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宝盒》 第一章 惩婿投镖 深秋! 九月。 金风送爽。 九宫山上的枫林,一片火红,恰惟西下夕阳彩霞。 远处的官道上,一行人众,有轿有马,迤逦而行,正奔向数十里外的汀泗桥。 汀泗桥是个非常奇特地方,仅仅千户人家的大镇上,就有镖局八九家。 它们的局号名称分别是:威远、震远、万安、万全;神勇、神武、湖海、江南、尚有一家“明祥镖局”近期也要挂牌。 一个镇上有这么多的镖局镖师伙计,再加上每天川流不息前来投镖的富绅巨贾,以及他们带来的车马从仆,街上那份混乱繁嚣,不用说也可想的到。 酒楼、妓院、茶馆、客栈,应运而生。如雨后春笋般,栉比林立,更增长了汀泗桥的繁华热闹。 掌灯时分,正是汀泗桥最热闹的时候。 拥挤的南大街口,突然传来一阵马嘶人吆喝,八成又有投镖的贵客涌到了。 只见十多匹神骏大马上,坐着男男女女,前呼后拥着一顶绿呢金穗华丽大轿,正向着镇中心的十字街口走来。 当前八匹青马上,坐着八名青衣大汉,一式佩剑。 后面八匹红马上,坐着八名红衣少女,一式背插柳叶刀。 八个大汉抬着的华丽大轿,则颤颤巍巍的走在人马的中间。 这么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当然引得两街人众,停足观看,议论纷纷。 真正引人注意的,还是那位手扶轿杠,徒步跟进的老婆婆。 老婆婆身材瘦小,一身灰衣,生得秃眉小眼,尖嘴勾鼻,布满绉纹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一望而知是个厉害人物。 她手里擎着一杆三尺多长的金烟袋,烟钩大过鸡卵。在两街明亮灯光的映照下,金华闪闪,光亮耀眼,显然是她随身的兵器。 老婆婆扶着轿杠往前走,炯炯的目光直看天,走一步,扭一扭,看来神气傲慢,两街那么多的人看热闹,她都懒得看眼。 当然,一看这等派势,自然也知道是大有来历的人物。 由于轿帘深垂,看不见里面坐的是什么人。 但根据有位老婆婆走在轿门边。里面坐的八成是也个女子。 前面听到吆喝马嘶的人早巳闪开了,因而人马很顺利的到达了十字路口“神勇镖局”的大门前。 “神勇镖局”在汀泗桥是历史最悠久的一家,也是生意最兴隆,镖师伙计最多的一家。 但是,这一大队人马到达镖局门前,既不通名报姓,也不说明来意,马也不下,直向镖局门内走去。 守在门下的伙计们一看来了这么多人马,本就慌得有些手足无惜,这时再见他们直闯门内,更加断定来意不善,虽然“喂!喂!”了两声,却不敢上前阻拦。 其中伙计,早已飞步疾奔,穿过车马大广场,直奔尽头的大厅内。 恰在这时,在大厅内值班聊天的四五个镖师业已急步迎出厅外。 当前一人是个蓄有胡须,白净面皮,身穿一套天蓝锦缎衣的中年人。 其余四人,各着紫绿,也有三十余岁年纪。 飞奔的伙计到达厅阶前,五个劲衣镖师也正走厅阶下。 伙计立即慌张的低声道:“李镖师……” 话刚开口,目光一直望着走向厅前人马的李镖师,已先挥了个宽慰手势,并低沉有力的说: “你先回去,随时准备关大门。” 伙计恭声应了个是,才转身看了一眼已经雁行散开的人马,迳向镖局大门走去。 这位李姓镖师,果然不愧是大镖局的干员,他和其他四位镖师,一字站开,静静的望着男女人马分列两边,直到大轿在中间站好,才抱拳谦声道:“诸位辛苦了,可是前来敝局投镖?” 话声甫话,那位手持金烟袋的老婆婆已傲然沉声道: “废话,不是前来投镖到你们这儿来干啥?你们这儿是客栈?” 李姓镖师毫不生气,依然谦声道: “既是前来敝局投镖,随员为何不下马,贵东为何不下轿?” 依然是老婆婆沉颜沉声道: “我们要等你们总镖头马胜云亲自出来迎接我们……” 李镖师再度拱手道:“非常抱歉,你们诸位来晚了……” 老婆婆目光一闪,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姓镖师镇定的说: “我们总镖头三年前已经去世了!” 老婆婆听得神色一惊,面色大变,不由脱口怒声道: “去世了为什么也不通知我们一声?” 话未说完,大轿里面突然传出一声清脆的咳嗽声,显然暗示警告。 老婆婆一听,急忙住口不说了。 李姓镖局久走江湖,自然看出对方投镖只是借口,实则是前来寻事找碴。 他原本就断定轿内坐的女子,但听了那声清脆咳嗽,因而联想到,不是少女就是少妇。 心念间,再度拱手谦声道: “我们老主人去世时,曾经一再叮嘱,不发讣闻,免得惊动亲友!” 说此一顿,拱手郑重问:“敢问前辈,上是那一武林世家?……” 说话问,发现老婆婆已将耳朵凑近轿帘,话未问完,老婆婆已沉声问: “现在你们‘神勇镖局’由什么人来负责?” 李姓镖师颇为自傲地说: “由我家少镖主马玉龙负责。” 老婆婆立即问: “他人呢?” 李姓镖师正待开口,身后厅阶上突然响起一声苍劲有力的咳嗽! 五位镖师闻声同时回头,发现他们“神勇镖局”的副总镖头“铁掌银钩”梁兴仁已到了,五人立即向左右退开。 只见“铁掌银钩”梁兴仁须发皆白,面色红润,双目熠熠有神,穿着一身土黄布衣裤,步履沉稳,直走到李镖师五人之间才停止。 李姓镖师急上两步,正待说什么,“铁掌银钩”已挥了个阻止手势,一切经过情形,显然他在厅内都已看到了。 “铁掌银钩”向着大轿和老婆婆一拱手,谦声道: “老朽梁兴仁,忝为‘神勇镖局’副总镖头,迎迓来迟,尚望恕罪!” 说罢,微揖躬身。 老婆婆大刺刺的礼也不还,依然沉声道: “我们是来投镖的……” “铁掌银钩”立即道: “老朽当然知道,我们这儿又不是酒楼客栈!” 老婆婆听得一瞪小眼,但仍耐着性子,沉声道: “我们要见你们少镖主!”“铁掌银钩”立即道: “非常不凑巧,我们少镖主出门保镖去了!” 岂知,老婆婆竟瞪着一双小眼,举手一指,怒声道:“你胡说……” “铁掌银钩”一楞道: “老朽说的都是实话呀!你何必光火!” 老婆婆却举手一指李姓镖师,道: “他方才还说马玉龙在里面……” 李姓镖师一听,急忙反驳道: “老前辈,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 “铁掌银钩”却向着李镖师,挥手阻止道: “健雄,你们先到厅上去歇着,这儿由我来应付……” 老婆婆一听,顿时大怒,立即尖声呵斥道: “什么?我们又不是前来讨债的,要你来应付,我们是来投镖的,你要说接待!” “铁掌银钩”立即无可奈何的说: “好好,就算由我来接待你们,好不好?” 说罢,回头又看了走上厅阶的李健雄五人一眼,才望着老婆婆,问: “贵东上要投什么镖,请到厅上详谈吧!” 岂知,老婆婆竟哼声道: “我们要见了你们少镖主马玉龙再谈!” “铁掌银钩”梁兴仁道:“跟我谈也是一样……” 老婆婆轻蔑的白了“铁掌银钩”一眼,哼声道: “你敢保?” “铁掌银钩”正色道: “有何不敢?就是你项上的人头我们照样敢保。” 老婆婆一听,顿时大怒,就用手中的金烟袋一指,怒斥道: “梁兴仁,你敢触我老婆子的霉头?看我饶得了你……” “铁掌银钩”见老婆婆作热就要扑过来,赶紧挥手阻止道:“慢着。” 老婆婆立即刹住身势,怒声道: “怎么?你怕了,是不是?” “铁掌银钩”不答反问道: “你可是自信能胜得过老朽我?” 老婆婆毅然颔道道: “不错,不出三招,准叫你趴下。” “铁掌银钩”一听,立即拱手道: “既然你的武功这么高,那还投什么镖?老朽不敢接,请你们到别家去好了!” 说罢转身,迳向厅阶前走去。 老婆婆一看,完全傻了,这才知道上了“铁掌银钩”的大当了! 蓦闻绿呢大轿中一声清脆娇叱道:“落轿!” “是!”一声暴喏,八个大汉立时将轿放下来。 分列两边的马上男女,出跟着纷纷跃下马来。 轿帘尚未掀开,里面已先传出清脆沉声道:“梁老英雄请止步!” “铁掌银钩”梁兴仁闻声回头,举目一看,目光不由一亮,神情顿时呆了! 只见由绿呢大轿中走出来的竟是一位国色天香,风华绝代的美丽少女。 绝色少女着一身粉绿衣裙,外罩葱绿亮缎尤袖长襦,高挽的秀发上斜插一双含珠金凤,右边云鬓上缀着一排翠玉小花,项扣金钚,丝鸾带上悬着两块血红玉佩,当真是雍容华贵,绝工无双! 绿衣绝色少女双十年华,生得眉目如一,凝脂般的娇美面庞色胜鲜花,只是面罩寒霜,双眉笼煞! “铁掌银钩”看罢,转身走了回来,抱拳谦声道: “梁兴仁迎迓姑娘!” 绝色绿衣少女,裣衽还礼,但却冷冷的沉声道: “铁婆婆不会说话,得罪了老英雄!” “铁掌银钩”赶紧道歉道: “姑娘言重了,老朽也有不是之处!” 绝色绿衣少女微一颔首,淡然道: “那咱们到厅上谈吧!” “铁掌银钩”粱兴仁立即侧身肃手一指大厅,道:“姑娘请!” 绝色绿衣少女微一颔首,迳向厅前走去。 手擎金烟袋的铁婆婆立即跟在身后。 十八名壮汉少女则二人拉两匹座马,其余四男四女分左右保护。 八名轿夫也净绿呢华丽大轿抬至一侧休息。 “铁掌银钩”在侧引导,对绿衣绝色少女非常注意,只见她前进似行云流水,玉佩不碰,仍秀发上的金凤钗那串珍珠微微颤动。 大厅上共悬了两排八盏大纱灯,每盏大纱灯上都漆有五个大红字神勇镖局马。 进人大厅后,两边分列了近二十名身着劲衣,精神奕奕的镖师。 当然,也包括方才接头的李健雄五位镖师在内。 由于绿衣绝色少女是来投镖谈生意的客人,分列两边的镖师们纷纷微躬上身行礼。 绿衣绝色少女微颔螓首,迳向客位上走去。 跟在身后的铁婆婆对两边的镖师们,看也不看,理也不理。 四名青衣佩剑男护卫和四名红衣背刀女护卫,一看绿衣少女走向客座大椅,纷纷加快步子,站在椅后。 绿衣绝色少女也不客气,未待“铁掌银钩”肃客入座,她已在客座大椅上坐下来。 神情冰冷的铁婆婆就站在绿衣少女的身边。 “铁掌银钩”梁兴仁见绿衣少女已经坐下了,就跟着坐在下首主位上,并沉声道: “看茶!” 一声应喏,一个年轻镖伙立即端着茶盘走过来。 茶盘上放着两个精磁盖碗,他先放在绿衣少女面前一碗,接着又放在“铁掌银钩”梁兴仁的面前一碗。 “铁掌银钩”一等镖伙退下去,立即向着绿衣少女,拱手谦声问: “请问姑娘尊姓芳名,仙乡何处……” 话尚未完,铁婆婆已冷冷的说: “一定要告诉你吗?” “铁掌银钩”霜眉一蹙道: “且不论谈妥投镖签立合同时要写上,就是现在谈起话来也好称呼吧!” 绿衣绝色少女只淡淡的说: “我姓汪!” “铁掌银钩”见绿衣少女没有再往下说的意思,只得拱手道: “原来是汪姑娘,失敬,失敬!” 说此一顿,特又一整颜色问: “请问汪姑娘,不知前来投镖何物?” 那位绿衣汪姑娘,略微一迟疑才道: “一件家传至宝!” “铁掌银钩”梁兴仁蹙眉“噢?”了一声问: “不知姑娘可曾带来?” 汪姑娘微一颔首,淡然道:“带来了!”铁婆婆早已回头望着椅后的四个红衣背刀少女,沉声问:“在谁那儿?” 其中一个红衣背刀少女,急忙恭声道: “回禀老奶奶,在小婢这儿!” 说着,已在鼓鼓的镖囊内,拿出一个红绸小包来,双手递给了铁婆婆。 铁婆婆接过红绸小包,尚未开口,汪姑娘已淡然道: “送给梁老英雄看!” 虽然是汪姑娘的吩咐,铁婆婆照样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在了“铁掌银钩”的面前桌面上。 “铁掌银钩”梁兴仁也不介意,立即将红绸小包解开,一蓬红光,立时射向四方,整座大厅也立时染上了一层粉红亮光! 分立两边的二十名镖师一看,俱都瞪大了眼睛,竟有人发出轻啊声! 只见红绸小包中竟是一个殷红如血,玲珑透明,雕工极为精细的长方玉盒。 小盒高约四寸,宽也四寸,横长却有半尺有余,四角四颗张口龙头,同时回头望着盒盖中央的一颗火红明珠。 “铁掌银钩”看得面色黯淡,双手微抖,神情有些激动,额角已渗出了油油汗水。 他用颤抖的手指轻轻一推,盒盖应指而开,里面竟还有一双张牙舞爪的血红玉龙,尤其玉龙的两只眼睛,毫光闪射,因而也显得玉龙栩栩如生! 汪姑娘对“铁掌银钩”的神情和举动非常注意,这时见他将盒盖掀开了,不由冷冷的问: “老英雄怎知道盒内不是空的?” “铁掌银钩”有些激动的“噢!”了一声,含笑道: “老朽只是例行查看清楚,并不知道盒内还有一条赤血玉龙!” 说罢,兀自望着玉盒,激动的赞声道: “好!果是人间独一无二的至宝……” 汪姑娘立即淡然问:“梁老英雄怎知是独一无二的至宝?” “铁掌银钩”被问得一愣,不由“啊?”了一声,望着汪姑娘,惊异的问: “姑娘是说,还有第二个?” 汪姑娘冷冷的微一颔首道:“不错!另一个宝盒里双面凤!” “姑娘原来要投镖两个宝盒?” 汪姑娘微一摇头道: “不,我就这一个,据传说,也是大家的臆测,应该还有一个凤盒!” “铁掌银钩”摇头一笑道: “传说和臆不则,那就靠不住了!” 说罢抬头,立即望着两边的镖师,愉快的说: “大家依序走过来看看,也好开开眼界。” 铁婆婆一听,立即沉声警告道: “只准观看,不准触摸!” “铁掌银钩”一听,立即将血红的宝盒,小心谨慎的放在桌子的中央。 镖师健雄等人,依序向前,鱼贯跟进,一个一个的背负着双手,探首观看。 身穿绿衣,美貌如仙的汪姑娘,对每一个走过来的观看宝盒的镖师都很注意,尤其后面年约二十三四岁的几个年轻镖师。 这二十名年龄不一,胖瘦不等的镖师,人人精神奕奕,个个身穿锦缎劲衣,俱都徒手未携兵器。 他们似乎是以年龄多寡分等级,先是四十余岁的看,接着是三十多岁,最后内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这些镖师看罢的宝盒,都会不由自己的看一眼仙子般的汪姑娘。 但是,只有倒数第三位,身穿银缎簇花英雄衫的青年镖师,看了一眼宝盒就离开了。 汪姑娘对他也并没太注意,因为其他几位年轻镖师,同样生得剑眉朗目,齿白唇红,只是这位没看她的银装青年镖师,身材较健美罢了。 所有的镖师看完后,依然走回到原来的位子站立。 “铁掌银钩”梁兴仁这才抱拳问: “请问汪姑娘,这个宝盒送往什么地方?” 汪姑娘淡然道:“山东临清州!” “铁掌银钩”蹙眉道: “那么远,既要过长江,又要渡黄河……” 话未说完,铁婆婆已哼声道: “怕什么?远多给你们银子!” 汪姑娘道:“黄金十万两!” 如此一说,不但“铁掌银钩”脱口惊啊,就是二名镖师中也有不少人吓了一跳! 铁婆婆却轻哼道: “你可是认为这个宝盒不值十万两黄金?” “铁掌银钩”霜眉一蹙道: “值当然值,只怕万一丢了,我们赔不起!” 铁婆婆冷冷一笑道: “你们‘神勇镖局’不是一向镖通四海,所向无虑,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吗?” “铁掌银钩”,面现难色道: “那是我们老镖头在世的时候……” 汪姑娘立即冷冷的问:“现在呢?” “铁掌银钩”不禁蹙眉为难的说: “现在换了我们少镖主,虽然说江湖豪杰,绿林好汉,仍念在老镖头的情份上,礼让三分,但财宝动人,这等价值连城的宝物……” 说着,又愁眉苦脸的看了一眼桌上红光四射的血玉宝盒。 铁婆婆极轻蔑的沉声问: “这么说,这趟镖你们是不敢保了?” “铁掌银钩”蹙眉道: “这么重的镖,老朽实在不敢做主……” 铁婆婆立即问:“那谁敢做主呢?” “铁掌银钩”道:“只有我家少镖主!” 汪姑娘立即关切的问: “你们少镖主,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铁掌银钩”没答,反而望着李镖师,问: “健雄,少镖主什么时候能回来?” 李健雄略微沉吟道: “按说,今天午前就该回来了,也许今夜三更过后就可赶到……” 话未说完,汪姑娘已起身道: “好吧!那就等你们少镖主回来再说吧!” “铁掌银钩”一见,急忙起身吩咐道: “快引导汪姑娘诸位到贵宾上客院和别院安歇!” 铁婆婆早巳奔至桌前,将那只血玉宝盒包起来,谨慎的拿在手上。 “铁掌银钩”又望着另一边的十位镖师,吩咐道: “快去通知大伙房,要他们准备酒菜……” 话未说完,铁婆婆已讥声道: “什么时候了还张罗吃喝?等你们弄好了我们也饿瘪了,看看天,都起更了,哼!” “铁掌银钩”神情尴尬的一笑,歉声道: “非常抱歉,光谈生意了。酒菜准备起来很快!” 说话间已送至厅外阶口上。 铁婆婆却离声道: “免啦!我们在前站早已吃过了,送几壶水来就好了,倒是十几匹马得上好料!” “铁掌银钩”连声应是,并拱手道: “汪姑娘先去歇着,老朽明早再去给你请安。” 汪姑娘理也不理,头也不点,迳自跟那着李健雄镖师绕向厅右后。 李镖师在前引导,另两名年轻镖师分别照顾着八名拉马的大汉,和八名轿夫大轿,以及八名拉马的红衣少女。 这两名镖师中,就有那位剑眉朗目,神情冰冷,穿着一袭银缎族花英雄衫的英俊镖师在内。 八名身穿红衣,背插柳叶刀,手中拉着马匹的俏丽少女,看了这么英挺俊拔的年青人,都不自觉的跟在他的身后。 由于八个俏丽少女都想摊着这位英俊青年镖师走,自然暗中形成了争先恐后。 如此一来,鞍镫相撞,砰砰当当,也惹得认马昂劲发出怒嘶。 在前引导的李镖师回头一看,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只得道: “余镖师,你来引导汪姑娘前去上宾客院,我带她们八位姑娘前去马槽!” 这情形汪姑娘当然也看了,只是皱了眉头,看了一眼默然走过的余镖师。 铁婆婆可铁青着老脸,瞪着小眼哼了一声,同时也对走过身边的余镖师多看了两眼。 她见余镖师二十多岁年纪,身材健美,面皮白皙,朗目剑眉,鼻朱唇,倒的确是位少见的青年俊美人物,如果想在他身上挑点儿毛病,那就是一张冷冰冰俊面上,充满了傲气。 看了这等英挺俊美的小伙子,连她铁婆婆心里都不讨厌,八个情窦初开的小蹄子,当然也就争着走在他身边了。 英挺俊美的余镖师一人在前,一到上宾客院门前,立即举起手来在门钚上拍了两下。 响声一落,里面立即有了少女的应门声:“来了!” 余镖师静静的站在门下等,两眼的余光却发现站在身侧的汪姑娘和铁婆婆彼此对了个眼神,点了点头。 随着院中脚步的声响,呀的一声门开了。 开门的是两个分别穿着粉红和淡黄衣裤的小丫头,两人都不超过十五岁。 两个小丫头一见门外站的是余镖师,不由吓了一跳,张开小嘴就要呼什么。 但是,余镖师却一瞪眼,接着放缓声音道: “好好招待客人!” 说罢,自动横跨两步,让开了院门口。 恭声应是的两个小丫头,急忙向着那位汪姑娘和铁婆婆,万福恭声道,“小姐请进!老奶奶请进!” 汪姑娘微一颔首,迳自走进了完门内。 铁婆婆在经过余镖师身侧进,突然沉声问: “小伙子,不进来坐坐吗?” 余镖师淡然道: “不了,我还有事等着去做。” 说罢转身,举步就待离去。 铁婆婆急忙道:“慢着!” 余镖帅只得上步回身问: “还有什么事?” 铁婆婆沉声问: “你们少镖主真的今天晚上能够赶回来?” 余镖师立即有些不耐烦的说: “那谁知道?说不定半路里碰上了强盗,一个不小心给人家把脑袋砍掉,那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说到“给人家把头颅砍掉”,他清楚的看到走在院中的汪姑娘,娇躯震颤了一下。 铁婆婆却怒斥道: “你胡说,你们镖主家学渊博,武功独特,加之他又巧遇一位异人老和尚,学了不少绝学……” 话未说完,余镖师已不耐烦的说: “看来你知道的比我还多,又何必多费唇舌问我!” 说罢,转身又要离去。 铁婆婆小眼一瞪,怒喝道:“小子站住。” 余镖师只得回身不耐烦的说: “有话请快说,我要回去覆命去了!” 铁婆婆耐着性子沉声道: “看你小子长得还不错,怎的这样不懂礼貌?” “余镖师两手一摊,无可奈何的说: “尽碰些不愉快的事情,心里烦嘛!” 铁婆婆教训道: “心里再烦,对人总是要客气一些?从我看到你,就没见个笑模样儿……” 余镖师哼声道。 “你是只看别人,没看到你自己,你什么时候对人客气过?你的脸上可曾有一丝笑意……” 铁婆婆一听,愣了,不由怒喝道: “好小子,你敢教训我?要不是我老婆子有几分喜欢你,我今天非出手教训教训你不可……” 余镖师离声哂笑道: “算了吧!如果你们个个武功高绝,还会餐到我们‘神勇镖局’里来投镖?” 铁婆婆气得浑身颤抖,老脸铁青,不由怒吼道: “混小子站住!” 余镖师理也不理,反而将步子加快了! 铁婆婆一看,不由切齿恨声道: “好小子,看我饶得了你!” 说话之间就要追去。 但是,院内小厅上已传来了汪姑娘的阻止声: “铁婆婆……” 铁婆婆一听,只得回身走进院门内,但仍气呼呼拿着烟袋一指门外,道: “这小子,简直气死我了,他八成吃错了耗子药。唉!” 说罢,又无可奔何的叹了口气,迳自走进豪华小客厅内。 汪姑娘早已一个人坐在正中在椅上,两个小丫头分别静立在厅门口。 一见铁婆婆气呼呼的走进来,赶紧端了一碗香茶放在侧椅旁的茶几上。 铁婆婆一屁股坐在侧椅上,立即望着两个小丫头,吆喝道: “你们两个都给我站到院子里去……” 话未说完,两个丫头早已吓得走了出去。 铁婆婆一见两上丫头走出厅外,立即望着黛眉深锁的汪咕娘,压低声音道: “我说丽玲呀,你真的还要出这口气?” 被称呼丽玲的姑娘立即喷声说: “当然要出,你忘了我爹是怎么死的?就是被他们父子两气死的!” 铁婆婆继续压低声音说: “可是,马胜云比咱们老爷还早死呀!” 汪丽玲姑娘依然哼声道: “他居然连一张讣告也不发,哪里还有一丝情?那里还有一点儿义?” 铁婆婆当然知道汪丽玲说的“他”,是指的“神勇镖局”的少镖主马玉龙。 因而黯然一叹道: “这也不能完全怪他,说不定他爹死的急,他根本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呢!”汪丽玲愤然恨声道: “不管他知道不知道,我都要把他的‘神勇镖局’整垮,要他永远不能吃这行饭,要他在江湖上永远抬不起头来!”i 铁婆婆却摇头道: “我看没有你说的那么容易,我总觉得‘神勇镖局’里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 汪丽玲艳红的小嘴一撇,哼声道: “你也不要长他人志气……” 铁婆婆立即正色道:“事情明摆着嘛!?就拿方才姓余的那个小子说吧,你以为他是个愣头青呀?其实,他每一句话里都藏有玄机……” 汪丽玲立即沉声问: “藏有什么玄机?” 铁婆婆蹙眉道: “什么玄机我也说不上来,这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汪丽玲心中一动,恍然似有所悟道: “对了,咱们把那两个小丫头叫进来,问问她们……”铁婆婆立即阻止道: “姑奶奶。千万不可以,你只要一盘根,梁老头他们马上就知道你的来意和动机!” 汪丽玲沉声问:“你认为他们现在还不知道?” 铁婆婆正色道: “最多也只不过看出咱们是藉着投镖前来找碴的!” 汪丽玲道: “你不认为梁老头在看‘胭脂宝盒’时,已经知道了咱们的来历底细?” 铁婆婆摇头道: “我老婆子不认为,据各寨送给我的消息说,梁老头来‘神勇镖局’任副总镖头,还是最近三四年的事!” 汪丽玲却不解的问: “那他观看‘胭脂宝盒’时,为什么神情激动,双手微抖,额角上都见了汗呢?” 铁婆婆肯定的说: “那是他从来没见过如此精工雕刻的罕见宝物,免不了心里会紧张!” 汪丽玲蹙眉道: “那他要所有厅上的镖师们依序观看,又是什么用意呢!” 铁婆婆毫不迟疑的正色道:“他不是说了吗?要大家开开眼界?” 话虽这么说,汪丽玲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院门外一阵莺声燕语和娇笑,八名俏丽的红衣背刀少女,一阵风似的由门外奔进院来。 铁婆婆立即沉声道: “不要吵,东西厢房各睡四人,现在先留下两个来伺候小姐。” 八女中立即有两人奔上厅来,其余六女则分别走进了东西厢房内。 铁婆婆一等两个红衣少女走进来,立即关切的问: “刘护卫他们呢?” 其中一个少女立即回答道: “他们和抬轿的人都住在隔壁别院里。” 铁婆婆继续关切的问: “马匹都上了槽?” 两个少女同时道: “都喂上了!” 话声甫落,院外大厅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 汪丽玲和铁婆婆凝神一听,欢呼声中竟挟杂着辘辘车声和马嘶! 铁婆婆神色一惊,不由望着汪丽玲,脱口低声道: “该不会是马玉龙押镖回来了吧?” 汪丽玲一听,芳心不由一阵狂跳,几乎以有些颤抖的声音道: “一定是他,那个姓李的镖师不是说,按行程今天午前就该回来了吗?” 铁婆婆“嗯!”了一声,突然起身道: “我到院门口去看看!” 说着,急步走出厅外,迳向院门口奔去。 汪丽玲当然也希望能早一刻看到马玉龙,但是,少女的自尊和矜持,令她实在不好意思去看。 尤其,想到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为的就是争回失去的面子,争回一口难咽的气,一个闹不好,说不定还要兵戎相见,大打出手呢! 心念及此,只得耐着激动的性子,等着马玉龙自动前来谈生意。 铁婆婆对马玉龙的回来更关心,她当然希望能化干戈为玉帛! 想想,两家原来是刎颈之交,结果却闹得水火不容,双方老死不相见,如今却又将仇恨延续到小儿女们的身上来。 铁婆婆来到院门口,将瘦小的身体隐在门框后,探首向欢声不歇的大厅广场上看一眼,也不由得老怀怦怦。 只见近百人拥挤正厅前广场上,十多辆推手镖车散停在场中央,每一辆镖车上都插着一面三角小镖旗,和一盏漆有“神勇镖局”字样的防风灯。 “铁掌银钩”梁兴仁率领着李姓镖师等人,正在厅前欢迎,只听欢笑声中不时挟杂着“小镖主辛苦了”。 由于灯光昏暗,人影幢幢,铁婆婆使尽了目力也分不清哪一个人是马玉龙。 接着一阵欢笑声中,由“铁掌银钩”等人族拥着几个人走向了大厅。 铁婆婆一看,不禁有些失望的离开了门框,意兴阑珊的走向了小厅。 一进小客厅,汪丽玲便迫不急待的问:“怎么样?可是他?” 铁婆婆见问,只淡然点了点头,道: “一点儿不错,就是他!” 汪丽玲由于内心的关注,不自觉的问: “他……他怎样?” 话一出口,才感到心头狂跳,香腮发烧,急忙住口不说了。 铁婆婆七十年前也是少女,当然体会得到汪丽玲此刻的心情! 这时见她又想知道又羞臊的神情,只得歉声道: “广场上的人太多了,大伙都将他围住了,灯光又暗,我又老眼昏花,没看到……” 汪丽玲一听,不由失望的“噢?”了一声! 铁婆婆立即正色宽慰道: “你放心,马玉龙的人品绝对错不了……” 汪丽玲立即嗔声道: “你总爱把事说得这么肯定这么有把握?你又没见过?” 铁婆婆小眼一瞪道: “我老婆子虽然没见过他,但可见过他爹他娘呀!” 说此一顿,特地上身前华,加重语气继续道: “他爹是那么英俊潇洒,他娘是那么娟丽秀美,他们生的儿子还会错的了吗?” 汪丽玲大不以为然的说: “那也不见得……” 铁婆婆见汪丽玲不信她的说法,不免有些生气,立即沉声问: “你见世上几个英挺秀美的父母,生下来的儿子像个猪?” 这样说汪丽玲听取当然高兴,因而也不好意思的说: “是我见识浅溥,你不要生气嘛!” 铁婆婆见汪丽玲向她赔不是,火气自然消了不少,但仍肯定的说: “我老婆子活了七八十年,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我说的话,准错不了!” 汪丽玲自小由铁婆婆看护到大,对她的脾气当然了清楚,因而只笑了笑! 就在这时,院外远处突然传来了“铁掌银钩”的谈话声。 铁婆婆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道: “可能是马玉龙他们来了!” 汪丽玲也神色一惊,香腮泛红,立即望着两个红衣少女急声道: “快去一个人到门口看看!” 其中一人恭声应是,急步奔向了院门前。 铁婆婆则望着厅外吆喝道:“都滚出来伺候着。” 东西两厢内一孟清脆应诺,六个红衣背刀少女,纷纷由厢房内奔了出来。 “神勇镖局”的两个小丫头,一直站在院中,由于没有得到允许,虽见六个红衣少女奔进了小厅内,两人也不敢进去。 奔至院门口的红衣少女探头一看,立即快步奔了回来,一进厅门便急声道: “是他们来了!” 汪丽玲立即关切的问: “他们来了多少人?” 红衣少女道:“看来有二十多个!” 铁婆婆立即哼声道: “来那么多人干啥?又没有人和他们打架?” 话声甫落,院门外已到了一群人。 走在当前的三人是,左有“铁掌银钩”,右有李健雄,中间走的则是一个年约二十三四岁,身穿银缎细花英雄衫的青年人。 汪丽玲一看走在中间的青年人,只觉一阵旋地转,两眼冒金星,赶紧抓牢了大椅的左右扶手。 铁婆婆的脑际则“轰”的一声,好似霹雳贯顶,瞪大了一双小眼紧盯着大步走向厅来的年轻人。 只见那位年轻人,生得肥头大耳,虎目浓眉,狮子眉,狮子鼻,厚嘴唇,挺着一个大肚皮。 想是因为他的身体太胖了,一袭银缎英雄衫,紧紧的裹着他的身体,浑身的肥肉,几乎要由衣内爆出来。 但是,他挺着一个大肚子,依然雄视阔步,俨然如大将军降临。 其余人等,跟在三人身后,当然也包括那位神情冰冷的余镖师在内。 “铁掌银钩”一看汪丽玲和铁婆婆的惊愕相,一登上厅阶便含笑抱拳谦声道: “姑娘,老夫人,我家少镖主马玉龙,刚刚押镖回来,特来拜会!” 说话间三人已进了厅内,其余镖师全部肃立在院中阶下。 身穿银缎英雄衫的年轻人,立即向着汪丽玲、铁婆婆抱拳谦声道: “马玉龙参见姑娘、前辈,听说两位有传家至宝前来敝局投镖……” 年轻人马玉龙坐在椅上的铁婆婆,浑身颤抖,老脸铁青,举起干枯的右手指着他,脸上股肉牵动,看来非常激动,只得住口不说了。 但是,他却望着“铁掌银钩”梁兴仁,惊异迷惑的问:“梁世叔……?” 话刚开口,铁婆婆已瞪着“铁掌银钩”梁兴仁,怒声问: “姓梁的,你……你说,他是谁?” 说话之间,咬牙切齿,恨恨的指着马玉龙。 如此一问,不但“铁掌银钩”愣了,就是马玉龙和李健雄也都愣了。 站在外院中的所有镖师,都惊异的望着厅内,更是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情? “铁掌银钩”梁兴仁虽然莫名其妙,但仍迷惑的说: “他就是马玉龙啊!” 铁婆婆却断然怒声道: “你胡说,我不信,我不相信他是马腾胜的儿子,更不相信他是异人的高足!” 马玉龙一听,不由面色一沉,同时沉声道: “老前辈,您实在有失长者身分……” 铁婆婆一听,顿时大怒,瞪起小眼怒喝道:“你敢教训我?” 怒喝声中,倏然站起,手中的金烟袋金华一闪,咻的一声点向了马玉龙的心口。 汪丽玲惊得脱口娇呼! 厅外阶下的镖师们,更是吓得不少人脱口惊呼“少镖主”! 挺着个大肚子的马玉龙似乎早已有备,疾退牛步,右腕一绕已将铁婆婆的金烟杆握住,虽然他应变的快,铁婆婆的大烟袋锅,仍在他的肚皮上点了一下。 马玉龙虽被点了一下,似乎毫不在乎,愤愤的瞪着铁婆婆哼了一声。 神色大变的“铁掌银钩”和李镖师,不由紧张的向前关切问: “伤得怎么样?” 马玉龙愤然怒哼道: “她也配伤到我?” 我字出口,手中握着的烟袋杆,奋然向前一送,铁婆婆咚的一场又坐回了椅上。 铁婆婆却不服气的说: “那是我没有用上真力,用上真力你早死了!” 马玉龙冷冷一笑道: “所幸你没有运用真力,否则,你的右腕早断了!” 铁婆婆听得一愣,瞪着马玉龙不禁半信半疑。 马玉龙继续愤声道。 “在下刚刚回来,听说两位来投镖,脸都没洗就赶来拜会,没想到……” 一直坐在椅上,伤心欲绝的汪丽玲,这时才淡然道:“把东西给他看!” 铁婆婆已将“胭脂宝盒”系在腰带上,这时一听,愤然又解下来,向前猛的一送道: “拿去看!让你这小子也开开眼界!” “铁掌银钩”看得大吃一惊,赶紧上前一步,双手小心的接过来! 李镖师不敢怠慢,也急上两步,帮着将绸布解开,一蓬红润光华,立时射满了小厅。 马玉龙低头看着,双目闪闪生辉,似乎又无动于衷。 “铁掌银钩”又命李镖师将盒盖掀开,露出了里面的红玉龙。 坐在正中大椅上的汪丽玲,神情激动,目旋泪光,一睦注视着马玉龙脸上的神情变化和反应。 马玉龙神情依旧,即使将盒盖打开现出了血红玉龙,也只是皱了眉头而已。 铁婆婆不得不沉声问: “你对这个玉盒子有什么看法?说说看!” 马玉龙道: “我虽然独当一面保镖三四年,看到这么精致的玉盒这还是第一次……” 话未说完,汪丽玲竟突然起身,急步奔进了左端的客室。一直注视着“胭脂宝盒”的马玉龙,对汪丽玲的突然离去,也只不过抬了一下眼皮,继续察看玉盒里面的那条栩栩的血红玉龙。 “铁掌银钩”和铁婆婆两人则极关切的注视着急步奔去的汪丽玲,直到她掀帘完全奔进了客室内,才将目光收回来。 马玉龙却淡然问: “就投镖这一件东西?” 铁婆婆回过头来,哼声道: “就这一件东西保丢了你就赔不起!” 马玉龙冷哼一声道: “笑话,我们‘神勇镖局’承镖的东西,还没有丢过!” 说话之间,“铁掌银钩”已将“胭脂宝盒”用红绸包好,双手小心的交给了铁婆婆。 铁婆婆顺手塞在了腰带上,并哼声道: “那是你没有保过价值连城的珍宝,这一次情形可就不同了。” 马玉龙哂然哼声问: “这个玉盒你们准备送往什么地方?镖银给我们多少?” 铁婆婆哼声道: “送到山东省临清州,你们的镖银是五万两,但丢了镖可要你们赔黄金哟……” 马玉龙毫不在乎的说: “赔多少?说!” 铁婆婆咬牙有力的说:“黄金十万两!” 马玉龙毫不迟疑的说: “没问题,你这只玉盒我们保了……” “铁掌银钩”和李健听得神色一惊,不由同时惊呼道:“少镖师……” 话刚井口,马玉龙轻率地说: “不要紧,就这么一个小玉盒,我一个人去可以了!” 说罢,又望着“铁掌银钩”,吩咐道: “梁世叔,跟他们签合同,立合约,我去休息了!” 说罢转身,举步就向厅外走去。 早已气得浑身颤抖的铁婆婆,立即怒喝道: “马玉龙,你给我站住!” 马玉龙缓缓回身,淡然问: “前辈还有什么话要吩咐?” 铁婆婆怒声道: “不行,你一个去不行,万一经保丢了……” 马玉龙一听,立即剔眉沉声道: “我说过,丢不了!”铁婆婆哼声道: “你说丢不了就丢不了?现在江北荒旱,饥民盗匪四起,他们如果踩准了咱们有价值连城的珍宝,谁还管你神勇镖局不神勇镖局?” “铁掌银钩”赶紧打圆场道: “玉龙,咱们先听听老夫人的!” 铁婆婆见马玉龙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立即道: “第一,派十辆镖车四十个伙计……” 马玉龙不由沉声问: “派那么多车你拉什么?” 铁婆婆毫不迟疑的觉声道:“拉石头!” 如此一说,所有的人都愣了! 马玉龙则惊异的问: “什么?派那么多的人,派那么多的车,拉石头?” “不错!这叫作‘障眼法’,万一碰上了大批匪盗,你带着所有的镖师和他们拼命,我和我家小姐带着宝盒趁机溜走……” 马五龙立即道: “你真的天真,他们不会让你们溜的!” 铁婆婆正色道: “那你们拼命拦阻呀?我们花了五万两银子请你们是干啥的?” 马玉龙沉声道: “你花银子请我们是保玉盒的,不是为你保石头的?”铁婆婆冷冷一笑道:“小子,只要你们拼命保着石头不让他们抢走,保险没有人去追我们!” “铁掌银钩”无奔,抢先道: “好好好,我们就依你,派十辆车装石头……” 铁婆婆正色道: “可不许装少了,那些土匪强盗聪明的很,如果让他们听了是空车,他们可能就要倾全力去追我们了!” 马玉龙有些不耐烦的问: “那要派多少镖师?” 铁婆婆断然道:“至少十个!” 马玉龙立即不高兴的说:“干么要派那么多?” 马玉龙立即正色道: “那才显得这十车石头的重要哇!” 说此一顿,特地又压低声音正色道: “小子,五万两银子派四十个伙计十个镖师不算多,由汀泗桥到山东临清州,就是打两个来回也还有剩的!” 马玉龙立即沉声道: “你也别忘了,我们去这么多人是玩命的!” 铁婆婆立即讥声道:“怕死就不要保镖!” 马玉龙听得虎目一瞪,正待说什么,“铁掌银钩”已挥了个宽慰手势,铁婆婆,无可奔何的说: “好!好!我们就派十位镖师,好不好?” 铁婆婆得理不让人,依然哼声道: “本来就该派十个镖师嘛!” “铁掌银钩”继续无可奈何的问: “那咱们什么时候起程呢!” 铁婆婆毫不迟疑的说: “今天晚上!” 马玉龙、李健雄,以及“铁掌银钩”三人,几乎是同时瞪大了眼睛,问: “什么?今天晚上?” 铁婆婆立即讥声道: 你们大白天推着十辆空镖车吆吆喝喝的走出去,不怕明眼人看了笑话?” 李健雄急忙解释说: “我们可以连夜先将石头悄悄的运进来……” 铁婆婆哼声道: “那更糟,本来三更天出镖不大会让人看到,如果派几十个人往回搬石头,被人看到的机会反而更多了!” 马玉龙也觉得有道理,镇上镖局就有八九家之多,彼此竞争的很厉害,万一被人发现了,让他们拿去当笑话谈。 是以,赞同的点点头道:“好吧,就依你前辈的意思去做,咱们连夜出镖,赶到山边再装石头……” 铁婆婆赞许的“嗯!”了一声道: “铁婆婆才是上上之策,最聪明的做法!” 马玉龙却继续关切的问:“那签约时,前辈准备先付多少镖银?” 铁婆婆毫不迟疑的说: “要等到达地头临清州后,才付!” 马玉龙不由沉声问:“为什么?” 铁婆婆正色道: “嗨!万一你们在路上被强盗将玉盒抢跑了,我们不是落个“鸡飞蛋打”吗?” 马玉龙气得一瞪眼,正待说什么,看了一眼院中镖师反应的“铁掌银钩”,已无可奈何的说: “好好,到地头付就到地头付……” 马玉龙一听,不由生气地说:“梁世叔……” “铁掌银钩”立即宽慰的说: “少镖主,五万两银子可不好赚呀……!” 话未说完,站在客室门口的一个红衣背刀少女已拿着一卷银票走过来。 她一到铁婆婆面前,立即道: “小姐说,先付一半,这是两万五仟两!” 说着,即将那卷银票双手递给了铁婆婆。 铁婆婆将银票接过来,仔细的看了好几眼,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向前一送,道: “都是山东济南府大黄庄的银票,拿去吧!” 马玉龙看也不看,顺手接过来,同时道: “好吧,我们就先收你们两万五仟两,回头请梁世叔给你们送给收到条来!” 说罢转身,迳向厅外走去。 铁婆婆冷冷一笑道: “你小子可也别得意,丢了玉盒是要你赔黄金的!” 马玉龙头也不回,傲然沉声道:“我说过,永远丢不了!” 说话之间,已到了厅阶下,又向着分立院中两边的镖师们一挥手,沉声道: “都到大厅上去,详细商议一下三更出镖的事。” 说罢,迳向院外,大步走去。 “铁掌银钩”和李健雄镖师,看到铁婆婆望着马玉龙的背影直发呆,只得拱一拱手,一声没吭,双双走出了小厅外。 铁婆婆自认一世精明,这时却也闹糊涂了。 是以,一等马玉龙人走出了院门外,立即奔进了东间客室内。 一到客室门口,即见汪丽玲凤目红润,神情黯然,默默的坐在檀床前,目光呆呆的望着桌上的灯。 显然,她刚才哭过,这时正在想心事。 汪丽玲一见铁婆婆进来,立即蹙眉淡然问:“他们都走了?” 钦婆婆却愤愤的说: “简直气死我了,我越看他越不像是马腾云的儿子!” 汪丽玲淡然道: “我倒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对,身体强壮,谈吐粗豪,只是自持是异人的高足,有一些骄狂嚣张罢了!” 铁婆婆立即道: “这就是他不像的地方。他爹马腾云,英俊潇洒,文质彬彬,一般江湖朋友他儒侠,她娘石兰静,温文恬情,秀外慧中,在武林中也是出了名的大美人!” 说此一顿,特地又望着汪丽玲,加重语气道: “再怎么说,他们两人生的儿子,也不会像现在的这个马玉龙呀!” 汪丽玲却不以为然的说: “这有什么奇怪的,‘龙生九种,种种不同’……”铁婆婆却倔强的沉声道: “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老婆子不相信,这和他父母的相院性格差的太远了!” 说罢,突然望着室门帘,沉声问: “谁在外面?进来两个!” 话声甫落,娇声应是声中,门帘一启,依序走进两个红衣背刀少女来。 铁婆婆立即沉声吩咐道: “你两个马上由那些大房子的后头,绕到大厅的正前面去,看看他们在作什么!小心点儿,听到了没有?” 两个红衣背刀少女,同时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了出去。 汪丽玲不以为然的说:“我看你是多此一举!” 铁婆婆却倔强的说: “我就不信,马腾云和石兰静会生了这样的儿子来?” 汪丽玲黯然一叹道: “这也是前生注定的,怨不得谁!” 铁婆婆一听“前生注定”不由神色一惊问: “怎么?你真的打算将来嫁给他呀?”汪丽玲立即无可奈何的说: “可是,想到我娘临终时的一再叮嘱……” 话未说完,铁婆婆已断然道: “不,我绝对不让你这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汪丽玲娇靥一沉道: “你忘了老寨主弥留时对你的交代了?” 铁婆婆想起汪丽玲她爹临死时对她的嘱托,不由懊恼的说: “我原也不主张你和马玉龙闹得太决裂呀,可是,他那样子实在配不上你……” 汪丽玲黯然道: “他除了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英俊挺拔,可也没有什么缺陷!” 铁婆婆神色一惊问: “这么说,你已决心嫁给马玉龙了!” 汪丽玲却沉哼道: “至少也要等我出了这口怒气,争回一些面子之后再说!” 铁婆婆立即正色道: “就是呀!。连他自己马家的传家之宝‘胭脂宝盒’他都不认得,至于和你之间的婚事,当然就更不用提了!” 汪丽玲却蹙眉道: “不,我可不这么想,至少他娘去世时会对他谈这件事。” 汪丽玲也认为有些可能,因而缓缓的点了点头。 但是,铁婆婆又恍然道。 “汪丽玲,你看他娘,会不会因为她儿子长得丑,配不上你这位天仙般的媳妇……?” “你胡说,他娘从来没见过我,怎知道我长的美还是长的丑?” 铁婆婆也正色迷惑的说: “就是呀!所以我老婆子就弄不懂了,他们老一辈的分手时,虽然你仍在老夫人的怀里还没生,可是,马玉龙那小子已三岁多了呀?难道老夫人就没有把他小时候的模样儿说给你听听?” 汪丽玲的娇靥不由一红,蹙眉道: “我娘只对我说,他很乖巧,很可爱,是块上上练武的料……” 铁婆婆立即道: “就是没说他小子长得如何如何?” 汪丽玲道: “娘虽然没有说,看她老人家讲到他时的口气、神态,应该不会错……” 铁婆婆缓缓颔首道: “俗话说的好:‘起小看大,三岁知老’,老夫人既然那么夸奖他,怎么会长得像今天这幅样子呢?”。 话声甫,室门外已传来了急的脚步声。 铁婆婆目光一亮道: “八成是她们回来了。”说罢,立即望着门帘,沉声道:“进来!” 果然,门帘一启,方才前去的两个红衣背刀少女已步走了进来。 铁婆婆立即迫不及待地问:“情形怎样?” 两个红衣少女之一,首先恭声道: “回禀老奶奶,我们去时,他们刚刚商议完了站起来……” 铁婆婆不由关切的问: “你们可会注意到,谁坐在正中大椅上?” 另一个红衣少女恭声道: “就是刚才和老奶奶争吵的那个马玉龙……” 铁婆婆一听,不由有些相信“噢?”了一声! 第一个发言的红衣少女,补充道: “他离开座位时,所有的镖师还都起身恭送他!” 汪丽玲立即望着仍在蹙眉沉思的铁婆婆,道: “不会错了,你不要再疑鬼了!” 铁婆婆却自语似的,而又不服气的说: “我硬是不相信,当年老夫。人看了马玉龙的蒜头鼻子厚嘴唇。还忍心把你嫁给他……” 汪丽玲立即有些生气地说: “我娘和他娘的感情那么好,情逾骨肉,怎还会嫌弃他的相貌?再说,万一我生下来是个男孩。两人不就成了结义兄弟了……” 铁婆婆突然关切的问: “这么说,当年老夫人生下你后,立即通知了马老夫人,马老夫人以‘胭脂宝盒’作彩聘时,马腾云和咱们老爷子都不知道喽?” 汪丽玲忧郁的说: “当然知道,不过,当时两个老人家正在气头上,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铁婆婆立即赞了声好,道: “根据咱们老爷子临终时的嘱托。咱们老爷子是已经同意了,现在就看他们老爷子临终时怎么说了!”说罢,站起身来就要出去。 汪丽玲看得神色一惊,不由急声问: “你要去哪里?” 铁婆婆止步停身道: “我要出去随便走走,总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来!” 汪丽玲立即警告道: “你可不要到马玉龙的住处附近走动啊?” 岂知铁婆婆竟正色道: “哼,我正要到他的住处附近走一走!” 汪丽玲立即沉声道: “刚刚动手时你已经吃了亏,还不知道哇?” 铁婆婆哼声道: “可是他小子也被我的烟袋锅点了一下,即使我老婆子没运真力,也够他小子痛半天的!” 说罢,不等汪丽玲再说什么,争步了出去。 汪丽玲觉得铁婆婆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她汪丽玲,只得黯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心想…… 由她去吧! ※※※ 铁婆婆出了院门,先到别院看了看八名男护卫和八名轿夫,发现他们除了留人担任警戒外,大都睡了。 一出了别院门,蓦见那个镖局派来了粉衣小丫头,正由上宾客院内走了来,迳向大厅后的内宅方向匆匆走去。 铁婆婆看得心中一动,立即轻灵的快步跟了过去。 岂知,粉衣小丫头走了几步,突然捂了一下小腹,并蹙眉回了一下头。 由于这是一片空场,铁婆婆无处闪避,只得急步走了过去。 粉衣小丫头一见铁婆婆,立即痛苦的低呼了声“老奶奶”! 铁婆婆见粉衣小丫头面色已变,不由关切的问: “你丫头是怎么回事?”粉衣小丫头痛苦的低声道: “肚子痛,回去拿一些应用的东西!” 铁婆婆注视着粉衣丫头的脸,关切的问:“你今年几岁了?” 粉衣小丫头道:“十五岁了!” 铁婆婆“唔!”了一声,问: “你要去什么地方拿东西?” 粉衣小丫头举手一指前面内宅道: “去内院的楼下……” 铁婆婆心中一动问: 粉衣小丫头摇头道: “没什么人,就我家小镖主一个人。再就是江嫂、李嫂,小婢和小梅她们……” 话来说完,铁婆婆竟哼声道: “一个大男人,竟住在女人窝里!” 粉衣小丫头听得一愣,问:“老奶奶,您说什么呀?” 铁婆婆自知失言,赶紧支吾道: “噢,没什么,我陪你去拿!” 小丫头立即感激的说: “老奶奶,您真好” 铁婆婆冷冷的“唔!”了一声问: “你看我老婆子像个坏人吗?” 小丫头紧张的赶紧摇头道: “不像不像,一点儿也不像!” 铁婆婆有自知之明,不由失声一笑道:“鬼丫头,不说真心话!”小丫头只得正色道: “真的!小婢说的是真心话!”铁婆婆立即赞声道: “好,那我问你,你家少镖主是住在内宅的楼上吗?”小丫头摇头道: “不,他一个人住在最后边的书房里!” 铁婆婆大感意外的“噢”了一声,问: “书房在什么地方?” 小丫头举手一指道:“就是在中间楼的后面!” 铁婆婆会意的点点头,一俟到了内宅门楼下,立即道: “你进去拿吧!我在这儿等你!” 小丫头恭声应了个是,迳自走进了门楼内。 铁婆婆一俟小头走进院门,身形一闪,快如飘风,绕着内宅院墙已到了中间高楼后。 她知道马玉龙曾拜一个异人老和尚为师,不敢大意,轻灵的一长身形,飞身越过墙头轻飘飘的纵落在宅墙内。 游目一看,竟是一座宅内小花园。一间精致瓦房,似乎两明一暗,房门敞开着,里面没有燃灯。 铁婆婆的轻功是出了名的,即使在当今武林中也称得上是一流的高手。 只见她以极轻灵小巧的动作,越过一排一排的盆栽鲜花,很快的到达了书房门前。 那份轻灵动作,当真称得上轻如猿猴,捷似狸猫,不由得你不佩服。 岂知,就在她两只脚尖点在书房门口石板地上的同时,里面突然传出马玉龙的声音,淡然问:“铁前辈前来有事吗?” 铁婆婆大吃一惊,险些脱口惊啊! 好终究是久历江湖的人物;既然被马玉龙点破了,只得一挺腰杆,硬着头皮道;“不错,有几个问题要当面向你……请教!” 本来要说“小子”,但想到马玉龙的武功,以及自己的擅自前来,只得把“小子”两字删掉了。 里面的马玉龙却淡然道。 “既然有事情找我,那就请进来吧。” 铁婆婆敢不含糊,大步进了进去。 游目一看,里面果然是两上明间,书桌字画,文房四宝,左山墙下横置着两道书架。 上于马玉龙不在外间,断定他在垂着厚厚绵帘的寝室内。 是以,冷哼一声道: “我老婆子已经进来了,为什么不出来?” 里面的马玉龙道: “晚辈正在里面行功,如果前辈的了,那就请在门外问吧!” 铁婆婆一向不服人,何况她断定马玉龙也不敢向她猝下毒手。 是以,冷哼一声道:“笑话!”左掌顺势挥开了重绵帘,大步走进了室内。 但是,她顺手放下绵帘后,同时也呆在了那儿。 因为,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非但不知道里面的陈设布置,根本也不知道马玉龙位在什么地方? 显然,所有透光的窗户,马玉龙都悬上了一幅厚厚的绵帘。由于里面太黑暗,使她立时有陷落深渊的恐怖感,不由惊得急忙拉开架势,左掌护住面门,右手烟袋杆胸前斜举,同时怒声问: “马玉龙,你小子搞什么鬼?” 马玉龙却冷冷一笑,讥声道: “看你前辈的气势,应该是水里来,火时去,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没想到你进得门来,竟吓成了这副样子!” 铁婆婆一听,顿时大怒,那还顾到后果,由于马玉龙说话就在她的右前方三两步处,不由怒喝道: “你小子胆敢讽嘲我!” 我字出口,右手金烟袋呼的一声斜扫而出,接着进步欺身,霍霍霍,一连又攻了三招! 由于她的膝盖已碰到了床缘,马玉龙方才显然是盘坐在床上。 可是,她挥、扫、拨、打,说来一共四招,居然人荡荡人什么也没碰到? 她心中一阵暗惊,不由瞪着床上,厉声道:“马玉龙……” 话刚开口,马玉龙竟在她的侧后一步处,淡然道:“前辈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铁婆婆大吃一惊,险些脱口惊呼,手中金烟杆却本能的反臂扫向了身后。 当然,这一扫之势虽然凌厉,却依然扫空了,只得一横盘烟杆,厉喝道: “马玉龙,你小子胆敢戏弄我老婆子……” 马玉龙就在她的正前方,沉声道: “是前辈你自己沉不住气,反而怪晚辈戏弄你……” 铁婆婆听得心里又惊又怒,觉得在暗室里只有亏吃,绝占不了便宜。是以,立即沉怒声道: “有胆量你出来,看我老婆子不砸瘪了你!”说话之间,疾退两步,伸手摸了绵帘子,左臂猛的一挥,旋身而出,再度怒喝道:“马玉龙,有胆子你出来!” 里面的马玉龙道: “方才我已说过,我正在暗室内运功……” 铁婆婆立即哼声道: “你分明是怕了,只不过拿练功作藉口罢了!” 马玉龙冷冷一笑道: “铁婆婆,你的金烟袋经崆峒掌门“太乙”真人的朱雀剑如何?比少林寺“广元”大师的铁铲杖如何?比武当三剑,天山七剑又如何?……” 铁婆婆心知有异,不由沉声问:“他们怎样?” 马玉龙道: “他们在晚辈手下,都未走过三招……” 话未说完,铁婆婆已向着内室绵帘狠狠的“呸”了一声道: “马玉龙,你说大话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我老婆子死也不相信,就凭挺着个大肚子的你?” 里面的马玉龙毫不生气的说: “铁前辈,晚辈今天赶了一百多里地的路,已经很累了,个把时辰之后,马上又要出镖,有问题明天再谈好不好,晚辈要休息了!” 铁婆婆知道进去也讨不了好,只得瞪着门帘哼声道: “好!我不但明天问你问题,还要向你讨教!” 里面的马玉龙淡然道:“随时奉陪,请回!” 铁婆婆愤愤的哼了一声,大步走了出来。 紧接着,足尖一点地面,飞身而起,越过一片盆栽鲜花,直飞内院墙上,身形一闪,直落院外。 一到院外,再不迟疑,展开身法,直向上宾客院门前驰去。 刚刚起步不久,大厅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沉喝道:“什么人?站住!” 铁婆婆满腹怒火,理也不理,继续向上宾客院门前驰去。 岂知,亮影一闪,竟有一人挡在了她的前头。 铁婆婆急忙刹住身势一看,竟是那个英俊挺拔,一脸冷傲的余镖师。 她这时正在气头上,立即怒目怒声问:“你小子要干什么?” 那位一身亮缎英雄衫,英俊潇洒的余镖师,立即沉声问: “前辈不在上宾客院休息,跑到内宅去做什么……” 铁婆婆立即没好气的说:“你管得着?” 余镖师沉哼一声道: “晚辈奉命轮值,负责全镖局的安全,当然管得着,务请前辈说了何事出来?去了何处? 办了何事?” 铁婆婆冷冷一笑问: “我老婆子要是不说呢?” 余镖师立即沉声道: “非常抱歉,晚辈只好前前辈去见我家少镖主了……” 铁婆婆连番受到拨弄,早巳火冒三丈,这时又听余镖师要带她去见马玉龙,更是怒不可抑,不由怒声问:“我若是不去呢?” 余镖师俊面一沉,道: “只怕由不得前辈不去!” 铁婆婆一听,简直气疯了,不由厉嗥一声,手中金烟袋照准余镖师的当头,霍的一声打去。 余镖师身形略微一闪,金烟袋几乎是贴身打下。 铁婆婆在这金烟袋上浸淫了数十年,自认已施展到出神入化的境地。 这时一招劈空,猛的变劈为确,照准余镖师的肩头砍去。 铁婆婆见余镖师身上根本没佩带刀剑,他以一双肉掌对她的金烟袋还有话说,但她连攻两招,对方居然连手都不还,这份难堪也就别提了。 是以,铁婆婆厉嗥一声,杀机倏起,使了一记救绝的招,金烟袋幻起千百杆影和光华,直向余镖师罩下。 余镖师昂然卓立,双掌翻飞,觑准一下空隙,出手如电,立时将铁婆婆的金烟杆握住。 铁婆婆大吃一惊,惊嗥,一声,腾身而起,迫得左掌猛向余镖师的面门拍去。 余镖师轻哼一声,反臂托住了身在空中的铁婆婆,暗劲“弹”字诀一抖,铁婆婆的瘦小身躯,挟着她那惊声嗥,翻翻滚滚的直向数丈外飞去。 也就在这时,七八丈突然传来汪丽玲的怒斥声:“住手!” 虽然喝阻已经迟了,但她娇躯一闪已到了铁婆婆翻滚下落的地点。 紧接着,双手一举,已将铁婆婆的身体接住,立即放下地来。铁婆婆老脸铁青,目闪惊急,胸部急剧的起伏,双脚一踏实地面,赶紧运气暗察伤势。 汪丽玲不由关切地问:“怎样?” 铁婆婆觉得真气畅通,毫无内伤,精神顿时一振,不由哼声道:“凭他小子也伤得了我?”汪丽玲见铁婆婆到了这般时候,连自己的金烟袋都被人家夺走了,还在那里死要面子嘴硬,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但是,她却望着手里仍拿着铁婆婆金烟袋的余镖师,命令道: “快把铁婆婆的金烟袋送过来!” 余镖师神情迟疑,正不知要不要送过去,不远处已响起“铁掌银钩”的怒声喝斥道: “大胆的余伟铭,居然敢冒犯铁前辈!” 把话说完,也飞身纵到了近前,向着余镖师继续喝斥道:“拿过来!” 说话之间,伸手一捧金烟袋,含笑歉声道: “敝局余镖师冒犯了老夫人……” 话刚开口,铁婆婆已伸手将金烟袋夺了过去,瞪着余镖师,哼声道: “小子,你先别得意,这笔帐我老婆子给你记下了!”说罢转身,愤愤的大步向上宾客院门前走去。 汪丽玲紧蹙着黛眉转首一看,发现那位余镖师也向着大厅方向走去。 她心中一动,立即望首“铁掌银钩”,淡然问: “他叫什么名字?” “铁掌银钩”赶紧谦声道: “他叫余伟铭,伟大的伟,铭谢的铭!” 汪丽玲淡然“噢?”了一声,继续问: “他的武功看来还不低俗!” “铁掌银钩”急忙道: “和我家少镖主马玉龙在伯仲之间!” 汪丽玲一听,立即将视线由余镖师的身影上收回来,望着“铁掌银钩”惊异的问: “你们少镖主的身手,仅不过如此吗?” “铁掌银钩”听得心中一惊,浑身不由微微一震,心想:“听这位姑娘的口气,她的武功之高,似乎万超过少镖主马玉龙?” 由于心里的震惊,因而也忘了答覆。 其实,他也不知道怎样回答才合适。 汪丽玲则又淡然吩咐道: “你去吧!出镖的时候来通告通知我!” 说罢转身,迳向客院门前走去。 “铁掌银钩”梁兴仁,立即欠身应了声是。 隐身远处暗影中偷看的镖师镖伙们,知道没事了,也纷纷走回了自己的寝室内。 但是,他们每个人的心头上,都蒙上了一层不吉祥的阴影,感到多年来一直顺风顺水的“神勇镖局”只怕就要多事了。 不过,他们都老于世故,对这种不吉祥的预兆,没那个敢说出来罢了! 第二章 飞蝶三姐妹 子夜三更。 繁星蓝空! “神勇镖局”内,灯火全熄,一片昏黑,即使镖局大门上的四盏大纱灯也都炸掉了。 少镖主马玉龙,傲然站在厅阶上,十位镖师,十辆手推镖车,四十名镖伙趟子手,十二匹神通令健马,都在阶下广场上集合好了。 “铁掌银钩”梁老英雄,也将十位镖师分配妥当,每位镖师保护一辆镖车,共计分为两组。 第一组由身背宝剑的李健雄镖师统领;第二组则由身材魁梧,背插单刀,生了一脸络腮胡子的巴德彪负责。 那位神情冷傲,英俊飘逸的余镖师,则被分配在巴德彪的组下。他身穿银簇花英雄衫,头戴绒球素花壮土帽,腰系巴掌宽的银丝锦,背系厚背刀,斜佩镖囊,英姿勃发,飘逸不群,看来一丝也不像是个在刀口上谋生活的少年镖客。 汪丽玲早已上了她的豪华绿呢大轿,轿帘也早已放下来。 铁婆婆仍守护轿门旁,老脸拉了尺多长,显然,对个把时辰前发生的不愉快,仍耿耿于怀。 八名背刀少女,八名俩剑大汉,各人拉着各人的座马,静静的在一旁等候出发。高立厅阶上的马玉龙见“铁掌银钩”业已分配妥当,立即将右手高高的举起。 擎着“神勇镖局”大镖旗的镖伙一看,急忙将大旗向前挥了挥。 当前的两名趟子手,背插单刀,各持一面上绣“神勇镖局”,字样的三角小镖旗,立即向大门外走去。 镖车推动,镖伙跟进,镖师们纷纷上马。 铁婆婆一抬手,大轿立即抬起来,十六名男女护卫也跟着纵落马鞍上。 这一大队车轿人马,浩浩荡荡的出了“神勇镖局”,走在汀泗的大街,虽然人马无声,但辘辘轮响,嗒嗒蹄声,仍引起了全镇的犬吠。出了汀泗桥,立即回快了速度,直奔东北那片绵延起伏的山区。夜间时光过的快;路程也显得近,不足半个时辰已进入了西南山口。 这是一片乱石丘陵起伏地,有荒草,有树木,有各式奇形怪状的岩石。 到达一处布满了卵石的荒草浅谷中,前面引导的趟子手,自动的挥动小旗停止下来。 因为,这是他们早已预定好停车装石头的地方,不需下令通知。 四十名壮镖伙,每四名负责一部镖车,立即打开车上盖向内搬石头。 有的搬五六块,有的搬七八块,大都在三五十斤之间,随即覆盖加封。也就在大家忙着在镖车兽缝上贴封条之际,蓦见端坐马上的余镖师,星目一亮突然纵马奔向了马玉龙和“铁掌银钩”座马前。 “铁掌银钩”神色一惊,但仍等到余镖师到达近前,才轻声问:“有什么事吧?” 余镖师也轻声道: “方才远处有马奔声,现在突然停止了……” “铁掌银钩”立即吃惊的问: “你认为有人跟踪咱们?” 余镖师微一颔首道: “很有可能,我到后面看一看……” 马玉龙立即吩咐道: “好!我也听到了,你去看一看也好!” 余镖师应了声是,飞身下马,直向来时的谷口外急急奔去。 依序走在后面的铁婆婆等人,心知有异,虽见余镖师在他们前身侧不远如飞驰过,却没有哪一个敢出声询问。 铁婆婆牵动了一下嘴能上能下了,但想到上半夜的不愉快,也终于打消了念头。 坐在轿中的汪丽玲却关切的轻声问: “外面怎么回事?” 铁婆婆急忙凑近轿门,低声道: “是那个姓余的愣小子,刚向谷口奔去!”汪丽玲惊异的“噢?”了一声道: “他可能是听到了后面的马奔声突然停止了!” 铁婆婆听得神色一惊,不自觉的脱口道: “竟有这等事?” 说着,急忙直身回头,惊异的看向身后谷口。 轿内的汪丽玲却关切的问: “马玉龙可有什么应变措施?”铁婆婆闻声再向前一看,只见马玉龙高坐马上,和“铁掌银钩”梁兴仁正关切的望着身后谷口。 于是,低声道: “他正和梁老头注视着谷口。” 汪丽玲继续问: “那位余镖师呢?” 铁婆婆立即不好气地说:“早出了谷口了!” 余镖师的确已出了谷口,但他却立即隐身在一堆荒草后。 他悄悄探首,循着来时的山道一看,心中一惊,目光倏的一亮。 只见数十丈外的山道左侧的一株大树下,果然停着一匹雪蹄银鬃赤红马。 这匹银鬃烈马,鞍辔齐全,十分神骏,但乘马的主人却不见了。 余镖师心知有异,立即直起身来游目察看。 游目一看,心头猛的一震,着实吃了一惊。 因为,就在他的身侧七八丈外,一个浑身艳红劲衣,手中提着一卷油光水滑长鞭的俏丽少女正站在斜坡上向谷内看。 想是余镖师直身带动了些微草响,红衣少女立时惊觉,急忙转首向余镖师望来。 余镖师一看红衣少女手中提的那柄光长鞭,便已知道了少女的来历底细。 这时见她吃惊的转首向他望来,心头再度一震,神情同时一呆! 只见红衣少女,柳眉、杏眼,瓜子型的凝脂娇靥,一张樱口,比樱桃还艳,当真如传说中的那样明媚、艳丽、娇憨! 红衣艳丽少女一见余镖师,也着实吃了一惊,一声不哼,急忙转身,展开身法就向坡下驰去。 余镖师觉得红衣少女已犯了武林大忌,至少也应该警告她几句。 是以,一长身形,腾身而起,就在空中扭腰一闪,直向红衣少女的身前截去。 红衣少女一见,明媚艳丽的娇靥上立现焦急,只见她玉腕一抖,那卷油光水滑的长鞭,“叭”的一声抽出来,直奔余镖师的面门。 余镖师一听清脆鞭响,顿时惊觉谷中尚有汪丽玲和铁婆婆待人。 这时一见长鞭抽来,虽知红衣少女旨在阻止他追击,但如不闪避,对方像灵蛇般的九尺长鞭,鞭梢仍有可能抽在他脸上。 由于现实环境的限制,他只得足尖一点地面,闪身斜退了一丈。 红衣艳丽少女一看,不由得意的嫣然一笑,扬腕收回了长鞭,直向她的座马如飞驰去。 只见一到马前,飞身纵落鞍上,再度刁钻的向着余镖师得意的一点头,红绒小蛮靴一催马腹,红马昂首冲出,直向正东驰去。 余镖师虽然久闻红衣少女的艳名和底细,但真的面对面的看到她,这还是第一次。 看到她嫣然一笑,极为动人,那副刁钻得意,又觉得她娇憨纵宏大,自然对任何事都无所惮忌。 余镖师愣愣的望着红衣少女飞马消失的黑暗处,心里却想着她何以跟来偷窥? 正在思虑,蓦闻身后谷中传来下马蹄声。 余镖师心中一惊,急定心神,转身急向谷口内驰去。 一进谷口,发现催马驰来的竟是汪丽玲手下的两个背刀少女。 两个红衣背刀少女,一见余镖帅驰进了谷口,立即双双勒住了马势。 余镖师虽见马上的两个背刀女护卫,俱者盈盈的含笑望着他,粉面充满了关切之情,但他却看也没看,继续向外驰出去。 经过绿呢大轿前,对小眼炯炯望着他的铁婆婆,自然也没理。 铁婆婆一向颐指气惯了的,哪能忍得下这口气?加之上半夜一交手就被余镖师夺走了兵器,不自觉的脱口沉喝道: “小子给我站住!” 余镖师一听,只得急忙刹住身势,回头望着老脸铁青的铁婆婆,淡然问: “前辈什么事?” 铁婆婆对余镖师自昨天见面开始,就一直都尊称“前辈”,倒是感到十分受用,但仍忍不住沉声问: “你还知道我是前辈?……” 余镖师立即道:“你老了嘛!” 铁婆婆听得一愣,刚刚稍炸的怒火再度升上来,不由怒声道: “什么?你是说我不中用了?” 余镖师淡然道:“我可没有这么说。” 话声甫落,却听绿呢大轿内的汪丽玲,轻轻咳嗽了一声。 只见小眼一瞪的铁婆婆,只得改口怒声道:“方才我家小姐听到脆鞭声响,可是碰见了巢湖龙泉岛上的郝丫头?” 余镖师对铁婆婆她们知道红衣使鞭少女的来历并不感到惊异,因为,根据她们这些人的出身,自然早已知道了“飞鞭玉女”的名气。 但他却淡然摇头道: “我只看到一个使长鞭的小女孩……” 铁婆婆立即哼声道: “你别看她人小,她可是人小鬼大哟?” 余镖民哼声道: “她鬼大也吃不了我!” 说罢转身,迳向马玉龙和“铁掌银钩”等人马前驰去。 马玉龙和“铁掌银钩”,以及他健雄巴德彪等人,虽然仍骑在马上,但已集合在一起。 这时一等余镖师来至近前,马玉龙首先傲然沉声问:“方才怎么回事?” 余镖师一面飞身上马,一面沉声道: “是巢湖龙泉岛上的郝丽珠!” 马玉龙和“铁掌银钩”等人一听,不由惊异的脱口道:“飞鞭玉女?” 巴德彪则惊异的说: “这丫头刁钻泼辣的很,咱们可得小心她一点儿!” 马玉龙立即傲然沉声道: “怕她什么?难道她还敢前来虎口拔牙?” 不远处的铁婆婆听得清清楚楚,轿里的汪丽玲当然也听到了。 但是,轿里的汪丽玲却忧虑的叹了口气。 铁婆婆当然明白汪丽玲的心意,不由哼声自语道: “一窝子愣小子,不尝点苦头,永远不知道天高地厚!” 高坐马上的马玉龙看了铁婆婆一眼,余镖师却没有回头。 由于装石耽误了一些工夫,加上“飞鞭玉女”郝丽珠的前来偷窥,不觉东天已现出了鱼肚白。 “铁掌银钩”赶紧催促道: “不管她了,我们赶紧上路吧!” 巴德彪知道“铁掌银钩”指的是“飞鞭玉女”郝丽珠,因而忧虑的说: “副总镖头,卑职认为郝丫头的出现颇不单纯,咱们绝不能掉以轻心!” “铁掌银钩”立即沉声道: “我看你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听到她的鞭梢响,马上吓掉了魂……。” 巴德彪一听,立即红着脸分辩道: “俺不是怕她前来夺镖,俺是怕前来纠缠咱们少镖主……” 话未说完,“铁掌银钩”,竟怒声呵斥道: “闭上你的嘴巴!带着赵镖师到前面开路去!” 巴德彪先是一愣,接着似有所悟,就在马上气象恭声就了个是。 紧接着,侧身肃手,向着一侧马上黄衣英挺少年,招呼道:“赵老弟,咱们走!” 说罢纵马,领着赵姓少年镖师,迳向前面的镖车前驰去。 这时的十辆镖车上,都已加贴了封条,并在车前的两角上,一边插着“神勇镖局”的三角小红旗,一边则插着镖局特制的红纱防风灯。 两名手持小镖旗的趟子手,一见巴德彪和年青英挺的赵镖师乘马上来,立即双双前进,在前开道。 紧接着,镖车镖伙跟进,镖师们则乘马护在左右。 马玉龙和“铁掌银钩”则居中指挥。 大家虽然默默前进着,但气氛却显得十分沉闷。 尤其在汪丽玲的心湖里,掀起了一阵不安的涟漪和醋意。 她这一年多来,也听到了不少有关“飞鞭玉女”的事迹。 但是,也只是在听到巴德彪方才的话,才真的对郝丽珠注了意。 是以,一抬起轿来前进,她立即将樱口凑近轿帘,轻声问: “铁婆婆,你认为郝丽珠会来纠缠马玉龙?” 铁婆婆立即哼声道: “你听那莽汉胡说。” “那她为什么恰在这个时候出现?” 铁婆婆继续哼声道: “这不是正巧由这儿经过,听到“咚咚”的放石头声,特地跑过来瞧瞧!” 汪丽玲却不同意的说: “我可不这么想,因为他们装石头时都非常谨慎……” 铁婆婆立即不耐烦的悄声道: “俺的姑奶奶,她喜欢那个又粗又壮又大肚子的马玉龙,就让给她好了……” 话未说完,轿里的汪丽玲已怒声道: “你违背了老寨主和我娘的嘱托就是不义,我不遵守爹娘的遗言就是不孝,你难道愿意落个不义之名,也害我成为一个不孝的女儿?” 铁婆婆觉得事体严重,只得无可奈何的说: “好好好,你说怎么着,咱就怎么着!好了吧?” 轿时的汪丽玲却没有再说什么。 旭日初升,光华万道。 金黄色的阳光,照射着绿油油的山区,照亮了满山遍野的晶莹露珠。 “神勇镖局”的镖车人马,浩浩荡荡的仍沿山道在前进。 远远看来,人马车轿,迤逦数里,加上辘辘的车轮声响,嗒嗒的清脆蹄声,以及迎招展在大小镖旗,声势起伏,树木茂盛除了啾啾的鸟叫,潺潺的泉鸣,听不见其他声音。 就在这时,蓦闻前面的趟子手,开始了喊镖叫路: “汀泗桥的‘神勇镖局’,经此走镖错道,有扰诸位英雄豪杰的清兴了!” “铁掌银钩”梁兴仁听得神色一惊,不由看了一眼就近的李镖师和余镖师并惊异的说: “没听说这一带有强人安窑……” 李健雄则蹙眉道: “可能是上边下来的武林人物,正巧也走这条山道……” 马玉龙则傲然沉声道: “派余镖师到前面看一看不就结了?” “铁掌银钩”梁兴仁却正色道: “还是我到前面去看看吧!” 说罢一抖丝缰,迳向前面纵马驰去。 就在“铁掌银钩”离去之时,一名汪丽玲手下的红衣背刀女护卫已飞马驰到了近前。 红衣背刀少女一到近前,立即勒住马势,竟向着余镖师欠身含笑道: “小婢‘红梅’奉我家老奶奶之命,特来询问,前面为什么喊镖开道?” 李健雄镖师抢先沉声道: “我们少镖主在此,有话向上回,我们都是镖师,不答覆任何问题。” 背插柳叶刀的红衣少女“红梅”,俏丽的面庞上微微一红,只得又拨马向着马王龙,抱拳恭声问: “请问少镖主,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马玉龙挺了大肚子,傲然沉声道: “回去禀告你们老夫人,此地一向平静,没有强人截道,请她们放心好了!” 红衣少女“红梅”,恭声应是,急拨马头,又含笑看了神情冰冷的余镖师一眼,才纵马驰了回去。 人马继续顺利前进着,马玉龙几人高坐马上,已能看到前面山道的左右绿草斜坡上,有七八匹神骏大马在那里啃草,七八个雄壮大汉,有坐有卧的分散在斜坡上,似乎正在那里歇脚。 马玉龙几人一看情形,立即明白了前面的趟子手,方才何以喊镖开道。 由于斜坡上的八个大汉没有任何动静,所以镖车人马继续依序向前行进着。 赶到前面去的“铁掌银钩”梁兴仁,当然了没有停下来的必要。 一坐卧在两边斜坡上的八个大汉虽然没有任何举动,但他们的炯炯目光,却一直盯看一辆一辆推过去的镖车,嘴角上也挂着一丝莫名微笑。 马玉龙等人愈行愈近,当然也看到了,因而也提高了警觉。 果然,就在马玉龙等人将到坡前的同时,八个大汉彼此对望了一眼,竟纷纷的站起来。 马玉龙等人早已料到途中会发生事情,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几人凝目一看,发现八个大汉,个个生得身材魁梧,浓眉环眼,每个人手里拿的大都是刀鞭杵锤重兵器,由此可证,他们个个臂力惊人。 只见个手提亮银盘螺昆的魁梧大流,望着即将到达的马玉龙几人,将左手高高一举,同时傲然沉声问: “请问哪一位是异人高足马玉龙?” 如此一问,马玉龙当先勒住了骑,沉声道:“在下就是马玉龙!” 八个雄壮大汉一听,不由同时愣了! 左边手提鬼头大砍刀的大汉竟失声一笑问: “你说你是马玉龙?” 马玉龙双眉一剔,愤然沉声问: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手提鬼头刀的壮汉先忍笑看了七个同伙一眼,才沉声道: “在我们的想象中,马玉龙的长相,似乎不该像你这样子……” 马玉龙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剔眉怒声道: “朋友说话要有分寸,怎可肆意评论在下的品貌?如再无礼取闹,阻碍本局行镖,在下要不客气!” 右边手提双锤的大汉立即沉声道: “你不客气又能怎样?难不成还把我们哥儿八个给吃了?”话声甫落,一阵急骤蹄声,挟着一团劲风,“铁掌银钩”已闻讯催马驰了回来。 “铁掌银钩”梁兴仁一到近前,急勒座马,立即向着八个大汉,换拳谦声道: “老朽是‘神勇镖局’的副总镖头,江湖朋友赐给老朽一个匪号‘铁掌银钩’……” 立在左边手提双钩的黑衣壮汉立即兴奋的说: “那真是太好了,你使的是银钩,俺使的是铁钩,咱们正好钩对钩……” “铁掌银钩”梁兴仁一听,立即拱手含笑摇头道: “你朋友太看得起老朽了,老朽看逾花甲,业已半身人土,怎是你朋友的对手……” “铁掌银钩”却故意忧急的说: “八位朋友有所不知,今天这趟镖是鼎鼎大名的铁婆婆委托本局的,她的厉害八位朋友想必早已知晓……” 八个雄壮大汉一听提到了“铁婆婆”,俱都面泛尴尬之色,有的尚偷偷向后面瞟了一眼。 “铁掌银钩”一看,立即肃手一指数十丈外的铁婆婆,继续道: “喏!八朋友请看,铁婆婆亲自前来督镖,她就在后面站着,如果朋友们耽误的太久了……” 说话间,觑目向后察看,发现站在绿呢大轿旁的铁婆婆,小眼炯炯,老脸铁青,浑身不停的微微颤抖,根据她扭曲的嘴髻,八成正在那里咬牙切齿。 “铁掌银钩”梁兴仁,口里不说,心里明白,铁婆婆正在那里大骂他是“老狐狸”,恨得牙根痒痒的。 夥,只见铁婆婆牙齿一咬,恨恨的一挫手中的金烟袋,飞向这面奔来。 铁婆婆一到近前,先怨毒的看了全场一眼,立即怒声问: “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不走?” 把话说完,最后却将怨毒的目光落在“铁掌银钩”梁兴仁的身上。 “铁掌银钩”面现难色,故意无可奈何的肃手一指八个壮汉道: “这八位朋友等在这儿,说有要事面见你老奶奶……” 八个雄壮大汉语听,顿时大怒,几乎是同时怒吼道: “你胡说,谁说要见老奶奶来?……” 铁婆婆一听,气得汕怒目厉斥道: “闭上你们的嘴巴!” 八个雄壮大汉被喝得神色一惊,同时浑身一哆嗦,赶紧刹住了话头。 铁婆婆似乎警觉自己失态,立即放缓颜色,沉声问: “你们八个是哪座山寨的英雄,哪条道儿上的好汉……” 话未说完,八个壮汉中的三四人立即分辨道: “我们不是山寨大王,也不是绿林好汉……” 铁婆婆又提高一些嗓音,怒斥道: “那为何闲着没事跑到这儿来动镖?” 