 干将的娘子一莫邪亦流泪道:“相公知道妾已有身孕,他以身殉剑的心就更坚决了! 哎,相公一生以铸剑为荣,不料他到底要死在这铸剑两字上面……”莫邪说着,悲伤之极,已泣不成声。鬼谷子平生最怕听闻女人的哭声,因为他自幼便被舅母的哭声吓怕了,舅母每次拿鞭子抽他,总是哭着大叫道:“打!打! 为了你舅舅的前程着想,舅母不得不狠心打你啊!”鬼谷子一听舅母的哭叫,便连反抗的念头也打消了,最后实在忍受不住了,便偷偷逃走。这时他一听莫邪的哭声,登时心神大乱,连忙摇头摆手道:“莫哭!莫哭!大嫂莫哭!一哭便连鬼娃儿也变脓包了!” 干将一听他自称“鬼娃儿”,想起他刚才救人露的一手绝顶神功,不由奇道:“少侠原来姓鬼,这名字古怪得很啊,未知少侠的师傅是谁?” 鬼谷子被莫邪的哭声弄得心神大乱,不由冲口而出道:“师傅他吗?便是老子他。” 干将更奇道:“原来少侠的师傅是你的亲爹,家传绝学,这便难怪如此精湛了!” 鬼谷子又好笑又好气道:“干大哥为甚说我师傅便是我亲爹?” 干将道:“世人皆称亲爹作老子,你既说师傅是老子,不是亲爹是什么?” 鬼谷子不由失笑道:“这老子非那老子也,那老子一介文土,早已撒手尘世,这老子却长命百岁,与天同寿,你说我师傅是那老子还是这老子?” 干将呆了,哺哺道:“少快这老子那老子的,到底谁是你的师傅老子?” 莫邪此时却忽然不哭了,她心思大概比干将聪慧,因此立刻便醒悟,因而一线希望油然而生,也就收泪不哭了,她眼神一亮,盯着鬼谷子道:“少侠的师傅,莫非便是世称得道老祖的老子李耳吗?” 鬼谷子笑道:“我也不知师傅是否是那个得道老祖,但师傅的本事厉害得很,他叫老子李耳,却是真的。” 干将、莫邪夫妻两人一听,均不由耸然动容道:“老子乃天地老祖,亦即乾坤老祖,少侠竟然是老子的嫡传弟子,少侠现身世上,这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啊!” 鬼谷子笑道:“什么惊天动地大事?我叫鬼谷子,师傅老子他称我作鬼娃儿而已,有什么了不起之处?” 莫邪见鬼谷子是老子的传人,心中顿萌一线生机,因此连悲伤也暂时忘记了,她连忙向鬼谷子道:“听说老子的乾坤奇学惊天动地,上晓大机,下悉地理,中察人衰,举凡世上和吉凶祸福,皆可弹指立判。鬼少侠既然是老子的嫡传弟子,想必定精这门学问,请少快大仁大义,替妾夫妻二人卜运,指点趋吉避祸的妙法,妾夫妻二人没齿难忘。” 莫邪说着,悲从中来,不禁又盈盈欲哭。鬼谷子一见,心中不由大惊,生怕莫邪又再哭将起来,他的目力奇佳,又在熊熊的炉火映照下,莫邪的神色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鬼谷子心一慌,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答应了再作计较,他忙道:“干将大嫂切莫哭将起来,我鬼谷子替你卜算吧了。” 这话说出口,鬼谷子见于将、莫邪夫妻俩满脸希冀,等待他的“妙法”指点迷津,这才着慌起来,暗道师傅老子他从未向我讲授这等替人卜算之术,他只道天地万物奥秘,一切皆隐于乾坤诀中,不妙,不妙,这临阵才思用兵,替人卜算,这如何去从乾坤快中寻获秘诀? 鬼谷子心中一急,心动意萌,他眼前忽地便闪过乾坤诀中第十二式“乾坤运行” 的深奥妙法,于是“乾变为羿”、“二变为良”、“三变为坤”、“坤变为震”……乾坤幻化,万物升腾,—一在鬼谷子眼前浮现出来,他微一沉吟,眼神便墓地亮了,乾坤万物尚且可知奥秘,更何况一人一物的命运吉凶?鬼谷子心动意生,意生念萌,他目中忽然射出精光灼灼,投在于将和莫邪脸上,好一会沉吟不语,未了却又微微一笑,轻声道:“果然是乾坤奇学,师傅老子他到底没有骗我。” 莫邪一听大喜道:“少侠已瞧出端倪了吗?” 鬼谷子点点头道:“果然已瞧出端倪!” 莫邪忙道:“那请少侠快说啊!” 鬼谷子向莫邪微微一笑道:“干大嫂头圆额平骨细,唇红齿白发乌,行而正,坐而静,神清气和,乃长寿享子承欢膝下之相,又何必多问什么?” 莫邪一听,却不喜悦,立刻扈和道:“然则相公他又如何?尚清少快不吝赐告!” 鬼谷子一听,却目注干将,良久沉吟不语,似甚感为难,欲说欲不说。干将见状,不由呵呵一笑道:“干某死都不惧了,还怕什么?就算有甚三灾之祸,少侠但请直说无妨。” 鬼谷子叹了口气,道:“干大哥印堂黑灰,又山林低陷,只恐大大不妙。” 莫邪大惊道:“有甚不妙?” 鬼谷子道“非死即伤,只怕难逃七七四十九日!” 莫邪咬唇道:“为什么” 鬼谷子叹了口气道:“印堂即人之命宫,命宫黑灰,乃主非死即伤,又山林乃人之福德宫,受祖宗风水及福荫主宰,若山林高耸,则虽有三灾之祸,亦可逢凶化吉,因风水龙脉之力无穷也,但若山林低陷,乃主祖宗风水破败,稍有小灾小困,亦足致杀身大祸!” 莫邪一听,不由沈道:“怪道相公目下灾祸不断,原来天数运命注定,他若有三长两短,教莫邪和未出世的孩儿如何过日子,少侠大仁大义,既已瞧破天机,难道便不能概伸援手,解救一二吗?” 鬼谷子直皱眉头,似大感为难。干将淡然一笑道:“娘子不须悲伤,生死有命,只要能保住你母子生命,干某虽一死又有何憾哉!” 莫邪抽泣不止,向鬼谷子苦苦哀求,直把鬼谷子弄得心烦意乱,心中不由道:“干大哥夫妻恩爱,孩子又将出世,可怜却难睹亲父的慈爱,那吴王阁间,怎地如此蛮横,铸剑不成,便要灭人一族?这等凶人,显然又比那吃人的老树妖可怕多了。” 莫邪仍在哭泣不止,干将反而安慰着她,鬼谷子见状,心中又老大不忍,不由发狠道: “虽然师傅老子曾道乾坤运行,不可逆转,人之命运,更不可更改,但眼见我鬼谷子出道便碰上这等不平事,遇上这对可怜夫妻,说不得也要与这乾坤运命斗上一斗,看能否把其中的玄关冲破。” 鬼谷子心中发狠,意念顿生,心中不由接连掠过“龙破乾坤”、“龙化乾坤”诸武,他眼神不由一亮,暗道:盘龙既然可以破解乾坤,那大地潜龙为什么不可以逆转厄运?且看潜龙地脉,是否可以改变干氏一脉的悲惨命运。鬼谷子这般转念,便不待莫邪再苦苦相求,决然道:“干大嫂莫悲伤,我鬼谷子身世凄凉,曾发誓救助天下所有凄凉人,今日适逢其会,身负乾坤大法,便试试与那暴君吴王阁间斗上一斗吧!也且看能否替干大哥化解厄运!” 莫邪一听,连忙向鬼谷子道谢,干将却叹了口气,苦笑道:“吴王阁问手掌千军万马,精英武士汇集如云,少侠你虽神功盖世,亦决难与一国之君抗衡吧……再说干某的大祸已临,炉中灵剑若铸造不成,三日后便届三月限期,吴王令旨飞下,干某一门,便十个人头也掉下了,更别说什么去化解厄运。哎!” 莫邪不肯放过一线希望,向干将鸣道:“鬼少侠既然是老子的嫡传弟子,何等样人! 总会有妙法施救,相公又何必先自气馁,挫折自家信心一个志!” 干将苦笑道:“蚂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但事到如今,委实已生无可生,我才萌以身殉剑之念,不然,如何保住你母子二人生命?” 鬼谷子心中暗道:“莫邪虽是女子,有女子喜流泪的弱点,但与她的夫郎干将比较起来,她的性子其实坚强多了,人一死不难,最难的是如何在逆境中求生.就凭此点,莫邪比干将便稍胜一筹了;,,鬼谷子这般转念,助干将夫妇解脱厄运的心念便更坚决,暗道:目下最重要的是先行争取施救的时间,这就必须助他练成宝剑,向吴王阎间交差,然后才可从容行事,鬼谷子转念及此,眼神喜地一亮,他忽然向于将道:“干大哥,你刚才说,若金铁不销熔,以人委之即可,这于是谁说的?” 于将苦笑义;”这是恩师临绔前口授,也是他总结毕生铸剑经验之谈,必然有其真知卓见。” 鬼谷子眼前忽地闪现乾坤决中’龙化乾坤”一式,心中便登时雪亮,他微微一笑道: “于大哥的师傅,想必是铸剑奇人,他所说的金铁不销熔,以人委之这话,自然有其道理,不过,人的包含物很多,四肢躯体固然是其中之一,但毛发、指甲一类微小物体,岂非亦人体一部份?干大哥为何不从这点去思索?” 干将一听,怔怔的沉吟不语,他以身殉剑的绝望之法,似乎尚未转过弯来。莫邪却眼珠一转,当即毫不犹豫,立刻拔出利剪,剪下自己的头发和指甲,投入炉中。但听轰的一声响,烘炉中的金铁立刻便销熔,不久金铁便沸腾了。干将一见,精神登时一振,向鬼谷子深深一揖道:“多谢少侠指点,若因此练成宝剑,便犹如救了干氏一门生命矣!” 鬼谷子微笑道:“谢我什么?全亏干大嫂聪慧而已!” 不知不觉,鬼谷子在干将夫妇炼剑的烘炉旁边,已逗留了整整半个晚上,他暗松口气,这才想起自己是寻吃来的,这一下醒悟,肚子便咕咕的响得更厉害了。他到底还是大孩子,当专注的心神一松,脸上便露出令人可笑又可怜的馋相来了。干将此时见金铁销熔,宝剑或可炼成,生机已露,登时精神大振,跑过去挤力猛拉风箱,加大火力,以求一举铸成宝剑。 莫邪心细如发,人又聪慧,一见鬼谷子的模样,便立刻明白鬼谷子的心意,暗道:他必定是过不了“君子不乞人之食”这一关口了,她也不去点破,只若无其事的忽然道:“相公,妾今早留下的两块烧饼,若你不吃,又无人吃,便白白浪费了,这却如何是好?” 干将这时正拼力猛拉风箱,莫邪的说话声不大,似乎并非向他说的,他又如何听得到? 莫邪也不理干将是否听见,又接连说了两次,末了更气道:“哎,白白浪费了真可。潜,须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 莫邪说的话,鬼谷于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他见干将不答话,心中不由暗道:假如我有一位干大嫂这样的娘亲,不,或者是姐姐,又或者是如干大哥、干大嫂这般的神仙侠侣,饥饿时有人招呼,那该多美妙?这干大哥身在福中不知福,怎的不答话?鬼谷子这般思忖,肚子响得更厉害了,终于忍不住。悄声道:“干大嫂,你莫叹惜,假如真的没人吃,我鬼谷子便替你吃了吧!” 干大嫂轻轻一笑,道:“既然鬼少侠肯帮这个忙,那便多谢你了!”她说着,也不待鬼谷子再有所表示,立刻转身走入烘炉侧的一间用竹搭成的屋子,很快又走了出来,她手上拿着两块烧饼。烧饼热腾腾香喷喷的,显然是新鲜的,说不定还是干将夫妻俩人的晚餐。莫邪把烧饼递给鬼谷子,还端上一大碗白粥。鬼谷子此时饿极了,也不去思索这白粥烧饼到底是否人家吃剩的,他接了过来,呵呵的一笑:“干大嫂,帮这个忙,我鬼谷子很愿意!”说着也就大嚼起来,既然是帮忙吃,鬼谷子有这个借口,吃得也就分外香甜。莫邪见了,微叹口气,走进竹屋,又拿来两块烧饼,故作轻松好道:“鬼少快既然这般愿意帮忙,便把这个忙帮到底吧!” 鬼谷子正吃得高兴,很快便把两块烧饼啃光了,正嫌稍少了一点,一见又有“忙”可帮,连忙笑道:“是,愿意,愿意极了!这个忙好帮极了!” 鬼谷子很,快又把两块烧饼吃得一干二净,那碗白粥也呼嘻嘻的喝进肚子里,他把油嘴一抹对,拍了拍肚子,笑道:“舒服! 舒服!我鬼谷子三年来,未尝过这种暖洋洋的滋味了……咦?对了,这烧饼的味道这般美妙,为什么干大哥他不肯吃?而巨白粥的味道也好极了,干大哥当真身在福中不知福!” 莫邪这时才微叹口气,。悄声道:“你干大哥并非身在福中不知福,也并非不肯吃,而是不忍吃,也不能吃!哎,不说这些啦!” 莫邪似有满腔愁苦,但一想说出来徒惹鬼谷子难过,便住口不说了。鬼谷子心中本就灵慧已极,他刚才不过是饿昏了头,才一时忽略了其中的奥秘,此地他一听莫邪的话,再一看她的神色,便忽然豁然而悟,他不禁失声道:“原来我吃的并非吃剩的,而是干大嫂你一家子的晚餐!你为了令我吃得心安,才故意这般说的,我吃了你们的晚餐,你们今晚吃什么?” 莫邪不料鬼谷子灵慧如此,立刻就被他瞧破了自己的窘况,心道:这大娃儿神眼惊人,如何瞒得过他,无奈苦涩的一笑道:“少侠不必难过,我夫妻俩是成年人,便少吃一顿,挺一挺便挨过去了。” 鬼谷子急道:“这不行啊,干大嫂快去另做,这看炉火的功夫,我代替你便了。” 莫邪不由微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少侠,我夫妻俩的口粮,便只剩这四块烧饼和一碗白粥了,要待三日后交出宝剑,期望吴王阁问有些打赏,才有活命口粮了……”莫邪说着.悲从中来,不由味嘘不已。鬼谷子登时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哺哺道:“不妙!不妙,大大不妙!我一下子便把你们大小三人三日的口粮吃了,这却如何是好,这三日的时光你们怎么挨过去?但你们既然以铸剑为生,为什么不把其他铸出的剑器卖了,好换回活命的口粮?” 莫邪苦笑道:“吴王阁问有令旨下,但凡是我夫妇铸出的刀剑,民间一律不准买卖,只能卖给他阁间一个人,违令者杀毋赦,这令旨一下,吴国境内,还有谁敢买干氏的剑器?而且吴王事先也只准我夫妇俩带备三个月的口量,吴国境内,皆贴了告示,不准卖粮食给我们夫妇。” 鬼谷子吃惊道:“那吴玉为什么只准你们带三个月口粮?” 莫邪苦笑道:“吴王说,三月乃铸剑限期,三月内著铸成剑,他自然有赏,三月内若铸造不成,那就算有万斤粮食,我夫妻俩也没法吃了!” 鬼谷子道:“为什么没法吃?” 莫邪咬牙道:“三月限期一到,剑铸不成,我夫妻俩的人头便须落地,人的脑袋掉下了,还用去吃口粮吗?” 鬼谷子一听,不由怒道:“不料世间竟有如此凶残的君主…… 倒是我鬼谷子把你夫妇俩害苦了,我真该死,怎能一口吃掉了人家活命的口粮!” 莫邪反而安慰鬼谷子道:“少快不必内疚,也千万莫生怒乱嚷,这山上隐有吴王派来监视我夫妻的密探,若传到吴王耳中,你还有命吗?只须在这三日内铸出剑来,我夫妻便有希望了。” 鬼谷子一听,登时作声不得,他并非怕了吴王那些密探,他自信打不过逃走必定可以,但如此一来,侵害了干大哥夫妻俩了。鬼谷子心念电转,暗道:为今之计,只有助于大哥夫妻尽快铸出宝剑,他夫妻才有生路了。鬼谷子心中这般转念,意生则真气激荡,乾坤诀中的“大地演衍”一式,自然而然浮于脑中,他眼珠一亮,暗道:大地潜龙,可令一国之运演变,难道便不能造就区区一柄剑器吗!鬼谷子目中忽尔精光四射,因为他忽然想起师傅老子当日曾以“请龙大法”,助他以龙气打通全身经脉,内力足抵百年苦练,同时又以潜龙镇压老树妖的邪戾凶气,一箭双雕,惊天动地。鬼谷子心想:师傅既能以请龙大法,助我鬼谷子成功,鬼谷子今日为甚不能以此大法,助干大哥夫妇铸出宝剑,以解厄运?这便算是鬼谷子报答人家一饭之恩的酬劳吧!鬼谷子当下心意已决,他忽然飞身而起,一掠而上旁边三十丈巨石之巅,顺烘炉所在的方位,向四面八方审视一番,心中不由墓地一沉。 但见此峰气势雄厚,来龙踊跃奔腾,前面依山朝水,秀丽之极,但秀丽则秀丽矣,却是花假之地,大地潜龙,自北而来,闪避此峰而去,此峰恰处真龙之旁,绝非旺地,用之必家破人亡!鬼谷子又向烘炉四周审视,只见炉口座东向西,心中又猛吃一惊,暗道:按“寻龙乾坤决”中伏表八卦方位,东属震、西属兑,座东向西,即座震向兑,又“坤变为震”、“坤”即地也,地若震则根基动摇,炼剑烘炉,恰处大凶绝命之位。鬼谷子不由摇头叹息道:“大格花假,小格败绝,干大哥选此山炼剑,炉位不辨吉凶,于此炼剑,岂得不凶煞败绝,就算侥幸成事,炼成宝剑,其煞气亦必危及主人,干氏一门,行将灭绝矣…… 这却如何是好?” 鬼谷子转念又暗想:师傅老子曾屡戒勿逆天机,如此大凶大险之地,干氏一门,分明气数已尽,若横加逆转,岂非触犯天条,祸及我鬼谷子一生么?但若撒手不理,则铸剑世家,干氏一门,势将灭绝!这却又如何是好?鬼谷子霎间心念电转,不由一阵犹豫,凝立巨石之上,片刻僵住不动。下面的莫邪见状,轻声叫道:“鬼少侠!可瞧出什么妙法施救么?” 鬼谷子一听,暮地想起莫邪已怀身孕,若有什不测,肚腹内小生命,亦必惨遭祸害,鬼谷子念及此处,不由咬牙暗道:鬼谷子啊鬼谷子!你曾发誓救助天下可怜人,这未及见天日的小生命,是最可怜的事,你难道因一己私利,便坐视不救?这还算什么走江湖行侠仗义? 算什么乾坤潜龙发脉之祖?呸!这简直比天下最胆小自私的人也不如。鬼谷子排命寻找理由借口,为自己冒犯天条辩解,又狠狠咒骂了自己的人性劣根一会,便一跃而下,掠到莫邪面前,毅然决然的道:“干大嫂放心,情势虽然凶险,但有鬼谷子在此,决不会坐视干氏一门任由运命摆布!” 莫邪一听,心中又惊又鼓舞,暗道:他此时神情肃穆,意态决然,哪像一位大娃儿!倒似一位行侠江糊的大侠士,果然不愧是得道乾坤老祖的传人,我夫妇俩有幸遇上他,当真是如逢救星了,但他言中隐隐露出忧虑,莫非大数注定,干氏一门难逃此劫数吗?莫邪心中惊喜参半,忙道:“多谢鬼少侠慨伸援手相救,但不知少侠有何妙法,助干氏一门脱此厄运?” 鬼谷子微一沉吟,便忽然道:“请问干大哥生辰八字若干?” 莫邪对夫郎的生辰八字,自然一清二楚,当下不假思索便道:“相公乃景王六年三月初七亥时出世。” 鬼谷子沉吟道:“景王六年即庚寅年属虎,虎不容于龙,时正丙辰年属龙,龙虎相克,今年对于大哥来说乃大凶之年。” 莫邪惊道:“有什么法子解救?” 鬼谷子不答,却又道:“那干大嫂生辰八字若干?能见告吗?” 莫邪一听,俏脸不由一红,她虽为人妇,但年方虚渡二十,比鬼谷子其实大不了多少,而且俗例相戒,女子的生辰八字,绝对不宜向陌生男子随便直道。不过莫邪到底是江湖儿女,目下情势紧逼,也不容她忸泥作态,便坦然道:“妾身乃景王十二年五月初三寅时出世!” 鬼谷子微一沉吟,脸上忽有喜色,道:“景王十二年即丙申年属猴,猴乃乾坤大地之祖,正好承接大地潜龙之脉气!当真是十凶一吉,百浊一清,干氏血脉有救矣!” 莫邪一听,不由大感惊奇,不知鬼谷子在弄什么玄虚把戏。鬼谷子也不理莫邪的反应,他仰头向天空一看,立刻沉声道:“子时将届矣!此乃雨辰龙年潜龙龙气至旺之时,成败得失,干氏一门吉凶祸福,便全凭此一举矣……干大嫂,你。快去炉的西面一丈远处坐下,切记坐西向东,与熔炉座向相反!” 莫邪忙道:“为甚定要坐西向东,与熔炉方位相反?” 鬼谷子沉声道:“东乃震位,绝命大凶,西乃兑位,生气大旺,因此坐西向东或可逃过血灾之危!” 莫邪一听,不由大惊道:“那相公此时正好坐在炉口,拉动风箱,岂非座东向西,坐正大凶绝命之位?为甚不能令他亦同坐西位,逃过此劫?” 鬼谷子知干将、莫邪患难夫妻恩爱,决不忍自己独坐,不由叹了口气,苦笑道:“干大哥凶险败绝之数已定,夫复何言?西位生气至旺,但时值龙年,龙虎相克,虎年之人,决不能坐上西位,唯猴年之人,方可坐上也,况且干氏一门,皆逢大凶劫数,但能保住干门一点血脉,已属万幸,稍一不测,便当满门灭绝!干大嫂千万莫再犹豫,速速坐上西位。” 莫邪此时对鬼谷子甚为信服,但因此更不忍抛下干将而独自走去“西面生气之位”,她痴痴的望着在炉口旁的干将,不肯移动脚步.倒似是生离死别之时了。八团紫气冉冉飘到峰谷这面熔炉上空,忽然呼的一下汇聚成团,再四周幻化开来,赫然是一尾紫色的云龙,紫色云龙盘旋一会,先是突然一沉,在莫邪所坐的西方兑位降了下去。凝住不能稍动,(少了一句)怕好心人反坏了大事矣;不料紫色云龙撞上莫邪肚腹之处,莫邪却绝无痛苦,反觉肚腹之处一阵暖洋洋的,如沐甘露,心中忽然再无任何恨怨哀伤,但感心境一派祥和,她登时呆呆的一动也不想动了。紫色云龙向莫邪的西方花位一沉,不久又飘然而升,直抵熔炉上空,绕炉急速的旋统起来,忽地一分为二,向熊熊的炼剑炉一沉而进,其势快如闪电。鬼谷子一见,当即厉声高颂道:“龙气入炉,造就千古名剑,消灭解祸,除尽天下妖邪……”鬼谷子颂喝声未落,半空中忽地响起两声惊雷,隆隆回响,犹如虎啸龙吟。此时干将正排力猛技风箱,加大炉中火力,企求尽快炼出宝剑,好向吴王阁间交差,他对鬼谷子和莫邪的动作,竟然毫不知情。沉雷声刚刚响过,炼剑炉内突然射出两道紫光。强烈无比,划破夜空,直冲霄汉。随即一阵金铁交鸣的尖啸,炼剑炉突然沉寂,连熊熊的烈火也最后熄灭了。干将不明究竟,眼见炉火突然熄灭,惊急交集,不由仰天长叹道:“炉火无风自媳,剑铸不成,此夭亡我干氏一门矣!干将绝望惨呼声未落,耳边突听有尖音一缕,钻进耳鼓道:“干大哥,先莫自悲,宝剑成矣,可喜可贺!” 干将闻声不由一怔,他霍地跳起,四周一望,只见莫邪在熔炉对面,痴痴的果坐着,鬼谷子却站在他一丈远处,正望着他微笑,原来鬼谷子见于将绝望大呼,怕他折了锐气,心中一急,一缕心腹之音便由激荡的真气送出,直射入干将的耳中,不知不觉间,鬼谷子连武林高手中的“传音入密”功夫也施展出来了。鬼谷子见于将木然不动,便又叫道:“干大哥! 不必犹豫。(少了一句)干将尚未及有所动作,那面莫邪已急奔而至,她到底是江湖儿女,情急之下,全力施展,身手也甚敏捷。莫邪忙对干将道:“干将哥!这位少侠乃当世奇人,无所不识,无所不能,救苦救难,乃我夫妇天赐的福星,他的活必有道理,你快依言行事吧!”?干将心中虽仍半信半疑,但绝望之际,好歹也只好一试,希望有奇迹出现,他一步跨近炉边,伸手猛地一拉炉门。炉内竟似有物正迫不及待冲出,干将刚一用力,炉门便钻然而开,随即有两道紫气喷射而出,尖啸破空,声如金铁,就连整座熔炉亦被震得摇摇欲倒。 干将再向炉底一看,不由万分惊喜,只见一对剑器,紫光四射,赫然躺在炉中,一雄一雌,雄剑长四尺,雌剑长三尺五寸,紫光剑气,慑人心魄!干将猛吸口气,探手人炉,欲抓剑器,就在此时,炉内双剑,忽地腾空直射而起,根本不容干将沾边。双剑在半空盘旋飞舞,夜色中但见紫光烁烁,耀人眼目,形如两尾雄雌紫龙,虚空旋舞不已,又如脱级蚊龙,凡欲腾空而去。鬼谷子一见,心中一凛,疾速双掌凌空扣去,一面沉声喝道:“神剑通灵,自辨其主!岂容逸遁,速降世尘!”鬼谷子这一拍之下,乾坤真气,磅磅而出,早把一双紫龙剑罩住了。 乾坤真气笼罩紫龙剑,犹如剑的一霎的淬水,令剑器更坚更硬,而此时紫龙剑与乾坤真气融汇,便一跃而成“乾坤紫龙剑” 了。 “乾坤紫龙剑”在乾坤真气中翻旋一会,突地一沉而降,绕于将上方旋了一圈,似在辨认,暮地舍他而去,双双奔向莫邪。莫邪心思聪慧,不待鬼谷子发声,便知机的伸手迎接,双剑噗的落在莫邪双手,推剑落在左手,雌剑落在右手,紫气突然敛去,乖乖的一动不动,就如终于辨认了主人似的。鬼谷子一见,暗地松了口气,心道:神剑能灵,终认其主.干氏一脉,终于有后,但不知为什么双剑齐奔?一雌一雄,莫非大嫂所怀乃双胞胎儿?鬼谷子虽已得寻龙乾坤诀真传,但初入江湖,涉世未深,于这等男女入生玄妙之事,到底难明究竟,又不便启齿相问,只好藏在心中,日后再作打算。于将此时却已惊奇得目瞪口呆,他不禁哺哺的道:“眼见绝望之际,怎地忽然神剑大成,双剑分明一雄一雌,怎的却尽归莫邪… ·。·老天,这到底是什么预兆?” 莫邪手捧两柄宝剑,心中却没有半点欣喜,因为她忽然惊觉,鬼谷子所判的,竟隐隐应验大半了,神剑通灵,却似与干将无缘,这显然已隐兆于将命途极为凶险,与鬼谷子所推算又何其相似,虽然自己与神剑有缘,如此或可保住腹中骨肉,但干将若有甚三长两短,教她孤儿寡妇如何活得下去?莫邪心念百转,不由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天可怜见,干将哥万一有什么不测,教莫邪如何打算?” 干将一听、不由一怔道:“莫邪妹怎的了,如今剑器已成,幸而赶及吴王限期,只要如期献出剑器,还会有什么凶险?” 莫邪叹了口气,苦笑道:“鬼少侠推算,灵验无比,干将哥,命运正逢大凶,万事切勿太粗心大意为是。” 干将奇道:“鬼少侠不错是老子的传人,但并非神仙,怎能预先断人生死?干将一生光明磊落,江湖中绝无仇家,只要如期献出剑器,吴王阁问大概断不会加害于我,既然如此.干将又有什么大凶之事?” 莫邪深知干将生性自负,此时很难令他信服了。便转向鬼谷子,轻声道:“干将哥性子倔强,不肯轻信于人,少侠千万莫见怪。” 鬼谷子淡然一笑道:“雾非雾.花非花,雾中看花,又瞧得真切,天机运命已定,日后一切自有分晓。” 莫邪一听,心中更忐忑不安,忍不住又向鬼谷子求道:“少侠神通广大,既用寻龙大法,助妾夫妇渡过眼下难关,难道不可以指点迷津,令于将哥大步走过凶关吗?” 鬼谷子不由苦笑道:“难关易破,凶关难渡。” 莫邪大惊道:“为什么?” 鬼谷子道:“难关乃一时之难,外力可助而破之,凶关乃本命之关,本命又即天命,天命难违,是故本命难助也!” 莫邪一听,似懂非懂,但却分明领悟干将凶关难渡,她夫妻情深.不由大悲道:“少侠如此说,是则相公他已无望矣……天可怜见,万一干将哥有甚不测,教我莫邪如何独生?” 说着不由又该然欲泪。 “干大嫂莫哭,一哭便脓包矣!” 莫邪呜咽道:“干将哥时值英年,莫邪与他青梅竹马,早已发誓同年同月死,剩下一人决不独生!” 鬼谷子一听,不由暗地咬牙,心道:鬼谷子呀鬼谷子,你为报一饭之恩,助人破了难关,岂料再也脱身不得,如今眼看竟要助其苦渡本命玄关,这天命之关如何可违?又如何可破?难!难!难!这麻烦今回当真惹大了。莫邪见鬼谷子半晌沉吟不语,付料此事必定无可挽回解救,不由泪流满面,哀哀悲泣道:“少侠不必为难,眼看这是天绝我夫妻吧!” 鬼谷子心神纷乱如麻,似乎有点手足无措,转身欲逃,但忽然又转念:干大嫂夫妻情深,干将凶关将临,多半生命难保,届时干大嫂怀的干家血脉,岂非半途夭折,我鬼谷子的一番心血,寻龙乾坤大法岂非刚出手便不灵验?岂非被天下人看扁了师傅老子的名头?这决不可以也。鬼谷子这般转念,他的傲气便忽然腾地涌了上来,嘿嘿嘿!什么天命本不可违,我鬼谷子今日便决定来个逆转乾坤,他下了决心,便忽然对莫邪道:“干大嫂,虽道天命本不可违,但未到最后一刻,亦未可绝望心死也!只要你和干大哥坚守沉稳二字,我鬼谷子今日便来个逆转乾坤。” 莫邪一听,心中又有一线希望,不由转悲为喜,急道:“如何才可坚守沉稳二字?” 鬼谷子沉吟道:“此事极难详细解释,总之一切幸勿轻举妄动,坚守本位,莫擅离此峰,以待转机……我这便立刻上吴国姑苏城,查察吴王阁问动静,以寻解救之法。” 莫邪一听,心中不由大为感佩,她向鬼谷子万福道:“少侠见义勇为,大仁大勇,若能渡凶关,我夫妇的生命,皆少侠所赐也!” 干将心中虽对此等运命玄妙之谈不大相信,但眼见鬼谷子为了他夫妇,竟不惜犯险,人吴国姑苏城吴王宫,也不由又惊又感佩,他忙道:“少侠千万不要独闯姑苏城,那吴王阁问生性暴戾,宫中高手如云,简直如龙潭虎穴,少侠擅自闯进去,简直连一分生还的希望也没有,万一有甚差池,干某人便内疚毕生矣!” 莫邪虽然满怀希望,但听干将一说,登时想起吴王城的可怕,心道:鬼少侠虽然武功高强,但孤身独闯,岂非小羔羊人虎口吗?她心中不由又为鬼谷子担心起来,柔肠百转,不知如何是好,怔怔的竟说不出话来了。鬼谷子淡然一笑道:“干大哥、于大嫂放心,吴王城虽乃龙潭虎穴,我鬼谷子自信尚可来去自如,只是两位务须切记,不可轻举妄动,一切待我回来再作打算,切记,切记,我去了!” 鬼谷子话音未落,身形一晃,铸剑峰上,便失了他的影踪。莫邪呆怔了好一会,才轻声道:“这位少侠,不愧是得道老祖的传入,大仁大义,大智大勇,但望他此行寻着解救之法,安然回来。” 干将却叹了口气,苦笑道:“鬼少侠神术惊人,仗义相助,虽属难能可贵,但吴王宫内,狮虎猛兽,高手如云,手掌百万大军,鬼谷子孤身一人,就算本事再大,亦决难与之抗衡,他但能安然脱身,已属万幸矣,又岂能把脱困希望,寄望于人,一切还须靠自己去挣扎啊!” 莫邪一听,又转忧为惊道:“于将哥打算如何?” 干将苦笑道:“吴王阁间限令交剑之期仅剩三日,帝王势力大如天,你我皆为吴国子民,除了如期入宫献剑,还有什么办法?” 莫邪道:“但鬼少侠数番叮嘱,切莫轻举妄动啊!干将哥!” 于将若有所思道:“看看三日后如何吧,若鬼谷子能在三日内赶及回返,计事或有转机,否则,便只有如期献剑这条路可走矣!” 时届拂昨天色微明,鬼谷子风驰电掣,一路向北面疾奔。鬼谷子离开师傅老子的郊山时,肚腹饥饿,急欲寻食物填肚子,此时他吃了干将夫妇的三日口粮,他以为自己必可抵挡三日肚饿之苦,因此竟连自己身上空无一物也忘记了。他一路飞驰,寻龙乾坤诀中的“乾坤运行”轻功,竟被他发挥到巅峰境界,日行千里于他来说,已非可望而不可及的神话了,但听风啸啸、云迷离、眨眼间,鬼谷子已从现今浙江莫干山地域,沿途飞越青山、湖州、太湖之畔,呼的一下,落在吴国都姑苏城(现今的苏州)外灵岩山上。此时已届辰时时分,旭日初升,霞光四射,田野一片分明。鬼谷子自出娘胎,初次登临吴国都地,他向东北面的姑苏城望去,但见群山环立,西南有狮子、天平、金山、阳山等诸山,靠大湖畔有邓尉、穹窿诸山,近处则有横山、七子,远处更有东洞庭山、西洞庭山,东面湖泊密布,分布有金鸡湖、独墅湖、黄天荡、沙湖、阳澄湖等等,真是山环水绕,气象万千。鬼谷子四周极目远眺,初露欣然,渐而皱眉,后则摇头叹息,他胸怀“寻龙乾坤诀”绝学,刚登灵岩山,并没沉醉于风景形势,而是立刻便审察起吴国都地姑苏城的形格运势,而且似乎被他瞧出什么不妙之处来了。此时鬼谷子也没什么表示,他回过头来,细瞧这座姑苏城外的名山——灵岩山,但觉此山松林遍布,怪石林立,秀丽别致,犹如一位切娜多姿的绝色美女,秀俪有余,雄劲不足,流于妖媚。鬼谷子眉头一皱,忽地从身上掏出一块宝贝,原来这是一个小圆盘,上面有三针,三针分司相天、测地、推时三大职责,时称“天地时神盘”,这是鬼谷子在部山上清宫学艺三年将届,老子李耳特别赠给鬼谷子的唯一随身宝物。据老子李耳道:“此天时神盘,上能相天察之,中推时辰凶吉,下测山川之纯邪、地土之贵贱、大地潜龙之久穴,包罗万象,经纬天地之仪,慎而用之,切勿轻出。” 鬼谷子当时心中尚有犹豫,此时神盘刚出,盘中天、地、时三针,忽地“察”的连成一线,前指吴都姑苏城,后指神盘所在地灵岩山,三针成一线,玄妙之极。鬼谷子眉头皱得更深,不由便如那等饱历风霜的江湖隐土,面向吴都姑苏城摇头叹息,也不知他忽然发现了什么惊人的怪象。鬼谷子慕地收起神盘,正欲转身向姑苏城方向掠去,他的内力绝顶,耳力极佳,此时忽地听闻身后几十丈远处,有男子发出一下粗重的叹息声。鬼谷子墓地顿住身形,转过身来,向叹息声处一看,原来是一位六尺男儿,正跪在一座墓碑前,沉重叹息,似有无限冤屈。鬼谷子心中大奇,便向那男儿掠去,近前一看,原来这座墓碑上大书:楚大夫伍奢之墓,等七字。鬼谷子心中更奇,他饱读史书,知楚国乃苗人受周朝之封立国,自号蛮夷,专门攻代中原各国,五年不出兵,便算为君王者的莫大耻辱。目下情势,乃晋国与楚国争霸,晋国联吴攻楚,楚国则助越攻吴,因此晋吴与楚越是生死对头之国。但怎地楚国的大夫,却下葬于吴国的土地上?鬼谷子正思忖间,那跪在墓碑前的七尺男儿,霍地惊觉身后有人,连忙一跃而起,这才发觉鬼谷子距他已不足一丈,六尺男儿的武功极高,单看他的炯炯双目便可知道,但鬼谷子悄然接近一丈距离,他才发觉,显然来者的功力比他高出甚多,六尺男儿不由一阵惊愕,似乎绝不相信,当世还有比他功力更高的少年小子!七尺男儿略一怔,便迅即把心中的惊愕隐去,代之而起的是一种冷傲的神态道:“你是谁?敢在吴国都城禁地乱闯?不怕抄家灭族吗?” 鬼谷子一听,不由呵呵一笑道:“不怕!不怕!” 七尺男儿奇道:“你小小年纪,为什么不怕抄家灭族?” 鬼谷子大笑道:“我一不知抄家灭族是什么,二我根本没家,更无族可抄可灭,既然如此,我还怕什么?而且我也不知道,普天下我有什么地方不可以去!” 六尺男儿又惊又怒,他盯着鬼谷子,一字一句的道:“你这娃儿!斗胆包天!擅闯进当今吴王都城禁地尚不自知,若被吴王发觉,你的小脑袋便保不住了!”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这位大哥,你又说错了!” 六尺男儿不由一怔道:“说错什么?” 鬼谷子笑道:“第一,你说此地是吴王都城禁地,但并无雕字告示罗列,外人到此如何得知?不知者便不罪,此乃王法之首要。第二,我别的不会,保自家脑袋却是最最拿手好戏,因此我也根本不用怕掉了脑袋。” 鬼谷子忽然一顿,他向墓碑瞥了一眼,又目注七尺男儿脸上一会,向他微微一笑道: “只是你自己的运命不佳,二十年内,只怕要人头落地!” 七尺男儿大怒道:“你这娃儿为甚胡说八道?” 鬼谷子微笑道:“我并非胡说八道,乃事出有因,我还知道你姓伍,与墓中人是父子情深血脉关系!” 七尺男儿咬牙道:“你还知道什么?”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你此刻必定胸怀哀伤、屈辱、愤怒,无限悲愤,千头万绪,极欲向人倾诉!” 七尺男儿此际不但惊,而且大怒,他目中精光闪烁,在鬼谷子脸上霍霍的打转道:“你到底是谁?莫非是楚平王这昏君派你来刺探吴国的虚实,或许欲来刺杀我伍子前?” 七尺男儿原来姓伍名子前。鬼谷子不由大笑道:“我连楚平王是什么样儿也不知道,又何来楚国刺探吴国,我若前来追杀你,为什么只知你姓伍,却不知你名叫子前,而且若真的要杀你,我又为什么如此张扬? 不会稍稍接近杀你吗?” 七尺男儿——伍子前一听,心道:是啊,凭他的功力,他要偷袭,简直防不胜防,他既然如此张扬,显然并非深藏不露之辈了,他微松口气,但神色依然紧张道:“那你为什么知我姓伍?又知我与墓中人是父子?”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墓中人姓伍名奢,你跪拜于此,必定与他有莫大干连,此其一,你跪于墓碑前时,墓碑有一道灵光,与你顶上灵气相交相缠,此乃血脉同源之象,只是你自己不察罢了,此其二;综二为一,便不难判断,你与墓中人是父子血脉关系了!” 伍子青不由微一点头,似已默认鬼谷子的测算灵验准确,他目中精光一闪,又道:“那你又为甚知我心中思绪?” 鬼谷子淡淡一笑道:“你发重骨重筋额冲,唇翘耳反鼻孔露,发尖冲印眉重叠,必主生父中年丧,而且必乃惨遭横死,十不离九乃刑灾之祸,既然生父惨死,为人子者,必定悲愤欲绝,你又跪在?厍疤鞠3鄱壑悴荒雅卸希 ?br /> 鬼谷子此言道出,伍子晋便不由惊“咦”了一声,实际已承认鬼谷子所判,非常灵验了,他再次盯着鬼谷子,道:“你为何又说我伍子前二十年内必定人头落地?” 鬼谷子目注伍子背一会,神色一肃,道:“此乃命运之论,所涉非同小可,小者你时行边城之运,行边城者二十三岁也,目下你边城月角透红,乃主你运程正旺,春风得意之时;可惜并不长久,因你右眼下光殿晦暗,刑气缠绕,乃大凶之时,又右眼下光殿主行年四十有三,亦即你四十三岁恰逢大凶大险,距今岂非二十年后?而大者……”鬼谷子目注伍子普父墓,忽地一顿。伍子前此时也不由急道:“何为大者?大者如何?” 鬼谷子肃然道:“此山形格妖媚,与吴都姑苏城恰恰一脉相连,日后必主吴国因女人之阴而乱阳,国运大成疑问,你既为吴国之臣,又岂可幸免?再者你父之墓左有狮子形峰,右有天平形笔,虽有贵格,亦有正气,但威猛有余,耐力不足,后裔承此地脉,可显赫一时,但可。俗并不长久,其地力不足一代,甚至不足半甲子之年,能有二十年岁月已算万幸矣!” 伍子背一听,沉吟道:“伍某亦听说过墓葬荫庇后人之说,未知此墓称什么名堂?”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此墓恰处灵岩峰之北,脉势前耸为狗头,后耸为狗尾,四面迂回曲折,则为四足,是为天狗形穴。” 伍子肴奇道:“天狗乃威猛之物,气势雄烈,怎会地力不长?二十年后血脉遭殃?”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天狗食日,乃主以下犯上,上既若不容,下又焉存?伍大夫尚不明白么?” 伍子骨不由叹了口气,苦笑道:“不错!先父伍奢,本为楚国大夫,更为太子大师,因直谏楚平王勿废太子建,惨遭昏君楚平王杀害,更欲灭我伍门子孙……伍某与昏君楚平王之仇不共戴天!”伍子前忽地恨恨的咬牙道。鬼谷子微笑道:“因此伍大夫便投奔吴国,欲借吴国之力,以报大仇?” 伍子肯吃了一惊道:“你怎知道?” 鬼谷子大笑道:“伍大夫运走边城月角,目下边城月角透红,乃主运旺之兆,必在春风得意,极得吴王阅间重用矣!” 伍子晋大奇道:“吴王果然待我不薄,你到底是谁?竟可凭外表形格,便可测知心腹之事?”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我姓鬼,名谷子。” 伍子前一怔道:“天下哪有以鬼为姓,鬼谷子怎会是人的名号?” 鬼谷子大笑道:“我的出身比你苦了十倍,形如从鬼谷中爬出来的人,岂非鬼谷子吗?” 伍子前目中精光倏现,欲说什么,却忽然顿住,反而猛跨箭步,右手一掌,直拍鬼谷子的前胸。鬼谷子身随意动,他欲避开伍子前一掌,身形一晃,便堪堪避开了。伍子前仍不服气,出手更猛更。快,片刻间,已向鬼谷子拍出七七四十九掌,鬼谷子的身形连变了七七四十九次,伍子前威猛的掌力,竟连鬼谷子的衣角也没沾上。伍子前的招式源源不绝,越来越超卓;鬼谷子的身法连绵不断,越来越玄妙,就如天地乾坤演行,无穷无尽,生生不息。伍子前忽然叹了口气道:“鬼谷子果然可以保住脑袋矣,但也不能反击取人脑袋,仅此而已!” 鬼谷子心性玄幻,本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此时听伍子前微嘲之辞,也绝不生气,只是心中失笑道:未必,未必!但他身负的“寻龙乾坤决”绝世神功玄妙无比,他心中刚动“未必”的念头,“寻龙乾坤真气”便立刻激发,鬼谷子不由自主的便施展“龙破乾坤”一式来了。鬼谷子身形一顿,突化盘龙冲天之势,突破天地乾坤的混炖。转而凌空下搏,因应“未必”的意念,竟欲取伍子前的人头。伍子前武功卓绝,但也从未见过这等博大精深的“乾坤神功”,他根本瞧不清其中的奥妙,因此也根本无法加以反击,他唯有把眼一闭,叹道:“当今世上,竟有如此仙界神功,伍子前今日命丧于此,亦不冤矣!”说罢束手待毙。 不料伍子前但感一阵和风拂过,他竟然安然无恙,而鬼谷子则笑嘻嘻的站在他面前。原来“寻龙乾坤诀”强时可破天地乾坤,但未遇外力反击,却如杨柳垂枝般的轻柔,伍子前放弃任何反抗的念头,束手待毙,恰恰是破解“龙破乾坤”一式的唯一妙着。伍子前不由仰天叹道:“天地之大,当真藏龙卧虎,伍子前今日有幸遇此奇人,亦不虚灵岩山之行矣!”伍子前一顿,又向鬼谷子深深一揖道:“少侠乃天赐奇才,当今吴王阁问求才若渴,若得少侠相助,必定无任欢迎,未知少侠是否愿意随我入姑苏城一行?” 鬼谷子微笑道:“愿又怎样,不愿又怎样了?” 伍子背道:“若少侠愿意,伍某人为吴国得此奇才,自然万分欣喜,但少侠神功盖世,若不愿意,普天下又谁能勉强于你,一切但凭少侠心意便了。” 伍子前言下之意,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不料鬼谷子却呵呵一笑,欣然道:“我鬼谷子最怕被人勉强,伍大夫既不勉强,我便很乐意随你走一趟姑苏城了。” 伍子前大喜,当下便引领鬼谷子,并肩飞掠下山而去。不消片刻,两人便飞掠到姑苏城下了。鬼谷子放眼一瞧,但见这座吴国都城甚有气派,全城共有八门,分别取名间门、盘门、前门、蛇门、娄门、匠门、齐门、平门、每门均有水陆城门,城门守卫森严,犹如铜墙铁壁。鬼谷子不由轻吟道:“这岂非:二八城门开道路,五千兵马列应旗?果然甚有气势。” 伍子前引领鬼谷子走近阀门,守门吴兵见是伍大夫,便不加阻拦,任其领着鬼谷子走进,不过也没有任何献殷勤的表示,只列队肃然挺立而已。鬼谷子抬头一看,见城门上刻着力士持巨斧破天门之像,微感奇怪道:“伍大夫,这巨斧破天门图是甚意思?” 伍子前傲然一笑道:“实不相瞒,吴都乃伍某人主持督建,此像乃西破天门之意,其余七门,亦皆伍某命名之。” 鬼谷子微一思忖,便恍然道:“城立阀门,乃兆天通西天之门,西面乃楚国,阀门者,岂非西破楚国之门吗?” 伍子甘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少侠果然好眼力,一眼便瞧破其中奥妙矣,但少侠知道盘门之意吧?” 盘门在姑苏城西南隅,城门上置以木刻盘龙,鬼谷子呵呵一笑,道:“盘门南去百里,便是越国之地,楚越乃吴国仇敌,盘门、阀门者,岂非西破楚国,南镇越国之意么!” 伍子臂一听,叹道:“少侠学究天人,神机莫测,刚入吴国,便尽察吴国国运大势矣! 吴王若得少侠匡助,何愁破楚灭越大业不成。” 只因鬼谷子这一推断,吴都姑苏城门,阀门因此又叫“破楚门”,盘门又称“镇越门” 了。伍子前引领鬼谷子走过姑苏城的繁华街道,不久便抵达一座子城,子城平面长形,四面城墙高耸,高达三丈,城周有陆门三座,水门二座,守门兵士皆身穿锦衣,神色肃穆,一望而知尽皆精锐之士。伍子前引鬼谷子向一座陆门走去,一面轻声对鬼谷子道:“这是吴王阁问的王宫,宫中禁卫森严,吴国自大夫以下,未经宣召,一律不得擅进,违禁者杀毋赦,少侠小心了。” 鬼谷子吐舌笑道:“我鬼谷子只是一名草莽,轻率而进,岂非人头难保?” 伍子背自负的一笑道:“有伍某人引见,吴王必定不会怪罪于你,少侠不必生疑,宫中王室自太子夫差以下,皆居于此,是故不得不禁卫森严,待会少侠面谒吴王,吴王若喜欢少侠,日后便可自由出入矣。” 鬼谷子心中却另有打算,便微笑一下,道:“且看机缘如何吧!” 俩人走近宫门,守门锦衣将士虽然认得伍子前,但也毫不含糊,仔细搜查两人身上,确证均没带兵器,这才放两人进入宫门。进了宫门,里面又有宫中之城,守卫更见森严,鬼谷子暗道:吴王宫果然是铜墙铁壁,但若得民心之王,何必如此自困于森严壁垒。这是鬼谷子的心内活,自然不便直说。伍子前引领鬼谷子,在内城门官处,通报了来意,门官进去禀告吴王赐示,这才出来对伍子前道:“伍大夫,主上有旨,宣伍大夫正殿参见。” 鬼谷子随伍子前走入吴官正殿,但见宫门之内,一流他水,他中有一方巨石,形如拱壁,心中不由暗赞道:不料吴国境内,亦有能人,这宫内明堂,竟大台风水大格,难怪吴国日渐兴盛。进入正殿,又见大队甲胄鲜明、威武雄壮的武士,分执九长九短十八般兵器,罗列殿上,我矛寒气凛然,斧锁金光耀眼,近百名侍卫,人人泥塑木雕似的,膛目抿唇,挺胸凹腹,均在两侧肃立不动。鬼谷子出身周天子都城洛阳,曾见识过周朝的制仪,此时心中暗道:吴宫主殿,只见武将,不见文臣,可知吴国以武为尚了。鬼谷子跟在伍子前后面,昂首阔步,走过长长的两道,对两旁威猛的武士简直视而不见,直抵王座之前,挺立不动。伍子前却连忙跪下参拜道:“臣伍子前,拜谒主上,愿主上万寿无疆!” “伍大夫,你说有天下第一奇才引见寡人,其人安在?快领来与寡人相见!”王座之上,忽地响起一声沉呼,声音沉而雄浑,甚有王者威仪。 鬼谷子循声抬眼一看,王座正中,长几后面,据中而坐一位中年王者,但见他两鬓略斑,领下飘着一部五给长须,眼若朗星,正霍霍的审视跪在地上的伍子前。伍子前一听,连忙侧身示意鬼谷子跪下参拜,鬼谷子却视若无睹,忽然一缕尖音对伍子前道:“鬼谷子一生只跪拜二人,一是生身之父,二是师傅老子,余则绝无福受我鬼谷子跪拜之礼。” 伍子前知乃鬼谷子以“心音传密”,不敢勉强他,只好向王者奏道:“启禀主上,这位少年人鬼谷子,便是臣欲向主上引见的天下第一奇人,望主上细加审察”。王者——吴王阁问目注鬼谷子,沉吟不语。王者身旁挺立的一位青年王者,忽然呵呵大笑道:“小小娃儿,竟敢自称天下奇人么?岂非狂妄自大之极?” 伍子前一听,连忙低声向鬼谷子道:“他是太子殿下夫差,快向他敬礼。” 鬼谷子一缕尖音又钻进伍子前的耳际。“伍大夫,吴王我鬼谷子尚且不跪不拜,何况是他的儿子,你不必担心,鬼谷子此行另有意图,一切由我从容应对便了。” 伍子前一听,知不可勉强鬼谷子,无奈叹了口气,向太子殿下夫差奏道:“他出身草莽,不知王宫礼仪,太子殿下休怪。” 太子殿下——夫差嘿嘿一笑道:“若有真才实学,又何必如此狂妄,若无真才实学,敢人吴宫滥竿充数,嘿嘿,就算他有苏素的口才,只怕也难逃脱掉脑袋的死罪。” 伍子前见夫差的神色极不友善,心中不禁一凛,忙向吴王阅间奏道:“主上,太子殿下乃天下第一勇士,这位少侠岂敢悟越?不过他的确另有其长,臣以为于吴国大有神益因此向主上引见,望主上细察。” 吴王阁问把投在鬼谷子身上的目光收回,他见他宠辱不惊,恢宏大度,心中便有几分欣赏,发声道:“不知者不罪,伍大夫大可放心,但未知这位侠士有何奇才?” 伍子前耸然动容道:“上知天机,下悉地理,中晓人复,测天堪地相人,所学惊天动地,望主上善加审察,量才而用,必可匡助主上以成霸业。” 吴王阁间一听,尚在沉吟,他身边的太子夫差却已轰然大笑道:“他是谁?伍大夫敢替他如此夸耀,测天、堪地、相人,上知天机,下悉地理,中晓人表,嘿嘿,他小小年纪,便有此惊天本领,他既自负有此本事,又可知我父王霸业何时大成?” 伍子前见太子夫差当众考究起鬼谷子来,吴王阁间竟也微微一笑,不加制止,似欲通过太子夫差,考验一下鬼谷子的真才实学,心中不由暗凛道:“如此一来,鬼谷子便置身生死关头矣,他若能令主上满意,自然安然无恙,否则任他三头六臂,只怕也难以生出宫门矣!” 伍子前深知太子夫差神功盖世,若单打独斗,十个伍子前也决非他的对手,再加殿中近百高手,鬼谷子武功再高,也决难逃生,伍子前心中犹豫,不禁有点后悔,贸然向吴王引见鬼谷子了,因为万一鬼谷子惹怒吴王,连他伍子前也颜面无存,吴王阁问这一关尚且易过,但太子夫差神功盖世、眼高于顶,从来对他伍子前不以为然,吴王对夫差又极之信任,只须夫差轻轻一句话,他伍子前这个楚国亡臣,便须再度逃亡了,他的复仇大计自然也付诸流水矣!伍子前这般思忖,不禁一阵犹豫,沉吟不语。夫差见伍子前神色犹疑,更断定鬼谷子不过是滥等充数而已。就在此时,鬼谷子却忽然微微一笑道:“好教吴王、太子得知,草民姓鬼名谷子,出身鬼谷,不入百家姓之列。” 夫差眼一瞪,盯着鬼谷子道:“我夫差不信鬼神,你出身鬼谷也好,神谷也好,但有真才实学,便是好谷!”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是,太子,不论鬼谷神谷,能出人才的便是大地好谷。” 鬼谷子这话,其实已隐含寻龙堪舆玄机,可惜夫差眼高于顶,高傲之极,自然听不出其中的奥秘,令鬼谷子心生反感,因而错失了一个鹏程万里的天赐良机。只听夫差怒道:“鬼谷子,你休在此胡说八道,本座限你七步之内,回答吴国何时可成霸业,不然的话,哼哼哼!” 伍子前一听,脸色忽的一阵发白,心道:七步之内测算如此惊天大事,只怕连神仙降世也无能为力。鬼谷子运目力凝神射向吴王阁问、太子夫差,虽隔了二丈许,依然细微尽察,摹地又想起灵岩山与姑苏城连成一线,心中一动,也不必走上七步,随口便朗声道:“秋来千岁病欲苏,鸡鸭纷纷满院嘈;刀捣城破声切耳,美人如火照南途……” 夫差一听,不明所以,心中因而更怒,向鬼谷子喝道:“胡说八道,妖言惑众,这与吴国霸业有甚干连?” 鬼谷子微笑不语,夫差更生气,便欲发作,吴王阁间却忽然道:“且慢!鬼谷子,寡人问你,寡人有疾,恰于秋风起时复原,此乃寡人心腹之秘,你如何知道?” 鬼谷子见吴王阁问比太子夫差稳重多了,便微微一笑道:“大王年运正行鼻之准头,准头隐伏灰气直犯疾危宫,目下秋风初起,准头灰线虽已收敛,但仍可一察而破。” 吴王阁间不由呵呵一笑道:“好!好!好一句秋来千岁病欲苏,果然有两下子,但寡人再问你,接下三句又是甚意思?” 鬼谷子接下三句,其实已隐示吴国的气运,只是此时不便道破罢了,鬼谷子见吴王阁问果然甚有气度,不似其子夫差的狂傲,便略示端倪道:“那是指吴国日后的运数而已,虚幻之言,不说也吧,日后自有分晓。” 吴王阁间却追问道:“吴国气运到底如何,小侠士不必隐瞒,大胆直道便了,寡人静心恭听。” 鬼谷子微笑道:“草民如果照直说出来,只怕有人大大不悦,那草民的脑袋便保不住了,草民又如何敢直道?” 吴王阁问呵呵一笑道:“在寡人殿内,寡人不杀谁敢杀你?也罢!寡人就赐你一个免死金牌,但在吴国境内,保你人头永不落地便了。” 吴王阁问说罢,果然下旨赐给鬼谷子一个上刻“免死”的金牌,鬼谷子也不客气,接过来随手收入怀里,这才向吴王阁阎肃然道:“大王运交准头,目下准头红气直冲天庭,当主北征必胜,霸业可成、” 鬼谷子正欲说下去,吴王阅间却忽然插话道:“运交准头,那少侠可知准头预示寡人多少年岁?” 鬼谷子微笑道:“运交准头即兆时年四十有八,不多不少。” 吴王阁问一听,当即含笑向伍子前道:“伍大夫,你以为这位少侠推算准确么?” 伍子前奔忙躬身道:“臣不知主上贵庚,因此不敢妄下判断。” 吴王阁问大笑道:“伍大夫自然不知,不但是伍大夫你,吴官之外,除寡人自己外,也根本无人知晓!否则,亦显不出这位少年侠士的神机妙算矣!” 吴王阁问这一说,伍子前才暗地松了口气,心道:鬼谷子果然有两手,主上如此隐秘之事,亦被他一口道破了。此时只听吴王阁问又道:“上半段少侠己灵验无比,那下半段又如何?” 鬼谷子见吴王阁问处事甚有气度,心中不禁暗奇道:为什么干将、莫邪夫妇,被他逼迫得如此厉害,他心中存疑,便向太子夫差仔细一瞧,登时恍然悟道:“原来此人气焰之盛,已隐隐盖于其父矣!鬼谷子微一沉吟.便肃然道:“恕草民大胆直言,吴国霸业虽成,但并不长久,其中隐伏两大戾气,足以毁灭一国运程。” 吴王连忙道:“是哪两大戾气?” 鬼谷子道:“其一乃自身之儿横终成乖戾之气,戾气旺盛之日,便是国运衰退之时矣! 其二乃外来之戾气,外来戾气与内在潜伏这戾气交汇,国运便衰败了!” 吴王阁间沉吟不语,那太子夫差却按捺不住,厉声暴喝道:“大胆草野!竟敢在吴王宫内,说此大逆不道妖言!不怕把你抄家灭族啊?嘿嘿!” 鬼谷子目注夫差,心中不由微叹口气,暗道后面“刀捣城破声切耳,美人如火照南途” 二句,便应验在此人身上了!他心中已有判断,便不理夫差的暴怒,也再不说什么。吴王阁间却沉得住气,他不惯不怒的向鬼谷子道:“那外来戾气是否有法可破?尚请少侠直言。” 鬼谷子见他先赐免死金牌,显见其意甚诚,又见伍子前告一番心意,倒不忍眼见吴国厄运将临,而且干将、莫邪夫妇之事,又非要借助吴王阁问之力不可,他沉吟一会,便点点头道:“有感大王诚意相求,能脱吴国日后厄运.也并非一无办法!不过··…”鬼谷子故意一顿。吴王阁问果然急道:“不过什么?你但有办法解救,寡人赏你黄金十斤!”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富贵于我鬼谷子眼中,不过是粪土罢了!草民也别无他求,只须大王肯诚心配合而已!” 吴王阁间道:“如何配合?” 鬼谷子道:“兵法云,攘外必先安内,振兴国运大法亦一般道理,因此欲除外来戾气,必先消解内在戾气,内安则外戾便无隙可进,再以大法消解,或可挽既衰国运之一二也。” 吴王阅间奇道:“如何消除内在戾气?想寡人求才若渴,勤政爱民,万众归心,何来什么败国戾气?” 鬼谷子一听,更证实了自己的推断,便断然直道:“不然,戾气早已潜伏,只是大王不自知而已!例如大王有旨飞下,逼迫干将、莫邪夫妇三个月内铸出宝剑,更断其生路,以作要胁,目下干将夫妇已陷绝境,为了区区一柄剑器,便把百姓逼上绝路,试问这不是内在戾气么?请大王明察。” 鬼谷子此言一出,太子夫差的脸色刷地一变,暴喝道:“干将、莫邪乃吴国子民,理当为国效力,便要他们铸出利剑,破楚灭赵,有甚不当?你竟敢替此妖民说话?” 鬼谷子呵呵一笑,毫无惧色,从容道:“强摘的瓜不甜,强采的果子不美,太子殿下连这点显浅道理也不懂么?” 夫差暴怒,厉喝一声,便欲跃出,立毙鬼谷子于阶下。鬼谷子笑容不改,便连眼毛也没跳上一跳。吴王阁间连忙轻喝一声道:“夫差稍安毋燥!寡人自有裁处!” 吴王阁问又向鬼谷子道:“铸剑之事,果然是寡人下的旨意,因征楚在即,太子尚缺一柄称心宝剑,寡人亦然,又知干将夫妇精于铸剑,这才限令三月内完工交剑,其实也并无恶意。”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但断人粮草,绝人生计,逼人就范,又岂是善意相待?” 吴王各间一听,瞥了太子夫差一眼,心知必定是他私自加上的逼迫措施,心中有点不悦,但念及征楚在即,非要借重太子夫差的神勇不可,无奈只好把斥责的念头压下了,他向鬼谷子道:“寡人一时大意,致今干将夫妇受苦,待他们剑成之日,寡人重重打赏便了!少侠以为,这戾气消除了吧?” 鬼谷子道:“尚未足也,日后干将献剑之时,大王可否保其安然无恙,让他一家大小团聚过日子?” 吴王阁间大笑道:“这容易之事!寡人便立刻赐他夫妇免死金牌一面,如此便无人敢加害他夫妇了!” 吴王阁问一顿,果然下旨道:“无且将军,你速携免死金牌一面,赶去铸剑峰,赐予干将夫妇,着其安心铸剑!” 无且将军立刻上前,接过免死金牌,出宫去了。鬼谷子心中不由一宽,心道:吴王阁间倒还不失一位严明君王,这逆转天机运命奇法或可奏效了!鬼谷子对吴王阁问顿生好感,也就不待他追问,坦然一笑道:“大王此举,足以消除内在戾气,草民不自量力,当匡助吴国力挽将届衰败国运!” 吴王闺阎一听大喜道:“少侠将如何施其妙法?”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施法贵在实地查堪,因此须请吴王上灵岩山一行,未知可肯移动大驾?” 吴王阁问呵呵大笑道:“寡人南征北伐,枪林箭雨尚且不惧,还怕走一趟灵岩山吗?传旨下去,这便移驾直上灵岩山去吧!” 吴王阁问一顿,又向太子夫差道:“你随父王上山一行吗?” 太子夫差目中精光闪闪,道:“儿臣须去姑苏台督练兵马,恕难从行了!” 吴王阁问想了想,向伍子前道:“伍大夫也不必上灵岩山,便留在姑苏城镇守吧!” 伍子前见夫差不肯上灵岩山,心中正在思忖,见吴王有旨下来,乐得一口答允。 第一部 乾坤诀 第三章 逆反天机 陷入绝境 当下吴王阁间平装便服,仅带了四名武士随行,与鬼谷子一道,远奔姑苏城西南面的灵岩山。时近正午,灵岩山上阳光灿烂,更显灵岩山如美女般艳丽。吴王阁间历年征战,灵岩山虽然与吴都姑苏城近在飓尺,竟无暇踏足。此时与鬼谷子一道,登上灵岩山峰顶,但见山上风光膺族,东北面姑苏城隐冉在云雾间,直似蓬莱仙景,海市蜃楼,心中不由为之一荡。 吴王阁问平生不喜女色,后宫仅一后一妃而已,因此连太子夫差也不敢放肆。但踏足此山,心中便不由一阵浮荡,接着心跳如鹿,阵阵遇思,不可压止,犹如目睹一位绝色美女,玉体赤裸,横卧春草花丛,心思竟聚到春光涛族的女色上了。随行的四名武士,此时亦面色胀红,但感丹田之处有一股势力上冲,非要寻找美女发泄不可。鬼谷子一见吴王阁问和四位武士情状,心中不由一凛,暗道:厉害!厉害!此山阴气之重,简直天下无双,吴王阁问阳刚之气本来极重,亦抵受不住此山阴气相扰,若呆上三日两夜,非得乱性不可了!鬼谷子对阁间已生好感,便不欲令他有甚损伤,他心动意萌,意萌则真气激生,不由自主一招“龙化乾坤”便断然施展出来,只见他身子一曲,身化盘龙,腾空而起,在灵岩峰上,绕阎间等五人头上旋飞一匝。阁间心思浮荡,满心尽是美女的裸影,便连国家大事也忘记了,此时忽感顶上一热,眼前似有盘龙向他喷出一口热气,热气淙淙而下,直人胸腹,阁间心中一热,绔念顿消,神智立刻清明。他扭头望一眼四名武士,似乎亦如他一般,历经了一场商旋风景。阁间再转身一看,眼前的盘龙不见了,一鬼谷子倏然而降,脸上含笑,稳稳的站在他面前,一派神清气爽模样。阁间脸上不由一红,暗道:惭愧,惭愧,寡人征战半生,早过不惑之年境然比不上一位少年的坚稳必胜!此人果然大有来历!阁间心中迷惑,忍不住便问鬼谷子道: “实不相瞒,寡人刚才心思浮荡,其中不可告人处极难启齿,但正当不可压抑之际,眼前突尼一尾盘龙,向寡人顶上喷了一口热气,寡人心胸一热,心智顿复清明,未知此梦境是甚意思?是吉是凶?望少侠士相告。” 鬼谷子微微一笑,深知阁问已被山脉感应诱发遇思,以及他施展的解救大法“龙化乾坤”,当作梦境.当下也不去点破,微笑道:“梦境乃内在心灵,受外在感应而生幻像,因此与自身兴衰有莫大关连。就如此山,阴气奇重,世人踏足于此,必受感染,大王心生逻思绪念,便不足为奇矣!” 阁间一听,若有所思道:“此乃吴国护都立陵之山,吴国祖宗,有功大臣,其先人均下葬于此,堪称吴国祖宗山脉,此山阴气既如此奇重,未知对吴国国运是否有所影响?” 鬼谷子微笑道:“大王此言,便触及吴都气运之根本矣!大王试站于此,向东北面姑苏城远望,看有甚感觉?” 吴王阁间依言,挺立灵岩峰顶,向东北面的姑苏城远远望去,初则不觉什么,渐而神色迷惑,接而便大感惊奇,哺哺道:“灵岩山原来与姑苏城恰成一直线,奇之怪极,怎的会有一团白气,直向姑苏城射去?姑苏城登时白气弥漫,隐隐现现,犹如一位披了白纱的美女仙子?惹人逻思……奇哉怪也!” 鬼谷子道:“此乃姑苏山发脉之山,阴气奇重之故,受此感应,吴国运初则兴旺,就如二八美女,鲜花盛放,渐而花落花残,春光泄尽,接而阴罩姑苏,若为都者,则一国气运,行将衰败矣!” 吴王阁问惊道:“为何以此为都者,一国气运行将衰败?败于何处?” 鬼谷子道:“阴气者,女色也;阴气若罩姑苏,则阳刚之气必然消退,百毒百邪,交相竞发,足以令一国毁灭!” 阎间忙道:“其时距今有多少日子?” 鬼谷子沉吟道:“大王目下运走准头,准头红气,游走谏台,再走廷尉、人中、仙刚、食仓、法令、附耳、水星、承浆、地库、波池、金缕,然后抵归来,便倏然中断,其时大王恰好是六十有八之年,亦即国之将倾之时矣!” 阁间沉吟道:“寡人时年四十有八,若六十有八,则是二十年后事……这与灵岩峰阴气有何关连?” 鬼谷子微微一笑,伸手向姑苏城一指,道:“此峰果然有白气直射姑苏城,其中有二十次大小起伏,每一起伏即一年之运,二十次起伏岂非二十年后阴气罩姑苏城么?” 阁问一听,循鬼谷子手指方向仔细一瞧,不由连连点头,哺哺道:“不错!不错!白气射向姑初城,中间果然隐约有二十道起伏波浪形状! 二十年果然是吴国国运大限之期……但竟是无法挽救吗?” 鬼谷子沉吟不语,似仍在犹豫不决,阁间见鬼谷子问声不语,隐隐猜中了他的心事,便连忙道:“少侠放心,寡既然已答应消除吴国自身内在戾气,便必决定行之,例如干将夫妇铸剑之事,不管他是否铸出宝剑,寡人已赐其免死金牌,亦即已赦免其死罪矣!寡人更打算日后重肃朝政,躬亲爱民,民之乐即寡人之乐,民之苦即寡人之苦,吴国内在戾气必可消除!因此少侠答允助吴国振兴国运,消解外在戾气的诺言,亦当实践了吧!” 鬼谷子眼见阁问甚有诚意,亦大有王者之风,心道:我鬼谷子的宗旨乃救助天下可怜人,若能令吴国君王勤政爱民,以民之苦为苦,以民之乐为乐,则所教所助的便是千百万人之众,这比救助一人一物显然又强多了!鬼谷子就因这一念便萌生周游列国,以考查列国君王,为天下苍生出力的大志愿了。当下鬼谷子心意已决,便点了点头,道:“不错,大王有此爱民之心,消除外在戾气时机至矣!”鬼谷子一顿,又向吴王阁问道:“吴王刚才言道,吴国历代祖宗皆下葬灵岩山上,可否领我去王陵一观?” 吴王阁间奇道:“少侠挽救吴国国运,去观察王陵干嘛?”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吴王刚才不是梦见有一尾盘龙,向你顶上喷出一口热气,吴王神智便复清明吗?” 阁间点点头道:“不错!寡人正欲向少侠询问为何会有如此奇象?” 鬼谷子微笑道:“吴王所见,乃小小一尾盘龙,尚且有如此巨大威力,但若与大地潜龙相较,这一尾小小盘龙又不算什么,犹如萤火相较于月亮!” 阎间大奇道:“那大地潜龙是甚东西?其威力到底有多大?” 鬼谷子正容道:“大地潜龙,乃当年盘龙化乾坤所潜伏于天地之间,其大者可决定一国一都之兴衰,中者可定夺一城一族之衰旺,小者亦足以判决一人一物的得失成败、吉凶祸福!而大地潜龙来自先古盘龙,因此承纳大地潜龙龙气,便非源自先人血脉不可。先人若得大地潜龙阴庇,则其后人血脉,潜移默化,便蒙大地潜龙庇佑,其前程之佳,不言而喻!” 鬼谷子据“寻龙乾坤诀”的精髓,向吴王阁问略加点拨,便令他豁然而悟,阎间大为兴奋道:“不错!不错,古时轩辕黄帝始划野分州,便有善相地理的青乌子相助制经,寡人以为,这与少侠所称之大地潜龙,或许是同一渊源!好,很好,吴国祖王陵便在灵岩山后的王陵峰,少侠请随寡人去吧!” 灵岩山后的王陵峰,其实是灵岩峰的子山,与灵岩峰同一脉络,鬼谷子随阎间抵达山后的王陵峰,立刻便有所判断。吴王阁问和前面一排高耸的墓碑,伸手一指道:“这便是寡人列祖列宗之墓了!” 鬼谷子朝前一望,但见墓碑高耸,虽然雄壮威武,但墓群恰处峰之顶部,四周并无龙山虎脉相护,更无水源环曲,更不幸是此峰孤零而立,前望一眼平川,并无贵格龙脉延伸,所依傍者,不外是后面的主峰灵岩山而已,而灵岩山阴气奇重,王陵峰既然承自灵岩峰延脉,其阴气之重,比主峰灵岩山有过之而无不及!吴王列祖列宗陵墓皆位于此,所受阴气之重,可想而知,其后人亡于阴气上面便不足为奇了!目下各种败象已呈,是否可以大法逆转天机,简直不敢妄下判断!鬼谷子心念急转,一时间竟然默默无言。吴王阁间见状忙道:“请问鬼谷子侠士,寡人列祖列宗陵墓,可有大地潜龙庇佑?” 鬼谷子一听,不由叹了口气,苦笑道:“此峰实即灵岩山余脉延伸,亦即灵岩山的子山,母山阴气奇重,子山又岂能幸免?大地潜龙乃阳刚之物,又岂会于此阴气奇重之地藏潜?” 阁间吃惊道:“既然如此,那祖宗陵墓可会荫庇子孙?” 鬼谷子道:“实不相瞒,吴王祖宗血脉,已受奇重阴气所聚,必遗祸子孙后裔,更何来荫庇子孙!目下尚能保不失,不外赖都城姑苏尚有贵格而已!” 闯闯大惊道:“如此凶险,有甚办法解救之” 鬼谷子心中不由一阵犹豫,心道:不料我鬼谷子刚出道便遇上此等棘手的大难事!他欲待不加理会,转念又暗道:万一吴王恼羞成怒,失望灰心之余,向老百姓大开杀戒,横加杀戮,我鬼谷子一念之差,岂非害苦了吴国百姓吗?鬼谷子此际骑虎难下,无奈把心一横,暗道我鬼谷子挤着反天机招祸,亦决不能贻害天下苍生!他这般转念,便决然的向吴王阁间道:“为今之计,唯有以寻龙大法,求诸大地潜龙相助,以消解阴气之祸!” 阁问一听,又惊又喜,道:“原来少侠懂得请大地潜龙相助破解之法,如此吴国国运有救矣!但不知如何向大地潜龙求助?少侠但有需要寡人协助之处,只管呈来,寡人无不全力以助!” 鬼谷子苦笑道:“此非打仗,就算倾一国之力,机缘未至亦无可奈何!但求吴王能宽容一段时间,待草民仔细勘查,再作定夺。” 吴王阁间沉吟道:“少侠之意,约需多少时日勘查?” 鬼谷子道:“无法确言,若机缘巧合,则一天半日是可成事,若机缘奇缺,则三五十年,亦未必可以成功,一切但看一个‘缘’字而已。” 吴王阁间见鬼谷子神态决然,知不可勉强,否则他勉强行事,岂非弄巧反拙,而且阁问领教鬼谷子的神技,心中已甚为佩服,因此破例的压抑自己焦躁,和缓的点头道:“好,一切任由少侠定夺,寡人回宫之后,当下旨各郡县,但凡吴国境内,皆任由少侠自由出入。” 鬼谷子见阁间果然甚有诚意,便微微一笑道:“草民谢过吴王信任!必定尽快向吴王有所交代!” 吴王阁问欣然一笑道:“好!那便一言为走吧!” 当下鬼谷子与吴王阁间约定,三日后在姑苏城王宫内复命,然后他也不随阁间下山,身形一晃,人已远在数十丈外了,再一晃身,灵岩峰上,便失了鬼谷子的踪影。吴王阁间与四名武士,目睹鬼谷子这等匪夷所思的身法,均吃惊的瞪大了眼睛,阁间感慨的叹道:“此人神机莫测,本领通玄,若与寡人为敌,则寡人势必睡不安宁矣!” 阁间说罢,也不再逗留,与四名武士下山回返姑苏城。 吴王阁问与鬼谷子离开姑苏城,上灵岩山时,姑苏城内,却悄然发生了一件惊人的变故,此事不但吴王阁间不知情,就连神算惊人的鬼谷子,百密一疏,一时亦失察了。原来太子夫差借口赴姑苏台督兵,拒绝同上灵岩山,待吴王阅间走后,他便立刻派出来兵,把奉旨送免死金牌去干将的无且将军截住了。无且见亲兵持有太子夫差的调兵虎符,无奈只好随太子亲兵,回返姑苏城中,向坐镇姑苏台的太子夫差询示。 夫差在姑苏台上,身披铁甲,手执令旗,正在操演军马,只见他令旗一挥,千军万马立刻发出一声雷般呐喊,大有“千营共一呼”的威严气象。无且随大于亲兵直上姑苏台,见了夫差,无且连忙躬身询示道:“末将奉吴王之命,送免死金牌上铸剑峰,未知太子殿下为何急召末将返回?” 夫差嘿嘿一笑,冷然道:“无且!是谁向父王举荐,任你为将军统领十营兵马?” 无且忙躬身道:“是太子殿下。” 夫差冷笑道:“夫差可以推举你,自然可以废了你,你知道吗?” 无且心头一凛,道:“未将知道!” 夫差又傲然一笑道:“当今天下第一勇士是谁?” 无且又忙道:“当然是太子殿下你!” 夫差沉声道:“很好!你总算还知道!那本座问你,天下第一勇士,是否配用天下第一剑?” 无且忙道:“是!天下第一剑,只有天下第一勇士太子殿下才配用!” 夫差冷哼一声道:“那能够铸出天下第一剑的人是谁?” 无且道:“当今之世,能铸出天下第一剑的,自然是干将。” 夫差嘿嘿道:“假若干将存于世上,他是否可以再铸出天下第一剑?是否有其他庸才使用天下第一剑?天下第一勇士用天下第一剑的名头是否可以保住?” 无且慌道:“那或许保不住了!” 夫差沉声道:“因此干将绝不能再存于世上!他替本座铸出的剑,才能保住天下第一剑的名号!你懂吗?无且!” 无且忙躬身道:“未将知道……但免死金牌是主上赐给干将的!末将怎敢违旨?” 夫差冷冷一笑道:“父王之意,乃令干将安心替吴国铸剑,而巨亦是向妖人鬼谷子卖个面子!但父王却没料到,此举会令吴国受损,因为干将若存于世上,难保他不为别国铸剑,别国拥有干将铸出的剑,岂非如虎添翼?那吴国的霸业何日可成! 因此为吴国霸业着想,干将只有以身殉剑!” 无且心中一寒,低声道:“是,太子殿下……但若不送去,万一主上追究起来,末将难保颈上人头!” 夫差一听大笑道:“免死金牌总共只有五面,从来认牌不认人,你身上的免死金碑留为己用,当今世上谁敢杀你!而且目下代楚在即,国家用兵之际,有本座担保,父王岂会因区区一位于将而把你杀了!” 无且一听,转惊为喜道:“多谢太子殿下提点!末将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但有所命,万死不辞!” 夫差把无且召到身前,附耳低语道:“那你立刻赶去铸剑峰,伺机行事……记住,先取剑,后灭口,务必干净利落,不可留下任何痕迹!去吧!”夫差末了沉声道。 无且将军忙道:“是!末将遵令!”说罢,无且立刻离开姑苏台,率十名武士,骑十匹。决马,风驰电掣的向铸剑峰疾奔而去。鬼谷子离开灵岩峰后,闪电般在姑苏城四周的山峰掠了一匝,但竟然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步细察的地土。 鬼谷子身负的“寻龙乾坤诀”别具一格,“龙化乾坤”,令他的心灵与大地潜龙一脉相连,心有灵犀一点通。因此他的寻龙堪舆,单凭“心灵感应”这点特异功能,便可预测一半,其余的一半,只须再实地查勘,也就准确无误了。不知不觉,已是夜幕降临,鬼谷子掠回姑苏城西阀门外十里,突见一道长拱桥,横跨于一江水上,不远处便是一座黄墙绿树掩映的寺院,鬼谷子目力奇佳,不必走近,便见寺院山门匾额匕书“妙利普塔院”五大金漆雕字,夜色之下,寺院红桥,雾气统绕,人刚抵此,立刻便令人有种安祥恬静的感觉。鬼谷子心中一动,不由便停住脚步,仔细察看。但见月亮已冉冉落下,晨乌吱吱啼鸣,雾气更淡,遮满了半边天,在长拱桥下,迷茫夜色中,泊了几只渔船,渔船上尚有几点灯火;姑苏城阀门外的妙利普塔院,忽然鸣响了子夜的钟声,钟声清冽悠扬,在吴国都姑苏城周道回荡。鬼谷子乍然处身如此幽清境界,心胸不由一阵回响,暗道:但教天下祥和恬静,黎民百姓尽现笑脸,我鬼谷子一生颠沛流离又算得什么?所受的痛苦折磨也大可抛开矣!这一霎间,鬼谷子的心灵,竟又向他的师傅老子的“无为神功”境界迈进一步了。 “怪道师傅老子常道坚则毁,锐则挫,无藏而有余,无为而大巧,乾坤既为盘龙所化,则大地潜龙,无所不容,无处不在,又岂可拘于一格?”鬼谷子忽然若有所思道。他这般思忖,心胸登时为之一宽,目力更显奇佳,一会后,待妙利普塔院的子夜钟声响过。鬼谷子的眼神忽然一亮,原来他摹地发觉,就在姑苏城阀门约七里地方,伏着一座不高的丘陵,夜色中忽黑忽白,形如一头巨虎,蹲伏于天地之间。鬼谷子心中一动,暗道目下是龙年,龙虎本来相克,但凡有虎形之物,稍弱者皆寂然无声,为何这座虎形山丘,依然不甘寂伏,隐然有飞跃之冲势,难道其力是可与龙年相抗衡吗?当真奇哉怪也!鬼谷子心中好奇,尚是大娃儿心性,如何按捺得住?他心思刚动,身形已比“乾坤运行”,犹如一座混饨乾坤,风驰电掣的向那虎状山丘滚去。不消片刻,鬼谷子便飞越七里路程,啸啸有声的掠到那座虎形山丘前面。鬼谷子极目望去,心中不由一阵喜悦。但见在迷蒙夜色下,虎形山丘虽然不高,但山势雄奇,裂崖如束,风生涧壑,泉水清幽,陡岩壁立,飞梁渡涧,古木荫绪,真如一头于古奇兽,忽地跳落于天地之间。远处左有狮子山,右有穹窿山,虎形山座落在两山之间窝谷处,穹窿山亦即龙,狮子山是为虎,正是左虎右龙,龙虎捍门之龙脉结穴大格局。鬼谷子心中一阵惊喜,更不迟疑,当即遍山游走,仔细查勘,末了更以“天地时神盘”量度,终于,“天地时神盘”三针连成一线,指向虎形山丘正中的腹地,那儿恰恰有一道飞瀑,倾泻而下,在下面形成一道山溪,九曲十三回,绕着腹地流向西面的深涧。腹地正中露出一孔,正丝丝的向外喷发热气,如雾如云,其状怪异。鬼谷子一见,眼神暮地一亮,暗道:何谓大地潜龙,据师傅老子云:盖因龙神乃变化之物,活泼矫健,变化莫测,忽隐忽现,忽大忽小,忽而潜藏深渊,忽而飞腾云霄,忽而现首不现尾,忽而兴云而布雨,但在风云隐微之间……此山丘虽然不高,却气势雄厚,形神兼备,正是潜龙结穴之上佳地形!又据师傅老子的“寻龙乾坤诀”道:为何世间难得一见潜龙腾飞?斯龙神也,得水,方能变化,得风云方能升腾,故而大潜龙之地,多于穿江渡海之后,大张牙爪作穴,来历令人不可测,此腹地乃虎形穴之腹,正中更有孔眼喷吐热气,上有飞瀑,下有溪流九曲十三回,正是曲水绕明堂之象,潜龙腾升吞云吐雾之形.端的是隐伏于天地的潜龙地穴!鬼谷子仔细查勘,几番论证推断,终于确定,此山腹地正中便是真龙结穴处,祖宗阴灵若得此潜龙大穴,子孙后裔必得尤脉前庇,贵气之大,足以抵御飒飒阴气,吴王阁间苦得此龙穴.使足抵百年根基矣!鬼谷子当即在喷热气孔眼四周,依东、南、西、北四方位各置一石作标记。然后更不犹豫,腾身而起,轻如清风,向姑苏城的阀门疾飘而去。姑苏城城墙虽高达数丈,但鬼谷子若要越过,根本不费多大力气,但他却在阀门外放缓身形,就如平常人般向城门走去。城门禁卫森严,因为都城北面百里,便是大仇敌楚国的地域,为防楚国奸细混入刺探军情,因此守卫绝不敢有半点松懈。 不过鬼谷子走近时,虽是清晨时分,守工更严,但守门的将士,一见鬼谷子,便肃立两旁,任其进入。鬼谷子不由大奇,忍不住向城门官问道:“这位将爷,为甚不加盘查,便任我进入?” 城门官不苟言笑,伸手一指城门边一幅图像,便肃然道:“吴王有旨下来,但凡鬼谷子现身,不论白天黑夜,皆任其自由出入!” 鬼谷子向那图象一看,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原来图像上那人,竟然是鬼谷子他自己,心道。吴王阁问说话果然一诺千金,甚有诚意!鬼谷子这般转念,助吴国中兴之念便又添了几分,但他仍不放心,便趁着清晨时分,拣了一处人多的集市,向国人访问,国人异口同声,均道吴王生活朴素,每遇天灾瘟疫,必定亲身到民间访问,救贫济苦,又礼贤下士,广招贤能,的确是一位贤君。鬼谷子连续访问了数十人,均对吴王阁问拜服之极,心中不由暗道: 一人之言不可信,二人之言亦可疑,但三人、十人、百人之语,便不得不信了!看来那虎形山龙穴,的确非吴王阁问莫属了!鬼谷子心意已决,当下也就不再犹豫,转身向吴王宫走去,晋见吴王阁间守宫的武士一见鬼谷子,也不待他开口,立刻便把他领到吴王宫偏殿,吴王阁问也早就含笑等候着他的到来了。吴王阁问在鬼谷子面前并不拘礼节,他反而向鬼谷子拱手道:“少侠辛苦!想必已大功告成了?” 鬼谷子亦含笑还了一揖,道:“吴王如何一言猜中?” 吴王阁问呵呵一笑道:“少侠身具鬼神莫测之能,但凡少侠答应办的事呵,自然马到功成啦!” 鬼谷子欣然一笑,道:“果然不辱所命!目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已!” 吴王阁问一听忙道:“未知这东风指的是什么?请少侠明言!” 鬼谷子先不直道,却微微一笑道:“未知吴王差造无且将军,送免死金牌上铸剑峰,此事已办妥了么?” 吴王阁间不由奇道:“少侠如此维护干将,他只是区区一位铸剑人,少侠能告知其中因由么?” 鬼谷子肃然道:“我鬼谷子出身有如鬼谷,因此发誓毕生救尽天下可怜人,目前偶上铸剑峰,遇干将夫妇,目睹彼等为铸剑之事,已陷绝境,景况堪怜,便决意助之;而且干将夫妇于我有一饭之恩,我绝不能弃之不顾!” 吴王困问一听不由大笑道:“一饭之恩,少侠便如此耿记于心,若寡人赐你黄金万两,少侠岂非对寡人死心塌地吗?” 鬼谷子却断然摇头道:“吴王此言差矣!” 吴王阁问一怔道:“为什么?” 鬼谷子亦大笑道:“鬼谷子就如闲云野鹤,要这黄金万两干嘛?干将夫妇赠我一饭之恩,是在我饿急之时,而且那一饭,还是他夫妇三日的活命口粮,雪中送炭方显出真情,锦上添花又何足道哉!” 吴王阁问默然半晌,忽地向鬼谷子拱手道:“是,多谢少快提醒寡人!” 鬼谷子此时亦一怔道:“吴王多谢我什么?” 吴王阁间微微一笑道:“雪中送炭方能令人刻骨铭心,锦上添花犹如云烟过目,少侠胸臆之言,岂非隐含一国之君治国之道吗!” 鬼谷子一听,不由欣然一笑。只见吴王阁问又正容道:“少快放心,寡人的免死金牌,无且将军必已送到!为防万一,寡人又令大于夫差,派人传令无且将军,要他率兵镇守铸剑峰,任何入等,皆不得侵扰干将夫妇,更令人市去大批食粮酒肉,以示慰劳!少侠以为,寡人的处洋足够了吗?” 鬼谷子一听,又欣然一笑,他终于放心了,心道:“吴王阁问果然不失为一代贤明君王,这便有足够根基承纳虎形山那座潜龙大穴矣!他也不再犹豫,向吴王阅间坦然相告道: “幸不辱命,草民已在姑苏城外七里处山丘,寻着一座潜龙大穴,是否移葬王陵,请吴王定夺!” 吴王和队一听,大喜道:“好极了!立刻摆驾,寡人与少侠立刻前去审察!” 由于是移葬王陵这等大事,因此朝中大臣,包括伍大夫伍子前,均奉旨前去参与此事。 但太子夫差依然托辞操练兵马,没有前往,阁间心中虽稍有不悦,但想到太子这是为代楚大计出力,也就不去勉强。吴王自己以下,朝中大臣以及近百侍卫,驾车骑马,浩浩荡荡直奔姑苏城阎门而去。车驾出了间门,再走七里路,那座虎形山丘赫然便在眼前了。鬼谷子引领吴王阁间,伍子前等朝中大臣,走入虎形山丘腹地,说也玄妙,自经鬼谷子以四石镇护,那腹地正中喷热气孔眼,喷出的热气竟聚而不散,如云如雾的在腹地正中轻飘曼舞。众人走近时,自吴王阁间以下,人人心中均感一热,神情也肃穆起来,心胸也突变开阔沉稳,心思竟与平日截然不同。鬼谷子见众人情状,不由微微一笑,他向吴王阁间拱手道:“恭喜吴王,此穴是可移葬吴国王陵矣!” 吴王神色肃穆,向众大臣道:“此乃潜龙大穴,吴国王陵移此,当可保百年国运不衰,各位卿家以为如何?” 朝中大臣从未见识这等惊天大法,又见吴王阁问心意已决,况已此乃国家百年基业的大事,谁敢贸然反对?因此均肃穆不语。伍子前心中亦暗喜道:“鬼谷子果然神机莫测,妙点潜龙大穴,王陵移葬于此,必可令吴王代楚之心更坚,伍某人助吴灭楚报父仇的大计可逐矣!” 伍子前向吴王阁问拱手道:“主上洪福齐天,得此潜龙大穴,吴国国运必可保百年不衰矣!” 众大臣见伍子前道贺,不敢怠慢,亦纷纷向吴王祝颂,顿时响起一片颂扬声音,嗡嗡不绝。吴王当下更不犹豫,向鬼谷子道:“少侠以为,何时可移葬王陵于此?” 鬼谷子微微笑道:“恭喜吴王,一连三日,皆黄道吉日,大可动工移葬。” 吴王一听,立刻向负责工部的大臣下旨道:“事不宜迟,卿家即返姑苏,率工部巧匠,立刻上灵岩山王陵峰,挖起列祖列宗遗骸,以王室金塔盛载,速运来此!不得有误!” 负责工部的大臣立刻领旨,飞快的策马下山去了。吴王又向宫侍卫官下令道:“即于此地布置行宫,寡人决留此以待王陵移葬!” 王宫侍卫官领令,立刻去布置帐幕、食物、守卫去了。王者之令如山如海,力量宏大,不消半日,虎形山上,便已布置出一座行宫来,用具食物齐全,足供吴王阁问及朝中大臣食住半月有余。不久,盛载王陵峰吴王列祖列宗的遗骸金塔,亦已运上虎形山来,虎形山上的工匠,亦已在那腹地正中,按鬼谷子所勘的地形,掘出一个颇宽广的大穴,四面也筑起墓基,仅留下北面的墓穴入口,以便安放金塔。在吴王阁问上虎形山的第三日,时值中午时分,鬼谷子见万事安当,便向工匠下令道:“座北向南,速放金塔人墓!” 工匠立刻遵令放入金塔,金塔座南朝北,一丝不苟。然后便去封土,竖碑等最后工作,不一会,一座宽近十丈,墓碑高耸的王陵便已在虎形山腹地正中耸立起来,墓碑上龙飞凤舞,由鬼谷子手书:“大吴王陵”四字。鬼谷子又高声道:“上香叩拜列祖列宗!” 吴王当即率朝中大臣,包括伍子管等,跪于“大吴王陵” 墓碑前面叩拜起来。鬼谷子又高声喝道:“一拜乾,二拜坤,三拜时,乾坤时三体交汇,潜龙速现,祖宗龙脉,荫庇后人!国运昌盛,基业永固…·,·诚心祷颂!一时间,“大吴王陵”四周香烟综绕,祷颂声嗡嗡不绝。就在此时,“大吴王陵”墓正中,忽尔有白烟丝丝冒出,白烟越来越多,越来越浓,聚而不散,与四周的香烟汇合,忽然向前面跪拜的吴国君臣飘来。白烟似有灵性,在吴国君臣四周飘旋一匝,竟越过众人头顶,退直的向吴王阁问顶部飘来,忽然把吴王阁问的头顶罩住此时朝臣中突然有悄声惊呼道:“啊!主上头顶,有一头白虎高踞于上……” 众人循声一看,果见白烟在吴王阁问头顶,凝成一头虎状,昂头舞爪,气势轩昂!一会后,白虎状烟云这才缓缓散去。好一会,直到鬼谷子示意跪拜大礼已毕误王阁问终于从迷茫状态中站起来,朝中大臣这才如梦初醒的向吴王阁问晋贺道:“恭喜主上!主上洪福齐天! 刚才白虎现形,气宇轩昂,此乃国运兴隆,基业永固之万世吉兆!” 吴王阁间似仍处在迷惑之中,对刚才的事茫然不知,他对众大臣的朝贺,竟然一反常态,不像昔日的喜怒形于色,仅淡淡的沉声道:“国运兴隆,三分靠天运,七分靠人和,民心之向背,才是一国之本,立国之基!” 朝中大臣,包括伍子青等,心中均不由一怔,暗道:怎的“大吴王陵”刚落成,便有白虎现形,吴王的性情也变得更沉稳了?鬼谷子此时却欣然一笑,他知道吴王已开始承纳祖宗龙脉了!这一座潜龙大穴果然非同小可!他向吴王阁问含笑道:“吴王祖宗已居龙穴,龙脉之宏力,必可荫庇造福子孙!再以根基为本,则吴国国运兴隆指日可待矣!” 吴王阁问欣然道:“不错,多谢鬼谷子先生提点,治国须以民为本,寡人当铭记于心!”吴王阁问征战半生,乃一代豪雄在他口中称为“先生”的人,鬼谷子算是第一人了! 吴王阁问一顿,又道:“请教鬼谷子先生,大吴祖宗王陵,是何龙穴?”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龙穴名称,不外以形喝形,大吴王陵既有白虎现形,便称为白虎龙穴吧!” 朝中大臣一听,均向吴王阁问贺道:“王上洪福,得此白虎龙穴!” 吴王淡淡一笑,并无狂喜之相,他的胸臆似己达不以物喜,不以已悲的超然境界了。不过自此之后,大吴王陵也就叫了“虎丘”了,而且其名历经数十年,一直留传至今,鬼谷子先生的名字,亦因而震惊世人。伍子百一直默默无言,仔细察看吴王阁问的神色,到这时心中不由一凛,暗道:鬼谷子所点的这座白虎龙穴,果然非同小可,刚葬不久,便有白虎聚形吴王顶上,吴王的性情也似突变,未知他的伐楚雄心,是否更坚决了?若然不是,那伍子肾为报父仇灭楚大计,岂非半途夭折了?伍子奇心念急转,终忍不住试探吴王阁问道:“恭喜工上!得此白虎龙穴,当今国威大振,代楚称霸列国大业,必马到功成类!” 不料吴王一反常态,沉吟半晌,才稳重的道:“不然,伍大夫,目下吴国国力,尚未足大举伐楚,因此宜广秋粮,稳基业、缓称霸,此乃目下吴国治国之大策也!” 伍子前闻言,心中不由凉了半截,犹如一盆冷从兜头泼下,怔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鬼谷子却欣然微笑道:“恭喜吴王,广积粮,稳基业、缓称霸,的确不失为治国良策,吴玉但以此为治国大旨,吴国国运必可日渐兴旺矣!” 伍子肴一听,不由暗地咬牙,心道:这鬼谷子虽然神机妙算,亦诚心匡助吴国,但因此一来,我伍某人的灭楚复仇大计,便付诸流水矣!伍子前这般转念,便不由暗恨鬼谷子,后悔把他向吴王引荐,以致坏了自己的大事!就在此时,正当鬼谷子欣然之际,东南面铸剑峰方向,忽地冲起红光一道,红光划过天际,直向白虎丘这面射来,四野啸啸的一阵刺耳悲鸣。鬼谷子心头猛地一震,他立刻袖占一课,得“乾”卦:潜龙,勿用,鬼谷子脸色不由倏的发白,暗道;此卦乃大凶之兆,当指试图转乾坤天机之举已然惨败,就算寻着大地潜龙,也决不宜轻举妄动!按此卦推断,则是为干将之事,身入吴国,欲以寻龙大法,逆转天机之举,已呈败象,不但干将生命不保,而且参与逆转天机之人,亦必遭受天机的惨酷折磨!鬼谷子毕竟初次出道,江湖阅历尚浅,乍逢此变,心头大骇,便欲向吴王追问铸剑峰干将的安危。鬼谷子尚未及开口发话,心中忽然一阵剧痛,哇的一声,立时喷出一口鲜血,缓缓的跌坐地上,显然已受了极重的内伤。吴王一见,大为关切,忙趋前俯身探问道:“鬼谷先生! 怎的了?为何会忽然受伤?寡人这便立刻传御医替代诊治!” 鬼谷子心胸剧痛,口不能言,但吴王阁问的话尚听得清楚,心道:此时我的内力全失,就算是天下一等一的神医,亦医不了天机的惨酷折磨了……他无奈只好缓缓的摇了摇头。吴王阁问及朝中大臣均不明所以,急得乱作一团。伍子前忍声不语,他倒隐隐的瞧破了其中的缘由,暗道:鬼谷子必定为寻点这座白虎龙穴,劳尽心血,因而受了极重的内伤了!他几番欲出手以真气替鬼谷子疗伤,但猛地忆起鬼谷子匡助吴国,于他自己的灭楚复仇大计是一大障碍,便默不作声了。白虎丘上,众君臣喧嚷了一会,均无计可施,吴王急得连连顿足道: “鬼谷先生连日辛劳,为寡人的国运出力,以致积劳成疾,他若有三长两短,教寡人如何心安?” 就在此时,御前侍卫官飞奔而至,神色仓皇的向吴王禀道:“主上……太子夫差的兵马,忽然把白虎丘四周包围了,未知其用意如何?请主上定夺!” 吴王一听,脸上神色一变,立刻沉声道:“众卿家不必惊惶!快传太子前来!” 侍卫官领令,正欲离去,此时一位金甲汉子,手执一柄寒气逼人的利剑,疾如电闪的飞奔而来,伍子骨目力奇佳,一眼便发觉此人正是太子夫差!伍子前心中不由一震,暗道太子莫非要逼宫作反么?吴王也看清来人是太子夫差,脸色不由一沉,低喝一声道:“夫差,寡人在此,你来此何干?” 太子夫差不答,如飞掠至,一眼发现坐在地上的鬼谷子,一言不发,挺剑便向鬼谷子刺去,竟欲立置他于死地!吴王阁问一见,猛吃一惊,疾跨一步,挡在鬼谷子前面,以身相护,怒喝说:“夫差!不得乱来!鬼谷先生有功于吴国,更有寡人赐与的免死金牌,就算有天大之罪,亦须赦免!” 太子夫差不答,咬牙绕过吴王阁问,挺剑又向鬼谷子刺去,鬼谷子此时竟一动不动,毫无反击甚至毫无逃避之力,眼看夫差这一剑刺下,鬼谷子便十条生命也完了!幸而吴王阁问猛抽佩剑,把夫差的剑横架住了,鬼谷子才逃过立成剑下鬼之危,但吴王阁问的佩剑刚触夫差的剑,立刻拦腰被削断了,闺间神色不由一变,因为他的佩剑亦出自铸剑高手欧冶子之手,名叫大阿剑,削铁如泥,锋利无比,不料竟抵不住夫差剑轻轻的一触!吴王大怒,喝道:“伍大夫,替寡人把夫差拿下了!” 伍子前却不肯出手,肃然道:“臣不敢以下犯上。” 吴王阁问怒道:“什么以下犯上?此乃寡人之命!鬼谷先生是你请来的,难道你忍心坐视他立毙于剑下么!” 不料伍子前依然不肯出手,吴王阁问不由叹了口气,突地抢前去,伸开双臂,抱住夫差,令他不敢妄动,后腿飞起,把鬼谷子推送出十几丈远,沉声道:“鬼谷先生快逃!寡人治子无方,不能维护于你,但也决不容你在寡人免死金牌下死去!你快逃吧!容后再作打算!” 夫差被父王死命抱住,他到底不敢向阁问动粗,无奈停住脚步,气得大叫说:“父王! 你今日不杀鬼谷子,他日必然后悔……” 鬼谷子被吴王脚踢送出十几丈远,欲逃也无力站起,眼见夫差稍停又执剑冲来,心道: 我鬼谷子今日被天机惨惩,莫非真要命丧剑下么?罢了!我好歹也是师傅老子的徒弟,便死也莫折了师傅老人的名头!他这般转念,便猛地咬咬牙,决然向身侧不远的深谷滚去,夫差挣脱吴王的熊抱,挺剑堪堪刺到鬼谷子时,鬼谷子已决然的向万丈深谷横身滚了下去…… 夫差持剑向深谷一望,已不见鬼谷子的影踪,料定任何人跌落如此深谷,必定粉身碎骨,万无幸理,这才嘿嘿一声冷笑,走了回来。夫差大步走到吴王阁问面前,吴王已气得脸色铁青,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夫差忽地在吴王阁问身前跪下,双手捧上他手执的利剑,道: “此乃千古神剑,请父王过目验看!” 吴王阁问定了定神,这才向夫差手上的剑定睛一看,他一看之下,立刻看到另一个惊怒交集的自己,那是从剑本身的寒光中反射回来的影像,一股无形的剑气亦淙淙的射入他的心胸,他不由浑身一热,片刻前已变得沉稳的心绪竟立刻浮荡起来,但党心中有一股强烈的冲动,非要立刻跃马挥刀,直捣楚国都城不可!他因此而记起太子夫差是天下第一勇士,若要伐楚,非要靠他的神勇杀敌不可!吴王阁问乍睹夫差呈上的剑器,心念竟急促百变,因此便连刚才对太子夫差的愤怒也忘记了!他哺吨的连声道:“好剑!好剑!当真是天下第一剑! 夫差,这剑有名称么?” 夫差沉声道:“有! 父王!这便是天下第一剑干将”。阎间连声道:“天下第一剑干将,好!干将天下第一剑……这是干将献上来的宝剑?” 夫差沉声道:“是!父王,是干将所铸的天下第一剑!” 直到此时,被干将的剑气所震慑的阁间,才从迷茫中清醒了一半,他吃惊的眨了眨眼,道:“既然是干将铸出的剑,为甚以干将命名?他日再铸出宝剑,又以何名字命名?” 夫差傲然一笑道:“不!父王!干将剑是天下第一剑,决不可能再有第二柄出现了!” 吴王吃惊道:“为什么?” 夫差沉声道:“因为铸出天下第一剑的人,已在这世上消失,因此今后决不会再有第一剑出现了!” 吴王阁问这才猛然醒悟,急道:“你!你把干将怎样了?” 夫差微一咬牙道:“为保存天下第一剑名号,为了震慑天下强敌,为了吴国的霸业,干将不得不从世上消失掉!” 阎间吃了一惊道:“夫差!你把干将杀了……该死,你教父王日后如何向鬼谷先生交代?寡人曾亲口答应不去加害干将呵!” 夫差此时一跃而起,沉声道:“父王!不但干将不能存于世上,就连这位鬼谷先生亦不可保存……此乃为吴国的利益着!” 阁间吃惊的哺哺道:“为什么?鬼谷先生有功于吴国,怎可把他杀了?这不教天下人寒心吗?” 夫差嘿嘿一笑道:“鬼谷子有鬼神莫测之能,而且此人心性如闲云野鹤,绝不会甘心久栖吴国;他今日可以替父王点潜龙大穴,难保他日后不去助楚越等仇敌之国,敌强则我弱,我强则敌弱,为杜绝后患,鬼谷子无论如何也不可容他再存于世上!此乃为吴国国势强盛,早日称霸列国的大业着想!请父王明察!” 吴王阁问一听,心中也不由一阵浮动,心道:夫差之言也并非全无道理,若要称霸列国,岂能任由鬼谷先生如此能人反为敌助?再说此人连黄金万两也绝不动心,根本无法收为己用,既然如此,他留在世上,始终是吴国的一大隐患啊!伍子前一直默不作声,此时见状,立刻向阎间道:“主上!为吴国灭楚克越称霸列国大计着想,太子殿下所言不错,鬼谷子和干将的确不宜再存于世上!主上明鉴。”伍子前虽然佩服鬼谷子的神扶,但他已断定鬼谷子是他灭楚复仇心愿的障碍,就算太子一夫差不出手,他也会伺机下手把他除掉。 伍子前是吴王阁问的心腹爱将,此时眼见连他亦附和夫差之义,他也再无话可说,心道:鬼谷子呵鬼谷子,你可莫怪寡人无情无义,你要怪便怪寡人也为时势所逼,也怪你脾性古怪,不肯为寡人所用吧!当下吴王阁问默默的把手一摆,示意此事就如此了结,然后,便与众大臣回驾返宫,准备大举代楚了。鬼谷子耳边只闻啸啸风响,任由身躯急促的向白虎丘深谷坠下去。他乍睹铸剑峰方向红光射起,心头剧痛;接而又见夫差手中的剑器,知是干将夫妇所铸的神剑,暗道干将必定已遭杀身之祸了!鬼谷子这一判断,立时心灰意冷,暗道: 枉我鬼谷子身负“寻龙乾坤诀”绝学,欲以此救助天下可怜人,岂料刚一出道,便救人不成,反送了人家生命,哎,怪道师傅老子道坚则毁,锐则挫矣,看来我鬼谷子竟连师傅老子半分的“无为神功”也学不到!他自怨自艾,心头剧痛,内力全失,滚落深谷,竟心灰意冷,任由身躯向下面的无底深渊坠去,一心只求速死,心道这或许便是师傅老子“无为神功”的精髓吧?寒风刮面,啸啸破空声不绝于耳,鬼谷子一心求死,不作任何挣扎,心境平静如水,但见谷中云雾缥缈,犹如置身于太虚幻境。鬼谷子心性玄幻,他此时忽作奇想,暗道:“神仙的腾云驾雾,或许便如此吧?这岂非有趣极了?”他这般思忖,心境更觉平静,但感觉如就这般死去,倒也没有什么痛苦,反而轻松极了!他因此更屏息静气,仔细领略起这腾云驾雾去死的乐趣。说也玄妙,鬼谷子越是心境平静,不作任何挣扎,呼吸之间,自然入多出少,体内的空气越发充盈,隐隐生出一种升浮力,他下坠的速度反而渐渐减缓了,到后来,简直就有如长了翅膀,缓缓的向下滑翔。鬼谷子但觉有趣极了,不过他并不知道,他于此生死玄关,误打误撞,也因他本性的玄幻,已达至老子李耳“无为神功”的“无形有形——以气御体”绝顶境界。原来老子李耳本来是“北海之绍”,这“鳃” 之大,不知有一日千里;每到冬季,当海潮运转,“蜗”就会变成“鹏”,“鹏”翅的宽,也不知有一日千里;每到秋冬之交,“鹏”就煽着巨翅膀,鼓起猛烈的飓风,从北海迁到南海去居宿。老子李耳挟此威猛无比的雄劲降世,但觉世上已无任何力量可以抵御如此威力,无敌最寂寞,因此而语化出“无藏而有余,无作而大巧,坚则毁、锐则挫”的“大无为神功”,而“无为无死,以气御体”则是’大无为神功”的绝顶境界。鬼谷子的心性玄幻,根基奇特,老子李耳并没向他传授“大无为神功”,只道“大无为神功”是他处于“无敌最寂寞”的绝境时语化的,因此只有处于最绝望之境地时,才能领略“大无为神功” 的精髓,老子李耳的原意是要鬼谷子“寻龙乾坤快”无敌于天下时,才进而领悟“大无为神功”的要旨及精华,因为这是老子李耳自己曾历经的修练途运。不料鬼谷子心性玄幻,根基奇特,研学修练别具一格,他的“寻龙乾坤诀”绝学已是无敌于天下,为报一饭之恩,竟胆大任性,试图逆反天机,逆反不成,反遭天机惨酷折磨,不但苦练“乾坤诀”的内力尽失,自身更陷入生死两难的绝境,却因此而一下子悟化出“大无为神功”中“无生无死,以气御体”的绝顶境界,此点竟连他的师傅老子李耳亦始料不及。鬼谷子身处深谷下坠虚空,他的“有形内力”虽然尽失,但“无形之力”却油然顿生,身躯蓄气,轻如燕子,又如鸿毛随风飘荡,此时休说深谷摔他不死,就算身处虚空,亦可片刻凝住不动,只是他仍不知自己已达此境界罢了。鬼谷子心无杂念,一意享受求死的乐趣,他的双眼微睁,但见上面的天空越来越小,最后简直有如一线之天了,此时他身后忽然触着一层软绵绵的东西,身子忽然就如躺在一张厚毛毯上面。鬼谷子躺在上面,半晌不动,正在享受的“求死乐趣”,忽然没有落下去,鬼谷子这才明白,自己并没有死去,因为他忽然觉得肚子饿了,肚子有饿的感觉,便决非死人或者神仙;神仙或死人又怎会吃人间烟火?不必吃人间烟火,又怎会有肚子饿的感觉?鬼谷子玄幻的心性一动,他的念头便也玄幻起来。他伸手向身下一摸,原来是一层厚厚的树叶,树叶不知有多深也不知有多厚,显然这深谷的存在,也不知有多少年月多少日子了!鬼谷子不由哑然失笑,暗道:“树叶呵树叶,你好心救我鬼谷子一命,可知却坏了我那美好的求死乐趣?这岂非又气又恨吗?” 鬼谷子这般转念,果然便爬了起来,先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又再恨恨的踏上三踏。鬼谷子无意中一踏之下,不料却恰恰施展出“大无为神功” 的“有形变无形、无形实有形”的绝顶招式,此招刚出,上可惊天.下可动地,威力之大,简直不可思议。但见鬼谷子一踏之下,脚底似乎碰着什么硬物,身子却不由自主腾空而起,高逾十丈,真的是“一飞冲天”之势,他落下时.心中忽然一动,暗道:刚才碰着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他连忙拨开脚底的厚叶,不知拨了多久,也不知拨了多厚,当拨开最后一层树叶时,他不由一阵发怔,心道:原来是一块不值一文钱的石板。石板好像是锈黑色,显然已不知有多久岁月了,鬼谷子拿树叶擦净石板的黑锈,却又不禁一怔,原来石板上刻有一个大八卦,大八卦旁边更有一行科蚪文字,朗财文字道……于是八卦演行,乾化为坤,坤化为震,震惊潜龙,龙气四溢,上升而化为火龙,下聚而为地龙,火龙高踞于峰上,地龙潜伏于深渊,火龙欲烧地龙,地龙深潜于地中,默然久潜而不动,震变为兑,兑变为乾,则地龙一跃而冲天,火龙势尽而归地,循环一周,是为三变。下面又有一行小科蚪文字道:天地初开日,伏义书卦时。稀奇古怪,莫名其妙。但鬼谷子恰好是此道中人,他的“乾坤诀”内力虽失,但其中的招式、绝学却仍深印脑中,他以“寻龙决” 略一对证,心中便豁然而语。暗道:这伏义了得!他此文中的含义,似乎是暗兆白虎山丘及此深谷的玄妙运命!鬼谷子又往下推想道……“震惊潜龙”,乃指潜龙遇“震”,于是“上升而化火龙”,“下聚而为地龙”,上升者岂非白虎丘上面的龙穴?下聚者则依然潜伏于此深谷中。“火龙欲烧地龙,地龙深潜于地中,默然久潜而不动,震变为兑,兑变为乾,则地一跃而冲天,火龙势尽而归地”这一段,则是暗指白虎丘上面的火龙,与深谷中的地龙,必定相生相克,相互循环往复!哎.其中已隐含许多惨酷仇杀了。