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夫郎是只妖》 第一章 今日的临凤城一如既往的热闹,古朴干净的青石砖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来自各地的商人随处可见。街道两旁整齐的小摊摆满了各种精致奇巧的玩意儿,还有小食摊位上飘来的包子、混沌等各类小吃的香味散在空中引人垂涎。 此时日当正午,街上的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绵延不绝,来往的人群中大多是平民,他们的衣着虽简朴却干净,脸上的表情大多是安逸无忧的,一些有些家世的公子哥儿也是一派悠闲,这一切无一不昭示着,这是一座安乐祥和且富裕的城镇。 位于城镇中心十字路交叉的地段,是临凤城最繁华的中心地带,这里坐落了一间规模不小的客栈。这是一间乍眼看去和其他客栈没什么不同的客栈,面积不是整个临凤城最大的,但绝对是整个临凤城最独特的客栈——有间客栈。 但凡在有间客栈体验过的客人在提起时这家客栈时无一不赞叹一番,新奇而美味的食物,精致干净舒适的餐位布局及厢房客房,顾客至上的贴心服务,都让人忍不住流连再三去而复返。 放眼望去,厅堂餐桌例无虚席,客栈里穿着统一服饰的店小二忙得更是脚不沾地,恨不得一人当多人用。 而大门前,一个肩搭白色巾帕的俊秀少年笑容满面的不时倾身迎进一位位客人:“哟!这位客官里面请,您是打尖呢还是住店呢?我们小店都应有尽有包您满意……” “这位爷里面请,里面请……” 这时,一个衣着华贵手执玉扇俊美男子缓步走近,腰间的玉坠子随着步伐的移动而微微晃动。 “哎哟喂!这不是凌少爷么?今儿个怎么有空光临小店?您今儿个想尝什么,小的马上给您送到。”见到贵客驾到,少年拍拍肩上的手巾,扬着谄媚却恰到好处的笑脸迎了过去。 “几天不见,小文子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来人,我们姑且可以称之为桃花男,摇摇手中玉扇,一双迷人的桃花眼泛着笑意,勾人的美貌惹得来往的客人移不开眼。 “凌少爷客气了!”小文子,也就是文琴笑吟吟地答道。 “本少说的是事实啊,小文子你干脆转行当个店小二算了,肯定更有前途。”小文子多会招揽生意啊,只要小文子往门口一站,客栈的生意就会好上不少,而且还会文会武,伺候得又精心仔细,他怎么就没有这么能干的手下呢?桃花男忍不住羡慕嫉妒恨了,于是又忍不住想挖墙脚了,“要不,小文子你还是跟我好了,我待你一定会比你家少爷更好的。” “凌少爷说笑了。”文琴笑容不变,“能伺候少爷是小的荣幸,凌少爷您是来找少爷的吗?少爷在四层阁楼。” “小文子这是嫌弃我了吗?哎呀,怎么办?我好伤心啊!”嘴里说着伤心的话,桃花男却笑得更桃花了,而门口隐隐围了几层被吸引来的爷儿,就连吃着饭的客人都一眨不眨的看着桃花男,连筷子夹着的菜掉了也不自知,文琴笑容顿时僵硬了不少,“少爷在等着您呢,您快上去吧。” “若我不走呢?”桃花男明显很适应被他的美貌所倾倒的爷儿的目光,没办法,长得太美也是一种罪过。 “凌少爷!”文琴有点磨牙了,站在这里招摇,不是在影响他们家客栈的生意吗? 就在两人对峙的时候,一个中年声音插了进来,“凌少爷,我们少爷说了,让您马上滚上去,别尽站在这儿招蜂引蝶。”相貌端正的中年掌柜笑容满面的过去尽忠尽职的转达自家少爷的原话。 “唉哟,小原子脾气倒越来越不好了,莫不是这是人们常说的婚前暴躁症?”桃花男总算肯挪动脚步了,摇着扇子姿态优雅的缓步走上楼梯往四楼走。直到桃花男的身影完全消失,大厅里的人才回过神,擦口水的擦口水,咽饭的咽饭。 “这是谁家的哥儿啊?