八个壮汉赶紧分辨道: “我们只是路经此地,在这儿喂马歇脚,凑巧碰见了‘神勇镖局’的趟子手喊镖开道……” 铁婆婆沉颜哼声道: “看到一车一车的金银财宝,于是就动了贪心了,是不是?” 其中手提盘螺棍的大汉立即生气的说: “请前辈不要诬赖我们,我们是看到‘神勇镖局’的镖车,突然想起了他们的少镖主马玉龙……” 铁婆婆哼声接口道: “你们可知道以少镖主是异人的高足,武功高不可测……” 其中提杵提刀的大汉立即道: “正因为他是异人的高足,武功高不可测,我们兄弟才突然想到向他请教几招,开开眼界!” 铁婆婆赞许的“嗯!”了一声,抬头一看已上三竿的太阳,道: “难得伯;们有这份求知上进的心,我老婆就成全你们一次,现在时间尚早,你们就派两个人向马少镖主请教吧!” “铁掌银钩”急忙向着八个壮汉命令道: “还不赶快谢谢老奶奶!” 八个雄壮汉一听,不自觉的抱拳躬身道:“谢谢老奶奶!” 铁婆婆老脸一沉,瞪着“铁掌银钩”,恨声道: “你呆在那儿不说话,没有人拿你当哑巴!” “铁掌银钩”毫不生气,反而正色道: “本来嘛,没有你的恩典,准许他们向玉龙挑战,他们哪个敢?” 铁婆婆气得一瞪小眼,正感语塞,手提盘螺棍的大汉,一个箭步已到山道中央,向着傲然高从马上的马玉龙,提棍微一躬身道: “请马小镖主上马指教!” 马玉龙冷冷一笑道: “在下今天不施展两招杀手给你们看看,你们永远不知道在下厉害!” 提棍汪汉一听“杀手”,心中一惊,面色顿时大变,显然怕马玉龙出手要了他的命。 铁婆婆急忙沉声道: “马玉龙,你小子最好按着镖局规矩来,尽量避免伤人,须知人家只是向你讨领几招绝学,并不是劫镖!” 马玉龙飞身下马,同时沉声道: “双方交手,兵器无眼,谁敢保证不把他的脑袋砍下来!” 说话之间,业已伸出左手,同时继续道:“拿我的剑来!” 铁婆婆一见,神色立显不安,脱口急声道: “那就在拳脚上分个高下好了!” 手提盘螺棍的大汉一听,赶紧将兵器丢在一丈外的山道旁。 马玉龙一见,也向着捧剑过来的健壮镖伙挥“不要”手势。 铁婆婆注意一看,发现镖伙手里捧的宝剑,果然是马腾云当年仗以成名的“珍珠剑”。 只见马玉龙傲然向前走了几步,微一抱拳道: “是你要向在下请教,那就你先出招!” 丢掉盘螺棍的大汉,一看马玉龙的长相,谈吐,架势,实在不像是著名马氏双侠的儿子。 继而一想,管他像不像,先打他几拳,踢他几脚再说,是以,抱拳沉喝一声“有僭了”,双掌迎空一挥。跟着一个箭步前扑,左掌呼的一声拍向马玉龙的面门。 马玉龙挺着个大肚子,大马金刀的站在那里,对壮汉迎面拍来的一掌视如未睹。 使棍壮汉这一掌可虚可实,这时见马玉龙不闪不避,左掌立时用实,当真向马玉龙的左颊拍去。 但是,就在他左掌将要拍中马玉龙面颊的同时,飞纵弓起的左前膝已顶上了马玉龙故意前挺的大肚子。 使棍大汉心中一惊,原本运动蓄劲的右掌,索性猛的推出,猛后马玉龙的璇玑! 他自觉应变的快,马玉龙邓比他更快了不知多少倍。 就在他出掌的同时,马玉龙左掌一拨他的脖劲,右手一推他的胯骨,使了一个“弹”字诀,振腕抖出。 使棍大汉一声嗥叫,身形翻滚横飞,“咚”的一声栽倒在山道旁。 手提降摩杵的大汉一见,暴喝一声,飞身疾扑,手中大铁杵,一式“泰山压顶”,照准马玉龙的当头就咂! 事出突然,俱都大吃一惊,本准备为马玉龙喝采的镖伙们,不由改成了惊啊。 但是,马玉龙毫不惊慌,略微一蹲身形,左掌疾演“托梁换柱”,硬将猛力砸下的铁杵托住。 紧接着,微一错步,右掌已插住了对方的小腹,就在对方的惊恐嗥叫声中,双掌一推,猛向数丈外掷去。 也就在马玉龙举起使杵大汉掷出的同时,一道黑影,挟着两道寒光已到了马玉龙的腋下。 一片脱口惊声中,铁婆婆已尖声厉叱道:“住手!”但是,已经迟了! 马玉龙闻声一惊,腰际已响起“嗤”的一声! 他只得猛一扭身,高举的右掌握掌变捶,“嘭”的一声正擂在偷袭那人的后背上。 只见那人身形一个踉跄,“哇!”的喷出一口鲜血,一头栽倒在地上,顿时晕了过去。 大家定睛一看,这才看清偷袭的人,竟是那个手提护手双钩的大汉。 铁婆婆清楚的看到钩刃滑过了马玉龙的肋腰,并发出一裂帛声! 她当然关心马玉龙的生死,她不能眼看着双十年华,美如仙子的汪丽玲年轻轻就做了望门寡妇。 但是,她惊惧的两只小眼一看,发现满面怒容的马玉龙,腰际的英雄衫的确破了一道裂缝,却没有一丝鲜血渗出。 铁婆婆一看这情形,顿时大怒,不自觉的怒斥道: “原来你小子练有‘金钟罩铁布衫’的横练功夫,那你凭什么还要娶媳妇?” 马玉龙遭人暗算,正在气头上,不由脱口怒声道: “谁说俺要娶媳妇来?……” “铁掌银钩”一听,赶紧轻轻咳嗽了一声。 马玉龙虽然听到了,但已无法改口。 铁婆婆却浑身颤抖着恨声道: “你那异人老和尚师父实在是个老糊涂,难道他不知道你是马腾云和石静兰的唯一儿子?” 马玉龙见铁婆婆骂他的师父,不能不有所表示,只得怒声道: “你敢骂我师父是老糊涂?” 铁婆婆想必是气极了,反而怒目厉声道: “我不但骂他老糊涂,我还骂他老秃驴,他根本不懂武林传授横练功夫的规矩!” 马玉龙见“铁掌银钩”不停的向他施眼神,只得沉声道: “这有什么要紧,到了必要的时候,俺照样的可以娶媳妇!” 铁婆婆依然气虎虎的说: “到了那时候,你已成了废物!” 马玉龙却毫不在意的说: “虽然废了一身武功,但抱儿子的力气总还有吧!” 铁婆婆咬牙切齿的哼了一声,似乎不屑再理马玉龙,转身望着七个发愣的雄壮大汉,怒喝道:“你们愣着哈?还不快滚!” 使棍使杵的两人,虽然被跌得鼻青脸肿,但自己总算连滚带爬的爬了回去。 但是,使护手双钩的大汉因被马玉龙捶伤了内腑,仍趴在地上晕死了过去。 五个未交手的大汉一听铁婆婆呼喝,赶紧出来两人,迳向晕在地上的那人奔去。 但是,一直高坐马上,默不吭声的余镖师却突然淡然道:“慢着!” 着字出口,疾翻右腕,寒光如电一闪,“嚓”的一声直射地上那人的两腿之间,应声火星四溅,旋起一缕淡灰轻烟。 铁婆婆神色一惊,转首向山道一看,只见一柄寒光四射的厚背大砍刀,三分之二已插进了山道上,而正插在使钩大汉的两腿之间。 身背鬼头刀和插钢锏的两个壮汉一见,神色一惊,急忙刹住了身势。 两人所幸收步的早,否则背插鬼头刀的大汉,势必被余镖师掷出一宝刀斩为两断。铁婆婆一见是余镖师掷刀阻止救人,心中又惊又气,立即怒声问: “你小子又有什么事?” 余镖师看也不看铁婆婆,继续淡然道: “在下也想向他们几位请教几招不传绝学!” 铁婆婆愤然一指七个愣怔大汉,道:“他们几个有什么绝学?” 余镖师立即望着她,沉声问:“前辈知道?” 铁婆婆被问得一愣,只得怒声道: “我虽然不知道,明眼人看也看得出来……” 话未说完,险些被余镖师砍刀掷中的鬼刀大汉,突然厉声道:“俺就拼了老命不要,陪你小子走几招!” 铁婆婆神色一惊,正待出声阻止,那大汉已霍的一声将鬼刀掣在手中。 余镖师飘身下马,探手将地上的宝刀抽出来,望着满面杀气的鬼刀,大汉,横刀沉声道: “兵刃交手,应该尽量施为,你有本事砍了我,我有本事宰了你……” 铁婆婆听得大吃一惊,不由脱口怒斥道: “不可随便杀人!” 怒斥声中,鬼刀大汉已横刀赞了声好,飞身疾退,立即拉好了出招架势。铁婆婆一看,不由急得瞪着“铁掌银钩”梁兴仁,怒斥道:“老狐狸……” “铁掌银钩”毫不为动,反而淡然道: “你紧张啥?他又不是你儿子,就是余镖师一刀杀了他,也用不着你心疼……”铁婆婆一听,不由气得厉声道: “我是怕你们‘神勇镖局’到处树敌!” “铁掌银钩”立即道: “没关系,我们少镖主是异人的高足,余镖师也是系出名门,李镖师家学渊博,巴镖师刀法无敌……” 铁婆婆几听得气炸了肺,但由于场中一场暴喝,绿衣大汉已挥刀向余镖师砍去,只得紧张的看向场中。 只见绿衣大汉的鬼头刀,一开始就使出了看家本领,片片寒光闪闪,冷芒四射中,宛如狂风暴雨般,挟着连声厉喝,立酌把余镖师的四周裹住。 四周镖伙看得个个面色大变,仍骑在马上的八个红衣背刀少女,更是个个花容失色,几乎忍不住命令使鬼头刀的大汉住手。 只有铁婆婆、梁兴仁,以及已掀开轿帘观看的汪丽玲几人看得清楚,余镖师傲然站立,竖刀胸前,根本还没有出刀还手。 “铁掌银钩”梁兴仁久经阵战,一眼使看出来,绿衣大汉确是一位少见的用刀高手,他用“闪电十三刀”拼斗余镖师,却刀刀只用到五分满。 显然,他根据铁婆婆的惶急,已警觉到余镖师的身手厉害,所以才五分换式,招招连环,这样便可以多拖一些时间。 万幸余镖师急躁不耐,出刀进招或闪避,他便有可乘之机,虽然获胜无望,全身而退应无问题。 这时见连环闪电十三刀已经反复施展了两遍,余镖师依旧宝刀斜举,傲然屹立,由于内心的焦急,他自己反而先心浮气燥起来。想想也是,他的刀招一直没有递满,当然永远也伤不了余镖师,如果就这样一遍一遍的反复施展下去,非把他自己累死不可。 也就在他第三遍施展闪电二三刀起始式的一刹那,蓦闻余镖师赞声道:“好刀法!” 话声出口,手中民有如霹雳电闪,仅仅那耀眼一闪,那柄鬼头刀已当的一声飞上半天。 绿衣大汉“啊”声叫了一半,立即仰颈呆在了那儿,却也不敢动! 因为,余镖师的宝刀已冷森森的横在了他的下颚下。 但对正他咽喉的却是刀柄,而不是刀刃。 全场先是一静,接着暴起一阵如雷彩声! 当然,八个红衣背刀少女,喝的彩声最热烈,最卖力。 余镖师横肘撤刀,并望着满头大汉,面色苍白的绿衣大汉,赞声道: “只要你肯下工夫,阁下必是武林未来的第一把用刀高手!” 绿衣大汉本来羞愤惶急,无地自容,这时一听余镖师的鼓励,不由激动的抱拳躬身,脱口道: “多谢少镖头指点!” 余镖师听得神色一惊,急忙垂刀抱拳谦声道: “不敢当,彼此切磋,总是有益!” 说罢转身走向座后,并觑见一眼大轿中的汪丽玲,发现她正神情冷冷的望着他,不由急忙低下头,飞身给蒋在马鞍上。 “铁掌银钩”梁兴仁一见,立即向着马玉龙施了个眼神。 马玉龙急忙上马,举起右手一挥,同时朗声道:“继续前进。” 由于途中打头耽搁,到达平岭镇时晌午已过。 平岭镇是山区中较在的一个歇脚站,两条大街,百户人家,设有两家酒楼客栈。 也正因为晌午已过,原本有效主的一交酒楼客栈才有足够的空座。 掌柜的是个五十余岁的老先生,一看是“神勇镖局”的镖车到了,领着酒保店伙出来招呼。 “铁掌银钩”一见老掌柜的,先机警的回头看了眼汪丽玲的大轿和铁婆婆,飞身下马,拉着老掌柜的急急走进了酒楼内。 巴德彪和李健雄保镖都曾在这儿打过尖、歇过脚,说来是熟客。 一等铁婆婆扶着汪丽玲的大轿到达,立即请她们率领着八名红衣背刀女护卫上楼,男护卫和轿夫与镖伙们则留在楼下。 就在汪丽玲下轿的同时,热情的老掌柜又由酒楼内迎出来。 他一见马玉龙和余镖师,立即愉快的欢声道: “少镖主、余镖师,两位辛苦了。哇!这么多镖车,八成都是金银珍宝吧?” 那位英挺年少的赵镖师,想到车中都是石头,不由失声一笑道: “那是当然喽,不然我家少镖主会亲自出马吗?” 老掌柜的却望着他兴奋的说: “哇!少镖头,一看不见你又长高了不少!” 英挺年少的赵镖师听得一愣,正待说什么,李健雄已向着使了个眼神,笑声道: “是呀!看起来像个大人!哈哈!” 哈哈干笑声中,觑目一看,发现走向楼门口的汪丽玲,正冷冷的瞟了他们一眼。 铁婆婆也是老脸深沉,她扶着汪丽玲,率领着八名女护卫,直登楼上。 一登上楼梯口,“铁掌银钩”梁兴仁,早已在上面含笑恭候了! 一等马玉龙率领着所有镖师登上楼上,酒何们立时端酒上菜。 每四人坐一桌,只有铁婆婆和汪丽玲,“铁掌银钩”和马玉龙是两人一桌。 余镖师、李镖师和巴赵两位镖师,四人在临街的窗前共侍了一桌。 大家都有些饿了,哪一桌上的菜先到,哪一桌先吃。 保镖是禁止喝酒的,但到了酒楼上,自然每桌都要摆上一壶。 就在菜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阵急骤马奔声。 大家都是走镖闯道多年的人,一听那阵杂乱蹄声,便知快马不止一匹。 由于情形特殊,余镖师和李镖师两人本能的起身探身探首向窗外街口看去。 余镖师仅仅一探头,惊得急忙将头缩回来,立即看了一眼铁婆婆和汪丽玲。 铁婆婆原本就面向着他坐,上首的汪丽玲虽然轻巧的嚼着菜肴,但一双秋水般的明目却正盯着他瞧。 他看得心头一震,神色更显得焦急。 经验老到的“铁掌银钩”心知有异,立即沉声问。 “什么事?余镖师?” 余镖师立即一指马玉龙,急声道:“上次和少镖主发生冲突的“飞蝶三姐妹”来了!” 马玉龙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懊恼的沉声道: “这三个疯婆子,谁碰到她们谁头大!” 说着,已由座位上站起来。 “铁掌银钩”则望着余镖师肃手催促道。 “你陪玉龙出动避一下,万一碰上了,有你帮着也好联手对付们……” 话未说完;余镖师已陪着马玉龙匆匆走到了楼口,急急走下楼去。 随着那阵急骤蹄声奔到楼下,突然传上来一个娇滴少女的声音,欢声道: “大姐、二姐,你们快看,这是他们‘神勇镖局’的镖车耶!” 一阵紧急的勒马蹄声,接着是另两个清脆少女的惊喜声音道: “真的耶!这么多!” 话未说完,首先发话的少女已兴奋的问: “喂!你们少镖头来了没有?” 由于三马都已停下来,因而清楚的听到一个看守镖车的镖伙回答道: “来了,在楼上!” 不一会儿工夫,听到楼梯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汪丽玲早已停止了进食,因为她根据“飞蝶三姐妹”的对话,她们非但不是前来找马玉龙闹事,而且是前来找马玉龙叙旧。 她的想法和看法,早在浅谷中打斗时对他有了改变,只是需要时间来证实。 现在就有一件事藉以求证,那就是马上来的“飞蝶三姐妹”。 随着那急促的脚步声,一下子涌上来三耀眼炫目的花。 是三个神情兴奋,目兴异彩,鲜红的樱口旁绽着欢笑的美丽少女“飞蝶三姐妹”。 “飞蝶三姐妹”不但容貌酷肖,身段相似,一样的艳丽一样的美,就是她们的神情浯气也没有什么不同。 要想分辨出她们哪个是姐,哪个是妹,也只能在她们绣着一只双飞蝶的劲衣上分。 大姐刘美珍,一身杏黄劲衣,二姐刘艳珍,穿的是柳丝绿,三妹刘丽珍,穿的是绒衣。 三姐妹使是的全是缅钢柔指剑,一式缠在腰里,乍然看来,似乎都徒手未揣兵器。 “飞蝶三姐妹”奔上楼梯口一看,美丽娇靥的兴奋欢笑立时消失了。 因为没看到心上人马玉龙在楼上,全身一下子凉了半截。 但看到独据一桌的“铁掌银钩”正望着她们姐妹三人点头含笑,目光一亮,绽笑上前,同时行礼恭声道:“梁世伯……” 话刚开口,“铁掌银钩”已含笑亲切的道: “三位姑娘好!” 性子最急的三妹刘丽珍,急忙问:“梁世伯,龙哥哥呢?” 汪丽玲一听“龙哥哥”,双眉一蹙,花容微变,她的心砍上就像被针刺了一下。 “铁掌银钩”也是暗吃一惊,赶紧含笑道: “他刚刚还在这儿吃饭……” 二姐刘艳珍立即关切的问:“现在呢……” “铁掌银钩”“噢!”了一声道: “他和余镖师去勘道去了……” 大姐刘美珍有些羞的问:“去了哪个方向?” “铁掌银钩”看了铁婆婆的铁青脸色,只希望“飞蝶三姐妹”,赶快下楼。 是以,支吾道:“大概去了正北吧?!” 二姐三妹立即欢声道: “那我们去找他,反正我们也往北!” “铁掌银钩”肃手催促道: “要去快去,他们也是刚刚下去。” 三姐妹同时含笑应好,愉快人说了声“再会”,急步向楼梯口走去。 铁婆婆越看越不顺眼,越想越生气,直到这时候才冷冷的问: “你们找马玉龙什么事?” “飞蝶三姐妹”头也不回,立即沉声道:“要你管!” 铁婆婆碰了一鼻子灰,顿时大怒,但仍耐着性子冷冷一笑,哼声道: “马玉龙练有一身横练功夫,只怕你三人白费心机了!” 走到梯口正准备下楼的“飞蝶三姐妹”一听,嘎然刹住身势,怒目瞪着铁婆婆,斥责道: “龙哥哥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喜欢他,管他练什么功夫?” “铁掌银钩”梁兴仁见铁婆婆开口,立时感到不妙,这时再见“飞蝶三姐妹”刹住了身势,更是又惊又急。 一等三姐妹话声甫落,立即肃手一指铁婆婆,望着三姐妹含笑道: “这位是铁前辈,和令尊大人也是多年的老朋友……” 话未说完,“飞蝶三姐妹”早已面色大变,一声不吭,一阵风似的走下楼去。 “铁掌银钩”一见,这才回头望着汪丽玲铁婆婆,含笑摇头感慨的说: “这三个丫头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是阎王爷惹恼了她们照样的也打架,只有她们的爹,她们最怕!” 汪丽玲听得心中一动,觉得这个线索将来很可能有利用的价值,不由“噢?”了一声,淡然问:“为什么?梁前辈!” “铁掌银钩”梁兴仁,述说道: “据说三姐妹她娘与刘老谷主结婚后,一年一胎,一连生了三胎,三胎都是女孩……” 铁婆婆立即愤声道: “就是她们三个丫头?” “铁掌银钩”也有点黯然的颔首道: “不错,刘夫人可能是连生三胎,身体己极虚弱,再加上三胎都是女儿,心里既有压力,又感到悲伤懊恼,不久也就一病不起,与世长辞了……” 铁婆婆不由叹了口气,黯然道: “这就是我们女人的悲哀!” 说着,并看了一眼娇靥微红,轻蹙眉尖的汪丽玲。 “铁掌银钩”梁兴仁却继续说: “刘老谷主和刘夫人恩爱情深,刘夫人一死,他的脾气立时变得粗野暴戾,经常拿三个小姐妹出气……” 铁婆婆立即哼声不平道: “真是没出息的男人,三个娃儿有什么罪?” 这就是铁婆婆的可爱处,方才她还对“飞蝶三姐妹”十分看不顺眼,这时听了她们二姐妹的遭遇却又为她们不平。 “铁掌银钩”却正色道: “还真多亏刘老谷主动不动就要把她们三姐妹活埋或掐死,否则,今天谁能管得了她们三姐妹?……” 汪丽玲却温文的一笑道: “梁世伯只怕仅看到结果,却没有去追究因?” “铁掌银钩”见汪丽玲也称呼他“梁世伯”老脸不禁升上一层羞红愧色,赶紧欠身道: “不敢当,姑娘太客气了!” 汪丽玲对梁兴仁老脸上的惨愧佯装未见,继续道: “女孩子的天性本来是温在柔弱的,晚辈认为她们二姐妹今天的刁钻泼辣没有规矩,完全种因于刘老谷主当年的暴戾脾气……” “铁掌银钩”赶紧应是道: “不错,她们在她爹那儿受到的戾气无处泄,就藉机发泄到别人身上了。” 汪丽玲颔首道: “所以晚辈认为,造成她们姐妹三人今天这个样子,她父亲应该负全责!” “铁掌银钩”再度应了两声是。 恰在这时,马玉龙挺着个大肚子,一脸不高兴的走上楼来。 “铁掌银钩”看得一愣,不由关切的问: “刘家三姐妹呢?” 马玉龙立即不高兴的说: “谁知道,大概走了吧!” “铁掌银钩”似曾听到驰马离去的蹄声,因而继续问:“余镖师呢?” 马玉龙淡然道: “在下面检查镖车……” 说话之间,已走回原来的座位上坐下来。 铁婆婆却哼声道:“每辆车里都是石头,有什么好检查的?!” 马玉龙立即沉声道: “明知是石头,也该作作样子吧!” 如此一驳,铁婆婆顿时无话好说了。 “铁掌银钩”赶紧圆场道: “快坐下吃饭吧!” 马玉龙却哼声道:“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 话虽这么说,还是拿起了筷子端起了饭碗。 李健巴德彪等人虽然已经吃饱了,但为了等马玉龙,也只好坐在原位置上等他吃饱。 但每一个人心里想的,却都是余镖师一定是等“飞蝶三姐妹”去了! 一点也不错,兴致冲冲,飞马驰向北街口的“飞蝶三姐妹”尚未驰出镇口,已看到神情冰冷的余镖师站在一株大树下。 三姐妹看得芳心大喜,立即挥动玉手欢声娇呼道:“玉龙哥!玉龙哥!” 娇呼声中,飞马已驰到了近前,玉手一按鞍头,三姐妹真像三只翩飞的花蝴蝶般,飞身飘在余镖师的面前。 原来神情冷傲,英挺俊拔的余镖师,才是“神勇镖局”的真正少镖头,异人高僧的弟子马玉龙。 马玉龙的俊面上依然没有一丝笑模样。 这时一见“飞蝶三姐妹”,挟着一阵香风飞落在面前,立即淡然问: “你们什么事到这儿来?” 三姐妹见马玉龙神情冰冷,那股火般的势劲儿多少减低了一些,同时道: “在酒楼前看到你们的镖车,梁世伯说你已出来勘穿道路了……” 马玉龙听得剑眉一蹙,淡然问: “你们到酒楼上去了?” 三妹刘丽珍立即道: “是呀!还看到一个天仙-般的姑娘和一个尖嘴老婆婆!” 说到“天仙般的姑娘”时,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特别注意马玉龙脸上的变化。 马玉龙依然蹙眉淡然道: “你们三个最好不要招惹她……” 话未说完,三姐妹已同时颇含醋意的沉声问:“为什么?” 马玉龙不答反问道: “你们可知道她是谁?” 三姐妹同时哼声道:“管她是谁?” 马玉龙正色道: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她就是飞龙岭,九峰十八寨的总瓢把子女龙头汪丽玲!” 三姐妹呼得神情一呆,花容微变,显然有些大感意外。 马玉龙继续道: “那个尖嘴老婆婆,就是他们十八寨的总堂主铁婆婆!” 二姐刘艳珍一听,立即哼声道: “原来是占山为王的女强盗,我不相信我爹会认识她!” 马玉龙一听,俊面顿时通红,不由沉声问:“这话是谁说的?” “飞蝶三姐妹”个个冰雪聪明,一看马玉龙的俊面红了,顿时警觉她们的二姐说错了话,究竟为什么,乍然间她们也无法弄明白。 这时见问,由大姐刘美珍有些不安的说: “是梁世伯说的!” 马玉龙立即道: “老一辈的交往,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我们作晚辈的最好不要胡乱批评!” 三姐妹一听“胡乱批评”,显然含有责备她们之意,因为马玉龙救过她们的性命,又是三人心里最喜欢的人,只得温顺的应了声是。 大姐刘美珍心思较细腻,立即轻柔的问: “玉龙哥,她们为什么和你们在一起?” 马玉龙道: “这趟镖就是她们投的……” 三妹刘丽珍一听,不由瞪大了眼睛“啊?”了一声道: “她们本身就是强盗,难道还怕强盗抢她们的金银财宝哇……” 话未说完,发现大姐刘美珍正以威严的目光瞪着她,心中一惊,急忙住口不说了。 由于想到马玉龙方才曾经俊面通红,不由不安的看了马玉龙一眼。 马玉龙这一次虽然没有脸红,却神情凝重的说。 “所以,我现在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情,我现在是余镖师余伟铭,由甘兴霸甘镖师伪装我马玉龙……” 三姐妹一听,不由同时瞪大了美目惊呼问:“啊?为什么要这样呢?” 马玉龙不便说明,只得说: “这你们不用问,将来你们就知道了。希望你们这几天不要和我们碰头,万一磁上了,就要称呼甘镖师马玉龙……” 又是三妹刘丽珍,明媚大眼睛一瞪道: “什么?要我喊那个大肚子厚嘴唇的甘兴霸龙哥哥啊?哼!我才不干呢!” 马玉龙一听,俊面倏沉,同时沉声喝道:“三姑娘!” 三妹刘丽珍惊得娇躯一哆嗦,汕将纤纤玉手掩住了微张的樱口,她瞪大了明目望着马玉龙,顿时呆了。 马玉龙因为和甘兴霸的感情最好,听了三妹刘丽珍的话很生气,因而继续呵斥道: “为人要厚道,不可以用刻薄的字眼批评别人,须知他也是父母生的!” 说罢转身,大步向镇向走去。 三妹刘丽珍一见,泪珠夺眶而出,不由哭声道: “龙哥哥……” 马玉龙一听刘丽珍哭了,只得止步回身,和声问:“什么事?” 刘丽珍哭得像泪人儿似的,哭声道: “你喊我三姑娘……呜呜……” 马玉龙一听,真是啼笑皆非,不知道回答什么好。 大姐刘美珍,二姐刘艳珍,早已双双将三妹刘丽珍扶住,同时望着马玉龙,埋怨道: “是呀,你以前都喊她丽妹妹的,今儿个为什么改口了呢?” 刘丽珍立即哭声道: “我知道,他一定是喜欢上那个女龙头汪丽玲了……” 马玉龙一听,不由懊恼的摇头苦笑道: “唉!你们真是的,她本来就是……” 想到“飞蝶三姐妹”对他的痴情,“我的未婚妻”这几个字实在不忍出口,只得无可奔何的改口道: “好了好了,你们办事情去吧!下次见了面我再将详情告诉你们!” 说罢转身,大步向街心走去。 到达酒楼前,“铁掌银钩”和甘兴霸正陪着汪丽玲铁婆婆,刚由上面沿梯走下来。 马玉龙趁机转首看了一眼北街口,“飞蝶三姐妹”已经不见了—— 第三章 途中失镖 夕阳西下,晚霞似火,这一天又要结束了! “神勇镖局”的镖车人马,仍迤逦行在山道上。 前边看不见村,后面也没有店。 镖师们都坐在马上,尚不觉得太累;镖伙们推着几十斤的石头,还要一步一步的走。 汪丽玲坐在宽敞的绿呢大轿里,深垂着轿帘,就是在里面盘膝运功也没有人晓得,甚至还要小睡片刻。 铁婆婆轻功精湛,功力深厚,在她来说,就是走上三天三夜也不在乎。 八个轿夫,虽然个个雄壮,人人都有一身功夫,但抬着那么大的一顶轿,额头上也见了油。 天渐渐黑了! 亮亮的小星星,一个一个的眨着眼睛在夜空里现出来。 前面虽然没有村镇,但大家还是默默的向前走。 保镖最忌讳走夜路。好在镖车里都是石头,除了镖师和少数的趟子手,没有。人知道这趟镖究竟保的是什么珍宝古物。 镖师们的心里也轻松。反正“胭脂宝盒”在他们女护卫的身上背着,丢了由她们自己负责。 但是,马玉龙可不这么想,因为“胭脂宝盒”是他们马家的传家之宝,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不过,他并不为宝盒担心,倒是如何应付自襁褓中就许配给他,直到现在才见面的未婚妻子。他一开始就看出来,汪丽玲是前来兴师问罪的! 但她还带了一个难惹人物铁婆婆为她帮凶。 多亏“铁掌银钩”梁兴仁,风闻飞龙岭九峰十八寨的总堂主,是个以金烟袋做兵器的老妇人,否则,昨天傍晚还不知道如何应付? 如今将计就计,总算将情势先稳了下来,虽然中途闹一次不愉快,尚无大碍,只是今后,还不知道她们有什么花招施展出来。 须知,汪丽玲拥有九峰十八塞的绿林英雄好汉,要力有人力,要钱财有钱财。 想想午前挑举的八个雄壮大汉,只怕里面就有十八寨中的寨主人物。 所幸镖局有个皮坚肉厚,刀枪不入的甘兴霸冒充他,如换了李健雄巴德彪或赵士杰等人中任何一个,那人偷袭的一钩都会当场殒命。 更可庆幸的是那个手使鬼头刀的绿衣壮汉没有先下场,否则,根本不会用剑的甘兴霸,必然当场出丑,笑话也闹大了。 马玉龙在马上正在想着心事,蓦闻前头的镖师或趟子手发出了一阵欢呼。 他急定心神一看,只见数里外黑暗天际,竟现出数点闪啄灯光,很可能是个村镇。 扮演他马玉龙的甘兴霸,立即侧身望着他,命令道: “余镖师,快到前面看看什么事?” 马玉龙先恭声应了个是,一面纵马向前,一面揣测道: “可能到了大德镇了……” 甘兴霸立即沉声道: “胡扯,由此地到大行镇,至少还有十五里地!” 马玉龙听得心中一惊,不由“噢?”了一声,脑海里立时掠过一个念头八成又是汪丽玲飞龙岭的人等在那里。 心念间,业已纵马向前,经过“铁掌银钩”和李健雄两人马侧时,立即低声道: “可能又是飞龙岭的人……” “铁掌银钩”立即叮嘱道: “先不要主观肯定,说不定是结伴赶路的商旅在那儿露营……” 马玉龙虽然不想那么想,心里多少宽畅了些。 是以,一面纵马前进,一面阻止镖伙们欢呼喝。 看看半到先头前进的巴德彪和赵士杰,远处的数点灯炮突然全熄了! 巴德彪闻声回头,立即望着马玉龙,低声道: “前面是乱石平谷,很容易设伏……” 马玉龙一面暗察形势,一面赞同的点点头。 只见前面荒草及膝,有的地方草高几与肩齐。 由于平谷宽广,十数丈外一片昏黑,即使有人埋伏,也看不出什么异状。 山道上布满了大小卵后,谷中散布的卵的大如西瓜,已不适宜再乘马前进。 就在这时,前面数十丈外突然传来了趟子手的喊镖借道呼声! 巴德彪呼了声“不好”,立即望着马玉龙,急声道: “说话之间,前面可能有了动静。我的刀!” 说话之间,飞身下马,并向着马玉龙伸出了手。 马玉龙不由为难的说:“刀现在还不能还给你,你暂时先用棍子好了!”了字方自出口,后面二三里突然升起了一道火焰,直向天空射去。 紧接着,叭的一声炸开了一片碎小火花! 镖师们一见,纷纷下马,镖伙们也停车撤出了家伙。 气氛立时紧张起来。 甘兴霸催促着后面的镖车向前赶,巴德彪则指挥着前面的镖车向后移。 这完全是正常出镖遇险的紧急措施和处置,以免人力分散,为对方个个击破。 马玉龙自接掌“神勇镖局”以来,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因而也愈加肯定这是汪丽玲和铁婆婆事先早已布好的一步棋。 虽然二三里外有炮升空,四野依然一片死寂,没听到有任何风吹草动! 但是,终年保镖在外的镖师镖伙们,根据座马的机警竖耳和不安低嘶,断定四周荒草中,一定伏着有人。 镖师镖伙们全部撒出了兵器,个个摒住了呼吸,俱都目光炯炯的伏低了身躯,希望先一刻发现来人的踪迹。 但是,好一会过去了,四周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每个人瞪大了眼睛注视着昏黑的四野,每个人紧紧的握着兵器准备厮杀骤然扑出的敌人,每人个人静悄悄的摒住了呼息,希望能听到一丝敌踪声音。 对方愈不发动愈感到紧张,这样紧棚着神经,时一久,不但令人感到空气稀薄,将要窒息,每个人的精神也将因而崩溃。 就在这时,“铁掌银钩”已悄悄的躬身移过来。 他一见甘兴霸和马玉龙忧急的悄声道: “咱们不能这样耗下去,彼暗我明,愈久咱们愈吃亏!” 甘兴霸肚子太大,不能久躬着身,因而直一直腰悄声问: “副总镖头的意思是……?” “铁掌银钩”梁兴仁道: “我认为对方在等候信号或命令……” 马玉龙淡然问: “等候谁的命令?” “铁掌银钩”正色道: “当然是汪姑娘或铁婆婆的信号喽!” 马玉龙轻哼一声,没有接腔。 “铁掌银钩”继续道: “我认为咱们应该派个人到她们那边瞧瞧……” 马玉龙谈然道:“谁去?” “铁掌银钩”立即道: “当然是你去……” 马玉龙断然道:“我不去!” 甘兴霸去劝慰道:“冲突能免则免,一旦打起来,伤残在所难免……” 马玉龙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立即望着甘兴霸,催促道: “兴霸,还是你去……” 话刚开口,“铁掌银钩”已正色道: “他去办不了,看神色,听语气,汪姑娘好象已对整个事情起了怀疑,你只要在口气上……” 马玉龙一听,立即愤然道: “别想让我向她低头,错是由她引起的。” “铁掌银钩”一听,只得无可奈何的说:“好吧!那我去!” 说罢转身,刚刚举步,就在东边二十丈上,“嘭”的一声响起一个大爆竹! 所有的镖师镖伙一惊,座马也跟着惊得发出怒嘶。 随着声向火光一亮,大家本能的横刀看向东方。 但是,一声震天呐喊起自身后,无数黑影纷纷由草丛中窜起来。 大家骤然一惊,颇感意外! 回头一看,神情一呆,俱都吓傻了。 因为,黑压压的一片人,形成了一个弧形业已将大家包围起来,乍然看来,不下两百人。 马玉龙一看,怒声大喝道:“弟兄们,冲过去!” 大喝声中,手中刀寒芒暴射,当先冲子过去。 镖师镖伙们一看人如潮水一般卷来,自然个个心战胆寒,但不少镖头已经当先冲了上去,哪个敢怠慢? 想一想,反正镖车里都是石头,一声呐喊,挥动兵器,飞身冲了上去。 大家冲至近前,立即乒乓叮当的打起来! 这时大家才发现,对方一式黑衣,共分三排,每个人手中都挺着一根八九尺长的白腊杆,杆头上全用棉花包了个圆球,看到镖局的镖师镖伙就猛戮。 马玉龙看得又急又怒,空有宝刀绝艺,他虽然可以挥刀将那些长杆斩断,但斩断的长杆没有了棉球反而变得更锋利了。 甘兴霸仗着一身横练功夫,奋不顾身,有如虎入羊群,对方拿长杆的人一见,惊喝嗥叫,顿时大乱。 但对方人多势众,其他地方的人见了镖局的人就打,因而不少镖师被打得鼻青脸肿,就被戮得栽了几个跟头。 正在劈啪乱打,嗥叫惊天之际。山道上突然响起一连串的嘭嘭喀嚓声! 飞身冲进对方人群中,正抡着刀背砸人的马玉龙闻声转首一看,只见二三十个抡动长柄大铁锤黑衣大汉,正在那里将一辆一辆的镖车砸碎。马玉龙一看这情形,顿时恍然大悟,这才明白汪丽玲和铁婆婆真正来意和目的,旨在砸垮了他“神勇镖局”的金字招牌,要他马玉龙无颜再在汀泗桥经营下去。 一想通了这一点,挥刀逼退了附近的十数人,身形腾空而起,直向后面的汪丽玲等,人处飞身驰去。 脱出重围,游目一看,哪里还有汪丽玲和、铁婆婆等人的踪影? 一看这情形,马玉龙更加怒不可抑,断定汪丽玲一见目的已达,趁机转回了飞龙岭。 心念及此,愈想愈气,飞身向南追去。 但是,刚刚起步,蓦闻东北数里外隐约传来数声女子怒叱! 马玉龙听得一愣,急忙刹住了身势!凝神一听,昏黑的东北方,不但有男女怒喝娇叱声,还有铁婆婆的怒骂声。 马玉龙一听有铁婆婆的声音,虽然闹不清她们为什么没有转回飞龙岭,但仍踅身又向东北驰去。飞驰中转首一看,只见现场的镖师镖伙们仍和对方劈劈啪啪听的打成一团。 但在怒叱暴喝和惊呼嗥叫声中,却听到“铁掌银钩”不停的大声吼叫道: “别打了!别打了!” 双方似乎都打出了火气,声势有增无减,较之方才更激烈了。 马玉龙无心再管镖师镖伙这一边,因为铁婆婆那边,不但有女子惨呼,也有男子惨嗥。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因而断定汪丽玲等人当直遇上了强盗。 一想到强盗,马玉龙立时联想到祖传至定“胭脂宝盒”。 是以,再不迟疑,猛提一口真气,加速向前驰去。 虽然娇叱怒喝之身已近,同时附近已有了四窜的马匹,却看不到汪丽玲等人打斗的位置。 又循声绕过一坐林角,马玉龙的目光倏的一亮,虽然放心了不少,却也格外懊恼,只是“胭脂宝盒”没有被抢之虞了。 因为,两个手使软剑的蒙面少女正在夹攻汪丽玲,另一个手使软剑的蒙面少女却独斗铁婆婆。 马玉龙一看那三柄软剑,立时知道了三个少女的身分,虽然她们都蒙住了脸,换了劲装衣,仍知她们是“飞蝶三姐妹”。 他根据身段察看,独斗铁婆婆的是在姐刘美珍,夹攻汪丽玲的是二姐刘艳珍和三妹刘丽珍。 铁婆婆仗着轻身功夫好,辅助了她的金烟袋招式上的不足,但刘美珍的软剑犀利,一直像灵蛇般噬身铁婆婆的要害。 汪丽玲吃亏在手中没有兵器,全仗着奇幻的身法抢攻或闪避,不时挥出绫神奇袭。 刘艳珍和刘丽珍,刁钻泼辣,招式狠毒,一个专挑汪丽玲的娇美面庞,一个专攻汪丽玲的小腹。 十几个男女护卫着立在四周,已有七八人身上渗出了血渍。 八名轿夫,每人手中举着一根短轿棍,俱都在那里虎视耽耽,咬牙切齿,却只有在那时干登眼的份,根本插不进手去。 蓦见一个男护卫,脱口急声道:“小姐接剑!” 急喝声中,手中剑挟着一道寒光,直向场中的汪丽玲掷去。 两个蒙面少女中的一人,一声娇叱,斜飞而起,手中软剑拌,咻的一声向剑卷去。 汪丽玲一个旋身飞纵,一面闪过另一少女攻来的一剑,一面伸出纤纤玉手去握剑柄。 但是,就在看看握住剑柄的同时,“当”的一声金铁交鸣,溅起无数飞射小星,掷来的宝剑,应声被抖的软剑弹上了半空。 马玉龙一看,便知飞身弹剑的蒙面少女是二姐刘艳珍,但是,他对汪丽玲没有先用左袖逼退刘艳珍感到非常不安。 一看之下,大吃一惊,这才发现汪丽玲的左手,正紧握着她击在丝鸾带上的两块紫血玉佩。 由于想到玉佩,他也本能的摸了摸自己英雄衫的前襟。 这时他再不迟疑,大喝一声“住手”,提着寒光四射的大砍刀,飞身扑向了场内。 但是“飞蝶三姐妹”虽然惊得转首看了一眼马玉龙,却没有闻声住手,反而加快了攻势。 马玉龙心中当然生气,觉得“飞蝶三姐妹”太胡闹,太任性。 是以,一到汪丽玲近前,宝刀耍了一个刀花,分向左右一拨,刘艳珍和刘丽珍立时发出一声惊呼。 因为,叮叮两声中,她们两人手中的软剑,挟着两道寒光,同时飞上了半空。 二姐三妹虽然惊呼一呆,但娇躯却接着扭腰腾空,玉臂一探已将软剑接住。 两人身形落地,同时瞪着马玉龙娇哼一声。 飞身疾退的大姐刘美珍立即怒叱道: “姓余的!这笔帐给你记上了!” 娇叱完毕,喝了声“走”,即和二姐三妹,直向正东驰去。 汪丽玲焉肯放她们三人逃走,俯身捡起地上的一柄剑就待追去。 但是,马玉龙宝刀一伸,已将她的宝剑压住! 羞愤满面的汪丽玲,不由剔眉怒目斥声道:“你敢拦阻我?” 马玉龙毫不客气的淡然道: “只要你坚持过去!” 汪丽玲一听,顿时大怒,一声娇叱,撤剑划了个弧形。 但是,她的剑身还没有划向马玉龙的咽喉,一片耀眼寒光,挟着“霍霍”慑人的风已将她罩住。 汪丽玲一声娇呼,疾退五步,睁大了一双秋水明眸,瞪着马玉龙,急声问: “你也会‘闪电十三刀’?” 马玉龙收式横刀,淡然道: “这有何难,只要看两遍就会了。” 说罢转身,看也不看望着他发愣的汪丽玲,大步向场外走去。 当他经过一脸懊丧神色的铁婆婆面前时,身形没停,便却警告道: “再遇到强人劫镖时,最好不要先偷偷溜掉!” 掉字出口,飞身疾驰,直向正西驰去。 也就在他飞身驰出十数丈的同时,蓦然听到一个少女惊呼道: “啊呀小姐不好了,‘红梅’不见了……” 接着是铁婆婆的惊急声音问: “‘胭脂宝盒’是不是在她身上?” 另一个少女却焦急的说: “是呀!小婢天黑的时候才交给了好!” 马玉龙听得脑际“轰”的一声,骤然有如霹雳轰顶,猛的一个折身飞回了场内。 只见汪丽玲和铁婆婆正紧张的,双双向一群女护卫身前奔去。 他尚未到达近前,已被数十名男护卫和娇夫发现,同时急声道: “余镖师回来了!” 汪丽玲忧急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 但是,铁婆婆却焦急的说: “红梅突然不见了,‘胭脂宝盒’正轮到她背着。” 马玉龙虽然知道丢的是他家的传家至宝,但仍强捺着焦急,沉声问: “你们不是都在一起吗?她怎的会不见了?” 说着,并威凌的看了其他几个女护卫一眼。 几个女护卫同进忧急的说:“方才在树林里还看到她跟大伙在一起……” 一个轿夫愤声道: “一定是被方才的三个女强盗劫走了……” 一个红衣女警卫立即道: “不会是她们,‘红梅’还在时,那三个女强盗已经和小姐老奶奶动上手上了!” 另一个肩头负伤渗血的男护卫,沉声道: “那一定是她们的同伙暗中下的手。” 马玉龙立即懊恼的说: “你们不要胡猜,就她们姐妹三个,哪里有什么同伙?” 汪丽玲不由望着,马玉龙,冷冷的问:“你认识她们?”马玉龙只得道: “她们就是曾和我们少镖主发生过冲突的“飞蝶三姐妹”!” 汪丽玲虽然对“飞蝶三姐妹”认识马玉龙非常在意,但因丢了“胭脂宝盒”,已经没有了那份心情。 就在这时,蓦闻一个轿夫失声道: “快看,那边地上倒着一个人!” 马玉龙等人循着指向一看,就在不远处一丛小树下,果然伏卧着一个人。 根据那人的纤细体形,显然是个女子。 两个红衣背刀女警卫已经脱口惊呼道: “就是她,‘红梅’!” 惊呼声中,大家同进奔了过去。 铁婆婆的身法较快,业以俯向将地上的红衣少女娇躯扳正过来。 马玉龙低头一看,正是今天早晨前去向他询问事情的俏丽少女。 一看“红梅”倒在地上的睡态,显然是被人点了穴道。 但是,蹲身下去的铁婆婆却。急忙伸手摸向了“红梅”的镳囊内。 方才发话的红衣背刀。少女立即道:“方才小婢看到她时,她是将绸包挂在肩上的……”一个男护卫则懊恼的说: “不用搜了,准是丢了!” 果然,只见铁婆婆伸手一摸,面色大变,望着神情焦急的汪丽玲,急声道: “没在里面!” 马玉龙见“胭脂宝盒”果真丢了,心中又急又懊恼,由望着汪丽玲,沉声埋怨道: “这等贵重东西,为什么你自己不保管?” 汪丽玲虽然也在极端懊恼惶急中,但仍被马玉龙斥得一愣。她觉得马玉龙实在太大胆了,竟敢以呵斥吻责备她,不由怒声道: “放肆!我的事要你来管!” 马玉龙本来就气她和铁婆婆,这时一听,更加光火,立即怒声问: “我问你,现在把宝盒弄丢了,应该由谁来负责?” 汪丽玲毫不迟疑的怒声道: “我自己的东西,当然由我来负责。” 马玉龙冷冷一笑道: “只怕东西未必是你一个人的。”说罢转身,飞身纵进了树林内。 汪丽玲听得心中一惊,是见马玉龙纵进了树林内,依然忍不住惊异急声问: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马玉龙理也不理,继续向深处驰去。 他认为“红梅”被人点倒不久,那人可能还未走远,追一程也许能将那人截住。 但是,前进不足十丈,前面林隙间已透进夜光,这座树林显然并不宽广。 于是足尖一点,腾身飞上树巅,游目一看,发现正西山道上已燃高了数盏村车上的红灯,不但没有了呼喝暴叱声,也看不到那片黑压压的人群。 马玉龙一看这情形,断定那些歹徒已经退走了,同时也断定劫走宝盒的人不可能往西逃走。 是以,就在树巅上折身向东追去。 脚下树林是东西向成长,而且向东低斜,直达一片绿谷,这对他的视野极为有利。 马玉龙功力深厚,不但尽得异人老和尚的全部绝学,同时也获得近一甲子的功力,是以,他藉着晴空星光,极目察看,如果有人在百丈之内飞驰,仍逃不过他的眼去。 但是,看看将至谷崖,依然未有任何发现,显然追错了方向。 正自懊恼,决心回头,蓦然一声“叮咚”弦韵,就在不远处响起。 马玉龙心中一惊,本能的戛然刹住了身势,双脚正踏在崖边的一方岩石上。 循声一看,星目倏的一亮,神情不由一呆! 只见就在不远处的一方青石上,赫然坐着一个怀抱碧玉琵琶的霓裳少女,正以脉脉含情的目光望着他,鲜红的唇角上挂着微笑,纤细如春葱似的五指,仍放在琵琶的丝弦上。 显然,方才的那声“叮咚”弦韵,正是由她那看来柔弱无骨的玉手上拨出。 霓裳少女年约十八九岁,生得黛眉凤目,琼算樱唇,桃形面庞,肤如凝脂,由于她身着彩色云裳坐在那里,直疑她是天上仙子。 马玉龙根本不相信天上会有仙子,却怀疑世上可能有修练千年的成形狐精。 一想到千年成形的狐狸精,马玉龙也不禁心头微震,警惕立生。 想想,一个绝色少女,夜已起更,仍孤伶伶的一个人,坐在深山荒谷的青石上弹琵琶,怎不令人骤起疑心? 就在他想到弹琵琶的同时,霓裳少女已含笑望着他,轻移纤指,叮叮咚咚的弹起来。 马玉龙一听单韵,便立时肯定了霓裳少女不但不是狐精,而且是个身具不俗武功的人。 因为,她在拨弦的指尖上,业已渗时了精湛的内力,所以才听来格外悦耳,令人荡气回肠。 但是,他因宝盒被盗,此时又追错了方向,心中十分懊恼,根本无心站在那里听。 正待转身离去,霓裳少女已含笑亲切的问: “你是‘神勇镖局’的人?” 马玉龙神色一惊问: “你怎的知道?” 霓裳少女一笑道: “我看到你镖囊上绣有‘神勇镖局’……” 马玉龙一听,只得颔首道: “不错,在下正是来自‘神勇镖局’……” 霓裳少女竟然: “大名可否见告?” 马玉龙剑眉微蹙,虽然汪丽玲和铁婆婆俱都没有跟来,但他依旧淡淡道:“在下余伟铭!” 霓裳少女立即赞声道:“神勇镖局果然名不虚传,仅仅局里的一个护镖武师,竟有如此骇的轻身功夫,难怪天下绿林,无不礼让三分……” 马玉龙一听,心知不妙,少女的话表面是恭维,暗中却心存不服。 是以,赶紧谦声道: “全仗敝局老镖头生前的余荫庇佑,以及四海英雄的顾念旧情,所以才有今天这个局面……” 岂知,霓裳少女哂然一笑道: “不是惧于贵局少镖头马玉龙身为异人的高足,剑术无敌……?” 马玉龙听得不禁心中有气,立即沉声道: “我家少镖主,为人谦和,尊长爱幼,对天下绿林好汉,更是心存尊敬……” 霓裳少女未待马玉龙话完,已绽唇含笑道: “你把他说得这么好,我倒很希望能见到他……” 马玉龙立即淡然道: “非常不巧,他这次没有随镖前来!” 霓裳少女却含笑道: “凭良心说,方才看到你踏枝掠树而来,我还以为你就是你们少镖主呢?!……” 马玉龙立即哼声道: “有点儿失望是不是?” 霓裳少女毫不避讳的说: “不错!当我看清你手里提着刀而不是剑的时候,是有那么一点儿!” 马玉龙冷冷一笑道:“你失望的时候还在后头呢?” 说罢转身,起步就待离去。 但是,霓裳少女娇靥一沉,五指猛的一拨丝弦“荒”的一声大震,同时沉声道: “慢着!” 马玉龙感到气血一阵浮动,不由急忙杀住了身势,立即怒声问: “你还有什么事?”霓裳少女虽然娇靥一沉,但旋即挂上一丝笑意,道: “名侠士,大剑客,在女孩子面前,随时都要注意风度,顾到礼貌……” 马玉龙立即无可奈何的说: “告诉你,我是在刀尖上混饭吃的镖师,不是名侠士,大剑客……” 霓裳少女立即道: “我可以叫你马上成为举世闻名的大侠士……。” 马玉龙立即淡然道: “非常抱歉,我不是那块材料!” 说话之间,转身就待。起步。 但是一回头,发现前面一丈五尺之久,竟俏生生的站着五个手横宝剑的彩衣少女。 马玉龙看得一愣,这才警觉到霓裳少女的纤纤五指一直拨动着碧玉琵琶上的四根丝弦,“叮叮咚咚”,好似雨打芭蕉,又好似万马奔腾,原来她在暗中排斥她的五个侍女,悄悄掩向他的身后。 一看这情形,心中更加有气,不由望着霓裳少女,冷冷一笑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 霓裳少女依然绽唇微笑道: “没什么意思,如果你想走,就得先通过她们的‘五凤阵’……” 马玉龙哂然一笑道: “我再向你说一遍,我不是名侠士大剑客,我也不懂什么叫礼貌风度,虽然她们长得如花似玉,个个美如仙子,惹恼。了我照样将她们一刀一个杀了!” 霓裳少女毫不为动,依然微笑道: “不错,你是有一点儿冷酷无情的个性,不过,我仍不信你真的下得了毒手!” 马玉龙一听,只得恨声喝了声“好”,故意咬牙切齿地说: “我马上就要你知道!” 道字出口,骤然大喝一声,身形猛的一旋,挟着一道寒光和刀啸,竟快如疾雷闪电般扑向了霓裳少女。 霓裳少女大吃一惊,脱口娇呼,香肩一晃,闪身离开了坐石。 但是,闪电扑至的马玉龙却足尖一点她的坐石,疾演“大挪移法”,身形划了一个大弧形,绕过五个持剑少女,直飞树林之内。 紧接着,身形一闪,顿时失去了踪迹。 急定心神的霓裳少女,脱口怒叱道: “余伟铭,你跑了你会后悔!” 说话之间,五指猛弹,立时喊杀震天,号角战鼓齐鸣,似有千军万马,齐向他马玉龙追来。 马玉龙虽然早已有了准备,这时听了依然暗自心惊,闹不清这个怀抱琵琶的霓裳少女是何来历? 最初他以为霓裳少女只一个人,原来还带了五个彩衣持剑少女。 回想刚刚弧形绕过五个彩衣持剑少女时,发现南边的大石后,似乎还拴着一匹银鬃银尾的红毛龙驹,那显然是霓裳少女的座骑。 心念间业已看到那片空地上的铁婆婆等人。 一看到铁婆婆等人,立时联想到霓裳少女的警告余伟铭,你跑了你会后悔! 心中一动,不由失声惊呼道: “劫走‘胭脂宝盒’的人莫非是她不成!” 虽然想到了,但也飞身抵达了现场。 只见铁婆婆神情颓废的站在轿门口,五个红衣背刀少女则围立在大轿旁,八个男护卫和八个轿夫也个个垂头丧气的站在远处不言不语,气氛显得十分低沉。由于不见了汪丽玲,很可能已进入了大轿里。 铁婆婆一见马玉龙回来了,立即不客气的怒声问:“你去了哪里这么久才回来?” 马玉龙只得道: “我去追截盗走宝盒的人……” 铁婆婆急忙问: “追到了没有?” 马玉龙正待说什么,目光一亮,顿时忘了回答。 因为汪丽玲已换了一身湖水绿的紧身劲衣,肩披碧绿银丝短剑氅,佩同一丝色镳囊,足登绿缎小蛮靴,并在高挽的发髻上系了一个翠绿朝天蒺藜结,正由大轿内走出来。 马玉龙的确看呆了,他这时仔细一看,才发现汪丽玲竟是如此的清丽艳美,雍容华贵,宛如空谷幽兰般,另具一种高雅风韵。在这一刹那,他觉得这是他自艺满下山来,所看到的最美的少女,而这个最美的少女,却正是他的未婚妻子。 只见娇靥深沉的汪丽玲,仅淡淡的看了他马玉龙一眼,颧手在一个红衣背刀少女的手里将一柄绿鞘金丝剑接过去。 马玉龙看得心中一惊,不自觉的急声问: “你要去哪里?” 这口气似乎不该由一个镖局里的镖师这么问。 铁婆婆却愤声道: “来人盗走了宝盒不算,还下毒手点了‘红梅’的死穴!” 马玉龙大吃一惊,不由惊呼道: “怎么会呢?方才不是还有呼吸吗?” 说话之间,急忙转首看向那丛小树下。 只见两个背刀少女正守在那里暗自流泪,红梅果然仍蜷卧在地上。 一看这情形,立即飞身纵了过去。 两个红衣少女一见,急忙向后退了两步。 马玉龙首先将宝刀交于左手,准备右掌拍向红梅的命门。 但是,就在他将刀交给左手的同时,发现红梅颈后的衣领上,有一丝毫光一闪而逝。 马玉龙心中一动,立即蹲下身去,凝目一看,就在红梅的后颈肌筋上,赫然嵌着一颗较龙眼稍小的血红珊瑚弹珠。 由于红梅穿着红衣,血珊珠又嵌在衣领上,汪丽玲和铁婆婆在心情乱懊恼的情形下,加之又在夜晚,自然不易发现它。 实在说,如果不是巴德彪的虎头凤尾宝刀寒光闪射,他也不会发现的这么快。 是以,他急忙将右掌平贴在红梅的后颈上,暗劲一吐,掌心猛躬,伏卧在地上的红梅娇躯一颤,立时呻吟了一声! 两个守护的红衣背刀少女一见,脱口欢呼道: “红梅醒了!” 欢呼声中,急忙蹲下身去为红梅推拿。 其余男女护卫和轿夫等人一听说红梅醒了,俱都兴奋的奔过来。 汪丽玲和铁婆婆,几乎是同时飞身纵到马玉龙身边,不由惊喜的急声问: “你是怎样解开的?” 这口气倒有些像询问自己的亲密友人。 汪丽玲已然警觉到,急忙向后退了两步。 但是,铁婆婆却瞪着两只小眼,直向马玉龙的右掌心中瞧。 马玉龙缓缓站起,同时凝目细看那粒血珊珠。 细看之下,脱口轻啊道: “会是她?” 汪丽玲虽已看到了马玉龙的掌心中有一颗血红珊珠,却不知是谁发的暗器,她当然希望由这颗珊珠上将失去的“胭脂宝盒”追回来。 这时一听马玉龙惊呼“是她”,心知有异,不由急上两步,凝目一看,发现那粒毫光闪闪,十分圆润的血红珊珠上,竟然刻着两个金丝小字丽珠。 一看到“丽珠”两字,她立时想起了昨夜偷看镖车装石头的“飞鞭玉女”郝丽珠,不由愤声道: “原来她一直在暗中跟着我们……” 话未说完,马玉龙突然起起了那匹银尾鬃红马,脱口惊啊道: “原来她是一伙的……” 的字出口,腾身而起,飞身纵上树巅,展开身法直向正东驰去! 铁婆婆等人看得大吃一惊,俱都惊呆了! 汪丽玲虽然也吃了一惊,但她心知有异,呼了一声“你?”也跟着腾身纵上树巅,直向正东追去。 但是,马玉龙的身法太快了,只见他挟着一道宝刀寒光,疾如掠地流星般,直向树林尽头的绿谷前驰去。 汪丽玲断定马玉龙一定在刚才追上了“飞鞭玉女”,听口气似乎还不止一人,只是没想到盗走宝盒的人就是她,所叫放走了她们。 心念间已驰至树林尽头谷崖处,她的落脚地方,也正是马玉龙刚才站过的那方岩石。 只见手提宝刀的马玉龙,身形飘忽,快如电掣,一分儿飞至南边的大石长望,一会儿又纵至那排小树后察看。 汪丽玲愣愣的望着他,看了他这等惊人的身法,的确有些怀疑他在“神勇镖局”中的地位只是一个靠护镖讨生活的镖师?但是,就在她随着马玉龙的快速身法看向远处时,蓦然听一阵风吹纸张声就在附近响起。 汪丽玲急忙收回视线一看,发现就在两丈以外的青石上,以小石压着一张素白纸条,正在那里随着夜风飘动。 凝目一看,发现上面似有字迹,心中一动,飞身纵了过去。 伸手将纸条抽出来一看,上面竟写两行娟秀草字:“书致余伟铭,转告马玉龙,如想取回失物,务请亲来一会。” 下面是一片空白,既未具名,也未绘上暗记。 就在这时,一阵劲风袭来,只见亮影一闪,马玉龙已戛然站在了她的面前,同时沉声问: “什么东西?” 汪丽玲见他说话毫不客气,顺手将纸条去了出去。 夜风正强,纸条立即随风吹去。 马玉龙出手如电,向着纸条一招,应手将纸条招了回来。 汪丽玲看得花容微变,对自己将纸条丢出去多少有些后悔,如果他不能将纸条招回来,岂不飞走了? 马玉龙似乎并未介意,展开纸条一看,立即愤然沉哼道: “马玉龙,马玉龙,马玉龙都快被你们逼疯了!” 了字出口,顺手将纸条丢出,接着反掌一扇,只见随风飞去的纸条,“卜”的一声震得粉碎。 也就在纸条震碎的同时,马玉龙已飞身向来时的方向驰去。 看得一呆的汪丽玲,急定心神,脱口娇呼道: “站住!” 马玉龙急忙刹住身势,回身问:“什么事?” 汪丽玲只得沉声道:“那张纸条你应该拿给你们少镖主看,不应该擅自把它毁了!” 马玉龙立即沉声道:“那上面本来就写的要我转告,我告诉我们少镖主也是一样。” 汪丽玲见马玉龙强词夺理,不禁心中有气,因而微剔柳眉道: “话虽然这么说,总是不礼貌!” 马玉龙一听,顿时感到词穷,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她才好,因而窘住了。 汪丽玲却继续道: “我还有句话要问你……” 马玉龙只得道:“说!” 汪丽玲问: “你方才讥我宝盒未必是我一个人的,是什么意思?” 马玉龙在这句话出口时就感到失言,这时见问,只得“哦!”了一声道: “我是说,你把宝盒丢了,即使你的父母能原谅你,你的兄弟姐妹也示必肯依!” 汪丽玲一听“你的父母”,顿时想起了二老临终时的一再叮嘱。如今,她非但没有按照遗言说明来意,为了争一口气,反而将“胭脂宝盒”丢了,所幸已知道是谁盗去了,万一找不回来,她实在是个不孝的女儿。 心念及此,格外焦急,定神一看,马玉龙已飞身向前驰去。 她看得出,前面的马玉龙并没有施展“大挪移法”,显然有意在等她,是以,立即飞身追去。 但是,她不能跟的太近,因为,她已经是个有了未婚夫婿的少女。 就在她和马玉龙回到现场的同时,“铁掌银钩”梁兴仁和甘兴霸,以及李健雄和巴德彪四人,也正巧飞马寻至。 “铁掌银钩”梁兴仁,一见马玉龙和汪丽玲由远处驰回来,不由惊异关切的问: “怎么?你们这边也发生事情了吗?” 说话间,马玉龙和汪丽玲已驰至近前,而他们四人也同时由座马上跃下来。 马玉龙没有回答,先问道: “你们那边怎样?” 甘兴霸立即懊恼的说: “没有一个弟兄没有负伤,十辆镖车全砸毁了。连一盏完整的灯笼都没剩下!” 说此一顿,特地肃手一指李健雄巴德彪两人,继续道: “喏,请看,连他们两位一等一的高手,也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已经走过来的铁婆婆和汪丽玲两人一看,发现李巴两人的脸上果然一块青,一块红,但她们的心中已升不起报复后的得意感。 只得甘兴霸懊恼的继续说: “只有梁世叔一个人,没有人向他下手。” “铁掌银钩”立即叹了口气道: “所幸他们刻发现镖车里都是石头,否则,时间一久,难免不向我老头下手!” 说此一顿,特地望着汪丽玲,关切的问: “汪姑娘怎的换上了劲衣疾服?” 马玉龙立即没好气的说: “她们把玉盒丢了……” “铁掌银钩”四人听得大吃一惊,脱口惊啊,齐声惊异的问: “真的丢了吗?” 马玉龙知道“铁掌银钩”四人仍以为汪丽玲和铁婆婆故弄的玄虚,只得道: “确实丢了,是郝丽珠和一个怀抱琵琶的姑娘下的手!” “铁掌银钩”神色一惊问: “可是‘玉琵琶’萧七姑……” 铁婆婆立即哼声道: “萧七姑比我老婆子还老,还能再称姑娘吗?” “铁掌银钩”急忙问: “有多大年纪?” 马玉龙淡然道: “十八九岁!” 李健雄立即道: “那一定是她的徒弟!” “铁掌银钩”继续问: “你们怎知玉盒是郝丽珠劫走了?” 马玉龙将手向前一伸道: “这儿有一粒刻着她名字的血珊珠!” “铁掌银钩”急忙伸手拿过去,凝目一看,立即问: “这粒血珊珠是哪里来的?” 马玉龙道: “在她们一个女护卫的身上发现的……” 汪丽玲立即望着铁婆婆,问: “红梅醒了怎么说?” 马玉龙哼声道: “她只觉得一阵晕眩,立时失去了知觉,连个鬼影子,也没看到。” 甘兴霸却望着马玉龙,关切的问: “你有没有看见那丫头。” 马玉龙道: “我追去时仅碰到那个怀抱琵琶的姑娘,回来时才看到她那匹银鬃马……” 巴德彪却迷惑不解的说: “奇怪呀!你们这么多人在一起,怎会让她得手呢?” 铁婆婆立即恨声道: “都是那三个死丫头啦……” 巴德彪惊异的问: “哪三个死丫头?” 马玉龙道: “就是‘飞蝶三姐妹’刘美珍她们……” 甘兴霸立即失声道: “怎么?那三个疯婆也一直盯着咱们来啦?” 马玉龙愤声道: “哼,她们还重新换了衣服蒙住了脸呢?” 铁婆婆为了遮丑,也气呼呼的说: “要不是她们三个捣乱,郝丽珠根本就没机会下手!” 甘兴霸则懊恼的说: “上次为了救她们三人,我失手杀了‘琅琊岛’的二岛主,她们不但不知恩图报,反而前来胡闹……” 铁婆婆立即冷冷一笑道: “这就是你英雄救美人的结果……” 甘兴霸急忙分辨道: “咱们身为武林侠义道的人,怎能见死不救呢?” 铁婆婆立即讥声问: “这么说,上次为了郝丽珠,你和“武当三剑客”大打出手,了不是争风吃醋喽?” 甘兴霸被讥得顿时胖脸通红,因为他也不知道原因详情,不由急得沉声道: “你?……” 铁婆婆得理不让人,立即沉声问: “我?我怎么样啊?” 甘兴霸本想为马玉龙炫耀一下这几件轰动武林的大事,没想到弄巧成拙,立即不安的看一眼俊面铁青的少镖主马玉龙。 汪丽玲当然知道铁婆婆是为她,但也太露骨了些,不由羞红着娇靥。低声阻止道: “铁婆婆!” 铁婆婆更加理直气壮的说: “本来嘛!如果他不到处热情救美,哪有今天的事情发生,三个蒙面来杀人,一个暗下毒手盗走了宝盒!” “铁掌银钩”赶紧拉回正题道: “是呀!现在宝盒被劫走了,咱们得赶快设法要回来呀!” 甘兴霸却懊恼的说: “宝盒被郝丽珠劫走了,谁敢去龙泉岛要?” 汪丽玲立即微红着娇靥,道: “我可以陪你去要!” 甘兴霸听得大吃一惊,不由慌的忽声道: “不行不行,我才不能去……” 铁婆婆一看,气得瞪着小眼怒斥道: “你怕什么,我家小姐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铁掌银钩”党得事态愈来愈严重了,他当然知道甘兴霸并不是真的怕去龙泉岛,而是不便和马玉龙一块前去要宝盒。 是以,心中一动,只得解释道: “汪姑娘千万不要误会,我家少镖主自小就怕水,不会水功……” 铁婆婆立即哼声道: “原来是只旱鸭子!” 甘兴霸却正色分辨道: “你们的身体轻,到了水里当然能漂起来,看看俺,一个人顶你们两个重……” 铁婆婆听得一愣,简直不敢相信他就是“儒侠”马腾云的儿子,不由气得大声道: “运粮船那么大,它也没有沉下去。” 汪丽玲早已伤心的低下了头。 “铁掌银钩”只得无可奈何的解释道: “我们少镖主怕水,这是天性,正如你们妇女见了蛇就发抖一样!” 铁婆婆一听“蛇”,不由浑身一哆嗦,因为她就起小怕蛇,如今虽然练了一身惊人的功夫,看见了蛇依然直竖汗毛。 由于自己也有一般人听了觉得好笑的缺点,只得沉声道: “既然你们少镖主怕水,那只好由我老婆子陪我家小姐前去了……” 话未说完,汪丽玲已望着马玉龙,淡然问: “你把方才纸条上的留言告诉你们少镖主?” 马玉龙立即无可奈何的说:“我们少镖主怕水,告诉了他还不是不能去!” 甘兴霸却兴奋的一指马玉龙,恍然道: “俺想起来了,余镖师,你的水功好,你代表我去算了……” 汪丽玲一听,娇靥倏沉,断然反对道: “不可以,他不能代表你去!” 如此一说,“铁掌银钩”等人俱都愣了。 铁婆婆当然了解汪丽玲为什么要断然拒绝;余镖师那么英俊挺拔,武功又比她高出多多,两个人一起前去龙泉岛,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必然也多,万一日久生情,或有了什么,焉能对得起死去的父母? 但是,她铁婆婆自己却正希望如此,为了汪丽玲的幸福,她不能眼看着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嫁给一个性情急躁,头脑单纯,挺着大肚子的人。 她心中虽然这么想,却不敢公然表示出来,故意沉声道: “我家小姐反对余镖师跟着她去,我看梁老头你……” “铁掌银钩”急忙道: “老朽已是半身入土的人了……” 铁婆婆立即转首瞪着李健雄巴德彪两人,沉声问: “那么你们两个……” 巴德彪神色一惊,抢先道: “俺也是旱鸭子!” 李健雄则蹙眉道: “方才被他们乱棍打了一顿,浑身没头痛!” “铁掌银钩”只得望着汪丽玲,解释道: “汪姑娘,我们余镖师恭陪您前去最恰当,他武功高,心地好,水中功夫更是一绝……” 汪丽玲听说“水中功夫精绝”,不由瞟了一眼马玉龙。 一看之下,发现他神情冷傲,正转首看见别处,芳心一气,立即望着“铁掌银钩”,愤声道: “梁世伯,不是晚辈身为江湖儿女,仍不能抛却世俗,实在不便和他一同前去……” 岂知甘兴霸竟正色道: “这有什么不便的?高兴谈话就谈两句,不高兴谁也别理谁,谈得来两人并骑赶路,谈不拢各走各的,为节省大家一桌吃饭,觉得憋扭,分开来吃,晚上宿店,你有铁婆婆护着,他也不敢吃了你……” 汪丽玲见他发现意见,立时将两道柔和目光注视在他黑红光亮的胖脸上,岂知,听到最后两句,不由气得娇靥通红,沉声道: “你?……你胡些什么你……” 铁婆婆赶紧宽慰道: “好了好了,我倒觉得马少镖主说的有些道理……” 话未说完,汪丽玲已怒斥道: “闭上你的嘴。” 铁婆婆见汪丽玲真的发了脾气,自然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铁掌银钩”见状婉转的说: “汪姑娘,不是老朽危耸听,有意泼冷水,‘龙泉叟’脾气古怪,对他这个小孙女,十分溺爱,她母亲‘湘江女侠’年愈五旬,也就这么一个女儿……” 汪丽玲正在气头上,不由觉声道: “他们的辈份高,声誉隆,难道就应该纵容自己的孩子在外面胡作非为吗?” “铁掌银钩”蹙了蹙眉头,不禁为难的说:“当然不应该……” 话刚开口,汪丽玲已娇哼一声,倔强的继续说: “如果他们只知袒护,不讲道理,晚辈也只好以武力硬索了……” “铁掌银钩”神色一惊,不由焦急的说: “那又何必呢,为了一个玉盒,得罪一位上两代的老前辈和一位受人尊敬的女侠……” 铁婆婆立即沉声道: “梁老头,照你这么,他们偷走了我们小姐的宝盒,难道就罢了不成?” “铁掌银钩”急忙道: “当然不成,如果明着投帖拜山谈不拢,咱们就改为暗了,不但宝盒可以顺利拿回来,还要叫他们输的口服心服!” 铁婆婆立即问:“臬才能让他们口服心服?” “铁掌银钩”肃手一指马玉龙,正色道: “我们余镖师,不但熟谙各种奇门阵势,而且擅破各种惊险机关,只要让他深夜站在高处一看,很快便可发现宝盒藏匿的位置……” 铁婆婆哼声道: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再把宝盒偷回来?” “铁掌银钩”正色道: “这有何不可?这叫哑子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他们不承认于先,怎好再说有于后?” 汪丽玲却斜了甘兴霸一眼,冷冷的说: “可是,郝丽珠在纸上留言上,指明了要你们少镖主亲自去一趟……” 话未说完,巴德彪竟失声一笑道: “若叫我家少镖主亲自去暗取呀!嘿哼,只怕飞身纵上了房,“喀喳”破了瓦,不掉进屋里去就念佛了,哈哈……” 如此一说,甘兴霸非但没有勃然大怨,反而跟着李健雄等人一同哈哈笑了。 汪丽玲一看,几乎气晕了过去,不由望着“铁掌银钩”,沉声道: “梁世伯,就叫你们余镖师跟着去好了!”: “铁掌银钩”听得精神一振,欣然应好,立即望着马玉龙,吩咐道: “余镖师,你就陪着汪姑娘辛苦一趟吧!” 马玉龙也怕汪丽玲坚持甘兴霸前去,这时一听,立即沉声道: “半个时辰之前郝丽珠她们还停留在东边的绿谷附近,现在虽然离开了,想必走得不会太远,快马追一阵,也许能够追上……” 铁婆婆非常希望马玉龙能和汪丽玲一块儿前去龙泉岛,虽然这位“余镖师”一直对她不太客气,在镖局里还会夺走过她的兵器,但她还是对他-卜分欢喜。 这时听说要去追郝丽珠,立即望着十数男女护卫,大声吩咐道:“快拉三匹快马来!” 马玉龙一听,立即冷冷的说: “我们镖局里有马,你们骑你们的吧!” 铁婆婆听了一愣,不由怒声道: “哪个要给你骑?我们也要带个人去。” 说话之间,三四个红衣背刀女护卫已将自己的座骑拉过来,她立即吩咐红梅跟着前去。 但是,马玉龙却望着甘兴霸和“铁掌银钩”等人,关切的说: “你们只好先转回汀泗桥了!” 甘兴霸故意愤声道: “现在怎么回去?镖车全毁了,每一个镖师弟兄都挂了彩……” 话未说完,那边的铁婆婆已哼声道: “两万五千两银子已付给你了,你再打造一百辆镖车还是有剩的……” 甘兴霸一听,不由怒声道: “你付了两万五千两银子有什么用?我们‘神勇镖局’的名誉毁在了你们的手里……” 铁婆婆立即怒声道: “你吼什么?你的嗓门大我老婆子就怕你了是不是?” “铁掌银钩”立即无可奈何的说: “好了好了,你们赶快去追郝丽珠吧!我们先在山窝里躲几天,然后再想办法溜回去!” 汪丽玲一听,顺手在一个女护卫手里接过一匹青聪骢,娇靥上同时掠过一丝忧郁之色。 “铁掌银钩”骑的原本是马玉龙的龙驹,顺手交给了马玉龙,道: “你就先骑我的马去吧,一切以索回宝盒为原则,千万不可意气用事。” 马玉龙应了一声,飞身纵落马鞍上,一抖丝缰,飞身迳向正南驰去。 铁婆婆已骑在了一匹黄马上,红梅仍骑她自己的枣红。 汪丽玲见马玉龙吭也不吭,迳自飞马向南驰去,只得一抖丝缰,纵马前向追去。 手中提着“珍珠剑”的甘兴霸,一等铁婆婆和红梅也纵马驰去,才望着“铁掌银钩”将手中的剑提了提。 “铁掌银钩”当然也想到了,但因马玉龙已将巴德彪的虎头凤尾宝刀佩在了腰上,因而也没提,这时见甘兴霸向他暗示,只得摇了摇头。 他目光忧郁的望着四匹疾驰而去的马影,老脸上布满了焦急,他这时对没有及时阻止这一对小儿女的意气用事,实在感到懊恼后悔! 他却不知道,马玉龙和汪丽玲也正为这件事不知如何绍局而感到懊恼忧急。 马玉龙一口气奔上向东伸去的山道上,他不但速度未减,反而加速驰去。 铁婆婆越看越有气,再也忍不住怒喊道: “喂!你小子可要闹清楚,是你陪我家小姐前去,可不是我家小姐跟着你……” 汪丽玲听得娇靥一红,不由低叱道: “铁婆婆!话都不会说。” 铁婆婆先是一愣,接着想起了“我家小姐跟着你”,没由懊恼的恨声道: “唉!我真被这小子给气糊涂了!” 说话之间,发现前面疾驰的马玉龙,根本没有减低马速的意思,气得举手一指,愤声道: “你看,好象我们在和他比赛,看淮的马跑得快似的。” 汪丽玲却低声警告道: “今后你最好少讽讥他……” 铁婆婆神色一惊,道: “怕什么,难不成他还敢把我老婆子杀了?” 汪丽玲忧郁的说: “那倒不至于,我看得出来,他的武功似乎远在马玉龙之上。” 铁婆婆立即正色低声道: “是呀!我倒觉得他才是异人的徒弟呢!” 说此一顿,突然似有所悟的问: “你今天中午不是还怀疑他可能是马玉龙吗?” 汪丽玲道: “那是因为他午前和“鬼刀”江寨主动手时,一套“闪电十三刀”不但没有伤到他分毫,江寨主的脑袋反而险些被他砍掉……” 铁婆婆立即余悸犹存的说: “当时可真把我吓坏了……” 汪丽玲则继续道: “最重要的疑点是在他夸赞了江寨主之后,江寨主曾感激的称呼了他声‘少镖头’……” 铁婆婆正色道: “我也注意到了,他当时曾经脸色一变,还偷偷看了你一眼……” 汪丽玲却黯然道: “可是,经过了我的仔细观察后,已经确定他不是了!”“你可是因为“飞蝶三姐妹” 也恨恨的骂他余的?” 汪丽玲道: “这只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使用的兵器!” 铁婆婆恍然道: “你是说他使的齐鲁大盗宫一豪的‘虎头风尾刀’?” 汪丽玲道: “我不是批他用的是谁的刀,我是说,一个自小就跟着父母学剑,而又人人知道他剑术精湛的人,一旦用起刀来,不可能那么熟练惊人……” 铁婆婆却不以为然的说: “说不定他的异人老和尚师父,就是一个使戒刀的高手呀!” 汪丽玲微一颔首道: “当然,这并非没有可能,可是,现在是前去追郝丽珠,也许一直追到巢湖龙泉岛,谁又敢说不会被迫动手呢?”铁婆婆立即似有所悟的说: “你是说,他没有设法带把剑去?” 汪丽玲正色道: “如果他确是马玉龙的话,至少也应该胡乱编个理由,把他父亲仗以成名的“珍珠剑” 带在身上。” 铁婆婆沉觉有理,因为,她在陪汪丽玲前来“神勇镖局”这前搜集的有关马玉龙的资料上,就产特别强调马玉龙剑术无敌,是以他父亲马腾云昔年伏以成名的“珍珠剑”为兵器。 一想到“剑术无敌”,她立时想起了甘兴霸粗犷的身体和他的大肚皮,因而不禁在心里问: “他那个样子子真的剑术无敌吗?” 心念完毕,却不自觉的懊恼道: “在我老太婆的想象中,一直认为马玉龙英俊潇洒,飘逸超群,因而也没有问前来打听的人,马玉龙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汪丽玲淡然轻哼道: “那是你一直认为父亲英挺母亲貌美,生下来的儿子一定英姿勃发的心理在作崇,我爹是个张飞型的人,我和下来也没有浓眉大眼,皮肤乌黑……” 铁婆婆立即分辨道: “姑奶奶,你的容貌身材,完全像咱们夫人呀……” 汪丽玲却不耐烦的说; “好了好了,你也用不着再坚持了,他如果是马玉龙,郝丽珠在留言条上也不会称呼他余伟铭,还要他转告马玉龙,亲去一趟巢湖龙泉岛了!” 如此一说,铁婆婆自然哑口无言了。 因为,“武当三剑客”为了郝丽珠曾经与马玉龙交过手,郝丽珠是见过马玉龙的人,她当然不会弄错。 但是,她铁婆婆却不禁怀疑,以“飞鞭玉女”郝丽珠的容貌和家世,她会喜欢一个身材如牛,腹大如鼓的小伙子吗? 心念未完,却听汪丽玲低声道: “他下马了,那儿可能就是郝丽珠藏身的地方。”铁婆婆举目一看,发现二十丈的马玉龙,果然已下马站在一座大石下,正在那里躬身低头,似乎在察看什么。 由于马玉龙已经下马,汪丽玲和铁婆婆一到近前,也同时纵下马来。 紧跟着下马的红梅,立即将两人的马缰接过去。 仔细察看草地上的马玉龙,抬头看了汪丽玲和铁婆婆一眼,似自语又似对她们两人,迷惑的淡淡道: “人的脚印多,马的蹄印少……” 铁婆婆毫不迟疑的说: “那就是徒步的人多,骑马的人少!” 汪丽玲立即不高兴的看了铁婆婆一眼,似乎在说:“那不是废话吗?” 但是,马玉龙却一长身形,飞身纵上了大石,立即目光炯炯的游目察看四野山区。 汪丽玲和铁婆婆根据“铁掌银钩”的话,断定马玉龙是在集中目力,察看“胭脂宝盒” 的霞光宝气,以便循着霞光追去。 岂知,汪丽玲竟将目光停留在绿谷中的几处树丛和修竹处。 铁婆婆一心想知道结果,不由关切的问: “你看的怎么样啊?” 马玉龙只得道: “我们再追一程看看。” 说话之间,飞身下大台,立即认镫上马,沿着山道继续向东驰去。 汪丽玲和铁婆婆红梅,也急忙上马追去。 深山夜静,蹄声嗒嗒,不但听来清脆,也造成山里谷峰间的阵阵回音。 由于晴空繁星,湛蓝透明,虽是深夜,道路山势依然隐约可见。 一阵疾驰,依然没有发现郝丽珠与那个怀抱琵琶的少女等人。 就在这时,蓦见前面夜色中透出两点微弱灯光。 马玉龙一看有灯光,断定那是山区中的樵夫或猎户人家。 但是,继续前进尚不足一里,那两点灯光竟突然相继熄了。 马玉龙并不感到意外,因为身居山区的人,一旦听到异样声音,大都十分机警,他们现在突然炸灯,想必是听到了他们四人的马蹄声。 渐渐看清了那时有几株茂盛大树,分别在林隙间盖了十多间土坯茅屋,没有围墙也没有竹篱,分不清共有几户人家。 到达近前,才发现是一个十字路口,而在相对的几间茅屋门前空地上,各有一根大竹竿,分别挑着一盏防风灯,上面都写着“小店”两个字。 马玉龙一看到“小店”两个字,立时想到从昨天傍晚到现在,被汪丽玲和铁婆婆两人折腾的,还没有好好的休息过。 是以,一到十字中口的空场上,立即勒马跃下地来。 汪丽玲和铁婆婆知道今夜无法再追上郝丽珠了,因而也跟着纵下马来。 看看四周挑着小店灯笼的茅屋,虽觉野店简陋,但有个床铺躺几个时辰也是好的。 也就在四人下马的同进,左边茅屋里已开门奔出一对中年男女来,看样子显然是一对夫妇。 中年男子抢先含笑招呼道: “爷,姑娘,老奶奶,可是要休息几个时辰?” 马玉龙望着附近几间茅屋,蹙眉问: “有干净的房子吗?” 中年妇人立即含笑愉快的说: “有有,你们四位足够了!” 说话之间,已将汪丽玲和铁婆婆的认马拉过去,顺手挂在西边两间土墙上的铁钩上。 中年男子也将马玉龙的马接过去,拴在东间茅屋门前的木桩上。 马玉龙知道,这种山野小店,不可能要求他们将马拉进马棚里。 他看了一眼左边的上房,断定里已住了有人。因为,他们的两个前窗,正对着来时的山道,方才那两点灯光,很可能就是他们熄灭的。 进入茅屋,中年男子已将油灯燃起来,只见竹桌木椅,土坑棉被,看来还算整洁。 马玉龙刚刚坐下,中年妇人已愉快的端来了热茶,提来了将面水。 他知道,汪丽玲和铁婆婆和红梅两人伺候,因而把中年妇人支过来。 洗了把脸,中年男子已把马鞍扛进来,并在每匹马颈上挂了个草料袋。 中年男子一等马玉龙加到椅上端起了茶,立即哈腰堆笑问: “爷,可要吃点什么旷马玉龙立即道: “不用了,歇一两个时辰就走了!” 中年男子继续含笑道: “小的们就住在路边的茅屋里,爷有事请招呼!” 