鬼谷子叹了口气,他虽然已隐隐发觉,此谷必定潜有一处惊天地龙穴,谁得了这座地龙穴,谁就可以最终克制白虎丘上面的“白虎人龙穴”,但他对人世间的仇杀本就极之讨厌,此时身陷绝谷,也不知自己能活到何时,因此对这种“相生相克”的龙穴也忽然讨厌起来,他把树叶重新扫下去,遮住这块“伏义之石”,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说是走出去,其实也不过是走出他落下的那段窄谷,他走出窄谷,眼前不由一亮,原来前面是一座大树林,而且分明是果树林,上面结满了无数奇形怪状的果子。鬼谷子肚子正饿得发慌,连忙向果林走去,走到果林前面,忽然又停住了脚,暗道在铸剑峰上,肚饿引出了“一饭之恩”,导致自己去“逆反天机”,逆反不成,自己亦惨受折磨,这一次肚饿,会不会又引出另一个“一果之恩”来了? 鬼谷子心性玄幻,他这般转念,便不敢走上前去摘果子吃了,他也不知道果林长在深谷之中,到底有没有主人栽种?是否能吃的果子?鬼谷子呆了片刻,肚子响得越发厉害了,他到底忍耐不住,忽然失笑道:“鬼谷子呵鬼谷子!你何大痴也?眼下你也不知能活得多久,根本无法走出绝谷,便就算真有一果之恩,也无法图报啦!怕什么?先吃饱了再说吧!” 鬼谷子爬上树去,也不知这果子叫甚名堂,但见它状如磨菇.香气扑鼻,便以为是好果子,他摘了十个八个,爬下树来,想也不想便大嚼起来,不一会,便把一堆“磨菇”吃光了。吃饱了果子,鬼谷子便舒服多了,人一舒服就快活,人也快活便有许多胡思乱想,鬼谷子也突然胡思乱想起来,他眼前也忽然现出无数七彩的图像,彩色图像快速的变换着,令人目夺神摇。鬼谷子忽尔看见身穿彩衣的师傅老子正向他招手,师傅老子的旁边,还站着一位彩衣的少女,七彩俏脸,美艳极了!鬼谷子心中大喜,暗道见到师傅老子,就如寻着救星,凭师傅老子之能,必可令自己尽复内力,逃出深谷也绝非难事了!而且师傅身边那少女必是师傅老子新收的女弟子,自己岂非有了一位说笑的师妹了?鬼谷子这般转念,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向师傅老子出现的那地方拔腿便狂奔过去,口中一面大叫道:“师傅老子!幸亏你来了,快来救徒儿鬼谷子……” 鬼谷子狂奔了一段路,但距师傅老子总隔了一段距离,他心中惊奇,又再狂奔一段路,渐而他也不知自己跑了多少路,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他越跑眼前七彩图像便越多,他的心情也越发兴奋难抑,越发跑得快了,跑着跑着,他忽然碰上一团毛茸茸似猿似猴的怪物,向他毗牙咧嘴,似欲把他生噬!鬼谷子大惊,心道:既然师傅老子在此,我鬼谷子也就不会死去了,而且被人猿撕碎来嚼,这滋味多难受!他连忙拔足狂奔,避开那怪物,跑了一会,忽然又见到那位彩色俏脸少女,鬼谷子不由狂喜的大叫道:“师妹……师傅在何处?快出来救你师兄鬼谷子!” 鬼谷子料定自己有救了,不由便乐得手舞足蹈,狂笑狂跳起来,他这一狂跳狂笑,便根本无法停下来,脑中那些彩色图像也不见了,只剩一个念头,跳、笑,直到七彩图像再次出现!鬼谷子狂跳狂笑间,那似猿似猴的怪物忽地又闪电般的掠到,伸爪向鬼谷子一攫,鬼谷子但感心胸一阵剧痛,暗道:自己的胸膛必定已被这怪物撕开,再下去便是被它捧着他的心大嚼了!鬼谷子心中很绝望,忽然不跳也不笑了,他噗地摔倒,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一部 乾坤诀 第四章 寻庇护国 再逆天机 也不知过了多久,鬼谷子忽觉口中一甜,似乎又有果子进口,心中一喜,连忙睁眼一瞧,原来送上嘴边的并非果子,而是一个红艳艳的小嘴唇,而且必定是少女的嘴唇,这嘴唇正把一口清甜的果汁,以嘴运气,送进他的咽喉中去!鬼谷子一惊一羞又一喜,他连忙把嘴扭开,脸孔胀红得低叫道:“啊!师妹,你喂我吃果子吗?这工作不适合师妹你做啊!还是请师傅老子他来吧!咦?我怎的连吃果子的力气也没了?” “小嘴唇”一听鬼谷子会动会说话了,立刻呼地移开了三尺,一声又羞又喜的少女声音立刻响了起来:“……呻!谁是你师妹了?你哪来的师傅老子?你这呆小子真是……真是呆得可笑极了!”说是可笑,但少女却笑不出,因为她的俏脸已羞红了。鬼谷子此时真的呆了,他呆怔了好一会,才忽然想起,自己吃饱了那“磨菇果”,一会便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最后他但觉浑身虚脱,全身软绵绵的,连一丝的力气也没有了,他才意识到自己要死去了…… 鬼谷子哺哺道:“我……我不是死了?” 少女格格一笑道:“呆子!死了又怎会说话?会说话的又怎会是死人了?你刚才想必是误吃了那‘幻影果’,才到处乱跑乱叫!幸亏猿爷爷发现了你,出手点了你的昏穴,再把你抱到我身边,我把“实心果’,喂你救醒了,你这呆子又来胡说八道,这不羞人吗?’鬼谷子忽然想起在迷幻中,曾见一头似猿似猴的怪物.几番欲挖他的心吃,不由大惊道:“你爷爷怎的不见了?刚才我见着一头猿怪,欲挖我的心吃,你爷爷年纪老迈,走避不及,莫要被这怪物活生生吃?!” 就在此时,忽地呼的一声,凌空落卜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似猿似猴,伸爪便欲抓鬼谷子!鬼谷子大惊,连忙滚开避过,那猿猴不舍,闪电般扑来.伸爪子掴鬼谷子的左颊、鬼谷子避得右颊,左颊又迎了上去.避得左颊,有颊又被狠狠打了一记耳光。鬼谷子浑身无力,左滚右滚之下.再也无力问避,无奈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倒学了那什么大圣人,被打左颊,不但不怒,反而把右颊也凑上去了!” 似猿似猴怪物伸爪又欲打,那少女格格大笑道:“猿爷爷!这呆子胡说八道,不知好歹,本该再掴十记嘴巴八记耳光.但他竟无力闪避,左颊被打又送上右颊,猿爷爷再打呵,倒成全他做了大圣人了!” 似猿似猴怪物一听,见少女开怀大笑,便也乐得又跳又叫!就如鬼谷子吃了‘幻影果’的模样,倒把掴十记嘴巴八记耳光的乐子也忘记。鬼谷子勉强爬了起来,他望一眼似猿似猴怪物,又望一眼少女,但觉怪物怪得出奇,少女却美得令鲜花失色,不由哺哺的道:“…… 怪的怪得出奇,女的美得美极了,天!这莫非又是另一幕幻像吗?” 少女瞪了鬼谷子一眼,道:“你又说什么疯话了?你那幻影果的毒,已被实心果的药性解了,误入此谷之人,若吃了那幻影果,非要狂跳狂舞到力脱而死不肯罢休,普天下就只有这实心果的果汁可以解救!” 鬼谷子道:‘“那我身上的幻影果毒已解了?” 少女微咬咬牙,道:“猿爷爷本来欲给你吃实心果,但你又跳又叫,发狂之下,连猿爷爷也无法将实心果塞入你嘴巴,他出手点了你的昏穴,你的嘴巴又紧紧闭上,猿爷爷束手无策,这才把你抱到我这儿来!我……我见你不似恶人,还是大娃儿一个,便用嘴嚼碎实心果,把果汁用嘴喂给你办哎哟!羞死人了!”少女说着,忽然醒悟鬼谷子是男子,而且看模样比自己还年长些少,这嘴对嘴喂吃阿,被人见了,还不羞死人了吗? 鬼谷子忽见少女笑脸飞红,含羞欲笑的神态,竟把芙蓉芍药也比下去,心中不由想起诗剑峰上,于将和莫耶夫妻恩爱的一幕,自己当时见了,亦曾忽发异想,苦自己有干大嫂这么一位亲姐姐,那不知有多美妙!假如这少女是自己的亲妹妹,也就美妙极了!鬼谷子心性本就玄幻.他吃了‘幻影果’.又知少女以小嘴喂解药给他吃.虽然幻影果的毒性已解了.但他的心似乎更玄幻了。少女见鬼谷子痴痴的盯着自己,不由又羞又气.啤道:“喂!呆子! 你发什么呆?怎的不说话粒?我……我本来也不想救你,但在这绝谷中间得慌了,才把你救了,谁知你竟然是哑巴!我恼起来,说不定又再喂你吃幻影果!等你又跳又叫,这才有趣啦!” 鬼谷子无奈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原本是想又跳又叫的,但肚子已再无东西,便欲跳欣悦也无能为力了!” 少女格格一笑道:“你肚子饿了,怎不出谷?在这深谷,有我和猿爷爷在此,还愁没东西吃?你跟我来吧!” 少女说着,转身就走,似猿似猴怪物向鬼各子扮了个鬼脸,也跟着走了。鬼谷子心中不由又笑又好气,暗道:我鬼谷子堂堂老子李耳的徒弟,竟也要求这“嗟来之食”了!无奈也只好拔腿跟上前去。少女在前面绕一片果林花树转了几转,鬼谷子眼前便忽地一亮,因为他终于见到人世间才有的屋舍了。 那是一排两间的木屋,一间很大,另一间却很小,小得犹如一座兽居的笼子。 少女指了指那间笼子木屋,道:“那是猿爷爷住的。”少女言下之意,是指那间大的便是她的居处。鬼谷子随少女走进那间大木屋,但猿爷爷并没有跟进,反而一晃身就不见了。 木屋内异常整洁,用具全是木制的,就连一点金属的影子也没有。鬼谷子不由暗奇道烧饭可不能用木具呵!如不烧饭,那少女每日吃什么?鬼谷子思忖问,似猿似猴怪物——猿爷爷已呼地卷了进来,它的手上捧了一大把不知名的东西,这东西奇形怪状,有圆柱形、纺锤形、鸡蛋形、四棱形、葫芦形等,很大,颗颗大如蛋,色泽各异,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俱有。猿爷爷把“东西”扔在木桌,向鬼谷子作了个“你不吃是你的损失”的怪脸,便又呼地跳了出去,也不知它又去弄什么“东西”回来。鬼谷子望着桌上的“东西”,不禁目瞪口呆,他虽然肚子咕咕作响,但决不敢动这“东西”,因为他被那‘幻影果”吓怕了,直到此时,他仍有玄幻的感觉,不敢相信这绝谷中,竟有一头怪物与一位美女并存!少女见鬼谷子呆呆的盯着桌上的“东西”,却不动手,不由奇道:“你不是肚子饿吗?你怎么不吃?” 鬼谷子咧嘴苦笑道:“我肚子的确饿得很,但见了这些七彩果,我便没任何胃口了!” 少女想了想,随即失笑道:“你这呆子,一朝被蛇咬,三年怕草绳,想必是被那幻影果吓怕了!但你只管放心吃,我担保你一定会吃,也不得不吃!” 鬼谷子奇道:“为什么?” 少女忽然叹了口气,道:“因为我已整整吃十年了!十年来若非这些,我只怕早就饿死了!这绝谷中果子虽多,能吃的却仅有几种,这果子是其中最好的一种。” 鬼谷子道:“这果子叫什么名堂?” 少女道:“我也不知道,是猿爷爷每日摘给我吃的,我觉得味道类似枣子,但形状怪异,似枣非枣,只好称它为奇枣子。这奇枣子甚奇,味道有苦有甜,心苦之时吃着便甜,心甜之时吃着便苦;但极可充饿,吃一颗可抵一个时辰,一日吃十二颗也就足够了,切莫多吃,多吃一颗,必定肚子痛足一个时辰,不多不少,灵验得很!” 鬼谷子闻言望一眼桌上,果见只有十六颗,暗道眼下按上面的日影算,应该是申时了,到明早辰时,恰恰是八个时辰,每人吃八颗,也就可以顶到明早辰时了,果然奇妙!鬼谷子也不再犹豫,伸手拿起一颗纺锤形的,放进嘴里就嚼,但觉肉汁丰厚,味道极甜,吃完一颗,肚子果然再无饥饿的感觉。他虽然想再吃,但想起少女的话,怕肚子真的痛上一个时辰,便不敢再吃了。少女看了鬼谷子一眼,见他很享受的模样,便轻轻的叹了口气,道: “味道如何?必定很甜了?是吗?” 鬼谷子点点头道:“是呀!的确很甜,你怎么知道?” 少女道:“你眼中充满思绪,心中必定很苦,这枣子的味道自然是极甜了!你初落此绝谷,尚未习惯,这也难怪,日后慢慢你就觉得安心,心中一甜,这枣子的味道也就变苦了!’:鬼谷子不由一怔,心想;这枣子难道也学了那“寻龙乾坤决” 中的相心术么?不然为甚如此知心?如此灵验?他的内力虽然尽失,但“寻龙乾坤快” 的招式口诀却还深印脑中,暗道:就算以“寻龙乾坤诀”去相察,也须“望、闻、问、切”,怎比得上这“奇枣子”如此奇灵?鬼谷子这般思忖,不由动了欲知少女底细的意念,他刚出道时内力充沛,目力所及,心思如电,一眼便可察知世人的吉凶祸福,但此时内力尽失,相人察运,竟要花上数倍的时间,他望着少女的俏脸儿,竟似世间的登徒子似的呆了。 少女见他痴痴呆呆的盯着自己看,悄脸儿初是一红,似有欣然的感觉,但见他久久不言不动,眼珠只盯着自己,便又一羞,俏脸飞红.接而又一怒,道:“呆子!你见了女孩子.便这么痴痴呆呆吗?” 鬼谷子并没收回目光,依然盯着少女的俏脸看,少女又羞又气,几番欲伸手掴他的耳光,但见他对自己一副心神俱往的模样,心中又不由一甜,这耳光便掴不下去了。鬼谷子忽然叹了口气,充满同情的道:“你的父母必定是双亡,是天下最不幸的人啊!” 少女一听,不由猛吃一惊,本来柔情似水的眼波,忽地射出寒光,盯着鬼谷一子,好一会方道:“你!你怎么知道?你是吴国那奸太子派来追杀我的么?哼哼,凭你也配?” 鬼谷子一怔道:“吴国奸太子是谁?” 少女咬牙恨道:“除了奸太子夫差,当世还有谁如此凶暴!杀了我爹娘不算,还要斩革除根.派人下绝谷杀我!” 鬼谷子忙道:“那夫差为什么杀你爹娘?” 少女咬牙道:“我!我一家本是越国子民,吴国攻越时,那奸太子夫差见娘亲貌美,便把我一家掳去了,娘亲不肯被那奸太子夫差淫辱,夫差恼羞成怒,把我爹爹和娘亲杀死,在被杀之前,爹爹拼死把我抛落绝谷,大叫一声道:‘女儿啊,你的生死只好由天定啦!你若侥幸捡回一命,日后替爹娘把夫差这恶人杀了!’我当时仅有六岁,但爹爹被杀前那话,这一生一世我也记得的!” 少女说着,眼圈一红,竟该然欲泪。鬼谷子一见.吓了一跳,情急之下,他也忘了自己内力尽失,根本连一位草野村夫也不如,连忙摇头摆手道:“莫哭!莫哭!我鬼谷子发誓,定必替你杀了夫差便了!哎哟,不好!”鬼谷子忽惊叫一声,原来他情急之下,冲口而出,猛地想起他因报干将夫妇的“一饭之恩”,弄到今日生死两难的地步,如今这一口承诺,岂非为了这“一果之恩”,又惹出另一场大祸吗?少女一听,先是一喜,接而又怒道:“杀与不杀,我可没勉强你,有什么好不好的!” 鬼谷子叹了口气,苦笑道:“我这不好,并非杀夫差不好,而是我自己不好。” 少女道:“你有什么不好?” 鬼谷子道:“其实我的遭遇也并不比你好了多少,我的爹娘虽然并非被人杀害,但我却是同样被夫差通落这绝谷中来.眼下身陷绝境,生死两难,什么也不能做了,这不是很不好吗?” 少女怔了怔,这才醒起这呆子根本毫无武功,简直比草野村夫也不如,凭他,休说杀人,只怕连一只兔子也区把他吓倒了!想到此少女又不禁噗噗一笑道:“听你那说话的口气,我还以为你是当世绝顶高手啦!我倒忘了,你连一只兔子也追赶不到,又怎会做奸细? 怎能去杀人?哎,你被夫差逼落此地.保得生命已是万幸之极了!还说什么去替我把夫差杀了!” 鬼谷子被少女娇唤的一笑,心中不但不气,反而很感谢她的体谅,也更同情她的遭遇,他忽然想起什么,便好奇的道:“你当时掉下绝谷,为什么竟可保存生命?” 少女道:“我当时也不晓得什么是生,什么是死,但知道爹娘不见了,便放声大哭,根本不知自己已身悬虚空,掉落绝谷!只感到脸被冷风刮得刺痛,哭得更厉害了!哭着,哭着,我只觉四肢已被撕开了,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少女说起当日的惨况,眼圈又红了。鬼谷子忙道:“后来又怎样?” 少女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后来我忽然又哭了,睁眼一看,原来自己被一头似猿似猴的怪物抱在怀中,它正用毛茸茸的尖嘴喂果计给我喝,那果汁的味道甜极了,我喝了几口便醒过来了!它把我抱到这地方,才见到这儿早就有两间木屋了!后来它每日摘这种甜果子给我吃,我每日吃十二颗便不饿。它又开始教我练功夫,用的东西很奇怪,只是一根带叶的竹枝,但它运动起来,竟把一棵巨树也劈倒了!起初我很惊奇,但跟着练了十年之后,嘿嘿,到你掉下这儿的七天前,我也可以用竹枝把巨树劈倒了!直到此时,我吃这奇枣儿,才忽然觉得味道变苦了!” 少女说到此处,俏目中忽然射出一缕湛蓝的寒光!鬼谷子忙道:“为什么?” 少女目中寒光湛湛道:“因为到这时,我相信自己已足以把夫差这奸贼的人头斩下了! 我终于可报爹娘的血海深仇了!嘿嘿!”少女忽地一声冷笑。鬼谷子接口道:“你报仇有望,心中喜悦,喜悦便即心甜,心甜这奇枣子的味道自然便变苦了!” 少女一听,格格一笑道:“好呵!你这呆子有时也很聪明啊!对啊,你怎会知道我的父母已双亡?” 鬼谷子与少女说着话,心情也渐渐变好了,他觉得,人到绝境也并非绝望,人不绝望,自然便会寻着希望!他不由微微一笑道:“我学过一点察人观相的微末技俩,因此这很简单不过,你额上日月两角皆呈白气,日月角白父母双亡,因此一望便知端详矣。”鬼谷子此时说话的语气,已渐渐恢复刚出道的鬼谷子了。少女惊喜的眨了眨眼,盯着鬼谷子道:“你! 你还知道什么?” 鬼谷子想了想,又朗声道:“你爹娘只得一女,你是爹娘的唯一血脉,你姓盗名丹,乃越国西湖人氏,是吗?” 少女一听,不由腾地跳了起来,突伸右手,纤指如爪,向鬼谷子的咽喉戳去。鬼谷子若内力未失,这一抓虽然快如闪电,凌厉之极,但他若要避开,还是从容之极,可惜他此时内力全失,空有“乾坤诀”的招式,却丁点也使不出来,这一抓而至,他根本无法闪避,也无法还击,唯有闭目等死。鬼谷子不动,少女这一抓便慕地停住,因为她终于相信,鬼谷子真的毫无武功根基,绝无可能是奸贼夫差的爪牙,这夺命的一爪,便无法抓下去了。 “你…… 你为甚不躲避?”少女哺哺的道。鬼谷子苦笑道:“我根本避不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白费力气?而且我也知道你杀的是夫差的爪牙,并非真的杀我,我既然绝非夫差的爪牙,我为什么要避?” 少女叹了口气,道:“我相信你并非吴国的奸细了!但你为什么连我的姓名也知道?” 鬼谷子苦笑道:“你目下父母双亡,即头上戴双孝草帽,心中思忆双亲,亦即心中有两人,合起来岂非一个签字么?又你嘴唇鲜红如火焰,暗隐一个丹字,合起来便是‘篮丹’两字了。” 少女——篮丹哺哺道:“那……那你怎知道我是越国西湖人氏?” 鬼谷子微笑道:“越国之属乃筑姑娘你自报,夫差目高于顶,他看得上的美女必定绝色,你娘亲不幸被夫差看上了,自然美绝之极,西湖自古多美女,据此中便可推断矣!而且……”鬼谷子忽然欲言又止。篮丹道;“而且什么?你快说!” 鬼谷子无奈道:“篮姑娘你也美之极了,除了越国西湖,普天下简直再无如此绝色!” 拉丹俏脸一红,欲羞犹喜的啤道:“你这呆子,神算倒还厉害,但油腔滑调,不怕本姑娘把你杀了?对了,你到底叫甚名字” 鬼谷子见篮丹娇得很讨人欢喜,不知怎的,便不忍再隐瞒自己的来历,他呵呵一笑道: “说出来你也没听过,我姓鬼名谷子,你觉得奇怪吗?” 篮丹淡然一笑道:“你说自己叫鬼谷子,便是鬼谷子了,有什么奇怪的!” 鬼谷子忍不住道:“那我的师傅叫老子李耳,你奇不奇怪?” 篮丹一听,俏眼登时瞪圆了! 她如见鬼怪似的盯着鬼谷子,瞧了又瞧,好一会才哺哺的道:“我儿时便听爹爹说过,老子李耳乃当世活神仙,谁得他相助,谁就可以称霸列国了!你这呆子,竟自称是他的徒儿?你……你必定是幻影果的毒性未清,弄昏头了!” 鬼谷子一报师傅老子的名头,果然就把篮丹弄得呆了,鬼谷子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暗道:师傅老子的徒儿有什么了不起?刚一出道,便落到如此生死两难的境地!鬼谷子想到此处,心中不由又想起干将和莫邪夫妇的事,他心中不由一阵难过,心道:干大哥被夫差杀死,那是天数已定的了,但干大嫂却绝非夭折短命凶格,她未必便死了,而且她肚里的孩子尚未出世,我又以请龙大法,替他干家的后裔血脉贯输了大地龙气,这于家血脉必定不会如此夭折!鬼谷子这般转念,心中顿时感到一丝安慰,他刚出道铸剑峰之行,毕竟未至全盘落败,只要寻着干大哥的尸身,又寻回干大嫂母子,这逆转天机的大胆施为,尚未至一败涂地!鬼谷子想着,决然再斗一斗天机运命的念头又涌上来了,他的求生意志也变得更加坚决,他决定自己不但要活下去,而且要把失去的内力恢复过来,因为只有恢复内力,他才有可能逃出这万丈绝谷!鬼谷子心中一旦决定了,就决不会再动摇了,他望一眼篮丹,见她呆呆的盯着他瞧,便微微一笑道:“我是否老子李耳的徒儿,签姑娘不必去猜想了,教你武功的师傅便很厉害,他便是你那猿爷爷吗?” 提起“猿爷爷”,篮丹就一脸欣然,她连鬼谷子是否老子李耳的徒儿也不去追究了,她满脸感激的道:“当然是猿爷爷他啦! 你别看他是半猿半猴的怪物,但他的武功厉害极了!而且他的心肠,比世上那等奸险凶人,不知好了多少倍!” 鬼谷子不由点点头道:“是,我鬼谷子的生命,说起来也是他相救的,这么说来,他不但是你的爷爷,也是我鬼谷子的猿爷爷了!” 鬼谷子话音未落,外面便呼的卷进一头毛茸茸的怪物,乐得在鬼谷子面前抓耳挠腮,又跳又叫,嘴里吱吱的乱叫,似乎说着什么话儿,鬼谷子不由呆住了。蓝丹格格一笑道:“猿爷爷说,他也很喜欢你,他很乐意做你的猿爷爷!你看猿爷爷如老顽童,其实他的年纪呵,已有二百三十岁了!” 鬼谷子奇道:“你怎么知道?” 蓝丹道:“我怎么不知道?因为我数过他吃剩的枣核儿,共有一百万零九千六百个,他每日吃十二个,岂非已吃了二百三十年了吗!” 鬼谷子又道:“那猿爷爷的武功来自何处?他能用竹枝劈断巨树,这很厉害呵!” 篮丹格格一笑道:“猿爷爷当然厉害!你别看他只会吱吱的叫,其实他会听人说话的,也会说自己的话,起初我不懂,后来就逐渐听懂了!他教我练功时告诉我,这两间木屋原来是一位叫越女的女子居住的,那小的间,便是猿爷爷的娘亲居住,他娘亲掉落这绝谷时,已怀了猿爷爷在肚子里,是越女把他母子救了,因此母子俩对越女自然忠心耿耿,猿猴的心竟比世人更有情有义!” 篮丹感触的一顿,这才又道:“后来越女便教猿爷爷练起剑来,当时越女用的是一柄叫‘龙渊’的宝剑,听猿爷爷说,那龙渊剑是吴国境内最善铸剑的干将师祖伏表氏所铸,上面刻了极古怪的图形,至今猿爷爷仍不知道那图形是什么意思。猿爷爷剑道大成时,他的娘亲便去世了,越女也打算出谷仙游,临走越女对猿爷爷说,他练的剑法叫越女剑,越女剑法只有在绝境中方可练成,因此吩咐猿爷爷留在绝谷,等到教会一位女孩子剑法,才准他离去。” 鬼谷子微笑道:“这一等自然等了许久,因为掉落绝谷的人极少,掉进来的人合适练越女剑的更少得可怜,最后才终于等到篮姑娘你的降临?” 蓝丹娇野的大笑道:“不错!因为越女剑法果然惊天动地,世上已失传二百多年了!我蓝丹终于把越女剑法练成了!” 鬼谷子暗道:也难怪她自豪,因为练的越女剑法,这当中所需的人选及机缘,几乎是二百年难得一遇!篮姑娘的遭遇,只怕二百年后也再无第二个了!蓝丹见鬼谷子不言不语,便不高兴了,廖道:“喂!呆子,你又发什么痴呆了?我练成越女剑法,不但可以替爹娘报仇,也可以替你把仇家杀了,这奸贼夫差,不是也把你逼落这绝谷吗?你为什么不高兴?” 鬼谷子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很高兴,因为世上又出了一位越女剑奇侠了!不过就算练成越女剑,未知是否便可以逃出绝谷?若走不出去,那就只能与越女剑法终老了!” 篮丹一听,这才猛然醒起,是呵,若走不出这绝谷,就算练成越女剑也是徒劳无功!她练成越女剑法不到七日,兴奋过后,突然被鬼谷子提醒,心儿不禁从喜悦中掉到冰窟,霎间凉了半截,她忽然觉得肚子饿了,抓起桌上的“奇枣儿”就吃了一颗,这时的味道,忽然又从苦变得甜了,因为她的心忽然变苦了。鬼谷子想了想,不忍见蓝丹灰心冷意的模样,便道:“未知猿爷爷是否可以出谷?” 猿爷爷在一边一直只顾自己大乐,此时一听鬼谷子的话,立刻点点头,又立刻摇摇头,吱吱叭叭的大叫。鬼谷子奇道:“猿爷爷他说什么?” 定丹叹了口气,苦笑道:“猿爷爷说,他自然可以出谷,因为我女孩子用的衣物,便是他出谷去市镇人家偷回来的!他是当今世上一等一的绝顶偷儿!但他一个出谷可以,若要带多一个阿,便杀了他也不敢,因为他的功力只可以勉强支撑自己,多带一个,便两个都没命了!必定在中途掉下来,变成两团肉饼!他还说你这小子似乎不安好心,出这鬼主意,说不定是等着吃摔下来的肉饼了!” 鬼谷子知道猿爷爷的最后一句,不过是开玩笑,但他无论如何笑不出,因为他绝对相信猿爷爷并非说谎,任何人要出绝谷,都只能靠自己的努力!鬼谷子怔了一会,忽然又暗叹道:若我鬼谷子的功力尚存,凭天下无双的“寻龙乾坤决”一式“乾坤运行”,便可以带她出绝谷了!哎,她算得上是天下最不幸的可怜人了!鬼谷子心中充满对篮丹的同情,这时他根本忘了自己的处境比她亦好不了多少,因为他想起自己的誓言:要救助天下的不幸可怜人!这念头就足以令他萌生最坚决的求生意志了!鬼谷子思索了一会,忽然若有所思的道: “蓝姑娘,你说越女剑是当年的伏素氏所铸造的?” 篮丹苦笑道:“是又如伺?越女剑就算再厉害,也不能化作大鹏鸟,背负我出绝谷去!” 鬼谷子又忙道:“当年的越女奇快,把越女剑也带走了么?” 违丹道:“不!她并没带走,因为猿爷爷说,越女剑法的最高境界,便不必用剑了,越女剑气可从十指弹出,随心所欲,天下无敌广’鬼谷子一听,眼神一亮,道:“篮姑娘可否把越女剑拿来一看?” 蓝丹又好笑又好气道:“你根本不懂武功,看了有什么用处?这不是白费眼神么?咦? 猿爷爷,你急着出去干嘛?” 原来猿爷爷听鬼谷子说的话,小眼珠滴溜溜的急转,此时忽然呼地闪身不见了。仅一会后,它又捧着一枝大竹竿回来了。鬼谷子正感奇怪,却只见猿爷爷伸爪向大竹竿虚空一划,大竹竿便从中破开两片,赫然露出藏在竹心中的一柄剑器!猿爷爷把剑捧起来,放在兜谷子的面前,这便是“龙渊”剑了。鬼谷子定睛一看,此剑外表平平无奇,但鬼谷子学识丰富,一眼便知此剑乃天上掉下来的陨铁所铸,几乎是盘龙化乾坤时代的物件.与他的师傅老子一般,也不知历经多少岁月了!单是这点便足已令人肃然起敬。鬼谷子伸手抄起龙渊剑,但觉并不太沉重,很适合女孩子所用,心道:怪不得越女奇侠,用它悟创越女剑法了。龙渊剑上,果然刻了许多古怪的图形,这些图形奇特之极,也不知难倒了天下多少能人,就连凭它悟创越女剑法的奇快越女,也未必能破解出来,不然,这剑上的图形便不会再留存在剑上了!鬼谷子心中暗叫一声,这些古怪图形难倒天下人,但鬼谷子恰恰是唯一的例外,因为他是“寻龙乾坤决” 的唯一传人,“寻龙乾坤诀”中便包含“伏亲生八卦”的精义,鬼谷子虽然失了内力,但“寻龙乾坤诀”的招式绝学仍深印脑中,因此他一眼便瞧破,龙渊剑上的古怪图形,便是伏义所悟创的“八卦演行图”!而“八卦演行图”据鬼谷子所知,只要有了破解领悟,八卦演行图形便会自动消失,因此又称为“八卦始创图”,其意是语解者即始创人,其后不复存在另一位语解人。鬼谷子因而亦可判断,龙渊剑上的“八卦演行图”,尚未有人可以破解,否则悟解始创人一出,剑上的图形便不复存在了。鬼谷子目不转睛的盯着这柄龙渊剑,好一会问声不语。猿爷爷此时居然静静的站在鬼谷子身边,一动不动的瞧着鬼谷子。蓝丹却再也忍不住了,她生气的瞪了鬼谷子一眼,咳道:“我早说你看了等于白看啦!好,如今变成痴呆的哑巴了!” 鬼谷子没理会蓝丹,也根本没听到她的生气话,因为他此时的意念,已全聚到“八卦演行图”上面了。好一会儿,鬼谷子忽然哺哺的道:“好呵!伏素生八卦,这不是‘干变为羿,卖变为良,又变为坤,坤变为震,震变为兑,兑再变干’吗?” 鬼谷子说着,口中念念有辞,双脚却已不由自主的游走起来,但见他从西北位走向东南位,又从东南位走向东北位,再从东北位直插西南位,在西南位砰地拐向正东位,在东位又插向正西位,再从正两位走回原来西北位,他越走越快,越走越玄妙,到最后他的身形简直已如龙渊剑上的古怪图形,在蓝丹和猿爷爷面前闪电般的幻化飞旋!蓝丹不由瞧得目瞪口呆,哺哺的叫道:“呆了?痴了?还是疯了?他明明不懂武功,怎地越走越有力?越走越快?越走越古怪?” 猿爷爷却目不转睛的盯着鬼谷子的身法,小眼珠精光闪烁,到后来按捺不住,竟也有样学样,跟随着鬼谷子的动作游走起来,猿猴最善于模仿,猿爷爷起初尚东磕西碰,慢慢地也走得似模似样了。此时在不大的木屋中,一人一猿猴,一快一慢,一先一后,绕室穿插,闪电般的游走,到后来竟变成两个古怪圈了.在木屋内幻变飞旋;篮丹此时但感屋内气劲扑面,她的内力本已极高,但也感到一阵阵氢电的感觉,心中不由大骇道;“不得了!这鬼谷呆子想必中了剑邪了!疯了,不然为甚走得比猿爷爷更快更玄妙?这岂非疯子的发疯劲吗?”到后来,篮丹便连吃惊的感觉也没有了,因为她觉得,她已几乎被室内的气功压得不能呼吸!唯有展开身形,才勉强松一口气。她身不由己,只好亦跟着鬼谷子的身形步法,东南西北中的穿插游走起来。蓝丹并不知道,伏表氏的“八卦演行图”,与鬼谷子所学的“寻龙乾坤部’,均来自“盘龙化乾坤”这一天下武学的大渊源。 鬼谷子的内力,因“逆反大机”而失去,此时却因伏表氏的“八卦演行图”而缓缓积聚!鬼谷子每走一个方位,他身上的内力使积聚一分,他忽然明白了,这是“八卦演行图” 步法之功,便更不肯中途停下了,也因此他越走内力便积聚越多,越走体内的真气便越发充沛,他又刚刚吃了两颗“奇枣儿”,可以半日不饿,这一走,便足可走上半日了。篮丹身不由己,也跟着走起来,她的悟性奇高,过目不忘,起初尚只能跟在先学走的猿爷爷后面,走了一会后,她每穿插一个方位,便可与猿爷爷并驾齐驱了。再走一会蓝丹竟可比猿爷爷略‘快一步;篮丹从西北位插向东南位,从东南位拐向东北位,又从东北位射向西南位,西南位折向正东位,正东位直插正西位,从正两位呼地重回西北位,走完一个轮回,走丹越走便越觉有趣,因此也越走越想走,越走越快,最后竟隐隐然跟上鬼谷子了!蓝丹此时呼吸畅顺无比,心中一片舒泰安详,她不由乐得格格大笑道:“好呵!鬼谷呆子!这玩意好玩极了! 求求你,可千万莫停下来! 拜托!拜托!” 再走了一个时辰,鬼谷子却停了下来,因为他忽然觉得肚一饿了,他一停,蓝丹也随即呼地退回位,猿爷爷却似乎停不下来,依然呼呼的东奔西插。蓝丹惊道:“‘猿爷爷怎不停下?莫非你吃了幻影果么?再走下去呵,你非要力脱倒地不可了?’蓝丹并不知道,猿爷爷虽已通灵,但毕竟尚有一半兽性,他一高兴,便什么也忘了,只知一味的模仿,这就如世人练功的走火入魔,因为这“八卦演行图”的步法,委实大妙不可言了。鬼谷子一见猿爷爷的模样,便知他已陷入不能自制的境地.鬼谷子非常感佩猿爷爷比世人更胜百倍的有情有义,绝不想他有丝毫的损伤。他心意刚动,“寻龙乾坤决”的一式“混饨乾坤”便墓地施出,但见他手心向猿爷爷一圈一合,一股可破任何“迷们混饨”的乾坤真气,便向猿爷爷推送而去。原来鬼谷子此时的内力,已恢复过半了。 猿爷爷但感一股强大无比的气流,呼地把他罩住,他根本无从抗拒,便被呼地一下扯吸出来,脱离了“八卦演行”的圈子,他的身形才可以停了下来,但已累得喘气了。篮丹眼见鬼谷子伸手,虚突向猿爷爷这么的一圈一合,猿爷爷便被吸扯出来,她不由目瞪口呆,盯着鬼谷子,犹如看见一头不可名状的惊人怪物!蓝丹尚未及发出惊呼,猿爷爷眼利,瞧一眼摆在木桌上的龙渊剑,忽然惊奇的吱吱抓抓大叫起来。猿爷爷的叫声,只有蓝丹听得懂,她一听便立刻瞥一眼桌上的宝剑,这一瞧之下,她又惊奇得目瞪口呆了!原来龙渊剑上的古怪图形,此时已忽然消逝无踪了,只剩下一柄古朴无华的剑身。蓝丹不由哺哺的失声道:“神仙?鬼剑?发疯?撞邪?为何自这鬼谷呆子到后,尽是不可思议的怪事出现?天!鬼谷子呵鬼谷子!你再不解释清楚,我可要骂人了!”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蓝姑娘,你要我解释什么?” 此时猿爷爷吱吱的大叫着,忽然走到鬼谷子面前,又揖又拜,忙得不可开交。鬼谷子不由一怔道:“猿爷爷呵!你这是怎的了?” 蓝丹见终于也轮到鬼谷子惊奇了,登时便高兴起来,格格一笑道:我也不告诉你!闷死你这呆子!你知道么?猿爷爷说,你比他的师傅越女奇快还更厉害,他对你简直拜服得五体投地了!但他不明白,你小小年纪,怎会如此神通广大?哎哟,不说了!”她说不告诉他,倒是把所有的都说出来了。鬼谷子对蓝丹的娇憨,不知怎的,他心中越来越觉得有趣了,虽然此时他的心尚未明白“男女相悦”这深奥道理。他也不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世来历,便把自己如何因遭劫难,巧遇老子李耳,悟解“寻龙乾坤诀”,不幸刚出道,便因拯救于将、莫邪夫妇的凶运,逆反天机不成,不但救不成干将的生命,自身也惨遭折磨,内力尽失,被夫差追杀,掉落这绝谷中,—一道出。他一面伸手把一颗“奇枣儿”扔进嘴里嚼,此时他忽然发觉,这奇枣儿的味道,竟也变苦了,因为他的内力已恢复大半,出谷有望,又与蓝丹有说有笑,心儿已变甜了。他的心一甜。“奇枣儿”的味道,自然便变苦了。蓝丹心神俱往的听着,她但觉眼前这呆子非但不呆了,何止不呆,简直是当今世上最奇的奇少年!她盯着鬼谷子,有点痴痴的道:“鬼谷哥哥!这剑上的古怪图形又为什么忽然不见了?”篮丹不经意的,竟冲口喊“鬼谷哥哥”来了,而且叫得甜蜜纯真。鬼谷子微一怔,似乎有点不惯“鬼谷哥哥”这称呼,但随后暗道:真的有这么一位妹妹,也很好呵!这般一想,他忽然很高兴,连忙答应一声:“啊!是这样,这龙渊剑乃先古奇人伏表氏所铸,伏表悟创八卦图,可以说是普天下内功心法的祖师爷,他在这柄剑上便刻有一种‘以走作练’的内功心法,名为‘八卦演行图’,便是刚才走的那种步法。伏表氏的八卦演行图非常奇特,若没有人破解,图形便存于剑上,一旦有人破解了,图形也就自动消失,因此又称为‘八卦始创图’……” 蓝丹忍不住插嘴道:“伏表老祖这什么八卦演行图,何止奇?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鬼谷子微笑道:“为什么?” 蓝丹道:“若有人破解了,图形便立刻消失,破解的人于是永远是始创者,这岂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吗?” 鬼谷子亦大笑道:“是! 是!不但此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等今日在此相遇,此中的奇缘,只怕也是千年难得一见也!” 待蓝丹和猿爷爷各吃了一颗奇枣儿后,又随鬼谷子练起“八卦演行图”的步法。练到肚子饿了,又吃一颗,再练一个时辰。到晚上,猿爷爷便独自返回他那间小笼屋渡宿。蓝丹居住的木屋只有一张木床,篮丹脱一眼鬼谷子,心道:这一晚如何是好?篮丹到底是十六岁的少女了,在男子面前,一种欲喜还羞,若即若离的微妙心绪,已是自然萌生,根本不必人去传授。鬼谷子心性玄幻,虽然觉得篮丹很有趣,心中不由视她如妹妹,但于男女相悦的微妙事上,却还处于“未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膝陇状态,因此他倒毫不为难的便对蓝丹道:“蓝姑娘,你困了就先去睡吧,不要管我,我随便坐一坐便可以了!” 他所说的“坐”其实是练“盘龙乾坤”一式,盘龙踞乾坤一万八千年才破干而出,何况是区区一晚的坐功?因此“盘龙干坤”的耐力,比起佛门的枯禅功,犹胜百倍。蓝丹欲说什么,但俏脸一红,到底没有说出来,只低低的道了一句:“哪……鬼谷哥哥,一切你自己照顾自己啦!”蓝丹说罢,就走进木屋里间去了。鬼谷子心中不禁又好笑起来,暗道:就如干大嫂一样,怎的但凡是女子,总把我鬼谷子视作娃娃儿似的?鬼谷子并不知道,他的外表斯文白晰,犹如书香子弟,年纪又只有十七、八岁,女子天生潜伏母性,自然便把他视作未成年的娃儿了。就这样日练夜宿,每日上,猿爷爷必定把三十六颗奇枣儿捧来,这是二人一猿一日的口粮,吃过奇枣儿演练“八卦步”,吃完十二颗奇枣儿,一天也就过去了。 “八卦步”练了一月余,篮丹已走得如行云流水般纯熟了,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内力强了近倍。她手执龙渊剑,以“八卦步”为步法,演练越女剑法,一剑刺出,竟挣然有声,隐隐已有剑气发射出来。篮丹这才知道,伏素氏的“八卦步”,当真是天下武学内功心法的老祖宗!猿爷爷的内功亦颇有进境,但毕竟他已二百三十岁,奇经八脉已定型,欲再进一步,便很艰难了。幸而他是猿猴心性,只要模仿得维肖维妙,也就乐得又跳又叫,倒也没去刻意追求什么。鬼谷子演练“八卦步”,他的“寻龙乾坤真气”也越来越强劲,演练一个月后,他的内力便尽复旧观了。 这时鬼谷子假如要独自出谷,倒也并非什么难事了,不过他还走不得,他舍不得走,因为他知道蓝丹妹妹的功力,尚未足攀揉百丈绝谷。这样又过了一月。 鬼谷子忽然发觉,篮丹的内力进境再也不能向前一步,因为她走起“八卦步” 来,心神恍馆,这是演练“八卦步”的大忌,稍一不慎,便很容易走火入魔,陷进迷幻的境地而不能自拔。鬼谷子忍不住对篮丹道:“你再不集中精神,体说出谷,只怕要留在绝谷中终老了!” 蓝丹一听,咬牙唤道:“鬼谷哥哥!我知你的功力已复,随时可以出谷去了!你走啦,我不要你助我!” 鬼谷子不明白少女的微妙心事,不由一怔道:“我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准我助你?” 蓝丹咬牙道:“我……我知道你已随时可以离开,我就挤命的想加深自己的内力,好跟你一道出绝谷!但我总是练不好,我…… 我无希望出这绝谷了!我爹娘的仇也没法报了!”篮丹说到此处,触到痛处,眼圈不由又红了。鬼谷子一见,不由吃了一惊,登时手足无错,急道:“蓝姑娘!不,篮丹好妹妹! 你,你千万莫哭!我想办法带你出谷便了!”鬼谷子心中一急,但求蓝丹别哭,他便什么也会去做了。篮丹一听,登时化悲为喜,破涕为笑,欣然的道:“好呀!鬼谷哥哥,这又是你亲口答应的,可是不准你反悔!” 猿爷爷此时距两人不远,两人的话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它登时急得摇头摆脑吱吱队队的大叫。鬼谷子不知它说什么,蓝丹一听,却气得狠狠瞪了猿爷爷一眼,道:“猿爷爷! 你乱叫什么?千万别不答应带我出谷?不然便把我的一生断送了!你就不想篮丹早日把父母之仇报了吗?猿爷爷,你干好万好,就这婆婆妈妈不好!死便死了,若不能报父母血海深仇,在这谷中活着不如立刻死了好!” 猿爷爷第一次见蓝丹恶狠狠的尖声大叫,吓得它登时不知所措,它以为这是为了蓝丹好,委实不明白蓝丹为什么反而大骂它?猿爷爷毕竟是猿猴类,它又怎知世人的心绪?特别是少女的心事,它更如何会知道!鬼谷子见蓝丹把猿爷爷吓得呆了,心中老大不忍,忙向蓝丹道:“篮丹妹妹,猿爷爷的出发点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你快别再吓他了,我看得出,你这么骂他,他伤心极了!” 蓝丹猛地想起猿爷爷待她的诸般好处,简直犹胜世人待亲生儿女,它阻止自己出谷,也是不想自己送命阿!但你又怎知道,我那苦命爹娘的仇怎能不报?想到伤心处,蓝丹不由扑过去,抱着猿爷爷放声大哭,一面叫道:“猿爷爷!你千万莫难过,我不过是心急会报仇,心乱如麻,才胡说八道!好猿爷爷,你若再难过,我就哭上三日三夜,陪你一道难过!” 蓝丹这一嚷,吓得猿爷爷拼命的摇头晃脑,表示自己再不难过,又伸出毛茸茸的手掌,轻轻的替蓝丹抹去脸上的泪珠。鬼谷子亦吓得几乎转身就逃,蓝丹若真的在他面前哭上三日三夜,这倒不如把他杀了!鬼谷子连忙道:“猿爷爷,你已别大担心,我想办法带她安全出谷便了!你也帮忙想想,可有什么更安全的法子?” 猿爷爷真的抓耳挠腮的思索了,它想了一会.使忽然呼地跑了开去。鬼谷子正惊奇问,猿爷爷已扛着一把棕树皮回来了。猿爷爷伸手拿起一块棕树皮书爪一拍,棕树皮便裂开碎成丝,他再翻几翻,棕皮丝便扭成了一根绳子。猿爷爷把绳子的一头捆在自己的腰上,中间比划着相上蓝丹的腰肢,另一头则向鬼谷子送去。鬼谷子立刻明白,猿爷爷的意思,是用棕绳捆住三者的腰部,篮丹在中间,这样万一篮丹失手,他和鬼谷子也可以把她拉上去!鬼谷子想了想,感到这倒是一个同生共死的妙法,猿爷爷为了篮丹,竟连自己的生命也不顾了!他一头猿猴,尚且有此情义,比起世人的冷酷无情,这又不知强胜多少倍了!鬼谷子这么思忖,便暗道:决不能让猿爷爷因此丧命.他的功力自保可以,但若再支撑半个篮丹的负荷,便必然不支掉落绝谷!”鬼谷子心里已有了主意,他向猿爷爷道:“猿爷爷,你去把龙渊剑拿来,再去收拾出谷的东西,好吗?” 独爷爷对鬼谷子甚为佩服,它一听之下,更不犹豫,立刻飞掠而去,一会便拿着龙渊剑连同一包奇枣儿,一包蓝丹日常洗换的衣物飞掠而回。鬼谷子见猿爷爷待蓝丹,当真犹胜世人待亲生儿女般,不由暗羡笠开.心道:我鬼谷子有这么一位猿爷爷,便在绝谷过一辈子也不觉苦了!鬼谷子转身对蓝丹道:“我打算用棕绳,把你绑在我背上,再借助龙渊剑之力出谷,你不怕辛苦吗?” 蓝丹一听,不由又惊又喜,忙道:“我怕什么?我……我就怕鬼谷哥哥你为我送了生命!你还是一个人先出谷去吧!”篮丹这末了的一句,其实是违心之言,不过她亦真的不希望鬼谷子有任何损伤。鬼谷子也不理篮丹是否答应,喜地以棕绳向她的腰肢一抄,反手一甩,便把她绑在背上了。鬼谷子又低声对背上的篮丹道:“待会上谷,你只须紧闭眼睛,把自己当作活神仙,正在安然腾云驾雾才便是了,其他千万不可胡思乱想,知道吗?”蓝丹到此时只好点了点头,忍不住搂着鬼谷子的脖子,。悄声附耳道:“鬼谷哥哥!你放心吧,篮丹能与你一起,生死已无什么顾忌了!” 鬼谷子但觉脖上一阵呵气如兰,心中不由一荡,连忙收摄心神,向猿爷爷道:“猿爷爷!你准备好了么?中途若是气力不继,你便贴壁凝立,我上去后再下来救你上去!” 鬼谷子说罢,突地纵身而起,就在木屋前面的一道陡直峭壁,以龙渊剑运真气向前疾射,一道威力无匹的剑气,已把岩壁射出一个小洞,他背负蓝丹,贴洞落脚稍停,乾坤真气畏以龙渊剑,又再射穿上面几丈高的岩洞,他再跃上,再向上射出剑气,就这样连番交替,岩壁上留下十数个小洞,鬼谷子和蓝丹的身形,已在岩壁的数十大高了。猿爷爷独自跃上,他的轻功本就绝顶,再加上有鬼谷子射出的小洞缓气,跃上数十丈高,竟也从容之极。渐渐地,绝谷的百丈陡壁上,只留下一串小洞穴,上面是两团越来越小的黑点。风啸啸,夜迷离。鬼谷子独自在铸剑峰上,在四周已搜寻了三日三夜了。幸而他身上还剩下猿爷爷带上绝谷来的“奇枣儿”数十颗,鬼谷子只须吃上一颗,便可顶一个时辰肚子,这倒省了觅食的时间。当日鬼谷子与蓝丹、猿爷爷一道,终于安全上了绝谷。篮丹重见人世景物,又知此地距吴国都姑苏城不远,她的俏脸登时胀红了,她手执龙渊剑,指向姑苏城,恨恨的咬牙道: “夫差!夫差!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篮丹若不斩下你的人头,便有如此石!”蓝丹说着,龙渊剑一挥,猛地向一块巨石劈去,但听镍铬一声,巨石应声被破开两边,龙渊剑的锋利,由此可见。篮丹说罢,便向鬼谷子道:“鬼谷哥哥!篮丹这便入姑苏城,取夫差的人头,就此别过了!篮丹但报了大仇,侥幸不死,再跟你练八卦步法了!” 鬼谷子心头不由一凛,暗道:按夫差的运命,当四十有三,且他祖宗正得白虎龙脉,当主二十年君王大格,岂会中途夭逝?蓝丹这一去必然徒劳无功,说不定反招杀身之祸!鬼谷子这般思忖,不由仔细的盯着篮丹,好一会不言不动。这倒把篮丹瞧得俏脸飞红,她又羞又喜的喷道:“你发什么呆气了?鬼谷哥哥!你不认识我蓝丹了?待我报了大仇,再让你看个够好么?” 鬼谷子见篮丹山林骨高耸,乃已得祖宗龙脉风水荫庇之相,她的秀鼻挺直,双目碧光如镜,此乃女中丈夫的形格,绝非夭折之命,心中这才暗松口气,又知她此时报仇心切,根本听不进任何劝告,便叹了口气,道:“你此行虽然徒劳无功,但也有惊无险,可以全身而退!但务必记住,凡事不可强求任性,须知来日方长,任何事亦须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猿爷爷请勿公开露面,只作暗中保护便是。我这便前去铸剑峰,以遂那未了的心愿!” 鬼谷子在篮丹面前,不知怎的,竟也一反常态,显得有点婆妈。说罢,三人便分手而去了。此时鬼谷子在铸剑峰上,绕山飞掠,心中不由思绪纷乱,暗道:为甚这三日三夜,依然寻不着干大嫂的任何踪迹?莫非她已遭不测了? 但看她的八字运命,又断非夭折之相,而且她怀着的娃儿,已得大地潜龙之气,决非任何邪力所杀得了,怎会突然失踪不见了?鬼谷子也不敢向任何人打探,因为他知道夫差的厉害,万一走漏风声,那就害死干大嫂母子了。鬼谷子飞掠搜索了一段,伸手摸了一颗“奇枣儿”扔进嘴里,沮觉味道不甜亦不苦,略感奇怪,忽尔恍然失笑道:“我此时心中非苦非甜,只是一片焦急等待,奇枣儿的味道自然也就不甜不苦了!” 想起“奇枣儿”的妙处,鬼谷子眼前不由又浮起蓝丹的娇野俏影,他不由叹了口气,暗道:仇恨令人疯狂,就连蓝丹这位奇女孩子亦不能幸免,她此行姑苏城已三日三夜了”,怎的还不见她回转? 鬼谷子与夫差也有被追杀之仇.但他素来心性玄幻,对此仇恨竞淡然处之,反而先为别人着急起来。鬼谷子再转了一个时辰.他又把一颗奇枣儿放进嘴里嚼时,他还未来得及吐出枣该,忽地便听到一阵隐约的娃儿哭叫声。鬼谷子心中不由一动,暗道:这荒山野岭,何来娃儿的哭叫?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么?鬼谷子心中动念,身形便突地一转,疾如闪电的向那哭声处射去,当世任何声音落入鬼谷子的耳中,触及他的心思,那便休想再选遁了。 那传出哭声处有五里路,鬼谷子的“乾坤运行”身法展开,犹如电光一划,便赶到了。只见那是一道岩壁下的洞穴,因此隐蔽之极,若非鬼谷子的目力奇佳,又若非那娃儿啼哭声已落入他的耳中,任何人就算抵达岩壁一面,也绝不可能发觉那的洞穴。鬼谷子正欲向下面的洞穴掠去,但忽然又顿住,他的心思忽地仔细起来,暗道:下面不知是否是干大嫂?又是否干大嫂已生下婴儿?我鬼谷子到底是男子,在这时刻间进去.岂非尴尬之极?鬼谷子微一运气,一缕尖音便“返青成线”地送了下去,如电光般运直射入洞穴里面:“我是鬼谷子!发誓救助天下可怜人,若洞中之人自觉可怜叮悲,只须轻叹口气!” 鬼谷子这话只有洞中之人方可听到,而且若是干大嫂她,一听这话,便必然明白是谁来了,因为当世只有一个自称“鬼谷子” 的呆子。鬼谷子这“逼音成线”送出.立刻便听到一声女子的叹气。鬼谷子心知这是同意他进洞的表示,便再不犹豫,身形向下跃去,再在半空一个回折,身形已在洞穴中了。洞穴中一片漆黑,只有靠左面的一个洞中之洞,射出一点微弱火光,但这已经足够鬼谷子辨认清楚洞中的物事了,他定睛一看,心中不由一阵欣喜,原来那女子竟然是他苦苦找寻的干大嫂莫邪,这时她倒在一堆乱草上面,怀中居然还抱着一位婴儿。鬼谷子身子一晃,便站在干大嫂莫邪前面了,他眼见莫邪的惨况,心中已明白一切,不由一酸,正欲发活,莫邪已连忙软软的道:“鬼少侠快退出去!莫污了你的身子! 我—…·我刚产下这可怜的孩子……” 鬼谷子一听,定睛一看,果然见乱草上尚有一滩血渍,但并没有半点腥臭,反而满室充满一种祥和的热气,莫邪手抱的婴儿又哭了,洞中的热气忽然又添了一分,因此产后的莫邪,虽然身子软弱无力,却没有半点冷颤的感觉,只是无力挣扎爬起来,大概是饿慌了。鬼谷子根本不懂这等人生大事,他但知肚子饿了必定辛苦难受,他想也没想,便把一颗“奇枣儿”塞进莫邪的嘴里,低声道:“干大嫂,你莫说话,先吃一颗奇枣儿,填饱肚子再说。” 莫邪心中惊奇,这只有小蛋大的果子,如何便可以填饱肚子?不过她并没推却,很快便把奇枣儿嚼烂吞进肚子里了。说也奇怪,立刻,莫邪便感身子舒服多了。鬼谷子这才轻声道:“那果子的味道很甜,是吗?干大嫂。” 莫邪点点头道:“是,很甜,很甜!我整日没东西下肚,刚不久孩子出世,我……我排力替孩子自断脐带,保住孩子的生命,气力也花光了,大概是俄慌了!” 鬼谷子不由叹了口气,他虽然不懂这“人之初”的大事,但也听过穷苦百姓,无钱请接生婆,以剪刀自断脐带的悲惨故事。他此时就连什么“男女大防”这等意念也忘记了,突伸左手,意念刚动,一股浑厚无比的“寻龙乾坤真气”便向莫邪的背部大穴注入,这犹如一颗“补气补血的大还金丹”,莫邪但觉一阵极温暖的热气从背部直抵心肺,再入肚腹,传遍四肢百骸,登时浑身舒泰,连产后必然的痛楚也突然消失了。莫邪虽然不知这是什么法宝,但她是武林人氏,毕竟听过以内力疗伤这回事,她但觉身子已奇迹般的复原了。莫邪连忙道: “鬼少侠请勿再耗费功力,我……我已没事了!” 鬼谷子不理,依然向莫邪输送真气,一面轻声道:“干大嫂不必客气,保住大人,才能保住孩子呵!反正我这真气用之不尽,多送一点给你,你便可以早点康复了。” 鬼谷子并不知道,他因极之同情干大嫂母子的惨状,情急之下,“寻龙乾坤真气”激荡澎湃,这片刻的输送,便已抵常人苦练三十年的功力了。莫邪陡地增了三十年的功力,不但产后虚体尽复,而且比平日更精神百倍,她心中也不再悲伤绝望,反而充满一种挣扎求存,无论如何要把孩子抚育成人的坚毅勇气。莫邪心知这是鬼谷子相助之故,她忽然翻身站起,抱着婴儿就向鬼谷子跪了下去,一面哺哺的道:“孩子呵孩子!你娘亲和你的生命,皆这位少侠所赐,你我母子并无任何酬谢之物,就向他叩个头,以表心意吧!” 莫邪说着,把婴儿放到地上,便欲按婴儿的小脑袋抵地权作叩头拜谢。鬼谷子一见,心中一酸,几乎掉下的眼泪,他立刻伸手向莫邪和婴儿一托,莫邪身不由己,就被一股巨大的升浮力挡住,再也拜不下去。鬼谷子道:“干大嫂,干大哥他?” 莫邪叹了口气,道:“少侠见莫邪母子流落如此地步,也知干将哥他已不存世上了!” 莫邪把当日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原来当日那无且将军,奉夫差之命,私自吞占了吴王阁问赐给干将的免死金牌,率精兵闯上铸剑峰上,向干将夫妇逼交宝剑。干将自知大限难逃,便假意答应献出两柄宝剑,悄悄把其中一柄交给莫邪,要她逃走,保住孩子的生命,日后再替他报仇。干将留下来与无且周旋,终被无且连人带剑,捉人吴都姑苏城去了。鬼谷子道:“那后来呢?” 莫邪道:“我在铸剑峰上东奔西躲,逃避官兵的追捕,不久便听人说,干将哥已被那奸太子夫差杀害了!哎,可怜莫邪连干将哥的尸体也不能见上一见!” 鬼谷子微一沉吟,便决然道:“干大嫂放心,我一定替你把干大哥的尸身寻回,以便好好安葬。”鬼谷子此时忽然想起白虎丘绝谷下面那块石板,伏素氏所留下的科蚪文字,暗道:要克制白虎丘上面的“白虎火龙穴”,看来只有借助绝谷下面的“地龙穴”,此乃克制夫差大旺贵格的唯一法子!而干门之后,恰恰是那座“地龙穴”的最佳相生相克的人选!” 鬼谷子主意已决,他因目睹莫邪母子的惨状,心中已不再犹豫,暗道:就算再冒大凶大险,也要再“逆转乾坤天机”一次了!不然让夫差这等了人肆虐百姓,乾坤天理何存!鬼谷子道:“于大嫂,孩子命名了么?” 莫邪道:“干将哥临别时只匆匆道,这孩子是男的,照干将哥的遗言便姓干,只是还没有名字,少侠是他的救命恩人,便请替他起一个名字吧,未知少侠可肯答允?” 鬼谷子一听,也不推辞,了想了想,便决然道:“这孩子身世可怜,但日后前程必无可限量,就单叫一个‘潜’字吧!” 从此,干将和莫邪的遗腹子,便叫干潜了,这一个“潜’字,用意深远,只是鬼谷子当时没有说出来罢了。鬼谷子想了想,又道:“目下最要紧的,是先让你母子找个地方安置下来,以便生存下去,把干潜抚育成人。干大嫂可有什么地方可以容身?” 莫邪叹了口气,苦笑道:“干将哥世代皆为吴国境内人,亲戚朋友谁也不敢收留,在吴国哪还有容身之所? 眼看只有居宿荒山野岭,才能活下来,少侠待我干氏一门,已仁至义尽,也不必再替我母子操劳了。” 鬼谷子淡然一笑道:“我鬼谷子做事岂会半途而废……啊!对了!”鬼谷子忽然欣然道:“吴国与越国乃是世仇之国,在越国境内必可寻到容身之所!”原来鬼谷子忽然想起蓝丹是越国境内西湖边人氏,她承传的是干将师祖伏表氏所铸的“龙渊剑”,更误打误撞,学了伏素氏的“八卦演行图”,溯源论宗,篮丹可以算是干将的师妹,那干潜便是篮丹的师侄了!若能令他同门相聚,在越国境内安下身来,岂非一大妙事?鬼谷子想到此处,不由欣然一笑。鬼谷子当下对莫邪道:“干大嫂且莫焦虑,我先出去想想办法,再替你弄一些食物、衣物回来,你千万莫走开,务必等我回来再作打算!”鬼谷子说罢,也不容莫邪有任何异议,身子一晃,便掠出山洞去了。鬼谷子掠出洞来,便向吴国都姑苏城射去,原来他急着去寻蓝丹回来。实际上,鬼谷子心中还有一个深藏的秘密,就是他终于寻着去救助蓝丹的理由,这令他心中一派欣然。蓝谷子刚抗诉姑苏城精门,实听城上传出一片厮杀声,他心中一凛,身形骤然提升,眨眼便跃上城楼,他定睛一看,只见城楼上有两人影,其中一个背上负着一包东西,大概很沉重,因此这人门腾便显得很吃力了,幸而这人手上的一柄剑器,向前一挥,便把冲近的人逼开了。另一个人影却是一团毛茸茸的怪物,只见它吱吱队派的乱叫,手爪拍出,使有一人倒下了,又似乎正呼喝那背着东西的人,抛下负累,先逃下城。这两条人影,正是篮丹和猿爷爷。追杀上来的官兵越来越多,而且个个武功高强,眼看再纠缠下去,定丹和猿爷爷必定非死即伤。鬼谷子微一沉吟,身形墓地再度提升,眨眼便高达十丈,他在虚空中一个回旋,形如“大鹏”从天而降,那股飞旋的冲力,登时令四周的官兵一阵窒息,纷纷走避,让出一个空位来。鬼谷子伸左右手向盘丹和猿爷爷一挟,犹如大鹏叼羊,片刻便消失不见了。好一会,才听远远的城楼上官兵一阵惊呼乱嚷:“神仙?妖怪?天魔? 天!还是遇鬼撞邪了?” 篮丹不由噗嗤一笑道“不错!不错!你等今晚真的是撞邪遇鬼了!不过这鬼非那鬼罢了!” 蓝丹说着,已随前面的鬼谷子和猿爷爷一道,消失在黑暗中了。三人一道向铸剑峰掠,此时蓝丹背上的那包东西,已转到猿爷爷背上了,这是猿爷爷见蓝丹气喘吁吁,怕把她累坏了,硬是抢到自己背上的。这包东西亦非什么宝贝,竟然是干将的人头和尸身!原来蓝丹和猿爷爷这次潜入姑苏城,居然被她潜入吴王宫内,而且居然被她发现正在睡梦中的太子夫差!蓝丹大喜,拨出背上的龙渊剑,便向夫差的人头斩落!她以为父母的血海深仇,已轻易可报了! 不料就在此时,夫差躺睡的帐内猛然扑出一头吊睛白虎,凌空向蓝丹扑去!定丹大吃一惊,她的越女剑法虽然厉害,对敌经验尚少,乍逢突变,剑势自然而然先求自保,剑身疾缩,剑尖一挑,向吊睛白虎的咽喉挑去,不料这一挑之下,竟然挑空了!那吊睛白虎竟是有表无实的幻影而已!但就这么缓得一缓,床上的夫差已突然惊醒,他的咽喉处竟然有鲜血渗出,似乎是被定丹刚才那一剑挑破了皮!但定丹那一剑却分明是挑向那吊睛白虎……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后来呢?” 蓝丹叹了口气,道:“我当时呆了呆,就在此千钧一发间竟被夫差那奸贼逃出寝宫!后来我正欲逃走,却忽然发现夫差的寝宫一角,竟有一个人头和人身,浸在一桶药水中,外面贴了封条,封条上写着:镇封天下第一剑铸剑人永不出第二柄天下第一剑。我见封条写得稀奇古怪,猛地想起,这莫非便是鬼谷哥哥所寻的铸剑人干将吗?于是我就把木桶壁破,抢了干将的尸身回来了!后来我被夫差侍卫追杀,这等恶人很厉害,我和猿爷爷几乎不敌!” 说到此处,猿爷爷忽然向鬼谷子吱吱队队的叫了几下。蓝丹噗嗤一笑道:“猿爷爷说,多谢鬼谷子少侠救助,不然他就只能活这二百三十一岁了!这猿爷爷,刚脱险境,又老顽皮起来了!”蓝丹一顿,忽然想起了什么,轻声道:“鬼谷哥哥!你说已寻着干将的妻子莫邪母子,干将的妻子很美丽么?” 鬼谷子叹了口气,苦笑道;“莫邪原来就算美若天仙,经此惨酷折磨,也变成丑老太婆啦!倒是她的儿子干潜,白白胖胖的,可爱极了!待会你便可以见到。” 蓝丹一听,疾奔几步,连声道:“快走!快走!鬼谷哥哥!” 鬼谷子一怔道:“蓝丹妹妹,你怎的忽然焦急起来?” 蓝丹格格一笑道:“你说干将论辈份应算是我的师兄,那他的儿子,岂非我的师侄么? 我这做师姑的,自然急欲见见这位师侄儿啦!” 鬼谷子一听,心中不由一阵欣喜,暗道:“蓝丹妹见面便有这份情义,那日后他们必定可以融洽相处了!鬼谷子引领蓝丹与莫邪母子相认,蓝丹果然极喜欢干潜,莫邪忽然添了一位师妹,也非常的欣慰。于潜也很乖巧,别人抱他,必定大哭,但蓝丹抱他,却乖乖的一声不响了。鬼谷子心中一动,暗道:莫非这便是彼此同仇敌汽,心有灵犀一点通吗?夫差呵夫差,你杀戮大多,虽有白虎龙穴荫庇,白虎现身护你,却也不能保你命运长久矣!鬼谷子心意已决,当下决定,由自己和猿爷爷一道,携干将的尸身,重人绝谷。在伏义氏所留字的石板处,鬼谷子仔细查勘,终于断定这石板下面,便是足以克制夫差“白虎火龙穴”的“地龙穴”。鬼谷子再不迟疑,立刻与猿爷爷一道,以龙渊剑代锄,挖出一个墓穴,把干将的尸身葬了下去。猿爷爷早把伏义氏留下的那块石板竖在墓前了。鬼谷子运气于掌,向石板上一拍,震平伏义留下的科蚪文字,又以指代笔,在石板上龙飞凤舞疾书一行大字:铸剑圣匠干将之墓。说也奇怪,就在鬼谷子书毕,石板墓碑上的八个大字,忽然闪闪发亮,耀人眼目。 猿爷爷几曾见过这等千古奇事?不由惊奇得抓耳挠腮,极欲知悉究竟。鬼谷子微微一笑道: “火龙楼空!天下震动;地龙不出,谁与争锋?这便是日后足以克制白虎火龙穴的大地之龙穴矣!走吧,猿爷爷,此地之事已完结。还留恋什么——?” 猿爷爷点点头,忽然又闪电般掠了开去,一会捧了一大把“奇枣儿”日来,吱吱抓哑的向鬼谷子示意道:“出了此谷,日后便休想再吃到这天下第一奇果了!” 鬼谷子欣然一笑,然后与孩爷爷一道,攀揉百丈绝壁出谷而去。然后鬼谷子自然与蓝丹、莫邪、干潜等会合,一道前去越国寻容身之所,进行另一宗逆转天机,潜龙大斗法的惊天大事,但这是“风水祖师鬼谷子传奇”的另一个故事了。 第二部 天地阴阳 第一章 五鬼运财 福荫两家 鬼谷子、蓝丹、猿爷爷、莫邪和干潜母子等四人一猿,长途跋涉,为避开吴国官兵耳目,专走荒僻小径,有山翻山,有水涉水,不一日,终于进入越国境内,不久,抵达西湖之滨了。但见西湖胜景,果然美不胜言,西湖周长约三十多里,孤山峙立湖中,小流洲、湖心亭、阮公墩三小岛鼎立湖心,两道长堤,把湖面分为外湖、里湖、岳湖、西里湖、小南湖五小湖,环湖更有南高峰、北高峰、玉皇山,东面便是越国之都钱塘城(即今日的杭州),端的是“三面云山一面城”。三山的山峰秀丽挺拔,势苦奔马,大有“群峰来自天目山,龙飞凤舞到钱塘”的雄伟气势,沿湖西周,花木繁茂,姹紫嫣红;群山之中,穿插泉、池、溪涧,点缀亭树、楼阁、宝塔、石窟,秀丽肃穆,真是湖光山色,千古风情,不愧为天下胜景。鬼谷子目睹胜景,并不迷醉,心中却暗道:会稽风水尽在西湖,此湖美则美矣,秀亦秀极,可惜山气流于弱,水气流于柔,如此柔弱风水,凭此为国之都,岂有雄伟之势?看来越国国势柔弱,国威不振,与首都杭州有莫大干系!谁道地脉龙气,与国运国势无所于连哉? 鬼谷子当日心中所判断,已大有根基,与后世论国都气运名师徐善继之论,竟有异曲同工之妙。徐善继的“地理人子须知”论道:“南龙之次有临女,其龙脉自天目山分人钱塘,而海门有龛、储二在其中,此所谓天目山前两乳长,龙飞凤舞到钱塘,海门更点异峰起,五百年间出帝王,可惜虽合天市之垣,然廉贞妒主,必主大臣多持柄之忧;昂日星亏,武臣多咎;鬼金位起,闭寺施权;文曲多山,俗尚虚浮而诈;少微积水,人多文饰而贪;实乃形局两弱,只宜为一方巨镇,不可作百年之京都,虽然暂可偏安,却难保国运长久。” 鬼谷子所判断之时,是越国以此为都,不久便有亡国之恨,勾践饱受屈辱,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卧薪尝胆,才得以逆转运命,侥幸复国,但其后也并不长久。到后世论国都气运名师徐善继所判,南宋定都临安(亦即杭州),便有秦桧卖国为奸,国势短而不振,终被元人所灭的悲局。越都“杭州、临安”虽有京都之形,无京都之势,国运柔弱,气数不长,由此可见一斑。此乃后话,暂且打住。当下蓝丹见鬼谷子良久沉吟不语,目睹酉湖美景,却如此留神,不由娇演道:“这是西湖,我自小便见。惯了,有甚稀奇,值得你这般迷醉?” 鬼谷子微笑不语,猿爷爷听说这是蓝丹少时出生之地,不由欢喜得抓耳挠腮,吱吱乱跳乱叫,,也不知它在嚷叫什么。蓝丹却听得明白,她的俏脸不由一红,演道:“猿爷爷,连你也来取笑蓝丹,说什么西湖美之极了,怪道所出女孩子亦秀丽非常,若遇上一位于此西湖畔长大的男孩子,岂非一对金童玉女!猿爷爷,你笑人,我不依啦!” 蓝丹虽唤犹笑,神态娇憨极了,她虽然父母双亡,但乍临故乡土地,确实也觉欢欣,孤儿之苦也就稍稍冲淡了。莫邪恍然道:“原来蓝姑娘是西湖人,当真人杰地灵,难怪如此秀美可人了!” 篮丹格格一笑道:“莫大姐喜欢这地方,便在这儿长住好了,我记得,我的家就在西湖东南面吴山脚,你和干潜小侄便到那儿落脚好啦!” 莫邪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我母子今日已成落难之人,但求有处容身之所,把潜儿抚育成人,我也便心满意足了。” 蓝丹见触起莫邪伤心,便连忙接过干潜,道:“莫大姐,我还认得路,我这就带你上我的故居。”那干潜与蓝丹似甚有缘,蓝丹抱他,竟伸出白胖的小手儿把篮丹的脖子楼住了,乐得蓝丹格格直笑,一面展开轻功,向西湖东南面的吴山掠去。 莫邪因得了鬼谷子输送的“乾坤真气”,内力甚强,快步急奔之下,竟可勉强跟上蓝丹的奔掠。鬼谷子与猿爷爷轻功已臻化境,追上去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不一会,四人一猿便已抵达一座高约三四十丈的大山前面,但见此山上四座山连绵而成,中间高耸一山,犹如一指擎天,甚有气势。鬼谷子微一沉吟,问蓝丹道:“此山名为吴山,未知那四座山,可另有名称?” 蓝丹想了想,道:“我小时候便听爹娘说过,吴山由四山构成,分名为紫阳、云居、七宝、峨嵋,居中高耸一座,天下闻中,便是吴山第一峰的紫阳山了。” 鬼谷子心中一动,暗道:此山大有来头,岂无潜龙踪迹?倒不可轻视了,但此时当务之急,乃先行安顿莫邪母子,上山之行只好容后再说。鬼谷子出道以来,历经凶险,虽年仅二十,处事已甚有分寸。当下鬼谷子对蓝丹道:“丹妹妹可记得故居所在么?” 蓝丹向吴山正中的紫阳山一指,娇喘口气,似娇不胜情,道:“我家便在山中的紫阳山脚……”话未毕又幽幽的叹了口气。猿爷爷见蓝丹叹气,登时急得吱吱乱叫。鬼谷子明白蓝丹的心事,不由微微一笑,对猿爷爷道:“猿爷爷不必焦虑,你这孙女儿只是乍入乡土心儿怯吧了!” 篮丹引路,众人向吴山正中的紫阳山走去,不一会便接近山脚,蓝丹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心道:“这便是儿时的家园么?” 鬼谷子向紫阳山脚一看,只见到处颓垣败瓦,借大的一条村落,已被列国争雄的战火摧毁了,根本就没有一处可容身的屋舍,人迹更绝无仅有,仅有的只是三几只无主的野狗,在四周窜游觅食。鬼谷子心中不由暗道:列国争雄,胜者为王为霸,但天下的老百姓就苦不堪言了。鬼谷子因此一念,便萌生以寻龙大法,消再战祸的雄心大志。亦因鬼谷子此一念,春秋列国争霸大势,便更为玄秘莫测,千变万化,曲折离奇。莫邪眼见前面的颓垣败瓦,宪丹悲愤的神色,心中已明白一切,暗道:自己是吴国子民,蓝丹是越国民女,但在君主争霸的魔影下,不分疆土,一般家破人亡,饱受战火摧残。莫邪咬咬牙,柔声安慰蓝丹道:“丹妹莫要悲伤,家园虽破,但土地仍在,只要有土地,便有容身的地方!” 篮丹叹了口气,道:“干大嫂,真对不起,我以为故家仍在,才引领你到此,不料却要你来安慰我了!” 猿爷爷忽然飞跑上前,折了一枝树枝,猛地插在地上,作了一个遮天盖地的手势,嘴里吱吱叭叭的叫着。蓝丹不语,在场中人谁也不知猿爷爷说什么,鬼谷子却忽然明白了猿爷爷的意思,他不由呵呵一笑道:“不错!不错!家破了,可以重修;屋毁了,可以重建,只要有一双手,还怕没有地方居住吗?猿爷爷说,他曾跟越女奇侠学过搭建木屋之术,此地甚多树木,正好派上用场,不料他身为兽类,竟比世人坚强多了。” 篮丹道:“鬼谷哥哥,你这是拿猿爷爷来鼓励我吗?”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并非鼓励,而是动手,向猿爷爷学那搭建木屋的手艺!”鬼谷子说罢,便喜地转身,向猿爷爷道:“猿爷爷,动手吧,我鬼谷子第一个拜你为建木屋大师便是啦!” 猿爷爷一听,乐得抓耳挠腮,欢喜之极,他突地窜到篮丹身前,伸出双手,向篮丹作借讨状。篮丹不由一笑造:“猿爷爷,你这是借越女剑用么?这把剑是你赠给丹儿的,你用便拿去,何必言借?” 猿爷爷连忙点头称是,蓝丹便把剑拔出来,交给猿爷爷。猿爷爷接过越女古剑,便向树林那面掠去,片刻不见。仅一会后,树林靠荒村废墟那面,便突然飞起一道光芒,光芒绕树木旋绕,所到之处,均在树杆的上下各旋一周,片刻间已旋绕数十树干了。莫邪不由吃惊道:“猿爷爷这是做什么?” 蓝丹格格一笑道:“猿爷爷在伐木啊!不过人家伐木用斧头,他以无尚神功运剑光削木而已。” 莫邪又惊又奇道:“猿爷爷用的是什么剑?外观古朴无华,运用起来却光芒四射?” 蓝丹格格一笑道:“此剑名为‘龙渊’,乃伏表氏所铸,伏合不就是干大哥、莫大姐的师祖吗?因此鬼谷哥哥以此推算,篮丹算是莫大姐和干大哥的师妹了!” 莫邪不由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我和干将哥同拜一师,师傅的师公便是伏素,因此亦是我两人的师祖,如此说来,丹妹妹与莫邪竟是源出一门呢!” 蓝丹甜甜一笑道:“是,那蓝丹该称一句师姐啦!”她心中却好笑道:我学的“八卦演行”妙步,却直接得自伏表氏,如此算来,篮丹岂非反成了女师公了?但这女师公把人叫得太老了,不做!不做! 我还是做这“师妹”好了!莫邪大喜道:“是,那我就得称一声师妹了,潜儿,快来拜过师姑啊!” 干潜在莫邪怀中,倒也乖巧,果然向蓝丹咧开小嘴甜甜的笑了。蓝丹一见,登时心花怒放,她父母双亡,本已成了孤儿,但天缘巧恰,却又添了一位师姐,一位师侄,还有一位又可笑又可气又可爱的“鬼谷哥哥”,蓝丹还是大娃儿心性,心中一暖,便把痛失家园的悲愤冲淡了。此时鬼谷子已向树林那面掠去,只见他在半空中突然俯身冲下,双掌运力向树身连连拍去,树杆中段突然飞出,去头削尾,光秃秃的一截如排箭似的直向废墟中飞射而去。猿爷爷此时已收敛剑光,见鬼谷子露了这一手大挪移神功搬运法,不由喜得又跳又叫。莫邪直瞧得目瞪口呆,前南道:“鬼谷少息侠这是什么功夫,竟如神仙般的隔空取物?” 蓝丹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我这鬼谷哥哥,什么都好,就是太过神秘莫测不好,就是他身负的武功到底有多深多厚,也永远教人难于捉摸。” 莫邪是过来人,一见蓝丹这等神气,便明白了,她不由微笑道:“师妹冰雪聪明.若当世有人可以捉摸鬼谷少侠心思的,这个人便是师妹你了,你要努力探索啊!” 蓝丹俏脸一红道:“篮丹那有这个福气……哎哟,不说这些啦,师姐,你照顾师侄,我过去帮手建屋了。” 蓝丹说罢,便向废墟那面掠去了。猿爷爷果然是搭建木屋的高手,只见它先在四面插上一根粗大的树干,又在正中竖了一根,一间木屋的梁柱便搭好架子了。鬼谷子和蓝丹听猿爷爷的指挥,这儿放一根,那里插一条,又用剑挖空村干的一头,把另一头树干插进去,不必花一根钉,木屋的四角便已牢牢的接合了。蓝丹被猿爷爷吱吱队队的指使着,搬树枝拾树叶,跳上梁柱盖屋顶,不由又好笑又好气道:“猿爷爷,你为什么不叫鬼谷哥哥去干,偏要差遣蓝丹?” 猿爷爷正用手接住鬼谷子送上来的一根粗树干,他虽已累得吁吁喘气,但猿爷爷心性,如何忍得住,不由又吱吱队队的叫了几声。蓝丹居然作声不得,乖乖的听从差遣,干活去了。莫邪把干潜放在一堆树叶上,也过来相帮,见状不由奇道:“师妹,猿爷爷说什么啊?” 蓝丹叹了口气,道:“猿爷爷说,他是爷爷,我是孙女,鬼谷哥哥是贵客,你们是妇孺,他不能偏私,自然只好叫孙女排命干了。” 莫邪叹道:“若世人皆如猿爷爷一般胸怀,这世上便少了许多杀戮纷争了。” 搭建木屋,猿爷爷不愧是此中的高手,相帮的鬼谷子、蓝丹、莫邪均有内力根基,不知疲倦,仅一天工夫,便把木屋盖好了。当晚四人一猿,便在空荡的本屋内歇宿。幸而猿爷爷身边尚剩有绝谷中带上来的奇枣儿,大人吃一颗,便可顶一个时辰。干潜这娃儿,居然也很喜欢吃这枣儿,大概他出世的心情便是苦的,那奇枣儿的味道,自然便是甜的了。 ——第二天,猿爷爷和鬼谷子以木材造桌椅板凳等室内家具,莫邪和蓝丹则在废墟中搜寻锅盘等生活器皿。很快,一问像模像样的家居,便在废墟中重建起来了。不过万事俱备,仍欠“东风”,而且是最重要的“东风”。因为人要生存,便需柴米油盐、吃喝穿,缺一不可,但这些东西均需要银两,鬼谷子此时才发觉,钱这东西,对世人来说,竟如此重要。但四人一猿,除了猿爷爷身边所剩无多的奇枣儿,篮丹的“伏素龙渊剑”尚算值钱的东西,其他的简直连换一厘银的东西也没有,奇枣儿吃光了,往后莫邪母子如何生活下去?大人尚且容易挨上三日半月,但干潜这娃儿,却连一天半日也活不下去了。碰上这绝顶难题,可就把神鬼莫测的鬼谷子也难住了!鬼谷子望一眼蓝丹和莫邪母子,心道:蓝丹入世未深,莫邪有娃儿负累,有什么法子可想出来,猿爷爷虽已能灵,但毕竟是猿猴心性,这等大事,他如何会不心焦?鬼谷子不由叹了口气,暗道:目下唯一可以想办法脱离困境的,看来只有靠自己了,但自己有何办法去弄一笔银两,难道去偷去抢么,若去偷去抢,那还算是老子李耳的徒弟吗?想起师傅老子李耳,鬼谷子心中忽然灵光一闪,暗道:师傅曾说,若遇世上急待援救的穷苦可怜人,可运用“同水寻龙大法” 中的“五鬼运财”术,替彼等妙获一笔天地横财。目下莫邪母子的境况,还有篮丹身世悲凉,均有获此笔横财的条件,为何不以此“寻龙大法”,助彼等脱此困境。鬼谷子这般转念,心中豁然而悟,他忽然向猿爷爷道:“猿爷爷,假若有需要,你可肯再下一趟绝谷?” 猿爷爷未及有所表示,篮丹已吃惊道:“鬼谷哥哥,绝谷凶险,猿爷爷年老体力已衰,你差他下绝谷作什么?”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丹妹目下是否正在重建家园?” 签丹道:“是啊!屋子不是已盖好了吗?” 鬼谷子道:“屋子建好,只可容身,但要活命,尚差甚远!” 蓝丹一怔道:“尚差什么?我在绝谷不是也生活了十年的么?” 鬼谷子叹了口气,苦笑道:“丹妹当真如一张白纸,虽然可写最新最美的文字,但空空如也,根本无从下笔,不知世间的人。情世态,酸甜苦辣,例如一旦奇枣儿吃光了,每日吃什么东西?寒冬岁月,以什么物件御寒?大人尚易过。但小娃儿如何熬得下去,屋子虽建好了,但也不能当饭嚼啊。” 蓝丹一听,不由向莫邪母子瞥了一眼,心道:是啊,自己和猿爷爷尚好过,大不了重返绝谷吃奇枣儿便了,虽然报仇无望,但总可以不致饿死啊,但莫大姐和干潜又如何生活下去?她不由幽幽的叹了口气,哺哺道:“原来人世间尚有这许多酸甜苦辣事…… 这!这却如何是好?”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办法倒并非没有,但看丹妹是否愿意罢了!” 蓝丹一怔道:“什么办法?难道入官府、富户中打劫吗?好啊!这好玩极了,只是这是越国境内,若被官府追缉,师姐母子便无处容身矣!”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非也,非也,这办法非偷非盗非抢,只要丹妹你愿意,自然便有办法弄一笔活银两。” 蓝丹不由又好气又好笑,道:“鬼谷哥,不去偷、盗、抢,难道会从天上掉下来么?”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天地生万物,万物皆靠天地所养;只要运用其中妙诀,果然可以弄一笔天地之财!” 篮丹不由格格一笑,道:“好啊,若非偷非盗非抢,可以弄一笔活命银两,这比去偷去抢更妙之极了,如此好玩之事,蓝丹为什么不愿尝试? 愿意,愿意极了!” 鬼谷子道:“如此甚好,那清猿爷爷明日一早,便潜入白虎丘绝谷,把丹妹父母的遗骨设法寻找回来,好么?猿爷爷!” 猿爷爷见是鬼谷子的请求,居然毫不犹豫便点头答应了,他似乎亦知道,这事对蓝丹有莫大好处。蓝丹奇道:“我父母的遗骨寻找回来,在故土安葬,自然是好事,但这与天助一笔活命银两有何干连?”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这仅是其中一个环节而已,一切待明日上紫阳山再作打算。” 蓝丹见鬼谷子神神秘秘的,不肯直道,心中一阵气闷,但想着明日上山,有他作伴,想必大有乐趣,心中也就,快活起来,不再追问下去。第二天一早,猿爷爷不待吩咐,便离开吴山脚,向吴国境内的白虎丘纵跃而去了。猿爷爷虽然是猿猴兽类,但行事处世,竟比世人更重承诺。鬼谷子预料猿爷爷此行必有所获,他自己也不敢怠慢犹豫,当即亦上吴山主峰紫阳山去。蓝丹也不待鬼谷子作声,便已紧随而上,鬼谷子边纵身飞掠,边微笑道:“我又没邀你同行,你跟着来怎的?” 蓝丹格格一笑道:“你此行是否为了蓝丹重建家园?” 鬼谷子暗道:“此行虽有大半原因是为莫邪母子着想,但为了莫邪母子可以生活下去,却非要助蓝丹重建家园不可,因此说这是目的也不为过,便笑着点点头道:“是这样又如何?” 蓝丹格格笑道:“既然是为助蓝丹重建家园,蓝丹若不跟着前去相帮一二,爹娘泉下有知岂非怪我不孝懒惰吗?” 鬼谷子心中不由一动,暗道:“不错,寻龙大法中的“五鬼运财”大龙脉,亦须后人血脉承受,此番借助蓝丹的先人骨骸,以“五鬼运财”龙气熏陶,令其血脉速发,虽有取巧之嫌,但亦是荫底盘家后裔的千秋大事,篮丹身为蓝家血脉,倒也应该尽一番辛劳孝道。鬼谷子心念一转,便欣然点头道:“也好,那便同上吴山去吧!” 鬼谷子不徐不疾向前掠行,蓝丹轻功甚佳,跟上去自然并不十分艰难。两人不一会掠上吴山的主峰紫阳山顶峰,但觉此峰形如笔架,四面望去,紫阳山原来又分竖十二峰,其形如笔架、香炉、棋盘、象鼻、玉笋、龟息、盘龙、舞鹤、鸣凤、伏虎、剑泉、牛眠十二峰,形态逼真,栩栩如生。鬼谷子不由暗道:天地造物,当真鬼斧神工,不可思议,如此形胜,岂无龙脉潜伏?篮丹见鬼谷子凝思不语,便慎道:“鬼谷哥哥,怎的忽然又变呆子了?” 鬼谷子忽尔微微一笑道:“丹妹久处吴山脚下,可知吴山紫阳峰另有名堂?” 蓝丹青道:“紫阳山便紫阳山了,又有什么别的名堂?”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丹妹你看,我等脚下这一峰,是否形如笔架?” 定丹闻言,四面一掠,仔细一看,不由哺吨的点头道:“此峰顶分二段,二头高中间低,正好用来架放天笔…一的确是一座天然巨大笔架峰。” 鬼谷子又道:“那与此峰侧邻的一座,又形如什么?” 蓝丹凝目望去,只见这峰形如一头巨虎,卧伏于天地之间,不由拍手笑道:“好啊!我看清楚了,这不是一头伏虎么!”她再四面看去,不由心神俱往,哺吨的道:“这座犹如卧龙,那座更如牛眠,另一座又如舞鹤。啊!还有就是香炉、棋盘、鸣凤、玉笋、象鼻、龟息、剑条…··合计恰恰是十二峰。” 鬼谷子接口道:“不错,丹妹所见逼真极了,这正是十二生肖峰啊!” 就因鬼谷子这一言,吴山紫阳峰日后又被称为“十二生肖峰”了。当下鬼谷子向十二峰仔细一瞧,微一沉吟,注目象鼻峰,心中忽然一动,暗道:此峰有廉贞龙立辅星向,又有巨门、破军、辅星三水同朝明堂,三元大卦中的“五鬼运财”格已隐然显露矣!鬼谷子心念电转,便向蓝丹道:“丹妹,跟我上象鼻峰去!” 鬼谷子话音未落,身形如电,向相隔数十丈远的象鼻峰飞掠而去,篮丹见鬼谷子神秘莫测的模样,说走就走,暗道:鬼谷哥哥什么都好,就是这鬼神莫测的呆子脾气令人忿怒,哼哼,终有一日,我篮丹要教他知道厉害……但绝非杀他,只要难他一难就是了。篮丹心中又气又爱又恨,无奈也只好跟着鬼谷子向象鼻峰掠去。鬼谷子与蓝丹片刻便已掠抵象鼻峰,鬼谷子凝目一看,此峰果如象鼻,朝天一甩,峰端竟然有两个洞穴,犹如象鼻上的两个鼻孔,鼻孔中竟隐约有白气喷射而出。洞穴前面是一片开阔地,开阔地对面,恰恰是卧龙、伏虎两峰。鬼谷子一见,心中不由大喜道:“好啊!这不正是龙虎捍门,廉贞、破军三水朝明堂? 好一座天然‘五鬼运财’大龙穴!” 篮丹一听,不由目瞪口呆道:“鬼谷哥哥,什么五鬼运财?眼前只有你和我,二个洞穴,并无什么鬼怪之物,何来鬼怪运财来?”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只要天地时三者配合,果然便有五鬼运财来了!” 鬼谷子说着,在身上摸出他那具“天地时神盘”,向象鼻峰巅的两个洞穴分别一格,左面那个毫无动静,但有面那个,神盘上的天地时三针,却忽然重叠一起,三针一齐指向洞穴正中方向。鬼谷子一见,不禁欣然一笑,暗道:干潜果然已得白虎丘绝谷地龙脉气荫庇,但凡与他生存有关的求柞,无不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就连这“五鬼运财”速发奇穴,亦毫不费力,手到擒来。鬼谷子当下在洞穴前方,以石块镇压四面方位,不让龙脉潜气再源源外泄。说也奇怪,自鬼谷子压上四块石头后,右面冒白气的洞穴,忽然便静寂下来了。篮丹一见,不明究竟,吃惊呼道:“鬼谷哥哥,洞穴被你这么一搞,竟不再喷气,不成象鼻了。” 鬼谷子微笑道:“此峰乃为你走家发富而设,天然巧合,鬼斧神工,不世奇缘。” 蓝丹一听,她本冰雪聪明,登时恍然悟道:“鬼谷哥哥,莫非象鼻峰上这象鼻孔洞,便是你打算用来安葬我父母遗骇,凭此中致富,有五鬼运财来么?乖乖,我的天,若世人均这般轻易可以发财,那也不必去辛苦桥命劳作了,鬼谷哥哥大可替普天下穷人,多点三几万个这等发财墓穴,那岂非功德无量吗?” 鬼谷子一听,不由芜尔一笑道:“这等速发大富龙穴,岂是容易寻觅得来,象鼻峰上此穴,其实是你蓝家沾了干潜这娃儿的祖脉之光矣!” 篮丹想了想,又恍然道:“于潜的爹爹干将遗体,鬼谷哥哥说已把其安葬于白虎丘绝谷之中,那叫地龙之穴,日后足以克制夫差的白虎龙穴,莫非象鼻峰上这座五鬼运财龙穴,亦是靠干家的地龙之穴荫庇而来么?” 鬼谷子不由点头微笑道:“丹妹果然聪明,一点便豁然而语,干家的地龙穴,乃当年伏义所预点,伏义首创阴阳八卦,其术之精,连我的师傅老子亦甘拜下风,因此他所点的地龙奇穴龙气之旺,足可与当今帝王龙穴相抗衡,其后人受此龙脉荫庇,福缘之大,足可与天地同存,更何况区区一座赖以活命的五鬼运财穴—……目下万事俱备,只待猿爷爷把丹妹父母遗骸寻回,一切便有着落矣!” 鬼谷子说罢,便与蓝丹一道下山而去,返回紫阳山脚那座新建的木屋,但猿爷爷尚未见回来。蓝丹牵挂猿爷爷的安危,不由抱怨道:“那绝谷凶险之极,偏要差遣猿爷爷去冒险,万一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恨死你了,鬼谷哥哥啊!” 鬼谷子微一沉吟,便断然的摇头道:“不,丹妹放心,猿爷爷其实已得天地仙灵之气,已成半仙之体,决不会半途夭折,就算有何阻滞,亦必会逢凶化吉,安然无恙!” 鬼谷子话音刚落,外面便砰的卷进一头猿猴,怀中紧抱一包东西,蓝丹一见,不由大喜而呼:“猿爷爷……你安然无恙吗?” 猿爷爷先把怀抱的那包东酉小心翼翼的放下,它似乎亦知道这包东西目下的宝贵,然后才吱吱派派的叫了一会,又手舞足蹈的比划说明着一切。莫邪乍睹猿爷爷这等猿人猿语,自然茫然不解,也不知猿爷爷玩什么把戏,逗蓝丹开心。莫邪怀中的干潜,这小娃儿的心性例与猿人类似,他居然被逗得格格大笑,浑似不知世间的辛酸苦辣。鬼谷子对猿爷爷说的,虽然明白大半,但其中的细节,便连他也猜想不到。最了解猿爷爷的,大概只有它的“孙女儿”蓝丹了,只见蓝丹听了一会,便忽然格格的大笑道:“猿爷爷,你好福气,竟连干大哥的阴灵也来庇护你!”接着她才把猿爷爷说的转述出来。原来猿爷爷当时潜上白虎丘,那里成了吴国的王陵,因此守卫森严,白虎丘上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禁卫之严,犹如王宫似的。猿爷爷虽未脱猿体,但已通灵,见白虎丘新建王陵守卫如此森严,便明白吴国君王原来亦如此重视鬼谷子代点的王陵,由此可见鬼谷子神技的厉害。既然如此,那潜入白虎丘绝谷,搜寻定丹父母的遗骨,就有很大的危险了,因是鬼谷子吩咐的,猿爷爷自然誓无反顾了。猿猴心性,认准了一样目标,就决不会中作放弃,因此同要研习一种武功,往往世人还比不上猿猴类的进境。猿爷爷认准白虎丘下的绝谷是他此行的目标,因此根本就不畏惧,对那万千禁卫兵丁视若无睹,他身形如电,比寻常的猿猴快了数倍,凭那些兵的目力,虽然是大白天,亦根本瞧不清这是什么东西,但觉眼前一花,一团毛绒绒的东西一掠而过,便不见了。猿爷爷来等丘上的兵了清醒过来,身子已贴伏在鬼谷子以剑气射出的绝壁洞穴上了。猿爷爷沿着绝壁上的那些小洞穴,如飞的向下攀揉,不一会,便稳稳的跃下百丈深谷里面。他凭着当年救起蓝丹时的记忆,很快就寻到拉丹当年掉下一的那面绝壁。它小心翼翼的四下搜寻,他的内力绝顶,目力惊人,犹如当年孙猴子的“金睛火眼”,仅一会,便被它发现了二副已跌散了白骸骨,想了想,记得此地与篮丹掉下时那处相距不远,便断定这副骸骨必定是蓝丹的先父母无疑。猿爷爷把跌散了的骸骨—一拾好,包在布袋中,两副骸骨非常奇特,虽历经十多年岁月,但丁点没有风化松散,一因此亦非常沉重,等于多过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猿爷爷也不管自己是否负荷得了,把布袋抱在怀中,便攀揉绝壁而上。他上了绝壁一半,便已吁吁喘气,怀中的布袋也越来越沉重了,猿爷爷虽然功力通玄,但毕竟已上了年纪,耐力比不上年轻时候,再加上负重攀壁,是险中大忌,稍一不慎,便会连人带物失足跌下,此时就算你神功盖世,因身处虚空,无从发力运气,也无法逃出跌碎的厄运。当世中风闻“无为神功”的人少之又少,能如鬼谷子般在绝境中领悟“无为神功”精要的,就更绝无仅有了,因此谁也不可能像鬼谷子跌下绝谷如此幸运。猿爷爷虽然已感力不从心,但它仍然毫不气馁,排力向上攀揉。鬼谷子也料不到蓝丹先父母的遗骨沉重如鲜,这才放心差请猿爷爷下绝谷。猿爷爷排力再向上攀了一段,此时他已达绝壁一大半了,他认准上面的一个小洞,挤命向上跃,他若不负物,这一跃足达二丈,便勉强可以抓住小洞壁了,但此时他负荷过重,内力消耗过巨,这一跃之下,竟难达二丈,猿爪刚触及小洞,身子向一沉,猿爪滑离小洞壁,身子登时飞离绝壁,凌空向百丈深谷摔跌下去。 此时猿爷爷若把怀中的骸骨布袋抛开,凭它的功力,尚可虚空凌渡三尺,勉强可以重贴绝壁,但猿爷爷竟死不放手,便连同布袋中的骸骨,一齐飞跌下去了。猿爷爷虽然是猿猴类,但已通灵,亦知这一摔跌下去,必然粉身碎骨了,它不禁老泪直流,心中只道今番辜负了篮丹和鬼谷子对它的信任和重托了,罢!罢!罢!自己跌碎不打紧,可千万要保住“孙女儿”先父母的遗骸。猿爷爷心念电转,竟毫不犹豫凌空拼尽力气翻转身来,自己在下,布袋在上,他竟欲以自己的身躯,保住布袋中的骸骨。猿爷爷飞跌下数十丈,已飘离了他攀揉的绝壁,恰恰向下面的“干将之墓”掉落下去。猿爷爷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暗道这并非“干将之墓”,倒成了“猿爷爷葬身之上”矣!这干将在墓中,是否知道猿爷爷此行其实也是为了他的后代呢?猿爷爷猿猴心性,稀奇古怪的思想着时,忽觉背下有物一托,下坠的速度竟然减慢了,它吃了一惊,扭头一看,不由吱吱叭叭的怪叫连声。原来托住他背部的,竟是一团白烟,这尚不足奇,这团白烟竟是由“干将之墓”的墓碑处喷涌而出,远望犹如一道激流飞射。猿爷爷不由又惊又喜,暗道如此缓缓掉下去,虽不致于葬身此地,但若想再攀揉上去,却是千难万难了,这般想着,他不由吱吱叭叭的叹道:“白烟啊白烟,你若有心救猿爷爷,便加猛一点,把猿爷爷托上绝谷顶吧!” 正当猿爷爷这般自想自叹时,那白烟似已听懂了,力度突然加猛,越来越浓,越来越劲,渐而猿爷爷的身子竟停止下坠,反而缓缓的向上升浮上去了。篮丹转述猿爷爷历险的经过,说到此处忽然停住了。莫邪听得心神俱往,因为她听说那“救命白烟”,竟是她的干将哥墓碑喷射出来的,这岂非说干将哥已成了仙了?她因此忙追问篮丹道:“丹妹!快说下去,往下如何了?” 蓝丹叹了口气,苦笑道:“猿爷爷为了保住拉丹先父母的遗骸,竟然舍生忘死,就算是篮丹的亲爷爷,只怕也没有这份情义…… 往下么,猿爷爷说,他因此安然出谷,安然回来了。” 蓝丹一顿,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连忙问猿爷爷道:“是啦,猿爷爷!你说白虎丘上面有万千兵丁守卫,彼等如何容你安然脱险?” 猿爷爷以手爪比划着,嘴里吱吱抓狐的叫了几句,又向蓝丹扮了一个鬼脸。蓝丹不由格格大笑,因见了父母遗骸,萌发的哀伤感触消淡了,她笑得直顿足道:“猿爷爷,别……别说了,你再说便笑死蓝丹了!” 莫邪惊道:“猿爷爷它说什么?” 蓝丹喘了口气,这才道:“猿爷爷说啊!他被那股白烟托着升浮上来,乍然在绝谷上出现,那班守墓的官兵几时见过这等腾云驾雾的奇景,均以为猿爷爷是神仙下凡,不得了了,登时跪下一大片,直叩头拜,道:猿猴神仙,猿猴神仙,请赐我等长生不老之术,或者赐一点不必吃喝的法子也是好的!” 蓝丹说到此处不由一顿,因为她忽然想起,鬼谷子曾对她说过,他当年也曾向那“老树妖”拜求过不必吃喝之术,心中忍不住好笑,便说不下去了。鬼谷子含笑道:“往下呢,你莫盯着我瞧,我当年并无拜求到什么长生不老术啊!” 蓝丹格格大笑,道:“猿爷爷见那班兵了如此有趣,便忍不住猴性大发,恶作剧之心大起,向那班兵丁示意,谁向他手中的白布袋叩的响头多,他就赐给谁长生不老术了,于是那班兵了便没命的向白布袋叩起头来,唯恐自己叩得不用力,叩得不响,均耕命五体投地,叩拜不止,直叩得昏天黑地,拜到颠三例四,哎哟,笑死我了!猿爷爷趁乱便抱起白布袋,一掠而去!” 蓝丹冥然而止,莫邪此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猿爷爷见把篮丹逗开心了,也乐得抓耳挠腮,竟比赏了一个甜桃子更令它高兴。鬼谷子不由点头微笑,暗道:世事巧合,万千兵丁叩拜,岂非应了龙脉万人朝拜之象么?蓝丹笑了一会,回过神来,又忙向鬼谷子问道:“鬼谷哥哥,兴,你似已料定猿爷爷此行有惊无险,果然应验!但你知道那救命白烟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白烟既然来自‘干将之墓’,那自然是墓中的龙脉聚气了,那是一座伏义氏预点的地龙大穴,其龙气自然深厚宏大无比。” 蓝丹奇道:“那是干大哥之墓,若说荫庇,只应荫庇干潜,为何连猿爷爷亦有此福气,岂非奇哉怪极?”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龙脉并非荫庇猿爷爷,而是庇荫他怀抱的那袋骸骨,而这袋骸骨,虽然是你蓝家一脉,但此时却也是为了干家后代的生存延续,因此猿爷爷只是叨光而已!” 蓝丹、莫邪一听,均不由目瞪口呆道:“这风水寻龙绝学,竟有如此威力,当世有什么神功可与之抗衡?” 鬼谷子微笑道:“乾坤天地皆潜龙所化,万物皆天地所生,你说天下间有谁可与潜龙比拟?” 蓝丹、莫邪若有所思,默然不语。鬼谷子深知这等深奥之事,世人亦难明所以,便不再往下细说,忽地站了起来,道:“好!如今丹妹的先父母遗骸己寻获,事不宜迟,这便马上上紫阳山象鼻峰吧!” 莫邪心中好奇,便忍不住向鬼谷子求道:“鬼谷少侠,未知可否带我母子一同上象鼻峰一行?” 鬼谷子心道:此行其实大半是为了干家的后代生存,地龙脉已对此有所感应,足证干、蓝二家已成一体矣! 鬼谷子心中这般思忖,便欣然一笑道:“好!那便请干大嫂一同上山去吧!” 当下由蓝丹自己抱了先父母的遗骸,猿爷爷相帮抱扶干潜,莫邪内力不差,自己行走,鬼谷子带了篮丹的“伏表龙渊剑”,以便代锄铲之用,四人一猿,一直上紫阳山象鼻峰而去,不消一会,众人便已登上象鼻峰了。 鬼谷子引蓝丹走到右面那象鼻孔状洞穴前,把龙渊剑交到她手上,道:“先人之墓,势须后人挖掘,否则无福承受龙脉荫庇,丹妹可以剑代锄,把洞穴扩宽成墓穴,以便安放先父母遗骸。” 蓝丹此时忆起父母在世时的乐趣,眼圈不由红了,她默不作声,接过龙渊剑,聚运一口真气,便发狂似的挖起上来,她似乎借此发泄对大仇人夫差的愤恨。鬼谷子明白篮丹此时的心境,但却不去制止,暗道:仇恨令人疯狂,若没地方发泄,那是很危险的,如今正好任她尽情发泄,她的力气花在挖祖墓上,正好应了“一脉相承”的风水寻龙妙理。不一会,定丹便已把洞穴扩宽挖深成一座墓穴。鬼谷子取出“天地时神盘”,对仔细测量,当神盘上天地时三针交叠,恰好指向墓穴前面的卧龙、伏虎两峰时,便向篮丹低声道:“丹妹,快把先父母遗骸置放墓穴”。蓝丹居然乖乖听话,把父母的遗骸连同白布袋放入墓穴之中。鬼谷子又向莫邪道:“干大嫂,如今干、篮两家血脉已汇成一体,有干家血脉,便即有蓝家血脉,两者已密不可分,。快上前相帮填土,以应后人尽孝之意。” 莫邪一听,深知鬼谷子神学惊人,不敢怠慢,立刻走上前去,以手挖土,向墓穴撤去。 她手抱的干潜,说也奇怪,竟也牙牙叫着,伸出小手,抓住泥土,扔向墓穴。鬼谷子心中一动,不禁暗暗点头,心道:先有“救命白烟”冒升,此时又有干、定两家血脉汇聚之兆,看来日后干、蓝两家血脉,足可世世相扶,成其大事了。不一会,填土已毕,象鼻峰上的右面象鼻孔洞穴,此时已成了一座墓堆。鬼谷子正欲寻石坚碑,猿爷爷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开去,此时已捧着一块大石板回来了。原来猿爷爷忽然想起在绝谷中时,当墓穴成时,鬼谷子定要寻石板竖碑刻字,他灵性极高,不待吩咐,便已把石板捧来了。鬼谷子欣然一笑,接过石板,微一运气,力透中指使向石板挥指疾书道:蓝家先人之墓。然后他把石板竖在墓前,面向开阔地,迎向远处的卧龙、伏虎两峰。墓穴已成,墓穴前面的开阔地成了天然明堂,明堂前面的卧龙、伏虎两峰,便成了龙虎相护的龙脉贵格。鬼谷子又向蓝丹道:“快! 叩拜先人,以承其龙脉福荫。” 蓝丹一听,就在墓前跪下,叩拜起来。鬼谷子随即哺哺颂道:“日吉时良大吉昌,吉日圆墓正相当,今时好日来圆墓,他日必主足钱粮;前有朝山万峰秀,后有来龙十百里,四水朝堂吉气多,万派归源更吉昌;坎山坎向坎水流,五鬼运财永不休,有福之人得退此,朝贫夕富旬日见,可保血脉渊源长!” 鬼谷子颂毕,便向蓝丹、莫邪母子示意可以下山了。 四人一猿,返回山脚木屋已是当日的傍晚时分。此时众人仍然只能奇枣儿充饥,每人吃过一颗“奇枣儿”,腹中也就不感饥饿了。各人的心中半惊半奇半疑,因此奇枣儿的味道自然就因人之心绪而异了。当晚,篮丹熟睡间,脸腮上忽感一阵奇痒,乍然惊醒,睁眼一看,不禁又惊又奇,原来是一只通体毛色火红的狐狸,伸出红舌,服吻她的腮脸,因此把她痒醒了。蓝丹吃惊之下,欲一掌向红狐的小脑袋拍去,她这一掌若真拍下,便十只红狐的脑袋也碎了,她刚欲出手,但立刻又顿住,因为她感到奇怪,红狐对她似乎并没恶意,它以舌舔她,仅是以此来唤醒她而已。蓝丹心中一阵惊奇,她侧目一看,隔邻的莫邪母子正呼呼的睡着,另一间木屋也悄无声息,大概鬼谷子和猿爷爷也早进梦乡去了。蓝丹不由又好笑又好气,悄声道:“小红狐啊小红狐,你半夜三更,把我唤醒干么?你又不是把好玩的东西带来给我,万一我生起气来,一掌拍下,你便没命了。” 小红狐一听,忽地低低的叫了一声,跑向门口停住,又扭过头来,小眼珠向蓝丹连眨了五眨。定丹心中更惊奇,暗道:这连眨五下眼,到底是甚意思?她不由翻身一跃而起,披上外衣,便跟踪红狐追了去。外面月色如水,洒在山野之中,一片清幽冷寂。红狐在前面不徐不疾的窜走,似乎有意等蓝丹追上前去,蓝丹心道:这红狐儿好古怪,不知要引我到什么地方去?于是便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追踪下去。蓝丹身负精奇的越女剑法,又有伏表神剑护身,最近更向鬼谷子学了一套“代素八卦步法”,人又胆大,此时就算有鬼怪出现,也绝不能令蓝丹掉头不追下去了。红狐转过一座小山丘,蓝丹追上前去,她眼前忽然一黄,原来月色下,竟多了一只黄毛的狐狸,与红狐并列站于前面,一红一黄,甚是夺目。蓝丹又好奇又好笑,暗道:人说狐狸尾巴会放恶臭,令人讨厌,但这红狐、黄狐却美丽之极,必定人见人爱,看来人言人殊,也不必尽信。蓝丹心中又奇又喜,不由加快脚步,向前掠去,不料她身形加快,两只狐狸也突然加速,总与蓝丹保持一段距离,蓝丹大乐,道:好啊,人追狐的玩儿好玩极了。蓝丹追了一会,红狐、黄狐转过一座山丘,定丹眼前忽地一蓝,原来前面又钻出一只蓝狐来了。蓝丹心中大乐,暗道红、黄、蓝狐出来了,那白狐、黑狐为何还不现身? 她想到的是俗语所说的“红、黄、蓝、白、黑”,便推想必定还有白狐、黑派现身了。不料再追了一会,眼前白光一闪,果然又钻出一只白狐,红狐、黄狐、蓝狐、白狐,在月色之下,显得鲜艳夺目,美丽之极。蓝丹是一位少女,爱美是少女天性,她因此乐得几乎跳了起来,悄声叫道:“四只好狐狸,我蓝丹限定你等了,你等若在月色下跳一跳舞,只怕把天下人都迷死了。” 