长得真美!” “嘿!这你不知道了吧?那不是什么哥儿,是城南凌家的爷儿,传说中长得比最美的哥儿还要美上几分的爷儿!” “好一段时间没见,还是忍不住看呆了!凌少爷还是那么的美!” “可惜,这么美的人怎就不是个哥儿呢?不然,我就厚着脸皮去求亲了……” “就凭你?哈哈……” “……” 且不说堂里的热闹,这厢桃花男上了四楼后,直接推门进了房,抬眼就看到坐在书桌后的人一脸不善的瞪视着他。 原澈很不爽,他为了处理完这些账本,已经连续几天没好好休息了,而这个闲得发慌的好友,到处闲逛去游玩就算了,还跑到他的地盘来给他添乱,这不是招人敌视吗? 桃花男依旧笑得招摇,“小原子,恭喜啊恭喜,等确定了日子记得亲手把喜帖送到我府上来啊,看在一同长大的份上,我定会给你送上一份厚厚的贺礼的。” “你说什么呢!你很闲吗?”账本凌空飞来,直往桃花男的面容而去,桃花男手疾眼快的一把抓住,嘴上不忘扯上几个嘴皮子,“小原子,我知道你嫉妒本少爷长得比你美貌动人,但你也不能因此妄想毁我容啊,要是我这张完美的相貌遭到一丁点儿的损伤,整个临凤城的儿郎都会伤心欲绝的。” 原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两天没见,这个损友的脸皮更厚了,再说自己要是长成他那样,可以直接一刀抹了,直接无视他的话,原澈道,“什么喜帖?还恭喜呢!本少爷什么时候说过成亲了?” “嘿!你可别想把本少忽悠过去,干爹都把媒公请上门了,这不是要给你说亲事了吗?”手中玉扇转了几圈,霍然停住,“莫不是,你还不知道?”这倒是有趣了! “你说的是真的?”原澈闻言俊眉一拢,爹爹怎么突然想起给他说亲事了? “这事儿我可不骗你,我亲眼见媒公进你家门的,喜郎公你知道吧?整个临凤城最有名的媒公,凡是他出面的亲事,都没不成功的,我看啊,你这次是在劫难……咦?人呢?”桃花男说着说着,转身的时候发现厢房空荡荡的只剩他一人了。 “小原子的轻功倒是越来越厉害了。”竟然能在他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不见了踪影。手中扇子一开,扇了几下,桃花男玉扇一合,咻地从敞开的窗口飞了出去,此时不去看戏,更待何时? 原澈在听到竹马说出的消息后,就直奔府里而去,以盼能尽快阻止爹爹。 他原本是遥远时空中21世纪的一个普普通通的现代宅男,因为一个意外,他再次醒来时,就成为了一个溺水未亡的5岁孩童,成为了临凤城内一户大商的孩子。 这个世界无疑是陌生的,类似于宋朝的架空朝代熙朝,还是个全民搅基的朝代,这里没有女人的存在,所有人全是男性的外征,生孩子的一方这里称作哥儿,眉心会有朵花的标志,至于是什么花,他到现在都没研究出来,挺漂亮的,不过没见过。前世的他是个同,虽然至死都没谈过一场恋爱,他倒是不排斥来到这样的世界,反正在那个世界他也是无牵无挂的,来到这里倒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娶个男儿,虽然会生孩子……不过这样一来也会有后代了,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这里还有传说中的武功,他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因溺水生了一场大病,后来被这具身体的父亲嫌弃身体太弱,他病刚好就被直接扔上山去丢给他的一个好友教导武功,这样一来,也免去了他装傻装失忆的可能。 每个现代男儿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梦,他也不例外,所以能有机会学到神秘莫测的武功,他抱以十二分的热情,现在的话,他虽然不能称作是绝世高手,至少也算一流的了,起码他到现在都没遇上什么对手。 