马玉龙没说话,仅谦和的肃了肃手。 一等店东夫妇离去,马玉龙立即掩上了房门。 他发现汪丽玲和铁婆婆的两间房屋里,已经关上了房门熄了灯,因而也震熄了油灯躺在炕上。 他实在有些累了,所以宝刀未卸,连镳囊也没解。 他很想思考一下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以及如何向郝丽珠追回宝盒,但是,身心的疲劳,情绪的苦恼,却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蓦然传来一阵衣袂破风声! 马玉龙虽然睡着了,但仍保持着练武人的警觉,是以,心中一惊,立时睁开了眼睛。 也就在他睁开眼睛的同时,一阵“沙沙”轻响,似乎有十多人停身在屋外空地上。 也就在马王龙虽然不相信是郝丽珠她们,但他依然轻灵的撑臂下炕,悄悄走到了房门后,只听一个女子声音,肆无忌惮的沉声问: “怎么回事,还有这么多马匹?” 一个男子声音,惶争不安的说: “小的离开时,这里什么都没有……” 另一个男子机警的压低声音道: “夫人,他们该不会请来了高手吧?” 那女子竟冷哼一声,傲然沉声道: “那就是请了玉皇大帝来,今天也救不了他们!” 马玉龙觉得这女子说话好大的口气,不由将门拉开了一道缝,觑目向外看去。 一看之下,发现远近各处竟站了二十多个手持单刀,身穿黄衣的大汉。 那些大汉有的站在大树下,有的则把守着路口,每人的目光,俱都注视在傲立院中的女子身上。 院中女子年约四十一二岁,手提一柄柳叶刀,依然穿着一身灰绒家常便服,足登黑缎绣花鞋,如果不是自持武功高,便是骤闻警报,便他促赶来了。 好面色铁青,一脸的怨毒,两只桃花眼,一直盯着上房紧闭的两扇屋门上,尖尖的两片薄嘴唇,不停的扭动着,显然正咬牙切齿。 站在她身右的瘦削男子,秃眉小眼,黄黄的皮肤,手里握着一对判官笔,神态有几分诌媚。 另一个黄衣提刀大汉,愁眉苦脸站在她身后不远,神情惶惧,惴惴不安,很可能就是跟踪前来的那个人。 马玉龙一看这些人的衣着气势,断定他们必是哪一个帮会门派的弟子或武林世家的护院打手。 就在他觑目察看的同时,灰衣提刀女子已怨毒的恨声道: “紫兰贱婢还不出来受死,难道非要姑奶奶亲自动手打进去,你死的才甘心?” 把话说完,久久未见屋内有人吭声! 马玉龙一听,断定那间屋里躲避的主要人物是个叫“紫兰”的女人。 当然,她骂屋里的女人是“贱婢”,未必就是丫头侍女。 由于屋里没有任何动静,手提判官笔的瘦削男子,突然哈腰上前一步,向着提刀女子,恭声道: “夫人,您看会不会由后窗跑了?” 神情惶急的黄衣大汉急忙道: “后边根本没有窗户,小的走时已经看过了。” 手提判官笔的瘦削男子立即提议道: “那就把店家喊来问一问……” 提刀女子,立即沉声道: “喊店家来有什么用?” 瘦削男子道:“说不定人已走了!” 提刀女子沉声道:“你不会派两个人进去摸一摸?” 瘦削男子一听,立即回身望着路边的两个提刀大汉,手中的判官笔一挥,沉声呼喝道: “去,你们两个进去摸一摸!” 两个大汉神色一惊,但仍同时恭喏了一声,各提单刀,迳向茅屋门前走去。 守在树下路口的黄衣大汉一见,神情立时紧张起来,各自将手中的刀提了提。 两个走向屋前的大汉一到屋门口,其中一人立即小心的举刀向屋门推去。 刀尖一推,屋门竟“呀”的一声开了一道缝。 另一个黄衣大汉立即回身望着提刀女子,恭声道: “回禀夫人,里面没人!” 提刀女子立即怒叱道: “进去看一看!” 由于里面没有上闩,两个大汉的胆气顿时一壮,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也就在两人的背影在黑暗中消失的同时,一声惊恐的嗥叫和一声闷哼同时传出来。 站在外边的人原本以为里面没有人了,紧张的心情也跟着松弛下来。 这时一听惊恐嗥叫,每个人都吓得浑身一哆嗦,刚刚放下的单刀,也本能的挥了个迎敌前的应变招式。 紧接着,呼的一声,一道翻翻滚滚的身影,迳由屋门内横飞出来,直向手提着官笔的瘦削男子撞去。 瘦削男子大吃一惊,闪身嗥叫着,挥笔就向掷来的身影捣去。 目光锐利,身形也本能闪避的提刀女子,脱口怒叱道: “侯七自己人!” 叱声方自出口,一道纤细白影,挟着一道寒光,紧跟着掷出来的那道身影飞纵出去。 提刀女子一见,急忙挥刀怒叱道: “贱婢哪里跑?” 怒叱声中,手中刀已“霍”的一声砍向了纤细白影。 飞身纵出的纤细的白影,一声不吭,手中剑一式“狂涛拍岸”,反臂压住了提刀女子单刀。 只听“当”的一声金铁交鸣,溅直无数飞射火星,纤细白影也趁势飞向了茅屋房顶。 也就在刀剑相击,纤细白影刀飞升的同时,突然由纤细白影的身背上响起了一阵“呱呱” 婴儿的啼哭声!” 马玉龙听得大吃一惊,凝目一看,这才发现那道白影竟是一个身穿重孝和少妇,而她的背上,正背着一个同样穿着孝衣的婴儿。 就在马玉龙看清少妇婴儿的同时,也发现了茅屋房脊后正站起来两个提刀大汉,迳向刚刚跳上房面的重孝少妇攻去。 马玉龙看得曹度大吃一惊,本能的震耳一声大喝道:“住手” 大喝声中,开门纵了出去。 那些人闻声一惊,急忙转头,立即发现了抽刀飞去的马玉龙。 但是,背着婴儿,身穿重孝的少妇,却因檐草松软,加之两刀砍下,惊呼一声,带着一蓬草又坠下来。 她虽然身形下坠,惊险中并不慌乱,手中剑依然挥出一招“孔雀展民间”,护住了“呱呱”啼哭的婴儿。 被称为“夫人”的提刀女子,也不过只瞟了马玉龙一下,立即回头厉叱,手中刀已闪电般砍向了重孝少妇。 恰在此时,前来跟踪的黄衣大汉已挥刀攻向了马玉龙,上房了呼的掷出了另一道人影,直奔提刀女子面门。 提刀女子的身手果然矫健不凡,只见她略微蹲身,左手奋力拨开掷来的身影,右手刀再向重孝少妇砍去。 也就在她蹲身一顿的刹那间,马玉龙已飞腿踢飞了攻击他的黄衣大汉,寒光四射的宝刀已“铮”的一声压住了提刀女子的柳叶刀。 而就在这时,重孝少妇已挥剑逼退了向她偷袭的瘦削男子候七。 如此一来,重孝少妇背后的婴儿哭得更厉害了。 这真是千钧一发的一刹那,虽然茅屋里适时又掷出一个被点昏的打手,但没有马玉龙及时压住了提刀女子的柳叶刀,重孝少妇仍难逃被拦腰斩的悲惨命运。 提刀女子见自己的刀被马玉龙的宝刀压住,顿时大怒,不由厉叱一声,猛往后撤。 但是,她的柳叶刀竟像被压在一块世石下,重逾千钧,纹线丝未动。 提刀女子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怒目瞪着马玉龙,厉声问: “你是什么东西,敢管‘七星堡’的家务事?” 马玉龙一听“七星堡”,心头不由一震,立时将压在柳叶刀上的宝刀撤回来,同时惊异的问: “夫人是车少堡主的什么人……” 话声甫落,业已纵身避至屋门口的重孝少妇已哭声道: “她是女管家杜三娘,她和总管萧六暗中勾结,已把振庭和少夫人……” 提刀女子杜三娘听得神色一变,急忙厉叱道: “贱婢找死,你敢血口喷人?” 厉叱声中,飞身前扑,手中柳叶刀“霍”的一声再向重孝少妇砍去。 马玉龙听出话中有因,由于重孝少妇直呼车少咐的名字“振庭”,显然与车少堡主有较亲密的关系。 是以,一见杜三娘挥刀扑去,立即挺刀上步,“当”的一声将杜三娘的单刀拨开了,同时沉声道: “有话好说,何必动手?” 杜三娘一听惊恐,刀坠身形,只觉右臂酸痛,虎口如割,单刀险些脱手,心口又惊又怒,再度瞪着马玉龙,厉声问: “你到底是什么人?” 马玉龙淡淡道: “你现在先不用,到时候在下自会告诉你!” 手提判官笔的候七却惶得急忙上前两步,颤声道: “夫……夫人……他……他……他的刀……” 杜三娘一听,立时将目光移到马玉龙的宝刀上。 只见刀光流动,寒气逼人,刀尾上一颗眦牙虎头,护手以上,饰着两条金光闪闪的凤尾,刀背的一边,凤尾竟延长了七八寸。 一看是“虎头凤尾刀”,杜三娘不由惊得浑身一颤,脱口轻啊,望着马玉龙,颤声问: “你?……你是威震齐鲁的宫大王?” 重孝少妇紫兰听说手横宝刀,仗义援手的英挺青年竟中“宫大王”,娇躯一哆嗦,吓得也不敢哭了。 马玉龙因为汪丽玲铁婆婆正在对面屋里,显然不便说出自己的名字,但也不愿承认是横行齐鲁,杀人如麻的独行大盗。 是以,横刀沉声道: “宫一豪早在济南府正法去了,哪里还有宫大王?”杜三娘听得精神一振,胆气大壮,立即怒声问: “那你是谁?” 马玉龙沉声道: “我说过,到时候我自会告诉你,现在先请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带了这么多人,非杀他们母子不可……” 身穿重孝的紫兰一听,急忙解释道: “回禀少侠,这孩子是少堡主和少夫人生的……” 话未说完,杜三娘已“呸”了一声,斥骂道: “不要脸的贱货狐狸精,你私通护堡武师魏志云,恋奸成孕,才生下这个小杂种……” 紫兰立即哭声辩白道: “你胡说……” 话刚开口,杜三娘已举手一指茅屋内,厉声道: “好!你说我胡说,那你把躲在屋里的人叫出来让大家看一看,看看是不是魏志云?” 马玉龙只是为了救紫兰背上的婴儿,他们之间真正的仇恨原因,乍然间他也弄不清楚。 这时听杜三娘说房里还有人,同时也恍然想起方才紫兰遇险时,屋内又将第二个打手掷出来的事。 于是举目向紫兰望去,这才发现她黛眉凤目,如雪的皮肤,颇具几分姿色,尤其她鲜红的唇角上,还有一颗美人痣。 打量间,发现紫兰黛眉紧蹙,神情惶急,不安的看了一眼屋内,却不敢出声招呼。 马玉龙一看这情形,不禁也起了怀疑。 但是杜三娘得理不让人,继续厉声问: “叫他出来呀?你为什么不敢叫他出来……” 话未说完,屋内竟神情黯然的走出来一个白发苍须的黄衣老仆人。 紫兰一见,花容立变,不由惊得脱口埋怨道: “车福,你?……” 杜三娘一看老车福,也不由大感意外的惊“啊”一声道: “怎会是你?……” 话未说完,恍然回瞪着跟踪前来提刀大汉,切齿恨声道: “你这没用的东西……” 提刀大汉赶紧惶声解释道: “小的明明看到……怎的会……” 杜三娘未待提刀大汉说完,已怒哼一声,望着神情也显得不安的侯七,怒声道: “咱们走!” 走字出口,尽展轻功,飞身向十字路口驰去。 侯七走的更快,他一看到杜三娘转身望他时,业已飞身扑向了就近的一栋茅屋后。 马玉龙因为这是人家“七星堡”的家务事,既然杜三娘不再追杀紫兰和婴儿,他当然不愿意再多事。 但是,白发苍苍的老车福却焦急的凄呼道: “少侠不要放他们走,他们杀了少堡主,又毒死了少夫人……” 马玉龙听得大吃一惊,顿时明白了紫兰和婴儿身穿重孝的原因,大喝一声“站住”,飞身向杜三娘追去。 其余十多名持刀大汉一见,顿时大乱,分向四下逃窜。 杜三娘非常狡猾,她先向十字路口飞驰,接着身形一闪,也纵进了一栋茅屋后。 马玉龙当然要先捉住杜三娘,因为她很可能是谋害车少堡主的主凶。 是以,疾施“小挪移”身法,身形一闪,滑了一个弧形直扑那栋茅屋后,正巧截在杜三娘的前头。 杜三娘大吃一惊,魂飞天外,嗥叫一声,就地一滚,翻身滚进了屋后一片小树林内。 马玉龙焉肯放她逃走,正待扑进小树林内,“崩”一声机簧轻响,一道蓝光,挟着一丝劲风,一闪已到了小腹前。 马玉龙心中一惊,知是淬毒袖箭,一个闪身跨步,挥刀将袖箭拨落。 但是,“崩崩”连声中,一支接一支的淬毒袖箭,竟连珠般向他射来。 马玉龙不敢追入小树林内,因为到了里面袖箭可以穿透树枝,而挥刀却十分不便。 他本来可以掷刀将杜三娘杀死,但终究只是听了一面之词,不能不慎重行事。 挥刀拨箭的同时,循声看去,发现隐身对面屋角后面发箭的竟是手持判官笔的侯七。 马玉龙断定侯七也很可能参与了杀害车振庭的事,由于小树林内已没有了杜三娘的奔驰声,足尖一点地面,闪电般扑向了屋角后。 侯七一见,大惊失色,回身迳向后面的小片荒草乱石间逃去。 他可就没有杜三娘幸运了,只觉头上一阵清风吹过,亮影一闪,马玉龙已落在他的身前。 侯七这一惊非同小可,惊呼一声,回身就跑。 马玉龙怒哼一声,一个箭步向前,飞起一腿踢在侯七的后臀上。 侯七一声嗥叫,仆身跌倒,一连向前滚了几滚,仰面躺在地上。 马玉龙气他在箭上淬毒,宝刀向他面颊上轻轻一点,一只耳朵已应力掉在地上。 侯七觉得寒光耀眼,冷焰拢面,左颊一惊,接着一阵剧痛,不由吓得“哎呀”一声,惶急哀求道: “大王饶命呀!大王饶命呀!……” 马玉龙剔眉怒声道: “我再对你说一遍,我不是什么大王……” 侯七急忙惶声改口道: “大侠饶命呀……” 马玉龙将刀尖向侯七的面门上一指,同时沉声道: “要想活命容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侯七见耀眼的刀光就在面前,脸上的根根汗毛都直竖起来,忙不迭的连声道: “好好好,您问什么小的回答什么……” 马玉龙冷冷一笑道: “宝刀飞快,随时可以切下你的脑袋,不怕你不说!” 侯七面色如纸,心胆俱裂,巨大的汗珠已从额头上滚下来,不由慌声道: “大侠……请问,小的……一定……实话……实说……” 马玉龙沉声赞了声好,立即问: “你在‘七星堡’担任什么职务?” 侯七急忙道: “担任采购置办!” 马玉龙道: “这是一个人人羡慕争取的职务,多是心腹亲信担任,你想必是车少堡主的亲信?……” 侯七急忙道: “是是,我家少堡主一向待小的不薄……” 马玉龙面色一沉,怒斥道: “既然对你不薄,那你们为什么还害他?” 侯七一听,立即愁眉苦脸的凄声道: “哎呀大侠,您怎的听紫兰那丫头胡说……” 马玉龙道: “这是老家人车福说的……” 侯七无可奈何的说: “车福是紫兰那丫头的干爹呀!” 马玉龙却沉声道: “她既然直呼你们少堡主的名字,怎还会是丫头?” 侯七立即道: “大侠有所不知,她本来就是丫头,但因为她脸蛋长的美,被我家少堡主看上了……” 马玉龙一听“长得美”,立即回想了一下紫兰的容貌,的确称得上清丽秀美,娟秀脱俗。 心念间,侯七已继续说: “……有一天我有少堡主喝酒了,加上她的刻意引诱,就和我家少堡主……” 马玉龙哪有心情听这些事,立即沉声问: “现在你们少堡主怎样了?” 侯七不迟疑的正色道: “现在好好的呆在‘七星堡’里呀!” 马玉龙俊面一沉,怒斥道: “胡说,那紫兰为什么身穿重孝,老车福为什么说你们害死了少堡主……” 侯七立即焦急的说: “大侠您上当了呀!这是他们施的‘借刀杀人’之计,嫁祸小的们的阴谋呀,希望借您大侠的力量,解除他们的危机呀……” 马玉龙沉声道: “紫兰身穿重孝,又……” “大侠您别提了呀!如果我家少堡主死了,我们为什么不穿孝?她干爹车福为什么不穿孝?……” 马玉龙一听,心想:对呀!老车福应该也穿孝呀? 心念电动,不由沉声问: “那她背的孩子……?” 侯七立即无可奈何的说: “那是她自己和魏志云生的呀!” 马玉龙听得剑眉一蹙,不由迷惑的“噢?”了一声,觉得这其中定有蹊跷。 侯七见马玉龙有些相信,急忙又正色道: “大侠有所不知,我家少堡主和少夫人,结婚三年,一直未生,自从和紫兰发生了暖昧关系后,马上就怀孕了,所以就收了她做二夫人……” 马玉龙却不解的问: “现在为什么要追杀她们母子两人?” 侯七立即道: “因为孩子生下来,一点也不像我家少堡主……” 马玉龙一听,顿时想起了汪丽玲的话,因而沉声道: “龙生九生,种种不同……” 侯七无可奈何的说: “那也不能太离谱儿呀!浓眉大眼,黑黑的皮肤,简直就同魏志云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全堡没有人不说是他的孩子……” 马玉龙迷惑的“噢?”了一声问: “那个护堡武师魏志云呢?” 侯七正色道: “也跟着紫兰那丫头逃出来啦?陆护院他们跟踪到此地,眼看着他们两人住进了那间茅屋里……” 马玉龙却不解的说: “可是,在屋里出来的是老车福呀?” 侯七有些懊恼的说: “小的方才不是说了吗?老车福是魏志云和紫兰的干爹!很可能老年福是先出来找房子的……” 马玉龙不由迷惑的问: “这么说,那个姓魏的武师仍躲在房子里了?” 侯七毫不迟疑的正色道: “绝对在里面!” 马玉龙又不解的问: “既然你们理直气壮的前来杀他们,为什么见车福你们就跑呢?” 侯七立即愁眉苦脸的说: “大侠有所不知,车福自小就跟着老堡主行道江湖,武功了得,三娘和小的等人,都不是他的对呀!” 马玉龙想了想老车福的龙钟老态,不禁迷惑的“噢?”了声,但想到两次掷出打手的威势,如果车福不是伪装藏拙,便是姓魏的武师仍在屋内。 心念及此,不由沉声道: “你和杜三娘一共带来了近二十名强壮打手,如果你们一拥而上,我不信你们不能将老车福制服……” 话未说完,侯七已看了一眼“虎头凤尾刀”,微显紧张的说: “可是,还有你这位手持宫大王宝刀的大侠在场呀!” 马玉龙听得心中一惊,这才惊觉到巴德彪为什么一直叮嘱他尽量少施展这口刀,原来这把刀对武林黑白两道的震赫竟是如此的巨大。 心念电转,只得望着地上的侯七,沉声问: “以上你说的,可都是实话?” 侯七急忙道: “都是实话,如有一句虚假,您马上砍下我的脑袋。” 马玉龙正色问: “你可敢跟我去和他们对质?” 侯七毫不迟疑的正色道: “好!小的马上跟您去!” 说此一顿,想到方才紫兰听到马玉龙的“宫大王”时,曾经娇躯一颤,花容大变,心中一动,继续道: “小的敢说,只怕那丫头已跑了。” 马玉龙一面将刀撤回,一面惊异的“噢?”了一声。 但他仍怕侯七施的是“拖得一时算一时”之计,先求活命,然后再伺机逃起。 因为,侯七生得猴头猴脑,小眼秃眉,为了防他施诈逃走,只得道: “为了证明你说的话都是真实的,在下先给你服一粒‘七日绝命珠’,如果对质无误,在下以上给你解药……” 侯七一听,面色大变,不由惊得惶声道: “大侠放心,小的句句都是实话,绝对不会逃走呀……” 但是,马玉龙已在镳囊内取出一粒专打穴道的红泥弹珠立即望着侯七,沉声道: “既然你无心逃跑,那你怕什么?把嘴巴张开!” 侯七知道不吃马上就砍脑袋,吃了还可以多活几天,说不定在这七天之内,还有药可解。 心念及此,十分无奈,只好把嘴巴张开。 马玉龙见侯七拒服,心中多少又有些怀疑,只得将小泥珠弹进侯七的嘴里,却脚在他的肋腰上轻踢了一下。 侯七浑身一哆嗦,“喀”的一声咽了下去。 马玉龙立即道: “站起来咱们走吧!” 侯七战战兢兢的爬起来,刚刚恢复红润的脸再度苍白起来。 他并没有马上走,却愁眉苦脸的说: “大侠,万一老车福打出把毒砂怎么办?……” 马玉龙听得一愣,不由迷惑的问: “什么毒砂?” 侯七故意神色一惊道: “大侠方才没有看到哇?老车福是专打“七步追魂砂”的能手,他方才手上已经带上了皮手套了呀?” 马玉龙听得心中一惊,但却迷惑的说: “我方才没有注意到……” 侯七立即懊恼的说: “哎呀大侠,要不杜三娘为什么吓得转身就跑呢?” 马玉龙见侯七有意拖延,立即沉声道: “少噜嗦,快跟我走!” 但是,侯七依然紧张的说: “大侠,万一老车福打出一把毒砂,咱们两人都没命啦!” 马玉龙立即沉声道: “你放心,你会叫他立时自食恶果!” 为了表示不怕侯七逃走,说罢转身,当先向几座茅屋前驰去。 侯七目光闪烁,神情迟疑,虽然展开身法向前跟去,但却故意逐渐拉距离。 前进中的马玉龙,举目向那间茅屋前一看,发现屋前地上只剩下两个被点了昏睡穴的打手,而铁婆婆一个人站在那里,正以冷冷的目光望莆他。 马玉龙看得心中一动,立时加速了身法,一个起落已到了铁婆婆的近前。 由于发现紫兰和老车神的茅屋里一片漆黑,毫无动静,不由急声问: “他们人呢?” 铁婆婆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淡然道:“跑啦!” 马玉龙一听说“跑啦”,心中一惊,脱口急声问: “怎的跑了呢?” 铁婆婆哼声道: “你问我,我问谁?” 马玉龙只得问: “你也没看到他们走?” 铁婆婆小眼一瞟上房屋门口,淡然道: “你进去一看就知道了?” 马玉龙一听,立即飞身纵进屋门内。 由于这间茅屋算来应该是上房,因而是座一明两暗的房屋。 他奔至右边的内室门前,挥臂掀开了门帘,只见铁婆婆两手抱胸,仰面望着夜空,神色间充满了嘲弄,似乎在说狗拿耗子。 马玉龙虽然心中有气,却也不能怪铁婆婆讥嘲他,不由沉声问: “他们怎么走的?” 铁婆婆淡淡道: “你进去没看到?” 马玉龙愤声道: “我看到了我是说,我去追他们以后……?” 铁婆婆立即道: “你一出去那个老头子就望着背孩子的少妇,说:‘二少奶奶,您先进去吧,老奴来等那位大侠!’说着,他也扶着那位二少奶奶进去了……” 马玉龙立即懊恼的问: “你什么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跑了?” 铁婆婆淡然道: “我在屋里听到远处有婴儿的啼哭声,接着就被人将嘴捂住了!” 马玉龙越想越懊恼,越想越气,不由看了一眼汪丽玲房子的窗户。 铁婆婆立即讥声道: “不用看,我家小姐才不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傻事呢!” 马玉龙却哼声道: “不管他们是好人是坏人,婴儿总是无辜的……” 说此一顿,突然想起了侯七。 心中一惊,急忙抬头,游目一看,哪里还有侯七的人影知道他也跑了。 既然侯七没有跟来,他也懒得再追去告诉对方,方才服下的不是“七日绝命丸”,而是红泥弹珠。 因为红泥富黏性,泥质细腻,在荒旱之年,也可以配合在粮食内当主食吃,侯七服一粒红泥弹珠,自然不会中毒,过了七天不会死,自会知道受骗了。 正在察看,却听铁婆婆淡然道: “你不把地上两个堡丁的穴道解开,难道眼看他们谁死过去?” 马五龙听得心中一动,立即走了过去,就用足尖在他们的命门上轻巧的踢了一下。 只见两个劲衣堡了身体一动,同时缓缓睁开了眼睛。 两人眨了眨眼睛一想,惊得挺身站了起来,急忙游目察看附近。 马玉龙立即宽慰的说: “不要紧张,侯七和杜三娘他们都逃走了……” 两个堡丁一听,竟同时关切的问: “那二少奶奶和小少爷呢?” 马玉龙听出两个堡丁的口气颇含敬意,心中一动,问: “你们二少奶奶的为人如何?” 两个堡丁几乎是同时颌首道: “很好,很贤德……” 马玉龙心中一惊,颇感不妙,不由急声问: “你们小少爷是谁生的?” 两个堡丁,同时道: “是大少奶奶生的……” 马玉龙知道上了侯七的当了,不由急声问: “这么说,你们少堡和少夫人……” 话未说完,两个堡丁已同时黯然道: “都被萧六和杜三娘害死了……” 马玉龙虽然在心理上已有了准备,但听了两个堡丁的话,仍不禁脑际“轰”的一声,心头倏起杀机,不由怒声问: “那你们和老车福为什么不穿孝衣?” 两个堡丁黯然正色道: “整个‘七星堡’都被萧六和杜三娘控制了。他们不准任何人穿孝衣,哪一个敢穿……” 马玉龙听得剑眉飞剔,紧咬牙齿,他立即目光如灯的向着远处那间茅屋附近看去。 但是,汪丽玲的房门前却响起了她的淡然声音道: “他又不是木头人,还呆在哪里等死!” 马玉龙闻声回头,只见汪丽玲带着红梅已向他身前走来。 铁婆婆虽然仍站在原处,便老脸上已布上了惭愧之色,显然对她方才的断言感到不安。 马玉龙听了汪丽玲的话,知道她曾经暗中跟在身后,不由埋怨道: “你为什么不将他截住?” 汪丽玲却讥声道: “你明明看出来他不是个好东西,为什么还任他自由?” 马玉龙一听,又不禁懊恼的说: “我自认给他服一粒红泥弹珠,他为了拿到解药……” 汪丽玲立即道: “他有没有说谎,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明明知道跟着你来就是死,他为什么还要跟来?” 马玉龙却懊恼的继续说: “我知道你也跟着出去了,所以就没有点他的穴道……” 汪丽玲立即沉声道: “我跟了去是怕你顾此失彼,了他们的奸计……” 别有居心的铁婆婆故意讥声道: “你小子可别想左了,我家小姐暗中保护你,完全是怕你出了岔子,影响了咱们去办正经事……” 如此一解释,汪丽玲的娇靥反而红了,不由瞪着铁婆婆呵斥道: “要你多嘴!” 说罢转身,怫然走进了茅屋内。 一阵难堪,窘得马玉龙俊面通红。 红梅脉脉的看了一眼马玉龙,也跟着汪丽玲走进了茅屋内。 马玉龙虽觉双颊一阵辣辣,但汪丽玲的拂然离去,说来还是为了不负昔年的婚约,并没有因为遇到了一个英挺俊拔的“余伟铭”,而负了他马玉龙。 当然,他也看出来铁婆婆的用意和居心,但他并不怪她。 试想,谁愿意让一个天仙般容貌的美人,嫁给一个像甘兴霸那洋的丈夫呢? 铁婆婆挨了骂毫不在意,反而自我解嘲的摊了摊手。 两个堡丁却趁机走进屋内将他们的刀拿出来,并向着马玉龙,抱拳恭声道: “少侠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吩咐,小的们要赶回去了……” 马玉龙恍然关切的问: “如今你们少堡主和少夫人均已遇害,贵堡今后……” 其中一人急忙压低声音道: “只要我家二少奶奶安全脱险,杜三娘和萧六他们的奸计便不能得逞!” 马玉龙却忧虑的问: “老车福一个人保得住你们二少奶奶吗?” 另一个堡丁急忙道: “老车福根本不会武功,要全靠魏武师了……” 马玉龙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惊异的问: “那位魏武师在屋里吗?” 另一个堡丁立即不好意思的说: “小的穴道就是他点的!” 马玉龙“噢?”了一声,继续问: “魏武师的人如何?” 两个堡丁同时正色道: “为人刚直,见义勇为,深受全堡护堡武师和堡丁们的敬佩!” 马玉龙听罢,知道那位紫兰二少夫人,在魏武师的保护下,前去车振庭的亲友处请求支援去了,自然宽心不少,因而向着两个堡丁,肃手谦声道: “两位赶快请回吧,免得杜三娘和侯七怀疑什么!” 两个堡丁恭声应是,抱刀行礼,转身走上山道,直向正西驰去。 铁婆婆一等两个堡丁离去,立即望着马玉龙,沉声道: “折腾了半夜,天也快亮了,吃点儿东西,咱们也该上路了吧?!” 马玉龙看了一眼微泛鱼白的东天边,道: “好吧!喊起店家来准备早饭备马!” 铁婆婆一听马玉龙的口气,好象在命令她,气得一瞪小眼,尚未出口开声,路边茅屋的房门已“呀”的一声开了。 只见店东夫妇,满面堆着笑,但惊悸之色犹存的急步走了出来。 中年男子首先向着马玉龙,拱手感激的说: “今夜万幸大侠您光临小店,否则,非出人命不可!” 马玉龙却吩咐道: “给我弄点吃的东西来,我们要走了!” 两夫妇连忙应是道: “好好,大侠和老奶奶洗把脸,吃的马上送到。” 说罢,两人又匆匆走回了路边的茅屋内。 铁婆婆却望着马玉龙,道: “我们一路追来,根本没有郝丫头的影子,如果今天追不上……” 马玉龙立即道: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找到她母亲“湘江女侠”后,还怕她不把宝盒拿出来?” 话未说完,西屋的汪丽玲已沉声道: “她在留言条上指明了要马玉龙亲自去一趟,她还会不先在家里等着吗?” 马玉龙也正是这个想法,即使途中追不上郝丽珠,也可在她家里找到她。 是以,他没有再说什么;迳自走回了东房内—— 第四章 武当三剑客 光明镇虽位在山中,却是前往江口的必经孔道,因而商店店林立,市街繁华,每日熙攘热闹。 太白酒楼高达三层,是镇上酒楼中最堂皇的一家,自酿的太白酒,更是远近驰名。 时近中午,三楼上的雅座,几乎已无虚席。 这些人中,大都是世商富绅,当然也有戏衣疾服,身携兵器的武林名侠士。 商人当然谈他们的生意经;侠士们自然也离不开他们的武林轶事和江湖奇闻。 靠近临街前窗下的一桌上,就坐着三个时下炙手可热的武林新秀“武当三剑客”。 身穿灰青亮缎劲衣,背插青丝剑穗剑的“天灵剑”方晋山。 方晋山年约三十二三岁,生得浓眉大眼,白白皮肤,唇上蓄着两撇小胡子,看来气宇不俗。 身穿淡黄亮缎劲衣,背系黄穗宝剑的是“地智剑”焦自雄。 焦自雄二十五六岁,身材较瘦,修眉、细目,有几分病态。 身着紫红劲衣,背系一柄紫穗剑的少年是“人慧剑”鲁竹先。 鲁竹先年约二十一二岁,英挺、俊拔,挺鼻朱唇,一双星目,熠熠有神,是个俊美人物“武当三剑客”虽然年龄不一,相貌不同,但他们却有几近相同的个性多疑善妒,刚愎自用,目空一切,不甘人后。 但是自他们的“三才剑阵”被马玉龙在三招之内脱困后,名声日落,傲气全消,回山苦练半年,再度下山行侠。 他们在下山之时,就曾立下重誓,一定要打败马玉龙,恢复往日人人尊敬,个个另眼相看的声誉。 但是,他们下山不久,便听到了一件骇人听闻的消息,那就是武林六奇之一的“玉琵琶” 萧七姑,她的唯一女儿琵琶公主业已出现江湖,而且败了不少武林黑白两道的著名人物。 现在,他们三人临窗饮酒,就是为了琵琶公主的出现扛湖,时忧时喜的细心商议。 忧的是,当然是怕刚刚下山就和琵琶公主相遇交手,胜了当然声名大噪,一旦败了,便永远无出头之日。 喜的是,听说琵琶公主自今仍小姑独处,身边还没有男士,如果他们三人中的一人获得她青睐,就可利用她的武功,联手打击马玉龙了。 当然也包括马家的“神勇镖局”在内,要他们永远不能再在汀泗桥混下去。 这计划正合“人慧剑”鲁竹先的心意,因而他兴奋的低声道: “如果琵琶公主能够看上咱们大哥,事情就好办了……” “地智剑”焦自雄却看了一眼双眉紧蹙的“天灵剑”,道: “可是,大哥心目中只有一个‘玉女’郝丽珠,我看只有三弟你了。” “人慧剑”鲁竹先正色道: “二哥,你也可能试试呀,小弟还不急着成家……” “地智剑”焦自雄似有自知之明,举手一指自己的鼻子,含笑道: “我?你看二哥这个黄皮瓜瘦的样子,她看得上眼吗?” 说此一顿,特地又压低了一些声音,继续道: “我呀,我能在‘飞蝶三姐妹’中挑一个就心满意足了……” “人慧剑”鲁竹先立即愤声道: “你快别提她们吧,马玉龙杀了‘琅琊岛’的二岛主,救了她们三姐妹的命,听说她们已经对外扬言,非马玉龙不嫁呢……” 一直蹙眉不语的“天灵剑”方晋山,突然恨恨的伸指敲了一下桌缘道: “什么好事都让马玉龙那小子碰上了,如果让咱们兄弟三个遇上……” “地智剑”焦自雄立即正色道: “就是呀,咱们兄弟三人,一人一个,大哥也就不必为龙泉的郝丫头整天烦恼了……” “人慧剑”鲁竹先却懊恼的说: “最可恨的一点是,郝丽珠根本没见过马玉龙,马玉龙也不认识郝丽珠,但经过上次的动手之手,郝丽珠反而知道了马玉龙不但家传剑术了得,还是异人的高足……” “地智剑”发现“天灵剑”方晋山那里只恨得咬牙切齿,赶紧宽慰的说: “还好,据说这半年来,郝丽珠虽然去了几次汀泗桥,但马玉龙郡因领镖出去了,没有碰着……” 话未说完,“天灵剑”方晋山顿时忘了身在什么地方,“蓬”的一声用拳捶了一下桌面,恨声道: “下次不管碰见他们两人中的哪一个,一定用剑阵将他们杀了……” 想是警觉到“地智剑”和“人慧剑”两人焦急的望着他,因而急忙住口不说了。 由于住口不说了,同时也发现酒楼上的喧哗欢笑突然停止了,所有的酒客惊异目光,纷纷向他们三人望来。 方晋山为自己的失态当然懊恼,立即望着焦自雄,鲁竹先沉声问: “你们吃饱了没有?” 焦自雄抢先道: “吃饱了!” 方晋山起身道: “吃饱了咱们走!” 焦自雄和鲁竹先跟着起身,并向着酒保招了招手。 全楼酒客一看,立时又恢复了高谈欢笑。 就在这是,楼下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马奔声! “地智剑”焦自雄,探首一看,面色立变,脱口低呼道: “马玉龙!” “天灵剑”方晋山和“人慧剑”鲁竹先两人神色一惊,也跟着探首下看,果然是身佩大砍刀,会骑白马的马玉龙。 但跟在他身后的尚有一个美丽背剑的少女,和一个手拿旱烟袋的老婆婆,以及一个背刀的红衣少女。 他们看到的另外三人,当然是汪丽玲、铁婆婆以及红梅三人。 铁婆婆首先道: “余镖师!这家太白楼还是不错,就是这儿打尖吧!” 马玉龙赞了声好,勒马纵下地来! 抬头向上一看,心头猛的一震,同时暗呼一声“糟糕”。 因为,他正看到“武当三剑客”,神情怨毒的探首望着他。 马玉龙并不是惧怕“武当三剑客”,而是为了同行的还是汪丽玲和铁婆婆。 只见“武当三剑客”看了一眼后,立即将头缩了进去,显然要奔下楼来。 马玉龙心中万分焦急,他不愿意就在这里被“武当三剑客”将他的身分揭破。 转首一看,发现铁婆婆已陪着汪丽玲走进了酒楼内,而红梅却正站在门口等他一起上去。 马玉龙一见,立即肃手道: “你先上去吧!我方便一下!” 红梅听得娇靥一红,低头走进了酒楼内。 她本来很喜欢这位余镖师,尤其是他发现了好的颈肌筋上的那粒血珊珠,更把她视如救命的大恩人。 因为,如果没有他的及时发现,势必等到第二天天明,那时她即使不会丧命,也会身体受祸,甚至成为残废。 但是,她已得到铁婆婆的暗中叮嘱,要她沿途尽量为“余镖师”和小姐制造亲近机会,因而她再也不敢向他表露自己的情意。 她匆匆走到二楼,正和急急下楼的“武当三剑客”错身而过。 由于她心坎儿里正想着马玉龙去“方便”的事,仍在心跳脸红,是以也没有抬头。 铁婆婆和汪丽玲当然也碰见“武当三剑客”,同时也发现对方三人对她们两人也十分注意。 但是,她们对这种目光看到的太多了,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汪丽玲自恃风华绝代,天生丽质,加之自己有了未婚夫婿,无需再去注意任何年轻人。 铁婆婆一向高傲惯了的,身为九峰十八寨的总堂主,除了汪丽玲一人外,哪一个见了她都要恭而敬之,对刚刚下去的三个小伙子,也就根本没看进眼里。 登上三楼,酒保赶紧赵前恭引,并肃手躬身,堆笑道: “姑娘,老奶奶,请这边坐!” 说罢在前引导,迳向“武当三剑客”刚刚饮酒的桌前走去。 另两个酒保早已将杯筷撤走,并揩干净了桌子。 汪丽玲先在临街窗的位置上坐下来。 铁婆婆不便让马玉龙紧挨着汪丽玲坐,只好自己坐在桌角上。 酒保的阅历多,眼皮子也最活,一看好位置还空着,知道还有地位较高的人没上来。 是以,先哈腰恭声问: “姑娘,老奶奶,您……?” 话刚开口,铁婆婆已经吩咐道: “捡你们拿手的好菜上几道来……” 汪丽玲却低声道: “给他要一壶酒……” 铁婆婆一听,立即又补充道: “一壶好酒,四副碗筷,米饭面食各一半!” 酒保先恭声应了个是,立即转身向内将菜名朗声唱了一遍。 恰在这时,红梅也走了过来。 铁婆婆回头一看,发现马玉龙没有跟上来,不由沉声问: “那小子呢?” 红梅粉面一红道: “他叫我先上来。” 汪丽玲见红梅的脸红了,又叫她称呼马玉龙“他”,知道这丫头对那位“余镖师”已产生了情愫。 不过,她并没有介意,觉得红梅能嫁给“余镖师”当然是好事,只怕她一片痴情,美梦成空,眼看着别人做他的新娘子。 两三个酒保很快的将洒菜送来了,但是,依然未见马玉龙上来。 铁婆婆也误以为马玉龙去小解,首先不耐烦的说: “这小子方便到哪里去了?” 而这时的马玉龙却正被“武当三剑客”:紧跟到镇外的一片树林里。 马玉龙奔至一块空地上,立即止步回身,望着紧跟而至的“武当三剑客”,淡然道: “在下前来方便,三侠可是也要小解?” “天灵剑”方晋山首先怒声道: “马玉龙,少说废话,你自己心里明白……” 马玉龙淡然摇头道: “在下不明白:” “人慧剑”鲁竹先接着道: “上次你投机取巧,趁我大哥心浮气燥之际,由他身边踏‘玄宫’溜出阵去,这一次你再想取巧就难了!” 了字出口,当先斜纵,“呛”的一声将背后的宝剑撤出来。 “地智刽”焦自雄一见鲁竹先站好了位置,也急忙纵至“地才”方位上,并悉腕撤出了长剑。 马玉龙不愿耽误的太久,一等“天灵剑”咬牙切齿的将剑撤出鞘外,立即道: “三位有半年没有在江湖上露脸了,想必回山又苦练了绝学……” “天灵剑”方晋山颔首恨声道: “不错,特地二次下山找你讨教……” 马玉龙哂然一笑道: “好说,那就请三位发动剑阵吧?” 吧字出口,横肘失腕,唰的一声将皮鞘中的“虎头凤尾宝刀”撤出来。 宝刀一出鞘,光华耀眼,炫目生花,在正午艳阳的直射下,但见流光,不见刀形,端的是一口稀世宝刀。 “武当三剑客”看得心头一颤,大惊失色,同时也惊异的问: “马玉龙,你什么时候改用了刀?” 马玉龙只得道: “用刀、用剑,在我来说,都是一样……” “天灵剑”方晋山讥声道: “好大的口气。你虽然有宝刀在手,它今天同样的救不了你!” 马玉龙淡然道: “那你们三位为什么还不下手?”“天灵剑”方晋山和“地智剑”焦自雄正待发动剑势蓦闻“人慧剑”鲁竹先,急声道: “大哥,二哥,他的刀!” 方晋山和焦自雄闻声一惊,凝目一看,立时发现了刀把尾端的虎头,不由面色一变,问: “你?原来与独行大盗宫一豪有干系?……” 马玉龙冷冷一笑道: “宫一豪早已在济南府被正法了,贵派掌门人‘天一道长’非常清楚这把刀的来龙去脉,三位回到武当山,最好亲去问一问……” “武当三剑客”同时沉声道: “我们用不着回山请问,但这把刀杀人。不尽其欺,却是人尽皆知的事……” 马五龙再度冷冷一笑道: “刀就是刀,刀的本身并不辩善恶,落在邪恶歹徒之手是鬼魔凶器,用在正义侠土手中则是神兵圣物……” “地智剑”焦自雄不由紧张的问; “如今落在你的手里呢?” 马玉龙见“武当三剑客”人人面色苍白,个个目露惊急,知道他们内心已有了怯意,故意仰天哈哈一笑道: “在下并非圣贤,也没有高人的修养工夫,在定力把持不住之际,很可能逞一时之快……” “武当三剑客”听得浑身一哆嗦,脱口轻啊道: “难不成你还敢杀人?” 马玉龙故意目光一闪道: “此地僻静,位在林中,万一失手,想必不会人知……” “武当三剑客”的脸肉一阵颤抖,脱口恨声道: “少听他恫吓,杀!” 说活之间,“三才剑阵”已经发动,三人剑尖分指上中下,三人也同进开始绕圈游走! 马玉龙视如未睹,继续哂然道: “这把宝刀已有两年未染血腥了,夜静更深之时,经常发出“嗡嗡”啸声,方才在酒楼下突然弹出鞘外,在下抬头一看,正巧看三位的脑袋……” “武当三剑客”虽知马玉龙旨在出言恫吓,造成他们三人心灵上的震撼。但是他们三人想到这把虎头宝刀天天要杀两三个人,仍忍不住两腿发软,手心渗汗。 由于心的恐惧,“武当三剑客”厉喝一声,同时出剑,三道剑光,如电打闪,分刺马玉龙的上中下盘。 马玉龙哂然一笑,疾舞虎头风尾刀,幻成一团寒光刀幕,立时把三把长剑逼退! 但是,就在三剑撤招的同时,马玉龙猛的一个旋身,趁着一团耀眼寒光的杀那之间,手中刀突然翻翻滚滚的掷向了半天。 “武当三剑客”一见寒光冲天,误以为马玉龙企图由空中逃走,纷纷仰头上看,准备看他飘向何方,然后同时纵过去等他落下。 岂知,就在他们仰面上看,目对日光,还没有看清刀光人影的同时,马玉龙已闪身施展了“小挪移”法,绕过“武当三剑客”身后,各自在他们的后颈上摸了一把,又回到阵中心。 “武当三剑客”大吃一惊,分别回头,身后什么也没有。 再回过头来时,马玉龙已接刀在手,依然站在原来的位置上。 马玉龙见“武当三剑客”个个面色惨变,俱都额头渗汗,立即捧刀抱拳道: “在下尚有要事在身,不克久停,改日再向三位请教……”说话之间,依序向三人拱手。 也就在他转身面向“地智剑”的同时,“天灵剑”突然一声厉喝,剑光一闪,已封了马玉龙的后腰“气海穴”上。 马玉龙身处重围,当然心中有备,猛的一式“海底捞月”腰身略微一闪,虎头风尾刀挟着一片耀眼寒光和刀风, “当”的一声绷在“天灵剑”的剑身上,火星四射,金鸣声历久不绝。 “地智剑”和“人慧剑”一见大哥“天灵剑”猝然发难,哪敢怠慢,也分别大喝一声,挺剑刺向了马玉龙的双肩。 这也是在马玉龙意料中的事,是以,他在将“天灵剑”方晋山的长剑绷开的同时,储身塌肩,身形前扑,手巾刀却向着“天灵剑”的咽喉切去。 这一招运用的恰到好处,不但躲过了焦自雄和鲁竹先两人的剑,同时还威势无比的攻向了“天灵剑”方晋山。 “天灵剑”方晋山右臂一阵发麻,手中剑险些脱手,不由大吃一惊,接着一片寒光已到跟前,只觉冷焰袭面,顿时吓得魂飞天外。 惊急间,惨嗥一声,仰身后倒,耀眼刺肤的刀面,就在他的脸上滑过。 马玉龙并没有将“天灵剑”方晋山的脑袋切下来,他却趁势纵向了三丈以外。 “地智剑”焦自雄和“人慧剑”鲁竹先听到大哥方晋山的凄厉惨叫,接着仰面跌倒,俱都吓得出一身冷汗,惊嗥一声,飞身扑了过去。 “地智剑”两人见:方晋山虽然没有被杀,但脸上已没有了一丝血色,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惊骇的望着马玉龙,口里已发不出声音来。 马玉龙却横刀沉声道: “看在令师‘天一’道长与先父有数面之识的缘分,在下不为已甚,不过,过些时日,在下仍将亲临武当拜望‘天一’道长,禀告一下今天交手的经过。” 说罢转身,飞身向林外驰去。 “武当三剑客”一听马玉龙要亲去武当山面见他们的师父“天一”道长,才“啊!”了一声知道铸下了大错。 尤其是身后偷袭的“天灵剑”方晋山,自知一时意气用事,违犯了武当师门的戒律,不禁既懊恼又骇怕。 三人急定心神,赶紧惶急的凑在一起商议。 他们决定了两个方案,一是不顾后果的将马玉龙置死,一是赶快回山,禀明师父,接受处分。 不管他们决定了哪一个方案,马玉龙都不会知道结果了。 因为,他已将刀收鞘,很快的赶到了“太白酒楼”的门阶下。 他见拴马桩上的许多马都不见了,只剩下他和汪丽玲三人四匹马,心中一阵焦急,知道他虽然来去的很快,依然耽误了不少时间。 他先深深的吸了口气,抬头一看,只见三楼的窗口上,铁婆婆正神情冰冷的望着他。 他神情一呆,急步向楼上奔去。 到达三楼一看,除了汪丽玲,铁婆婆以及红梅三人外,仅仅还有三四个人没走,酒保也都懒洋洋的望着他们几人。 红梅一见马玉龙上来,急忙由位置上站起来,并为他满上了酒! 铁婆婆却小眼瞪得滚圆,仍忍不住怒声道: “你跑到哪里去了……” 汪丽玲却低声劝阻道: “赶快吃饭啦!” 马玉龙本来要说:“谁叫你们等?” 但觉得如此说实在不通情理,只得满面愧色的坐在汪丽玲的对面位置上。 由于红梅替他满酒,只得低声道: “不要,我不喝酒……” 红梅一听,立即轻声道: “这是我家小姐特地替你要的。” 话声甫落,刚刚拿起筷子的汪丽玲已微红着娇靥怒叱道: “多嘴……” 铁婆婆却正色沉声道: “怕什么?要不,他还把好心当了驴肝肺呢!” 马玉龙毫不生气,发现桌上就他一个酒杯,立即向着酒保,招手道: “喂,再拿三个酒杯来!” 酒保喏一声,拿着酒杯奔了过来。 铁婆婆看得一愣,不由望着马玉龙,迷惑的问: “你小子是怎么回事?” 马玉龙立即道: “哪有到了酒楼不喝酒的?” 说罢,向着摆好的酒杯的酒保,吩咐道: “将酒满上,回头少不了你们的赏银!” 酒保一听有赏银,精神立时来了,赶紧拿起酒壶先为汪丽玲斟上了一杯。 接着是铁婆婆和红梅,然后放下酒壶退了回去。 马玉龙立即愉快的举起酒杯来,道: “姑娘,前辈,红梅,大家都喝一杯!” 铁婆婆和红梅已将酒杯端起来,汪丽玲却望着马玉龙,淡然问: “可不可以不喝?” 铁婆婆早说有意促成两人接近,急忙劝说道: “难得这小子发了神经……”但是,马玉龙却无所谓的说: “没关系,不想喝就摆在那儿做样子!” 说罢,向着铁婆婆一擎杯,两人同时喝了下去。 红梅怯怯的看了汪丽玲一眼,仅仅饮了少许,赶紧放下杯子为马玉龙铁婆婆满酒。 铁婆婆见汪丽玲已端起饭碗低头吃了一口,知道她不会询问马玉龙方才去了哪里,只得含笑问: “看你小子这么高兴,出去一会儿你换了个人似的,在街上碰见了什么开心的事?” 马玉龙愉快的一笑道: “碰见一个熟人……” 铁婆婆立即道: “是男的还是女的?” 马玉龙一整脸色道: “我哪里会有女的……” 铁婆婆故意哼声道: “你这话只能骗别人,可骗不了我老婆子我……” 说话之间,发现汪丽玲低头头吃饭,正蹙眉瞪她,只得藉着饮酒不说了。 马玉龙却正色道: “真的,我和我们少镖主一样,起小就订了亲事……” “亲事”两字方白出口,汪丽玲,铁婆婆以及红梅三人,惧都浑身一哆嗦! 汪丽玲是惊于“余镖师”早就知道马玉龙自小就汀了亲事。 铁婆婆则惊于心愿成空,这小子早就有了未过门的老婆了。 红梅则惊于马玉龙已有了未婚妻子,不但小姐没有了希望,就是她的美梦也成了泡影。 铁婆婆震惊的不由急声问: “你?……你自小就订了亲?” 汪丽玲当然也猜了铁婆婆的心意,但听了她的问话,惊得连声音都有些发抖。不由蹙眉瞪了她一眼。 但想到铁婆婆的一片苦心,完全是为了她汪丽玲的终身幸福,也不忍呵斥她。 看看低头不语的红梅,知道她也既失望又伤心,正等于她汪丽玲乍然看到生了张猪嘴,挺着个大肚子的“马玉龙”一样。 但是?马玉龙却有些无可奈何的笑道: “是呀!都是我母亲,硬要把我阿姨的女儿配给了我……” 铁婆婆一听马玉龙的无奈口气、似乎对他的未婚妻子很不满意,不由关切的问: “你那位阿姨的女儿长得怎么样啊?” 汪丽玲觉得铁婆婆当着她的面问人家这些,既不妥当又令她难堪。 正待低声阻止,马玉龙已无所谓的笑着说: “小的时候见过面,黄黄的脸,流着两道鼻涕,爱哭……”汪丽玲见马玉龙说的有趣,也不由低头哑然笑了。 铁婆婆却正色道: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你那个变得怎么样啊?” 马玉龙愉快的一笑道: “恰恰相反,我那个是越变越难看……” 铁婆婆听得心中一动问: “那你打算怎样?……” 马玉龙无所谓的一笑道: “老人家的意思怎能违背?总不能为了老婆难看,就做个不孝的儿子吧?” 汪丽玲听得娇靥一战,不由微微抬头,有些黯然神伤的瞟了马玉龙一眼。 铁婆婆在失望之余,只得赞声道: “想不到你还是个孝顺的儿子,如果你娘在这儿,她听了一定很高兴!” 马玉龙含笑道: “是呀!不过,就是我娘不在这儿,她老人家也听的到!” 如此一说,不但铁婆婆和红梅听得一愣,就是汪丽玲也不由迷惑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马玉龙只得含笑道: “告诉你们,我母亲现在天上仙境中,我说的话她老人家当然听得见喽!” 如此一说,汪丽玲不但愣了,也黯然低下了头。 铁婆婆见马玉龙神色间并没有伤感之情,知道他母亲已去世多年了。但仍忍不住强自一笑道: “看你这会儿怪怪的,你方才出去碰见了什么人?” 马玉龙道: “是当年认识我们老镖头的一位老前辈……” 汪丽玲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又抬头注视着马玉龙。 铁婆婆原本就觉得马五龙的神表空变必有原因,是以,未待他说完已关切的问: “那位老前辈对你说了些什么?” 马玉龙失声一笑道: “在他老人家问起我什么时候回家娶媳妇时,他才无意间说出来,原来玉龙哥也早有了未过门的老婆……” “老婆”两字一出口,汪丽玲的娇靥顿时通红,赶紧藉着吃饭低下了头。 马玉龙脸上虽仍挂着笑,但心里却有些后悔,觉得多少有些戏谑汪丽玲的意味,因而也住口不说了。 铁婆婆却紧张急切的问: “你碰见的那位老前辈是谁?” 马玉龙只得含糊的说: “就是汀泗桥正东美景山‘朝三观’的‘玄灵’道长……” 说话之间发现铁婆婆轻“噢?”了一声蹙眉去想,只得继续道: “前辈你不用去想,他不是武林人,也不会武功,你不会认识的!”铁婆婆却关切的问: “那他怎会认识你们总镖头马腾云?” 马玉龙道: “据说我们总镖头终年苦闷,很少见到笑过,烦得时候就去找‘玄灵’道长下棋……” 铁婆婆立即直觉的说: “那一定是因为他夫人石女侠先他去世的缘故……” 马玉龙立即道: “好象石女侠在世的时候总镖头就很少笑……” 汪丽玲虽然不愿铁婆婆和马玉龙扯的太多,但提到了公公马腾云的事,她当然也希望能多知道一些。 是以,不自觉的蹙眉问: “你们总镖头为什么终年闷闷不乐?” 马玉龙不便说的太露骨,只得略显迟疑的说: “听玉龙哥说,好象是去看他一位生死之交的朋友,到了山上又回来了……” 汪丽玲听得花容一变,不自觉的问: “山上?马大侠的那位好友是隐居在山上?” 马玉龙道: “好象是吧?!我当时没有问,玉龙哥也没有说……” 汪丽玲不自觉的问: “你早就和他在一起了?” 马玉龙虽然知道汪丽玲说的“他”就是他马玉龙,但这种没头没脑的话,他不能不佯装一愣。 汪丽玲顿时察觉,香腮立时升上两片红霞。 铁婆婆赶紧圆场道: “我们小姐问,你和你们少镖主认识多久了?” 马玉龙恍然道: “噢!快三年了!” 铁婆婆心中一动问: “你们两人那么要好,平时都谈论些什么?” 马玉龙道: “我们两人经常独当一面去领镖,很少在一起……” 铁婆婆突然一笑问: “你们少镖主有没有跟你谈过他已订了亲的事?” 汪丽玲双颊再度一红,虽然用眼神阻止了铁婆婆要她不要问,但自己的心里却又非常希望听。 马玉龙立即笑着说: “这些事怎么好随便对人说,我也是起小就订了亲事的人,玉龙哥他就不知道。不过这一次事情办好了。回到镖局里一定要他请客!” 铁婆婆不由问: “为什么?……” 马玉龙立即兴奋的说: “你们不知道,‘玄灵’道长说,我们少镖主的老婆漂亮的很,很可能是个大美人呢……” 汪丽玲的如花娇靥上虽然飞上两片红霞,但眉宇间也罩上了一层愁云。 铁婆婆却似笑非笑的说: “我看那老牛鼻子一定在有说,你们少镖主都没见过,他会见过?” 马玉龙正色道: “他也是听我们总镖头那次回来下棋时说的……” 汪丽玲听得神色一惊,立时面现紧张! 铁婆婆却惊异的“噢?”了一声问: “这么说,你们总镖头见过了?” 马玉龙故意装茫然的一摇头道: “那我怎么知道?我跟着玉龙哥回到镖局没几天,总镖头就去世了……” 铁婆婆偷偷看了一眼低头神伤的汪丽玲,故意道: “我知道了,你们少镖主所以不知道他订有亲事,准是你们总镖头病的太重了,没有对他说……” 马玉龙也故意失声一笑道: “怎会呢?这等大事应该早在懂事的时候就告诉他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恍然道: “噢!我想起来了,有一件事情我可以证明玉龙哥他知道他已有了老婆了……” 铁婆婆立即忍笑沉声道: “你不要老婆老婆的好不好,多不雅!” 马玉龙却正色道: “说未婚妻子虽然文雅,却没有喊老婆来得亲切!” 铁婆婆立即忍笑催促道: “好了好了,快说你的吧!” 马玉龙只得继续道: “我们可以根据不少女孩子的追求玉龙哥而他都不理睬来判断,他早知道他已经订了亲事了……” 话未说完,铁婆婆已哼声道: “他练有‘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 马玉龙立即正色道: “他练有‘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就应该断了马家的香烟,绝了马家的后?” 铁婆婆正色沉声道: “可是,他成了亲就散了武功成了废人了呀?!” 马玉龙立即沉声道: “照你前辈这么说,散了武功的人就不能正常生活了?” 汪丽玲见两人争起来了,只得不耐烦的说: “你们真是无聊,说谈别人的事干嘛?看!楼上哪里还有人?你们还打算不打算上路?” 马玉龙一听,“嗤”的一声喝干了杯中酒,顺手拿起一个馒头。 恰在这时,一阵楼声响,接着走上来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年轻花子。 只听站在一角的几个酒保立即欢声招呼道: “嗨!小狗子……” 但是,那个年轻花子却转目一看马玉龙四人,竟脱口招呼道: “余镖师,您在这儿喝酒呀!” 马玉龙听得神色一惊,转首一看,立时发现含笑走来的小花子袖口下面缀着“神勇镖局” 的暗记小玉马,知道有消息传来。 由于听到酒保招呼“小狗子”,也立即恍然道: “噢!我想起来了,你以前不是在江口码头上吗?……” 小狗子一听马玉龙的口气,知道已搭上了线,急忙道: “我们是一个舵,我才派到这边来!”马玉龙见小狗子手里提着一个瓦罐,故意道: “我马上就吃饱了,剩下的菜饭你都可以拿去……” 小狗子一笑道: “我是来收剩菜的,正巧看到了您。余镖师,怎的没看到镖车?” 马玉龙含笑道: “去办点别的事!”小狗子又愉快的看了一眼汪丽玲,铁婆婆以及红梅,才望着马玉龙,告别道: “余镖师,您吃吧,我去收剩菜了!” 说话之间,转身就待离去。 马玉龙故意道: “小狗子等一等,我马上吃饱了,把这些一起拿去!” 小狗子一听,只得又转回身来,并向着汪丽玲和铁婆婆哈了一下腰。 马玉龙趁机肃手一指道: “那位是汪姑娘,这位是铁前辈!”小狗子赶紧躬身施礼,并问候了声好。 汪丽玲和铁婆婆因为是马玉龙认识的小花子,只得含笑点了点头。 马玉龙当然知道小狗子有消息传递,只是不便先开口说出来罢了。 是以,一面吃着馒头挟着菜,一面漫不经心的问: “小狗子,最近有什么风没有?透一透!” 小狗子立即道: “也没有什么大事情,就是来了一位‘琵琶公主’,比较引人注意……” 马玉龙听得神色一动,不由关切的问: “‘琵琶公主’?哪个道上的?” 说着,看了一眼神色惊异的汪丽玲和铁婆婆两人。 小狗子含笑摇头道: “哪个道儿上的没人知道,由于她性情高傲脾气大,最近一连打败了不少黑白两道著名的侠士高手,大家都揣测她可能是“六奇”之一‘玉琵琶’萧七姑的女儿……” 马玉龙一听,知道“铁掌银钩”派人追来,就是为了传达这件消息,为了巩固他的伪装身分,在楼下看到他们四人的马匹后,才找了这个小叫化上来。 于是,自然的一笑,赞声道: “不错呀,小狗子,你还知道‘武林六奇’?!” 小狗子得意的一笑道: “这还不简单,‘驼翁、瞽目、铁拐叟、神剑、虎刀、萧七姑’嘛!” 马玉龙连声赞好道: “小狗子聪明,还有什么消息没有?” 小狗子道: “听说‘飞蝶三姐妹’也来了光明镇,可是还没看到人,倒是‘武当三剑客’已经到了!” 马玉龙一听,断定“飞蝶三姐妹”仍在暗中跟着,而“武当三剑客”,他深信绝不敢再在光明镇上停留了。 他知道“铁掌银钩”担心“飞蝶三姐妹”向他纠缠,更担心“武当三剑客”见了他就指名叫姓的大打出手,这才是“铁掌银钩”派人来的真正原因。 马玉龙放下竹筷,向着小狗子一笑道: “好啦,拿去吧!” 小狗子愉快的恭声应了个是,立即将一盘一盘的剩菜倒进了瓦罐里,道了声谢,迳自向酒保那边走去。 由于马玉龙的态度改变,汪丽玲再根据小狗子的招呼,更加确定马玉龙果真就是余伟铭。 当然,铁婆婆也改变了想法,而且,她也打消了撮合两小的念头。 汪丽玲听小狗子说,“琵琶公主”一连打败了许多武林高手,她当然非常介意,因为“琵琶公主”正是郝丽珠一伙的人。 如今前去“龙泉岛”要宝盒,一旦和郝丽珠发生冲突,与“琵琶公主”动手的机会有很大的可能。 是以,望着马玉龙,关切的问: “余镖师,前天晚上,你有没有和‘琵琶公主’动手?” 马玉龙当然知道汪丽玲的心意,而他自己也正为汪丽玲和铁婆婆的安危担心。 因为,“琵琶公主”的功力虽然不俗,还奈何不了他马玉龙。但是,汪丽玲和铁婆婆能否抗得住琵琶的弦音,就不得而知了。 为了慎重起见,他不敢隐瞒,只得道: “她的琵琶弦音极能慑人心神,她手下还有一些彩衣侍衣,一律用剑,至少会布一种剑阵……” 铁婆婆立即关切的问: “有没有困住你?” 汪丽玲觉得多此一问,不由沉声道: “困住了他当时还能那么快回去,还敢再去搜找她们?” 铁婆婆立即哼声道: “只要她奈何不了余镖师,她的琵琶弦音对咱们就构成不威胁!”汪丽玲蹙眉问: “你是说……?” 铁婆婆解释道: “施展琵琶弦音,也就是大家称之的‘魔音’,她必须用两手将功力注入丝弦中弹出,一遇到了功力高过她的高手,挥剑杀过去,她就只有等死的份儿……” 汪丽玲道: “余镖师不是说,她还有一些彩衣用剑的侍女吗?” 铁婆婆正色道: “由余镖师对付‘琵琶公主’剩下的侍们当然由我们来收拾……” 汪丽玲问: “郝丽珠呢?”铁婆婆先是一愣,接着正色道: “当然由你对付,我和红梅收拾那些侍女了……” 马玉龙觉得事态严重了,真的追上了郝丽珠和“琵琶公主”,一旦交上了手,实在没有制胜的把握。 最大的困难是不能杀了对方的任何人,如果能一刀杀了“琵琶公主”或郝丽珠,当然没有问题,可是,这个祸可就闯大了。 再说,她们又不是十恶不赦之人,也没犯下滔天大罪,根本没有理由将她们置死。 心念电转,不由忧虑的说: “我们最好能在中途截住她们……” 铁婆婆断然道: “不,我老婆子认为还是追到她家里好,至少她母亲“湘江女侠”是明事理的!” 马玉龙深觉有理,立即道: “好吧!那我们现在就走!” 说罢起身,并关切的看了一眼汪丽玲。 跟着起身的汪丽玲,也正巧看了马玉龙,她悚然警觉马玉龙的目光里有异彩,芳心一跳,娇靥弼红,赶紧将目光移开了。 恰在这时,提着一满罐剩菜的小狗子正由后楼角门里出来。 马玉龙看得心中一动,立即招呼道: “小狗子,过来,我再问你一件事。” 说话之间,即和汪丽玲、铁婆婆红梅向前走去。小狗子立即愉快的说: “不客气,余镖师有话请问!”说着,也迎了过来。 马玉龙见小狗子对他的称呼毫不迟疑,断定镖局派来的人,根本就对小狗子说他是余镖师的。 是以,一等到达近前,立即含笑问:“小狗子,这两天可看到龙泉岛的郝丽珠郝姑娘……?” 话未说完,小狗子已神色一惊道:“您问的就是那个拿着长鞭子乱抽的小姑娘呀?”马玉龙一笑道: “不错,就是她!”小狗子摇头道:“好久没看到她了,她一来我们就得跑……” 马玉龙知道郝丽珠一定经常拿小花子们寻开心,于是,继续说: “那们“琵琶公主”有没有来过?”小狗子依然摇头道: “没来过,上午还听有人说,她正在找一个异人高足叫马玉龙的人斗一斗……” 马玉龙听得心中一惊,他不是怕“琵琶公主”找他,而警觉这句话是个漏洞。 是以,急忙一笑道: “这消息我们前天就知道了,好吧,再见了!” 说着,迳向梯口走去。 小狗子正待说再见,已付了酒账的铁婆婆已将一块碎银塞给了他。 他神色一阵惊喜,急感激的说了声:“谢谢老奶奶!” 马玉龙见汪丽玲和铁婆婆都没有注意小狗子的那句话自然放心了不少。 因为,他和小狗子即然那么熟,难道连他们的少镖头是谁都不知?而口气中,根本就不知道马玉龙是“神勇镖局”的人。 当然,汪丽玲亲自看到了留条,铁婆婆也知道“琵琶公主”和郝丽珠在一起也有关系。 四人下了楼,酒保们赶紧取下马颈上的草料袋,并紧了紧马鞍肚带。 铁婆婆又给了酒保们一小块碎银,才在一连声的“谢谢”声中,认镫上马,直驰镇外。 到达江口码间,正巧有一条船过江。 马玉龙四人拉着,马,依序登上了大渡船。船上的商旅车马不少,有立有坐,除了船老大外,没有哪一个敢大声说话, 这是船过渡的规矩,也是出门在外人的禁忌。 但是,登上大渡船的马玉龙,又比别人多了一项禁忌,那就是担心相识的人,揭开了他的真正身分。 回想在光明镇的太白酒楼前,所幸及时发现“武当三剑客”,否则,势必当场揭穿! 是以,他一登上大渡船,特别注意船面上的人,尤其是身着劲衣的拉马少女。 因为,根据小花子的消息,“飞蝶三姐妹”仍在暗中跟了。 游目一看,大吃一惊,发现!武当三剑客就在船的那一头,三人六口眼睛,正以怨毒的目光瞪着他。为了避免发生冲突,马玉龙就在船中央的桅杆处停下来,故意将目光看向远处。 江船虽然大,相隔也不过四五丈距离,汪丽玲和铁婆婆当然也看到了“武当三剑客”,对他们的怨毒目光自然感到不满和诧异。 汪丽玲立即望着铁婆婆悄声问: “那三人个瞪着我们的人是谁?” 马玉龙一听,暗暗焦急,只得以更低的声音,悄声道: “他们是武当现任掌门人,“天一”道长的亲传弟子……” 话未说完,铁婆婆已恍然低声道: “我老婆子想起来了,他们就是‘武当三剑客’……” 马玉龙心中一惊,不由急得悄声道: “前辈小声点儿!” 铁婆婆小眼一瞪,反而又提高了一些声音,哼声道: “怕什么……” 马玉龙赶紧焦急的悄声道: “小声点儿,不要让他们听到!” 汪丽玲一看马玉龙的神情,不由这惑的问: “你好象很怕他们似的……” 马玉龙一听,心知更糟,汪丽玲已开始对他怀疑了,只好悄声道:“我们做镖局生意的人,全靠!‘和气顺畅’才能生财……” 铁婆婆立即哼声道: “他们是名门大派,难不成还敢结伙抢镖不成?” 马玉龙只得道: “那当然不会……” 汪丽玲立即不解的说: “那他们干嘛那么怨毒的盯着咱们?” 马玉龙赶紧解释说: “不是瞪着你们,是瞪着我……” 汪丽玲蹙眉问: “为什么瞪你?” 马玉龙只得硬着头皮道: “因为我是“神勇镖局”的镖师嘛……” 铁婆婆恍然“哦!”了一声道: “我老婆子想起来了,是他们三个和马玉龙那小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他们三个吃亏了想在你身上报复,是不是?” 马玉龙愈听愈不妙,尤其汪丽玲靥罩寒林,冷冷的望着“武当三剑客”,大有下了船向他们三人追问上次发生打斗的原因之势。 心中又惊又急,只得悄声警告道: “咱们是前去龙泉岛索回宝盒,绝不容许途中闹事,坏了玉龙哥镖局的声誉……” 话未说完,铁婆婆竟不自觉的哼声道: “我们本来就不准备让他再干下去……” 汪丽玲听得神色一惊,不由瞪了铁婆婆一眼。 马玉龙只得解释道: “其实马玉龙早就不想干了,便碍于总镖头与石女侠结婚时对岳父石苍澜老前辈的承诺,必须使‘神勇镖局’的金字招牌百年不坠,再说,镖局上下两百多口人的安定生活……” 话未说完,船尾已有人郎声道: “开船了,请渚位不要说话。” 马玉龙急忙住口,本能的向尾看去。 一看之下,心头猛的一震,只见三匹快马上坐着三名身穿绿紫的少女,刚刚由江岸上催马向码头上奔来,正是令他最头痛的“飞蝶三姐妹”。 所幸渡船已经解开了锚索,正缓缓离岸,否则,他们三姐妹一上来,即使她们有意和他们合作,汪丽玲和铁婆婆也不会放过他们。 为了不让汪丽玲和铁婆婆发现,故意悄声道:“这趟渡船可能是最后一趟了!”如此一说,汪丽玲、铁婆婆以及红梅三人?果然同时向西天望去。 只见夕阳衔山,红霞漫天,远处山林,已是一片苍茫了。 船行江心,激流滚滚,渡船如脱缰之马,斜斜的向对岸驶去,整条船上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叭叭”击在船身上的江浪声,听来格外清脆慑人。 渡船到达对岸,暮色已临,西天边也只剩下一抹如血晚霞。 马玉龙紧拉着座马,依序向船头移动。 只见岸上虽停有车马,却没有什么人,倒是一些客栈的伙计,提着写有店名的灯笼,在码头十大声呼喝着招徕客人。 马玉龙向前走的很慢,并没有和前面的乘客争先。当他们四人走下搭板上岸的时候,发现“武当三剑客”已被一个提灯店伙引走了。 由于平安无事,马玉龙又庆幸今天中午及时将“武当三剑客”引到了镇外交手的事。 他们三人已经吃了瘪,而且“天灵剑”方晋山险些被宝刀削中脑袋,此刻自然不敢再寻事挑衅,否则,这时他们早在岸上指名叫姓等在那里了。 四人一走上江岸,立有只个提灯店伙迎过来,纷纷呼喝着请住他们的店。 马玉龙哪敢在码头上住下来,何况后边还有“飞蝶三姐妹”? 是以,向着店伙们一挥手,谦声道: “对不起,我们还要赶路!” 店伙们最现实,一听还要赶路,一哄而散,纷纷又涌向了后边下船的人。 汪丽玲当然知道马玉龙为什么要再赶一程,自然是为了她未婚夫婿的“神勇镖局”着想,不愿多事,但她仍忍不住问: “前面还有镇甸吗?” 马玉龙一心想尽快离开码头,因而也未思索道: “有,最多半个时辰!” 于是,四人上马,驰上江岸,沿着官道,直向东北驰去。这时天色已暗下来,一勾眉月升上了树梢,远处已是一片昏黑,看不见什么地方有灯光。 马玉龙一看这情形,心中暗自焦急,看情形,前面可能仍是绵延不断的山区。 一阵飞驰,蓦见右前方现出的数十点灯火。 马玉龙一看,不由兴奋的说: “那就是了!” 说话之间,发现前面正有一条通向灯火处的山道,一拔马缰,纵马向前驰去。 汪丽玲、铁婆婆,两人并未注意,因为马玉龙刚才就说,仅有半个时辰的距离,是以,跟着拨马向前驰去。 红梅只是跟着前面的马走,前面向东她向东,前面向西她向西。 又越过两道丘陵矮林,那一片点点火光反而看不见了。 马玉龙保镖近三年,出镖都是走官道,这一带他还没有来过。 这进见山道越走越窄小,越走越崎岖,而那片灯火也不见了,断定走错了路了。 正待勒缰刹住座马,右侧一片乱石荒草中,突然:“呱呱”一阵婴儿哭声! 马玉龙听得大吃一惊,脑海里立时掠过身穿重孝,背系婴儿的紫兰影子。 是以,惊啊一声,飞身离马,宛如搏免苍鹰般,直向数丈外的草丛中扑去。 汪丽玲和铁婆婆了直接的想到,可能是紫兰她们逃至此地,终于被杜三娘他们追上而遇到,也跟马玉龙身后纵了过去。 到达近前一看,和马玉龙一样,神色一惊,顿时愣了。 只见一个身着天青锦缎罗衫,下着藕色绫裙的少妇,头发蓬乱,浑身是血的倒卧在草地上。 一柄精钢剑,就丢在少妇的身旁,婴儿就在她的怀里“呱呱”的啼哭着。 显然,这个婴儿原本在他母亲的怀里睡着了,但由于“嗒嗒”的马啼声响,又把他惊醒了! 马玉龙蹲下身去一看,发现浑身是血的少妇,黛眉风目凝脂的皮肤,挺直的鼻子,和失血的樱口,竟是一个不输汪丽玲的美丽女子。 汪丽玲见美丽少妇合闭的双目睫缝中徐徐流下两行泪水不由急声道: “铁婆婆,她还没有死……” 铁婆婆却淡然接口道: “只怕没救了,你看她的小腹都坠出了肠子……” 汪丽玲却怒声道: “先把她的孩子抱起来!” 铁婆婆无奈,只得去抱“呱呱”啼哭的婴儿。 但是,一只手放在婴儿身上的少妇,竟紧压着不让铁婆婆抱起来。 铁婆婆只得无可奈何的说: “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我家小姐是‘儒侠’……” 汪丽玲脱口怒叱道:“闭上你的嘴……” 铁婆婆悚然一惊,正待去看马玉龙,而重伤少妇的头一偏,一只苍白的纤纤玉手,已滑离了婴儿的身体。马玉龙一看,再也顾不得男女之嫌,左手急忙将少妇腹部坠出的肠子捺住,右掌已贴在少妇的命门上。 一股肖流真气输入,少妇立时呻吟了一声! 马玉龙急忙道: “把孩子抱开,快问她有什么遗言交代!”铁婆婆一听,立即将“呱呱”哭个不停的婴儿抱开,转身交给了拉着四匹马的红梅,同时沉声道: “这小家伙饿坏了,先给他个手指头吮一吮。” 红梅哪里抱过孩子?婴儿一到手,立时显得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抱头还是该抱脚。一听铁婆婆说给他个手指头吮,赶紧把食指伸进了张开大哭的小嘴里。 这方法还真灵,小家伙立时停止了哭声,吮着红梅的手指头吸起来。 铁婆婆急忙奔回,汪丽玲已蹲了下去,并望着重伤少妇,大声问:“有话请快讲!” 一连问了三遍,才见眼皮颤抖,嘴唇启合的重伤少妇,颤声乏力的说: “……玉……佩……” 由于重伤少妇的声音太微弱了,汪丽玲不得不俯身下去,将耳朵凑近她的面颊上! 但是,除了那两个字外,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铁婆婆见汪丽玲为了听清重伤少妇说些什么,上部娇躯几乎已偎进马玉龙的怀里。 她虽然觉得马玉龙是金童,汪丽玲是玉女,实在是天设的一双,地配的一对,如果两人能结为夫妻,那真是人人羡煞的神仙眷属。 可惜,两个人都自小就订了亲事,错过了这段美好姻缘! 看看马玉龙,神情焦急,竭力输送真气,额角上已经见了油汗。 汪丽玲则几乎将她的香腮贴在重伤少女的面颊上,仍在那里大声道: “说大声些……” 但是,铁婆婆蹲下身去,立即叹了口气道; “她早已断气啦!” 汪丽玲神色一惊,急忙抬头,发现重伤少妇果然死了。 马玉龙一面收了功力,一面望着汪丽玲,问: “她说了些什么?” 汪丽玲正待回答,一转头,娇靥顿时通红,原来她和马玉龙面对面的蹲着,相距不到五寸。 神色一惊,急忙起身,但仍懊恼的说: “没听清楚,好像是“玉”“佩”,两个字……” 话未说完,东北方突然有人粗声道: “他奶奶的,方才还听到那小杂种的哭声,追过来就没确了……” 马玉龙、汪丽玲、以及铁婆婆三人,神色一惊,起身察看,只见百多丈处,一片灯笼火把,正向这边搜来。 而四五十丈外却有六七人,各拉兵器,四散分开,正用兵器拨动蒿草察看。 马主龙一看这情形,脱口低声道: “把孩子看好,不要叫他哭……” 哭字方自出口,红梅怀中的婴儿竟“哇”的一声哭起来。 马玉龙和汪丽玲几乎同时低斥道: “不要让他哭出来!” 铁婆婆是老经验,立即沉声道:“给他个手指吮一吮,没有奶水出来,他当然哭!” 一说“奶水”,不但汪丽玲的双颊发烧,就是红梅的小脸也立时红的像熟透的苹果。 婴儿的哭声一起,立即响起一片呼喝: “嘿!在那边了!” “喂!后边的人快上来,在那边!” “快去喊大爷来,找到了!” 用兵器拨草的人,一面向后呼喝着,一面提着兵器向这面奔来,马玉龙、汪丽玲,以及铁婆婆三人看了这情形,在气愤懊恼之余,立时升起一股怒火,心中也掀起了不可抑制的杀机。 尤其,当他们看到这么多擎着灯笼火把的大男人,竟然提刀持剑迫杀一名怀抱婴儿的妇女,仅此一点,就该受到教训。 马玉龙、汪丽玲、铁婆婆三人走回山道上,七八个又喊又奔的提刀灰衣大汉已到了十数丈外。 八个手提民棍斧鞭的大汉,一看到马玉龙和汪丽玲四人,惊得急忙刹住了身势,并纷纷回头看向身后。 只见后面数十灯笼火把中,除了有近百名灰衣大汉外,尚有四个乘马驰来的中年人。 穿绿袍,持护手钩,浓眉环眼蓄有络腮胡的黑脸中年人一马当先。 其余三人,一人用刀,两人用剑,分别乘马跟在绿袍中年人马后。 这四人尚未驰马来到近前,先前赶到的八个大叹已给纷回头朗声道: “回禀大爷,小杂种他们抱去了!” 绿袍持钩中年人,神色阴沉,纵马一到近前,立即沉道;“你们闪开!” 八个灰衣大汉,躬身暴喏一声,同时退向两边。 身的一紧跟奔至的百多名手持灯笼火把的大汉们,一字横排站在了四匹马后面。 马上绿袍持钩中年人,一看到汪丽玲,一双贼眼一亮,唇角上立时出现了一丝邪笑。 后面三人看了汪丽玲则相互挤眼弄眼,神色显得十分轻佻。 绿袍中年人仔细看了汪丽玲几眼,才傲然沉声道: “在下是‘双杰山庄’的大爷曹江豹……” 把话说完,静等着马玉龙三人说“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但是,马玉龙、汪丽玲,以及铁婆婆,三人冷冷的望着他,根本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尤其铁婆婆,尖尖嘴巴撇得像个柿饼子,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自称“双杰山庄”的大爷的曹江豹,目光一闪,立时由汪丽娇靥上移到了马玉龙的俊面上,哂然哼了一声问: “小子,她是你老婆?” 汪丽玲气得娇靥一红,铁婆婆已怒斥道: “无耻的畜牲……” 话刚开口,后面马上的三个人突然兴奋的哈哈一笑,轻佻的大叫道: “好,不是他老婆,大爷,今晚上您又要尝鲜了……” 说罢,三人兀自一阵哈哈大笑,看来有些乐不可支。 身发袍的曹江豹也不禁有些得意的笑了,望着铁婆婆,含笑问: “老蚌壳,你是大妞什么人?” 铁婆婆在飞去岭上是何等人人物?跺跺脚九峰都要颤动,此时却被曹江豹极尽轻蔑的喊了声“老蚌壳”,不由气得小眼一瞪,厉叱道: “我是你祖奶奶!” 手持灯笼火把的近百人,以及站在山道两边的八个大汉,一听铁婆婆自称是“祖奶奶”,不少人惊得面色一变! 果然,曹江豹想都没想,身着马右边的四个大汉,淡然道;“把老蚌壳的头给我割下来!” 右边的四个大汉同时暴喏一声,转身就待向铁婆婆身前扑去。 但是,后面三马上背刀的中年人却脱口沉声道: “慢着!” 四个大汉一听,同时停住了脚步。 马玉龙冷冷的站在那儿,这才去背刀的中年人,看他年约三十五六岁,四方脸的中央有一只酒糟鼻,两张薄嘴唇,一脸的邪气。 只见背刀中年人望着铁婆婆,傲然沉声道: “老蚌壳,你可要准备好,三爷要你看看我的绝技是不是神刀,我说只削下你的舌头,绝不会碰掉你的牙齿……” 铁婆婆却恨恨的怒声道; “你这个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的畜牲,你道祖奶奶是木头人……?” 人字方自出口,陈吉已趁机振腕一抖,一道寒光,疾如奔电,直射铁婆婆的面门。 这速度太快了,汪丽玲惊得不由脱口惊呼道: “小心” 但是,马玉龙疾伸右手一绕,中食二指已将飞刀夹住! 陈吉先是一愣,接着怒喝道: “你小子再接我六枚刀钉试试!” 试字出口,右掌振腕打出,只见六点寒星,快如电光石火,挟着一丝啸声,一闪已到了马玉龙的前胸。 汪丽玲和铁婆婆一看,两人都惊得脱口“啊!”一声! 也就在两人惊啊出口的同时,马玉龙两指弹出的飞刀,已一闪到了陈吉的面门前! 而马玉龙顺势右掌一绕,一阵“沙沙”轻响,六点寒星同时失去了踪影。 