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剑金鹰》 第一章 梧桐落叶,枫林点丹,微山湖边的芦苇,亦微微带着一些枯黄颜色,运河南北已是深秋季节了。 正是下旬的寸候,天上星月无光,大地上呈现出一片寂静,万簌无声。 微风传来,只听到沙沙的芦苇声音,却看不清一切事物。 天是这么黝黑!地又是这么的沉寂! 此寸此地,正是夜行人的绝佳活动时候。 约莫午夜时分,在那微山湖畔,距房村东面,约里许远的隐湖山庄,正浸淫在黑夜中,远远看去,只是黑压压的-片庄房,既无灯火,也无人影。 忽然,从庄院中,冒出一阵黑烟,将整个庄院弥漫笼罩,从黑烟中,可以嗅到浓郁的硫磺,火硝,松香等气息。 霎眼工夫,只听得轰的一声,红光闪了一闪,立刻火蛇飞舞,熊熊烈焰,上烛霄汉,天空布上红霞,黝黑的大地,变成了赤红颜色。 火,这无情的火,晃眼将偌大庄院吞噬下去。 只见一条长大的人影,右腋下,好似挟着一个长包袱,从火海中,冒烟突火而出,在火光辉映下,略为一闪,立刻隐没于微山湖中。 这条长大人影,刚刚消失,火海中又纵出一条瘦小人影,疾如电闪,沿着微山湖畔北行,晃眼无踪。 先后两条人影,身法都异常快,因此,无法看出他们的形貌衣着,不过,从其轻灵快捷的身法来看,足见这些人,全是武林高手。 房村的居民,被这浓郁的硫磺,火硝,松香味刺激,皆从酣梦中惊醒,开门-看,见隐湖山庄,浸没于火海中,不由大声惊叫起来- 时,人声鼎沸,杂乱异常! “隐湖山庄,蔡善人家起火了,赶快去抢救呀!” “蔡善人是我们房村的生佛,我们不能不救呀!” “老天真没生眼,这么行善人家,灾劫偏降到他的头上,不是太不公平吗?” “求求菩萨保佑,使蔡善人一家平安。” 于是,呼救声,关切声,怨愤声,祈祷声,嚷成-片,此起彼落,便加上小孩子呼娘叫爷的哭喊声,挑桶取水和紊乱局促的足步声,越发使这座村子,骚动不安,愈形混乱。 不多时,百数十个男女,各拿着救火器具,赶到了火场外围。 离火场尚有百十丈许,只见人影幢幢,闪出十几个手拿明晃晃钢刀的蒙面壮汉,厉声喝道:“快滚!少管爷们的闲事。” 有两个年轻村民,出声说道:“我们是来救火的,并非管你们的闲事,真奇怪,难道说救火也不对吗?” 蒙而壮汉,并不答话,只是桀桀怪笑-声,手中钢刀一挥,竟将两个年轻村民,斩于刀下,并发出粗犷的声音,喝道:“再不滚,这两人就是榜样!” 十几个蒙面壮汉,在说话时,气势汹汹,白晃晃的钢刀,挥动不停,大有一言不合,立刻行凶之势。 人到底是血肉之躯,贪生怕死,本是常情,何况对方,乃是杀人如剪草的匪类,又亲眼目赌两个年轻村民的惨状,令人心胆惧寒,内心中,虽感念蔡善人平日恩德,无奈眼前匪类这般凶狠,一个个早骇得魄散,抱头鼠窜而逃。 蒙面壮汉早巳把百数十村民骇退,不由得个个得意洋洋。 正当十几个蒙而壮汉,得意欢笑声音,尚在空中摇曳的时候,蓦见黑影-闪,银虹暴涨,十几个蒙面壮汉,连黑影形貌和来路尚未看清时,已被腰斩两段,陈尸于地。 那条黑影,在尸体周围,略为盘旋,然后风驰电掣般,朝湖滨庄门而去,此人来去似箭,神速异常,只有用电光石火差堪比拟。 这隐湖山庄,面湖而建,距湖滨,约十丈左右,门前是个十几亩方圆的广场,白沙铺地,平整异常,四周边缘,植有数百株杨柳,柳丝飘拂,绿叶青葱,天寸虽已人秋,但无一丝枯败衰落现象。 广场上,此刻正有十几条人影,兔起鹊落,恶斗不休! 这些人,虽是拼斗剧烈,却是一味哑斗,更无金铁交呜的声音传出,足见全是武林高手,纯以上乘功力拚斗。 尤可怪的敌对双方,众寡悬殊,十六对一,被围之人,虽已迫得身躯摇幌,步履蹒跚,兀自勉强抵抗并无退意。 双方的身形和招数,亦与中原正邪各派的武功不同,不但轻灵飘忽,迅捷如电,而且招术奇诡,出于一般武术常轨以外,难以看出他们的道路,唯听有低沉的哼哈声音。 当中那人,被这多高于围攻,身法越来越慢,渐形不支,几乎成了摇摇将坠之势。 对面十六人,见对头已成瓮中之龟,心中甚喜,蓦听一个粗犷洪厉的声音道:“蔡萍生! 事情拼到这般地步,你还想抵抗吗?不如把古王符献出来,我们结个鬼缘,给你个全尸,否则把你剁成肉呢,方泄心头之恨。” 蔡萍生对待任何威协,抱着与玉符共存亡的决心山就全力抵抗,理也不理。 围攻众人,见蔡萍生险到极点,仍不减当年豪气干云,大家不禁地内心亦甚佩服,知善说无用,互相叽咕几句! 倏然加紧进攻,刀光剑影,好似急风暴雨般挥落下来。 蔡萍生已经成了强弩之末,那里还能禁受得住这急风暴雨般的攻击,一声惨嗥,双足已被对头斩断,翻身跌倒,众人方将挥刃剁下,蓦听到粗扩洪厉的声音道:“且慢!先搜那块古玉符!” 众人闻声住手,方将蹲下搜索,那条黑影也不先不后赶来! 但见银虹舒卷,厉吼连声,十六个人,倒有十三个被斩得身首异处。 为首三人,因功力较高,见机得早,一见黑影这般声势,一面挥兵刃抵抗,-面纵身逃走,因此,只将手中兵刃削断,略带微伤而逃。 黑影因关心蔡萍生伤势,眼见二人逃走,也不追赶慌忙收剑入鞘。 顾不了血污狼藉,纵到蔡萍生跟前,从地上扶起蔡萍生,倚靠在他胸前,忙替他推宫过穴,掏药塞入其口内! 黑影和蔡萍生,这才停止不动,方才藉着火光照射,依稀看清两人大概轮廓。 蔡萍生是个身材清瘦,花白胡须的老人,这时全身浴血,气虚力弱,一颗头,懒洋洋地,倚在黑衣人怀里,双脚齐膝斩断,浑身微微颤动,但无法看清面貌。 那黑衣人,五短身材,头顶光秃秃地,不生一根毛发,青惨惨的脸上毫无半点表情,除了-双炯炯发光眸子和厚厚的嘴唇,是其唯一特征外,其他再无法看出可异之处,他附着蔡萍生耳朵,轻轻喊了几声。 蔡萍生只是嘴唇乱动,并无声音传出。微微睁着一双失神眼珠。瞥了黑衣人一眼,嘴角挂着感激的微笑。 倏然伸出染满血污的右手,颤巍巍地,指了指胸前,竖了竖大拇指,最后拇指一屈,复将食中二指伸直,喉间“咯”的-声,当时气绝而亡,但那食中二指,却未因其身死,有所改变。 这谜也似的手式,把黑衣人弄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无法理解,事实上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 他不失为是个足智多谋的人,由蔡萍生指胸前的手式中,连想互那粗犷烘厉声音的人所说献出古玉符之事!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了一闪,感觉他的想法不错。口中“哦”了一声,暗忖道: “莫非那古玉符,藏在他胸前么?” 忙把蔡萍生的衣扣解开,果见蔡萍生的颈上,悬着一个精巧玲珑,巴掌大一支纸囊,囊中有物凸起,人细孔中,隐泛着玛瑙色的红光,小心翼翼松开囊口,赫然是块淡红晶玉古令符,玲珑透顶,巧夺天工。 知自己猜想不错,蔡萍生因此丧生,感念自己相救之德,以此相赠,乃将玉符丝囊摘下,谨慎改藏怀中。 他还想揭穿蔡萍生两个指头的谜底,但是,他失败了,把蔡萍生全身都搜索一遍,仍无发现。 他只得放齐搜索的念头,把身佩宝剑拔出,在广场边缘-株柳树下,掘了个深坑,将蔡萍生安葬。 复将那些尸体,洒上一些化骨丹,使其灭迹,以免连累地方。 最后,他到火场四周,巡视一遍,见偌大的隐湖山庄,片瓦无存,齐化一片劫灰。 他朝着火场,轻微地吸了口气,方才转向往微山滨而去! 火光逐渐微弱下来,黑幕又复笼罩大地。 黝黑,昏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死气沉沉的,老无一些声息,寂静无比的寂静。 忽然有一阵“咿呀咿呀”的桨声,从湖中传来! 这声音,打破了大地的寂静! 给大地带来了-些生气。“是谁有这般清兴!深更半夜,还在湖中荡舟?” 他心中暗暗这么说,足步业随着停上下水,放眼朝湖中眺望,只见一只水里快艇,正向湖岸驶来! 离岸尚有丈许远,忽见三条黑影,疾如电射,自艇上纵上岸来,作一字站开,挡在他的面前。 囚天色太过昏暗,无法看清形貌,只能看出一些轮廊。 这三人全是瘦长身材,着玄色衣衫,手执长剑。 只听当中那个人,发出刚劲声音道:“朋友!你的手段,未免太残酷吧?” 黑衣人闻言,知他们发生误会,忙压低嗓门,发出低沉沙哑的声音,分辨道:“朋友不要误会,在下亦是路过此地,可惜来迟一步,隐湖山庄已被葬入火海,庄主蔡萍生,已经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了,在下把群敌逐走后,将为他施治,无奈他受伤太重,回生乏术,连话都未讲-句,就此撒手西逝,在下只得把他掘土安葬,方才来到这里。” 三人听完,意似不信,盯了他一眼,冷笑道:“朋友!我们摺子很亮,揉不进沙子,你说没有关系,这身血迹是那里来的?” 黑衣人方将分辨,左首一个沙哑声音的人说道:“反正是那么回事,大哥何必与他多费唇舌干什么?” 那刚劲声音的人,点点头,厉声说道:“朋友!如不实话实说,俺兄弟可不客气了!” 黑衣人见对方咄咄逼人,也将昔年宁折不弯的性情激发,嘿嘿冷笑道:“朋友即然不信,在下也不愿多费唇舌,任凭三位怎么办,在下全接住好了!” 刚劲声音的闻言,意似不悦,嘿嘿冷笑道:“朋友口气倒不小,只怕接不下来吧!” 黑衣人鼻中冷哼一声,说道:“大风大浪全都见过,不相信做山湖畔,会把船打翻了!” 只听当中那人,答声:“好!” 左手一挥,左右两人,立刻退过一边。 当中那人将剑一摆,亮出伏魔剑招门户,敞声说道:“朋友进招吧!” 黑众人见对方右手剑齐眉,左手念着伏魔剑诀,巍巍兀立,真有静如山岳动若脱免之慨,内心-颤,暗忖道:“这人亮出的门户,不仅是峨眉家数,而且功夫精湛,深得以静制动神髓,如不小心,只怕要阴沟里翻船。” 忙将身佩奇珍白虹宝剑拔出! 但见银虹暴涨,流辉四射,二尺八寸剑身上,俨然一泓清水,尖下芒尾,足有五寸来长,宛如蛇信般,伸缩不已,寒气森森,侵入肌肤,不愧为前古奇珍。 对方藉白虹剑上的光茫,才将对方面貌看清楚。 对面三人五官端正,长眉凤眼,鼻直口方,年纪约在花甲上下,当中那人,颔下是部五绺青髯,面色红润。 左面那人,面色微黄颔下是部花白胡须。 右面人,面皮白晰白须飘拂胸前。 这三人掌中宝剑,长约三尺二寸,银光耀眼,虽非奇珍,但亦是白炼钢铸成,非一般刀剑可以比拟。 黑衣青面人,宝剑出鞘后,三人情不自禁,同声惊“咦”-声。 黑衣人,并不注意他们的反应,足下丁字步站定,剑贴肘后,双掌往胸前一抱,亮出天门二老,独门怀中抱月门户,神注对方,气纳丹田,全身功力,运于双掌,引满待发。 这三人,出身名门正派,天门二老,虽未见过面,但对其独门武功,多少有所耳闻,见黑衣青面人,不仅持着二老镇山之宝白虹剑,且还能摆出天门招术门户,知道这人与二老多少有点瓜葛,因不愿开罪二老,树此强敌! 那有五绺青髯的人,发话问道:“朋友与天门二老是何瓜葛,赶快实说,以免自误。” 黑衣青面人,尚未答话,蓦听微山湖中,又有“咿呀咿呀”的浆声传来,同时左侧不远的草丛中,传来“嗤”的一声冷笑。 场中四人,先往湖中瞥了一眼,见离岸几丈,有一点黑影晃动,风驰电掣般往岸上驶来! 复往左侧草丛中观看,却是静悄悄地,看不出一些可疑形迹。 忽然“嗤”“嗤”两声枭呜,从草从中飞山一只夜枭,急如闪电,往湖滨飞去,眨眼隐没草丛中。 对面三人,见夜枭飞出,心中疑念,一笔勾消,暗地里,哑然头笑,骂自己疑心生暗鬼。 那黑衣青面人,心中却不是这种想法,他听出阴恻恻的冷笑,感觉声音甚熟,与夜枭鸣声不同,好似昔年对头的行径,不由得全身汗毛,根根倒竖,机伶伶打个寒栗! 他轻轻对三人道:“三位稍待,在下去去就来!” 他等不及三人答话,把手中的白虹剑一紧,双足垫劲,两臂一振,纵起空中约三丈高,一招“乳燕投林”头下脚上,身随剑后,往草丛中扑去,同时掌中剑,亦化为“拨草寻蛇” 的招术,银虹舒卷,向草丛中袭击! 黑衣青面人,纵身换式,发招递招,不仅奇快绝伦,干净利落,好似一气呵成,而且身眼步法,亦恰到好处。 三人不禁同声暗赞,天门武术,名不虚传,这黑衣青而人,最多不过二十来岁,手底功夫,已有这深之火候,如是天门老本人,不知要高到何等程度了! 他们心中正暗赞的当口,只见白虹在句丈以外的草丛中,来回盘旋-阵,蓦听黑衣青面人,低沉的口音道:“朋友不现身答话,显示太见外了,如再不山面,在下就要骂了!” 连说了两遍,仍是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声息! 这时那“咿呀咿呀”的桨声,愈来愈大,划破这沉寂的黑夜! 黑衣青面人,连番用话相激,既未发现异兆,又未听人答话,以为自己多疑。 但是,他的心中,仍然是满腹狐疑,放心不下,意识中,笼罩着一层阴影,烦躁不安,心绪不定。 他意味到,这不祥的预兆,他用自己的理智,尽量去压制,企图使这不安的情绪蛩伏,然而,他失败了,不压制还好,这一用力压制,反而促成心田中,波涛起伏,陡增心灵上的痛苦。 直到他想起湖滨尚有三个峨眉门下,竟着他比武较技时,心绪稍稍平静下来,一股无比的冲激力,涌到他的心际,蓦然发出一声长啸,双足一垫,纵回到三人面前。 他发出这声长啸,究竟是含着什么意思,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来,只在他的意识当中,有这么一个印象而已。 他对着三人,以满带歉意的语气道:“三位久等了!” 三人亦看出他有点失常,以安慰的口吻突说道:“不必介意!” 他倏将掌中白虹剑,亮开天门门户道:“朋友请进招吧,在下还有急事要办呢?” 五绺青髯人,见他倏然间,神情变得这样急躁,知他心灵上所受的刺激,并非平常,本不愿和他再斗,但是他当众叫阵,这过节不能不接住,乃仗剑上前。 五绺青髯人,刚摆出峨眉伏魔剑的门户,那黑衣青面人好似等得不耐,掌中白红剑一抖,闪烁出十余朵酒杯大的剑花,飘飘荡荡,往五绺青髯头顶罩去,同时,有十余朵剑花,飘落于对方下盘之时,青面人似乎不重视十余朵剑花的威力、更不敢相信这个余朵剑花,就能伤害敌人,故乘着剑花软弱无力的时候,倏然拧身掉头,一招“神龙掉首”掌中白虹剑,急若电闪,自左至右,反卷而来,登时一道匹练般的白虹,宛如玉龙舒卷,朝对方拦腰卷去! 五绺青髯人,乃峨眉高弟,一见青面人,十余朵剑花飘飘荡荡,向自己头顶罩来,虽然使人眼花潦乱,不知所措,但却与-般剑术迥异,认出这是天门二老,独门剑术的绝招,“雨打残花遮地红”深知这绝招的威力,全在“遍地红”上,“雨打残花”不过是混乱人的耳目而已,那能轻易上当? 故当十余朵剑花袭击时,仅将掌中长剑一振,运足全身功力,-招“珠帘低垂”化为一片光幕,挡在身前,同时,口发一声清啸,双脚噗地,将身纵起,掌中剑一紧,五朵径尺剑花,朝黑衣青面人当头罩下,几乎二丈方圆,全被剑花罩住。 经此一来,五绺青髯人,不仅躲过了青面人的“雨打残花遍地红”的绝招,反而乘机以看清伏魔剑绝招“五气朝阳”予以反击。 五绺青髯人,变招换式,出手递招,非但从容不迫,干净俐落,宛如行云流水,绵绵不断,而且身眼步法,恰到好处,无不见功夫火侯,不愧为峨眉正宗之士。 黑衣青面人睹状,内心亦暗暗称赞,方欲变招换式招架,蓦见黑影一闪,腰身-紧,立被摔出丈五六,堪堪躲过“五气朝阳”剑花的范围,同时听见来人哈哈大笑道:“大水冲倒龙王庙,一家人都不认识,还在这儿火并!” 声落,来人业已现身,五绺青髯人,早己收剑含笑屹立。 黑衣青面人听出来人口音,是生平至友,微山湖渔隐,水上飘张逸叟时,不由喜出望外,忙将白虹剑入鞘,纵身上前道:“你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如不是来找你,还不致惹出麻烦呢?” 微山湖渔隐水上飘张敬笑道:“还不是为了隐湖山庄这档了事,到独山湖去溜了一趟,看看老贼那宝贝儿子的动静。” 说着,忙对黑衣青面人道:“大哥,我替你们引见引见!” 黑衣青面人,将人皮面具除去,现出本来面目,原来是个银须飘洒老人。 拱手道:“小弟正要请教!” 张敬指着三人说道:“这三位就是对湖的临城三侠,萧隐,萧靖,萧清,因他们昆仲少来这面,大哥又隐秘行踪,故不相识。” 说时,复笑对临城三侠道:“这位就是天门二老第-位,矮昆仑梅桐。” 双方都是闻名多年,心仪甚久人物,-旦相遇,至不免寒喧倾谈,萧氏三侠,欲邀梅桐前往临城盘桓几日。 梅桐因内心烦躁,始终情绪不佳,婉言相谢,并说过几日,-定到临城,专诚拜访。 萧氏弟兄看出他心绪不安,神情恍惚,急躁不安,劝慰几句,立刻和梅桐,张敬两人作别而返。 张敬已看出梅桐失常,内心好似有无穷忧郁,乃邀其往舟中小坐。 梅桐仅点点头,随定张敬后面,纵落渔舟。 舟上一个十二岁,短装裸足的小孩,忙向悔桐行了一礼,口称:“老师!侄儿淮彬拜见。” 梅桐见小孩行礼,好似触动心事,睁着炯炯发光的眸子,仔细朝小孩打量了眼,口中轻微地叹了声气,把手一近道:“不用多礼。速将舟撑往湖心再谈”。 小孩依言,摇着双桨,掉舟指向湖心,少时已在离岸百十丈的湖心中,抛锚停住。 张敬早巳耐不住了,开口问道:“大哥神色不对,莫非有甚心事不成!” 梅桐随将救蓬岛大侠蔡萍生以及欲来此地找他,路遇临城三侠起争执,草丛中发出“嗤” 的声音情形,向张敬讲了一遍。 张敬听完,接口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到独山湖,未见老贼手下有丝毫举动,最使人奇怪是,蓬岛大侠蔡萍生,隐居在此多年,我们竟不知道他的底细,只知道他是位有书的乐善好施长者,非如今晚之变,这一辈子,恐怕也不容易把谜底揭穿,那块古玉符,想来关系不小,大哥还得多多留意呢?至于他最后伸着两个指头,恐怕有两件心事未了,他将古玉符赠给大哥,其用意就是请大哥代了。” 梅桐点点头,叹口气道:“愚兄恐怕也无法代他完成心愿,只有转付淮彬贤侄了!” 张敬闻言,大惑不解,迷惘地望着他道:“大哥您怎么了?今晚说的话,老令人莫测高深!” 梅桐道:“老弟将淮彬的身世告诉他了吗?” 张敬点头道:“已告知他了!” 那个名叫淮彬的小孩,听他们讲话时,神态甚为恭敬,静静地坐在旁边倾听,不敢贸然插嘴。 这时听二老提起他的身世,至情流露,眼圈一红,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口中喃喃说道: “爹爹,孩儿一定要到鬼漩涡去找你,那怕被鬼漩涡卷去,把小命送掉,亦心甘情愿!” 梅桐见小孩天性至厚,心中感动,一把将他揽在怀里,抚摸着他的头,叹息道:“此子天性至厚,唯那想到便做的性情,却和他爹娘差不多,他娘如非性情太刚,也不至落人仇人之手,我们就不会被迫离开天门岛避祸了!” 张敬接口答道:“谁说不是,圣手书生李琦,如非自恃太甚,存心揭穿鬼漩涡的奥秘,也不致被鬼漩涡卷去了!” 梅桐道:“淮彬身世,老弟几时对他说的?” 张敬道:“还是昨天淮彬放学回来,说是奉了大哥之命,要我告诉他,谁知刚将二哥被鬼漩涡卷走的话告诉了他,当时就要查看,小弟花了不少口舌,才将他劝住,但其面上神情,暂时虽不会去,早晚总要前去冒险,小弟为此,很是耽心。” 梅桐正色对淮彬道:“你不听大伯伯和张叔叔的话,要去轻身犯险,辜负我们对你寄托的希望,就是不孝,你父亲曾在天门岛大海中,履险如夷,不知高出你多少,尚被鬼漩涡卷去,你有多大气候,竟敢轻身涉险,这种愚蠢行为,怎是圣手书生李琦之后,有污你爹爹之声名,从今以后,不仅天门声威,要你承继,而且梅伯伯受蔡萍生大侠的几件心愿,也全交你去完成,这样重大的担子,压存你的身上,那容你轻举妄动,以后须听张叔叔的话!” 淮彬年纪虽只十二岁,不但他天姿过人,更经这两位风尘异人的悉心教导下,文武两样,已有极深的造诣,是以听梅伯伯之言,内心中想了一会,登时把满腔阴霾尽去,黑白分明的大眼,含着泪珠,轻声道:“梅伯伯,张叔叔,你两老尽管放心,彬儿知道了,-定不负你们的希望。” 梅桐知道这孩子,天性至厚,年龄虽小,言必行,听他这么说。心中大宽,高兴的道: “这才是李家的子孙,你爹爹见你这样有志,也当含笑九泉!” 梅桐把话说完,立将身下白虹剑摘下,怀中古玉符取出,递给淮彬道:“这剑乃天门镇山之宝,你即承担重任,就应给你,这古玉符,是蓬岛大侠蔡萍生所赠,托梅伯伯代他完成两件心愿,梅伯伯怕辜负他的希望,故转托你,符上全是上古蝌蚪文字,得符时,曾经看过,一字不识,从符上凹槽来看,这符怕是阴阳两面,内中必然蕴藏玄机,望你小心收好,将来遇到识字的人,向其请教,自会将这谜解开,蔡大侠所托的事,恐怕也会因此引出线索,望你切切留意。” 淮彬双手接过,梅桐把话说完,肃容道:“谨遵梅伯伯之命!” 梅侗说完,命淮彬掉船返岸。 船离湖岸,尚有三丈远时,梅桐心中好似有什么急事般,迫不及待,飞身上岸。 微山湖渔隐,水上飘张敬,见梅桐今晚神色,大异平时,诧异万分,因关心良友安危,急急吩咐淮彬几句,命其离岸百丈,泊舟相待,自己将灵蛇丝钨竿拿起,尾随梅桐身后,纵上岸去! 口中叫道:“大哥慢行,小弟送你回去!” 梅桐闻声停步,大声笑道:“贤弟如此关切,足感盛情,但何必淌这浑水?” 张敬也大声答道:“江湖中人,能活到六十岁以上的,实在少有,小弟已活了这大年纪,虽死无憾?” 两人说话时,那种豪迈气慨,不减当年。 边话边走,并肩而行,不觉走了三里多路,离隐湖山庄不远。 这时因隐湖山庄,烟火全消,一片漆黑,除了借附近金鸡报晓的声音,来判断时间的早晚外,凭着目光观测,实在无能为力。 二人听得鸡声报晓,知黎明不远,梅桐足正步,说道:“送君千里终须别,如今黎明不远,离蜗居不过三五里路,总该放心了吧!” 张敬见梅桐神态,回复平日沉静,也没有适才那样急燥,心中少放,大声笑道:“大哥慢走,小弟不送了!” 梅桐见张敬身形消失,略为伫立凝视一会,这才放开足步,取道往房村而去。 前行不过两里多路。已来到隐湖山庄边上,突见一人从一株高大的树上,飘了下来。 梅桐离那大树,最少还有五丈远,但是那影子一闪,已飘落在他的面前,神速之极! 梅桐见红影身法奇快,不由暗暗叹惊,本能的暴退丈许,运足全身功力,聚于双掌,蓄势相望。 红影落地之后,阴恻恻的声音,冷笑道:“梅桐老鬼,不要惊慌,如要你的老命。随时随地均可,何用等到现在,我要你口服心服,死也暝目,所以才在这儿等候。” 梅桐听完红影的话,已知来人是谁了,大声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天门岛前,剑底游魂!” 红影哈哈笑道:“梅桐老鬼,今天叫你连掌底游魂都作不成!快出剑吧!” 梅桐大声说道:“顽空凶僧。不要得了便宜卖乖,如我白虹剑在手,你敢来招我么?恐怕早做缩头乌龟了,适才湖边,你在暗中弄鬼,还以为我不知道么?对付你这样的人,只凭一双肉掌已足。” 顽空阴恻冷笑道:“你不要后悔!” 梅桐愤不所遏,大叫道:“废话少说,有本事上吧!” 顽空故意阴恻相激,使梅桐心燥气浮,功力难以发挥,以便下那阴毒杀手,乃说道: “我如是先出手,你就没命了,我红云罗汉念你远离巢穴逃祸,但人算不如天算,无论逃往何方,都难逃一死,所以放宽一步,叫你先发,你不要不知好歹。” 梅桐听红云罗汉之言,果被激怒,大喝一步,两掌运足全力,施出天门三十六掌绝招。 “攀龙附凤”左右掌齐发,呼呼两掌,向顽空当胸击去! 顽空见梅桐离巳身前尚有五尺远,所发掌去劲生,业已先行扑到,知梅桐掌力劲厚,不可轻视,忙将全身功力,运于双掌,“吹萧引凤”,左右手一分,迎着梅桐掌力,往左右化开! 同时,乘着梅桐身子前冲,门户将封未封的瞬间,施展本门最阴毒功夫火云掌,滑步斯身,步洪门,走中宫,一招“单刀赴会”,向梅桐当胸前劈出,-下正中,只听梅桐一声闷哼,立即倒下,四肢略一动弹,当场毕命。 可怜一代大侠,竟因一时疏忽,被红云罗汉顽空所乘,死在火云掌下,含恨微山湖。 红云罗汉,明知火云掌。已将梅桐五脏震碎,火毒透入全身,再难活命,兀自放心不下,小心的俯下身,用手一拭梅桐鼻息,并抚摸梅桐全身,发觉他呼吸停止,全身奇热如焚,方始放心,只发一声得意的长笑,这才展开上乘轻功,飘然而去——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二章 房村西头,有一坐山神庙,只有一间两丈见方的大殿和一间小厢房。 大殿上收拾的很干净,放着一张小木桌,厢房则门窗紧闭,似乎房中人,酣酢未醒。 这寸,已是日上三竽,朗日照地的时候了。 只见三五为群,年约十二三岁的小孩,背负书包,蹦蹦跳跳,朝山神庙走来,每个小孩的脸上,完全是一派天真稚气,口中还哼着不成调的儿歌。 他们进入大殿后,照例向至圣先师牌位,行了一礼,然后坐到各人位上,翻书诵读。 过了好会,仍然不见老师和另一个同学,张淮彬到来,全都感觉奇怪! 小孩子到底最好奇,像今天的情形,是从来没有过的,不由纷纷议论,连读书都给忘了。 他从老师和张淮彬的不见到来,说到昨晚隐湖山庄失火的事。 最后,还是一个叫王嘉的小孩,止住众人道:“你们照常读书,我到老师的书房去看看。” 众学生齐声叫好,于是终止议论,各自读起书来。 王嘉轻轻叩了两下小厢房的门,低低的叫了两声:“老师,老师!” 却不见房里答话。 他走到窗前,耳凑近窗静听,也未见有呼吸声传出,内心暗暗称怪。 一不当心,左手搭到窗上,便见那道窗户,吱呀一声开了,倏见洞开,不禁骇了一跳! 急忙一带窗户,眼睛不经意山向房中一瞥,见老师床上,被子折叠未动,老师踪影不见,方想回去,向众学童去讲,只见张淮彬眼睛红肿,与其父张老头,抬着一块三尺宽的木板,走进庙来。 王嘉睁眼朝父子二人和木板瞥了——眼,见他们脸上,满含忧愤,目含泪球,木板上是用一张白毯子盖住,从其轮廊上看来,显然是人。 他一看木板情形,小心眼中,突然出现一些阴影,觉得不对。忙问道:“淮彬弟!木板……莫非是……” 正说到这里,淮彬望着他点点头,情不自禁哭了起来。 众学童,被王嘉和淮彬的声音惊动,涌到厢房门前,围着木板,向淮彬问长问短。 淮彬得梅伯伯突被杀害,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本已痛不欲死,那还答得上话来,只有放声大哭。 张敬,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虽然好友被害,心中难过不亚于张淮彬,但尚能勉强压制,忙对众学童道:“你们赶快闪开,让我们把老师抬进房后再说吧!” 众学童听了,果然闪开一条道路,让父子二人,把梅桐尸体,安放在床。 学生们见老师这般情形,想起平日教导之恩,不由悲从中来,一个个大哭起来。 张敬见这些学童,至情流露,不便阻止,也触动悲怀,凄然泪下。 不多时,房村居民,得到老师暴死消息,纷纷赶来,并问张敬老师的死因。 张敬当然不便说被人杀了,只得编了几句谎话,说在火场附近发现尸体恐老师为了救火,被火焰烧死了! 众村民见淮彬面色通红,胸前又有灼伤痕迹,不由大信,齐声叹息-阵,发出怨天的声音道:“这年头还有天理么?横逆的事,偏偏降到好人身上,那些害人们强盗,反而-帆风顺,蔡善人平日乐施好善,而被强人杀害,老师舍身救火,送了性命,看起来好人快要绝种了,天啊!” 张敬忙强压内心的悲痛,对众人道:“人死不能复生?怨天,悲伤,毫无用处,倒是先把老师葬了,令死者安心。” 众村民,听张敬的话,齐说有理,于是七手八脚,把梅桐的尸体,抬往隐湖山庄前面,选-处清静之所安葬,众村民与学童,不免在坟前大哭一场,淮彬更是哭的死亡活来。 最后,尽成了力竭声嘶,无声无泪,眼眶中泪泪溢出鲜血。 张敬恐淮彬悲极伤气,忙附着他耳朵,以节哀担当大任相策勉,方始止住悲痛,随张敬回船。 他因悲伤太过度,伤了中生,是以躺卧不起!经张敬再三开导,复悉心为其医治,经过十几天,身体才逐渐复原。 张敬见淮彬身体康复,心甚欢喜,偶然想起梅桐与临城三侠,匆匆-晤,竟成永诀,梅桐死了这久,还未通知他们-声,忙将己意,对淮彬-说,欲同淮彬赴江湖-行,以便将梅桐遭难消息告诉他们,就便托其打听悔桐仇家。 淮彬这十几天卧病船中,实在感到闷极,闻张敬之言,连连允诺,于是老少二人合力,将舟渡过湖去! 靠拿以后,舍舟登陆,到了三侠所居庄院,张敬乃是轻车熟路,不候壮丁禀报,带着淮彬,穿过两重院落,来到大厅门口。 三侠正在厅中议事,见张敬带着全身重孝的淮彬到来,不由一愣,睁目注视二人。 淮彬天资聪慧,不等张敬招呼,早巳趋身边前,朝三侠跪下,恭恭敬敬行了三拜九叩首礼,颤抖声音说道:“梅伯伯业已西逝,侄儿代他向三位老前辈叩谢。” 三侠闻言,大吃一惊! 忙将淮彬从地上掺起,齐声问道:“你梅伯伯是几时归西的?” 淮彬触动悲痛,哽咽无话,张敬从旁代答,将梅桐遭难情形,说了一遍,并询问三侠,是否知道江湖上有这么-种厉害功夫,伤人之后,伤处现出红云,通体奇热如焚。 三侠唏嘘叹息一会,沉思有顷,摇摇头道:“这种功夫,愚兄弟还是第一次听到,在此以前,实未听人提起,不过愚兄弟尽量探听,相信总能得到一点线索。” 二侠萧靖,好似猛然想起一事,笑谓张敬道:“张兄来得正好,半月之后,乃是家兄六十大庆,各门各派均有人到来,他们眼线甚宽,多少可以探出一些端倪。” 三侠萧清道:“愚兄弟正为了总知宾一职发愁。不想张兄适时到来,非但解决了愚兄弟的困难,同时,可以此探今年用火毒掌的人消息,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张敬闻言,心中甚是高兴,当时答应下来。 三侠子女,大都成年,且忙于筹备接待宾客事宜,对淮彬这个孩子,无限兼顾,张敬因担任总知宾,远道宾客业已赶来不少,每天都要随着他们玩乐,只得命淮彬,随意游玩,并特别告诫,不准到微山独山两湖交界处的鬼漩涡去,以免发生危险。 淮彬谨记梅伯伯遗命,脑中只有如何去完成的-个念头,对于玩乐,根本未放在心上,是以闻张敬吩咐,喏喏连声答应。 晃眼过了十天,各方来客愈来愈多,三侠一家与张敬等,整天忙得不亦乐乎,几乎把淮彬完全忘掉,淮彬因心中有事,不顾热闹,独自漫步湖边,盘算心事信步来到自己泊舟之处。 一眼看到那支小舟,经十日来的风吹浪打,已经不是原停泊状态,成了野渡无人舟自横的形态。 他恐这生存寄托的小舟,有所损坏,乃纵身上前,内外仔细检查一遍,幸喜并无损坏痕迹,心始放下。 他心中忽然涌现一个念闪这多日实在闷得发慌,不如在湖中荡一会舟,藉此舒展筋骨,清醒神智,以便想出-个妥善之策,完成梅伯伯的遗命,同时,他久闻鬼漩涡的厉害,但到底是怎么样情形,却未亲眼目睹,那地方离此不远,何不前去-探? 他是一个性情刚毅的人,想到就做,毫不畏惧任何困难,于是解缆开舟,往北荡去! 经约两个时辰,已来到苏鲁交界处,进入人人畏惧的鬼漩涡水域! 淮彬开始时,尚存戒心,只在离岸百丈以外,缓缓荡去,不敢进入百丈范畴,后来见那人称鬼域的水面,平整如镜,微波不扬,更比湖心还要安静,心中暗笑,这些人疑神疑鬼,传言失实,心说道:“今日不虚此一行,总算把鬼旋涡秘密揭穿了!” 双手操舟,缓缓朝东岸荡去,舟达鬼旋涡正中,离岸不过寸十丈,抬头一看天色,恰是日正当中。 淮彬长长地吁了口气,轻轻自语道:“无论鬼旋涡如何历害,离岸只有十来丈远,慢说从水面下泅过去,说是打水底而行,亦可抵达岸上,有何可虑!” 他想到得意处,情不自禁,敞声大笑! 笑声尚未停歇,淮彬蓦觉身躯一震,登时被一股无穷大的潜力,摔出船外,落入水中。 当他身刚落水的瞬间,纵目-瞥,但见骇浪涛天,声如雷鸣,那支小舟,已被巨浪卷到岸上,摔为粉碎。 身落水面,还待挣扎时,已被那急旋之力,卷入水底,淮彬心中-惊:“不好!” 蓦然感到足底一空,身体宛如陨星下泻,直坠下去,约三丈深,足底似乎有物相阻,但只是微微接触,复又往下坠落,只听头顶上,卡嚓一声,足巳踏着实地。 抬头上望,见头顶是个径丈大圆铁筒,铁筒边缘,紧贴岩壁,底部有汤盘大四根螺旋铁柱托佐,以司升降,铁筒底部封闭严密,正中有三尺大-个孔洞,往内深陷,黑黝黝的,看不清内中情形,铁筒底部,离地三丈多高。 存身的地方,是个五尺方圆平台,三面全是平滑如玉岩壁,只有北面,有三尺宽-个通道,台阶十级,直达地面。 东面是座透明晶壁,水底千奇百怪的水族,往来游行,历历如绘,西面有强烈光亮射出,照得当地,光明如昼。 淮彬把眼前情形,概略打量-阵后,知人称鬼旋涡的,乃是顶上这支铁筒作怪,但这铁筒,离地达二丈五尺,以眼前功力,实难纵跃这么高,出困希望,甚为渺茫,情不自禁,急得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他自己宽解自己道:“事情到了这地步,悲哭何用?不如振作精神,将眼前环境探听清楚,徐图设法脱困,万一用尽了全力,也无法脱困,亦唯有听天由命了。” 他仔细想了一会,深觉有理,于是擦乾眼泪,振作起精神,缓步走下台阶。 刚降落甬道地面,抬头往左-行,不由惊喜交集! 这地方是个长方形的岩洞,高约五丈,宽有五丈,深达三十丈,除面湖一边,乃是透明水晶,被湖水辉映,成碧绿颜色外,其余连地面一并计算在内,全是乳白色水晶,通体晶莹如玉,无-些斧削痕迹,严然是座天生水宫。 壁间射出雪白的银光,然得此洞通明,置身其间,宛如到了琉璃世界。 左右两面晶壁上,刻着飞禽走兽,以及人物搏斗的图形,鬼斧神功,栩栩如生。 鼻端闻得一阵清香,沁人心肺,自洞室中溢出,仔细往内打量,见尽头晶壁,依稀刻着人物之形,地上似乎有翠绿影子闪动,地面疏落地,散置好几堆白色之物,因内中光度太强,互相照射下,反而无法辨识。 淮彬拨出悬腰白虹剑,戒备着缓步前进,深入十余丈,把地上白色之物看清后,不禁骇了-大跳! 何来这些白色之物,赫然是一堆堆的白骨,围着-个两丈宽六尺长的方形池塘四周,仔细一数,竟达几堆之多。 淮彬目睹这些白骨,猛然省悟,原来他们全是和自己一样,被鬼旋涡卷来的人,只不过时间相差,他们已成了白骨,而自己尚能苟延残喘罢了! 忽又想起乃父李琦,六年前,和自己一样,遭到同样的命运,破鬼旋涡卷走失踪,莫非这九堆白骨中,就有爹爹在内? 急忙加紧几步,超到白骨前面,仔细辨观,见这些白骨,颜色与形状,都有很大的差异,有的成了淡黄色的化石,唯有正中一具,不仅完整无缺,骨骼间的关连,亦分毫无损,所以能认出是具人体骷髅。 淮彬知这具骷髅,能够保持完整,其绝命时间,必较其余八堆白骨为迟。 他记忆犹新,乃父遭难时间,距今刚满六年,从时间上判断,唯有这具成形骷髅,方可吻合,其余八堆白骨,已失原形,至少当在十年以上,否则决不致如此。 忙走至骷髅跟前,倒身下拜,痛哭失声。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轰隆一声巨响,自洞堂外而传来,把他骇了一跳,以为外面,又发生甚么事故,急忙赶出一看,但见适才存身处的平台上,被那个大铁筒罩住,铁筒与平台合为一体。 淮彬见状,知来路出口已被封死,出路已断,因不知铁筒升降机关所在,除了发现奇迹,实在没有别法可想。 但求生潜能驱使着他,心中不无万一想法,先走至那具骸髅面前,把梅伯伯的遗命说出,并恳求爹爹英灵保佑,使他找出出路,跟随张叔叔学成绝顶功夫,为天下苍生解除痛苦,重振天门声威,完遂爹爹与梅伯伯未竟事业。 淮彬独自默褥一阵,觉得心里坦然多了,神智空灵,精神振奋,持着白虹剑,找遍全洞室,却不见一些孔洞与缝隙,脱困的幻想,完全是毁灭了! 这时的淮彬,并不因幻想的毁灭而气妥,他好似被一股无穷力量驱使着,精神愈益振奋,加以水宫终古长明,无分昼夜,因此亦无时间观念,更没有出作人息的拘束,只凭生理需要,而生饥渴疲劳的反应而己。 淮彬放弃了搜索出口念头,独自在沿堂中慢步瞑想,他虽是年仅十二岁的小孩,但在求生的潜能驱使下,旦夕间,思维与智慧成熟不少,他不断探索的结果,竟被他发现一线曙光,-片新的希望。 他想:前面既然来了九个人,纵然因绝食而死,但在临死之前,一定和自己一样,竭尽他们的智慧与力量探讨生路,虽然最后因生路已绝而亡,但是,他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最少当在-月以上,这一月中的经验阅历,比在外而所得,不知要珍贵多少倍,只要发现他们留下的身历记远、囊集他们的经验,多少可以得到-些启示,加上自己智慧的判断,与掌中吹毛过刃的宝剑相助,必能逃出死域,就便将这害人的玩意干掉,以免再有人重蹈覆辙! 他欲证实这想法的可靠性,立刻开始动作,先以白虹宝剑,去拨开那些已被化去的白骨。 拨完八堆,片纸只字,均未发现! 最后,他只得将白虹剑插回剑鞘,缓步走至那具完整的骷髅前,先告了罪,然后蹲下身去,小心翼翼把他移过一边,突然发现骷髅下,压着一块已变成淡黄颜色的白绢,因那白绢,是折叠起来的,是以只有巴掌大小! 他好似大旱乍遇云儿,几乎高兴得跳起来。 他知晓这块仅存的白布,乃是前人宝贵生命换来的珍贵记录,内中必实蕴卧玄机,那敢有丝毫疏忽。 待把兴奋,激荡的心情平服下来,这才伸着颤抖的双手,慢慢把白绢摊开,用目一看,原来是幅前衣襟。 上面隐隐约约,现出拇指般大的淡黄色斑点,似是字迹,但因年代久远,字迹褪色,如无上好眼力的人,留意谛视,实难看出。 幸喜那幅衣襟,颜色虽然陈旧,但却未腐朽,故能随意取走,在光线强烈的地方观看。 淮彬携着白绢,换了好几个地方,都觉得那光线,没有初来时那样明朗,绢上字迹,无法看清。 腹中又只觉饥肠辘辘,急欲饮食,只得把白绢收藏怀内,走到池畔,捧水止渴。 饮了好几口,才把肚中的饥渴,暂时制住,精力稍稍恢复,头脑亦转清凉。 睁目朝池塘打量,见这池塘,水深四尺,澄清见底,四周及底部,亦是整块纯自水晶铸成,不见出入水道。 最奇怪是,塘中竟种着两本玉莲,靠里一本,只有一团酒杯大小须根,矗立水晶塘底下,有筷子粗一根玉茎,长着酒杯一个翠绿芽苞,恰好透出水面! 靠外一本,藕分三段,每段长达五尺,径有尺许,通体晶莹如玉,隐泛银光,平放在水晶塘底下。 三个藕节上,各生一根径寸白玉茎,两面白茎,高出水面三尺,顶端各长一片五尺方圆的莲叶,色作碧绿,青翠欲滴。 正中自玉茎较短,仅仅露出水面,顶端生着一朵白玉莲花,大约尺许方圆,落蕾紧卷未开,清香阵阵,沁人心肺,不断从苞中隘出。 淮彬乍见这大的莲藕花叶,心中极喜!爱极!非但未存毁损之念,反想如何将这奇花异卉永远保留。 忽然感觉身体困倦思睡,于是头枕池根,沉沉入睡! 一觉醒来,见洞堂中光线,较未睡前,强得多了,尤以晶壁那面光线为最,鼻端所闻清香,更为浓郁。 淮彬瞥了池中一眼,见那朵奇大的白玉莲苞,业已落蕾乍放,外围莲瓣展开,只剩当中几层末开了。 淮彬急将探看白绢上的字迹,无暇注意莲花的开放,匆匆走到前面晶壁下,取出白绢,凝神注目观看! 约莫顿饭工夫,才将上面字迹看完,复把白绢小心收藏怀内,满面尽是高兴神色。 原来这张白绢,正是他父亲圣手书生水上飘李琦困居这里三个月后,自知生路已绝,匆匆以鲜血写成,强调两面壁上的形象,乃万法一源秘奥,涵蕴正邪各家武林之精华,如照此勤习,只须二年,便可傲视天下武林,唯我独尊。正面壁上,乃人身经穴,与佛道两门的坐功,因玄机奥妙,一时无法参悟,池中乃元磁精英所萃的天府玉莲,不仅一甲子方能结放的莲实,能益气轻身,补益真元,善解百毒,功能起死回生,并有化嗤为妍之效,就是根部莲藕,亦是旷世奇珍,每吃一片,足抵十几日不饥,更具益气轻身,明目的功效。 莲房结实质,应立即将房中七粒莲实,迅速取出,把当中较大一粒,连皮服下,可抵一甲子苦练之功,多余六粒,如以玉瓶贮藏,可救六人性命,但那莲实成熟时间甚短,如不当时取出,过了时限,就与莲房结为一体,成为一个坚逾百练精钢的玉石。 莲房因是扑磁真气与灵石精英合成,成为白玉后,任何宝刀宝剑,难伤分毫,把它当兵刃,实是一支最妙的外门兵刃。 最后说出那玉莲妙用,还是昔年从道藉上获悉,只惜自己福缘太浅,空入宝山,希后来的人,按留绢所示,如自为之,同时警告,这座水宫贝阙,建造不易,无沦如何,不可将立可脱困,否则,不但使这灵景,遭受损害,亦辜负他的一番苦心。 淮彬证实那具骷髅,就是他爹爹之后,心中固是痛苦万分,但他想到父亲白绢上所说的话,衡量一下轻重,觉得承继遗志,完遂无人未竟事业,更比这愚痴的悲痛有价值,于是低低默祷几句,立即纵到池畔。 举目一看,果见那朵玉莲花,业已重台全展、莲房毕露,慌不迭伸手取出七颗莲实,把当中那粒胡桃大碧绿莲实,放入口中,连皮服下。 莲实入口甘芬,香满室,略为咀嚼,立即融化,顺津直落丹田,全身舒畅已极! 多余六粒莲实,忙把怀中盛丹药的玉瓶取出,空出玉瓶,将莲实盛入,恰将一个三寸高,径寸大的羊脂玉瓶塞满。 伸手一摸莲房时,已成了一朵尺许方圆,五寸径房的白玉莲花。 手握玉茎,用力往上一拔,只听卜察-声,玉茎脱离藕节,擎在手内。 那朵玉莲刚脱离藕节,两片莲叶,登时生气全无,枯萎地倒在水面。淮彬顺手把它拔起,取下卧叶,覆盖在李琦的骷髅上。 那根丈多长的莲藕,却是原样不变,躺在池底。 淮彬拔出白虹剑,削了寸许长一段,放入口中,只觉得这藕的味道,还比莲实可口。 淮彬连服莲实,莲藕后,饥疲尽去,精力倍增,喜孜孜走至左右晶壁,仔细留心默记壁上的图形。 左右晶壁上,共有三百六十幅飞禽走兽,人物互斗的图形,飞禽三十六幅,走兽-百幅,虫类二十四幅,人物二百幅,每幅的招术无一类同,而且各自为政,不相衔接,每练一图,如欲练下-图时,必须收招重练,否则不仅掣肘,而且还有回招自戮的危险。 正面晶壁上,有十三个人像,除了开头两个立像,详细绘着人体正反两面,三百六十个大小穴道外,其余十一个穴道,道、僧装束,以及男女都有,其姿式有坐,有卧,有仰,有俯,有正,有侧,有蹲,有跪,总之十一个人,有十一个姿式,没有一个相似。 这十三幅人像后面,刻着两行拳头大汉书,-行写的足:“万法一源秘笈”。一行是: “东汉于竺僧重尤尊者刻。” 淮彬见这些人像,既无招术可以摹拟,又得乃父说它玄机秘奥,难以晓透,因此只把穴道默记熟习,其余十一幅人像,暂且抛过一边。 自此以后,李淮彬就在这水宫中,按晶壁上的图形,勤习不缀,饥饿时,就用白虹剑削一片莲藕充饥,疲乏时,则以池塘垠为枕,就地而卧。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见池塘中的莲藕,逐渐缩短,到了最后,仅剩了两寸长一段,池底的出七个拇指粗的孔洞,清泉自孔中喷出,使水面上,激起涟漪,三百六十幅图形,早已记得滚瓜烂熟,无论是徒手,或执白虹剑,或用玉白花所发招术,身眼步法,不差分毫,而且招术之变化,完全随心所欲意到力到。 尤为难得的,竟将三百六十个图形,连成一气,起初感到相克的,如今却成了相辅相成、起初是相互关联的,反而变成了格格不入,无法使之相容。 一天,淮彬用剑去挑最后一段莲藕充饥,自己身体映到水面上,一见之下,使他大为惊异,连称奇怪不迭。 原来他这是,已是-个长身玉立的翩翩美少年了,与昔日相较,判若两人,身上的衣服,业已褴褛不堪,露出一身凝脂似的肌肤,除了前胸下体部份,尚能保持完整外,差不多成了千疮百孔。 如此突变,使他自己亦不敢相信,水中的翩翩美少年,就是他本人,那能不令他惊异呢? 他在水宫中困居这多年,不仅武功突飞猛进,甚至连形貌,性情亦有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他养成了坚毅、沉静、谦虚,仁厚的性情,习惯喜静,用脑推理的能力,因此,促成了他今后对人处事的态度,以及明智果敢的选择,更关系他一生的事业,他所以能冲破重重难关,完遂天门二老心愿实非偶然。 淮彬把那最后一段莲藕,拿在手上,习惯地仰卧池塘畔,目视顶上晶壁,口中慢慢地咀嚼,脑中还不停地思考。 他吃得很仔细,似乎滴滴的藕汁,细微的藕屑,亦不愿让它轻易糟踏,一口吃完后,还伸出舌头舐舐嘴唇。 他想这是最后的食糖了,根据他这多年的经验所示,最最多只能维持到前面晶壁的十几次昏明不饥,过了这段时间,肚中仍要进食,方能保持充沛的精神与活力,否则身体的活力,就要逐渐减小。 虽然在短期内,尚能勉强撑持。但到底是有限度的忍耐,终不能维持到无限的未来! 他想到必要时,可把怀中六粒莲实取出充饥,也许能维持一段较长的时间,但这种举动,也不是根本办法,不仅使这旷世奇珍,平白地糟踏,殊为可惜,而且为了一己的短暂生命,而放弃了救活六个人,实在不智,无论如何,不应该做这种自私自利的事,-定要做舍己利人的事,才配称侠义道人,方不愧是天门二老李琦的儿子。 他暗暗警告自己道:“李淮彬呀!李淮彬,有益于自己,有损于他人的事,你千万不要去做啊!否则就不配做英雄,更不是天门二老的后代。” 无论他在怎样想,但在他的心中,除了有-分忧虑的成份外,却没有丝毫悲观,失望,颓唐,沮丧的成份。 他充满着信心,抱着坚强不拔的信念,这座水宫,会使他困不了,更不会步入那八堆白骨与爹爹的后尘,因为他的掌中,还握着一柄犀利无比的宝剑,以及他这些年来,在壁画上所学,那些绝顶功夫,最多把这座水宫毁去。 最使他困扰的,万一水宫在短时间不开放,只有逼迫他走上毁灭水宫之途,如此一来,固可把微山湖中的大害除去,但却违背了爹爹的遗训,更抹杀了重忧尊者缔造的艰辛。 还有那壁上武林绝技,池中种的玉莲奇珍,爹爹的遗休,岂不因此要永沦湖底吗? 他反覆思虑一阵,实在想不出一个妥当的方法,来处理他脱出水宫的难题,他只有暂时放到一边,让脑筋略为休息一下,以便神智冷静下来! 过了片刻工夫,他从今后如何行道救人,如何完成梅伯伯和爹爹交代的遗命上,忽然想到爹爹失踪的时间,与自己被鬼漩卷到这里,恰好是在同一天上,所差的是双方刚好相距六年而已! 又想起池中的玉莲,每甲子结实一次,自己来时,恰好结实,而先后来洞中的人,连自己诸在内,刚好十个人,由此推演,足见这水宫的开放时间,每隔六年,一定自动开放-次,更从时间上,他还连想到专司这水宫门户升降的,乃是齿轮旋转结果,否则,不会如此正确。 宫中虽是终古长明,但是那晶壁的昏明显示,业已理解到那白昼与黑夜的象征,每段莲藕,能支持十几个昏明不饥,可见当在半月左右,从所吃莲藕的次数,他默算一下,已经有百四十多次了,恰好上当六年的岁月。 他想到这里,面上浮出笑容,情不自禁道:“这下可熬出来了!” 忽然又有一个念头,涌现他的脑中,如果水宫门户开放,是否把爹爹的遗体带出家葬,或仍留在那儿! 这个问题,只在他脑海中,略为闪得一闪,很快的就把它解决了!他决定暂时留在这里,以免穿越鬼旋涡时,被那么大的水力所毁损,他决定再度来时,准备好一切应用的东西以便镇重入殓,这样才可稍尽人子之职,令老父安心、最后,他想到出困后应-取的步骤,第一当然是找张叔叔,安慰他的悬挂,然后托叔父买两套衣服换上,第二偕同张叔叔到三侠庄上,向三侠负荆请罪,至于以后的步骤,就是行道江湖,完遂梅伯伯与爹爹的心愿了,不过下-步的行止,还得依张叔叔的意旨而定,因为在这个世间上,只有他这-个父执前辈,唯一亲人! 淮彬想到这里,蓦听洞堂外面,传来轰隆,轰隆的响声,这是他困居水宫以来第一次听到的。 他脑海里,只是电光石火般转得-转,已经意味到这是怎么回事了,不由自主地纵身而起! 这一跃,虽只腰肢一挺,但整个身体,原样末动,却是脱弦之弩般,冲霄而上,如非应变机智,连续施展壁图上所学“烘云托月”“秋风落叫”招术,双掌平推出去,抵住顶壁,自动把真气卸去,飘身下坠,几乎与水宫顶端相碰。 他做梦也未想到,轻功亦有这样深厚的造诣,那能不使他喜极发狂呢? 他落地以后,很迅速把身上衣服整理一下,要带走的东西结束妥当,复向李琦骷髅拜了-拜,喃喃默祝几句,算是离开水宫的最后巡礼。 这时,那轰隆、轰隆的声音,愈来愈急,宛如天鼓齐鸣!再也不容许他耽搁了! 他连忙冲出水宫,赶到石级下面,用目注视! 但见那支封闭出口的大圆铁筒,业已离开平台丈许高,支持圆筒的四根螺旋铁柱,旋转不息! 平台最后一级石阶壁,有三个与石阶颜色相同,茶杯大小的圆球,不停在晃动。 淮彬在宫中住了六年,竟未发现这三个圆球,是因那圆球太过精巧,颜色又和石阶一般,静止时,与右阶壁连为一体,看不出异兆,是以未能发现,此时如非圆球离位凸出阶壁,又在转动的话,亦不容易发现。 淮彬知这三个圆球,就是启开水宫的枢钮,不禁心中好奇,将看个究竟。 于是伸手握住右面圆球,制止它转动,耳听哗啦一声,当中和左面两个圆球,登时停止旋转,并不住往阶壁间退缩,那支持圆筒的螺旋柱,则由右旋改为左转,圆筒亦由一升改为下降。 就在淮彬略为制止右面圆球的瞬间,那支圆筒,业已下降尺余,淮彬已知左面圆球,乃专司下降的,立刻松手,圆球立刻恢复适才情况。 淮彬伸手握住左面圆球,情形却与右面相反,铁筒上升到原来位置。 握紧中央球时,情形却左右相反,左右两个圆球,仍然旋转不休,四根螺旋支柱与那支大铁简,则停止不动,既不上升。亦不下降,成了静止状态。 淮彬经三次试看之后,懵然憬悟水宫入口的玄机,原来左面圆球,专司上升,右面圆球专司下降,中央圆球则是个固定枢钮,非到一定时限,方才发生作用,而与升降两个枢钮发生关联。 淮彬得到水宫门户启闭的秘密后,不禁喜极发狂,情不自禁,手舞足蹈起来。 半晌,他自言自语道:“如能找到由外入内的机关,岂不是能够自由出入吗?既能自由出入,这座水宫贝阙,当然属于我的了!” 他开始寻找由外入内的机关,但毕竟是失望了,找遍了平台的每一个角落,始终未能发现。 那支铁筒,此时已上升到了顶点,离平台二丈五尺高,停止下来,四根螺旋柱,也再不旋转了! 忙提气轻身,纵入铁筒中央的孔洞,因当中黑暗,看不清内中事物,用手往上一推,却是纹风不动,只得用手摸索底部边缘,这才发觉那入口孔洞,乃是往下开的。 手指扣着活门边缘,轻轻往下一扯,果然应手而开,登时天光与水滴,从头顶上射来! 同时,并听到声如雷鸣的鬼旋怒啸,令人惊心动魄。 淮彬知上面水力奇猛,必须用足全力,冲载鬼旋纵身空中,然后飞越十来丈宽的湖水,才能抵达岸上。 在他的记忆中,来时面向南方。湖岸是在左侧,这时出去,面向北方,湖岸应该足右侧了! 他把方位想好。双掌紧贴铁壁,两足尖抵仕壁上,朝活门上猱升,越过活门,足尖踏在活门限上,运足全身功力,倏然凌立拔起,突破鬼旋的旋涡,纵身空中约十丈高。 身刚纵起,尚未看清湖岸落足处寸,耳中似乎听到人声喧嚷惊叫! 但因时间仓促,水声太大,无形间把人声压低,无法听清楚那喧嚷惊叫的声音到底因何而发!——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三章 时正中午,丽日当空,秋阳的淫威,似乎更较盛夏为甚,使人挥汗如雨,气喘吁吁,难受已极! 这时,有四个白发苍苍,年纪都在花甲以上的老人,并不因天气酷热而终止他们一年一度的湖边祭奠。 他们的身材,三个瘦长,一个五短,看起来,那五短身材的,似乎更比其余的年纪要大上几年。 四个老人来到这鬼旋涡湖边,他们一边用手拭去头上的汗,一边把带来的香烛冥钱,以及香花酒果等,放在了地上。 由那个五短身子的老人为首,望空拜了三拜,老泪盈眶,颤抖着声音道:“大哥!二哥! 英灵不远,小弟张敬辜负了两位的重托,竟将你们唯一的命根子彬儿葬送鬼旋涡,小弟日受良心的鞭策。深感不安,本想以身相殉,消赎罪惩,经不住好友苦苦劝解,并相信彬儿决不是夭折之相,所以才活到今天,尚望英灵保佑,使彬儿早日归来,小弟也可安心了!? 张敬不到最后几句,几乎是泣不成声! 旁边三个长身老人见张敬如此悲痛,虽年年见惯,也觉的太过凄情,忙站起身来,三人合力,把张敬从地上扶起,由当中那个五绺银白长须的老人,温和安慰他道:“张兄无须悲痛,愚兄弟恩师传授,对于相法一道,也有几分心得。彬儿这般根骨至性的人,不但不会夭折,而且未来的成就,不知会高出我们多少,他这次被鬼旋卷走,决不会因此丧命,说不定有什么奇遇,都在意中。” 张敬经这三个老人,再次解劝后,内心的悲痛,少为减少,眼望着三人面上,说道: “你们对我这样关心,非常感动,不过这种话,已说了六年,至今不应验,难免使人生疑!” 兄弟三人,听张敬如此说法,不免为之语塞,仓卒间答不上话来。 张敬见他们兄弟三人本然无语,心中越发生疑,认定他们的话,只不过安慰罢了,那能凭信,不由心中不快,凄然笑道:“我素来对临城三侠为人,异常钦佩,想不到竟对我谎言相欺,真叫人寒心。” 萧隐忙道:“张兄不要误会,小弟所言,全是实话,不相信举目以待,早晚会给张兄一个满意的答复。” 张敬嘴角微动,方欲再讲,突听湖中,轰的一声大响,瞬时,白浪冲天,狂风怒吼,一个五丈方园的旋涡,在离岸十丈远,急旋不止,正中出现一个三尺方圆一个水眼,陷落水面三尺多深。 张清手指旋涡,大声道:“鬼旋又出现了,鬼旋又出现了!” 四人齐用目注视旋涡,只觉得这个鬼旋,不禁水力奇大,声势更为惊人,同声赞叹,造化的威力,实非等闲。 四人正在凝神注视的时候,突观一条人影,急如闪电,从水眼中纵起,离水面上,足有十来丈高! 因那条人影,出现的这样突然,身形又是那股快,背对着自己,故无法看清。 张敬发出一声惊叫,萧家兄弟则连声说道:“这不是应验了么?” 李淮彬身在空中,听见人声发自后方,忙双手一分,拧身曲脚,一招“孤雁回环”回头向岸上扑去,落地看出是临城三侠和张敬时,不禁悲喜交回,赶上前去,叫了声:“张叔叔!” 立即跪倒在张敬面前,泪珠滚滚而下,再也无法出声! 张敬和萧氏三侠,见李淮彬果然平安脱险,同时,看他刚身突破鬼旋的身法,不仅奇快绝伦,而且纵起这高,在空中还能变招换式,率意而行,这种功夫,连成名多年的人都办不到,何况他年令那么少,如无奇遇,那能若此,全都兴奋的落下泪来,半句话也无法出口。 好久,还是淮彬因在水中独居六年,养成头脑冷静,明智果敢,的特性,首先把激动的心情,平静下来,说道:“张叔叔!三位萧叔叔,侄儿这次深入鬼旋六年,真是收获不少武功呢!” 四人听他这么说,急欲知道内中情形,也把激动的心情,镇压下来,眼望着他,目射异彩。 淮彬深长的吸了口气,这才把水宫的经历,讲了一遍,讲到李琦尸骨及留书时,面带悲戚之容。 四人听完淮彬所说经过,又是惊异,又是欣羡,发出惊讶之声,不免以大义劝解。 淮彬从身上拿出玉瓶,欲将玉莲实,奉敬他们。 四人忙止住道:“我们都是风烛残之人,那还配服这样奇珍,赶快把他收起来,以后救人吧!” 淮彬再三相劝,四人坚不接受,淮彬无法,只好收起,同时把李琦留书取出,给他们看。 四人看完,又是一阵慨叹,同声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如临城三侠舍身先入鬼旋,你就决无这种奇遇,可观因果相续,分毫不爽了。” 临城三侠中,萧清突然道:“贤侄有此奇遇,五日后叔父们的困难,可以迎刃而解了!” 淮彬闻言,大为不解,忙道:“萧叔父有何难处?” 张敬叹口气道:“还不是为了你被鬼旋卷走,我们大家出动搜索,不意与独山神巫显之子,豹子头巫勤相遇,他以为我们疑心隐湖山庄伤人是他干的,心中不快,责我们不该越界干扰,一言不和动起手来,他自然不是敌手,于是把他娘叫出,与我们相约比斗,但今年是萧叔父生日,他必带领高手,前来闹事,但每次都被我们打走!” 萧清接口道:“因双方仇恨越结越深,已成了不可收拾之局,听说老贼巫显,经不住乃妻万妙仙姑宣银娃及其旧友阴司秀才韩当的蛊惑,决定今年由他亲自出马,并请了十门独足大盗宣镇东,西藏红教拉麻呼鲁吐温,前来三侠庄一叫胜负,巫显及其岳父宣镇东,功力已入化境,成名七八十载,从未遇到敌手,巫显年已九十,而宣镇东和呼鲁吐温二东则是百岁以上,我们几人与其妻儿动过手,也不过少胜他一筹,那能敌的过这几个凶人?我们得到消息,已经连夜派人往杭州西湖灵隐寺,请灵悟大师前来解救,至今已十余日,乃未见消息,眼看日期已到,内心忧急如焚,不想你适时脱险,真是莫大喜事。” 淮彬听说为了自己,因而三侠与老贼结怨,心感不安,剑眉一立,旋即复原,向三侠连声告罪。“三位叔父无须忧急,侄儿虽然不敢自满,但相信凭掌中-剑一莲,总可接的住他们几招,这三人再凶,到底是血肉之体,那是经的住一剑一莲奇珍的袭击,我凭此点,占了很大的便宜,想来宜可占上风。” 四人听他说话时,毫不自满,知他身负绝学,定较想像中高,而且态度又是那般坚定,不由宽心大放。 萧清笑说道:“只要你能出手,叔父们还有什么忧虑呢?来来来!赶快回庄去吧。” 萧清说时,欲试试他的内家功力,暗将全身功力,运于右掌,伸手扣住他的腕脉。 谁知淮彬神色自若,言笑依然,一任萧清用足全力,似乎对他,毫不发生作用。 尤为奇惊的,萧清感觉淮彬的手腕,柔软如棉,抓上去,不禁无处着力,发震力量甚强,虎口胀的生痛,几乎把握不住,不禁大惊! 睁目向淮彬面上打量,又看不出一些运气相抗的迹像,知他的内家劲气,已练到随意而动,自生潜力感应的化境。 在场诸人,都是武林高手,一看二人情形,那有不晓的道理,萧隐哈哈笑道:“够了! 够了!三弟何必多此一举,自讨苦吃呢?” 萧清把手松开,笑道:“并非小弟不放心,请想想,对手有多么厉害,淮彬又只说出凭兵刃占胜,对内家功力,只字未提,如不试出他的内力劲气功候,提醒他藏短用长的方法,万一有什么差错,我们弟兄还能见人吗?” 张敬兴奋过度,一时竟学起小孩子弄了个鬼脸来,舌头一伸,哈哈笑道:“我的功力太浅,尚未试出来,张兄,你自己去试试吧!” 张敬似是不信,死盯了淮彬一眼。伸手握了一下他的腕脉,已试出淮彬内功劲气,已达至高境界,能随意念而任意收发,根本不须行功导气,真气即能在体内,自在运行。 淮彬只知自己招术轻功,比未入水宫时,高出多少,对于内功、劲气,连名字也不知道,见萧清和张敬两人,先后握了自己的手腕,知他们这种举动,必有用意,于是静静的,任其握住,不加抗拒,听出他们谈话,才晓得他们在试探自己的内功,劲气。 他心中暗暗奇怪,自己在宫中,只是照壁面上的招式学习,根本未练什么内功,他们为何说的那样好? 他想了一阵,实在找不出答案,疑惑的问道:“内功是怎么样练法,侄儿在水宫中,并末练过啊!” 四人见他如此情景,知他尚不晓得自己内功劲气,已达炉火纯青的化境,一时间,也无法解释清楚! 大侠萧隐笑道:“以后你自会知晓,我们赶快回三侠庄吧!” 淮彬忙说道:“不行!” 四人闻言,不免惊讶,齐睁目望着他。 淮彬含笑解释道:“小侄这样褴褛,如何见人,不如请张叔父,代侄儿买几件衣服,换好再去。” 四人闻言,方才省悟。 三侠萧清笑道:“何必这般费事,三侠庄中,有的是现成衣服,只要到家,立可更换,我们走吧!” 说着,不容分说,拉住淮彬的手,往临城西郊外三侠庄面去。 这时的三侠庄中,热闹非常,各方赶来庆贺三侠生日的客人,及被三侠请来助阵的能手,已经到得不少,后园宾馆中,十之六七,已住满了人,庄下人,端水送酒,来往不绝。 庄门外的广场上,已搭好了一小两大三个台,成品字形罗列。 小台有五丈见方,丈把高,两边有木梯相连,台上张好结彩,异常华丽,正有不少人,在那里粉刷赶制。 两个大台,长约二十丈,宽约五尺,高有一丈,足可放百桌酒席,台上也是张灯结彩,五色缤纷。 两台间相离仅两丈宽,与小台相离则在十丈左右。 广场四周的柳树上,也是满挂宫灯,看起来,却是火树银花,灿丽无比。 萧氏三侠和张敬,李淮彬,老少五人,急急走过广场,一直进入后厅后,面小院中。 这个小院,地方不大,但环境甚为幽静,丈许见方石天井,放着数盆秋菊,清香四溢。 正房三间,两暗一明,两边各有一间小厢房,房门中开,两旁各有一个雕花窗户,绿纱为帘,双扉紧闭。 这儿原是三侠用来招款待知友,或女客的,因张敬乃三侠知交,每年都住在此处,故将其叔侄,安置在这里。 东西小院的后面,就是三侠内眷住院。 张敬架轻就熟,拉着淮彬的手,一直走到屋门前,开门进去,老少五人,在屋中八仙桌上落坐,下人送上香茶,大侠萧隐,又吩咐庄丁,赶办一桌酒席,以便为张老侠,李少侠接风洗尘。 庄丁刚转身,三侠萧清,急匆匆往外走去! 李淮彬见这间正屋,陈设简单典雅,不带一些俗气,四壁接着些山水字画,全是名家手笔,左右两壁上,对歼两扇小门,通达暗间卧室,室中样样具全,隐隐还透出檀香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少时三侠从外面进来,手上拿着一套白色文士衣巾,含笑递给淮彬道:“小侄穿上这套服装,比穿武夫衣冠,还要显得儒雅潇洒,叔父和你婶娘,经过一番斟酌,才选来的。” 淮彬接过衣服,含笑称谢,急忙走进左面卧室,把衣换上,头上带着方巾,慢步走回正屋。 果然人要衣装,佛要金装,淮彬换上文士服装后,已变成一个剑眉星目,玉面朱颜,唇红齿白,猿背蜂腰的美少年了,再配上腰间的白虹宝剑,背上斜插的白莲花,越发衬出儒雅中带着几分英气,透逸中透着潇洒。 四位老侠,见淮彬如此人品,异口同声赞叹道:“果然是山川灵气所钟,仙露明殊,实非过喻。” 正赞叹间,庄丁已将酒席送来,三侠萧清,好似和淮彬特别有缘,对他异常并切,强拉他坐在自己一方,互相开怀畅饮。 席间,大侠萧隐笑对淮彬道:“李贤侄,从明天起,你张叔叔因是总知宾,必须接待各方来客,我们弟兄,也得加紧准备,恐无时间再来照顾人,好在这院中所住客人,庄丁已知道决非等闲,有何须要,尽管吩咐他们,如觉烦闷时,不如到四处走走,此时你身负绝学,又弄清了鬼旋涡的密秘,我们弟兄,再不怕你出什么差错,不过,别忘了第五日就是了。” 淮彬躬身答道:“叔父们有事,尽管去办,不必管我,这世间,除了张叔叔外,就只有三位叔叔,是小侄尊长亲人,我住在这里,还不是和自己家一样,饮食起居小事,自会料理,至第五日,我自理会,决误不了!” 酒饭过后,萧氏三侠和张敬略为商谈,作别自去道。 张敬和淮彬谈了一些江湖机密,应对礼仪,宗派邪正,人情世故等,才命淮彬住左面好间屋子,自己匆匆赶往前面,与所来的宾客周旋。 淮彬待张敬走后,独自在床上假寐了一会,时已申正,他感觉心中烦闷,欲往外溜达。 借此舒散一下筋骨。 匆匆起床梳洗后,略向庄丁留了几句话,命其转告主人和张老侠,立刻离开三侠庄,向微山湖边行去。 行了约莫五六里路,只见湖面来了两个少男少女。 那少女,年约十六,云鬟高髻,鸡昊脸,柳叶骨,秋水眼神、悬胆鼻梁,樱桃小口内露出编贝银牙,凝脂面上,透出红霞片片,体态窈窕均匀,纤瘦的双脚,蹬着一双龙凤鸳鸯小靴子,着一身红色衣裙,腰悬一把二尺龙泉。 神态上,声是笑容不敛,但举止上,娴雅庄重,不带一点轻佻,使人由衷敬爱,不敢有所冒渎。 那少年,年约十八九,白面皮,下额少尖,三角眼,扫帚眉,鼻直口方,兔唇鹰腮,身子壮硕,英姿勃勃,着一身蓝色长衫,腰悬一枝玉笛,对那红衣少女,极尽谄媚之能事,几次欲趋身上前,与少女并肩而行,都被少女柳腰微闪,轻移莲步闪开,少年虽然急在心里,但也无可奈何。 从红衣少女的闪身避让,不愿与他并行看来,足见两人虽是同道,相互间,并无丝毫感情,至少双方不太有缘,可是红衣少女面上的神色,仍是那么自然,如像百合初绽,毫无一些不快之容。 淮彬见红衣少女的神态,不!感到她的貌美,为有生以来少见,尤以她的气度,更令人又敬又爱。 情不自禁,又望了她几眼。 红衣少女本是往前加紧急奔,此时见到淮彬,心中也暗自惊讶,身不由已,把脚步慢了下来,双眼瞥了淮彬一眼,刚好四目相对,眼神相接,霎时红晕满脸,将头低垂下来。 淮彬见他这般情景,知他害羞,越发对他爱怜,但是,他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男女间的事情,全是一张白纸,内心的荣爱,只不过想和他亲进,毫无邪念,见她那些娇羞之状,好生不忍,自己也感到当着第三者的面,羞不胜情,不由面上发烧,心卜卜跳个不停,忙把头掉过一边。 旁观者清,那蓝衣少年,看出这男女两人的情表,为自己和她相处六年来仅见,这六年中,自己用尽心血,百般讨好,都得不到她的青睐,尽管她是笑脸相对,但从来未和自己亲讲过,弄的神魂颠倒,心痒难禁! 似她和少年书生这种情形,对于自己,从未有过,知她心中,对眼前这少年书生,虽不敢说已生情爱,但至少她和他之间,彼此相悦无疑,只要时间一久,自会水乳交融,而自己一番心血,则付于流水! 他想,如不在此予以破坏,使她永远绝念,不要到了噬脉的时候,那就后悔莫及了! 想到这里,心中炉火如焚,暗说道:“量少非君子,无母丈夫,我不把你的性命结束,你必然把我心上人夺去,看起来只有绝念一途了!” 蓝衣少年,把腰中玉笛取出,口发阴沉沉的声音,喝道:“酸丁找死!” 他一面说着话,双足用劲,早已扑到双人面前,掌中玉笛一举,一招“樵夫指路”,玉笛往淮彬玄机穴点去! 红衣少女,虽然知道蓝衣少年,心胸狭窄,手段卑污狠毒,因正在娇羞的时候,未能防到他有此一着,直到听见喝骂,要想拦阻时,已经来不及了,不由心里卜卜跳动,暗中为白衣书生着急,口发惊叫的声音。 淮彬是何等人,岂能被轻易所伤,初时因未留意,也未想到他会突下杀手,听见少年喝骂,已有警觉,故玉笛袭到胸前,离玄机要穴还有寸许时,习惯的吸气拨背,左手一抬,“拨云见日”身体动也不动,一招二式,同时发出。 掌缘切住玉笛,往外一绷,将玉笛逼出门外,同时并指如戟,点中蓝衣少年肩并穴! 蓝衣少年感觉右肩一麻,登时半身失去知觉,手持玉笛,木然而立,面上露出惊讶之色! 他心中暗说道:“看不出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酸丁,竟有如此溜滑的身手,自己出招那样狠毒,连幻依也来不及阻止。他身子未动,左手只微微一抬,不仅化开招式,又将自己制住,这种惊人武功,别说是一般江湖中人,就是师父亲自到来,也不一定能占得了上风,对付这样武功高强的情敌,除了智取,如欲力敌怕是万难。” 他想到这里,三角眼一转,面露谄笑,方欲见风使舵! 红衣少女已赶到前面,玉面含晕,满脸娇笑,羞答答的朝淮彬福了一福,低问道:“敢问尊姓大名,可知临城三侠庄座落何处?” 淮彬谦谦答道:“不敢!在下姓李字淮彬,三侠庄在临城西关外,离此仅五六里路。” 话刚说完,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二人究竟是何路道?到三侠庄何为?我何不借此问问! 急忙问道“请教姑娘芳名,此去三侠庄,有何贵干?” 红衣少女瞥了她一眼,刚好淮彬也正用眼看她,互相目光相接后,宛如触电般,乍然分开。 她低着头,羞答道:“小女姓蔡名幻依,奉师父灵下悟禅师之命,由杭州来此,赴临城三侠之约!” 淮彬听完,突然想起三侠在鬼旋湖边,曾说起派专人去杭州灵悟寺,去请灵悟大师之事,知他不是坏人。 方欲开口向幻依与蓝衣少年致歉告罪,突听幻依向淮彬道:“同伴王国华,乃天竺樊老前辈高足,闻三侠与人较技,不请自来相助,适才因事出误会,冒犯李小侠,尚望看我的面子,将穴道解开,以免时间耽误过久,受到伤害。” 淮彬欲假手幻依,示意于她,乃接口道:“对点穴一道,在下功侯尚浅,万一不慎镇免令王兄受苦,令师灵悟大师,乃方奇人,姑娘功夫,比我……” 淮彬待往下说时,幻依乃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对淮彬的情,那不知用的道理?无奈她对王国华这有心人,心生厌恶,连并肩都不愿,何况双方肌肤相接,突将头拾起,瞪了淮彬一眼,满脸娇嗔道:“李小侠,何必这般矫情,我能解开你的独门点穴奇法,必何与你多费口舌?早把它解开了!” 淮彬见他满面娇嗔,越增其抚媚,心中暗道:“一颦一笑,宜喜宜嗔,用到她的头上,真个恰当!” 同时从幻依的娇嗔,已吐尽心声,更悟出幻依不愿以五指与王国华接触的用意,他内心固是喜极,急忙答道:“蔡女侠不要误会,在下未能想到本门点穴法的缘故!” 说着,为欲使王国华相信,证实幻依的谎言,暗将真气运到右衣袖,把壁上学来的周天打穴法,随处点,随处解的特殊手法用出,衣袖朝王国华右肩一拂,王国华感觉一股劲力,由肩井穴穿入,霎时运行全身。 回到右肩井穴后,运气复由原穴道射出,霎时穴道解除,回复原状。 经此一来,不但王国华对幻依不疑的误以为幻依对他有心,而且幻依乃灵悟大师高足,观到李淮彬这般奇特的解穴法,也感到惊奇不已,睁开一双美目,怔怔的睨视着他。 王国华患得患失的心理太重,见幻依对淮彬这样情形,又恐怕幻依对他生出好感,忙借着感谢为由,对淮彬谄笑道:“刚才事出误会,蒙李兄手下留情,与依妹从中缓颊,使双方误会冰消,而且还成了朋友,待三侠庄会后,小弟还想与李兄多多亲进,多多讨教呢?” 王国华把话说完,故意装出亲热的样子,直把身体往前凑去,企图和幻依并肩而立。 幻依娇躯一扭,闪离王国华身后五尺,回头望了淮彬一眼,嫣然一笑,娇声说道:“李小侠,有机会再见,你和王小侠多多谈谈。” 幻依说着话,头也不回,立刻展开佛门上乘轻功,好似一朵红色彩霞,奔三侠庄而去,突然间,已飞驰两百丈! 王国华见她说走就走,连招呼都不打一下,而且走得又是这样快,知自己的轻功,本来就此比她差一着,她又起身在前,无论如何,决追赶不上,心中着急万分,忙向淮彬匆匆告别,好似奔丧般,用尽全力追赶。 淮彬见幻依对他如此冷漠厌恶,而他本人尚不自知,兀自一厢情愿,苦追不舍,不禁暗暗好笑。 淮彬目送二人没失踪影,这才起步往湖边走去。 他一边走,脑子里却在想着蔡幻依,她的美丽,她的气度,她的聪明,甚至她的一颦一笑,无不恰到好处,真是美极!这样的人儿,如与我朝夕相处,实在不愿与她片刻分离,不但是我这样,就是爹爹,梅伯伯,张叔叔,以及萧家三叔叔,他们如见了她,相信也同样有这感觉,都会喜欢她,更难怪王国华要苦苦追她! 淮彬这时的心中,几乎被幻依的情影子所占据,要想把她排除心处,实在不可能,事实上,他也不愿那样去做,因为他想和她,日夜相处在一起啊!她现在虽未和他在一起,但是有她的影子留在心中,总比空空的好,他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满意的笑容。 来到湖边上,已是夕阳匝地,宿鸟投林的时候了!: 这时,他才领会到“欢娱嫌夜短,寂寞恨更长”的道理了,不知不觉,与幻依二人,盘桓了半个时辰。 他很想回转三侠庄去,再和她亲近谈谈,突然浮现出王国华,那付着急的神态,对自己的那种怨毒的眼光,于是他又终止了回庄的念头,决心重温别了六年的湖上操舟游戏。 淮彬纵目打量了一眼,选了一支水上飘的小舟,不多时,已将那支小舟,驶往湖心。 约莫个把时辰,在夜幕低垂下,气已低达微山湖的对岸,停泊地方,正是六年前旧游之地,离隐湖山庄,不过三里多路,他把舟系在岸上芦苇上,展开足履,往隐湖山庄而去。 到了梅桐的墓前,恭恭敬敬,拜了几拜,然后复喃喃祷告一阵,并祈梅伯伯英灵保佑,完成他托付的心愿。 他祷告一阵,又痛哭一阵,方才擦干眼泪,慢步往隐湖山庄的广场走去。 打量一下隐湖山庄旧址,见这座庞大的庄院,仅是一大片破瓦碎砖,满目凄凉已极。 微风阵阵吹来,与那唧唧虫呜之声应和,越增凄凉之气,就像置身死域般,心中说不出的难过。 走到左面广场的边缘,见蓬岛大侠的墓前,似乎有火光闪动,不由诧异,心道:“听说蓬岛大侠一家,都被葬身火海,那来的人扫墓祭典?” 他想到这里,业已走到墓前,一看,坟前香花酒果俱有,所化冥定的纸灰犹温,发光的乃是一柱香,仅剩下寸把长,在微风吹送下,发出豆大的红色火光,摇曳于风中。 淮彬睁子敏锐,判断力很强,从墓前事物来推断,立即得到一个结论,这祭典的人,离开此地,最多盏茶功夫,他欲看看那人是谁,于是向四面打量,即展开足力,朝房村方向赶去。 到了村口,突见一条纤细的红影,就像一朵彩霞,从房村后端的屋子上,往北面疾驰。 这条红影,身法好快,已越出了二十几丈。 淮彬见这红影的体态身形,异常眼熟,突然想起蔡幻依正与这条红影相似,更从她的姓上面想,不禁“啊!”了一声,暗说道:“幻依莫非是蔡萍生后人,祭典的想必是她了!” 淮彬深觉有理,因与幻依见面心切,怕她走远,无法找寻,连纵带跃,朝红影追去——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四章 且说,李淮彬欲见幻依的心甚切,恐她走远,无处可寻,连纵带跃,径向红影身后赶去。 讵料追出二三十里,淮彬已用尽全身功力,双方相距,仍在十五六丈左右,再无法缩短,暗自惊讶道:“照这样看来,她的轻功,实比找强多了!” 又过了盏茶工夫,她似乎已发觉有人追赶,足步骤然停止。 淮彬见状,心甚高兴,脱口叫声:“蔡姑娘!” 同时,足下加劲,迎向前去。 红衣少女听淮彬叫她蔡姑娘,越发认定追赶的人,深知自己根底,如非仇敌,那能在黑夜守候?而且这样穷追不舍,显见仇敌用心歹毒,必欲斩草除根,虽在昏天黑夜,看不着对头相貌,似此行径,多半不是好人。 乃将新仇旧恨,涌上心来,暗把宝剑拔出,蓄势以待。 淮彬纵到她的身前,约丈许左右时,以兴奋的口吻,说道:“蔡……” 第二个字尚未出口,耳听一声清叱,登时银光暴涨,身侧微风飒飒。刷,刷,刷三下金刀破风的声音,又猛又急,朝胸前扑来! 淮彬见三朵海碗大剑花,夹着一个茶杯大小圆球,往自己玄机,左右将台及气海四处要穴点来,不禁大吃一惊! 因事前毫无防备,又是一股劲迎向前去,意欲拔剑抵抗,已嫌为时太晚,幸而他武功精纯,突变尤为机智,一见不妙,立即随着前冲之势,双足微点地面,拧身侧转,一招“斜阴夕照”往少女右侧方向纵去! 红衣少女,见师门“三环赶月”绝招,竟未伤着追赶的人一根毫发,亦暗自心惊!眼看淮彬纵出两丈以外,那能容得?立刻拧身垫步,一招“神龙摆尾”剑锋折转,往淮彬下盘卷去! 淮彬足刚着地,忽听脑后生风,一面撤下身后玉莲,一面施展“鱼鹰掠波”招术,将身纵起,飕,飕,飕,身躯成“之”字形纵出,脱出剑锋范围。 红衣少女第二招袭击,又告落空,见淮彬身法不仅神速异常,而且诡异莫测,不禁又急又怒! 掌中宝剑一紧,展开师门嫡传剑法,疾风暴雨般,向淮彬抢攻。 淮彬见她不容分说,严然夙仇相遇情景,内心又是纳闷,又是恼怒,暗说道:“即是这样不识好歹,如不给点颜色,反以为我伯她,岂不有失天门二老的威望?” 于是,把掌中玉莲一振,登时闪烁着数十百朵莲花,整个身躯,为玉莲包围,向凌厉的剑气,迎了上去。 双方刚一接着,只听得“呛啷”一声龙吟,一道二尺长的白虹,抛起约两丈高,在空中略为摇摇一下,飘飘下坠。 红衣少女,口中“嘤”的一声,像似一朵火云,疾如闪电,朝白虹坠落处赶去,随手拔起地上宝剑,转身相待。 淮彬一招“倒钩金鳌”藕莲瓣的倒钩,把红衣少女掌口宝剑脱手后,并不乘机进击,手持玉莲含笑而立。 红衣少女乃高人门下,经二次换招之后,心里有数,深知除轻功一道,似乎较对方略高一筹外,其余武功,差得甚远,本想用独门暗器子母追魂蝶取胜,又恐敌人武功太高,难以收效,且那三十六只子母追魂蝶,来源不易,师父再三告诫,不到生死共头,不可轻用,对头又未乘机进迫,何必白白糟踏则甚? 她想了一阵,立即终止前念,足步一紧,小蛮鞋一登,好似脱缀之马般,往前急驰! 临动身的时候,她还冲淮彬,放娇声说道:“姑娘身有要事,不愿和你纠缠,改日有暇,再行领教!” 淮彬被她这种变化莫测的冲动,感到迷惘万分,想来想去,想不出一个道理,自言自语道:“女人的心,好似海市蜃楼,奇幻莫测啊!” 他沉思少顷,到底放心不下,于是,朝着她所行方向,奋力追赶。 过了小沛县城,三鼓已过,天上阴云全收,现出冰轮般的玉蟾,碧空如洗,照得大地光明如昼。 凝神注视,见距离自己三四里,那朵赤红彩霞,正星驰电掣般,加紧往北疾行。 淮彬深悉她的轻功,比自己强,不倾全力追赶、必然被她逃脱,乃运足全力,往前急追而去。 大约一个多时辰,前行已七八十里,到了徐楼东北五里的一座大树林前,红影一闪而没。 这座树林,方圆数十里,前临太湖,后旁土丘,全是径足大的松柏,林中光景阴暗,天上月光,尽被枝叶所挡,除了偶然听到哗哗松涛声音外,寂静异常。 淮彬艺高人胆大,把树林四周环境,略为打量一眼,立刻跟踪而入。 未及三丈,蓦见眼前几缕银丝,又猛又急迎面射来,同时,“嗤”,“嗤”连声,脑后亦有金铁同样的破风之声袭到。 知有人暗算,乃拧身垫步,先往左侧纵开丈许,接着一招“宿鸟归林”双掌运足全力,往身后一株柏树扑去,距离柏树尚有五尺远时,翻掌吐劲,“乾坤阴阳手”连环拍出! 只听卜嚓连声,嘈杂异常,丈许方圆的树林,立被淮彬泽厚掌力,齐杆劈断,二条长大的人影,四肢挥舞,坠落地面,月光从林隙中射入,看见地上直挺挺躺着一个身材壮质的精壮汉子,形态狰狞,显已身死。 淮彬心甚不忍,叹息一声,飘身落地,戒备地大声说道:“林中朋友,不要误会,在下乃是找寻朋友,无心经此,并非上门生事,只把朋友找着,立刻就走,决不动这林中一草一木。” 淮彬讲完了话,蓦听前面林中,有人发出“嗤”的一声冷笑道:“说得满轻松,不打听打听听一下,这湖神庄,岂是容人随便涉足的吗?再说伤了我们的人,那能让你活着回去? 废话少说。识相的乖乖束手就擒,已是你莫大便宜,如欲像方才女娃一样,妄想抗拒,这苦头可就吃大了!” 淮彬本欲息事宁人,所以听到林中人那么骄横语气,死未生气,但听他提起幻依时虽未说出她的下落,而从其语气上推断,幻依显已落人敌手,由于关切驱使,强忍愤怒问道: “在下所寻朋友正是那红衣少女,但不知她现在何处?” 林中人含笑道:“你原来找她呀!此刻她正在铁笼中受罪呢?不过,可比你强,只要她答应嫁给少主,立有……” 林中人话未讲完,淮彬再也忍耐不住,怒吼一声,拔出佩腰白虹剑,一招“万花齐放” 数十朵海碗大的剑花,好似万流归壑般,往发声处袭去,五丈方圆内,全在剑花笼罩下。 一声惨嗥,那株径尺古松应手而折,树后躺着一具尸体,已被腰斩两段。 忽听林中,喝骂连声,此起彼落!“不要放走他呀!”“并肩子,用暗青子招呼他!” “小子掌中是柄宝剑,甚为棘手,赶快发信号通知庄庆主啊。” 淮彬听见林中人喧嚷,知已深入龙潭虎穴,暗中戒备甚严。 忽见林中深处,火光一亮,“嗤”,“嗤”连响,一枝旗花火箭,闪着丈许长碧绿芒尾,冲霄直上,到了二十丈的高空,前端“砰”的一声,一团银白色的火花,倏然出现,冉冉降落,那银白色光度甚强,是以耀眼难睁。 淮彬初次见到旗花信号,心中好奇,不由多看了几眼。 林中潜伏的暗桩,全是独山湖神巫星手下的惯贼,看出淮彬武功甚高,掌中又是柄宝剑,深知不是敌手,是以,一面出声喝骂,一面发出旗花信号,以混淆淮彬耳目,以便施展杀手暗算。 淮彬略为疏神,正中下怀,群贼突然发难,齐将暗器打出! 淮彬耳目甚为灵敏,刚听到四周轻微的风声,业已警觉,立将手中白虹剑一紧,施展“春风化雨”绝招,化为一幢丈许方圆的光球,护住全身。 四周袭来的百数十点寒星银纵,全被光球磕飞,发出一连串叮当的声音,宛若流萤四散,坠落地面。 群贼见状,又是一阵大哗! 淮彬见群贼已被镇住,连声说道:“你们知道厉害了吧!赶快把蔡姑娘放出,万事全体,否则,把整个湖神庄,踏为平地。” 语声甫落,蓦听一个宏亮的声音笑道:“小辈大言不惭愧,只怕未必!” 只见红影一闪,淮彬面前,现出个身材高大,浓眉歪眼的红衣番僧,手持一根胡桃粗,七尺长的方便铲,昂然站立。 番僧环眼一睁,盯了淮彬一眼,见淮彬年纪轻轻,身体文秀,大出意料,呵呵大笑道: “乳臭小儿,也敢来湖神庄撒野,未免太不知自量了!” 淮彬见番僧现身时,身法那快,知是劲敌,一任番僧奚落,只顾暗中戒备,毫不理睬。 书中交代,红衣番僧,乃巫显约来对付临城三侠的能手呼鲁吐温。 呼鲁吐温见淮彬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俊目,凝神注视自己,对于奚落,好似与他无关,知眼前少年,看去年纪甚轻,其实功力深厚,不可轻视,乃将手中方便铲一抡,铲上钢环,发出当当声响,指着淮彬道:“小辈看招!” 语声甫落,方便铲抖起三尺大一团银光,朝淮彬当胸扑来! 淮彬见呼鲁吐温,铲未袭到,呼呼劲风已先扑来,知其功力深厚,不敢怠慢。 掌中白虹剑一抖,首先施展“拨云见日”’招术,往那团银光边缘一拨,逼开铲头,感觉番僧方便铲,沉重异常,如非倾全力相逼,实无法动它,不禁吃了一惊。 呼鲁吐温,因淮彬将他凌厉无傍的方便铲,逼出门外,内心更较淮彬吃惊! 淮彬知番僧是个劲敌,趁他怔神之际,立刻展开水宫壁画所学奇招,欺身进步,挥剑抢攻! 呼鲁吐温,试出淮彬武功甚高,亦收起轻敌之念,展开三十六招天罡铲法,倾全力进攻,但见一片光山铲影,夹着凌厉无比的劲风,排山倒海般,朝淮彬压去,方圆十丈之内,全被铲光笼罩,径尺大的松柏,应手而折,卡嚓之声,不绝于耳。 淮彬见方便铲声势,如此猛烈惊人,亦将水宫壁所学阳招,剑掌齐施,连续展开:“直指南天”,“吹萧引凤”,“一元肇始”,“诸天魔降”,“三花聚顶”,“五气朝阳”,“春风化雨”,“潜龙升天”,“玉龙舒卷”,“猿爪搏虎”,“八方风雨会中州”,“秋风落叶”,“珠帘倒卷”,“春云见天”,“春雷乍放”,“雨打残花遍地红”,“浮云掩日”,“玉蟾中天”等十八绝招,既守且攻,不仅将呼鲁吐温天罡铲,轻轻化解,且更施以反击。 眨眼间,双方对拆三十六招,兀自难分轩轾,二人的身形业已不见,仅能够看出两支大光球,滚转不休。 旁观群贼,目睹这场武林罕见的恶斗,个个目瞪口呆,面露惊讶之色! 呼鲁吐温见淮彬剑法,无一不是各派绝招,尤为奇怪,非但是各正派剑术之精华,更兼有旁门左道之绝学,无论一招一式,莫不潜伏杀机,具无比威力,如有不慎,立遭危机。 一时间,摸不清底细,呼鲁吐温,乃是西藏红教喇嘛教高手,经验阅历,自较常人为高,经与淮彬对拆十余招后,它知双方长短之处,自己内家功力,较淮彬甚深,而淮彬的奇诡剑招,却是望尘莫及,如长此下去,必定挫败无疑! 因此,他刚把一套三十六招天罡铲法用完,乘胜负未分之际,立刻见风使舵,纵身暴退,同时喝道:“住手!” 但见光影乍分,二人已收招而立。 淮彬含笑说道:“老和尚有何吩咐?” 呼鲁吐温,望着淮彬,叹口气道:“老僧出道八十年,从来未有人和我走上三招,谁知你年纪轻轻,居然接我三十六招,实在难得,如把你毁于铲下,实不忍,你是何人门下,能告知否?” 淮彬见呼鲁吐温,骄横之气尽敛,亦含笑答道:“在下并无师父。” 此语一出,不仅呼鲁吐温惊奇不已,旁观诸贼,更是啧啧称怪! 呼鲁吐温圆睁环眼,凝视淮彬半晌,看出淮彬面上的神色,仍是笑容可掬,神态安然并无作伪痕迹,忙道:“你叫什么名字,既无师父,这身武功是那里来的?” 淮彬答道:“我叫李淮彬,功夫乃闲时自练。” 呼鲁吐温闻言,越发惊讶!因对方不说,事实上,他已经知晓,纵然追根到底,淮彬亦不会说出,只口中“哦”了声,说道:“你去吧。” 呼鲁吐温,先向四周扫一眼,发出宏亮的声音道:“你们让他走吧!不准再留难了!” 淮彬闻言,心中暗笑道:“凭这些毛贼,能难得了我吗?为了蔡姑娘在他们手中,投鼠忌器而已!藉此避开,另行设法救人也好。” 他想了一阵,便含笑向呼鲁吐温拱拱手,说道:“后会有期!” 立刻循原路退出。 众贼见白影只闪了几闪,立刻踪影一见。 淮彬出林后,绕道从右侧潜入,因他有了适才经验,知林中暗桩密布,很难掩蔽行藏,是以,这次入林,不仅甚为留意,而且更施展壁图所学天禽身法,从林帽上淌去。 淮彬改变走法,身形固是奇快绝伦宛如电光石火,行藏亦非常隐密,是以深入十丈远,尚未被暗桩发觉。 他藏身松叶丛中,凝神注目凝视,但见前面约五丈左右,林中乍断,现出数亩大小,一个林窗,下面黑沉沉地,无一些光亮。 一见便知,那林窗下面,乃贼巢无疑,但像这样静悄悄的,铁牢在什么地方呢?总不能盲人瞎马乱闯呀! 他脑筋一动,蓦地想起一个计较,先找暗桩,将其制住,迫他说出铁牢所在,再按图索骥,下房救人,岂不省事多了? 想至此,深觉有理,方欲飘身落地,寻觅暗桩,蓦听右侧不远的松柏丛中,有两人窃窃私语,虽是声音低沉,那能瞒得了淮彬的敏锐耳目?略为宁神谛听,已将两人的谈话,听个分明。 只听一个宽嗓门,鲁音的人道:“涂兄,你说是不是邪门,今晚来的三个男女,年纪都很轻,但武功则高得出奇,尤以那姓李少年剑术,与那红衣少女的轻功,更为惊人。俺生平不但未见过,就是听也末听人说起,不知他们是怎么练的?” 姓涂的人答道:“谁说不是,那红衣少女和王姓少年,如非误踏串地锦,触到铁爪缚龙钩,四肢被缚,想要生擒他们,实比登天还难!” 鲁音人道:“那红衣少女虽然轻功绝顶,武功也颇了得,但比较姓李少年差多了,呼鲁吐温那么厉害,把压箱底功夫,都搬出来,恶斗这么久,连对方毫发未伤,未了,让其从容而去,事后他和老寨主及宣老前辈,虽是口中不说,但从他们面上的神色,可以看出其内心的忧虑,他们似对李姓少年,颇为顾忌。” 姓涂的人,以纠正的口吻道:“章兄,话不是这么说,那姓李少年,剑招虽然奇诡,又深得正邪各派剑术精华,但到底年纪太轻,功力尚欠火侯,凭老寨主翁婿和呼鲁吐温大和尚功力,还不致对他有所顾忌。” 姓章的冷笑说道:“还不是顾忌,他们为何面露忧色呢?” 姓涂的道:“恐怕为了五日李三侠庄的约会吧!” 姓章的似乎更不服气了,冷笑说道:“三侠庄的一举一动,俺们这里清清楚楚,他们人数虽多,但除了三侠本人和微山湖渔隐张敬外,却无一个出色人物,凭老寨主几人,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你没看见,那红衣少女和李姓少年未现身前,他们是何等高兴?但这男女二人,先后现身,呼鲁吐温又与姓李少年一场剧战后,他们脸上神色,方始突然改变,请想想,老寨主平日性情,如非心存顾忌,那能让李姓少年,从容而去?” 姓涂的闻言,似乎赞同姓章的看法,口里发出轻“哦”之声,随即以警告语气说道: “咱们交情深厚,所以才提醒你,老少寨主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以后对他们的事,只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不可随便谈论,万一被他听见,立有杀身之祸,何苦呢?” 姓章的好似非常感激,颤抖着声音,连连称谢! 淮彬听完随手折了两段小松枝,紧扣掌中,运足全力,朝有前方打出。 只听沙沙声响,那松枝,拖着尺许长的松针,朝着右前方,一株特高的树帽上射去。 涂章二人,乃巫显手下能手,武功较阴司秀才还高,不过因性情粗豪,故居阴司秀才之下,老贼巫显,因与临城三侠,约期已近,恐三侠派人前来窥探,是以命二人担任林上暗桩。 淮彬松枝打出后,凝神注视二人藏处,果见一长一短两条黑影,疾如闪电,朝那株特高的树上扑去! 淮彬见二贼身法奇快,内心暗自称赞,忙把掌中两段树全打出,正中二贼的玉枕穴。 接着,双足一点树帽,施展“飞鹰掠兔”招术,提着二贼的腰带,纵回原处,找个粗如儿臂的树身立足,解开二贼玉枕重穴,并伸手点了二人软穴,然后压低嗓门,轻声笑说道: “我是李淮彬,二位的谈话,已听得清清楚楚,如今把二位请来,并无恶意,只不过欲向二位请教一事。” 二贼都是老江湖,目光甚利,一见淮彬到来,就知不妙,忙陪着笑脸道:“李小侠有何吩咐?愚兄弟力所能及,定当竭力以赴!” 淮彬点头道:“如此说来,在下今天结识两个好朋友了!” 说着,故意将功力运于衣袖上,随手一拂,二贼只感到真气在身体上运行一遍,登时穴道全解,不由面现惊讶之色! 淮彬笑道:“如此才对得住好朋友啦!” 徐章二贼此时,对李淮彬不只是惊愣,更佩服得五体投地,同声问道:“小侠有何吩咐?” 淮彬温言答道:“不知铁牢座落何处?此去铁牢,如何走法,请二位告知!” 涂章二贼闻言,面有惊讶之色,问道:“李小侠,莫非打算救蔡姑娘和同行王姓少年么?” 淮彬含笑点头。 二贼以关切的口吻说道:“俺章云飞,蒙李小侠如此抬爱,不胜感激!小侠问的那座铁牢,就在湖神庄正中八角藏珍楼地底,入口乃是在下层的神龛下,八角楼不但有能手防范,现还有猛兽,毒物等协助,等闲的人,到不了八角藏珍楼,就把老命送掉了,小侠去时,还得特别当心呢!” 章云飞话刚讲完,涂贼亦想藉此亲近,抢先把自己姓名相告,并以无限关切的语气,再三叮咛,请淮彬处处留意,以免被楼中的重重机关陷阱所困! 淮彬听完涂贼的话,这才知道他姓涂名亮,乃河北沧州人,两人虽然出身绿林,但人尚正派豪爽,心中甚喜。 乃笑对二人道:“两位盛情心领,他日有聚,再亲近吧!” 章云飞低声对李淮彬道:“李小侠尽管放心前往,俺们弟兄,决不致泄漏秘密的,也许……” 李淮彬见他欲言又止,非常奇怪,忙问道:“有话尽管讲,吞吞吐吐则甚?” 涂亮连忙解释道:“章兄之意,因不满豹子头巫勤,及阴司秀才这批人所为,恐长此下去,难免受累,是以与咱商量,藉机脱离此间,适才小侠说出他日有缘,再亲近的话,他恐小侠今后来此找他,故欲将心意说出。但又感觉不便出口。” 章云飞拍手说道:“对极了,俺就是这个主意。” 李淮彬含笑点头,复勉励一番,这才与二人作别,拔出背上玉莲花,展开流云飞逝上乘轻功,朝林窗而去。 到了林窗边缘,隐身朝下凝视,但见下面,乃是黑压压一片庄房,屋瓦连云,少说有百多间,正中央,果然现出一座一丈高的八角楼台,共分三层耸矗于群屋之间,特别显得巍峨高大,被月光照射,度映出鲜明不色彩。 楼上,门窗紧闭,即无灯火,复无人声。 四周平屋的阴暗和,似有黑衣人潜伏,因其藏身之处,甚为隐秘,如非淮彬锐利的眼光,事先又得悉机密,实难发现。 淮彬见天上月色之亮,如从林窗上降落,无论身法再快,身着白色衣衫,难免不被发觉! 他为难一阵,蓦然想起对付章云飞,涂亮的方法甚为有效,乃将玉莲花,插回背上。随手折了一根四尺长的松技,握于左掌,右手折了筷子粗,两寸长的松枝十余根,紧扣掌中,暗将全身功力,运于双掌,首先把左手柏枝,以“后异射阳”特殊劲道发出! 但见那根四尺长的柏枝,冲霄直上,约三丈高,倏然折转,发出呼呼风声,朝八角楼顶飞降,因那根柏枝,一升一降,异常神速,是以乍看上去,宛如一条四尺高的人影,凌空飞降。 柏枝离楼顶尚有两丈高时,但见四周屋上,人影幢幢,立刻现出十五六条人影,手执明晃晃的兵刃,朝八角楼扑去! 这些人,身手矫健神速,显见武功不弱。 淮彬知时机稍纵即逝,如等这些人赶到,发现柏枝秘密时,自己行藏,亦就暴露了! 此时,他顾不了伤人,倏将右掌中十几根松枝,以“天女散花”手法,倾全力朝群贼打去。 万法一源秘笈传授,果然不凡,十六个贼人,除了三个背向淮彬,只打中哑穴,连哼都未哼半声,登时了账。 淮彬目睹群贼,无一漏网,不禁心中暗喜,方欲飘身纵下…… 只见一条两丈长,五色斑烂的锦带,兀自楼下抛起,眨眼间,将那根柏枝卷住,同时还听到嘶嘶吹竹的声音。 淮彬见手,这才想起章云飞所说,毒物猛兽的话,看眼前这条五色斑烂的锦带,想来就是毒物了。 他天性侠义,对人虽存宽厚,不到万不得已,决不突下杀手,但送上害人的毒物,却抱定除恶务尽的心理,不少宽容,拔出白虹剑一挥,幸将那斑烂彩带,斩为数段,前头五尺长一段,剑也似急朝楼下跑去! 淮彬定眼打量,才知那是一条八寸宽奇形惊蛇,因蛇头已窜落楼下,无法看清脑貌。 当他正在打量之时,突闻全后生风,突然纵步前窜,纵出丈五六尺远,同时掌中剑往后一撩。 只听吱的一声,似乎身后有重物跌倒音响传来。 回头一看,见身后屋子上,倒着一只八尺多高的金眼狒狒,被白虹剑劈为两片。 刚将狒狒尸体看清,又见白影连闪,四面八方劲生袭来! 淮彬来不及打量,掌中白虹剑一紧,展开“夜幕低垂”招术,把白虹剑,化为一幢银白光球,护住全身,同是拧身挫腰,一招“珠帘倒卷”紧接着“花蕾乍放”贴着瓦面,突然往上撩去。 只听呜呜悲鸣和叭达连声,淮彬举目一看,原来是五支长臂白猿,已被全斩剑下。 突然,从楼下传来宏厉的犬叫,汪汪之声四起,此应彼和,复夹着人的喝叫声,吵成一片。 淮彬匆匆往楼下一瞥,但见有十几条小牛般的恶犬两眼红光闪闪,昂首狂叫。 四面人影闪动,齐向八角楼赶来,从其神速的身法看去,似比先前十几人,武功还高。 淮彬虽不把他们看在眼里,但因救人心切,也不愿和他们纠缠,是以略为打量形势,立从八角楼东面的阴角上,翻下房檐,用白虹剑,拨开窗户,纵身入内,方将窗户关上,突听身后刷刷两声,立有一团黑呼呼的东西,从头上罩了下来,同时觉出两臂一紧,立被两支钢爪,把双臂扣住,双脚也同时被铁爪扣钉在地上。 知己中了机关埋伏,忙运足全身功力挣扎,无奈四支钢爪,全是百练金钢造成,钢爪又粗,急切之间,那能弄的断? 耳边又听得,飕飕连声,好似有人从楼下纵上楼来,不断往来搜索! 突听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少寨主,事情真怪,我刚一听到犬叫的声音,就赶来了,他又伤了这多人畜,所差不过眨眼功夫,为何连敌人都见不到,难道他会飞?” 又听一个粗声粗气的男子口音,说道:“韩当,难为你还是成名多年的人物,怎么信起怪力乱神的话来了,娘说的不错,人那里会飞?” 韩当答道:“如此说来,莫非那人在我们来前,已经混入藏珍楼了?” 老妇忙答道:“韩当,你这话还不错,我们快找吧!” 老妇人话刚完,随着有急促的足步声传来。 淮彬听完屋上人的话,知屋上人,乃是巫显之妻,其子巫勤,手下得力助手阴司秀才韩当,听他们语气,业已对楼中生疑,早晚会被他们找到,自己身落陷阱,手足被绑,空有一身武功,难以施展,除了任人宰割外,别无他想,不禁着急万分! 这时,又听豹子头巫勤的声音道:“屋上每一角落都找了,并未发现贼人下落,不如带着花儿们,朝楼内搜索吧!” 巫勤话刚说完,突听楼下有人出声道:“报少庄主,总机关铜铃连响,藏珍楼上,有人落网,请少庄主快派人抓住。” 巫勤只答一声知道了,急忙道:“娘,我们赶快去吧!” 只听轻微的衣角破空之声,朝楼下纵落,淮彬暗道:“他们何不破门而入,反向楼下冲去,这是为何?” 这念头只不过在他的脑中闪了一闪,接着就听的楼下,有人犬声音,隐隐传来。 淮彬闻声,知贼人已带着恶犬,从楼底搜上来了,内心越发着急,乃运足全力挣扎,企图在贼人来前,脱出罗网。 但是,那钢爪太过结实,就是淮彬运足全力,只感觉两臂勒的发痛,却不能毁损分毫。 声音越来越清晰,似乎已搜到了二楼上面了。 淮彬这时的心中好似万箭穿身,那份紧张,着急,非笔墨所能形容。 正当危机迫于眉睫,恰应了“情急生智”那句话,他暗骂自己道:“矗才,掌中有现成的利器不用,急死活该。” 忙将白虹剑折转,先削断左臂钢爪,然后剑交左手,很快削断右臂和双脚的钢爪。四肢立刻回复自由,方欲挥剑去毁外面钢笼时,听一阵哗啦啦的声音传来。 淮彬怕另有变故,睁眼凝神戒备,因此,掌中剑缓得一缓,目光到处,只见那只钢笼,自动离地上升。 淮彬见状大喜,剑交右手,暗中戒备。 此时人吵犬叫,并夹楼梯声响,从西面楼角传来。 淮彬纵目注视西面角楼,并无门户,全楼打量一遍,情形依然,不禁奇怪道:“此楼无门无户,他们从什么地方上下呢? 刚想至此,突听“呛啷”一声西面楼角地板乍然中分,现出一个三尺宽门户,从下面窜上来一个小牛极大的恶犬,向存身之处扑来。 淮彬见状,知道西面异种巨犬,齿爪内有剧毒,不能叫它沾身,忙把宝剑一紧,准备袭击。 双方正当剑拨弩张的时候,淮彬感觉足下一软,念头尚来不及转,身体好似断线风筝般,直泻而下——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五章 百忙中,向四周一瞥,只见沿途所经,乃是与足底楼板,大小相同的陷井,不用试,已知是钢铁所制。 抬头一看,顶端来路,已被封死,人声犬声,尚能隐隐听见,估计上下相离,最少也在五丈左右。 就在淮彬略微打量足下楼板,业已停止下降,好似已到尽头,因那地方太过于黑暗,一时间,无法看清景像! 定了定神,才借着剑上所发光芒,凝神细看,这才看清,存身之处乃是两丈见方的地穴,四壁黝黑,无窗门孔洞,更无灯火照明,阴气森森,令人窒息。 左面靠壁,有两根五尺高的铁桩,披上绑着两个人,一个红衣少女,一个蓝衣少年。 淮彬一见,不禁欣喜若狂,知误打误闯,已找到铁牢所在。 急忙纵身上前,用目谛视,认出这男女二人,正是蔡幻依和王国华,只见他们双目紧闭,似是昏昏入睡之状。 淮彬见状,知他们乃是被人点了软麻穴,与昏睡穴之故,乃以白虹剑,削断他们四肢的束缚,同时解开其穴道。 须臾,蔡幻依,王国华二人,同时醒转,突的纵身而起,发现淮彬在此,不禁惊讶万分,怔怔出神。 淮彬恐他们穴道闭的太久,神智不清,又生误会,急忙道:“蔡姑娘,王兄,我是李淮彬!” 二人闻言,面露惊讶之色,口中“啊!”了一声。 淮彬因身在虎穴中,没有多余的时间和他们分说,笑道:“我们现在贼窖铁笼内,两位赶快准备,以便破牢出困。” 二人闻言,笑着点头。 幻依望着淮彬,嫣然一笑道:“多蒙李兄援手,妹子衷心感谢,实因有要事待理,请赶快破牢吧!” 幻依说话时的声音,不仅清脆动听,就像珠落玉盘,而且委婉动人,潜蕴无尽的魅力,令人神往。 淮彬又听出她突然改口称兄,感到万分高兴,也脱口叫道:“妹妹!” 刚叫出口,淮彬突然觉得不对,恐她生气,红着脸,向她偷眼打量。 但见她的面上,红霞满布,云髯低垂,神态上只有娇羞,并无怒神,心始少放。复顾王国华,只见他双眉紧锁,面露隐忧,好似有无穷心事一般。 淮彬低声道:“请随我来。” 说着,方欲移步…… 突听有足步声音传来,不由一怔。 突又觉得,左臂被人拉往,忙掉头一看,原来是幻依,只见她双目含情,无限关切的注视着自己,急忙道:“妹妹有何吩咐?” 幻依满面红晕,羞怯的说道:“赶快藏在我的身后,等贼人到来,把他制住,命他带路出去,岂不比我们慢慢摸索强的多?” 淮彬闻言,深觉有理,含笑点头,依言行事。 少时,果见北面铁壁,嚓的一声,现出三尺宽一道小门,一个四十余岁,横眉立目的劲装汉子,大步走进牢来,只见他大眼一翻,冲着两根铁柱,嘿嘿笑道:“这么娇嫩的美人儿,如把她用来喂花儿,有多可惜。” 他说话时,离铁桩仅有丈许远了! 淮彬方欲纵身上前,突听幻依口发矫叱,同时红影一闪,劲装汉子立被点中要穴,状似昏死。 淮彬见幻依身形,又奇又快,下手这样狠,内心即惊且佩。 急忙说道:“妹妹点了他的重穴,叫他如何带路呢?” 幻依闻言一怔! 淮彬笑道:“不用着急,待为兄把他们救过来吧!” 说着,暗用功力,施展周天点穴法,轻轻朝状汉玄机穴一拂,登时解开状汉穴道,笑对他道:“朋友识像点,赶快带路吧!” 壮汉觉出全身并无痛苦,敌人正站在面前,似无防备,乃存着希望之想,突将右手一抬,欲施暗算。 谁知壮汉的手抬起未及一半,突然口发惨叫,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淮彬神色白若的道:“你知道厉害了吧!好好听话,是你莫大的便宜。” 幻依,王国华二人,见壮汉如此,猜不透淮彬是用什么手法?有这样神急,大为惊异。 经此一来,壮汉才知对手果然厉害,自己被奇怪的点穴法所制,全身功力尽废,不用力还好,少一用力,则全身疼痛难忍,不禁心胆惧寒,来时凶焰尽敛,躬身说道:“小侠饶命,小的带路就是!” 淮彬正容警告他:“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如再为恶,我那点穴法自生妙用,无异自取灭亡。” 一行四人,由大汉带路,经过一条三尺宽,百余丈长的曲折通道,到了松柏林边名亭上,大汉笑道:“恕小的不能远送了。” 淮彬三人,离开草亭数丈,突听豹子头巫勤,厉声喝道:“吃里爬外的东西不杀你不解心头之恨!” 语声未落,那带路的大汉,一声大叫,三人掉头一看,见他被一只小牛大的花犬,扑倒在地上,动也不动,已经死了! 三人见豹子头巫勤,手段如此毒辣,不禁怒火中烧,方欲回身找巫勤的晦气,突然微风飒飒,眼前人影连闪,林中并排站着两个白须老人和一个高大的红衣番僧。 淮彬一见红衣番僧,即如是呼鲁吐温,两个白发白须老人却不认得。正戒备间,只见幻依满面惊骇之色,低声说道:“那正中矮瘦老者,乃江东独足大盗,老贼巫显丈人宣镇东,左首高瘦老者,乃独山湖神巫显,至少那个高大红衣番僧,却不认的,不过能和这两人并肩而立,想来决非等闲,如与他们对敌,还得当心呢!” 王国华亲见心上人一再关切叮咛,与淮彬取髻厮磨,心中满不是味,长长叹了口气。 淮彬也将番僧的来历,及与他所遇经过,概略告知她。 此时听得王国华生气,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沮丧,内心感到不安,笑说道:“王兄叹气什么?我们就此上路吧!” 淮彬将话讲完,蓦听身后,阴恻恻一声怪笑道:“小狗男女,不把命留下,就想逃走么?” 三人闻声回顾,只见身后不远,站定男女五人,这些人中,除章云飞,涂亮,淮彬曾经见过外,其余均不认识。 藉着朦胧月光,朝男女三人打量一眼,方才把他们看清楚。 那女人,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皱纹满面,青布包头,着一身玄色衣裙,手执一对鸳鸯剑,年约花甲左右。 左首那人,而色惨白,领下一部花白胡须,身着蓝色文士装,年约七旬,手执一枝尺五寸长判官笔,满面诡笑。 右首一人,豹子头,铜铃眼,狮鼻阔口,满脸横肉,紫中带青,一部络腮胡子,年约五旬,手执一对鸳鸯剑。 淮彬见这男女三人的形貌装束,不容探询,已知是谁?对幻依,王国华两人,交了个眼色,令其留意,自己暗中戒备,表面故作不屑的神态,对幻依道:“我道是谁?有这大口气,想把我们留下,原来是个穷酸,比我这酸丁,还要可怜,是以才会说出这般梦话。” 淮彬说时,摇头晃脑,唉声叹气! 幻依与王国华,见淮彬一付酸相,幻依却是笑得前仰后合,连王国华面上的忧色,也被他这样神态,暂时收敛,忍俊不禁! 阴司秀才活了这大一把年纪,几曾受过如此奚落,淮彬和呼鲁吐温那场剧斗,他又因有事出去,未能见得,那里知道他的厉害,因此间淮彬之言,先是阴恻恻一声冷笑,倏然暴喝道:“小狗拿命来!” 声到人到,端的神速巳极,尺五长的判官笔,已向淮彬胸前玄机穴递出。淮彬艺高胆大,候阴司秀才的判官笔招式用老时,倏然滑步拧身,一招“吹萧引凤”左臂紧挂韩当右腕,右手顺势一抓,立将判官笔夺了过来,朝王国华扔去,说道:“王兄接住!” 王国华伸手接过判官笔,试了试份量,觉得甚为称手,笑说道:“谢谢李兄重礼。” 阴司秀才韩当,见自己出手,就被对头把兵器夺去,当着这多人的面前,脸上那能挂得住,厉吼一声道:“小狗,俺老韩和你拼了!” 说着,运足全身功力,欺身上步,翻掌又劲,往淮彬当胸劈去! 淮彬哈哈一笑,单足着地,好似转风车般,身形一闪,转到韩当身后,口喷真气,朝韩当后颈吹去。 韩当一招落空,虽然知道敌人武功了得,尚未想到有这样高?直到后颈被真气吹得隐隐发痛,这才知道厉害,慌不迭纵身而起,施展“孤雁网环”身法,转身落地。 纵目一看,不见敌人踪影,对面红衣少女和蓝衣少年,面露得意笑容,而自己这面的人,连老寨主翁婿呼鲁吐温在内,面色都呈现出惊讶之色,呆立出神,韩当把敌对诸人脸色看清后。内心暗暗惊讶! 蓦听淮彬在身后说道:“我在这里呀!为何老用背朝着我,真个气人。” 淮彬把话说完,似乎真个生气,呼的喷出一口真气,朝后颈袭来。 因这次淮彬所吹的气,较上次凌厉,是以韩当感觉,奇痛难禁,不由闷哼呼痛,厉声骂道:“这样鬼鬼祟祟偷袭,算不了英雄,有种的现出身来我们以真功夫见个高下!” 场中诸人见阴司秀才如此老脸,全都不以为然,淮彬方将出语相识,幻依哈哈大笑道: “今天姑娘是开眼啦!想不到湖神庄中,有这样不要脸的人,明明不是我哥哥的对手,硬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在场诸位都是明眼人,请评评理,玄门“如影附形”的轻功,能算是偷袭吗?相信诸位比我更清楚得多。” 韩当当地奚落后,方才知晓,对头年纪轻轻,竟将玄门上乘轻功练成,心中那得不惊? 正想藉机收风,幸而老贼巫显看出李淮彬武功太高,韩当忒也丢脸,忙纵身上前,含笑拱手道:“小朋友神技,老夫钦佩之至,尚望看我薄面,将他放过,由老夫翁婿,亲身教几招绝学,不知尊意如何?” 淮彬谦逊道:“李淮彬后生小辈,蒙庄主不弃,白当舍命相暗。” 巫显含笑点头,正容对韩当道:“还不快退下去。” 韩当那敢违抗,喏喏连声,纵回原处,面带愧色。 巫显和乃岳宣镇东一样,为人最为机智,看出李淮彬武功高得出奇,自忖凭自己一人之力,难占上风,是以顾不了虚面子,连带把岳父带出,以资合翁婿二人之力,将淮彬除去,永绝心腹之患。 在场群贼,全是多年的老江湖,巫显这意,那有不知之理,互相对看一眼,暗中加紧准备! 李淮彬年纪虽轻,但从群贼面上的神色,已猜出几分,贼人用意恶毒,仰仗人多势盛,将一行三人毁掉,频临生死关头,那敢丝毫疏忽。 李淮彬恐心上人,内力不足,难以持久,忙把白虹剑拔出,递给她道:“妹妹我们交换一下吧!” 她知道淮彬的心意,芳心暗喜,将剑接过,把自己宝剑递给淮彬,淮彬左手持剑,右手拔出白玉莲花,笑对巫显道:“事不宜迟,巫寨主和宣寨主请进招吧!” 巫显与宣镇东二人,自始至终,全神贯注三人身上,淮彬与幻依换剑时的表情,不仅是动作,就是二人的心意,他们全都知晓,淮彬拔出玉莲花,出声叫阵时,见他既不亮门户,又不立桩子,只是随便一站,与不会武功的人一样,倍感惊讶! 淮彬含笑催促道:“两位寨主进招吧!” 巫显和宣销东二人,经淮彬催促,各将掌中剑一振,抖起径尺方圆三朵剑花,向淮彬左右两侧袭来。 淮彬长啸一声,左手宝剑,右手玉莲花,施展水宫所学绝招奋力抵抗。 巫显翁婿出手,呼鲁吐温亦挺手中方便铲抢攻。 王国华方欲迎敌,幻依娇叱道:“让我来。” 说着,白虹剑一举,展开师门剑法,配合轻灵飘忽的轻功,与呼鲁吐温斗在一起! 宣银娃双剑一挥,率着豹子头巫勤,阴司秀才韩当,铁鞭章云飞,仙人掌涂亮四人,向王国华夹攻。 名家对手,宛如电光石火,眨眼间,敌对双方,已互拆十余招。 淮彬试出二贼,虽然功力深厚,但凭自己水宫壁图上所学绝招,决可应付自如,乃抽身向幻依,王国华二人谛视,见幻依身形飘忽,剑始轻灵奇诡,别具威力妙用,呼鲁吐温尽管施展全力,虽占了上风,但奈何她不了。 王国华的情形,则与幻依向异,轻功招术都差,掌中又是短兵器,被宣银娃等五人,迫得险象横生,如非章云飞的铁鞭,涂亮的仙人掌,留有余地,未能施展全力,恐怕早被他们击毙了。 淮彬爱屋及乌,恐其受创,无以对心上人,口发深啸,暗运真气,以增强宝剑一莲威力,展开佛慧剑绝招:“金轮普渡”掌中宝剑玉莲,立化为两个径丈大的光圈,将巫显,宣镇东二人,紧紧裹住。 巫宣二贼,忙运足全力抵敌,无奈敌人光圈,具无穷大的潜力,学中剑无法递出,不由大惊! 慌不迭地纵身暴退约三丈,欲始脱离光圈的束缚。 淮彬把二贼迫退后,招式不变,变足势劲,朝宣银娃等五人袭去。 宣银娃五人的功力,自较巫显,宣镇东差,那能抵得住“金轮普渡”绝招的威力,迫得连连纵退,淮彬忙对王国华道:“王兄速退,先到前面等我们。” 王国华略为犹豫,蓦听幻依急呼道:“彬哥的话对,还不快走,莫非等死不成?” 王国华听见心上人,当着自己面,毫无顾忌地称呼淮彬彬哥,不禁心中发酸,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勉强答道:“贤妹当心,愚兄遵命就是。” 说完,双足垫劲,施展全身功力,往北方疾驰而去。 巫显,宣镇东父人,见王国华遁走,本想纵身欲阻,无奈淮彬好似鬼魅般,把他们绊住,不得抽身。 淮彬见王国华安然遁走,宽心放大,敞声说道:“妹妹,尽与他们纠缠则什?我们走吧!” 她抬头看了天色,但见晨曦微露,东方已明,知淮彬恐时间过久,自己真气损耗,难以为济,笑答道:“彬哥所说有理,妹子也不愿与他们久缠。” 寅银娃听他们说要走,那能容得,掌中鸳鸯剑一挥,合围上去。 淮彬见宣银娃母子,朝幻依扑去,知幻依武功,抵敌呼鲁吐温,尚嫌勉强,那能再加这母子二人,内心不免焦急,杀机陡来,右手玉莲一紧,施展“浮云掩日”绝招,白茫茫一片光幕,朝众人当头罩下。 同时,左手剑施展“雨打残花遍地红”绝招,只见一道三尺长虹,宛若玉龙舒卷,往众人下盘卷去! 要知道“浮云掩日”与“雨打残花遍地红”的绝招,虽是同时自上而下,但两种招术的劲道,完全不同,“浮云掩日”专攻敌人上方,而“雨打残花遍地红”专攻敌人下方,则上方是虚式,下方才是实式,两个极端不同的劲,同时发出不难,难就难在配合适宜,时间分毫不差,否则,不仅不能发挥威力妙用,甚至反受其害,淮彬因得玉莲实之功,又深悉各种招术之精微,以是,能够运用自如,配合恰到好处。 众贼几曾见过这般奇诡招术,不由惊讶疏神,阴司秀才的右股被宝剑划伤,踉跄而逃! 章云飞、涂亮二人,掌中铁鞭及仙人掌,被淮彬左手剑逼出了手。巫显,宣镇东宝剑,亦被淮彬玉莲办的倒钩扣住,脱手飞落地上。 淮彬得理不让人,双足势劲“平步青云”纵身往幻依身前赶去,足甫着地,立刻莲剑齐施,“蓓蕾乍放”一式剑气莲光,倏自下而上,往四周舒展,只听“呛啷”几声金银交呜,呼鲁吐温方便铲和宣银娃母子的鸳鸯剑,立被玉莲倒钩扣住一拂,全部脱手,坠入松柏林中。 淮彬忙道:“妹妹!赶快走吧!” 说时,玉莲宝剑齐施,“分花拂柳”逼退呼鲁吐温三人,偕着幻依,从容而去。 众贼拾回兵刃,方欲追赶,还是宣镇东知趣,忙阻止众人,大伙儿回转湖神庄。 淮彬把玉莲插回背上,幻依换回自己青钢剑佩好,与淮彬并肩而行。 淮彬问她来此用意,幻依坦率告知,欲找巫显老贼报那杀父毁庄之仇! 淮彬闻言,知她误会,乃将梅桐所说,及梅桐因此遇害情形,对她说一遍,只隐起蔡萍生临终时的手式,因蔡萍生临终的托付,仍是梅伯伯和他的事,他是个减信的人,不愿把自己的事,委诸于人,是以不便说出。 幻依闻言,方才憬悟,原来杀人毁庄仇人,不是巫显,而是另一伙不知来历的强盗,忙说道:“如非彬哥提醒,几入歧途,但这伙仇人又到那里去找呢?” 幻依说到这里,眼圈一红,几乎掉下泪来。 淮彬见状,忙柔声抚慰道:“妹妹仇人,即愚兄仇人,只要留意查访,相信总能探个水落石出!” 幻依闻言,报以感激之色,点头道:“彬哥对妹子如此关切,真使妹子感激不尽。” 淮彬道:“知己之交,贵在知心,妹妹不用多落言谈,但愿我们长在一起,愚兄就心满意足了!” 幻依望着淮彬,情深一望,脉脉含情地,君然一笑,面露娇羞之色,说道:“彬哥情深,使妹子至死难忘,不过……” 她说到里,好似有甚预感般,欢容尽敛,面现隐尤,那种楚楚可怜神态,倍使人怜爱! 淮彬见状,轻轻拍着她的香肩,忙问道:“怎样嘛。” 幻依娇声叹气,惨然说道:“妹子心灵上,好似有甚预感,我们恐怕要坠入“自古多情终遗恨”的窠臼,果真如此,这身心的折磨,实非人所能堪。” 准彬安慰她道:“不会的,只要我们心志坚定,始终如一,谁有此力量,把我们分开呢?” 幻依闻言,陡然触动心事,面上越发悲切,凄然泪下,俄而,牙关紧咬,面色忽变强颜笑道:“未来的事,何必作杞人尤天呢?只要彬哥始终如一,妹子纵然身受百刑,决不改变初衷!” 淮彬见她面上神色,瞬息万变,弄得莫测高深、听完她的话,这才接口说道:“耿耿此心,唯天可表,纵是海枯石烂,山难更改。” 两人边谈边行,不觉间,已旭日东升,朝阳匝地了。 此时距湖神庄,少说也在三十里以外。 淮彬好似想到一事,口中“咦”了一声。 幻依惊讶地望着他,轻声问道:“彬哥,什么事呀?” 淮彬笑道:“我们只顾谈得投机,竟忘了王兄呢!” 幻依眉头一皱,面带厌恶之色,答道:“随他去吧!” 淮彬知她对王国华厌恶,仅淡淡一提,立刻放开。 偶然抬头,见前途路上,有两个玉雪可爱小孩,全身裸露,腰系一件大红肚兜,年纪最多十岁,手拉着手,连蹦带跳,迎面前来。 那种天真稚气,较诸观音座前的红孩儿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仅如此,他们的貌相,完全相同,无丝毫差别,而且,口更甜得紧、距两人面前,尚有五六丈远时,尖声喊着姑姑,双手张开,扑了上来。 那扑奔淮彬的小孩,右手托着一块红绸,向淮彬一抖,立有-股浓郁异香,钻入鼻孔,淮彬脱口说了声:“好香!” 幻依闻言,面色陡变,忽然想起师父之言,有两个魔头,正是这般行径,急忙屏住呼吸,拔剑戒备,随急声警告道:“彬哥留意,这是崂山双魔。” 当她面声警告时,淮彬已然迎上前去,双方相距丈许,急忙纵身挥剑,挡在淮彬前面。 尽管她如何机智,无奈发觉稍晚,李淮彬不仅鼻间闻到迷魂乱神香,而且大魔楚云的白骨阴磷掌,业已发出,淮彬闻声纵避,虽未受到伤害,但幻依因救人心切,被白骨阴磷掌风,扫中左肩。 但见幻依身躯一歪,踉跄退几步,口中“嗯”了一声。 淮彬忙把玉莲花取出,施出“春风化雨”绝招,化为一片银白光幢,将二人身体紧紧护住,才未再受二魔侵害。 幻依睁开妙目,仔细朝淮彬面上打量一眼,见他虽是身透异香,面泛红霞,但神智尚未昏迷,与传说中只嗅着香味,立刻神智昏迷,任人摆布回异,暗自惊异,低声说道:“我们已中崂山双魔的道儿,行将毒发,赶快逃走?迟恐无及了。” 淮彬经幻依提醒,亦觉出身上有异,不仅内心烦渴奇热,通体热血沸腾,而且耳鸣心跳,头脑昏昏,邪思绮念,接踵而来,睁目相着她一笑,说道:“妹妹所言极是,愚兄心中感觉……” 幻依不等讲完,拉着他的手道:“快走!再迟来不及了!” 她口中说着话,左手拉着淮彬,右手暗将子母追魂蝶取出两枚,紧扣掌心。 淮彬掌中玉莲花一振,一招“秋风落叶”将二魔迫退三丈,立刻展开流云飞逝上乘轻功,把臂疾驰。 前行仅十来丈,蓦听崂山双魔,哈哈大笑道:“想逃走么?岂非作梦!不打听打听一下,崂山双童楚云,楚灵兄弟,看上了谁,那能让他逃脱手掌。” 二人闻声回顾,见发话的人,正是扑向幻依的二魔楚灵,两魔身法奇快,离身只有丈许远了。 淮彬轻声说道:“如不施展杀手,恐怕难逃魔掌了!” 淮彬此时,欲焰高烧,内心奇热如焚,如非曾服玉莲实和玉莲藕,与迷魂乱神香剧毒,抵消很多,恐早巳神智昏迷了,因此,对二魔甚为痛恨,闻幻依之言,立将玉莲收起,拔出白虹宝剑。 身躯陡转,一招“玉龙舒卷”自左而右,往二魔中盘卷去! 二魔正当得意洋洋之际,竟想不到,敌人有此一着,银虹一现,已认出是柄前古奇珍,不敢轻撄其锋,慌不迭地纵身闪避。 幻依看出便宜,趁二魔纵退疏神时,掌中子母追魂蝶,分向二魔咽喉打去。 只听“嘶嘶”连声,一大五小,六只蝴蝶夹着凌空飞翔,朝二魔头脑罩下。 崂山双魔,听出声音有异,睁目一看,认出子母追魂蝶来历,不禁心胆惧寒,忙倒身下地,施展“燕青十八滚”招木,往斜刺里滚过去。 饶是二魔机智绝伦,仍然慢了一步,每人凝脂似的手臂上,各被打中一只,只听双魔,发出一声怒吼,立刻纵身逃走,眨眼无踪。 淮彬见二魔逃得如此匆忙,心中大为不解,忙问道:“崂山双魔功力,不亚于呼鲁吐温等人,为何受了这点伤,就骇得那样?” 幻依嫣然一笑说道;“这是二魔机智的地方,他们深知子母追魂蝶的厉害,如不及时施治,最多一个对时,必然毒发而死,二魔此时内心的忧急,不下于我们,那里还敢逗留下去? 淮彬方才明白双魔匆匆遁走的原因,但他天性仁慈,不赞成她用这么狠毒暗器,皱了皱眉头,轻言劝慰。 幻依娇笑道:“你以为我随便乱用么?老实说,这子母追魂蝶,来之不是,如非身临危境,还真舍不得用它呢?” 幻依说到濒身危境,蓦地焦皱双眉,瞥了淮彬一眼,见淮彬玉面通红,一双俊目,几乎喷出血来,鼻息急促,通体颤抖,好似发疾病一般,玉手触到他的身上,感觉奇热如焚,炙热异常——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六章 好一幅缠绵悱悱的图画,使人为之鼻酸。 这正就是李淮彬,他激动的说道:“妹妹,都怪我,而造成大错,无话可说,总之一句话,千不是,万不是,都是我不是,任由责罚,惟求不要伤心。” 那少女乃是蔡幻依,她幽幽一声长叹道:“彬哥哥,这怎么能怪你呢,其实我也中了二魔的毒,我的伤心,乃另一件事……” 淮彬忙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妨说出来,我们商量商量,将它藏在肚里,非但于事无补,更令愚兄着急要死,何苦呢?” 幻依幽幽长叹道:“彬哥哥对我深情,妹子刻骨难忘,但恐我们离多会少,徒令人柔肠寸断。” 淮彬忙答道:“请妹子放百二十个心,愚兄不是那样薄幸的人,我已经再三表明心迹,妹妹为何老不相信呢?” 幻依道:“并非妹子不相信,而是万一我离开你,不知你内心要怎么的难受呀!” 淮彬慨然答道:“万一妹妹离开,内心的痛苦,谅是人所难堪,不过,尽管放心,愚兄的心,是永远不变的,我将高高兴兴地迎接痛苦,直到那人生尽头。” 幻依闻言,啜泣之声更急,哽咽说道:“哥哥情深爱重,妹子虽死何憾,只惜命薄如纸,不能伴哥哥共偕白头,厮守到遥远的未来,妹子身虽离开这个世间,但这颗心,赤裸裸的心和我的灵魂,将永远伴着你,让它突破无限空间与漫长时间。” 淮彬也有无限的伤感,以惶急而凄凉的声音忙道:“妹妹老说这些不样的话,使人心碎胆裂,究竟是什么事呀!快说出来吧!那怕是剑林刀山,愚兄当竭力可赴。” 幻依似乎被他至情感动,倏然语转坚绝激昂,慨然说道:“说出来,可不准你悲伤呀!” 淮彬答道:“为了妹妹,愚兄决不敢违!” 幻依突转欢笑道:“再有几个时辰,我就要离开你了!” 淮彬惊道:“真的?” 幻依“嗯”了一声,并未讲话。 淮彬闻言,好似当头棒喝,喟然长叹道:“才相逢,又赋分别之曲,妹妹岂非太狠心了吗?” 幻依语声忽转凄厉,惨然说道:“妹子不仅狠心离开彬哥,而且还要离开恩师和这世间的一切。” 淮彬急忙问道:“此话从何说起?” 幻依道:“妹子已中了大魔楚云的白骨阴磷掌,如今阴火逐渐攻心,再有几个时辰,立被阴火所化,成为一堆白骨。” 淮彬惶急地问道:“有什么方法可救?” 幻依道:“除了千年成形的灵芝,或玄门的灵丹妙药外,恐怕无能为力。” 淮彬道:“玉莲实如何?” 幻依道:“九天玉莲,乃天府奇珍,每甲子才能开花结实一次,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旷世奇珍,到那儿去找?” 淮彬道:“先不谈难易问题,你只说这东西有没有效。” 幻依道:“当然有效啊!” 淮彬闻言,敞声狂笑。 幻依问道:“彬哥,你笑什么?” 淮彬以充满欢悦的语气道:“妹妹怎不早讲呢?险些把我急煞了。” 幻依问道:“彬哥莫非有些奇珍?” 淮彬道:“妹妹真是当局者迷,如没有。那玉莲花是从那里来的呢!” 幻依恍然大悟,语带欢悦道:“有此奇珍救命,妹子不会和彬哥永别了!” 淮彬急忙抢着道:“当然,当然!” 幻依阻止他道:“少高兴!永别固然不会,但短时间的离别,那是难免的呀!” 淮彬道:“长短离别,总免不了相思之苦,最好,是永不分离多好!” 幻依娇声笑骂道:“羞羞,看你那样脸厚!” 淮彬道:“难道妹妹没有这个感觉?” 幻依幽然叹道:“人同此心,我那能例外,无奈身在师门,受门规戒条的约束,不能自己,除了能够自立门户外,实难如愿。” 淮彬道:“要忍耐到几时呢?” 幻依道:“事情很难作准,也许二五年,也许一年半载。” 淮彬道:“这漫长的岁月。我如何度过啊!” 幻依道:“假如没有玉莲实救命,又将如何呢?” 淮彬道:“绝望只是一个苦,毫无希望成份,尚可勉强熬过,但有希望的想念,滋味可不同了,不是只靠煎熬就可度过的。” 稍停一会,淮彬掉转话锋道:“连皮把它服下吧!” 幻依“嗯”了一声,隐隐传来咀嚼的声响。 半晌,只听得幻依欢说的声音道:“彬哥哥,这玉莲实灵效真大,刚下肚,已觉出烦渴尽去,通体舒适。” 幻依道:“明日清晨,我们即可回转三侠庄了。” 幻依道:“不行!我还有事要办。” 淮彬道:“什么事这等重要?” 幻依故意撒娇道:“偏不告诉你。” 淮彬道:“可别让我望穿秋水呀!” 幻依道:“多则一月,少则一两天!” 淮彬道:“如果时间太久,岂不要耽误三侠的大事?” 幻依道:“巫显老贼所约能手,我们全照过面,这个武功高强的人在那里,何必要我去锦上添花呢!” 淮彬道:“话不是这么说,三侠对妹妹寄托希望甚大,不能使他们失望。” 幻依道:“奇怪,他们都是成名多年的老前辈,为何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 淮彬道:“不管怎样,我希望妹妹早点来,免我盼望。” 幻依道:“彬哥哥放心,妹妹尽可能赶来,其实妹子的心,还不是和你一样,不过,这是没有办法的呀!” 他们话讲至此,又恢复喁喁而谈,令人难以听清。 日上三竿的时候,他们才手挽着手,走出山神庙来。 在这朝阳照射下,他们的脸上,越发显得神采飞扬,容光焕发。 淮彬握着幻依的纤纤玉手,再三叮咛! 幻依现出依依不舍的神色,连连点点头,妙目含情,凝视着淮彬。 到了官道,二人方始分手,幻依三步一停,五步一瞬,远远一里之外,才展开足程,朝东北方而去。 淮彬目送幻依,直到不见踪影,仍然伫立道上出神,好似一尊没有生命的塑像。 良久,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喘息着大声疾呼道:“还不赶快躲开,莫非想找死吗?” 淮彬闻声,才丛沉思幂想中觉醒过来,睁目-看,见前面来了一个白发的清瘦老道,步履蹒跚,踉踉跄跄而来。 看其神态,似是受了极重的伤。 老道刚走至淮彬身前,身躯一歪,登时跌倒道边的水沟中。 淮彬慌忙纵上前去,伸手一探鼻息,发觉老道,气若游丝,而且鼻孔中,不断有冷气喷出。 凝目向老道身上打量,却不见受伤的痕迹,不禁惊讶万分! 连忙蹲下身去,解开老道道袍,用手抚摸一下胸口,谁知不摸犹可,这一摸,更使他骇了一跳,赶忙把手缩回,满面都是惊异之色! 原来老道身上,奇寒刺骨,淮彬的手,刚与老道身体相接,登时好似触电一般,右臂几乎失去知觉。 淮彬方始觉悟,老道乃是被阴寒之气所伤,难道通体找不出创痕。 老道所中阴寒之毒!虽然奇重,但因功力颇深,心中明白,淮彬举动全都知晓,恐他不知轻重厉害,乃拼舍痛苦,勉强伸出右手,往来路一指。 淮彬顺着他手指处一看,远达二三里外,并无人迹,轻声附耳说道:“道长放心,全由我啦!” 说完,忙从怀中玉瓶内,倒出一粒玉莲实,把真气运于双掌,抵抗寒气的侵袭,错开老道下颌,将莲实放人他的口中,然后把下颌托回原位,说道:“这粒玉莲实,赶快把它服下吧!” 老道闻言,喜出望外,只见他嘴皮微动,嘴角挂着一丝笑容。 淮彬提着老道腰间丝带,纵落道旁,把他放在一株小树下。 约莫半盏花工夫,老道身上,白雾直冒,向四周展布,霎时,只见白忽忽一团,老道和那株小树,全被白雾罩住,失其所在。 淮彬距那团白雾,尚隔五六尺远,只势觉寒此侵肌,宛如置身玄冰地狱,机伶伶打了个寒栗,心说道:“好厉害!” 足足经两个时辰,老道身上白雾,方才逐渐退尽,但仍然背倚树干未起。 他目射感谢光芒,向淮彬含笑点首道:“如无小侠相救,贫道这条老命就保不住了,敢问尊姓大名,使贫道永志不忘。” 淮彬道:“后辈李淮彬,道长法讳如何称呼?尚祈见示。”老道突答道:“贫道卧云!” 淮彬躬身说道:“原来是卧云道长,失数了。” 卧云道长摇手道:“不必客套,令师是那位,能见示否?” 淮彬道:“后辈乃天门李琦之子,并无师承。” 卧云道长,仔细打量了李淮彬一眼,大声笑道:“李琦老弟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撑持门户,可为终身无憾了,令尊可好?” 淮彬闻言,凄然泪下,道:“家父已去世十二年了!” 卧云道长惊“咦”一声,道:“怎么?他……” 说到这里,老泪纵横,再也无法出口了。 淮彬触动悲怀,卧云道长强忍满腔悲痛说道:“小侄不用悲痛,但不知令尊如何谢世的,为何这多年没听人说过?” 淮彬将李琦遇难情形,及自己被鬼旋卷入经过,向卧云道长说了一遍。 道长听完经过,不免向淮彬劝慰,道贺-番。 淮彬经这样一打岔,悲痛稍减,间道:“师伯所受何伤,因何这样厉害?” 卧云道长长长叹口气道:“受了雪山老魅呼侗的玄冰掌,如非贤侄奇珍救命,此时怕已身死了!” 说时,他似想起一件事,满面惊骇,不住的向四下打量。 淮彬见他如此情急,也睁目向四周望,却未发现异常,急忙问道:“师伯看什么?” 卧云道长,长长的吁了口气道:“还不是为了雪山老魅这个魔头么?怕他悄悄赶来,乘机暗算。” 淮彬道:“雪山老魅,到底如何厉害?师伯为何这般惊骇!” 卧云道长道:“你那里知道老魅的厉害!他不仅玄冰掌,阴毒无比,丈许远近,中人立毙,万以他魔教中二心神功,双手能同时发招攻敌,身形更是飘忽如电,就像鬼魅一般,使人防不胜防,师伯吃的亏,就在二心神功上。” 淮彬道:“你为何与他结仇?” 道长叹了口气道:“只不过怀璧其罪!” 淮彬闻言,不解道:“究竟怎么回事?尚望师伯言明。” 