而凌之枫,也就是桃花男,就是一同在山上习武的,后来知道两人同是临凤城的,更是亲密了不少,当年凌之枫上山习武的原因,就是长得太祸水了,明明是一个爷儿,却长得比哥儿还祸水,从两岁起就绑架诱拐不断,这可愁死了凌父凌爹,最后不得已才忍痛送上山来学武,以求能有自保能力。 当然,在原澈的眼光看来,凌之枫就是活脱脱的一个伪娘,还是美到一种境界的伪娘……所以他从来就没被凌之枫吸引过,以至于凌之枫更是黏他了…… 十七岁那年,他被急招回家,那时父亲病重,他匆忙接手家里的生意,还得照顾父亲,可谓是忙得脚不沾地,可是就算他完全接过家里的生意,让父亲无忧,全心养病,父亲还是在一年后阖然长逝,虽然和父亲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他也伤心了好久,毕竟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亲人。 从此以后,他就留在家里一心打理生意,留在爹爹身边尽孝。 在这个世界生活到至今已经十七年了,他虽然完全融入了这里的生活,但是这不代表他能接受包办婚姻啊,而且他才二十二岁!以前还能以为父亲守孝当借口,还能以生意刚扩大还未步入正轨不宜谈婚事为借口,现在呢? 其实他迟迟不肯成婚的主要原因,也不是觉得年纪太小的缘故,只是这个世界的哥儿实在不是他的菜,虽然这个世界的哥儿是男儿身,但是一个两个长得柔柔弱弱的,就像是现代人常说的男生女相,而且大多数还女的比女人还女人……太不符合他的口味了! 如果找个爷儿……对他来说哥儿爷儿也没差多少,但是在这个世界就差远了,还是先找哥儿,如果实在找不到合心意的,再找爷儿吧…… 第二章 原澈赶到府里时,正好看到自家爹爹笑容满面的和穿了一身红色的浓妆艳抹的喜郎公站在门口上演十八相送。 “我看呐,这事肯定能成,你啊,就在府里等我好消息!”喜郎公笑得自信,拍拍原爹的手,显得富态的身子一抖一抖的,甚是喜人。 “那我就在家等你好消息了!”原爹得了喜郎公信誓旦旦的保证,笑得更是合不拢嘴,“等事成之后,我一定重礼相谢!” “重礼就不必了,咱都这么熟了,这怎么好意思呢?呵呵……那我就先回去准备了。” “好好好,这件事就拜托你了,你一定要帮我们家爷儿多说好话啊!” “你放心……” “爹爹……”原澈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了,趁着事情还有回寰之地,连忙开口说道,“孩儿现在还不想成亲。”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正聊得入神的两人一跳,等回头一看,哟,这不是原家的爷儿回来了吗?还真是难得这个时候能见到人,不过,这原家爷儿说的话的意思…… “这……”喜郎公见到原家爷儿一脸的不情愿,犹犹豫豫的看向原爹,他做媒说亲向来讲究两厢情愿,因此他才可以在媒公这门行业里做出名气,让整个临凤城甚至附近的城镇都来找他说媒,原家爷儿他早就听说过了,年少有才,相貌堂堂,还十分孝顺,最重要的是非常洁身自好,这可是他花名册里排名在前的爷儿,当原爹找上门让他给原少当家说亲的时候他可是乐了好久,要是这门亲事说成了,他的名气就能更上一层楼了。 “你别听他胡说,他这是在害羞呢!”原爹剜了原澈一眼,转过头对喜郎公笑意盈盈道。 “哦……”喜郎公听着原爹的话,恍然大悟,看着原澈笑得意味深长,“我懂,我懂。”原来原少当家的是不好意思了,没想到原家爷儿竟然意外的纯情呢,将来一定会是个疼夫郎的好丈夫! 原澈眼角一抽,你懂,你懂个屁啊懂!