但是,打出六枚刀钉的陈吉却惨嗥一声,双手猛的掩面,身形一晃,迳由马上栽下来,一头栽在地上。 曹江豹等人低头一看,俱都面色大变,有的脱口发出一声惊啊! 只见一头栽在地上的陈吉,双手仍紧紧的抓着面孔,鲜血迳由他的指缝间汩汩的激射出来,但人已气绝。 另两个身插宝剑的中年人,低头蹬着地上的陈吉尸体,张着嘴巴久久不知道抬起头来。 一向仗着人多横行霸道的曹江豹,却猛的抬起头来,怒目瞪着马玉龙,切齿怨毒说: “你小子竟敢在你曹大爷面前耍狠的,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马玉龙冷冷一笑遭:“谁说我不想活了?……” 曹江豹突然怒目厉声道: “你想活也活不成了,曹大爷今天要你死!” 说到“死”字,咬牙切,音韵拉的特别长! 马玉龙哂然一笑道: “只要你有这个本事,在下的人头随时可以拿去!” “那是当然,取你的狗头还用不着大爷动手,自有大爷的‘八大金刚’代劳……” 马玉龙立即看了一眼山道两边的八个灰衣大汉,道: “只可惜,他们八个的脑袋不是铁打的……” 马玉龙冷哼一声道: “小鸡再多也禁不住刀剁!” 曹江豹突然“呸!”了一声恨声道; “大爷我一声令下,他们每人一拳头,就把你们捶扁子……” 马玉龙立即问: “那你还等什么!” 曹江豹果然一挥手护手钩,怒喝道: “围住他们!” 话声甫落,高擎灯笼火把的百多名大汉,三声如雷呐喊,飞步散开,立时将马玉龙四人团团围住。 这声如雷呐喊,声震山野,立时把刚刚哭累睡着的婴儿惊醒了,“呱”的一又哭起来。 曹江豹一听婴儿的哭声,立即想起了率众迫来的目的,向着红梅举手一指,命令道: “把小杂种给大爷抱过来!” 红梅当然不会理他。 “不付点儿代价吗?” 曹扛豹听得目光一亮,误以为马玉龙要银子,立即赞好道: “说,你要什么代价?” 马玉龙毫不迟疑的说: “你八个金刚的脑袋!” 站立山道两边的八个灰衣大汉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吼一声,挥动兵器就要扑过来。 曹江豹早已看出来马玉龙是个扎手人物,今天晚上不动点儿脑筋,就得丢掉脑袋。 是以,一见“八大金”刚要扑过去;急忙伸手沉声道:“慢着!”说罢,等“八大金刚” 退回,立即沉声道: “你小子只怕是外地来的人还没有弄清楚大爷‘八大金刚’的厉害……” 马玉龙淡然道: “说说看!” 曹江豹立即加重语气道: “他们向来杀人不眨眼,出手八人一起来,不管你有多厉害,在他们八人的联手下都保不住脑袋……” 马玉龙冷冷一笑道: “那更不能让他们活着………” 着字出口,一横肘,“刷”的一地怕将虎头凤尾宝刀撤出来。 宝刀出鞘,果然不凡,在四周灯笼火把的映照下,寒光四射,耀眼生花,周围十数丈内,立时洒上一层朦朦光华! 正准备大喝一声扑向马玉龙的“八大金刚”,惊得浑身一哆嗦,本能的刹住了身势。 曹江豹看得面色大变,不由随着四周的惊呼发出一声惊啊,一双望着宝刀的环眼,瞪泊比鸡卵还大,他立时警觉到今夜很可能老命不保了? 但他急定心神,心头一横,猛的瞪着马玉龙,厉声道: “你小子仗着一口宝刀就想打败我的‘八大金刚’吗?……” 马玉龙淡然道: “我从来没说我要打败他们……” 曹江豹厉声问:“那你要什么?” 马玉龙立即道: “我只是要他们的脑袋……” 八个灰衣大汉见曹江豹依然声色俱厉的对待马玉龙,杀机再起,怒气重升,一声暴喝,又待扑出!曹江豹一面挥手阻止,一面厉声道: “你小子要放明白点儿,‘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这是至理明言,自古始然……” 马玉龙冷冷一笑道: “我方才也说过,小鸡再多也禁不住刀剁!” 曹江豹恨恨厉声道: “好!既然你小子自己找死,那也怪不得你曹大爷手辣,心狠,不给你活命的机会。快将你的名字报上来!” “有这个必要吗?”曹江豹厉声道: “当然有必要,因为大爷我虽然把我杀了,还要买棺建坟,在墓碑上刻上他的名字……” 马玉龙冷然一笑道: “那更没有必要了!” 曹江豹听得一愣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马玉龙道: “因为片刻,你的家人就要给你建坟立碑了……” 曹江豹听得浑身一哆嗦,知道今天要想活命机会实在太渺茫了。 是以,神情一呆,脱口厉吼道: “兄弟们!杀!” “八大金刚”一听,暴喝一声,各举兵器,同时向马玉龙扑去。 围立四周的近百大汉,立时发出一阵助威呐喊,声震山野,直上夜空,杀声直达十数里外。 喝一声“杀”的曹江豹,急忙一拨马缰,竟纵马逃向人圈之外。 汪丽玲一见,一声怒叱,身形凌空而起,越过曹江豹的头上,直向马前落去。 两个背剑插宝剑的中年人,一声大喝,飞身下马,“呛”的一声撤出剑来,同时向汪丽玲攻击! 拨马转向逃走的曹江豹,虽在逃命之际,仍没忘了大声叮嘱道: “千万不要伤着她,给我捉活的……” 话未说完,场中已响起一片惊哭惨嗥声! 只见场中的马玉龙,宝刀翻飞,如电打闪,叮叮当当声中,挟杂着惊呼惨叫,四射的激飞。 曹江豹仅仅回头看了一眼,立时惊得魂飞天外,猛抖马缰,连声呼喝,直冲人墙之外! 围立四周的近百大汉一见,呼喝一声,丢下灯笼火把,立时东逃西散。 场中的惨叫声一停止,马玉龙立时大喝一声,身形凌空而起,直向纵马逃走的曹江豹追去。 一到曹江豹的头顶上空,震耳一声大喝道: “纳命来!” 大喝中,手中虎头凤尾刀,幻起一道耀眼匹练,直向曹江豹的前胸斩去。 听到头上大喝的曹江豹,大吃一惊,浑身一哆嗦,抬头向上一看,一片寒光冷焰已到了他面前! “啊”声方自出口,刀光一暗,人头“噗”的一声飞起来,一道鲜血,疾如喷泉,马上的尸体,也跟着栽下地来。 马玉龙飞身落地一看,近百名大汉正在亡命逃窜,有不少人逃得已经不见。 丢在地上的那些灯笼火把,由于灯笼油纸的燃烧,较之方才反而更亮了。转首再看不停娇叱的汪丽玲,正在那里旋飞着身形,左一剑,右一剑的阻止两个持剑中年人逃走。 两个持剑中年人一看“八在金刚”已死,曹江豹也跟着被砍了脑袋,近百提灯大汉也跑得没了影子,哪里还有心再战? 是以,两人一打眼神,各自虚挥一剑,分别一东一西纵向圈外。 汪丽玲身法一变,左一剑右一剑立时把他们两人又逼回来。 马玉龙见汪丽玲有不少机会可以将用剑的两人斩于剑下,但她却一直阻止两人逃出圈外,因而断定她要留下活口,问一问婴儿的家世底细。 心念间,手提宝刀,迳向汪丽玲三人走去。 汪丽玲一见马玉龙走过来,立即怒叱道: “停手!” 两个使剑中年人一见马玉龙提刀走了过来,知道逃走无望,立即停止下来。 马玉龙却望着汪丽玲,埋怨道: “留一个活口问话就可以了,何必……” 汪丽玲立即愤愤的白了马玉龙一眼,娇哼道:“我哪有闲情问他们话?我要剜出他们的眼睛,割下他们的舌头……” 两个持宝剑的中年人一听,大吃一惊,“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同时叩头哀声道: “女侠饶命呀,女侠饶命呀!” 马玉龙听得一愣,不由迷惑的问: “为什么要剜他们的眼睛,割他们的舌头!” 汪丽玲娇靥一红,没有回答,仅哼了一声,反而将目光由他的脸上移向了别处。 站在红梅身旁保护婴儿的铁婆婆一看,飞身纵了过来,举手一指跪在地上的两个中年人,怒斥道: “剜过两个狗东西的眼睛,是因为他们向着我家小姐挤眉弄眼,割他们的两只狗舌头,是因为他们说……” 汪丽玲听得神情一急,脱口阻道:“好了!” 但是,铁婆婆已经继续说:“他们说我家小姐是你的老婆……” 汪丽玲见铁婆婆还是说出来了,不由气得娇靥通红,怒斥道: “哪个叫你过来多嘴?……” 跪在地上的两个用剑中年人,却不停的哀声分辨道: “我们两人没有那么说呀,是阿吉那子说的……” 汪丽玲一挥手中的宝剑,怒叱道: “站起来……” 两个用剑中年人,应了声是站起身来。 汪丽玲继续道: “今天凭你们的本事保命,只要你们能在姑娘剑下走过十招,不但不割你们的舌头,不剜仍你们的眼睛,还马上放你们走路……” 两个用剑中年人一听,不由同时惊喜的颔首道: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汪丽玲冷冷一笑道: “现在谢我不嫌太早了点儿?” 说罢横不,催促道: “你们两人出招吧!” 马玉龙知道汪丽玲痛恨对方两人过份轻薄,当然也有意藉炫露一下她的剑术,是以一见催促对方出招,即和铁婆婆向后退了几步。 岂知,两个用剑中年人竟含笑道: “我们和姑娘动手,向来不双剑同出……” 汪丽玲一听,这才明白对方两人吓得跪地求饶,并不是惧怕她汪丽玲,而是因为马玉龙提着宝刀走了过来。否则,给了他们公平保命的机会,他们不但面现惊喜,反而要求单打独斗。 于是心中一气,立即冷冷一笑道: “也好,如果你闪一个人和我斗,超过三招就可以走了。” 两个用剑中年人一听,竟兴奋的同时赞了声“好”,彼此对个眼神,其中一个立时退向了圈外。 铁婆婆久历江湖,一看对方两人的惊喜神色,深怕汪丽玲大意失荆州,故意“噢?”了一声道: “报个名儿上来吧?待会儿我老婆子也好在你们的身体上系个血条,免得收尸的人来了把你们弄错了!” 提剑站在场中的中年人立即道: “在下宋中,是师哥,他是卜益,是师弟,我们是一个师父的徒弟,江湖朋友送了我们兄弟一个匪号‘奇剑双魔’……” 汪丽玲扭腕抖了三个剑花,问:“你们可识得我这套剑法的起始式?” 宋中、卜益,同时摇头道: “看不出来……” 汪丽玲冷冷一笑道: “告诉你们,我这是‘伏魔剑法’!” 宋中呼得神情一变,立时怒形于色,先看了一眼马玉龙,才沉声问: “姑娘的剑术精绝,我们兄弟是领教过了,万一在下的手……” 汪丽玲立即剔眉道: “只要你能扫中姑娘我的衣角,你们马上就可以离去,杀了我也绝对没有人阻拦你们……” 宋中一听,毅然赞了声好,手中剑一抖,沉声道: “姑娘小心了!” 了字出口,长剑一绕,疾如电光打闪,一闪已到了汪丽玲的面前。 铁婆婆看得心中一惊,险些脱口惊啊! 但是,汪丽玲的一式“孔雀展屏”,接着铮的一声,火花飞溅中,宋中失声惊呼,长剑竟当的一声掉在地上。 宋中惶得面色大变,额头上的冷汗立时渗出来。 卜益也傻了,原本红润的面色,立时变得煞白! 岂知,汪丽玲竟用剑尖一指地上的长剑,淡然道: “捡起来,这一招不算!” 宋中以为汪丽玲会紧接着给他一剑,没想到叫他捡起剑来再战!这当然是活命的唯一机会,他自是不会放过,俯身将剑捡起来,缓缓指向汪丽玲。 汪丽玲冷冷一笑道: “你们师兄弟不是被人誉为‘奇剑双魔’吗?……”宋中立时干涩的说: “那是江湖朋友的抬爱!” 汪丽玲微一颔首道: “好,为了再绐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你们两人最好联手一起来!” 宋中、卜益有了方才的一招教训,哪里还敢再逞强? 是以,由宋中抱拳拱手道: “姑娘恩典,宋中卜益,死而无撼。” 说话间,卜益已提剑走向了汪丽玲的身侧。 马玉龙看得出,宋中、卜益绝不是汪丽玲的敌手,因而提醒道: “你不留一个活口问问婴儿的来历底细?” 岂知,汪丽玲竟白了他一眼,沉声问:“侯七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马玉龙一听,顿时哑口无言。想到前天碰到“七星堡”的侯七,即使给他服了一粒红泥弹珠,他还不是照样鬼话连篇。 场中的宋中、卜益已经分别站好,立即向着汪丽玲,沉声道: “请姑娘赐招!”汪丽玲双眉一剔道: “现在虽然是你们双剑合击,依然三招为限。坦白的对你们说,我一定要剜下你们两人的贼眼,希望你们尽量施为!” 宋中卜益一听,自然格外谨慎。但他们也有自信,应付三招,绝无问题,是以,同声赞了声好。 汪丽玲叱声道: “小心了!” 了字出口,飞身斜扑,长剑一闪指向了卜闪的眼睛。 宋中一见,哪敢怠慢,就在汪丽玲飞身斜扑的同时,大喝一声,挺身刺向了汪丽玲的肋肩。 岂知,汪丽玲飞身一扑,立时回身塌肩,寒光如电一闪,剑身越过他宋中刺出的长剑,剑尖已滑过了宋中的两眼之间。 宋中大吃一惊,两眼一凉,同时一阵锥心刺痛,数丈地上的灯笼火把也刹那全熄了,他的大喝也变成了凄厉刺耳的惊心惨嗥。 卜益神色一惊,心胆俱裂,他原本抡剑格封汪丽玲飞身刺来的一剑,没想到汪丽玲竟回剑刺向了宋中。 紧急间抡剑正待挺刺,宋中已惨叫声起,冷电一闪,一片森森剑光又到了他的颈下。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飞身疾退,脱口惊啊! 但是,剑光一闪,口中一阵刺痛,接着两眼一凉,大地。立时一片黑暗。 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两腿一软,“咚”的一声仰面倒在地上。 汪丽玲却“沙”的一声收剑入鞘,望着马玉龙,淡然道: “给你留下一个活口,去问吧!” 说罢,迳向红梅身前走去。 被斩瞎了两眼的宋中却大骂道: “心狠手毒的贱婢,你自己只能施展三招,不得不留下宋大爷的舌头,干脆你过来把大爷杀了吧!” 铁婆婆立即怒斥道: “杀你跟杀小鸡一样,让老奶奶送你去见阎王……” 说话之间,提着金烟袋就待走向宋中身前。 马玉龙急忙阻止道:“铁婆婆慢着!” 话声甫落,宋中已厉声道: “来吧!把大爷的脑袋砍下来也不过碗大的疤,别想在大爷的嘴里问出一个字来!” 马玉龙提刀走了过去,淡然问:“真的吗?” 宋中一听是马玉龙的声音,虽然仍满面血渍的仰面对着夜空,但已不敢再吭声。 马王龙沉声问: “草丛中的那位少妇是什么人?” 宋中断然道: “不知道!” 马玉龙冷冷一笑道:“再说一遍试试!” 说着,虎头凤尾刀已放在宋中的肩头。 宋中浑身一阵颤栗,只得道: “瑞安山梁庄主的妻子薛风娥……” 马玉龙问:“瑞安山庄的梁庄主呢?” 宋中道: “前天下山去了,不知去了哪里?” 马玉龙问: “薛凤娥是谁杀的?” 宋中道: “杀人的事都是‘八大金刚’下手,还麻烦不到我们兄弟两人。” 就在这时,突然由来时的方向传来一阵急骤的马奔声,入耳便知不止一人。 铁婆婆急忙道: “有人来了!” 四人循声一看,只见三匹快马,电掣驰来。 当前马上一人,是个背插大砍刀的七旬老者,目光炯炯,神情十分惶急,直向这边望来。 另两人是身穿天蓝劲衣的背刀大汉,神情也显得十分焦急的向这边望来。 由于马玉龙等人俱都站在山道上,加之八九具尸体横竖在两边,四周的火把有的仍没熄,老者三人只得将马速慢下来! 老者在马上惊异的游目一看,立时发现了马玉龙将刀架在宋中的脖子上。 一看是宋中,老者立即厉声怒斥道: “宋中你这狗才,害我女儿好惨,老夫要吃了你……” 说话之间,飞身下马,伸出双手,十指如钩,立时神色凄厉的向宋中抓去。 紧跟着下马的两个蓝衣背马大汉,紧跟身后,连声阻止道: “老爷子,老爷子!” 马玉龙一见,急忙收刀挥手阻止道: “老前辈……” 话刚开口,两眼已瞎的宋中,竟猛的一个转身,撒腿就跑! 背系大砍刀的老者一见,须发俱张,厉喝一声,翻腕撤刀,振臂向宋中掷去。 只见寒光一闪,接着一暗,盲目奔了几步的宋中,一声凄厉惨嗥,两手扑天,又向前踉跄了两三步,一头栽在地上,登时气绝。 苍须老者飞奔了过去,伸手把砍刀由宋中的尸体上撤出来,同时恨声道: “想不到你这狗贼也有今天,老夫恨不得食你的肉,喝你的血……” 血字出口,蓦然发现了身边不远,仰面倒在地上的卜益,先是一愣,接着怒声道: “你也不是好东西……” 西字出口,手起刀落,卜益的头应刀滚了好几尺远,腔间鲜血如喷泉激射出来。 老者看得一呆,这才知道卜益还没有死,接着凄厉的哈哈笑了! 两个蓝衣大汉赶紧向前将老者扶住,同时惶急的说:“老爷子,安静点儿,咱们快走! 咱们快走!快赶往‘瑞安山庄’去救小姐……” 老者听得恍然似有所悟,急忙敛笑,一指东北夜空,道: “好好,咱们快走!咱们快走,我可怜的孩子……” 话未说完,一面奔向座马,一面竟老泪纵横的哭起来。 马玉龙、汪丽玲以及铁婆婆三人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看了这情形,三人对望着,都不知道该不该将少妇已死的情形告诉给提刀老人。 铁婆婆见老者神智已有些恍惚,一心只想着去救他的女儿,早已忘了应有的礼数。 但想到红梅还抱着一个熟睡中的婴儿,只得放缓声音道: “老英雄,你的千金可是名叫薛凤娥?” 七旬老老听得急忙刹住了身势,瞪大了两眼望着铁婆婆“啊”了一声,道: “你……你是说……” 两个蓝衣大汉已急忙颔首道: “是是,老前辈,我家小姐正是薛凤娥!” 七旬老者则望着铁婆婆,继续颤声问: “女……女英雄,你怎的认识我那苦命的凤儿?” 铁婆婆看到老人的凄伤神情,根本不敢指一下数丈外草丛中的少妇尸体。 汪丽玲当然也看出来了,如果让这位老英雄看到他女儿已经死了,只怕马上又是人命条。 是以,只得婉转的说: “我们方才来到此处,碰见一位抱着婴儿的妇人……” 老者立即兴奋的颤声道: “那就是我的凤儿呀,她……她人呢?……” 汪丽玲只得道: “她带着婴儿跑不快,而且婴儿又哭闹,她就把婴儿交给我们了……” 老者听得目光一亮,脱口兴奋的问: “啊?婴儿呢?那是我的外甥女儿呀!” 说话间,就向铁婆婆身前走去。 红梅一见,自动的将婴儿抱了过去。 老者一见,顺手去掉手中的大砍刀,双手急忙将婴儿抱了过去,虽然脸上布满了兴奋的笑,但激动的老泪却再度流下来。马玉龙趁一个蓝衣大汉代老人捡刀之际,立即机警的指了指数丈外的草丛处。 蓝衣大汉凝目一看,面色大变,急忙向着马玉龙会意的点了点头。 汪丽玲为了慎重,只得问: “老英雄,你拿什么来证明这个婴儿是你的外甥孙女儿呢?” 老者听得一愣,不由惊异的问: “怎么?凤儿那丫头没有说,她的外祖父就是‘金刀’薛桐吗?” “薛桐”两字一出口,马玉龙浑身一震,脱口乎道:“大师伯!” 急呼声中,急步奔了过去。 七旬老人一听有人呼师伯,但也不知道是呼他,本能的回身一看,却见马玉龙正垂刀向他奔来。 马玉龙一到近前,“咚”的一声跪在地上,伏身叩头,恭声道: “大师伯在上,请受侄儿……大礼参拜!” “金刀”薛桐先是一愣,不由望着跪在地上的马玉龙,惊异的问:“你……你小哥为何称呼老朽‘大师伯’啊?” 马玉龙只得凄声道:“家师管仲平,时常提到您老人家……” “金刀”薛桐惊异的“啊”了一声问:“你师父仍在人世吗?我一直在找他呀!” 说罢,又恍然道:“起来!起来!站起来说话!” 马玉龙再度叩着道:“谢谢大师伯!” 说罢,站起身来。 “金刀”薛桐这才注意到马玉龙提着的虎头凤尾刀,不由惊异的问:“这把刀不是落在山东一个姓马的人手里吗?” 马玉龙心中一惊,只得道:“是的大师伯……” 另一个蓝衣大汉也发现了薛凤娥的尸体,深怕“金刀”薛桐看到,急忙道:“老爷子,咱们赶快回去吧!说不定小姐已经回来了……” “金刀”薛桐神色一惊,急忙又望着铁婆婆和汪丽玲,急切的问:“你们说我那凤儿去了哪里?” 马玉龙故意恍然道:“噢!凤姐姐因为曹江豹等人追赶甚急,丢下婴儿直奔了正西!” “金刀”薛桐一听,不禁有些生气的说:“这孩子,怎么可以丢下‘玉佩’一个人跑了呢?” 一个蓝衣大汉急忙道:“为了跑的快,希望能早一刻碰见您老爷子,也只好先把孙小姐交给这位少侠了……” “金刀”薛桐恍然“噢?”了一声问:“贤侄儿,你叫什么名字呀?” 马玉龙方才拜见时,就曾差一点儿报出了马玉龙,所幸薛桐没有再问。 如今,已经问了,当然不能稍有迟疑,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只得毫不迟疑的恭声道: “侄儿姓余,名伟铭,伟大的伟,铭谢的铭!” “金刀”薛桐立即感叹的说:“你我虽然从未晤面,但你却救了你风姐姐和她的女儿! 唉!这怎能说不是冥冥中上已注定了呢!” 话此一顿,突然大叹了口气,道:“你凤姐姐实在命苦哇!她丈夫经常遭人暗算,生命朝夕不保,结果发现她的丈夫的结义大哥曹江豹,竟然暗恋你风……” 两个蓝衣大汉同时说:“老爷子,狗贼曹江豹已被余少侠四位给杀了,您看!” 说着,指了指数丈外的一具无头尸体。 “金刀”薛桐恨恨的望着那具无头尸体,却感慨的说:“杀的好,就是老朽真的碰上他们,也没有杀他们的把握!师伯老了!” 马玉龙立即道:“侄儿是用一招‘回龙抢珠’将逃跑的曹江豹斩下马来的。” “金刀”薛桐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八具残肢无头尸体,精神一振道:“好!孩子,大师伯应该深庆师门后继有人!” 说此一顿,肃容正色问:“你可愿意再施展一次给师伯看看!” 马玉龙毫不迟疑,恭声应是,转身走至方才和“八大金刚”交手处,宝刀一横,功力立透刀身,光华顿时大放,立时有一阵隐约可闻的“嗡嗡”啸声。 紧接着,轻喝一声,寒光暴起,一团近丈方圆的翻滚匹练,耀眼刺目,即使汪丽玲和铁婆婆也不敢张目直视。 由于风雷声响,光华大盛,刀风起处,带动地上八具尸体的衣带摆角,纷纷飘动,好似这些尸体又复活了一般! 啸声一停,光线立时一暗,马玉龙点足纵到了“金刀”薛桐面前,“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并恭声道:“请大师伯指点!” 岂知,“金刀”薛桐竟激动的老泪泉涌,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抚在马玉龙的肩头上,颤声道:“孩子,师伯惭愧呀,当年我你和师父,意气用事,各执你师祖一半秘笈,分别调教一名徒弟,可是,师伯直到今天,也没有碰到一个资质特优的弟子,真亏了你师父,教导出你这个继起师门绝学的好徒弟……” 马玉龙再度恭声道:“请师伯指点!” “金刀”薛桐继续道:“师伯已经老了,今天能碰见你,乃是仍然师祖的英灵保佑,你师祖的另一半武学秘笈,我正巧带在身上,今晚就交给你吧!” 说话之间,探手怀内,摸了放久才掏出一个小布包来,继续说:“孩子,咱们‘虎刀’被誉为六奇之一,总算后继有人了……” 汪丽玲和铁婆婆听得神色一惊,这才知道“余镖师”原来是武林六奇之一的“虎刀”传人,难怪他的刀法竟是如此的惊天地,泣鬼神。 心念间,却听“金刀”薛桐继续说:“六奇之一的‘珠剑’,一直优于我们‘虎刀’他们上一代有‘儒侠’马腾云,这一代又有他儿子马玉龙继承……” 马玉龙只得恭声道:“侄儿和马玉龙,情同兄弟,不分彼此……” “金刀”薛桐听得神色一惊,接着欣慰的说:“好!你能和马玉龙做朋友,师伯听了很高兴,他已经名动江湖,武林尽知,希望你能急起直追!” 马玉龙只得道:“侄儿今后一定要倍加努力,求得与玉龙哥齐名!”“金刀”薛桐欣慰的颔首赞声道: “好!你师祖的另一半武学秘笈,你就拿去吧!见了你师父,代我问候他,就说师伯对不起他!” 说话之间,已将小包交给了马玉龙。 一等马玉龙恭谨的将小包双手接过,立即望着两个蓝衣大汉,吩咐道:“咱们回去吧!” 其中一个大汉已将“金刀”薛桐的座马拉过来。 另一个蓝衣大汉则恭声道:“启禀老爷子,小的在这儿多等一会儿,万一小姐又找回来,也好告诉您老人家已经来过了!” “金刀”薛桐抱着婴儿认镫上马,并赞许的说:“你在这儿等一会儿也好!” 说罢一抖丝缰,即和另一个大汉,沿着来时的山道,直向正西驰去。 一直跪在地上的马玉龙,急忙抱拳垂刀,郎声道:“侄儿恭送大师伯!” “金刀”薛桐仅挥了下手,头也没回。 马玉龙叩首起身,先将秘笈放进怀里,立即望着蓝衣大汉,关切的问:“凤姐姐的灵体……” 蓝衣大汉黯然道:“只好用曹江豹他们的马匹,先将小姐的灵体送回瑞安山庄了!” 马玉龙深觉有理,游目一看,发现宋中的座马就在数十丈外的乱石中,飞身过去拉了过来。 薛凤娥虽然已经死了,在尽可能的范围内,仍不宜让男仆处理她的尸体。 是以,由铁婆婆和红梅两人将薛凤娥的尸体抬至马鞍上。 马玉龙再度关切的问:“有关凤姐姐的死讯,你们如何向我大师伯禀告呢?” 蓝衣大汉见问,不由噙泪道:“我家老爷子已经八十多岁了,近年身体也不好,小姐已经去世的事,绝对不能让他老人家知道……” 马玉龙不禁一阵凄然道:“可是,纸终包不住火,早晚还是要知道的呀!” 蓝衣大汉黯叹了口气道:“也只有拖得一日算一日,瞒过一天算一天了!” 说罢抱拳,继续道:“前辈,两位姑娘,多谢了,暇时请到‘枣林山庄’盘桓些时日,也好报答四位的大恩大德……” 马玉龙急忙道:“都是自家人,何必感谢,只是在下因有要事在身,不便留下来协助处理风姐姐的丧事,内心甚感不安和惭愧……” 蓝衣大汉立即道:“所幸梁庄主机警,脱过了这次劫难,丧事自有他来处理,四位,再见了!” 说罢上马,拉着薛凤娥的尸体,黯然离去。 马玉龙神情黯然,直到两匹马影完全消失在黑暗里,才回身望着汪丽玲、铁婆婆,凝重的说:“我们也走吧,希望前面能有家山野小店,度过今宵!” 四人认镫上马,沿着通向东北方的山道,放马驰去。 经过了“金刀”薛桐的出现,汪丽玲和铁婆婆对马玉龙就“余伟铭”的身分,业已毫无一丝疑虑了。 当然,对于‘神勇镖局’的甘兴霸,以那样的身材向手,居然在武林中有那么高的声誉,总觉得是一项奇迹。 如今事实俱在,又不容她们置疑。 不过,对于前去龙泉岛索回“胭脂宝盒”,她们却更具信心了! 第五章 初赴龙泉岛 艳阳普照,稻浪如波。 马玉龙、汪丽玲、铁婆婆和红梅,四人四骑,风尘仆仆,终于赶到了巢湖。 但见湖光如镜,渔帆点点,碧水一望无边。 沿岸芦花似雪,随风飘荡如云,水鸟穿芦掠波,发出了惊耳的啾啾耳,正和湖面上隐约可闻的渔歌答对。 姥山青翠,树木茂密,一片葱绿中,不时看到有红墙琉瓦逸出。 他们四人沿湖策马前进,虽置身画境中,却无心浏览眼前美景。 因为,他们原本充满了信心前来,但是,根据沿途听到的传言消息,愈近巢湖愈令他们忧急。 “湘江女侠”的溺爱,“龙泉叟”的孤僻,“飞鞭玉女”的任性,渐渐都使他们愈来愈没有了信心。 当然,传家之宝不能不要,丢了彩聘信物,也无法向婆家交代。 是以,马玉龙和汪丽玲,两人口里虽然不说,但决心却是一致的,那就是,即使翻脸动武,也要把“胭脂宝盒”收回来。 由于远地前来游湖的人终年络绎不绝,姥山下,湖岸边,因而兴建了不少豪华酒楼和富丽客栈。 到达游湖码头大街上,马玉龙为了前去龙泉方便,就在街头一家“福星客栈”门前将马停了下来。 店伙一见,赶紧上来两人拉马。 马玉龙问:“有清静独院吗?” 另一个店伙已闻声赶来,忙不迭的哈腰恭声道:“有有有,爷、姑娘、老奶奶,请随小的来!” 由于沿途听闻的不如意,铁婆婆被消磨的已没有了那股傲气。 看看人来人往的热闹大街上,虽然还有不少规模较大的客店,但马玉龙已经决定了这一家,也只好跟了进去。 汪丽玲自从知道了这余“余镖师”的师门底细后,一直也都尊重他的意思办事,这不单单因为他的武功高,刀法精,他是未婚夫婿的好友也是原因之一。 进入精舍独院的小厅,马玉龙和途中几天一样,连虚套-声都没有就坐在上首大椅上。 前一两次铁婆婆还有点儿不服气,想想人家是“虎门”的门人高足,又是少镖主马玉龙的好兄弟,也就没有吭声争论。 当然,汪丽玲的安之若素,想想前去索宝盒,没有他根本就没有把握,也是原因之一。 铁婆婆点了饭菜要了酒,马玉龙和汪丽玲也掸去了风尘先罢了洗。 酒菜送来,店伙特地留下一个中年伶俐仆妇伺候,铁婆婆为了谈话方便,正待将中年仆妇支走,马玉龙已挥手阻道:“前辈等一等!” 对“前辈”和称呼,铁婆婆倒是最为受用,说来也应该是对马玉龙容忍的原因之一。 马玉龙一等中年仆妇每个人满上了酒,立即谦声问:“这位大嫂贵姓?” 中年仆妇赶紧含笑恭声道:“回禀爷,小妇人姓李,木予李……” 马玉龙微一颔首道:“原来是李大嫂……” 中年仆妇李嫂赶紧说:“爷,不敢当,有话您尽管吩咐!” 马玉龙接着问道:“你去过龙泉岛吗?” 李嫂听得深身一哆嗦。急忙有些紧张的说:“小妇人哪敢到那种地方去……” 马玉龙一听,突然升起一股怒火,心里对“龙泉叟”和“湘江女侠”的印象更加恶劣。 但他怕吓着李嫂,以致她什么话都不敢答了,因而蹙眉问:“为什么不能去那种地方?” 李嫂立即含笑正色道:“四面都是水,连个船都没有,你说怎么去……” 汪丽玲不由迷惑的问:“沿湖不是到处有船吗?” 李嫂正色解释道:“船也得有人敢去呀?” 马玉龙蹙眉问:“为什么不敢?” 李嫂摇摇头道:“为什么小妇人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有记忆以来,就没有人敢划船去过!” 铁婆婆沉声问:“那你们岛上的人就不吃不喝,不需要用东西啦?” 李嫂见铁婆婆问话带点火气,神色一变,急忙摇头道: “那小妇人就不知道了!” 铁婆婆一看,立时警觉,知道她若是再问下去,准是一问三不知了。 马玉龙赶紧含笑道:“他们自己岛上用船,当然可以进出了!” 李嫂领首道:“是吧?” 马玉龙一看,立即望着红梅,吩咐道:“给李嫂二两银子的赏钱!” 红梅恭声应是,起身送了过去。 李嫂慌的急忙摇手道:“不能要,不能要……” 马玉龙急忙含笑解释说:“不要客气,给你就收下。告诉你,岛上的姑娘是我们汪姑娘的好姊妹橇我们待会儿就去看她……” 李嫂一听,立即兴奋笑了,同时兴奋的说:“真的呀!原来你们是小姑奶奶的亲戚呀?” 汪丽玲见李嫂兴奋的喊郝丽珠“小姑奶奶”,不由皱了皱,眉头。 但她怕李嫂看到误会,只得含笑道:“我那位小妹妹,就是脾气太坏了……” 岂知,话未说完,李嫂已正色道:“不不,说来小姑奶奶应该是我们巢湖一带的活菩萨……” 这说法的确令马玉龙和汪丽玲大感意外,不由对望一眼,同时“噢?”了一声。却听李嫂继续说,“前几年我们沿湖一带,到处都是欺压百姓的恶霸流氓,调戏妇女,强索银子,闹得没有人敢来游湖,后来小姑奶奶知道了,打的打,杀的杀,不到一个月,都跑光了!” 说此一顿,特地正色问:“爷和姑娘来时想必也看到了,我们现在的街上,好热闹……” 马玉龙民中一动问;“你们最近有没有看到郝姑娘出来……” 李嫂急忙颔首道:“有有,她出去时,岛上的总管爷还追了出去……” 汪丽玲听得柳眉一蹙问:“为什么追出来?可是她私自外出?” 李嫂不敢肯定的说;“好像是哟!听说去找一个叫马什么龙的人……” 马玉龙和汪丽玲听得心头一震,几乎是同时间:“可是叫马玉龙的人?” 李嫂一听,立即瞪大了眼睛,正色点头道:“对对,不错,就是马玉龙?” 马主龙蹙眉道:“奇怪呀!马玉龙既不认识她,又没得罪她,她找马玉龙干什么?” 汪丽玲觉得奇怪,据传说,“武当三剑客”为了郝丽珠曾经和马玉龙动手,他为什么说马玉龙根本不认识她呢? 心念及此,不由迷惑的去看马玉龙。 李嫂却有些迟疑的说:“听岛上的总管爷说,小姑奶奶就是为了这件事,决心去看看这个马玉龙,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汪丽玲和铁婆婆一听,不由惊异的望着马玉龙,齐声问: “怎么?你们少镖主真的不认识郝丽珠?” 马玉龙淡然一笑,故意摇头道: “这一点我倒不十分清楚,据我家少镖主说,他在九宫山麓碰见了“武当三剑客”,他们三个一致讥我们少镖主要娶“飞鞭玉女”做老婆,我们少镖主当然不承认,双方一言不合,就动手打起来了……” 李嫂立即道:“可是,小姑奶奶听了这些传说就信以为真了……” 汪丽玲不由关切的问:“什么事信以为真了!” 李嫂正色道:“她以为‘儒侠’马腾云的儿子,真的有心要娶她呀……” 话未说完,铁婆婆已哼声道:“最好让她亲眼看一看马玉龙……” 李嫂立即正色道:“是呀,小姑奶奶一听说马玉龙剑术无敌,一表人才,生得剑收朗目,唇红齿白……” 话未说完,心中大吃一惊的马玉龙,故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汪丽玲一看,马上不好意思的胀红了脸! 铁婆婆索性气呼呼的哼声道:“告诉你,马玉龙生了一张马脸、猪嘴、大肚皮……” 话刚开口,汪丽玲已怒斥道:“好了!” 李嫂原本是最机伶的人,一看汪丽玲的失笑,再和铁婆婆说的形貌加以对照,立即恍然正色道:“啊呀,这就对了呀……” 铁婆婆沉声问:“什么事这就对了?” 李嫂压低声音正色道:“听说她娘坚决反对小姑奶奶去找马玉龙,所以才命总管爷率领着十多个分头去追她……” 汪丽玲一听,着实吃了一惊,俊面上也刹时没有了笑容。 汪丽玲却关切的问:“你说的是‘湘江女侠’?” 李嫂正色道:“是呀!女侠本来很喜欢小姑奶奶的呀,这一次竟大发雷霆,并说回来后要打死她……” 铁婆婆却不解的问:“这些家务事,你是怎样知道的?” 李嫂毫不迟疑的说:“不瞒您们三位说,总管爷和我们掌柜的是好朋友,那天没有追上小姑奶奶在我们这儿喝酒,正好是小妇人问,这些话都是总管爷亲自对我们掌柜的说的……” 铁婆婆继续关切的问:“你那位小姑奶奶去找马玉龙,回来了没有呢?” 李嫂一愣道:“去了好多天了,应该回来了吧?!” 汪丽玲有些忧急的问:“这么说,你们没有看到她回来了?” 李嫂立即含笑道:“姑娘你不知道,我们那位小姑奶奶,来去如风,骑起马来像飞一样,你刚听到她的马蹄响,跑同去看早巳没有了影……” 铁婆婆却望着汪丽玲,宽慰的说:“既然她有了留条,一定先赶回来!” 汪丽玲会意的点点头,觉得没有什么话好问了,立即转首去看马玉龙。 转首一看,发现马玉龙剑眉紧蹙,神情凝重,目光滞呆的望着院中,不由惊异问:“余镖师……” 马玉龙一定心神,急忙转头问:“汪姑娘……” 汪丽玲立即问:“你还有没有事要问她?” 马玉龙含笑摇头道:“没事了,李嫂,你请去休息吧!” 说罢,并肃手指指厅外。 李嫂立即含笑恭声道:“三位有事找我时,在院门口招呼一声我就来了!” 马玉龙又恍然道:“马溜好了不要卸鞍,我们饭后还要出去!” 李嫂再度恭声应了个是,迳自走出小厅去。 汪丽玲一等李嫂走出了院门,立即望着马玉龙,关切的问:“余镖师,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马玉龙不禁忧虑的说:“湘江女侠对我家小镖主似乎有芥蒂!” 汪丽玲赞同的点了点头。 铁婆婆则正色道:“我老子也有同感!” 汪丽玲继续问:“你是说,稍时我们前去要‘宝盒’时会有困难?” 铁婆婆抢先道:“那是一定的啦!” 马玉龙则忧虑的说:“怕的是,我们去时,郝丽珠也刚回来不久,‘湘江女侠’正在气头上,自然不会给我们好脸色看!” 铁婆婆立即愤声道:“她气不气那是她家的事,偷了我们,的宝盒,不但要马上还给我们,珲得向我们赔不是!” 汪丽玲忧虑的说:“我是怕她们根本就不承认!” 马玉龙道:“我想不会,这里有一粒郝丽珠的血珊珠暗器……” 铁婆婆哼声道:“她会说,她女儿打出去没有收回来的血珊珠太多了!” 马玉龙不以为然的说:“湘江女侠乃有身分有地位的前辈……” 铁婆婆立即道:“若是脾气古怪的“龙泉叟”呢?” 马玉龙剑眉一蹙,立时不语了! 蓦见他的星目一亮,脱口兴奋的说:“有了!” 如此一说,使得正在想心事的汪丽玲和铁婆婆同时吓了一跳! 铁婆婆立即沉声问:“怎么回事?老鼠啃了你的脚了是不是?” 马玉龙毫不介意,继续兴奋的说;“咱们在拜帖上就直接写给‘湘江女侠’,根本不写‘龙泉叟’!” 汪丽玲蹙眉道:“这不大好吧,照武林规矩,一定要写‘龙泉叟’,他可以不接见我们,但我们可不能不懂规矩……” 马玉龙断然道:“没关系,我们到时可以说,他老人家年高德劭,不敢扰他清修!” 说此一顿,立即望着红梅,吩咐道:“快去到账房拿一份拜帖和笔墨砚台来!” 红梅恭声应是,匆匆走了出去。 马玉龙又和汪丽玲铁婆婆商议了一下前去“龙泉岛”应该注意的事情,红梅已将笔墨拜帖拿来。 铁婆婆不识几个字,汪丽玲也不好意思执笔。 马玉龙却毫不客气,润笔饱墨,立即在大红拜帖上写下了“湘江女侠”郝夫人,下边落笔竟是“神勇镖局”。 汪丽玲立即不解的问:“镖局下面为什么不写上你的名字!” 马玉龙正色道:“不,你我两人的名字都不宜写上去,这样才有较大的转圈余地。” 汪丽玲和铁婆婆深觉有理,同时点了点头。 饭后三人重新计议了一下步骤和说词,才带着红梅向店外走去。 一到店门口,马匹早已备好,立时跑过来两个店伙伺候着。 四人上马,迳向街口驰去。 由于市街就建在姥山的山边,出了市街就是进入山中的山路。 龙泉岛位在湖中,紧临姥山靠水的西北麓,占地约有近百亩,原为地名礁石,后因“龙泉叟”隐居其上,营建庭园而命名。 姥山上有寺庙庵观,香客四季不绝,因而山道宽大整洁,道旁并设有避雨亭棚,植满了名时花草,确是一处游览胜地。 马玉龙四人策马前进,直奔西北,渐渐游人稀少,路旁并有了“游人止步”的警告牌。 山道上虽然已没有游客,但路面依然十分清洁,时花盛开。 绕过一片峰角,马玉龙的目光倏然一亮! 只见山道的尽头即是一个月牙形的湖湾,一座椭圆形的孤岛,矗立湖中,正对着湖湾的中心,相隔约有百数十丈。 岛上树木茂盛,花草遍植,掩映中可见堂皇富丽的楼阁檐脊。 铁婆婆首先道:“对面八成就是了,到了这儿无路可走了嘛……” 话未说完,红梅已惊异的说:“怎的连只小船也没有?” 汪丽玲游目一看道:“哼,不但没有船,连个人影也都不见。” 马玉龙见对面岛边有码头,花木之间似有一排石屋,断定那里一定有人看守。 正待拍手招呼,以便引起对面岛上的人注意,突然传来一阵“轧轧”的响声。 汪丽玲急忙低声道:“对面有动静!” 马玉龙一听那阵“轧轧”声响,便断定是辘辘上发出的绞盘转动声! 正感不解,蓦见湖水纹动,一道比拇指较粗的绳索,迳由湖水中升起来。 铁婆婆立即沉声道:“看到了没有,要想亲自过岛拜访,就得先有踏索渡水的本事。” 红梅不由怯怯的低声道:“小婢就不敢过……” 铁婆婆哼声道:“人家也根本没准备让你这等角色踏上龙泉岛,换句话说,能上龙泉岛上拜望的访客,在武动上这是起码的水准。” 说话间,那道绳索已笔直的拉在两岸之间,恰恰平贴着水面上。 红梅怯怯的解释道:“我是怕走了一段绳索断了!” 铁婆婆哼声道:“傻丫头,绳索是用桐油泥混含着铁砂精麻做的,怎的会断,如果上面有了青苔,没有精湛的轻身功夫,倒是很容易滑进水里去。” 话声甫落,“轧轧”的辘辘声已经停止,对面树木中也如飞射出一道纤蚴绿影,越过码头,腾身而起,直向水面上的绳索落去。 马玉龙一见有人过来,立即示意汪丽玲等人下马。 也就在四人跃下马来的同时,那道绿影已飞身纵了过来,竟是一个身着绿缎衣裤,梳着两个丫环髻,看来十分俏丽的侍女。 马玉龙正待拱手说什么,绿衣侍女竟身形不停,越过他们之间,继续要向山外走去。 但是,当她经过四人面前时,却谦和礼貌的点头笑了笑! 铁婆婆见绿衣侍女不是来迎接他们的,心中一气,立即沉声道:“丫头站住!” 汪丽玲虽然也有些不高兴,但对铁婆婆对待绿衣侍的态度却觉得不安。 正待呵斥铁婆婆,已经奔过去的绿衣少女已停身回头,望着铁婆婆,含笑问:“前辈可是喊我?” 问话完了,一双明亮在眼睛却落在马玉龙的英俊面庞上。 铁婆婆正待说什么,汪丽玲已含笑谦声道:“小妹妹……” 话刚开口,绿衣侍女已含笑恭声道:“不敢当,女侠有话请吩咐!” 汪丽玲道:“我们是来拜望“湘江女侠”郝夫人的……” 话未说完,绿衣侍女立即肃立行礼并恭声道:“女侠原理拜望我家夫人的,小婢还以为您们是前来游山进香走错了路呢……” 说此一顿,又恍然恭声:“女侠前来见我家夫人,可有拜帖?” 红梅见绿衣侍女不时看一眼马玉龙,心中自然有些妒意和不快。 这时见她问到拜帖,立时由鞍头将匣拿下来,向着绿衣待女面前一送道:“在这里……” 话刚开口,绿衣侍女已急忙含笑摇手道:“我是出去办事的,我不管这些,既然你们有拜帖,就举起来向对面招一招,马上就会有人过来拿,不然,他们也以为你们是登山的游客,路走错了!” 马玉龙急忙谦声:“谢谢你……” 绿衣侍女目光一亮,立即向着马玉龙,微一欠身,含笑愉快的说:“少侠请不要客气!” 马玉龙继续问:“请问郝丽珠姑娘可在岛上?” 绿衣侍女含笑摇头道:“我家小姐住在“丽珠阁”上,小婢不知道在不在。我是在宾馆伺候表少爷们……”铁婆婆见绿衣侍女炙势的目光直盯马玉龙的俊面上,看样子,好像恨不得扑进马玉龙的怀里,只得沉声道:“你不是要去办事吗?那就快去吧?” 绿衣侍女见铁婆婆冷冷的催她走,粉面不由一红,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快步走去。铁婆婆却哼声自语道:“小鬼灵精,好似见了血的苍蝇……” 虽然声音低下,走去的绿衣侍女还是听到了,因为她紧低着头已改步子快跑。 汪丽玲见马玉龙紧蹙着剑眉要红梅将拜帖举起来,知道他不高兴了,只得低斥道:“铁婆婆,从现在起,你最好不要说话!”铁婆婆对马玉龙的不悦神色当然也看到了,自然不敢再说什么。 只见对面龙泉岛的码头上已如飞驰下一道人影,腾身纵落在绳索上,正向这边渡来。 四人凝目一看,只见是个一身水绿劲衣的年轻人小伙子,看来最多十七八岁,一双大眼,两道浓眉,身体看来相当结实。 根据湖面颤动的水纹及起落的次数,他比方才的绿衣侍女,武功似乎又高了一筹。 健壮小伙子一到近前,立即抱拳恭声道:“敢问四位驾临……” 马玉龙立即道:“我们是汀泗桥来的,将来拜望你们郝夫人……” 说话间,红梅已捧拜匣送到了健壮少年的面前,并将匣盖掀开,露出了里面的拜帖。 健壮少年双手地拜匣接过,并认真的着了红梅一眼,才转身望着马玉龙和汪丽玲,恭声道:“四位请稍待,小的马上派人代四位送进府去!” 说罢转身,飞身向水边驰去。 由于他转身之际又看了红梅一眼,因而红梅的双颊更红了。 由于汪丽玲已向铁婆婆提出了警告,她虽然看得老脸铁青,也只能摇摇头,哼了一声! 马玉龙看了一笑道:“铁前辈,您何必生这种闲气操这种心?红梅长得俏丽,对他自然有吸引力?……” 铁婆婆立即没好气的说:“那也不能恨不得把眼珠子看进人家的肉里去!” 马玉龙失声一笑道:“哪有那么严重?”铁婆婆冷冷一笑道:“你倒说的轻松。看人可以,哪有那种看法的?你呀……” 铁婆婆有些无可奈何的哼声道:“你是已经订了亲事了,否则呀,我看没有人会嫁给你……” 马玉龙哈哈一笑道:“真到了那步田地,只有拜托前辈您了……” 汪丽玲听得娇靥通红,不由低呢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还有心情绊嘴?……” 红梅赶紧圆场道:“他们已派人送帖子上去了!” 四人同时看去,发现健壮不伙子已将拜帖交给另一个青年人。 那人的年龄似乎稍大些,接过帖子看了一眼,转身奔进了绿丛中。 跟着那些人时隐时现的身影向上看,显在是要送往半岛以上的那片富丽宅院内。 汪丽玲不禁有些忧虑的说:“只怕‘湘江女侠’看了帖子不肯接见……” 铁婆婆立即不高兴的说:“那是一定的嘛!就写个“神勇镖局”,她们一年也难得离开龙泉岛一次,她知道你“神勇镖局”是谁开的?” 马玉龙有他自己的处境和打算,他不能不预留后步,以及见了“湘江女侠”后如何见机行事。 再说,根据“福星客栈”李嫂的谈话,他断定“湘江女侠”和他们马家有芥蒂,为了能顺利见到“湘江女侠”,所对才只写上“神勇镖局”。 这时听了铁婆婆的话,觉得甚为有理,不禁感到有点后悔。 汪丽玲见马玉龙脸上的笑容尽逝,眉宇间透着懊恼,不由忧虑的问:“余镖师,如果“湘江女侠”她不接见我们怎么办?” 马玉龙蹙眉道:“你在路上没听说?她对那个宝贝女儿疼爱的不得了……” 话未说完,来时的峰角处,突然传来一阵急速的衣袂破风声! 马玉龙四人回头一看,正是刚刚过去的绿衣侍女,这进又急急的驰回来。 汪丽玲看得心中一动,立即低声道:“我们要不要将来意告诉她,请她转达给‘湘江女侠’……” 马玉龙见飞驰来的绿衣侍女已低下了头,不由哼声道:“骂人家是见了血的苍蝇,只怕她……” 话未说完,低着头疾驰的绿衣侍女已到近前。 汪丽玲一看这情形,自是不便开口了。铁婆婆却招呼道:“小姑娘……” 话刚开口,绿衣侍女已飞身驰过,腾身而起,起向湖面上的绳索纵去。 铁婆婆一看,也傻了。 汪丽玲淡然哼了一声道:“这就是教训!” 铁婆婆愣愣的望着飞身纵起的绿衣侍女,只见她几个起落已纵过了绳索,登上了码头,直向岛上驰去,眨眼已消失在万绿丛中。 汪丽玲见铁婆婆的老脸上布满了懊恼的神情,因而也没有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蓦见方才关拜贴的青年人,迳由山上飞似的向码头上奔去。 铁婆婆是老江湖,一看那个青年人急切的神情,便知道要接见了,因而脱口兴奋的低声道:“有希望!” 话声甫落,前去送贴的青年人已到了码头上。 健壮少年一见,正待迎过去询问,青年人已向着这面袍拳朗声道:“我家夫人交代,亲迎不及,将在厅上恭候,四位是否还要等候派船前来……”这结果实在大出马玉龙四人意外,是以,未待对方话完,马玉龙已抱拳谦声道:“多谢当家的,不必派船了,我们自行过去。” 青年人一听,再度抱拳兴奋的说:“那小的就在这里恭候了。”汪丽玲知道红梅还没有踏索渡水的能耐,一面将马缰交给她,一面望着马玉龙,惊异的道:“余镖师,怎会有这样的结果?” 马玉龙也将马缰交给了红梅,并含笑道:“这可能是‘神勇镖局’盛名远播的原因吧?” 铁婆婆阅历渊博,立即哼声道:“临事不判断正确,往往是误事的主因!” 说话之间,也将马缰交给红梅。 马玉龙一看,只得婉转的说:“前辈不准备在这儿陪红梅……?” 铁婆婆是何等人物?一听马玉龙的话意,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登萍渡水我老婆子是没有那份本事,踏着绳子过湖还难不倒我……” 汪丽玲立即压低声道:“人家余镖师又没别的意思,你吼什么?” 岂知,马玉龙竟正色道:“不!照理说,方才的小丫头和不伙子,他们的武功绝对不能和关辈相比,但他们因为年轻在这道绳索上练来练去,所谓熟能生巧……” 铁婆婆一听,哪里还能忍耐,不由怒吼道;“你不要再解释了。告诉你小子,我老婆子如果连这点能耐都没有,干脆一头栽进湖里死了算了!” 了字出口,倏然转身,展开身法,迳向湖边的绳索驰去。 汪丽玲看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阻止道:“铁婆婆回来……” 但是,扑至水边的铁婆婆已经腾身跃起,迳向湖面上的绳索落去。 紧接着,足尖一点,再度飞身纵起。 一连三个起落,越纵距离越近,越腾高度越低,而离岛边码头,至少还有三十丈以上距离。 汪丽玲看得大吃一惊,本能的猛的一推马玉龙,同时急声道:“快去” 马玉龙本来也正看得暗呼“不好”,再经汪丽玲这么一推,立时身形如电,一扑已到了湖水边前。 他的身形并没腾起,沿着湖面上的绳索直向对面飞去,他的两脚上,就像装了滑轮般,一闪已到了铁婆婆身后。 而这时的铁婆婆,也正竭尽全力的第四次点足腾纵起来。 显然,她希望能够尽量向前纵远一些,因为她知道,她在开始时没有分配好内力,以致现在到了体力衰竭的地步,这次落脚时,很可能就要跌进水里。 换句话说,就是跌进水里,也要尽可能的距离码头近一些,以便很快的游到岸上。 但是,就在她心中焦急,腾身纵起的时候,腋下突然伸进来一只手,一股巨大潜力推着她,呼的一声直向码头飞去。 她心中一惊,正待惊呼,耳畔已响起马玉龙的声音,催促道:“云里翻身!” 铁婆婆心中一动,随着马玉龙的话音,悬空猛的一个翻身,身形落处,双脚刚好踏在码头缘上一尺多的地方。 说来好险,若不是马玉龙及时叫她来“云里翻身”,即使马玉龙提了她一下,依然要掉进湖水里。 铁婆婆急定心神,回头一看,马玉龙和汪丽玲正巧也相继纵了过来。但她仍得意的一笑道:“虽然多年没有这一套了,总算顺利的过来了!” 汪丽玲立即低声道:“别忘了,待会儿还要回去的。” 铁婆婆听得心头一沉,老脸上强自挣出丝微笑,刹时没有了。 方才送贴子上去的青年人,立即含笑抱拳恭声道:“少挟、姑娘、老前辈,请吧,我家夫人正在厅上恭候着你们三位呢?” 马玉龙含笑肃手,谦声道:“你先请!” 青年急忙哈堆笑道:“那小的就在前头带路了!” 说罢转身,迳在前顺引导。 成玉龙三人紧跟在后,这才发现一道人工修筑的山道,有平面,有阶梯,直向岛上伸去。 山道两旁俱是枝叶茂盛的大树,路边整齐的植着各色鲜花,较之来时的山道,尤为干净宽大。 前进约数十丈,即是一座富丽门楼,并有两名绿衣佩剑大汉把守。 马玉龙觉和有些奇怪,虽然型式完全是一座门楼,但左右两边却没有院墙。 进了门楼之后,又是一番景象,只见山径纵横,亭台棋布,随着山势,建了不少富丽宫殿和楼阁,乍然看来,同疑是公候将相的府邸或行辕。 最初是身佩宝剑的大汉,渐渐登高深入,必经的路口门楼或宫殿处,俱是佩宝的少女们担任警戒。 再登上一道十数丈方圆的光滑石坪,尽头是座拱形石桥,隐隐传来潺潺的流水声。 桥的对面是座富丽大厅,四名背剑少女分别站在两角,一人富态的蓝缎袄黑褶裙的白净中年妇人,正含笑站在厅阶口上。 马玉龙、汪丽玲,以及铁婆婆三人,皆以为是“湘江女侠”亲至厅外欢迎,对索回“胭脂宝盒”的事,更增加了不少信心。 青年人一此过石桥,立时闪身一侧,躬身肃手指了指厅上。 马玉龙三人一看,更加断定厅阶上的中年富态妇人就是“湘江女侠”。 正待加紧步子向前见礼,中年妇人竟微一躬身,侧身肃;手,谦声道:“夫人在厅内恭候,三们请进!” 马玉龙三人一听,这才知道富态中年妇人,原来是名仆妇或内宅管家。 铁婆婆虽然一向心高气傲,但想想人家是誉满武林的“湘江女侠”,也就只好忍下了。 马玉龙和汪丽玲就没想到这会这么顺利接见,至于出迎,不出迎都未介意,何况“湘江女侠”还与他们父母同时出名的前辈! 是以,大步登上大厅,那位富态中年妇人竟行礼谦声道:“内宅管家姜氏迎接少侠,姑娘,婆婆!!” 马玉龙、汪丽玲以及铁婆婆三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湘江女侠”也自恃是亲密世家的长辈,接见前来看望她的后侄们。 马玉龙三人精神一振,觉得索回“胭脂宝盒”,已根本不成问题了。 因为,“湘江女侠”这样以通好世家之礼接待他们三人,其中当然也含有一份女儿胡闹,拿了人家的东西的歉意成分在内。 是以,三人同时还礼,由马玉龙含笑谦声道:“多谢姜嫂!” 中年富态妇人姜嫂道声“不敢”,并肃手请进。 大厅极深,共有两进,富丽堂皇的深处已燃上了十数盏精致宫灯。 马玉龙三人进入厅门一看,只见布置的金碧辉煌,高贵华丽,后厅通一厅锦屏前,一位发髻高挽,上插飞风金钗的华丽中年妇人,正含笑端坐在正中独设的锦帔大椅上。 八个绿衣侍女,分别肃立椅后,十六道明亮目光,静静的望着他们三人。 独坐中央在椅子上的美妇人,当然就是龙泉岛的女主人,郝丽珠的母亲“湘江女侠”。 “湘江女侠”虽届中年,但看来最多三十五六岁,柳眉,凤目,琼鼻樱口,桃形脸,雪白细嫩的皮肤,倒有些像是郝丽珠的大姐姐。 她穿着葱绿的锦缎罗衫,白绫袖,着米黄百褶长裙,静静的含笑坐在那里,亲切、慈祥、柔和的目光,一直注视在马玉龙的俊面上。 马玉龙和汪丽玲,一见“湘江女侠”早坐在那儿等他们了,三人立进加快了脚步。 到达椅前八九步处,马玉龙和汪丽玲分开站立,铁婆婆则站在汪丽玲身后,三人同时报名行礼。 但是,当马玉龙说到汀泗“神勇镖局”“镖师”两个字时,“湘江女侠”的雍容面庞上神色立变。 再听报出“余伟铭”的名字,不由失声惊异问:“你?……你不是马玉龙?” 马玉龙心中一惊,急忙抬头,只见“湘江女侠”容颜惨淡,浑身有些颤抖,正举手指着他问。 他这时心中有苦说不出,只得硬着头皮,恭声道:“晚辈是余伟铭,现任“神勇镖局” 的领镖镖师……” “湘江女侠”紧蹙着柳眉,两道炯炯月光直盯在马玉龙的神情,心中一惊,顿时想起了“湘江女侠”很可能也是“儒侠”马腾云或女侠石兰静的友人。 心念及此,横跨两步,故意拱手恭声道:“女侠有所不知,余小侠虽身任镖师,却是“虎刀”老前辈的徒孙,马少镖主的好友……” 怎奈“湘江女侠”根本无心听铁婆婆解释,一听“马小镖主”,立即强忍怒气,沉声问: “那马玉龙为什么没来?” 马玉龙只得惶愧不安的回答道:“玉龙哥因有要事,不能亲来……”“湘江女侠”冷冷一笑道:“那他叫你们今天来见我有什么事?” 马玉龙只得蹙眉为难的说:“晚辈前来是为了‘胭脂宝盒’……” “湘江女侠”一听,“胭脂宝盒”,浑身猛的一战,倏然由椅子上站起来,同时怒声问: “可是马玉龙要你们前来拿回去?” 马玉龙看的神色一惊,但也听得目光一亮,知道“胭脂宝盒”的确已交给“湘江女侠” 了。 是以,急上一步,赶紧恭声解释说:“是的,前辈……” 话刚开口,“湘江女侠”竟挥手阻止,怒声道:“好了,你也用不着解释了,你回去告诉他,除非他爹亲自来拿,任何人前来我都不会还给他!” 说到最后,声音哽咽,珠泪竟夺眶而出,转身快步走向了大锦屏后。 马玉龙一听,简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顿时愣在了那儿! 汪丽玲和铁婆婆也傻因为这变化不但急剧,也太大了。 马玉龙眼看“湘江女侠”就要走了,不由惊得脱口急呼道:“前辈!前辈!”急呼声中,举步就待追去。 但是,女管家姜嫂却闪身挡住在了身前,同进谦声道:“大侠请止步!” 也就在这时,大厅侧门处,突然响起一个急切愤怒问:“姑母,什么事?” 马玉龙闻声转首,只见一个身穿粉红英雄衫,年约二十一二岁的俊挺青年,正满面怒容的奔了进来。 “湘江女侠”身形不停,仅向着俊挺青年,挥手凄声道:“瑜儿,送他们出去。”说话之间,匆匆走进了锦屏后,八个绿衣侍女也急忙跟着走出去。 粉影一闪,微风袭面,那个身穿数粉红英雄衫的俊挺青年已满面怒容的到了近前。 那位姜嫂似乎深知这位俊挺青年的脾气,急忙不安的说:“表少爷,人家可是前来拜望我家夫人的客人。” 话未说完,俊挺青年已毫不客气的斥声道:“这儿没你的事,你进去!” 姜嫂恭声应了个是,仅后退了几步,并没有走。 俊挺青年满面怒容,神情傲然,注定马玉龙,沉声问:“你就是马玉龙吗?” 马玉龙正值满腹怒火,虽然听了对方彼此的称呼,断定这个俊挺青年,可能是“湘江女侠”蓝绮霞的娘家侄儿,但仍忍不住冷冷的问:“有什么事吗?” 俊挺青年突然剔眉怒声道:“我只问你,你是不是那个保镖的马玉龙?” 话意之中,充满了轻蔑意味。 马玉龙淡然道:“我虽然不是马玉龙,但有事你和我说也是一样?” 俊挺青年毅然颔首道:“好,你回去告诉他,,丽珠表妹年纪还小,还不希望这么早就找婆家,再说,就是我,也不会找……” 马玉龙剑眉一蹙道:“不对吧!听说郝姑娘这次外出,就是找马玉龙去了……” 俊挺青年一听,立时升起一股炉火,脱口怒吼道;“放屁” 屁字出口,反臂一掌,呼的一声掴向了马玉龙的耳门。 马玉龙正在气头上,当然不会客气,右手一绕,“叭”的一声将对方的手腕扣住。俊挺青年神色一惊,惊嗥一声,飞起一腿,猛马玉龙的下阴。 马玉龙早已料到他会起腿,是以,就在扣住对方手腕的同进,猛的又加了两成内力。 俊挺青年哼了一声,刚刚踢起右腿,立时眦牙咧嘴的又收了回去,同时,一张。脸立时变得煞白,身体也逐渐向地上缩去! 女管家姜嫂,立即沉声道:“余镖师……” 话刚开口,马玉龙已注定俊挺青年闷哼一声,身形踉跄,瞪蹬退了数步。马玉龙看也不看俊挺青年,转身望着汪丽玲和铁婆婆,吭声道:“咱们走” 说罢,迳向-厅外走去。 但是,就在马玉龙三人转向的同时,俊挺青年“嗖”的一声在腰间撤出一柄寒光四射的匕首,厉喝一声,飞身刺向了马主龙。 姜嫂一见,脱口阻止道:“表少爷!” 也就在姜嫂惊呼出口的同时,马玉龙回身跨步,左手一格俊挺青年的右腕,右掌极轻灵的斩向了俊挺青年的脖颈。 只见俊挺青年闷哼一声,脚下踉跄,竟然收势不及,“咚”的一声仆在地上,身形直向前厅巨柱上滚去。 女管家姜嫂看得大吃一惊,脱口惊呼,飞身就向挺青年扑去。 但是,“蓬”的一声,俊挺青年依然横滚在巨柱石基上。 女管家姜嫂见俊挺青年面色铁青,眦牙咧嘴,断定马玉龙下手时留了分寸,是以,呼了声“表少爷”,伸手待去搀扶。 但是,猛的摇了一下头的俊挺青年,转首一看马玉龙三人已走出厅外,伸手推开姜嫂,挺身跃起,飞身追向了厅外。 一到厅外,立即望着两边的女警卫,一指马玉龙三人,怒吼道:“截住他们,截住他们” 两边的背刀女警卫,以及站在远处的人,闻声同时呼喝,纷纷撤出了兵刃。 紧跟奔出厅外的女管家姜嫂一见,立即大声阻止道:“不准胡来,退回来” 正待扑过来的警卫等人一听,立时双刹住了身势。 姜嫂又望着仍等候在桥头的青年人,沉声道:“郝升,夫人的命令,送他们出去!” 郝升应了声是,向着走过石桥的马玉龙三人,躬身肃手道:“三位请!” 说罢起身,引着马玉龙,以及铁婆婆三人,快步走去。 气得面色铁青,浑身直抖的俊挺青年,望着姜嫂,切齿恨声道:“好!姜嫂,你敢和我蓝子瑜作对……” 姜嫂立即沉声道:“你违背了夫人的意思已经不对了,怎可再命人拦阻他们离去?” 俊挺青年蓝子瑜,怒极冷笑道:“你不要神气,终有一天,我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说罢转身,大厅也不进,展开身法,直向正西一片楼阁处大规奔去。 姜嫂也毫不客气的冷冷一笑道:“等你当了龙泉岛的岛主后,再发威也不迟?” 话声甫落,一个绿衣侍女跑来对她恭声道:“姜嫂,夫人请你进去!” 姜嫂应了一声,急步向厅内走去。 举目一看,只见“湘江女侠”蓝绮霞,业已神情凝重的坐在中央锦帔大椅上。 一看这情形,姜嫂断定“湘江女侠”根本没有走,一直隐身在大锦屏后。 尚未到近前,“湘江女侠”已关切的低声问:“他们走了吗?” 姜嫂恭声应是,肃妆侧道:“我仍叫郝升送他们出去了!” “湘江女侠”却黯然叹了口气道:“子瑜这孩子如此胡闹,难怪他表妹不喜欢他!” 姜嫂立即不高兴的哼声道:“他还一直认为自己武功高超,骄傲得不得了……” 话未说完,“湘江女侠”已有些不耐烦的说:“好啦,你也用不着再说他了,他现在吃了一次苦头,也该有所觉悟了……” 姜嫂急忙正色道:“这还是人家看着夫人您的面子,没有下重手,否则,那一掌劈下去,哼,脖子早断了,还由得好去发威风?……” “湘江女侠”似乎也不愿意再听姜嫂唠叨,立即改变话题,关切的问:“姜嫂,当年你跟着我,也是见过马大侠和石女侠的人,你看他是不是马玉龙……?” 姜嫂正色道:“绝对错不了,他们登上前面高阶,我就知道他是马大侠的儿子!” “湘江女侠”不由迷惑的问:“可是,他为什么不承认是马玉龙呢?” 姜嫂略微沉吟道:“也许是为了能够将‘胭脂宝盒’,顺利的拿回去,不说是马玉龙,比较容易开口些?” “湘江女侠”不禁有些生气的说:“胭脂宝盒是他马家的东西,我当然会还能他,何必用这种笨方法?想起来就生气?” 姜嫂却正色问:“夫人,您注意到好个姓汪的姑娘的没有?” “湘江女侠”也正色道:“你是说,她很像当年的凌飞琼?” 姜嫂正色道:“何止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 “湘江女侠”有些不解的说:“如果她真的是凌飞琼的女儿,那该是马玉龙起小订下的妻子呀?可是,我看他们之间,也有些怪怪的……” 姜嫂一笑道:“怪的地方还多呢,您没看到,马少侠的腰上还佩有把刀……。” “湘江女侠”立即有些懊恼的说:“是呀!。我刚才也被他们给闹糊涂了!” 话声甫落,姜嫂突然提议道:“夫人,你既然愿意把‘胭脂宝盒’让他们拿回去,干脆我去把他们再叫回来……” “湘江女侠”略微沉吟道:“好吧!要去快去,别让他们走!” 姜嫂立即兴奋的说:“不会,放下去的渡索绞起来也得一会工夫!” 说罢转身,迳向厅外奔去。 她哪里知道,值班看守码头的小伙子,迷上了红梅,藉着送还拜匣,正在陪着红梅在对岸聊天呢,渡索根本没有放下。 是以,郝升经导着马玉龙三人一到码头,马玉龙立即对铁婆婆叮嘱道:“调匀内力,不要腾纵太高……” 话未说完,铁婆婆已极有把握地说:“知道了,这么点儿距离不难得了我?” 我字出口,飞身疾扑,腾身踏上渡索,直向对岸如飞纵去。 汪丽玲一看,知道铁婆婆不会再出事了,也跟着踏索纵向对岸。 也就在她跟在铁婆婆身后上岸的同时,马玉龙也跟着纵了过来。 守码头的小伙子,对马玉龙三人这么快就出来了,既惊异,又失望。 他先躬身行礼,一等马玉龙四人飞身上马,立即恭声道:“郝赐恭送少侠、姑娘、关辈、红梅……” 马玉龙虽然心中极不愉快,但仍含笑道:“希望你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说话之间,抖缰纵马,直向山外驰去。 汪丽玲、铁婆婆,当然知道马玉龙说的“你们”是指的郝刚和红梅。 但是,当两人纵马疾迫之际,却发现红梅神情冰冷,高嘟着小嘴,头也没回。 两人当然知道,红梅的心里只有“余伟铭”一个人,谁她也是看不进眼里。 由于心情郁闷,四人放马飞驰,出于出口,直奔和街镇,赶到客栈,已是掌灯时分。 这时一见马玉龙四人回来,赶紧迎出厅外。 铁婆婆和知道大家还有话商议,见厅上已准备好净面水,立即吩咐道:“李嫂,请通知他们送酒菜来!” 李嫂恭声就了个是,匆匆走出院去。 汪丽玲首先愤愤的说:“拿了人家的宝盒不给,却要死人去取,这不是诚心据为已有吗?” 铁婆婆沉声道:“再说,这是我们小姐的东西,与“神勇镖局”的马总镖头有什么关系?……” 马玉龙早已在路上想了很多,只是他现在不便说出来罢了。 这时见铁婆婆埋怨父亲马腾云,只得宽慰道:“你们先别愁,明天我再亲自去一趟龙泉岛,一定要向蓝前辈将宝盒拿回来……” 铁婆婆已有了另外想法和发现,因而故意问:“为什么你一个人去?” 马玉龙道:“我是因为‘湘江女侠’与玉龙哥家一定有什么嫌隙……” 铁婆婆立即问:“他们前一辈的嫌隙,缠结了几十年,就凭你一后生晚辈的几句话就化解了?” 马玉龙道:“当然不会那么容易,不过,总要知道症结的所在,才能设法解开它……” 话未说完,李嫂已率领着店伙将酒菜送来。 想是四人都不愉快,李嫂虽然在每人伯面前都满上了一怀酒,却没有哪一个端起来饮一口。 匆匆饭罢,铁婆婆首先望着马玉龙,问:“你决定明天一个人亲自去一趟?” 马玉龙无可奈保的说:“总要把‘胭脂宝盒’拿回来吧!” 铁婆婆颔首赞声道:“好吧!那就明天你回来以后,咱们再商议吧!”马玉龙道:“也只好这样了!” 于是,四间厢房,每人一间,各人回到各人的房间野去安歇。但是,每人都向李嫂要了洗澡水,却没有一个人直在沐浴。 因为,他们每个人心中都有鬼,都要利用这个互不相扰的大好机会! 第六章 夜盗宝盒 已经起更了,深蓝的夜空上,缀满了一闪一闪的小星星,那勾弯月,像昨天一样的挂在树梢上。 街上的酒楼茶馆里,仍不时传来人们的欢笑和竹丝歌唱声! 但是,“福星客栈”的后店客院里却格外的静。 西厢房的南间房间悄悄拉开了,先探出一颗白发皤皤的头,正是神情机警的铁婆婆。铁婆婆先看了一眼马玉龙的东厢房门,并无任何动静,闪身而出,掩好了房门,迅即钻进了北间汪丽玲的房内。 一进房门,即见汪丽玲早已准备就绪,正神情焦急的坐在外间椅子上。 铁婆婆先将房门闩好,立即悄声催促道:“准备好了没有?咱们走吧?” 汪丽玲却忧急的悄声道;“万一不是,岂不闹个大笑话?” 铁婆婆却色道:“这有什么关系?我们都没过马大侠和石女侠,我们只是请她证实一下。” 汪丽玲蹙眉道:“如果余镖师就是马玉龙,‘湘江女侠’为什么不当场点破?” 铁婆婆解释道:“乍见之下,不容易会过意来,我敢断言,‘湘江女侠’现在已经知道余镖师就是马玉龙了……” 汪丽玲却正色问:“我问你,前天遇到‘金刀’薛桐时,跪下来就喊大师伯,那又该怎么说?” 铁婆婆被问得一愣道:“这一点我老婆子也想不过了,的确弄不明白……” 汪丽玲则断续问:“还有,他当时就报出他的师父是管促平,但据我所知,马玉龙的师父是个老和尚,法号中好像有个‘空’字……” 铁婆婆立即不耐烦的说:“这些事我老婆子虽然搞不懂,但午后‘湘江女侠’对余镖师的观察注视神情,却令我十分不解。我认为一定有蹊跷……” 汪丽玲突然一整脸色,道;“这样好了,你一个人先去一趟……” 铁婆婆立即正色道:“那怎么可以?这不但表示你没有诚意,也显得你不懂礼貌!” 汪丽玲立即忧虚不安的说:“你知道,我实在不想去!” 铁婆婆正色警告道:“我现在郑重的告诉你,这可关系你的婚姻是否美满,今后一辈子是否幸福哟?” 汪丽玲立即不安的说:“‘湘江女侠’听了一定会埋怨咱们两人胡闹!” 铁婆婆反而理真气壮的说:“他马玉龙就是余传铭,也是错呀!” 汪丽玲蹙眉为难的是:“可是,事情是由我们先开头的呀?” 铁婆婆正色道:“那他就当场点破,为什么还要将计就计呢?” 汪丽玲忧虑的问:“万一‘湘江女侠’说,他不是马玉龙呢?” 铁婆婆更加理直气壮的说:“咱们就向‘湘江女侠’说明白,请她将宝盒还给咱们。” 汪丽玲说:“如果她仍不上呢?” 铁婆婆毫不迟疑的说:“那就叫余镖师赶快回去请马玉龙来!” 汪丽玲一听,依然迟疑不安的说:“可是……” 铁婆婆立即不耐烦的说:“好啦!别可是可是的啦!这是关键的一关,再怎么难也得去闯一闯,说不定‘湘江女侠’一高兴,当场就把宝盒还给咱们呢!” 说罢,伸手一拉汪丽玲,继续催促道:“快走啦!此刻前去,最迟三更天就可以赶回来。” 说话之间,拉着汪丽玲走进了寝室内,顺手将后窗门拉开,当先纵了出去。 汪丽玲无奈,中得跟着铁婆婆纵出了窗外。 铁婆婆悄悄将窗门带好,领着汪丽玲奔向了小厅后。 一到小厅后,俩人再不迟疑,足尖一点,飞身纵上后墙头。 也就在两人飞向墙头的同时,蓦然发现小厅的另一端有一道身影,正飞落在墙头上。 双方转目一看,彼此脱口惊呼,俱都愣了。 原来在小厅另一端纵上墙头的,竟是马玉龙。 马玉龙俊面通红,乍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汪丽玲神情尴尬,更是红飞耳后,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只有老脸特厚的铁婆婆,急定心神,冷冷的问:“你小子是怎么回事,要去哪里?” 马玉龙当然不会说实话,立即道:“噢!我看今夜月光暗淡,微有湖风,非常适合夜间行动,我想去一下龙泉岛,看看能不能先把宝盒盗回来!” 说此一顿,不由又关切的问:“汪妹妹和铁前辈两位……” 铁婆婆立即道:“彼此彼此,我们也是想去碰碰运气!” 马玉龙看到汪丽玲惶愧不安,娇靥通红的样子,知道铁婆婆说的不是真心话。 他当然不会点破,立即一笑道:“既然有志一同,那咱们就一起去!” 说罢,当先纵向了店外。 汪丽玲和铁婆婆也紧跟着纵了下去。 两人虽然不太相信马玉龙说的是实话,因而只能将信将疑。 铁婆婆加紧几步追上马玉龙,低声问:“你打算怎么前去?” 马玉龙道:“我本来准备游水过去,现在有了你们,只好找寻条小船了!” 铁婆婆立即不高兴的说:“什么你们你们,好象我们都是累赘似的,我们跟着你去,帮你把个风也是好的呀!” 马玉龙颔首道:“是呀,我又没说你们去了碍事,您何必那么多心?” 铁婆婆哼声道:“嘴巴就没那个意思,为什么一个人偷偷前去,事先也没打个商议?” 马玉龙立即冷冷的问:“你们两位前去,和在下打过招呼啦?” 铁婆婆被驳得一愣,不由沉声道:“你?……” 汪丽玲急忙低声呵斥道:“好啦铁婆婆,现在去办正事,你就少说几句吧!” 铁婆婆小眼一瞪,正待说什么,发现前面白茫茫一片芦花,正在那里随着湖风摇晃,在暗淡朦胧的目光下,好似浮在湖面上的迷雾。 几点渔火,迳由芦苇中透出,隐约看到几条船影,泊在芦荡中,并有不少人在呼喝声传出。 三人奔至湖边芦苇处,发现十多个年轻渔民,正集中在一个较大的渔船舱棚内,呼喝着掷骰子。 马玉龙游目一看,发现附近有不少只小渔船,有的船上仍有人藉着渔火下网可钓鱼。 正不知如何才能找到船,蓦见赌博的大渔船上走下来一个渔夫打扮的年轻人。 马玉龙见那年轻人垂头丧气,神情懊恼,知道赌输了,心中一动,立即含笑问:“怎么? 今天手气不好?” 打渔青年正在满肚子火,闻声抬头一看,本来准备呵斥两句,但见马玉龙三人衣着华丽,佩刀背剑,只得懊恼的恨声道:“差透了,全光了!” 马玉龙道:“今天晚上月色这么好,我们想去游湖,你有船没有?” 打渔青年虽然止住了脚步,却并不太感兴趣,举手向不远处的小船一指,道:“我的船太小,坐不下四个人……” 马玉龙立即道:“我们会划船,玩个把时辰就回来,你可以这儿一面掷骰子,一面等我们回来。” 说话之间,发现打渔青年的脸上有兴奋神色,知道他已答应,立即望着铁婆婆,吩咐道: “前辈,给他点儿银子!” 铁婆婆虽然老脸拉得好长,还是在腰里取出两块碎银,沉声道:“拿去!” 打渔青年原本就有些意外,这时见一给就是两块碎银,一车惊喜,急忙双手接过去,并连连颔首,兴奋的说:“爷,老奶奶,姑娘,请上船!” 说话之间,引导着走向了自己的小渔船前。 马玉龙走至船前一看,还有七八成新,立即颔首赞了声好。 铁婆婆和汪丽玲先上,马玉龙一等她们两人坐好,也跟踏上了船头。 打渔青年急忙解开系船绳索,这时才恍然似有所悟的说:“你们游湖可以,千万不要接近龙泉岛!” 马玉龙佯装一愣说:“什么龙泉岛?” 打渔青年一听,误以为马玉龙三人根本就不知道,立即含糊的说:“不知道最好,你们去游湖吧!” 江丽玲听得心中一动说:“如果有什么禁忌你可要告诉我们,免得我们不知道闯祸!” 打渔青年立即正色道:“绕过山角有一座小岛,上面有灯光房屋,你们只要不靠近就没事了……” 话未说完,一旁船头上钓鱼的中年则接口道:“靠近了上面有箭射下来,再告诉上面就会丢石头了!” 马玉龙颔首道了声谢,打渔青年也将系船的绳索丢在船头上。 铁婆婆早已坐在般尾拿起了双桨,右腕一扭,拔般调头,双桨一翻,直向湖中划去! 马玉龙一见,只得含笑道:“晚辈如果会划,刚才我就坐在你那儿了,自己年轻轻的闲着,却让老人家划,心里也不安嘛!” 铁婆婆就是喜欢人家捧她,恭敬她,听了马玉龙的话,心里当然高兴。 但是,她嘴里却忍笑哼声道:“以前看你还满讨人喜欢的,现在也学会了虚假……” 马玉龙只得无可奈何的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前辈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 铁婆婆趁机含笑问:“既然你不说假话,那我问你,说好明天你一个去,为什么心血来潮,又要半夜里去盗宝盒?” 马玉龙早在今天午后,就看出“湘江女侠”很可能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并断定“湘江女侠”和他们家必定有什么纠纷瓜葛。 可是,当时他苦于不能说出来,他就是马腾云的儿子马玉龙。 他认为,当时如果他是以马玉龙的身份前去拜见女侠,宝盒早就拿回来了。 是以,他方才在东厢房里想了很久,决定连夜再去见一次“湘扛女侠”,说明原委,请女侠将宝盒还给她。 如果等到明天再去,万一汪丽玲和铁婆婆坚持要跟着去,只怕依然得不到结果。 是以,他才悄悄的拉开了后窗门,溜出东厢房,准备前去龙泉岛。 谁知,就在他飞身纵向墙头上的同时,汪丽玲和铁婆婆也正巧向墙头上纵去。 他虽然发现了,但已无法回避,只好硬着头皮说,前去龙泉岛回宝盒。 这时见铁婆婆又追问他一个人溜出来的原因,只得正色道: “我方才不是说过了吗?趁今夜月朦胧,湖上有风,前去将宝盒盗回来……” 铁婆婆根据昏暗的月色和朔风,的确适合夜行人活动,因而问:“你有把握吗?” 马玉龙知道铁婆婆信以为真了,只得道:“根据‘湘江女侠’的说法,显然郝丽珠和‘琵琶公主’?” 一提到“郝丽珠”,汪丽玲突然问:“奇怪!今天咱们去时,为什么没看到郝丽珠和‘琵琶公主’?” 铁婆婆立即哼声道:“因为不是马玉龙那小子亲自前去,她们当然就不露面了!” 马玉龙故意赞同的说:“不错,我当时就断定她们隐身在暗处偷窥,因为没看到玉龙哥,所以也没有出来!” 汪丽玲深觉有理,缓缓点头,但却以询问的目光去看铁婆婆,似乎在问:“哪一点像是马玉龙?” 铁婆婆虽然看到了,却望着马玉龙,关切的问:“你真的能根据宝盒散发的宝气,知道宝盒收藏在什么地方?” 这本是当时“铁掌银钩”促成他马玉龙前来的一种语词,但铁婆婆这么问,他又不能否认,只得道:“如果埋在土里或放在透空的地方,夜静更深之后当然可以看见……” 铁婆婆心中一惊,不由焦急的问:“若是话在箱子里蔌橱柜里呢?” 马玉龙只得淡然摇头道:“宝气光华不能外泄,当然就看不到了!” 