蓝丹话音刚落,红、黄、蓝、白四狐竟像听懂似的,果真停了下来,在一座山丘侧畔空地跳起舞来,但见四狐在月色中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甚有规律,红、黄、蓝、白四色幻变,迷人之极,十足一幅月夜狐步舞图。蓝丹乐得几乎忍不住随狐而舞,但她拼命抑止自己的冲动,因为她心中尚有一丝遗憾,红、黄、蓝、白、黑,就只差一只黑狐了。蓝丹如此转念时,她眼前一花,四色狐步舞突地更显迷幻多姿,因为在红、黄、蓝、白四狐中间,忽然穿插了一只纯黑毛的小狐,在四彩色中交织,登时彩色幻变,黑白交替,睛之令人目夺神摇。蓝丹终于压抑不住心绪浮荡,她格格一笑,跟随五狐翩翩起舞。五狐见蓝丹助舞,便跳得更加兴高采烈,月色之下,五狐一女,东摇西摆,左穿右据,彩色主幻,美妙之极。篮丹不知,她此时被五狐所引,已距木屋很远,她和五狐此刻已在紫阳山的象鼻峰下面了。蓝丹跳了一会,狐步舞竟也跳得似模似样,但总不能跟上五狐快速迷幻的步法,她好胜心一起,不由使走出了刚学会不久的“伏表八卦步”,狐步舞虽然妙绝,但毕竟难敌“伏表八卦步” 的博大精深,五狐似亦从未见识过这等精妙的先古奇学,因此蓝丹呼的一下,便插进五狐中间来了。五狐忽然停住,不再跳舞,反而以爪挖起地上的上来。五狐二十瓜,爪爪坚如钢钻,仅片刻间,便挖出一个洞穴来了,五孤再挖了一会,眼见洞穴忽然已扩大到足以容纳五狐,五狐突地停住不挖,一齐向蓝丹转地头来,五对狐眼,十只小眼珠向蓝丹连贬五下。蓝丹不由又喜又奇,格格悄笑道:“狐狸啊狐狸,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怎的从狐步舞跳到挖地功夫,又从挖地功夫演进到眨眼的把戏来了?” 红、黄、蓝、白、黑五狐一听,忽地呼地一声,一齐跳进洞穴中去了!蓝丹一见,不由跺足叫道:“怎的了?怎地如此小家气,稍说两句,便来个掘地自埋?早知如此,蓝丹便不笑你等了!” 她话音未落,人已掠上前去,探身一看,不由惊得目盯口呆,原来五狐跳进自掘的洞穴,竟倏忽不见了影踪!蓝丹心道:这洞穴方圆仅五尺,深亦不过五尺,刚好仅供五狐容身,多一点的空隙也没有,这五狐到底钻到那儿去了,莫非五狐均变了狐仙不成?蓝丹心中好奇,她墓地拔出越女剑,便挖起洞穴来,她疑心洞穴下面或许另有通道,五狐大概是沿此通道逸遁而去了,心道;我把此洞再往下挖深十尺,看你等还不现形吗?蓝丹好奇心一起,便阻她不住了,她以真气运于剑上,削土如飞,不一会,便向下挖深三尺有余。她正挖之间,剑下忽地冒出数点火星,震手欲麻,原来越女剑竟碰到一块石板上了。蓝丹心中更奇,她把石板四周的浮泥投去,石板上居然现出两行刻字,蓝丹一看之下,几乎惊奇得直跳起来。石板上的刻字道:五狐报音讯,石下一罐金。蓝丹怔了一会,这才伸手掀起石板,石板下面,果然有大缸一个,以泥作盖,封口严密,不知里面是甚东西。蓝丹唯恐缸内藏有什么毒蛇之类的怪物,她以起女剑尖拨开泥盖,人高一尺,就算有毒蛇扑出,她亦足以一剑斩杀。削开泥盖,大缸里面毫无异状,蓝丹这才暗松口气,小心的探头向缸口一望,不由一阵头昏目眩,大缸之内,射出一道耀国黄光,竟是满满一缸夺目的黄金。蓝丹虽然初涉人世,不知世事,但亦知道,一个人若有了这笔黄金,终生也就不愁吃穿了。蓝丹捧着一个沉甸甸的大缸,走回木屋来。她故意悄悄的移近,不作声张,好逗鬼谷子大吃一惊,吓他一吓,惊叹她忽然遇上这惊天的大福气。此时天色已蒙蒙发亮,拂晓时分,人正好睡,蓝丹断定鬼谷子他们必定仍在沉沉的梦乡中。想到鬼谷子待会惊奇的模样,蓝丹先就忍不住的格格的笑了。 “丹妹!有何大喜之事?月下夜游,更欣然而笑。” 不料蓝丹笑声未落,耳边便忽然有一缕尖音钻了进来,蓝丹定睛一看,只见在晨光之中,鬼谷子正站在木屋檐下,含笑而立。蓝丹心中一动,暗道:这鬼谷子似乎已有所料,不由便失声叫道:“鬼谷哥哥,你……你已知道什么了?”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幽幽月夜中,五狐妙引凤,石下一罐金,源自象鼻峰—…·” 蓝丹见鬼谷子忽然又顿住,不由大急道:“你!你说下去啊!什么源自象鼻峰?简直胡说八道!”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象鼻峰上,丹妹先父母已葬在五鬼运财穴,五狐即五鬼,月夜来引路,必得黄金,寅葬卯发,应验不爽,未知是也不是?” 篮丹怔了征,又定睛瞧着鬼谷子,犹如见了神仙一类的怪物,好一会,才把大缸运力一拍,凌空向鬼谷子飞来,一面格格大笑道:“鬼谷哥哥啊鬼谷哥哥,普天下事,你还有什么不知道?是也不是,你看看便知道了。” 鬼谷子伸手轻轻一抄,把大缸接住,但见眼前黄光一闪,原来里面是满满的一缸耀目黄金,鬼谷子心中不由暗道;寻龙之术果然非同小可,一个“五鬼运财”龙穴,便足以令人毕生享之不尽了,有了这笔黄金,莫邪母子今后的生活,当不必忧虑了。当下鬼谷子与蓝丹把满满一缸黄金捧回木屋中,这时莫邪也早已起床了,她见了这一缸黄金,不由惊叹道:“小小一块金叶,据说便可供一家人过上一年,这满满一缸金锭,该值多少钱啊!” 当天上午,莫邪便与鬼谷子、篮丹一道,走入市镇,把一锭金拿去银号兑成通用的银两,换了足足成千两银。三人在市镇上购置家具、食粮等物,买了整整一辆木头车,才仅花去一百两银,三人返回木屋,也不再改建木屋,莫邪母子有了这一笔银两,日后的生活也根本不必发愁了。鬼谷子、篮丹也各换了一套新衣,鬼谷子显得更为神清俊朗,蓝丹则更觉艳丽不可方物。猿爷爷见蓝丹变得更美丽,喜欢得抓耳挠腮,就如他自己吃上最甜美的桃子似的。鬼谷子吩咐莫邪把一缸金锭藏好,若有需要再去市镇兑换,然后他就准备离开蓝家村了。莫邪不舍道:“鬼谷少侠为何不留在此地,以享清福,反正那些金银,也足供数人一生之用了。”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这非鬼谷子之物,全凭丹妹和干大嫂你的福气而来,我若留在此地,只怕便连你等的福气也分薄了。” 蓝丹并不挽留鬼谷子,反而恨恨的咬牙道:“你走与不走,也一样把我等的福气分薄了。” 鬼谷子一怔道:“为什么?” 蓝丹咬唇道:“因为我根本就没打算与你分开,你去那儿我都跟定你了,既然如此,我有什么福气也必然被你分薄了,那你还清高得来吗?鬼谷哥哥!” 鬼谷子一听,不由一阵发呆,他本来最怕见到女人的哭丧脸,此时蓝丹这副娇唤样,却又令他意乱心慌,不知如何是好。莫邪微微一笑,她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蓝丹这等微妙的少女心态,她知道蓝丹既然说得出这话,那在她心中,其实已把鬼谷子视作终生伴侣了。莫邪很喜欢这位新认的师妹,她有心成全她和鬼谷子的好事,便笑着向鬼谷子道:“鬼谷少侠放心,我和潜儿足以照顾自己,我必定尽心尽力把潜儿抚养成人,丹妹心性好动,若把她因在斗室中与我母子作伴,便门也把她闷死了,况且她自小在绝谷中长大,正宜多涉入世,多历世面,正好随少侠游历江湖,实不必以我母子为念矣!” 鬼谷子心中不由一动,他本来也有点不忍与蓝丹分手,但因要留她与莫邪母子作伴,才决定独自离去,此时一听,暗道:干大嫂之言,亦有其道理,丹妹初涉人世,若不去历练,日后如何可报父母大仇?把她留在此地,对她无益,反而把她误了,而且干大嫂也足可照顾自己了!鬼谷子这般转念,当下便欣然一笑道:“我打算入越国都会稽城一行,若丹妹有意随行,那便准备动身吧。” 蓝丹一听,乐得唤意全消,格格大笑道:“走就走了,还准备什么?” 鬼谷子入世渐深,深知在江湖行走,缺了银两,那是寸步难行,便吩咐蓝丹,把折兑回来的银两取了五百两留在身边应付日常之需,其余的金锭则了点不动。鬼谷子微一沉吟,又向莫邪附耳说了一会,不知他说什么,但见莫邪听得连连点头。末了鬼谷子道:“所传口诀,于大嫂先行教干潜默记,待他长大一点,我再来传他运功心法!”莫邪又恭谨的道: “多谢少侠栽培之德!” 鬼谷子一笑而起,便与蓝丹、猿爷爷等离开蓝家村,向越国国都杭州城方向而去。周朝杭州城是一小市镇,而到了春秋列国的越王勾践已是繁华的都市了。杭州城位于吴山紫阳峰东南面近百里之外,若凭鬼谷子、蓝丹、猿爷爷等二人一猿的功力,不消半日,便可掠行而至。但蓝丹贪看故国风光,走走停停,不肯急赶,鬼谷子见眼下也没什么要紧之事,便由得蓝丹的主意,一路缓缓而行。这一走,直走了一日一夜,到第二天早上,这才突见一座山峰高耸于群山之上,其状就有如一座母山,生出一座挺秀的小山儿似的。鬼谷子心中一动,问定丹道:“丹妹知这山叫什么名堂?” 篮丹想了想,道:“我记得爹爹说过,杭州城北五十里,有一座会稽山,会稽山山峰下,有一座母山,名叫苦萝山,因此又叫子母山,莫非便是指此山峰吗?” 鬼谷子一听,不由暗道:子母山,子母山莫非暗喻有母才有子,有艺萝才有会稽山,但更深一层,又未知预兆什么。鬼谷子心中动了疑念,使非要探究明白不可,此时就算有九牛二虎,亦拉他不动了。蓝丹见鬼谷子走走停停,东张西望,倒反而焦急起来,喷道:“鬼谷哥哥啊!似这般走法,何时方可抵达杭州城?眼前一座荒山,一座野岭,有什么好看的?” 鬼谷子微一沉吟,便微微一笑道:“丹妹休轻视了眼前这两座荒山野岭,假如我告诉你,两座山脉,将潜隐两国沉浮起伏,兴亡交替,你信不信?” 蓝丹虽然初涉事,但听“国家兴亡”之事,却也耸然动容,她悄眼不由一瞪,瞧着鬼谷子道:“鬼谷哥哥,你这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吗?两座荒山野岭,竟牵连两国沉浮起伏,兴亡交替,若非蓝丹知你脾性,别人听了,必定把你当疯子了!” 鬼谷子微微一笑,也不会辩驳,淡然道:“疯与不疯,且看交错时空……” 鬼谷子话音未落,蓝丹便忽感一阵喉干舌燥,竟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失声的叫道: “猿爷爷……鬼谷哥哥……我……我好口渴啊!”篮丹毕竟还是大女娃儿,她自小习惯依赖猿爷爷的照料,辛苦起来,便不由大叫猿爷爷了。鬼谷子尚有点不明所以,暗道:篮丹今早刚喝过溪水,怎的便口渴难禁?他并不知道,他自己内力通玄,自然不感口渴,但篮丹功力远逊于他,又初涉江湖,口渴的苦楚,她如何忍受得住。猿爷爷视篮丹犹胜自己的生命,它一见簿丹痛苦的模样,便紧张得呼的一声跑走了,仅一会,他又跑了回不,连比带划,吱吱派外地向蓝丹示意。” 鬼谷子奇道:“丹妹,猿爷爷他说什么?” 蓝丹口渴难禁,呻吟一声,又喘了口气,这才哺哺道:“…… 猿爷爷说,距此处不远,有……一片西瓜田,里面长有无数大西瓜!正好用来解渴…… 鬼谷哥哥,我们快跟猿爷爷去吧!” 鬼谷子又忙道:“猿爷爷没说,酉瓜田是否有人种植吗?” 定丹瞑道:“我快口渴死了,管他有无人种植!”话音款落,她已和猿爷爷一道,呼地向艺萝山西面掠去了。鬼谷子叹了口气,心道:口渴当真如此难受吗?他无奈只好跟上前去。 鬼谷子飞掠上去,温见甚萝山脚西面,果然有一片翠绿的西瓜田,里面隐约伏了无数鲜绿的大西瓜。他正犹豫问,猿爷爷和篮丹已掠到西瓜田中,各自摘了一个,以掌力劈开,大嚼起来。蓝丹吃了大半个西瓜,口渴解了大半,她抬眼见鬼谷子依然站着不动,不由又好笑又好气的大叫道:“呆子!站着干嘛?不吃白不吃,你便渴死了,这西瓜也不会领你不吃的情啊!” 鬼谷子眼见蓝丹和猿爷爷吃得津津有味,不由也吞了口唾沫,他忽然也感口渴了,委实抵受不住西瓜的诱惑力,无奈一笑,也掠入西瓜田中,摘了一个,伸指一弹,西瓜皮应声而破,捧着也大嚼起来。篮丹一见,乐得格格大笑道:“好啊!鬼谷哥哥,有瓜吃瓜,有渴解渴,才非呆子也!” 鬼谷子无奈一笑道:“不问自吃,这岂非偷吗?” 篮丹又好气又好笑道:“偷便偷了,总好过活生生渴死啊,而且四下无人,吃他三个西瓜,只有你知我知猿爷爷知,打什么要紧了……哎哟,有人来了,快逃啊!” 蓝丹说着,捧着小半的西瓜,就欲溜走,却被鬼谷子一手扯住了,轻声道:“逃不得!” 蓝丹气道:“为何逃不得,难道等人来拉来捕吗?” 鬼谷子叹了口气道:“师傅老子道,知其雄、守其雌,知其白、守其辱,人皆取先,已独取后,受天下垢,人皆取实,己独取虚,此乃无为神功的入门精诀,吃了吃了,偷也偷了,若再逃走,这偷儿之名,便永难消除!” 篮丹叹了口气,怪物似的瞧着鬼谷子,哺哺道:“若不逃,这偷儿之名,只怕立刻就来到了!” 篮丹话音未落,那人已走近来了,原来是一位中年樵夫,背着一捆柴,向西瓜田这面走来,大概砍柴累了,也来摘西瓜解渴。中年樵夫恰好挡住篮丹的去路,此时便要逃也逃不掉了,不由跺足唤道:“看!鬼谷哥哥,你欲除偷儿之名,偷儿之罪却立刻来了。” 鬼谷子微微一怔,便向那樵夫走过去,拱手道:“请问大哥,这片西瓜田是谁种植的?” 中年樵夫一听,向蓝丹瞥了一眼,见她手上仍捏着小半西瓜,不肯丢弃,不由呵呵一笑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片西瓜田,是施某夫妻二人,辛勤种植,自然长得丰茂啦!” 蓝丹耳尖,一听便失声叫道:“不好,果然是瓜主来了。” 鬼谷子无奈道:“这位施大哥,刚才我等因口渴难禁,不慎摘了三个西瓜吃,值银若干?请施大哥报个价钱,我等好如数奉还。” 中年樵夫——施大哥一听,向鬼谷子等仔细一瞧,但见猿爷爷似猿非猿,样貌丑陋,但鬼谷子和蓝丹,却俊美如金童玉女,登时心中一动,也不知触起什么心事,不由呵呵一笑道:“吃便吃了,打什么要紧,施某但愿你等再多吃几个呢!” 蓝丹见施大哥答得如此奇怪,不由一怔道:“为什么巴不得我等多吃几个,你这西瓜可以拿去镇上卖高价钱嘛!” 施大哥笑笑,感触的道:“不为什么,因为孩子最喜欢吃西瓜,看着他们吃西瓜的样子可爱极了,可惜施某空种了大片西瓜田,却没孩儿,难以一睹娃儿吃西瓜的样儿,施某视为终生憾事,今日幸得一见,因此不但不收钱,反要说声多谢哩!” 蓝丹见施大哥甚有趣,不由大喜,乐得格格大笑道:“鬼谷哥哥,如何?不吃白不吃,如今吃了,不但不必背负偷儿之名,反而赚了句多谢呢!” 篮丹得意忘形,一句“鬼谷”冲口而出,不料言者无心,闻者却有意,那施大哥一听,心中不由又一动,忙向篮丹道:“这位姑娘,你刚才叫谁鬼谷哥哥了?” 篮丹奇道:“叫便叫了,有何稀奇?因为他便是鬼谷哥哥啊!” 她说着,毫无机心的伸手向鬼谷子一指,格格一笑道:“他姓鬼名谷子,不叫鬼谷哥哥叫什么了?” 施大哥耸然动容道:“目下江湖传闻,出了一位不世奇人,名叫鬼谷子,据称乃大上老祖的唯一传人,他曾入吴国,以风水寻龙大法,助吴国君王振兴国运,那王陵葬下不久,即有白虎现于丘山之上,吴国王陵所在地因此得名为白虎丘,又听闻吴国大于夫差,已尽得祖脉龙气福荫,虽遇刺客,却有白虎现形,吓退刺客,助吴国点王陵的人,乃天下无双的奇人异士!莫非……莫非这位能人,便是小哥儿你吗?” 篮丹见施大哥把鬼谷子赞得天上有地下无,心中先就不悦,暗道:你把他如此吹捧,他眼中还有我蓝丹在吗?不由演道:“施大哥莫把他吹得飘飘然了,他虽然便是那鬼谷子,却非什么天下无双的奇人异士,他也绝不会以此自居,施大哥说顺了嘴,不怕言过其实吗?” 施大哥见忽然惹怒了篮丹,不明所以的哺哺道:“你既然称他为鬼谷哥哥,如此亲密,为什么又不高兴别人赞他?这岂非自相矛盾!” 蓝丹咬唇道:“若再赞他,他的尾巴便翘到天上去了……而且,而且他也不敢以天下无双自居,不信你便问问他!” 施大哥又惊又奇,向鬼谷子道:“是吗?”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天下之大,人外有人,强中更有强中手,江湖处处潜隐能士,鬼谷子又岂敢以天下无双自居?” 鬼谷子这一说,无疑是坦承他便是那位助吴国点王陵、振兴国运的鬼谷子了。施大哥一听,不由目定口呆,他定睛瞧着鬼谷子,心道:如此能人,不料竟是一位未足二十的大娃儿! 第二部 天地阴阳 第二章 妙点莲穴 西施诞生 篮丹见施大哥怔怔的不言不语,以为他又不信鬼谷子真有如此本事,别人轻视鬼谷子,也同样令她气恼,她不由又冲而出道:“施大哥不信他有真本事?不怕告诉你,他只须妙指一点,便可以化腐朽为神奇,令人朝贫夕富,发一笔大财,简直妙不可言!” 施大哥一听,忙向鬼谷子道:“信!我信了,但少侠既然可以令人朝贫夕富,未知是否可令人留点血脉,以存于世?” 鬼谷子未及有所表示,篮丹却抢着道:“施大哥向鬼谷哥哥出甚难道?什么叫留点血脉,以存于世?”她唯恐别人为难她的鬼谷哥哥,便连忙维护着他。 施大哥见蓝丹一副初涉人世的娇憨模样,不由微笑道:“这并非难题,而是人生应有之责,好比有父母才有姑娘你,这便叫留下血脉,亦即有个孩儿。” 蓝丹再不懂人事,亦明白这是指“生孩子”之事了,她不由俏脸一红,瞧了鬼谷子一眼,心道:男与女在一起,便有“生孩子”这回事了吗?她越想越玄,越想俏脸越红,竟怔怔的说不出话来了。 鬼谷子一听,定睛向施大哥一看,只见他一脸正气,绝非奸诈之人,而且眼大有神,鼻大有势,口大有棱,按理应福大如天,为何却无子嗣之福?好不奇怪! 鬼谷子心中存疑,不由动了好奇之心,此时就算施大哥不求他,他亦非探究明白不可了,鬼谷子又凑近了点,向施大哥的头额两面一瞧,“乾坤诀”中的“寻龙”绝学突浮于胸,不由恍然大悟,暗道:施大哥头角耸突处即山林,其位无气无光,左灰右暗,此乃祖宗未得风水之象,难怪如此五大贵格,反而绝子绝嗣矣! 鬼谷子转念又暗道:施大哥如此形格,若山林再得风水,则所得子嗣,必贵格无比,而且所出之人,必心如皎月,一嗣足抵百孙。鬼谷子这般转念,便有心成全施大哥的心愿。 他向施大哥微微一笑道:“施大哥欲得男还是得女?” 施大哥苦笑道:“但能有个娃儿,让我终能见着自己的孩子吃西瓜的模样,我便心满意足了,是男是女,亦决无憾矣!” 鬼谷子决然道:“那好,鬼谷子便试试助你求一孩子吧!” 施大哥一听,大喜道:“多谢少侠!但听说堪舆风水之人,收酬奇重,少些尚可以,但太贵穷人家如何支付得起?” 鬼谷子道:“我并非那等江湖术士,既然答应,便分文不取。” 施大哥犹不相信道:“为什么不取?天下问哪有如此便宜之事?” 鬼谷子未及答话,蓝丹已叹了口气,道:“天下间自然绝无如此便宜之事,但你施大哥,算是天下间最好福气的一个,因为你碰上了天下间最大的呆子!而且刚好你又种了这一片西瓜田,恰好碰上我等口渴难禁,摘了你三个西瓜大嚼,你便不让他助你也不行了!” 施大哥道:“为什么?” 篮丹幽幽叹了口气,苦笑道:“我这鬼谷哥哥,吃了人家一顿饭,便可以为人家出生入死,几乎把生命也丢了,说是一饭之恩决不敢忘!如今他吃了一个西瓜,加上我和猿爷爷各一人,施大哥你又不肯收钱,这三瓜之恩呵,你若不让他报,只怕便闷也把他闷死了:” 施大哥一听,不由满脸崇敬道:“原来鬼谷先生更是一位至情至义的人,施某有幸遇上,当真三生有幸!” 鬼谷子淡然一笑道:“区区小事,何足道哉!而且此乃为完成师傅老子他老人家的心愿而已。这便请施大哥引路,先上你家落脚如何?” 施大哥已断定他是鬼谷子无疑,哪有不愿之理,他连忙向鬼谷子道:“好,好极了!鬼谷先生不要说在我家落脚,便住上三年五载,施某夫妻俩亦必竭诚以迎!” 当下施大哥把鬼谷子、蓝丹、猿爷爷引领家中,那是一幢砖建的平房,甚为宽敞。施大嫂待客也十分热诚,把篮丹当亲闺女般的看待蓝丹自小便失了母爱,乍然遇上如此温情相待,把她弄得几乎流下泪来。 相叙之下,才知施大哥姓施名全,年已四十多,若篮丹的父母尚在,也恰恰与施全夫妇年纪相若,篮丹不由便改口称“施大叔、施大婶”了。但鬼谷子很古怪,他第一声称呼既出,便决不会再更改,因此仍称“施大哥”、“施大嫂”。 当晚,施大嫂特别宰了一只肥鸡,招待鬼谷子和篮丹。猿爷爷早已不吃人间烟火,施全便去田里摘了几个大西瓜回来,猿爷爷放开肚大嚼。 第二天清早,鬼谷子便与施全一道出去。篮丹与施大婶已严如母女,舍不得离开,竟与猿爷爷留在施家,不肯随鬼谷子上山。 鬼谷子也不去勉强她。 施全对附近一带山地极为熟悉,鬼谷子有他引领,翻山越岭也就绝不费事。 听施全道,此地一山一峰,大者叫苦萝山,在三萝山上耸起的才叫会稽山,其状恰好如母子山。 鬼谷子登上会稽山,放眼一看,但见整座会稽峰形如一个硕大苦胆,卧于全萝山上,山势虽不挺拔,但充满凛然坚刚之气,不由叹道:“会稽山峰形如苦胆,果然不愧为养精蓄锐以图振兴的好地方,若在此地建立都城,则国运必坚而后旺!” 施全奇道:“请问鬼谷先生,目下越国都杭州,难道国运便不昌旺么?” 鬼谷子沉吟道:“杭州地方,秀丽有余,雄浑不足,且气泄势弱,只宜作一大镇,岂可作百年之都!” 施全身为越国人,闻之不由惊道:“鬼谷先生如此判断,那越国建都于此,岂非国运难以长久吗?” 鬼谷子微一点头道:“其势如此,夫复何言?不出十年,必有剧变,届时便须看越国人之国气、民气,是否可逆转天机矣!” 施全叹了口气,道:“施某身为越国子民,当今主上勾践,倒是能体察民情,礼贤下士,善待百姓,因此越民可以过上安稳日子,若逢剧变,越国亡于敌国之手,那越国百姓便苦不堪言了!可惜施某一介草野,未能为国家分忧尽力!” 施全意态真诚,呼嘘不已,鬼谷子心中不由一动,暗道:不料一位山野樵夫,尚有这等优国忧民的情操,看来越国国运虽衰,但越国民气却不可轻侮!只要日后越国国民万众一心,民气之盛,便足以弥补都城之气衰矣!鬼谷子这般忖料,助施全之心便更坚决了。 鬼谷子在会稽峰上,再逗留了一会,心中已有所判断,便由施全引领,走下会稽峰,在会稽峰下的三萝山岭周遭细察。 但见艺萝山势平缓,并无奇峰异水,但山体宽广,绵延不断,山中充满祥瑞柔和之气,犹如一位默默辛劳,培育子女的贤妻良母。 鬼谷子不由暗暗点头道:“此山地力,犹如大地之母,浑厚博大无比,此山孕育之儿女,心胸之宽,足可与海空相媲美;意志之坚贞,犹胜精钢纯金;正好应了艺萝山孕育会稽峰,会稽峰昂首挺胸,忍辱负重,以求在挫败衰颓中,重振气运,必成大器!如此气度形格,岂无孕育子嗣的龙脉潜伏!” 鬼谷子心中忖念,眼下便更仔细了。他与施全一道,在艺萝山上四周走了一圈,重回会稳峰脚时,已是月亮临空时分了。但见碧空万里,朗月斜照,空山幽寂,格外惹人遇思。 鬼谷子内力通玄,奔波整日,自然不觉疲劳,但他忽然想起施大哥只是凡夫俗子,唯恐他支持不住,便道:“施大哥著太累了,可先行返家,吃饱了睡一觉,明天一早再上山会合可也。” 施全虽然是樵夫,长年久走山岭,但与鬼谷子同行,不时要狂奔飞跑,方可勉强跟上鬼谷子的身法,因此体力消耗甚巨,到此时也几乎支撑不住了。他叹了口气,苦笑道:“鬼谷先生为我施家之事,奔波劳累,若施某反而先打退堂鼓,如何说得过去?放心,我还支持得住,只要寻着妙穴,令施家留有一点血脉,施某便累死,也绝不抱怨!” 鬼谷子不由微微一笑,暗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看来这话正好应验在施大哥身上了! 两人再走一会,已转到三萝山的西面了。但见月儿刚好直照山野,大如银盘,光洒遍地,柔美之极。 鬼谷子见施全再难支持下去,便道:“施大哥,我也有点累了,先在此地稍歇一会再作打算如何?” 施全也委实连迈步的力气也没有了,他一听鬼谷子说稍歇,口未答话,人已一屁股摔坐在山地上了。好一会,施全才叹了口气,苦笑道:“施某以打柴为生,自负惯走山野,但比起鬼谷先生,施某反成了小娃儿了!实不相瞒,若再走下去,施某已有心无力了!”施全说着,连连喘息,状甚痛苦。 鬼谷子一见,知他必定是拼力撑持,此时已近虚脱了。他微吃一惊,又有点内疚,心道:我身负“乾坤”、“无为”两大神功,自然不觉劳累,但施大哥乃草野村夫,岂能以己之心度其之腹?鬼谷子想着,便忽然伸手搭在施全背上。施全突感从背上传入一股热量,犹如一道炽烈暖流,棕淙注入体内,片刻便感疲累尽消,浑身舒畅,犹胜吃了一枝千年人参王。 施全并不知道,鬼谷子这是把“乾坤真气”输入他体内,不但助他消累解疲,而且犹如武林中人,陡增了十年功力,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不但如此,而且乾坤真气一旦输入体内,即与血脉融汇,直贯丹田,因此精气大旺,于男子来说,所生孩子,先天已得浑厚无比乾坤正气,日后为人处世,心志坚贞,一往无前,当真非同小可。 鬼谷子向施全贯输乾坤真气,用意不过是助他消疲解累,至于因此而惠及施全的后裔,这点便连鬼谷子自己也始料不及。 当下施全不觉间疲劳尽消,他一跃而起,精神抖擞,向鬼谷子道:“多谢鬼谷先生神助!施某可以继续行走矣。” 施全话音未落,就在此时,忽见西面三萝山窝凹处,闪出一团金光,形如艳丽莲花,在月色中盛放! 鬼谷子一见,心中一动,他微一沉吟,便低声急道:“龙脉现形!快,速随我前去……”话声未落,鬼谷子已一手拖住施全的手臂,带他一道向闪光之处急掠而去。 说也奇怪,那团莲花状金光,远望闪闪灼灼,花瓣分明;越近则越来越淡,鬼谷子和施全掠到近处时,金光竟尔完全沉寂了。 施全眼前但觉山石树木如飞倒退,眨眼已被鬼谷子带着掠行了近三里地,他眼前一花,停下来时,已失了金光的所在,但见四野月色如水,一片清幽冷寂。 施全不由又惊又奇,忙道:“怎的了?金光不见了,这如何是好?”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不识龙脉真面目,只缘身在龙脉中!” 鬼谷子说罢,当即掏出随身携备的“天地时神盘”,他向东、甫、西、北四方位测量了一遍,忽然摹地站定,只见神盘上天、地、时三针重叠成线,斜斜指向艺萝山窝凹之地。 鬼谷子当即伸指连弹,四块石头腾空而起,飞向前面,又忽地一沉而降,排成四面,分镇东南西北;中央恰处山地窝凹处正中三尺之地。 施全大奇道:“鬼谷先生,这中央四石所围,是何作用?”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施大哥刚才是否见到一道莲花状金光?” 施全点头道:“是呵!我正感奇怪,怎的远望灼灼分明,近观却空寂一片?” ·鬼谷子又道:“此乃龙脉不甘寂寞,遇上身负奇缘之人,便会遥发龙气,而龙气乃大地潜龙之气,刚烈无比,虽然柔美之形现世,但亦只可远观,不容近而亵玩,因此刚一接近,便潜隐不见了。” 施全又道:“龙脉之气有何好处?” 鬼谷子不由呵呵一笑道:“龙脉可令人朝贫夕富,此事并非虚妄之言,不但如此,若从大处着眼,则下可惊天动地,上可左右一国之兴衰旺灭,威力之大,不可—一尽言。” 施全不由希冀道:“然则施某是否有幸得遇龙脉,以赐一点后裔?” 鬼谷子微笑道:“施大哥已有幸目睹龙脉现形,这等福气,并非人人可遇,实万中无一之奇缘!四石中央,便即龙脉之腹,只要于此腹地开穴,移葬祖宗遗骸,祖宗居此乐土,后人当可纳福,荫生后人,必指日可待!” 施全一听,不由大喜道:“那此龙脉叫什么名堂?”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龙脉之形,施大哥已有幸目睹,难道尚不知其名么?”施全想了想,随即恍然悟道:“不错!那金光形如盛放莲花,莫非便金莲花穴么?” 鬼谷子点头道:“寻龙堪舆,以形喝形,莲花即现,此龙脉果然便称为莲花穴。” 施全心中不由一阵狂喜。当下两人连夜下山,返回施家。 第二天,施全便打点妥当,先挖出早年安葬的先父先祖遗骸,以金塔盛放,与施大嫂一道,捧了骨塔,由鬼谷子、定丹、猿爷爷护送,直上全萝山来。 到了艺萝山西面窝凹处,鬼谷子即点正方位,挖穴开土,然后竖上石碑,安放骨塔于内,封上毕,一座颇大的墓穴,便卧于艺萝山上了。 鬼谷子又吩咐施全夫妇叩拜,施全叩拜毕,忽然想起什么,便问鬼谷子道:“鬼谷先生,莲花穴便必可荫生后裔么?”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莲花开后结莲蓬,莲蓬之内百子千孙,你道是否可诞后裔?” 施全一听,想起莲花开后果然结莲蓬,而莲蓬之内,莲子过百,恰好是百子千孙之象! 不由大喜,连声向鬼谷子拜谢道:“施家但得留存后裔,皆鬼谷先生恩德所赐!施某当永世难忘!” 鬼谷子淡然一笑道:“施大哥不必客气,此乃报三瓜之恩吧了。” 施大嫂忽然道:“请问鬼谷先生,日后若有后裔,未知是男是女?” 鬼谷子微一沉吟,便忽尔轻轻喝道:“日开莲花主生男,夜见莲花主得女,施大哥既见月夜莲花盛放,日后必萌生一代千金之躯。” 施全夫妇一听,便明白日后会有一位女娃儿了,虽然并非得男,但总算替施家留下一点血青,当下便欣然向鬼谷子拜谢道:“多谢鬼谷先生成全之德!并请先生恩赐女儿名字!” 篮丹一听,不由笑得折了腰,暗道:这可要把这鬼呆子难住了!他多大年纪,连老婆还未娶,怎会替人家的孩子起名字? 不料鬼谷子一听,不加思索的朗声道:“萌生施家血青之龙脉,位于三萝山西面,一段奇缘又因西瓜而起,看来施家与‘西’位甚有渊源,那日后生女,便取名‘西施’吧!” 施全夫妇一听,欣然道:“好!好名字!日后施家的女儿便叫西施便是!” 就因鬼谷子一番妙点莲花穴,越国境内,三萝山脚施家村,日后便出了一位千古闻名的奇女子西施,这位奇女子竟系一国之安危振兴,世事奇妙,当真不可思议。此乃后话,暂且打住。 当下鬼谷子报“三瓜之恩”的心愿既了,便不再逗留,向施全夫妇、辞,重行上路,直向越国都城杭州(古称钱塘城)而去。 二日后,鬼谷子、蓝丹、猿爷爷等,已身处越都杭州城了。当时民间喜欢养猿养猴,因此在杭州繁荣闹市,猿爷爷的出现,也没什么奇怪。 杭州果然是一处优美形胜之地。但见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村绕堤,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现,户盈罗绔况奢华。 篮丹直瞧得神采飞扬,犹如娃娃入了玩具城,直乐得领先四周乱逛,单是吃的,已不知尝遍多少档口了。 鬼谷子瞧着却暗暗皱眉,心道:杭州都城,纷丽非常,美则美极了,但恰恰缺了一股刚坚阳气,民风如此,国势重奢,如此安逸,又岂能长治久安?杭州果然并非龙虎汇聚都地之地!不出十年,此地只怕便面目全非了! 鬼谷子正思想沉吟,忽听蓝丹惊呼一声,猿爷爷也吓得吱抓大叫。鬼谷子连忙向前一看,只见一列豪华车驾,正从王宫方向开来,不知怎的,车驾有马受惊,竟撤足狂奔,直向闹市这面冲来!闹市中老弱妇孺,早已吓得东藏西躲,其中一位老妇,大概是吓呆了,竟站在路中央,浑身发抖,却一动也不动,眼看八匹烈马,势必把她踏成肉酱! 蓝丹是孤儿,见到老人家,便会想起自己的父母,先就有一份怜爱的感情,她目睹老妇眨眼便要变成肉酱,不由惊叫起来,但她自知她的功力,根本不能制服八匹烈马,不要说八匹,便两匹也不可以。若一匹则勉强敢于一试而已! 猿爷爷功力高强,但猿猴类天生最怕烈马,但见烈马狂奔,便急急溜逃,避之则吉,猿爷爷站着不动,已是难能可贵了,体说再去救人。 在八匹烈马的铁蹄下,当世中眼见谁也不可能救老妇了! 但鬼谷子是唯一的例外,他也是孤儿,眼见老人家有难,心中先就热血沸腾,他第一个念头便是救人,他不管八匹烈马如何厉害,也不理车驾中是王公还是帝王,谁若无缘无故伤害老人家,谁就犯了鬼谷子的大忌,救助天下可怜人,本来就是鬼谷子拜师学艺的最大心愿和目的。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鬼谷子忽地凌空飞起,他心念刚动,“寻龙乾坤诀” 十八式中的盘龙乾坤便暮地施展,他身化飞龙,向八匹烈马的上空一掠而至。 鬼谷子伸手向下,闪电般扣住八匹马的援绳,身形又突变,虚空中身化盘龙,手扣八僵,犹如盘龙踞于乾坤之中,八匹烈马经绳被扣,持力前冲,但鬼谷子身处虚空,竟纹丝不动,八匹烈马前蹄高扬,竟难稍进一步! 就如此缓了一缓,篮丹已一掠上前,把老妇挟带而起,抱回路旁安全地方去了。 鬼谷子与篮丹,在这千钧一发中,露了一手绝世神功,尤其鬼谷子的那套虚空化盘龙的功夫,当世中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越人见了,均目瞪口呆,好一会,才轰然的发出一声惊呼道:“这位少侠,神功盖世冷人敬佩!只是挡了王者车驾,却是斩头死罪!” 猿爷爷虽不能作人言,但却可听懂,他一听便气得左跳右舞,吱吱叭叭的大叫起来。 路旁的越人吃了一惊,因为猿爷爷的神情动作,甚似人类愤怒之状,但他又分明是一头猿猴之类,便惊道:“哎呀!原来这猿猴也是少侠一路中人,但不知他乱嚷什么?” 蓝丹此时也很气恼,她也忘了自己是越国民女的身份,亦受车驾内王者的辖管,俏脸胀红,怒叫道:“车驾中人,纵马于闹市狂奔,几乎把人踏成肉酱,我这鬼谷哥哥冒险救人,反要被王者斩头!这算是哪一条见鬼的王法了?” 众人一听,均吓得作声不得,心道:这少女好大的胆量,竟敢当众侮辱喝斥王者来了! 这不但要斩头,而且是灭族的大罪了! 此时鬼谷子已跃下地来,那八匹烈马亦被他震慑住,乖乖的原地站住,一动也不敢再动了。后面却有一辆马车急驰而至,马车两旁,有二十四精骑排列守护,显然车内之人,是王宫中非同小可的人物,前面闯祸马车人之地位,还远远不及。 路旁的越人,有识者神色已然大变,因为他们知道,车内之人是谁了! 鬼谷子、篮丹却浑然不觉,神色坦然的挺立道旁。 此时马车两旁的卫士忽地一字排开,露出正中的马车铁门,铁门开处,露出一位王者脸容,但见他年值英年,两络长须,不怒而威,甚有王者之风。 王者目注篮丹,微微一笑道:“姑娘家好大的胆子,敢当众怒斥朝廷法度,不怕把你灭族么?”蓝丹俏脸胀红,心中义愤填膺,她也不管这王者是谁,尖声叫道:“蓝丹不怕!” 王者一怔,又微笑道:“你为什么不怕?” 篮丹咬牙道:“第一,我等今日所作所为,乃为救民消祸,公道自在人心,若因此而获罪,是王法先有不是之处,我等占理在先,既然如此,那便问心无愧,害怕什么?第二,我等皆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天地孤云,还怕什么灭不灭族!” 王者一听,不由微微一笑,道:“姑娘乃越国之民,难道不服国家法度?” 蓝丹这:“你怎知我是越国之民?” 王者微笑道:“你刚才自称姓篮,篮者乃越境造氏一族,天下再无此姓,据此可断定无疑!” 篮丹不由格格一笑道:“好呵,你倒还有点眼力儿蓝丹不与你计较了,各走各路罢了!”她也不管对方是何方神圣,想说便冲口而出,倒反而先宽恕起那车内的人来了。 王者不由呵呵一笑,却不生气,也不就走,反而目注蓝丹身边的鬼谷子,轻声道:“姑娘说一句鬼谷哥哥,未知此人是谁?” 篮丹唤道:“鬼谷哥哥便鬼谷哥哥了,有什么稀奇之处?” 王者正容道:“不然,目下据闻出了一位不世奇人,会替吴国君王妙点王陵,令吴国国运大振,但却淡泊名利,为—位草野铸剑之人,不惜冒犯吴王阁问及太子夫差,因此被吴国追杀,几乎丧命,如此贞义之士,天下早已闻者动容矣!此人便恰恰叫鬼谷子,与姑娘所叫恰好同音同字。” 蓝丹一听,见这王者亦大赞鬼谷子,不由又喜又气,心道:这呆子目下已成大英雄了,他眼中还放得下我篮丹么?但听人称赞他,又如吃蜜糖,不由咬唇道:“好呵!鬼谷哥,你已成天下名人啦!” 鬼谷子一直默然不语,此时被色丹如此一嚷,心知自己的身份已被暴露,无奈咧嘴一笑道:“丹妹乱嚷什么?这名人二字,鬼谷子连想也不愿意想!” 王者一听,便明白“鬼谷子”竟是篮丹身边这位少年,他刚才见少年人露了一手控马神技,虽然功力惊人,但也只限于武者之勇,并不怎么令他动容,倒是“鬼谷子”三字,才令他心中大动了。 王者眼见鬼谷子仅少年模样,不由半信半疑道:“少年郎,你—…·你便是鬼谷子吗?” 克谷子无条道:“我正是鬼谷子。” 王者犹自生疑道:“你是鬼谷子?据闻鬼谷子警察天机,精于风水堪舆之术,更善相人之形神,鬼神莫测,厉害之极,你可知我是谁啊?” 鬼谷子叹了口气,轻声道:“阁下乃越国之王,姓句名践,刚接乃父允常王位不久!” 王者一听,尚未及答话,两旁的卫士已怒喝道:“何方野人?敢直呼越王名字?” 鬼谷子微笑不语,也不生气发怒。 王者挥手示意卫士不必吵喧,他凝注鬼谷子道:“少年郎果然已道出寡人名号!但寡人此行何去?你又知道吗?” 鬼谷子微笑道:“此行必乃赶祭太庙而去,是么?” 王者——越王勾践不由一怔道:“不错!寡人正赶着前去拜祭太庙,因有怪异之兆,冲撞了百姓,乃寡人之过。但你又怎会知寡人名号?更知寡人赶祭太庙?”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阁下气度不凡,有王者之风,又恰从王宫而出,精卫二十四,正是王者至高礼仪,因此不难推断,阁下便是越王勾践矣!再者越王印堂呈晦暗之象,左眉跳,右眉动,此乃心潜疑难,急欲寻求答案征兆,我入城之时,已察觉太庙便在城东,而车驾向东,不难判断,越王必定是赶去拜祭太庙,以决心中疑难矣!” 越王勾践一听,不由眼神一亮,犹如一道电光,在他眼前划过,他霍地站了起来,又走下车驾,向鬼谷子这面大步走来,两旁的卫士连忙一涌而上。 勾践把手一摆,向众卫士道:“你等不必紧张,寡人以民为念,自问尚得民心归附,在都城之内,不会有人对寡人不利,你等退到两旁,待寡人与鬼谷子鬼谷少侠说几句话。” 护驾卫士依言退开了,但也不敢大远,以防有甚不测。勾践却坦然大步走到鬼谷子和蓝丹面前,向鬼谷子道:“你果然是震动天下的鬼谷先生矣!寡人渴望与先生一叙已久,今日有幸遇见,乃寡人之幸。未知鬼谷先生可愿随寡人入宫中一叙?” 鬼谷子见勾践果然甚有气度,而且待人以诚,礼贤下士,不失为一位治国爱民的君王,便不忍过份令他失望,微笑道:“多谢越王厚爱,但只怕小子无德无望,有负越王期望。” 勾践一听,正容道:“不然,寡人有自知之明,越国四面强敌林立,吴国、晋国亡越之心不死,若越亡,则不但寡人必亡,越国百姓亦必惨遭涂毒杀戮,为国为家,为己为民,寡人殷切期望天下能人异士,概助寡人一臂之力,就算草野村夫,只要有一技之长,寡人亦乐于礼聘相待。” 鬼谷子见勾践求材之心甚为真诚,便微笑点点头道:“既蒙越王错爱,草民便择王宫与越王一叙吧!” 蓝丹此时心中不由又惊又奇,心道;不料此人竟是越王勾践,自己是越国人,那便是自己的主上了!但这呆子哥哥竟视之如平辈似的,居然敢自称择日与他一叙!但在越王面前,蓝丹不敢顽皮,这话只好藏在心里。 勾践见鬼谷子答应了,不由大喜道:“好极!既鬼谷先生答应了,这便请同上车驾,赴大庙一行,再一同返官如何?” 鬼谷子眼见勾践唯恐白白失去他似的,便只好含笑答应了。 勾践吩咐空出一辆马车,让蓝丹、猿爷爷坐乘,他则与鬼谷子把臂,同上了他的王者座驾。 车驾浩浩荡荡,向越国大庙而行。蓝丹在车上,甚感迷惑,暗道:这鬼谷哥哥何来如此福气,竟与主上把臂同游? 猿爷爷平生第一次坐上车驾,甚党新鲜有趣,早已浑忘一切,乐得抓耳挠腮,四处探头张望了。 不一会,车驾抵达太庙,早有司祭官指挥,备齐拜祭之物。勾践率朝中大臣,跪在太庙神像前,叩拜起来。蓝丹是越国之人,进了越国太庙,不由也随之跪下叩拜起来。 鬼谷子却只向大庙神像一揖,便退立一旁,也不下跪叩拜,蓝丹一见,不由悄声同鬼谷子道:“鬼谷哥哥为何只揖不拜?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太庙内供之神,乃师傅老子之后辈,与我平辈而已,拱以一揖足已,还去拜什么?” 蓝丹一听,不由失笑,心道:鬼谷哥哥此话不错,他有幸拜了大上老祖为师,那等白胡子诸神,反倒成了他的平辈、晚辈了! 越王勾践拜祭毕,站了起来,这才对鬼谷子道:“鬼谷先生和寡人欲拜求什么?”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愿闻其详。” 勾践微一沉吟,似在思忖是否坦然道出,但在鬼谷子面前,深知千载良机,稍纵即逝,终于低声道:“寡人昨晚睡至半夜,忽闻凤凰山上,传来一阵金戈铁马啸啸厮杀之声,寡人惊疑问,但觉已到一座山上,四周迷漫,山上有水,水上有山,忽地一阵烈风吹至,把寡人卷跌入一座无底深渊中去……寡人吓得冷汗直冒,忽尔惊醒,方知是南柯一梦。” 鬼谷子微一沉吟,便道:“于是越王便赶着前赴太庙,以解心中疑虑了?” 勾践点点头道:“寡人正有此意,有幸遇上鬼谷先生,正欲向先生请教,此乃主何朕兆?于越国有何凶险?但望不吝赐告。” 鬼谷子微一沉吟,据文王所演的“周易”,即使袖占一课,却是“易经”中“阳阴阴阴阳阴”的“蒙”卦。 鬼谷子道:“据越王梦境,草民刚才袖占一卦,卦曰:蒙,山下有险,险而止。蒙,蒙亨,以亨行时中也。匪我求重蒙,音蒙求我,志应也。初篮告,以刚中也。再三读,读则不告,读蒙也。蒙以养正,圣功也。此乃山水膜陵卦,先险后吉,亦吉亦凶之兆。” 勾践一听,立刻道:“请鬼谷先生详加释之。” 鬼谷子微笑道:“此卦乃道,越王运程正处股俄之间,所谓山上有水,水上有山之兆也;当其时,不日凶险将至,但上山即止,此所谓山下有险,险而止也,幸而越王得遇有识之士,告之初,以为定,不信自以为刚,再三读慢,读则不告,亦即未得未详;然后痛定思痛,终能因最初的‘蒙’而警醒,因而养正,凛然自强,终达圣功之境也!” 勾践一听,似懂非懂,又道:“然则寡人遇什么能人?却不听劝,终招大祸? 望先生告我,以便自警而行。”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此乃一国之天机大兆,草民亦仅能据卦象而言,其中的微细关节,又岂可预知?一切日后自有应验,越王但紧记蒙以养正,终达圣功八字,信心毅力意志不折,当可化凶为吉,亦必可中兴。” 勾践一听,心道:此乃天机,鬼谷先生一时间必不肯尽泄,多问也无益,一切小心行事便了!勾践这般转念,便把话锋一转,道:“鬼谷先生所言甚是,寡人当紧记之。据闻先生曾替吴王阁问妙点王陵,葬后三日,白虎即现于王陵,先生神技惊人,未知是否可替寡人一察祖宗陵穴,以定寡人及越国子民吉凶?” 鬼谷子沉吟不语,似在思忖是否答允。越国司祭大夫季子,身负主持祭庙重责,此时眼见主上殷殷向鬼谷子垂询,心中已深为不愤,再见鬼谷子默然不语,状甚傲气,心中更怒,不由重重哼了一声道:“鬼谷子!主上纤尊降贵,询示于你,已属天大恩宠,你竟恃才做物,狂妄自大么?” 鬼谷子一听,目中不由精光一现,但随即敛去,因为他不但身负“乾坤诀”至阳至刚的神功,而且已领悟“无为神功”的真谛,几乎已达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宠辱皆忘的境界,因此对越国司祭大夫季子的怒嘲,竟不加理会,浑似不觉。 蓝丹在旁边一听,却沉不住气了,她也不管你是当今主上,还是朝廷大臣,登时便冷哼一声,道:“越王!你纵容大臣盛气凌人,岂是贤君所为?岂能得天下民心!” 越国大臣一听篮丹,以小小的民女身份,竟敢对皇上大呼大叫,均勃然变色,怒斥道: “大胆民女,竟敢对主上如此不敬!” 签丹不服气,亦尖声叫道:“越王待客不敬在先,又岂能怪民女无礼!” 众卫士见蓝丹撒野,厉喝一声,便欲上前擒拿篮丹,蓝丹岂是好惹之人!眼看一场血战势所难免! 鬼谷子居然仍然不语,不加插手,也不去理会,只瞥一眼越王勾践,看他如何反应。 勾践被蓝丹当众喝斥,脸色先是一沉,眼看就要发作,下令擒杀,但忽尔心中一动,猛然忆起鬼谷子刚才所占的一卦,曰:初拉告,以刚中也,再三读,读则不告,读蒙也。心中登时吃了一惊,暗道:眼下之事,莫非便是“再三读,读则不告,读蒙”么?若寡人如此不能容物,又岂可今天下人归心,以达圣功? 勾践这般思忖,登时便抑住心中的浮躁,淡然一笑,缓缓的道:“众卿家不必动气,何必与小姑娘一般见识?”蓝丹并不领情,冷冷的道:“我小姑娘的见识又如何?难道说错了?” 勾践微微一笑道:“姑娘自然是有所错失矣!” 蓝丹不服气道:“为什么?” 勾践不徐不疾,镇静的缓声道:’其一,季卿家出言不逊,乃其一人之事,岂能怪到寡人头上?其二,姑娘到底是越国子民,寡人或有不是之处,到底亦是越王身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为人臣子者,岂可犯上如此无礼?寡人念姑娘年少无知,也不作计较巴了!” 鬼谷子见勾践处世,果然甚有气度,不觉暗暗点头,心中对他的好感不由大增了几分。 蓝丹也被弄得作声不得,好一会,才哺哺的道:“是呵!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可惜我蓝丹自幼便掉入绝谷,不知有国,更不知有家,这国法、家规四字,又从何说起?” 勾践一听,正容道:“姑娘幼遭战祸,父母皆为吴敌所害,刻下已返故土,正该为国为家尽一点子民本份,二来也可报父母被杀之血海深仇!姑娘以为,寡人所言当否?” 蓝丹一听,勾起她对吴国太子夫差的深仇大恨,不由点头道:“不错!蓝丹正欲把夫差一剑杀了!可惜夫差命大,有白虎护体,杀他不死,反几乎命丧城下!” 勾践微笑道:“吴国雄兵百万,王宫重地,凭姑娘一人之力,又怎能报父母深仇?依寡人之见,姑娘欲报仇雪恨,只有一个办法......” 蓝丹不由急道:“是甚办法?” 勾践道:“有国方有家,国之不存,家将安在?因此姑娘何不将报仇之志,融入为国之愿,为国为家,两相融汇,助国抗敌,则上可保国安民,下可洗雪家仇,两全其美,岂不妙哉?” 篮丹一听,不由俏眼直眨,她初涉人世平生第一次面谒君主,更是第一次听闻“保国安民、为国效力”此等宏章伟论,心中不由一阵迷惑,是非曲直,根本难以分清,她的目光自然落在鬼谷子身上,因为他是她唯一最信赖的人了。 “鬼谷哥哥……你……你以为如何?”篮丹俏国盯着鬼谷子的脸儿,哺哺的道。 鬼谷子听勾践一番言语,心中对他的好感又陡增几分,此时见蓝丹迷惑的样子,便微微一笑道:“国仇家恨,密不可分,目标相同,共处一阵,既然如此,何必温昏?”鬼谷子之意乃道:既然彼此大目标一致,又何必因一时意气之争,把脑袋弄昏? 鬼谷子半劝半导的言语,也只有篮丹听得明白,她悄目一亮,忽然格格一笑道:“鬼谷哥哥,你打什么谜语?干脆一句,说我蓝丹该听王上之言便是啦! 好啦,王上,我蓝丹便为国为己,去把夫差杀了!何时动手?” 勾践见篮丹果然是初涉人世,娇野得很,不由呵呵一笑道:“姑娘有心为国效力,也不必焦急,一切宜伺机而行。” 篮丹又眨眨眼,问鬼谷子道:“是吗?鬼谷哥哥!” 鬼谷子微笑道:“王上之言不错,且待势发而后动可也。” 篮丹格格一笑道:“好呵,我已答应为国效力,鬼谷哥哥你却置身事外么?” 鬼谷子无奈一笑道:“谁说我置身事外?” 蓝丹道:“你既不置身事外,为何不肯替王上化凶为吉?你的本领偶尔也很惊人,何不妙指一点,替王上点几处惊天龙脉,把吴国昏王奸太子的龙气镇压下去?” 蓝丹娇野乱嚷,却大合勾践的心意,他不禁美尔一笑,目注鬼谷子,看其反应。 鬼谷子对勾践已甚有好感,此时他沉吟已毕,心中已有决断,使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先上越国王陵一察便了!” 当下越王勾践也不回宫,与鬼谷子同车,王驾直向越国王陵驶去。 越国王俊在杭州(即钱塘郡)西面施家山,距太庙不远,车行一个时辰,便已抵达。 鬼谷子在越王勾践,及众大臣、卫士的族拥下,登上施家山,再向南行山路一里许,赫然使现出一座颇大的王陵。 勾践亲伴鬼谷子,走近王陵,鬼谷子但见越国王陵甚有气势,以整块大石锯成四壁、墓盖、漫石、门扉、正墓四壁上面雕有宝相花,中部雕青龙、白虎、玄武神像,下面则为双手合持龙、虎、豹、龟、牛、凤、象、鹤等八灵肖像,均作道家装束,似为星宕。 鬼谷子四方面察看,不由暗点头,心道;按“寻龙乾坤诀”中“寻龙术”,此墓建筑甚合风水法度,而且崇尚道家,与师傅老子倒是同出一源。 勾践见鬼谷子沉吟不语,便问道:“依鬼谷先生之见,寡人祖宗陵墓如何?” 鬼谷子沉吟道:“越国历代王宗祖宗,均安葬于此墓么?” 勾践道:“越国原属楚,尊楚国为主,到先父允常,才毅然自立为国,因此王陵之内,只有先父允常及先太后而已。” 鬼谷子点点头,走出王陵墓室,又四面察看,但见施家山四面有山环绕,王陵恰处群山中央;施家山王陵墓室正门,恰与西湖成一直线,遥遥相对,秀丽非常。 鬼谷子心中暗道:“山为气,水为财,看来点三陵基址之人,亦甚得风水法度。不过仅此而已,因四周山脉低矮,并无挺拔之气,山气不旺,龙气又岂会冒盛?再者西湖美则美矣,但若以西湖作墓穴水口,则未免流于柔弱;山既弱,水更柔,越国王陵居此,祖宗龙气如此柔弱,则国势不振,也就不足为奇了。” 鬼谷子转念问,又向越国王陵的外观望去,只见王陵椭圆墓顶四周,有四面高墙护卫,高达三丈,犹如四面城墙,再加上浑圆的墓顶,墓穴简直是泼水难进,密不透风。 鬼谷子瞧着,不由大皱眉头,暗道:主建越国王陵之人,精于室内建筑,因此墓室之内甚有法度,但于陵墓大者,地理脉气,却茫然无知,王陵选于施家山上,已属柔弱龙气,勉强称龙,亦仅小龙而已;而者外面以四高墙围堵,小龙被困,困而不旺,更成了死龙格局! 越王祖宗居此死龙脉气,祸不远矣!” 勾践见鬼谷子良久沉吟不语,心中一阵惊疑,忙道:“鬼谷先生看此陵格局如何?是否龙脉之地,龙气大旺?” 鬼谷子先不答此询问,反问道:“当日选址主建王陵者,是谁?” 勾践一听,脸有得色道:“寡人礼贤下士,广聘人材,当日司祭大夫季子,精能天文、地理、阴阳,亦来投效,更自告奋勇,主建王陵,因此选址、定墓、建陵一切工夫。均是由季大夫料理打点,王陵落成之日,四野朝贺,皆道甚有王者气度!” 鬼谷子一听,突然想起在太庙之时,司祭大夫季子对他的喝斥,不由微微一笑,心道: 季大夫于室内建筑之学,例甚有心得,难怪其如此傲气,但于风水堪舆寻龙之道,却是门外汉而已,但也难怪,因为师傅老子曾遭,寻龙之术,隐于“乾坤洞”中,与“乾坤诀”已混融一体,只有领悟“乾坤诀”能达至悟创境界青,仅你鬼谷子一人而已,因此天缘巧合,注定你鬼谷子必成一代寻龙祖师! 鬼谷子这般转念,又暗道:既然如此,世人尚未触及“寻龙奇学”,那季大夫于此缺如,那也不能责怪于他。鬼谷子心性宽厚,不以物喜,不以已悲,几乎已达宠辱皆忘境界,那季大夫虽曾对他无礼,他却反而寻找借口替他辩护,鬼谷子心性的玄幻,由此可见一斑。 当下鬼谷子心中已有主意,向越王勾践道:“王陵墓室建筑,甚合法度,季大夫已尽其才。不过王陵之道,并非仅凭室内建筑之学,据草民所知,尚须配辅龙脉地气,形相格局方可有助王者运命,国之气数,望越王细察。” 勾践亦是聪慧之人,他一听便知鬼谷子已然瞧出王陵破绽,只是心性淡泊,不喜与人争锋,更不欲以己之才做物,才没明白点破司祭大夫季子的错失,便吃了一惊,忙道:“王陵想必有何差池之处,影响寡人家运国运,望先生不吝赐告!若有任何凶险,亦望坦然相告,不必隐瞒!” 鬼谷子见勾践意态甚诚,微一沉吟,便坦然道:“实不相瞒,依草民之见,越王王陵地处小龙格局,龙气又甚柔弱;再者王陵四面被高墙所围,此乃陵墓之大忌也!” 勾践一听,猛吃一惊,急道:“为什么四面高墙,便成大忌?例如一城之外,亦须坚筑高墙,以御外敌!”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城池用于战争,乃以一时之争锋决胜为主,陵墓却贵于潜移默化龙脉地理精气,经脉者,不但务须以山水相辅,更须奔腾活跃,方成大旺生龙;若以四面高墙围月,则无异于生龙被困,日久必成死龙,祖宗居此死龙之格,后人子孙又岂能运命亨通?若寻常百姓,亦仅累及一姓一族,若王者之陵,则必然累及一国之运,势所必然,不能不察。” 勾践一听,作声不得,好一会才又急道:“然则有何凶祸?望先生直告!” 鬼谷子微叹一口气,道:“若王陵处小龙之格,龙气虽然柔弱,尚可勉强自保;但著成死龙格局,则凶险非常,小则子孙后人百病缠身,短命夭折,大则亡国亡家,惨酷非常!” 越王勾践一听,脸色骤变,凡欲发作,但幸而说此话的是鬼谷子,而充谷子妙点吴国王陵,令吴国国运大振的事,已传遍天下,勾践盼获鬼谷子相助已久,此时岂敢得罪于他?勾践沉住气,跺足道:“若然如此,那季大夫害惨寡人,害苦越国臣民矣!该死之极!” 鬼谷子见勾践恨恨不已,暗吃一惊,心道:“若越王迁怒于季大夫,下令把他治罪杀头,季大夫之死,岂非因鬼谷子之故?他心性宽厚,绝不欲因自己之故而累及他人,便连忙道:“越王不必责怪季大夫,其实于建筑墓室之道,他已尽其所学矣!” 勾践余恨未息道:“但他身为朝中司祭大夫,竟不懂风水寻龙之学,把寡人祖宗,置于死龙格局,招来奇祸,这不该死吗?” 鬼谷子正容道:“不然,风水寻龙之术,当世中精通者绝无仅有,因此奇学现世未久,世人又岂会预知悉闻?但为人臣子者,既已尽责,便问心无愧,季大夫限于际遇,未悉风水寻龙奇学,又何罪之有?万望越王明察!” 勾践一听,不由叹道:“季大夫恃才做物,对你无礼在先,你却存心维护于季大夫!” 鬼谷子淡然一笑道:“草民行走江湖,绝非求什么荣华富贵,但能要且天下可怜人,心愿已足,又岂会计较这等俗世意气之争?越王幸勿以此介怀。” 勾践见鬼谷子意态真诚,绝非作假不由感叹道:“先生胸怀日月,寡人若能招聘先生入朝匡助,胜季大夫十倍矣!” 鬼谷子正容道:“不然,为人巨子者,但能各尽其才,便是贤达,又岂可以其所学定其优劣?况且草民乃草野之才,又岂能助越王安邦定国?越王言重了!” 勾践无奈一笑道:“寡人亦知难于勉强先生入朝匡助,但望先生妙施大法,替寡人一改祖宗王陵气运,于愿足矣。先生但有所求,寡人无不答允!”鬼谷子微微一笑道:“草民于荣华富贵看如粪土,闲云野鹤,周游江湖足矣,其他夫复何求?越王不必如此介怀,感越王意诚,草民必定为越国尽一点微力便了!” 鬼谷子言出如山,,他心中若无决断,那是决不会轻易承诺的,但一旦有所承诺,便决不会变卦反悔。 当下越王勾践一听,不由大喜道:“如此寡人先行讲过先生待越国的隆情厚意!越国子民闻此喜讯,必人心大振!但未知鬼谷先生如何妙施大法,替寡人一改祖宗王陵气运?是否另觅地址,迁葬王陵祖宗遗骸,有如先生替吴国妙迁王陵一般施为?” 鬼谷子微叹口气,道:“实不相瞒,越国王陵改移气运,比吴国王陵更为艰难,亦根本无法仿效吴国王陵迁葬之法,此点尚清越王原有!” 勾践一听,吃惊道:“为什么?吴国王陵可以迁葬,气运由弱转强,越国王陵却不能如此施为?” 鬼谷子叹了口气,苦笑道:“当日草民有感于吴王阁间的处政贤明,及他求才的诚意,果然曾替他王陵勘察,然后选定白虎丘重建王陵,终令其国运大振。 但吴国王陵与越国王陵不同,吴国王陵原址虽弱,但尚有生龙之气,日久熏陷,已初成气候,只是未能大旺,此乃顺其势,施其法,方能事半功倍……” 勾践迫不及待道:“那越国王陵为何不能如此施为?万望先生直告!” 鬼谷子缓缓道:“请问越王,王陵定址施家山,落成至今,有多少年了?” 勾践微一沉吟,便道:“父王允常于十五年前去世,不久便安葬于此,算来已足十四年矣。” 鬼谷子朗声道:“越王陵地脉本已柔弱,再加受困于高墙绝壁,已成死龙,祖宗居此死龙格十四年,犹如人死十四载,又岂能一举而复生哉?” 勾践眼见鬼谷子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心中不由一凉,哺哺的道:“若在如此、吴国大举攻越在即,寡人祖脉气运如此不济,越亡之时日不远矣!这……这却如何是好?寡人一败乃届天意,固不足借,但越国子民沦陷吴人之手,惨受涂毒,寡人将万死难辞其咎!”勾践说着,编坡不下房再说不下去。 鬼谷子见越王勾践以越国为念,意态真诚,由衷而和心中不一动,暗道:不错,若勾践败亡中华一股家氛。是事关越国万千百姓的安危,这教鬼谷子如何能坐视不理?而且吴国太子夫差残暴成性若不先行挫其锐气,日后其势大成,天下百姓势必深陷水火中矣! 鬼谷子这般思忖,便决然的暗道:“罢!罢!罢!寻龙术中尚有风水相克,乃以人力与龙气相抗,凶险非常,轻易不可施为,但如今越国百姓灭祸濒临,也容不得我鬼谷子再犹豫了!” 鬼谷子心念电转,已有决断,便霍地向越王勾践道:“越王既有爱民之心,鬼谷子亦决不忍坐视不理!当竭尽全力,以图力挽狂澜,消洱越境战祸!但此事关乎重大,宜秘密行事,这便先返城中,再从长详细计议!” 勾践见鬼谷子慨施援手,不由大喜过望,忙道:“一切但依鬼谷子先生主意便了!” 第二部 天地阴阳 第三章 协助越王 延长国运 于是勾践传令,王驾速返王宫,再行与鬼谷子详细密仪。篮丹、猿爷爷亦随车驾返回越王宫,一人一猿,被待之以上宾之礼,蓝丹心中不由暗道:“我和猿爷爷倒乐得舒服享受,快活之极!但不知那鬼谷哥,被越王留在深宫密仪,弄出什么鬼神莫测的玄虚来了?” 此时,鬼谷子果然正在越王宫勤政殿,与越王勾践密议。 勤政殿是勾践日常理政之所,因此礼制从简,仅放数案桌而已,鬼谷子与勾践,也没行君臣的礼节,勾践视鬼谷子如先生,与他据案相对盘膝而坐。一一、一鬼谷子低低说了一句构践便猛吃一惊,脸上变色,急道:。虽然已有探子回报吴国军情,说其。军日夜督练,似欲有所动作,但真如先生所说,战火已逼在眉睫吗?”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按越王梦兆,再加所占蒙卦,两相印证,足显凶险已临近越国疆界矣!” 就在此时,勤政殿外东面天际,忽然射出一团烟云,冉冉上升,于虚空中忽地幻化成一头吊睛白额巨虎,张牙舞爪,仰天长啸,其状威猛之极。 勾践向窗外一望,登时目瞪口呆,好一会方道:“鬼谷先生! 这……这又主何朕兆?” 鬼谷子凝神口注白虎烟云,默默思索一会,再掐指计量一下白虎烟云所处方位,不由亦吃了一惊,失声道:“不好!此乃吴国王陵白虎龙气爆发之兆!此兆既现,吴国举兵犯境,已为期不远矣!” 勾践脸色突变,急道:“目下吴国兵雄将广,气势如虹,越国兵力单薄,若吴国于此时犯境,则越国势危矣!但未知先生所判,是否有误?” 鬼谷子一听,知勾践尚有一线侥幸心理,不由微微一笑,却不作声。 就在此时,窗外东面天际那团白虎烟云,白虎血盆大口猛地一张,射出两道赤光,赤光色红如血,分射两个方向,一射向西,一射向南,赤光所经之处,隐隐一阵鬼哭神嚎! 鬼谷子一见,又失声叹道:“白虎龙气爆炽,楚越两国,万千生灵必修受涂炭矣!” 勾践霍然而起,惊道:“先生为何说战祸牵连楚越两国?吴国竟狂妄自大如斯?”其时楚国为列国霸主,越国与楚国有攻守同盟之约,因此勾践听说战祸牵连楚国,不由格外震惊。 鬼谷子叹了口气,苦笑道:“按方位测算,白虎烟云起处。恰是吴都姑苏城外三里白虎丘王陵,此乃主吴国王陵白虎龙气忽然爆发,突变炽烈;白虎吐光,一射向西,西面楚国王陵与赤光恰成一直张,再一道射南,南即越国疆土,赤光直犯越王祖宗王陵。 按此警兆,当不难判断,吴国对楚越两国用兵,已逼在眉睫矣!” 勾践惊道:“那二道赤光所经之处,忽响起鬼哭神嚎,又主何征兆?” 鬼谷子摇头道:“赤者血也,赤光即血光,血光所经之地,尸体遍野,白骨成山,哎! 试想怎会不鬼哭神嚎!” 越王勾践知鬼谷子之能,鬼神莫测,他既如此决断,心中不由更惊,忙道:“形势如此险恶,先生尚有何妙法解救?快请直道其详!但有需越国人力相助,寡人决无异议!” 鬼谷子亦知事势急矣,心道:此时也不容再有片刻犹豫!便决然道:“唯今之计,只有草民冒险走一趟吴国王陵白虎丘了!” 勾践惊道:“白虎丘上乃吴国王陵重地,重兵把守,禁卫森严,凭先生一人之力,如何闯得进去?先生若需勇士随行护送,请不必客气,越国精兵,任由先生差遣?”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此行并非厮杀为目的,兵勇随行,反而误事!草民但与蓝丹、猿爷爷一人一猿随行足矣!” 勾践想起鬼谷子日前露了一手“盘龙降列马”神功,知他武功已登峰造极,越国兵勇,根本无法与之相比,更不必说保护他了,便又道:“然则先生需何兵器?寡人不才,倒还藏有几柄神兵利器,例如:湛卢、巨阈、胜邪、鱼肠、纯钩五大名剑,均越国名匠欧冶子所铸,若先生用得着,可任择一柄!” 鬼谷子不由呵呵一笑,道:“实不相瞒,草民所学,乃无剑胜有剑的功夫,因此神兵利器于草民眼中,不外朽木枯铁而已!” 鬼谷子一顿,忽然想起什么,这才又轻声道:“越王若有一柄轻巧小弓箭,请赐草民一用。” 勾践一听,更不犹豫,传令内侍卫,入内宫取出一柄以铁匣封盖的东西,递给鬼谷子道:“此乃越国名匠欧治子替寡人精心铸造的一把玄铁弓箭,上面刻有寡人名号,见箭如见寡人之令,先生可拿去杀敌。” 鬼谷子一听,心中一动,暗道:此行乃替越国施法镇压吴国王陵龙气,既有越王御箭,便更顺理成章矣!当下也不推辞,接过玄铁箭,随手放进怀中,道:“事不宜迟,草民当立刻与蓝丹、猿爷爷会合,夜闯吴国王陵!” 勾践控道:“一切但请先生小心,早去早回,越国倚重先生相助矣!” 鬼爸子呵呵一笑,道:“放心,鬼谷子著求自保,当世还没有人伤得到我……”话音未落,鬼谷子身形一晃,勤政殿上便已失了他的踪影。 勾践又惊又喜,暗道:此人若是对头,取寡人脑袋,简直易如探囊取物!而有他相助,越国当可转危为安矣! 鬼谷子与蓝丹、猿爷爷会合,当日傍晚,便悄然离开越都钱塘郡城。 一切均极为秘密,此事亦只有越王勾践知悉,鬼谷子此行是直取吴国白虎丘王陵,甚至蓝丹事前也毫不知情。 不过就在鬼谷子、篮丹、猿爷爷等离开钱塘郡城片刻后,越国司祭大夫季子的府冲,却有一条身影掠了出来,随即亦快如闪电的掠出都城,抄小路向吴国都姑苏城直射而去。此人身手之快,虽略逊鬼谷子一筹,但与猿爷爷、蓝丹相较,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可以断定,此人必能先一步抵达吴都姑苏城。 越国司祭大夫季子府内发生的事,鬼谷子并不知情,因为他毕竟并非未卜先知的神仙。 鬼谷子、蓝丹、猿爷爷二人一猿,离开钱塘郡城三里后,便展开轻功,风驰电掣的向吴国境方向疾掠。 鬼谷子仅用了四成功力,篮丹也就可以与他并驾齐驱,猿爷爷反而掠到前面去了。 篮丹一见,不由低声道:“猿爷爷!小心迷了路啦!” 猿爷爷在前面尖啸一声,又吱吱队派的说了一句什么。 鬼谷子道:“丹妹,猿爷爷说什么?” 蓝丹格格一笑,道:“猿爷爷说,放心啦,孙女儿,猿爷爷这是第三次走白虎丘吴国王陵了,还会迷路么?猿爷爷还说…,··”她悄脸忽然一红,怔了怔,竟说不下去。 篮丹一向心直口快,此时她说话吞吞吐吐,这的确是令人奇怪的事。鬼谷子不由微笑道:“猿爷爷还说什么?” 蓝丹咬了咬唇,忽尔俏脸胀红,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快如流星似的道:“猿爷爷坏死了!他说他走在前面,好教孙女儿与你那鬼谷哥哥多说一会话儿!没啦!” 鬼谷子在这等男女年上,比蓝丹这少女更糊涂,他不由一怔道:“他惹丹妹生气了?” 蓝丹一听,忙道:“不!我不生气,我高兴呵!” 鬼谷子傻兮兮的又道:“你为什么高兴?” 蓝丹又喜又暄,又羞又气,不由咬唇道:“什么为和……你这普天下一等一的大呆子!”鬼谷子奇道:“我怎的又成了绝顶呆子?” 篮丹气道:“呆子!呆子!我偏要说你是一等一大呆子!” 篮丹说着,呼的一声掠上前面去了。 鬼谷子微叹口气,苦笑前南道:“鬼谷子呵鬼谷子,你面对千难万险,上至帝王公侯,下至草野村夫,均从容自如,怎的在女孩子面前,却莫测其高深,如此莫名其妙……哎,不想它,不想它,这等事令人心烦之极!” 鬼谷子想着,不由便提升了一成功力,他的“乾坤真气”本就非同小可,这猛增一成功力之下,身形便快如闪电,一下追上篮丹,又掠过猿爷爷身边,抢在前面,离弦箭似的向东面吴国境射去。 鬼谷子说不想,便不想了,他急着为越国消弧一场惨劫,身形不由便加快了。 不过他的功力提到五成,不但篮丹吃不消,就连猿爷爷也感到吃力了。一人一猿,此时要追上鬼谷子,于猿爷爷来说已非易事,对蓝丹来说,更是艰难之极。 偏生篮丹好胜,她也不管自己的功力已提到八成,猛吸一口气,拼命催激内力,呼地掠上前去,越过猿爷爷,果然被她追及鬼谷子的身边。蓝丹吁吁的喘气,心中却暗道:“了不起吗?鬼谷子! 我蓝丹一样可与你并驾齐驱!” 鬼谷子却浑然不觉,他根本就没有与蓝丹竞斗的打算,片刻间他加快掠行速度,不过是想到越国百姓的惨劫,急着去消弧罢了。这时他见篮丹吁吁的喘气,却不作声,不由奇道: “丹妹,你的内力本来不错,为什么如此不济,竟吁吁喘气?” 篮丹一听,心中又急又气,暗道:这鬼谷子自恃内力惊世,偏要来挖苦人!但苦于作声不得,因为她的真气已提到几近极点,这才勉强跟上鬼谷子的身形,她苦开口说话,便势必把耕命催激的真气泄掉,那就更休想斗赢鬼谷子了! 篮丹闷声不语,咬牙飞掠,再奔行一会,她的俏脸已胀得血红,这是内力因拼命催激而爆炽之兆,虽然可以把功力提升到极点,爆炽之后,内力便会尽泄,亦即人亢奋之后突然虚脱,轻则内力尽失,重则经脉尽断,实乃练武之大忌。蓝丹的练功方法,全靠猿爷爷传授,猿爷爷虽已通灵,但毕竟并非万物之灵,传功时便不免有点囫囵吞枣的弊端,各种武功精要,内功心法全凭依样画葫芦,拼命向篮丹子催激灌输,如何方能循序渐进,阴阳水火并济,这等武功的精义,篮丹根本就弄不明白。也因此蓝丹的功力,犹如猿猴,好胜心驱赶下,便会身不由己,更不能自控收摄,直到力尽虚脱为止。 篮丹此时其实已凶险极了,不幸鬼谷子于女儿家微妙心性浑然不觉,也没有仔细留意篮丹的动静,而却大合猿爷爷的猿猴心性,在后面虽然赶得吃力,却乐得吱吱叭叭的大叫,替它的“孙女儿”呐喊助兴! 篮丹此时欲罢不能,作声不得,有苦自己知,只是受一股好胜心驱使,拼命的奔掠,欲与鬼谷子并驾齐驱。 鬼谷子奔行间,他只用了五成功力,飞掠之速,当世已绝无仅有,而且轻松洒脱,举手投足,从容之极。 幸而他在飞掠时,见蓝丹久久不语,直闻她喘息声越来越响,这才吃一惊,心道:丹妹这是怎的了?他侧头向蓝丹凝神一看,登时吓了一跳,只见蓝丹俏脸胀红如胭,门声不语,咬紧牙根,似在抵受某种极厉害的痛苦,又状似人陷疯狂。 鬼谷子的心登时一痛,他自己这才知道@定丹在他心目中的份量,竟如把他的心牵扯到一起了。 鬼谷子急道:“丹妹!你怎的了?”但蓝丹不应,鬼谷子又连问救声,蓝丹只能拼命摇了摇头。鬼谷子见蓝丹如痴如醉模样,心中更感惊慌,他心道:莫非她生病了?于是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便把篮丹的左手捏住了。 鬼谷子这一捏之下,抓正了蓝丹的合谷穴,合谷穴为上肢手部大麻穴,被点之下,轻则令人半边身躯麻木,重则使人全身麻醉而死亡,是人身三十六绝穴之一。 但幸而鬼谷子身负玄妙的“乾坤真气”,乾坤真气上可透天,下可入地,无孔不入,而且随心而发,鬼谷子心念刚动,乾坤真气便即陡增三成,再加鬼谷子原来已激发的五成,即达八成功力,八成乾坤真力,当真非同小可,若无适当地方渲泄;鬼谷子自身也禁受不住,非要自身经脉尽断不可。 鬼谷子恰恰抓住拉丹的合谷穴,合谷穴固然可令人伤亡,但亦可容纳外来极大限量的真气输入,误打误撞之下,鬼谷子自身寻求渲泄的“乾坤真气”,恰恰寻着蓝丹合谷穴这个最佳的发泄场所,因此乾坤真气便如山洪爆发,如水流奔箭似的涌入篮丹的合谷穴。 合谷穴汇纳大量乾坤真气,登时便沿手脉射向曲他穴,再进臂编穴,折射将台穴,将台穴犹如将军发号施令台,乾坤真气抵此,当即由将台穴分射人身三十六大穴,一向上抵百会穴,乾坤真气直入脑部神经;一向下经期门穴,入章门穴,再聚人丹田穴,真气积蓄,足抵常人一甲子的功力;三由丹田分又向下,分经左。 右两腿的委中穴、筑宝穴、大冲穴,直抵脚底的公孙穴,然后百脉畅通,回环交流,举手投足,均充满乾坤真气。 更玄妙的是乾坤真气与别不同,刚抵人体,必定先入脑部百会穴,与人之脑部神经融汇,因此,体内积聚的乾坤真气,即可达意念生,真气发的内功至高境界。 蓝丹误打误撞,鬼谷子也巧中有巧,这对少年侠侣,因彼此你心有我心,心意互通,潜移默化境于危急之际,助篮丹练成了当世绝顶神功——寻龙乾坤诀的寻龙大气功。 寻龙大气功非同小可,它源于乾坤真气,上可透天,下可入地,无孔不入,无处不在,意念生、真气发,遇强敌自保时,从百会穴到胸口的将台穴,到手腕的八大脉穴,到脚底的大冲穴,公孙穴,均可随时激射出真气,真气随本身的内力而定一轻者反弹对方的劲力于无形,重者真气如剑,直可穿金透石,厉害之极,亦即后世武林秘算中的所谓“气剑”,实际即源于鬼谷子和定丹,于当日误打误撞,因巧而汇创的“寻龙大气功”。 篮丹此时尚未知她已获惊世神功,只是感到最痛苦之际,手腕被鬼谷子握住了,她又羞又喜,无力抽回,也不想抽回,羞喜之际,又突感一股暖流,沿手腕淙淙注入,走遍四肢百骸,登时浑身舒泰,内力倍增,此时就算再奔行三几百里,也没丝毫困难了。 鬼谷子激发的乾坤真气,有了泻泄地方,体内胀躁欲裂的感觉,也慢慢消失了,但依然不敢松开篮丹的手腕。 蓝丹神智渐复清明,她见鬼谷子依然紧握她的手儿不放,使含羞带喜的抽了出来,哄笑道:“多谢你鬼谷子鬼谷哥哥……但这都是你惹出来的!” 鬼谷子不由一怔道:“你多谢我什么?我又意出了什么?” 蓝丹格格一笑道:“呆子,你惹出祸来,还不知道么?’鬼谷子道:“我惹出什么祸来?” 篮丹唤道:“我问你,你刚才是否突然加快掠行速度?” 鬼谷子点点头道:“是呵!但我这是想起越国百姓即将惨受战祸,而赶着去消洱,并非存心惹祸呵!” 蓝丹脱了鬼谷子一眼,俏脸忽然一红,道:“你,…··你知不知道,我当时见你把我撇下不理,只顾自己卖弄本领,我……我心中难过之极,恨不得立刻赶上你,就算死了也是好的,我因此持命催激内力,狂发之下,竟收摄不住,体力如泻,眼看就要虚脱而死……幸而你伸手拉住我,向我输送力气,我心中一喜,便不再辛苦欲死了!你这不是惹祸么?’鬼谷子这才知道,女孩子的心性竟如此微妙,与女孩子相处,稍不合她意,便死活都不顾了,鬼谷子不由叹了口气,暗道:有女孩子作伴,有时虽很快乐,但纠缠起来,却难分难解,是非绝难分清。 鬼谷子并不知道,他碰上的,便是普天下最麻烦,最复杂,理还乱,迷而幻的男女感情事了。幸而鬼谷子心性玄幻,心道:既然纠缠不清,干脆便不去想它便了。于是他傻兮兮的一笑道:“是……是我闯祸了!丹妹可别生气呵!” 蓝丹一听,格格一笑道:“好呵!我不生气,但鬼谷哥哥以后不准撇下蓝丹不理啦!但你想撤也撇不开嘛!” 鬼谷子奇道:“为什么?” 蓝丹笑道:“为什么?因为我决不会让你撇开不理我,除非我死了!知道吗?”她忽然俏脸一红,含羞带笑的瞪了鬼谷子一眼,露出女孩儿家娇羞的神态。鬼谷子不由一阵发呆,心道:丹妹忽尔像顽皮的男孩子,忽尔又像女孩子般的娇痴,天,鬼谷子怎会碰上这酸甜苦辣的麻烦来了? 鬼谷子、蓝丹、猿爷爷,二人一猿,向东面的吴国国境疾掠。 当天傍晚,便已抵达吴国都姑苏城西的太湖边了。太湖,当时又称为五湖,面积浩大,三万六千顷,湖中浮现七十二峰,但见山外有山,湖中有湖,壮而非凡。 篮丹久观西湖的美景,此时不由哺哺叹道:“鬼谷哥哥,西湖则美矣,但怎及得太湖的壮丽,若任蓝丹选阿,我将择大湖为居,而对西湖不屑一顾了!” 鬼谷于微一点头道:“不错,吴国山川形胜,其实已得地脉龙气,因此吴人心性雄壮,越人心性柔弱,吴人进以之心强盛,越人则安于固守现状,此乃受地理脉气潜移默化,半点由不得人也。” 定丹吃惊道:“仅你如此判断,那岂非吴越争锋,越国必亡,吴国必胜么?” 鬼谷于肃然道:“不错,体道地脉龙气如此,便天兆也隐现吴国国势强盛,不日必将称霸列国!” 篮丹半惊半奇道:“天兆如此,那鬼谷哥哥尚敢去助越抗吴么?那恶太子夫差,岂非注定横行无忌?这天理又何在?”蓝丹想起父母被夫差惨杀,不由咬牙切齿。 鬼谷子叹了口气,苦笑道:“天兆非由天理所决,天理乃世人所定,天兆则乃天地大势所趋,天理又岂能与天兆抗拒?” 蓝丹戎道:“既不能抗拒,那鬼谷哥哥又为什么千里迢迢,闯入吴国有所图谋?难道不怕再次触犯天机么?”篮丹虽然恨不得鬼谷子立刻助她把夫差杀了,以报父母之仇,但想起他刚出道,为救助干将、莫邪夫妇,便逆犯天机,内力尽失,几乎生命不保,却又替他担心起来了。 鬼谷子明白蓝丹心意,他叹了口气,道:“我亦知此行乃逆天兆之举,但怎能坐视越国万千生灵而不顾?因此虽然明知凶险,亦不得不奔走一道,以力消弧一场惨酷战祸!” 蓝丹见鬼谷子忽然变得大义凛然,慷慨激昂,一副为国为民,舍弃小我的大英雄气概,不由又惊又喜,半好气半好笑,哺哺的道:“你……你这呆子当真呆得可以,竟不顾自己的生命去作济世救民的大英雄!” 鬼谷子苦笑道:“什么济世救民大英雄?我连想也没想过,鬼谷子不外稍尽一点人事罢了!” 鬼谷子说罢,便领先向姑苏城郊北面掠去。他的身法不徐不疾,篮丹与猿爷爷跟着也就毫不费力。二人一猿奔行一会,蓝丹见鬼谷于统姑苏城而不入,反向城郊北面而去,不由奇道:“鬼谷哥哥,你这不是人姑苏城去,把吴王和太子夫差杀了,以消洱战祸吗?” 鬼谷子此行的目的地,只有他与越王勾践二人密议拟定,就连蓝丹事前也不知道。 鬼谷子摇头道:“啡也,若于此时入姑苏城,休说杀吴王父子,便连我等亦必先丧命城中,因吴王父子已得白虎丘龙脉熏陶,根基稳固上难动摇。就算万一侥幸把吴王父子杀了,亦必定不能消派战祸,反而加速其爆发而已!” 蓝丹大奇道:“为什么?吴王父子野心勃勃,他二人一死,吴国尚有力进犯越国?” 鬼谷子道:“不然,一来此时决难杀害吴王父子,丹妹忘了夫差有白虎现形相护之事吗?二来就算吴王父子不在,吴国原楚国大臣伍子前,在吴国已立稳根基,他为报楚国杀父之仇,必定趁机嫁祸于楚,逼吴国新王大举攻楚,越国与越国订有攻守同盟,战火一燃,越国岂能幸免?如此一来,岂非由我等简接挑起一场列国战祸吗!” 鬼谷子出道以来,历险重重,又身负“寻龙乾坤决”惊绝世学,不但神功盖世,而且于寻龙堪舆、洞悉天机、辨察时势的施为上,亦日趋精进。他这般一说,篮丹不由哑口无言,因为当夫差有白虎现形相护,是她亲眼所见,她还有什么话可说? 鬼谷子与蓝丹在前面悄声密语,猿爷爷在后面见了就兴高采烈,猿猴心性喜合群.见到它喜欢的人在一起,便如吃着甜桃子似的,得意洋洋。 二人一猿在迷蒙夜色中向姑苏城北面疾掠,也不知是他们速度太快了,还是其他原因,沿途竟一片寂静,就连鬼影也没有现一现形。 不久.终于接近吴国王陵白虎匠了。蓝丹远远望见白虎丘了。蓝丹远远望见白虎丘夜色中耸立的山影,心中登时突然的一跳,她这时目睹父母在白虎丘上,被太子夫差杀死的惨状立刻浮现于前,她的俏目不由红了,这一半是泪水的刺激,一半却是怒火的燃烧”鬼谷哥哥……你……你又上白虎丘干什么?”蓝得咬牙悄声道。 篮丹的声音虽低,但鬼行多已闻到一阵炽烈的火药味,他猛地忆起白虎丘是篮丹丧父亡母的伤心地,不由暗道:不好,此行并非厮杀,贵在暗中施为,但此刻篮丹仇火攻心,万一她抑制不住,拼死潜返姑苏,向夫差出手,那就糟糕了! 鬼谷子心念电转.无奈向篮丹坦言道:“丹妹,实不相瞒,此行是我与越王勾践有了的密计,为消再越亡之祸,决定向吴国王陵下手,以寻龙大法,镇压吴王父子的炽烈龙气!丹妹切记以大局为重,莫因一己仇怨,鲁莽行事,误了天下万千生灵!” 篮丹一听,不由暗自咬牙道:这鬼谷子,为了那见鬼的大局,便连我篮丹的大仇也不顾了!哼哼,有什么稀罕!蓝丹持命苦练,终有一日一剑把夫差杀了;篮丹咬牙发狠,门声不语,但忽尔又转念道:鬼谷哥哥既然欲施大法镇压夫差的龙气,把那头见鬼的白虎囚住,不能保护夫差,篮丹杀起来就容易多了!这般一想,蓝丹又高兴起来,她自己也不知,是否在挤命寻找这可爱又可恨的鬼谷子的好处;蓝丹自思自想,忽然格格一笑道:“好啦!一切听从鬼谷哥哥的吩咐便是。” 鬼谷子见蓝丹答得爽快,不由一怔道:“丹妹!真的?” 蓝丹咬唇道:“什么真不真的?总之在你离开白虎丘前,蓝丹决不私下出手便是啦!” 克谷也没仔细分析蓝丹的言外之意,见她变得听话.不再任性顽皮,便欣然一笑.不再说什么,与蓝丹一道,向前面耸在夜色中响白虎丘掠去。 就在此时。落在后面的猿爷爷忽地一窜上前,挡在两人前面,作手势,扮鬼脸,吱吱呱呱叫个不停。 鬼谷子奇道:“很爷爷说什么?” 蓝丹格格低笑道:”“猿爷爷悦,他担心篮丹的安卫,要你留在后面保护我,他自己愿打头阵探险……鬼谷哥哥,猿爷爷事疼我这孙女儿叼!” 鬼谷子不由微微一笑.心道:猿爷爷待才叫.委实已到无微不上的地步了!但今时不比前次,你猜爷爷独一卜去包是白费力气,非要我鬼谷子施为不可,谁叫我鬼谷子做了师傅老子选中的寻龙祖师! 当下鬼谷子以手势向猿爷爷示意道:“”此行并非厮杀,一切务必秘密而行,因此放心好了,你的宝贝孙女儿绝对不会委了一根汗毛!” 猿爷爷居然领悟了鬼谷子的手语,它欣然的吱吱一叫,霍地纵身而起,向白虎丘上面凉而去? 猿爷爷这是三上白虎丘,对白虎丘的路径比鬼谷子更熟悉,鬼谷子亦深知孩爷爷的本不及超卓的轻功,因此便没加阻拦,由它先行问山探险。 猿爷爷风驰电掣掠上白虎丘,运起金睛人眼,向四面一看,只见在迷蒙的月光下,白虎点四周一片寂静.鬼影也不见,只有偶尔一两声夜‘:的夜啼声。 猿爷爷前次上白虎丘,厂绝谷,尚见白虎已上面禁卫森严,当它自绝谷中升浮而上时,若非吴兵以为它是天神降世,它凭爷爷也极难安然脱身。 但此时白虎丘吴国王陵,竟无一兵一卒守卫,这岂非如入无人之境?猿爷爷猴子心性,眼见如此太平,心中便乐得欲跳舞助兴。他也不假思索,呼的掠了回来,掠回鬼谷子和篮丹面前,手舞足蹈,绘影绘声,吱吱叭叭的叫了一会。 猿爷爷的欢喜之状,不必篮丹转述,鬼谷子也明白,他轻声问猿爷爷道:“白虎丘上寂静,并无一兵一卒守卫,是么?” 猿爷爷连点了几下头,又吱抓叫了一句,意思是说,白虎丘上既然平安无恙,也就不必担心篮丹遇上凶险,大可放心闯上去了。 白虎丘是吴国王陵,居然没有任何守护,鬼谷子不禁也有点惊喜,心道:若无守卫,行事便方便多了。但转念又暗道:前次猿爷爷曾目睹白虎丘上千军万马,禁卫森严,今晚怎的不见了点人影?莫非其中有诈?但此行非常隐秘,真正的目的,事前只有他和越王勾践知悉,吴国根本不可能事先加以防范! 鬼谷子判断此点,心下也就释然了,心道:无论如何,就算白虎丘是龙潭虎穴,为了天下万千生灵,说不得亦须闯一闯了! 鬼谷子主意已定,便决不再犹豫,当下低声向篮丹和猿爷爷道:“你们跟在我后面,若遇拦截,便分三面穿插,引开对方的视线,方便行事!切记此行并非厮杀,走得就走,避得就避,不可恋战!” 鬼谷子说罢,身形一晃,已远在十丈开外了蓝丹和猿爷爷连忙跟了上去。 二人一猿几乎同一时间跃上白虎丘,鬼谷子凝神运目四周一看,但见夜色迷蒙,借大白虎丘上.果然寂然无声无影,只有吴国王陵的高墓,耸立在前面股股月色之中。 鬼谷子不敢大意,他展开悟创不久的“伏素八卦步”,绕白虎丘行云流水的绕行一周,凭他的目力,五里之内的风吹草动,当难逃他的耳目。 鬼谷子重返原位时,他已可判断,四周五里之内,的确没有任何可疑的物事潜伏。 鬼谷子至此不再迟疑,微一摆手,向蓝丹和猿爷爷示意戒备,便领先向吴国王陵掠去。 吴国王陵经鬼谷子勘点,吴王、太子夫差,眼见近年果然国运如虹,均知“风水龙穴”,果然有鬼神莫测、惊天动地的功效,不敢再有半点怀疑、怠慢,不但大加修聋,建得美仑美美,更派了重兵镇守,以免被人坏了吴国祖宗风水之地。 鬼谷子掠近吴王陵时,眼前亦不由一亮,但见吴王陵墓身高耸,一碑冲天而起,碑上以金漆写上“吴国王室列祖列宗之墓”等十个大字,当真气势如虹。 鬼谷子不由暗道:吴王阁问父子,果然是天缘深厚,误打误撞,,竟把鬼谷子我亦扯进其福缘之内,替他点了这一座“白虎龙穴”,成就了他吴国国运气势如虹!个时今日,若再妄加动摇,便真的是冒犯天条了!但转念又暗道:吴王虽然有缘承此龙脉,但其子夫差心性暴戾,决非有此洪福之人,白虎丘穴若发在夫差身上,那天下便永无宁日了,就算是冒犯天条,触怒天机,鬼谷子看来亦只好犯险一试! 鬼谷子打定主意.便向吴王陵墓碑前掠去,篮丹见状,连忙飞掠上前,惊喜的。悄声道:“鬼谷哥哥,你打算把吴国王陵毁了吗?” 蓝丹见鬼谷子不答她,又连忙加了一句道:“若真的如此,那不但蓝丹欢欣之极,越国百姓,亦必定感恩不尽……鬼谷哥哥快动手阿!还犹豫什么?” 蓝丹说时,身形已飞纵而起,惊向石碑,运足八成功力,便向墓碑狠狠拍去!她这一掌内含八成功力,而且刚得了鬼谷子巧输的“乾坤真气”,当真非同小可,若寻常的石碑,必定应声而折。 不料篮丹这一掌拍下,墓碑竟立刻射出一道白气,把篮丹的手掌托住,签丹开碑裂石的一掌,竟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便被化解掉了,篮丹不由一怔。 鬼谷子见蓝丹动作,他虽然可以阻止,但却含笑不理,心道:若能任意损毁,还算是惊天动地的“白虎龙穴”么?丹妹呵丹妹,你的戾气正旺,杀心大炽,正好让你趁机发泄! 篮丹果然并不服气,她咬一咬牙,暮地拔出背上的“伏合神剑”,施展“越女剑法”,一招“开天劈地”,便向墓碑拦腰斩去! 蓝丹的剑是“神兵利器”,剑法是千古绝学的越女剑法,内力则包含惊世的“乾坤真气”,这一剑斩下,可是穿金透铁! 篮丹极有自信,因为她凭剑气亦可斩断粗树,何况剑身直击!墓碑必应声倒下,她也可稍泄心中的仇恨了! 不料这一剑斩下,墓碑上又射出几道白气,白气在墓碑前面交织成一块无形气网,剑击之下,犹如撞上橡皮,柔韧之极,不但斩之不断,相反把“伏合神剑”反弹而回,篮丹虎口一麻,剑几乎脱手而飞! 蓝丹脸色苍白,这是她惊恨交集之下,神色不由大变,她再狠劈三剑,均被反弹而回,她的内力也被消耗不少了,剑斩下去,也越来越无力,就连反弹而回的力度也失去了。 蓝丹直到此时才忽然明白,她的内力越强,创斩下去的反弹力便越猛,她的内力被消耗去了,再斩下去时,反弹的力度也就没有最初那么厉害了! 蓝丹不得不相信,她就算再斩上十年,功力再增十倍,也必然徒劳无功,因为墓碑冒出的白气,竟如仙如神,决非凡人所能攻破了! “算啦!丹妹,你还是留点力气吧!”鬼谷子见状,便轻声叫。 篮丹虽然极不甘心,但不得不服气,她一一跃而回,咬牙沉声道:“鬼谷哥哥,为什么?” 鬼谷子叹了口气,苦笑道:“若墓碑轻易被人所破,那还叫大地白虎真龙穴吗?” 蓝丹咬唇道:“你呢?你既然可以替吴王点这一座龙穴,是否可以把它除去?” 鬼谷子摇头道:“绝无可能!天下大地龙脉,一经点发,其势便如天虹,与天机浑然一体,以凡人之力,决无可能令其连根滋去!” 定丹不由又恨又气道:“都是鬼谷哥哥你惹出的大祸!点什么白虎龙穴,平白成就了夫差这一代恶王!夫差日后肆虐天下,,看你鬼谷哥哥如何心安?哼哼!” 蓝丹这气头活,误打误撞,却说中了鬼谷子的心事,他也便不生气,反而叹了口气道: “是,当日的确是我鬼谷子一时糊涂了……事到如今,我也无话可说,唯有勉为其难,排力一试,看看是否可今天兆转机吧!” 篮丹见鬼谷子满心内疚,说时沉痛,不由又替他担心,忙锁着道:“你不是说已无法可破么?怎的又打算冒犯天机了?如同上次一般,你还有命吗?” 鬼谷子苦笑道:“那也没法,为了天下生灵着想,鬼谷子又多能以一己而误天下!” 鬼谷子说罢,身形忽地腾空而起,一拔三丈,轻轻落在墓碑顶上。他纵目四察,辨明方位,又轻轻跃下,取出“天地时神盘”对 准墓碑正面的方位,一步一步向北面走去。 蓝丹见鬼谷子如此动作,也不知他弄什么玄虚,只好亦一步一步跟了上去。 猿爷爷倒也机灵,在此重要时刻,并没顽皮四走,而是跃上巨树之巅,闪动人眼金睛,替鬼谷子当起护法来了。 鬼谷子聚精会神,根本不理是否伏有凶险了,他盯着“天地时神盘”,缓缓向北走去,当走上一座小山丘时,“天地时神盘” 的“天针、地针、时针”,忽然重叠成一线,鬼谷子便墓地停下,回身向蓝丹道:“丹妹!快!用此四根铁钉,分插墓之四周!”鬼谷子说时,摸出四根长约三寸的铁钉,上面穿有符咒,递给蓝丹。 篮丹一见,深知鬼谷子要施妙法,大破吴王的龙气,心中大喜,接过铁钉和符咒,二话不说,腾身一掠,便向后面的吴国王陵倒射而去! 蓝丹倒射回吴王陵墓,她动作迅速,把一根铁钉连同符咒,随手一插,便先插在墓碑下面墓石上了。 她快如电闪,一掠向墓碑的左面,在墓的边上插下第二根铁钉符咒,又转到右面,插下第三根,最后一闪掠到墓碑的后面,在墓身之后插入第四根铁钉符咒。 蓝丹已得鬼谷子传授“伏素八卦步”,因此她认方位专准,这前后左右一插之下,刚好是吴王陵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蓝丹闪电般办妥插钉功夫,不由格格的一声低笑道:“鬼谷哥哥,你终于按捺不住,出手破吴国恶人的龙墓了!哼哼,只要破去你夫差的龙运,把那头见鬼的白虎除去,蓝丹看你怎样保得住你的人头……好呵!这鬼谷哥哥到底助我篮丹报仇一。” 蓝丹自欣自喜之际,鬼谷子在墓碑前面的那座。白虎丘正游目四顾,似正寻找一样合适的东西,但并无所获。 就在此时,蓝丹插下四根铁钉符咒不久,吴王陵那面,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忽然射出四道红光,直射而上,状有如铁 钉刺入龙蛇之体,鲜血直喷三丈! 随即又啊起一阵刺心荡魄的啸叫,犹如受伤的民狼作痛苦愤怒的吼鸣,吼鸣声响过,吴王陵中竟响起一阵闪电似的震轰,整座王陵也颤动起来,其状就有如猛龙受创,怒气爆发,欲作惊天一击了! 鬼谷子所站的小山丘,此时也感到一阵震动了,耳边又听到蓝丹惊叫道:“鬼谷哥哥,奇哉怪也,铁钉插下,大地也抖颤了……天,这是什么惊天大法啊?” 鬼谷子也无暇回答篮丹的惊呼,他深知此乃白虎龙脉受创之下,龙气突然暴炽,其势就有如人临绝境,不顾生死的奋然一击,这一击必定惊天动地,人尚且如此,龙脉暴炽,惊天一击之下,那就更为可怕,吴国王室一脉,必因祖宗龙脉突然暴炽,而性情陡变,凶残暴戾更烈,向列国发动一场天惨地愁的战争! 鬼谷子知这后果的可怕,他不敢有丝毫的迟缓,虽然难觅一座合适的施法“箭台”,但也不能再等待了!他忽然伸手向四下一抓,“乾坤诀”的一式“龙破乾坤”,便墓地施展,一股回旋的强大气劲使向四周疾射而上,片刻间,这股气劲便挟着无数大小石头,向鬼谷子这面回旋疾射而来。 鬼谷子右掌连挥,左手牵引,飞来的石头便如通灵似的,随鬼谷子的牵引分布,落在小山丘上,渐渐地,一头巨大的石怪物便现出身形来了,竟是一尾昂首舞爪的庞大石龙形! 鬼谷子墓地把招式一收,从身上取出越王所赠的那柄小巧“玄铁箭”,藏于石龙大口之内,箭头与龙头恰恰射向吴王陵的正面墓碑。 这时,吴王陵那边隆隆之声更响,恍似有地火在下面奔腾,大地也为之急剧晃动。 鬼谷子不敢再犹豫,他默运真气,忽地呼的一口向躺在山丘上的庞大石龙喷去,一股威猛雄浑无比的“乾坤真气”从石龙之口而入,迅速流注巨龙全身,霎间,石龙表面的碎石纷纷激扬而 起,犹如老龙脱鳞,重变青春威猛之力。 鬼谷子急急一声祝颂道:“混屯乾坤,盘龙所化,乾坤真气,大地潜龙,两相泄聚,威力无穷.借尔之力.以镇暴龙!功成不退、永加镇扩!祈之顺之.不得有误……” 鬼谷子话音刚落,已更注乾坤真气的石龙,如盘的大口之中,忽地喷出一股黄色烟雾,犹如千百黄色箭矢,疾如闪电,向吴王陵的墓碑射去! 吴王陵墓碑被黄色烟雾团团罩住,原来放射黄光的金漆与黄色烟雾浑然一体,登时失去灼灼的闪光。 与此同时,原来隆隆的地雷闷响声,也突然停歇,渐而归于沉寂了。 篮丹目睹刚才一幕,不由惊奇得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尖叫道:“好呵!鬼谷哥哥,闪电已不响了!” 鬼谷子未及有所表示,忽听远远巨树之巅,响起了猿爷爷吱吱的示警尖叫,似乎已发现了什么惊人的变故。 鬼谷子心中一凛,意动招发,一式“乾坤轮回”,身形拔地而起,呼地一下,已跃上猿爷爷所站的巨树之巅,树梢仅略微一颤,鬼谷子轻功之高绝,当世已绝无仅有了。 鬼谷子凝目向猿爷爷的目光方向望去,只见五里之外,有无数火光在急速晃动,向四面扩展,一会便已绕白虎丘围成一个庞大的圆圈,成了火光的包围圈。 鬼谷子眉头一皱,正欲有所动作,忽地一声怒吼,已如奔雷似的滚滚而来! “大胆妖人!敢来吴国王陵捣乱!此地已被本太子千军万马包围,火箭伺候,任何通天本领,亦插翅难飞了!快快现身,本座或可容你等留个全尸……”吼声轰轰然,显见发话者内力之强。 简直令人吃惊。鬼谷子心中不由一凛,暗道:对方似乎有备而来,此行非常隐秘,为什么竟会泄露形迹?若然如此,那就是有一个可能,就是越国出了叛国投吴的奸细了! 鬼谷子想到此点.心内不由一抖,他深知吴国独步天下的“火箭”厉害,他在吴国时,已听伍子前提及,“火箭”以箭头内藏人药,点燃药火索,箭即疾射而出,触及人体,便会爆炸起火,任你轻功盖世,亦难逃血肉横飞之祸,若万箭齐发之下,那便神仙难逃了;鬼谷子自付此时自己尚可凭绝世轻功一走了之,但蓝丹和猿爷爷则万分凶险,只要稍被火箭触体,便决无幸免,为了蓝丹和猿爷爷,他鬼谷子决不能溜逃! 鬼谷子打定主意,便示意猿爷爷一同跃下,这时篮丹向这面掠过来,迫不及待的尖叫道:“鬼谷哥哥!我听出了,那是恶太子夫差的叫声!哼哼,他今日送上门来,鬼谷哥还会阻我出手吗?” 然而隔了十几年,蓝丹那时也只有六岁,但夫差奸淫她娘亲时的腔调,在篮丹心中却如印如刻,永世难忘。 鬼谷子明白蓝丹此时的心境,不由叹了口气,苦笑道:“的确是太子夫差的声音,但他绝非送上门来,而是早有准备!此刻白虎丘五里之内,已被吴国的千军万马包围了!” 宪丹咬牙道:“千军万马又如柯?你不是已把夫差的龙气镇压住了么?只要那头见鬼的白虎不再现身护他,我必定可以一剑把他杀了!哼哼!” 鬼谷子叹了口气,道:“夫差功力并不在你我之下,他在五里外发声如雷,内力之强,实属罕见,单打独斗,我也无法有把握取胜,更何况丹妹你?而且他手上已夺得干将宝剑,更如虎添翼蓝丹把手中的“伏表神剑”一挥.恨恨道:“他有干将,我有伏表!彼此扯平罢了!凭越女剑法,我就不信杀不了他。” 鬼谷子苦笑道:“吴国火箭的厉害,你听说过吗?” 篮丹一听,脸上登时变色道:“听过!猿爷爷说,当日师祖越女,夜间吴王宫,被火箭射中,若非她以伏差神剑挡住,几乎生命不保,那火箭爆炸时,把代表神剑也弄得斑斑点紧那火箭很厉害,猿爷爷告诫蓝丹,见火箭千万快逃!” 鬼谷子道:“夫差已把吴国最精锐的火箭队带来,千万支火箭齐发,丹妹你避得了多少支?” 蓝丹摇头道:“三五支或许可以,但若万箭齐发,那便必死无疑……鬼谷哥哥你避得开吗?” 鬼谷子摇头道:“绝不可能!除非是当世活神仙。” 篮丹不由急道:“那如何是好……篮丹大仇未报,又不能就此命丧此山中啊!”蓝丹见鬼谷子神色凝重,知非虚言,不由也惊急起来,杀夫差的念头也失去了。 鬼谷子微一沉吟,便决然道:“夫差有备而来,必定事先获悉越国奸细密报,因此他此行志在取我鬼谷子生命,我留下与之周旋,你和猿爷爷先行溜逃!” 蓝丹一听,急得眼圈也红了。“这决定不行,要走一起走,要死亦一道!而且夫差也未必知道你的行踪……” 篮丹话音未落,五里外轰然又传了过来:“……妖人鬼谷子! 本太子已知你与勾践的奸计,欲坏我吴国王陵!斗胆之极,你已决不能生离白虎丘了!” 鬼谷子苦笑道:“如何?丹妹相信了么?” 篮丹冰雪聪明,此时恍然悟道:“‘若然如此,那越国必定有奸细向吴国密报行踪!叛国之贼,可恨之极!” 鬼谷子决然道:“不错,丹妹,越国出了这等叛国奸细,越王勾践只怕尚蒙在鼓里,后果非常严重,你身为越国子民,岂能置国难而不顾?” 蓝丹眨眨眼道:“鬼谷哥哥,你有话便直说吧,何必用这大道理来压我?说来说去,你不过是欲赶我先逃走吧了!” 鬼谷子的心思被蓝丹揭穿了,不由微微一笑道:“此其一也,但你先逃出去,向越王报讯,及早除去越国奸细,也是为国为民的大事!而且·’…”’篮丹咬唇道:“而且什么?” 鬼谷子微笑道:“而且若我鬼谷子一人,那万千火箭亦未必困得住我!我此时若逃,便三人也逃不了了!” 篮丹盯着鬼谷子道:“你真有把握逃出去?不骗我吗?” 鬼谷子微笑点头道:“我不骗你,我一定有办法逃走。”鬼谷子心中却暗道:若我直说逃出去的机会只有万分之一,你肯先行逃走吗? 蓝丹道:“一起逃走不可以吗?’ 鬼谷子微笑道:“夫差之意.只在我鬼谷子,若我出面与之周旋,夫差防范必然放松,你和猿爷爷趁机从后山溜逃!快去准备,若被夫差识破,那就难也逃不掉了…··‘” 鬼谷子话音未民身形已拔地而起,一跃三丈,掠到山丘空旷处,以内力传音,对夫差道:“呵呵!太子殿下,我鬼谷子果然来了!千军万马相迎.更出动火箭队,鬼谷子好大的面子呵!” 鬼谷子这一现身,又以内力传音,啸啸然响彻四野。 夫差所率的吴国军马,不待夫差发令,便迅速的向白虎丘逼近,眨眼已移到不足一里路了。 鬼谷子纵目四顾,只见东面黑影较少,便以一气发三音的无尚神功,同时射出两种声音,一种大笑道:“太子殿下!鬼谷子孤身一人,何用劳动千军万马相迎送?”另一种却射向覆舟和猿爷爷道:“丹妹!快,向东面全速突围而出……猿爷爷!此地凶险。 快带蓝丹从东面溜逃!” 篮丹尚在犹豫,猿爷爷一听鬼谷子吩咐,却绝无异议,伸手爪挟住蓝丹,便闪电般向东面掠去了。 就在此时,里许外已现出吴国太子夫差高大威武的身影,只听他一下轰然大叫道:“鬼谷子!你好大的胆量,敢孤身独闯王陵禁地!” 鬼谷子浑然不惧,呵呵一笑道:“鬼谷子闲云野鹤,普天下任我闯荡,何处不可去?何地不可往?” 夫差亦大笑道:“好!鬼谷子,上次斩你不死,全靠父王护你,但今晚你冒犯吴国王陵,罪大恶极,虽父王在此,亦无话可说,你等着万箭穿心而死?