卧云道长还未答话,凝目先向四周打量一眼,这才说道:“我和老魅,同居大雪山多年,原本相安无事,谈不上恩怨二字,只因五十年前与令尊及梅桐两位聚会后,由天门返大雪山,道经三峡时,恰逢盘居三峡岚水寇独霸川东练锋手下打劫,因他们手段太毒,连一个活口也不剩,于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把群贼赶走,当时客商中,有个珠宝商,因感激我救命恩德,将一方玉符相赠,因到大雪山后,觉得玉符可爱,上面还刻有灵山雪景,惟妙惟肖,乃将其传观友好,全都未认出来历,后被灵悟大师看见,才认出那是广成子所留的藏珍图,叫我秘藏,以免因宝受累,我因灵悟大师,乃方今奇人,所说的话,自不会假,乃依言行事,不再示人,谁知武林中人,耳目最为灵敏,第二天早上,雪山老魅,就登门求见,始则商量清我和他合作,以便掘取藏珍,我当然不愿与妖邪合污,婉言相拒,老魅见我拒绝,不由恼羞成怒,乃虚声恫吓,双方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如凭真功夫,我不比他差,但他二心神功厉害,玄冰掌又太过阴毒,是以被迫逃离大雪山,来到尼山隐居避祸。” 淮彬急忙问道:“如此说来,那块石玉符-定落入老魅手中了?” 卧云道长道:“他如得手,不致穷追不舍,赶到这里来了!” 淮彬道:“师伯匆匆离开大雪山,莫非已将玉符带走?” 卧云道长摇摇头道:“带在身边,岂非引火烧身,” 淮彬闻言,眼珠一转,拍手突道:“侄儿知道了,莫非仍藏原地?” 卧云道长含笑点首道:“贤侄真聪明。” 语声未落,突听一声杰杰怪笑道:“就等这句话。” 声落人到,端的神速得紧。 卧云道长,李淮彬两人,只见白影一闪,身前不远,立刻现出一个三尺高通体雪白的怪人。 此人白发白须,皮肤洁白如雪,没有一丝血迹,左腿齐踝折断,右手执着一根三尺长的紫竹竿,面带诡笑,目蕴凶光,注视着卧云道长,对旁立的李淮彬,好似根本未见,连正眼也未瞧一眼。 卧云道长见雪山老魅到来,身体略为挣扎一下,无奈全身酸软,无法站起。 (原书缺页。武侠屋注) “你问本尊者名号么?说出来可要把你吓死。” 淮彬故作从容,将嘴一咧,说道:“小爷会过的魔头,不知凡几,不但未被他们吓倒,反而一个个段羽了,你自己估量估量,能否及得上宣镇东,呼鲁吐温,崂山双魔,雪山老魅等人,如自信比他们高,不妨吹吹大气,如和他差不多,劝你还是趁早收风吧!” 头陀闻听淮彬说出这些名字,果是和自己同时人物,不禁惊讶万分,但他始终不相信淮彬所说是真的,略为犹豫一下,厉声喝道:小狗拿命来!” 声落杖到,端的凌厉神速已极!——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七章 淮彬等头陀禅杖袭来,离头皮尚有五寸之际,突地拧身滑步,右手玉莲一举,“顺水推舟”莲瓣倒勾,扣住杖身,往右后方一夺,虽未将其脱手,但头陀的身体,却被带着摇晃两下,不禁面现惊诧之容。 淮彬笑道:“我说如何?还是把名号说出来吧!” 头陀略为怔神,杰杰怪笑道:“我乃五台赤霞尊者,小辈叫何名字?” 淮彬笑道:“在下李淮彬,大和尚来此,意欲何为?” 赤霞尊者道:“我受雪山老魅呼侗之托,来找卧云道长,索讨古玉符。” 淮彬眼珠一转,心说道:“我何不如此这般,让他们去火并,等师伯身体复原,尔欺我诈,习以为常,那雪山老魅把古玉符夺去,不知隐藏何处?被我们追赶,带伤而逃,却故意让你与我们为敌,他则躲在一边养伤,等他把伤养好,带了古玉符一走了事,再也记不起你个为他卖命的人了!” 赤霞尊者闻言,略为动容,旋即回复常态,厉声道:“小辈少在本尊者面前耍花枪,雪山老魅乃成名多年的前辈,那能做出这种出卖朋友的事?” 淮彬察言观色,知赤霞尊者,口头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已动摇,态度越发装出从容不迫,缓缓说道:“那倒不然,你有先人之觅,对我说的话自是听不入耳,但是他身上受伤,藏身处又异常诡秘,总不会是假的吧?” 赤霞尊者听完,沉吟不语,好似暗想心事般。 淮彬见他神色就知这和尚已是起疑,心中越发拿稳,笑说道:“我还特别提醒你,呼侗的机智诡诈,武林中人,差不多完全知晓,在他的脑海里,只有利害,没有道义!” 赤霞尊者被淮彬这几句话击中心病,不由他不信,面露怒容,铜铃大眼,射出凶光,恨声自语道:“可恶!可恶!” 突然发出宏亮的声音道:“小辈,你这些话是真的么?” 淮彬从容笑道:“说到此地,信不信由你!” 赤霞尊者怒气冲天,厉声说道:“发发觉是假,当心你的小命!” 淮彬笑道:“你如发现我骗你,不妨再到这儿来,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斗个死活存亡。” 淮彬这样说,一面在坚定赤霞尊者的信心,使他及早离开,与雪山老魅内战,另一方面,他已试出赤霞尊者的武功,凭掌中五莲和白虹剑,足可斗得住,大家叫明拼斗,以免卧云道长受累。 赤霞尊者,口说一个“好”字,立刻纵身离去。 淮彬见赤霞尊者的轻功身法,和自己差不了多少,与刚才房上人的身法相较,差的甚远,心中暗道:“刚才那人是谁呢?他来有什么企图?” 淮彬的脑中,电光石火般闪的一闪,暗中打定主意,管他是谁?反正找上头来的,决不是好路道,如今先把眼前敌人遣走再说。 赤霞尊者庞大的身子,纵出村外五丈左右,淮彬凝目朝四下打量一眼,不见异样,乃展开水宫壁图上所学“天禽”身法,尾随赤霞尊者身后。 赤霞尊者乃旁门中有数的高手,淮彬身法虽然轻灵,那能瞒得了他? 回头一瞥,见淮彬跟来,忙将足步停步,厉声喝道:“你来干什么?” 淮彬笑答道:“还不是想从你身上,找寻雪山老魅的藏处呀?” 赤霞尊者,好似心中发急,怒叫道:“如再跟着我,立刻要你的小命!” 说时,掌中禅杖一抡,装着作势似扑之状! 淮彬神色自若,方想开口答话…… 突听右侧树林中,发出“嗤”的一声冷笑。 这笑声,尖锐刺耳,在此万簌无声的深夜里,非但觉得刺耳,更令人心惊! 淮彬和赤霞尊者,耳目全都灵敏非常,一听笑声,已知是女人所发。 二人同时面露惊异之色,心说道:“这女人又是谁呢?” 赤霞尊者,性情急燥,刚想一想,铜铃大眼,瞪着小树林中,暴喝一声,纵扑过去。 只见一条高大的红影,在树丛中滚转不止,劈劈啪啪树杆折断的声音不绝。 但是,却不见有人的踪迹。“怪,真怪!” 淮彬和赤霞尊者的心中,暗暗这么说! 二人略为叫怪的功夫,又听左边的灌木林中,有冷笑的声音传来。 这次不仅有笑声,且还有讥讽的笑骂道:“凭你这几下,能奈得了我老人家,岂非做梦?” 赫然是一个老妇的声音。 赤霞尊者被老妇这一激,业已动了真火,口中怪叫道:“有种的!现出身来,和我见过高下。” 说着,手提禅杖,气呼呼的朝左面灌木林中赶去! 因两者相离有三十多丈,赤霞尊者用尽全力,也得四五个起落,才能到达,所以,赤霞尊者到了灌木丛中,徒使灌木遭殃外,敌人身影,仍然未见。 淮彬想看看这老妇是怎么样一个人?也随着赤霞尊者赶去。 落地一看,不见老妇身影。 他方始懵然悟出,原来第一次在屋顶的人,多半就是她了! 此时的淮彬,固是惊异发怔。 赤霞尊者,只气的七窍生烟,对那些树木出气。 突听前面有三十多丈远,那老妇的声音道:“我老人家此时身有要事,不想逗你玩了,改日有空再补吧!” 赤霞尊者未等老妇说完,已扑了过去,老妇说完时,双方相离仅五六丈远了! 只听老妇暴喝道:“不看你还有用处在,今日就容不得你,见面礼拿去吧!” 老妇话声未落,只听赤霞尊者一声怒吼,庞大的身子从空中摔了下来。 幸好他武功好,离地约五六尺高,腰微微用劲一挺,双脚噗地,才未摔倒。 淮彬过去一看,见赤霞尊者的头面上,钉着十余根松针,衣服上也猛上百数根,就像个刺猬一般。 赤霞尊者正用手不断拨除头面上的松针。 淮彬见状,大感惊讶! 心中暗说道:“老妇打出松针时,双方的距离,最少在五丈以外,她能用这么轻的东西,打出这么远,可见老妇的内功,已达飞花摘叶,随意伤人的化境,自己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高人,可惜神龙儿见首不见尾,未能目睹真面,深感遗憾。” 于是怔怔的站在那儿发愣! 赤霞尊者把全身的松针除去,回头见淮彬站在他身后发怔,心中有气,厉声喝道:“小辈还不快走,本尊者可不客气了!” 淮彬见赤霞尊者那么情急,回头看看天色,已经斗转参横,离天明不远,内心关切师伯卧云道长,不能再和他纠缠下去,笑说道:“谁高兴和你纠缠,这么凶干什么?” 说完,故意露一手给他看,暗中用劲,足点地面,突的纵身而起,约十丈高,突然将身拆转,两臂平张,施展“天禽”身法中,“灵鹫划空”,“孤雁回环”奇招,掌中玉莲和白虹宝剑,化为两个银白大光球,紧罩下面,围着十余丈地面,回旋一圈,然后才向镇店纵去。 赤霞尊者见淮彬这一手轻功,他脸上那份诧异,较刚才更甚,好像泥塑的一般,在那儿出神,一直看到淮彬的身形,没失在镇店中,这才提起禅杖离去。 淮彬回到屋中一看,怪事又发生了,使他手足无措地,怔怔的站在卧云道长床前发愣。 原来,就在他离开店的工夫,卧云道长失踪了! 他怔了一会神,急忙探手一摸被子,发现内中余温犹存,知道卧云道长离开房间不久! 又凝目朝房内注视一遍,并未发现丝毫争斗痕迹,显然卧云道长的离开,并非出于暴力,心始稍放。 但是,顷刻间,又产生了疑问,他深深地知晓,在他离开的时候,卧云道长仍不能自由行动,为何在个把更次,恢复那样快?同时他是知自己在镇外,为何不来会合,走寸又未留下片纸只字,岂不是太不合情理吗? 淮彬在水困居六年,观察和判断力,较一般人敏锐,反应亦非常敏捷,一见眼前情形,已经觉察到卧云道长虽未被暴力袭击,但却是被劫无疑! 他想到了劫持,立刻连想到那戏御赤霞尊者的老妇,她临走寸,不是向赤霞尊者说过吗? 她因有要事,不愿和他厮缠吗?从时间与老妇轻功来看,只有她才能做得那样干净。“她是谁? 劫持卧云师伯,又是什么用意呢?” 淮彬把这两个疑问,在脑海中蒙回思索-会,老妇是谁?他自然无法知晓,但劫持卧云师伯的用意,他算是得到了答案,只不过是为了那块古玉符而已。 淮彬为了一块古玉符,卧云道长险些儿为此丧命,而且事情尚在不断的演变中,到什么时候,才能告一个段落,谁也不敢预料,他暗暗警惕道,蔡大侠那块古玉符不能随便示人呀! 万一步了卧云师伯的后尘,应付纠缠都来不及,那能有精力完成梅伯伯的遗命呢? 不过,这块古玉符,除了三侠和张叔叔外,还得要给一个人看,因为她……我不能瞒着她呀! 他想到了幻依,那山神庙中,缠绵悱恻的一幕,义涌现他的脑际,幻依的多情,幻依的美丽倩影,几乎把他的心房占据,他恨不得马上和她在一起,情不自禁,自言自语道:“我相信她的心,还不是和我一样,也许她比我还要着急些,说不定她会提早赶到三侠庄去呢!” 淮彬由于迫急与心上人见面的心驱使,才把他从沉思默想中,回复到现实来。 他仔细算了时日,感觉离三侠约会的时间,仅有三天半了,如不在三天中,把卧云师伯找到,势必要耽误三侠的约会,如先赴三侠之约,再寻找卧云师伯,时间耽搁太久,卧云师伯身在人手,岂不可虑? 他为难一阵,当机立断,决定先找卧云师伯,如到了第四日午问,仍无迹可寻,只有赴三侠之约,候三侠庄事了,再踏上征程,继续追寻卧云师伯的下落。 主意即定,忙从身上,掏出一块五钱重散碎银子,扔在桌上,算是作为店饭之资。 好在他和卧云道长身无长物,说走就走,当他离店时,已是晨光微露了。 淮彬来到昨晚老妇戏弄赤霞尊者处,仔细向那些草丛灌木打量,果然发现每隔三十余丈,草尖微有倾折痕迹,一直由左侧灌木丛中,包抄到镇店墙脚为止。 淮彬见状,不仅解决了第一次闻声追出,不见人影的疑团,旋惊异老妇的轻身功夫,有这么深的造诣?难怪和自己要疑神疑鬼了。 淮彬追到墙脚后,再也无迹可寻,只得返身纵回发足处,围着灌木林右转,经三十丈的平沙地面,抵达镇店右脚,情况与左面相同,再无线索可寻。 赌气回到原处,放弃左右两侧,一股劲朝北搜过去,约五十余丈,见右侧不远,颧尖微折向东。 淮彬见状,如获至宝般,不由精神陡振,顺着东方直追,沿途所见草尖折转距离,仅在二十丈之间,与灌木丛中的距离,相差一倍。 淮彬沉思想了一想,蓦然醒悟,自言自语道:“原来老妇在灌木丛中,戏弃赤霞尊有的时候,她是单独一人,因此轻功那么高,后来她趁我与赤霞尊者怔神当儿,悄悄由右侧绕回镇店,把师伯掳走,所以转身功夫,大打折扣。” 于是,毫不犹豫,展开足程,朝东疾驰! 沿途经过草地,沙土地方,有显明的足迹可寻,午未相交的时候,已来到滋阳县泗水江边,足印忽然北转,乃循着泅水北岸追蹑过去。 前行三四十里,滂沱大雨,从天而降,将沙滩上所留的足迹,全部冲毁,再也无迹可寻。 更糟的是,江流忽然成了九十度的转弯,往东而去。 这时,他眼前摆着两条路,一条是沿江东行,一条是往杨宁的官道,究竟应该走那条路,他一时间也无法作决。 天上的雨,愈来愈大,全身已成了落汤鸡,竟欲找个避雨所在,南北三方,三十多里,全是一片平原沃土,非但人家房舍,甚至连一株较大的树木都没有,唯有东面十余里地,离江岸约两三里,隐隐有大片房屋,四周还有不少树林围绕。 淮彬一见,心中大喜,乃加紧足程,冒雨前赶。 盏茶工夫,已来到桃林丛中的一家镇店,距人口不远有一家招商客店。 淮彬方欲迈步入店,店小二已满面堆欢,迎至门口,冲着淮彬,躬身施礼道:“呆鸟客官才来呀!小的已等侯多时了!” 淮彬听店小二见面就叫他“呆鸟”不由又好气又好笑,知道一定在和自己开玩笑,故意命店小二揶揄自己,当然不便和店小二一般见识,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和颜悦色,笑问道: “是谁吩咐你的?此地叫什么名字?” 店小二见淮彬这般神态,越发相信那红衣女子的话,装着神秘一笑道:“这儿名桃村,至于吩咐的那人,说你知道她,只进到房内,就知道了!” 淮彬闻听店小二的话,又看了看他面上的神色,心说道:“能和我闹着玩的,在这世间上,只有两人,一是王国华,一个就是她……看店小二脸上的神色,多半是她无疑,但是她为何不与我见面呢?” 店小二阅人甚多,摺子雪亮,见淮彬沉思暗想,忙说道:“呆鸟客官,赶快随小的来,何必白费心机呀!” 淮彬自没听见,随着店小二,穿过一条三丈长的走道来到一个天井的正房前。 店小二笑指房间道:“这是小店独一无二的上房,里面清爽干净,如非有好人心替客官订下,早被人占去了。” 店小二一面说话,一面取出锁匙开门。 淮彬首先入目的,只见室中桌上,摆着五六道菜,一壶酒,一杯一筷一碗,正中央放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汤! 尤令他惊讶的是,东西靠壁的床上,放着一个油布包。 店小二望着他,神秘一笑道:“呆鸟客官,那床上衣包,是那好心人留下的,赶快把湿衣换了,用酒饭吧!” 淮彬忙把床上衣包打开,内中果有一套与自己衣色相同,大小一样的文士装,甚至内衣裤及鞋袜,无不相同。 淮彬暗忖她的心思细密,对于自己,可谓“体贴人微”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 忙将湿衣脱去,换上干衣,幸而颅上所悬丝囊,因上涂有蜡质的东西,因此滴水未侵,乃将湿衣袋中的玉瓶取出,揣入怀内。 手触衣袋,似乎感觉内有东西,软软的,光滑细腻,取出一看原来是一方粉红色手帕,刚刚取出,鼻端就闻到一股兰麝幽香,沁人心肺,不用拆开细看,即知乃女儿家的东西了。 淮彬小心翼翼,拆开一看,那方手帕,约尺许见方,折叠成四叠,仅有五寸大小,上面还写着一些绢秀的小字。 淮彬仔细一看,开头就是“呆鸟!赁般糟蹋身体,好教人心痛欲裂,为了妹子你应该好好保重。” 淮彬看完开头这几句话,虽只是寥寥几句,但已经吐尽心声,关切,体贴到了极点,情深爱重,暴露无遗。 内心中说不出的温暖和感动,那分喜悦,更不用提了。 于是,淮彬以无限欢悦,万分的感动心情,继续往下看去,只见下面写道:“本想与你见面,骂你几句,无奈师命难违,徒令人柔肠寸断,物为君订下落足之年,备下衣物酒食相待,希善体妹意,更衣进食,酒只四两,聊作挡寒之用,不许增添,慎防因酒误事,至于卧云道长,是被一位前辈掳走,因雨大天昏,看不清是谁?所取的途向,大概是蒙山方面,妹子师命完后,当来寻你,会期前,直到三侠庄相见,如期前无法来,一月以后,妹子决到家父坟前,恭候哥哥驾临,以便令他老人家安心,因为他有你这么一个少年英俊,武功高强的……” 最后两行是:“他老人家的仇,相信能在我们手中,替他报复!” “到时望哥哥早来,免使妹妹惆怅盼望!” 落款是:“你知道的妹妹拜上。” 淮彬把幻依的红绢留书看完,喜得心花怒放,把那一方香喷喷的红帕,狂吻把玩一阵,爱不忍释,小心翼翼,贴身收藏起来。 不忍拂她的一片痴情,立刻按照信中的吩咐,吃喝起来。 外面的雨,片刻不停,浙沥之声,使人生厌。 淮彬把饭吃完,店小二恰好前来掌灯送茶,把残菜撤去后,又送来一盆热水,请淮彬洗澡挡寒。 淮彬见店小二这般殷勤招待,深知是心上人的缘故,不仅对心上人,刻骨难忘,就是对店小二,亦生出好感。 温言笑道:“多谢小二哥这样的照顾我。” 店小二把湿衣鞋袜拿起,笑着说:“这是应该的嘛!何况还有那位小姐的再三叮咛呢?” 淮彬见他拿起湿衣要走,忙问道:“你拿到那儿去?” 店小二神秘一笑答道:“客官就不用管了,反正你用不着,把它丢掉,岂不可惜?” 淮彬以为店小二贪小便宜,笑了笑,挥手令去。 让小二走后,淮彬把房门拴上,洗了个热水澡,觉得全身舒畅很多,穿好衣服,命店小二把浴盆拿去,然后躺在床上养神。 那雨,一直下到子夜以后,方始减小,但是还没有停歇,沥沥声响,仍是清晰可闻,淮彬空自着急,也无可奈何。 一夜无话,次日黎明,淮彬一听雨声已止,忙从床上纵起,匆匆结束妥当,叫店小二送洗脸水,并算告饭账。 店小二坚留他稍待一会,以便弄点早点充饥。 淮彬即关心师伯安危,复记着三侠约会,全都急如星火,那敢丝毫耽误? 匆匆取了一块散碎银子,朝店小二手中一塞,立刻闪身出门。 店小二还待说,店饭钱已付过了时,淮彬已出了桃村的村口了。 淮彬趁着天尚未明,足上泥泞,尚无行人的当口,倾全力展刀:流云飞逝上乘轻功,双足微点地面,风驰电掣般,加紧往前飞驰! 辰初时候,业已奔驰百余里,越过了泗水源头,来到仲村。 淮彬在仲村,随意找了一个饭店打尖,并向店家,打探去蒙山的途径。 经店家一说,才知打此往东南方走,约三十余里就到了。 淮彬刚开始吃饭,忽听店门外,传来几声木鱼的声音和一声“阿弥陀佛”的佛号。 声音刚落,又听店伙粗迈的喝骂声音道:”快滚!不要在此讨厌,如不听话,当心剥你的皮!” 淮彬初闻佛号时,因那声音尖细沙哑,心中又有急事,未能回头观看,听到店伙喝骂,心中感到奇怪,暗说道:“施不施舍,但凭你们,为何对一个出家人,这样粗暴?” 忙回身掉头,向店外打量。 但见店外,站着一个大头麻脸,满头癞痢的尼姑,身材约三尺五寸,通体皮肤如墨,偏偏枯瘦如柴,鸟爪般的手上,拿着一个小木鱼,不停地敲打,口中露出编贝白牙,喃喃念佛,看她的年纪,最多才十五,六岁,任店伙如何喝骂,脸上笑容不减,一以黑白分明的大眼,精光灼灼,注视店内。 淮彬看见这个小尼姑,觉得她虽然奇丑异常,但她那双精光灼灼的睁子,却瞒不了淮彬一双慧目。 他好似对丑怪姑娘别有好感,忙纵身上前拦住店伙道:“不要对她这样无礼,让我来问问她!” 店伙被淮彬神采气度镇住,那敢说一个不字,登时改变了一付面容,躬身陪笑说道: “客官请回吧!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得啦!何必理她干甚么?她一身这样脏,当心和她接近后,连饭也不能下咽呀!” 淮彬见店伙唠叨半天,明知他是好意,但是,心中讨厌他的势利眼睛,俊目一瞪道: “不用你管。” 店伙讨了一场没趣,只得喏喏连声走开。 淮彬走到小丑尼面前,温言问道:“小师父,你住在那儿呀?” 小尼凝视淮彬一眼,瞪时对他甚为投缘,轻答一声:“蒙山!” 淮彬精神陡振,笑道:“巧极了,我也要到蒙山去,待会吃了饭,同小师父一道去好吗?” 小尼大头一摇道:“不行!这么远的来到此地,还得要结缘呢!” 淮彬道:“募化算不了甚么?银钱在下身边尽有,小师父只管开口好了!” 小尼笑道“结缘乃是点施主们,灾福,并不是注重银钱,假如为着银钱的话,那不是成了叫化吗?” 淮彬连忙谢过,从身上掏出五钱重一块散碎银子,递到小尼鸟爪般的手中,笑道:“在下与小师父结个缘吧!” 小尼口念佛号,将银子接过,在手内略为端详道:“施主银子乃是次品,贫尼不敢要!” 说着,鸟爪般黑手,握了一握,递回给淮彬。 淮彬深感诧异,凝神向小尼手上打量,赫然小尼的手上,乃是一把银屑,手刚张开,好似水银般地散落一地。 淮彬见小尼露这一手内功,大感震惊,想不到她年纪这么轻,内功造诣有这样深厚,结交的心愈切,方欲开口…… 小尼麻脸上一笑,转身就走,霎时,已消失在村口了。 淮彬本想尾随追去,忽然想起,自己是个少年男子,向一个女尼追赶,众目睽睽下,成何体统? 于是,回到自己座上,匆匆吃过了饭,算清饭账,立刻展开足程,往蒙山方向而去。 淮彬遂处处留心,非但不见小尼的踪影,甚至来往的人,亦甚稀少,师伯的踪影,更不用说了。 直以蒙山山麓,仍是不见踪影,只得循人山途径,拾级而上,到了山顶,情景依然,因这蒙山,并不太高,山阳一带,尚有不少山民居住,略为打量一阵,已知老妇窠穴,决不致在这向阳一面,立刻改弦易辙,往山阴而去。 淮彬来到山阴,见这儿景物,果较山阳阴晦,荒凉,有的地方,伏莽丛草怒生,闪蔽天日,有的地方,濯濯童山,寸草不生。 深入十来里,已是荆棘载途,路径绝迹了,其间,还有野兽的吼声传出。 淮彬武功绝顶,自然不会把这些蠢物放在眼里,但为防万一,乃将白虹剑拔出戒备,越过里许长的一片森林,抵达一个人兽罕到的夹谷前。 举目朝谷中注视,里面光景,甚为昏暗阴晦,曲折又多,无法看清内中景物。 淮彬正凝视间,蓦听谷中,有小孩口音,发出嘻嘻的笑声。 乍听下,觉得声音好熟,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见过,但仓促间,却想它不起。 淮彬沉思的时候,不过眨眼工夫,忽见谷口,红白光影晃动。 这些日来,淮彬连遇大敌,经验阅历,增进不少,谷口的红白光影,刚一闪动,右手拔下背上玉莲,同时双足势劲,一招“倒跃龙门”暴退两丈远,凝神注视! 只见前面三丈多远,站着崂山双魔楚云,楚灵。 双方这一照面,已经认出对面的人是谁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方话都不讲,怒吼一声,登时恶斗起来! 但见两条红白相间的短小人影,疾如闪电,围着一道三尺长的白虹和一幢寺白晶莹的光球,在谷前上坪萆的翻翻滚滚,厮缠不舍! 耳中,并听到劲急凌厉的风声,呼呼作响,声势惊人! 恶斗约半个时辰,双方旗鼓相当,谁也耕何不了谁。 蓦听杰杰一声怪笑道:“李淮彬小狗可恶,两位千万不要放过他!” 声到人到,端的神速已极! 百忙中,对敌双方,齐朝发话人看了一眼,当崂山双魔,看出来人是雪山老魅时,内心固然是高兴万分,而淮彬则知道雪山老魁呼侗的厉害,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心中暗说道: “今天准糟,仅仅崂山双魔,就难以应付,如时间耽误太久,真气逐渐损耗,尚不免被其所乘,那里抵挡得了这个魔头的夹攻?” 淮彬的内心中,尽管在着急,但丝毫不敢疏忽,强打精神,倾全力发挥壁图所学奇招威力,与敌人恶斗不休。 雪山老魅加入战团后,双方情势,陡然改观,淮彬不仅感觉四周压力倍增,几乎迫使掌中莲剑招术,难以发挥全力,同时,更感到雪山老魅的身法,飘忽异常,使人莫测高深,那么大的莲剑威力,竟然奈何他不了! 已经顿饭工夫,淮彬业已全身见汗,真气运转不灵,已呈不支之势。 耳听雪山老魅发出得意笑声,说道:“李淮彬这小子,异常可恶,专和我辈作对,如不趁他羽毛未丰的时候除去,实是心腹大患,我们加紧用力,把他早些毁去吧!免得夜长梦多呀!” 崂山双魔答道:“说得不错,我们弟兄亦有同感。” 双魔一魅,话声刚落,三人身法,愈形急迫,互相交错环攻,身形更见飘忽,淮彬非但感到四周压力奇猛,而且对于他们的身形,番觉捉摸不定,被迫落在下风,应付艰困,达于极点。 淮彬正濒临险境,千钧一发的时候,蓦听一个尖锐沙哑的声音说道:“无耻妖孽,敢来我优云谷撒野么?” 淮彬闻声,精神陡地一振,掌中莲宝剑,施展全力抢攻,以资与来人互相呼应,重创三魔。 来人语声刚落,忽听叭叭叭三下清脆的声响,紧接着,又是双魔一魅怒吼的声音传来。 淮彬偷眼看去,只见两条瘦长小乌黑的人影,宛如鬼魅一般,朝一魅双魔,追逐不停,一魅双魔左半脸,红肿好高,怒叫连声。 一任挥掌向两条黑影猛击,那两条瘦小人影,非但丝毫不惧,反而追扑愈烈。 一魅双魔,见对头武功这么高,不禁心胆俱寒,防身尚感限难,那里还有能力顾及淮彬呢。 淮彬目睹那两条瘦小黑影,武功高得出奇,因身形太快,无法看清形貌,不禁万分惊讶,暗忖道:“这两人是谁呢?” 淮彬的心念未歇,忽又听得,三下清脆的声响和一魅双魔的凌厉声音传来! 显然的,这三个魔头,又中了一记耳括子无疑。 蓦听尖锐沙哑的声音笑道:“给你们每人脸上留点记号带回去,才不枉此一行啦!” 池彬听到这几句话,方才憬悟,这两个瘦小人影中,有一人就是在仲村饭店中,遇到的那个大头麻面小尼。“另一人又是谁呢?” 他脑海中这么想。 忽然有个念头,涌现到他的脑际,暗暗地对自己道:“人家为了解救自己,去和三个魔头打得火热,而自己却在一旁袖手旁观,那不是说不过去吗?”——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八章 淮彬想到这里,好生惭愧,掌中玉莲宝剑一举,口发一声清啸,朝一魅双魔抢攻上去! 这次因休息一会,淮彬真气真力,已逐渐恢复过来,加以又是倾全力进攻,故玉莲与宝剑的招术,特别凌厉奇猛。 但见光山白虹,宛如排山倒海般,朝一魅双魔直卷过去! 经此一来,一魅双魔,无异腹背受敌,再好的武功,也抵不住两面高手的夹攻。 首先雪山老魅呼侗,被淮彬的玉莲花击中后背,哇的-声惨嗥,口喷鲜血而逃。 紧接着,崂山双魔,被淮彬一招“雨打残花遍地红”,为白虹剑的芒尾,在粉藕似的玉腿上,削去巴掌大的一块肉,带伤仓皇逃走。 那两条乌黑瘦小人影,也现出身形,含笑而立。 淮彬-见,两条人影,一时间竟合而为一时,不禁惊得发呆,怔怔地望着麻面小尼出神! 小尼黑白分明的大眼,望着他笑道:“李兄觉得奇怪吗?” 淮彬含笑点了点头,把玉莲宝剑收起来。 小尼姑答道:“这是佛门的离合身法呀!与你一手用剑,一手用莲花的功夫,并无多大差别哩!” 淮彬摇摇头道:“我不敢同意你的说法,因为两支手用手用不同的兵叨,同时以不同的劲道发招,乃是有方法练习,而这一个人化生两个人,则亦近神化,实无法练呀!” 小尼姑笑道:“你既然知道同时用两个劲道发招,难道应当知道同时用两个不同的劲道拉移身体吗?因身法太过奇怪,又是同时用两个劲道施为,所以眼睛的反应,遥遥落在身形后面,故看上去,老是两条人影,其实,那是一虚一实呀!” 淮彬听完,仍是疑信参半,迷惘不解! 小尼姑好似和他特别投缘,非要将其中道理讲出,使他顾悟才罢,眼睛不转,笑问道: “适才你那招天门剑法“雨打残花遍地红”所发出十几朵花,是怎样来的?” 淮彬答道:“凭内家的武功劲力,振动剑尖而来!” 小尼姑拍手道:“对极了!你能够晓得一剑能抖出十几朵剑花的道理,当然会知道离合身法的道理了。” 淮彬经小尼姑这样比喻,方始懵然憬悟,笑道:“一言提醒梦中人!” 小尼姑见他悟性这样高,内心亦十分高兴,笑问道:“你来此何干,为什么与这几个魔头打起来了?” 淮彬除了把自己与幻依那段缠绵的事情,隐而不提外,其余把和一魅双魔,结仇经过,以及道长失踪,经人指点来到蒙山寻找的事情,和盘托出。 小尼姑沉思一会,笑问道:“那指点你来的人是谁?” 淮彬伪称是个不知名的人。 小尼姑道:“据我晓得的,这蒙山阴阳两面,除了我师徒外,并无会武功的人在此隐居呀!恐怕上当了吧!” 淮彬自然不便把他和幻依的关系说出,忙以坚定的口吻说道:“这指点的人,虽然我不认识,但相信她不会骗我。” 小尼姑以开玩笑的语气说道:“这样相信人,恐怕要吃亏吧?” 淮彬摇头道:“不会的,她和小师父一样,对人最为热心诚实。” 小尼姑道:“这下恐怕就不诚实了!” 淮彬见她不相信,心中未免不快,反驳地道:“深山大泽,实生龙蛇,小师父说这蒙山,除你师徒外;别无会武功的人定居,那一魅双魔,又是从那儿来的呢?” 小尼姑见他面不快的颜色,但是,她又不愿意把自己看到的,告诉他,心中,难了好一会,才答道:“你不提起他们,还以为是你招来的呢?” 淮彬为欲证实他的话,指着谷中道:“崂山双魔就是打从这谷中出来的,雪山老魅虽然应敌正紧,未见他的来路,但总离不廾这座蒙山!” 书中的表,淮彬的推测,并不太错,崂山双魔,自从中了子母追魂蝶后,认出蝶中所蕴剧毒,其厉害并不亚于自己的白骨阴磷掌,因此顾不了害人,急忙兼程逃来这里,找到谷中第二道山环壁间宕洞区治,幸他两人,都是施放百毒的祖师,身带解药什多,看出子母追魂蝶来历,已知解毒方法,匆匆把臂上追魂蝶拔下,甫上解毒药,经三日夜的疗养,复原,欲赶到鲁西,找淮彬和幻依算账,谁知冤家路窄,相逢谷口,因此打了起来! 至于雪山老魅,果被淮彬料中,他故意把赤霞尊者造去和淮彬及卧云道长为敌,他一个人,却偷偷赶到蒙山来,就在优云谷的右面夹谷内养伤,听见三人拼斗的声音,才从隐藏处赶来偷看,见淮彬被双魔围攻,这才出情帮助,企图把淮彬击毙玄冰掌下,杀以泄恨。 他那里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指使赤霞尊者与淮彬为敌,谁知反被淮彬乘机利用,诱使内哄,后来在天竺老魔的评理会上,赤霞尊者先与他反脸,造成群邪内部分裂,致遭惨戮之祸,此是后话不提。 小尼姑听淮彬这么一说,内心也感到诧异,方将开口答话,忽听谷内,传来三下玉磐的声音。 小尼姑笑对淮彬道:“家师玉磐相召,要我同你一道去哩!” 淮彬好似想起一事,笑问道:“令师上下如何称呼,万一到谷中参见时,连姓名都不知道,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小尼姑道:“家师枯禅子!” 淮彬听到枯禅子二字,觉得名字甚生,从来没有听人说过。 小尼姑知道他的用意,笑答道:“家师自从改易禅装后,一味参佛门的无相枯禅,六十余年,从未离开蒙山陇云谷半步,你从何而知?” 淮彬闻言,“哦”了-声。 小尼姑在前,淮彬整了整衣冠,尾随身后缓步往谷内走去。 这优云谷,虽是个寸草不生的死谷,但因内中地方什大,螺旋般的山环甬道,层出不穷,深入其中、使人眼花潦乱,分不出南北东西,如非有人领略,意欲深入腹地,实在不太容易。 淮彬仔细朝山形甬道打量,发觉这些山环甬道,大小形式相同,高约五十丈左右,婉蜒曲折,萦回往复,地势诡秘包极。 准彬心中生疑,暗说道:“诵经的佛门弟子,为何偏偏选中这般诡秘所在隐修呢?真是使人费解呀!” 小尼姑人虽丑陋,但内中却是聪明绝顶,一见淮彬面色神情,就知下内心中在想什么? 笑说道:“家师所修的无相枯禅,乃佛门一种至高功夫,最忌人干扰,如选一灵景奥区,非但容易被人干扰,灵台亦易为景物转移,无相变为有相,还能体察机微,深悉奥妙吗?” 推彬闻言,方才憬悟,原来内中还有这多的文章,那就难怪枯禅子师徒,要选择这样隐秘的地方了。 两人且谈且行,连续转了九个弯折,绕了数十个山环,方始抵达尽头处的一个方形夹谷内。 这个夹谷,宽仅三丈,深约五丈,除来路谷口外,三面岩壁,高达七十丈以上,自下至顶,陡峭异常,壁上满布鲜苔,碧绿如油,经阳光照射下,反射出绿阴阴的光彩,越发陪衬出这谷中的阴暗。 到了夹谷尽头,小尼姑手指当中岩壁道:“到了,到了!” 淮彬顺着小尼始手指一看,只见壁上全被青翠欲滴的鲜苔布满,看不出有山洞的痕迹,只有离地面三丈高,有一团丈许方圆的鲜苔,似乎颜色特别深厚鲜嫩处,别无所见。 正怔神的时候,又听得三声同样的玉磐传来。 小尼姑忙拉着淮彬的手笑道:“恩师这多年来,还是第一次以玉磐相催来人进见,足见恩师对于李兄,异常投缘,否则,不致这样。说不定还蒙她老人家开恩,别有恩赐咧!我们快走吧!” 淮彬还欲教她如何走法时,小尼姑好似早已不耐了,拉着淮彬的手,径往壁间纵去! 刚刚纵到那团鲜苔特别深厚之处,那团鲜苔自动揭开,现出丈许方圆的洞门,小尼姑拉着淮彬的手,朝洞内就钻! 两人身躯刚落洞内甬道,淮彬忽然感觉,有一股很大的吸力,朝洞内猛吸,几乎使自己立足不稳,心中大为惊讶! 前行约五丈远,来到一座青石门前。 小尼姑跪拜在地,低声禀报道:“弟子已奉恩师法渝,将李淮彬带来,敬乞恩师慈悲,开关召见!” 只听里面知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很好,赶快把他领进关房吧!” 淮彬听见房内,传出的小女口音,有那样清脆,好似出谷花莺,又似珠落玉盘悦耳已极! 他不敢相信里面说话的人,就是小尼姑的师父,几十年未能离此半步的枯禅子。 他心中正在生疑,那少女已把话讲完,青石关门,忽然往右壁缩退。 刚露缝隙,立有一股柔和的光线射出! 那光色虽然不太强烈,且更带着一丝寒气,但是照到门外,却是通明如昼,使人生出恬静,安样的感觉。 淮彬忙朝着关门,倒身下拜,低声默禅几句。 霎时,关门全开,淮彬随定小尼姑身后,恭恭敬敬走入关房,来到枯禅子弹床前面,方欲叩头行礼…… 蓦然感觉有股软绵绵,极端柔和的潜力,挡在身前,竟无法将身拜下去。 忽听枯禅子道:“不用这样拘束,徒儿带他坐在矮凳上落坐,让为师抽出一日半工夫,了此善缘便了。” 只听小尼姑的声音笑道:“遵法谕!” 小尼姑话刚说完,立刻走到淮彬身前,低声说道:“听见了吗?赶快随我到那面去吧!” 淮彬闻言,这才抬起头来,匆匆朝室中打量一眼。 但见这座禅室,异常宽敞,呈正方形,海边长达五丈,三周全是碧绿色石钟乳,平滑如镜,顶呈半圆形,有一条粗如儿臂的铁炼,自当中洞顶,直垂下来,离地丈许高,系着一只径尺方圆的白玉盘,盘中盛着一支五寸高的三腿蟾蜍。 那支蟾蜍通体雪白如玉,晶莹夺目,三支怪眼和一张扁口中,射出四股米粒粗,又劲又急的雪白寒光,那寒光,初时什细,但是愈往后面,愈益扩张,丈许以外,则看不清光线了! 洞室中的照明,全仗这四股光线。 淮彬感觉奇怪,不由对那支三脚蟾蜍多看了弓眼,觉出它虽是栩栩如生,却丝毫没有生趣,显然不是活物。 洞室中的陈设,亦甚简单,除了正中靠壁,有一张相同面积的细草垫,好像是供人们入定之用。 禅床上,坐着一个妙龄女尼,柳叶眉,悬胆鼻,樱桃嘴,白玉面上,微露一丝红霞,着一身白色禅装,结伽跌坐床上,一双织织柔荑,不住拨弄念珠。 女尼虽是满面笑容,注视着淮彬,但别具一种慑人的威仪,使人望而生敬,由衷地生出欢喜心。 淮彬随着小尼姑,坐在右侧矮凳上。 枯禅子笑问淮彬,道:“你是天门二老李琦之子吗?” 淮彬躬身答道:“后辈李淮彬,正是天门李琦之子。” 枯禅子道:“你的武功,是传自重尤尊者?” 淮彬将水宫学艺经过讲了一遍,答道:“是否为重尤者?后辈却不知道。” 枯禅子略为沉思一阵,复问道:“正中壁上人像,你可曾学过?” 淮彬摇头答道:“后辈因得家父留谕,说那些人像,玄奥难测,因此只把个身穴道记熟,未能学习那些姿式。” 枯禅子点头道:“这就难怪了。” 淮彬深觉不解,躬身问道:“老前辈莫非对那水宫壁画得知底细么?” 枯禅子点头道:“六十年前,我曾在水宫中住了二十年,因事先得一前辈指点,故有周祥有准备,不像你来去那样匆忙罢了!” 淮彬惊喜若狂,急忙问道:“照这样说来,老前辈已深悉其中微妙,但是多少有点心得。” 淮彬道:“老前辈修的无相枯禅,是不是就是水宫图像?” 枯禅子道:“如非水宫所学我那会知道哩!” 淮彬一时福至心灵,跪在地上道:“后辈愚昧无知,尚祈前辈慈悲指点!” 枯禅子道:“快起来,我如非想成全你,那能耽误我的清修呢?” 淮彬称谢坐回矮凳上,肃容以待。 枯禅子笑道:“那座水宫贝阙,自东汉重尤尊者建府以来,迄今已有千年,但是能得水宫传授的,只有我们两人,而在我们两人中,都未将宫中武功学全,你是所习三百六十周天万源招术,我则偏重正壁佛道各门的内修,深感遗憾,因此将无相护身气功传授予你,使你今后行道江湖,与魔星周旋,无后顾之忧,凭其玉莲宝剑,及三百六十招绝技,纵横江湖,扫荡诸邪,完遂重尤尊者,尽歼群邪,使人类安乐的千年宏愿。” 淮彬再三拜谢。 枯禅子命淮彬在矮凳上暝目入定,然后双目垂眸,两掌手仲胸前,加紧行功遵气。 约顿饭工夫,忽见枯禅子的玉掌心,射出一股小指粗的白气,又劲又急,朝淮彬的鼻孔钻入。 淮彬登时感觉有两股阳和之气,从鼻孔钻入,直注丹田气海,再由气海缓缓下降,经下阴穴,转至尻龙。略为沉浸片刻工夫,才将尾龙穴开通,有凉晶晶一股真气,缓缓上行,穿过背心,背梁两穴,抵达后颈哑门。 此时因全属密接的脊骨,真气立受阻碍,无法再进,于是,真气冲击力越增,淮彬感觉背部,好似有千斤压力紧迫,几乎使身体扑倒,脑胀将裂,令人难受,知是紧要关头,那敢有丝毫疏忽,只得咬紧牙关,拼命撑持。 突听枯禅子,以传音入密功夫说道:“通任督二脉,以打通哑门,府风二穴为难,如自己学习,不经名师从旁指点,轻者受伤,身同木石,不能动弹,重者丧生,有我用真气力你开能通,受伤毙命,固然不会,但是,十二个时辰的痛苦,在所难免,切实忍耐,心超物外,一切听任自然,方能使任督二脉开通,传授我的,无相识身气功呢?” 淮彬听出枯禅子传音时,几乎非常吃力,未敢疏忽,一味强忍痛苦,撑持下去。 小尼姑看出淮彬,玉面通红,汗出如注,苦苦挣扎之际,心中大为不忍,无奈她是过来人,知不忍受这十二个时辰的痛苦,难望在短时间内,把任督二脉打开,增加内家功力,也从旁叮咛,命淮彬一定忍耐。 直到翌日薄暮,方将任督二脉穿通,真气在体内自由运行,感到舒畅已极! 枯禅子命淮彬少事休息,然后再传他的无相护体气功,最多翌晨寅初,即可功德圆满了。 淮彬一算时日,明天正午,就是三侠和老贼正式较武的时候,如今离约会时间,只有几个时辰,卧云道长消息全无,自己如把无相气功学成,最多只能赶上三侠的约会,而寻卧云道长的事,势必将放下,如此一来,岂不是心自私了? 急忙跪在枯禅子面前,对自己的意思,恳切的向枯禅子回报一番。 枯禅子暗赞他的天性至厚,不愧为近两百年来,福缘深厚的第一人,乃笑对他道:“卧云道长虽落人手中,只是有凶无险。以后寻找,尚来得及,但是那无相护体气功,眼前就要用上了,不把它练成,如何能行?我为你,已经误了一天的禅功,错开现在,以后就永远不能传你了!” 淮彬听说卧云道长有凶无险,事情并不紧急,心始少放,复向枯禅子拜谢一番,这才坐回原位上去。 枯禅子复将无相气功的诀窍,行功导气的方法,详细的反复解释一遍,然后命他少微休息一下,再按所传练习,同时,手指小尼姑道:“她是敝家穷女,因得严重天花,两岁时,即被家人遗弃,为一金眼大雕,我见她虽然丑陋其表,但是秀慧其中,因此将她收归门下,传授衣钵,掐指算来,已有十四岁了,以她此时功力,江湖上足可去得,你以后的责任又重,有她随时相助,可减少不少麻烦。” 枯禅子说到这里,略为停顿一下,望小尼姑道:“从明日起,你就陪同淮彬师兄行道江湖,但你一定要听师兄的话,帮助你师兄完成他的使命!” 小尼姑闻师父之言,心中一喜一忧,因她天性至厚,不愿突然离开师父,眼睛一红,几乎落泪,方欲开口…… 枯禅子面现不悦之色,正容道:“如不济世救人,学武功有何用处,不必多说了!” 小尼姑见师父不快,怎敢冒赎,只得勉强压制依恋之情连连答应。 枯禅子复从座后,取出一根与淮彬大小形式一般无二的玉莲花,授淮彬道:“这枝玉莲花,还是我入水宫时所得,如今用它不着,你师妹别有传授,也不被用它,赠给你转赠有缘人吧!” 淮彬双手接过玉莲,连声道谢,枯禅子双目垂下,安然入定。 淮彬不便惊动,轻轻把玉莲插在背上,按枯禅子所传无相护身气功,加紧练习起来。 翌日清早,淮彬感觉内功真气,较前平增几倍,不但无相护身神功已有八成火候,就是内家劈空掌力,已能远达两丈左右,威力很强,因关切三侠的约会,刚一出定,即轻轻纵下矮凳。 小尼姑也在此时回醒,睁开一双大眼,朝淮彬打了个手势,两人轻手轻脚,走出禅房,房门自然关上。 淮彬同着小尼,纵落优坛谷中,小尼透着万分高兴的心情,笑对淮彬道:“从现在起,妹妹就跟着师兄了,还望师兄随时提醒,免得做错了事,受到师父责备。” 淮彬点头道:“愚兄当然要照顾师妹呀,不过呸妹妹姓甚名谁?还得告诉我,以免为师妹引见朋友时,闹出笑话。” 小尼大头一摇,答道:“妹子无名无姓,师兄为我引见时,就以我脸上的招牌,叫我麻姑便了!” 淮彬虽然感觉这个名字,太不文雅,但是,看见她一片纯真,丝毫无一些作做之态,为其心折,点头笑道:“就这么办吧!” 淮彬心急如焚,又不知蒙山离临城到底有多远,忙问道:“师妹可知这儿离临城三侠庄多远?” 麻姑想了一想,笑说道:“临城三侠庄妹子虽未去过,但曾听人说过,临城在蒙山西南约百七八十里,如以我们的脚程,就是缓缓而行,最多已时,就可到了。” 淮彬听得麻姑之言,心始少放,答说道:“趁天还早,路上行人稀少,加紧赶上一程,到了人烟稠密之处,把脚步放缓,提前赶到三侠庄,以免他们着急!” 麻姑自以淮彬,马首是胆,把这个师兄的话,好似奉了圣旨一样,大头连点,笑说道: “师父吩咐过,一切要听师兄的话,你要我怎么做,妹子一定办到,那怕是把命送了,妹子也心甘情愿。” 淮彬见这师妹,言语纯真,越发怜爱,笑道:“那会叫师妹去和人拼命?” 说到这里,淮彬突然想起玉莲实有化丑为美的奇效,不如给她一粒,不枉她对我的一番热情,于是将己意说出。 麻姑闻言,大摇其头,麻面上露出满面欢容,阻止道:“师兄快别这样,人长的太美,难免惹麻烦,师兄对妹子的盛情,妹子终身感激,不敢糟塌这旷世奇珍。” 淮彬见她意志坚决,也不过份勉强,笑说道:“师妹即然如此坚决,兄弟决不勉强,那我们快走吧!” 淮彬走字出口,麻姑双足用劲,就像脱弦之箭,往谷外疾驰,淮彬尾随身后,加紧前赶。 卯未时分,已赶出近百里远,离临城不过七八十里远了。 淮彬默算时刻,决误不了午时之约,心中暗喜,突见前面不远,有座镇店。 淮彬怕麻姑腹中饥饿,欲打了尖,再行上路,忙道:“师妹,我们到前面镇店,打个尖再走吧。” 说着,又将枯禅子所赠的白玉莲花摘下,递给麻姑。麻姑大头连摇,笑道:“任什么事情,妹子都可听师兄的话,唯独要我开荤和使用兵刃,实在难以从命,尚望师兄原谅。” 淮彬知她会错了意,急忙道:“师妹不要误会,白玉莲花并非给你使用的,我是请你代劳,至于镇店中的饮食,也非全是荤的,要他们准备素食就是了!” 麻姑闻言,方才答应,随定淮彬身后,高高兴兴的往镇上走去。 来到村口打听,才知道这镇店,名叫底谷,离临城不过七八十里。 两人一美一丑,-尼一俗,本来不相调和,异常刺目,但因山东地方,民风纯厚,只看了一眼,心中感到奇怪,却无议论纷纷的恶习。 师兄妹两人,特别我了一家幽静的小馆,吩咐伙计,准备两碗面食。 店伙对这两人,仍是满面堆欢,不带一些惊异,尤为可贵的,无论顾主大小,一体看待,并无厚薄之分。 二人吃完了面,方欲起身上道,麻姑低对淮彬道:“不是冤家不碰头,这两个恶魔怎么也来了这里?” 淮彬回头,果见崂山双魔楚云,楚灵弟兄,经过店面,往村口而去。 两魔玉雪般的脸上,仍然略现浮肿,腿股伤痕犹新,走起道来,却不带一些蹒跚之态。 淮彬轻声说道:“两魔受伤这么重,仅隔了一天多的时日,回复这么快,足见两魔功力实有不凡。” 麻姑道:“他们来到这里,又有什么企图呢?” 淮彬摇摇头道:“他们用意虽不知道,但魔崽子们,还能干出好事么?总离不了奸盗邪淫,欺压良善罢了。” 少停,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忙道:“师妹佛门离合身法,神妙莫测,你去盯住他,不过,决不容许他们发觉,沿途用玉莲花,给我留记号,以便有迹可寻。” 麻姑闻言,好似搔到她的痒处,发出得意的笑声道:“别样妹子也许干不来,但和敌人捉迷藏的事,不是妹子夸口,却是别有精专,包管错不了!” 麻姑把话说完,立刻从座中站起,说了句:“赶快来呀!” 淮彬等她走出店门,这才算清帐,缓步追去! 出村口一看,见崂山双魔和麻姑三人,就在他略为缓慢片刻,业已失去影踪,暗道: “好快!” 乃展开“流云飞失”上乘轻功,疾如闪电,往南追赶。 约五十里,来到郭里集。 由此南下就是峄县,如往西行,约八九十里,经枣庄,则可到临城。 书中交代,如从底谷往西南而行,则离临城七八十里,如今因沿着官道而下,无异多走五十多里的路,因此仍然相离很远。 淮彬沿途留意,并未发现麻贴留下暗号,不禁踌躇不前,不知究竟是往南还是往西才对! 他心中暗怪麻姑,为何这么粗心,连暗号都未留下,叫我以那里去找? 万般无奈,只得向村口的人打听,连续打听几人,均都不知。 事实上,崂山双魔身法太过奇快,就如电光石火,一瞥即失,村口的人,又各有事情,那能注意这许多。 淮彬见村民这样回答,大感失望,乃加紧脚程南下,约四五里路,仍然无迹可寻,复回到郭里集,向西而寻,果见村口西北面的一株柳树上,有五寸径-颗莲蓬,清晰可见。 淮彬见状大喜,知树上标志,乃麻姑所留,其途向,正是临城方向,不过,不是官道,而是略为偏北。 于是,顺着莲蓬所指方向,往前急赶,沿途地下,或树杆上,不断发现麻始所留记号,知无差错,乃提起全部精神,展开脚程前进。 且喜,沿途事无发生,己末时分,已来到临城西郊,离三侠庄,不足三里远,正眺望问,突听麻姑喜笑和崂山双魔的怒吼声从右边一片刻灌木林中传来。 淮彬知麻姑与崂山双魔等已照面动手,急忙赶到那里,纵目望去,见麻姑展开离合身法,化为两条瘦小的人影,如像鬼魅般围着崂山双魔,团团乱转,口中还不停的笑着。 崂山双魔,好似被麻贴逼迫太甚,嘴端哼哈不绝,心中怒吼不停,掌风雷动,把那些树木打的连根拔起,向四外飞射,已开出亩许大一片地。 崂山双魔,尽管用尽全力,以白骨阴磷掌向麻姑袭击,无奈麻姑有无相气功护身,那么阴毒的掌力,打到身上,竟是浑然无觉,不仅毫无损伤,而且反震力量甚强,如不自动把真气卸去,非受伤害不可! 崂山双魔,见敌人这样厉害,吓的心胆俱裂,本想纵身循走,但敌人迫扑太急,软,麻,笑各穴,被敌人不断攻击。弄的死活都难,那里还逃的出去。 只听麻姑笑道:“无知妖孽,你们以为我师兄不在,想欺负我么?全是做梦,识像的,快夹起尾巴快滚,如欲往三侠庄打坏主意,那是你们自寻死路。” 崂山双魔,一任麻姑笑骂户除了连声哼哈外,一句话也不能回答。 淮彬抬头一看天色,见日升近午,怕麻姑再与他们纠缠下去,误了三侠庄之行,乃将背上玉莲摘下,大声喝道:“无知妖孽,还不快滚,岂非等死不成?” 声落人到,但见白光一闪,耳听崂山双魔两声大叫,背上各被淮彬重重一击,口喷鲜血向北逃走。 麻姑急忙向前来,满面喜容,拉着淮彬的手,道:“崂山双魔真是可恶已极,如非不忍心杀人,妹子早就容他们不得,那能让其逃脱手掌?” 淮彬本想埋怨她几句,听她这么说,知其中心有隐情,笑问道:“你怎么和他们动起手来了?” 麻姑答道:“一路上,我都照师兄的吩咐,暗尾随中他们,直到枣庄,均未被其发觉,后来听他们商量,欲在三侠会上,以迷魂药多弄几个美少女,带回崂山取乐,并诸师兄也会被他们迷住,不知怎么样,后来竟将剧毒解去,他们还说师兄和我的武功太高,如以真功夫对敌,实非对手,以后对付我们二人,决不正面对手,一定暗中施为,妹子听见他们说暗中害我,心中倒无所谓,但听说对师兄也是这样,心中的气,可就大了,所以才和他们打起来!” 淮彬闻言,知这位师妹,对他这么关切,内心感动,轻声笑道:“傻丫头!” 两人相对一笑,往三侠庄而行——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九章 时值午时,丽日接近中天, 临城郊外的三侠庄广场上,八方英雄齐集,张灯结彩,热闹非常,总知宾,微山湖渔隐水上飘张敬,率顾着数十个知宾,周旋于宾客间,团团乱转,忙的不亦乐乎。 他的脸上,虽是兴高采烈,笑容片刻未敛。但是,终掩不住他内心的隐忧,颇颇圆睁精光灼灼的眸子,往庄外凝视,向人丛中搜索,那种着急不安的心情,那能瞒得了眼明人呢? 随着他身后的张罗,乃是许州三杰。徐步方,徐步青,徐步云三人,哥们三个,出身少林门下,硬功夫有极深的造诣,在这准河南办的名头,仅次于临城三侠,江湖上,也算得是出名人物了。 他们也知道,独山湖神巫显夫妇,凶名在外,宣镇东,呼鲁吐温,更是成名多年的老前辈,无一好惹,三侠这边。人数固然不小。但是,没有一人敌得过巫显诸人。 听三侠的口气,似乎全部的希望,寄托于天门二老李琦之子李淮彬和杭州灵隐寺灵悟禅师幻依的身上。 这两人在江湖上,乃是无名小辈,李淮彬虽未见过,但幻依则见过好几次,她的秀丽烟静,根骨禀赋,固是上上之材,无奈年纪太小,那把这能千斤重担,放在他们的身上? 李淮彬身为男人,内家功力,大不了较蔡幻依强,但因限于练武的时日,决高不了多少,张敬乃是成名巳久的前辈,为何对这一对少男少女,寄托这么大的期望,岂非怪事? 哥们三人,暗中奇怪一阵,也找不出个道理,老在徐步方,趋身上前,轻声说道:“张老前辈,这般忧急则甚?难道说侠义道这多好手,就当不住巫显这批水贼?” 张敬轻轻叹了口气,回头看了徐步方二眼,道:“老弟那里知道今天之会的重要,临城三侠身家性命,固然悬在今日胜负,两淮亿万人今后的安宁,何尝不是决定于今天,那能不叫人着急呢?至于说侠义道人数虽多,不是老兄说句泄气话,连三侠在内,亦非人家敌手,何必鸡蛋去和石头碰呢?” 徐步方闻言,觉得张敬的话并非夸大之词,心中也感觉着急,笑说道:“虽是这样,但着急又有什么用?” 他们在说话间,突见一个庄丁,气急败坏的跑到张敬面前,附着张敬的耳语几句,张敬突然变色,忙把背上灵蛇丝竿问了问,紧接着,不徒行功运气,全身颤动不停。 约莫半盏茶工夫,张敬行功完毕,深长地喘了口气,方才恢复原状。 徐步芳忙问道:“什么事呀?” 张敬二目圆睁,徐步芳看出他眼中射出的精光,足有四五寸远,心中亦暗暗钦佩,此老功力果然不见。 张敬睁着一双精光灼灼的阵子,扫了三人一眼,嘿嘿说道:“老兄恐怕等不了上台,就要毕命了!” 徐州三杰闻言,大吃一惊,齐声问道:“什么事值得老前辈这样紧张?” 张敬道:“近才庄丁禀报,五台三尊中的赤霞尊者前来求见,现在迎宾亭等侯。” 徐州三杰闻言,亦是满面惊惧,同声道:“这个魔头来此,多半没什么好事,怎么办呢?” 张敬道:“别无他法,只有豁出老命不要,于他拼了!” 说时,张敬率先前行,徐州二杰紧随身后,越过庄前广场,来到柳林入口的迎宾亭前,全是在说赤霞尊者太过骄横,如不给予颜色,心实不甘。 这些人,口内尽管说得凶,但却无一人出手。 张敬抱拳拱手,敞声笑说道:“诸位好友,请暂且让过一边,轻我这总知宾,起身迎接贵客。” 围见的人,听张敬发话,知这位老前辈,内外家功力,已致化境,由他亲身出迎,多半能给赤霞尊者,吃点苦头,轰雷似的发出一片欢呼,跟着人头拥挤,退离迎宾约三丈远,静看双方动作。 众人二让,张敬和徐州三杰,这才看出赤霞尊者,天神也似的,挺腰伫立迎宾亭前,铜铃大眼,凝视天空,现出轻蔑之色,一根儿臂粗,七尺长的铁禅杖,颤巍巍插入亭前石鼓中央,入石约尺多深。 赤霞尊者见众人让开,以为来了能手,纵目向张敬四人,瞥了一眼,发现是张敬和徐州三杰四人寸,立刻恢复那种不可一世的狂态。 张敬见赤霞尊者恁般无礼,心中不快,但是,他身为总知宾,不能有失江湖礼节。 再说,临城三侠,对他的为人超功,信赖得过,方能付托这样千斤重任,如因一朝之愤,替主人树下强敌,那不是愧对良友! 他强压满腔怒火,步入亭中,朝赤霞尊者,巨笑拱手道:“不知尊者佛驾光临,未能远迎,尚祈原谅!” 赤霞尊者只淡淡地际了他一眼,旋即叉腰凝视天空,巩中冷哼一声道:“这般看不起朋友,还配称侠义吗?” 张敬闻言,这才知道,因迎接来迟,致令生气,存心找麻烦来的。 急忙陪笑说道:“余接来迟,张某甘愿受责,尚望尊者原谅,不要责怕三侠怠慢嘉宾,张某就感激不尽了!” 赤霞尊者,连理也不理,厉声说道:“你们既然目空一切,看不起我这个野头陀,如今没别的可说,能把这支禅杖从石鼓中拔出来,我掉头就走,否则,一定要萧氏兄弟亲自来此,当众叩头陪礼,任由我责罚,方能作罢!” 赤霞尊者,说话时的态度,越发骄横,根本未把这多人看在眼里。 张敬知道今日之局,非凭口舌能够奏效,表面毫不动怒,抱拳打拱,连陪不是,暗地里却将全身功力,运于双掌,哈哈大笑道:“既是尊者赐教,张某受人之托,说不得,只有献丑了!” 张敬把话说完,蓦地,将背上灵蛇丝竿拔出,倏然一抖,竿上灰白色灵蛇丝,立即搭在杖身上,围了两匝,运足全力,一振钩竿,只听沙沙连声,那支深入石鼓尺多深的铁禅杖,应手而起,赤霞尊者随手接过,面上微微一惊,纵目向石鼓一看,见那支石鼓,并未移动分毫,而石鼓中央的杖痕,亦无一些破损之际,暗赞张敬内家功力,果非等闲。 张敬以内家深厚功力,运于灵蛇丝竿后,拱手道:“在下献丑了!” 张敬活刚讲完,赤霞尊者却恼羞成怒,厉声喝道:“老狗接招!” 赤霞尊者真个心黑手辣,语声甫落,掌中禅杖,已夹着凌厉的劲风,朝张敬当头磕了下去。 赤霞尊者出手太快,张敬又未想到他这样无赖,因此,杖临头顶,意欲闪身躲避,都未不及了! 眼看张敬,行将被赤霞尊者,击毙杖下之际,只见人影连闪,清叱与叭吧的耳聒声,吵成一片。 赤霞尊者,厉叫一声,手把禅杖。纵身暴退丈五六尺远。 张敬匆匆一瞥,见赤霞尊者右面脸上,红肿约寸许高下,圆睁双目,射出凶光,似是愤怒已极! 只见淮彬手执一朵三尺长的玉莲篷,含笑向张敬行礼,说道:“侄儿兄妹应援来迟,使叔父受惊,真是罪该万死!” 张敬见淮彬,好似飞将军而降,只一照面,就把那么厉害的魔头挫败,内心中那份高兴,就不用提了。 把手一摆,敞声说道:“贤侄来得正好,老夫诸多依仗!” 张敬说时,瞥了淮彬身后的赤霞尊者一眼,见赤霞尊者,正被两条矮瘦乌黑的人影追扑,拖着百多斤的禅杖,在五丈以内,团团乱转,嘴里哼哈连响,神态颇为狼狈。 张敬的内心固是恨极敌人,希望多给他吃点苦头,发泄满腔闷气,但是,回头一想,自己身为总知宾,对宾客间之争执有劝阻责任,否则,就显出有厚薄,亲疏之别,那能对江湖道义交代得过去? 急忙对淮彬道:“那两条瘦矮黑影,是否是贤侄师妹?” 淮彬躬身答道:“正是!” 张敬道:“赶快请她们住手。” 淮彬听张敬语气,竟误会麻姑是两个人,暗赞佛门离合身法,端的神妙不可思议,难怪枯禅子老前辈,拿得那样稳,说她江湖上尽可去得了! 淮彬忙喝道:“主人有命,宾客间发生争执,应看主人面上,化干戈为玉帛,错开此时此地,再行一较长短,与主人无关,师妹还不赶快停手!” 麻姑闻淮彬之言,笑声:“好!” 但见乌黑人影一闪,麻姑已站在淮彬身前垂手微笑。 赤霞尊者此时好似斗败公鸡般,呆呆站立发愣! 场中众人,见麻姑现身时,两条人影合而为一,乃是个大头麻面,黑肤癞痢的小尼姑,形态丑恶已极,与淮彬站在一起,全不相称,一美一丑,各到极处,二人神态,偏偏又是那样亲热,使人既惊且怪。 张敬不愧是老江湖,对江湖过节,毫不放过,顾不了内心的惊讶,抢步上前,拱手笑道: “尊者不要误会,请快随张某进庄款待。” 书中交代,赤霞尊者被淮彬在桃村遣走后,怒气匆匆,找雪山老魅算帐,谁知雪山老魅事先遁走,赤霞尊者越发认定淮彬的话不差,提着禅杖,找遍淮河两岸,仍未发现踪迹,本欲追到大雪山去,途中听人说起三侠庄的较技大会,得悉三侠对头乃好友宣镇东翁婿,乃赶至湖神庄,与宣镇东会晤,盘桓两日,单独提前赶来找碴,正耀武扬威的时候,不想淮彬和麻姑兄妹赶来,一下碰到钉子上。 赤霞尊者,见张敬以礼邀请,他虽是骄横自恃,但是,到底成名多年,对江湖上过节那能不晓? 忙合十当胸,点头笑道:“我与主人并无过节,小狗男女,万万容他们不得,少时假主人盛会,找他们赏清这笔账。” 说完,提着禅杖,扬长而去! 淮彬师兄妹,何等聪明,听出张敬语气,恐赤霞尊者刚一动身。 淮彬和麻姑两人、同声说道:“随便何时,愚师兄妹都可奉陪,只不闯怒主人,做出欺善怕恶的卑劣行为,我们就感盛情了!” 淮彬和麻姑说话寸,声音特别响亮,赤霞尊者固是清清楚楚,听入耳朵不禁大怒,厉声答道:“五台三尊,几曾那样无赖,尊者和你们没有完!” 淮彬,麻姑两人,见已将其扣紧,他再怎样无赖,也不会把吐出的吐沫收回去,乃宽心大放,敞声大笑。 徐州三杰,亲眼目睹淮彬兄妹武功,莫测高深,五台三尊那样凶魔,被其轻描淡写赶走,由衷地佩服,急忙赶上前去,陪笑拱手为礼,回报姓名。 场中众宾客,见淮彬,麻姑年纪轻轻,武功这么高,全想和他们亲近订交,纷纷围了上来,寒暄问候,闹成一片! 忽听蹄声得得,一匹通体黝黑的高头大马,翻蹄亮掌,绝尘而来! 马上端坐一个三十多岁,英姿勃勃的壮士,到了迎宾亭外丈许远,倏将马缰一勒,那匹黑色宝驹,登时口发长嘶,前脚离地,人立而起,两支后蹄,则紧钉地上;动也不动,端的人是英雄,马是龙驹。 众人间声后顾,看出来人是三侠萧清之子,宝马龙驹萧绝尘,但见他满面惶急,纵落马鞍后,匆匆向众人行了罗圈揖,口中轻说一声:“有劳了!” 立赶到张敬跟前,拜了一拜道:“禀报张伯父,巫显已率领三支水里快,进入微山湖水域,请伯父和徐家叔父三位,赶快到码头迎接吧!” 萧绝尘回报的时候,本来是面带忧色,但掉头起李淮彬和麻姑两人,站在右侧人丛时,面上阴霾,忽然退尽,欢容满面道:“老弟几时回来的?要把尘兄急死了!” 淮彬突答道:“小弟刚偕师妹回来不多一会,让尘兄如此耽心,深觉过意不去。” 说着,又命师妹麻姑,与众人一一引见。 众人听说这丑尼姑,乃是他的师妹,非但不觉她丑陋,反而感到她天真活泼,热忱可亲,齐向她寒暄问候。 麻姑自幼形单影支,居优云谷多年,有时纵然出外结缘,与人接触,大都受到冷眼厌恶,几曾得到这多人的温暖,喜得心花怒花,张开阔口,露出编贝银牙,大头晃个不停,高兴得连话也答不上来。 众人见麻姑这样神态,全都忍俊不住! 张敬回顾萧绝尘道:“我和淮彬兄妹及徐氏昆促,去到码头迎接,你赶快通知你爹他们,要他们赶快到迎宾亭等候,以免失却江湖礼节!” 萧绝尘向张敬施了一礼,答声:“是!” 立刻往庄中而去。 张敬复各众宾客施了一礼,大声说道:”如今敌人即将到来,在下身负主人重托,不能不前往迎接,各位请各回到东台座上,自有人接待,恕在下怠慢!” 说完,一躬到底,立刻率领徐氏三杰和李淮彬麻姑兄妹,往湖滨而去。 一行六人,刚到不久,只见三只水里快,已冲风破浪,疾驶而来。 三只水里快,离岸尚有六丈左右,一字排开,抛锚停泊,再不前进了。 淮彬凝神向三只船上打量,见每支船,除了两个精壮水手外,各站着三人。 左首船上,站着阴司秀才韩当,铁鞭章云飞,仙人掌涂亮三人。 右首船上,站着独山湖神巫显,万妙仙姑宣银娃,豹子头巫勤父子。 当中船上,立着两僧一俗,这僧俗三人,淮彬全都认得,就是辽东独脚强盗宣镇东,五台三尊中赤霞尊者,西藏红教喇嘛呼鲁吐温。 淮彬把船上各人,一一指点给麻姑,命麻姑对敌时,多加小心。 麻姑轻声笑道:“师兄放心,妹子招术不如你,但决败不了!” 淮彬知她的话,乃是实情,点头笑笑。 淮彬和麻姑两人,因为是后辈,不便与张敬,徐氏三杰并肩而行,故落在最后,被徐氏见大老二的长大肥胖身子挡住,如不细看很难发现,巫显等人,做梦也未想到,有对克星在内,是以补态娇横,根本未将张敬等人看在眼里! 三支船停泊水面后,为首的人,只淡淡的朝岸上瞥了一眼,互相指点烟波,谈笑自如。 只见左首岸上的阴司秀才,突从立处,越过章涂二人,叉腰站在船头,朝岸上阴侧恻的一笑,说道:“那位朋友是三侠派来迎候的,请上前答话!” 张敬哈哈大笑道:“韩朋友,你也太不长眼了,我们每年都得碰头一次,难道连我这个老总知宾都忘了吗?” 阴司秀才韩当,实在是明知故问,因这次是抱着必胜信念而来,所以,要摆出一点臭架子。 此时听得张敬出言相讥,忙答道:“张朋友,不要挑眼,因今年与往不同,乃是由老寨主亲自出头,并还的得有几位前辈在内,我以为三侠早巳知道,另外派辈份相当的能手前来迎接,想不到还是外甥打灯笼,照“舅”。” 张敬听出阴司秀才韩当,被气中显带看不起他的意味,不由心中有气,冷笑道:“三侠庄中,高人尽有,但迎接尊驾主仆,尚不敢劳动他们,只有命在下充数了!” 阴司秀才韩当,听张敬的话,尖酸刻薄,极尽奚落之能事,不禁恼怒万分,阴恻恻骂道: “老狗可恶,哈……哈……” 阴司秀才韩当双于捧面,再也无法开口骂人了。 又听麻姑的口音说道:“你这种口中不干净,好玩心机的家伙,如不给你吃点苦头,也太说不过去了!” 右首船上的豹子头巫勤,见阴司秀才这般情景,知他出口伤人,已吃对方苦头,正惊讶凝望间,又听麻姑这么说,急忙朝码头上凝神注视,发觉说话的人,是个大头麻面,形态丑陋的小尼姑时,不禁哑然失笑,暗怪韩当自不小心,中了人家暗算“活该”。 当中船上的赤霞尊者,看出麻姑也在边上,心里一震,虽然不好说出刚才丢脸的事,但亦不能放任不管,如当着自己的面,任韩当丢人,情面上山甚难堪,急忙阻当道:“还不快把拜贴取出,尽和他们纠缠干什么?” 原来,赤霞尊者在三侠庄找事末成,反遭折辱,觉得无脸在三侠庄呆下去,急忙施开轻功,朝湖神庄赶去,到了独山湖水域,恰和巫显等相会,于是纵身上船,随同来此。 阴司秀才韩当,赤霞尊者的话,那敢违抗,急忙将怀中大红拜贴了出,高高擎在手中,命水手启碇划船。 水里快离岸五尺远,韩当双足一登,纵上码头,先吐了口鲜血,然后禹张敬拱手见礼。 道:“张兄!久违了,这是敝上的拜庄金帖,请张兄过目!” 阴司秀才韩当说话时,凶焰尽敛,满面谄媚之色。 张敬心里轻视韩当为人,表面装出笑脸,虚与周旋,略为客气几句,把拜贴接过,放入怀中,说道:“请上复贵寨主,老夫连同徐氏三杰,李淮彬,麻姑师兄妹,代三侠恭巫勤庄主,及所约好朋友!” 阴司秀才韩当,心中最畏惧的,就是李淮彬和麻姑两人,听张敬说出李淮彬也是恭候人之一,不由心中一惊! 急忙纵目向张敬身后打量,可不是么?李淮彬正站在徐步青身后,含笑而立,并与丑尼姑喋喋不休,两人亲热异常。 阴司秀才韩当见了李推彬,好似老鼠见了猫-样,连大气都不敢出,急忙向张敬告别,纵回船上。 水首把船撑到右首船前,阴司秀才韩当把张敬的话回报一遍,只见巫勤把手一挥,三支水里快,立刻启碇开船,向码头驶了过来。 一行九人,以独山湖神巫神为首,步上码头,与张敬略为寒喧几句,立由张敬等,趋前领路,朝三侠庄迈进。 瞬时抵达庄外的迎宾亭前,但见临城三侠萧隐,萧竭,萧清率顾着十余位宾客,迎向前来。 萧隐率领的十余位宾客中,最使人注目的,就是一双少男少女蔡幻依和王国华两人。 蔡幻依瓠犀微露,笑容满面,随众前迎,那种庄重娴静的神态,令人衷心敬爱,不敢有丝毫冒赎。 王国华几次想走上前去,与她并肩站立,但都被她轻轻闪开,王国华的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 当她的目光,发现李淮彬来时,妙目中闪出异样的光彩,含情脉脉的嫣然一笑,登时桃花玉面上,笼罩一层红晕,赶快低下头去,伸出纤纤柔荑,拨弄佩悬宝剑。 李淮彬见她这样娇羞,越发感觉她天香国色。仪态万方,心中喜极!暗暗说道:“梅妹妹,我们已经是夫妇了,为何还这样害羞?” 王国华和麻姑,最关心幻依,王国华二人,此时见他的这种情景,麻姑的心里好生奇怪,暗说道:“师兄为何对她这样关心呀?莫非他们原来就认得?师兄既然喜欢她,我也要喜欢她才对!” 王国华的心里,却和麻姑大不相同,他嫉妒,他恼恨,他心中正在盘算主意,如何才能把幻依从情敌手中夺回来,万一不能如愿,他将采取何种手段去破坏他们,总要使他们难遂心愿,方能罢手! 但是,他是一个城府甚深,机智诡诈的人,他的喜怒哀乐完全蕴藏在心灵深处,轻易不使它露出来。 他的内心,尽管对淮彬恨极!表面上,仍是言笑如常,并且故意跑上去和淮彬亲近。 淮彬向萧氏二侠行了一礼,复命麻姑和三侠叩头。 三侠见淮彬回来。沉重的心情,登时放下,又听说麻姑是他的师妹,知道物以类聚,淮彬武功那么高,其师妹那能错的了。 于是满面喜容,望着淮彬麻姑师兄妹道:“两位侄儿免礼,赶快去和灵悟禅师高足蔡幻依姑娘,以及天竺老人弟子王国华亲近吧!” 淮彬知三侠事忙,接口答道:“叔叔尽管自便。” 说着,麻姑走到蔡幻依跟前,淮彬并为双方引见。 麻姑见这么一个天仙化人的姐姐,竟因为师兄的引见,和她异常亲热,不由内心感激,姐姐,姐姐,叫个不停。 淮彬笑对幻依道:“想不到妹妹竟比我先到,真令人高兴极了。” 幻依听淮彬,当着这多人面前,这般称呼,虽是内心甚喜,但终觉的难以为情,低着粉面,不敢仰视。 麻姑见她害羞,拉着她的手,摇了几下道:“姐姐怎么这样呢?师兄年纪比我们大,当然要叫妹妹呀,如叫你别的听起来不是显得太生疏吗?” 幻依拿这个天真无邪的憨妹妹毫无办法,只得勉强抬头,冲着她一笑。 王国华看出情势转变太快,自己决无万一希望心中再不存希冀之想,决定采取破坏手段,装着满面堆欢,与淮彬亲热异常。 淮彬虽是聪明绝顶,到底人世太浅,那里知道人世间鬼域技俩,见王国华和他亲热,心中甚喜,认为王国华这人还算不错,存下结交的念头。 他们正在互相恳谈之际,突闻身后有轻“咦”的声音传来。 淮彬闻声回顾,见巫显等九个敌人,由萧氏三侠,张敬,徐氏三杰陪同,缓步往迎宾亭内走去,那声轻“咦”乃巫显所发。 张敬风巫显等人,从他们身前经过时,齐度眼对他们四人注视,萧氏三侠和张敬等人,因不知淮彬他们在照过面齐露惊异之色! 幻依和王国华二人,见巫显一行,老用敌视目光,向他们注视,内心感到莫名其妙。 萧氏三侠,张敬,徐州三杰,领着巫显等九人,走上西首木台,略为周旋几句,三侠和张敬立刻告罪而退,回到东首台上落坐,仅留下徐州三杰,在西台上作陪。 西台上摆有三桌酒席,面向小台,成一字形排开,巫显夫妻父子三人,坐右面席上,由徐州三侠老二徐步青作陪。 宣镇东,呼鲁吐温,赤霞尊者,坐当中一席,由徐步方作陪。 阴司秀才韩铣鞭当,章云飞人,仙掌徐亮,坐左首一席,由徐步云作陪。 因西台与东台的大小,完全一样,因此和东台那种筵开百席,群英毕集的盛况相较,有如天渊之别。 东台正中,设有三席。 正面席上,坐着萧氏三侠,及另外四个银须白发的老人和李淮彬王国华等,共是九位。 右面席上,则坐着三个满头白发,手执拐棍的老太婆,三个少妇,及蔡幻依,麻姑二人,共是八位。 左面席上,坐定三僧两道,一丐,一俗,加上张敬也是八位。 除了这正中三桌外,其余约七八十席,全坐满了人,僧道俗家,男女老少,高矮肥瘦,应有尽有。 这些人都是侠义道中的朋友,绝大多数是来与三侠祝寿的,仅有极少数几位,才是为了助阵而来的。 总知宾张敬,起东西两台上的宾客,全落了座,这才缓缓从桌上站来,走到台口,向东西两台,带笑作了一个礼道:“各位高朋好友,在下张敬,蒙庄主萧氏三侠看的起,委以知宾的责任,感觉即高兴又惶恐,因各方宾客甚多,在下能力有限,如有照顾不到,礼貌不周的地方,还望各位海涵!” 张敬把话说完,双掌击了三下,大声说道:“开筵!” 不多时,只见数百名庄丁,一律着短衣劲装,在萧绝尘的指挥下,往来如织,有条不紊,眨眼间,已将东西抬上,近百桌酒席摆上,斟满了酒退下。 大侠萧隐,执杯在手,站起身来,向东西两台,笑说道:“每年今日,逢到愚兄弟的贱辰,都蒙各方好友,远道前来,心实不安,这份重情,愚兄弟至死难忘,今年更蒙宣镇东宣老寨主,独山湖巫寨主,五台赤露尊者,西藏呼鲁吐温大和尚光临,更令三侠庄蓬壁生辉,如今愚兄弟以万分的至诚,奉敬水酒三杯,以表谢意。” 大侠萧隐说完,立刻先干三杯; 霎时欢声雷动,猜拳行令喜气扬扬,那里看得出一点将掀起血雨腥风的迹像? 酒过三巡,大侠萧隐,再此将身站起,虎目中射出灼灼精光,朝四下瞥了一眼,笑说道: “各位请一面用酒,一面请听,愚兄弟因蓬岛大侠蔡萍,被强盗洗庄致死,忝属邻居之情乃驾舟前往探看,不想走到那里,强盗已经逃走,无法追踪,只得返回,过不几时,因世侄李淮彬被鬼旋卷走,乃和张兄前往寻,谁知与巫少寨主发生误会,认为愚兄弟有意寻事,因此每年今日,巫少寨主必采此间理论,屈指算来,已五年了。今年更得巫老寨主知会,由他亲自出头,将此事做最后了结,以免年年纠缠,双方不便,愚兄弟感觉巫老寨主此意甚好,因此欣然答应下来,待会席散了之后,当着各位英雄面前,再将道理况出,以资评定是非,如能得巫老寨主曲谅,那是愚兄弟永之不得的事,从此化厌气为样和,否则只有诉诸武功决胜负一途了!” 大侠萧隐讲完坐下,突听豹子头巫勤大声道:“如今我们已酒足饭饱,更用着多费口舌,反正就那么回事,双方就在前面台上,以武功决胜负吧!” 三侠萧清见巫勤如此凶横,不禁心中有气,喝道:“我们就这么办!” 此话一出,东西两台上的人,个个磨拳擦掌,跃跃欲试。 且说东西两台上的人,听完萧清与巫勤的话,个个磨拳擦掌,跃跃欲试。 独山湖神巫显,忙从座中站起,缓步走到台口,抱拳行礼道:“老夫今日和好友来此,原想息事宁人,了却双方恩怨,但听到双方对答之言,显然结怨太深,无半点周转余地,深感遗憾,如今别无可说,只有以武功分高下了,不过,老夫总希望动手之时,不仅遵守单打独斗的规矩,更该本着以武会友的胸怀,点到为止,以全江湖道义。” 独山湖神巫显,把话说完,大侠萧隐连忙上前答道:“巫老寨主所言极是,萧某也有同感,请巫寨主派人出场吧!” 独山湖巫显,点头微笑,回到座上——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十章 豹子头巫勤早巳忍耐不住,突从座中站起,粗声粗气,对独山湖神巫显道:“临城三侠可恶,将蓬岛大侠蔡萍之生的帐,算在我们头上,越界窥探。欺人太甚,待孩儿前往会他。” 独山湖神巫显见他言出无状,有失风度,眉头一皱,正欲呵责几句,旁边万妙仙姑,因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向来娇纵成性,急忙说道:“事情已到了这种地步,你又怎么能怪他!” 巫显素来怕她,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再言语。 豹子头巫勤,把背上鸳鸯剑和腰上黄峰刺铁筒束了束,这才纵落西台,朝对面小木台赶去。 当豹子头巫勤向其父讲话时,东台众人,已听的清清楚楚,大侠萧隐,把侄乃宝马龙驹萧绝尘叫到跟前,轻声说道:“巫勒母子和阴司秀才韩当,乃祸中魁首,今日万不能容,少时侄儿出场,最好先制人,不容他取出黄峰刺筒,即施展本门少清伏魔绝招“三花聚顶” “五气朝阴”将他击毙剑下。宝马龙驹萧绝尘,闻萧隐之言,连连点头,方想出场,淮彬忙道:“尘哥过来,小弟有几句话说,” 萧绝尘笑着走到淮彬跟前,淮彬将佩腰的白虹剑给他,同时附着他,耳朵,如此这般说了一遍。 萧绝尘满面带笑,将头连点,低声说道:“谢谢彬弟”。 座中诸人,全是久历江湖的前辈,见二人这样情形,虽未听出淮彬说话的内容,但已猜出几分,面上齐有欣喜之容。 萧绝尘把自己宝剑,连鞘摘下,放在淮彬面前,将淮彬白虹剑带好,刚赶上豹子头巫勤叫阵。 萧绝尘起步走至台口,先向东西两台,拱手行礼,然后纵身下台,施展峨嵋少清踏虚而行轻功,只两三个起落,业已纵上比武台,站在西首。 书中交代,萧绝尘虽是三侠萧清之子,但他天赋特佳,家学渊博,是以在三侠众多子弟中,唯有他一人,功力最高?人又聪明机智,无意间,成了撑持三侠门户的人,三侠对他,亦瞩望甚殷,处处委了重任,增长其阅历。 豹子头巫勤,见是萧绝尘到来,知他武功造诣,与自己不差上下,曾经几度对手,皆时五分轩轾,笑道:“老朋友又碰头了!” 萧绝尘笑着点头道“幸会!幸会!” 巫勤道:“请发招吧!” 说着,忽将背上鸳鸯剑出鞘,分持双手,眼射凶光,足下鸳鸯错步,亮开鸳鸯剑,独门招式“双扉半掩”伫立以待。 宝马龙驹萧绝尘,亦将白虹剑拔出,左手领着伏魔剑诀,掌中剑平端胸际,足下丁字步站定,身躯微往左侧,“如封似闭”摆开玄门正宗伏魔剑的门户,笑着说道:“主人让客三千里,少寨主请进招!” 豹子头见萧绝尘掌中白虹剑,银光耀眼,寒气侵肌,尖上芒尾,约五寸长短,明灭闪变,伸缩不停,与往昔所用宝剑迥异,不禁暗自心惊,脸上也呈现出惊讶之色! 心中暗忖道:“看眼前情景,今日之局,多半凶多吉少。” 听萧绝尘说,要他进招,亦存着先发制人的心理,口中刚答一个“好”字,掌中鸳鸯双剑一振,抖出亿万点寒星,展开宣镇东所传独门绝招,“蜂蝶飞花”向萧绝尘迎面袭来! 萧绝尘轻说一声:“来得好!” 口发一声轻啸,掌中剑连连振动,双足垫劲,纵身空中约丈五六高下,让过巫勤鸳鸯双剑之袭击。 紧接着,展开峨嵋少清伏魔剑绝招,五朵径尺大的银药,挟着凌厉无俦的金铁破风之声,朝巫勤当头罩下。 巫勤见萧绝尘,不仅对自己“蜂蝶飞花”绝招,轻轻躲过,同时更施展“五气朝阳”绝招,转势而攻,深知峨眉“五气朝阳”绝招,威力强大,方圆丈许,都在其笼罩之下,如不见机遁走,轻者受伤,重者丧命,那敢怠慢,一面挥剑,以“犀牛望月”招术格架,同时纵身后退。 饶是巫勤应变机智,那能招挡得住“五气朝阳”绝招之袭击,银虹闪处,只听“呛啷” 之声和巫勤惨嗥之声,巫勤一条右臂,已被白虹剑齐肩斩断,方欲负伤纵逃…… 但见银花点点,飘飘飞降,巫勤左手宝剑一举,刚与银花相接,足未纵起时,忽然银光暴涨,白虹匝地,又劲又急,朝巫勤下盘卷到! 巫勤连念头均来不及转,立被萧绝尘白虹剑,齐股削断,跌倒台上。 萧绝尘巳知仇恨太深,索性将其诛戮再说,于是,乘巫勤跌倒台上,“雨打残花遍地红” 的绝招,接近尾声之际,掌中剑一紧,“玉龙舒卷”银白剑光略为一绞,立将巫勤,绞为碎片。 东台群雄,见萧绝尘身手不凡,仅仅对拆两招,立将豹子头巫勤,那样凶横的人诛戮,不禁发出轰雷似的喝采之声。 萧绝尘还剑入鞘,走至台口,朝东西两台,拱手为礼,方欲交代几句,再行退下。 蓦听西台上,万妙仙姑宣银娃,狼嗥似的声音,喝道:“小狗慢走,老娘和你拼了!” 说时,只见宣银娃脸上,罩着一层严霜,双目凶光远射,头上花白头发,根举倒竖,双足垫劲,纵落广场,展开“之”字开蛇形遁法,但见人影连闪,倏忽间,已飘身纵落比武台上。 掌中鸳鸯剑一举,亮开招式,暴喝道:“小狗心黑手辣,快偿命来!” 东台群雄,见万妙仙姑宣银娃,出场时所用身法,轻快奇诡,令人莫测高深,齐都心中暗赞,想不到宣银娃花甲以上的人,身手还能这般矫健,全为萧绝尘耽心。 萧绝尘知宣银娃武功了得,提起全副精神戒备,任宣银娃如何喝骂,只是气定神闹,毫不理睬。 西台上宣镇东和巫显翁婿,-是父女关心,一是夫妻情重,见宣银娃那朴情急,与萧绝坐定神闲对比,觉得宣银娃虽然功力较深,但犯了心躁气浮大忌,纵然武功绝顶,威力也要大打折扣,何况对方乃萧门正宗之士,深得以静制动的神髓,掌中又是柄吹毛过刀的神物利器,占了不少便宜,焉能不令他们焦急万分呢? 这翁婿两人,正在尤急难快之际,忽听西台上,有上阴沉的少年口音说道:“绝尘兄且慢,你已战胜一场了,还不退下休息,尽呆在那儿干什么?这个泼妇,留给小弟试手吧!” 语音甫落,但见广场上,一条蓝色人彤,好似旋生落叶般,略为晃动两下,立刻飘身上台,往萧绝尘面前一站,随拔下身边随尺长的玉笛,亮开天竺神笛门户,“童子拜观音”,捧笛而立。 两台众人,除极少几位知道蓝衣少年使用身法,乃旁门中魅影迷踪身法外,其余诸人,只感觉少年身法,诡异莫测,奇快绝伦,互相交头按耳,议论纷纷。 萧绝尘见王国华出场,知他是天些老怪樊坊嫡传弟子,武功较自己高明得多,略为点头招呼,轻说声:“偏劳了!” 立刻纵身回到西台上。 王国华想在人前逞能,以博取心上人的欢心,不仅暗将全身功力,运于双掌,更将笛中暗藏的百另八根喂毒玄阴针及独门迷魂香雾准备妥当,企图双管齐下,把宣银娃一下置于死地。 所以,萧绝尘刚-离开,阴沉沉冲着宣银娃道:“在下不才,久慕辽东大盗,宣氏鸳鸳双剑和黄蜂刺两般绝学,特来领教,请押寨夫人进招吧!” 宣银娃闻言,怒火中烧,厉声喝道:“小狗何人?意敢恶口伤人!” 王国华冷冷答道:”在下天竺王国华。” 宣银娃听到王国华三字,觉得名字甚生,从未听人说过,心中愈怒,掌中鸳鸯剑一紧,左手“拔草寻蛇”,右手“白蛇吐信”,双手剑同时发出,一挑一点,抢攻王奇峰的章门,期门二穴。 王国华发出哈哈冷笑,展开魅影迷踪身法,从宣银娃的头上纵落身后。 同时他在纵身之时,已将玉笛之中迷魂香雾机簧一按,笛中迷魂香雾,立刻朝宣银娃面门扑去! 宣银娃正以全力,双剑朝王国华要穴抢攻,未留神防护自己,耳朵刚听到王国华冷笑声音,只见眼前蓝影一闪,头顶微风飒飒,王国华人影不见,心中暗说道:“好快身法!” 她正惊讶之间,忽觉疲风扑面,鼻端嗅到一股浓郁的异香,微带一些腥膻气息,直冲脑门,登时觉得头脑昏胀,欲焰高烧,四肢酸软无力,知中了敌人道儿,刚说一声:“不好!” 连第二个念头均来不及转,立刻失掉知觉。 在宣银娃的知觉将失未失的刹那间,似乎听到王国华阴沉冷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声方入耳,蓦然感觉背心一阵剧痛,宛如乱箭穿心,后颈府风穴,被重物点中,连哼都未能哼一声,立刻倒地身死,早有庄丁抢上台去,把宣银娃母子尸体,打下台去,将台上血迹,迅速冲洗干净。 东西两台上人,见宣银娃功力那样深厚,竟比乃子死得还快,心中感到意外,全都对宣银娃的死因,产生怀疑,绝不相信王国华的武功,有那样高强? 只有蔡幻依一人知道他的根底,知他是用阴谋诡计战胜,不觉面露卑夷之色。 麻姑虽然不知他的底细,但是,她出身高入门下,目光锐利,心思细密,业已看出端倪,大头一摇,笑道:“梅姐姐,那玉笛……” 蔡幻依急忙用手把麻姑拉了一下,低声说:“妹妹知道就是,谈它则甚?” 麻姑何等聪明,见梅姐蛆对王国华的为人,异常卑薄,心中亦对王国华,产生厌恶之念,笑说道:“这人不是正经路数。” 麻姑说话时。对比武台上,看都不看一眼。 桌上萧氏三侠夫人,及其儿媳,全是武林世家出身,见多识广,听幻依与麻姑谈话的神情,立被提醒,知王国华的获胜,并不光彩,则是暗施阴谋所致,于是,互相劝饮进菜,以资冲淡不欢情绪。 耳听王国华阴沉的声音发话道:“辽东宣氏双绝技,不过尔尔,在下已经领教过了!” 王国华语声刚落,忽听宣镇东厉声骂道:“无耻小辈,暗算胜人,得了便宜卖乖,老夫不屑和后生小辈一般见识,迟早到天竺找老怪算账!” 王国华被宣镇东揭穿阴谋,再也无法耀武扬威下去,而露悻悻之色,纵回台来。 萧氏三侠,因他再不好,纵是帮助自己的人,满面笑容,连声称谢。 王国华经三侠这样安慰,心中确实舒畅很多,含笑点头,坐回原位。 但他偷眼一看幻依时,心中不禁冷气直冒,几乎使他心胆胆裂,暗骂道:“贱人休得如此高傲,你以为和李淮彬小子,就大事定夺了?时间还早着呢!” 此时,因双方未派人出场,使这广场上暂时保持一种沉静的气氛。 经约盏条工夫。张敬走至萧氏三侠跟前,低声说道:“阴司秀才韩当,更较巫勤可恶,三弟何不指名索战,先把这罪魁祸首除去!” 三侠萧清含笑点头道:“张兄说话极是,小弟亦有此意。” 说着,将身站起,向东西台拱手为礼道:“双方误会,起因于小弟寻觅李淮彬世便与韩朋友争执,追源祸首,我二人实难辞咎,是以,敬请韩朋友出场,由我二人,了断此案。” 阴司秀才韩当,深知东台对头,无一好惹,因此噤若寒蝉,半句话亦不敢讲。此时三侠萧清,指名索战,他内心虽然畏惧,却不能不硬起头皮,勉强出场。 这才自座上站起,缓步走至台口,阴恻恻冷笑道:“就这么说,我韩某一定奉陪!” 韩当把话说完,将背上尺五寸长的判官笔摘下,纵落广场,展开全身功力,-招“云龙三现”纵起十七八丈高,倏身躯倒转,改直为平,双掌往后挥动,两足仰缩不停,宛如-只大鸟般,朝比武台上扑去! 东西两台群雄,见阴司秀才韩当,出场时使出这手“云龙三现”。不仅身眼步法都见功夫火候,中途又未稍停,一口气飞越旬丈宽的广场,心中亦暗自赞叹,韩当的功夫,果然不凡。 当阴司秀才正以“云龙三现”轻功,横越广场寸,西台上的三侠萧清,亦将全身功力运起,展开数十年浸淫的少清踏虚而行身法,双足仿点台面,“列子驭风”凭藉丹田一口真气,全身笔直,身躯不见丝毫晃动,距地丈许高,朝北比武台上,平飞过上,乍看并无奇处?但是,着地时,却越过阴司秀才前面。 东西两台之人,无论是敌友,见三侠萧清,这一手轻功,比阴司秀才犹高一筹,立时晌起一片喝采之声。 阴司秀才身刚着地,乍闻轰雷似的喝-声音,尚以为是对他而发,不由精神陡振,而露得意之色。 转身朝东西两台,含笑拱手,方欲指名挑战…… 蓦听身后萧清的声音说道:“韩朋友!你只顾当众炫耀轻功,却把我这个好朋友丢在身后,未免说不过去吧!” 阴司秀才闻声后顾,见三侠萧清,正好整以暇,站在他的身后,如非出声说话,他尚浑然不觉,不禁大吃一惊! 这才省悟,原来众人喝采的,乃是萧清,不由得脸红过耳。 萧清内心中对他厌恶,说出的话,自然难听,看出他面露惊讶羞愧之色,故意奚落道: “韩朋友的轻功,令人钦佩,能赢得了众英雄的喝采,实非偶然,少时尚望不吝赐教才好呀!” 阴司秀才听萧清说话奚落,气得面色由红转青。 萧清拂髯微笑道:“自己绝学,不愿轻易示人,实乃常情,如不愿赐教,在下绝不勉强,何必气成这个模样呢?” 阴司秀才才亦知临城三侠,以萧清最为嫉恶,今天对自己尽情揶揄,足见他的内心,是如何的痛恨自己,今日冤家路窄,就知必不善罢甘休,想到生死关头,不禁心胆俱寒,除了专心一志,加紧准备外,任萧清如何奚落,毫不理睬。 萧清看出他首鼠两端,知他心存畏惧,-面加强戒备,一面冷笑道:“老朋友见面,放轻松点多好,这般铁青的面孔,有多难看呢!” 阴司秀才被萧清-再奚落,恨得牙痒,暗中算如何出奇制胜,将对头击毙,以泄心中之愤。 萧清见阴司秀才,面色阴沉,凶睛乱转,早知其心意,冷冷笑道:“白费心机,有何用处?还足以真实功夫决胜的好!” 阴司秀才才见他的心意,被萧清识破,满不是滋味,暗将掌中判官笔一紧,鼻端冷啸一声,厉声道:“萧清贼子欺人太甚,休怪我心黑手辣了!” 说时,足下垫劲,掌中笔,“后羿射阳”滑步欺身,向萧清玄机穴点去。 萧清嘿嘿冷笑,左足斜滑半步,拧身侧转,展开蛾嵋空手入白刃功夫,右手贴住笔身,左于骄指如戟,点向阴司青才臂儒穴! 阴司秀才也是成名多年人物,一招落空,立刻变招换式,右肘一沉,撤回判官笔,左足前滑一大步,倏地旋身递招,掌中笔“倒点北斗”,直取萧清右腋章门穴。 萧清见阴司秀才变招换式,如此神速,空手入白刃的功夫,竟未将其判官笔夺下来,不由暗自吃惊! 名家对手,快似电光石火,稍有疏忽,立被敌人制住先机,处处处于被动地位。 萧清微一吃惊疏神,右腑掌门穴,险被阴司秀才点中,慌不迭地行险抢救,身躯不动,右手“孔雀剔羽”掌缘紧贴笔身,左掌“五丁开山”向阴司秀才当胸拍出! 在这种情形下,阴司秀才如不撒招,纵然点中对方章门要穴,他也难逃活命,落个两败惧伤。 阴司秀才,乃是个专工心计的人,慢说已制住先机,就是被迫落在下风,不到危机一发之时,绝不致以性命相拼,是以,见萧清被迫行险,立刻变招换式,纵身闪避,同寸,展开七十二式文昌笔招术,疾风暴雨般向萧清抢攻。 萧清与阴司秀才的武功比较,只是略高一筹,仅凭一双肉掌对敌,那里是阴司秀才的对手? 双方对拆了二十余招,阴司秀才文冒笔招术,愈来愈急,把萧清紧紧裹住,险招选出! 萧清用尽全身功力,左冲右突,仍不能脱离敌人掌握,急的连声清啸,吁吁喘息,情势危急万分! 东西两台的人,目击两人情形,脸上的表情,各有不同,东台群雄,圆瞪双目,面露隐尤,暗中替萧清捏了一把冷汗。 西台诸人,萧清已被阴司秀才凌空攻势,迫得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决胜仅在指顾之间,面露喜容! 李淮彬因与萧清特别投缘,是以对萧清异常关切,见他危急万分,本欲纵身上台解救,犹恐影响其声名,内心的焦急,倍胜旁人。 正打定主意,怎样才能面面惧到,解救萧清的危难,猛然看见桌上,放着两粒瓜子,立刻伸手拾起,夹于食中二指,然后运足全力,以拇指弹出! 淮彬因顾虑萧清的声名,是以弹出瓜子时,仅大侠萧隐看出,其余六人却不曾发觉。 萧隐见状,宽心大放,冲着淮彬,含笑点头。 淮彬两粒瓜子,刚弹出去,但见阴司秀才攻势顿挫,身躯好似触电般,暴退丈许,这种突然的剧变,使东西两台上,数百个武林高手,感觉惊异。 仅萧隐,李淮彬,蔡幻依,麻姑四人,面露喜色,互相对看一眼,发出会心的微笑。 淮彬见幻依,麻姑两人脸上的表情,知自己虽然行事隐秘,仍瞒不了她们姊妹二人,内心中对她们的机智武功,由衷敬佩。 正当东西两台的人,惊异发愣的刹那间,只见比武台上,银虹暴射,萧清已将三尺二寸的宝剑拔出,展开少清伏魔剑招术,刷,刷,刷连递出三剑,朝阴司秀才韩当咽喉,心窝,气海袭击。 阴司秀才见萧清剑招如此凌厉,不敢轻樱其锋,连忙闪身纵避,展开招冒七十二解招式与萧清恶斗不休。 但见一道三尺多长的白虹,与一条瘦长蓝色人影,翻翻滚滚,纠结不开,萧清的身形,早巳不见! 只听呼呼的声音,不断传来,令人感到威猛凌厉,心房随着声音而跳动。 这场武林罕见的恶斗,使在场的数百位武林高手,-个个目瞪口呆,怔怔地看着台上发怔。 双方恶斗约半个时辰,只听比武台上,有急促的喘息之声传来、白虹蓝影攻势愈急! 约莫刻许工夫,萧清好似久战不耐,口发一声沉重的长啸,白虹剑明灭闪变,倏化三朵径尺剑花,朝阴司秀才胸前扑去! 阴司秀才知道峨眉少清伏魔剑绝招,“三花聚顶”“五气朝阳”最为厉害,非他的判官笔能抵挡得住,只得纵身后退、 那知事起仓猝,事先并未注意身后,足甫落地,萧清三朵径尺剑花,已从三方面合围上来。 同时,曾听到萧清得意的欢笑声传来,急忙展开文昌笔绝招,“云涌匡庐”把掌中判官笔,化为一片寒光,挡在前面,百忙回顾,不由三魂出窍。 原来,后面乃是左侧台角,身后正是那根径尺大的木柱,前进不可,后退无门,那能不令他吃惊呢? 萧清见阴司秀才已被自己逼上死路,心中甚喜,焉能错过于载良机,立将掌中宝剑一紧,双足垫劲,纵身空中约七八尺高下,展开峨眉少清伏魔剑绝招,“五气朝阳”五朵径尺大的剑花,往阴司秀才当头罩下! 但见银虹耀眼,阴司秀才刚将掌中判官笔,“拨云见日”招术递出-半,只听他-声惨叫,登时被萧清斩为两片,殷红鲜血,洒了满台。 萧清乘阴司秀才尸体将倒未倒之际,右足一抬,立把阴司秀才尸体踢落台下。 罪魁祸首伏诛,萧清内心自是高兴,面上也露出欣喜之色。 他把宝剑入鞘后,缓步走至台口,朝东西两台,拱手为礼,交代了几句过场活,立刻回到西台。 群雄不免向萧清道贺一番,萧清亦点头称谢。 同时,他特别向淮彬投以感激的目光。 淮彬起身相迎,笑说道:“叔叔赶快休息一下吧!” 萧清心中雪亮,知阴司秀才攻势受挫,如非淮彬暗中做了手脚,不致如此,闻淮彬之言,含笑点头,与淮彬坐在-起。 西台上独山湖神巫显,既痛心妻儿惨死,复珍惜数十年来,威震江湖的声名,见东台上敌人,个个兴高采烈之状,不禁怒极心昏,倏地站起,方将出声讲话,左首席上章云飞,涂亮两人,急忙说道:“老寨主,暂且息怒,待愚兄弟二人,前往接替一场!” 巫显知二人武功还在阴司秀才之上,只不过性情较阴司秀才粗暴些,乃吩咐二人不以大意。 章云飞,涂亮两人口答道:“寨主放心!” 说着双双走至台口,指名要大侠萧隐,二侠萧靖下场。 淮彬用目扫了章云飞,涂亮两人一眼,见两人面上的神色,并无敌视表情,目中还射出渴望的光芒,当下恍然大悟,轻声对萧隐、萧靖道:“这两人虽是绿林出身,但人尚正派,两人同时出场,指名向二位叔父桃斗,此举必有深意,不是想藉着败落,无面见人为词,乘败脱离贼党,就是抢先逼叔父出场,以免与宣镇东等三个凶魔碰头,不管是属于那方面,他们不会存有恶意,还望二位叔父手下留情!” 萧隐,萧靖见章、涂二人指名挑战,内心本就感觉意外,听淮彬解释,复瞥了他们一眼,果然发觉他们神色,与淮彬所说吻合,点头笑道:“侄儿放心!” 萧隐,萧靖,立刻纵落广场,两个起落,己纵上比武台和章云飞,涂亮二人,对面而立。 互相交待几句,章云飞钢鞭-举,与大侠萧隐搭上了手,在左侧一角,各以生平所学,展开恶斗。 二侠萧靖,亦仗剑与涂亮的仙人掌斗正在一起。 章、涂二人,乃外家能手,掌中所用,又是重兵器,足以施展开来,声如雷动。只见乌黄二色光影晃动,不见两人身形。 萧氏弟兄乃是用剑,因宝剑属于轻兵器,以轻灵飘忽见长,因此,只见剑气纵横飞舞,与那乌黑,深黄光气,纠缠不清,萧氏弟兄的身形,早已不见。 双方悄势,尽管激烈,但却无-些金铁交呜的声音传出。 东西两台的人,大多是武林高手,见双方这样情形,以上乘功力拼斗,尚属罕见,不由暗中赞叹。 大约顿饭工夫,兀自分不出高低,东西台上的人,目光全被所吸,怔怔注视着比武台上的比斗。 忽然银光暴涨,只见两条三尺多长白虹,化为十朵径尺方圆的光球,朝乌黑,深黄二色光气罩下! 隐闻“呛啷”金铁交呜声音传来,那乌黑,深黄光气登时被银虹包没,仅能看出五鳞半爪,在银虹中隐现。 葛听大侠萧隐,刚劲的声音暴喝道:”二弟住手!” 萧隐声音甫落,但见银白,乌黑,深黄三色光华连闪,四条人影,乍然分开,对面而立。 萧氏兄弟面上,满面笑容。章云飞,涂亮二人,略带愧色。 萧隐笑道:“两位武功,果然高明,愚兄弟已然领教,深感佩服,我们是点到算数,到此为止。” 章云飞笑道:“萧大侠何必太谦,如非台昆仲手下留情,我和涂兄早作剑底游魂了,我们自知学艺不精,难世武林高手一争长短,从今后,决摆脱江湖是非,隐迹林泉!” 章云飞把话说完,朝东西两台,行了一礼,对萧氏弟兄道:“后会有期了,二位!” 双双纵落广场,往三侠庄外而去。 巫显见两人离去,想出面阻止时,章涂两人早已走没踪影了,想起两人走时神情,知他们志在脱离自己,空自恨得牙痒,也无可奈何,独自一人,站在桌边发愣。 宣镇东看在眼里,安慰说道:“这种见异思迁的人,何值生气,随他们去吧!” 巫显无奈,只得废然坐下,目射凶光,恨恨不已! 萧氏三侠,见巫显未派人出场,亦不便煎迫,只顾与台上宾客,举杯敬酒,言笑什欢,似乎未将比武之事,放在心上。 张敬从后面桌上转到中席来,除向萧氏三侠道贺外,并低声吩咐淮彬道:“对面四人中,以巫显武功最弱,他如出场,由我去对付,其余三人,都处久政,则须你们师兄妹,及蔡姑娘前往应付了,至于如何调度,侄儿赶快过去和她二人打个招呼,以免临时乱了步骤。” 淮彬笑着点头,随将白虹剑递给张敬道:“叔叔灵蛇丝竿虽然厉害,但总觉得费事,不如用这个吧!” 张敬知道淮彬是番好意,同是终南七十二解,如用到剑上,所见神妙,乃将白虹剑接过,佩于腰间,灵蛇丝竿则放在桌前。 淮彬见张叔叔接过白虹剑,满心欢喜。忙纵身赶到西首桌仁,向萧隐等妻子儿媳,一一见礼,然后命麻姑把背上玉莲取下,含笑递给幻依道:“这是枯禅子老前辈所赐,命我转赠有缘。妹妹恰是最适合人选,是以转赠妹妹!” 幻依见淮彬竟将这里的稀世奇珍,送给自己,知他对自己,情深意重,芳心什喜,绯红双颊,娇声说道:“妹子又不知玉莲用法,赠给我岂不是形同废物吗?” 淮彬笑道:“诸般兵刃中,就没有玉莲,那来的用法?不过,以妹妹剑术招式运用,再加上“夺”、“拂”,“甩”三诀,更能发挥莲逢钩的妙用,而将敌人兵刃脱手,比较起此剑,更具威力了!” 幻依天资聪明,经淮彬这解说,早巳心领神会,娇笑道:“等会应敌,就用它试试,究竟看灵不灵。” 淮彬笑道:“妹妹少时对付宣镇东,包管在三十招内,将他鸳鸯双剑夺下,但是,千万注意他的黄蜂毒刺呀!”——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十一章 幻依含情脉脉,望了他一眼,嫣然一笑答道:“放心,有了天府玉莲在手,何惧其暗器的袭击?” 淮彬听幻依语气这样坚绝,知她乃方今第一奇人弟子,绝错不了?乃对麻姑道:“你去对付那个红衣番僧,但千万留意他三十六招天罡铲呀!” 麻姑连连点头,淮彬吩咐完毕,刚刚掉转身躯、忽听轰雷也似的吼声传来! 淮彬纵目往西台一瞥! 但见赤霞尊者,手执七尺长的禅杖,天神似的站在台口,铜铃大眼,隐射精光,着东台上,气虎虎地狂吼! 徐州三杰,站在他的身前,含笑说话,似乎在和他解说。 赤霞尊者敞声大笑道:“岂有此理,他们只顾谈笑饮酒,把我们丢在一边,置之不理,这算是待客吗?” 淮彬连忙笑着道:“酒菜俱是一样,岂有怠慢之处!” 赤霞尊者看出答话的人是李淮彬时,回忆前情,曾是恨上加恨,哇哇怪叫道:“又是你这小狗惹厌,我们到比武台去,决个输赢!” 淮彬嘻嘻笑道:“只要你高兴,小爷决定奉陪。” 赤霞尊者见淮彬嘻嘻哈哈,全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不禁气得七窍生烟,征吼道:“小狗! 赶快出来领死!” 说完,双足一纵,身体笔直,凌空拔起约五丈高,倏将腰肢-挺,身体作九十度弯转,头前足后,宛如一根弩前,急加闪电,往比武台上射左,到了台口,复将腰肢一挺,身躯笔直,矗耸台上,一点声息俱无。 众人见赤霞尊者出场时,由“早地拨葱”化为“后羿射阳”,最后变为“鲤鱼打挺”这一连串的动作,非但干净利落,好似一气呵成,而且身眼部位,不差分毫,处处显山功夫火候。 不由得掌声雷动,赞叹不已! 赤霞尊者得了彩头,自然兴高彩烈,喜气洋洋,一张血盆大口,几乎笑的合不拢来! 稍缓须臾,仍然不见淮彬出场,心中奇怪! 凝目向西台打量,见淮彬还是端端正正的坐在椅上,与萧清谈的愉快,互相举杯道贺。 赤霞尊者见到这种情况,气的面色铁青,厉吼道:“李淮彬小狗,如再不出场,我要骂了。” 一任赤霞尊者叫破喉咙,淮彬只顾和萧清欢饮,连头也不回-下。 这一来,不但巫显,宣镇东,呼鲁吐温等人,全被激怒,纷纷从坐位上立起,厉声喝叫,就是东台上,三侠请来的宾客,也对李淮彬的这样骄横的态度,不以为然,表面上虽没有人讲,面上却现出悻悻之色。 只有萧氏三侠,张敬,幻依,麻妨几人,知道他的心意,非是他骄横,实是他关张敬,幻依,麻姑三人,恐怕他们不是对头敌手,因此借着骄横,以便把对手激怒,使对方心燥气浮,功力减小,好令他们对敌时,减少危险,除了有限几人,谁能知道呢? 萧清见对头几人,已被激怒,怕拖下去增加宾客的误会,乃说道:“时候到了,你请吧!” 淮彬含笑点了点头,身子仍坐椅上不动,暗中提口真气,突然双掌微按桌面,淮彬的身子,缓缓上升,约五丈高下,右手微往后拂,面部转向比武台,身子缩成一团,晃晃悠悠朝比武台上-飘去。 当他的身子在空中进行时,缓慢异常,难看已极,几丈距离竟花了半盏花工夫,方才飘落比武台,和刚才的赤霞尊者相经,真有天壤之别。 敌对双方数百人,除了有限几个知道淮彬这种轻功,乃玄门中“柳絮驭风”的上乘轻功,面有惊讶之色外,其余绝大多数人,均不知是何功夫,甚至还有一些外家高手,误认他是诡异莫测的旁门左道呢? 赤霞尊者,人虽粗野,曾领教过淮彬的身手,这时,又看他施展出玄门“柳絮驭风”的上乘轻功,心中又惊又怕,是以淮彬明明在他面前不远蹲下,他非但未能乘机突击,反而张开一双迷惑的眼睛,愕然凝视,不敢大意出手。 淮彬蹲在地上,笑说道:“大和尚的心意,真个高深莫测,我未出场时,好似迫不及待,如今到了这里,大和尚反而按兵不动,真叫人费解。” 赤霞尊者闻言,知他是故意开玩笑,忙正色道:“你年纪轻轻,就这样刻薄,当心报应啊!” 淮彬笑道:“大和尚会错意了,我在等你进招呢!” 赤霞尊者铜铃眼一翻,厉声说道:“我再不屑,也不会打死狗的,你蹲在地上,兵刃未能出,叫我如何进招? 淮彬笑着将身纵起,拨下背上玉莲道:“老东西真个心实,就凭这一点,可得莫大的便宜。” 赤霞尊者见他取下莲花,也不理他,掌中禅杖一足跃上八字步一站,摆开龙虎风云杖门户,喝道:“小子发招!” 淮彬笑了笑,把掌中白玉莲花一抖,登时化作五朵莲花,飘飘荡荡,朝赤霞尊者涌起! 那五朵莲花,乍看上去,好似软弱无力,声势也不惊人,东台群雄,都感到奇怪,暗道: “传言说得李淮彬武功那样好法,为何竟用起花招来了。莫非徒负其名,并无真才实学么?” 众人正在暗中奇怪之时,五朵莲花,已涌到赤霞尊者身前不足五尺远,突然感觉有一种无穷大的潜力,逼向身上,深感疠害,急忙纵身暴退,掌中禅杖一紧,展开龙虎风云杖奇招,迎向前去! 东西两台上人,见赤霞尊者,对那五朵软弱无力的玉莲如此害怕,非但纵身暴退,而且和施展出轻不使用的五台派绝招“风云际会”把掌中禅杖,化为一片光山杖影,紧紧护住全身,心中越觉奇怪。 耳听一连串的“呛啷”声响,火星四射,黑白光华,突然分开,李淮彬与赤霞尊者,同时退后丈许,各张眼凝视自己的兵刃。 李淮彬瞥了一眼,满面欢容。 赤霞尊者,见儿臂粗的杖身上,现出五六个半寸深的裂痕,不由惊万分! 淮彬故意相激道:“大和尚,你的禅杖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针么!” 赤霞尊者被淮彬说的满面通红,心中又气又惊,气呼呼的道:“小子别逞强!” 说着,禅杖一举,“疾风劲草”拦腰打去。 淮彬哈哈一笑,身体好似转风车般,一闪不见! 赤霞尊者一招落空,不见淮彬人影,瞪眼向四面打量,面现惊讶之色! 巫显旁观者清,见淮彬展开玄门“如影附形”上乘轻功,紧附赤霞尊者见身后,他知晓“如影附形”轻功的神妙,无论武功再高,只被敌人制使先机,死活全操在敌人于内,恐赤霞尊者上当,急忙大声疾呼:“尊者当心,小狗用的乃门“如影附形”轻功。” 赤霞尊者闻巫显之言,心头一震,面上的神色,越显的惊慌,全身不住颤动,似是行功道气之状,须眉皆张。 东台宾客,听巫显说出淮彬所用轻功,乃是闻名未见的玄门“如影附形”上乘轻功时,齐都投以惊异钦佩的目光,怔怔而视赤霞尊者身后。 但见李淮彬手持白玉莲,气定神闲的紧贴赤霞尊者身后,距赤霞尊者身体,仅五寸左右,随着赤霞尊者身子动作,其声如响,好似与赤霞尊者合而为一。 众人看罢,这才衷心佩服,李淮彬的武功艺业,果实不同凡响,难怪年纪轻轻,有那大的名头,情不自禁,发出轰雷似的喝彩之声,甚息还有人狂叫道:“玉莲大侠果然名不虚传!” 淮彬听出说话的人,语音略带低沉,忙朝发声外-看,只见王国华手舞足蹈,大声狂喊,似乎对于送自己这个外号,甚为拥护! 淮彬到底是上十几岁的少年,好名的心理在所难免,见王国华对他这样拥戴,内心感觉王国华这人,除了心胸伙窄,嫉念较重外,对朋友尚够热烈,心中又对他生出儿分好感。 东台上巫显等,虽未随声应和,但内心也感觉到,以李淮彬这样人品武功,的确当之无愧,也喑暗赞同。 淮彬见此情形,大声道:“些许浮名,辱承各位前辈和众家宾客谬赞,李淮彬实不敢当。” 赤霞尊者早巳将全身功力准备妥当,等机会挣脱淮彬掌握,这时听到淮彬大声说话,立刻展开五台派随影潜踪身法,闪身纵避。 众人只见赤霞尊者,身形好似轻风车般,在台上滚来滚去,旋转不停,几乎整个台上,全是赤霞尊者的身形,到底真身隐藏何处,实在无法看清,李淮彬的身形,也在赤霞尊者行动时,大丈所在。 赤霞尊者在台上转了半盏茶工夫,方才把身形停止下来,巍巍的站在台上,持杖而立,铜铃大眼,朝四下扫了一遍,不见淮彬影迹,面上现出一点得意的笑容。 突听宣镇东大声道:“尊者小心身后!” 赤霞尊者闻言,不由脸色大变,神色惊慌! 东台宾客仔细朝赤霞尊者身后打量,虽未看出淮彬的身形,但足下的薄底快靴,则看的清清楚楚! 宣镇东语音刚落,突听淮彬大声笑道:“宣寨主的话,一点不错,大和尚白费气力则甚?” 赤露尊者知自己的轻功,与敌人相较,尚差一筹,如今被他制住先机,如想把他摆脱,实不可能,急忙道:“你的轻功我承认输,如想乘机加害,我绝不还手躲避,任凭下手,如觉这种手法有欠高明,不妨现出身形,我们以真实本领见个高下,不知意下如何?” 淮彬哈哈大笑道:“我如对你下毒手,十个赤霞尊者也没有命了,还能等到现在!” 说着,只见白影一闪,赤霞尊者面前,现出淮彬身形,满面欢笑,注视着他。 赤霞尊者,铜铃大眼似要喷出火来,厉声道:“进招吧!” 淮彬道:“我如先进招,又和刚才一样,还是叫你先发招!” 赤霞尊者,禅杖一举,“风卷残云”连磕带扫,斜卷过去! 淮彬滑步拧身往左迈开半步,白玉莲花一抡,贴紧赤霞尊者者杖身,暗将“夺”“甩” 二字诀用上,莲瓣倒钩,扣住杖身,往右后方一拂,将已赤霞尊者禅杖脱手。 赤霞尊者对淮彬,已深有戒心,这招“风卷残云”初看上去,声势惊人,其实,留有余地,招式并未用老,一见不好,霎刻沉腕撤招,堪堪躲过倒钩的锁拿。 淮彬见他溜滑的紧,乘禅杖后撒之际,欺身上步,抢中宫,踏洪门,身似行云流水,掌中玉莲就像流水落花,紧随杖后,如影附形,只听淮彬口中,发出一声厉吼,赤霞尊者手中禅杖,竟被夺了出去,飞落到广场之上。 赤霞尊者声怒吼,右手一抬,呼的拍山一掌! 淮彬感觉赤霞尊者的掌风,非但声势奇大,内中还蕴藏着高热,暗道:“不妙!” 忙将白玉莲花,化为一片光幕,挡在前。 淮彬感觉一股热风过后,身体被凌厉的掌风,迫的后退两步。 赤霞尊者见自己那么歹毒的火云掌,击在淮彬身上,除将他迫退两步外,一点没伤,不禁骇然,那敢再待下去?口中说了句:“小狗没完!” 说时,立刻纵身下台,展开魅影潜踪身法离去。 淮彬天性至厚,除非万不得已,绝不轻易伤人,是以见赤霞尊者逃走,并不追赶,只是笑了笑,回了西台! 巫显见自己方面,一行九个能手,被对头弄的三死三逃。心中满不是味,尤其使他难堪的,对面敌人,全是名不见传的无名小辈,败的有点不甘,这时对淮彬从容下台,不由怒火中烧,向西台上道:“这场由老夫亲领,请萧庄主派人上场!” 张敬不等萧氏兄弟开口,纵身下了西台,中间只停了一停,即纵到比武台上! 巫显见是张敬出场,掌中所用兵刃,乃是天门二老的镇山之宝白虹剑,不由一愣! 他知道,张敬与天门二老齐名,终南派乃武林一大宗派,其七十二解剑术,别具威力。 乃是个劲敌。 连忙拱手笑道:“我与张兄神交已久,双方无怨无仇,何必相引呢?” 张敬也含笑和礼道:“就是因巫兄所说原因,小弟不愿巫兄与临城三侠结怨太深,是以不自量力欲与巫兄印证一下武功,然后劝说巫兄,了结双方六年的误会,不知巫兄能鉴谅微衷。” 巫显闻言,略微动容,突然想到妻儿的惨死,勾动怒火,惨然笑答道:“张兄美意,小弟心领,无奈此时太晚了。” 张敬闻言,知道他所指的,乃是宣银娃母子惨死之事,忙接口道:“这也难怪,刀枪无眼,只要动上了手,谁也不敢保证没有伤亡,且而尊夫人和少寨主,也太任性骄横了,是以才有今天的惨祸,小弟!由衷之言,尚望巫兄三思。” 巫显沉思一会,惨笑道:“张兄盛意,小弟不敢忘,但妻儿之仇,实难忘怀,今日决本着以武会友之旨,顾教张兄几招绝学,使我们亲近亲近,至于化解双方仇恨之事,小弟恕难从命,尚望原谅若衷,匆谓巫某不识进退!” 张敬闻言,知事难挽回,苦笑道:“人各有志,小弟怎敢勉强,今日我们撇开双方恩怨,就只印证武学,点到为止。” 巫显点头赞好,笑问道:“我们如何印证,尚望张兄划出道来,以便遵循。” 张敬道:“我们不用多耽误时间,在下就以师门终南七十二解剑法,领教巫兄威震江湖的分水峨眉刺吧!” 巫显称好,突的双手合十,环抱胸前,摆出“童子拜观音”的招式。 张敬见巫显抬手时,发出当朗声音,知乃蛾眉刺上钢环所发。 定睛往巫显手上一看,见巫显双掌指上,有一根自晃晃的锋刃凸出,长约八寸,形似柳叶,尖端锋利。 腕下有胡桃大一个圆球,三支钢圈,套在中指上。 张敬,乃武林前辈,知巫显如非内外家功力,已人化境,绝不敢使用这种短兵刃。 持将白虹剑拨出,亮开终南门户,笑说道:“巫兄,进招吧!” 巫显见张敬掌中乃是前古奇珍,也不和他客气,口答地声:“接招!” 说着,足踏偏锋,闪身欺进张敬右侧,右掌逼住张敬右臂,左掌中蛾眉刺,竟朝门穴点去。 张敬闪身错步,“脱袍让位”斜纵出去丈许远,白虹剑一举,“孔雀开屏”,往右侧一划。 巫显一招落空,观张敬已闪出丈许,早已防到他有此一着,不待张敬白虹剑卷至,立刻纵身而起,“秋风落时”一对蛾眉刺,往张敬身后入洞穴刺去! 张敬白虹剑刚递出,突闻脑后生风;知巫显业已随后袭到,慌忙撤招缓救,右足则滑一大步,突然错腰旋身! 同时,白虹剑也变撩为削,一招“惊鸟一瞥”往身后削去! 巫显见张敬应变神速,不由暗自心惊,那敢轻接其招,“倒跃龙门”身体突然暴退! 两人全是武林高手,互换两招之后,双方心中有数,意想战胜敌人,实非易事;备施展全身功力,小心应付。 对拆两百招,兀自难分难解。 二人这次对手,与前几次大不同,双方身形,不仅飘忽似电,使人难以捉摸,而且专行险着,所差不过分毫,立有生命之危,东西两台上的人,个个都提心吊胆,专心一志,注视着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约莫过了半盏茶工夫,隐隐听见有急促的喘息声传出,两人的身形,则越来越急,到了极处,只见光华连闪,根本看不出人形, 淮彬对张敬,自然倍加关切,一双俊目,瞬也不瞬,注视着台上,几乎全付心神,已被台上恶斗吸住。 突然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张老前辈拜在终南门下,内家功力,较老贼深厚得多,就是没用白虹剑,最多再有三十招,立可战胜了。” 淮彬闻声回头,见说话的人,乃方心上人,不知她和师妹麻姑,几时来到自己身后的? 如非她出声说话,根本未能发觉,含笑说道:“妹妹说的极是,张叔叔的内功,实比老贼强的多!” 正说到这里,麻姑突然“哎”了一声。 淮彬和幻依集中目光,向麻姑注视。 淮彬温和的道:”师妹为何大惊小怪的?” 麻姑指着比武台上道:“师兄,梅姐姐,快看!老贼不是在找死么?” 二人闻言,回头向台上注视,果见巫显,喘息如牛,不顾命,朝张敬猛扑! 张敬好似投鼠忌器似的,只将白虹剑化为一团光球,密密护住全身,巫显扑来时,光球往左右拉移,不叫其扑中。 巫显见张敬一味严守不攻,心中非但不领张敬的情,反而恨他取巧,欲将自己累疲,然后乘机反击。 误会一起,恶念随之而来。 但见他纵身空中约丈许高下,施展出“飞鹰掠兔”招术,双掌一合一分,朝台上光球拍去。 光球乍然寸分,只听“呛啷”-响,紧接着又是巫显的惨嗥声音传来,红光一闪,巫显业已洞穿肺腹,陈尸台上。 张敬面带焦急,掠目不禁落下几滴英雄泪来,喟然长叹一声,忙把白虹剑收入剑鞘,蹲下身去,仰手探巫显的鼻息。 口中还在喃喃自语道:“这等何苦呢?” 正当张敬蹲在台上唉声叹气的时候,蓦听一声暴喝道:“张敬!好狠心啊!” 声到人到,端的神速已极! 张敬闻声观看,见宣镇东业已飞临头顶,鸳鸯剑“乌龙交尾”向张敬当头罩下! 张敬欲待纵身闪避时,无奈宣镇东来势太急,根本不容许有转念的机会,迫不得已,只得把掌中白虹剑,运足全身功力,“拔山举鼎”化为一片光幕,硬接上去,同时,张敬亦随着光幕上升之势,将身纵起。 就在双方剑光,将接未接的瞬间,蓦见白光暴涨,“呛啷”连声,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娇叱道:“好不要脸!乘机暗算!” 张敬闻言,知有人接场,将身纵到台角,凝目注视。 但见灵悟大师弟子蔡幻依,手持白玉莲花,展开佛门心光慧剑招术,与宣镇东恶斗在一起。 宣镇东尽管功力深厚,鸳鸯双剑疾风暴雨般向幻依抢攻,但是,幻依仍是那么从容不迫,应付裕如,只气得宣镇东哇哇怪叫。 张敬把双方情形看过后,深积压幻依对宣镇东,绰绰有余,不必为她耽心,这才往台下纵落。 张敬足刚着地,只见眼前红影一闪,番僧呼鲁吐温执方便铲挡在面前。 大儿练武的人。全身异常敏感,张敬乃江湖能手,反应更较一般人敏捷,红影一现,立将身体暴退丈许! 呼鲁吐温笑道:“我们一行九人,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就剩下贫僧一人,感觉满不是滋味,施主,你就成全成全吧!” 张敬尚未答话,只见两条瘦人影-晃,二人之间,突然站着一个二尺高,大头麻面,肤黑如墨,满头癞痢的尼姑,冲着张敬道:“张叔叔!你老该休息了,这个大和尚留给晚辈吧!” 张敬知道麻姑人虽丑陋,乃神尼枯禅子高弟,功力不在幻依之下,笑说道:“贤侄女要凑热闹,老朽只好偷懒了。” 张敬把话说完,立刻纵身回到西台上。 麻姑大头以晃着笑道:“大和尚要人成全,你是想升天,或想超度,赶快告诉我,贫尼以便替你安排!” 呼鲁吐温好似想什么心事般,睁眼看着她发愣,麻姑的话,宛如耳边风,对于他,毫不发生效力。 麻姑见状,内心亦觉得奇怪,因他心性仁慈,除了穷凶恶极,罪无司怨的大奸巨憨,决不妄下杀手伤人,双方对敌时,亦不愿先出手,是以看见呼鲁吐温站着发愣,她也陪同呆立! 忽听比武台上,传来两下“呛啷”的龙吟,宣镇龙鸯鸳剑,宛如陨星飞射,跌落地广场上。 急忙掉头朝台上一瞥,只见宣镇东,口喷鲜血,步履蹒跚,往柳林外逃走,幻依含娇笑,俏生生伫立台一上,手中把玩那支径尺方圆的白玉莲花,越发显得妖媚,宛如嫦娥嫡降尘寰! 麻姑望着她,扮了个鬼脸,大头一晃道:“姐姐倒是轻松,妹子却遇上麻烦了!” 幻依望着她笑了一笑,说道:“何必那样心急?耐心等候吧!” 呼鲁吐温听了她们说话,方从冥想中觉醒过来,睁开铜铃般大眼,射出惊讶的光芒,狠狠盯了麻姑一眼,问道:“你是何人门下?” 麻姑齿牙露齿一笑道:“大和尚问这些干什么?你不是要人成全吗?” 呼鲁吐温,面有不悦之色道:“出家人为何这样刁蛮?” 麻姑道:“我说的是真话呀!” 呼鲁吐温正色说道:“你到底是何人门下?赶快说出来,以免发生误会!” 麻姑道:“我乃枯禅子弟子,玉莲大侠李淮彬是我的师兄!” 呼鲁吐温闻言,脑中翻来覆去一想,从未听说有这么个人,心中万分狐疑,问道:“你的师父,驻栖何处?” 麻姑道:“在山洞中。” 呼鲁吐温,满面迷惘望着她! 半晌,麻姑好似有点不耐,扁嘴一厥道:“要打就打,要走请便,尽噜嗦干什么?” 呼鲁吐温虽然惊讶她的离合身法,但是害她的武功,并未听人提到过,听麻姑这么说,脸上觉得挂不住,把心一横,暗说道:“管她是何来头,蒙不能说不见真章就走呀!” 呼鲁吐温,主意即定,笑说道:“贫僧这支方便铲,与你走上几招吧!还不把你的兵刃亮出来!” 麻姑伸出一双鸟爪般乌黑的手说道:“佛门弟子,谁耐烦动刀动枪?就凭这双肉掌,成全大和尚便了。” 呼鲁吐温闻言,越发感到惊奇,东台上群雄,未曾见过麻姑身手,都感觉她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幻依见呼鲁吐温犹豫首鼠之状,知她这被麻姑现身时的先声所夺,乃接口道:“大和尚毋面惊疑,她说的话全是实惊,你不妨倾全力发招吧!” 呼鲁吐温再也不能延拖了,喝声:“接招!” 说完,掌中百号八斤方便铲,“拨云见天”抖铲朝麻妨当胸点去。 麻姑大头一摇,身形一闪,大叫一声:“来得好!” 但见人影连闪,登时化为两条疑瘦人影,好似走马灯般,围着呼鲁吐温四周,团团乱转起来。 呼鲁吐温虽自红教喇嘛出身,但亦是佛门一支,对这佛门正宗心法的离合身法,识行厉害,是以双方搭上手,一点也不敢疏忽,倾全身功力,展开天罡铲法,与麻姑斗在一起。 只见五丈方圆一片光山铲影,在广场中翻滚不停,用尽全力,仍然无法将两条疑瘦人影制服。 相反的那两条疑瘦人影,出入于光山铲影中,如鱼游水任意往来。 那么猛恶的声势,对她毫不发生作用。 东台群雄,亲眼目睹麻灿的神奇身法,这才惊叹佩服! 约莫盏茶工火,只听得麻姑低沉的声音道:“我因你是佛门弟了,是以不愿出手打你,如今你该知道厉害吧!” 呼鲁吐温一味施展天罡铲法进攻,对于麻姑讲的话,毫无反应。 麻姑好似有点生气,大声说道:“如不知趣快走,我可顾不许多了!” 呼鲁吐温闻言,只是报以舛舛怪笑,掌中方便铲进攻愈急,呼吁之声,惊心动魄。 蓦听麻姑怒喝道:“不给你点颜色看,你也不知道厉害!” 麻姑声音刚落,但见两条瘦小人影,疾如闪电,朝光山中投入,只听叭叭两下清脆,舌聒声和呼鲁吐温的怒吼声传出,那幢五丈方圆的光山铲影,亦随着声响而缓慢下来。 不多会,只听麻姑暴喝道:“脱手!” 那根七尺长的方便铲,真个听话已极,宛如一条乌黑白顶的蛟龙,划破长空,落在广场中央。 紧接着,一条长大的红影,疾如闪电,朝方便铲落处扑去,一下将它捞个正着,红影闪了几闪,登时消失在庄外。 比武台上的幻依,满面含欢,纵落台上,与麻姑会合,二人拉手,走回西面。 乐台群雄,见麻姑赤手空拳,空将那么厉害的红教喇嘛赶走,不禁欢声雷动!——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十二章 暴风雨已成过去! 各方来道贺的宾客,亦纷纷赋归! 三侠庄又恢复了往日那样的恬静! 这时,仍然逗留在此的,只有东西跨都的张敬,李淮彬,蔡幻依,麻姑和住在大厅书房中,别具用心的王国华等五人。 正当初冬的寸候,距三伙的生辰,已有十二天了,王国华好似和玉莲大侠特别投缘,除了晚间就寝外,老是寸步不离,尤其对于玉莲花的招术,王国华探询至语,有时还逼着淮彬,在台前的广场上,施展一番。 淮彬因情不可却,只得粗枝大叶,比划一阵,以应付他的纠缠。 每当淮彬施展玉莲花的招术时,王国华蒙是专心一志,凝神注视,点点滴滴,毫不放松。 淮彬见他对于武功如此爱好,心中亦甚高兴,不厌其烦地为他解释。 幻依与淮彬兄妹,相处这多日之后,一颗芳心,早巳交给了淮彬,虽然王国华不断在当中惹厌,但是阻止不了内心以后情苗滋长。 到了十三天上午,王国华特意走到西跨院,约幻依-道回转杭州。 幻依自然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以师父有命行道江湖为词,婉言谢绝他的邀请。 王国华知心上人对自己厌恶,心甚恼怒,讪讪说道:“梅妹既有师命,愚兄不便勉强,只有单独回去了。” 幻依仅笑着点头,并未答话。 王国华强压满腔怒火,自与三侠,张敬,李淮彬等告别而去。 王国华走后,幻依储同麻姑来找淮彬玩,淮彬自然求之不得,于是一行三人,离开三侠庄,前往微山湖滨。 幻依提议,欲渡湖前往儿时旧居一游。 淮彬想幻依触景伤情,缓笑着道:“今日天色不早,我们就在附近荡一会儿吧!” 幻依此时,已陷入情网,闻心上人这样说,以为他欲与自己多多亲近,不忍拂他的心意,笑着点头应允。 淮彬偕幻依,麻姑两人登舟后,立刻解缆操舟,指向湖心。 离岸约数十丈远,抛锚停泊湖心,三人并肩坐定。 幻依坐在淮彬右边,麻姑坐于淮彬左边,互相亲热异常,言笑甚欢。 淮彬突然想起古玉符之事,忙问幻依道:“听说令师灵悟大师,乃方今奇人,不仅武功绝顶,对梵文蝌蚪拨等各种艰深古奥拨字,名称独步,妹妹久受薰陶,料想对于蝌蚪文字能够解得。” 幻依含笑道:“各种文字,妹子也曾涉猎,而初学浅见,是否能够理解,尚不敢十分拿稳,何以淮彬突然提此事?” 淮彬随将古玉符上蝌蚪文字之事,说了一遍。 幻依面带惊异之色,怔怔凝视淮彬半天,始说道:“玉符上面,即有这样艰深古奥文字,其中必然蕴藏着无限玄机。” 淮彬姑麻姑两人,深以幻依之言为然,含笑点头称是。 幻依道:“不知那玉符现在何处?” 淮彬忙将颈悬丝囊摘下,递给幻依。 幻依取出那块巴掌大,玛瑙色的玉符,仔细的看了一会,冥目沉思一会,脸露欢悦之色道:“奇缘分毫不假,只可惜……” 淮彬和麻姑两人,连忙问道:“即是奇缘,又有什么可惜呢?” 幻依道:“因这块古玉符,分为阴阳两面,乃黄帝时修士,存放北极地柱山和南荒洛明尔峰两经后,将生平所学武功丹道,分别若成广成子奇书两篇,存放北极地柱山和南荒洛明尔峰两地,留赠有缘,武林中人,任得其一,无须太文,即能登堂入室,深谙丹道武功之秘奥,穷参宇宙万物之神奇,只惜此符属阴,只有解说,并无圆形,北极南荒远离中土遥远,如无圆形,到那里去呢? 淮彬听完,突然想起卧云道长曾经说过,他那块玉符,上面刻着灵上盛景,轻灵悟大师发觉,认出是广成子藏珍图之事,忙对幻依说出。 幻依闻言拍手笑道:“如能把卧云道长的阳符得到,阴阳合壁后,不难找到藏珍之处了。” 淮彬面色突变,叹口气道:“卧云道长失踪这么久,尚不知凶吉如何?那里还有心思去取宝?” 麻姑曾听乃师指示过几次,得悉卧云道长,被一个武林怪人掠去,前往大雪山旧居,取符之事,算来已有半个多月了,凭他们的脚程,此时恐已得手回赶,忙道:“师兄不用着急,据妹子推想,卧云师伯被人掠走时,多半是为了取符之事,我们只要赶到师伯故居,不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再按踪追寻,总有水落石出之时。” 幻依抢着说道:“妹子真个聪明,与我的心意,不谋而合。” 淮彬道:“事不迟疑,今晚我就禀明张叔叔和萧叔叔他们,明早我们一起就动身,赶到大雪山去,寻找卧云师伯下落。” 幻依麻姑姐妹,自然连连答应。 淮彬一看天色不早,笑对二女道:“我们回去吧!” 幻依忙把玉符还给淮彬,命其小心收好。 淮彬启碇操舟,回到湖边停泊。 一行三人,回到三侠庄时,已到了掌灯时分。 晚饭后,淮彬将赶大雪山,寻卧云道长之事说出。 王侠夫妇以及张敬等,虽然不愿他们离开,无奈救人要紧,只得答应他们。 次日一早,三人束装就道,萧氏全家和张敬,一直送出十几里路,方才殷殷告别。 淮彬笑问幻依道:“此去大雪山,遥遥几千里,兄弟从未离开过微山湖半步,不知如何走法,妹妹胸罗万有,对于山川河流,知之甚详,能否教我?” 幻依笑道:“这条路,妹子也未去过。只是从书中得悉,此去大雪山,有两条道路,一条是走旱路,经河南部西入川,-条是沿官道南下,再沿江西上,经三峡入川至叙府,再沿金沙江,西上到马边起早,越过火凉山不远,就是大雪山了,不知你想走那条路?” 淮彬道:“这两条道,那条近?” 幻依道:“自然是早路!” 淮彬道:“不知近多少?” 幻依道:“大约数百里,不过其中三川险阻,通道甚难,尤以川峡交界之栈道为最!” 淮彬道:“远行千坐,未免太过劳顿,不如改走水道,还可一赏山川之秀。” 幻依麻姑点头称是。 一路无话,三日工夫,已到金陵。 淮彬因赶道心切,虽然久慕六朝金粉之盛,秦淮书舫韵事,都无心一顾,急忙雇舟西上。 开船时,麻姑偶然回望江岸,见江岸上,停立一位蓬头垢面的化了,睁着一双鸡眼,朝船上张望。 麻姑用手轻触幻依,低声道:“姐姐,你看江岸那个化子。” 淮彬因坐处和她们很近,麻姑声音虽低,也可听清,急朝江岸一瞥。 幻依神色自若,笑道:“彬哥看见了么?” 淮彬笑道:“刚才雇船时,他就在身后不远,船家所讲的话,多半被他听去了!” 麻姑道:“看他行径,多半不是好路道。” 淮彬逆:“管他是何路道,只要不找到头上,也犯不着和他计较。” 幻依瞧了江岸一眼,接口道:“看情形,这花子恐怕是-盘子的。” 淮彬闻幻依之言,亦回头向江岸打量一眼,果见花子睁着贼眼,目视着自己的船上,别无行动,不禁点头。 幸喜船遇顺风,船老人拉上满帆,那动船毫不费事,顺水疾行。 淮彬和幻依姐妹,坐在中舱,凭窗了望,看到两岸山青水秀的景色,感觉心旷神怡。 船行月余,到达马边县城,时绝薄暮。 第二日,舍舟登路,展开足程,越过在凉山主峰,当日晚间,已到了大雪山脉这南端山麓。 三人略为计议一阵,决定先找个民家过夜,顺便探听-下大雪山的山势情形,与入山的途径。 这家山民,乃是已经汉化的藏族,在大雪山麓,居住多年,对大雪山的情形,极为清楚,是以淮彬等人,毫不费力,已将南端的途向,打听清了。 次日清早,淮彬三人,按山民所说的途向,展开足程,埋头朝大雪山顶攀去,淮彬恐麻姑手无寸铁,万一遇上大雪山中的猛禽恶兽,难以抵抗,乃将白虹剑给她。 麻姑意欲推辞,幻依从旁劝道:“彬哥所说,乃是实情,师妹不要固执了。” 麻姑见师兄这样关心她,内心非常感动,忙把白虹剑接过,带在身上。 午脾时分,已翻越了五六座山,抬头往四面张望。 但见这座大雪山,崇岭叠嶂,沿壑幽深,冈岭起伏,峻岭绵引,人兽绝迹,博大处,无边无际,高耸处直穿云端,作洼处渊深莫测,端的集博大幽奇大成。 三人存身之处,距大雪山主干,尚有数十里远,根据来时经验,如欲攀登峰脊,最快也得黄昏之后。 麻姑乍舌道:“大雪山幅员辽广,不知卧云师伯故居何处?如不知道,意欲找寻,怕不容易呢!” 幻依也面有难色,问道:“彬哥,你可知道卧云师伯住处么?” 淮彬摇头道:“不知道!” 纪依道:“如此说来,我们是大海捞针了?” 淮彬道:“差不多!” 麻姑着急道:“我们怎么办?” 淮彬道:“唯一办法就是循着大雪属脉,由南至北,仔细搜寻过去,除此别无善法可想!” 幻依道:“若是这等找法,我们岂不要花上几年工夫!” 淮彬道:“事情顺手,则不须这多时,万一荆手,那就难说了!” 麻姑只顾乍舌叹气,依在淮彬身侧不再开口。 淮彬和幻依并肩而行,且谈且行。 午夜时分,方才登上大雪山南端岭脊。 三人纵目向四周眺望,见存身之处,深陷云海之中,地面上全是皑皑白雪和玄色坚冰,在月光照射下,反映出银白闪光,除偶尔发现一些碧螺似的银色峰峦,矗耸于云海外,所有崇岭山恋,完全不见。 三人眺望一阵,淮彬笑说道:“照此情形看来我们今晚只有在这儿露宿一夜了!” 幻依答道:“云雾厚,山路滑,不在此露宿又有什么办法?” 麻姑突然惊“呀”一声道:“梅姐姐,你看,那是什么?” 麻姑说是,手指右边遥空。 二人随着她的手指一看。 但见有一个拳头大小金光闪闪的影子,在碧空中移动! 淮彬刚说一句,怕是不只飞禽时,那个金色影子,已经有尺许大小了。 幻依睁开妙目,凝视遥空,看见那是一只金翅大雕时,小声警告淮彬和麻姑留意。 淮彬麻姑闻警,忽忽拔出兵器,抬头注视。 但见那支金翅大雕,双翅平张,足有两丈左右,两支凶睛,金光闪闪,巨爪如钩,紧抱胸前,健羽划空,排云驭气而来,飞势神迷已极!突然间,已飞临头顶。登时感觉头上压力奇猛,几乎使人窒息。 三人出道以来,几曾见过这等猛恶,声势,不禁大惊! 慌忙展开玉莲宝剑,结成一片光网,把三人的身形紧紧护往! 那支金着大雕,乃是通灵之物,对三人的玉莲宝剑,心存畏惧,恐三人发生误会,误了主人的大事。 口中先发一声长啸,接着,健羽一束,飘身落在地上,离三人约三丈远站定。 淮彬见金翅大雕落下地上,连忙止住幻依二人,收招戒备。 金翅大雕见三人停止,心中甚喜,不住摇头,口中发出急急的叫啸。 淮彬见它如此神异,亦甚心喜,笑问道:“你此是否与我们为敌?” 金翅大雕把头连摇,同时以爪代步,慢慢迎上前来。 淮彬见状,知它并无恶意,忙把玉莲插回背上,扑向前去,仰手抚弄着它的健羽,笑说道:”你真个灵异可爱,如愿随我一道多好!” 金翅大雕经淮彬抚弄一阵,心中甚喜,但苦于横骨未化,不能口吐人言,仅将头伸到淮彬胸前,以示亲热。 二女见金翅大雕如此神异,奇心大起,忙把兵器收好,双双扑上去,抚头摸颈,亲热异常。 约莫片刻工夫,它忽然想起,主人还等着回话,那能在此久等,忙向二人低啸两声,倏地蹲下身来。 淮彬笑问道:“你莫非奉命来接我们?” 它一面低啸,一面把头连点。 淮彬道:“你主人是谁?接我们去是何用意?” 金翅大雕对淮彬这两句,无法作答,怔征地注视着他。 忽然,听到一种尖锐刺耳的声音,白山下传来。 金翅大雕闻声,神态忽转惶急,发出急促的叫啸。 这时,又听山顶上,有-个尖锐的声音道:“大金,还不将他们请去,少时对头就要到了!” 三人闻声抬头,但见离山顶两丈高,有一支红顶绿嘴,通体雪白的鹦鹉,两翅划动,停在空中。 鹦鹉因事在紧急,不能有多大耽搁,急忙道:“三位不必疑心,我主人并无恶意,请快随大金前去。” 三人刚纵上雕背,那支金翅大雕,立刻展翅而起,冲霄直上,不到二十丈高,只听适才那种尖锐刺耳的啸声,业已来到峰顶,同时还到了一个狼嗥的声音道:“我们来迟一步,竟让孽畜逃走,快向它飞行途向追赶吧!” 三人闻声下顾,但见两条人影,一瞥即逝。 幻依道:“这两人身法真快,不知是何道路?” 幻依点头道:“依我看来,他们轻功固是绝顶,但尚不及你们的轻灵神妙,只不过比我稍胜一筹。” 麻贴扮了个鬼脸道:“师兄不要尽捧我们,谁能赶得上你!” 那支白鹦鹉,听见他们说话,似乎也不甘寂寞,索性飞落淮彬肩上,尖声说道:“三位大侠如非武功高强,我主人亦不会要我几千里路来迎接了!” 淮彬闻言一愣,问道:“你主人住在何处?” 鹦鹉道:“距此不过百余里。” 淮彬越发不解,说道:“你刚才不是说几千里路吗?” 鹦鹉道:“那是说由三侠庄算起呀!” 淮彬道:“你从三侠庄起,就跟着我们,为何不和我们见面?” 白鹦鹉道:“从三位大侠湖中荡舟起,我就跟着,因听说要到大雪山来,所以才未和三位大侠见面。” 麻姑问道:“不知贤主人是怎样人,接我们去为了何事?” 白鹦鹉道:“主人名字此时不便相告,至于他接三位大侠去,倒是双方有利的事情,只要这件多情办好,卧云道长的事亦就解决了!” 淮彬插口问道:“你怎知道卧云道长的事?” 白鹦鹉道:“卧云道长旧居离我们不远,又听三位大侠提起,我那能不知道?” 正谈论间,三人觉得身体微往下沉,双目一看,见金翅大雕正从云海中向下斜飞过去。 白鹦鹉道:“快到啦!” 说完,振翅飞起,当先射入云海中,一晃不见。 金翅大雕载着三人在白茫茫无垠无际的云海中,飞约盏茶工夫,方始从一个五丈方圆的云洞中穿行下降。 三人落地一看,见存身的地方,乃是三丈方圆一座孤峰,地上全是玄色坚冰,四周陡峭异常,离地约四五十丈。 距身丈许,似乎有一个冰穴,那支白鹦鹉,盘旋穴口上空,发出尖锐的声音,说道: “贵客来了,有请主人出迎。” 