铁婆婆一听,不由恨声道:“说了半天,都废话,一大堆宝物放在月光底下,就是我老婆子这一对凡眼也可以看到闪射的光华……” 说话之间,由于心情愤激,因而双桨不自觉的用力,是以发出了“哗哗”水响。 汪丽玲当然也感到有些失望,因为“湘江女侠”不可能将“胭脂宝盒”透空放置,或埋进土里。 但是,听了铁婆婆翻桨发出的水响,不由神色一惊,脱口悄声道:“当心些,惊动了岛上的警卫,一阵羽箭射来,躲都没地方躲!” 铁婆婆虽然放松了双桨,但仍忍不住愤愤的说:“梁老头儿还说人你熟谙各种门阵势,我看八成也是顺口胡说的!” 马玉龙无可奈何的一笑道:“前辈要这么说,也没办法辩白,再说,我也不能一个人摆势出来给你看一看!” 汪丽玲本来很少主动跟马玉龙说话,但听他宝盒如果密封了就看不见宝光,心中对他多少有些失望。 这时见他又说些无法证实他熟谙各种阵势,只得问:“你看在泉岛上的建筑,暗中可含有什么阵势?” 马玉龙毫不迟疑的说:“完全依照山势,配合地形物建筑,不含任何阵势……” 铁婆婆冷冷地问:“你小子有把握?” 马玉龙道:“至少在我们由码头至大厅的那段路上或左右的房屋没有按任何阵势!” 铁婆婆冷冷一笑道:“照你这么说,岛那些房屋,三个一排,五个一行,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马玉龙淡然一笑道:“我说没有,你又不信,待会儿你不妨走进去试一试……” 铁婆婆听出马玉龙的话中有讥讥意味,不由怒声道:“你小子明明知道我要留下来看船……。” 汪丽玲听得大吃一惊,急忙将食指竖在樱口上“嘘”了一声! 铁婆婆举目一看,小般已绕过了山角,前面数百丈外已是龙泉岛的后崖,因而急忙住口不说了。 三人急忙凝目察看,只见树木茂盛的龙泉岛上,灯光点点,透视夜空,仍呆看到部分屋脊飞檐。 虽然天边有一勾弯月,但月光朦胧,岛上没有灯光的地方,依然一片昏暗。 由于岛上树林茂盛,莫说是夜晚,就是大白天,也不可能看到岛上的警卫宁在什么地方。 马玉龙发现小般对正的方向,正是岛后凹部的一座高约十数丈,壁立如削的断崖,立即望着汪丽玲,压低声音道:“稍时我们就由那道断崖上去!” 汪丽玲见那道断崖光滑无物,知道龙泉岛上的人怕有人在那儿攀升上去,所以上面的藤草都铲光了,当然也明白马玉龙要由断崖上去的原因。 是以,赞同的微一颔首道:“那儿警卫或许较少,但遇上了就难应付……” 马玉龙立即道:“由其他地方上去固然容易,但草密树多,发出声响的机会也多,极易被察觉,距离也远,你看到了没有?……” 说着,举手一指断崖的顶巅,断续道:“咱们白天看到的那座最高顶楼,就是“湘江女侠”和郝丽珠她们的内宅了……”汪丽玲却忧虑的说:“由断崖上去固然近了许多,可是,深入凹部,一旦被他们发现,再想顺利的退出来就难了……” 马玉龙立即道:“深夜潜入,本来就是冒险的事,不过,小心谨慎固然重要,便也要靠一半的运气!” 汪丽玲赞同的微一颔首道:“好吧!我们就由断崖上去好了!” 马玉龙心中一动,觉得这又是一个单独前去见“湘江女侠”的大好机会,因而道:“我看,你和铁婆婆在这儿等着,还是我一个人算了……” 岂知,话未说完,汪丽玲已不高兴的断然道:“不要!” 马玉龙一听,自然不便再说什么了,内心当然了格外焦急懊恼! 本来是公然前去会见“湘江女侠”如今被迫变成了偷偷摸摸去盗宝盒,而最令他懊恼的是,他既不知道宝盒放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盗。 当然,在这等情形下,内心的焦急是可想而知的,因为,连碰运气都谈不上,遑论盗宝成功了。 汪丽玲和铁婆婆的想法却不一样,她们两人却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马玉龙擅观宝气,熟谙各种奇门阵势和惊险的机关上。 铁婆婆见已进入龙泉岛的凹部边缘,下桨特别轻灵小心,因为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船速相地的慢多了。 最初左右两边距离岛边尚远,渐渐已到了羽箭的射距之内,三人当然格外小心。 汪丽玲注意右岸,马玉龙注意左岸,准备一旦发现岛上有人羽箭射来,两人必须马个撤出刀剑封格,并保护着铁婆婆尽快划船离开。渐渐接近到断崖下,居然没有被岛岸上警卫发现。 到达断崖下,光线为得特别黑暗,水气浓重,潮湿阴冷,已感觉不到再有不安。 铁婆婆不敢将船靠得太近,深怕船身撞上崖石发出响声。 马玉龙一等铁婆婆将船身横过来,立即向着汪丽玲打个手势,一长身形,腾空而起,直向十数丈高的崖顶上升去。 他脚踏突石,点裂隙,有时以手相辅,很快的升上了崖顶。 顶上是片松林,地上的草很短,没有太多的落叶松针,显然有人经常清扫整理。 马玉龙游目察看,发现山势斜斜徐升,除了轻微的松涛,一片寂静,也看不到什么地方可以隐着有人。 就在他游目察看的同时,汪丽玲也登上了崖顶。 他立即向着汪丽玲比卫一个没有警卫的手势,并指了指深处。 汪丽玲机警的点了点间,虽然神情有些迷惑,闹不清崖上为什么没派警卫,但她也跟着举手指了指深处。 两人平行前进,为了便于相互支援,中间仅隔了三五步距离。 到达斜坡凌泉上,两人的目光一亮,同时伏低了身形。 只见眼前是处约有数亩方圆的小花园,各种鲜花盛开,同样的有假山、凉亭、水池! 园中花径纵横,一道较宽的石板道,通向数百丈外尖顶上那座楼阁,另一道则通向北边的一栋富丽精舍前。 马玉龙悄悄翘首向那栋精舍前一看,心中一惊,浑身猛的一战,不由暗呼一看糟糕。 也就在他心中一惊,浑身一战的同时,汪丽玲竟举就待进入花园草坪。 马玉龙再度一惊,伸手将她的玉腕拉住。 但是,汪丽玲娇靥一红,左掌猛向马玉龙的手背竖在朱唇。 他突然撒手得快,仍被汪丽玲的纤纤指尖扫了一下,手背一阵辣辣的痛,由此也足证她内心羞急愤怒。唯一感到幸运的是,没有发出响声。 马玉龙见汪丽玲羞红着娇靥仍瞪着他,只得机警的指了指花园北边的精舍前。 汪丽玲当然也知道马玉龙拉她的手必是迫不得已,但她仍不希望他动手动脚。 这时见马玉龙既机警又无奈的指了指花园北边,立即转首各北看去。 转首一看,花容立变,不由急忙将娇躯蹲俯下来。 因为,她看到精舍门前的一株云松下赫然盘坐着一个银发披散,面色红润如婴儿的灰袍老人。 灰袍老人霜眉大眼,一蓬银髯飘洒胸前,两道如灯目光,直透他那两道覆目长眉外,看来好不怕人,她的功力之厚,可想而知。 汪丽玲一低头蹲身,惊得立即望着马玉龙,悄声问:“龙泉叟?” 马玉龙立时点了点头。 汪丽玲不由忧急的说:“怎么办?穿过花园一定会被他看见。” 马玉龙紧蹙剑眉,游目一看,发现南边十数丈外,山势下倾,巨岩凸起,说不定能绕过去。于是,向着汪丽玲轻灵跟在身后。 走到凸拐角一看,快步向前奔去。 汪丽玲紧跟在后,也轻灵的快步前奔。 看看绕过上面的花园,却发现前面竟一道深涧,隐隐有湖水冲击岩石的声音传上来! 到达涧边拐角处,两人向左一看,发现一座红漆木桥,正横跨在小花雷锋和对面的顶崖之间上,桥长至少七八丈。 脚下深涧一片漆黑,根据有轻微的水声传上来,断定涧深直达湖面。 马玉龙细看桥下石壁和自己立身一面,虽然断崖的突岩几乎已被凿光,但贴壁过去仍不太难。 心念一定,立即向着汪丽玲比划了一个“先过去”的手势。 汪丽玲探首看了看,随即点了点头。 马玉龙不愿在汪丽玲面前展露他的绝学绝技,一方面怕她难堪,一方面也怕她起疑。于是,双手扶住岩角,正待伸脚去踏崖壁上残留的凸石时,神色一惊,猛的又退了回来。 汪丽玲正聚精会神的注视着他如何落脚,看了怎样过去,没想到他又猛的退了回来。 心中一惊,急忙闪避,虽然闪避的快,马玉龙的右臂依然碰了她的酥胸一下。 她的娇靥一阵胀红,心跳怦怦,呼吸不由一窒,怒火倏的升了起来。 正待呵斥他“怎么搞的?”却发现马玉龙紧贴在岩角旁,目光惊急的露出半边脸,正机警的望着七八丈外涧崖上的那座朱漆木桥。 马玉龙虽然望着深涧崖上的木桥,但他的右手仍机警的伸向身后,警告她不要探首察看。 汪丽玲被撞了一酥胸,心中正在气头上,这时见他把手伸过来,立即狠狠的在他手上掐了一下。 马玉龙被掐的浑身一颤,不由痛的连用了几下手,蹙眉回头看了一眼汪丽玲。 只见汪丽玲娇靥通红,凤目圆睁,洁白贝齿咬着鲜红的下嘴唇,正瞪着他发娇嗔。 看看面前的美丽少女,正是自己的未婚妻子,而他碰她一下都不可以,不禁感慨的摇了摇头。 汪丽玲正待斥他“摇什么头”,蓦闻桥上传了两个少女的谈话声和脚步声。 她心中一惊,这才警觉到马玉龙的听力比她精灵多了,急忙探首一看,发现两个背系宝剑的的绿衣侍女,其中一人捧着一个竹篮,正急步走上了桥头。 看那两个背剑侍女走向小花园,断定是给“龙泉叟”送什么东西去。 也就在两个背剑侍女走过木桥的同时,马玉龙再不迟疑,两手扣着石隙,两脚踏着凸石,相互交替,很快的移到了朱桥下。 汪丽玲一见,也迅即手脚并用,交替着向桥下移去。 看看将要到达桥下,马玉龙已双手攀着桥板,身形悬空,两手交互着,又移向了对崖。 马玉龙的身手既轻灵又快捷,就像一只巨大的长臂猿,虽然脚下即是深涧,看来极为危险,但他却很快的到达了对崖。 一到对崖,他立即隐身在桥墩下,望着汪丽玲等她攀过来。 汪丽玲却在锦囊里取出了飞爪丝索,玉腕一抖,“嘟”的一声轻响牢牢的抓住朱桥底下的大梁。 紧接着,振臂拉了拉,娇躯一扑,身形疾泻,呼的一声荡向了对崖。 马玉龙看得剑眉一蹙,觉得这样虽然省力快捷,但也有它的危险地方,万一有人掷出飞刀斩断了丝索,马上便要坠进涧底去,而且,如果这面没有充裕的落脚位置,很可能被迫再荡回去。 心念间,汪丽玲已由漆黑的深涧中,“呼”的一声荡上来。 马玉龙一等汪丽玲的足尖踏上凸石,急忙伸手拉住了她肩后的剑柄。 汪丽玲藉力站好身形,不由羞红着娇靥含笑看了一眼马玉龙,她知道,经过了前两次的教训他学乘了,再不敢碰她的身体。其实,汪丽玲自己也明白,果真马玉龙拉她的手臂,或揽她的肋腰,她又能把他怎样呢?何况这也是他应该援手的动作。 她振腕收回了爪丝索,马玉龙已板着桥板悄悄探首察看崖上。 待她将丝索收好放进锦囊里,马玉龙已飞身翻上了桥头。 她不再迟疑,玉手一搭桥的边缘,一个飞身斜纵已跃上了涧崖。 两人急忙俯身,先隐身在道旁的花枝后,只见前面尖顶阁楼以下,依着山势建了不少精合独院和长阁小楼。 由于那些房舍楼阁俱都亮有灯光,有人谈话,也有人走动,断定那些房屋大都住着有人。 汪丽玲非常注意那些富丽楼阁,因为她希望能在那些地方找到郝丽珠或“湘江女侠”的住处,因为,她认为“胭脂宝盒”一定在她们母女两的手里。 马玉龙则觉得既然来了,就要尽心尽力搜察一番,最好能将宝盒取到手,万一无法如愿,也只好明天再来了。 是以,他特别注意重要的门楼下,必经的通道口,是否派的有警卫。 因为,由他们两人的立身处向下看,除了被岛顶丽阁挡住的一面看不见外,其他地方,一目了然。 马玉龙游目一看,非常出乎他意料之外,内宅一带居然看不见什么地方派有警卫。 一看这情形,他立时明白原因,想必是这些年来,没有人胆敢接近至龙泉岛百丈。之内,因而养成了岛上老大人的傲气,所以连重要地方也看不到警卫。 当然,刚刚起更,所有的人都还没有就寝,或许也是原因之一。 两人虽然看到里面前没有什么警卫,却一点也不敢大意,因为龙泉岛是武林中著名的世家之一,一旦被发现擅自侵入,后果实在不易收拾。 前进中,渐渐发现道路在岛顶丽阁的下面迳向左右分开,一条通向他们看到的那片楼阁宅院间,另一条想必是通向顶阁的另一面。 马玉龙见岛顶丽阁共分两层,却有六面六扇贴金红门,建筑得雕梁画栋,十分富丽,金黄色的琉瓦,在朦胧的月光下,闪映着淡淡的冷辉。 再看阁下四周种植的尖顶龙柏,心头一震,目光倏的一亮,右手急忙向右伸出,示意汪丽玲赶快站住。 汪丽玲一见马玉龙伸手让步,也方即刹住了身势,知道他又有了新发现,因而悄声问: “有什么发现吗?” 马玉龙目光依然注视着岛顶阁四周的龙柏树林,举手一指,道:“你看到了没有?丽阁四周的龙柏树,就是一座少见的‘六爻阵’……” 汪丽玲惊异的“噢?”了一声,发现凫顶上的丽阁建筑得十分辉煌,六角六面,六座贴金朱漆大门,每座大门的兽环个个擦拭的金光发亮。 丽阁四周的斜坡上植满了高约近丈的尖尖龙柏,看来十分整齐,由于阁内阁外都没有灯光,看来一片昏黑,因而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打量间,马玉龙已断续悄声道:“六爻阵也就是俗称的‘六位阵’,根据六爻卦数,组分为‘君臣父子夫妇’……” 说此一顿,再度举手一指斜坡四周的柏树林,道:“站在这儿看,那些龙柏树林似乎纵横成行,实则是每九株为一组,但却称它为十数,因为组的中心那一横竖同时计称为两株,所以周围的所有龙柏共计三百六十四株……” 汪丽玲因为没有研读过“奇门循甲阵势”,当然也看不出其中奥妙之处。 由于丽阁四周布有阵势,断定不是等闲处所,因而揣测道:“如照你所说,岛顶上的这座丽阁,很可,能就是郝丽珠的藏宝库……” 马玉龙毫不迟疑的颔首道:“很有可能!” 汪丽玲立即问:“你看‘湘江女侠’会不会把‘胭脂宝盒’放进阁里面?” 马玉龙正色道:“当然有可能!” 汪丽玲断续问:“既然有可能,你为什么不进去看一看?” 马玉龙深觉有理,觉得于其进人内宅,四周盲目地找“湘江女侠”和郝丽珠的居住楼阁,倒不如进入顶上的丽阁碰碰运气。 是以,立即颔首道:“好!进去看看也好,只要我们拿他们的东西,他闪未必知道!” 把话说完,当先向丽阁前奔去。 汪丽玲既然知道丽阁龙柏林暗含地阵势,自是不敢离开马五龙太远,是以,紧跟身后奔去。 由于岛顶上都是龙柏,松涛阵阵,如泣中诉,听来令人有些妻凉感触。 一到柏林前缘,马玉龙立进刹住身势,举手一指两林之间的通路,低声道:“这儿是‘瞳九’开口,为‘阳卦’之尾,沿尾而上,大吉!” 汪丽玲见面前都是同一形状的尖顶龙柏,往上看,纵成行,斜着看,斜也成行,横着看,横也成行,不由问:“你怎的知道由这儿进去大吉?” 马玉龙被问得一愣,立时断定汪丽玲不但没研读过“奇门遁甲阵势”,同时也没研读过晚经卦理,当然也不知道故事克治化的奥秘。 想通了这一点,只得婉转的说:“这是根据卦理方位,以及生克治化而制定的常规,熟谙阵势的人,只要一观察,就知道它是什么阵势!” 说此一顿,举手一指林内,继续道:“我们先进去看看,等回到客栈我再反把道理告诉你!” 说罢转身,当先走进了树隙内。 汪丽玲刚才话一出口,立时感到有些后悔,觉得那样问显得自己太没学问了,尤其看了马玉龙神色一愣,显然是大感竟外。 这时听了马玉龙的解释,见他神色诚恳,话意中也没有轻视意味,才略放宽心,但是,她仍不相信,就这么一片整整齐齐的柏林,会发生阻止人们进入的功能。 心念间,已紧跟着马玉龙身后进入。 一人林间,情势立变,风势不但强劲,隐隐似有风雷之声。 汪丽玲一看这等声势,心中一惊,立时加紧脚步,更不敢离开马玉龙太远了。 前进中游目一看,这才发现直落地面的在柏枝叶密集相接,中间已无空隙,月光虽然仍斜照进来,但左右有如两道树墙,业已看不见两边的树行。 前进约九株龙柏,左右突然各有一缺口,而正中的两棵龙柏枝叶,已将前进的道路堵住。 她跟着马玉龙向左转了六株,反而又向回走去。 又回走了三株,似乎才恢复向上前进。 如此一阵东转西走,汪丽玲早已不辩东西南北,因而心中也升起一丝恐惧,深怕一旦失去了马玉龙的踪迹,被困在里面出不去。 由于内心的不安,跟在马玉龙的身后更近了,有几次她几乎忍不住拉着马玉龙前进。 但是,少女的自尊,以及男女授受不亲,都令她没有将手伸出去。 马玉龙也怕汪丽玲没有跟在身后,自然对她十分注意。 这时见她有些不安,而且几乎是贴在他的身后跟进,只得宽慰的声道:“只要我们按照六爻卦前进,一定能顺利的走到丽阁下……” 汪丽玲不由关切的问:“万一不小走错了呢?” 马玉龙不敢说的太严重,只得道:“大不了再走出阵外去嘛!” 汪丽玲却不解的问:“那不是失去了布阵的能有和意义吗?” 马玉龙正色道:“布阵有两种目的,一种是积极的,将来人困在阵内,另一种是消极的,让来人无法进入,知难而退……” 话未说完,两人的目光一亮,眼前七八尺处已是丽阁的基座石阶底墙。 马玉龙立即愉快的继续说:“你看,我们不是顺利的过来了吗?” 汪丽玲游目一看,这才发现丽阁的下层阶高五级,四周似乎都是石墙,至少她和马玉龙立身的这一面看不见有门。 打量间,已听马玉龙低声道:“你站在这儿等着,千万不要走动……” 汪丽玲听得一愣,不由迷惑的问:“你是说,我不跟你进去?” 马玉龙正色道:“从石阶石拦柱起,直达阁顶的琉瓦飞檐上,每一个地方都有机关……” 汪丽玲当然起进去看看,娇靥一红道:“我可以跟在你的身边嘛!” 马玉龙只得警告道:“有的地方只容一个人落脚,而且要离开原处后,另一个落脚处才安全……” 汪丽玲一听,只得无可奈何的说:“好吧!不管有没有宝盒,你都要快一点儿出来!” 在这一刹那,她才发觉到马玉龙在她的身边,是多么的重要! 马玉龙则颔首道:“宝盒有没有在里面,我进去一看就知道……” 说此一顿,特又正色道:“站在这儿不要动,最多半人个时辰一定会出来!” 汪丽玲一听,立即温顺的点了点头。 马玉龙宽慰的笑一笑,立即飞身纵上了高阶石栏的圆柱石球上。 紧接着,仰首上看,足尖一点,身形腾空而起,越过上层朱漆雕栏,直达半空翘起的飞檐椽。 汪丽玲仰首上看,不但看得暗暗心惊,同时也衷心的赞服,因为,她汪丽玲虽有这个本事,却没办法在石柱圆球点足直达檐椽。 同时,她也恍然似有所悟,或许是马玉龙要她待候在下面的原因。 心念间,只见马玉龙伸手握住了弯形椽木,双手交互着移向阁门前。 汪丽玲一看,心中更加焦急,觉得这是最危险的一刻,因为,丽阁位在岛顶,月光正好斜射,加之马玉龙又穿着银缎簇花英雄衫,如果下面住宅内的人偶尔抬头一看,一定会被发现。 就在汪丽玲仰首上看,焦急的已捏了一把冷汗之际,马玉龙并没有飞身跃下,他反而挺身横起,以右脚的足尖去蹬横梁下的风窗。 只见那张风窗,随着马玉龙的足尖闪勾,缓缓的向内张开了。 紧跟着,马玉龙双手右移,以足伸向窗内,徐徐的将身形滑了进去。 马玉龙本来可以由下面的“上六门”进入,但因为那样会发出轻微的“轧轧”的呼声,万一惊动了下面院中的人,势必前功尽弃。 他顺着窗滑进阁内,飘身纵落在里面的楼板上。 回身一看,目光倏的一亮! 因为,他落身之外,也是一圈栏台,在外面看是两层的丽阁,而里面却是通天落地一个大敞间,而且,由他立身之处向下看,一目了然。 由于他第一眼就看见包着“胭脂宝盒”的小红绸包,就放在下面正中央的汉玉台上,因而他的目光一亮,险些失声惊呼出来。 他这时内心兴奋几乎无法抑制,如果许可的话,他真会拉开身后“上六门”去告诉汪丽玲,“胭脂宝盒”就在里面。 马玉龙这时我心去看阁内放置的箱柜等物,以及其他玉台上摆设的珍宝古玩,他心里只想着一个问题,如果尽快将“胭脂宝盒”拿到手。 他根据“湘江女侠”母女将宝盒放在丽阁中央最危险地方,也足证她们对宝盒的重视,当然也防备着他们前来将宝盒盗走。 知道机关的枢纽就在丽阁的下面,但他已无心再下去寻找,因为,他只要将“胭脂宝盒” 拿到手,用不着再多费手脚。 于是先抬头看了一眼阁顶上的圆形椽梁,由于上面悬挂了不少不小包方匣和宝剑,断定那上面都没有警铃或弩箭机关。 他探手锦囊内取出了丝索飞爪,觑准了中央稍偏内侧的一根坚实横梁,振腕一抖,飞爪脱手射出。 “嘟”的一声轻响,飞爪已应声抓紧了横梁。 马玉龙振腕拉了拉丝索,觉得已经十分牢靠,立即纵身站在栏杆上。 他估量好深度距离,先将丝索头端缠在左脚剑靴上,双手握住丝索上端,猛吸一口真气,身形疾扑而下,直向下面中面的小玉台荡去。 由于玉台仅有一尺见方,高近三尺,必须在飞荡经过一刹那,伸手将包宝盒红绸小包抓住。 否则,一个失手将宝盒带落到地上,不但宝盒跌个粉碎,而且引发四周的机关,飞刀弩箭,同时射至,身形荡在空中,实在无法闪避。 是以,马玉龙在下荡之际,立时登足斜身,右手蓄势待发,一到小玉台前,出手如电,立即将宝盒的绸包抓住。 身形荡起,直达对面的二楼栏杆。 但是,他却不敢伸足踏站,反而将两足举起来。 因为,他的脚只要一踏到栏杆,飞刀弩箭铁弹丸,便立时如飞射出来。 是以,他拳腿躬身,如飞荡过栏杆,一等荡力消失,疾施千斤坠,身形又呼的一声向回荡去。 身形起飞,双脚已踏站在原先的栏杆上,看着手中拿着的、红绸包,内心有无比的高兴,他不需要打开看,就知道“胭脂宝盒”在里面。 在先将宝盒话进锦囊里,抖手收回了飞爪,一并放进囊内。 紧接着,略微一长身形,双手又攀住了窗口,两臂一撑已到了窗外,依然双手握着檐椽,将风窗用脚掩上。 站在下面仰首看的汪丽玲,见马玉龙片刻不到的工夫就退出来,断定“胭脂宝盒”没放在丽阁里面,自然感到有些失望。 但是,看到马玉龙在阁内安全的退出来,仍然感到安心不少。 只见马玉龙和进入丽阁时一样,双手交互移动,直到他握住飞身上去时握住的那根弯形檐椽后,才身形一荡,双臂平展,宛如一只巨大银鹏般,不疾不徐的飞落下来。 一阵极轻微劲风袭面,人影一闪,马玉龙已站在她面前。 汪丽玲虽然知道没有希望,便仍忍不住关切的问:“怎么样?” 马玉龙立即兴奋的说:“拿到了!” 汪丽玲听得一愣,瞪大一双明亮凤目,问:“你?你说什么?” 问话间,马玉龙已含笑将锦囊掀开给她看。 汪丽玲一看那个小红绸小包,又惊又喜,难以抑制内心兴奋,几乎忍不住将马玉龙抱住欢呼一声“太好了!” 但是,当她看到马玉龙早已将食指竖在朱唇上,只得强抑内心的兴奋,双手抱在自己的胸前,激动的悄声道:“这么顺利就拿回来了,实在不敢相信是真的!” 马玉龙却催促道:“我们快走吧!别让铁婆婆等的太久了!” 汪丽玲颔首赞好,两人立时走进来时的林隙内。 由于顺利的取回了“胭脂宝盒”,两人都掩不住兴奋高兴,因而步子也快多了。 马玉龙觉得“胭脂宝盒”是他马家之宝,这一次取回来,绝不能让它再丢了。 他知道,“湘江女侠”一定会很生气,但她自己理屈,也是元可奈何的事。 汪丽玲见找回了宝盒,心里踏实多了,她决定明天一早就赶回汀泗桥。 这次回到“神勇镙局”后,立即找来“铁掌银钩”梁兴仁,先表明自己的身分,再看看马玉龙有什么意见和打算。 当然,除非万不得已,她决不提出解除婚约的要求,但是,如果马玉龙为了保有他一身横练功夫,决心永不娶妻,她也只好放弃这门亲事。 不过,果真走上这一步,她也决定和马玉龙结为义兄义妹,永保两家的友谊! 而马玉龙想到的和她恰恰相反,他虽然也决定转回汀洒桥,却是如何收拾残局…… 就在他急急前时,心里想着怎样才能让汪丽玲欢喜而不生气之际,阵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由于马上不到了出口,马玉龙心中一惊,本能的刹住了脚步。 紧跟马玉龙身后,也正想着心事的汪丽玲,根本没想到马玉龙会突然站住,“蓬”的一声撞个满怀,不由发出一声娇呼! 马玉龙大吃一惊,心知要糟,正待回身察看汪丽玲,阵外已响起两个少女的惊呼声: “龙柏阵里有人!你们快来呀!龙柏阵里有人!” 惊呼未落,下面住宅方向已传来数声相应呼喝! 马玉龙见已无法避免,顾不得汪丽玲愿意不愿意,回身拉住汪丽玲的玉手,同时沉声道: “快走!”、 沉喝声中,业已展开身法,拉着汪丽玲东闪西奔,如飞向外驰去。 汪丽玲到时候只想到如何才能赶快冲出去,业已无心想到其他。 尤其,马玉龙身形如飞,只觉两耳风声呼呼,左右尽是旋飞的龙柏,有时迎面倒下一株大树,却身开一闪擦身而过。 所幸距离并不太远,眼前一亮,两人业已飞出阵外。 只见两个绿衣背剑少女,立时停止了惊,娇叱一声挥掌攻了过来。 马主龙身开一闪,说了声“你先走”,右手一扯将汪丽玲推向岛后方向,自己则迎向两个绿衣少女。 为了迅即离开险地,马玉龙闪身幻起十数身影,出手点了两个绿衣少女的“黑憩穴”。 由于仅用了两成劲力,两个绿衣少女哼一声,缓缓萎缩在地上。 一阵娇叱怒喝,十数女子和壮汉正由数十丈上的住宅间,飞身驰来。 马玉龙见距离还远,立即转身疾奔。 转身一看,发现汪丽玲仍站在数丈外等地,不由沉声呵斥道:“呆什么还不赶快通过小花园!” 汪丽玲一听小花园,顿时想起了“龙泉叟”心中一心惊,转身向深涧木桥前全力驰去。 马玉龙虽然可以施展“不挪移”身法,但他不能丢下汪丽玲不管,只得紧紧跟在汪丽玲身后。 看看到达深涧木桥前,小花园中突然响起一个内力充沛的苍劲音道:“哪里来的小子娃儿,还不赶快给郝爷爷站住!” 马玉龙和汪丽玲大吃一惊,飞驰中举目一看,只见“龙泉叟”银髯飘佛,苍发如飞,两道目光,亮如有灯,正飞身截向了对面桥头。 到了这时候,马玉龙只得沉喝道:“小心!” 沉喝声中,伸臂揽住了汪丽玲的纤腰,身形一闪已到了桥头前。 但是,对崖的“龙泉叟”大喝一声,也扑向对面的桥头。 马玉龙再不迟疑,就在汪丽玲的娇呼声中,腾身而起,直向涧桥的对崖飞去。 恰在这时,“龙泉叟”也到了桥头前。 “龙泉叟”见马玉龙小上年纪,肋下挟着少女尚能腾身飞跃,不由神情一呆!飞奔追来的十数男女人等却纷纷急呼道:“老爷子截住他们!老爷子截住他们!” “龙泉叟”急定心神,大吼一声“娃儿留下命来”,右手巨掌,呼的一声劈向了桥头一株人人高花树。 就在“龙泉叟”劈掌的同时,远处已传来“湘江女侠”的急声惊呼道:“爹,不要” 但是,“轰”的一声大响,坚石枝叶四射,尘土花朵旋飞,位在桥头左端的那株人高花树一石盆,立时无影无踪,仅剩了一堆残石和泥土。 飞身追至桥头的十数男女却纷纷惊呼道:“老爷子,在您的身后,跑了!” 因为,马玉龙早已断定“龙泉叟”会截在要桥头上,是以,他迅即下落,就在桥中间的木栏上足尖一点,疾演“小挪移”身法,身形一闪,划过深涧的上空已到了“龙泉叟”的身后。 由于十数男女的纷纷呼喝,马玉龙知道“龙泉叟”必然紧追不舍,是以,身形不停,脱低喝道:“快上船,不要等我!” 低喝声中,振臂将汪丽玲的娇躯抛了出去。 汪丽玲方才因等马玉龙险些误事,这时再不迟疑,趁势一个“云里翻身”,双足一踏实地面,疾驰如飞,越守小花园直向崖边奔去。 “龙泉叟”没有截住马玉龙两人,既吃惊又意外,大喝一声,回身飞扑过来。 马玉龙虽然不愿和“龙泉叟”交手,但不阻档一会儿,汪丽玲绝对无法从空纵落船上。 尤其重要的是,不能让追来的十数男女追过桥头,那样他们同样会去追赶汪丽玲,甚至由崖上向下丢石头,危及崖下的铁婆婆。 是以,一见“龙泉叟”飞身扑身,也大喝一声,飞身迎了过去。 但是,一到近前,虚挥两拳,双肩疾晃,身形一闪已绕向桥头。 晃身中已在镳囊内抓了一把红泥弹珠,照准奔上木桥的十数男女打去! “龙泉叟”见马玉龙虚晃一招闪向身后,大喝一声,掌势不变,呼的一声再向身后扫去。 马玉龙早料到“龙泉叟”会变招攻向身后,是以,打了一把红泥弹珠后,就在十数男女惊呼嗥叫声中,业已腾身而起,越过“龙泉叟”的头上落向原来位置。 “龙泉叟”两招击空,顿时大怒,喝了声“小子找死”,双掌立即轰轰霍霍的猛劈起来。 但见狂飚旋,尘烟弥温,掌影旋飞如山,立时将马玉龙的身影罩住。 远处率领着数十名男女急急赶采的“湘江女侠”一见,再度惊得惶声道:“爹,是自己人,不要伤他!” 但是,“龙泉叟”听了却暗哼道:“我老人家不要伤他?能把他小子困住已经不错!” 因为,马玉龙一面和他交手,尚不时乘隙打一两粒红泥弹珠,阻止企图冲过桥来的男女警卫们。 只见最先追来的十数男女警卫,正拥挤在桥面上,双手掩面,嗥叫连声,有的鼻孔流血,有的额上肿了个大疱,没有哪一个敢再过桥。 就在这时,率领着不少人家的“湘江女侠”,和那位身穿数粉红雄衫的表少爷蓝子瑜,已当先奔到了桥头。 马玉龙一见,立即含笑低声道:“郝爷爷,非常抱歉,晚辈要失陪了,下次再会了!” 了字出口,闪身已脱出了“龙泉叟”的掌影范围,展开身法,直向花园对面的崖边驰去。 “龙泉叟”一听马玉龙呼他“郝爷爷”,再加上“湘江女侠”的急声阻止,知道这个身手不凡的不伙子是有世交的晚辈。这时见他飞身驰去,快如一缕轻烟,速度高的惊人,知道追不上了。 但为了挽回一些老面子,只得控掌沉虽喝道:“下次胆敢再来,郝爷爷一定打断你的两腿!” 沉喝完毕,人影闪动,就在他的身侧不远,呼的一声驰过去一人。“龙泉叟”一看,竟是那位表少爷蓝子瑜,立即沉声道:“小子站住!” 蓝子瑜哪敢不听老爷子的话?闻声赶紧刹住身势。 “龙泉叟”见蓝子瑜面色铁青,杀机抖露,不由沉声问:“你小子要去哪里?” 蓝子瑜只得恭声道:“瑜儿去追那贼人!” “龙泉叟”冷冷一笑道:“我看你小子是睁着眼的大瞎子,连我老人家都没将他小子拦住,你追去了还不是去送死?” 说话之间,“湘江女侠”已恭谨的站在一侧。 “龙泉叟”立即冷冷的问:“那小子是谁?”“湘江女侠”恭声道:“回禀爹,他是‘儒侠’马腾云的儿子马玉龙……” “龙泉叟”听得目光一亮,道:“他小子就是新近崛起武林的马玉龙吗?”“湘江女侠” 赶紧恭声应了声是。 “龙泉叟”却迷惑的说:“传说他剑术无敌,方才我看他佩的是刀嘛……” “湘江女侠”急忙道:“这一点孩儿也一直闹不清是怎么回事!” “龙泉叟”迷惑的问:“你确定他是马腾云的儿子?” “湘江女侠”毫不迟疑的说:“绝对不会错,除了皮肤较他父亲皙白外,几乎和他父亲一模一样!” “龙泉叟”继续问:“听说他今天下午曾来投贴拜望过你……” “湘江女侠”不敢隐瞒,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龙泉叟”淡然问:“什么事?” “湘江女侠”黯然道:“他们前来要索回“胭脂宝盒”……” “龙泉叟”立即沉声道:“那是他马家的传家之宝,他当然要索回去!” “湘江女侠”目漩泪光,凄然道:“是呀,孩儿已决定还给他们……” “龙泉叟”沉声道:“那他小子今天晚上,又偷偷摸摸的前来干什么?” “湘江女侠”不安的说:“他们前来可能是要把宝盒盗回去!” “龙泉叟”哼声道:“根据那小子的身手,总有一天会被他盗走!” “湘江女侠”黯然道:“孩儿已经命姜嫂去拿宝盒了,决定马上派人给人送去!”“龙泉叟”问:“你知道他们落脚的地方?” “湘江女侠”颔首道:“知道,郝升前去打听过了,他们住在福星客栈!” “龙泉叟”埋怨道:“既然决定还给他们,今天他们来时为什么不还给他们?” “湘江女侠”黯然道:“他在拜贴上明明与着“神勇镖局”,见了面却又不承认是马玉龙!” “龙泉叟”蹙眉“噢”了一声问:“那是为什么?” “湘江女侠”道:“所以,孩儿一气之下,也就没把“胭脂宝盒”还给他……” 话未说完,发现前去丽阁拿宝盒的姜嫂,正神情慌张的向桥这面奔来。 “龙泉叟”一看,立即哼声道:“看样子,那小子八成得手!” 果然,姜嫂尚未奔过桥头,已惶的急声道:“老爷子,夫人,不好了呀,宝盒不见了呀!” “湘江女侠”心里一阵难过,珠泪立时滚下来。 “龙泉叟”听说宝盒被盗走了,更感到颜面无光,不由愤愤的恨声道:“好小子,闯万儿闯到我岛上来了,不但擅闯禁地,破坏了我的规矩,还胆敢进入我的聚宝阁盗宝……” “湘江女侠”听得心中一惊,顿时感到不妙,赶紧望着姜嫂,问:“除了‘胭脂宝盒’,可少了其他东西?” 姜嫂急忙摇头道:“什么东西也没少,就是宝盒不见了!” 说此一顿,又继续迷惑的说:“说也奇怪,所有的机关枢纽都没动过,他居然将宝盗走了……” “龙泉叟”冷哼一声道:“你这话鬼才相信,那他小于又不是神仙了吗?”姜嫂不由焦急的说:“我姜嫂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老爷子呀?” “龙泉叟”听也不听,立即望着蓝子瑜,沉声道:“小子,你不是要斗斗马玉龙那小子吗?……” 蓝子瑜听得精神一振,目光倏的一亮,脱口兴奋的说:“是呀!瑜儿就是不服气他!” “龙泉叟”立即赞声道:“好,我老人家陪你去,只要你打败了马玉龙那小子,我老人家作主,你表妹就嫁给你做老婆……”蓝子瑜一听,大喜过望,忙不迭的连声道:“好,好……” “湘江女侠”听得大吃一惊,不由慌的凄声道;“爹!-……” “龙泉叟”理也不理,向着蓝子瑜一挥手,沉声道:“小子,咱们走!” 说着,转身走向涧桥。 “湘江女侠”紧迫几步,凄声解释道:“爹,“胭脂宝盒”本来说是他们马家的……” “龙泉叟”一面前进一面愤声道:“是他马家的不错,但也该规规矩矩的来要……” “湘江女侠”只得道:“爹,东西已经到手,您去了他们早已跑了!” “龙泉叟”身形不停,大步过桥,同进哼声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会一直追到汀洒桥!” “湘江女侠”见“龙泉叟”的老脾气又犯了,知道无法阻他前去,不由急的掩面哭了。 在这焦急万分,无援无助的情形下,只能暗暗向上苍祷告,希望拿“胭脂宝盒”的马玉龙,一刻不停,马上离开“福星客栈”。 她哪里知道,马玉龙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又转回来了。 因为,马玉龙施展“小挪移”身法,疾如一缕轻烟,身形一闪已到了湖边崖顶上。他本来要飞身扑下,先纵进湖水里,然后再飞游去追铁婆婆的小渔船。 回头见“龙泉叟”没有追来,立即探首下看,发现铁婆婆的小船仍停在那丛水草边,而汪丽玲似乎也刚刚纵落在小船上。 只见她们两人四只明亮眼睛,正闪射着焦急的光芒抬头向上看来。 一看这情形,马玉龙再不迟疑,立即闪身而下。 坐在船尾,手握双桨的铁婆婆,听到上面的怒叱暴喝,早巳急得满头大汗。 尤其看到汪丽玲已回到了小船上,虽见马玉龙下来的很快,但仍忍不住恨声道:“俺的小祖宗,你就不会快一点儿嘛?我老篓子都快急疯了!” 马玉龙飞身纵落在小船上,立即兴奋难抑的悄声催促道:“好了,我们快回去吧……” 话未说完,铁婆婆早已双桨一翻,小船如飞,直冉湖心射去。 马玉龙探手囊内将“胭脂宝盒”拿了来,顺手交给汪丽玲,同时忧急的继续道:“既然被他们发现了,回去必须马上离开客栈!” 铁婆婆忍不住埋怨道:“你们两人也真是的,这么不小心,怎会让他们发现了呢?” 两手接过“胭脂宝盒”的汪丽玲则懊恼的说:“本来神不知,鬼不觉,开始非常顺利的……” 马玉龙想到当时的情况也不禁懊恼的说:“谁料想的到呢!刚到阵口,给“龙泉叟”送东西的两个侍女,偏巧又回来了!” 汪丽玲想到当时和马玉龙撞个满怀,虽然紧张的没有感受到什么滋味,但一颗心直到现在仍狂跳厉害。不由羞红着娇靥嗔声埋怨道:“都是你,不止一次了,从来没想到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马玉龙当然不能怪汪丽玲失声娇呼,在当时的情形下,任何女孩子都会叫起来,他不便说什么,只能不好意思的笑一笑。 铁婆婆一看汪丽玲娇靥通红,马玉龙有些不好意思,心知有异,不由淡然问;“怎么回事?两个人撞在一起了是不是?” 如此一问,汪丽玲的娇靥更红了,她当然不有承认,立即低叱道:“你胡些什么?” 铁婆婆低哼一声道:“别以为我老婆子不知道,看神色我也看出来了,告诉你,‘见机不早,悔之晚矣’,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汪丽冷觉得铁婆婆越说越露骨了,不由怒斥道:“好了,你若再胡说,我可要生气了!” 铁婆婆立即无可奈何的说:“好吧,不说就不说,将来后悔的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说话之间,双桨疾翻,更加劲的向湖心划去。 汪丽玲被说的黯然低下了头,她何尝不知道铁婆婆完全是为她的终身幸福着想呢? 想想,像余镖师这样武功高,人品又好的青年,只怕错过这次,很难再碰到了。 方才在龙泉岛上,先被他拉着手前进,后来他索性抱起她来逃跑,虽然说情况紧急,迫不和得已,难道他就没有想到后果? 再根据刚登上岛崖时,他为了躲免被“龙泉叟”发现,曾拉住她的手腕,在深涧拐角处,为躲避桥上的来人又碰了一下她的胸部。 她不认为这两次过失他都是无心无意的,至少在下意识中,他有了亲近她的意思。 诚如铁婆婆所说,她不能等到机会消失再空自后悔。 但是,看看捧在手的“胭脂宝盒”,想想父母临终时的一再叮嘱,她怎能中途悔婚,再嫁给别人,做一个终生难安的不孝女呢? 想到伤心处,不觉滚下两行泪珠! 她悄悄抬头,偷看一眼马玉龙。 一看之下,暗吃一惊,赶紧又低下了头。 因为,她看到呆立船头的马玉龙,也正一脸愧色的望着她发愣! 由于内心的慌急,两手也不安的抚摩着红绸包内的“胭脂宝盒”。 一摸之下,大吃一惊,脱口惊呼道:“啊呀不好!他们把宝盒弄坏了!” 马玉龙大吃一惊,奔至近前急声道:“怎么会呢?” 铁婆婆也抽回双桨,探首急声道:“快打开来看一看……” 说话间,汪丽玲已惶急的蹲坐在舱登上,匆匆解开绸包一看,三人同时一声惊啊,俱都愣了。 因为,红绸包内的“胭脂宝盒”红霞四射,丝毫未坏,只是原本四角四颗龙头张口抢珠的宝盒突然变成了四只凤首,抢啄盒盖中的一朵和牡丹! 马玉龙首先急定心神,惶声道:“不好,我们拿错了,快包起来,我得马上送回去!” 汪丽玲不敢怠慢,赶紧将“胭脂宝盒”包起来。 铁婆婆却紧张的揣测道:“这只“胭脂宝盒”里面虽然是只凤凰,但与我家小姐的龙盒必然是一对……” 已将宝盒包好的汪丽玲却急声道;“不管宝盒是不是一对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把宝盒送回去!” 说话间,已将红绸包交给了马玉龙。 铁婆婆却焦急的说:“可是,郝丽珠拿走了我们的‘龙盒’呀?……” 马玉龙恍然道:“现在我明白了,郝丽珠一直还没有回家,所以今天下午和刚才都没看到她出来……” 铁婆婆却不解的说:“根据今天下午‘湘江女侠’的悲凄神情看来,她好像与当年的‘儒侠’……” 马玉龙和汪丽玲都不希望铁婆婆胡乱揣测,几乎是同时阻止道:“这是他们老一辈的事,我们作晚辈的最好不要去臆测……” 铁婆婆只得关切的问:“那我们的盒……” 马玉龙立即道:“我先把这个‘凤盒’送回去再说。你们现在赶快回客栈将马匹拉出来,迟了‘湘江女侠’他们就追到了……” 汪丽玲神色一惊,不由关切的问:“我们不在崖下等你……” 马玉龙立即道:“不用了,你们现在马上回去,越快越好!” 说话之间,已将宝盒放进镐囊内,好字出口,刷的一声已纵进湖水内。汪丽玲看得大听一惊,不由关切的起身急呼道:“余镖师……?”但是,像飞鱼一样向前游去的马玉龙却急声道:“赶快回去把马拉到湖边,就在雇船的那儿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说话之间,业已飞快的向着数百丈外的那道凹形断崖前游去。 汪丽玲痴痴的望着游离去的马玉龙,心中突然感到一阵空虚和怅然,更多的却是忧虑和不安。 冷眼旁观的铁婆婆看在眼里暗自笑了,她已经看出来,汪丽玲已不能没有马玉龙,而马玉龙也早已喜欢上了汪丽玲。 她当然知道,他们两人都自小有了婚约,正在各自抑制着自己的感情不要泛滥,不过,爱情的洪流是堵也堵不住的。 她见汪丽玲痴痴的望着那道越游越远的翻银浪花,一颗心早已随着马玉龙飞走了,根本没有急着赶回客栈的意思。她故意淡然然问:“要等他吗?”汪丽玲神色一惊,娇靥顿时通红,赶紧“噢!”了一声道:“我们赶快回去吧!” 铁婆婆暗自摇了下头,右手桨一翻,小船调头,直向来时的湖岸划去。 汪丽玲虽然又坐在舱凳上,但她的两道目光却一直盯着湖面上那道翻银浪花,直到消失在龙泉岛的断崖上。马玉龙一游到断崖下、立即飞身而上。 他知道,这时候再回去非常危险,但有时候因为敌人刚走,警戒反而更松懈。 是以,当他飞快的升上断崖,发现崖上依然没有半个警卫时,却听到“湘江女侠”正凄声阻止“龙泉叟”不要前去。 他听得心中一惊,同时暗自庆幸,希望汪丽玲。和铁婆婆能够及时离开福星客栈。 马玉龙浑身是水,不敢飞纵的太快。尤其“湘江女侠”等人仍停在小花园对面的桥头上。 他先隐身在花园边缘上的一株花树后,发现那位富态的姜嫂,正扶着掩面哭泣的“湘江女侠”走上涧桥。 所有方才,跟来的男女家人,俱都散立在桥对面的崖边道路上,等候“湘江女侠”过去。 只听那位姜嫂埋怨道:“这位马少侠也太不懂事了,看他人品也不差,武功比老爷子还高,居然偷偷前来将宝拿盗走了……” “湘江女侠”摇头哭声道:“这不能怪他,一定是腾云哥去世的时候交代了他,这是他们马家的传家之宝,他怎能不要?……” 姜嫂则愤声道:“当年马大侠不是对你说,你喜欢就送给你了吗?为什么又叫他儿子来要?……” “湘江女侠”似乎怕桥头对面的仆妇丫头们听到;立即压低声音道:“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他儿子拿走了也好,免得我每次看了宝盒就难过!” 说话之间,两人已走过了涧桥,在许多男女家人的簇拥下走向了内宅。 马玉龙这时已大概明白了“胭脂凤盒”落在“湘江女侠”手里的原因和经过。 当然,详细原因他还闹不清楚,但总脱不开儿女私情或恩德。 根据“湘江女侠”对父亲亲密称呼,她一直对父亲仍怀有浓厚的感情。 在他马玉龙来说,这是一个新发现,因为,有关将“胭脂凤盒”赠送给“湘江女侠”的事,他的父母从来没向他谈起过。 由此而断定,父亲马腾云和“湘江女侠”蓝绮霞之间,必有一段不愿让儿女们知道的旖旎恋情。 如果“湘江女侠”对马家有恩德,父亲不可能不告诉他,以便他马玉龙伺机报答。 换句话说,如果父亲马腾云有恩于“湘江女侠”蓝绮霞,当然就用不着将自己的传家之玉反赠予她。 现在,他也明白了当时他母亲和汪丽玲的母亲谈论儿女婚事时,为什么拿“胭脂龙盒” 来作聘礼的原因。 心念至此,定神再看,那些家人的丽阁下的柏林前,已分成两路,各自走向了两边的内宅。 他担心“龙泉叟”前去客栈,正巧碰上汪丽玲和铁婆婆离开。是以,一等“湘江女侠” 等人分道返回内宅,立即穿过花园,飞身纵过木桥,直向“六爻阵”前驰去。 前进中,发现那上走回去的男女家人,议论纷纷、竟没有哪一个人回头向这边看一眼。 一到阵前,马玉龙再不迟疑,飞身纵进了龙祈树隙之间,沿着六爻卦娄,加速疾驰! 由于没有汪丽玲跟在身边,眨眼之间己到了丽阁下。 马玉龙身形不停,就由阵口直扑阁檐的弓形拱椽上,双手一荡已到了进入的横梁风窗前。 脚尖一勾,顺势一踹,风窗毫无声息的蹬开了。 也就在他身形滑进,双脚刚刚踏实栏台的同时,刷的一张大网已罩下来。 马玉龙毫无防备,立时被罩在网内,警铃也跟着大响起来。 也就在大网罩下,警铃大响的同时,“嚓”的一声亮起一道火光。 马玉龙既惊又怒,双掌运功一分,大网立被他的“金刚指”力划了一个大洞。 但是,随着那道亮光,却响起了一个女子的惊异呼声:“啊!是你?” 马玉龙脱出大网一看,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位手拿火熠子的白衣秀丽少妇,头发上尚插着一朵白花,似乎正在穿着孝服。 由于秀丽少妇的唇角上有一颗美人痣,马玉龙顿时认出了她是谁,不由兴奋的脱道: “紫兰……” 紫兰两字出口,立刻发现少妇的双颊一红,赶紧改口道: “噢……车夫人是你?……” 身上仍穿着孝服的紫兰一听,不由焦急的问:“你……你怎的来这里……?” 说话斯斯艾艾,想是对这位英雄挺俊美的救命恩人,不便说他前来偷东西! 这时左右内宅方向已传来了呐喊声,显然刚刚回去的那些人又纷纷的奔了回来! 马玉龙一听,不由焦急的说:“我刚才拿错了宝盒,现在给蓝前辈送回来,现在就交给你好……” 说话之间已将“凤盒”取出来。 紫兰一看,惶的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还是你少侠自己放回去吧……” 马玉龙则焦急的说:“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他们马上就到了……” 紫兰急忙一提下层中央玉台,急声道:“初六,上九,是吉,位,你赶快把宝盒放回去吧!” 马玉龙知道紫兰不会害他,无暇多想,飞过雕栏,直落玉台的“上九”方位,放下“凤盒”,点足又飞回到栏台上来。 这时“六上”方位的大门已响起了“轧轧”声。 紫兰一见,不由的悄声道:“你快点起来吧,我娘她们来了!” 说话之间,已在墙壁上拉开了一道小门。 马玉龙知道已不能闯出阵去,而这时他又不愿和“湘江女侠”照面,只得点足纵进了阁壁小门内。 但是,紫兰却又悄声道:“快点了我的‘黑憩穴’……” 马玉龙再不迟疑,以两成劲力,屈指弹了一指。 就在紫兰缓缓倒向栏台的同时,他也掩上了壁上小门。 就在他掩好壁上小门的同时,“六上”方位的阁门外,突然响起姜嫂的惊呼声:“啊? 兰儿!” 马玉龙一听,这才知道龙泉岛的女管家姜嫂,竟是紫兰的母亲。 随着飞纵过来的衣袂破风声,接着是“湘江女侠”的焦急声音道:“快!姜嫂,先把地上的火褶子拿起来,把灯燃上!” 话声甫落,却听姜嫂凄声道:“兰儿已被人点了穴道。” 只听“湘江女侠”急声道:“不要急,我来替她解开!” 马玉龙躲在壁门内,根据门缝上透进来亮光,知道姜嫂已把壁上的灯燃亮了。 接着是姜嫂的惊呼声:“啊?夫人快看,‘胭脂宝盒’又送回来了!” 只听“湘江女侠”迷惑的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拿走又送回来?” 姜嫂惊异的继续道:“夫人您看,‘胭脂宝盒’都是水,‘上九’方位上还有一点湿脚印……” 马玉龙听得心中一惊,同时也暗自庆幸,所幸他是飞身进了小壁门,如果是走进来,外面一定留有湿脚印,自然也瞒不过冰雪聪明的“湘江女侠”。 心念间,又听姜嫂急的问:“夫人,兰儿怎的还没醒来?” 只听“湘江女侠”惊异的“噢?”了一声道:“这孩子临走还给咱们摆了一道难题……” 姜嫂焦急的问:“夫人是说……?” “湘江女侠”道:“这孩子被网罩住,仓促间无法过来点兰儿的穴道,必是施展的‘弹指神功’!” 姜嫂惊“啊?”一声,惶声道:“这么说,夫人也解不开了?” “湘江女侠”宽慰的说:“你不用急,他与兰儿无怨无仇,绝对不会下毒手,待一会儿一定会自动醒来。” 说此一顿,又恍然“噢!”了一声道:“他虽然把宝盒送回来了,我还是要给他送回去,这本来是他马家的东西。” 姜嫂却忧急的说:“可是,夫人……” “湘江女侠”坚决的说,“我一定要去问一下,我总觉得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蹊跷原因……” 话未说完,已响起了紫兰的呻吟声。 接着是姜嫂的兴奋声音说:“夫人,兰儿果真醒了!” 蓦闻紫兰惊异的问:“娘!那个人呢?” 姜嫂急忙道:“人家早走了!” 只听紫兰吃惊的说:“我已经放下擒网将他捉住了呀?” “湘江女侠”立即道:“傻孩子,我们这种索网怎能捉得住他?!” 说此一顿,继续道:“好了,我必须赶快去一趟“福星客栈”,去迟了只怕他们走了!” 了字出口,立即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衣袂破风声,接着在“六上”阁门方向,又传来了“湘江女侠”的叮嘱道:“姜总管去追珠儿,直到现在还没回来,老爷子和瑜儿也去了福星客栈,我现在再一走,就剩下你们母女两个了,虽然不会再发生什么事总是小心一点儿的好!” 姜嫂赶紧应了声是道:“夫人尽请放。心前去,我会特别要他们注意!” 只听“湘江女侠”叹了口气道:“几十口子人,都是吃闲饭的,只知道在外头吼叫,没有哪一个敢冲进来,咱们这个世家……” 蓦闻姜嫂宽慰的说:“小姐不是去找这位马少侠去了吗?将来……” 话未说完,“湘江女侠”已黯然道:“没希望,不会成功的,所以我坚决不准她前去!” 说此一顿,突然又叮嘱道;“你们母女多注意一下,最多两个时辰我就会回来。” 就在姜嫂的应是声中,“六上”方向已传来一阵离去的衣袂破风声。 接着是紫兰的声音,要求道:“娘!您快去把阵外的人都遣走吧!他们在这儿又吼又叫的吵死人了……” 姜嫂无所谓的说:“夫人出去会叫他们离开的。你现在觉得怎样?” 紫兰却继续催促道:“娘!你快去嘛!我现在很好……” 姜嫂不由惊异的问:“噫?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怎的一个劲儿的赶我走?” 紫兰立即委屈的说:“不是啦!您不要胡猜嘛!” 姜嫂正色问:“那是怎么回事?” 紫兰只得解释道:“我刚刚被点了穴道,现在醒来仍有些不舒服,听了他们的吼叫格外难过……” 姜嫂却沉声道:“你这孩子说话前后矛盾,方才部你说很好,现在又说仍有些不舒服……”紫兰立即不高兴的说;“娘人家真的不舒服嘛!” 姜嫂低斥道:“胡说,我看你这丫头今天怪怪的,到底怎么回事?快对娘说!” 紫兰急的一跺脚道:“娘!兰儿真的没有什么嘛!”姜嫂沉哼怒声道:“你这鬼丫头还不说实话是不是?娘是几十岁的人了,什么事能瞒得了我?” 略微一顿,紫兰终于压低声音道:“娘!他就是在柳林小店救了兰儿的那位少侠!” 只听姜嫂脱口惊“啊?”道:“你说那天救你的是马玉龙?”紫兰正色道:“我不是对您说了嘛?身穿银缎簇花英雄衫,手持虎头凤尾刀……” 话未说完,姜嫂已恍然道:“不错不错,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年纪二十四五岁,就是他!”说此一顿,突然又关切的问:“那?他人呢?” 紫兰立即道:“走啦!……” 姜嫂机警的压低声音问:“兰儿,马玉龙该不会是你放走的吧?”紫兰急声道:“怎么会呢?我打着了火褶子,刚看清他的面目就被他点了穴道……” 姜嫂却迷惑的说:“既然你打亮了火褶子,他该认得你呀!” 紫兰道:“那夜我身穿重孝,头罩麻巾,大半个脸都遮住了……” 话未说完,姜嫂已埋怨:“你们也实在太不懂事了,人家好心拔刀相助了你们,你们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偷偷的跑了!” 紫兰立即不安的说:“都是老车福和魏武师啦,他们一看马少侠的虎头凤尾刀就吓坏了,尤其马少侠的武功又那么……” 姜嫂立即不耐烦的说:“好啦好啦!当时如果知道一点儿关系,就请他马少侠一个人就把萧六和杜三娘他们给收拾了。” 紫兰似乎不愿谈这些,再度催促道:“娘!佻快出去把外面的人支走吧,我担心马少侠仍隐在龙柏阵里没有离开!” 姜嫂有些无可奈何的说:“好吧,我到外面去看看,人家是异人的高足,早走了,还用得着你操心?!” 话声甫落,“六上门”方向已传来一阵离去的衣袂破风声。 马玉龙原准备出去向姜嫂打听一下他父亲,当年既把“胭脂凤盒”送给了“湘江女侠”,如今便不该又派人要回去的话。 因则,他断定姜嫂一定知道这件事的全盘经过。 但是,紫兰一直不想让她娘知道他就隐身在壁门内,是以也不便贸然出去。 也许紫兰是一番善意,不愿让任何人知道他仍被困在丽阁内,深怕将来有损他在武林中的声誉和地位。 其实,既然他方才毅然出去,也没有人能拦得住他,只得撞见了“湘江女侠”,便不好再硬闯出去了。 这时听出妆嫂已经离去,正街伸手推门,小门已“呀”的一声开了。 由于阁壁上已燃亮了灯光,只见清丽秀美的紫兰已向着他绽唇一笑道:“马少侠,请出来吧!” 马玉龙含笑走出门外,并拱手感激的说:“多谢车夫人热心相助……” 紫兰急忙含笑道:“快不要这么说,这比你少侠救了我们四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说感谢的应该是我!” 马玉龙谦逊道:“哪里,夫人太客气了!” 紫兰见马玉龙一直尊称她夫人,心里既感激又感慨,不由黯然道,“我现在是个无家可归的苦命人,请少侠还是喊我紫兰吧!” 马玉龙正色道:“你现在是“七星堡”的唯一主母,当然应该称呼夫人!” 紫兰知道马玉龙心急赶回客栈去,因而强自一笑问:“你现在可是要赶回去?……” 马玉龙急忙道:“是的!因为蓝前辈他们已经去了……” 紫兰立即忧急的警告道:“郝老爷子的脾气古怪,你可要小心应付,尤其女侠的那位娘家侄儿,更应该特别注意……” 马玉龙蹙眉“噢?”了一声问:“他的为人如何?” 紫兰毫不迟疑的愤声道:“不是个东西,简直是个畜牲,有他在龙泉岛,我没办法久持下去……” 马玉龙不便说,再度“噢?”了一声。 紫兰继续愤声道:“他一心想娶丽珠妹,企图做个现成的龙泉岛主,丽珠妹却见了他就躲开了……” 马玉龙见提到了郝丽珠,心中一动问:“郝丽珠郝姑娘回来了没有?” 紫兰听得精神一振,目光一亮道,“你也要找她?” 马玉龙蹙眉“噢!”了一声,不禁有些迟疑,看了紫兰的兴奋神情,实在不知该怎样开口紫兰却继续兴奋的说,“丽珠妹听说你为她大败“武当三剑客”,高兴的不得了,连夫人都没阻止她去汀泗桥……” 马玉龙知道紫兰误会了,只得道:“我来找她是向她要回‘胭脂宝盒’……” 紫兰听得一愣,不由惊“啊?”一声问:“你说什么?” 马玉龙见问,立即把郝丽珠暗中跟踪,以郝丽珠打昏红梅,盗走了“胭脂宝盒”的经过,简扼的说了一遍。 紫兰听罢,不由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子呀!难怪你要来盗宝盒!” 马玉龙已在怀里将那粒赤珊珠拿出来,向着紫兰面前一送道:“喏!这就是她的赤珊珠!” 紫兰接过赤珊珠凑近灯光一看,立即颔首道:“不错,正是她的!” 说罢,又迷惑不解的问:“今天午后你们来时,为什么没有向夫人说清楚呢?” 马玉龙不禁有些懊恼的说,“你哪里知道,我刚刚谈到‘胭脂宝盒’,蓝前辈就先以为我是前来索取她的‘凤盒’了……” 紫兰也不禁叹口气道:“这真是阴错阳差,加之丽珠妹妹又没有回来,所以才闹了这么大个误会!” 说此一顿,又含笑问:“你拿到‘凤盒’后,看了是不是吓了一跳?” 马玉龙正色道:“是呀!所以我赶快游水送来了!” 紫兰关切的看了一眼马玉龙身上半干的匹缎英雄衫,正色道:“夫人已经将‘凤盒’给你送去了,你也赶快回去吧!有什么话和她当面讲清楚,这颗赤珊珠一定要交给她,这就是证据!” 说着,又把手里的赤珊珠交给了马玉龙。 马玉龙接过赤珊珠却关切的问:“你可听说过,蓝前辈为什么会保有我马家的这只‘凤盒’?” 紫兰面现难色,蹙眉摇了摇头道:“小妹没有听说过!” 马玉龙对紫兰自称小妹并未注意,因为他看到她脸上有迟疑神色,因而断定她一定知道这件事,只是因为事关“湘江女侠”的隐私,不敢说出来罢了。 但是,他仍所着一丝希望,继续问:“姜伯母总该知道一些吧?” 紫兰见自己称了一声“小妹”,马玉龙马上就尊称她母亲“伯母”,心坎儿里一阵甜甜蜜意,双颊不由升上两片红云。 想是因为关系重大,她依然蹙眉为难的说:“我娘从来没对我说过,只怕她也未必清楚!” 马玉龙当然有些失望,不禁淡然“噢!”了一声。 紫兰一看,立即宽慰的说:“我认为你用不着急于知道这件事,如果郝夫人觉得应该让你知道,在她将‘胭脂凤盒’还给你的时候,她一定会把往事告诉给你,只有她说的才是实情,其他人都是臆测……” 马玉龙深觉有理,连连颔首应是,正待说什么,神色一惊,目光一亮道:“又有人来了!” 紫兰惊异的“噢?”了一声:“那可能是郝旺,要不就是我娘又回来了!” 马玉龙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立即拱手道:“在下要走了,谢谢你……” 紫兰神色一惊,急忙轻声道:“你现在不能出去了,快由地道里走吧!” 说话之间,再度把壁上的小门拉开了。 马玉龙不便违拂紫兰的好意,而且来人身法极快,只得急步进入小门内,并关切的问: “出口在什么地方?” 紫兰急忙道:“沿着阶梯往下走,出口是内宅小花园的假山下!” 说此一顿,突然又恍然道:“启门枢纽在门角下,掩门枢纽就在门缝上,快,把这个火褶子带着!” 说着,已在墙台上拿起了火褶子,顺手交给了马玉龙。 马玉龙不便推拒,因为来人已到了丽阁下,只得接过火子,悄声说了声“谢谢”,顺手拉上了小门。 也就在同时,“六上门”方向已传来一阵飞纵上来的衣袂破风声。 接着是姜嫂的惊异呵斥声:“兰儿,怎么回事?紧张兮兮的脸那么红……?” 只听紫兰慌张的急忙道:“哦?……没没……没有啊?……” 姜嫂威凌的沉哼道:“快说,你可是把马少侠由地道里放走了?” 紫兰急忙道:“怎么会呢?……他……他不是早走吗?” 姜嫂冷冷的哼声道:“刚才我就看出来你有点不对劲儿,结果还是相信了你这丫头。你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都快三更了!” 马玉龙一听“都快三更了”,着实吃了一惊,转身就向台阶下走去。 却听紫兰惊啊了一声,并焦急的呼了声:“娘!……” 姜嫂刚继续沉声道:“内宅到处都是警戒!” 马玉龙急忙又刹住了脚步。 紫兰却惶急的说:“娘!您看该怎么办嘛?我只好再去追他回来了!” 姜嫂立即沉声道:“阁外桥头也都服警卫,追回来还是走不了?” 紫兰不由焦急的说:“娘!……” 话刚开口,姜嫂已沉声催促道:“还不赶快引他出去,我去内宅把警卫支开……” 只见紫兰慌急的应了一声,小门倏的拉开了,一道白影随着射进来的灯光直奔下来。 马玉龙看得心中一惊,知道紫兰一定收势不及,因为她已经向下奔来。 他站在墙内夹道阶梯上,除了向下退纵,没有任何容他闪躲的地方。 如果他真的向下退纵,紫兰势必翻滚下去而受伤! 就在他心念电转的一刹那,紫兰也发现了他仍站在数级石阶之下,惊得她瞪大了明目,张开了小嘴直扑下采。 惊急间,马玉龙已无暇多想,急忙伸出双手去撑扶。 但是,就在他伸手同时,紫兰的酥胸己压在他的头脸上,娇哼声中,玉臂也本能的抱紧了他的肩背和颈头。 马玉龙被撞得身向后一仰,两手猛的撑住左右墙,总算没有翻滚下去。 两人虽然慌张不安,心跳怦怦,却大气也不敢喘,深怕再发出任何声音。 即使如此,听觉灵敏的姜嫂仍惊异的沉声问:“怎么回事?……” 心慌意乱,两腿发软的紫兰一听,知道母亲已在门外栏台上按下了关门枢纽,就是回答她也听不见了。 是以,急忙撑着马玉龙的肩头站直了上身,顺手摘下插在墙上的灯笼,轻声催促道: “快!快打着火褶子点上灯笼。” 话虽说的快捷,却有压抑不住的颤抖。 火褶子就在马玉龙的手上,但他“嚓嚓”打了几次才打着。 火褶子的亮光,照得马玉龙的英俊面庞通红,紫兰也看到他点灯的手正在颤抖。 她知道,马玉龙绝不是因骇怕手颤抖,而是因为她整个酥胸压在他脸上,两手又紧紧的抱住了他的头。 他看得出来,马玉龙虽然三十多岁了,很可能她是第一个紧紧搂抱过他的女人! 点亮了灯笼,夹道内的阶梯清晰可见,一道狭窄斜长的阶梯,下伸至少尚有二十余级。 一看这情形,马玉龙不由暗自庆幸,方才如果他飞身下纵,不但紫兰会受伤,就是他自己也很可能被撞个鼻青脸肿。 由于有了灯光,立即匆匆向下走去。 马玉龙在前匆匆向下走,紫兰提着灯笼在后,急包的跟,两个人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向下斜走约两百余级地势才较平坦,但前面三十丈也看到了一道透进亮光的长形洞口。 马玉龙立即低声问:“你看前面可是出口?” 紫兰向前一看,急忙颔首道:“是是,我们走快一点儿吧!娘已经将洞田移开了!” 马玉龙一听,知道姜嫂就等在洞口外,想到紫兰煞费苦心,多方维护,最后仍免不了和姜嫂照面,心中自然感到十分懊恼。 心念间,身后的紫兰已吹熄了灯笼,并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马玉龙回头一看,发现紫兰正含笑指着洞口,知道她要先去察看一下洞外情形,立即让她走在前头。 两人到达洞口,紫兰先将手中的灯笼插在墙壁上,接着探首看了一眼洞上,立即回头悄声道:“快走,正好没人!” 马玉龙不由关切的问:“姜伯母呢?” 紫兰回眸一笑,竟愉快的悄声道:“傻子,娘怎会在这儿和你碰头!” 这声“傻子”语气中充满了亲昵蜜意,听得马玉龙顿时一楞,因而也立时提高了警惕。 在这一刹那,他突然警觉到,男女之间一旦有了接肤之亲,即使是毫无意义的碰撞,也会在心理和感情上拉近了许多距离。 就在汪丽玲来说,虽然她一直以已有了婚约来控制自己,但经过他肋抱着她飞过涧桥后,不管眼神表情中谈话语气,都没有了那份冷漠傲气。 心念间,已快步跟着紫兰走出洞外。 藉着朦朦月光游目一看,果然是一座花木茂盛的小花园,洞口就是一座奇石假山,西面是片整齐竹林,北面是数座相连的精舍独院。 想是顶上丽阁两次发生惊变,不少房舍阁楼上仍亮着灯光。 在前引导的紫兰却焦急的悄声道:“不要看了,快走啦!”说话之间,当先越过一片花圃,绕过边缘的朱漆小亭,飞身纵进了竹林内。 马玉龙不敢怠慢,立即快步跟进。也就在他绕过小亭的同时,身后假山下的洞口,却知道隐身暗中的姜嫂已把洞口关上。 穿过竹林,即是岛上原有的茂密树林,紫半却沿着一条小径向下奔去。 由于听到了湖水撞击石岸的响声,马玉龙知道距离岛边已经不远了。 又向下奔了六七十丈,马玉龙已能看到树隙间透过来的粼粼水光。 蓦见前面的紫兰轻声道:“到了!” 说着,已刹住了身势。 马玉龙停身一看,竟是一道月形凸崖边缘,下面七八尺就是湖水,由于崖边树下摆了许多石桌石凳,显然是观看湖景或钓鱼的地方。只见紫兰望着他悄声道:“你在这儿等一会儿,小妹去划一条小船来送你回去……” 马玉龙这一次对紫兰自称“小妹”注意了,急忙阻止道:“不用了,谢谢你,再见了!” 了字出口,腾身疾扑,“刷”的一声已纵进了湖水中。 紫兰看得神色一惊,不自觉的凄呼道:“玉龙哥” 但是,窜出水面已到数丈外的马玉龙,却回头挥手示意她赶快回去,接着向前如飞游去。 紫兰痴痴的望阒湖面上翻滚的如银浪花,心里突然感到一阵落寞空虚,一阵鼻酸,立时滚下两行泪水!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已抚在她的香肩上。 紫兰娇躯一战,惊得急忙回头,一看竟是神情黯然的母亲,不由哭喊了一声“娘”,立即扑进了姜嫂的怀里。 姜嫂就这么一个女儿,偏偏苦命,这么年轻就当了寡妇,真不知她今后数十年的日子怎么度过去。 她当然年得出来,女儿很喜欢马玉龙,但是,她自己心里也明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因为,马玉龙不但自小已订了婚事,而且还有许多著名世家的千金小姐的侠女,都在暗中进行,无不希望攀上这门亲事。 想想自己的紫兰、论家世,只是男总管女总管的女儿,论身分,曾是人家的侧室二夫人,新近又死了丈夫的寡妇! 心念及此,姜嫂不由抚摩着紫儿的秀发,噙泪凄声道:“孩子,人是争不过天的,认命吧!” 紫兰一听,哭得更伤心了! 第七章 丽珠遭劫 “福星客栈”店后独院的小客厅上,灯光明亮,铁婆婆焦急的踱着步子,嘴里不时低骂一句,“这个死丫头,死到哪里去了?” 客栈的仆妇李嫂站在一角,惊异不安的望着端坐大椅上神情忧急的汪丽玲,似是刚说完了什么。 由于小厅上没看到红梅,显然是红梅不见了。 汪丽玲望着踱步的铁婆婆,继续问:“你不认为是被他们掳去了?” 铁婆婆停身果断的说:“哪有这么快?他们身上又没有长翅膀!” 汪丽玲计算了一下时间,也觉得不太可能,不由生气的说:“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出去? 真急死人了!” 李嫂虽不关心红梅的死活,但拿了人家的赏银,总不能不表示一下关怀的意思。 是以,微蹙眉头,满面关切的说:“是呀,刚才喊醒掌柜的派人备马,他听我说红梅姑娘不见了,也着急的不得了!” 汪丽玲恍然关切的问:“噢!马拉到店后树林了没有?” 李嫂急忙颔首道:“有!四匹马都拉去了!” 汪丽玲一听,起身望着铁婆婆,道:“我们走吧!我看不能再等她了!” 铁婆婆正色反对道:“那怎么成?万一她回来找不到咱们……” 李嫂自从汪丽玲回来催她喊人备马,便知她们必是发生了事情,因而恨不得她们早一刻走。 这时一听,急忙亲切的说:“没关系,我在这儿等红梅姑娘,她一回来我就叫她去湖边找您们……” 汪丽玲立即警告道:“我再告诉你一次,绝不可对任何人说出我们去了什么地方!” 李嫂赶紧陪笑道:“小姐请放心,我们开客栈的,只求客人,平安,大家无事,绝不会为自己添麻烦!” 话声甫落,蓦见铁婆婆的小眼一亮,脱口急声道:“可能是那丫头回来了!” 只见厅外阶下红影一闪,果然是一身鲜红劲衣的红梅,迳由厅后绕了过来。 铁婆婆正待怒声呵斥却见神情慌张的红梅急声道:“小姐,大事不好了……” 话刚开口,突然发现客栈的李嫂站在小厅内,又急忙住口不说了! 汪丽玲一看,知道红梅出去发现了什么,立即催促道:“好了,快走啦,有话回头再说!” 说着,当先走出了小厅外。 精灵的李嫂知道时间已很迫切了,急忙道:“我去开门!” 说话之间,急步奔向了院门口。 就在这时,夜空中已传来一阵隐约可闻的快马疾奔声,而且听来不止一匹。 红梅听得神色一惊,正待说什么,汪丽玲已向她挥了个阻止手势。 走到院门口,李嫂早巳将院门大开,并含笑谦恭的站在一侧。 汪丽玲根据快马的蹄声,知道不能再走前店大门,故意望着李嫂,淡然问:“往湖边怎么走最近?” 李嫂急忙一指院侧道:“绕过院侧通道,就看到店后门了!” 汪丽玲会意的点点头,即和铁婆婆红梅走出院门来。 李嫂赶紧行礼恭声道:“欢迎小姐老奶奶红梅姑娘下次再来!” 汪丽玲含笑挥了挥手,铁婆婆则谦和的说:“李嫂也请歇息,吧!” 就在李嫂应是声中,三人已走进了院侧通道内。 一进入通道,红梅立时奔至汪丽玲的身侧,急切的低声道:“小姐,郝丽珠被人家挟持掳走了,所以才没有依约赶回来……” 汪丽玲和铁婆婆听得大吃一惊,同时刹住脚步,问:“你怎的知道?” 红梅虽然有些不安,但不得不坦诚的说:“小婢一觉醒来,发现您们三人都不见了,断定您们一定是去了龙泉岛……” 话未说完,那阵急骤驰来的马奔声,似乎突然停在了客栈大门前。 铁婆婆神色一惊道:“啊,不好,可能是‘湘江女侠’她们来了……” 红梅急忙道:“不是‘湘江女侠’,是‘龙泉叟’……” 叟字出口,前店已传来一声愤怒的苍劲大喝道:“掌柜的,开门!” 汪丽玲一听,果然是“龙泉叟”的声音,不由急声道:“不错,是他,我们快走!” 说话之间,即和铁婆婆红梅,飞身向店后奔去。 大声呼喝开门的人,正是神情愤怒的“龙泉叟”。 他率领着蓝子瑜,带了一名马厩烛斯。各乘一匹快马,飞似的赶到了福星客栈门前。 一到客栈门前,立即怒声呼喝掌柜的开门。因为,他看到客栈的大门仍关着,断定马玉龙等人仍在客栈内。神情怨毒的蓝子瑜,飞身道:“爷爷,店伙们都在睡觉,他们哪里听得到,把门揣开算了……” 依然高坐马上的“龙泉叟”立即呵斥道:“在自己的家门口不可胡来……” 蓝子瑜虽然对“龙泉叟”有几分顾忌,但仍愤声道:“再迟了,马玉龙跑了……” 话刚开口,门内已传来店伙的愉快声音道:“来了,来子!” 接着是急促奔来的脚步声。 早已下马的小斯,一听店内有了动静,急忙将蓝子瑜的马接过去。 一阵门闩声响,店门接着拉开了一扇。 店伙根本没见过“龙泉叟”,立即哈腰堆笑道:“老爷子,下马吧,小店正好刚空出一座院子……” 话未说完,蓝子瑜已斥骂道:“不长眼睛的东西,你看老爷子是来住店的吗?……” “龙泉叟”听得霜眉一蹙,立即沉声道:“没有你的事,站在一边去!” 蓝子瑜虽然心里不服,却不敢不听,赶紧恭声应了个是,悻悻的退后了几步。 “龙泉叟”这才望着紧张发愣的店伙,沉声问:“你们掌柜的呢?” 话声甫落,账房内已急步奔出一个蓄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人来。 中年人一看是“龙泉叟”,着实吃了一惊,吓得急奔几步,拱揖惶声道:“原来是郝老爷子驾到,小的柳二,叩见郝老爷子!” 说罢,屈膝跪了下去。店伙一听是“郝老爷子”,哪里还敢站着,也跟着掌柜的“咚” 的一声跪在地上。 掌柜的柳二恭声应了个是,即和店伙同时站起来。 其他店伙本来也想迎出来,一看掌柜的跪下了,知道来了大人物,吓得又纷纷退了回去。 “龙泉叟”一等柳掌柜的站起来,立即沉声问:“柳二……” 柳掌柜的赶紧拱揖恭声道:“小的在!” “龙泉叟”继续沉声问:“你们店里可住着一个叫马玉龙的小伙子……” 蓝子瑜恨不得马上冲进店去,因而焦急的说:“爷爷,不要问了嘛!郝旺早已打听过了,马玉龙就住在他们店里……” 柳掌柜的却解释说,“小店住了不少客人,只是不知道哪一位叫马玉龙……”蓝子瑜立即斥骂道:“混账东西,他们住店为什么不把他们的名字登记下来……” “龙泉叟”觉得蓝子瑜太不像话,不由怒声呵斥道:“闭上你的嘴巴,在我老人家面前,哪有你耍威风的份儿?” 说此一顿,特地又怒声问:“你以前住店,都要先把名字报出来吗?” 蓝子瑜暗恨“龙泉叟”不给留面子,只得沉声道:“再不进去马玉龙他们跑了……” “龙泉叟”见蓝子瑜胆敢和他回嘴,立即举手一指店内,怒声道:“好,既然你知道马玉龙住什么地方,那你先进去好了!” 蓝子瑜已吃过马玉龙的亏,他哪里敢一个人进去,顿时不敢再吭声了。 “龙泉叟”见蓝子瑜不敢再吭声,只得望着柳掌柜,继续沉声问,“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位穿淡绿劲衣的姑娘……?” 柳掌柜一听,顿时想起刚才叫醒他派人备马的汪丽玲,立即恍然道:“小的想起来了,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位老婆婆……” 蓝子瑜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不错,就是他们……” 柳掌柜的立即道:“可是,他们已经走了……” 蓝子瑜横目怒喝道:“你胡说,哪有这么快就走了……?” 柳掌柜的急忙道:“小的怎敢骗老爷子!” 说此一顿,特地又解释道:“小的们也是刚刚送走了他们还没睡着,所以老爷子一招呼,小的们就来开门了!” 站在柳掌柜身后的店伙也补充道:“小的刚才说,正好有个空院子,就是他们腾出来的……” “龙泉叟”知道柳掌柜没有撒谎,因为“湘江女侠”早在他来之前就曾说过,马玉龙得手后,绝不会片刻停留,必然马上走。 是以,立即望着柳掌柜,关切的问:“他们走了多久了?” 柳掌柜的急忙道:“没有多久,最多两刻工夫!” “龙泉叟”继续问:“去了哪个方向?” 柳掌柜知道“龙泉叟”三个是由东边来,不敢说去了东方,只得举手一指西道:“他们是由街口出去的……” 的字方自出口,西北夜空中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烈马欢嘶声! 蓝子瑜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不错,他们是去了西边!”说话之间,一个箭步已纵到了座马前,接着点足纵上了马鞍。 “龙泉叟”追赶马玉龙,并不一定非将“胭脂凤盒”夺回不可,他自己心里也明白,真的动手硬抢,未必就有成功的把握。 他之所以要追来,完全是为了争回一些面子,即使不让马玉龙当面道歉,至少也要叫他知道他这样做是非,常不应该的事。 这时一听那声马嘶,说了声“打扰”,抖缰纵马,直向西街口驰去。 蓝子瑜和马房小斯,也纵马跟在“龙泉叟”马后。 柳掌柜愣楞的望着“龙泉叟”三人,直到他们的人和马影消失在街口外的夜色中,他才宽心的舒了口气。但仍暗自埋怨铁婆婆等人,为什么让自己的座马发出了欢嘶声。 他的判断非常正确,那声马嘶正是发自汪丽玲的座马之口。 汪丽玲和铁婆婆红梅飞身进入树林的同时,立时发现了两个店伙拉着四匹马,正等候在树林中一片空地上。 汪丽玲的座马既通灵又神骏,一见汪丽玲飞身驰去,立即双耳一竖,昂首发出一声欢嘶。 所幸店伙机警,一看青马竖耳昂头,赶紧双手将它的拢紧抱住。 神色一惊的汪丽玲当然暗自感激,一个飞身扑至近前,立即将自己的座马接过来。 铁婆婆和红梅一面向店伙称谢,一面接过自己的马匹,又重新赏了两个店伙每人一锭银子。 两个店伙当然高兴,一迭声的说了几声谢谢,才兴奋的出林去。 汪丽玲担心马玉龙回来看不到她们三人又转回客栈去,立即催促道:“我们赶快到湖边去中,说不定余镖师已回来了!” 铁婆婆却哼声道:“人家已经提高了警觉,说不定他一上,就被人家发现了……” 拉着两匹马的红梅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道,“哎呀!” 婆婆一说小婢倒想起来了,方才我离开山口时,的确又听到龙泉岛上发出一阵呐喊呼喝,而且呼喝了很久呢…… 汪丽玲一听,不由焦急的说:“真的呀?