桑 ?br /> 鬼谷子见万千兵马的身影不断移近,心中反而一喜,他知道夫差的注意力已被自己吸引了,篮丹和猿爷爷必定可以突围而出了!他不由大笑道:“太子殿下言重了!我鬼谷子自问尚可推算自身命运,决非万箭穿心的短命夭折相格,如何了结,倒不必你替****心……” 说话间,夫差已在一队手执火箭的兵士簇拥下,逼近鬼谷子不到半里路了,为数近百的火箭,全部指向鬼谷子,在此近距离的射程下,只怕连一头苍蝇也休想逃出火箭网了。 不过距半里的射程,力度必弱,这对于鬼谷子这等绝顶高手来说,还有反击的机会,虽然不大,但总算未到绝望的境地,但鬼谷子却依然不敢妄动,因为此时他尚未能判断篮丹和猿爷爷已否突围而出,他若于此时反击逃走,夫差必定下令全军严密戒备,见人影便放火箭,那蓝丹和猿爷爷便危极了! 为了篮丹和猿爷爷的安全,鬼谷子决然不动,如山挺立,气势凛然,他已下定持死一战的决心,他就算命丧白虎丘,夫差亦必定不能生离半步!鬼谷子的镇静,倒把夫差迷惑了,他伸手一指鬼谷子,厉声道:“鬼谷子!你夜闯王陵,是否伏下什么高手助阵了?” 鬼谷子微笑道:“鬼谷子素喜独来独往,天马行空,何需别人助力?而且明知太子殿下的厉害,多来几个不外多送死几个,因此绝不敢多带人来!” 夫差傲然的大笑道:“谅你也不敢……这样吧,鬼谷子,只要你答应为本太子效力,本座便不但免你一死,而且重用于你!因为本座看你倒大有英雄气概!如何了?” 鬼谷子见东面尚未有任何动静,便决定再拖延一会,他微微一笑道:“只是为太子殿下卖力,不为你的父王阁问么?” 夫差呵呵一笑道:“父王垂垂老矣,不但吴国,就普天之下不久也尽归本座了!因此你助本太子亦即助父王,两者亦无区别 夫差话音未落,白虎丘东面,已一连响起几下惨叫声,接着又听闻火箭彭彭的爆响声,鬼谷子心头一凛,暗道:“篮丹和猿爷爷是否可以逃过火箭的追击?若逃不掉,那我的一番心血也白费了! 夫差脸色亦一变,盯着鬼谷子沉声道:“与你同上白虎丘的尚有谁?”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鬼谷子只管得了自己双腿,其他人如何理会得了?休说不知,便知道了也决不会多管闲事!” 夫差冷哼道:“你不肯说出来,本座面前,亦决逃脱不掉!待会我让你看看同伙血肉横飞的样子!” 鬼谷子不答,心中却暗道:蓝丹和猿爷爷若有不测,你吴国便有难矣,虽然此举逆反天机,我鬼谷子说不得亦要再干一次! 稍一会,有探子飞掠而来,在夫差面前跪禀道:“太子殿下! 白虎丘东面有一人一猿冲杀而出……” 不待探子说完,夫差便厉声道:“逃跑之人,被杀死还是活捉了?快说!” 探子吓得连忙叩头道:“禀太子殿下……逃跑的一人一猿.功力奇高.析了十几个官兵,依然困彼等不住……” 大差怒道:“蠢材!难道不会用火箭射杀么!火箭之下,神仙难逃!’” 探子叩头道:“是该放火箭”…·不过,不过兵士尚未及动手,一人一猿便已抢先出手,一下把十几个火箭队的兵士杀了!因此仅得三柄火箭发射,一人一猿快如闪电从箭只能在彼等身后爆炸!日此,因此被彼等逃掉了!” 夫差一听,脸色陡变,他也不去瞧跪在地上的探子,后脚向后一踏,探子惨叫一声,便即狂喷鲜血而死。 鬼谷子一看.不由怒道:“你!你怎可以视人命如草芥?” 夫差厉声大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你婆婆妈妈,行妇人之仁,本座怎能称天下第一勇士!彼等执责不力,便罪该诛灭,杀一做百,岂同宽免!” 鬼谷子亲眼目睹夫差的残忍暴烈,心中不由一凛,暗道:原来以为吴王尚有可取之处,但他的一仁,怎可抵销其子夫差的百烈?若被夫差此人成大气候,则天下苍生危矣!鬼谷子此时就连原存对吴国的一点好感亦消失了。他因此转念道:现下蓝丹和猿爷爷已逃出白虎丘,我再无后顾之忧,这条生命可不能就此轻抛此地,不然,普天下便无人可以压制夫差的戾气了! 鬼谷子心念电转,拼死的主意便突变,他快心无论如何要生离白虎丘,决不能任由夫差的戾气肆虐天下!鬼谷子忽然呵呵仰天一笑.笑声已贯注乾坤真气,无形无影,直钻三十丈内各人的耳朵,又从耳朵处直入胸腹。 在场兵士,除夫差及少数几个近身侍卫功力稍高外,其余的但感一股锐利如刀的势力,从耳鼓处直透心肺,登时心儿狂跳.气息不畅,摇摇摆摆,昏昏欲倒! 鬼谷子冷哼一声道:“好一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话提醒了鬼谷子,也来个不拘小节让太子殿下瞧瞧!” 夫差见前后左右,在鬼谷子笑声响过后,均摇摇欲倒,分明已失去任何战斗力,不由又惊又怒,喝道:“鬼谷子!你弄什么妖法?” 鬼谷子冷笑道:“什么妖术?此乃不世奇学乾坤气功!我本欲不拘小节,当场杀千百人让你看看,但不幸尚有一点妇人之仁,便仅令他们暂时丧失战斗力而已!嘿嘿,你应该明白,你的千军万马,未必可以困得住我鬼谷子吧!” 夫差怒道:“就凭本座一人之力,亦足以把你碎尸万段!” 鬼谷子正欲激怒夫差,诱他单打独斗,以便寻机逃走。他刚才以乾坤真气贯于笑声,已消耗了不少功力,若再消耗,就算他功力盖世,亦难一下放倒千军万马,他不过以叶霎慑夫差,激起他的傲气而已。 鬼谷子一听夫差的狂言,连忙趁机再逼进一多道:“好极!我鬼谷子与太子殿下单打独斗,便死也毫无怨言!” 夫差此时倒有点喜欢鬼谷子的勇气了,他居然沉住气,正容道:“好!若你胜了,本座任你远走高飞!但你若输了,使得留下来,替本座效力!你可答应?”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这赌注好极了!但太子殿下届时可莫反悔啊!” 夫差怒道:“本座言出如山,不日将独霸天下,有何值得本座反悔!”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那便可矣,我答应太子殿下的条件便了!清太子殿下发招!” 夫差见鬼谷子两手空空,不由又有点迷惑道:“你亦知我手上乃干将宝剑,你竟敢以一只肉掌,与本座抗衡吗?” 鬼谷子大笑道:“我鬼谷子学的是坚则毁,锐则挫的无为功夫,怎会沾上剑刀这等浊气之物?我不但不用兵器,而且只守不攻,若我出手反击,便算我输了!” 夫差一听,气得暴跳如雷,哇哇大叫道:“狂妄小子!在本座面前发此大话,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看剑……” 夫差已按捺不住,话未落,一扬手执的干将宝剑,便向鬼谷子刺来。夫差的内力惊人,所用的又是神兵利器,剑尖尚离鬼谷子三尺,一道尖烈无比的剑气,便如闪电般射至了! 鬼谷子心中不由一凛,他也不敢大意,当即向东南位斜跨一步,以一式“乾变为卖”的“伏麦八卦步法”,极巧妙的避开了夫差威猛的一剑。 夫差一剑刺空,不由微一怔,他这一剑已运足六成功力,出手之下,当世还没有人可以避开得了!但鬼谷子从容斜跨一步,便避开了他威力无比的一剑! 夫差心性狂傲,他一剑刺空,猛运内力足七成、又一剑向鬼谷子刺来,这一剑剑气更盛,五尺之内,触之销金熔铁,厉害之极!而且夫差料定鬼谷子这次又必定向东南面斜退闪避,因此这一剑中途拐弯,突然刺向东南面,夫差暗道:这一剑鬼谷子必定逃避不了。 不料鬼谷子这次却非退向东南,而是身形一缩,竟向后面的东北位退去,这便是“伏麦八卦步法”中一式“卖变为民”,巧之妙极的又避开了夫差一剑。 鬼谷子的身形此时反而退到夫差的后面了,此时夫差背后露出空门,鬼谷子若出手反击,夫差根本避无可避,但鬼谷子并没有出手,因为他知道,他出手或可令夫差受伤,但夫差功力盖世,这一掌决不能令他丧失战斗力,他必定反身一剑,自己的乾坤真气也决抵挡不了夫差仗剑全力一击。 鬼谷子因此并没出手反击,这又令夫差又惊又奇又怒,他自然明白鬼谷子刚才大可以出手叵击他的背后空门,但他竟然没有出手,反而再一晃,已从东北位斜插到西南位去了,这一式便叫“民变为坤”。 夫差自然不懂这种刚现世的千古奇学,心性又狂傲之极,以为鬼谷子这是托大,不屑于向他反击,便越发暴跳如雷。 夫差身化暴虎,剑如怒涛,波涛汹涌地向鬼谷子卷去,霎时间,鬼谷子略显单薄的身子,便如怒海中的一叶孤舟,在旁人眼内凶险万状。 但鬼谷子在剑网怒海中,却胸有成竹,犹如闲庭信步,湖海泛舟,一派悠然自得。只见他一式“坤变为震”,身形已从西南位呼地拐到正东位去;又一式“震变为兑”,身形从正东位插向正西位;他的步法简直匪夷所思、鬼神莫测、玄妙无穷。 夫差暴怒之下施展的“猛虎剑法”,虽然轰轰烈烈,威猛之极,但却难损鬼谷子一根汗毛! 夫差仍不服气,走完“猛虎剑法”,又施展“狂龙剑法”,再走“怒鹰剑法”,全都源自吴国的始祖仲雍的“蛮人剑”。甚而“猛虎”、“狂龙”、“怒鹰”三剑法齐施,汇成一股“龙虎怒鹰”惊涛骇浪,铺天盖地的向鬼谷子压去。 当今世上,任何高手遇上这等惊天动地的“龙虎怒鹰”剑法,均只有束手待毙的结果,夫差三剑合壁之下,从没有失手,他亦因此赚得了“天下第一勇士”的尊荣称号。 但今晚可能是唯一的例外了,因为夫差碰上的是鬼谷子,鬼谷子所学的,均是盘古初开千古奇功,夫差根本就见所未见,闻 所未闻。 当鬼谷子在“龙虎怒鹰”三剑合壁的惊涛骇浪中,从容的走了一式“兑再变乾”,身形突从正西位问到原来的西北位,险极又巧极的避过夫差已走老的剑招时,夫差终于不得不承认,在鬼谷子这等匪夷所思的步法之下,任何最威猛暴烈的剑法均是徒然! 夫差墓地把剑一收,凝然不动,鬼谷子不由微一怔,道:“太子殿下为什么不出手攻我?” 夫差厉声道:“似这般只守不攻,本座不屑向你出手!” 鬼谷子道:“不出手又如何?” 夫差怒道:“不出手,当然便由火箭队出招了,你闪避的步法再诡异,亦难逃过火箭队的万箭穿心!” 鬼谷子一听,心中不由一凛,暗道:自己之所以激夫差与之单打独斗,正是避免他使用可怕的火箭队,若火箭队一出,自己的确连一分的胜算也没有!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但刚才有话在先,若我败了,任由处置,但若我侥幸胜了,太子殿下便放我走,既然目下未分胜败,太子殿下又怎可以悔诺?” 夫差羞怒道:“不错!孤王说放你走,但亦没说火箭队不能相送!你自以为有本事可以逃过万箭穿心的厄运,你就走吧!” 鬼谷子见夫差不能在剑招上取胜,便恼羞成怒,根本就没有一点王者之风,决心以寻龙奇学、风水大法镇压夫差的决心更坚定了。他微一沉吟,突然忆起自己把乾坤真气导入石龙之体,眼前不由一亮,便决然的呵呵一笑道:“好!既然太子殿下定要我出手,那鬼谷子就舍命陪一陪太子殿下!” 鬼谷子话音未落,便即先发制人,慕地一式“乾坤运行”,身形幻变,如乾如坤,如天如地,又一式“万物变化”,掌影如巨风闪电,铺天盖地的把夫差身周一支范围罩住了! 夫差不由大骇,他自南战北征以来,与天下高手交战无数,还从未有人在一招之内,便把他罩在掌力之下,他但感气息一窒,几乎难以呼吸。 但夫差毕竟武功盖世,心性又狂傲之极,他并没被鬼谷子二式旷世奇学吓倒,突发一声啸啸长叫,内力陡涨八成,霎间真气凝聚,干将剑一横一旋,凌厉剑气便欲把鬼谷子的一双肉掌削掉。 鬼谷子深知夫差功力惊人,且并不在他之下,但求寻机脱身,便不与他以力斗力,右掌一收,掌化为指,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右手食、中二指疾伸,一下子把夫差的干将剑尖夹住! 鬼谷子一夹之下,夫差便立感一道滚灼热流,沿剑身、手腕淙淙而入,他不由手腕一麻,几乎握剑不住,大骇之下,连忙运功相抗,自身真气与那道热流相遇,犹如两大激流相遇,撞起惊天浪花,夫差体内登时麻痒难熬,拼命激内力,竟连剑招也递不出了。 于是夫差把握剑柄,鬼谷子紧夹剑尖,干将剑被当世两大高手的内力激荡得嗡嗡鸣响,但就这样凝住,动也不能动了! 夫差不禁又惊又奇又怒道:“鬼谷子!你这是什么妖术?” 鬼谷子此时也知夫差的功力果然惊人,在他以八成乾坤真气先发制人之下,才侥幸抢先射入夫差体内,但欲再进一分,却被他的雄浑内力阻住,丝毫动弹不得,假如夫差先出手,那激流相撞的痛苦,便非夫差,而是他鬼谷子承受了,不过乾坤真气侥幸进入夫差体内。这就已达鬼谷子直接镇压夫差龙气的目的了。 鬼谷子不欲恋斗,便呵呵一笑道:“此乃寻龙乾坤大法,绝非什么妖术,只是世人未识其中奥妙罢了!” 夫差对鬼谷子的“风水寻龙大法”,其实已信了大半,他一听,便道:“你果然文武双全,孤正用你之心更切了!但不知你这一手功夫叫什么名堂?”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此乃乾坤神功所化,食指乃乾,中指乃坤.岂非乾坤二指么?” 夫差此时已知鬼谷子与他的功力不相上下,再斗下去也是不输不赢的结果,他也的确有收降鬼谷子的心意,微一沉吟,便道:“鬼谷子,本座很欣赏你的才干,你但能即时露一手寻龙大法给本座瞧瞧,本座便不再与你为难,去留任凭尊意!如何?” 鬼谷子一听,正中下怀,心道:你欲把我收为己用,不外为了称霸天下,而且你的性子残忍暴戾,若任由你肆虐,我鬼谷子如何面对被战火摧残的天下可怜人?嘿嘿,夫差呵夫差,你欲以富贵荣华引诱我鬼谷子,那就大错而特错了!不过既然你欲一睹寻龙大法,这倒可以让你开开眼界,一来趁机脱身,二来正好以此来压一压你炽旺的龙气! 鬼谷子打定主意,便不再犹豫,慕地把夹住剑尖的二指一收,呵呵一笑道:“既然太子殿下有此雅兴,欲一睹寻龙大法,鬼谷子便献一献丑吧!” 夫差问言,果然亦把干将宝剑一收,道:“那请吧!”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好教太子殿下得知,鬼谷子施法之时,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否则大法便不灵了!” 夫差一听,略一沉吟,便向身边的侍卫厉声道:“传令下去,火箭队退后一里路!严密戒备,随时候命,违者杀毋赦!” 侍卫一声领令,如飞的传令去了,一会后,但见围近的火箭队果然迅速的向后退,不多不少,恰恰退后了一里路。 鬼谷子心中暗道:夫差以暴烈之性治军,果然令出如山,一呼百诺,此人若再得祖宗龙气福荫,称霸天下,当指日可待了! 夫差此时又向鬼谷子道:“鬼谷子!你可莫打主意趁机溜走,只要孤王一声令下,火箭队万箭齐发,一里之内,任何生物必遭消灭!你知道吗?”鬼谷子微笑道:“‘火箭队的厉害,天下皆知,鬼谷子又怎敢以身犯险!” 夫差沉声道:“你知道便好!你可以开始施展了!” 鬼谷子微一沉吟,神色突转肃穆,仰天猛吸一口气,身形突地冲天而起,身化飞龙,绕白虎丘疾如闪电,旋绕一圈,然后又突地一沉而降,道:“”太子殿下,欲睹寻龙大法,请移尊驾,站于王陵墓碑前面一丈正中!” 夫差沉吟不语,此时夫差身边的侍卫忽然道:“殿下,慎防有诈!” 鬼谷子大笑道:“若然有诈,我鬼谷子刚才便可以一走了之,还转回来作什么?区区火箭队,能阻得住我去路吗?” 夫差眼见鬼谷子刚才露了一手绝轻功,心道:论功力本座或可与他不相伯仲,但若较轻功,则吴国上下,只怕无人可与之匹敌!他刚才若一走了之,火箭队便欲拦截,只怕也有所不及! 夫差这般思忖,便向侍卫微一摆手道:“鬼谷子也算是一位人物,本座就姑且按其意一察!尔等留意本座的手号,但见本座在手一举,便传今火箭队万箭齐发!但若举右手,便可按兵不“!” 侍卫肃然领令。 夫差这才傲然一笑,大步向王陵的墓碑前面走去,距墓碑一大之处,夫差果然依言站定,挺立不动。 鬼谷子微微一笑,身形一晃,已跃上他密布石龙大阵的小山丘。只见他仰天猛吸一口真气,向王陵墓碑及小山丘呼地喷出两口乾坤真气,口中吨哺颂道:“白虎潜龙,不相伯仲,相生相克,各不相容!借尔之力,镇其戾气,压其杀机,一脉相承,三气相汇,速速现身,不得有误……” 鬼谷子话音未落,吴国王陵墓碑突然灼灼生光,犹如猛虎睁眼,凌厉杀气啸啸直射出来,直向墓碑前一丈的夫差罩去! 夫差突感一股洪流罩体,立刻热血沸腾,登时雄心万丈,霸气大作,恨不得立刻率千军万马,横扫列国,独霸天下! 就在此时,鬼谷子所站的小山丘,那秘潜的石龙巨口之中,一团黄光直喷十丈,呼地一下,亦把夫差困在黄光里了。 夫差又突感一股寒流涌至,冰寒刺骨,体内登时一冷一热,两大气流轮番冲击碰撞,不幸他自己本身另有一股不冷不热的气流被引,突然与一冷一热的两大气流相汇,体内冷热交加,更猛更烈,夫差但觉身体犹如发恶疾,忽寒忽热.热时体胀欲裂,寒时奄奄欲僵,他口不能言,痛苦万状,心中直恨得咬牙切齿道:“这鬼谷子可恶!竟令孤王上了这天大的恶当……孤王非要令他万箭穿心不可……” 夫差发狠,一股热流撞至心胸,他热血沸腾,杀人的左手喜地向上一举! 夫差的侍卫一见,便欲传令火队向鬼谷子放箭! 就在此时,闪电问夫差忽地又被一股刺骨的寒流袭至,他但感万念俱灰,什么纵横天下,称霸列国,不外是过眼云烟而已!他容人的右手不由自主的又举起来了。 夫差的侍卫但见夫差左右手高举,不由目瞪口呆,心道:左手杀人,右手按兵不动,这左右手齐举,却是什么意思?他未弄明究竟,便决计不敢妄动,因为夫差所下的令旨,是绝对不容违抗的! 鬼谷子此时呵呵一笑,身化飞虹,划过白虎丘,从容而去。 鬼谷子风驰电掣,不消两个时辰,便已掠入越国境内。 此时天色已然大明,晨光如画,照得西湖倍添娇艳。鬼谷子不由心中亦一动,喜地浮起篮丹的情影,不由哺哺的道:“不知丹妹和猿爷爷怎样了?”鬼谷子也不入越王宫,先到越国王城内的迎宾别馆,但别馆的待宫却道:“波等。昨日离开,便未见回来。” 鬼谷子不由微吃一惊,他虽然已算出篮丹绝非夭折短命之相,但世事难料,人的形相或许也可逆转,鬼谷子关怀蓝丹心切.竟连自己的旷世奇学也怀疑起来。 他略一沉吟.暗道:莫非篮丹和猿爷爷已入宫中,向越王勾践禀报越国出了叛国奸细? 鬼谷子这般转念,便马不停蹄,转身便直奔越国王宫去了。 越王勾践听报鬼谷子回来,立刻传命,在宫中偏殿接见。 勾践一见鬼谷子.也不等他俯身行礼,便伸出双手,把鬼谷子扶住道:“鬼谷先生连夜奔波,可辛苦你了!先生大恩大德,越国上下,当永志不望。’鬼谷子淡然一笑道:“消解战祸,乃草民出道历世宗旨,言谢什么?”鬼谷子一顿.又忙道:“越王见到篮丹姑娘和猿爷爷吗?” 勾践一听.长叹一声道:“寡人待季大夫不薄,不料他鬼迷心窍,妒恨之下,竞派人向吴国密报先生行踪,几乎令先生遇难白虎丘,皆寡人用人不当之过!” 鬼谷子一听,便知蓝丹和猿爷爷已安然突围而出,而且已及时向勾践呈报奸细之事,心中一宽。但他想不到司祭大夫季子竟因为被自己察出越王陵选墓不当,便欲借刀杀人,把自己除去,为报私仇,竟置自己国家存亡不顾!人心之险恶,的确非自己所能测算。 鬼谷子微叹口气,道:“越王打算如何处置季大夫?” 勾践道:“季大夫为泄私愤,竟置国家大事不顾,罪不容恕! 鬼谷先生以为应如何处置季大夫?” 鬼谷子叹息道:“世人之一个妒字,的确令人万劫不复,季大夫不幸着了世俗形相,干了此等蠢事。但既然鬼谷子及同伴均安 然无恙,于季大夫略加警戒便算了!” 勾践一听,不由长叹一声道:“若寡人的臣属,皆如先生虚怀若谷,那越国也不必受人欺负了!既然先生亦主宽容,那寡人就下令,把季大夫降职留用吧;” 鬼谷子一听,虽然认为对季大夫的处分稍轻了一点,但他心性玄幻,也没把此事放在心上,一笑置之,也便算了。 越王勾践见鬼谷子已露告辞之意,不由急道:“请问鬼谷先生,吴国王陵一经先生施大法,其霸气便可消退了吗?” 鬼谷子不由微微一笑道:“风水寻龙大法,贵在潜移默化,因此决非一时片刻可见奇效!但越王放心,如鬼谷子所料不差,越国当可保十八年国运偏安!” 勾践一听,心中登时一宽,但意犹未尽道:“那十八年之后又如何?务请先生不识破赐告!寡人感激不尽!” 鬼谷子见勾践意态甚诚,便不忍拒绝,他在勾践面前,即席袖占一课,却是“易经”的“坤”卦。鬼谷子微一沉吟,便朗声道:“刚袖占一课,乃越王十八年后运命,恰恰是易经的坤卦。” 勾践忙道:“坤卦如何?” 鬼谷子道:“坤即地也,地生万物,万物皆从地生,此卦亦即列国之大运。坤卦道:至哉坤元,万物滋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德合无疆。含弘光大,品物成享。北马地类,行地无疆,柔顺利贞。 君子攸行,先为失道,后顺得常。西南?门螅擞肜嘈校鄙ヅ螅酥沼星臁0舱曛Φ匚藿!?br /> 勾践一听,似懂非懂,不由又求道:“寡人于卦文只知一二。 尚清先生详加释之!”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越王已明白什么?” 勾践沉吟道:“起首几句,乃指地生万物,当警惕寡人珍惜每一寸国土;君子攸行,先迷失道,后顺得常三句,似指寡人在治国 长年之后,于政事有所迷失,处措不当,终招奇祸,幸而后来觉悟,痛醒之下,运境渐顺,终能反败为胜,重振国运·。…·但其余几句.寡人甚感迷惑矣,尚情先生指教。” 鬼谷子一听,不由微微一笑,暗道:勾践果然是有王者根基之人.于他十八年后的运命坤”卦,竟可悟出其中精义来了!其实他所领悟的已足以令他警醒,其余的乃指越王身边各人的运命际遇,此时也不必再去细究。 鬼谷子这般思忖,便呵呵一笑道:“很好!越王果然心生聪慧,虽然仅能领悟卦象一二,但已得自身运命之精要矣。” 勾践依然不舍道:“那其余十之八九又如何了?” 鬼谷子大笑道:“越王所求,不外是自身十八年后的运命,此时既已知其要旨,只要善加体察,修身自警,当可保卦象应验,其他皆随越王之运命而变,人无定格,相无定形,命无吉凶,运无顺滞,一切皆随自身的修为而变!既然明白此点,还去苦苦追索什么?” 勾践想了想,终于明白了一点,明白鬼谷子决不肯再泄天机.便只好无奈道:“是,倒是寡人大着意了,请鬼谷先生原谅。” 鬼谷子这才呵呵一笑,墓地站了起来,向越王勾践道:“鬼谷子就此别过越王。’勾践不舍道:“寡人深知难以挽留先生,但不知是否还有相见之卜?” 鬼谷子微一沉吟,心中著地想起白虎丘绝各下干将埋身的“潜龙穴”,干氏、蓝家与夫差的血海深仇,夫差的凶残暴戾,越国与吴国的敌对世仇,又十八年后越国国运剧变天兆,不由微微一笑道:“”有缘千里会相逢,越王又何必大着意于世人形相?一切但望好自为之.善自珍重……告辞了!” 鬼谷子一声告辞,身形一晃,越王宫偏殿中,已失了他的影踪。 越王勾践目睹鬼谷子的身法,当真形如充键,莫测高深,不由叹道:“鬼谷子真奇人也!可惜寡人无此福份,令他为越国效力,不然何愁大业不成……十八年后事,有谁知道?若真能准确推算,鬼谷先生岂非成了当世活神仙吗?哎,不管它,不管它,先把握这十八年岁月再说吧!” 越王勾践当日在越王宫偏殿,目送鬼谷子离开,心中惊、喜。 奇、疑百感交集,感既万端。但他到底是一国之王,政务繁多,不久也就把鬼谷子神龙一现的事淡忘了。 不过.勾践很快就猛醒起鬼谷子的话来了.十八年风云剧变,惊心动魄,越国也几乎沦亡,勾践自己也几乎亡国亡家,悲壮惨酷,到那时,勾践才仰天长叹道:“鬼谷先生呵鬼谷先生!勾践落到今日地步.你曾道有缘于里会相逢,难道勾践当真福薄如此,无缘与你再相逢吗?若真如此,乃天亡我也!” 先是吴国王阁问,自鬼谷子替他移葬王陵于白虎丘后,他与太子夫差的性情均渐而大变。大于夫差的性情变得更威猛暴烈,治军极严,因此三军如铁。 而吴王阁问,心胸却变得更宽宏,他不喜女色。生活勤俭从简,遇有大灾瘟疫,便亲自到民间巡访,救济贫苦,因此大得民心。 阀门亦更重于礼贤下士,他对楚国亡臣庄子前重用而不疑,视为心腹,庄子前为报阅间知遇之恩,向阁间引荐精于兵法的孙武,吴国有大军事家孙武之助,当真如虎添翼.国势、军威均大娘,隐隐已足与当时的列国霸主楚昭工并驾齐驱了。 、”这是鬼谷子为消再战祸,夜间吴国王陵,以“龙虎相克”寻龙大法,镇压吴国祖宗龙脉之前的事,距鬼谷子为救于将,替吴王一闯间移葬王陵于白虎丘,亦仅仅三年岁月。由此可见吴王祖宗“白虎龙穴”的威力。 鬼谷子当晚虽以大法镇压“白虎龙穴”的暴烈,但吴王阅间和其子夫差,已得祖宗龙气荫庇三年矣,鬼谷子的“龙虎相克”大法生效尚须一段时日,这就造成了吴国国运大振,达至顶峰时期。 公元前五一二年,吴王经不起太子夫差的几番数次请战,准备大举攻楚,与楚昭王争夺列国霸主之位。 孙武精通兵法,于天下大势了如指掌,他知吴王!司间有意攻楚,便立刻劝阻道:“楚国虽然腐败,国力渐衰,但吴国百姓连年疲于备战,以劳攻逸,未可言胜,宜等待更佳时机也!” 夫差冷笑道:“吴国兵精如铁,大军到处,必灭楚国!目下正是绝佳时机,还等待什么!孙将军未免大孤疑了!” 孙武不为夫差的狂傲而气恼,依然心平气和的道:“不然,楚乃大国,国力雄厚,宜先以三师疲之,再以三军出击,方可言胜,务请吴王三思。” 吴王不比夫差的狂傲,他一听孙武之言,便大感兴趣道:“孙将军,如何以三师疲楚?” 孙武道:“三师乃虚兵,目的乃令楚兵疲于奔命,吴师至,楚兵必出,楚兵一出,吴兵即退,楚兵既退,吴兵又出,令其首尾不能相顾,必然疲困不堪,当此时,吴国三军主力,乘势突击,则楚国必败无疑!” 吴王闯闯一听.微一沉吟,便决然道:“孙将军所言妙极,便依此计而行便了!” 于是,不久吴国就出兵先后袭击楚国的夷(今安徽涡阳地区)、潜(安徽霍山)、六(安徽六安),又围攻弦(河南演川县)。忽南忽北,令楚军疲于奔命。 孙武的这个“三师肆楚”战术,便即后世人发展而成的“游击战术”,即“敌;往我退回敌疲我打,敌退我攻”的现代军事策略。 吴国的三师肆楚”战术,令楚国不但疲于奔命,而且产生了一种麻痹心理,误认为吴国只有小袭而无大举之力。 吴国趁楚国不备,不久大举突击楚国,大军由孙武统领,伍子晋为副将,三十万大军分三路向楚国大举进攻。 吴兵在孙武的统领指挥下,其势如虹.长驱直进,经几次大交锋,终于攻入楚国都邹城.楚昭王逃出。? 吴国一举攻占了楚国大片国土,列国大为震惊,天下沸腾,越国与楚结盟,深知国难将临,更惶惶不可终日。 越王勾践已料吴国不久必大举攻越,便召集群臣商议对策群臣皆惊慌之极,皆认为凭本国兵力,根本不可能与吴国抗衡’其中司祭大夫季子,更主张降吴,求作吴的属国,以苟且偏安,季子夫议,群臣附和者竟大不乏人。 越王勾践慌急之际,忽然想起鬼谷子临别之言,断定越国有十八年和平岁月,其时仅过了三年,尚有十五年国运升平;又想起鬼谷子已在吴国王陵施下大法,三年已过,必有所应验!? 于是勾践信心大增,下令全国勤加督练兵勇,准备迎击吴国大军。 不久,吴国大军果然大举攻越,但统帅却非孙武,而是吴王阁问及太子夫差。原来夫差见孙武率军攻楚大胜,他争雄称霸天下之心更为炽烈,便以“欲称霸必先立威”的借口,力逼父王阎间亲征,自己则作十至综他 吴国大军挟败楚的雄威,攻入越境,所向披靡,仅三日三夜,吴国大军便先后攻占越国的黎里、西塘、天凝、双桥、七星桥等大楼,距越国边防重镇嘉兴仅卅里之地了! 吴国大军在夫差统率之下,所过之处,均大肆烧杀抢掠,鸡犬不留,因为夫差恨极勾践,指使鬼谷子砍坏他的祖宗风水.幸 而并未得逞.吴国依然国势如虹! 越国百姓人心惶惶,有钱之卜早已执括财宝,准备逃到偏安一角的晋国去了,但越国西姓深知亡十关将厂’骨无存,亡国即亡家.因此纷纷奋起抵抗吴军。 越王勾践此时突然亲率精兵五万,星夜驰抵金兴,与嘉兴守军会合.越国兵力骤增至十万,虽仍弱于吴军,但亦足与之一战了。 勾践此时也不知何来的勇气,他但想起鬼谷子的话便信心百倍,自负一定可以打败吴军,主帅信心十足、越国军心因而大振。 勾践把十万精兵分作三阵,第一阵领军二万,首先出战吴军的十万.双方拼战之下.越军二万几乎死伤殆尽,但吴军亦损失惨重,十万大军虽然取胜.却失去了大半战十力。 日此夫差只好另调五万军马,进攻嘉兴。 此时勾践却突然精兵尽出.以六万兵力迎;击夫差的五万后备军。越军六万,皆精英主力,而吴军伍万,却是匆匆调集的伍万后备军。这一战形势陡变,变成越强吴弱.越军军心如虹,人人皆知亡国即亡家,日此奋勇杀敌,挤杀一日,把夫差的工万后备军全部消灭。越国方面.却仅损析了一万多兵力。 这时吴越双方的军力已大至相抵了。吴王想退,但太子夫差欲拼死再战.邀勾践明日一早,,决战于七星桥下。 第二天早匕.吴越两军隔七星河对峙,双方剑拔琴张.大战一触即发。 夫差恃勇.匹马舞剑而出.邀’勾践。勾践却深知大差神勇.不以力敌,欲以智取。他先派三负副将齐出,三战夫差,双方桥杀之下,三副将非死即伤.夫差舞剑哇哇大叫,邀勾践出斗c勾践不为所动,再派三员战将出战夫差。夫差千计生起。是不畏惧,于将剑一挥,迎战三员越将,不一会,干将剑挥过处,又有一员越将翻身落马。 夫差傲然大叫道:“勾践,本应知你欲以车轮战相斗,何足‘俱哉?白白送死而已!你再不出战,本座便把你越国大将全数杀尽!” 勾践此时低声向身边的一员战将下令,这员战将即手挽强弓,一箭向夫差射击,箭如奔电,啸啸直射夫差,力度惊人。原来这员战将才是越军最精锐的神箭手,待夫差傲极之时,突然出手。 夫差被越军两员战将死命缠住,欲避开这一箭已无可能,吴军眼见主帅有难,均发一声惊呼,但相距太远,救无可救。 利箭呼啸直射夫差咽喉,夫差欲避,左右两面又被越将一枪刺来,分身不暇,眼看夫差必被利箭穿喉了! 就在此时,近身与夫差持斗的越将,忽然眼前一花,膝俄中但见夫差顶上,竟冒出一团白烟,白烟幻化为白虎,白虎猛地伸前爪向利箭一拍,利箭便忽然拐弯,疾如闪电的向吴军中军射去!两员越将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夫差也自忖必死无疑,不料利箭插入咽喉千钧一发之际,却呼地拐弯射空而去!他狂喜之厂,不由大叫道:“‘勾践奸诈小人,竟敢放冷箭暗算本座,本座有祖宗龙气庇护,你等奸计.能奈我何?” 夫差话音未落.吴军中军已响起一片惊呼:“不好,太子殿下,吴王已被冷箭疾射而中背部了。” 夫差一听,挥剑逼退两员越将,火速驰返中军,只见父王l目间果然背部中箭,血染战袍,已陷昏迷状态了。 夫差不由大骇,暗道:这一箭,射我不死.竟会拐弯,形如鬼挂,插入父工的背部,如此看来,吾家祖宗龙气只可荫庇子孙其 中之一,这一箭吉光射父王,则中箭的必定是我夫差了! 这一箭惊心动魄,匪夷所思,把夫差的争霸雄心也射冷一半了,吴王l和同中箭受伤,吴国军心亦受极大动摇。夫差无奈,只好下令后军作前锋,护送吴王阁问,火速退军。 勾践并没下令追杀,有大将不解,问为何不乘胜追击,勾践叹了口气,哺哺道:“这一战赢得侥幸!.若非当年鬼谷先生.以寻龙大法,于吴国王陵白虎丘伏下神箭射其龙穴,则今日一战,鹿死谁手,实未可料啊!” 吴越于嘉兴这一战,果然替越国赢来此后十多年的和平岁月,风水寻龙大法的玄妙,委实匪夷所思,不可思议,但这是几年后的布了。 第二部 天地阴阳 第四章 救养孤儿 助越中兴 当日鬼谷子向越王勾践一声“告辞”,人即飘然而去。 鬼谷子离开越王宫,在钱塘郡城(即今日的杭州)闹市中,小消片刻,便把篮丹和猿爷爷寻着。 蓝丹和猿爷爷此时正站在一堆人中,看里面的江湖艺人要玩猴子.那猴子很精灵之极,竟能读书认字,再以手势表达出来,围观的人不由发一声赞叹,可惜这猴子的脖子,却被一根铁链锁住。 蓝丹一见鬼谷子找到,登时又惊又喜,俏眼瞪圆,向鬼谷子全身上下瞧了又瞧,鬼谷子道:“丹妹什么了,不认识我了?” 蓝丹眼珠滴溜溜的转,好一会才道:“我倒要仔细看看,在那见鬼的火箭队面前,你是否损了一根毫毛。” 鬼谷子不由一笑道:“损伤了又如何?” 蓝丹咬唇道:“若把你伤了,蓝丹明知斗不过,那就夜潜吴王宫,把火箭队的贼兵,一剑一个,全部杀掉。” 鬼谷子见篮丹对他如此爱护,心中不由一热,便道:“丹妹和猿爷爷也必定安然无恙。” 篮丹奇道:“你怎会知道:’“ 鬼谷子微笑道:“我与夫差纠缠时,便听闻探子所报,你和猿爷爷先发制人,突围而去了。” 蓝丹格格一笑、忽然又道:“咦,我和猿爷爷正到处寻你不着,你怎的一下便找上此处来了?”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这很简单,我袖占一卦,便知你等必在此处了。” 篮丹又喜又道:“骗人么!袖占一卦便可寻到人,你不如去以寻人为生,也不必再闯荡江湖了!但这是一卦什么’!” 鬼谷子微笑道:“乃周易的泰卦,卦道小往大来,小即阴,大即阳,岂非有一女子已去,另一男子宜从后跟过来吗?因此顺方位而行,便不难寻着丹妹你了。” 蓝丹一听.虽然对这什么易卦不甚了了,但见卦中竟隐示她这女子,有他这男子跟着,显见日后可以同在一起,心中已甚欣然,至于那卦象是否如此,她也决不再去计较了。 蓝丹高兴之下,便欲上馆子大吃一顿,她正欲招呼猿爷爷离去,却见猿爷爷痴痴的盯着那头被要玩的小猴子,火眼金睛竟然红了。 篮丹不由又惊又奇,忙道:“猿爷爷你哭了?谁敢欺负你了?” 盘丹一1鬼谷子寻到,登时又惊又喜,俏眼瞪圆.向鬼谷子浑身上下瞧了又瞧。猿爷爷摇摇头.并不作声.也不肯走。 篮丹不由更奇,悄声向克谷于道:“不好了!猿爷爷初入闹市,想必是乐疯了!” 鬼谷子向猿爷爷一瞧,却微微一笑道:“猿爷爷并非疯,而是眼见那猴子被铁链锁住,失去自由,物伤其类,心中哀痛而已。” 蓝丹一听,登时格格一笑,道:“这好办之极!”话音未落,篮丹已呼地一下,跃进入群围着的圈中。 篮丹向玩猴子的卖艺人作了一揖,便大模大样的道:“喂!这位大叔,求你把这猴子放了,好么?” 卖艺人见篮丹一位女娃儿,竟如江湖大侠似的老气横秋,不由好笑又好气的道:“你这女娃儿说笑么,我若把这猴儿放了,失了赚钱工具,我去喝西北风吗?” 篮丹一听,想起自己曾挨饿的苦处,不由亦失笑道:“我倒忘记了,人是要吃饭的啦! 这样吧,我给你一百两银,你把小猴儿卖给我,我再把它放了,这样你有银两买饭吃,也把小猴儿放了,岂非两全其美么?” 卖艺人一听,不由狂喜,但又不太相信,如瞧怪物似的盯着蓝丹道:“这位姑娘,你说真还是说假?” 蓝丹奇道:“什么真真假假的,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卖艺人叹了口气,道:“若是假的,那便请姑娘退出去,莫阻碍我找生活了,若是真的,姑娘可知道这一百两银,我要耍多少年猴子戏啊?” 篮丹道:“多少年?我不知道!” 卖艺人道:“一百两银可买一间大屋,我耍猴子耍了三十年,连一片瓦也挣不到,姑娘说要要多少年了?你竞肯以一百两银.去换这小猴子?” 蓝丹一听,也不答话,在猿爷爷背上取出布袋,抓了一把银两,便递给文艺人道:“”这足够一百两了吧?” 卖艺人一瞧.手心上的银两少说也达一百几十两了,他不吐呆了呆,然后才连忙把手心一合连声道:“够!够!够了!姑娘这猴子是你的了!” _卖艺人说着,唯恐蓝丹忽然反侮,连卖艺人的道具也不要了,呼的一下,便跑得无影无踪。蓝丹又好笑又好气,哺哺道:“这人疯蓝,怎的不先解斤锁猴多的链锁便跑了?” 旁边围观的人忍不住眼红.道:“姑娘,你被那家伙骗了!” 党丹奇道:“他骗了我什么?” 眼红的则宣:“咐;刚才给他的银两岂止一百两.足足一旦五十两,这锁猴沉四铁链锁是特制的,没有他的锁匙,谁也打不开;猴子身上致了他的铁链,根本就不敢跑远。你把它放了,一会它就不得不跑回那人身边去了,这等江湖技俩,只能骗你这种初出道的小姑娘。 “’ 篮丹一听,又好笑又好气道:’”他就是多束了五十两也更不得什么,倒是他把锁的锁匙带走了,却令人为难了。” 眼红的人又道:“姑娘为难什么?你若给我银两,我帮你解决如何?’篮丹道:“本来我可以一剑把铁锁斩断,但它的颈说不定也被斩断了,这样猿爷爷可要难过得大哭了!” 眼红那人道:“谁是你的猿爷爷?”他把“猿”错听作“袁”了,周为只有“袁”才是人的姓.篮丹是人,她的“爷爷”又岂会是猿? :不料显丹却一指猿爷爷道:“他便是我的猿爷爷啊!我为了不令他难过.才买猴子放中的啊!” 眼红的人一听.向猿爷爷瞧了一眼.见它的火眼金睛果然红红欲泪.不由咬牙咋一秀道:“流年不利.今日大爷活见鬼了。” 蓝丹有点生气了,叹道:“你见什么鬼?”? 眼红的人喃喃道“你的爷爷是猿猴.这已够奇的了,人道千金散尽,为博红颜一笑,姑娘却是挥银如土,为求猿猴心欢! 这岂非活见鬼了吗?” 蓝丹见这人胡言乱语,也不再理化,牵着那头小猴子,走到猿爷爷面前,道:“猿爷爷,猴子交给你了。你可莫再难过了,可惜我无法替它打开锁链了。” 鬼谷子瞧着,初是又好气又好笑.后来见蓝丹果然一片真心诚意。心中不兮一动,暗道:猿爷爷待她亲如世人爷爷。她自然亦视他作日己的真正爷爷了。 鬼谷子这般转念,便忽然微微一笑道:“丹妹不必为难.我替你把锁链打开便了。’” 鬼谷子说着,微运乾坤真气,贯入“中、食二指,乾坤一二指向锁住猴一号的铁链轻轻一弹,像指粗的铁链竟然应声而断成两截: 旁观的人不由发一声惊呼道:“了不得!这等开锁的功夫要比一流锁匠强多了。” 小猴子锁链被开,重获自由,早就欢喜得呼的一下跑走了。 篮丹听人大赞鬼谷子了得,心中大乐,格格的笑着道:“他何止开锁的功夫了得,他若肯助你等啊,便乞丐可变富翁,无赖可当皇帝了……你等可知他是谁吗” 围观的人哄的一下大笑道:“姑娘说顺了嘴,胡说八道了!他到底是谁?竟有这等神仙活佛的本领?” 蓝丹气不过,正欲冲口报出鬼谷子的名号,忽感气息一室,随即身子一软,已被鬼谷子挟着腰肢,闪电般的一掠飞走了.猿爷爷身形一晃,眨眼亦失了影踪。 钱塘郡城内,闹市一角,围观的越人不禁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响哺的道:“妖精?鬼怪?神仙?活佛?不是白日活见鬼了!” 鬼谷子挟着蓝丹,风驰电掣的掠了一会。篮丹不动,乐得靠在鬼谷子的怀里,她鼻端闻到一股男女的气息,心中不由一荡,呼俄的不知想起了什么,悄徽一阵鲜红,她又羞又喜的叹道:“鬼谷哥哥,这般抱着人家走路,被人见了,成何样子?” 鬼谷子不想暴露自己身份,因此见蓝丹欲说出自己的名号,便把她挟抱着带出入群,他根本就没想到其他,这时被金丹这么一说,猛地想起子曰:男女授受不亲,便连忙把篮丹放了下来,尴尬的一笑道:“丹妹,对不起,我一时性急.不想你说出我的名字,得罪之处.请莫见怪。” 篮丹瞧了鬼谷子一眼,轻声道:“我。·、。,。我怎会怪你?你就抱着我走一辈子。 我·。··……我也乐意极了。” 鬼谷子一怔道:““丹妹你说什么。什么乐意极了?’篮丹见鬼谷子的憨相,不由又好笑又好气.伸指一点鬼谷子的脑壳道:“你呀!蠢极了!什么……,。·什么,我说我让子饿极了。” 鬼谷子一听。想也没想。便道:“丹妹既然饿了,那就先上饭馆吃饱再赶路吧。” 不远处恰好有问酒馆,金漆招牌大书“醉仙馆”三字,鬼谷子也不管这“醉仙馆’”价钱是否昂贵,他的心性玄幻,想起胜饿,便随便进去吃一顿便了。 走进醉仙馆,鬼谷子才一怔,因为他发觉醉仙馆内宾客满座,人人衣饰华美之极显然并非普通百姓可以光顾的地方。 但鬼谷子既然走进来了,他就决不会再走出去,他领着篮丹、猿爷爷向一角的桌子走去,也不理那华服人客,如怪物的瞧着自己。 鬼谷子,蓝丹,猿爷爷在一张方桌侧边坐下,鬼谷子便向蓝丹轻声道:“酒馆中百味齐备,你喜欢吃什么就吩咐店小二拿来好了。” 店小二眼见鬼谷子、蓝丹、猿爷爷二。一猿,其状怪异,又见好蓝丹携着一柄残旧的佩剑,不由又惊又奇,无奈走了过来,冷冷的道:“客官要什么?敝店可没有白饭加开水供应啊!” 蓝丹并不知道,白饭加开水,那是穷人光顾的饭店,一听便格格一笑道:“那好极了! 有什么好吃的,只管捧出来,本姑娘多多益善,去啊,发呆怎的?’篮丹笑起来俏极了,但生气时目露精光,却令人害怕,店小二心中又惊又气,心中赌气道:好极,好极,老板刚骂人不推销贵价菜式,我就给你来个“多多益善”吧了。 不一会,店小二便捧出几盘小巧的菜式,全是贵价而不饱的东西,诸如钱塘乳燕、鸡丝炖翅、黄海玉参等等,鬼谷子幼时曾经吃过,但空丹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珍看的味道鲜美极了,蓝丹也老实不客气.门声不响的大嚼起来,瞧她样子,那像吃珍肴,简直如同吃菜般的狼吞虎咽。她吃完还觉不够.向店小二一叠连声的催促道:“小二哥,果然是好东西,好吃,你照样捧三二十盘出来吧!” 邻居的华服客人,见蓝丹一位俏女娃儿,模样娇滴滴的,但吃起来却如狼似虎,有如四十年刚放出来的犯徒,不由惊疑的盯着她,犹如瞧着猿爷爷一般。 篮丹却浑然不顾,她的内力极佳,目力也自然不弱,醉仙馆内所有人的反应,均——落在她的眼内,只是一来她真的肚子饿了,便打架凑热闹也得吃饱了再说;二来她知道有鬼谷哥哥在她身边。当今世上,有谁可以令她少一根汗毛! 醉仙馆的老板姓钱,是钱塘郡中一位有头有面的人物,越王勾践重商,醉仙馆的生意做得很大,因此连官府也卖钱老板的几分账。此时钱老板已有人向他通风报讯,说这二位少年男女,出手惊人,以一百五十两银,白白放生了一头小猴,这般的豪客,钱老板岂肯轻易放过?他眼见蓝丹不断添加那些贵而不饱的菜式.登时乐得眉开眼笑。 店小二见钱老板向他直点头微笑赞许,想起钏葡涣Φ纳衿成弦布访募烦鲂θ堇矗睦锶春藓薜牡溃汗? 恰!只管吃吧,待会结账,可就要哭了。 蓝丹终于吃饱了,精神也来了,她这时才想起价来,忙向。店小二道:“小二哥,像桌上这等好吃的东西,价钱可贵吗?我等只剩下三百五十两银子,若太贵,就吃到这儿,就此结账吧!” 店小二一听,见对方自报有三百五十两银,想想等会打赏必丰,登时笑得更殷勤了,连声道:“不贵,不贵,姑娘只管放心再吃,就是再吃一次,也足够付账了。” 店小二说着,又连忙走入厨房,去捧一壶上好的香茶出来招呼。 篮丹不由格格一笑道:“这店小二奇之怪极,听说我等尚有三百五十两银,不但双脚,就连舌头也勤快多了。” 鬼谷子也吃了不少,这时也不想再吃了,他笑笑道:“小二哥大概是希望多一点打赏吧了!” 篮丹笑道:“那好,待会便打赏他五两银便了!”蓝丹也不知道,五两银是店小二一个月的酬金了,蓝丹吃饱了,便不想再在醉仙馆逗留,向猿爷爷道:“猿爷爷,把布袋拿来,我要结账啦!” .猿爷爷一听,伸手向背后的包袱一摸,登时吱吱的叫了一声,又摇头摆脑扮了一个古怪的鬼脸。 蓝丹一听见猿爷爷情状,登时吓了一跳,她忙伸手向猿爷爷背后的包袱一摸,那还有银两的影踪,大概是在闹市时,钱财露眼,被小偷盗走了,篮丹不由失声尖叫道:“鬼谷哥哥,不好了,银两不……哎哟!你作死吗?” 原来鬼谷子见蓝丹和猿爷爷的情状,便知发生什么节了.他连忙伸指一弹篮丹的手背,篮丹手心一麻,那“银两不见了”便说不下去了。 篮丹唤道:“你为甚不让我说话?” 鬼谷子默不作声,却在篮丹的手心中写道:“我已知银两不见了,入酒馆不结账,这是坐牢的罪,若店老板知道了,他立刻就会召官兵来捉人了。” 篮丹不由大惊,亦连忙在鬼谷子的掌心写道:“怎么办?听说坐牢的罪不大好受啊,不如溜吧!” 鬼谷子写道:“不好!白吃赖账再加逃跑,那是罪加一等,若坐三月亦变一年。” 篮丹格格一笑,写道“我等若要溜逃,谁捉得到?” 鬼谷子叹了口气,写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此地是越国,若被官府追缉,便连莫邪母子容身之所亦失去了。” 篮丹不由又急又气,她猛地把手心一抽,尖叫道:“这也不成,那也不得,好,那就结账吧!”说罢,篮丹赌气的坐到一旁.不理鬼谷子,心道:看你如何了结这段欠账公案;鬼谷子向远处的钱老板瞥了一眼,微一沉吟、便决然的大声道:“小二哥,结账吧!” 店小二一听,连忙便喜孜孜的走过来了,满脸堆笑的道:“是,这位公子爷,结账!” 鬼丹一见,心中不由一寒,心道:这鬼谷于弄什么玄虚?分明袋中空空如也,却装模作样大叫结账,莫非他已打定主意.趁乱开溜,撇下我和猿爷爷顶罪吗?不得了,我可也得及早准备,他鬼谷子一动.我可要比他抢先一步了。 鬼谷子似乎料准了店小二的心态,便笑道:“结账之后,我再打赏你五两银吧!” 店小二一听,乐得满口的多谢。 那一面却几乎笑跌了篮丹,她不由咬唇暗道:“这鬼谷哥哥玩起把戏来,却原来比谁都厉害,你看他脸不红心不跳,一副大财东的样子一袋中却空空如也.倒大刺刺的打尝人家计心银”这话蓝丹不敢说出口。以免坏了鬼谷子的脱身妙计。 店小二正欲结账,那钱老板却连忙奔过来,巴巴的一笑道:“客官休怪,敝店规矩,但凡超过一百两银的帐,夥计不宜插手!” 鬼谷子微笑道:“那便请老板亲自结算,好么?” 钱老板陪笑道:“好说,好说,不急,不急.!”但他的眼珠子却绕着桌上的空盘滴溜溜的飞转,一会便连道:“既然客官要走.瞥店也不敢挽留,这便多谢惠顾一百八十两洲吧!” 篮丹一听,背上不由冷汗直冒,她打起十二分精神,留意行鬼谷子的动静,心道:这一顿竟吃掉了一百八十两银.那卖艺的却说他一辈子也挣不到,乖乖,银子这东西原来还如此宝贵啊.此时若再不逃,那便等着去坐牢了,不过未知坐牢是否男女同囚一起?若然同国一室,便可与鬼谷哥哥日夕相见,永不分离,这倒也不太坏啊。蓝丹在此时,竟胡思乱想来。 鬼谷子却接口微笑道:“好,好,外加打赏哥的五两.台共是一百八十五两啦? 钱老板见鬼谷子脸现微笑,对这酒钱似乎全不惋惜,但又人肯伸手人袋模银两付账,心中不由一凛,便忙道:“是,是,客官出手豪爽,小二,还不多谢客官!” 店小二一听,不由心花怒放,连声道:“”多谢公子爷.多谢公子爷!” 鬼谷子微笑道:“不必客气、不必客气!”。说话时d抗馊炊住了钱老板的脸。 钱老板见鬼谷子两手依然毫无动静、心中更惊、忍不住又提醒一句道:“多谢!多谢! 这酒菜钱一百八十五两正!’ 鬼谷子从容之极.蓝丹却吓得几乎便要开溜了。 此时,鬼谷子才把目光从钱老板的面上收回,微微一笑道:“老板,你气色不妙,若不立刻返家,作等收帐,悄后便只好替你的儿子和夫人收尸了!” 钱老板一听,脸色登时一沉,心道:这小哥儿发什么疯话?我家儿郎好好的,有甚凶险?收什么严?莫非此子用此诡计来赖账不成,哼哼,你欲想在醉仙馆撒赖,那就找错地方了。”钱老板这般转念,双脚更加钉牢了似的,休想再动他一动了,他微微—笑道。 “好说!好说!我儿子好端端的,不必你操心了,倒是快点结账才是正经!”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应于不应,立刻便应;知于不知,即时便知,老板切莫大意!” 钱老板一听,忍不住便欲发狠。就在此时,店外面却有一位家丁模样的人,火烧屁股似的疾跑进来,远远便向钱老板大叫道:“钱老爷……不好了,公子爷片刻前忽然口吐白沫,随即昏迷不醒……夫人已抱着公子爷,赶去求大夫了。” 钱老板一听,登时如遭电击。那还顾得理会收帐,呼的一下,便如流星似的跑出店外去了。 蓝丹此时才安心了点,她明白鬼谷子又在弄把戏,以报这“一饭之恩”了,虽然这“一饭”昂贵极了,但人命却更值钱,她忍不住便问了店小二一句道:“你家老板不肯收钱了么?刚才还唯恐我等赖帐似的。” 店小二连忙陪笑道:“是,是,客官休怪,钱老板中年得子,视如心肝宝贝,他听说儿子出事,那还顾得收银两啊,客官务请海涵,悄待一会,钱老板很快就回来了。” 此时早把醉仙馆内的华服客人惊动了,其中一位穿丝绸衣服的中年男子,目视鬼谷子、蓝丹、猿爷爷等二人一猜,脸现惊奇,沉吟了语,又似在绔思索什么。 不一会,又有一位家丁模样的人跑进来,竟还直的走到鬼谷子面前,俯身·许道:“神仙爷,我家夫人吩咐小的,务请神仙爷暂留贵步,钱老爷很快就回来拜谢了。” 蓝丹一听,便知鬼谷子推断的那事儿又应验了,心中更安定,不由格格一笑道:“喂! 这位大哥,你家上人钱老?降着錾鲜裁词铝恕1叶∶Φ溃骸昂媒坦媚锏弥壹抑魅饲弦肟硐晒莺蠡鹚倥苋ツ谴蟠蠹依铮涣侠吹酱蠓蚣沂保醇椒蛉吮e判n僖诮稚峡癖迹辉洞t衅ヂ沓担恢醯穆矶芫拐跬鸦荷献怕沓担杩袼频南蚍蛉撕托n僖謇矗巳讼糯袅耍e判n僖粽窘中木橙欢涣肆耍奂蛉四缸颖乇怀德砩匪榱耍⌒液们弦笆备系剑皇殖蹲》蛉耍龃溃艿铰繁撸锹沓岛舻牟辽矶沤男揖然匦n僖腿巳肆教跎n弦研n僖腿ゴ蠓虼戎危幻娣愿栏鋈烁侠醋硐晒荩刃邢蛏裣梢菪唬 ?br /> 家丁气喘吁吁的,但却耸然动容的大声道出经过来。醉仙馆内众人一听,均不由一呆,然后才有人发一声道:“灵验如此.当真是活神仙降世了。” 篮丹得意的格格一笑,就好像众人在大赞她自己似的。 鬼谷子却淡然一笑,倒像没事儿似的。 又一会后,醉仙馆的老板钱老爷,果然人急的赶回来了、他对众人的询问理也不理,却迟直走到鬼谷子面前,便跪下叩头道:“多谢神仙爷!多谢神仙爷,神仙爷救了在下夫人和儿子,是在下的再生父母,钱某一家,生死永记!’以及叩头个止。这倒把鬼谷产弄得脸上一红,因为他出道以来,根本就不惯这等千思万谢的客套场面。他伸手向钱老爷一托,钱老爷但感一股浑厚的柔力把他阻住,又托升起来.他便再跪叩不下去了。他心中不由又一震,暗道:钱某今日当真遇上活神仙了! 鬼谷子见钱老板震慑之极,便微微一笑道:“钱老板,令郎已无恙了么?” 钱老板连忙点头道:“多蒙神仙爷援救,在下把他送去大夫处,服了药.已大致无恙类……未知神仙爷怎会一瞧便知在下有丧儿丧妻之祸?” 鬼谷子微笑道:“钱老板言谈之际,印堂突现晦气,晦气直冲子嗣宫。当主今郎必有急病,又钱老板的钱字,左金右戈,金戈当主铁马,将有凶祸,心、与铁马金戈有莫大牵连,综而论之,便不难推断矣!” 鬼谷子话音刚落,醉仙精内众人又发一声惊呼,纷纷嚷道:“如此神算,当真神仙不如……·、·钱老板有幸遇上,乃你天大的福气。” 鬼谷子不想再逗留了,他平生最怕这等祝颂赞扬的奉承场面、使向钱老板坦然道:“实不相瞒,在下并非存心助你,乃因银两被盗,发觉太迟,欠钱银结账,才欲以区区小技,报老板一饭之恩而已,若老板以为尚未足数,只好日后再行奉还了。” 钱老板一所,不由叹了口气,他三步并全两步,走去柜面,双手捧了一把银两走回来,向鬼谷子呈送道:“神仙爷大恩大德,在 下万金难很、更何况区区一顿酒菜,神仙爷银两被盗,出外缺了银两是不行的,这小小数目,便请神仙爷笑纳!” 鬼谷子现银两足达一二百两,便不肯接。蓝丹却老实不客气了,因为她此明才终于明白世上银两的宝贵,她格格一笑道:“如此多谢钱老板了!不然走在路上,叫天不应,喊地不灵,肚子大叫救命,便没东西去救治了。”蓝丹说乱便接过银两。也不细数,便递给猿爷爷;放进包袱中。猿爷爷见失去的东西重得,不由乐得吱抓大叫。 猿爷爷这一叫;众人才猛地惊党它在座,不由一阵惊呼道: “如此神仙快侣,怎地却有怪物相随?奇哉怪极!” 篮丹一听,见有人出言对她的猿爷爷不逊,心中便大怒,俏脸一红,便欲发作。鬼谷子不想多慧事端,便向钱老板做一拱手,说声:“多谢!告辞了!’”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已消失无踪,蓝丹来不及发作,恨得一跺脚,嚷了一声;” ‘这鬼呆子,赶着去见鬼吗?’她话未说完.二猿爷爷身如箭天,呼地飞掠出去了。 好一会、醉仙馆内众人才从震慑中回过神来。那穿丝绸衣服的中年男子忽然问钱老板道:“你知道刚才这二人一猿是谁吗?” 钱老板叹了口气,苦笑道:“钱某情急之下,也忘了询问神仙爷的名号了,他到底是谁?你老哥认识吗?” 丝绸衣男子亦叹了口气,道:“我那有这般福气!但我曾听一位在朝中做官的表亲提及,日前有二少年男女,及一怪猿,降临越国境内,越王勾践惊为天人,不以名姓,而以先生称呼!由此可见此人来头之大……” 钱老板急道:“说来说去,你老哥还没说出此人是谁啊!” 丝绸衣男子叹了口气,道:“他便是当今世上,以风水寻龙绝学济世救民的鬼谷子啊!” 醉仙馆内众人一听,均失声叹道:“伏表生八卦,文王演周易,鬼谷先生妙化大地潜龙,一代风水祖师现世,我等竟有眼无珠,失诸交臂,实终生憾事矣!” 此时,鬼谷子、篮丹、猿爷爷二人一猿,已掠出钱塘部城郊外。(少了一页)? 鬼谷子不由呵呵一笑道:“我辈中人,若斤斤计较,那便入了邪魔外道了,还说什么济世救民,救助天下可怜人?” 蓝丹不服气道:“就广济世救民,也得吃饭啊!就如在醉仙馆那一顿,若无钱付账,那便须去坐牢,还怎么去济胜救人?” 鬼谷子微叹口气,道:“世途险恶,日后小心保管财物也就是了,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人乃万物之灵,总会绝处逢生。” 蓝丹眨了眨眼.格格一笑道:“是啊!是啊!那余下的一万九千六百二十两,就暂且寄下了.待急用时,蓝丹再去讨问便是啦!” 鬼谷子笑笑,不再与蓝丹纠缠。 篮丹见鬼谷子沉默不语,俏眼一转,忽然又失声叫道:“哎哟!不好!” 鬼谷子奇道:“丹妹,又有什么不好?” 篮丹道:“鬼谷哥哥你的心肠好,济世救民,受人称颂,但蓝丹偶发好心,救了那小猴儿,这小猴儿却一去无踪,岂非篮丹大大的失本了么?” 鬼谷子又好笑又好气道:“猴儿乃兽类,它怎知你施恩于它? 它怎知你求它报恩啊?” 鬼谷子话音未落,忽地从前面树林中,呼地窜出一头小猴儿,小猴儿爪上捧了两个大蜜桃,蜜桃鲜红欲滴,惹人垂涎。 不料小猴儿送直跑到蓝丹面前,把两个蜜桃高高的捧起,献给篮丹。 篮丹仔细一瞧,认得这是她放生的那只小猴儿,不由乐得格格大笑,一面接过蜜桃,一面扭头向鬼谷子道:“看!看!这小猴儿果然来报恩啦!鬼谷哥哥,你的神算,今日也有失策之时啦!” 鬼谷子不由亦失笑道:“是,是,不料这猴儿如此有心,我倒是以人之腹,度兽之心了,岂不大错特错了!” 蓝丹却只接了一个蜜桃,又对小猴儿格格一笑道:“猴儿啊猴儿,其实我只救了你一半,若非这位鬼谷哥哥,以大神能替你打开枷锁,你依然逃不了那恶艺人的魔掌,因此啊,这一个蜜桃,你去献给他吧!好让他相信,猴儿也是有恩必报。” 小猴儿一听,果真向鬼谷子跃去,捧上另一个大蜜桃。 鬼谷子很欢喜,他拍了拍小猴儿的脑袋,便接过蜜桃,却不吃,反而向猿爷爷一掷道: “猿爷爷!你的小猴儿前来孝敬你了!” 猿爷爷一见鲜红欲滴的大蜜桃,毕竟猴子心性,早已猛吞唾深。这时鬼谷子向它扔来,忙忙接着,一面叫一面吃。 蓝丹见猿爷爷有蜜桃嚼,心中一喜,但见鬼谷子两手空空,心中却又不乐,她不由向小猴儿叹道:“猴啊猴儿,你明知我等有三个,为何只奉两个来?这岂非教人为难啊!” 小猴j儿一听,居然领会了篮丹的意思.它向盘丹扮了个鬼脸,又作了个偷摘的姿势,再向前面远处一指,吱吱叫了一声,便向那面跑去了。 篮丹一见,不由乐得大笑道:“你这是说,你这桃子,是从那面偷搞来的,那面还有许多许多……走啊,去摘大蜜桃去!” 蓝丹说罢,更不停留,呼地便随小猴儿向那面掠去了。猿爷爷吃蜜桃尝到美味,那还按捺得住,见蓝丹去摘桃子.他也呼地一下跟了上去,一人一猿,眨眼便随那小猴儿,掠出五里外去了。 鬼谷子不由一笑,心想,反正没事儿,便跟去看看也是好的。 而且他也不放心篮丹一个人去乱问,只怕她在越国又惹出什么大祸,鬼谷子纵身一跃,亦快如问电的跟上前去。 小猴儿在前面引路,篮丹、猿爷爷在后面紧追,鬼谷子不徐不疾,不必费力,便迫近猿爷爷后面不到十丈了。 这一路追奔下去,不觉已连翻几座山岭。篮丹随那小猴儿,再翻过一座山岭,落到山脚时,悄眼不由一亮,欢喜得大叫起来:“猿爷爷!不,还有鬼谷哥哥,你等快来看,好一座美丽的蜜桃林啊!” 猿爷爷随后掠到,一见亦乐得手舞足蹈,哇哇大叫。 鬼谷子向这面一飘而至,他放眼一望,但见前面一座方圆近三里的桃林,每棵桃树均结满了鲜红的大蜜桃,在阳光下披红挂绿,景色迷人,心中不由亦暗赞道:“果然好一座世外桃园。” 鬼谷子赞叹声未落,桃林深处,却忽然传出一阵娃儿的悲哭声。 鬼谷子内力惊人,十里内外,风吹草动,也瞒不过他的耳力,这一阵娃儿的悲哭,他立刻便听到了。 鬼谷子想也没想,便向桃林深处掠了进去,蓝丹先是一怔,暗道:这鬼谷哥哥怎的了? 见了大蜜桃,便连那君子之风度也不要了。但随后她也听到娃儿的哭叫声,心中不由恍然,向猿爷爷格格一笑道:“猿爷爷且慢动手,这桃林原来有主人,鬼谷哥哥已进去与波等做买卖了……快进去,不然他要被人漫天讨价了。” 篮丹说着,已连忙向桃林深处掠入,猿爷爷见篮丹进去,他自然也紧紧跟随。 蓝丹掠入桃林里许,忽然便墓地停住了。只见林中有两座草屋,草屋外面,各耸起一个上堆,土堆侧面,有两个年约八、九岁的男娃儿,正伏在各自的土堆上,哀哀的哭着,鬼谷子就站在两个娃儿的后面,怔怔的呆住了。 篮丹只听右面土堆那男娃儿哭道:“娘啊!你死得好惨啊!” 左面土堆那男孩却哭道:“爹爹!吴国贼兵把你杀死,孩儿一定替你报仇雪恨!” 篮丹一听,便忽然明白鬼谷子为什么呆了,因为他最怕见到这等哭哭啼啼的惨状,更何况两个娃儿,一齐哭爹喊娘! 篮丹叹了口气,她深知鬼谷子的心事,他既然碰上这等事,便杀了他也不会走开的,但他此际也决不会去安慰人家,因为他的心情也难过,蓝丹便走上前去,温柔的替两位男娃儿拭干了眼泪,然后又像大姐姐似的与两位男娃儿说起话来。 很快,蓝丹便把两娃儿的底细弄清楚了。 原来右面那男娃儿姓范名合,左面那娃儿姓文名种,楚国人,父辈是结义兄弟,同什楚平王,因范蠢的父亲顶撞楚平王,被楚平王一怒杀了,更连累文种一家,文种父亲便带着范母、范基,以及自己一家逃亡,在路上文种娘亲不幸一病身亡。 范、文两家人逃入越国,因楚越结盟.便也不敢公开身份,被迫隐身山野,以种桃为生。不幸月前文父和范母携桃子出镇,路上却遇上吴国的兵,强抢桃子,更把文父和范母打成重伤,两人负伤返回桃林不久,便双双去世。 范台和文种,虽然年仅八、九岁,却懂得须令父母入土为安,两小于是以手挖土,挖出土坑,把文父和范母各自埋葬了,那上堆便是两小先父母的坟墓。 蓝丹弄清底细,眼见范台和文种孤苦无依,沦落山野,而己又恰恰是吴国兵了所害,触景伤情,感怀身世,眼圈一红,反倒掉下泪来。 文种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我……我长大了,定要把吴国灭了,替爹爹报仇!” 范基却吃惊的问篮丹道:“大姐姐,你……你为什么也哭了?” 鬼谷子虽然一直呆呆的默不作声,但却极仔细的留意两娃儿的动静,他瞧见文种的·惯怒,范台向篮丹的询问,不由心中一动,暗道:两娃儿形格清奇,根骨甚佳,日后均可望有一番作为;但文种偏于戾气太重,而范基却长于飘逸,日后两人艿淖钪彰命运,必然注渭相分。 鬼谷子此时已有意助两娃儿一臂之力了,沉吟听篮丹叹了口气,苦笑道:“范基小弟弟,你那知道?此时你所见到的我,其实并不比你强了多少,彼此均一般境况吧了!” 范基奇道:“为什么?大姐姐!” 篮丹苦笑道:“这位大哥哥自幼父母双亡,我这大姐姐父母均被吴国恶大于夫差所杀,彼此均是孤儿,一棵苦藤结四个苦瓜,彼此彼此罢了!” 鬼谷子心中不由一动,道:“是啊,我鬼谷子出道以来,所遇的几乎是丧父亡母的大小娃儿,莫非注定我鬼谷子要助天下孤儿成材吗?” 这时又听篮丹向范基道:“小弟弟,你可有亲戚朋友可投靠?” 范基和文种不约而同一齐摇头,范盖道:“听娘亲说,文叔叔带我和娘亲人越国时,我只有三岁,因此我连家在楚国何处也不知道!”范基一顿,义道:“大姐姐也不必替我等担心,我范基必定带文种一道,好好活下去的!”说时口气,范差九岁大的娃儿,倒似大人似的。 蓝丹叹厂口气,对鬼谷子道:“鬼谷哥哥,这两位小弟弟如此可怜,我想把他们带回蓝家村,和莫大嫂母子一同生活,你说好么?’鬼谷子-听,他也有此意,那有不同意之理,当下大喜道:“好啊!丹妹也有侠义心肠了。这办法好极了。” 篮丹幽幽的道:“我也不知什么侠义不侠义,但见了孤儿,便想起了自己.心中便不由病心希望.天下的孤儿都能好好生活下去、” 鬼谷子点头微笑道:“很好,世人苦尽心甘来.不必绝望.不必向悲.这便带两位小弟弟上路吧” 范基和文种也没任值钱的东西可带走,收拾好平日替换的几件衣服。就随鬼谷子、蓝丹、猿爷爷等上路了。 范基和文种起初有点害怕猿爷爷,猿爷爷对两小娃儿不敢靠近它,不由吱吱一笑.他忽然呼的跃上桃树,摘了十几个鲜桃,左手接有手的抛着,大红鲜桃在半空中连办一串,阳光之下,红黄问灼,好看极了。 范基和文种还是孩子心性,片刻前虽然伤心欲绝.但此时见猿爷爷玩得有趣,不由拍手叫道:“好啊!这把戏好玩极了,猿大仙,教给我们好么?”篮丹知道,猿爷爷这是为逗两娃儿开心,不再愁眉苦脸,以内力贯注于桃上,来个“通桃成线”,便格格一笑道:“他并非猿大仙,小弟弟愿意.便叫他一声猿爷爷便了,他这把戏根本不能教你等,你等也不必去学了!” 范基奇道:“篮姐姐,为什么?” 蓝丹道:“猿爷爷虽然不是大神仙,但他的本事可惊人哩,他用剑一指,便可把一棵桃树斩断,刚才那桃子,也是他以力气,逼它们停在半空中的,这功夫可不简单,起码要练二十年,那时你们就算练成了,也不会再玩这种孩子把戏了。” 文种、范基一听,不由齐声道:“猿爷爷.便教我俩这种剑砍断桃树的功夫好么?” 猿爷爷一听.向蓝丹扮了个鬼脸,怪她替它惹来麻烦事了,然后又伸爪向鬼谷子一指,作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动作。 文种、范基不明所以,便问篮丹道:“蓝姐姐,猿爷爷这是什么意思?” 蓝丹不由俏脸一红,因为猿爷爷的意思分明是说:“这麻烦是你蓝丹惹出来的,在你的鬼谷哥哥面前,猿爷爷怎敢班门弄斧,你若要求人教两娃儿,最好就去求你的鬼谷哥哥了!” 蓝丹心中又羞又喜,她瞪了猿爷爷一眼,这才向范基、文种格格一笑道:“猿爷爷说啊,你们面前,此刻便放着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能人,你们要学功夫,为什么不去求他?” 范基、文种同声道:“他是谁?” 篮丹甜甜的一笑道:“他便是你们的鬼谷哥哥啊!” 范基、文种一听,两人虽然不知鬼谷子的名头,但见猿爷爷这等半仙半兽的怪物,也对他如此尊崇,他的本事想必惊人极了,当下两娃儿也是福至心灵,不约而同的跑到鬼谷子面前,便双双跪下叩头道:“徒儿范基!徒儿文种!拜见鬼谷哥哥师傅!” 鬼谷子不由一怔,喷怪的瞪了篮丹一眼.忙向两娃儿道:“快起来再说,鬼谷哥哥不喜欢这一套的。” 范基、文种齐声道:“鬼谷哥哥师傅不答应,徒儿便不起来了。” 鬼谷子一怔道:“为什么?难道你二人不愿随我等走么?” 范基道:“范基就算跟随你们到篮家村,一样会被人欺负,既然如此,不如就留在桃林算了!” 鬼谷子心中一动,暗道;此子骨格清奇,倒是可造之才,若留在山野,必定夭折,白白损失了两大可造之才.而且十八年后天运行将大变,越国正缺二位将帅之才,自己既已答应届时助越王勾践一臂之力,此时正好预先做点准备功夫了。 鬼谷子这般志念,便忽然轻声问道:“你为什么想学功夫?” 文种小拳头一挥道:“学会万人敌,消灭吴贼兵,替爹爹报仇!” 范基却想了想,才道:“娘亲之死,全因列国争霸,战乱仇杀而起,范基若有本事,但能平息战乱,让天下苦孩子均快快活活生活,便心满意足了。” 鬼谷子微微一笑,伸手一托,轻声道:“好.那你等先起来再说吧!” 范基、文种仍不肯起身,篮丹格格一笑道:’‘傻主。 哥师傅答应教你们功夫了,还不起来怎的?” 范基、文种一听,这才大喜道:“多谢鬼谷大哥哥师哥”说罢站了起来。 鬼谷子微微笑一道:“你二人不必称为师傅.就称我为鬼谷大哥哥便可以了!” 当下众人才重新赶路,蓝丹走到鬼谷子身边,忽然轻声道:””鬼谷哥哥既然答应教范基、文种功夫,为什么不先点二座风水龙穴,把他们父母遗骸葬了,也好让他们享享祖宗龙脉福荫啊!” 鬼谷子叹了口气,苦笑道:“寻龙点穴,那有这般容易,一来二人福缘未至,根基未定,二来此地所经之处,均无潜龙之地,一时间如何去寻两座合适的潜龙大穴?此事只能慢慢再说。” 鬼谷子一顿,忽然触起什么,若有所思道:“我等离开施家村已将一年岁月,未知施大哥之书如何了?”原来他此时忽然想起,他替施家村施全夫妇妙点龙脉,以情施家留下血脉的事了。 篮丹一听.她天生好奇心极重,立刻便道:“好啊!我亦正想瞧个究完,施大婶到底生下孩子没有,是男娃儿还是女娃儿。 (少了一页) 施全话音未落,只见施大婶应声而出,蓝丹一见,不由发呆,原来施大婶果然挺着一个大肚子,看样一于吐内的孩子也。快要出世了,心道:风水寻龙绝学当真不可思议。 当下施全连忙把众人引进屋内,又吩咐施大婶杀鸡备酒招呼客人,鬼谷子就算想推却,也拗不过施全的一番盛情。 众人吃过晚饭,正在闲谈,施大婶不知是劳累了,还是别的原因,与蓝丹闲话几句,便支持不住,先行返卧室歇息去、 施全却兴致勃勃,陪鬼谷子、蓝丹等,直谈到一更时分。 就在此时,萝山会稽峰脚方向,忽然飘出一朵白云,白云冉冉上升,在夜空中幻化成一朵雪白的莲花云,光芒四射,凡欲与明月争辉! 莲花云的光华,从施全家的窗外直射进去,室内忽然如闪电划过,一片光华灼灼。 众人均一阵发呆,不知那是什么征兆,好一会,施全才恍似从梦中醒来,哺哺的对鬼谷子道:“鬼谷兄弟,这……这是什么兆头?” 鬼谷子微一沉吟,再默算一下莲花云升起的方位,忽然便微微一笑道:“莲花穴出莲花女,天生一代大美人!” 蓝丹一听,不理施全目瞪口呆,先就唤道:“鬼谷哥哥,你发什么疯话?什么天生一代大美人了?你盼着去见这大美人么?” 蓝丹心中,已视鬼谷子为生死不离的伴侣,因此一听他口中说“美人”二字,便极不好受。 鬼谷子微笑不语,就在此时,在里面的卧室,忽地传出施大婶的一阵呻吟。 施全一听,大吃一惊,连忙飞奔进去,好一会不见出来。蓝丹惊道:“”施大婶怎的了、’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蓝丹,此乃女人的事,你最好进去把施大哥替换出来。” 蓝丹一听,压抑不住好奇,果然一跃而起,闪电般的掠进卧室里面去了。 就在此时,施家卧室之中,忽然冉冉的飘了一团雾,正向厅中飘来,绕厅飞旋,久久不散。 鬼谷子一见,心中一动,忽然问范基和文种道:“你二人见到什么了?” 文种摇摇头道:“没有啊!文种什么也见不到。” 范基却目现惊异之光,哺南道:“我……我见到了,那一团雪白的气体!” 鬼谷子微一点头,又道:“闻到什么气味了?” 文种又迷惑的摇头道:“没有,没有,根本就闻不到气味。” 范基却心神俱往的连声道:“好香,好香,那分明是白莲花的香气啊!” 鬼谷子一听,微笑一下,不再说话.心中却暗道:“文种和范滚,根骨各不同,果然际遇大异,文种偏于豪气于云,范基却与儿女情长大有缘份,日后范基必被儿女之情所困扰,是否跳得出情网的困锁,便要看他自身的根基和修为了,但文种虽能跳出儿女情关,却偏于戾气太重,虽前程远大,一生必灾劫重重,甚至是否得享善终,也未叮须料。 鬼谷子心念电转,转念又暗道:范基似乎与施家之后大有缘份,莫非日后“越女合身救国”的天兆,与范基密不可分么?这倒要仔细留意一二。 在这电光火闪?祸砉茸幽灾幸崖庸四旰蟮奶煜麓笫频氖铝恕?br /> 就在此时,施全冲厂出来,却傻呆呆的站住,脸上也不知是失望还是乐疯了。接着篮丹便一步跃了出来.她怀中间抱着一位婴儿,乐得格格大笑道:“鬼谷哥哥!鬼谷哥哥!施家添了一位女娃儿,我蓝丹多了一位小妹妹了!” 鬼谷子走过去,向蓝丹怀中的女婴一看,但见女婴脸如雪莲,美艳之极.虽刚出世,但已露出绝代美人的雏形,他不由微微一笑。 好一会,施全才恍似从梦中醒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鬼谷子面前,深深的一拜道: “多谢恩公大恩大德,恩公一来,便给施家带来一点血脉矣!” 蓝丹笑道:“施大哥,刚才见你不声不响,我还以为你重男轻女,不喜欢女娃儿,正想狠狠骂你,不料原来你却是乐疯了…… 呵呵!蓝丹倒是错怪你了!” 施全傻笑道:“施家但能留下一点血脉,管他是男是女,只要施家有了娃儿,施某人便心满意足了!” 鬼谷子闻言心中一动,暗道:施家此女艳绝天下,天下亦必为其所动,乃一女走天下的惊天奇格,但于父母而言,是祸是福,却未可预料也!鬼谷子这般转念,他对施全夫妇甚有好感,心道:虽然天机茫茫,但教鬼谷子在,必令你施家一脉善始善终便了。就因鬼谷子这一念萌生,天下又惹出一段惊天奇事,不过鬼谷子此时也没有细说,也就暂且打住。 施全又向鬼谷子道:“施家这一点血脉,乃恩公所赐,便遵照思公以前恩赐的名字叫西施吧!” 鬼谷子又道:“施家乃越国子民,越国位于列国之西,个萝山地处越国西面,施家村在个萝山西边,施家祖脉已安居艺萝山西面山窝.叫西施确恰当!” 施全一听,欣然而乐道:“西施,西施,--位之施姓,好!好名字!多谢恩公赐名!” 篮丹格格一笑,小指头一点女婴的俏脸蛋,道:“小妹妹,鬼谷哥哥居然肯替人命名,你好大的福气,好,你便叫西施啦一!西施,西施,西瓜奇缘所施,你果然美如西面彩霞,娇如西瓜欲滴……”篮丹高兴之下,竞胡说八道起来。 鬼谷子不由呵呵一笑道:“自古只有以花比美女,那有以西瓜相比?” 篮丹大笑道:“西瓜可以解渴,美女望之令人饥渴全消,西瓜内中鲜红欲滴,外面翠绿晶莹,霞彩碧玉,乃天下最美最艳之果,以美女相比,半点不为过啊!” 众人一听,均开怀大笑。篮丹怀中的西施说也玄妙,竟似听懂似的,忽然咧开小嘴欣然一笑,这一笑很美艳,篮丹虽然是女孩子,本身也美赛西湖,但一见之下,心中不由一迷,竟也痴痴的呆怔起来了。 好一会,篮丹才哺哺的道:“蓝丹听说,世上有等美人,一笑倾城,二笑倾国,三笑平天下,我犹不信,如今才知果然!果然!” 西施笑容之美,在场中人均见到了,施全做父亲的,作梦似的呆住了;文种这娃儿无动于衷,浑似不见;范基这小子却神色恍增,似已若有所思。 鬼谷子见状不由微微一笑,心道:果然是“莲花穴出莲花女,天生一代大美人”,艺萝山地方雄厚,不但荫生一代美人,更孕育会稽中兴振奋之峰,母体之山,威力无穷,越国国运,天下大势,只怕均牵连此中矣……但到底预兆什么?按鬼谷子此时的功力,一时尚未能参透玄机,鬼谷子略一沉吟,也便释然,暗道:“罢! 罢!罢!天下大势玄机,一时片刻岂能悟透,不想它,不想它,且先去救助天下可怜人也! 鬼谷子心性玄幻,他决定不想,便真的再不去苦苦思索了。 鬼谷子、篮丹、猿爷爷、范基、文种四人一猿,在艺萝山脚西施家逗留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向施全夫妇、女婴儿西施告辞,一行人再上路,向西面战火废墟中重建的篮家村施然而去。 此后如何?是下一部“列国潜龙”的内容了。 第三部 列国潜龙 第一章 越国栋梁 山中培育 墓地一个娇俏炯娜白影,随清风斜飘而至,眨眼已绕紫阳山上、笔架、香炉、棋盘、象鼻、玉笋、龟息、盘龙、鸣凤、伏虎、剑泉。牛眠等十二峰掠飞一匝,姿势美妙,犹如飘空玉娇龙,又似与鬼谷子从盘龙乾坤中悟创的“寻龙乾坤决”有莫大渊源。 炯娜白影于盘龙峰上凌空飞渡,落在鸣凤峰上,单足而立,一手擎天,引吭高声大叫道:“鬼谷子!贵客驾临,还不现身相迎么?嘻嘻呵呵!” 炯娜白影叫着,先是威仪十足,叫着叫着却不由又顽皮的格格娇笑起来。 切娜白影笑声未落,剑泉峰上,一抹紫云如八卦乾坤,闪烁摇动,翻旋而起,落在鸣凤峰岭,与烟娜白影相距不及三丈。 一声娇叱陡地响了下来。“何方野女!敢在紫阳山大呼小喝? 鬼谷子其名,凭你也配直呼的么!嘿嘿!”一抹紫云脸现寒霜道。 一抹紫云原来是一位年约二十四五的年轻姑娘,她手执一柄古朴剑器,身穿紫衣在阳光下问耀,更衬得她轻盈俏丽如天上紫霞,而俏脸身形,竟与十年前的蓝丹有五分相似。己料价导更轻盈俏丽了,她果然便是十年前的娇俏少女篮丹。 那一团白影却是一位年约二十出头的少女,浑身雪白,俏脸却胭红如脂,阳光闪耀厂,更显红白生辉,俏如人间仙子,单看她刚露的一手绝顶轻功,便知其内力武功,均不在篮丹之下。 蓝丹口中娇叱.心中却一阵惊疑,暗道:江湖中何时冒出这么一位武功绝顶的女娃儿? 蓝丹虽仅年长对方三、五岁,但不知为什么她竟老气横秋起来,硬把白影少女视作未经世事的女娃儿。 白影少女一听.先瞥一眼蓝丹,心中亦对她那种形如乾坤八卦翻旋的神妙身法暗感迷惑,她果然是初涉江湖,傲气竟比十年前的蓝丹扰大三分,略微一怔,便悄脸一沉,丹凤眼一瞪,玉胸一挺。傲然十足的道:“我九天玄女,上可探九天云府,下可游十八重地狱,何处不可去?何处不可往?我为甚不可以直呼鬼谷子之名?因为他是我九天玄女的师……哎哟.不说啦!” 蓝丹一听,芳心不由一震,这十年来,她与鬼谷子虽然仍是不合不离的模样,但篮丹的芳心,却已牢系在鬼谷子身上了。拉开俏目一圆,不由道:“他是你的师什么?你为什么不说下去!” 白影少女——九天玄女格格一笑道:“我本来是要说的,但忽然想起,听的人是否有这个福气,那鬼谷子又是否有这个斤两……所以呵,未见他之前,只好不说啦!” 蓝丹一听。不由大怒,九天玄女轻视于她,她尚可容忍,但她出言有辱鬼谷子,这便是叮忍,孰不可忍了!篮件手中的古剑不由一抖。 九天玄女目力超卓,她立刻便察觉蓝丹己动了杀机,她不由乐得格格一笑,道:“好呵!你想打架么?这一路走来.所见尽是脓包角色,根本不值得我出手,我已浑身发痒,正好拿你来解解闷气!” 九天玄女话音未落,玉掌一挥,招式稀奇古怪,似有若无,便向蓝丹拍来。 蓝丹对这等似有若无的掌法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掌未到,已感一阵似有若无的气劲把她周身五尺范围罩住,心中不由一凛,当下也不敢大意,内力暗聚于剑上,剑身一抖,便向九天玄女的王掌迎去。 蓝丹毕竟已入世渐深,她出剑并非欲取对方的生命,只欲略加教训她的狂傲,消消心中气儿也就算了,因此这一剑平平无奇,仅是越女剑的起首式而己,暗聚内力,用意亦仅欲把对方的掌力震退而己。 不料九天玄女初出江湖,果然傲气十足,她也不管对方用的是一柄什么剑器,玉掌竟然毫不闪避直向剑身拍至! 蓝丹一见,她的傲气不由也被激起来了,心道:这野女娃儿,目中无人,若不让她吃点苦头,日后好好处世做人,我岂非枉称“伏表神剑’与“越女剑”的传人! 蓝丹这般传念,不由便把内力默升至八成,蓄势待发,只待九天玄女的玉掌触及剑身,便神功突发,把九天玄女震得倒地。 不料蓝丹体内已久积鬼谷子巧输的“乾坤真气”,经十年的潜移默化,早和蓝丹原来的“越女真气”融汇一体,只是未识运用施展而己。此时她蓄意待发之下,“乾坤真气”随心而发,神妙已极,“越女真气”蓄积到八成,“乾坤真气”自然而然亦随之升华至顶点,非要发泄不可了! 蓝丹近年但觉自己的内力越来越充沛,她自己并不知是鬼谷子巧输“乾坤真气”的玄妙,以为自己的“越女剑法”己大成而已,因此她并不知道一旦“乾坤真气”极为充盈激射而出的后果。 九天玄女刚出道便遇上这等生死危机,她武功虽高,但与人护斗阅历甚浅,哪知武功之道有料不到的玄妙?自然亦不知自己已面临生死一线的绝境。 九天玄女的玉掌,毫不畏惧,依然向篮丹的剑身拍去。篮丹但感对方的掌力非常惊人,自己用于防守的真气被丝丝攻破,突击而进,她的呼吸亦为之一室。 这更激起蓝丹的傲气,她自小便是孤女,心怀父母被杀的血海深仇,不被激发犹自可,若被激发便如山洪暴发,一发不可收拾。只见蓝丹丹田一缩,嘿的娇叱一声,“越女真气” 八成功力沿她所持的“伏表神剑”激射而出,化作一股威力无比的剑气射向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王掌刚触及剑身,她这一招名为“玉龙摆尾”,是专为女孩子所创设,意即玉娇龙尾巴轻摆,便可击退强敌。九天玄女初出江湖,仅凭这“玉娇龙掌”的起首一式,便把三数十名的宵小击退了,她因此而极为自负。不料此时一触之下,她突感剑气如火山激喷,她自己的掌力不但被击退,剑气反而向她的玉胸激射而至,九天玄女欲运内力相抗己太迟了,她心中不由大骇,无奈只好缩身暴退,倒纵出五六尺远,但玉臂己被震得一阵酸麻。 九天玄女以为已逃过致命一击,心中大怒,正欲怒叱蓝丹诡计暗算偷袭,但不料这一击仅是开始,随后的进击,才是要命的神奇招式,九天玄女并不知道,她已处生死一线。 篮丹也不自知,她运起“越女真气”一击得手,把九天玄女震退,令她吃了一点苦头,瞧她狼狈的样子,心中的气儿便消了点,抬手一指九天玄女,笑道:“野女娃儿!看你还敢上紫阳山撒野。” 不料篮丹抬手之际。“野”字未落,她体内久蓄待发的“乾坤真气”受“越女真气”所激发,己暗涌沸腾。势必发泄不可了,蓝丹抬手所向,手腕大渊穴被大荫经所激,“乾坤真气”沿手腕大渊穴,分走干部少商。商阳、少帅、少泽、中冲、关冲六人。 按八体一部经脉分布,少商穴属拇指,商阳穴属食指,中冲穴属中指,关冲穴属无名指,而少冲、少泽均属尾指,尾指状似最弱,但一旦将大荫脉打通,真气激射手指各脉,则尾指两穴汇聚,便成了最厉害的一指了。人体经脉分布,与江湖武林同属一理,最弱的只要经艰苦努力,一区冲破玄关,便成最强了。 篮丹体内久蓄待发的“乾坤真气”.被“越女真气”诱激,犹如地下热流,奔腾流走,已令篮丹的手上的太荫经豁然而通,她抬手之际,尾指恰好先指向九天玄女,这是篮丹轻视九天玄女之意,不料这一竖一指之下,她体内的乾坤真气,即先从尾指的少冲、少泽两脉飞射而出,势如电奔,直射九天玄女的胸前大穴。 乾坤真气蓄势已久.一旦激射,威力犹如地火喷射而出,叮穿金透铁,世人武功再高,亦是肉身,如何禁受得起?乾坤真气未及触体破空尖啸声己令人毛骨惊然。 不料九天玄女自负武功绝顶,不以为意,还以为蓝丹卖弄邪术,欲把她吓退,不由娇叱一声.运起八成力,向射来的两道气劲拍去,此乃“玉娇龙掌”的“龙吟虎啸”一式,犹如威龙猛虎,威力亦非同小可。九天玄女不备之际,被篮丹一着抢占先机,吃了点亏,心中大怒,欲凭这一式消泄心中怒气。 篮丹见九天玄女使出这一式“龙吟虎啸”心中不由一凛,暗道:她这套掌法,怎的竟与鬼谷子的“乾坤诀”招式有莫大渊源? 她心中生疑,急欲知道九天玄女的来历,便不想再与她纠缠。 不料她体内久蓄的“乾坤真气”神妙之极,刚遇外力,便发生感应,敌弱它便弱,敌强它更强,无休无歇,漫无止境。几天玄女“龙吟虎啸”双掌拍出,两股掌力如龙似虎,迎向射来的少冲、少泽两脉气劲,虽然把两脉气劲的来势拍偏半尺,但刚离即回.又向九天玄女疾射而至。 不但如此,少冲、少泽两脉受外力撞击,更激发手部其余四脉,蓝丹扬手欲招呼九天玄女停战,不料她手势刚动,拇指的少商、食指的商阳、中指的中冲、无名指的关冲四指四脉,一齐冲破关i谰,四脉气劲如箭如电向九天玄女射去。 九天玄女见蓝丹射来的气劲,虽被她的掌力拍偏,但刚偏即回,不由大骇连忙腾身闪避,她的身法轻灵神妙,居然避开袭来的少冲、少泽两脉气劲,但两脉气劲虽然射空,却击在九天玄女身侧左右的石上,把两块坚硬的大石射成两截! 九天玄女不由又惊又急,心道:若射在人身上,岂非立刻被剖胸切腹么?她应战经验尚浅,心中一怯,本来轻灵神妙的身法不由一室,更如何能闪避齐射而至的四脉气劲? 眼见九天玄女必定非死即伤,生死一线,在这千均一发之际,一抹灰烟突地摇曳而至,如烟如雾如云,身法的轻灵,简直己到晴空净碧的“大无为”境界了! 一抹灰烟突地把九天玄女罩住,此时四脉气劲也已疾射而至,全部射在灰烟上面,开碑破石的气劲,落在灰烟里面,却是如泥牛入海,了无声息。 蓝丹一见,便知“一抹灰烟”是谁了!她片刻之前,见自己抬手一指,九天玄女便如见猛兽,疯狂反击,但霎间又听嗤嗤两声,九六玄女原来所立之处,竟有两石被射成两截,这才自觉到自己的手指竟有如此威力,差点把九天玄女射死了,心中已有悔意;不料又听四声波空尖啸,直向九天玄女射去,九天玄女竟似惊呆了,站在原地不动,心料她必如大石般被肢解成数截了,心中大悔,正欲飞身上前抢救,但她身形尚未及动,一抹灰烟却已抢先把九天玄女罩住,全力救护于她,不由悔意全消,代之而起的是一股强烈醋意恨意! 因为篮丹太熟悉这“一抹灰烟”的身法.而普天下身负如此绝世轻功身法的,也只有一人,这人便是令蓝丹又恨又喜又爱又气的呆子哥哥——鬼谷子! 一抹灰烟果然是鬼谷子,十年后的鬼谷子,经岁月的洗练,已是一位甚有威仪的大男子汉了。只见灰烟散去,九天玄女面前,站着一位身穿灰衣,俊目如天上朗星,体格精壮如钢的青年男子,九天玄女深知刚才自己生死一线,是这位青年男子救了自己,他的身法与自己所学的有莫大渊源,但却远胜于自己,也只有身负如此绝世轻功,才可于千钧一发问,把自己救出死亡线! 九天玄女不由娇呼一声:“你……你到底是谁?嘿!这妖女可恶,竟敢暗算于我!若不给她点厉害瞧瞧,岂非折了老子师傅的名头了! 九天玄女也不等鬼谷子回话,身形一晃,人化玉龙腾空,横曳而过,“‘玉娇龙掌”全力施展,立刻便把篮丹罩住了。 篮丹此时已知九天玄女必与鬼谷子有莫大渊源,心中不知如何便醋意大发,她再不容情,“伏合神剑”一抖,竟如生死对头似的,与九天玄女激斗起来。 两女在鸣凤峰上,各施绝学,舍生忘死,持斗起来。九天玄女的武功并不在篮丹之下,刚才不过是事出突然,被蓝丹抢占先机,又被她突然射来的无形气劲弄得手忙脚乱,连精妙的身法亦施展不出,此时已回过神来,她的傲气被激,“玉娇龙掌”又先发制人,抢先罩住篮丹,因此已占先机。 篮丹此时全力挥剑应战,心中又醋意勃发,心神微乱,“越女剑法”竟难以抵挡“玉娇龙掌”,落了下风,处处受制,刚才无意发出的“乾坤真气”,此时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幸而蓝丹所用的是“伏素神剑”,状似古朴无华,一经施展,却剑气森然,令人不敢轻存侮意,九天玄女的掌力刚触及蓝丹手中的剑器,便感剑气透剑而出,不得不回掌门避。因此一来,两女才斗成了不败不和、不输 不赢的局面,否则蓝丹已失先机,被“玉娇龙掌”抢攻之下,她亦非死即伤,万难幸免。 这点,在场的鬼谷子一眼便瞧出了,因为两女的武功招数,在他眼内均非常熟悉,他身负经老子指点而语创的“乾坤诀十八式”,老子的独门神功“无为真气”,又已被他参透玄关,天下武学在他眼内,均有迹可寻,有懈可击,而两女所使的功夫,与他又均有甚深渊源,他深知两女如此桥斗,没有一百招根本难分高下,因此心中倒也不大着急,一旁静观,趁机审察两女武功招式的丝微破绽。 两女舍生忘死持斗问,紫阳山鸣凤峰上,忽然又奔上三位少年男子,其中一位双眉如关刀,虎目熊腰,浑身古铜色泽,虽年仅十六,但身材已如壮汉无疑。另外两位则清秀如文士,但均身形矫健,目中精光闪闪,一望而知是自小苦练武功,且根基已甚深了。”‘徒儿干潜,拜见师傅!”虎目熊腰的少年向鬼谷子道。 “徒儿文种、范基,向师傅请安!”另外两位清秀如文士的少年也道。 鬼谷子微微一笑,轻声道:“潜儿、基儿、种儿、你三人且站一边,看看两位姑姑的武功招式,可领悟得到什么? 三位少年中,虎目熊腰的原来是干将的遗腹子干潜,清秀如文士的一位是文种,另一位自然是范基了。 文种年长为师兄,范基居中作二师兄,干潜便是师弟了,三人十年来,均隐居在紫阳山脚的蓝家村,不问世事,每日均由鬼谷子、蓝丹督练武功及文字,三人之中,又各有不同的机遇。 文种性喜学治国齐家平天下道理,因此除学武功外,鬼谷子亦向他教授治国处政策略之道。 干潜小小年纪,便有大志,立誓他日跃马扬鞭,统千军万马,平定天下战乱,当然他也为了报夫差杀父之仇。篮丹与干潜有师侄之谊,又同与夫差有血海深仇,可算同仇敌汽,因此对干潜格外偏爱,恨不得把所有绝顶功夫,一古脑儿传授于他。鬼谷子因救干将不成,心中对干氏一脉心存内疚,决心把干潜培育成天下第一高手,因此破例向他传授“乾坤诀十八式”惊世功夫,虽然干潜悟性不及鬼谷子,但小小年纪,便可达“乾坤诀”第五层功夫,即练到“乾坤轮回”,也算难能可贵了。 范基却精于谋略,且心性淡泊,虽有为国为民之志,但于儿女私情上却也甚为细心,其性子倒与鬼谷子有几分相近。鬼谷子甚喜范基的聪慧,亦知他甚有道家根基,与自己同出一源,于是便除教授武功外,更着重向他传授天文地理,阴阳五行、周易八卦之学,范基悟性奇高,虽然武功不及干潜,但于行军布阵,运筹帷幄之道,却胜于干潜、文种。 干潜、范基、文种三子,十年来在鬼谷子调教下,已各有所长,隐然成治国齐家平天下的奇才了。 此时三子目注蓝丹与一白衣女子持斗,虽不知白衣女子是谁,但均被她出神入化,幻如矫龙的掌法迷住了,又见鬼谷子神色泰然,知姑姑蓝丹虽未可言胜,但亦无落败,于是便细心揣摩起来。 干潜于“乾坤诀”上,已甚有根基,凭他此时的武功,江湖之中已罕逢敌手,而“乾坤决”又是天下武学的根基,后世所创的各式内外家神功,莫不源于鬼谷子悟创的“乾坤决”,乾坤为盘龙所化,其中所衍生的武功,自然渊博宏大,天地万物,包罗万象。因此干潜倒先行瞧出眉目来了。他忽然向鬼谷子道:“师傅!白衣女子所使的功夫,与师傅似有甚深渊源!” 鬼谷子一听,微笑道:“潜儿,是什么渊源?你瞧出了多少?” 干潜朗声道:师傅的乾坤决十八式,以盘龙乾坤为根基,白衣女子所使的掌法,亦出自龙形,但更显飘逸娇美而己。潜儿大胆评析,师傅的武功乃雄威盘龙,这位女子所用的却是娇幻龙掌,一雄一娇,恰恰是男女各所擅长。 鬼谷子赞许的点头道:“很好!潜儿,你已得武学的要旨了! 但你是否看出,篮姑姑是否有取胜的机会?” 干潜视蓝丹如亲姑姑,心眼儿自然盼望她能取胜,这种心理上的先入为主,令他不加思索,便冲口而出道:“当然是篮姑姑取胜啦!” 鬼谷子微笑,转向文种、范基道:“种儿,基儿,你俩以为呢?” 文种想了想,便道:“三师弟所言不差,有师傅在此,断不会坐视不理,因此自然是篮姑姑必胜无疑!” 范基却沉吟不语,似在苦苦思索,好一会,方忽尔道:“不好! 这般打下去,走姑姑非输不可!”鬼谷子一听,不由微微一笑却不直可否的轻声道: “嗅?基儿试道其详。” 范基缓缓的道:“两军相对,贵在抢占先机,二人挤斗,亦复如是。白衣女子掌法神妙,先发制人,抢占先机,篮姑姑武功高强,本可与白衣女子打成平手,但先机已失,处处受制,本身的绝招根本无法施展,全凭伏素神剑利器护体,白衣女子空手对敌,不得不有所顾忌,这才暂时打成不输不赢的局面而己。” 范基此言一出,于潜、文种均不服气道:“为什么?篮姑姑武功绝顶,又得师傅传授伏差八卦步法,岂会败于无名女子手下?” 范基镇静的微笑道:“师傅的伏素八卦步法虽然神妙,但只可用于问避腾挪,而巳这白衣女子武功与师傅同出一源,自然神妙之极,蓝姑姑久守之下,偶一疏忽,或心神稍乱,便必被对手乘虚而入,结果必败无疑。” 鬼谷子一听,不由微笑点头道:“好!基儿能将韬略用于视察武林持一半功夫,日后必可助天下百姓一臂之力!你所推不差,篮姑姑久守之下,的确必败无疑!” 于潜、范基、文种三子一听,均大为焦急,替蓝丹担心起来。 干潜性子躁急过人,一听他的篮姑姑有难,便再按捺不住,身形一晃,人化青龙,抢入两女拼斗圈中,右手向天一扬,铺天盖地的向白衣女子砸去! 干潜身手之捷,竟连鬼谷子亦制止不及。 白衣女子——九天玄女心含一腔怒气,抢先施展绝学,已占尽先机,令蓝丹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心中得意,招式掌法更为神妙,令篮丹更无从出手还击,更令蓝丹吃惊的是,对方所使的功夫,简直菲夷所思,博大精深,源源不绝,学手投足,均令人不得不撤招自保,倒似永无休歇。 打了近百招,虽未能打败蓝丹,但九天玄女心中一腔怒气,却也消泄不少,她此时也不再存心取蓝丹生命了。蓝丹心中却窝囊之极,她分明知道自己的内力武功,均与对手不相伯仲,若论内力,更稍胜对手一筹,例如刚才自己偶尔发出的气劲,就惊天动地,令对手果如木鸡,束手待弊,若非鬼谷子忽然现身相护,这场拆斗,早已分出胜负了。 可恨这呆子哥哥不助自己,却去相护这不知何处闯来的野女娃儿!篮丹被九天玄女的神妙招式制住,有力难使,有招难发,试试发出刚才那惊人气劲,却是若有若无,根本无从施展。哼哼,那呆子哥哥想必是被这妖女迷住了!你要救她,我就偏把她一剑杀了! 篮丹心中又气又恨又忌又怨,百感交集,心理失常,再打一会,人已近于半疯半狂,真气暴发,贯于伏赛神剑,竞争然有声。 九天玄女只觉对手剑器,忽然剑气大炽,片刻前古朴无华,此时却寒气森森,刺人肌骨,不由打了个冷颤,斗志先就一怯,正欲罢手不斗了。 不料此时干潜身化青龙,又如无印,迎头盖脑砸至,心中一凛,转而又激起了她一腔傲气,心道:好呵,我九天玄女奉师之命,千里来寻你,你竟与民间野女苟合,连娃儿也十几甘岁了!连师傅也不禀明!嘿嘿,这不是欺师之罪么!你一家子跑出来,我便怕了不成?九天玄女今日便先把这野女人杀了,再找你鬼谷子算账不迟! ?盘煨恢绾危氲剿罢业墓砉茸樱挂延肴私岷仙樱闹斜愫藓薏灰眩被怀悖褂牙兜は刃谐簦?br /> 九天玄女心高气做,虽见于潜的掌法与自己同出一源,却毫不畏惧,“玉娇龙掌”右手向上一斜,掌力如刀,击向干潜必救的“龙头”;左手掌法一变,“玉娇龙掌”最厉害的一招杀着“玉龙回天”猛然击出,疾如旋风,向篮丹卷去! “玉龙回天”威力惊人,乃“玉娇龙掌”的精华汇集,有如人逢绝境亦可回天,亦如玉龙横空,尽扫尘埃,睛空净碧。 九天玄女被激之下,杀机陡起,一下子由和风细雨,化作惊天旋风,直欲荡涤天地万物!定丹见干潜出手助她,九天玄女招式稍松-一回过一口气,正欲趁势展开“越女剑法” 绝招狠狠反击,不料九天玄女却再次抢占先机,先发制人,就在篮丹旧招己收,新招未发之际,九天玄女的“玉龙回天”已突然施展,威猛旋风,荡涤天地万物,拉丹被威猛的旋风罩住,已失先机之下,胸口一窒,呼吸不畅,竟连“越女真气”亦不能升华。 九天玄女于此时掌力已直逼蓝丹天灵盖,篮丹深知生死已临一线,她把心一横,伏表神剑一举,直伸向上,空门大开,任由九天玄女掌力拍向自己的天灵盖,但伏素神剑也必定刺破九天玄女的胸膛,竟是一着同归于尽的挤命招数。 九天玄女此时也收势不及,她也收无可收,因为上有干潜的泰山压顶,下有篮丹的剑气上射,她无论收与不收,均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她心中恨气冲天,竟亦把心一横,挤着被剑尖刺破玉胸之祸,玉掌猛然拍向篮丹的天灵盖! 两女愤恨之下,竟来个同归于尽的结果! 这一下大出鬼谷子的意外,他目睹九天玄女出此惊世绝招,又见蓝丹神剑一举,空门大开,不由心中一凛,心道:两女这是怎的了?打着打着竟来个以生命相搏的同归于尽! 此时两女生死一线,也不容鬼谷子细想,当今世上,能在此际出手相救的,也唯有鬼谷子而己。只见鬼谷子身形忽地凌空直射,犹如九天飞虹,在两女中间一划而过。 九天玄女眼底一花,她肩部的云门穴已被闪电般封住,再也动弹不得,落下地来。 篮丹手上一轻,她的伏表神剑忽然便不见了,原来已落在鬼谷子的手上,穴道也被封住。 于潜年少气盛,勇救蓝丹,不料却差点闯出大祸,此时亦被人一挟腰部,被鬼谷子带出五丈之外,才斜斜的降了下来。 九天玄女与蓝丹穴道同时被封,僵立在地,一动不动。”” 这一下连制两女一少年,而三人的武功均已臻江湖绝顶高手境界,当今世上,也唯有鬼谷子可以勉强做到而已。 饶是如此,此时便连鬼谷子亦微微喘气,原来他刚才情急之厂,竟施展了“寻龙乾坤诀”的绝顶功夫“循环往复”,此招一出,生可变死,死可化生,神妙之极,但却极耗真气。 这一招亦全是鬼谷子以盘龙妙化乾坤为根基悟创,连他的师傅老子亦自叹不如,因此刚一出手,九天玄女、蓝丹、干潜自然无可抗拒了。 于潜对鬼谷子视如亲父,他见鬼谷子出手制止,便认定必有其不得不出手的道理,因此立刻就垂手而立,后悔自己一时鲁莽了,低声道:“师傅!潜儿一时性急,几乎误事—… ·” 鬼谷子微加调息,真气也就顺畅如昔,他微叹口气,苦笑道:“这也难怪于你。” 干潜道:“为什么?” 鬼谷子道:“到我发觉白衣女子竟使出师门武功时,一切已太迟了,师傅不得不出手以大法制止,试问你又如何可以预知?” 干潜一听,不由吃了一惊,失声道:“白衣女子既然使出师傅的同门武功,那她岂非潜儿的师叔辈么?潜儿刚才以下犯上,岂非该死之极?” 九天玄女穴道被制,不能动弹,但耳能听口能言,鬼谷子与干潜的低语,竟被她听得一清二楚,再一想出手人的武功,与师傅的武功简直如出一脉,心中豁然而悟,不由冲口而出尖叫道:“好呵!鬼谷子!你竟串通一家子来算计同门了!” 篮丹一听,心中醋意更盛,不由俏眼一圆,怒道:“见你的大头鬼!野女娃儿!谁与你是同门?又谁是一家子了?你再胡说八道,看蓝丹不一剑把你杀了!” 九天玄女尖叫道:“你们不是一家子?哼!连娃儿也十几计岁,而且不止其一,竟连出三个野小子!” 篮丹一听,想起十年来虽然自己一片痴心,但那鬼谷呆子竟无意于儿女私情,心眼儿全放在什么济世救人的见鬼事业上,空负了自己十年岁,不由又怨又羞又气,俏脸胀红,竟说不出话来了。 鬼谷子竟沉吟不语,干潜已知白衣女子来历,不敢再胡闹,文种的心思从不留意这等儿女私情,因此并不觉什么。 范基却忍不住了,他微微一笑,向九天玄女道:“这位姑姑,说错活了!不但说错,而且大错而特错!” 九天玄女俏眼一瞪,道:“我为何说错?你这野小子凭什么来评断我说错?范基微笑道:“好教这位姑姑得知,第一,蓝姑姑冰清玉洁,与师傅在紫阳山上,相处十年,却各有居所,平日以兄妹相称,怎能说是一家子了?第二,我等三位小子,各有名有姓,均拜寻龙祖师鬼谷子为师傅,怎可说是野小子?因此你所说的,岂非大错特错了!” 蓝丹一听,又气又恨唤道:“基儿!跟这野女娃儿多说什么!” 九天玄女一听,居然并不生气,不但不气,反而目注鬼谷子,甜甜的一笑道:“喂!我猜你必定是他们的师傅了,他这小子,说话倒甚有条理,不似偷袭我的那野小子毛躁,他所说的,可是真的如此?” 