原澈一眼就看出喜郎公表情的想法,心里只想开□□粗,但碍于长辈在场,要保留形象,只得憋屈了一张脸,不说话了。 “那我就送到这了。”原爹把喜郎公送到门口候着的软轿旁,然后在一旁的侍从的搀扶下,将喜郎公送进轿子。 “哎!等我好消息。” “行,慢走啊。”原爹站在原地目送轿子慢慢远去,等轿子走了一段距离后,才仰起头瞪了原澈一眼,“跟我进去!” 原澈摸摸鼻子,转身扶着原爹进了府。 “澈儿啊,爹爹跟你说,这林家的哥儿的人品相貌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好,你绝对会喜欢的……”原爹一个劲儿的说着林家哥儿的好话,争取给儿子留下好印象。 “爹爹,孩儿还不想成亲。”原澈只是听,也不发表意见,说的再好,也是没见过的,反正这门亲事他不会同意的。 “说什么呢你,都几岁的人了?你看看外面,像你这么大的爷儿,孩子都能跑能跳了,你到现在还不想成亲,这像话吗?”原爹白了原澈一眼,以前他放任原澈不成婚,那是因为他也没有合心意的儿媳对象,现在说什么也不行了。 “可是,孩儿真的不想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哥儿做夫郎,成亲毕竟是人生大事,我不想这么草率的就决定另一半,我希望能寻一个合心合意的夫郎。” “怎么就草率了呢?前儿个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爹爹我去天雷寺上香的时候,回来的路上不是不小心崴了脚吗?就是他扶着爹爹去找大夫的,那哥儿心地善良,说话得体,又长得漂亮,虽然身体弱了点,不过等他嫁过来后,我们天天好吃好喝精细将养,一定能养好身子,将来说不定能抱上几个大胖孙儿!”原爹越说越乐,眼睛都眯了起来,似乎能看到长得白白胖胖的孙子嘴里糯糯地喊着祖爹摇摇晃晃朝他走来的美好未来了。 原澈想象了一下原爹勾勒的未来蓝图,顿时眉眼抽抽,想象不要太美好。 “爹爹都给你打听过了,林家哥儿今年刚满十八,尚未婚配,以前是身体不太好才耽误了下来,这段时日,听说林家也开始准备物色儿婿了,我家爷儿这么优秀,一定能脱颖而出!”原爹那是自信满满,这方圆百里,一提起原家少当家,谁不竖起拇指夸赞是个优秀的好爷儿?能力强,聪明孝顺懂事,又长得仪表堂堂,更甚至洁身自好,不爱沾花惹草,谁家不想把自家哥儿嫁进原家?早几年起就有很多夫人给他介绍自家或者沾亲带故的哥儿了,只不过他都压了下来,自家的儿子,他怎么会不懂呢?澈儿是真的没有那心思,自己也不是特别喜欢那些娇养的哥儿。但是,这次可不行了,那林家哥儿他第一眼看了就很是喜欢,若是能结成亲事,最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万一我们彼此之间看不上眼呢?若是如此儿戏,这世上岂不是又多了一对怨侣?” “自古婚姻大事,皆是由父爹做主,若按你这么说,那不是所有这样过来的人都过得不幸福?你也别找什么借口了,反正这门亲事,为爹是说定了!”难得遇到了个这么得眼缘的优秀哥儿,说什么也得先预定了! “爹爹……” “干爹说的对,阿澈你就同意了吧,能得干爹喜欢的哥儿想必是个好的,你就不要拒绝了吧!”凌之枫摇着扇子走进来,笑意连连地插口道,“反正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娶个夫郎了。” “我不要!”原澈瞪了凌之枫一眼,说什么也不轻易松口,毕竟这是人生大事,他不想自己的婚姻就这么包办了。 “你说什么?”原爹没想到自家孩子这么执拗,顿时眉眼一竖,发火了。 “我真的还不想娶夫郎。”