那一定是他被人家发现了,我们快去吧!” 说话之间,拉着座马迳向林外走去。 铁婆婆一看汪丽玲的焦急神情,知道她对余镖师已产生了感情,内心对他的关怀,因而也不自觉的流露出来。 尤其,她已不止一次对余镖师脱口称呼“他”,这更是感情升华的有力明证。 她本来有意讥几句,藉以造成他们两的事实,但又怕伤了汪丽玲的自尊,闹不好反而起了反作用。 是以,只得一而拉马跟进,一面宽慰的说:“他的武功高,身手灵,不会有危险的……” 汪丽玲却焦急的说:“丽阁内机关密布,步步危机,一个疏忽大意,立时飞刀飞箭齐至,再高的高手也有失神的时候,我真但令他……”想是自己突然警觉到,对于余镖师的关怀已超出了常情,而又急忙改口说:“……现在郝丽珠遭人劫持,‘胭脂宝盒’自也落人了别人之手,如今‘龙泉叟’又紧迫在后,万一余镖师有了什么差池,你们说,咱们三个人哪有能力应付……?” 铁婆婆知道汪丽玲已有所警觉,只得宽慰的说:“就算余镖师被困在丽阁内,大不了当面向‘湘江女侠’说个明白,是她的女儿先劫走了咱们的‘龙盒’,咱们才误盗了她的‘凤盒’……”汪丽玲却忧急的说:“我担心的是他一个不小心误触了飞箭机关!”说话之间,三人业已出了树林,看到了湖边。只见斜月映着湖面,芦花依然随风飘荡在湖边,但已看不渔火。蓦见铁婆婆的目光一亮,脱口悄声道:“快看,湖面上层层水纹滚过来,如果不是小船,便是余镖师回来了!” 汪丽玲举目一看,果见湖面上有一层层的粼粼反光水纹向着湖边滚过来。 也就在她凝目察看的同时,蓦见数十丈外的湖面上,一道翻银浪花,正向着湖边急急滚来。 一看那道浪花,汪丽玲立即兴奋激动的说:“不错,是他,是他……” 红梅急忙道;“那我们快迎过去吧!不然,他游到那边去了!” 汪丽玲一连兴奋的应了两声好,拉着座马,急步走向下,就近的湖边。 铁婆婆冷眼旁观,发现汪丽玲虽然已有所警觉,但当她看到了余镖师时,依然无法控制住内心的真情不,让它流露出来。 显然,如照这样继续发展下去,两人势必越陷越深,最后终于不能自拔而结成夫妻。 心念间,已跟着汪丽玲来到湖边一处没有芦苇的地方,她立即举起双手,向着湖面清脆的拍了两下。 水中急游的马玉龙,闻声一看,先愉快的挥了挥手,立即快的向这边游过来。汪丽玲和铁婆婆一看马玉龙的愉快神情知道他虽然被龙泉岛上的人发现了,但目的已达,已将“凤盒” 还给了“湘江女侠”。 马玉龙的水功实在精绝,称他是一条飞鱼绝不为过,只他翻滚着一道如银浪花,眨眼工夫已到了湖岸边。 他轻灵的出水上岸,立即愉快的歉声道:“你们在这儿等好久了吧?” 汪丽玲愉快的摇头道:“没有,我们也是刚到!” 说话间,马玉龙已湿淋淋的走到了三人面前。 由于湿衣紧紧的贴在马玉龙身上,露出了他坚实的胸脯有力的臂膀。 汪丽玲看在眼里,立时想到她的娇躯曾被马玉龙有力的臂膀,挟持着紧贴在他的坚实胸脯上,当时只感到焦急紧张,这时看了他的健美体格,才感到觉得一阵酥酥,不禁双颊有些发烧。 铁婆婆则关切的顺:“你上去就被他们发现了?” 马玉龙道:“还没有,直到进入丽阁,才“刷”的一声一张索网将我罩住了……” 汪丽玲和红梅听得脱口惊啊道:“是不是马上就是飞箭飞刀?” 马玉龙一笑道:“还好,索网一将我罩住,马上就有个女子惊叫道‘是你?’……” 汪丽玲心头一震,急忙问:“你说那个女子认识你?” 马玉龙微笑颔首道:“不错!这个女子你们都见过,想想看,她是谁?” 汪丽玲、铁婆婆,以及红梅,三人对望一眼,不由迷惑的说:“她会是谁呢?” 马玉龙一笑道:“告诉你们吧,她就是我们在柳林小店救过她的车夫人紫兰……” 铁婆婆小眼一亮道:“你说的是“七星堡”的那个小寡妇……” 马玉龙立即颔首道:“不错,正是他,她一看到是我,马上把索网松开了,但警铃已响,四面一片呐喊呼喝,她立即告诉我安全方位放回了宝盒,并将我藏在地道入口的壁门里……” 铁婆婆见汪丽玲脸上的笑容几乎没有了,故意刁钻的问:“这么说,你在构林小店救了她,她在这里又救了你,你们是一报还一报,谁也不欠谁了?” 马玉龙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天夜里如果我袖手旁观,不愿意多管闲事,只怕今夜我在龙泉岛上就要出丑了!” 精灵的铁婆婆一听,立时明白了马玉龙的心意,不由瞪起了小眼沉声道:“好哇!闹了半天,原来你仍记恨着我那夜说你多管闲事的那句话呀?……” 马玉龙即使有这个意思也不能承认,反正目的已达,立即正色道:“铁前辈,你也太多心了吧?……” 铁婆婆哼声道:“不是我老婆子多心,而是你太小心眼了。告诉你,我根本就不相信那个小寡妇会在龙泉岛上……” 马玉龙只得道:“我也告诉你铁前辈,紫兰就是姜嫂和姜总管的女儿……” 铁婆婆依然哼声道:“哪有那么巧?这种事都让你碰上了……” 汪丽玲心里原就有些不是滋味,这时见两个争个没完,只得望着铁婆婆,呵斥道:“好啦!你就少说几句吧!碰见这种事,本来就够烦的了……” 红梅一看,只得改变话题道:“余镖师浑身湿淋淋的,要赶快把湿衣换上来呀!” 铁婆婆白了马玉龙一眼,哼声道:“客栈的房子都退了……” 马玉龙急忙道:“没关系,我们沿着湖边往西走,什么时候见到客栈什么时候就住下来!” 汪丽玲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马玉龙,立即道:“那我们快走吧,最好天亮前能碰到客店!” 说罢,拉着座马当先向西走去。 马玉龙一看,不由惊异的问:“咦?为什么不上马?” 铁婆婆立即沉声道:“‘龙泉叟’正在福星客栈找咱们,闹不好正好给他一个追来的线索!” 马玉龙惊异的“噢?”了一声,一面前进一面关切的问:“‘湘江女侠’没有迫来?” 汪丽玲并不知道“湘江女侠”是来归还“凤盒”的,因而迷惑的问:“同盒不是已给她送回去了吗?” 马玉龙支吾的“哦!”了一声道:“如果她没来,那就是‘龙泉叟’一个人……” 红梅立即道,“不,还有一个身穿粉红英雄衫的佩剑少年……” 马玉龙双眉一蹙道:“那是蓝子瑜,你怎的知道?” 铁婆婆哼声道:“她还有惊人的消息没告诉你呢!” 马玉龙惊异问:“什么更惊人的消息?………” 汪丽玲淡然道:“郝丽珠遭人劫持,所以才没有如期赶回来……” 马玉龙听得神色一惊问,“这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 铁婆婆沉声道:“红梅发现我们三人不见了,一个人也去了龙泉岛………” 马玉龙一听,不由望着红梅,惊异的问:“你也去了龙泉岛……” 红梅有些不安的说:“我没有过湖,就去了今天咱们去过的渡口………” 马玉龙一听,立时明白了红梅绝不是发现他们三人不在才,去的龙泉岛,而是专程偷偷去会那个把守渡口的精灵小伙子。 为了红梅的自尊,他当然不会点破,只得婉转的说:“可是那个守渡口的青年告诉你郝丽珠被人劫持的消息?” 红梅急忙摇头道:“不,阿旺最初也不知道……” 汪丽玲娇靥一沉,立即沉声问:“你怎会知道他的名字?” 红梅神色一惊,立时住口不说了。 马玉龙立即施展“传音神功”道:“你最好不要责备她,否则你为什么也不会知道!” 汪丽玲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惊异的去看马玉龙,同时她也恍然想起;马玉龙早在龙泉岛的花园涧桥上,已经对她施展过“传音入密”的神奇功夫了。 只是那时她正值心情惶急之际,没有去注意,尚以为是他凑近她的耳边说的,原来传音入密的传音话声,就像有人在你的耳畔耳语一样。 心中震惊间,马玉龙已望着红梅心平气和的说:“阿旺是个很有前途的青年,将来一定能创出一番事业来,我很赞成你认识他……” 话耒说完,满面通红的红梅已急忙否认道:“余镖师你千万不要误会……” 汪丽玲为了表示顺从马玉龙的意思,立即沉声道:“这有什么好紧张的,我从来没有干涉你们八个人找男孩子……” 红梅听了当然大感意外,但仍急忙否认道:“不不,小婢绝不是专程去找他……” 铁婆婆立即不耐烦的说:“好啦,不是就不是,快说你前去的经过吧!” 红梅一听,只得道:“上婢赶到渡口,阿旺正划着一艘小船过来……” 马玉龙一听,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准是今天午后他们拜望“湘江女侠”时,郝旺曾经渡过绳索陪红梅聊天,那时他们就约好了起更以后再在渡口会面的事。 只听红梅继续说:“他当时看到我很意外,就问我什么……” 铁婆婆淡然问:“你怎么说?” 红梅怯怯的说:“我见没有追上你们三位,又没听到对面岛上有什么动静,只好对他说是去找他呀……” 铁婆婆哼声道:“这一下他小子可高兴啦!” 红梅粉面一红道:“可是,就在这时,龙泉岛的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呐喊呼喝声……” 汪丽玲一听,不由含着羞笑去看马玉龙。 转首一看,马玉龙也正转首向她看来,似乎在说,就是你在阵口发出尖叫引起来的。 汪丽玲被看得娇靥一红,赶紧又转首去看红梅。 红梅继续道:“阿旺一听岛上有呐喊,当时吃了一惊,正待捌船赶回去,山道突然传来了马奔声,他知道我已无法离开,就叫我在草丛里先避一避……” 马玉龙关切的问:“可就是送消息来的人?” 红梅颔首道:“那人叫阿旺赶紧去报告‘湘江女侠’,但不可让老爷子知道,他们说的老爷子,就是指的‘龙泉叟’……” 马玉龙立即会意的点点头,并关切的问:“那人还怎么说?” 红梅蹙眉道:“那人说,姜总管动用了所有地方势力和丐帮弟子,业已确切的得知郝丽珠的下落,她是被一个自称‘琵琶公主’的女子劫持了……” 马玉龙听得神色一惊,不由转首望着汪丽玲,失声道:“奇怪呀?!她不是和‘玉琵琶’萧七姑的女儿是好朋友吗?” 汪丽玲道:“是你这样说的呀!我跟着你再赶到小绿谷,她们已经不见了。” 马玉龙神色一变,脱口惊啊道:“我明白了,当时我碰见‘琵琶公主’时,郝丽珠已经被她们劫持了……” 汪丽玲也恍然道:“这么说,那张给玉龙的留条……” 由于脱口说出了“玉龙”,汪丽玲心中一惊,急忙住口不说了。马玉龙当然知道,汪丽玲虽然是斗气前来,但她心里却仍时时想着她的未婚夫婿马玉龙,不过,在她的印象里不是他,而是他的好友甘兴霸。 他虽然知道汪丽玲为什么住口不说了,但佯装未加注意,接口道:“这还用说?当然是‘琵琶公主’写的。只是我们一开始就会错了意……” 铁婆婆关切的问:“那张留条上可有那妖女的住处地址?” 汪丽玲立即愤声道:“就因为留条上没有地址,所以才认定是郝丽珠写的,会见的地点当然也就联想到龙泉岛……” 铁婆婆却迷惑的说:“她为什么要劫持郝丽珠呢?” 马玉龙已将那夜在小绿谷前碰见“琵琶公主”的经过回想了一遍,因而道:“根据我判断,‘琵琶公主’很可能已先去过汀泗桥……” 铁婆婆似有所悟的问:“你是说,她已经去找过马玉龙那小子?” 马玉龙对铁婆婆的这种称呼早已听惯了,自然也不放在心上,因而颔首道:“不错,由于镖局里的人说玉龙哥已经出来领镖,所以就沿途追来了。因为她在郝丽珠之后,郝丽珠的一举一动当然都被她看了个清楚……” 汪丽玲却不解的问:“她既然追上了咱们,为什么没有现身找你们少镖主?” 马玉龙揣测道:“可能是发现了郝丽珠在暗中跟踪我们,为了闹清楚郝丽珠的目的和动机,所以没有马上现身……” 铁婆婆却不解的差别:“郝丽珠也是小有名气的丫头,怎的会着了那妖女的道儿?” 马玉龙听得剑眉一蹙,问:“前辈为何称呼她妖女?” 铁婆婆立即沉声道:“她既没有名也没有姓,又专门偷人家的东西劫人家的闺女,不称呼她妖女称呼她什么?” 马玉龙被驳的一愣,乍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那位“琵琶公主”。 汪丽玲则懊恼的说:“现在咱先不要去管她姓什么叫什么郝丽珠是死是活,倒是如何尽快找到她,索回咱们的‘胭脂宝盒’……” 马玉龙只得道:“既然她是萧七姑的女儿,我们只要找到萧七姑……” 铁婆婆立即正色警告道:“萧七姑可是武林六奇的高人,武功高不可测哟……”马玉龙淡然问:“前辈和她交过手?” 铁婆婆被问得一愣,道:“我?我老婆子见都没见过她,怎会和她交过手?再说,萧七姑是六奇中的人物,你小子总不能否认吧?” 马玉龙淡然道:“那也不过是多事的人随意安排的罢了,为了朗朗上口,念来方便,所以最后一人便成了萧七姑……” 话未说完,铁婆婆不满的说:“吓!好大的口气,你小子有多大的本事?居然连武林六奇也看不进眼里?” 马玉龙正色道:“天下能人异士多的很,并不止武林六奇六位前辈……” 汪丽玲见铁婆婆和马玉龙又争起来了,不由望着铁婆婆,呵斥道:“好了,你少说两句好不好?” 这一次铁婆婆没有忍下去,反而有意抗声道:“你就知道呵斥我,他为什么不说?” 汪丽玲被顶的娇靥一红,顿时无言答对。 想一想,的确如此,以前,都是她和铁婆婆联合起来对付马玉龙,如今,每当他们两人争执时,她总是呵斥铁婆婆,难怪铁婆婆不高兴。 马玉龙一看,只得无可奈的说:“好好,萧七姑是奇人,武功高,咱们惹不起她,咱们找她的女儿,总可以吧?” 说罢,立即望着红梅,问:“红梅,他们可知道那个‘琵琶公主’住在什么地方?” 红梅摇头道:“没有人知道,她似乎刚刚出来创道儿,不过,最后看到她们一行人的地方,是九华山的北麓山道上……” 马玉龙问:“郝丽珠是不是仍和她们在一起?” 红梅立即颔首道:“她仍骑着她的银尾银鬃枣红马,不过,目光呆滞,精神萎靡,一看就知道她已经受制………” 汪丽玲问:“那个‘琵琶公主’呢?” 红梅道:“她高坐在黄缎绣锦的椅斗内,由四个彩衣少女抬着,一个少女为她撑着锦缎华盖伞,其余的人都跟在后面……” 话未说完,铁婆婆已哼声道:“你们说,她这等怪模怪样,算不算妖女?” 汪丽玲却望着红梅,关切的问:“这么说,她还带了不少人了?” 红梅道:“回来报信的那人没有说,也没说都是些什么人!” 马玉龙问:“之后呢?” 红梅道:“从那天之后,再没有人发现她们的行踪消息……” 马玉龙略微一沉吟,立即道:“好,明天我们就赶往九华山区!”红梅急忙颔首道: “对,那个报信的人说,他们的姜总管,正发动各方力量在九华山中搜找……” 汪丽玲却不以为然的说:“可是,万一她们不在九华山中呢?” 马玉龙说:“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如果途中又有了新线索,我们再按新线索找!” 说罢抬头,目光倏的一亮道:“好了,前面就有一座大镇甸。那里一定有客栈。” 但是,汪丽铃三人只看到一片昏暗荫影,什么也没看见,不过,她们都深信马玉龙的眼力,那里一定是座大镇甸—— 第八章 飞蝶戏恶少 晓星已经升上了地平线,再有半个多时辰天就要亮了。 端坐马上的“龙泉叟”,神情凝重,紧蹙着眉头,目光直盯着数里外的那片昏黑村庄,任由胯下的座马向前疾驰。 蓝子瑜神情懊恼,紧紧的跟在马后。 马房小斯则两手扶着鞍头,有些像在打盹。 “龙泉叟”和蓝子瑜都在想,如果不是追错了方向,就是被福星客栈的柳二骗了。 蓝子瑜似乎再也无法忍耐,纵马跟上几步,愤声道:“爷爷,那个姓柳的可能撒谎了!” “龙泉叟”虽有这个想法却不能承认,因为,以他在巢湖地区的赫赫威望,如果说有人胆敢骗他,那该是多么丢脸的事? 是以,冷哼一声,沉声道,“吓破了柳二的拘胆,他有几个脑袋?” “龙泉叟”道:“八成是我们追错了方向了!” 蓝子瑜竟以埋怨的口吻道:“是呀,瑜儿听得马嘶是正西,你老人家却来了西南!” “龙泉叟”立即沉声道:“混账小子,他家的镖局在汀泗桥,他们不奔西南他们往哪个方向跑?”说此一顿,又不耐烦的,“好了,前面到了洪家屯了,咱们先休息一阵子再说…” 蓝子瑜立即不高兴的说:“咱们停下来,他们不是跑的更远了,知道吗?小子!” 蓝子瑜恭声应了个是,自然不敢再说什么了。 进了洪家屯,夜色显得更黑暗了。 只见大街上,商店比邻,关门闭户,有招商客栈,也有酒楼饭馆,虽然时在夜晚,仍可看出白天的繁华热闹。 “龙泉叟”在街中一家“天安客栈”门前将马停下来,同时吩咐道:“郝忠,去叫门!” 马房小斯恭声应是,翻身跳下马来,跑到门前在门板上拍了两下。 蓝子瑜神情懊恼,紧蹙着眉头,目光本能的看向前面的街心。 举目一看,目光倏的一亮,只见十字街心的左边暗荫下,一道瘦小人影,正机警的奔向了对的一座附有酒楼的大客栈前。 蓝子瑜心中一动,立时凝聚目力察看,发现那道瘦小人影,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花子。 小花子溜着暗荫一到大客栈门前,立即伸手在门框上拉了一下,显然那是通向账房的拉铃。 蓝子瑜多嫉善疑,他立时联想到那里可能住着马玉龙等人,那个小花子,很可能是雇用的眼线,发现他们进了街口,赶紧前去通报消息。 心念及此,蓦见那家的店门开了一道门缝,一个人头探露米望着小花子。 小花子先向那人比了一个手势,又指了指正北,接着又指了指对面的一家客栈酒楼。 店门内的那人会意的点了点头,又转乎向这面看了一眼,一个机警的关上了门,一具快步沿着暗影溜走。 就在这时,“龙泉叟”已沉声道:“混小子,看啥?进去啦?!” 蓝子瑜一定心神,这才发现店门已开,一个睡眼惺忪的店伙正站在店门口下。 但是,他却望着“龙泉叟”,机警的低道:“爷爷,您看……” 说着,举手指了指街心的那家客栈。 “龙泉叟”功力深厚,立即发现了店门刚刚掩上,一个小花子正沿着暗影溜走,因而问: “怎么回事?” 蓝子瑜低声道:“瑜儿认为马玉龙他们很可能宿在那家客栈里……” “龙泉叟”根据他的江湖经验和功力,业已断定马玉龙根本就没走这条路,是以,未待蓝子瑜说完已淡然道:“胡扯!” 蓝子瑜听了非常生气,但仍耐着性子,下马要求道:“瑜儿也想过去看一看!” “龙泉叟”哼了一声,理也没理,大步走进了店门内,似乎在说,要去你小子去,我老人家没兴趣! 蓝子瑜虽然知道“龙泉叟”脾气古怪,但因对方经常给他难堪,从未顺及他的面子,早已将“龙泉叟”恨之入骨。 这时怨毒的瞪着“龙泉叟”的背影,咬牙切齿,心中冷冷一笑道:“老东西,先由得你神气,等我娶了郝丽珠,当了龙泉岛的岛主,嘿哼,我第一个要先弄死你!” 心念间,暗哼一声,悻悻的转身向十字街心那家客栈门前走去。 他虽然恨透了“龙泉叟”,但他也知道,如果没有“龙泉叟”,要想杀了马玉龙,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有人协助,或暗上毒手。 不过,他也非常清楚,就是他一个人碰见了马玉龙,如果他面露恶意,马玉龙也不敢下手要她的命。 因为,他是“湘江女侠”蓝绮霞娘家侄儿!正因为有了这项自忖,明知不是马玉龙的敌手,依然胆敢前去窥视。 为了能追上那个进入的报告的店伙,他一到店门前,立即飞身纵上了店墙。 游目一看,所有的店内房间,除了脚下的账房内尚有一点灯光外,其余一片漆黑。 就在他游目察看间,蓦见后店一座独院的小厅上,火光一闪,接着亮起了灯光。 蓝子瑜看得心中一动,断定哪里就是了。 于是,一伏身形,穿房越脊,迳向亮起灯光的那座独院前,极轻灵的飞身纵去。 他一同前进一面凝目察看那座小厅内,只见方才开门和小花子接头的店伙,刚刚登阶站在厅门口。 一个十六七岁的侍女,正在向着店伙比划手势,显然,小厅上的纱灯就是她点燃的。 那个店伙向着厅内躬身行了个礼,接着恭谨的走进了小厅内。 蓝子瑜一看,断定马玉龙等人正在小厅上,立即加速向前纵去。 他纵至能看清厅内情形的房面上一看,神情一呆,目光倏的一亮。 只见小厅上坐着的,竟是三个身段相似,容貌酷肖的美丽少女。 这三个美丽少女,上首椅上的穿杏黄劲衣,下首椅上的穿柳丝绿,右侧大椅上坐的则穿紫绒劲衣。她们都在腰上系着一圈亮银腰带,似乎徒手不携兵器。 由于她们的胸衣上分别绣着一只艳丽的大飞蝶,蓝子瑜虽然没见过她们,但立即断定她们是“飞蝶三姊妹”。 既然不是马玉龙等人,照说就该马上回头离去,但蓝子瑜素好渔色,只要碰见了美丽女人,即使是半老徐娘,他也要亲近亲近。 方才他内心还有所顾忌,深怕武功比他高超的马玉龙发现他,如今见是“飞蝶三姊妹”,戒心已除,自然也没将她们三人看在眼里。 为了听听她们说些什么,看看是否有亲近的机会,早已忘了武林禁忌,立即轻巧的向院前潜去。 只见身穿杏黄劲衣的大姐刘美珍,望着店伙,沉声问:“送讯的人怎么说?” 店伙躬身谦声道:“回禀姑娘,已经踩到了,就在距此十九里的胡家铺……” 说着,举手指了指西北方。 一身紫红劲衣的三妹刘丽珍关切的问:“可知住哪家客栈?” 店伙恭声道:“高升客栈,据说三更半才赶到的!” 身穿嫩绿的二姐刘艳珍有些失望的说:“方才听到马奔声,还以为是他们来了呢?” 店伙恍然道:“噢!也是赶夜路的,一个老头子,两个小伙子!” 大姐刘美珍吩咐道:“把马拉到店门口,我们这就走!” 店伙恭声应是,转身走出厅去。 三妹刘丽珍却不高兴的说;“方才那阵马奔声,只怕把对面的三人也吵醒了……” 大蛆立即宽慰的说:“不碍事,好在是前来的,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话未说完,二姐刘艳珍已冷冷一笑道:“人家不但已经注了意,而且还派了一个人先来监视呢!” 大姐美珍,三妹丽珍,惊异的“噢?”了一声,同时威凌的向厅外望去。 两人凝目一看,立即发现了院门上的横脊后露出一个人头,两道熠熠目光,正望着她们三人。 三妹刘丽珍顿时大怒,一声娇叱,玉手疾挥,放在身边茶几上的一个磁碗,快如弹刃般,挟着一道劲风,直射蓝子瑜的面门。 蓝子瑜一向狂妄自大,他非但没有迅即逃走,反而觉得这正是一个亲近“飞蝶三姊妹” 的机会。只见他出手如电,绕腕接住了疾射而至的磁碗,缓缓站起,哈哈一笑道:“真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姑娘,居然有这么大的火暴脾气!” 气字出口,腾身而起,越过门楼,轻飘飘的落在院子里。 “飞蝶三姊妹”见是一个身穿粉红亮缎英雄衫的俊美青年,而不是她们料想中的人,神情一愣,同时起身,急步走出厅来。 蓝子瑜傲然看了一眼手中的磁碗,晒然一笑道:“这个磁碗如果掷在我的脸上,势必马上开花,即使治好了也得满脸的疤,将来我娶不到老婆,可是你们来负责伺候我?” 我字出口,手中磁碗温不经心的一丢,“叭”的一声跌个粉碎! 三妹刘丽珍恨蓝子瑜口齿轻薄,立即怒叱道:“闭上你的狗嘴,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狗嘴里却吐不出个人话来,告诉你,赶快挟着你的尾巴给我滚,否则惹恼了三姑奶奶我,打出你肚子里的狗屎来……” 蓝子瑜哈哈一笑道:“是吗?久闻“飞蝶三姊妹”,一个比一个刁钻,一个比一个泼辣,就凭你这句话,足证江湖传言不假,如果在下怕打,也不敢偷窥美色后,还胆敢下来……” 二姐刘艳珍见蓝子瑜愈说愈不像话,怒叱一声,飞身纵下厅阶,双掌一挥,分击蓝子瑜的前胸和面门。 蓝子瑜一向自忖家学渊博,对于刘艳珍根本没放在心上,是以,美妙的跨步斜走,左掌格封,右掌则轻巧的去点刘艳珍的笑腰穴。 刘艳珍轻哼一声,左掌闪电下沉,迳切蓝子瑜的右腕,右掌一招“丹风展翅”,呼的一声拍向了蓝子瑜的肋肩,又狠又准,快如电闪。 蓝子瑜哂然微笑,撤掌塌肩,正待一掌推出,刘艳珍已一声娇叱,下面旋身一腿,迳踢蓝子瑜的脚踝。 这一腿又快又狠,如果踢中了,蓝子瑜势必马上跌个四脚朝天。 岂知,蓝子瑜一看刘艳珍扭腰斜身,便知她要起腿,足尖一点,腾身飞跃起来。 刘艳珍恨他口齿过分轻薄,枉生了一表人才,一见蓝子瑜腾身跃起,右手一按腰间,“卡登”一声轻响,接着寒光如电打闪! 大姐刘美珍看得大吃一惊,脱口阻止道:“住手” 刘艳珍一听大姐呼喝,玉腕一招,本来削向蓝子瑜英雄衫的剑尖,立时改了方向。 蓝子瑜还没想到寒光电闪那是剑,待等他纵落地面,才发现神色有些不安的刘艳珍的手中,竟多了一柄三尺有余,颤颤巍巍的耀眼软剑。 一看是柄软剑,着实吃了一惊,想到方才那一剑,如果不是有人及时喝止,只怕小腹已被挑开了,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大姐刘美珍,望着二姐刘艳珍呵斥道:“姓名未通,来历不明,怎可擅自出剑?” 刘艳珍被斥得娇靥通红,立即不安的将软剑系在腰上,“卡”的一声按上了哑簧。 岂知,急定心神的蓝子瑜竟望着大姐傲然沉声道:“你也不必责备她,这只怪她应敌的经验少,火候差……” 三妹刘丽珍虽然也觉得二姐不该擅自出剑,但听了蓝子瑜的话,却气得怒斥道:“你真是一个没羞没躁的人,要不是我大姐及时阻止,只怕你的两条腿早已断了一根……” 蓝子瑜虽然暗吃了一惊,却故作镇定的说:“我们有那么大的仇恨吗?” 刘丽珍愤声道:“哼,根据你擅自前来偷窥,说话口齿轻薄,斩下你一条腿来也不为过!” 蓝子瑜却哂笑道:“并非在下口齿轻薄,而是在下实话实话,如果姑娘那一碗真的掷在我的脸上,试问,谁还肯嫁给我做老婆?” 刘丽珍毫不客气的继续说:“活该,谁教你鬼鬼崇崇的前来偷看?” 蓝子瑜立即道:“这完全是误会……” 大姐刘美珍蹙眉问:“什么是误会?” 蓝子瑜继续道:“方才在下看到一个小花子前来送信,误以为马玉龙等人住在此地……” 二姐刘艳珍听得美目一亮,脱口欢声问:“你也要找马玉龙……?”话刚开口,大姐美珍已轻咳一声! 刘艳珍听得心中一惊,立即住口不说了。 蓝子瑜阴鹫多疑,立即蹙眉问:“你们认识马玉龙?” 刘美珍立即摇头道:“不认识,听说而已!”蓝子瑜迷惑的“噢?”了一声道:“听这位姑娘的口气,好象你们也在找他!”说着,目光已转注在二姐刘艳珍的脸上。二姐艳珍只得颔首道:“不错!我们是在找他……” 蓝子瑜听得神色立变冷漠,同时沉声问;“你们找他什么事吗?” 三妹丽珍反问道:“你找他有什么事?” 蓝子瑜冷哼一声,愤然道:“他今夜初更时分潜入我们龙泉岛,盗走我姑母的‘胭脂宝盒’,我们特地前来捉拿他……” 话未说完,三妹丽珍已失声一笑,轻轻蔑的说:“就凭你那样的身手也想捉拿马玉龙!” 蓝子瑜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横目怒声道:“你敢轻视我?……” 丽珍立即正色道:“借用你的话,我是实话实说,方才要不是我大姐呼喝的早,嘿哼……” 蓝子瑜早已气得面色铁青,浑身颤抖,瞪着丽珍怨毒的说:“你?你……” 大姐美珍赶紧沉声道:“好了,都不要再说了。听这位少侠的口气,好像是龙泉岛来的……” 蓝子瑜见刘美珍谈到了龙泉岛,立即精神一振,傲然沉声道:“不错,‘湘江女侠’是在下的姑母,在下是她的娘家至儿蓝子瑜……” 大姐美珍立即道:“原来是蓝少侠,久仰久仰。请问‘湘江女侠’来了没有?” 蓝子瑜见刘美珍只是口里说“久仰”,既不拱手见礼,娇靥上也没有尊敬之意,心里当然有气。 是以,冷哼一声,傲然沉声道:“追赶一个浪是虚名的马玉龙,何需劳动她老人家?” 三妹丽珍心中一动问:“听店伙方才说,跟你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老头子和一个小伙子。” 蓝子瑜毫不迟疑的沉声道:“那老管家郝福和小厮郝忠!” 说此一顿;想是怕“飞蝶三姊妹”继续询问老人和小厮的事,立即改口问:“方才那个店伙向你们报告的,可是马玉龙的行踪消息?” 大姐刘美珍毫不迟疑的颔首道:“不错!……” 艳珍丽珍听得神色一惊,不知道大姐为什么要承认? 继而一想,断定大姐认定蓝子瑜不是马玉龙的敌手,就是告诉他也无所谓。 只见蓝子瑜冷哼一声道:“你们既然吩咐了店伙备马,想必是马上就要前去……。” 大姐美珍依然颔首道:“不错!怎么,你可是要和我们一块儿去?” 蓝子瑜哂一笑道:“那要看你们前去找他是为了什么事情?” 大姐刘美珍根据蓝子瑜的谈话,业已断定他还不知道她们姊妹三人和马玉龙的关系。 是以,也哂然一笑,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听说他是异人的高足,曾经败过不少武林高手,特地前去找他分个上下,论个高低……” 话未说完,蓝子瑜已轻蔑的一笑道:“你们也太相信江湖上的那些传言了,马玉龙只不过侥幸击败了“武当三剑客”,就讹传他败过不少武林高手,其实,“武当三剑客”又算得什么高手?……” 三妹丽珍听得心中一动,目光一亮,立即望着刘美珍,兴奋的说:“大姐,蓝少侠家学渊博,又是用剑,他一定能帮我们一个很大的忙……” 二姐艳珍也悟透子三妹的心意,立即附和着说:“对对,我们就请蓝少侠……” 蓝子瑜虽然恨透了马玉龙,却自知绝不是马玉龙的对手,如果和“龙泉叟”一同前去,固然有致胜的把握,可是,老东西脾气古怪,又时常给他难堪,令他实在难以忍受。 这时根据三姊妹中两人的兴奋神情和语气,显然有意邀他同行,准备四人联手对付马玉龙。 他回想一下方才动手的经过,断定“飞蝶三姊妹”的武功,绝不在他蓝子瑜之下,如果和她们联手对付马玉龙,必然有获胜的把握。 严格的说,胜不胜马玉龙倒是其次的问题,如果因此而和她们三姊妹天天厮混,日久生情,个个上钩,一下子娶她们姊妹三人,那也是人人羡煞艳福。 心念间,却见大姐望着艳珍丽珍蹙眉道:“只怕人家蓝少侠,不肯……” 蓝子瑜听得急定心神,立即兴奋的说:“没关系,只要贤姊妹不嫌弃,主是要在下肝脑涂地,也甘之如饴……” 恰在这时,方才去备马的店伙已到了院门口。 店伙见院中突然多了一个身穿粉红英雄衫的俊美青年,神情一愣,立时站在了院门下。 大姐刘美珍一见,立即愉快的说:“既然蓝少侠这么说,那我姊妹三人就感激不尽了,现在马已备好了,我们这就走吧!” 说话之间,已走下厅来。 蓝子瑜虽答应了“飞蝶三姊妹”,但他还得回去编个理由去骗“龙泉叟”。 是以,急忙拱手愉快的说:“好,那在下这就回去交代一下老仆和小厮,备好马就来……” “飞蝶三姊妹”已走到了蓝子瑜的身前左有,同时含笑愉快的说:“急什么,咱们一块儿走,你回拉马,我们在门口等你……” 三个美人就站在他面前,近在咫尺,幽香扑鼻,吐气如兰,令他马上有飘飘之感,自然不愿意再离开她们,是以,忙不迭的连声道:“好好,我们一块儿走!”说话之间,迳向院外走去。 店伙在前引导,小丫头在身后恭送,出了院门,直向前店走去。 穿过两座独院和几排房舍,即见前面的店门下,三匹备好鞍垫的健马,正拉在两个店伙的手里。 引导的店伙一看,立即加快了步子,当先走至店门口,卸下杠杆,拉开了大门。 大门一开,“飞蝶三姊妹”的目光倏的一亮,立即互递一个眼神,同时抿着小嘴笑了。 蓝子瑜傲然走在前面,心中既得意又神气。这时大门一开,立时发现对街的客栈本门下,赫然也站着三个手拉骏马的青年人。 三人均着劲衣,一式背插宝剑,俱都神情冰冷,目光炯炯的注视着这面。 只见中间一人年约三十二三岁,浓眉大眼,蓄着两撇小胡子,看来气宇不凡。 左边的青年着黄缎劲衣,身材较瘦,右边的一个年龄最轻,身穿紫红,前者修眉细目,似乎大病初痊。后者面如冠玉,唇红齿白,英挺俊美,实不输他蓝子瑜。 这三人正是一直向“飞蝶三姊妹”纠缠不休,希望联手对付马玉龙的“武当三剑客”。 可惜,龙泉岛的表少爷蓝子瑜,根本不认识他们三人。 “飞蝶三姊妹”的三妹丽珍,早已想好了脱身之计,那就是利用蓝子瑜来羁住“武当三剑客”,原本希望在路上施展,没想到一出店门就遇上了。 只见三妹丽珍,精神一振,急上两步,望着傲然大步走向店外的蓝子瑜,兴奋的欢声道: “哎呀!今天可真是巧,正好遇上了苦恋‘飞鞭玉女’郝丽珍姑娘的方大侠……” 蓝子瑜一听苦恋他表妹的人,一股炉火,倏的起自心头,立即止步望着刘丽珍,怒声问: “谁?是苦恋我表妹的人?” 三妹刘丽珍却答非所问的说:“还会有准?当然是你最瞧不起的‘武当三剑客’呀?!” 蓝子瑜一听“武当三剑客”,脑际不由“轰”的一声,惊得举手一指对面,急声问: “你?你说他们三人就是‘武当三剑客’?” 三妹丽珍立即正色道:“是呀!你不是说‘武当三剑客’算什么高手,马玉龙能脱出他们的剑阵,你也能打败他们吗?” 蓝子瑜一听刘丽珍这么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已上了她们三姊妹的大当,再懊悔方才没有坚持飞身越房而去,业已太迟了。 二姐艳珍也喜孜孜的上前两步,愉快的-指“武当三剑客”,含笑道:“来,让我来指给你看,中间的是‘天灵剑’方晋山,左边穿黄衣的是‘地智剑’焦自雄,右边比你还年轻还英俊的是‘人慧剑’鲁竹先……”蓝子瑜一听刘艳珍说“人慧剑”比他还年轻英俊,顿时气得浑身颤抖,火冒三丈,恨不得反手一掌拍向刘艳珍。 但是,知道,他已进入了圈套,落入了陷阱,如果再和“飞蝶三姊妹”反脸,不啻又多了三个强敌。如果忍下这口气,说不定在不利的时候,她们还会伸一下援手。 他心里想的如意,却不知大姐刘美珍已悄悄的叮嘱了店伙几句,三匹马又拉进了客店里。 “三位大剑客可听着,这位蓝少侠比起马玉龙来可强多了,他不但家学渊搏,而且是龙泉岛的骄客,“湘江女侠”的娘家侄儿……。” “天灵剑”方晋山,一直痴恋郝丽珠,这时经过刘艳珍的介绍,自然明白了蓝子瑜在龙泉岛的身分和地位。看看蓝子瑜,既比他年轻,又比他俊美,不管哪一方面,蓝子瑜比他方晋山占优势,因而心中更加恼恨。 是以,未待刘艳珍话完,已冷冷的一笑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蓝少侠,我们兄弟三人久仰了,今夜能在这儿幸会,当然不会错过向阁下讨教的机会!” 说话之间,顺手将马缰丢在鞍头上,大步向街心走去。 “地智剑”焦自雄和“人慧剑”鲁竹先也分别在左右跟进。 蓝子瑜看得大吃一惊,暗自焦急,只得硬着头皮说:“三位乃武当后起之秀,三代弟子中的精英……” 二姐艳珍一听,心知不妙,赶紧沉声道:“是呀,就算你们是武当后起之秀,三代弟子中的精英,我们蓝少侠也没将你们看在眼里!” 说此一顿,特又正色道:“蓝少侠今夜飞马离开了龙泉岛率领着老仆小厮,就是出来马玉龙一决雌雄的,如果他连你们三个都打不过,还找什么找马玉龙?……” “武当三剑客”业已走到街心,一听刘艳珍二口一个马玉龙,早已怒恨满胸。因为,他们把马玉龙和他们三人交手的事视为毕生的奇耻大辱。 尤其“天灵剑”方晋山,对当前的蓝子瑜是又妒又恨又羡,如果连蓝子瑜都胜不了,还谈什么入赘龙泉岛,娶郝丽珠做老婆? 是以,再度冷冷一笑:“好,如果他也像马玉龙一样,侥幸脱粗了我们三人的‘三才阵’,我们兄弟三人马上转回武当山,永远不再历身江湖!”湖字出口,倏翻右腕,“呛呛” 连声击中,三人已同时撤出了长剑。蓝子瑜虽然看得暗自焦急,手心渗汗,但自知势成骑虎,只有硬着头皮和他们拚了。 正待说什么,身侧的二姐艳珍已望着“武当三剑客”,佯装叱声道:“你们拔出剑来吓唬谁?你们先拔剑就把我们蓝少侠吓住啦?……” 话未说完,三妹丽珍已将玉手向着蓝子瑜的肩背上一推,道:“去!使出你的看家本领来,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看看!” 蓝子瑜被推的一连向前冲出三四步,顿时大怒,不由回头瞪着“飞蝶三姊妹”,怒吼道: “你们推什么?在下这就证实给你们看!” 看字出口,倏的回身,趁势“呛”的一声将剑撤出来,怒目瞪着“武当三剑客”,怒声问:“哪一个是单恋我表妹的人?” “天灵剑”听得顿时大怒,同时满面通红,立即沉声道:“窕窕淑女,君子好逑,贤德的女子,人人有权追求……” 蓝子瑜沉哼怒声道:“告诉你们,你们永远没有希望了,我表妹早已许配给了我……” “人慧剑”立即道:“今天把你杀了,我们大哥就有希望了……” 大姐刘美珍听得大吃一惊,急忙警告道:“杀了丈母娘的娘家侄儿,哪里还有希望娶到老婆?” 如此一说,“武当三剑客”同时一呆,这才想起“湘江女侠”是蓝子瑜姑母的问题。 但是,已经撤剑在手的蓝子瑜,却趁对方三人一呆之际,一声怒叱,飞身前扑,手中剑一挺,迳向“天灵剑”方晋山刺去。 “武当三剑客”一见蓝子瑜飞身扑来,立即旋身走位,三柄剑齐向蓝子瑜攻去。 蓝子瑜本想抢先出手,先刺伤了方晋山,然后再应付“地智剑”和“人慧剑”两人。 岂知,就在他飞身挺刺的同时,前面人影一闪,已换了“人慧剑”鲁竹先。 只见鲁竹先长剑斜挥,一闪已到了他的剑身前,而“天”“地”两人,也分别刺到了他的肩头和腰间。 蓝子瑜心中一惊,疾演“脱袍让位”,身形斜走,企图由“人”“地”两剑之间脱困。 岂知,就在他斜走的同时,“人慧剑”鲁竹先的长剑,如电打闪,咻的一声划了个弧形,幻起一道耀眼匹练已截在了他的身前。 蓝子瑜心头一震,疾刹向势,点足后退,竟忘了后面还有“天”“地”两剑。 他的退身方位正是“地灵剑”焦自雄。焦自雄此时如想杀蓝子瑜,只是举手之间的事,但他听了刘美珍的警告,业已有了顾忌,知道这个蓝子瑜杀不得。 为了大师兄方晋山的婚姻,他不得不改变主意。是以,大喝一声,手中剑挥扫而出,“沙”的一声轻响,寒光过处,一片粉红色的英雄衫下摆,应声飘落下来。 蓝子瑜大吃一惊,同时也令他又羞又怒,厉嗥一声,手中剑闪电疾舞,立时将自己的周身护住,并厉吼道:“少爷和你们拚了!” 厉吼声中,真力直透剑身,顿时光华闪射,剑影如林。 “武当三剑客”见蓝子瑜展开了“八方风雨”剑术,知道他真的拚了,因而也不敢大意。 是以,各踏方位,快步疾走,三人手中剑依然趁隙点刺,伺飙攻击,绝不能让蓝子瑜冲出剑阵去。 蓝子瑜见一切希望落空,凶性大发,神情如狂,将手中剑飞舞的密不透风,因而也将“武当三剑客”趁隙点进的剑尖,撞击得发出了“叮叮”交鸣声。 他为了冲出剑阵,旋身疾走,因而翻翻滚滚的耀眼剑光,直照一个方向攻击。 他虽然奋不顾身,完全拚命,但在他面前轮番阻挡的却是“武当三剑客”三人。 这时,他才恍然大悟,他该一个一个的向他们三人挑战,不该贸然就进入他们的“三才剑阵”。 “八方风雨”这一招剑式,虽然威势极大,但也极耗真力,内功不深厚的人,大都不敢的尝试。 蓝子瑜原本功力并不深厚,加之他性好渔色,又经常将龙泉岛上的丫头女警卫们诱至他的阁楼上奸淫,因而更加挞戕了他的身体。 是以,这时情急拼命,全力施展,一阵左冲右突,额头上立时现了汗珠! “武当三剑客”一见,精神大振,一声轻啸,剑势倏的加快起来。 蓝子瑜暗吃一惊,也跟着增加了劲力,但已力不从心,欲振乏力,鼻中也发出了沉重的呼吸声。 由于内心的慌急,手中剑也开始迟滞缓慢下来。 到了这般时候,他只有气求“飞蝶三姊妹”出手支援了。 但是,趁机觑目一看,着实吃了一惊,惊得他险些脱口惊呼! 因为,刚刚还站在店门口的“飞蝶三姊妹”,这时竟然一个也不见了,就连店伙也不知去了哪里。 蓝子瑜大惊绝望之下,立时想到了“龙泉叟”,虽然他不愿意“龙泉叟”知道这件事,但总比丢了性命重要。 他没有办法呼喊,只希望“龙泉叟”听到他的连声呼喝前来察看。 是以,心念一定,奋力舞剑,口中并连喝不断。 “武当三剑客”,一听,立时联想到“飞蝶三姊妹”曾说蓝子瑜带了小厮老仆连夜出来追赶马玉龙的事。 这时见蓝子瑜连声暴喝,显然在通知他带来的小厮老仆前来支援。 “地智剑”和“人慧剑”心中一惊,两人顿时想起了师门的严格规定设非围捕元凶巨恶,或为保全性命,“三才剑阵”绝不可轻易施展。 如遇超强高手,为保师门荣誉,不得不以“三才剑阵”取胜时,如阵中人已露败象,应立即停止剑阵,放其离去,或向其致歉。 因为,以赫赫武当派三名精英弟子对付一人,虽对方为著名高手,胜之不武,仍有以多为胜之嫌。 如有违背师门规律,有损师门清誉者,一经调查属实,轻者禁锢山上,重者追回武功,逐出门墙。 “地智剑”和“人慧剑”发现天色已经朦胧,景物已隐约可见,深怕有人见看,报回武当山,立即机警的悄悄道:“大师兄……” 兄字方自出口,“天灵剑”方晋山已一声沉喝,手中剑一式“举火烧天”,猛的向上一拨,“当”的一声金铁交鸣,一道寒光,直射夜空。 只见蓝子瑜惊嗥一声,手中剑已应声而飞,神情一呆,本能的举目去看飞处。 但是,成心羞辱他的“天灵剑”方晋山,一个箭步向前,飞起一腿踏在蓝子瑜的右股上。 蓝子瑜惊叫一声,站立不稳,一连几个翻身滚向了“人慧剑”。 “人慧剑”鲁竹先年轻气盛,想到蓝子瑜不把他们“武当三剑客”视为高手的话,也哼了一声,飞起一腿,蓬的一声又将蓝子瑜踢向了“地智剑”。 “地智剑”虽然有意手,但蓝子瑜嗥叫声中,挺身而起,双掌一挥,猛向“地智剑”焦自雄抓去。 蓝子瑜这时形如狂兽,头发蓬散,眼布血丝,一旦被他十指抓住,很可能被他抓进血肉里去。 在自保的情形下,“地智剑”只得左掌一拨,右腿趁势踢出。 “蓬”的一声,蓝子瑜在闷哼嗥叫声中,身形踉跄,拿桩不稳,再向“天灵剑”方晋山身前退去。 “天灵剑”方晋山冷冷一笑,正待挥掌击向蓝子瑜的后背,“地智剑”焦自雄已焦急警告道:“大师兄,还不快走?……” 抱着羞辱蓝子瑜心情的“天灵剑”方晋山,虽然已警觉到违背了师门的严格规律,但没有让蓝子瑜的小厮老仆们亲眼看到,总是有些意犹未尽。 他本想一掌将蓝子瑜击伤呕血,但听了“地智剑”的警告,只得飞起一腿,“蓬”的一声将蓝子瑜踢飞起来。 蓝子瑜厉嗥一声,“咚”的一声跌在地上。 到了这般时候,蓝子瑜已顾不得颜面,立即向着客栈方向,厉吼道:“爷爷……爷爷……” “人慧剑”见蓝子瑜跌在地上喊“爷爷”,不由冷冷一笑道:“喊祖宗也没有人来救你……” 蓝子瑜理也不理,继续向着街中间的客栈方向厉吼道:“郝爷爷,郝爷爷……” “武当三剑客”一听“郝爷爷”,顿时想起了郝丽珠的爷爷“龙泉叟”! 一想到“龙泉叟”,三人大吃一惊,顿时惊得魂飞天外,果真“龙泉叟”就在这座大镇上,如果看到蓝子瑜被打成这副模样,他们三人哪里还有命在? 三人一想通了这一点,哪里还敢停留,飞身纵至座马前,飞身上马,疾抖马缰,连剑都没有入鞘就仓惶驰向了镇外。 现在,他们三人才知道闯下了滔天大祸,一旦“龙泉叟”找上了武当山,他们即使不被逐出门,也要永远被禁锢在山上。 闯了这样的祸事,生命都将不保,哪里还有心情去想娶老婆? 在这一刹那,他们真是恨透了“飞蝶三姊妹”,心想这么刁钻的老婆还是不要的好,就是侥幸娶了她们三人,只怕也驾御不了。 蓝子瑜见“武当三剑客”走了,自然宽心了不少,当然也不再喊了。 他先机警的看了一眼左右两街,发现街上冷冷清清,似乎没有被人看到。 于是,急忙由地上爬起来,一跛一拐的先找回了宝剑,接着捡起了两旆英雄衫下摆,忍着浑身的疼痛,匆匆向客栈前走去。 蓝子瑜这时既怨恨又懊恼,当真是恨透了“飞蝶三姊妹”,当然也恨透了“龙泉叟”那个老东西。 因为,他在几十丈外的街中心与人打斗,连声呼喝,拼命厮喊,他不相信“龙泉叟”听不到?就算他自己不想动,也该派小厮郝忠出来瞧瞧? 好不容易走到店门前,刚刚倚在墙上喘息一下,还没有想到见了“龙泉叟”如何法,店门竟“呀”的一声开了一道缝,一个店伙同时探出了头。 蓝子瑜神色一惊,为了颜面和自尊,赶紧离开了墙壁,沉声问:“你怎的知道我正好回来?” 店伙被问得一愣,问:“客官是……?” 蓝子瑜立即怒声道:“我就是你们店里的客人?” 店伙仔细的看了看蓝子瑜一眼,这才恍然道:“噢!原来是刚才半个时辰前出去办事的那位爷,快请进!快请进!” 说话之间,连连后退,并拉开了一扇大门。大门一开,才发现还有好几个店伙站在账房的门口前,俱都以惊异的目光望着他。 蓝子瑜一看这情莆,立时明白了这些店伙早已闻声惊起来,躲在门后偷看他和“武当三剑客”打斗。 由于他被人家打的东倒西歪,鼻青脸肿,这些店伙聪明当然都不敢说出偷看的事情。 蓝子瑜虽然羞愤恼火,却也不便发作,立即沉声问:“我们的院子是哪一座?” 开门的店伙赶紧哈腰恭身道:“爷您还选院子,请随小的来……” 蓝子瑜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胡说,方才不是有一位小老爷子和一个小厮先进来吗?” 店伙恍然“噢?”了一声道:“爷说的是跟您一块来的老管家呀?” 蓝子瑜听得一愣,接着脑际“轰”的一声,不由浑身一战,问:“他们呢?” 店伙急忙道:“贵管家说您交办的事已有了眉目,他带着另一位当家的已走了……” 蓝子瑜一听,顿时呆了,他断定刚才进入那客客栈与“飞蝶三姊妹”对话时,“龙泉叟” 也跟去了,就隐身在暗处,他说的话当然都听到了。 在这一刹那,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他不但永远没有希望娶到郝丽珠,而且再也不能踏上龙泉岛一步,除非“龙泉叟”死了。 心念及此,立即沉声道:“快去备我的马来!” 岂知,店伙竟哈腰躬身道:“爷的马已经备好了!” 蓝子瑜听得再度一愣,道:“你说什么?” 话声甫落,店内暗荫下,一个店伙已将他的座马拉了过来。 蓝子瑜一看,知道这一切都是“龙泉叟”的安排,心中怨毒的冷冷一笑,道:“哼,终有一天要你老东西知道我蓝子瑜的厉害!” 心念间,座马已拉至面前,飞身上马,纵马驰出店外,沿着镇街,直奔正南—— 第九章 身份大白 红日高照,辰时已经过了。胡家铺的街上冷冷清清,因为今天不是集期。 高升客栈中的一座独院内,红梅刚把马玉龙换下的衣裤英雄衫晒干叠好,正准备送进马玉龙住的东厢房内。 铁婆婆一个人坐在小厅上,静静的吸着旱烟袋,由于她的烟锅大,弄得整座小厅上都是烟雾。 汪丽玲没在小厅上,想必仍在西厢房里运功调息。 由于“飞鞭玉女”郝丽珠盗走了“胭脂宝盒”,结果引出了这么多事故来。 最令汪丽玲担心不安的是,郝丽珠被劫持,宝盒必然已落入了“琵琶公主”之手,要想再取回来,只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这次前去龙泉岛,虽然盗回了一只宝盒,却不是原来的那一只,这只“凤盒”,也是马玉龙家的祖传之物。 她本来决定拿回宝盒后就回汀泗桥,“铁掌银钩”梁兴仁作决定,她是留下来和马玉龙成亲,还是转回飞友岭另行嫁人。 可是,如果马玉龙因为练有横练功夫,坚决不再娶妻,那时又该怎么办呢? 是违背双亲遗命重新嫁人,抑或是终身不嫁,老死在飞龙岭上? 如果决心嫁人,那要嫁给谁呢? 当然,好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余伟铭! 可是,她知道,他也是个自小订了亲事的人。 据余镖师自己说,他自小订下的妻子似乎并不太美丽,可是,听他的口所他并不打算另娶,因为他不愿意做个不孝顺的儿子。 一想到这个问题,汪丽玲就感到不安和惭愧,因为她一直想做一个不孝顺的女儿。 她也曾经想过,她要不顾一切的嫁给余镖师,反正马玉龙既练有横练功夫,又不知道亲事的详情。 但是,她也曾想到过余镖师的未婚妻子,他的未婚妻子是无辜的。 人家虽然不会武功,又长的不美丽,但是人家却有一个武功高,人又长得英挺俊美的夫婿。 如果她汪丽玲硬要挤入人家的生命小圈圈内,害得人家原本幸福美好的一生,因她的介入而变得悲悲凄凄的过一辈子,她汪丽玲即使过着幸福满足的日子,夜半更深时,也会受到良心的责备! 就在她盘坐在床上想着心事之际,蓦闻外面院门处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谦声问;“请问姑娘,那位爷可是余镖师?……” 汪丽玲听得心中一动,断定问话的人就是客栈的那个店伙。 只听红梅有些惊异的回答道:“是呀!有什么事吗?” 那个店伙立即道:“店门口有位姑娘要找他!” 汪丽玲一听是位姑娘,心头一沉,同时暗暗忧急,不由在心里问:“会是谁呢?该不会是他处小就订了亲事婚妻子吧?” 心念间,已听红梅惊异关切的问:“是哪里来的姑娘?” 店伙有些迟疑的歉声道:“小的问她,她不说。她说余镖师出去一看就知道了……” 话未说完,东房门口已响起马玉龙的愉快声音道:“好,我出去看看!” 汪丽玲听得心中一惊,同时也升起一丝妒意,挺身下床,急,步奔向了外间。 举目一看,只见已换了袭银灰亮缎英雄衫,下摆角上绣着蓝红紫三色碎花的马玉龙,腰系黄丝英雄锦,佩虎头凤尾大砍刀,正出了东房向院门走去。 只听店伙欢声道:“余镖师,有位小姑娘要见你……” 马玉龙急忙道:“好,我知道……” 红梅却不高兴的说:“为什么不请她进来?” 店伙继续欢声道:“小的请她啦!她说进来不方便……” 根据远去的话声,店伙和马玉龙显然已走出了院门口。 汪丽玲再也无法忍耐,决心出去看看,看看那位找马玉龙的小姑娘,是不是比她汪丽玲漂亮?马玉龙见她以后,是否表现的亲切热情? 心念间业已走出了房门,转身迳向院门口走去。 在小厅上吞云雾的铁婆婆看后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道:“小姐……” 汪丽玲心头一震,娇靥顿时通红,只得刹住了脚步。 已经走进东厢房的红梅,闻声也不由惊异的回头向她望来。 铁婆婆叩掉了烟袋锅里的烟灰,淡然道:“不太好吧?” 汪丽玲这时才羞红着娇靥,回头望着铁婆婆,道:“我只是想出去看看!” 铁婆婆早已看透了汪丽玲的心,只是不愿说破罢了。 这时见汪丽玲说明了要去看看,立即含意深远的说:“是自己的,永远跑不了,不是自己的,强求也求不到,倒不如听其自然的好!” 汪丽玲经铁婆婆一喊住,已经打消了一半的去意,这时再听了她的解说,默然一阵,只得向小厅上走去。 铁婆婆原本坐在上首大椅上,立即起身让给了汪丽玲坐。 汪丽玲满面忧郁的坐在椅上,立即蹙眉望着铁婆婆,关切的问:“你看会是谁呢?” 铁婆婆老脸深沉的说:“恐怕是‘七星堡’的那个小寡妇找来了!” 汪丽玲听得娇躯一战,花容立变,脱口急声道:“我怎的没想到是她?” 铁婆婆蹙眉问:“你以为是谁?” 汪丽玲直觉的说:“我以为是他自小订了亲事的未婚妻子……” 铁婆婆立即哼声晒笑道:“你听他胡扯?!……” 汪丽玲神色一惊,不由望着铁婆婆“噢”了一声问:“你是说……” 铁婆婆继续哼声道:“方才我还在想这件事,他起小订有亲事的事,只怕是他胡编的……” 汪丽玲听得精神一振,不由关切的问:“为什么” 听口气,她非常希望这件事是胡编的。 铁婆婆却又不出所以然的沉声道:“为什么,我老婆子也说不上来,总之,不太可能那么巧,他听了那老道说马玉龙自小订了妻子,他也说他自小订了老婆……”汪丽玲听铁婆婆这么说,对有个姑娘来找马玉龙更加关心了,因而问:“你的会想到是紫兰追来这里找他?” 铁婆婆立即正色道:“你没听那小子自己说,紫兰引他由地道里出来,立即去找船要送他……”汪丽玲立即不以为然的说:“可是,他不是当着她的面就跳进湖里了吗?”铁婆婆正色道:“这不正好是追来的藉口吗……?” 话未说完,两个人神色一惊,目光倏的一亮,几乎是同时由椅子上跳起来! 因为,院门外出现了另一个店伙,正引导着“湘江女侠”走了进来。 只见“湘江女侠”依然是那么雍容华贵,但已换了一身淡黄亮缎劲衣,背插宝剑,外罩一袭湖水绿色的亮缎大披风。 由于“湘江女侠”柳眉紧锁,神情凝重,显然有极沉重的心事。 店伙一到院门口,立即恭谨的侧身肃手,恭声道:“女侠请!” “湘江女侠”业已看到了小厅上站起的汪丽玲和铁婆婆,强自展出一丝微笑,迳自走进院来。 汪丽玲和铁婆婆不敢怠,赶紧恭谨迎出厅外,急步下阶,侧身行礼,恭声道:“不知蓝前辈驾临,未曾出迎,幸勿见责!” “湘江女侠”含笑谦声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是我不要店小二通知你们的!” 汪丽玲赶紧肃手恭声道:“请前辈厅上坐!” “湘江女侠”登阶进入小厅,也未谦逊,迳自坐在上首大椅上。 铁婆婆为了让“湘江女侠”更进一步的认识她,立即向前行礼恭声道:“四川铁柳氏参见女侠!” “湘江女侠”强自含笑道:“铁婆婆,你的大名我早就听说了,令先翁柳老英雄威镇川康时,家父和家母还曾亲往拜望过……” 铁婆婆一听谈到当年的父亲,又亲切又激动,赶紧恭声道:“难得女侠还记得,今后还请女侠多提携……” “湘江女侠”谦声道了两声“哪里”,正待说什么,红梅已闻声奔了进来。 汪丽玲急忙肃手一指“湘江女侠”,道:“红梅,快来见过女侠!”红梅原以为是方才找马玉龙的那位姑娘来了,这时一听是“女侠”,乍然间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却赶紧上前见礼。“湘江女侠”谦和的抬了下手,立即看了一眼左右,望着汪丽玲,关切的问:“玉龙那孩子呢?”汪丽玲和铁婆婆听得大吃一惊,不由同时惊异的问:“玉龙?哪个玉龙?” “湘江女侠”看得柳眉一蹙,只得改口问:“汪姑娘,我说一位多年前的大姐姐,不知你认识不认识?” 汪丽玲已经预感到将有大事情发生,不由激动的颤声问:“不知前辈问的是哪一位?” “湘江女侠”立即道:“就是下嫁给汪腾海大侠的凌飞琼姊姊……” 汪丽玲本来心情已极激动,这时再听“湘江女侠”提到已去世的母亲,不由悲从中来,热泪夺眶而出,立即哭声道:“阿姨说的正是先母!” “湘江女侠”虽然已知道了汪丽玲的身世,但一听汪丽玲说“先母”,不由神色一惊,脱口惶声问:“你是说……你母亲已作古?” 汪丽玲立即流泪哽咽应了声是。 “湘江女侠”触景伤情,想到自己当年的婚姻,以及爱女的被挟持,不由也流泪戚然道: “时光无情,如箭飞逝,往昔的好姐妹,如今都已作了古人,当年大家相继在亲,只顾生儿育女,照顾丈夫,再没有行道江湖时的惬意自由!”说此一顿,伸手握住汪丽玲的玉臂,继续戚声道:“孩子,你母亲有了你这么一位和她相貌酷肖,一般无二的女儿,她也该含笑泉下了……” 铁婆婆一直想着“湘江女侠”方才一坐下来就问马玉龙的事。 这时一等“湘江女侠”话意稍歇,立即关切的问:“女侠方才问的马玉龙,可是“神勇镖局”的少镖头……?” “湘江女侠”被问得一愣,未待铁话完已正色惊异的说:“是呀!昨天下午你们不是还去见我吗?……” 汪丽玲听得一阵激动惊喜,不由急切的问:“蓝阿姨,您说的可是那个自称余伟铭的余镖师?” “湘江女侠”被问得再度一愣,道:“是呀!他为什么要编个名字去见我?所以我才一气之下走了……” 铁婆婆也兴奋激动的问:“女侠已确定余镖师就是马玉龙?” “湘江女侠”立即正色道:“这还错的了?他和他父亲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你们昨天一登上厅前曲池上的石桥,我就知道你们的来历底细了,所以我也就坐在椅子上没有出厅迎接你们……” 说此一顿,立即又惊异迷惑的望着铁婆婆和汪丽玲,关切的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龙那孩子呢?” 汪丽玲一听余镖师就是马玉龙,惊喜的简直呆了。 这时见“湘江女侠”又问起了马玉龙,立即想起有个小姑娘找他的事。心中一急,脱口恍然道:“噢?蓝阿姨,请您在这儿先坐一下,我这就去找他!” 说话之间,已急步走出了小厅外。 “湘江女侠”再度一愣,问:“喂!喂!玲儿,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情?” 已走至院中的汪丽玲,一面快步前进一面回答道:“请铁婆婆告诉您全盘经过,玲儿先去了找回来再说……” 话未说完,业已走出了院门外。 汪丽玲兴奋难抑,却又暗自焦急,不知道前来找马玉龙的小姑娘倒底是谁?和马玉龙以前究竟有什么关系?小姑娘长的是否美丽? 在“湘江女侠”来此之前,她无权过问余镖师的私事,如今既然已知道了余伟铭就是她的未婚夫婿马玉龙,她不但有权过问,还有权阻止他们进一步交往甚至要他们永远断绝关系。 汪丽玲在惊喜兴奋之余,当然也十分气愤,没想到马玉龙早就知道她是汪丽玲,所以也一直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认为最可恶的一点就是故意找一个身体肥胖,挺着个大肚子,练有一身横练功夫的奇丑镖师来冒充他马玉龙,而他自己也改了名换了姓。所幸这些天来,她一直对他冷冷淡淡,没给过他好脸色看,但是,他却故意似无意实有意的向她亲近挑逗,如果她心志不坚,不以双亲遗命为念,只怕早已中了他的计谋。 一想到这个问题,她的心头不由猛的一震,也不由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冷战!因为,这两天她正控制不住感情的野马,飞奔向他早已布好的陷阱深渊! 万幸“湘江女侠”及时前来,否则,后果实在不敢去想,太可怕了!心念未完,不觉已走到了客栈大门下,方才引走马玉龙的那个店伙,正好仍站在店门下。 汪丽玲等人就是这个店伙接待的,他当然认得她。 是以,一见汪丽玲走到店门下,立即哈腰堆笑恭声道:“姑娘,您也要出去?……” 汪丽玲正在气头上,尤其马玉龙是他引走的,立即沉声问:“马少侠呢?” 店伙虽然看出汪丽玲的神色不对,但问起“马少侠”,仍不由一愣道:“马……马少侠?” 汪丽玲只得沉声解释道:“就是你方才请出来的余镖师……” 店伙恍然“哦!”一声道:“余镖师呀!他们刚走,刚跟一位小姑娘走……” 汪丽玲听得心中一动问:“那位小姑娘多大年纪了?长得怎么样?” 店伙的反应最快,也最机伶,一看汪丽玲的神色语气,早已提高了警惕。 这时见问,立即蹙眉迟疑,摇头一笑道:“看不出来,大概十七八岁吧!” 汪丽玲一看店伙的神情就知道在应付她,因而哼声道:“十七八岁大了还是小姑娘,话都不会传达!” 店伙哪敢和客人顶嘴,尤其汪丽玲劲衣背剑,美艳中透着英气,赶紧哈腰应了两声是。 汪丽玲当然不会和店伙一般见识,继续沉声问:“他们去了哪里?” 店伙急忙一指街口道:“他们去了镇外!” 汪丽玲听得柳眉一蹙自语道:“他们为什么要去镇外?” 店伙误以,为在问他,急忙摇头苦笑道:“这小的就不知道了。余镖师本来不去的,可是,那位小姑娘硬把他拉走了……” 汪丽玲听得娇躯一颤,心坎儿就像被针扎了下般,一声没吭,急步向街口走去。 因为,一个女孩子能硬拉马玉龙的手而他却不推拒,显然关系已极密切了,想想她和马玉龙相处了这么些天,两人就从来没敢拉过手。 汪丽玲越想越焦急,越想越不安,她汪丽玲绝不容许自小订下的夫婿,到头来却被别的女孩子抢走。 出了镇街口,在地一片油绿,除了数丈外田野间有一片稀松林外,看不到什么地方能够让他们坐下来淡心或谈论事情。 汪丽和其他女孩子没有什么两样,多心、猜疑、幻想! 她猜想那个-卜七八岁的大姑娘,当着店伙的面就胆敢拉马玉龙的手,如今进了松林,四下里又没有人,那还不马上就投进马玉龙的怀里? 也许,哼…… 汪丽玲一想更进一步的情形,立时双颊燥热,心跳怦怦,同时又妒又恨又懊恼饬心。 她在想,如果让她发现那个少女正投进马玉龙的怀里或怎样怎样,她会毫不迟疑的拔剑杀了她! 随着内心的焦急妒怒,不觉已奔进了林内。 她第一眼就看到深处有房屋有墙,根据林中分布着墓碑,那里很可能是座祠堂。她想到街上有酒楼茶馆和客栈,都是可以谈论事情的地方,而那个少女,偏偏将马玉龙拉到镇外林中的祠堂里来,她的居心已极明显,也不须明言了。 汪丽玲深知马玉龙的功力深厚,如果想亲眼看到他们在里面竟作些什么,必须摒息蹑步。 轻灵接近,才不致被他察觉。 看看将祠堂门前,蓦然传出一个清脆少女的娇滴声音,道:“玉龙哥,你快说嘛?!……” 汪丽玲听了这等娇脆甜美的声音和亲昵称呼,倏的升起一股妒怒之火! 当然,更多的是焦急和紧张! 因为,她做梦都没想到,马玉龙已经有了一位这么亲密的女孩子,她实在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早一两年前去汀泗桥? 现在虽然发现了这个秘密,只怕他们的感情已深,已不能把他们分开了。 只听马玉龙有些无可奈何的说:“我不是对你们说过了嘛?” “你们?”汪丽玲着实吃了一惊,听马王龙的口气,似乎还不止一个人? 果然,只听另外一个少女,幽幽的说:“玉龙哥,你真的想镖局里呆一辈子?” 马玉龙道:“那也不一定……” 只听第一个说话的少女立即欢声道:“既然没有干一辈子的打算,那今天就和我们去我爹……” 马玉龙迷惑的问:“去见老谷主和干不干镖局有什么相干?” 汪丽玲一听“老谷主”顿时知道了里面的少女淮,她闪身隐在门侧的墙角处向内看,果然是“飞蝶三姊妹”三人。 她们三姊妹面向着马玉龙,马玉龙背对着祠堂大门口,她看到“飞蝶三姊妹”神情幽怨,有些哀伤的目光一齐注视在马玉龙的俊面上。 由于马玉龙背向着祠堂大门,汪丽玲看不见马王龙脸上表情,不过,她根据马玉龙答话的口气透着无可奈何,倒的确令她放心了不少。 只见大姐刘美珍,有些哀伤的望着马玉龙,幽幽的问:“你真的不知,还是明知故问?” 马玉龙正色道:“当然不知,怎能明知故问?” 刘美珍双颊一红,突然问:“你今年多少岁了?” 马玉龙虽然迟疑了一下,依然回答道:“二十四岁!” 刘美珍双目一垂,极轻柔的问:“你不觉得你该有个家了?” 马玉龙毫不迟疑的正色道:“我已经有家了……” 三妹丽珍立即讥声道:“镖局怎能算是家?” 马玉龙剑眉一蹙问:“怎样才算是家?” 依然是三妹丽珍道:“家要有女人……” 马玉龙道:“我已经有了女人……” “飞蝶三姊妹”听得神色一惊,汪丽玲也不由得芳心一震! 只见二姐艳珍解释道:“我三妹说的女人是指会伺候你,给你煮饭洗衣服……” 马玉龙恍然“噢!”了一声含笑道:“这样的女人我也早有了……” 三妹丽珍立即生气的“我说的女人不是那些仆妇侍女小丫头……” 马玉龙正色道:“是呀!我指的也不是她们呀!” “飞蝶三姊妹”听得神色一惊,顿时愣了,六只明亮大,一瞬不瞬的盯在马玉龙的俊面上,似乎要看透他心中所指的到底是什么女人? 汪丽玲当然也不例外,而且她侧耳摒息,格外注意到,听听到底是什么女人在他回家后,不但好好的伺候他,还他为煮饭洗衣服? 大姐刘美珍望着马玉龙,既认真又惊异的问:“你真的有了这样的女人?” 马玉龙毫不迟疑的颔首道:“当然是真的!” 大姐刘美珍继续问:“有多久了?” 马玉龙道:“很久了!” 三妹丽珍突然嗔声道:“你胡说,骗人,我们指的是妻子……” 马玉龙立即正色道:“我说的也是老婆呀!” “飞蝶三姊妹”听得大吃一惊,脱口惊咧,俱都张小嘴瞪大了眼,望着马玉龙呆了。 汪丽玲的震惊更不下于“飞蝶三姊妹”,她只觉得脑际“轰”的一声,立时感到天旋地转,浑身发软,她再也没有力气支持她的身体,赶紧将背倚在墙上。 她当真做梦也没想到马玉龙早已有了老婆,难怪他改名换姓不敢承认这门婚事,见了“姻脂宝盒”也故装不识,还特地找了特别丑的镖师冒充他。 现在她已完全明白了,马玉龙硬着头皮接下这趟镖,完全是因为他已有了妻子,希望汪丽玲在看了那个奇丑无比的镖师后,愤而离去,他也好名正言顺的公开他先前娶的妻子。 汪丽玲越想越气,恨不得冲进去狠狠的痛打马玉龙一顿,然后马上转回飞龙岭去。 心念间,已听那位二姐艳珍颤声问:“玉龙哥,你喜欢她吗?” 马玉龙毫不迟疑的正色道:“当然喜欢,不喜欢我会娶她吗?” 三妹丽珍妒嫉的轻哼一声,高声道:“听你的口气,她长的好像仙子似的?” 虽然是讽讥之词,却当真希望能在马玉龙的口里知道他的妻子,是否比她们姊妹三人漂亮? 马玉龙竟淡然一笑道:“女孩子的美,在男人的眼里并不是最重要的?” 二姐艳珍有些意外的“噢?”了一声问:“这么说,她的武功很高了?” 马玉龙略微迟疑的道:“还说的过去……” 三妹丽珍立即不服气的问:“比我们姊妹三人的武功如何……” 大姐美珍立即呵斥道:“三妹!” 三妹丽珍却不服气的嗔声道:“看他那副神气样,好像他老婆的武功多高似的!” 马玉龙一笑道:“当然比不过姊妹三个……” 二姐艳珍娇靥一沉道:“这么说,一个对一个,我们姐妹都不是对手了?” 马玉龙急忙含笑道:“我可没有这么说哟!” 二妹三妹几乎是同时冷哼道:“这次跟你一块儿回汀泗桥,一定要向她请教儿招……” 马玉龙立即正色:“你们不是已经切磋过了吗?” “飞蝶三姊妹”听得一愣,几乎是同时惊异的问:“你说我们见过她?” 马玉龙正色颔首道:“是呀!” 大姐美珍道:“你恐怕记错了吧?我们什么时候见过你老婆?” 马玉龙正色道:“就是那天在酒楼上,坐在一个老婆婆身边的那个姑娘嘛!” “飞蝶三姊妹”听得娇躯一颤,花容大变,脱口惊道:“原来就是她!” 汪丽玲气了半天,恨了半天,结果马玉龙说的老原来就是她自己,乍然听来虽然又惊又喜,但也不由觉得一震。 由于她的大感意外和过度惊喜,在她娇躯一震之际,不知什么地方竟碰了一下身后的墙壁。 只见院内的马玉龙和“飞蝶三姊妹”,神色一惊,同时怒叱问:“什么人!” 怒叱声中,身影闪动,四人已分由祠堂大门和墙头上飞扑出来。 马玉龙一看是汪丽玲,当然有些感到意外,她已知道了他就是马玉龙了! “飞蝶三姊妹”见是汪丽玲,神情一呆,脱口轻呼道:“是你?” 汪丽玲虽然又惊又兴奋,但看了一个比一个艳丽的“飞蝶三姊妹”,就和马玉龙并肩站在一起,立时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妒火和怒意。 是以,望着神情尴尬,强自含笑的马玉龙,冷哼一声,愤声道:“你是诚心想把我害死!” 死字出口,倏然转身,闪过四人一侧,迳向林外飞身驰去。 马玉龙神色一惊,脱口急砰道:“玲妹,玲妹,你听我解释!” 汪丽玲见马玉龙脱口喊她“玲妹”,心里格外高兴,因而更加证实了一点,马玉龙是喜欢她的。 由于马玉龙喊得急切,语气中充满了焦急,心中一阵隐痛,几乎忍不住刹住身势。 但是,她没有停下来,停下来就代表向他屈服,停下来就表示并不介意他和其他女孩子混在一起,是以,她反而加速身法向林外驰去。 马玉龙一见,觉得这正是摆脱“飞蝶三姊妹”的大好机会,再度呼了声“玲妹”,飞身就待追去。 但是,风声飒然,纤影闪动,二姐艳珍,三妹丽珍已双双将他的去路挡住。 马玉龙只得懊恼的说:“三位姑娘,你们已经把我害惨了!” 岂知,三妹丽珍竟愤然哼声道:“活该!要惨大家一起惨,要死大家死在一块儿!” 马玉龙听得暗吃一惊,还不知道这个泼辣任性的小姑娘将会做出什么傻事情? 二姐艳珍却望着飞身离去的汪丽玲,愤愤的恨声道:“早知道她就是你老婆,那天夜里就该把她的脸划破了!” 马玉龙神色一惊,急忙道:“你就是把她的眼睛剜下来,我还是要娶她……” 话未说完,二姐三妹已同时怒声道:“你这么喜欢她?” 马玉龙只得蹙眉无可奈何的说:“她是我父亲自小给我订的媳妇,我该怎么办……?” 三妹丽珍立即倔强的说:“怎么办?告诉她,你现在喜欢我们姐妹三个……” 马玉龙只得为难的说:“我虽然拥有了三位姑娘,却也做了个不孝的儿子!” 这罪名太大了,三妹丽珍虽然泼辣刁钻,乍然间也不知拿什么话来再争了。 大姐美珍这时才黯然谦声道:“玉龙哥,我们姊妹三人的命是你救的,所以我们也决定伺候您一辈子,既然老天不从人愿,我们今生也只有在心里感念你的大恩大德了……” 马玉龙急忙道:“快不要如此说!这只能怨我马玉龙福薄!” 大姐美珍黯然肃手道:“玉龙哥,你可以走了!” 二姐三妹神色一惊,不由急声道:“大姐?……” 马玉龙深怕再生枝节,赶紧拱手道:“三位姑娘珍重,再见了!” 三妹丽珍立即噙泪怒声道:“我永远不要再见到你!” 马玉龙看得神情一呆,但仍毅然转身,飞身向林外驰去!他不是寡情绝义之人,但他知道,种种困难,令他绝不可能和“飞蝶三姊妹”结合! 三妹丽珍一见马玉龙走了,立即扑进大姐美珍怀里哭了。 大姐立即将噙泪三妹抱住,同时黯然道:“我们不要怨他,他有他的难处……” 二姐艳珍立即愤声道:“他什么难处?” 大姐美珍解述道:“你们还记得咱们由镇酒楼追他到镇口谈话的经过?” 如此一说,三妹丽珍也离开了大姐的怀抱仔细的听着。 大姐美珍继续说:“从那时起,我就觉得他和汪丽玲的关系不简单了!” 二姐艳珍目光一亮,恍然问:“大姐是说他改名换姓,要甘兴霸冒充他马玉龙的事?” 大姐美珍凝重的说:“这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听我们讥汪丽玲是女强盗他的脸红了……” 二姐艳珍正色道:“是呀!我们讥他们镖局里的客人是强盗,他干嘛脸红?” 大姐美珍继续道:“早先他见了我们,都是有说有笑,我们称呼他龙哥哥,他也喊我们珍妹妹,但自从那次以后,他就呼我们姑娘了……” 二姐艳珍正色道:“是呀!三妹因为他喊她‘三姑娘’,还曾气哭了!” 大姐美珍黯然一叹道:“三妹虽然气哭了,他依然没有改口,直到今天,还是一样……” 三妹丽珍有些抽噎着问:“大姐,他为什么要这样?” 大姐美珍黯然道:“他很可能早已知道了爹提出的条件,放出的风声!” 二姐三妹一听,娇靥立变惨淡,但却解释说:“可是,爹并没有坚持入赘改姓,只是要结婚后一定要住在蝴蝶谷呀!” 大姐美珍道:“可是爹绝不会答应他再带着他的老婆吧?” 三妹丽珍却倔强的说:“咱们家有的是院子,何在乎多她一个?” 二姐艳珍目光一亮,脱口附和着说:“对,大姐,咱们可以回向爹要求,要他老人家准许马玉龙带着他老婆……” 大姐美珍本待说“胡扯”,但为了将二妹三妹尽快带回蝴蝶谷去,只得颔首道:“好吧! 我们回去试试也好!” 但她知道,这种一情愿的如意算盘,绝少有成功的希望,因而又关切的问:“万一爹不答应,玉龙哥又愿意去,那我们该怎么办?” 二姐三妹一听,竟同时果断说:“那就终生老死蝴蝶谷,永远不再历江湖!” 大姐美珍一听,正合她的心意,立即颔首,道:“好!那咱们走吧!”三人急步奔向祠堂后,接着传来急奔离去的马蹄声。 “湘江女侠”坐在小厅的上首在椅上,神情忧郁,紧蹙柳眉,望着坐在侧椅上的铁婆婆,摇头埋怨道:“铁婆婆,承蒙你看得起,我也就不再虚假客套了,这件事一开始你就错了……” 神不安的铁婆婆急忙应是道:“女侠指责的不错,我老婆子也醒悟到了,实在是我糊涂,不该任着小姐前来胡闹!” “湘江女侠”正色道:“这么说就对了,须知你是年事已高的江湖前辈,经验丰富,阅历也多……” 铁婆婆立即懊恼的说:“哎呀女侠,你快别这么说,我现在才知道,我这几十年日子是白活了!”“湘江女侠”继续说:“丽玲虽然已接掌了她爹留下的十八寨总寨主宝座,但她终究还是个孩子,遇事争强,欠缺思考,这个时候就要靠你了……” 铁婆婆忧郁的点点头,懊恼的说:“唉!说来惭愧……” “湘江女侠”却又压低声音问:“你可曾想到,万一玉龙伪装前来,就是为了测验丽玲的贞节,一旦丽玲对玉龙有什么表示,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铁婆婆立即惶的急忙正色道:“就是呀女侠!尤其知道了余镖师就是马少侠,我老婆子简直急死了,所幸您女侠今在及时找我,否则,不出几天……” “湘江女侠”凝重的问:“你现在也警觉到事态的严重了吧……” 铁婆婆正色道:“就是呀!方才店伙来找马少侠,说店外有个小姑娘要找他,我家上姐就准备跟着去看看,我老婆子及时把她喊住了!” “湘江女侠”听得心头一沉,为了自己的女儿也有一份竞争的机会,不由关切的问: “是个什么样的小姑娘找他?” 铁婆婆凝重的说:“小姐和我都没看到,她是命店小二进来叫的,而且知道马少侠用的假名是余镖师……” “湘江女侠”听得神色一惊,不自觉的说:“噢?这以说,他们的关系已经很密切了?” 铁婆婆立即正色道:“就是呀!所以我家小姐才匆匆赶去了呀!” “湘江女侠”想到自己的女儿郝丽珠,不由叹了口气道:“唉,这也难怪,玉龙这孩子长得俊,武功又高,又是异人的高足,自然特别引起女孩子的注意,就以我那个傻丫头来说吧……”铁婆婆自知闯了大祸,将来还得请“湘江女侠”在马玉龙面前多说向句好话,免得受到责骂。 这时一听“湘江女侠”谈到郝丽珠,心中一动,立即道:“女侠和时年的马大侠既已有了那么深厚的友情,就是女侠向马少侠谈到珠姑娘的婚事,我想我家小姐也不会从中作梗不答应的……” “湘江女侠”听得精神一振,目光一亮,脱口感激的说:“谢谢你铁婆婆,我虽然有这个意思,就怕丽玲不高兴,这件事就全靠你铁婆婆来玉成了!” 铁婆婆蓦然看到静立一角的红梅,心头一沉,又凝重的说:“女侠,有关珠姑娘劫走‘胭脂宝盒’的事……?” “湘扛女侠”一听,脸上的笑意立敛。不由凝重的说:“这孩子是有些任性,不过,我想她也并无恶意;只是想引起玉龙对她的注意罢了!” 铁婆婆却凝重的说:“珠姑娘当时是以‘赤珊珠’点的红梅的穴道,要不是马少侠及时发现的早,红梅只怕已经残废了!” “湘江女侠”听得大吃一惊,立即不安的望着红梅,歉声道:“真的呀?这孩子也太胡闹了,红梅,我会叫她向你赔不是的……” 红梅急忙恭声道:“哪里,小婢怎敢让郝姑娘赔礼!” 