鬼谷子淡然一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九天玄女穴道被封,手脚不能移动,但仍格格一笑道:“若是真的,那本姑娘或许怪错好人了!若是假的,我这场架可打得不冤!” 鬼谷子道:“假如我说,他所说的句句属实,你信不信? 九天玄女笑道:“我当然信!不但信,而且情极了,也喜欢得很!” 鬼谷子不由微一怔道:“为什么?” 九天玄女俏目盯着鬼谷子的俊眼,俏脸忽然一红,但一闪即逝,格格的一笑道:“为什么?因为我知道你便是鬼谷子!因为我听师傅说过,鬼谷子乃当世独一无二的寻龙祖师,决非那等沉迷儿女私情的俗世儿女可以比拟!” 鬼谷子一听,心中似已料着一半,因此并不大惊奇,淡淡的道:“那姑娘的师傅是谁? 为何要寻鬼谷子?你姓甚名谁?” 九天玄女格格一笑,正欲答话,那边蓝丹已忍不住尖叫道:“鬼谷哥哥!管她是谁,便用你手中的伏表神剑,先把她一剑刺死再说!” 九天玄女却并不生气,她也不理蓝丹的尖叫,向鬼谷子笑道:“假如我说我叫九天玄女,我乃奉师命前来与鬼谷子会合,助越国一臂之力,我的师傅乃惊天动地、天上有人间无、大圣大道的得道老祖老子李耳,你又信不信? 九天玄女此言一出,不但篮丹暗恨得微咬银牙,范基、文种、于潜三子亦均耸然动容。 但鬼谷子却神态纵容,似早有所料,淡然道:“信。” 九天玄女不由大奇道:“‘你与我不打不相识,是敌是友尚未及分清,如此轻易便信了我的话么?” 鬼谷子呵呵,笑道:“世人名姓只是外衣,外衣可随意变换,但武功源脉,却万变不离其宗,姑娘所用的,乃师门的盘龙妙化乾坤的武功源脉,不过更适合姑娘家使用而已,鬼谷子苦连这点都瞧不出,还配称寻龙祖师么!而且……”鬼谷子忽然目注九天玄女,说话一顿。 九天玄女急道:“而且什么?”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而且我还知道你的俗家姓名,你姓钟名静,未知是也不是?” ’九天玄女不由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哺哺道:“你为什么竟能未卜先知?你是神仙活佛吗?” 鬼谷子淡然一笑道:“此乃雕虫小技而己,不必惊奇。姑娘性急而火烈,此乃金之属性,但根基沉稳,此乃重之形格,“金”与“重”合并,岂非一个“钟”字么?又姑娘争胜之心极强,有道是青出于蓝,姑娘极欲以青争蓝,“青”、“争”相汇,岂非一个“静” 字?合并而推断,便是两个字:钟静矣!” 九天玄女的俗家姓名果然叫钟静,她一听之下,不由脸绽桃红,目注鬼鬼谷子,好一会不言不语,倒似被鬼谷子的妙术迷住 鬼谷子又微微一笑道:“但师傅为什么破例收了你这女徒,这点便连我也估料不到了!”九天玄女钟静一听,不再顽皮,正正经经道:“实不相瞒,我乃周朝文工的遗子,此点我自己原来也并不自知,因为我自小便父母双亡,流落江湖,刚巧遇上师傅他老人家,我一时顽皮,便揪着他老人家的胡子,求他收我为徒,学好本事,挣一口饭吃,不至于沿街乞讨!我见他老人家衣衫不整,还以为他必是大乞丐了!不料他老人家目注我一会,忽然道: 文王妙演周易,不料他的后裔竟落到如斯地步!后来,后来他老人家便破例收我为徒了!” 九天玄女说着这些往事,本来闻者心酸,但她心性顽皮,竟把一段伤心事说得如此轻松有趣。 鬼谷子点点头道:“你随师傅多少年了?” 九天玄女钟静格格一笑道:“我也不知多少年了,我只知道我揪师傅的白胡子时是七岁,我奉师傅之命出山时,已经是十七岁了!” 九天玄女明明是说她跟了师傅整整十年,却偏要绕个圈子说。鬼谷子又微一点头,道: “你既然奉师傅之命出来寻鬼谷子,你可有什么信物,可以令鬼谷子也相信,你是师傅的女徒?” 九天玄女钟静笑道:“没有!我根本没有任何信物!但我知道,鬼谷子当日自称出身鬼谷,因此名叫鬼谷子;而钟静乃妙演周易的文王血脉,文王之神通,上探九天玄妙,下索十八层地府奥秘,因此师傅赐钟静外号叫九天玄女!我所知的鬼谷子来历,是也不是?” 鬼谷子不由微微一笑,因为他听九天玄女的话,已想起师傅老子的有趣来了,这话必定是他老人家说的,否则九天玄女不会知道的,这比任何信物更足证据了!“师傅令你寻鬼谷子作什么?”鬼谷子轻声问道。 九天玄女叹了口气,幽幽的道:“师傅对我说:你尚有一位大师哥叫鬼谷子,他悟性之高,连师傅亦有所不及,他自出道以来,已干了几宗惊天大事,师傅所教的你已全部学全,余下的只有向你大师哥学了!师傅他老人家也不管我是否愿意,便把我赶下山来了!我又举目无亲,不来找大师哥鬼谷子,却去寻谁?而且……”九天玄女说到此处,学鬼谷子的样子,故意一顿。 鬼谷子淡然一笑,没问什么,但一边的篮丹一直仔细听着,听九天玄说到此处,她已料定,九天玄女是鬼谷子的师妹无疑了,这“师妹”两字,可就立刻令篮丹芳心激荡,忍不住接口道:“而且!而且什么?” 九天玄女此时对篮丹的敌意已消退大半,闻声不由格格一笑道:“而且……而且我老大不信鬼谷子有此能耐,竟连师傅亦自叹有所不如!我便憋着一口气,急急欲寻鬼谷子,先与他较量一番,再作打算!” 篮丹一听,气得忍不住对九天玄女道:“那我坦白告知你,站在你面前,出手封你穴道的人,便是你欲寻的鬼谷子!你要打便与他狠狠打便了!”蓝丹有心挑起九天玄女的傲气,决与鬼谷子较量,那便正好借鬼谷子之手,替自己出一出气! 不料九天玄女却又叹了口气,幽幽的道:“本来我是手痒难煞的,但此时忽然又不想再打架了!” 蓝丹一怔道:“为什么?” 九天玄女道:“因为此时我才发觉,师傅所说的并非骗我,我大师哥鬼谷子的本事,的确比我强多了!既然如此,我九天玄女做师妹的,还与他较量什么?” 蓝丹咬唇道:“’你左一句大师哥,右一句鬼谷子,你知他必肯认你这小师妹了?” 九天玄女格格一笑道:“准教老师傅肯破例收我这女徒儿?他不肯认也不行啦!不信你问一问他!” 篮丹果然忍不住道:“喂!鬼谷哥哥,你肯认她作小师妹吗?” 鬼谷子此时不由叹了口气,苦笑道:“师傅老子既然肯收她为徒,便必有师傅收的道理,既然已收了,师命难违,无论如何,我鬼谷子也只好认了!” 鬼谷子说着,右手微抬,分向九天玄女、蓝丹屈指一弹,二缕指风便无声无息的向两女射去。 九天玄女此时格格大笑,随又尖声叫道:“‘喂!鬼谷哥哥!你既然已认了小师妹,怎的还封住我的穴道!”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敌意既然己消,穴道自然也就解开了!” 鬼谷子话音未落,两女已霍的跃了过来,不约而同的哄道:“好呵,鬼谷哥哥、鬼谷师哥!你自恃功夫了得,欺负丹妹、小师妹啦!” 原来鬼谷刚才不经意的屈指一弹,隔空便已解了两女的穴道,两女只顾向鬼谷子兴师问罪,此时倒似同仇敌汽,把片刻之前仇隙浑忘了。 鬼谷子此时已变得更为飘逸,他见两女娇慎,淡然一笑,便向文种、范基、干潜三子道:“你等快过来拜见钟静师叔。”文种、范蓝、干潜三人走过来,果然恭敬地拜见九天玄女。九天玄女年纪比文种尚少了一岁,却做师叔来,她还是大女娃心性,见状不由乐得大笑道:“好!好!三位乖师侄不必多礼了!” 蓝丹却不大高兴了,她瞪了九天玄女一眼,道:“喂!钟静,你大模大样做人师叔,怎不来拜见我这师姐? 九天玄女钟静一怔道:“她当真是大师哥的妹妹?”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虽非胞妹,亦情如兄妹,患难之交,犹胜骨肉!” 九天玄女一听,想了想,格格一笑,果然走来蓝丹面前,施礼作揖道:“拜见蓝师姐! 刚才多有得罪,师姐莫要见怪,好么?” 篮丹被九天玄女的娇憨,不由逗得狲嗤一笑,她渐而也喜欢起九天玄女来了。 众人在鸣凤峰上,再叙了一会,便下山来到紫阳山脚的拉家村。篮家村是在废墟中重建起来的,但十多年来,经莫邪精心打理,已变得犹如一处世外桃园了,可惜猿爷爷近日不知所踪。 当下鬼谷子引领九天玄女与莫邪相见,莫邪亦甚喜九天玄女的娇憨,她随口向九天玄女道:“日后还望师叔多多教导潜儿。” 九天玄女心快口快,藏不住话,便格格一笑道:“莫大婶不必客气,其实潜儿师侄已获当世两大高手传授武功,我九天玄女几乎已打他不过!只是尚差了一点东西!” 篮丹一听,见九天玄女把她列入“当世两大高手”之列,心中一喜,但又听说尚差了一点东西,不由接口道:“差了什么?” 九天玄女微笑道:“大师哥已传授潜儿师侄乾坤诀,蓝师姐又传授他越女剑法,他内功、剑法均已大成,但赤手空拳,更妙的剑法也发挥不出威力,这岂非尚差了一点东西么?” 蓝丹一听,不由一怔,心道:是呵!干潜在紫阳山上,尚且可以借用她的伏合神剑,但他日后终必出道江湖,自己这柄剑乃留待斩夫差人头之用,不能借给干潜,那他日后用何兵器?他是一代铸剑宗师之后,若缺了一柄剑器,岂不令天下人笑话吗?篮丹不由作声不得了。 鬼谷子一听.心中亦不由一动,暗道:按干潜的命理及目下天象,已届剧变之期,他不日便要下山历练,家传宝剑,正是用得着之时了!他这般思忖,便向莫邪微笑道:“莫大嫂,干大哥的雄剑已被夫差夺走,你当日曾道,干大哥临去之时,曾留下遗言,雌剑尚藏在铸剑峰么?” 莫邪沉吟道:“当日干将哥的确留下遗言,但深奥难懂,我苦思十载,亦难明究竟,只好把它暂时忘却了。”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莫大嫂试说出来听听。” 莫邪心中已把干将当日的遗言背颂了千百遍,见鬼谷子相问,毫不犹豫便朗声道:“干将哥当日曾道:日日空中悬,夜夜涧边眠,竹青是我鞘,黄金遮霜妍。便是这四句话了!” 蓝丹、九天玄女、文种、干潜等人一听,均感迷惑,不知这四句遗言暗示什么去处?只有范基却沉吟不语,似在苦苦思索其中奥秘。 鬼谷子略一沉吟,心中便已明白大半,但并不立刻说破,却趁机道引范基道:“基儿,你是否已想到一点蛛丝马迹?” 范基想了想,便缓缓道:“基儿想是想到一点了,但在师傅面前,不敢放肆。” 鬼谷子不由呵呵一笑道:“你既拜我为师便是老子的一脉,老子一脉又何来这许多俗世客套!吾道讲求能者为师,基儿不必顾忌什么!” 范基这才道:“是,师傅,基儿便大胆说出来吧。干大叔说竹青是我鞘,竹子是空的,又日夜竖在涧边,岂非说宝剑便藏在涧边的竹心里面么?” 蓝丹偏爱于潜,九天玄女却喜欢范基,因此她一听便迫不及待的向鬼谷子道:“鬼谷师哥.是否如此?” 鬼谷子不直叮否,微笑道:“潜儿,你以为范基师兄所判断如何?” 干潜心中的杀父大仇被勾起了,他浓眉一扬,便失然道:“虽然未知二师兄所判断是真是假,但既然有所判断,潜儿便有主意了! (少了一页) 鬼谷子此言一出,众人大感迷惑.篮丹先就忍不住道:“鬼谷哥哥!你疯了么?铸剑峰在吴国境内.潜儿与吴人夫差有血海深仇,万一砍竹之时,惊动夫差,潜儿还有命么?夫差的火箭队连你也无可抗拒,何况是潜儿!” 克谷于不为所动,微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潜儿,一切你自己决断便是。 干潜想也没想,便决然道:“潜儿不怕!为取回家传宝剑,我立刻闭上铸剑峰去。”” 蓝丹见无可阻止,咬一咬牙,便道:“既然如此,我与潜儿同样与大差有杀父之仇,我便随他上铸剑峰!若被夫多发觉,便先杀他、大翻地覆!” 范基、文种亦连忙道:“我等均愿上铸剑峰,助干师弟一臂之力!” 九天玄女一听,乐得拍手道:“好呵!人人都上俦剑峰,厮杀起来.热闹极了!既然如此,怎可少了我九天玄女一份儿?我亦随行上铸剑峰大。” 众人同仇敌汽,均欲助于潜一臂之力,莫邪这才暗松口气,心道:若有蓝师妹等人随行保保护,潜儿或可保无事不料鬼谷子却微一摇头,决然道:“不行!铸剑峰只可由潜儿一人独上!其他人不可踏足半步!” 莫邪深知鬼谷子言出必行,神机妙算,鬼神莫测,她虽然信服于他,但爱儿心切,却也不能不暗暗心惊。 蓝丹也按捺不住,瞪了鬼谷子一眼,廖道:“鬼谷哥哥!怎的了?你不是任由潜儿去送死吧?” 鬼谷子正欲说什么,于潜已抢着道:“不!篮姑姑,你错怪师傅了!师傅待潜儿恩重如山,岂会指派潜儿走上绝路?娘亲不必担心,潜儿自会照顾自己!我明天一早便上铸剑峰会便了!” 众人一听,均无言以对,心道:鬼谷子视干潜如亲侄,又怎会送他上死路?心中虽仍感不安,但也无可奈何。 鬼谷子却欣然一笑道:“好!你去吧!一切靠你自己的决心与毅力!” 第二天一早,于潜依照鬼谷子和娘亲所示的路径,以及为他准备的干粮,抄起一柄钝得生锈的斧头,便头也不回的上路去了。 干潜走后,鬼谷子这才忽然微微一笑,道:“此时是我等上路之时了!” 篮丹奇道:“鬼谷哥!上哪儿去?” 鬼谷子微笑道:“自然是潜入吴国境内,上铸剑峰会呵!” 蓝丹不由笑道:“原来鬼谷哥哥早有打算,保证潜儿安全!但为何不干脆与他一齐上路?却偏要弄这等玄虚?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按潜儿的风水气运,此时已届旺发之期,他已承白虎丘绝谷地龙龙气,不日必将一飞冲天!而且日后是唯一可以克制夫差白虎龙气的人选,此乃取其龙虎相斗的风水大格也!因此潜儿势必先锻练其意志毅力,日后方可望大成。 此时不容外人插手,一切全靠他自己的努力。” 篮丹道:“那我等随行干嘛?” 鬼谷子沉吟道:“按昨晚所观天象异兆,乃主天下刀兵不日大起,百姓又势必陷于水深火热,而目下天运大势,当数吴国最盛,我等此行吴国,一来可暗中相助潜儿,二来也正好趁机一察吴国虚实,以便及早作好准备应变之策。” 众人一听,这才知鬼谷子果然神机妙算,深谋远虑,莫邪和蓝丹替于潜的担心,不由释然。 干潜背负着一袋干粮,携着钝得生了锈的斧头,一路向西北面的吴国境铸剑峰(即今日的莫干山)走去。 由越国边境的紫阳山篮家村,西行近二百里,方可抵达铸剑峰,这是干潜第一次单独走此远路。不过干潜知道,师傅鬼谷子如他今日十六岁的年纪,已在师祖老子的启导下,悟创出惊世绝学“寻龙乾坤决”了,因此他半点也不会气馁难过。 干潜体格虽然粗壮,但毕竟尚是十六岁的大娃儿,在路上并不大引人注目。因此三日后,凭他甚佳的轻身功夫,便已抵达吴国境内的铸剑峰了。 于潜抵达铸剑峰山脚时,便毫不犹豫,向上攀去。攀上三几十丈高处,却突见一块石碑隐在树丛中,他拨开草丛一看,只见石碑上刻了三个大字:莫干山。 于潜心中不由一热,心道:莫干山,莫干山,岂非爹爹干将和娘亲莫邪的两姓合称之山吗?想必是吴人痛惜失此人材,以为干将一脉已从此绝迹,便偷偷竖此石碑以作悼念,吴国人到底是自己的一脉宗源呵! 干潜因这石碑触发乡情,他日后领兵攻人吴国境内时,严令不得妄杀吴国百姓,吴人偶尔竖此石碑悼念干将一脉,无意中却带来无穷好?Α?br /> 干潜稍一驻足,便又向上攀揉。这石碑不但触起他的乡情,同时令他更思念亡故的先父。他降临世上时.爹爹已被奸王夫差杀死了、想到此点,个潜不由咬牙恨道:“夫差呵夫差.你为了一柄宝剑,便把我爹爹杀了,他日我教你因这柄宝剑而死无葬身之地! 十潜奋起勇气,他体内的“乾坤真气”更为充沛,眨眼便已攀峰。莫干山铸剑峰了。自于将大妇一死一失踪后,吴王在世时,已对夫差甚为不满,因此夫差也不敢再派兵上铸剑峰搜索,再过了十年,夫差连铸剑峰的事也忘记了,因此山上一片寂静。 于潜放眼望大.但见山上茂林修竹.清泉瀑布,一派令人神往的胜最。 干潜知道,这便是他爹爹于将,昔日铸划的地方了,因此心。惰又悲又喜。他既目东西望去,只见一座高庐.耸立在一座木屋之畔,心想那必定爹爹的俦剑庐,那木屋便是自己从未踏足的故居了! 于潜不由心神俱往,不假思索闭向东面自己的故居掠去。这是人的天性,就具是久居华宫的皇帝.电会眷恋自己降世时的茅舍。 干潜掠近高炉,只见炉体已残破不堪,炉内灰飞烟灭,就如爹爹一样,干替不由一阵悲伤。 他掠入木屋,只见屋内桌椅依旧,却已人去楼空.心中又一阵感慨。他忽然听到外面一阵流水声,走出去一看,原来木屋后面,有一道山泉从上而降.聚液成他,池畔尚有一块古铜色的大石。 干潜心中一动,暗道:这莫非便是爹爹当磨剑的地方?他手执着的钝斧,想也没想,抄着钝斧,便走到池畔.在那块古铜色大石上磨起斧来。 于潜一边磨.一边在心中响前念道:“”日日空中悬,夜夜涧边眠,竹青是我鞘,黄金遮霜研!爹爹这谜语是什么意思?”他边念边磨,边磨边念,生锈钝斧,不知不觉,竟被他磨得寒光闪闪,锋利无比。 干潜瞧一眼寒气逼人的斧头,心中忽然一动,暗道:只要功夫深,铁杆磨成针,便是诱导孩儿首先领悟这做人的道理么? 于潜的心性既聪明又纯直,他一旦判定了这道理,便决不再犹豫,心道:无论对否,先按爹爹的心意行事便了! 干潜携着利斧,遍山游走,但凡临洞的青竹,他便毫不犹豫的砍倒。这般一连砍了七日夜,他也不知砍断了多少青竹,他只知道他砍竹的斧头,砍钝了又磨,磨了又砍,已接连磨了七七四十九次了。 这时,于潜把最后靠近自己故居木屋的一片临涧竹林砍倒,但那宝剑依然毫无踪迹。 于潜一连砍了七日七夜,无休无歇,他砍倒的青竹,等闲草野村夫,只怕要砍上三五年了。他把最后一片临涧竹林全部砍倒,他发觉自己竟又重新返回到磨剑池畔。 于潜不禁呆住了。他把斧头放在磨剑石上,望着剑池池水出神,心中也不知如何是好,青竹已被他全部砍倒了,若爹爹真把宝剑藏在临涧的竹子里面,怎会白砍一场,却毫无发现?但爹爹这话必有道理,他就算存心骗倒天下人,也决不会欺骗自己的亲生儿子! “爹爹呵爹爹!你当日在剑他磨剑,不知是什么样子?咦……”干潜凝望剑他水,哺哺自语,忽然惊咦一声,把话顿住。 原来他发觉剑池引山水下来的水管,竟是木造的,而且是一整段坚硬如铁的黄模树杆。 于潜心中不由一动,暗道;黄楼、黄桂,岂非黄金、黄金么?爹爹若把宝剑藏在黄控水管里面,那的确是“黄楼‘黄金’遮霜妍”了!但不知“竹青是我鞘”又作何解释?干潜心性纯直,他想通了一点,便决然先干一点,探究一点,毫不犹豫。他连忙抄起斧头,向水面之上黄楼村干水管跃去,他身子凌空,猛吸一口“乾坤真气”,身子竭悬空不动,手起斧落,一下便把黄模树干水管砍断了! 干潜往断了黄楼树水管望去,忽见一条三四尺长的青竹蛇,躺在里面,干潜的目光刚触及青竹蛇眼,青竹蛇突然被惊醒了,睁开眼,竖起半截蛇身,嘶嘶的叫着,似向干潜示威,又似向他表示欢迎。 、干潜心中一动,暗道:竹青是我鞘”,莫非并非指青竹,而是指这条青竹蛇么?干潜意念刚动,便突见青竹蛇肚下露出了一个剑柄。他眼明手快,伸出手去,闪电般把剑柄抓住了,往外一抽,竟抽出一柄寒气逼人的宝剑! 青竹蛇此时忽然一动不动了,干潜定睛一看,原来竟是一只碧莹翠绿的蛇皮鞘! 干潜把宝剑及蛇皮鞘抓住,跃回磨剑石畔,他向宝剑的剑柄仔细一瞧,只见剑柄上刻“莫邪”两字,心中不由又悲又喜,暗道:爹爹铸剑之时,已知自己生命不保,为了保存娘亲和尚在娘亲腹中的他,已有意牺牲自己,因此事先在两柄剑上分刻“干将”、“莫邪”四字,以作留念,可惜爹爹一生英名,竟被奸王夫差所害! 干潜心中悲愤,便在磨剑池之畔,舞起剑来,他先以越女剑法演练,但感越女剑法虽然精妙,但以“莫邪”剑练之,却有形体不合的感觉,演练到越女剑招最深境界,亦不见有何足以惊世的威力。 干潜心道:若演练起来,如此笨手拙脚,如何可以杀败天下第一勇士夫差,报杀父之仇,夺回爹爹的“干将”宝剑? 想到此处,干潜不由想起爹爹特别为他留下的四句谜语,只怕寻着了宝剑亦很难遂了爹爹的遗愿了!但爹爹的遗谜语知的确妙绝,剑池上面,黄道树水管内藏宝剑及蛇皮鞘,这的确是“日日空中悬,夜夜涧边眠,竹青是我鞘,黄金遮霜妍”呵!咦?莫邪剑为什么忽然发出蓝光? 干潜惊疑的低叫一声,他于武学一道,天资聪慧,资质之佳,简直可与师傅鬼谷子相比拟,他忽然醒悟,原来他刚才心念“日日空中悬”一句时,越女剑招己刚好走完,欲停未停之际,脚下不由照心中所念走了两个“日”字,身子先是直立不动,忽然走右,又突地直插而下,再腾身向中一横,再沉又一横,刚好走了二个大“日”字!此时“莫邪”剑便忽然射出蓝光了,简直匪夷所思。 干潜心中灵光一闪,暗道:我手执宝剑,脚走“日”字,宝剑便忽发蓝光,莫非“日日空中悬”是演练“莫邪”剑的剑诀么? 干潜心念刚动,他体内的“乾坤真气”已有甚深根基,“乾坤真气”神妙之处,在于心动则气发,气发则力生,力生则体动,因此干潜“空中悬”三字刚在心中闪过,身子立即凌空而起,手执“莫邪”宝剑,虚空挺立,犹如神兵天将,气势先声夺人,居高临下,可从任何方位向敌人作致命一击。 干潜心中豁然而悟,“日日空中悬”果然是“莫邪”剑决的起首一式,这一式包罗万象,既有妙绝天下的步法,更有起首先声慑人的身法,当真神妙之至。 干潜不再犹豫,当即再领悟第二句“夜夜涧边眠”一句。他忽地剑走平地,凌空而降,再缩身成盘竹之状,枝叶向四外飞射,直可攻敌于任何方向。隐逸之处,又如涧边之竹,风静之时,潜隐寂伏,风响之时,哗哗飞动,融汇于剑术,便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干潜再走“竹青是我鞘”,人化剑形,身剑合一,旋绕飞腾,一沉直插,如剑入皮鞘,疾如闪电,比起越女剑法更轻灵,干潜悟解的这一式“莫邪剑诀”,更显诡橘飘逸,简直匪夷所思。最后一式“黄金遮霜研”,干潜演练之际,莫邪剑突发金光.如矫阳悬空,光华灼灼,触之目眩神昏,令人斗志全消,无从反抗。其状便有如不可一世的暴君,突然目睹黄金天神九天而降,光华覆盖大地,什么荣华富贵、权倾天下、逐鹿争雄、帝皇美梦.均为之黯然失色,最终烟消云散! 干潜手捏剑决,走完“莫邪剑四式剑诀”,浑身全被莫邪剑的金光所罩,人如剑,剑如人,人剑合一,几乎已达空灵玄妙的剑仙驭剑境界了。 好一会,干潜把剑决一收,剑光这才缓缓敛去,山野一片空云寂静,似也被这等惊世剑术震慑了! 干潜挺立于莫干山剑池畔,手握绝世剑器,哺哺的道:“爹爹在天之灵护佑,干潜今日领悟莫邪剑决,他日不但必可替爹爹报仇,更必如师傅的教诲,以天下百姓之乐为乐,天f百姓之苦为苦,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决不负爹爹及师傅的期望!” “吱吱叭叭!鸣鸣哇哇!”就在此时,剑他上面,涧水下注的天池峰上,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声大叫。 干潜抬头一望,只见原来是失踪了多日的猿爷爷,在天池峰上,正拍手顿足,哇哇大叫,状似欢欣之极。 干潜不由又好气又好笑,他双足一顿,身形腾空,跃上天池峰向猿爷爷笑道:“猿爷爷呵!这许多天来,你到哪儿去了?蓝姑姑可挂念你哩!原来你偷偷跑来此地独自快活! 干潜与蓝丹敌代同仇,甚得篮丹欢心,猿爷爷视蓝丹如亲孙女儿,爱屋及乌,自然待干潜十分友好,干潜只要想吃水果,猿爷爷必定不辞千辛万苦,替他弄来。干潜长大懂事后视猿爷爷也就如视爷爷一般了。 此时猿爷爷吱吱叭叭的又叫了几句,干潜也不知猿爷爷叫的是什么,他只知它既欢愉又惊奇,后来猿爷爷又向干潜竖起他的猿拇指,祝贺似的吱抓大叫。 干潜这才明白,猿爷爷这是祝贺他不但取得了家传宝剑,而且领悟了惊世的“莫邪剑决”,他凭此闯荡江湖,必可无敌于世。 干潜心性纯直,不由向猿爷爷苦笑道:“猿爷爷呵,你不必尽夸赞潜儿了,潜儿自知,比起师傅的本事,潜儿不过是小小一点萤火吧!岂敢说天下无敌?” 猿爷爷见干潜对鬼谷子极为尊崇,不由咧嘴一笑,作手势道:“当然!鬼谷子乃篮丹的那个什么……他的本事当世少有,但你是他的嫡传弟子,有此进境,你师傅也必定高兴极了!你师傅高兴,亦即你蓝姑姑高兴,既然你蓝姑姑高兴了,我猿爷爷自然也乐极了!” 干潜虽仍是大娃儿,但自小历尽魔劫,对世情也就早熟许多,他不由暗暗好笑,心道: 猿爷爷可借口不能发人言,否则,他必定已巴巴的求师傅娶筋姑姑作师娘了! 猿爷爷见于潜不言不语,以为他必定感到奇怪,为什么忽然有此奇遇?猿爷爷便作了一个耸然动容的表情,然后又双爪围抱,作了一个墓穴形状,指一指干潜,又指一指天,意即墓穴葬了于潜爹爹干将遗体;接而又身形一长,扮了一条天龙形的姿势,意即于潜爹爹所葬墓穴是一座惊世大龙穴;接着又作了一个有大讨好遮荫的手势,意即那惊世大龙穴己荫庇护伤着干潜你了! 干潜想了想,便明白了大半,他又惊又喜的问道:“猿爷爷! 你是否告诉我,我之所以屡逢奇遇,全因爹爹已下葬了一座惊世大龙穴?我受了祖宗龙气荫庇,日后将可报爹爹被杀之仇; 猿爷爷一听,断然的点点头,又作了一个一飞冲天的姿势,意即不但可报父仇,而且日后前程似锦,无可限量,端的已成天之骄子了啊!于潜不由大奇道:“这大龙穴当真如此珍贵?却是如何得来的?猿爷爷呵,你·快告诉我!好么?” 棕兮爷对十六年前的往事,自然记得一清二楚,他猿猴心性,不解的是,为什么鬼谷子为干潜做了如此天大好事,竟会隐而不宣,深藏十六年而不露!他不明原委,却哪里按捺得住!他作了一个惊叹的表情,又作了一个“你师傅”的手势,再以手势表示道:“那座惊世大龙穴,是你师傅鬼谷子不惜千辛万苦,替你干家寻点的,你师傅为你,可比亲爹还亲呵!” 于潜见状,仔细一想,便即恍然大悟,他不由感慨的哺哺道:“师傅待潜儿,当真思重如山呵……但不知爹爹葬于何处?潜凡欲前往拜祭,猿爷爷呵,你领潜儿前去好吗?” 猿爷爷一听,到底是猿猴心性,火急毛躁,也不知此去有什么凶险结果,经不起干潜恳求,竟连任何拒绝的表示也作不出来,猛一点头,示意干潜跟着.便领先呼啸而去了。 干潜一见,亦连忙纵身而起,紧随猿管条之后,如箭疾掠,他的轻身功夫,竟已与猿爷爷不相伯仲了。 第三部 列国潜龙 第二章 拟刺吴王 偷听机密 猿爷爷领着干潜,一路向东北面的太湖掠去,猿爷爷走的是深山野岭,人迹罕至,但却是最快速的捷径,因此神不知鬼不觉。 短短半日,一人一猿,便已掠上吴国王陵所在地白虎丘了。 干潜从未踏足这等幽静中带肃穆之地,但见遍山松竹青翠,庞然巨墓在松竹林中掩映,不由大奇道“猿爷爷!这便是爹爹的墓地么?那快上前拜祭阿!” 猿爷爷一听,不由怪笑一声,他自然知道,那不但并非干潜的先父墓,而且是杀他爹爹的大仇家的人之祖墓。他知道无论怎 么作手势表示,于潜也不会明白其中的奥妙的了,心急之下,便向干潜猛地摆摆爪,又向掩映在松竹林中的墓群一指,示意干潜跟他上前去一看便明白了。 干潜跟随猿爷爷,向那墓群走去,越接近墓群,猿爷爷忽然变得小心翼翼,因为他清楚记得,他二上白虎丘,均碰上重兵镇守。虽然此时那面静。悄。悄的,似乎一个兵卒也没有,但猿爷爷也不敢大意了。 一人一猿,。悄然模近那座庞然墓群,突地猿爷爷伏在一座山石后面,又示意干潜跟着代下。干潜的内力已甚佳。此时他也听到前面百丈远的墓群,正传来隐约的人语声,可借相隔丈远,视线又被松竹所阻,不知说什么,也不知发活的人是谁。 干潜好奇之心大作,他见猿爷爷小心翼翼的模样,虽已醒悟此地凶险万分,但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便不理猿爷爷的阻拦,霍的绕过猿爷爷身边,向前面潜行而去。猿爷爷一见,吓得连忙窜上前去,欲制止于潜的贸然接近。不料干潜的轻身功夫,与猿爷爷已不相上下,猿爷爷上三丈,干潜也已窜前上三丈,这一追逐之下,竟又再接近那庞然墓群不足二十丈远了。 此时于潜却忽地伏潜下来,他前面是一块半人高的巨石,他伏在后面,前面的人便绝难发觉。猿爷爷亦恰于此时急窜而上,他亦连忙伏于巨石后面,探出头去,睁开火眼金睛一看,身子不由便猛地一抖,神色惊慌己极。 原来猿爷爷一望之下境看见在吴国王陵前面,立有两人,一人作江湖方士打扮,另一人则王气逼人,赫然正是吴王夫差,猿爷爷知道夫差的厉害,连鬼谷子亦只能与他打成平手,更何况夫差出现时,必然紧随护卫、鬼见了也发愁的火箭队,猿爷爷自知自己仅能避开十校八枚火箭,若百箭齐发,他必定粉身碎骨,更何况成百成千火箭齐发?当世只怕无人可以逃过血肉横飞的厄运! 干潜见猿爷爷身子发抖,先是一阵惊奇,随又恍然,心道:前面那两人,必定是极厉害的人物,不然,也断不会今武功绝顶的猿爷爷如此惧怕。他心中好奇,便不再向前潜行,只是凝运内力,屏息静气,以观动静。 只见那江湖方士模样的人,绕吴王陵走了一圈,又摸出一块圆盘,四面测度,然后又沉思冥想,忽地失声叫道:“吴王!你被人暗中施了大法,祖宗王气被压制了!” 另一位王者打扮的人——吴王一听,虎目一瞪,怒道:“胡说!谁敢暗算寡人!” 那方士呵呵一笑,忽地绕吴王陵墓四面飞旋一周,他的身手也异常,快捷,眨眼间又已掠回吴王身边,他的手却多了四根已生锈的铁钉,铁钉上面穿着的一小块符咒却依然完好无缺,方士沉声道:“吴王请看,这便是如山铁证了!” 吴王一见,心中已明白了一半,但犹不信的厉声道:“阴阳子!四根铁钉从何而来?又有什么作用?” 那方士原来叫“阴阳子”,只听“阴阳子”呵呵一笑道:“四根铁钉,分从吴王陵墓东南西北四方位而拔出,此乃江湖中本领高强之士,以阴阳五行大法,以铁钉作“天印”,分镇王陵四大方位,如此一来,吴王陵阴阳五行之气,便被镇压住了,亦即王气被压,吴王一脉,气数必然由顺转滞,此乃阴阳五行不调之故也。” 吴王虎目不由怒瞪,沉声道:“寡人气数由顺转滞,这又如何?是否有杀身之祸?你快从实道来。” 阴阳子沉吟道:“气数由顺转滞,似未到招杀身之祸,若招杀身之祸,必有更厉害杀着隐伏。” 吴王逼不及待道:“隐伏有什么厉害杀着?阴阳子,你快替寡人寻觅出来,寡人自当重重有赏。” 阴阳子一听,眼神不由一亮,他无声一笑,即低声道:“吴王此话当真?” 吴王厉声道:“寡人言出如山,岂会作假,你不必犹豫,尽管施展你的本事,替寡人消灾去祸。” 阴阳子笑笑,却不急,反而低声道:“小人对黄金官禄并不奢求,但有一点小小心愿,未知吴王是否答允?” 吴王不耐道:“是什么心愿?你只管道来。” 阴阳子悄笑一下,这才道:“是,吴王!小人与一位女子自幼青梅竹马,心心相印,不料她却被官府征入王宫,从此富深似海,与小人再无缘相会。若吴王肯施大恩,放此女子出宫,与小人团聚,小人为吴王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辞。” 吴王不由一怔道:“寡人后宫何止千百,是那位妃嫔?” 阴阳子大着胆子,咬一咬牙道:“小人大胆直说,她便是吴王的宠妃丽姬啊!小人罪该万死,敢存此奢望。” 吴王一听,脸色霍地一沉,几乎忍不住拔剑把阴阳子杀了,但他忽然又按剑不动,大概那丽姬虽然难舍,不过杀身之祸却更可怕,人头落地,就算仙女下凡,他也无福消受了。 吴王心念电转,终于神色转缓,沉声道:“丽姬虽然是寡人的爱妃,但你若有真本事,不但替寡人消灾解祸,而且把暗算寡人的奸贼查清,寡人说不定便把丽姬赏赐于你,不过……哼哼!” 阴阳子见吴王神色转厉,吃了一惊,忙道:“吴王…··不过什么?” 吴王厉声道:“不过你若存心欺骗寡人,哼哼,你已日出狂言,欲夺寡人之爱,你便有十个人头,也不够斩下了。” 阴阳子一听,这才暗松口气,连忙道:“吴王放心,小人其实已瞧出祸根所在了。” 吴王一听,急道:“祸根潜于何处?” 阴阳子微笑道:“吴王!你且随小人来,一切自然便会明白。” 阴阳子说着,引领吴王走到吴王陵的墓碑前面,他又以圆盘测度一番,竟然大步向墓碑前面的小山丘走去。吴王果然亦跟了上去,那小山丘,猿爷爷认得,竟然是当年鬼谷子妙施大法的所在。 一会后,阴阳子已引领吴王,走上那座小山匠,他四面仔细一瞧,忽地指着正对面吴王陵的山丘高处道:“吴王!祸根便潜伏于此处.施法之人,其术之妙,当世鲜有。” 吴王抬眼一望,只见山丘高处是一堆乱石,虽然形状古怪,但毕竟只是一堆石头而已,不由冷笑道:“区区一堆乱石头,便可以潜伏祸根么?” 阴阳子道:“吴三千万别小看了这堆石头,其实已隐伏无穷妙法了,吴王且看,这堆石头,是否其状古怪?是否有头有尾、有手有脚?状如一条伏地之龙?” 吴王仔细一瞧,不由点了点头,道:“果然有点相似,但一堆乱石,摆成龙形,又有什么了不起了?” 阴阳子肃然道:“吴王差矣,此石得成龙体,乃施法之人刻意而设,用意精妙之极,石头虽乃无生命之物,但一旦沾染天地阴阳之气.便即成灵体,再聚成龙,便是一尾威力强大的石体灵龙,其威力足以射压吴王陵王气,甚至可以克而制之,当此时吴王的大祸也便不远矣!” 吴王一听,神色不由一变,他此时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当年的一个他又恨又怕的人,连忙说声道:“阴阳子,你既说得如此玄妙,可有办法验证?” 阴阳子一听,不由心头一抖,原来他也是一位站通阴阳五行术的能士,他自然深知,眼前石体灵龙,其灵气经多年的吐纳,已成灵体,尽收天地阴阳、日月精华,他若贸然触动,必把阴阳大忌,轻则大病折寿,重则一命呜呼,可怕之极。但又暗道:若不令其现形,又不能取信于吴王,他与丽姬的未了之缘,便令生无望了。 阴阳子转念及此,当真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为了丽姬,他把心一横,咬牙回道: “既然吴王坚要验证,小人便犯戒一试,但须请吴王明白,小人此举,虽可逞一时之快,不过却大损小人的寿数,更会令目睹之人阴阳失调,心神亢奋,迫不及待,有所而发,恐非福份,望吴王慎之。” 吴王一听,不由大笑道:“寡人洪福与天齐,手握千军万马,正欲称霸天下,有什么不可目睹?你不必多虑,一切有寡人定夺。” 阴阳子无奈,只好凝神默祝天地一番,突然咬破中指,深吸一口,然后张口一喷,一阵腥风血雨向石体龙形洒下,口里急急颂道:“以血导引,有灵有性,祈速现形。” 阴阳子施的是“以灵导灵”大法,“血”乃万灵之源,他以血导灵,大合导灵的法度,因此他祈颂声未落,山丘高处,乱石堆中,忽地便响起一阵闪雷似的震鸣,接而冒出一股浓烈白烟,渐聚成形,竟把乱石全部覆盖了。 吴王定睛一瞧,只见浓烈白烟已渐聚成形,分明是一尾飞腾矫健的真龙,龙首高昂,忽地张嘴,向自己的祖宗王陵那面喷出一口威烈的蓝气,蓝气冉冉向王陵飘去,瞬间便把王陵墓碑掩盖了。 吴王惊诧骇人变故又突生,只见龙形巨口之中,忽地射出一技强弓,光华灼灼,疾如奔电,射向王陵墓碑,只听噗的一声问响,似箭着碑声,王陵墓中,忽地传出一阵瞅瞅悲鸣,仿似鬼哭神嚎,在四野回荡,闻之令人毛骨惊然。 吴王此时亦感心口一阵剧痛,他怒吼一声,几乎一跤栽倒,幸而他内力绝顶,连忙运功相抗,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一会后,浓烟、蓝气、光箭才忽尔消逝,空山寂寂,四野一片清幽寂静。 此时不但在场目睹的吴王目瞪口呆,就连远在二、三十丈开外的干潜和猿爷爷,亦感一阵惊骇。干潜暗道:天地乾坤,竟有如此神奇物事,当真鬼神莫测,匪夷所思。此时他尚不知那王者打扮的人,便是他的杀父仇人夫差,他一心只想去拜祭爹爹的墓穴,因此倒还能沉得住气。 不过干潜亦大感惊奇,因为猿爷爷目睹刚才那幕奇景,竟浑身发抖,似已受创,但为何自己毫无不适感觉?干潜心地仁厚,他见猿爷爷状极痛苦,心中大惊,不由便依师傅的传授,伸出手去,按在猿爷爷的背上,依人身的经脉导气,他认穴奇准,掌落便按在人背的隔俞大穴,乾坤真气源源输送。 干潜并不知道,他这偶然的救助,不但立时消解猿爷爷的痛苦,而且今猿爷爷感染他体内的“大地龙脉”之气,猿爷爷根基深厚,已成通灵之体,这一感染龙气之下,登时百灵交汇,脱胎换骨,几成不坏之身,亦即道家练功最高境界的地仙之体。这种机缘,不但兽类,就算世人,亦百年难得一遇。 原来干潜此时身近祖穴,一脉相承,体内已感到祖脉龙气,他的先父干将所葬之穴,乃大地龙脉,龙气何等威烈,足可与吴王陵白虎龙穴并驾齐驱,因此在场目睹白虎龙穴受创等,均受强烈冲撞,但唯独干潜泰然无恙,这全因他体内的“大地龙穴”龙气,足可与吴王陵“白虎龙穴”龙气相抗冲之故。 此时猿爷爷静静接受干潜的输气救助,干潜力救护猿爷爷,也就不敢轻举妄动,静静的继续潜伏于巨石后面。但他的眼睛却 (少了几句) 吴王徽一沉吟.随即恍然恨恨的咬牙道:“寡人明白了,十年前吴国挥兵攻越.本人越国已一败涂地.势必灭亡料嘉兴一役,越军勾践弄奸,暗箭伤人,寡人本亦不惧,力败越将数人料箭于中途,竟会拐弯,把父王射伤,不久即亡逝,莫非这便是此妖法暗中算计吗?” 阴阳子一听。忽然走近石龙之口,仔细一瞧,忽地又探手人龙口之内,抽出一块大石.惊骇的叹道:“布此石龙大阵之人.委实鬼神莫测,竟可化无形于有形,变有形于无形,虚实相汇,威力无世……吴王,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吴王疾步上前,探头一望,只见石龙巨口之内,隐藏一匣东西,他抽出来定睛一看,原来竟是一柄精巧的玄铁弓箭,弓柄上面,还刻有“越王勾践”四个金漆小字,而弓箭的箭头,恰恰与吴王陵的墓碑成一直线,亦即玄铁箭永远射正吴王陵。 吴王一见,登时怒火中烧,他性虽暴烈好色,但亦心智聪明,微一沉吟,便明究竟,不由咬牙切齿恨恨道:“勾践奸贼,竟串通妖人鬼谷子,使妖法暗算我王室一脉,致令父王中箭而亡,坏我大事,阻我称霸,哼哼!若不杀勾践,不灭鬼谷子,如何消去寡人这口恶气。” 吴王说着,把玄铁箭运力狠狠一捏,在他的神力之下,玄铁箭连弓带箭,竟被捏成一块铁团。“不报父仇,不灭越国,有如此箭。”吴王狠狠吼道。 阴阳子心中不由一凛,暗道;吴王陵被镇压之物一除,果然便气势大盛,吴王更加暴烈,眼看一场惨酷战祸,势所难免了,我阴阳子为了一己私情,替吴王破除王陵被镇压之物,破了高人所施大法,令其三气转盛,一念之差,挑起一场为害天下的血光之劫,阴阳子啊阴阳子,今回当真是堕入“红颜误苍生”的劫数了。 当日阴阳子为救出红颜知己,替吴王破解鬼谷子的“阴射白虎龙穴”相克镇压风水大法,竟引出一场弥天浩劫,这是阴阳子始料不及的事,但到此地步,阴阳子便想中途罢手,也决不可能了。天机冥冥,当真不可思议。 此时,在另一边巨石后面潜伏倾听的干潜,忽见吴王咬牙切齿,发狠要“杀鬼谷子”,心中不由大怒,鬼谷子在干潜心中,犹胜嫡亲父母,眼见有人辱及恩师,他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住,他也不向猿爷爷示意,忽地人化飞矢,仿如电闪,便向吴王射去,虽然直到此时,干潜尚不知这“吴王”便是杀他亲爹的大仇人夫差,但他竟敢有辱他的恩师鬼谷子,这便比杀了干潜的亲爹更令他气愤百倍。 猿爷爷自然知道那王者便是吴王夫差,也更知道他武功的厉害,何况还伏有鬼见愁的火箭御营队,但他欲加制止,却决不可能,因为干潜的轻功进境神速,此时已与他不相上下,何况他更新领悟了四式“莫邪剑诀”,便更如虎添翼,若论身手的轻灵,猿爷爷竟稍有不如了,因此如何阻止得住? 猿爷爷火眼金睛四周电转,他虽然焦急,但也知伺机而动,一心只想,如何在千钧一发救干潜逃脱险境,至于他自己的安危,一时之间,他竟浑然忘然却了。 吴王夫差,正雄心勃发之际,忽见一团灰影,挟着一道灼目蓝光,从二十丈外电射而至,心中不由一凛。 原来干潜此时已情不自禁,以乾坤真气为根基,施展所悟的“莫邪剑诀”第一式“日日空中悬”,他手执的莫邪剑便突发蓝光,剑气之盛,触目森然。 不过夫差到底是久历战场的一代固雄,于此危机一瞬即至的关头,居然临危不惧,虽然来不及拔剑相抗,却猛运神功,双掌胸外回环猛拍,登时在他身周五尺,布起一道气劲,犹如铜墙铁壁,把自己护在其中。 干潜身剑合一,施展“日日空中悬”一式,疾如奔电,瞬即射至夫差身前五尺,他心中正一阵欣喜,暗道:“爹爹留下的剑决,果然惊人,片刻便可斩断辱师的奸人脑袋了。” 就在此时,干潜突感莫邪剑尖,似刺进一道铁壁,剑身挣挣怪鸣,仅挺前五寸,激起一阵金属相击磨擦的尖啸,却再也休想前进一分一毫。 干潜不由骇然,暗道:眼前分明只是一层空气,怎的却坚如金铁?莫非这王者会妖法不成?不然凭莫邪剑之利,竟被一层空气阻挡住了,犹如碰上铜墙铁壁。 干潜并不知道,这王者便是吴国第一勇士吴王夫差,夫差的内力之高,与鬼谷子相较,亦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所发出的“气劲护体”干潜如何攻刺得破? 干潜再试攻一下,见再无功效,他极知时机,眼见势头不对,猛地运乾坤真气向前一撞,只听一声问响,干潜的乾坤真气碰上夫差的“护体神气功”,立生一股强大的反弹力,于潜便趁此机会,借势反弹而退,呼地倒退三丈,再稳稳落下地来。 夫差见干潜三攻不进,便知来袭者内力较自己弱了一等,心中更为泰然镇静,他左手发气劲,阻住于潜的进路,右手拔出他的护身于将宝剑,闪电般向于潜刺去,夫差这一着反守为攻,电闪而出,当世无人可避,无数高手便丧在这突发一刺之下。不料于潜进而闪电,退如脱兔,一进一退,时机把握之备,妙绝天下,当真进退从容,极得大将之风。 夫差心中亦不由一赞,又见对方只是一位未满二十的弱冠少年,虽然长得魁悟粗壮,但稚气未脱,不过是一位大娃儿而已,因此他把手中于将剑一顿,并没趁势进击,目注干潜,沉声道:“何方野小子,寡人与你素未谋面,为什么竟敢暗算寡人,不怕寡人把你分尸吗?” 干潜也不知眼前王者,便是他的杀父化人吴王夫差,闻言便正容道:“刚才你口出狂言,有辱我恩师尊严,我做徒弟的,岂能坐视不理?因此必定要教训于你,你虽然会什么妖法,隔空阻我剑势,但亦未必可以阻我全力一击。” 于潜忽地一顿,又凛然道:“除非你肯向我恩师道歉,我尚可容你全身而退。” 夫差身经百战,如何曾把干潜这等大娃儿放在眼内!但不知怎的,夫差面对干潜之际,便感对方有一股潜在气势,足可与他的王气抗衡,令他不敢轻悔之。夫差居然并不动怒,反而呵呵一笑道:“好!好。那寡人问你,你恩师是谁?寡人如何有辱你的恩师了?你且说来听听,说得合情合理,寡人或许破例容你离开白虎丘王陵禁地。” 干潜毫不畏惧,也不隐瞒,便傲然道:“好说,你竖耳听着,我的恩师便是当世一等一奇人鬼谷子,你刚才说‘把鬼谷子杀了’,岂非有辱恩师的名头了?” 夫差一听,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鬼谷子的徒儿,哼哼,鬼谷子屡次与我吴国为敌,又施妖法,暗算我吴国王陵,我难道不该找你师傅算账吗?” 干潜胸膛一挺,决然道:“当然不该!” 夫差奇道:“为什么不该?” 干潜道:“虽然我知道你是王者,手操生杀大权,但恩师一生光明磊落,他所做的每件事均以天下苍生为念,他既然与吴国作对,你吴国必定有做对不住天下苍生的事了,又有什么不对?你凭什么去找我恩师算账!” 夫差冷哼一声,道:“瞧不出你小小年纪,倒懂得挤死维护师尊,鬼谷子虽然可恶之极,但也没收错你这位徒儿,不过你可知我是谁?竟胆大包天,在寡人面前大呼小叫?” 干潜傲然道:“我不管你是谁,有理自可服天下,无理天下皆背之。” 夫差不由怒极而笑,沉声道:“你好大的口气,你自忖有把握斗赢寡人吗?你是否知道,寡人在四周伏下火箭御营,只消寡人一声令下,你便必定血肉横飞!” 干潜坦然道:“你的内力的确比我强,而且我也并不知道火箭队有多厉害,但你辱及恩师,此事便不能不管,当然若能与你单打独斗,便葬身白虎丘上,也决无所怨!” 夫差的傲气亦不由被干潜的豪气激得暴发,他忽然沉声道:“那好,寡人便答应与你单打独斗,决不借助他人之手,好教你死而无怨吧了,野小子,进招吧!” 于潜倒也有风度,他把莫邪剑向内一抱,摆出小辈向长辈动手的礼数,然后才把剑身一抖,道:“那我发剑了,小心!” 干潜的剑术以轻灵快速见长,因此他一个“心”字刚落,“莫邪剑诀”的第二式“夜夜涧边眠”便已使出,但见他忽然身化静夜竹林,临涧而卧,忽然烈风乍起,千竹怒张,身剑合一,犹如千百竹箭,向吴国夫差疾射。 这一招简直如神如鬼,匪夷所思,而且突然暴发,令人万难防御。因此强如吴王夫差,心中亦不由一骇,暗道:“这是什么剑术?一招比一招厉害,就算鬼谷子现身相斗,只怕也没有如此厉害。” 夫差并不知道,于潜的乾坤神功已有五层境界,再加上他新创的“莫邪剑诀”,当世少有,乃专门因莫邪剑独家练成,于潜的“乾坤神功”一旦与“莫邪剑决”相汇,厉害之处,决非夫差所能想像。幸亏夫差的内力比干潜强了许多,干潜难于攻破他的护体真气,否则,仅凭于潜刚才碎然的一击,夫差便必定非死即伤了。 夫差再也不敢狂妄托大,他手中的干将剑一振,立刻抖出千百朵剑花,分击来袭的剑箭,这一剑已贯注了他七成内力,因此其威力亦非常惊人。 只听一阵金铁交鸣,当世两大宝剑碎然撞击,一阵尖啸,又似虎啸龙吟,闻之亦令人心弦震荡。 夫差以七成的内力,化作剑花,分击于潜射来的剑箭,这才勉强把这一式神妙的剑招化解了。 干潜倒不觉什么,他这一式无功,立刻又发动第三式“竹青是我鞘”了。吴王夫差却心头大震,他自信自己以七成内力化作的剑花,足以一举令千百人丧命,不料这惊人一剑,仅能化解干潜的攻势而己!夫差身经百战,今回才第一次碰上这等惊人的剑了。 于潜的第三式“竹青是我鞘”已募地展开,这一式比“夜夜涧边眠”更匪夷所思,万分诡计,人如剑、剑如人,人剑合一,似剑又似鞘,剑中之鞘,鞘中之剑,虚虚实实,表里如一,乱七八糟,却形如鬼魁,毫无形迹可寻。“竹青是我鞘”掠近夫差,莫邪剑突地脱鞘而出,又如竹林中青蛇吐舌,电光火闪,便向夫差的咽喉噬去。 夫差不由大骇,他深知自己的内力再强,亦决不能防御于咽喉一点,万般无奈,他唯有身形暴退,随即把干将剑电射而出,向干潜的剑尖掷去。 夫差这一下退中反击,亦是唯一可以化解“竹青是我鞘”的招数,在危急之际,夫差竟可悟出这等化解高招,他悟性之高,当世亦属罕见。 夫差掷射而出的是“天下第一剑”干将,他所运的是“天下第一勇士”的神力,干将剑削铁如泥,吹风断发,飞射杀人,当世中能躲开这柄飞剑的,简直绝无仅有了。夫差本来亦很欣赏干潜勇气和功夫,有意把他降服,这才答应与他单打独斗,目的是不想伤他的生命,不料越斗越心惊,到这一式“竹青是我鞘”,夫差除了杀人自救,简直已避无可避,他猛一咬牙,施出夺命杀招,那是不再容情,要先取干潜的生命了。 干潜此时眼见夫差暴退之际,反手射剑,射来的剑光忽然大炽,剑身未到,剑气已令他遍体生寒,可怕之极。于潜这才知道,夫差手上的剑器,亦是一柄名剑,若是寻常的刀剑,简直不堪一击,他无奈只好挤着莫邪剑受损,喜然变招,以“莫邪剑诀”最厉害的一式“黄金遮霜妍”,运乾坤真气贯于剑上,莫邪剑亦电射而出,射向夫差的宝剑,干潜随即亦身形暴退,他已知对手的厉害,深知决非自己所能力敌,便不再恋战,寻机退走了。 不料莫邪剑电射而起之际,忽然金光四射,光华灼灼,竟连射来的干将的寒光亦掩盖住了,这当真是“黄金遮霜妍”! 当世两大名剑在虚空相遇,迎头电奔而至,干潜与夫差均预料,两剑必两败俱伤了。不料于将剑的寒光刚被莫邪剑的金光掩盖,电奔之势忽然一缓,去势也突变,竟绕莫邪剑绕因飞旋,莫邪剑则悬在虚空,光华灼灼,片刻不动,其状就有如一轮金盘,吸引星星旋绕;又似一位绝色美女,降自天空,吸引男子向其石榴裙顶礼膜拜,其状怪异之极,睹之惊心动魄! 夫差睛之,不禁心神大震,因为他并不知道,干潜所用的是莫邪剑。 于潜目睹,亦不由目瞪口呆,因为他也不知道,夫差所惊的便是夺自他先父手中的干将剑。 ‘干将、莫邪患难夫妻.毕生心血.化而为雌雄二剑.雄者以夫名命之。是为干将,雌者以妻作名,是为莫邪;干将、莫邪,两大名创,生为夫妻、化作名剑,自然便是夫妻剑。 夫不离妻,妻随其夫.两剑已然通灵,因此干将剑初则寒气逼八,为其所持主人效劳,温当莫邪剑骤发金光,于将剑便认出莫邪剑来了。 干将、莫邪,两大名剑,在虚空相统,那儿还有丁点斗意?不但不斗,巨而并肩而舞,忽尔又轻轻一碰,又再分开,犹如恩爱夫妻,久别初逢,拥抱亲热,再轻触而分,以便细端详对方渴盼已久的脸容。 两剑在虚空盘旋一会,忽然便向干潜这面疾飘而至,在干潜上空猛地一沉,距他头顶不足三尺,急旋不己,其状就有如父母双双辨认失散孩子般! 此时于潜已瞧得痴了,他心中哺哺的道:“假如莫邪剑是我的娘亲,那另一柄剑又是我的什么?爹爹既然葬身在白虎丘绝谷下面,怎的我刚踏此地,便有如许怪异?爹爹啊爹爹,难道你竟连 你的墓穴亦不容潜儿一拜吗?还是怪孩儿拜祭来迟了?” 于潜心性纯真爽直,他想到爹娘的亲情,便把自身的安危也忘记了,对当世两大名剑在他头顶旋绕,随时会削下他的脑袋的凶险也忘却了。 夫差却瞧得惊心动魄,暗道:幸亏寡人的功力强于这小子,令宝剑飞到他头上,不然,若在自己头上,寡人头上这脑袋岂非随时会被削去?野小子啊野小子,寡人本不欲杀你,但就算寡人肯放过你,寡人的宝剑也决不甘心了,这是你自取灭亡,寡人亦无可奈何! 不料就在夫差心念电转,惊心动魄之际,猿爷爷差突地电闪出,便如飞奔逃,猿爷爷扑出救人时,动作·快如奔电·夫差一心专注于潜顶上旋飞的两剑、疏忽了这面。 到他眼前一花时,猿爷爷已把干潜挟离十丈了。 不料猿爷爷的动作快,干潜顶上的两剑更快,呼地一下便闪电般追上来了,破空尖啸,令人毛骨惊然。 猿爷爷不明所以,不由吓得哇哇大叫,他口虽不能言,不但心中明白,只要被顶上那两剑往颈上一抹,他猿爷爷便十个猿头电设有了,可惜他连大骇的表示也无暇作出,挟住于潜如电飞奔,脸上不由连变了七七四十九次古怪鬼脸。不过猿爷爷虽然惊恐之极,却绝不会抛下于潜不理,他似乎挤着陪干潜掉下脑袋,亦要把他救出险境了。 猿爷爷挟着干潜,闪电般向前飞跑,那虚空的两大名剑,在后面闪电般的追踪,破空尖啸厉叫,四野回鸣!其状既可。怕又怪异。 夫差在后面目睹,他也忘了传令火箭队发箭,只来得及哺哺的叹道:“寡人的宝剑已通灵了,不然,为什么竟会追刺对手于千里?真不愧为天下第一名剑。” 夫差这瞬间的震撼惊骇窃喜,便给了猿爷爷和干潜逃出白虎丘的良机。到夫差眼见干将及另一柄名剑已在虚空消逝,惊党干将剑有可能一去不回时,白虎丘上,已失了渡爷爷和干潜的踪影。 夫差恨恨不已,一旁惊呆了的阴阳子不由南哺道:“神仙?活佛?剑仙……吴王为何不去追回宝剑?” 夫差咬牙道:“刚才那野小子是妖人鬼谷子的徒弟,他的剑术,比起鬼谷子更厉害之极,寡人追上去,也决讨不了好处,幸亏寡人已知其身份,只要把越国灭了,活捉妖人鬼谷子,还怕干将剑不重回寡人手上吗!嘿嘿; 白虎丘上的夫差恨恨不已,此时猿爷爷和于潜,已远在五里外了。 但虚空中的两大名剑,依然紧追不舍,犹如长了慧眼,寸步不离一人一猿的头顶。 猿爷爷大骇之下,逼得停了下来,但那两大名剑,居然也立刻虚悬半空,动也不动,猿爷爷再无妙策,无奈向于潜示意道:“这两大名剑,似与你有莫大渊源,如影随形,紧追不舍,是否可以保住脑袋,便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呜呜哇哇,” 干潜虽然领悟了猿爷爷的心语,但亦无可奈何,他向猿爷爷摇头苦笑道:“猿爷爷啊! 虽然你救了我,但也别盯着我瞧,因为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唯有见一步走一步吧!” 干潜说罢,叹了口气,也不再刻意逃避,不徐不疾的向前走去,他头顶上的两大名剑,居然亦不徐不疾的亦步亦趋。此时干潜头顶之上,就如佛祖降世,顶着两团光华,其状既怪异,却又神奇。 就在此时,却见前面山路,急急掠近三条身形,猿爷爷火眼金睛一瞧,登时喜得吱吱一叫,便掠了上去,向领先的人拱手作揖,又向后指指于潜的头顶,似向来人求救似的。 当今世上,值得猿爷爷求救的绝无仅有,他甘心情愿向之打拱作揖的,就更少之又少,来人名头之大,由此可见。 此时干潜也发现来人是谁了,他大喜之下,急奔上前,但忽然又要地一顿,指指头顶,苦笑道:“师傅!潜儿不敢走近,只怕那怪剑不认人,连师傅你也决伤了!” 来人原来是鬼谷子,他后面跟着的是范基和文种。鬼谷子先听猿爷爷的吱吱求救表示,抬头一看上面那两大名剑,微一沉吟,便明白其中的奥妙,此时听干潜为难的大叫,不由便微微一笑道:“潜儿不必惊恐,此非祸事,实大喜之兆! 干潜苦笑道:“头顶虚悬两大利剑,脑袋随时不保,有什么大喜!”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潜儿,你只须向上大叫三声:宝剑宝剑有灵有性,雌雄相汇,一脉相承,你顶上两剑,便会乖乖落下来了。” 干潜一听,深知师傅之能,鬼神莫测,岂有虚言?于是依言仰首大叫道:“宝剑宝剑,有灵有性,雌雄相汇,一脉相承……”于潜一连叫了两声。 说也奇怪,干潜叫声刚落,上面那两大名剑,忽然一阵乱跳,犹似爹娘终于寻着孩儿,万分雀跃,然后忽地一沉,稳稳的降了下来,一左一右,分别降到干潜左右手上。右面是干潜新获的莫邪剑,左手是干将剑,左面剑柄上居然刻着“干将”二字。 于潜一看,猛然醒悟,刚才那王者,便是杀死他爹爹,夺走于将剑的吴王夫差,他不由挥剑顿脚道:“师傅!刚才我白白放过杀父仇人了!” 鬼谷子一听,忙问究竟,于潜便把刚才他与猿爷爷偷上白虎丘绝谷,欲拜祭爹爹墓穴,却碰上吴王夫差和阴阳子的事,仔细说了一遍,末了于潜道:“潜儿只听那夫差恨恨发誓,必灭越国。 必捉师傅你……师傅可要小心了,那夫差果然很厉害!” 干潜把自己为师傅出头,与夫差一场恶斗的事隐去没说出来,因为他不想令鬼谷子管他担心。 不料鬼谷子一听,却仰天长叹道:“要来的果然来了,天机冥冥,当真不可思议! 范基这时已走近身来,一听忙道:“是什么来了?师傅!” 鬼谷子知范基亦是此道中人,便坦然启示道:“十年前,我便料定天下必将大变,为挽救天下百姓生灵,免遭劫祸,遂以大法镇压吴国白虎丘王陵,不料亦仅可保得十年太平,如今吾法已破,吴王夫差不日必起兵祸,天下百姓,又将面临一场浩劫了。”范基忙道:“既然如此,是否有办法预早消弧?” 鬼谷子苦笑道:“天机早定,决非人力所能挽回,鬼谷子亦非大罗神仙,那有这等回天之力?此事以后再说吧!” 鬼谷子一顿,目注干潜道:“潜儿,你已新悟惊世剑招了吗?” 干潜一怔道:“师傅怎会知道?潜儿尚未及向师傅传禀明啊!” 范基笑道:“三师弟大痴了,师傅之能,鬼神莫测,你便不说他一早便判断准确了!” 干潜奇道:“真的?” 范基笑道:“当然,师傅在你离开后不久,便与蓝姑姑、师叔、文种师兄等上路,说是暗中保护师弟你。在路上师傅忽然微笑道:“日日空中悬,夜夜涧边眠,竹青是我鞘,黄金遮霜妍,其实是绝世剑快,潜儿只需领悟了剑诀,便不但可获雌剑莫邪,而且亦必是可以与雄剑干将相会……我不信,问师傅为什么……” 干潜听到此处,不由也心急道:“二师哥,为什么?” 范基神往的道:“师傅说,潜师弟与雄剑干将相遇,一是有雌出必有雄现,莫邪、干将两大名剑,均得自铸剑峰大地龙气而成,实已通灵,两剑相分十年,亦是相聚重逢之时了! 二是潜儿额角光华已现,此乃祖脉风水当旺之时,其龙气承自白虎丘绝谷大地龙穴,与两大灵剑恰属同一脉气,一脉相承,自然已届相逢之期矣!师傅就是这么判断的,三师弟,是也不是?” 干潜一听,不由叹道:“师傅神机妙算,徒儿只有叹个服字,还敢说什么是不是吗?” 干潜说着,又双膝向鬼谷子跪倒,拜道:“潜儿直到今日才知道,师傅为了栽培潜儿,十几年来,呕心沥 血,实潜儿的再生父母,师傅请受潜儿一拜!”干潜说着,他是一位至情至性的大娃儿,眼圈不由亦红了。 鬼谷子一见,微一抬手,他的功力已达不可思议的境界,乾坤真气,举手投足,均可任意引发,这伸手轻抬之下,一股浑厚的柔力便把干潜粗壮的身子托升起来,一面淡然一笑道:“潜儿不必多礼,一切皆是你我彼此缘份吧了,如今你新悟绝世剑术,以乾坤真气为根基,天下足可任你纵横了。” 鬼谷子说到此处,心中忽然想起天兆行将剧变,天下浩劫在即,脸转肃然,又道:“不但潜儿、种儿、基儿亦已学有所成,不日将届施展之期,你三人预须切记:天地乾坤,浩然正气,阴阳相聚,便生万物,万物皆天地所生,万物便皆有其自身权利,此乃判断天下是非之要旨,吾辈中人,持此大道行走于世,便问心无愧了。” 文种、范基、干潜一听,均肃然点首道:“是!谨遵师傅教诲!” 鬼谷子年已届不惑,他心性淡泊,玄幻之根犹存,他肃然片刻,便呵呵一笑道:“好啦,你等不必苦口苦脸的,这师道尊严,我鬼谷子也不太着意,有什么好笑的只管说来听听吧!” 干潜见鬼谷子脸上又现平日的玄幻笑容,这才连忙道:“师傅,怎的不见蓝姑姑她?对了,还有一位九天玄女师叔呢?” 鬼谷子一听,脸上玄幻笑容忽然变得更玄幻了,但却不作声,似在思忖什么。 范合在一旁悄声道:“师弟,快别问啦,师傅正为这事烦恼着呢!” 干潜亦低声道:“为什么?” 范基道:“蓝姑姑和九天玄女师叔本来是随我等一同上路的,但半路上她们听师傅说天下行将剧变,吴国王陵龙气大盛,预兆吴王夫差,不日必将起兵大屠杀天下,她们听了也没作声,但后来忽然便双双失踪了,连师傅也不知她两人到那儿去了。” 干潜笑道:“蓝姑姑和九天玄女师叔,武功绝世,两人联手,天下何处不可去?师傅为何曾替她们担心?”范基亦微笑道:“师弟你那儿知道,蓝姑姑和九天玄女师叔,好像都喜欢上师傅了,假若两位女子同时喜欢了一位男子,你以为她们还会和平相处,联手对敌吗? 因此师傅就为此而担心,她两人不服对方,不知偷偷跑去什么地方,又打起来了,师傅说她们武功不相伯仲,这一打起来啊,必定难解难分,若非斗上七日七夜,只怕也难分出胜负,但若分出胜负,两人中便必有死伤,甚至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因此,你以为师傅不担心吗?” 于潜一听,不由目瞪口呆的怔住了,范基所道出的世间男女情爱纠缠,试问干潜小小年纪,初涉世事,又怎会分得清其中是非恩怨?干潜的心性与鬼谷子有相似之处,普天下最令他头痛的,便是这等男女情爱纠缠,偏偏师傅鬼谷子却遇上了,而且一下子便是两人一齐的纠缠不清,师傅啊师傅,你将如何抉择?选那一位作我的师娘了,干潜不由在心中暗暗的替师傅为难。 此时,令鬼谷子头痛难解的两女,蓝丹和九天玄女,于此傍晚对分,却已潜行进入吴国都姑苏城了。此时两女坐在姑苏城一间酒馆中,尽情的品尝姑苏城中的“苏式菜肴”。 两人的桌面上,此时竟摆满了松鼠桂鱼、雪花鸡球,蝴蝶海参、八宝船鸭、芙蓉鸡片、翡翠蟹斗、樱桃肉、鲍肺汤、西瓜鸡等等,蓝丹自鬼谷子以“五鬼运财”术,运来一满瓮黄金后,十年来众人隐居定家村,丰衣足食,尚剩余不少,因此篮丹花销银两,从不必费什么心思。 九天玄女过惯清贫,目睹桌上这一大堆菜肴,当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由格格一笑道:“篮师姐,你这是怎的了,存心把肚皮胀破吗?” 蓝丹亦笑道:“有鬼谷哥哥在,千金散尽还复来,怕怎的?我还想再见识一次他的五鬼运财术呢,而且这苏式菜肴啊,蓝丹亦是第一次品尝而已,不把它全数叫来,对得住自家的肚子吗?” 两女此时有说有笑,言谈甚欢,那像纠缠不清的情敌? 九天玄女忽然诡秘的一笑道:“我和篮师姐你忽然失踪,你以为鬼谷师哥会怎么想呢?” 篮丹若有所思的道:“他啊!必定以为我二人是跑去什么地方决斗去了,灿那会想了: 我两人却是联手去杀那……哎哟,此地不宜多说,总之鬼谷哥哥这次必定判断错误了。”。九天玄女格格一笑道:“不错!鬼谷师哥何止这事判断错了,而且他那天下行将剧变的推算,也必定不会灵验。” 篮丹一听,不由大奇道:“为什么?” 九天玄女低笑道:“我与鬼谷师哥虽然同出得道老祖门下,但师傅偏不肯把那天机大道传授于我,只传了鬼谷师哥,师傅大偏心了,我岂会服气?我此时便助你入宫把夫……杀了,此人一死,那什么由此人挑起的天下战祸,弥天浩劫,岂非全变了虚妄之言么?鬼谷师哥的推算天运木啊,哈哈,今回必定不灵验了。” 蓝丹一听,这才明白,九天玄女之所以自告奋勇,助她人吴宫欲刺杀夫差,原来却是为了与鬼谷子斗一斗小性儿,定丹不由又好笑又好气,但若真能趁此良机把夫差杀了,不但报了自己的血海深仇,而且说不定真能化解天下一场浩劫,这倒并不坏啊! 蓝丹心念急转,便笑笑不再说后,心中忽然更喜欢九天玄女的娇野了。 蓝丹转念又暗道:前次刺杀夫差,刚好碰上他的祖宗龙穴护情,白虎现身,救了他一命,这一次有九天玄女相助,就算有白虎现形,夫差亦必难逃一劫了,况且鬼谷哥哥已妙施镇龙大法,把他的王陵白虎龙气镇压住了,今回二刺夫差,还怕不成功吗! 蓝丹心念及此,倒有点迫不及待,恨不得此时便到深夜时分,潜入吴王宫,立刻把大仇人夫差杀了。拉丹对入吴官的路运甚为熟悉,因此对那些守卫倒一点也不担心。 蓝丹抬眼望一下上面的星辰,见已是三更时分,便忽地伸手向街道屋宇后面的高墙绿瓦一指道:“’看!那便是禁卫森严的吴王王宫了,怕死勿近,静妹妹敢随我一闯吗?”违丹明知此行凶险万分,心中忽然不忍九天玄女贸然犯险,她到底只是大女娃娃儿而已,便故意吓她一吓。 不料九天玄女性子极倔,她既然已决定随篮丹一闯吴王宫,此时便用刀架着她的脖子,也不能令她改变主意了。她一听,柳眉儿一挑,便道:“小小吴王宫,便吓得倒我九天玄女吗?嘿嘿……闯啊。” 蓝丹深知到此时已不能劝九天玄女回去,便决然道:“那好! 闯吧!不过不能从正面闯进去,此地禁卫森严,禁宫卫士何止千万!就算间得进去,亦必大耗功力,还有力去杀夫差吗?今晚剑不出犹自可,剑出必杀夫差人头落地,你且随我来!” 篮丹说罢,忽地把外衣就地脱去,原来她里面是一袭夜行衣,那柄古朴无华的伏案神剑,便斜插在背后。篮丹纵身而起,越过一座民宅高墙,便向西面掠去。九天玄女知定丹今次是二闯吴官,熟悉路径,便不再异义,立刻亦飞身而上,紧随宏丹之后。 两女沿宫高墙,一直向西面掠去,高墙里面便是一座连绵数里路的庞大王宫。但两女却舍近求远,反而绕了一个大圈,掠到王宫后面。 王宫后面似乎是无关重要的所在,因为下面静信悄的,连一点人声也听不到。两女的内力均已臻绝顶,若有人在,呼吸声也逃不过两人的耳目。 九天玄女。悄声道:“篮师姐,为何放着前面王宫寝宫不进,却偏要绕到如此荒僻之处?” 蓝丹道:“上次我从正面闯入,却被逼从此处而出,此地防守松懈,今次正好循此而进,。悄悄摸近夫差寝宫,一剑把夫差杀了,再从正面冲杀出去,反其道而行,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九天玄女笑道:“好啊!定师姐跟着鬼谷师哥多年,竟也学得他满腹计谋了!说真的,篮师姐,你人悄如花,鬼谷师哥与你相处多年,便没有丁点喜欢你的表示吗?”九天玄女忽然道。 篮丹不由一怔,道:“什么喜欢?喜欢什么?” 九天玄女少女情怀,于这等男女事似懂非懂,她闻言俏脸一红,俏笑道:“这喜欢啊……便是……便是他是否打算选策蓝姐作终生伴侣……哎哟,羞死人了,不说啦!” 篮丹一听,却不由叹了口气,苦笑道:“鬼谷哥哥他,有时聪明之极,有时却又如不懂事的呆子,简直不像男子似的……谁知道他喜欢不喜欢?他不说,谁能通他说出口来……不说这些啦!” 九天玄女却不肯放过,又低笑道:“如此说,这十多年来,蓝师姐与他从未说过这些……喜欢啊……爱啊……的事?” 篮丹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他待我如亲兄长,但他的心性玄幻得很,谁知道他到底想什么?有何打算……他但让我留在身边不赶我走,我已心满意足了,还敢去问他什么?”宪丹年已届春花怒放,少女的心性已改变不少了,这些心事,她十几年来只能隐藏在心内,今晚是第一次向人吐露了。 九天玄女的芳心不由突突一跳,她忍不住再试探道:“我回去跟鬼谷师哥说,逼他说,他喜欢你,篮师姐……好吗?” 蓝丹一听,俏脸不由一红,猛地想起九天玄女貌美如花,人见人爱,又是鬼谷哥哥的师妹,心中不由一凉,便不想再说下去,沉声道:“父母血海深仇未报,岂敢谈这些儿女私事?而且今晚之行凶险万分,能否保得生命尚属未知之数,说这些干嘛?” 篮丹心中怨气顿生,她微哼一声,便负气似的突然向王宫正面掠去,大有一副舍身求仁的慷慨样子。九天玄女不知盘丹心念百转,见她突然生唤,便不敢再问下去,身形拔起,亦随后赶上前去。 两女沿吴王宫后面绕进,果然顺利得多,因为吴王宫的宫殿、寝宫,均在正北面,所有武功高强的卫士,自然均集中在北面了,因此南面恰恰是王宫防守最弱之处。 两女在宫墙绿瓦上面,身轻如燕,踏雪无痕,落地无声,宫殿又高达五丈,下面的人如何会发觉? 两人掠到北面最高的一座宫殿瓦面,篮丹忽然把身子一伏,贴在瓦面之上。九天玄女亦随之伏在拉丹的身边。 九天玄女正欲询问,忽然听到下面传来一阵雄壮的说话声音,耳际又有声音钻入道: “下面说话之人,便是吴王夫差,不料他到此深夜,尚未返寝宫……静妹妹小心了!”原来是蓝丹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向她示警。 九天玄女心中不由一阵好奇,她忽地向前一掠,窜近有光线射出处,原来那是一条瓦缝,九天玄女眼珠贴着瓦缝,向下面一瞧,连忙向蓝丹招手示意。篮丹亦窜了过来,贴近瓦缝,向里面一望,黑暗中悄脸不由愤怒得胀红。 原来下面是一座巍峨的宫殿暧阁,依然灯火通明,多位吴国文武大臣席地而坐,吴王夫差坐在上首,四面近百膘悍卫士,均手执奇状弓箭,一望便知是充见愁的护卫火箭了,篮丹识见过夫差火箭卫队的厉害,此时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她明知今晚决难下手了,但又不甘就此离去,决心再潜伏下去,以等待可乘之机。 此时却听吴王夫差沉声道:“寡人接父位主政以来,国势日盛,久欲征代天下,以成霸业,可恨越国与我近邻,却与吴国宿敌楚国结盟,处心积虑,欲对我不利,更射杀父王,寡人积十年国力,正做一举剿灭越国,众卿意下如何?” 此时有一武将打扮的大臣腾地站起,原来正是吴大夫伍子前,此时他已鬓发斑白,但雄心依然不减当年,只见他轰然的回道:“皇上,欲称霸天下,必先灭越,此举大合征战纵横之策!” 夫差沉吟不语,似在思忖。此时又有一位吴国文臣、大夫伯帮站起来道:“越国乃小国而已,灭之不显皇上威仪,反招天下非议,不如集中全力,先图楚晋两大霸主,楚晋一灭,则天下慑服,称霸天下,水到渠成矣!” 夫差一听,不由亦点点头,道:“伍大夫、伯帮大夫所言各有所长,且容寡人再思—… ·” 就在此时,四面站立护卫的火箭卫士,忽地发一声轰鸣道:“夫差,你忘了越国杀父之仇了吗?” 夫差一听,立刻腾地站起,厉声道:“越国杀父之仇决不忘记!” 这一下变化,令瓦顶上面的蓝丹.亦不由暗吃一惊,心道:那批卫士吃了豹子胆吗?敢如此吃喝大年这暴君? 但夫差答了一句话后,居然是个上气,又坐厂了。吴国君臣再议了一会,两旁站立的卫士又大叫了一声道:“夫差!你忘了越国杀父之仇了吗?” 夫差又立刻腾身而起,答道:“越国杀父之仇决不忘记!” 如此一连重复了数次,每隔半个时辰,卫士与夫差便对答一次。 篮丹此时忽然明白,这是夫差为了激厉自己的斗忑,用这时时提醒的方法来鞭策自己! 蓝丹不由暗道:这夫差自嘉兴攻越一败,十年来养精蓄锐,图谋复仇,如今已强箭待发,越国果然大祸临头了,可惜越王勾践尚沉迷于娱乐太平,不思防备,吴国发兵之日,便是万千越国百姓遭殃之时了。 蓝丹想到此点,不由叹了口气,暗道:报自己的一己私仇事小,越国万千百姓的安危事大,若不把这讯息传到越王勾践耳中,令他有所惊醒,却如何对得住万千越国乡亲父老?宽对此念一动,她拼死杀夫差报仇的决心忽然便减弱了,她深知以;自己一出手,便必定无法生离吴王宫了,就连九天玄女亦必定卜自己命丧于此,因为有夫差的护卫火箭队在,刺杀他的人,决难逃血肉横飞之厄运。 蓝丹心念电转,不知如何是好,她心中又恨又气又有点无奈,心潮澎湃之下,她体内潜伏的“乾坤真气”因而被激荡了。 蓝丹心念百转,终觉不能为了一己私仇,而误了祖国万千乡亲父老的生命安危,她恨恨的咬牙,伸指向下面的吴王夫差一指,道:“夫差啊夫差,今日本姑娘不杀你,并非手下留情,实是万千百姓生命比杀你更重要。” 蓝丹咬牙恨恨的低语,不料她伸手一指之下,“乾坤真气”本已被激荡,充盈之极,趁一指之势,便从食指的商阳穴脉激射而出,一道锋利发矢的气劲,隔空向下面的吴王夫差胸口射去。 蓝丹身上这种若有若无的武功,后世人进一步悟创,便叫“乾坤六脉神剑”,隔空射出,功力强者,可达三十丈,比强弓利箭更厉害十分。夫差内力虽高,更有护体真气,但这碎然一射之下,他的护体神功根本无法及时发动,也就必心胸被洞穿而亡。 走丹尚不自知,但九天玄女乍听这种破空尖啸,便知蓝丹那种古怪厉害到极的神功发动了,因为她自己就差点吃了大亏,当下她不由又惊又喜,失声叫道:“蓝师姐!好啊!你那玩意又激发了,夫差今回必死无疑!” 九天玄女失声尖叫,蓝丹自己尚不知是怎么回事,她只知道自己曾以同样一指,把九天玄女弄得半死不活,狼狈异常,若因此而把夫差杀了,倒是一大。决事,蓝丹不由心中大喜。 不料这道无坚不摧的气劲,眼看已射近夫差的胸口,就在此时,夫差头顶,忽然冒出一股白烟,白烟之中,又扑出一头吊晴白额虎,与蓝丹上次刺杀夫差所见,一模一样,只是吊睛白额虎更威猛了。只见白额虎猛地扑出,迎着射至的气劲,张开血盆大口,忽地便把“乾坤六脉神剑”咬住了,“乾坤六脉神剑”是无形之剑,吊睛白额虎亦恰恰是无形之物,无形与无形相抗,恰恰化解了“乾坤六脉神剑”的夺命一招! 九天玄女一见,不由顿足叹道:“蓝师姐,你上次见到的那见鬼无形白额虎又出现了……夫差果然命大不该死!” 蓝丹正欲答话,下面的卫士,有眼尖的,已惊呼道:“皇上!你顶上有白额虎出现!” 夫差自己尚不知凶险万分,他只感胸口一疼,忽然一阵眩晕。此时一听卫士喝破无形护体神物,他心中忽然猛地惊醒,立刻厉声暴喝道:“火箭队听令!上面有刺客欲对寡人不利,火箭齐 发,杀毋赦!” 众卫士手执的古怪箭矢,立刻箭头向上,啸啸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蓝丹一听夫差厉喝,知自己和九天玄女已危险万分,她本就有意退走,此时更不敢犹豫,猛地一扯九天玄女的玉手,便脚踏“伏表八卦步”,身如虚空八卦,滚滚旋旋,快如流星,眨眼已退出大殿瓦面数十丈了。 就在此时,千百火箭已疾射而上,挟带火药的箭矢,有的碰着瓦面便辞然爆炸,瓦片四飞,有的竟射穿瓦面,再在虚空爆炸,火光四溅,片刻之际,借大的大殿上空,竟布成了一个人造火海,方圆近三十丈,任何生物被困其中,均难逃粉身碎骨的厄运。 幸而两女此时已退到安全范围,否则,便必定已在火海中粉身碎骨。 篮丹深知夫差的厉害,虽然心中惊骇,但片刻也不敢再逗留,引领九天玄女风驰电掣般从吴王宫后院高墙掠了出去。 出了吴王宫,蓝丹依然不敢大意,趁姑苏外城尚未戒严,混在一群出城的百姓中,逃出姑苏城外。就在此时,身后数十丈远处的城门,忽然砰地关上,城楼上只听一阵大呼小叫道:“王宫内有刺客,吴王有令,但有生面人欲进出城门者,杀毋赦!” 九天玄女不由嗤的一笑道:“若走迟半步,便被那夫差关起门打狗了,厉害!厉害!” 篮丹一面向吴国境飞掠,一面苦笑道:“何止厉害?夫差的火箭队,简直是鬼见愁的人间地狱,人身若稍被触及,便必定再无生路……再加上这暴君王陵龙气庇佑,如虎添翼,哎,欲杀夫差,那是比登天还难了。”篮丹感触万分,不由叹了口气。 九天玄女见蓝丹恨急难抑,心中不由大为同情,她已知篮丹是自幼丧父亡母的孤儿,同病相怜之心顿起,她见筋丹难过,她也不由生起气来,恨恨的怒道:“吴王夫差的祖宗王陵龙脉,是谁替他寻点的?师傅曾道,天下龙脉,唯有德之人方可居之,为什么夫差残暴成性,竟有此龙脉庇护,替他点龙脉之人真可恶,我去一掌把他杀了,替篮师姐你出口闷气。” 篮丹一听,不由叹了口气,道:“替夫差点龙脉之人,你便知道了,也决不会杀他,也决杀不了他。” 九天玄女怒道:“是谁如此可怕?竟连我九天玄女也不敢动手杀他?” 宽丹苦笑道:“替吴王陵寻点龙脉,移葬白虎丘的人,正是你那鬼谷师哥自己,你会去杀他?也杀得了他吗?” 九天玄女不由一阵目瞪口呆,哺哺道:“若真是鬼谷师哥他,这倒真有点难下手,而且他武功之高,普天下除了师傅老子,只怕已无人可与他相比拟了!他武功厉害之极,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九天玄女片刻之前,还对那点龙脉之人恨极了,恨不得立刻把他杀了,以替蓝丹出气,但一听此人竟是鬼谷子,不由心思百转,拼命称赞起他的武功了。 篮丹不由又好笑又好气,她想起此中的种种是非恩怨纠缠,一切均显示大机缈缈,决非人力所能左右,便强如鬼谷师哥,亦是天机摆布的局中人而已,莫非天注定宪丹这血海深仇不能报了吗?想到玄幻处,蓝丹又惑又奇,不由怔怔的想得痴了。 九天玄女虽然任意说顺了嘴,但忽然若有所思道:一不对啊! 蓝师姐,师傅老子曾说,天下风水寻龙祖师,唯有鬼谷师哥一人而已,师傅是得道老祖,他所判断的岂有差他?若鬼谷师哥连夫差这等恶人也分辨不出,他又怎配称这风水寻龙祖师?此事到底如何?蓝师姐啊,只怕要求你解开迷团了!” 蓝丹的心境此时已恢复平静。这十几年来,她跟在鬼谷子身边,不觉也被他那种“坚则毁、锐则挫”的“无为神功”感染了,虽然柔肠百结,但心中闪过“坚则毁,锐则挫”的意念,世间一切,不觉便变得淡然了。她见九天玄女焦切之情,溢于言表,便微微一笑道: “此事说来话长,当时我亦并不在场,尚在绝谷深处与世隔绝……鬼谷哥哥刚出江湖,便碰上吴国太子夫差杀人夺剑之事,他为了救干将及其一脉,竟不惜逆反天机……” 九天玄女大惊道:“师傅老子力言这天机不可违,违尚不可,何况是反?鬼谷师哥胆大包天,他可能逆反得了?” 蓝丹不由叹了口气,苦笑道:“他若逆反得了,以后发生的一切奇幻剧便不会发生了……至于为什么,我也不太明了,只知道强如鬼谷哥哥,亦因不慎偶尔逆反天机,不但救人不成,自己反而被天机狠狠惩罚,陷身绝谷,几乎一命呜呼!我想,看来这天机两字,当真厉害,世人只能循之而行,决不能逆势而动,否则只会徒招杀身之祸而己。” 九天玄女一听,不由直眨眼道:“难道我等前去刺杀夫差,亦是逆天机之举,因此几乎命丧吴王宫吗?” 蓝丹沉吟半晌,若有所思道:“看来这是唯一的合理解释了,不然,为什么鬼谷哥哥曾说已用大法镇压住吴王陵龙气,但到今晚危急之时,不离夫差左右的那头无形护身白额虎,竟又突然出现,不但救了他一命,还惊醒他有刺客欲对他不利……如此看来,夫差的王陵龙气不但没有被镇压住,相反更大旺大炽了。” 九天玄女纵然动容道:“是啊,当时我也见到那头吊睛白额虎,在夫差头顶突然现形,乖乖,这吊睛白额虎到底是何方神圣?” 蓝丹道:“听鬼谷哥哥说,当日他误打误撞,替吴玉阅间点的是一座白虎龙穴,吴王陵移葬三日,便有白虎出现,因此才命名为白虎丘,我想,这头吊睛白额虎,大概便是吴王陵的龙脉以形现世庇佑他了!” 九天玄女不由咋舌道:“乖乖,夫差神功惊人,火箭卫队惊天动地,再加上祖宗龙脉庇护,夫差岂非天下无敌?” 蓝丹苦笑道:“不但如此,夫差称雄称霸之心忽然大炽,看来天一卜一一场浩劫,当真无可避免了……我之所以忽然决定退走.便是急着回去向越国君民示警,浩劫虽或不可免,但及早防备,希望能减轻浩劫的一二。” 九天玄女不由格格一笑道:“好啊!篮师姐,你也学起鬼谷哥哥那一番为天下可怜人出力的心肠来了……但对啦,刚才你抬手那一指,便逼得夫差护身白虎出现,与上次打架时我碰着的气剑一模一样,天,你这‘指’到底是什么功夫?” 篮丹迷惑道:“我也不知,我但觉得,这十年来,体内时时有一股雄浑的气流在里面急窜,我有意要它发泄出来,却绝不可能,但有时无意之中一指,便感手臂一热,一道热气便沿指端射出,发泄过后,我就舒服多了,我也不知这到底是什么鬼怪功夫。” 九天玄女不由吐舌道:“老大爷,你无意之中射出这股鬼气,便如此犀利,若刻意而射,岂非成了隔空取人首级的剑仙了?” 篮丹苦笑道:“我连为什么会有这种鬼怪气潜伏也不知道,如何可以任意发射?静妹妹太夸奖我了:” 九天玄女暗道:是啊,她若可以任意射出,凭此足可杀那夫差有余,为何会白白放过这杀害父母的大仇人了?看来她上次射我,亦是无意而发,根本并非存心置我于死地,九天玄女一下子恍然而悟,她原来的一点芥蒂也决然的释去了。 九天玄女又转念:她刚才若不施展这妙步法,把我带离险境,摔不及防之下,只要沾上校见鬼的火箭于脸上,成了花脸猫,哎呀,我九天玄女不如立刻死了,她不由又因少女最重要的花容得保,大大感激起违丹来了。 俩女喝喝细语,犹如同胞姐妹。鬼谷子以为她俩使小性子偷跑去决斗,不料一场患难经历,却令两女不但冰释前嫌,反而变得亲如姐妹。俩女一面说着,足下飞快,眨眼便越过太湖边,前面十里,已是越国的国境,紫阳山下的篇家村了。 第三部 列国潜龙 第三章 偷袭军营 游说夫差 篮丹和九天玄女返回紫阳山下的蓝家村时,却见鬼谷子正督率干潜苦练一人双剑的神妙招式,文种和范基则立着身子,手捏淇子,虚空对敌,两人的中间,就如有一个巨大虚幻棋盘。只见鬼谷子忽然向干潜沉声道:“凡与敌战,若敌众我寡,敌强我弱,须示强于敌,怯其心志,使敌莫测我寡弱之形,则敌必不敢轻与我决战,我便可从容而退,待机再克强敌!” 干潜微一思索,即朗声道:“是,师傅,所言虽指剑术,但用于二军对阵,战场逐鹿,亦复如是。” 鬼谷子不由微笑点头,欣然道:“很好!潜儿,你能举一反三,足证已成材矣,他日统率三军,必能克敌制胜。” 鬼谷子话音刚落,随又伸手一弹,把文种掷起的一只“车”虚空定位,启示道:“奔棋之道,亦如处政,世事如棋局之谓也,你若一“车’冒进,犹如大将孤军陷敌,并无军卒相随,此匹夫之勇也!” 文种额冒细汗,连忙点头称是。鬼谷子又向范基回指一句一弹,范台手捏的一子“马” 随即脱手而飞,从侧面进击文种的“车”棋。鬼谷子沉声道:“基儿欲以潜马进击来犯的孤车,亦即以坚忍深潜之伏兵,布下天罗地网,以一举克敌之孤将,此举大合处政用兵之法! 用兵切不可恃骄放任,骄兵必败,骄国必亡,此之谓也!” 范基沉吟思索,仔细领悟鬼谷子传授之奥妙,接着又与文种虚空掷棋,各以内力定凝棋子,大战起来。这一下直瞧得九天玄女目瞪口呆,她便连本来要急着说的话也忘记了,心儿乱转道:妙啊!鬼谷师哥这一手一心三用,一箭三雕的授徒妙法,当真妙绝天下了。篮丹向鬼谷子打招呼,鬼谷子见蓝丹脸上一片庄重,便知自己担心俩女相斗是多余了,不由宽心一笑,却并不作声。九天玄女见鬼谷子只顾授徒,不理她和蓝丹,心中就老大不高兴了,她忽然尖叫一声道:“停!文种、范基、干潜三位师侄,莫再练了!” 文种、范基、干潜三人一听,不由奇道:“九天师叔,为什么不练?” 九天玄女见三人称她作“九天师叔”,心中不由好笑,便格格笑道:“为什么?因为吴国大军,已快杀入越境,你三人练武学艺,无非欲保家卫国,为民效力,强敌当前,还在慢慢练功,不。伯国破家亡吗?” 文种等三人一听,均吃一惊,但不敢停手不练,心中迷惑。但碍于九天玄女是鬼谷子的小师妹,不敢放肆追问只好门声不语。鬼谷子一听,便忽然微微一笑道:“九天师叔所言不错,练兵千日,用在一时,目下的确已到实践运用之时了。” 范基好敏捷,一听忍不住便问道:“为什么?师傅,莫非吴国大军真的南下犯境了?” 鬼谷子点点头,肃然道:“天机十年剧变,目下已届十年之期,混饨乾坤,浩劫在即,决非人力所可能避免地解了。” 九天弦女不服气道:“鬼谷师哥,你又不是神讪.怎会事事预知?”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昨晚白虎丘忽然射升一团白烟.冉冉直飘向姑苏城吴王官方向,按此推断,吴王宫必有人犯境,欲对吴王陵一脉不利,因此祖脉龙气现形,白虎现身,荫庇祖宗血脉,吴王陵龙气忽然大旺大炽,吴王夫差受此激厉,必定欲大举兴兵,吴国兵雄将广,作乱天下,浩劫岂不是在即。” 九天玄女一听,不由目瞪口呆,半晌作声不得.好一会才咬牙道:“鬼谷师哥!神仙? 活佛?妖术?未卜先知—…·师傅他老人家大偏心,如此妙法.只传鬼谷师哥,不传于我,重男轻女,该揪他长胡子。” 鬼谷子见九天玄女的娇憨气又来了,便不想惹她,转向蓝丹道:“丹妹有讯息相告吗? 蓝丹亦不由一怔道:“是啊!我正有要事赶回相告……但你怎会知道?”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丹妹眉张眼跳,此乃心神震荡,急欲有所表示之兆,雕虫小技,不说也吧!” 篮丹这才叹了口气,道:“世事果然一如鬼谷哥哥你所料,昨晚我和静妹妹的确潜入吴王宫,欲一剑把夫差杀了,以便报仇雪恨,又可一举化解你所预料的弥天浩劫!” 鬼谷子不由亦叹了口气,道:“若能于此时杀夫差,便可消弧浩劫,也不必丹妹出手,我鬼谷子也义不容辞,但夫差祖脉龙气恰好被有识之士,破解我十年前预布的镇龙大法,我便知道,夫差气数正盛,怎能轻易杀得了?幸而我亦知你和师妹均非夭折之相,因此必可逢凶化吉,这才没赶去姑苏城救助,你俩人因此更激荡吴国王陵龙气,只怕战祸已逼在眉睫,热难化解了,,,蓝丹一听,叹了口气,苦笑道:“是,一切正如你所预料,夫差已决定向越国大举用兵了……我侦悉这事,才急急赶回,以免枉送了越国万千苍生生命。” 鬼谷子一听,不由欣然点头,暗道丹妹毕竟成熟多了。鬼谷子心念电转,也不敢再有犹豫,立刻向蓝丹、九天玄女。文种、范蠢、于潜等人道:“天下百姓,危机一线,浩劫将临,岂可坐视不理?宜及早准备,以尽我等应尽之力!” 鬼谷子话音刚落,空地上忽然呼的掉下一团物,众人一看,原来是越老越顽皮的猿爷爷,只见他吱吱派派的一阵大叫,又以爪指六点地,状甚慷慨激昂,末了又一指蓝丹,似求她转述他的心愿。篮丹又好气又好笑,无奈道:“猿爷爷说:鬼谷大侠,有这等为国为家的大事,若少了他猿爷爷一份,岂非小看了他猿爷爷吗?他可跟你没完没了,说不定狠狠捣蛋,跑去吴国,向那奸王夫差告密!”“奸王”二字,自然是蓝丹自己加上去的,猿爷爷猿猴心性,只知好坏,又如何分得出忠奸。鬼谷子一听,呵呵一笑道:“很好,连猿爷爷亦为此争先赴难,我等更不可落后了,猿爷爷放心,我鬼谷子但有所行,必与你一道进退便了!” 猿爷爷一听,这才乐得吱吱大笑,却也不再顽皮。当下鬼谷子决定先派文种、范基、干潜三人入越国都城,以助越王勾践一臂之力。他和笠丹、九天玄女,还有猿爷爷居中策应,以尽己所能,减轻天下百姓战祸浩劫之苦。文种、范基一于潜三人临行,鬼谷子写了一封密函,说只要交越王勾践,一切使会明白。文种、范基、干潜三人,向鬼谷子和蓝丹、九天玄女、莫邪等拜辞,然后便决然的向越国都城钱塘郡进发。 三人不一日抵达钱塘郡,越王勾践起初对三位前来投效的少年人瞧不上眼,后来文种呈上鬼谷子的书函。越王勾践听说是“鬼谷子”三字,猛地省起鬼谷子临别时曾说过,“有缘千里会相逢”一话,如今眨眼已过十年,居然再次听到鬼谷子的名号,更接到他的亲呈密函,不由心头一震,暗道:“莫非已到天下剧变之时了?” 当下勾践也不避忌文种、范基、干潜三位少年人,即席拆开密函,他细阅了一遍,不由纵然动容道:“按鬼谷先生所报,吴王夫差不日将挥军攻越,而且正值吴国王陵龙气大盛时,一场屠戮天下的浩劫势将难免了!越国势弱,三位既是鬼谷先生传人,必有所长,目下如此恶劣情势,三位有何妙策教寡人?” 文种性颇冲动,又较好功,闻言便朗声道:“凡遇强敌,若计谋不能诱,利害不能惑,我则势弱,须用奇兵,突击而进,先发制人,后发则被敌所制!请越王率领大军,抢先攻吴,以振声威,以慑敌胆,则敌必不敢轻犯矣!” 越王勾践一听,不由连连点头,因为文种所见,与他急欲尽其功于一役的心态竟不谋而合!此时范迹却微一摇头道:“越王,不然!凡敌远来气锐,不可与之速战,宜深沟高垒,安守勿战,以待其疲,若敌以事扰我,求战,亦决不可动!安则静也!待战机有利于我,方可一举出击,必可一战而胜!” 越王勾践一听,轻轻点头,又缓缓摇头,心道:“范基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坚稳心性,实属难得,但你岂知我越国势弱,兵微将寡,岂能久守坐以待毙?按兵不动,坚筑高垒之说,只宜用于双方势均力敌之时,岂能适合目下越吴弱强悬殊?” 越王勾践又见鬼谷子在密函中大赞范基进退有度,乃治国处政之材,不由微微一笑道: “范基所见,用于治国,不失为良策;但若用于战场,则未免先示怯于敌,我军军心必更动摇矣!这位小兄弟叫干潜么?”勾践忽然目注于潜道。干潜点点头,不卑不亢的肃然道: “小民正是。” 勾践微笑道:“干兄弟亦肯上越国助寡人一臂之力?” 干潜想也没想,便朗声道:“干潜入越,一为奉师之命,二为消再战火,三为报吴国夫差杀父之仇。三者以大为宗,小者亦附带遂愿。” 勾践一听,不禁欣然一笑,他在鬼谷子的密函中,已知干潜是吴国铸剑圣手干将的遗腹子,干将被夫差所杀,子报父仇,天经地义,难得他小小年纪,竟能分清轻重大小,以天下大势为重,而在天下大势的投入中,亦能以个人私利从大局,坦然相对,光明磊落,果然是鬼谷先生所判断的将帅之选!但不知其实际本领又如何?勾践这般转念,便忽然微微一笑道:“干兄弟,据鬼谷先生所报,你剑术通玄,又力敌万人,寡人便封你一个无敌勇士之卫,你愿意承此美号吗?” 干潜立刻朗声道:“不愿意!”文种一听,微惊道:“干师弟,越王一番美意,岂能如此决绝?” 范基却微笑道:“干师弟志不在此,又岂能勉强?否则便流于虚伪矣!” 越王勾践不由呵呵一笑,道:“寡人有三把强弓,第一把拉开需三牛之力,第二把需六牛之力,第三把需九牛之力,假若一牛代表越勇士率三万,你愿意拉开几牛之引统率几牛之军?” 干潜不加思索,便又朗声道:九牛之弓无拘,九牛之军亦无妨!多多益善,小小无碍,但能消洱天下战祸,则干潜便无所求无所怨矣!” 越王勾践一听,登时呵呵一笑,传令道:“难得干兄弟心胸如此广阔,众卫士,把寡人的三把强弓,抬到校场,待寡人当众选拔将帅之材!” 众卫士领令,立刻准备去了,越王勾践这才向文种、范差、于潜三人道:“三位少侠,请随寡人上校场,当众一选,将帅之位已虚悬久矣,能者居之,寡人诚心以求!” 当下文种、范基、干潜等三人,随勾践上越国校场。勾践登上司令台,令旗一挥,校场上军众立刻肃然不动,鸦雀无声,勾践指挥军兵,倒甚有法度。勾践手执令旗,向校场正中的三把强弓一扬,遂朗声道:“寡人三把强弓,乃祖宗所传,越国镇国之宝。三把强弓,分三等次,最强者当九牛之力,方可拉开;次者需六个,最弱之弓,亦需三牛之力。寡人现把强弓依次分为大将军、越大夫、越谋臣三等级次,能拉最强者,即为大将军,次者越大夫、再次者越谋臣,三者均为越国重臣,目下国家危急,择贤能而用,寡人决不食言。” 勾践令出如山,当场便有越军精勇,走上校场中央,欲拉强弓。勾践祖传的这三把强弓,乃用玄铁而造,千百越军精勇,能抬起最次等的强弓者,百中无一;能勉强拉开少许的,那更是千中无一。勾践目睹,不由向司令台上站立的文种、范基、干潜等三人道:“越国兵微将弱,教三位少快见笑了!” 文种好胜,闻言便一跃而出,向勾践道:“越王!文种愿下校场一试!” 文种说罢,即向三把并列强弓一掠而至。文种的武功技艺,在鬼谷子的悉心教授下,亦已达高手境界,只见他目注这三把强弓,微一沉吟,便向第一把九牛之弓走去,文种轻轻一抄,便捧起九牛强弓,在场越军均发一声惊赞。文种默运内力,贯于双臂.持力一拉,九牛强弓仅能拉开一半而已。文种再试了一次.这一次只能拉开一小半了。他不由叹了口气,不敢再逞勇,走去六牛强弓,伸手一抄,双手向外一拉,六牛强弓便被他拉开了满月!文种向靶心略一瞄准,放手一箭射去,六牛强弓箭呼啸而出,啸啸啸的一连射穿六个箭靶!监靶的军士一声大呼道:“六靶均中红心!好箭法!” 文种若有所失,退回司令台上,越王勾践当即宣令道:“文种拉开六牛强弓,寡人即日封为越国大夫。” 文种从此又叫文大夫了。勾践又含笑向于潜、范盖二人道:“二位少依不去试试吗?” 范基微笑道:“范基不敢托大,若试只能试拉三牛强弓而己!” 勾践微笑道:“为什么” 范基肃然道:“人贵有自知之明,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此同拉强弓之道,亦为治国处政之策也。” 勾践一听,呵呵一笑道:“好!那便请范少侠一试便了!” 范基跃下司令台,果然不望九牛强弓一眼,退真走去三牛强弓,他运力一抄,捧起三牛强弓,内力贯于双臂,轻轻一引,三牛强弓便拉成大半月。范基向靶心一瞄,右手把箭一松,箭矢呼啸,直射向前,破空之声虽不及文种的六牛强弓,但箭矢却坚而稳,啸啸啸连破六个靶心!越军众军士又一阵惊赞:三牛强弓竟破六靶红心!战绩与六牛强弓不相上下!越王勾践心中不由一动,暗道:“范益显然余力未尽,大可一挽六牛强弓,但他竟谦让文种,这等胸怀,非常人可及!勾践不由就在司令台上大声道:“范少使余力犹存,为甚不试六牛强引” 范基微微一笑道:“六牛强弓已为文种师兄所破,范基何必多此一举?治国处攻贵乎力有余而心不足,箭欲发而手收于腰,军欲击而潜于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治国如此,修身之道亦复如是。” 越王勾践一听,知范基乃有意谦让文种,便不再相强,呵呵一笑道:“好!既然范少侠力挽三牛强弓,寡人便封你为越谋臣之位吧!” 范基淡淡一笑,并无十分欣喜,轻声道:“是,多谢越王封位。” 从此,范台也便成了越国谋臣了。虽然其位在大夫之下,但文种深知此乃范基有意谦让,对范基不但不敢以上司自居,反而时时向范基垂询处政修身之道。当下越王勾践见六牛、三牛强弓已有人破了,心中欣喜,暗道:鬼谷先生的传人,果然个个了得,少年英雄,名师出高徒!越国有文大夫、范谋臣相助,当如虎添翼矣!至于那九牛强弓,是否有人可破,勾践虽然有所遗憾,但也并不大为意了。因为那九牛强弓自越国立国以来,从未有人有勇气一试,更不必说拉开这把绝世强弓了!越王勾践欣然一笑,道:“越国祖传三大强弓,今已破了二把,此乃越国当兴之兆,寡人亦感欣然矣!至于那九牛强弓,看来只好等待百年市出的人材了!” 此时干潜眼见文种、范基两位师哥,均已破强弓,获越王封位,他自己虽然一无所获,却毫不为意,向文种、范基贺道:“恭喜两位师兄,力破强弓,受越国封位,令师门增辉!”干潜意出真诚,绝无半点忌妒心理。越王勾践心中不由又喜又有点惋惜,暗道;鬼谷先生在密函中大赞干少侠,他果然虚怀若谷,绝不争胜贪功,心性沉稳,恢宏大度,此乃为将之道!可借他们仅能力破六牛之弓,但二把强弓已为师兄所破,越国统军大将军之位,只怕无人可以封赏了!此时文种、范基忽尔同声道:“校场之上,尚有强弓未破,干师弟为何不去一试?” 干潜道:“干潜入越,乃为消抓大下战祸,非为封位而来,两位师哥既然已破强弓,干潜叨光,已可留在越国效力,又何必再去争什么封赏?” 文种摇头决然道:“不然!干师弟,当仁不让,既有破弓之能,为什么不令天下人见识?” 范基亦微微一笑道:“文师兄与我不试九牛强弓,非不为,而是力有不逮也,于师弟神力惊人,内功已尽得师傅真传,正好趁此一振师门声威。此非逞能,乃实事求是而已。” 于潜一听,便淡淡一笑道:“既两位师哥皆如此说,干潜便下场一试吧!” 干潜说着,便一跃而下,此时他背插两柄当世神剑,身躯魁梧粗壮,犹如一尊铁塔,但却身轻如燕,疾如流矢飘到九牛强弓之前。干潜这一跃之下,已使出师门绝学“乾坤决”的“龙化乾坤”轻身功夫,这等惊世绝学,除越王勾践十年前曾目睹外,越国军臣,自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校场之上,不由腾起一阵低呼:“此人的下场身法,竟比前面的文大夫、范谋臣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真能人辈出,后浪犹胜前浪!” 场上的低语,干潜浑似不闻观此时已默运师门绝学“乾坤真气”,已达庞辱皆忘的“无为”境界,而“庞辱皆忘”是修练“乾坤真气”的首要法门。干潜体内的“乾坤真气”,经片刻默运,便已达第五层“乾坤轮回”的境界,真气达此境界者,当世已绝无仅有,内力堪称可令乾坤轮回,何况是一把强弓?但见干潜轻舒虎臂,伸手向九牛强弓一压,乾坤真气暴发反弹,连同强弓已跃入于潜手中,单是这一手起弓的手法,便令人眼目一新。干潜随而猛吸一口气,与体内的“乾坤真气”回旋反激,贯入双臂,只听他一声虎啸,九牛强弓便大开满月,干潜执箭右手一弹,一股乾坤真气连同玄铁弓强大射力,把铁箭推射而出。铁箭破空尖啸,撕人心肺,凌厉之极。只听啸啸!啸啸!啸啸!一连九响暴发,九牛强弓的铁箭,连穿九个靶心,砰地一声,钉在第十个靶的红心正中. 校场之上登时鸦雀无声,凌厉尖啸余威似仍震慑众军心神,一会后,犹如闪电划过的夜空,忽地一声暴雷骤发:“当世勇士,神力惊人,三军震服,莫敢不从!” 越王勾践亦耸然动容,他不惜纤尊降贵,破例亲下司令台,伴于潜同上,又以手抚其背,叹道:“干少侠不愧为鬼谷先生嫡传子弟,静如处子,动惊山河,真越国栋梁也!” 勾践当下更不避疑,立刻高声宣道:“三军听令!” 校场上,越国三军立刻肃然挺立,静待越王今旨。只听勾践高声道:“今有侠士干潜,乃鬼谷先生得意弟子,力挽九牛强弓,空前绝后,神力武技,足可慑服天下,寡人今拜干潜力越国统军大将军,三军皆须听从干大将军令旨,如有违者,军法处置!” 越国三军将士均肃然高呼道:“干大将军神功盖世,足可统领三军,誓遵令旨,决无异义!” 越王勾践把手执的令旗捧到干潜面前,肃然道:“请于大将军登台训话!” 于潜至此,知无可推辞,便接过今旗,大步走上司令台,令旗一挥,猎猎作响,三军登时一片肃静。于潜高声道:“于潜蒙越王厚爱,拜为越国大将军,统领三军,于某人乃为救助天下苍生,消弧战祸而来,消弥战祸,唯有以战求和,只有消灭战争祸首,方能确保天下太平,因此干某人也就义不容辞,领此统军重任!” 