白鹦鹉语刚讲完,忽听冰穴中,传来一声清啸! 三人听出那声音,悠扬悦耳,宛若鸾鸣,但是,声音低沉,不甚清晰,似乎离开上面尚远。 那只金翅大雕,听到啸声后,立刻振羽高飞,口发一声宏亮的啸声,离峰顶百丈左右,倏地双羽一束,陨星下泻般,朝冰穴投入,急忙赶到冰穴边缘。 这个冰穴,大概仅丈五六,下面黝黑无光,不知到底有多深,阵阵冷风,自穴内吹来,三人感觉奇寒澈骨。 那支白鹦鹉道:“离主人所居之处,上下相隔约百丈左右,大金已下去迎接主人上来,再等片刻工夫,三位大侠就以与家人相见了。” 白鹦鹉把话讲完,果然听出有健羽外风之声,自冰穴内传出。 声刚入耳,复听得远处,有阵阵尖锐刺耳的清啸,由远而近,响了过来。 麻姑往峰下看了一眼,说道:“这不是我们来时听到的声音吗?为何那样难听?” 幻依道:“像门中有种魔音慑神法,这声音听起来,使人心绪不宁,多半就是魔音慑神法了!” 幻依刚说完,只听呼的一声,金翅大雕忽自穴中射出,上升三十多丈,始将双羽舒展,缓缓降落在白影面前。 但见白影一闪,从雕背上,纵落一个长身玉立的中年文士,右手执着一朵梅花,笑着而立。 文士现身后,左手微微一挥,金翅大雕和那支白鹦鹉立刻冲霄而起,霎时隐没云层之中。 淮彬三人的性情,全是谦恭和蔼,见文士这般气度,知非恒流,慌忙行礼道:“后辈李淮彬,蔡幻依,麻姑参见老前辈。” 文士见三人根骨秉赋这好,对人又是彬彬有礼,心什高兴,笑着摆手道:“三位小朋友,不必多礼,我乃海花居土,此时因事太紧急,无暇多叙,俟将敌人赶走后,再为详谈吧!” 梅花居士语声甫落,只听得峰下有人大喝道:“梅花居土,赶快下来答话,否则,我们以要把这座孤峰毁掉了!” 梅花居土朝峰下望了一眼,忙道:“李小友与令师妹,随我到峰下退敌,蔡姑娘留在穴口防守,免被敌人乘机侵入。” 说完,口发一声清啸,那支金翅大雕从云层中飞降,梅花居士招呼淮彬麻姑二人,跨上雕背,降落峰前。 金翅大雕复冲霄自上,隐没云层中。 淮彬纵目一瞬,见前面不远,站着两个而如黄鼠,枯瘦如柴的碧目怪人,正睁眼向三人注视! 梅花居士率领淮彬二人,缓步上前,拱手笑道:“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两位今日来此意欲如何?” 两个怪人听完梅花居士的话,先是一声桀桀怪笑,睁着碧眼,死盯着二人,嘿嘿冷笑道: “不错,我们河水不犯井水,但那冰魄玉瞻,你不能据为已有呀!” 梅花居士闻言,说道:“原来两位是为这个而来。” 两个怪人碧眼一翻,嘿嘿冷笑道:“岂止是我们二人,想那宝贝的多着呢!” 忽听峰后,又有一个阴侧侧声音的人答道:“不错,有我一份!” 海花居士急忙掉头一看,见峰脚人影一晃,现出一个五短身材的黄衣老头,腰系一个藤蛇索,纵上前来。 梅花居士和两个枯瘦怪人,见黄衣老人现身,脸上掠过一丝惊讶之色,连忙戒备。 黄衣老人已将主人神色看在眼里,阴恻恻一笑道:“三位不用惊慌,我是有事来与诸位商量。” 说完,长眉一杨,仰天哈哈大笑! 李淮彬麻姑两人,感觉老头笑声,刚劲有力,紧扣人的心弦,暗中惊异,这老头的功力,竟有如此深厚。 梅花居士和两个枯瘦怪人,听到老者的笑声,深知来者不善,面色越发紧张,双目眨也不眨地注视着他。 老头笑过一阵后,朝场中五人扫了一眼,只见他双目圆睁冷焰迸射,端的阴森可怖,令人不寒而栗! 见黄衣老者双目中射出冷焰寒光,看了五人一眼,感觉阴森可怖已极! 急忙用肘,轻碰麻姑一下,令其留意。 麻姑点头会意,冲着淮彬,龇牙露齿一笑。 梅花居士见两个枯瘦蔽目怪人、神气紧张,各自行功导气,加紧准备,丝毫不敢疏忽——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十三章 梅花居士恐李淮彬和麻姑,初生牛犊不畏虎,中了暗算,慌忙掉头回顾,意欲警告他们当心。 看出他们,神情举止,好似未将强敌放在眼里,虽然戒备,并不十分重视,内心甚为焦急,忙道:“你们出道不久,对眼前三位,都不相识,这黄衣老人,乃湘西辰州府黄衫教教主黄衫尊者古陵,那两位,乃是我的邻居,人称碧目双尸的呼延延,呼延赞昆仲,他们三位,全是与令尊李琦,令师枯禅子神尼同辈的人物……” 淮彬麻姑,听出梅花居士意在藉话点醒,不愿领他的好意,心中虽然不以为意,表面却是欣然接受。 黄衫尊者古陵,看出梅花居士与碧目双尸对他心存顾忌,越发得意洋洋,小眼一翻,嘿嘿冷笑道:“你们也不用惊慌,我不会用黑罡神煞伤你们的。” 梅花居土笑道:“教主此来,莫非亦是为了那冰魄玉蟾么?” 黄衫尊者直言不讳道:“旷世奇珍,谁不垂涎,何况我老头子!” 碧目双尸呼延延弟兄,听黄衫尊者的话,内心着急,齐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碧光闪闪,注视黄衫尊者。 黄衫尊者,目睹碧目双尸情形,嘿嘿冷笑道:“我是来与梅花居士商量的,你昆仲着急何用?” 呼延延道:“我们弟兄为了冰魄玉蟾,不知费了多少辛苦,才找到这儿来,如今尚不知它究竟隐藏何处?怎不着急?” 黄衫尊者阴了他们一眼,冷冷说道:“真正受尽千辛万苦,守护玉蟾的,并非是贤昆仲,而是梅花居士。” 碧目双尸闻言,面色微变,目中射出逼人凶光,似想发作,但又好似有所顾忌,欲前又怯。 梅花居士道:“为了冰魄玉蟾,我在万丈玄冰之中,日受寒冷刺骨之苦,迄今已三十来年,而玉蟾尚未得到手中。” 黄衫尊者道:“我知你尚未得手,所以才赶了这和居士商量,我们互相合作,候玉蟾得到了手,大家分享。” 梅花居士故意装呆道:“那怎么成?如将其分开,灵效尽失,岂不是变成了废物,还有何用处?” 黄衫尊者笑道:“居士误会了,我的意思,并非把它分开,而是谁需要时,谁就拿去,用完了交还保管的人。” 麻姑从旁插嘴道:“这保管的人是谁呢?” 黄衫尊者瞟了麻姑一眼,讪讪道:“这个……” 淮彬道:“如何?” 黄衫尊者讪讪答道:“梅花居士势孤力弱,冰魄玉蟾又是各派所觊觎,稍有疏忽,难免不被劫夺,最好存放……” 麻姑大头一晃,嘿嘿笑道:“最好是存放你的魔宫是吗?” 黄衫尊者见麻姑道他的居处是魔宫,内心满不是味,眉头一皱,意欲发作…… 梅花居士恐麻姑受伤,赶忙说道:“贤侄……” 一语未完,淮彬接口道:“老前辈,匆须耽心!” 黄衫尊者看出淮彬神情,似乎未将他放在眼里,心中有气,小眼一翻,厉声喝道:“小狗男女,莫非活得不耐烦么?” 淮彬和麻姑两人,听黄衫尊者这样骄横,早已不耐,暗将无相气功运起护身,索性掉头不顾,互相指点谈笑。 梅花居士知道黄衫尊者黑煞神罢的厉害,见两人如此托大,异常耽心,但因深悉黄衫尊者厉害,不敢分神。 黄衫尊者见状,心中愈愈,厉喝道:“小狗男女,拿命来!” 说着,运起黑煞神罡掌,作势欲发…… 梅花居士大吃一惊,急忙运起太乙神功,准备抵抗。同时闪身纵至淮彬两从身前,以便护卫。 麻姑急忙说道:“老前辈何必为我们耽心哩!” 双方剑拔弩张,当一触即发之际,蓦的轰雷也似的声音,暴喝道:“古陵休要逞能,胡音尊者来了!” 胡音尊者话刚讲完,只见红影兰闪,眼前现出一个身高-丈外,赤发碧眼,全身长着两寸多长的汗毛,-胸前悠着一个骷髅白骨铃,一支黄金闪闪的十字令牌,腋下悬挂一个大单囊,头顸大红披风,身穿大红长袍,装束非僧非俗。 胡音尊者现身后,向场中众人看了一眼,全神贯注黄衫尊者。 黄衫尊者本已运足黑煞神罡掌,蓄势待发,胡音尊者现身时,因劲敌当前,不敢消耗真气,未能看出。 胡音尊者已知黄衫尊者是个劲敌,因此现身以后,匆匆看了众人一眼,立以提力准备,碧目瞬也不瞬。 梅花居土,李淮彬,麻姑三人,见黄衫尊者与胡音尊者两人情形,已成尖锐的敌对状态,落得省事,将全付精神,用来对付碧目双尸。 碧目双尸见梅花居士和李淮彬麻姑三人,将注意力转向自己,大敌当前,谁也不敢疏忽,暗将玄阴掌运起! 对峙不多一会,蓦听黄衫尊者道:“黄衫教和你西极教,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此来何意?” 胡音尊者哈哈大笑道:“还不是和你一样吗?为了奇珍,谁顾得了许多!” 黄衫尊者嘿嘿冷笑道:“凭你这种异物,亦配享受冰魄玉蟾吗?” 黄衫尊者话刚讲完,只听呼的一声。 胡音尊者哈哈大笑道:“来得好!” 说着,亦将西极教梵天掌拍出。 梅花居士,李淮彬,麻姑三人,耳听“蓬”的一声巨震,急忙掉头看时…… 但见黄衫尊者和胡音尊者两人,在狂飘横飞中,摇晃着身体,暴退两丈远,双方鬓眉皆张,注视对方。 淮彬恐强敌源源而来,难以应付,笑对麻姑道:“师妹!你看他们打得多么热闹呀!” 麻姑会意,笑说道:“师兄即然见猎心喜,何妨伸手玩玩!” 梅花居士听二人对答的话,知他们行将出手,嘴皮略动,尚未出声发话,麻姑忙道: “老前辈放心,我们只不给随意玩玩,料无妨碍!” 麻姑说完了话,立刻施展佛门离合身法,向呼延延赞扑去,同时,对淮彬说道:“师兄! 那个留给你了!” 梅花居士见麻姑身形一闪,立化为两条人影,知佛门离合身法的神妙,凭这奇异莫测的身法,绝无败理,登时放心不少,复顾李淮彬寸,见淮彬身法虽然无麻姑神妙,但也别具一种威力,尤以掌中玉莲,施展开来,只见一幢丈许方圆的光幢,人影一些不见,更比想像还好,不禁心喜。 麻姑扑到呼延延身前,以巨灵金刚掌进攻,只听“叭达”一声,呼延延的左脸,立被打得红肿半边。 呼延延,口发尖锐的厉啸,倾全无向两条人影袭击,谁知那么阴毒道玄阴掌打中人影,竟是分毫无伤,反而追扑愈烈。 呼延延,凡曾见过这样神奇的身法,骇得心胆俱寒,那敢怠慢,一面发出尖锐的厉啸,施展魔音慑神之法进攻,企图把敌人制住,同时展开魔教中魅影迷踪身法,闪躲避让。 两人身法都快,飘忽异常,看上去,只见到三条人影,急如闪电,在地面上窜来窜去。 淮彬和呼延延的打法,大不相同,李淮彬把掌中白玉莲,化为两丈周围-个光幢,把呼延延紧紧裹住,无论他怎样用尽全身功力,都不能越雷池一步,只急得哇哇怪叫,亦以魔音慑神之法进攻。 梅花居士见李淮彬麻姑师兄妹,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将两个强敌,迫落下风,心中固是欢喜,但听到碧目双尸叫出魔音慑神法时,复又为二人耽心,暗将太乙神功运起,凝神戒备,只要两人被慑神制住,立刻伸手援救。 等了片刻工夫,淮彬师兄妹,不仅未被魔音慑神法制使,反而追扑愈烈,将碧目双尸,逼得气喘吁吁! 梅花居士见状,越发感到惊异。 忽然想起麻姑是枯禅子弟时,方才觉悟过来,情不自禁,轻轻自语道:“是了!,他们是佛门弟子,纵有如此定力。” 梅花居士想到这里,自然是宽心大放,对淮彬师兄妹,毫不耽心,掉头回顾黄衫尊者和胡音尊者两人。 但见二人已成胶着状态,双方相距在两丈左右,各以掌力,隔空遥击,不过,所发掌力,没有开始时那样凌厉惊人,黄衫尊者掌力虽然逐渐减小,尚不怎样显著,而胡音尊者的掌力,已经成了力竭势穷之状。 要知,西极教的梵天掌,全是讲究势沉力猛,以力见长,并无内家真气支持,仅开始三掌,威力奇大,三掌以后,后劲不济,难以持久,此乃西极教功夫的最大缺陷…… 梅花居士把双方情形看过后,发出会心的微笑,因为他绝看出黑煞神罡掌和梵天学的缺点,到底旁门左道,难与玄门正宗功夫相抗,尽管上来声势惊人,但是只要接住三掌以后,就无妨碍了。 于是,将紧张的情绪,松懈下来。 黄衫尊者和胡音僵持一阵,胡音尊者首先感到支持不住了,钢铃般碧眼,射出凶光,拼舍最后一点气力,呼呼拍出两掌,身躯倏然暴退,冲着黄衫尊者发出杰杰怪笑道:“古陵,要你知道厉害!” 胡音尊者说完,伸开一双蒲扇般的毛手,方欲探手入囊时,梅花居士暗道一声:“不好!” 但见身影一晃,梅花居士业居已到胡音尊者身侧,以太乙大力手法,将他胸悬骷髅铃,黄金十字令已及悬腰革囊,同时摘下,右手往胡音尊者打出两丈以外。 耳听胡音尊者外口发一声闷吼,拔步逃走。 梅花居士目击其遁走,亦不追赶,将骷髅铃与黄金令塞入怀内,革囊系于腰间,大摇大摆,走到黄衫尊者面前,笑说道:“教主请回休息吧!” 黄衫尊者经过一度短暂时间休息后,真气遂渐恢复过来,闻梅花居士之言,并不答理,暗中行功运气。 梅花居士见状,那有不知之理,淡淡一笑。 蓦听身后麻姑的声音道:“师兄!尽和他们纠缠,没有多大的劲,赶快打发他们上路吧!” 李淮彬答道:“师妹既然不耐,就这么样吧!” 只听麻姑刚答一声:“好!” 立刻听到“蓬”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呼延延厉吼的声音传来。 梅花居士连忙掉头一顾,见呼延延已经不见踪迹,麻姑大头摇晃,若无其事似的,叉手而立。 李淮彬白玉莲花光幢一收,耳听“嘶”的一下裂帛声响,呼延延口发厉啸,赤裸着上体,带着一股红光遁逃。 梅花居士见眨眼工夫,碧目双尸两个强敌,立刻受伤败逃,心中高兴已极,略为疏神,猛觉有股又劲又急的掌风袭来。 急忙闪身纵避,方欲挥掌迎敌…… 葛听麻姑低沉沙哑的声音,叱道:“妖孽尔敢!” 声音甫落,“蓬”的一声巨响传来。 梅花居士拧身回顾,只见黄衫尊者身躯摇晃,步履踉跄,后退约丈许远,麻姑亦同时被迫退后两步。 梅花居士见麻姑小小年纪,竟能硬接黄衫尊者一掌,而稍占上风,心中亦暗赞:“英雄出少年,果非虚假!” 他恐麻姑年小力弱,时间久了,抵敌不住黑煞神罡掌的威力,急忙对麻姑道:“贤侄女让开,赶快和你师兄在一旁休息!” 麻姑含笑点头,将身闪过一边,依在淮彬身侧。 梅花居士缓步上前,笑对黄衫尊者道:“想不到一派宗主,还施展偷袭手段!” 黄衫尊者闻言,知梅花居士奚落他,阴侧侧反唇相讥道:“乘人疲困时,欲收渔人之利,算得了英雄吗?” 梅花居士闻言,并不生气,呵呵大笑道:“我如取巧,你十条命也保不住了!如今还是那句话,请回去休息休息,侯精力恢复后再来!” 梅花居土话刚讲完,忽听峰顶上,蔡幻依清叱的声音传来。 敌对双方,听到峰顶娇叱声音,齐抬头注视,但见峰顶上,银白光气纵横飞舞,却看不清人影。 梅花居士,李淮彬,麻姑三人,略带惊讶之色,暗忖道:“谁有这高功力?能够攀登百丈孤峰!” 黄衫尊者见峰顶有人侵入,恐冰魄玉蟾被人夺去,心中惶急万分,意欲攀登峰顶,无奈峰高岩陡,凭自己功力,实难如愿,空自心急,无可奈何! 众人正眺望间,忽听遥空,传来一声宏厣的雕鸣,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厉啸,急促异常。 梅花居士听到雕鸣,仔细朝高空凝视,果然发现云层中有两个海碗大黑影,在空中翻滚能逐,恶斗不休。 霎时间,已由千百丈高空,追逐至离地数十丈,较山华顶还低得多,现出身形! 众人将它们看清,原来是一只金翅大雕和一只青鹫,这两只鸟全是罕见的猛禽,搏斗时,发出无比的压力,令人窒息。 那只青鹫,似乎比金翅大雕稍逊,全身羽毛,已有脱落的痕迹,被金翅大雕迫得仓皇逃遁! 麻姑手舞足蹈,与李淮彬指点畅谈,甚为高兴,梅花居士的脸上,也浮现出笑容,似乎对金翅大雕的神异,感到异常的得意。 黄衫尊者见梅花居士三人,对空中两只猛禽的恶斗,看得出奇,毫无一些戒心,不由- 暗骂自己:“蠢极,不乘他们疏神之时,突施杀手将其击毙,把千年灵物奇珍冰魂玉蟾夺到手,还等何时?” 杀机-起,立刻开始动作,右掌一挥,将黑煞神罡掌,尽全力发出。 但见狂飘横飞,一股凌厉无比劲力,朝三人袭来。 大凡练武的人,大都敏感异常,纵在疏神之时,反应也很速,何况三人都是武林高手,淮彬麻姑二人,又有无相气功护身。动念即可发生妙用,因此,黑煞神罡掌,刚一发出掌风劲力,尚未袭到二人身前,已有感觉,李淮彬立刻滑步欺身,挡在两人身前。 掌中白玉莲一抖,“帘幕低垂”化为一片洁白如雪的光幕,挡在前面,把三人身体,紧紧护住。 黄衫尊者的黑煞神罡掌,击在光幕上,只见烟光连闪,“蓬”的一声大震,立刻化为无形! 当黑煞神罡学的劲力,撞到光幕时,李淮彬感到右臂一震,好似有千斤压力,撞上身来,如非用千斤坠功夫,稳住身形,几乎被那股压力迫退,心中暗暗惊叹,黄衫尊者的黑煞神罡天功力,果非寻常。 黄衫尊者见偷袭未成,而对方在仓卒中应敌,竟将自己的掌力化去,也感到心惊,忙将腰系藤蛇索取下,双足用劲,一招“长虹贯日”藤蛇索的尖端,发出耀眼光芒,笔直的向淮彬当胸点来! 淮彬面带微笑,不闪不避,等藤蛇索的尖端,离身仅有两寸时,突的滑步闪身,掌中白玉莲花一举,将贴,压,夺三字诀同时用上,莲花贴到藤上,用力下压,并以花瓣倒钩,锁住藤身,暗中用力,顺着来势往后一夺。 只听“刷”的-声,黄衫尊者手中藤蛇索,立被淮彬夺去,淮彬玉莲一挥,那根五尺长的藤蛇索,好似弩剑一般,飞落数丈以外! 黄衫尊者满以为藤蛇索是他数十年来功力所聚,招术难奇,别具无穷大的威力,不想刚一出手,立被淮彬玉莲夺去,这一惊非同小可,怔怔的站在那儿发愣! 淮彬持莲而立,含笑道:“教主请回吧,何必淌这浑水呢?” 黄衫尊者已领教过他的厉害,虽是心怀叵测,表面上那能不装出光棍,淮彬把话说完,连招呼也不打,立刻纵身而起,到了藤蛇索落处,顺手操起。匆匆系在腰间,仅两三个起落,业已无影无踪。 麻姑道:“今天这几个敌人,看起来武功都高,如他们不起内讧,应付起来,还真荆手呢!” 梅花居士和李淮彬两人,同声道:“谁说不是呢!” 淮彬抬头向峰顶上眺望,见银白红气,就像闹海龙般,拼斗正烈,金翅大雕和那只青鹫,不知到何处去了! 淮彬因关心幻依的安危,急忙问道:“老前辈,我们赶快上去应付吧!” 梅花居士抬头向四周空际打量一眼,面有难色,说道:“如无金翅大雕,这百丈冰峰,无法上去呢!” 淮彬越发着急,满面惶恐道:“怎么办?怎么办?” 淮彬一面说着话,一面往冰峰下赶去。 到了峰脚,他略为向上打量一眼,口发一声长啸,运起全身功力,往上一跃,仅上升十七八丈,再无法上了,被迫坠落在地,第二次刚欲发起,突然感觉衣袖被人拉住。 回头一看,原来是麻姑,正以关切的眼光,望着她。 淮彬急道:“你梅姐姐正和人拼斗,不知有多凶险,那能不使我心急如焚呢?师妹拦阻我是何用意?” 麻姑关切道:“梅姐姐的安危,妹子心中还不是同师兄一样着急,不过梅姐姐乃是灵悟大师的传人,依她的功力,果多不胜,如说是败,绝不可能,妹子曾经仔细看过,来人武功虽高,但与梅姐姐相较,只在伯仲之间,他所以未能离开,与我们情形一样,无有青鹫升降,无法纵落!” 麻姑把话说完,梅花居士从旁道:“麻姑的话,一点不错,情形大致相同,但是,照我留心观察,不仅知道来人是谁,同时幻依侄女,还少占上风呢!不必担心,你仔细往上瞧瞧知道了。” 淮彬闻言,果然往后纵开十余丈,凝神注视,这才看出幻依的莲剑,紧紧裹住一条三尺白虹,纠缠不舍! 那三尺白虹,虽然轻灵飘忽,急如闪电,无奈莲剑合壁的威力太强,任他左右冲脱,也不能越雷池一步。 淮彬把双方情形看过后,方才把沉重的心情放下,面现喜容。 梅花居士和麻姑两人,已走到淮彬身后,见他面有喜色,内心也很高兴,梅花居土道: “你总可放心了吧?” 淮彬点了点头,见离二人立处十几丈以外,有一条人影,疾如闪电,飞扑过来! 因那人影,来势太过神速,不容人有转念机会,急忙旋身滑步,“野马分鬃”把梅花居士与麻姑拂开,纵身迎向前去,掌中玉莲一抡,“帘幕低垂”挡在三人身前! 光网一震,严厉的玄阴掌风,立已扑上前来,少缓须臾,三人恐怕就被玄阴掌所毁了。 淮彬看出来人是雪山老魅呼侗时,不由恶向胆边生,大声对麻姑道:“这是雪山老魅呼侗,千万不要放过他,卧云师伯就是被他二心神功暗算,如今下落不明,赶快把他制胜,以便追究卧云师伯的下落!” 雪山老魅呼侗,天生多疑狡猾,偷袭未成,已存退意,再听淮彬所言,逃走之念越切,他恐对头识破他逃走的阴谋,先有防备,难以脱身,因此装出情急拼命之状,阴恻恻笑道: “小狗男女,有你无我,祖师爷今天和你拼了!” 说着,双手玄阴掌,运足十成功力,朝三人立处,连连拍出。 只听呼呼风声,又劲又急,向二人立处,连连拍出。 淮彬恐怕梅花居士两人,中了阴寒之毒,急忙展开“春风化雨”招术,把玉莲化作一个丈许方圆光幢,将三人罩住。 玄阴掌撞向光幢上,只见烟光闪变,一股疾风,掠过光幢,向后扫了过去! 淮彬方欲与麻姑上前夹攻时,只听阴恻恻一声长笑,雪山老魅身形一闪不见,那阴恻恻的笑声,仍然摇曳空中。 淮彬三人,想不到雪山老魅那么骄横的人,竟是这么脓包,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淮彬顿足道:“可惜,可惜!” 麻姑道:“人已经逃走了,急有何用?” 淮彬道:“我们闯关万里来到大雪山,就是为了找卧云师伯,怎不令人着急?” 梅花居士笑道:“半月前,听白儿回报,说卧云道长曾陪同一个痴瘦老妇回到住处,似乎寻找什么东西,仅停留片刻,复又和那老妇沿着大雪山脉北上。” 淮彬闻言,知那个老妇,就是夹持卧云师伯之人,听出卧云道长安然无事,心始少放。 淮彬真个心事重重,卧云道长的事刚刚放下,突又想起峰顶上的人蔡幻依来! 他抬头望了望峰顶,见上面情景略有转变,幻依的莲剑光气,越发矫若游龙,纵横飞舞于峰顶。 再看那道三尺银虹时,行动缓慢异常,似乎只有勉强挣扎,并无丝毫反击还手之功! 淮彬虽然看出幻依巳占上风,但因关心太切,恐她这样急攻,把真气过度损耗,难以复原忙道:“老前辈,我们还是想法上去才是。” 梅花居士看淮彬对幻依那份关怀之情。而他是性情中人,因此不愿看淮彬情急之手,把头点了点,运足丹田之气,发出-声清啸。 梅花居士这声清啸,乃是他毕生功力所在,是以听起来,宛若龙吟,又似鸶鸣悠扬悦耳,四山都起了回声。 淮彬,麻姑,暗叫梅花居士的功力,果然不凡。 清啸之声刚落,突听西南遥空,传来隐隐雕鸣! 淮彬睁目往发声处一看,果见西南天空中,有一个拳头大的金星闪动。 片刻工夫,那支千年灵物金翅大雕巳带着凌历的风声,落在众人跟前。 众人方想纵上雕背,往峰顶接应,只听幻依轻叱的声音自峰上传来。 淮彬以为峰顶发生变故,急忙抬头观看。 但见峰顶上,战斗已结,幻依右手持玉莲,左手持宝剑,独立峰顶,向北面遥空眺望。 淮彬顺着她的目处一看,只看云层中有尺许大一个黑点移动,眨眼隐没于云中。 书中交代,金翅大雕被梅花居士叫回后,那只青鹫,也因赶到情急,冒险突袭,幻依闪身急闪,招式无形缓慢下来,敌方乃是有数能手,怎有不知之理,立刻乘着幻依招式缓慢“一鹤冲天”,将身拔起十几丈高,往北飞去。幻依发现敌人逃走,口发清喝,意欲飞身追赶,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收势回视。 一行三人,纵上金翅大雕雕背,那只金翅大雕随即觉得飞上峰去,与幻依会和。 淮彬关心幻依,急忙走卜前去,拉着她的手,关切的道:“妹妹受惊了。” 幻依玉面一红,见心上人至情流露,心里高兴,笑着摇摇头道:“若无金翅大雕相助,可就难了。” 淮彬又问起对敌的经过。 幻依笑道:“妹子尊老前辈之命,把守在这沿穴边缘,犹恐疏忽,被敌人攻入,是以将可莲剑取出,不多一会,突闻头顶风声甚急,见一只大青鹫,背上坐着一个矮道土,正向洞穴冲来,我知来敌似乎知道底细,那能容它冲入,就紧护穴口,背上矮道士见无法冲人,方始纵下背来,拔剑与我对敌,道土武功极高,身形名为飘忽,如非玉莲与宝剑合璧别说胜,恐怕早被他迫下风了,更幸运的,我们刚交上手,那只青鹫,本想上前攻击,刚好梅花老前辈仙禽金翅大雕赶来相助,把它赶走,我方能专心一志应付道人,发挥莲剑威力,说起来,胜的冒险。” 幻依把经过讲完,梅花居士道:“此非讲话之所,到下面去,再作长谈吧!” 梅花居士招呼众人,骑上雕背,并吩咐切实留意,以免下降摔倒。 梅花居士坐于雕的颈部,淮彬坐在正中,蔡幻依和麻姑则坐在左右。 梅花居士待三人坐好后,那只金翅大雕戴着四人,直上云天,约数十丈高下,突的下转,三人只觉身子一沉,直向黝黑的穴冲去。 登时眼前一暗,就像置身于和地狱般,看不见一切事物了,感觉身体渐渐下沉,寒气侵体外,别无感受。 这种情形,约有半盏茶功夫,三人默记降落速度,最少也在三四百丈左右,身体感觉越来越寒冷。 呼吸也觉出急促异常。 蔡幻依似乎特别冷,全身有点颤抖,身子紧靠淮彬的胸前,轻声附耳道:“怎么这么个冷法?彬哥觉得如何?” 淮彬初闻到兰麝异香时,早巳重温到山神庙中的旖旎风光,又听幻依低声轻语,更感到柔软温香,伸手抱住她的腰,低声答道:“我虽然感觉冷,但没有妹妹这么厉害。” 麻姑听淮彬说冷,她特别关心这个师兄,连忙说道:“师兄赶快把无相气功运起,就不会冷了。” 梅花居士闻言,惊呀了一声,道:“你们已将任督二脉穿通了?” 麻姑道:“梅姐姐是否穿通,尚不知晓,晚辈和彬哥,师父曾经以真气之力,代为开通!” 幻依接口道:“晚辈虽是佛门弟子,但与枯掸子前辈的传授不同,尚未将任督二脉穿通。” 梅花居士笑答道:“这就难怪了,不过梅侄女将达摩般若气功练起来,照样可以抵挡寒气。” 幻依闻言,果按达摩般若气功运行起来,经过一周天后,感觉寒气小了不少! 不多一会,突觉脚下一明,前面地势豁然开朗,出现一片奇景! 众人身上的感觉,已没有适才那样冷,也没有气闷的感觉,眼前被一种强烈的白光,白的银虹飞舞,光怪陆离,仓卒之间,竟难以看清四周的景物,好似到了光明幻景之中,那只金翅大雕振翅略为盘旋,业已降落一片银白光滑的地上。 三人先将眼睛一闭,然后缓缓张开,朝四周望了一阵,连声称奇不止。 原来他们存身的地方,乃是一个百亩方圆大广场,呈浑圆形,离间头壁,约七八十丈高,来路黝黑的冰穴,高悬正中,整个广场,全是洁白如云,晶莹如玉的钟乳结成,反射出耀眼的光,因此不用照明,自然通明如昼——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十四章 广场光源,来自离身不远,一个人工开鑫的冰穴,这冰穴,不仅三尺方圆,由冰穴中,喷出一股其亮如银的冷焰寒光,又劲又急,往上激时,离冰穴后,倏然展布开来,与钟乳白光,互相照射,成为一片异彩祥辉,越显出光怪陆离,绮丽无比。 三人目睹眼前灵景,实在有生以来仅见,梦想不到,在这荒寒绝伦的黑地狱中,竟然蕴藏着奥妙美景! 每个人的脸上,齐发出惊讶之色! 梅花居士指着冰穴道:“我困于此近甲子了,才探出冰魄玉蟾藏外,费了无穷大的心血,才弄出这个冰穴,通达玉蟾的结胎巢穴。” 麻姑黑白大眼一扫,见这大广场上,只是空洞洞的,并无洞穴之类,心中好奇问道: “老前辈居住这儿多年,为何连屋子都不建一间?” 梅花居土笑道,“我居住的地方,还在冰穴中呢!” 麻姑闻言,更是瞠目,不知所云。 梅花居士望了她一眼道:“我和你们师兄妹渊源甚深,老前辈这种称谓,不太相宜。” 麻姑急忙问道:“请指示,以便改口。” 梅花道士道:“令师枯禅子,乃是我的师姐,自数十年前,她突然失踪后。从此音讯隔绝,我寻访数年未遇,是以心灰意冷的来到这出雪山隐居,我还以为她已归真了,想不到今天会着她的传人,真是天大的喜事,不知令师现在何处?” 梅花居士说话时,唏嘘不已,足见他内心的关切。 麻姑闻言,随将乃师隐居蒙山经过,详细告诉一遍。 梅花居士面转欢容说道:“数十年的艰苦岁月,算是熬出来了。” 麻姑急忙改了称呼,同淮彬,幻依二人,以尊长之礼相见。 淮彬虽未向枯禅子正式拜师,但从其谈话中,及命麻姑叫他为师兄的情形,显然已得她的心许,不过因她参的是无相枯禅,不便着相而巳。 乃跟着麻姑改口称梅花居士为师叔。 蔡幻依见淮彬改了称谓,她此时已全心全意,随着淮彬进退,也随着二人改称师叔。 梅花居士一日之间,获得三个本领高强的后辈,不仅守候多年的奇珍异物,能藉他们协助,取到手中,同时,减少很多外魔的侵害,内心里着实高兴。 尽管他是修为多年的人,但是,临到喜极之时,料不免手舞足蹈,敞声大笑起来。 麻姑见师叔这样兴奋,从旁凑趣道:“师叔因何这般高兴?” 梅花居士闻言,激动的心情才平服下来,满面欢喜地说道:“是我听到你师父的消息,又得你们三人相愿,非但阔别多年的师姐能够见面,而且那冰魄玉蟾,亦可藉你们之力,求取到手,焉能不使我高兴哩?” 麻姑忽然想起,师父洞中,亦有这么一只冰魄玉蟾,不知和这儿玉蟾,有无分别?忙将枯禅子洞中玉蟾形状说出。 梅花居士闻言,赶紧拉住麻姑的手,详细询问一遍,哈哈大笑道:“异数!异数!想不到你师父已将北天山那只玉蟾获得。” 麻姑道:“两只玉蟾是否相同?” 梅花居士道:“形状功效,全是一样,只是这只成形时间较晚,内丹功力,恐怕不及你师父那只!” 麻姑大头摇晃说道:“冰魄玉蟾除了口眼等处,能够放出冰蟾的寒光,用以照亮外,别无什么用处,这些人为何那样厉害?” 梅花居士道:“用处可多啦!你师父伯未和你说,一时间也讲它不完。” 梅花居士方说到这里,只见井穴口白影一晃,那只白鹦鹉已飞落在梅花居士肩头,尖声说道:“主人还不偕同三位大侠下去,恐怕冰魄玉蟾,要化形逃走了!” 梅花居士闻言,内心似乎惶急,反手摸着白鹦鹉的银羽,急忙问道:“你看见冰魄玉蟾的行动吗?” 白鹦鹉道:“行动未能看见,不过,它的三只眼睛和三条腿、已经能够活动了,我恐它化形遁走,所以赶来回报!” 梅花居士闻言,心始稍放,笑着道:“时间早呢!如令距冬至一阳生尚有个多月,那能提前成形?” 白鹦鹉道:“话虽如此,但它此时已有生气,与往昔迥异,不能不防呀!” 梅花居士知这两只灵鸟,全对自己忠心,且顾虑极是,乃笑对淮彬道:“三位贤侄,到我的居处去吧!” 梅花居土话刚讲完,那只白鹦鹉倏然振翅高飞,朝井穴投入。 金翅大雕,双目垂睑,立在井穴旁边。 梅花居士率先领路,来到井穴口吩咐三人,注意自己立足处,提气下降,以免坠落受伤。 三人遵命,凝神注视井穴。 但见梅花居士,身躯笔直,白衣翩翩,由上而下,冉冉飘降,约莫五六丈,梅花居士,右手往后一挥,身形登时不见。 三人知梅花居士失踪处,乃其所居洞穴,仔细谛视下,才发现距穴口六丈远的壁上,似乎有门户痕迹。 互相叮嘱一遍,首先是李淮彬,按着梅花居士的身法,提气飞降。因他曾服九天白莲实,并得枯禅子真气开通任督二脉,是以,真气随意念而生妙用,轻徐缓急,无不从心,到了洞门,身躯微微晃动,立刻隐没洞中。 二女见淮彬下降时的身形,更较梅花居土从容得多,幻依喜极欲狂,脱口说道:“彬哥哥的功力,果然不凡,真令人钦佩!” 麻姑看了她一眼,以开玩笑的口吻答:“姐姐,哥哥,当然是错不了啦!如非这样,那能使姐姐醉心呢。” 幻依听了麻姑的话,羞得满面通红,娇嗔道:“妹妹怎么亦寻起我开心呀!” 麻姑道:“我们三人,情逾骨肉,那有寻姐姐开心的道理!妹妹说的话,全是实情呀!” 幻依知她人虽丑陋,内心却是聪明绝顶,如和她老辩下去,只有越涂越黑,于是狠命盯了她一眼,娇嗔道:“丑丫头!” 麻姑大头一摇,嘻嘻笑道:“人长得丑,要占莫大的便宜,不仅没有烦恼,而且心中没有鬼胎,绝不怕人取笑!” 二女正在上面调笑,忽听淮彬在下面说道:“师妹还不下来,尽和你梅姐姐噜嗦则甚?” 麻姑对这个师兄,实是唯命是从,丝毫不敢违背,大声答道:“这就来了!” 麻姑口说着话,冲着幻依扮了个鬼脸,轻声道:“姐姐!你听见了吗?彬哥哥就偏向着你呀!” 她把这几句话讲完,暗中提着真气,施展离合身法,纵身而下,只闪得一闪,立刻无踪! 幻依见麻姑下降时的身法,仍是那样奇快绝伦,但与梅花居士和淮彬相较,迥然不同,淮彬仍是慢中之妙,麻姑则是得快中之奇,实难说出他们谁高谁低? 她心中不禁暗暗称赞道:“他们师兄妹,武功都高得出奇,难怪出道只短短时日,立刻声威远播,震惊武林了。” 幻依正在暗想之际,蓦听麻姑催促道:“梅姐姐,赶快下来呀!” 幻依答声:“来了!” 立刻展开般若气功,纵身而下。 到了洞内一看,见这座洞府共有三个丈许见方的洞室,四周洞壁颜色,与上面广场相同,全是晶莹如玉的洁白钟乳结成,看不出丝毫刀斧切削痕迹,洞门高仅六尺,宽约三尺,径长丈许,直达中央洞室,洞中左右壁上,各开有二道弯顶小门,与左右室相通,因无门户掩蔽,是以能看清左右洞室情景。 中央洞室,除了当中设有一张青石方桌与四张白玉凳外,尽头两角,还有炊具菜蔬之类。 左右洞室,各有两张白玉禅床,及丹炉药灶各物,床上,枕被蚊帐俱全,且还铺着厚厚的兽皮。 梅花居士,李淮彬,麻姑二人,正各踞-方坐定,空出下首方。 幻依姗姗走进,朝梅花居土福了-福,笑着道:“师叔原谅!” 梅花居士笑着点首,命幻依在下首方落坐。 梅花居士先交夺自胡音尊者手中的骷髅铃,十字令符,革囊诸物,置放于石案上,然后走空洞壁尽头,打开厨门,取出四只白玉杯,一大盘形似萝葡之物,回到椅上。 幻依深通内典,见梅花居士杯盘内,透出阵阵清香,沁人心肺,令人心旷神怡,笑问道: “师叔杯中白液和盘中之物,莫非是灵石仙乳与大雪山特产之人参么?” 梅花居士含笑点头道:“侄女真个见多识广。” 纫依道:“人参虽属隽品,尚不难寻,那灵石仙乳,却是稀世奇珍,与冰魄玉蟾,了无差别,师叔从那里获得这多?” 梅花居土笑道:“师叔能居此这久,一面固是为了冰魄玉蟾,同时,亦是因为灵石仙乳。” 麻姑道:“莫非这个洞穴,除了冰魄玉蟾,还产灵石仙乳么?” 梅花居士道:“此洞乃灵石精英所聚,灵石仙乳,年可得余杯,对以灵众,足敷一年之用,今年特旺,尚多出几杯纯乳,是以取出来点三位贤侄享用,稍酬酬劳!” 说着,举杯劝饮。 淮彬感觉那灵石仙乳,入口甘芳,清凉已极。 梅花居士俟三人服完,又劝其尽量食用人参。 那人参味如萝葡,微带苦涩,吃起来,并不觉得可口,好容易勉强吃了一个,再无法下咽了。 梅花居士知他们不太习惯,也不勉强,笑说道:“这人参虽是产于大雪山,但其性质却是热性,功能补益真气,御寒清心,居住这里,实在非它不行哩!” 三人闻言,才知梅花居士用意,以这两样珍品待客,全是一片诚意,乃同声称谢。 梅花居士望了三人一眼,说道:“你们服了这两样灵药,可保一月不饥,更能增益灵智功力,少时我把话讲完,幻依,麻姑妹妹,在左室床上按师门传授用功,使药力迅速化开,充沛全身,淮彬和我住在右室。” 说完,复将胡音尊者的革囊打开,取出一支径寸大,尺许长的乌黑钢筒和一支鸡卵大的乌黑钢壳弹,与骷髅铃,黄金十字符放在一起。 麻姑不解他的用意,忙道:“这些东西有何用处?” 梅花居士笑着说道:“这是西极教横行四海的利器呀!” 麻姑道:“难道是西极教所用的暗器?” 梅花居士点点头道:“差不多,但还蕴藏着慑神魂妖法。” 麻姑道:“西极教亦是左道旁门吗?因何未听说过!” 梅花居士点点头道:“乃魔教一支,因他们横行四海,最近才入中土,你从何知之?” 麻姑道:“弟子曾见胡音尊者的武功,稀松平凡,难道他们全仗暗器魔法取胜?” 梅花居士点头道:“师叔今天将它夺下,不厌其详的告诉你们,无非是要你们注意,以免受害。” 稍停先把十字令符取在手中,用手一按符上狰狞魔神的前胸,耳听喀嚓一声,金霞暴射,烁烂黄金光芒,射得人头目眩昏,灵台掩蔽,只感觉身入黄金世界,喜极发狂,除了一味追求外,脑中空空洞洞地,一无所知。 复听喀嚓一响,金霞尽敛,复原如初,三人好似大梦初醒,怔怔地望着梅花居士发愣! 梅花居士放下黄金十字令符,把骷髅铃拿起,拨动铃上机关,立刻发出颤抖呼号的声音,宛如巫峡猿啼,杜鹃悲泣,使人鼻酸,生出同情悲悯之感。 三人天性仁慈,那能听得这般凄苦的声音,情不自禁,泪都掉下泪来。 梅花居士见三人面上神色,暗赞三人天性仁慈,心想他们这样天性,将来遇上西极教妖人,难免吃亏。 乃将骷髅铃止住,暴喝道:“这是西极教魔法,还不觉悟!” 三人听到梅花居士暴喝,恍若晴天霹雳,当时省悟过来,睁目望着梅花居士。 麻姑道:“这鬼东西可真邪门儿!” 梅花居士指着钢筒与钢弹道:“此乃西极教火器烈焰筒,阴磷弹,威力盛大,被其喷中或打上,不是身化白骨,就是震为白粉,不过,火器虽然厉害,却没有黄金十字符,骷髅慑魂铃那样阴毒,使人防不胜防,好在西极教妖人,装束诡异,一望而知,和他们相遇,多加几分小心,以你们功力绝可应付。” 麻姑道:“和他们相见,学师叔样,把它夺过来,不就完了叫?” 梅花居士点头笑道:“说起来,唯有把它夺过来,算是最上策!” 闲话已毕,梅花居士命三人各自回房用功。 一晃三日,方才出定回醒,三人感觉气机和畅,倍于往昔,精力充沛异常,再也没有寒冷感觉了。 梅花居士见他们经三日夜的行功导气,功力大进,亦替他们高兴,含笑说道:“三位贤侄根骨甚厚,仅短短时日,功力又迈进一大步,可喜可贺。如今你等可随我前去一看冰魄玉蟾!” 三人闻言大喜,尾随梅花居士身后,走至井壁洞口,梅花居士低声咐咐三人,一定可照自己身法下降。 梅花居士说完,立刻蹲下身去,随手捞起一根儿臂粗的蛟筋麻绳,提气轻身,缘索而下。 二人定晴朝下谛视,只见梅花居士身形,在白茫茫的雾气中晃动,倏忽间,已下降达三十余丈,梅花居士身形,愈来愈模糊,约半盏茶工夫,连晃动的人影都不见了! 淮彬笑道:“不知这井穴,究竟有多深?” 幻依道:“依妹子看来,最少也在百丈以上。” 麻姑嘴皮一动,方欲开口…… 只听梅花居士在下而说道:“你们赶快下来吧!” 那声音小而清晰,三人闻声,知梅花居士是用玄门“真气传音”之法讲活,不由惊讶! 麻姑道:“照这样看来,上下相隔,少说也在五百丈了。” 幻依接口道:“为了旷世奇珍,梅花师叔真有耐性,数十年日受奇寒之气的侵袭,还在其次,单是这条蚊筋麻绳,就不比寻常,其他的困难,更不用提了!” 淮彬接口道:“妹妹所说极是,只有梅花师叔,才有这样的耐性,最可恶的是,一般邪魔外道,却想坐共成,乘机抢夺!” 麻姑道:“这般可恶魔鬼,如再来侵犯,我就绝不轻饶他们!” 幻依点头道:“应该如此,姐姐亦有同感。” 三人说着,淮彬立按梅花居士下降时的身法,缘绳而下,幻依,麻姑两人,亦鱼贯尾随,约顿饭工夫,三人已降落七百丈的洞穴,抵达尽头。 淮彬举目一看,见这穴底,大约五丈方圆,银光冷焰,耀眼难睁,不禁机伶伶打了个寒栗! 正中壁上,有个莲形冰凹,银光冷焰,就是从冰凹中突冒出,宛如开锅一般。 那只白鹦鹉,蹲在冰凹上面,双目注视莲形冰中,梅花居士则负手含笑而立,站在莲凹前面。 二人走到梅花居士跟前,施了一礼。 梅花居士微微点首,将二人召至莲花凹前,指着凹中道:“冰魄玉蟾,就在里面!” 三人定睛注视,只见银光暴射,冷焰侵肌,非但冰魄玉蟾不见,甚至连凹中是什么情形,也无法看法。 梅花居士见二人面露惊讶之色,笑说道:“看不出吧!” 二人点了点头。 梅花居士略为行功导气,张口一喷,吐出一口真气,立将莲凹中冷焰寒光,冲开尺许方圆一个洞,手指洞中,命三人观看。 三人看出梅花居士,真气逼住冷焰寒光,甚为吃力,急忙纵目往洞中窥视。 但见那洞,深约丈许,全是玄色坚冰凝成,正中蹲着一支银光闪闪,通体晶莹如玉的三脚玉蟾,大约尺许,睁目张口,朝外喷吐丹气,四肢亦微微伸缩颤动,莲凹中射出的冷焰寒光,就是从三支怪眼,一张阔口内喷出。 三人刚把冰魄玉蟾的形状看清,梅花居士好似已经力不能支,银光一闪,那孔洞立被冷焰寒光塞满。 梅花居士长吁一口气,鼻端发出喘息之声。 三人掉头回顾,见梅花居士,头上见汗,面发红霞,胸腹间起伏不停,但是用力太过之状。 淮彬忙道:“师叔累了!” 梅花居士道:“冰魄玉蟾内丹威力,果然厉害,仅仅和它相持片刻,比和人对敌半天还累。” 麻姑深感诧异,迷悯地望着梅花居士道:“为何师父洞中那支不像这样呢?” 梅花居士道:“你师父那支,功力深厚,早巳岁久通灵,那能和这支野性难驯相比!” 梅花居士刚说到这里,忽听嚓嚓裂冰之声,密如珠贯,自前面冰壁传来。 四人闻声,感到意外,面露惊讶之色,凝神注视前面。 麻姑问道:“师叔,这是什么声音呀?” 梅花居士仔细谛听一下,摇摇头道:“不知是什么?不过,我们得要当心戒备。” 淮彬亦感觉声音有异,忙将玉莲宝剑拔出,擎在手中,随手将白虹剑递给麻姑,同时向幻依道:“妹妹!快将你的兵器亮出!” 幻依依言行事,急把莲剑取在手中。 梅花居士等人,刚刚准备妥当,忽见对面冰壁,卡嚓一声巨震,登寸现出丈许大一个裂缝,一种宏厉的怪啸,自缝中传来。 四人闻声,知有一种从未见过的怪物侵入,定注视裂出缝一眼,但见里面,隐隐有了团火焰般的红光射出! 梅花居士用手一摆,四人立即闪开正面,埋伏于左右两侧。 梅花居士双掌护胸,和李淮彬立于右侧。 幻依,麻姑姊妹,紧握兵器,站在左侧。 他们四人,面耳紧张,双目眨也不眨,注视缝穴中。 须臾,只见红光连闪,厉吼甚急,忽从裂缝中,窜出一支身长两丈,四日六足,长尾曳地,形似穿山甲的怪物。 但见它通体雪白,晶亮如银,口喷出红光闪闪的火焰,锯齿般的獠牙,露出唇外,形态狰狞已极! 四人见状,感觉毛骨悚然! 怪物现身后,并不稍停,一般劲朝莲凹扑去,对左右两侧四人,看都不看一眼。 距莲凹尚有五尺远,那冰魄玉蟾,好似已有警觉,凹中冷焰寒光倏然加盛,箭也似急,往外暴射,立将怪物阻住,不得进前! 怪物似乎愤怒已极,发出宏厉的叫啸,胸腹间,起伏不停,发像运气之状。 忽然血盆大口一张,喷出一股五寸径,赤红似火的丹气,朝那冷焰寒光射去! 双方刚一接触,只听得嘶嘶响声,赤红丹气颜色,登时黯然失色,冷焰寒光,亦由浓而淡,似有相形见绌之势。 梅花居士见状,知双方丹气虽然同样损耗,无奈冰魄玉蟾,尚未完全成形,功力稍逊一筹,没有怪物深厚,以致吃亏较甚,如长此支持下去,必被怪物所害无疑! 就在这指顾之间,那怪物连声叫啸,光色复又大盛,恢复适才那样鲜明,身体亦随着进逼两尺。 这时,裂口中,复又有尖锐的厉啸传来! 在空谷传音下,份外听得清晰,令人心惊肉跳! 四人看出当前情势紧急,面上呈现出惶急之容。 梅花居士用手一挥,以玄门真气传音之法,命幻依封闭洞口,自己运足全身功力,双中吐劲,呼呼劈出两掌,朝怪物头上击去。 掌风打中怪物头上,将它打退丈许,口发一声怒吼! 蓦地,怪口一张,那股红色丹气,朝着梅花居士迎面射来。 梅花居士,急忙闪身避让,挥掌阻挡! 只听“蓬”的一声响亮,红光闪变中,怪物纹风不动,梅花居士则被震退数尺,跌倒在地。 怪物见梅花居士跌倒,立刻扑纵过去! 淮彬见状,万分惶急,忙将掌中玉莲一紧,展开“春风化两”绝招,化为一幢光球,挡在前面,将怪物逼退。 麻姑见师兄动手,也把掌中白虹剑一挥,从怪物身后袭击! 神物利器,果然不凡,但见白虹过处,怪物的丈许长尾巴,立被削断,血流如注,溢出刺鼻的奇腥。 怪物雪螭,天性凶残,自出世以来,从未吃过这大的亏,不禁又痛又怒,厉吼连声中,掉头朝麻姑喷出丹气。 麻姑见梅花居土那高功力,都抵挡不住怪物的丹气,那敢怠慢,急忙展开离合身法,闪身纵避,挥动白虹剑,与怪物恶斗起来! 怪物因适才疏忽,被白虹剑削断三尺长一段尾巴,是有对于白虹剑,颇为顾忌,把丹气充沛全身,纵跃腾扑,灵活无比,白虹剑再也无法奈何它! 淮彬见麻姑将怪物绊住,幻依莲剑齐施,封裂口,暂时可保无虑,大声对二人道:“你们千万要小心呀!梅花师叔,因中了怪物丹毒,昏迷不醒,此刻我必须设法替他医治,如不听我招呼,情势再怎么凶险,希避为其难撑持,愚兄把师叔的伤毒医好,立刻前来相助!” 淮彬把话说完,将梅花居士身体,抱到洞角,避开正面,然后蹲下身去,从头至足,打量一遍,只见梅花居士,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全身僵硬,但无一些受伤痕迹。 淮彬看后,知梅花居士并未受伤,只是中了怪物一些丹毒,或毒气除去,立以复原。 忙从怀中,掏出玉莲实,错开梅花居士下颌骨,把莲实塞入口中,下颌托回原位。 更因事在短急,恐幻依麻姑两人,不是怪物来敌对手,被其侵害,急仗运起功力,把全身真气,自梅花居土双掌心透入,运行全身,加速玉莲的功效。 在淮彬灵药真气,双管齐下施治后,顷刻之间,梅花居士业已复原如初,睁目扫了淮彬一眼,见他正以真气疗伤之气,为自己施治,满面全是惶急之色,不禁感动,忙将双掌缩回,含笑说道:“何必损耗真气则甚?” 说时,一跃而起。 淮彬道:“这怪物叫什么名字?丹毒竟有这样厉害,如非天府玉莲实,与真气治疗,实难复原呢!” 梅花居士摇头代答,回首惊讶之色,“哦”了-声道:“贤侄那来的奇珍?” 报彬将鬼旋涡涉险情形,大略说了一遍。 忽听桀桀怪笑道:“女娃娃!可知厉害吗,乖乖把路让开,我把冰魄玉蟾得到手后,同你回到宫中快乐去!” 幻依闻言,满面通红,娇叱道:“怪物找死!” 说时,掌中莲剑并举,拼命抵敌,隐听娇喘之声传出。 淮彬闻声,手中玉莲一紧,转身喝道:“怪物休得逞能,李淮彬来了!” 声音未歇,淮彬业已赶到,玉莲挥动,发出一声巨响,立将怪人逼退丈许,退回裂缝中去。 淮彬见幻依口中的娇喘,好生心痛,知她真气损耗所致,急忙道:“妹妹赶快休息一下,少时帮助师妹除那怪物!” 淮彬一面运足全身功力,展开水宫所学绝招,疾风暴雨,毫不留情地向怪物猛击。 梅花居士瞥了怪物眼,见那怪物,形如猿猴,火眼金腈,通体长满白色茸毛,腰间系着一片兽皮,再臂特长,利爪如钩,高仅三尺,手执一根三就长的尖锐骨朵,纵跃如飞,飘忽似电。 此时被淮彬凌厉猛恶的武势,迫得向缝裂中败退,厉啸刺耳,似是愤怒已极! 再向洞中打量,见那条形如穿山甲的怪物,被幻依,麻姑二女,逼得连声厉吼,背上鳞甲,被幻依玉莲,打掉两片,殷红鲜血,汩汩外溢,但是,毫无退意,兀自口喷丹气,六爪齐放,猛扑不已! 梅花居士见状,心中甚为惊讶!运起太乙神功,挥掌夹攻! 怪物曾经领教过梅花居士的厉害,见他挥掌夹攻,心存顾忌,稍为疏忽,尾部又被白虹剑挥去两尺长一段。 痛得怪物,厉吼连声! 三人感觉吼声宏厉,宛如晴天霹雳,震耳欲聋! 幻依看出便宜,急忙趋身进前,玉莲挥动,又将其身上鳞甲,打掉两片。 莲凹中的冰魄玉蟾,似乎亦来凑热闹,只见银光暴射,寒气森森,尺许大一股冷焰寒光,又劲又急,向怪物当头射去! 经此一来,怪物虽然淫凶恶毒,那里经得起几方面合力夹攻,六足划动,往裂缝纵逃。 幻依关心彬哥哥,娇呼道:“彬哥,当心怪物!” 淮彬闻声回顾,见怪物六足划动,离身仅有丈许远,因裂缝大小,并无侧转余地,不由大吃一惊! 前面怪人见状,心中大喜,用足全力,将掌中骨朵往淮彬胸前盘来! 淮彬百忙中,双足垫劲,一招“嫦娥奔月”侧身斜向缝,背贴壁,掌中玉莲闪动,闪烁着万朵莲光,将方圆两丈地面,紧紧笼罩住——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十五章 那怪人与怪物会在一起后,立刻凌空下击! 怪人身在前面,见怪物冲来,立落收招回身,向缝处疾驰,无形间,躲过了淮彬一击。 而怪物身在后面,刚冲到淮彬足下,恰好赶上玉莲下击,一击止中尾部伤外,痛的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声,去势越急,一瞬间,巳窜出百数十丈,闪眼无踪。 淮彬飘身下地,纵回洞穴来。 梅花居士面带忧急,凝视裂缝出神! 淮彬问道:“师叔为何这样?” 梅花居土道:“如今番离尽撤,强敌虎视眈眈,层出不穷,怎能不使人耽心?” 淮彬道:“话虽如此,但着急也没有用啊!” 梅花居士道:“你那里知道今后的凶险,尤其在冰魄玉蟾形成之前,我们不仅要尽全力,防止它逃走,更应严防强敌侵害,少有疏忽,非但玉蟾不能到手,恐怕连性命都要断送了!” 淮彬点点头道:“事情虽然凶险,只要应对适宜,也没大事!” 幻依道:“彬哥说的轻松,只来了一个怪人,一个怪物,就使我们有应付艰难之感,要是大敌云集,又要留神玉蟾逃走,其难而知!” 麻姑也道:“梅姐姐的话不错,师兄倒不能大意。” 淮彬笑道:“二位妹妹会错了我的意思!” 梅花居士闻言问道:“贤侄之意如何?” 淮彬庄容答道:“依我的意思,与其到时挨打,不如提前赶去,将这些妖孽,先行除了,到了玉蟾成形之时,专心防止其化形逃走,岂不比一心分二好的多?” 梅花居士与幻依两人,脑中思索一阵,觉得淮彬此时此计可行,舍此也别无他法。 麻姑忙问道:“师兄,我们到什么地方去找他们呢?” 淮彬略为思索了一下道:“由峰顶到洞穴,上下相离千百丈,再好武功,也难侵入,加以上方有金翅大雕了望防守,大可无虑,倒是被适才怪物开通的这条裂缝,为通达腹地的捷径,清除强敌,应从这条捷径着手。” 麻姑迫不及待道:“趁此时怪人怪物逃走不久,尽量追去,多半能够赶上。” 幻依恨极怪人,连忙点头道:“师妹所见极是,我们不可犹豫!” 一行四人,顺着那条裂缝而行,不知经过多少曲折萦回,前后花了个多时辰,方才抵达出口。 众人见出口前面,乃是一个玄色冰谷,双峰插云,峙立如门,宽仅二丈,天色昏暗异常,全为冻云冷雾封闭,纵目前途,无边无际,不知这个冰谷,到底有多深? 淮彬凝神注目,朝四周打量一阵,看不出一丝异兆,乃对三人道:“如今不虑有人侵入,我们就此搜索过去吧!” 三人点点头,由淮彬执玉莲,当先领路,幻依麻姑左右护卫,梅花居士一人殿后,慢慢顺着谷径,朝前走去。 前行约十几里,谷径逐渐展开,宽达十丈左右。 淮彬挥手向左右一挥,幻依麻姑知道他的用意,突然闪身,朝左右壁展开,手执兵器,向前搜索。 这时,天已黄昏,谷中光景,份外昏暗,丈许以外,已难以看清景物。 耳听前面洞中,有人与鸟兽,吼啸声传来! 仔细一听,并有金铁交呜之声,夹杂其中。 四人全是武林高手,从声音判断,最少当在一里以外。 淮彬低声道:“乘他们火并正烈的时候,我们抢先赶去,隐身在侧,待他们分出胜负,然后将最凶的除去,将来可减少无穷的危害。” 梅花居士首先赞好,幻依,麻姑,自然是随声应和。 四人立即施展轻功,贴着两面岩壁,往前驰去。 不多时,已来到双方拼斗处。 定睛一看,见洞中有两条灰白痴瘦人影,鸩起鹤落,拼斗正烈,一道三尺白虹和一条灰色光影,蛟龙闹海般,纠结不开,金铁交鸣的声音,不断传出,情况至烈,这两人周身形飘忽,疾如闪电,仓卒间看不清双方身形。 离两人恶斗处不远,有一条两丈多长的黑影,纵横于洞,与-只硕大无朋的青色巨鸟恶斗不休,互相发出宏厉的啸声! 四人目力何等敏锐,对两人虽不能看清外貌,但对那-鸟一兽,尽管扑斗激烈,却不陌生,已然看出是青鹫和适才从裂逢中逃出的穿山甲样怪物雪螭。 由于这一兽一鸟身上,不镇知晓,洞中恶斗之人,是那鸟兽的主人矮道士和猴形怪人。 幻依曾与这两人拼斗过,知他们的武功,全都高过自己,无一好对付,但他对这两人,无好感,尤以猴形为最! 她正好与淮彬,隐身于右侧岩脚,附着淮彬耳朵,轻轻说道:“这两个人,一个也容他不得!” 淮彬点头,也附着她的耳道:“妹妹的吩咐,那敢违抗?” 幻依听出淮彬的语气,在讨她的欢心,心里自然高兴,轻轻拍了背上一下,哼声道: “谁要你献殷勤?” 淮彬道:“如不献殷勤,妹妹恐怕早被妖邪掠走了!” 幻依哼了一声道:“你不来我照样能应付!” 两人刚玩笑几句,幻依突然想起-个计,轻轻说道:“我们何不乘他们恶斗正紧,无心分神之时,先将猛兽除去,然后对付他们,省事的多!” 淮彬道:“猛禽怪兽,力大无穷,平常刀剑,如何能行?” 幻依道:“快把麻师妹叫来,我们三人合力,还怕不能将它们除去?” 淮彬道:“离这么远,如何能把她叫来?” 幻依想了想,忙道:“我去叫她!” 淮彬方欲阻止…… 突见人影一闪,麻姑已来到他们面前。 幻依甚喜,拉着她的手,把自己意思说出。 麻姑点点头道:“师叔也是这意思,所以才命我来!” 淮彬见麻姑到来,高兴已极,附着麻姑耳朵,吩咐几句,轻手轻脚,到了那一鸟一兽恶斗处,凝神谛视。 但见那只青鹫与怪兽雪螭,拼斗已到无以复加的地步,青鹫巨嘴插在雪螭颈间的鳞甲中,怪兽雪螭张开大嘴,咬紧青鹫树杆般的乌腿,互相纵跃腾扑。 淮彬见时机到来,伸手一拉二女,立刻纵身而起,莲剑并施,但见银虹连闪,“蓬!蓬!” 几声,一鸟一兽立被劈成几半,击成了肉饼。 对方两人,虽拼斗激烈,但耳目甚为灵敏?一见银虹耀眼,就知不好,方欲抢上前去,谁知敌人比他们还快,瞬间,所养猛禽恶兽,全部毙命,二人看在眼里,心中那能不急,厉吼一声,各凭着宝剑骨朵,攻了上来! 淮彬忙命幻依麻姑二人,前去抵抗矮道人,自己手执玉莲,单独抵敌猴形怪人。 双方刚刚接手,九华尊者云鹤,如猴形怪人长臂聂成,立呈不敌之势。 书中交代,那中形怪人,被李淮彬击退后,带领怪白雪螭,自洞裂隙逃出,刚到冰穴口,恰与九华霞者云鹤相遇,两人谈到冰魄玉蟾之事,意见不合竟动起手来,那一鸟一怪,因忠心主人,见主人动手,也从旁相助,是以恶斗不休。 梅花居士见淮彬三人,武功如此了得,竟将这两个名震江湖的魔头,迫落下风,不由暗赞,乃负手旁观。 突觉身后微风飒飒,本能的往侧纵廾两丈远,旋峰回顾,但见身后本远,站着黄衫尊者古陵,手执藤蛇索,面含诡笑。 梅花居士见黄衫尊者古陵来到,知他黑煞神罡掌厉害阴毒,那敢大意,也将太乙气功运起,双掌环抱胸前,蓄势以待。 黄衫尊者古陵,虽未与梅花居士对过招,但人名树影,也不敢疏忽,忙把藤蛇索系于腰间,暗将黑煞神罡中运起,准备施以袭击。 两人正剑拨弩张之际,突听一个阴恻侧的声音说道:“三位别忙,呼侗来了!” 声到人到,端的神速巳极! 当呼侗抵达时,梅花居士等四人,业已听的清清楚楚,但四个人的反应,却一点不同。 梅花居士心头一震,暗说道:“这个魔头一来,事情就难办了!” 李淮彬对于雪山老魅呼侗淫凶狡诈,毫无信心,深恶痛绝,恨不得将其击毙,方始称快,忙对麻姑道:“师妹去挡住他!” 麻姑闻命即行,但见人影一闪,业已挡在呼侗身前。 呼侗见麻姑身形奇快,宛如电光石火,不禁一怔! 暗道:“我的两心神功,名震江湖,出了各的身形飘忽,奇诡难测,眼前这个丑尼姑的身法,小小年纪,似乎比我还要神奇,还得多留一番心,否则,阴沟里翻船,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他想到名头上面,杀机顿起,阴侧恻一笑道:“丑尼姑,活够了是不是?” 麻姑方欲还数他几句,话未出口,但见雪山老鬼呼侗的眼光中,射出凶光,瞬也不瞬,凝视着她。 麻姑何等聪明,对呼侗的性情,早有过耳闻,此时看他的神色,业已明白大半,表面装着若无其事,暗地里却是全神贯注,毫未放松。 雪山老魅呼侗,突然右手一挥,玄阴掌应手而发,连身扑去! 书中交代,呼侗的玄阴掌威力,仅及丈许远,因双方相距在两丈以上,是以必须连身扑去,方能奏效。 麻站见雪山老魅发动,一面施展离合身法,闪过玄阴掌的袭击,同时掌中宝剑一挥,“月落乌呜?’朝呼侗左臂斜削下来! 雪山老魅一掌刚刚发出,但见两条瘦小人影一闪,麻姑身形不见,一招落空,不禁使他心头一震。 雪山老魅正惊讶之际,只见银虹耀眼,朝自己左肩削来,登时骇出一身冷汗,急忙闪身纵避。 饶是雪山老魅如何应变神速,也难逃这一剑之厄,白虹过处,左手三指,立被白虹剑上芒尾截断,一声凄厉的吼叫,连招呼都未打,立刻纵身逃走,只闪得一闪,无影无踪。 淮彬也恰在此时,展开“八方风雨会中州”绝招,对长臂背上击中,口喷鲜血而逃! 见雪山老魅逃走,知道追赶不及,连称可惜不止。 再打量幻依和梅花居士,见他们两人,已经立于有胜无败之地,为了他们清誉,是以并未上前相助。 不多一会,幻依莲剑齐施,上面“乌云掩所”下面“金轮普度”两种不同绝招,同时朝九华尊者云鹤袭去。 云鹤见上面丈许方圆白影,当头罩下,同时身前又有丈许大一团光环,不住旋转,头上压力奇猛,光环吸力强大,掌中剑竟无法递出,身子被光环吸力,朝前急窜,这种奇事,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只骇得魂不附体,用尽全力,往后纵退,掌中宝剑-震,化为五尺方圆一团银光,护住头顶,方才脱离险境,抽身而逃。 只听梅花居士喝道:“今天饶你-次,以后相遇,绝不轻饶!” 淮彬用目一看,见黄影一闪,黄衫尊者古陵,尾随着九华尊者云鹤身后,往前途匆匆逃走。 梅花居士满含欢笑,缓步走来。 淮彬忙道:“这些妖孽,实在可恶,今日虽然受伤逃走,他们绝不甘心,日后必定卷土重来,互相援引,越来越多,如不乘此,除恶务尽,必遗日后之愚。” 梅花居士道:“根据我两次的经验,胜他们不难,如欲将他们除去,因其太过于狡猾,实非易事!” 幻依麻姑也抢着答道:“他们功力深厚,对敌经验又多少见不妙,立刻抽身逃走,要想除去他们,可不容易。” 淮彬答道:“就因如此,所以我的意思,乘他们落败受伤时,追上前去,能除去一个,自可减少一分损害。” 三人闻淮彬之言,同声称好,于是拔腿就追。 行约十里,不见敌踪,前面冰乾,却乍然中分为二。 四人来到岔路口,不知道该怎么追才好。 正当犹豫不决之时,淮彬因全神专注,又藉灵药之助,耳目比三人少胜-筹,略为凝神谛听,师门“敛神闻声”之法,自生妙用,因此,发现右面冰穴,有杂乱的声音传来。 双方相距,约在三里远,是以梅花居士三人,均未听出。 淮彬把声音听清后,突将玉莲摘下,对主人道:“赶快追!” 说着,足下一紧,立向右侧冰环疾奔。 梅花居士三人,见淮彬那么惶急,知非有因,也随其身后,加紧前进! 前行里许,梅花居士三人也听出前面奔跑追逐的声音了。 麻姑道:“梅姐姐,你听见了么?人数可不少啊!” 幻依尚未答话,梅花居士接道:“不错,最少也有十来个!” 他们口中说着,可足并不稍停,一会已赶到双方恶斗之处。 定睛一看,冰穴中恶斗方酣,人数竟有十五个之多,除了适才受伤逃走的长臂聂成,黄衫尊者古陵,九华尊者云鹤外,尚有碧眼双尸,呼延延,呼延赞兄弟,和西极教中人胡音尊者等人。 其余九个身材高大,手执三尺长剑的碧目鹰鼻,赤发白衣正人,却不认识。 但是从他们的装束上看来,足知为西极教中人无疑。 他们的打法,也很别致,与中原各派剑术大异,招式不多,老是侧身持剑,对正敌人,伺机施以猛击,身法进退特别,并无出奇的变化。 而且发招时,讲究势沉力猛,连砍带刺,因此看起来,蠢笨异常,虽然以二对一,不仅占不了便宜,反被长臂几人,戏弄的不亦乐乎!东打一下,西打一下,弄得他们哼哈不绝,哭笑不得。 四人将双方情形看清后,也忍俊不住。 胡音尊者杨鲁好似看出情形不对,一面挥剑护身,同时口中不断以西海番话,叽叽咕咕,说个不已。 他们互相咕叽一阵之后,立将掌中长剑一举、做出情急玩命之状,刷刷刷,递出几招。 长臂等人,那里把这西番的下四门剑术放在眼里,冷哼了一声,展出轻虚飘忽的身法,围着他们乱转,加紧向其笑,麻,痒,酸诸穴招呼。 经此一来,他们抽身离开战场,以火器魔法克敌的阴谋,完全粉碎了,被五个魔头制得狼狈不堪。 碧眼中的眼泪,鹰鼻中的鼻子,随着鬼骂狼嚎似的怪声统统下落! 他们横行西海多年,凭着魔法火器,鱼肉那些无知的土番,得到土番的爱戴崇敬,谁知来到中原,那种障眼法的低级武功,就玩不灵了,空白练的力大如牛,那能与中原武功相比? 他们吃到这大苦头,才知西极教的魔法武功,仅能在无知的土番中称雄,到中原来,就变成了莹火之光,不足与皓月争辉,因此,一个个的脸上,露出惊讶之容,碧目中射出可怜之色,内心中,亡魂皆丧! 正观望间,淮彬,幻依,麻姑天下人,鼻端忽然闻到一股腥腥气味,登时恶心欲呕,忙将口掩住,问道:“师叔!这是什么气味呀?为何那样难闻。” 梅花居士笑答道:“乃是西极教妖人身上的骚臭呀!” 淮彬二人闻言,对西极教妖人,更为厌恶,同声说道:“他们是畜生嘛!如是人,那能有这样骚臭!” 梅花居士点点头道:“他们介于人兽之间,但因他们魔法火器厉害,一般无知的人。还拼命和他们学习,相处久了,这些人不但感觉不出恶心,反觉得那种骚臭好闻哩!” 麻姑恨声说道:“这些人真该死,真可说是德鱼之肆,久而不问其臭了!” 淮彬阻止道:“我们不要耽误时间,先将西极教各人除去,以免被他们的魔法火器所算,然后再设法除去几个魔头吧!” 幻依,麻姑两人,一则厌恶妖人形态丑恶,一则实忍受不了那股骚臭的侵袭,因此听了淮彬的活,轻答一声:“好!” 二女莲剑并举,一跃十来丈高,宛如飞将军从空而降,朝场中妖人头上扑下。 但见银虹耀眼,在场中纵横飞舞一匝,除了胡音尊者见机得早,被淮彬夺走黄金十字符,骷髅铃,腰悬火器革囊,背上中了玉莲花一击,带伤先逃外,其余九个妖人,全被二女腰斩毙命,临死时,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 长臂等,目击这般惊人声势,不禁心胆惧寒,不侯众人出手,纷纷纵身而逃! 其中呼延赞因落在最后,来不及逃走,故被幻依和麻姑两人截住。 呼延赞见二女挡在身前,知道不妙,右手一抬,方欲将玄阴掌发出时,麻姑白虹剑一撩,立将其右臂齐肩剁下。 呼延赞只惨嗥半声,幻依左手宝剑“玉龙舒卷”右手玉莲“晴天霹雳”登时将呼延赞腰斩两段,上半身被玉莲,打为肉饼。 妖氛尽退,二女心情一宽,相顾微笑。 忽听淮彬的声音道:“有敌深入,我们赶快回去!” 淮彬突如其来的声音,登时使梅花居士三人感到意外,不禁一愣! 麻姑见淮彬身形已追出十余丈了,急忙道:“快追!” 说着,拉了幻依的玉手,拔步朝来路冰谷追去。 一直追到裂缝出口,均未见敌人踪迹,但见淮彬,怔怔地望着裂缝出神。 幻依与麻姑,见淮彬这般情形,知他未能发现敌踪,是以感到惊异万分,呆立出神。 二女急忙赶上前去,低声问道:“可发现敌人吗?” 淮彬似乎感觉难过,摇摇头,长叹一口气! 幻依关切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淮彬道:“这是我有生以来,所遇第一高人!” 幻依见他答非所问,心中愈急,忙道:“真急死人,你不从头说起,我们那里会知道呢?” 淮彬道:“我把胡音尊者打伤后,方欲和你们会合,忽然感觉身后有极轻微的风声传来,回头一看,见有一条瘦小的人影,快如闪电,贴着左面谷壁,往里疾驰,就在这眨眼工夫,那条人影,业已深入二十多丈,我一面出声与你们打招呼,立即跟踪追赶,一直追到这里,未见敌人踪迹。” 幻依想了一想,以安慰的语气,柔声说道:“恐怕因你追赶太急,未能留意,敌人在岔道上,已经转入左面峡谷,根本未来这里呀!” 淮彬以坚定口吻,摇头说道:“那人身法虽然奇快绝伦,但我们之间的距离,在岔道前,始终保舍三十多丈,人影依稀看得清楚,越过岔道后,他似乎发觉我在后面追赶,足程方才加快,眨眼工夫,已远出百丈以上,我用尽全力,无法追上,仅两三里路,那条人影,已无影无踪了。” 梅花居士抢着说道:“恐怕已深入裂缝吧!” 淮彬摇头道:“不会,弟子曾经仔细查看过,这裂缝和我们来时一样,并无一些蛛丝马迹。” 二人闻言,俱感到惊异不已,齐声说道:“这是谁?有这高的本领!” 麻姑道:“这人要是妖魔之流,真是棘手哩!” 麻姑话刚讲完,蓦听身后谷中,有一个苍劲的老妇口音道:“丑尼姑该打,竟把我老人家当着邪魔。” 淮彬闻声注视,不见踪影,忽听幻依在身后,惊“咦”一声道:“师妹,你怎么啦?”淮彬和梅花居士两人闻声,回头一看,麻姑呆若木鸡,怔怔地站在那里,-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似要喷出火来。 幻依正在为她推宫过穴,以使解开穴道。 但是,事情非常奇怪,一任幻依用尽全力,麻姑仍然是木然呆立,所闭穴道,无法解开! 淮彬和梅花居士二人,见到这种情形,知老妇是用特殊打穴法点中,非一般手法可比。 淮彬恐幻依情急救人,施错手法,而使麻姑受伤,急忙阻止道:“妹妹休息一下,待愚兄试试!” 幻依深知彬哥哥的周天点穴法,神妙无方,任何独门点穴法,都可解救,乃自退过一旁,凝神谛视。 但见淮彬走到麻姑身前,俊目朝她上下打量一遍,伸出右中指对正麻姑掌心,缓缓行功导气。 不多时,只见淮彬欢容满面,敞声笑道:“这下可难不了我了!” 幻依接口问道:“不知师妹被点中何穴?” 淮彬道:“她被人以真气打穴之法,点中哑门,入洞二穴,幸而点穴人,下手极有分寸,未下杀手,否则,小命难保。” 幻依道:“我帮她推宫过穴,为何解不开?” 淮彬道:“这种真气点穴法,乃是极高的上乘功夫,点时用多少功力,解救突应用同样大,否则,绝难解开。” 幻依方才醒悟,笑说道:“既然知道了,为何还不替她解开?” 淮彬道:“这太简单了。” 说着,右手一抬,施展水宫壁图所学周天点穴法,朝麻姑后劲及左右入敌穴一拂,口中暴喝道:“开!” 忽听谷中传来“嗤”的一声冷笑道:“只怕未必那样容易!” 赫然又是那个老妇的口音。 淮彬觉得事有蹊跷,梅花居士和幻依亦深感奇怪! 同时,用目朝谷中一瞥,不见-丝人迹,回顾麻姑时,只见她仍然呆立不动,穴道并未被淮彬解开。 淮彬的心中,先是满腔怒火,恨不得找老妇拼命,无奈麻姑穴道未解,恐时间耽误过久,受其伤害,只得勉强按捺怒火,朝谷中说道:“足下神技,在下佩服;不过在暗中偷袭,似乎有欠光明,是好的暂时停止暗袭,俟我将师妹穴道解开后,我再领教几招绝学,方能使我心服口服!” 淮彬话刚讲完,忽听老妇道:“凭你那几下毛足毛手,配和我老人家过招吗,差得远啦!” 淮彬也不理会她,即用前法,探测麻姑被点之处,很快的已探出是脊梁穴,乃用手一拂,只听麻姑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浓痰,身体己恢复自由了。 但见她满面铁青,倏地旋身垫劲,宛如脱弦之管,朝前面谷中扑去,口中厉喝道:“无耻老虔婆,有种的现出身来,与姑娘分个高下!” 又听那老妇声音道:“我老人家不屑与后生小辈动手,你能够把我逼得现身,我老人家掉头就走,不再寻你的晦气!” 麻姑闻言,气得哇哇怪叫,掌白虹剑一紧,施展离合身法,朝发声之处扑去! 但见两道三尺白虹,蛟龙闹海般,在谷中纵横飞舞,翻滚不停,声势惊人已极! 梅花居士,李淮彬,蔡幻依三人,恐麻姑怒极心昏,吃了老妇的亏,急忙纵身上前,以资戒备。 淮彬抱拳拱手说道:“师妹麻姑,年幼无知,有冒犯之处,在下代她赔礼,尚祈前辈现身出来,让在下领教几招绝学!” 淮彬话刚讲完,只听前面谷中,发出“嗤”的一声冷笑,直朝前面,响声过去,以后就再无声息了。 淮彬知道老妇已走,难以找寻,大声说道:“人已走了,尽白费力气则甚?” 麻姑闻言,果然听话,立将白虹剑收起,趋身赤至淮彬面前,笑说道:“老虔婆真个可恶,乘妹子不备时,以真气打穴法,把我制得不生不死的,真个难过极了!” 淮彬道:“此人武功甚高,行事莫测高深!是邪是正,敌友难分,以后要多多留意才好!” 梅花居士道:“此人行动,真是诡异极了。如对冰魄玉蟾有抢夺之心,恐怕早巳侵入腹地动手了,但她却未这样做,来此是何用意,实在莫测高深!” 幻依道:“照侄女的看法,此人并无抢夺的意思,恐怕是适逢其会,就便看看我们道路,正巧听到师妹说她魔头,故此心中不快,暗中出手。” 淮彬也觉此言甚是,连连点头。 唯有麻姑一人,因出道以来,第一次碰到钉子,满不是味,悻悻不已,听他们谈话,一言不发,独自暗想心事。 淮彬知她心里难过,忙安慰她道:“师妹何必如此,谁能保证不败呢?” 麻姑闻言,面色稍转缓和。 幻依到底是女人,总比男人心细得多,见她面上神色,暗暗留意。 忽然悲风怒号,瑞雪纷飞,鹅掌般大雪,从空飞降,倏忽间,已变成白雾茫茫,地上积雪盈寸。 四人存身裂缝,往外谛视一阵。幻依叹道:“高山气候多变,实不假!” 麻姑似乎被眼前景物所吸,暂时将情绪冲淡下来,与幻依并肩而立,指点冰谷闲谈。 淮彬三人,自幼生长北方,虽曾见过冰雪,但是没有这样大,而且降落时,亦没有这样突然,都感到惊异! 麻姑问道:“师叔,大雪山的气候,为何变得这样快?” 梅花居士道:“这儿乃整个大雪山几处最高峰峦之一,原是终年冰雪封山,天气瞬息万变,突然雪降,司空见惯,往年刚一入秋,大雪则飞降不歇,一直要延续到翌年暮春,方才稍止,今年已届隆冬,尚未冰雪,我正感到奇怪呢!” 三人间言,这才知道大雪山的气候,与微山湖和蒙山杭州一带是不同的。 梅花居士看了三人一眼,笑道:“我们回去吧!照眼前情形看,明日个午,这条裂缝,就要封闭了!” 四人别地穴后,梅花居士,笑谓三人道:“如今藩离尽撤,今夜只有在此过夜了!” 约莫二更时分,四人正围坐莲形凹前,运气行功的时候,麻姑总是感觉内心烦躁不宁,无论怎样压制,毫不放松。 她感觉奇怪,掉头望了左右两侧,见梅花居士三人用功正紧,不敢惊动他们,于是,提着真气,展开离合身法,带了白虹宝剑,悄悄纵到裂缝中。 当她的身躯,落入裂缝后,发觉缝中温度,较室内冷得多,而且还有一种似雾非雾的灰白气体,弥漫缝中,不但光景阴暗,更具无穷的潜力,人行其中,沉滞异常,如非倾全力前冲,实难通行。 刚走了一段路,更令她惊讶不已! 原来,她口鼻喷出的热气,散布于冻雾中,立刻结成坚冰,口鼻上,也感僵硬巨痛,用手抚摸,竟是结了一层薄冰,身体亦觉出愈来愈冷,如不运气抗拒,实在无法支持。 经过了顿饭工夫的挣扎,方把最后-段裂缝走完,来以出口冰谷。 麻姑伫立谷口,纵目凝视,但见白茫茫一片,无法看清景物,地上积雪,巳逾五尺。 正眺望间,忽听右侧有窃窃私语之声传来,留神谛听下,才知是长臂聂成,与雪山老魅呼侗二人,欲乘风雪太大,梅花居士防范疏神的时候,侵入洞中,去夺冰魄玉蟾,并商议如何用阴谋诡计,乘机暗算李淮彬三人,除此心腹大患。 麻姑心中,本来是满腔不快,再听了两个凶魔的谈论,那能忍耐得住? 但是,她深刻知道,这两人魔头,不仅身形飘忽,武功甚高,而且机智奸诈,倍胜常人,凭她一人的力量,如不出奇制胜,以先声夺人,难操胜算。 于是,她仔细测度一下二人藏处,暗将腰佩白虹剑拔出,运足全身功力,纵身跃起十丈高,掌中剑一紧,“玉龙飞舞”,但见两道三尺多长的白虹,疾如闪电,朝右侧扑去! 招一递出,这才舌绽春雷般,暴喝道:“妖孽!你们心机白用了,纳命来吧!” 麻姑的暴喝声音,尚在风雪中摇曳的时候,白虹业已卷到雪地上,仅将地面积雪,扫去大片,长臂与雪山老魅,却是踪迹不见! 麻姑见状大惊,暗说道:“这两个魔头真是机警得紧!” 她内心固是惊讶,但恐两魔头乘机暗袭,还真不必大意,掌中白虹剑威力,尽量施展开来,以防袭击! 但见一个径丈大的银白光球,爽着凌厉风声,在谷中滚来滚去,数十丈方圆地,全被光幢充塞。 原来雪山老魅呼侗,几度与淮彬等相遇,看出淮彬等功太强,如正面与之为敌,多半讨不了好处,口中虽和长臂武讲话,耳目却是全神贯注,当麻姑纵身空中时,因欲先声夺人,未免用力太猛,衣袂破风之声,在所难免,掌中白虹剑的银光,又较白雪耀眼,是以被其发觉,悄悄拉着长臂纵逃。 麻姑仗着白虹剑,在冰雪中挥舞一阵,仍然不见两人踪迹,乃收到戒备,大声喝骂道: “无耻妖孽,既敢来此,为何不敢露面?” 连声喝骂几次,未见有人答腔,知二人果真逃走,追赶不及,方将纵身回转进…… 蓦听前面,呼侗的声音道;“聂兄为何老不听劝,对头虽只丑尼姑一人现身,焉知不是他们的诡计!我们何必上当?” 长臂哼声道:“如此一来,岂不有失我们威名?将来传到江湖上,我们的脸上,还挂得住吗?” 呼侗道:“我且问你,冰魄玉蟾重要,还是虚面子重要?” 呼侗这两句话,果然击中要害,长臂忙说道:“自然是冰魄玉蟾重要了!” 雪山老魅,带着欢悦的声音道:“对呀,既是冰魄玉蟾重要,顾虚面子干什么?还是按照我们计议进行吧!” 麻姑听完二人的谈话,那里肯舍,暴喝道:“还想漏网么,岂非做梦!” 说着,白虹剑一振,朝冰谷前面扑去。 这样先出声,后进招,自然又是白费。 耳听雪山老魅与长臂神哥阴恻恻怪笑,朝前途扑过去! 麻姑已被他们撩出真火,那里顾到本身的安危,她这时大脑中,只有除恶务尽的一念,口中大骂妖孽无耻,足不稍停,仗剑赶去。 双方足程都快,倏忽间,已来到岔道前。 雪山老魅与长臂,到了岔道前,似乎怕麻姑不追,不仅发笑引逗,同时还不干不净,语多污秽。 气得麻姑破口大骂,倏将白虹剑朝右侧岩脚劈去,登时将岩脚冰壁,毁去一大片,轰隆的雪崩之声,不绝于耳! 这时双方所取的途向,乃左侧冰谷,麻姑毁去的岩脚,乃是入口一带,是以,磨盘大的冰块,散置谷口地面。 三人分为两起,一逃一追,在风雪中加紧飞驰,经约个把时辰,已追出百余里路,到了大雪山最险恶之处玄冰地狱! 麻姑纵目一看。 里见前面地形,豁然开朗,前面是一片成三十几度的斜坡,长有里许,斜坡尽头,都是一望无涯的平原,那里银白的闪光,大雪谷漫下,感到阴暗异常,极目远跳,难以看出一些山峦影子,雪山老赃与长臂,则踪迹不见,唯有听见阴恻恻的怪笑,往前途冻云冷雾中,漏送过去! 麻姑闻听笑声,恐两人逃脱漏网,连第二个念头都不及转,两三个起落,连纵跃带滑行,业已降斜坡尽头,展开离合身法,往冰原上追去。 当她深入冰原百丈时,似乎听到有个刚劲的声音道:“小姑娘那里去不得!” 听方入耳,尚来不及缓眦望时,忽听身后,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四方八面,全有“砰訇”巨响传来,此起彼落,汇为一片繁嚣,震得耳呜心跳,声势实为惊人! 立足地皮,亦在不停晃动,好似一时扁舟,航行于海洋中骤遇惊涛骇浪的袭击,颠簸不停,令人心目眩昏,恶心欲呕! 麻姑第一次见到这样猛恶声势,骇得仓皇四顾,不知所措,呆立当地不动。 当她的目光扫到四周地面时,更骇得魂飞魄散,通体汗湿淋淋,情不自禁,大声惊叫起来! 原来,她存身之处,乃是一个十丈对角的三角形冰地,来路斜坡,踪迹不见,变成了里多宽一条深壑,她的身体,站在深壑的边缘,相差不足一丈,俯视壑中,黑沉沉地,其深莫测,左右裂痕,最少有两里来宽,较来路裂痕,多出一倍,前面约十丈远,就是三角形的尖端,裂痕有十丈宽! 她把近处情形看清后,复纵目往远处张望,极目所视,整个冰原,已完全龟裂,现出无数大小不等的裂痕,最窄一条,就是前面尖端,余都全在一里以上,其长无际。 那“砰訇”巨震,仍然是此应彼和,响声不绝。 忽听雪山老魅和长臂,桀桀怪笑道:“丑尼姑,认命吧,最多五天,立可飞升极乐了!” 麻姑知道已中了他们的诡计,不禁怒气填膺,千妖孽,万妖孽,骂个不停,但是,任她叫破喉咙,毫无用处,除了损耗真气外,拿敌人无可奈何! 雪山老魅和长臂两人,心存恶毒,欲损耗她的真气,加速其灭亡,不断以恶语相加,尽量嘲骂撩拨。 麻姑骂了-阵,感到口干舌燥,语声嘶哑,而敌人兀自嘲骂不已,陡然悟出敌人毒计,方停止喝骂。 稍停片刻,她感觉真气已恢复不少,气不过二人阴毒,存心将他们诡计叫破,冷冷道: “妖孽,你们的心思是白用了!” 雪山老魅长臂两人,听麻姑把计谋叫破,知她聪明绝顶,已经被她识破,再不会上当了,冷冷说道:“让你多受几天活罪也好!” 以下就再听不到雪山老魅和长臂的声息了。 过约半个时辰,麻姑虽将真气复原,但那四周的空气,愈来愈沉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严寒刺骨难熬,使她不断颤抖,真气运行,稍稍中断,登时感觉全身麻木,头昏欲睡。 麻姑出身高人门下,识得厉害,知已置身于寒冰地狱中,破阴寒之气侵袭,只要昏睡过去,即是死数,那敢丝毫怠慢?加紧真气运行抵抗,同时,朝前面尖端走去,麻姑试探出解困道路。 刚走出六七丈远,忽听卜嚓一声巨响,前面尖端,丈许长一段,突然崩裂,往深壑中降落,轰隆,卡嚓的雪崩声许,半晌不绝! 麻姑见状,不由大吃一惊,不敢再进。 一直等到雪崩声声停止,耽搁了半个多时辰,方才试探着缓步前移,如履薄冰,半点不敢大意。 离边缘丈许远时,几乎是提气轻身,凌虚而立了。 往下俯瞰,深不见底,使她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提气缓缓下降,试探-阵,再无崩裂征兆,这才放心着地。 往前眺望,只见前面有-块棱彤冰地,宽只亩许,除靠自己立处深壑,仅十二三丈外,其余裂痕,全是三四里以上,左右有两条辐射出锋尖,宽约三尺,好似一条前长无际的银钱,往冻雾低沉中伸延过去。 麻姑将四周的环境打量清清楚楚后,知道去前面棱形冰地,或有万-之望外,其余任何-方,全是死路。 乃提气轻身,往前纵去,足甫踏着地面,忽听卡嚓-声,连念头都来不及转,立刻纵身而起,往前跃出十来丈远! 轰隆一声巨响,起自身后,急忙回头,见适才着足处的冰地,业已无影无踪,“砰訇” 之声不绝! 就在她略为回神刹那间,立足地面,亦连连晃动,嚓嚓的声音频传,她已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毫不犹豫,尽量施开离合身法,将身拔起十七八丈高,朝下俯瞰、见那块棱形冰地,已全变形,仅剩下一条三尺宽银线,曲折婉蜒于冰原深壑间,相差眨眼工夫,就要葬身深壑了! 这一惊,可把她骇出一身冷汗,暗说道:“好险!” 于是,缓缓提气下降,连续试探几次,那条三尺宽的冰线,并无异兆发生,这才放心,缓缓朝左侧前行。 开始时,因心存戒惧,-步步试探,因此进行甚缓,两三里后,她故意用力踏地,仍无-丝反应,方才悟出,那条冰线的上面,可能是冰原中的一条岭脊,否则雪崩时那样猛烈,为何未将其撞折? 她想到这点上,深觉猜想不错,乃加紧前赶! 约百来里路,天已破晓,但光暴仍然黑暗,鹅毛大雪飞降不停。 纵目往前一看,见前途约五六里路,有座馒头形的冰山,耸立前面。 麻姑到了山下一看,但见这个座冰山,高有十丈,大概亩许,通体浑圆,巍巍耸峙,纵身山楔谛视,使她大感失望! 原来这山,乃是座孤伶伶的冰山,除来路一方,有那条冰道相连外,其余三方,全部是无底深壑隔绝,插翅难以飞越。 她轻微地叹息一声,方欲转身纵落…… 忽听一个清脆婉转的少女声音道:“这是玄冰地狱中的绝门,你如欲出困,必须循着来路,直朝前走,到了尽头,有座大小形式和这里相等的冰山,山下就是生门出口了。” 麻姑闻声注视,不见人迹,深感诧异。 知这少女,必非常人,急忙问道:“承蒙指点,不胜感激,敢问施主尊姓大名,此刻停身何处,可否相见?” 少女幽幽叹口气道:“形罪之身,不容吐口,你如有缘,凭你智慧寻找,能够和我见面,双方都来利益。” 麻姑闻言,知少女必有隐衷,如再追问,显然是白费,仔细在山上搜索一遍,不见可趾之迹。 麻姑眼珠一转,被她想出一个计策,躬身问道:“施主既有难言之隐,不敢冒昧,还请施主将生门途向,再指示一遍。” 小女并未立刻答话,过了半响,始听见她欢悦的声音道:“你真聪明绝顶,不知姓啥名谁,令师何人?” 麻姑躬身答道:“我名麻姑,并无姓氏,恩师乃蒙山枯禅子!” 少女惊“噫”一声道:“你是她的弟子!” 麻姑答道:“正是,施主莫非认识恩师?” 少女轻“哦”一声道:“岂止认识,我们间渊源很深呢。” 麻姑闻这少女这般说法,急忙改口,敞声大笑道:“晚辈已悟玄机,老前辈用不着再指点了!” 少女似乎高兴万分,欢声道:“真的吗?” 麻姑语声坚决道:“真的,老前辈等着看!” 原来麻姑藉着与少女问答,耳目,并用,首先探出少女的声音,是从身后地底传出,同时凝神往后谛视,但见离身不远,有三尺方圆一团,冰色有异,上面毫无积雪,那么大的鹅毛大雪,落到上面,好似溜滑异常,不能附上,知少女藏处,十九就在地底,是以敞声大笑。 麻姑恐白虹剑威力太大,少女在下面不及防备,受到伤害,复大声话道:“老前辈注意,当心白虹宝剑伤你!” 少女哈哈笑道:“白虹剑么?吾家故物,那能伤我?” 麻姑听出声音,果从冰下发出,心中甚喜,将白虹剑先朝那玄色坚冰周围划了一圈,现出两尺深,三寸宽一道裂痕,再挥剑又划了一下,然后用剑一挑,把一块冰挑落山下深壑中。 连续不断四五次,已开出丈多深一个圆形井穴。 麻姑身在穴中,方欲继续下降寸,耳听“嚓嚓”连声,足下一虚,连人带剑,往下坠去! 登时把她惊了一跳! 幸而下面并不太深,约两丈高,已经足踏实地了。 定睛一看,才知这是一个五尺方圆的井穴,正中央有一个九寸大凹槽,槽中射出一股拇指粗的白芒,又劲又急,朝上激射,她站立之处,离那股白芒,只尺许远,登时感觉寒气尽退,满洞生春,天下降下的鹅毛大雪,居然碰上白芒,立刻消溶,没有一片能够飞落下来。 南面洞壁上,有个三尺高,两尺宽,神态似的孔洞,内中坐着一个仪态万千,约信年华的白衣女尼,满面含笑,望着自己。 乍看上去,似乎与师父面貌相仿,但却没有师父那样神采照人。 她知道这女尼看去年纪虽轻,但没有绝顶的功夫,那能忍受得了终年寒气侵肌之苦,尤以那股白芒,更觉怪异,不是奇珍,也属稀世之物,慌不迭地沉神静虑,朝着女尼,拜了三拜,口称道:“弟子麻姑,参见大师。” 女尼把手一挥说道:“罢了!” 麻姑感觉自己身体,被一股无穷的潜力,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不禁感到惊异,呆呆地看着她出神。 女尼身形一动,顿失所在。 麻姑武功如此了得,竟未看出女尼是怎样走的,她内心中这分惊异,实非局外人能够理解。 麻姑正在惊异之际,忽听女尼的声音道:“你且过来。” 麻姑急忙回顾,见女尼手掌上,托着一柄八寸长,乃如新月的金刀和一粒雪白晶莹龙眼大的珠子,含笑递给麻姑道:“这是雪魄珠与本门无心戒刀,将来自有用处,好生收藏起来!” 女尼刚说到这里,忽听玄冰地狱中,有一阵刚劲宏亮的龙吟声传来。 女尼倏然色变! 麻姑正要叩问女尼法讳时,女尼把手一挥说道:“以后再说,我走之后,如有一个身材高大,红脸白须,长眉凤目,背上微驼的老人问起我,就说我已离开个多时辰了,千万不要和他顶嘴,任他如何喝骂,只要谦和相对,他自会离开。” 女尼话刚讲完,但见白影一晃,身侧微风飒飒,登时踪迹不见。 麻姑见女尼走时那样匆忙,以为是她的对头寻来,心中替她着急! 但听女尼之言,却又不似这般情形,顾不得多所思虑。便匆匆将无心戒刀和雪魄珠贴身收藏起来,纵身而上。 足刚着地,那龙吟的声音尚在空中摇曳之际,忽听一个宏亮的声音,发自身后道:“九天罗刹是你放的么?” 麻姑回身一看,来人果是女尼所说形貌,连忙含笑道:“老人家,是晚辈放的!” 红脸老头意似不快,寿眉一扬,伸出白玉般的手,抓住麻姑肩头,暴喝道:“是受了何人指使,赶快实说!” 麻姑觉得老人家腕力奇大,疼痛难禁,又不敢运气相抗。唯恐激怒,幸而她有无相气功护身,否则,恐怕已被老人的金刚手,抓得筋断骨折了。 勉强按捺怒火,忍受痛苦,神色自若道:“老人家,请息怒,晚辈因追赶雪山老魅,不想被他诱入玄冰地狱中,是以误打误闯来到这里,并无人指使!” 老人闻言,仔细看了麻姑一眼,看她脸上,呈无伪痕迹,而以她的定力,更使人惊奇,自己金刚手,用了五成功力,只能令她受苦,却无损她一根毫发,内心亦暗自称许,面色稍霁,将手松开,笑问道:“你是何人门下?” 麻姑见老人虽是面带笑容,但那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却如两支火炬般,注视着自己,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心说道:“不能够瞒他呀!” 麻姑脑中略为转念,正容答道:“恩师枯禅子!” 老人闻得枯禅子三字,好似晴天霹雷般,全身突的振动一下,须眉倒竖,大声问道: “她还没有死?” 麻姑故意装蒜道:“二十几岁人,那里会死?” 老人闻言,越发惊讶,满面迷茫道:“你的师父到底是那个枯禅子?” 麻姑笑说道:“枯禅子只听人说起一个,那有许多?” 急忙移步岩边,朝山下注视,更令她惊异不置! 原来,就在她略为惊烦,相差不过瞬间,老人已失去踪影,并未看出他是从什么地方走的。 麻姑发愣一阵,轻微叹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实非虚假。” 她口中叹息着,足下并未少停,纵身下山,往来路回赶来到原来路处,略为张望一下,立刻放开脚程,向右侧冰径而去。 约莫个把时辰,行约二百余里,已来到女尼所说的玄冰地狱生门所在,抬头一看,果见这座冰山,与绝门大小形势雷同,仅山后十余丈处,有一条五尺宽的曲径,横架在五里宽的深圹上,直到对岸岩边。 离岸只十几丈,有座孤伶伶的峻岭,横亘于前,往来路上顺延过去,不知到底有多长? 麻姑在生门山顶上,将情形看清后,知出路就在后面曲径,情不自禁,发出哈哈大笑! 突听一个刚劲男声道:“小姑娘已经脱困了么?真是可喜可贺!” 麻姑听出那声音很熟,好似在那里听过,但因印像不清,一时间,想它不起,凝神注视深沟发声处,不见人影,内心暗暗惊异,开口道:“多蒙关切,不胜感激,不知是那一位前辈,能见告否?” 当时未听有人答话。 麻姑深感惊异,注视深处,连问两句,仍然未听有人答话,不禁万分狐疑,反复思索一阵,实想不出所以然来。 当她正站在山顶发愣之时,突听对面山岭,传来一声清啸,那声音清悦异常,似乎离此尚远。 麻姑顺声注视,并未发现踪迹,只听谷中人道:“小姑娘,事情甚为紧急,来人武功甚高,敌友难分,你赶快到横梁上,然后朝左面贴着山譬纵出十丈远,顺山壁下降,约三十丈高,以‘燕子穿帘’身法,就可到我的居室了!” 麻姑依言纵落横梁上,略办打量地形。 耳听壑中人急促的声音道:“时机稍纵即失,要快!” 麻姑听听壑中人如此惶急,心中也着了慌,那清啸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了,再不容她有犹豫的机会,急忙提气轻身,往壑中纵落。 下降三十丈,按照壑中人所说,双掌一分,两腿微微伸缩,“燕子穿帘”,往山壁投去! 目光所及,但见山壁有一座高大的洞门,门口有一条三尺宽的石梁,朝对岸仲延,石梁上,站着一个白须白发,年约七旬的清瘦老道,正睁着精光灼灼的眸子,仰首眺望,面露惊讶之色,见麻姑到来,突转喜容。 麻姑纵落洞口,急忙朝老道合十施礼。 老道含首微笑,将手一挥,突的双目朝上扫了一眼,急忙飘身入洞,不容麻姑开口,拉着她的手就走! 入洞不及十丈,那清啸的声音,似乎已来到对岸壑边。 麻姑听出啸声甚熟,足步-停,老道不容分说,拉着她的手,道:“大雪山因广成子藏珍古玉符出现,冰魄玉蟾也快成形,是以高手如云,互相争夺,不十分稳定,少惹麻烦。” 麻姑听老道说的这么慎重,又看出老道神态,似乎功力很深,不由不信,只得紧随着老道向洞中走去。 转了两个弯,方才来到一个圆形室内。 这洞室方圆商许,高约丈许,陈设简单,除了两张得石榻及炊具丹炉外,其他别无长物! 老道坐定后,命麻姑在石榻落坐。 麻姑含笑点头,恭恭敬敬的朝老道叩头行礼,问道:“老前辈面貌甚熟,好似在那里见过!” 老道闻言,面现惊讶,双目凝神注视,说道:“你曾在何处见过我!” 麻姑道:“似乎在豫鲁边境。” 老道沉吟一下,突然大笑,自言白语道:“啊!是了!” 麻发感觉老道脸色有异,迷茫的望着他。 老道扫了她一眼笑道:“小姑娘,你认错人了!” 麻姑仔细打量一下老道面上,越发感到惊异,怔怔的望着发愣,不知所措。 老道解释道:“三十年来,我从未离此-步,几曾去过豫鲁?” 麻姑半信半疑,道:“真奇怪,后辈所见道长,与老前辈一般无二!” 老道沉吟一下,答道:“有这般事么?” 麻姑将在吕陵店,曾见卧云道长,被一个灰衣矮瘦人挟持西行,及此来大雪山,主要寻找卧云道长之事说出。 老道闻言,面上掠过一丝惊讶之色,“啊”了一声。 麻姑问道:“雪崩前,晚辈正向玄冰地狱疾驰,听得有人呼喊,刚想回头,雪崩就开始了,听那声音,好似和老前辈相似,莫非是老前辈么?” 老道点点头道:“正是!” 稍停片刻,复继续道:“当时因相离太远,无法救你又避免踪迹泄露,是以匆匆回到这里,我尚以你葬身这里!” 麻姑道:“只差一点。” 老道叹息说道:“真是万幸!” 麻姑问老道法号。 老道答道:“贫道星云,你所说的卧云道长,乃是我的-同门师兄,他就住在对面岭脊南端,离此不过百余里,几十年前离开旧居,认此断绝音信,不想他又被人挟持到大雪山,我当助你一臂之力。” 正说到这里,突听有一个少年口音道:“明明见到一双瘦小人影,在这山顶上一闪而没,如今各处都找了,为何不见她的影子。” 又有-个清脆的少女口音道:“相离这么远,那能确定是她呢?” 少年带着坚决的语气道:“虽不能看清外貌,但她闪动间,现出两条人影的标志,却是一个显著目标,一望就知道,除了她还有谁?” 麻姑听见男女二人谈话,不禁大喜。急忙从榻上跌起,往外赶去。 星云见状,关切麻姑的安危,起身尾随出洞。 两人刚到洞门,麻姑立刻大声喊道:“师兄,梅姐姐!” 耳所山顶上有惊“呀”的声音传来。 瞬时,李淮彬,蔡幻依,星云道长,麻姑四人,在雪山上相会,麻姑忙与双方引见,互相行礼后,麻姑依在淮彬身侧。 淮彬瞥了她一眼,面有不悦之色。 幻依恐他发作,当着星云面前不好看,抢着说道:“师妹,你走时连招呼都不打,几乎叫敌人乘机侵入腹地,费了不少的气力,才将敌人赶走,又关心你的安危,经过不少艰维,才找到这儿来!” 麻姑见师兄面色不快,又听梅姐姐这么说,内心难过极了,眼睛一红,落下几滴泪来,小声说道:“师兄,梅姐姐,原谅妹子。” 说着,扑到幻依怀里,轻轻抽泣起来。 幻依摸着她的癞痢头,一面轻声安慰,一面把经历告诉给她。 麻姑听完幻依的话,几乎激动的跪在地上,要求宽恕她的罪过。 天已三鼓敲过,冰魄玉蟾的洞室内,气温越来越冷,梅花居士,李淮彬,蔡幻依三人,正在运气行功的当口,突听几声断断续续的喝骂,自裂缝中传来。 声方入耳,三人业已回醒,睁目一看,但见裂缝中,红影一闪,室中登时出现老少四人。 淮彬一见,这四人全认识,是呼鲁吐温,赤霞尊者,崂山双魔的楚云楚灵兄弟。 急对梅花居士,幻依道:“小心魔头暗算。” 梅花居士,蔡幻依两人,都久经大敌,忽然没有淮彬的警告,业已全神戒备,那能轻易上当? 大魔楚云哈哈大笑道:“不用慌张,只要把冰魄玉蟾献出,天大的事,都可迎刃而解。” 淮彬曾吃过他的亏,屏住呼吸,冷哼一声道:“剑底游魂,还有脸来见我,真最无耻!” 楚氏兄弟听淮彬揭他们的疤,心中大怒,大吼一声道:“小子找死!” 说着,双双运足白骨阴磷掌,向淮彬袭击! 淮彬深知白骨玄阴学阴毒无比,那能叫他挨身,立将掌中玉莲,展开水宫所学绝招,化为一个径丈大的光幢挡在面前,与崂山双魔恶斗不休! 呼鲁吐温见蔡幻依手持莲剑而立,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厉吼一声,展开三十六招天罡铲法,排山倒海般,猛攻上来。 蔡幻依大笑一声,莲剑并举,迎了上去! 赤霞尊者见崂山双魔,呼鲁吐温三人,已和敌人动上了手,也将禅杖一举,展开百另八招降龙杖,急攻过来! 梅花居士因是赤手空拳,对手又是著名的凶魔,那敢大意,也展开太乙气功,小心迎上。 敌对双方,全是武林高手,瞬时间已对接了二三十招,情况至为剧烈! 首先梅花居土被赤霞尊者凌厉无比降龙杖,迫得团团乱转,只有招架之力,并无还手之功,情势危急万分! 呼鲁吐温虽然尽量展开天罡铲法,尽全力进攻,无奈蔡幻依玉莲奇宝,深得真传,非但占不到丝毫便宜,反被蔡幻依莲剑并施,迫落下风,气得呼鲁吐温啊啊怪叫。 淮彬武功虽高,怎奈崂山双魔并非弱者,又深悉淮彬的厉害,避重就轻,一味游斗,伺机即以全力袭击! 因二人白骨阴磷掌太过歹毒,只要沾着一点掌风,立有生命之危,是以,掌中玉莲,一点也不疏忽。 三人情况比较起来,以梅花居士最为艰困,幻依最轻松,淮彬势均力敌,难分高低! 幻依看出梅花居士的情形,知除了自己分神照顾,淮彬实在无法兼及,乃娇声道:“彬哥当心点呀!” 淮彬闻言,知道她的用意,忙道:“妹妹放心,愚兄自会料到!” 幻依听淮彬的答话,心始放下,掌中玉莲宝剑一振“蓓蕾乍放”,将呼鲁吐温逼退数尺,然后玉莲宝剑一紧,“春风化雨”将玉莲化为一片光幕,挡在前面,移步与梅花居士会合一起,共同御敌。 赤霞尊者,呼鲁吐温见两人会合后,厉吼一声,铲杖并举,抢攻上来! 幻依道:“让侄女单独与他们对敌,师叔严防其漏网就行了!” 梅花居士知其用意,心甚感激,于是展开太乙气功,配以轻灵飘忽的身法,与二人游斗,乘其疏神的时候,施以奇袭。 如此一来,表面看上去,似乎幻依受压力太大,实际上,因梅花居士的形踪飘忽,太乙气功威奇大,如被打中,不死也带重伤,赤霞尊者与呼鲁吐温两人,反而处处受制,不能发挥天罡铲降龙杖的威力,空白着急,拿敌人毫无办法,梅花居土见多识广,那有不知的道理? 愈发提起精神,加紧进攻。 口中故意以言语相激道:“黔驴技穷了吗?趁早夹着尾巴快滚,少讨没趣!” 只气得二人哇哇怪叫,愤无所泄! 淮彬见到赤霞尊者与呼鲁吐温情形,内心一块大石,方始放下,专心一志,应付崂山双魔的攻击! 而崂山双魔见二人情况,心中尤急,知二人落到这种地步,全是因梅花居土乘机突击所致,杀机陡起! 恰好梅花居士,递出一招“攀龙附凤”向赤霞尊者与呼鲁吐温二人打去,纵身闪避方便,铲与禅杖的袭击,未能留意身后,落处与二魔楚灵,相差不足一丈。 楚灵见状,心中甚喜,那肯放过良机,右手一挥,“春雷乍放”倾全力拍出一掌,向梅花居士背心打去。 梅花居士足方着地,蓦闻疾风拂背,深知有人暗算,但因发觉稍迟,意欲闪身纵避寸,已经稍迟莫及了。 他不愧是成名多年的老前辈,当此间不容发之际,仍是临危不乱,拼着挨上一下重的,运起太乙神功相抗。 只听“蓬”的一声,梅花居士的身躯,好似断线的风筝般。被击出两丈多远,跌落在地。 楚灵发出得意的笑声道:“梅花居士,我今天成全你了!” 梅花居土躺在地上,不住挣扎,发出做弱的声音道:“想不到你们用这种卑……” 下面的话,梅花居士再也无法说下去了。 楚灵哈哈大笑道:“和尚,赶快用劲呀!把小狗男女收拾下来,我们就可下手取宝了!” 淮彬,幻依二人,见梅花居士被楚灵偷袭,生死不明,不禁怒极!展开全身功力,向敌人进攻!” 赤霞尊者与呼鲁吐温两人,因顾忌已去,亦各施展全力,朝幻依猛攻上来! 主客易势,双方情势,急转直下,楚氏弟兄,因被淮彬迫得乱极,只有闪避躲让的份,但幻依却被赤霞尊者,呼鲁吐温两人的凌厉攻感,逼得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口发连声的娇喘。 淮彬见状,既关心师叔的生死,复关切心上的安危,不由心急如焚,俊目好似要喷出火来。 这一急,可被他想起一条计策,急忙纵身幻依的身前,用玉莲把赤霞尊者挡住,随手将幻依左掌宝剑夺来,说道:“妹妹去照顾师叔,让愚兄来对付他们!” 淮彬把话讲完,倏地口发-声清肺,掌中玉莲宝剑一紧,抖起两个径丈大的白色光周,流辉四射,不住急转。 崂山双魔和赤霞尊者,呼鲁吐温四人,见淮彬施展佛门心光慧剑绝招“金轮普渡”,不禁心胆俱寒,知这“金轮普渡”绝招,威力至为强大,如被光圈卷住,十九无有幸理,因这招绝学,最损耗真气真力,不到生死关头,不敢轻易使用,对方取能方展,足见存心拼命! 同时斗觉那两个光圈,吸力甚强,不仅掌中兵刃学力难以递出,身躯也被吸住前冲,一任用尽功力,施展千斤坠功夫,毫无效用,眼看相距光圈,只有两尺多了,吸力亦逐渐加强,那敢怠慢?互相打一手式,纵身暴退,朝裂缝中遁走。 淮彬仍不放心,拔步追赶,直将四人赶到出口冰谷,方才回转,以便看探梅花居士的伤势。 幻依见淮彬返来,珠泪盈眶,颤声道:“这怎么办呢?师步中了白骨阴磷掌,最多一个对时,就要被阴火炼化,成为一堆骨灰了!” 淮彬闻言,不仅忧容尽敛,反而敞声笑道:“魔崽子们,心机又是白用了!” 幻依闻言,深自不解,眉头一皱,娇嗔道:“你疯了吗?师叔命在旦夕,你还这么高兴!” 淮彬满不经意道:“妹妹不要心急,你难道忘了我身边带得有玉莲实吗?” 淮彬说时,望着她发出神秘一笑。 幻依眼圈-转,略为沉吟有顷,轻“哦”了一声道:“我倒是将此事忘了,你赶快拿出来吧!” 淮彬伸手入怀,探取玉瓶,心中暗说道:“我们的事那能忘得了呀!” 淮彬倒出一粒莲实,递给幻依,故意逗她道:“连皮服下!” 幻依含笑点头,很快将梅花居士下颌错开,莲实塞入梅花居土口内,把颌骨托回原位。 淮彬似乎久等不耐,眉头一皱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那能容许我们耽误,妹妹赶快守住裂缝口,让愚兄以真气功力运行吧!” 幻依虽知真气疗伤,最损元气,-舍此别无良法,乃以无限关切的目光盯了他一眼,手持莲剑,缓步走到谷口戒备。 淮彬蹲下身去,抚摸梅花居士身躯,发觉他全身软绵绵地,通体发烧,与昔日幻依情况相同,因被楚灵直接打中,更较幻依严重,内脏震伤。 急忙把他身体扶起,斜靠正面望上,对面坐定运气行功,待真气运行精纯后,双掌平伸,与其掌心相接。 蓦听幻依一声清叱道:“魔鬼找死!” 乍音甫落,只听一阵金铁交呜之声传来。 淮彬百忙中朝后瞥了一眼,但见幻依莲剑齐施,将玉莲宝剑,展开“帘幕低垂”绝招,化为一片银色光芒,紧紧封闭谷口,不让来敌侵入。 因莲剑宝光,封闭严密,敌人未侵入前,看不清面目,但是,从杂乱的叫啸来看,确定人数不少,尤似雪山老魅阴恻恻的声音,与赤霞尊者,呼鲁吐温二人宏厉粗扩的怪啸,至为显著。 书中交代,崂山双魔和呼鲁吐温赤霞尊者四人,被李淮彬,蔡幻依先后击伤赶走后,与李淮彬,蔡幻依仇恨太深,本想隐形练功,以资报仇,后来听出广成子藏珍古符出现,冰魄玉蟾即将成形,是以纷纷赶来,在卧云道长故居,未能找出古符,四人却在那里相遇,被雪山老魅呼侗,长臂三人指使,结伴来犯,被淮彬“金轮普渡”绝招赶走后,心有未甘,恰巧云山老魅,长臂两人,将麻姑诱入玄冰地狱困住,匆匆赶回,中途相遇,因此卷土重来。 双方僵待一会,忽听雪山老魅呼侗,阴恻恻笑道:“贱婢!凭你那点微末之技,就想挡住我们吗?” 耳听幻依娇喘的声音道:“魔鬼无耻,以多为胜,还好意思多嘴!” 此时,梅花居士经玉莲实灵药施治,并得真气之助,药力迅速化开,再加上本身功力深厚,业已大半复原,只不过内脏创伤,尚未痊愈而已。 他看出幻依被群魔掌劲与兵刃夹攻,已呈不支之势,被迫离开裂缝的尺许远,恐群魔侵入,忙道:“贤侄赶快帮助梅侄女封闭穴口,以防侵入。愚叔此刻已无妨碍,休息一会,就可前来帮助了!” 淮彬关心妹妹的安危,见梅花居士情形,实可无虑,急忙纵身上前摘下背上玉莲,运足全身功力,化为一片光芒,迎向穴口,说道:“妹妹快退过一旁休息。” 幻依业已感到不支,见淮彬如此关切,芳心大悦,含情脉脉瞥了他一眼,娇喘着道: “彬哥小心呀!” 说完,娇躯一扭,果然纵到壁立,与梅花居士对面而坐,低声探询梅花居士的伤势,自己并行功导气,使真气真力迅速复原。 梅花居士亦将自己伤势,对她道:“如今身中剧静及内脏震伤,已经复原,真气较前只有更好,如非顾忌裂口伤痕,此时已可对敌了!” 幻依只是真气稍有损耗,略为凋息,已经复原,乃道:“少时师叔对敌,最好将侄女宝剑带上,省事得多。” 梅花居士知幻依所说,乃是好意,连忙点头称善,同时并将宝剑接过,暗中行功导气,觉出痛苦全无,真气舒畅,心中甚喜,纵目朝穴口二看,见淮彬已被群魔合力迫退尺许,情形与适才幻依相若,不过未有喘息罢了! 梅花居士急忙纵身而起,说道:“淮彬独力难支,赶快前往相助!” 说时,不俟幻依答话,立刻仗剑上前,展开数十年未用的散花剑法,抢上前去,说道: “淮彬侄休息,让愚叔挡他们一阵!” 淮彬知梅花居士的功力,并不甚弱,乃含笑退过一旁,轻声说道:“师叔偏劳了。” 梅花居士微微点头,立将宝剑展开,化为一片银白光幕,紧紧封闭洞口。 僵持盏花工夫,梅花居士亦有相形见绌之势,幻依急忙上前接替,将梅花居士换下休息。 梅花居士道:“这样僵持下去,如何是个了局?” 淮彬猛触灵机,悄悄附着梅花居士耳朵,谈了一阵,梅花居士满面欢容,不住将头连点。 淮彬转身慌不迭地往上洞援去,不多时,已骑着金翅大雕冲空而起,要时降落裂口冰谷,淮彬吩咐金翅大雕几句,那雕点了点头,立刻飞身空中,淮彬手执玉莲,往裂缝中赶去。 眨眼工夫,已来到群魔身后,凝神一看,见崂山双魔,雪山老魅,赤霞尊者四人,并排站在前面,挥掌袭击,呼鲁吐温,长臂,一执方便铲,一执归一錾,站在四人身后,不寸铲錾齐施,向前夹攻,金铁交呜声音不绝! 淮彬以佛门“如影附形”上乘轻功,欺进群魔身后丈许,六魔尚无所觉,他本可乘机暗袭,将六人置于死地,但是他心性仁厚,不忍施展杀手,更因他以玉莲大侠的声誉,不愿贻人口实,做出鼠窃狗偷的行为。 因此,他将及人看清后,将全身功力运于掌上,蓄势待发,笑说道:“魔崽子少要逞能,玉莲大侠李淮彬来了!” 语音甫落,群魔不由掉头回顾,发现淮彬站在他们身后时,面上露出惊讶之容,骇得魂不附体。 赤霞尊者与长臂两人,急忙杖錾并举,扑奔上来! 淮彬知自己这面人手单薄,对付这多强敌,除了急切收功外,别无法想,乃将掌中玉莲一紧,迎着二人的杖錾,连续施展“分花拂柳”,“攀龙附凤”绝招,首将两人禅杖,归一錾夺了出手,背上各中一下重击,口吐鲜血而逃,不多时,复听裂口外一声雕呜与两人惨嗥声音传来。 淮彬因尚有四个强敌在前,明见二人逃走,也不追赶,笑对四魔道:“如今该轮到你们了,谁来纳命?” 雪山老魅呼侗最是机智,见淮彬现身,自己一行无异后背受敌,知这样下去,绝讨不了好,暗中早存退意,淮彬话刚讲完,装出纳命之状,厉声暴喝道:“小狗拿命来!” 呼侗说话时,须眉倒竖,左手玄冰掌,右手紫竹竿,夹着凌厉的劲风,朝淮彬迎面扑去! 淮彬深知呼侗二心神功与玄冰掌的厉害,不能让其沾身,乃将玉莲一振,施展“春风化雨”绝招,一面护住全身,同时给予反击。 呼侗见淮彬展开“春风化雨”绝招,知凭自己玄冰掌功力,难以伤得了他,乘着淮彬尚未出手还击之际,立刻施展二心神功,从淮彬左侧地面,纵身往外逃走。 但见白影晃了两晃,立即消失踪影。 淮彬将三个强敌逐走后,宽心大放,敞声道:“师叔!妹妹!我已将强敌赶走一半,快点抢攻吧!” 淮彬语声甫落,但见冰谷口,银虹大盛,梅花居士首先执剑抢攻进来,幻依紧随梅花居土身后进击。 经此一来,崂山双魔与呼鲁吐温三人,那里撑得住? 崂山双魔首先后退,运足全力,呼呼挥出两掌,朝淮彬袭来! 呼鲁吐温亦抡起方便铲夹攻,企图夺路而逃。 淮彬见二人情急拼命,白骨阴磷掌与方便铲的威力,实在不可轻侮,乃屏住呼吸,一面迎敌,一面闪身纵让。 崂山双魔,呼鲁吐温二人,见淮彬闪身,微露空隙时,纵身就走。 饶是三人机智绝伦,纵逃得手,终免不了受到轻伤。 呼鲁吐温腋下,被梅花居士划伤五寸长一个裂缝。 大魔楚云被幻依玉莲击中背后,口吐鲜血。 二魔楚灵,被淮彬玉莲倒钩,刮伤左臂。 梅花居士见群魔已逃,暂时绝可无事,笑道:“贤侄赶快乘此空隙,将麻姑找来吧!” 淮彬点头答道:“遵命!” 回顾幻依道:“妹妹!我们快走吧!” 二人出了裂缝,加紧前赶,毋须多时,已来到谷中岔道前,仅仅略为观望,即发现左侧峡脚被麻姑削掉的那一片冰壁,毫不犹豫,往左面攻谷前赶,到了斜坡边缘,前面有深壑阻路,无法再进,以两人功力,难以飞越,只得沿着壑边,往左面搜索过去。 抬头看着天色,业已寅末卯初,二人沿壑而行,约五六十里远,倏然成九十度转变,往后退了五十余里,已到右侧的冰谷面前,二人见谷前几里的右方,相距六七十里,有一条横岭,巍巍矗耸于前。 淮彬丹田运气,朝冰谷发出两声清啸。 稍停片刻,不见麻姑回应,知她绝不致留在冰谷这久,乃偕着幻依往横岭而行,刚及岭脚,忽见前面有两条人影,疾如闪电,自峰脊纵落,恰适淮彬幻依二人对面,互相发出惊“噫”之声。 淮彬幻依看出来人是黄衫尊者和碧目双尸中硕果仅存的呼延延时,知这股双老停留在大雪山不走,乃是垂涎冰魄玉蟾之故,对于自己一行,视若眼中钉,轻轻用肘碰了幻依一下,令其留意。 幻依含笑点头,蓄势戒备。 黄衫尊者与呼延延,见淮彬,幻依二人挡在前面。不由心中有气,但是他们深知两人的厉害,除了突施杀着,意欲获胜,实在艰难,乃将起煞神罡掌和玄阴掌,暗中运足全力,以备一下将敌人置于死地。 双方正当剑拔弩张之际,但见呼延延与黄衫尊者面上,掠过一丝笑容,双手缓缓抱胸,作势欲发!——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十六章 淮彬何等机智,看出二人这般情景,知非无因,方欲掉头回顾,蓦然觉得有一股劲疾的冷风扑来! 急忙仰手一拉幻依,往侧闪让,耳听黄衫尊者,呼延延二人,桀桀怪笑道:“小狗男女的纳命来!” 声音未落,黑煞神罡掌,玄阴掌劲疾厉掌厉,已然迎面袭来!” 淮彬和幻依两人稍一疏神,被人夹在当中,要想闪躲让时,已经来不及了。刚说一声: “不好!” 忽然一声暴喝道:“恶魔敢尔!” 只听身后“蓬”的-声大震,雪山老魅凄厉的啸声,由近而远,眨眼声息俱无。 当淮彬,幻依两人身后发出“蓬”的声响的同时,两人亦运足全力,挥掌迎向前去。 双方掌力尚未接触,身躯倏然暴退丈许,百忙回顾,见身后立着-个身材高大,满而红光白须背驼的老人,负手含笑而立,睁开一双精光灼灼的眸子,不住朝双方打量。 淮彬,幻依知赶走雪山老魅呼侗,救了自己二人危难的,就是这个红脸老人,因应敌正紧,不及与老人见礼,只向老人含首点头为礼。 老人用手一挥,说道:“分出胜负后再谈不迟!” 淮彬、幻依摘下身背玉莲,朝黄衫尊者扑去,幻依则向呼延延抢攻。 黄衫尊者深知淮彬厉害,赶紧撤下腰系藤蛇索,与淮彬斗在一起。 碧目双尸呼延延唯一看家本领,乃是玄阴掌,其歹毒程度不下于雪山老魅的玄冰掌,不过功力比雪山老魅稍逊,是以幻依将玉莲展开,不仅护住全身,而且还给呼延延不小的威胁。 斗约盏茶工夫,淮彬和幻依都是同样心理,急于和老人相见,不愿久缠,淮彬道:“妹妹快点,免得老人家久等!” 老人听淮彬称他老人家,正搔到痒处,呵呵大笑道:“你们别慌,我一定等着就是。” 淮彬听老人语气不恶,心中甚喜,亲近的心理愈切,招续施展“直指南天”,“浮云掩日”,“春风化雨”等绝贯,首将黄衫尊者藤蛇索夺脱了手,然后乘胜进迫,“长虹连日” 朝黄衫尊者胸前点去。 黄衫尊者知淮彬手中玉莲,坚逾百炼金钢,如被点中,最少也带重伤,哪敢怠慢!呼呼挥出两掌,阻遇来感,趁淮彬击敌时,纵身暴退,往横南端遁走! 再看幻依时,只见她手执玉莲,眼圈微红,站在那里发愣,好似内心难过已极! 地面上,向着呼延延尸体,一颗头颅,已被玉莲击成肉饼,白浆红血,洒了满地。 原来,当淮彬发动三绝,向黄衫尊者抢攻之寸,幻依心中暗想,本门心光慧剑绝招 “金轮普渡”因其太过耗真气真力,学会至今,从未川过,看出淮彬曾经使用,果然威力神妙莫测,保不施展开来,拿他试试手? 她想到这里,立刻用足全力,将玉莲一振,化为径丈大-圈白虹,徐徐运转起来! 呼延延的功力,既没有其余诸人深厚,又在猝不及防下,哪里搪得住“金轮普渡”绝招的威力?觉出敌人光圈吸力强大,立足不稳,连念头都不及转,身躯即往光圈中投射,光圈略为旋转,一颗头颅已被玉莲绞成肉饼,哼都不哼半声,登时了帐。 幻依见呼延延身躯刚投入光圈,尚不知急旋力量有这么大威力,发觉呼延延头颅被玉莲房绞为肉饼,想要收招时,已经来不及了,赶快把招一收,才将呼延延的身体保住,未能步上脑袋的后尘。 幻依天性仁慈,几曾见过这般惨状,深悔不该拿他试手,心中很是不忍,眼圈一红,几乎掉下泪来! 淮彬见她难过,忙将呼延延尸体提起,纵到横岭半腰,放在一个冰凹中,用玉莲拨下一些冰雪,将其盖住。 诸事毕,这才同着幻依走到老人面前,向老人行了一礼,齐声说道:“老人家久等了!” 老人摇了摇头,睁目凝视两人一阵,兴奋地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师长何人?此来大雪山何干?” 二人据实以告,并叩问老人名讳。 老人面露惊讶,呵呵大笑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淮彬,幻依听老人如此称赞,谦逊不已。 老人笑过一阵后,这才说出自己姓名,原来老人乃是八十年前,威震武林的前辈,武夷出浮尘上人,昔年因与九天罗刹花筱云齐名,称为瀛海情侣,较天门二老及灵悟大师辈份还高,他因释放九天罗刹未成,被那隐形老妇激怒,追到此地,未见老妇踪影,心中满不是味,独点站在峰上眺望,发现二人,宛如金童玉女,心中甚喜,方欲纵落相见,不想雪山老魅偷偷施展二人心神功掩来,以玄冰掌从背后暗算,于是出声喝骂,并以佛门罡气遥击,赶走雪山老魅,纵落二人身后。 淮彬对老人来历并无所悉,但幻依则知之甚深,忙向淮彬使了一个脸色,举步上前,对老人拜了三拜,说道:“原来是老前辈,失敬!失敬!” 淮彬聪明绝顶,幻依向他使脸色时,早已会意,幻依刚一跪下,淮彬不先不后,亦跪在幻依身侧,说道:“后辈不恭之处,尚祈老前辈见谅!” 幻依听淮彬的声音,发自身侧,掉头一看,羞得面红过耳,慌不迭地将身纵起,狠命瞪了淮彬一眼。 老人早巳看出他们二人,乃是一双情侣,触景生情,既叹且恨,此时见这双佳儿女如此天真,亲热,不禁哈哈大笑!幻依被浮尘上人这么一笑,越发羞得抬不起头来;淮彬虽是男人家,但是处在这种情况下,亦感到羞涩难禁,低头不语。 浮尘上人将内心的感慨平静下来,问道:“你们是在找麻姑么?” 淮彬,幻依躬身答道:“正是!莫非老前辈见过她?” 浮尘上人点点头,将麻姑在绝门之事说出,并指示二人道:“这玄冰地狱,只有一条独路可以通行,你们顺着这条横岭找去,多半可以遇到,如今我有要事待问,不及与你们盘桓,如有所需,或异日道经武夷山,可来找我,你们去吧!” 说着,右手微微一按,”黄鹤升天”长大的身躯。凌空而起,跃登百丈山岭,人影一晃,倏然不见。 淮彬见浮尘上人武功恁般高强,不禁昨舌不已,半晌,她自言自语道:“这简直是飞嘛!” 幻依道:“此老功夫已致化境,八十年前就已名驰八表,何况相隔这么多年,他老人家二次出山,恐怕又有很多事呢!” 二人按浮尘上人所指途向,沿着横岭寻觅过去,淮彬并发出清啸,以便麻姑来会,相隔十几里,看见山顶人影一晃,急忙赶来,正惊疑问,麻姑恰好赶出,互相会合。 听罢这些情形,麻姑露出乞怜的眼光道:“师兄,那我错了,害得师叔几乎命丧敌手。” 说时声泪俱下。 淮彬含笑安慰道:“师叔不要难过,事情一过就算,再说师叔亦已无碍,还提它干什么?” 回顾星云道长道:“师伯现在同侄儿前往,或是在这里暂侯?” 星云道长道:“如今群魔云集,都想劫夺冰魄玉蟾,师伯武功虽然不高,未必是群魔敌手,但多一个人,总要好一点,决定同你们前往。” 三人闻言,甚为高兴,星云道长嘱三人稍等片刻,三人问道:“师伯有事吗?” 星云点点头,纵落岩洞,少时,自洞中纵上,背插一柄长剑,笑顾三人道:“对付这般凶魔,不能不携带利器。” 淮彬躬身答道:“师伯所言有理,这批魔头,手段也忒卑鄙了!” 一行四人循着横岭南下,约六七十里,来到冰谷前面。 星云手指横岭南端道:“卧云旧居,就在横岭南端的岩壁洞内,离此不过数十里,我们先到哪里看看,然后往西折转,仅七八里路,就可抵达平行峡了。” 淮彬道:“只知卧云师伯旧居距梅花师叔不远,究竟座落何处,实在不知,如今既然知晓,自应前往一探!” 说着,展开足程,冒着风雪疾驰,半个多时辰,已来到横岭尽头冰璧岩洞,卧云道长故居。 四人抬头眺望,见这座洞府,劫痕累累,破烂不堪,似是经过一场剧烈的变动,失劫原形般。 星云道长叹道:“看这损坏情形,卧云师兄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淮彬道:“并不这样严重,据师叔座下仙禽白鹦鹉回报,偕着一位前辈沿大雪山北上!” 星云面转喜色,“哦”了一声。 一行四人,离开横岭,回到底洞裂缝口,见那支金翅大雕,正盘空戒备,回翔于风号雪舞中。 见四人到来,好似无限兴奋,口发宏厉的长啸,双翼平张,略为折转,宛如殒星下泻飘身落地。 淮彬笑问道:“我们离开时,没有敌人来犯吗?” 金翅大雕将头一噗,敞声长鸣,声音中带着欢悦! 淮彬亦甚高兴,挥手令去,口发一声愉快的长啸,然后向星云道长道:“师伯!我们进去吧!” 说时,首先纵入裂口带路,星云道长,幻依,麻姑三人,尾随身后,鱼贯而行。 刚到洞室裂口,梅花居士业已宁立等待,发现星云道长到来,满面笑容,稽首为礼。 淮彬急忙为双方引见,免不了一番寒暄。 麻姑急忙跪在梅花居士面前,将此行经过,详细禀告一遍,并恳祈宽恕。 梅花居士挥手命起。 麻姑将怀中二宝,无心戒刀,雪魄珠取出,给众人传观,同时把佩腰白虹宝剑还给淮彬。 四人见这一刀一珠,全是稀世奇珍,同声赞叹! 推彬忙命她将雪魄珠小心收藏起来,无心戒刀因是兵刃必须随时取用,故命其放入僧横袖中。 麻姑依言行事,把一刀一珠,收藏起来。 梅花居士听麻姑说出先后所遇两人,乃是武夷浮尘上人,九天罗刹花筱云时,不禁又惊又喜,连称:“好险!好险!” 麻姑大为不解,迷悯地望着他道:“这两人不仅武功高得出奇,对人尤为和气,不知师叔好险的话,从何说起?” 梅花居士道:“你哪里知道他们的厉害,浮尘上人虽然刚愎自用,性情古怪,尚不轻易伤人,那九天罗刹花筱云可就不同了!” 星云道长问道:“贫道只知他们两人乃是威震武林的前辈,对于他们的情形不甚清楚,还望居士不吝赐告。” 梅花居士邀星云道长,席地坐在梅花形璧凹前面。 淮彬好似猛然想起一事,笑对梅花居士道:“弟子去去就来!” 说着,朝裂缝中匆匆赶去。 梅花居土星云道长,亦以为淮彬出外巡视遇敌,随着两人身后赶去。 走不到一半路,但见前面银白光华连闪,乒乒乓乓的声音,络绎不绝,较洞室中所听,声势更为惊人! 定睛朝白虹飞舞处一看,只见前面黑暗异常,却不见踪影,而淮彬手中玉莲宝剑,仍是挥舞不停,显是无的放矢,内心感到奇怪。 正当梅花居士,星云道长二人惊奇的当口,幻依,麻姑二女好似见鼠心喜,各将玉莲与无心戒刀拔出,上前相助,声势越发惊人,砰訇巨响耳欲袭! 尤为惊异的,麻姑手中的无心戒刀长不足尽,但是挥动起来,那淡黄金色的新月形刀光,竟达三尺以上,刀光过处,缝中坚如金钢的玄冰,宛如摧枯拉朽,磨盘大冰块,飞落如雨! 半盏茶工夫,三人合力,已将整个裂缝填死,回到洞室中,席地而坐。 梅花居士称赞道:“贤侄真个心细,如今将裂缝封闭,再有两日夜工夫,立可恢复原状了!” 淮彬道:“弟子见几天来犯敌人,都是打此而入,万一我们正谈得出神时,被敌人悄悄掩来,岂不遭到伤害?故将其毁去填死,防其侵害,现在我们安心畅谈了!” 梅花居士点点头,把浮尘上人和花筱云的性情,概略讲出。 原来浮尘上人出身雪山派,因性情温和,淡泊名利,是以师父羽化后,独自一人隐居武夷山顶石帆。 九天罗刹花被云乃出身修罗邪教,武功甚高,心黑手辣,更因她美丽绝伦,不知多少正教侠士和旁门左道妖邪,为之颠倒,但她尽管出身邪教,唯独一件,就是她不喜与人涉及儿女之私,因此为了她的美色,不知要了多少人的性命,平白树了不少强敌,但因她武功太高,敌人虽多,仍奈何不了她! 有次那些强敌,因把她恨之入骨,心欲杀之而后快,布下陷井,诱她进入来毒阵,以毒物围攻。 正当千钧一发之际,正好浮尘一人路过那里,将其救出险境,花筱云从此与浮尘上人结为好友,时相往来。 日久情生,浮尘上人对她,已生情意,爱之若渴,而在花筱云的心中,则仅只有友情而已! 两人武功又高,出入必偕,特别送他们一个外号,称之为瀛海情侣,威名远播。 因花筱云太过好杀,伤人太多,以致激起公愤,遭正邪各派强敌环攻,几乎送了性命! 幸得无心神尼赶来,以其佛门无上武功,巨灵金刚掌,无相气功,离合身法,从千钧一发中,将其救出险境,来到大雪山玄冰地狱绝门冰穴,然后无心神尼花了四十九日工夫,为她化去冤孽,解除乖戾之气,顿悟前非,登时拜在无心神尼门下,剃度出家,就在冰凹隐居忏悔。 无心神尼见她迷途知返,心中欢喜,将衣钵和无心戒刀相传,招示几句机宜,封闭冰凹而去。 自此以后,武林中再无人提起源海情侣的名字,算下来,至今整整一甲子了。 梅花居士把两人经过讲完,少停一刻,继续道:“如今他二人重现江湖,是否又见掀起一场大劫,实难料定,真叫人耽心!” 淮彬略为沉吟,抢着道:“九天罗刹弟子未曾亲见,不敢妄加判断,看浮尘上人的神情,似乎不会掀起劫难。” 麻姑抢着道:“九天罗刹花老前辈,比浮尘上人还要和气,更不致挑起血雨腥风,她二次出山,恐怕只有好,并无坏。” 互相谈论一会,不觉时已正午,梅花居士特别兴致冲冲,自往所居山洞,做了些酒菜待客,同时,并左以冰参和灵石仙乳。 从此,五人就在洞穴欢聚,互相谈论武功,探讨正邪备派武术之精华,淮彬因得重忧尊者万法一源秘,身兼贸正邪数家之长,故深悉各家精微,有独特的发明,对于四人的武功,很多补益,有时互并相印证,命淮彬详为解释,淮彬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四人武功随之增进。 时间放失,瞬已冬至屈临。 梅花居士见凹中冰魄玉蟾业已成形,在凹中自在往来,怪目及扁口中的冷焰寒光,越发凝炼精纯,收发如意。 那梅花形莲凹中,再也不像从前那样烟光暴射,如烟似雾了,只是一个耀眼难睁的石凹。 梅花居士囚冰魄玉蟾的成形出世,就在子夜,离现在不过两个多时辰,即防它乘机遁走,又防群魔前来劫夺,于是大家商量,决定将五人分为三起,轮流防范戒备! 星云道长与麻姑是第二班,担任防范冰魄玉蟾遁走,两个时辰后,与第一班互相调换。 淮彬因武功最高,所负责任亦大,不仅要防护玉蟾遁走,更要策应抵抗外敌,是以莲剑不离手,全神戒备。 约莫亥正,首先听见金翅大雕,发出尖厉急促的啸声,自上面隐隐传来。 梅花居士闻声,面色突变,神情紧张已极,低声道:“强敌大举来犯,赶快戒备!” 说完,掌中剑一紧,耳目并用,瞬也不瞬。 幻依见梅花居土神情,哪敢怠慢,亦将玉莲取下,紧握手中,与梅花居士背对阵而立,全神戒备。 星云道长和麻姑二人各将长剑,无心戒刀取出,守定梅花形岩凹,以防冰魄玉蟾化形遁定。 淮彬右手握住玉莲花,左手持白虹宝剑,全神贯注洞穴中。 少时,只见灵鸟白鹦鹉掠进洞来,尖声急叫道:“主人赶快准备,他们有好多人,从四面八方赶来。” 白鹦鹉刚把话说完,就听洞外传来一阵卡察大音,似是磨擦裂缝的声音,那响声和长臂驱使的雪螭飞行的声音相同。 不久,那响声渐渐接近,已经清晰可闻,地皮似乎也在摇动。 淮彬闻声,立即知会众人留神,道:“大家小心,强敌已临,千万不能大意……” 语音未了,突见洞口升起一片霞光万道,封住了洞口! 淮彬百忙中,看了梅花形岩凹中的冰魄玉蟾一眼,见它在莲凹不住的腾扑纵跃,神情惶急,目中与那扁口中,发出一道冷焰寒光,突然跳了起来,朝那封洞的金白光网上撞去! 麻姑与星云道长守住凹口,无心戒刀和星云剑,化为一片光网,防其逃脱! 淮彬恐麻姑戒刀威力强大,忙道:“师妹小心,当心伤了它。” 麻姑瞥了淮彬一眼,答道:“师兄放心,不会伤它一根毫发!” 麻姑话未说完,突听“嗤”的一声,觉出疾风掠面,自她身边越过,朝前扑去,不由发出惊“呀”之声。 接着,又听星云道长喝道:“快截住,别叫它跑了!” 淮彬见冰魄玉蟾乘麻姑答话疏神之时,从其右肩遁走,忙莲剑一振,从身后拦截。 梅花居士,幻依两人见冰魄玉蟾遁走,也合围上来。 冰魄玉蟾被五人包围后,知难遁走,神情越发惶急。 三支怕眼一张扁口,射出冷焰寒光,朝五人射去。 突听璧上“察”的一声巨响,一条三丈多长的银色怪物,发出凄厉的怪啸,向众人立处扑来! 同时上方也传来一连串的砰然大震,地皮晃动越来越烈。 李淮彬大喝道:“留神怪物!” 立将莲剑一紧,朝怪物扑了上去! 银光闪处,那条三丈多长的雪螭,立被淮彬玉莲打下三片甲来,白虹剑削断两条前腿。 只听一声厉啸,雪螭被淮彬迫退丈许,四腿居地,张口喷出丹气,朝淮彬扑来! 淮彬知雪螭丹毒厉害,不敢让其换身,右掌玉莲,展开“珠帘紧锁”绝招,化为一片光幢挡在前面,左掌白虹剑,“拨云见日”朝雪螭肋下刺去! 雪螭亦是岁久通灵之处,识得白虹剑的厉害,见白光向腮下刺来,腹中鼓气,将头一摆,让过宝剑一击! 当雪螭现身时,那支冰魄玉蟾,发似害怕已极,蹲在地上,动也不动,直到淮彬把雪螭迫退,方才好些,但雪螭喷出丹气时,它好似骤遇蛇蝎般,急忙将身纵入幻依怀中,往幻依衣内直钻。 幻依弄的满面通红,伸手抱着它道:“小乖乖,尽管放心,有我们保你,怪物和妖人绝伤不了你!” 冰魄玉蟾,果不愧是通灵异物。听幻依一说,神情立刻松驰下来,目中射出感激的光芒来! 幻依解开腰间宝囊,将玉蟾放入,击于腰间,掌中玉莲一紧,玉莲被来人的蚂一錾架住,不得不落! 纵目一看见来人非别,正是长臂聂成,不知他又从何处获得这只雪螭,不免面露惊讶! 长臂桀桀怪笑,道:“女娃娃,今天你绝讨不了好,赶快听我话,随……” 淮彬闻言,勾动前情,知他所说的话,无非污秽之词,不等他说完,大喝一声,玉莲一振,展开“浮云掩日”招术,朝长臂当头罩了下去! 长臂聂成,因垂涎幻依的美色,明知敌人无一好惹的,死自勉强应敌,乃展三十六招秘魔錾法,与幻依斗在一起! 梅花居士,星云道长,麻姑三人,见冰魄玉蟾得手,宽心大放,全力对付敌人。 麻姑因关切师兄淮彬,掌中无心戒刀一振,化为一道三尺多长新月形金黄光华,朝雪螭拦腰劈去。 因麻姑出手太快,身形又急,雪螭想要躲都来不及了,一声厉吼,立被无心戒刀腰斩两半,淮彬再合围上去,登时将雪螭斩为碎片。 淮彬,麻姑得手后,见幻依仍和长臂相持不下,方欲上前相助,只听得幻依娇声造: “彬哥哥,妖人可恶,千万不要叫她跑了!” 淮彬知她天性仁厚,听她这么说,似是对长臂不深恶痛绝,一面莲剑并举,展开“浮云掩日”,“雨打残花遍地红”绝招双管齐下,向长臂攻去,同时答一声:“他绝跑不了!” 语声刚落,突听身后有人接道:“只怕未必!” 淮彬闻声,知有人从身后补来,毫不考虑,把掌中莲剑加紧施为,只见人影乱闪,吼啸连声,金铁交鸣之声,密如珠贯,紊乱到了极点。 他无法分神回顾,白虹卷处,长臂已被断为两半,忙乘着“雨打残花遍地红”的绝招,接近尾声时,突的回身一招,“玉龙暴卷”三尺长虹,疾如闪电,朝身后撩过去。 定睛一看,但见敌我双方,恶斗正烈! 独足大盗宣镇东,手执宝剑,与星云相斗。 赤霞尊者敌住梅花居土。 呼鲁吐温,黄衫尊者战麻姑。 幻依被崂山双魔缠住。 雪山老魅呼侗展开轻灵飘忽的身法,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寻机发出玄冰掌,朝敌人袭击! 众人中,除了幻依的玉莲,麻姑的无心神刀威力强大,足以自保外,梅花居士和星云道长,则被雪山老魅神出鬼没的身法,迫的芨芨可危! 淮彬深知雪山老魅的说冰掌歹毒无比,如不将其除去,实在是个心腹大患,大吼一声,莲剑并举,朝其扑去! 雪山老魅见对头克星到来,识得厉害,并不和淮彬正面为敌,凭着二心神功身法,一味游斗,满室飞舞。 淮彬见雪山老魅这般打法,知他志在巧取,空白怒极,急切间无可奈何!不由大声讥笑道:“这就是成名人物么?” 雪山老魅知道他的心意,阴笑道:“小子白费心机,你凭着兵器犀利,我老人家就不上你的当。” 淮彬故意和他喝骂,使他分神,冷笑道:“无耻魔鬼,旁门中人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雪山老魅呼侗虽然机智无耻,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淮彬数落,脸上哪能挂得住,厉喝道:“小子拿命来!” 说时,右手紫竹竿,朝淮彬朝门穴点来,同时,右掌一挥,玄冰掌倾全力发出,向淮彬压到! 因雪山老魅呼侗出手递招时,二心神功自然大打折扣,身法无意缓慢了下来。 淮彬那能放过机会,立刻施展玄门踏虚而行身法,欺身雪山老魅右边,一招“孔雀开屏” 左手白虹剑,右手玉莲花,朝雪山老魅右腋顶猛击,雪山老魅见状大惊,顾不了伤害敌人,右手紫竹竿点地,突的纵身暴退! 淮彬连忙展开如影附形身法,随后赴去! 谁知雪山老魅真的机智,-见不妙,连冰魄玉蟾都不顾了,展开二心神功,急往裂缝遁走。 淮彬见雪山老魅又被兔脱,心中暗赞老魅知智,内心暗道:“雪山老魅一日不死,侠义道人一日难安。” 淮彬再回顾室中时,但见梅花居士和星云道长已占了上风,幻依,麻姑二人仍是五分轩轾。 这时,上面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大,地面晃动也越来越烈,好似行将陷落之势。 淮彬见状,恐上面来了敌人赶来,自己两面受敌,乃将莲剑一紧,朝崂山双魔扑出,并对幻依道:“妹妹快去助师妹,将群敌打退或消灭,以便应付上面而来犯敌人!” 幻依闻言,立刻身子一闪,抢至黄衫尊者跟前,举剑便杀——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十七章 黄衫尊者见幻依到来,哪敢小看,也将藤蛇索展开,与幻依恶斗起来。 麻姑力敌呼鲁吐温,黄衫尊者两人,本是游刃有余,黄衫尊者一走,更是如鱼得水,展开离合身法,现出两条人影,朝对手合围上去。 只听“察”的一声,呼鲁吐温的方便铲被无心戒刀削断。余下三尺长一节铲柄,拿在手中。 麻姑左手-招,运姑巨灵金刚掌,朝呼鲁吐温右脸上打去,同时暴喝道:“还不快走,你就没命了。” 呼鲁吐温感觉麻姑这一掌,别具威力妙用,两太阳穴金星直冒,不由大吃一惊。 口中-声大喝,往外逃走。 就在他逃走的同时,崂山双魔,黄衫尊者,宣镇东,赤霞尊者几人,也各带伤逃走。 原来,赤霞尊者和宣镇东两人,本非梅花居士和星云道长敌手,但因雪山老魅玄冰字太过阴毒,二人全付精神,用于防备上面,是以暂被迫下风,淮彬把雪山老魅赶走后,立刻挽回局而,各展开散花剑法与青灵剑法向二人加紧进攻,只十几个照面,赤霞尊者被梅花居士“天女散花”,削伤右臂,倒拖禅杖而逃。 宣镇东被星云道长“拨草龟蛇”招术,削中右胛而走。 黄衫尊者见自己人连连受伤逃走,骇得心胆俱寒,微一疏神,被幻依左手宝剑刺中左腿,背心被玉莲划伤,也步诸人后尘,往裂缝逃去。 剩下只有崂山双魔,凭着飘忽轻灵的身法,与淮彬纠缠不退,白骨阴磷掌与迷神乱魂香,发个不停。 