铁婆婆见机不可失,立即一指红梅,又含笑道:“这丫头倒是和您岛上看守码头的小伙子阿旺很谈得来!” “湘江女侠”听得目光一亮,惊异的“噢”了一声,发现红梅粉面通红,低头羞笑,立即愉快的说:“好!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说此一顿,特又向着铁婆婆,含笑解释道:“阿旺那孩子倒是一块练武的好材料,姜总管给他打的根基也不错,将来如果再经名师指点一下,很可能是位武林高手也说不定呢!” 铁婆婆一听,立即望着红梅,含笑催促道:“傻丫头,还不赶快谢谢女侠?!”红梅的粉面上红晕一直未褪,这时一所,急忙含笑施礼道:“谢谢女侠!” “湘江女侠”含笑点头,正待说什么,蓦见院门口纤影一闪,汪丽玲已紧蹙着柳眉快步走进院来。 铁婆婆看得神色一惊,尤其看到汪丽玲一个人回来,心知不妙,不由惊得由侧椅上站起来。 红梅更是暗吃一惊,立即紧张的迎向厅口。 “湘江女侠”当然也吓了一跳,如果汪丽玲的婚事毁了,她女儿郝丽珠就更没有希望了。 但是,她根据汪丽玲娇靥上的红润神色,立时明白汪丽玲的不高兴,完全是掩饰她内心欣喜愉快而故作的女儿态。 因为,她是由少女时代过来的人,而且有个绚烂绮丽的少女时代,这种别有居心的女儿态,她也曾作过。 只见汪丽玲一进厅门口,立即望着“湘江女侠”,嗔声道:“蓝阿姨,玉龙哥不老实,他欺负我,您要为玲儿作主!” “湘江女侠”虽然看透了汪丽玲的心事,但她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揭破。 是以,故意神色一惊,“噢?”了一声问:“玉龙他怎样欺负你?快说给阿姨听,我一定要他向你赔礼!” 说话之间,汪丽玲已到了她的身侧椅前。 汪丽玲高嘟小嘴,先拉起“湘江女侠”的手,摇晃着嗔声道:“他在镇外祠堂和三个女孩子谈情说爱,还要去见她们的……” “湘江女侠”一听,也着实吃了一惊,不自觉的急声问:“那三个女孩是谁?” 铁婆婆哼声接口道:“还不是‘蝴蝶谷’的三个野丫头!” “湘江女侠”一听是“飞蝶三姊妹”,立时宽心了不少,但仍望着汪丽玲,关切的问: “可是她们三个?” 汪丽玲立即颔首应了个是。 “湘江女侠”见汪丽玲脸上伪装的不高兴也减少了几分,心中更加肯定汪丽玲绝不会答应“飞蝶三姊妹”,前去见她们的父亲。 是以,望着汪丽玲和铁婆婆,凝重的说:“你们大概也听说了,玉龙为了救她们三姊妹,曾经杀了“琅琊岛”的二岛主,她们为了报答玉龙救了她们的命,曾经扬言三姊妹要同时嫁给他……” 汪丽玲故意倔强的沉声道:“好嘛!那就叫她们三个人都嫁给他嘛!” “湘江女侠”见汪丽玲说的轻松,神色间毫无一丝妒意,立即慈祥的一笑道:“你放心,傻丫头,玉龙绝对不会答应她们姊妹三人去见她们的父亲……” 汪丽玲不自觉的问:“阿姨怎的知道?”“湘江女侠”一笑道:“因为‘飞蝶三姊妹’纠缠他已不止一日了,如果他要答应早答应了!” 说此一顿,特地着汪丽玲,含笑宽慰的说:“玲儿,你玉龙哥是个孝顺的孩子,他心里一直念着他爹娘为他订下的你……” 汪丽玲却当真哼了一声,嗔声道:“果真如您老人家说的那么好,他为什么见了胭脂宝盒装不知道,还故意冒充镖师跟着前来?” “湘江女侠”慈祥的一笑,不答反问道:“你有没有一见面就向他表明身分,拿出宝盒,拿出宝盒,说明来意呢?” 汪丽玲娇靥微微一红,但却倔强的说:“可是,他既然知道这件婚事,为什么不派人前去飞龙岭商谈成亲的事?” 说到“成亲”两个字时,娇靥更红了,立时低下了头。 “湘江女侠”不愿意说出老一辈人的不合意见,只得含笑婉转的说:“婚姻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你也有责任派人前来询问一下意见呀!” 汪丽玲-听,不由忍笑嗔声:“阿姨总是偏袒着他!” “湘江女侠”一笑道:“傻孩子,你娘和他娘都是我的好姊妹,我会偏袒谁?只要看到你们俩欢欢喜喜的成了亲,我就心满意足了……” 话未说完,院门口人影一闪,马玉龙竟满面怒容的大步走了进来。 汪丽玲看得神色一惊,芳心立时跳个不停,不知道马玉龙是不是因为她没有听命停止而生她的气。心念及此,当然有些后悔,觉得方才应该和他一起回来才对。 铁婆婆一看马玉龙怒容满面,心头也跟着紧张起来,一对小眼,一瞬不瞬的盯在马玉龙的俊面上。 “湘江女侠”乍然间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断定马玉龙可能是和“飞蝶三姊妹”闹僵了。 当然是为了汪丽玲的突然前去,使得“飞蝶三姊妹”大九娇嗔,让他受了委屈。 她们都会错了意,马玉龙所以要怒气冲冲,也正是因为自知有些理屈,希望在气势上先制住汪丽玲,免得她和铁婆婆两人联起手来和他评情论理。 这时进入院门一看,赫然发现“湘江女侠”正坐在小厅上,心头不由猛的一震。 由于心中大感意外,神情一呆,不自觉的刹住了脚步。 “湘江女侠”一见,立即含笑慈祥的说:“龙儿,进来呀?不识得阿姨啦!” 马玉龙急定心神,恭声应了声是,快步向小厅上走去。 这时,他已经明白了,汪丽玲必是经过“湘江女侠”指明了他的真实身分后,才匆匆赶去了镇外松林。 由于“湘江女侠”自称“阿姨”,马玉龙一进小厅,立即深揖躬身,恭声道:“龙儿参见蓝阿姨,并请宽恕失礼冒犯之处……” “湘江女侠”慈祥一笑道:“傻孩子,错不在你,你有什么失礼冒犯的地方” 马玉龙谦逊一句,肃立一侧,和汪丽玲对面而立,并恭声问:“蓝阿姨前来……?” “湘江女侠”恍然“噢”了一声道:“我是给你送‘胭脂凤盒’来了……” 马玉龙一听“凤盒”,慌的急忙道:“凤盒是阿姨您保有之物……” 已将“凤盒”红绸包拿出来的“湘江女侠”立即含笑道:“傻孩子,这是你们马家的传家之宝,阿姨怎好据为己有?” 说此一顿,突然郑重的问:“龙儿,阿姨问你,你事先可知‘凤盒’在阿姨手里?” 马玉龙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恰当,只是婉转技巧的笑一笑! “湘江女侠”却有些忧郁正色道:“如果说人的命运子嗣是上天注定的,孩子,你的娘应该是我蓝绮霞!” 马玉龙当然相信这句话,因为马家的祖传至宝“胭脂风盒”就拿在她的手里,是以,急忙应了声是。 “湘江女侠”继续说:“根据你和玲儿一块儿将‘凤盒’拿到手后又送了回去,我知道你爹并没有在你面前说过这件事……” 汪丽玲一直希望能缓和一下马玉龙心中的怒气,因而急忙道:“当时玉龙哥和玲儿打开绸色一看,都吓呆了,虽然断定阿姨与我们必然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和情谊,还是决定先给您送回去……” “湘江女侠”却叹了口气道:“就是龙儿不给我送回去,我也不会怪你们,不过,那会令我郁闷终生,也会对腾云哥和兰静姐造成误会!……” 汪丽玲突然关切的问:“阿姨既然拥有‘胭脂凤盒’,必然和马世伯有一段绮丽往事,不知阿姨……” 话未说完,“湘江女侠”的双颊已经红了,同时缓缓颔首道:“这是我少女时候的事,说出来我想你们也不会笑话……” 马玉龙急忙正色道:“我们做晚辈的只有洗耳恭听,怎会笑话?不过,龙儿断定蓝阿姨当年必然作大的牺牲,否则,我爹也不会把祖传的宝盒敬赠给您!” “湘江女侠”沉重的点点头道:“我只能向你们讲述一个大概,那时我才十三岁,而腾云哥已经三十六七,不过,他英俊潇洒,看来依旧二十岁年纪。 由于我的坚持,父母终于答应了嫁给腾云哥,但必须要等我年满十六岁时再成亲。 就在这三年中发生了变化,‘武林姊妹花’之一的石兰静女侠,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救了腾云哥,他们已别无选择,只有一条路可走结婚成家。 而在此时,也正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如痴如醉的缠着我,而且整天要死要活,他已到了不能一天看不到我,而那时,我也认识了有‘武林姊妹花’之誉的石兰静姐姐和凌飞琼姐蛆。 在当时,我还不足十五岁,而腾云哥和兰静姐,已不能再等我一年多。 经过家长和前辈们的会商,兰静姐嫁给了腾云哥,凌飞琼姐姐也在半年后嫁给了腾云哥的好友汪腾海大侠,我也别无选择的情形下,也在十七岁那年嫁给了丽珠她爹。 这个‘胭脂凤盒’,腾云哥一直没有派人来索回去,我对腾云哥仍怀有一份不可磨灭的情爱,因而也没有送还给他,丽珠她爹为了表示爱我,也容忍我将这个‘凤盒’保留下来!” 说着,指了指手中的红绸包,并向着马玉龙面前一送,含笑道:“龙儿,现在该物归原主了,就在这儿将它交还给你吧!” 马玉龙急忙退后一步,肃容道:“不不,这个‘凤盒’已经是阿姨您的了,龙儿没有权利收回它,也没有理由收回它!” 铁婆婆看得心中一动,急忙谦声道:“彼此都是友情深厚的世家,也用不着确定谁来保管它,现在珠姑娘被劫。倒是先商量一下,如何把珠姑娘救出来!” “湘江女侠”一听谈到女儿,脸上的笑容刹时没有了。 马玉龙立即关切的问:“阿姨已知道……丽珠妹被劫持的消息?” “湘江女侠”黯然点了点头道:“本来昨天晚上我就要来找你们的,正因为听了这件恼人的消息,所以才迟到现在!” 马玉龙则忧虑的说:“琵琶公主是萧七姑的女儿,功力不俗……”“湘江女侠”立即沉声道:“我知道你珠妹妹的武功根底,我敢断言,对方是在你珠妹妹毫无防备的情形下,用计擒了她!” 马玉龙不便说什么,因为他也不知道郝丽珠的武功究竟如何,只得恭声应了个是。 但是,汪丽玲却正色道:“玉龙哥已见过‘琵琶公主’了,而且和她交过手……” “湘江女侠”惊异的“噢?”了一声问:“龙儿怎会和她遇上了?”马玉龙只得道:“也不算是交手,只是趁机试探了一下她的实力?”“湘江女侠”一听,立即关切的说:“说说看!” 马玉龙立即把追赶郝丽珠至小绿谷,看到一个怀抱玉琵琶的霓裳少女,以及后来有五个彩衣少女以剑阵截他,他用智扑向“琵琶公主”的经过简扼的说了一遍。 汪丽玲接着补充说:“后来玲儿再随玉龙哥去时,萧七姑的女儿已经不见了,但在她坐过的岩石上压着一张留言纸条,因为我们误以为是珠妹妹留下的,所以就迳自来了龙泉岛!” “湘江女侠”沉吟颔首,似在思考,这时一等汪丽玲话落,立即郑重的说:“根据我的经验判断。这很可能是‘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的寓言重演……”话未说完,铁婆婆已恍然道: “女侠说对了,萧七姑的女儿准是发现了‘神龙镖局’的镖车,又暗中看到珠姑娘尾随,在珠姑娘拿到‘胭脂宝盒’后,才出面骗了她……”。“湘江女侠”立即赞声道:“铁婆婆的想法和我完全一样,只是有一点你还没有说出来,那就是萧七姑的女儿可能也先去过了‘神龙镖局’……” 马玉龙不由迷惑的说:“她去了‘神勇镖局’?她去‘神勇镖局’作什么?” 汪丽玲一听,立即哼声道:“你说去作什么?当然是去找你!” 马玉龙不由惊异迷惑的说:“找我?她找我干什么?” “湘江女侠”郑重的问:“龙儿,你见到她时,她没有谈到你的事?” 如此一问,马玉龙的俊面顿时红了,只得讪讪解释道:“我对她同样的说姓余,她见我提着刀,也就没有再怀疑!” “湘江女侠”立即道:“现在我敢断言,珠儿的被擒完全是起因她们两人都有意寻找龙儿,只是萧七姑的女儿城府深,没有说同来罢了!” 铁婆婆却不解的问:“没有听说过萧七姑跟谁结了婚,息隐了二十年怎的突然冒出个女儿来?” “湘江女侠”道:“这件事我倒是有个耳闻,她的夫婿可能就是小她近二十岁的小师弟吉隆……” 铁婆婆不由脱口惊异的说:“她竟然比她的丈夫大了二十岁?” “湘江女侠”淡然道:“我只能对你们说,他们的结合是在酒后,也自从那时起,萧七姑便再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现在她已经是快七十岁的人了!” 马玉龙趁机问:“蓝阿姨准备什么时候去救珠妹妹?” “湘江女侠”黯然道:“所谓救人如救火,当然是越快越好!” 汪丽玲问:“蓝阿姨可有进一步的消息?” “湘江女侠”道:“目前只知道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九华山……” 马玉龙立即道:“既然如此,我们中饭过后出发,先奔九华山,再根据沿途的变化再另谋对策!” “湘江女侠”一听,立即起身道:“好!我们就这么决定,饭后起程……” 马玉龙和汪丽玲一见,同时挽留道:“阿姨就在这儿和我等一同进餐吧!……” “湘江女侠”一笑道:“不用了,我带来的人还在对面的客栈里,我把他们打发走了就回来!” 说话之间,已走向厅外。 马玉龙、汪丽玲,以及铁婆婆和红梅,同时在身后相送。 直到院门外,“湘江女侠”才道了声“请留步”迳向前店走去。 马玉龙一等“湘江女侠”转过前面墙角,立即望着红梅吩咐道:“通知店伙备马!” 说罢转身,就在红梅的恭声应是中走进了院内,直奔东厢房门。 铁婆婆先看一眼神情不安的汪丽玲,转首望着准备走去的红梅,补充道:“叫他们选送一桌酒菜来!” 红梅再度应了声是,快步向前店走去。 铁婆婆一等红梅走远,立即不安的望着汪丽玲,轻声问:“怎么回事?” 汪丽玲嘟着缨口,也轻声道:“大概是生我的气了吧?” 铁婆婆不解的问:“为什么?” 汪丽玲道:“他喊我玲妹我没理他,他叫我站住我也没站住!” 铁婆婆不由焦急地说:“哎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应该留下来和他一起对付那三个丫头……” 汪丽玲也是这样想的,因而默默的望着东房门口没有吭声。 铁婆婆用嘴一呶东房门,轻声道:“去!去向他道个歉吧?” 汪丽玲想到自己的少女自尊和飞龙岭十八寨的崇高地位,不由倔强的摇头道:“不!不要!” 铁婆婆不由一愣,急声问:“为什么?” 汪丽玲不禁委屈的说:“那多没面子!” 铁婆婆无可奈何的“哎呀”了一声道:“俺的姑奶奶,你是妹妹,他是哥哥,你是妻子,他是夫婿,说几句低声下气的话又有什么关系?” 汪丽玲一听“妻子夫婿”,娇靥顿时红了,心坎里也同时升起一丝甜甜的感觉。 但是,少女的矜持,令她仍不自觉的摇晃着娇躯,倔强的说:“不要!” 铁婆婆娇靥一沉,立即正色警告道:“我先跟你说哟,蓝女侠说,这件事完全是咱们的错,如果说马少侠心里没有你,他早就成家结婚……” 汪丽玲却强自哼声道:“谁在乎?……” 话虽这么说,一双明亮大眼睛仍不安的瞟了一眼东房门口。 铁婆婆知道汪丽玲嘴硬,因而继续正色警告道:“马少侠今年已经二十三了,追求他的千金小姐世家侠女又那么多,如果你不及时给他个台阶下,他很可能一气之下走了!” 汪丽玲听得心中一惊,不由紧张的说:“他不是已答应蓝阿姨一起去救珠妹妹吗?” 铁婆婆正色道:“是呀!虽然大家一块前去,可是就是不和你说话!” 汪丽玲一听,立时望着东房门愣了! 铁婆婆见机不可失,立即推着汪丽玲走进院门,并悄声道:“别忘了,他是真喜欢你,只要你肯说几句道歉认错的话,也就没事了!” 汪丽玲一直想着马玉龙不和她说话的事,果真那样,一路上那该多没意思,多别扭? 这时见铁婆婆在背后推她,只得怀着羞赧不安的心情,向着东房门走去。 登上厅阶回头一看,发现娇靥绯红的汪丽玲仍站在房门口没进去。 恰在这时候,汪丽玲也正以求助的目光向她望来,她只得双手有力的向着东房门挥了挥,鼓励她大胆的走进去。 汪丽玲知道铁婆婆并不知道马玉龙没有在外间的椅子上,但看了她的手势,仍举步走进了房门内。 她先希冀的看了一眼两边的房门后,希望马玉龙偷偷的躲在门后面。但是,她失望了,知道马玉龙仍在生她的气,显然已走进了寝室内。 她立即轻柔的低呼道:“玉龙哥!玉龙哥!”连呼两声,马玉龙都没有吭声。 汪丽玲当然知道,马玉龙故意不答应她,以报复她在镇外松林内没有听他的话。 她很想赌气退出去,但想到铁婆婆以前对她说的大道理,又觉得除非不嫁给他,否则,就必须处处迁就他,事事顺着他,何况她现在业已不能没有他! 心念及此,只得向着内室门帘走去。 走至门帘前,正待伸手去掀,芳心猛的一阵狂跳,突然感到一阵羞臊不安,心想:我怎好意思进入他睡觉的房间? 由于内心羞急不安,不自觉的再度低呼道:“玉龙哥?”想是因为汪丽玲的声音有些颤抖,门帘内竟传出了马玉龙的回应声,淡然问:“什么事!” 汪丽玲见马玉龙有了回应,心里当然高兴,立即轻柔的说:“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说!” 岂知,马玉龙竟沉声道:“为什么一定要我出去,你不会进来?” 汪丽玲一听,刚刚升起的那丝高兴立时没有了。 为了事事要顺着他,只得怀着满腹的委屈,掀帘走了进去。 一走进寝室门帘,即见马玉龙大马金刀的坐在床侧小桌旁的椅子上,神情淡然,正以冷冷的目光望着她。 想到他就是自己相伴一生的丈夫,汪丽玲只得柔声道:“玉龙哥,你生气啦?” 马玉龙哼声道:“你是花五万两银子投镖的客人,我是拿了银子卖命的镖客,我怎敢生你的气?” 汪丽玲一听,不由气的沉声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还提它干什么?” 马玉龙立即沉声呵斥道:“谁说已经过去了?告诉你,麻烦事才刚刚开始呢?” 汪丽玲想到郝丽珠的被劫持,“胭脂宝盒”又落入了萧七姑的女儿“琵琶公主”的手里,还不知道能不能将“龙盒”索回来? 还有,郝丽珠是活、是死,能否顺利救出,说来确都是麻烦事,因而对马玉龙的呵斥,当然也就不敢出言反驳。 马玉龙继续沉声问:“方才我喊你站住,你为什么不站住?” 汪丽玲受了马玉龙的呵斥正感到心中有气,这时再想到‘飞蝶三姐妹’,又增添了一股妒嫉之火。不由沉声道:“你们正在那里争论吵闹,我留下来更不好……” 马玉龙却正色道:“至少可以阻止她们再继续纠缠胡闹!” 汪丽玲不便说什么,转首看向了别处。 马玉龙则继续沉声道:“你那么一走,反而令我穷于应付,她们已决定老死蝴蝶谷,永不再历江湖了……” 汪丽玲立即哼声道:“活该!那就是没羞不臊纠缠人家的丈夫的结果!” 说到“丈夫”两个字时,双颊突然一阵热辣辣的发烧,她知道,她的脸一定红了! 但是,马玉龙却沉声问:“她们纠缠谁的丈夫?” 汪丽玲听得一愣,通红的娇靥,刹时红到耳后,不由气得怒目瞪着马玉龙,斥声问: “你?……” 马玉龙冷哼一声,继续道:“果真你有这个想法,你也不会拿着‘胭脂宝盒’来投镖了!” 汪丽玲一听,再也无法忍耐,不由恨声道:“不提这件事我还不生气,提起这件事我真想不再理你!” 马玉龙“噢”了一声,也提高了一些声音,沉声道:“照你这么说,这怪我了?” 汪丽玲愤声道:“当然怪你,这件事最初是我错了,但你的错却狠毒的厉害!” 马玉龙两手一摊,淡然摇头道:“我不觉得有什么,我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将计就计罢了!” 汪丽玲立即怒声问:“我问你,你为什么故意选一个那样的镖师冒充你?你又为何改名换姓的跟着我来?你又为何故意对我……” “故意对我多情挑逗”终觉难以出口,只得哼了一声,继续道:“你!你是诚心要害我!” 当然,马玉龙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果真汪丽玲向他有所表示,而他却是她真正的未婚夫,她在羞愤之下,除了转回飞龙镇,只有死! 但他不能承认这个错,否则,汪丽玲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是以,急忙正色分辨道:“我从来就没有这个想法,在当时只有甘兴霸保镖在外,而且也正巧那一半天应该赶回来……”汪丽玲当然不会完全相信,但也不能说投有可能,只得愤愤的哼了一声! 马玉龙继续道:“看了那个甘武师,气都气昏了,谁还有心情去揣测你的名字?何况你还故意佩了一把刀,途中又是小花子来报信,又遇到了大师伯……”马玉龙赶紧正色道: “金刀薛桐本来就是我的大师伯嘛,我师父管仲平,法号‘百空’,是‘虎刀门’的第一用刀高手,我学的是刀,当然要佩刀……” 汪丽玲不由沉声道:“可是,你平常都是佩剑呀!而且武林中也都知道你的剑术玄奇,打败了不少成名高手……” 马玉龙强自道:“到了用刀的时候了嘛?” 汪丽玲哼声道:“专为了对付我?” 马玉龙道:“随你怎么说!” 汪丽玲哼声道:“当我对你没有一丝怀疑,认定你是余伟铭时,你却故意表示关心我……” 马玉龙淡然道:“你是汪叔叔凌阿姨的唯一女儿,当然要关心!” 汪丽玲见马玉龙不说“未婚妻子”而说汪叔叔的女儿,心中一惊,着实吓了一跳,只得继续道:“可是,在龙泉岛上……为什么又故意……摸一下碰一下……” 马玉龙立即道:“喜欢你嘛……” 汪丽玲听得心头猛的一跳,不由“噗哧”笑了,同时羞红着娇靥忍笑嗔声道:“呸呸呸,真没见过你这么不知害臊的男人……” 马玉龙却正色道:“喜欢自己的老婆是天经地义的事,谁敢说我没羞不臊?” 汪丽玲早巳忍笑嗔道:“好了好了,不要说的那么肉麻俗气好不好,什么老婆老婆的,难听死了……” 话未说完,院中已响起店伙送来了酒菜声! 一直在门外偷听的铁婆婆,急忙走了进来,故装不知的掀帘恭声道:“少爷,小姐,午饭送来了!” 马玉龙虽然知道汪丽玲前来的投镖的主意,大部分是由铁婆婆出的,但看到她进来,依然起身道:“铁前辈来得正好……” 铁婆婆见马玉龙和以前一样的尊敬她,慌得急忙含笑道:“马少爷,你千万不要客气,你是我们的姑爷,小姐的夫婿,我老婆子是下人,可担当不起,有失礼不周的地方,还要请你多多原谅……” 马玉龙却含笑谦声道:“我倒觉得前辈你太谦虚太客套了……” 铁婆婆急忙正色道:“不不不,我说的是我家小姐前来投镖的事,实在说,都是我老婆子出的馊主意……” 马玉龙立即道:“军师部属只是出主意,上建议,采不采纳是说帅的事,一旦采纳了,一切后果就要主帅负责,与军师毫无关系……” 铁婆婆急忙道:“马少爷你真会为我老婆子脱罪,我对你少爷真是万分感激……” 马玉龙又肃容正色道:“这件事本来是一件大喜事,没想到闹了这么大个笑话,惹出了这么多的是非……” 汪丽玲听得立即羞愧不安的低下了头。 铁婆婆则连声道:“都是我老婆子不好,都是我老婆子不好!” 马玉龙继续道:“你们到达亲喻县城宿店的时候,我和‘铁掌银钩’梁世伯就接到那边丐帮分舵上的消息了……” 铁婆婆听得神色一惊道:“你是说,新喻县城的老花子黑九给你透了消息?” 马玉龙立即颔首道:“不错,他是梁世伯多年来最要好的老朋友!” 铁婆婆一听,不由恨声道:“这个老东西,还一再的向我老婆子保证,绝对透不了风……” 汪丽玲不由懊恼的沉声问:“你都对他说了些什么话?” 铁婆婆懊恼的说:“他问我轿里的大姑娘是谁,这么漂亮?我老婆子就告诉他是你!他老小子立即惊喜的说:‘你们是前去汀泗桥?’” 汪丽玲立即不解的问:“他怎的知道?” 马玉龙立即道:“可能是‘铁掌银钩’梁世伯和他说过!” 汪丽玲继续问:“梁世伯好端端为什么和他谈这些事?” 马玉龙只得道:“梁世伯由飞龙岭回来,正好宿在新喻县城内……” 汪丽玲立即惊异的问:“你说梁世伯去了飞龙岭?” 马玉龙颔首道:“是我叫他去的……” 汪丽玲一愣道:“可是,我没有见到他呀!” 马玉龙淡然哼了一声,道:“他一赶到飞岭下的大镇上,就听说你刚接掌了十八寨总寨主的大任,正巧又看到铁前辈领着大队人马在街上经过……” 铁婆婆也不由惊异的说:“看到我?” 马玉龙继续道:“梁世伯一看当时的情形,知道你不可能丢掉刚刚坐上的十八寨总寨主的宝座跑到汀泗桥去结婚,所以他就默默的离开了!” 由于汪丽玲没有要说话的意思,马玉龙继续说:“他在黑九前辈处喝酒时,曾感慨的谈到我们两个人的婚事,所以铁前辈一到新喻县城,他马上就用丐帮的通讯系统通知了梁世伯。” 汪丽玲淡然关切的问:“你得到了消息之后呢?” 马玉龙有些懊恼的说:“当然高兴!不但将娘的正楼粉刷一新,还添置了许多洞房中的用品……” 汪丽玲有些不信的说:“可是,我们到达‘神勇镖局’时,怎的看不出一丝喜气呢!” 马玉龙不由哼声道:“我派了很多老练的镖师去道上迎接你们,同时等候你们派人前来联系……” 汪丽玲有些怯怯的说:“可是,那些镖师并没有向我接头呀?” 马玉龙愤声道:“谁敢向你们接头,那些老练的镖师一看你们那种气势,便立时警觉到苗头不对,绝不可能是前来成亲的!” 汪丽玲只得沉声道:“我心里的事他们能看得出来?谁会相信?” 马玉龙哼声道:“果真你是来成亲的,至少应该带一些你最喜爱的衣物用品,你这次来带了些什么东西?” 如此一问,汪丽玲的娇靥顿时红了,立即不安的说:“如果他们和我接头,我也许会改变主意。应用物可以请寨里的人送来!” 马玉龙不由沉声问:“为什么不一起带来?” 到了这般时候,汪丽玲为了让马玉龙息怒消气原谅她,只得轻柔的低声道:“这么些年没联络,万一你不要我呢?” 马玉龙虽然觉得汪丽玲的话也不无道理,但仍沉声道:“胡扯,你别忘了,我今年二十三,虚岁已经二十四岁了……” 汪丽玲当然明白马玉龙的话意,如果不是为了等她,三四年前他已经结婚了。 但是,她却故意嗔声道:“咱们华夏子孙讲究的是三十而娶,你还可以再等六七年呀!” 马玉龙哼声道:“再过六七年,你已是半老徐娘了……” 汪丽玲听得悚然一惊,不由惊惧的望着马玉龙,颤声问:“你?……我再过几年才来,你……你就不要我了?……” 马玉龙见铁婆婆已悄悄的溜出去,只得淡淡的道:“我爹结婚时已快四十岁了,就是汪叔叔和凌阿姨结婚时也已三十六七,我等你到四十岁也不算晚呀?” 汪丽玲听得娇躯一战,花容大变,不由紧张的惶声道:“不!已经太晚了,那时我不但有了白头发,就是有了孩子也生不下来了……”话未说完,苍白的娇靥突然又变得通红,一头扑进马玉龙的怀里,立即紧紧的将马玉龙抱住。 马玉龙故意淡然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等我满了三十岁时咱们再结婚吧……” 汪丽玲急忙摇晃着马玉龙的身体,急声道:“不,不,从现在起,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马玉龙蹙眉问:“可是,一十八寨的总寨主……” 汪丽玲立即道:“什么权势富贵对女人都没有获得丈夫的爱来得重要满足!” 马玉龙轻轻托起汪丽玲的下颚,含笑问:“你现在想通?” 汪丽玲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马玉龙;温顺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她见马玉龙得意的笑了,才恍然在悟,马玉龙是故意以年龄来吓唬她,令她悚然警觉到时光对女人的无情,以及青春和生理,都不容一个女人任意蹉跎下去。 想通了这一点,她不由望着马玉龙,深情忍笑嗔声道:“玉龙哥……” 温香酥玉抱满怀的马玉龙,立即梦呓般的“嗯!”了一声! 汪丽玲继续道:“你好坏!”马玉龙道:“是吗?” 酒菜早已摆在了小厅的方桌上。铁婆婆和红梅默默的望着酒菜发呆! 盏菜的工夫都过了,仍没见马玉龙和汪丽玲出来! 第十章 真假琵琶公主 未时已经过半,艳阳依然亮丽!“湘江女侠”、马玉龙以及汪丽玲,铁婆婆和红梅,各乘快马,疾驰在南进的大道上。 深明世故的“湘江女侠”,把所有带来的人都遣回了龙泉岛,就她一个人跟着马玉龙和汪丽玲去救她唯一的爱女郝丽珠。 她知道,只要有马玉龙前去,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她当然了解萧七姑的女儿为什么劫持“胭脂宝盒”和她的爱女郝丽珠,自然是为了马玉龙。 不过她已看出来,马玉龙并不欣赏“琵琶公主”的作法,相反的,还有些气愤和厌恶。 “湘江女侠”对这一点感到非常忧虑,她怕马玉龙和“琵琶公主”争论动手而将息隐多年的“玉琵琶”萧七姑引下山来。 当然,她也看得出来,马玉龙并没有因萧七姑是六奇中的人物而有所畏惧,言谈间还暗责她欠缺管教,纵容女儿下山胡为。 对这一点,“湘江女侠”也有自知之明,马玉龙没有露骨的说出来,正因为她自己的女儿郝丽珠也是一个倔强任性的女孩子。 “湘江女侠”劲衣佩剑,风姿依然不减当年,惹得不少路人向她观看。 马玉龙仍佩虎头凤尾刀,和汪丽玲分别跟在,“湘江女侠”的左右身后。 汪丽玲有了现在的结果,心坎儿里当然充满了幸福感,因而不时深情的含笑,偷偷看一眼身侧马上的未婚夫马玉龙。 跟在后面所铁婆婆看了当然高兴,她虽然出的是馊主意,却得到了如此圆满的结局,不过,这次的教训,也足够她尔后有所警惕了! 红梅自那天看了赤旺登索渡水的功夫,又和他聊了一阵后,便决定了嫁给他过一辈子的平凡日子。 由于“湘江女侠”答应成全他们,她更是暗暗感激高兴。 但是,她对这次前去索回“胭脂宝盒”和拯救郝丽珠,却感到无比的关切。 因为,索回宝盒又救回了郝丽珠,当然皆大欢喜,但是,万一救不回郝丽珠,甚至郝丽珠有什么三长两短,只怕“湘江女侠”也无心再管她的婚事了。 五人五匹快马,穿村越镇,不觉已驰出六七十里。 由于路上行人稀少,五人更加催马疾驰。 就在这时,只见二三里外的斜横官道上,一道扬尘,现在两点马影! 他们一路行来,也曾遇到过三起纵马疾驰的路人,但这一欠却引起了马玉龙、汪丽玲以及铁婆婆三人的注意。 因为,那两匹快马上的人,一式穿着淡黄的劲衣。 二三里地,双方快马对驰,很快的就到了交叉路口上。 马玉龙五人的马较快,先几十步到达交叉路口上。 但是,数十步外疾驰而来的两马上,两个黄衣壮汉竟同时欢呼道:“少侠!少侠!” 马玉龙凝目一看,立时认出两个壮汉都是“七星堡”的人,而这两人正是那夜在柳林小店,被他解开穴道问话的两个堡丁。 “湘江女侠”曾见过“龙泉岛”的老车福和魏武师,因而也想起了是“七星堡”的人,立即将座马勒住。 就在五人收缰停马的同时,两个黄衣壮汉也到了近前,再度向前马玉龙抱拳欢声道: “小的车刚车强,参见少侠!” 马玉龙急忙拱手还礼,并肃手一指“湘江女侠”,谦声道:“先见过‘龙泉岛’的蓝衣女侠!” 两个堡丁车刚车强一听,同时抱拳欢声道:“小的们也正准备前去‘龙泉岛’接我家少奶奶……” “湘江女侠”和马玉龙几乎同时兴奋的说:“你们是去接紫兰?” 车刚车强同时愉快的恭声道:“是的!” 铁婆婆蹙眉不解的问:“那你们的总管萧六和杜三娘呢?” 如此一说,马玉龙、汪丽玲,以及“湘江女侠”三人,不由齐声惊异问:“怎么回事?……” 车刚兴奋的一指马玉龙,道:“这位少侠不是给候七服了一粒‘七日断魂’的毒药吗?” “湘江女侠”听得神色一惊,不由转首去看马玉龙。 马玉龙失声一笑道:“我哪有什么‘七日断魂丸’那是一粒红泥弹珠!” 车刚和车强一听,同时“噢?”了一声,俱都愣了! “湘江女侠”不由迷惑的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汪丽玲立即把那夜在柳林小店遇,见杜三娘率人追杀紫兰母子的经过说了一遍! “湘江女侠”急忙会意的颔首道: “玉龙救了紫兰他们,昨天晚上姜嫂已对我说了,至于玉龙给候七服了一粒红泥弹珠的事,只怕紫兰和老车福他们也不知道。” 车刚和车强两人听了却惊异的道: “可是!候七和萧总管他们一样,也是浑身乌黑,七孔流血而死的呀?” 马玉龙听得神色一惊,不自觉的说: “竟有这等事?” 铁婆婆立即断然道:“那一定是候七那小子也服了和萧六等人同样的毒药!” 车刚和车强同时赞同的颔首道: “不错,很可能是这样的!” 铁婆婆继续道: “你们先说说看,候七是怎样把萧六杜三娘他们毒死的?” 车强叙述道: “候七回到‘七星堡’,整天又吼又闹,吵着萧总管替他找大夫解毒。可是,虽然找了两个大夫来,但都说他没有中毒,可是也不信,依然整天哭叫吵闹,面色苍白,满头大汗,不停的喊着救救我,我再有五天就死了……” “湘江女侠”一听,立即望着马玉龙和“湘江女侠”铁婆婆,道: “候七因为内心过份恐惧怕死,很可能吓疯了!” 马玉龙和汪丽玲同时恭声应了声。 车刚继续接着说: “前天晚上萧总管五十大寿,所有的人正在庆祝饮酒,候七突然拿着酒壶来向萧总管等人敬酒,凡是喝了他的酒的人,马上腹痛如绞,不一会儿相继流血而死……” 铁婆婆哼声道: “这就是报应!” 汪丽玲揣测道:“准是候七自觉再过一两天就死了,而萧六他们却照样庆寿乐,不顾他的死活,一气之下,恶念陡生,干脆和他们同归于尽算了。” “湘江女侠”赞同的微一颔首道: “就是这么回事。” 车刚和车强则同时兴奋的说: “可是,这样一来,全堡高兴的不得了,马上公推小的两人前去龙泉岛接我家少奶奶和小少爷回去!” “湘江女侠”心急爱女安危,立即含笑催促道: “那你们就快些去吧!天黑前仍可赶到龙泉岛!” 车刚和车强急忙抱拳恭声道: “女侠、少侠,再见了,小的们这就赶往龙泉岛………” “湘江女侠”听得双眉蹙道: “听你们的口气,好像还不知马少侠是谁似的……” 车刚车强立即不好意思的一笑道: “小的们根据少侠佩的是虎头凤尾宝刀,判断少侠一定是山东宫大王的后人或朋友……” 铁婆婆立即沉声道: “胡扯,马少侠就是汀泗桥‘神勇镖局’的少镖头马玉龙!” 车刚车强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恍然道: “小的们想起来了,马少侠剑术无敌,舍身救美,大战三个剑客,怒斩二岛主……” 话未说完,铁婆婆已沉声阻止道: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看你们说起来不打嗝,如数家珍似的……”车刚车强被说的嘿嘿一笑道: “茶楼酒肆里的人都这么说嘛,还说马少侠……” 铁婆婆担心两人越说越不像话,立即斥声道: “好了!快走吧!再迟你们天黑前到不了龙泉岛了!” 车刚车强一听,只得愉快的嘿嘿一笑,抱拳欢声道: “女侠、马少侠、老前辈,再见了!” 说罢拨马,直向东北如飞驰去。 心里很不是滋味的汪丽玲却含笑望着马玉龙,讥声道: “剑术无敌,舍身救美,听来令人好羡慕呀……” 马玉龙俊面一红,急忙分辨道: “你听他们胡说……” “湘江女侠”在旁含笑道: “这个年头,无聊的人太多了,吃饱了饭没事,泡在茶馆里专谈别人的闲事!” 说罢,顺手一拨丝缰,继续道: “我们也走啦!” 说话间,纵马向前驰去。 马玉龙听了“湘江女侠”的评论,不由含笑得意的去看汪丽玲。 汪丽玲却忍笑白了他一眼,同时娇哼了一声,纵马向“湘江女侠”追去。 马玉龙哈哈一笑,座马业已放开了四蹄。 汪丽玲不由嗔声道: “有什么好笑的,可是因为人人把你当做了齐鲁大王宫一豪的传人而自觉得意?” 由此一说,“湘江女侠”也不禁回头问: “龙儿,你爹的剑呢?” 马玉龙知道“湘江女侠”也不喜欢他佩这把宝刀,因而道: “我爹的剑由梁世伯代龙儿保管着……” “湘江女侠”却忧虑的说: “可是,一旦遇到了情况……” 马玉龙立即道: “我倒觉得用刀比用剑更能犀利应敌……” “湘江女侠”惊异的“噢”了一声问: “你是因为这把刀杀了无数,削铁如泥?” 马玉龙一笑道: “那倒不是,刀的威势,剑永远无法可比!” “湘江女侠”却不解的问: “这把宝刀怎的会到了你的手里?”马玉龙尚未回答,汪丽玲已先白了他一眼,同时娇哼了一声! 他只得笑一笑道: “这把刀本来是大盗宫一豪的杀人利器,但他念巴德彪救他脱险,让他又多活了一个多月,就把这把刀送给了巴德彪了……” “湘江女侠”却迷惑的说: “齐鲁大盗宫一豪,刀法神奇,武功高超,那个巴德彪凭什么本事由官府里把他救出来,然后又把他送回官府里去?” 马玉龙一笑道:“这件事说来话长,而且绝少有人知道个中的真正原委。” 略微沉吟,继续道: “巴德彪原是一个猎人,全凭打些野兽飞禽维持夫妇两人的简朴生活,一天打猎回来,发现他的妻子已被人杀死在床上,床下地上就放着这把虎头凤尾刀。 他的住屋附近没有邻居,最近的一家也在百十丈外,而且是新近搬来的一个外地中年人。 经过巴德彪向他询问后,才知道当天上午看到一个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进入了巴德彪的家,而那人身上背的,正是这把虎头凤尾刀。 巴德彪绝少与武林人物接近,经过他拿着这把刀向人一打听,才知道是大盗宫一豪的杀人利器,再经过他将那位外地中年人看到的来人形貌一描述,正是宫一豪无疑。 经过他的询问后,才知道大盗宫一豪已被官府捉住了,现在正派人押往济南府。 巴德彪心痛爱妻被杀,决心找宫一豪为妻报仇,他日夜兼程,终于追上了官兵押解折的囚车,用捕兽放饵用的蒙汗药迷倒了押解官兵,提刀走向了囚车内的宫一豪。 宫一豪是个杀人无数的大盗,对生死早已看得很淡,他一见巴德彪手中拿着他的刀,立即问明了巴德彪的来意。 巴德彪在追赶宫一豪的路上,也曾听人谈论过,宫一豪虽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但一生中从不接近女色,因而他也一直没有娶老婆。 宫一豪问明了巴德彪的来意,立即向他保证,一定助他手刃杀妻仇人,但他必须按着他宫一豪出的主意步骤去行事。 巴德彪最初不依,直到宫一豪让他验明了他的身体,他才确信他的妻子不是宫一豪杀的……” 听得入神的汪丽玲不由关切的问:“他自己已经承认了是宫一豪,而且又关囚车里,为什么还要验明他和身体?” 马玉龙神秘的一笑道: “第一是他的肩井已被贯穿,脚筋也被挑断了,他已成了个废人;第二是他在一岁多的时候躺在地上大便,被突然跑来的饿狗,一下子连“那个”也给吃下去了……” 汪丽玲一听,娇靥顿时通红,不山忍笑嗔声道: “死相?只说第一就可以了嘛……” 马玉龙一笑道: “谁叫你要问?” 铁婆婆急忙道: “这就是宫一豪为什么当了杀人无数的大盗,最后也没逃过挨刀的原因!” 汪丽玲却羞红着娇靥,催促问: “后来呢?” “后来巴德彪相信了,立即砍开了囚车,将宫一豪驮在自己的马上,星夜往回家的路上赶。 赶到巴德彪的家,刚刚掌灯时分,两人迳向那位外地搬来的中年人家门前走去。 说也凑巧,就在他们两人到达那人的家门口时,那人也正听到了马蹄声出来察看! 那人一看高坐马上的是齐鲁大盗宫一豪,顿时惊得面色大变,魂飞天外,惶得脱口凄呼道: “大王” 宫一豪并未下马,依然高坐在马上,怒声道: “黑心九,你把我用酒灌醉,捆绑送官,领了一万两的赏银,我宫一豪绝不怪你……” 跪在地上的黑心九叩头如捣蒜,连声哀号道: “大王饶命呀!小的该死!小的知错了……” 宫一豪冷冷一笑道:“你拿了赏银送我的命尤不知足,还奸杀了巴大嫂嫁祸于我,你的心肠不但黑,也太狠毒了吧?” 黑心九不停的叩头哀声道:“小的该死!大王饶命吧……” 宫一豪冷冷一笑道: “你是该死,我也绝不会饶你,你想必也知道我处置叛徒的毒辣手段,先砍掉一条腿,再卸下一只臂,然后再剖腹剜心……” 黑心九想到被宫一豪分尸的悲惨情况,更加不停的叩头哀号。 宫一豪突然怒目厉声道: “黑心九,还不赶快用刀自栽,自己来个痛快!” 马德彪一听,立即将在手中的虎头凤尾刀向前一丢,“蓬。”的一声掷在黑心九的面前。 黑心九当然不愿意死,拿起刀来仍有些迟疑。宫一豪一见,故意厉吼道:“难道要我亲自动手吗?” 说话之间,作势就要下马! 黑心九一见,知道一死已不可免,只得望着宫一豪,心头一横,大吼道:“多谢大王恩典!” 大吼声中,横刀向颈上一抹,鲜血激射而出,旋身倒地上。 宫一豪一见,这才长长吁出一口浊气,缓缓伏在鞍上,额角上的冷汗也立时渗了出来! 因为,他知道,黑心九的武功不俗,马德彪绝不是黑心九的敌手,而他自己又脚筋被挑,功力全失,连上马都要巴德彪抱上鞍去,只有仗着自己往日的余威,碰碰运气……” 话未说完,前面的“湘江女侠”已叹了口气道: “看来宫一豪还是一个智慧型的男子汉,可惜,自己不上进,害惨了不少人,也害苦了自己!” 铁婆婆接口道: “宫一豪和黑心九都是十恶不赦,死有余辜的人,我倒觉得巴德彪差点儿陪上一条性命,太不值得!” 马玉龙立即道: “宫一豪当时就告诉巴德彪,黑心九的武功不错,只有这一条行险的办法还有一半报仇的希望,巴德彪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汪丽玲催促问: “后来呢?” 马玉龙道: “后来宫一豪要巴德彪去报官,再领一次赏银,但巴德彪不肯,招待了他一顿丰盛酒菜,又将他连人带马拉到了县衙门。” 铁婆婆却哼声道: “俗话说的好,‘名器不落凡手’,巴德彪武功不济,空留一把宝刀又有什么用?” 马玉龙道: “我还有一点没有交代,宫一豪临走之前,曾告诉巴德彪,他仗以成名的刀法秘笈,很可能也在黑心九的家里……” 铁婆婆问: “找到了没有?”马玉龙道: “当然找到了,但经过我半年多的指点,他才渐渐入门,现在巴德彪独当一面出去保镖,较有名气的几个绿林高手已都不是他的敌手了!” 汪丽玲却娇哼一声道: “你在‘虎刀门’第一高手‘百空’大师那儿学刀法,又游鉴了宫一豪的师门秘笈,在东山区和‘鬼刀’刘寨主交手又透礼了他的‘闪电十三刀’,我看,你今后干脆用刀算了!” 马玉龙一笑道: “我倒真的有这个意思!” 汪丽玲听得一愣问: “为什么?” 马玉龙蹙眉道: “我想,也许能减少许多无谓的麻烦……” 话未说完,前面的“湘江女侠”已感慨的哼声道: “那样更糟,几次交手下来,江湖上马上又盛传你是‘刀剑双绝’,不但用剑的高手向你挑战,使刀的高手也来了,纠缠你的女孩子会更金多!”马玉龙一听,两道剑眉蹙的更紧了! 渡过了江口之后,“湘江女侠”和马玉龙几人对“琵琶公主”的行踪消息打听得更积极了。 说也奇怪,大家知道的,还是以前的相同说法,自有人在九华山北麓看到过一次外,没有发现那些人的行踪消息。 几人商议的结果,决定进入九华山区找找看,也许有所发现。 这天午后,马玉龙五人五骑已进入了九华山山口外的“北口镇”。 北口镇街道宽大,市面繁华,由朝至暮,街上车马行人不绝,因而商店林立,酒楼比邻,各种摊棚小贩,布满了两街和空场上。 马玉龙和“湘江女侠”,汪丽玲等人,一面缓缓策马行进,一面注意两街的车马客栈由于是午后,酒保们忙过了中午正在休息,店伙们因为还不到旅宿的时候,也没有人站在门前招徕生意。 但是,一些卖瓜果零食的小贩们,一见马玉龙五人进街,却纷纷跟在马的两边叫卖,希望能买他们的一些东西。 就在这时,东边店铺墙下的一张卦摊上,突然站起一个蓄着狗缨胡须的瘦削中年人,一见五人的座马将到他桌前,突然紧张的站起来,指着马玉龙,急声道: “这位少年英雄,天庭宽广,地阁圆丰,将来必是大富大贵之人……” 由于瘦削中年人站起来指着马玉龙大声说话,自然引起了五人的注意。 马玉龙见瘦削中年人的白布招上写着“铁口神算,不灵退钱”八个字,知道是个算命的江湖郎中。 卜卦的中年人一看马玉龙打量他,更加起劲的问: “少英雄虽然将来大富大贵,可是现在就有一场劫难关过不去,有大危险……” 铁婆婆立即轻蔑的哼声道: “满口的胡说八道……” 卜卦的中年人毫不生气,反而瞪大了眼睛正色道: “这位老奶奶您错了,您们五位的印堂都有些晦暗,虽无大劫,却也有些小难,不过,这位少年英雄比较严重罢了,不信您们看!” 说着,再度一指马玉龙,继续道: “这位少英雄的天灵有道乌气,而日月双关却又暗藏红光,这是说,凶险虽有,但因有吉星喜气,可能无生命危险,又因有坤宫女贵人相助,所以才能渡过难关……” 马玉龙听得心中一动,故意信服的“噢?”了一声,并将座马勒住。 汪丽玲一见,立即不高兴的低呼道: “玉龙哥!” 铁婆婆也劝阻道: “少爷!您怎会听他信口开河!” 卜卦中年-人立即正色道: “老奶奶,您错了,所谓心诚则灵,根据时辰卜算,此时乘马经过我的卦摊,应该是官司胜诉;六甲生男,访人可遇,生意发财,大病定可痊,失物必可获……” “湘江女侠”也不信这些江湖术土的信口之言,但她这地却望着马玉龙,含笑道: “龙儿,看他说的满不错的,你就让他给你卜一卦吧!”卜卦中年人立即嘿嘿一笑,向着“湘江女侠”,赞声道: “好!你待在这儿等一会儿,我找好了客栈就来!” 卜卦中年人忙不迭的哈腰道: “好的!山人要等掌灯时分才离去,有事您只管去忙!” 马玉龙含笑应了一声,即和“湘江女侠”等人,催马继续向前走去。 前进约二十数丈,即是一家店门高大,经营酒楼饭馆的车马大客栈。由于不是生意兴隆时间,店门内冷冷清清,就是门侧的酒楼上也没有什么动静。 由于店内高大,五人并没有下马,拨缰走进了店门内。 一进入店门口,马玉龙和“湘江女侠”几乎是同时跃下马来。 汪丽玲和铁婆婆心知有异,也同时一按鞍头跃下地来。 马玉龙双足一踏实地面,立即望着刚纵落马下来的红梅,低声吩咐道: “红梅,快到店门口盯着那个算命的,有动静马上说一声!” 红梅急忙应了一声,立即向门口奔去。 马玉龙再度急声叮嘱道: “要小心,不要让他看到你!” 红梅立即会意的点了点头。 汪丽玲急忙望着神情凝重的“湘江女侠”,低声问: “蓝阿姨,那个算命的……” “很可能是特意引起龙儿的注意……” 话未说完,马玉龙已急声道: “我们先选座独院商量一下,要快!” 恰在这时,一旁帐房内已有人大声招呼道: “有客人,快来接马!” 一阵应喏声,一连奔出来六七个店伙,招呼的招呼,拉马的拉马,立时乱成一团。 铁婆婆已向店伙要了一座独院。 店伙正待引导着走向店内,蓦见帐房门口一个白净中年人,欢声道: “那不是‘神勇镖局’的马少镖头吗?” 马玉龙正待走向红梅,闻声回头一看,目光一亮,脱口欢声道: “咦?你不是江滨酒楼的芮管事吗?” 白将中年人芮管事一面含笑迎过来,一面愉快的回答道: “奉了东家的派遣,主持这边的事务……” 马玉龙虽然关心街上那个算命的,但仍礼貌的欢声道: “恭喜你呀,升了掌柜了!” 白净中年人芮掌柜赶紧谦逊道: “哪里!谢谢您少镖头!” 说此一顿,突然又惊异的问: “怎么?今天不是镖……” 话未说完,隐身门侧的红梅,突然向着马玉龙,焦急的连连招手,悄声道: “少爷!快来!有人正向他接头……” 马玉龙一听,顾不得再和芮掌柜说话,一个箭步纵了过去。 红梅立即向外一指,悄声道: “快看,一个樵夫打扮的大汉!” 说罢,自动将位置让给了马玉龙。 马玉龙悄悄探首一看,果见一个樵夫装扮的大汉,正站在卦摊前和算拿的那个在谈话,远远看来,似乎正在商谈要卜算一卦。 正打量间,芮掌柜迷惑的走过来。 马玉龙心中一动,立即回头道: “芮掌柜,那个算命的是本地人吗?” 芮掌柜心知有异,也悄悄探首一看: “好像不是……” 马玉龙急忙问: “他在那儿摆卦摆有多久了?” 芮掌柜蹙眉沉吟道: “没有多久,好像就是这几天的事!” 说此一顿,突然又惊异的问: “怎么?少镖头和他有过节?” 马玉龙急忙道: “那倒没有,不过,他方才坚持要给我卜一卦!” 说此一顿,未待脸上含笑的芮掌柜答腔,又正色问: “芮掌柜,你最近在客人中,可曾听到有人谈论一个叫‘琵琶公主’的女子?” 芮掌柜的立即道: “前一阵子好像有人谈论过!……” 马玉龙急忙问: “最近可有她的行踪消息?” 芮掌摇头道: “这几天好像没有人再谈了!” 马玉龙一听,只得道: “谢谢你芮掌柜,还请你派个人注意那人算命的一个,待会儿我还要请他替我卜上一卦!” 说罢,就在芮掌柜的愉快应诺声中,和红梅迳向走进后店的“湘江女侠”和汪丽玲三人追去。 足足半个时辰,马玉龙才由后店走了出来。 这次就他一个人,“湘江女侠”和汪丽玲等人仍留在后店独院内。 马玉龙走进了与酒楼相连的帐房,找到了芮掌柜,立即问: “怎么样?” 芮掌柜含笑道: “还在那里!” 马玉龙立即道: “好,请派个人去喊他,我先到酒楼上去等……” 芮掌柜听得双眉一蹙问: “他会来吗?” 马玉龙断然道: “就说是我,他一定会来!” 芮掌柜虽不知马玉龙为什么说的如此有把握,也只得谦声回答道: “好,我马上派人去喊他!” 说罢,迳向在酒楼门口监视的那个店伙走去。 马玉龙站在帐房内,直到那个店伙会意的离开,他才沿着楼梯向酒楼上走去。 酒保一见马玉龙,知道是掌柜的熟客人,立即亲切的迎过来。 马玉龙见酒楼上已有两三桌人在喝酒,特地选了一间靠近陵角的雅座走了进去。 叫了一桌两人份的酒菜,刚饮了一口茶,门帘外已响起那位店伙的恭谨声音道: “少镖头,胡铁口先生来了!” 马玉龙一听,立即愉快的说:“请!请!” 说着,也由椅上站起来。 门帘启处,店伙正向着那个算命的胡铁口向内肃手。 胡铁口一见马玉龙,立即兴奋的欢声道: “哇!果然是你少英雄!有缘,有缘!哈哈……” 说罢,兀自一阵哈哈干笑,躬着腰走了进来。 马玉龙见胡铁口手持卜招,怀抱卦具,看样子,他卦摊上摆设的几样东西都拿来了。 由于胡铁口的欣然前来,马玉龙更加肯定自己的头很可能正确。 于是,向着桌侧座椅肃手一指,含笑道: “胡先生,请坐!” 胡铁口边声称谢,先将卜招放在椅后墙角,又将签筒爻盒摆在桌面上。 恰在这时,两个酒保已将酒菜过来。 胡铁口称是一愣,接着谄笑道: “怎么?少英雄还要请山人喝两杯吗?” 马玉龙淡然一笑道: “我们一面小酌一面聊……” 胡铁口立即谄笑道: “好!小英雄请放心,山人铁口神算,保你口服心服!” 说话之间,摆好酒菜的酒保已持壶将两杯酒满上了。 胡铁口也不落座,立即端起面前的酒杯子,向着马玉龙一举,道: “山人敬少英雄一杯!” 说罢,嗤的一声喝了个干,同时谄笑道: “小的是先干为敬!” 马玉龙也举杯喝了半杯! 双方落座,酒保退出,马玉龙才含笑道: “不瞒胡先生说,在下的确有桩疑虑难决的心事请你指点一下……” 胡铁口立即谄笑豪气的说: “没问题,任何疑难问题,到了本山人的卦摊上……不不不,在本山人铁口神算下,没有不迎刃而解的……” 马玉龙淡然“噢?”了一声道: “好,那请喝酒!” 胡铁口急忙端起酒杯来,嗤的一声又喝了个干,继续夸张的说: “本仙人不但为人解除厄难,使人逢凶化吉,还能指点迷津,改造命运……” 马玉龙一笑,故意赞声道: “那真是太好了,本人这些时日正处在诸事不利,霉运相连的阶段……” 胡铁口急忙正色道: “是吗?少英雄一进街口,我就看出你印堂发暗,定有劫难……” 马玉龙蹙眉道: “我本来不太相信这些……” 胡铁口急忙正色道: “一定要相信,我向你少英雄保证,十分灵验……”马玉龙正色道: “是呀!所以请你来为我卜上一卦,开开鸿运!” 胡铁口又一边自饮了两杯,赞声道: “好,请少英雄讲,求什么事?” 马玉龙道: “寻人!” 胡铁口一听,急忙将签筒向马玉龙面前一送,道: “请少英雄在签筒内随意抽一支竹签出来!” 马玉龙顺手在签筒内抽出一支竹签交给了胡铁口。 胡铁口一看,立即道: “少英雄要找的人是位女子!” 说着,又将竹签向着马玉龙面前照了照。 马玉龙先是一惊,接着向竹签上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一个代表女性宿命的“坤”字,立即颔首道: “不错,正是女子,不知何处可以找到?” 胡铁口应了一声,顺手将生签插回签筒,接着拿起爻盒摇了摇,掀开盒盖向下一倒,“哗”的一声倒出六枚制铁来。 他先依序上下摆好,紧蹙着眉头一看,立即兴奋的抬起头来,愉快的说: “卦含艮离火,火生风,风水相济,她现在的位置应是在一片风水绝佳的地方……” 马玉龙蹙眉迷惑的问: “风水绝佳的地方太多了,总应该……” 话未说完,胡铁口已挥了个阻止手势道: “少英雄先别急,请听本山人继续批下去!” 说此一顿,伸出右手食指,又在每个制铁上推动了一下,正色道: “离属南方,艮为山,有了,少英雄应由此地向南找,应在山区中的风景绝美之处……” 马玉龙继续迷惑的问: “山多的很,究竟是哪一座山呢?” 胡铁口苦笑一笑道: “少英雄请原谅,所谓天机不可泄漏,露了天机是要折阳寿的,本山人只能说到这里,尔后契机,就要全靠少英雄你自己了!” 说话之间,发现马玉龙蹙眉不语,只得继续眼了一眼桌面上的六个制铁,迟疑的说: “艮离相对,看来很远,也许很近……” 马玉龙立即道: “最近的山区就是九华山区,你先生是要我到九华山区去找?” 胡铁口神色暗自一惊,急忙道: “不太远的山区都可以找一找!” 马玉龙有些无可奈何的说: “好吧!明天经过九华山时,多注意一下!” 说此一顿,又有些懊恼的说: “在下还遗失了一样东西,不知……” 胡铁口立即颔首道: “可以找到,在卦面上看,就属物归原主,如果少英雄就是这件东西的主人,一定可以找回来,假设东西是别人的,那就没有希望了!” 马玉龙蹙眉道: “你是说,这件东西也落在最近的山区里?” 胡铁口故意蹙眉道: “照卦面上看,东西落在贵人之手,由贵人保管着,绝不会丢!” 马玉龙一听,立即兴奋的赞声道: “好,如果在下找到了人也寻获了东西,一定再回来重重赏你!” 胡铁口展颜欢笑,连忙急声道: “谢谢少英雄!谢谢少英雄!” 马玉龙又愉快的举起酒杯来,含笑道: “来!在下再敬你胡先生一杯!” 胡铁口连声赞好,并谄笑阿谀道: “少英雄是大富大贵之人,正值红鸾星动,注定娶得三妻妾,将来更是儿女成群……” 马玉龙淡然一笑道: “一房妻室足矣……” 胡铁口立即正色警告道: “这是天命,所谓人命不可违,违者必遭天遣!” 马玉龙晒然一笑,正待说什么,外面已响起红梅的清脆焦急声音问: “请问小二哥,汀泗桥神勇镖局的马少镖头……” 话未说完,已听一个酒保愉快的说:“就是这一间!” 紧接着,门帘一掀,神情焦急的红梅已在门口出现,她看也不看胡铁口,立即向着马玉龙,焦急的说: “少爷,您快看看去吧!蓝女侠的心口又痛了!”马玉龙听得神色一惊,急忙起身道: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红梅只得焦急的说: “刚地不是还好好的吗?” 红梅只得焦急的说: “是呀!一谈到丽珠姑娘至今没有下落,心里一急,老毛病就又犯了!” 马玉龙一听,立即道: “好,我正有好消息告诉她老。人家,这位胡先生说,不但人可以找到,东西还有贵人代为保管!” 胡铁口急忙谄笑道: “是是是,人物两平安,一定能找到!” 马玉龙趁机肃手一指桌面上的酒菜,谦声道: “胡先生,你先一个人喝着,我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胡铁口急忙起身哈腰道: “好好!少英雄请便,少英雄请便!” 马玉龙又谦逊了一句,即和红梅走出门外。 胡铁口见马玉龙一走,赶紧拿起马玉龙面前的那壶酒,一连喝了三杯。 渐渐,他面前的一壶酒也喝完了,天色也已暗下来,但是,马玉龙依然没有回来。 胡铁口虽然有些醉意,但仍想到喝了酒,吃了菜,是要拿银子付帐的,再想到马玉龙卜资也未付,立时紧张起来。 他急忙奔至门口,门帘一掀,只见外面已上了六七成座,酒保们正忙着端酒送菜,有的酒保已将天花板上的吊灯放下来。 胡铁口一看快燃灯了,悚然警觉该收摊回去的时候了。 恰在这时,正有一个酒保托着七八壶热酒由门前经过。 胡铁口一见,立即含笑问: “小二哥……” 酒保急忙止步,淡然问: “怎么?要酒?” 说着,不由分说,顺手在托盘上取了一壶交给了胡铁口。 胡铁口接酒在手,不由蹙眉不安的问: “这……这……” 酒保立即淡然道: “你尽管喝,马少侠已交代了柜上,所有的酒钱由他付,你的卜资也已存在柜上,多少银子,走时自己到柜上拿……” 话未说完,胡铁口已兴奋的欢声道: “真的呀?太好了,那我还要再喝一壶!”说着,伸手就自动的向托盘上拿。 酒保一扭身闪开了,同时警告道: “马少侠说多喝一两壶不碍事,如果喝醉了酒误了事可不麻烦了?” 胡铁口听得悚然一惊,浑身不由一哆嗦,想想后果,哪里还敢再喝,回身放下酒壶,收拾卦具卜招,摇摇晃晃的走向柜台。 柜台上的二掌柜一见胡铁口,立即取了一锭二两重的银子交给他。 胡铁口一见银子,仍忍不住笑了,不管怎么说,这些银子仍够他花一阵子的。 于是,下了酒楼,直奔正南。 一出街口,即见数里外的北山口,在浓重的暮色中,依然隐的可见。在巍峨的九华山,峰岭的延,浓郁茂盛的树木,愈显得山区广阔深远。 胡铁口久住山中,路径极熟,在往日,他可以慢慢的走,直到三更半夜敢没人管,也没人问。 现在换了新主人,可就不同了,稍微违反了规定,轻者一顿毒打,重者很可能送了性命! 想到了可怕处,酒又醒了三分,加紧步子向山口奔。 他虽然奔的快,到达山口时天色已暗下来。 当然,心急准时赶回去,也就更不会注意到山口的在侧乱石杂枝后,尚隐着“湘江女侠”,马玉龙以及汪丽玲和铁婆婆四人。 马玉龙四人早已发现了胡铁口,见他一步一步的奔来,在心中有几分欣喜中,也有几分忧急。 根据马玉龙的说法与看法,胡铁口很可能是“琵琶公主”布下的眼线。 现在胡铁口果然奔进了北山口,自然是前去向“琵琶公主”报告他今天遇到马玉龙的全盘经过。 但是,四人发现胡铁口神情惶急,跑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闹不清他为什么这么紧张? 四人虽然看出来胡铁口并不是会什么武功,但仍不敢大意,直到胡铁口走到数十丈外,才轻灵的纵上山道,跟在他的身后。 今夜正是中旬十五六,月亮显得格外圆大明亮,四人藉着树隙透下来的月光,紧盯着胡铁口前进。 穿林越谷,翻岭过溪,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看到一座广谷茂林中,逸出数座灯光明亮的楼阁阴影。 只见愈走仍快的胡铁口,沿着山道,直奔林内。 “湘江女侠”和马玉龙见是一座山庄,不禁有些迷惑,“琵琶公主”刚刚下山不久,不可能这么快就建了这么大的一座庄院。 根据常理推断,这座山庄的主人,很可能是萧七姑昔年的旧识,否则,就是鹊巢鸠占,把山庄的人都赶走了。 由于外间没有传出震惊江湖的大变故,很可能是萧七姑的友人故居。 既然到了地头,四人已无须再跟踪胡铁口,是以,迳自进入茂林,直向庄前驰去。 到达山庄近前,才发现尚有一道近两丈宽的人工山溪围绕在四周墙外。 马玉龙四人先在林缘察看一下情势,发现那个胡铁口也通过石桥,奔上了三层石阶的堂皇大门楼内。 “蓬蓬蓬”,一连在门上拍了三下,接着传来了开门声。 只听一个清脆少女的声音,毫不客气的呵斥问: “怎的现在才回来,公主已等的生气了!” 胡铁口急忙恭声道: “小的碰见了那小子……” 话未说完,那个少女厌恶的哼声道: “满嘴的酒臭,当心掌嘴……” 胡铁口却解释说: “是那小子硬逼着我喝的……” 由于话声去远,并传来了关门声,显然胡铁口已走了进去。 马玉龙立即向着汪丽玲三人,轻声道: “不会错了,萧七姑的女儿就在里面!” “湘江女侠”不由激动的说: “不知珠儿是否还活着……” 铁婆婆急忙安慰道: “女侠请放心,萧七姑的女儿只是以珠姑娘和宝盒迫使马少爷前来,她心有顾忌,怎敢暗下毒手?”“湘江女侠”却忧急的叹了口气道: “铁婆婆你虽是女人,却不了解女孩子的心理,到了她这儿,我突然为珠儿的生命担起心来……” 马玉龙立即愤声道: “果真她伤害了珠妹妹,就是她母亲萧七姑也别想活。” 说罢,又催促道: “胡铁口已经进去了,我们也快过去吧!既然大门关开,我们就先到大门上看看!” 四人轻灵的来到大门石桥前,为防意外,四人一个一个的通过。 由于门内就有女警卫把守,四人当然格外小心。 到达石阶前,马玉龙先挥了个稍待手势,足尖一足,飞身而上,轻如柳絮,毫无一丝声息。 接着是“湘江女侠”和汪丽玲,铁婆婆心有自知之明,不敢上纵,深怕了声音,就站在门侧担任把风。 马玉龙、“湘江女侠”以及汪丽玲三人,伏在门楼横脊上向下一看,只见大厅上灯光明亮,台阶上不但站着有十数劲衣携有兵器的壮汉,还有数名身穿黑道袍的背剑道人。 四名彩衣背剑少女,分别站在大厅门口的两边,六七名侍女仆妇,正端着酒菜走进走出。 大厅内正在筵客,席桌形成八字,每人各占一桌! 马玉龙三人凝目一看桌上的客人,心头微震中,目光不由一亮! 因为,正中两桌上,除了萧七在的女儿坐在主位上,贵宾席上竟是身穿绿缎织金袍的“琅琊岛”大岛主南宫灿。 而最令马玉龙三人感到意外的是,两边四桌上,除了崆峒派的两个长老和另一个不知名的中年人外,竟有汪丽玲的娘家侄儿蓝子瑜在内。 蓝子瑜神情愉快,满面春风,紧临着萧七姑的女儿而坐,并在谈笑间,眉来眼去,暗中调情。 “湘江女侠”首先忍不住悄声道: “瑜儿这孩子怎会在这儿?他不是和老爷子在一起吗?” 马玉龙深怕惊动了下面的女警卫,急忙向着“湘江女侠”指了指下面。 只见胡铁口已奔至厅阶前,正在登阶而上。 马玉龙曾凝神静听南宫灿和“琵琶公主”等人谈些什么,但都是不江湖琐事,并没有谈到他马玉龙。 只见胡铁口一登上厅阶,四个彩衣少女中的一个立即走进了大厅内,向着“琵琶公主” 拱揖躬身道: “启禀公主,胡朋回来了!” 只见身穿霓裳的“琵琶公主”娇靥一沉,“噢?”了一声,沉声道: “叫他进来!” 彩衣背剑少女,立即回身向外,朗声道: “公主有令,叫胡朋进来!” 马玉龙三人虽然伏卧在门楼上,但藉着透视的灯光,仍看出走进大厅的胡铁口浑身不停的颤抖。 只见胡铁口一进大厅就“呼”的一声跪在地上,叩头恭声道:“小的胡朋,叩见公主!” “琵琶公主”立即沉声道: “杜武早已回来告诉了马玉龙已到的消息,你怎的这般时候才回来?” 胡朋急忙恭声道: “回禀公主,马玉龙他说要算一卦,可是,直到申时过半他才派人将小的叫去……” “琵琶公主”不解的沉声问: “他为什么不去你的卦摊上?” 胡朋急忙道: “小的也曾这样问那个酒保……” “琵琶公主”立即怒声问: “怎么?叫到酒楼上去算卦?” 胡朋急忙道: “小的本来不去,但又的不能完全公主交付的旨意……” 话未说完,“琵琶公主”已怒声道: “一面灌老酒一面批八字,那能说的酒,来人,给我掌嘴!” 进去报告的那个彩衣少女仍站在原地,想必早已知道萧七姑的女儿一定会处分胡朋,是以,一听“琵琶公主”喝令掌嘴,立即过去,“劈劈叭叭”的打起来。 胡朋不敢闪躲,只是不停的大声哀嗥道: “公主开恩,马玉龙已经相信了,明天就要前来察看……” 话未说完,坐在“琵琶公主”身边的蓝子瑜竟挥手阻止道: “住手!” 彩衣少女一听,急忙住手不打了。 马玉龙和“湘江女侠”三人一看,断定蓝子瑜已不止是客人,很可能和萧七姑的女儿已有了更进一步的关系,否则,何敢如此,而那个掌嘴的彩衣少女,也不可能立即听命住手。 “湘江女侠”已是中年妇人,当然看的更透澈,对于蓝子瑜和萧七姑的女儿有了如此亲密的关系尚抱着一分欣喜和希望。 她以为,蓝子瑜的前来,可能是他在途中听说表妹丽珠被萧七姑的女儿挟持的消息,特地赶来援救。 果真如此,郝丽珠也许已经被放走了,当然是跟着她爷爷“龙泉叟”转回了巢湖,要不,何以没有看到“龙泉叟”。 心念间,已听蓝子瑜望着“琵琶公主”,沉声道: “欣绮妹,那马玉龙虽是个粗线条的人,但他多嫉善疑,心地狠毒,满脑子都是诡计,他故意拖到这般时候才放胡朋回来,必有阴谋!” 胡朋听得大吃一惊,为了保命,只得急声分辨道: “不不不,马玉龙不是粗线条的人,他长得英挺潇洒,文质彬彬,对待小的客气有礼……” 话未说完,蓝子瑜竟反客为主的向着胡朋“呸”了一声,呵斥道: “你真是一个糊涂虫,你看到的那个小伙子姓余,名伟铭,是马玉龙手下的一个镖师……” 胡朋早巳吓的面如白纸,浑身颤抖,立即大声分辨道: “不不!他就是马玉龙,连酒楼客栈的芮掌柜一见了他就喊马少镖头……” “琵琶公主”吉欣绮正色道: “可是,你表妹郝丽珠也曾这么说,他就是马玉龙……” 蓝子瑜急忙道: “你听那贱婢胡说,她去汀泗桥找马玉龙,人家马玉龙早已出镖去了……” “湘江女侠”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最疼爱的娘家侄儿居然骂他的表妹郝丽珠是“贱婢?” 心念间,又见吉欣绮不高兴的沉声道: “你不是说,你和‘龙泉叟’一块出来,就是为了追赶进入你们聚宝阁盗宝的飞贼马玉龙吗?” 蓝子瑜只得蹙眉无可奈何的说: “那老鬼也不认识马玉龙,等到赶到客栈一问,才知道是个镖师……” 说此一顿,目光一亮,又恍然急声道: “噢!我想起来了,请欣绮妹问一问胡朋,那个叫他算命的小伙子,带的是什么样的兵器……?” 话未说完,胡朋已理直气壮的大声说: “他佩的是把刀!” 蓝子瑜一听,立即得意的说: “怎么样?马玉龙是异人的高足,剑术无敌……” 话未说完,“娘琊岛主”南宫灿、崆峒长老明尘、涤尘,以及另一个中年人已同时哼声道: “蓝少侠也太会替别人抬高身价了吧?” 蓝子瑜神色一惊,急忙赔笑道: “岛主、长老、吴大侠,对不起,我只是跟着外间的胡说重复了一下罢了?” 说此一顿,特地又正色神气的说: “这一次老鬼出来追赶他,带着我出来,就是准备要我好好的教训他一顿的。” “湘江女侠”早已气得浑身颤个不停,她原先的确有意把郝丽珠嫁给蓝子瑜,只因郝丽珠坚决反对而作罢。 这时想来,实在万幸,果真强迫郝丽珠嫁给了,当他当了龙泉岛岛主的时候,那还得了? 心念间,只见“琵琶公主”吉欣绮,望着“琅琊岛主”等人,蹙眉问: “诸位中哪一位见过马玉龙?” 南宫灿几人同时迟疑的说: “我等虽然都没见过那小子,但他用剑却是实情?” 胡朋一听,早已吓呆了! “琵琶公主”吉欣绮顿时大怒,立即怒喝道: “受愚不知,还敢前来谎报邀功。来人哪!把他送进水牢里给我关起来,” 怒喝未完,厅门外另一个彩衣背剑少女,立即应喏了一声,奔进厅内的另一个少女,同时将胡朋押起来。 胡朋早已吓的亡魂丧胆,不停的挣扎嘶喊道: “公主饶命呀,他真的是‘神勇镖局’的少镖头马玉龙呀……” 马玉龙一看,急忙悄声道: “走!我们快下去……” 汪丽玲听得一愣,不由沉声问: “我们不现在杀过去?” 马玉龙立即道: “先救人要紧!” 说话之间,当先纵向了门外。 “湘江女侠”深觉有理,先救出人质才是上策,是以,即和汪丽玲双双纵了下去。 铁婆婆一见,立即迎过来,悄声问: “怎么样?……” 马玉龙急声道: “赶快到水牢里去救人!” 汪丽玲不以为然的说: “你认为姓吉的丫头胆敢将珠妹妹关在水牢里?” 马玉龙哼声道: “蓝子瑜自己都骂珠妹妹贱婢了,吉欣绮还会对珠妹妹客气?” 说话之间,沿着溪边墙根,飞似的向庄墙右角驰去。 “湘江女侠”双目噙泪,既担心女儿的安危,又忧急兄嫂的悲哀,生了这么一个恬不知耻的儿子蓝子瑜。四人到达庄墙右角,马玉龙立即悄声道: “根据吉欣绮带来的人数不多,这么大的庄院警戒绝不会太严密,不过,我们仍不可大意!” 说话之间,听到不停挣扎嘶喊的胡朋已被拖向了庄后,四人又展开身法,沿着墙根溪边继续向庄后驰去。 越过内院那几座楼的平行线,听到胡朋的嘶喊就在墙内不远,马玉龙一长身形,伸手扳住了墙头。 “湘江女侠”三人也希望看个究竟,同时扳住墙头悄悄探首。 四人探向内一看,只见里面是一大片花园,有荷池、朱桥、凉亭、假山,而那个彩衣背剑少女,正拖着胡朋登到了假山顶上。 胡朋面如白纸,浑身满头大汗,这时已声嘶力竭,哀嗥无声了。 只见两个彩衣少女中的一个,用脚一踢假山上的端的一块凸石,一阵“轧轧”的声响,那块凸石立时移开了。 两个彩衣背剑少女,猛的将胡朋提起来,就在胡朋杀猪般的惨叫声中,丢进了假山内,随着“哗”的一声大响,那块凸石又恢复了原状。 铁婆婆和汪丽玲看得咬牙切齿,根据这两个彩衣背剑少女的残忍,可知“琵琶公主”吉欣绮是如何的狠毒。 两人虽然恨不得飞身进入园内,一掌一个将两个彩衣背剑少女毙了,但因为“湘江女侠” 和马玉龙都没有动,两人自是不敢莽撞。 显然,救人要紧,如果杀了两个彩衣少女,“琵琶公主”吉欣绮见她的两个侍女久久没有回去,必然前来察看,在郝丽珠未救出前,很可能误了事情。 果然,直到两个彩衣少女匆匆走进了内宅后门,马玉龙才轻喝一声“快”,飞身纵进了墙内,越过花圃曲池,直向假山前奔去。 铁婆婆和汪丽玲紧跟“湘江女侠”身后进入,两人看的,“湘江女侠”面色惨淡,神情激动,双目中隐闪泪光,她虽然紧咬着双唇一言不发,但内心的悲痛焦急,可想而知。 马玉龙一到假山近前,并没有纵上假山顶,反而奔向了紧连着假山的大荷池。 “湘江女侠”一看,这才注意到徐徐的水流,经由假山下流出,经过荷池,进入曲池,然后流入庄外的护庄山溪内。 马玉龙仅仅看了一眼,立即举手一指假山的对面道: “进口在那一边!” 说话之间,快步绕向假山的另一面。 “湘江女侠”三人跟着马玉龙绕过假山一看,果见一条人工山溪流进了假山下。 马玉龙回身道: “这是一般恶霸劣绅家中最简单的水牢,你们在上面等着,我进去看看,仍由此地出来。” 说罢转身。刷的一声跳进了溪水内,晃身已到了假山下。 马玉龙伸手在水中一摸,立即望着神情忧急的“湘江女侠”,道: “还好,是道铁栅栏!” 说罢,顺手撤出了虎头凤尾刀,运劲连砍,“沙沙”声响中,粗如鸡卵的铁条应声而断,宝刀果然不凡。 马玉龙砍开了一个大洞,立即闭气下沉,躬身游进了铁栅内。 深入假山下,悄悄浮出水面,睁眼一看,居然有亮光,一股浓重的霉气直向鼻孔扑来。 也就在马玉龙睁开眼睛的同时,竟有不少人压低声音激动的说: “有人来救我们了,有人来救我们了!” 马玉龙游目一看,四周的石台上竟站着卧着二三十人之多,胡朋已被人拉上石台,这时也正瞪大了眼睛瞪着他。 胡朋一看是马玉龙,有如看到了亲人救星,不由惶急的哭声道: “马少镖头,快来救我,我是胡铁口呀……” 马玉龙理也没理,立即藉着石壁上的猪耳灯光游目察看,发现四周石台上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因而问: “你们都是些什么人?……” 一个浑身满脸泥垢,头发胡须都虬结在一起的老人立即凄声道: “老朽就是这座山庄的庄主,这些人都是我的妻子儿女和佣人……” 话未说完,所有的男女老少纷纷哀求道: “大侠请救救我们呀……” 胡朋立即在旁大声道: “庄主、夫人,他就是汀泗桥‘神勇镖局’的马少镖头!” 如此一说,蓦见倚坐在一角的一个蓬头女子目光一亮,但旋即又低下了头。 马玉龙却望着那个老人,淡然沉声问: “这么说,这座水牢就是你建的喽?” 老人见问,默默无语,懊恼的叹了口气并低下了头。 马玉龙淡然哼了一声道:“这就叫天作孽,犹可容,自作孽,不可活!” 说罢,立即游目察看,并朗声问: “哪位是龙泉岛的丽珠妹妹?” 蓦见坐在一角,蓬头垢面,一身泥污的女子目光一亮,动了一动,但却望着马玉龙没有吭声。 马玉龙凝目一看,立时认出来她就是郝丽珠誉满武林的“飞鞭玉女”! 他急忙游过去自然镇定的说: “蓝阿姨正在外面等你,快过来,我们出去!” 郝丽珠一听,一双下陷的大眼睛中立时涌满了泪水。 马玉龙再度催促道: “快,我们快出去,等萧七姑的女儿吉欣绮知道了,再想出去就难了!” 郝丽珠这时才哭声道: “我已被她用针定住了两处穴道……” 马玉龙一听,顿时大怒,杀机倏的升起来,不由怒声道:“竟有这等事?” 说话之间,已到了郝丽珠的面前,伸手揽住了她的纤腰,立时将她拖下水来! 马玉龙一挟起郝丽珠,转首望着那个老人,沉声道: “下面的铁栅已斩开了,愿意出去的都可以出去……” 那老人却不安惶急的问: “那个仙姑……呢?” 马玉龙立即愤声道: “我不会让她再看到太阳出来!” 来字出口,叮嘱了郝丽珠一声,沉声入水,迳由铁栅破洞中潜出。 一出水面,即听花园内一片杂乱呼喝声! 马玉龙一看,除铁婆婆一人外,“湘江女侠”和汪丽玲已经不见。 铁婆婆一见马玉龙挟着一个湿淋淋的女子浮出水面,脱口焦急的说: “少爷快上来吧!他们突然派出了大批警戒,我们已被他们发现了……” 话未说完,马玉龙已愤声道: “快将郝姑娘接过去,小心,她穴道上钉着铁针!” 铁婆婆震惊的“啊?”了一声,赶紧把郝丽珠接过去,并回头急呼道: “女侠快来,郝姑娘救出来了!” 也就在马玉龙纵上溪岸的同时,“湘江女侠”也纵了过来。 她望着地上的郝丽珠呆了一呆,嘶喊一声“珠儿”,扑身将郝丽珠抱住。 郝丽珠早已哭的像泪人儿,不停的呼喊着娘。 马玉龙怒气填胸,杀机沸腾,提着虎头凤尾刀大步向七八丈外的汪丽玲走去。 汪丽玲横剑拒守在石桥上,对面花圃上散立着四名绿衣提刀大汉,显然是“琅琊岛主” 南宫灿带来的人。 一大群人也正呼呼喝喝的由内宅楼下向这边急奔来,当前一人正是身穿霓裳怀抱琵琶的“琵琶公主”吉欣绮。 南宫灿率领着琅琊岛的人跟在吉欣绮身左,崆峒派的两个和老和数名道人则跟在身后,那个被称为吴大侠的中年人和蓝子瑜,则和十数名彩衣少女走在吉欣绮的身后。 马玉龙一见吉欣绮等人赶来,心头的杀机更浓,通过石桥,大步迎了过去。 