干潜一顿,越国三军均感其气度恢宏,见识超卓,又朗声道:”‘干某人既领此重任,当‘以法治军,鸣金而收,击鼓而进,三军过处,秋毫无犯,精忠为国,爱民为念。’此乃什宇治军真言,干某当以此奉行,尔等可有异议?” 越国三军均凛然道:“谨遵干大将军十八字法旨!” 从这一刻始,于潜便正式成为越国三军统帅,与大夫文种、谋臣范合两位师兄一道,成为越王勾践的股肽之臣。越国治军有干潜,内政有文种、范基主持革新,国力日增。本来依范基的沉稳坚守,以逸代劳之策,越国尚可与吴国一争高下,可惜越王勾践却认为文种“先发制人”之计可行,趁越国国力日增之际,决定向吴国挥军,实行以攻为守的冒险战略。公元前四九四年,越王勾践亲自领兵,不听干潜、范基之劝,带文种一道,决然出兵攻吴。范基深知此际出兵攻吴,冒险性极大,但未能说服勾践,只好退而求其次,请求勾践留下一万精兵,由干潜统领,镇守越国,以防不测。勾践知范基此举虽然为过谨慎,但亦是为越国安危着想,便依范基之求,留下一万越国会稽精兵,又任干潜为留守大将军,范基协助,镇守后方。勾践与文种统兵十万,从越都钱塘郡出发,突袭吴国,越军起初顺利攻占吴国领土,占双桥,克盛泽、黎里、吴江等吴国边境重镇。勾践信心大增,以为吴国已怯其声势,又求胜心切,竟决然进击吴国都姑苏外围重镇夫椒。不料吴王夫差已欲向越国发兵,三十万大军云集夫椒,见越国抢先攻来,便正中下怀,故意撤守边境兵力,诱勾践大军攻夫椒,勾践不幸中了夫差的计谋。勾践统率十万大军,逼近夫椒时,突被夫差的大将军伍子前伏下十万精兵,重重包围。夫差随后更亲率十万大军,突入越军阵中,四出冲突,双方决战之下,越军远来疲困,兵力还弱于吴军,损失惨重,战至最后,文种不得不挤死保护勾践,退返越国。 夫差见此良机,岂会错失?立刻命令三军乘胜追击,伍子前率十万作先锋,率先攻?朐焦衬冢骄Υ蟀胍言诠ノ馐北幌穑朗乜招椋pu酰绾蔚值钡米∥夤恚坎幌眨惚晃饩フ剂舜蟀虢健4耸蔽饩驯平蕉记量ぁ8汕笔稚希杏形迩Ь竦幕峄朗厍粒胛樽忧熬鲆凰勒健7洞乐笫埔讶ィ豢沙钟玻杂谇钡溃?br /> “唯今之计,只有以坚稳之策,方能挽回越国厄运了!” 干潜素来佩服范基的智谋,闻言便忙道:“何为坚稳之策?” 范基道:“硬持正中夫差毒计,只有退守坚固之阵,保存越国一部份精兵,方能以此作日后重振的实力,二来亦可保越王的生命!若连这点实力亦失,则不但越王必死,越国百姓亦沦为奴役,决无复国之机矣!” 于潜一听,暗道:自己一时鲁莽,几乎误了越国万千百姓!他不再犹豫,立刻下令五千精锐的会稽兵,退出钱塘国都,日代潜行,退到越国起家的基地会稽城(即今日的浙江绍兴县城)。于潜又依范台之计,在会稽城中,广设施旗,倍增火灶,示强于敌。越军先锋伍子前欲乘胜进击,吴王夫差却犹豫不决,他认为越国用兵多奸诈,近日又闻有能人相助,会否于会稽城四周埋伏重兵,若吴军轻进,岂非重蹈越王勾践兵败夫椒覆辙?况且他攻越是以报杀父之仇为幌子,而称霸天下,这才是他最大的雄心,因此不想被越国过度消耗军力。此时范基又协助于潜,于夜间突然出击,扰乱吴军军心,夫差更不愿轻进了,吴国十万大军,竟与干潜、范基所率的五千精兵僵持数日。就因此数日时机,越王勾践才能在文种保护之下,率二千残兵,及时退入会稽城中,得免战死沙场,保存生命以图重振。越王勾践,大夫文种,与范基、于潜相见时,二人不禁抱头痛哭。大夫文种痛不欲生,追悔道:“文种力主先发制人,出兵不利,损失惨重,毁了越国,罪该万死,请越王赐臣一死,以激越国百姓!” 越王勾践此时泪流满面,他以手轻抚文种染血战袍,泣道:“此乃天意,实非文大夫之过,文大夫为救寡人出险,已九死一生矣,寡人又怎忍再怪责文大夫?而且出兵之事,实因寡人求胜心切,致误堕夫差奸计,全军覆没,祖宗基业亦毁在寡人手上矣!更连累越国子民,论为奴役,勾践之罪,实不死不足以谢天下!”勾践说到伤心处,痛不欲生。范基、于潜亦哭慰道:“越王保重,切勿因一时挫折灰心丧气!” 勾践哭道:“想我越国祖宗,断发纹身而立国,几经艰辛,才创下一国基业,勾践在位十三年,本欲励精图治,发扬宏大祖宗基业,令越国子民安享太平,不料一念之差,铸成大错,五十年祖 宗基业毁于一旦,勾践尚有何面目面对越国子民?” 勾践伤心欲绝,猛地伸手,拔出身上佩剑,伸颈便欲自刎,一死以谢天下。越王勾践历年征战,武功不弱,他这一下突然横剑自刎,连干潜这等高手亦始料不及,更难于救驾!越王所带的佩剑,亦是一代名剑,名为巨灵剑,锋利无比,挡者披靡,救无可救,眼看勾践便要从此在世上消逝了!干潜、范基、文种三人惊心动魄之际,会稽城越王行宫上面,忽然射下一道光华,直射勾践脖颈前面一寸,在绝无可能的情形下,把切向颈脖的巨灵剑击偏了! 勾践不由一怔。就如此缓得一缓,千钧一发之际,行宫之外,已行云流水的掠进一缕轻烟,说是轻烟,半点不为过,因为其人的身法,简直已不带丁点人间俗气,犹如仙家腾云驾雾,飘逸轻灵。来人在千钧一发之际,已从勾践手上夺过名剑巨灵剑,随即一缕轻音钻进勾践的耳际:“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睛圆缺,世事古难全,一时挫折,岂可轻弃雄心壮志?” 勾践尚未瞧清来人面目,但这一声却如纶音入耳,他心神不由一振,眼神也摹地亮了,失声叫道:“……鬼谷先生……居然是你于此时与寡人相见吗?” 当世中,能在千钧一发之际,以内气击偏巨灵名剑,从勾践手上夺去名剑的,当世中绝不多见,普天下亦唯鬼谷子一人而了。来人果然是鬼谷子,他尚未及答话,窗外又接连掠进三缕淡烟,一黑一白一紫,干潜眼利,已知是猿爷爷、九天玄女、蓝丹等当世奇快驾临了。 只见那白衣少女格格一笑,身形尚未站稳,便道:“稍受挫败便欲轻生了断,勾践呵勾践,列国争霸.弱肉强食,多事之春秋,看你有多少条生命可以舍弃?” 勾践对在场中人,并不陌生,只有与这位,白衣女子素来谋面,此时被她抢白几句,虽然言辞辛辣,但比起勾践目下的处境.已根本不算什么了,而且她说的也甚有道理。勾践前南道:“是!姑娘教训得是,但未知姑娘是何方侠女?” 白衣少女格格一笑道:““我么?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周文王嫡裔九天玄女撞静便是小女子我了!而且还是大名鼎鼎寻龙祖师克谷子的师妹!如假包换的小师妹!” 九天玄女钟静此言一出,勾践不由耸然动容道:“周文王如千古易经,乃不世奇材,又是先古圣贤,不料姑娘竟是周朝天王之后,勾践这位小国之王,倒要尊称一声公主了,但不知公主如何落到如此地步!” 九天玄女呵呵一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是真是假,你问我的师傅得道老子便一清二楚了!我堂堂周朝公主,沦落民间,千干万苦,尚且绝不气馁,越王受点挫折,便欲轻生了断?岂不怕天下人笑话么?” 勾践一听,不由连连点头道:“公主之言,大有道理,倒是勾践一时鲁莽了!” 九天玄女格格一笑道:“你也莫公主前公主后的称呼我,那周朝嫡育之源,我早已忘却了,越王但称我一句九天玄女可矣。” 鬼谷子此时接口道:“她果然是我的小师妹,生性娇野,望越王勿怪罪。” 勾践叹了口气道:“勾践一念之差,沦落到如此地步,兵临城下,国将不国,还能怪谁?倒是鬼谷先生为何知道勾践濒临绝境,如救星从天而降?”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飓尺不相逢,十年前临别之言,越王难道忘记了么?” 勾践微一沉吟,便明白鬼谷子这十年来,其实无时无刻不为国了这场浩劫预作消派工作,他不由大为感慨道:“鬼谷先生十年来,隐居深山,为的是欲助勾践一臂之力,先派文大夫、范谋臣、干将军助我,于此危难之际,又亲自现身,先生实越国之救星呵!”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鬼谷子助越抗暴,其实亦为消抓天下战火,因不除祸首,天下难保和平!因此越王不必客气,彼此坦诚以对,鬼谷子心愿足矣!” 此时文种向鬼谷子泣拜道:“师傅!文种一时贪功冒进,累及越国百姓惨受战火屠戮,有负师傅教诲,文种罪孽深重,请师傅处沂!” 鬼谷子伸手扶起文种,轻扶其背,慰道:“越国遭此劫难,为师十年前就推算出矣,因此种儿虽有鲁莽性急之过,但亦是天机所伏,非人力所能挽回。” 文种一听,深知师傅有鬼神莫测之能,他既如此判断,必有其深刻道理,心中不由一宽,忙请教道:“如今夫差大军压城,越国山河破碎,届临灭顶之祸,如何能救亡国厄运,请师傅指点迷津!” 文种说罢,拜倒在地;范基、干潜一见,深感已过难辞,亦连忙跪拜于地。越王勾践眼见鬼谷子一门皆为越国竭心尽力,心中感动,双膝一软,亦欲跟随跪拜救国良策。鬼谷子一见,已知勾践之意,他忙伸手一托,一股浑厚真气,扶住勾践,勾践便再难拜下去了。鬼谷子微微一笑道:“越王不必客气,鬼谷子此来,既然有心助天下百性消派战祸,自然不会坐视越国危难于不顾。天机虽然早有预伏,但亦非毫无转困余地,目下一切但看越王及臣属的意志矣!” 勾践一听,沉吟不语,似在思索。范蠢却忽然开口道:“师傅,为何说欲消洱天下战祸,必先救越国危难?鬼谷子道:“吴王夫差野心狂妄,极欲称霸天下,攻占越国,不过是其小试牛刀而已,若越国被灭,夫差再无后顾之忧,必然挥军北上,进取中原,则天下战火四起,百姓危矣!若越国能坚贞不屈,忍辱负重,保存国号,则夫差后方未稳,必不敢妄动干戈,假以时日,越国国力振兴,吴国国力消退,此消彼长,夫差必亡,战火亦可以暂归沉寂矣。” 范基想了想,悟道:“然则唯今之计,能救越国危难,乃在于坚贞不屈,忍辱负重八字真言上了?”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天机命理,皆循此兆,夫复何言?亦唯此八字真言,方能安渡劫数,以期振兴!但知易行难,要做到八字真谛,更难上加难。”鬼谷子一顿,又向文种、范基、干潜招手道:“尔等不必求我,此亦为鬼谷子应尽之责也。” 文种、范基、干潜这才站了起来。勾践见鬼谷四师徒助越之心甚坚且诚,心中不由一宽,他忽然间鬼谷子道:“请教鬼谷先生,越国此番危难,何谓天机命理皆有所兆?” 鬼谷子一听,笑意不由一敛转而肃然道:“十年前鬼谷子曾以镇龙大法,压制吴国王陵龙气,因此暂保越国十年太平,但不久前镇龙大法竟被吴国一位异人阴阳子所破,故今夫差龙气大炽,雄心勃发,才有出兵攻越之幼,此岂非天机所兆,非人力所能挽回么?而且越王陵山林灰暗,此乃主十年前祖宗风水已然不济,又目下山根发黑,山根者乃主行年四十当遭十年厄运!此所以谓天机命理皆所预兆也!” 越王勾践一听,不由叹道:“鬼谷先生果然神机妙算,勾践今年果然正值四十,果然遭此厄劫,命理、天机如此,夫复何言?但未知勾践是否可以安渡十年厄运?越国是否可以振兴?尚望先生不吝赐教。” 鬼谷子微一沉吟,道:“是否可以安渡十年厄运,便须看越王自身的修为如何了。” 勾践一听,当即豁然领悟道:“先生所指,莫非是那坚贞不屈、忍辱负重八字真言吗?”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未知越王又是否悟解?” 越王勾践一听,奋然这:“’为保存越国,勾践决不以个人宠辱为念!而以他日中兴国运为唯一目标!” 越王勾践此言一出,如斩金裂石,在场中人均感觉其言出真诚决不致中途而弃,文种、范基、于潜等身在其位,心中不由一宽,助越抗暴之心因而亦坚大了。篮丹身为越国子民,眼见国家将亡,乡亲父老有沦为奴役之危,不由亦胸中热血沸腾,决然道:“越王但有此决心,拉丹既为越国子民,亦决不会坐视不理.一切但以复国运为念吧了!” 九天玄女格格一笑道:“你等一家子均为越国出力,如此热闹岂可少了我九天玄女一份儿?我九天玄女亦听从越国差遣便了!” 越王勾践见众志成城,心中感动,不由目含热河,向众人一揖道:“勾践他日能振兴国运,绝不敢忘各位相助之德,当以天下百姓安危为念,决不食言!” 鬼谷子一听,这才欣然一笑,道:“可矣!虽道天机不可违逆,但人力亦未必不可令其循势而变!目下便可走越国十年振兴大计第一步了!” 勾践忙道:“第一步如何走?” 鬼谷子道:“会稽城非久守之地,越都钱塘郡被占亦不足借,因均非风水龙脉之地,目下危急之际,宜当机立断,迁都会稽山上,以会稽山作越国复兴基地!” 勾践道:“鬼谷先生为什么选中会稽山?”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会稽峰下是全萝山,芒萝山乃母山,孕育会稽峰脉,艺萝山地力雄厚,足以荫生坚贞复兴振国之士,亦应了万物皆出于母体之天兆也!”鬼谷子至此语犹未尽,其实隐伏了一宗极大的兆头,即越国目下情势,除君臣坚贞不屈外,尚须阴以助阳,而‘阴”即女子,一位足以改变国运的奇女子!勾践又道:“然则选都会稽峰后,第二步又如何走?” 鬼谷子微笑道:“坚守坚贞不屈,忍辱负重八字真言,见机而行可矣,越王不必再顾虑什么!按越王命理,再观天机时势,十年后运走仙甫,一旦获大地仙灵地脉龙气,仙甫大旺,则大事可成矣!” 勾践沉吟不语,似在苦苦思索,一会后,他才决然道:“一切但按鬼谷先生建议,先行撤出会稽城,移军上会稽峰!” 当天晚上,越国剩余的五千精锐会稽兵,由鬼谷子、蓝丹、九天玄女、干潜等高手亲自断后,。悄然撤出会稽城。一路神不知鬼不觉,到夫差发现会稽越国行宫已变作一座空城时,勾践已率五千精兵在百里外的会稽峰站稳脚根了,会稽峰上,依鬼谷子亲自布置,建了一座临时越王宫。会稽峰越王宫由鬼谷子定型,文种,范基主持督建,城周一千一百二十一步,三百六十步为一里,即三里又四十一步,取其十十相加为二十,二十年厄运过后,越国将一飞冲天之兆。越王宫又称勾践城,以示励志,向外则仍称会稽宫,城内设城门三面,但缺了北面,有意深远之极,后世人考证,城墙独缺北面,当时表面上是向北面的吴国表示臣服。但实际上则是“背面无墙阻隔,越王勾践决然北进终究复国”之意。鬼谷子制定建此越王小城,用意当真鬼神莫测。当时,夫差在发现越军竟不战而退,心中怀疑,为保存逐鹿中原,称霸天下的实力,便不想过份消耗兵力,日而在会稽峰城按兵不动,与百里外的会稽峰勾践军对峙。勾践又按鬼谷子所订下的“坚贞不屈、忍辱负重”八字真言,决定向吴王夫差请降,唯一的条件是保存越国的名号。范基定计,以美女、财物贿赂吴国大夫伯额,求他劝夫差,允许越国存在,作吴国的属国。文种自告奋勇,愿独自赴险,向夫差请降,双管齐下,以图保存越国名号。勾践与范基、文种定计后,又向鬼谷子示询,是否可行。鬼谷子微一沉吟,便道:“此计虽可践行,但时机只怕来大成熟,按夫差命理气运,他此际龙气正炽,必然不肯轻易纳降,文种此行,只怕徒劳无功。” 范基忙道:“若然如此,我将以何策以应之?” 鬼谷子沉吟道:“先派人向夫差示意,便知其底细矣,然后再行定计破之。” 勾践采纳鬼谷子之言,决定先派一位越国参军前去请降,以试探夫差的主意。这位越国参军姓周,亦是一位无畏的将士,他接令后毫不犹豫,拼死独赴夫差军营,转达勾践求降之意。当天晚上,周将军便面红耳赤的回来了。勾践一见,忙道:“周将军辛苦了,夫差之意如何?可肯纳降?” 周参军一听,便向勾践跪拜,惶然道:“末将有辱越王使命!罪该万死!” 勾践叹了口气,苦笑道:“败军之国,不敢言勇,只好委曲求全,周参军何罪之有?有活但说无妨。” 周参军叹了口气,苦笑道:“败国无外交,诚哉斯言!末将此行面谒吴王夫差,夫差并不肯接见,仅派一名九等官员,向末将转达夫差的令旨!夫差—…·说……”周参军忽然犹豫起来,不敢往下直说。鬼谷子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道:“周参军但说无妨,越王早有心理准备了。” 勾践亦苦笑道:“夫差不外是要勾践亲自前去请降罢了!” 周参军受鬼谷子鼓励,咬一咬牙,这才道:“夫差狂妄之极,他传令旨说,除非勾践先行自尽了断,更要把鬼谷及干将、莫邪两大名剑呈献给他,他才肯纳降!末将罪该万死!” 周参军此言刚出,勾践倒没什么,唯有苦笑叹气。但拉丹、九天玄女、干潜等人,却怒不可遏,篮丹、九天玄女不约而同,异口齐声道:“奸贼!夫差!可恶!竟敢如此狂妄!他把鬼谷哥哥、鬼谷师哥当什么人了?竟要把他当物品奉献!哼哼,说不得亦要一闯夫差军营,先把这暴君杀了。” 干潜满脸通红道:“师傅,夫差辱及师门,干潜就凭手中这两柄宝剑,先去把吴军闹个天翻地覆!” 鬼谷子却稳如泰山,毫不为所动,他一听干潜之言,使微微一笑道:“潜儿稍安毋躁,一切听凭越王裁决。” 勾践叹气道:“事到如今,勾践尚有什么话说?夫差若要勾践这颗人头,给他便了!至于大闹吴军,只怕因此更激怒夫差,疯狂杀戮越国子民。勾践则万死亦不能赎罪矣!” 鬼谷子微笑道:“不然,夫差此人虽然狂妄,但亦非庸庸之辈,他既然志在称霸列国,必以保重兵力为首要之务,因此若能令他相信,越国虽败,但并非不能战,而是不愿更多芬伤,若夫差一意孤行,则必定死战到底,如此两败俱伤之局,夫差心然有所顾忌,可令其狂妄之性稍为收敛。” 勾践哺哺道:“但越军目下兵剩五千会稽兵,夫差手握雄兵三十万,吴越强弱悬殊,怎能令他相信,越军尚有一战之力?就算五千会稽兵全部投战,亦无济于事,徒招死伤殆尽而已,勾践岂可以一己私利,误了五千会稽兵生命?” 周参军身为五千会稽兵之首,闻言不禁大憾,他愤然大呼1道:“越王放心!会稽兵就挤死一战,亦决不容夫差危及越王生命!” 勾践叹气道:“五千会稽兵乃越国所剩唯一兵力,若然失去,则越国从此灭亡矣!” 鬼谷子此时微微一笑道:“越王不必灰心丧气,鬼谷子必能令夫差狂妄之性收敛!” 勾践惊道:“鬼谷先生打算如何行事?” 鬼谷子胸有成竹道:“不必消耗五千会稽兵的战力,担此重任,人多亦无济于事,凭一人已足够成事。” 勾践一听,恍然大惊道:“莫非鬼谷先生欲孤身犯险?独闯吴国三十万大军军营?此乃九死一生之举,勾践岂敢拖累先生性命?” 鬼谷子淡淡一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且鬼谷子此举并非为越王一人,乃为天下苍生和平着眼,因此越王也不必介怀。” 众人一听,均知鬼谷子独闯吴军大营决心已下,鬼谷子立定主意的事,当今世上,也没有人可以改变了,因此众人均心思复杂。勾践感慨万分,他料不到鬼谷子为了越国及天下苍生安危,竟敢孤身独闯吴军三十万军营,此举无疑是灯蛾扑火,因为就算他神功盖世,亦决难敌三十万大军的围攻。五千会稽兵首领周参军亦惊然动容,心道:世闻鬼谷子乃盖世奇快,初犹不以为然.但如今看其武功及神算,以及他应为则决为,不应为则决不为的气度,便足以今天下拜服矣!文种深感师傅人格的伟大,心中不由又服又佩。范基却深知师傅此举乃人得个为,日此不动声息,心中计较如何协师傅此行一臂之力。范基与文种·昨格不同,处事心态自然亦迎异了。干潜却已打定主入他;为人徒.决不能坐视师傅遇危而不顾,他暗下决心,就算给了自己生命,亦必维护师傅的安全,于潜心胜纯直沉稳.电极难变更,因此他一声不发,静待时机。猿爷爷性子越发通灵了,它此时已知道鬼谷子砍独身犯险.却苦于不能出声制上,不由急得它吱派乱叫。篮丹俏脸胀红.只说了一句话:“鬼谷哥哥若务蓝丹必定跟随!” 九天玄女格格一笑道:“这等热闹玩意,岂能少了我九天玄女一伙儿?完谷师哥好歹也带我一道!” 两大均担心鬼谷子的安危,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令鬼谷子心中一热。鬼谷子微一沉吟,暗道:篮丹的武功足以胜任,九天玄女初出江湖,也正好让她历练一番,以不负师傅老子的重托;而且两女日亩均属侠隐之流,根基甚稳,此行并无大碍,自己也添了两大得助手。加上干潜,此行足矣!鬼谷子这般转念,便决然道:“鬼谷子此行,乃志在慑服夫差,问行之士,均须武功绝顶,方可保事成,因此,丹妹、静师妹、潜儿‘-;随我一行,种儿、台儿则留守会稽峰,以作稍后策动!” 此时已近傍晚,鬼谷子说罢,绝不迟疑,向勾践微一拱手道:“越王务请自重!”便与篮丹、九天玄女、干潜,身如行云流水,掠下会稽峰去了。风萧萧,夜漫漫,战鼓不时在夜空回荡,战火遍地燃烧。鬼谷子等一行四人,风驰电掣的直向吴军大营掠来,距会稽城尚有五里.便见前面人影幢幢,营幕漫山遍野,一望而知是吴军大营外围的巡逻兵勇。后面便是黑沉沉的会稽城了,虽然前面平静如水,但谁都知道,一声军令传下,立刻就是一座铜墙铁壁。干潜一见,便一步跃上前面,轻声道:“师傅!前面已是吴军大营,不宜轻进,待潜儿先行闯路!” 鬼谷此行有心震慑夫差,便微微一笑道:“不必多费周折,各人但抱保存自己,但也勿太轻易伤敌方兵士生命,放胆闯进去,兵分四路,然后在会稽城中会合!” 九天玄女一听,不由乐得格格一阵低笑,心道;如此这般,可热闹极了!鬼谷子说罢,身已化飞虹,横空掠过,直插吴军大营,但见一道淡淡云烟似的,眨眼间已消失不见了。蓝丹、九天玄女、干潜三人,互视互勉一眼,随即亦分南、北。西三面,向吴军大营插去。三人武功绝顶,又有夜色掩护,更有鬼谷子之言在先,均无所顾虑,放手施展各自的绝世本领。九天玄女的“玉娇龙掌”乃得道老祖老子的独门绝学,当世少见,九天玄女放胆施展,便当真有如玉龙横空,从南面而进,眨眼便掌拍腿击把吴军弄倒了一大片。突入吴官大营十里,如入无人之境。这还是九天玄女不敢有违鬼谷子的吩咐,不准多杀无辜,倒下的大半吴军,仅被她拍昏弄迷而已,否则,九天玄女任性起来,只怕千百吴兵也被她杀了。蓝丹对夫差恨之入骨,她心中一片怒火,此时不由暴发,因此下手狠辣,不大留情,虽然不致杀人太多,但被她碰上的吴兵,不是被击昏便是被斩去手脚,等同废人。她的伏表神剑又锋利无比,先古神兵利器,挡者披靡,因此被她占了不少便宜,把北面的吴军杀得鬼哭神嚎。干潜从西南突入,他深知此行志不在伤敌,而在于震慑,因此他以干将、莫邪两大名剑开路,施展“莫邪剑诀”中的“夜夜润边眠”一式,采突袭如闪电的进攻策略,把吴军兵卒的刀枪眨眼削断了一地,吴军兵卒但觉眼前一花,手中刀枪便已抽的一声掉到地上断为两截,均以为撞上鬼院,或者天降神兵,目瞪口呆,呆如木鸡,心神震慑之下,哪还有半点反击的余力? 因此干潜不消片刻,便已突入会稽城下的吴军兵营了。眨眼之间,吴军连绵十里的兵营,南、北、西三面均如虎入羊群,一片鬼哭神嚎,乱作一围,也不知有多少天兵神将突袭吴军大营。鬼谷子从东面突入,一来他的身法大快,二来吴军兵营的注意力均放在南、北、酉三面,因此发觉鬼谷子行踪的吴兵绝无仅有,就算偶尔有兵卒见一团云烟掠过,也来不及惊呼,早已一跌倒地,原来已被鬼谷子一缕指风,把穴道封道住了。此时吴王夫差,大将军伍子前,已接报有敌兵偷袭,伍子前主张按兵不动,待天包放亮,来袭之敌便无所遁形。夫差却傲然一笑道:“什么天兵神将?大概只是三两散兵游勇而已!勾践所剩残兵败将不足一万,他还舍得拿此鸡蛋与我大石相碰吗?嘿嘿!传寡人的火箭队出动,守候军营外面,但有人欲突围而出,便放火箭,令彼粉身碎骨,好教勾践知道越兵已不堪我一击!” 夫差此时心高气做,任何人也不敢违他的令旨,伍子前虽隐隐觉得防守会稽大营兵力空虚,有点不妥,但夫差令旨已下,他也不敢公然反对。不一会,夫差的火箭卫队,便已风驰电掣而出,守住南、北、西三面外围,只要发现有人突围而出,便射出鬼见愁的火箭。夫差派出火箭队后,不由呵呵大笑道:“勾践呵勾践,你以为凭三两兵游勇,便可把寡人吓倒吗?来犯者就算是神功盖世的鬼浮于.亦难逃粉身碎骨之劫了!勾践党敢以鸡生磁石头!呵呵......,” ‘’未必!未必……”就在夫差笑声未落之际,会稽城内,作夫差临时行宫的一座大殿外面,忽然精来两声沉稳的叫声。声未落,人已掠进,犹如天降神兵,大差和伍子前定睛一看,原来竟是刚才口中的“鬼谷子”三字的真人现:卜夫差此时心中不由一寒,因为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单独遇上鬼谷子,他曾与他交手,但觉他的武功简直不像人间所有,越打便越心胆俱寒.根本连一分的胜算也没有。他那时还有干将剑和火箭队作后盾,令鬼谷子不敢放手施为,如今宝剑已失.火箭队又不幸调走,身边只有一位伍子前可以护驾,殿外虽然尚有百一卫队,但并未觉察鬼谷子已潜入大殿,那些卫队,没有“他夫差的令旨,是决不敢踏入大殿半步的;夫差为防有人对他不利,处处防范.不料及成了肉陷困境的败将。鬼谷子见夫差沉吟不语,知他正在盘算脱身之计,便微微一笑道:“你不必作传人护驾的打算了,你在殿外的百十卫队,全部已被我封了穴道,一个时辰内绝不会稍动一动,你便喊破喉咙也决无人听到!” 夫差虎目一转,沉声道:“寡人尚有火箭卫队埋地你敢对寡人不利,火箭卫队必教你粉身碎骨!你难道不欠1遭此厄运?”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是军兵营,目下烽烟四起,吴王你必定错认来袭身是散兵游勇,因此必定已调走火箭队,一举把来袭者歼灭,以扬你吴王的虎威了!‘夫差一听,不由一怔道:“鬼谷子!你!你怎知道?” 克谷子微笑道:“‘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吴王难道连这点也不懂吗?” 夫差怒道:“寡人手握雄兵百万,所向披靡,这百战百胜四字当之无愧,岂会不懂?” 鬼谷子大笑道:“然则嘉兴一役,兵败父亡;北上攻楚,虽胜而难服楚民.终不得不退返姑苏,又是百战百胜?越王勾践求胜心切,致误堕吴王陷阶,此亦不知己知彼之错也!前事之错,后事之师,吴王尚不三思吗?” 夫差一听,气得满脸胀红.凡欲发作,但明知此时与鬼子动手,并无半点取胜把握,自己一同之君,又岂可与草野之人相提并论?因此只好拼命抑制怒火,厉声道:“鬼谷子!你凭什么教训寡人?又凭什么屡次与我吴同作对?” 鬼谷子微叹口气,道:““不凭什么,就凭欲替天下苍生平息战祸一点心愿吧!” 大差怒道:“列国争霸,战火难免,我不亡人,人亦亡我,寡人不战难道自招灭亡!” 鬼谷子微一摇头道:“不然,列国虽然争霸,但先后有别,谁先挑起战火,谁便是祸首!我鬼谷子说不得亦只好插上一手!” 夫差怒极而笑,却说不出话来,一旁吴国大将伍子前插口道:’‘但楚国于伍子前有杀父之仇,难道不应报吗?越国有杀吴王阁问之罪,难道不应管吗?鬼谷先生只怕是错管闲事了!”伍子前因与鬼谷子有一面之缘,亦曾为吴王阁问效劳,深佩他的本领,因此说话例甚客气。鬼谷子目注伍子前一眼,见他印堂发黑,暗道:晦气直犯命宫,心中不由一动.暗道:此乃杀身之兆,伍子前暴戾之气,终把自己生命误了!但因为怜他父仇在身,楚平王亦确有不是之处,他助吴攻楚,本也没什么,但从后死心塌地,助夫差四出征伐,便是助纣为虐了,因此戾气直犯命宫,只恐杀身之祸已不远矣!鬼谷子微一沉吟,便有意开导伍子前,便微示意道:“伍将军此言差矣!然则伍将军率军攻楚,屠杀无辜百姓,又怒鞭楚尸身三百,楚国臣民,又岂不视为奇耻大辱?再者吴王先杀一蓝姓夫妇,又杀吴国子民干将,其欲报杀父之仇,被他虐杀之人,又岂不会奋起相报?如此冤冤相报,何日了之?天下岂不战火遍燃吗?” 伍子前一听,想起自己父仇之痛,不由哑口无言,虽然心中不服,但又无话可说。夫差却傲然道:“寡人乃一国之君,杀百千贱民,有何了不起?竟可与寡人父仇相提并论!” 鬼谷子不由嘿嘿道:“天地生万物,万物便有天地栖息生活之权利,君是人,百姓贱民亦是人,人皆有父所养有母所生,为何不能相提并论!须知国以民为本,国为舟,民为水,水可载舟,又可覆舟,吴王连这点道理也分不清,又岂能称霸天下,今天下人臣服!” 夫差被鬼谷子疾言痛斥,心中怒极,已无法按捺,他嘿嘿一笑,忽地抢先向鬼谷子拍出一掌。这一掌已饱含夫差八成功力,含怒而发,威力非同小可,足以开碑断石!鬼谷子见夫差肩膊一动,便知其意,不由微哼一声,决心以师门至上神功“无为真气”慑服夫差,便身形挺立不动,眼观鼻,鼻观心,片刻已入“无坚无锐无毁无挫”的至高无为境界。夫差这惊天一掌,撞上鬼谷子的胸膛,竟如泥牛入海,了无声响,不接招自解,不击自破,鬼谷子不但安然无恙,便连眼眉毛也没跳动一下。夫差不由大骇,失声道:“鬼谷子,你这是什么金刚功夫?” 鬼谷子睁眼微微一笑道:“此乃无为神功,无为即无声无息无惧无怨无坚无锐无毁无挫,又岂是什么金刚功夫?” 夫差又惊又奇,不由又哺哺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鬼谷子微笑道:“也没什么,只是好教吴王明白,世上绝无无坚不摧的本领,亦决无百战皆胜的道理而已。” 夫差一听,心中不由一动,暗道:这鬼谷子虽然可恨,但的确有其真实本领,鬼神莫测本事!而且料事如神,一眼便把寡人欣保存实力,扬威齐楚,称霸中原,进而一举得天下的心事洞悉.”!越国有此人相助,困兽犹斗,后果如何,未可预料!夫差心中转念,便有臣服越国之意了。只是他心性狂傲,无论如何忍不下眼前被教训一口恶气而已。夫差咬牙,勉强把心中的怒火抑住,沉声道:“鬼谷子!你夜潜于此,不是为了争口舌之雄吧?你来此何为?为什么不开诚布公?” 鬼谷子一听,便知夫差心思已转,不由呵呵一笑道:“鬼谷子来此,并无他意,只是欲以身犯险,说明坚则毁。锐则挫之八:大道理而已。吴王三思此理,当不难明白鬼谷子之用意!。” 夫差一听,又沉声道:“寡人若不听,又将如何?” 鬼谷子大笑道:“我鬼谷子此行苦非存心示意,而是欲对吴王不利,你以为可以逃过我鬼谷子的全力一击吗?” 夫差脸色一变道:“寡人若健在,赶返的火箭队尚。伯玉石俱焚,不敢放火箭,若寡人被杀,你以为你可以逃过万千火箭齐发吗?” 鬼谷子微一摇头,坦然道:“不能!” 夫差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既然不能,你尚敢向寡人出手啊?” 鬼谷子慨然的大笑道:“有所为有所不为,此乃鬼谷子行走江湖的宗旨,为消解战祸,清除祸首,舍却鬼谷子一条生命,又算得什么憾事!” 夫差眼见鬼谷子心意已决,要他不插手吴越之事,那是决不可能了,夫差深知鬼谷子之能,脸色不由又再一变,惊怒之下,夫差不由咬牙道:“鬼谷子!你真有令寡人信服的本领吗?” 鬼谷子一听,便知若不露一点颜色给夫差看看,此行的目的便很难达到了!鬼谷子心念电转,便慨然一笑道:“很好!吴王既如此坚持,那鬼谷子就舍命陪君子,露一手给吴工看看吧!吴王便请把你的火箭卫队传召回来护驾,鬼谷子决不阻拦!” 夫差一听,不由一阵狂喜,忙道:“你欲何为?须知在火箭之下,容不得你弄什么奸诈。” 鬼谷子大笑道:“吴王素以火箭队为做,鬼谷子今晚便当吴王面前,破你的火箭队吧!” 夫差一听,又惊又喜,暗道:你任由寡人召回火箭队护驾,寡人更何惧之有?他嘿嘿道:“鬼谷子!此言当真?” 鬼谷子微笑道:“果然!” 夫差不由傲然一笑道:“火箭卫队,乃寡人精心培训而成,吴国三军精英,假如你真能当寡人面前,把火箭卫队破了,寡人便收回消灭勾践,活捉鬼谷子之命令。” 电谷子一听,亦欣然一笑道:“吴王亦即容许越国请降,以平息吴越战火么?’,一夫差猛咬牙道:“若你真有这等本事,寡人破例答应便是!” 夫差心道:假如你真有这等本领,你要杀夫差,岂不易如反掌?夫差能不答应?但若不能,你必丧身火箭之下,什么条件,提也休提矣!鬼谷子却呵呵一笑道:“好极,那便一言为名吴王请传令召你的火箭队回城护驾!” 夫差一听,目示伍子晋,伍子前会意,即高声传令道:“吴王有命,速传火箭卫队回宫护驾!”伍子前这一声大叫,以内力传出,远近可闻c伍子背传令后,心中不由一阵又惊又喜又有点可』队他对鬼谷子的大义凛然,甚有好感,不欲他就此粉身碎骨,但自己身为吴国大将军,吴王夫差的生命又决不能不救,权衡利害得失,也顾不得与鬼谷子的交情了。鬼谷子却胸有成竹,稳如泰山,脸含笑意,从容之极。夫差心中亦不由一阵狐疑,心道:鬼谷子莫非已练成铜皮铁骨,不。怕火箭爆炸了?不然,为何他竟仍镇静如斯?此人当真可怕之极,可惜并不能把他收为己用,否则夫差当如虎添翼了!在这生死霎间,夫差竟然有点替鬼谷子惋惜起来了。此时会稽城外的军营,依然传来阵阵厮杀声,也不知有多少人偷袭。伍子骨亦不由暗道:“就凭鬼谷子这等独闯龙潭虎穴的气魄,当世之中,也绝无仅有了。 第三部 列国潜龙 第四章 延继国运 奉献西施 夫差的火箭卫队一百零八人,接吴王调令,岂敢怠慢,当即火速从军营中撤回会稽城,又直扑吴王夫差的行宫。片刻之际,一百零八名火箭手已疾飞而进,四面布防,把鬼谷子、夫差、伍子前三人围护在大殿中央,只是未接夫差放箭之令,(泊误伤了夫差,才不敢妄动,但一百零八名火箭手,均手搭箭弓,一触即发。伍子前不由叹了口气,半劝半逼的向鬼谷子道:“鬼谷子,一百零八支火箭齐发之下,大罗神仙亦难逃生,你还是束手就擒,吴王怜你之材,或者会放你一条生路!务请三思!” 鬼谷子听出伍子晋之言,有一半好意,心道:“此人虽被仇火暴烧,戾气冲天,但决非奸诈之士。便微微一笑道:“伍将军放心,鬼谷子虽处龙潭虎穴,但稳如泰山,倒是伍将军宜谨慎从事,我有二句话说,务请切记!” 伍子前亦知鬼谷子有相救之意,猛忆起当年与他相见时,他曾在自己祖墓前,断定自己年不过四十之言,不由哺哺道:“是什么活?但说可也!” 鬼谷子目注伍子骨,微一沉吟,便道:“钱塘江水起怒潮,雄心不遂惹火烧,一个皮袋盛贞魂,滔滔大江路遥遥!慎之!慎之!” 鬼谷子忽然更然而止。伍子晋仔细听着,但觉这四句渴语艰深难懂,似乎隐示自己日后的归宿,但到底是甚去处,却不大明了。伍子晋心中虽然疑惑,但目下彼此各为其主,也不敢细询,只好门声不语,心中默默思忖。夫差见鬼谷子在一百零八位火箭手环伺之下,竟镇静如斯,与伍子晋谈诗论语,不由嘿嘿冷笑道。“鬼谷子,你打算拖延时间,待人救援吗? 一鬼谷子慨然一笑道:“人贵有自知之明,鬼谷子言出必行,岂待什么后援!” 鬼谷子话音未落,忽地一声长啸,其声如惊涛裂岸,荡人心魄。啸然响起,夫差和伍子前功力深厚,尚可抵御,但那一百零八位火箭手,便均感心头如遭电项,昏昏然的,眼前物事忽然迷幻起来。只见中央的鬼谷子此时已身化一团浑圆之体,一百零八位火箭手但觉自己已身处虚空,前面悬着一座庞大的蛋形之物,忽灰忽白忽黑,在虚空中滴溜溜的急旋不已,一时间均目瞪口呆,神思恍馆,迷茫一片。原来鬼谷子于闪电问,已施展惊世绝学“乾坤诀”的起首式“混饨乾坤”了。他为了消再吴越战火,竟欲以此惊天大法震慑夫差。鬼谷子的混饨乾坤刚起,夫差领教过的鬼谷子的这等神功的厉害,不由惊呼道:“惊世绝学乾坤诀!火箭手快放箭!” 夫差厉声大叫,但那一百零八位火箭手,心神被啸音所慑,已陷迷幻之境,眼前除了那虚空蛋形巨物,竟无所视无所听亦无所见!夫差大怒,便也发出一声暴啸,欲以其绝顶神力,破解鬼谷子的慑心大法。一百零八位火箭手被夫差一声暴啸所慑震,倒也大多从迷幻中醒过来,有小半功力高的,便听清了夫差放箭旨令!果然把火箭瞄准鬼谷子,便啸啸的射出十枚火箭!夫差心道:“一枝火箭已够你鬼谷子受用了,何况是十枝?他不由哈哈狂笑道: “鬼谷子呵鬼谷子,寡人看你如何逃此一劫!” 就在此时,虚空之中,身化蛋形巨物的鬼谷子身的周围,忽地腾起一片茫茫白雾,把鬼谷子的身形全数掩盖,犹如陷身于虚空云雾。那十枚火箭闪电般射进白雾之中,却如泥牛入海,了无声息,不但听不到火箭着物的爆炸声,简直连苍蝇扑飞的微响也没有。此时不但那放箭的十名火箭手呆如木鸡,就连夫差、伍子前亦不明所以,暗道:鬼谷子莫非已变成来去无形的神仙了。突然,伍子青惊诧的轻咦一声,夫差定睛一看,只见白雾散处,鬼谷子忽地现出身来,但见他双手前伸,十指所向,十枝火箭竟虚空凝住,兀自抖颤,但休想再向前射进一分,其状惊心动魄,睹者心寒,但鬼谷子却脸含微笑,凝立虚空,犹似闲庭信步。原来鬼谷子在片刻间,“乾坤决”已从“混饨乾坤”,突转为第二式“盘龙乾坤”了,他身如乾坤盘龙,周身真气激荡,乾坤真气透指而出,把袭来的十枝火箭一齐停住,休想再移前分毫,火箭一旦失了触着点,内藏的炸药便不会爆炸,便如普通箭矢无异鬼谷子凭“盘龙乾坤”一式,破了十杖火箭,这等本事,便连夫差亦难企及。夫差脸色微变,虎目一转,又厉声道:“鬼谷子!你虽然破得十枝,但尚有九十八技火箭,你破得了吗?” 鬼谷子一听,他此刻体内乾坤真气激荡,不由豪气大发,他墓地发一声大笑,声震人心魄,此时就连伍子前亦连忙运功相抗,刚才被夫差神力震醒的十名火箭手,又立刻陷于迷幻状态。鬼谷子随即一阵长啸道:“好,我鬼谷子今r就让尔等见试一下,宏伟无为的师门绝学吧!” 鬼谷子身随声变,眨眼已从“盘龙乾坤”转为“龙破乾坤”,一声裂帛,犹如天崩地裂,乾坤分化,睹之惊心动魄。鬼谷子更不停留,身形急促幻化,从“龙破乾坤”一转为“龙化乾坤’’.,又从“龙化乾坤”再转“乾坤轮回”、“干变为卖”、“二变为民”、“三变为坤”、“坤变为震”、“二变为兑”、“三变为干”。大殿之中,烟云弥漫,龙影腾飞,已分不清哪是鬼谷子的身形,哪是矫龙幻形了。一百零八名火箭手,明明见到前面便是鬼谷子的身影,搭箭欲射,但鬼谷子一下已从乾位跃到类位,卖位恰恰是夫差的正面,火箭射来,连他亦难逃劫数,吓得夫差哇哇大叫小心寡人。一百零八位火箭手手忙脚乱,连忙转向,欲再射时,鬼谷子已从卖位一转民转坤位,坤位恰恰在夫差的背部,若火箭射来,夫差背部着箭,那便神仙难救!吓得伍子晋连忙大叫:“停手!误伤了吴王,杀毋赦!”一百零八位火箭手如道电@,缩手不迭。但其势又万万不敢松懈警戒,于是一百零八位火箭手只好各随鬼谷子的身形急转,各自希望寻到一个最佳位置,一箭把鬼谷子射杀。但鬼谷子的身法当真形如鬼准,形左实右,形前实后、形南却北、形东走西,根本无从捉摸。一百军八位火箭手各自急转之下,不由步法大乱,不是左面的人忽然撞上右面的,便是后面的忽然撞上前面的人,东撞西撞。医子前功力比夫差稍弱,更不知鬼谷子已把奇幻无比的“伏美八卦步法”,融入“乾坤诀”中他身走“乾坤诀”,脚踏“伏表八卦步”,乾坤八卦一分为二,合二为一,当世两大奇学一旦汇聚,威力之大,简直匪夷所思。因此伍子晋初时尚能以功力相抗,但渐而心神已被鬼谷子的身形步法所引,不由自主便迈步趋前境也随那一百零八位火箭手疾走急旋起来。鬼谷子身法更不停留,他从“三变为干”,忽然又转回“乾坤决”正宗的“乾坤运行”,又从“乾坤运行”走到“万物变化”,“大地演衍”,“循环往复”。此时夫差也身不由已,身随心动,紧随鬼谷子之后,绕殿急旋,但他尽竟功力深厚,心神尚有三分清醒,明知自己已着圈套,但又无可奈何,在众臣属面前,来个邯郸学步,大礼之极,脸上因此毗牙咧嘴,其状更可笑十分。鬼谷子此时才暗松口气,心中也不由暗赞大差果然功力惊人.且已得地脉龙气,须知他的“乾坤决”与“伏表八卦步”融合,不仅只是破火箭队.更大的目的,是欲以此来消融夫差的祖宗风水龙气!(少了几句)功,反而因“乾坤诀”的演衍,大大增加了夫差的风水龙气,日后便更无人可制服了!鬼谷子猛一咬牙,决然踏出“循环往复”第十五式,幸而终于把夫差的心神摄住,只见他身不由己,虽仍有三分清醒,但已七分被制,也便如半个疯子似的紧随急走旋转起来。鬼谷子这才暗松口气,心道:“原来风水龙气无法可制,唯以‘风水大法寸可克制!” 夫差七分心神被制,但尚有三分清醒,他虽然无奈紧随鬼谷子之后,绕殿旋走,但三分怒气依然暴发道:“鬼……谷……子!你施什么妖术,迷……惑寡人!”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此乃集乾坤精华的寻龙八卦乾坤奇学,顶天立地,浩然正气,有如天地,绝非妖法!” 夫差一听,三分的清醒令他忽然明白,这是鬼谷子欲以风水大法来压制他的祖宗龙气,心中大惊,欲拼命凝运功力,作持死反击,以便脱困。不料鬼谷子身法一变,已从“循环往复”再转“生生不息”,又从“生生不息”转“无穷无尽”,再从无穷无尽一跃而升华至“永无止境”的至高境界,夫差突感心神一阵恍馆,连最后的三分清醒也失去二分,仅余最后的一分尚存!到此地步夫差已失去任何反击的念头了,一切只是他最深潜的意识仍在挣扎而已,这便有如人的生命,陷进弥留状态的一霎。夫差哺哺道:“寡人……莫非已入地狱了,可。旮…··可怕!”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疯狂争霸,其实已如人处绝谷,生不如死而已!” 夫差哺哺道:“是……但祖宗遗训,吴国子孙后人,须以攻为千,以战求稳,夫差岂能不遵?岂能不去疯狂争霸?”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吴王处此境界,深潜内心世界果然便暴露了,但祖宗之言,有时并不足为训,须知以力服之,口服而心不服,以德服之,才令人口服而心服也!若天下列国君主,皆以天下苍生为念,和平相处,各修其德,列国又岂会不稳? 天下又岂不太平?一切只在德和心二字罢了!” 鬼谷子此言,已是正面开导夫差的灵智了,因为他忽然不想夫差就此夭折,夫差除去,接吴王之位的或许更难压制,而且夫差一死,吴、越之间又添一重血海深仇,两国的战火就更难收拾了。夫差此时心神已陷迷茫,但感自己的心境忽地变得平和了,戾气也少了一点,他并不知道,这是鬼谷子正在消缓他身上暴炽的白虎龙穴之气,他的心境也就因此平和了,夫差不由点头道:“是……是……但如何方可今天下心服?” 鬼谷子微笑道:“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只要示人以德,心有客人之量,天下自然心眼,又何止一个战败越国?岂限区区一位越王勾践呢?” 夫差一听,不由触动起他“保存实力”的深潜意义,为此,他也忽然觉得,不宜再与勾践缠下去了,于是竟然点头道;“寡人…… 便准越国清降吧!但……勾践须先臣服于寡人……不然……”不然什么,迷茫中的夫差竟说不出来。鬼谷子一听,心中一动,已知刚才施展的“寻龙绝学”,已把夫差的暴炽龙气消缓了,他不禁欣然一笑,暗道:此行目的已达,也不宜再纠缠下去,否则便是重蹈逆反夭机的覆辙了。鬼谷子心念电转,便决定见好即收,不再冒进纠缠。鬼谷子的“乾坤诀”已达炉火纯青的境界,他能收能放,收摄自如,他在刚踏完“永无止境”最后一步时,身法忽转,重返起首式“混饨乾坤”,令随他急旋的夫差、伍子前、一百零八位火箭手加入混饨苍天,迷茫木立之际,人已化“龙破乾坤”真气随掌勃发,击破大殿金顶,身如矫龙,横空而l,“龙化乾坤”呼啸而去。鬼谷子刚升上殿顶,一条矫捷身形已一闪而至,原来是手执于将、莫邪双剑的干潜,他已早一刻抵达,目睹鬼谷子以大法震慑夫差等人,不由瞧得惊心动魄,此时忽见鬼谷子腾身而上,这才连忙迎上前来,急道: “师傅快退!潜儿断后……” 鬼谷子微一运气,正欲答话,大殿南、北、西三面,又射来一白一紫一黑三条身影。鬼谷子一眼便知是篮丹、九天玄女了,但那黑影却令他微吃一惊,心道猿爷爷怎会在此地出现了?原来猿爷爷见鬼谷子等夜闯吴军兵营,却没他的份儿,心中老大不服气,当时并没作声,后来却偷潜下会稽峰,扑来吴军兵营,它但见那处有厮杀声,便向那儿射去,它的身法奇特,形如鬼鞋,倒把吴军兵卒吓呆了,因此也减轻了拉丹、九天玄女、干潜三人诱敌的压力。鬼谷子见众人均安然无恙,欣然一笑道:“此地不宜久留,速退为宜!” 篮丹和九天玄女身形未定,便急道:“鬼谷哥哥,鬼谷师哥,你……你受伤吗?” 干潜见两位师叔又与师傅纠缠不清了,心中不由好笑,心接口替鬼谷子解围道:“师傅神功盖世,天下少见,早已把夫差等一百一十人弄得如泥塑木雕了。” 宽丹一听,果然顾不得再与鬼谷子纠缠,急道:“潜儿!你早到一步,怎不下去把夫差一剑杀了……哼!” 于潜吐了吐舌头,道:“篮姑姑别瞪着我瞧,没师傅的命令,谁敢贸然出手了?” 拉丹气道:“好啊!鬼谷哥哥原来真人不露相,有本事把夫差弄成泥塑木雕,为何不一掌把他杀了?你难道不肯替我报血海深仇?” 鬼谷子知足丹使起性子来,便没完没了,无奈只好一笑道:“此事慢慢再说,趁夫差未及发令,快逃出吴军大营。” 鬼谷子说罢,也不容篮丹再说,一手把她挟住,身如飞虹,横掠夜空而去。九天玄女一见,心眼儿不由又羡又喜,暗道:鬼谷师哥待人有情有义,果然是天下难得的奇男子,但……但为什么他待我总不及荒丹那般亲密了?她心思百转,无奈也只好跟着飞掠而去。干潜向猿爷爷扮了个鬼脸,一人一猿,亦殿后而飞,众人均一等一的绝顶高手,趁吴军大营乱作一团,横掠疾飞,竟如人无人之境,眨眼便逃出吴军兵营去了。当晚深夜,鬼谷子等人返回会稽峰,越王勾践及大夫文种、谋正范台正彻夜守候。勾践见鬼谷子等安然而回,连忙趋前道:“鬼谷先生辛苦了,吴军那边事如何?” 鬼谷子微一沉吟,便决然道:“可矣,明天一早,可派人向夫差请降,他必会答应!” 勾践一听,又惊又喜,忙道:“此行该派谁去担此重任?” 鬼谷子未及答话,文种已一步趋前道:“文种乃戴罪之人,便由我前去闯一闯吧,文种将功赎罪,为保存越国基业,万死不辞!” 勾践此时已没了主意,以目示询鬼谷子。鬼谷子微一点头道:“可以,此行由文种前赴吴军,足可胜任有余。” 文种一听,知鬼谷子有意让他有机会将功赎罪,以减轻心中内疚痛苦,对鬼谷子不由大为感激,他忙向鬼谷子拜道:“多谢师傅成全之意,但不知此行当以何为旨?”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弱国不可自卑,亦不可逞强,以不卑不亢应之足矣!” 文种想了想,便明白鬼谷子之意,决然的点点头道:“是,师傅!文种当依此四字而应变………越王放心,文种拼却一死,亦必保住越国的百年基业。” 第二天一早,文种便只身赴会稽城,他来到吴军大营,预料必有一番折磨,也作好心理准备,不料吴军兵卒,竟不留难,便领他去拜见吴王夫差。文种心中不由暗暗称奇,暗道;仅仅事隔一日一夜,吴军为什么变得好说话了?其中莫非有什么阴谋诡计吗?但此时文种已起了持了一死以赎前罪的念头,因此他也不畏惧,跟随吴军兵卒,退赴会稽城内吴王夫差的行宫。吴军兵卒把文种引入大殿,吴王夫差早已高踞于虎椅之上。文种走上前去,依两国使者相见之礼,行了单膝跪拜,道:“越国使臣文种,拜见吴王夫差。” 夫差见文种单膝而跪,便哼了一声,道:“见了寡人,还不双膝跪拜吗?” 文种立刻道:“越国虽败,毕竟国号仍存,礼节出使,不容双膝跪拜。” 夫差知文种曾领兵攻打吴国,便故意厉声道:“文种,你有罪在先,如今倡做在后,不。油寡人把你乱刀斩了?” 文种凛然道:“文种虽乃败国之臣,但奉命出使,岂可有辱国体?若吴王不加体察,降罪于文种,文种虽死犹荣,怕什么刀剑加身?” 夫差一听,见文种凛然无惧,心中不由一动,暗道:听说文种乃鬼谷子之首徒,果然甚有其师气度……夫差心中转念,便把脸色放缓了,但也一时未能决定如何处置文种。夫差身边,此时左有大将军伍于晋,右有大夫伯部,均为夫差信任的文武大臣,夫差目示伍子前、伯需两人。两人均知夫差这是心中犹豫,不知如何处置越国之事。伍子肴毫不犹豫,便决然道:“杀!” 伯帮却道:“放!” 夫差见两人意见相左,不悦道:“何谓杀?何谓放?” 伍子背道:“杀来使,断其请降之念,一举灭越。” 伯需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此乃古之训示,吴王欲令天下人心服,此其时矣!” 夫差一听伯丽之言,似乎触着了他的心事,他居然呵呵一笑,向下面的文种微一摆手道:“文大夫果然甚有胆色,越王派你作赴吴使节,可谓聪明之选,好,你且起来,把来意慢慢道来!” 文种一听,知事有转机,那敢怠慢,忙站起来,朗声道:“吴、越交恶,乃历代祖宗积怨之故,屡起战祸,两国子民皆受其害,如今越王已痛醒前非,决意舍己为国为民,向吴王清降,以平息战火,令两国子民,皆有生息大平日子,请吴王纳之。” 夫差一听,呵呵一笑道:“寡人百万大军压境,势如破竹,不消半日,便可彻底消灭越国,于此兵临城下,寡人不纳越国之降,吴、越战火亦可平息!” 文种凛然道:“不然,吴王!越国虽败,但余下兵精将勇,尚有五万精锐会稽兵,皆誓死保护越王安全,军心不可轻侮啊!若吴王不允越王之请,将尽杀越宫美女,尽烧越宫宝器,再率五万精兵死战,届时越国固然玉石俱焚,吴王攻下越国,只怕也并无什么收益。” 夫差沉吟不语,心道:文种之言倒并非虚言恐吓,就凭昨夜大闹吴军大营之士,便非常可怕,再者那鬼谷子倾力相助,寡人的火箭卫队竟亦难奈其何,他若对寡人不利,寡人这颗人头早已落地矣,看来勾践求降之心倒并非虚伪,实有其诚,寡人若挥军灭越,必有一番血战,鬼谷子这等异能之士,亦必倾力相助,届时他对寡人势必毫不留情矣!夫差心念电转,他经昨夜一役,不知如何,心境但觉已失了一点傲气,心中竟隐隐感激克谷子手f留情之意了。夫差这股转念,便缓缓道:“寡人若纳越降,又将如何/’文种道:“‘吴王若纳越王之降,越国愿为吴之属国,岁岁朝贡,世世尊仰!” 夫差一听,心中又不由一动,暗道:若如此令越人心服,臣服于吴,比之消耗兵力再战,的确合算多了。夫差心中已采纳一半了,他呵呵一笑道:“越国既肯臣服于我,那与楚结盟便不复存在矣。” 文种道:“越既臣服于吴,与楚结盟自然便不复存在矣!” 夫差一听,心中一喜,暗道:寡人破楚服越,兵威之盛,天下震慑,应该那齐国亦必慑怯,寡人不日北上会盟,称霸中原.势必指日可待矣!夫差这般思忖,纳降之意已决定大半了。此时伍子前见夫差神色欣然,已知其意,心中不由大惊,忙向夫差道:“吴王。今不灭越,后必悔之!勾践贤君,文种、范合良臣,更得奇人鬼谷子之助,他日记夏国,势将与吴国为敌/’ 夫差不悦,转向伯嘉道:“大夫有何见解?但说无妨!” 伯裁已受越国重金、美女之贿赂,闻言便道:‘“越国已然臣服,若赦免勾践之罪,善待越人,则天下皆赞吴王之德,北上会盟,霸业成矣!” 大差一听,心市恰被伯裁说中。不由欣然一笑.道;“伯皤大夫之言甚善,寡人当再无疑虑!” 夫差又瞪了伍子臂一眼,沉声道:“寡人将有大志于齐,越既臣服,正合寡人大计.你却力主死战灭之,党欲消耗关国之兵,居心何在?尔后grj再。t#强逞勇!” 伍子前大惊,冒死再进言道:“吴王纳越之降.害其国号存在,日后反悔,必成吴国心腹大患,请吴王三思!” 夫差傲然道:“‘越国既已臣服,寡人出兵之意已达.夫更何求?若他日反悔,寡人大军一出,越将危如垒卵,寡人何。惯之有;伍将军勿再多虑,坏了寡人称霸中原大计。” 夫差微一沉吟.便对文种道:“寡人决纳越国之降,但为表情降之诚,越王勾践须人吴臣侍于吴国,不得有违!文大大回去向勾践转达便可!” 文种一听,又惊又喜,暗道:夫差纳降,越国百年基业可保,不致一朝沦亡;但夫差要越王人吴臣侍,分明是欲折辱于他,以报杀父之仇,这却如何是好?不由沉吟不语。夫差见文种神色犹豫,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寡人纳越之降,已是天大宽容,但父仇在身,寡人亦不得不报,勾践入吴。正是欲令其以身赎杀父之罪,以释吴越仇怨,文大夫不必担心,寡人决容勾践保存生命便了!” 文种一听,深知这已是败军之国所能争取的最佳结果了,当下亦不敢再辩说什么,向夫差拜辞,返会稽峰复命。文种返回会稽峰,他一见越王勾践,便跪拜于地,痛哭失声道: “文种鲁莽之失,致令越王受辱矣!请越王赐臣一死!” 勾践正与鬼谷子、范基、干潜等,商议于此际艰难时刻,如何坚贞不屈,保存越国百年基业事,猛见文种回来即痛哭失声,心中不由大惊道:“文大夫!夫差拒绝越之请降吗?” 文种?獠糯颖咦陨酥芯眩k美岬溃骸胺且玻》虿钜讶幌担Ω邓隙〉悴徊睿〉彼鼓延谄舫萃滤党瞿橇罟醇芽暗幕啊9醇阎闹种猓玖丝谄溃弧按蟛钏淙荒山担厝挥衅淇量烫跫鞘裁刺跫课拇蠓虻滴薹溃醇煌庀壮稣饪湃送罚允头虿罡赋鹬薨樟耍 ?br /> 文种不由抬头向鬼谷子目询,鬼谷子已知勾践有三年受辱之磨,便微一点头,轻声道: “文种不必犹豫,此乃天机命理所注定,非你无能之罪。” 文种点点头,他领悟了鬼谷子开导之意,心中这才释然,向勾践道:“夫差虽然肯接纳越国之降,但坚要越王人吴国臣侍于他,文种有辱越王使命,罪该万死!” 越王勾践一听,神色不禁一阵黯然,他沉思不语,不禁又仰天长叹道:“不料勾践一着之差竟沦落到身为阶下囚的地步,…… 苍天,你为何不赐勾践一死,以免终生受辱!”勾践悲怨之下,不禁掉下泪来。文种、范蠢、干潜、周参将等越国臣属,一见越王勾践自伤欲绝,不由齐跪拜于地,同声道:“越王务请节悲自重!臣等护国不力,令越王受辱,罪该万死!” 鬼谷子见勾践神色悲伤欲绝,知他身为一国之君,如今竟要人吴作囚臣,打击不可谓不残酷,但亦知其命理使然,他非要历此三年劫数不可,便肃然道;“越王!人逢绝境,一死非英雄,坚贞不屈、忍辱负重,方为人上之人,一时受辱,焉知他日不会天马行空,务请越王三思!” 勾践沉吟半晌,问鬼谷子道:“勾践自问登位以来,勤政爱民,无负于越国臣民,为何竟有此一劫?望鬼谷先生教我。”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列国争霸,此乃天机大势,不可逆违;而越国立国以来,政事多以偏安自处,不思进取,国民便陷于安逸享乐,一旦烽烟烧及,自然难与强敌相北二来越处大地之南,南土气势多弱于北地,乾坤龙脉,起自昆仑.自北而下,抵越境之时,龙势已弱;越都钱塘,已是都脉偏弱,再加王陵地处微龙之体,又历年以高墙自困,已成死龙之格,风水龙气既如此不济,再加天机大势所使然,越国遭此劫难,乃势所必然矣。” 勾践哺哺道:“既是天机大势所使然,越国是否再有振兴之机?勾践又是否可有复国之时?勾践心神已乱,一切但望鬼谷先生指点迷津,以释其疑。” 鬼谷子一听,知勾践灵气已渐复,心道:只要他意志坚稳,敢于承受三年历劫之运,当其命宫移至寿上位时,一切便有转机矣!鬼谷子这般转念,便断然道:“越王放心,身逢逆境,但能意志坚定,不屈不挠,坚忍卓绝,必有时运通畅之日,当其时,一切便有转机矣!” 勾践一听,信心不由增了几分,但仍带疑虑道:“目下越国已陷水深火热,勾践又行将入吴作国臣,生命是否可保尚属未知之数,先生怎能断定他日必有转机?”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人之运命,大衰然后大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所以成大事者必先受常人所不能受之苦,忍常人所不能忍之辱,国运之论,大弱大乱之时,亦即大兴大治之期,关键在于能否察审大势,精度时弊而已。而既能认清大势,又能坚忍卓绝,再辅以外力相助,改运移气,运命挪移,则大事必成矣!” 勾践一听,又惊又喜,忙道:“先生如此断言,莫非已有主意,替勾践彻底改王陵气运,助勾践一臂之力复国,但十年前先生不是说,越王陵改无可改吗?十年之后,越国已陷绝境,反而有改运移气、运命挪移之可能?勾践方寸已乱,但望先生不吝赐告!” 鬼谷子一听,微示端倪似的鼓励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岂能一概而论,彼时王陵经十年陶冶,一切已成定局,凶绝之兆必先应验,然后方有转机。此时王陵死龙之凶已然尽露,越国面临水深火热,越王亦须历经三年磨劫,大衰过后,便是大旺之期,此时再以寻龙大法移葬王陵,则可与子孙后人坚贞相应,假以时日,潜移默化,越王室后人血脉龙气大旺,此长彼消,吴越对峙之格,便会运势挪移,当无坚不摧矣!”示暗道;人若受侮必先自海,昨非而今是,只要勾践保得一口气,必能尽洗国耻,使越国振兴。勾践这般转念,忽地轻拍案桌,霍然而起,决然道:“勾践决定矣3为平息战火,令越国子民休养生息,保住祖宗百年基业,勾践决赴吴国作罪臣,以赎勾践罪孽,虽一死亦无所悔矣!” 鬼谷子一听,欣然一笑,虽然没说什么,但已饱含鼓励之意,亦已暗下决心,决以寻龙大法,助越国挪移国运,以图中兴。文科、范蠢、于潜、周参将等越国臣属,见勾践能以大局为重,不。惜牺牲自己荣辱,曾赴吴国,接受磨折,均大为感佩,异口同声道。“臣等愿与越王同赴吴国,同受患难困苦。” 九天玄女、走丹此时亦在场倾听,九天玄女心性娇野,于这等国家兴亡大事,并无什么兴趣,因此也就不觉什么感触。篮丹却是越国之女,毕竟一国血脉相连,眼见勾践一国之君,竟沦落到身赴故国为囚臣,心中不由感慨万分,她微一沉吟,便决然道:“越王放心,民女篮丹必保你生命周全,若夫差敢对你不利,民女挤了一条生命,亦必先把他一剑杀了。” 在场中人,均以为党丹只是一时激愤,口出大言,只有九天玄女却暗道:定丹此言并非虚妄,就凭她那一手十指发剑的神技,夫差便起码死上十次了。勾践动容道:“蓝姑娘为国慷慨激昂,勾践感佩之极,但吴国森严壁垒,姑娘切勿轻举妄动,枉送生命。” 勾践一顿,又日视鬼谷子,轻声道:“勾践此行启可相随?望先生指点。” 鬼谷子微一沉吟,暗道;此行非力战,势须坚刚不屈大智大勇之士,潜儿、范参、干潜三人均可胜任,但于潜与夫差有父仇之嫌,只恐沉不住气,范蠢精于谋略,孤身应对非其所长,文种内疚鬼谷子思忖一会,再无思虑,便决然道;“文种处事不卑不亢,堪可胜任,可随越王人吴一行。” 文种一听,深知鬼谷子又给他留下一个将功赎罪,以消解内疚的机会,心中感激万分,他霍然而起道:“越王,文种这便再赴吴面见夫差,以讨这城下之盟吧!” 当下,文种再赴会稽城吴王夫差的行宫,转达勾践为表谈意,愿人吴都姑苏作罪臣之意。夫差一听,果然不理伍子前的反对,决定采纳越国请降订了城下之盟。三天后,当越王勾践,与文种一道入会稽城向夫差请罪后,夫差便下令撤军,带同勾践和文种,以及一大批越国献上的宫中宝物,率三十万攻越大军,浩荡回国。夫差顾盼自豪,勾践只身上路,沿途目睹故国一片美好江山.不禁心如刀割,其中的难言苦楚,犹如西湖之水,盈溢心胸。浅滩风雨,花开花谢,越王勾践人吴国都姑苏作国,眨眼已半年之久了。其时越国处于半论亡的状态,夫差为防越国东山再起,下令把越国的所有铁器金属,均收缴运回是国。越国都城仍然定在会稽峰勾践城,留在国内主政的便是范乡,军事则由于潜指挥防卫。鬼谷子眼见越国百姓,受尽吴兵欺凌,半亡国之民,苦不堪言,不忍坐视,留在越民终日四出奔波,也不知他弄什么玄虚。鬼谷子不走,定丹、九天玄女、猿爷爷等,自然亦留在越国临都会稽峰。干潜身负越国军事防卫重责,但越国所有的金属铁器均被吴国收缴,兵上残破的刀枪,根本无法更新替换,心道:以此残兵败器,如何破敌,如何练成精兵,以图日后复国?长此下去,国弱兵残,则越国不灭而亡矣。于潜焦急万分,欲与范秀师兄商议,但不知为什么,范台近日却如鬼谷子一样,四出奔走,整日不回,不理朝政,也不知他忙着什么。于潜这天刚操练兵卒国返会稽峰上,眼见士卒的刀枪已破得不堪再用,但又无法更新替换,心中不禁优急如焚。于潜走进会稽峰勾践城勤政官,却见鬼谷子正与师兄范合低声商议什么。干潜一见,如获救星,当下也不及细询近况,便疾步上前。急道:“师傅!师兄!目下越国金钱全无,将士兵器残破不堪再用,却无法更新替换,如此残兵败器,如何养精蓄锐,以图越国振兴?” 范差一听,不由微微一笑道:“吴国尽收越国金铁,用意乃在禁止越人使用兵器,永远受吴之役使。夫差之用心,师傅已尽知矣,他日来与我整日奔走,一来乃为寻觅风水龙穴,以备移葬越国王陵,二来也是四出查勘,测度越国境内大地。” 于潜一听,又惊又喜道:“原来师傅和师兄为此事操劳矣,但大地之下,又怎可找出兵器?” 鬼谷子此时呵呵一笑,接口道:“潜儿,万物皆大地所生,万物亦归于大地,又岂在区区兵器?夫差可以把地上之物收去,却无法收缴大地之物,只有大地尚存,自然便可滋生万物矣!潜儿且随我上艺萝山窝处走一遭,一切便明白矣!” 鬼谷子说罢,即与范参、于潜一道,走下会稽峰,在工剪山窝处停了下来。干潜迷惑之际,鬼谷子已掏出他那块“天地时神盘”四周一侧度,便欣然一笑道;“谱儿、资儿,你两人快来瞧清了。” 范合、干潜闻言,连忙起前探头一看,只见神盘上的指针浮而不宁,不归中线,不断摇摆,两人不明所以,忙道:“师傅,这是什么宝贝?主什么意思?” 鬼谷子知范蠢、干潜均有根基之人,便不加隐瞒,详细解释道:“天地时神盘,乃师祖老子李耳所传,不但可用来测度风水龙穴,且更可用来勘测大地深潜之充其法分为八种,又称“神盘八奇”,即搪、兑、欺、探、沉、逐、侧、正八奇之法。” 范蠢一听,大感兴趣道:“师傅,何为搪?搪之奇又主何兆?”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刚才尔等所见,指针浮而摇摆不定,有中线,此即搪,当主大地之下,有古代石器。” 于潜一旁听了,不待鬼谷子吩咐,即拨出干将剑,以剑剖地,他此时的内力已甚精湛,干将剑又削铁如泥,因此不消片刻,便把土地挖深了三尺,干将剑突然迸出火星,握剑手臂亦一阵发麻。干潜不由暗吃一惊,心道:干将剑削铁尚且如泥,下面是什么宝贝,竟把干将剑反弹而回。干潜好奇心大作,连忙舍剑不用,以手贯内力挖之,以软制硬,果然奏效,他伸手探处,一物应声而起。干潜一看,原来竟是一块以石磨成石枪尖,不由前南道;“邪之极了!区区一块石器,怎会把干将剑反弹而回?” 鬼谷子微笑道:“潜儿且以干将剑斩石枪试试!” 于潜一听,果然手执干将剑,运五成功力,向石枪一剑斩去,但听乒的一声,火花四溅,干将剑几乎脱手而飞,石枪竟丝毫无损,古朴如昔,于潜不由又惊又喜,忙道:“可怕!可怕!这石枪如此坚刚,到底是何宝贝?” 鬼谷子微笑道:“此乃先古兵器,以九天玄石研磨而成,其硬比铁犹胜十倍,世间之剑,又怎可伤及分毫?” 于潜一听,如获至宝,立刻捧起石枪,欣然大笑道:“好宝口,假如夭降三五万支,那兵卒便不愁没兵器用了,师傅,快再寻寻看!” 苦三者配合,再加坚兵利器,则越国振兴可期!” 于潜一听,默默思索鬼谷子活中含意,便不再作声。但范合见鬼谷子的“神盘”如此奇妙,不肯放过研习之机,忙向鬼谷子道:“师傅,以搪奇之法.可测深隐大地铁石,那其他大奇,又有何妙用?” 鬼谷子知范合心性淡泊,亦是此道中人,便不厌其烦的详加解释道:“兑,即突也,针横水面,不归子午,当主其下有金铁之物。欺,即诈也,针转而不稳,地下必空空如也。 探,即击投,落针而半沉半浮,上不浮面,下不沉底,即地下虚也。沉,即没也,当主下面有弱金之器即铜也。遂,不顺也,地下崎岖不平,难于勘测也。侧,即不正,指针偏东偏西,不归中线,乃主地下倾斜,用之无益……”鬼谷子说到此处,忽然一顿,神色渐转肃然。范蠢悟性甚高,他一见师傅神色,即恍然道:“然则余下的一奇——正,便是寻龙之大法”?鬼谷子点点头道:“不错,八奇中的正,即天地时三针合一,归于中线,是为风水龙脉吉地,此亦为风水寻龙大法的要旨,台儿可切记了!” 范合肃然点头道:“是!师傅!” 鬼谷子一顿,又欣然一笑道:“我这月来四出奔走,已见神盘天地时三针合一归中线之地,越国王陵移葬有望矣!” 范蠢一听,大喜道:“那地方位于何处?” 鬼谷子欣然道:“便在艺萝山东面山窝境恰恰与施全家的祖墓莲花穴成一直线,天机巧合,当真妙不可言。” 范合一听,心中不由一动.因为他猛然想起十六年前,师傅曾替施全妙点莲花穴,施家果然诞生一位生而带异香的女婴——西施!而屈指算来,西施也应该是十六岁的芳龄了,想到此,范蠢心神不由一荡又一热,他也不知为了什么,但想起目下国难鬼谷子道:“先百利器,一具足贵,又岂可一获万千?” 于潜一听,不由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虽然可贵,但只得一支,绝无仅有,于重整军队,又有何用处?”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这又不然,虽仅得一块,但只要付出艰辛劳力,成千上万自然亦不难求矣……潜儿,你再向下挖挖看!” 干潜依言再向下挖,触手处却是一块庞然大物,他试试运力一撼,重如泰山,竟难动分毫,干潜自知力有不逮了,他也不敢鲁莽,先以剑拔开上面的浮泥,仔细一看,赫然是一大块乌黑的石头,方圆近丈,重达万斤。干潜不由吐舌道:“师傅!这—…·这是什么宝贝?”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潜儿,其上之物即其下之物,同出一源,你还不明白吗?” 干潜一听,恍然悟道:“这是九天玄石!乖乖,好大的一块!” 干潜吐舌道,他在鬼谷子面前,浑不似一位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倒似一位顽皮的大孩子,事实上干潜亦的确视鬼谷子亦师亦父,而且干潜也不知道“九天玄石”,其宝便是后世人所称“殒石”,是太空的浮石穿过地球大气层掉下来的,当中摩擦受热燃烧,犹胜熔炉中千锤百炼,因此坚硬胜铁十倍。鬼谷子欣然点头道:“不错!潜儿!此乃九天玄石,假如拿去铸造刀枪,是否可造千件万件,而且胜于寻常铁器十倍,你还。忧虑越军没有坚兵利器可用吗?” 干潜一听,乐得大笑道:“是!是!若拿去切割开来,再经锤炼,足够越军全副装备坚兵利器矣!哈哈,师傅,你果然是越国的大救星!” 鬼谷子淡然一笑道:“不然,潜儿,坚兵利器,只是越国振兴条件之一,尚须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相配合,天时者天下大势一国之运也,地利者国土之产物丰足也,人和者国民一致齐心也。当前,自己竟因这等儿女私情动念,不由暗叫一声惭愧,连忙收摄心性,道: “是,师傅,但不知何时可把越王陵移葬于此?” 鬼谷子微一沉吟道:“目下夫差对越国监视甚严,此事不可张扬,一切悄悄而行可也,因此绝不可大兴土木,兴师动众,万一惊动夫差注意,那便必然危及越王勾践的生命矣!” 范蠢道:“既然如此,那范台便与师傅一道,亲力亲为,绝不惊动第三者,悄然行事便了,但移葬王陵工程甚大,是否可请定丹姑姑、九天玄女师叔相助一臂之力?” 鬼谷子一听,忽然明白范合的用意,乃故意制造机会,让两女多接近于他,不由微微一笑道:“台儿,走丹及九天玄女均此道中人,知之无妨,助之更可。但实不相瞒,我正为两女纠缠之多烦恼,不提也吧!” 范蠢心中一笑,不再作声。鬼谷子想了想,又决然道:“潜儿可率兵勇,把此九天玄石搬回会稽峰,秘密造炉熔炼刀剑,当可解决军队武器之困。范合则先上施家山越王陵,把越王祖宗遗骸先行入塔,再秘密进返会稽峰待命。” 范蠢、干潜一听,均肃然道:“徒儿遵命!”说罢,两人连忙离开,分头行事去了。鬼谷子在两人离开后,信步而行,不觉已来到兰萝山西面。但见前面一座墓穴,石碑依然,上书“施家历代祖宗之墓”等八个石刻字,字体龙飞凤舞,正是鬼谷子当日以指力代笔,疾书而成。鬼谷子国注石碑上的文字,想短短十六年间,所发生的事何止翻天覆地?他自己也由年轻小子,步入中年岁月了。他忽然又想起恩师来了,暗道:师傅老子,未知是否仍如昔日般的老而顽皮,目下天机微妙,天下百姓饱受战祸之苦,自己不幸被牵涉其中,脱身不得,不禁又羡慕起师傅老子的逍遥自在来,心道:师傅啊师傅,你一心欲把徒儿培养成一代宗师,但你可知否,这寻龙祖师并不妙机,简直麻烦之极。鬼谷子自步入中年,心性已变得越来越沉稳,少年时的玄幻不觉已少了许多,但不知为何,他刚一接近施家这座莲花龙穴,心中便浮想联翩。鬼谷子猛然想到此点,才霍然自警,暗道:“这莲花龙穴的勉力果然厉害,竟连我鬼谷子亦有点情不自禁,浮想联翩,此穴龙气之盛,当真不可思议!” 鬼谷子毕竟乃一代寻龙祖师,功力奇高,心神略一浮荡,便即自警,因此亦不禁暗道: “此地脉魁力如此强盛,当日那女婴西施,不知其勉力有多大?若连我鬼谷子亦有点不克自持的,那世人遇之,岂非如见仙见妖,这到底是祸是福?鬼谷子不免有点担心起来,他沉吟问,抬起头来,但见艺萝山上面,高高挺纵的,便是当今越国赖以复兴的临都会稽峰勾践城,心中不禁又一动,暗道:“按此地脉大势,艺萝山乃地力雄厚的母山,必能孕育一国的复兴,看来越国的日后前程,一切使落在三萝山了。鬼谷子这般转念,当下再没半点犹豫,他向东面预选作移葬越王陵的的地脉,再远近察视一番后,便决然返回会稽峰,准备择吉动上,替越王勾践秘密移葬王陵。七天后,时正辛已年三月初九,鬼谷子见范台把一切准备安当,当即决定,越王陵定于今日之内秘密移葬,但务须在子时之前完成一切工程。当时干潜已把施家山上,越王陵的祖宗骨骸收妥入金塔,供奉于会稽峰上。鬼谷子即率范合、九天玄女、篮丹、猿爷爷等,以及三两件工,携备锄铲之类的工具,绝不声张,悄然向艺萝山东而去。鬼谷子引领众人,来到艺萝山东面山窝处,忽然便慕地停下,伸手各前一指,道:“许工可于此挖穴矣!” 范蠢、九天玄女、定丹等放眼一瞧,但见兰萝山四面有群拱卫,此时虽是初夏风寒,但所站之地,却温暖如盛夏,热气从脚底直透心田,令人不由热血沸腾,志气昂扬,斗志坚定,均耸然动容,暗道:“这块土地到底有什么宝贝?竟令人心神俱往!” 此时件工已开始在鬼谷子指定之地点挖掘墓穴,但感每向下挖深一尺,热气便加添数分,不由暗暗称奇,暗道:“我等当作工几十年,这等选作墓穴的土地,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当真古怪神奇了!” 九天玄女心直口快,先就忍不住了,不由格格一笑道:“鬼谷师哥,这地方很好啊,虽是寒冬,大概也可当夏日游玩……乖乖,莫非地下有一团烈火沸腾燃烧吗?” 九天玄女此言一出,恰恰亦说出了签丹、范基欲知的疑惑,因此均静待鬼谷子回答。鬼谷子知身边三人,均极可信赖,便忽然以一音分三线的绝顶神通,分别对三人道:“非也! 地下并非有火燃烧,实乃一块惊世大龙穴,龙气旺盛,土地自然温热。” 九天玄女知鬼谷子不欲泄秘,这才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发话,她还以为鬼谷子只对她一人而说,连篮丹亦不许知,心中不由心花怒放,格格一笑,同样以传音入密问道:“那鬼谷师哥,这大龙穴叫什么名称?” 鬼谷子又以一音分三线的功夫,向三人道:“此穴名叫冬蛇穴,犹如冬藏之蛇,暂虽蛰伏,一旦延醒,便横空出世,腾飞万里,前程无限矣!” 九天玄女一听,似懂非懂,暗自思忖着,一时便忘了发活。一会后,许工便已挖出一座方圆五尺的地穴,走过来问鬼谷子道:“先生!地穴已成,是否这便下葬?”三名件工并不知鬼谷子的身份,只知他必定是朝中的要人因此神态虽尊而不崇。鬼谷子浑不以为意,他微一沉吟,抬眼望一下日影,略一推算,知已是接近戌时时分,便决然道:“可矣!速把金塔座西朝东,安放穴中,不得有误!”此时他的神色忽转严肃。三名作工岂敢怠慢,立刻依言,把金塔座西朝东,小心翼翼,安于穴中,又小心覆土,不一会,一座方圆近丈的墓穴便耸立在艺萝山东西山窝处了。此时范蠢忽然想起一事,忙低声对鬼谷子道:“师傅!是否立碑?若立上石碑,碑文一旦被吴国奸细发现,告知夫差,夫差必然震怒,越王生命只怕不保。”鬼谷子于此早有成竹在胸,但见范蠢随即笑容满面,欣然道:“师傅神机妙算,范蠢这便照此而行便了。” 宪丹、九天玄女见鬼谷子与范蠢耳语,不知范蠢弄什么玄虚,均留心的盯着范蠢的动静。只见范蠢笑吟吟的拿出预备的墨笔,在一块石板上龙飞凤舞的写道:“走戊之王,居身之所。”然后对件工道:“依此刻字,不得有误,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三名件工果然不作一声,飞快的便把碑上八字刻好了,又小心的竖在墓穴正面,座西朝东而向。范蠢立刻把银两付于许工,又吩咐道:“今日之事,不可声张,否则凶祸立见,切记!切记!” 三名作工但有重赏,自然一口答应,很快就收拾好工具,离开个萝山而去。九天玄女待件工离去,到底忍不住了,她一手扯住范蠢,尖声道;“范蠢,你在碑上写的什么?是什么意思?你再不说明,我可要骂人啦!” 范台很怕这位娇野的小师叔纠缠,他无奈的向鬼谷子望了一眼,见鬼谷子含笑点点头,这才放心心的坦白道:“此乃师傅之意,不关范台之事,碑上那八字,师叔仔细合并一想,便不难明白其中含意矣。” 九天玄女一听,望着石碑上八字,果然用心一想,她心性亦绝顶聪明,因此立刻也领悟其中的含意,不由格格得意的一笑,好啊!‘走戊’之王,这合并起来,岂非‘越王’两字么?又‘居停之所’,供死人‘居停’的地方,自然是填墓啦!合起来,岂非便是‘越之王陵’吗?哈哈!鬼谷师哥,你的用意到底被猜着啦!妙极了。”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没说什么。荡合此时趁机道:“师傅,为何移葬要选在辛已年三月初九,又不能过子时?”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辛已年五行属金,所出之人富有机谋,喜随机应变,意志坚定,能常人所不能,且有贵人扶持,晚年大兴,乃一先衰而后旺之命。因此辛已年又称冬藏之蛇年,此穴喝形恰恰亦为冬藏之蛇大龙穴,蛇即龙也,目下虽似冬眠之蛇蛰伏,但熬过寒冬,大地回春,则霍然而延,当其时便腾飞横空,一跃而为行空之龙矣。范合一听,不由感叹道:“师傅寻龙绝学之妙,鬼神莫测,当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矣,越王天大福气,有师傅相助,何愁大业不成哉!” 鬼谷子微一摇头道:“不然,我此举并非全为越王国,乃因吴王夫差暴戾,天下百姓受其条毒,相较之下,越王勾践尚能以民为念,因此为平息战火,让天下百姓过上几十年太平日子,才勉力一试吧了!” 范整肃然道:“是,师傅,范蠢当以师傅所教宗旨行事。” 鬼谷子这才欣然一笑道:“很好,台儿,目下你的气色甚佳,正值流年大旺之期,尽心扶助越王,必可成大业……”鬼谷子忽然一顿,似意犹未尽,却没说下去。范合知鬼谷子已有离开之意了,他极想多得师傅的教诲,忙道:“那成了大业,往后又将如何?师傅请训示。”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天机玄妙,太远之事日后自有分晓,台儿谨记,三分天命,七分人为,成败荣辱尽在心中方寸问,也便是了,其余何必深究?” 范合忙肃然道:“是,师傅。” 鬼谷子稍停,又道:“我自与师傅老子分别,一晃十几年岁月,极欲上郎山上清官走一遭,因此越国复兴之事,便须你和种儿、潜儿独自留意了!” 范蠢一听,见鬼谷子果然有离开之意,又知他决定了的事,决无人可以改变,不由依依不舍道:“师傅这一去,请代徒儿拜上老子师祖,但不知何r才可与师傅相见?” 鬼谷子微一沉吟,便忽然道:“风水龙脉,十年足可成一运,十年之内,越国必有一番惊人变化,届时我必会重临。你把此言转知潜儿,他正忙于练兵,也不必前来送行了。” 鬼谷子身如闲云野鹤,说走就走,也不返上会稽峰,便即时与范合分别,飘掠而去。九天玄女、定丹两女一声不响,亦跟随掠去,定丹既走,那当世中也没人可以留住猿爷爷了。 范基在一霎间,便与相处十几年的恩师分开,心中不由一阵怅然,片刻前还很热闹的工萝山,此时便只剩空山鸟语了。范合叹了口气,无奈也转身离开,打算先返会稽峰,处理一批久积的政事。范基返回会稽峰,干潜正忙于指挥铸造九天玄女石兵器,也不见他返回,范参便在勤政殿,番阅各地呈上的文书,所有文书,却几乎全是饿寒告急的,范台看了几份,便掩卷长叹道:“沦亡之国,百姓苦矣!” 原来当时夫差规定越国,每年须向吴国进贡十万匹罗纱,及十万石稻谷,才肯允准撤军及保存越国的国号。小小越国,被十万贡物榨得民穷财尽,全国上下,皆一片愁云惨雾,而且贡物不敢不缴纳.因为越王勾践被囚在吴国都姑苏,稍有风吹草动,勾践便生命不保,勾践若死了,越国也就不复存在了。范蠢目睹大批各地告急文书,却一愁莫展,因为就连他此时身为一国之相,亦是每日只得半顿米饭,国之穷困,民之凄苦,由此可见一斑。正当范蠢苦苦沉思对策时,勤政殿外,匆匆走进一人,原来是周参将,周参将快步到范台面前,摸出一份密函,悄声道:“文大夫托人从吴国捎回,说是十万火急,务必尽快呈交范蠢丞相。” 范蠢一听,心中不由突突一跳,他连忙拆开密函,迅速一阅,他阅毕不由长叹一声,一副万般无奈之状。周参将趋前忙道:“文大夫有何密情?” 范蠢叹了口气,道:“你自己拿去看吧!” 周参将接过密函,只见上面果然是文种大夫的手迹,只见他写道;“书呈吾弟范蠢:目下越王囚吴,受尽凌辱,其中苦况,也不及—一细述。近日吴国将军伍子晋,忽然力劝夫差杀死越王,以绝后患,夫差不知怎地,竟然心动,越王目下已危在旦夕!幸是吴大夫伯帮通风,说夫差近日宠妃新丧,因此性情更显暴烈,连他劝说,亦不肯听,越王生命行将不保,若要救越王生命,除非可令夫差心情转和,否则越王必定凶多吉少……走笔匆匆,不及尽言,一切但望吾弟速施妙策解救,下款是知名不具。” 周参将一下呆住了,他哺哺的低叹道:“越王若有三长两短,越国便从此沦亡了。” 范基沉吟不语,忽地决然道:“吴大夫伯帮之言不错,若能令夫差回心转意,只有一个办法?” 周参将忙道:“是什么办法?” 范蠢断然道:“夫差好色,唯有投其所好,以美色打动,越王生命方可保存。”范蠢一顿,又道:“我明r一早便游各地,以寻一绝色美女,以作救国人选,会稽峰诸事,便请周参将助干将军,全权裁处了。” 周参将深知事态危急,范蠢此行,选美如救国,刻不容缓,便立刻肃然道:“末将遵令,范丞相只管放心前去,一切有干将军和末将善加处理。” “范台第二天一早,便平服离开会稽峰,深入民间各地而去。他日夜奔走,几乎跑遍了越国土地,但见越国百姓人人衣不蔽体,苦不堪言,范基目睹之下,心痛欲哭,但又知此时绝非伤悲之时,只得强打精神,乘船折回会稽地域,再作打算。这一天,范蠢雇船前往注纱溪,他站在船头,但见两岸百姓男女老幼,人人愁不展,到处一片惨淡景象,不禁仰天长叹道:“国亡家破,莫道匹夫无责!” 船近洗纱溪,地已近艺萝山,忽见一位少女,淡雅衣裳,倚石而坐,双眉微感,纤手抚胸,似有无限愁思。她的身畔,却放着一篮洁白的罗纱。范蠢一见,心中不便不由一热,这少女的面容,竟似曾相识,不由呆了一呆,低声吩咐船家道:“悄,悄靠岸,切勿惊扰岸边女子。” 那船家见范蠢少年英俊不凡,虽是平服打扮,心知必非等闲人物,当下答应一声,不敢怠慢,果然。悄。悄靠岸,丝毫没把沉思中的少女惊动了。范蠢轻轻移步上岸,走到少女身边,轻声道:“请问姑娘为何于此倚石吁叹?” 少女闻声,抬头一看,两人四目相触,均不觉心中一动。范蠢暗道:“好一位绝色美女,真有如一朵盛放的白莲花…… 这如月面容,倒似在那儿见过似的。” 少女心道:“这少年人英俊不凡,令人目睹便生亲切之感,犹似三生相识,好不奇怪。” 少女见范合发问,虽是偶然邂逅,却不欲隐瞒,便坦率的轻声吟道:“人道****亲,三年晨鸦昏,虽有院溪水,难洗亡国恨!” 范蠢一听,心头不禁猛地一震,低头暗付道:“不料一位村女,竟有如此情怀,她不但艳压群芳,而且出口成文,国恨在心,当真越国灵山秀水,出一位灵秀之人。” 范合心中思忖沉吟,他再抬头看时,那少女已不在身边,竟已栅栅而去了。范合心中不舍,连忙弃船上岸,向村人打听,才知那少女家住艺萝山脚施家村西面,名字便叫西施!范合一听,心中不由一阵狂喜,暗道:“莫非这便是艺萝山西面莲花大龙穴所出的奇女婴儿西施么?若果然如此,那当年师傅预伏的“丽质救国,一女救万民”的天机便果然应验了。范蠢想到此处,便不敢鲁莽,先行折返全稽峰,派人到三萝山脚施家村打探。会稽峰相距甚萝山脚的施家村只有十里路,派出打探的人很快便回来禀告,说艺萝山施家村有两位施姓女子,住在东面的称东施,住在西面的叫西施,不知范丞相寻的是那一位施姓女子?范蠢一听,心下登时便一阵欣然,暗道:芒萝山脚果然有西施此人。第二天,范台便装,再度奔赴艺萝山西面施家村。这次是范台儿时的旧地重游,只见施家村东面的那片西瓜地,依然绿油油一片,长得十分茂盛。他依稀记得,当年师傅鬼谷子是从西瓜田东面入村的,于是便绕过西瓜田,向东面走去,刚入村口,却见一大户门口,坐着一位女子,大口大面,虽不算十分丑陋,但她却以手托腮,不知为什么紧皱眉头,样子便显得可笑而又沿着而且看她衣饰甚美,并不似穷苦人家,不须为柴米而困扰。范基心中不由好奇,便走近前去,轻声问道: “请raf姑娘,是否有什么烦忧?” 少女闻声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位英俊不凡的少年郎,登时便更着力以手托腮,眉头皱得更紧,就差没呻吟出来了。范合见状,又忙问道:一姑娘有病吗?” 皱眉少女此时却又嗤的一笑,大口张开道。“少年郎!我并非有病,亦非有什么困扰。” 范合奇道:“那你为什么以手托腮,眉头紧皱?” 皱眉少女一听,咧了咧嘴,似恨恨的心有不甘,好一会才忽然连珠炮的喷道:“为什么?因为村西的西施,闲来终日以手托腮,紧皱眉头,人家见了,不分男女都被她迷住了,路人信步,农夫歇锄,为的是争看西施的皱眉头,都说她皱眉时的模样更美得迷人,我不服气,便学她的样子,勤加苦练以手托腮、紧皱眉头的本事,终有一日,别人会说我皱眉头皱得比她更好者更迷人十分。” 范差一听,忍不住好笑,但又不便笑出口,只好道:“姑娘贵姓?” 皱眉少女得意的咧开大口一笑道:“少年郎!你是第一个见我皱眉问我姓名的人。” 范台微笑道:“这又怎样?” 皱眉少女道:“我好喜欢啊!你问我姓名,便是觉得我皱眉的样子美极了,你又少年英俊,教人怎不狂喜?我也不敢隐瞒你,我住在施家村的东面,因此我的名字叫东施!” 范菱一听,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暗道:这位姑娘人倒爽直,长得也并不大丑,她若不刻意追求什么,倒也不致招来如此烦恼。范蠢这般转念,便呵呵一笑,道:“原来你这是东施效望啊!” 范蠢说罢,也不理东施痴痴的呆住,似在仔细回味这一句“东施效露”的意思,飘然续向施家村的西面而去,因范合的这一句“东施效受”,世上便添了一个动人而幽默的故事了。范合续向西行,走了一段路,眼前景物已依稀入目,不觉加快了脚步,忽然便见一位女子坐在屋前的石凳上,正在低头梳洗。范台近前一看,石旁并无胭脂花粉、香油唇膏之物,只有一盆清水,水中浸了几片青叶,范盖认得那是儿时娘亲曾用来洗头的香棕树叶,而且这少女恰恰便是日前在洗纱溪见到的那位少女。范蠢心中感可怜,不禁轻声问道:“姑娘,早炼纱,晚织棉,为何却用树叶来洗脸?” 少女抬头一看,见是日前曾见过的那位少年,便挽起青丝,向范合淡淡一笑,道:“夜夜织金线,匹匹为贡吴,可怜炼纱人,并无买花钱。” 范蠢一听,心中又猛地一震,暗道:每年向吴国进贡的十万贡品,可把越国百姓害苦了,难得的是这位少女能识大体,为国任劳设想,不愧为越国赖以生存的精华啊!(整正欲向少女打探名姓、详细家境,少女却早已移入屋,纺纱织绢去了。范合欲入屋探问,但恐怕人家已不认得他,贸然走进,便大鲁莽,只好先行折返会稽峰,第二天再作打算。第二天,范蠢随身带了越王封相的印符,这才又重抵施家村。但这天恰好是踏青节,施家村男女老幼都出外踏青去了。范蠢心中怅然,但依然不舍,在艺萝山四周逛荡,希望再度与那少女相逢,便向她表明身份,再道出来意。不知怎的,范蠢此行的目的是选美女向吴王夫差奉献,但自与那少女相见后,范蠢的来意便难以说出口了。范合在艺萝山下,院纱溪之畔,踏遍山南溪北,却总不见那少女,他不知不觉已走到艺萝山西面施全家祖墓处,突尼一少女,仁立坟前乱石堆中,心中一动,连忙走上前去,原来这少女便是他踏遍青山无觅处的那位院纱女。此时但见她头缠白纱,泪痕满面,肃立坟前,心中不由一惊,忙轻声道:“姑娘,为何披麻戴孝,饮泣坟前,莫非有什么不幸吗?” 少女见又是那位少年郎,此时相见,倍感亲切,不由轻声呐哺道:“并非未亡人,亦非丧至亲,只为国破日,无处托哀情。” 范蠢一听,心头如遭电击,暗道:是啊,今肾恰好是吴国攻破越都之时了,不料她竟有如此忧国忧民的素洁情操,看来师傅于十三年前预兆之事,今日便在眼前应验了。当下范蠢不敢再有犹豫,连忙向少女深深一揖,道:“姑娘忧国如家,令人感佩,在下大胆,请问姑娘贵姓芳名?” 少女定睛凝视范蠢一眼,心中忽然一热,不知怎地,便不想隐瞒什么,坦然告道:“小女家住施家村西面,因此取名曰西施,未清教相公姓名?” 范基一听,也不及答称,又忙道:“那施家村西,种西瓜卖柴为生的施全大叔,是姑娘的贵亲?” 少女——西施微一怔,道:“他是我爹爹啊!你怎会认识我爹爹?” 范台微微一笑道:“西施姑娘可曾听过鬼谷子这个名号?” 西施一听,耸然动容道:“听过啊!听爹爹多次提及,鬼谷子大师乃我施家的大恩人,若非有幸遇l他,施家便必然断绝血脉,也没有我西施降临于世矣……可借西施无缘亲身拜谢这位不世奇人,哎!”西施言下甚感呼嘘惋。借。范釜一听,不由微微一笑道:“西施姑娘不必难过,亦不必叹无缘,因为在你诞生那一刻起,鬼谷子大师便曾与你飓尺相见,他曾把你抱于怀中呢!” 西施叹道:“我出世时,鬼谷子大师刚好降临寒舍,曾以手抱持于我,此事我早听娘亲说过了,鬼谷子大师待我当真思重如山啊!咦?但相公你又怎会知道这事?” 范台微一沉吟,便道:“姑娘既知鬼谷子名号,又可曾听过范蠢、文种、干潜三人名字?” 西施点点头道:“亦曾听说,三人均是鬼谷子大师的徒弟,当年随师来到我施家,那时仅只几岁大的娃儿,后来知道,原来这三位少年,均成了越国的贤臣良将了!相公怎会有此一问?” 范合坦然一笑道:“因为鬼谷子大师便是在下的恩师,我便是当日那位少不更事的娃儿范基!” 西施一听,虽然惊喜,但她心性机警,仍不太放心道:“相公既是范蠢,他现下是越国丞相,相公可有凭证?” 范蠢掏出印符,呈上西施验察,西施但见印符上刻,“越相范蠢”四字,这才相信,亦放心,她向范蠢冉冉一拜道:“民女西施,拜见范丞相,望恕民女唐突之罪。” 范兹连忙伸出双手挽扶,一面连声道:“西施姑娘不必多礼,若论拜谢,范某倒应该先行向姑娘你跪拜了。” 西施不解道:“范丞相为何有此一说?” 范合叹了口气,道:“因为……因为要挽救越国的大难,便要奇靠西施姑娘了。” 第四部 无为神功 第一章 讨论兴亡 助越复国 天高,浩浩茫茫。 云淡,拂拂飘飘。 秋雁,悠悠南飞。 鬼谷子、篮丹、九天玄女、猿爷爷等三人一猿,一路疾行飞掠,眨眼已越过列国纷争的五千里大地。 九天玄女飞掠中,忽地格格一笑,伸手向前遥遥一指,道:“那儿便是郊山上清宫了,师傅他老人家想必是望眼欲穿了。” 定丹与九天玄女相伴而行,她闻言抬头一望,但见遥遥远处,一座底阔顶尖的塔形山脉,在掩映的云雾中露出一个淡淡身形,不由微微一笑道:“静妹未免言过其实,邮山虽现出其形,但俗语有道望山跑死马,此地距郊山少说也有二百里路,你师傅又怎知鬼谷哥哥等正赶返师门,怎会望眼欲穿?若然如此,老祖岂非成了大罗神仙了吗?” 九天玄女神秘的一笑,道:“师傅老子是否已登仙界我不知道,但我记得,当日我下山时,师傅他老人家向我断言,鬼谷师哥与他将于五年后相见,细算起来,眼下岂非五年前的下山之日吗?丹姐姐你说,师傅他老人家是否已练成未卜先知之术?” 定丹笑道:“就算今日真的是五年前静妹下山之时,但也未必便灵验。” 九天玄女一怔道:“为什么?” 篮丹道:“此地距郊山尚达二百多里,而且眼下正是傍晚时分,一日快过,这剩下的三个时辰,如何可赶二百里路?因此今日断断不可与你师傅相聚,也因此他的推算岂非有所偏差吗?” 九天玄女一听,不由失笑道:“是啊!看来师傅他老人家百密一疏,毕竟有所差错,这叫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九天玄女正说笑时,邮山方向,忽地呼呼射来四道彩气,色分红、黄、蓝、白四种,疾如奔电,眨眼已然射至。 四道彩气犹如会认人似的,四道气流分奔三人一猿。 红气抢先,直射九天玄女,九天玄女但感心中一震,似有无可抗拒之扭影,于遥远之处呼唤,身不由己,便随气腾空而起,仿佛如仙女驾云,飘飘拂拂,直向郊山方向冉冉飞去。 九天玄女半昏半迷,心中不由哺哺道:“撞邪?遇仙?白日作梦?” 篮丹未及有所反应,蓝气已呼地罩至,她连惊呼也未及发出,便亦如九天玄女一般,心头一阵论间,但感身子忽地轻如灵燕,不由自主亦腾空而起,向前飘去,就如有巨大吸力,于远处扯吸似的,篮丹惊诧之下,简直连自己身处何地也忘记了,空有一身上乘武功,此时连半点也施展不出。 黄气扑近猿爷爷身前,旋绕一圈,似在辩认他到底是人是,它的根基是可占以飞升腾云驾雾,最后确认,猿爷爷的根基已足于与江湖一等高手并列,这才毫不犹豫,把它呼地卷起,风驰电掣向前飞移。 电光火闪间,红、黄、蓝三气便如旋风般,把九天玄女、篮丹、猿爷爷夹着如飞星向前疾射。 鬼谷子尚未及时有所表示,射来的白气已然逼到身前,作势欲把他卷扯上去。鬼谷子心中不由又惊又怒,暗道是甚妖孽作崇,竟在得道老祖宗的郊山脚下逞凶? 鬼谷子心中动怒,他体内的“乾坤真气”不由勃发,他嘿地沉呼一声“乾坤诀十八式” 中的‘“龙破乾坤”一式,便欲向射来的白气反击,他这一式含怒而发,威力非同小可,乾坤尚且可破,何况区区一道“白气”。 鬼谷子身形急转,正欲化作盘龙向白气作狠狠一击,不料“白气”竟似通灵,在鬼谷子蓄势待发之际,便稍触即回,呼地绕了开去,再回旋而回,状似向鬼谷子招呼似的。 鬼谷子心中一动,猛吸一口真气,把‘“乾坤真气”提升到极点,然后通气成音,遥送出去,他这一下全力施为,其声简直可达数百里之遥。“谁在暗处施法?敢来暗算老子门人,郊山脚下,岂容尔肆虐?” 原来鬼谷子在电光火闪问,已袖占一课,得的却是易经的乾卦第二支,卦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心道既然白气忽现,便得“见龙在田”,亦即“白气”即“龙在田”也,那发此白气之物,必是人无疑,但未知其意是凶是吉,为什么卦文暗示“利见大人”? 于是便以无尚神功,逼气成音,遥送出去,以作探询示警。 鬼谷子神音遥送出去,仅一会,与他遥隔三尺的白气忽然一摇,就在此时,部山方向,突有一缕闪电划过,如电光似地遥射过来,直向白气射去,白气被电光触及,竟如道电通,摇摆急晃,渐.而凝聚成形,而且是一位白袍白须的得道老祖,浑身皓白,也不知其年纪多大,其岁多长。 鬼谷子目光如炬,心思聪慧,又身负绝世寻龙奇学,他微一沉吟,便即恍然而悟,忙向人形白气跪倒,参拜道:“徒儿鬼谷子参拜师傅老子!” 人形白气居然一晃,随即便有一缕带笑尖音传人鬼谷子耳际。“好!呵呵!好!十六年江湖厉练,你这小子果然成材了,居然一下便识破老子我的新创秘技,为什么?” 鬼谷子已知“人形白气”乃师傅老子所化,声音亦是他所遥发,忙道:“徒儿以袖占易经一课,得乾卦第二支:见龙在田,利见大人,知有能人遥施大法,又知于此郊山脚下,谁敢在师傅眼底肆虐,除非是师傅老子你老人家啦,因此略一推想,便恍然醒悟矣…·。·徒儿起初尚钦向师傅出手,罪该万死!” 那声音呵呵一笑道:“你小子何罪之有?我老子眼见你小子已成气候,连我老子亦禁受不起你小子全力一击,心中欣喜之极,怎舍得再怪罪小子你?你。决起来,紧随红、黄、蓝三气上都山可也!” 鬼谷子从师傅的言语中知道,他老人家依然是那一副“逍遥祖宗”的脾气,不由兑尔一笑,暗道师傅老子他竟连嫡传第子也作弄一下了! 不料鬼谷子心念刚动,那声音又呵呵一笑道:“你小子一定暗笑我老子为老顽皮,又来作弄徒弟了,呵呵!” 鬼谷子一听,不由亦失笑道:“我小子不敢。” 那声音笑道:“你有甚不敢?无力亦即无畏,当今天下,已足可任你纵横矣!你小子连这点道理也不懂吗?” 鬼谷子忙回道:“我小子懂是懂得,只是不敢在师傅老子耳际发出而已。” 那声音道:“很好,无为并非忘本,我老子很为你这小子徒儿而自傲,但那并非作弄,而是考究来妾一是否有资格上部山作客?” 鬼谷子一听,深知师傅老子之能,委实已达鬼神莫测之境,他既然有心考究,所出难题必然厉害得很,连自己亦一时难辨真相,师妹尚且好过,但篮丹和猿爷爷只怕难于过关,过不了关,亦上不了郊山,这却如何是好?自己可否暗助一臂之力? 鬼谷子心念电转之际,那声音又耳际笑道:“呵呵!你这小子切莫萌生暗助你那同伴之念,彼等若有根基,自然可上郊山,否则上即未上,见犹不见,何必强求。” 鬼谷子心意被说破,不由一怔道:“为什么?师傅!” 那声音道:“无为神功的精髓乃在于‘坚则毁、锐则挫’六字,既然如此,还去强求什么?你身为大地潜龙的发脉祖师,难道连这入门的大意旨亦忘了吗?呵呵!” 鬼谷子一听,不敢再萌暗助之念了,因为他深知师傅老子虽如顽童,但认真起来,却也固执极了,他若不高兴时,只怕连自己亦拒而不见,那自己上郎山的本意岂非白费了?鬼谷子不由微叹口气,暗道师傅老子看来是认真的了,自己若插手,只怕不但于事无补,反而把事情弄糟了,看来只好静观蓝丹她们自身的机缘际遇了。 鬼谷子这般忖念,便不再犹豫,俯身向“人形白气”一拜道:“一切但从师傅主意便了,请师傅引路!” “人形白气”居然一摇一晃,状甚欣喜,随即那声音又道:“你这小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海阔天空,何处不可往?何处不可去?邮山脚下,尚须师傅指引吗?” 鬼谷子不由一笑道:“是,师傅!徒儿明白了。”他说罢,身形一晃,伸手向“人形白气”一抱,与“人形白气”合而为一,冉冉向郊山方向飘去。