淮彬曾经吃过迷神乱魂香的苦头,一面屏使呼吸,与双魔恶斗,一面大声疾呼,命众人屏住呼吸,以免受害。 四人早知双魔迷神乱魂香的厉害,就是没淮彬招呼,已经防到,再经淮彬提醒,哪会上当? 淮彬见四人防守严周,深知无害,专心一志对付双魔,施展“金轮普度”绝招。 崂山双魔知道厉害,身体尚未被光圈吸住,立时抽身逃走! 淮彬因痛恨双魔,见其逃走,哪能容得?将“金轮普度”招式,化为“后羿射阴”,往双魔身后扑去。 纵是双魔逃的再快,亦被玉莲撞伤背部,嗥叫而逃。 淮彬逐走崂山双魔之后,洞上巨响,震耳欲聋,璧门现出了龟裂的痕迹,知这洞室,行将不保,方欲命四人退出洞室,蓦听头上,轰隆一声巨震,震体被抛起数尺,砰訇巨响,震撼天地! 急忙道:“快走!迟就无及了!” 四人闻言睹状,哪敢怠慢,立刻朝裂缝中纵逃。 淮彬俟他们逃出,这才尾随而去。 刚到出口谷中,忽听身后轰隆巨震不绝,砰訇声响,宛如天鼓将呜,四山发出回应,声势猛烈惊人。 同时,因震波所及,方圆百里的雪岭冰峰,全都崩裂坍塌,陵谷变易,地势失据,轰隆巨震,此起彼落。 地皮不住摇动,好似一时小舟,被惊涛骗浪的侵袭,即将覆灭之状,置身其上,使人头目眩昏,立足不稳。 淮彬等,急忙掉头回顾,见梅花居士所居的那座千丈冰峰,业已失其所在,到处都是劫痕! 所幸那座冰峰,是向阳峰,深望坍倒,峰阴冰谷,地势虽低,并未受到波及,仅冰谷两面山峦,积雪坚冰,填满谷中,地面高出数丈,凸凹不平。 众人略为打量一眼,星云道长道:“我所居洞府,全是石质,谅不致受到波及,不如到我洞中暂住吧!不知居士能习惯与否?” 梅花居士道:“哪有不习惯的道理?我住在那里的原因乃是为了冰魄玉蟾之故,如今玉蟾已得,再无留恋必要了。” 话刚讲完,蓦觉微风飒飒,连忙闪身纵目,暴喝道:“留神暗算!” 当梅花居士纵身时,淮彬等业已警觉,纷纷暴退!耳听到一阵的桀桀怪笑,眼前人影一闪,现出一个高大的人。 此人身高七尺,赤足袒胸,腰系兽皮,肤色黝黑,头上乱发纠结,颔下级髯满腮,铜铃眼,扫帚眉,狮鼻阔口,满嘴黄牙,一脸乖戾之气,露出可怖的獠笑,目中凶光远射,朝众人身上注视,的确狰狞可怖。 众人见状,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心说道:“这个野人,为何有那高的武功?” 梅花居士恐淮彬等,少年心性,无端树敌,先朝三小兄妹使一脸色,命其不要多话,含笑拱手道:“敢问尊驾贵姓大名,你我素不相识,来此何干?” 怪人瞟了梅花居士一眼,杰杰怪笑道:“我乃大凉山尊聂天行。” 梅花居士和星云道长,听说来人是大凉山尊聂天行,木禁心头一震,面露惊惧之色! 大凉山尊聂天行对两人面上神色的变化,毫不理会,扫把眉一纵,铜铃眼圆睁,两道慑人凶光,朝众人面上掠过,突然发出粗犷的怪笑。 那声音不仅刚劲异展,而且凄厉刺耳,令人不寒而栗! 大凉山尊笑过一阵后,面色忽转凄厉,喝道:“长臂聂成的雪螭是何人杀死的?如今聂成到哪里去了?赶快实话实说,否则,休怨我狠!” 聂天行说话时,那种咄咄逼人的态度,实在使人难耐,梅花居土闻言,不禁一愣,半响答不上话来。 淮彬,幻依,麻站三人,初生之犊不怕虎,见不惯大凉山尊那般狂态,不约而同,鼻中冷哼一声。 大凉山尊只认定梅花居士,星云道长乃为首之人,对于三小兄妹,根本未放在眼里,分明见他们冷哼,毫不在意,仅瞟了他们一眼,立刻放过,见梅花居士讷讷无言,不由心中有气,厉声道:“赶快说!” 语声刚落,梅花君士尚未答话之际,耳听一声怒喝道:“贱道该死,偿命来!” 大凉山尊聂天行,手段真狠,语声未歇,只见他双肩晃动,伸出蒲扇般双手,朝梅花居士和星云道长捞去。 梅花居士早有防备,见大凉山尊出手,急忙闪身纵退丈许,掌中剑一举,“流水落花” 朝对方就撩。 宝剑撩到手上,大凉山尊理也不理,发出一声冷笑! 剑接处,梅花居士感觉大凉山尊的手,坚逾百练精钢,宝剑碰上去,好似撞到钢铁上,震得手腕发麻,宝剑几乎脱手。 这一惊,非同小可,慌不迭随着反震之势,暴退丈多远,方才躲过大凉山尊一攫之厄。 星云道长,见大凉山尊,只顾与梅花居士对答,虽然戒备,未免疏神,大凉山尊身躯一动,星云道长立刻展开“长鲸吸水”招术,朝他左腋期门穴点去! 大凉山尊,身躯一闪,星云道长递出招式落空,身躯自然前倾,心刚说声:“不好!” 登时,眼前一晃,右腕和腰胶一紧,掌中宝剑被夺脱手,念头都来不及转,身体即被大凉山尊抓住,双足离地! 耳听大凉山尊,桀桀怪笑,一双足踝,好似被钢爪扣紧,奇痛澈骨,情不自禁,“嗯” 了一声。 星云脑中电光石火般转了一转,心说道:“老命完了!” 正当他瞑目等死的时候,忽听三小兄妹,连声清叱,夹杂着大凉山的怒吼,顿时感觉双踝一松,身体被人拖起,知已脱离魔掌,慌不迭睁目谛视,向准落足之处,纵落谷中。 掉头一看,见三小兄妹,各执兵刃,围攻而上。 梅花居士则仗剑在旁,耳目并用,戒备甚严。 大凉山尊,虽对三小兄妹玉莲刀剑有所顾忌,但因他武功太高,通体肉皮坚实,平常刀枪不入,是以,尽管三小兄妹,围攻激烈,死自纠缠不舍,毫无退意。 忽听“吱吱”尖叫,从空坠落一只白猿。 这只白猿高仅三尺,两臂特长,通体油光水滑,长满银光闪闪的白毛,腰系一张兽皮,遏没下体,目射红光。 刚一现身,大凉山尊面凉转喜容,以同样的“吱吱”叫啸,与白猿对答,白猿恭顺地听完,长臂-挥朝梅花居士扑去! 梅花居士掌中剑一振,抖起十几朵剑花,挡在前面! 淮彬恐梅花居士吃亏,忙道:“师妹赶快敌住妖猿!” 麻姑听了淮彬的话,纵身过去,展开离合身法,手执无心戒刀,朝长臂白猿纵击。 长臂白猿,乃通灵异兽,看出麻姑身法神奇,那条三尺长的新月形刀光有异,深知是个劲敌,不敢轻撄其锋,仗着天赋本能,一味闪避,伺机突击! 梅花居士见麻姑搭上了手,听她足可应付,退至一旁。 书中交代,大凉山尊乃长臂聂成之父,本是大凉山的弟子,因天生异禀,力大无穷,终日在深山打措,不意与那只长臂母猿相遇,正值母猿求偶期间,被其所掳,结为不正常的夫妇,春风一度后,生下聂成,大凉山尊亦因白猿之助,在山阴一个无名山洞中,得到兽王卢浩所遗百兽元经,苦练多年,不仅学成出顶武功,更学会伏兽之能,所养毒虫猛兽,不胜枚举,其中最为心爱的,乃是那两只雪螭,长臂补魔被雪山老魅所诱,带着雪螭前来劲夺冰魄玉蟾,谁知反被淮彬,麻灿,幻依等将雪螭诛戮,身受创伤,逃回大凉山把伤养好,偷偷带了另一只雪螭前来,被乃父发觉,同着乃母一一长臂白猿赶来,因不知长臂所攻地方,在峰上发现金翅大雕和冰穴,这才与长臂白猿合力,把冰峰攻倒,发现众人在冰谷中,效始跟踪而来,与梅花居士问答几句,随即出手,梅花居士见机纵退,立将星云道长俘虏,方欲将星云道长撕成两片以泄愤,不意三小兄妹合围上来,淮彬玉莲击中他的右肩,幻依击中他的左肩,麻姑无心戒刀,削中前胸,大凉山尊,尽管武功高强,通体坚如精钢,哪能禁受得了三般奇珍的夹击,口发一声怒啸,双手把持不住星云的身体,脱手飞去,展开百兽身法,与三小兄妹斗在一起,长臂白猿则因寻觅乃子聂成,到得稍迟——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十八章 双方斗约盏茶工夫,大凉山尊哪里抵挡得住淮彬幻依的夹攻,首被白虹剑削去巴掌大一块腿股,血流如注,复被两人玉莲“乌龙交剪”击中左右两腋,口吐鲜血,纵身逃走。 长臂白猿,虽然身手灵活,疾如闪电,就偏偏遇上麻姑,她不仅离合身法,神奇莫测。 自灵金刚掌,无心戒刀,威力巨大,无论是身法,招术,皆难与之相抗,已呈不支之势。 但因大凉山尊几自苦斗不休,她不忍舍之独逃,是以,勉强和麻姑周旋下去!如此一来,可吃了不少苦头,被麻姑的巨灵金钢掌,打得头昏脑胀,全身骨架,几乎被其拆散。 所幸无心戒刀,因有金黄光气射出,容易防备,否则,恐已性命不保! 这时,她见大凉山尊逃走,展开天赋本能,凌空拨起二十多丈高,长臂一分,好似一支银箭,又劲又急,往右玄冰岩扑去,只两三个起落,业已越过百丈冰岩,无影无踪。 梅花居士见大凉山尊,长臂白猿逃走,长叹一声道:“虽将冰魄玉蟾获得,却树了这么两大强敌,未来前途,实在堪忧哩!” 星云道长唉声叹气道:“两个魔头,刀枪不入,今日如非三个贤侄及时迎救,我老道这条命,可要升天了!” 淮彬接着道:“这一人一兽,乃是侄儿所遇敌人中,最厉害的了,如非有奇珍在手,意欲胜他们,实非易事呢?” 三人谈了一会,星云道:“我们在此,目标太显,易被敌人寻到,还是从速离开为好。” 星云道长说完,方欲称步,梅花居士好似想起一事,连忙摇手止住道:“少停片刻!” 说着,抬头向空中眺望一眼,迎天发出一声长啸。 淮彬等,因和梅花居士相处甚久,对其情形,了解甚深,听出他这一声长啸,乃方召降金翅雕。 不多时,只听遥经传来一声宏厉的雕呜。 众人顺声注视,只见空中有尺许大的金星闪动,朝存身之冰谷射来。 眨眼工夫,感觉疾风外面,那只硕大无比的金翅大雕,业已降落到众人面前,背上立着那只白鹦鹉。 金翅大雕足刚着地,背上白鹦鹉,立刻振翅升空,盘旋与众人头顶,发出尖锐的声音道: “主人赶快同着各位大侠走吧!我在空中发现好几批敌人,朝这里赶来了。” 淮彬闻言,剑眉一扬,意似不快,厉声道:“这批魔崽子真个惹厌,如不将其扫数诛戮,往后恐怕永无宁日了。” 星云道:“邪正难以并立,有他们存在我们哪里谈得上安宁二字,以后再谈吧!如今赶快离开,免若烦恼。” 五人纵上雕背后,梅花居士喝道:“起!” 那只金翅大雕,以翼一振,登时冲霄直上,翱翔碧空。 当金翅大雕刚越过两座山峰时,淮彬似乎听到有人讲话道:“我们来迟一步,又被他们逃脱了。” 淮彬循声俯视,见两座山峰和前途冰谷之中,人影幢幢齐往适才存身处疾驰,最少在十人左右。 因金翅大雕飞行甚急,是以仅能看见人影晃动,无法看清形貌衣着。不过,有三条红影,特别鲜明夺目,从其身量与身法上判断,显然是西极教胡音尊者杨鲁,赤霞尊者呼鲁吐温疑。 梅花居士恐星云道长居处泄漏,忙吩咐金翅大雕,升空云层,尽量隐蔽形藏。 金翅大雕乃通灵异物,深知主人心意,爬升愈急,眨眼工夫,已隐没云层之中。 百多里途程,哪消片刻时间,已来到玄冰地狱生斗的小山上空,星云道长,将洞府所在,详细指点一番。 金翅大雕向准下面地形,倏地,双翼一束,疾如殒星下泻,朝深谷中射去,晃眼落在洞口。 五人纵落雕背,梅花居士命金翅大雕升空了望,白鹦鹉因身小易藏,命其隐藏山顶,以便随时报警。 梅花居士遣走金翅大雕,白鹦鹉后,随着星云道长,往室中走去。 刚坐定不久,那只白鹦鹉,忽然飞身进洞,禀报道:“主人和诸位大侠留意,群魔离此府二三十里了!” 梅花居士用手一挥道:“知道了!你得小心隐蔽吧!” 白鹦鹉振翅往对岸飞去,隐身壑边。 淮彬随着自鹦鹉,走到洞口,见白鹦鹉往对岸飞去,内心暗赞它果然机智绝伦,不愧为通灵异物。 淮彬刚立洞口不久,忽听头上有人讲话,侧耳谛听下,只听雪山老魅阴恻恻的声音道: “奇怪!明明那孽畜飞降这里,为何不见!” 忽听赤霞尊者粗扩的声音道:“你这个大雪山地老鬼,今天可丢人吧!当心让西极教朋友误会,说你又在暗中捣鬼哩!” 雪山老魅笑骂道:“西极教朋友才不像你那样耳软心窄,容易受人利用!” 赤霞尊者反唇相讥道:“我们鲁南那件事还不算完哩!此时少耍嘴皮!” 两人刚说到这里,忽听胡音尊者道:“两位尽管斗嘴作甚?还不赶办正事!” 从此以后,再听不见讲话的声音了。 只闻“飕飕飕”的衣袂破风之声,往来不绝。 盏茶工夫过去,蓦听胡音尊者恨声道:“方圆百里都找遍了,仍然不见他们踪迹,真是怪事,呼朋友对大雪山的情形甚熟,这附近是否还有其他隐秘所在。” 呼侗道:“除了这左近,那只有玄冰地狱了!” 稍停,复继续道:“玄冰地狱中,危机密布,陵谷一日千变,任他武功再好,也不敢轻撄其锋,而且我在岭上,明明看见那只孽畜,打此飞降,少时,复又飞身高空。” 胡音尊者似乎很着急,抢着问道:“你拿得稳?” 雪山老魅道:“当然嘛!” 胡音尊者,先是红影一闪,朝深谷中射去。 淮彬俯首下视,但见尺许大一团火光,急逾电闪,往壑底飞坠,霎眼已是干百丈深,变为豆大一点萤光,在浓雾弥漫中摇曳。 忽然火星四溅,红光暴涨,立有一下沉闷巨响传来,两面岩璧坚冰,受到这大的震动,亩许大的冰山,齐往壑中坠落,砰訇巨响,隐隐传来,地皮不断摇动,大有行将崩裂坍塌之势。 所幸星云道长所居洞岩,全是坚硬的青石,才未受到波及。 淮彬见了这种声势,也不禁为此咋舌,心说道:“西极教的火器,果然厉害,如被打中,焉有幸理?” 淮彬正当怔神的时候,忽闻身后,有轻微的惊叹声音传来,急忙回头观看,见梅花居士,星云道长,幻依,麻姑四人,神色紧张,宁立身后,那声惊叹,乃是星云道长所发。 原来他们四人,是被阴磷弹巨震惊动,出来观看。 淮彬轻声对梅花居士道:“西极教的火器,太过于厉害,我们躲在这里,迟早要被他们发现,万一被他们发觉,以火器进攻,我们无疑束手等死,不如乘其未发现时,出其不意,与他们一拼,比这样等死要强多了!” 梅花居士闻言,深觉有理,点头转向星云。 星云道长道:“我们正要去寻找师兄,就此离开也好!” 计议已定,互相耳目并用,将兵刃准备妥当,由星云道长带路,双足点地,一招“古道斜阳”将身贴攻冰璧,朝横架深壑的那根石梁纵去! 将及一半,又听胡音尊者道:“这面没有动静,再看玄冰地狱那面吧!” 胡音尊者话刚讲完,星云道长已纵落石梁上,回头往山顶一看,见山顶空空,不见半个人影,知他们目光已注视地狱那面,急忙提气轻身,欺近山脚。 少时,梅花居士,李淮彬,蔡幻依,麻姑四人,亦跟踪而至。 各人准备妥当,由金翅大雕前导,以白虹剑削了几处落足之处,纵身其上,距山顶尚有十丈高时,运用全力,冲霄而起,越过山顶两丈,腰肢一挺,莲剑兼施,一招“风卷残云” 朝群魔扑去。 群魔人数虽多,无奈专心一志,注意到玄冰地狱那面,做梦也未想到有人乘机突击! 直到银虹耀眼莲剑宝光当头罩下时,方才警觉不妙,要想纵退,已嫌为时太晚,白虹过处,六个穿白衣为西极教妖人,已被腰斩于地。 只有赤霞尊者,雪山老魅,黄衫尊者,胡音尊者四人,纵落玄冰地狱通道上,幸免于难。 淮彬此时,已恨极群魔,见他们身入绝地,哪能轻易放过,发出一声轻啸,纵身追赶! 一招“飞鹰掠兔”,白虹剑一挑,首将胡音尊者腰悬革囊,挑落深壑,右掌玉莲一探,朝其身后打去! 胡音尊者杨鲁,见淮彬玉莲袭来,连忙闪身纵退。 淮彬乘其跄惶闪身的时候欺身进前,白虹剑一挥,立将胡音尊者胸挂黄金十字令符和骷髅铃削落在地,随即挑坠壑中。 同时,不稍停留,向雪山老魅等人扑去! 雪山老魅四人,见淮彬不但莲剑厉害,身法更是轻灵飘忽,哪敢轻撄其锋,于是,以雪山老魅为首,加紧遁逃! 淮彬已将胡音尊者西极教中的四种利器清除,顾忌尽去,又见他们四人,踏上绝境,不禁欣喜若狂,展开足程追赶。 幻依和麻姑见淮彬追赶四魔,方欲纵落相助,蓦觉微风飒飒,突有-阵劲疾无俦的掌风,自身后袭来! 同时,又听得梅花居士,星云道长喝骂道:“无耻妖孽,竟敢暗算!” 二女急忙施展“蓓蕾乍放”身法,往左右闪躲,让开身后袭击,候然旋身后顾,但见大凉山尊,站在身后,胸前剑伤犹新,睁开铜铃大眼。射出灼灼凶光,睨视着二女,好似愤怒已极! 看出二女身法如此灵活,竟能躲过百兽掌的突袭,面上露出惊讶之色,望着她们怔神。 二女于他略为怔神工夫,不仅躲过突击,而且乘东面夹攻! 偷眼向右侧一看,但见梅花居士正展开散花剑法,与九华尊者云鹤,和另一高大持剑道人,恶斗方殷。 星云道长和呼鲁吐温,宣镇东二人,激战甚烈。 就在这一瞥之间,已看出两人情况,被迫落在下风。 幻依倾全力展开莲剑猛攻,并对麻姑道:“师妹赶快把这怪人逐走,以便帮助师伯师汉他们退敌!” 麻姑已看出梅花居土和星云道长情势严重,哪敢怠慢,展开离合身法,无心戒刀与巨灵金刚掌并举,疾风暴雨般朝大凉山尊聂天行猛攻。 同时幻依那面,亦因敌众我寡,遭遇敌人,无一庸手,急于收功,乃不惜损耗真力,旋展心光慧剑绝招,“金轮普渡”朝聂天行猛攻。 聂天行尽管武功高强,通体刀枪不入,无奈所遇敌人,乃生平仅见的高手,所用玉莲,无心戒刀,又是锐利无比的利器,哪能禁受得了!相搏约顿饭工夫,已经弄得遍体磷伤,再也无法支持了。 只急得连声厉吼,暴跳如雷! 聂天行这般厉吼不打紧,却影响呼鲁吐温四人的斗志,攻势随着他的吼声,逐渐缓慢下来。 梅花居士,星云道长二人,因对方攻势缓慢,所受压力锐灭,不由精神陡振,这才勉强支持下去,而成僵持之局。 敌对双方,恶斗正酣之际,忽听“吱吱”锐啸,夹着虎啸猿啼,嘘嘘吹竹声音,自平行峡横岭传来。 声方入耳,幻依看见大凉山尊聂天行面上,露出喜容,以同样的“吱吱?”锐啸,与对方应和。 幻依往发声之处一看,只见雪尘高涌,足有里许长,尘雾弥漫中,现出碧光万点,闪烁不停。 微风吹送下,众人鼻端,嗅到奇腥恶臭,头昏脑胀。 麻姑道:“梅姐姐,这是什么气味,为何那样难闻?” 幻依道:“这是毒物喷出的丹气毒雾,赶快屏住呼吸,慎防中毒!” 二女见毒物即将到来,而大凉山尊死自顽抗不退,梅花居士与星云道长情势,如此险恶,不禁尤急如焚。 幸喜“金轮普渡”绝招,亦在此时,发挥威力。 大凉山尊识得这招的厉害,慌不迭纵身山下逃走。 二女方欲上前,帮助梅花居士,星云道长退敌,就在她们的足步,将移未移之际,只见银光耀眼,星云道长发出一声厉嗥,跌倒于地。 呼鲁吐温方便铲,宣镇东的鸳鸯剑,挟着雷霆万均之感,朝星云道长躺卧处合围上来! 在星云道长倒地的同时,梅花居士微一疏神,被九华尊者,刺伤右股,只见他步履蹒跚,身躯摇摇欲坠,勉强挣扎。 二女见状大惊,急忙纵身迎救! 耳听“呛啷”一声龙吟,呼鲁吐温的方便铲和宣镇东的鸳鸯双剑,立被麻姑无心戒刀。 削去尺许一段,方才解了星云道长之危。 麻姑连星云道长的伤感都来不及看,无心戒刀一紧,化为三尺长两道新月形宝光,朝呼鲁吐温,宣镇东卷去! 两人顾不了伤敌,慌忙闪纵,并以掌中残剑断铲,与麻姑恶斗,眨眼工夫,已对拆十余招,死自苦战不休! 幻依执着玉莲宝剑,扑到梅花居士面前,娇声道:“师叔请休息一下,照顾星云师伯,这两个妖孽,由侄女应付。” 说时,她知道九华尊者的武功与自己仅在伯仲间,再加上另一强敌,万万不是敌手,唯有出奇胜胜,才有获胜之望,因此他俟梅花居士离开后,立将“金轮普渡”绝招使出,在两个径丈光圈急旋下,九华尊者和另一高大道士,慌忙纵身暴退,不过,他们并不逃走,仅纵离光圈约三丈远,东西相对,仍然挥剑夹攻。 幻依见状,知自己急切收效的主意,已成泡影,而敌人这样持剑相对,决非放与,乃以全力应付,丝离不敢疏忽。 正僵持之际,忽听梅花居士暴喝道:“毒物尔敢,侄女留神妖人!” 幻依亦感觉头上生风,急忙展开“春风化雨”护住全身,匆忙向四周扫了一眼,见大凉山尊聂天行,卷土重来,随同两个道人,夹攻自己,唯固他身受创伤未愈,身形威力大打折扣,没有初遇时那样厉害。 那支长臂白猿,则轻灵飘忽,迅疾如电,向麻姑进攻! 梅花居士则摇晃着身体,持剑挡在星云道长前面,守住岩边,不住纵目凝视。 岩下虎啸猿啼与“嘘嘘”吹竹之声,杂乱异常,使人闻之心悸! 就在她赂为眺望的刹那阎,已有两条锦鳞大蟒,五条两尺长的娱蚣,十几支七八寸的蝎子,被梅花居士斩落山下。 但下身的毒物,冥不畏死,前仆后继,势如潮涌,不断窜来,岩边上万头拥挤红信闪烁! 幸而左右两面,乃是绝璧悬岩,无法攀登,那些猛兽,亦因岩高陡峭,不能飞升而上,否则非糟不可。 幻依见这多奇形怪状的毒物,也不由背上发毛,更看出梅花居士,那种勉强撑持的情景,内心着急万分! 又僵持盏茶工夫,不但梅花居士,感觉难以支持,身躯摇晃不定,就是麻姑和自己,亦显著落在下风,大有力不从心之感。 她此时的心中,只盼望淮彬及时赶来,以便凭他卓越的武功,深厚的功力,逐退强敌,以解此危! 但是,幻依这种盼望,乃是多余的,终于使她绝望了! 时间是那么的迅速消逝,所盼的救星,竟是杳如黄鹤不返,她既耽心彬哥哥的安危,又忧虑眼前的急难。 这样一心几用,功力无形间锐减。 九华尊者等人,乃是久历惊险的老江湖,对幻依这样情形,那有看不出的道理?互相使一脸色,加紧进攻! 九华尊者云鹤与其师兄云霄,哪肯放过机会,掌中剑一紧,“双龙交劈”朝幻依两腋章门刺来! 幻依乃佛门高弟,虽在分神之际,全身功力感应,仍然敏锐异常,两人双剑刚到时,娇躯一扭,“行云流水”的身法,朝前滑行五尺远,让过两腋要害,同时莲剑齐施,一招“孔雀剔羽”往身后拂去。 只听得“呛啷”响亮两声,两人宝剑,立被逼出门外,稍缓须突,就要被洞穿肺腑了。 幻依刚好躲过二人双剑,大凉山尊又挟着凌厉的掌风,迎面袭来! 方欲闪身纵让,九华尊者和云霄两人的双剑,又从左右攻到,幻依见状大惊,四方都被敌人封锁,没有丝毫回环转折余地,如用莲剑格架,左右两剑尚可勉强搪住,但前面掌风,除了先有防备阻挡,急切间实难收效。 正当间不容发的时候,蓦见眼前白影一晃! 还未看清来人是谁时,只听“蓬”的一声巨响,大凉山尊闷哼一声,庞大的身躯,立被击落山下。 白影连闪,银虹飞舞,叭叭连声,只听九华尊者,云霄,呼鲁吐温,宣镇东等人的惨嗥,吵成一片,一个个好似抛绣球般,纷纷朝山下飞坠,耳听呼呼劲风,夹着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道:“无知妖孽,敢来大雪山扰乱么!以后再敢来此,让你们知道九天罗刹的厉害。” 幻依闻声注视,只见岩边上,俏生生立着一个仪态万千,身着白色禅装的妙龄女尼,麻姑站在女尼身侧,态甚恭敬,梅花居士坐在星云道长身旁,正在为他包扎伤处,予以施救,岩下再也不见毒物的影子。 急忙纵身上前,朝女尼躬身为礼道:“感谢大师救援!” 女尼凝视她一眼含笑点头道:“姑娘果然不差,不必谢了。” 一面垂询幻依姓名师承。 幻依躬身具实以告,并问道:“大师法讳尚祈赐礼,以便永志不忘!” 女尼道:“我名弘忍!” 幻依复又称谢一番。 麻姑依看弘忍大师身侧道:“那天大师为何走得这样匆忙,弟子险被那位红脸主人逼死了!” 弘忍大师闻言,仔细朝麻姑看了一眼,“哦”了-声。 稍停,又轻叹口气问道:“他倒是臬逼你?” 麻姑乃将当时情形讲了一遍,把第二次相会情形,亦和盘托出,大头摇晃着问道:“大师可知引走的老妇是谁?” 弘忍大师将老妇声音,形貌盘问至详。 麻姑亦把老妇苍老刚劲的声音,及说话内容,细说出来。 弘忍大师瞑目沉思-会,面有惊讶之色,自言自语道:“莫非是她……” 麻姑精神陡振,急忙道:“是谁呀?” 弘忍大师似乎有甚碍难,摇头道:“这只是我的猜测,那能拿得准?” 幻依见弘忍大师面有难色,急忙对麻姑,暗使脸色,命她不要追问下去。 麻姑会意掉转话锋,问弘忍大师,可曾看见淮彬?——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十九章 弘忍大师惊讶道:“李淮彬到哪儿去了?” 麻姑把淮彬追敌往绝门而去,迄今未回的事回禀一番。 弘忍大师摇头道:“未见!” 此时星云道长经梅花居士医治后,业已恢复神智,偕同梅花居士-跛一跛走上前来,向弘忍大师,稽首为礼,即谢救援之恩。 弘忍大师合十还礼道:“二位道友,不要多礼,你们伤势太重,恐非短时间可以复原哩! 赶快回到居处休养吧!” 梅花居士,星云道长闻言,不禁一怔。 弘依知道他们用意,连忙答道:“不瞒大师,我们已是有家归不得了。” 弘忍大师不知幻依用意,凝视着她,麻姑抢着道:“星云师伯洞府,就在这山的下面本来地势隐秘,但经此一来,形藏毕露,难免不被群魔干扰。” 弘忍大师这才明白过来,敞声道:“有关这点,你们尽管放心,群魔天胆,也不敢再到这儿来,你们去吧!” 麻姑还待开口,弘忍大师说道:“有缘再见!” 弘忍大师身子一晃,众人只感觉微风飒飒,白影一闪,登时失踪。 四人忙向来路方面打量,不见影子,知她所取途向,乃是玄冰地狱一面,急忙轻身纵至岩边,往玄冰地狱中注视,只见距此三数十里,有一个白点,往玄冰地狱中心疾驰。数里宽的深谷竟是一跃而过。眨眼无踪。 四人目睹弘忍大师这高的轻功,不禁咋舌! 麻姑道:“梅姐姐,弘忍大师这种身法,简直是飞啊!” 幻依笑道:“大师这份功夫乃是拂门最高轻功,心光遁法。” 幻依反顾梅花居士及卧云道长,忙道:“师伯和师叔受伤很重,急需休养,我们不要再瞎谈了。” 二女回到梅花居士,星云道长面前,幻依问道:“师伯,师叔,你们不便行动,由我们背着你们回山洞去吧!” 梅花居士挥手止住道:“有现成代步之物,不劳二位侄女!” 二女闻言,这才想起金翅大雕来,不禁失笑。 梅花居士口发长啸,召金翅大雕到来。 少停片刻,金翅大雕以宏亮厉声音相应,飘然降落。 梅花居士扶着星云道长,纵上雕背,幻依麻姑姐妹,并肩坐在后面,梅花居士略为吩咐几句,金翅大雕立即振动飞翅,往深山壑谷中飞去。 来到洞堂中,幻依,麻姑姐妹,照顾梅花居士,星云道长躺卧床上,这才禀明二人,欲到玄冰地狱中寻找淮彬。 梅花居士和星云道长,少不了一番叮咛,命姐妹二人,千万当心,以免轻身涉险,无法相救。 二女唯唯连声,方欲移步外出…… 幻依好似突然想起一事,摇手止住道:“师妹就在洞中戒备,由愚姐独自前往已足!” 麻姑一怔,懵然憧悟,连称该死! 梅花居士见这姐妹二人情形,知道她们意思,笑道:“你们姐妹尽管前去,不必有所顾虑!” 麻姑抢着说道:“这批恶魔,大都阴险无耻,万一……” 麻姑话未说完,星云道长发出微弱的声音道:“恶魔们虽是阴险无耻;但更惜命,他们吃了熊肝豹胆,也不敢违抗九天罗刹花老前喝之命,尽管放心好了。” 二女闻言,这才放心前往。 二女沿着那条三尺宽,曲径加紧飞驰,口中并发出娇啸,以便淮彬闻声相应,前来相会。 一直寻到绝门山上,不但淮彬踪迹不见,甚至连雪山老魅呼侗胡音尊者杨鲁,黄衫尊者古陵,赤霞尊者等,全都未见,好似被玄冰地狱吞没一般。 二女感到万分奇怪,心中暗道:“玄冰地狱中,仅有这条通生门的路,其他别无曲径可通,彬哥分明把他们赶来,又未见其回转,为何踪迹不见?难道他们能够上天人地不成?否则,就是这玄冰地狱中,另有捷径通达外面了!” 二女互相一说,都感到奇怪,麻姑睁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不住朝四周眺望,面上露出惶急之容。 幻依突然看到当初弘忍大师所居井穴,见穴口坚岩有碎裂痕迹,色彩犹新,似是刚损坏不久。 幻依口内轻“咿”一声,凝神注视。 麻姑怔怔的望着她道:“梅姐姐,什么事?” 幻依手指井穴,今其观看。 麻姑纵身向前,先向穴口瞥了一眼,然后纵目往下注视,目光相接,似乎有红黄白三色,呈现穴底,不禁惊叫起来! 幻依忙纵身过来,问道:“什么大事?大惊小怪的!” 麻姑欢容满面,指定穴底道:“梅姐姐快看,这不是雪山老魅诸人的服色么?” 幻依连连点头道:“正是!” 麻姑喜孜孜的取了块冰粒,扣于掌心,抖手打去! 那块冰粒到底白色上,不见一些反应。 麻姑道:“梅姐姐,看情形他们恐怕被人杀死了,我们何不下去看看?” 幻依深知雪山老魅等人,阴险卑鄙,虽然不见反应,仍是放心不下,摇手止住麻姑,亦抬起一颗最大的冰块,朝那黄颜色打去。 只听“蓬”一声,冰块好似打中败絮,毫无动静。 幻依经过这次试验探方才放心,摘下玉莲,拿在手上,随同麻姑,纵落井穴。 落地一看,真的是雪山老魅四具尸体,直挺挺躺在地上。 幻依朝四人全身打量一阵,发现他们身上,并无伤痕,找不出致死原因,心中暗暗称怪! 正惊疑间,只见四人,突然睁开双目,全身颤动,似是挣扎欲起! 幻依麻姑见状,更为惊讶,将身后退两步,全神戒备。 雪山老魅挣扎一阵,无法站起,纵目扫了二女一眼,发现她们正是对头时,骇得魂不附体。 赤霞尊者,胡音尊者,黄衫尊者,以为今天难逃一死,内心不敢存稍希望,双眼一闭,静等死神来临! 雪山老魅呼侗,不失是个老奸巨猾家伙,从多闪的经验中,他知道淮彬与二女,都是心慈面软的人,只要低声求饶,非但这条命可以保佳,而且还可借她们之力,将奇怪的点穴法解开。 他想了一会,急陪笑说道:“我们被一个隐形人,封闭穴道,抛在这里,玉莲大侠李难彬,被那隐形人,击落山阴的深壑中,两位女侠,如要找寻李少侠,可到山阴深壑中找寻,经此大难后,我们已痛觉前非,求两位女侠援手,将我们的穴道解开,我等从此洗心革面,隐迹山林,度这有限的岁月。” 雪山老魅说话时,声音颤动,双目泪下,似是真有悔改之意,不由不信。 二女天性仁慈,目睹四人不死不活的可怜状,心中好生不忍,又听他们这样说法,乃勾动侠义肚肠。 麻姑较为口快纯真,急忙劝慰道:“人非圣贤,怎能无过,只要痛改前非,就不失为好人,你们不要难过,我们姐妹一定救你们便了!” 雪山老魅闻言,知鬼计已成,心中暗喜,其余三人,听二女如此说,不禁精神振奋,齐睁双目,射出感激的目光,同声道:“两女侠如将我们穴道解开,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并严教手下弟子,不准冒犯三位的侠驾。” 幻依复勉励一番,这才向准三人穴道,仔细打量一下,见他们所中点穴法,虽然不同凡响,但是难不了她,乃向麻姑吩咐几句,命麻姑依言行事,自己却在旁戒备,以防四魔反脸! 麻姑果照幻依吩咐,在每人任督二脉诸要穴,推拿一阵,突从背后击了一掌,四人“啊” 的一声,吐出一口浓痰,然将身纵起! 雪山老魅暗中运气,发觉真气沉滞,几乎完全阻塞,这才知道厉害,连忙缓步上前,躬身施礼。 赤霞尊者三人,向二女连声道谢,面露感激之色。 二女含笑还礼,再三叮哼一阵,挥手命去。 四人恐二女生疑,勉强运气行功,纵上并穴,二女跟着纵起,到了山顶,互道珍重而别! 二女向后山深壑注视半晌,觉出下面雾气甚浓,根本无法看出丈许远的景物,只得运足真气,往下大声疾呼道:“彬哥哥,彬哥哥!……” 一任二女叫破喉头,除却四周激荡起回声,此起彼落互相应和外,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经过顿饭工夫,情形依旧,二女只得落下泪来。 尤以幻依,她和淮彬相识以来,表面上虽未有露骨的表示,心灵深处,留下不可磨灭的印像,整个心房,几乎已被淮彬英俊潇洒的丰姿占据,无法排遣,内心的情种日渐生长,此情已是非君莫属了。 此时,彬哥哥突然失踪,生死不知,哪能不使她着急万分,忧心如焚呢?情不自禁,呜呜哭了起来! 麻姑的心情,与幻依有所不同,她虽关切爱护这位师兄,只是如同手足之忧,并不像幻依儿女之情,是以,见到幻依泪人儿样,反而对她异常关切,颤声道:“彬哥哥的突然失踪,妹妹内心痛苦。也和姐姐一样,只是有什么办法?难道说悲伤就能解决事情么?” 幻依被她的至情感动,望了她一眼道:“依你怎么办呢?” 麻姑眼睛一转,瞥了深壑一眼道:“除了到深壑一探,别无办法。” 幻依恨声道:“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你还开什么玩笑。” 麻姑正色道:“妹妹哪会跟姐开玩笑,完全说的是实话呀。” 幻依道:“你想想,彬哥哥武功那样高,尚无法随意上下深壑,我们如何能行,这不是开玩笑还是什么?” 麻姑一本正经答道:“你会错意了,你难道把师叔的金翅大雕忘了?” 幻依闻言,精神一振,笑道:“当事者迷,我倒真把它忘了。” 幻依说完,迫不及待,拉着麻姑的手,加紧往回疾奔! 到了星云道长洞室时,天已入暮,幻依匆匆将骑雕探险,寻找淮彬的意思说出。 梅花居土,固是满怀欢喜,命二女明天再去! 二女虽然心急,但是谷中天色黑暗,雾所又浓,白天尚难看清丈许远景,夜间那能行? 空白着急,毫无办法,辗转床上,不能入睡,好容易等到天明,双双纵身而起,匆匆走到洞口,骑上雕背,朝绝门深壑进发。 那只金翅大雕,负着两女,接连穿越数层云带,降落最少于丈深,方才足踏实地。 二女纵目一看,令她们大失所望! 原来这谷底宽仅丈五六,其长无际,两面冰壁,全是玄色坚冰,乌黑发光,不但景物荒恐,而且气温甚低,以二女武功那么高,仍然感觉奇寒难禁,如不运气相抗,实在不能久待。 地面上,也是平滑如玉的坚冰,找遍里许长的谷径,连一点蛛丝马迹未能发现,二女脸上呈现忧戚之色! 麻奴眼睛一转,大声道:“彬哥哥,我们怕是上当了!” 幻依想了一想,面露坚决之色道:“不会,雪山老魅说的话,固然有不实的地方,但彬哥坠崖的事,愚妹相信不假,只不信是被老妇所击落罢了!” 麻姑道:“你这样肯定,为何找不到一点迹像?” 幻依道:“也许我们找的地方不对?” 麻姑好似心有所触,点了点头,拍手道:“雪姐姐说的对,我们赶快走!” 说完,不等幻依说话,拉着她的手,纵身上了雕背,娇声道:“沿着冰壁,慢慢上升。” 金翅大雕果然听话,双翅平张,离冰壁约五尺远,缓缓上升,约或盏茶工夫,上升有九百多丈,金翅大雕口发一声欢啸,上升速度,陡然加快! 二女知它目力很强,似这情形,必有所见,同时凝目注视,果见离头顶约十几丈高,现出一团黑影,因雾气太浓,无法看清是什么东西? 只觉得身体微向外移,离岩璧约有三丈左右,那雕突然加紧上升,少时已落到一个凸出岩壁的平台上。 这平台,乃是石的,宽两丈余,长约七八丈,孤悬岩腰,纵目上望,离绝门山顶不过数十丈。 麻姑突然“啊”了一声。 幻依望着她道:“有什么发现?” 麻姑道:“现在没有发现,不过想起那天初会浮尘上人时,隐身说话的老妇,多半就是藏在这儿!” 幻依道:“闲话少说,还是赶快找彬哥哥吧!” 麻姑“嗯”了一声,同着幻依,仔细朝岩壁搜索,一直走到尽头,那片岩璧,平整如削,并无裂缝之类。 幻依急道,方欲移步回赶,麻姑有意无意朝半台上扫了一眼,见紧靠平台根部,似乎有岩洞影子。 急忙凝神注视,果有一个径丈方圆的岩洞,不禁喜得跳了起来。 幻依见状,弄的莫名其妙,迷茫的问道:“又是什么喜事呀?” 麻姑指着岩洞,道:“你看!” 幻依看清麻姑手指果是岩洞时,亦喜的跳起来。 那只金翅大雕,不知在何时,悄悄掩在二女身后,幻依匆匆吩咐它几句,即将莲剑拨出戒备,同着麻姑,纵落洞口。 二女停立洞口谛视,见洞内黑沉沉地,看不清景物。 麻姑忙将无心戒刀取出照路,整个洞穴,成了金黄颜色,这才将谷中情形看清。 原来这座山洞,全是青石构成,璧间平整,并无人工斧削痕迹,通整浑圆,经约丈许,内中干燥异常,也无厉兽盘居的踪迹。 二女把臂而行,深入十余丈,那洞径似乎逐渐往下低斜,眺望前途,黑暗异常,不知到底有多深! 默算时刻,已经走了两个多时辰,仍然未见出口所在。 麻姑感觉非常奇怪,笑道:“姐姐,事情真怪,凭我们的足程,少说已走了两百多里,为何老走不完?” 幻依道:“只管朝前走,相信总有走完的时候!” 麻姑道:“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啊,真把人烦死了。” 幻依安慰地道:“好妹子,为了彬哥哥,你就将点吧!” 幻依提到彬哥哥,果然比什么都见效,麻姑再也不开口了,不过地性情急,突将足步一紧,向前疾驰! 经此一来,前行速度,自然加快一倍不止,约莫个把时辰,已来到出口所在,眼前突然现出一片奇景。 原来山口处,是一个数顷方圈的山谷,呈浑圆形,四周壁立千丈,高矗入云,壁上全长满鲜苔,碧绿如油,青翠欲滴,百丈以上,直达云层。伞被皑皑白雪布满,除来路山洞外,别无通道。 地面上琼花琦草,青松翠柏,星罗棋布,紫姹红嫣,竟相争艳,气侯也温暖异常,俨然江南暮春景色。 正中心,看一个五亩大的水塘,水波粼粼,种着数本青色莲花,曲径小桥,横卧地上,朱栏耀眼,鲜明夺目,直通池心的是一座朱红水阁。 那水阁地方不大,呈八角形,凸出池面,仅丈余高,四周并无窗壁掩敝,只有一圈半人高的红色栏杆围绕。 水阁南端,并排放着两张紫檀中床,靠右那床,红罗低垂,看不清内中情形,左面床上却是帐幔高悬。 二女因急于寻人,故足不稍停,片刻工夫,已越过朱栏小桥,停在水阁前面。 方欲出声即门,只听一个微弱老人声音道:“兰妹回来了么?这些年来,真辛苦了!” 二女答道:“老人家,我们是找人来的!” 老人似乎感到惊异,轻“啊”一声。 帐子微动,现出一个怪头。 二女一见,登时大吃一惊,口中啊呀一声,身不由己,倒退两步。 原来,那个人头,大如笆斗,乱发纠结,颔首白须肤肿色通红似火,形态奇丑已极,耳目口鼻,几乎全被面上色所掩,豆大眼晴闪动,老人发出微弱的声音道:“小姑娘不用怕,我因身中奇毒,才变成这样!” 幻依躬身施礼,将姐妹二人姓名,此来用意说了一遍,并问及老人姓名。 老人又是一声惊“咦”方想开口答话…… 突听一个老妇声音道:“明哥,你不宜说话,快休息吧!” 老人脱口叫了声“兰妹!” 即将怪头缩回帐中,不再言语。 二女转身一看,见身后站着一个白发如霜的黑衣妇人! 这妇人,面色白皙,柳眉星眼,白鼻樱口,体态轻盈,明是-个美人胎子,却是满面风尘,隐透重忧,因此显出身心衰老。 她向二女瞥了一眼,含笑道:“两位姑娘请随我来!” 二女见老妇双目精光远射,知非常人,连忙随定身后,越过小桥,自右面池岸,绕道前行,不多时,已来到尽头靠璧的木屋前。 这木屋一排三间,高仅过丈,正屋有一道门,左右两间,仅有窗户,屋中阵设简单,桌破乃是竹木所制,靠冰壁,放有一个丹炉药灶,左右璧各有一道小门,通达两室,室中阵设,更为简单,除了两张木榻外,连桌椅用具都没有,榻上有一张兽皮。 二女被老妇引进正屋落坐,麻姑见左室榻上,坐着老少二人时,不禁喜的跳了起来,大声道:“梅姐姐,那不是卧云道长和彬哥哥么?” 幻依用目一瞥,果见左室两张木榻上,端坐卧云道长,李淮彬两人,神态肃穆,似乎正在用功。 幻依恐怕麻姑惊动了他们,连忙挥手阻止,令其噤声。 突然淮彬道:“妹妹不要耽心,我和卧去师伯的功做完了。” 幻依闻声回顾,淮彬已和卧云道长,来到室内。 两人先向老妇行了一礼,然后并肩坐在下方。 淮彬满面欢容道:“妹妹,师妹,我与你们引见两位老前辈。” 说时,手招老妇道:“这位是苏月兰老前辈,当年江湖上称为苦命鸳鸯的便是!” 幻依麻姑听说老妇就是八十年前,与瀛海情侣齐名,人称四大异人的苏月兰时,急忙纵身离座,叩头行礼。 苏月兰含笑点首,玉手挥动,立有一股无穷大的力量,将二女从先上托了起来,说道: “你们礼太多了,下次不可如此。” 二女连忙告罪。 淮彬又指着卧云道长道:“这位是卧云师伯。” 二女复向卧云道长行了礼方才落座。苏月兰向众人扫了一眼,笑道:“再有五六个月,少清丹,归元膏均可炼成,愚夫妇也借此回复本来面目,今日是我八十年来,最高兴的一天。” 淮彬笑道:“恭喜两位前辈!” 苏月兰有着李淮彬,道:“我们能有今天,还不是贤侄所赐么?” 淮彬躬身道:“老前辈快别哪些,一粒玉莲实,算得了什么?” 苏月兰感激淮彬道:“你哪知灵药难求啊!如非天皇鉴怜,这般凑巧,先从东老怪物手中,救了卧云道长,获悉贤侄身上带有莲宝之事,否则今生不能如愿!” 卧云道忙道:“贫道虽然因祸得福,但玉符不知被何人劫走,能否合浦珠还,实难予料。” 苏月兰道:“只要用心寻访,总有个水落石出之日,急也无用!” 少停,复对幻依麻姑姐妹道:“你们姐妹与我有缘,索性也将玄门罡气,传给你们吧!” 二女听说要把玄门至高心术相传,内心高兴已极,再三称谢。 苏月兰命四人坐谈,自己别去准备酒食。 二女待苏月兰走后,方才问起淮彬来此经历。 淮彬乃将经过情形,大略告知二女。 原来,淮彬见雪山老魅等四人,已经走上绝境,心中高兴已极,加紧迫赶!突然间,已追至绝门山顶,四人踪迹不见,正眺望间,冷不防被四人从身后袭击,竟被无穷大的劲力,击落深壑。 所幸他有无相气功相护,前途又无阻挡,才未受伤! 淮彬自以为这下完了,请知降落不及二十丈,突闻雪山老魅等惨叫的声音传来,同时又有一股潜力,袭到身上,于是,身子一歪,顺着冰壁缓缓落下,约七八十丈,已经身落岩腰平台上。 淮彬纵目四眺,见身悬岩腰,无论打何处,都难飞越。 他本想以白虹剑,削壁上升,但是尚未以完全绝时,不愿出此下策,再说,即来到这么一个奇异的地方,哪能不把它探个清楚就离去呢? 于是,耳目并用,在平台上搜寻起来。 未及一半,陡觉头上生风,本能的往后暴退,凝神戒备,只见黑影一闪,面前站着一个白发黑衣妇人。 那妇人,满面含笑,对淮彬报以惊奇的眼光,发出苍老的声音道:“小哥儿可是李淮彬么?” 淮彬闻听下,不禁一怔! 他感到非常奇怪,为何老妇乍一见面,就知道自己的名字? 老妇看他惊异发愣,赶快解释道:“小哥儿,不用惊异,这是卧云道长告知我的!” 淮彬听她提起卧云道长,又想起那隐身老妇,正是这种声音,知道卧云道长即能向她说起自己,多半不是坏人! 连忙笑问道:“敢问你是什么人?” 老妇忙将自己姓名相告,并问道:“你是否被雪山老魅这些人击落下来的?” 淮彬点点头,恨声说道:“这些恶魔,无恶已极,我是一时疏忽被他们从身后暗算的!” 苏月兰听了,更加惊讶,目射精光,往淮彬全身上下,打量一遍,连称奇怪! 淮彬不解老妇意思,问道:“什么事奇怪呀?” 苏月兰道:“这四人中,除那西极教妖人外,其余的掌力,都蕴藏剧毒,你被他们打中,非但未受伤害,而且更未被剧毒侵体,这不是奇怪么?” 淮彬方才领悟,忙把无相气功护身,旋服玉莲实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苏月兰听完淮彬的话,这才懵鬼憧悟,脱口道:“原来如此!那就难怪了!” 淮彬躬身问道:“苏老前辈,不知从这里到生门,有无其他通路?” 苏月兰摇头代答。 淮彬自言自语道:“如此说来,只有援山上升一路?” 苏月兰面有难色,说道:“且慢!” 淮彬道:“老前辈有什么吩咐?” 苏月兰略为迟疑一下,咬紧牙,面有坚绝之色道:“我有一件事,想与小哥儿商量!” 淮彬道:“老前辈请讲,只要李淮彬力所能及,无不从命。” 苏月兰面上掠过一分喜色,乃将想求一粒玉莲实,以资炼丹救人的事说出。 淮彬道:“莲实现成,晚辈身边尚有三粒。” 说着,从玉瓶内,倒出一粒莲实。双手递过去。 苏月兰接过莲实,仔细看了一眼,喜孜孜放入怀中。 淮彬道:“老前辈别无吩咐了吧!后辈欲告辞了!” 苏月兰忙拦住问道:“你不想见卧云道长么?” 淮彬道:“晚辈同着两位妹妹来大雪山遇到许多烦恼,正是为了要寻找卧云道长,哪有不想见的道理?因不知他在什么地方,无可奈何罢了!” 苏月兰道:“就在我所居的地方练功,小哥儿如不见弃,我也将玄门罡气传与你,最多在我这里住上半年,立可将其练成了!” 淮彬听说要把玄门罡气传给他,不禁欣喜欲狂,但想到心上人和师伯,师叔他们,心中委决不下,因此把心意告知苏月兰。 苏月兰知他心意纯厚,越发投缘,笑道:“你的心意我已完全知道,我自会安排。” 淮彬心才放下,于是随定苏月兰身后,穿过五百里路的通道,来到苏月兰所居之处玄冰地狱中的奥区,长春谷双栖阁。 到了阁前,苏月兰恐惊动朱明,对淮彬略为指点,随即来到木屋与卧云道长相见。 淮彬见到卧云道长,自免不了-番寒宣问好。 苏月兰将罡气所练诀法窃,详细对准彬解释一遍,吩咐淮彬,就在木屋中和卧云道长苦练。 苏月兰作别自去。 入暮时分回转,笑对淮彬道:“如今你可安心了,” 淮彬忙问原故。 苏月兰将九天罗刹弘忍解危,击退群魔,及二女明日来寻之事,说了一遍。 淮彬闻言,自是万分高兴,用功越发勤奋。 苏月兰除了前往水阁,照顾朱明外,绝大多数时间,全消磨在这木屋中炼丹和指点二人的武功。 次日功课一完,苏月兰立刻离开木屋,前往水阁探看,刚好二女来此,于是才带二女前来。 淮彬半经过讲完,苏月兰已将酒饭备好。 麻姑突然想起一事,不由“咦”了一声。 众人见状,急忙问她什么事? 麻姑答道:“师叔的仙禽还在外面等我们吗?” 苏月兰知容满面说道:“不妨事,你安心住在这儿吧!一切由我料理便了!” 麻姑这才放心,重坐下来进食——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二十章 饭后,苏月兰命淮彬代传她们口诀,自己则前往洞外办事。 晚饭时,苏月兰对淮彬三人道:“我已向梅花居士他们讲过了,他二人的伤势,亦经我赠药治疗,最多一月,即告痊愈!” 光阴易逝,转眼夏尽秋来,淮彬等五人,已将玄门最具威力的罡气练成,所差不过是功夫火候而已。 在他们互相印证下,感觉十丈之内,无坚不摧,不过,因功夫不纯,最多通发三掌,三掌之后,不仅威力大减,而且真气损耗过甚,还有不少妨碍。 苏月兰乃个中高手,从他们互相印证中,业已知道他们的功夫造诣,其中以淮彬最佳,已有五成功力,幻依、麻姑系女孩子,先天上受到限制,尽管秉赋甚佳,比起淮彬来,尚逊一筹,只有四分火侯,卧云道长最差,不过两三分而已。 苏月兰着实勉励一番,说道:“以你们此时的功力,除了有限几位前辈外,恐怕再没有人能敌对了,希好自为之,万勿恃技凌人,以遭天遣!” 四人跪三拜谢成全之德。 苏月兰又从丹炉旁边药橱内,取出径寸大,三寸高十二支羊脂白玉瓶,放在桌上,笑对四人道:“这是本门三宝,得淮彬一枚莲实,才将三宝炼成,你们带在身边,济世救人,可积不少善功,瓶上全有标志,不仅将名称注明,更将用法亦详列在上面,只要照上面能说去做,包管百无一失。” 苏月兰说完,把少清丹,归元膏,辟毒散各赠与四人,命其即日离此,以便探访广成子古玉符的下落。 四人把三宝藏入怀中,向苏月兰依依惜别,离开长春谷,取道往星云道长所居洞府而去。 四人因已将玄门罡气练成,凭罡气在体中运行之力,飞越数十百丈悬崖深壑,如履康庄大道,是以只盏茶工夫,已经抵达星云道长洞府。 大家见面,自然是兴高采烈,言笑甚欢,不觉已是夜幕低垂的时候了。 正当他们兴高采烈的时候,那只白鹦鹉,忽然飞进洞来,失声急叫道:“主人赶快准备,那雪山老魅等又来了!” 淮彬因此时功力,已较昔日增加好几倍,自然不会把雪山老魅等人,放在眼里,笑骂道: “来就来了吗?大惊小怪干什么?” 白鹦鹉道“如单是雪山老魅这批人,我也不会报警了,其中有一个独足怪人,好似天神一样,怕人己极,雪山老魅等,对这怪人,非常恭敬,看上去来人武功,实在不弱,所以才赶来向主人禀报!” 星云道长闻言,心头一震,勃然色变。忙问道:“这怪人是否-双碧眼?” 白鹦鹉道:“正是。” 星云道长,向卧云扫了一眼,对梅花居士道:“居士难道将这个魔头忘了吗?” 梅花居士想了一想,“嗯”了一声,急忙把手一挥,口发一声清啸,面色紧张。 淮彬见状,知事态严重,忙问道:“师伯!这怪人是淮呀?” 卧云道长道:“碧目罗刹,曾因罗紫绰号世瀛海情侣二人,在此昆伦星宿海边苦斗七日夜,如非苦命鸳鸯夫妇赶上,四人合力,把他逐走,单凭瀛海情侣二人恐怕还不是他对手呢,九十年未听人提起了,为何会在此时到来?” 卧云道长在说话的时候,面色亦异常凝重。不时耳目并用,往洞外探看,这时洞中,完全充满一片紧张气氛! 忽听一声短促低沉的雕鸣,梅花居士道:“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 六人匆匆纵上雕背,白鹦鹉落到梅花居士的肩上,梅花居士一拍雕颈,喝道:“起!” 那只金翅大雕,毫不犹豫,振翅高飞,升空不到百丈,蓦听雪山老魅的声音道:“我们迟了一步!” 雪山老魅话刚讲完,又听一个轰雷似的声音道:“他们跑不了,倒是那块古玉符重要!” 众人闻声下望,只见山顶上黑压压站着十几个人,内中一个特高,约三丈,巍巍站立于人丛中,因天光太暗,看不清形貌,更不知除碧目罗刹,雪山老魅外,还有那些人在内。 又听雪山老魅道:“有关古玉符事,晚辈花不少工夫,才探出一点线索!” 碧目罗刹迫不及待道:“在哪里?” 雪山老魅道:“现在还不知道!” 碧目罗刹厉声喝道:“竟敢作弄我,你莫非找死?” 雪山老魅连声央告道:“老前辈息怒,晚辈怎敢作弄老前辈,只因听人谈起,那块古玉符,已经落到玄冰叟古太玄手里,至于古太玄的巢穴,究竟在什么地方,尚未探听出来,所以不敢随便说出欺骗老前辈!” 碧目罗刹惊叫道:“已落人他的手中?” 雪山老魅“嗯”了一声。 碧目罗刹道:“这倒有些麻烦。” 雪山老魅道:“有什么麻烦,只要找到古太玄,凭老前辈绝世的武功,加上我们几人相助,何愁不把玉符夺回来!” 碧目罗刹冷哼一声道:“你有多大能耐,想要斗玄冰叟,老实对你说,连我不一定有把握呢?” 此语一出,山顶上传来一阵惊讶的声音,以下因距离愈远,再也无法听清了! 卧云道长道:“九十年前的四奇两怪,全部未死,江湖上恐不免又要发生大波动了!” 淮彬忙问道:“四奇弟子全都见过,他们未必为恶,这两怪却未听人说过,他们到底有多么厉害?” 卧云道长道:“四奇固不会为恶,但那两怪就难说了,万一广成子奇书,被两怪夺去,四奇亦不是他们敌手,到那时,谁能制服得了他们!” 淮彬以安慰口吻道:“正胜邪消,乃当然之理,皇天亦不会沦恶魔横行的!” 卧云道长叹口气道:“事情难说,但愿如贤侄所说就好。” 梅花居士这时接口道:“我们究竟到哪里去呀”? 卧云道长道:“尽量往北飞,离开魔头愈远愈好!” 约莫个把时候,最少飞有五六百里,众人纵目下视,只见前途不远,有一道高耸人云的横岭,挡在前面,金翅大雕口中突发一声历啸,立刻振翼高飞,爬升数百丈,方才从云层中,越过横岭。 因飞行太高,众人不但感觉奇寒刺骨,而且呼吸亦感到困难,昏昏欲睡。 梅花居士忙命金翅大雕,越过横岭后,立即下降。 霎眼工夫,金翅大雕身躯,倏然下沉,一泻数百丈。 众人睁目下视,见地面上,是一片雪白如玉的广原。 这广原最少有三百多里方圆,四周全被高耸人云的山岭包围。 梅花居士叹了口气道:“我们离开碧目罗刹已有七八百里了,饶是他们足程再快,也得一两天才能到此,不如在对面山岭,找个隐秘地方住下吧!” 众人闻言,连忙称善,于是梅花居士命金翅大雕朝对面山岭飞去。 盏茶工夫,已在对面山腰的一个洞前降落。 众人见这石洞,孤悬山腰,离下面冰原,约二十多丈,四面无路可通,上面乃是一片峭壁,严插云中,洞前有一座坚冰气成的屏风,恰好将洞门紧紧护住,如非像她们这样,骑着灵鸟寻找,决不能发现,地势端的隐秘。 如从下面上纵,除了淮彬,幻依,麻姑,能够自由上下,卧云道长尚可勉强胜任之外,梅花居士,碧目罗刹,则自感弗如,雪山老魅等人武功,与梅花居士,不过伯仲之间,自然无法上升,所虑者,只碧目罗刹一人而已。 五人把情形看清后,甚感满意,梅花居士老谋深算,恐在探洞时,被其掩来,中了暗算,是以命金翅大雕升空了望,自鹦鹉隐身石屏后窥探,如有发现,立刻人洞察报,以作准备。 梅花居士吩咐已毕,这才由淮彬师兄妹,各拔出宝刀,宝剑照亮,朝洞中走去。 深入十丈,洞径忽然向右成九十度弯转,约二十丈远现出一个青石洞门。 这门高有五尺,宽仅尺五,门关严密。 淮彬用目朝门上打量,并无缝隙,好似天生整块门户。 用力一推,纹风不动! 淮彬想了-想,乃用白虹剑,插入左侧缝中,往右一拨,那门果被拨开寸许宽-条裂缝,从缝中射出碧绿色的光华。 不禁心中大喜,乃将白虹剑入鞘,命麻姑小心戒备,自已却用双手将门缓缓拉开。 众人见这洞室,呈正方形,约三丈见方,弯顶平地,无门窗照明设备,靠四壁钟乳,发出碧绿光华照明。 洞中孤零零放着三张大石榻,其余无一长物。 好在六人,都有极高武功的人,对饮食起居,全在可有可无间,并不过份注意,六人分距三榻,入定用功起来。 翠晨起床,并无异兆发现,淮彬,幻依,麻姑三人忽然动了童心,欲看那广大冰原的情形,乃将此意向梅花居士三人一说。 三人亦感觉新到一个地方对四周环境的探查,至为重要,只吩咐三小兄妹当心。 三人运起罡气,从洞口缓缓下降。 因他们曾见过玄冰地狱雪崩时的威力。不敢贸然乱撞,故降落冰原后,提气轻身,慢慢试探着前进。 行约三十多里,觉出地面坚实,用力踏下去,留下尺许深的足印,但却无丝毫异兆发生! 乃放心大胆,加紧疾驰,眨眼已到了冰原的中心,放眼四顾无垠无际,胸襟为之一宽。 淮彬心中高兴,敞声说道:“这儿真美极了!” 一语刚落,蓦闻身后,有嚓嚓裂冰之声传来。 急忙掉头一看,见离身三丈以外,不知怎的,坚冰下陷,现出数尺大两个冰穴。 麻姑道:“真奇怪,这么坚硬的冰地,为何会突然下陷?” 幻依抢着说道:“留意,恐怕又要雪崩了!” 幻依的话,还未说完,那种嚓嚓的裂冰声音,从四周不断传来。 三人望四面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原来就在他们几句话的工夫,整个冰原上,星罗棋布,现出同样大小的冰穴,不知到底有多少? 幻依道:“恐怕不是天然如此吧!” 淮彬被幻依提醒忙道:“两位妹妹小心,这是妖人捣鬼!” 说完,立刻摘下玉莲宝剑,分持手中。 二女见淮彬这样慎重,慌不迭亦将兵刃取出。 忽见前后左右的冰穴内,突然冒出个笆文大的雪白圆球,球上具备五官,嘴唇特大,露出两寸长的獠牙,口中发出“吱吱”的厉啸,令人毛骨惊然! 怪头现出后,并不再往上升,各将大嘴一张,朝三人喷出一股白气! 三人知这白气,乃是怪物内丹,恐有剧毒,不敢招惹,各将掌中莲剑宝刀挥舞,护住全身。 白气喷到兵刃上,感觉压力奇猛,身上奇寒难禁,机伶伶打了个寒栗。 麻姑首先喊冷,紧接着,幻依也出声相应。 淮彬因曾服莲实,虽然亦有感觉,尚不觉得如何难受,急忙大声说道:“妹妹留意,赶快运气抵抗,千万不能让怪物丹气沾身,手中兵刃更是慢不得呀!” 二女哪敢疏忽,连话也不敢说,专心一志运气行功抵抗。 相持一会,幻依实在感觉难耐了,娇呼道:“彬哥哥!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呀!” 淮彬道:“如此由我朝前开路,我们走吧!” 忽听地底有一个阴阳怪气的人道:“小狗男女,不把命留下来叠雪魃,就打算走么?没有那样容易,你们不打听打听,玄冰叟古太玄的玄冰大阵,近百年来,谁能闯过?” 淮彬三人,听底下人自称玄冰叟古太玄,不由心头一震,暗说道:“想不到误打误闯,竟遇上这个魔头?” 淮彬知今日之局,凶多吉少,也不答话,将掌中莲剑一紧,低喝道:“紧随身后!” 说着,运足全身功力,纵落二女前面,朝前面两个雪魃扑去,白虹过处,只听呱呱两声,两个雪魃登时了账。 二女见淮彬得手,也跟着学样,往左近雪魃扑去,有四个雪魃,被幻依的玉莲,麻姑的无心戒刀杀死。 忽又听得古太玄道:“小狗男女,竟敢伤我雪魃,万万不能轻饶!” 古太玄语声甫落,只听地底,发出一阵急促的“吱咬”厉啸,霎眼间,从每个冰穴中,纵跃出一个怪物雪魃。 淮彬用目一瞥,见这些雪魃,身高两丈,通体雪白,独足长臂,行动起来,全凭王足纵跃,一拔就是十几丈高。 表面看去,这们似乎蠢笨,但是,仔细留意,不仅纵跃轻灵,飘忽如电,更时机智异常! 它们知这三人手中,都有奇珍利器,尽管作势猛扑,但离开三人,尚有三丈远,不再迫近,各将大口一张,喷出丹气进攻! 淮彬等追扑过去时,它们又纷纷纵逃,决不和敌人正面冲突,三人停步不追,它们亦旋身攻击。 尤令人难防的是,三人朝前追扑,后面雪魃即不顾命的往后面跟踪袭击,三人身追赶前面的又合围上来,左右的情形,亦和前后相同,令人疲于奔命,防不胜防。 三人见到这种情形,知道雪魃,乃是久经训练,否则,不会如此进退适度,有条不索。 淮彬脑中电光石火般想了一想,忽被他想出一个计策忙凑近二女,匆匆说了几句。 二女聪明绝顶,淮彬一提,已经明白过来,忙道:“就这么办吧!” 忽然三人一分,各展开轻灵飘忽的身法,朝雪魃扑去。 雪魃虽对三人的玉莲宝刀宝剑,心存畏惧,因见阵势发动后,互相呼应灵活,此进彼退,敌人无可奈何,未免稍存疏忽。 更未想到敌人有此一着,因此,在猝不及防下,被三人蝴蝶穿花似的突击,杀戮了二十多个。 只听呱呱惨嗥的声音,吵成一片。 银白色的地面上,铺满了殷红的血迹。 残肢断体,横七竖八,躺在冰原上。 阵阵奇腥,钻人鼻孔,令人恶心欲呕。 麻姑道:“这股腥味,真难闻!” 淮彬道:“当心中毒,快把呼吸屏住!” 幻依道:“赶快逐退雪魃回去吧!” 淮彬和麻姑同声道好,立将兵刃一紧,各展开轻灵飘飘的身法,朝雪魃抢攻! 雪魑虽然纵跃轻灵,无奈智慧心思,到底及不上人敏锐,何前三人掌中兵刃又是前古奇珍,哪能搪得住? 一片惨嗥声响,又被三人诛戮了十几只! 三人一面魁雪魃抢攻,一面纵身往来路上退走。 但是,距离太远,雪魃被主人驱使下,莫不畏死,内心里面,虽然畏惧,却没有丝毫退意。 经约半个多时辰,死于三人手中的雪魃,少说已有百数十头,而前进距离,才只有十几里路。 幻依首先发急道:“彬哥哥,怎么办呢?” 淮彬到了这时,也感觉棘手,脱口答了声:“硬闯!” 麻姑抢着道:“路途还远呢!恐怕三天也闯不出去呀!” 麻姑话刚讲完,忽听古太玄哈哈大笑道:“丑尼姑的话,一点不错,小狗男女不把命留下来,休想闯出去,老实对你们说,这才开始呢!” 淮彬闻言,气往上冲,怒喝道:“老怪物,有种的给我滚出来,跟小爷分个高下,藏在龟窝里捣鬼,算得上那门子英雄!” 古太玄哈哈笑骂道:“小狗休要拿话激我,你们连我手下小玩意都搪不住,还找算和我老人家见面吗?莫非活得不耐烦下?” 淮彬方欲喝骂,忽听得“吱吱”声音传来。 登时,只见那千百头雪魃,倏然暴退约十来丈远,成了一个大圆圈,将三人紧紧包围,目中凶光毕露。 三人见此情形,深知它们又改打法,互相叮嘱留意。 正当剑拔弩张之际,只听古太玄哈哈大笑,骂道:“小狗男女,这是第二场好戏了!” 话声一歇,接着就是一连串“吱吱”的声音传出。 那千百只雪魃,听到“吱吱”声响,各将大口一张,从口中喷出一股白气,又劲又急,凌空激射! 霎时,结成一个硕大无比的雾幔,从头上缓缓压来。 那雾幔离三人头顶尚有十几丈时,幻依,麻姑,首先感到奇寒!难耐,机伶伶打了个寒栗! 淮彬尽管曾服玉莲实,比较二女,抵抗力要强,但也感觉冷得奇怪,不仅使人感到窒息,还觉得头脑胀痛难禁。 他知这是寒毒精英,只要昏睡过去,全身血液无法循环,立被骨髓坚凝而死,不禁大惊,急忙道:“妹妹千万运气相抗,不可疏忽!” 幻依与麻姑同声答道:“我们觉得眼皮重逾千斤,睁不开了!” 淮彬闻言,忧心如焚,忙道:“勉强挣扎下去,不能睡呀!” 幻依,麻姑,声音略带颤抖道:“没办法支持嘛!” 淮彬知道二女业被寒毒侵体,心中着急,偶然想起苦命鸳鸯苏月兰所赠的避毒散来。 他来不及说话,事实上,他见到幻依,麻姑那种摇摇欲坠的情形,已知危机迫在眉睫,根本不容他有说话余地。 急忙从怀中,掏出辟毒散,首先欲近二女身前,以指甲弹了一些在二女鼻孔中,自己亦弹上一点。 只听二女。打了一声喷嚏,倏然星眼张开。 淮彬心甚高兴,忙道:“快将少清丹服一粒,抵挡寒气!” 二女依言,果将少清丹取出一粒,塞入口中。 忽听古太玄嘿嘿冷笑道:“原来你们得了老妖婆苏月兰,朱明的三宝么?怪不得会那样娇横,连我老人家都不放在眼里!” 稍停,他好似愤怒已极,厉声喝骂道:“你们是老妖婆什么人?” 淮彬已知双方结仇太深,无法善罢干休,落得骂他几句泄愤,是以听了古太玄的话剑眉一挑,骂道:“无耻妖孽,你不配问这些。” 只听古太玄在冰底,暴跳如雷,连骂该死! 霎时,语声忽转凄厉,登时发出一阵急促的“吱吱”叫啸——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二十一章 三人知者怪古太玄已被激怒,他正催动雪魃进攻,不知这次,又是什么花样,互相使一脸色,全神戒备。 雪魃所喷那幢雾幔,此是,已降落在地面上,三人感觉寒气倍增,有如置身玄冰地狱,如不运气相抗,立有生命危险! 纵目向四周打量,两尺以内,伸手不见五指,白虹剑,无心戒刀上的光芒,那样强烈,竟照不到五尺以外。 那雾气,不仅聚而不散,愈往前,愈好似实质般,而且还蕴藏着无穷大的潜力,迫得人呼吸唯艰。 淮彬见到这种情形,知已身入险境,单是这片雪魃所喷丹气,就够应付了,万一老怪乘机袭击,或他催动那千百头雪魃进攻,自己三人,无异双目失明,岂不变成嘴上之肉,任人宰割四?” 淮彬想到这里,骇得心胆俱寒,忙警告道:“妹妹留意,当心暗算!” 只听古太玄嘿嘿笑道:“小狗男女,你们死期到了!” 淮彬,幻依,麻姑三人,突听雪魃连声怒吼,四周有劲疾的压力,合围上来! 开始尚以为是玄冰叟古太玄亲身出斗,不禁骇得魂不附体,淮彬,幻依,不惜真气损耗,将掌中莲剑一紧,屋开“金轮普渡”绝招,化为四个径丈大光圈,徐徐运转,护住全身,同时向四处展布。 麻姑则将无心戒刀,以巨灵金刚掌法运用,化为五尺大一幢光球,好似转风车般,流转不休! 那四周袭来的雪魃,尽管纵跃如飞,力如虎豹,无奈所遇敌人的兵器,全是旷世奇珍,怎能禁受得住! 只与光球,光圈相接,不是被光球斩成碎片,就被光圈,纹为肉泥,宝光笼罩处,无一幸免,“哇哇”惨叫的声音,惊心动魄! 眨眼间,就有好几只雪魃被杀死。 淮彬三人,看出不是玄冰叟古太玄亲自出斗,心中略宽,唯恐真气过分损耗,后力不济,忙喝道:“妹妹,我们快向外闯!” 二女闻言,立刻收起绝招,随定淮彬身后,朝雾阵外面闯去。 淮彬这时,好似一头猛兽,激发先天野性,莲剑挥动,不顾命的向前直闯,那些雪魃,被淮彬的莲剑攻击下,不是打的筋折骨断,就是被白虹剑所伤,阵尸遍地。 经约盏茶工夫,估计最少也有十余里,但那团寒雾,仍是笼罩头顶,未能冲出半步,而且那雾阵,越来越浓,寒气渐渐加盛,非但幻依麻姑两人,支持不住,连淮彬也觉得禁受不了。 幻依全身颤抖,结结巴巴说道:“彬哥……我……我……受……不……了!” 淮彬尚未答话,玄冰里古太玄冷笑道:“贱婢,此时就说受不了,厉害的还在后面!” 淮彬怒声骂道:“妖孽无耻,自己不敢出头,尽驱使怪物出来弄鬼!” 古太玄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小狗男女,那配我老人家动手,就是这点小玩艺就叫受不了,还打算和我动手?也太不自量!” 淮彬闻言,为之语塞。 幻依,麻姑感觉这古太玄,实在是个怪人,恐淮彬把他激怒,真的出手攻击,处在这种绝对劣势的环境,十九讨不了好,急手淮彬连打手势。 淮彬对二女的狼狈不堪,好生不忍,依言点头。 幻依、麻姑此时,已被奇寒之毒,深入体内,实在感到无法支持下去,如非服了灵丹护体,抵消不少寒气,早巳骨髓坚凝,失却知觉。 正在此刻,二女机伶打了个寒战,跌入淮彬怀中。 淮彬一见大惊,忙将二女抱住,急问道:“如何?” 同是纵目向二女面上打量,只见她们面色铁青,双目半闭,全身发抖,牙磕有声,好似发虐子一般,头不住的摇摆,口不能言。 二女刚扑入淮彬怀中,只听雪魃发出欢悦,啸声,突的感觉有劲疾的风力,自四周袭来! 淮彬知是雪魃乘机进攻,本想应敌,无奈二女所受寒毒太重,双手被她们占住,仓卒间,哪能对敌? 眼见四周白影闪动,离身不过数尺远了,突的二女身子一晃,两声清叱,幻依的玉莲剑,麻姑的无心戒刀,好似蛟龙闹海,朝白影卷去。 但见两道三尺长白虹,两条白色宝光,在白影中不断飞舞,只听雪魃发出连声的悲鸣,前面及左右两边的压力,登时削减于无形。 淮彬见二女这种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万分惊奇,但时机稍纵即失,哪能容他有思考的机会,掌中莲剑一紧,往身后的幻依抢攻,瞬时又把雪魃诛戮数十只,回复到刚才互相僵持的状态。 二女急忙纵回与淮彬会合,依旁身侧。 淮彬打量她们面上,但见她们这时的脸色,红霞满布,喜气洋洋,与刚才相较,判若两人,哪里还有中毒痕迹?不由望着她们发愣。 麻姑恐师兄闷的发愣,大头摇晃着说道:“师兄,我们再也不怕寒毒侵体了。” 淮彬闻言,越发不解,满面惊讶的望着她! 麻姑道:“师兄,你怎么忘了……” 幻依心思细密,她知道九天罗刹乃玄冰叟世仇,幻依珠又是稀世珍宝,万一泄露,难免不遭劫夺,急忙阻止道:“师妹何这么嘴快,谁不知道少阳神功与本门灵丹有消寒去毒功效,哪里还用的着你来解释?” 麻姑冰雪聪明,被幻依一点就透,故意说道:“并非妹子事言,不过想使师兄放心而已”。 淮彬知她们二人,都出身佛门,虽曾经九天罗刹传给玄门罡气,但与少阳神功,南辕北辙,不是同一路道,听她们这么说,知乃掩饰之词,脑海中转了一圈,陡然想起弘忍大师赐麻姑雪魄珠的事,也抢着道:“我明白了!” 麻姑见师兄已经知道,再无话说,幻依道:“尽管如此,师妹还要小心啊!” 麻姑听幻依的话,知她所说的小心,乃是勿将雪魄珠暴露而已,会意点头。 淮彬道:“大家将少阳神功运起,向外冲吧!” 麻姑会意,紧随幻依,淮彬身后,暗将怀中雪魄珠丝囊松开,射出光芒,跟定两人身后,同时把无心戒刀不停的挥动,以资混乱敌人眼目,免使泄露机密。 淮彬,幻依二人,被雪魄珠光灯射,寒意尽消,温暖如春,好似置身于阳春三月,通体舒畅已极。 两人手持兵器,戒备着并肩而行,约莫顿饭工夫,不仅看不见雪魄的影子,甚至连叫声也听不见,好似绝迹一般,无一不变的,就是笼罩当头的寒雾,经这么久的时间,不但丝毫不减,而且越来越浓,黏带甚强,前行的速度,大受影响! 淮彬因与心上人并肩而行,虽然身在危境,心中仍是非常如意,全付心神,几乎有大半都放在她身上,未免对于外界变化的感觉,稍嫌迟钝,而幻依到底心细,见走了这么久,见大静悄悄的,觉的不合情理,玉莲往外一挥,发觉阻力甚大,急忙探手一抓,不禁惊叫起来。 淮彬被她骇了一大跳,瞥了她一眼道:“什么事?” 幻依玉手张开,娇声说道:“彬哥快看!” 淮彬借着白虹剑上光芒,视睁,谛月见幻依的玉手上,有一种灰白色液体,从指间流出。 再回顾身上,见衣服全湿,不由惊叫起来,忙道:“两位妹妹注神,雪魄丹气已化液遒,说不定其中还有什么变故。” 淮彬话刚说完,突听玄冰叟冷笑道:“小狗说得不错,变化多着呢,叫你们尝尝玄冰阵的厉害,以便死而无憾!” 古太玄把话说完,又是一阵“吱吱”的啸声从地底传来,这次的声音,与上次相较,迥然不同,只是轻声徐这,听起来尖锐悠扬,老大莹绕当地不歇,真有绕梁三日之概。 少停片刻,只听四外,“飕”“飕”破风声响,隐隐传来。 不过,这些声音,来势虽急,并非直接扑来,而是离身侧约二三十丈左右,乍然终止。 淮彬觉出奇怪,暗说道:“它们因何不乘机发难呢?”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玄冰叟的痛苦。 要知玄冰叟,乃大名利两怪的前故,享誉武林近百年之久,除了当年败在四奇手下之外,从未遇过对手,今日与淮彬三人相遇,从所居冰穴的反光镜中,看出三人骨货绝佳,掌中兵器又是稀世之宝,知道不可轻视,乃驱使手下所养雪魃进攻,空白伤了百余只异兽,仍然奈何不了三人,不禁暗中惊异,虽经淮彬激怒,不敢轻举妄动,以免落个胜之不武,不胜可笑的笑话,于是口中说着大话,自己一味守在洞穴,催动雪魃进攻,更恐雪魃伤亡太重,减少玄冰大阵的威力,所以不敢再要雪魃轻身涉险,只命它们,远远离开,尽量喷射丹气,以便将丹气化为液体,再由液体,凝成坚冰,把三人埋葬在坚冰之下,辗成肉泥而死! 尽管玄冰受用意恶毒,但他做梦也未想到,麻姑身上,带有纯阳精英结成的奇珍雪魄珠,毒计哪能得成? 当玄冰叟把全部雪魃召来,尽全力喷吐丹气寒毒的时候,淮彬三人,只觉出雾气越来越浓,四周压力,不住加盛,头顶重如千斤而已,身上一些寒气俱无,而且存身处的丈许距离,仍是液体流动,并不结成冰。 淮彬感觉这样僵持下去,不是个法,对二女道:“怪物即不敢来犯,我们就闯吧!” 幻依答道:“彬哥不说,妹子也要说了,这儿实在沉闷,呼吸感到艰难,如再呆下去,恐怕会闷死的。” 麻姑和淮彬,经幻依这么一说,也被提醒,深长的吸了口气,果然发觉空气稀薄,连吐气也很困难,两人这才着急同声道:“一点不错,这儿真有点怪,我们赶紧走!” 玄冰叟在冰穴中设有反光镜和听音器,虽不能说对他们的言谈举动的细微章节,看得清清楚楚,分毫不露,但对其大概怪形,却是洞若观火,此时又是全付精神贯注,耳目并用,因此,淮彬和麻姑话一出口,尚未行动的时候,玄冰叟立刻接口道:“狗男女,别做梦了,你们已身陷万丈玄冰中,无论武功再高,能够闭气,最多半个时辰,就会闷死,变成冰冻娃娃了。还打算跑么?” 三人听出玄冰叟的声音,几乎特别低沉,中间好像有阻挡一样,知他说的话,显然不是耸人听闻的虚声恫吓。 麻姑年轻,性情又急,沉不住气,忙道:“师兄,梅姐,我们怎么办?” 古太玄几乎得意已极,哈哈大笑道:“还有什么办法?小尼姑,你和两个同伴就认命吧!” 麻姑闻言,不由激动肝火,怒骂道:”妖孽卑鄙,自己不敢出头,只躺在暗中弄鬼!” 麻姑的怒,骂所得到的回答,只是古太玄一阵嘿嘿冷笑。 麻姑一张丑怪的麻脸上,气成了猪肝色,连叫“可恶!” 幻依劝道:“何必与他生气,妖与正不同的地方,就在这里,手法卑污,欺软怕恶,是他们的特长,哪能和他生气?” 淮彬道:“闲话少说,任他如何千变万化,我们只顾向外冲,看他能奈何了我们!” 古太玄冷笑道:“小狗,不信你就看看!” 淮彬懒得答理,仍然与幻依并肩而行,刚走出丈多远,突然感觉前面坚冰阻路,向幻依打一手式,方欲凭掌中莲剑向坚冰打去,突听麻姑惊“咦”一声。 于是欲前又却,顾麻姑道:“师妹,什么事?” 麻姑手指身后道:“我们刚一动步,后面立即结成了冰!” 淮彬这才舒了口气,好似自己问自己道:“这么快么?” 幻依瞥了他一眼道:“这有什么奇怪?那地方本来要结冰的,因我们各以少阳神功相抗,才暂且保持流动的液体,我们一走,温度下降,自然结成冰了。” 淮彬只是点了下头,立刻回身,莲剑兼施,向前面坚冰攻去。 玉莲的白光,白虹剑的银虹,卷到冰上,只听察察的碎冰声响,冰屑纷飞,但不像平时那样,好似摧枯拉朽般,用了这么大的劲,两臂也震的发麻,而攻穿的冰穴,不过尺许,五六寸深而已。 再看幻依时,更比他还要差,冰壁上不过留下三寸深的一个莲形冰凹,宝剑尖端,还留不反卷痕迹。 幻依见状,惊的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幻依道:“这坚冰虽然难攻,但是只要信心,哪怕攻不穿它。” 淮彬面露无可奈何之状,将头微点,方欲挥动莲剑,向原来冰凹上攻去时,怪事又发生了! 原来就在他略为惊顾的瞬间,刚才攻穿的痕迹已不知去向,仍是一片完整的冰璧。 淮彬叹息道:“照这样看来,想攻穿这么厚的坚冰,实在不易!” 古太玄嘿嘿笑道:“你这才知道厉害么?可惜太晚了,赶快认命吧!” 古太玄说完,又是一阵得意的长笑。 淮彬毫不理会,运足全身功力,和幻依两人,毫不停顿向前急攻。 麻姑欲上前相助,雪魄珠的光芒,刚一离开二人背心,淮彬虽觉奇寒难禁,尚能勉强撑住,而幻依则成了摇摇欲坠的神态。 淮彬见状大惊,知因雪魄珠光离体的缘故,急忙道:“师妹不必多事,你还是断后要紧!” 麻姑察言观色,已知一行人的性命,完全系在雪魄珠上,用雪魄珠挡寒,更比开通坚冰还要重要,哪敢疏忽?急急忙退下。 雪魄珠的光芒,刚射到二人的背上,淮彬固是感觉温暖如春,通休舒畅,幻依陡地精神振奋,恢复活力。 经两人似力进攻,约顿饭时间,已开出了五尺径,十来丈深一条甬道。 但是,麻姑走过后,那身向甬道,又被封死,成了一片整体。 足足花了五个多时辰,前行不过三五里,而淮彬与幻依两人,已累得酸软乏力,疲惫不堪了。 幻依香汗琳淋,娇喘道:“彬哥哥,我们休息吧!妹子实在支持不住了!” 淮彬又怜又爱,听她这么说,伸手扶住她的娇躯,转声低语道:“妹妹是该休息一下,不要累坏了,愚兄将抱恨终身啦!” 麻姑幼生山野之中,人世未深,原不懂男女间的爱情,见淮彬扶着梅姐姐,她的心中感觉是应该的,万一自己那样,师兄还不是照样的照顾她吗?所以她一点也不觉奇怪,反而从旁说道:“师兄,你要好好扶着她呀!当心摔倒可不是玩的。” 幻依被淮彬紧搂纤腰,因有麻姑在旁,内心难免存着女儿家的羞涩,听到麻姑这样说,知她虽然聪明绝顶,但因年纪尚小,对男女间的情爱,全是一张白纸,登时把羞涩之念去尽,索性把娇躯懒洋洋地紧靠在淮彬的胸前,任由郎尽情怜爱,好似一头温顺的羔羊。 她的心灵上,有无比的温馨,得到了充分的满足,星目微闭,娇喘呻吟,那种娇羞不胜,楚楚可怜之状,莫说是淮彬,就是铁石心肠,亦将化为绕指柔,而现出怜爱之心。 在淮彬的意识中,她和他之间,虽无夫妻之名,但却因崂山双魔迷魂乱神香促成,已有夫妻之实。 此时,伊人在抱,软玉温香,她的秀发,拂在淮彬的面上,鼻端闻到一股兰麝纲香,沁人心脾。 他经过多方而后刺激,不禁勾起了山神庙中,那幕缠绵的画面,古井扬波,绮念在脑中萦延不歇,他把有力的臂膀,愈益搂抱得紧,如非有麻姑在旁,他早就把她拥在怀中,尽量地亲怜蜜爱了。 他到底不失为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盖世的奇男子,尽管内心里面,热情如火,犹江湖之泛滥,但并未被人欲,蒙蔽了良知,稍稍定了定神,立将奔放的热情,平静下来,轻声低唤道:“妹妹!妹妹!” 幻依樱唇中“嗯”了一声。 淮彬道:“此时感觉好些吗?” 幻依这才警觉过来,暗骂自己道:“此时身在虎穴龙潭中,危机密布,时时都有生命之危,又非花晨月夕,可与他缠绵厮守,畅叙幽情,为何这样糊涂?” 她想到安危上面,不由打了个寒栗,但因有麻姑在旁,他们不马上起身,以免露出破绽,听淮彬问她好些吗?她才装出如梦初醒,星眼微睁,脉脉含情的一瞬,绯红着脸,报以微笑,点点头道:“谢谢彬哥哥关心,妹子觉得好多了。” 淮彬看出爱妻,乃是故意装的,她那份深情,那有猜不透的道理,笑道:“此时脱困要紧,有事以后再说吧!” 淮彬说时,俊目中射出慑人的光芒,那种光彩,象征着春的活力,多少带着几分魅力,尤其在有情人看来,这代表他的心声,哪怕是只有一瞥,亦足动人心魄,使彼此间的灵犀,藉此沟通。 幻依正沉湎于温馨的甜蜜中,因此对准彬的感应,特别敏锐,双方目光相接后,幻依只觉得檀郎情深爱重,内心说不出的舒畅与无比的受用,淮彬话中的含意,她亦了了分明,急忙道:“我们赶快动手吧!” 于是继续往前攻,经约个把时辰,开通不过里许,两人全感到两臂酸麻,再不能维持下去了。 方欲休息下,忽听一个音细如蚊的老妇口音道:“你们不要白费气力了,这玄冰阵坚厚如许,这样下去,不知要到何时,方能开通,先休息缓缓气,再按照我的指点去做,包管脱离玄冰大阵!” 三人闻言,知来人用的是真气传音之法,同时更听出来人是谁!麻姑喜极,脱口道: “莫非是……” 下面的话还未出口,传音人好似早巳防到,急忙传音阻止道:“是的,我正是你说的人,此时老怪照形反光镜,虽然暂失效用,但那听音器,仍然有效,你们千万不要说话,以防泄露行藏,万一被老怪发觉,不仅彼此不利,对你们脱困,更增加阻碍!” 三人间言,各打一手式,相戒不可随便讲话,静静地凝神谛听。 只听苏月兰,继续以真气传音道:“老怪武功甚高,更是机警绝伦,外子恶疾未愈,瀛海情侣,又赋劳燕分飞,以我一人的力量,实在不是老怪敌手,你们兵刃招术虽利,无奈功力和应敌经验两俱不足,目前尚难与之正面为敌,如欲夺回那块古翠符,必须乘他残杀生灵,在冰穴中昏睡的时候,偷偷潜入窃取,千万不要在与碧目罗刹搏斗之寸现身,因为妖邪间的结合,完全以利为准,时分寸合,捉摸不定,你们一露脸,说不定会促成两怪的结合,那块古玉符的藏处,就在他的颈下丝囊内,动手时,最好由麻姑仗其离合身法,较为妥当,至于你们现在脱困的方法,趁老怪照形反光镜失效时,改由麻姑运起雪魄珠开道,幻依和淮彬左右辅左,最多一个时辰就可脱险了。” 苏月兰把话讲完,三人稍停一会,再不能听见她的传声,知她恐踪迹泄露,业已先行离开,乃按苏月兰指点而行。 特各有制,一点不假,那样坚硬的玄冰,居然被雪魄珠上发出柔和的光芒照射,好似雪狮子向火。立刻消溶,转瞬间,开出径丈大一个冰弄,那股光芒,达远三十丈以上,三人毫不费事,已穿过百多里长的玄冰大阵,来到冰原上。 抬头一看天色,空已月影西斜,出口处,偏向南方,并非所居一面,互相耳语几句,往东南方故布疑阵,这才提气轻身,往所居洞穴回赶。 刚到洞足,那只白鹦鹉,忽然飞降在淮彬肩头,尖叫道:“三位大侠回来就好了,我家主人和星云道长,正在着急呢?” 忽听头上劲风扑面,那只金翅大雕,东翼飞陵,口发出低沉急促的鸣啸,神情颇为惶急。 白鹦鹉尖声说道:“知道了,你还是藏在云层中探望吧!我自会把你的意思,转禀三位大侠和主人。” 那只金翅大雕听了白鹦鹉的话,意似欢悦,复低啸几句,立刻振翼高飞,刹时隐没云层中。 麻姑笑问道:“大雕说什么?” 白鹦鹉答道:“此处不便,万一被对方发觉,再也找不出这么隐秘所在了,不如到冰壁后面再谈吧!” 淮彬闻言,深觉白鹦鹉的话有理,乃偕同二女,飞身纵落洞口隐身冰壁后面眺望。 但见那片无垠无际的平原中心,全被白茫茫的浓雾密布,四周都有白色光影晃动,只有东西两面最密,几乎成了一堵白墙,南北方较稀,每隔十多丈,才有一个白点闪烁。 三人见状,齐说了声:“万幸!” 原来他们仗雪魄珠开道,冲出玄冰大阵时,恰在两只雪魃相距有十来丈远,雪魃又是全神贯注雾阵,尽量喷吐丹气,增强玄冰威力,因此三人轻轻易易,脱出玄冰大阵,竟未惊动雪魃。 麻姑念念不忘金翅大雕的话,笑道:“现在总该说吧!” 白鹦鹉道:“金翅大雕说,那冰原中的怪物,好似昔日南北二怪之一,玄冰叟的行径,凭我们一行六人,决惹不起他,因此要我转禀主要和三位大侠留意,同时,据它在高空眺望所见,碧目罗刹一行,离此不过三百里了,最迟在明天日落后,一定可以抵达这里,无论玄冰叟,碧目罗刹,全不好惹,你们最好先不露面,等他们拼个两败俱伤后,再伺机出手,较有把握。” 白鹦鹉把话说完,忽听梅花居士的声音道:“怎么!玄冰叟也在这里吗?” 三人回头一看,见梅花居士和星云道长,并肩站在洞口,满面惊讶神色! 淮彬三人,将涉险经过,及遇苏月兰按点脱险情形,详细说了一遍,梅花居土,星云道长闻言,不由惊喜万分,喟然叹道:“昔日的四奇二怪,想不到都在大雪山中露脸,另一魔头,说不定亦在人间里!照这样看来,武林中又不会有安宁的日子了!” 幻依急忙问道:“不知师伯所指的魔头是谁?” 星云道长亦插口问道:“居士所指魔头,莫非是天竺樊坤?” 梅花居士道:“樊坤算得了什么?哪里配和四奇二怪并列?” 星云大感道:“是谁?” 梅花居士道:“就是天竺老魔,樊坤的师父呀!” 幻依接口中,“莫非九十年前,悄然身声隐迹的长笑神枭邢独?” 星云闻言大惊,口中念着邢独的名字,面露惊惧之容! 半晌,他才自言白语道:“这个魔头如真的在世,实乃人类的不幸!” 淮彬,麻姑二人,一个是侠义肝肠,一个是天真稚气,闻星云道长的话,内心满不服气,同声道:“师伯毋须尤虑,无论他有多狠,少不得也要和他碰碰,哪怕大把小命送掉,亦在所不惜。” 星云道长,虽不以二人的话为然,但对他们这种豪侠之气,深感佩服,方欲张口劝说。 忽听左侧有人冷笑道:“初生之犊不怕虎,不想想,你们有多大气候,居然大言不惭,敢说出这些话来,难道这是枯禅子教你们的吗?” 众人往左侧一看,不由连声称怪! 原来左侧冰璧上,好似雕刻塑橡般,贴着一个矮瘦干枯,通体黝黑的和尚,那和尚虽然貌相丑陋,但是二目神光炯炯,满面慈祥之色,令人望而生敬。 尤以他露这一手贴壁如画,凌虚浮植的功夫,更使众人咋舌不已。 梅花居士,星云道长,幻依三人,虽不认识这和尚,但见他露这一手惊人武功,知非常人,急忙肃容行礼。 淮彬,麻姑因和尚语气中,对乃师枯禅子,似乎意存蔑视,心甚不快,虽是随同行礼,多少带着勉强。 和尚嘿嘿冷笑道:“李淮彬,小尼姑,你们不服气么?” 麻姑吭声说道:“你对我们师父,意存轻视,哪能令人服气?” 和尚见麻姑出言顶撞,意欲不快,望着麻姑道:“小癞尼,你敢这样顶撞我,连枯禅子也不敢对我这样不敬,莫非讨打吗?” 麻姑麻脸紧绷,说道:“对我师父师兄无礼的人,就是我的对头,再高来历都要与他拼命,何况是挨打!” 和尚哈哈大笑道:“如此说来,你是愿意挨打了,那么,李淮彬呢?” 和尚问到淮彬时,双目似炬,逼视着他。 淮彬因麻姑已横应在先,而且当着徒弟面前,轻视师父,为武林大忌,真正忠于师门的弟子,决难忍受下去,因此和尚问他,只点了点头,淡淡答道:“重道必先尊师,在下身受师恩,自当对师门尽弟子之义。” 和尚嘿嘿冷笑道:“不枉枯禅子一番苦心,居然收下你们这对宝贝弟子,既然你们是同一心意,我和尚可不客套了!” 和尚话刚讲完,只听“叭叭”两下,淮彬和麻姑两人身体,就好像飞花落叶般,被抛落岩上。 梅花居士、卧云道长、星云道长、幻依四人,不是成名多年的前辈,亦是武林后起之秀,同伴被人打后,复抛落岩下,竟连对头的来踪去影均未看见,内心中这份惊讶,非同外人所能想像。 慌不迭纵身冰屏,探头下望,见淮彬麻姑两人,被那和尚,拳足交加,打得团团乱转,无论两人纵逃何方,都被和尚挡住,打了回来,两人甚至施展出新掌的玄门罡气,朝和尚进攻,打到和尚身上,好似晴蜒摇石柱般,全无所觉。 反被和尚嘿嘿冷笑,出语相讥道:“多用点劲了,当心把嫩骨头震断呀!” 仔细看那和尚,他觉得身法快得出奇,手足奇准,发必中的外,实在看不出一些可异之处。 尤为奇怪的,淮彬玉莲,白虹剑,麻姑无心戒刀,不知在何时出手,早巳跌落地上,而且离他们的身侧,不过是丈许远,照说凭他们的功力,探手即可将它们取来,然而,他们并未那样做,他们似乎被和尚迫得连探手弯腰的时间都没有。 四人看在眼里,不由得惊奇万分!心中奇怪二人太惨,和尚出家人,忒也不讲道理! 幻依目睹心上人如此狼狈,好生心痛,深知和尚武功高得出奇,自己上去,亦是白饶,但是她为了情的驱使,顾不了自身的安危,随手摘下玉莲宝剑,纵身而下,口中娇声说道: “彬哥哥,师妹,你们别慌,我来了!” 她一面说着话,娇躯一挺,头下足上,掌中玉莲,宝剑齐施,使出“浮云掩日”绝招,朝和尚头上罩去! 但见和尚身形一闪不见,蓦地感觉腕脉被两支钢爪扣住,“呛啷”一声,坠落于地,幻依心说道:“不好!” 猛然觉得背上中了一下重的,身躯不由自主,坠落地上,连忙纵身出敌时,只觉得全身酸软,真气运转不灵,情形只比常人好不了许多。不禁骇出一身冷汗,偷眼向淮彬两人打量,见他二人情形,和自己一样狼狈,这才悟出两人不能逃脱和尚手掌的原因。 正观望间,只听和尚哈哈大笑道:“你也看着好玩么,索性成全你吧!” 和尚把话说完,亦是拳足交加,向幻依打去! 经此一来,连岩上的梅花居士三人,也被激怒,不顾命地提气纵身降落,掌剑齐施,合围上去! 和尚睨视三人一眼,敞声道:“你们来惹厌么?还不给我站到-边去!” 只见他鸟爪般的黑手,微微挥动,三人真个听话,呆呆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二十二章 和尚冲着他们一笑,说道:“三位暂时委屈一下,让我办完了事,再来放你们。” 三人心中奇怪道:“看这和尚的神情,似乎并无恶意,但他为什么对淮彬三人,下那样毒手?尤为奇怪是,和尚的隔空点穴法,神妙莫测,自己三人,乃此中能手,竟被人轻轻制住,似这样的高人,还是第一次遇到,他到底是谁呢?” 和尚拳足交加,朝三人全身上下,猛打不休,但是对于梅花居士三人,也不放过,尤其对他们的心中,好似看透一样,笑说道:“没遇到过吧?那是你们的缘法,我是谁?也不劳你们费心去想,我们之间,连带他们三人,也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已,何必把经放在心上干甚么? 赶快息念吧!” 梅花居士三人闻言,不禁大吃一惊,暗忖道:“这个和尚,真有点邪门,为何我们心中想的事情,他那样清楚!” 和尚越发大笑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和尚能把顽石都弄得服贴,更何况区区心事不晓?” 三人更加感觉惊奇,陪笑说道:“大师乃有道高僧,何必对几人狠下毒手?” 和尚笑道:“他们不在此时吃点苦头,抵消一些罪孽,以后那能躲得过更多危难呢?” 梅花居士道:“话虽如此,他们也罪不至此呀?请大师看在我佛的面上,饶了他们一次吧!” 和尚哈哈大笑,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才说道:“依你!依你!” 和尚把话说完,看都不看梅花居士等人一眼,口发千声龙吟,手挥足舞,似好雨点般,朝淮彬三人进击。 只打的三人满地乱滚,口发阵阵呻吟。 淮彬和麻姑两人,虽照样被打的就地打滚,但情形却较幻依好的多,而幻依则被和尚打得力尽声嘶,惨号不已! 梅花居士见和尚对幻依这般心黑手辣,心中不快,豁出老命不要,也得骂他几句泄愤,于是千贼秃,万贼秃,骂个不停。 但是,尽管三人如何大骂,那和尚理也不理,手足挥舞如故,并不因三人的喝骂而稍停! 前后约莫半个时辰,只听和尚暴喝道:“顽石尚可点头,你们还不省悟么?” 和尚语音未落,只听得三人颤抖着嘶哑的声音道:“多谢神僧!” 梅花居士等,听出淮彬三人,虽然说话的声音颤抖嘶哑,但却充满兴奋的成份,越发把他们弄得莫名其妙,心中暗说道:“难道他们真的该打?太使人费解了!” 和尚听三人答话,似乎感到满意,也发出欢悦的声音道:“不枉老僧此行了!” 说着,朝三人一笑说道:“匪夷所思么?天下不解的事情多着呢!” 梅花居士,卧云道长,星云道长听和尚的话,惊为天人,同声笑道:“弟子等愚昧无知,尚望神僧指示迷津!” 和尚收起嘻笑玩世的态度,庄容道:“贫僧与檀越三位,缘仅及此,三位前途有凶无险!” 说完,发出一声哈哈长笑,又末见和尚身形晃动,只见眼前人影一闪,登时失去踪迹! 三人感觉微风扑面,穴道全解,身体回复自由。 纵目向地上观望,但见淮彬,麻姑,幻依三人,委顿在地,仍不能站起,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双目紧闭似是运气行功疗伤,不过他们面上的神色,却很平静,并无痛苦之容。 梅花居士等急忙赶向前去询问情形,淮彬答道:“师伯,师叔,无须耽心,我们已因祸得福了!” 淮彬答了几句,随即闭上双目。 梅花居士等见状,知他们用功正紧,不便干扰他,乃守伺在旁,留神戒备,并命白鹦鹉知会金翅大雕,飞落洞口屏风后隐身相待,以便随时应召,接送众人上去,白鹦鹉闻命即行,振越升空,瞬时,储同金翅大雕降落洞口屏后,白鹦鹉复飞到梅花居士肩上,低低禀告。 时间易失,转瞬红日东升,放眼冰原中心,仍是冻雾笼罩,雪魃环列,淮彬,麻姑,幻依三人,突地纵身而起满面喜色,向梅花居士,卧云道长,星云道长,深施一礼,同声道: “我们密尔妖穴,赶快回去吧!” 梅花居土急忙召下金翅大雕,一行六人纵上雕背,回到洞口,金翅大雕随即飞空戒备。 书中交代,他们在冰壁下闹了几个时辰,未被玄冰叟发觉的原因,一来是穴中照形反光镜和听音器,不能远达,雪魃只知奉命行事,亦不能分神回顾,二来玄冰叟太过于托大,认三人已成瓮中之鳖,早晚必死,入夜以后,放心大胆酣睡,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淮彬把苏月兰传音指示情形,向梅花居士等,禀报一遍,并说出今晚前往盗符的事。 卧云道长以关切的口吻说道:“玄冰叟乃著名凶人,还得小心从事呀!” 幻依笑道:“师伯请放二百个心,我们三经八脉,全被神僧开通,无异脱胎换骨,正面为敌,或不可能,但暗中前往,决可无虑。” 此语一出,梅花居士三人,固大惊讶满面,连称异数不止。 正谈间,突听翁翁的叫啸,自对面山顶传来,六人虽不能眼见,但从其洪厉的怪叫声中,已知是碧目罗刹诸人找来。 梅花居士等人,亦以碧目罗刹来的这快,感到惊异,尤以梅花居士三位老前辈,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 梅花居士右手一挥,白鹦鹉立即振翅冲云,向天空中射去,众人也把头缩回冰屏后,以免踪迹泄露。 不多时,白鹦鹉回转,尖声低禀道:“主人和各位大侠,赶快藏起来吧,碧目罗刹一行,少说也在三十多个,除了曾经来犯诸魔,一个不少外,其余全是西极教妖人;他们正在对面山上搜索,最迟在今日午后可到达冰原了,玄冰叟似乎也有警觉已将千百只雪魃召回,冰原上回复了原状。” 六人闻白鹦鹉禀报,这才向冰原上打量,可不是么?就在他们缩冰屏约莫半盏茶工夫,冰原上已回复原状,仍是一片广原,那被雪魃开出的万千冰穴,也已无影无踪,不禁暗赞,玄冰叟古太玄,不愧是著名凶人,就凭这一手,决非一般人能做得这么干净利索。 梅花居士三个老前辈,较为持重,忙命白鹦鹉留在冰屏了望,立即和其他三人,走回洞中。 卧云道长知幻依乃淮彬情人,麻姑是淮彬师妹,凡事二女都唯淮彬马首是瞻,只要淮彬首肯,二女没有不从的道理,乃摆出父辈身份,庄容对淮彬警戒劝勉一番,不可轻举望动,如去盗取玉符,必须入夜以后动身,白天只在洞中用功,不可外出。 淮彬知卧云道长此举,完全是番好意,自是连连答应,幻依,麻姑二女,也不住点头称是。 白天无话,那只白鹦鹉一次也未前来报信。 太阳落山的时候,白鹦鹉突然飞来,尖声禀报道:“碧目罗刹等人,已到冰原上了,等不多久,我们就有好戏看了。” 麻姑听了,首先从床上跃起,大头摇晃着道:“师伯,师叔,我们到洞口看鬼打架多好”。 淮彬怕师伯不快,瞪了麻姑一眼。 麻姑对这师兄,真个服贴,立刻噤若寒蝉。 梅花居士,怕女孩儿家,心胸狭窄,当着这多人的面给她难堪,使她内心难过,急忙说道:“贤侄也太多虑了,他们正当火拼的时候,哪有闲情来顾及远处,我们又不现身,只是旁观,有何妨碍!” 麻姑听师叔向着自己,内心高兴,脸上掠过一丝笑容。 卧云道长也觉得梅花居士的话,未必无理,乃说道:“去是可以去,但必须隐秘行藏,同时要各遵苏老前辈的话,不可孟浪。” 卧云道长刚说完话,那只白鹦鹉,突然飞了进来,尖声急叫道:“碧目罗刹已和玄冰叟干上了,可热闹呀!” 梅花居士等闻报,凝神谛听,果然有洪厉的呼啸和雪魃“吱吱”吼声传来。 卧云道长因适才为了自己的话,淮彬竟给麻姑难看,心中觉的不安,首先站起来道: “我们前去看看。” 众人来到冰屏后,一看天色,早巳夜暮低垂,黑暗昏昏,看不清景物,只能看见冰原中心,笼罩一层冻雾。 那碧目罗刹洪厉的叫声和雪魃的“哇哇”怪叫,相与应和,奇怪的是,除此两种声音之外,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经约片刻工夫,才隐隐约约听到玄冰叟道:“老怪物,真够朋友,几万里来,还送我这多的美食,尤其是那西极番人,腥气烘烘,别有风味,叫我老古叟饱餐以后,再来面谢,目前就叫我手下陪你玩玩。” 碧目罗刹闻言,气愤填膺,厉声喝骂,因他骂时,声如雷震,既快且猛,因此反而听不清他骂些什么? 淮彬,幻依,麻姑三人,自经那不知名的和尚,以佛门易筋骨无上功夫,开通三经八脉后,非但功力大进,耳目尤为灵警,因此古太玄所说的那番话,虽然相离之远,仍是历历分明,梅花居士,卧云道长,星云道长三人,则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声音,却听不清所说内容。 麻姑性子较急,笑说道:“师兄,老怪在吃人了!” 淮彬知道她的心意,乃对卧云道长三人一说,欲偕同幻依,麻姑前往盗符,以便早把玉符得手,取出广成子奇书。 卧云道长等人,自无话说,只说了声:“千万小心!” 淮彬三人点头称是,立即纵身下岩,麻姑松开丝囊口,放出雪魄珠开道,朝冰原中心走去。 淮彬和幻依跟在麻姑身后。 卧云道长,梅花居士,星云道长,对淮彬三个后起英杰,固大半怀备至,从他们离开洞口起,双目瞬也不瞬,凝视着他们,目到他们深入地底,这才喟然叹道:“从他们下降的那份轻功来看,我们实在是不中用了。” 且说淮彬,幻依,麻姑三人,深入冰层下约十丈,淮彬命麻姑改直为横,径往广原中央攻去。 雪魄珠的威力,果然不凡,那些坚逾精钢的玄冰,只被珠光照射,立刻消溶,成了径丈大的一条冰弄。 约半个时辰,估计已有七八十里路,隐隐听见有鼾声传来,同时头顶上,也不断有裂冰的声响。 淮彬思想锐敏,判断力甚强,略为思索一下,就知已深入腹地了。 急忙拉住二女,低声吩咐一阵,复命麻姑,把珠光朝冰原中的左右两侧,开出同样大小条冰弄,穿出冰原上面,故布疑阵,以防得手后,被玄冰叟发觉追赶,引狼入室,留下隐患。 麻姑奉命即行,约顿饭工夫,已按淮彬所说办完,前来会合。 淮彬点了点头,复对二女耳语几句,这才由麻姑居中开道,推彬在她的左侧,幻依在她的右侧,紧握莲剑,缓缓并肩前进。 麻姑见两人这般慎重,也将袖中无心戒刀拔出戒备。 他们这样前进,速度自然是快不了,顿饭工夫,才走了两三里路的顶上的裂冰震动声音,反而完全歼灭,鼾声却是愈来愈大了。 淮彬二人,业已知晓,强敌近在咫尺,越不敢丝毫疏忽,连前进的时候,都提着真气,施展凌空而行身法,贴着地皮。缓缓而进。 盏茶工夫,深仅里许,雪魄珠光。射到一层黝黑的铁壁上,只激起火星四溅,嘶嘶连声。 淮彬见状,大吃一惊!慌忙摇手阻止,不令麻姑再进。 当淮彬摇手阻止,麻姑已经觉出有异,连忙收起雪魄珠。 无奈发觉晚了一步,麻姑将把雪魄珠收起,那黝黑的铁壁上,已被雪魄珠攻穿一个三尺方圆的孔洞,那鼾声打从峰内传出,份外清晰。 二人深知玄冰受就在铁壁中酣卧,且喜雪魄珠开通铁壁原。发出的声音,未将其惊醒,不禁拍手称庆。 淮彬命二女稍待,独自纵身近前,往内窥探,在他目光相触下,玄冰叟踪迹不见,但是目睹内中惨状,不禁使他怒火高烧,几乎按捺不住。 他到底是个思虑周详的人,识得轻重缓急,尽管内心的怒火,烧到快要爆炸的程度,但大几能以理智克服,急忙纵身回来,与二女会合。 二女见他剑眉高挑,俊目含威,脸上怒容未敛,知内中必有极同不平的事发生,否则他不会这样冲动,连忙含笑问道:“彬哥哥,你看到什么呀?为何这样生气?” 淮彬并不正面答覆她们,目射慑人光彩,恨声说道:“妖孽该杀,罪无可言。” 二女听他这样没头没脸的身,感到莫名其妙,望着他发愣! 淮彬这才回过神来,暗骂自己糊涂,来不及向她们解释,右手玉莲朝孔内一指,立刻纵身上前。 二女会意,亦尾随淮彬身后纵去,往内望了一眼,两人面上,露出凄惨之色,扭转娇躯,再也不敢往内看了。 原来孔洞内,是一个五丈径的浑圆洞室,西面靠壁,有一张五尺长三尺宽的铁床,床上并无帐幔枕被之类,仅铺有一层兽皮,面前有两尺径的铁筒,好似烟雾般,直达穹顶上面,除此以外,别无它物。 洞室地面上,却是一张惨绝人寰的画面,东壁堆满了二丈高的白骨,其数何只千万,地面散肢断体,散置一地,虽然皮肉完整,但见精血全被吸尽,成了皮包骨头,这些尸体,是新死不久,喉管有眢口大一个窟窿,湿津津的尸水,盈盈外溢。 淮彬细点数目,整整三十具,仔细朝他们面上打量,依稀认出有: 呼鲁吐温,楚云,楚灵,黄衫尊者古陵,赤霞尊者,大凉山尊聂天行,九华尊者云鹤,其玄兄云雷,以及大凉山尊之猿妻,胡音尊者杨鲁,等十人,另二十人,装束形貌与胡音尊者杨鲁一样,只是黑白相间,颜色不同。 独未见碧目罗刹宣镇东,雪山老魅呼侗二人。 淮彬见状,不由倒抽一口冷气,暗忖道:“这玄冰叟古太玄的武功,果然不可轻侮,一下能将这多高手制死,实在不是容易。凭自己的力量,也无法办到,对付这么厉害的强敌,还得特别留意才好。” 他想到这里,忙将二女拉到原来发足处,离开孔洞约十几丈远,这才轻声嘱咐二女一阵,议定进行之策,方才回到孔洞前面。 他们刚走进前,忽听弯顶上,卡嚓一声…… 淮彬机警异常,忙把二女一拉,蹲下身去。 只见顶上,现出一个五尺径的圆孔,有一个白忽忽的影子,在圆孔上一瞥而逝,随着听见卡嚓一声,圆孔随即关闭。 三人见到这种情形,知为玄冰叟所养雪魃,前来禀报事情,因听出主人鼾声大作,睡意甚浓,不敢惊动,故而匆匆离开。 淮彬三人,舒了口气,将身站起,面上紧张神色,亦随着松懈下来。 淮彬朝二女打了个手势,纵身进入洞室,耳目并用,在室内瞧探,仔细搜寻一遍,除了预上圆孔外,其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出路,但是凝神谛听下,玄冰叟的鼾声,分明从壁传出,使他迷惘,伫立洞前冥想。 二女看出淮彬遭到困难,内心无限关切,急忙忙纵身人内,依傍淮彬身侧,也耳目并用朝床前注视。 须臾,幻依好似有所领悟,往铁床指了一指。 淮彬微笑点头,随着又将头摇了两下,装出无可奈何的神态。 麻姑见两人情态,已明白他们发觉门户的所在,但是未能发现机关的启闭机纽,所以没有办法,急忙纵身上前,朝床的四周打量一遍,也未发现可疑的地方,用手攀着床缘,用力往上抬和左右推动,好似青蜒摇石柱般,纹风不动,恼得麻姑,脸上通红。 淮彬见幻依,当麻姑推抬那铁床时,只大静静的凝视床上,这时见她无法可想,急忙摇手止住。 同时经麻姑的启示,淮彬业已悟出启开的关键所在了。 麻姑停手退回后,淮彬走上前去,把铁床上订着的兽皮揭开,果见床中央有一个五寸方圆的活门,移开活门,现出个同样大小的圆孔,孔中有个三寸大的钢铁旋柄,淮彬手握旋柄,试探着左旋时,没有丝毫异样,但改右旋时,则有轻微的金铁磨擦声音传出。 同时,那张铁床,也似乎有点活动。 他知道洞壁玄冰叟,灵警非常,恐将他惊动,不单是心机白用,且还有生命的危险,乃停手回身,拉着二女耳语一阵,二女点头会意,立刻展开行动,各仗兵刃,守在铁床两侧,全神戒备。 淮彬布置妥当,这才将玉莲插回背上,左手紧掘白虹剑,右手转动旋柄,两只耳朵则宁神谛听。 约半盏茶工夫,那张铁床,已离开原位,前移了五尺多远,停止未动,东面铁壁上有块三尺高与床大小相若的铁板,倏然落落地下,现出一座三尺宽,五尺高的门户,且喜玄冰叟鼾声依旧,显然未将他惊动。 三人掩至门口,往内张望,只见里面是座两丈见方的卧室,四壁黝黑,亦大钢失筑惊,内中陈设更为简单,仅有一个木床,孤系的放在中央,这床帐幔低垂,看不清内中情形。 正张望间,鼾声乍止,帐幔颤动,木床发出“吱吱”的声音。 二人以为玄冰叟睡醒,急忙缩回门侧,加紧戒备。 过了半晌,玄冰叟鼾声复作,站才知道,刚才玄冰叟在翻身,并不是有所警觉。 淮彬朝麻姑打一手式,命她进去盗取,自己和幻依二人,则紧守门口,似便截击。 麻姑因大敌当前,哪敢丝毫疏忽,运足全力,施展离合身法,飘身入室。 但见两条人影一闪,麻姑已在室中床侧出现,端的神速已极。 麻姑到了床前,耳目并用,小心翼翼把蚊帐挑开?见玄冰叟上半身伸出被外,胴体袒胸,露出凝脂似的白肉,头颅奇大,貌相狰狞,两颗寸许长的獠牙,露出唇外,嘴角间还有一丝血迹,那支盛广成子玉符的丝囊,果然悬在胸前。 麻姑本欲以戒刀,将其诛戮,继而一想,这样做法不妥,外面尚有一个怪物,留着他们以毒攻毒,免得贻祸人类,扰乱江湖,她想到这里,立刻终止诛杀的念头,以左手施展金刚巨灵掌,捏断丝绳,将丝囊随手揣入怀中,立刻展开离合身法,欲出室门。 三人刚纵出所开孔道,忽听头顶上喀嚓一声。那个圆顶门户依然离开,随着就听见雷魃“吱吱”急促的怪叫和玄冰叟太玄的怒吼,互相应和。 淮彬知玄冰叟古太玄业已警觉,以为是自己行动,被雪魃发现,因此连头也不回,催促二女,赶快遁走。 一直回到所居岩洞,未见玄冰望追来,心中感觉诧异,乃掩身冰屏,朝广原凝视,只见广原上有一大一小两条人影,急如电闪,恶斗不休,洪厉的吼啸,不住频传。 淮彬面见这两人奇快的身法,方才憬悟。刚才玄冰叟的警觉,非为了自己,乃是因碧目罗刹的原故。 且说碧目罗刹一行数十人,由雪山老魅带路,沿大雪山脉朝北搜索,经两日夜的工夫,始来到冰原,宣镇东虽是独足强盗,但见不惯这些魔头的淫凶阴险,未到冰原上,先行溜走,雪山老魅见这冰原怪道,并想起玄冰地狱的厉害,乃籍着查探玄冰叟巢穴为由。落在后面很远,玄冰大阵发动时,他已乘机溜走,这些人进入玄冰大阵后,因抵挡不住雪魃内丹的寒毒,因此仅盏茶工夫。全被寒毒侵体,失去知觉,为雪魃掳走,成了玄冰叟口中之食,唯独碧目罗刹,因他居住的地方,乃是北极天柱峰,那儿的气温,更比这冷上十倍,先天就有耐寒能力?再加上他的武功深厚,火云掌又是玄冰的克星,因此几个时辰过去,已将上千只雪魃诛戮殆尽,仅剩下那只发号司令的雪魃,留在地底,那只雪魃本来看出不妙,前往报警,谁知玄冰叟酣睡未醒,不敢警动,白便宜了淮彬三人,轻轻易易将古玉符盗出,第二次因碧目罗刹,已快寻到了,那只雪魃,方才不顾生死,前来报警,玄冰叟听说雪魃全被碧目罗刹所诛,怒极心昏,连颈上玉符及室中情形均未看二眼,立刻持着玄牝骨朵追出,刚到冰原上,因恨那只雪魃,未能事先报警,随手一骨朵,将其打成肉饼,碧目罗刹正在四处搜索,忽听身后“呱”的一声惨嗥,连忙回身观看,发现玄冰叟时,只发出一声吼啸,立朝玄冰叟扑去,展开独门火云掌和玄冰叟恶斗,玄冰叟仇人见面,份外眼红,亦是一声不响,猛攻上去,于是一场惊动天地的剧虞,就在冰原上展开了。 淮彬,幻依,麻姑三人,眺望一阵,见二人拼斗的声势,如此猛烈,不禁咋舌! 幻依道:“还不敢快去和师伯师叔他们商量,乘两怪火拼之时,赶办正事,尽站在这里干什么?” 淮彬被幻依提醒,笑答道:“如非妹妹提醒,险将大事忘了!” 于是三人急忙走入洞中,那只白鹦鹉,亦尾随进来。 梅花居士三人,正在行功导气,见三个平安回转,面有喜色,忙问道:“事情如何?” 淮彬笑答道:“托福!托福!古玉符已盗来了!” 麻姑忙从怀中,掏出古玉符,递给梅花居士。 梅花居士知这古玉符,乃是卧云道长之物,连看也不看一眼,随手还给卧云道长。 卧云道长以为梅花居士客套,急忙答道:“居士何必这样见外哩!” 梅花居士正色道: “并非见外,实在那块玉符,我未见过,那能鉴别出真假,所以请道长过目。” 卧云道长听完梅花居士的解释,方才知道是自己多心,忙从丝囊中,取出玉符,定睛细看,正是原失之物,满面笑容,递给众人观看。 轮到幻依的手中,她并不先看上面,伸手要过淮彬那块阴符,对正凹槽一合,立成一个整体,严丝合缝,不差分毫,经这试验后,证实不是假品,这才把符分开,仔细观察符上山恋。 但见符上一峰独秀,高耸入云,通体满布冰雪,群恋臣服于峰腰,亦有冰雪痕迹,再将阴符上的注解看了又看,不由蛾眉深锁,沉思不语。 麻姑见她这样表情,以为生出什么枝节,抢着问道:“怎么样?” 幻依道:“阴符注解上,分明说广成子奇书,分藏北极天柱蜂,南荒洛明尔峰两地,为何这图上没有一峰?” “恐怕两处山形完全一样吧!所以未把它画出来。”。 麻姑天真地回答。 淮彬被麻姑的话提醒,拍手笑道:“师妹说的话,真有道理,十九这样!” 幻依听麻姑,淮彬两人先后一说,略为思想一下,深觉得只有这样解释,才合情理,于是胸中的阴霾一扫而光,笑着点头。 梅花居土,卧云道长,星云道长等,经历事故较深,又知前辈高人,对于身后珍物的处理,费尽苦心,即恐毕生心血失传,永远淹没,又不愿使人得之太易,或落人恶人手中,助长其凶威,因此不仅藏处隐秘奇险,其藏珍图亦效弄玄虚,似是而非,使人莫测,真正是有缘人,般般凑巧,才得将其得手,否则费尽心机,也属枉然,这时听了淮彬,麻姑师兄妹的谈话,同声附和,面露坚决之色。 幻依见这三位前辈,都异口同声这么说,似无异议,笑说道:“侄女亦是这样想,舍此之外,别无其他解释。” “事不宜迟,我们就此动身吧!” 又是麻姑说。 淮彬却力言不可。 卧云道长道: “贤侄有什么心事吗?” 淮彬点点头,俊目中似有泪珠。 这种突然的举动,更使在座众人,莫测高深。 幻依内心中情苗,本已滋生怒长,表面上虽然温柔娴静,不太十分暴露,但是暗地里,几乎全付精神,全集中在淮彬身上,这时见淮彬的情形,心急万分,哪里再顾及有人在侧,脱口道:“彬哥哥,到底为什么呀!” 此话一出,幻依陡然想起,当着这多的人,为何那样亲密?不禁面红过耳,羞得抬不起头来。 淮彬见爱妻这样关切爱护,心中不忍,长叹口气道:“愚兄天生命苦,幼年父母全丧,幸得梅伯伯张叔叔抚养,梅伯伯又被仇人所害,这多年竟连仇人姓名都不知晓,梅伯伯的遗命,也未完成,这世间上唯一张叔叔……” 他说到这里,立刻停住了,因为他在想,是否应该连带把爱妻说上去,但是他又想起,我和她虽有夫妻之实,这到底不是正常结合呀!经过考虑后,他决定先不说出,只是瞥了她一眼,继续道:“我是唯一尊亲,如今离开他整整一年了,我们如果前往两地取书,就是毫无波折,手到擒来,也得一两年的时间方能如愿,再要遇到棘手事情,那就难说了,请想想,张叔叔已是七十高龄的人,不趁此寸,尽点孝道,安慰他孤寂的心灵,更要等到什么叫候?” 麻姑道:“依师兄的意思怎么办?” 淮彬道:“依愚兄意思,反正阴阳两面玉符,全在我们手中随时都可前往,并不忙在一时,将两面玉符,交卧云师伯保存,我们三人,先回到微山湖看看张叔叔,盘桓一些时间,再来大雪山商议进行之计。” 卧云急忙摇手道:“千万不要如此,为了这块东西?我已受尽辛苦,几乎把老命陪上,还是由你和幻依侄女带去吧!” 淮彬还形坚持,梅花居士道:“贤侄为何这样糊涂,这儿接近玄冰叟巢穴,我们不知能住几时,岂可将这旷世奇珍留下!万一有甚失闪,岂非拱手让人吗?” 梅花居士话刚讲完,忽听洞外金翅大雕长呜几声。 众人听出金翅大雕呜声悠长欢悦,与报警迥异,心中放下,那只白鹦鹉尖锐声音应和。 不多时,只听白鹦鹉道:“大金说两怪打了半天,不知怎的,又握手言和,匆匆北行,如今大雪山中,再没有邪魔了!” 书中交代,两怪恶斗了两个时辰冗自不分胜负,碧目罗刹要他把古玉符献出,这才把玄冰叟提醒,朝颈下一看,那有古玉符踪影,急忙喝住碧目罗刹,说出古玉符失踪之事,碧目罗刹知道他的性情,不是说假,复问起符上情形,玄冰叟具实告知,碧目罗刹听完,知符上图形,正和自己所居北极天柱峰一般,不禁喜极欲狂,匆匆说了几句,立刻拉着玄冰叟,往北疾行,企图赶在盗符人的前面,予以截阻,金翅大雕隐身云层中,一直看到两怪离开大雪山,方才赶回报信。 众人闻言起初是莫名其妙,感觉奇怪,后经淮彬解释,邪魔间这分合,全是以利害为准的道理,方才省悟过来,卧云道:“如此恐事情棘手哩!”——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二十三章 “事在人为,师伯忧他则甚?” 淮彬以坚定的语气说。 麻姑迫不及待道:“这儿事情巳了,我们就动身吧!妹子还得顺便去蒙山一行,拜见阔别一年的恩师了!” 幻依笑道:“为了节省时间,何不借师叔仙禽代步?” 淮彬含笑点头,并吩咐幻依,把那片阳符收起来,以免又生波折,这才告别三老,同二女走至洞口。 梅花居士特别告诫金翅大雕,命其小心,早去早回,方才挥手令去。 三人上了雕背,被金翅大雕负着,直向正东微山湖飞去。 一日夜工夫,抵达微山湖东岸,麻姑说起顺便借金翅大雕代步回蒙山,拜见师父,并与淮彬幻依两人约定,次日午后,在三侠庄相见。 淮彬欲前往,麻姑连忙阻止,道:“恩师曾经说过,与师兄只有一面之缘,妹子此番前去,是否能见面,大成问题,不过是聊表一翻心意罢了。” 淮彬闻言,知麻姑说的话,乃是实情,不便坚持,只关照麻姑,请她见到恩师后,代为叩问一下。 麻姑点了点头,举手告别,骑着金翅大雕往北飞去。 淮彬待麻姑走后,急忙沿着湖岸,代寻张敬那只渔舟,但是,找遍了南北十几里的湖岸,并未发现。 幻依与淮彬是并肩而行,因湖岸人稀,麻姑又不在侧,可和心上人喁喁谈心,享尽了无限的温馨,因此她的脸上,神采飞扬,欢容不敛,淮彬被爱妻这份深情浸淫,早已沉浸在爱的洪流中,忘记了一切, 直到夕阳斜照的时候,淮彬方才想起,此来找寻张叔叔渔舟的,为何正事不办?尽和爱妻散步于湖边缠绵,要是被张叔叔发觉,如何是好? 他忙将幻依拉住,对她说了一遍,幻依笑道:“我们太糊涂了!” 淮彬仔细往湖中及湖岸等处凝视,根本不见那只渔舟和微山湖隐张敬的踪迹。 他知道张叔叔的个性,并不是靠捕鱼为生,无非是爱微山湖的波光景色,隐居在此,以度余年而已。 这时不在,多半是在三侠庄,到三侠盘桓去了。 淮彬想到这里,急忙对幻依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到三侠庄去吧!张叔叔多半在那里!” 幻依固是为他说首是服,含笑点头,香肩紧靠在他的身边,好似一头温顺羊羔。 不多时,淮彬和幻依,已来到三侠庄前的广场上,淮彬见到广场的情形,不由使他万分惊讶! 原来,广场上的木台,正在修建,四周的彩灯,也在张挂,百数十个工人,忙碌异常。 他心中暗道:“萧叔叔他们的寿辰已过,独山糊神巫显赋党业已土崩瓦解,还造比武台何用,莫非宣镇东前来寻仇么?” 他想至此,忙拉着幻依的手道:“我们赶快去,三侠庄又发生了什么事?” 淮彬和幻依两人,刚走到广场中,迎面遇上了三侠萧清之子萧绝尘。 淮彬尚未和萧绝尘打招呼,萧绝尘首先是脸上掠过一丝微笑,接着,惊咦一声道:“蔡女侠可把玉莲大侠找回来了!” 淮彬和幻依,见萧绝尘这种冷漠中含着厌恶的态度,感到莫名其妙,两人都睁大眼睛,望着他发愣! 萧绝尘淡淡一笑道:“这一年来,玉莲大侠之名,威震江湖,所向无敌,三岁孩童,莫不知晓,令人敬佩。” 萧绝尘把话说完,向淮彬深施一礼,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那笑的含义,冷峻已极。 淮彬如坠人五里雾中,半天,方始喊道:“绝尘兄!” 萧绝尘剑眉一扬,冷笑摇手道:“玉莲大侠,快别如此,当心把我折煞了。” 说着旋身移步,往左走去。 淮彬更加奇怪,心说道:“我们才分开一年,人情就这样淡薄么?我又没有一点对不起你的地方,为何以敌人看待我?真令人心寒!” 淮彬想了一阵,双目中几乎落下泪来。 幻依旁观者清,知临城三侠,声震一方,侠名远播,其子弟也是江湖名者,看这光景,必有缘故,否则决不致对世交这般态度,乃上前几步,喊道: “萧兄留步,妹子有话请教!” 萧绝尘见是幻依,心中虽是不快,但是,还没有厌恶的心理,乃停步回身,笑问道: “蔡女侠,有何吩咐?” 幻依向她福了一福,含笑答道:“萧兄太见外了,我们到大雪山后,这儿莫非有什么变故?” 萧绝尘望了她一眼,冷笑道:“到大雪山!” 少停复又摇摇头道:“恐怕不是吧!” 幻依闻言,知内中一定有文章,耐心问道:“萧兄相信不相信,我们用且不说,妹子只问你一句,这儿在我们离开后,是否发生了变故?” 萧绝尘因幻依乃灵悟大师高足,为伯叔们最崇敬的异人,而且此事又非他所为,虽然她和淮彬这般亲热在一起,也不能使她难堪,是以听了幻依的话,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变动可大了,幸玉莲大侠还看在当年一点香火情份,手下留情,否则,这三侠庄恐怕也难保。” 幻依闻言,知事出有因,哪肯放过机会,忙问道:“萧兄,这是怎么回事?” 萧绝尘面色陡变,回身就走,口说道:“蔡女侠去问玉莲大侠好了,他比我更清楚!” 幻依喊道:“萧兄留步,萧兄留步!” 任她喊叫,萧绝尘理也不理,加紧足步,往小木台那边去,幻依望着他的背步发愣! 耳听淮彬发出叹息之声。 幻依回头,发现淮彬不知何时已悄悄来到她的身后,懵然觉悟萧绝尘态度改变的原因。 幻依望着他,以无限关切的口气道:“他们对你成见太深,误会难解,怎么办?” 淮彬面色沉重,叹息道:“事情内情不知道,如何谈得上办法!” 少时,淮彬似有所悟,态度突轻坚决道:“先到三侠庄去,好歹把事情弄清再说!” 二人来到庄门口,那些庄丁们的神态,也没有一年前那样亲切,见二人到来,仅勉强含着笑脸,点首为礼。 淮彬此时的心中,只有探悉秘密的一念,对庄丁们态度的转变,根本未能放在心上,只含笑点了点头,立刻同着幻依,往庄内直闯,他们本是轻车熟路,眨眼间,已到大厅门前。 放眼厅中一看,见厅内散坐着七八十人,全是江湖能手,绝大多数,二人曾经见过,萧氏三侠和张敬,正团坐在当中一张方桌上,似乎有极重的事商量,因语声甚低,仓卒间听不出他们谈些什么?厅内群侠面部表情也非常难看,完全不像从前那样和气。 二人看在眼里,知事情可不简单。 厅中众人,发现二人到来,只瞥了一眼,个个的脸上,露出悻悻之色,目射敌视的光芒。 萧氏三侠虽然没有敌视的目光射出,但那种冷漠不屑,心存厌恶的表情,却是一望而知。 张敬的神态,却和厅中众人,但见他目射冷焰寒光,白须白发,根根屹立,陡地从座中站起,右掌猛击桌面,只听察的一声,那样坚实的柏木桌,竟被他的铁掌,击成碎片,双肩微一晃动,已经纵到厅门口。 萧氏三侠见这个老哥哥已愤怒到了极点,恐他有什么闪失,也纷纷纵上前来。 张敬厉声暴喝道:“小畜生,还有脸来见我!” 说时,老泪纵横,突的跪在地上,颤声说道:“二哥,你一生行侠仗义,想不到会生下这样不肖儿子,不禁有损天门二老威名,甚至还要使你留下千古骂名,这都怪小弟不好,有负大哥重托……” 张敬说话时,心情极为激动,喉间“咯”了一声,登时气昏过去。 幸而萧氏三侠,眼明手快,伸手把他扶住,才未跌倒,赶忙为他疏胸理气,以免怒极攻心,难以医活。 当张敬纵到厅门时,淮彬和幻依两人,已并肩跪在门外,这时见张敬急昏过去,急忙从怀中,拿出问命鸳鸯苏月兰所赐的灵丹,膝行两步,塞入他口中,张敬是怒极攻心,并非受伤,只要稍稍疏胸理气,就可复原,根本不须灵丹医活,淮彬因关心过度,故才如此。 灵丹入口之后不久,张敬登时醒转,只感觉气机和畅,通体舒适,感到非常奇怪,略为一怔! 当他发觉萧氏兄弟扶着他,淮彬和幻依又跪在他的面前时,不由百感交集,“啊”的一声,痛哭起来! 幻依女子心细,又是局外的人,因此对事情比较看的清楚,见张敬这般情形,知其中必有重大变故。 忙向淮彬一使脸色,双双扑上前去,拿出手巾,为其试泪。幻依温言安慰他,请他把事情始末说出,以便把事情解决,似这般恼怒,于事情无益,甚至有莫大的妨碍,并说出自己这一年中,和淮彬寸步不离,又将在大雪山经过,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淮彬但从旁连说带劝,并将苦命鸳鸯所赠的灵丹为凭,让张敬过目,独没说出广成子古玉符和冰魄玉蟾之事。 这是淮彬和幻依机智的地方,因厅中耳目众多,江湖上声气应和,传的很快,只要说出广成子来,无须三五日内,一定轰动江湖,万一将那些魔头引来,自己二人不打紧,无不为萧氏三侠带来无限的隐患,所以他们不得不暂时隐瞒起来。 这时,只听厅内响起了一片轰雷似的惊“咦”之声。 萧氏三侠,面转喜容,同时萧清还自言自语道:“果真如此,事情就好办了!” 张敬听完淮彬和幻依的话,疑信参半,睁着慑人的双目,朝二人面上盯了又盯,陡然哈哈狂笑起来! 长笑声中,只见暴一长身,突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无限兴奋的神色突伸出钢爪似的双手,抓紧二人的肩头道:“你们说的是真的么?” 淮彬含着笑脸,答道:“淮彬怎敢骗张叔叔,句句都是实话。” 幻依为欲坚定他的信心,接口道:“张叔叔如果不信,日后可间卧云师伯他们。” 张敬听了幻依的话,睁目望了她一眼,哈哈大笑道:“果真是一双两好,张叔叔那有不信姑娘之理。” 幻依细细领略下张敬说话的含义,复偷眼瞥了群雄和淮彬一眼,见厅中群雄,满面喜色望着自己,淮彬更是得意非常,睁着一双美目,射出异朦胧,这才想起,自己不该口不择言,竟跟着淮彬叫起张叔叔来,以致被拿住话柄,不禁面红过耳,云鬓低垂。 淮彬乘机问张敬,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离开微山湖才只一年半多一点,为何有这么大的变故? 萧清一开始就和淮彬投缘,这时疑云散去大半,谜底虽还未解开,但己知不是淮彬两人所为,心中的恶心,冰消瓦解。 听淮彬问起,不等别人开口,连忙抢答道:“此事说来话长,坐下来谈吧!” 张敬拉着二人,走回当中方桌坐下。 原来那张被张敬击成粉碎的凳子,已被庄丁换上了一张新的。 萧氏父子四人,再加上张敬,淮彬、幻依共是七人,张敬和淮彬坐一方,幻依刚好是个人独居一面。 七人刚刚坐定,尚未有人开口说话的当儿,只见门口两条瘦小人影一闪,疾如闪电,朝当中席上射来! 厅内顿时骚动,发出一阵大乱,萧氏父子和张敬等人,因变生仓卒,一时不及细察,纷纷站起,严加戒备! 淮彬急忙大声道:“大家不要惊慌,是自己人。” 淮彬语声未落,麻姑已在桌前现身,双手合十,朝着厅中行了个罗圈礼,说道:“贫尼来的鲁莽,各位原谅!” 淮彬瞪了她一眼道:“师妹怎么这样冒失?” 麻姑连陪不是,并说这次回蒙山,全是白跑,恩师洞府云,仅在洞口行了个礼,立刻赶来,因欲与淮彬幻依相聚心切,所以来不及叫庄丁禀报,就赶来这儿。 幻依恐淮彬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再给麻姑难堪,连忙向淮彬暗使眼色,伸手拉麻姑和自己坐在一起。 淮彬急欲知道他们对自己发生误会的原因,是以淮彬一使眼色,立将这事放在了一边,笑问道:“叔叔可将此事告知否?” 张敬道:“叔叔年纪大记性差,恐说不清,还是请绝尘代劳吧!” 张敬认为萧绝尘常在外面走动,由他说出来,较为详尽,乃命萧绝尘将此事始末说来。 这时,整个大厅,听不到任何一点声息,萧绝尘掠了厅内一眼,这才说起玉莲大侠横行江湖的经过。 且说,淮彬偕二女离开微山湖一个月的第二天上午,幻依双目红肿,面容憔悴,来到三侠庄门口,命庄丁通报,请张敬或萧氏三侠答话,庄丁见是三侠庄的嘉宾……蔡女侠到来,急忙迎上前去,但是听她说,要他们通报时,不由感到奇怪万分,一时把庄丁愣住了。 正好萧绝尘打从城内回来,急忙上前招呼,并问她为何落得这样狼狈,李淮彬莫非出了什么事情? 萧绝尘这么一问,反把她愣住了,过了半晌,她才问道:“李淮彬到哪里去了?” 萧绝尘被她一问,感到非常的奇怪,反问她道:“不是一月之前,与蔡姑娘结伴去大雪山吗?怎么还来问我?” 她听了萧绝尘的话,面色越发凄惨,娇躯连连晃动,好似行将跌倒般,萧绝尘不便伸手去扶,口中只是中三关照留意,以防跌倒。 她听了萧绝尘的话,果然定了定神,面色笑转坚强,勉强露出笑容,将随行少女的年龄衣着形貌,又询问一遍,萧绝尘始为她是笑遭变故,精神有点失常,乃把二女的情形告诉了她。 正在此时,忽把庄丁禀报,说是临城通远镖局的镖师,刚从南方回来,一路上听到玉莲大侠李淮彬,女淫掳掠,杀人放火的事情,几乎将大江南北,闹得鸡犬不宁,其心狠手辣,杀人不分好坏,真是前所未有,而且每次做案后,必定留下所绘玉莲标志,一个月来,犯案垒垒,因他武功太高,形踪飘忽不定,不仅官府拿他没法,一般侠义道人,更是谈虎色变,人人自危,庄丁把话说完,并拿出一张八寸见方,上绘一莲一剑的纸片来。 幻依本来是要走的,但是听庄丁这么说,陡然振作精神,傍听下去,庄丁把标志拿出来,她似乎看得很仔细,足有半盏茶工夫,她向萧绝尘请求,将这标志给她,以便把以找他理论。 萧绝尘当然不便拒绝,把标志交给她,幻依轻轻道谢一声,立将标志小心翼翼收藏起来。 但见她一脸惨白,小蛮鞋用力往地上一顿,青石的台阶上,立现-个足迹,口中恨声说了句:“薄幸人!” 立刻扭转娇躯就走,萧绝尘还想喊声蔡姑娘留步,她头也不回,径往官道急驰而去。 当她离开三侠庄半个月后,北方亦同样闹起玉莲大侠来,不过南北不同的,北方玉莲大侠不女淫,不滥杀无辜和侠义道人,而直专找一般绿林盗匪,左道妖邪,土豪劣绅之类,每次下手,不是罪不容诛,只是略为警告,留下标志就走,北方玉莲大侠,虽不滥杀,但树敌甚多,闹得比南方厉害。 当南北大侠事件发生以来,萧氏全家和张敬都异常关切,在他们的心目中,认为淮彬不会做出这等事来,为欲替淮彬洗脱污名,曾经分头查访,无奈玉莲大侠武功高得出奇形踪飘忽不定,费了十来个月工夫,连人影均未见到,所得到的,只是一些女淫掳掠,杀人放火的记录。 经此一来,他们对淮彬的信心完全动摇了,对他的观点亦改变了,一致认为除了李淮彬有这高武功外,实找不出另外的人,是以每个人的心目中,对淮彬深恶痛绝! 他们刚从外面回来,先后接到两个武林帖子,一个是:南方所撒的武林帖子,定冬月二十日齐集,三侠庄,请三侠和张敬交出玉莲大侠李淮彬,任凭他们公断,如不交出,则整个南方武林,必倾全力对付三侠和张敬。 一个是:北方绿林盗贼,左道妖邪,土豪劣绅,连成一气,撒的绿林帖,约定同一天中,前来三侠庄会集,三侠和张敬四人,接到南北两个帖子,好似晴天霹雳,凭他们这点力量,哪敢与天下武林为敌,一算时间,离冬月二十仅有十来天了。” 萧氏全家和张敬等人,见日期这样迫切,急得似热锅的蚂蚁般,一筹莫展。 互相商议结果,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大盼淮彬觉悟,悔过前来,一条是静待冬月二十的死神来临。 第一条生路,绝对走不通,因淮彬既然如此,已到了丧心病狂,无可救药的地步,哪能望他悔过,第二条路,是未定了,所以三侠全家和张敬等,不敢再存幻想,只得一面准备,接待南北群雄,一面准备他们的后事。 不想正在危机迫于眉睫的当口,淮彬幻依二人,恰好赶来,萧绝尘和淮彬幻依在广场上会面时,绝尘脸上掠过一丝笑容,就是因他二人到来,可以解脱当前危难,但是他对淮彬的行为,感到深恶痛绝,因此不顾而去。 后来他想起,为何不问明淮彬来此用意,以便有所准备,当他来到大厅时,正赶上张敬昏过去,众人正在忙乱施治的时候,所以赶快命庄丁收拾木凳的碎屑,另外掉换一张备用。 萧绝尘把经过讲完,不但座中诸人觉得奇怪,就连金翅大雕自己,亦觉莫名其妙,陷入于沉思冥想中。 厅中暂时保持了一段沉寂,只听淮彬喟然叹道:“这种借刀杀人的手段,真个阴毒啊!” 众人听他这么说,都加以无限关切,同声问道:“玉莲大侠,你想想看,曾经与谁结过粱子!” 淮彬想了一会,始终想不起来,摇摇头道:“晚辈出道时间,不过一年多,就仅有在三侠庄和大雪山两地与人对过手,诸位前辈英雄知道的,三侠庄那档子事,只走掉宣镇东等五人,章、涂两位朋友决不致和我为敌,宣镇东三人,我们还在大雪山碰过头,从时间上.说,决不可能,至于大雪山诸魔十九伏诛,逃脱的人,也无法分身来中土捣乱。” 萧清点头说道:“贤侄说的有理,不过这南北同时现身的两玉莲大侠,亦是事实呀!而且现在还在闹哩!” 幻依沉默了半天,这才开口问道:“萧兄还记得起来找李兄的那个少女形貌衣着吗?” 萧绝尘闻言,点了点头,但不当时说话,只是睁大双眼,怔怔地看天花板出神,好似回忆当时情景般。 幻依真有耐性,面现喜色,睁着双瞳翦水明睁,看着萧绝尘的脸上,静待他的回答。 萧绝尘忽把注意力,从天花板上移在幻依的脸上,从头到足,看了又看,半晌,忽然从坐中跳出来,哈哈大笑! 全厅的人,被萧绝尘这种突然的举动,简直可说失态的动作,弄得莫名其妙,齐投以惊奇的眼光。 独有幻依内心明白,因为她从萧绝尘的失态,已经证实了她的推断不错,不由面露笑容。 但是,转眼间,她的笑容,又收敛起来,紧锁双眉,陷入沉思幻想的深渊中。 她想,淮彬几时和她认识,她为什么那样恨他?顶着玉莲大侠的招牌到处树敌闯祸,她和他之间又是什么关系?以她临去之时,说了那声“薄幸人”究竟是何含义,莫非他们…… 幻依想到这里,心中直冒凉气,因此她表现在面上的颜色,亦是迥然不同,橙一阵,红一阵,变换不停。 正当她反复思想的时候,萧绝尘笑声忽止,正色答道:“一样,完全和梅女侠一样!她不仅面貌相同,而且衣着鞋帽的颜色形式,全无差别,就只有一样……” 幻依抢着问道:“那一样?” 萧绝尘指着幻依背后的玉莲道:“她没有这个!” 幻依瞥了淮彬一眼,点点头道:“恐怕是没有!” 淮彬见幻依的眼中,充满着幽怨的色彩,不禁心头一震,心说道:“这是为了什么呀! 难道你也相信江湖上的玉莲大侠是我吗?” 淮彬刚想到这里,幻依脱口说道:“莫非是她……” 幻依说出这几个字后,面容惨变,目蕴泪珠,神色凄惨已极!——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二十四章 幻依说出莫非是她!几字后,面色惨变,目蕴泪光,神态凄惨已极! “是谁?” 淮彬急忙问她。 幻依忽改庄容道:“我问你话,千万具实相告,如有隐瞒,你我具有妨碍。” 淮彬和她相处年多,还是第-次见她这般庄重,忙道:“贤妹请问,愚兄决不隐瞒。” 幻依问道:“除了路上和三侠庄外,在未去大雪山前。你曾经是否见过我?” 淮彬见她这么问,感到意外,他内心虽暗说:“何必装作叱?”但口中却答道:“我们不是还在湖神庄等处见过面吗?” 幻依闻言,面色越发庄重,轻“哦”-声道:“是了!” “到底怎么回事呀?” 淮彬满面迷惘,惶急地追问。 幻依牙关一咬,说道:“你湖神庄所遇,乃是我那孪生妹妹晓云。” 淮彬好似当头挨了一下重击,颓然坐定,呆呆望着幻依发愣,厅内群雄亦齐发出惊“咦” 声音。 幻依瞥了他一眼,满含幽怨,内心好似痛苦已极。 麻姑忽然插口道:“妹子心中的疑团,今天算是解开了!” 幻依问她是怎么回事! 麻姑这才把未遇淮彬前,发现东岳散人和晓云那段事情说出。 原来,东岳散人对广成子那片古玉符,亦甚垂涎,不过,他因为人正直,不便公然抢夺,仅命爱徒蔡晓云暗中监视,以便伺机与卧云道长商量,彼此合作,不久晓云发现雪山老魅踪迹,暗中打听下,才急老魅亦是为了玉符而来,知自己武功,决非老魅敌手,急忙赶回泰山禀报,东岳散人恐玉符被夺,乃偕晓云南下,晓云偶然想起父仇,忙向东岳散人禀报,欲返微山湖畔祭奠亡父,并询访仇人,东岳散人见她一片孝思,深知她的武功,江湖足可去得,于是欣然允诺,命其早去早回,晓云祭奠亡父后,往房村打听,得悉独山湖神巫显乃隐迹大盗,其子和手下,不时还操抢劫生涯,认定毁庄杀父,是其所为,急欲赶到湖神庄报仇,谁知走到半途,即与淮彬邂逅因而发生遇双魔和山神庙的那挡子事,晓云恐师父久等,乃和淮彬互订后会而别,师徒会合后,恰值卧云道长被雪山老魅所伤,离开尼山,东岳散人情同晓云四处搜寻,无法脱身和淮彬相会,但她的-颗芳心,则无时无刻不在关切,师徒二人造到吕陵店,才发现卧云道长在店中养病,东岳散人乃乘淮彬和赤霞尊者纠缠之际,遣走晓云,潜入房内,把卧云道长挟持回泰山,晓云因关心淮彬,但又不敢违背师命,假托有事,请东岳散人先行一步,匆匆赶至桃村布置一番,方才赶去,麻姑彼时恰在那一带结缘,是以将这此经过,看得甚清,无奈东岳散人性刚愎好胜,故未和淮彬提及。 