汪丽玲见“湘江女侠”抚着一个女子痛哭,知道是郝丽珠,因而对吉欣绮的心肠狠毒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是以,她立即望着马玉龙,沉声道: “除恶务尽的手段虽然狠了些,但总比妇人之仁,遗祸武林要强的多……” 话未说完,怀抱着玉琵琶的吉欣绮已在五丈以外站住,并冷冷一笑,讥声道: “提刀的,咱们又见面了,你到底是余伟名,还是马玉龙……?” 话未说完,琅琊岛的十数大汉中;突然有两个人奔出来,望着“琅琊岛”的大岛主南宫灿,举手一指马玉龙,急声道: “启禀岛主,杀死二岛主的就是他,他就是马玉龙! 南宫灿听得神色一惊,双眉轩动,愤怒的“噢?”了一声,急翻右腕,“呛”的一声将剑撤出来。“琵琶公主”吉欣绮立即低喝道: “慢着!” 如此一低喝,南宫灿以及崆峒派的几个道人和蓝子瑜等人,俱都向吉欣绮望去。 吉欣绮不看马玉龙,却望着蓝子瑜冷冷的问: “你不是说马玉龙是个肥头肥脑,粗俗不耐的人吗?” 蓝子瑜早已惊得面色苍白,冷汗油然,这时见问,不由慌得意声分辨道: “他本来就是余伟铭,他对我姑姑也是这么说的……” 马玉龙恨蓝子瑜无耻,立即沉声道: “蓝子瑜,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那你和‘龙泉叟’郝老前辈出来追的又是谁呢?” 蓝子瑜当然知道马玉龙的底细原因,不由惊得支吾道: “我和老爷子原是要去汀泗桥‘神勇镖局’……” 说未说完,“琵琶公主”吉欣绮已冷哼一声,沉声道: “来人哪!把他的舌头给我割下来!” 蓝子瑜在吃一惊,魂飞天外,他宁愿拚死也不能让他们割舌头。是以,厉吼一声,横肘撤剑。 但是,就在他横肘的同时,数声娇叱,三个彩衣少女已左右将他架住,另一个则在背后招住了他的颈部。 也就在这是地,“湘江女侠”已托抱着郝丽珠铁婆婆走了过来。 “湘江女侠”一到近前,立即望着吉欣绮,噙泪怒声道: “吉欣绮,你小小年纪,心肠竟是如此的狠毒,莫说我和你父亲吉隆一,母亲萧七姑都是相识的好朋友,就是素昧平生,也不该把我的女儿害成这副样子……” 吉欣绮的脸上毫无愧色,立即不屑的哼声道: “你自己不知好好管教你的女儿,这时候反而前来怪我?她偷人家东西,我就有权捉贼!” “湘江女侠”立即怒声问: “她偷了你什么东西?你又是怎样捉住我的珠儿?” 吉欣绮哼声道: “她偷马玉龙的宝盒,我当然有权促她……” 话未说完,马玉龙已怒叱道: “一派胡说,本人的事要你插手?” “湘江女侠”到了这时候,只得愤声道: “你这后生小丫头,对老一代的事又知道多少?” 说此一顿,立即向着汪丽玲,沉声道: “玲儿,把我的锦囊里的‘凤盒’拿出来给她看看!”说话之间,汪丽玲早已在锦囊内将“凤盒”绸包取出来。 吉欣绮一看汪丽玲手中的红绸包,神色一惊,立即回头去看身后的几个彩衣侍女,并愤怒的低声问: “我不是叫你们放好的吗?” 马玉龙看得心中一动,立即向铁婆婆叮嘱了两句。 “湘江女侠”一等汪丽玲将红绸丝巾解开,立即怒声道: “吉欣绮你看,这是马玉龙家的传家之宝,‘凤盒’在我手里,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我和马家的亲密关系了!” 话未说完,吉欣绮早已气得浑身颤抖,咬牙切齿恨声道: “原来她就是马玉龙的未婚妻子,她居然骗我说是飞龙岭的汪丽玲……” 汪丽玲立即沉声道: “我就是汪丽玲,马玉龙的未婚妻就是我,你盗走的‘龙盒’就是向我下聘的文定信物……” 气得浑身微抖的吉欣绮竟怨毒的望着汪丽玲,切齿恨声道: “你是马玉龙的未婚妻,稍时我就称杀了你……” 汪丽玲冷冷一笑道: “你马上要死了,你永远别想杀!” 吉欣绮冷冷一笑道: “谁能杀的了我?” 马玉龙立即道: “我!” 吉欣绮淡然“噢?”了一声道: “马玉龙,我为你夺回了宝盒捉住了强盗,你不但不感谢我,还要杀我,你未免太不通情理了吧?” 马玉龙怒声道: “你还知道什么叫情理?你鹊巢鸠占,强占人家的山庄不算,还狠心的把他们都关进了水牢里……” 话未说完,吉欣绮已怒声道: “你可知道他是此地的恶霸?我前来山庄投宿,他不但调戏我身边的丫头们,还逼我做他的小老婆……” 婆字出口,假山旁的溪边上已传来一个沙哑颤抖的声音,怒声道: “你胡说,你们一进来就打的打,捆的捆,又要银子又要财,宝……” 马玉龙闻声回头一看,只见水牢内的那些人已全部由破栅洞里出来了,俱都站在溪边惊惧的向着这边看。 南宫灿和崆峒派的道人们虽然是吉欣绮的座上客人,但看了“湘江女侠”托抱着的郝丽珠,以及假山小溪旁的那些人,也不禁神色惊异,深感吉欣绮的犯毒手段,实在不亚于阴狠的老江湖。 吉欣绮早已气得浑身颤抖,神色凄厉,不停的切齿恨声道: “好!稍时我要让你们有一个活口,我就立时转回天南去,永不再来中原……” 话未说完,溪边人群中的胡朋已怒声道: “呸!你还想活到明天呀!马少侠今天晚上就要你的命!” 吉欣绮顿时大怒,立即回头厉叱道: “去!去几个人把他们全都给我杀了!” 十数彩衣少女同耐娇喏一声,“呛呛”连声中,纷纷将剑撤出鞘外。 就在十数少女撒剑的同时,另三个架着蓝子瑜的彩衣少女已望着吉欣绮,急声问: “公主,这个姓蓝的……” 吉欣绮立即沉声道: “留个废物有什么用……” 蓝子瑜一听,不由惶的哀号道: “姑姑快来救我!姑姑快来救我……” “湘江女侠”已将郝丽珠放在桥头旁,准备撤剑对付即将扑过来的十数彩衣少女。 这时一听蓝子瑜向她哀号救援,立即怒叱道: “闭上你的嘴,我不是你的姑姑,我也没有你这样的侄儿!” 吉欣绮一听,突然挥手阻止道: “慢着!” 十数准备扑过来的彩衣少女急忙刹住了身势,准备撤剑杀死蓝子瑜的彩衣少女也停止了动手。 只见吉欣绮望着“湘江女侠”,举手一指蓝子瑜,讥声问: “这么说,我叫人杀了他,你也无所谓了?” 蓝子瑜早已吓得杀猪般的哀嗥道: “姑姑,姑姑,看在我爹我娘的份上,您老人家一定要救救我……” “湘江女侠”当然不能说不关心,不管怎么说,蓝子瑜终归是她亲哥哥的儿子。 马玉龙知道“湘江女侠”处境为难,因为吉欣绮提这个问题来,必然附有条件! 是以,冷哼一声,恨声道: “你杀了他,我就杀了你!” 吉欣绮冷冷一笑,傲然沉声道: “马玉龙,你少在那里神气,告诉你,普天之下,没有几个人能杀得了我!” 马玉龙一振手中虎头凤尾刀,双眉一剔道: “我就能杀得了你!” 吉欣绮愤然恨声道: “好!我倒是看看你怎样杀得了我!” 说罢转首,望着三个彩衣少女,厉叱道: “把他的脑袋给我剁了!”蓝子瑜嘶嗥一声,顿时晕死了过去,头一偏,身体也跟着萎缩在地上。 举剑正待将蓝子瑜斩首的彩衣少女,由于蓝子瑜猛的萎缩在地上,因而不能及时下手,只得松手将蓝子瑜丢地上。 “湘江女侠”一见,只得颤声疾呼道: “住手!” 吉欣绮一听,立即沉声阻止道: “慢着!” 三个彩衣少女虽然没有下手,却同时用脚踩在蓝子瑜的背上,宝剑则指在蓝子瑜的后颈上。 “湘江女侠”只得道: “我承认他是我的侄儿,你要怎样?” 吉欣绮有恃无恐的提高一些声音道: “很简单,带着你的女儿和他,马上离开!” “湘江女侠”立即道: “可是,还有马家的传家之宝‘胭脂宝盒’……” 话未说完,吉欣绮已淡然道: “这你不要管,这是我和马玉龙之间的事!” 马玉龙立即沉声道: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 吉欣绮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恨恨的一指地上的蓝子瑜,尖叫道: “你不怕我杀了他?” 马玉龙冷冷一笑道: “你就是抽了他的筋,剥了他的皮,把他剁成肉酱煮着吃,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吉欣绮娇靥铁青,神色凄厉,瞪着马玉龙,缓慢的恨声道: “噢!我知道了,郝丽珠因为痴爱你而冷落了他,你又因有他在中间搅局娶不到郝丽珠,你恨不得他死了你好得到郝丽珠,是不是?” 马玉龙淡然道: “你这么我也不否认!” 汪丽玲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气得转首去看马玉龙。 吉欣绮听得一愣,不由瞪着马玉龙切齿恨声问: “你可知道郝丽珠从今将要变成残废?” “湘江女侠”惊得脱口惊啊! 汪丽玲心中一痛,也不由惊得急忙回头去看蜷卧在桥头的郝丽珠! 但是,马玉龙却淡然一笑道: “只要两人真诚相爱,莫说你把她弄成残废,就是剜了她的眼,弄得满脸的疤,我反而更爱她!” 早已气得浑身颤抖的吉欣绮,咬牙切齿,神色凄厉,突然厉声尖叫道: “我偏不叫你称心如意!” 说罢俯身,伸出弯曲如钩的双手,“卜”的一声抓住了蓝子瑜的双肩,同时尖叫道: “滚回去和他争那个女人!” 说话之间,猛的将蓝子瑜抡起,就在蓝子瑜的惨叫声中,呼的一声掷向了马玉龙。 双方入众一看,俱都惊呆了,因为,吉欣绮神情凄厉,宛如疯狂,简直不像一个双十年华的美丽少女。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吉欣绮性情暴戾,心肠狠毒,如不即早除去,将来必为害武要,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将要惨遭她的蹂躏! 大家虽然这么想,却都知道她是萧七姑的唯一女儿,莫说萧七姑得罪不得,就是吉欣绮的武功也极惊人,不是容易对付的。 由于吉欣绮用过猛,“湘江女侠”飞身没有接住,蓝子瑜“咚”的一声摔在花圃中滚了两滚,再没有动一动! 马玉龙早已看到蓝子瑜的双肩渗出了血水,立即冷冷一笑,有些得意的说: “你捏碎了他的琵琶骨,他也变成了残废,丽珠更不会嫁给他了……” 吉欣绮听得神情一呆,猛的挥手尖叫道: “来!七星剑阵擒他,捉活的,我要一刀一刀的剐了他!” 七八个彩衣持剑少女,同时娇喏一声,正待提剑纵出去,“琅琊岛主”南宫灿已沉声道: “慢着!” 吉欣绮一听,立即威凌的向南宫灿望去。 南宫灿抱拳谦声道: “公主曾经答允本人,让本人先会过马玉龙之后公主再手……” 一旁的崆峒长老“明尘”“涤尘”也同时稽首宣了声拂号道: “无量佛!公主也曾答应贫道两人,要让贫道争回本派掌门失败之耻后,才杀了马玉龙……” 吉欣绮又愣愣的转首去看“明尘”和“涤尘”,想是那声佛号使她的激怒情绪稳定了不少,因而沉声道: “我是要活捉马玉龙,我要一刀一块肉的活剐了他方消我心头之恨……” “明尘”“涤尘”急忙谦声道: “公主请放心,贫道等只是打败马玉龙,争回掌门人失去的颜面,绝不杀他……” 南宫灿也急忙补充道: “本人前来,原意决心杀了马玉龙为二岛主报仇,既然公主要一刀一刀的剐了他,本人愿将他活捉后,掷在公主您的脚下!” 吉欣绮一听,突然高兴的笑了,并欣然赞声道: “好!我就答应你们的要求,不过,马玉龙是异人的高足,剑术诡谲神奇,你们自己要小心了!” 由于吉欣绮谈到了马玉龙的剑术,大家才注意到他手中提的兵器却是一柄寒光闪动的刀。 南宫灿首先蹙眉问: “你当真是马玉龙吗?” 马玉龙立即沉声道: “废话,你的部下不是已向你指明了吗,何须再问?” 南宫灿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叱道: “大胆,居然敢顶撞本岛主……” 马玉龙哼声道: “你的脑袋我都敢砍下来,何在乎顶撞你?” 南宫灿恨恨的喝牙喝了声好,“呛”的一声将剑撤出来,同时恨声道: “本岛主虽然已答应了吉公主将你活捉后交给她,但本岛主仍要先在你身上留个记号……”南宫灿一听,脱口沉声道: “慢着!”说罢,立即目注马玉龙,沉声问: “你既是马玉龙,为什么舍剑而用刀?” 马玉龙淡然沉声道: “剑可杀人,刀也可杀人,既然都能杀人,用刀和用剑又有何不同?” 察看过蓝子瑜伤势的“湘江女侠”,急忙愤声道: “龙儿,你可用我的剑……” 马玉龙急忙道: “不必了阿姨,对付这些人,用刀足够了!” 南宫灿一听,哪里还能忍耐,大吼一声: “好狂妄的小子,看剑!” 大吼声中,飞身前扑,剑尖颤了三个碗大剑花,分刺马玉龙上中下。 马玉龙不格不接,飞身斜走,手中虎头凤尾刀顺势一拖,刀刃挟着一道流光没向了南宫灿的肋肩。 南宫灿冷哼一声,猛的旋身退步,手中剑却照准马玉龙的天灵斩下。 马玉龙原本飞身斜走,这时一见,前足一点地面,身形猛的刹住,手中虎头凤尾刀扭腕一翻,刀背“当”的一声绷在了南宫灿的长剑上。 南宫灿自认这招“惊虹天降”即使不能伤及马玉龙,至少也可以将他逼退,然后扭腕以一招“毒龙出洞”刺向马玉龙的前心。 在他认为紧密神奇的连环三剑,一旦得手,立时进步欺身,飞起一腿便可将马玉龙踢倒在地上。 岂知,马玉龙身法玄妙,身随念动,手中刀更具有神奇变化,寒光一闪,刀向上翻,竟然在他惊觉撤剑的一刹那,“当”的一绷在了他的剑身上。 一股巨大潜力撞来,只觉虎口剧痛,右臂发麻,手中剑险些脱手,惊得他嗥叫一声,飞身退走。 但是,就在他嗥叫声中,一片寒光刀影匹练,有如霹雳电光在他面前一闪,接着听到“沙”的一声裂帛轻响! 南宫灿大吃一惊,左手袍袖藉势猛的一挥,身形又远退了数步。 低头一看,脱口惊啊,顿时呆了! 因为,他绿缎绣锦的袍襟上,已被马玉龙的刀尖扫了一道七八寸的刀口,而且,胸肌虽露,却没有伤及一丝皮肉。 吉欣绮看得柳眉一蹙,对马玉龙即使用刀也有如此惊人的威势,着实吃了一惊。 崆峒派的两个长老和几名黑衣道人一看,俱都惊得面色一变。 南宫灿虽然心中大骇,但想到自己岛主的地位和自尊,不由猛然抬头,怒目瞪着马玉龙,横剑恨声道: “马玉龙,如果你再在我身上留个记号,本人转身就走,今后永不再历江湖!” 马玉龙淡然道: “再动手阁下脑袋只怕已不会再在你的肩上了……” 南宫灿听得浑身一哆嗦,他带来的十数劲衣佩剑大汉,不自觉的脱口轻啊! 但是,吉欣绮却纤手猛的一挥琵琶,“荒”的一声大响,同时沉声道: “在我的‘琵琶山庄’上,任何人不得杀人!” 由于吉欣绮纤指拨弦,内蕴真力,除马玉龙一人外,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心头一震。 “湘江女侠”这时才惊觉到马玉龙的武功,的确在她女儿郝丽珠以上。 心念时,已听马玉龙冷冷的一笑道: “在下虽不愿杀人,但这把刀却是杀人无数的凶器,一旦交上了手,只怕在下有时也会收手不及!” 吉欣绮立即沉哼道: “我却不信!” 说罢回头,向着身后十数持剑少女,沉喝道: “七星剑擒他!” 他字甫落,早已跃跃欲试的十数彩衣持剑少女们,同时一声娇叱,各自剔眉瞪目,飞身纵了出来,立时将马玉龙团团围住。 前边的七人一式举剑指站立身中央的马玉龙,后面外围六人则横剑伫立,准备随时补位,或作后继攻击。 马玉龙一看,哂笑沉声道: “我再说一次,我手中这柄刀是把杀人无数的凶器,尤其爱杀美丽少女……” “湘红女侠”早已看出来,马玉龙嫉恶如仇,不分男女,如果他认为该死的,不管是谁的女儿,也不管长得多么英俊美丽,他都会让对方殒命当场,血溅当地。 是以,未待马玉龙话落已急忙道: “龙儿,不可违反武林规矩!” 马玉龙却沉哼道: “她们既然要杀我,我当然也可以杀她们……” 她们字方自出口,吉欣绮已怒目厉叱道: “杀了他,杀了他!” 崆峒派两个长老一听,同时惶声道: “公主” 岂知,吉欣绮竟剔眉瞪着他们两人,怒叱道: “闭上你们的嘴,我派人杀了他,同样报了你们的仇,雪了你们的恨!” 说话之间,场中十三名彩衣少女已经发难,只见她们连声娇叱,飞身斜走,舞动一片剑光,齐向中央的马玉龙刺去。 马玉龙想到吉欣绮的狠毒,以及看到两个彩衣少女对胡铁口的凶暴手段,觉得绝不能再容她们继续为恶。 是以,一见十三名彩衣少女旋身疾走,舞剑如林,大喝一声,运刀如飞,耀眼匹练翻滚处,立时响起了一片金铁相撞鸣声和惊呼。 “湘江女侠”一看马玉龙的俊面上布满了杀气,不由惊得急呼道: “龙儿” 对面的吉欣绮早已纤手疾挥,“轰轰荒荒”的将琵琶弹起来。 只听弦音震耳,天空中罡风呼峭,地面上万马奔腾,极为两军对垒,杀声震天,而十三个彩衣少女,虽然你惊呼,她尖叫,但仍前扑后继,奋不顾身的攻击马玉龙。 “湘江女侠”和汪丽玲运功抗拒,尚能勉强支持,但是,蜷卧地上的郝丽珠和蓝子瑜,却和对面的大汉道士等人一样,俱都张大了嘴巴喘息,好似因空气稀薄而将要窒息死亡。 疯狂挥弹琵琶的吉欣绮一看,立即神色凄厉的向着身后唯一的四个彩衣少女,厉叱道: “快!快把那两个女人杀了!” 四个彩衣少女一听,同时恭诺一声,飞身仗剑,直向“湘江女侠”和汪丽玲扑去。 马玉龙本来要痛惩十三个少女,但听了“湘江女侠”的警告制止,心中不免有些迟疑。 这时一见四个彩衣少女仗剑扑向了“湘江女侠”和汪丽玲,心中又惊又怒,杀机再度升起来,为了救人,无暇多想,大吼一声,疾演“闪电十三刀”。 顿时,刀光如电闪,刀风似狂飚,一阵惊呼惨叫,剑光尽逝! 马玉龙再度一声大吼,一式“拦江截斗”,一道耀眼匹绦横飞,寒光一暗,立时响起四声尖呼惨叫! 对面勉强支撑的南宫灿和那位吴姓中年人,以及崆峒派的两个长老一看场中的惨烈景象,俱都吓呆了!只见十三个彩衣少女,个个浑身是血,不是缺手断臂,就是胸背受伤溅血,断剑残肢,散落了一大片,俱都在那里翻滚哀号。 再看扑向“湘江女侠”和汪丽玲的四个彩衣少女,结果更惨,她们四人全部被马玉龙的宝刀拦腰斩为两断。 吉欣绮也吓傻了,右手五指虽仍放在丝弦上,却愣愣的望着马玉龙忘了继续弹! 马玉龙一连杀了四个彩衣少女,身形并未停止,他继续横刀,缓步向吉欣绮身前走去。 吉欣绮急定心神,大吃一惊,一见马玉龙神情凄厉,双眉飞剔,圆睁的星目,冷焰闪射如灯,朱唇紧闭成下弯的弧形,缓步向她面前走去。 她一看马玉龙的神情,知道他已动了杀机,不由惊得惶声怒叱道: “站住!你给我站住!” 马玉龙理也不理,继续向她身前走去。 吉欣绮一看,更加惶惧,不由厉叱道: “站住,你要干什么?” 说话之间,运足功力,“咚咚荒荒”猛弹琵琶上的丝弦! 但是,由于她的心慌意乱和震骇,而使功力大减,即使如此,“湘江女侠”和南宫灿等人,依然要运功抗拒而不敢开口说话。 吉欣绮见马玉龙丝毫不惧她的魔音震撼,只得戛然停止挥弹,怒目厉声问: “马玉龙!你要干什么?” 马玉龙立即恨声道: “我要为武林除害,我要杀了你!” 吉欣绮愤然哼声道: “我再告诉你一次,普天之下,没有人敢杀我,因为我娘是六奇中的高人……” 马玉龙哼声道: “你娘就是天上的王母娘娘,今天也救不了你!” 吉欣绮突然厉声道: “你杀了我,我娘和我爹绝不会放过你” 说话之间,马玉龙已到了她的面前,因是,就在“你”字出口的同时,举起手中的玉琵琶,照准马玉龙的天灵砸下。 马玉龙见吉欣绮放弃“魔音震撼”而挥动玉琵琶向他砸来,立即放弃运功抗拒,身形一闪,伸手绕腕,立时将吉欣绮的玉琵琶捏住。 紧接着,出刀如电,寒光一闪已到了吉欣绮的颈项之间。 “湘江女侠”和汪丽玲一见,不由惊得同时脱口急呼道: “龙儿!龙哥哥!” 但是,已经迟了! 只见吉欣绮仰面后倒,撒手松开玉琵琶,蹬腿就待飞身后窜! 但是,决心杀了她为武林除害的马玉龙,手中虎头凤尾刀顺势向下一切,一声凄厉尖嗥,吉欣绮的那颗美丽螓首,挟着一道喷泉般的血注,继续后窜了七八尺,才“咚”的一声坠在花圃中。 “湘江女侠”和汪丽玲一看马玉龙真的杀了吉欣绮,知道他这个祸闯大了,两人顿时焦急的不知如何才好。 南宫灿和崆峒派的长老等人,当然也看呆了! 尤其南宫灿,更加惊得心胆俱裂,想想马玉龙方才那一刀,如果不是马玉龙手下留情,此刻他哪里还有命在? 方才他还误以为马玉龙不敢得罪他琅琊岛这股不可轻视的势力。如今,马玉龙连六奇之一的萧七姑都不惧,何在乎他这个小小的琅琊岛主? 琅琊岛前来的十数大汉,由于正忙着为十三名彩衣少女包扎裹伤,因而没看到吉欣绮被杀的情形,这时看了,当然大吃一惊。 只有蹲伏在假山一侧溪边上的胡铁口等人,俱都发出了快意的欢呼和欢笑! 也就是这时,内宅园门方向,突然传来一个妇女赞美声音道: “好!杀得好!” 由于话声中充满了深厚内力,马玉龙等人俱都惊异的循声向园门方向看去。 大家转首一看,“湘江女侠”和汪丽玲不由同时发出一声惊啊! “湘江女侠”更惊得脱口急呼道: “七姑姐?” 马玉龙虽然没有发出惊啊,但他的心头一沉。两道剑眉却蹙在了一起。 因为,头发灰花,面色红润,看来约五十七八岁的萧七姑身后的四个彩衣少女,竟然将前去搜找宝盒的铁婆婆拐住了。 萧少女穿深蓝色的锦缎上衣,下着黑绫长裙,目光炯炯,徒手未携兵刃。 另一个身穿霓裳的彩衣少女,看来年纪十七八岁,她虽然穿着和吉欣绮同样的衣服,但比之吉欣绮,尤为华贵美丽。 这个霓裳少女,身佩一柄翠绿色的宝剑,系翠绿丝穗,她看到螓首已被砍下的吉欣绮,和萧七姑一样,神色如常,既不震怒,也不悲伤! 但是,她那双明亮大眼睛,却对得自吉欣绮手中的玉琵琶十分注意。 只见萧七姑看也不看马玉龙,迳自望着“湘江女侠”,爽朗有力的说: “蓝家妹子,多年不见,你还记得老姐姐我,实在难得……” “湘江女侠”因为马玉龙杀了萧七姑的女儿,总希望拉点儿老关系,看看能否消弥这场根本毫无希望解决的难题。 是以,一见萧七姑称呼她蓝家妹子,立即兴奋的凄声道: “感谢七姑姐,这么多年还记小妹姓蓝……” 说话之间,举步就待向萧七姑迎去。 马玉龙一见,急忙用手中的玉琵琶一拦,道: “阿姨慢着,双方叙旧,说话听得见就好了,用不着过去拉手见礼……” 站在萧七姑身旁的霓裳少女一看,不由娇哼愤声道: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马玉龙立即淡然道: “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我们已经被你们捉住了一个了……” 霓裳少女转首一指被两个彩衣少女挟持的铁婆婆,悄声道: “你说的可是这个偷东西的贼婆婆?” 马玉龙淡然问: “你说她是贼婆婆,但不知偷了你们什么东西?” 霓裳少女愤然转身,走到铁婆婆身边伸手掀开铁婆婆的大褂子,愤声道: “看!这就是她在大厅上偷到的东西,正巧被我撞上了!” 马玉龙见铁婆婆腰带悬了包着“胭脂宝盒”的红绸小包,知道“龙盒”已经到手,立时宽心了不少,是以,哂然一笑问: “你可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霓裳少女沉哼愤声道: “我没有必要答复你这个问题……” 马玉龙哼声道: “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它对男人有什么好处,以及对女子有什么害处,可惜,吉欣绮枉费了一番心机,偷了个没益有害的东西,她虽然死了,还落个女贼的丑名……” 话水说完,已气得觉得微抖的霓裳少女,横目怒叱道: “闭上你的嘴!” 怒叱方自出口,受过南宫灿和“明尘”“涤尘”等人见礼的萧七姑已挥手阻止了霓裳少女,立即望着马玉龙,沉声问: “你可是马腾增云的儿子马玉龙?” “湘江女侠”急忙抢先道: “是的七姐,他正是腾云大哥和兰静姐的唯一儿子玉龙……” 萧七姑迷惑的“噢?”了一声,但仍望着马玉龙,淡然问: “传说马玉龙是异人的高足,剑术无敌,你为何用刀而不用剑?……” 马玉龙淡然道: “刀剑都是杀人的凶器,如果只是为了杀人,用刀用剑,都可以达到目的!” 萧七姑沉声问: “这么说,你今天晚上前来,完全是为了杀人?” 马玉龙毫不迟疑的颔首道: “这么说,也未当不可!”萧七姑愤然一指被“琅琊岛”十数大汉抬扶至一侧的十三名彩衣少女,以及地上的五具少女尸体,沉声问: “这些丫头与你有何怨何仇,要你下如此毒手?……” 马玉龙侧身一指假山溪边的一群男女老少,沉声问: “那些人与她们又有何怨何仇,要把他们囚进水牢,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萧七姑立即沉声道: “据我所知,庄主黄百万是附近著名的恶霸,不位豢养了恶奴打手,还私庙私掌,拷打佃农……” 马玉龙立即回身一指深身湿透,蜷卧桥边的郝丽珠和蓝子瑜,沉声问: “前辈对郝姑娘和蓝少庄主的被害又该怎么说?” 萧七姑双眉一蹙,看了一眼郝丽珠和蓝子瑜,迷惑的问: “他们两人怎么回事?” “湘江女侠”立即噙泪凄声道: “一个是小女丽珠,被令嫒在穴道上钉了铁针,只怕终生变成残废……” 萧七姑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惊异的“噢?”了一声,立即宽慰的沉声道: “老妹子不用担心,用掌抚在针头处,以暗劲‘吸’字诀即可将钉起出,再运劲相引,推宫过穴,即可痊愈,恢复功力……” “湘江女侠”听说还有救,当然宽心不少,但她又侧身一指两肩血渍斑斑的蓝子瑜,继续黯然道: “只怕我侄儿……” 萧七姑立即问: “他怎么啦?” “湘江女侠”黠然道: “他被令嫒捏碎了两肩琵琶骨,武功全失……” 萧七姑立即道: “那一定是他曾和那丫头鬼混过,否则,她不会向他下如此毒手……” “湘江女侠”听了当然不以为意,但想到自己侄儿喜好渔色的个性,也不便再多争论。 正等再说什么,看了“琅琊岛”十数大汉又搬移地上五具少女尸体的萧七姑,已望着马玉龙,沉声道: “看你一口气杀伤了她们十三人之多,又连斩了她们五个,刀法诡谲,威势凌厉,瞩目当今武林用刀高手,鲜少有人与你匹敌了……” 马玉龙急忙道: “那是前辈这么说,其实,晚辈只会一套“闪电十三刀”,而她们也正巧是十三个人……” 萧七姑愤然一指四个已经移至旁边的彩衣女尸体,沉声问:“你那招‘拦江截斗’,又怎么说?” 马玉龙剑眉一蹙,只得道:“那是晚辈将‘身剑合一’的身法用在刀上了……” 南宫灿和崆峒派的“明尘”“涤尘”一听“身剑合一”,着实吃一惊,知道今天报仇雪耻都没指望了! 但是,萧七姑却沉声驳斥道: “胡扯!这完全是‘虎刀’师伯当年的成名刀法,又称为‘一刀斩’,莫说她们四人,就是十人二十人,同样一刀毙命……” 马玉龙听得神色一惊,不由脱口问: “前辈与……” 但想到师父的告诫,又倏然住口不说了。 “湘江女侠”和汪丽玲一直迷惑萧七姑看到她的女儿吉欣绮被杀,为何没有疯狂的扑向马玉龙向他索命?原来她在暗中看了马玉龙的刀法,想到了彼此的师门渊源! 虽然这说法有些牵强,但两人却想不出萧七在如此镇静的其他原因来,难道身为六奇之一的高人,涵养之深,真的已超越了母女亲情? 心念间,已听萧七姑沉声道: “至于我和你师门的渊源,暂且先不谈,但你对四个无知少女竟施展霸道无比的‘一刀斩’,……” 马玉龙急忙解释道: “实对前辈说,如不是吉世妹施展‘魔音’催促她们四人去杀蓝阿姨,就是那十三人也不会断手折臂……” 萧七姑立即道: “这一点尚恨有可原,但你今后必须格外谨慎,须知,你目前在武林中,应是近百年来少见的‘刀剑双绝’高手……” 手字方自出口,霓裳少女已淡然道: “娘!我这一关他还没有通过呢,您老人家夸奖的太早了些吧?……” “湘江女侠”听得心中一惊,神情同时一呆! 因为,据她所知,萧七姑只有一个女儿,何以这个霓裳少女也称呼她娘呢? 正待开口问,萧七姑已望着马玉龙,镇定的说: “马玉龙,我女儿久闻你剑术超绝,一下山就击败了少林的‘广元’大师、崆峒派的‘太乙’真人……” 话未说完,“湘江女侠”再也无法忍耐,不由插言问: “老姐姐,你到底有几个女儿?” 萧七姑只得一指身边的霓裳少女,道: “就她这么一个……” “湘江女侠”不由惊异的一指移至旁边伪那具无头女尸,问: “那她……?” 萧七姑立即黯然道: “说来她也算是我的干女儿,实际她也是我身边的丫头……” 如此一说,所有在场的人才恍然大悟! “湘江女侠”却不解的问: “可是,她对外宣称是您的女儿,还拥有您昔年仗以成名的玉琵琶……” 萧七姑叹口气道: “这孩子本来有点小聪明,但喜怒无常,过份偏激,总以为她的武功已经鲜少敌手,趁我坐关和小绮不在山上之际,偷拿了我的玉琵琶,带了十几个她当丫头时的好姐妹就逃下山出来了。唉!结果我还是迟来了一步……” “湘扛女侠”只得道: “她已经下山很久了,而且自称‘琵琶公主’……” 萧七姑知道“湘江女侠”有埋怨她追来太迟的道理,只得解释道: “说来抱歉,我一直认为她只是求名心切,想藉我的薄名闯出一些名堂来,谁知她劣性难改……” 被称为小绮的霓裳少女突然不耐烦的说: “娘!她人都死了,还数落她作什么?” 萧七姑立即望着她无可奈何的说: “好吧!你不是久想会一会马腾云的儿子马玉龙吗?现在人你也看到了,至于剑术我看也算了吧……” 岂知,霓裳少女小绮竟倔强的说: “不!我这一关他通不过,就永远别想称‘刀剑双绝’……” 马玉龙立即道: “那再好不过了,我从来不想这个要命的头衔……” 萧七姑却和声道: “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欣绮,起小被我娇纵惯了,你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她永远以为她的剑术天下第一……” 马玉龙急忙道: “吉世妹自小受前辈教诲,深得琵琶绝技,又有吉大侠细心指点……” 说未说完,萧七姑竟含笑道: “我称呼‘虎刀’老前辈师伯,是随着她爹吉隆一呼喊的,实在与‘虎刀门’有渊源的是她父亲……”马玉龙惊异的“噢?”了一声,立即谦声道: “那‘刀剑以绝’这个美誉,更该赠于吉世妹……” 吉欣绮一撇嘴,娇哼道: “刀法我自认不如你,但要说你的剑术比我强,我也是一百二十个不服气!” 马玉龙早已看出来,要想凭唇舌而不动手,就想摆平今天的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由于看到铁婆婆还被两个彩衣少女挟持着,只得道: “好罢,既然吉世妹一定要我当场出丑,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说此一顿,看了一眼左手中的玉琵琶,继续道: “不过,在交手之前,前辈的这只成名玉琵琶……” 萧七姑立即问: “你可是要提条件?” 马玉龙颔首道: “不错!前辈放回铁婆婆,我把玉琵琶奉还给您!” 萧七姑毫不迟疑的赞声道: “好!放铁婆婆过去!” 说着,回头吩咐了四他彩衣少女一句。 马玉龙补充道: “请前辈也派位姑娘过来把玉琵琶拿回去。” 说话间,铁婆婆已自动挣脱两个彩衣少女,铁青着老脸走了过来。 萧七姑也派了一位彩衣少女跟过来将玉琵琶取了回去。 吉欣绮立即有些迫不及待的沉声道: “你手里还提着那把刀干什么?还不换剑?” 话声甫落,早已提高警惕的汪丽玲,故意深情柔声道: “龙哥哥!用小妹的剑!” 说着,即翻玉腕,“呛”的一声,青虹电闪,背后的“青霜剑”已撤出了鞘外,含笑递给了马玉龙。 马玉龙虽然觉得汪丽玲有些异样,但他已无暇多想,解下刀鞘,收刀交给了汪丽玲,并将“青霜剑”接过来。 他哪里知道,汪丽玲一听萧七姑的话意,即知她们母女都别有企图,是似,故意向马玉龙表示的亲热些,希望吉欣绮能够知难而退。 果然,吉欣绮看得神色一变,立即怒容沉声问: “她是你什么人?” 马玉龙见问,正等说什么,经验丰富的“湘江女侠”已望着萧七姑,又恍然的口吻歉声道: “噢!老姐姐,小妹忘了给您引见了,她就是凌飞琼姐姐的独生女儿,她叫汪丽玲!” 说罢,立即向着汪丽玲肃手一指萧七姑,催促道: “快见过萧阿姨!” 汪丽玲觉得“湘江女侠”如此一来,关系越拉越近,陷阱越陷越深!” 但是,“湘江女侠”是长辈,她又不便违拗不见礼,何况萧七姑也是和她母亲称姐道妹的故旧长辈。 是以,只得给绽颜含笑,微躬上身,行礼恭声道: “玲儿参见萧阿姨!” 萧七姑看了非常高兴,立即萧手笑着说: “孩子不要客气!你简直是你娘少女时候的化身,方才我一看到你就觉得你好面熟!”说罢,急忙转身望着吉欣绮,含笑崔促道: “小绮!快见过你玲姐姐!” 吉欣绮当然明白母亲的意思,可是想到汪丽玲对马玉龙的亲热劲儿,心里就不高兴。 她心里心理不愿意,却不敢当众违抗母亲的命令,只得行儿谦声道: “玲姐姐你好!” 汪丽玲更不希望套近乎,但却不能当众失礼,只得还礼谦声道: “吉世妹你好!” 萧七姑看得呵呵一笑,举手一指马玉龙,望着女儿吉欣绮,继续笑着说: “丫头,他是你玉龙哥,你不是他的对手,我看就不要比了吧!” “湘江女侠”当然也不希望吉欣绮和马玉龙较技,因而急忙道: “贤侄女,你娘说的不错……” 岂知,话刚开口,吉欣绮不敢顶撞她母亲,却望着“湘江女侠”,问:“蓝阿姨的意思,也认为绮儿不是玉龙哥的对手喽?” “湘江女侠”早已看出萧七姑母女的心意,所以方才急忙抢先介绍了汪丽玲,深怕马玉龙说出她是他的未婚妻来。 这时见吉欣绮也顺着竹竿往上爬,改呼马玉龙“玉龙哥”只得含笑解释道: “你爹吉大侠也是剑术名家,我怎会说你不是你玉龙哥的对手呢?我是说,兵刃无眼,万一收手不及……” 吉欣绮立即哼声道: “不能拿捏到巅毫,就不能算是用剑的高手,那还称什么‘绝’?” 萧七姑深怕“湘江女侠”下不了台,赶紧无可奈何的说: “老妹子,你也不用苦口婆心的劝她了,这丫头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湘江女侠”知道萧七姑给她找台阶,但后果的严重,她却不能不说清楚,因而忧虑的说: “老姐姐,不是小妹多事,他们年轻人都好胜争强,万一玉龙胜她个一招半式……” 话未说完,吉欣绮已兴奋的说: “没关系,他越尽量施为我越高兴,他就算收手不及伤到了我,我也不会介意……” 马玉龙也早看透了吉欣绮的个性,是以,未待她说完已沉声问: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 吉欣绮一听,急翻玉腕,“呛”的一声将背后的宝剑撤出来,只见一片淡绿光华,耀眼生花,竟是著名的“碧穹宝剑”。 马玉龙见吉欣绮也是削铁如泥的宝剑,因而更加提高了警惕,深怕一个不慎,真气力透剑身,虽在三尺以外,仍有可能伤到她。 这时一见吉欣绮宝剑出削,立即催促道: “请先赐招!” 吉欣绮却淡然道: “我们彼此各先进招一次……” 马玉龙立即毫不客气的说: “我先进你就没有还手的机会了!” 吉欣绮听得娇靥一红,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 “你别忘了,你爹和我爹都是剑术名家!” 马玉龙见吉欣绮谈到她爹吉隆一,只得婉转的说: “不错,他们两位老家的剑术的确不分上下,但我的剑却是学自家师!” 眉头先皱了一下的萧七姑,显然对马玉龙说吉欣绮没有还手的机会而不以为然。 这时见马玉龙说两位老人家剑术不分上下,显然吉隆一实际上要稍逊一筹,但听来却觉得马玉龙的话十分得体,因而点了点关。 吉欣绮愤怒的猛一颔首道: “好!现在小妹就先接你几招异人传授的剑法高招!” 马玉龙也颔首道: “好!你要小心了!” 了字出口,挺剑刺向前,只见青芒四射中,剑花乱颤,接着缭绕翻滚的耀眼匹练,就像飞腾愤怒的青龙,挟着“咻咻”慑人的剑啸,直奔吉欣绮的面门双肩和咽喉! 吉欣绮最气的就是马玉龙说她没有还手的机会,因而决心一开始就给他一个下马威,要他也知道她吉欣绮也不是泛泛之辈! 是以,一见三朵剑花如飞而至,立即施展“彩凤三点头”,迳迎马玉龙的三朵剑花。 她早已想好进步招式,接着是“飞凤出巢”、“怒凤啄睛”,以及最具威力的“凤爪捕珠”! 岂知,她的剑势一出,面前虽有剑花,却没有剑身实物,而马玉龙剑尖绽出的剑花,幻成匹练,依然直奔她的咽喉,滑向她的面门和双肩。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只得先退步自保,封锁门户,然后现伺机还击。 总之,她一定要出剑还击,绝不能让马玉龙的话实现。 她虽然有这个决心,事实却大谬不然。 她这一退步,马玉龙的剑势不但变的更加疾如奔电,而且绵绵不断,有如长扛大河般,汹汹涌涌的直扑过来。 吉欣绮心惊之下,只得一面慌忙格封,一面急忙后退。 只听脚下,“喀喀叭叭”“索索沙沙”她不但退进了花圃里,而且将花枝踏折了一大片! 一阵惊怒,娇靥通红,不由脱口娇叱道: “好了!” 马玉龙闻声止步,立即横剑淡然道: “我曾经说过,我先出剑你就没有还手的机会了……” 吉欣绮气得娇哼一声,愤然道: “告诉你,我先出剑,你照样的没有还手的机会!”马玉龙欣然道: “好呀!现在该你出招了!” 吉欣绮愤然道: “当然,我决定让你也退回你方才立足的地方!” 方字出口,进步挺剑,照准马玉龙的胸口“咻”的一声刺过去! 马玉龙一见,振腕扭剑,剑尖划了个光圈,剑身幻成一个圆后尖的漏斗形,吉欣绮的剑正刺进了漏斗中。 吉欣绮本待奋力挺刺,以剑尖点向马玉龙的护手,迫得他闪身后退。 但是,剑光形成的漏斗中,不但有绵绵劲力,实剑就像刺进了磁铁内,挥剑极感吃力,而她的娇靥上更感到有无数芒针扎刺般,双颊隐隐作痛! 吉欣绮这一惊非同小可,娇呼一声撤剑削向了马玉龙的肋肩。 马玉龙动也没动,右腕一旋,幻起一轮剑光,正巧将吉欣绮的剑势截住。 吉欣绮本待进步欺身,宝剑下沉,猛扫马玉龙的下盘,但是,只要她一进步欺身,娇靥上立时便有无数芒针刺来。 女孩子视如花美貌重逾生命,哪敢硬往前扑?万一对方剑气把她的双颊刺破,那还得了! 可是,一连三剑,马玉龙依然站在原地,半步不后退。吉欣绮越想越气,不由怒叱一声,挥剑如雨,猛向马玉龙周身攻去。 但是,她越攻的快,剑气的阻力越大,她挥剑也越感到困难吃力。 如果她不企图欺身前进,面部毫无感觉,一旦向前略有欺进,双颊立时隐隐作痛。 一连又抢攻了十数剑,马玉龙没有退,她也没有向前。 萧七姑见爱女双颊酡红,鬓角渗汗,再斗下去非虚脱晕厥不可,只得淡然道: “好了吧吉丫头?看到黄河啦?” 吉欣绮一听,脱口怒叱道: “气死我了!” 了字出口,猛将宝剑掷在地上,转身迳向内宅园门驰去! 萧七姑一见,只得望着“湘江女侠”谦声道: “老妹子,我去劝劝傻丫头,你也得马上将珠儿身上的铁针取出来!” 说罢俯身,迳将吉欣绮掷在地上的“碧穹剑”捡起来。 早已绝望的“琅琊岛主”南宫灿,以及崆峒派的两位长老“明尘”“涤尘”等人一看萧七姑要走,哪敢再待下去。 是以,就在萧七姑将插进地中的“碧穹剑”拔起时,已慌的急忙行礼恭声道: “前辈珍重,晚辈等要先走一步了!” 萧七姑当然知道他们为什么直等到现在,这时见他们自知希望破灭要求离去,只得肃手道: “诸位请便!” 南宫灿等人恭声应是,分向左右院墙前飞身驰去。 马玉龙心道: “一直不知道那位“吴大侠”的来历,由于对方从开始到现在没有表示过意见,这时见他也跟着离去,自是不便主动盘问什么。” 由于南宫灿带来的人已将十三个受伤的彩衣少女送进了前院内,萧七姑立即转首望着假山小溪边的人群,沉声道: “黄百万,根据你平素的所作所为,今天本不能饶你,但你经过了这番变故,想必已有所觉悟……” 话未说完,只见那个蓬头垢面的老人已拱揖恭声道:“这次承蒙前辈和马少侠救了老朽全家性命,从今夜起,老朽痛下决心,重新作人,绝对一心向善……” 萧七姑断然道; “好!如果你言行不实,老身也绝不会饶你……” 庄主黄百万忙不迭的连声应是! 萧七姑又向着“湘江女侠”挥手谦声道: “老妹子,我还要去看看那些负伤的丫头,我要先走一步了!” “湘江女侠”急忙道: “老姐,姐请便!” 马玉龙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解决,由于萧七姑也是父母当年的旧识,这时见她离去,急忙和汪丽玲以双行礼恭声道: “恭送萧阿姨!” 萧七奶含笑挥了个“免送”手势,迳向内宅园内前走去。 马玉龙一见萧七姑走去,立即望着“湘江女侠”,建议道: “丽珠妹身上的铁针必须马上起出来,绝不能再将她带回山外客栈去!” “湘江女侠”心中早已没有了安排,立即忧急的说: “龙儿,我现在已完全乱了方寸……” 马玉龙一听,立即望着假山小溪边的人群,朗声道: “请胡朋胡先生带我们选个休息的地方,今夜恐怕要在贵山庄打扰一宿了……” 话未说完,即见浑身污泥的黄百万,赶紧向着胡朋挥了个“快去”手势。 胡朋一见,朗声应诺,飞步奔了过来! 一到近前,立即哈腰含笑,恭声道: “请马少侠和女侠少奶奶到宾馆安歇!” 汪丽玲虽然对郝丽珠盗走宝盒心里有些不满,但想到“湘江女侠”与母亲婆婆间的亲密关系,只得过去将郝丽珠托抱起来。 郝丽珠聪明乖巧,立即羞惭的呼了声“姐姐”。 蓝子瑜的琵琶骨虽然已被捏碎,但经过铁婆婆敷药包扎,已能勉强站起来走步。 “湘江女侠”不愿意再看到他,但又关心公公“龙泉叟”的下落,只得沉声问: “你不是和老爷子在一起的吗?老爷子呢?” 蓝子瑜不敢说实话,只得道: “爷爷本来要去汀泗桥找马少侠,后来又决定回龙泉岛了!” “湘江女侠”听说“龙泉叟”回去了,自然放心不少,立即望着他,沉声叮嘱道: “希望你这次回到湖南家里,好好做个安份守己的人,你现在武功已失,再不检点行径,只怕性命难保!” 蓝子瑜立即噙着泪应了声是! “湘江女侠”当然也有些凄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迳和马玉龙等人追去—— 第十一章 三凤朝阳 宾馆客厅上层的阁楼上,灯光明亮,两个仆妇在“湘江女侠”的指导下,找到郝丽珠的座马,在马厮放鞍辔的架子上,找回了行囊,为郝丽珠沐浴换上干净衣服。 “湘江女侠”不便伺候马玉龙更衣,迳由铁婆婆和宾馆的一个侍女照顾,她自己则协助“湘江女侠”检视郝丽珠的伤势。 郝丽珠的两针是被钉在右胁下的第三根肋骨间,距离右浮“乳根穴”也恰有三寸处。 这个部位三本是人身最脆弱的地方,一旦被撞击,立时失去抵抗能力,何况被钉上两枚钉针? “湘江女侠”看后,不由感慨的说: “那丫头的心肠也太狠毒了,钉了两枚铁钉后还把珠儿囚进水牢里,难怪龙儿不容她活下去……” 汪丽玲仍有余悸的说: “当时我见龙哥哥一刀将她杀了,的确吓坏了……” “湘江女侠”正色道: “可不是,我吓的两腿都软了……” 话未说完,铁婆婆正巧掀帘走了进来,同时哼声道: “萧七姑虽然也是刚刚赶到,可是她们都在少爷和那妖女交手之前就赶到了花园门口了……” “湘江女侠”惊异的“噢”了一声问: “萧七姑看到马少爷一刀杀了那丫头,她怎么说?” 铁婆婆哼声道: “萧七姑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赞声道: ‘好小子,有魄力!’……” “湘江女侠”关切的问: “她女儿怎么说?” 铁婆婆道: “她女儿最初看到少爷以‘闪电十三刀’伤了十三个姑娘又拦腰斩了四人,既不相信少爷是马玉龙,又觉得少爷的心肠太硬了些,倒是萧七姑……” 汪丽玲关切的问: “萧阿姨怎么说?” 铁婆婆道: “萧七姑立即分析说,如果少爷不在一刹那解决了四个野丫头,万一杀了女侠那还得了?” “湘江女侠”立即欣慰的说: “七姐不愧是老江湖,明事理,阅历多,一眼就看出龙儿的心意了!” 话声甫落,仰面躺在床上的郝丽珠已轻柔的轻呼道: “娘……” “湘江女侠”、汪丽玲,以及铁婆婆三人,闻声同时向郝丽珠看去。 铁婆婆一看,这才发现郝丽珠的右胁下,两枚铁针处已经红肿的像熟透的荔枝,不由惊呼道: “这得赶快将铁针起出来呀!为什么还不起针!” “湘江女侠”不禁蹙眉为难的说: “我没有这份功力,只有请玲儿试试了……” 汪丽玲急忙道: “玲儿哪有阿姨您的功力深厚。” “湘江女侠”黯然道: “傻孩子,阿姨的功力如果深厚,方才在花园,方才在花园,妖女施展‘魔音’,我也不用运功抗拒了!” 汪丽玲不知“湘江女侠”另有用意,铁婆婆当然知道;立即爽朗的说: “少爷的衣服已经干了,那就请少爷上来为珠姑娘起针吧!还等什么呢?……” 郝丽珠一想到铁钉就在腋下乳房的旁边,娇靥顿时红了,不由急声道: “不!不要龙哥哥……” 铁婆婆立即正色道: “小姑奶奶,您忘了您就是龙哥哥由水牢里将您抱出来的了?” 如此一说,郝丽珠固然没有话说了,但是,汪丽玲却突然警觉到事态的严重,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马玉龙把郝丽珠由水牢里抱出来,难不成她还就此嫁给龙哥哥吗? 由于汪丽玲神色一惊,花容立变,“湘江女侯”自然知道了为了什么,因而黯然宽慰道: “玲儿,话虽这么说,这是你的权益,阿姨绝不会为难你,我虽然只有珠儿这么一个女儿,却不能为了她而伤害到你……” 说话之间,发现汪丽玲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得黯然一叹,继续道: “我已经想好了,这次她的伤势好了,马上转回‘龙泉岛’,就在岛上僻静地方给她建个佛堂……” 汪丽玲听得心头一震,又看到娇靥通红的郝丽珠明目噙泪,不自觉的急忙道: “阿姨,你老人家想到哪里去了……”一直冷眼旁观的铁婆婆,一见汪丽玲开了口,急忙含笑道: “是呀!女侠也太多心了,我就说过,我家小姐绝不是那种心胸狭窄之人,何况您女侠和我们主母昔年都是要好的姐妹,珠姑娘和我家小姐还不是和亲姐妹一样?就算她们两位都跟了马少爷,不但早晚有个伴儿,就是有事也好有个人商量……” 汪丽玲一听,简直呆了!她做梦也没想到铁婆婆在这紧要关头上,竟胳膊肘向外拐,帮着别人? 她心中一气,很想可斥铁婆婆几句,但当着“湘江女侠”的面又不便开口。 正待婉转的说什么,“湘江女侠”已不安的说: “果真这样,不要说阿姨我,就是珠儿她死去的爹,九泉下也会感激玲儿的宏量宽大……” 汪丽玲见“湘江女侠”也这么说,只得道: “阿姨言重了,玲儿有乖巧的珠妹妹在一起作伴,正是玲儿的福气,只是龙哥哥曾经对我表示过……” 汪丽玲急忙道:“至于龙儿那边,我自会向他说……” 铁婆婆又向着“湘江女侠”煞有介事的说: “我家小姐说的不错,这还得看看少爷怎么说。我这就去请少爷!” 说罢转身,掀帘就待走出门去。 只见铁婆婆一掀门帘,神情一呆,脱口欢声道: “说少爷,少爷就到……” 汪丽玲一听,知道马玉龙上来了,急忙探首一看,果见英姿飒然的龙哥哥正沿着楼梯走上来。 马玉龙一听铁婆婆谈到他,一登上楼梯口立即含笑问: “什么事找我?” 铁婆婆早已闪身门侧,高高的将门帘掀起来,抢先含笑道: “等您少爷来为珠姑娘起针呀!” 马玉龙听得剑眉一蹙,正待迷惑的说什么,发现“湘江女侠”也已站在门口含笑道: “龙儿,你看你珠妹妹的针如何才能起出来?” 马玉龙虽然迷惑不解,但“湘江女侠”也这么说,自是不便再有所批评。 是以,恭声应了个是,迳自走进室内。 他走进室站一看,发现娇靥通红的郝丽珠已转脸向内,同时也发现她胁下乳侧三寸处有两个红肿瘩,心中一惊,不由怒声问: “怎的回来这么久还没把针起出来?” 这是呵斥埋怨之词,他当然不敢去看“湘江女侠”,只有怒目去瞪汪丽玲和铁婆婆。 铁婆婆不敢答腔,汪丽玲只得怯怯的说: “阿姨和我都不敢擅自起针,深怕伤势恶化……” 马玉龙见提到“湘江女侠”,赶紧放缓声音“噢”了声,并会意的点了点头! “湘江女侠”这时解释道: “是我担心我和你玲妹妹都没处理过这种伤势,万一中途失手,反而增加治疗上的困难,所以才等你来看看……” 马玉龙不相信“湘江女侠”没有能力将针起出来,这时一听,只得颔首道: “让龙儿看看!” 说话间,探首一看,只见两个红疱,有如熟透的荔枝,中间各有一个小黑点,想必就是针头的位置。 察看完毕,立即宽慰的说: “还好,针上无毒,也没有化脓!” 说罢,伸出右掌抚在郝丽珠的乳侧针口处。 他的右掌一接触到郝丽珠的肌肤,郝丽珠的娇躯一颤,娇靥上的红晕立时飞达耳后,她尽量将头转向内侧,同时闭了眼睛。 马玉龙默运功力,掌心微微弓起,以“吸”字决准备将肉内的铁针起出来。 随着马玉龙掌劲的加重,紧蹙柳眉的郝丽珠也开始了痛楚的呻吟声。 马玉龙为了避免郝丽珠痛苦,因而起针很慢。即使如此,郝丽珠仍痛得额头上渗满了汗珠。 “湘江女侠”母女情深,不停的用绢帕为爱女拭着汗水。 足足半盏茶工夫,马玉龙右掌一翻,同时吁了口气。 “湘江女侠”、汪丽玲,以及铁婆婆三人注目一看,只见马玉龙的掌心中,赫然有两枚细如牛毛,长仅五分,裹满了血丝的乌黑铁针。 一看铁针如此细小,“湘江女侠”不由感慨的说: “那丫头的功力的确已到了相当火候,可惜,不走正途,心肠狠毒,如非龙儿,很难有人将地斩首!” 说话之间,铁婆婆已将血钉取去,并让马玉龙洗了洗手。马玉龙将手拭干,又默运功力,在郝丽珠的周身要穴上,运掌如飞,一连拍了两遍,同时和声道: “调息一下试试看!” “湘江女侠”一听,急忙将郝丽珠扶坐起来。 汪丽玲也急忙在旁协助。 郝丽珠盘膝坐好,略微运气,真气畅通无阻,不由兴奋的欢声道: “一切顺畅,完全好了!” “湘江女侠”一听,立即高兴的说: “还不赶快谢谢你龙哥哥和一直照顾你的玲姐姐!” 郝丽珠立即羞红着娇靥,望着马玉龙和汪丽玲,含笑轻柔的说: “谢谢龙哥哥,谢谢玲姐姐!” 马玉龙仅笑一笑,没有说什么,汪丽玲则谦声道: “自家姊妹,还谢什么?” 一等汪丽玲话落,马玉龙立即恍然问: “铁婆婆拿回来的‘胭脂宝盒’你看过了没有?” 汪丽玲急忙颔首道: “看过了,没有错!” 郝丽珠则羞愧不安的说: “我虽然一时失检拿到了宝盒,可是,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宝盒什幺模样儿!” “湘江女侠”一笑道: “就是和娘的那一个‘凤盒’一样,只是你玲姐姐的宝盒是龙,娘的宝盒是凤罢了……” 郝丽珠不由惊异迷惑的欢声道: “真的呀!为什么会这么巧呢?” 到这时候,“湘江女侠”只得道: “娘的‘凤盒’原本就是你龙哥哥的传家之宝,是娘在少女的时候,你马世伯送给了为娘我……” 郝丽珠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她立时憬悟到娘的少女时代,必定与马玉龙的父亲曾有一段绮丽爱情。她不便说出来,却望着“湘江女侠”和汪丽玲,要求道: “娘!能不能请玲姐姐将‘龙盒’拿出来让珠儿看一看……” 汪丽玲一听,立即愉快的说: “当然可以!” 说着,探手锦囊内将那个红绸包拿出来。 铁婆婆急忙接过来放在床边上,帮着汪丽玲将绸包解开。 “湘江女侠”也将自己的锦囊内“凤盒”拿出来放在床面上。 两个绸包一解开,全室顿时大亮,在摇曳烛光的映照下,满室尽是紫红彩霞。 尤其两个宝盒四角上的龙头凤首,龙睛凤目,更是熠熠闪光,栩栩如生,乍然看来,体积似乎也大了一倍。 郝丽珠一看母亲也把“凤盒”拿出来,不由惊异迷惑的向: “娘!你把‘凤盒’也带来了?” “湘江女侠”一笑道: “这两个‘胭脂宝盒’本来不是你龙哥哥的祖传之宝,娘这次带了来就是还给你龙哥哥……” 郝丽珠一听,不由惊异的望着马玉龙,关切的问: “你真的要拿回去?” 马玉龙一笑,尚未开口,铁婆婆已抢先笑着说: “俺的小姑奶奶,你现在已是马家的人了……” 正等说什么的马玉龙神色一惊,顿时大怒,不由望着铁婆婆,怒斥道: “铁婆婆” 铁婆婆大吃一惊,不由浑身一哆嗦,她知道马玉龙真的发怒了! 因为,自她前去汀泗桥,马玉龙虽然对她态度并不友善,但直到现在,马玉龙一直都尊称她前辈,从来没有如此声厉色过。 “湘江女侠”一看,知道铁婆婆完全是为了郝丽珠,为了爱女的幸福,不得不强自含笑道: “方才我和你玲妹妹曾经谈到你珠妹妹的未来,她很体谅我当年的不幸,愿意收容你珠妹妹服伺你们两人……” 马玉龙一听“她很体谅我当年的不幸”,心头猛的一震,立时想起了自己母亲石兰静的介入,而破坏了当年他父亲的美好姻缘。 看看“湘江女侠”面前的“胭脂凤盒”,这是铁的事实,不由一阵愧意立时袭上心头。 由于汪丽玲没有表示反对,只得歉然恭声道: “阿姨也清楚龙儿和玲妹妹的婚事,完全是去世的双亲生前决定的,龙儿一人不敢做主,既然玲妹已经答允,今后我们两人一定会细心照顾珠妹妹,绝不让她受到任何委屈……” “湘江女侠”感动的热泪盈眶,立即含笑凄声道: “有你们两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珠妹妹年纪轻,不懂事,真怕会为你们添麻烦……” 汪丽玲见马玉龙先是大怒,后来听说她答应了才改变了态度,心里当然后悔方才不该向“湘江女侠”表示“有珠妹妹作是自己的福气”的话。 正待有所表示,娇靥绯红的丽珠已握住了她手,并轻柔的低声道: “姐姐,小妹会好好的伺候你,听你的话,不叫你操心生气……” 汪丽玲见人家母女都是如此的卑微自谦,心中一阵感动,当然也有些无奈,只得含笑道: “我们的母亲原本就是好姐妹,我们理应更加亲密,彼此多多照顾……”“湘江女侠”急忙含道: “你珠妹妹原本是个任性顽皮的小女孩,我看她经过了这次变故,突然之间变的像个大人了!” 郝丽珠一听,立即含笑自豪道: “珠儿现在已经是大人了嘛!”如此一说,“湘江女侠”和汪丽玲都笑了! 铁婆婆嘴巴动了动,想到马玉龙方才的呵斥,心里一惊到了唇边的话终于没敢说出来。 郝丽珠突然问: “娘!‘胭脂宝盒’放在里面,盒里的凤会飞动,玲姐姐放在水里,龙会不会动?” “湘江女侠”正色道: “当然会动,另外还有一个神奇现象,那就是将‘龙盒’,‘凤盒’的玉盖掀开,合并放在一起,会发出疑似龙啸凤鸣的声音……” 郝丽珠一听,不由兴奋的说: “真的呀?那我们快打开来试一试!”马玉龙虽然知道有这个现象,但也一直没有亲身体验过,汪丽玲根本就不知道这种奇妙现象。 铁婆婆更是迫不及待的将“龙盒”放到“凤盒”的旁边,顺手掀开了“龙盒”的盒盖! 盒盖一开,除郝丽珠一人外,马玉龙和“湘江女侠”,以及汪丽玲和铁婆婆,俱都神色一惊,脱口惊啊,全都呆了! 因为,玉盒内空空的只剩下一个方槽,里面的玉龙竟然不见了! “湘江女侠”首先抬起头来,望着马玉龙和汪丽玲,惊异的问: “里面的龙呢?” 汪丽玲和铁婆婆同时惊异的说: “玉龙原本就在盒内的呀?” “湘江女侠”立即懊恼的说: “那一定是那个妖女偷拿出来……” 汪丽玲不由焦急懊恼的说: “她现在人已被杀了,谁知道她藏在什么地方了?” 一直蹙眉沉思的马玉龙,这时才望着铁婆婆,镇定的问:“你在什么地方拿到的宝盒?” 铁婆婆立即懊恼的说: “就是内宅正中那座高楼上!” 马玉龙颔首道: “好,你指给我看一看!” 大家来到外间栏台,只见全庄一片昏暗,而且寂静无声,仅有山区的松涛和流泉随着夜风吹送。 马玉龙看看夜空,业已进入四更,难怪全庄已没有任何声音。铁婆婆举手一指内宅三座高楼,机警的低声道: “少爷快看,就是正中东首仍亮着微弱灯光的那一间……” 话未说完,马玉龙已会意颔首道: “好,你们在这儿先等着,我一个人先过去看看!” “湘江女侠”当然也知道,她们跟了去反而误事,但她却轻声警告道: “萧七姑功力非凡,她女儿小绮了非等闲人物,你还是不能大意……” 跟着出来的郝丽珠急忙轻声提议道: “找两个最初来的女警卫,她们很可能知道藏在什么地方!” 马玉龙沉声道: “必要的时候我会公然向萧七姑母女要!” 汪丽玲见马玉龙腰上没有佩刀,急忙道: “把小妹的剑带去……” 话未说完,马玉龙已站身纵向宾馆墙外,同时沉声道: “不必了!” 马玉龙出了宾馆,即见昏暗的内宅门楼下站着两个彩衣背剑少女。他很想就此过去擒住两人询问一下,但又怕是随萧七姑刚来的人。 心念及此,决心先去正楼东间亮着一线微弱亮光的房间内看一看,也许有所发现。 他根据铁婆婆的述说,东首那间内室显然是冒弃郝丽珠的那个侍女的卧室。 如今那个侍女已死,不可能再有人在那间卧室里,可是,整座内宅都已熄了火,何以那间卧室仍亮着微弱灯光呢? 他不相信萧七姑或郝丽珠仍住那间寝室内。 心念间,业已绕向内宅楼侧,同时也发现那间寝室的窗纸上竟是映着微弱红光。 马玉龙心中一动,觉得落地花窗上映的微弱红光,很可能就是“胭脂宝盒”内的玉龙映射的霞光。 可惜,他虽然自小听父母说过,夜静更深之时,当月光或星光明亮之际,“胭脂宝盒” 内的玉龙,就会映出红霞。 但有一点却令他不解,既然玉龙已被收藏起来,何以还会闪射霞光?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心中不禁有些迷惑,是以也提高了警惕,加之想到“湘江女侠”的警告,自然也格外小心。他先轻灵的飞上内宅墙头。见院内十分寂静,显然都已入睡。 紧接着,足尖一点,直飞正中高楼的二楼雕栏上。 这时,他才发现院中的正楼门阶前,也有一名彩前背剑少女站在那儿。 由于正楼门阶前有女警卫,马玉龙断定萧七姑母女仍宿在这座高楼上,因而更加谨慎。 心念间,轻提真气,身形升起,宛如上升的柳絮,轻飘飘的已到了三楼的雕栏上。 楼窗就在面前,红霞更为明亮,他这时已确定红光就是发自玉龙身上。 他悄悄掩到楼角向前一看,楼廊上寂静无人。 再向前走一步探首一看,心头不由一震。因为,中间楼门未关,竟然大开着。 一看这情形,马玉龙心中更加惊疑,心想,时已入秋,深夜已有凉意,何以不关上楼门? 由于有了疑虑,他又绕向东间的楼后。 刚一绕过后楼角,心头又是一震,因为,就靠近楼角基柱的一扇落地雕花窗门,也大开着,而月,随着外射的霞光,有丝丝幽兰般的指粉香弥漫出来。 马玉龙心中一惊,不由后退了一步,同时,他敢断定里面住的很可能是萧七姑的女儿—— 吉欣绮。虽然有诸多疑点业已提高了警惕,但霞光强烈,玉龙放置的位置似乎距离窗门并不太远,使得他不得不探首向楼内看个究竟。 他紧张的摒住呼吸,并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并不是惧怕萧七姑母女的厉害,而是明知里面住着的是名少女,而仍要向内偷窥的事。 紧紧贴着楼柱。悄悄探首,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墙角一座檀木雕花大衣橱。 接着是中间一张嵌玉圆桌和四只圆凳,再其次就是前窗下的纱帐牙床。 纱帐高高的掀开着,一双洁白圆润的天足露在棉被外面,湖水绿色的绸裤管,一高一低,露出两截细嫩小腿,根据脚形,吉欣绮是侧身向内睡卧的。 马玉龙的心跳得厉害,他惊得急忙将头缩回来,严酷的礼教节束,令他实在难以逾越。 但是,他还没有看到玉龙放置的位置,他想,很可能就是吉欣绮的身边或床头上。 他已下定决心,如果玉龙就放在吉欣绮的身边或床头上,他立即转身就走,因为,根据这种情形看来,显然是一个陷阱、阴谋。 由于有了这一决定,他再度探首向内看去。 这次一探头便看到吉铁绮面向前窗侧卧而睡,胸背覆着一角棉被,双肩和玉臂全部裸露在被外,上身似乎穿着一袭网状睡衣! 由于长长的秀发梳了个马尾,看不见睡衣颈是否有领子。 再向前略微探首,已看到红光四射的玉龙,就放在床侧的梳妆台上,加之有面黄澄澄的铜镜竖在妆台上,因而红光中透着一丝金黄。 由于玉龙就在八九尺外的妆台上,马玉龙很想进去拿,但是,又怕这是萧七姑母女的陷阱! 在这一刹那,他才非常懊悔,这几年为了镖局的生意,没有苦练功会,如果练成了恩师交代的“虚空摄物”,此刻只须伸手一招,玉龙即可到手。 心念及此,决心回去后先将镖局关闭,一心苦练功夫,但也决心退出江湖。 他愣愣的望着妆台上的玉龙,不知道要不要进去拿?还是先喊醒吉欣绮再拿? 但是,吉欣绮已经睡熟,而且她衣裳不整,必然羞不自胜,甚至责他无礼,不该深夜前来偷窥她的睡姿! 最怕的还是节外生枝,惹出更烦恼的事情来。 如果不进去拿,明天前来公然讨要,万一她们母女坚不承认,甚至另外提出要胁条件来,又该如何应付! 心念及此,决心进去拿了就走,东西本来就是马家的,就算拿了也是应该的! 他虽然自觉理所当然,但仍不敢疏神大意,摒息蹑步,极轻灵的走进了落地窗门内。 由于走进了室内,才听到吉欣绮轻微而均匀的鼻息声,昴然已经睡熟了。 马玉龙听了当然暗暗欢喜,他知道,这一次是万无一失了,只要拿到玉龙,立即飞身而去,他对自己的“大挪移法”非常有信心,只要他出了窗门到了楼外,就是身为六奇之一的萧七姑也不必能追得上他。 心里虽然如此想,行动仍是十分谨慎,他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床上的吉欣绮,手却直直的伸向妆台上的玉龙。 玉龙到手,光线一暗,马玉龙收手转身 也就是他收手转身的同时,不但发现玉龙已被丝线系在别处,同时也发出吉欣绮的娇声惊呼: “啊哎!不要拉我的衣服!” 马玉龙大吃一惊,猛的一拉玉龙身上的丝线,企图猛力挣断它,同时转身就待纵出窗门去。 但是,窗门处“嚓”的一声轻响,火光一闪,室内再度恢复了明亮! 马玉龙再度一惊,定睛一看,原来萧七姑已打亮了火褶子,正堵在了窗门口。 回头再看床上的吉欣绮的尖声娇呼,同时在院中呼喝起来。 这时萧七姑才含笑谦声道: “原来是龙儿,我道是谁呢?” 说罢,一面擎着火褶子走进来,一面压低声音望着吉欣绮,呵斥道: “傻丫头,吼什么?是你龙哥哥前来看你……” 吉欣绮娇靥通红,当然停止了惊叫,但是,知道已掉进萧七姑母女陷阱的马玉龙,急忙分辨道: “萧阿姨,我是来拿‘胭指宝盒’内的玉龙的……”说话间,萧七姑早已走了过来,俯身将地上的网状睡衣捡起来,就用手中的火褶子,向着马玉龙握着玉龙的手边一燎,立时把玉龙身上的丝线烧断了! 这时,她才笑着说: “半个时辰前,才发现这个玉龙被春绿那丫头藏起来了,本来想给你送过去,又怕你们已经睡了…” 马玉龙明知中计,却不敢发作,只得恭声道: “谢谢阿姨……” 萧七姑似乎不愿意让马玉龙有所解释,继续含笑道: “加之你,小绮妹又喜欢的爱不释手,所以就决定明天早晨再给你送去!” 说罢,立即望着又披上一袭翠绿大披风的吉欣绮,沉声催促道: “傻丫头,还不向你龙哥哥赔个不是道个歉……” 吉欣绮已经下床。立即羞红着娇靥怯怯的柔声道: “对不起,龙哥哥!” 马玉龙见地们母女一步一步的按着计划来套牢他,心里当然有气,但想到她们有计划的软吃,总比泼辣吵闹硬上来得好处理。 不过,他她也看得出,要想摆脱她们母女这套软索,却也不是一件易事,但他总要试一试。 看看面前的吉欣绮,神情有些羞愧,怯怯的望着他,显然真的有些不安,看她柔顺娇小,倒的确像只温顺的小鸟,已完全没有了后花园的那股凌人傲气。 这时见她道歉,也许说的是真心话,只得道: “我应该明天再来……” 话刚开口,萧七姑已有些得意的含笑道: “这就是缘份,命运如果注定了,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说此一顿,“如果你明天早晨再来,或者方才就给你将玉龙送去……” 话未说完,目光一亮,立即又含笑改口道: “她们来了,我们到外间谈吧!” 说着,拿着火褶子,当先走了出去。 马玉龙一听那阵衣袂破风声,知道“湘江女侠”和汪丽玲她们已闻声赶来了。 这时萧七姑掀帘走向了外间,只得满怀懊恼的跟在身后。 岂知,刚一举步,吉欣绮已急上一步,幽怨的轻声道: “龙哥哥,你如果不要我,我死了也要埋在你们马家的坟地里!” 马玉龙听得心中一惊,他做梦也没想到吉欣绮竟开门见山的亲自提出这个他早巳料到的问题来! 这时听她口气相当坚定,绝不只是以死来向他要胁,只得正色道: “吉世妹……” 话刚开口,吉欣绮已低而有力的说: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恰在这时,外间灯光已亮,同时也响起了“湘江女侠” 她们的到达声,以及萧七姑的欢笑招呼声。 马玉龙见“湘江女侠”她们已经到了,只得急忙道: “萧阿姨和你大概也知道,我自小已订了亲事……”岂知,吉欣绮竟哼声道: “你既然能收容郝丽珠就能再收容我!” 马玉龙一听,顿时呆了! 这时,他才警觉到萧七姑母女的武功的确不可忽视。 就以方才说,萧七姑说到“她们来了”,他也曾听到衣袂破风声,但却是在萧七姑说出之后。 如今再根据吉欣绮的话意,她们母女显然已去过了宾馆,但他马玉龙却丝毫没有察觉! 吉欣绮见马玉龙愣了,只得含笑轻柔地悄声道: “龙哥哥,不瞒你说,娘和我对你本来已经绝望了,但看到玲姐姐和你都答应了蓝阿姨,所以我和娘赶快回来布置的……” 话未说完,已听外间的萧七姑笑声爽朗的说: “你蓝阿姨她们已经到了,你们两人有话回头再说吧……” 马玉龙听得心中一惊,急忙掀帘走了出去。 吉欣绮急上两步,紧紧的跟在马玉龙的身后。 外间已燃亮了四盏精致宫灯,而且有两名彩衣背剑少女站在梯口。 “湘江女侠”神情虽然有些凝重,但唇角上仍强自绽出一丝微笑!汪丽玲和铁婆婆就不同了,一个娇靥苍白,一个老脸铁青。 郝丽珠虽然不怒不笑,但也在小脸上显示了她内心的不高兴。 “湘江女侠”四人见马玉龙和吉欣绮一块儿掀帘走出来,而且吉欣绮又紧紧的含笑跟在马玉龙身边,乍然间都闹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然都感到惊异和不解! 马玉龙一看汪丽玲等人的神情,知道吉欣绮在这个紧要关头突然向他表示她的决心和意愿,又是一项巧妙安排,因而造成了“湘江女侠”四人对他的迷惑和误解! 正待说什么,萧七姑已爽朗的笑着说: “老妹子,你我说来都是长辈,在孩子们面前都不该设,圈套动心机……” “湘江女侠”不但没烛萧七姑的心意,同时也知道她的厉害,实在得罪不得。 这时一听,急忙含笑道: “七姐,您比我年长,说来也是我的前辈……” 萧七姑慌得急忙谦声道: “老妹子,你快不要这么说,咱们和去世的兰静、飞琼,都是要好姐妹,今天他们几个小儿女碰在了一起,也是前生注定的缘份……” “湘江女侠”见萧七姑已经挑明了,只得婉转的说: “珠儿和龙儿……” 话刚开口,萧七姑已笑声抢先道: “这一点我非常清楚,当年你和腾云弟,文定在先,解约在后,已经错过了一次机会,这次在小儿女们夙愿得偿,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再说‘胭脂凤盒’就在你手里;也算是指腹为婚,早已定下了良缘……” “湘江女侠”完全呆了,闹不清萧七姑何以全部都知道?她的话倒是帮她蓝绮霞讲的,当然也希望她能帮助她萧七姑美言几句。 心中正在措词,萧七姑已继续含笑道: “当年在大雪山,飞琼妹妹右颊被落冰划破,我就曾当机立断,把小绮她爹保有的一瓣千年雪莲,捣碎了敷在飞琼的右颊上,所以才恢复了她如花的容貌……” “湘江女侠”一听,立即恍然道: “确有此事,老姐姐不说我倒忘了!” 说罢转首,立即望着汪丽玲,郑重的正色道: “玲儿,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你应该代你娘再谢萧阿姨一次!” 汪丽玲当然清楚母亲的右鬓角下有一线白疤,她根据“湘江女侠”的郑重神色,断定不是谎话,再说,以萧七姑的六奇身份,也不屑胡编故事。 是以,急上一步,万福恭声道: “多谢萧阿姨!” 萧七姑一面还礼一面笑着说: “玲儿你是个聪明孩子,你也用不着谢我,我和你蓝阿姨一样,也只有小绮这么一个丫头,你既已宽宏的收容了你珠妹妹,我想你也不会介意多你绮妹妹这一个……” 汪丽玲虽然满腹的不愿意,可是势成绮虎,已经无力拒绝! 尤其令她生气的是,马玉龙一直站在吉欣绮身边不过来,根据萧七姑的话意,显然他已把全盘经过告诉了她们母女。 心念及此,不由欠身恭声道: “玲儿曾对蓝阿姨说过,有珠妹妹和我生活一起,是我的福气,如果小绮妹不嫌委屈,我也同样的欢迎她……”萧七姑一听,再也忍不住的欢声道: “那真是太好了,绮儿,还不赶快谢谢你玲姐姐!” 吉欣绮哪敢怠慢,急忙向前两步,万福恭声道: “谢谢玲姐姐,今后还望你多多管教!”汪丽玲急忙道: “慢着,先别谢,所谓夫大大如天,我说的话算不得数,也作不得主,还得请龙哥哥说句话……” 马玉龙一听,俊面顿时一红,他知道汪丽玲生气了,可是,他又不便说出这完全是萧七姑母女的阴谋! 正待说什么,萧七姑已爽朗的含笑道: “玲儿,阿姨也知道这事侵占了你的权益,但说句坦白的话,你有了珠妹妹和绮妹妹,不管在武要事业上,生活情趣上,都有意想不到的助益和乐趣……” 这一点汪丽玲当然深信不疑,可是,尔后呢? 心念间,已听萧七姑继续道: “至于你龙哥哥,他一直尊重你的意思,只要你答应了……” 汪丽玲急忙忧虑的说: “阿姨,玲儿不是担心现在,玲儿是说以后……” 萧七姑听得一愣,不由迷惑惊异的问: “以后怎样?” 汪丽玲有些生气的问: “喜欢他的武林侠女,富家千金,何止上百个……” 萧七姑听得神色一惊,不由失声道: “这么多?” “湘江女侠”只得有些懊恼的问: “可不是!莫说武当派的俗家弟子‘小红女’,‘天山七剑’中的六剑‘惊虹剑’林慧萍,以及点苍派的小师姑金惠娟等人对他一直一往情深,就是‘蝴蝶谷’的三个泼辣丫头,前几天还缠着龙儿去见他爹呢……” 萧七姑听得面色一变,脱口轻啊道: “竟有这么多丫头恋着他?” 汪丽玲立即哼声道: “还有青春貌美的小寡妇天天望着他去看她呢!” 萧七姑“啊?”了一声,顿时愣了! “湘江女侠”知道汪丽玲指的是紫兰,只得黯然道: “龙儿是她们母子的救命大恩人,也不过是心存报答罢了,不会有什么越轨的事情发生的……” 萧七姑见“湘江女侠”也这么说,自然确有其事,不由迷惑的问: “奇怪!看龙儿年纪也有二十好几了,有那么多有名的侠女追求他,他为什么……?” “湘江女侠”急忙道: “龙儿心中一直念着他玲妹妹,他每次都以玲儿做挡箭牌,把她们都暂时挡住了……” 萧七姑不由迷惑的问: “你说暂时?难不成将来她们还来纠缠不成?” “湘江女侠”只得道: “她们在汀泗桥都派人专人监视着,只要看到‘神勇镖局’有办喜事的动静,马上便星夜赶来……” 萧七姑神色一惊问: “来干什么?” “湘江女侠”正色道: “这还用问,当然是赶来和玲儿一起拜花堂呀!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她们不就成了如夫人了吗?” 萧七姑一听,突然似有所悟的说: “老妹子!老姐姐想起来了,咱们明天就给她们办喜事,叫那些痴丫头们为了不愿做妾而死了那条心,只好去另嫁别人!” “湘江女侠”立即成竹在胸的说: “那倒用不着那么匆忙,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孩子们一生的大事情,我早已想过了,他们三个的大典到我的龙泉岛上去办,等到那些丫头们知道了,婚礼早已举行过了……” 话未说完,萧七姑已忙不迭的连连颔首赞声道: “好好好,老妹子,老姐姐赞成你这个釜底抽薪的好办法,咱们现在就赶往龙泉岛!” 说罢转首,望着楼梯口的两名彩衣少女,命令道: “叫他们快去备马,咱们马上走!” 两个彩衣少女恭声应是,转身走下楼去。 “湘江女侠”见萧七姑赞成她的计划,心里当然高兴,但仍忍不住含笑道: “老姐姐,光咱们姐妹赞成不行,还要看看龙儿的意思……” 萧七姑一听,立即望着马玉龙,恍然含笑道: “龙儿,你对丈母娘们的决定,有什么意见啊!” 马玉龙不便再往汪丽玲身上推,只得恭声道: “一切听凭两位老人家的安排!” 萧七姑一听,立即高兴的笑了,同时笑声道: “这才是好孩子,否则,回到汀泗桥,一下子涌来了十多个痴丫头,吵吵闹闹,哭哭叫叫,挤到花堂里抢着要和你拜天地,把我们两位老人家气昏了头不大紧,若把你玲妹妹气坏了那还得了!” 汪丽玲虽知萧七姑一直不忘奉承她,但仍忍不住感慨的说: “玲儿此番前去汀泗桥,本来是和龙哥哥呕气争理的,没想到为了‘胭脂宝盒’引起了这么多风波,虽然有些后悔,但想到果真在汀泗桥成亲会惹来十多个,倒不如现在只多珠妹妹和绮妹妹她们两个……” 萧七姑和“湘江女侠”一听,不由同时高兴的说: “有你玲儿这句话,我们才真的将心放下来,所谓‘姻缘三生定’,谁该和谁配成夫妻,谁该跟着谁过一辈子,这是上苍早已注定的,想想看,龙儿本来只有你一个妻子,如今偏偏曲曲折折的又多了你珠妹妹和绮妹妹……” 她们说话间,汪丽玲已想了想前因后果,马玉龙本来一直因她未娶,而她为了争口气,偏偏听了铁婆婆的馊主意,如果当初到了汀泗桥就马上成亲,龙哥哥还是属于她汪丽玲一个人的! 心念及此,格外痛心,可惜,悔之已晚,错误是她自己造成的,时光是永远不流回来的!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