此时“人形白气”被鬼谷子抱着,根本不必费力,因此也不知是“人形白气”带引鬼谷子,还是鬼谷子扶持“人形白气”。 此时,那红、黄、蓝三色气体,已挟着九天玄女、猿爷爷、蓝丹等二人一猿,一前一后向邮山的同一方向飞去,虽然是同一方向,但各自均茫然无知,不知自己身处何地又向何处而去。 九天玄女半昏迷之际,尚有三分清醒,她毕竟根基出自老子门下,“无为神功”深厚,因此例并不十分惊惧。她被挟着飞行了一段路,心中忽然清醒了三分,她咬牙怒道:“谁敢如此大胆?在邮山脚下,暗算老子门人!哼哼哼!” “呵呵呵……是我,是我,是我!”九天玄女话音刚落,她耳际便有一缕尖音呵呵笑着回话。 九天玄女不由又清醒了二分,加上原来的三分,她可算已清醒一半了,她心中更怒,尖叫道:“你!你到底是谁?” 那尖音笑道:“我是玉清真人,玉清真人便是我。” 九天玄女平生素未闻有“玉清真人”其人其事,不由大奇道:“谁是玉清真人?玉清真人是谁?” 那尖音笑道:“玉清真人便是玉清真人,其色若赤,其气如红,便是玉清,你问怎的!” 九天玄女被弄得一头迷雾,又惊又奇,道:“玉清真人…… 你,你好大胆!” 那尖音道:“玉清真人为什么大胆?” 九天玄女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敢来戏弄于我!” 尖音道:“当然知道。” 九天玄女大奇道:“那你说说看,我到底是谁?” 尖音道:“你姓钟名静,又号九天玄女,乃老子门下,更有一位大师哥叫鬼谷子,是也不是?” 九天玄女不由惊奇得一阵迷们,好一会才哺哺道:“你…… 你怎会知道?你既知我是得道老祖的门人,又是寻龙祖师鬼谷子的师妹,尚敢来暗算我吗?哼哼!”九天玄女猛地醒悟自己是老子的女徒儿,又是鬼谷子的小师妹,心中不由胆气一壮,不由哼哼两声,心道自己决不可折辱了师傅、师哥当世两大能人的名号。 不料那尖音丁点没被震住,反而嗤嗤的一笑道:“那有什么了不起?一个老顽童老不死,外加二位玄男女娃而已!” 九天玄女一听大怒道:“你敢辱我师门!” 那尖音笑道:““敢又如何?你被我挟带而行,身不由己还敢凶巴巴吗?” 九天玄女又气又怒,咬牙道:“我此时虽有力难使,但会骂人,你莫怪我把你骂个狗血淋头。” 那尖音大笑道:“不好,你最好不要骂我个狗血淋头,否则你必定后悔。” 九天玄女怒道:“我为什么后悔?” 那尖音道:“我平生最喜欢人骂,骂得越凶,越狗血淋头越好,我狂喜之下,说不定把你送到汪洋大海,把你送到茫茫孤岛,令你今世再难返中原闹市,再难见到你那老而顽皮的师傅。” 九天玄女一听,不由作声不得,心道别的还好受,但若把富己送去孤岛,孤单一人,再见不到师傅、师哥,天!这却不妙!她不由叹了一口气,哺哺道:“师傅啊师傅,徒儿为了你的名声,不得不有所反抗,但若一反抗,却今生今世再难与你相见,这,这却如何是好?真教人左右为难。” 那尖音嗤嗤一笑道:“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福,知其白、守其辱,为天下视;人皆取先,己独取后,无藏而故有余,无力而方笑巧,人皆求全,己独求曲;坚则毁矣,锐财挫矣,常宽于物,可达至极!你这娃儿,连老子这点精义也不懂,还自称是其嫡传弟子吗?呵呵!” 九天玄女一听,心中不由一震,这等师傅精义,终于今她又清醒了二分,合计便清醒七分了,人道酒醉三分醒,既然已醒了七分,那便非酒醉了。九天玄女虽仍有三分迷惑,但终于醒悟道:“你……你莫非与师傅老子他,有莫大渊源吗?” 那尖音笑道:“你只须坚抱无为而方笑大巧这至理,一切便有明白之时,又何必心急,你若心急,则性子必乱,性子一乱,便必骂个狗血淋头,既然你认为我与你师傅老子有莫大渊源,那你把我骂个狗血淋头,你还有颜面去见你师傅老子吗?” 九天玄女一听,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心道是啊,这“玉清真人”既与师傅有莫大渊源,我若把他骂个狗血淋头,师傅面上,岂非难看之极?不骂,决不骂了!但天,这等以气挟带人飞行的本领,到底是什么惊世神功? 九天玄女心中忽迷忽醒,无可奈何,只好依着其本门师训,“无为而方笑大巧”,无唤无怨,随遇而安,任其意而行,再不敢有任何反抗之念。 说也奇怪,九天玄女抱着这等心境,人也就舒泰多了,她身随气行,眨眼已越过数重山岭,绝无丁点痛苦辛劳。 那黄气把猿爷爷一挟而起,风驰电掣向郊山方向而去,猿爷爷初则惊得吱吱而叫,欲挣脱而下,但又浑身无力,它近百年的功力似已消逝,不由吓得猿脸发白,半晌动弹不得。 渐而猿爷爷便目能视物,它但觉呼呼风响,俯视下面,景物如飞一般向后退去,无数的高山峻岭,许多的大江巨川,千万的无际森林,均在身后飞旋,他毕竟猿猴心性,但觉这等赶路,倒也有趣舒服得很,不由使乐得抓抓大笑起来。 猿爷爷正大笑之际,他耳边忽然听到有人声叫道:“你这东西,到底是人是猿?为什么不怕?反而乐得抓队大叫。” 猿爷爷欲言,但苦于无法发人言,急得它不由手舞足蹈,又抓抓大笑大叫三声,以此表示它的快乐与惊奇。 猿爷爷身边的人声不由静了一静,一会才大笑道:“好!好! 你虽为兽类,但却比人更能领悟我玉清真人的心意,虽惊而不慌,虽奇而不乱,视惊为乐,大合我之本旨,例甚有资格上我上清宫作客。” 猿爷爷一听,知挟它而行之人名叫“玉清真人”,虽未知其意,但似乎并无相害之心,便乐得已去享受如仙腾云驾雾的乐趣。 蓝丹被那怪气一挟而起,疾如闪电,她连背插的“伏表神剑” 亦未及拔出,身子便凌空而起,心神剧震之下,内力根本无法凝聚,连半点的反抗之力亦失去了。 蓝丹但感身下云飘山移,心道对一失足掉下去,碎不及防之际,便不死也必重伤了,因此神智虽有五分清醒,但好一会不敢作任何挣扎的打算,只怕挟着她的蓝气一旦不济,自己好留着力气设法险中求生。 蓝丹乍逢惊变,居然可以保持五分清醒,此之九天玄女亦稍胜一筹。原来她体内潜藏的乾坤真气,竟与施法之人源出一脉,因此所受心灵震撼,便大半被同源之脉抵消,这与鬼谷子丝毫不被迷感,可算同一道理。 蓝丹蓄势待发,挟她而飞的“蓝气”似乎已感受到篮丹基根深厚,大出意料,不由有声音传入篮丹耳际道:“你是谁?为什么与鬼谷子这小子同行?更形影不离,体内更藏有他师门绝学乾坤真气?” 篮丹一听,这才明白来自己体内已有鬼谷哥哥的乾坤真气,心中一阵欣喜,神智不觉又清醒了二分,这是她体内的乾坤真气,终于由偶然到必然、自然的一大进境。达到此境,她运用乾坤真气,便可随心所欲了。 篮丹又惊又喜,她已清醒了七分,与正常人。便无多大分别,她心念急转之下,不由冲口而出道:“你……你到底是谁?怎会识 得鬼谷哥哥,又怎会一口揭破他的武功根基?” 那声音嗤嗤一笑道:“我怎会不知,因为我是上清真人。” 蓝丹更奇道:“上清真人又是谁?我怎没听说江湖中有这么一位能人。” 那声音一听,似甚喜篮丹的聪慧伶俐,居然呵呵一笑道:“你这娃儿,果然大有本门根基,好,你很合老夫的脾性,但你毕竟涉世尚浅,忘了尘世一点至理名言。” 篮丹道:“我忘了什么至理名言?” 那声音忽然很严厉的道:“坚则毁、锐则挫,众皆闻者非能士,能者决非众之所可闻,你明白这道理吗?” 蓝丹想了想,道:“明白一半,不明白一半。” 那声音似料不到蓝丹有此回答,不由一顿,一会才呵呵笑道:“有趣。有趣极了!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如此奇妙的回答,很好……那你明白的一半是什么?不明白的一半又是什么? 呵呵!” 蓝丹听这“上清真人”的口气,似乎并无恶意,不像暴戾之人,便大着胆子道:“天地茫茫,江湖浩浩,藏龙卧虎,能者不被世人所悉,这并不稀奇,因此能者为众之不闻一句,不难明白,但另一句‘坚则毁、锐则挫’,却大反常理,有道:“无坚不摧,锐不可挡’,至坚者是无坚不摧,至锐者必定所向无敌,为甚却称‘坚则毁、锐则挫’?这岂非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吗?因此这一半深奥难懂。” 那声音此时一顿,似在思忖如何可令蓝丹明白其中的奥秘,好一会,才忽然厉声道: “你敢骂我?你以为你可以凭你的本事,脱我上清真人之困吗?” 蓝丹一听,她的小性亦被激发了,不由冷哼一声道:“哼!你以为区区遥发蓝气,便可把我蓝丹困锁,本姑娘偏不信邪—…·” 篮丹话音未落,她神智七分清醒,体潜的乾坤真气又异常浑厚,被激之下,乾坤真气暴发,她此时又已豁然而悟,自己体内潜藏的是无坚不摧的“乾坤真气”,她一旦豁悟,便不可收发自如,举手投足,随心所发,厉害无比。达此境界,便即“脉气剑”之大成了。 只见篮丹一咬牙,体内的乾坤真气蓄积已达七成,她右手一抬,中指的“中冲脉”立刻射出一股尖而锐的真气,直向“蓝气”射去,破空嗤嗤,显然厉显害无比。 “蓝气”似乎亦大出意料,想不到篮丹竟有此一手厉害杀招,居然不敢与蓝丹的“中冲脉气”硬碰,作势绕避。不料这一绕避,便把篮丹夹着呼呼乱转,篮丹“脉气”射出,便登时失了方向,遥空乱射,根本难以触及“蓝气”半点。 蓝丹耳际又有声音叫道:“喂!女娃儿!你这一手遥空射气功夫,是谁教你的,存心要令我上清真人出丑吗?” 蓝丹不答,她此时的乾坤真气已被发动,不料挟带她的‘蓝气,其源与乾坤真气竟如出一脉,她中射出剑气之下,“蓝气”急旋绕避,篮丹便犹如身处台风初起之时,虽感受不到风之威力,但四周空气被猛烈蒸发,迅速膨胀发热,令蓝丹有如置身滚热烘炉之中。 而且造成此种热力之蓝气,与蓝丹体内乾坤真气,又同出一源,因此蓝丹内潜的乾坤真气便被猛烈激发,功力在霎时之间,竟如获神助,陡增一倍,她此时的功力,已足可与鬼谷子并驾齐驱了。 而这一点,似乎连“上清真人”也不自知,因为他若知这一来引发的后果,他便决计不会轻易冒此大险了。 篮丹体内的乾坤真气暴炽,她原来的功力有限,如何可以抵受如此猛烈的冲击,她但感在“蓝气”的急旋中,四周忽然暴热,体内亦感到膨胀欲裂,一会便感头昏脑胀,原来的七分清醒迅速消退,很。快便陷入半昏半醒的状态之中了。她此时心中剩一点意识,那就是拼命反击,以证明“无坚不摧、锐不可挡”,这人之常理。 篮丹右手的中指、食指、无名指、拇指、尾指轮番指向蓝气,五指的六脉轮番射出真气,中冲气、商阳气、关冲气、少商气、少冲气、少泽气,六种如剑真气,隔空向“蓝气” 疾射。 那声音不由连番大叫道:“嘿!中冲、商阳、关冲、少商、少冲、少泽六气齐射,娃儿,你这是什么功夫?竟存心取我上清真人生命吗?” 这声音说着,却也绝不敢怠慢,“蓝气”更急飞旋,蓝丹每射出一股脉气,“蓝气”的飞旋便不得不加快一分,否则便绕避不了篮丹射出的脉气。 而“蓝气”旋绕的速度每加快一分,处身其中的蓝丹便感四周热力增强一分,她体内的乾坤真气,亦因此更增加一分,她射出的脉气,威力便也增强一分,“蓝气”无奈亦只能更增快飞旋的速度,如此循环往复,无休无歇,彼此皆陷入被动无奈之境。 此时,但见一股庞大的“蓝气”,挟着蓝丹,在半空中闪电般飞旋,下面的沙石被这股威猛的旋风扯吸,呼呼的向上飞升,渐而连碗口粗的树干也被扯断了,石板大的石块也骨碌碌的滚上半空,其状就有如一般威烈的龙卷风,正在山野大地疯狂肆虐,见者心胆俱裂;此时,正在御气向郊山方向飞行的鬼谷子,根本不受与他并肩而进的白气所控,依然从容自如,康酒之极。但他一见丈远处,那“蓝气”忽然急速暴旋,内中所挟的“紫影”,已然手舞足蹈,状似半疯半狂,心中不由猛吃一惊,因为穿紫衣的正是篮丹,亦是鬼谷子最胆心沉不住气,难以通过师傅老子上都山关口的一个! 鬼谷子深知蓝丹的性子,她近年随年纪渐长,那小性子虽已有所收敛,但一旦被激发,便不可收拾。这等激厉的小性子,恰是师傅老子“无为神功”的大忌! 鬼谷子眼见“蓝气”暴涨,内中的紫影手舞足蹈,心知篮丹的小性子必被师傅老子的“无为神功”激发了,如此僵持下去,师傅老子功力盖世,内力无休无歇,尚不碍事,但蓝丹内力有限,必难坚持,最终必定经脉尽断而亡!而更令鬼谷子吃惊的是,师傅老子所发出的“蓝气”,似乎有增无减,丁点不肯稍让,完全是一副生命相搏的持斗模样,面对如此对手,篮丹必定非死即伤! 鬼谷子暗道师傅本已达无为无欲无求的天人合一境界,今日怎会因一时之气而痛施杀手?篮丹就算不该使小性儿,亦罪不该遭此惩罚,师傅这是怎的了? 鬼谷子心念电转,忍不住便遥发声道:“师傅!紫衣姑娘姓篮名丹,乃徒儿的生死之交,万望手下留情,莫伤她生命……” 鬼谷子这一声遥送出去,一会后耳际便有回音,只听“师傅老子”微叹口气,这才道: “你这小子!暗传这女娃乾坤真气,这点师傅亦不怪你,但你为什么助这女娃练成‘乾坤真气神剑’,亦不预报师傅老子一声?把师傅老子几乎弄个措手不及,手忙脚乱,着了这厉害女娃儿的道儿?” 鬼谷子一听,先是一怔,随即醒悟,原来自己误打误撞,不但已传受蓝丹乾坤真气,更令她化真气为剑,遥空击发,成了一代气剑女宗师!这却是鬼谷子所始料不及的。 鬼谷子忙道:“师傅!此事纯因巧合,一时难以说清,一切待见面时再向师傅禀明!目下先把无为神功收敛,好让策丹脱此困境!” “师傅老子”一顿,又叹了口气,这才又道:“你师傅老子根本无心杀这女娃儿,我为近日新创的一套功夫,一分为三,不过欲与徒儿等开开玩笑而已。不料碰上这等厉害女娃,这等厉害气剑,师傅除非不想再活下去,否则便决不可收敛了。” 鬼谷子深知师傅言出如山,他既然如此说,目下的事态便必然严重,以至凭师傅之能,亦无可回避!鬼谷子不由大急道:“师傅!为甚收敛不了?非要僵持下去?” “师傅老子”道:“这女娃所射气剑,十指齐发,十剑齐发,一剑比一剑厉害,若非师傅有这套无为神功,以无为抗锐坚,就算你是大罗神仙,铁铸罗汉,亦必被她这见鬼的神气剑射上七七四十九个窟窿……你说师傅如何敢放慢收敛?” 鬼谷子大急道:“但篮丹已陷疯狂状态,如此下去,必定经脉尽断而亡!这却如何是好?” “师傅老子”叹了口气,苦笑道:“此点师傅亦已透悉了!但师傅这套新创功夫,一化三气,红、黄、蓝三色,每一气均不容损伤,否则师傅的真身必定受创,你以为师傅该如何处之?” 鬼谷子一听,不由一阵发怔,哺哺的道:“师傅!这一化三气,到底是什么绝世神功?” “师傅老子”苦笑道:“一化三气,亦即老子一气化三清,玉清、太清、上清皆师傅老子所化!原来师傅很为这一套功夫得意,但今日碰上这女克星娃儿,师傅这一化三清的玩意,便玩不下去了!更令师傅为难的是,这女克星身负乾坤真气,与师傅赖以化三清的内力真气同出一源,师傅的真气增强一分,女娃儿的神气剑便厉害一点!徒儿,你以为该如何处之?师傅听你的便了!” 鬼谷子此时才知道,射来的红、黄、蓝、白四彩云气,竟是师傅老子以白气为根基,一演而化三气,亦即老子一气化三清,这等惊世绝学,几可与大罗神仙并驾齐驱了!而篮丹因体内潜伏乾坤真气,与师傅老子借以演化的“一气”同出一源,误打误撞,天缘巧合,处身此演化漩窝,受其中的巨大能量催激蒸发,乾坤真气以倍数陡增,她此刻内力之强,已几可与自己并肩齐进了! 可是蓝丹对此茫然无知,人已陷半疯狂之境,激荡之下,拼命射出“六脉神气”,难怪连师傅这等绝世高人,除了以“无为抗坚锐”外,根本一筹莫展了。 鬼谷子深知眼下的危机一瞬即至,若师傅老子再催发功力,蓝丹必定如陷火炉,最终被师傅的“无为神功”化掉,但若师傅老子存心相让,消退“无为神功”的功力,则蓝丹乾坤真气的“坚锐”,又必定今师傅老子受创,一个是他授艺恩师,一位是他的红颜知己,无论何者遇险,均非鬼谷子所能坐视不理!但若自己出手相助其一,另一则必定受创,两相权衡利害之下,鬼谷子不由呆呆的怔住,不知如何是好。 好一会,鬼谷子才猛地咬一咬牙,虚空猛吸一口真气,他的乾坤真气猛地提升到极点,因此立刻便被身侧的“白气”激弹,他借此反撞之力,身形冲天而起,在半空一个回旋,身化苍苍盘龙,以龙下九天之势,直向“蓝气”激起的庞大气漩插去! 鬼谷子是欲以“龙化乾坤”惊天一式,来破解“蓝气与紫影” 的僵持了!他施展这一式,实际即把当世两大巨力引到自己身上,再以自身的“龙破乾坤”一式,把两大巨力击破,虽然是眼下唯一解救之法.但在当世两大巨力夹击之下,就连鬼谷子自己亦无半分胜算,他这是以生命去化恩师与伴侣的危机了! 鬼谷子刚一发动,“师傅老子”似乎便已惊觉了,鬼谷子耳际立刻有尖厉之声喝道:“小子!你竟以自身生命,去救你的女娃吗!” 鬼谷子势无反顾,一面向“蓝色气漩”疾插,一面传活道:“徒儿绝不能坐视恩师受创;但也不忍令患难知已遭危,左右为难,唯有以此犯险一试!望师傅鉴谅……” 尖音一顿,似乎“师傅老子”亦在心念电转,但立刻便有所决断,厉声道:“小子!你已选择这女娃儿作你的终身伴侣吗?”。鬼谷子在疾降中忙道:“徒儿全无此念,但她患难中曾施援手,徒儿绝不能坐视她遇险不救!一切望师傅鉴谅!” 尖音叹了口气,便断然道:“你口虽硬,但心已默许,情之所在,于危难中最易显示! 你既然已选她作终身伴侣,又暗传他本门内功真气,她已算是本门一半弟子,师傅便破例再收一女徒,传她“无为心法”,助她脱此厄困罢了……你切莫插入漩窝,否则,不但这女娃儿难于辛免,你亦生命不保,甚至师傅亦必难逃激撞受创之危!” 鬼谷子一听,猛然醒悟,自己到底关心蓝丹安然心切,不顾其中可怕后果,情之所在,果然令人难于自控!他这一惊醒,不由猛地回转身形,不向“蓝色气漩”插入,反而在周边绕飞,以作护法。 此时,陷入半疯狂状态的蓝丹,体内乾坤真气之盛,儿已达爆炸阶段了,她虽然已陷半疯狂状态,不顾一切的扬指射出真气,只有如此,她才感心胸舒畅一点,但尚有的几分清醒,却令她惊悟,再如此僵持下去,她的身体必定被膨胀的真气暴裂!直到此刻,篮丹才忽然领悟刚才那“上清真人”所说的,“坚则毁、锐则挫”的道理,但此时,她虽然明白,但“坚”不可收,“锐”不可摄,就连自救亦已太迟了! 篮丹惊急痛悔之际,耳边忽然又尖音厉传入道:“女娃儿!你坦白回答老子一句,你是否已选定鬼谷子这小子作你的终身伴侣?” 蓝丹的心事一下被揭破,她也不及思索这“老子”到底是谁,不由便冲口而出的道: “是!他本来就是我的终身伴侣!你!你问怎的?” 那尖音道:“你既然坦承,那便成事一半了!老子我再问你一句,你明白了‘坚则毁、锐则挫’这要旨了么?” 篮丹对此点,已有生死一线的深切体会,哪还有不明白之理?当下也毫不犹豫的道: “我明白了!虽道无坚不摧、锐不可挡,但物极必反,坚极则离毁灭不远,锐极则距挫败近矣,是则‘坚则毁、锐则挫’啊!”篮丹朗朗道来,竟似悟道已久似的。 那尖音不由呵呵一笑,状甚欣然,随即便决然的道:“好!无为大道,入门要旨,你已领悟,足证甚有慧根!老子我便破例再传你无为大道的内中精义,你可紧记了,凭此你便可脱困,而且功力因此飞跃,当世已罕逢敌手矣!”尖音说着,忽然便哺哺的在蓝丹耳际,细说了一会。 只见蓝丹听了,立刻便苦思冥想,似在领略其中的道理,她精神专注于领悟,心无旁念,沸腾热血也开始平复,因此体内的膨胀欲裂感亦缓缓减轻了。蓝丹哺哺的念颂刚才那尖音所言……知其雄、守其雌,知其白、守其辱,人皆取先、己独取后,人皆取实、己独取虚,无藏而有余、无为而笑巧,人皆求福、己独求曲,常宽于物、不削于人,可谓至极!” 篮丹一顿,忽然声音平缓的道:“是,我明白了。”此时她的神态亦渐复平和,已现一派“无为而笑巧”的神气,因此她自身所受有压力也大大减轻了。 立刻,蓝丹耳际又有声音欣然道:“好!你明白了什么?” 蓝丹朗声道:“无藏而有余,无为而笑巧,常宽于物,不削于人,可达至极。此乃用以抗坚锐的博大精深绝学,亦即鬼谷哥哥承自他恩师老子李耳的师门奇学!” 那声音欣然道:“很好!你还明白什么?” 蓝丹叹了口气,苦笑道:“刚才我不慎欲以坚锐反抗,但自身所受的压逼越来越重,最终必定自我爆炸而亡,这岂非坚则毁、锐则挫的道理吗?又我欲以气剑射你的蓝气,这便非常宽于物, 不削于人,又岂能达至极?多谢上清真人指点迷津,救我出生天。” 那声音呵呵一笑道:“上清真人既已把本门绝学授于你,那你还不尊称一声师傅啊?” 篮丹想了想,道:“我本亦有此心意,但我的鬼谷哥哥是得道老祖李耳的门人,我就算要拜师,亦非要禀明他的师傅老子不可。” 那声音呵呵笑:“为什么要先禀明那小子的师傅?” 篮丹俏脸一红,道:“我既视他作终身伴侣,他的师傅即我的师傅,而且他已把师门绝学乾坤真气传授于我,我便成了一半老子李耳的门徒矣!由此不得不先向老子他老人家禀明,才行拜师大礼。” 那声音大笑道:“好!很好!你这娃儿,得道而绝不忘本忘宗,果然是老子的好门徒! 你拜便拜了,还去禀明那老子作什么?” 篮丹奇道:“为甚不去禀明?” 那声音呵呵一笑道:“告诉你吧!你等遇上的上清、玉清、大清,其实皆一人所化?一而化三而已!” 蓝丹一听,不由目瞪口呆道:“这……这人是谁?这到底是什么惊世本领?” 那声音大笑道:“这人便是我老子!此乃老子一气化三清的玩意功夫!” 篮丹一听,这才明白,自己所遇上“蓝气——上清真人”,竟是老祖宗李耳所化;不但如此,就连鬼谷哥哥、九天玄女、猿爷爷所遇的,亦必定是老子所化的其余三气,篮丹心下不由骇然,暗道老祖宗李耳的功力,几与大罗金仙齐名矣! 当下篮丹不再犹豫,于虚空中,俯身向蓝气拜了三拜,道:“徒几篮丹,拜见师傅!身处云空,身不由己,请师傅恕徒弟未能行三叩大礼!” 那声音呵呵一笑,欣然道:“好!好!有心便是了,何必计这等俗世礼节?师傅偶尔兴起,一气化三清,竟引来一位徒儿,加上鬼谷子、九天玄女,恰好是三位之数,这才应了老子一气化三清的天机隐兆!丹儿,快随师傅上邮山去!” 老子李耳遥发声罢,蓝气忽然一回,挟着蓝丹,行云流水般向郊山掠去,瑰丽神妙之极。 这一幕,便是后世相传的“老子一气化三清”的故事了。 当下鬼谷子、蓝丹、九天玄女、猿爷爷等三人一猿,驾红、黄、蓝、白四道彩气,直向邮山飞去,不一会,便冉冉降下邮山上清宫的大门前面了。 上清宫的大门无风启动,轻轻荡了开来,一股沉浑的苍音随即传了来:“三位徒儿,一位猿友,既已安抵上清宫门前,怎不大步而进?老子我已在此等候多时矣!” 鬼谷子等一听,深知师傅老子之能,已达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绝境,当下连忙循声而进,走入上清宫大殿。 大殿空荡荡的,并无供奉任何神肽蓝丹不由暗暗称奇,心道既然是神殿,好歹也得供奉一两尊神像,为什么师傅这上清宫,竟空空如也?半尊不供奉? 篮丹正暗暗迷惑时,大殿之内,忽地飘出红、黄、蓝三气便化成一股白气,白气再一聚而成了一位白胡白袍的老者,虚空盘坐,犹如神仙降临。 鬼谷子、九天玄女一见,连忙跪下叩拜道:“徒儿拜见师傅! 祝师傅万寿无疆!” 蓝丹和猿爷爷这才知道,眼前这神仙似的老人,便是当世奇人,得道老祖李耳! 蓝丹对老子此时已拜服得五体投地,她连忙亦跪了下来,又叩头道:“徒儿定丹,拜见师傅!”又连叩了三次头。 老子李耳一见,欣然一笑道:“刚才于途中已行拜师之礼,此刻为什么又再补拜三叩俗礼了?” 蓝丹道:“刚才那一斧,是拜谢师傅传授无为神功心法;现在这一拜,拜谢师傅收蓝丹为徒!” 老子呵呵一笑,道:“好!三位徒儿起来吧!”老子说罢,又目注猿爷爷,欣然一笑道:“这位猿友,虽未脱兽身。但其心已登仙灵之境,可喜可贺!” 猿爷爷居然听懂了老子的称赞,他乐得手舞足蹈,吱吱乱叫,似向老子有所请求。 老子虽精于察人,但对猿爷爷这等兽语,却难明究竟,不由微微一笑道:“这位猿友,欲说什么!” 篮丹一听,忙代猿爷爷回道:“他是徒儿的爷爷,亦只有徒儿听得懂他的心声,他这是愿长留于此,与师傅你日夕相伴!” 老子一听,目注猿爷爷,笑道:“丹儿所说,是么?” 猿爷爷一听,果然欢喜得连连点头,又学蓝丹的模样,欲行叩拜之礼。老子伸手轻轻一托,猿爷爷便拜不下去。 老子呵呵一笑道:“我老子眼中,无分人兽,有人心者虽兽亦人;有兽心者虽人亦兽;况且你乃丹儿的爷爷,与老子我同属一辈,那便友朋相处,何必行此大礼?否则,便要劳动老子我回拜了!” 老子李耳说得认真之极,鬼谷子、篮丹均莫尔一笑。九天玄女更乐了,她一步跳到老子李耳身前,格格一笑道:“师傅老子既新收了丹姐姐作徒弟,那我岂非添了一位师妹了么?” 篮丹无奈一笑道:“我入门比静妹迟,自然只好居师妹之位了!” .不料老子李耳呵呵一笑道:“静儿!你错了!其实丹儿入吾门比你尚早了五年,你怎可以自居师姐?” 九天玄女一怔道:“我不信!丹姐姐明明是你新收的徒弟嘛。” 老子李耳微笑道:“静儿不信,可问问你鬼谷师哥,便可明白了!” 九天玄女一听,忙撇开师傅老子,一步转到鬼谷子面前,俏脸儿一扬,道:“鬼谷师哥!你说?但可不能偏袒丹姐姐呵!” 鬼谷子这时已明白师傅老子之意,他点了点头,正容道:“不错,丹妹果然比师妹你入门早了五年岁月。” 九天玄女大笑道:“为什么?以前我怎没听你说起?” 鬼谷子道:“十数年前,我与丹妹同行,竞走之际,恰以乾坤真气助她脱困,不料真气从此潜伏于她体内,经多年磨练,丹妹竟以乾坤真气为根基,悟创出一种神气剑功夫,乾坤真气乃师门绝学,因此丹妹已于五年前,其实已算加入师门矣!” 九天玄女一听,作声不得,一会才哺哺道:“我九天玄女还以为今日终有个师姐当当,不料还是空欢喜一场!看来我这小师妹永远脱不掉了!” 篮丹笑道:“做小师妹有甚不好?但凡遇凶险万分之事,必定是师哥、师姐抢先承受,因此作小师妹的,起码活得比师哥、师姐长久。” 九天玄女一听,她的心性本就豁达,果然便快活的大笑道:“不错!不错!鬼谷师哥、蓝丹师姐!以后有甚危难凶险,你俩人可不能撇开小师妹不理了!嘻嘻,我还是做个小师妹好了!” 九天玄女这一同,实际上便已承认了自己的心曲,她不过是求永远与鬼谷子、篮丹相随吧了。 九天玄女这点微妙心事,鬼谷子和老子均不明白,只有篮丹心中不由一动,暗道师妹原来早有心仿效娥皇、女英共侍舜帝的心曲了!这倒没什么,但不知鬼谷哥哥是否肯有舜帝为榜样? 九天玄女和篮丹,两位少女,各有各的微妙心曲,一时间竟怔怔的不再媒闹。 老子李耳此时国注鬼谷子,忽然微微一笑道:“谷儿,你此番回山,有什么目的?大概绝非拜望师傅如此简单吧?” 鬼谷子知师傅察人之能,闻言也微笑道:“是,师傅面前,徒儿不敢相瞒。此番拜见师傅,一来是渴望一睹师傅尊容,二来是徒儿欲向师傅拜求显示迷津。” 老子一听,微笑道:“谷儿已身为俗世寻龙祖师,尽悉大地潜龙奥秘,大地万里,世上万物皆潜龙所化,你还有什么迷惑?” 鬼谷子道:“地秘虽知,天机难测,请师傅指点。” 老子微笑道:“有何难测?” 鬼谷子道:“何谓三元劫数?” 老子微一沉吟,便道:“三元者,九宫之总数,分上三元,中三元、下三元;一万五千为一元,一元有五运,一运有六劫,即五百年一劫,一元合计之十劫,上、中、下三元合共二百七十劫,是为三元劫数。三元劫数历尽,亦即天地一轮回也。” 鬼谷子又道:“莫非三元已包含天地轮、古今世事?然则如何区分?” 老子道:“三元开泰之时,乃天地始开之期,是为上三元之第一元,这一万五千年内,气运沉定,日长夜短,人生毛角,寿延千百岁,不争不分,人物浑噩,此乃大古之人事也。 上元之第二元,其时白道主事,正交卯时,这一万五千年内,气运主静,天道运行,人身丈余,寿延千岁至百岁,营巢穴居,无衣无食,乃上古之人物也。上元之第三元,此时赤道主事,这一万五千年内,气运萌动,不火上生,人身丈许,寿延六七百岁至三四百岁,乏母无父,物产始分,乃中古之人也。” 鬼谷子领悟了上三元的人事,又道:“中三元呢?师傅。” 老子道:“中三元之第一元,乃白道主事,这一万五千年内,气运正动,生知生识,人身长八九尺,寿延一百二三十岁,地平天成,五伦始判,乃宁息之人也,中三元之第二元,乃紫道主事,正交午时,这一万五千年内,气运极动,百物俱备,人身至五尺,寿延百岁及七八十岁,争名夺利,巧变百出,乃奔驰中人也,中三元之第三元,正交来时,这一万五千年内,气运乱动,百物消乏,人身长四五尺,寿延五六十岁至四十岁,廖贪迷恋,礼乐丧失,乃沉迷之人也。” 鬼谷子默想片刻,随即醒悟师傅所言,已是未来数万年的玄机天兆,不由耸然动容道: “师傅所示,当已距今万年之后了,但未知数万年之后的下三元,大地又有何劫数?” 老子沉吟一会,似在推算,好一会,方肃然道:“下三元之第一元,其时黑道主事,正至申时,这一万五千年内,气运不正,天文无度,人长三四尺,寿四五十岁,奸诈丛生,法纪荡然,乃遭劫之人也。下三元之第二元,碧道主事,正主酉时,这一万五千年内,气运乱动,星斗散沉,人身二三尺,寿延三四十岁,衣饰颠倒,寒暑无时,乃鬼形之人也,下三元之第三元,绿道主事,正主戌时,这一万五千年内,气运将截,日月无光从长一二尺,寿二三十岁,人如一肘之粗,马如狗大,出人间缩,如猫如鼠,乃楼蚁之人也!” 鬼谷子栗然惊道:“人类至此,将如何处之?” 老子叹了口气,苦笑道:“天地至此,则三元气绝,天地沉寂,不复足道。然后再到丑时,方有一气化生,阴阳定位,日月重光,星斗复还,九宫转运,三元复始,天地重复循环不已” 鬼谷子意犹未尽,问道:“然后呢?” 老子呵呵一笑道:“生生不息、无穷无尽,犹如你所悟创的乾坤诀第十八式,至此已包罗万象,无所不容,你还欲知什么?” 鬼谷子一听,猛地忆起自己当年身入盘龙古洞,领略悟创乾坤决十八式时,最后几乎走火入魔,皆未明九九不尽、六六无穷之天地至理,不由冷汗直冒,忙肃然道:“是,师傅! 徒儿明白了……但未知三元劫数会否有所变化?” 老子微笑道:“五百年乃三元大劫,其中或三百年一变,或二百年一变,此乃群煞乱国运人事之小劫,三元大劫所主乱者,乃诸天凶星也。谷儿细思当世天下之事,便不难明白此中奥秘,’” 鬼谷子默然不语,沉吟半晌忽然悟道:“是,师傅,此乃文前史后治乱兴亡之迹也。例如周室之长,亦不过八百年,但其中亦大乱叠起,一治一乱,不出二三百年之期,从无越二百年而不乱,亦无逾二百年乱而不息,此乃三元会运大劫小劫、群煞及诸天凶星叠乱天下之迹兆也。” 老子一听,不由点头微笑道:“好!谷儿于寻龙堪舆一道,已成一代宗师;如今于天机一道,亦已登堂入室,凭此行走天下,当无往而不利矣。按此推论,谷儿可算出目下的天机大势了么?” 鬼谷子微一沉吟,便朗声道:“日下天机大势,自西戎攻入镐京,杀周幽王始,春秋列国争霸,已达二百年之数,恰逢群煞肆凶之三元小劫之期,据此推算,天下行将剧变矣!” 此时蓝丹、九天玄女、猿爷爷等听老子与鬼谷子对答。虽感深奥难懂,但均知此乃无尚之天机道论,能听听亦是至大福气,因此均肃然不语,凝神倾听。 九天玄女听鬼谷子推论及周朝大势,她乃周室血脉,此时不禁心血翻涌,忍不住道: “鬼谷哥哥,依你所断,莫非天下大乱将息,周家天下当复么?” 鬼谷子尚沉吟间,老子已目注鬼谷子,微微一笑道:“九天玄女乃周室后人,血脉相连,自然关切极深,但世事岂尽人意?谷儿以为如何?” 鬼谷子一听,亦微笑道:“春秋列国争霸,已历二百年,目下的确正值三元小劫剧变之期,但周室之变,乃诸大凶星作祟之三元大劫,因此三元小劫又岂能更变三元大劫的运命?” 九天玄女似懂非懂,迷惑道:“什么三元小劫?三元大动?这与周家天下有甚干连?” 鬼谷子道:“周室之变,乃三元会运中之五百年大变,已势难逆转了!” 篮丹忍不住疑惑,急道:“那目下吴国、越国争霸,吴国如日中天,气势大盛,莫非天下尽属吴国吗?” .鬼谷子微一摇头道:“不然,因目下乃三元会运之小劫,虽有剧变,但断非天下大治之期,因此剧变之后,不过是从中乱到大乱过渡之期而已。其中或有曲折迂回,但其大势断难脱此三元会运演变轨迹。” 蓝丹一听,不由暗松口气,原来她心中始终抹不去对吴王夫差的杀父母之仇,但知吴国最终不能独霸天下,心中也就释然了,至于中乱的结果之后复大乱,她并不放在心上。 九天玄女至此方知,周家天下已一去不复,她心中不由从热到凉,半晌没有话说,但她毕竟心胸豁达如男子汉,稍感失落一霎,便又自我开解的格格一笑道:“周朝天子一去不复,这倒妙呵!我九天玄女也从此免却一番什么复周的烦恼了!哈哈,妙呵!” 鬼谷子一听,与师傅老子相望一眼,两人均会心一笑。老子心道毕竟没有收错这位徒弟,鬼谷子心道小师妹心胸果然如男儿般豁达得可爱极了! 老子转眼一望蓝丹,见她先是一脸心焦,随又感释然,便微笑问蓝丹道:“丹儿与吴国,有什么血海深仇?” 蓝丹一听,触动心中痛楚,眼圈不由一红,竟说不出话来。九天玄女见状,忍不住插口道:“师傅!你别问啦!丹师姐有苦难言嘛!” 老了微笑道:“有何难言之苦?” 九天玄女道:“丹师姐与吴王夫差有杀父母之仇,几番报复,但均徒劳无功!她一心指望鬼谷师哥助她一臂之力,把夫差这暴君杀了,但鬼谷师哥学什么寻龙堪舆之道,坚称夫差气数未尽,不肯出手相助!丹师姐举目无亲,一心依靠鬼谷师哥了,但他竟然袖手旁观,却巴巴的去相助那落难越王勾践!师傅你说,这气不气人?” 老子微微一笑,目注定丹,道:“丹儿,是否有些心事?” 蓝丹脱了鬼谷子一眼,不禁幽怨的道:“虽然如此,但丹儿也不敢怪鬼谷师哥他,因为毕竟这是篮丹自己的家事嘛!” 老子不由呵呵一笑,他何等自力,立刻便洞悉蓝丹的心事了。他含笑问鬼谷子道:“谷儿,你看此事该如何了断?” 鬼谷子沉吟道:“夫差当时气数果然正盛,又误得龙脉旺气,要杀他谈何容易?我因此屡劝丹师妹,一势而动,否则不但无功,反而误送自己生命。” 蓝丹叹了口气,道:“事实果一如鬼谷师哥所料,蓝丹曾数番欲刺杀夫差,每到紧急关头,夫差便有无形白虎龙气现身相护,因此均功寸一资。夫差这奸贼果然气盛命大……” 九天玄女想起夫差火箭队恐怖一幕,忍不住插口道:“这全因鬼谷师哥,当年曾替吴王阁问点了一座见鬼白虎龙穴!若非如此,夫差没有王陵龙气庇佑,早已一命呜呼,丹师姐也早报了血海深仇!” 老子一听,微笑道:“如此说,丹儿、静儿均认定此乃谷儿之过了?” 篮丹不作声,九天玄女却老实不客气道:“当然啦!不信师傅问问鬼谷师哥!”老于微一沉吟,便呵呵一笑道:“此事我已尽知,虽借谷儿之手所为,其实乃吴国气数使然,吴国当年正值运旺之年,自有许多兆应,替吴王陵点龙灾一事,不过是玄妙天机,假谷儿之手演行吧了!因此并不能怨怪谷儿。” 九天玄女和蓝丹其实也并非怨责鬼谷子,不过欲借此向师傅老子探索吴越及天下大势而已,因此九天玄女一听,便格格一笑,忙道:“是啦!师傅!既然是吴国当年的运数使然,原也不能怪责鬼谷师哥的……使吴国气运演行至今,未知有何预兆?” 老子一听,略一沉吟,便道:“此事谷儿应已成竹在胸了!你等可向他请教便了!” 九天玄女、蓝丹一听,不约而同一齐转向鬼谷子,道:“如何? 鬼谷师哥?” 鬼谷子微笑道:“天有两仪,地有两极,物极必反,大旺之日,亦即距大衰之期不远了!以此阴阳演行定律,综观吴越及天下大势,便不难明白其中盛衰轨迹矣。” 九天玄女眨眼道:“鬼谷师哥!这到底是甚意思?什么盛衰轨迹?你说得越来越似师傅的玄幻了!教人好不迷惑!” 鬼谷子心中虽已有所判断,他目询师傅老子一眼,见他微笑不语,深知天机只可暗示,而绝不可明泄,便淡淡笑道:“此事之应验,均在十年之间,两位师妹均此次演变轨迹中人,日后自会体验,既然如此,又何必急在一时,风物长宜放眼量便了。” 老子一听,欣然一笑道:“很好,好一句风物长宜放眼量,由此足证,谷儿于天机大势一道,亦已登堂入室矣,你还欲知什么?” 鬼谷子亦微笑道:“一切了然于胸,再无疑惑了。” 老子一听,呵呵一笑,轻声道:“好!目的已达,那便归去吧……”老子说着,盘坐的身形忽被一股白气蒙罩,渐而不见身形。 九天玄女一见,知师傅欲走,大急道:“师傅,九天玄女尚有许多迷惑,师傅怎的便走了……” 九天玄女话音未落,老子身周的白气忽然分化出一道红气,呼的把九天玄女罩住,九天玄女但听有声音在她耳边道:“静儿! 你师哥已尽得师傅老子所学,见他如见师傅,你还有何不明?还留恋上清宫什么?去吧!”这一声刚落,九天玄女便身不由已,被红气挟着,飘出上清宫大殿去了。 篮丹正欲说话,亦被白气分出的一股蓝气罩住,也不知她听到什么,竟也乖乖的随蓝气飘出去了。 猿爷爷一见,知很。快便轮到自己了,惶恐得吱吱大叫。 鬼谷子已知猿爷爷心意,不由微笑向白气道:“师傅!猿爷爷通灵已久,已成半仙之体,若蒙师傅恩赐,当可与天地同寿,请师傅成全,容他留在上清宫作伴吧。” 鬼谷子此言刚出,本已罩向猿爷爷的黄气便忽然一顿,随即绕猿爷爷身周旋了一圈,似在考察他的根骨,然后黄气缓缓退回,猿爷爷亦被卷入其中,随黄气飘进白气中,渐而便失去影踪。 鬼谷子一见,这才欣然一笑道:“多谢师傅收容猿爷爷,此乃他莫大的福气,亦是他兽体仙心的福气。谷鬼子告辞了,请师傅保重,也不必师傅一气化三清相送了!但不知何日才可重见师傅尊容?”鬼谷子末了道,他对师傅留恋之情。虽已届不感之年,亦忍不住流露。 那时那白气与黄气一道,已渐而消退,忽尔有声音钻入鬼谷子的耳际道:“谷儿何大痴也?你今日也是一代寻龙宗师,于天机大道亦已登堂入室,本门所学,你已尽得,更有青出于蓝胜于蓝之势,师傅心愿已由你达至,此后见如不见,更留恋什么?浩浩天机,茫茫大地,任你纵横驰骋矣!你去吧,不必作此俗世儿女情状。”鬼谷子无奈向白气躬身一拜道: “是,师傅!徒儿谨遵教诲……”鬼谷子话音未落,身形向后一退,即仿如闪电,划出上清宫大殿去了。 鬼谷子出了上清宫大殿,便见蓝丹和九天玄女正在前面,不知在说着什么。鬼谷子一掠上前,九天玄女一见,立刻问道:“猿爷爷哪儿去了?”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猿爷爷天大福气,已蒙师傅恩准,与师傅作伴,从此长留上清宫,当可与天地同寿了!” 蓝丹一听,不由叹了一口气,幽幽的道:“猿爷爷兽体人心,他心肠之好,比之世人也强多了,今日得师傅收留,在部山匕清宫修练仙体,也可算是他一番大福缘份了!哎……” 篮丹忽然叹了口气。 九天玄女奇道:“猿爷爷留在郊山上清宫修练,这是他的福气,丹师姐还叹气怎的?” 蓝丹苦笑道:“虽然,但猿爷爷待蓝丹亲如世间爷爷,二十多年相伴相随,一旦分别,心中不舍。” 鬼谷子微笑道:“儿女情长,世人毕竟难免,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世事古难全,丹妹乃江湖中人,于此当深有体会,也不必叹气。” 九天玄女咬牙道:“师傅老子也大狠心,对嫡传弟子,说赶就赶,也不容人多留片刻,我恨起来,偷偷潜返大殿,揪他的白胡子。”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师妹错怪师傅了,其实他已亲身相送你和丹妹出殿矣!” 九天玄女、蓝丹一听,均大奇道:“我等但感身子一轻,便不由自主飘出大殿,连向师傅道别也来不及,师傅又怎会相送出&?” 鬼谷子微笑道:“师傅以一气化三清相迎,又岂不能以一气化三请相送” 应丹、九天玄女一听.这才明白!现才片刻之间,师傅老子已用其一气上三清无尚大法,把她们送出来了,心下不禁又惊又佩,暗道师傅的本事,已几可与神仙之辈并驾齐驱了。 三人再不敢在邮山之上留恋,一齐展开身形,飞掠下山。下了邮山一半,九天玄女想起师傅老子对自己说的话,今后见鬼谷师哥如见师傅,芳心窃喜,暗道莫非师傅已推算出,自己可以永远相伴鬼谷师哥了吗?但丹师姐与鬼谷哥哥那事……又如何了? 九大玄女心性玄幻,又心直口快,她想到这点,便忍不住掠前两步的蓝丹并肩而行,一面。悄声探问道:“丹师姐,师傅临别,可有话时你说?’蓝丹一听,居然坦然点点头道:“有啊!我听了师傅临别这话.一切便明白了。” 九天玄女一听,心儿不由突突一跳,忙追问道:“那师傅怎么说?是有关你和鬼谷师哥的事吗?”九天玄女以为,师傅已默许他与蓝丹效娥皇、女英的故事了,俏脸亦不由一红,很有点娇羞不胜的模样。 不料蓝丹却微一摇头,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不,师傅…… 师傅哪知道女儿家的心事……哎哟,不说了,师傅只是对我说,我如今已练成‘乾坤气剑’,假如再苦练无为神功为辅,那天下已罕逢敌手,只须顺势而行事,必可报父母的血海深仇,今后切勿再鲁莽行事!师傅临行说的,就是这话。” 九天玄女一听,心中不由一阵失落,暗道:“原来师傅并不知丹师姐和鬼谷师哥的事,又怎会知悉我……这心事。”但九天玄女这心事是决计不便向蓝丹吐露的,因此一时之间,竟怔怔的没话说,蓝丹也在默默想着心事,一时间,两女均沉静得出奇。 鬼谷子也不去理会,乐得清静,因为这时他的心思已飞到处身三元会运小劫中的吴越争霸事上去了。 第四部 无为神功 第二章 西施救国 潜龙护驾 就在鬼谷子、蓝丹、九天玄女三师兄妹,一道掠下郊山之际,在于:萝山西侧、西施的祖墓前面,范基亦正与西施手儿相握,心曲正通之时。西施的玉手被范基久久相握,并没抽回,可见她的芳心已有所属。过了一会,范是才惊觉自己久握姑娘家的玉手,有点失态,忙松了开来,俊脸一红,呐呐的道:“在下一时失仪,望西施姑娘恕罪。” 西施甜甜的一笑,微一摇头,轻声道;“我根本就没怪范丞相你啊!” 西施这轻轻一笑和一句话,其实已向范基表白了她的心迹,两人此时均知对方的心意,只是没有坦白道出来而已。范基痴痴的盯着西施看,他几乎被她那花容月貌弄得发呆,但猛地想到自己身负的救国重任,不幸这唯一的人选便是眼前这位心上人,范基想到此点,心中不由一痛,叹息了一声,心思复杂极。西施冰雪聪明,见范基的神色有异,便轻声道:“范丞相莫非有甚难言之隐?” 范基叹了口气,道:“目下国难当头,西施姑娘不必以尊位相称。但道一句范相公足矣!哎,说来也令范某惭愧,范某堂堂男子汉,面对阿难竟一筹莫展,反而须向姑娘家求助。” 西施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岂分男女,范相公但有所求,便请直说好了。” 范基心中左右为难,心知所求之事一旦出口,那西施姑娘便从此失去了,这令他心痛难舍;但若非如此,又势难满足夫差的欲望,那越王勾践的生命就危险万分,勾践若亡,则越国便从此毁灭,越国百姓便从此永陷于水火了。范基心中愁肠百结,想到自己身负的复国重任,终于忍痛道:“西施姑娘,实不相瞒,范某此番出巡,目的是选拔一位人贡吴王夫差的美女,那夫差眼高于顶,等闲之辈决难令他心动,因此这位美女必须是万里村卜一的上上人选,否则决难令夫差心动…… 哎!”范基想起自己身为越国丞相,堂堂男子汉,竟要道出这等以女子作饵的计谋,不由感触的低唱。西施体谅的点点头,道:“‘亡国之民,何来尊严?这亦难怪范相公你,但不知若能令夫差心动,于越国有甚益处?” 范基俊眉一杆,朗声道:“目下越王勾践被囚吴国,越国民心浮荡,兵微将寡,实难与吴兵相抗。但若能令夫差心动,放回越王勾践,越国人心大振,发奋图强,则复国有望矣,因此实乃救国救民的壮烈之气” 西施柳眉儿忽地一扬,轻声道:“那范相公已觅得人选了吗?” 范基道:“这位人选,非同小可,一要貌美如花,二要冰雪聪明,三要心志坚贞,如此方可望有助复国大业!哎,三者那是缺一不可啊!因此,因此目下人选虽有,只是范某不敢直道出来……”范基心中,并非不敢,而是心痛难忍,他深知此事一旦出口,西施便永远舍他而去了。西施却不肯罢休,追问道:“范相公为什么不肯直道?” 范基被西施逼得没了主意,不由冲口而出道:‘”这位人选一区直道,从此便在范某眼前失去了……我……我怎能直道’!”’范基这番话,已把他的心迹表露无遗了。西施冰雪聪明,其实一早便已猜到范基所指的人选是谁,但她却不去点破.终于追范基情急之下,道出心迹,她此时才欣然一笑,对范基道:“范相公,只要两情相悦,又岂在朝朝暮暮?又假如三生石上早定缘份,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又岂能失去?范相公已放宽心怀,把难言之隐直道罢了!” 范基一听,不由感佩之极,暗道西施一位女子,竟有如此豁达心胸,倒是我范某太着儿女私情的形迹了。范基心念转,终于向西施作了一揖,这才道:“一切但望西施姑娘休怪,实不相瞒,范某心目中这位人选,便是天下难逢的西施姑娘啊!我……我其实真的不欲说出来。” 西施一听,并不觉特别激动,似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她淡淡一笑,道:“范相公如今已说出口了,这又怎样?” 范基长叹口气,道:“为国为民之大者,我希望西施姑娘答允所请,于己于私而言,我却愿意你断然拒绝。” 西施微笑道:“为什么你自己反而愿意我断然拒绝?” 范基的心事已被逼出了一半,无奈只好把另一半也退出来了:“实不相瞒.西施姑娘在我范某眼中,重如自己生命,若能以范某生命换取姑娘幸福,范某万死不辞……可借此非范某所能左右,大势使然,范某除了心痛欲裂,还有什么可说?一切但望姑娘谅我。” 西施一听,默默沉吟一会,忽然主动伸出玉手,拔下一缕秀发,结在范基的发上,俏脸一红,却没话说。范基一怔,哺哺道:“西施姑娘,这……这是什么意思?” 西施含羞的一笑,也不答话,俯下身子,在地上挖了两团软泥,捏了起来。她捏得很仔细,很用心,不一会便捏出两个小泥人来。西施用指甲在其中一个泥人身上写道:“西施”,然后向范基甜甜的一笑道:“范相公,这个是你,这个是我。” 范基怔怔间,不知西施欲表示什么。西施也不理范基的迷惑,自顾自的忙碌起来,范基瞧着,心中更感迷惑不安,暗道莫非西施心中委决不下,故意用这些玩意来推搪我吗?” 范基迷惑间,还来不及答话,西施却就捏好的两个小泥人捏碎了,又很用心的揉在一团,然后把这四软泥再分成两堆,专心致志的捏了起来。一会后.在西施玉手中,又捏出两个小泥人来了,但这次西施却没再购指甲写上名字,也不知她此时捏的是谁?西施抬起头来,向范基甜甜的一笑道:“范相公,你看这两个泥人是谁啊?” 范基用心的一瞪,不由苦笑道:“这两个泥人形体、容貌大相似,我怎知这是谁啊?” 西施此时含羞的一笑,随即很快的自言自语道:“‘谁说不知?有天知地知……两个泥人,一个是他,一个是我;拆散了再合起来,分成两个.岂非他的身上有我,我的身上有他吗?” 范基一听,心中不由一跳,心道西施姑娘其实是以此来巧妙暗示,只要两心相印,坚贞不移,又岂怕相分拆散,最终总能相合,届时便可永远相伴,无人再可以拆散,因为那时你的身上有我,我的身上也有你了……这比什么海誓山盟更巧妙更令人动情极了。范基也不再犹豫,俯身扶起西施,先是向她俯身一拜,然后把她抱人怀。道“西施待范基的深情厚意,范基决永志不忘。” 西施软软的倚在范基怀中,甜甜的一笑道:“只要相公记得今日说过的这句话,西施便死而无憾了……但相公你拜我什么?” 范基正容道:“那一拜,是范某代越国臣民,向西施姑娘你致谢,西施姑娘舍身为国为民,丹心可比天上明月。” 西施含羞带笑的在范合怀中扭动一下,轻轻道:“民女亦知亡国恨,相公你多谢什么? 舍民女一条贱命,能令越复国,民女子愿足矣,并无憾事啊!” 范级此时软玉温香,美人在抱,又见西施娇美如花,含羞带娇,心中不由一阵创痛,暗道如此知心伴侣,天下难求,自己难道真的忍心送她入火海吗?范基感。清一阵冲动,不由把西施轻轻推开,决然的道:“你且先返家中,不必声张,我再回去另想办法应付夫差…… 我……我决不忍心把你往火坑上送去。” 西施深知范基的心意.她亦知自己一旦被送人吴国,那便如刀山火海,今生决难与范基相伴了。她想到此,眼圈不由一红,盈盈欲泪,但放眼望去,亡国之地.四野凄凉,便又凄然的一笑道:“相公以国事为重,切勿因西施而误了复国大事、” 范基心位中委决不下,难下决心,只好先与西施告辞,返回会稽山越王宫,希望想出其他办法来应付夫差。范基返回会稽山越王宫勤政殿,大殿中空荡荡的,并无任何奢华摆设,令人一望便知是亡国之殿了。范蠢在殿中苦思冥想,但万难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此时殿外走进一位将军,衣甲虽旧.但虎虎有成,原来这是留守越国的大将军干潜,从练兵场回来。干潜与范基情同手足,见范基愁眉不展,便走上前去,问道:“二师兄有甚难决之事?” 范基望一眼干潜,不知如何说话,心道师弟你如何会领悟被情因之苦?他无奈只好暂已把苦恼抛开,道:“‘没什么,只为如何应付夫差烦恼罢了!师弟练兵辛苦了!” 于潜纠兴奋的猛一扬一手道:“幸师傅以无尚大法,寻出一座大玄铁矿.如今玄铁已快烧熔.很快越军便可以换上无敌玄铁刀抢了!” 范合一听,眼神不由一亮,道:“越军换上玄铁刀枪,需多少时间” 一千潜一沉吟,便道:“目下玄铁烧炼初熔,铸造刀枪约需时一百八十日,再经演练使用一百日,用于实战约需时二百八十日。” 范基一听,不由心中一凉,哺哺道:“太迟了!二百八十日,越王说不定已逝去七七四十九次了!” 干潜吃了一惊,道:“二师兄为甚有此惊人之语?” 范基苦笑道:”‘越王目下身处虎穴,生死全在吴王夫差一念之间,夫差性暴而多疑,若他对越王一旦生是,越王的生命还保得住么?师弟的玄铁兵马,要再等二二百八十日方能用于实战,但届时越王已逝,民心溃散.越国从此沦亡矣!” 于潜大惊道:“若越国沦亡。我等便成了越国万千百姓的罪人了!但师傅临别时,不是判断越国尚有振兴复国之日吗?眼下怎的如此凶险:” 范基摇头一绔笑,沉吟不语,暗道干师弟你又怎会明白,范某正为此事痛苦?师傅所判,乃根据天机大势而言,他又岂知道其中忽然跳出男女私情的微妙因素?范某人堂堂男子汉境连自己的心上人亦保不住,巴巴的送去吴国受火坑之苦!哎!难道除此之外,便再无法挽救越国之难吗?” 正当范级苦思无计之际,越王宫勤政殿外,鬼谷子、篮丹、九天玄女三人已在殿外飘然而进。范基、于潜一见鬼谷子驾临,登时如获天降救星,喜出望外,一齐迎上前去,便欲问鬼谷子跪拜相迎。鬼谷子伸手一托,两人便拜不下去,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此地乃越王宫勤政殿。潜儿身为越国重臣,怎可跪迎草野之民?须知亡国之礼亦不可废,若废则永远沦亡,再无振兴复国之期矣!” 范基一听,立刻站了起来,躬身道:“是!多讲师傅教诲!蠢儿正盼着师傅的驾临呢! 越王之多…··” 此时干潜亦憨憨的道:“师傅,师祖他老人家可好?” 蓝丹特别偏爱干潜这位师侄,她一听便笑道:“还是潜儿有师傅老子的孝心,师傅他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好极了!” 干潜一听,欣然一笑,但随又奇道:“猿爷爷怎的不见了?师傅怎称师祖老子作师傅老子了?” 九天玄女一听,格格一笑,道:“潜儿,你有所不知,师傅老子今回已把你篮丹帅怄收作徒弟了!因此呵,不但潜儿你降了一辈,要尊她一声师叔,连我九天玄女亦比她矮了一截,反做她的小师妹了!” 九天玄女吱吱喳喳嚷了一通.把干潜弄得直眨眼,道:“师傅!是真的么?” 鬼谷子含笑点点头道:“是真的,师傅他老人家已把丹妹收作徒弟,并已传她本门无为神功心法。” 干潜、范基一听,连忙向蓝丹躬身道:“拜见篮师叔!恭喜篮师叔!” 篮丹心中亦欢喜道:“两位师侄不必多礼,在座均是师傅老子的门人,同为越国百姓效力,当真可喜可贺!” 九天玄女愁眉苦脸的道:“潜儿!基儿!你二人就不恭喜我么?” 范基、于潜均知九天玄女这位小师叔性子娇野,难以应付,闻;:不由一任道:”‘钟师叔有甚可多之如为甚却又愁眉不展?” 九天立女一听,格格大笑道:“‘丹姐姐做了我的二师姐,我这小师妹水远决脱不掉了,不但有大师哥替我出头.更有二师姐爱护于我,你说我这小师妹不欢喜吗?还不恭喜我一声吗?” 范基、于潜无奈向几天玄女亦躬身道:“恭喜师叔新添一位师姐”两人心中却暗道小师叔平白展了窕师叔一截,心中闷闷不乐,却极善于自我安慰,寻一个开心。快乐的借口而已!但这话是决不敢任九天玄女面前说的。范基见鬼谷子满脸含笑,心道趁师傅心情甚佳,正好向他请示挽救越国之策,使欲开口说话。就在此时,越王富勤政殿外,一棵古槐忽地喀咯一声.折断一枝.随即外派的一声联噪,一只乌黑的鸦儿腾扑扑的飞走了。这情景落在众人眼中,神色均不由一凛,九天玄女心直口快,忍不住便抢先问道:“鬼谷师哥!师傅临行吩咐我,有不明白的便问你,又说见你如见师傅!因此有疑,这非问你不可,你也不能再推搪呵…·,·”九天玄女说着,猛忆起自己的私念,俏脸不由一红,连忙收话题,不再把心事吐露下去。众人除篮丹知九天玄女之意外,并不知她女儿家微妙的心态,但篮丹是决不会代九天玄女说出来的。鬼谷子一听,心中不由微微一跳,暗道九天玄女这是怎的了?她本是爽快之人,说话怎的吞吞吐吐?他微笑道:“师妹欲问什么?此地均是同门中人,有话不妨直道,怕什么呵?” 九天玄女一听,脸上不由更红了,她心如鹿撞,暗道我心中所想的,怎可在此说出来? 你这大呆子,不懂女儿家心事,为什么单独相聚时又不问呵?她急起来,无奈没好气的道: “问什么?我会问什么!不过是想知刚才树折鸦飞,当主何异兆吧了!” 众人一听,均被说中心中所想,便不约而同,目注鬼谷子,看他怎样回答。鬼谷子微一沉吟,便即席袖占一课,却是“易经”中的“屯”卦上之交,卦曰:乘马班如,泣血涟如。 鬼谷子略一推算,不由暗吃一惊,心道异兆发生于越王宫勤政殿外,当暗示越国之运命无疑;而“涟”乃落泪之意,暗示越国已到日暮途穷之时,若再不获应援,便会陷入进无可取,退无可守的绝境,因而值得。忧虑,血泪涟涟!按此卦象推算,则越国国运,已到千钧之际了!鬼谷子心念电转,不由皱眉道:“越王宫勤政殿外,槐折鸦飞,断非吉兆,只恐越国运势,已抵凶险绝极的地步了。” 范基一听,深知师傅的本事,神鬼莫测,他既然如此推算,便必然有所应验,不由大吃一惊,忙道:“师傅,未知危机当发生在何处地方?” 鬼谷子沉吟道:“依此兆,再结合目下天机大势,危机必首先在吴国之地发生,亦即越王勾践被拘禁之地,若越王一死.则越国军心民心涣散,复国无望,越国亦将就此永远沦为吴国奴役了范基心中犹在思、忖,就在此时。同参将神色仓皇的走进来,他也来不及向鬼谷子等 人招呼.先向鬼谷子报道:“范丞相,大事不妙,末将刚接文件大夫派人传活,吴王夫差对越王勾践生厌.再加上越国大将军伍子前屡向夫差进言.为党后患,必究杀勾践,夫差眼见。快向越上下毒手了……文大夫特别托夫人向范丞相进言,务请尽快想出办法,打动夫差的心意,令他悄去下毒手的念头,不然,越王将成异国之鬼了……哎,这却如何是好?” 众人一听周参将之传活.均一阵目瞪口呆,暗道鬼谷子准何异兆之言,不料应验如此之速!范基此时已没了主意,他见鬼茶厂沉吟不由。卜它:“培越’一遇难,则越国从此沦亡大!如何解救,务请师傅指点!” 鬼谷子吟道:“‘刚才一卦,虽主凶兆,但‘屯’卦中的‘屯’鬼谷子,亦即有大地.然后力物生,盈天地之间者,唯万物.故称之为纯。屯者即盈也,屯者物之始生也。按此推论,则目下越国国运虽然凶险,充满艰难,但亦是生机、咱萌芽之兆,因此亦是暗示越国国运由难转生的关键时节,一切叵看如例处之了。” 范基前哺道:“但目下越王危机四伏.难道只有打动夫差的杀心,便再无他法可想吗’.)” 鬼谷子沉吟道:“我曾与夫差有数面之缘,深知此人性暴而固执,他一旦决定了的事,便极难改变.但他亦有其唯一弱点,此人嗜好女色,因此唯美女方可打动他的心思。” 范基一听,心中不由一阵创痛,心道既师傅亦如此确判,那“美人的唯一。选却是自己心上人西施,这……这教范某人如何处之’!范基愁肠百结,万般无奈之际,勤政殿内匆匆走入一名卫士向范嘉禀报道:“范丞相,殿外有一民女求见,说她姓西名施!” 范基一听,脸色刹时发白,心道当真天数注定,任自己如何反抗亦挽救不了既定命运,他心中但愿西施隐姓埋名,不再在这世上出现,这样他自己的良心也好过一点,不料西施却偏偏在这时出现了。鬼谷子一听“西施”两字,眼神不由一亮,立刻转向范基,道:‘”外面民女,莫非便是产萝山西面施家村所出的西施姑娘吗?” 范台无奈点点头道:“是,师傅,正是那位西施姑娘……哎,这真叫人算不如天算了!” 范基的感憾.众人均不明所以,鬼谷子微一沉吟,当即醒悟,暗道台儿与西施天缘注定,恩怨纠缠,先分后合,先苦后甜,命注定如此,决非人力所叮能改变,他心中思忖,便对范基道:“基儿, 且先请西施姑娘进来相见,再行定夺便了,” 范基见鬼谷子示意,不敢相违,只好道:“快请西施姑娘进殿。” 不一会,卫士便领进一位少女,少女体态轻盈而进,众人的目光不由一亮,皆暗道世间竟有如此美女。篮丹、九天玄女平素均对自己的姿容甚为自负,但此时一见西施,便不由叹道天下美女,唯眼前此人而已。西施走上前来,先向范基冉冉一拜道:“民女拜见范丞相!” 范基忙伸手相扶,心中一酸,虽有千言万语却不能直道,连忙向西施道:“西施姑娘免礼,我替你引见,这位便是西施姑娘久盼一见的鬼谷子师傅了。” 西施一听,艳如桃李的俏眼一抬,黑珍珠似的眼眸便落在鬼谷子的脸上,随即走上前,向鬼谷子双膝跪拜,一面娇声动情的道:“鬼谷先生,请先受西施一拜。” 这一下事出突然,鬼谷子也不便伸手相扶,不由微微一怔。蓝丹、九天玄女一见,两女心思相同,立刻伸手,一左一有,把西施托了起来,不让她再拜下去了,一面齐声道:“鬼谷师哥不以俗套为念,西施姑娘不拜便了!”其实两女见西施如此美貌,均怕鬼谷子伸手相扶,与西施有肌肤之亲,这便大大不妙,两女心意相通,动作便如此一致。鬼谷子却毫不以为意,他淡然一笑道:“西施姑娘不必客气,当年所为,乃举手之劳,以报今尊一瓜之恩而已。” 西施却正容道:“不然,鬼谷先生此举,不但令施家得延血脉,更令沦亡之国有所转机,先生大恩大义,西施代越人行讲过了。” 在场中人一听,均不由一阵称奇,暗道莲花龙穴所出之女,果然不同凡响,举世无双。 鬼谷子心中亦不由一动,暗道施家祖墓在三萝山有母体之浑厚地力,莫非英雌救国,便应验在施家后人身上吗?鬼谷子沉吟道:“莫非西施姑娘有甚救国救民之策?在场均是助越之士,西施但说无妨。” 西施微一点头,道:“民女亦知亡国恨,越亡于吴后,越人惨受吴兵欺凌压榨,已几达生不如死地步矣,民女岂能无动于衷?西施听范丞相透露,目下越王被囚吴宫,生命难保朝夕,着越王被杀.则越国便从此永远沦亡,夏国无望,百姓亦承受奴役,唯一解救之策,是设法以美色打动吴王夫差,令他取消杀越王之念,保住越王生命,越国才有复国的希望……”西施说到此处,只听范蠢感触心事,轻叹一声,不由心中一酸,停下话来,说不下去。鬼谷子细察范基与西施两人神态,心中已明白一切,暗道两人果然。情很深种,难舍难分,命运的作弄,当真苦了这两位有情人了。鬼谷子这般转念,心中便已萌决助范基、西施复合的念头,只是此时不便说出口罢了。鬼谷子轻声道:“天机所定,难以违逆,西施姑娘不必伤悲,顺势而行便了,须知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又岂无柳暗花明之时?” 范基和西施一听,心中均不由一凛,暗道师傅果然神机超卓,我等男女私情隐秘,竟被他一眼便洞悉了。西施喜地抬起头来,坦然面向鬼谷子道:“鬼谷先生放心,但有用得我西施为国效力之处,西施绝无二话,上刀山下火海,亦不过等闲事吧!” 鬼谷子不由肃然起敬道:“西施姑娘为国为民,甘愿自我受屈,此种胸怀,丹心可比日月矣!但未知蠢儿以为如何?” 范基见事已至此,深感再难兼顾男女私情了,便慨然道:“既然西施姑娘心怀救国救民之心,那便委屈你走一趟吴国,希望能 以此打动夫差.消会杀越王之念,若因此向越王安然返国,以图振兴复国,西施姑娘定可名垂千古,事不宜迟.西施姑娘请先行返家.安片好一二卷,不然将起程赴吴、” 两施肃然道:回‘是,谨遵范丞相令旨!’” 西施说罢,便毅然同鬼谷子等告辞,由越国卫士护送.先行返家准备去了。鬼谷子目注施背影,不由感慨的道:”‘地灵人杰.不料书萝山地从竞孕午一位舍己救国救民的女英雌!” 九六玄女对西施的美貌有点嫉妒.她一听鬼谷子如此称赞,不由微哼一声,道:”“鬼谷师哥此言,未免有言过其实之嫌!西施姑娘虽愿意以身入吴,说是为救越国危难,但未知是否贪图吴同富贵.不怕以身作酬,去换取荣华富贵?哼哼……”九天玄女一顿.没再说下去,因为她发觉范级的脸色刹时发白,显然气得非常厉害。不但范基心中气恼,就连蓝丹忍不住开口道:“西施姑娘美而端庄.似乎并非静师妹所疑那类贪慕虚荣的女子,师妹莫再怀疑了。” 九天立女犹不服气,再欲发话,鬼谷子脸色一沉,忽然肃然道:“钟师妹,你可知道西施姑娘因何委屈自己吗?”? 九天玄女见鬼谷子忽然严肃起来,心中不由一凛,因为鬼谷子极少以此语气对她说话! 但她仍不肯服输,冲口而出道:“她委屈自己什么了?” 鬼谷子叹了口气,道:“‘据我所察,西施姑娘实在已有所属,她的心上人为此亦为难得很,但这对恋人为了救回救民大业,竟肯隐藏自己的私情,才受屈辱,赴吴受罪,这等仁义忠勇之心,天下谁能企及?谁还说她入吴乃为贪图富贵?” 九天玄女一听,不由一怔,随又急道:“那……西施姑娘的心上人是谁啦!” 鬼谷子国注范基一眼,终于缓缓的道:“西施姑娘的心上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欲知道,只须一问基儿便知!” 九天玄女忙转向范基,道:“范师侄!西施姑娘的心上人是谁?你快快……”九天玄女见范基神色痛苦,一溢于言表,忽然醒悟,俏眼不由瞪得滚圆,盯着范基,急道:“莫非……莫非这心上人便是范师侄你?” 范基的心事被九天玄女一言喝破,知难再隐藏,无奈微一点头道:“西施与我果然有海誓山盟之约……但国难当前,儿女私情事,不说也罢!” 九大玄女又惊又奇,心道既然是相恋之人,怎忍心把心上人送入虎口?她心真口快,不由便大急道:“哪!范师侄你好狠心…… 怎可把西施姑娘送入虎口,受暴君凌辱。” 范基神色一阵凄然,但转瞬即逝,随而俊眉一扬,朗声道:“生命诚可贵.真爱价更高,若为国难故,两者皆可抛……此乃范基一己私念,但我知道.西施姑娘亦抱此同一信念也!” 范基此言一出,九天玄女不由一阵发证,似乎为范基和西施的大义大勇而迷惑惊奇。好一会,九天玄女忽然一批篮丹,决然道:“走!蓝师姐!” 蓝丹一胜道:“上哪去?” 九六玄女义愤填膺的道:“西施姑娘为国为民,竞肯如此委屈自己.我等同为女子,若坐视不理,还成话么?这便去暗中保护.决不容大差这奸贼损她一根毫毛!”九天玄女以为.凭她和篮丹联手,必可保护西施安全。不料蓝丹却摇摇头,苦笑道:“师妹,本情岂如你所知如此轻松!此多决非凭武勇便可破解,否则只会误了大事!” 九天玄女毕竟年少,很本不懂世间如此复杂,她不由眨眼道:‘”为什么不可以?’蓝丹见九天生女天真得很,不不由的叹口气道:“大王宫禁卫森严、机胜铜墙铁壁.凭你我两人之力,若要保护西施姑娘,哪还明很着送她人吴王宫吗’!不如一剑把夫差杀了”,岂非更省事?西施姑娘既无亲人吴王宫,这是夫差选美女侍候、岂能免受夫差的凌辱?” 九天玄女奇道:‘”为什么不能?” 蓝丹一听.不由又好笑又好气.心道:“夫差选美女入宫,不对、是贪图女色,西施是一等一的美女,只有以她自身的本钱,方能打动夫差。她苦不被夫差亲近……身体,夫差岂会被她迷住?哎.这等男女私秘之事,师妹你怎会明白?”蓝丹无奈只好道:“西施姑娘入吴,便是夫差的人了,身居深宫禁院,只好任由夫差为所欲为.又岂能免受其辱?除非有神仙之法,令夫差对西施迷而不敢亲近啦!” 九天玄女削眼瞪圆道:“如何叫迷而不亲近?” 蓝丹忍不住好笑、只好附耳对九天玄女道:“你呀……师妹!这是男女科乔…··亦即那个夫妻欢爱之事!女儿家还问什么?不羞死人啊?” 九天玄女这才明白,此乃不可出诸女儿家口中的闺房秘事,她悄脸不由一红,接而又心中一荡,暗道日后若真与鬼谷师哥相伴、不知是否要行这个……秘事了?她想到羞处,不由格格一笑,失声嚷道:“哎哟。师姐,我再不敢问下去了!” 鬼谷子一直沉吟不语,但九天玄女与蓝丹胡缠,似在思忖什么,此时忽然目注范基道: “基儿,你坦率相告,你与西施姑娘的感情到底如何了?” 范基俊价一红,却毫不犹豫,决然道:“彼此已心心相印,至死不渝!” 鬼谷子一听·使微微一笑,决然道:“诚心所至.金石为开,有我鬼谷子在此,便决不让夫差站污西施姑娘,决保她的冰清玉洁!” 鬼谷于此言一出,在场中人均耸然动容,深知鬼谷子言出如山·他既然如此决断,便决不会中途改变,但此事关乎越国命运,非同小叮,鬼谷子并非神仙,是否可以扭转乾坤?范基见师傅开口,便向鬼谷子道:“但夫差若目的不达,岂肯罢手?而且他如何会因此心动。 打消杀越王的念头?师傅请勿因顾全基儿的一己私利,而误了复国大事。”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我这法子,不但可保复国大业,更可兼顾儿女私情.否则,亦显不出老子门人的本事!” 范基一听,不由喜出望外,心道若能公私兼顾.那就当真是天赐的奇缘了,他忙问鬼谷子道:“请师傅指点妙法,基儿决遵命而行之!” 鬼谷子笑道:“基儿稍安毋躁,一切宜周详从事,否则便误了和西施姑娘的终生幸福了!眼下且先上艺萝山去。” 范基自然绝无异议,于潜亦恭敬从命,就连篮丹亦含笑点头,不过九天玄女口虽格格笑道甚好,但心中却前咕道:你这呆子,就晓得保存人家的终生幸福,你自己的却冷然不顾! 你这不是木头人似的呆子吗?九天玄女心中虽前咕,但这些她是决不会说出口的,无奈只好跟随众人走出越王宫,走下会稽峰,直奔广萝山西面而去。鬼谷子引领众人走到芒萝山西面,众人一看,前面卧在地上的,竟是西施的祖坟墓。九天玄女奇道:“怎的想法子保住西施的冰清玉洁,却跑到她的祖墓跟前来了?” 篮丹却已有点明白鬼谷子的用意了,她含笑道:“师妹,你难道忘了师哥是一代寻龙大宗师吗?” 九天玄女一听,亦有点醒悟,奇道:“是呀!莫非鬼谷师哥欲以寻龙大法,造就西施姑娘绝世神功以自保吗?好呵!这法子可当真妙极了!” 鬼谷子却微笑摇头道:“不然,师妹,我并非神仙,怎能主片刻间传授绝世武功?况且身入吴王禁宫,高手如云,就算神功盖世亦难自保,何况西施姑娘尚身负救国的重任?因此绝不可硬来,只可以智取。” 九天玄女不由好笑又好气,道:“明明这是以女色动君王的美人计,怎的又冠以智取两字啦?之岂卡是自打自家的嘴巴啊!” 别人不敢说的话,九天玄女敢,因为就连鬼谷子也对她的娇野无可奈何,甚至反而有点喜欢了,男女间的感情,有时真的如此微妙,果然鬼谷子一听,不但毫不生气,反而很认真的解释道:“不然,美人计固属无奈之策,但只要辅以寻龙大法,令行计之人有能力自保贞洁,则不但目的可达,且可保存自身贞节,此实乃一举两得,一箭双雕的妙法也!” 九天玄女越听越迷惑,不由大急道:“哎呀我的大寻龙祖师!你有什么妙法便直道罢,若这等统来转去,便说上一年也难令人明白,岂非活闷死人了?” 范基一听,心中不由暗暗高兴,因为他亦急切欲知鬼谷子到底欲以何法,能令西施姑娘公私兼顾,但碍于身份,他不便向师傅相催罢了,九天玄女这么一嚷,便恰恰正中范基的下怀,范意知道,敢在鬼谷子面前撒野的,普天之下唯九天玄女一人而已。果然鬼谷子不再迟疑,他光问范级取了西施的时辰八字.写在一张黄纸符上,又贴在两施祖墓的墓碑上面。鬼谷子随即肃然道:“蓝师妹、钟师妹、范基、干潜听令!” 四人一听,鬼谷子语气严肃,就连九天玄女亦不敢顽皮了。当即应声道:“是!” 鬼谷子道:“我今日欲以请龙大法,倍增西施祖墓龙气,令西施姑娘龙气激增.足可与夫差的白虎龙气抗衡,如此大事方可成.但吾施此惊世大法,必招四野冤魂野鬼之怨,皆欲取而代之,承受此绝世龙气,因此须赖你等倾力守护,作吾护法使者,以防不测。” 蓝丹等齐道:“遵命!”九天玄女虽答应,但心中却不由好笑,暗道:鬼谷师哥这是怎的了,竟把心这等游魂野鬼来了,嘻嘻,若被等当真现身.我九天玄女便捉三两只来玩玩,岂非美妙啊!鬼谷子忽然又道:“你等身为护法,务须坚稳心性,可抵御邪魔之扰,否则,邪魔一旦侵体,便很凶险,务须切记了。” 篮丹、范基,干潜三人连忙肃然答应,九天玄女虽答是,但心中却嘻嘻好笑,暗道:若这等邪魔如此厉害,何不请来作刺客,潜入吴王宫去,把夫差杀了,岂不更利落干净!鬼谷子也无暇理会上四人的心思,见四人均明白其中的关节厉害,便即分配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由四人在墓穴四周肃立以作护法使者。鬼谷子随手折了一枝槐树枝,以掌作刀一削,便成了一柄木剑。鬼谷子站在墓碑前面,默颂一番,然后喜地转身,面向东面,厉声大喝道:“大地潜龙,何方隐形?求速一现,以备龙气。”鬼谷子喝毕,手中槐木剑忽地向前一抖,乾坤真气激荡而出,透过槐木剑突.射向四面八方,一时间,剑气破空啸啸尖鸣,震人心魄。蓝丹等人均知,这是鬼谷子正在施展“寻龙乾坤决”中的“请龙大法”,均耸然动容,仔细留意,看鬼谷子如何施法。但见鬼谷子以乾坤真气,向四野激荡射出,破空啸啸之声不绝,令人心魄震荡,而以墓碑正面的一方.啸啸之声更劲更强,所受的冲击亦最厉害。幸而站在墓碑正面的是蓝丹;蓝丹的乾坤真气已陡增数倍,又新悟“无为神功”的心法要旨,因此她的功力,在四护法中是最强的一位,几可与鬼谷子的内力并驾齐驱,啸音对她只有些微影响,她运起“坚则毁、锐则挫”的无为神功心法精髓.一切便感坦然无惧了。分站南、北、西三面的九天玄女、干潜、范基,则运起内力,方能勉强抵御。鬼谷子剑气激荡四野,一会从四野便传来一阵闷雷似的回响,风也突然刮起,艺萝山上空开讨飘来云彩,渐密渐浓,从东至西,现出一道七彩彩虹,犹如天龙怖主.瑰丽之极,横跨于西施的祖墓上空,犹似天虹飞渡。鬼谷子满脸肃容,仰空又哺哺祝颂道:“四方潜龙,聚形成虹,飞渡难关,孕育雌雄!速速下沉,龙气熏陶……” 鬼谷子视颂之音不绝,横跨于西施祖墓上空的七彩大虹,竟尔缓缓下沉,虹形越来越大,光华越发耀目,瑰丽之姿,荡人心魄。天虹距西施祖墓上空,眼看相隔只有数十丈高时,四野忽然一阵尖鸣,其声犹如鬼哭神嚎,接而风亦刮起,随即狂风大作,乌云旋即四面八方纷飞而来,越沉越浓,犹如一块巨大黑幕,把芒萝山上空遮盖,山野如坠入沉沉黑夜,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鬼谷子一见,猛吃一惊,心知潜龙聚形成虹,飘落西施祖墓上空,惊天动地,已招来魔邪神鬼之怨,这等阴邪之物,均知四方潜龙聚形,其龙气之盛,足以令阴成阳,令水成火超凡入圣,可抵千年苦修功力,因此均蜂涌而来,拼命抢夺,就算抢夺不来,便有幸得近龙气,亦可令功力陡增,傲视天地,岂有不疯狂而来之理!鬼谷子亦深知此等阴邪之物,不可与世间有形之物比拟,有形之物虽凶虽暴,但形迹外露,尚可以力以智胜之;但这等明邪之物,无影无形,犹如心魔,绝非凭智力可与之抗衡,定力稍一不足,便会被心魔乘虚而入,犹如练功之时走火之魔,凶险之极!就在鬼谷子心念电转、苦思对策之际,在西施祖墓四周,担任护法的蓝丹、九天玄女、范基、干潜等人,都已感到一股前所未遇的强大压力。这种压力无影无形,犹如强烈酷寒气流,从四面八方潜移默化,无孔不入,立刻便令人遍体生寒,血欲凝结。篮丹身处墓碑东面,所受的无形压迫最重,片刻间,她但感自己犹如掉进冰窟,酷冷寒气如针如刺,蜂钻而入,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幸而她在此危机一线时,心中忽然醒悟:既然“坚则毁、锐则挫”,那为何不能视“冷如热、寒如温”?她脑中灵光一闪立刻收摄心中杂念,身心专注于六字上面,傲然不惧,说也玄妙,蓝丹一旦专注于这六字上面,心无杂念,浑身便冒出一股白气,犹如铜墙铁壁,把她周身遮盖了。蓝丹不知,她刚才灵光一闪,已融汇贯通了无为神功的秘诀,心中抱元守一,无为神功的心法便发挥出强大的威力,已足以抵御邪魔的侵扰了,因为无为神功恰恰是“心魔邪功” 的克星。干潜身上有干将、莫邪两大神器,神器汇聚,阴阳相会、水火并济,神剑的剑气,亦足以抗衡心魔的侵袭,因此于潜亦神色泰然,浑然无惧。范基本来是四人中功力最弱的护法使者,但不知为何,当他站在西施祖墓的墓侧时,立刻便感受到一股庞大的热力把他浑身罩住,他但感浑身火热,体内热血奔腾,头昏脑张的,连话也说不出来,也根本感觉不着寒气的侵摄。范基自己亦并不知道,他所站的位置,快恰是西施祖墓的两面.两位恰恰是西施祖墓龙气 的旺位,无形中范益亦即受了西施祖墓龙气的庇护,自然上有惊无险了。而且这也是范机与西施的一段大缘往水,天机运命当真玄妙。功力本来极高的老子嫡傅弟一千九天玄女钟静,此时却忽然失声惊叫道:“哎呀!不好!鬼谷师兄.那七彩天虹被乌云遮慢了!这令人惋惜啊!”九天玄女忍不住又叹息7簧? 鬼谷子本来眼见蓝丹、干潜、范基二人均肃立不动,不言不语,于眼前一切视若无睹,心中不由一松,暗道:四人中范基功力最弱.但他紧呼此大风浪中屹然不动,足证其内力亦足以抵御心魔之袭,而其余三位护法,功力胜于范基。当更不足虑矣!不料就在此时,却听得九大玄女一听惊呼。鬼谷子心中不由一沉,暗道:九天玄女既发出声音,显然已着了形相,而“心魔”一类阴邪之物,一旦着了形相,便决非智力所可能破解了,为何九天玄女功力远胜于范基,但却反而先行陷入险境?鬼谷子一时间,亦参透不出其中的因由,九天玄女惊叹于天虹的美丽,又惋惜乌云把她掩盖.她并不知道,她心中这一点浮荡,便脑‘心魔” 选中一个突破口,趁虚而钻入。九天玄女惊叹之声刚落,便突感心中一凉,一股奇烈无伦的寒气,已悄然无声的钻入她的心窝,她立刻便感遍体生寒,如坠冰窟,寒冷之烈,几乎连她的血液亦冻凝了。九天玄女的功力本来甚高,仅略逊于蓝丹,但她心灵洋荡,义初坠·恃网,少女芳心系在鬼谷师哥身上.她眼中只知世上一切事物美好,更不知尚有万千险恶,因此一旦目睹美物,便深深迷恋,一旦失去,又更感难过。这种患得患失的少女心态,便最容易被“心魔”乘虚而入了。九天玄女心中本已迷惑不安,乍逢奇寒侵袭,便倍感难受,她甚至连她的独门护体神功“玉龙真气”亦提报不起来了,很快,九天玄女便犹如一位飘零弱女,被一头凶狠的冷魔困锁,浑身抖颤,脸无血色,渐而更摇摇欲坠,险状百出。鬼谷子一见,不由大吃一惊,深知假如九天玄女支持不住,被“心魔”所控,西施墓的龙气已被诱发,必然从九天玄女所处的方位外泄,届时其龙气不但不增,反而大泄,鬼谷子为保西施的贞洁,维护范基与西施这一对有情人的良苦用心,便不但不能奏效,反而令西施护体龙气由强转弱,性情大变,届时就算她身人吴国,亦必被荣华富贵所惑,甘心被吴国夫差庞幸玩弄,不思复国大业,那一切就彻底失败了,而且九天玄女亦必因“心魔”因锁,此后再不能自拔,半痴半迷,犹如痴呆之女,这教鬼谷子如何向师傅老子交代!所有这种种利害关系,也只有鬼谷子自己知道,他也绝不能轻易泄露。鬼谷子心念电转,正苦思对策问,九天玄女眼前.却已现出一连串的鬼键怪影、其状如狮如虎、如魔如怪、如神如仙,但均寒气逼几轮番在几天玄女面前晃摇,又在作势扑噬,九天玄女起动尚自护命死守,不肯离开、但渐而她但感寒气已逼得她喘不过气来‘唯有耕命奔走才又稍舒一口气,她身不由己,便向前踏出去。鬼谷子一见,心道不妙、咎祗玄女每踏出一步,使偏离所守坟一步.她护卫的龙墓脉气便消减一分,而卜袭的邪魔则多争夺一龙气,此消彼三下,最担心的可怕后果,立到便会在眼前。鬼谷子情甚、之下。无奈只好讨险决然一试了.只见他浑地咬破个关,据沈一口鲜血,然后贯以雄军的乾坤真气,融成一股 庞大无比的乾坤血气.仰天猛喷而出。这一下当真惊天动地,但见四野漆黑中突地红光、现。-声裂帛似的撕裂大响过处,漫天的乌云竟被一股陇大的红色气流? 冲击得东窜西奔.犹如电唯遇上法师似的,四野随即亦响起一阵鬼哭神嚎似的策策怪叫,漫天的乌黑风云,竟聚汇到鬼谷子头顶上空了。那股红色气流趁势冲上西施祖墓上空,与悬在上空的天虹汇聚,天虹受此气流激荡,竟猛烈摇动起来,旋而化出一尾硕大的天龙,遍体红光,光华四射,活灵活现,头摇足动,欢欣雀跃.更不犹豫。向下面的西施祖墓一沉而降,犹如九天飞龙与茫茫大地相会似的。此时鬼谷子上空的乌黑风云越来越浓,犹如无数妖魔鬼魁,翻旋争扑那股红色气流。原来此乃鬼谷子以乾坤血气,诱引一众魔邪,众魔邪大概亦深知,这股千年难遇的乾坤血气.可令被等大增法力,吸一口可延法身百年,吸两口可令幻影聚形,吸三口则可从虚幻鬼魁成人间有形地仙,其宏伟功用,竟比大地龙气更可令被等受益,因此无不舍天虹龙气,纷争扑这股红色气流,竟一往无前,拼死疯狂争夺。鬼谷子凝运的乾坤真气已催发到八成功力,这是他近年来极少施展的至高功力了,因为他承受的“魔邪压力”越来越重.他胸中已被乾坤真气的反激力充塞,大有宏而不受其自控之象.他深知乾坤真气一旦不受其控,那便会狂泄而出,犹如江河崩决.洪涛巨浪激喷出,被众魔邪尽收己用,彼等魔法因而大增,而鬼谷子自己则立时经脉尽断而亡。鬼谷子虽然明知自己已陷险境,但他绝不能放弃,亦决不敢放弃,他深知此时正是天虹龙气与西施祖墓龙脉汇聚的关键时刻,在汇聚之后,龙气固然大旺,但在最旺之前的一霎时刻,一旦被分魔邪反扑而回‘疯狂争夺,那自己的一番心血,必然全盘落败。鬼谷子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唯有咬牙支撑,挤着自己的生命,亦要吸诱一众魔邪,令天虹龙气与西施祖墓龙脉成功汇聚。此时原已陷昏迷境地的九大玄女,却忽感精神一振,原来她此时已发现七彩天虹重现光华,不但重现,而且沉沉下降,犹如一尾七彩文龙,横跨于西施祖墓之上,她目睹这等惊肚彩虹,心中一派欣然,再无其他杂念,因而所受的“心魔”压力便大为减缓。九天玄女但见西施神墓,此时忽地从墓顶之处,腾起一团紫色烟云,其状犹如一朵盛放紫莲花,花瓣大张,迎向七彩大虹,一时瑰丽壮观,九天玄女不由瞧得痴了。九天玄女并不知道,此时鬼谷子为挽救危局.已舍身引魔临顶,再以自己精湛的乾坤神功相抗,此刻已到生死一线、欲罢不能的绝境了,她苦然知道,也无济于事,反而因急怒侵扰,心魔更乘虚而入,不但不能相助,反而先行倒下。幸而此时西施祖墓腾起的紫色莲花烟雾,已与七彩天虹汇聚,但听一阵如仙乐似的轻响,四野回荡,犹如慈母的催眠曲,听者如变孩童令人杂念全消,再无急名逐利、喷怒恨怨之意。接而西施祖墓上空,两大龙气浑然一体,如幻如仙、翩翩起舞,再而一沉而降,聚于西施祖墓墓顶,随即大放光华,如日之灼灼,如月之华丽,然后丝丝入墓,缓缓散去…… 就在此时,鬼谷子上空的乌黑风云,翻旋血气,亦空然消逝不见,似乎那等阴邪之物,因已得乾坤血气而心满意足,终于四散而去。鬼谷子此时却缓缓的跌坐于地,他脸色苍白,冷汗直冒,呼 呼喘气,犹如登攀上高峰峻岭,已不胜负荷似的。此时蓝丹、九天玄女、干潜、范基等已一跃而出,见状均大吃一凉,因为四人均深知鬼谷子的功力盖世,已堪与老于李耳并驾齐驱,为什么却露出如此委顿之象?九天玄女心直口快,先自忍不注.她一步跃到鬼谷子身边,也顾不得当着众同门之面.伸出衣袖便替鬼谷子擦去额上冷汗.一面连声尖叫道: “喂!鬼谷师哥,你怎的了?你若有事,教九天玄女日后依傍谁啊?你……你莫吓人好吗?” 鬼谷子苦笑摇头,却没答话,九天玄女正欲再追问下去.蓝丹已走上前,轻轻扯开九天玄女,一面悄声道:“傻师妹,你不见鬼谷哥哥正运功调息吗?你心中疼他,知否这般胡缠,会令他走火入魔的。” 九天玄女一听,这才醒悟,暗道:是啊。鬼谷师哥功力堪比师傅老子,他怎会如此虚弱,他的乾坤真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岂会出什么意外。她不由吐了吐舌头,俏脸一红,不敢上前胡闹了。经过片刻调息,鬼谷子这才一跃而起,微微苦笑道:“厉害!厉害!几乎连我亦坠入阴邪魔局。” 众人一听,这才明白才鬼谷子所施的“请龙大法”,其中陷伏的凶险重重。九天玄女儿时再也按捺不住了,她一步跳到鬼谷子身边,忘情的扯着他的手臂道:“鬼谷师哥,你…… 你没事了吗?你刚才的神气,可把人担心死了!”九天玄女情急之下境把少女春心初动的心曲当众暴露。鬼谷子一听,心中不由一动,暗道:看九天玄女的神情,竟把自己的生死看得比她自己更重,莫非她心中已有某种绔念吗?鬼谷子心中虽有所悟,但此时情势急迫.也不容他思想这等儿女私事。鬼谷子淡淡一笑,道:“没事,危机总算已过去了。” 九天玄女却仍不满足.急道:“刚才那是什么危机?”蓝丹、范基、于潜等一听,亦连忙道:“是啊!刚才但见忽尔七彩天虹临空,忽尔乌云四起,忽尔奇寒刺骨,忽尔热不可耐,奇妙之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鬼谷子此时也不打算隐瞒,便坦然道:“我刚才所施,乃惊世请龙大法,目的乃集大地潜龙汇聚,与西施祖墓龙气相辅相承,大大增强西施姑娘抵御外侮的庇佑龙气,她人吴之时,果然惊天动地,四野阴邪魔怪,均纷蜂涌而来,欲争夺潜龙汇聚龙气,本来亦不难抗御,可惜钟师妹不知怎地,却被魔力所惑,几近走火入魔状态,她若不支倒下,那所守方位必现缺口,届时西施祖墓龙气不但不能增强,反而尽数外泄,如此西施姑娘舍身人吴救国大事,便全盘落败,真的凶险极了!”鬼谷子忽然一顿。范迹忽然醒悟,叹道:“因此师傅便不惜引魔临顶,独自以神功抗衡.不但救了钟师叔一命,更有助越复国大业,却令师傅几乎身陷险境,师傅快勇之心,当真可比日月。” 九天玄女一听,格格一笑对范基道:“鬼子师哥不是也为你保住了心上人的贞洁吗?范师侄怎不叩拜致谢?这于范师侄你,才是最大的利益啊!还不上前三跪九叩吗?” 范基叹了口气.道:“此乃范基与西施姑娘的儿女私情,实不敢与救国大业相提并论。 况且天机玄妙,西施此行人吴,陷身龙潭虎穴,范基也不敢存什么非份奢望矣!” 九天玄女笑道:?澳悴幌嘈殴砉仁Ω缈梢员w∧隳俏魇┕媚锏恼杲啵俊?br /> 范基道:“三分人为,七分天命,并非不信,只是不敢奢望如此美满结局罢了。” 九天玄女一听,登时不悦,她微哼一声.道:“范师侄,你竟敢小觑你师傅的本事吗?”九天立女此时的神态.竟与蓝丹少时拼死维护鬼谷子的名言一般真情。范基见九天玄女这位小师叔忽然认真起来,不敢与她纠缠,便不作声了。鬼谷于忽然微微一笑道:“天外红霞如抹锦,槛边桃杏斗新妆;盈眸烟漫谁居首,美酒频斟且酌量……天机浩浩,运命渺渺,一切且待细观之便了!” 说也奇怪,自经鬼谷子以“请龙大法”,替西施祖墓大增龙气之已表面上西施绝无异样,但西施的心智却更成熟,她舍身救国的决心也更坚定了。范级心中虽然难舍难离,但为了复国大计,男女私情不但不敢露于形色.反而在西施面前故作坚强,以免影响西施的心绪。不久一切便安排妥当,西施也准备动身,入吴国作夫差的美饵。 第四部 无为神功 第三章 里应外合 励精图治 此时越王勾践.在吴国作囚.的确已陷生死一线。夫差令勾践作他的马夫,对勾践诸般羞辱,以挫折勾践的意志,勾践居然默默忍受,他做马夫,居然十分尽责尽职,夫差就算百般挑剔,居然难以寻到勾践的一线错失。这天,夫差又与大将军伍子前、大夫伯需等,来到夫差的御马厩。勾践正与文种在洗刷马匹,两人洗刷得一丝不苟,几十匹御马,毛色光润,不染一尘,就连存心来挑剔的夫差,亦不禁暗赞勾践、文种君臣二人,就做这等下贱工夫,也如此认真尽责。但伍子前却越瞧心越不安,他从勾践和文种的身上,看了一股“忍辱负重”的不屈不挠意志,凭着这种意志,越国必定是吴国的心腹大患,伍子前深感,若不除去勾践,那是一种最大的失策。这时勾践见夫差与伍子前、伯部等驾临,慌忙停手肃立,向大差俯首道;“罪臣勾践,恭迎吴王大驾。” 文种却仅向夫差一揖。庄子前趁机挑衅道:“文种,见了吴王,怎不三跪九叩?存心轻蔑吴国礼法吗?哼!” 文种不卑不亢的回话道:“文种生为越国之臣,死为越国之鬼,并无尊奉吴王为君,因此以迎贵宾之礼足矣,又何须三跪九叩?望吴王明察。” 伍子前仍不舍道:“越王勾践已降吴为臣作御马夫,何况你小小一位越国大夫吗?分明是对吴王存心不敬,是否勾践向你授意?说!” 文种一听,心中一凛,他深知伍子前深谋远虑,又极忠心为主,因此他极可能已洞悉越国君臣忍辱负重,一心但求复国的大计,处处挑起夫差对勾践的不满,以达到他除去勾践,根除后患的目的,此时眼见伍子前又欲把火头引到勾践身上,不由猛吃一惊,忙向夫差俯首道:“越王勾践自知罪孽深重,乃真心降顺,更不时教导文种,须以吴王为君,只是文种坚拒一臣不侍二主之心,但有不敬之处,皆文种一人所为,请吴王降罪文种。” 夫差微哼一声道:“文种,你对故主勾践倒很忠心啊!” 文种俯首道:“文种若对故主不忠,要之何用?望吴王明察!” 夫差性虽残暴,但却极重臣下之忠,他一听文种之言,怒意立刻便消了大半,缓缓的点头道:“你所言不错,寡人的确讨厌不忠于主的妄臣,既然如此,便想你不敬之罪吧!” 文种忙道:“多谢吴王恕罪.文种尚有一个不情之请.望吴王开恩首肯。” 夫差道:“你有何求?” 文种等这机会已很久了,此时他猛一咬牙,拼死陈辞道:“吴王,越王勾践既已臣服吴国,此心不变,且越王勾践在吴国已服罪三年,尽责尽职,任劳任怨,无功有劳,亦足以抵尝其罪孽矣.但求吴王开恩,准其返国与国人团聚,日后定必督促国人,臣服吴国,年年进贡,岁岁来朝,以报吴王恩典,请吴王三思。” 夫差沉吟不语,心道:“寡人对勾践依然半信半疑,虽然勾践在吴确实任劳任怨,寡人寻不着杀他的着口,但若如此放他返国,寡人又焉知他日后会下会反悔与寡人为敌?” 吴国大夫伯露此时却向夫差道:“吴王明察,文种所言,亦有其理,把勾践放回越国,一来可向天下昭示我吴国的宽宏大量,今天下心服;二来可令其督促国人,准时朝贡,则吴国大受其益;三来越国兵微将寡,国民已畏服我大吴,作反之心已息,勾践返国,于吴国实利多害少,望吴王恩准其清。” 夫差一听,依然沉吟不语,不知他心中正思想什么。大将军伍子前一听,不由猛吃一惊,忙向夫差道:“吴王!万万不可放勾践返国。” 夫差一听,瞥了伍了前一眼,不置可否的问了一句道:“为什么?伍将军可道其详!” 伍子前咬了咬牙,决然道:“勾践乃一代孤雄,岂会长久臣服于吴?又越国文种、范基、干潜等,皆鬼谷子门人,乃不世良臣将材,若放勾践返国,日后必为吴国心腹大患,万望吴王三民” 夫差一听,忽然若有所思的对伍子前道:“伍将军说勾践不会臣服于寡人,可有什么证据,若无证据,寡人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伍子前一听,知夫差已受伯皤的“示天下以宽宏”的话迷惑了,心中不由更惊,他微一沉吟,终于想到一个令勾践终会反抗的办法,以令夫差相信勾践复国报仇之心不死,伍子前虽然明知自己此举,必定没大的得罪越国君臣,但为了吴国的安危,他决心不惜一切而行了。伍子前忽然道:“吴王若需证据不难,只须依臣主意而行,便盯上判其真伪。” 夫差不置可否的一笑,道:“寡人便依你的主意,伍将军只管施为。” 伍子前一听,便忽然向御马一跃而前,伸手一拍御马的腹部,御马肚腹受压,嘶鸣一声,竟排下一滩屎尿在地上,御马厩内.登时臭气熏天,闻之欲呕。伍子前瞪了勾践一眼,忽然作势怒道:“勾践,你连御马的粪便亦没清理,便牵回马房,失职失责,该当何罪?” 勾践一听,深知伍子肴这是故意为难,但又深知绝不能在夫差面前表示任何的不满,于是忍辱向伍子青躬身道:“是,伍将军训斥甚是,勾践一时疏忽,这便去把粪便清理干净便了,望吴王恕罪。” 夫差微哼一声,道:“好,你去扫吧!” 勾践答应一声,拿起扫帚,就欲去扫御马粪便。伍子前见状眉头不由一皱,暗道:“若如此轻松过去,便大失伍某人的本意了。他立刻沉声道:“吴王,臣听说忠心之人,割肉喂主乃是寻常之事,就连主人的庞物粪便也是香的,勾践既然已忠心于吴王,吴王何不令他当场一试,如此便可见其是否忠心于吴王矣。” 伍子前此言一出,文种脸色不由察地一变,心道:伍子前此十歹毒之没,试越王忍辱负重,又怎可自尝御马粪便.但若然不从,却会惹怒夫差,今夫差怀疑勾践对其不忠,勾践立刻便有杀身之祸。文种心念电转之际,夫差已嘿嘿一笑,道:“不错,伍将军此言不错,勾践,你可甘心一尝寡人宠物的粪便?” 文种连忙一步跨上前去,朗声道:“为臣之道,当先主人之苦而苦,文种便替主人代其劳吧!”文种说罢,不待夫差答应,便欲走上前去,以口尝御马粪便。夫差也没表示异议,因为他有点欣赏文种对主人的忠心。伍子前立刻道:“不对,文种所言差矣,此事并非臣属所应代劳。” 文种心头一凛,暗道;伍子前这是必欲杀越王而后快了。便忙道;“伍将军,有何不对:臣属代主之劳,乃天经地义,义不容辞。” 伍子背道:“古训有道,忠心之臣,视主宠物之便亦为香也,既然勾践屡示对吴王的忠心,那吴王御马的粪便,必定是香的了,决非昔事,圣人道后主之乐而乐,文种既为勾践之臣仆,怎可先主之乐而乐哉!” 文种一听,心中又急又气,明知伍子前此乃故意激怒勾践的毒计,强辞夺理,却无法反驳,因为若向他示之以恶,便是当面惹怒夫差,那越王使危矣,他大急之下,不由瞥了吴大夫伯帮一眼,意即求他设法转罔。伯帮无奈道:“吴王,此乃游戏之举,就此罢手了吧!” 不料夫差却呵呵一笑,道:“不!寡人正欲看看,勾践对寡人到底忠心到何种程度。” 文种一听,心中不由一凛,暗道:“越王今日此辱只怕难于幸免了,但越王是否甘受此奇耻大辱?他若反抗,则必招杀身之祸,苍天啊苍天,为何越国竟沦落到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悲惨地步!文种惶急之际,越王勾践忽地跨前一步,向夫差俯首道:“是.吴王,既然吴王欲考验勾践之忠心,勾践这便上前一尝一试便了。” 勾践说罢,更不犹豫,大步走上前去,俯下头去,以手捧御马粪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文种目睹此状,不由痛苦得心胆俱裂,他几欲不顾一切,拼死冲上前去,与夫差同归于尽。伯需因受了越国重贿,对勾践有点同情,此时见此情状,亦不由闭上双眼,不忍目睹。 伍子前却仍不肯罢手,勾践越是卑恭,他的担心便更厉害,他故意大声问道:“勾践,主人宠物粪便,到底是苦是甜?” 勾践道:“回伍将军,主人宠物之便,果然是甜的,好吃极了” 勾践说着,又抓了一把御马粪便,塞进嘴里大嚼。一时间,御马厩内,臭气费天,闻之欲呕,更何况是捧之大嚼。夫差平生从未见过这等情状,他几乎呕起来,不耐烦地猛一挥手道:“算了!勾践,你欲表示对寡人的忠心,也犯不着来这一套……回宫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夫差说罢,也不理伍子前以目示意制止,转身就走了出去,伍子前无奈亦跟随而出。伯籍稍慢一步,他临走向文种作了一个手势,意指快想办法打动夫差放人之心,否则勾践危在旦夕矣;文种走到勾践面前,泪流满面的跪注道:“臣目睹越王受此奇耻大辱,无能制止,臣罪该万死……” 勾践把嘴一抹,拼命把肚里面的污物呕了出来,喘息了一会,才长叹一声,苦笑道: “文大夫不必自责,此乃上苍有意惩罚勾践,勾践岂敢有半句怨言。” 文种替勾践清洁干净,返回御马厩简陋的住房,文种见四下无人监视·这才低声对勾践道:“夫差受伍子前所惑,已对越王你动了杀机矣!” 勾践想起刚才一幕,此时才长叹口气,道:“勾践身为阶下之臣,生死由人,夫复何言,可惜鬼谷先生临别赠言,说勾践只须经磨三年囚牢岁月,便可返国,又七年后当可振兴,如今看来,只怕已无望矣。” 文种沉吟道:“‘据臣所知,师傅已得天机大道,勇无遗策,断不致如此先决,况目.臣已把越王国下境况,派人密报范丞相,范师弟接报,必定会告知师傅,或者彼等已定下救亡大计吧,越王千万不可灰心气馁。” 勾践叹了口气,苦笑道:“事到如今,也不容勾践再抱奢望,一切但看上苍的安如卜巴!” 就在勾践与文种君臣二人在御马厩四室嗟叹惊忧时,鬼谷子与范基等,定下的救亡大计,亦已成功的施行了第一步了。此时西施已在赴吴国的途中,她由越国三十精锐会稽兵护送,篮丹和九天玄女秘密随行,并没公开露面,只在暗中保护,此时;蓝丹的功力大增,“乾坤气剑”已达收发自如的境界,更有“无为神功”心法为根基,她与九天玄女联手,当世已罕有敌手,因此有她二人暗中保护,就连最担心的范基也大为放心。西施一行,行行歇歇,走完千里旅途,终于抵达吴国都姑苏城。早有吴国快马,进宫向夫差呈报,说越国丞相范基,为报吴王大恩大德,传千里遥遥,送上一位绝世美女,望吴王接纳,云云。此时夫差正在宫中,与大将军伍子前大夫伯恩,商讨北上会盟,急夺中原盟主之事。伯部一力赞许,坚称争夺中原盟主之位,此其时矣。但伍子前却有异议,说目下不宜攻齐,先要杀了勾践,彻底消灭越国·免除后患,再图北进,如此方为万全之策。夫差沉吟难决,闷闷苦思之际,却突接越国送来绝世美女的消息,根本不放在眼内,此时一听呈报,便不以为然的微哼一声道:“残破河山,尚有绝世美女吗?” 伯帮一听,连忙讨好的含笑道:“吴王,古道越国多美色,丽质天生,虽然河山残破,或许尚有绝色所潜藏,何不召进宫中,当面一看,由此亦可验证越民是否忠心于吴王啊!” 夫差心中一动,便点点道:“好吧!那就传寡人之令,把越国贡女送进宫来。” 不一会,西施便由吴国禁卫护送,走进吴王宫来了。但见西施浑身素白,踏着莲步,切娜而近,通身上下,一片圣洁的艳光,她在大差面前,也不像寻常朝贡女子,并不含羞脉脉,也不媚态洋溢,只是轻轻向夫差曲一曲膝,便算参见之礼,更连一句阿泱的话也没有。 夫差一见西施,不知怎的,就如冰天雪地中,猛地瞧见一朵盛放莲花,艳光逼人,令人目眩,夫差里见识过万千美女,此时却不由神思一阵眩迷。夫差也不管西施是否对他无礼,立刻伸出双手,扶起西施,又连声道:“好!好!好极了!寡人这便立刻封你为娘娘……快,来人哪悦送西施娘娘入后宫,着宫女小心侍候,若有差他,杀毋赦!” 