麻姑讲完经过,笑对蔡幻依道:“妹子听说梅姐姐乃灵悟大师高足,心感奇怪,又不便贸然发问,是以这个疑团始终搁在心中。” 幻依道:“师妹如早将此事说明,就不会这样糟了。” 张敬道:“北方玉莲大侠的谜算是揭穿了,但南方玉莲大侠,又是谁呢?” 众人想了半晌,实在想不出是谁?不禁啧啧称怪。 淮彬道:“如今事不宜迟,我们分道南北,速将玉莲大侠的事解决吧!” 麻姑道:“我们人数如何分配呀?” 淮彬道:“愚兄-人向南方,你和幻依妹妹北上,找晓云妹解释,如蒙相谅固好,否则请师妹给愚兄送信,以便亲身向她负荆。” 麻姑无限关切道:“师兄单独一人赶南方?” 淮彬知她关切自己,内心感动,笑说道:“师妹放心,愚兄一人决能胜任,倒是晓云妹妹那里,恐怕很难办呢!” 麻姑沉思半晌,深觉淮彬的话有理,笑道:“我们这就动身吧!” 张敬急忙阻止逆:“慢来!南方各位英雄,经过这番解释,固然误会冰消,但北方的绿林朋友,旁门左道,就不是容易应付的,你们一走,岂不给三侠庄留下无穷隐患?如今离约定时间不远,稍延十来日动身,将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也不为晚。” 萧清亦从旁道:“张兄所言极是,贤侄和贤侄女暂时忍耐几天吧!” 厅内群雄亦同声说道:“这次之会,实较一年前还要热闹,玉莲大侠和两位女侠千万不要错过施展神技的机会呀!” 淮彬三人,情不可却,再说此事的发生,亦是全由他一人面起,只得含笑点头,抱拳向厅中群雄,行了-礼,萧氏三侠,因淮彬三人回来,凶机尽敛,不由宽心大放,命萧绝尘摆酒。 真个是酒落欢肠千杯少,这顿饭,足吃了个多时辰,方才尽兴作罢,残筵撤去,换上香茗。互相品茶闲话,言笑甚欢。 此际,正当华灯初上的时候,忽见厅前人影一晃,桀桀怪笑声中,厅门口站定一个身躯枯瘦,面如黄蜡的花甲老人。 此人现身后,朝厅中瞥了一眼,发现淮彬和幻依身后的白玉莲花时,面上露出惊讶之色,旋又恢复原状,发出阴恻恻的怪笑道:“那位是临城三侠萧大庄主,请出来答话!” 那人把话说完,叉手而立,神态间,颇为骄横,似乎厅巾群雄,完全不放在他的眼里。 众人见来人如此骄横,面露悻悻之容,麻姑轻声问道:“张叔叔,这人是谁?神态为何那样难看!” 张敬想了一想,笑道:“这人并不认识,但从其神态面貌来看,好似隐迹近二十年的辽东一煞,病维摩成雪仁,此人手辣心黑,一双螳螂毒爪,已臻化境,五尺远的距离,如被爪风扫中,立即腹破肠流,身中剧毒而死,如和他答话,还得当心呢?” 张敬正谈论间,萧氏三伙已被提醒,细向来人手上打量,果见来人双手,乌黑发光,皮力骨头,与常人有异,知张敬所说不差,多半来人是病维摩成雪仁,萧隐忙从座中站起,抱拳道:“在下萧隐,朋友贵姓,能见告么?” 来人瞥了萧隐一眼,面露不屑这色道:“好说,在下乃是辽东病维摩。” 厅内群雄,听来人自报名号,不由大惊!但淮彬,幻依,麻姑以及张敬萧氏三侠诸人仍是神色自若。 病维摩睹状,惊喜各半,脸上阴晴不定,但是神态仍是那么骄横。 萧隐本欲邀其入内,见到这种情景,知他来意不善,佯装糊涂,含笑道:“原来是成朋友,不知驾临草舍,有何贵干?” 病维摩见萧隐,以牙还牙,连坐都未让,不由气炸肚子,桀桀怪笑道:“临城三侠徒有虚名,今日见,不过尔尔。” 张敬轻声对麻姑道:“病维摩作恶多端,罪无可言,你萧叔叔和他结这梁子,后果可虑,不如借贤侄女之手,将其诛戮,为良民除此大害。” 淮彬点头吩咐麻姑小心,以免被其五毒螳螂爪所乘。 麻姑闻言点头,倏地展开离合身法,纵至厅门口。 群雄见麻姑两条人影一闪,已越过五丈宽的距离在厅门现身,内心赞叹麻姑武功,更较一年以前精进不少,病维摩乃久历江湖的人,见姑娘貌不惊人,年纪轻轻,竟有这般惊人艺业,不禁惊愕万分,本能地后退数尺远。 麻姑大头一摇,啮牙露齿朝他扮个鬼脸,嘻嘻说道:“病鬼!你是干什么来的?” 病维摩道:“老夫代传红云罗汉顽空之命,前来通知临城三侠准备,北道英雄,一定准时拜访。” 麻姑装出懵然省悟的样儿,“哦”一声道:“我还以为你是有头脸的人物,原来不过是被差遣的腿子。” 病维摩骄横多年,几曾受过这样奚落,目射凶光,厉声喝道:“丑鬼拿命来!” 说时双爪如钩,“乌龙探爪”朝麻姑当头抓去! 麻姑闪身上步,避过毒爪之袭击,双手齐挥,巨灵金刚掌打中病维摩脸上,只听“叭叭” 两下清脆声响,病维摩身体,踉踉跄跄,跌落厅前天井中,厅内轰雷也似传出喝彩的声音,病维摩急忙纵起,厉声喝道:“丑鬼有种的,咱们在庄前广场上决一雌雄!” 麻姑闻言,正中下怀,嘻嘻说道:“一切依你,反正今天你跑不了!” 两人来到庄前广场上,对面而立,双方剑拔弩张,蓄势以形!厅中群雄,均欲目睹这场罕见恶斗,纷纷涌出庄门,围了个大圆圈,凝神观看,淮彬因听张敬的话,恐夜长梦多,乃对麻姑道:“这般蠢贼,和他纠缠则甚,赶快送他上路便了!” 麻姑本想把病维摩尽情戏弄之后,再施杀手,此际听师兄这么说,哪敢违背,立刻改变初衷,点点头,将新学的玄门罡气逐起,暴喝道:“病鬼这是师兄的主意,给你个痛快,否则,照我意思,这苦头可就吃大了,你该知恩报德呀!” 麻姑话刚说完,病维摩已将五毒螳螂爪运起,厉吼一声,纵扑过去! 场外诸人,除淮彬,幻依两人,心中有数,知麻姑已运起玄门罡气,准备予病维摩致命一击外,连萧氏三侠,张敬在内,都替麻姑捏了把冷汗,暗怪麻姑,为何这样托大?齐睁大眼睛,注视场中,神情紧张到了极点。 病维摩纵离麻姑头顶,只尺许时,但见麻姑右手一扬,一股奇猛无比的掌风,朝病维摩当胸拍出! 狂飙过处,病维摩惨嗥一声,身体抛起十几丈高,宛如断线风筝般,跌落于地,连动也不动。 麻姑纵到病维摩身前,睁目谛视,见病维摩七孔流血,气绝身死,叹息一声,没精打彩走至淮彬身边。 萧绝尘忙督促庄丁,将病维摩尸体掩埋。 众人方欲回转,只见官道上,蹄声得得,萧绝尘那匹宝马,疾驰而来。 那匹宝马,来到绝尘跟前,勒住丝绳,纵落一个英姿勃勃,白衣佩剑少年。 淮彬见来人是绝尘胞弟逸尘,急忙偕二女,抢上前去见礼。 逸尘见淮彬三人回转,满面欢容,拱手还礼道:“老弟回来,天大事情也可迎刃而解了。” 说时又向场上诸老前辈一-行礼。 绝尘问道:“逸弟打从那儿来?” 逸尘道:“济南府!” 绝尘又问道:“玉莲大侠的消息如何?” 逸尘道:“奇怪!小弟一月来,踏遍了直鲁两者,却未听人再谈此事,好似这位玉莲大侠,巳销声匿迹了!” 众人闻言,全都惊讶不已,暗中感觉奇怪。 幻依手足情深,淮彬夫妻情重,连忙问道:“是否发生变故,萧兄听到其他消息了么?” 逸尘摇摇头道:“倒没有听见。” 两人闻听,面上齐露惊异之色,连连称怪。 时间易失,转眼过了五月,三侠庆中,群雄毕集盛旷空前,但北方绿林朋友左道旁门中人,则一个未见。 晚饭之后,淮彬三人,不耐庄中烦扰,相约出庄散步,刚走到广场边缘,发现右边一株槐树上,有条黑影纵落,闪电般向前痴奔,看上去武功不弱,轻功也不错,三人一见,知事有蹊跷,淮彬低喝道:“追!” 麻姑首先字开离合身法,拨步就追,淮彬,幻依两人,也加紧疾驰,前面人影,微一回头,见三人追来,急忙打声口哨,通知伙伴留意,足下一紧,朝湖边逃去。 麻姑追出一里多路,离逃人约还有十丈左右,不禁大恐,加紧脚程,口里喝道:“站住,否则,别怪我狠!” 前面人听出麻姑的声音,离自己不远,早骇的魂飞魄散,那敢丝毫停步,放开足步,加紧飞奔! 麻姑见前面人轻功如此了得,与自己佛门心法相较,高不了多少,如和淮彬,幻依两人,不在伯仲之间,内心甚为惊奇,于是也将离合身法施展到极限,但见两条瘦小人影晃动,就像风驰电掣般,赶上前去,淮彬和幻依二人,也惊讶那人轻功,如此了得,也尽量展开足程追赶。 不多时,已来到湖滨,那人自负轻功独步,一年来经红云罗汉顽空之调理,自问进步很多,谁知自己起步在前,竟被丑尼姑追个首尾相连,如不趁机逃脱,早晚会被其追上,步病维摩的后尘,他想起五天前病维摩死时的惨状,不由心胆俱寒,是以到了湖滨,连看也未看一眼,径往一艘小舟上纵去! 他的身体,尚未纵落船面,只听船上一个鲁音的人,哈哈大笑道:“小子,还想逃么?” 那人说话时声音特别高,不仅前面那人,听得清清楚楚,就是麻姑,淮彬幻依三人也清晰可闻。 他们听出说话人声音很熟,似乎在那儿见过,但因追敌正紧,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仅把足步缓了下来,纵目向舟上望去。 突听“蓬”的一声,那人只闷哼一声,就被船上人,以重手法打回岸上,跌在湖边。 突见两条长大黑影,哈哈大笑,纵上岸来。 双方对面,淮彬这才看出来者非别人,乃是当年巫显手下的得力臂膀章云飞、涂亮二人,不免又是一番问好。 麻姑蹲下去一探那人鼻息,那人早已气绝身亡了。 淮彬忙问道: “如何?” 麻姑摇头道: “没救了!” 章云飞哈哈笑道: “这种下四门的飞贼,死有余辜。” 淮彬道: “莫非章兄认的他!” 章云飞道: “不仅我认识,玉莲大侠和蔡女侠也认识啊!” 淮彬,幻依两人发出惊“咦”之声。 章云飞忙将火摺子打燃,说道: “请看!” 淮彬,幻依纵目一看,可不是么?地下躺着的,乃是天竺樊坤门人王国华,情不自禁道: “章兄认错人了!” 章云飞闻言,面带迷茫之色,朝二人看了一眼,然后蹲下身去,将火摺子移到王国华左耳上,看了又看,突的从地上纵起,哈哈大笑道: “没错,没错,就是他!” 淮彬脱口道: “当然没错么,他就是竺老怪的弟子王国华,化成了灰,我也认得出来他!” 章云飞闻言,更加狂笑不止,连徐亮也跟着笑了起来。 半天,章云飞才收起笑声,正色说道: “玉莲大侠,你今天算是走了眼了!” 淮彬“哦”了一声,说道: “怎么会走眼?” 他似乎不输这口气,和幻依两人睁大眼睛,朝王国华的脸上溜来溜去,半天,二人面带坚决之色,同声道:“不错,一点不错,他就是王国华。” 章云飞忙向二人解释道: “他是王奇兴,原是崂山双魔楚灵弟子,后因楚灵看出他城府心深,未将白骨阴磷掌传给他后又改投红云罗汉顽空门下,又得长笑神枭之指点,武功虽然平常,轻功却独步北五省,跟随乃师勤苦段练轻功,一年以来,功力大进,为人更机灵滑溜,这次因玉莲大侠事件,可能奉了乃师之命,前来三侠庄踩盘子,我在湖神庄时,就想除他,苦于他滑溜的很,未能如愿,不意今日他自投罗网,除此败类,实乃快心之事。” 章云飞说话时,神采飞扬,疑信参半,幻依对王国华,知得最多,迷茫的问道: “你从哪里看出他是王奇兴?” 章云飞指着为奇兴的耳轮道: “三位请看,此人唯一特征就是土耳轮上有豆大一棵木砂痣,凡是北五礼黑道朋友,均深知他这特征。” 淮彬,幻依急忙蹲下身去,借着火摺于灯亮,这才看出王奇兴的左耳轮上,真有颗鲜明的朱砂痣。 幻依仔细回想王国华的情形,果然想起他左耳上,并没有这个标志,不禁暗中奇怪道: “他们为何这们相似,甚至连名字也差不多,难道也和我一样,是孪生兄弟么?” 淮彬见她沉吟不约,暗想心事,急问道: “梅妹,你在想些什么?” 幻依深情款款,嫣然一笑道: “我在想,他们二人的面容何以这么相似?甚至连名字都有一字是音同字不同,莫非……” 淮彬抢着说道: “只容许你们是孪生,难道就不许别人么?这有什么可奇怪?” 幻依仅仅白了他一眼,并未开口答话。 章云飞和涂亮二人,回感戴淮彬之议,坚邀三人往船中盘桓,淮彬情不可知,只得同二女上船。 涂亮恐王奇兴的尸体,被贼党发现,匆匆在芦苇深处,弄个坑掩埋,然后登船与四人欢聚! 章云飞除了将准备的酒食取出款待外,并亲自动手烹了两只黄河名产新鲜鲤鱼。 淮彬三人,因刚吃过饭不久,腹不饥饿,淮彬和幻依仅了点酒菜,麻姑因吃素,故以茶代酒。 他们正当兴高采烈之时,突听上流有沙沙声音传来,因他们停船的地方,乃是下风,故那沙沙声响,虽然离此较远,声音轻微,但清风徐送,听起来仍然清晰。 淮彬摇手正住谈话,疑神谛听。 不多时,沙沙的声响,已到了停泊处的岸上,赫然是两个身材矮瘦的夜行人。 淮彬借着蒙胧月色,朝岸上观看,只见二人五短身材,着夜行衣,背带双拐,面色看不清,但从其轮廊来看,显然头脑尖削,乱发蓬松。 章云飞轻声说道: “这两人乃北邱二鬼,梁鸿,焦信,为豫鲁带巨贼,隐迹了十多年,未听人提起过,为何在此露面?” 徐亮也接口道: “两贼心黑手毒,作恶之多,不下与王奇兴,掌中一对鸳鸯拐,功候甚深,凭心而论,我与章兄的武功,实难与之相抗,他们来此,多半是为三侠庄之约,不如在期前把他们除去,到时可减少许多危害。” 淮彬点了点头,低声答道: “为了与人除害,说不得,只有大开杀戒了!” 淮彬说完,作势欲起。 幻依忙把他拉住道: “彬哥别忙,探听出他们的心意,再动手不晚!” 淮彬才一停住,突听粱鸿道: “焦二弟,你说事情怪不怪,老叫化明明看见王奇兴打从这儿走,相差不过顿饭工夫,为何一点踪影都看不到?” 焦信道: “王奇兴轻功绝顶,恐怕早巳过了微山湖?” 粱鸿意似不信,摇头道: “据老叫化说,王奇兴被玉莲大侠三个小狗男子,追的走投无路,他怕误了正事,所以未能露脸,照这样看来,怕王奇兴凶多吉少。” 焦信道: “臭叫化说的怪好听,其实,还不是怕人家!” 梁鸿怀着袒护心理道: “臭化子虽然会见风使舵,但他说的话,亦非毫无道理,请想,玉莲大侠三个狗男女有多厉害,连红云风汉那样高手,尚不敢轻举妄动,力主慎重,暗中派人布置,何况是臭叫化,能成多大气候,哪敢去碰钉子。” 焦信道: “玉莲大侠不是已敛迹多时么?怎么又到这里出现了?” 梁鸿道: “那个是假的,眼前三个狗男女才是真的!” 麻姑听梁焦二贼,千个狗男女,万个狗男女,骂不绝口,心中怒,轻声道: “师兄,这两个贼人可恶,万不能容他们再活下去!” 淮彬尚未答话,章云飞抢着道: “那个自然,玉莲大侠马前点!” 幻依笑对淮彬道:“是时候了,彬哥动手吧!” 淮彬欲速战速决,玉莲宝剑暗中准备好,发出一声清啸,将身纵起空中约丈许高,右手玉莲,“浮云探日”化为一幢两丈圆光网,朝二贼当头笼下,同时左手白虹剑一振。“雨打残花遍地红”绝招,随之递出,直攻下盘。 二贼想不到敌人身手如此神速,声未入耳.头上已被光网罩定,略为惊怔之时,十几朵剑花,飘飘荡荡朝着身上袭来,忙将鸳鸯拐撤下,右拐“霸王举鼎”,左手拐“绿柳垂丝”,交错递出。 但见光华乱闪,双方兵哭将接未接之时,突听淮彬哈哈大笑,白虹暴涨,就像玉龙飞舞,朝粱焦二人袭来,二贼念头部头来不及转,两腿已齐被斩断,上面玉莲一合,二贼立成肉饼。 淮彬莲剑并施,“枪挑梁王”,双手略为拨弄,二贼残肢断体,晃眼乃入湖中,身手神速,端的干净利落已极! 清啸声中,淮彬已纵回船上。 章、徐二人,见淮彬仅只一招,所花工夫,不过眨眼之间,竟将北邙二鬼,两个武林高手诛灭,怎能不使他们佩服的五体投地,因此淮彬纵回船中时,二人同时翘起拇指,大声喊道: “玉莲大侠名不虚传,就凭这一手,实当之无愧。” 淮彬忙道:“二位这样说,不怕旁人笑掉大牙吗?” 章、徐二人,少不了又是一番恭维之词。 幻依见月已西斜,已三更过了,乃向淮彬示意,回转三侠庄。 章、徐两人,乃是年老江湖,对幻依的暗示,怎能不知?淮彬还未开口说话,两人早抢先道: “夜已深了,湖中气候寒冷,兄弟不敢坚留,请三位离开三侠庄前,不时来玩,愚兄就心满意足了!” 淮彬和二人含笑告别,展开足程,取道三侠庄而去。 三人来到广场上,见三座木台,早巳建成,林木间灯彩满布,豪华瑰丽,淮彬瞥了一眼,笑道: “临城三侠气魄财力都称绝顶,单时每年花在灯彩方面的财帛,最少得上千银子,足够八家终生温饱而有余。” 麻姑似不赞同,一头一摆道: “为了一般盗贼这样浪费,未免有点冤枉,要是换成我,连理都不理,以免抬高他们的身价。” 淮彬道: “话说回来,三侠名声远播,雄踞一方,哪能做出那样小家气概,而且我们未回之前,并非为武林丑类,主要用意还在迎侯南方侠义道朋友。” 淮彬突然想起焦,梁二贼所说红云罗汉颓空,为了畏惧自己三人,派人暗中布置的话,忙对二女说出,并欲乘此时机,将其党羽清除,以便到时减少危害,二女闻言,深以淮彬之言为然。 当下淮彬将人数分配了一下,命二女自右至左,淮彬自左至右,围着庄院搜索,二女担任内圈,只离院墙一里之内,淮彬则担任外圈,达三里之遥,双方约定,仍在前面广场会合。 计议已定,幻依和麻姑首先动身,按照分配区,搜索过去,淮彬等二女走后,这才耳目并用,缓缓前行。 一路之上,淮彬至为留意,连一草一木,也不轻易放过,因此进行甚缓,个把时辰,才到庄后,但去未发现一点可疑之迹,心中正感奇怪,不由将足步停止下来,掉头朝四周打量一番。 人名树影,真是一些不错,当淮彬停步眺望之际,那隐身树上了望的暗桩,已将淮彬的身形看清,见淮彬停步不前,误以为淮彬已看出破绽,起了疑心,急慌拿出制响箭,朝左侧射去,以便通知同党躲避。同时,恐淮彬厉害,生命堪虑,双足微点树杆,朝前纵去。 淮彬眺望一会,并未发现异兆,方欲移步前行,突听左面“嗤”的一声,急忙掉头回顾,发觉那贼想逃,怎会容他,纵身扑去,固双方相离约在二十丈之间,非兵器能及,乃将不轻使的玄门罢气劈出,但见狂飙过处,贼人存身大树后,被连根拔起,那贼离树不过丈许,那能经得起罡气的袭击,“叭”的一声跌落于地,连哼都未哼半声,顿时了帐。 淮彬诛灭贼人之后,口发清啸,通知二女来会。 谁知他这清啸不打紧,无异通知对方逃走,只听前面十余丈进的林后,传来急促衣袂破风之声,“飕飕飕”不绝于耳。 淮彬耳目何等灵敏,发觉贼党图逃,怎能容得?不待二女到来,更未考虑到遇林莫入的忌,双臂一振,展开天禽身法,“鸿雁横空”朝林中扑去! 依淮彬的心意,本想越过树林,飞扑上前,突然想起,林那面地形不熟,贼党即夜里布置,足见其中必有似谋,万一不慎,落入贼人陷井,那才有冤无处仲呢!是以他在空中时,改变初意,先降落林帽上,看清前面地形后,再降不晚,差这点功夫,贼人也跑不到哪里去。 淮彬双足刚踏林帽,突的感觉底下一沉,初意还以为来,来势太猛,林梢载负不了加大压力,是以往下坠,方欲扬气上升,减轻其负荷时,耳听呼的一声,双足一紧,突然有股无穷大的拉力,将淮彬身体,朝林下拉去。 可是李淮彬武功绝顶,仓卒间也难施展身手,竟被串地绵的钢钩缚紧,坠入林内陷井了。 足未踏着实地,突听头顶上,察的一声铁交鸡声音,眼前光景一暗,立刻置身无边的黑地狱中。 淮彬处此情形,神智丝毫不乱,他知道已落入贼人陷井,但他心中有个强烈的信念,这相机关之类的陷井,他虽然无法纵出,但凭其的武功的玉莲,宝剑两奇珍,绝能将其毁去,脱离险境,是以,他略为定了定神,伸手一摸足股,发现那此紧扣身上的钢钩,不很粗,不用白虹宝剑,也能将它挣断。 淮彬立刻运起动力,双腿一振,果将串地锦的钢钩铁网,弄成寸段,脱离了束缚,这才从感觉上来判断,足见全是钢金制成。 因不知上面究竟有多高,苦于光线太暗,无法望到顶端,他正懊悔,为何身上不带火摺子,否则岂不是刚好用上,突然他想起白虹剑的光芒,更比火招子还要亮几倍,不用暗骂自己蠢材,遇上事就这样慌乱。 忙将白虹剑出鞘,剑光无处,见这陷井离上面,足有二十丈高,顶上盖板,亦是黝黑发光的钢铁所造,淮彬自忖目己的能力,纵跃之高,倒不怎么费事,但是如欲将盖板毁去,那就要费手脚了。 因身躯不能停空,必须不断地纵跃,挥剑撩拨才有希望,万一盖板钢铁太过坚硬,就非几下能把它毁坏得了,淮彬想至此,养成刚毅的特性,不致因环境的艰困而屈服,他运足功虹剑削了尺许长,两寸深一条裂缝,一线天光从裂缝中射了进去,同时听到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连叫快点火,勿叫李淮彬小子逃脱掌心——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二十五章 尽管阴恻恻声音的人,连声喝喊点火,但他的话,并不发生效力,同时还听得一个被罗也似的声音说道:“叫化子,说得这么轻松,为了一个李淮彬,就值得小题大作,让我们日夜不息,费了心思才布置完成的埋伏,大才小用么?我首先不干。” 叫化子闻言,意似不服,说道:“你知道个屁,红云大师布置埋伏的用意,就是为了对付李淮彬,至于临城三侠等人,不过是附带而已!” 那人嘿嘿冷笑道: “只毁去李淮彬一人,事情就算完吗?他两条臂膀,蔡幻依丑尼姑武功和他差不许多,如不一并除去,仍是后患无穷。” 叫化子带着局促的语气道: “你们看,盖板快被那小子攻穿了,如再迟延,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原来,就在他们谈话中,淮彬已连攻了两三剑,把盖板划穿了三条尺长许长的裂缝,所幸那盖板乃是特制钢铁制成,否则早被白虹剑毁损了。 那破罗也似的声音,发出了一声惊“噫”的声音,惶急地喊道:“点火!” 李淮彬闻听此言,急得像热锅上蚂蚁般,忙将玄门罡气发出,只听得轰隆一声巨震,盖板上立现出三尺见方一个天窗,淮彬疾若闪电,自窗隙纵出,睁目谛视,不由骇出一身冷汗,连称好险! 原来,林后面乃是一条五丈长,两丈宽,二十丈余深的壕沟,沟边上土沙积出,上上下下,横七竖八,倒着二十几具尸体,死状极惨,幻依,麻姑二女正伫立沟底眺望,有条粗如儿臂曲火线,被斩为两断,横搁对面壕壁,离火线尺许远,躺着半截尸体,手中还执着碗口粗一根火炬。 淮彬飘身纵落,二女闻声回顾,发现是淮彬时,脱口叫声: “彬哥哥!” 双双扑上前来,以无限关切之情,问道:“彬哥哥,你被困在那里!可把我们急死了呀!” 淮彬见她们这样关切,心中感激,笑着把经过情形说出,并问二女,为何能在危机一发中适时赶来。 二女亦随把经过说出。 原来,淮彬出声招呼时,二女也正好天到庄后,双方相距不过两里远,急忙循声赶来会合。 追到林边,不见淮彬踪迹,心中正感觉奇怪,忽听得林后有人争论,二女乃纵身林帽上,朝下见看,见壕上壕下,人影幢幢,形色匆匆,一律着黑色夜行衣,手执争刃,靠林边壕沟上对面站着二人。 一是鹑衣白结,鸠形如鹄的老丐。一是粗壕的头驼,两人正在争论不休。 二女仔细谛听,才知贼党阴计密谋,用心歹毒,当她们听出彬哥哥被困时,不由焦急万分,二女低低商议一会,决定由幻依寻觅陷境,设法救人,麻姑因离合身法,神妙无方故由她担任清除贼党工作。 她们商议妥当,尚未动身之际,那粗壕的头陀,因发现淮彬即将脱困,一面露着急之容,连喊点火。 二女见危机急迫,乃改变初衷,各仗兵刃,飘身纵落,麻姑首先施展离合身法,纵落壕中,把火线切断,并将点火人诛戮;然后将无心戒力威力,发挥到了极限,祥光涌转麻遍。 因而十几个劲装贼人,扫数清除。 幻依因恨极贼人阴险狠毒,亦将掌中剑莲并举,向贼党猛攻,眨眼间,已将壕上的九名贼人,全数诛戮,旋即纵落壕底,与麻姑会合,正打量沟地情形,寻觅枢纽之际,忽听上面一声巨响,二女不由一惊,抬头眺望,恰好淮彬到来。 二女把经过讲完,幻依指着壕壁大洞道:“彬哥你看,贼人真个阴险,对三侠庄如此恶毒! 淮彬答道: “贼党为了我们,不惜劳师动众,花这么大的心血,足见我们已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誓必杀之而后快,以后行动,还得格外当心呢?” 二女点头赞成,麻姑道:“这个大洞有何用处,难道他们想从地,下潜入三侠庄,而是欲将三侠超整个毁灭,这个地洞,不过是通道而已。” 麻姑道:“如此说来,我们何不入内看看!” 淮彬点头,首先持着白虹剑照路,步入洞内、二女也尾随身后跟进,入洞丈许,洞径忽往下倾,约十丈深,才抵平地,那洞忽成十字形交叉。 三人打量一眼,见前面沟道,空无一物,左右两洞,堆满了半人高的木桶,桶与桶之间,以冒口大的巨竹相连,有根巨竹,从来路壁洞,直达壕沟外面淮彬白虹剑一挥,立将四根通往壕沟的总火线斩断,立见硫磺硝药等物,从竹筒中溢出,淮彬连挥几剑,把总火线毁去两丈多长一段,这才放心,笑指两侧道: “愚兄适才就陷落在上面林壕之内,如非你们适时赶来,将贼党昧戮,恐怕早被这些玩意炸成肉呢了!” 二女连称好险! 行约三里多路,方才抵达一个十亩大小的地穴,三人见这地穴中,满堆着半人高的木桶,计重叠四层,高达一丈以上,管口大的巨竹,好似蛛网般,互相进经,有两根总火线顺着来路洞壁,往洞外延伸,淮彬连以白虹剑,毁去洞壁总火线,这才偕着二女,打从原路退出。 刚一移步,幻依忙按住淮彬道:“彬哥且慢,单把火线毁去,贼党只须转眼工夫,就能把它接上,三伙庄的危机,丝毫未解,何不以玄门罡气,将整个洞穴震塌填死,岂不是永除后患!” 麻姑连声说好,拍手欲发。 幻依急忙止住,摇头道:“这办法不要,假如将它填死,三侠庄的隐忧,仍未解除,还是通知三侠把这些祸胎,彻底除去,以免后患。” 淮彬见地穴别无贼踪,这才同二女奔回三侠庄。 到了三侠庄,已经四鼓敲过,淮彬不愿惊吵他们清梦,同着二女,一直来到后院萧绝尘的居处,叩门而人。 萧绝尘见三人昼夜到来,知非平常,不由大吃一惊,急忙拉着淮彬的手,问道:“老弟! 发生什么事吗?” 淮彬点了点头,把三人所见,向萧绝尘讲了一遍: 萧绝尘闻言,惊得跳了起来,口中喃喃自语道:“好险!如非及早发觉,三侠庄基业以及数百口生命,岂不要全部葬送于贼党手中?” 他一面说着淮彬三人落坐,足下则毫不留停,朝后面赶去。 淮彬见萧绝尘的神色,紧张着急,已到了极点,知道他内心中着急,只得率着二女回到东西跨院。 淮彬刚一推迫,张敬即被惊醒,问道:“是彬儿吗?” 淮彬答道:“张叔叔是彬儿回来了!” 张敬问道:“你们到哪儿去了?为何这晚才回来?” 淮彬走至张张敬床前,忙将所见所谓,禀报一遍。 张敬闻报,倏地从床上坐起,口中连说可恶! 同时睁着一双精光闪烁的眸子,凝神注视淮彬,一把拉住他的手道: “赶快通知三侠!” 淮彬答道:“彬儿通知过绝尘哥才回来的。” 张敬这才放心,命淮彬自去安息。 三天王夫,三侠庄动员了全部人力,在淮彬,幻依,麻姑三的轮流监防下,才将那蕴藏地下的祸胎移走,亦替三侠带来了不少财富,约略估计下,除去这次的搭建木台,张灯结彩,款宾客的费用还有余,这倒成了因祸得福,三侠庄上下人等,连南方天的侠义道朋友,个个额手称庆,兴高彩烈。 张敬更是笑得合不住口,敞声说道:“这才是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凶僧一番心思,算是付予流水了!” 大侠萧隐,见张敬如此高兴,却面带重忧道:“张兄休要高兴,请想想,他们对三侠庄如此恶毒,固是为了对付淮彬贤侄及幻依,麻姑侠女,又何尝不是想把侠义道朋友都一网打尽,遂其独霸江湖之愿哩!” 张敬点头赞同,接口道:“照老弟这样说,我们后该怎样对付他们呢?” 萧隐尚未开口,厅中群雄早响起一片诅骂,怒骂的声音,杀!杀!杀!杀此起彼落,半晌不停。 萧清寿眉一扬,向淮彬三人道:“贼党可恶已极!到时也就不能怪我们手不不留情了。”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之际,忽见檐前人影一晃,轻飘飘坠落一人,未曾发言,先是发出一声桀桀冷笑。 众人听出发话的声音,宛如枭呜,令人心惊胆栗! 淮彬目朝来人看了一眼,见来人是个瘦长的灰衣老,人身被一袭黄麻,面目狰狞,阴森可怖,手执日月双环睁开,碧绿精光,朝厅中掠了一眼,陡地目射凶光,敞声冷笑道: “我乃南荒摩云尊者,自称玉莲大侠的李淮彬是谁?赶快前来答话!” 厅中群雄,听来人自报名号,得悉为南荒三煞之一的恶魔,不由大吃一惊!面露惊疑之色。 李淮彬倏然从坐中站起,飘身纵到厅口,含笑问道:“在下就是李淮彬,朋友有何贵干?” 摩云尊者,见淮彬年纪轻轻,不由一怔! 他真不敢相信,凭这样一个年轻少年,在江湖上,哪有名气?睁目朝他脸上打量至再,这才开口道:“你就是人称玉莲大侠的李淮彬么?” 淮彬点头微笑道:“正是在下,不知有何见教?” 摩云尊者道:“黄衫尊者古陵,到哪儿去了?” 淮彬含笑答道:“在下与黄衫尊者素昧平生,朋友去问他好了!” 摩云尊者闻言,面色陡变,厉声道:“不识抬举的小畜生,尊者好意问你,竟敢顶撞!” 淮彬因一年多来,目击妖邪种种阴毒卑劣的手段,意念间,对他起了强烈的反感,脑海中树立了一个新观念,他认为凡是妖邪盗贼之流,全是危害人类的毒物,为将保障善良人类的安全,只有把他们完全清除,否则,人世间将无善类,这种潜意识的发展,因此决定他对人的态度,修正过去不为已甚的作法。 他听到摩云尊者骂骂他不识抬举的小畜生后,满不高兴,剑眉一扬,冷笑答道:”凭你这三分不像人的东西,也敢在三侠庄撒野么?” 摩云尊者闻言,几乎把肚子气炸,因他横行南荒多年,谁也不敢侧目而视,把他当真神一样供奉,谁知来到这里,竟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后辈,恁般折辱,内心哪能忍受得位,不禁怒火中烧,劈将日月双环收入腰间,双掌一圈,环抱胸前,呀将披麻教下,歹毒的掌法 黑煞神罡运起,狞笑道:“小畜生,让你知道本尊者的厉害!” 说时,双掌一翻,吐劲发出。 淮彬见摩云尊者推出的双掌,异常缓慢,而感觉上,则有般奇猛无比的压力,带着炙热浪潮,往身上袭来,彼此距离,相隔两丈左右,兀自有这种感觉,可见摩云尊者的功候,实非等闲,也将玄门罡气运起,左掌倾全力拍出,右掌则紧护胸前,以防仓促之变。 双方掌力相接,只听“逢”的一声巨震,摩云尊者,非但被淮彬罡气震退数尺远,身躯摇晃,步履踉跄,而且通体都成了乌黑颜色,闪闪发光,淮彬心正盘算,就此将他除去,或是让他缓过气来,凭自己精湛的罡气将其击毙,略为迟疑问,张敬道: “还不就此将他除去,莫非还要留着他害人么?” 淮彬闻言,双垫劲,纵至大厅檐下,方欲挥掌进击,忽听得头顶上,“呼噜”一声,厅檐立被揭开大片,一股奇寒压力,随着瓦片飞降,朝淮彬头压来,同时并听得阴侧侧一声冷笑。 淮彬顾不了伤敌,倏将右掌一翻,“独擘擎天”一股凌厉的掌风,朝厅檐上反击,狂飙横飞中,只有那些瓦砾大片,激射半天之上,飞落如雨,淮彬挡住了当头暗袭后,再看天井中摩云尊者,意在反震受伤之时,逃脱手掌,心中哪有不急,口发一声清啸,纵身欲起,忽然感觉衣袖被人拉住。 忽忙回头山看,只见麻姑,满面关切,望着他道: “摩云尊者已被师兄罢气震伤,他的黑煞神罡掌力,亦被师兄逼回无处发泄,就是不乘机进击,他也无法逃走。谁知那个狡猾阴毒的雪山老魅赶来,乘师兄疏忽之寸,把他救走,妹子闻得声音好熟,立刻追击时,老魁已施展二心神功,逃没无踪了!” 书中交代,雪山老魅呼侗,自从在大雪山乘机溜走,幸免于难后,恐碧目罗刹和玄冰叟古太玄寻他晦气,连夜离开大雪山,深入南荒,在云雾山与摩云尊者相会,鼓惑摩云尊者与黄衫尊者复仇,摩云尊者因和黄衫尊者,同恶相济,听了呼侗的话,立刻偕着呼侗动身东下。 摩云尊者,本欲邀南荒另一恶毒虫神枭刘师婆,无奈她远居南荒洛明尔峰后,一时间无从通知,只吩咐教下神使,持信前往,请她见信后,速来鲁南三侠庄相会,便和雪山老魅则匆匆赶来,连红云罗汉都未知知照一声,即来三侠庄寻隙! 雪山老魅得知淮彬返回三侠庄,是因看见金翅雕载着三人东下,在路又听江湖上人提起玉莲大侠的事,正对双方定于冬月二十日在三侠庄评理的事,因此他判断淮彬三人,必因接护三侠告急,所以才匆匆回转应援。 到了三侠庄一看,果见淮彬三人,一个不少,不禁心有余悸,不敢当时露面,遂定一明一暗,相互呼应,可能趁淮彬三人不防,把三人暗中除去。 摩云尊者不知雪山老魅的阴谋毒计,尚以为他顾虑局周全是以独自现身叫阵,哪知碰了淮彬一个大钉子,如非雪山老魅乘机抢救了,几乎送掉老命,雪山老魅将他救走后,立刻逃到湖神庄原让,与红云罗汉会合,为其施治。 淮彬听麻姑说,救走摩云尊者的人是雪山老魅时,不由剑眉一掀,恨声说道: “老魅实在可恶,如不将其除去,必致流毒无穷。” 麻姑道: “那是自然的,所谓除恶务尽,凡是妖魔盗匪,都是失却人性的东西,杀无可赦。” 说完连劝带拉,把淮彬拉回厅中,但他的脸上,仍呈现悻悻之色,足以反应出他的内心之愤怒。 群雄见淮彬神色,急忙问道: “玉莲大侠,为何如此苦恼?” 麻姑忙代淮彬答覆,并请合人留意玄冰掌的暗算。 群雄听说是雪山老魅呼侗时,个个脸上横出惊惧之容,并发出惊诧之声。 大侠萧隐道: “雪山老贼之个凶魔,不单是手段阴毒,更是出名的狡猾无耻,如不早些将他除去,实乃人类大患!” “萧叔叔放心,此妖恶贯满盈,我们决定尽力将他除去。” 麻姑年轻心急,想到就做,忙道: “急不如快,师兄!我们这就动身吧!” 淮彬笑道: “你知道他们巢穴在什么地方吗?” 麻姑迷惘地不知所对,大头拨风似的摇晃。 萧绝尘笑道: “愚兄昨天才侦悉,红云罗汉这批人,已到巫显老巢,此刻老魅可能逃到湖神庄了!” 淮彬闻言,精神陡增,问道:“尘哥,这话可真吗?” 萧绝尘道: “雪山老魅是否在那里,目前尚不敢确定,不过红云罗汉,宣镇东等人,昨天午后到达湖神庄,乃是千真万确,如今愚兄已派出几批人,前往湖神庄打听去了,最迟在日落前,可得到消息。” 萧绝尘正说至此,只听得厅外,有急促的马蹄之声传来! 少是,只见萧绝尘,腋下挟着一个人,匆匆走进厅内。 萧绝尘急忙抢上前去,看了他腋下一眼,见逸尘腋下之人乃是济南府名武师,神行太保王越峰,此人出身武当,轻功绝顶,在山东境内,名头仅次临城三侠。 萧绝尘道: “王老前辈怎么了?” 萧逸尘道: “小弟正乔装小贩,在湖神庄左近,监视贼党行动,突见王老前辈匆忙赶来,前往神湖庄去,小弟看出他神色不对,连忙上前相问,王老前辈因见不惯他们在山东横行,乃凭其武功与群贼周旋,我知他武功,恐非其敌,再三相劝,约他来三侠庄聚会,但老人家坚持要去,小弟不敢刻意阻止,只得暗中尾随身后,借林木掩映瞧探,王老前辈刚到庄上,就,与红云罗汉碰头,仅三言两语就动起手来,对接十招,被红云道汉掌力击伤,仓皇逃跑,我迫于救人,只得招呼宝驹,将他挟起逃走,幸好红云罗汉等人,太过自大,未加追赶,我才从容逃回。” 萧隐等在他们说话时,已经纷纷离座赶上前来,待逸尘把话讲完,萧清这才开口道: “你这孩子为何不更事?不先救人,反而喋喋,万一王老前辈因伤致死,我们还能见人么?” 萧逸尘而带惶急,方忙把王越峰抱起,往厅后走去,张敬急忙挥手止住道:”不用费事了,王老弟已身死多时了!” 众人闻言,不禁大惊,尤以萧逸尘,因亲见王前辈受伤不深,一直挟到现在,身体尤温,哪里像是气绝身亡的样子,内心自然不信,面带迷茫之色,怔怔的望着张敬发愣! 萧清见他这般模样,笑骂道: “呆子,张伯伯老眼不花,还有什么可疑的么?” 萧绝尘也接口道: “逸弟,赶快把王老前辈放下吧!” 张逸尘依言行事,对王越峰尸体,平放地上。 张敬纵目谤视,见王越峰胸前巴掌大的一块焦痕,红云笼罩,通体赤红似死,与当年梅侗爱伤情景,完全一样,不由悲声交起,虎目中掉下泪来,颤声对天说道: “大哥英灵不远,已发现你仇人的下落了。” 说时,以无限兴奋的心情,跪拜于他。 厅中群雄,除却萧氏三侠和淮彬,四人知道底蕴不足为怪外,全被张敬这种失常的举动,弄的莫名其妙! 半天,张敬才把心情平静下来,大声对淮彬道: “彬儿,经此以来,不但知道你梅伯伯仇人乃是凶僧顽空,就连你母亲的死因和你梅伯伯,被迫离开天门旧居,隐迹此间避祸的缘故,全都澄清了,希你到了后日,红云罗汉来此赶会时,千万不能让他逃走,以了却多年的血海深仇。” 淮彬跪在张敬面前,眼含痛泪,恭听教训,直到张敬把话讲完,方才颤声答道: “叔叔放心,彬儿遵命,后日之会,不仅红云罗汉罪在必诛。就是随行诸人,迹不容许一人漏网。” 淮彬说话时,剑眉直竖,俊目圆睁,炯炯精光,远射达尺许。 群雄见淮彬恁般神态,知他已怒到极点,令人生畏,暗暗赞赞叹道: “凭他这样气度神威,玉莲大侠尊号,实非冤枉。” 淮彬因恨极心,虽未发出辈泣之声,但内心的苦痛,实非常人所能忍受,是以昏厥在地。 幻依,麻姑急忙抢上前去,把他拾至东院居处为其施冶。 晃眼已至冬月二十日,从辰时开始,三侠庄早巳全体动员,迎宾接待,备酒治筵忙碌异常,派出去的守望探子,飞骑驰骋,萧氏三侠,张敬,李淮彬,幻依,麻姑七人,带着侠义道朋友,在大厅中相候,所有女眷则全部守在内院,不准露面。 淮彬临时想起这些盗贼,都是无耻之徒,雪山老魅又是插劣阴狠的家伙,万一事败,乘机侵害女眷泄愤,如何了得,乃将心事对张敬说出,张敬也深以淮彬所虑极是,点头赞好,跃问道: “依贤侄有该怎么办?” 淮彬道:“最好分出一人在内院防守。” 幻依,麻姑知淮彬所说分出一人乃是指自己,不由对看眼。 淮彬和幻依轻轻耳语一会,幻依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点头称是,急忙与群雄告别,移步往后院而去。 麻姑见师兄将幻依遣去防守内院,面露高兴的神色,淮彬知她心意,笑道: “师妹少要高兴,万一有贼人在你手下漏网,看你有何面见人!” 麻姑冷笑道: “师兄放心,包管他一个也跑不了!” 淮彬故意激她道: “口说无用,到时看你的了!” 麻姑大头波浪似的摇晃,鸟爪般双手连摆,宽大袖风,无心戒刀在袖内发出淡黄的闪光,齿牙一笑,说道: “妹子不与师兄争论,少时以事实答复就是。” 众人谈谈说说,不觉是未时分,突见萧逸尘急忙走萧隐禀报道: “贼党已登岸了,最多顿饭工夫,即可抵此,请大伯父和各位前辈和英雄入席就坐。” 群雄在东台落坐后,大侠萧隐向众人告了罪,方想储同萧清,萧靖,张敬,淮彬,麻姑五人,前往迎宾亭接待,淮彬连忙拦阻道: “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那值迎候,三位叔叔和张敬,须尽陪着诸位前辈欢聚,由侄儿兄妹前往迎宾亭打发他们上道便了。不容许兽蹄践踏三侠庄的干净土地。” 萧隐笑说道: “贤侄用心至善,但此举岂不是有失江湖过节。” 张敬须眉倒竖,厉声说道: “老弟这话未免太过了,和这般人讲过节,还不如对牛弹琴。彬儿的主意不错,赶快去吧!” 稍停片刻,复对淮彬道: “有一件事情,你们应该特别注意,对于贼党,下手越快越好,但对红云罗汉顽空,则必须把他的命留下,以便押到对岸,祭你伯伯的英灵,也好使他瞑目。” 淮彬麻姑喏喏连声而退。 两人来到迎宾亭上,绝尘,逸尘兄弟忙起身相迎,淮彬见贼党尚未到来,立将尽歼群贼的心意说出,并将自己的白虹剑递给绝尘,命麻姑将无戒刀借与逸尘,请他兄弟二人,专门消灭党羽,淮彬专心一致对付红云罗汉与摩云尊者,麻姑对付雪山老魅,宣镇东二人! 萧绝尘,萧逸尘兄弟,年令虽此淮彬大十几岁,但他们仍在壮年,尤以武林世家,哪有不喜欢比武较技之理,加以又有尊长作主,令其率意而行,是以两人大都兴高彩烈,高谈阔论。 正午之时,恰是艳阳高照,只见数十名手执兵刃的江湖大盗,蜂涌而来,这些人高矮肥瘦,奇形怪状,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僧道乞丐,应有尽有,他们唯一相同之点,乃大满面乘戾之气,横眉竖目,貌相狰狞,当中虽有不少面目,清秀神态不恶之人,但给予人的感觉,却是阴森可怕,冷峻已极! 当中一个高大的红衣凶僧和摩云尊者,高视阔步,并背而来,在盗党蜂涌下,怡然自得,神彩飞扬。 淮彬,麻姑两人,仔细朝人群中,以及四周眺望。 “奇怪!” “真个奇怪!” “雪山老魅和宣镇两人,为何不见,他们到哪里去了?” 二人心中暗自猜想。 原来,雪山老魅见淮彬已将玄门罡气练成,知这些人,一定讨不好,救回摩云尊步后,匆匆为他施治复原,假称赶尼山相助,随即离开,是夜逃走。宣镇东因念念不忘爱女之仇,又知玄门罡气的威力,自己前往也是白费,看出雪山老魅举动,别有用心,于是也托故离去。 红云罗汉一行,来到迎宾亭丈许远,将身站定,早有一个三十上下的劲装汉子,手待大红拜贴走到亭前,问道:“那位在此轮值,请近报临城三侠,五台山红云大师,带领带领北方英雄,前来拜访,请他们赶快来迎候!” 那劲装汉子不认识淮彬,麻姑二人又隐身亭角,不易发现,因看着红云道汉的凶威,说话虽然和气,但神态间,却是骄横。 绝坐上前拱拱手,将红贴接过,随即放入怀中,笑说道:“各位稍候,本庄主正在大宴喜宾,无法分身迎客,在下不敢冒然禀报,只有委届一下,再行连报便了,不恭之处,尚望担戴!” 萧绝尘把话说完,更不理那贼,缓步走入亭内和乃弟谈笑,他们二人的身体,刚好将淮彬,麻姑两人的身形全部隐住,从亭外看绝难发现。 持贴贼人,乃是翼前一带独足强盗,凌云燕狄雷,内外家功夫和轻功已有十分火候,平时自视甚高,因红云罗汉的武功极高,是以不得不屈居下人,此时被萧绝尘这样轻视,心中怒气上升,只见他怪眼一翻,嘿嘿冷笑道: “三庄侠不是紫禁城,既然这样不顾江湖过节,难道就能阻得了我?” 说着,大步迎朝宾亭闯来。 淮彬见红云罗汉到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过他不愿,肩负持技凌人的罪名,故将满怀怒朝肚子里压,这时见狄雷闯来,哪能容得?厉声喝道: “贼子找死!” 同时施展水宫壁上所学“崽天点穴”法以真气隔空遥指,只见他左手一扬,狄雷连哼都未哼半声,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群贼见此,一阵大哗,拿着兵器,蜂涌抢攻上来。 淮彬,麻姑,绝尘,逸尘四人,早就跃跃欲试,见群贼到来,正合心意,齐发出一声长笑! 只见人影乱闪,剑气纵横,掌声雷动,清啸惶叫,乱成片,萧氏兄弟的宝刀宝剑过处,但见血肉横飞,一瞬间,数十名贼人已被全部清除。 摩云尊者被麻姑罡气震为肉饼。 红云罗汉,被淮彬罡气震伤内脏,复周天点穴法点说五阴鬼脉,倒在地上哀嚎。 一场轩然大波,就此结束,东台上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但见台上人影幢幢,“飕飕” 连声,群雄纷纷赶上前来! 张敬须眉俱张,指着红云罗汉,厉声道: “凶僧,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淮彬想起母亲与梅伯伯之仇,不由心痛欲裂,连连顿足,无意间将地面铁石,踏成碎粉。 这时,幻依已得知群贼伏诛,赶了出来,见淮彬急成这个样子,忙和麻姑趋身进前,一边一个,扶着他的肩膀轻声劝慰。 准彬经二人劝解后,内心的悲怒方才稍为平息,颤声问道: “张叔叔,我们这就过湖吧!” 张敬点点头,吩咐萧绝尘,赶快准备香烛。 少时,诸事齐备,以张敬前导,萧氏三侠向群雄告罪,命绝尘兄弟相倍,老弟兄三人,随定张敬身后,往湖边而去! 淮彬提起红云罗汉,在二女子左右护卫下前行。 一行七人,解缆泛舟,径往对岸驰去,经约个多时辰已抵对岸,舍舟登陆,来到梅桐墓地,张敬点燃香烛,命淮彬将红云罗汉押着,拜在墓前——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二十六章 张敬朝梅侗墓叩了个头,喃喃默祷了一番。 萧氏三侠,李淮彬,蔡幻依,麻姑也跪伏在张逸的身后,叩头行礼。 张敬,萧氏三侠因是前辈,是以只叩了头。旋即站起,李淮彬三人,叩了三个头后,仍然伏地不起。 淮彬平时虽是豪气千云,但想起亲仇,不禁激发天性,跪伏墓前,痛哭失声。 幻依,麻姑也眼含泪珠,柔声劝慰。 半天,张敬大声道: “彬儿,元凶伏诛,你父母和梅伯伯九泉之下,也可含笑无憾了。” 淮彬含悲忍泪,从地上站起,面含坚决之色,拔出白虹剑,大声道: “梅伯伯,爹娘,你们英灵不远,彬儿已将仇人顽空捕住,摘心祭典,你们安息吧!” 说完将白虹剑直指胸膛,顷刻间,已把红云罗汉一颗血淋淋的心挑出,放在墓前,复又跪伏地上,喃喃默祷…… 张敬见淮彬久跪不起,低低饮泣,恐他悲极伤神,忙道:“大仇已报,节哀为是,赶快振作精神,先脱自己名声要紧。” 淮彬闻言,方才按奈愤怒,匆匆把红云罗汉掩埋。 忽听后面,传来女子哭泣之声,声音极为凄惨。 众人循声眺望,只见蔡幻依和麻姑两人,跪在蓬岛大侠蔡萍生墓前,幻依痛哭失声,麻姑侵泪相劝。 淮彬急忙赶上前去,跪在幻依身后,附耳低声道:“妹妹勿须悲伤,候愚兄南方事了,一定天涯追踪,将仇人缉拿以蔡岳父英灵。” 幻依听淮彬直认乃父是其岳父,知晓云和他的关系决非寻常,难怪妹子那样恨他,又看出心上人对自己关切之情,不禁芳心大慰,低低默祷一遍答道:“谢谢彬哥美意,妹子终生不忘。” 淮彬,麻姑二人,忙把幻依参扶起来。 幻依发觉张敬,萧氏三侠,向乃父叩头行礼时,急忙答拜。 诸事已完,一行七人,回到本侠庄中,时已华灯初上了。 一宿无话,翌已清晨,淮彬偕着二女,向张敬,萧氏三侠等告别,按预计分道扬镳。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二女前往北方,虽无凶险,但所遭遇的困难,更比淮彬这要棘手,后文自有交代,此时暂且不提。 且说玉莲大侠李淮彬,离开三侠庄不远,忽闻身后蹄声,急促异常,忙掉头回顾,只见萧绝尘放辔疾驰而来,离自己尚有十来丈余,立刻敞声叫老弟留步! 淮彬知绝尘此来,必有要事,乃停步相待。 绝尘来到,纵身下马,提着一个包袱,欢笑迎来。 两人在路边草地坐下,淮彬笑问绝尘来意。 绝尘把包袱递到淮彬手中,笑道:“这是家父当年行走江湖时所用之物,奉了家父之命,特地赶来送给老弟备用。” 淮彬不知包袱中是何东西,不住谤视。 绝尘忙解释道:“家父因老弟此番南行,遭遇的敌手,非但武功得了,更是机智绝伦,不能全凭武功解决,必须与之斗智,方可将其假面具揭穿,使其阴谋于事,是以特命愚兄将这套行头带来,希老弟隐秘行藏,暗中行事。” 淮彬谢过绝尘,背上包袱,立刻上道。 因他沿途留意探查,是以进行甚缓,每日行程;不过百余里路。 由微山湖到金陵,足足花了六七天,方才抵达。 当他在浦口渡江时,舟甫离岸,只见一只鸽,银羽翩翩,从江岸划空而天,在船头盘旋一匝后,立刻振翼高飞,径往金陵而去。 他感觉这只白鸽,灵异可爱,心中并无他想,招达金陵因时间尚早,落店晚餐后,信步闲逛六街三市,不知不觉来到秦淮河畔! 当他发觉这名驰遐迩的秦淮河,原是一泓臭水,除了声色犬马徵逐外,无一可取时,废然而返。 甫好店门,乍听身后,健翼划空声音传来,回头一看又是一只白鸽,从店门口冲霄直上,稍一盘旋?双翼束拢,宛如陨星下泻般,朝店后飞射。 因那白鸽速度太快,视线又被房屋所阻,是以仅只一瞥而逝。 淮彬在渡船上时,因是初见,未以为意,此际,又见二次出现,不免心存疑,乃将足步停下,回身朝四周打量,只见行人如炽,看不出一点异兆,那只白鸽亦未再见,只得迈步走进店中。 店夥计见淮彬回来,含着笑脸带路,进入上房。 淮彬随手将身背包袱,玉莲摘下,放在床上,伙计躬身问道: “玉莲大侠今日降临,不知有何吩咐?” 淮彬察言观色,感觉店伙计的态度,已超过对待客人应有的恭敬,似乎内心畏惧,笑着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玉莲大侠?” 店伙计听他直诉,态度越发畏惧,嗫嘘答道:“你老的威名,连三岁的小孩都知,这朵白玉莲花,就是你老的标志,哪有不知的道理。” 店伙计正说到这里,那个戴眼镜的帐房先生,手捧-根旱烟袋,领着三个端食盒的店伙计,走进房来,对店伙计道: “王小三,你到前面张罗去吧!玉莲大侠这儿,由我亲自招呼便了。” 淮彬见帐房先生的态府,亦和王小三一样,表面恭敬太甚,内心畏惧得紧,不由暗中称奇! 三名店伙计将酒食摆上后,朝淮彬哈腰打拱而退,脸上露出惊惧之色。 帐房先生俟店伙计走后,小心翼翼把房门带上,颤抖着一双枯瘦如柴的手,倒满一杯酒,笑着道:“大侠光顾,使小店蓬毕生辉,相肴水酒,不成敬意,伏乞大侠海函!” 淮彬见他们的神态,弄得莫名其妙,方静静地坐在一旁,冷静观看,帐房先生把话说完,他才笑说道:“在下与先生,素不相识,为何恁般礼敬,真使在下测高深!” 说时,复指满桌酒菜道:“这么多酒菜,就是十个人也吃不了,还说不成敬意,在下真不知道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帐房先生闻淮彬这些话,只骇得面无人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叩头,口中胡言乱语道:“小的该死,因年老糊涂,不知触犯大侠禁忌,尚祈大侠,大发慈悲,小的老伴体弱多病,儿女年幼,指望小的一人为生,如大侠将小店毁了,小的一家八口,势将频入绝境……” 淮彬听了帐房先生的话,简直坠入五里雾中,不知从何说起,忙走至帐房先生跟前,伸手拉住他的右臂,和颜悦色,道: “老先生,咱们慢慢详谈!” 在淮彬心中,以态度尽是量放和蔼,减少他的内心恐惧,慢慢地可把内情探明,谁知出他意料之外,因帐房先生,已有先入为主之见,传言说: “玉莲大侠态度愈和蔼,下手愈毒辣。”此种观念,在他心目中牢不可破,因此淮彬伸手去拉他,和颜悦色劝解,反更增加他的恐怖心理。 帐房先生,全身软瘫在地,连声央告,请大侠大发慈悲,高抬贵手,并说只要不把客店毁去,每月多加供奉都可以。 淮彬听出帐房先生言外之意,不由苦恼万分,剑眉一掀,厉声道: “你再不识好歹,我可不客气了!” 世间的事情,就有这样奇怪,奇怪得有点不近人情,者仅把个绝顶聪明的玉莲大侠,弄得迷迷糊糊,甚至把人也弄得莫名其妙,淮彬这一改变声色俱厉的态度,帐帐房先生,好似乍逢皇恩大赦般,忽然从地上爬起,冲着淮彬千恩万谢,脸上那份高兴,非笔墨能以形容。 淮彬见帐房先生这种有违常情的举动,使他又好气又好笑,望着他发愣一阵,正容说道: “到底大怎么回事呀?” 帐房先生死盯了淮彬一眼,见他脸上没有笑容,方才放心,躬身答道: “没什么!没什么!只要玉莲大侠开恩,小的一家八口就有生路了,至于每个月供奉,小的决从下月起,由五十两纹银增加为七十两,到期一定孝数!” 李淮彬越发大怒,历声说道:“你这座客店,每月能赚多少银子?” 帐房先生以为七十两尚不能讨玉莲大侠的欢心,但是从玉莲大侠的态度来看,显然意思甚好,希嘘答道:“小店本小利微,每月最多能赚八十多两,大侠如尚不够敷出,再孝敬十两便了!” 淮彬愤无所遏,破口骂道: “胡闹!胡闹!” 帐房先生面上神色越发高兴,连称“是是是”。 同时,并将桌上酒杯端起,双手捧到淮彬面前,低声下气道:“大侠请用酒。” 淮彬见他这样怪像,逗得噗嗤笑了起来。 帐房先生本是满脸高兴,殷勤劝饮,见到淮彬忽然发笑,误以为又触犯禁忌,骇得身体一震,酒杯跌落地上,“叭达”一声,摔得粉碎! 淮彬扫了一眼,见他面色灰白,目蕴泪珠,木然而立,那种可怜之状,实令人鼻酸。 淮彬仔细回忆账房先生神色改变的情形,懵然醒悟,暗忖道: “莫非他被那假玉莲大侠的乖谬行径骇破了胆,是以任自己如何分说,毫无效力,我何不如此,如此试上一试!” 主意打定,淮彬倏将面孔一板,冷冷道:“你这是数重吗!” 淮彬这一改变态度,帐房先生的神色又回复了正常,忙把眼泪擦干,躬身说道: “大侠” 忽又跪了下去。 淮彬有了适才的经验,也不去拉他,板着一张面孔道: “我见不惯这些,赶快起来说话!” 帐房先生闻言,果真爬起,喜笑侍立。 淮彬手指板凳,命其坐下,帐房先生好似一头驯善的羊羔,随便淮彬如何指使,不仅如奉纶音,更是欣然接受! 淮彬见了甚喜,这才问起为何那样骇怕玉莲大侠的笑容,每月供奉送到什么地方,是谁收受? 帐房先生见淮彬的神色始终不改,畏惧之念,消除大半,见淮彬这般问时,急忙答道: “大侠为人,小人怎敢置评,至于每月的供奉,乃是送到南门的建康镖局,由总镖头“没羽飞蝗”金大成亲收,还有金总镖头的收据!” 帐房先生说时,小心翼翼从怀中袋内取出每月的供奉收据,双手递给淮彬过目。 淮彬接过一看,只见收条是半写半填而成,上写道:“今收到悦宾客店,每月供奉玉莲大侠纹银五十两整,此据建康镖局总镖头金大成条。” 淮彬看完,暗忖着: “江湖武林中,确有这么一号人物,萧氏三侠会上,曾经见过一面,从其表面来看,不失为一个铁铮铮的汉子,为何竟做出这般卑鄙阴毒,人神共怒的事来?由此足见知人知面不知心,实在金石之言了。” 淮彬想了一阵,将收据还给帐房先生,命他小心收藏,准备随时查阅。 帐房收回收据,若连声说:“当然!当然!小的理会。” 淮彬以为线索已得,只要明日前往建康镖局,不难按图索骥,找出冒充自己的玉莲大侠了。 他心情一宽,几乎又笑出声来,但想到帐房先生的话,立刻终止,仍然板着脸,命帐房先生饮酒,略进点菜肴,诈称急须休息,告诫账房不奉呼唤,不准前来惊吵,账房先生自然是唯一听命。 淮彬俟帐走后,关上房门,灭灯躺卧房顶,凝神朝四周眺望,除了秦淮河那里,仍然灯火通明,眩尔阵阵外,其余绝大多数地方,完全陷入沉静中,目光相接,远达里许,全无一丝异兆发现。 淮彬欲探个究竟,乃展开天禽身法,踏遍全城,却未见有夜行人活动的迹象,前后经约个多更次,方才回店安息。 次日辰天上,淮彬匆匆吃完早点,命帐房先生算帐,帐房先生抵死也不肯收,深知勉强无益,只得称射而走。 建康镖局位于南门附近,坐东向西,称得上大家号,镖局占铺三四间,是个三层楼的房屋,龙凤镖旗,高悬屋顶上,随风招展,店中进进出出的人颇多,全是短装带剑的武林豪客。 淮彬刚走至门口,那些进出的人,齐投以惊讶的眼光,口发轻轻的惊“咦”,面上神色亦转为紧张匆促! 淮彬固有昨晚的经验,也不答理众人,昂首走进镖局径趋帐房。 管帐的乃是个老江湖,本身武功也颇了得,见淮彬走来,急忙步出房门,陪笑拱手道: “大侠刚到,总镖头在后面,小的带路。” 淮彬也不和他答话,只是把头一点,板起面孔,随定身后。 淮彬这种态度,并非是骄横,前面已交代过毋容赘述。 穿过两层院落,来到花厅前面,帐房刚跨出院门,即高声嚷道: “玉莲大侠驾到!” 此际,总镖头金大成,正在厅内角早膳,听得帐房声音急忙迎了出来,带笑行礼道: “不知侠驾光临,候迎来迟,尚祈见谅。” 淮彬罕言观色,见他脸上虽带笑容,终掩不了他内心的畏惧,表面上点点头,内心可跌入迷惘的深渊中。 他想:如果那冒牌玉莲大侠是他,对自己决不致那样畏惧,如说他假贼心虚,但他面上的神色,却和悦宾客店帐房先生一样,并无半点作伪痕迹,莫非另有其人么?我何不试看一下,看看他的反应怎样? 金大成见淮彬沉吟不语,猜不透他的心意,也不敢贸然发问,把手一挥,遣走帐房,笑道:“玉莲大侠,请里面坐!” 淮彬故意露出笑容,点头道:“镖头请不要客气!” 金大成见状,好似陡遇蛇蝎般,勃然色变,躬身道:“大侠有何吩咐,但请示下,金大成力所能及,至当竭力又赶,有之恭之处,尚祈看在这多时的微劳,多多包涵。” 淮彬已试出金大成,对玉莲大侠面上神色的反应,与悦宾客店的帐房先生完全一样,知他亦是受害者,对他的疑心冰释,正容说道: “金镖头这儿有密室吗?” 金大成偷眼看了淮彬一眼,见他笑容尽敛,心始稍放,连连点头道: “有,有,有,请大侠随我来。” 金大成把淮彬领往厅后一间厢房内,揭开壁上字画,现出一个碗口大的旋钮,往右旋动,办见靠壁衣橱慢慢向前移动;约莫三尺宽,立刻停住,金大成将字画复原,引着淮彬往衣橱后走去,经过五级石梯,已进入夹墙中,旋动机钮,衣橱登时关闭,夹墙内漆黑一片。 淮彬见这地方,大只丈许见方、陈设简单,仅只一床一桌四凳,衣橱关闭后,不透一丝光亮,又恐金大成怨毒太深,乘机暗算,乃将无相气功和罡气,加紧施为,护住全身。 正戒备间,忽听”沙沙”两声,金大成,已将火摺子打燃,点起油灯。 金大成又看了淮彬一眼,这才说道:“此间最为隐秘,玉莲大侠有话但讲无妨!” 淮彬脑中盘算一阵说道:“三侠庄的事,镖头知道吗?” 金大成见淮彬行事如此诡秘,突然问起三侠庄事来,心中陡地一震,转念道:“此事关系重大,对头心意难知,答话时,还得仔细留意才好!” 金大成乃久闯江湖人物,行事极有分寸,见他突然发问,深知他对此中事情,至少知得甚多,如欺骗他,无异自寻死路,脑中略一转动,立刻下定决心,尽自己所知,具实以告。 淮彬故意道:“假如李淮彬差别起镖头,有关我的事,镖头作何处置?” 金大成答覆这句话,实在困难,因此迟疑一阵,方才答道:“只有答覆他不知道!” 淮彬道:“万一他拿到把柄,如何推得掉?” 金大成道:“将实在情形告诉他。” 淮彬道:“怎么说法……” 金大成道:“我承认供奉银子,乃我收转,但我们从未见过面,我只是照灵鸽书信往事,其他一概不知!” 淮彬道:“万一他问你为何违背江湖侠义,助纣为虐?” 金大成道:“那更简单,为了维持建康镖局,上百户人的生计,不得不被迫出此下策,我相信他是侠义人,能原谅苦衷。” 淮彬正色道:“我为了掩蔽行藏,暂时住在这儿,不知你愿意吗?” 金大成道:“请还请不到,哪有不愿意之理!” 淮彬道:“事情不这么简单,我的性情,你是知道的,必须替我觅取几个姣好的炉鼎来!” 金大成闻言,面有难色,久未回答。 淮彬道:“在这六朝金粉的益陵,凭你总镖头弄几个姣好炉鼎,恐怕不会太困难吧!” 金大成陪笑道:“玉莲大侠之命,本不敢违,不过要我金大成,做出这种淫贱的事,金大成愿死在大侠手中,也不愿去做!” 说时,那种威武不屈的豪迈之气,真令人感动。 淮彬见状,暗暗点头称赞,心说道:“疾风劲草,正邪的分野点,就在于此,看来这个金大成,还不失为正直人。” 双方沉默半晌,淮彬忽将背上的玉莲衣包取下,放在床上,纵上前去抓住金大成的臂膀,说道:“金老前辈,李淮彬失敬了!” 金大成睁开虎目,怔怔地望着他,看出淮彬面上的神色,满脸正气,不是淫凶阴毒之徒,喟然叹道:“你真是玉莲大侠李淮彬么?” 淮彬把他按在凳上坐定,笑说道:“老前辈,我实在是李淮彬!” 说时,井将从微山湖三侠库起,一直讲到来此而止。 金大成听完,仰天大笑道:“苍天有眼,我金大成算是熬出来了!” 淮彬问起玉莲大侠的情形,金大成叹口气道:“此贼不灭,实乃人类大害,至于他的恶迹,真可谓馨竹难书,十年八年也说它不完。” 淮彬连忙解释,对他的恶迹知之甚深,无须探悉,仅晓得他的行藏已足。 金大成摇摇头道:“到目前为止,莫说知道他的行踪,连面都未见过!” 淮彬迷惘问道:“每月供奉银子,如何交卸?” 金大成道:“事前他用白鸽传书,指出时间地点,我们按然他的话送到,别的事情,通无所知。” 淮彬听完,“哦”了一声。 金大成道:“什么事?” 淮彬随将发现白鸽经过说出。 两人正说至此,忽听急促的敲门声音,金大成面色陡变,双手连摇,止住淮彬讲话——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二十七章 金大成,李淮彬两人,正在夹壁室中密谈,忽听急促的叩门声音,金大成面色陡变,摇手止住淮彬讲话。 金大成急忙赶上前去,旋动机钮,打开暗门。 淮彬往外一瞥,但见账房面带惶急,递过一张纸条,塞在金大成手中,轻声说了句: “刚才送到的。” 账房说完,转身就走。 金大成手持纸条,关闭暗门,走向桌前。 淮彬忙问道:“什么事?” 金大成叹口气道:“还不是冒充玉莲大侠那人捣鬼!” 说着,将纸条递给淮彬。 淮彬展开一看,只见条上写着:“假冒余名号之人,已抵金陵,希妥为应付。虚与委蛇,如有发现,速将情形书于纸上,放于屋脊,余自往取,一切勿须你们插手,余有法应付,明日三更,速备美女一名,送往雨花台附近,毋误!” 下面绘着一莲一剑的朱红印章,落款是玉莲大侠李淮彬字样。 淮彬看完纸条,恨声连说“可恶”! 金大成道:“上面说些什么?” 淮彬随手将纸条递过去,不发一言俊目凝视天花板。 金大成接过纸条一看,怒骂道:“无耻贼子,我金大成宁愿将建康镖局毁掉,也不愿做出这种拐带妇女,伤天害理之事!” 淮彬瞥了他一眼,见金大成气得须眉皆张的样儿,好似效意调侃的口吻,笑说道:“老前辈,你枉自是久经事故的人,为何连通权达变,适应境遇的道理都不知道。” 金大成闻言,目射精光,凝视淮彬道:“难道玉莲大侠,亦要我做这不义的事吗?” 淮彬摇头道:“后辈不敢这么想,不过通权达变,适应环境乃江湖必须,尤以吃镖行饭的人,更是必备。” 金大成有不悦之色道:“玉莲大侠都这么说,江湖上哪里还有道义可言!” 淮彬答道:“老前辈太迂了,如今世道不同呀!” 说时,忙趋身近前,附着金大成耳朵,如此这般,讲了一阵,这才见金大成,不住点头,连称有理。 金大成俊淮彬把话讲完,问道:“如今两个玉莲大侠,真假难分,日后相见,又怎么分辨真伪,方免得泄露行迹呢?” 淮彬略为沉思,乃道:“容易!容易!以后我们见面,不论是何形貌衣着,老前辈先不开口,后辈先说声:“大内的镖起了吗?”老前辈只摇头答称:“未曾,困难太多啦!”这么就可辨出真伪了!” 金大成拍手笑道:“好主意!好主意!更比江湖切口暗语强多了!” 淮彬背上莲剑衣包,昂然走出建康镖局,沿途之上,他故意放缓足步,装出闲荡样儿,留心形迹可疑的人物。 但是,使他大为失望,一直走到悦宾客店,不仅没有发现可疑人物,甚至连那只白鸽,都未见到。 淮彬知店中伙计,不可理喻,板起面孔,来到账房先生面前,只说句:“住店!” 账房先生目光从眼镜上面射出,把淮彬面上神色,看了又看,这才把内心的恐惧消除,推出笑容躬身弯腰道:“请随小的来!” 淮彬一言不发,随定账房身后,来到昨晚所居上房,落坐之后,账房慌不迭打开衣厨,捧出一锭五十两重纹银,陪笑道:“这是大侠昨晚遗失之物,请收起!” 淮彬知道他的心理,故露笑容道:“怎么啦!嫌少吗?” 账房先生见玉莲大侠变了脸色,骇得发抖,银子落在地上,喃喃解释道:“不是!不是! 实在不知这银子是大侠赏赐的,因此……伏乞大侠息怒……” 淮彬厉声道:“废话少说,赶快拿去!” 账房先生连连打恭作揖,将银子拾起,塞入怀中。 淮彬复对账房道:“这间上房,我订下了,在我未吩咐不要前往,不准留客,你得我招呼,也不许人前来惊吵!” 账房先生喏喏连声而退,轻轻把房门带上。 淮彬见计已售,发出得意微笑,独自,躺在床上养神。 华灯初上,夜幕低垂之际,淮彬按照他的预定计策,随带莲剑衣包,闪身纵上房顶,仔细朝四周打量一遍,看出实在没有暗椿监视,这才展开天禽身法,疾如闪电,围着金陵城搜索一圈后方始从建康镖局房顶纵落一直来到密室内,金大成守在室中,双方照例对答几句,方才谈起进行步骤。 淮彬把玉莲宝剑摘下,打开衣包,经过一番改扮后,变成一个紫脸浓眉的少年,再套上一身华丽的衣衫,严然富家公子模样,手上拿着一把白绢描足招扇,走起路来,摇头晃脑,却也神气十足。 金大成看到他这般神态,不由忍俊不住,淮彬自己照照镜子,感觉面目全非,毫无破绽,面露微笑。 淮彬将换下衣服,仔细整理一遍,放入衣包中,说道:“金老前辈,这些东西就寄在此啦!” 说着,移步欲走…… 金大成忙拉住他道:“手无寸铁如何能行?” 淮彬知他尚不晓得自己这玄门罡气,此兵刃还利害百倍,但他是一番好意,不能辜负,略为寻思,答道: “兵刃要不要不打紧,请老前辈给我点绿豆便了!” 金大成闻言,迷惘不解,怔怔地望着他,叹口气道: “我活了这一大把年纪,见到的怪事不少,但从来没有碰上像你和那冒名的玉莲大侠这样的奇人奇事。” 淮彬道: “这有什么奇?说穿了毫无奇处,老前辈当知道飞花摘叶,米粒穿金的道理。” 金大成点了点头,神态上,更加惊讶迷惘,他知道这飞隐金叶穿,花摘绝的技,乃是内家一种最高的武功,如非内外功夫到了绝顶,接近隔空打穴的境界,实不能至此,想不到这么一个少年,功夫火候,到了如此高深的境界,照这样看来,并非如江湖上传说,玉莲大侠乃是仗着兵刃犀利,招术奇诡了。 金大成想到这里,笑道: “老朽还不知道玉莲大侠的内功,到了这高的竟界呢?” 淮彬心中暗道: “这算什么?要是我说出玄门罡气,更要叫你惊异!” 但是,他心中只能这样想,不能说出,因说出来,恐怕落个炫耀之名,反而让别人看轻,是以,他谦逊地笑道:“晚辈虽可勉强使用,无奈练功时间短,尚欠火候。” 金大成忙开启密室门,亲自到前面拿了一把绿豆来。 淮彬随手将那把绿豆揣在衣袋内,这才向金大成耳语几句告别。 淮彬来到建康镖局后,因时光尚早,不过戍初,因此他安步当车,一摇一摆,摇着摺扇,朝秦淮河走去。 来到一家各叫满庭芳的勾栏院,他如似轻车熟路般,直往里闯,龟头笑脸相迎,哈腰请安,他只是大摇大摆,点了点头,摺扇指着龟头道:“香君姑娘在吗?” 龟头连答道:“在,在,在,公子请随我来!” 说着,急忙趋前领略,走上二楼,来到香君姑娘的房门前,拉开嗓门道: “香君姑娘,贵客到啦!快点出来迎接呀!” 龟头语刚讲完,忽听房中,先是传来“嗯”一声娇吟,接着就听得环佩之声频响。 “咿呀”一声,房门开处,门口立住一个年方二十的俏佳人,满面笑容,朝淮彬福了一福,轻启朱唇道: “公子请进,恕贱妾迎候来迟!” 淮彬见她娥眉淡扫,薄施脂粉,着缝素衣衫,越发显的淡雅宜人,心说道: “看她的神色举止,果然和像勾栏院中人物,如将她略为打扮一下,虽不说像位富家千金,但至少亦是个小家碧玉,金大成不愧是武林前辈,办事真个地道。” 香君见淮彬虽然面带经纨绔气,面貌不太美,但那种蕴藏在内的气质。心中暗喜,此际见淮彬打量一阵后,却不入室,急忙带笑道: “草舍蜗居,有渎公子大驾。” 淮彬急忙答道: “香君姑娘言重了!” “即如此,公子就请进来坐吧!” 淮彬点头,进人房中,在外面一间客室落坐,香君命下人倒茶送烟,然后坐在淮彬身侧,不住问长问短,情意殷切,淮彬也编造一番话来唐塞。 最后淮彬才问起,明夜三更赶雨花台之事。 香君面有难色,沉吟一会,方才说道: “照说我们勾栏院中人,老爷要我们到什么地方去,就得到什么地方去,何况又是金总镖头吩咐,前去侍候名震江湖的大侠,做梦都想不到,哪有推辞的道理,不过,那玉莲大侠的行为,实在使人发指,贱妾身虽坠人青楼,但自分清白,守身如玉,三月来侍候客人虽多,只不过谈词论文,以弥乐侍宾,如欲将妾默于淫魔糟踏,妾宁愿一死,也不愿失身于他,区区苦衷,尚望公子原谅。” 香君说完了话,珠泪簌簌而下;那种楚楚可怜之状,实令铁石心肠软化,而生出怜惜之心! 淮彬豪气干云,又是性情中人,此情此景,那能不使他心动,急忙说道: “我晓得的玉莲大侠,决不是那样的人,恐怕是传言失实吧!” 香君秀眉倒竖,双目圆睁,恨声说道: “并非传言失实,大江南北,早巳被闹的天翻地覆,杀人放火,奸淫虏掠,积案如山,谁人不知,那个不晓,就连三岁童子,提起玉莲大侠名字,也不敢哭,可笑武林道人,居然任他假冒侠义之名,为非作歹的闹下去,没有一个敢出头,为人除害,甚至……” 她说到这里,因有所顾虑,不敢将助纣为虐的话说出。少停一下,叹口气道: “可惜我香君是个盈盈弱质,又身陷平康,如我学得一身武功,一定豁出这条命不要,为人除害!” 淮彬听她说话寸,那种威武不屈的豪气,真不让须眉,自古侠女出风尘,证之此女,这话自有道理,仔细朝她打量,看出她根骨甚厚,实是一个练武胚子,不禁怦然心动,暗中打定救她脱离火悔的主意,待香君把话说完,笑说道: “我们先不谈这些,以免生气,可否谈谈你的身世!” 香君听淮彬问起她的身世,不由凄然泪下,呜呜帛泣起来。 淮彬从旁劝说一阵。香君方才勉强压住悲伤,将她身世说出: 原来,香君姓谢名月琴,家居活南,父亲曾做一任江都县令,因他做官清明,正直不阿,得罪上司,致革职丢官,卸任后两袖清风,连返籍川资具无,一家三口,衣食无着,流落金陵,父母遭受不了颠沛之苦,于三月前双双病故,月琴无法,只得卖身埋葬,以致流入烟花巷中。 淮彬听完,暗赞她的孝思,正容道: “妾身落没烟花,多承相公这般厚待!” 淮彬庄容把身体略为拉动一下,离香君尺远坐定,正色说道: “月琴姑娘,适才听你讲话,已知你虽是弱女,但颇有侠义之风,你是否愿意脱离勾栏,投师学武?” 月琴凄然答道: “此乃妾身梦寐以求的事,那有不愿之理,无奈赎身需资,名师难寻,哪儿去找呢?” 淮彬道: “只问姑娘愿不愿意,其它事情,用不着耽心。” 月琴满面欢容,双目注视淮彬脸上如久,见淮彬满脸正气,英气逼人,耳后洁白,与面色大异,心生奇怪,忙道:“相公此言当真?” 淮彬正色道: “你我萍水相逢,岂能戏言,倒是你愿不愿意,赶快告诉我。” 月琴连忙起身,飘然下拜道: “若得离此苦海,妾终身感德,敢问相公尊姓大名?” 淮彬欠身拉起月琴,略一思索,乃具实相告。 不想月琴闻言,花容突变,全身直打哆嗦。 淮彬见她骇得这样,连忙温言抚慰,并将此来金陵用意告诉了她。 月琴方才明白,神情回复正常,笑道: “莫非玉莲大侠愿收难女为徒?” 淮彬摇头道: “我哪能收女弟子?你未来师父,武功和我差不多!” 月琴连忙追问道: “师父叫什么名字?大侠能告示么?” 淮彬道:“她叫蔡幻依,乃灵悟禅师弟子。” 月琴虽未听过幻依名字,但那灵悟大师却有过耳闻,她即能与玉莲大侠在一起值得她推荐,决错不了,急忙又跪在他面前,拜了三拜,感谢大恩。 淮彬复命她在对面坐下,然后告诉她道: “速将衣物准备,明日我叫金总镖头,派人赎身接你,明晚事完,再派人送你到临城三侠庄去,先跟着三侠练习扎基功夫,待我和你师父,将玉莲大侠事情办完,再行拜师之礼吧!” 月琴急忙改口道: “师伯来此,是否经过改装?” 淮彬见她突然发问,不禁一愣,点头代答。 月琴道: “师伯勿须奇怪,你脸上虽已涂色,掩去本来面目,但耳根后,仍留有一点破绽,仔细留意,甚能看出。 淮彬闻言恍然大悟,暗赞她的心思果真心细。 三更将近,淮彬吩咐月琴,命其关照院中诸人,不奉呼喊,不准前来干扰。 月琴依言行事,淮彬这才从后窗纵出,朝建康镖局而去。 离建康镖局约十丈远,隐在屋脊瞧探。 三更未过,突见一条黑影,从南关外疾驰而来! 那条黑影,只闪的一闪,业已在镖局屋脊上现身。 淮彬定睛打量,见来人身材瘦长,连体着黑,背插莲剑,不过那朵莲剑的光好,银光刺目,似是金铁制成,那人到了屋脊,略为索一会,立刻探腰下去。 淮彬见来人身手不凡,轻功尤佳,不禁暗暗道: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天你是恶贯满盈了。” 忙抓出几粒绿豆,朝贼人入洞,笑腰,哑门,天容,诸穴打去。 那人武功虽高,那能抵得往淮彬米粒穿金,内家最高气功之袭击,全都打中穴道,哼都未哼一下,登时跌倒房上,淮彬方欲挺身赶往,突见正北方有条矮小人影,疾如闪电扑来,此人轻功,似乎比刚才那人还高一筹,当他发现先来那人跌倒房上时,不由发出惊“咦”之声。 淮彬见此人装束,与前来那人一样,只是身材不同而已,乃如法炮制,将其穴道打中。 纵目四顾,再无疑迹发现,这才飞扑过去,把两人提起,好似老鹰抓小鸡般,朝房下纵落。 来到花厅,金大成正秉烛相待,见淮彬提着两个夜行人到来,不禁心喜,急忙站起身来迎接。 淮彬忙以周天点穴术,解开二人穴道,复点了软穴。 金大成这两人的面貌胡须,似乎很熟,但因肤色不同,不敢冒然相认,方欲移步掌灯,以便仔细观看…… 突听先来那人喊道: “金兄怎么连小弟都不认识?” 金大成闻言,已知是谁,忙道: “原来是玉面神鹰欧阳铖兄,为何这般打扮。” 淮彬见这玉面神鹰欧阳铖,年约六十,身材瘦长,颔下一部花自须,目光如炬,两太阳穴突出,显出是位内外兼修的能手,后来那人,中等身材,年约四十,颔下留有两寸长的短须,除那背插莲剑外,腰插一双钢钢,因这两人,全由油彩易容,是以难见庐山真面目。 玉面神鹰尚未答话时,旁边躺着那人,也大声望道:“金兄,小弟是鹞子吴峰啊!” 金大成闻言,大声笑道: “巧极了,吴老弟为何也与欧阳兄一样?” 欧阳铖,吴峰两人闻言,睁目向花厅瞥了一眼,发现有位紫面公子在旁,欲言又止,双双叹口气道: “一言难尽!” 金大成知他们心存顾虑,乃笑对淮彬道: “玉莲大侠,劳驾将他们穴道解开,我们到后面谈吧!” 淮彬听双方称渭全是熟了,看出二人神态,与金大成情形仿佛,知今晚心思又是白费,脸上不由露出失望神情,双手一拂,以隔经点穴之法,用真气把二人穴道解开。 欧阳铖与吴峰两人,只觉淮彬的手拂时,有股冷气劲气朝穴道穿入,瞬时遍行全身,复从软穴穿出,身体回复自由,急忙从地上跃起,满面惊讶之色,望着淮彬,拱手行礼称谢。 金大成低喝一声,道: “快随我来!” 一往四人,进入密室落坐,金大成重为双方引见。 二人这才知道,真的玉莲大侠巳到金陵,不由拍手叫好,盼望早将此贼除去,以免贻祸于人。 淮彬问起二人,与金大成一样,也是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只知奉命行事,其余-概不知。 金大成说起明夜雨花台献美之事,可能将其抓获。 欧阳铖摇头道: “恐怕不容易,纵然抓获赶来之人,也不过和我们一样,也是被迫的替身而已,不会有多大机会。” 吴峰也接口道: “欧阳兄的话,一点不错,此贼行为,人神共怒,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如真容易的话,侠义道的朋友早联合起来把他除去了?哪能等到现在?” 金大成叹气道: “此贼之心狠狡猾,实是前所未有,江湖之福祸,唯有系在玉莲大侠-人的身上了!” 淮彬略为嫌逊,并说道: “此贼如此狡诈机智,非凭武功能以解决,必须大家合力,方才有效!” 随着,又对谢月琴之事说了一遍,说请金大成千万留意布置,以免失错,并命欧阳铖吴峰,仍然不动声色,将纸条按吩咐送去,如有发现,可以其人之道还泊其人之身,以纸条通知镖局: 商议已定,欧阳铖和吴峰两人,方欲告辞而去,突然有一声“嗤”冷笑声,从房上传了过来。这声冷笑,不仅使欧阳钺,吴峰,金大成三人骇的面无人色,就连武功卓越,机智绝伦的李淮彬,也感到惊讶万力,急忙止住三人不动,自己开启门,纵身出外,谁知太过匆匆,恰和帐房撞怀。 帐房武功虽然了得,哪能挡得住淮彬的冲撞,几乎被撞出房外,踉跄跌倒于地,连声呼痛。 淮彬见帐房如此狼狈,好生好意不去,一把将他扶起,为其舒胸理气,问道: “没事吧?” 帐房苦笑摇头。 金大成因听到重物跌倒声,以为发生变故,急忙赶了出来,见帐房如此情形,知必有急事相报,忙问道: “云老弟,有事么?” 帐房点点头,匆匆从怀中取出纸条。 金大成和淮彬一齐上去观看,上写道: “那伪装李淮彬现在榻悦宾店,不时各处禁探,建康镖局尤为注意,希暂时隐秘行踪,悦宾客店不能前往,以防其发现。” 下面仍是莲剑朱砂红樗及置名。 二人看完,心中暗喜,并低骂道: “恶贼,好不要脸,冒人字号,还要含血喷人!” 突听房顶上“嗤”的一声冷笑,由北而南,划破夜静长空,响了过去。 书中交代,淮彬在金陵城的行动,除隐秘部分,全被对方暗桩监视,因他身形太快,虽未看出发脚之外和形貌,但打暗器手法,往约定之外投去,那暗桩刚把纸条投入,欧阳铖吴峰两人先后赶来,因而二人被淮彬制住纵落镖局,他怒镖局秘长泄漏,乃拿出两个持制的响箭,先后射出,诱使淮彬追寻,减少建康镖局的危险,因那响箭乃是特别制造,就是以听起来,完全是人发出的嗤嗤冷笑差不多,如不把响箭寻获,实难揭穿秘密,那暗桩将两枝响箭发出后,立刻走回床上蒙头大睡。 淮彬白费了半天劲,搜遍了整个金陵城,连一些蛛丝马迹者末发现,只有失望的返回密室换了衣物,回到悦宾客店安息。 次日起床,淮彬早餐后,故意大摇大摆,拜访有名武师和镖局以及城内处的庵见寺院,名山胜迹,目到掌灯寸,方才回转客店晚饭后,立刻熄灯离房,来到建康镖局秘室。 金大成见淮彬到来,忙递过一火速快信道: “大侠先看这个。” 淮彬拆开一看,乃是九江武师镇龙张九成所写,说他女儿张金凤,昨夜三更,被玉莲大侠,先奸后杀,特派专人,持信各地好友侠义道朋友出头,联合武林同道,联合武林同道,共除匪类,为人除害等语。 淮彬看完信,不由呆呆发怔,暗忖道: “此贼真个奇幻莫测,昨夜三更时分分明在金陵城中发号施令,居然会在同一时间,远去近千里做案,除去能够分身,否则,不致如此。” 金大成看他面上神色,知他对假玉莲大侠神出鬼没行动,感到迷茫,忙从腰间,拿出另一张纸递过道: “大侠看看这个,更要使你惊讶呢!” 淮彬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昨夜三更,余不惜千里跋涉,往九江一行,谁知贱婢不知好歹,未能尽兴,余一怒毁去,希今夜三更献美时,就使余尽幸才好,否则,不仅贱婢必死,贵镖局也有陪死之虑,望慰之,同时,余恐再遭昨晚覆辙,也许事先前往他处另觅炉鼎,聊解馋,免得夜无聊也。” 淮彬看完,只气得全身发抖,面色青白,发出啊啊怪叫,俊目中射出冷焰寒光,恨声道: “今夜不将此贼碎尸万断,誓不为人。” 金大成忙劝阻道: “大侠息怒,如不将头脑冷静下来,很难应付这样阴狠的贼人,尚望三思!” 淮彬略为转念,深觉金大成的话甚为有理,乃将怒火压制下,来,问起为谢月琴赎身护送之事。 金大成答道: “那些小事,何劳大侠费心,老夫已准备好了,只等今夜约之后,立刻度江北上,最多几日工夫就到了。” 淮彬点头称好,急忙改装为游方道士,离开建康镖局,前往南郊雨花台。 淮彬到达雨花台时,二更初过,因这次遭遇对手更较雪已老魅阴狠狡诈,是以丝毫不敢大意,装出漫不经意样儿,围着方圆数里搜索一遍,未发现可疑人物后,心才放下,乃找个隐程的大树隐身,疑神往四周眺望,片刻工夫,只见一个年老贫妇,伛楼身体,左手提蓝,右手持杖,唉声叹气,踽踽独行,到了山脚,将身坐在道旁日视来路。 半天,掉头朝四周看了一眼,这才取出蓝中食物,慢慢咀嚼,似乎吃的很香。 淮彬见贫妇这般惨状,心中不忍,本想周济她一点银子,继而一想,如今有正事在身,哪能轻易暴露行动,于是,终止前念,静静的观察变化,此时,已近三更时分,只见官道上,有火炬晃动,离山不足一里远,从火光摇晃,依稀驶出顶小轿在两个镖头护卫下,疾驰而来。 贫妇此际,已将食物吃完,空碗放回蓝内,朝路看了一眼,发出干瘪的声音,道: “哼,老天太不公平了,有的人真会享福,深更半夜,还来游山玩水,贫苦人一日三餐都不易获得?这种生活还不如死了好。” 贫妇说完,好似生趣全无,死念已决,突将手中竹蓝,狠命朝右侧-摔,只听得察的碗破声音传出。 同时贫妇将身站起,颤抖着身体,朝路侧一株树下走去。 她来到树下后,朝树上看了又看,急忙解开腰间的绳子,躲在树杆上,拉了一拉,离觉非常满意,然后结了个活套,往颈套去。 当贫妇活套悬颈时,来路那顶小轿,已到山麓,同时,山背面传出“嗤”的一声冷笑声来。 淮彬面对当前情景,很难选择,到底是先救贫妇的命,还是先追缉贼人?经他略为考虑后,立刻下定决心先救人要紧,于是立刻纵身而下,扑到贫妇上吊的树上,施展金刚巨灵手法,弄开绳子,解开贫妇颈上活套,幸喜抢救的早,贫妇分毫无损,淮彬把她扶在树下坐定,方欲安慰…… 贫妇只看了淮彬一眼,立刻放声大哭起来。 那声音凄惨已极,使人间之鼻酸,在夜静空山中,份外感到清晰凌厉。 淮彬乃性情小人,听到这种凄惨声音,不禁也酒以同情之泪,急忙温言安慰,又从道袍中,取出一锭五十两重的银子,塞入贫妇手中,命其做点生意,终养余年,贫妇把银子接过,千恩万谢而去。 贫妇刚走不久,又听的山后传来“嗤”的一声冷笑。 淮彬本想赶往后山,一眼扫到山麓小轿,仍停在那里,安色无事,立刻憬悟,乃是贼人调虎离山之计,朝四周打量-眼,并无异兆,这才发出一声清啸,纵回原潜伏处隐身。 淮彬刚把身体隐起,突听来路上,发出同样的冷笑。 来路笑声歇后,后山的冷笑,也随之停歇,雨花台回复了-片宁静,万簌无声。 直到五更鸡鸣,仍未见有人到来,只得朝镖伙使了个眼色,命其抬着月琴回城,自己却尾随身后而去。 淮彬暗中尾随,一直看到那顶小轿抬入镖局,方才装出闲逛,往金陵城中而去。 转过两条街道,只见一群化子,迎面走来,齐睁目朝淮彬面上打量一眼,立刻蜂涌上来,齐喊: “道爷救命,道爷救命!” 说时,不容分说的十几个化子,拉拉扯扯狂叫,行人见-群化子拉住游方道士,不知为了何事,纷纷停立观看,瞬时围成了一个大圈子,众人不由妄加猜测起来。 淮彬见这些化子,神态虽然胡闹,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无奸佞之徒混在其中,完全是些可怜的人,空有一身惊人武功,无法施展出来,突然想起: “这些化子,与我素不相识,为何乍一见面,就对我纠缠不舍,显然受人指使,越发不敢轻举妄动,忙含笑说道:“有话好说,大街上拉扯,成何样子!” 众化子见淮彬发笑,说话又那么温和,越发相信那人说的话,认定这个道爷真是个胡桃型的人,必须硬米才能使他发善心,同声暴喝道: “道爷发笑了,赶快打。” 众人说话时,拳足交加,朝淮彬没头没脑的乱打,口中还在狂叫道: “快施舍吧,快施舍吧,否则把你这妖道,活活打死!” 淮彬闻言睹状,不禁又好气,弄的啼笑皆非。 淮彬乃是个大英雄,自然不会和他们一般见识,连手都不还,一味温言解释,但淮彬态度愈温和,叫化们则愈闹愈凶,拳头打足尖踢,如似暴雨般朝身上袭击,在这情况下,尽管他心中未存伤害之念,然而练武的人,反应异常敏感,尤以无相气功,自能生出护人效力,众化子打到他身上,如似打到棉花包一样,反震甚强! 不多寸,众化子全被潜力震得发肿,同声呼痛起来。 同时旁观行人,业已看清这群叫化,乃是强讨恶化,纷纷不平,发出喝骂喊打之声。 众化子见兆头不对,顾不了手足痛楚,抱头而逃。 淮彬合十稽首,称射而去——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二十八章 经过这场教训后,他深深感觉,对方陷阱密布,稍有不慎,立刻坠其壳中,乃小心翼翼,丝毫不敢疏忽。 入夜之后,方才偷偷从建康镖局后门潜入,来到密室,谈起经过,并询金大成,是否已将谢月琴送走? 金大成闻言,答称:月琴姑娘当时已经送走,转问那贫妇形貌甚详,淮彬也详细解释一番。 金大成连称可惜! 淮彬迷惘地问道:“为什么?” 金大成道:“大侠如不出手太快,恐怕已将此贼擒获了!” 淮彬恍然大悟,恨声说道: “原来那贫妇就是此贼改装的,照此说来,向我纠缠的叫化亦是她唆使无疑了!” 金大成笑道:“那是当然的,还用说吗?请看这个!” 说着,递过一封信。 淮彬接过一看,发信的是杭州天龙镖局,抽出信笺看了一眼,上写道: “大成兄鉴,昨夜二更,小女婉霞被玉莲贼污,霞儿羞愧自缢而死,遗书请弟复分,弟因一人之力,难与众獠相杭?特专函奉达,请吾兄说在多年友谊,联名遍撒武林帖,结合武林同道,共灭此獠,为千万受害者伸冤,为亿万生灵除害。敬颂,道安,弟南廷玉谨上。” 淮彬看完,愤怒已极,厉声道:“不诛此贼,誓不为人!” 金大成本想将另一张纸条给他看,但见到他气得这样,不敢再刺激他,只得隐起不提,从劝解中,暗示其留意。 谈论一阵,帐房前来禀报道: “有贵客来访,请镖头出迎!” 金大成请淮彬暂候,自己前往接见。 不多寸,金大成带着临城三侠萧隐,萧靖,萧清,及萧清长子宝马龙驹萧绝尘,微山湖渔隐张敬五人到来。 淮彬见状,既惊且喜,上前行礼。 大家坐定之后,张敬劈头埋怨道: “你这孩子为何那样大意?险些就把谢月琴姑娘送入虎口中!” 金大成,李淮彬闻言,不由大吃一惊! 淮彬固不敢贸然发问,金大成忙问道: “张老前辈,谢姑娘莫非出了差错么?” 张敬道:“岂样出了差错,我们如果去迟一步,谢姑娘已被恶贼掳走了,不过使人遗憾的是镖局伙计,全被贼人杀害!” 淮彬忙插嘴道:“她如今到那儿去了?” 张敬道:“在三侠的庄中,交麻姑侄女,代传武功。” 淮彬大喜道: “师妹已回三侠庄,想必北方事情解决了!” 张敬摇头道: “哪有这么容易,你不亲自去,就能解决吗?蔡姑娘因听说你遭到困难,又恐三侠庄被贼人暗袭,因此特命麻姑侄女前来帮助,我们因有麻姑侄女坐镇,不虑失闪,这才结伴南下帮助你。” 金大成道: “依晚辈之见,有几位老前辈到来,给江南侠义道带来莫大鼓,励,不如由四位老前辈领头,遍撒武林帖,号召同道,一致对付此贼,玉莲大侠则仍然乔装改扮,与你周旋,如此双管齐下,相信定能找出此贼下落,不知四位老前辈尊意如何?” 张敬闻言,首先赞好,萧氏三侠自无话说,事情就这样决定下来,当下由帐房过来文房四宝,淮彬执笔,写就百数十份武林帖,遍约大江南北侠义之士,齐聚金陵,建康镖局则成了聚会之地。 翌日,金大成吩咐帐房,暂时停止接生意,专心预备接待事宜,同时派出大批的人,分头往各地投帖,请他们于元旦日前来陵集仪。 奇怪,自从张逸由等抵达金陵以后,再未发生玉莲大侠事件了,好似完全销声匿迹般。 经数人全体出动搜索四五日,确未发现丝毫疑迹,这才放心,淮彬说出,欲赶杭州探查之事! 张敬深以为然,点头应允。 两日后,淮彬已抵杭州,找到天龙镖局镖头南廷玉,探听有关玉莲大侠闹事情形。 南廷玉叹口气道: “杭州城自小女事发生后,数日之中,仅有一家富绅波其洗劫,百数十口全被杀害,而江西境内,则大不同了,奸淫掳掠杀人放火,日有所闻,江西人提起玉莲大侠之名,骇得魂不附体,人人自危。” 淮彬闻言,空自怒极也无可奈何!忽然想起王国华就在天竺,他师父乃旁门中人,对于此事,多少有过耳闻,不如前往拜会,也许能找出一点线索。 他想到这里,深觉有理,乃将此意说出。 南廷玉道: “大侠原来和王少侠是朋友么?” 淮彬将认识经过说出,并打听王国华师徒的为人。 南廷玉竖起大母指道: “樊老前辈性情狐僻,从不与任何人往来,所居天竺山庄也不准人涉足,不过王少侠却和他师父性情大相径庭。他对人谦和,喜欢结交朋友,济人之急,杭州城提起王少侠,没有不同声称赞的,真可说是一位少年英侠,他昨天还在这里盘桓呢?大侠如要找他,最好不要到天竺山庄,就在敝镖局等候,说不走今明两日,就可会面了!” 南廷玉刚说至此,忽见伙计进禀报道: “启禀镖头,王少侠在外面等候!” 南廷玉拍手笑道: “妙极了!曹操曹操到,赶快请!” 不多时,伙计引着王国华到客厅。 南廷玉和李淮彬起身相迎,急忙让坐! 王国华满面其欢,神采飞扬,与淮彬亲热异常。 南廷玉笑对王国华道: “我是和李大侠谈起王少侠,谁知王少侠就来了!” 李淮彬道: “小弟此番南来的用意,王兄谅已知道了,此贼淫凶狡诈,手段卑鄙,如不将其除去,自己名誉尚小,大江南北善良人民之安危甚大,尚折王兄指我一条明路。” 王国华面有为难之色,答道: “此事刚一发生,小弟不相信是李兄所为,因此四处寻觅探查,谁知白费心血,毫无成效,一心只望李兄早日到来,凭兄的武功,擒获此贼,以资洗清名誉,皇天不负苦心人,今日终将李兄盼来了!” 淮彬见王国华恁般关切,心中感动,拱手相射道: “王兄高义,小弟心领,吾兄久居江南,令师又是武林前辈,交遍江湖、可知有什么可疑之人,值得注意吗?” 王国华沉吟半晌,始说道: “江南武林中,唯有一人较为可疑,婉霞姑娘自缢第二日,小弟曾与南老前辈提过,无奈此人成名多年,势力大,如无真凭实据,休想动他分毫。” 淮彬忙问道: “不知此人是谁?” 南廷玉道:“就大三十年前,名满江南的神乞莫异呀!” 王国华接口道: “莫异老化子隐居的南屏山,与天竺山庄不远,故他的行动。小弟颇为知晓,当事件发生以前,陡然深居简出,之后直到现在,始终未见过面,小弟曾经遣人前往探访,全被下人拼挡门外,据称是出外访友未回,经仔细打听才知他不愿见人,小弟曾托南前辈往访,情形依旧。” 南廷玉道: “玉莲大侠事件发生后,他隐居之地,江湖人往来频繁,我曾潜伏守候,发现他所居之处,夜行人出入通夜不断,庄中明椿暗卡满布,戒备森严,呼哨声音,迭有所闻,小女自缢之第二日晚,老朽得王少侠之助,曾潜至院墙需窥探,听其暗椿私语道: “此事闹得太凶,迟早总会将真的玉莲大侠引来,我们应该格外当心……下面的话因语声甚低,更加有巡查人到来,恐被发现,所以同王少侠离开。” 淮彬闻言,气得面色铁青,蓦地手按桌面,那张坚硬的木桌立被毁去巴掌大一块。 王国华忙劝慰道: “李兄不要生气,今晚小弟陪兄前往,以便窥探此贼动静,伺机将其除去便了!” 淮彬见王国华如此情重,心中感动,连连拱手称谢。 是夜三更,淮彬装束妥当,与王国华离开天龙镖局,展开玄门凌虚而行功夫,往南屏山加紧急驰。 王国华见李淮彬相隔才仅一年,武功造诣竟有如此高深,不禁暗惊奇,乃倾全力追赶,谁知抵达西湖滨,王国华已落后百丈以外,忙喊道: “李兄稍待!李兄稍待!” 淮彬回头见王国华落后这么远,好生过意不去,忙停步相待。侯王国华赶上前来,方才并肩前往。 约莫半个时辰,已抵南屏山腰莫异庄前,两人鸳行鹜伏,轻悄悄掩至后院墙角凝神谛听一阵,纵上墙头,淮彬正全神打量院中之际,蓦听“嗤”的一声冷笑自身后传来,不由吓了一跳,急忙同着王国华,纵落墙下,睁目注视,不见人影! 跃又听院墙内,哨声迭起,相互应和,同时更有轻微的音响,隐隐传出。 王国华忙对淮彬道: “贼党已有警觉,我们赶快走吧!” 淮彬略一转念,立刻随着王国华离开南屏山,回到天龙镖局。 南廷玉见两人回转,急忙问道: “事情如何?” 淮彬摇头叹气道: “贼党防备严密,刚抵院内就被发觉,依我性情,本想硬往里闯,无奈未将老贼假面具揭开前,不便与之动武,以免落个恃技凌人的骂名,唯有偕同王兄回转了。” 王国华好似无限关切,问道: “贼党防备这严,暗中探窥不易,怎么办呢?” 南廷玉也感到束手无策,唉声叹气,不发一言。 准彬想了一阵,恨声说道: “明日我亲自前往拜访,识探贼党有何反应?” 王国华忙拦住道: “李兄和贼党照面,不妥当,还不如换装前往为宜。” 淮彬深以为然,但他这次前来,并未带有乔装之物,乃道: “王兄主意为佳,无奈没有改装之物,怎么办呢?” 南廷玉急忙道: “不难!不难!镖局中现成!” 说着,吩咐伙计已将各物送来。 一宿无话,翌日清晨,淮彬乔装一个中年文士,偷偷溜出天龙镖局,踱着方步,缓缓往南屏山进发。 来到山麓,已是辰已之交了,淮彬在附近庙内,吃了顿斋饭,闲逛-遍装着选胜登临,朝莫异庄院而去! 莫异庄院,宽敞异常,占地百亩,依山而建。大小房舍,约百十间之多,成梅花形排列,四周颇具林园山水之胜。 淮彬摇头晃脑,来到庄前,往内中打量一阵,低声道: “这儿实是个选胜探幽所在,何不入内游赏一番?” 淮彬说话时,用目朝门中宁立,庄丁一瞥,只见这些劲装庄丁的悍脸上,露出不屑之色,睁目瞟了自己一眼。 淮彬口说着话,踱着方步,往里就闯。 那些庄丁,急忙挡驾,由内中一个身材瘦长,年纪较大的人道: “相公!你走错了,这儿是私人住宅,并非是游赏的地方呀!” 淮彬故意望着他们发愣,问道: “南屏山那来的私人住宅?” 那人解释道: “相公大概少到这儿来吧?” 淮彬道:“这是第一次。” 那人“哦”了一声道:“那就难怪了。” 随着,又把莫异隐居在此之事说出,请他离去。 淮彬闻言,面现喜色,说道: “学生听说莫异是个侠义英雄,数佩甚久,苦无机会晤面,不想他会隐居在此,烦通报一声,以便拜见。” 那人面有为难之色,摇摇头道: “相公来得不巧,敝主人已出门访友去了!” 淮彬好似失望,面转调帐,稍停一会,自言自语道: “真是机缘不凑巧,这么个大英雄竟无法识荆,少不得要再来一次了。” 淮彬复问道: “不知莫英雄几时才能回来?” 那人摇头道:“没有一定!” 淮彬道: “尊驾可知莫英雄到哪里去了?几时去了?” 那人答道: “听说是到江西访友,十天前去的。” 淮彬闻言,心中喜极,暗说道: “这就是了!以他的足程,此去江西,不过一两天可达,江西闹得这凶,不是他还有准呢?” 淮彬想到这里,以为不枉此行收获实在不少,又故意伪造名子,告诉他道: “莫英雄回转,就说山东孔澜涛拜访,过几天我再来。” 说完,施了一礼,露出依依不舍之色。 那人还礼道: “在下定将相公之意转达家主。” 淮彬回到天龙镖局,已是掌灯时候,南廷玉,王国华二人,恰在帐房闲谈,见淮彬回转,忙迎入厅中落坐。 南廷玉迫不及待,问道: “事情如何?” 淮彬满面笑容道: “此行不虚!此行不虚!可探出一点眉目了。” 二人见淮彬如此高兴,急欲探知究意,同声追问。 淮彬含笑把庄汉的话,重说一遍…… 王国华拍手笑道: “老贼果是不好人,如非李兄机智,恐难获得这些消息。今晚再去一趟,也许能揭穿其秘密。” 淮彬点头赞好,匆匆吃了晚饭回屋假寐养神,二更过后,淮彬偕同王国华扑奔南屏山而去! 刚抵湖滨,忽听来路,蹄声响,隐隐传来。 淮彬听出蹄此急促,忙同王国华纵身路旁树上,凝神注视。 只见来路,黄尘高涌,霎时,两匹高头大马,翻蹄亮掌,疾驰而来,马上坐着两个黑衣壮士,英姿勃勃,气概轩昂。因黑夜,天昏,马行神速,看不清面貌,两匹马来到二人隐身之处,忽听一个壮士道: “老人家年纪这么大,还……” 淮彬二人,听到这几个字,两匹马疾如闪电,一瞥而逝。 王国华轻声说道:“听见了吧?赶快追!” 王国华凝神纵落,淮彬伸手拉住道:“且慢!有人来了!” 王国华方欲谛听,果然发觉有轻微的破风之声自来路传来,不由惊讶淮彬的耳目如此灵敏! 一会儿,只见三条黑影,宛如风驰电制,疾驰而来,霎眼之间已越过藏身处百十丈,端的神速已极! 王国华目睹三人身法,知其轻功造诣,只在自己之上,不禁内心一震,暗忖道: “照眼前情形来看,才贼是准备大张旗鼓了,此番前往,还得格外当心呢?” 忙对淮彬道: “照老贼这般调兵遣将来看,恐怕他已发现李兄踪迹,大肆集结能手来对付你呀!” 淮彬怒道:“任它龙潭虎穴,好歹也要和他斗一下。” 语声甫落,蓦听身后,“嗤”的一声冷笑。 淮彬顾不了行藏暴露,双足微点树枝,朝身后扑去! 足甫着地,又听身后,有同样的冷笑声音传来。 急忙旋身纵扑,却不见人影,抬头朝藏身树上眺望,王国华不知何往?深知王国华武功,不及自己,恐其有失,慌忙往湖滨纵去,直到湖边,不见王国华踪影,正眺望间,只听“嗤””嗤”冷笑频传,此起彼落,吵成一片! 淮彬见四周都笑声传来,不知如何是好,一时间,竟把他弄得手足无措,呆呆地站在湖边发愣! 最后他决定单独前往南屏山一探,以免连累朋友。 于是,不管四周的冷笑,展开足程,补奔南屏山而去。 绕道莫异庄后,藉林木掩护瞧探,但见后庄门洞开,灯烛辉煌,人影往来匆促,全是劲装携械,如临大敌般。 忽听左侧,隐隐有鞭苔和有人声传来。 淮彬恐王国华落入贼党手内,关心他的安危,急忙循声赶去,抵达发声处一看: 此地乃是个山环,离庄宛里许远,除来路外,别无道路可通。地势极为隐秘,草地上燃着几根火炬,将整个山环,照得织微毕露,行十几个赵赵武夫,正从山环内走出。 内中一人,乃是白天和自己对答庄丁,此时步履蹒跚被人挟持而行,草地上,另外躺着-具衣衫褴褛的女尸。 只听一个少女声音问道: “我们这就走吗?” 一个苍老声音答道: “不走干什么?” 少年手指地上女尸道:“她呢?” 那苍老声音的的人,好似愤怒已极,厉声道:“这种叛徒,有甚可怜,就让她天葬吧!” 淮彬闻言,暗骂道: “贼党真个狠心!” 这些人走后,山环中只剩下几枝火炬,伴着那具衣衫褴褛的尸体,倍感凄凉。 淮彬纵落环中,朝那尸体注视片刻,原来她就是在金陵雨花台自缢的贫妇,亦是唆使化子向自己纠缠的人,不知为了何事?被他们掳来处决。 书中交待,这贫妇乃是金陵叫化头辣手丐秦三娘,囚背叛门规,被莫异手下侦悉,捕获来此,按门观处死。 淮彬见这贫妇内脏震碎,七孔流血,狰目露齿,死状至惨,他不知内情,认定贼党手段太狠,为他卖命,反被屠杀,心中不免对莫异等人,深恶痛绝,立誓探出实据将彼辈清除。 一面运行玄门罡气,挥掌击成五尺深一个土坑,将贫妇尸体掩埋,这才离开山环,返回后庄门口。 正注视间,忽闻身后悉悉作响,匆忙旋身戒备。 来人连连摇手,低声说道: “李兄!是我。” 淮彬见是王国华到来,异常高兴,忙问他到什么地方去了?” 王国华答道: “小弟听到笑声,也和李兄一样,扑奔湖边,但闻声不见人,正惊异间。 又听前途有同样笑声传来,因来不及招呼,立刻循声追赶,一直追到此地,笑声方才终止,方欲下山与李兄会合,恰巧李兄适时赶来。” 淮彬问道:“王兄看见他们在后山杀人吗?” 王国华答道: “没有!” 淮彬随将所见,向王国华叙述一遍。 王国华惊“咦”一声道: “有这等事吧?我们去看看!” 淮彬道:“我已把贫妇埋了,没什么可看的。” 王国华好似难过已极,喟然叹道: “可怜!可怜!” 淮彬道:“谁说不是,贼党也太毒辣了!” 王国华道:“如今贼党庄中,高手云集,我们是否入内看看?” 淮彬道:“依弟之见,须入庄看个究竟,哪怕与他们硬碰,也在所不惜。” 王国华闻言,当时并未作答,好似在想心事般。 淮彬似乎不耐,说道:“王兄请先回去,小弟前往贼巢一看!” 王国华急忙拉住淮彬道: “李兄不要性急小弟已经思之再三,如未将老贼莫异真凭实据抓住前,还是不与他照面的好,以免打草惊蛇。” 淮彬深感不解,道:“如不与他照面,旷日持久,不知要多少时候?才能把事情解呀!” 王国华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一年的时间都过去了,何争这短寸间呢?李兄仔细想想。” 淮彬道:“王兄说得不错,无奈小弟身边尚有要事待理,那能耽误太久,再说,明年元旦日,江南武林同道要齐集金陵,计议共歼此贼之策,如松离集会之期只二十多天了,小弟欲在会期以前,将此事结束,赶快通知各地,以免他们千里跋涉丰苦。同时还得赶到北方,询问师妹她们进行情况。” 主国华道:“依李兄之意,怎么办?” 淮彬道:“最多在五日之内,一定要将此事弄明白,如暗中无法进行,小弟决于第五日上午,持帖拜庄,与彼叫明,哪怕落个恃技凌人的罪名,也在所不惜。” 主国华听出淮彬态度坚决,知劝解无用,乃说道:“小弟也很想此事早点弄明白,使江南人民,过着宁静的月子,今晚陪李兄往老贼庄中一行,如无结果,明日决定去天竺,恳求师父下山一行,帮助李兄-臂之力,将老贼除去!” 淮彬见王国华恁般热情,心甚感激,急忙摇手道:“不必劳动令师入驾,并非弟夸口,对付这批贼人,用不着别人帮助,但凭一双肉掌已足!小弟最怕的,不是硬拼硬斗,而是有力无处施,心中闷得发慌!” 王国华闻言,惊讶不已,急忙道:“李兄快别如此,以武功相斗,伸手就见高低,那能凭血气不勇可了,老贼莫异,武功已臻化境,辜誉武林六十年从未败过,凭心而论,就是家师白到来,是否能敌得住,尚不敢说,李兄武功虽高,双掌难敌四手,如他们不顾江湖道义而一起攻,岂不要吃大亏?” 淮彬鼻中冷哼一声道: “任他高手如云,能挡得我玄门罡气,我就当时撒手,从此绝迹江湖,不再露面,如果抵挡你住,他们只好认命了!” 王国华闻言,不禁大吃一惊! 暗忖道:“玄门罡气无坚不摧,想不到他一年之隔,就把这么厉害的功夫练成,看起来,称他武林第一高手,实不为过。” 以兴奋的语气道:“恭喜李兄,想不到短暂之别,竟学到这般绝世武功,照此看来,当真用不着家师出面了,不过明白小弟必须回天竺一行,顺便晋谒家师,决于第五日上午,在莫异老贼门前见面吧!” 淮彬道:“王兄盛情,小弟心领,如令师不愿趟这浑水,不可勉强,同时,江南武林集会之事,也请不要再提!” 王国华道:“李兄之命,不应不违,但要小弟不参与此事,却难从命,对朋友之事小弟怎能袖手旁观。” 淮彬见他如此说,深感他为友热忱,不便坚持,唯有连声称谢。 二人待有个把时辰,这才离开藏身之处,试探着朝庄院走去,刚抵墙脚,忽闻院内有汪汪犬吠之声传出! 霎时,吠声大作,此应彼和。 王国华附耳道:“听见吗?” 淮彬低声道:“听这声音,少数也有百数十头吧?” 王国华道:“此犬乃西藏獒犬,爪牙蕴藏奇毒,如被爪牙所伤,无药可治,李兄要特别当心呀!” 淮彬道:“化子出身,多半养有毒物,老贼哪能例外,即此一端,足知他不是善类。” 淮彬话刚讲完,蓦听院内有两人讲话,忙命王国华禁声,细至谛听他们说些什么? 只听一个沙哑陕音人道: “韩老大!不是我王庆中埋怨,对付一个雏儿,哪用得着这般兴师动众?莫祖师不仅将各海里高手调来,还不惜请出本门家法紫竹敕令,将花儿,白龙,灵蛛三毒调来,半夜三更。 狂吠狂叫,实令人讨厌……” 韩老大答道: “王老三,你远在秦陇,那知玉莲大侠李淮彬的厉害?请想,莫师祖这多年怕过谁?如非万不得巳,焉能若此,说老实说,这次事件,不仅关系他老人家个人的荣辱,更是本门生存所寄谁敢疏忽?” 二人谈到这里,话锋陡转,所谈内容,无非是些生活细行,不值得一提,淮彬命王国华在庄外暂候,由自己独自人庄窥探。 王国华久闻化子门三毒的厉害,心存畏惧,是以听淮彬一说,顺水推舟,只叮咛两句,立刻觅地窥探。 淮彬见王国华隐藏后,随手折了几根树枝备用然后展开凌虚而行轻功,缓缓上升,双手附在墙顶,伸头住内窥探,见院中静悄悄地,不见为兽踪迹,獒犬吠声再不复闻,乃越墙纵落院内。 蹲在墙脚一株柏树后面,耳目并用,小心窥探,停留盏茶工夫,几乎将旬丈方圆内一草一木,搜索无遗,未发现疑迹,这才施展轻功,朝庄中走,深入五丈,幸未被暗桩发现,往前潜视,离屋舍五、六丈了。 不禁暗中庆幸,方欲纵身扑上屋去,蓦觉脑后生风,一面挥掌反击! 忽听“蓬”的一声,接着又是一声沉闷的兽吼! 百忙中回头一瞥,但见小牛般一头花獒,已被自己内家劈空击毙于地,同时他的身躯,已跃登一颗高大老松树上。 花赘那声闷吼及跌倒声响,已将獒群与巡罗之人惊动,登时吠声四起,人影晃动,齐朝发声处包抄过来! 这些人畜,尽管形色匆促,但却无声音传出,连那些狂吠的獒犬也不例外,霎眼工夫,数十支花獒躺倒。 五个的行人,蹲下身去,细至打量一遍,不约而同发出轻微的惊叹之声,数十支花獒则不断用鼻向四周嗅,同时睁开赤红的凶睛朝四周眺望。 淮彬隐身古松,距现场不过数丈远,离地也只三丈高,深知獒犬嗅觉和耳目,特别锐敏,是以并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出。 半晌,见那五个夜行人,忽地长身,集中目光,注视老松,齐发出,“嘿嘿”冷笑道: “既来之,则安之,朋友你就下来吧!”——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二十九章 说着,抬手打出数十点寒朝老松扑来! 淮彬如在南来之前,在此情形下,也许被迫现身了,但他经过十来天的磨练,经验阅历增进不少,看出五个夜行人,表面装出发觉敌人隐身树上,但无一人纵身上树,与他们行动迥异,就知他们乃是虚声恫吓,藉着树杆阻挡,理也不理。 五个夜行人发出暗器后,见树上毫无反应,不由惊讶万分,忽听韩老大的声音道:“我们不用搜寻了,那人恐怕尝到花獒的滋味,早吓跑了!” 王庆中接口道:“人称你大冒失鬼,一点不差,那人即能以手法,击毙花獒,深入腹地,未被桩卡发现,决非恒流,那能轻易就被吓跑?” 韩老大好似不服气,嘿嘿冷笑道:“照王老弟如此说,地方只有这么大,又经我们这多人畜搜寻,毫无踪迹,难道他会隐身不成?” 王庆中似乎被韩老大问住了,半晌无词以对,最后,勉强答道:“韩老大的话有理,不过,对头愈这样,愈觉可虑,我们应该特别当心才好,万一有甚差错,这个脸可丢不起!” 其余三人,听了王庆中的话,虽然感觉他说话勉强,但是,提到面子时,不由同声附和,相戒留意。 淮彬知踪未泄,暗庆未曾鲁莽。 五夜行人将獒群遣散后,各自隐没林内。 淮彬凝神注视,见隐身之处,与庄房仅隔丈许,更出房脊一丈以上,由此到庄房原本易事,唯恐打草惊蛇,因此不敢冒失,乃折了段松枝,往空中打出。 那段松树上升五丈多高,忽然掉头朝下,往正中一座大楼飞射,因淮彬发出松枝时,乃是用足全力,是以不仅势极神速,声势尤为惊人,恍如飞将军从空而降。 松枝刚与瓦面将接未接之际,忽见十几条人影,捷如闪电,纷纷朝楼房扑去。 这些人尚未纵到楼上时,但见一条三丈长的银白匹练,忽从楼内射出,略为舒卷,立将那段松枝缠紧,发出嘘嘘的欢啸声音。 十几条人影,见敌人已被毒蟒白美人捕获,急忙纵上前去,一看之下,才知中计,发出惊讶之声。 淮彬见暗椿和毒物,已被引走,不由心喜,双足微点树枝朝房脊上扑去。 谁知刚踏瓦面,忽从二楼中,射出一股灰白色光气,迎面扑来! 淮彬觉光气有异,不仅来势奇猛,而且腥膻气味其浓;疑是毒物丹气,非人力能敌,慌忙挥掌阻挡,同时将身暴退! 只听楼中有个苍老刚劲的声音道:“小辈才来吗?老夫已候驾多时了!” 老人话刚讲完,只听“呱呱”儿啼之声,那道银白匹练,忽然暴涨一倍,又劲又急,朝淮彬身后追来! 同时,楼顶十几条影发出连声呼哨,同着那条毒蟒,围攻过来,霎时庄院中的暗椿潜伏和那百数十头獒犬,也纷纷赶到房下,犬吠声,呼喝声,叫啸声,儿啼声,吵成一片,声势惊人。 淮彬武功虽然超群,可是见到这种隐密的布置与声势,也深感震惊,尤以那毒物和丹气,玄门罡气是否能敌,尚无把握,心气一妥,顿蒙退志,发出一声清啸,展开凌虚而行上乘轻功,一跃二十余丈,纵出墙外,只十来个起落,业已到了南屏山麓,方欲回转杭州城。 忽然想起固走时匆忙,未能招呼王国华同走,万一他被贼觉发现,如何是好,于是不顾危险,重返南屏山。 到了庄后寻觅儿,末发现王国华踪迹,庄中仍然恢复平静,哪里像曾经发生事件情形,内心也甚钦佩。 淮彬几乎把整个后庄搜遍,仍未发现王国华踪迹,只得依然而返! 甫情山麓,忽听左侧,发出“嗤”的一声冷笑。 淮彬这些日来,老被这笑声困扰,不禁心中有气,适才又被毒物潜伏,逼出庄外,更是愤无所泄! 是以,他听到笑声后,拚着耗真气和时间,一定要将这神秘的隐形戏弄者诛戮,愤泄心中之气。 因此笑声刚发,立刻循声扑去,同时右手一挥将罡气发出。 大出准彬意料之外,罡气发出后,那“嗤”的冷笑声音,并不像过去那样一笑而歇,“嗤嗤”不绝,往前面响过去! 淮彬闻声不见人,这才懵然憬悟,原来那笑声,并非是人所发,乃是-种特制响箭之类,藉此扰乱神听。 淮彬这一留意,那特制响箭,自然逃不过他的慧目,见前面十丈远,有一个三寸长的黑影,朝前疾射。 急忙展开凌虚而行身法,追扑过去,随手将那黑影捉住,用目谤视,才知那是四寸长的纯钢袖箭,箭尾上,嵌着一个寸多长发音管,管身有无数小孔形式似萧,制作非常灵巧,箭头上有个活动候簧。如与物件相碰,箭上发音管,立和箭身脱离关系,自动弹开。 淮彬揭穿秘密后,心中即怒且喜,随手将其塞入衣袋内,装出未曾发观,懒洋洋纵回原地,暗中注意! 不多时,听得身后发出轻微“沙”的-声,眨眼间,前面十余丈远。又有”哼”的冷笑声音传来。 淮彬已揭开秘密,事先又听得身后有声,那会上当!声音刚发,淮彬并不前扑,倏然回身,以迅雷不及掩耳身法纵扑过去,目光射处,果见-条人影,蹲伏草丛中,作势欲逃! 淮彬冷笑道:“还想逃么,岂非做梦!” 右手一抬,以隔空点穴法,打中那入虎风穴。 黑影连哼都未哼一声,登时失去知觉,躺卧草丛中。 淮彬睹状,心中喜极,认是囊中之物,随手即可取来,不由将纵扑之势缓慢下来。 淮彬势子稍缓,只见一条人影,疾如闪电,连声喝骂,纵扑过来,淮彬听出是王国华声音,又看出他这般气极心昏之状,不禁一怔! 王国华纵到那人躺处,口中连称鼠贼该死,右手一挥,只见万点寒星,朝躺卧的那人罩去! 淮彬急忙出声喝都时,已经来不及了! 赶上前去一看,躺卧那人是个五短身材老丐,此时,头面全身,已被细如牛毛的玄阴针钉满,盈盈溢出液体,认不出相貌,王国华怒气冲冲,持着那根玉笛,站在一旁。 淮彬见王国华如此情形,知他吃了老丐的亏,虽嫌他下手太辣,未能留下活口,问不出贼党虚实,不便怪他! 急忙问道:“王兄到那儿去了?” 王国华满面悻悻之色,长叹一声道:“今晚被这恶贼戏弄惨了,如非李兄将他擒获,小弟胸中恶气固是难消,师门的脸也将被丢尽了!” 淮彬道:“可惜下手稍快,否则倒可从他口中,探出不少消息!” 王国华抱歉道:“李兄见谅,小弟因忍受不了!如此捉弄,下手故而稍快!” 淮彬反而安慎他道:“王兄不必介意,不弟不过说说而已,不知王兄受伤否?” 王国华摇头道:“伤是未受,为了捕获此贼,东奔西跑,可把人累死了!” 淮彬道:“庄中情形,王兄可曾知晓?” 王国华道:“李兄刚一进庄,小弟就被此贼引走,一直在西湖畔捉迷藏,哪里还有功夫注意庄中情形?” 稍停,复问道:“李兄入庄情形如何?” 淮彬叹口气道:“别提了,今晚算是丢了个大人!” 王国华甚为关心道:“怎么啦?” 淮彬随将经过情形讲了一遍。 王国华咋舌不已,忙道:“不是小弟故意给兄戴高帽子,凭良心说,今晚若非是你,换上小弟师徒,恐怕就难逃毒手,不死亦伤,哪里还能全身退!” 淮彬深知王国华所说,乃是实情,略为谦逊,忙道:“如今时已不早,我们回去吧!” 王国华答道:“李兄且慢,把他理后再走。” 淮彬大为不解,口中“咦”了一声,停步不动。 王国华恐淮彬生疑,急忙道:“此贼分明是老贼手下党羽,派出来监视我们的行动,以便随时报警,如不把他埋了灭迹,明日一早,就被贼党发举,他知阴谋败露,必定又派人来监视,另换新玩艺愚弄我们,使我们疑神疑鬼,他好在暗地里有阴谋,如此一来,我们耳日混乱,哪里还有精神揭穿其秘密呢?如我们将此贼灭迹,他以为派出的人。仍末被我们发现,只不过暗中奇怪而已,尚不会另变花样。” 淮彬闻王国华解释的有理,忙道:“如非王兄指点,小弟误大事了。” 于是,由淮彬以内家劈空掌挖坑。王国华动手掩理,埋好后,因土色尤新,怕被人发现,又挖了些草皮,盖在上面,王国华仔细端详一阵,看不出破绽,方才感到满意,自言自语道: “不怕他们发现了!” 淮彬见王国华,心细如发,不禁由衷佩服,笑道:“王兄机智绝抡,小弟自愧不如,以后尚希你多多提醒才好。” 王国华谦逊道:“哪里,哪里,李兄才华盖世,武功超群,小弟这点小聪明,哪能比得上李兄万一,还望李兄不时教海是幸!” 二人正说到此,突听山腰奕铃响亮,人啸马嘶! 淮彬拉着王国华的手,纵落一株大树后,隐跃窥探。 只见来时见到的两匹黄肥马,急驰而零,马上的人仍如来时所见,隐闻他们说道:“李淮彬已在庄中现身,事变已迫在眉睫,我们还得赶快呢?” 二人听完这几句,两匹马已在数十丈以外了。 淮彬欲从二人口中,探听一点消息,忙拉王国华一下,拔步欲追,王国华忙把淮彬拉着道:“何必吃力不讨好呢?” 淮彬告道:“怎见得?” 王国华指指天上,答道:“我们明明听得他们心急赶路,哪有工夫闲聊?欲从他们口中,探听消息,哪能办到?再说天色离明不远,我们追上前去,岂不是自露行藏?除非把他们除去,否则难免打草惊蛇,李淮彬愿意在光天化日之下,炫耀武功,当众行凶么?” 淮彬一想,深觉有理,乃道:“王兄心思细密,实比小弟高多了,佩服!佩服!” 二人见两匹马,跑的不见踪影了,方才展开足程,回转杭州城,因天未明,城门未开,又不便越城而进,惊动守城之人,只得忍住性子,在城外等候,约莫半个时辰,天已大亮,城门方才开放,二人直回天龙镖局。 南廷玉见二人回转,心甚高兴,发现两人面上神色,不禁惊讶万分,忙问道:“事情如何?” 淮彬和王国华,同声叹口气道:“不用提了,老贼真个狡诈。” 南廷玉忧心如焚,一连声追问。 淮彬和王国华无奈,这才各将这经过讲出。 南廷玉听完经过后,先是咋舌不已,接着又发出一连小的诅咒声,说道:“老贼该死!” 午后,淮彬装出游方道士,再往南屏山蜞异庄院探看,只见庄中情形与往日一般无二,费尽心机,毫无结果,只好回转,入夜又去,惊景依然,仍被毒物迫退出来,王国华吃过早饭后,就和二人告辞,回到天竺山庄。 淮彬意志坚强,不因遭遇困难,而少存退意,仍是白日晚上,未曾中断,尽管结果是失败了,但是更坚定了他的信念,深深认定,江湖的冒牌玉莲大侠,舍去莫异,再找不出可疑的人了。” 第四日晚上,从南屏山回来,因莫异将獒犬布满院墒上,灵蛛和白美人毒蟒,由高手带着巡罗,明桩暗卡,一直布到南并山麓,是以尚未深入庄院,已被暗桩发现,逼得又退了回来。 他因回来太早,是以在床上躺着盘算,最后,他决定明日上午,投帖拜庄,凭自己玄门罡气,将老贼击毙。 南廷玉也换上了玄色衣服,外套绸面红披,氅胸前,从马棚牵出两匹黑马,纵上马背,放辔疾驰! 到了丐侠莫异庄前,二人翻身下马,早有庄丁迎了上来,抱拳笑道:“不知道南镖头大驾光临,未曾远迎,尚望恕罪!” 淮彬注目一看,见与南廷五说话之人,正是五天前和自己答话,当日晚间在后山鞭打人,细细朝他脚下注视,只见他步子矫健,点尘不扬,显见他伤已全好,功力其为深厚。 南廷玉含笑还礼道:“岂敢,在下来的鲁莽,少庄主海涵!” 说着,复为说话引见道:“玉莲大侠,这位是少庄主莫槐!” 又指着淮彬道:“这位就大名满江湖的玉莲大侠李淮彬!” 一听南廷玉道出姓名,内心虽然厌恶,但都是江湖上人,对于江湖过节,不能不讲,双方笑脸相向,拱手为礼,互道仰慕!莫槐笑问南廷玉道:“不知南镖头和贵友,有何见教!” 南廷玉正容道:“在下今日同玉莲大侠,特意持帖拜庄,欲面见令尊,有事请教!” 说道,二人从怀中拿出帖子,递子过去。 莫槐接过拜帖,勃然色变,冷冷笑道:“辜负两位大侠,家父已于月前访友去了,两位有事,不如把话搁下,待家父回来,定当禀报!” 南廷玉乃是老江湖,吃了莫槐闭门羹,不动声色,暗中盘算,如何用词点醒,激莫异出来,以便解决问题…… 但旁边站着的李淮彬,年轻气盛,哪能忍受得住,笑说道:“我们来的不凑巧,莫庄出门访花儿,白龙,灵蜍三毒去了,我们身上无毛,齿爪无毒,哪里值得重视?” 说着,瞥了南廷玉一眼,又道:“南镖头,我们还是回到楼上去当缩头乌龟吧,白天不敢见人,夜晚打家劫舍,奸淫虏掠多好!” 莫槐听淮彬话中之意,分明老父的行动,已落入他的眼中,是以出语奚落,不禁怒火高烧,反唇相激道:“是啊,大江南北臭名远播,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只会暗中弄鬼!” 南廷玉本想劝两句,突然想起女儿羞恨自杀之仇,不由怒火中烧,从旁推波助澜道: “贼子真个卑鄙无耻,自己做事,不敢光明磊落,反而移祸于人,顶起他人的字号,这种猪狗不如之人,还配在武林扬名立万么?简直丢尽了武林的脸,平日那样凶狠恶毒,遇到正主儿,竟连面也不敢露了。” 南廷玉说时,唉声叹气,面露不屑之色。 莫槐听完,知道南廷玉将老父认做假冒玉莲大侠之人,心中怒火,哪能压制的住,指着南廷玉厉声道:“老匹夫,口放干净点!” 南廷玉未答话,淮彬暴喝道:“常言说冤各有主,赶快把楼上不敢见人的贼叫出来,否则小爷不客气了!” 莫槐听淮彬称老父为老贼,只气的脸色发青,哇哇怪叫,旁边停立的六名庄丁,也横眉竖目,各按兵器,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淮彬艺高人大胆,又有无相气功护身,不虑伤害,那里会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只溜了他们一眼,立刻放过一边。 莫槐气满胸膛,不再多言,“刷”的一声将腰佩纯钢大刀拔出,随手一抖,刀身笔直,不住颤抖! 南廷玉知道这缅刀,乃百炼精钢打就,虽尚不及宝刀宝剑,但是锋利无比,平常兵器碰上准被其毁去,而且能用这样软兵器的人,其内务家功夫,一定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否则,不但不能发挥威力,反无无穷的危害,莫即能用这锋利的宝刀,足见其功力,实非等闲之喝。 莫槐缅刀一扬,厉声喝道:“废话少说,我们以武功见高低吧!” 淮彬看出南廷玉虽将金丝软鞭摘下,拉展门户,但心存畏惧,迟不发招,此际,那六个庄丁,已经持械上来,忙道:“区区小辈,何值伸手?叫我来对付他!” 南廷玉乘机抽身,待鞭注视其余六人! 淮彬意在将莫异引出,以便迫他当着武林众英雄面前,自供认罪,以求水落石出,是以内心并没存有伤人之念,仅有惩戒之心,乃将背上玉莲取下,双目注视莫槐,冷笑道:“少庄主,请吧!” 莫槐一言不发,掌中刀一振,发出哗之声,一招“丹凤朝阳”对正淮彬头顶,直劈下来。 淮彬哈哈一笑,喝道:“来的好!” 凤点头,鸳鸯步,身子一闪,欺近左侧,玉莲一领,“托钵渡江”硬架下来。 双方兵器相接,发出“仓朗”一声龙吟。 淮彬神色自若,持莲而立。 莫槐纵身暴退,满面惊容,望着淮彬发愣! 旁边南廷玉和六名庄丁,则打的正烈,七个人好似走马灯般团团乱转,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 耳边,又听庄中陡哨声颇传,杂乱脚步声不绝! 正当各方忙乱之际,突听一个清亮的声音道:“我就见不得以多胜少,徒儿,赶快上吧!” 淮彬闻声回顾,见离战场十丈远站着一个长身玉立,鹤发童颜,身着青绸长衫,腰悬玉笛的老人。 王国华手持玉笛,正朝六名庄丁扑去! 再看莫槐脸色,越发露出惊异。 淮彬虽不认的天竺老魔樊坤,但从他叫王国华那声徒儿中,已经知道了,忙向樊坤点头招呼,樊坤也含笑点首。 就在淮彬一瞥之间,只听不断厉吼,更有重物落地声音传来。 淮彬纵目看时,只见与南廷玉对手的六名庄丁,全都直挺挺躺在地上,王国华和南廷玉寒暄。 耳听莫槐“嘿嘿”冷笑道:“原来你和老魔一气?那就难怪了!” 说完,欺身上步,掌中缅刀一摆,“巫山云带”朝淮彬中盘卷来。 淮彬拧身止步,“捕风捉影”左手并指如戟,点中莫槐章门穴,右手玉莲,将他缅刀碰飞,莫槐呆呆站着不动。 淮彬将莫槐制住,突听左面,喝骂连声,掉头一看,见有十几个人,兔起鹊落,恶斗方酣,樊坤师徒被十几名高手环攻,显呈不支之势,南廷玉被两个使仙人掌的壮汉夹击,已落下风。 这些人因身形太快,是以看不清形貌,但见刀光剑影,人影齐飞而已! 淮彬见樊坤师徒危急万分,更恨贼党卑鄙无耻,以多为胜,不禁杀机陡起,将玄门罡气运起,纵身上前,大声喝道:“樊老前辈,王兄,南镖头请退,让我来会他们!” 樊坤师徒,正感危机迫于眉睫之际,听淮彬说话,忙将身形一抽,发出玄阴针,将两名高手打伤,露出兴隙,急忙抽身纵出圈外,南廷玉也施展“炸地惊龙”绝招,金丝软鞭迫退两名高手,朝淮彬身前纵来。 淮彬见三人脱离战圈,这才挺身而上,右手一抬,玄门罡气应手而发,但见狂飘横飞,风声雷动,朝扑来的贼党接了上去,罡气和贼党将接未将之际,突听有人喊道:“彬儿,休得鲁莽!” 淮彬听出是张敬声音时,无奈招已递出,要想收回,那能办到?但见狂飘横飞中,惨嚎连声,十几名高手全像抛绣球般,纷纷飞出十来丈远,跌倒在地。 张敬,萧氏三侠,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已来到淮彬跟前,四位老侠不及和淮彬等人讲话,立刻纵到贼党躺处,急忙把他们看了一遍,忙将庄门口呆立诺人,召至跟前,命其把受伤诸人拾回庄中。 张敬纵到淮彬面前,指着说道:“你这娃儿,为何这样冒失?如今大错造成,看你怎么收拾?” 淮彬闻言,迷茫不解,怔怔的望着张敬道:“贼党……” 下面话尚未说出,张敬向樊坤师徒点头招呼道:“贤师徒请回,改日老夫登门负荆!” 同时摇手止住淮彬道:“不用多说,救人要紧!” 樊坤师徒与莫异势如水火,加以做贼心虚,也跟了去,当时就难讨好,乃向张敬等人告别而去。 张敬与淮彬,南廷玉三人,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中央楼下大厅,只见厅内横七竖八躺着二十一人。 六个庄丁被玄阴毒针所杀,回生术乏,莫槐被周天点穴法所制,淮彬微一伸手,立将穴道解开。 另十四位高手,面色惨白,七孔流血,哀嚎凄惨,尤以一个白面无须老人伤势最重,气若游丝,大侠萧隐双眉紧皱正在为他施救。 张敬道:“他们受伤这么重,怎么办?” 淮彬道:“不用着急!” 说着,忙将苏月兰所赐少清丹取出,分别轻重施治,少时全部醒回,张敬忙问莫异,为何将胡须剃去? 莫异叹口气道:“一年以前,遭迷药暗算,害的我见不得人,经本门弟子探查,从迷药上方知是天竺老魔樊坤师徒所为,正加紧揭穿其阴谋之际,不想淮彬和老魔弟子到来,因而发生今天之误会。” 淮彬这才醒悟,原来王国华冒充自己的名号捣鬼,不禁怒火中烧,乃由莫槐前导,扑奔天竺山庄欲找老魔师徒算帐,谁知老魔师徒已事先逃走,扑了个空,仅救出数百名美女和搜出亿万财宝。 张敬等人,将魔窟处置一番,这才纵火烧焚,瞬时天竺山庄,全被火海蚕噬,南方玉莲大侠事件,方始告一段落……——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三十章 济南,山东名城,胶东都会,人文汇集,风景宜人,所谓半城湖山半城柳,济南的大明湖,更是个赏心悦目的好地方。 浓阴影里,湖心亭上,此刻坐着一位神彩俊逸的青年,肩头斜插一支玉莲花。 他似乎在等什么,湖水烟景也无法去欣赏,在穿梭般的人群中,木然的看着,似在找人! 斜阳影时,但见人影一闪,那青年惊叫了一声:“幻依!” 人便扑了过去。 湖心亭后,就是著名的厉山,山不险而幽,那青年追到事后,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几疑自己眼花,方待转身回去,突见半山林间,又是白影一闪。这一来,他不以为自己眼花了,脚下一紧,飞身追了上去。 这一青年,正是玉莲大侠淮彬,因为南方的玉莲大侠事件,已然结束,北方玉莲大侠事件,他必须要弄个清楚,他知道所谓的北方大侠就是蔡晓云,为了自己的以姐做妹,而起了玉人心怀悲愤,所谓解铃人还是系铃,是以自己必须找到她,解释清楚,以免姐妹成仇,所以,他才独下济南,寻找晓云。就在他到达没南府的当天,就听到了街头传说,铁枪小霸王彭约战玉莲大侠,地点就在厉山之下。 所以,他一大早就来到了大明湖的湖心亭。 湖心亭原名厉下亭,又名知客亭,可是,淮彬在此鹄候了大半天,并没有发现晓云行踪,就是连武林人物也未见到几个。 直到日色偏西,方才发现那个白衣人影,初疑是幻依赶了来,等他追出湖心亭,方才蓦地想到是蔡晓云,于是,飞身追了下去。 他没有猜错,那白衣女郎正是蔡晓云,她方到湖心亭后,就被人给拦住了,那是一位戴着金色面具的老人,他声音冷酷的道:“姑娘可是玉莲大侠!” 蔡晓云冷然道:“是又怎么样?” 那金面老者道:“走,跟我去!” 蔡晓云怒哼了一声道:“为什么?约好在此处的,又要到那里去?” 金面老者道:“此处人多,未依惊世骇俗,姑娘如果怕了,就取消此次的约战。” 蔡晓云美眸一睁,怒声道:“谁怕了,龙潭虎穴也吓不倒姑娘,走吧!” 金面老者也不再说话,转身就走。 爬上山半,转近一条小路,此刻的淮彬也追了出来,发现了那白衣人影。 走完一段小路,到了一片树林。 蔡晓云心中忖道:“十之八九,是在林中了。” 果然,金面老者直入林中,行来百步,突然停了下来,不远处,有间草房,金面老者手指草房,道:“到了,我只得领到此地。” 蔡晓云冷然道:“彭顺呢?” 金面老者冷然道:“人就在前面,你尽管放大胆子走,自会另外有人接引,别害怕,再会!” 一声再会,老者身形一闪,消失于林木之中。 倔强的蔡晓云心中虽有很多怀疑,但她并不怕,昂然直奔草房。 就在草房前五丈远近,仍在树林中,路上堆满了一堆堆大小乱石块,虽然占地不大,却正挡路。 蔡晓云也没想到其他,因为山中有乱石,本就是正常情形,山中无乱石那才是怪事,是以毫不犹豫的跨步而过。 顿然之间,上不见天上浮云斜日,下不见地面乱石,竟然处身在-片高耸云天的山峰之中,四周都被峰峦围住,只有一条小路可供通行。 蔡晓云见状,已知自己被引进一座迷阵之中,冷哼了一声喝道:“什么东西,约我前来,竟用暗算……” 声方落,耳边传来一个清郎的声音道:“玉莲大侠不必焦急,凭你-代玉莲大侠,对这小小白石大阵,还有会太为难吧!陈按三通,三才,三奇而解,请玉莲大侠出阵相见。 蔡晓云武功虽然不错,书也读过不少,人也冰雪聪明,可是,对这些奇玄的玩艺,她可是一窍不通。 她在气恼之下,沉默了一阵,突然扬掌,推向身右丈外地方。 掌风过去,狂飙骤起,地上碎石纷纷滚动,方向又变,蔡晓云不禁玉面失色,一连发了三掌,不料大祸突降。 昂面出峰,在掌风过后,竟缓缓移向身前。 左右两峰在向中移…… 蔡晓云知道厉害,连忙一顿足,飘身后退,哪知,足下一软,如坠万丈深渊,只觉得无止境的疾降……疾降……人随着那疾降,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蔡晓云缓缓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 这是一个很大,很干净的山洞,洞势成圆形。 洞里铺着一些干草,蔡晓云就睡在那干草上,除了她,洞里没有及他人。 外面,日已高挂中天,是晌午的时分了。 由于阳光的映射,那两排长长的睫毛翕动了几下,然后翕开了一双美目。 美目睁处,她一怔,挺腰就要坐起,但是,她没能坐起,甚至没能动一动,她发现她浑身酸软,没有一点力道,她娇靥上的颜色变了。 因为就在这时,一阵轻捷的步履声,从入口处传了过来。 很快的从山洞外进来一个人,二十来岁,白皙面皮,下颌尖削,三角眼,吊额眉,虽然也生得鼻直口方,但仔细看去,总有着那么一点邪荡。 他身着蓝色长衫,腰悬一支玉笛,左手提着一只野兔跟一只山鸡。 蔡晓云一怔,脱口道:“是你……” 那人倏然一笑道:“你醒了,这大夫说你也该醒了,所以我只打了这两样就赶了回来。” 他说着,一扔手中猎物,走过来盘膝坐在蔡晓云的面前含笑道:“饿了吧!该饥了,我马上把这两样烤了喂你!” 蔡晓云面泛不屑之色,疑惑的望着那人道:“王国华,是你把我带到这儿来的么?” 王国华,此一蓝衫青年,竟然是王国华,是天竺樊坤的高足,南方的玉莲大侠,现在却来到了这里,他闻言朗然一笑道:“当然是我,这里除了我还有谁?” 蔡晓云冷然道:“这是什么地方?” 王国华道:“这是厉山后一个山洞,很隐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地方,才把你定顿下来。” 蔡晓云诧异的道:“你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地方安顿我?” 王国华道:“不错!” 蔡晓云看了他一眼,道:“我依稀记得,我是被群峰挤压了下,落入深渊,后来就不知道了。” 王国华笑道:“你是入了他们的“灵石天压阵”,幸亏是遇上了我,不然你就完了。其实那全是你的幻想,不过,也是相当厉害的呀!” 蔡晓云诧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你为什么救我?” 王国华朗然一笑道:“很简单,因为你是幻依,自从在杭州相遇,我就喜欢上你了。” 蔡晓云不知道王国华将自己当作了姊姊幻依,冷然说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王国华道:“你是装糊涂,还是真不懂。” 蔡晓云瞪眼道:“我为什么跟你装糊涂她有这个必要吗?” 王国华微微一点头,道: “好吧!你既然不懂,那就让我告诉你,打从杭州路上遇到你,直到隐湖山庄,我就爱上了你,下定决心,要跟你结成夫妇,今生非你不取,要你一辈子陪在我身边,你懂了么?” 蔡晓云惊愕地道:“王国华,你没有弄错吧!幻依是我姊姊,我是晓云呀!” 王国华笑道:“我已看出来你是蔡晓云了,娶不到姊姊,就拿妹妹来充数也未尝不可。” 蔡晓云美眸一瞪,道:“王国华,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王国华微笑摇头,蔡晓云脸上变了色,道:“我没想到会……恐怕你还不知道,我与淮彬已经有过夫妻之实。” 王国华道:“我知道,你们在中了崂山双魔的迷魂乱神香之后,而发生了那件事。不过,我不在乎,那也不要紧,因为,你还没有嫁给他,是不是?所以,你还不算是他的人,我仍然可以横刀夺爱。” 蔡晓云美眸睁大了几分,大声道:“你怎能这样,他可是把你当成很好的朋友啊。 王国华笑道:“他算是什么朋友,他毁了天竺山庄,逼得我无家可归,这是朋友么?” 蔡晓云冷声道:“谁叫你胡作非为奸淫掳掠,假他之名,做了那么多坏事,就因为他还拿你当朋友,所以才没有杀你。” 王国华冷声道:“那是他杀不了我,我也用不着感谢他,不过,他若犯到我的手下,我一定会杀了他!” 蔡晓云神色一变,怒声道:“王国华,你怎么是这样的一种人……” 王国华笑道:“我就是这样的一种人,睚眦必报,他李淮彬不让我活下去,我也不让他安生。” 蔡晓云怒叱道:“王国华,你好卑鄙!” 王国华哈哈笑道:“不错,我就是个卑鄙的人,你现在或许不习惯,以后你会慢慢习惯的。” “你做梦!”蔡晓云叱道:“我不会嫁给你……” 王国华冷声道:“你会的,你一定会,我只要占有你的身子,你还能嫁给别人吗,还能有-辈子陪着我么?” 蔡晓云美眸暴睁,叱道:“你敢!” 王国华淡淡一笑道:“我有什么不敢的,我爱你,我不能让你嫁给别人,只有一个办法,我早已制住了你的几处穴道,而且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你既无法反抗,叫喊也没有用,我有什么不敢的,现在,我就做给你看!” 他说着话,伸手到了蔡晓云的领口,抓住了领口。 蔡晓云机伶伶的颤,厉声道:“王国华,你这是逼我……” 王国华把手一抬,捏开了蔡晓云的牙关,笑道:“你还能嚼舌自绝么?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把蔡晓云的外衣撕开了,露出了鲜红的肚兜跟雪白的酥胸,他两眼射出惊人的异采,身子往前一俯,扑下去压住了蔡晓云的娇躯之上。 蔡晓云此刻是无法反抗,无法挣扎,也无法嚼舌自绝以保清白,她娇靥煞白,娇躯颤抖中一串串晶莹的泪珠儿,顺着眼角滚了下来。 王国华他此刻像一只饿极了一羊羔,把一颗脑袋钻进了人家姑娘怀中,绞缠不已,嘴里啧啧有声,似在吸吮着人家的乳头。 他的神色怕人,两眼充满着欲火,他还想有下一步的要求,他知道,那是蔡晓云宁死也不会答应的。但是他需要,这种事是不能征求同意的。 现在,王国华两眼充满着欲火,他正待作进一步的侵犯之际,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洞口传了进来道:“好孽障,你当真认定报应不到你么?” 随着冰喝之声,一朵大白莲花,疾射而至。 王国华一看到那白莲,就知道来了什么人,明白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欲火顿消,身形就地一滚,躲开了那朵白莲,人已从另一出口逃了出去,恨恨的道:“李淮彬,老子不愿与你争,可不是怕你,像这样的女人,天下多得是,只希望你不要破坏老子的好事就行。” 恨骂声渐渐远去,淮彬本想追去,又怕中了贼人调虎离山之计,只好忍下一口气,回看蔡晓云,只见蔡晓云衣不遮体,面色煞白,热泪依腮而下。他走过去,替她盖好了衣服,木然的坐在她身边,柔声的道:“事情已经过去了,还有什么好哭的!” 蔡晓云真的不哭了,却泪眼婆娑的望着淮彬,眨也不眨,凝凝的瞪着他…… 淮彬似有所觉,冷声道:“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蔡晓云冷声道:“我怀疑你不是淮彬!” 淮彬肩头微耸,笑道:“你凭什么怀疑我不是淮彬?” 蔡晓云道:“你如果是淮彬,为什么不杀了那个人!” 淮彬冷冷一笑道:“我为什么要杀那个人?” 蔡晓云似乎吼叫道:“你没有看到他在欺负我么?……” 淮彬笑道:“看到了?所以才把他赶走了。” 蔡晓云冷声道:“我问你,为什么不杀他?” 淮彬耸肩笑道:“姑娘,你以为我是谁呀?凭你一念之词,我就得杀人,你可知道人命关天么?” 蔡晓云瞪了他一眼,默默不语。 淮彬也没有说话,他挨过去拉上了她的衣衫,然后执上了她的牙关,方缓缓的道:“其实你真傻,嫁给谁还不都是一样,我看王国华那人还不错吗?” 蔡晓云突然厉吼了一声,道:“李淮彬……” 淮彬惊退了一步,骇然道:“你干什么?” 蔡晓云恶狠狠的道:“李淮彬,我要杀死你……” 淮彬笑道:“你能杀得了我么?” 蔡晓云道:“那么你解开我的穴道,让我试试……” 淮彬道:“现在不行,现在还不能让你杀了我,因为,我还有一件大事没有完成,等我从南荒回来,找到了广成子老前辈的遗书,到那时候,你还是如此恨我,还想杀我,我自会毫无反抗地让你动手。” 蔡晓云冷然道:“那你就等着吧!我早晚会杀掉你的。” 淮彬也没有说话,突然站起来,转身洞出而去。 蔡晓云想问他上哪儿去,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片刻之后,夜幕已罩下,洞里已经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了,可是,蔡晓云却看到淮彬拖着一捆枯枝干柴。 淮彬仍然没有说一句话,取出火揩子点着了火,火光升起,洞里立即光亮。 淮彬看到了王国华打来的那只山鸡和野兔,很快的把只山鸡剖干净烤上。 他就坐在火堆旁边,翻转着火上那只鸡,就不看蔡晓云一眼。 当然,蔡晓云却在偷看着人家。 过没多久工夫,山鸡烤熟了,香气四溢,诱人口欲,淮彬扯下了一条鸡腿,递给蔡晓云说: “尝尝看,我烤的山鸡可好吃?” 蔡晓云把脸转了过去,没有理他。 淮彬笑道:“你不是要等机会杀我么?不吃东西,你连三天都挨不过,那又怎能杀得了我呢?” 蔡晓云把脸转了过来,瞪眼道:“你不解开我双臂的穴道,我两手不能动,怎么吃呀!” 淮彬迟疑了一下,笑道:“王国华这小子,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话声中,伸手在蔡晓云的两肩上各拍了一下。 蔡晓云的一双粉臂马上能动了,她支撑着起来,刚才躺着,那破碎的衣衫盖住酥胸,如今往上一坐,破碎的衣衫马上垂下,雪白的酥响又露了出来,她连忙伸手拉起衣衫掩上。 淮彬斜瞟了一眼,笑道:“现在还怕我看么?” 说着,把山鸡递了过去。 蔡晓云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片羞红,美眸中也闪着仇恨的怒火,伸手夺过来那只鸡腿,张口就啃。 淮彬瞟了她一眼,笑道:“慢慢的吃,我再烤一只兔子。” 他并多说半句话,慢慢的在烤那只兔子。 蔡晓云虽然并不十分饿,但她不能不吃,因为她明白她如不吃东西,当然挨不过几天,还有什么将来,那是跟自己过不去。 这天晚上,他们在山洞里过得很沉默,他们并没有多说一句话。 第二天一太早,淮彬走了,可是,到了下午傍晚时分,他又回来了,并且驾-辆马车来。 他们离开了山洞,离开了济南,也离开了厉山,但是他们并没有走大道,竟是沿着山路,直奔微山湖。 日薄崦嵫,乌云遮天,秋风萧琴,黄叶飘落。 一辆马车在缓缓的驰动着,轮声辘辘,蹄声得得。 这是一辆单套黑马车,高坐在车辕上的,是位青衣少年,面貌飘逸清秀,怎么看他也不像个赶车的。 但是,现在他却高坐在车辕上,左手握缰,右手却没有握鞭,似乎没有什么急事,任由马车缓缓前驰。 身后的车帘遮得密密的,一点缝隙也没有,不知道车里坐的是人,还是装着什么财货? 乌云压得更低了,怪的是没有一点风。 忽然,车帘掀开了一条缝儿,那是一支欺雪寒霜,晶莹如玉的手。 那青衫少年似乎脑后长着眼睛,他马上觉察到了,冷声道:“怎么?你想跑呀?” 车里响起一个冰冷的少女声音,道:“你在外头舒服,可知道车里有多闷,多热,我只不过是透透气,风凉风凉,你放心,我不会跑的,只有跟你在一起,才能有杀你的机会,我还舍得得跑呢!” 那青衫少年笑道:“打从咱们离开厉山到现在,我可是一直老是背着你的。” 车中那少女道:“我还没有那样卑鄙,背后杀人。再说,我现在还不想杀你,等到你该死的时候,我会毫不留情。” 青衫少年悠然一笑道:“到现在还没有放下杀我之心,你的心好狠啊!” 车中女子道:“狠一点不要紧,我认为总比卑鄙,下流,没人性的好,尤其对你这种人,应该是越狠越好!” 黄衫少年道:“毕竟,你还承认,是个人。” 车中女子道:“你是个衣冠禽兽。” 青衫少年笑道:“禽也好,兽也好,情不是孽,爱也总不是罪。” 车中女子道:“你用的手段……” 青衫少年道;“我并没有用什么手段,怪只怪崂山双魔的迷魂乱神香,使咱们中了毒。” 车中女子冷然道:“但却害了我一生……” 青衫少年漠然道:“那也是无可奈何事……” 车中女子掀起车帘的手,忽然扬了起来。 青衫少年笑道:“剑就在我身后。” 车中那女子的手,又收了回去,冷声道:“想得好,我才不会轻易的杀死你,究竟要去什么地方,到了没有?” 青衫少年道:“早得很呢!至少还有八百里,今晚恐怕要在车在过夜了。” 车中女子娇嗔道:“那不行,我没法睡在车里,你趁早给我赶快一点。” 青衫少年道:“说得轻松,又不是三,五里路,累坏了牲口,你就得下来走路了。不过,你愿意这身打扮下来走么?反正我又没有什么事,何妨慢慢的走。” 车中女子娇叱一声道:“淮彬,我恨死你了。” 原来那青衫少年,正是玉莲大侠李淮彬,他闻言笑道:“不要紧,你恨吧!有恨才有爱。” 那车中女子当然是蔡晓云了,闻言,冷哼了一声,“唰”地掩上了车帘。 淮彬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又恢复了方才那种冷漠的神色。 雨并没有落下来,四外却被黑暗罩满,似乎微微起了风。 时间随着车轮后溜,没有多大工夫,已届至更,月亮从东方山头上升起,由于有了新月的陪衬,使得无并不太黑,远山近树,都还可模糊看得见。 夜色中,前面不远,出现了一座庙,迷蒙中看得清,这座庙不算小,座落在山道旁十来丈远的一片草地上。 淮彬拉偏马头,驰了过去。 蔡晓云诧异的道:“喂!你要干什么?” 淮彬没有答理她,十来丈的距离,转眼已到,他停下后,方冷冷的道:“今天晚上咱们就在这庙里过夜。” 车帘“砰”然一声,又掀开了,车里探出个凌云蓬松的螓首,一张吹弹欲破的美艳娇靥,她一脸寒霜,高扬着眉梢儿,道:“唉,这是什么地方呀?” 淮彬冷漠的道:“破庙,你不愿进去,可以睡车上。” 他说着跳下车辕,抓起车辕上的长剑玉莲,转身就往庙里走去,可是刚迈出一步,人就蓦然停了下来。 车中的蔡晓云突然冷冷一声笑道:“淮彬,怎么不走呀!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呀!” 话声刚落,庙门口出了六条黑影,是六名手提长剑的黑衣人,前二后四,前两个一出来,目光便盯上了蔡晓云,左边一个一咧嘴道:“车不怎么样,人儿可少见,是谁这么好的艳福。” 那美艳姑娘脸色一变,旋即娇笑道:“就在你们面前,你们看不见么?” 说话那黑衣人以为是指他,目现异采的笑道:“姑娘有意思,那咱们就亲热亲热吧!” 他说着迈步要动,右边那黑衣人伸手拦住了他,冲着在淮彬一努嘴,笑道:“胡七,你他妈的,真个色迷心窍了,没有见着么?人家指的是另有其人?” 那胡七闻声,这才惊觉,扫了淮彬一眼,哈哈一笑,道:“赫!是比老子年轻,不知是否管用。” 右边那人道:“瞧,人家身上带着杀人的玩艺儿呢!” 胡七轻笑了一声道:“我看到了,怪吓人的,我们得避着他点儿。” 他们说道避着点儿,但却挺直的走向淮彬,嘴里却笑道:“小子,老子这就跟你那女人亲热亲热去,可别拔剑啊!” 淮彬没有说话,也没有看见动手拔剑,但是,那胡七却突然两眼一瞪。不笑了……从头顶到下巴,出现一条红线,那红线仍然在动! 浮云过去,月光照射下来,方看清那条红乃是一道血渍在流动。 就在月光乍亮的瞬间,那胡七的一颗头颅,突然一分为二,身子“砰”然一声,倒下去。 蔡晓云脸色又变了。 后面那四个黑衣人根本没看见似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前面那人却看直了眼,旋即脸色大变,疾退一步,大声喝道:“剁了他,咱们大家联手剁了他!” 后面那四名黑衣人闻声,长剑出了鞘,踏步,欺身,闪电般袭到。 四道匹练般的寒光,立即罩住了那李淮彬。 淮彬冷冷一笑,四道匹练般的寒光,忽然收敛,四把长剑缓缓垂了下去,四个身子也倒了地,成为八段,血污遍地。 淮彬的手里,此刻多了一柄白虹剑。 前面那黑衣人失声尖叫道:“玉莲大侠!”转身就往庙里扑。 但他没能迈一步,原握在淮彬手中的白虹剑,如今却插在了他的背上,穿心而过,他身子一软,也趴下了。 蔡晓云用手蒙住了脸,不忍看…… 淮彬没缓转过身来,冷冷的道:“告诉我,你是高兴还是失望?” 蔡晓云蒙着脸叫道:“淮彬,你好狠!” 淮彬道:“杀他们的不是我,是你。” 蔡晓云娇躯震动,一双玉手,突然垂了下来,娇靥发白,娇晚道:“怎么说,杀他们的是我?” 淮彬微微一笑道:“杀他们的是玉莲大侠,你自己明白……” 他说着,转身往庙里行去,到了庙门口,拔起了他那柄剑,进了庙门。 他也就是刚到殿门口,蔡晓云已跟着追上他,厉声叫道:“淮彬,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淮彬停步回身,煞刃般的目光落在蔡晓云的脸上,冷声道:“我爱你,你为什么要仇恨我!” 蔡晓云冷冷一颤,娇靥上的厉色消失了,目光也变柔和了,玉手递过一物,道:“你能不能认出这是什么?” 淮彬看去,见是一块五,六寸见方的黑色小牌子,上面刻着一个鬼头,下面是块云形和一支毛虫。 他茫然的道:“我是那儿来的,什么东西?” 蔡晓云冷笑道:“是门口那几个死人身上掉下来的,我看像是摩云追魂……” 淮彬一听脸色一变,怔然道:“你怎么知道摩云追魂……” 蔡晓云冷笑道:“我怎么不知道,别忘记,家师东岳散人和摩云尊者曾有过一段恩怨,我见过这鬼牌子。” 淮彬诧异的道:“摩云尊者不是在三侠庄,已被麻姑师妹用太乙罡煞震死了么?” 蔡晓云道:“摩云尊者虽死,他的那些徒子徒孙不见得都死了呀!我猜他们可能打算为师报仇。” 淮彬道:“即要报仇,为什么这样鬼鬼崇祟的。” 蔡晓云冷笑道:“你以为他们要报仇就不该跑,是不是?” 淮彬道:“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跑?” 蔡晓云道:“那是因为你玉莲大侠的名头太大了,或者是他们请来报仇的人,还没有到。” 蔡晓云没有说话。 淮彬两眼突放异彩,笑道:“你为我担心了,是不是?” 蔡晓云怒道:“我巴不得你早一天死!” 淮彬笑道:“我可是说的真心活?” 蔡晓云道:“为什么不是,我这一辈子全毁在你的手,我恨死你了。” 淮彬笑道:“那也只有由你了,反正不管你怎么恨我,我仍旧爱你就是。” 他想了想,忽又笑道:“他如果真想让我死,眼前就有个机会……” 蔡晓云目光一凝,道:“什么机会,快告诉我。” 淮彬道:“你想想看,我一举杀了摩云尊者六个门下弟子,他们会放过我么?再说摩云尊者轻功天下第一,他的门下又多,消息一向灵通,咱们要是留在这儿不走,用不着一时辰,他们一定会找到这儿来的。” 蔡晓云道:“以你玉莲大侠的武功,他们绝不会是你的对手,是不是?” 淮彬道:“你是怕他们杀不了我,还是怕他们杀了我?” 蔡晓云冷笑道:“我巴不得他们现在就来!” 淮彬笑道:“这个想法很好,我淮彬虽然武功不错,但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打不过人多,他们如打了来,我一定死了!” 蔡晓云冷冷一笑道:“那好极了,咱们就在这儿等着他们吧!” 晓云漠然道:“我也是这意思。”说着,转身向正殿行去! 蔡晓云突然拦住他道:“慢着,你明知道留在这里会有杀身之祸,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淮彬停住脚步,但并没有转回头来,冷然道:“称你的心,介我的意,还不好么?” 蔡晓云冷笑了一声,道:“你要打算称我的心,如我的意,为什么不让我自己动手?” 淮彬回转身来,一句话,也没有说,翻手抽出了白虹剑,递向蔡晓云。 蔡晓云为之一怔,抬手将剑接了过来,冷笑道:“你以为我下不了手?” 淮彬疑目直直的望着她,一眨不眨,道:“不,你应该杀了我的!谁叫我在山神庙里中了迷药冒犯了姑娘,毁了姑娘一生,为了还姑娘一个清白之身,我是应该死在你的手里!” 蔡晓云道:“好,这可是你自愿的……”铮然一声,抽剑出鞘。 须知这把白虹剑,乃仙兵利刃,剑虽只有二尺八寸,抖动间,尖上芒尾足有五寸,可以吹毛断铁,银虹闪烁森寒,让人觉得它不用削上人的身体,就能夺去人的魂魄。 蔡晓云望着剑锋,一双美目之中,突然闪荡起一种怕人的异样光彩,她睁眼望着淮彬,缓缓将剑举起。 淮彬一动不动,脸上更是没有一点表情,凝视着蔡晓云。 蔡晓云剑走“仙人问路”,剑尖抵住淮彬心口,突然道:“你不躲么?” 淮彬冷然道:“不躲,我即愿意死在你的手里,为什么还要躲?” 蔡晓云道:“你不怕么?” 淮彬冷然道:“我自以为我的武功,江湖上也称的上一流高手,也杀过不少人。但是,事实上你已是我的妻子,而我又没娶你,对你未免太残酷了,我大罪有得,有什么可怕的?” 蔡晓云冷声道:“你既然占有了我,为什么还要去爱别人,负心忘义,难道不该死?” 淮彬道:“当然该死,那被我所爱的人,并不是别人,她是你姐姐幻依,谁叫你们生的一模一样,使我将她约当成你,总之,都是我的错,所以,我才愿意死在你的剑下。” 蔡晓云美目中的异采,突然大盛,不像刚才那样怕人了,冷喝道:“快把你的眼闭起。” 淮彬闻言一怔,忙道:“把眼闭起来,为什么?” 蔡晓云冷然道:“不为什么,叫你闭你就闭上。” 淮彬道:“好吧!我听你的!”施即闭上眼。 蔡晓云一双美目凝望着淮彬的脸,他的脸上仍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突然,蔡晓云一咬牙,举剑就刺。 但是,当那白虹剑的锋锐接触到淮彬胸前衣衫的一瞬间,她那皓腕突然发了一阵颤抖,紧接着,那把剑停在那不动了。 淮彬叹了口气,道:“你为什么又不动了,再往前送半尺就行了。” 蔡晓云银牙又咬,又要挺剑,但是那白虹剑却没有能往前进一分,反倒缓缓垂了下去。 淮彬睁开了眼。他没有说话,目光代替了言语。 蔡晓云避开了他那双目光,松手弃剑,一下子扑倒在淮彬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 “彬哥我……啊……” 淮彬伸手抱住了她的纤腰,一手扶起,摸着她的秀发道:“好妹妹,我知道你不会狠心杀我的,因为我根本没有负你啊!” 蔡晓云含泪点头,抽泣着道:“那你对待幻依……” 淮彬笑道:“她是你姐姐呀,当然也不能负她啊……” 说话间,他两眼冷电暴闪,突然手上一用力,抱起了蔡晓云,把晓云掠进了黑暗的正殿里。 蔡晓云情急的推拒着,道:“你……你要干什么?” 淮彬连忙沉喝-声,道:“别说话,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就见一条黑影射落在正殿前的院子里,人方落地,立又扑向正殿…… 说着,又是六、七条黑影,跟踪飞落,影敛人现,见先前那人,竟然是王国华,另外七个却是清一色的黑衣人,装束跟庙门口那几个人一样,每人手里都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 王国华一耸肩,双手一分,道:“诸位是何苦,我跟诸位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干什么这么穷追不舍?” 对面一位黑肩人冷冷的道:“姓王的,你不用怕,我们不会伤你,说不定还会给你一个福缘!” “福缘?哈哈……”王国华一阵狂笑,道:“如真福缘的话,你们还会舍得给我?” 那黑衣人笑道:“你说的很对,无奈,人家看中了你,我们舍不得给也没用,还得为人家奔走卖力呢?” 王国华怔然道:“你们说清了,到底是什么事?” 那黑衣人冷声道:“刘师婆要见你!” “毒盘神枭刘师婆”王国华吃惊的失声叫了起来。 须知“毒盘神枭”刘师婆和摩云尊者两人,为出名的南方双恶,同人同恶相没,武功又高,武林中黑,白两道,无不为之侧目,尤以刘师婆的为人,更是怪异凶狠,王国华乍闻其名,当然吃惊不已了! 那黑衣人又道:“你吃惊了,是么?” 王国华道:“只有点吃惊,不过各位可知道这位刘师婆,找兄弟有什么事情么?” 那黑衣人: “不知道,等你见了她老人家,你不就知道了么?” 王国华道:“各位就不能透露一点,也让我有个准备。” 那黑衣人道:“少废话,愿不愿去,你且说一句话。” 王国华沉吟了一下,道:“听老兄的口气,我要是不跟诸位去,你们就要取我的性命了可对?” 那黑衣人道:“我可没这么说,刘师婆她老人家的脾气,你该明白,她所要见的人,谁也不敢不去见她,就算令师在内,只怕也不敢有违吧!” 这话一点都不过份,樊坤确实不敢不听,原来樊坤之师长笑神袅和刘师婆本为夫妇,刘师婆叫,他敢不听。 王国华一耸双肩,无可奈何的道:“我师父都不敢违抗,我又算什么,说不能我只好踉诸位走一趟了,只是,我这有人不答应!” 那黑衣人怒声道:“谁不答应!” 另一名黑衣人冷然道:“王兄,你可别跟我们耍花招。” 王国华连忙摆手道,“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与诸位老兄耍花招,不说我和诸位一对七,就是单凭刘师婆婆一句话,我王国华哪有那个胆子,不知道刚才七位师兄跟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门口那几具尸体和那辆马车?” 对面那黑衣人两眼寒光一闪,道:“看见了,怎么样?” 王国华道:“看那几人的打扮,是那一路上的人?” 那黑衣人道:“像是我们摩云洞的人!” 王国华道:”他们来此,大约也是找在下来的,我想他们几个大男人不会以马车代步吧?” 那黑衣人道:”我们摩云洞弟子,从来不坐马车的,当然不会以马车代步了。” “这么说,那就表示那辆马车是别人的了。”王国华接着道:“看门口的情形,很显然的,那几位师兄是伤在坐马车的人手里了。” 那黑衣人点头道:“我也这么想。”王国华冷然道:“要是我没有料错,马车的主人,纵然不在这个庙里我怕也离此庙不远,他既然杀了摩云洞的弟子,那就表示他是我们的对头,所以,我想他也不会让诸位就这么轻易的把我带走的。” 这小子好心智,他这番话是真具有相当的阻吓力,那黑衣人一听这话,立即神情震动转眼四下望去。 在这种情形下,最岂敢疏神分心,王国华把握住这千载难逢的大好良机,悄无声息的朝那名黑衣人扑了过去。 他身法极快,一闪便到那名黑衣人面前,探掌便抓向黑衣人的右肩膀。 奈何那名黑衣人并不是一般的庸手,更何况他还有同伴,他身旁那名黑衣人见状,冷喝一声,抖剑直刺王国华的前胸要害。 王国华也非弱者,不过,他此刻吃亏在两手空空,血肉之躯自不敢硬碰百炼精钢,他连忙曲指弹向剑身,同时滑步侧身,尽管他抓势未变,而那名黑衣人已然警觉,就趁他闪步侧身,手上,稍缓的一瞬,仰身倒射退向身后,避开了这一抓。 另外五名黑衣人见状,同时发动攻势,立即把王国华罩向六把长剑的森寒光网之下。 当然,凭着王国华的能力,一时半刻之间,王国华或许不会伤在对方剑下,但他绝不是那七名摩云的敌手,否则.的话,他早就被擒了。 淮彬和蔡晓云隐身殿中静见至此,淮彬突然低声道:“这小子不是东西,南方的玉莲大侠是他!” 蔡晓云轻声道:“你准备把他怎么样?” 她在说话间,才发觉自己一个身子紧紧的依在淮彬的怀里,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她心底突然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她说出感觉到了什么,只觉得自己有点舍不得离开他。 就在她心神震动的当儿,淮彬已推开了她,走了出去,站在大殿门口,冷喝一声道: “住手!” 声音虽然不大,却含蕴着一股冷肃的煞气,气得雷般的大喝,更为慑人。 王国华和那七名摩云弟子,都闻声一震面马上停手。 王国华笑道:“怎么样,诸位,我没有料错吧,马车的主人,是不是在这儿?” 那名黑衣人森冷目光,逼视着淮彬,道:“外面那辆马车是你的?” 淮彬冷然道:“不错!” 那名黑衣人道: “这么说,庙门口那几个人是你杀的了?” 淮彬冷然道:“不错,他们该死!” 那名黑衣道:“你可知他们是什么人?” 淮彬冷笑道:“管他是什么人,我不犯人,但是犯我必死。” 那黑衣道:“你可知他们是摩云洞的弟子,你敢杀摩云弟子,大概是活够了!” 淮彬哈哈笑道:“也不知是谁活够了,就连摩云尊者,也伤在本人罡气之下,几个小妖们死有何惜,我正嫌少,没想到你们又给我送来了。” 那多黑衣人冷笑一声,飞身电扑。 淮彬一动没动,容得那黑衣人手中长剑刺近胸前一尺,他才扬起手中白虹剑,只见寒光一闪,血雨横飞。 那黑衣人来势快,去势也快,来的时候是一个整人,去的时候变成了两半截,疾射落向院子里。 这么一来,吓得另外六个人慌忙躲闪,等到那尸身落地,溅的血雨飞洒,肚肠外流,惨不忍睹。 王国华见状,吓直了眼。 六名黑衣人也吓得脸色木然,神色大变,一名粗高汉子,厉吼一声道:“杀!” 另外五名黑衣人木然而动了,就在他们刚动的瞬间,一团凛人的寒光突然电射而下,绕院一匝停住。 淮彬神色肃然,面然煞白,眉宇间尽是冷煞之气,抱剑站在院中。 那六名黑衣人,一个连着一个的倒下,着地后变成两截。 一旁见战逸王国华见状,一张本就白净的脸,更是变的惨白,不带一点儿血色,他双眼发直,口半张,站在那儿呆若木鸡,一动不动。 淮彬没有看他一眼,缓缓收到,转身走回正殿。 王国华定过了神,忙道:“好剑法,几日不见,李兄的武功又精进了。” 淮彬停步回身,两道冷冷的目光,直逼过去,冷冷的道:“我念在三侠庄你有助拳之情,不难为你,你可以走了!” 王国华忙答应了一声道:“李兄援手之情,小弟……” 淮彬冷截口道:“我该杀了你,怎么会帮你,人是我杀的,与你无关,快滚!” “是……是……是!”王国华一连应了三声转身要走。 突然一人甜缘的声音,从殿中传了出来,道:“等一等,” 王国华闻言一怔回身,突觉眼前一亮,飞闪异。 就见蔡晓云从殿堂里,袅袅婷婷出来,直到淮彬的身边,冷声道:“你方才在厉山石洞中,曾羞辱过姑娘,就这样走了。” “姑娘打算怎样?” 蔡晓云冷声道:“留下你那一双狗爪子来!” 王国华冷冷一笑道:“是姑娘动手?还是借助李兄之手?” 蔡晓云道:“当然是他出手了。” 王国华笑道:“玉莲大侠之名,威震江湖,我想他绝不是自食其言的人,那样就不配为玉莲大侠了。” 蔡晓云怔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国华道:“李兄方才已答应放我走了,他不能说话不算数,再出手留下我……” 淮彬突然冷喝一声道:“我当然不会,要滚就快,别叫我再看到你,滚!” 王国华望着蔡晓云冷冷一笑,道:“谢谢李兄,告辞。” 他一拱手,便飞身疾射而去,转眼之间,消失在夜空之中。 蔡晓去娇声道:“淮彬,你怎么放他走。” 淮彬笑道:“我为什么要杀他,再说我和他又没有仇。” 蔡晓云道:“谁说没有仇,他欺负过我,就是有仇!” 淮彬笑道:“那是他和你有仇,怎么可以弄到我的头上来。” 蔡晓云道:“因为你说过你爱我的呀!” 淮彬笑道:“可是,你别忘了,你恨我……” “不错,我恨你……”蔡晓云突然大声道:“我恨不得食你之肉,剥你之皮,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 话落,她转身就要向外走。 淮彬伸手拉住她,两眼直射异采,逼神着她。 蔡晓云一仰娇靥,冷冷的道:“你用不着这样看着我,你要是不愿意我亲手杀了你,你就先杀了我。” 淮彬忙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蔡晓云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淮彬道:“明白……” 他话音未落,蔡晓云突然双方掩脸,低下头来,失声痛哭了起来。 淮彬唇边掠过一丝抽动,道:“我知道你为了山神庙咱们中了迷药的事,受了很大的委屈,可是我绝不是负心之人,我会全心会意的爱你,我甚至愿意为你死……” 蔡晓云哭的快,也收的快,她突然收伤了哭声,举袖擦干泪珠,道:“这儿到处都是血腥味儿,我不愿意在这儿过夜,我们还是走吧。” 淮彬脸上突然泛起一阵激动的神色,道:“好,你说什么我都听。” 说着,就伸手扶着蔡晓云的腰往外去。 可是,刚走出两步,他却突然又停下了。 蔡晓云转过脸来,道:“怎么了?” 淮彬轻声道:“外面有人,听见吗?往外走,刚离去。” 蔡晓云呆了一呆,道:“外面有人?……你说他一直就躲在门外……” 淮彬道:“不错,他可能已经听见了我们的谈话。” 蔡晓云道:“这会是谁?” 淮彬道:“不知道……”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蔡晓云冷哼了一声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淮彬漠然道:“大概是吧!”他说完这句话,迈步向外行去。 出了门,两个人抬眼四下看,夜色空荡寂静。几十丈内没有丝声息,也没有什么迹像。 淮彬扶着蔡晓云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上了车辕,左手拉起缰绳,抖缰赶动了马车。 马车驰上大路,在夜色中缓缓驰动,淮彬和蔡晓云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辘辘的车轮声和得得的马蹄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片刻之后,淮彬突然觉的自己拿着缰绳的一只右手,有点热辣辣的,还有些发麻。 起初,他没有在意,可是,他发觉这种麻辣的感觉,居然会扩大,竟然顺着血脉向上延展,不一会的工夫,已到手腕,且有顾着臂上窜之势。 他知道不对了,马上停住了马车,转过身道:“你到前面来帮我个忙。”蔡晓云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在意,出了车蓬来到了车辕。 淮彬突然把右手伸向了她,道:“快,从肘部下手,闭住我的血脉。” 蔡晓云一怔道:“怎么?这是干什么?” 淮彬道:“我恐怕是受了暗算,中毒了。” “怎么说,你……”蔡晓云惊叫一声。 蔡晓云不敢多问,伸出手来探指结淮彬的肘部的“曲池”“小海”“曲泽”“尺没”五处,点了下去,立即封闭了淮彬右小臂上锋血脉,这才又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 准彬道:“我先觉得手掌心有种热辣辣的感觉,我没有在意,以为是方才动手时,手抓剑所致。那知,慢慢的,这种感觉竟至手腕,而且还有顺着高脉上窜之扫势,我才觉得不对。” 蔡晓云吃惊的道:“你可知道是什么时候?” 淮彬道:“不知道,事实上,我并没有摸过什么旁的东西呀!” 蔡晓云脸色一变,伸手抓住了他的左臂,忙道:“会不会是刚才躲在庙外的那人?” 淮彬闻言,两眼猛睁,道:“对,可能是他,不过,我们出来以后,我并没不摸过什么西呀!” “你怎么没有摸过什么,那缰绳不是么?” 淮彬听了一怔:打算伸手去抓那缰绳看个清楚,可是他有手没有动,这才想起小臂上血脉已闭,这只手在眼前,可是说是等于废了。 就在这时,蔡晓云早巳从淮彬身上抽出白虹剑来,挑起了缰绳,凝目一看。 两个人都看见了,缰绳上,手握之处,还有些残余的自然粉末,如不细心去看,很难看得出来。 淮彬道:“这就是了!” 蔡晓云道:“这会是谁?” “哦!”一阵笑声,遥遥传了过来。 淮彬脸色一变,往前一站。 蔡晓云伸手按住了他,低声道:“别动,等他过来,还有我呢!” 说话间,夜色中,十几丈外,出现了一条人影,缓缓朝着马车扑了过来。 蔡晓云打量了一眼,脱口道:“王国华,会是他……” 淮彬勃然变色,两眼寒芒暴射,冷喝道:“好个卑鄙的东西。” 那扑来的人影,看似缓慢,其实分不慢,只这两句话间,他已到了车前,正是王国华。 他诡然的望着两人,道:“咦!两位怎么在这儿停下了?” 淮彬目中冷芒直逼过去,他恨不得扑上去,一剑劈了这个阴险卑鄙的小人。 蔡凌云脱口道:“王国华,在这缰绳上,下毒的可是你……” 王国华并不掩饰,哈哈一笑,点头道:“姑娘好聪明,一猜就着,不错,正是在下。” 蔡晓云怒叱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国华诡笑道:”哎哟!姑娘不是叫知故问么,我这可是完全为了姑娘啊!” 蔡晓云冷冷的道:“我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国华道:“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姑娘恨他,这该懂了吧!” 蔡晓云冷冷一笑道:“我明白了,你听到我说我恨他,要杀掉他,你就来帮忙,可对否?” 王国华拍了一下手,笑道:“对,对,对极了,就是这样,姑娘能懂得我的意思,也不枉我冒险的一番苦心了。” 蔡晓云道:“看来,你是忘了,他曾放过你一条命。” 王国华笑道:“他那里是放我我一条命,他是另有打算,打算栽赃陷我,以使刘师婆来找我算帐,这点心思,骗得了谁。” 蔡晓云道:“我明白,只是你这条命,可是人家放掉的,饶你不死才保住的,你总不能否认吧?” 王国华一点头,道:“我的确不能否认,只是姑娘恐怕还不知道,他在老丐莫槐的引导下,火焚我天竺山庄,杀我天竺弟子,放我一条命,又算什么。尽管他替我杀了那些人,我并不求情,但是为了姑娘,就不能心软,心软救不了姑娘,是不?” 蔡晓云微微点头,道:“你说得很好听,大丈夫应明刀明枪,你这暗中下毒,算是什么人物!” 王国华道:“姑娘说得很对,你知道真刀真枪,我不是他的对手,惟有这种办法,才能制得住他。” 蔡晓云一撇嘴,不屑的道:“你真是个十足的阴险,卑鄙小人。” 王国华笑了一笑,道:“姑娘,我这可完全是为了你,你怎么……” 蔡晓云脸色一寒,冷笑道:“我可先告诉你,我恨他是不错,我也一直想找机会杀掉他,更不愿欠你这种卑鄙,阴险小人的情。” 这句话骂得不轻,可是王国华听了不怒反而笑了,道:“弄了半天,我这番心意还是枉费了,只是可惜。事到如今,恐怕由不得你。姑娘,你不妨打听一下,凡是我王国华看中的而得不到手,绝不会善罢甘休。” 蔡晓云冷冷-笑,道:“王国华,我才是你下毒害人的真正目的吧?” “不错!”王国华哈哈笑道点头,道:“既然抓破了脸,我也只好实话实话了。姑娘,这姓李的小子有什么好,你们姊妹两个都喜欢他,我王国华有什么不好,天竺山庄大弟子,要人有人,要财有财……” 淮彬不等把活说完,霍地自车辕上站起,两眼杀机暴射,冷叱道:“蔡姑娘,解开我的穴道,把剑给我!” 王国华连忙道:“不能啊!姑娘,你要是解了他的穴道,让他妄动了真气,除非他不想要他那条手臂,要不然,他这条命……” 淮彬冷喝道:“蔡姑娘,听见没有,快解开我的穴道,我拼着失去一条手臂也劈了这卑鄙的东西。” 蔡晓云并不理会他,望着王国华道:“王国华,不错,他曾经占有了我,我恨他,可是,如果拿他和你相比,你还不如他,我宁可跟他在一起,在我眼里,他是个人。而你,以怨报德,恩将仇报,卑鄙阴险,却连禽兽都不如。” 王国华又肩微耸,把手一摊。道:“看来这年头儿,好人做不得,姑娘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王国华别无所长,就不怕骂,其实姑娘现在骂我,一旦嫁了我……” 蔡晓云厉叱道:“你做梦,闭上你的那张狗嘴!” 王国华目光一凝,寒光闪烁,笑道:“姑娘,看你是个冰雪聪明,玲珑剔透的人,怎么干这种大不智的糊涂事,李淮彬已中了我的“毒尸销魂砂”,非我独门解药不能解,是多活不过二十四个时辰,姑娘,你绮玉美貌,难道你想为他守寡不成?” 淮彬厉声大吼道:“解开我的穴道!” 蔡晓云仍然没有理他,凝目望着王国华欲要说话。 蔡晓云伸手一把拉住了他,冷声道:“你以为这样才是英雄。” 淮彬脸色变得煞白,神态怕人,冷声道:“我不能让他……” “让他怎样?”蔡晓云柔声道:“善保有用之躯,你还有更重要的事,阴险,卑鄙的小人,又何在意他得意一时。” 淮彬没有说话,杀机暴射的两眼逼视着王国华,也没有再动。 王国华笑了笑道:“这才是,大丈夫能屈能伸,能伸不能屈是条虫,别看你李淮彬在江湖上多么威风,多么煞气,如今,你却抵不过我一个手指头,还知机识趣点吧!” 淮彬听了,气得两眼都红了,一宇一字的冷冷道:“王国华,别让我再碰上你!” “怎么样?”王国华阴阴一笑道:“非我独门解药除你身上之毒,就算下次让你再碰你,你也莫奈我何,何况,你已经没有下次了。” 蔡晓云插口道:“既然他已经没有下次了,你还等什么!” 王国华笑道:“蔡晓云,别把我当成三岁孩童,我知道你是朵带刺的花儿,不过,你这朵带刺的花儿,不见得了解我。” 蔡晓云道:“你能如此自信,那是最好不过,我就在这车辕上,你过来吧!” 王国华没有动,微微一笑,道:“姑娘,你不想让他双手残废吧?要知,想杀他的人很多,一旦被人家遇上了,有手不能动,那真是要命呀!” 蔡晓云闻言心头一震,道:“我当然不想让他双手残废。” “就是说嘛!”王国华接着道:“姑娘该为他着想,任人宰割的事不好受,那也一定相当的惨,咱们打了商量,姑娘跟我走,我给他解药。” 蔡晓云美眸一转,毅然道:“可以!”话落,挪身就要动。 “慢着!”王国华连忙拍手一拦,笑道:“蔡姑娘,别跟我来这一套,虽说你这朵花儿未必能扎得了我,可是,我不能不防万一,我得先把你这朵花刺先除了……” 话声中,他抬手一抖,一点白光飞过去,恰好落在车辕之上,那是一个只有几寸高的小白瓷瓶,你接着道:“那个小瓶子里有一颗天竺山庄特制的药丸,你吃了这颗药丸之后,除了不能提聚真气,不能跟人动手之外,别的都跟常人一样,你只要吞下这颗药丸,我马上给他解药。” 蔡晓云道:“想必那解药不能立时除去他中的毒?” 王国华笑道:“那当然,他服下我那解药之后,须等半个时辰才能把毒除尽,要是能马上解除,我岂不是等于把头伸在他的剑下。” 蔡晓云道:“你这办法倒是不错,只是我怎能信得过你?” 王国华道:“姑娘还有什么信不过我的。” 蔡晓云道:“我怎知道你一定会给他解药,现在你所以不敢动他,那是因为还有我在,你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对手,一旦我也被你所制;焉知你不会动他?” 王国华一皱眉头,道:“姑娘想得太多了,王国华岂是那种人?” 蔡晓云冷冷一笑道:“事实上,你是个不折扣的卑鄙、阴险的小人。” 王国华阴阴一笑道:“姑娘别忘了淮彬的事……” “我知道!”蔡晓云道:“死在谁的手里,都比死在你的手里好,更何况死在你的手里,还要赔上一个我,这太不划算。” 王国华陡扬,道:“既是这样,说不得我只有冒扎手之险试试了。” 说着话,举步走了过来。 蔡晓云道:“你早就该这样。” 王国华走得很慢,他一边走,一边道:“姑娘,在我没出手之前,你还有机会三思。” 蔡晓云道:“我已经三思了。” 语未完,忽然压低声道:“千万别动,让他来近些。” 淮彬一双蕴含杀机的目光,逼视着王国华,一动不动,像尊石像似的。 王国华走得很慢,可是丈余距高没多远,两句话的工夫,已然逼近车前五尺,他突然停住了脚步,望着蔡晓云道:“姑娘怎么还不动,真沉住气啊!” 蔡晓云冷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事关重大,一击不中,不能再有第二次的机会,所以我要等你来得近些,好一举擒住你,逼你交出解药来。 “哈哈……”王国华仰头大笑,笑声中,他右手衣袖忽然动了一下。 只听蔡晓云一声冷叱道:“好个卑鄙的东西,姑娘早就防着你了。” 话声中,她一扬皓腕,一抖手,一点银光向着王国华电射而去。 这火银光速度太快,而且袭的是咽候要害。 王国华衣袖方动,那点银光已电射袭到,他大吃一惊,没顾得再动衣袖,头一偏,那点银光擦脸而过,“噗”的一声,正中耳垂,马上就见了血。 他刚觉得一疼,倏觉脑后,又起破风之声,吓得他心胆欲裂,急忙一矮身,倒地滚翻,横里翻出一丈来远,抬眼再看,那点银光正向马车方向倒飞而回。 他明白了,那不是普通的暗器,而是一种带着极细的线,细得让人匆忙间看不见的线,能控到由心的厉害玩艺。 他两眼望着那点银光,眼角余光却瞥见蔡晓云腾身欲起,吓得他魂飞魂散,连忙向着车马方向抖手打出一蓬乌芒,然后向着方向飞身疾遁。 事实上,王国华并没有看错,蔡晓云是腾身欲起,而且在他抖手打出一蓬乌芒之前的一刹那,已然跃离车辕,却被那一蓬显然是淬过毒的暗器,拦住了她,使得她疾忙的一拉淮彬,双双腾离车辕,倒旁躲避。 当然,他们是轻易的避开了,但是,王国华却已跑得不见出影儿,而那匹套车的骡子,也一声长嘶,死在那一蓬淬毒的暗器之下。 蔡晓云气得一跺脚,咬牙恨声道:“好个阴险诡诈的东西!” 淮彬吸了一口气,道:“不要气了,山不转路转,江湖道上总会碰上他的。” 蔡晓云霍地转过脸来道:“你懂什么,你的手……” 淮彬笑道:“这点毒伤还放不倒我李淮彬,我的手不碍事的,倒是那匹拉车的骡子,死得太可惜了,看样子咱们只好走路了。” 蔡晓云仍然关心地道:“你真的已解祛了那奇毒……” 淮彬笑道:“当然是真的,我已服下武林三宝之一的避毒散,他那点毒伤不了我的。” 蔡晓云闻言,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你好坏呀!巳解了毒,为什么不告诉我,害人家着急,不理你了。” 话落,人就真个的生气,顿足向前奔去。 淮彬见状,忙道:“云妹妹,别生气呀!我有苦衷,听我解释好不好?” 招呼着,也就腾身追了下去。 蔡晓云了阵急奔,刚刚奔驰到一片树林前面,淮彬已然追到,拦在了蔡晓云身前,却不向蔡姑娘解释,目射林中,冷喝一声道,只听一个带着怯意的声音,道:“两位千万别误会,方才只是和两位开个小玩笑,在下并无害人之心,皇天在上,神人共鉴,你们千万可别出手。” 淮彬闻言一怔,两眼精光暴射,蔡晓云也是一怔,脱口道:“王国华!”忙又压低话声在淮彬身后低低说了几句话。 淮彬煞然倏敛,扬声道:“王国华,是你么?” 王国华在树林中接口道:“正是小弟,正是小弟!” 淮彬冷冷的道:“你以怨报德,恩将仇报,害苦了我,如今又躲在此处窥伺,你是什么意思,莫非还想……” 王国华忙道:“不,不,小弟刚才说过,两位千万别误会,小弟因一时的糊涂,让鬼迷了心窍,做出这种神人共愤的事,而深感羞惭,两位不知道,我这是给李兄送解药来的,可是又怕两位不明了小弟的心意,所以躲在林内迟迟不敢现身。” 蔡晓云又在淮彬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后,接着又大声道:“你会送解药来,王国华,太阳从西边升上来了么?” 王国华忙道:“李兄,皇天后士,人种共鉴,小弟当真是受到良心谴责,送解药来的。” 蔡晓云道:“即是这样,就把解药送过来吧!” 王国华道:“李兄,请接好……” “慢着!”蔡晓云连忙喝止道:“你是即天良发现,为什么不把解药送过来,你又在耍什么鬼?” 王国华道:“这个……小弟惟恐姑娘……” 蔡晓云道:“惟恐怎么样,我不见得就能奈何得了你,怕什么?” 王国华道:“话是不错,只是,只要小弟把解药交出,何必又非叫在下出去不可。” 蔡晓云道:“王国华,既然我们一时奈何不了你,你出来跟躲在树林里,又有什么两样?” 王国华道:“蔡姑娘非让在下出去不可,在下是越听越心惊,越听越害怕。不过,我这儿有件事,先奉知一声,三侠庄已被摩云尊者毁了,而且掳走了宝马龙驹萧绝尘,现在已转向南荒洛明尔峰……” 淮彬冷笑一声,刚要说话。 蔡晓云偷扯了一下他的衣裳,道:“你怎么知道,摩云尊者毁了三侠庄。” 王国华道:“在下亲眼所见……” 蔡晓云道:“摩云尊者为什么要毁三侠庄?” 王国华笑道:“还不是因为李兄剑下太狠,杀了不少他门下弟子。” 蔡晓云道:“你的消息还满灵的,我猜你一定和摩云尊者有过节,不过,淮彬身中剧毒,他恐怕对付不了摩云尊者。” 王国华道:“我这不是为李兄送解药来了么?” 蔡晓云唇边掠过一丝冷笑,道:“原来如此,那真是感激你了。王国华,你这番心机白费了,淮彬为你而杀了摩云十一名弟子,你就跑去向摩云尊者面前搬弄是非,现在又回过头来点火,王国华,你这个人太阴险,太卑鄙了,留你在人世是个大祸害,今天你是死定了。” 她话声方落,淮彬已腾身掠起,半途中白虹剑出鞘,他人剑合一,只见一道寒光像电似的射向那片树林。 树林中响起了王国华一声惊呼。 这当儿,那道寒光已射到林边,一阵惊天动地的震动,好向棵树倒了下来,枝叶横飞,尘土飞扬,声势好不撼人。 旋见那片寒光卷进了树林,左冲有突,矫若闪那,寒光所经,那树一棵连一棵的倒下,倾刻间一片树林,变得好不稀疏,一眼可以看穿到树林的那一边去。 蔡晓云飞身掠了过去,高声叫道:“彬哥哥……” 寒光倏敛,淮彬仗剑立在横七竖八的树木丛中,煞威凛人。 蔡晓云道:“找着他没有?” 淮彬冰冷的道:“这东西够狡猾,居然让他跑了。” 蔡晓云刚要说话,上眼瞥见百丈外一条人影往西北方疾奔,他忙抬手一指道:“在那儿!” 淮彬转转身望去,仰首一声长啸,腾身追了过去。 蔡晓云也跟着急急纵起。 王国华的武功不如李淮彬,可是轻功身法,却高人一筹,而且他并不是笔直的跑,-忽儿东,一忽儿西,到处乱窜,不到盏茶工夫,已被他跑得没了个影儿。 蔡晓云一见这种情形,忙把淮彬叫住,他停了下来,感到十分气恼,好恨,狠狠地虚掠了几剑。 蔡晓云已到了他的身边,伸手抓住他的胳膊,道:“彬哥,别这样,山不转路转,咱们总会碰见他的,再说他又不是个没根儿的人,急什么?” 淮彬咬牙道:“这小子太卑鄙,太阴毒,太可恶了,我非杀他不可,要是在江湖道上碰不见他,我就去找长笑神枭算帐!” 蔡晓云道:“我就是这个主意,现在咱们还有好多正事待办。” 淮彬气似乎消了些,道:“你看王国华的话可信不可信?” 蔡晓云一摇头,道:“不,我不信,我绝不信三侠庄会那样的被毁。” 淮彬道:“我也不信。” 蔡晓云道:“咱们快些赶回三侠庄一看,不就明白了。” 淮彬道:i对呀!走,咱们赶回三侠庄去!” 话落,两人腾身而起,直奔三侠庄。 日出时分,两人已到了三侠庄,甫一翻过岭头,就发觉王国华所讲的不虚了,人眼但见青烟袅袅,三侠庄真的毁了,成了一片废墟。 淮彬最担心的,就是微山湖渔隐张敬了,他高喊一声,道:“张叔叔!”人就飞扑向火场。 火场上大火虽熄,余烬仍存,任他找遍整个三侠庄,怪的是并未见到一具尸体,淮彬却是悲痛万分。 蔡晓云劝道:“事情既然发生了,急有何益,火场中即无尸体,我猜他们必然没有遇难,也许避在别的隐密之处,我们何不四处查探一下,也许会找到些痕迹。” 淮彬闻言,寻思了一阵,长叹一口气,道:“就依贤妹了,我方寸已乱,是一点主意也没有了。” 他话音方落,远远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救救我呀!要杀人了。” 淮彬循声看去,就见远处出现了两条小黑影,疾快的移动,转眼工夫,那小黑影就变得大了,看得出是一人在疾快的奔跑,这时候在那一个人身后,又出现了十几条黑影,也在疾快的移动,也在疾追。 此时,蔡晓云也看得出,前面一人是跑,后面的人是在追。 蔡晓云冷哼了一声,道:“不要脸,以多欺少,十几个人打一个人。” 淮彬道:“你听都是些什么?” 因为距离尚远,看不出是些什么人,不过却看得出跑在最前面那人很滑溜,跑起来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弄得后面追赶他的那些人跟着转。 不过,后面那些人的轻身功夫,要较前面退赶那人为快,他们跟着转来转去,两人的距离却在慢慢的拉近,看情形,过不了多久,非被迫上不可。 很快的,前面那人已距李、蔡两人约有数十丈远了,人也看清楚了,淮彬不禁失声道: “丐帮的少帮主,无影丐莫槐!” 此刻,蔡晓云也认出来后追之人,怒哼一声道:“王国华,自己送上门来了。” 说话之间,莫槐已到了跟前,他一看到淮彬,忙叫嚷道:“玉莲大侠,快救我,姓王的小子要杀人灭口。” 淮彬应声道:“莫兄不用怕,我在找他呢!自己送上来,再好也没有。” 双方的话声,后面领头的人。正是王国华,他-看到淮彬,立刻不再迫人,抹回头去,又疾奔而走。 淮彬见状,那能容他逃走,大喝一声道:“姓王的,你还想走吗?”腾身就追了下去。 王国华这个惊弓之鸟,漏网之鱼,他知道如果被淮彬追上的后果,就没命的跑,连头都不敢回。 他已被淮彬吓破了胆,是以他不敢找空旷的地方跑,因为那会暴露身形,他专找能掩蔽他身形的地方跑。 跑着,跑着,他眼前出现了一片树林,心中-喜,加快身法,疾掠扑去,几个起落奔到,一头钻进了树林。 他进了树林转身外望,只见淮彬长剑频挥,随在他后面追到了那十几个人,一个个迎剑倒地,鲜血飞洒。 他此刻已吓得魂飞魄散,心胆俱裂,幸好,淮彬追上了另一条路,并没有向他藏身这方位追来,不禁心身都为之一松。 他方才是卯足了劲在逃命,现在心身一松,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往树杆上一靠,顺着树杆往下滑了下去,他在喘着气,喘得好厉害。 就在他身子刚一着地,突然一个冰冷的话声,自身后响起道:“好小子,你跑得可真不慢呀!” 这一句话,吓得王国华灵魂出窍,他再也不顾不得再跑了,他也知道来不及,其实他还再跑,奈何两腿发软,不听使唤了,由不得尖叫一声。 “彬兄,饶命”翻身跑倒在去。 他跑了下去,可是他也直了眼了。 因为,眼前不是李淮彬,赫然是一位黑衣蒙面人,这么一来,他整个人都虚脱了,身子一晃,差一点没有倒下去。 黑衣蒙面人冷笑道:“樊坤这小子,还真收了个露脸的徒弟,居然被人家一个娃儿破了胆,还跑地求饶,这要是传开去……” 王国华一张白净的脸,立刻就得通红,他霍地跳了起来,道:“老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 黑衣蒙面人沉声道:“你办砸了我的事,还有脸问我什么意思。” 王国华吭声道:“那不能怪我,谁知道李淮彬的毒已经解了呢!” 黑衣蒙面人道:“谁解的?” 王国华道:“谁知道,你问我,我问谁?” 那黑衣蒙面人冷笑道:“你问谁?那种毒非你们天竺山庄的独门解药不能解,你问谁了!” 王国华道:“天地良心,我没有给他解药,你怎么不想想,我会给他解药吗?我要是给了他解药,还敢去……” 那蒙面人道:”那么是谁解了他的毒,谁又能解他的毒?” 王国华道:“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不就好了么?” 那黑衣蒙面人沉默了一会道:“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算是砸了,砸了这件事,对雪山老祖影响很大,我们一定要补救。” 王国华忙道:“那是你们的事,别再找我了。” 那黑衣蒙面人阴森目光-凝,道:“你倒说得轻松。”冷哼了几声之后,接着又道: “谁说的我们的事,别忘了,这件事关系着崂山,五台天竺,雪山等派,如果得不到广成子的秘芨,几派就覆亡在即,有他李淮彬在一天,我们就无法得到那秘芨,这件事是你办砸的,我不知那后果……” 王国华神情一紧,忙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那黑衣蒙面人道:“我刚才不是说了么?要设法补救。” 王国华道:“我知道要补救,我是问怎么个补救方法?” 那黑衣蒙面人道:“将他诱至南荒洛是尔峰雪雾山境,设法挑拨刘师婆出面对付,任他李淮彬有飞天的本事,也难活着回转中原,你听明白了么?” 王国华笑道:“你这招算不是新奇,我早就用过了,不知姓李的小子是否相信。” 那黑衣蒙面人道:“说说看,你怎么施展的。” 王国华洋洋自得的道:“我命天竺山庄弟子火烧了三侠庄,移祸于云雾山摩云洞,说是摩云尊者干的,我猜姓李的那小子,会找一摩云洞……” “呸!”他话未说完,那蒙面人就“呸”的了他一口,叱道:“笨哪!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樊坤已经够笨了,他的徒弟也绝不会高明,不错,李淮彬一定会去找回公道,可不一定去找摩云洞。” 王国华诧异地道:“那他找什么地方?” 黑衣蒙面人道:“天竺山庄!” 王国华吃惊道:“为什么?” 黑衣蒙面人道:“因为摩云尊者已经早就死在淮彬的罡煞之下,他还能烧庄人掳了吗?” 王国华笑道:“就算是他明白过来,恐怕更会赶赴南荒了。” 蒙面人诧异道:“那是为了什么?” 王国华道:“因为他已烧过了天竺山庄,在中原,他没有可以烧的了。” 黑衣蒙面人道:“为了谨慎,对你我无法放心,为了咱们大家的生存,从现在起,你一切听我的,明白没有?” 王国华缓缓的道:“明白是明白了,只是……”突然凝神往黑衣蒙面人身后望去。 黑衣蒙面人心中一动,连忙侧身回顾。 王国华突然目射凶光,一声不响,闪电出掌,击向黑衣蒙面人的右肋,只听那黑衣蒙面人冷冷一笑道:“我早防着你了。” 话声中,拍手一挡,王国华那一掌正拍在他右小臂之上,黑衣蒙面人没怎么样,王国华那一掌像拍在烙铁上,闷哼了一声,垂下手去。 黑衣蒙面人翻手扣住了王国华的喉管,那只手居然是只铁手,只听他冷冷一笑道:“小子,跟我玩这一套,你就差得远,你是不是想死!” 王国华说不出话来,他的脸已憋得通红。 黑衣蒙面人猛力一推,王国华踉几步,摔在了地上,两手直揉脖子。 黑衣蒙面人冷哼了一声,道:“滚!给我滚远点,今后你若跟我阳奉阴违,耍奸施滑,让我碰上了就别打算活,连樊坤在内,我也不会放过,快滚!” 王国华连人家是谁,都没敢问,抱着脖子翻身爬起,疾飞出林而去。 望着王国华那狼狈背影,黑衣蒙面人发出一阵令人毛骨啮悚然,不寒而栗的阴森冷笑,一闪没入林荫深处。 淮彬追了半天,没追到王国华,又回到了三侠庄废墟之处,笑向那老道:“原来是老要饭的,你怎么惹了那小子。” 无影丐莫槐耸肩摊手道:“要饭的乞食八方?谁敢惹有钱的老太爷……” 淮彬笑道:“那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是否在讨饭时,手脚不干净了!” 无影神乞笑道:“老要饭的还不会没出息到那种地步,这全是你玉莲大侠的赐给的恩惠。” 淮彬笑道:“要饭的,别讨不到剩饭,都怪到我身上来,没有关系,我可以给你一锭银子,管你饱三天的。” 无影神乞道:“并不是要饭的讨不到东西吃,而是人家要报复我带你去火烧天竺山庄之仇,还连带杀人灭口。” 淮彬道:“他为什么要杀你灭口?” 无影神乞道:“他们暗中在三侠庄放火,不巧被我碰上了……” 淮彬并不关心三侠庄的一场大火,他所关心的,则是张敬和萧氏三侠的下落,闻言倏地一伸手,握住了无影神乞的肩头,道:“快说,萧氏三侠他们人呢?” 无影神乞一缩肩头,道:“李大侠,我会告诉你的,别用那么大的手劲,老要饭的可受不住了。” 淮彬闻言,才发觉自己在情急之下,出手重了,忙即收手,笑道:“对不起,在下是情急了,快告诉我,他们怎么样了?” 无影神乞道:“他们在三天之前就走了,一共十七辆车,听说是迁去什么天门谷。” 淮彬一听,长出一口气道:“这就好了,我想一定是张叔叔的主意……” 无影神气莫槐道:“你是说微山湖隐张老头呀,他可没有去,听说他却去了南荒,听说是去找你,怎么你却在这里?” 蔡晓云插口道:“彬哥,那我们怎么办?” 淮彬道:“我们也去南荒,别让张叔叔一人去冒险。” 蔡晓云道:“那我姐姐呢?” 淮彬转身望着无影神乞莫槐,一拱手道:“这还得拜兄弟帮忙,如遇到一位和这位蔡姑娘长的相似的姑娘,和一位道姑在一起,烦请带句话,就说我们已去南荒,请她们快些赶来。” 无影神乞点头答道:“好吧,反正我要饭的吃饱了没事干,转几句话,算不了什么?” 淮彬双手一抱道:“莫兄高议,我这里谢过了。” 他话声方落,伸手一拉蔡晓云,还不等无影神乞说出活来,两人已腾身飞起,飘纵去数十丈远,转眼消失在云天深处。 无影神乞在江湖上以轻功见长,看了人家这份身形,不禁有些自惭,望着人家走的方向,发起怔来。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好大的胆子,火烧了人家的庄院,还敢留在这里,休走!” 莫槐闻声回头,认出来是幻依,忙道:“我的姑奶奶,是我老要饭的,动不得手。” 无影神乞道:“和朋友送别,怎么你们才来呀!” 麻姑道:“我们在追踪王国华,逼他交出解药,以便去救师兄!” 无影神乞故作吃惊的道:“怎么?玉莲大侠受伤了?” 幻依点然道:“他可能中了王国华的‘毒尸消魂沙’。” 无影神乞闻言,一跳老高,道:“毒尸消魂沙?那可不是好玩的,怎么我看他并不像受伤的样子!” 幻依惊讶地道:“你见过彬哥了?” 莫槐笑道:“岂止见过,方才送走的,正是他们!” 麻姑道:“他们?……还有谁?” 莫槐道:“还有一位和蔡姑娘长的一模一样的姑娘,他们好亲热啊!” 幻依悠悠叹了口气,道:“他们该亲热点的。”说着,转向麻姑道:“师妹,我们去那里?” 麻姑冷然道:“追下去啊!说不定也只好走一趟南荒了。” 说着,两人也不管无影神乞一纵,同样的腾身而起,飘纵而去。 无影神乞被弄的满头雾水,翻手摸着头,自言自语的道:“他们这是干什么呀?怎么都这么急……” 且说幻依和麻姑两人一路急赶,就没有见着淮彬和晓云的影儿,麻姑若有所悟的道: “他们可能躲着我们,要不然怎么不见影子……” 幻依道:“我不懂,他们为什么躲着我们。” 麻姑笑道:“我也不懂,不过,我听人说,恋爱中的人最怕别人打扰,何况你又是晓云的姐姐,而且淮彬师兄又深爱着你,当然会想尽办法避着我们的!” 幻依低头想了一阵,突然扬起头来,坚定的着:“不管他们如何躲避,我一定要见他们……” 麻姑笑道:“没有一点行踪,你如何见他们?” 幻依想了一下,忙道:“师妹,咱们可改变装束,逼他们现行踪来。” 麻姑一听,拍手笑道:“这是个好主意。” 于是,他们就在一个小镇上,买了件男人衣衫,等她们离开小镇时,已变成一位公子了,一位麻面大汉,仍然一路前赶。 她们为了施展轻功方便,免得惊世骇俗,所以并没有走官道,走的是偏僻山区,由川入黔,由黔入滇,他们也不知自己究竟走到了什么地方。 麻姑着急的道:“梅姐姐,我们这是去什么地方呀?就这样盲人骑瞎马似的,在深山中乱转,这要转到何年何月。” 幻依道:“咱们不是去南荒的么?” 麻姑瞪眼道:“南荒在什么地方?” 幻依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南荒在什么地方。” 麻姑道:“我们总得找人问问呀!总不能就这样一辈子在深山中乱撞。” 幻依一想也对,而且干粮也不多了,就改变路程,转向一个小山庄走去,除了打听路外,顺便准备些干粮。 她们进入山庄一问,才知他们瞎撞瞎打,竟然闯到了洛尔蜂下,这个山庄,名叫榴花寨,居民多半是苗人,汉人甚少。 寨在山麓之半,一面是澜沧江,风景甚是雄秀,虽是个不知名的小地方,因为泉甘土肥,到处鸡犬桑麻。看上去颇有富饶之象。 两人见沿途野点甚好,便在江边,选了一家干净的茶棚落坐,随意要了些茶点,对着前面大江,且说且饮,一边却不住界神,四外观看,希望能在这里碰上淮彬和晓云。 那江边茶棚,共有四五家,具是江边居住人家的付业,带卖酒和熟茶。 每家都有一些茶客,只有幻依和麻姑这家,没有一个客人,虽是山村野店,地方却也极清洁,不但白木桌上,没有丝毫油腻,连棚中石凳,都好似洗过一般。 这座茶棚内,只有一个垂髫幼女,往来执役,倒很勤快,衣着也是旧而整齐,只有她相貌却道是无以加复。 有时加酒加菜,她便往房中去取,始终不见一个大人出来。 幻依和麻姑除觉得这里人氏极爱干净之外,并未在意,抬眼一看隔邻茶棚内,那些本地茶客,都朝着自己这儿指点谈说,一见幻依侧脸望去,便住口,神态颇为可疑。 她以为自己女扮男装,出了破绽,本来么,一个姑娘家打扮成一个男儿,到底乍看眼生,言语行动总有不实,难免遭人谈说,也未理睬。 正当这时,突听麻姑道:“你只管呆看些什么?还不吃喝完了走路!” 幻依闻言,便回过脸来,猛一眼又看到茶棚外,江边半截断石上,坐着一个老头,身旁放着一个三尺来长,二尺来宽的杂货箱子,正在朝着自己呆看,颇似去苗寨的汉客,又有几分像微山湖隐张敬。 “你这老不死的东西,去年坐在我们家门口歇汗,我姐姐见你年老,给你一碗茶喝,你却卖弄玄虚,将我们的人引走,一去不来,害的我姐姐时常想起你就哭,后来才知道是你老鬼做的事,恨不得把你打死,才称心意,你却一口软了不认帐。” 那丑女喘了一口气,继续又骂道:“你还说什么,只要我姐姐心坚,那人自会回来,可怜她性情那么高傲的人,跪下来求你,也不知你乱说了些什么,从此我姐姐气的连门都不出一步,今天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客人,你又闯见鬼一样,又到我家门口装疯,快给我滚开,如若不走,我把你丢到江中去。” 那老货郎闻言,并不动怒,只是笑嘻嘻的道:“你别生气,我歇一会,自会走的。” 丑女还待怒骂,幻依已走了出来,止住她道:“你小小年纪,怎么欺负老人家,快休如此!” 说完,又朝那老头道:“老人家想是起的累了,莫与年轻人生气,随我到茶房里去,喝两杯茶,消消气吧!? 那丑女一听幻依要请老人入座,不禁慌道:“客人万要不得,达老鬼破坏人家的好事,便是你给钱,我们也不卖给他的。” 幻依见那老货郎,生的慈眉善目,又是汉人,丑女之言,绝不可靠,便冷声道:“你做的是生意,只给你钱,管我请谁饮食,我不与你计较,你不卖,我们到别家去。” 说时,麻姑见两人争执,也走了出来。 幻依一边说,早从怀中取出两枚银子,交与丑女,丑女不接,道:“要走,只管走,看你到得了那家才怪,谁希罕你的钱!” 幻依只当气话,也不怪她,将银子放在地上,便去提老货郎的货箱。 那老货郎本先打算道谢阻拦,及见两人口角,事已闹僵略低头一想,也不作客气,拉了幻依便走。 走到隔邻那家茶房门口,幻依和麻姑便揖客入内,老头刚说了一句,道:“前边有好地方,莫在这里。” 言还未了,茶房主人早跑了出来,拦住道:“你们上别处去,我们这里,不卖给你!” 那茶房主人一面拦住幻依,一面朝着老头行礼,悄悄的说了声:“回公公,夜里小心些。”神气非常古怪。 幻依,麻姑见茶房老人即与老货郎相识,见面又那等恭恭敬敬,为何不让人进去,实在令人费解,方想开口动问,见老头连使眼色,只得赌气前行。 走到第三家茶房,还未及上前,老货郎已抢着说道:“他这里也不卖外人,我们到别处去喝。” 果然,话刚说完,一位半老妇人,已跑了出来,先向老头行礼,口里直说: “回公公真体贴人,改天我给你老人家赔礼去。” 幻依见两家茶房阻客的情形,已看出是适才自己和丑女拌嘴的原故,暗忖: “这里的人,倒真受群,恼了一个,众人都不理你了。不过看那两家房主,既然那等熟识亲密,为何也不接待,脸上又带着惶急,忧愁之色,其中必有缘故。” 她这么一忖思,不由动了好奇之心,她本打算小待一会就走,经此一来,又想起适才众人交头接耳,和丑女当时的词色,诸多可疑,也想问个水落石出。 走到最末一家,也和前面几家一般的神气,几次想问,具被老头拦住。 当下由那老货郎带路,往山环中走去。 幻依细打量老货郎,年纪有六、七十了,脚底下仍然十分轻健,又见当地的人见了他,具都纷纷施礼,知道不是常人,暗忖: “打他身上,也许可问出点事来。”便有了起身离去的念头。 跟着走有十来里路,渐渐断了人烟,到处都是受要密青,路更难走,忍不住正想问时,老货郎带着两人,从深林中穿出。 林外是-片广约数十里的湖泊,湖泊当中,有个三五亩方圆的沙洲,湖水清澈可见及那孤峙湖心的沙洲,其平如纸。 沙洲上种着许多树木,花果,一片浓荫翠幕中,隐现着一座草房,幽静中,另有一种清丽乏趣,令人见了尘虑具消。 幻依刚对麻姑道:“你看这南屏苗地里,竟有这般好的所在,真想不到。” 一言未了,他们已到了湖边,那老货郎突然一口长啸,声音虽不很大,却是又亮又长,颇为悦耳。 啸声一位,就见沙洲上浓荫丛,飞起一大群白鸟,雪羽翻飞,约有四五百只,一会工夫,飞到了面前。 老头伸手去摸每一只鸟的翎羽,那些白鸟,有的翔集在老头的两肩,有的落在他的手上,臂上,不住欢鸣,声音清脆,与老货郎的啸声相似。 那白鸟和鹰差不多大小,都生就雪也似的白羽毛,红毫碧眼,铁爪钢嘴,神俊非常。 幻依,麻姑见了,互赞有趣。 突又听远远传来打浆之声,抬头往前一看,就见沙滩旁滨水一片疏林后面,一个赤着半身的小孩,架着一只扁舟,手持双浆,止住岸边驰来。 两人目力,厚异寻常,见那小孩。年纪虽只十一,二岁,但骨骼强健,面目也还清秀,身手却足矫健非常,两条臂膀,运浆如飞,一起一落之间,那小舟便像箭射一般,滑出老远,转眼靠岸,跳将上来,向老货郎招呼了一声道:“爷爷。” 老货郎忙指着幻依和麻姑道:“这两位尊客,都是好人,快上前见过。” 那小孩朝两人看了看,拱拱手侍立一旁,不发一言。 两人见那小孩虽然眉清目秀,却生的又瘦又干,而那两片船浆却是铁的,看上去少说也有百十斤重,方待向他询问,老货郎已道:“前面小滩就是寒舍,此子乃老汉外孙,纪遭孤露,和老汉在此贩卖零星药物,相依为命,不想今日一时多事,在胡家口小歇,惹出这场是非,凭着老汉的目力,知道两位不是常人,想请两位到寒舍盘桓一两日,就便查看否中毒,想不致推辞吧?” 幻依和麻姑见了这等好所在,本打算一游,再听老货郎之言,就知内中有了文章,便相随登舟。 那桨已由小孩接了过去,放在船头,拿起双浆,便要往前划去,麻姑见那小孩斜看幻依,好似心存藐视,一时兴起,便笑道:“小弟弟,这沉重的双浆,你划来划去,不嫌累么?我帮一下好么?” 那小孩闻言,看了麻姑一眼,也不说话,把铁浆往船头上一放,径自站起。 老货郎已看出小孩,有些看不起两人文弱,正待喝斥,麻姑已笑道:“我却用不惯这破铜烂铁呢!” 说完,将身朝着船尾,默运玄门罡气,将手一抬,立时便有一股极强劲的内力,向船尾吹来。 那船不摇自动,冲波前进,疾如奔马,只朝船头泊泊打浪之声,不消片刻,便到了沙洲面前,那些随舟飞翔的白鹤,反倒落后。 那老货郎当年也是成名武师,初见两人就发觉是女扮男装,奇怪她们小小年纪慢游苗疆,虽然易钗而弁,气宇终非凡品。 再看两人举止,不但丰神超秀,英姿飒爽,尤其两人的那双眼睛,寒光炯炯,芒-射人,必然受过高人传授,内外武功。俱致极顶,恐怕两人中了胡氏妹妹的道儿。 但又因以前有过嫌隙,自己虽有本地两个力量的苗酋相助,毕竟胡氏姊妹也非易与,还是不宜把仇结得太深才好。 是以,当时不便进去,正想注意警告,幻依已走了出来,同时,他的心事也被丑女看出,一不做,二不休,便把两人带了回来,打算察明受害与否,再行看事行事。 此时,他虽然对两人的资质,心中赞羡,仍未以识途老马自命,一任幻依带他提着木箱,连客套话都没说一句。 及见麻姑施展罡气呼风吹舟,才知来人武功已达顶峰,自己还是看走了眼,好生内疚不已,又不便改居为恭,只得倚老卖老到底,见他那外孙失声惊诧,忙用眼色止住,仍如无觉。 倒是幻依和麻姑两人,俱都怜老惜贫,麻姑更是一时高兴,逗着那小孩玩耍,并非意在炫耀,又看出老货郎是个隐士高人,始终辞色谦敬,老货郎心才略安。 登岸不远,穿过两行垂柳,便是老货郎居处,竹舍三问,短篱,篱外柳荫中,辟地亩许,一半种花,一半种菜。 环着竹舍,俱算古柳高槐,石榴桃李红杏之类,杂花生树,红紫相间,一片绿荫菜幕中,点缀着数百支雪羽灵离,飞呜跳扑,越觉娱耳觉心,乐事无穷。 再进屋一看,纸窗木几,净无纤尘,茗棋琴书,位置整齐,当壁一个大石榻,留陈枕席,另外还有一个药灶,大才径尺,可是处上那口熬药的锅,却大好几倍。 大家落坐之后,老货郎首先抓起纫依的手腕,诊断脉象,又看了她舌头,接着对麻姑也是如此。 看完之后,也没有说话,只是凝神注视着两人,约有顿饭光景,忽把眉头一皱,道: “两位两三天内如果走出此寨,性命休矣!” 两人闻言,不由大吃一惊,麻姑忙问道:“老前辈,这是为什么,我们中的什么毒……?” 老货郎轻叹了一口气,道:“这里的苗人,只有胡,黄两姓,黄族人最多,老汉曾经救过他们酋长黄蛮的性命,加上老汉以医药杂货为业,至今成了他们用处,所以连沙洲前这点小产业,都是他们合力相赠的。” 幻依道:“这么说,前辈和他们相处得很好了?” 老货郎苦笑了笑,道:“本来极为相安,那胡家族人,虽然极少,却很有几个厉害的人物,并且都是女子,其中最厉害的,便是茶房中那丑的的两个姊姊,一名玉花,一名榴花,不但武功出众,而且还会邪术。” 须知,这一带苗寨的人,大半养着一种恶蛊,专害过路的汉客,尤其玉花,榴花两女,乃是这洛明尔峰后没罗洞毒蛊神枭刘师婆的义女,所以,她们的蛊更较别人厉害十倍。 那是前两年的事了,一个睛郎的天气,莫寨突然出现了一位蓝衣少年,白净面皮,双眉带煞,他径直进入胡家茶房,找了个位置坐好。 丑女给他送上茶点,他却把眉头一皱道:“茶房倒很干净,沏茶的人儿却令人倒掉胃口。” 丑女一瞪眼,怒声道:“嫌丑,谁让你来的,” 蓝衣少女哈哈笑道:“我是慕名而来,听说胡家茶虏一双姊妹美,貌比天仙,那知却是个丑八怪……” 丑女一听,气得怪眼连翻,怒叱一声道:“小子,你找死!” 喝声中,纵身而起,双手箕张,扑向了那蓝衣少年。 就在这时,房中传出一声娇晚道:“小妹,休得无礼!” 随着娇叱之声,一条人影从房中疾射而出。 蓝衣少年迅速伸手阻拦,-掌逼退了丑女,另一支手,却拦住了从房中疾射而来之人。 来人的手,先是只觉得软若无骨,继之又是一缕幽香,冲人鼻中。 蓝衣少年扫目看去,就见身前站着一位玉腿裸露,周身珠围翠绕,光艳照人的妙龄女子,她正自又娇又羞的指着他叱骂道:“瞎了眼睛的汉狗,你好大的胆子,敢到苗寨来撒野。” 倒竖的柳眉,圆睁的杏眼,羞红的桃腮,怒冲冲的娇态,好-幅美人嗔怒图。 那蓝衣少年虽然挨了-巴掌,有些发怒,但一看到这幅美人发怒的娇模样,他倒不恼了,偏起着头,凝眸注视,失魂似的,没有-句话。 过了一阵,他摸了一下被打的面颊,放在鼻端闻了一闻,笑道:“啧……啧……好香呀!”一付下流的表情。 那美艳苗女看到了那蓝衣少年的长相,本已气消,羞愧之心在暗中滋长,此刻,见他这付色鬼的下流相,顿时又恼怒起来。 一声龙吟过处,她手中多了一把比秋水还明亮的宝剑,一抬玉腿,点在蓝衣少年的心口上。 就在这时,房中又射出一条人影,一面口中喝道:“二妹,这不能怪人家!” 一面出手如风的扣住了那苗女玉腕。 来的人也是个苗女,一样的娇美,全生得珠颜花玉,她没有看到蓝衣少年方才那种邪恶的态度,尚以为自己的妹妹性情暴躁了。 那苗女的玉腕被她姊姊拉住,更激发了她的性子,莲足一起,向蓝衣少年踢出一脚,直取他“丹田”大穴。 蓝衣少年本想伸手接住人家那支莲足,但又怕把事情闹大,在这时,那丑女被她姊姊振臂一带,把她带出五步之外,适时化解开这一危机。 同时,她错步横身,挡住了她那妹妹,陪笑道:“汉哥哥,对不起,这妹子性子不好,多有得罪,不知汉家哥哥从什么地方来的,可看到本茶房的标志……” 蓝衣少年听她这么一说,也就不好发作,答道:“在下王国华,刚从摩云洞来,当然看到你们那盘王的标志了。” 后出来的苗女,乃是玉花,闻言笑道:“这么说你是有心而来了。” 王国华道:“一时兴之所至,谈不上有心无心。” 玉花媚笑道:“你不爱我们么?只要你说出来,爱我姊妹那一个,立刻可以成亲。” 玉花接着道:“汉哥哥,今天可是你先调戏我的呀!我知道,你们汉人没有良心,可是我胡家姊妹可不是好欺的,我妹妹都已爱上了你,快说!你到底喜欢那一个?” 王国华本不正派,不过,他现在正恋着玉幻依,眼前这两位苗女,虽然肌肤如雪珠颜花玉,可是要真的和幻依比起来,仍然相差一筹,是以他更难忘掉幻依。此刻,幻依的影子,充满脑际,又怎能看得上两位苗女,闻言朗笑-声,道:“哈哈……你们想得倒好,长得也还算得上俏,不过在王大爷眼中还算不上美,所以我并不打算娶你们两位。” 榴花一听之下,柳眉一挑,一顺手中剑就待动手,玉花连忙使眼色止住,笑道:“二妹,王大爷既是摩云洞来的朋友,都不是外人,咱们可不能怠慢了贵客,还不快些准备酒菜招待,免得人家说咱们胡家姊妹小气。 榴花闻言,俏目一翻,已知姊姊的心意,笑道:“大姊说的是,叉儿,还不快些准备酒菜。” 那脾气最暴躁的丑丫头叉儿,此刻却变得柔和多了,殷勤招待。玉花,榴花两姊妹,却躲在一边,喁喁低谈。 王国华此时却是酒菜杯干,喝得有几分醉意,方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朝桌上一放,道:“这是酒钱,王大爷不会白吃你们的,不过你们如打算要我娶你们姊妹就等来生好了,哈哈……” 笑声中,他迈步走出茶房,扬长而去。 茶房中的玉花,榴花姊妹,似乎争执了一阵,然后,玉花匆匆的赶了出来,遁着王国华的去处,追了下去。 很快的,她追上了王国华,叹了一口气,面现苦笑道:“汉家哥哥,你把我姊妹当作了下贱的苗娃子,我也不怪你,论你的行为,死不足惜,不过你究竟还和摩云洞有些往来,家师和摩云尊者也有些交情,所以我劝你对任何一门功夫,没有真正把握,最好少在人前卖弄,那样死了岂不冤枉,这是一道灵符的酒菜钱,你都拿去吧!一出这榴花寨,如遇什么凶险,可将此符烧了,和水吞下,急奔回来,也许还可保得一条性命。” 王国华那知厉害,接过神符和那散碎银子,往地上一摔,冷哼道:“谁希罕你们的鬼画符,王大爷既敢招惹盘王,自然就有解救之法,你以为这样一献殷勤,我就会喜欢你了,妄想呀!”话落,扭头就走。 此刻,忽然从矮树丛中,出来一位卖杂货的老人,他弯腰拾起了那道灵符,身形一纵间,拦住了那王国华的去路笑道:“年轻人,自己性命要紧,何必那样和自己过不去!” 王国华冷笑道:“大不了几余恶蛊,还制不住本大爷。” 老货郎笑道:“阁下所中之蛊,非比寻常,乃七十二种晚蛊之中,最厉害的金蚕蛊,只怕你无法制得了吧!” 王国华一听,这才慌了手脚,忙道:“老人家,你是怎么认得出来的?” 那老货郎笑道:“你何不往溪涧中一照,自去看看!” 此时,天色已然幕昏,晚霞漫天,王国华藉着溪水映照之下,才发现情势当真的十分危急,不但身背后现有恶蛊的影子,连头上隐隐蟠着一条金蚕,张牙舞爪的似等就脑而嚼。 王国华这才明白自己闯了大祸,连忙朝着老货郎跪下,哀求道:“老前辈救我……” 老货郎叹了一口气道:“老朽也没有那么高的能耐救你,不过,我可带你去一个地方,他专破恶蛊……” 王国华忙道:“他是什么人,就请老前辈快带晚辈走一趟。” 老货郎道:“他是竹龙山中一位隐居的渔夫,脾性很怪,肯不肯为你医治,那就得看你的造化了。不过你现在得先把这道符焚化后吞下,否则,我们走不出去百里,就会被毒蛊吸尽脑髓而死。” 王国华此际也不再坚持了,就依照老人的吩咐,将符焚化,手捧溪水,将焚化后的符灰,吞向腹内,方站起身来,老货郎拉起他就跑。 以两人的武功造诣,跑起来并不吃力,大半天的时间已跑出百里之外。 起初,并不见有什么动毒,刚跑出百里之外,倏然听见身后呼呼生起,恶蛊怪叫之声,吱吱大作。 总算未到子时,腹中恶蛊,同时施禁法,还未发作。 在这存亡顷刻之间,他们两人吓得连头也不敢回,没命一般,向前飞逃。 脚步后面,风声和怪声越乘越近,天又昏黑了,路更崎岖,时辰已到达。 正逃之间,王国华猛觉头背,像似被许多钢爪抓住似的,心里一害怕,脚底下被石头一绊,猛地栽倒在地。 此时,已经到了限定的地界,性命呼吸之间,再经这么一来,可真是要命。 老货郎闻声回顾,料他必无生机,正待想法先保住自己性命,目后再设法为他报仇。 眼看千钧危机,击于一发。 就在这时,突然来了救星,只见几条比火还红的长线,比电还疾,射向两人身后。 看见两条三尺多长,金碧乱闪的金蚕恶蛊,沿那红线出没,直向来路上飞去,接着一片红光一闪,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出现两人身前。 老货郎一看,认出来是无名钧叟,连忙扶起了王国华,跪倒在地,叩头道:“多谢老神仙救命,不知你老人家怎知弟子有难?” 原来此一老人,正是他们要寻找的竹龙山那位无名钧叟,老人微微一笑道:“老朽那能预知,只是凑巧而已,或许是你们命不该绝,此非谈话之所的且随我到蜗居再说吧!” 在路上无名钧叟方向他们说起,因为他新魔都匀去看望一个故人之子,还在那耽搁了些时日,才赶回来,也是老货郎和王国华两人五行有救,不前不后,偏在紧要头赶到。无意中救了他们。 说到此处,又笑道:“你们应该知道,在苗疆上十二种恶蛊之中,以金钱蛊最为厉害,带着风雨之声,有时养蛊人家,放它出来,在野外遇见,望过去,好似一串金星,十分好看。” 王国华惊异道:“放出来的蛊,是否也会伤人?” 无名钧叟道:“当然会伤人了,知道的人,必须赶紧噤藏,否则被它迎头追来,脑子和双眼,便被它吸了去。” 老货郎轻叹了一声道:“这东西也太歹毒了。” 无名钧叟道:“不过这东西,养的人,如非与人寻仇,和一年一度恶蛊降生之日,须放它出来打野觅食外,越是恶毒的蛊,越不肯轻易放它出来。” 这时,被无名钧叟所擒的三条金蚕,俱都长有三尺多长,通体金黄色,透明如晶,蚕头已足,形如蜈蚣,胸前两只金钳,锋利已极。 老货郎和王国华见状,不禁由心底深处,冒起一股冷气,心想如被它抓住,焉有命在。 无名钧叟先是不置可否,等到了问明了双方结仇经过,沉声道:“胡氏姊妹的为人,老夫深知,又是恶蛊神枭刘师婆的义女,这要责怪王老弟的不好,但她们也做得未免太狠毒些。 不过,苗疆少女,多炼恶蛊,本意多属防身之需,胡氏姊妹所炼恶蛊共上千条,俱用本人的心血祭炼过,与生命相连,念这三条金蚕,如果当时杀死,说不定就要了两人的性命,她们平日,尚未妄想无辜,不忍太为己甚,且王老弟腹内的蛊毒已深,此非法力可解,纵有灵药,也不是一日半日可以根除。” 王国华忙道:“老前辈何不杀死那三只恶蛊,为世人除害,也是一件大功德。” 无名钧叟道:“如今她妹妹的禁法一破,恶蛊遭擒,必已知道遇见克星,如将恶蛊制死,她姊妹上千个化身,才伤三个,内中只有一个汉着,必然豁着性命报仇,仍可制你死命。” 王国华道:“那么老前辈如何处置这三条恶蛊?” 无名钧叟道:“现在乐得借此要挟,地知恶蛊未死,必不敢取祸,且先把王老弟性命保住,再运用灵药,缓缓收功,方为两全。” 王国华祸变余生,忽然福至心灵,谢救命之恩后,定要拜在无名钧叟门下为徒。 无名钧叟已看出王国华这个人的心性,并知是天竺樊坤之徒,冷笑一声道:“老夫从不收徒,今天救你,乃是老货郎的面子,否则,连救你都不愿伸手,我劝你以后老实些,免得再招祸害。” 王国华拜师不成,心中大不高兴,可是在性命交关之际,也不敢形之于色,连忙翻身跪下,请求老人家为他治疗腹中恶蛊,无名钧叟拈须笑道:“我既然能救你来此,就会为你除清余毒。” 无名钧叟对他十分冷淡,说完话后,转身入内,那老货郎对他,还是甚为热心,服侍着他吃下丹药,就在竹龙山休养疗毒——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三十一章 再说那玉花姑娘,爱王国华爱到了极点,以为中途被迫回,婚姻定然有望,及至等到子时过去,不但王国华没有被迫回来,忽然心神一动,盘神上的上盏本命灯,却有三条减而复燃,光焰锐减,就知出了变故,不由心里害了怕。 榴花忙又强着一收禁法,竟然毫反应,再一收那放出去的三条金蠢,不收还可,一收那灭而复然的三盏蠢神本命灯,越发光焰摇摇欲灭……。这才知道,不但遇见了能手,将所有邪法破去,连那三条金蚕,也都作了笼鸟网鱼,生死人了人家的掌握。 须知,那三条金蚕的生死,关系着两女自身的安危,那里还敢作害人之想,欲登门去求人家宽放,但是,又不愿输那口气,且知对方法力甚大,简直无法找起,只是提心吊胆,焦急如焚。 此刻,偏偏玉花又甚痴情,到了这般地步,仍然恋着王国华,暗忖: “王国华并非惯家,走时明明见他将符丢去,自己当时气急,忘了收回,再出去寻找时,已然不见,这符并非平常纸片,如无人取,绝不会被风吹走。 再话,前半夜没有动静,明明是仗着那符出的境,否则恶蛊必然中途发动,哪有这等平安。” 她又一想,忖道:“他可能走不远,又害了怕,回来将符拾回去……” 可是再一想王国华走是那坚决的神气,哪有自行回来拾取神符之理?……必然另有人看出破绽,拾了符前去相救,然后再遇见能人,破了法术,擒去神蛊,否则王国华若是一出门,便遇能人,祸事早就发作,不会等到子时过后才有警兆。 玉花如娘思来想去,总算理出了一个头绪,可是,自己在放蛊行法之时,茶棚中并无外人,只有在自己忙着追出送符之时,曾看见一个老货郎的影子,在石栏前闪了一下。 玉花素在恃强,料定个人不敢米管闹事,也没有看清那人的面目,是否相熟,及至喊来叉儿一问,原来叉儿早巳看清是老货郎。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玉花便带了丑女叉儿,前来寻到老货郎,先以威吓利诱,无所不用,最后竞跪地哭求起来。 老货郎见她虽是个苗女,却甚贞烈,相貌操持,无一不好,凭玉奇新人的才能,娶了她也不为辱,便答应代她说情,促成这段姻缘,玉花方欢然走去。 可是,当老货郎又到竹龙山,先和无名钧叟一谈,无名钧叟笑道: “若论姓王的性情心术,品德才干,能配此女,倒也相配,老夫当初不弄死金蚕,也有此心意,不知那小子有无此福缘。” 哪知王国华一直暗恋着蔡幻依,大有非此女不娶之心,所以执意不肯,为了避祸,竟然不辞而别,回到江南,他明知梅家姊妹心中爱的是玉莲大侠,竟然假冒玉莲大侠之名为恶来破坏玉莲大侠李淮彬的形象声誉,竟因此招来了李淮彬火焚天竺山庄。 老货郎见玉奇新人已走去,他只好回到榴花寨,和玉花姑娘一说,玉花闻言之定,脸色惨变,吐了一口鲜血,人竟晕了过去,老货郎见状,心中大为不忍,劝慰着道: “姑娘份必如此的痴心,天下美男子甚多,何故如此相恋。” 老货郎知道苗疆习俗,一个少女被人碰着了她的乳房,就非嫁此人不可,何况那王国华又下流的抓了人家几下呢!依俗,那人如不愿成婚,便成生死仇敌,早晚狭路相逢,必与他同归于尽。 老货郎对玉花姑娘十分同情,就又奔赴竹龙山恳求无名钧叟放了那三条金蚕。 玉花姑娘感激之下,并不怪老货郎多管闲事,而榴花姑娘经玉花一劝,也就消了仇怨。 惟独那丑女叉儿,心中怨气难舒,便跑到毒蛊神枭刘师婆那里哭诉,刘师婆一听是无名钧叟所为,不敢招惹,并未答应,玉花一听一气成疾,病了一年,虽然痊愈,但从此伤心闭门不出。 丑女儿见玉花如此,就迁怒到老货郎身上,见了面总是怒目相视。 老货郎说到此处,苦笑道: “老汉已有好久,没有打从她家门前经过了,今日无意中,又在那里歇脚,忽见你们在内饮食,未免心中诧异,因她们那家茶房常年关闭,除了诚心相访之人外,从来无人敢贸然入座。” 麻姑插口道: “我们只是瞧着那家干净,方才进去的。” 老货郎道: “我看两们并非男儿之身,但品貌却非常人,先疑必是有为而来,正想窥察,丑女叉儿便出来和我发生了争执,这才带两位回到此地来。” 幻依一听被人看破行藏,不禁娇颜飞红,麻姑却接口说道: “老人家好眼力,我姊妹为了在路上行走方便,不得已而易钗而弁,还请老人家见谅。” 老货郎笑道: “难宜之汁,何怪之有,不过你们却因此闯下了大祸。” 幻依愕然道:“闯了祸?……我们闯了什么祸?” 老货郎道: “咱们在离开胡家茶房时,可否听到那丑女叉儿的几句话?” 幻依愕然道: “我没听她说什么呀?” 麻姑忙道; “我想起来了,她说,要走只管走,看你们到得了家才怪,不知是什么意思?” 老货郎道: “她们近来练的毒蛊,越发厉害,说不定两位已遭了毒手,所以老汉才将两位引来此地。” 幻依一听,吃惊的道: “哎呀!那该怎么办呢?老人家,快带我们去竹龙山求那们无名前辈相救才是。” 麻姑闻言也慌了手脚,忙向老货郎跪倒,哀求相救。 老货郎道: “据老汉适才诊看,两位身旁性然藏有避邪奇珍,所以恶蛊不敢近身,但两位脉相急促,只恐在饮食之中,下了翁毒。” 麻姑豁然道: “老前辈眼力真高,我身上带有一颗雪魄珠,大概它能避得恶蛊吧!” 老货郎道: “这就难怪了,不过两位身中之毒暂时发作不快,但至多三日,必然病倒,不知此时,两位可觉得心烦吗?” 一句话给两人提醒,果然觉得有些心慌烦恶,麻姑首先大怒道: “我们路过此地,与她素无仇怨,为何暗中害人,若真发作,死得岂不冤枉,如不将她们除去,此恨难消,且日后她们更不知还要害死多少人呢!” 幻依接口道: “我的双栖阁的辟毒散,或许能克制住她这蛊毒。” 老货郎吃惊的道: “双栖阁的辟毒散乃武林三宝之一,当然能克制得住蛊毒,敢问姑娘尊师何人?” 幻依道:“家师杭州灵悟禅师。” 麻姑接着又道:“我师父是枯胜神尼,又称枯禅子。” 老货郎一听,拍手笑道: “哈哈……如此说来,更不是外人了,老汉诸葛风,乃灵悟禅师俗家胞弟,我们已多年不通音讯了。” 幻依笑道: “这么说来,真的不是外人了,不过,我想知道她们胡家茶房究竟和我们有什么嫌怨,而下此毒手。” 诸葛风笑道: “只怪她们雌雄不辨,竟将姑娘当成了翩翩佳公子,而钟情于你了。” 幻依诧异道:“前辈不是说苗女用情坚贞,怎么还会如此呢?” 诸葛风道: “不错这苗女是用情坚贞,玉花死守王国华,不会再恋旁人,此事必是榴花所为,她们这蛊毒,甚是厉害,纵有仙家灵丹,仅能保命,如果不用解药将它打下,颇难除根,你们即有灵丹在身,何不趁它未发作时,早些见功呢?” 幻依麻姑闻言之下,立觉腹中微有烦恶,并不甚重,本未在意,因诸葛风乃是灵悟禅师之弟,总是前辈,也就遵命取出辟毒散,各自服下。 依着麻姑的意思,当时便要去寻榴花丑女算账,诸葛风道: “刘师婆的毒蛊能解破者甚少,胡氏姊妹为其义女,深得其传授,便是此地苗人酋长,也都没奈何地,她们平时虽不生事,但早已目中无人。” 麻姑道:“但是,今天她却找上了我们!” 诸葛风道: “经过王国华那件事,榴花并未受到切身之痛,今天她对两位下蛊,仍蹈乃姊覆辙,看中了幻依姑娘,却没有看出幻依是易钗而弁,方行此毒计。” 幻依微笑道: “可惜此一毒计,却被前辈识破了。” 诸葛风道:“那也未必,丑女叉儿眼见两位与老汉同往,必然会疑到老汉又引两位去竹龙山求救。” 幻依道: “既然武林三宝之一的辟毒散都解不了蛊毒,那我们就只好去竹龙山求无名老前辈了。” 诸葛风摇手道: “不行,这里去竹龙山只有一条极险峻的山道,名叫桐凤岭,乌牛峡,她即疑老汉会带两位去竹龙山,必然先在要口之处设下埋伏拦截,让我们插翅也难飞过。” 麻姑忙道:“辟毒散虽解不了蛊毒,总可探制住不令毒性发作,我们就暂时不去竹龙山,证她们守在那里好了。” 诸葛风道: “姑娘,你太小看她们了,她们候过今夜子近,如不见咱们经过,很可能会找到此地来。” 麻姑愤然道: “来就来吧!怕什么?” 诸葛风摇头道: “我知道两位武功不凡,可是对邪法却派不上用场。” 幻依忙道:“老前辈有什么迎敌妙策?” 诸葛风道: “老汉武功及不上两位,更不能飞行绝迹,但却略知一些奇门遁甲的生克妙用,此刻时间只近黄昏,我们正可盘桓此时,以逸待劳,等晚饭之后,老汉略布阵法,等她们前来,看是如何?” 麻姑道: “如果阵法不灵,那该怎么办?” 诸葛风道: “阵法如为他们所破,两位再和她们动手不迟。不过,老汉并非意存轻视,故加阻拦,实因此女,不但惯使蛊法,鬼计多端,且这里苗人,颇重信义,见两位未曾中毒,寻上门去,仿佛恤自我开,日后老汉就很难在此立足了。” 幻依,麻姑闻言,只得允许,谈了一会,那小孩捧出晚饭,虽是山肴野疏,倒也丰盛,大家饱餐了一顿,诸葛风就出去,在湖边布起阵来。 大约半个来时辰,阵式布完,诸葛风方一回转,屋外那些白鸟齐鸣起来,那小孩疾忙奔了出去。 幻依,麻姑对那些白鸟,银燕,原本一见就爱,见小孩奔出,她们好奇的推窗观看,只见往外那些嘉木繁枝上面,栖满了白羽山禽。 那小孩名叫诸葛异,乃是老货郎诸葛风的外孙,他一出去,抓起一把雪白的砂粒,往上一洒。 就见那些千百成群的白鸟,银燕,声如笙簧“齐声鸣啸”,纷纷飞翔起来,就在空中盘旋啄食,月光之,只见红星闪闪,银羽翻飞,树头碧荫,如绿波起伏,分外显然景色幽清,蔚为奇观,令人目快心情。 幻依正看得出神,不住的夸好,忽听麻姑道:“梅姊姊,你看那是什么?” 这时,云净天空,月轮高挂,皎洁的光辉,照着对岸山石林木,清澈如昼。幻依顺道麻姑手指处往前一看,只见两条红色人影,一前一后,像火蛇一般,正从后山中那一面,婉蜒飞来,似要越湖而过,业已来飞达湖面之上,猜是玉花姊妹,忙道: “这定是那苗女,我们还不将她除去。” 说罢,两人方待穿窗而出,忽听身后诸葛风拦阻道: “两们且慢,近沙石处,我已下了埋伏,她们未必能到得了跟前,等到了跟前,再动手不迟。” 两人依言,暂行住手,自从发现那两道红影,千百只白鸟,银燕,齐回树上,立时万噪俱息。 诸葛异也被诸葛风唤进屋来,手握宝剑,准备迎敌。 此刻,除了湖面上,千顷碧波,被山风吹动,闪走万片金鳞,微有泊泊之声外,四下都是静荡荡的。 眼看那两条红色人影,飞过沙石约有十丈无近,先似被什么东西阻住,不得近前。 一会儿,又听发出两声极凄厉的惨啸,在空中一阵的窜乱动,眨眼工夫,由少而多,都化成四、五十个红影,往沙石这一面,分头乱钻,只是钻不进来。 经此一来,那近悄石的湖面上,便幻成了无数红影,上下左右飞舞,果然好看已极。 约有半盏茶时,诸葛风笑向幻依两人道: “我起初看她姐妹,身世可怜,只打算使其知难而退,那和她们却执意要和我拼命,且由他们好了。” 说着,回手将架上一个满注清水的木盆,微微转动了一下,取下了一根木创转手又复插上。 幻依这才看出诸葛风,会五行生克太露法,无怪他适才夸口了,却以为门户变动,两苗女人伏无疑。 忙回头向外看去,见那数到条红影,果又近前数丈,仍是飞舞盘旋,不得上岸——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三十二章 只不过这次与先前不同,仿佛暗中有了门户道路阻隔一般,不容混淆,只管在那里穿梭般,循环交织,毫不休歇。 过了一会儿,好似知道上当,发起急来,两声怪啸,一递一声,哀鸣了一阵,不知怎地,又由分而合,变为两条,益发窜逐不休。 大家正自看得有趣,忽听身后一声炸响,诸葛风连忙回身,就见架上木盆,正自晃动,盆沾一物,裂断坠地,不由吓了一跳,忙即招呼行法整理。 这里一声响过,同时,湖面上也“轰”然-声响,一根水柱,平空涌起有百十丈高,立时狂风大作,骇浪横飞。 就在这风起涛飞之中,那两条红影,竟自冲破埋伏,往空中飞去。 幻依见状,知道有人破了理伏,一个不好,可能会波及行法之人,连忙回身看时,见诸葛风已将木盆一面,放置的禁物重新摆好,然后再又一一取下,方才吁了一口气,道:“好险,好险!” 幻依不明就里,忙道: “她们已经逃走了,还有什么好险的。” 麻姑笑道: “梅姊姊,这你就不懂了,诸葛前辈所施埋伏,乃是玄门秘传,太虚遁法,与当年诸葛孔明,在鱼腹浦所设的八阵图,虽是一般的玄妙,如遇见人进入,很难出阵。” 幻依道:“既然如此的玄妙,还有什么险的。” 麻姑道: “方才那两个苗女已走入休门,眼看成擒在即,突然又来了一个厉害的党羽,以那人的本领,尽可更近一步破了我们的阵,那架上便即散裂,立时湖水倒灌,这座沙石怕不崩塌淹没才怪。” 幻依道: “她即与我们为敌,却只将人救走,无过分举动,好生令人不解。” 说时,见诸葛风满脸焦急之状,忙道: “前辈,来人虽然厉害,我看她不过略精旁门邪术,尚未与她交手?还不知谁胜谁负呢?” 诸葛风道: “你们可知破我阵的法的人,是什么人?” 麻姑道:“她是谁?” 诸葛风道: “她是玉花妹妹的师父,毒蛊神枭刘师婆,又称天蚕仙娘,厉害无比,人却极讲信义曲直分明。” 说话间,天已大亮,旭日爬上了山头,四外并无动静,诸葛异稚气的道:“爷爷,我看她们不敢来了。” 诸葛风摇头道: “说他们不敢来,那可不一定,我曾听无名钧叟告诉过我,那刘师婆最近得了一部邪书,本领已今非昔比了。就连无名钧叟也未必是她的对手,不过,她虽是百蛊之王,与人为仇,从不暗中行事,多半只避开正午,在黎明后,和黄昏以前出现。 刚才她破了我的阵法,不为已甚。乃因此之故,现在我们先治好两位姑娘的蛊毒,再打主意好了。” 就在这时,突听一个娇脆的女子声音传来道: “大胆诸葛风,我儿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为何屡次上门欺人,她们寻你评理,并无恶意,竟敢用邪法害她们的性命,如非她们通灵求救,岂不葬在你手?本当将你祖孙嚼成碎粉,但因榴花看中了那姓蔡的小子,要她作丈夫,所以晓事的快叫那两个小子,到湖边来见那刘师婆只管行使邪法,卖弄风情,口中喋喋不休,她正想等到刘师婆把话说完,还问她几句,再出其不意,突然下手。 蓦的,刘师婆突然飘过来一凤眼,抛了过来。 幻依猛觉心灵一荡,不禁大惊,连忙按定心神。 刘师婆见自己这慑魂邪功,蛊惑不了对方,心中也甚惊异,益发把功力施展到十二成,幻依渐觉心旌动摇,有些难制了。 麻姑跟随枯木神尼多年,禅定的根基轻为深厚,见状突然伸手,朝幻依背上用力一拍,大声喝道: “无耻妖孽,我当你有什么话可说,却原来想此妖法害人,今天容你不得。” 话声中,一顺手中无心戒刀,就扑了上去。 刘师婆见状,那敢怠慢,转身亮出一条软鞭,抖的笔直,趄着麻姑当胸点去。 麻姑可不是弱者,假往右一闪,脚底下暗中加劲,等到鞭头穿空,倏然舍鞭掠人,朝前纵去,照准刘师婆右肩,就是一刀。 刘婆这条软鞭,乃是以十年蜈蚣筋骨练成,不但坚韧,而且含有剧毒,只一被打中,立刻中毒,同时,在这条鞭上,已浸淫了三十年,练的刚柔如意,神出鬼没,这头一下,看似虚招,中藏有不少变化,敌人如被点中,那就必死无疑,如若闪避,鞭头穿空,过了腰眼,立即转弯,只一被它缠上,十有八九中毒倒下。 麻姑跟着枯禅师苦练十多年,武功根基打得稳,人更机警,如非见机的早,几乎上来就受挫于敌人。 刘师婆见麻姑往右闪,心中暗笑道: “癞瘌头,你刁滑,欺我软兵器反手无力,怎知此鞭神妙……” 她心念微动,同时手中鞭,已用轻抖动,向横里缠去,刚待张口喊着一声:“着!” 不料麻姑捷如飞鸟,拨地飞来,急风过处,人影已在当头,她本自以为必胜,是以力道全用在鞭上,急收不转,又见麻姑自反方向扑来,难以抵挡,不禁大惊,忙即后避自己无及。 肩头上已被戒刀划下了一道血口,尚非她应变得快,卸了点势,否则,这一刀准砍地下她一条臂来。 就是这样,倒纵出去时,一阵奇疼攻心,鲜血沿肩而下,身子一阵摇晃,勉强站住,连忙施展邪法,止住了血,忍不住恼羞大怒,喝道: “不识抬举的东西,叫你知道老娘的厉害!” 喝声中,随将手中长鞭舞动,龙飞凤舞一般,向前打去,她把一条鞭使的风雨不透,纵跃闪避,虽未被打中,却也吃力异常。 刘师婆见麻姑矫健滑溜,久战不胜,其间又被刀划了几处伤痕,不禁情急心狠,暗中将身藏毒蛾蛊梭取出,这梭乃毒蛊门秘制,其形扁薄,长约两寸,头狭尾宽,后有两须,分量极轻,十三片为一套。 不用时,做一叠已在皮套内,可以连通同发伤人不重,只是梭尖上有个小孔,中藏蛊毒,只一见血,立时毒性发作,不出十步,必然昏倒在地,非她独门解药,不能落转。 这种毒蛾飞梭,乃当年神蛊毒蛾蚕娘朱仙娥的惊名暗器,又叫神蛊十蛾。由于其巧小弄便,自幼带在身边,外以软鞭束腰,梭囊便附在右带上,成了装饰。 此刻情急之下,拿了出来,心想麻姑本领,任是怎样的高强,这一发梭,也难闪躲,她方取梭在手,扬手待发,猛对面有人喝道: “大胆妖妇,胆敢借妖法毒物害人!” 在喝声中,刘师婆手中毒蛾蛊梭巳然发出,那发话之人,也声随人到。是一个风姿翩翩的公子,和一位窈窕美女,就见那女郎一伸手,亮出一个丝兜,竟然将那十三只毒蛾全接了去。 刘师婆见状,倒被吓了一大跳,又见那一少年公子的样儿,心中一动,反而咯咯笑道: “这位哥儿来的正好,我这两个女儿,你看怎么样?” 来人乃是李淮彬和蔡晓云闻言笑道: “什么怎么样呀!” 刘师婆笑道: “你瞧我这两个女儿长的怎么样?” 李淮彬笑道: “好呀,不错,还算得上美人儿。” 刘师婆说着,身子轻摇,身上衣服。突然缓缓褪了下来笑哈哈的道: “那么将她姐妹两人一起嫁你如何?” 幻依见刘婆又要施展迷魂妖法来迷获李淮彬,不等她说完挥手劈出一掌,一股劲风,疾卷而出,同时人也飞落在李淮彬身前,喊道: “彬哥,还不动手!” 李淮彬闻言之下,连想都没想,挥手也劈出一掌。 两人施展的全是玄门罡气,何等凌厉,劲风过处,树倒石揭,只听轰然一声大震,他们存身的那段崖石,在罡气猛击之下,立刻震碎,碎石飞洒。 再看刘师婆四人,早巳逃去不见。 麻姑已欢呼着道: “师兄,我们找得你好苦呀!” 在这时,幻依,晓云两姐妹已抱在一起,竟然哭了起来。 她们这是喜极而泣,只有麻姑望着她们呆呆的发愣,淮彬却笑道: “姐妹重逢,是件喜事,怎么哭了呢?” 蔡晓云俏目一翻,瞪了他一眼,娇叱道: “要你管!” 说话之间,诸葛风祖孙也赶了来,幻依忙着为双方引见,诸葛风先和李淮彬寒暄了几句,忙道: “刘师婆威镇苗疆,不比寻常,暂时败走,必然不会就此罢休,她即以恶蛊扬名,岂能没有一些施展,我们不得不有个防备。” 麻姑却不以为然的道: “小小妖魔,有何技俩,来便送死,不来我还想寻上门去,除恶务尽,这等小心干什么?” 李淮彬冷喝止道: “师妹,怎么如此说话,凡事小心为上,岂可狂傲自大。” 麻始还要再说,幻依忙拉住道: “师妹,彬哥说的不错,凡事还是小心的好,大敌当前,怎可疏而不备,如中人暗算,多不值得。” 麻姑闻言,只好默然不言。 大家欢叙一阵,幻依就问走淮彬,道: “彬哥哥,我们一路追踪,都没追上你们,你们怎么也到了这里?” 淮彬笑道: “天下事变化莫测,本来我们早就可以见面的,都因其他事故错过,这也许就是天意吧!” 他接着说出了他的番遭遇。 原来李淮彬和蔡晓云追寻萧氏三侠和张敬的下落,赶来南荒,因为救人如救火,一路急驰,所以就使得幻依与麻姑两人追赶不及了。 他们一路南行,走的却是另一条道,竟然摸上了洛明尔峰。 他们从未来过南荒,当然也没有路过洛明尔峰,所以当他们赶到这里,还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只觉得这个地方,荒山寂寂,四无人踪,四面全是峭壁,排天直起,偶一说话,回音反响,半天不绝,真个是幽静已极。 淮彬打量了一下环境,突见岭凹处,似有一缕缕炊烟袅袅上升,摇曳天空,他忙招呼着晓云,两人便往岭凹处走去。 走了有十几里路,刚刚踏入岭的另一面,空见丛莽茂密,山花怒放,大异于来路。 沿途除了有时遇上一些天生的石路之外,连个樵夫都没有,有便有人家居住的样子,再望前面,连炊烟都飘没了。 淮彬也感到奇怪,忙道:“可能是我们看错了,也许是云吧!” 晓云道: “我信得过我这双眼,绝对不会错,更不会把浮云看成是炊烟。” 淮彬笑道: “曾听张叔叔说过,在南荒有很多的地方,有一种地火,经常冒出白烟,可以煮熟东西,也许此处,就有地火也说不定。” 晓云笑道: “深山大泽,时有龙蛇,也许有怪物潜伏,可也难说,我们切莫大意才是。” 淮彬闻言,突然醒悟,细爱那烟,果与寻常炊烟不同,而且时已过午,不是山民做饭的时候,何来炊烟,忙道:“如有什么怪物,正可将它除去怕它何来?” 晓云道: “彬哥,我们还是小心点的好,免得事先没有防备,到时吃了大亏才不合算呢!” 于是,两人就一路揣论适才那白烟升处,小心的往前找去。 走约里许,依然毫无动静,细观部分草木,也无异状,刚想走向高处一看,突闻流水之声。 他们立处,是个斜坡,并无溪涧,照水响之处走去,才知那水声发自路侧丛莽之中。 晓云拨出剑来,拨开丛草一看,见是一条水沟,宽仅尺许,源泉滚滚,流速甚疾,飞珠拨玉,触石有声,用剑一探其深,又折下一根丈许长的树枝,往下一试,仍不到底,她只在试水深浅,突然手中一松,那树枝竟然齐水而断。 起初以为,偶然如此,再又拨了两根长的竹向下探去,发觉其水不仅深不可测,而且,只一入水,转眼即断。 晓云心中一动,便招呼淮彬也将白虹剑拨出,削去水中莫莽一看,见那水源发自右侧高崖之上,也不知多长。 他们凭着宝剑锋利,不消多时,便将那水沟两边的草木削去,开出一条二尺多宽的夹水小径,向前走去。 两人边走边看,只管顺着水源,往上行去,约有里许之遥,路也越去越险。 又走了半箭之地,才到了尽头之处。 前面危崖,突然凹了进去,其深约有十丈,怪石底处,摇摇欲坠,隐闻由地底传出声声怪啸。 到此已是寸草不生,走将进去一看,见那条又深又仄的水沟,直达崖底深处,靠壁中间,现出一个深穴,那水便从穴中箭射一般冲出。 穴中景象,甚是阴森。 两人看了一阵,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淮彬见那水穴甚大,突然想起自己手中白虹剑,只一出鞘,立刻可以闪出尺余剑芒,可以烛幽照暗,就抽剑出鞘,侧身探头进去,晃动着手中的白虹剑,往里照去。 一见那洞穴外观险恶,里面却是宽大平坦,光影中,那股奇水竞和箭弩相似,在地面上闪动,别的也无异状。 晓岗一时动了好奇之心,打算进洞一探水源究在何处,而且这水怎么会有腐木消石之力。 心念动处,转头看了晓云一眼,哪知晓云也和他一样心思,两人微一点头,相互一笑,各自亮出剑来,试深着向深穴中摸去。 洞穴深而潮湿,以两人那么好的目力,都看不到底,一阵冷风吹来,寒冷刺骨。 正行之间,淮彬突然发现面前,毛茸茸的一团,仔细看去,已无水影,猜想是源头尽处,心里一急,纵身前扑。 眼看到达,猛又发现那水沟尽处的黑影中,有状雾腾起,正在辨视,空听身后晓云惊叫一声;道:“彬哥小心!” 淮彬闻声方一回头,就见一条人影掠身而过,扑向前去,他心中一惊,知道是蔡晓云冲了过去,他也不敢怠慢,随后也跟着前扑。 这时,黑影中的白雾,越川浓厚,剑光照处,就见黑影中,蹲卧着一个大怪物,生相奇恶,义长义大,不敢稍效怠慢,两人两把剑,一无一后,相次发出手去。 那怪物已熟睡半日,为两人声息惊醒,刚睁开眼来,两把长剑,已接着刺到,正中要害,没等它张口喷毒,连吼都没吼出声来,只是鼻子里“哼”了一下,就当时毙命了。 原来,蔡晓云女孩子家心里较细,她紧随在李淮彬身后,突然发现黑影中发出了白雾,竟和方才在洞中所见炊烟一样,就知有异,再定的一看,发现在那烟气围绕中,隐隐有两三点碗大的绿光闪动。 此刻,因淮彬在前,还未发觉,怕有闪失,决计先下手为强这才纵身前扑,同时警告淮彬小心,挥剑直刺, 须知这怪提,原名九眼神蟒,形相极怪,有头无颈,更没有口鼻,只有前胸上,生着九只碗大的眼睛,兼作耳目之用。 食物之寸,全凭九眼吸力,无认什么野兽,多恶的东西,只要被它目光扫到,便被吸住,沾在眼上,不消多时,便化为浓血,就都到了它的肚内。 这怪没有后窍,吃东西有进无出,除去九眼之外,还有一个肚脐,长而不圆,约有尺许,终年常开,流出毒水,凡是毒水所经之处,都有毒,人畜必死,没有解救之法。 所幸之怪物,虽然恶毒,却是上下一团,只在肚腹之下生着十八只小足,拖着它这么一个庞大的身体,臃肿非常,是以行动十分迟缓。 其性又爱睡觉,除正午两个时辰,为了去吞吸日月精华之外,永远伏在阴暗之地,眠而不醒。 目光所见不短,醒时非常齐开,不能行动,哪禁得住淮彬和晓云双剑齐发,各刺一眼,所以死得那么容易, 不过,这九眼神蟒,乃是两只,一雄一雌,李淮彬和晓云两人所斩,乃是只雄蟒,还有一只雌蟒,在洞底地穴之内,适才两人才入洞时,所听到的地底啸声,便是雌蟒,因为正在生产小蟒,没有出来。 两人杀死了怪蟒,又在洞中搜查了一阵,以为怪物只此一只,业被杀死,也未在意,便忘了入洞之时,地底传来的啸声,以致留下了异日祸根。 两人剑斩怪物之后,突然一阵奇腥刺脑,头目皆昏,知道其毒非常,不敢近前,便晓过去进入另一条通道。 前进不远,四壁钟乳渐多,映着手中剑芒,越显得美观却不再见妖踪。 越走洞道越窄,计算着已行有三四十里,空见前面隐隐有光,脚下加紧,急奔过去一看,业已到了出口之处。 洞口不大,约可通人,奇石掩覆,珠网尘封,洞外也是危崖高耸,草木茂密,遥望附近,一片参天古木,林阴中,隐现红瓦一角,仿佛宙宇。 依了淮彬的想法,因为洞中怪物,奇毒无比,虽已被杀,尚有人误入洞内,如为余毒所伤,岂不送命。 还有那条水沟,即能腐木消石,其毒可知,那水到怪物身前便止,想是怪物所喷,也能极着害人,何不回转前洞,将洞口用石睹住,再将那条水沟一齐填没。 他将这个想法和淮彬一说,晓云一则不愿再看到那怪物凶恶之相,更不愿闻到那奇腥之味,忙道: “那水沟又长又深,一时十刻怎填得满,再说此地又这么荒僻,百里之内不见人烟,路又这么奇险,绝不会有人经过,何况怪物已死,毒源已绝,行将人枯,怎会害人,何必费这么大的劲。” 淮彬闻说,只好作罢因后洞这一方面,地势平坦,恐怕有人误人此洞,中了妖毒,正自忖念着如何封住洞口,突见洞顶上,突出一块很大的危石,正好用得上。 心念动处,人便一纵而起,纵上那危石,双掌平按石上,运起“玄天罡气”,大喝一声。 “开!”轰然一声大震,那块重有千斤,大约数丈的危石,便倒塌了下来。恰好落在洞门凹睡嵌得紧紧的,将洞口封住。 淮彬封住了洞口之后,又仔细的看了看,见人兽都难走近,才放了心,道: “这就好了,咱们走吧!” 晓云不耐烦的道: “在这荒山之中,我们总得有个目标才行,就这样盲人骑瞎马,究竟要闯向什么地方?” 淮彬笑道:“我们是来洛明尔峰,当然是有目标的了。” 晓云道: “洛明尔峰在什么地方,我们是已经到了,或者是已然走过头了,总得弄个清楚,哪有这样乱闯的。” “云妹说得对,你看前面那片树林,隐现红墙,必是一座庙宇,附近必有人家,我们何不过去打听一下。” 晓云轻轻一点头,两人就收起剑来,略为整顿了一下衣履,便往树林中走去。 人林一看,见地上落叶,淤积尺许,看情形纵有庙宇,也必是荒山塌废的古刹,未必有人,正觉有些失望,忽听晓云娇呼道:“彬哥,快来看,这不是有人打此经过,留下有脚印么?” 淮彬闻声回头侧脸往地上一看,果见积尘上,有着一行很深的足印,长有两尺,宽有五寸,比起常人足迹,大过一倍还多。 这时,他们行经之处,乃是一片梧桐树下,碧干亭亭,参天直立数十丈,每树相隔较稀,那积年落下的桐叶,饱受雨淋日晒,都已污蚀成泥,匀铺地面。 那些足印,个个足趾分明,两人心中不禁感到诧异,明明是人的脚印,怎会大得出奇,难道又是什么妖怪?……两人抽剑出鞘,警戒着循着那些脚印,走了一段,不但树的距离渐稀,更发觉路旁有些文约亩许的深穴,地上时见残须断梗,穴旁浮土如球拱起,对了一圈浮堆。 附近林木,也都歪向四面,看出那穴中,原有大树,被人连根拔起。 普通树林,大都是上下同时生长,上面树干枝叶有多长多大,俱受影响。 两人见那些树木,最小的也有合抱之粗,如被风吹折,不会连根拔起,也不会只断一棵,如是人为,那此人是神力自不必说,单那身量尺就丈得出奇了。 两个惊讶了一阵,晓云咋舌道:“能有这么力量的人,其身量就必也很高大。” 淮彬道:“世上那有这般高大的巨人,我猜必是山魈夜叉一类的妖物,我们可得小心了。” 晓云道:“我想即是山魈夜叉一类的妖物,纵然力大无穷,毕竟它只能在地上行走,凭我们轻身功夫,足可应付得了。” 淮彬道: “不过,我们也不可大意,别被它抓了去当作点心,那就糟了。” 晓云笑道: “它不会吃你的,因为负心之人的肉都是臭的,我想山魈交叉也不会喜欢吃臭肉的吧!” 淮彬笑道:“那可说不定,它就喜欢我这身臭肉呢!没听说过有臭味相投的话吗?” 两人说笑着,一路留神观察,循着足印前去。 又走约三数里,忽见大涧前横,竟有十多丈宽,足印并未过涧,循着足印右转,走有半里多路,又见一根天生的大石梁,横跨两岸,脚印也到此为止。 淮彬和晓云相互使了一个眼色,就越过那石梁一看,也不见有足印。 试若沿着涧往回路一找,这面林木稀疏,积叶极小,看不甚清,走了几步,见到一段泥潦,足印才又出现。 原来这东西过涧需要绕道,竟然不走石梁,涉水而过,其笨可知。 这面没有密林,沿涧走去,转眼工夫,绕过一座低崖,忽见前面,现出一片广坪,现出了适才所见那座庙宇。 那座庙宇虽然僻出荒出,年代久远,粉墙瓦殿,大半凋残剥落,但庙墙殿宇却是完整的一丝也没有坍塌。 庙前还森列着两行一般大小粗齐的桐树,上石平洁,绿荫如幕,并无残枝腐叶仿佛常有人在那里打扫一般。 最奇怪的是广坪下面,顺着山坡,开有许多田亩,形如八卦,高高下下,大大小小,层次分明,错落有致。 田里除了豆麦之类外,还种有水稻和山麻。 淮彬见状,心中暗忖:“庙中既使有人,怎不怕妖怪侵害,而且那巨人足印,到了坪上,便即不见,由此看来,那两怪也在这里了,怎的并不伤人?” 他越想越奇怪,便和晓云轻语了一阵,信步往庙前走去。 刚到庙门忽见地上有一滩鲜血,血迹斑斑,又有巨人足迹印在内,晓云突然道:“糟了,咱们来迟了一步!说不走庙内居民,已被山魈所害。” 淮彬闻言,不由义愤填膺,一拉晓云,便往庙中走去。 进了庙门一看,门前有两尊神像,足漆业已剥落,过了头门,便是一个大天井,当中是石板砌成的人行道,宽约一丈,长有十丈直通大殿。 正路两旁,种着两排梧桐,翠绿森森,浓荫匝地。 殿宇虽然古老破旧,却甚高大庄严,地上洁净得连一片落叶都没有。 再往殿中一看,殿门也不知何在,神案上,五供俱无,神像多半残落,不似庙中住有僧道模样,淮彬招呼道:“有人吗?” 他连喊了好几声,并无人答应,他们便往大殿上行去。 二层院落后,树木,天井,俱和头层院落相差无几,只是后殿门窗,神像俱都撇去,只剩下一座庙堂的骨架,和亭子相似,里面有一个极大的石灶,上面道着一口大锅,锅沿上铸有年代,竟是宋代行军之物。 锅底中,还剩有一些麦粥,因那铁锅周围,大有丈许,就那一点的残粥,足敷十数人之用。 淮彬用手一摸,灶火做温,就知此中人进食不久,灶旁还有丈许长的青石案,陈设着许多厨房应用之物。 柱上挂了不少于兽肉,累累下垂。这些东西,无一样不比常人所用大出数倍。 除此之外,-边横着一张神案,铺着一床麻制的被和一个竹枕,另一面横着第有三丈,罕见有八尺的青石,甚是平滑。 石上空无一物,只靠里一头,放着一块三尺长,四尺方圆的石枕,余者还有一些农具,形式石拙,大小不一。 穿出屋后,便是庙墙,始终未见一人,晓云诧异道:“这口锅,比起州灵隐寺的僧侣,用来煮饭的那口锅,还要大出几倍。如果盛满,少说也够百十人吃的,不知他们这里有多少人?” 淮彬道:“你看那些用具,都比一般人家所用大得多,莫非我们遇着巨人了。” 晓云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想那山魈鬼怪,专门杀生血食,就算荒山找不着人吃,野兽却多的是,那会有这种闲心,种田煮饭,和人一样。” 淮彬笑道:“云妹说得对,咱们总得查个清楚才是,先进去看看再说。” 说着,就迈步向屋中走去,又看了两处偏屋,仍未见着有人,就由原路出得庙的,方走到门口,猛一眼望见庙外广坪之上,一团绿影,闪了两下,便即隐去。 淮彬目光敏锐,看到那绿影之中,似乎藏着一个人面,但因坪下尽是山田,地热较低,没有看清,忙用手一拉晓云,同往屋外纵去。 等到临近,正等掩将过去,忽听一个娇婉的声音,漫声呼喊道: “阿猛!” 先还以为这般荒山,那有女子,必是妖物幻形,两个人互相打了一个手势,身形纵起,飞鸟一般落在一棵大松树下,隐身松后,仔细看去。 果见一个身材比常人高出一半的女子,头上顶着一个用桐叶织成的斗签,大如车轮,赤着上身,胸前双乳鼓蓬蓬的,下身穿着一条用麻制成,似裙非裙的短圆桶子,脚也赤着。 那女子正在田里插秧,体格虽大,却是面目秀美,周身肌肤玉也似的,行动更矫健非常,不时翘首向前,漫呼: “阿猛……” 这山田种水稻,除非高处有水可以吸引,但在这里却是在悬崖深涧之中,难有水源,但是发现稻田的水,多半满满的,正在猜想这水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晓云道:“彬哥,你看这女子一点妖气都没有,明明是荒山苗人,我们下去朝她打听一下,这是什么地方的,洛明尔峰在哪里,好不好?” 淮彬方点头道:“好……云妹快看,那不是巨人来了么?” 晓云闻言,顺着淮彬手指处看去,果见从山坡下转过一人,下半身被崖石挡住,单这上半身,自腰以上已长有两丈开外。 只见他一手提着一个黄牛般大小,将已洗剥干净的野兽,一手抱着一大捆枯枝,晃晃悠悠的往坡上走来。 淮彬见那巨人走得不快,他就没有放在心上,等他快上到坡上,猛想起那女子尚在田中,莫要被怪物伤害,方待要飞身下去救护时,空见那女子从田中站了起来,喊了一声:“阿猛” 迎了上去。 那巨人闻声问道:“姊,你叫我去洗野牛,又没到山外去玩,尽喊我干什么?”声如洪钟震得四山都起了回声。 说话之间,那巨人已上得坡来,与那女子站在一起,身高足有三丈四五,两下一比越显大得骇人,淮彬方待说话,晓云已抢着道:“彬哥,我看这两个人不是什么妖怪,且莫惊动他们,看他们在做什么?” 言还未了,就听那女子道:“我这两天心里老动,怕和去年一样,又遇祸事,你一走开,我便害怕蛇来咬我,都是今年多种了十几方田,把人给做累了。” 巨人道:“姊,我每次出去,都在附近,从不敢走远,你一喊我就回来了,刚才你喊我时,我就大洗虎肉,见你一个人在这,旁边又没有什么,所以才来得慢些,你怕些什么吗?” 那女子笑了笑,巨人又道: “当初种这几块田时,我就说过,我们有蛇肉,虎肉添补着吃,用不着那么多,你偏说今年要给我讨房媳妇,怕人家来了吃不惯野东西,可是,我这个样儿,谁能嫁我?你又说麻雀又饿老鹳。难道世上身材高大的,只我们两个,你再三不听,定要添种这么些田。果然累了不是,你且走开,待我替你做了吧!” 那女子道:“你种什么?旱田都不种了,还种水田,你好下去,怕不把苗都踩扁了,我因你去了好一会,一个人有些心慌,那个怕累呀!” 巨人道:“那我做些什么呢?” 那女子道:“瞧!那边田里的水不够,你挑水去。把它灌满了吧!放水时,手脚轻些,慢慢的倒,别又把身苗冲倒了。” 巨人也不答话,径行另一边田梗上,把一付重逾千斤的大石桶,用树干千头一个,轻轻挑起,放在肩上,往坡下走去。 走没多远,那女子又唤道:“阿猛回来,你看你做事,总是有头无尾的,那虎肉洗得干干净净的,就放在田坎上么?这里毛虫又多,弄脏了,看你到时吃什么?” 巨人似乎不耐烦,挑了水回来,再拿怕什么,把我惹火了,看我打你!” 那女子闻言,并无惧色,反而发怒道:“你要打那个,我给你打呀!” 说着,从田中纵起,拔步追去。 那巨人笑了一笑,挑起水桶,迈开大步便逃,晃眼下了坡,转过崖角,没了影儿。 那女子也敛了假怒,仍自回田中。 淮彬和晓云已看出这两人,乃是天生异质,并非怪物,先以为是一双夫妇,听他们说话的神气,却又不像,越看越有趣,不由却不好奇之心便就隐伏下去,等他们做完事后,再和他们相见,问个明白。 一会工夫,那巨人挑着两个大石桶,盛着满满的水,从坡下飞跑而回,走到那需水的田岸上,放了下来,一手握着一个桶沿,顺着田边,轻轻侧倒,放入田中,随又回身,往坡下跑去。 就这样不消半个时辰,他已接连跑了十个来回,将那七八块先还差着尺许的水稻田,灌得满满的, 淮彬算计一下,连水挑起少说也有二千多斤的重量,那巨人却行若无事,运步如飞,把它挑来挑去,丝毫没有吃力之色,这种天生神力,着实惊人。 那巨人最后一次挑水回来,和那女子说了几句话,词色之间,甚是亲爱和睦,也不再有打人之言。 等放完了水,那巨人道:“姊,可以了吧!” 那女子道: “好阿猛,今天的水果然放得好,没有冲伤我的秧苗,都这样细心的放,我便欢喜了,田中的水,今日便够了,只须再挑一次,用半桶浇浇瓜田,剩下的挑回家去,今日便够了。 回来的时候,可绕到涧那边,采些野笋回来,晚上我做锅魁,煮腊鸡,取给桂花酒来给你打牙祭……” 那巨人听说有酒吃,连声喊好,挑起石桶如飞而去。 巨人走后,那女子一阵高兴,便高唱起山歌来。 这一男一女,都是生具异禀,女的寻常说话,还不似男的那般宏亮,及至情发心中,脱口一唱,那歌声真如凤鸣高罔,龙啸碧海一般,余韵悠长。 淮彬和晓云两人,只觉得歌声震耳,恍如黄钟大吕之声,只是好听,也没有听出她唱的是什么词句。 唱了一阵,巨人仍未见回来。 就在这时,忽见从坡下升起一团团,一片片的白云,从田侧峰角处,卷将过来。 晓云刚道得一声:“哪里来的这劲旋风?” 就见那女子身旁的一件麻布裙,已被吹得鼓胀起来,头上长发也被吹乱,但她仍在一面分身,迎面高歌,且插且歌,通未察觉。 转眼工夫,忽见峰角下,飞奔而来的一群猴儿,亡命一般顺着田埂,四散奔逃,仿佛后面有人追赶似的。 其中有一只猴子,由于跑得太急,往前窜过了头,摔在那女子附近田里,吱吱乱叫,那女子迈步上前,一把抓起,丢向田埂上,口里骂道: “该死的东西,今儿又不放粮,乱跑什么?连我唱两句歌,都来讨厌。” 喝骂间,又见那些猴子,见树都不往上攀跃,只是沿着田埂飞跑,淮彬不禁感到奇怪,顺着来处看去,见峰角山麓,被一座危崖挡住,只见那峰角危崖一带,树杆摇动,树叶摇动,枝叶飞摇,如猛潮起伙,却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从峰角起,直达坡下田间,这一带风势,看上去相当强劲,可是,两人存身的石坪上面的草木,却仅微微摇动,风力并不怎么大。 淮彬越看越疑,方在忖思,见那田间女子,在扔开了那落水的猴子之后,虽然歌声停住,仍未在意,但似也嫌那风大,嘴里自言自语虽哼哼了几句。 因为田的身,还有一束没有分好,伸手理了理头上的乱发,方待重返原处继续工作,那知,她刚一举步,突然惊骇的大叫了一声,拨转身,慌不择路,连纵带跌,亡命一般往坪口跑来。 这时坪上的淮彬,目光专注峰角一面,见那阵旋风已进吹过峰角,树摇渐止,不似先前骚乱,方以为事出偶然,突听晓云大喝一声,飞下坪去。 转脸一看,首先看到女子,已连纵了好几处田岸,浑身上下都被泥水沾满,一条弓形怪蛇,长约两丈开外,蛇首蛇尾都向上翘,尾尖坚着一个颜色鲜红,形如灵芝的肉菌,昂着一颗比碗还大的三角头,尖口大张,红信吞吐,从那女子身后追来。 两下相隔,也只有两丈远近。 那女子此刻已被吓的心慌神乱,竟舍了正路不走,反走跃越田埂。 一个用力过猛,“噗通”一声。跌落在稻田之中,又陷入泥内,行动益发不便,容她奋力纵起,那条怪蛇就在这瞬然之间,疾如电转风驰,顺着田埂游移过来,只迎着那女子的去路,“吱吱”一声怪叫,身子一拱,便要扑上前去。 说时迟,那时快,当此危机一发之际,淮彬早已飞身而下翻手袖出莲剑,一招“雨打残花遍地红”,剑光过处,一颗昂起的头,立时挥为两段。 那蛇蓄势强大,虽然被斩,那蛇头竟被激起丈多高,才行落地,而那无头蛇身,仍带着佘势,往前窜去,从那女子身上越过,约有十多丈远近,方才落地。 可是那尾巴肉菌,始终上翘着,落地方一停止,突的连身疾转,盘成一堆,将那尾巴上的鲜红的肉菌,端端正正的拥在中间,远见就像一团乌金,上面插着一朵鲜红的灵芝,甚是美观。 淮彬见怪蛇已死仍在行动,疑是双头,忙挥莲剑一阵乱砍,瞬时间,血肉纷飞,成了一堆稀烂,真个是“雨失残花遍地红”了。 他杀了怪蛇,回望那女子,见她虽未受伤,却未爬起,一定是吓昏了过去,他忙着救人,也不管什么男女之嫌,纵身过去,将那女子扶起,叫了两声,见不答应,又给她口中塞了一点辟毒散。 待不了多一会,那女子醒转,突的站不起身来,见面前站着一位少年公子,她也不问人家是怎么来的,不由脱口问道:“怪蛇呢?” 淮彬笑道: “姑娘不用害怕,怪蛇已被我杀了。” 那女子闻声往侧面一看,果见那怪蛇已化成一堆血肉,不由喜出望外,这才想救自己的人,连忙翻身跪倒,方待叩头,突又想起自己的弟弟,不禁扬声喊了一声:“小猛。”正要说话。 淮彬突听晓云在坡下喊喝之声,他这才想起晓云分明首先发现了那怪物,怎么没有先救那女子,这会工夫,没见她影子,可别出了什么事……” 他心中之着急,也不和那女子说话,飞身而起,扑向坡下而去。 只见晓云挥动着一把剑,正和一条浑身土色,有水桶粗细,一双红影,火光四射,长有十丈的一条怪蛇正在拚斗。 晓云凭着身形轻灵,勉强支持,兀自不能近身,那巨蛇却站在一块危石上,在他四周环绕着许许多多,长长短短,各式各样的怪蛇,个个红情焰焰,身子盘成一团,昂首怒视,间或“吱”的一叫,便有一条朝巨人窜去。 那巨人手无寸铁,脸色急胀勇红,凭着身子还算灵敏,力大无穷,那蛇一纵上去被他伸手抓住,一拉便成两半,随手一促,死蛇一段段的散了一地,已怒的四周群蛇,个个昂首呜啸,似要一拥齐上。 淮彬一见情势危机,料知晓云虽诛不了那怪蛇,但一时之间,还不要紧,便一顺手中的莲剑,纵向巨人身边。 这时,那蛇群刚刚同时连声窜起,那巨人一双手,那里应付得了那么多的毒蛇,刚刚抓着一条最大的,未及扔开,身臂已被那蛇疾如电转般的绕住,施展不开。 才一迟顿,其余群蛇,也都纷纷扑上,挥剑一招“玉龙舒卷”,莲-剑绕着那巨人身上一卷,接着又是一招“雨打落花遍地红”,刹那间,腥血四溅,群蛇齐都身首异处,纷落地上。只有被巨人抓住的那条怪蛇,下半身虽被淮彬的莲剑斩去半截,上半身仍然紧缠在巨人的臂上不下,怒目疾视,毒气大张,并没死去。 巨人又见来了一个使剑的少年,将群蛇杀死,心中大喜,奋起神威猛的一声狂吼,恰如睛天打了一个霹雳,声震群山,吼声过处,那条粗如碗大的怪蛇,竟被他齐颈拉断,蛇身便自脱落。 巨人解围之后,突见那条大怪蛇,从口中吐出一颗红色火球。袭向那挥剑的姑娘,他见状心中一急,就从地上拾起两个大石,便要奔上前去相救。 