夫差又满脸欢欣的对西施道:“西施娘娘请先近后宫,寡人稍后便立刻进来与你相聚了,哈哈,寡人今日快活极了。” 西施被送入后宫去了,她刚与夫差见面,便被封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吴国娘娘,这当真是夫差破天荒的举措。夫差甚至在西施离开后,依然神思恍倾,恨不得立刻便进后宫,与西施欢会。 怕帮见状,不由微微一笑,暗道:范基此计妙绝,西施是越国人.她既被封作娘娘,大差自然不便杀娘娘的故主,越王勾践的生命便可保住了!但不知范基如何寻到西施这等绝色人选?伍子前眼见夫差见了西施,便一副眩迷模样,心中不由暗吃了一惊,暗道;此时此刻越国送此绝色,分明是为救国而施的美人计,利用西施来打动吴王的心,如此一来,勾践不但可保生命,已返国有望,日后必成吴国心腹大患。伍子前心念电转,但此时此刻他也绝不敢劝谏,因为在夫差如此兴头上,向他泼冷水,那当真是嫌脑袋长得太牢了。夫差心不在焉,此时他就连最上心的中原争霸事也无心细想了,一心只想着立刻返后宫去,与美人欢会。夫差胡乱再说几句,便把伍子前和伯需打发出去,他自己便迫不及待,走进后宫娘娘寝室中来。此时西施正斜倚在妆台边,以手托腮,眉头微皱,不知正在思忖什么。 “吴王驾到。”外面忽然响起宫卫的叫声。西施无奈,微叹口气,只好站起来迎迟夫差。夫差已大步而进,西施向夫差万福一句:“西施迎近三上。” 夫差定睛一看西施,只见她已换了娘娘便服,缎黄轻纱,宛如巫山神女,伊如洛水仙妃,天然秀色明姿,生就灵香玉骨,盈盈秋水,流盼有情若无情,淡淡春山,含餐处无意若有意,真个是绝世无双,艳压三千粉黛,身抵十万雄兵。夫差一见,目夺神迷,连后也说不连贯,哺哺的连声叫道:“娘娘不必多礼!寡人这便与娘娘痛饮三杯吧!快,去备酒!”夫差催促宫娥道。西施一听,心中虽不乐意,但也不便拒绝,无奈只好含望相就。不料西施这副无情若旮清、有意若无意的默默含剪神态,更令眼高于顶的夫差动心.他此时对西施的爱意,简直已比烈酒更浓了。不一会,宫娥便送进酒来,自然是一等一的宫中佳酿,大差功西施饮酒。西施只是微呷了一口,夫差也不去勉强,呵呵一笑道:“好。娘娘玉体自重.不饮烈酒,但呷一口,寡人亦已心满意足了,寡人代娘娘饮三杯!” 夫差说着,果然连饮三杯烈酒。西施此时心中柔肠百转,暗道:此身已落在暴君手上,他又有了酒意,我一个弱质女流,如何反抗得了,而且也绝不能反抗,否则,与范郎定下的救国大计,便付诸流水矣!范郎啊范郎,西施的一身玉洁,只怕保不住了。西施愁肠百结之际,夫差果然已有了酒意,他满面红光,眼放淫光,先就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一面对西施笑道:“娘娘!此处并无外人,在夫看面前,不必拘谨,也把衣宽了吧!” 西施一听,万般无奈,只好道:“宫娥在此,波等不是外人吗?”西施之意,乃拖得一时算得一时,但后果如何,她也不敢存什么奢望了。不料夫差一听,呵呵大笑道:“原来娘娘如此畏羞,宫娥侍寝,乃宫中常事,但既然娘娘初入宫未惯此节,你等便全数退出去吧!” 侍酒的宫娥一听,连忙收拾了杯筷,退出寝室外面去了。夫差乐极的大笑,他对西施道:“时辰不早,娘娘且随夫君上床欢会。” 西施一听,心如刀割,哀叫一声:“范郎啊范郎!经今晚一夜之后,西施与你的缘份,便后从此永绝了!西施贞洁不能为你保住,又岂有颜面再与你相见……” 西施无奈,只好站起身来,她的神情,就如犯人待刑似的。 夫差见,惯妃嫔的妖媚,见了西施这等神态,巨而更加欣喜,更确证她的冰清玉洁,他不由呵呵一笑,道:“娘娘不必害怕,寡人自会温柔相待。” 夫差说罢,果然走近西施身边,伸出手来,替西施宽衣,夫差傲气十足,眼高于顶,他竟肯低声下气,替女人宽衣,这当真是一大异数了。西施脸色察地发白,但万般无奈,也只好任由夫差施为,夫差果然小心翼翼的替西施宽了衣,他不觉一阵目眩,但见西施的肌肤,竟比白雪犹胜三分,他不觉遍体一阵酥麻。西施此时已全然绝望,心中但感一片空白,她紧闭双眼,犹如已经死了。夫差却不生气,他拦腰一抱,便把西施抱上龙床,夫差酒意上涌,已迫不及待,向西施的玉体压了上去。不料就在此时,夫差但闻西施的玉体之上,万千毛孔中,竟飘溢出丝丝香气,这种香气非兰非跨,但犹胜百倍,这香气钻入夫差的鼻孔,立刻直透脑袋,他但感一阵极舒服的迷醉,眼前飘起一阵幻影…… 夫差但见一头白虎,正向一朵雪白的莲花扑去,雪白莲花忽然大放艳光,白虎双目被艳光所灼,竟中途落下,伏在地上,低头向雪莲花吼了三声,便忽然呼呼的沉睡……夫差至此,竟也身不由已,带着前所未有的极度满足,沉沉的睡去了。西施此时亦一阵惊愕,原来夫差所见的幻影,西施也同样目睹,她瞥一眼身边的夫差,他未及占有她的贞洁,便竟极度满足的沉沉睡去,西施不禁又惊又奇,暗道:莫非这便是鬼谷子所施的,以莲花穴的极强龙气,克制夫差的白虎穴龙气,以保自己贞洁不失的“寻龙大法”吗?若如此,鬼谷先生真乃绝世奇人矣!第二天,夫差醒来,他对昨晚之事竟一无所知,但在他的感觉中,他已在西施身上获得了极度的满足,他因而更百般疼爱西施了。一连多晚均如是,渐渐西施也已习惯了这种羞人而迷幻的情景,不再惊慌,反而苦思,如何进行与范基定下的救国大计了。大差对西施爱到极点,对这位令他获得极度满足的美人,他甚至连江山之重要也忘了。夫差特地为西施在灵严山上,建了一座馆娃宫,把西施安置在馆娃宫里。馆娃宫内,有吴王井、玩花也玩月池、琴台、梳妆台、砚池、划船坞、采香送、脂粉塘等等,真个是馆娃宫中馆娃,画栋侵云峰顶开,而已所有这些,均是夫差和西施亲口命名的。可惜西施自始至终军眉不断,冷冷然时若冰霜,极难一见她的笑容。西施越是不笑,夫差就越发欲一见西施的笑容,为达此目的,夫差几乎已到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夫差命人在馆娃宫后花圆的地上,铺满了最大粒的黄豆,又命人在山下抬上一双游船,他让西施坐在船上,令兵士拉着游船在黄豆l滚动,夫差为逗西施欢容,得意地改了个名字.叫“峰顶行舟”。但一一西施并没露出任何笑容,夫差一次白费心tx。夫差又命工匠,在馆娃宫的一条走廊的地下挖空了.再埋上大瓷缸,上面铺上名贵的檀木,人走上去,会发出叮叮略略的声.夫差说这叫“响步廊”。西施依然不笑,夫差二次白费了一番心血。换了别的妃嫔,夫差早就杀掉一千儿百个了.但对西施,夫差决不会出手,因为只有西施,才能令他获得那种空前绝后的极度满足,杀了西施,就等如要了夫差的命,他又怎会自己动手把自己杀掉? 更奇怪的是,夫差为逗酉施一笑,竟如他早年报父仇、争霸权一般的弃而不舍,屡战屡败,却又屡败屡战。此时在夫差的心中,只有“西施一笑”这个心愿,其他的一切,他已浑然忘却了。 “响步廓”完成不到七天,这一天晚上,用色如水,馆娃宫四周的亭台山石,犹如沐浴于清水银光里。周遭淡淡如烟,美如瑶台仙境,幽如月里寒宫。夫差心道酉施喜欢幽静,应该喜欢对月漫步,趁今晚与她饮酒赏月,或许可以逗出“西施一笑”!夫差这般转念,心中不由一阵兴奋,忙向宫娥传令道:“快!在后花园水池边摆酒,并请西施娘娘赴宴。” 君令如山,何况是说一不二的夫差之命,因此不到一刻,后花园的酒宴摆上了。不一会,西施在宫娥的引领下,也切娜而至。西施一到,夫差就忙开了,此时他浑忘了自己的身份年纪,犹如一位顽皮的娃儿,殷勤侍候西施,这才举杯道:“千金难买今晚用,寡人特备越国贡酒,乃娘娘喜喝的,与娘娘赏月散心。来!娘娘,先喝了这一杯吧!” 西施怔怔的端着酒杯,却又放下了,“越国贡酒”四个字眼,锥刺着她的心头,她望着水中的月亮,轻轻的叹了口气,不但不饮也不笑,反而默默地掉下泪来。夫差尚不知道他说错了什么话,心中虽然有点扫兴,但他不忍责怪西施,笑着对西施道:“娘娘若不喝,寡人手上的酒杯就不放下!” 西施无奈道:“王上要我喝酒不难,但须依我一件事” 夫差一听,如奉纶音,忙道:“好!好!快说!快说!莫道一件,便于件万件.寡人也必答允!” 西施仰头望月,忽尔轻叹口气.幽幽的道;“天上明月,光照万家,月中必有西湖的影子,那是我故乡之湖啊,未知王上能否把天上的月亮,捧在手中,让西施看看?那西施便饮了这一杯吧!” 夫差一听。登时傻了眼,心道你欲看越国西湖不难,寡人就算把西湖搬到姑苏,勉强亦可办到,但在天上明月乃仙家之物,凡夫俗子又怎可将其捧在手上,你不喝罢了,何必出此难题来推搪?夫差并不蠢,他请透了西施的心意,便呵呵一笑,道:“娘娘开玩笑了,别的不难办到.但把明月捧在手上啊,娘娘先教寡人如何捧法?若娘娘真能办到,寡人甘愿在地上爬三圈,让娘娘瞧着开心。” 夫差以为这反过来,必是难倒西施了,说罢不由得意的呵呵大等。不料西施一听,也不说什么,便站了起来,款款地走到水池边,弯腰俯身,双手掏水,又缓缓的道:“王上请过来一看。” 夫差见了,心中一阵奇怪,不知西施弄甚花巧,便也站起来,走了过去,低头向西施双掌上一看,不由呆呆地怔住了。原来夫差但见西施的掌中,一掬清水,分明有一个皎洁晶亮的月色,月儿在西施掌中微微颤动,四射光华。夫差不料西施竟如此聪慧,当下不由大声喝采道:“好!娘娘果然慧绝大下。” 西施收掌站起,道:“既然如此,王上曾答应过什么了?” 夫差一听,不由微吃一惊,暗道我若真个在地上爬三圈,传将出去,成何体统?岂不被天下人耻笑吗?但又不想惹西施生气,无奈陪笑道:“娘娘,算了吧?这杯酒你也不必喝了,就当寡人刚才所说乃戏言吧?” 西施却幽幽的道:“自古王无戏言,王上说话不算数,又何以服天下哉?” 夫差一听,又傻了眼.心道是啊,寡人答应过的广。若悔的话,传将出去,那岂非更糟?罢了.左右只爬给西施一个人看、只要她不出去,也只有她一人知道,这也算不了什么。夫差无奈,只好挥手让侍酒的宫娥退出去,然后真的。伏在西施面前,爬了起来。夫差一心欲逗西施一笑,他居然肯在西施面前爬伏,这当真是夫差的一大异数。不过夫差并不知道,他虽然有白虎龙气护体.但两施的莲花龙气.经完谷子以“请龙大法”施为后,龙气之盛.大厂无双,盖过了夫差的白虎龙气,夫差在西施面前·不知不觉已受其牵制了。此时西施见夫差堂堂一位吴王.威震天下;.却居然肯在她面前爬队,如狗一般.其状狼狈之极,不由“噗嗤”一声,美将起来。夫差一听,盯忙中连忙扭过头来,但见西施这一笑艳比娇娇桃花,在春光中盈盈而放,充满平生未见的千娇百媚,夫差不由一阵神魂飘荡!他立刻一跃而起,嘻笑道:“人道千金难买一笑,如今娘娘笑了,寡人这一爬.岂非胜于千金万金吗! 哈哈,寡人好势决活!” 夫差说罢,竟乐得手舞足蹈,在后花园中的月色下.跳起舞来。西施这一笑,直弄得夫差魂飞上天.魄落黄泉,但又心痒难熬,足足三月不理朝政。西施在姑苏城灵严山馆娃宫这一笑后,便再无第二笑·夫差想尽千方百计,欲逗西施第二笑,可惜均徒劳无功,终日秀眉微整,虽然美极,但可惜少了“一笑”那种干娇百媚.这教夫差如何不心痒难熬?夫差的心思,自西施入吴后,已大半放在她的身上了,也忘了什么争霸雄心了。西施终日愁愁脉脉,夫差想尽千方百计,终难令酉施开颜。夫差道:“娘娘啊娘娘!你要寡人如何寡人也都答应了。”夫差情急之下,几乎是哀求西施二笑了。西施一听,心中不由一动,暗道鬼谷子先生所言很灵验,夫差的白虎龙气,果然不敌西施的莲花龙气,看来夫差已受牵制,范郎的救亡复国大计,也应该走前一步了。西施人吴之后,虽蒙夫差百般宠爱,享尽荣华富贵,但她的心思却绝无丝毫改变,念念不忘范基与她商定的救亡复国大计。这时西施见时机已然成熟,便不再犹豫,毅然施展那救亡复国大计了。只见西施忽然幽幽的叹了口气,轻声吟道:“吴官娃宫几重新,施氏山前旧有人,年来绿树村边月,夜半清溪梦里身,表节黛眉落,飞花长逐树鹃声……哎!”西施忽然又叹息一声。西施这一声叹息,犹如剜了夫差心头肉似的,他连忙慰道;“娘娘既然思想故乡,寡人便安排与娘娘同游一趟越国罢了,娘娘切勿再暗自伤悲。” 西施微一摇头,道:“西施并非思念故乡而自伤,王上误会西施心意了。” 夫差一听,心中不由一乐,暗道:“西施既然并非因思家而伤悲,这便足证她的心已在吴国生根矣。”夫差心中高兴,便趁机欲逗西施开心道:“那娘娘优怨什么?你说出来,寡人必替你解忧便了。” 西施长叹一声道:“王上知西施乃越国民女,如今被送入吴国,享受荣华富贵,但西施故主越王勾践,却在吴国为囚,受尽折磨,西施作臣民的,又岂能开心舒眉?但望王上鉴谅原有。” 夫差一听,微一皱眉道:“娘娘既已奉寡人为主,勾践不过故主而矣,还提他作什么?” 西施却决然的摇头道:“不然!王上此言差矣!” 夫差一怔道:“为什么?难道寡人说错了吗?” 西施道:“勾践虽乃西施的故主,但若西施不念旧情故义.他日同样不念新主,届时王上是否会说西施忘恩负义?为世人所不齿?望王上明察。” 夫差一听,心中不由一乐,心道西施这么说,便是表明她已忠心于自己,他不由呵呵一笑,道:“娘娘果然知情重义,寡人便成全你一番心意吧!你希望寡人如何处置勾践?你说吧!” 西施一听,心中一阵激动,她也不敢再有任何犹豫,趁势坦然直道:“西施但能见到越王勾践重返故国,与臣民回聚,与吴国和平共处,共享太平,则于愿足矣!其他岂敢向王上奢求?” 夫差沉吟道:“寡人本无杀勾践之心,但放他返国,却怕他日后与吴国为敌,此事寡人尚难决断。” 西施款款的道:“王上差矣,西施从越国而来,深知其况,目下越国兵微将寡,国败民穷,如何有能力与吴国为敌?况且王上若把越王放返故国,足显王上宽宏大量,不念旧恶,天下人必闻之心服,民心服则大势顺,王上称霸中原之愿,必可水到渠成矣。” 夫差想了想,不由点头道:“娘娘所言甚为有理,寡人明日上朝,便传旨把勾践放返越国便了。” 西施一听,立刻追问一句道:“王上,你曾对西施说了一句什么?” 夫差呵呵一笑,道:“娘娘放心,君王无戏言啊!” 西施一听,这才欣然一笑,这是西施在夫差面前的第二笑,这一笑之美.简直把夫差弄得浑身发软,再也站不起来了。第二天上朝,夫差身心舒畅之极,他仍带着昨晚与西施在一起的极度满足感,虽然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怎的每次他都快活得迷迷糊糊的?神思恍懈的夫差,瞥一眼庭下挺立的伍子前、伯锡等文武大臣,忽然便发声道:“寡人打算把勾践放返越国,尔等以为如何?” 伍子前一听,心中如遭电击,他料不到夫差自西施入吴后,性情竟变得如此厉害,三月不理朝政,浑忘中原会盟争霸之事,这还罢了,因为这还无损吴国的安危,但如今不料夫差不但不杀勾践,反而打算把他放返越国,这岂非养虎为患,置吴国的安危于水人啊。伍子前心念电转,尚未及有所表示,吴大夫伯帮已抢先向夫差贺道:“恭喜吴王!终能作此英明决断!可喜可贺!” 夫差呵呵一笑,道:“伯帮,你且说说,有甚可喜可贺之处?” 怕终早已胸有成竹,不加思索便朗声道:“吴王此举,上应天心,下顺民意,更向天下宣示吴王的宽宏海量,今天下归心,北上会盟,中原霸业,克日可成,岂不值得可喜可贺哉?吴王英明!” 夫差心思本就恍馆,身心尚留在昨晚与西施相伴时的极度满足快活中,他一听伯裁之言,竟倍觉受用,不禁欣然道:“伯据大夫深知寡人之心也!” 伍子前一听,心更惶急,他明知夫差只喜听阿议奉迎之言,听不得劝谏之语,但为了吴国的安危,伍子前猛一咬牙,拼死道:“不然,吴王,此时若放勾践返国,不日必成吴国心腹大患,待勾践羽翼复长,则吴国危矣,务请吴王三思。” 夫差一听,脸上立露不悦之色,他微哼一声,道:“伍将军此议,则寡人之决定,大错了吗?你又有什么更佳主意,哼!” 伍子前见夫差已露不悦,自己已陷险境,万一惹怒夫差,立时便有杀身之祸,但伍子前性极刚烈,他猛一咬牙,不惜惹怒夫差,决然奏道:“伍子前不敢,但请吴王明鉴,目下吴王已受人所惑,处措不利于吴国安危,伍子前不得不冒死启奏。” 夫差重重的吓了一声,冷笑道:“伍子前,寡人受谁所惑了,哼哼。” 伍子前拼死奏道:“‘细则伍子前不敢直道,但请吴王下旨,先免去大夫伯辅之位,不容其妖言惑众!然后……然后……伍子前一顿,忽然不敢直道。由此可见他那“然后”是什么严重举措了。夫差拨出他那把属楼宝剑了,他忽然嘿嘿一笑道:“然后什么?嘿嘿。伍子前!” 这时朝中大臣均替伍子肯捏了把冷汗.因为吴官中有一后话.叫“不怕吴王哭,不怕吴王怒,就怕吴王一笑”,夫差笑三笑便是他拔剑杀人之时了。伍子前本来欲道:“然后逐西施出宫,杜绝越国内奸”,但此时也不得不绕了个弯,委婉的续道:“然后……然后请吴王疏后富.辛朝政,励精图治,不忘父仇,如此方不负先王阁问所望,万祈吴王明察。” 伍子前说得虽然隐晦,但夫差不蠢,立刻便明白伍子前所指“疏后宫”之意,乃指他太宠幸西施,受其所惑,致不理朝政,有负先王阅间所望,这还了得?这下正好犯了夫差此际的大忌。夫差不禁又嘿嘿一笑,道:“伍子前!你自恃有功于吴国,竟连寡人也不放在眼内了?竟敢在朝上胡说八道?” 伍子前脊背不由一寒,因为这是夫差的第二笑了,他深知此时再不容他硬抗,无奈只好跪下道:“臣伍子前念先王知遇之恩。生为吴国人,死为吴国鬼,此心可鉴日月,若有冒犯冲撞之言,基吴王恕罪!” 夫差一听,心中的怒火才稍平缓了点,他第三笑便没有发出来,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你知罪就好,伍子前,寡人念你曾有战功于吴,暂不治你死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宫卫听令。” 八名武功高强的宫卫立刻应声而出,肃立听令。大差至重的一拍案氛沉声道:‘伍子前出言个逊,速拖出去,重责五十军仗.今尔切记,日后好好收敛.不然.哼哼,管教你知道寡人的法刑厉害!” 八名官已一涌上前.不容伍子前申辩,把他拖出门.重打五件军杖去了。朝中众文武大臣见状,早已汗流泱背.谁还敢有半句异议?朝中登时鸦雀无声.犹如死般沉寂。伯儒见状,连忙跨前一步,高声叫道:“吴玉英明神武,央断无误.臣等挥服!” 满朝文武一听,连忙随声附和道:“吴王英明神武,臣等拜服” 夫差一听,这才转怒为喜.道:“好!好!尔等皆忠心之臣,不似伍子前之大逆不道。 既然众皆无异议,传寡人旨意,放勾践、文种返越国去吧!但要他切勿忘记,年年来朝,岁岁进贡,永世臣服于吴,退朝。” 夫差说罢,早已心中难熬,急着赶回后宫,向西施报此喜讯,以便能再”她的稀世的一笑去了。不少,越王勾践和大大文种,终于返回越国,距勾践人吴力囚之日,恰恰是鬼谷子所判断的岁月。范基、于潜等,知悉越王勾践已返国的喜讯,早就在会稽山上殷殷相迎,然后再护送勾践,上会稽峰越国临都。勾践等走进勤政殿时,鬼谷子已大步而出,向勾践拱手道:“恭喜越王,三年厄运已过,再假以时日,便是天机运转之时矣!” 勾践重返故国,恍如隔世,此时一见鬼谷子,登时如见重生父母,连忙趋前一步,紧执鬼谷子双手道:“鬼谷先生为越国救亡之事操劳,呕心沥血,乃越国臣民的再生父母也,勾践当永不忘。” 鬼谷子淡然一笑道:“目下要事繁多,一切有待越王亲自裁决,不必说此客气之语。况已越王能获重生,居功至伟者另有其人,越王欲谢,便向彼等致意便了。” 九天玄女此时极为同情范记和西施,这对恋人的悲壮情怀.令她感动不已,此时再忍不住了,有点失礼的尖声叫道:“越王你可知范基和西施,为了救你返国,作出了多大的牺牲吗?” 勾践一听,不由一怔,目注范基,似有所询。范基忙道:“越王不必介怀,一些个人私事,何足挂齿?一切但以大局为重吧。” 越王勾践不舍,转身向九天玄女道:“姑娘请道其详。” 九天玄女忍不住了,便把范基与西施的山盟海誓,彼此已誓约生死不离.但为了打动夫差,放越王返国,以图复国振兴,毅然牺牲男女私情,送面施人吴,为了“美人救国”的大计事,—一向勾践说了.来了九天玄女瞥了鬼谷子一眼,忽然加了一句道:“不过,若非鬼谷师哥妙施大法,西施姑娘就算入吴,只怕也未必马到功成,也未必可以保住她的贞洁…… 哎哟.羞死人,不说了!” 九天玄女的娇野,连鬼谷子也拿她没法,勾践更难以应付。勾践一听,不由又惊又奇,忙道:“此事细节如何?姑娘快道其详。” 鬼谷子一听,不欲九天玄女大张扬此书,失了潜移默化之功,便淡淡一笑道:“越王不必介怀,救亡复国,匹夫有责,西施姑娘乃越国之女,范基亦是越国之臣,彼等尽忠报国,实应尽本份。至于鬼谷子为此所施之法,一切皆为助越抗吴大计,越王日后自会明白,此时也不必再去深究其中因由。” 勾践一听.感慨的道:“是,鬼谷先生为越国救亡大业,呕心沥血,越国臣民,当永世颂扬!” 鬼谷子一听,脸转肃然道:“越王,目下不宜论说功赏之事,越国百姓,水深火热,奄奄一息,实正于死亡线上挣扎,望越王一切以此为念!” 勾践一听,心头一凛,返国的喜悦登时烟消云散,额上冒出汗来,忙道:“鬼谷先生所言乃至理也,勾践日后必以此为戒,励精图治,以图复国大计,但请鬼谷先生指点督策!” 鬼谷子见勾践其意甚诚,不由仔细向勾践脸上一看,但见勾践鼻梁正中,隐隐已现出紫气,心中一动,暗道勾践命运,少阴晦气已去,当主三年吴四岁月已过,目下命宫运交寿上‘即鼻梁正中’,紫即贵旺之气,乃主其本命运势渐入佳景;二来习践祖脉,已移葬产萝山母体龙脉,与越国母山融汇一体,相辅相承,潜移默化,越国即勾践,勾践本命已与越国国运相连,已届振兴之期;三来据师傅老子的天机大道所断,目下已届三元会运中的三百年小劫期,越国恰逢此劫运,当可于乱中求治,谋取振兴!鬼谷子心念电转,已有决断,他再不犹豫,便朗声道:“越王,目下越国百物待举,百废待兴,百姓穷困,国家积弱,一切务以休养生息为念,万不可再加重百姓的负担了。” 范基皱眉道:“但吴国所索贡物不能稍减,否则便会被夫差执着借口,发兵攻越,则越国危矣。贡物来自民间,国库已空空如也,这却如何处之?” 勾践一听,亦为难的叹了口气道:“民穷国弱,再加吴国贡物,越国势必百上加斤矣,其中关节,尚望鬼谷子先生有所指点。” 九天玄女一听,不由又好气又好笑道:“越王,我鬼谷师哥并非治国之材,又非一国之君,如此艰难国事,他能有什么法子?” 勾践无言以对。只能默默沉思。篮丹心中不安,因为她毕竟是越国之女.一脉相连,忍不住便替越王勾践说话道:“师妹之言差矣!鬼谷师哥已得师傅老子的天机大道奇学,又身为大地寻龙祖师,岂不知越国及天下的大势?他既然知悉,又岂无应对之策?克会师哥,看未作也切莫有负越国百姓所望。再施妙策.以解数越民之难厂。’” 勾践、范基、干潜等越国君臣.亦忙向鬼谷子拜求治国之法。鬼谷一户心中其实已在想如何能救越国国弱民穷、负担奇重的困局.他沉吟了一会,才夫然的道:‘”为分之计.唯有三管齐下.三帆并举.为可染力挽狂澜,解救困局。” 勾践忙道:‘”何胃三管齐下,三帆并举?” 鬼谷子朗声道:“其一,速派人潜入吴部姑苏,向西施姑娘密报越国目下的苦况,求她设法打动夫差的心思.诚先越国的贡税.:二来亦趁机刺探吴国的工情.以便及一早应利。’ 范合、文种一听,均佩服点头道:“不错!此乃唯一可行之路也。” 鬼谷子又肃然道:“其二,望越王务必跳出自伤心境,一跃而为强,艰苦奋斗,报仇雪耻,意志坚,则信心强.再领袖国民,全力发展生产经济,节约日常消耗,决定富国振兴之路。” 勾践一听,亦肃然道:“‘勾践谨遵鬼谷先生教诲!” 鬼浮于微微一笑,道:‘“其三则是强兵矣.目下一战,铸造大批玄铁刀枪,其坚锐当无可抵挡,但尚须辅以行兵布阵之法,严明三军铁纪,以民为本,农忙时须下田助耕,农闲时必勤加操练,如此则不仅可收富国之效,更达强兵之果。假以时日,越国振兴有望英!” 勾践一听,沉吟一会,便决然道:“克谷先生所说乃越国夏国振兴之路,寡人将亲自力行,决不更改!” 勾践言出果然践行,他为激励自己。坚决不住王宫软床,令人砍了一把柴薪,每晚与夫人便睡在柴薪上面。勾践又在王刚边悬了一个苦胆,每日出门、返回。必先尝一下苦胆的滋味,并以手抚胸,反问自己道:“勾践,你忘了亡国之苦了吗?” 勾践为了减轻百姓负担,下令王宫中人,从他自己开始,均要自耕自食,百姓的税收,则积蓄起来,填补破败的国库。勾践自己带头下田耕作,夫人则在王宫内自己织布制衣。勾践自身之刻苦,极大感染了越国臣民,人人均鼓足勇气,艰苦奋斗,以图复国振兴,越国上下,开始呈现一派生机勃勃景象了。鬼谷子眼见越国上下,自勾践到民间百姓,无不以振兴国运为己任,人人发誓,个个顽强,全国上下,充满了一股铁一般的意志,与十几年前越都钱塘绔媚民风相比,简直是脱胎换骨,判若两国,心中不禁欣然。鬼谷子暗道越国都自兵败移都于会稽峰,于会稽峰上建越王宫,虽远不及旧都的华丽,但国运却已开始潜移默化,一洗旧日的颓废绔媚,代之而精忠勤勇,民风如此强盛,振兴国运当指日可待矣,都城之风水玄妙,当真不可思量。鬼谷子转念又道:“勾践祖脉,已从困龙之地,称到芒萝山旺龙之脉,潜龙地脉之力,果然令子孙后人脱胎换骨,判若两人,勾践只要坚守意志,绝不松懈,不出数年,越国必可振兴,以雄浑之姿,挺立面对中原,龙脉之力,当真可抵雄兵百万。” 鬼谷子在越王宫迎宾馆沉吟间,于潜已悄然而进,但见鬼谷子正默默思索,便不敢惊动他,静静的位立一旁。鬼谷子沉吟之际,头也不回,忽然便道:“潜儿!你不在练兵督军,来此作甚?” 干潜不由奇道:“师傅,你怎知是潜儿进来?” 鬼谷子不由呵呵一笑道:“你两位师叔脚步轻盈.种儿则略带浮躁,基儿却稳而坚实,潜儿刚而静,各人步声,足显心态,不难分辨,一听便知。” 于潜佩服道:“师傅自在邮山上清宫师祖处回来,功力又比前精进数倍了。” 鬼谷子甚喜干潜这位小徒弟,虽然他已经是越国大将军,但在鬼谷子眼中,干潜依然是昔日那位憨直的干氏后人。他闻言不禁呵呵一笑道:“潜儿,怎的了?做徒弟的倒奉承起师傅来了,不怕被人说你黄婆卖瓜.自卖自夸吗?” 干潜眼中,鬼谷子永远是亲父一般的恩师,他憨憨的笑了笑道:“不,只要名副其实,便非自夸,否则反而变虚伪了,当今世上,试问谁还敢轻视师傅这位大地寻龙祖师。”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你莫尽说恭维活,你进来必有事求师傅,说,是什么事?” 干潜一听,知师傅有鬼神莫测神算之能,自己的心思岂能瞒过他的锐目,便连忙道: “是,师傅,潜凡欲请师傅到校场,指点越军练兵之法,未知师傅肯去否?” 鬼谷子一听,欣然一笑道:“好,既然越王已把强兵之重责,交到你的肩上,师傅自然应该助你一臂之力,走吧,还逗留什么?” 于潜忙道:“是,师傅,请移大驾!”干潜说着,并不迈步。鬼谷子一见,便呵呵一笑道:“潜儿,你还有甚疑问,只管直说,吞吞吐吐干吗?” 于潜不由憨憨一笑,因为他的心事,又被鬼谷子一眼洞悉了,他在拜服之余,连忙趁机低声道:“师傅,日前篮师叔和九天玄女师叔,两人联手入吴,与西施姑娘秘密联络,未知此行结果将会如何?” 鬼谷子微一沉吟,便道:“你两位师叔联手,当今世上,已罕有敌手,因此必可平安而回,且西施姑娘有龙脉庇佑,其心志之坚贞聪慧,百年难遇,她报仇后,也必然会替越国竭尽心力,因此蓝丹、九天玄女此行,必定有甚大收获。” 干潜点了点头,道:“这个当然是大喜讯,但……但未知蓝师叔她们,会否忍不住把夫差杀了?” 鬼谷子奇道:“潜儿,你担心此点干吗?” 干潜忽地咬了咬牙,恨恨的道:“夫差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潜儿若不能亲手杀之,如何对得住先父的亡灵?因此潜儿绝不想夫差死在别人手上!” 鬼谷子一听,心中一动,忙国注干潜一眼,见他满面红光.如火焰闪耀,不由暗道此乃于潜祖脉龙气大炽之兆,他所承荫的乃是唯一足以克制夫差白虎友穴的潜龙穴,干潜报父仇之心忽然大炽,莫非已届龙虎相斗,白虎当败之期了吗?这倒要仔细留意了。鬼谷子这般转念,便淡淡一笑道:“目下天机大势,已届三元会运之三百年小劫,天下行将剧变,国运尚且须历轮回翻转,更何况一己私人仇怨?必定亦在此三百年小劫中了断矣,因此不必过于执着,须势而行,一切自可须势而断,潜儿只须牢记此点,也便是了,其他不必再去苦思冥想。” 干潜见鬼谷子语转肃然,不敢违逆,只好点头道:“是,师傅,潜儿紧记、一切以大局为重。” 鬼谷子明知干潜意犹未尽,只是不敢说出口而已,他有点偏爱干潜,便微微一笑,道: “大势虽然如此,但潜儿若顺此大势而行,便既参与其中,剧变之日,也便是你父仇得报之时了……走吧,切勿再为此事苦恼!” 干潜一听,心中登时大喜,所有疑虑一扫而空,连忙朗声应道:“是,师傅请!这便立刻上练兵场去。” 越国三军总校场,便设在会稽峰北面的一块开阔地,方圆近百丈,足客二万兵马驰操练,校场的北面有一块巨石,高达三丈,成了天然的点将司令台。此时越国二万精兵,正由越国周参将督率操练,士卒喊杀连天,人人斗志昂扬,努力苦练。周参将见鬼谷子和干潜走近,连忙走下点将台侧的木梯,因为周参将的功力,尚未达一跃而上三丈的地步,快步向鬼谷子和干潜走来,躬身道:“末将迎近干将军、鬼谷先生!请鬼谷先生指点三军阵法!” 鬼谷子微一沉吟,心道大势已届“三元会运”中的三百年小劫,为顺应此大势,倒该有所施为了,于是便欣然一笑道:“好!那鬼谷子今日,便授一套九星阵法吧!” 周参将、干潜一听均大喜道:“多谢鬼谷先生,越军有此阵法,必可如虎添翼矣!” 干潜和周参将并不知道,鬼谷子这套阵法,乃从顺应“三元会运三百年小劫”而创,三三为九,因此得名为“九星阵”。鬼谷子亲自挑选三千精锐会稽兵,从三千精兵中分作三大队,每大队又分作三中队,每中队分作三小队,每小队共精兵一百一十人。鬼谷子从其中抽出九人,先传授阵法的精义,待九人熟悉,再分派到九小队中,率九小队操练,由少到多,由简人精,教授得法,很快,三千精兵组成的“九星阵”,便行走进退、大有章法了。鬼谷子创授的“九星阵”乃从“三元会运”中悟而独创,三元即l三元、中三元、下三元,合共九元即九宫;三元中每一元即一万五千年,九元合计十三万五千年,足见其阵法包罗万象,空前绝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后世能人异士,包括三国时的诸葛亮,他的“八阵图”,亦是从鬼谷子的“九星阵”演化而成,其威力虽然雄浑,但终究比不上鬼谷子“九星阵”的玄妙无穷。鬼谷子的“九星阵’”既从“三元会运”悟创,阵法分为“九色’,亦即九小队,每一小队代表“三元会运中三百年小劫”,玄妙之极,分别以生气贪狼、延年武曲、天医巨斗、伏位左辅、绝命破军、五鬼廉贞、祸患禄存、六煞文曲、重生右罚等九星命名。九星的演化.又据“伏素八卦步法”,每一卦即可变“九岁’,例如“乾卦”第三突变为” ‘祸患”.“干二、干三”同变为“三医”。“干二”单变为“绝命”.“‘干一”单变为“生气”,“干一、干二”以变为“五鬼”,干二、干三”共变为“延年”,以“干”为主体之阵即名为“重生有粥阵”。其余坎。良、震、异、离、坤、兑七卦中皆有九变·合是九九八十一变又九九不尽、六六无穷、三三不息,“九星阵”之变简直永无止境.犹如“三元会运”,循势而变,永无穷期!当下鬼谷子指挥三千精锐会稽兵,勤演“九星阵法”,不到半月,三千会稽兵便成了惊世“九星阵兵”了。鬼谷子又把指挥“九星阵”的文法,传授于于潜,干潜刻苦勤学,很快便指挥们熟.成了“九星阵法”大统领.下辖九小队长,分别以阵名称之,如“生气贪狼长”、“延年武曲长”、“天医巨门长”、“伏位左辅长”、“绝命破军长”、“五克廉贞长”、“祸患禄存长”、“六煞文曲长”、“重生右罚长”等九小统领。于是“九星阵兵”中,人人职责分明,个个奋勇争先.终成了一支无坚不摧的惊世“九星阵兵”。鬼谷子这名‘九星阵兵”不出优可,一出便天地变色,因其阵法悟自“三元会运三百年小劫”的精义,所以非天下大乱不出,若出则必主“由乱而治”,乃顺天机运行大势的绝世奇兵。 “九星阵”大成之日,干潜自己亦信心大增,确信越国必可振兴,他自己的私仇亦必可顺势而得报。至此,于潜这才明白·鬼谷子所授“九星阵法”,一来乃顺天机大势而行,二来亦是助他了断私人仇怨,一举两得,一箭双雕,鬼神莫测,玄妙之极!蓝丹、九天玄女自告奋勇,代表越王勾践,潜入吴国都姑苏城,问西施秘密求助,陈述越国百姓的苦况,望她运用自己的本事,打动服差的心,下旨减免越国向吴国的赋税。就在蓝丹和九天玄女出发的这天.范基也奉了师傅鬼谷子之命,前赴郎山上清宫,向师祖老子拜求大机大道。但范基离开越国境外时,却忽然折转身去,改向另一条通往吴国边境的大路飞奔。半日后,就与篮丹、九天玄女在吴越交界的一个小镇处会合了。原来这是鬼谷子替范蠢的秘密安排,令他趁潜入吴国之机,与西施相会,一来由范基直接向西施陈述越民的苦况,二来也让范基目睹西施的境况。让这对生死不渝的恋人不致心生芥蒂,安下彼此的心来,坚贞不移,同为越国的救亡振兴大业效力。鬼谷子的用心,可谓良苦周全之极了。篮丹,九天玄女、范基三人同出一发,均非等闲之辈,因此不消三日两夜,三人便已潜入距吴国都姑苏城不到十里之地了。 第二天傍晚.姑苏城皤门三里外,一辆独轮木车,正吱吱嘎嘎的远远向城门驶来。独轮木车上,坐了一位以市包头的老妇,老妇双目紧闭,不时发出一声呻吟,似得了重病似的。推车的是一位上头上脸的年轻男子,他脸色储红,一望便知是一位久晒阳光的耕作农夫,一身农夫的打扮。独轮车的侧边,却是一位妙龄村姑,她以青市包头.脸上又黑又红,同样是农妇的打扮,又似是那男子的妹妹或妻子。年轻农夫推着独轮木车,毅然决然的向禁卫森严的姑苏皤门而来,似对那“丑一子兵马列施旗”的可怕场面不屑一顾似的。远远的.便见一条蟋龙,刻于城门之上,四周有一道大河围绕,各有水陆两门,并肩而立,均以青石为拱,两门之间各有暗道登城。陆门亦有内外两重,各设铁闸与铁皮门;两门之间是一条确道,四周高墙陡峭,易守难攻,气派森严之极。此时独轮木车右边的少年村姑,忽然微微发声道:“范基,为甚定要从插门退闯而进?不会趁黑跃进城去吗?” 那青年农夫。悄声道:“不关我事,此乃师傅吩咐,我等务必从皤门而进。” 那村姑不服气的一瞪眼看道:“为什么?鬼谷师哥偏有这许多鬼门道。” 那青年农夫道:“师傅秘密吩咐范基道:“播门向南,面向越国,乃吴国用以震慑越国之意,因此城门上刻大皤龙。但目下天下大势已届剧变之期,你等此行,意义重大,乃为越国救亡振兴的关键一环,因此务须从皤门而进,以破蟋龙震越之局,由此突破顺国龙运大昌之格……这便是我等必须从蟋门突进的因由了,几天玄女师叔。” 原来这两女一男,便是蓝丹、九天玄女和范基。篮丹扮作老妇,范基作老妇的儿子,九天玄女则是老妇的女儿,因此与范基便成了兄妹相称了。九天玄女心中老大不服气,一路上老前咕道:“九天玄女今回吃了大寸!先做了篮师姐的女儿,又再做了范师侄的妹妹!乖乖,堂堂得道老祖的嫡传弟子,不幸碰上个鬼谷子,平白成了最小的小辈!”不过她前咕还前咕,但也知此行的重要,不敢任性撒野。姑苏城皤门倒是大敞而开,任人而进,但人了城门,便是那道长长的两道,这才是戒备森严的地方。只见左右两面,各站了一排手执长刀的武士,武士后面的两道墙上、贴了几幅告示,上书“严防妖人鬼谷子混进姑苏!违者杀毋赦!”上面还画了鬼谷子的人像。九天玄女眼尖,一眼瞥见墙上的告示,眼珠便闪出强烈的火花来了。范基见状,不由眉关一皱,连忙推着独轮车,走了过去。 ‘·停下了!” 一名粗眉凸眼的执刀大汉突然厉声喝道。范基把独轮车停下,向九大玄女瞥了上一眼,示意沉住气,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躺在车上的蓝丹,却在此时呻吟了几声,一副非常痛苦的模样。 “哪里人?”执刀的粗眉大汉喝问道。 ‘“大湖人,兵大哥。”范基毫不犹豫,立刻道,太湖地处吴越交界,越人与吴人根本难于分辨。 “入城干嘛?”粗眉兵大哥又喝问道。范基叹了口气,指了指车上的篮丹、道:“她是我娘亲,受了风寒,屡医不好,无奈只好入城找徐大夫。”徐大夫是吴国有名的郎中,四乡慕名求医的不计其数。粗眉兵大哥点了点头,道:“嗅?原来是送娘亲人城求医,你倒很孝心啊!咄!看刀!” 粗眉兵大哥手执的刀,忽地寒光一闪,迎头便向范基劈落!范基吓得惊叫一声,却没逃跑,似乎吓呆了。寒光闪闪的大刀,在贴近范菱头顶之际,却墓地停住,凝空不动,这等收控自如的刀法,显然绝非等闲之辈。他见范蠢吓得连逃跑也不会,便微微一笑,喝道:“滚吧!” 范基推着独轮车,连忙“滚”了进去。进了城门,走过一条寂静的禁道,便热闹多了,原来这是姑苏城中的一处集市。九天玄女素喜热闹,此时才高兴厂一点,她心中高兴,活也立刻多了起来。“喂!范……这个哥哥!你刚才难道不怕那迎头一刀吗,,,范基微微一笑,道:“不怕!那粗眉兵大哥人虽凶猛,但处事却有分寸,我见他举刀之时,左眼凶右眼笑,便知他存心相试吧了!况且……” 九天玄女忙道:“况且什么?” 范基微笑道:“听师傅说,篮师叔已练成天下无双的“乾坤气剑”,她只须手指一抬,立刻便可隔空杀人,那粗眉大汉如真的向我落刀,他便有十条生命也没了!” 九天玄女一听,不由格格一笑,道:“好啊!范……这个哥哥!你居然也有鬼谷师哥那鬼脑袋了!” 三人一路。悄声低语,一路向闹市的一间客店走去。三人在客店租了二间客房,蓝丹与九天玄女一间,范基则独住一间。安顿好篮丹和九天玄女,范基便独自下楼打探城中动静去了。到入黑时分,范基才回来,他悄。悄模人蓝丹和九天玄女的客房,立刻道:“范基已打听准确西施姑娘的居处了!” 九天玄女一听,急道:“哪儿,这便前去与她相会吧!” 蓝丹却缓缓的道:“西施姑娘居停之处,岂容你说去就去?钟师妹稍安勿躁!此行鬼谷师哥已吩咐,一切范师侄安排调度,师妹切勿轻举妄动!” 九天玄女不服气道:“凭我等三人之力,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可以去!范师侄你说是吗?” 范基摇了摇头,苦笑道:“不对!西施姑娘果然极受夫差宠爱,夫差为她建了一座馆娃宫,馆娃官就在吴国旧王陵所在的灵严山上,夫差十天中倒有八日留在馆娃宫里,你说,这馆娃宫是易闯的么?况且,此行也决不宜硬闯!” 九天玄女不服气道:“为什么不可硬闯’!” 篮丹毕竟已年长,而且她经师傅老子传授“无为神功”后性于也逐渐沉稳起来,此时她忽然接口道:“不错,的确不宜硬闯!我等此行,乃为减轻越国百姓的苦难而来,而唯一的办法,是通过西施姑娘打动夫差的心思,假如未见到西施姑娘,便把夫差惊动了,那就只会激怒夫差,届时只怕连西施姑娘的说话也不灵了,我等此行的目的,岂非失败啊!” 九天玄女一听,便再无话可说,因为她知道篮丹与夫差有杀父母的血海深仇,但她竟能以越国百姓为重,她九天玄女与夫差并无仇怨,又有什么好说!范基这才微微一笑,轻声道:“范台已有潜入馆娃宫的法子了!” 篮丹、九天玄女一听,忙道:“是什么法子?范侄快说!” 范基道:“馆娃宫在灵严山上,姑苏城上山之路必定禁卫森严,不能硬闯,但灵严山背后便是太湖,我等先入太湖;绕到灵严山前后,潜上山去,便可避过禁卫的耳目了!” 篮丹一听,喜道:“好!范师侄此法甚佳,这便先入太湖便了!” 三人商议妥当,走出客店,在姑苏中雇了一只小船,。悄然驶入太湖。三人均功力奇高之士,小船驶入太湖深处,便如飞的疾驰,到深夜时分,已绕到灵严山背后去了。三人在山脚泊了船,悄然潜上山去。灵严山并不高,也不险峻,凭三人功力简直如履平地一般。三人跃上灵严山背,但见前面数十丈远处,灯火阑珊处,正是西施居住的馆娃宫后花园,守卫果然宽松。所有的精兵禁卫,大概全集中到上山的陆路方面去了。三人,悄然模近,神不知鬼不觉,便潜入了馆娃宫的后花园c但几曲廓回他幽径,百花灿烂,幽而已极。篮丹在心中不由叹道:“夫差今回当真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矣!单看这馆娃宫的精美,便知夫差为西施姑娘付了多少大心血!” 九天玄女微哼了一声道:“哼!夫差如此宠爱西施姑娘,她会否身享荣华富贵,已忘记了越国乡亲父老?还有这位痴‘惰的范郎!” 范基心事触动,不由微叹口气。蓝丹却断然道:“不会!鬼谷师哥既已替西施姑娘祖墓大增龙气,又判断西施心性之坚贞,已如磐石,牢不可破,她怎会如此杨花水性?” 范基却叹了口气道:“不过西施姑娘身处虎穴,在夫差身边,又怎保得住她的贞洁?看来她已为国作出最大牺牲了!哎!”范基心中不由一阵隐痛。对这点,就连篮丹也不敢断定,西施是否可以保住她的贞洁?因为她委实不明白,西施弱不禁风的女流,怎可反抗夫差的如狼似虎?就在此时,隐在后花园暗处的蓝丹、范基、九天玄女等人,忽地听到一声得意洋洋的大笑声道:“娘娘啊!寡人终于赶走烦人的伍子前,又来陪娘娘你了!”说话之人,显然正是吴王夫差!范基一听,脸色不由倏地发白,显然他心中已痛苦之极。蓝丹和九天玄女见状,也再无话可说。接而又听到夫差要西施喝酒的声音,范基的脸色更难看了。蓝丹微叹口气,忽地向二人示意道:“再接近一点!以观动静!”因为不知怎地,篮丹心中也极想知道,西施到底如何可以保住她的贞洁?蓝丹的提议,正中范基的心意,他二话没说,便向那发声的宫殿处窜了过去,这儿原来是夫差和西施的寝宫,除了近身侍候的宫娥,其他禁卫根本不敢擅进,因此例方便了篮丹等潜伏。三人悄然潜上宫殿上面,伏了下来,范基循透光处向下面一望,他不由一阵脸红心跳!原来此时夫差又重演他每晚与西施相会时的一幕,先喝酒,然后又替西施解衣,这时西施已浑身精裸,夫差呵呵一笑,抱起西施便向龙床走去了!范基痛苦之极,他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下去,他但感到心中如有刀刺,剧痛之下,额上亦冒出冷汗来了!但立刻下面便再无动静,范基心中大奇,忍不住又睁眼一看,这一看之下,他不禁惊奇得目瞪口呆。原来夫差刚把西施抱上床去,他的身体刚触及西施的玉体,西施浑身上下,忽然冒出一阵白如雪的云烟,云烟渐聚成形境如一朵冷艳之极的冰雪莲花!把西施通身上下罩住了;这还不奇,更奇的是夫差双手刚触着那朵雪白莲花,立刻便欢欣之极的低吼一声,随即身子一伏,呼呼的沉睡去了!范基至此,才确然知道,西施虽然身人吴宫,长伴君王之侧,但竟能保住她的王洁冰清,不被污染!简直不可思议!范基微一沉吟,立刻醒悟,暗道西施玉体现雪莲,正是她的祖宗莲花龙脉荫庇啊!师傅的寻龙堪舆大法,简直已到如此如神的地步了!好一座无双圣洁的莲花龙墓!好一位天下无双寻龙祖师!就在范基心中激荡之际,更奇的事又随即发生了!范基的耳边,突然响起一缕他思念已久的纶音: “范郎啊范郎!你可知西施在梦中正与你诉说心曲了?你若真的听到,为甚又不答西施?你可知西施的心长伴你身边?” 范基心神震荡之下,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不由便哺哺的道:“西施!我知道!我的心也在你身边啊!你又可知道,我其实多么痛苦?” 范基这一句未完,竟又听到西施的声音道:“啊!范郎!原来你真听到了!你会晤知我的心曲,西施便死而无憾了!” 范基一听,忙道:“西施!你绝不可轻萌死念!你可知道,越国百姓正等你伸手救援? 你又可知道,范蠢正等与你长相伴的一天?此心可鉴日月!” 西施的声音静了静,似在梦中回味思索,忽然又道:“范郎,越国目下境况,到底如何了?范郎,你快告知西施,西施为此亦梦魂相统啊!” 范记心中又感佩又喜,他此行人吴打算向西施求助的话,不由便冲口而出了:“西施,幸赖你之助,越王终可平安返国了!越王并不负所望,他卧薪尝胆,励精图治,带领越国人民为救亡奋战着呢!可惜越国国亡家破,百姓穷困不堪,吴国所索赋税又极为沉重,国人快喘不过气了!” 西施的声音似在梦中叹了口气,道:“范郎身为越国丞相,可有妙策能救留姓苦楚?” 范基一听,忙道:“目下正盼西施你伸手救助!” 西施的富音慨然道:“西施但能做到的,万死不辞!” 范落动中感佩之极,他忙道;“西施,但有机会,便向吴王夫差进言,求他减免越国的赋税,让越国百姓脱困于水火,再图积聚振兴,则越国匕下,莫不对西施姑娘感激涕零了!” 西施的声音停了停,似在思索什么,一会才决然道:“范郎放心!西施当竭心尽力而为!但能目睹越国百姓重得安享太平.则施身如鸿毛,轻飘天地,如风逝去,也无憾了!范郎今后幸勿再以西施生死为念,望以国事为重,尽力为民为国,投身复国大业!西施告辞了!” 范差一听,心中如遭电项,忙失声叫道;“‘西施千万自重!鬼谷先生已判断,你我日后必可长相厮守!越国振兴之日,便是你我重聚之期矣!” 忽听西施的声音似在梦中轻吟道:“施氏山前旧有人,吴王宫殿几重新?年来绿树村边月,夜半清溪梦里身,衰草尽随黛眉落,飞花长逐杜鹃声!” 西施的声音忽然消逝,范基如痴如醉,也不知身在何处了!他但感身子一轻,已被人拦腰抱住,疾如箭般的掠走了! 第四部 无为神功 第四章 功成引退 吴亡越兴 拦腰挟持范基掠走的,原来是篮丹,她与九天玄女正静伏夫差寝宫上面,忽听范基如着魔般的哺哺细语;初则惊奇,接而见他竟失声大叫,不由吓了一跳,心道惊动了夫差和禁卫,这还得了?篮丹不及细思,只好先救走范基再作打算。九天玄女又惊又气,无奈也只好随后掠出宫殿。说也奇怪,范盖这一声大叫,竟然没有惊动夫差,三人居然可以安全撤离险地!范基刚离夫差寝宫险地,心智随即恢复清明,他略一缩身,便脱开蓝丹的挟持,一面低声对篮丹道:“蓝师叔!快下船离开灵严山!”范基说着,已领先向泊于后山的小船掠去了。蓝丹微一怔,亦立刻跟了上去。九天玄女脸色难看之极,她憋了一肚气,但也不便此时发作,只好待下船离开再说。三人下了小船,范基领航,也不返回姑苏城,还自绕过穹震山,再穿过东洞庭山与东山的湖峡谷,直插越国边境小镇石浦桥。穿越湖峡谷时,九天玄女知已远远脱离险地,便再也按捺不住,气虎虎的瞪了范基一眼,尖声叫道:“范基!你作死了啊?整晚神神秘秘,乱七八糟,颠三倒四! 此时目的未达,却忽然又急急撤离!你!你把九天玄女当什么人了?” 范基一面忙着驶船,一面连忙道:“九天玄女师叔.此来说来玄妙已必,连范基亦几乎不敢相信!但事实如此,不能不信!因此才急急撤离!请谅范合一时情急,未能详细解释!” 九天玄女余气未消,咬牙道:“那你快说清楚啊!不然,哼哼!我在你师傅面前告你一状,看你如何向他交代!” 范基微微一笑道:“此事范基亦正要向师傅禀明!师傅妙法之奇,简直令人不敢置信!” 九天玄女听此事竟又扯到鬼谷子身上,不由一怔道:“范基!越发项三例四、胡说八道了!怎么又扯到鬼谷师哥身上了?” 篮丹听范基提到鬼谷子,心中一动,若有所悟,便含笑向九天玄女道:“师妹稍安毋躁,且听听范师侄说清楚好么?” 篮丹这一作声,九天玄女便不得不点头道:“好!范基!你快说啊!” 范基阶、沉吟,便把当时自己在夫差寝宫上面所见,及与西施对话的千古奇事,详细说了出来,只是把西施赤身露体的一节略去了,因为范基不想今西施的情誉有任何损害。末了范基道:“……当时我心中极为震撼.所以一时之间,竟陷入迷惆状态,失声大叫,几乎误了大事!尚望两位师叔鉴谅c” 篮丹、九天玄女此时已听得耸然动容,好一会,九天玄女忽然叹道:“寻龙堪舆大法,竟可令西施姑娘保住贞洁!天老爷,这算是什么?神仙?活佛?天神?·若非范师侄你亲眼目睹,西施又是你的心上人,便杀了我九天玄女也决不信!” 蓝丹想了想,道:“然则范师侄已可确定,西施姑娘已接获越国求救的信息了?”这一点,是三人此行的最大目的,篮丹毕竟比九天玄女老成因此不忘问了一句。范基一听,决然的点点头道:“千真万确!决无差池!” 蓝丹仍不放心道:“范师任为甚如此自信?须知这事乃此行最大目的,若有差错,那就上误君王,下误百姓,范师侄可成了越国的大罪人了” 九天玄女此时已极同情西施的境遇,爱屋及乌,连带范基,她也忍不住替他说话了: “蓝师姐!你别吓唬范师侄!他身为越国丞相,岂不知自己责任重大?” 范基断然的道:“决无差错。因为……因为西施当时虽然似陷梦幻境界,但她的心智比醒着更为清明,她甚至还说了当日我与她海誓山盟的私语!她已确然答应竭尽全力,助越国百姓解困,我想,西施姑娘必会为此竭尽心力!” 蓝丹、九天玄女一听,这才不再疑虑。九天玄女忽然极认真问范基道:“范师侄!你说!你与西施姑娘梦中对话,尽诉心曲,这妙法是否鬼谷师哥事先傅授于你?你快说!” 蓝丹一听,不由微微一笑道:“师妹,你着急什么?莫非你亦打算求鬼谷师哥,把此梦中对答,互诉心曲的大法传授于你,你好运用此法,去与心上人尽诉心中情吗?” 九天玄女心儿卜卜跳,俏脸一红,瞥了蓝丹一眼,忽然娇羞的笑道:“蓝师姐!你—… ·你若知悉我这心事!你会不高兴吗?” 篮丹一听,脸上亦忽地一红,含笑阵道:“师妹!看你!我也不知你那心事,我为什么高不高兴的?哎,你我心意如此,但不知他……是否接纳了?哎哟.不说了!先为越国救亡振兴尽力再说吧!” 范基一听,他心思聪明,已知两位师叔,两颗劳心已有所属,而且两颗心儿同系于一人身上。不禁暗暗一笑,心道师傅呵师傅,一心所系已极难摆脱,更何况是两心所牵?师傅虽然神通广大,但未知可有妙法应付这等普天下一等一的烦事?范基接口道:“两位师叔误会了,师傅事先根大没传范合什么梦话大法,当时但见西施姑娘浑身上下,被一朵雪白莲花所罩,我想,师傅当年替西施家点了一座莲花龙穴,后来又在西施祖墓妙施请龙大法,汇集四方潜龙,令西施祖墓龙气大增,方可克制夫差王陵的白虎龙气,白雪莲花一出,果然惊天动地,连夫差亦立陷昏迷不醒!师傅的寻龙大法,当真惊天地、泣鬼神,妙不可言!” 篮丹点头道:“不错,这全赖鬼谷师哥的精妙布局!一座莲花龙穴,竟可救国救民,下保儿女私情,当真神妙已极!” 九天玄女眼见蓝丹和范基,把鬼谷子的神技,赞得天上有地下无,她便欲再加进去,忽感没什么意思,便忽然格格一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你等大赞鬼谷师哥,如何如何,简直空前绝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九天玄女偏偏不信!除非··,··,’篮丹微微一笑道:“除非什么?师妹。” 九天玄女咬一咬牙,违心的道:“除非真有其事,这才叫名副其实,否则便是妖言惑众!欺世盗名……哈!”九天玄女说得高兴,连她自己也好笑起来。蓝丹故意气她道:“师妹.你似乎用辞不当!” 九天玄女一怔道:“有何不当?” 篮丹笑道:“欺世盗名,倒勉强说得过去,但妖言惑众,你的鬼谷师哥从没自吹自擂,如何说这句?” 九天玄女冷不防被蓝丹揪住话题.怔了怔,却不怒,反而格格一笑,强辞撒野的道: “欺世盗名是指做的,自然是指鬼谷师哥!妖言惑众是指说的,自然是指替他吹捧的篮师姐和范师怪你们两人啦!准确无误,妙极了!” 蓝丹又好气又好笑道;“是,是.妙极了。只是有人在心中挤死维护一个人的声誉.口中却在挤命说反话而已!” 范基知也再逗九天玄女,凑趣的加了一句道:“蓝师叔.未知此人是谁?影报实爱、形坏实好,此人性子很有趣阿。’ 篮丹噗娃一笑道:“我也不知,范师侄 问她——-九天玄女小师叔吧!” 九天玄女一听,这才知道定丹这是变法子来探索她的心声.1削量不由一红,华道: “哟!篮师姐,你笑人,我不依啦!我……我怎知道是谁?”’蓝丹和范基见几天玄女娇羞不胜.均相视一笑.不再返九天一玄欠了。不过,说也玄妙,自经夜探灵严山馆娃宫,在西施寝宫上面潜伏,受西施祖墓莲花龙气现形感染.蓝丹和九天玄女竟似心曲互通,不约而同.欲放娥皇女英共待于舜的先古美事,两颗心儿.一心一意,牢牢地系在那不解的寻龙祖师鬼谷子身上了。更奇的是蓝丹、九天玄女、范基三人,一返越,向越王勾践、鬼谷子禀报此,越王勾践虽仍不信,但鬼谷子却断定西施姑娘必有所为,一个月后.吴王夫差.便派了吴国大夫伯涌向勾践宣示夫差的令旨道:“奉吴王夫差之命:因西施娘娘进宫之后.:;:寡人快慰生平,西施娘娘源出越国.寡人爱屋及乌,决定不再苛待越民,又蒙西施娘娘代为求情,今特宽减越民向吴之一半赋税,以示寡人于越民之王恩浩荡!越民须牢记寡人恩典,臣眼于吴,永不反叛!” 勾践一听.大喜过望,伯部因受了越国的厚贿,因此与勾践甚有交情。勾践与伯派单独相对时,忙悄声打探道:“吴王为甚肯如此慷慨?’(少了一句) 勾践一听,仰天长叹道:“西施姑娘的大仁大义,勾践永志不忘,”他一顿.又向伯瘠悄声道;“大夫回去,尚望替勾践多向吴王美言就说勾践对吴王的思典感恩涕零吧!” 伯露微笑点头道:“伯帮自会替越王说话,放心好了!越王是否有活捎带西施娘娘?’勾践想了想.便委婉的向伯貂道:“‘西施娘娘乃越国女儿,勾践不便多说什么,大夫有机会,请向西施娘娘进方.她乃越国的希望之星.一切导请善自珍重。伯籍大夫是否多留几日,容勾践稍尽地主之谊?” 伯想道:“多谢越王的好意,但伯斯奉命而来,不便久留,须立刻返国向吴国覆命。” 勾践送了一批金银珠宝给伯帮,才欣然告辞返国去了。自此之后,吴国宽减了越向吴国的一半赋税,负担大为减轻;另一方面,自越王勾践到普通百姓,人人立志发奋图强,艰苦奋练,报仇雪耻;同时,勾践又采纳鬼谷子史诗.在军令,,则依靠干潜,组织民勇,勤加苦练.越兵忙时是农夫,不忙时是兵士,在不增加百姓负担的前提下,大力扩充军队,逐渐形成越国上下,全民皆兵的强大局面。经三年苦战.越国上下,已一洗颓气,开始呈现一派蓬勃生机了。期间鬼谷子、蓝丹、九天文女等,不时教授起兵武技,因此越兵的战斗力大为增强,甚至可一挡十了。干潜奉鬼谷子之命,与范基一道,直接指挥演练“九星阵兵”,但一切皆秘密进行,因此谁也不知道,越国已隐伏了一支无坚不摧的绝世奇兵。公元前四八四年,夫差闻齐景公去世,齐国君新立,大臣不睦,打算出兵攻齐。伍子前劝阻夫差说:“如今越国之势渐成,才是吴国的心腹大患,齐国对吴国的威协,不外如疥癣之疾而已!望吴王暂时放开齐国,先行再度灭越,以绝大患。” 夫差有点犹豫,返馆娃宫时,被夕施看出了,便问夫差,夫差把自己的打算。及伍子前的劝阻,向西施说了。西施一听,心中吃了一惊,暗道伍子前虽然忠心于吴国,但对越国却是一个最大的威协!若夫差听从其言,则越国危矣!西地这般转念,便对夫差道:“依西施之见,吴王不必犹豫了!” 本扫一听。情支值,“娘娘聪慧过人,莫非于此事有甚高见?’西施道:“齐乃大国,吴国比之齐国如何了.?” 夫差沉吟道;‘”比之齐国,吴国不外中上之国而已。” 西施又道:“吴国比之越国又如何?” 夫差道;“越国乃娘娘的故国,夫差不便轻视,但说实话,越既臣服于吴,自然只是小国而已!” 酉施立刻道:“自古有道,弱肉强食,以大欺小,齐既大于吴,越既小于吴,则何者乃吴之威协,岂非一目了然吗?” 夫差一听,不由抚掌大笑道:“娘娘果然聪慧过人,一言便足释寡人之疑矣!寡人再无疑虑,这便决意出兵攻齐,抢占先机.解除吴之威协!” 不久,吴王大差果然出兵攻齐,在齐国艾陵—一即山东莱芜县,大败齐国。齐国人川,夫差以齐须尊吴为盟主作条件.齐国无奈答应了,夫差得意洋洋,欣然率兵返国。夫差返回吴都姑苏时,当庭痛斥伍子前说:“伍子前居心叵测,劝寡人释齐攻越,若听其言,吴国岂能扬威中原?此皆赖西施娘娘之聪慧,一言以释寡人之疑!” 夫差怒斥伍子前一番,却大大嘉奖了西施,以及赞成他出兵攻齐的大夫伯部等人。 夫差大喜,对越国更深信不疑了。不久,夫差越来越讨厌伍子晋处处违逆,便故意派他出使齐国,要齐国实践尊为盟主的诺言。伍子前深知自己在吴国的处境艰难,朝不保夕,为不致断后,他出使齐国时,趁机把自己的儿子带去齐国,托齐国的大臣鲍氏代为抚养,改姓为王孙氏。此事却被伯蕴的心腹奸细知悉,密报了伯氛伯凝立刻将此事禀知了夫差。伍子晋返回吴国时,夫差嘿嘿一笑,问伍子背道:“伍子前!你三番数次,劝寡人切勿攻齐,到底是何居心?” 伍子晋见夫差嘿嘿一笑,心中一寒,知他此乃杀人的先兆,便分辩道:“臣以为,攻齐之战利品犹如取得一块不长庄稼的石板田,于吴之安危并无好处。” 夫差一听,又嘿嘿一笑道:“如今你出使齐国回来,亲眼目睹齐国尊吴为盟主,又有何话说?” 伍子前听夫差二次嘿嘿而笑,背上不由冒出冷汗,忙道:“臣忠心于吴,自然认为齐尊吴为盟主,乃吴国之荣耀!” 夫差一听,见伍子前乃不坦白,不由第三次嘿嘿笑道:“伍子前。然则你秘密托子于齐国大臣鲍氏抚养,心生异志,密谋联齐反吴,又是忠心于吴国之举吗?嘿嘿嘿!” 伍子前一听,心中一凉,知自己的预感不幸提早爆发了,自己秘密托孤于齐之事.既已被夫差知悉,他必定趁机把自己除掉了!伍子前深知自己大势已去,不由仰天长叹道:“可惜呵可惜!” 夫差厉声道:‘你还可惜什么?” 伍子前排死道:“一借当日鬼谷先生曾断言,伍子前业因祖墓龙气阴阳不调,性刚烈而招祸,寿数必难越甲子之年,但伍子前一意孤行,不听其言,果然祸临,细思鬼谷子之言,岂不可惜?” 夫差对鬼谷子又惊又恨,此时听伍子前提起“鬼谷子”三字,不由咬牙道:”‘你还可惜什么?” 伍子前仰天大叫道:‘”可借伍子前早死一刻,未能亲眼目睹越兵攻入姑苏!我死之后,可挖出眼珠,悬于姑苏皤门,以便瞧着越国来灭吴!” 夫差一听,怒极而起,猛地掷出他的属楼剑在伍子前面前。伍子前执起属楼剑,横颈自刎而死。夫差仍不息怒,厉声道:“伍子前!寡人把你放入皮革袋中,投入大江,你还能瞧见什么!” 伍子前的身果然被放进皮草袋中,投入钱塘江去了。据说伍子前死后,其精魂不灭,附于江潮之中,钱塘江的怒潮,便是伍子前因不能目睹越国灭吴,挟江水涌上姑苏城岸而形成的,伍子前是被胜人尊为钱塘江之神。伍子前被吴王夫差赐死的讯息,很快传到越国来了。 这天越王勾践,正和丞相范基、大夫文种、大将军于潜.以及鬼谷子、篮丹、九天玄女等,在会稽峰越王宫勤政殿议事。不久便有探子进来密报伍于前被杀的消息。勾践一听,不由以手加额,叹道:“伍将军一死,越国少一心腹大患了。他不听鬼谷先生忠言,终以刚烈招祸,当真可悲可叹!’” 鬼谷子付道:“此人屡破对越不利,其儿足于庆贺.越王叹惜什么?” 鬼台子肃然道:“种儿差矣.伍子前一生尽忠大吴,虽因此于越国不利.但各为其主。 亦无可厚非。越王之叹惜,乃叹其不识时分借其明珠暗投吧了,不过其入其事,忠烈之心,却足为后世自答!” 范及直:“伍子前之死.乃吴国一大损大,敌夫则我利,师傅明察于什么时势,未知此时是否举兵之期?” 范基此言,恰恰说中勾践心半,他不由亦目注鬼谷子,看其如何对答。鬼谷子微微一笑,即席袖占一课,却是“周易”中的“需”卦.科自;需有率,光亨,贞吉。利涉大川。 众人均难明究竟。九天玄女先就忍不往,格格一笑,撒野道;“鬼谷师哥!这等神秘隐密之语,你想必欲把人闷死吗?”众人均知鬼谷子大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位小师妹的撒野纠缠,因此均美与不笑,却没有人出声制止九天玄女的胡闹。果然鬼谷子无奈的瞪了九天玄女一眼,便解释道:“需,即饮度之道也,即民之所需要也,也就是人民尚须食物供养,必需等待之意库即信心也.只要耐心等待,又见坚定信心,则前途必定论明,此即光亨之谓也。当时机成熟,万事俱备.便可一举而发,此即利涉大川也。台儿,你明白了吗?鬼谷子一顿.忽然转向范益,肃然的道。鬼谷子的三位门人中,范基深得鬼谷子之寻龙堪舆绝学,因此他问也不问,只有范机一个。范基想了想,便豁然悟道:“师傅,基儿明白了!” 九天玄女却听得直眨眼,似懂非懂,她见范基说明白了,不由哪位“范师侄!偏你得了师傅这等神秘绝学!你到底明白了什么?” 范基亦很怕九天玄女这位小师叔的纠缠,他闻言无奈的一笑,目询鬼谷子一眼,意即询示是否可坦白道出其中的奥秘?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在座均是牵涉此三元小劫之人,基儿但有所悟,直说无妨。” 范基这才放下心来,微一思索,便朗声道:“师傅袖占此卦,即向在座中人宣示,目下举兵之期,虽将至而未足发也,因民力尚未足备之故。因此尚须等候一个最有利的时机,当此关键时刻,更需坚忍不拔,充满信心以备之!当时机成熟时,便可一举而发,利涉大川矣!” 众人一听,均默默思索范基语中的含义。九天玄女心直口快,却不耐烦道:“何谓最有利时机?何谓利涉大川?别的好懂,单是这二句难明!范师侄,求你说清楚好么?” 勾践等一听,心道是呵,这二句看来是最重要的,却难明究竟!勾践亦有点按捺不住了,道:“范丞相,你能否再解释明白一点?” 范基一听,不由无奈的苦笑,暗道最有利的时机,从卦象中已知未至,但哪是何时,我也领悟不出;再说利涉大川一句,大川者,似指大海之意,亦即似乎暗示,取大海而往最为有利,但吴起以陆地交界,为何却要舍近求远?这却难明奥秘了!范基这般转念,便无奈的叹了口气,坦白道:“越王,实不相瞒,范合于其中亦仅领悟大半而已,其中尚有数点精义,请恕臣愚昧,一时参详不透。勾践一听,无奈转向鬼谷子道:“请鬼谷先生指点一二!” 鬼谷子沉吟不语,暗道我虽然明白其中要旨,但于此时泄露,于越国极为不利,因为上“利涉大川”一句的精义,若传吴国耳目,那便足以今天机逆转了!鬼谷子这般转念,便微微一笑,道:“卦象要旨既在于信心、坚忍、等待,一如范蒙所悟,越王又何须急在一时? 若不出吾所料,半年之内,便有所警兆矣!” 勾践一听,深知鬼谷子之能,他既不便明示,便必定有其不可泄的道理,他坦然一笑道:“鬼谷先生所言甚是,越国等待报仇复国雪耻的机会,已等了九年了,又何必急在一朝一夕啊!” 自这一天勾践、鬼谷子等会稽峰越王宫商议后,不到三月,果然便传来警兆了。原来越国探子,已打探到吴国的军情,说吴王夫差不日将率十万精兵,北上中原,与齐晋等国争夺中原盟主之位,留守姑苏的,只预备三万老弱残兵,由太子率领留守姑苏都城。勾践接报,问计于范基,范基心中虽动,但仍不敢最后确定,便再向鬼谷子请教。鬼谷子微一思索,便含笑对范基道:“基儿速派人入吴,设法与西施姑娘联络,并告知越国将有所举措,西施姑娘若有回音,基儿便会明白,‘利涉大川’之精义了!” 范基深知鬼谷子近日已悟天机大道,对他的判断岂敢怠慢,逐立刻派人人吴,设法联络西施姑娘,并把越国有所举措的意图,坦告西施。西施接报,芳心不由一阵激动,她等待这一天已等了七年了,她凭她的绝顶聪慧,通过平日对夫差的旁敲侧击,已把夫差的用兵文略及吴国防卫大势,了解得一清二楚,也早已有一个越国进兵伐吴的秘密战略,她把自己拟就的战略,秘密绘制了一幅地图,准备时机成熟,便送到越国去。今时今日,这个机会终于降临了。不过,西施身处馆娃宫,禁卫森严,未得夫差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出,连西施本人亦不例外,西施在馆娃宫,形如半个囚徒而已,这幅用兵战略图,如何送到越国去呢? 西施为此苦苦思索,但总没想出一个稳妥的办法,绝顶聪慧的西施,也被这天大的难题困住。这天,预备率兵北上会盟的吴王夫差,趁稍有空隙,连忙又上灵严山馆娃官来了。他此刻除了北上会盟,争夺中原盟主的雄心外,他最难以割舍,便是留在吴国的西施娘娘了。夫差见西施心神不定,云鬓散乱,眉心紧蹩.堪堪一副病美人的神色,便叹了口气,道: “哎!寡人行将登上中原盟主之位,吴国国运兴隆,娘娘有什么不。决事?莫非身体染恙吗?” 西施一听,心中不由一动,暗道自己‘“染恙”倒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啊!西施微一沉吟,便打定了主意道:‘“吴王啊!不知何故,西施近日心儿越发痛得厉害了!” 夫差一听,登时又喜又涌,喜的是西施从来没以这种亲切语气向他说话,痛的自然目睹西施病态而心痛了。夫差马上召来御医,为西施医治了,但一连服了几位御医的药,均未见奏效。眼看西施的病一日重似一日,夫差寝食难安,他连北上会盟的事,也暂时抛下了,西施过来劝他莫以她为念,夫差道:“娘娘啊!你这样子,教寡人怎能安心北上会盟?但有人能医好娘娘的病,寡人便送他一座城池,决不食言;” 西施一听,这才趁机道:“吴玉,实不相瞒,西施这心痛病呵,自小便患匕了,幸得故乡的一位郎中诊治,吃了他的药,这十多年来才没再发作,因此西施的病,怕只有这位郎中才能医好了!” 夫差一听,喜道:“这位郎中现在哪儿?姓甚名谁?寡人派人去请他来诊治!” 西施道:“这位郎中性钟,可·借十几年前已去世了!” 夫差一听,立刻凉了半截,道:“人死不能复生,他医术再高也难医好娘娘的病了!* 西施却又续道:“不过他有一位女儿,自小承继了钟郎中的医术,这位女郎中,或许有医好西施的本事。” 夫差一听,又大喜道:“这位女郎中姓甚名谁?现居何处,寡人立刻派人接她进宫?” 西施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我不知她现在何处,我只知她姓钟名静,在越国民间行医济世,若要寻他,唯有先向越王勾践求助,由官家出面寻访了!” 夫差呵呵一笑道:“越乃吴属国,寡人一声令到,越王勾践岂敢不从?娘娘放心,寡人这便立刻派人入越,把钟静这位女郎中召来便了!” 夫差眼见西施的病医治有望,心中又喜又急,立刻派出专使,日夜兼程,赶去越国,向越王勾践传达夫差之令,寻访一位姓钟名静的女郎中,人吴替西施娘娘治病。勾践立刻把此事与范合、鬼谷子等商议。鬼谷子微微一笑,道:“越王,九天玄女的俗名便叫钟静!西施姑娘指定要她人吴,看来必有其深意!” 范基心中亦惊喜,他忙道:“师傅!那师叔她去不去?” 鬼谷子微笑道:’‘九天玄女从未在夫差面前露面,她生性娇野,武功甚高,遇事足以自保,此行是唯一合适的人选!西施姑娘连此点也预先想到了,果然是绝顶聪慧的女儿!” 九天玄女欣然领命,随吴国的专使到了吴都姑苏,又立刻被带馆娃。这是九天玄女二闯馆娃宫,前一次她来得提心吊胆,今回却是大摇大摆,得意洋洋。九天玄女心中不由暗笑道:“好呵!西施娘娘封了我一个女郎中的称号,直闯馆娃宫,便可畅通无阻!早知如此,九天玄女何不真个去拜那背药箱的老胡子为师!” 九天玄女乱七八糟的想着,大模大样的上了灵严山,进入馆娃宫西施院。这时夫差刚好在此,他听说女郎中已到,便与西施一道出来。九天玄女背着药箱,大模大样的走到夫差和西施面前,参拜道:“女郎中钟静拜见吴王、娘娘!” 夫差见九天玄女模样俏丽,心中先就有几分欢喜,便和颜悦色的道:“你就是女郎中钟静吗?” 九天玄女微微一笑道:“民女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确是姓钟名静!” 夫差又道:“你会医心痛病吗?” 九天玄女微笑道:“放心!民女担保西施娘娘药到病除!” 夫差一听大喜道:“好啊!只要你治好娘娘的病,寡人必定重重有赏!” 九天玄女也不客气,说声多谢,便似模似样的替西施把起脉来。夫差心中又奇又喜,便留在西施身边,不肯离开。九天玄女也不理会夫差在场替西施把了一会脉,忽然便发声道: “娘娘此病,小时已然隐伏,近七年来时时发作,苦不堪言,未知是也不是?” 西施聪慧绝顶,一听九天玄女的话,便明白其中的含意,便回道;”‘是啊,这七年来的确时时发作,苦不堪言,生不如死!但未知为何会如此?” 九天玄女微笑道:“此乃水上不服,阴阳失调之故,只须阴阳互济,令脉气平和,三焦疏通,心痛之症必可痊愈。” 夫差一听,大喜道。“女郎中果然医术高明,一眼便洞悉娘娘病根,矣!既然如此,何不立刻用药!” 九天玄女微微一笑,从容的摆开纸笔,写起药方来,一面含笑道:“娘娘,如今我用远志、防风、杜仲,三味灵药加减,便可令娘娘贵体安康了!’” 西施一听“远志、防风、杜仲”六个字眼,心中一动,便知九天玄女另有所指,不由微微一点头,正欲答话。不料夫差却呵呵一笑,抢先问道:“女郎中!这远志有什么功用?” 九天玄女心中不由叫了一声幸好!原来她临行前,鬼谷子逼她研识了一本药典,九天玄女过目不忘,此时才能派上用场,不然便会被夫差识穿了。只见九天玄女毫不犹豫,朗声答道:“此草功能益智强志,故有远志之名。” 夫差一听,喜道:“不错!娘娘聪慧过人,正该以益智强志之药治之。那防风、杜仲又有何妙用?” 九天玄女道;“防风主治风头眩痛,目眩无所见,治三十六般邪风,包药以风邪尽扫! 而杜仲则专医中气不足,功能补中益气,坚筋骨,强心志,久服仙体不老!”九天玄女一顿,忽地又补充一句道:“天地玄妙,此三种药乃专为西施娘娘而天造地设,但望好自为之,善加珍重!”。夫差乐得大笑道:“不错!不错!远志、防风、杜仲,果然是专为娘娘设的灵丹妙药也!” 西施此时已明白九天玄女的用意,她此乃以“远志”来鼓励她的救国意志,又用“防风”来提醒她小心防范奸人所害,再以“杜仲”的功效,暗示她切莫灰心,日后尚有幸福愉乐、与心l人团聚的美好日子!西施的心不由一阵激动,她知道故国的亲人,依然没有片刻忘记她这不幸的女子。她点点头,轻声道:“多谢女郎中指点,西施一切自会善自珍重了!” 九天玄女含笑点点头,把药方呈给夫差,道:“此药娘娘只须连服三次,便必可贵体康复了!” 夫差一听,大喜传令道:“快!拿此药方逮速配药!再打赏这位女郎中十锭黄金!” 西施此时忽地取出一朵白花,递给大差,叹了口气地“吴王,清明节快到,西施本欲回去拜祭制上,但病患在身,不能远行,可否请这位女郎中返国后,代西施上祖坟拜扫,献上一朵白花,以表西施思祖之意?” 夫差自然舍不得西施远行离开馆娃官,正不知如何应付,幸好西施自己提出不去,夫差登时乐得一口答应:“好!好!娘娘思祖,托这位女郎中献花以表心意,色便是了!女郎中,你拜祭之时,也请代寡人聊表一番心意吧!”大差说罢,看也不看,便把那朵白花交给九天玄女手上。九天玄女把白花放进药箱,又背上大差付货的十锭黄金,这才从容的向夫差和西施拜辞。夫差还派人护送她直到越国临都会稽峰。九天玄女把吴国护送的人马打发走了,这才从身一跃,身轻如燕,直插高耸的会稽峰会,她一面在心中狠狠的尖叫道:“这见鬼的女郎中身份,再做下去,九天玄女只怕也要变成九天呆女了!嘻嘻,幸而没出差错,这必教那鬼谷师哥大出意外了?” 九天玄女想到她的鬼谷师哥,想到可以在他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能干成熟了,心儿不由又高兴起来,格格的笑着,如风般的直飞向会稽峰越王宫来。出乎九天玄女意外的是,她掠进越王宫勤政殿时,只见越王勾践、丞相范基、大夫文种、大将军干潜,以及鬼谷子、蓝丹等人,均已在等着她了。九天玄女落下来,不由一怔道:“你等怎知我今时今日回来?” 蓝丹微笑道:“‘今早鬼谷师哥,忽见殿外喜鹊掠过,叫了三声.便向越王道:“‘三个时辰之内,吴国方面,必有佳讯传来!是以早就算出师妹你必定带了喜讯回来了!”’九天玄女一月、不由发了一阵呆.前南的道:“鬼谷师哥!你……你到底有什么是不知道的?”九天玄女区的把药箱朝案上一放,没好气的道:“既然他也知道了,我也不说厂,一切便在药箱之中!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喜讯!” 众人自越王勾践以下,均知九天玄女性子的娇野,而她是周朝天子的后裔,连勾践也敬她几分,因此均等尔一笑,谁也没去责备她的失礼之处。越王勾践伸手揭开药箱,只见里面除了一些胡乱摆放的药材,便是有一朵踏青节用的白花,不由一怔,不知九天玄女开什么玄虚?勾践拾起白花,把它递给鬼谷子,迷惑的道:“鬼谷先生.这小小一朵白花.未知是甚天大喜讯?” 鬼谷子接过一管只见白花是以线绢精心而成的,表面看白花平平无奇,但鬼谷子功力超卓,他微运乾坤真气于国,忽然便瞧出白花的药瓣,竟隐隐透出一幅图的线条来!鬼谷子心中一动,随即小心翼翼的把白花折开,铺展开来一看。便欣然一笑,道:“好!数月前卦象‘利涉大川’一句,今日终于应验了!” 越王勾践一听,心中不由一阵狂跳.仙散什按什自作处。 (少了几句) 此时范基亦接过白花线绢,他一看便知是西施的手迹,心中不由一阵激荡,他连忙收摄心神,仔细察看,好一会沉吟不语。忽然,范基轻轻一击案桌,欣然的低叫道;“好极了! 这一着果然是必胜的进军策略啊!” 越王勾践等一听,忙凑上前来,道:“如何是必胜的进军策略图?” 范基轻轻指点白花线绢图道:“越王请看,此乃钱塘湾,稍后便是越国临都会稽峰之所在,战船代表越军,直插吴国的后方长江口,再沿长江口直入,当可抵达江阴要渡!只要突出奇兵,断其退路,则夫差必败无疑!” 勾践此时,也有点领悟了,他目灼灼的盯着白花线绢国,追问道:“直插江阴,为何可断其退路?” 范基微微一笑,道:“夫差不日将率十万精兵北上会盟,他此行北上,必经江阴要津,留守姑苏的,仅太子友所率三万老弱残残兵而已!当夫差率兵渡江阴北上时,我军即以一队奇兵,入海直插江阴要津,断夫差十万大军返国之路;同时再出精兵,于陆路直捣吴国都姑苏,吴国留守的三万残兵必不能守,若姑苏城一破,吴军势必军心动摇,无心再战;于此时再南北夹攻,夫差所率十万精兵,必定全军覆没矣!” 越王勾践沉吟不语,他脸色涨红,显然心中激动万分,他等这一日已等得苦矣;他忽然问鬼谷子道:“鬼谷先生以为此战如何?”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越王,大问海洋也,涉者即渡海也,卦象中‘利涉大川’已然应验,又恰与西施姑娘所献进军策略相符,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俱备,越王还犹豫什么?” 勾践一听,猛地一击案桌,兴奋万分的道:“果然是利涉大川!勾践再无疑虑矣!” 不久,吴王夫差约晋公及各国诸,到黄他(河南封丘南)会盟,自己则要率十万精兵北上。吴国都姑苏方面,仅由吴太子友率三万老弱残兵留守。当时太子友亦看出此事的危局,曾劝其父夫差道:“父王如今尽率吴国精兵,倾耗国库之财,远途跋涉征战千里;是否知道越国若派兵入三江之口,断父王退路,再入五湖之中,攻我姑苏?吴国之危,莫过于斯也! 望父王三思!” 夫差却傲然大笑道:“越国兵员不过五万,再兵分两路,其能以多少兵力断我退路?寡人十万大军到处,越兵不算敢入三江之中,亦必以卵击石,岂堪一击?太子不必多虑,汝率三万兵力,留守姑苏,足以固若金汤也!” 夫差并不以越国为意,于三日后,果然亲率精兵十万,北上黄他会盟去了。待夫差大军远离吴国,越国便毅然发兵。一路由范基、干潜率一万精兵,其中包括越军最精锐的“九星阵兵”,乘船入海,绕道直插长江入口,再沿长江而进,抵达江阴要津,布下铜墙铁壁,断了夫差大军的回归之路。这一路奇兵,是最关键的一着,因为若不阻断夫差十万大军的回防,那就算另一路攻入吴国境内,亦必定被夫差回师的大军击溃,越国攻吴的“十年生聚” 复国大计,便从此灰飞烟灭了!这便是“利涉大川”的灵验之。这一步,亦是西施的莫大功劳,因为若非她献上那幅出兵入海图,勾践应未能下此决心,西施这一位不世奇女子,竟成了越国救恨复国的“成功之母”,鬼谷子勘点的西施祖墓莲花龙穴,其地力之厚,龙气之旺,孕育出西施之奇,简直不可思议,玄妙之极。另一路,则由勾践、文种亲率四万大军,从陆路突袭.在流上击败吴军,俘获太子友,攻入姑苏城,取得辉煌胜利c当勾践进攻姑苏时,夫差闻讯,火速退兵,日夜赶返吴门救援。不料大军抵达人吴的江阴要津时,立刻被范基,于潜布铜墙铁壁堵住。 夫差欺范基、干潜兵力单薄,不顾一切拼命突击,在最激烈时,干潜实率“九星阵兵” 迎战失差的十万大军,“九星阵兵”,变化无穷,奇幻之极,吴军根本未见识过这等绝世奇兵,人人心神震荡,个个头昏目眩,经几番交战,夫差的十万大军,竟被干潜的三千“九星阵兵”歼灭近半!当夫差正全力拼杀,企图突破越军的堵截时,却传来越军攻陷姑苏城,太子友被俘,西施娘娘不知所终的恶耗,夫差登时如遭电项,斗志全消。夫差心灰意冷,再无斗志,他此刻才发觉,这几年来,他的智力,竟被西施消耗殆尽了!夫差自然并不知道,这是他的王陵白虎龙气,竟然不敌西施的莲花龙脉,因为西施的莲花龙脉,已汇集四方潜龙,夫差的王陵龙气,又怎可与之匹敌?再加上干潜祖墓地龙之穴,足以克制夫差的白虎龙气,夫差碰上干潜所率的“九星阵兵”,自然一败涂地。夫差眼看大势已去,便派人去向勾践求和,勾践曾与鬼谷子商议,鬼谷子建议把夫差眨为一城之主,任其自生自灭,因为他深知夫差的白虎龙气余脉犹存,若在此时横死,白虎龙气的暴戾,反过来又会侵扰勾践的三萝山龙气了.但勾践却不答应,坚决要把夫差流放荒岛去,实际上即慢慢折磨夫差。夫差知勾践的用意,他仰天长叹道:“夫差之败,败于天时,天既亡我,夫复柯言?”夫差说罢,便横剑自刎而死。此时是公元前四七三年,吴国被越国灭亡了。越国因而成了中原各国的盟主,春秋列国争霸大乱之局,暂时归于沉寂。这也是克谷子所判断的“三元会运三百年小劫”的应验与结束,从此,天下大势,又向“三元会运”中的另一个“三百年小劫”演进了。此乃后话,将在另篇再详述。当日鬼谷子听闻夫差被勾践通其自杀的讯息,脸色便微微一变,私下间对范基道:“夫差身上,白虎龙气犹存,本来不应就此横折,不料竟会命丧于此时!” 范基奇道:“师傅,为什么会如此?” 鬼谷子微叹口气道:“夫差的白虎龙气虽然未败,但他碰上西施姑娘的莲花龙穴,再加上干潜的地龙之雄厚地力,大差很难抗冲矣!但他一死,他身上犹存的白虎龙气,必然四处游荡,最后必然附于他的对手越王身上,越王受此暴戾龙气侵协性子必然有变!” 范基惊道:“变好还是变坏?” 鬼谷子微笑道:“于其江山是好,于其臣民是坏,因此好与坏岂可一概而论?总而言之,福中祸所伏,祸中福所倚,好坏相隔仅一线而已” 范基似悟非悟道:“那我等该如何处之?” 鬼谷子又微微一笑道:“运命所定,一切顺其然吧卜一切不必刻意强求,也便少却许多烦恼矣。” 范基意犹未尽道:“但范基与西施姑娘之事又如何了?是否要去刻意追求?” 鬼谷子大笑道:“此乃有关西施姑娘的祖脉荫庇,又岂在于你是否刻意追求?你不必再犹豫,且到艺萝山下,西施故居,试碰一下运气吧了!” 范基深知鬼谷子有鬼神莫测之能,他一听不由大喜道:“多讲师傅指点!多谢师傅成全我和西施姑娘的心愿!” 范基说罢,也无心于留在越王宫,他毅然抛下他的丞相高位,立刻赶去个萝山脚西施故居,碰运气去了。鬼谷子凝视范台背影一眼,脸上不由现出欣然一笑。就在此时,干潜也匆匆走来鬼谷子居停之处.他一见鬼谷子,便噗地跪下叩拜道:“多谢师傅一番心血,干潜今日终于报了杀父之仇了!师傅请受干潜一拜!”干潜说着,又喜极而泣。鬼谷子伸手轻轻一托,于潜便平地升浮起来。鬼谷子以手轻抚干潜之背,含笑道:“潜儿,你已成材,我自出山入世的一番心愿,今日也终于了却了!此后我将不再现身江湖,潜儿好好侍奉你娘亲以终天年,以尽为人儿女之责,师傅便心安矣!” 干潜一听,登时大惊,依依不舍的道:“师傅!你要去哪儿?潜儿视师如亲父,怎舍得与师傅分离?” 鬼谷子素来偏受这位徒弟,他一听不由含笑道:“潜儿乃一国之大将军,怎的却如小儿女般依恋不舍?” 干潜一听,便决然的道:“师傅但允准潜儿相随左右,这什么大将军之职,潜儿宁愿立刻抛弃了!” 鬼谷子见于潜情真意切,心中不由一动,暗道基儿和潜儿,按其运命形格,皆非官场中人,此时急流勇退,倒正是其运命使然,半点勉强不得。鬼谷子这般转念,便微微一笑道: “潜儿当真欲弃官跟随师傅左右吗?” 干潜决然点头道:“干潜已意决矣!” 鬼谷子这才正容道;“实不相瞒,师傅亦知你与基儿均非朝官之士,性喜闲云野鹤,基儿倒有大富之命,但潜儿将是营营淡泊一生,你是否有所抱怨?” 干潜大笑道:“只要能追随师傅左右,虽命途坎坷,干潜又有何憾哉?师傅不必以此吓唬干潜矣!” 鬼谷子知干潜心性言出必行,便不再多言,决言道:“潜儿歌随我亦无不可,但须于奉侍娘亲天年之后,届时你独上部山上清宫,拜师祖老子.便可知师傅行踪矣。” 于潜乃至情至性之人,他听鬼谷子的口气.娘亲似乎寿数不长,忙追问道:“师傅!娘亲寿数若干?” 鬼得了微微一笑道:“于大嫂心愿已达,她乃莫邪宝剑的化身,如今双剑合壁,由其后商行侠江湖之时,她于世上的重责亦已将已,免潜儿但尽了侍奉天年之责,也就心安理得,坦然无憾,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世事古难全,你又何必再去苦苦深究/’干潜一听,豁然而语,亦大笑道:“是!师傅,潜儿一切明白了!” 于潜说罢,便向鬼谷子告辞,预备安排娘亲的归宿去了。干潜前脚刚走,文种后脚跟进,因为文种亦风闻鬼谷子行将离去,便匆匆赶来向师傅拜别。鬼谷子目注文种,见他满脸红光,神色欣然,便微叹口气,暗道文种心性高傲,目下的荣宠,正是他所刻意所追,可借他并不明白君儿性,常随天机而变,越王勾践被夫差残存白虎龙气所侵,戾气所钟,他身边的人又岂能善始善终?但此乃文种本命所致,决难强渡。鬼谷子这般转念,便向文种道;“目下越国霸业初成,种儿有何打算?” 文种慨然道:“百物待举,百废待兴,文种当竭尽全力,匡助越王,令越国威震中原! 其中尚望师傅指点。’” 鬼谷子见文种意态激昂,知难勉强,便微微一笑道:“种儿有此雄心壮志,师傅亦未敢妄厂评断,一切但望以宽仁治国,造福天下百姓,则人虽去亦名留千古,此乃种儿日后的归宿,一切你好自为之。” 文种一听,还以为此乃师傅鼓励于他,他心中正壮怀激烈,使慨然道:“是!文种谨遵师傅教诲!” 文种亦告辞走。鬼谷子瞥一跟文种的背影,忽然微叹口气,前南道:“自古伴君如伴虎,此乃君王性多变之故也.世上共患难鬼谷子心念电转之际.外面却有侍卫,三人向鬼谷子道:‘“鬼谷先生,越王勾践驾临!” 鬼谷子一听,无奈微叹口气,他太不欲得找见面.但不料勾践却登门造访,他无奈只好出去相见。勾践仪率数随从,便服而来,并没摆君王的架子,鬼谷子的脸色稍为舒缓,暗道夫差残有的白虎龙气,大概尚未及潜移默化勾践之本性吧’!勾践已鬼谷子默然不语,便趋前两步,向鬼谷子深深一揖,道:“鬼谷先生!是否因勾践不从先生所劝,追杀夫差,心中不悦,欲不辞而别?” 鬼谷子不由微微一笑道:“越王此举,乃属大意.亦是彼此运命所致,鬼谷子何来不悦?越王多心了!” 勾践解释道:“大差,一代来维也;若谷他留在中原,则战祸难断,寡人因此不得不出此下策,望完谷先生见谅。” 鬼谷子暗道你优秀亦会“三元会运三百年小残’之效,天下将由乱人小治,夫差性好争胜,称霸之心强烈,他之消逝.乃属势之必然,我岂不知?但夫差因此横死,一于你勾践并无好处.决气所钟,越国气数也必然不长,此乃天意,当非人算所可逆转!鬼谷子这般思忖,心下也便释然.淡然一笑道:“越王不必介意。鬼谷子亦非因此而告辞,只是性喜闲云野鹤,不惯宫中礼节;况且越王复国大业已成,鬼谷子我留无益,是以才萌去念。” 勾践见鬼谷子已无责怪之意,这才忙道:“先生欲去,寡人不敢勉强,但尚有数点疑虑,望先生不吝赐告。” 鬼谷子与勾践相处多年,对他的忍辱负重、坚忍不拔亦有好感,此时临别之际,也不忍大却其意,便含笑点头道:“越王尚有甚迷惑之处?但说无妨。” 勾践道:“吴国之败,败于何处?” 鬼谷子道:“吴王夫差,为报父仇,日夜勤于建军练兵,演习骑射.因此其军一度强盛;但夫差并不如其父阎间能勤政抚恤其民而且与之共劳逸,夫差其.一日三行,所欲必成,玩好心从,珍异是聚,欢乐是务,视民如他,而之不逸,空兵默武,好大喜功,兴师动众,远超国力所限,焉能不败亡哉?” 鬼谷子有心在临别之际,警醒勾践善自处国.因此朗朗而道,并不隐瞒。勾践亦听得心中凛凛.他点了点头,又道:“先生所判,越国十年苦难、十年教训、十年生聚,如今皆— 一应验,未知越国日后之运数如何?” 鬼谷子一听,目注勾践,微一沉吟,便道:“越王目下命宫已交浇上,乃当旺之期.已然应验,再上即为人中,是年恰为五十有一,再稍上即为水里,其时已受邪火所侵,水火相冲.恐难逾越,是年为五十有三;于此时算起,至彼时恰为八年,此段岁月乃天,兵乱暂息,百姓可获休养生息,此乃应了三元会运三百年小动由乱入治之兆。” 越王勾践一听,道“寡人过了五十有三,其后又将如何?” 鬼分子不由呵呵一笑道:“水星命宫乃主六十有一,越王既然难越水星之位。那远去探究什么?” 勾践一听,知此乃自身本命,也不便再向鬼谷子追问,他反而牵挂起自己的子孙后入国运来了,便又道:“然则勾践百年之后,越国国运又将如何?” 鬼谷子忽然微笑道:“越王又须牢记八字,并传于后人,则可保越国国运百年兴旺!” 越王勾践一听,忙道:“是那八字?请鬼谷先生赐告!”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通货积财,富国强兵,是乃国运昌盛八字真言。” 勾践仔细一想,若有所悟,再沉吟一会,终释然道:“是,通货积财,富国强兵,果然是国运昌盛之道,这与勾践当年所奉“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乃同一道理,勾践定必牢记,并决世代相传!” 鬼谷子见勾践意态甚诚,心中一动,暗道:“此人倒不失为一位百年基业始创之君,至于阅历百年之后,已是三元会运中另一小劫降临之时矣,目下何必再去苦思?” 鬼谷子这般思忖,便决然不再去思索了,他向勾践淡然一笑道:“越王既已释然,鬼谷子此也便就此告辞了!” 勾践犹感不舍道:“有先生不时指点,勾践如获明灯,得益非浅,先生此去,不知何时再可相见?” 鬼谷子不由呵呵一笑道:“此后鬼谷子自己也不知身在何处,交焉知是否再有相会之期?” 勾践一听,似懂非懂,无奈叹了口气道:“先生如此说,勾践自知难留,但先生为越国费尽心力,终致大业有成,你但有所求,寡人无不答应。” 鬼谷子一听,不由大笑道:“荣华富贵,于我而言,过眼云烟而已,越王但能牢记治国八字真言,善始善终,则鬼谷子心愿已了,夫复何求!” 越王勾践无奈先行告辞,然后派人送来黄金万两,鬼谷子却在黄金箱上批字道:“黄金万两世所求,穷困得之乐悠悠,但请分到万人手,寻龙乾坤问春秋!” 越王勾践见字,忙亲身前来拜望,但此时鬼谷子已与策丹、九天玄女一道,不知所踪了。勾践无奈,只好依言把此万两黄金,分到越国老弱病残手上,恰好分了万人,每人皆得一两,是鬼谷子传赠的救命黄金。此时,鬼谷子与蓝丹、九天玄女等三人,已在赴部山上清宫的途中了。篮丹眼见此行可与她的猿爷爷重逢,显得甚为高兴,因为在篮丹心中,除了她的鬼谷师哥外,猿爷爷便是她最亲的人了。九天玄女却有点闷闷不乐,一路上默默无言,也不知她有什么不解的心事。鬼谷子也觉得奇怪了,他一连问了九天玄女数次,但九天玄女似怒的瞪了他一眼,却始终默然无语。鬼谷子无奈叹了口气,道:“师妹既然心事难解,那就唯有把你交回师傅手上,由师傅他老人家安置你便了!” 不料九天玄女一听,却立刻恶狠狠的道:“师傅!师傅!你就知要师傅安置我,你就不必再理九天玄女啦!” 鬼谷子苦笑道:“若不如此,有甚办法能令师妹快乐?” 九天玄女幽幽的瞪了鬼谷子一眼,却不说话,但俏脸却忽尔一红,似满怀一腔少女微妙的心事。鬼谷子吓得连忙闭口不说,因为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见到这等女儿家的古怪神态。篮丹忽然噗嗤一笑道:“鬼谷师哥!你当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呆子!’鬼谷子一怔道:“我为什么是大呆子?” 蓝丹笑道:“你被世间尊为寻龙祖师,而已确神通广大.寻龙堪舆,造福世人,更神算惊人,鬼神莫测;但你偏偏不解人意,难明女儿家微妙心事;而且明明有种梦中诉衷。情的妙法,传给西施姑娘,却偏遗漏了极欲得此法的女儿家!你说,你是否天下一等一的大呆子啦?” 鬼谷子心中一动,已知鬼丹所指了,但又故意问道:“‘那女儿家是谁?我若知道了,自然也会多传授梦中诉衷的的妙法。” 蓝丹看了九天玄女一眼,笑道:“你这么一说呀,那女儿家可就快活极了!这女儿家的名号……” 九天玄女此时悄脸娇羞如红霞,忽地扑到篮丹面前.以手掩其口娇嗅到:“篮师姐不许你说!你再笑人.我不依啦。”附话刚说完,九天玄女自己却已格格的笑起来啦。鬼谷子心中不由又惊又有点喜.暗道自己平生最怕女儿家纠缠不出不料进无可避,而且更合二九一吃天爷.这岂非烦人已极,但又是否鬼谷子的运命必由?见到师傅老干,倒要向他老人家拜求应对妙策了!鬼谷子心中这般别讨,但其实他自己也明白,这不过是他自己欲逃避的籍口而已,因为这等普天下一等一的玄妙事,只怕就连师傅老子亦无化解妙策!鬼谷子沉吟问,忽然高兴起来的九天玄女.却又很认真的向鬼谷子探问道:“鬼谷师哥!你神算惊人,又可知西施、范基、于潜、文种四人日后的命运?你快坦白道出,以便日后考究你灵验否!” 鬼谷子砍不答.但蓝丹也助九天玄女追问,鬼谷子无奈.终于微微一笑道:“神仙伴侣、苦尽甘来,富甲天下,泛舟四海!” 九天玄女一听,她本亦是此道中人,根基深厚,微一思索,便立刻明白;”.格格一笑道;“我明白了!哈‘这倒便宜了范基这小子!”九天玄女一顿,又忙道:“那于潜这大将军又如何了?” 鬼谷子微笑道:“至情至性,大孝大勇,非富非贵,造福世人!” 篮丹最喜欢于潜,一听亦喜道:“潜儿命运如此,干将大哥泉下有知,亦足告慰矣!但未知文种又如何?” 鬼谷子忽然叹了口气,脸上忽露难过之色,哺哺的道了—句:运命既定.天数如此,夫复何言?他忽然一顿,决不肯再说下蓝丹、九天玄女眼见鬼谷子忽然露出这等难受神色、合时明白文种必遭不幸,也不敢再追问下去,免惹鬼谷子不快。蓝丹、九天玄女心意已然互通.便转过话题,逗着鬼谷子开心,三人说笑道,一男二女,恰似寻龙侠侣,飘然而去。鬼谷子当日推断,西施、范记、于潜、文种四人运命,不入里然—一应验。先是当日范基别过鬼谷子,立刻赶去。包萝山脚的施家村,范益心中亦不敢存大大奢望,只是挤着无论如何碰运命而已。范基来到全萝山西而,前面不远便是西施的祖墓,范盖心中忽然一动,暗道西施的祖墓龙气如此昌盛,未知是否可在此得西施的讯息?范基这般思忖,便先不入施家村,过奔西面的西施祖墓而去。远远的,范基便看见一位女子的身影,正跪在祖坟前面,哀哀的泣拜低诉。范基一见,心中如遭电项,猛然一跳,因为那身影竟是如此的熟悉!他不敢惊动那女子,便悄悄挨近.听听那女子诉说汁么。只听那女子泣诉道:“列祖列宗在上,女儿罪孽深重,虽有功于越国百姓,但名节已掼,误国误导之恶名难以洗脱了!如今在此叩拜,已有辱祖先,女儿唯有一死谢苍天!”这女子说罢,低头弯腰,便欲向墓前石碑撞去。范基一见,不由心胆俱裂,他也不及思索,身如电闪.一掠而至,以身躯挡在石碑前面,那女子一头撞上去,却正中范基的胸腹,范基虽然负痛,但那女子却就丝毫无损。范基立刻伸出手去,把那女子抱住,一面连声叫道:“西施呵西施!你又何必如此!若非范台及时赶到,你岂非枉送了生命?” 那女子原来果然是西施!当日吴国太子友眼见姑苏城将破,心中痛恨西施害苦吴国、派兵上馆娃宫,打算先把西施杀死,以消心头之气。不料吴兵向西施出刀剑时,西施身周,忽有一团白气腾起,把吴兵的刀枪均挡了回去。白气渐聚成形,竟是一朵硕大的雪白莲花.把西施升坐其上,然后即飘然而去…… 大兵均惊奇得目瞪口呆,便向吴太子友回报,只说西施已被杀死了,身化莲花,升天而去了。西施昏昏沉沉,也以为自己已死了,但她醒来时,却发觉自己身在三萝山祖坟前面,她心神震荡之极,百感交集,便欲一死以谢天下,一头向石碑撞去!范基长叹气,仰天说道:“鬼谷子恩师于西施可谓恩深如海矣!不料大地潜龙之力,竟可救国救民,威力之大,竟至如斯!” 范基说罢,这才把他当日在馆娃宫上面,亲眼目睹,西施有雪莲花护体,夫差根本不能辱其身的事,向西施说了一遍,末了道:“西施:若不相信,只须回忆一下,当晚你是否在梦中与我相见?并知悉国百姓苦况?然后便可验证了!” 西施一听,神思不由一振,道:“是呀!当晚西施的确曾梦” 以.知悉起民苦况,便求夫差减免越国赋税!不料鬼谷先生火寻龙大法.竟灵验如斯!”至此,西施才相信自己仍可保住贞洁,她不由又又喜.反手亦紧抱范基道:“范郎! 不想你我今日终可重聚一起!” 上羞次切。道:“是!你我终于相聚,而且决不会再分离了!” 然弃官而去.与西施及其父母一道.泛舟入五湖,隐居人;”。后来。尸。人‘<炭和西施一家.飘海到了齐国,改名换姓,经营产业.财“又积一一;(?万,因此后世人皆祝贺富有而仁厚的商人做“陶朱公”,而“陶朱公”便是当日范台与西施改姓“陶”和“朱” 的合称。而干潜果然遵从克谷子的教诲,侍奉娘亲天年之后,便上都山上清宫,同师祖老子打探师傅鬼谷子的下落,决心永远追随鬼谷子左古,后来终成为一代隐侠。文种壮怀激烈,一心欲以自己的才学,匡助勾践治国c他在越国接替了范蠢舍弃的丞相高位,做了五年,起初勾践尚肯言听计从,但到勾践晚年,越国与楚国不和,正争霸权.因文种是楚国人氏,勾践听信谗言,误以为文种对越国不忠,便赐剑令文种自杀了。文种死时,年仅三十八岁,其不幸遭遇,正好验了鬼谷子当年临别所判。文种自杀后,勾践令人清理文种遗物,发现文种一份自己”手册,上面均是如何治国的策略,勾践才知文种忠心于越同/k已后悔莫及,下令把文种厚葬于府山,更改名为种山,以纪念文种的功劳。又种山形如卧龙,因此又名卧龙山,文种的后人因此而改姓为庞,意即祖宗得葬卧龙山,终有荫庇。据说三国时的庞统,亦即文种的后世子孙,因得卧龙山的祖脉荫庇,绝顶聪明,成为著名谋臣,与诸葛孔明并驾齐驱,但最终亦因其壮志大烈,不得终。芒,死时亦年仅三十五岁。春秋列国的最后一段争霸传奇故事,其中的许多是非恩怨,也就此留给后世人评说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