淮彬细寻余蛇,业已斩尽,回顾晓云,也还尚能支持,不过也很危险了,正待挥剑前扑相助,突见那巨人抓起两块大石奔去。 以淮彬的经验,知道那怪蛇所吐的火球,定是它的丹元,可知此蛇已通灵成精,如无利器防身,怎可挨近,忙喊道:“此蛇厉害,不可接近!” 此刻那巨人手中大石,已然投出,直朝那蛇打去。 那怪蛇虽然厉害,毕竟力大石沉,全神注在晓云的身上,不及闪躲,及至挨了一下,不禁激发凶性,将身一屈一仲,突然暴长,身子突然肿大起来,猛的下半身竖起,直朝巨人拂去,在这同时,淮彬纵身而起,人在空中挥剑斜掠,招走“秋风扫落叶”,莲剑迎着怪蛇扫来的下半身,掠斩而过,怪蛇便成了两段,横飞过去。 那怪蛇下半身一击的余威,相当惊人,那挨近的一排大树,竟被他打断了七八棵,枝叶纷飞巨人差一点被打去。 淮彬此时也无心再顾巨人,见怪蛇虽只剩下上半身,仍然未死,也未流血,想是疼痛已极,口中“嘶嘶”怪叫着,半截身子不住发颤,转眼工夫,突又暴缩,盘起了蛇阵,只将一颗蛇头昂起,怒睁火眼,与敌相待。 此刻,那蛇喷出来的丹元,也跟着暴长,一阵阵腥臭刺鼻,任是淮彬,晓云两人神剑犀利,无奈近身不得,渐渐的已觉的有些头昏脑胀了。 淮彬见状,知道怪蛇所喷毒雾厉害,忙向晓云招呼道:“云妹,这东西已有千年道行,已然斩了半身,我们就饶了它吧!” 晓云闻言道: “这般恶毒之物,还留它干什么?” 淮彬道: “可是毒雾厉害呀!” 晓云道: “你身上不是带有除毒灵丹么?” 一言提醒了淮彬,伸手从怀中取出辟毒散来,每人闻了一些,头脑立刻清醒,可是,- 时之间,仍还想不出一个除去怪蛇的办法来。 就在这时,突见刚才所救那女子,手中拿着一个三叉树枝,上面缚着一个颜色红紫大有丈许,形如鱼网的软兜,一路哭叫着道: “好个怪蛇,你害我兄弟,我和你拼了!” 那女子奔到跟前,并不停止,突然飞越而过,扑向怪蛇。 淮彬见状,暗叫一声:“不好!”忙也将身纵起,以便救护。 哪知,那女子纵到怪蛇面前,身在空中,还未落地,猛将那树杆一伸,树叉上那个软兜,恰好将那火球捞个正着。 同时,淮彬人也纵到,他是救人要紧,当下运起玄天罡气劈向那怪蛇头部,就势一把抓住那女子手臂,横飞出去。 身刚落地,耳听身后一声大震,跟着一声惨叫,回头一看,见那怪蛇已被玄天罡气震得蛇头碎裂,身断数截。 淮彬起初就知道怪蛇的丹元是个奇珍,但却无法收到,哪知却被那女子用一个网兜中了去。 怪蛇一失丹元,威风全失,这才又他一掌击毙,再加上晓云的剑,方始将怪蛇斩杀。 正惊异间,突又听那女子喊救命,回头看去,见那女子抱着巨人大哭失声。 原来那巨人在手战群蛇时,业已中毒,后来又拼命用石击蛇,被蛇的断尾横飞过来,微微扫一点,又受了伤,再被那蛇喷出的毒气一薰,人已支持不住,昏倒于地了。 淮彬见状,忙命那女子先将巨人扶回住处,再设法救他。 那女子扶着巨人走后,囊丢在地上,隐隐闪放碧光,淮彬便过去拿那树枝翻倒过来,那光华已变成一粒拳头大的珠子,碧光虽然依旧明莹,已不似先前那样的光-万道了。 再看这时,非丝非麻,触手沾腻,纹孔又细又亮,只是看不出是何物所制,他刚把那珠拾起,便听晓云叫道:“彬哥,快来!” 淮彬闻声纵过去一看,见那女子正跪在晓云面前,哭喊救命,一问原因,才知那女子将巨人扶回居处之后,巨人已然毒气发作,浑身疼痛乌黑,两眼绯红,他一面挣扎,一面向那女子道: “姐,今天所来的一男一女,诛蛇如同割草,还能发掌心霹雷,定是神人下凡,千万要前去留住,能救了我的命更好,如果不能,务必让他们暂留一时,等我死后,你好跟着他们同去,以免孤身一人,独居山中,又为毒物所害……” 那巨人乃女子的弟弟,姐弟两人自幼相依为命,闻言心如刀割,连忙跑出来求救。 淮彬笑道: “你那位兄弟是中了蛇毒,没事的,我身上带有灵丹,可以救他回生,快些起来,回去救他。” 那女子闻言,好不心喜连忙起身,前面带路。 他们很快的回到庙里,见巨人正卧在那条石案上面,已是不省人事了。 淮彬忙取出武林三宝之一的少清丹,拨开他的牙关,塞进去两粒,一会,那女子过来,一见兄弟人事不省,以为人已死去,不由放声大哭。 淮彬道: “你兄弟已服下丹药,少时便会清醒,如今还要用药治他那中毒之处,他心里明白,你这一哭反而害的他难受。” 那女子闻言,又朝两人叩头,晓云忙道: “你再这样,我们可要走了。”那女子只得满脸凄惶含泪起立。 淮彬又取出归元膏,在巨人伤处敷上,吩咐大家走开莫去扰他,便向晓云走去在屋外石阶之上坐定。 那女子又去拿了许多食物果子,两人随意吃了些,这才互谈经过。” 晓云抢先问道: “这位姐姐,你们这个是什么地方?” 那女子道: “这儿是洛明尔峰,庙是玉虚观,据说是广成子当年得道成仙之处。”说着,人又回到庙里面去。 晓云一听,转身拉住淮彬,高兴的道: “彬哥,咱们瞎打瞎撞,竟真的摸上了洛明尔峰了!” 淮彬也高兴的笑道: “哈哈……我们终于找到了洛明尔峰……” 笑声未了,那女子惊喜的跑了出来,道: “多谢救命大恩,我弟弟已经活了。” 晓云道: “现在情形怎么样?” 那女子道: “他身上疼肿已消了许多,眼已睁开,还是那样红,不过已经能和我说话了,不知要服什么药?” 晓云忙道: “不了,你只要他闭目静养,不要劳神,自会好的。你可安慰他几句,便到这里来。不要打扰了他,我们还有话问你。” 那女子应了一声,立刻又回到那巨人眼前,观看了一下又出来,晓云位她坐下,问道: “你生的如此高大,已经少有,你那兄弟更是高大的出奇,和石方弼方一样,莫非生来如此,还是吃了什么东西?” 淮彬笑道: “人生的高大有什么稀奇,连人家的姓名还不知道呢?” 那女子转叹了口气,说出了经过。 原来这姐弟两人姓犹,女子名叫犹珊,巨人叫犹猛,其父原是前明史阁郎麾下一名大将,逢从扬州失陷,史可法尽忠之后,他因不肯归附异族,躲避胡虏爪牙的凶焰,使全家逃入苗疆,在苗人岩里,以猎卖维持生活,倒也平安无事。 有一天,犹妻突然有了身孕,可怜她怀了两年零四个月,才一胎生下了姐弟两个,因骨骼太大,又是双胞胎,她禁受不了痛苦,流血过多,竟而难产致死。 这姐弟两人,在父亲扶养下,却是一天一天长大,四五岁时,便已长的和寻常人一般高大,闹得那些苗人,以为他们的妖怪投胎,从此但不买他们的货,还多次围攻他们,要求将这一双姐弟弄死。 犹参将被迫无法,凭着他有点积蓄,便置办了些农具,种籽,和猪牛之家畜,就逃到这洛明尔峰居住下来。 几年过后,他姐弟已长到五六岁,虽然身材高大,因为外人不知他们是年仅五六岁,所以还可到远方镇上,置买些应用的东西。 谁知,上天好象故意作弄人,就在他们七岁那年,姊弟两人又错吃了几个毒果,两天两夜工夫,身体暴涨起来,不消一年,就已长到现在这般模样为止。 从此一出去,皆以他们是山精野怪,那些商人不是见了纷纷逃散,便是拿着枪矛弓弩,或者准备陷阱埋伏,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犹参将为了自己儿女的安全,不愿和商人结怨,除了不让他们姊弟出山外,并再三告诫他们,不准还手伤人,从此他姊弟就只好终年躲在洛明尔峰上,不敢出去,一切要用的东西,俱由犹参将亲自去置办。 犹珊姊弟为了老人的安全,怕他为野犬毒蛇所伤,是以犹参将每次出去,姊弟两人总在暗中护送到附近有人处,等他卖了东西,接着同回。 就这样平安的又过了两年,灾难又降临了他们,那是在姊弟年仅十岁那年,犹参将又出山去置办东西,行至中途,不幸遇上了山发洪水,声势吓人。 犹参将虽仗着一双儿女身长力大,从逆水中救回来,但却因此染上了风寒,竟然一病不起。 他临终遗命,要他姊弟两人如无人援引,无论如何不准出山以防受人暗害。 姊弟两人,就在洛明尔峰埋葬了他们的父亲,由此相依为命,益发守着遗言不敢出山。 好在这洛明峰上,鸡鸭米麻果菜,他们都种得有,又有天生岩盐,且因峰下人对他们厌恶,他们也就息了出山之想。 起初,他们原有一对牛,十来对猪,还有七八头牛犊子,两年前的春天,牲畜忽然日渐减少,尚以为虎狼所害,却又明明关在槛内,好端端怎会不见? 可是,无论怎样的防备,每隔一夜,定要少去一两只,隔了三四天,最后一次,少了两只不说,余下的竟然全数死去,身上又无伤痕。 犹猛认定是被怪物所害,天天守候怪物的踪迹,却又没有看到什么,剩下那些死猪,死牛也失去,犹珊认为丢弃了怪可惜,就剥了一只牛,准备淹渍起来,慢慢的食用。 那知剥开之后,见那牛浑身黑紫,怕有毒,只得扔在山涧之内。 因牛绝了种,而耕田须靠人,犹猛虽然力大,但他身形高大,手脚太重,无人相助,他在又气又急之下,就在山窝中,提回来两只小虎,找算得将小虎羊驯了,好给姊姊解闷,就再出去替小虎找寻食物。 半日之后,那两只小虎也许是饿了,却吼个不停,竟引来了两条大毒蛇,一到便将那两只小虎吞了下去,意尚未尽,转又来迫犹珊。 幸而那条毒蛇的口中,吞下的那只小虎还没有下喉,把头塞住,而犹珊逃得也还真快,所以没被蛇咬住,但已吓得她魂飞散了,拼命的大喊救救。 犹猛听到姊姊的喊声,就知家中出了事,连忙赶回,将近庙前一看,见两条大毒蛇正在追赶其姊,眼看就要被蛇缠伤了,急切问,手没有家伙,就随手扳断了两根石笋,只一下便将一条毒蛇的蛇头,打得稀烂。 另一条毒蛇见状,拨转蛇头就逃,不过任是它逃得快,也被犹猛赶上前去,一石笋打出,偏偏打在那蛇尾上,蛇尾被他打扁,鲜血飞溅,像射箭一般,窜向对岸。 犹珊说到此处,脸上仍带惊骇之色,吁了一口气道: “想不到今天它又来了!” 晓云诧异的道: “你怎么知道会是那条蛇呢?” 犹珊道: “先父常告诉我们,打蛇要打死,否则三年之后,它必来寻仇,因此,我时刻都在提防不许我兄弟远离,方才追我那蛇,我一眼就认出来,正是前年逃去那条,只是尾巴被石笋打烂的地方,长起一团鲜红肉菌。 我以前吃过它苦头,没料到今天它又带了一条更大毒蛇来报仇,多亏两神仙相救,才得活命。 说着又跪了下去。 淮彬忙道: “你切莫乱喊我们神仙,我们和你一样,也是平常人,只不过练过武而已,还好你那网兜,方从那里来的,可愿意告诉我么?” 犹珊道: “那个兜是我在这后庙发现的,不知是何物所制,十分的坚韧,起初也不知有何用处,后来我见树林中斑鸠野鸡甚多,只是捉不到手,无心中拿它去兜,哪知一兜一个,准确无比,这才常使用,今天我是一时的情急,才拿了它去的。” 说话之间,忽听犹猛在大声呼喊道: “姊,你来呀!” 犹珊闻声连忙跑了进去一看,见她兄弟身上的肿疼已消,已清楚毒伤岜然无碍,只是尚待复原,而已,他听到了外面三人的谈话,是以喊乃姊进去问两位神仙说些什么?” 犹珊把前事一说,犹猛摇头蹙眉,似在想一件事——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三十三章 跟着,淮彬和晓云也进来看问,晓云见犹猛伤势仍重,忙向淮彬道: “彬哥,瞧犹猛这么高大的人,服药少了,恐怕不起效吧!” 淮彬点头从怀里掏出来不少清丹辟毒散,又予犹猛服了,一眼又看到犹猛那石枕莹洁晶明,室外外阳,心中一动,忙道: “犹姑娘,令弟睡的这个石枕,莫非也是庙中原有的么?” 他这一言未了,犹猛突然大叫一声道: “我想起来了!” 他这一声暴喊,却把三人吓了一跳。 淮彬忙问道: “你想起来了什么?这般着急,慢慢的说好了。” 原来犹猛想起一个月前的一件事,那天,他在追捉一只豹子,迫近峰那边乱山从里一条谷中。 道山谷即仄又险,仅能容得一人行去,花豹就跑进这仄谷中,不禁激发了犹猛的性情,就追了进去。 因为犹猛平素常去捉虎豹,顺着山路追去,只要抓住那豹子的后腿或尾巴,抡起往山石上一摔便死,可是这只豹子虽不大,但跑起来比箭还快,犹猛追了一阵没有追上,正想放弃,花豹竟然回过头来,向犹猛攻击?吓得犹猛性起,非得捉住它不可。 于是,就继续追了下去,谁知追到尽头,忽然发现崖壁已然走完,现出一片平地溪涧。 满山遍地皆是繁花,那豹却钻入左侧崖洞之中。 犹猛气恼之下,跟踪也追了进去,那洞口虽然也还高大,但是犹猛却得弯着腰,才能走得进,他方进洞?面前突然出现一个身穿半截黄袍,腰束藤索,脚穿草鞋的小老头。 犹猛守着其父的遗命,那人反而向犹猛喝道: “大小子,这只花豹乃是老夫所养的,你如敢伤它,我就要你抵命,听到了没有?” 他说话的神气,可说是疾言厉色,气势汹汹。 犹猛被喝吓之下,本待发作,却因见对方生得瘦小,心忖:“自己如果出手,一把就会把他捏死,自己何必和他一般见识。”忍了忍便道: “好吧,你那豹浑身乌黑,遍林黄腥,和别的豹不同,容易认出,即承你老家招呼了,下次相遇,我不弄死它就是了!” 话落转身要走,那老人连忙笑着道: “大兄弟,想不到你性情这样好,老夫就喜欢你这样的人,且慢走,咱们聊聊。” 犹猛闻言,想想山中素无生人,这老头神气虽然可厌,难道自己会怕他吗?也好,日后多一个解闷,不是很好么?” 他这样一想,也就在洞口坐下,道: “老人家,你有什么事么?” 老人笑道: “前两天我在庙前经过,看到你正在网鸟,我很喜欢你那个网兜,还有我无心走到庙里,看你那床上的石枕,我也很喜欢,只要你肯卖给我,要多少钱和什么宝贝,老夫都愿意换。” 犹猛摇头道:“我不卖。” 老人道:“为什么?” 犹猛道:“我姊姊喜欢吃斑鸠和野鸡,雪雁,这些东西不比野善,飞得很高,我捉它不到,只有用那个网兜才能捉到?所以不能卖。” 老人又道;“那么你那石枕呢?” 犹猛道:“那更不行了,那石枕我睡起来冬暖夏凉,钱和宝贝有什么用,在这深山中,也不能吃钱睡钱,所以我不干。” “哈哈……”老人笑了起来道: “好,生意不成仁义在,大兄弟,我这里刚采来的果子,你可要吃点吗?” 犹猛虽高大莽撞,心却不傻,他恐怕人家害他,不肯吃人家的东西,忙道: “老人家,谢谢你啦,我怕姊姊担心,我要回去了。” 那老人叹了一口气道: “唉!我看大兄弟面带晦色,你此时不肯,日后你会悔之不及的。” 他说到此处,喘了一口气,从头下摸出石枕,道:“这石枕原也是庙中之物,神仙恩人如果喜欢,你们只管拿去好了。” 淮彬笑道: “我们只是好奇,怎么能强要人家的东西呢?不过,你千万不可再叫我们神仙,我姓李,她姓蔡,如果你高兴,就叫我一声李大哥,叫她蔡姊姊好了。” 说完话,他就拉着晓云离开犹猛,到了庙外,晓云忽然道: “彬哥,我猜那仄谷中老人,一定知道那个石枕的来历,说不定那毒蛇就是他驱遣来的,我想去见他一见。” 淮彬笑道: “好呀!我也想去会一会,那谷中怪老人,看他是不是怪,只是不知那路径。” 晓云道:“可以去问犹猛呀!” 第二天,他们去问犹猛,因事过旬,犹猛就只去过一次,也说不甚清。 犹珊担心这两个神仙般的人离去,可以说使出了浑身解数来招待两人,连蓄藏了多少年的好酒都搬了出来。 又过了几天,犹猛的伤势已大致痊愈,淮彬为了广成子的遗书事,在和晓云商量着去会会谷中怪老人,晓云当然是十分的赞成,因为她也有一见之心。 就在这时,忽听房内犹猛一声怪叫,猜是出了什么事,淮彬转身把脚一顿,便往房中纵去。 就在转眼进去的工夫,忽见一条黑影,挟着一个东西,迎面飞纵出来,又听犹猛仍在急叫,他以为犹猛遭了妖物的毒手,心时里一着急,先一掌推出,跟着莲剑也顺势一斩。 玄天罡气无坚不摧,劲风中一道耀眼光华,只听闷声之中,夹着一声惨叫,那黑影跌到在地。 犹珊也听到了声音,她所关心的乃是其弟犹猛的安全,早巳跑进屋去,就见犹猛右手紧紧抓着一片黑色的毛皮,身子横了过来,到在石榻之上,左手指着门外,气喘呼呼的说道: “姊,那石……石头被……他抢走了。” 屋外的淮彬闻言看去,果见怪物身旁,闪闪发光,正是那石枕,连忙上前拾起,未及细看,晓云也赶了过来,问道:“妖物杀死了么?” 淮彬道: 晓云扫目看去,见淮彬手中拿的,正是犹猛的那块石枕,但已断成两截。 此时,犹珊也已奔出,她突想起适才听见犹猛的怪叫,不知是否受伤,忙问道: “犹姑娘,令弟是否受伤?” 犹珊道: “阿猛并未受伤,只是那块石枕被妖物抢走了,阿猛发觉将妖物身上的毛皮,扯下了一片,仍然被它逃了,所以他才喊出声。” 淮彬笑道: “妖物并没有逃得了,已被我杀死。” 犹珊早已看到,闻言顺手拾起那妖物的尸首一看,突然惊叫一声道: “哎呀!妖物怎么是人变的呀!” 淮彬,晓云闻言看去,果然是个赤身男子,上半截所穿的皮套,已犹珊提揭下来。 细看此人,约有三十多岁,周身虬筋纠结,看去颇似练不见回转。 又一想: “这里妖物蛇蟒甚多,莫非又出了事故?……人孤势单,那还得了……” 也想到这里,心中一着急,便无暇再想别的人,朝着庙内匆匆招呼道: “犹姑娘,我去寻人少时就回,绝不走远,你姊弟不要多心。” 说罢,纵起身来,飞越出庙,纵上一棵大树顶上看去。 空山寂寂,峰峦峻秀,但毫无异状,且山的周围又大,一时也观察不到,想到犹猛去过的那狭谷,虽然路径不明,方向大概不错,心中一动,就向那狭谷方向奔去。 他施展开心遁法,从侧面绕了一转,预汁总有三四十里路的光景,什么也没有发现,正自着急,忽见一处出现一条形势极险的谷径,因为崇岩奔拥,危崖新凑,一座山谷潜隐其中,如非亲临谷顶,绝看不出。 猛然又想起阿猛所谈的谷中怪叟,形迹诡异,晓云也许为了自己那两块碧玉,径去询问究竟,好教自己喜欢,她可能不是人家对手,被陷在那,也说不定。 心中这么一想,便循着谷径奔去,前进约有十里,渐渐看出前面,崖势忽止,有了空旷所在,知将到达,深恐惊动敌人,就悄悄前进,走没多远,果然到了阿猛所说之处。 这地方除来的一面外,一面是危崖刺天,一面是重罔蔽日,罔上一条大瀑布,从百十丈高处石罅里,白龙似的倒挂下来,落人无底罔麓,鲍望之中。 那样粗大的瀑布,只听见上半截“隆隆”之声,落到底下,反而不闻声息,离岸千百丈间,只见团团一条白烟霏雾涌,其深可想。 还有一面,是一个不大草坪,杂花生树,红紫相间,那大瀑布,从中间斜辟中,又分了一条小交流,到此汇成一条青溪,水碧山青,益发相映成辉。 这面的物如此清丽,对面的危崖,却形即险峭,犹猛所说的那怪叟住的石洞便深在崖凹数十丈以内,望去阴森郁黑,加上奇石狰狞,欲飞似舞,简直无殊鬼域。 淮彬见怪洞深黑,不见一人,不敢冒昧进入,在洞外徘徊,忽然一眼瞥见一块碧石后面,像茅草团似的东西动了一动。 定眼一看,那东西并非茅草,乃是一颗人头,已从怪石后面徐徐站起,只见他头上乱发如蓬脸上胡须纠结,不见口鼻,中露出两支乌光晶晶的眼睛,渐渐现出全身,正是犹猛所说那怪老人。 怪叟见了来人,理也不理,一晃眼间,他便来到怪石前面。 淮彬见状,情知不是易与,不由吃了一惊,一面暗中准备,决定和他先礼后兵,拱手道: “请问前辈,可曾见一个碧容姑娘,到这里来过么?” 那怪老人先端详了淮彬一阵,然后怪声怪气的道:“你可是胡奎的兄弟么?你来得正好,好可恶的东西,我昨日指点了他一条明路,又借法宝与他,见他自愿效劳往玉虚寺,去盗那巨人的石枕和一个万年金蛛网,我曾和他说,玉中广成子遗书,非我不能取出,叫他得手务必来此,他却一去不来,如非被擒遇害,便是盗宝后味良逃走,那玉碧奇书,我只想一看,助我脱难,并不要它,他如不来,休怪我日后无情,心狠手辣。” 淮彬闻言,知他把自己错当了昨晚盗玉碧贼的兄弟,正好将汁就汁,冷然道:“你说那五碧奇书,可是两块寸许厚的碧玉,上面有四个朱文古篆么?” 怪老人闻言,惊讶道:“那藏书玉石,经过仙法封锁,非仙兵神器,不能取开,凭他那口剑,无非顽铁炼成,怎能取出。” 淮彬心念晓云下落,忙又道:“这且不说,我只问你,昨日他走之后,直到今日,可有别人来过?” 怪老人怒道:“我也是昨日头一次见过他,和我动手,被我制住,是他再三哀求,说家有老母幼弟,其父胡高非常凶暴,情愿拜我为师,我才饶了他,是他们自告奋勇前去,几时再见有人来过?如今玉网既都被他得去,必然欺我暂时不能离开,仍在前面的鬼峡居住,不曾逃走,你既来了,正可代他为质,那网还不打紧,那玉书如不送来予我一看,你也休想回去。” 淮彬闻言,大喝道:“不知死活的鬼老头,哪个是妖贼的兄弟,他昨晚盗玉,已为我神剑所斩,快把那玉书和蛛网的来历说出来,饶你不死。” 怪老人哈哈一阵狂笑,挥掌便打。 淮彬冷哼了一声,晃身前欺,左手往他面门抓去,怪老人向右急闪,淮彬右手顺势而下,已抓住了他的手腕,左肘一个肘垂,撞向怪老人的胸口,怪老人缩手后退,淮彬右手斜切,斩向他的腰胁,怪老人扭身挫步,躲开了这一招,冷不防,李淮彬招中套招,左手五指成钩,已抓住了怪老人的“气情穴”。 怪老人立感全身酸软,再也动弹不得,忙道:“小兄弟,好高明的龙爪手,我老头输了。” 淮彬道:“你认输就行。” 怪老人笑道: “胡奎既被你杀了,那两块玉石,想必也到了你手中,我实不要,如能予我一看,但解了我的大难,还助你得到一部武林秘芨,岂非两全其美,彼此有益么?” 淮彬闻言,心忖道:“眼前这怪老头形迹诡异,莫要斗不过他,上了他的大当,既已知道玉碧所藏,是部武林奇书,至多日后去求卧云师伯,不愁取它不出,何必急在一时。”于是笑道: “我同来时还有一位女伴是我的师妹,投宿在巨人庙里,昨日剑斩妖贼之后,得到了那玉碧揣在身上,今早她独自出游,便没回转,此玉并未在我身上,前辈既然居此多年,想必知道这里还有什么隐士,你如能告诉我地方,我找到了师妹,就将那玉书给你一看何妨,不过,你既不要,又要看它干什么?” 怪老人笑道:“小兄弟,看你方才使的那招龙爪手,想是天门三老的门下,尤其老三,我们可是好朋友,看在张老三的份上,我也不与你一般见识。” 淮彬一听,惊喜道:“老前辈,你认识我三叔?可否将姓名赐告……” 怪老人闻言,神色黯然,叹了一口气道:“唉!我的姓名遭遇,说来惭愧,来日如见到张老三,你就提到鬼叟风九,他自会对你说的。 淮彬少年人心性,闻言连忙施礼道:“老前辈,你认识我三叔。” 鬼叟风九笑道:“这么说来,你是李老二的儿子,那更不是外人了。” 淮彬忙道:“我现在非常担心我那同伴的安危,还请前辈指点。”——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三十四章 鬼叟风九道:“胡奎有一个兄弟和一个妹子,兄弟名叫胡天,妹子名叫美娘,他们就住在恶鬼峡,要去快去,越快越好,因为兄妹两人十分淫邪,你那同伴必被困在峡谷之中,寻到之后,即速来此,将那两块碧玉交给我,我便代你将内玉中奇书。取出,只看一眼,仍然还你。” 淮彬迟疑的道:“只看一眼?你有什么好处,莫非你别有用心?” 鬼叟忙道:“你莫要误会,实因我受了师门的禁闭,在此受罪多年,急于脱身,又不敢违背师父的戒约,又不愿挟技伤人,偏那两部奇书,又在巨人手里,担心如被邪派人知道前来抢夺,很可能会给江湖带来无穷祸患。” 淮彬闻言,将信将疑,他实在担心晓云的安危,连忙问明了路径,说了声: “前辈之言如若属实,在下必不违命。” 话落,便自飞身而起往恶鬼峡疾奔而去。 淮彬自练成玄天罡气后,武功大有进境,轻身功夫,自然也有进步,尤其他那心光遁法,更是飞驰绝迹,顷刻之间,他已到达了恶鬼峡。 恶鬼峡藏在两座崇山之间,四外都是高崖峻壁,又有藤莽封岭,终年不见天日。 由于住处潮湿,到处都毒气恶瘴,彩霞蒸郁,映日生辉,岩壁丛草间,虫蛇乱窜,见人昂首追噬,果然是个极其险恶的所在。 淮彬觑定一处空隙,直下千丈,峡底虽然阴晦森森,地面却大,到处长满着极鲜艳的花卉,因到处山岩,都由下往上收拢,许多大小瀑布,都是凭空直落,乍看去,宛如数十根品株银条笔直下垂。 淮彬一路搜索前进,眼看峡径将完,除地势险恶外,并无人迹,正在焦急,忽见尽头处,似有天光斜照。 抬头看去,上面好似一个亩许大的岩孔,四外圆壁下满生着藤罗异卉,翠时丹茎,交相盘结紫花未实,累累下垂,那形势也是越往下,越显宽大,地底比所行峡径,还要深下百余丈。 淮彬暗想:“鬼叟曾说,人如被困,必被淫贼胡天深藏千寻谷底,莫非就是此处。” 他心中忖念着,细看谷底前左右三面,水石花树,尽有奇景,人却未见一个。因脚下一面,有藤蔓遮住,看不甚清对面有无可着足处,而自己已经深入,率性飞身下去,看个仔细。 心念动处,提足一口真气,纵身向下眺去,离地还有一半,突见下面一片烁似云锦的花树丛中,有,人影闪动。 那地方在一处凸崖下面,天光照射不到,但也不知是那来的光,竟比上面还明亮得多。 再降下十余丈,看得越真,那人影竟是个赤身壮汉,坐在一棵花下的石榻上,身侧有着四名赤身美女,全都雪肤花貌,各自摆出一付淫姿,坐卧,仰俯,正和他斜交立接,鸾颠凤倒,姿势各异,丑态毕呈。 转过头来,再定眼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更不寻思,急如流星,往下落去。 原来淮彬转头看之处,乃是片花林空地,就见晓云恍如发了疯一般,挥舞着手中宝剑,荡起一团彩霞,原来那赤身男子正是花狼胡天,他以邪阵困住了晓云,威胁利诱,用尽方法,还是无法使晓云就范,动手又打不过,就唤来四名美女,做出了许多丑态,但是晓云将剑舞起遮住视线,仍然不为所动。 花狼胡天本来淫凶狠毒,见势迫利诱,全不为动,一时性起,刚待另施毒手,忽听头上传下破空之声,知道遭人暗算,更不怠慢,一点步,飘飞出去十多丈远。 落地回头看时,见一个白衣少年,飞落向自己坐处,跟着耳听一声惨叫,寒光过处,四名美女皆已身手异处了。 这四名美女是他费了不少心血,才从妹妹那里求来的,纳为最心爱的四名侍女,今竟全都被杀了。 方自悲痛惊恨,见那白衣少年,杀了四女之后,更不稍停,只一转,便向自己扑来。 恰在这时,那被困在阵中的晓云欢呼一声: “彬哥,快救我。” 淮彬一听,明白眼前是救人要紧,半途折转,扑向了那花林空地,身方落地,晓云已惶急的招呼道: “彬哥,快些闭气。” 她话音未落,淮彬已舞起手中莲剑,绕着花林匝地一转,突的落在晓云身前。 就在这眨眼之间,耳听一阵排山倒海之声,陡然发出,轰隆滚腾声中,间夹着数声衰嚎惨叫。 晓云间声,扫目看去,只听周围那些花树,尽都齐根而断,花丛之内,均系中空,株株藏有劲装苗汉,此时都被齐腰斩断,鲜血横流。 那八名苗汉虽已被斩,但他们手中所拿着一个竹筒,并没丢弃,从那竹筒之中,冒出一股标色烟雾,袅袅随风飘流,其味芬芳,似兰非兰,似麝非麝,只觉得柔香软酥,中人欲醉。 烟雾越来越浓,越浓越香,就像天上云堆滚滚飘动,白茫茫一片,望不出东西,辨不得赤地苍天,香尘漠漠,春意霏霏,隐隐之间,似闻艳曲暗奏,令人心神摇动难止。 淮彬原先吸入一口香气,只觉人喜随气而化,连忙紧闭全身穴道及口鼻,将那气至彀道,强行泻出,好在他服过能天府玉莲,已能百毒不侵了,那烟雾虽浓,犹可透视一丈左右放眼向晓云望去,只见她全身软软瘫瘫,粉面通红,似眠非眠,如醉如疾,一双明睁,怔怔的斜盯着,不知在凝视什么,不禁大惊,连忙纵身至其身侧,轻喝道: “云妹,你会不会运功排气。” 连问数声,方见晓云茫茫的点点头,淮彬连忙自怀中取出武林三宝之一的少清丹,倒出了两粒塞入晓云口中,同时,以手抵其背心,贯入真气,助其行功。 晓云不慎于初,闻香吸气,香雾入鼻之后,全身突然发软,她虽警告淮彬闭气,自己却忘了,等到警觉,已来不及了。 在烟雾笼罩之下,她心神一乱,立觉五内如焚,杂念丛生,欲火陡起,粉面通红,明睁含舂,淮彬那英俊的影子,渐渐在脑中扩大,当年微山湖边山神庙中的一幕,重现眼前,双眼中射出无比的光辉,使她直予挺身而直,抱住淮彬再拾当年的欢情。 奈何她全身瘫软,动弹不得,内心的苦可想而知。 恰在这时,淮彬的呼叫声,在她耳边响起,她闻声神智一清,却伸手不见五指,只得微微点头。 幸好淮彬功已至化境授丹助力,方才免去她一劫。 此时,晓云陡觉清香入口,沿津而下,背心又传来一股热流,竞致这口玉液,遍行全身各埏,不自觉的连放了几个臭屁,身子也感到清爽舒适,急忙翻身而起。 就在这时,她突然一眼看到那花狼胡天,正在召集他那妖徒,晓云一看到他,不由恨怒交集,气的她把牙一咬,从身边百宝囊中,取出一物,朝胡天打去。 胡天见晓云出手打来的,乃是十个彩弹,心中一动,想起曾听.说过震江湖的一种霹雷火弹,心中一动,想起曾听说过威震江湖的一种霹雷火弹,名叫七彩夺命,无人敢当,百忙中,连忙回身急逃。 可惜他迟了一步,身方纵起,只听轰然一声,一团火云,已将他全身罩住,想要脱身,已是不能,身上已被火伤烧多处,在万般无奈之下,伏倒地下,打着滚,以为可以将大火滚灭。 可是,他又打错了主意,没想到晓云的七彩霹雳弹,用的是连珠手法,分打他身前后左右四个方位,他这倒地一滚,正在好压在一枚将爆的大弹上,又听“轰”然一声大响,间杂着一声惨叫。 再看那花狼胡天,已被炸得成血肉模糊的一堆了,淮彬见状,吃惊的道:“天啊,好厉害,怎么未听说起过。” 晓云笑道: “这是我师父东岳上人当年成名的东西,已有二十年没在江湖上出现了,这是我下山时,师父给我的,作护身用的,好,今天一下都扔出去了……” 她话音未落,突然觉得整个峡谷都在摇晃,地底下隆隆之声四起,淮彬吃惊的道: “怎么地震了?” 晓云厉耳微一静听,这时地下轰隆之声越大,她这才想起师父东岳上人交代过,这七彩夺命威力过大,有许多忌,尤其不宜在峡谷深处发放,如将地火勾动,就-发不可收拾,不由大吃-惊,再环顾四处形势,急道: “彬哥,咱们得快些离开此地。” 淮彬也知情形不对,得快些离开,可是,他虽能凭着轻身工夫,纵落下来,却没有纵上千寻绝壁的本领,除非他们会飞,四面环顾之下,颇着溪流飞纵过去。 溪流尽头处,是个山村,溪水淙淙,却冒着腾腾的炊烟。 就在他们刚到寸,猛听轰隆声中,震天一声巨响,同时“叭达”之声,相次大作,山鸣谷应,震耳欲聋。 原来地穴四周的危岩,已被震塌下来,且喜他们闻警早,逃脱险地,可是,到此已无路可走,除了进去之外。 那山洞仅容得一人进出,而已长满苔藓于洞口,在求生的意念之下,唯一就是进洞。 山石爆裂之声,逼着他们钻入洞中,顺流水走去,流水渐走渐深,淮彬当年曾被过鬼旋状域,这火水自是难不住仙,当即一拉晓云,潜入水中,半浮半游,也不知走过多少路程,约有一个多时辰,已到了洞口,眼前是一片湖泊,扫目望去,见湖泊当中,有着一个沙洲,在浓萌翠幕中,隐现着一所草舍。 晓云惊异的道: “彬哥,我们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我可不知道,离开了险地倒是真的……” 他话音未了,突听喝叱之声,淮彬循声看去,一眼就看到麻姑,轻声道: “云妹,咱们还有麻烦!” 晓云道:“有什么麻烦?” 淮彬扬手一指,道: “我的朋友有了麻烦,我可不能不管。” 晓云顺着所指之处望去,她却一眼看到了蔡幻依,吃惊的道: “那是我姐姐!” 一惊叫声中,人已当先纵了过去,正赶上刘师婆发出了神蛊十三蛾,被他以万年金蛛纳收了,跟着又是淮彬和幻依全力的一击,惊走了刘师婆,姐妹相见喜极而泣。 淮彬、麻姑忙着和双方引见了,诸葛风神孙一见又来了帮手,也自高兴,又闻淮彬乃是天门三老二侠李琦的后人,料必武功高强,也不便再说。 大家欢聚了一阵之后,诸葛风便去取了些饮食出来,与大家同享,幻依命将坐席,设在湖边空旷之处,以便了望。 大家言谈欢宴,约有个时辰过去,已是未末申初,尚未见有动静,俱觉奇怪。 淮彬突然道: “云妹那烈火弹,当真的厉害,那老妖妇再来,何不就赏她一枚,看她还敢作恶不敢。” 诸葛风惊异的道: “什么样的烈火弹?” 晓云笑道: “没有什么,只是师门的几枚七彩夺命……” 诸葛风一听“七彩夺命”,越发的吃惊,忙道: “姑娘可是东岳上人的门下?上人以七枚七彩夺命威震江湖二十年,当真称得上霸道!” 晓云笑道: “晚辈正是东岳门下,可惜在恶峡用去了五枚,现在就只剩下两枚了……” 诸葛风突然插口道: “你不会再炼制几枚吗?等那老妖婆来时,干脆就烧死她好了。” 晓云苦笑道: “家师因为那东西太霸道,只传给我用法,并未传给我炼制之法,所以才用一颗少一颗了。” 诸葛风一听,不禁面现失望之色,默默的退向一边。 似这样闲谈着,又过了半个时辰,大家正谈的高兴,突听一个女子的声音,远远传来,道: “大胆的狗男女,竟敢用玄天罡气暗伤老夫,我此时已将无名老鬼困住,本当前来取你们的小命,只因我那儿女再三哀求,给你们留条活命,我现在巳返仙洞,特用千里,传音之法,先行告知,稍时便施仙法,整治你们,如若知道厉害,就在湖边立一长竿,上面接一面麻布,上面一个八封,我派出来的神蛊,自会回去,然后就叫那男扮女装的丫头过湖来,跪在适才所坐的大石之下,我便饶你们不死,到了子时,自有人将你带回仙洞,与我仙童成亲。” 说完,声响寂然,麻姑突然道: “这便是那老妖婆么?我听那口音,好象没有先前来的那样好听……” 她话音未落,突然一人道: “你猜对了,老妖婆人在金蛊洞,是那小丫头在对岸弄鬼,等我把她抓过来就知道了!” 话声未落,就见一条白影,从一耸花树耸中,飘飞而起,往湖对过飞去。 饶云惊讶的道: “彬哥,她是谁?” 麻姑仰面寻思道: “这声音好熟,好似在哪儿听过,想不起来了……” 大家目光,都注定对湖,以观动静,只见那条白影围着对岸那块危石,电闪星驰,蛊飞不歇,始终未见敌人踪迹。 晓云小声道: “人家怕早就跑了……” 话音未了,突听对面一声娇叱接着便见那条白衣人影,飞将回来。 晓云立即改口道: “真个将那妖女擒回来了……” 一言未毕,人已到了跟前,“叭达”一声,黑影掷在地上,那白衣人影现身道: “这等小妖,也敢称蛊神鼻祖。” 众人定眼一看,面前站着一个仪态万方,花信年华的白衣女尼,面含微笑,望着众人。 麻姑一看到女尼,急忙拜了下去,道: “弟子麻姑,参见大师。” 淮彬和晓云姐妹见状,也都拜了一下。 那女尼把手一挥道:“罢了!” 立有一股无穷大的潜力,阻住了四人,谁也拜不下去,那女尼笑道: “我已把人抓来了,你们该问问了吧!” 大家闻言向地上看去,见是一个浑身黑衣玄裳的光足女子,生的容颜秀美,身材苗条,横躺在地上,不断呻吟,花摧人困,越显可怜,她睁着一双翦水双瞳,望着淮彬,大有乞哀之容。 麻姑气不过,上去踢了她一脚。 那女子哪禁得起她这一下,只疼的仙花容失色,清泪低垂,不禁哀鸣起来。 哭声甚是娇嫩,也似巫峡猿吟,无比凌楚,越发显得动人,大家全都动了侧隐之心,不忍当时将她处死,诸葛风眼见那白衣尼双颊泛红,凤目含怒,他深知苗家习俗,如将此女杀死,事情闹大,自己就再也不能在此立足了。心念转处连忙抢上声去,阻住众人道: “诸位不要动怒,这便是胡家的榴花姑娘,再说诸位,武功高深,也不怕她逃走,且容她起身,问明来意,再行处置如何?” 活落,那女尼尚未答话,榴花已经怒骂道: “都是你这老鬼,屡次坏人好事,我姐姐玉花,为了那薄情郎,如今已常年悲苦,生趣毫无,如今又坏了我的事情。” 诸葛风笑道:“这件事怎能怪得了我,谁叫你男女不分,你能嫁给蔡姑娘么?” 榴花道:“怎能不怪你,就算我误认蔡姑娘为男儿身,你为什么不向我说明?” 诸葛风道:“还没有等然向你说明,你们已搬来了刘师婆,我根本就没有机会!” 榴花道:“当我约了五花姊寻你评理时,你如不将我姊妹久困不放,各有一条路,也不会把事情弄得这样糟了。 当时我师父正在修练天蚕,不能分身,我姊妹因自己给她丢丑,无颜前去求救,纵然与你不共戴天,也莫奈你何呀!” 诸葛风道:“那她还不是来了么?” 榴花道:“那是因你要赶尽杀绝,想置我姊妹与死地,幸得三妹叉儿,刺血焚香求救,恰巧正赶上师父天蚕成道之日,得信赶来,将我姊妹救出,本不能轻饶你的,经我再三苦求才行应允,先礼后兵,因一时轻敌,中了你们暗算。我师父自成道以来,从未受过挫折,虽然被你们击中一掌,并无妨得,只因尚有一件事儿未了,暂时回山,我知此仇一结,你们绝无幸免之理,必在今晚子时,放出天蚕,将你们嚼成粉碎。” 麻姑“哼”了一声,道“大不了几个小虫儿,吓得了谁?” 榴花道:“你知道什么?那天蛊数有万千,只要蛊娘不死,凭你们那点武功,绝难伤它,即使用火将它燃化成灰,也能复体还原,由大而小,化身成意,唯有我们自己人,才略知避免之法。” 麻姑道:“既然这样,你又为什么跑来捣鬼?” 榴花忍不住流下泪来,手指着蔡幻依道:“我因贪恋着和他成为夫妻,赶到这里,见你们人多不敢过来,才在对岸假做我师父口气,劝你们投顺,好引你们二人逃走,也给老鬼祖孙留下一条活路,谁知我功力稍差,那千里传音之法不能及远,又忘了口音,与师父不似,才被你们识破,而被这位大师擒来。” 麻姑道:“你既被捉,还有什么话说?” 榴花含泪道:“这也是我的劫数,我既落在你们手中,也不想活,不过,我死之后,你们所受报应,必定比我还惨千倍。” 说着,又一指淮彬,道:“他总不会也是女扮男装吧?他如能和我稍为亲热亲热,你们虽死,但仍可保得一命,如得应允,哀泣不止。” 幻依见她连诉带哭,好似受了不少委屈冤枉,再看她那美妖柔的容貌身体,直似一枝带雨黎花,暗忖:“这苗女虽然无耻,竟会这等情痴,叫人看了,又怜又恨。” 她心中忖念着,一双俏目,就注定看着淮彬,瞧他怎样回答,白衣女尼已喝道:“几曾见过你这等不知羞耻的贱婢,偏不能顺的心意,此时杀你,反道我倚强欺弱,你不是说你那师父厉害,今晚子时要来么?贫尼此次南来,为的就是找她,且容你再活半日,等我今晚擒到那刘师婆,再行一并处死便了。” 榴花闻言一怔,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凭空插手?” 那女尼笑道:“贫尼法号弘忍,当年人称九天罗刹,论起来和你那师父还有点渊源,我本是找她来的,恰巧碰上了这件事,这几个人都和我有着一层不平凡的关系,我能不管么?” 榴花道:“你既然和我师父相识,为何帮助他们……” 九天罗刹弘神尼笑道:“不妨告诉你吧,我来找你师父,是要报答她将我囚在冰窑二十年之情,正要引她出来,我还能够帮你们么?” 榴花一听,人家是找她师父寻仇来的,当即默默不语。 诸葛风本恐众人将榴花杀死,事情闹大,益发不可收拾,虽然听到弘恶神尼声言暂时不杀榴花,他可以放心,但是又听对方竟是九天罗刹花筱云,他不禁又担上了心思,因为他知九天罗刹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疾恶如仇的人物,看来事情已不可能轻易解决了,心忖:“这几个少年男女,本就气盛,再加上一位九天罗刹,就更是难为了,听榴花之言,刘师婆今晚必定大举来犯,万一有个失闪,哪还了得。” 他想了想了,认为事在紧急,从权为是,一面授意诸葛异不多嘴,一面暗将那封信,取在手里,抽空走向屋后,放在檀香炉上内,这才走了回来。 九天罗刹已然有了觉察,忙道:“诸葛风,你在焚香求救么?听贱婢之言,只恐那无名钧叟,未必能分身来此呢!” 诸葛风闻言,脸上一红,还未及回话,忽听榴花狂呼道:“大姐,我已被人捉住,你千万来不得,我也不愿活了,你快去找师父仙娘,给我报仇吧!”话声未顿一下,突又大叫道: “你怎么还不听我的话?你千万来不得呀!”…… 说罢,倏然又朝九天罗刹哭求道:“我姐姐玉花,自从那王国华被诸葛老鬼引走了,坏了婚姻,终年以泪洗面,泪已哭尽,她本来不见生人,不问世事,这次都是我连累了她,她曾劝我说,天下男人,十有九薄情寡义,即不相爱,何苦勉强,学她的样子白寻烦恼,再三劝我,死了这条心,不可前来涉险,是我不听自取其辱,她现在已知我被困,要赶来替我一死,如今人在路上,已快来到,只求你们快快下手,将我杀死,断了我姐姐舍身相代的念头,我就是做鬼,也得闭眼。” 说时声泪俱下,恨不得当时寻一自尽,才称心意,偏是穴道被制,动弹不得。 过不一会,果见对面湖岸山道中,飞也似的跑来一个苗女到了湖边,高喊一声:“妹娃子,莫伤心,姊姊替你未了。” 说罢,就见一条红影隔湖飞来,到了众人面前落下,现出身形,正是玉花,并没有带兵器,她一见榴花被人制在地上,神情狼狈已极,忍不住一阵心酸,飞扑上去,抱头痛哭道: “妹娃子,你可记得,娘死时再三嘱我好生照顾着你,你如死去,我怎对得起娘呢?汉人都没天良,我逢那姓王的被老鬼引去,活着也无什么意味,不如由我替你一死,你如不肯,那我也只好陪你同死了。” 榴花闻言,又哀声劝玉花,两人只管哭诉不休,忘了身临险地,仇敌在侧。 众人俱不料苗女竟好此至性,见她们姐妹情深,怜其义重,不禁动容,起了怜悯之心。 正在不知如何发放才好时,猛见九天罗刹眉儿一耸,怒声道:“两个臭丫头,既然首为情死,用不着你推我让,待我来打发你们,一同上枉死城去好了。” 话声中,翻手亮出剑来,便向两人横斩而下。 榴花原是卧在地上,不能起立,一见敌人翻脸。径下毒手,忙高声大叫道:“要杀杀我,放我姐姐回去!” 玉花见状,纵身迎上前去,叫道:“饶我妹子!”她面无惧色,大有视死如归之概。 这里淮彬和蔡家幻依,晓云,忽见九天罗刹出手,但觉心中不忍,猛又听一声:“大师且慢!”一道寒光,带起一条人影,直向九天罗刹的剑上迎去。 一看那人,乃是诸葛风,这-来,把三人提醒,全都拦了过去,只有麻姑在一旁笑道: “哈哈,两个丫头得活命了。” 声甫歇,九天罗刹已自撤回剑来,拂着玉花姐妹道:“看你两人虽然无耻,却有几分义气,我今放你两人回去,叫那刘师婆快来纳命,就说我九天罗刹在此地等她,如果不敢前来,过了今晚天明,我便寻上门去。” 活声中,大袖一拂,榴花身上穴道已解。 玉花惊魂乍定,看出榴花身上穴道已解,便扶了她起来,当时并不逃走,略为定了走神,慨然道:“我死活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你休以此吓我,只是你放了我妹子,有些感激罢了,我们虽是苗人,却是最重信义,尤其“恩怨”两字,看得分明,不过我们对情爱,比你们汉人专一,怎叫没有羞耻?” 麻姑驳叱道:“你们见人就爱,不管人家是否愿意一味用强,这叫什么情爱而死缠不休,不是无耻是什么?” 玉花道:”我此来本打算毁身报仇,本想拿话激你们,放了我妹子,等你们一杀我,便中了我的道儿。” 麻姑笑道:“不管你什么道儿,我们偏不上当。” 玉花道:“实不瞒你们,我在家中已设下蛊坛,由我刺了心血,喂了蛊神,交三妹叉儿代为主持,我自己带了一身恶蛊前来,早在过湖之际下在水里,不消多时,这沙洲上便到处密布,我只一死,叉儿那边就即知晓,蛊神立即发动。” 麻姑冷“哼”了一声,道: “谁怕你那什么蛊了,你不是已在我身上下过蛊么?怎样,怎的没有一点动静?” 玉花道: “我这蛊和你服下之蛊大不相同,一经发动,如影随形,而且不易被人发觉,专在人睡眠入定和不知不觉之际,乘隙而动,只要被它钻入骨髓,便是神仙,也难得救。” 九天罗刹冷冷的道: “这一点邪魔技俩,还吓不倒我,快走吧!别让我改变了主意,你们想走也走不成了。 你们别忘记带信给那老妖婆,就说我在这里等着她吧!” 玉花昂然道: “我这人生趣已绝,原不愿活,怎奈死后,妹子不肯独生,只得陪她受些活罪,偏偏我们落入你手,你又偏肯轻放,总算对我妹妹有恩,怎能再下此毒手,仍由我了去,以报不杀之恩,也省去你们许多手脚。” 九天罗刹道: “那倒不必,我自有收益之法,还是快带信回去,叫那老妖婆快些来。” 玉花道: “我师父那边,用不着传话,她今晚子时前后,必将报仇无疑。” 九天罗刹道: “你可断定她必来?” 玉花道: “她必然来,因为我妹子一念怪痴,背了她来劝你们逃避,又为你们所擒,更丢了她的颜面,已然犯了百死难赎之罪,我妹妹一回去,便须设法避祸,连夜逃出一千三百里之外,觅地潜伏,方能活命,怎敢再去相见。” 说时,那榴花拉着她的手臂,依依哀哭,一言不发,一双泪眼,不住向淮彬瞟去,好似情熟犹炽。 淮彬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来,但又不便揭破,只得拉了诸葛异,假作取物,走向室内。 “且慢动手!你以为你那恶蛊厉害么?你先站过一旁,我让它先现出形来给你看。” 玉花闻言,便停了手,面现惊疑之容,九天罗刹又请众人稽为退后,道: “昔年我和刘师婆本是同门,也会有制服恶蛊之法,后来被她陷害,困在冰窖二十年,一直未用莫,今趁老妖未来以前,且拿它试手,看看有效与否。” 说罢,便从囊中抓一把银针,往前掷去,但见千万道银芒,直射湖中。 那湖水先似开了一般,飞珠容沫,波涛飞偏。 正在这时,忽听那玉花失惊的“噫”了一声。 众人此刻,俱都面向湖中,未曾在意,只麻姑心细,时刻注意玉花举动,见银光飞去,湖中波涛飞涌之际,玉花伸手入怀,摸索了一下,又用拇指和中指,弹向空中,虽不见有什么动静,知是弄鬼无疑,因全神贯注湖中,只得静以观之,并未给她叫破。 约有半刻工夫,九天罗刹忽然大喝一声,将手一招,就见湖中浪花开处,千万条银丝,忽又贴水飞起,每一根银丝上,大都钩着一条赤红晶光,是蛊非蛊,细长如指,长不尺余的恶蛊,朝岸边直驶莫来,下映湖波幻成一片异彩。 九天罗杀回头向玉花道: “我知此蛊,与你生命关连,要死要活,快些说来。” 玉花昂然道: “此蛊均系化身,死活随你,我的本命元神,早已遁去,只因我师父已派人出来寻找,恐半途撞上不便,尚未离开这里罢了。” 她话音未了,突然狂叫一声,口吐鲜血,晕倒在地。 榴花连忙俯身一看,大哭道: “你们既然答应放了我们,如何又下此毒手,禁住她的元神,索性连我杀死,也倒痛快。” 说罢,抱着玉花痛哭起来。 九天罗刹见状,好生不解,忙道: “我即允放掉你们,岂能失信?她不是说元神已然遁去了么?怎地又会如此?” 榴花哭诉道: “你们害了人还要装模作样,不错,她的元神本已遁走,不知那个用的什么法儿,又将她元神捉了去,此时,你们如果放了她还好,再过一时辰,她便七窍流血而死了。” 说时,哭得甚是凄惨,诸葛风忙问众人,可有什么为没有。 大家好生惊讶,俱答没有,才疑心是那无名钧叟暗中前来,将她那无神收禁。 就在这时,淮彬听到外面的哭叫声,走出了室内。 榴花猛一眼看到他和诸葛异自室中走出,手寸持着一个网儿,里面隐隐放光,狂喊一声: “你这狠心肠的小鬼,连我也一起杀吧!” 哭叫着,忽从地上纵起身来,朝着淮彬飞扑了过去,晓云见她拼命,闪身纵了过去,拦在淮彬身前,娇叱一声道:“休得无礼!”手起一掌,便将榴花打倒在地。 榴花还要挣扎上前时,九天罗刹已赶了过去,一把将她拉住,榴花那里敌得过她的真力,急得双足乩蹬,哭喊着道:“你们还赖,你们看,姊姊的元神,不是在小鬼的网里?” 九天罗刹闻言,方看到淮彬手中所持-个网儿,内中网着一条金红色,似蛊非蛊的长虫,忙道: “你这是从哪里网来的?” 淮彬道: “我两人去到内室闲谈,异弟见我身上带着这个网儿,无意之间,取将下来,问有何用,我便对他说起,在洛明尔峰上遇见巨人姊弟的事,又赶上怪蛇报仇,吐丹敌剑,全伏此网兜,把怪蛇内丹获胜的事,话还没有说完,异弟拿着它一舞,忽见金红光华一亮,就网着了这么一条怪虫,正出来拿给你们看呢!” 众人方始恍然大悟,九天罗刹笑道: “难怪榴花说我背信食言,杀她姊姊,原来是它自投罗网,这能怪着谁来,看此网非丝非麻,竟如此厉害,想必是多年蛛精,吐丝所结的了。” 晓云插口道:“听彬哥说他曾遇一异人,说此网乃千年金蛛之丝所结,在洛明尔峰上,为了救人,我们力斗一怪蛇,口喷丹元,剑不能近身,多亏此网去了它的丹元,才行伏诛,想必有些用处。” 九天罗刹道: “这两个苗女,倒也手足情深,但是此网并无收口,何以它一进去便难逃出,你们可有什么解法么?” 淮彬道: “此网粘腻坚韧,神剑难断,遥网空中飞鸟,无论多高,百不失一,也用不着什么收放之法,每次网到禽鸟,只须里面倒转过来,便可脱落,看它命运如何吧……” 说着举起那网儿,翻过来一抖,那网便倒了个底面,那蛊已奄奄一息,死自粘在网上,良久之后方缓缓脱落,蟠伏在地。 榴花忙跑过去,口里也不知念些什么,一面不住连连嘘气,又过有半盏茶时间,那蛊才一闪一闪的放出光华,蠕蠕蠢动,往玉花身旁游行过去。 榴花忙又跑向玉花身旁,解开她的衣服,露出欺雪赛霜,嫩馥馥的酥胸,他口里念诵越急。 不消片刻,那游蛊上身去蟠在那玉肌上面,将头昂起,便有七根细如网丝的红线,喷将出来,射入玉花七窍之中。 榴花见状,方住口转悲为喜,伏在玉花身边,喊了两声:“姊姊!”又从怀中,取了一颗丹药,塞入玉花口中,接着便听玉花呻吟了两声,拉着榴花的手,怯生生的坐将起来。 一睁眼看见那条本命蛊,不禁吃惊失声“噫”了一声,榴花忙用苗语,偷眼看着诸葛风,“叽叽呱呱”说了几句。 诸葛风居住苗疆多年,当然听得懂苗语,他已听出,榴花是说那蛊已受了重伤,须借人精血培养,在腹中修养数日,方能复元。 因为这种修练成形的恶蛊,最耗损人的精血,轻易也不放入腹内,玉花眼前是死里逃生,恐难禁受,她意欲代她吞入腹内之语。玉花那能答应,不等她说话,猛的将口一张,那蛊身忽然暴缩,好似长蛇入洞一般,“喏”的一声,径往玉花口中钻去。 榴花见状,哭道: “姊姊你这样,师父他们定在路上,我们怎能逃得脱呢,我算逃出去,还不是一死么? 姊姊,我真害了你了。” 说罢,又痛哭起来,玉花虽然醒转,神气甚是委顿,见榴花悲哭,便也流泪道: “这都是我姊姊命苦,才都碰上这等事,我们技俩已穷,即承人家不杀之恩,总算暂时能拣回两条命,这里不是久待之所,丑媳妇难免要见公婆,这一耽搁,哪里还能逃得脱,师父想必还能恕我,且等见了面,我再代你苦苦求她,饶你一条活命。” 榴花哭道: “姐姐,你难道不知师父平日的心性,有多狠么?一个说不好,连你也是难免一死,其实死并没有什么可伯,若是被她拿去祭了天蛊,休说永世不得超生,那么惨厉的痛苦,怎能忍受?依我之见,还不知求那位神尼,将我俩杀生,也许会少受些活罪。” 玉花略一沉吟道: “我两人虽然九死一生,难得幸免,但三妹如在此时逃出,还来得及。” 榴花异思着道:“我担心三妹没有那样的机警。” 玉花道: “幸好我来时,指给她好几条路,叫她见机行事,最末一条路,便是我过时不回,堂前神灯不灭,便是敌人畏惧师父,听了我们的话,想约同逃,只一听见我假作命她通灵求救的传音信号,那时收了法坛,带了我二人的神座,速往东北,连夜遁走,投奔师神膳婆婆那,安身躲避,我们随向自会找去。” 榴花道: “师父要是听见我们的传音,岂不糟了么?” 玉花道: “师父即使听见我们传音,必要等三妹通灵禀告,万没有料到这是缓兵之计,我们正可借此逃走,这原是行时偶时动念,是知绝无这等便宜的事的不过稍作万一打算,不料居然用上,我两人命运难测,三妹当可活命,如今时机紧迫,且等我将她引走,保全一人是一人……” 说罢,披散秀发,两手撑地,倒立急转,口中喃喃不绝,约有片刻工夫,跟着又将嘴贴地“叽叽呱呱”两声,然后与榴花一同向地岗偏头贴耳静听。 又过了有顿饭不景,才行起身,互相低语了几句,愁眉泪眼的走向九天罗刹面前,方要开口道别,九天罗刹已道: “你两个想走到哪里去?告诉你们,过湖不远便是个死,你看你们来路上,那是什么?” 玉花姐妹起初急于行法传音,使叉儿遁走,等到用法贴地一听,叉儿已在如言办理,却不知叉儿另有能人解救,听时正逢其会,还以为叉儿机警,动作神速。 直听到她收法从容遁走,才放了点心,方打算匆匆向九天罗刹等人告别,过湖冒死逃命,没有注意到别处。 此刻,闻言才往来路上看去,就见放湖的那一片山谷,连同其他两面,都远远有金星飞舞,知道是刘师婆已然下了辣手,行使最恶毒邪术,已将这湖洲三面出路,全部封锁,看情形,她如非是怨毒愤恨到了极处,不会这等施为。 两人见状,不禁想起前年,亲见恶蛊嚼吃生人惨毒之状,不由吓了个心胆俱裂,惊叫一声,半响说不出话来。 隔了一会儿,玉花微一定神,眼含着痛泪,抱着榴花哭道: “看神气,师父已然怒发难解,我等生望已绝,好在法坛已撤,我们虽死不会害人,且待我嘱咐他们几句,依你所说,一同死了,倒也安心。” 众人先见她二人抱头痛哭,相依为命的苦态,早就动了怜悯,只为九天罗刹在前,又知蛊情,须得由她发落,方免后患,不便开口,及见九天罗刹颇有相救之意,自是赞同。 尤以幻依,晓云姐妹,童心犹盛,先因榴花不顾羞耻,执意要嫁幻依,等知道她是女儿身后。又不断的向淮彬抛媚眼示爱,本甚讨厌,后见她姐妹同命惨状,渐渐的心变怒为气,又听她们寻死,忙阻住道: “你们不要惊慌会死,这位弘忍大师,必能救你们二人活命。” 九天罗刹笑道: “看你二人一度情痴,却也可怜,我就好人做到底,你们过期必然难于幸免,如果以在此地暂避,还怕什么?休看她毒蛊神刘师婆厉害,也未必是贫尼对手,即使万一敌她不过,也带了你二人同走如何?” 榴花一听,自是惊喜交集,玉花却慨然道: “我本不愿求活,实因我妹妹惨死,无以对我死去的娘,不得不苟活世上。我也看出来,这位大师的武功法力,天蚕娘刘师婆虽然厉害,也难近身,明知只有留此下去,或能保全性命,但是以敌为友,从无道理,未敢启齿,听大师这一番话,小女子才知你们汉人,到底量大。” 九天罗刹冷声道: “难道你们就一点不念师徒之情?” 玉花道: “我师平日为恶多端,我们每隔三年,就要与她献上一对童男女,以养天蛊,自从前年,亲见她用力喂蛊惨状之后,已然惊心动魄,她还嫌我们姐妹所养之蛊,没有吸过童精之血,不如我那义弟厉害,将来遇见能手,必为门户之羞,数次叫我们害人,实非所想加以门规繁苟,力又不足,即在门下,除死方休,又无法摆脱,少有驾犯,就有粉身碎骨之祸,终日忧虑,莫可如何!” 麻姑接口笑道: “有弘忍大师出面,你们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玉花忙: “此番得诸位相救,固是感激,情愿拜在师门下,改邪归正,不知可能行否?” 说着,伸手一拉榴花,一同跪下,拜谢不已。 九天罗刹拉了她们起来,笑道: “你两人能改邪归正,不怕不得善果,拜师之事,且等事完之后再说吧,这半日工夫,你们已经饱受忧患险难,这里有现成酒果,可随便食用一些,到室中歇息,再来相助我们除害吧!” 玉花道: “大师赐我我们饮食,自然拜领,如与前师为敌,休说不是,对手,即使知道一些破解之法,但是她虽为恶,即是我姐妹的义母,又是师父,宁死也难见告,望大师宽恕才好。” 九天罗刹道: “这也难怪,随你们自便吧!” 玉花姐妹一点也不客气,就桌上设的酒食用了些,便请诸葛风指一僻静所在,暂作隐身之用。 众人俱不知何意,因为对岸金星飞舞,宛如繁星,渐飞渐近,相隔至多不过一二十里路,算计强敌将至,一心观变准备迎敌,也未管她,径由诸葛风领她去。 一会儿,诸葛风了回来,说玉花姐妹神情很是害怕,引她走遍各室,都说不能为藏身之用,可是每去一间,必从身上抓了一把,洒向室内,只看不出是什么东西,问她便满脸惊慌,哀求勿问。诸葛风惊疑的道: “老夫虽然久居苗疆,略知巫蛊之事,不知是何用意,最后即进入一个长满诡异,不知她的居心好坏,请大师去往各室察看一下,有无奸谋?” 九天罗刹笑道: “你多虑了,这两个丫头,不但处境可怜,神态也甚高明,她此时不过畏刘师婆过甚,避祸心切,恐毒蛊厉害,我们阶御不了,她在故布疑阵,以为免害之计,绝无暗算之心,倒是她已知我们的力量,还要好此惊慌,其中必有原故。” 诸葛风笑道: “我明白了,闻得恶虫,凡能通风之处,便可侵入,无声无形,常人遇上,非但受了苦,才行知觉,尤其她本门中人,心神相通,受苦难甚。” 九天罗刹道: “正是这样,刘师婆到来,我们固是无妨,万一她已投在我们护翼之下,仍是受了伤害,岂不贻笑江湖。” 说话之时,已到了子时,对岸恶蛊放出来的星光,越来越近,仿佛已离湖边不远。 依着云风的性子,恨不得早些过湖迎敌,但被幻依阻止住,此际,她再也忍耐不住了,怒声道: “妖婆子要来又不来,只管在我们面前闹鬼,有什么了不得本领,似这样等到几时,难道要等她寻上门来,才动手么?” 九天罗刹笑道: “傻孩子,你哪里知道,这蛊火妖火,乃是幻影,看去虽近,相隔却远,因现在月被云遮,光更显明,所以就格外觉的近些,其实她不过是在那里,布下埋伏,准备大举而来,人还没有动身呢,急什么?” 晓云自问自己的目力不凡,恶蛊妖光,虽然时近时远,但分明近在对岸湖边,怎么说相隔甚远呢?” 正自心疑,猛听一个幼童的声音道: “臭娘们,少说大话,看我娘一会儿来了,取你们的狗命!” 言犹未了,九开罗刹已发觉自己这一疏忽,敌人已潜伏接近,不由又惊又怒,早把左手一扬,先打出一枚烈火弹,“轰”然一声,发出一团火光,照得沙滩上清彻如昼,接着右手中,又发出一枚青灵梭,朝那发声之处打去。 只听“呀!”的一声惊叫,众人闻声看去,就见从矮树丛中,站起一个粉妆玉琢的一个小孩,手持长叉,正是刘师婆随身的那个天蚕仙童。 他身形一现一闪,转眼不见。 九天罗刹见状,正待飞身追去,突听诸葛风喊道: “大师,你看那是什么?” 这时对岸繁星,业已全数隐去,矢上阴云密布,星月之光,会被遮去,四外黑沉沉的,只有湖面上的一片水光,在暗影中闪动。 凭着众人都有一身武功,目光能以及远,还能看得出远近景物,如换常人,便难见物。 众人随着诸葛异手指处一看,就见来路谷口上,飞来了一样东西,似蛇非蛇,长有丈许,周身通红,光焰闪闪,正凌空蜿蜒而来,只是飞的甚是迟缓。 晓云道: “这般蠢物,也来现眼,待我赏它一枚七彩夺命吧!” 九天罗刹笑道: “你是东岳上人的门下?” 晓云道: “晚辈正是。” 九天罗刹道: “你那七彩夺命还有几颗?” 晓云道: “还有两颗。” 九天罗刹沉声道: “不要浪费了,留着还有大用,你先看看东西,如此长大,可看得出它有口目头尾没有?” 众人间言,定眼看去,果见那东西虽然长有丈许,却是无头无尾,通体具是金碧星光闪动,直似一根能屈能伸的火棍一般。 那东西慢慢接近湖岸,未容众人动手,便即回身绕着,那一片林木,缓缓的飞翔着。 飞没多远,便从那东西身上,流通星也似,落下三五火星光,色彩甚是奇丽,九天罗刹似被激怒,突喝一声道:“刘碧霞,端敢如此歹毒,今日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说着,左手一扬,一点寒星飞出,照准那大蛇般怪物打去。 话声方落,便是一个霹雳,夹着一团雷火,一下便打个正着,立时被震的爆散开来,化为万点繁星,在对岸飞舞,又和先前一样。 众人到这时,方看出那妖物,乃是成千上万的蛊光妖火,凝聚而成,给了九天罗刹这一霹雳子。除将它震散之外,奸似并未受着伤害,只管上下飞跃,疾如流星过度,风卷残云,顷刻之间,布满对岸就是没有飞过湖来。 九天罗刹见状,连连挥手,又打出十几个霹雷子,一团团的雷火,夹着震天的霹雳,只管打个不停,震的山摇地动,声势甚是浩大。 似这样打了一阵,对岸火光四起,可是那些蛊光妖光仍如无觉一般,看消灭了些,也会儿突又繁盛起来。 九天罗刹满以为自己苦炼多年的霹雳子,将那些恶蛊炸死,但竟然不能奏功,不禁怒从心头起,一发狠,便将满头秀发披散开来,用手抓住头发,横在口内,咬下寸许长的-截运起太乙神功,抖手朝对岸撒去。 所谓太乙发在九宫,下行八卦,每四乃还手中,其力乃集混沌之无气,乃是一种降魔劫邪之功夫,上穷碧落下黄泉,无所不至。 她这随手一抖,其力何至千万劲道。 但见千万缕发亮的乌线丝,一瞥即失,及至飞落莹火丛中,红火光中,黑光如雨,分外显明。 这一来,立见功效,那千万莹火,立时,一阵大乱,纷纷窜落,“即即”之声四起,就在这时,突听对岸一声极其清脆的长啸,适才逃去的那小孩,重又出现,身上背着一个大竹篓,就听一个娇脆的喝声道: “叫你在家,偏要跟来,如非及时赶到,险些断送了娘的天蚕,这不是自找苦吃么?” 言还未了,红火乌飞射中,突然出现一个赤着上身的妖人。 那妖人身材甚是高大,头被一个小缸般的东西套住,下半身被浓烟围绕,背朝着湖,看不出是男是女。 他人方一出现,九天罗刹所发出的那些发针,全部射在他背上,同时那千万莹火,具都争先恐后,飞入小孩背上的竹篓之中,转眼收尽,只剩一些受伤未死的恶蛊,散落地上,一闪一闪,准着余光,“吱吱”叫个不停。 那小孩左手持叉,右手拿着一个革囊,面朝地下,口中念念有词,革囊中冒出-股淡烟,正待收起那些残蛊。 九天罗刹见毒蛊神枭刘师婆仍未到,眼前一个小妖孩,竟然如此来去从容,不禁又气又怒, 她冷“哼”-声,先抖手打出一个霹雳子,跟着又拍出一掌,先是一声大震,接着又是一溜寒光,连续向小孩打到。 那小孩来时似仗着老妖婆的准备,见了这等声势,却也心惊,先纵起身来,躲过那枚霹雳子,然后用手中钢叉,掷起格开那枚青灵梭,就势落地一滚,拉了那赤身妖人,一声长啸,飞驰而去。 九天罗刹见状,气得杏目圆睁,暗骂道: “好狡滑的小鬼头……” 又过片刻工夫,突听一阵阵芦笙破鼓吹打之声传来,就见来路谷口,冒起两股数十丈高的银花,那银花便是从炉中喷出来的。 喷出来时,只有碗口粗细,一升高三尺以上,便和正月里的花炮相似,“蓬蓬啪啪”直冲云霄,银雨流矢,更无休歇,把附近一带山林木,都就成了一片银色,倒影人湖,奇丽无比。 持炉苗女身后,跟着一群彩衣赤足,头挽双的番童。各持着大小皮鼓,芦笙之米,吹打不停。 番童身后,一骑川马,马上坐的乃是适才逃去的那个孩子,他仍然背着那个竹篓,手待长叉,一路抖的叉环,“当朗朗”乱响,一团团火焰,围绕全身,上下飞舞。 小孩身后,方是那毒蛊神枭刘师婆碧霞,她赤足盘腿,周身烟雾笼罩,坐在一个竹辇之内。 那竹辇是以整株带绿竹编成,上有顶蓬,左右方格栏杆,只空着正面。 辇底细船一般,平伸出去七八尺长短,辇头上,一边一个水晶矮坛,形式石拙,远远望去,微微有红影闪动,后左右三面,俱是绿竹枝叶绕护,翠润欲滴,上面盘伏着许多红黄色的虫蛇,蠕蠕蠢动。 辇中心悬着一面铜镜,映出一出银光,天上照在刘碧霞的脸上,越显得她颜比桃色,色同玉秀,芍芍笼烟,美艳绝伦。 沙洲上众人大半俱都身怀武功,目光锐利,看得甚是仔细。 这时,九天罗刹已看出来者不善,不似以前自持,未等敌人到来,先运起太乙真气,护住全身,并示意淮彬等人小心准备。 此刻,只有诸葛风在银花笙鼓一起时,人便吓着容颜惨变,两手直抖。 淮彬见状,情知有异,便走近过去,悄声道:“老前辈,何事如此惊慌?” 诸葛风颤声道:“老妖婆已发动七煞神蛊,厉害无比,非有绝大深仇,不会如此。” 淮彬笑道:“七煞神蛊任是如何厉害,有我的在,怕什么?” 诸葛风道:“你那里知道,这七煞神蛊轻易不能同时发作,发将出来,如不能害人,势必自伤,轻则,所来妖人无一幸免,重则那行法之人,也要身受其害,看样子,老妖婆已与我等势不两立了,信香已焚,无名钧叟人还不至,我们的生死存亡,就前于今晚了。” 淮彬听出诸葛风言中有意,好似不甚信任九天罗刹,须知,以诸葛风的武功造诣,江湖历练,都有相当的成就,他不但奔走江湖多年,见多识广,所遇能人甚多,对于苗疆蛊情,更是熟悉。 但是,他哪知道,九天罗刹花彼云成名在八十年前,而且也是出身邪教,对蛊情也很了解,只是看眼前情况,敌人是倾巢而来,九天罗刹能否应付得了,尚难预知。他心中这么一想,也不禁有些心惊,益发注意幻依姐姐的安危,阻止妄动,自己却在暗中准备,等九天罗刹一败,即行出手,免得贻误全局。 这时,九天罗刹眼见对面妖人,装模作样,慢慢行来,已离湖岸不远,心中虽然忿恨,算计对方必定先要驱遗恶蛊,只得耐心等候。 那提炉的两苗女,行离湖岸,约有半里远近,便即止步,连同身后提芦笙鼓番童,分两行八字离开,露出毒蛊枭刘碧霞坐的竹辇。 起初,众人只看辇动,不见抬辇之人,还以为她是行使妖法,凌空而行,待辇停后,方看出那竹荦下面,有四支磨盘大小的乌龟抬着,难怪行动那样迟缓,不禁好笑。 九天罗刹暗骂道:“刘碧霞,你这般虚张声势,原来,还是只有驱遣虫介毒蛇的本领呀!” 对方似若不闻,竹辇缓缓停下,毒蛊神枭刘碧霞,“哽”了一声,那骑马的妖童,早将身后所背的竹篓,放在辇前,一抖手中长叉,带起满身红焰,红人也似的,飞马往湖边跑来,大喝:“诸葛老鬼,你敢冒犯仙娘,已然罪该万死,还敢邀约一干小鬼行凶,藏匿玉花,榴花两个叛徒,快快将早晨挥掌所伤的两人,连同玉花姐妹献出,过湖请罪,还可饶你孙儿一条活命,如若不然,须知我家仙娘所练天蚕七煞的厉害,无孔不入,稍一迟延,管叫你们一窝子都遭惨死。” 言还未了,冷不防九天罗刹扬手打出一枚青灵梭。 那妖童正在口出狂言,得意洋洋,猛觉身子略为一震,坐下白马,忽然长嘶一声,斜斜歪到。 妖童见状,知遭暗算,忙叫道:“仙娘,快来!” 喊声未了,九天罗刹又跟着打出一枚霹雳子,只听“隆”之声大作,一粒料火星,罩飞而来。 危机一发,他要不赶快逃逸,转眼使被炸成灰粉,他急中生智,先用那柄火焰护住头脸,身往后一仰,脚下用力一蹬,斜退着往后窜去。 逃时,那雷火飞云,均离他面门不远,饶他能和先前一样,逃过那霹雳神雷也避不过那已炸裂开的火星。 真个是生死呼吸一息之间,身子才脱险,便听惊天动地连声大震,那匹心爱的川马,已血肉横飞。 在这时,九天罗刹蓦地飞身而起飘飞向对岸。 毒蛊神枭刘碧霞,虽眼见九天罗刹飞过湖来,她端坐辇中,理也不理,恍如不见,仍然搂着那逃回的小妖童,亲嘴抚爱,满嘴苗语,不知她说些什么? 她一见九开罗刹落地。方从容的将手一摆,身侧侍立着几名苗女,便奔了过来,各扳住辇一拉,那辇上半截,立时拆去,像屏风一般,拉直开来,妖婆仍然端坐位上不动。 九天罗刹只冷冷一笑道:“刘碧震,你过得好舒适,好威风啊?” 毒蛊神枭秀目一睁,“咯咯”笑道:“我当是什么人敢和我作对,原来是你花筱云,怎么?二十年冰窖潜修,武功料可有更高的成就,来找我试招来了。” 九天罗刹笑道:“你说对了,被困冰窖二十年,全都是师姐的赐与,我今天是来致谢的。” 毒蛊神枭笑道:“花筱云,真有你的,关在冰狱中还能跑出来,今天我送你下十八层地狱,看你还能不能再跑出来。” 九天罗刹冷哼了一声道:“那可很难讲,说不定谁送谁下十八层地狱,还不知道呢!” 毒蛊神枭冷叱一声道:“好!我看你这二十年有多大进境?” 话音刚落,她纵身而起,从竹辇之上飞起,凌空平伸两掌,朝着九天罗刹头顶按下。 九天罗刹见状,挫腰踏步,两掌平举上接。 訇然一声闷响,毒蛊神枭被震得身形倒转,九天罗刹也被震得倒退了两步,冷冷一笑,道:“师姐,你的金蚕掌并不怎么样吗!” 毒蛊神枭笑道:“看来冰窖二十年,你的武功确是有了进步,再试试这个。” 说着,从腰间一个丝囊内,掏出一条金光烁烁,状如轻绢的东西,不来手里,往前一抖,立刻化作一片竟有千丈丝网罩袭而下。 九天罗刹忽闻一股奇腥之气刺鼻,又见头顶展开一片吃锴丝网罩下,她知道这东西是金蚕晚蛊吐丝所结,不禁大吃一惊,连忙运集太乙真气,将那丝网阻住。 须知这种吐丝金蚕,乃当年师父所养,自己当年就是被这丝网所困,被打入冰狱的,想不到师父竟将此网传给了她…… 忖念之间又听毒蛊神枭娇喝道:“师妹,你该还记得吧,二十年前,你就是被此网所困,想不到二十年后,仍被此网所制,等我将诸老鬼等一干人捉来,喂我天蚕之后,再好好的摆治你,等着吧!” 九天罗刹怒喝道:“你得意的太早,凭师父这面金蚕网,不见得就制得了我,实告诉你,我已练成太乙神功,不愿毁去此网,你今日大限已至,还敢口出狂言,如果见机,所养的恶蛊交出,将它火化,从此立誓,洗心革面,念在你我同门情谊,平日恶行未着,还能饶你不死,否则,祸到临头就悔之无及了。” 毒蛊神枭笑道:“好个无知的丫头,我刘家在这苗疆为神,收伏百蛊,已历三世,自我得遇仙师,重立规条,练成天蚕,为我苗族延福旺财,不受你们汉人欺负,也不许无故伤人,原是妇意立教,师父当年所炼金蚕,怎比得上我这天蚕。” 九天罗刹道:“这么说,你是叛离师父了?” 毒蛊神枭道:“我自受百苗供奉,怎能说是叛师,再说师父已然归隐,为了光大师门,我才出面掌门,苦炼天蚕,而且我所炼天蚕乃是原生神物,从不轻易伤人害命,近来连每年春秋大祭,两次打食,如一时见不到仇敌,都用牲畜代替,这几年来你们汉人,不问是医生行贩,或是客家居户,只不害我苗族,一律他山行借宿,除了遇见天灾,和生番野果,毒蛇猛兽外,绝少遇见蚕种仙而送命的。” 九天罗刹笑道:“听你说得好听,谁知道你心里在打算着什么?” 毒蛊神枭道:“你不相信,我不怪你,我自问待你们汉人不薄,尤其是诸葛老狗祖孙,在此寄居,已有多年,因为他会开些草药方,能贩些汉货,对他是何等敬重,一遇有事,个个争先恐后,奉承应援。” 九天罗刹道:“那是因为求你时,有许多规例要纳,不如找他省事,但是你还是受了不少的供奉。” 毒蛊神枭冷冷的道:“但比较起来,还是少了很多,但我念他境地可怜,不与他汁较,他不该一次两次上门欺人,破人家的婚姻,等我赶来此地,他竟敢遣人乘我不防,施予暗算。” 九天罗刹冷叱道:“那是你自取其辱!” 毒蛊神枭怒声道:“老鬼又不是不明白我放下规矩,但我的脾气,既然擒住了我那两个叛徒,就该绑了那两个贱婢,带了那两个暗算我的小男女,送上仙山,跪门领罪才是呀!” 九天罗刹冷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你是谁呀!向你跪门领罪,凭什么?等会还要叫你向我跪地请命呢!” 毒蛊神枭怒喝道:“花丫头,少时老娘必叫那两个贱婢身遭恶死,与你看了,才知本仙娘的厉害,对你,我仍念周门那一点香火,饶你一命。” 九天罗刹冷笑道:“好说,可知我二十年来冰窖之苦,绝不会饶你。” 毒蛊神枭道:“好,只要你有本事破得了我这天蚕宝障。”话音一转,又道:“我不妨告诉你,刚才是诱你说话,分你心神,我已派出我的天蚕仙童,潜过湖去,将你那些狗党全数诛戮,喂我天蚕。” 九天罗刹闻言有些吃惊,喝骂道:“好个卑鄙的东西!” 毒蛊神枭狞笑道:“你尽管骂好了,你看呀,你那些人中,已有一人中了我仙童的道儿了。” 九天罗刹知妖妇放出来的那毒障,确不含糊,自己的太乙神功几乎有些支架不住,她已用出九成力道,勉强还能支持,又见妖妇只管絮絮不休,说个不停,正好表面上故作问答,暗中取出向晓云要来的一颗七彩夺命,准备找机会施出。 一经听到妖妇所炼天蚕,并非金蛊一类,方自快意,正待施为,横言侧面一听,身后河川上果有人喊痛惊叫之声,才知敌人也和自己一样,先用天蚕障阻敌,然后再借说话缓兵,下手暗算,自己一时不察,反被对方占了上风,不禁忿忿,当下把心一横,怒喝道:“刘碧霞,休得猖狂……” 喝声中,亮出来心光慧剑,飞舞起来,朝那丝障上劈去。 毒蛊神枭见状,笑骂道:“我这天蚕宝障,给我炼过多年,任你仙宝飞剑,也奈何你仙娘不得,我暂时不急与你动手,且看你多大能耐,不妨一一施展出来,叫你仙娘见识见识!” 说时,甚是意得志满,以为九天罗刹那心光慧剑,必怕邪法,绝不敢轻易下落。 谁知也有失算之处,那知九天罗刹早知道妖障邪法,故作声东击西之计,剑方出手,左手已将七彩夺命打了出去。 毒蛊神枭见九天罗刹真的不敢以剑劈来,方自暗笑,突然微觉身后有响动,连忙回头看去。 仿佛看到似有七彩霞光一闪,还未想到那是什么东西,突然一声“轰”然大震,跟着就是火光直冒,刹那之间,火先弥布空中,向下罩落。 到这时,毒蛊神枭才知上了道儿。 须知,那些蚕蛊最怕的是火,那些随侍的苗女,虽都是毒蛊神枭的门下,见状难免惊慌,不过,毒蛊神枭平时规条严厉,她们不奉命不敢妄动。 毒蛊神枭见状不好,顾不得她那门下,仅只高喊了一声:“快逃!”人已飞身而起,向湖岸疾飘。 她的号声发得晚了一步,她刚飞起,那七彩火花底已然下,同时竹辇方圆三丈之处,被炸成地层下陷,地底发出一团银光,才一闪,便又爆裂开来,万千银弹,上下横飞,震得四外山岳,一齐“轰轰”作响,半晌不歇。 原来,九天罗刹在打出七彩夺命之后,又连续打出数粒霹雳子,才造成这样大的声势。 那些苗女妖童,连同竹辇上许多的蛇虫恶蛊,以及那一支抬辇的大龟,俱都炸得断头裂肤,粉身碎骨,残血零肉,飞洒如雨。 毒蛊神枭仗着她武功造诣不见,见机迅速,一见情况不好,脱身得快,总算飞出险地,但却落入湖中。 这一来,她可真算得十分狼狈了,但也激发了她的凶性,怒喝一声,转身就向九天罗刹扑去,挥舞起手中蛇鞭,发疯似的抡打不休。 九天罗刹手中虽有一柄心光慧剑,无奈对方那蛇鞭在抡舞间,发出一阵阵腥臭之气,扑鼻欲呕。 经此一来,任她有一身本领,也无用武之地了。 毒蛊神枭就劲把蛇鞭一抖,蛇头连点,一下子制住了九天罗刹的剑式,毒蛊神枭刘碧霞制使九天罗刹之后,怒骂道:“你这个狠心毒肠的贱丫头,当年咱们同门学艺,师姐我可待你不薄,你竟如此的还报我,今日你落在我的手中,不会有机会给你了,我且先弄个榜样儿给你看……”说着,高声喊道:“仙儿何在……” 连喊两次,不见应声,心里一惊,正要开口再喊,突听-个冰冷的声音道:“打不死的妖孽,竟敢如此猖獗,你那宝贝儿子,连他那一篓子妖蚕,俱已被我弄死了,你还穷喊什么劲?” 毒蛊神枭闻言,这一惊非同小可,她平日纵横苗疆,自问无敌,不想一旦遇见能手,所带门下子女,十九伤亡,连自己唯一爱子,也没有保全住,真是痛心已极。 她痛心已极,回身一看坐在地上的九天罗刹,一顺手中蛇鞭,楼头盖顶,朝着九天罗刹头顶,猛砸下来。 眼看着这一蛇鞭砸下,九天罗刹就得头破脑裂,命丧就地。 就在这时,突然一股大力推到,毒蛊神枭拿不稳手中蛇鞭,竟然脱手飞抛向湖中,连她本人也被那一股大力,推得向倒退了七八步,抬头看去,见面前站着一位身材高大,满面红光,白发驼背的老人,瞪着一双精光灼灼的眸子,凝望着毒蛊神枭。 毒蛊神枭一见这位驼背老人,吃惊的道:“是你……” 老人冷冷的道:“你想不到吧!你那毒蛊并没有害死我,你今天还不觉悟,仍要逞凶害人么?” 毒蛊神枭闻言,气得花容惨变,眼见当年自己心爱的人,对自己却毫无一点情意,恩怨情仇,不禁把心一横,怒喝道:“赵无忌,我今日和你拼了!” 一言甫毕,倏地将头发披散开来,来了一摇,满身都是火烟红光围罩,“即”的一声,尖锐音啸莫处,忽从身上飞起一条红蛇般的东西,直朝驼背老人射去。 驼背老人哈哈一声长笑,喝道:“好孽障,死在眼前,还敢逞凶!” 喝声中,从怀中取出一个葫芦,刚刚向外一甩,就见那毒蛊神枭早巳放出许多恶蛊,有的像蝎子,蜈蚣,有的像守宫,蜥蜴之类,约有七八种之多,个个身带烈焰,金星乱迸,最后将口一张,吐出红光灿烂的一条蚕形恶蛊。 视出现,长才数寸,迎风暴胀,长约丈许。 十来条恶蛊在那蚕形恶蛊出现的同时,身上一阵暴响,立即分化开来,其数何止千百。 刹那之间,满天空俱是各种毒虫恶蛊,齐声怪啸,张牙舞爪,分作三路,一路扑向那驼背老人,一路冲向沙洲,一路向着被困的九天罗刹,如飞蝗过境般,涌扑而来。 这寸,淮彬所担心的,乃是沙洲上的那些人,连忙闪身纵起,立即飞回。 等他到沙洲一看,那些恶蛊早巳先他飞到,幻依姊妹和麻姑三人,幻依舞起莲剑,施展出“金轮普渡”绝招,化为径丈大的一圈白虹,徐徐运转,激起来劲风生啸。 那些恶蛊,只一被劲风拂着,立被吸人光圈之内,转得几转,就成粉碎。 麻姑挥舞起舞心戒刀,那戒刀虽仅七八尺的光芒,护住全身,那些恶蛊一碰上那光芒,立即寸断落地。 晓云却手持那得自巨人的网兜,往空捕捞,一等恶蛊坠落,不等人网,左手白虹剑横着扫出,便即杀死。 奇怪的是那些恶蛊落地以前,还长有数尺,-经杀死便剩下寸许长短。 再往天空一看,想是那些恶蛊也知厉害,离地有,十丈高下,密密层层,简直不看也有多少数目,密集当空,恰似一片火云一般,将沙洲完全笼罩。 淮彬也连忙舞起玉莲,同样施出“金轮普渡”绝招,不过,他的功力要比蔡幻依高得多了,一经施展,激起劲风有十丈方圆。 经他这么一施展,逼得那些益虫向后飞退,但是并没有远去,仍将沙洲围了个丛丛密密的,怪啸之声,震耳欲聋。 大约有半盏茶时,淮彬已看出恶蛊确实厉害,似这样相持下去,总有力竭之时,到那时,就恐怕难以脱身了。 就当他正然愁思无计之际,忽见空际出现两道光华,似电掣般闪了两闪,接着便听到几响雳霹般的炸音,连珠爆发,与满空中恶蛊怪叫之声,混成一片。 忽听麻姑惊叫一声道:“师兄,快看!” 淮彬自过湖以来,因为自顾不暇,始终注视着当头恶蛊的动作,一直没有想到对岸的情形,浮尘上人和九天罗刹在困中是否脱险。 及至闻声,往对岸一看,只见九天罗刹仍在原地打坐,全身却被百丈青朦朦的烟雾,层层罩住。 浮尘上人那高大的身躯,带着一团白光无数金星,在那万千蛊火妖光丛中,飞舞起落。 淮彬诧异道:“这青雾是何时降下的。” 麻姑道:“就在那些绿怪物起飞时,洒下了青雾。” 原来浮尘上人在飞舞间,从怀中掏出一个尺许的红盒,一打开来,便从盒中飞出一个浑身碧绿,满带足星,形如蜘蛛,两翼六足的怪物。 这时,满空恶蛊,俱密压在九天罗刹身外的气网之上,见有人来,刚飞了上去,立时炸声大作,从那六足怪物口中,喷出十七八个碗大的绿烟球,一晃眼,爆发开来,化成绿色浓雾,将九天罗刹罩住。 正数说间,忽又听诸葛异喊叫道:“咦,恶蛊怎么都飞走了?” 言还未了,对湖那只绿蛛,倏堆冲雾而出,往沙洲上空飞来,围绕在沙洲上的群蛊刚刚飞起,两下迎个正着。 众人在下面,看得甚是清楚,见那绿蛛,只有栲栳般大小,一双绿眼,阔口血唇,满身都是金星,六只长脚,一双小翼,锐利如钩,顶上似系有一根彩线,长约数十丈,一头在那驼背老人手里,口中怪啸连连,声如炸雷,与蛊群相隔,约有十丈左右,怪口张处,又是十七八个绿烟球喷出,晃眼爆散,化成数十丈浓雾,崩雪飞洒一般,白天直下,将所有恶蛊,全数罩住。 顷刻之间,那雾越布越远,与对湖的青雾,连成一片,除了恶蛊悲鸣声之外,只见一团碧影,几道光华,在万千蛊火妖光中,往来驰逐,所到之处,蛊火便以殒星一般,纷纷坠灭。 约有刻许工夫,蛊火渐稀,想是知道厉害,似要冲突出来,无奈在青雾中心,还可以往来飞扑,一经飞到边缘,便似昆虫入网,被雾粘住,停在那里,动弹不得,再被那碧影飞将过来一扫,立即消灭无踪。 像这样前后经过有个把时辰,适才那些凶恶繁密的满天蛊火,竟自消灭无踪,只用那条火蛇般的东西,有七八个满身火焰金光,大小长圆不等,颇似妖女初放恶蛊寸所见妖物,在雾影中,与那碧影,还在往斗驰逐。 这时,绿雾益发浓密,除了那条火蛇还敢于上前外,那蜈蚣、蛇蝎等七八条恶蛊,俱围在那绿蛛的四处,欲前又却——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三十五章 一条蛇蛊,忽然飞进绿蛛身侧,不知怎的一来,竟被打落下去,接着又将一条蚕形恶蛊打落,带着一溜火焰飞坠。 淮彬见大小恶蛊纷纷伤亡,毒蛊神枭刘师婆已如网中之鱼,成擒是早晚间的事,打算习纵过去助阵,但是一想,那蛛的来命,所喷之雾,未必无毒,所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回身忽见诸葛异跌坐在地,怀中伏着他外公诸葛风,还有紧接着他的后背,泪光莹莹,满脸忧色,便问道: “这会工夫,诸葛前辈可好了些么?” 诸葛异道: “我爷爷身上疼痛已止,虽比先时好些,仍是有些昏迷,好在我们已将脱困,妖妇灭亡在即,只等那位大师回来,想必就不碍事了。” 说时,又听诸葛风呻吟之声,诸葛异愁然道: “我爷爷当年练过功夫,武功留有根基,换了常人,早巳当时毒发身死,幸得二位灵丹,与蔡姑娘冒险相救,为他拘住毒血,暂时虽难忍痛楚,尚不致死,可是那位大师如不将妖婆娘除去,时候一久,我爷爷不怕……” 淮彬闻言,回看石旁,被幻依制使穴道的妖童,紧闭双目,嘴皮兀自不住乱动,怒喝道: “你这不知死活的妖孽,到了这时,还敢弄鬼?”越说越有气,走过去照着妖童的脸上,就是一脚。 妖童骤不及防,挨了这一脚,踢得口里“呀”的一声,那白卫透红的小嫩脸蛋,竟被淮彬踢得个皮破血流,牙齿踢落了七八颗。 诸葛异见淮彬动武,犹存投鼠忌器之心,忙奔过来劝阻,自己无及,再看妖童,已然痛昏过去,口角流血,口中似有半截数寸长,金黄的东西在蠕动。 仔细看去,乃是一条天蚕,想是叼在口中,欲出不出之际,吃淮彬这一脚,一震之下,被妖童咬成两段。 渚葛异见妖童身上,仍藏有蚕蛊,知有恶毒作用,心中大惊,忙看爷爷,并无别的徵兆,方在疑虑,忽听女子呼救之声,从屋后传来,听出是玉花姐妹的声音,晓云不待吩咐,转身奔去。 淮彬不甚放心,估量目前的情形,便也从后跟了去。 到了崖洞一看,见玉花和妹妹施展壁唬功,悬身山顶,地上屈伸着一条天蚕恶蛊,虽然断成了两截,那上半截作势往上飞扑,相离她们不过尺许。 晓云上前举网便扑,一下罩住,再以手中虹剑,在网中一转,立即粉碎,榴花喜道: “真好宝贝,这狠毒的小鬼,今番死也。” 淮彬不解的道: “我们又没有杀他,怎么会死?” 榴花道: “我姐妹自从知道师父二次亲来,又识破这小鬼的毒计,冒着大险来送信,就知道小鬼必不会放过我姊妹,他在被擒之后,必定暗将本命蚕神放出,寻打晦气,是以时刻提心吊胆,果然他拼得两败俱伤,施展随影搜形之法,驱遣一条恶蛊,遍搜沙洲,寻到此地,幸好我妹妹方一查觉?立刻呼救,引来两位,将仙本命蚕神斩杀,他这本命蚕神一死,妖童此际绝难活命了。” 晓云此时,对她姊妹的处境,甚为同情,便把外面的情势说了,笑道: “刘师婆那老妖妇现在已成了网中之鱼,早晚就要伏诛了,走,咱们一同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玉花妹妹总是胆寒,禁不住晓云强劝,也就跟着一同出来了,行至妖童被困之处,人已不见,只剩下一堆血肉,留在地上。 原来这位天蚕童子奉了妖妇刘师婆之命,带了那一篓天蚕,在刘师婆和九罗刹说话之际,他由竹辇后,潜隐身形,偷偷飞往沙洲,摆布毒阵,暗放恶蛊,打算将众人一网打尽。 此时,九天罗刹刚过湖去,众人俱都注意着对湖,谁也没有看出妖妇暗施声东击西的毒计,绕着远道,从后面抄来。 诸葛风虽知盎情,毕竟道行不高,如果明着下手,他还勉强应付,似这等无声无形,隐密防毒的邪法,休说看它不破,就算是看破,也无法防止得了。 也是留在沙洲上的人,不该道此一劫,那天蚕童子因为上一次前来,被人看破,几乎受伤,所以这次潜来,就特别的小心,万一被人发现,就先放出恶蛊抵挡,掩护自己脱身,是以,他一到沙洲,先用本门灵感搜形之法,寻找玉花姐妹,如被寻到,将她害死,以免事及之时,泄漏本门禁忌,殆留后患。 及至到了沙洲,见进行十分顺利,大出意料之外,为以能人就只九天罗刹-个人,其他的人没有什么出奇的,即然没有被发觉,正好从容下手,这沙洲没有多大,玉花姊妹无论藏在何处,均可按图索骥,不怕她们逃上天去。 妖妇刘师婆原嘱他先杀玉花妹妹,他却报仇情急,以为玉花姊妹已是网中之鱼,无足重视,于是,就暗中布施蛊阵。 那知,正当他蛊阵尚未布完,幻依忽然想起玉花姊妹可怜,适才妖童出现,必是寻她们麻烦,后来大家追逐妖童,也无人提起,不知是否受伤。 回顾晓云手持网兜,面向湖岸来回走着,神态甚为无聊,大有英雄无用武之地,连忙招呼着道: “妹妹,适才妖童想害玉花姊妹,这半天无人去看。你去看看她们受伤没有?” 晓云-想反正闲着无事,便向后洞走去,走没多远,忽听路旁树上有人喊道: “那位姊妹,你身后有蛊,使用你那宝网啊!” 晓云闻言,想也没有想,本能的抡起网兜,四面一阵乱扑乱捞。 网过处,果然有数十点蛊火妖光,飞落网内,听着从树上飞落下两名女子,正是玉花姊妹,已吓得芳颜五色,浑身颤抖,悄声低语道: “我师父已命天蛊童子,带了万千天蚕过湖布阵,只有此网可破,快到前面,迟恐众人受了暗算,就来不及了。” 晓云闻言道: “我看不见那些妖蚕呀!你们随我去指点下好不好?” 玉花妹妹默默点头答应,晓云转身就走,将到湖畔,玉花便又悄声道: “快用你那宝网,随着众人身后网去,不可出声,我姊妹躲在一旁,免随你身后累赘。” 晓云道: “那可恶的妖童呢?这次不能再让他逃脱了。” 榴花道:“他正在东北方行法,等他到来,我再告诉,你去擒他就是。” 说罢,两人便隐向石后,幻依见晓云同二女回来,而且满面惊惶,窃窃低语,刚打算过去要问,晓云忽然纵起身来,举网往幻依身后一捞,悄声道: “姐,妖童带了万千恶蛊,潜来暗下毒手,不可出声,免得将他惊走。” 言还未了,幻依见晓云手起处,已有四五条周身火焰金星的妖蛊入网。 幻依悄声问道:“你怎知道破法的,可是玉花姊妹对你说的,快说出来,我好准备。” 晓云匆匆略说经过,心忖:“诸葛风那么大的年纪了,可莫要将他伤了!” 忖念间,纵身往诸葛祖孙身后纵去,一网捞到,又是几条恶蛊人网,第二次网方举起,突听诸葛风一声怪叫,随即倒去。 同时,晓云网兜过处,又网来了十几条,幻依也自赶到,低声喝道: “大家快随我聚到那块盘石旁边,网只一面,恶蛊太多,一则便于防护,二则也可兼顾两个苗女。” 诸葛异就地抱起受伤的外公,一同随着幻依纵向那块大石,人方站好,就听玉花在石下低语道: “天蛊童子已知这边情形,正遣无数蛊群飞来,可用宝剑四外飞舞,最好不要现出破绽才好,天蛊如不能飞近十丈之内,绝难伤人,只是你们看不见,也是无法的。” 幻依怒声道:“只要抓住那小妖童,还怕他什么蛊群……” 玉花道: “这样好了,我冒险去引他现身。” 晓云道:“你可得小心点呀……” 玉花微微一点头,人就纵了出去,过没好久,果见那妖童已现身出来,手持火焰叉,追在玉花身后,奔了过来。 幻依向晓云打了个手势,从两边掩了过去,等到那妖童追到临近,两人突然发难,倏纵身而起急剧而下。 那妖童刚警觉情形不对,已被幻依制使两处大穴,倒在地上。 玉花忙道:“妖童已然擒到,天蛊无人驾驭,快些利用宝网。” 晓云闻言,顺着妖童来路看去,果见那万千天蚕恶蛊,似飞蝗一般,成团成群,在相距十丈以外,上下飞舞,每条俱长有数尺,金星闪闪,妖火焰焰,舞爪张牙,势甚凶恶。 幻依和晓云两人,飞身上前,手持网兜,凭空便捞,相距四五丈间,一捞就是一满网,幻依再以手中玉莲,在网中一扰,立时才断粉碎,倒将出来,重又如法施为,那些厉害的蛊虫,似这样不消多久,便都化为乌有了。 就在这时,淮彬已从对岸赶回,见状,先倒出了两粒少清丹塞进诸葛风嘴里,再运用真气注入,阻住蛊毒行化身。 此刻,天蛊童子虽被制住,他心中知道自己的功败垂成,身入罗刹,皆是玉花姊妹拼命,准备义母仙娘如能获胜,或将自己救出,固然不会与这些人干休,如果败了,也绝不容玉花姐妹活命。 他心中这么一打算,表面上装成昏迷的样儿,仗着平日修练功深,化身去寻玉花姊妹晦气。 他那本命恶蛊,乃是以人的心血培养,最为厉害,未出时,甚是脆弱,只一出现,便能大能小,变化隐劝。 玉花妹妹原是此中人,早就防到此着,几经行法抵抗,怎奈妖童自知难活,存了两败俱伤之心。 如非晓云闻声赶到,再等片刻,玉花姊妹力即不敌,又无法逃出求救,势必将本命恶蛊放出一拼,与妖童同归于尽了。 淮彬见地上血肉狼藉,甚是污秽,笑道: “这多脏呀!待我把它清理一下。” 晓云道: “你如何清理?” 淮彬道: “流入湖内不就完了么?” 玉花忙道: “这万万使不得,蛊虽死去,余毒犹在,就连适才死的那些毒蛊,也须等事完之后将它收拾在一处,想法封藏,埋藏地底,方免害人。” 说话之间,突听远远的传来一声惨叫,玉花忍不住流下泪来,悲声道: “师父死了……” 这时天空蛊火,并已消灭净尽,只见碧森森的浓烟,和海中波浪相似,齐往那绿蛛身边涌去,渐渐四外露出天光。 不大一会,碧雾收尽,现出九天罗刹和那个驼背老人,手捧着一个红盒,早将盒盖揭开,只见一支比栲栳还大,形如蜘蛛的怪物,突的缩小,飞入盒内。 等到收蛛之后,两人一起回到了沙洲,众人迎上前来,淮彬和幻依,晓云,麻姑等人,齐向那驼背老人行礼,齐声道: “多谢老前辈前来相助。” 浮尘上人,哈哈大笑道: “说来惭愧,老夫乃是跟踪筱云而来,碰巧除去这个老妖婆,何功之有,哈哈……” 九天罗刹笑道: “无忌,先不要高兴,这里的祸患还未除尽呢!” 浮坐上人笑道: “你是说这些蛊的劫灰么?” 九天罗刹道: “这此恶蛊,虽然伏诛,但是它受过妖婆多年心血祭练,其毒无比,如被风吹散去,得了日月烘育,雨露愠润,变化出一种毒蛊,虽没有原蛊通灵厉害,但常人碰上,便即遭殃,但其为数甚多,不知能生化几千万,此时如不设法消灭,一旦蔓廷,对这近千里以内的生灵,定然了无生还。这两个苗女身上,也养有这种恶蛊……” 言犹未了,幻依忙抢着道: “大师放心,这两个苗女姓胡,一名玉花,一名榴花,原是老妖婆义女,被逼来投,如今已改邪归正,她也说这恶蛊劫灰,久必为害,正想法聚在一处,用缸装好,寻一个隐僻处所埋藏呢!” 浮尘上人道: “你将它埋在地下,年代一久,纵不被发现,若遇上地震山崩,仍要飞散为害,终是不妥,幸得带有金蛛在此,除它不难。只要收集这此东西,非它本门中人,不易收的干净,可命她两人,先助一臂之力,我自有处置。” 玉花忙道: “我姐妹劫后余生,此时正如恶初醒,此事当然全力效劳。” 说完,先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圈,然后将头发披散,踏步立定,两手连招带舞,行起法来。 只见四面八方,那些五颜六色的灰星,彩光耀目,齐往玉花姐妹所画的圈中下落。 不消片刻,成了尺许方圆一堆,丈许以内,奇腥难闻,众人具都掩鼻退避不跌。 玉花姐妹收蛊之际,众人已分别引见,原来那驼背老人乃是武当山,浮尘上人,他当年与九天罗刹花筱云,被江湖上称为瀛海情侣,自从花筱云被其师姐毒蛊神枭陷害,为其师瞎婆婆将她关在大雪山的玄冰地狱,一关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来,浮尘上人时刻都在为营救花筱云而努力,奈那玄冰地狱终年为冰雪所封,不但极其寒冷,而且入目一片冰原,甚至分不出方向,究竟玄冰地狱在什么地方,找都难找。 他竟二十年的寻找,总算找到了一点头绪,却让麻姑在无意中放出了花筱云,他却扑了个空。 九天罗刹花筱云出了玄冰地狱之后,先回到鹫山拜见过师父瞎婆婆,才得知毒蛊神枭的阴谋行踪,她是奉师命来打刘师婆,恰巧又碰上麻姑和淮彬等人,她这才现身迎敌。 浮尘上人即知道花筱云已然脱困,就又到处寻找,最后禁知花筱云到了苗疆,于是他也赶来苗疆,由于他对苗疆不熟,就想起了老友无名钧叟。 当他赶到桐风岭时,正遇上刘师婆派了大弟子火蜈蚣龙驹子领着七名同门,及新炼成的铁翅蜈蚣神蛊,和四十九条天蚕,来找无名钧叟的晦气。 无名钧叟合该有救,因他正在这两日,闭修练一种神功,一切未有准备,是以龙驹子一到,便用蛊阵将他困住,恰在这时,赶来了浮尘上人,见状立即挺身维护,以他浮尘上人的功力,龙驹子虽仗着有七名师弟相助,仍然不是敌手,最后他放出了恶蛊。 浮尘上人武功已至化境,八十年前就是名震江湖,但是对付蛊虫,他却一筹莫展。 就在这时,无名钧叟以传音告沂浮尘上人,命他从他的垫下,取出一只红盒,并传了他的用法,放出了金蛛,如了一来,金蛛克制了恶蛊,掌毙了龙驹子等八人,这才赶来坐明湖沙洲,又除去了妖妇刘师婆。 此刻,诸葛异见自己外公仍呻吟未醒,忙上前向九天罗刹求救,九天罗刹将他扶起笑向浮尘上人道: “道友,这就看你的了。” 浮尘上人道: “我这盒中金蛛,食量甚大,诸葛老弟所中蛊毒,非它不救,但是用它一次,须给他一些吃的,难得有这么一大堆恶蛊的尸屑,等她们收齐了,再作计议吧!” 诸葛异称谢而退,一会儿玉花姐妹说是蛊蚕聚齐,并无遗漏。 九天罗刹和浮坐上人略一商量,从以上取出一叠薄如蝉翼,形似轻纱的面罩,分给众人,道: “这是能辟百毒的青灵纱,各位蒙在脸上避毒,因为金蛛之毒,相当的厉害,无物可解。” 众人接过青灵翼,往脸上一蒙,旋即贴皮沾住,和生成一般,九天罗刹等众人蒙好,又给诸葛风也蒙上一片,将余下的放入怀中,才请浮尘上人行法施为。 浮尘上人先对玉花姐妹道: “你姐姐身藏有蛊,金蛛出来,大为不便,因为苗疆养蛊的人,何止数千万都与生命相关,诛不胜诛。为了你们尔后的安全,愿将她们所炼之蛊除去,欲教你们暂时避开,偏生这些蛊灰,是你们行法聚摆笼,如由外人将禁法破了,你们也要受伤,说不得只好冒点危险,仍由你们自禁自开,少时见了金蛛,不可害怕,有我在此,绝不会伤到你们,不过,你们退身要快,只见我剑一出鞘,急速抽身,自无妨得。” 玉花姐妹概然应允,九天穸刹命诸葛异,想在那一堆蛊灰丈远近,寻一块山石坐下,又命其他的人也都退往远处观看,同时,各自亮出兵刃,保护玉花姐妹。 分配定后,浮尘上人一手持朱盒,走向诸葛异将放开,头偏一旁,露出诸葛风受伤之处,愿着缓缓揭开盒盖。 就在那盒盖略为升起,飞出来一支浑身碧绿,满是金点,形似蜘蛛的怪物,大如拳头,一出盒,先在浮尘上人头上盘了两转,浮尘上人一指诸葛风的伤处,那金蛛便飞落在诸葛风的背上,一口咬定受伤所在,略一吸吮。 那伤处原本紫肿,坟起如桃,立时消平下去。 浮坐上人见状,知道毒蛊吸尽,早张口一呼,金蛛闻声立即飞起,诸葛异早有准备,更不怠慢,将口中嚼碎的丹药,吐在手上,往诸葛风伤处一按,接着抱起诸葛风斜斜纵了开去。 那金蛛飞起,见浮尘上人手上并未备有它的食物,再见人已飞走,口里连连数声怪叫,身上便长大了好几倍,张牙舞爪待要往下扑去。 浮坐上人早巳取出一根红光刺目的红针,指着金蛛喝道:“前面那一堆,不是你的犒劳么?再要向发威,看我用火灵针刺你。” 玉花姐妹闻言,忙将禁法一撒,那金蛛径随浮坐上人手指处飞去。 禁法撒后,那堆蛊灰,靠前的一面,被风一吹,刚刚有些荡开,恰值金蛛飞到,相距十丈以外,便即停飞不动,只把血红怪口一张,箭也似冲出数十道绿气,将那堆灰罩住。 跟着,那十数道绿气,又化成一条笔直斜长的浓烟里往那五颜六色发光的灰星,像雨雪般,往金蛛口里吸去,转眼净尽。 玉花姐妹知道这东西是蛊的克星,厉害无比,再一亲见这等凶恶状,越发胆战心惊。 那金蛛一口气将蛊灰吸完。竟犹未足,一声怪啸,便朝玉花姐妹当头扑去。 二女喊了一声道:“不好!”刚待逃命。九天罗刹早已亮出心光慧身,淮彬等人也各自拿出兵刃,阻住金蛛去路。 浮坐上人突然大喝一声道: “吃不饱的孽畜,难道今日你还不足意么?” 说着,将手中火灵针一扬,那金蛛一看到那针,吓的连声怪叫,飞也似的往浮坐上人手中朱盒飞去。 浮坐上人连忙收住,将朱盒一举,盒盖微微开启,等那金蛛飞人盒中,才行盖住,这才上前与众人相见。 此时,诸葛风人已醒转,伤处肿消,只是创口有些麻木,淮彬又给他服下了一些少清丹,就命诸葛异请众人进入屋内。 大家落坐之后,玉花,榴花双双走来,朝九天罗刹跪下,含泪道: “弟子幼丧父母,受人欺凌,一时气愤,投入旁门,虽然不曾居心为恶,却也造孽不少,此次自投罗网,多蒙诸位不杀,又加护卫,才得免死,恩同再造,幸是弟子等无心遭此大难,师父和一干同门,具都遭了大难,无一幸免,各地养蛊之人甚多,知道此事,必要为仇,我两人力薄道浅,怎能抵御?弟子等现已迷途知返,望你格外开恩,准许弟子拜在门下,有生之年皆感大恩。” 说完,痛哭起来,九天罗刹伸手扶起了两女,笑道:“好吧!我暂收你们做记名弟子,不过,我闻得苗疆百十种熟苗果,养蛊之人甚多,一有不合,便以害人,苗人任性,大抵无知,不教而诛,固然有伤天和,一一晓渝,匪特难服其心,而且费时费力,唯有因势利导,使有一二人为其主宰,订立规章,监督制止其恶行,以朝一劳救逸,乃为上策。” 玉花和榴花两人朝着九天罗刹行着拜师之礼,忙道:“师父有什么吩咐,弟子不敢不遵……” “我看你姐妹,资质心地均属不恶,意欲令你姐妹,继那刘师婆为苗疆百盛教之主,仍用你法,除强扶弱,使养蛊之人,有所归属,不敢胡作非为,好在师婆和众同党,已伏天诛,未必有人强过你们,只要好自为之,我当从旁相助,实无大事,你意如何?” 两女闻言,惊喜交加,忙跑伏地上,道: “弟子自知愚昧,还请师父多加指点。” 九天罗刹又召他们近前,指直了机宜,笑道: “我即让你们继为教主,自会另有安排,绝不敢有人难为你们,现在你们赶回到刘师婆的巢穴,按照我的指示,如法施为,等到布置已定,召集百苗之后,就大事已定了,你们放心,我定会在暗中相助……” 玉花姐妹闻言大喜,感激自不必说,连忙重又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算是拜了师父,便起身匆匆离开。 这时,诸葛风已备好了酒食,出来款待,此际正是圆月初上,碧空云净,湖水清波,比起前昨两晚月色,还要皎洁深明,九天罗刹笑道: “这么好的月色,何不对湖赏月。” 大家一听,脱都默默赞许,于是大家围坐在湖边碧石旁,对月飞腕,互诉经过,越说越高兴。 就在这时,湖洲上那些银燕,在妖女恶蛊来时,全都飞走,这时妖云散尽,纷纷飞回湖上。 时已入夜,明月清波,益以银燕盘空飞鸣翔集,点缀得景物十分幽丽,晓云问起这些银燕的来历,幻依笑道: “银燕太好了,你们从那里找来的这些鸟儿?” 诸葛风长叹了一口气,说出了一段伤心故事。 原来,诸葛风本是武当弟子,出师后投身军伍,再到司法摩下官任参将,明亡之后,便独身带了十三岁的女儿芳姑,隐居苗疆,凭着他们父女都有一身武功,懂得医道,体健身轻,不以跋涉为苦,不时往来川滇一带,卖买丐物药材,附带与苗人看病,以供衣食之需。 当时的意思,因为自己地势隐僻,尚未被他发现,每年多半寄居在酋长龙清家里。 第二年上,当地苗人感他治病之德,便给他在山里,盖了一所依崖而居的竹屋,于是,就以此为家山年有余,父女相依,倒也相安无事。 偏巧这一年,诸葛风接到武当掌门令渝,命他速回武当,起身时节,偏巧瘟病盛行,苗人留他治病,不让他父女起身。 但是,掌门人的令谕,他可不敢不遵,事情重大,关系着门派名声,不容他不去。 众苗人又那般的环哭跪求,没奈何,只得把女儿芳姑留在那里,独自一人回转武当。 及至事完回家,病势已止,芳姑却不知去向,酋长龙清正带了许多苗人到山口寻找。 他这一急非同小可,忙问原因,才知自己走后没几天,芳姑带了两个苗人,往深山采药,一去未回。 龙清派人一寻,只找到那两个苗人的尸首,伤口全在头上,似级一种不常见的野兽利爪所伤,接连寻了不少天,都没发现一丝踪迹。 诸葛风生平仅此一个相依为命的爱女,自然不肯罢手,便带了几个身强力大,长于纵跃的苗人,带了刀枪毒箭,亲自又到山中寻找。 那山乃是洛明尔峰,面则甚大,诸葛风穷搜乱找了两天,无意中寻到离湖维有两里路,突然发现芳姑入山时,所用的暗箭,再找到湖边,又寻到芳姑所用的一根长矛,和一口苗刀,所有暗器,也零散了一地-血亦尸身仍找不到,才知芳姑被那野兽所逼,-路抗拒,将所有的暗器全都用光了,始行遇害。 后来一想那野兽,虽然近伤两个同去的苗人,身上并无嚼咬之痕,如果遇害,尸骨和野兽的洞穴,定在近处。 因那东西厉害,不敢大意,便命众苗人,加紧准备毒箭,搭在弦上,随时备发。 就这样,围着那湖停了一日,除了湖心沙洲,湖海太深,没有去处,所有附近一带,全都寻过,但是人兽都不见影子。 到了晚上,诸葛风准备将四面散开的苗人,召集起来,进些食物,好连夜寻找…… 突听林梢响动,声音疾骤,由远而近,他闻声之后,不顾得再喊众人,忙将身形一坡危石后面一缩,看来的是什么东西……。 身刚藏好,只瞬息间工夫,那东西已到了面前,乃是一个浑身黄毛,火眼金睛,爪着钢钩,似猿银猿的怪物,两臂挟着许多野生果难,一路穿枝跳叶,带起“呼呼”风声,眨眨眼,已从危石下一闪过去。 诸葛风一看,就知自己的女儿和那两个苗人,定是刚才东西所害,无奈那东西飞起来,疾如电射未容诸葛风下手,已然纵到湖边。 一声极凄厉的长啸过处,已离岸百尺,纵向波心,身子依旧人立,并不沉下去泅泳,恰似点水蜻蜒一般,连纵几纵,便到沙洲上,没入密林深处。 那些散开的苗人,有几个站在远处看见的,惧都害怕起来,跑来告知诸葛风。 诸葛风知道苗人,素畏鬼神,见了这种怪异之物,定会疑神疑鬼,怒怕惑乱人心,使自己盆发势孤力弱,连忙唤过众苗,造了一番言语道: “那个东西,只是个大猿,这种东西除了力大身轻之外,别无本事,不足为虑,定要众人齐心,自有除它之法,否则日久天长,如被它跑到山外,所有的人全得被它抓死。” 众苗人对诸葛风本即信服,又畏惧酋长龙清的规条,如果丢下诸葛风回去,必受刑罚,是以当时虽然异口同声,由效死力。但是心中,自然提心吊胆。 诸葛风已看出众苗有引进内怯,知道不足仗恃,反正自己爱女一死,痛心已极,也无生趣,决计拼了性命,要与怪物拼个活,忙死向众苗道: “你们不要害怕,怪物来时,无须上前,只往四下埋伏,用毒箭射它致命所在就行。” 分配好之后,各自匆匆进了些饮食,重又散开,寻觅适当地方藏好。 算计那危石,居高临下,好似那怪物常经之路,便命苗人,左右下掘了一个陷阱,上面用藤叶盖好,铺上浮土,又命四个苗人,准备干柴藏身石后,等怪物出来,相机行事。 这二等直到半夜,仍未见怪物出来。 此时,月明如画,湖中波平如镜,空山寂寂,呼吸可闻,有时湖心的游鱼,在水面上微一腾跃,“扑通”一声,旋起一个大水圈,银光闪闪,任四荡了开去,听在耳里,越显幽静。”诸葛风暗忖道: “这般好的地方,却被怪物盘踞,即使今晚,饶幸将怪物除去?而爱女已然玉碎珠沉,只剩自己一人,形影相吊,还有什么生趣……” 正愁恨交集,忖念之间,忽然一阵狂风吹来,顷刻之间,四山云起弥漫天空,一会风止,云却未收,月光全被遮住,四外阴沉沉的,只剩湖中一片白影。 在这时,诸葛风身边一个苗人,因久候无聊,从身旁取出火石,击火吸烟。 诸葛风发觉,连忙将他制止,话还没说几句,便听前面湖水上,有了响动,定睛一看,就见一条绿影,和两点似红似绿的星蛛,正从水面飞来,只是天色阴黑,看不甚清。 正在暗中叫苦,那黑影已飞上湖岸。 诸葛风固有内外武功根底,目力本强,已看出正是日间里所见怪物,尤其那一双怪眼,黑暗中止起白天还要光亮,看去更为清晰。 先以为自己伏处,是怪物必经之地,及近前,便可下手,谁知,那怪物一到了岸上,便停住了脚步,睁着一双怪眼,在湖岸边,往来盘桓,不住的东张西望,有时,又把前爪放走,似在寻找什么东西一般,停不住危石下面走来。 似这样,它走跳一阵,诸葛风猛然想起,适才苗人方一取火吸烟,怪物便即出现,定是那点火光,将它引来。 湖岸离诸葛风和众苗埋伏之处,相距尚有四五丈,一个打草惊蛇,如果一击不中,说不定会有多少人要遭它的毒手,而再拿火去引它入伏,又恐有了惊动,将它惊觉。 这时,那些埋伏的苗人,也都看见了那怪物,纵跃如飞,行动娇捷之状,个个胆寒,手中弓箭,虽然上好了弦,但是谁也不敢首先发难。 诸葛风正在独自委决不下之际,离他不远,有一个埋伏的苗人,不知怎的,看出了神,手一松,一支毒箭,已朝怪物身侧射去,但是,并未射中那怪物,却射在怪物身侧的石上,射得火星飞溅,同时,那支毒箭也因反激之势,坠落湖中。 说也真巧,毒箭射出时,恰值那怪物转身之际,刚一闻声回首,山石上火星溅,箭也落水。怪物见石上冒火,便飞扑了过去,一看没有东西,又在附近寻找,并未被它发现箭从何处来,否则诸葛风等人,至少都得死伤几个。 诸葛风见苗人失手,发了空箭,好生提心吊胆,丑见那怪物围着山石寻找,就猜知在找那点火光。 又相持了一阵,那怪物好似寻得有些烦躁,不时朝着湖心沙洲,昂首怪啸。 诸葛风见状,心中一动,暗忖道: “怪物不入埋伏,终难下手,事非行险不可。” 于是,便乘怪物回向湖心长啸之际,轻轻队身畔取出火石,打了火,点燃一袋表得极满的旱烟,解了一根系住,从危石上面,垂了下来。 那怪物啸声凄厉而长,诸葛风一切动作,均为怪声所掩,一丝也没有察觉,容到垂好了火,那怪物见沙洲上面,没有回应,又回身四处寻找,这次神态越发暴怒。 正在乱蹦乱跳,忽然一眼看到危石上面的火光,长啸一声,两纵便到了危石之下,它身长力大,来势又猛,一下纵到上面,“噗”的一声,便坠下坑去。 那陷阱原是苗人悬着心,提着胆,仓促之间掘成,只有丈许方圆,两丈高下,原来打算,只想缓缓怪物之势,以便下手,并不一定打算将它困住。 诸葛风一心早就屏气凝神等待,见怪物一落陷阱,口里一声暗好,满想众苗人会乱箭齐发,加上火攻,不愁怪物不死。 那知,怪物纵跳咆哮了许多时候,众苗人已吓得心惊胆寒,又在黑暗之中,箭虽然发了出去,却少了准头,一箭也未伤着怪物要害。 那怪物精灵得很,发觉身落陷阱,又听人声呐喊,便知中了道儿,狂吼一声,从陷阱中直纵起来- 在诸葛风身旁准备放火的四个苗人,都吓得手忙刚乱,连火也未点燃,将整束成困的拓藤乱草,往危石下一抛,拨转身,亡命一般,四散奔逃。 那浮土下面,原是些藤蔓草枝之类,怪物落势本疾,中心虽被它踏穿了一个大洞,四外浮土藤萆,全被激荡起来,再加它纵上来的阵势更疾,那些浮土藤草,正照定怪物迎头落下。 怪物骤不及防,反因上下过于轻捷,吃了大亏,口张处,先闹了一嘴的土,同时满头满脸,和被藤草浮土,弥漫纠缠,更急得暴眺如雷,哑着怪声,连连叫,正要顺势往危石上面纵去,寻找敌人。 诸葛风见怪物落阱,就在众苗人零乱发箭之际,还未容自己下手,怪物已带着阱中藤土,像半截黑塔也似,从阱中往上纵起:心知:“这东西如从阱中逃生,自己性命一定难保,事已至此,除了与它一拼生死之外,绝难幸免。” 就在他端着弩弓毒镖待放的当儿,忽地眼前一亮,空中一道电闪,同时那怪物身子,也纵起七八丈高下,刚刚与诸葛风存身的危石平头。 电光影里,照见那怪物满头满身,藤蔓交缠,一面上纵,两支前爪正向石上乱抓乱扯,怪口张开,不住乱吐,一眼看见石上站得着人,便要抓将过来。 诸葛风见状,知道危机瞬息,千均一发,性命系于一发之际,那敢丝毫怠慢,左手连珠毒药弩,右手毒药梭镖,早分向怪物口眼要穴打去。 那怪物捷如飞鸟,力能生裂虎豹,而且目光尖锐,性又通灵,周身除了口眼等处要害外,刀枪不入,若在平时,就是万弩齐发,也休想伤它一根毫毛。 一则,可说是天时人和,般般凑巧,再则它自从出洞以来,未曾吃过苦头,一旦连遭失利,身上又中苗人数箭,虽然未伤着皮肉,但苗人足劲力猛,多少总觉得有些痛。 它原本就已急怒攻心了,再加上闹了一口的土,急于喷出,不住的张口乱吐,头上又纠缠了许多藤蔓,虽然力大,应手而折,可是藕断丝连,撕扯不清。 这么一来,它是越气,越急,也越手忙脚乱,看见敌人,更是急欲得之而甘心,闹了个顾此失彼,实在授人以隙。 诸葛风弩箭已先发,怪物刚用前爪一挡,口里已中了一毒药梭镖,一着急,诸葛风第二支连珠毒弩,又射中它的一支右眼,立感痛澈心肺,狂吼一声,举起前爪正往诸葛风抓去。 倏地一个震天价的霹雳,从天空中打将下来,那怪物重伤之下,猛的又吃了一惊,加上纵得过高,势必已成强弩之末。 此刻,诸葛风是脚踏实地,易于闪躲,一见怪物抓来,也不知是否打中了怪物的要害,存亡顷刻,到底还是有些惜命,不敢再发手中暗器,忙将身形往后一纵,大雷业已打下。 那怪物一把抓了个空,人未抓着,正抓在危石巅上,身负奇疼,再又被雷一震,立时神智昏乱,忘了身子尚在悬空,不就势攀石而上,忙往怀中一扳,“卡嚓”的一声,一块二尺来宽,三尺来长的危石尖端,竟被它用力平空扳折,连身带石坠落下去。 这时四个苗人,全都逃散跑光了,雷声过处,大雨倾盆而下,诸葛风心中难定怪物的死活,不敢凭石而下,又知逃起来,绝对没有怪物追得迅速,于是,便选了一个适当隐蔽地点躲藏,准备万一怪物跟踪寻来,凭着手中兵刃,与它拼个死活。 待了一会,只见电光闪闪,雨势越来越大,雷雨声中,隐隐听得怪物在危石下面,狂吼怪叫,腾扑不休,但始终未见上来。 诸葛风估量着那怪物即不是死,至少总受了一两处重伤,因所用弩镖,俱是苗疆秘制,百草毒药炼成,只一见血,任是多么性长的野兽,不出一个时辰之内必死。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雨势渐止,不听怪物声息,这才轻手轻脚,走向危石前面一看。 就见下面陷阱只剩一些杂庄的藤草,用尽目力观看,也不见怪物踪迹,试着拿了一块石头丢了下去,“咚”的一声,坑中仿佛积了不少的雨水,却不见有什么反应。 这时,雨势已止,一轮明月,渐渐从密云层里涌现出来。 新月之后,月色越显得皎洁,照得四外林要泉石,宛如初沐。新爆流泉,遍处都是,月光一幻成无数大小银蛇,由高往下,蜿蜒着朝湖中驶去,真是风景如画,清绝人间。 直到月光现出后,才看见湖岸边上,卷伏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试看着近前一看,果然是怪物尸首,已死去多时了。 那怪物立半截尸首,浸落湖中,猜似受伤之后,想逃回巢穴,到了湖岸,才毒发力竭而死。 诸葛风想到了女儿,可以说已把怪物恨到了极处,就把怪物尸体拖上岸后,拔出畔苗刀便吹,谁知,那怪物虽然死去,身子仍和精刚一般,那么利的苗刀,竟然砍它不动。 再查看它那致命之处,还插着一支毒药梭镖,镖尖业将深插喉际,那粗有寸许的镖头,竟被怪物以牙咬缺。 怪物如此猛恶,浑身刀枪不入,想不到自己侥幸成功,居然未遭毒手,镖箭,俱都打中它唯一的致命所在,真是幸事。 他望着怪物,呆守了一阵,因为提心吊胆,悲恨交集,忙了一夜,总算把怪物除掉了,精神一松弛,立感腹饥力乏了,自己带来的那些苗人,巳不知逃去了什么地方,欲待过湖去找女儿,又恐怪物还有同类,在沙洲上潜伏,且湖水甚深,只好等到天明,再作计较了。 正打算将身上湿衣服脱下吹干,取些湿粮果腹,忽听湖心沙洲上,有女子的叫喊,细留神一听,竟是其女,不禁喜出望外,连忙高喊了几声:“芳儿……芳儿!”竟有回应。只来相隔过远,没法回答。 她听到女儿的声音,已知女儿没有死,心中一高兴,把饥饿忧劳,全都给忘了,知道非把众苗人找回来,否则不能过去,于是,便忙向回路上,连喊带寻。 幸而那些苗人并未逃远,都在附近十里以内的隐僻崖洞之中潜伏,一会工夫,便先后找到,他把怪物以为自己射死,女儿现在湖心沙洲之上等话一说,苗人闻言,个个十分欣喜,随着诸葛风一窝蜂的跑向湖边。 人多手众,苗人又都会水,一会工夫,便砍倒一棵树木,备用苗刀,削去枝叶,做成了一支独舟,推入湖中,请诸葛风站在上面,众人纷纷跳下水去,泅泳着舟前进。 顷刻到了沙洲上面,再一循声寻找,在一个傍着丈许高土崖的深穴内,将芳姑找着,只见她身上衣服,都已撕破,两臂被一种坚硬的荆条捆住,怪物还恐她逃走,又在土穴外面,堵了一块千斤重的大石。 诸葛风和众苗人费了许多的气力,才将芳姑救了出来,父女相见,自不免抱头哭了一场。 诸葛风见女儿赤着半身,忙把湿衣脱下一件,给她披上,仍由众苗用独木舟渡过湖去,又见她形容憔悴,委顿不堪,好生怜惜,便命众苗人砍了些树枝藤蔓,再将积压在人身畔带的绳索取出,做成网套,将她抬起,又命几个人将怪物尸身,也擒了回去。 到家以后,全部苗人俱都轰动,他们见诸葛风单个除了这等巨害,益发惊畏不置。 父女两人到家,等人走后,一谈遇怪经过,才知那日芳姑因配制瘟疫的药草不敷使用,特地带了兵刃暗器,往深山谷中采取。 那种药草原产在一个山崖绝壁上面,路程相距甚远,路都又极其险峻,当日不能回转,为防万一,才带了两位素有勇名、极其矮捷精悍的苗人,相随同往,以防备遇见成群野兽,一人应付不了。 早晨人山,中午在半途上歇了一会,始终也没有看见有一支野兽,方笑向那两个苗人道: “此行可真顺利……” 那么,话方说完,猛觉身后,风声“呼呼”,回头往坡下-看,离身数十丈的茂林间,起伏如潮,尘沙滚滚,树枝折断之声,响成一片。 芳姑久住苗山,见状知有大批野兽过山,仗着本领,和两个苗人择一隐僻地方藏起,等这同野兽过完再走。 恰巧,三人藏身的所在,是一个形势险峭的孤峰下面,当时也未及细看地形,一纵身便上峰去,各藏身在危石后面,探头注视下面动静。 身刚站起,风势越大。那些兽群已从业草密青中,窜到坡前,纷纷从脚底下经过,亡命一般往坡上跑去,尽是麇赢狼兔习见之物,一个个跑起来,都是箭身地般飞走,各不相顾,抢前飞驰,杂音奔腾之声,震得山谷皆应,却没听到有一声吼叫。 三人暗忖:“往时野兽过山,都是各自为群的,是鹿便是鹿,是狼都是狼,从不混合一起,而且此吼彼啸,互相应和,跑起来,也没有这样的快疾……” 正自互相思时间,忽见群兽来路上,似有一条黄影跳跃,时隐时现,因为草树茂密,非路到近坡一带,无草之处,看不清楚,故而也未在意。 一晃眼的工夫,坡前草丛中,先窜起两支又肥又大的驯鹿,一出草际,朝着土坡一跃,便是十丈远近,正要朝三人脚底穿过。 内中一个苗人,看见这么高大的肥鹿,忽然起了贪心,想用毒箭射死,剥了皮带回去,卖与汉客。 他念头一转,弩弓随手出一箭,正中那驯鹿股际,心中大喜,知它在数百步内,毒发必死,少时便可下去寻觅。 就在他发箭之时,眼前一道黄影,一闪而过,此时,那中箭和未中箭的逃鹿,本是比肩疾驰,忽然停步跃起,“呼”一声悲呜,便自倒在地上。 三人定眼往下一看,就见一人似猿非猿,比人还高大,长臂利爪,通体黄毛的物怪,不知何时窜到了坡上,将那两支驯鹿,一爪一个抓起,扔在地上。 那怪物弄死二鹿之后,长啸一声,又从地上将鹿抱起,举爪朝鹿头上一抓,那鹿的脑袋,连着五六尺长,枝条也似的大角,竟自被它揭起,接着张开怪嘴,对准鹿脑一吸,一股带着鲜血的鹿脑髓,“突”的一声,被怪物吸进嘴去,咀嚼有声。 第二支鹿也被它如法泡制,仿佛吃得津津有味,吃完放下,并不吃肉。 这时,兽群业已逃尽,只剩怪物一个在坡上。 芳姑和两个苗人,俱都看出那怪物目光如电,疾逾飞鸟,比刀剑还要锋利,全都禁声不敢妄动,满以为再待一会,怪物必要前去迫那一群野兽,与自己所行方向相反,不足为患。 谁知,苗人先时那箭,却惹出了杀身之祸。 原来苗人弓劲如深射着肉之处,本不易坠落,但是这一箭,只射在那鹿的胯骨上面,箭头没入三四寸深,经怪物神力擒鹿之寸,一扔一放,业已活动松落,“铮”的一声,落在山石上面。 怪物寻声拾起,看了一看,又拿在鼻孔间,闻了又闻,便昂起头来,四外乱看乱嗅。 芳姑见状,知道情势危急,一面手持兵刃暗器,暗中准备,一面寻找逃脱之路。 这时她才看清存身之处,是个孤峰,上丰下锐,离地三丈多高,有这么一块丈许方许的石笋,森列的危口,突出在外,竟做了三人藏匿之地。 初上来时,本已匆忙,只道便于藏身,不料却是一个不能上下绕越的死地,不由心急起来。 那怪物行动如飞,下去必为发觉,除了照旧潜伏,等它走去而外,别无善策。于是,忙朝两苗人打了手势,不许妄动,以免一击不中,反无退步,各自坚持兵刃暗器,伏在石笋后面,连大气也不敢出。 待了好大一会,忽听那怪物怪哼了声后,便无声无息,探头看去,只见那怪物来路上,有一点黄影闪动,转眼失踪,死鹿和那毒箭,俱在地上。 三人估量着那怪物已然去远,放箭那一苗人便将箭拾起,苗姑因为那一箭,几乎弄出大乱子,便再三告诫,不可再去惹事。 谁知苗人天生愚蠢,才得免祸,贪念复炽,两人执意要将那两张鹿皮剥走,任芳姑如何劝说,就是不听。 芳姑也是年幼心粗,以为怪物刚去,不见得就会回转,已想这般凶狠的东西,如不除去,终是本山大患,先时因见那怪物爪利若刃,身轻力大,自己藏身形势太恶,诚恐一个弄它不死,弄巧成拙,反受其害。 如今身在地上,可以随意自如,苗人毒箭见血必格,万一怪物再来,只要机警一已,三人分开用毒箭射它要害之处,纵使它乘着余力,弄死个把苗人,给大家除害,也还值得。 她想到这里,反悔适才为怪物凶威所慑,没有下手,任它从容而去,太已失策,便任两苗人去剥那鹿皮。 这时,她忽觉内急,便在附近择了个隐蔽之处便解,事完,刚将衣衫整好,忽听苗人一声惊叫,情知有异,旋即飞步跑到前面一看。 就见一个苗人,业已死在山坡之下,血流满地,另一苗人手持着断了半截的刀把,正从坡上,没命一般,飞纵下来,后面追的,便是先前所见的那个怪物,两下相距,仅只四五丈左右。 芳姑眼看两个同伴,一个惨死,一个危险万分,当时激于义愤,一声娇叱,照准那怪物两只怪眼,接连就是好几箭。 谁知那怪物,行动迅速,疾如飘风,目力已极尖锐,当芳姑的箭发出去时,哪前跑的苗人,已知那怪物从后飞纵过来,一爪抓向后脑,立时脑浆进裂,死于非命,它正要落地,吸吮脑髓,一见箭到,另一只长爪,往上一伸,那箭竟被它挡落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芳姑弩筒内,一排十二支连乐弩,照准怪物身上要害,一将发出,除打它双眼的几支,俱被它拔落外,余下七八支,虽然支支打中在怪物咽喉等处,可是怪物却丝毫未察,也未来扑。 那怪物就站在坡前,先朝芳姑张着獠牙,怪笑一声,一面用双手护着双目,一面抓起苗人尸首,张开大口,对着脑门只一吸,“突”的一响,和先前那两只鹿一样,苗人的脑髓,带着鲜血,全被它吸入口中,嘴嚼了两下,便咽入腹中。 然后它举爪一抖,那苗人的尸首,像抛球一般,被它扔出去十几丈高远,坠入山沟之内,接着又是一声怪笑,两臂一伸,摇着两只利爪,向芳姑慢慢走来。 芳姑见它生吞人脑,这等惨恶之状,早巳吓得神智昏乱反倒忘了转身逃走,正打算再发第二排毒药弩箭。 那知,她箭刚装好,未及发放,忽见怪物已走了过来,猛的一惊,这才想走逃走,连忙转身便跑。 论芳姑的武功,虽比两个苗人要强得多,但是穿山越岭,纵高跳远,却与二苗不相上下,怎能逃得脱怪物的追扑。 无奈孽缘注定,天命若此,那怪物见芳姑生得美丽,竟动了淫心,不肯伤她性命、只是追逐不舍。 芳姑也不知怪物是何用意,追逐了一阵,渐渐逃离那湖不远,姑娘见怪物三面拦堵,只有一面不拦,猜出前面定是怪物巢穴,暗忖:“怪物今日人脑必已吃饱,想将自己逼了回去,留待明日享用。” 再一想:“自己没有活路,这一追逐,所带两排毒物弩箭,俱都发完,现在武器就只剩下手中一把苗刀,和家传三支金梭。” 同时,她也逃得筋疲力竭了,她已看出,那怪物除了口眼耳鼻之外,周身刀箭不入,何不缓了步法,容那怪物迫近,先用三镖,打它口眼,若再不中,索性就迎上前去,以苗刀刺它口鼻。似这般喂饱毒物兵刃暗器,只已微破皮见血,无论它性子有多长,不过一个时辰,一定会毒发身死,到那时,能够逃得更妙,也算为同伴报了仇,为人间除了害,总比白死要强。 她思忖了一阵,打主意死中求活,于是把心一横,目力极壮了几分,忙把左手空弩筒丢了,将右手苗刀交到左手,负囊取出三支梭镖,脚步由快而慢,一面跑,一面不时的回望。 见那怪物嘻的张一张獠牙,血红的大嘴,一路欢蹦的追来,离身约有三四丈左右,知道危机已迫,不敢再为延迟,放缓了脚步。 跑着,跑着,忽然觉得脚底下似乎踏着一根软的东西,因为她此刻全心都在打算除去那怪物,是以也没细看,一面跑,把周身的力量,全都运集在右手指上,猛的一回身,仍用连珠手法,两镖打怪物双眼,一镖打怪物张开的巨口,同时发将出去。 那怪物虽然身上坚韧,不怕刀箭,到底中到身上,不无痛痒,它起初也恐两眼为人射中,甚是留神,乃见芳姑弃了弩筒,知道她射的东西,是从筒中发出,以为敌人暗器发完,疏了防范。 论说,芳姑打出的这三支梭镖,它本难躲脱,但只中上一镖,便可了账,无奈上天注定的冤孽逢时。 原来,芳姑方才踏着软的东西,乃是一条横越山径,有茶杯粗细,两丈长短的一条大红蛇,身子已差不多过完,只剩一点尾巴,动芳姑一踩之下,一负痛,立时盘身掉头,回转来咬。 偏生那蛇身子太大,大前半截,正钻入道旁密菁之中,回旋不易,比平时要迟缓些,芳姑发镖,正值怪物跑近前,那蛇也刚刚昂头穿起,以为是它仇敌,张开毒口,红信焰焰,朝怪物颈间便咬了过去。 三方面俱是不前不后,同时发动,那蛇恰好做了怪物的挡箭牌。 怪物此时正是动情之期,此刻欲念火炽,专心一志,注定前而逃人,猛见这么长大的毒蛇咬来,骤不及防,也自心惊,连忙将头一偏,伸爪便去抓时,“呛啷”连声,芳姑头一镖竟将大蛇后脑袋打碎,第二三两镖俱都擦着蛇身滑过,坠落山石上面,-镖也未将怪物打中。 那蛇也相当的性长凶恶,头虽被梭镖打碎,颈子又被怪物利爪抓住,但身子却还似转风午一般,接连几纵,便将那怪物上身,连一条左臂缠起。 缠到末了,那尾巴“叭”的一声,打在怪物后背心上,这一击,何止千百斤的力道,打得怪物野性大发,连声怪哼,便右手抓住蛇的七寸,用力一扭一扯,竟活生生的将蛇扭成了好几截,那蛇才真正的死去。 怪物从蛇环中纵了起来,想是恨到了极处,抓起死蛇尾巴,连抖了几下,没有抖直,又用两只利爪乱抓,向山石上乱甩,激得血腥四溅,约有顿饭光景,那蛇竟被它揉搓成了个稀烂,然后又往空中一抛,往山涧那一边落去。 芳姑见三镖同时发出,怪物如似并未查觉,心正暗喜,倏然瞥见怪物身前,窜起一条红东西,恰好挡住怪物头前,代怪物挨一镖,接着听到钢镖落石之声。 见那条红东西,竟是一条朱鳞长蛇,已将怪物上身绞住,被意还以为毒蛇挨了一镖,未中要害,这种不常见的红蛇,其毒无比,只要把怪物咬上一口,自己便可脱难。 及至仔细一看,那蛇虽将怪缠住,不但没有咬得怪东西,蛇的七寸反吃怪物抓紧,只管两爪乱抓乱扭,连身往山石上磨擦撞击,血肉纷飞。 芳姑见状,知道这蛇必然无幸,等怪物脱身,仍会找罩晦气,刚想就此逃走,猛又想到怪物行动如飞,凭自己脚拼,万一跑它不过,何况又累了这么大半天,最好还是和怪物拼了吧!只要对准怪物要害,刺它一下,如果失败,自己就横刀自刎。 她主意打定,刚一起步,怪物已从蛇圈中,脱身纵出,前爪拉住蛇尾,抡将起来,一路乱抖乱晦,整块山石,挨着便碎,人若被箭打上,怕不成为肉泥,不由已快气馁。 就在这进退犹豫之际,那怪物倏地将蛇一扔,便朝她奔来,芳姑自知难免,便不再存逃走之念。暗将气力运在右臂之上,等怪物近前,拼个死活。 那怪物在新胜之后,兽性发作,一见芳姑立而不退,正合心意,长啸一声,身了一纵,便到了芳姑面前,相距数步远近落下,仍和先前一样,咧着一张怪嘴,垂着长可及地的一双前爪,缓缓走近。 芳姑见怪物快要近身,更不怠慢。猛地一声娇叱,双足一点劲,端着死手毒矛,对着怪物口中刺去。 原以为怪物老是张着大嘴,只要稍为刺破点皮,便可成功,却未想到,怪物前爪连臂,长约丈许,那短矛长也不过五六尺左右,身刚纵起,还未刺到怪物口边,怪物两臂一抬,两只前爪伸处,一爪轻轻将矛抓住,另一爪已向芳姑抓到。 芳姑见势不住,心中一害怕,昏乱中也忘了用刀自刎,翻手一刀朝怪物来爪砍去,刀欲在那怪物爪背上面,耳听“卡嚓”一声,矛已折断,怪物虽被砍了一刀,并未怎样,自己只觉得眼前一花,膀臂间一阵奇痛,怪物好狰狞凶恶的面目,相隔自己头脸,仅只尺许,不由吓了个胆落魂飞,连惊带痛,立时晕死过去。 过了一会,觉得身子凌空,臂间似被什么东西抓紧,耳边又听一响,睁眼一看,身子已被怪物擒住,凌空捧起,行经之地,乃是一片湖水,怪物就在那湖面上,踏波飞行。 芳姑知道自己既然被捉,定难活命,暗用气力一挣,相挣脱怪物掌握,好坠入湖中,让水淹死,也许能落一个全尸。 偏那怪物十分仔细,芳姑刚一挺身,便被怪物抓紧双擘,肋骨以下也似疼痛起来,挣了两次,没有挣脱,只得听其自然了。 她明知必死,渐渐心定,反而胆大起有,定睛看那怪物,除身长力大,爪利如钩,遍身黄毛,生相狰狞外,最奇的是它那一双怪眼,眸子一半突出,精光闪烁,时红时绿,滴溜溜乱转,变幻不定。 还有它那两条臂膀,也长得骇人,乍看去颇似那通臂猿猴一类,细吞胸臂毛之处,竟隐隐生一片细密的逆鳞,难怪刀枪弩都伤它不得了。 芳姑正想不出它是什么山精野怪,水声歇处,业已抵岸,怪物竟将她放下,咧起着大嘴,暗忖: “怪物不知如何,摆弄自己,此时不速寻一死法;还等何时……” 心念动处,见怪物相隔自己,约有丈许,立足处正在湖边,一个冷不防,双足一顿,便往湖中跳去。 那怪物好似早就防着她要跳湖,当芳姑身形纵起,还未落入湖中,便被那怪物一爪抓住,依旧捧着她,走向沙洲中心,离水较远的一片树林之内,轻轻放下。 芳姑曾目睹怪物生裂人兽头脑惨状,以为这次被它擒回,必将怪物惹恼,去死越近,便将双目一闭等死。 那知,过了半天,竟没有一点动静,再睁眼一看,怪物仍然站在身前,怪笑不止,目不转睛,注定自己,几次欲前又却,看去欢喜非常,芳姑心忖: “怪物何等猛恶,这半天的工夫,无沦人兽毒蛇,都是遇上便死,何以单单不伤自己……” 正自猜疑问,猛的一眼看到怪物腹下,一物翘然,心中一动,再证以怪物发笑的神气,想到难堪之处,不禁粉面发烧,心中真个比死还要难过,急的她浑身是汗,眼泪夺眶而出。 正自失魂丧己,张目四顾,突见身侧不远,竖立着一块石笋,高约丈许,还恐怪物察觉,强提着心,缓步移近前去。 容到离石只有四五尺之远,突的将头一低,双足一顿,直往那石上撞去,眼看离那石笋,仅只尺许,随着她眼一闭心道: “这一下定然是个脑浆崩裂,死于就地。” 就在这生死瞬息之间,突听“砰”的-声,臂间一阵剧痛,身子又被怪物抓住,怪乱中回头一看,怪物已将自己抱住,一张毛脸,正向两肋上挨来,连怕带急,狂叫一声,人便晕死过去。 芳姑这大半天的工夫,可说是已受尽了辛劳惊恐,又当亡命奔驰之余,心力交瘁,那还禁得这么一来,由此便不知人事。 等到醒转来一看,怪物已不知去向,四处黑沉沉的,用尽目力,只依稀辨出一些景物,仿佛是在一个洞穴中,睡在一个大条石上面,还铺着兽皮,全洞大约三四丈方圆,并无门户。 她感觉到自己下部,仍然有些隐隐作疼,全身感到乏力,方打算将身挣起,寻路逃走,昏茫中猛一使劲,才知两手被怪物用东西缚住,脚跟上面,也缚着一根生藤,藤的一端,用一大石压住,休能挣下石来,近坐都十分费事。 身已用污,先是急愤欲求一死,几次用力想将手足的藤挣断,以便起身寻一自尽,偏偏那种苗疆出的山藤。异常柔韧坚实,怪物事完之后,防她寻死,连缚了好几道,芳姑虽然身有武功,当时力已用尽,而且又在纵欲之后,那里挣的断,只急的她两泪交流,心如刀割。 正在情急之计,猛又想起老父年老,隐身苗疆,只自己这么一个相依为命的女儿,平日爱如性命,如果归时,知道自己失踪之事,怕不急死,势必询明入山根由,前来寻找,怪物那样厉害,遇上岂能免祸,想到这里,不禁汗流夹背,心胆俱裂。 过了一阵,勉强镇定心神,沉着气仔细的一想:.“自己反正是死,如怪物不怕下毒手镖,率性假意顺从,由它摆布,叫它松了绑,只要能过湖,寻着一两只毒爪,便可乘他熟睡之时,拼个粉身碎骨,照准两支怪眼,刺将下去,与他同归于尽,即可报仇,又可免老父回山寻来遇祸。” 她越想越觉的有理,便静静盘算,耐心等候。 过有个把时辰,突听洞壁外面,有大石移动的声音,一会日光自入,现出一个洞口,跟着便见怪物走了进来,两臂上好似拿着许多带着枝叶的东西。 才知这洞的门户,就在前面,洞并不深。只是怪物出去寸,用大石堵死,黑暗中一看不见。 正自寻思,那怪物已目往身前走来,已到先把两把爪棒所之物,放在石上,睁着一双怪眼,仔细朝芳姑一看。 见她已醒,好似高兴非常,欢笑了一阵,就将一颗头低将下去。 浑身上下一阵乱嗅乱舔,芳姑被它舔到痒处,忍不住笑出声来。 怪物见芳姑发笑,没有像初擒到手时那般死命挣扎,越发心喜,就先将芳姑脚上绑的山藤除去,那么坚韧的山藤,被怪物的利抓一捏,立时寸断,却又未伤着皮肤。 芳姑见了,好生骇然,方知用力不行,只将绑了的双脚微伸了伸,便即止住。 怪物捧起她的脚来,嗅了一阵,又看了芳姑的面色,连手上的绑藤也给去掉,芳姑业不理它,只将两手连搓带捏,少解麻痒。 怪物见她始终没有动,喜欢的乱蹦乱跳,不时仍伸下头来乱舔乱闻,似这样骚扰了一阵,突然怪物从捧来的一堆枝叶中,取了一枝,递给芳姑。 芳姑接过来一看,乃是十几把枇杷,被怪物连枝采来,看见食物,这才想到自己正是饥饿万分,便摘下来,连吃了七八个。 将要吃完,怪物又递过一枚,除枇杷外,还有桃杏,和许多不知名的山果,芳姑才知怪物很通人性,适才出洞,竟是为自己去找食物。 她饱餐了一顿,才吃了十分之二,怪物似嫌她吃的太少,又强着她吃,芳姑连连摇头方止。 吃完之后,芳姑以为怪物必然又要上身蹂躏,那知怪物除了满身闻舔外,并不似先时那般狂暴,后来竟将芳姑抱出洞外,放在石上,口中怪叫,两指上下四方乱指,那意好似说,这个地方就是它的巢穴。 芳姑见那洞穴,集在一处不甚高,泥石混合的短崖之下,地势极为隐僻。 这是皓月当空,碧霄澄雾,趁着四处清波浩浩,明乎如镜,花木扶疏,只因零乱,真个是清景如画,幽绝人间。 若换平日与老父同此登临,岂非快事? 不想为了救治别人,力行善事,深入荒山,遭此横祸,与自己并肩把臂的,竟然是个可怕无比的精野怪,一阵心酸,不由流下泪来。 怪物倒也情重,见她如此,也着起慌来,不住口叫爪比划,意在劝慎。 芳姑恐露破绽,以后难于破解,只得勉拥悲苦,强作笑声。 怪物时刻留心,见她不再寻死,说不出的心喜欲狂,想尽方法,作出诸般丑态,以博芳姑的笑脸。 芳姑不示意进洞,它也在身侧陪着,寸步不离,直到月落参横,东方见晓,芳姑先是怕它又动淫念,乐的挨一刻是二刻,后来委实体态难支,便在石上倒下。 怪物见她卧倒,便轻轻将她抱起,走入洞去,芳姑情知难免,强又强不过,只得由它。 谁知怪物竟老实起来,将芳姑放倒石上,它便伏在芳姑的脚头,动也不动,芳姑困极,一切均听其自然,倒头便自睡去。 及至一觉醒来,觉的手臂依然作痛,睁眼一看,洞口漆黑,怪物已走,只有洞口石缝里,有几点漏远来的日光。 手脚仍和昨日一样,被怪物用山藤绑了个结实,知道怪物虽不伤害自己,可是防逃防死之心,绝非-两天之内所能解免的,欲速则不达,只得过些时日再说,不过,心中奇怪,自己不会睡的这样死法,竟一丝也没察觉,好生不解。 不一会,便又听到洞口移石之声,怪物走近,除和昨日一样,带来许多山果外,还夹着一条生鹿腿。 芳姑暗想,终日以山果为食,也难充饥,见那鹿腿生劈下来不久,十分新鲜,便走向湖边,用水洗干净,一摸身上,衣服虽然被怪物撕成碎片,幸而还尚赏好,剩有一点火种,尚未失去,只是这么大的一条鹿腿,没有刀,不能整个吃食。 明知刀矛之物,具在对岸,只是无法取用,无奈只得拾些干柴,把火点着,持着鹿腿,往火上去烤。 那肉太厚,外面已焦,里面未熟,又不能再烤下去,得停了手。 打算冷一会,再试撕着吃。 那怪物先见芳姑烤肉,它只在一旁欢跃,也不扰她,及见她把肉烤好之后,却对肉发呆,意懂到她的心意,走向前来,抓走那条鹿腿,一阵乱址,具都撕成一二寸粗细的肉条。 芳姑见它能解之意,便和它比手势,要那天遗失的刀矛镖箭,怪物只是呆笑,意思未置可否。 芳姑以为它不懂,比了一阵,也就罢了,因为一日夜工夫,就只昨晚吃了此果子,腹内空虚,挑了两条熟而不焦的鹿肉一吃,竟然是香美异常,便比手势,叫怪物吃。 怪物却摇了摇头,只吃了几十个山果,芳姑吃完鹿肉口干,也跟着吃了些,又将剩余没烤熟的鹿肉,在火上烤熟,准备晚间饿了食用。 由此,那怪物便欢欢喜喜的,陪伴着她,寸步不离,除不时捧起她的身子闻舔之外,并没有再动淫念。 直到天近黄昏,芳姑将存烤的鹿肉,又吃了一饱,怪物突要芳姑进洞,芳姑想连鹿肉带回洞去,怪物连连摇头,后来也未强加阻止,只是笑了笑,就进洞去。 进洞之后,先把芳姑闻舔了一阵,突然连声怪叫,用手朝石旁抓起一把山藤,便来绑芳姑的手脚。 芳姑自是不愿,忙连说带比,哀声央求,心想: “一次免绑,日后便可勒住手。”那知怪物并不理,芳姑看出怪物不愿伤害她,举动甚是留心,便和它强技。 正自手舞足蹈,猛闻一股子奇香透脑,面上似有争叶时过,立时便不省人事。 醒来一看,黑洞洞的,手脚已被绑好,知道怪物一绝,不肯放过自己,枉被污辱,怪物手脚如此机灵,要是报不得仇,岂不更冤,如就此寻一自尽,又恐老父寻来,遭了毒手,不得不舍垢忍苦,以待良机。 她伤心的悲哭了一阵,怪物又从外面回来,照上两次一样,把芳姑抱出去看月,到了洞外一看,不禁火已升起,火堆旁还堆着两条肥鹿腿,和日前遇见怪物失去的-把苗刀。 九拜怪物,竟似明白自己的心意,怪不得适才不叫取那残肉,照此下去,不难有机可乘,不禁悲喜交加,用苗刀割了些鹿肉烤吃。 乘着怪物欢跃高兴之际,又比手势,要那失去的镖,那怪物摇摇头,及至连比了几次,怪物竟怒吼起来。 芳姑见不是路,忙即停止了手势,暗想: “这东西如此精灵,看它每次出门,都那么防备严密,说不定用心已被它看破。”不禁又着急起来。 当晚,怪物虽无不利的举动,却没有往日对芳姑那样亲了,芳姑对月坐了一会,示意回洞,怪物仍将她抱了进去。 芳姑心虽忧急,且喜那怪物好似生有特性,自从被擒来那一晚,受了奸污外,一直没有受过蹂躏,每日都是刻板生活,怪物卧在芳姑脚头,总在天未明前出去,交午回来,申酉之交又走,入夜方回,每次出去,必将芳姑用山藤绑,回来又带了许多山果野肉之类,与芳姑为粮。 似这样又过了好些天,芳姑枉自焦心,无奈无机可乘,幸而怪物心灵,言语虽然不通,但手势比上两次懂了。 芳姑渐渐也听得出它啸声的用意,因和它一提镖箭,怪物便即怒吼,不敢造次,又恐老父寻来,只得和它打手势,劝它遇到生人,不可伤害,怪物仿佛懂得,将头连点,方略放心。 每次怪物回洞解绑时,山藤全被弄断,沙洲上花树虽多,那山藤却不见得有,但同时,怪物往石旁一捞就是,而且绑时,总是闻到一股子异香,即行昏迷不省人事。 这一天,又值下午,怪物又该出来了,芳姑乖乖的任由怪物捆绑,暗中留神,将气屏住细看,那土穴不封闭的,本来透光,又值斜阻反射之际,看的十分清楚。 就见那怪物捆身之际,突从石后,取出一根长约数寸,生的极繁密的五色小花,朝自己鼻子上扫了一下,想是那花作怪,忙即初作昏迷,把眼一合,耳听怪物转身,才眯缝着眼,偷做一看,怪物已往外走去,洞口也未用大石堵住。 约有顿饭工夫,芳姑正想脱身之计,怪物突又转来,一爪仍抓着那枝小花,一爪却抓着一大把去了枝叶山藤,匆匆塞向大石后,又朝芳姑闻了一阵,然后纵出洞外,将大石移来堵好洞口,方长啸一声离去。 芳姑想起那五色异花,沙洲后面东面,生有一大片,那日自己无意中,想采一枝闻香,被怪物抢了去,扔入湖中,原来有迷人的功效,如能在暗中藏起一两枝,乘怪物与自己亲热时,一个冷不防,给它闻上,至少有个把时辰昏迷,岂不可以下手。 盘算了一阵,怪物便自回转,又将芳姑抱山洞外,芳姑想来那花,特地强颜欢笑,要怪物陪着,往沙洲后面深林中散步,芳姑所带火种本来不多,到了晚上,因怪物寸步不离,刚一走到花的面前,便被阻住,芳姑怕惹怪物疑心,越不好办,只得暂时歇心,伺机再行设法。 此刻,诸葛风也带了人,寻到了湖边。 天色渐渐的黑了,便取此兽肉,饱餐了一顿,芳姑终是报仇心切,趁着月色,仍邀怪物前往沙洲后面散步。 到了半夜,花未偷到手,突然起风了。 芳姑留的火种,两日前业已用完,每次烤完鹿肉,总将余死留着备用,不想狂风骤起,一些余火,全被大风刮灭吹散,一点火星都没了。 芳姑见状,大为着急,忙和怪物比划手势,怪物突朝对岸连指,芳姑定眼从藏身的密林中,往隔湖对岸一看,竟有一点火星,明灭了两下,当时还疑是蚩光木火之类,正想和怪物比锐,怪物已将她抱起,回到洞中,匆匆用山藤将她手脚绑好,放在石条上,出洞用石头堵好而去。 芳姑躺在石条上,猛想起适才所见,颇似苗人吸烟,发出来的火光,莫非老父亲已回来,闻得凶讯,带了苗人寻来,如被怪物发觉闯去,倘真遇上,怎生得了。 她越得越着所料不差,只急得她通体汗流,无计可施,身子在石条上,一路乱挣滚下地来,滚到洞口,就着石隙,往外看去。 外黑面洞洞的,那洞穴已在丛林深处,有草树阻碍了月光,只听大风呼号,恍如潮涌,与湖中浪击石打击之声,响声一片。 湖对岸的情形,除有时发现怪物那一双放光的怪眼,一闪而过,和间或从狂风中传来的一两声怪哼外,别的什么,都听不见。 她提心吊担,在黑暗中,过了好一阵,忽然雷雨大作,对面景色更难窥悉。 因怪物这次出洞,不在预定时间以内回来,心想: “以岸如果是老父带人寻来,两下绝不会遇上,如为怪物所伤,那怪物必已早回洞,但现在它一去许久未归,再加适才所见怪物那一双怪限,闪烁往来之状,必有来人在那争门驰逐。” 又过了一阵,雷雨全止,反听不见一丝声息,心想: “难道老父业已发现那和自己所带出的两个苗人,俱为怪物所伤,特地往竹龙山桐凤岭去请无名钧叟前来,除害报仇不成……” 再又想起自己失踪,业经多日,老父先见同行苗人尸首,必当自己也为怪物裂脑而死,倘如他们斩了怪物,径行回去,自己即使将被绑山藤磨断,也推不开洞口石,岂不活活困死洞中,临死也不能见老父一面。 她想到这里,心里-着急,便哭喊起来。 夜深山静,果然不久,便有了回应,竟听出来是老父的口音。 这时,她又想到怪物他去,并未伏诛,又是悲喜,又是忧惶,不知怎样才好,直到诸葛风将她寻到,抬回来时,才哭诉经过。 当时芳姑便要寻死,诸葛风因只此爱女,自是不舍,再三温言劝说道: “我年将人暮,只你一女承欢,虽然祸生不测,为怪物所污,至多不嫁人也就是了,你纵不念你自己,难道也不念及为父么?” 芳姑闻言,才打消殉身之想,以丫角终老,忍辱偷生。 经此一来,苗人对他们父京越发感谢,都把他们父女当作亲长看待,诸葛风除偶尔出门行商,代苗人贩卖应用东西外,倒也相安。 谁知,两三月过去,芳姑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诸葛风看出有异,一诊脉竟是孕徵,才知芳姑与怪物虽只春风一度,已然成胎。 一来因怪种,二来当地苗人对于少女贞操,虽然并不看重,到底心中惭愧,父女商量,决计用药胎打落。 诸葛风知道原委,打胎却是初次,自己女儿总是格外细心从事,谁知,那胎竟非常结实,诸葛风连用重药,想尽许多方法,一丝也没有效果,反令女儿白受了许多苦头,万般无奈,才想起往桐风岭,去求当初传知道与他的无名钧叟。 诸葛风到了桐凤岭,见了无名钧叟,将怪物的形相声音说了之后,无名钧叟吃惊的道: “它乃深山木客一类,名为葛魍,目如闪电,爪若别钩,但松柏黄精山果一类,因它行动举止像人,喜把人当作同类,并不轻易伤害,一生只交合一次,虽然凶狠异常,对于配偶最是情重,而发情求偶之期,每年只有一次,在它春情发动期间,暴烈无比,人兽遇上均无幸理。 我有制它之法,并能用药化去它天性中遗下的那一点仅有淫根,可惜事先不曾知道,被你弄死了!”——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三十六章 诸葛风想:“因其太凶狠了,为救小女,不得不杀它除害。” 无名钧叟笑道:“那是你的幸运,此物最是灵异多疑,满身逆鳞,除七窍之外,刀箭不人,这也是它犯了淫孽,活该死在你的手里,天是人事,般般凑巧,否则休说你伤不了它,就是仙人的飞剑法宝也伤不了它,一经让它发觉,来人是它仇敌,当时和你同去的人,任是逃得如何快法,也休想活命。” 诸葛风忙又道:“小女所怀怪胎,那该如何打落……” 无名钧叟道:“令媛所怀异胎,休说药力难施,就是我能将它打落,于心也是不忍,因为此子生有异禀,除形相稍丑外,一切俱胜常人十倍,依我之见,令媛元气大伤,恐难永年,你膝下无子,此可留下此子以娱晚年,将他害死,岂不可惜,你且回去,临产之前,必定难产,到时我自来解决。” 诸葛风闻言,只得带了女儿回去。 芳姑依然恐为人知,哭泣欲绝诸葛风心怜爱女,只有设法来到无人之处隐避,到了生产之后,再作计较。 思忖之下,想到了昔日怪物盘踞的沙洲,不但地势隐秘,而且四面环水,湖光山色,水木清华,端的是仙灵宅府,人间福地,闯到那时去住,岂不是一个绝妙所在。 当下,他便去和苗酋龙清说道:“湖心沙洲,容易藏妖,我打算移住坐镇,就便清除余孽,请派人相助,建两间房舍。” 苗酋龙清闻言大喜,便即派了数十名苗汉,带了用具,随同前往,只一两天的功夫,就盖了一所房舍,纸窗竹屋,几净窗明,加上四周的嘉木繁荫,湖光岚影,越显得景物清幽,胜似图画。 父女二人,又督率苗人,建造了一支小舟,才行遣散回去,闲来无事,便去湖心打浆,洲边垂钓,养鸟莳花,读书练武,倒也怡然自得。 诸葛风以为这里以前是怪物巢穴。闯去未久,惟恐有别的异物前来侵害,除偶尔日里荡舟过湖,到苗酋寨中,去与苗人治病外,从不轻易远离。 说也奇怪,芳姑那孕竟怀了一年多,才行临产,生时其是为难,生前三天,无名钧叟到来,看了芳姑的脉象,道:“还有三日才得降生。”说着给芳姑吃下了一粒止痛丹药,又吩咐道:“速将预先召来的几位苗女,选出两名强健聪明的。” 无名钧叟就对那两名苗妇,授了方略。命将产妇房中打扫干净,除产榻外,所有杂物,一齐挪走,等后日婴儿一降生,便将产妇抱住,往隔壁一间静室之内,大家迅速退出室外,将门窗紧切,等婴儿纵跃竭,无名钧叟才行入室。 一切准备,吩咐停妥,芳姑服药之后,疼痛渐止,诸葛风陪着无名钧叟出来在沙洲上散步,欣赏风景。 无名钧叟忽然道:“你以前可听人家说起过,这里有此湖泊么?” 诸葛风道:“因为采药,这一带的山水,差不多足迹踏遍,以前除妖时,又忙于救人报仇,还不甚察觉,自从移居到此后,越看湖面的一片山崖泉石,都似曾来过,依稀才记得起,这沙洲四外,只是一.片微凹的草坪,花树丛生,还有一道大瀑布,看这湖面,其圆如镜,湖底平坦,沙洲怕在湖心,颇似有心开豁。” 无名钧叟闻言,笑而不语。 诸葛风又道:“我心中很是奇怪,也问过除那晚同来的苗人,他们说这里在好几年前,确曾来过,所见瀑布林峦,并无湖泊,如是人为,何人有此妙法,至今疑团未解,道长今日动问,敢是看出有异么?” 无名钧叟笑道:“此物真个神奇,可惜淫孽,杀孽太重,落得这般结果。” 诸葛风吃惊的道:“听道长之言,莫非这湖是那怪物葛魍所豁的么?” 无名钧叟说道:“谁说不是?此物身轻如叶,长于踏波飞行,性尤灵异,极喜修治山林,开辟泉石,最爱滨水而居,它必是见这里望山环拱,景物幽丽,所以把这草坪上,芜杂草树之类,全行拔去,将凹出地方余土,堆在中央,积成一个沙洲,然后推倒岩石,引那条瀑布,由源头下注,从地底灌入草坪,成此湖泊,以为它的窟穴,不想枉费许多心机,白白送你享受了。” 说到这里,正行经沙洲后面,无名钧叟一眼着到那一丛五色的繁花。便向诸葛风道: “这花也是原有的么?” 诸葛风移居之后,才听芳姑说过,那花闻了,令人昏迷不醒,并不知道那花的来历和利用处,本想请教,闻言便把花的作用说了。 无名钧叟道:“这花乃人间异宝,名为夜明草,生在川滇黔一带的高山绝顶,积雪之中,又名雪桃,花形如梅,分九井,一枝八十一朵,贴茎而生,虽然闻了使人昏迷,却专治蛊毒,灵敢无比,因为产白雪山高寒,休说是人,连鸟兽也难擎援到达,而且极为稀见,连我到处留心,也只得过一本业已用完。” 诸葛风不知此花是异宝。闻言惊讶不已,无名钧叟继续道:“这花还有一样功效,便是服了身轻,明目益智,只大服时,需要掩住屏息,才不为花香迷醉。不过这灵药,移植在此,恐难生长,这里奇花异草虽多,独此最为难得,又是这般多法,怪物移来,必有满意,日久自会发现,等令媛产后,可将此花交我带回去,此物非极寒之区不能生长,我也没有保养之法,只好把它制成解蛊毒的灵花,用来救人罢了。” 诸葛风近日,正因此花,原是终所常开,不知怎的,这一年多的功夫,竟会无故减少,远不似莱时那般繁茂,先不甚看重,保当作玩赏的花草而已,一听无名钧叟说得这么珍贵,好生心喜,连忙应了。 二人沙洲在游观谈笑了一阵,又回屋去看了产妇,谈到深夜,才行安睡。 两日无事,到了第三日夜晚,亥子之交,产妇忽然腹痛如割。诸葛风因无名钧叟说过,此时花力难施,好在一切均已准备停当,安排就绪,只得任那几名健壮苗妇,扶持芳姑在室中挣扎。 可怜芳姑,疼得通体抖颤,所出急汗,都如豆大,似这样疼到快交子正,无名钧叟知是时候,忙命诸葛风传话室中苗妇,千万小心,迅速行事。 话刚说完,婴儿已然出生,紧接着芳姑侧扶持的两名苗妇,便将芳姑捧起,走往隔壁间。 那按着婴儿的两名苗妇,只觉得婴儿异样,也未看清面目手脚,正断了脐带,大家慌乱之际,那婴儿一出娘胎,天生神力,随着增长,她们哪里按得住,手脚一松,被她身子一挺,纵将起来,满屋飞跃。 苗人妇女,原是极怕鬼怪的,虽然事先再三交待,因芳姑无夫而孕,所怀乃是神胎,是以动手时节,都是提心吊胆,那是还禁得起这么一吓,纷纷夺门而逃。 婴儿见人逃走,莫名其妙,秉着先天野性,长啸一声,便即跃追上去,刚到门口,无名钧叟早在那里相候,手一晃,已按住婴儿头顶,推入室内,忙即将门关闭。 婴儿被关,哪肯老实,立时跳跃起来。 那几间屋子,苗人本来建得结实,又经无名钩叟指点,窗外面横七竖八打了许多粗竹。 婴儿虽然天生奇禀,毕竟方是初涉人世,纯然一片混沌,因在门前吃了一掌,始终不想到冲门而出,只管在室内跳蹦,也无人去理他。 在这时,无名钧叟又给产妇服了些宁神补气的丹气,对诸葛风道: “婴儿已降生,令媛已无危险,只是尚须休息数日,才能勉强康复,我不知此子天性竟野到如此,这里四面环水,有我在此,也不愁他跑脱,你已累了一日一夜,尽可前去安歇,索性等到明晚,等他饿极之时,我再去收服他。” 当下将婴儿交由苗妇把守,并吩咐道: “婴儿如冲出来,即来报信,不可拦他,以免为他所伤。”说完,仍一同回到诸葛风房中安歇。 诸葛风一方心疼爱女,又听无名钧叟说婴儿天赋物异,虽是怪物的种,总算是自己的堂孙,女儿现在已誓不嫁人,只要产后平安,异日此子长大,也可解除老年的寂寞。 他想了一阵,不由忧喜交集起来,那里还能唾得安稳,侧耳听去,婴儿房中,跳蹦中啸之声巳停止,打算走往女儿房中,间一间产后有无痛苦,于是,便背着无名钧叟,轻手轻脚,往外走去。 他到了婴儿室外时,天已大亮,防守苗妇,因熬了一夜,俱都沉沉入睡,贴壁一听,室中静悄悄的,他先将苗妇摇醒,然后再绕向婴儿室的隔壁,也不顾什么肮脏,抢着进去一看。 就见爱女仰卧榻上,室外朝阳正照射在她的脸上,面容仍然苍白难看,人也瘦得骨架支离,所幸睡状稳熟,没有呻吟之声,略觉放心。 两个苗妇,一个伏几而卧,一个正背着身子在整理汤药,他恐被人发现,出声招呼,将女儿惊醒,便轻轻退了出来,然后走向婴儿室外。 在回房中的路上,忽见无名钧叟正抱着婴儿,端端正正的盘膝坐在一坡大石上。 看那婴儿有身子不像初生,约有三四个月大小,只是骨瘦如柴,手足细长,生着半寸长的指甲,形如兽爪,满身细茸茸的黄毛,相貌虽不似怪物那等丑恶,却也有几分相像之处,看上去颇为结实坚强。 他此刻想是跳叫了一夜,有些力乏,赤条条的弓背环身,脸朝外,倒睡在无名钧叟的怀中。 再看那无名钧叟,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注定一处洞穴的穴口,不知在看些什么? 突然,从洞穴中回出“呱呱”两声怪叫,他这才明白,原来洞中藏伏着一条怪蛇,他是为除蛇而来的。 此刻,那无名钧叟仍和适才一样,无什动作,手上怪儿似已睡熟。 稍过片刻,洞中传出一片奔腾之声,甚是嚣杂,忽然洞口一花,数十颗五颜六色,千奇百怪的蛇头,同时钻将出来,约有七八尺光,下半截身子还在洞内,俱都将头向上昂起朝外,环成一个园圈,在那里动也不动。 无名钧叟此刻忽从大袖内,取出一个黑葫芦,不知怎地—来,便将手上怪儿惊醒。 那婴儿先天性子极野,醒来见身体被人抱住,立时怪叫一声,手脚齐施,乱挣乱抓,无名钧叟目光仍注定前面,只回手摸了两下,怪儿立即老实,不再作声挣扎。 这时婴儿方宁静下来,洞中蛇群又是一阵骚动,接着“呱呱”两声怪叫过去,从那数十条经蛇圈中的蛇阵当中,倏地钻出一条带角的朱鳞怪蛇来。 这条怪蛇,想是蛇中之王,一颗头却在蛇阵中翘举,昂得高高的。 它一出现,先昂起那颗怪头,吐着二尺长的火焰般的红信,往四外一看,一眼看到无名钩叟,和他手上那怪婴,猛的一声怪叫,其声惨厉,令人心颤,比起适才所听数声,还要难听数倍。 那怪蛇叫后,三角形的两腮,便怒胀起来,比手还大,口里发出丝丝之声,身子不住微微屈伸,身上逆鳞,急浪也似的颤动。 洞口群蛇,好似有些生惧,不约而同,将头一低,纷纷向外避开,中间空隙即大,那条怪蛇的颤动,也越来越疾。 诸葛风见状,知道那蛇发怒,就要作势冲出,这般凶毒之物,你说被它咬上,难以活命,便听它那怪叫之声,也令人体麻发寒,毛发直竖。 他有点奇怪,无名钧叟即来除蛇,为何将婴儿也带了出来,好生不解,他本打算乘怪蛇全神贯注之际,对准它的口鼻等处,给它射上两支毒药弩箭,但因事前没有无名钧叟的知会,看他那神态,甚为慎重,恐于事有碍,不敢妄发。 正自踌躇不定间,见那怪蛇倏地将头向后微缩,再往前一仲,大口一张,便有数道灰黄色的毒气,比箭还疾,喷将出来。 无名钧叟早有准备,见怪蛇一张口,他又目开之间,就见从鼻孔中射出两道白气,一下子就裹住了怪蛇那灰头毒气,似一团云烟般,往回飞滚而来,只听一阵丝丝之声,全都收入葫芦之内。 说时迟,那时快,怪蛇见内丹已失,更是万分急怒,一声惨叫,连身窜起。 此刻,无名钧叟已将葫芦盖好,大喝一声:“孽畜,劫数已至,还不授首!” 喝声中,顺手抛出一柄利剑,跟着运足真气,以气御剑,那怪蛇也只是刚窜起,就见一道光华绕着蛇身,就那么一绕,一下斩为两断。 那怪蛇被斩,下半截蛇身搭落洞口,上半截蛇身仍和末死一般,张口吐信,“呱呱”怪叫,仍朝无名钧叟冲去。 无名钧叟以气御剑,真也灵速,先将怪蛇斩成两断之后,剑光早又回过头来,朝着怪蛇头上,又是一绕,先将蛇身直劈两半,然后一阵乱咬,只见光华闪闪,转眼成了碎断。 怪蛇伏诛,洞口群蛇立时一阵大乱,纷纷作势,向前逃窜。无名钧叟又从怀中摸出不知什么东西,扬手打了出去,那数十条狠毒粗大的毒蛇,立刻被钉在地上,偌大的一个洞口,竟被死蛇的残身,堵是满满地,奇腥之昧,刺鼻欲呕。 到这时,诸葛风才现身出来。 无名钧叟笑道: “老弟,你受惊了,此时洞中还有余蛇,连这洞外的死蛇腥毒,俱要除尽以后,此间便是乐土了,婴儿性野,被我点了穴道,先时只是以他为饵,此时已无用处,你可接抱过去,使他母子先行相见,等我把这里清理完了,再说详情吧!” 诸葛风闻言,伸手接过怪儿,方要称谢,无名钧叟己回洞中,仍然以气役剑,飞进洞中,只听洞中群蛇,惨叫之声乱成一片。 约有顿饭光景,骚声方息。 诸葛抱着婴儿,回到房中,此时,芳姑业已醒,见老父抱着婴儿,忙道: “爹,你怎的不怕污秽,进房来干什么嘛!” 诸葛风正向芳姑略说前事,忽听无名钧叟叫唤,连忙将孩儿交给芳姑,跑了出去。 芳姑接着婴儿一看,虽然生相奇丑,那一双眸于却是光芒炯炯,灵活非常,试一摸他周身肌肉,竟是比铁还硬。 刚生婴儿,竟知恋母,一入母怀,便咧着怪嘴直笑,因手足被无名钧叟点了穴道,不能动转,只将一颗头,往其母怀中直钻,口里咿呀不绝,不似适才在隔室那样怪物难听。 素来母子天性,芳姑想到此子虽是怪种,到底也是自己骨血,一边想着,一边抚视,渐渐的转憎为喜,动了母子天性,慈爱起来, 情不自禁的将婴儿卧在自己腕上,照顾逗乐,不禁越来越爱,后来见婴儿老是仰面注视自己,一颗头直住胸前连钻,一时一情不自禁,便解开了怀,喂婴儿就食。 产妇初生婴儿才只几个时辰,那有多少乳汁,乳头才被婴儿咬住,便觉吸吮之力甚大,浑身麻痒,禁受不住,欲待不与,婴儿又求乳甚急,只得强忍着,由他吸吮。 不多一会,诸葛风来抱走,无名钧叟看出有异,问知前情,叹道: “唉!天命难违。” 诸葛风惊问其故,无名钧叟道: “令媛全身精血,五分之三耗于怪物,五分之二耗于婴儿,只有五分之一苟延残喘,如果没有这一来,常服灵药,未始不可多活一二十年,如今骨髓俱枯,元阴已竭,纵然有灵丹妙药,也不过是三两年间的事罢了!” 诸葛风闻言,自是悲苦。 无名钧叟劝道:“命由前定,哭也无用,我这次事事谨慎,一切均早有防固,却未料到产妇会给婴儿乳吃。且莫愁苦,好在还有些时日辱命,也许能死中求活也说不定。眼前得先化去这孩子的恶根野性。” 说罢,将婴儿穴道才一解,那婴儿便从诸葛风手中纵起丈余高下,伸出两条比铁还硬的小手,对准无名钧叟抓了过去。 无名钧叟命诸葛风速去,将应用果子取来,就一面闪躲,一面等食物取到,无名钧叟先取了一枚果子,咬了两口抛掉,等婴儿拾起学样,又给他劈面抢来吃了,又将别的食物果子拿在手中不给。 婴儿已是饿急,不由怒发如雷,两条细长手臂,像雨点一般,朝无名钧叟头脸上抓去。 婴儿虽有异禀,遇上这位武林异人,怎能沾得上,只急得他怪哼连连,无名钧叟也不理他,等他跳叫欲乏,又用食物上前逗。 过了两个时辰,婴儿还未停止,渐渐目露凶光,野性大发,口中涎沫乱喷,风次伸出手爪做出攫夺之势,与怪物在日,生裂兽脑的神气,一般无二。 无名钧叟知是时候了,便不住抽空去扯他身纵起黄毛,婴儿又疼又恼,欲罢不能,不由急怒攻心,连伸两脚,口张处,喷出一团半寸方圆的红块,立时上蹬一,怪四平八稳的,由近至顶处跌将下来。业已昏死过去。 无名钧叟忙从怀中,取出一把锋利小刀,匆匆将婴儿后脑削开,从脑门附近,割下一块比铁还硬的三角骨头,放入一个玉匣之内,然后取了一粒丹药捏碎洒在创口,从革囊中,又取出预先准备好的鹿皮,与收口灵谊,将创口贴好。 他动作很快,等一切整治停当,婴儿已然回醒,睁着两只怪眼,不住东张西望,口边带着一丝微笑。虽然仍旧丑怪,但已露出幼生儿的天真,迥不似先前那般凶悍猛恶之态了。 无名钧叟给他一些果子食物,婴儿笑嘻嘻接来便啃,人小食量却大,又加生来就长着上下四颗门牙,不消一会,便吃了好些。越发欢喜,赖在无名钧叟胸前,只管牙牙学语,甚是依恋。 无名钧叟便命诸葛抱了进去,吩咐产妇不可再给乳吃,饿了只可给他饭食果类,因为产妇见了这种怪胎,精备元气已然损耗太多,小婴儿生具异禀,再给乳吃,精血要被他吸尽,纵使神佛,也无能为力了。 诸葛风称谢领命,抱了婴儿进去,依言嘱咐,将婴儿交苗女抱持。 无名钧叟方道: “我现在给你留下十粒丹药,至少可保五年寿命。除非能聚得千年灵芝,否则终难永年。” 诸葛风闻言,含泪称谢。 无名钧叟在沙洲上住了三日,方作别而去。 岁月如白驹过隙,转眼一年已过,诸葛风见女儿表面上似已复原,细按脉象,真元仍是亏损到了极处。 他心中知道爱女绝难长寿,异常愁苦,还算婴儿灵敏,自生下地来,身健力大,不需乳食,已经无名钧叟切除其他脑中恶骨,是以除性情古怪之外,天性憨厚,一点点的年纪,便知孝顺,还可略娱心情。 诸葛风给婴儿取了个名字,叫做诸葛异。 光阴易过,转眼便是五年光景,婴儿长大已有八九岁小孩般高,只是骨瘦如柴,但生具异禀,不仅纵高跳远,捷越猿猴,而且身子比燕还轻,竟能飞行林梢,枝梢不动。 尤其是那一双怪眼,炯炯放光,就是在黑夜之间,也能辨晰毫芒,一双长臂利爪,更能穿木裂石,真是个力大无穷,世所罕觅。 诸葛风父女,见他这般异相,也不嫌他丑陋,反倒更加疼爱。 这天,诸葛风突然觉出女儿颜色不对,仔细一看,肉皮里已无血色,甚是难看,一按脉象,才知时间已到,忙即就家中现有食物,与女儿饯别,饮没两杯,芳姑已觉头晕身慵,沉沉欲睡,忙和诸葛风说了。 诸葛风一按脉象,知是时候,使命芳姑盘膝坐好,瞑目入定。 过没多久,芳姑鼻间,忽然垂下两根玉筋,气息已断,只是全身温暖,神色如生。 还好,他们早就准备了两口现成的大缸,已放置院中,掘成的深坑之内。于是祖孙二人就将芳姑遗体放入缸内,将另一口大缸,合在上面,将四围浮土陆续埋拢。 诸葛异埋了娘亲之后,那还忍得住,“哇”的一声,没有哭出,人已晕倒在地,慌得诸葛风连忙将他抱入房中,一按脉象,不禁大吃一惊,连忙捏人中,按肚腹,推拿了一阵,才得缓缓醒了过来。 眼方睁开,大叫一声:“娘啊……”便号陶大哭起来,强挣着要往院中纵去,诸葛风含泪按住他道: “好孙儿,不可如此,人死不能复生,你就不管爷爷么?先听我的话,好好睡倒,不许妄动,等我弄药给你治了。” 谱葛异闻言,方不敢挣扎,呜咽着道: “孙儿没有什么病,爷爷莫急,容孙儿往院中再看我娘一眼……” 说时,还想起身,但猛的一阵头昏眼花,两眼直冒金星,又复晕倒榻上。 他这一病,就是大半年,始行痊愈,且把身上黄毛都脱了一大半,又养息了一个月,方行复原。 诸葛异病好之后,见乃母坟头无甚蔽阴,便在坟头四周种植许多四季不凋的长春树。 这种长春树,生自苗疆深山之中,树身最易长成,不消半年多,更已碧乾亭亭,状如伞,叶大如掌,甚是鲜肥可爱。 不过,这种树也有一椿坏处,因为此种树只生长在高崖石隙之中,半年移植,易生白蚁,但是诸葛祖孙不知就里,及至移植之后,第一年还好,第二年春天,便发现了白蚁。 这种恶虫,并无眼睛,身轻透明,生就一张尖锐的嘴,看似脓包,却是厉害非常,无论多坚硬的东西,只被它一钻便透,而孽生极速,无法扑减。 有了这种东西,不但沙洲那片竹屋要成灰尽,就是地底两口大缸,日久也难免被它钻透,那样一来,就会伤及芳姑的尸骨,这一来,怎不把诸葛风祖孙吓倒,忙想方法除减。 谁知,那东西越来越多,任你早晚不停手,看看将完,一会大批涌到,急得诸葛异悲泣不止,最后竟睡在坟上,仰天号泣誓以身殉。 渚葛风即痛爱女,又怜外孙,正打算往桐凤岭无名钧叟那里求救,也是诸葛异正在伏坟痛哭之际,忽听树上鸟,正在绕树飞翔,啄木之声,密如串珠撒豆一般,毫不休歇。 转眼天明,往树上一看,那鸟俱都生得雪也似的白羽毛,与鹰差不多,红眼碧睛,铁爪钢啄,神骏非凡。 所啄之物,正是树上白蚁,加上鉴别之力极强,往往一块好地皮,吃它钢爪落地,便撮起一块泥土,底下必是白蚁所往下钻巢穴,内中成千上万的蚁,蚁穴一现,只见鸟啄乱落如雨,顷刻吃个干净。 原民间这白鸟,苗人叫它白燕,乃是白蚁的克星,专以白蚁蠢虫为食,群集而居,许多恶鸟见了,都得远避。 那些初生不久的白蚁,那禁得起它们的一阵啄食,一天过去,就已荡然无存了。 当白鸟出现时,诸葛风已闻风出现,原来看出掀起的蚁穴,差不多都有二三尺深浅,知道恶虫初生,入土未久,于尸无害,这才放宽了心。 诸葛异更是喜出望外,把那些白鸟爱如性命,感同恩人,惟恐它们食完白蚁飞走,仓卒间,便把家中所藏许多能吃的东西,全搬了出来,那鸟一食,便可作日后的准备。 谁知那鸟怕人奇特,诸葛异搬出许多东西,连看也不看一眼,只管绕树飞翔,却不领主人的盛情。 最后,诸葛异一时情意,无物可取,连盐也抓了两把回杂,这回居然有了奇效,还未撒在地上,那鸟又于手间啄来,喜得诸葛异慌不迭将盐一撒,回身便跑,将家中存盐,略留少许,余者全都搬了出来。 群鸟吃盐吃得高兴,竟引颈交呜起来,声音清脆,如同金玉交响,甚是悦耳。 由此,这一群十余只白燕,从此留在沙洲之上,再不飞走,三两年后,便成了一大群。 诸葛异的武功,在诸葛风的教道下,日益猛进,他除了侍奉祖父,闲中无事,就以调鸟为乐。 那此异鸟,本来灵慧非常,一教便会,后来竟和诸葛异形影不离,在家还好每一过湖出境,鸟群便飞起立中,相随同往。诸葛风说完了白鸟银燕的来处,使得在场的人无不惊异嗟叹,诸葛异想起了母亲,更是热泪盈眶。 这时,时已入夜,明白湖波澄洁空灵,益以银羽盘空呜翔集,点缀得景物更是幽丽。 就在这时,忽见两溜火光,分明妖虫,后面乃是以气御剑的正派人士,麻姑讶异道: “怪了,妖妇刘师婆徒子全都伏诛,难道还有余孽前来寻仇?” 话音未了,方自戒备,晃眼之间,那两溜蛊火剑光,业已首尾相衔飞湖来,九天罗刹娇喝一声:“什么人?” 喝声中,也御剑而起,双方才一接触旋即缓了势子,一同飞落。 同时,一声哀鸣,蛊火也自越湖飞来,落在众人面前。 原来是玉花,榴花姊妹,业已吓晕过去,身后各现一条蛊影,火光才只敛去,九天罗刹也与来人相见叙谈,来人乃是梅花居土。即来梅花远从雪山来此探望无名钧叟,正碰上妖妇教下八恶来找无名钧叟的麻烦,幸好浮尘上人每他早到一步,正好八恶来犯,以浮尘上人的武功,八恶又怎是敌手,但他,正抵挡恶蛊,正当紧张关头,来了梅花居士。 八恶为首的那人,生得大头粗颈,身材矮胖,面赤如火,红发突睛,全身半裸,头插鸟羽,腰围豹皮,声如狼嗥,貌相狰狞。 另外六个人四高四矮,俱都奇形怪状一般装束,身背竹娄,手持火焰长叉,看去凶恶非常。 他们一到便厉声怪啸,齐喝道: “无名钧叟,快些上前来受死!” 原来,龙驹子第八恶,自恃精通妖法,虽是同门,各不相上下,又嫌妖女柔善不能称心,久就想乘极比拼,只为妖女规令素严,未得其便。 这天,刘师婆在湖心洲遇到劲敌,不能分身,天蛊童子又未在饥,无人督查,以为无名钧叟已被恶蛊困住,迟早成擒。竟欲乘此时机往附近山谷避处,私自分个高下,定出为首之人,以便将来乘隙合力暗杀妖妇刘师婆母子,夺位继为教长,另创矩条为所欲为。 商议定后,只留下一人功力少弱的同党主持蛊阵,七人全往无名钧叟居处奔来。 他们一到就遇上了浮尘上人,斗了些时,冰龙驹子少强一些,谁也不曾大败。 不过他们没想到无名钧叟对于恶蛊,早有防备,斗了一阵之后,龙驹子见他们所的养的蛊巳伤不少,恐伤亡太多,事后妖妇查问起来,可就无法交代,于是,便将众人喝住暂时回去,办完正事再说。 他们离开侗风岭,回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发现他们所布的蛊阵,竟然烟消云散,恶蛊和妖徒—起都不见了,想到妖妇如知此事,自己岂有命在。 不禁又惊又怒,也着急,便又折转回去,他们人还未到,便把各自恶蛊妖烟,尽量施展出来,恨不得把敌人咬死,方称心意。 哪知,就在这时,来了梅花居士,他和浮尘上人及无名钧叟,可是结盟的兄弟,在江湖上人称风尘三侠,而且梅花居士带有仅克恶蛊的“金蛛”,还有一件旷世奇珍“冰魄玉蟾,”,他一见妖人去而复返,由浮尘上人先断妖人退路,他欲放出金蛛去除恶蛊。 众妖人正在全面指挥恶蛊,四外恶蛊齐声怒吼,刚卷上去,猛然瞥见银光中飞出一个大金蛛,才一露面,蛛腹上呼飞出万千缕银丝,比电还急,四下飞射,昂眼布放天空。 众妖人见状大惊,知道凶多吉少,忙欲收蛊逃退时,无奈双方来势教是快速异常,一进脱身不得。 众妖人急于复仇,所有恶蛊都放了出来,似一窝蜂般前扑,凶横已极,只顾向前,未留退步。 那金蛛先前吃了许多恶蛊,元气格外强盛,骤出不意,一下喷出蛛丝,等众妖人看出不好,已来不及了,蛛丝已将蛊群一齐罩住。 龙驹子在八恶之中,最为凶狡,见状知难挽回,正化妖光欲遁。 梅花居士早见及此,因知对方妖气毒至,恐受伤害,探掌抓了几粒梅花旋光镖,打了出去,一面命金蛛,任其加速食恶蛊。 梅花居士的梅花旋光镖,在江湖上为一绝,每支镖都是梅花形,有五个花瓣,打出去之后,花心立刻爆炸,令人防不胜防。 龙驹子未及转身,梅花旋光镖已自打到,他方用手中长叉一架,“当”的一声,花瓣飞散,花心的五根花蕊,他成一缕,打上他的心窝,“噗噗”连声中,忽听他惨叫了一声,仰倒地上,已是血肉模糊了。 在这同时,无名钧叟和他的徒弟,也扑上来助战,转眼间,又有两名妖人被杀,余下四个妖人见状不好,转身飞逃。不料被浮尘上人截住了,梅花居士和无名钧叟师也自追到,两面夹攻,掌剑齐施,晃眼也一齐伏诛。 所有的恶蛊,被金蛛风卷残云吞食净尽,梅花居士方收了金蛛,然后才和无名钧叟见礼。 无名钧叟回头向浮尘上人笑道: “你们二人来的正好,造下这一番无量功德,如今八恶已截,妖妇母子现在正进攻湖心洲,花筱云正在力敌,浮尘上人还不快去救她。” 于是浮坐上人向梅花居士借了金蛛,梅花居士又传了他的用法,方匆匆而去。 无名钧叟又向梅花居士道: “梅花兄弟,湖心洲有浮尘一人已足,妖妇巢穴离此不远,洞中养了不少铁翘蜈蚣,此蛊恶毒仅次天蚕,未成蛊时人被咬上,已难活命,一经成蛊,更是难制。另外妖妇洞中还藏有未成气候之蛊,一并除去,并将妖书取出毁掉。” 莓花居士闻言,知此行功德不小,笑道: “大哥的吩咐,小弟当然遵命!” 于是二人就向妖洞奔去。 哪知,妖洞之中,还有两个看守神灯的妖童,甚是机警,先见法台上那千百神灯突然消灭了好些,方自惊疑,隔不多寸,突然神灯全灭,就知不好。 这两人妖童年纪不大,但却精逃遁之法,妖妇法令素严,虽不敢擅自离开,人早留神,暗中戒备。 无名钧叟如在浮尘上人走后即来,此时妖妇未死,神灯未灭,本可将二妖童擒住,偏因老弟兄多年不见,寒暄了一阵,致失良机,等到他们起身,妖妇已然伏诛,妖童已有了戒心。 无名钧叟和梅花居士攻洞时,二妖童已发动了埋伏抗拒,及至二人攻入神坛,二妖童知无幸免,出其不意,各带了本身恶蛊,从秘道逃了出去。 无名钧叟因除洞中恶蛊不能分身,便由梅花居士独自追逐。 二妖童见对方飞行疾速,恐被追上,连忙施展“化形诱敌”之法将身隐去,梅花居士还真不知道二妖童有如此能耐。 不知不觉,追到湖心洲左近,恰值玉花,梅花二人,见二的身法和二妖童一般无二,正身已为蛊火所掩,他误认为是妖童,就力追不舍。 意算离湖心洲不远。幸而九天罗刹救得早,才得保全,否则,一定无幸了。 众人说时,玉花姐妹也相继醒转,气喘吁吁的说了经过,说着说着,就痛哭起来,玉花人本娇好,哀鸣婉转分外动人,九天罗刹道: “事情已过,还哭什么,起来吧!” 淮彬和幻依,晓云三人过来拜见了梅花居士,诸葛风便在湖边置酒款客,梅花居士便向诸葛风道: “你们的事,无名大兄已和我说过,等此事了之后,可令诸葛异去桐风岭等我,这个徒弟我收了。” 诸葛异闻言,喜出望外,拜谢而起。 淮彬忙道: “师叔,你从大雪山来,可知玄冰叟那些妖邪,有什么动静?” 梅花居士道: “他们现在全入了古尸教,所说全都去了贺兰天柱峰。” 淮彬又道: “师叔可听说他们的掠人的事?” 梅花居士道: “他们是掠走了好多人,而且都是惊名的人吧,用以要挟武林中人,尊他为天下至尊,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淮彬就将三侠庄萧氏三侠父子及张敬被掠的事说了一遍,梅花居士听了怒声道: “这些妖孽越闹越不像话了,你们先去,我随后就会赶来。” 大家已谈了一阵,问题总不离古尸教。 原来这个教下妖徒甚多,颇有些能手,危祸人间,无恶不作。 古尸教下妖徒,奇形怪状,装束虽不一样,每人各佩有二个寸许大小的三角牌形的东西。 佩戴之处各不相同,有的悬在胸身,有的嵌在束发铜箍之上,也有的暗悬胸衣之内和肘腋下,或道冠上。 看似佩物,实则是他教下分别等次的相记。 这三论小牌,以本制为上,那木也非常木,乃古棺木之挖空而成,余者金银铜玉为质不一,以次递降,以玉为次最。 武功高的,都将那三论牌带在明显之处,一望而知,极易辨认,妖徒们把那三角牌珍如性命。 梅花居士虽然说的是古尸教,心中想的却是那两个妖童。 因为他总觉二童年纪不大竟如此灵警机智,貌相又极凶狡,唯恐留有后患,急于要和无名钧叟商量,并助他办理善后之事。 于是略用一点酒菜,便即辞去。 淮彬和幻依姐妹,麻姑等四人,是救人如救火,也告辞而去,直奔贺兰山而来。 几天之后,他们到了贺兰山。 贺兰山在宁夏境内,又名阿拉兰山,据说,山有的巨大青白如骏马,北人呼骏马贺兰山,故名。 贺兰山方圆数十里,不知天按峰在什么地方,唯一的办法,就是往最高处奔去,好在几人武功具有根基,擎登泞不甚难,约有大半个时辰,他们上到上半,转头看去,但见那山远看峰峦错落,并排成列,实则上面角尖林立,自腹以下,离地数百丈,壁立如斩,环山脚具是好几里宽的汁泥沼泽。 毒温上聚蒸为繁霞,彩光映日及至越过山脊,又越过二片极高的峰顶,突的眼前一亮,麻姑笑:’ “这里大概就是天柱峰了吧?” 淮彬笑道: “也许吧!” 说话间,取出干粮吃了,晓云突觉内急,拉着幻依走向一处辟静小谷中方便。 那知,她们这一走,竟然失去了踪影,淮彬和麻姑二人找遍了带个山峰,也没个影儿,夜幕已笼罩了大地。 一夜很快过去,第二天一太早,淮彬就出洞来找寻,无奈仍然没个影子,他和麻姑商量之下,就顺着晓云,幻依二人去的方向,找了下去,不知不觉间,进入一峡谷,入谷之后方觉闷,突见沿途树上,凌花耀辉,就像玉树琼花,灿烂夺目,好看已极。 麻姑打量了一阵,忙道: “师兄,恐怕天气要变。” 淮彬情急之下,怒声道: “变吧,就是下刀子我也得找下去。” 二人边直边看,四外探寻之下,突然发现在欲头尽处,丛莽藤蔓之中,发现一个数丈方圆的大洞。 洞里面有四五点星光闪动,猜知必是妖火,有妖火必有妖人无疑,二人急于探查二女下落,便毫不考虑的入内搜寻。 他们进入洞中一看,见这洞广阔宏深,一片黑沉沉的,伸手不见五指,刚才所见那四五点星光,仍在洞内,一闪一闪,看来相隔甚近。 淮彬和麻姑二人益发不敢大意,一为好奇,一为关心二女下落,仗着练就一身武功,胆子更大,一同进去,料也无妨。 正走之间,突见迎面站着一个二丈多高的石头,略具人形,淮彬也未在意,止待前走,突听麻姑大叫道:“师兄,你看那石头会动呢!” 淮彬停住身形,定眼看去,见那石人顶头,正有两团淡淡的碧光,两条臂膀正渐渐往上抬起,心想: “适才明明见是一块略似人形的山石,只上下有些长短石纹,怎么顷刻之间,变了形相?” 心念动处,不禁大惊,翻手抽出莲剑,同时先一掌拍了出去。 那怪物虽大,动作却是迟缓,眼看掌到,想是感觉不对,两臂立刻往里一合,身下竟往石土中落了下去。 轰然一声大震,转瞬即灭。 那石头落下寸,身子笔直,两手微拱,其形状甚似石陵墓前的翁仲,只是比寻常的要大。 看他行动,十分迟缓,但在入地时,却是非常疾速,再加上淮彬一发急,一掌拍向了石人头部,虽然他急闪快躲,掌见过处,也将他头长的毛发,削落不少。 淮彬走近过去一看,见那些正发,竟是刻成的石发,有头绳般粗细,业被掌力震为碎断了。 心中不禁一动,忙向麻姑道: “我看这个大洞,颇似千年前的古墓,刚才所见石人,定是翁仲之类,如我所料不差,此行必有凶险。” 麻姑道: “那可不见得,曾闻石人殉葬之物甚多,也许会有什么宝物也说不定。” 淮彬笑道: “年深日久,洞外石人尚幻为人妖,洞即这等幽深,里面就是没有人妖,也难免藏有山精野魅之类,我意欲深入一探,你可在暗中相助。” 他说定提足一口真气,纵身向洞中飞去,麻姑隐身在后跟随。 淮彬一身轻身功夫,在武林中已是顶尖高手奔行起来,何异闪电。 虽然沿途还要逐处留神观看,这一路竟达三四十里,迅即飞到。 这一路之上,竟是绝无阻拦,先前所见那四五点星光,已然隐没不见,不但未遇见一个妖徒精怪,而且也未听出一点声音。 正走之间,突见一排木棚阻拦。 看那木棚,皆是整根合树木排成,由左到右,挨的极为严密,不见一丝空隙,奇怪之处,就是根根浮植,立在地上,即未打孔,也没个系绊,论说这样的木棚,既然浮植在地上,岂不一摸便倒。 那知,他试着用力一推,却休想推的动,以他的功力,这一推,少说也有千斤之力,竟然没有推动浮植地面的木栅。 他心中暗道: “据书上说,上古时代,都用石瓦之类,作殡宫装饰,这木栅,必是后人所为无疑。但不知植此何意?” 他心中虽在怀疑,但是并没因此而停下,二次将身纵起,越过栅去,不过,他在越过时,感觉到有一般极大阻力,幸好,他已有警觉。在纵身之前,先远起玄天罡气护身,是以并未被阻。 过了木栅,前行有数丈远近,迎面又是一座石碑挡路,那石碑高约丈许,隐隐似有朱文字迹,近前二看,上面只有四个大宇,写的是: “再进者死!” 那字,体作八分,朱色鲜艳,甚是急劲,也无款识年月,心方一惊,突然一阵阴风自碑后吹来。 风中微闻咀嚼之声,猜是妖物到来,忙抬头定睛一看,竟是一支怪鸟出现眼前。 就见那怪鸟生的兽头如龙,双论搓丫,大如根干。 鸟身阔翼,也不知有多少丈宽长,目大如斗,乌光闪闪,张着血盆大口,已快要飞到头上,等要下扑。 淮彬不敢大意,身形一闪,先避过去,舞起莲剑护住全身,以防万一,翻身拍出一掌,大喝一声道:“大胆妖物,敢伤人么?”一股强劲的掌风,激撞而出。 本来在淮彬斜纵之时,那怪鸟本有后退之状,掌风还没有临近,便自在黑暗中隐去。 淮彬见那怪鸟伎俩不过如此,顿时就放了心,继续追究赶去。 越过石碑,又走有二三丈远近,妖物全身倏隐,忽又发现面前又出现一座石碑,比先前那石碑,要高大得多。 近前一看,碑上满是形如蝌蚪的物像,似篆非篆,大小不同的字迹,淮彬也曾读过不少书,这碑上的字,竟一个也不认识。 他顺着碑文往顶上一看,不禁“噫”的一声。 原来这一座碑,高峻几达十六七丈,宽若五丈,厚有丈许,是一整那个山石造成,碑顶雕刻着一个东西,非禽非兽,盘踞上面,双翼虬睛,形状狞恶,神情如活。 才知先前那怪物,竟是碑上雕石成精,估量这碑方是原玄,看那字,必在三代以上,只可惜自己一字不识,查不出它的年代来历。 洞是古人墓穴,先见那碑,注明再进必死,想必是指碑上怪物而言,否则还不定是什么花样呢? 因是古代遗迹,那怪物既然知难而退,便也不愿毁损,仍是向洞中前行。 再深入约半里,忽见六七颗明星,都有碗大,流光荧荧,幻为异彩,在前面不远暗影中出现,只一转,便又渐渐隐去。 淮彬以为是古代星宝放光,一时起了贪念,就忘了二女的安危,匆促中未及寻思,一提真气,径往前驰去。 他奔行何等迅速,眼看扑近,星光倏隐,蓦听暗中“嗤”的一声冷笑,仿佛就在身边不远,接着一阵寒风吹过,身后轰隆之声大作。 在这种情形之下,任他李淮彬如何胆大,因为洞中幽暗,处处可怖,也未免吓了一跳。 忙往后看,仍是不见一物,暗忖:“这个洞黑暗得这般奇怪,凭自己的目力,黑暗中本能见物,怎么会一到洞中,便觉昏茫无睹,就算目力至不济,那玉莲神剑乃是仙家异宝,用来照路,十丈以内,无不烛照光明,为何在剑光照映下,丈许以外,便看不见,莫非那碑上警语,果有其事?” 就在他惊疑间,巨震忽止,却忽闻异香,跟着眼前倏地一亮,光照处已能见物,只是微带绿色。光并不强,方待要查看光从何来…… 突见来路上,又出现了一道门户,甚是高大,只是紧闭着。 匆促中,还以为自己以后为前了呢,转身时错了方向,及至仔细的侧面一看,不但两边墙壁,窄了拢来,没有初进寸那样的宽大,并且洞顶也矮了许多。 淮彬忖思一阵,继续前行,那道门忽然的开了,他又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往里面看去。 就见,那是一间颇为宽大的石室,正中央是一张宽大的石榻,榻上卧着一具长大死尸。 那尸体衣饰奇古,与传闻古人衣冠不类,左手待弓,右手拿着一件似矛非矛的石头兵器,头里脚外,仰面而卧,两旁立着和卧着许多尸体,各捧着石器和器械,约有百数十个,身佬俱比正常人大出一倍以上,神态如生。 石榻两旁,各有一个数丈方圆,形式古拙的石灯,里面装着半釜黑油,备有三个灯头,光焰荧荧,时幻异彩,灯柱大如人臂,不知何物所制。 细查形势三面是墙,来路石门已闭,分明自己陷入古墓殡宫之中。进来时,因为洞中奇黑,不觉深入,这一惊,真是吃惊不小。 见那尸体,虽神态如生,并不动转,急于逃出,那敢再行逗留,正等回身,破门而出,猛觉榻上尸体,似在眉竖目转,手足乱动。 忽又一阵寒风,挟着香气,从油釜中卷起。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又是“嗤嗤”两声冷笑,榻前那些尸体,全体活了转来,备待弓箭器械一拥而上。 淮彬不由慌了手脚,忙挥舞起手中莲剑,护身迎敌,且战且退。 那些活死尸,只是力猛械沉,淮彬莲剑扫上去,他们所持兵器,全被折断,全都无法近身。 可是,那座石门却是坚厚异常,任是淮彬施展玄天罡气,和莲剑“金轮普凌”绝招,只使石屑纷飞,块烁爆落,却攻他不破。 那些活尸,更不放松,追杀不舍。 淮彬仍以为那榻上尸灵,是古代有名圣哲帝皇之遗体,那百余活尸,必是当时随殉之臣,自己无意扰及先哲帝王之陵寝墓宫,已觉负有罪惩,怎取再妄加伤害? 于是他一面留神闪避,只抵抗对方他器械,不使近身,所以拼战起来,更觉吃力费事。 可是那些活尸,好似看出他的心意,一味向前硬冲,毫不畏惧。 这么一来,支持冲击了一阵,淮彬身怀绝学,虽不怕受伤,可是,照此下去,要想敌人不受伤害,却不能够,不禁情急,大喝一声道:“在下误人先人佳城,事出无心,并非有意侵侮,既不肯开放幽宫,由我自己冲出去也罢,何事得罪,如此苦苦相逼,我已多次相让,再若倚众欺凌,说不得便要无礼了。” 说话间,忽听中间那石榻上有了声息,百忙中回头看去,就见那具长大的尸体,竟已缓缓坐起,同时门外“嗤嗤”这声,更是响个不绝。 那百余尸活,见榻中主尸坐起,立即停攻,恭恭敬敬的排班躬身上前参拜。 淮彬这时方得看清那主尸,头如笆斗,双目长有半尺,合成一条细缝,微露瞳光,似睁似闭,再抿着那一张七八寸长,突出的阔口,上下唇须髯浓密,又粗又劲,仿佛刺猬一般,越显得相貌凶恶,威猛异常。 淮彬见状,心中虽惊,可是心有主见,认定那是位古圣先哲与带王,而此处是他的陵墓无疑,不可能会是妖孽,乍见群尸停手参拜,还以为那主尸受了自己无心误闯所到,那知厉害轻重,反倒放下了戒备,竟躬身下拜,祝告道:“后代无知,误人圣城,多蒙止住待后,不加罪刑,大德宽仁,万分感激,只是圣灵居此,当在数千年以前,稽之古史,未闻记载,盛德至功,欲悉无从,外面虽有碑文,奈古尸奥秘,难明高深……” 他还要往下说时,忽听身旁传来麻姑的声音,警告道:“师兄留神,妖尸要下毒手了!” 话音方落,接着一点寒风,从迎出头上飞过,再听“呛”的一声,左壁侧上,火星飞扬,一支五尺长的箭杆,已没入石中,不禁大惊,猛然抬头一看,主尸仍坐栅上,左手持着一张大弓,右手拿起第二支箭,已搭在弓上,他那双大眼,业已睁开,瞪着酒杯大小的蓝眼,正怒视着自己,张弓要射的神气。 淮彬见状,知道不好,连忙挥舞起手中莲剑护身,方待纵避时,忽又听麻姑在黑暗中,道:“这些尸体,哪是什么古代好人,都是一伙妖孽,经常为非作恶,快些斩杀他们救人要紧。” 淮彬一听之下,仍是半信半疑,想到自己进来多时,麻姑本是同行,何以这时方才现身……。 而且石门已闭,是否也被困此地,心中更是怀疑,虽然眼前这些古尸灵,未存有善意,到底是我犯人,非人犯我,再说这数千年陵墓,必有来历,自己何敢妄动,于是忙道: “师妹,不可妄动,你在什么地方?” 麻姑道:“我就在你身边暗影中。” 淮彬循声看去,见麻姑就在自己身侧不远,蹲在一座石灯之下,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他也忙于知道究竟,忙道: “你几时进来的?又怎么知道这些古尸灵都是一班妖孽呢?” 麻姑说出一番经过,淮彬才知端倪。 原来麻姑在进洞时,紧随在淮彬身后,后来淮彬命她暗中相助,她才运起离合身法,隐起身来,跟踪而行。 不料正行之间,忽听鸟爪抓地之声,由前侧面走过,就知道有人,孰不料,竟是一支鸟形怪物,当时等它过去,留神观看一个究竟。 忽又见前出黑暗中,人影摇摇,现出一团荧荧火光,朝着那怪鸟行处,悬空迎面而至。 晃眼相遇,一同走来,麻姑往旁一闪正碰在那一块石栅上,忙往碑后一躲,就听那鸟形怪物,竟然口吐人言道:“师弟,你怎么这般浪费,你可知这油乃是无价之宝么?随便就点了出来,前天若不是你淘气,将那几朵石灯花,指挥出来玩耍,还不致招来外患呢!看今天来的这小子,十分扎手,如非洞中藏有三千年黑熏之气,遮蔽他的目力,并把他引进陵穴封闭,说不定师父还要吃亏呢!” 另一人道:“凭师父的能耐,还怕一个愣小子!” 鸟形怪人道:“并不是怕不怕,我们居此多年,全无事故,倘若从此多事,岂不是你闹出来的么?” 另一人接口道:“师兄,你少说这些话,上个月不也是我用灯光,将一位姓苏的女子引进来么?虽然她会参天龙禅,奈何她不得,没有降服,到底提了她一支灵药,你和师父分服之后,不是夸我机警么?还有,今天又捉了两个妞儿,正好今晚夜间受用,怎么倒埋怨起我来了?” 鸟形怪人道: “你可记得,我们祖父逃到这里安身,再三叮嘱,百年之后方可出世,只不当人前说话,万万无事,否则不祸,这里不比内陵,你却说了这一大套话,要是外人混进来听去,不正是犯大忌么?” 另一人道:“你说我,那你不是也在说话么?那三个女子已被困住,那有外人庭此,怕些什么?” 鸟形怪人道: “你倒说得好,这里本是天柱峰,人迹罕至,怎么会有人上来!” 另一人道: “前闻人言,这里古尸非常厉害,就是以前在本山左近修道的人,全都被害,后来经白阳真人将他们制住,又在洞口立下誓碑,以防有人误人而已。” 鸟形怪人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师父告诉我的,因为这洞中藏有三千年灵油,与天皇氏所炼的两柄金戈,大已启人觊觎,难免有各派中能手来前盗取,所以才设下了禁制,与灵木之阵,并和鸠后父子约定,不能越过那两层木栅。 可是,自从师父带我们进人以来,师父巴不得有人来犯,才称心意,那肯放过进来的人,但难幸免,十九都死在金戈之下,末后就很少有人来了。” 鸟形怪人道:“现在有外人人网,难保他没有余党,这些话,岂是随便说的。” 另一人道:“无事闲谈吗,瞧你大惊小怪的。” 鸟形怪人道: “就是无事闹谈,也得有个分寸,可是你不明事理,还不给我住嘴!” 另二人似己发怒,方说了一声:“不说就不说,还有都是你引起的。” 话音未落,便听远远传来一响极尖锐的哨声,鸟形怪人道:“师父在唤人呢!我们快去,就便看看神寝中被困的那小子就擒了没有?” 麻姑听了,得知淮彬被困,探头往前后一看,就见金光之下,隐隐似有一个毛人的影子,那怪物是个庞然大物,身子比那鸟形怪人,高出好几倍中,两支腿脚,又细又长,两下并在一处,正一同往前面的深处跑去。 麻姑因知淮彬被困,好生尤急,也不愿及厉害艰危,提足一口真气,跟着二妖急行前飞而去。 走出里许,忽往右侧一转,麻姑紧随其身,走没几步,似进入一层门户,忽见一片绿茫茫的毫光,目力所及,居然能以辨物。 定眼一看,屋甚宽大,四壁和中央屋顶,各悬着一根火炬,光焰都有碗大,荧荧欲流,也能见物。 只是黑氛若云,仿佛甚厚,围着光焰,数尺以内,尽是一圈赶着一圈的黑晕窝,恍如急旋飙转,无尽无休。 靠左侧有一高大石门,近门贴璧石榻上,坐着一个脸络腮胡子,生得又瘦又长,坐在那里,比立着的人,还要高一头。 他手里正抱着一个容态妖治的女人在说话。 麻姑所随妖人,到了室内光亮之处,才看清他们的身形,虽然口出人言,却并非为类。 那鸟形怪人,乃是一略具人形的怪鸟,身高约有两丈,猴丽鹰嘴,目闪碧光,滴溜乱转,秃尾无毛,两翼也多半像是人手,两只腿,白膝以下,粗才径寸,高达一丈三四,占了身长的一半多,看去坚硬如铁,爪和钢爪相似,厥状至怪。 另上个却是通体生着羽毛,眼圆鼻陷,凸嘴尖腮,身后长尾上翘,看去颇似猴子。 身量不高,却能蹑空御虚而行,手里的光,也是一根极小的火炬。 两怪刚一走到男女怪人面前,那红脸怪人道: “我此时有事,不能离开,适才经我估算,今日来的敌人不止一个,还有一个最大的同党,俱是我们的克星,不可大意,你们两个速往内寝,看敌人成擒已否?” 二怪闻言,转身待走,红脸怪人又道: “你们那二位师傅性情古怪,每次总要把人戏耍个够,方始下手,今日照旧行事,大是妙,如见敌人尚在抗拒,可发暗号请你师傅速退,你们也快些退出,将法坛上留香点走备用,再报我知。” “我已命你姊即往坛上行法,石门巳闭,不知开启之法,任是神兵利器,也须竟日之上,才能攻穿。” “你们知道,这里是唯一出口,虽有我在此防堵,但是那敌人功夫相当高深,到底还是无事的好。” “去时,可隐身甬壁之后,暗中探看行事,不可被敌人看破,以防他发觉,由此冲出。” 两妖领命,应了一声,便往门中奔去。 麻姑因时机紧迫,难得已知师兄下落,连忙跟踪而入。 进门乃是一座高大的甬壁,随定两妖沿壁前进,约行十多丈,一边时石壁忽断,现出外面的星光,见两妖业已止步多往外探头偷看,再听金石交击之声,会为繁音,忙绕将出去,便到了淮彬受困之所。 一眼看见淮彬正与许多长大妖人力战,不时往石门上冲去,情甚惶急,不由大惊,苦于无法近前。 忽见甬道内,似有一道光华,朝当中石榻上长大石上射去,一会,那古尸竟自渐渐坐起,先前动手妖人,都停了战。 就在淮彬躬身为榻上古尸默祝,榻上主尸竟将榻旁弓箭拿起,对准淮彬便射,麻姑这才发声提醒。 现在淮彬听说墓中尸灵,乃是恶魔余与妖人连结,同时便知二女下落。不由大怒,还有什么顾惜,大喝一声道: “大胆妖物,无知腐骨,竟敢如此猖镢,今日是你的劫运到了。” 喝声中,一顺手中莲剑,施展出“金轮普渡”绝招,莲瓣转动间,轻风激旋,立刻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啸,血雨飞洒间,一名妖人已然被卷碎了脑袋。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怪风,主尸两边釜中的灯光,全都熄减。 淮彬一脚踢开妖尸,莲剑一招“春风化雨”,化为大大一圈白虹,罩向了石榻。 光华倒映处,榻上古尸也已不知去向。 先前那皮些旁立尸群,俱在黑暗中,扑着兵器,蜂拥上来。 淮彬一声长笑,施出了招“雨打残花遍地红”,左手拍出一掌。 剑光掌风所到之处,那些尸骸,通同所使兵器,粉粉伤亡断碎。 杀了一阵,虽觉步履奔腾之声,逐渐减少,可是那些残余尸妖,甚是顽强,任是遇上剑光,便即伤亡,仍是不会逃退,一味奋勇扑杀。 墓穴内奇黑,除却剑光照处,丈许方圆以外,简直不能辨物,也不知尸妖还剩多少。 后来渐觉敌势已稀,估量着还有六七个没有倒下,却是狡猾异常,不似先前那样鲁莽,追东西来,仗着黑暗,迫得淮彬,麻姑竟难得手,好不容易,才能伤着他一个。 淮彬猛一动念,心忖: “尸妖已减十九,剩下几个转车般,尽和自己逗弄,即不战,又不退,为首那尸妖,却已隐去,后面还有一个妖人和三个同党,两个为首的妖人,为何不见出面,莫非故使缓兵之计,另有玄虚不成。” “自己先时不愿冲出,原是想斩妖除害,观察目前形势,甚是可疑,又听麻姑偷听之言,为首妖尸必非易与,墓穴又如此奇黑,自己可莫要中了道儿,后悔莫及。尸妖即伤许多党羽,必不甘休何不将他引向洞外光亮之处,再行除去,以免被他们仗着地利,占了便宜。” 他想到这里,知道出路就在榻侧不远的壁行甬道,忙向麻姑打了一个暗号,悄悄收回莲剑,隐去光华。 因为路口处还有妖人,在彼伏伺,故意大骂道: “好个该死的尸妖,不将你们斩尽杀绝,绝不退出。” 骂声方了,倏地又亮出莲剑,假作追寻敌尸,人却摸向榻侧,借剑上光华,端详出路,突听外面又是风声极尖厉的冷笑。 淮彬原非胆怯,不知怎的,每次听那笑声,总觉有些肌毛起栗,料知是在嘲笑他说狂话,必然另有阴谋诡计,笑声即作,发动必速,心中一惊,更不怠慢。 剑光照处,影绰绰,果见壁间的墙,有一段凸出,再一拐便是通道出口。 他看准了方位,倏地一转身,首先飞将出去,居然通行无阻,转瞬就见光亮透进,便朝有光之处奔去。 刚一奔进先前麻姑所经妖人居室之内,便见迎面一座法台,台上站定一个红面妖人,正对着一座炉鼎下拜。 适才所见石榻上那古尸,和一个赤身披发的女子,俱都在侧,那油釜中的几朵星光,也移向台上,高悬在上,照得四壁通明。 妖人一见有人逃出,好似大出所料,又忙又惊,伸手便向炉内去抓。 说时迟,那时快,淮彬一见,准知要行法害人,挥手一掌,玄门罡气应手而出,跟着一顺手中莲剑,招走“直指南天”扑了过去,直取红脸妖人。 那红脸妖人骤不及防,手正伸向炉内,还没有抓起什么,淮彬的莲剑已到,绕身而过,寒光闪处,已将他斩为两段,尸横就地。 那赤身女子,见势不好,刚纵起身子想逃,被麻姑挥刀斩下了她的一颗脑袋来。 那看那古尸妖,不知什么时候已失去了踪啊,尸妖逃去,终成大患,心道: “先将法台毁了再说。” 淮彬和麻姑同样心思,剑刀齐施,先去毁那炉鼎。 那知,刀剑刚刚碰到炉上,忽听一片声响,从炉中飞起一大团浓烟,隐夹着奇腥之气,被无心戒刀的寒光一绕,立即飞散。 淮彬见炉鼎一毁,方待纵出,一眼看见台侧,挂着一件瓦器,药式奇古,淮彬不问青红皂白,挥手一掌劈去,轰然一声,那瓦器被劈为粉碎,晃见光亮,一闪即逝,所悬起的五根火炬,亮光顿灭,室内立即昏黄,仅能辨物。 毁完法台,突又一阵阴风,星光全隐,耳听右壁内,一声惨啸,回头一看,一支奇怪大鸟,破壁而出,疾如箭射,径往外面飞去。 淮彬一收莲剑,方待追击,猛又听壁内有声,晓云喊道: “彬哥哥……” 又听另外一女子的口音,高喊道: “是彬儿么?外在出路已断,妖人设有秘密埋伏,我等恐非其敌,非将他引出,不能得手,请随我由此出去吧!” 接着一条人影飞到,乃是一位白发黑衣的妇人,淮彬看时,乃是苦命鸳鸯苏月兰,她挟着幻依、晓云。 淮彬一见,连忙施礼道: “老前辈怎也在此?” 苏月兰道: “事在紧急,此非善地,不及细谈,快随我先出去要紧。” 话音方落,身已纵起,先往壁内纵去。 淮彬,麻姑二人,也跟着纵起身形,一同飞入,里面乃是一间极为险森黑暗的大地穴,苏月兰突道: “淮彬,看你的了,这里的石壁轻薄,容易穿透,试试看……” 淮彬闻言,颇起手中莲剑,正对石壁,运功之下,立时映起丈许多的一个光环,不时旋转,只听“叭吱”,“劈啪”和“砰砰”一片爆裂之声,响个不停。 银雪流辉中,壁石坠落,纷如飞雪。 晃眼工夫,已开通出十丈深广,真个是山崩地裂,无比神速,不多一阵工夫,半里多厚的山石,已然穿通。 就在各人刚一离开险境,隐隐闻得身后数声“啦啦”甚是刺耳。 淮彬等人回头一看,就见一名妖人手上拿着一张似人非人的怪脸,头前脚后,平飞追来,全身突起一团烟雾,怒目阔口,獠牙外露,雾影中也看不见他的影子,仿佛拿着一张大弓,举箭要射。 淮彬等人方待回身迎敌,晓云已拿出只剩一枚的七彩霹雳,回身打了出去,七道彩虹,穿进那烟雾之中,跟着轰然一声大震,又听“啊”的一声怪叫,又冒起一团黑烟,滚滚突突,比前更深出好几倍,簇拥着怪脸,往洞内退去,苏月兰叫道: “妖人已退,此时应速离险地,容后再除去妖人,别的就不用顾了。” 说着,随手向淮彬一招,双手抱起幻依,晓云,飞身而起,一同离开岩顶,直奔谷外。 奔行间,突闻墓中怪声大作,又尖又厉,在奔出欲外之后,苏月兰的面上,好似惊容乍现,因为她感觉到未将妖人引出追来,使她好生不解。 淮彬已看出她神色不对,方想动问,苏月兰已叹了一口气道: “不想这些古魅,如此厉害,难怪能如此凶恶了。我被困墓穴之中,业已多日,多亏淮彬机警神速,在他妖法将举未举,危机瞬息之际,出其不意,斩却妖人师徒,去了他的羽翼,才将老身救出,我本打算,将妖人引出,便不难合力将他除去,那知妖人竟如此的狡猾。” 淮彬道: “老前辈,这墓穴究竟是什么人的陵墓?” 苏月兰道: “这陵墓乃是古三苦之君无华氏父子之墓,三苗之民,具都蛮野尚力,父子二人具受国人敬畏,并不以他墓暴力苦。 那时天上当轩辕之世,蚩龙告反,驱上古猛偶黄牛位战,将贺兰山天柱峰撞折,残损了不少珍物。 后来蚩尤伏诛,方朔因与蚩尤好,曾与逆谋,也被轩辕抓去,辇地为牢,囚了他三年零五个月,经无华氏服罪泣求,始行放归。 方朔生性暴烈,认为奇耻大辱,越想越惭恨,扶病就道,未及国门,便自气死。 无华子因爱子身死,愤不欲生,每日悲泣怨悔,不到一年,也就死去。 新君继位,原是他的一个权臣,名叫北车,奸诡凶顽,借口感念先王设下毒计,就在这天柱断峰之下,无华谷内,为他父子建了一座绝大的墓穴。 所用人工,达十万有余,使国中武智之民,全都役于工事,无心旁及,他好做那安稳的君王。 兴工三日,先修成了墓穴,把前王所有亲近之臣,全都禁困在内,对人民却说是他等自愿从殉,工事达十七年之久,始将全墓修成。 这时业已全国骚然,最终仍死于暴民之手,只便宜了无华氏父子。 因葬处地脉绝佳,洞中甬道纵横,却被尸魔古寒看中了这地方,就占居了此地作为巢穴,专于好人为难,附近武林中人,遭他伤害,不计其数。 二十年前,中原九大门派联合了江湖中奇人异土,围攻这石墓。 最近,雪山老魅古大玄又和他勾结在一起,成立了古尸教,还有碧眼罗刹,三下里同恶相济,由此如虎生翼,恶焰烧遍了武林。” 淮彬道: “老前辈,你到这里为了什么?” 苏月兰笑道: “我来此为了采集一道灵药“千年灵芝”,那知,等我赶到时,那千年灵芝已被妖人得去,就顺便采了一本“万年柴胡”,一到此地,见洞内有数点星光闪动,当是尸魔弄鬼,贸然进去,由黑雾中闯入穴内,杀了许多殉葬古尸,方觉他们无什伎俩。 眼看杀光,突见榻上尸魔坐起,刚挥剑前扑,便被妖人挡住,联同老魅,在黑暗中,用颠倒五行挪移大法,将我困人一个石穴之内,脱身不得。 幸而见机的早,一觉出情势不好,立时施展金刚天龙坐禅之法,但是他们邪祛厉害,我虽施展借物虚禁之法,坐禅一日,仍是无可奈何,可惜我那一支“万年柴胡”,却被他们夺去。 连困许多天,仍然无法脱身,正自悔恨,不该冒昧行险,突听妖人谈论,在洞外又抓到了两个女子,又隔没多久,又听他们说,外面又来了一个男子,手中玉莲剑十分厉害,已诱入内穴,正商量困陷来人。 我一听说来人手持玉莲,就猜知必是你来了,正在为你担心,那知你竟已乘妖人不防,破了他们的法坛,杀了尸妖涂全和妖女百花女,论说,以他们三妖的功力,任何一人都有上百年的修为,全不好惹,也是他们造孽多了,命该遭劫,竟难幸免。” 说话之间,已出了狭谷,麻姑突然惊叫了一声道:“看!那里来的一群仙鹤?” 这时月在中天,照的大地通生,清澈如画。 就见有几支仙鹤银羽翩翩,由遥天空际飞来,掠峰而过,呜声清越响彻苍穹,点缀得空山夜月,景越清幽。 幻依如有所感的道: “明月之下,像这处白仙鹤飞过,果真有趣,‘月明星稀,鸟鹊南飞“,此曹孟德之词呼。” 淮彬插口道: “西望夏台,东望武昌,山川相缪,郁乎苍苍,此非孟德之困周郎者乎。” 晓云笑道: “方出古墓,又入穷山,此非李郎之愁乎?” 苏月兰笑道: “云儿此言差矣,此处何来穹山,彬儿左拥幻依,右抱晓云,共何来艳福,那有什么愁绪……” 一句话说的晓云双颊飞霞,娇叱道:”老前辈,你也笑人家了。” 语音未落,麻姑突又叫道: “看,那白鹤又飞回来了。” 众人回顾,果见先去五鹤又复飞墓,其飞绝疾,到了峰侧,突然又绕峰绕了一圈,然后向来路疾飞而去,晃眼无踪。 山峰高大,鹤庄最近时,几乎一跃可及,淮彬方忖:“此鹤怎不避入,飞的又那么快法?” 话音未落,突听右侧横岭上,有人厉声遥喝道: “姓李的小子,背信无礼,快将苗疆所得的广成子‘玉匣遗书’,带来见我。” 淮彬一听,突然想起在洛明尔峰下,恶鬼峡深谷中所遇怪叟,连忙高声喝道: “你可是在恶鬼谷中受人禁制的怪老头么?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复又厉声道: “无知小子,老夫便是终南三煞中的“五方神叟”康缺,找从苗疆寻你到了这里,适才我那鹤归报,才找到了你们的踪迹,我在岭上等你,晓事的,速将‘玉匣遗书’拿来,听我处置,以免累及无辜。” 幻依、晓云、麻姑三人那知厉害,闻言大怒,方欲发话,苏月兰连忙低喝道: “你们不可妄动,在此等候,待我陪淮彬去会他。” 麻姑天生侠义,闻言急怒交加,那里肯听,怒声喝道: “要去都去,谁还怕他呀!” 说着,抢先便要向峰奔去。 苏月兰一把抓住了她,道: “你要找死么?事不与你相干,这老小了也无奈我何,你去反而碍手,老老实实给我等在这里,不听话,我可代你师父管教你了。” 说时,对方又喝道: “你们商量好了没有?如觉我以大欺小,可将大雪山那几个老不死的全找来好了。” 他话声末落,苏月兰人巳挨了过去,喝道: “驼鬼,你少在这里发狂,强要霸占人物以为已有,谁还怕你不成!” 五行神叟康缺一见来者是苏月兰,暗自吃了一惊,暗忖:“这老太婆从何而来?……” 心念动处,哈哈笑道: “老婆子,真不知天高地厚,偏要自来送死,即敢前来就休想回去了。” 苏月兰怒声道: “就凭你,我老人家今天要替终南清理门户了。” 五行神叟康缺怒哼了一声,挫腰双掌平推而出,从两掌掌心,射出一青一黄两殷劲气,直袭苏月兰。 苏月兰轻笑一声,翻身也拍出来一掌,却是一团白气,迎着那青黄两股气流,在空中眺掷不休——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三十七章 五行神叟康缺也是轻敌太甚,自以为练成“两仪真气”,即是无敌天下了,那知苏月兰竟练成了九阴真气,正是他“两仪真气”的克星,双方甫一接触,就知不好,忙收真气,已是无及。 须知“两仪真气”,在一个练气士来说,乃是以本身真元之气练成,是以也与正身共同休戚相关,最忌纯阴之气,今天他碰上了“九阴真气”无疑受到了克制,重则丧命,轻者也得耗损不少功力,阴沟里翻船,如何说急。 立即喝道: “老太婆,你竟敢如此,快将遗书献出,否则别想活命。” 淮彬见苏月兰破了他的“两仪真气”闻言怒喝道:“不要脸的老畜生,你的伎俩已然领教过了,有本事,只管施展,别想在这里吹气冒火,便放屁也没用处的了。” 康缺怒喝道: “好小子,我本不想伤害你,谁知你小子竟如此刁狡,死到临头,还有何说,待我先杀了你再说。” 说完,昂首一声长啸,陡听鹤呜一声,就见那五只白鹤,突自云中出现,迥翅欲下。 康缺手往四外一指,中有四鹤,立朝四面飞去,只当中一只最大的,停在中央。 那四鹤飞出数丈远近,也各按方位停住,银雨翻风滞空不动。 跟着康缺二次张口,朝空连啸,那五只白鹤似受到了攻击命令,刹时间,五支白鹤立至,束翼扬爪,疾袭而下,带起五股劲风,迅卷来至。 淮彬挥舞手中宝剑,逼得血鹤绕着他疾转不休。 苏月兰喝道: “康缺,你这伎俩行不通的,那“玉匣遗书”乃是淮彬得自巨人姐弟之手,感恩相赠,即非巧取,也非豪夺,从遇商凌,也只是说“借请”而已,淮彬失约,一则是遇变遗忘又因道路生疏,二则放心不下,就说现在亏欠,所负乃是商凌,与你并不相干。” 康缺自知理亏,忙道: “老夫要此书并非无因,因为我有一仇敌被困鬼峡中,欲得此书便可克制,使其亘古不能出头。” 苏月兰笑道: “好个不要脸的主意,淮彬答应的是商凌,失约已经愧对,如何肯让你夺去害他呢?” 麻姑突然从石后,纵了出来,指着他喝道: “姓康的老混蛋,你仗势横行,强要抢人家的东西,据为已有,去害自家同门,亏你活了这么大的年纪,我们不过念在你是老一辈的人物,委屈求全,怎知你如此的蛮横不通情理,谁还怕你不成!” 康缺闻言一声厉喝道: “无知孽障,好言开导你们,还敢任情狂叫,且叫你们知道厉害。” 苦命鸳鸯苏月兰等人,未及答言,突听远远处有人接口怒喝道: “只怕未必!” 人随声落,现出一个蓬头赤足的老头,形貌也极丑怪,装束神态与康缺仿佛只背不驼而已。 此刻,淮彬力敌五鹤,那白鹤似受过调教抓爪扬咀,具都深合武功路子,一般武林,人物实难对付,可惜,它们今天遇上了淮彬,施展开莲池绝学,三百六十周天源剑招,运起玄门罡气,五鹤虽然凶,却无法接近三丈以内,稍微碰上剑芒,立即羽飞毛散,哀叫连声。 五行神叟康缺一见来了二师兄商凌,就知道不好。再听五鹤哀鸣,更是心惊,运集全身功功,打算以死相拼。 怪叟商凌人一落地,就指着康缺大骂道: “你这忘恩背义的判徒,自己犯了门规不知后悔,敢勾结妖邪欺师犯上,老三已被你害死,又想害我,初时,只当你念在同门情义,特来看我,我为你负过受尽苦难,只望你能助我一臂彼此免去累赘,不惜向你尽吐心声,哪知你竟人面兽心,想不到你竟如此的凶残狠毒,日前幸遇顽石神僧,救我出了恶鬼峡,现在,你恶贯已满,还有什么说的?” 康缺虽然横凶强暴,被骂之下,竟是一言不发,好生奇怪,只是目闪凶光注视着商凌,好似全神贯注在敌人身上,只守不攻之状。 商凌虽较从容,口里说着话,两眼也和康缺一样,目光注视敌人毫不旁靛,将康缺的罪恶,说得淋漓尽致。 按说这类刺心的话,又出诸敌人之口,怎么也受不了下去,康缺只管目蕴凶毒始终不答,商凌也辱骂不休。 一晃天明,二人仍在对立相持。 此刻,天上五鹤已退,幻依姊妹也赶上岭来,晓云道: “姊,他们怎么老不动手,那姓康的被人这样的辱骂,连声都不回,为什么呀?” 幻依笑道:“我和你一齐上来的,我怎么知道!” 苏月兰笑道: “你想要他们动手,那也容易,那姓康的叛杀师氏,残害同门最是可恶,你们也受了他的气。如等得不耐烦,不会骂他飞顿出气么?也许被你们一骂,他就动起手来,不就有热闹可看了。” 幻依较为细心,已然看出,场中二人虽未动手,可全是蓄势待发的神情,尤其康缺神志专一,丝毫不敢松懈之状,分明有些内怯: “二人表面虽尚未动手,实则已在暗动,一则便是彼此互各知有短长,互相伺隙而动,不发则已,一发便分出存亡胜败,所以谁都不敢轻觉妄动。 麻姑已忍不住,高声喝骂起来道: “背脊朝天,人面兽心的畜生妖孽,昨晚凶焰何在?现在怎么成了缩头乌龟了,装死卖呆,连话都不敢回答!” 晓云插口道:“他这就叫作贼心虚……” 商凌初骂时,康缺未理,又经麻姑、晓云这一骂,而且是越骂越凶,忽然触着康缺的痛处,他本是蕴毒蓄愤,强自忍耐,虽未出声,忍不住斜睨了麻姑一眼,凶睛一动,心神微分之际。 商凌本在伺隙,立即把手一扬,立即挥出一股青色气流疾撞过去。 就在这瞬息之间,康缺已知把握不住先机,为敌先而发落在风,不等那青色劲气袭到,翻手一扬,也打出五股白气,将青色迎住。 那白色劲气方射出丈许,青色劲气已到,两下才一接触,商凌拍手连拍,青色劲气忽又化为红色。 康缺见状,也把手连扬,白气变为黑气,由此,各按五行生克,色彩互易,循环不已。 康缺虽然敌住,终因发动稍迟,被敌人劲气盖住落在了下风,气得他咬牙切齿,全力应敌。 商凌虽略占上风,也看不出一点制胜之道。 苏月兰笑道: “如何?这都是小尼姑一骂之功,不然还不知如何才能见两人动身呢!” 此刻间,康商各用“五行真气”相拼,一时难分胜负。 晓云忽生奇想,以为二人俱出全力苦斗,无暇他顾,心忖:“此时若上前相助,胜了固好,就算不敌,当时退将下来,也不致什么伤害。” 蔡晓云素常任性惯了,念头转动间,一顺手中剑,便飞扑了上去,人尚未到,忽听商凌喝道: “女娃儿速退,不可造次!” 晓云间言,微一停顿之间,突觉一股潜力撞来,一时拿不稳椿,一个身子,竟被反震出去两丈多远,摔在地上。 幻依跟踪而到,拉起了她,道: “你怎么如此冒失,商前辈自有机宜,何用我们相助!” 晓云闻言警觉,也知不可轻敌,只得退回。 此刻,淮彬力战五鹤,已打上火来,玉莲神剑施出了杀招“金轮普渡”,莲瓣旋转间,已有一鹤碎首,麻姑也是个不甘寂寞的人,无心戒刀出手,也斩下一只白鹤。 跟着,晓云扑了上来,她正有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剑挥处,又有一鹤丧命。 余下两鹤,突然落下,伏地哀鸣,淮彬冷喝一声道:“你们即愿归服,就快到山下等我。” 两鹤似通人言,闻言振翅飞向山下而去。 这时的五行神叟康缺,已被商凌的五行气,逼得向后倒退了五六步,转身就跑。 麻姑突然叫道:“老怪跑了!” 众人闻声,转头跟去,果见五行神叟康缺正由领头,激纵而起,向岭后疾奔而去。 跟着就见商凌也跟踪纵起,手中托着形如月轮的兵刃抖手打了出去,就见好轮形兵刃划风而驰,发出一阵刺耳的啸声,掠着康缺头顶,一闪而过,跟着就是一声凄厉的惨叫,一颗人头带着一溜鲜血飞洒,抛出去四五丈远,尸身倒地。 商凌长叹了一口气,这才转过身来,淮彬也迎了上去,从怀中掏出来“玉匣遗书”递给了他,歉意的道: “这只是两块石玉,只有无心戒刀可开。” 麻姑忙道:“在我这里!” 说着,从怀中摇出来无心戒刀,大家看那无心戒刀,长仅八寸,形如新月,拿在手内,轻轻一晃,立即暴涨起三四尺的寒芒。 可别小看这把小刀,不比干将莫邪差,断金削玉,吹发可断。 商凌将无心戒刀接在手内,在玉匝上轻轻一划,但见一道霞光乍闪,玉匣已然裂开,露出了广成子遗书,众人无不好奇,大家全瞪大着眼,注视着那奇书。 见那奇书并非寻常楮叶,玉叶金草,宝光隐现,总共薄薄七篇,满是古缘文,场中人倒有一半认它不出。 幻依从小就随父母多参秘笈,能辨别古字,认出来这七篇乃是符录,内功心怯,剑术,拳经,医药,飞行,降魔,练气等。 商凌就翻了翻第一篇,默记在心,笑道: “哈哈,我能得见奇书,此愿已足。”转手递给了淮彬又说道: “小兄弟,好好收存,丝毫不可大意,落在外人手内,关系非小。” 淮彬接过了书,翻阅了一阵道: “我想看下去,就是无法参悟,除了剑术一篇之外,余者百思不得其解。” 商凌笑道: “现在能解此书的人并不多,头一篇为修道人的秘笈,二三四篇,习武之人视为瑰宝,最后几篇,极很深,休说不识,便识得也须另苦功勤习,始通应用。不然,承你借书之德,虽说因人成事不是安心践约,总由得你解,我生平无德不报,必定约地传授……” 正当他话音方了,洪笑之声陡起,就见一条淡红色的身影,飞扑而至。 就在他身方悬空之际商凌突然冷喝一声道: “来者何人?速报名来!” 那人狂笑道:“讨书使者,来收回广成子前人遗书。” 随着话声,就见那条淡红的身影扑向了淮彬。 淮彬迅忙将书藏于怀中,忙运起玄门罡气护身。 那红衣人手方伸出,陡觉一股无形罡气,撞了过来,正撞在胸前,蓦的全身一震,喉间突张,口内一甜,吐出一口鲜血,惊叫一声,急翻身向后逃去。 就在这同时,幻依,晓云,丑麻姑,全都围在淮彬身前,他微微一笑道: “别惊慌,他还伤不了我,也夺不走我的东西。” 商凌哈哈笑道:“娃儿,看不出你竟有这么深厚的内力,可喜可贺!” 淮彬笑道:“浅末之技,无什么可喜可贺之处。” 商凌道:“身怀盖世武功,仍然虚怀若此,岂不可喜,山下两鹤,乃我终南禽友,可与容我带走?” 淮彬笑道:“即是贵派禽友,老前辈尽可带走!” 商凌道:“淮彬小友,你可要小心了!” 淮彬笑道: “那是当然,怀壁其罪,不知会有多少邪魔找上我,可是我不怕。” 商凌道:“不过我仍劝你尽快离这里!” 淮彬道:“为什么?” 商凌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谁彬道:“我当然知道,这里是贺兰山的天柱峰下。” 商凌道: “你可知道这里是古墓教的重地么?现在正是群妖齐集,怕你应付不了。还是快些下山去吧!” 淮彬摇头道: “不行,我是为了救人来此,岂可畏难而退,怯死而逃,就算这里是龙潭虎穴,我得要闯它一闯。” 商凌见他语气之中,带着杀气,心头一凛,忙道: “小友,须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古墓魔教,那些妖邪,个个诡计阴谋,不讲道义,你若单凭你那一身武功,就恃而自满,危险得很,凡事要小心谨慎,方是大丈夫行径,否则逞匹夫之勇,终难逃失败之命运。” 淮彬闻言之下,连忙拱手施礼道: “多谢,老前辈教诲,晚辈受教了。” 商凌道:“老夫还有他事,暂时告别……” 话声甫落,人已化作一团紫气,飞驰而去。 到这时,苏月兰方道: “淮彬贤侄,老身想借着遗书医药篇一看,可否赐借?” 淮彬毫不考虑的取出书来,道: “老前辈即要测览,拿去就是,何言借字,再说,此书最是妖邪之忌,晚辈现在志在救人,带在身上反多不便,就交老前辈暂时保管如何?” 苏月兰见淮彬如此的慷慨,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忙道:“贤侄豪气令人感佩,老身就暂为你保管,但愿你能在上已之日赶来大雪山,我愿将平生学倾囊相传,告辞了。” 说完话,身形闪处,化作一片淡影,轻烟似的飞驰而去。 淮彬对着幻依,晓云微微一笑,道:“咱们也该走了。” 于是四人乃相偕下峰,身形疾攻,猛向峰下驰去。 这贺兰山虽不怎么大,但那嶂峦绝峰,重重叠叠,气势凶险峻恶,雪雾封围,似隐似现,而奇峰插云,悬崖接天。 淮彬和幻依等三女见这山势如屏,山路迂迥,渐至深处,竟然无可循藉,幻依心中一动,轻声向李淮彬道: “彬哥,此地可能已近魔教巢穴,千万小心,不要惊动了他们。” 淮彬冷冷一笑道:“我们既然来了,又有什么可怕的呢,何况我们已然进过了古墓,他们也知道我们来了,索性大大方方的,别叫人看轻了我们。” 说话之间,四人又经过了一座峰头,淮彬神目似电,远眺之下,似有所见,不由得脚下一停,口中微“噫”的一声。 三女闻声,立即警惕,循着淮彬所视方向看去,亦发觉有异,原来数十丈外,依坡之势,盖有着一间大草屋,草屋周围,遍植青竹,把那草屋团团围了起来,毫无出路。 幻依打量了一阵,正待说话,淮彬突然一手一人拉住了幻依,晓云,轻喝一声:“走!” 齐朝该屋方向扑去。 须臾间,四人已到了大草屋前的十丈之外,景物明辨,已可看到草屋四面有窗有门,只是全都紧闭,青竹高过屋顶,密密层层,绿荫遮天,间隔距离,约各二尺,白门千情,宽广阔大,周围约八九丈左右,而奇怪的却是青竹阵中,竟有六七个人盘坐在内。 几人虽盘膝而坐,但都额角汗珠流漓,神情略为焦急。 幻依一看之下,吃惊的道: “那不是张三叔吗?他怎么会和萧氏三侠,拼起内功来的呢?” 淮彬闻言,仔细看去,心中一阵激动,忍不住大声疾呼道: “三叔……三叔……” 晓云连忙一手拉住了他,轻声道: “彬哥,别冲动,他们并非在拼斗,而是在运功抵卸,一种外来的侵袭。” 淮彬闻言,详细的观察了一阵,惊异的道: “真是这样,雪妹,你看这青竹栽植的情形,十分怪异,分明是一个阵式,草屋为核,青竹为眼,布置得巧夺天工,周详厉害,且暗含着不可克制的杀气,看萧氏三侠父子和张三叔的情形,断非他们所为。” 蔡晓云道:“我猜必是魔教的人布下的,张三叔和萧家父于困在里面,无法出去。” 淮彬仍振声喊道: “张三叔,我是彬儿呀!你们七个人,为什么不会在一起,冲出阵来呢?” 意外的,任他声震九霄,无奈阵中的人,仍是毫无所闻,毫无所动。 “嘿嘿……” 一阵刺耳的怪笑,倏自草屋中发出,笑声方敛,跟着缓缓传出两句话道: “什么人?胆敢窥我居处!” 淮彬闻言,朗笑一声道: “在下天门李淮彬,你是什么人?阻挡在下过路,快滚出来!” 那人怒声道: “何物小子,难道不知古尸魔宫圣教禁地,犯者立毙么?竟敢前来找死!” 淮彬冷冷一笑道: “连千年古墓都拦我不住,什么古尸魔宫,不过狐穴狼窟,有何禁忌,在下走过三山五岳,天山,昆仑,小小一个贺兰山又算得什么?鼠辈藏首缩尾,即不敢正面出现,又不敢通报名姓,算是什么狗东西!” 草屋中发话之人,想已被激怒,冷哼一声道: “好小子,别逞口舌之能,有种的何不进入阵内,犬吠狺狺,算是什么玩意!” 淮彬尚未作答,晓云已忍不住娇叱一声道: “见不得人的东西,小小一个竹阵有什么了不起,吓唬了什么人?” 话音未落,突见屋中张敬和萧父子已然起立,自觅道路而走,但见他们穿过门情,转东驰西,出堂入屋,奔面闯北,却始终无法走出广大的竹阵,而且任凭他们如何绕转迂回,几次只差二三青竹例,就可出阵,还是交错而过,好象都觉得前面,有一幢无形之墙,堵阻在那里,各自逆不而错过。 看他们足足转了有两个时辰,已是精疲力竭,锐气全无,立又废然而坐。 这一来,可把人聪明剔透的蔡晓云,瞧得口瞪口呆,汗毛齐竖。 淮彬在这时候,突然哈哈狂笑而起,笑声如钱塘狂潮,长江暴浪,震慑九空,山要之凛变,枝摇叶荡,气魄雄壮,山岳回应,峭壁摇传,声势吓人。 茅屋中人,显然被其狂笑之声,震得有点心神不宁。 淮彬笑声才住,他已暴喝连声道:“好小子,难怪你敢如此狂妄,内力不错。不能过阵,却知狂笑,有什么声威,难道这就不算吓虎人么?” 淮彬闻言,仍哈哈狂笑道:“无知鼠辈,你以为小爷无能过阵么!哈哈……且看在盏茶之内进屋救人。” 茅屋中人:“空言无用。” 淮彬笑道:“何不擦亮眼睛看清楚些!” 话声一落,身形疾转,以举世无俦的轻功身法,同时振臂挥袖,化作一道彩虹似的轻烟,直趋阵内。 这座青竹阵,乃是由六十一万四千六百五十八根竹布成,名叫“二十八宿循环阵”,内分二十八个方位,二十八首座,每一星宿由二十八支青竹布成,构成了两万一千九百五十二条杂道,所谓二十八宿,乃是:“角木蛟,亢金龙,女士幅,房日房,心月狐;,箕水豹,斗木獭。中金牛,氏士貉,虚口鼠,危月燕,宝火猪,壁水猪,奎木狼,篓金狗,胃士雉,昂日鸡,毕月鸟,嘴火猴,参水猿,井木汗,鬼金羊,柳土獐,星白马,张月鹿,翼火蛇,软水蚓。” 试想,如此紊乱繁的阵式,交叉纵横道路,连天门二老之一的张敬都被困在其中,弄得幻象丛生,茫然莫知! 淮彬成竹在胸,从小在圣手书生李琦的教导下,就对诸门新学,诸如阵势布局,星象地理,都曾熟读过,是以,他对眼前这:“二十八宿环阵”的进退攻守,变化幻象,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所以,他一入阵,即以千里传音之法,喝道:“三叔,我是彬儿。你们还不快些出阵!” 说也奇怪,渔隐水上飘张敬和萧氏三侠父子,当淮彬与茅屋中人对话时,一无所闻,但此时,却似乎微有听觉,正在寻觅声音来自何处,又有一阵清晰的声音,自其耳际响起,道: “三叔,听清楚,我是彬儿,我救你们出阵。” 张敬乍闻之下,不禁惊异万分,他们自从被人送到这大茅屋之后,虽是羁押,却见四面八方,虽曾几次试着出去,哪知,只一离开茅屋,即见四面八方,尽都是峭壁崦岩,怪石嶙峋,巍蛾如剑锋矢尖,恐怖如鬼爪妖獠,时而异啸如潮荡浪卷,时而怪叫又如兽吧鬼休,眼前只有一条宽能容人的羊肠小道,走来走去,纵然走向原地,而且还时受寒潮热浪的侵袭,不得不动用内功去抵抗。 就这样,他们在这里已困了有一个多月之久了。 此刻,他们正在忧愁似结,惊惶无主之际,乍听到那细小清晰的声音,传入耳内,初时尚在犹豫疑惑,怕是敌人的奸计,自己的幻想,不敢有所行动,忽又听那细小清晰的声音道: “三叔,目前你所在之地,是二十八宿需木蛟的方位,请避开正道,循右侧华阴,过鹊桥,转左变西北,入女士幅,你们就可会合了。” 张敬究竟是一大隐侠,当然懂得,由于近月来精神恍惚之故,经人一点,立即省悟,低喝一声:“好!” 身先疾转,折转迂回,奔驰行走,果然没用多久的工夫,已然出阵,不禁喟然叹声道,“唉!惭愧,我真是老湖涂了,竟枉受这一个多月的罪。” 在这时,李淮彬人已入阵,朗声道:“茅屋中的鼠辈听着,你小爷进阵来了,如果心怯,早早告饶,赏你一个全尸,否则等你这小小竹阵破之后,我要把你乱刀分尸,到时可就悔之晚矣!” 草屋中人却报以“嘿嘿”冷笑。 淮彬杀气顿发,循着阵着,轻车熟路似的,畜劲含威,疾转脚步,但见彩虹横飞,衣挟飘热闹,风驰电掣他自围渐向内逼,环行于二十八个方位之内,二十八宿每一星宿之间。 这时的竹阵,自淮彬阵之后,已然发动,由无生有幻出万象,外表看来。平淡无奇,毫无感应,其实他一路入竹阵范围,幻象立生,即觉崦岩如剑,奇峰似矢,峭壁耸立,四处围堵,眼前是阡陌纵横,旁路交叉,不可胜数,突然又好象变为大海阻路,悬崖截途,巨浪滔天,无路可通。 淮彬目睹异状,口角微含冷笑,将怪异神若无物,心灵澄澈,步踏天罡,飞身而起,身子却毫不停留的在每一株青竹梢上点过。 他这一点,奇诡顿生,随着他足尖所点之处,立即冒起-股白烟,淡淡的喷发,徐徐升起,转眼间,会合成一股大烟雾,四下喷射。 烟雾中,但见鬼怪魅魑,张牙舞爪,排齿如斧,手指似钩,地面上三步一阱,五步一坑可谓寸步难行。淮彬冷哼了-声,提足一口真气,奋发神威,身形疾转,脚下走完了六十一万四千六百五十六株青竹,摇身一晃,猛朝正面竹屋闯进,举手发动,猛然扑进。 当他脚方一踏入草屋,一步尚未落实,突然觉得草屋中大气如凝,阴森森的向自己全身逼入。 淮彬倏吃了一惊,好在他临危不乱,脚下一沉,不待看清屋内之人,立即运起玄天罡气护身,右手一招“威震四海”怒叱一声,拍了出去。 他这一击,恍如天崩地陷,山塌岩裂,八方雷震,这一间若大的草屋,竟在这罡风掌劲互撞之下,震得木屑纷飞,灰尘散扬,草草布天,碎竹遍地,十丈之内,齐被潜力激得逆转,大气回旋,连屋外那些青竹,亦被巨大的反震之力,震得东倒西歪,横飞竖折,乱成-片。 这一掌,淮彬送出全力,打出了九成功力的玄天罡气,不但将草屋夷成一堆废墟,而且将那股四面逼袭而来的阴风挡退。不过,那阴风亦非泛泛,他也被那反震之力,震风扫退七八尺远,感到手臂酸楚,心胸压抑,血气翻腾,连忙拿椿站稳,暗中调气纳息,将翻腾的气血压下,同时,俊得目视,打量那草屋之人。 草屋中那暗袭人,此时也因被淮彬的玄天罡气,震出了十丈远近,斜身靠在一株青竹上。 那人一身横肉,满布皱纹,身材短小,白发如霜,虬髯如银,巨眼中凶光微红,身穿灰色长衫,看来年纪已在八旬左右,其时,因身受内伤,胸口起伏如潮涌波动,手臂颤抖,双眉紧蹙,口角含血,看他那样子,大约在努力凋息,不使伤势发作,而眼中精光闪烁,似乎担心淮彬会乘虚进击。 淮彬见状,哈一笑道: “在下以为青竹阵天罗地网,布阵者三头六臂,原来是条行将人木的老狗,哈哈哈哈……” 那老狗闻言,连忙挣扎而起,神色一变,急退一步,见淮彬没有移动,仍又站定,鼻间哼了声,脸露凶杀之气喝道:“小子,你少逞强,贺兰山处处关卡,定教你尸首无存。” 淮彬一听,心头火发,怒叱一声道:“老狗住口,在下不管贺兰山龙潭虎穴,这一番,我要你都变成焦土,鸡犬不留。老狗,你再吃在下一掌,到阎罗殿上,去等待吧!” 话音未了,缓缓拾起右掌,平横胸前,目注老者,口绽春雷,平推过去。 那老者闻言,已加防备,早巳提足真气,此时一见对方掌心向外,朝向自己心坎,缓缓推来,尘不起,风不扬,心中虽有些不信对方小小年纪,会有多高的功力,但是眼见他杀气腾腾,也不禁心惊,故此也不也怠慢,猛提一口真气,将数十年功力所聚的内力,尽运在双掌之上,横跨两步,迎了上去。 两股掌力甫一接触,刹那间,狂风皆飙,有搅江翻海之力,熔钢截铁之扫势,两人皆含怒而发,全力硬拼,眼看若非你死,便是我亡。 就在两股巨涛翻腾之时,生死立判的一刹那,蓦地,一条黑影,恍如闪电,急如飞虹,由崖上疾射而至,人未到,声先至,跟着一股阴柔之气,瞬息之间,射向淮彬头顶。 淮彬见状,另出一左掌,运玄天罡气,迎掌而上。 “訇”然一声闷响过处,黑影斜坠,那老者也横飞三丈,“砰訇”两声,齐齐落地,老头张口喷出一口鲜血,那黑影也委顿倒地。 淮彬近前一看,吃惊的道:“王国华,是你!” 来人正是玉面书生王国华,他现在已身受重伤,有气无力的道: “李兄,请手下留情。” 淮彬冷冷一笑道:“王国华,我已经饶过你好多次了,此次定难轻饶。” 王国华闻言之下,知道淮彬恨自己入骨,今天犯在他的手下已是难逃一死,即把眼一闭,默尔不语。 在这时,渔隐水上飘张敬和萧氏三侠等人,也都进来,见状之下,张敬先叫了一声道: “天竺花坊……死了。” 蔡晓云一看见玉国华,娇叱一声道:“好个该死的东西,我看你今天往哪里跑!” 说着,纵身过去抡剑就砍,幻依一顺手中玉莲,架住了晓云的剑,笑说道:“妹妹,何必杀他呢?我看不如把他送回苗疆,交给玉花姑娘处理好么?” 蔡晓云闻言想了想,道: “也好,免得污了我的剑。” 此刻,淮彬也过来拜见了张敬道: “三叔,古尸魔教相当的不简单,据说,它已联合了各路邪派人物,声势其大,依小侄愚见,不如暂时退出贺兰山回到微山湖,重建三侠庄,然后再会九大门派,齐心协力,荡魔除恶,你看如何?” 张敬和萧氏三侠交换了一下意见,然后点头道:“好吧!就依你,那么你是否也要回去?” 淮彬思忖了一阵,道: “小侄打算潜入魔窟,相机行事,好歹也探出个消息,届时咱们内外夹攻,可稍助荡魔之举,三叔,你以为怎么样?” 幻依,晓云妹妹一听淮彬独自冒险,未等张老三答话,已抢着说道: “彬哥,你自己说的,魔窟厉害非凡,你切不可轻举妄动,还是跟三叔回去,约齐九大门派,再来一次吧!” 淮彬笑道: “梅妹……我知道你们关心我,可是你也应该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无人先行打开一条通路测恐,武林前辈纵有百万之众,也难逃魔教预设之罗网。” 幻依见淮彬语气坚决,心中大急,忙道:“要去,我和你一起去!” 张敬接着道: “我张老三今年已七十有三,死了也不算夭寿,我也决定不回微山湖,要去大家一起去!” 淮彬闻言,他可知道自己三叔的脾气,劝他们回转微山湖是办不到了,心中一忖念道: “好,咱们一齐捣毁掉这魔窟吧!我为各位当先开路。” 说着一长身,飞纵而起,等张老三等人发觉,人已在十七八丈之外,忽忽轻灵,恍如流星闪电,瞬息之间,已消失在山峦峰中了。 张敬眼见淮彬去远,长叹了一口气,道: “唉,这孩子,和他爹一样的脾气。” 话落,又转向众人道: “走咱们跟上去,也好给他们打个接应。” 且说淮彬离开了张敬等人,施展开最上乘的轻身功夫,直向贺兰山深处奔去。 贺兰山山势雄伟,奇峰迭起,丘壑连瓦,密林苍郁,蔽天遮日,叠障层峦,而悬崖绝涧,处处奇险。 淮彬为了张敬等人的安全,是以自己单身赴险,期能打开一条通路,他以电光石火之势,飞越奔转,眨眼之间,巳越过数座山峰,其间狭谷,悬崖,密林深壑,倍加戒备,然而,不但毫无声息,而且连一些儿形迹,也难觅出。 那么大的一座山林,寂寂如死,十分怪异,心忖: “好狡猾的一些魔崽子,你们隐藏不出,能瞒得了谁,等我设法一一破之,看你们现不现身。” 忖念之间,他突然在一条峡谷之前,煞住脚步,出现在他面前的,乃是夹壁如削,笔直飞插,几达云天,两壁之间,宽仅一丈左右,弯曲迂折。草木不生,石笋磷峋,犀利似刀口金锋,欲底似乎平淡无奇。 淮彬是艺高人胆大,他明知,越是平淡无奇之处,越是危险,心意即决,胆心陡长,振臂一声长啸,身形竟如飞鸢般,扶遥直上,疾向谷中落去。 突然,山谷之内,传出一声佛号,声音轰然如雷。 佛号过后,又是一声洪声道: “小施主,请勿进入!” 淮彬身形凌空,闻声转身,一式踏空换形绝技,凭空横移两丈,轻轻的落在一块危石之上,大声道: “你是什么人?何不现身一见!” 言犹未了,突见一条红影,自谷中缓缓而出,脚不沾沙,衣不扬尘,直到淮彬面前一丈,方才立定。 原来是一老僧,身披红色袈裟的等身材,长眉细目,眼皮开合之间,寒光闪闪,一望而知,此僧内外造诣,已至绝顶,未等淮彬说话,他已先合掌当胸,打个问讯道:“贫僧少林悟禅,受掌门之命,在此候驾。” 淮彬闻言心头一惊,忙道: “怎么?少林也入了魔教?” 悟禅道: “本寺一百零八名武僧,与本派掌门,已攻入魔教腹地,这谷中埋有万斤火药,怕后来同道误人,引起爆炸,所以命我守在此地,以免有人误踏。” 淮彬一听,少林的和尚们,已然攻入了魔教,心中一喜,道:“谢谢大师,不过,除此之外,可另有道路么?” 悟禅向上一指,说道: “施主只要能飞过阎王壁,就可到达。” 晓云顺指而望,就见峡谷之侧,乃是个斜形峭壁,上宽下窄,壁面光滑,不可沾足,而峰尖直入云霄之内,高越千丈,目光难透,峭壁距地约十丈左右,刻有三个大字“阎一壁”。 字如笆斗,入石径寸,细辨之乃为手指所写。 淮彬打量了一下,朗笑道: “原来大师留此,意在渡人,只是在下恐怕无能上的了天险。” 悟禅笑道: “除此之外,别无他路,因为谷底含藏石油甚多,如果由爆炸引起,整个贺兰山都将被炸裂,方圆百里之内的生物都将被波及,不知要伤到多少无辜之人,所以本掌门才派我守此。” 淮彬听人家说的合情合理,微微一笑道: “好,那我献丑了。” 他话声出口,身体竟同飞鸟一般,笔直而射,疾向空中飞去。 悟禅大师仰首而观,只见身影扶遥上,由大变小,渐成黑点,遁入云层之内,他宣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他佛号之声未了,突听峰顶上传来一声厉啸,入耳惨厉,他的神色一变,向云急看,却见一团黑影,带星落丸坠之势,劈头压下。 他见状大吃大一惊,下面谷中山道,受不得重物撞击,如果引发地火,那还了得,情急之下,也没细想,两臂陡然一分,分推峭壁,双足虚空往后猛踢,借力使力,身形朝前冲出十丈,方始离开。 回头看时,不禁又宣了一声佛号。 原来峰上岩屑抛掷,砂土纷落,并没有落入谷道之上,却在他方才立身之处,堆起了一堆乱石,他不禁暗叫一声: “惭愧”,如不是见已行动快了些,否则已被埋在里面了。 惊骇之下,突见石堆之内,竟有残肢断足,不禁又使他宣了几声佛号,退了回去。 原来,当淮彬轻身提气,身形直起,将到峰顶之际,心中突然一动,暗忖: “魔窟处处凶险,这壁已是令人难上,一流武功的人,就是上得去,也必精疲力尽,如果再有埋伏,谁还有活命。” 转念之际,上冲之力已缓,突展“踏空换形”绝技,全身凭空左移三尺,双足在崖壁上一登,借力使力,宽袖乍挥,“卡”的一声,身形已如长虹般上升二十多丈,疾然射向顶端。 他人方凌空,似觉人影晃动,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猛的一咬牙,震声长啸,提足一口真气,身形斜飘而起。 就在这时,突觉冷风暴起狂飘扫至,淮彬哈哈一声狂笑,身在虚空,少作一顿,又是一招“踏空换形”,竟转向魔徒身后,抖袖-挥,玄天罡气打出,大喝一声:“下去吧!” 那些人倒也听话,未看清上来的是男是女,只觉掌风打虚,身体前扑,再加上后面狂飙突起,竟把发掌的那人打下了阎王壁。 淮彬在挥袖拒敌之际,俊目闪射,发现平崖上推石连连,猛转收脚,陡然出手,一记“辟天辟地”,但见平崖之上,巨石如蝶,上下纷飞,一齐卷下阎王壁。 就在这时,突听一个冷极的声音道: “好功夫……” 淮彬闻声色变,身形迅转,面对来人,就见那人光秃着脑袋,但他并不是和尚,驼着个背,短髭似刺,环眼如铃,两太阳穴内陷,心中倏然一凛,忖道: “以练武之人来说,内功臻至绝顶者,太阳穴自然会高高突起,英华内敛者,也只是渐趋平复而已,绝无内陷之理,看样子此人武功必然邪门,要想胜他,恐怕还得付出不少精力。” 他在忖度之际,对方已然喝道: “好小子,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竟然练成这么深厚的武功,身登阎王壁,毁我设置,又杀我助手,看来你是要和我驼龙老叟作对!” 淮彬哈哈笑道: “驼鬼,少发狂,你少爷就是来收你归案的,快纳命来吧!” 其言未毕,驼叟暴喝一声,手指突地一钩,掌心猛地一吐,五指齐展,劲风凌厉,但见五道青色劲气,匹练似的,飞驰射至。 淮彬早就防到敌人的突袭,忙即调气运功,全身戒备,一观大道劲风袭来,直射胸前五处要穴,他竟然不闪不避,受其袭射。 只听“噗噗”连声,五道指风打实,竟然如中败革,淮彬仅只上下身微微一晃而巳,好像没事似的,安详如故。 驼叟低估了淮彬的功力,吃惊之余,猛觉一股无形大力,裹住了自己,硬向前吸了过去,由于吸力太强,令人无法抗拒。 这一来,他才真正的吃惊了,连忙提足一口真气于双掌之间,桩脚一浮,身如纸茑迎风,狐狸扑穴,一跃而至淮彬身侧,上出“独抱高洁”,下以“酒醒天寒”猛贴了上去。 淮彬猛赞了一声: “好手法!”身形一变,左滑十步,倒翻手掌,一招”洞庭秋月”,暗含“袖里乾坤”,疾佛其胸。 驼空不敢轻敌,一见淮彬出招,因为不明对方武功底细,突然飘身后退两丈。 那知,淮彬猛喝一声: “那里走!” 身形疾纵而上,如蛆附骨一般,直逼驼叟侧翼,化掌为指,疾点他“极泉”,“天窗”,“俞府”三处大穴。 一指点三穴,一气而成,举世罕见。 驼叟见状,由惊而怕,由怕转怒,怪吼一声道:“好小子,欺人太甚!” 此时,淮彬之指风,堪堪点到之际,驼叟突的一转身,双掌齐发,招招狠毒,式式劲疾,一时之间,竟将淮彬罩在掌风圈内。 淮彬吃亏在临敌经验不足,心中一气,杀机陡起,运起玄天罡气,双掌连挥,径点驼叟前胸九大要穴,他这时指劲运送,竟带起丝丝风声。 驼叟作梦也没想到,淮彬会在不动色声之下,痛失杀手,目睹他手指一变,化作千朵寒花,疾点他前胸,指尖离胸尚有数尺,劲气已至穴道,大惊之-卜,默运玄功抵挡。 那知,淮彬这玄天罡气乃无坚不摧,已分别点深,未一着身,就如万条银蛇,穿腹破肠,心中一凉,双手征扫,身子一翻,跌出去两丈来远。 淮彬一招得手,并不疾进,双肩一晃,退后丈余,再看那驼叟已倒在地上,周身颤抖不已。 原李驼叟一被点中穴道,就觉周身真气如江河决堤,四散狂奔,流经穴道,反变酷热,烤得他烟欲冒,疼痒遍体,汗如雨下,目中双瞳欲突,他在痛苦之上,长叹了一口气道: “完了,完了,想不到我驼叟竟死在这里!” 淮彬冷冷一笑道: “这地方有什么不好,也是你为非作歹的下场,等着喂鹰吧!” 驼叟抖颤着声音道: “你……你……干脆杀了我吧,免得……免得我受苦。” 淮彬见他鬼哭似的哀求,剑眉一轩,长叹一声道:“好吧!在下倒想成全你。” 话声未落,手随声起,“玄天罡气”,如山洪暴发,奔涛浪卷,疾向驼叟顶门拍去。 突的,一股阴风,急如闪电,以急撞急,风挨异啸,更对面幽洞中,狂奔而至,猛向淮彬所发罡气撞上。 “轰隆……” 两股巨大劲风,在淮彬头上互撞一起,只听一声巨响过处,淮彬当即被震得连连后退,直逼崖边,险些儿坠跌下去,面对面那幽洞,却被反逼之威,也被震的岩裂石崩,沙土猛泻,树木摇曳,枝扫叶飞,危石自上滚落,“隆隆”之声,震天惊地。 淮彬连忙运劲双足,用了一式“千斤坠”的功夫稳住身形扫目看去。 只见在洞前,无声无息站着一人,其实,那何尝是人,那简直是鬼,见他头如笆斗,双目长有半尺,嘴长牙,须髯浓密,一领黑墨似的幽服,双袖微颤,少露出十支长指似爪。 淮彬可认的此人,因为在古墓中,他曾见过,惊问道: “你,古墓中那古尸……” 那古尸“桀桀”,一阵怪笑,道: “好小子,记性不错,还认得出师祖爷来!” 淮彬强按下惊悸之心,一步上前,直逼古尸,手才一指,喝道: “怪物,你是什么东西!” 古尸冷森森的道: “古尸教第二教主尸魔古月天,在古墓你杀死了我三弟,本师爷要你给偿命!” 说着,瘦如枯枝的手指一展,五道黑气随风飘来,散发出一般腥恶刺鼻之味。 淮彬立即运转“玄天罡气”,那五团黑气,未一临近淮彬身前,立即曲卷而回,中途被风一吹,飘然散去。 古尸怪叫一声,前栽数步,方才站定,目光中绿光闪烁不定。 跟着从幽洞中又出来一人,双眼深陷,瘦干如材,长发垂肩,疏落可数,全身如同僵尸一般,僵直而立,气味腥臭之极,阴毒无比。 淮彬见状,心中一惊,只得把护身的“玄天罡气”发动,双手向外一挡,一团至大至刚的祥和之气,立即暴展,那二十道黑气一触之后,竟被融合,两尸立被震的往后抛飞,撞进了幽洞之内。 淮彬走近几步,挥手劈向洞口,震下了两块大石,堵住了那幽洞,笑道: “就请两位在洞中好好修练吧!” 说话声中,方一转头,突觉一条黑影,就如游丝一般,疾投向崖下密林而没。 淮彬冷冷一笑,顿足而起,“乳燕投林”飞扑向密林之怪物,他身形一进认密林,眼前情景,竟在一眨眼间,发生了变化。 就在他身前丈外之地,乃是一片举目无边的密林,突然间狂风大作,浮尘满天,吁啸连声,天旋地动,而在风住尘消的瞬间,密林竟不知隐往何处,眼前却出现水天相连的大海,巨浪冲天。波涛滚滚。 淮彬见状,心中了然,冷冷一笑道: “五行奇门遁甲之术,虽说能夺天造地,究其然也不过是一种幻觉,魔由心生,魔中生幻,幻化实异,障眼而已,骗不过你家少爷。” 话声中,洪笑陡起,身化虹影,疾飞而起,猛投大海而入。 就在他身方悬空,将落未落之际,突闻有人喝道:“什么人?速报名来,以免自误。” 淮彬哈哈一声大笑道: “天门李淮彬,特来领教!” 话声方落,眼看他那身形已触海面,突闻一声巨震,瞬时,涛掀干丈,波浪四周,水花如天山喷雪,飞射而至。 淮彬乍逢其境,暗吸了一口真气,身形不落反升,“玄天罡气”随意念而动,双臂运劲,大袖含风,挥震间,巨风如狂沙巨卷,呼呼声中,将巨涛弭于无形,浪花四散飞溅,并无点水沾身,而身形重落,接着昂首一声长啸,声如龙吟,响彻九洲。 说也奇怪,就在身形落下之际,突然一道黑影,疾射而出,那大海也在此际,变成了金碧辉煌,霞光万道,灿烂光辉的黄金世界。 淮彬明知这是五行变化奇奥,有心破之而不知阵核心何在?好在自己并不为所惑,但仍澄心静虑,打量来人。 在其丈余远处,站立着一位枭笑连连的老怪物,竟然是玄冰叟古太玄。 淮彬哈哈一笑,道: “老怪物,看不出你除会玩雪球之外,还会这五行阵,但是都困不住你大爷。” 老怪物哼了一声道: “小狗,别着急,我老人家没有施展杀手,否则你早就葬身在大雪山了,凭我玄冰叟要杀你,还不是易如反掌。” 淮彬笑道: “你说的也许很对,不过,你即有这么高的武功,怎么却给古尸教当起看门狗来,哈哈……我想,一个为看门狗的人,能耐也不会高到那里去。” 话落冷哼了一声,转向那霞光万道的光辉发源处,悠然走去。 不料他方一动,玄冰老怪如同幽灵一般,疾驰其前,阻住了他,含怒道: “小子,别以为你懂得-点五行正反循行道,但此地有我玄冰叟守着,恐怕容不得你任意来去!” 淮彬一听,哈哈一笑道: “我倒没有想到,你却真是一条忠狗呀!小心,被人家养肥了,烹而食之,可就悔之晚矣!” 老怪闻言,老脸一红,枭叫一响刺耳的怪声,凶光毕露,喝道: “好小子,你敢辱骂老夫,照打!”——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 第三十八章 话声中,恶狠狠的举起手中铁拐,一招“拨云敛雾”挟着“咻咻”破空之声,朝淮彬当头劈下,拐未到,劲先至,威势至强,不啻开天辟地。 淮彬滑步持身往左迈开半步,白玉莲花一抡,紧贴对方铁拐,暗捏“夺”,“甩”二字诀,莲瓣倒钩,拐住拐身,往右后一拂,欲将老怪铁拐夺使脱手。 可是,老怪一身功力,岂是等闲,如果在冰天雪地的大雪地的大雪山,十个淮彬也不是对手,但是,他现在到贺兰山,虽然这里气候也较寒冷,但是冰雪却很少,等于说老怪到了无用武之地了,不过他数十年苦练而的内力真气,也已到了最高的火候,一见手中铁杖被对方倒钩钩住,立刻沉腕微抬,堪堪躲过倒钩的锁拿。 淮彬见他如此的滑溜,乘其铁拐后撤之际,欺身上步,抢中宫,踏洪门,身似行云流水,掌中玉莲就像落花流水,紧随杖后,如影附形,只听他口中发出一声清啸,老怪手中铁拐,竟被他硬夺出手,飞落平崖之上。 老怪丢了铁杖,一声怒吼,右手一抬!“呼”的拍出一掌,五道白气,如寒冰爆裂,隐射淮彬当胸及两掌所在,一时毒风寒霾,奔驰全场。 淮彬顿觉寒气弥漫,冷风大作,暗怪于老怪功力非凡,心忖: “想这种枯恶不悛的老魔,若不及早除之贻留人间,终成大患,将来危害武林,势必不小。” 他存心除之,就将玄天罡气,化为掌劲指风,挟无比成势而至,臂间一抖,“玄天罡气”,陡然震发,只见波涛汹涌,狂风暴飙,就像天崩地裂,急无比的向老怪撞去。 老怪的掌风,还没有递上,忽感掌心吐出的毒气,宛似被狂风卷散的残云一般,东飘西荡,被那形罡气,撞得杳然消失,眨眼无影无踪,而淮彬那无形罡气,反奶江河决口,万流归海似的,绵绵连翻,卷袭而至,两丈左右之内,尽被笼罩。 这一惊,险些把玄冰老怪惊得魂飞九天,魂散六合,慌忙间急一撒掌,疑下鼓浪,使出“嘴鳅人士”的险招,提气护身,连退数丈。 总算老怪老奸巨滑,见机得早,眨眼疾退数丈,淮彬那一招,袖里乾坤,虽然他避过正面,但余威犹烈,扫在他的左肋上,只觉得一阵火辣辣的滋味,痛楚已极,整只左臂,又麻又育,十分难受。 淮彬一掌未将老怪伤于是罡气之下,冷冷笑道: “老怪,你的功夫哪里去了?小爷我还没有施展煞手,你竟变成这样,哪好意思替人受守门之犬,我看你只配为釜中之狗,还差不多,可惜还老了些!” 这几句嘻嘲怒骂的话,听在老怪耳中,无异是火上加油,气得他须发直竖,双眼圆睁,凶光尽露,手指脚跳,从咽喉里发出恶毒的声音道: “小子,你敢口出不逊!” 淮彬笑道: “只怪你恬不知耻,为人作狗,骂是可怜你白活了这大岁数,要不早就取你性命了。” 老怪怒喝连连,掌心猛吐一股森冷气,急如龙卷,虚空朝淮彬,见其掌风凌厉,势可掀涛浪,不禁暗自惊心,连忙身形一动,“平步青云”全身速升四丈,从容避去老怪这-记“雪魂冰魄罡气。” 老怪是气极了,纵横江湖数十年,几会受过这样的辱骂,竟把他修为数十年,轻易不施展的“雪魂冰魄罡气”,用了出来,以为对方必然出掌迎击,那样一来,立可将你冻毙,哪知,对方竟在罡气堪堪打到之际,方才避去。 经此一来,老怪是无名怒火高出三丈,冷哼一声,前逼三步喝道:“好小子,再接老夫一招!” 他这一招,用的是“雪花漫天”,施展双掌交挥,罡气大发,有如跌翼搏雷,时间狂风大作,举飙横生,隐隐中似漫天飞梅,弥漫开来,周围数丈之内,阴森酷冷之大,砭肌颤心,宛如置身寒冰地狱,毛发直竖。 淮彬身在悬空,陡觉周身一阵寒颤,慌忙间猛提一口真气,轻落地面,运走“玄天罡气”,身如车轮,疾如狂风巨浪之势,并指如鸡心之状,径点老怪“温溜”,“局厉”,“阻豁”诸穴,笑喝一声。 “老怪,你这手还不行!” 笑喝声中,只听“砰叭”一声闷响,夹杂着老怪一声惨叫,即时,寒风倒卷,人影蹦退,风消雪中,声息全无。 就见老怪倒于两丈之外,口吐鲜血,面色惨白,右手紧抚左肩,左臂已被“玄天罡气” 震碎,鲜血淋漓。 他极力忍受着无边痛苦,强自从地上挣扎而起,以极其恶毒的眼光,瞪视着淮彬,道: “你……你……你练成了‘玄天罡气’?” 淮彬哈哈笑道: “老怪,你还有见识,竟然认得“玄天罡气”,那你应该知道被“玄天罡气”打中的后果。” 老怪嘿嘿一笑道: “好小子,你虽然伤得了我,只怕你出了这“五行奇正变化阵!” 淮彬哈哈笑道: “小小一个障眼法儿,不信能困得住我!” 他话声未落,倏觉脚下一软,全身都在下沉,淮彬急怒交加,暴喝一声,双袖急挥,身形也在急坠疾沉,耳听老怪啸叫一声,悠悠长曳,渐渐消失,他欲待挺身上纵,哪知他身臂一举,倏然撞出一声巨响,就见一条黑影,当头落下。 他跳起来了,睁眼一看,自己竟置身在一处密林深处,四下里巨木高耸,叶蔽中天,展眼所见,不尽其涯,适才那一掌,却打在一棵合抱的大树上,被打得齐腰而断横倒在地。 他避过那倒下的巨木,心中暗自吃惊,心忖: “好厉害的五行奇正变化阵……” 他只见着但不觉得怪,因为佛家有云: “菩提本无树,灵镜亦非台。”五行奇正变化不过是看相之无才目。 须知他曾从悟禅子习得无相护身的功夫,所以不为所惑,仍然前行不休。 突见迎面双峰插天,没于霄汉茫茫云霭之内,峰势笔直如削,宛如犀角,中隔十丈有余,气势宏传之极,而谷口内,蜿蜒曲折,有如蛩龙,山形大异中原高山名峰,谷口却由一道五丈多高的石堤阻拦。 淮彬将山的山势细加观察,脚下却没有闲着,两旁景物往后倒飞,他那疾飞的身形,已在刹那之间,直驰至双峰之前。 蓦然,左右双峰之麓,飘来两声: “无量寿佛……” 声如晴天霹雳,平地焦雷,而两声出口如一,宛然洪发,震得山呜谷应,历进良久,方趋安静。 淮彬陡闻其声,落脚傲立,昂首发出一声狂笑: “哈哈……哈哈……” 笑声如层波卷浪,将那回应余波淹没。 正当此际,峰脚下各自飞出一道灰影,疾如闪电,急似坠石,眨眼之间,已落在了淮彬身前。 这两个人,均是道家打扮,两人了落地,其中一人已开口道: “少侠请了,贫道赤霞,赤冠,奉教主之命,在此迎接少侠。” 淮彬也不问两人出自何观,源出何派,冷冷一笑道: “岂敢,在下李淮彬,初出江湖,连虚名也无,更不敢劳动道长相迎。” 赤霞道人笑道: “施主少年英俊,上得了阎王壁,过得了断魂崖,现在又到了亡命峰下,可惜就要葬身此地!” 淮彬冷哼了一声道: “只怕未必!” 赤冠道人笑道:“现在就叫你知道!” 说毕,两人一使眼然,然后猛退一步,左前右后,膝关稍屈,口中暴喝一声,右手翻腕朝天,缓缓推出。 这一推,风沙不扬。 淮彬见状,疑念方起,猛听半空中一声巨响,“轰隆”声如乍发之焦雷,而焦雷过后,又是一连串的巨雷声音,“隆隆”不绝于耳。 淮彬至此,方才恍然大悟,心中惊讶万分。 因为他曾经听他张三叔说过,雷公山雷公观有个无形派,和天门三老曾有一点渊源,无形派的“无形掌心雷”,少说也有一甲子以上的造诣。 淮彬心中这么想着,表面上丝毫不动声色,只听空中巨响,连发七响,赤冠道人亦作势发掌,又发出七个闷雷之声,雷声方毕,面前阻路石堤,竟然发出一声巨响,从中截然而断。 赤霞赤冠两人见关口已启,乃相视一笑,双双向淮彬稽首道:“小施主,关口已启,贫道暂且别过,往后有暇,请多赐教。” 话落,两人立即旋身,道袍飘起,微风飕飕,如彩云昂天般,冉冉袅袅,消失在峰峦深处。 淮彬望着两人消失之处,不禁发起怔来,因为,他难以明白两人是何居心。 就在这时,扫目向前看去,见呈现在他面前的,乃是一颇条为宽大的谷道,两边山壁怪石巍峨,如厉鬼之张牙舞爪,状甚恐怖狰狞,壁间寸草不生,黝黑如墨,光亮如鉴,婉蜒敬十丈之远,形成奇观。 倏然,他目光所视之处,突现数点人影,挟电擎星驰之势,疾驰而至,一个娇脆的声音道: “婢子黑孔雀蓝铃,奉命迎接李少侠!” 声到人至,那黑孔雀巳站在他的面前。 淮彬含威而立,打量这位黑色紧身衣裳的女郎,见她生得倩倩小巧,只是面部除了一对盈盈如春水长流的眸光,顾盼生春之外,整个脸庞,却生得黑如锅底,粉容生光。 淮彬可被这位“美”貌姑娘的尊容,吓了一跳,暗道: “好个惊人的相貌,可算是所见黑人中,最黑的一个了。 在黑孔雀之的后,另还有十一名女邱,装着各种颜色的紧身衣裳,每一个人都容貌胶美,妩媚妖娆,秋水盈盈,含情无限,玉颊绽笑,莺声燕语,如黄鹂妙音,令人闻之,心神为之一畅。 十二名女郎,一般的妖媚,而那对春光荡样的眸子,却宛似具有勾魂索魄的魔力似的,无限款款,足使人想人非非,几欲长身而起。投身于其光焰之内。 十二名孔雀女郎外,另有十二名家衣少女,也都个个美艳如花,媚态十足,都是秀发披肩,金线系发,粉藕雪臂,半露于外,纤纤玉指,胜似雨后春笋,肌肤晶莹;弹指欲破,乍看之下,十二人面貌如一,分不出轩轾,而楚楚可怜之态,使人泛起“我见犹怜”之感。 当下那黑孔雀女郎绽开笑容,妖媚无限的道: “婢子奉教主之命,率领十名孔雀,十二名难鸟,迎接李少侠!” 黑孔雀蓝铃声音呖呖,似乳鸾亲燕,贝齿雪白,艳光照人,话声中暗含一般奇异的香味,随声浪沁人淮彬之鼻,真所谓吐气如兰,入鼻沁心,荡人神魄,使其血液循环加速,心为之一荡。 他哈哈一阵朗笑道: “李淮彬何德何能,竟劳诸位姑娘远迎,内心难安,即然贵教主相请,咱们就走吧!” 他话毕,又是一阵狂笑,乍然伸手,竟向那黑孔雀的手上捉去。 那黑孔雀人虽生得黑,却黑得很美,这种女人最骚,虽然表面上黑美,她是骚在骨头里,一见淮彬伸手捉她,“哈咯”一声娇笑,蛇腰一扭,避去其势。 黑孔雀江琳,急道: “李少侠,我们教主久仰大侠武功盖世,有意和大侠结成亲家,由我们十名孔雀伺候,将来我们都是你的人了,你着急干什么嘛!” 淮彬闻言,见她那付呷醋的样儿,心中发呕,暗骂一声道: “好个无知贱婢,小爷何许人也,怎会中你们的美人计,到时若不叫你们露丑出乖,不知小爷的厉害。” 淮彬心念转动间,他佯笑装狂,忽以迅露不及掩耳的手段,疾向下颊一摸,突又探掌摸向江琳的酥胸,乍看去,他似去“禄山探爪”,在十二名孔雀姑娘身上轻薄,等他摸完了十二名雉鸟之后,才发觉不是那么一回事。 因为这二十四名女郎,全被他制住了穴道,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突有人大喝道: “胆敢伤我教下仙禽!” 淮彬笑道: “原来她们都不是人呀!伤之何妨……” “你找死!” “哼。” “呀!” 淮彬冷笑未敛,左侧“砰訇”两声,有两名大汉飞跌出去三丈,口角鲜血淋漓,全身痉挛半晌方止。 此刻,又飞出两道人影,喝道: “小子,你好狂妄,身入重地,尚不知死活,竟敢出手伤人,纳命来吧!” 淮彬冷哼了一声,笑道: “看你们年纪都不小了,还想危祸人间,如果缩头不出,或可留得一条狗命,滚回去吧!” 声方出口,那两人突觉淮彬袍袖飞处,一股巨大无伦的无形罡气,直逼过来,两人猛吃一惊四掌疾翻,掌心疾吐。 谁知,他们劲气未出,即被消逝于无形,胸口被罡风一扫,全身内力受阻,身形一晃,恍如泥塑。 突然,又是一个红发老人凌空扑到,喝道: “小子,老夫倒要见识一下你小子有多少斤两! 喝声中,猛一沉腰,双掌倏的挥,发出两股淡黄罡风,夹着恶腥奇臭,竟向着淮彬撞来。 淮彬横掌当胸,也推出一掌。 两道罡风,猛然一撞,发出一声闷响,黄雾翻荡,飞砂走石,烟雾中一红一灰,两条人影,倏然分开,各退数步,方才立定。 须知,那红发白髯的老人,乃是八荒七魔之长,红发魔王常生,他所练的乃是“疗神掌”,已具数十年潜练之威,江湖上早巳使人闻风胆落。 当年曾败给圣手书生李绩,投入魔教之后立志雪耻,痛下决心苦练,此番再入中原,志在一鼓歼敌。扬威武林,不料适才对方一掌之后,竟被震回,心头一凛。 忖道: “看不出这小子,怎的有这么高的功力?” 他正在思忖,淮彬已哈哈笑道: “看不出你这红发老儿,竟能接下我玄天罡气,不含糊,再打下去,你是注定死了。” 红发魔王一听“玄天罡气”,吓得心底发毛,他知道这功夫是顽石老和尚所仅练,当年十二绝被他除去了八绝,天下武功没有谁能敌得“玄天罡气”。 他想到了顽石大师,不禁心怯,可是他暗中一想:不管他是真是假。自己总不能露怯意,贻笑江湖,再者看他年纪不大,“玄天罡气”虽然奥妙,谅他必不能持久,不若先行退守,俟其一缓。即下毒着除之…… 这些心思,迅捷的在他的脑里电转;遂阴沉沉的发出一声冷笑道: “好小子,你有多大功力,竟敢以“玄天罡气”吓唬老夫,他左侧,是个黑服装束,白胡虬须的老人,手中提着一只形状古怪,如同斑鸠引颈的玉壶,晶莹精巧,阳光映辉,耀目欲眩。 这个个怪物,轻蔑的看了淮彬一眼。那矮子突然发出哈哈大笑,笑声冲天而起,振撼山谷,林间树叶簌簌落下,显然功力已臻绝巅。 笑声方落,接着喝道: “小子,你就是李淮彬?” 李淮彬冷笑道: “你都快要死了,还想那‘玉匣遗书’呀?” “玉匣遗书” 这“玉匣遗书”的诱惑力太大了,使得四怪不由贪婪的看着淮彬。 淮彬理也不理,干笑一声道: “好,我叫你死得瞑目,那‘玉匣遗书’确实在我这里,你可以瞑目了吧!” 四怪看到了那玉匣,不禁贪心又起,互相一使眼色,翻身扑去,四个人手脚齐施,转眼间,那二十四名妖女全都香消玉殒了。 四怪又翻身回来,站在淮彬身前,道:“老弟,你不会骗我们吧?” 淮彬笑道: “我从没有骗过人,你们看……” 淮彬身形方落,立即又道:“玉匣遗书”在此!” “砰!” 话声未了,“砰”的一声巨响,宛如晴天霹雳,震得谷摇壁动,天旋地变,四怪齐被吓得心震神摇,无可遏止。 晌声过后,谷景全变,烟雾弥漫,“隆隆”之声此起彼落。 烟雾散去,正面一人,面含奸笑,身着藏青长衫,冷喝一声道: “关东四怪,你们胆敢杀害青鸟使者!” 淮彬哈哈笑道: “宣镇东,原来你也入了魔教,我看你今天还往那里跑!” 来人乃是辽东巨寇宣镇东,李淮彬他当然认识,宣镇东一看到淮彬,怒哼一声道:“小子,又是你,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闯来!” “宣镇东,凭你那点微末道行,也敢妄想得到“玉匣遗书”,令人笑掉大牙。” 宣镇东怎能忍下这口气,满含狠毒愤怒的喝道:“好小子,你欺人太甚,宣某只要有三分气在,誓非杀……” “哈哈哈哈……” 淮彬一阵狂笑,道: “只要三分气在,誓非杀我,可对?别吹牛了,就凭你,三侠庄两次挑战,又该如何?不过并非我不杀你,而是还有二椿公案未了,杀你的人马上就到。” 宣镇东闻言心中一动,不禁脱口失声道:“蔡家那丫头也来了!” 淮彬见他陡闻言语,神色都变,乃逼前近尺,沉声喝道:“你这是作贼心虚,这么说,隐湖山庄的那件案子,是你作下的了,等着吧!今天就要你报应临头。” 宣镇东陡作奸笑道: “蔡萍生独断孤行,宣某替天行道,杀以惩之,你小子竟助纣为虐,今天容你不得!” 他话音甫落,双袖突挥,暴喝一声,两股激厉巨涛,一时沙石纷飞,灰土飘扬,澜卷翻天,寒飙掠地,乍然暴卷而至。 “姓宣的,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杀你,待会自有杀你之人。” 宣镇东脸如土色,战栗的道:“小子,有种你就给我一个痛快!” “哈哈……”淮彬一阵朗笑道: “你想得好,蔡萍生老侠就那么糊涂的死了,你总得给人家个交待吧!” 淮彬说着,扫了四怪一眼,轻喝道:“热闹看完了,该给我开路了吧?” 中怪眼看玉匣化成了碎屑,他们是敢怒不敢言,闻声互相使了一个眼色,突然暴喝一声,四条人影,突飞而起,八支闪电般的手臂,往来乱扫,但见红,黑,黄,灰四条怪蟒,翻飞他场,将那震碎的玉匣,点点滴滴悉数扫人手中一看,哪见什么奇书,毒怪一声暴喝: “我们受骗了,好小子,竟敢骗我们,纳命来吧!” 毒怪喝声未落,香怪已飘身而出,自胁下解开一条粉红色的丝巾,娇笑两声,扑击了上去。 “我听说香怪的荡魂香雾,香绝妙绝,但是我闻起来,却不见得怎样,你这一掌,招式虽毒,却没有用出全力,难道有何不忍么?” 香怪闻言,气得娇躯乱颤;愤极而笑,突然冷哼了一声,身形如电,香雾神帕“吧吧” 作响,荡魂香雾如涛翻波滚,弥漫全场,将淮彬遮于一片香雾之内。 矮毒身形似球,急扑而上,踏七星,走九宫,举舞十面三角癀钻,炯炯钻尖,化作点灯光,如鬼火,似寒星,乍看如流荧飞聚,细看似波鳞层翻,刺向淮彬的下三路。 酒怪身在三丈外,醉眼惺松,步伐蹒跚,而口中美酒,徐徐喷射,但见经天长虹驰射,绵绵酒量细泣,寒芒点点,眩目映辉,罩住了全场。 淮彬仍是那么悠闲的伫立当地,笑道:“怎么样,听话不听?” 四怪此刻,像泄了气的皮球,齐声道:“愿听差遣!” 淮彬冷声道:“走,攻向魔宫!” 四怪闻言,知道不听差遣就没有命,到底还是活命要紧连忙站起身来,齐声道: “我听你们差遣,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淮彬笑道:“没有好处,不过,我已用周天点穴之法,点了你们的‘气海穴”’才知淮彬所言不假,这才着了急,立刻纵起身来,飞奔过去,齐声高叫道:“好,我听你的了。”四怪前导之下,只听沿途惊叫连天,惨呼之声震地,果然,淮彬一路行来,竟无丝毫阻拦。 三四里路,转眼即到,他也就是刚到魔宫之外,忽听麻姑高喊道:“师兄,我们在这里!” 淮彬先运起无相神功护身,翻手劈出一掌,哈哈笑道:“老僵尸,该你出来接应接应了!” 他立于场中。又复怪笑道:“好热闹,贵客临门,怎好慢待,方才属下招待不周,物请各位人内,阎王殿上作客,寡人愿以性命为赌,请即出阵,兔误超生之寸。”淮彬突然接腔道: “老僵尸,我来领教巨魔不传之秘,咱们但作三日之戏,可有雅兴?”尸魔闻言之下,挑起了万丈怒焰,立即喝道:“小子,看你胎毛未退,竟敢如此的狂傲!” 淮彬笑道:“我年纪是不大,专治邪魔妖丑,连我们家的小狗都得怕,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我无礼!” 尸魔怒喝道:“小辈,欺我太甚,看招!” 喝声中,挥掌一递,只听一声刺耳异啸,锐利无比,淮彬大眼一睁,剑眉倒竖,运起无相神功护体,扬起玄天罡气迎击上去。 两人疾打快攻,均以万钧之力,一出即至,急抵之下,发出“哼訇”闷响,震得山摇地动。 如此一来,吃惊的不只是尸魔本人,就连旁观群雄,也都大大出乎意料,瞪着眼发怔。 尸魔在一击之后,旋又狂笑。 淮彬心中一惊,如何敢轻易分神,连忙翻身迎战,借“弃旧迎新”之势,避重就轻,故意惨叫一声,后跌数丈,“砰”然倒地,幻依,麻不见状,齐叫一声,飞身疾出! 突的,从魔洞中,滚射出一个雪球,其急如轮,速度惊人,滚向淮彬,站起身来,麻姑看出来是雪山老魅呼侗,惊叫道:“雪山老魅……”幻依姐妹见状,知道心上人即有碎体之祸,欲救无力,悲号一声:“彬哥……”悲号声中,眼睛一闭,魂魄脱窍,仰身倒地昏了过去。“呀……” 一声凄厉的惨号,宛如利刃,直透二女的芳心,最着急的还是渔隐张敬,他也急昏了过去,就在这时,就听浮尘上,忙呼道:“张老三,你是怎么了?你那宝贝侄子不是好好的么?” 张老三闻言,急忙跳起身来,同时幻依姐妹也站了起来,齐向场中看去,却见淮彬仍然停立当地,那雪山老魅此际竟全身抽动,蜷缩在地,哀鸣不已。 尸魔见状也是一怔,淮彬那肯失此良机,飞快运起玄天罡气十二成功力,奋力一击。 尸魔还真没有预计到淮彬有此一着,而且指尖化气,一下击中他的百汇穴上,尸魔见机不好想反击,为时已晚,陡觉全身真气一泻,惨号一声,摔倒在地,顷刻而亡。整道魔教被摧毁了,在场群雄,由衷的欢呼不已。 从此,武林又回复了太平,群杰纷纷散去,幻依和晓云到峡谷前找到了宣镇东,寻回隐湖山庄,斩首挖心祭典其父,然后又在三侠庄住了一段不长的时间,就和淮彬隐居起来,谁也不知道他们隐于何处。只知道,连渔隐张敬也跟着走了。若干年后,江湖上似有传言,说在默娄山下遇上过张老三,仍是那么健朗—— jose扫描武侠屋ocr,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