原澈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你!”原爹气得想找条顺手的棍子家法一下,但周遭找不到合适的,顿时嘴一瘪,对着原父的牌位哭嚎了起来,“哇!你这个死鬼,当初走的时候这么也不把我一起带走啊?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面对儿子的忤逆不孝?不就是想抱个孙子吗?不就是想要个合心意的儿媳吗?连这么个微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我活着还有什么用?我不活了哇啊啊……” “想我当年,怀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你下来,含辛茹苦的把你拉扯大,即使你被送去学武了,但我还是时常记挂你,生怕你吃不好穿不好……呜……这么多年来,我的付出全喂白眼狼去了……我怎么就这么可怜啊?不活了我不活了啊……” “爹爹……”原澈无奈,有必要说得这么严重吗?又不是一直不成亲,他只是不想娶个陌生人而已。 “你别叫我你个不孝子……活不下去了我还是去找你那死去多年的父亲算了反正活着也没意思了……” “干爹你千万别想不开啊,你再好好说说阿澈一定会答应的……”凌之枫连忙安慰原爹,一边拼命对原澈挤眼色,“阿澈你就答应了吧,你忍心让干爹这么伤心吗?你答应了干爹肯定就不难过了,是吧,干爹?” 原爹抽空看了原澈一眼,然后捂脸继续哭:“我不活了,哇啊啊啊!!!” “干爹不要啊!阿澈你快答应啊!” “枫儿你别拦着我!我不活了呜……” “……” 原澈皱眉看着眼前一团闹剧,爹爹的无理取闹就已经够让他心烦了,凌之枫还在一旁煽风点火火上浇油? 眼见爹爹越嚎越大声,还似乎有想在地上打滚的迹象,原澈只得妥协了,“我答应了还不行吗?” “早说嘛!”一得到回答,原爹马上收了眼泪,拍拍衣裳,理理长发,若是仔细看,原爹脸上干爽得不见一滴泪,连眼睛都没红一下。 “……”他决定忍了,反正就算他答应了,那边也不一定会答应原家的求亲。 “我先出去处理账册了。”原澈皱着眉转身就走了。 “走吧走吧。”原爹也不甚在意,反正儿子答应了就行了,他现在得开始准备成亲的事了。不过眼一瞥,看到一旁笑得跟只小狐狸似的凌之枫时,又说开了—— “还有枫儿你也是,虽然你比澈儿小了几个月,但年纪也不小了,你从小就没了爹,你父亲又是个粗心的,干爹还是也给你物色个哥儿吧……”儿子走了,原爹的注意力就转到凌之枫身上了,嗯,虽然这个干儿子长得比哥儿还美上几分,但是仔细找找总能找到配得上干儿子的! “啊,干爹,我突然想起我还有急事要去处理,我先走了。”一时不察,竟然让火烧到他身上了,凌之枫顿时笑脸一僵,干巴巴的丢下一句话,脚底抹油般瞬间溜走了,也不顾原爹在后面的碎碎念。 “枫儿别走啊,干爹还没说完呢!真是的,一个个说到婚事时溜得比兔子还快,有必要这么避之不及吗……”幸好澈儿耐不住他的撒泼松口答应了,嗯,得准备聘礼去,争取一得到喜郎公说亲成功的消息就马上去下聘! 第三章 “这种毛皮你们还有多少?”原澈右手拂过摆在桌面有些厚重的皮货,漫不经心的问道。 “只有这三百件了,你也知道最近行情不好,我们也没收很多这些货,只是听说您这边还收这皮货,我就全带过来了。”回答这话的是穿着很有西域特色、满脸络腮胡的男子,身材虽然看着有些臃肿,但也显得精神,尤其是那双狭小的眼睛,时不时闪过属于商人的精明。 原澈沉吟了下,“这样吧,这批货我全要了,价格就按市场均价加百分之二来算如何?” 络腮胡闻言苦笑,“就不能按以前的价格收吗?”原澈给的价位看着是给高了,但如今这些皮毛价格比以前降了不少,就算按市场均价再加百分之二也没有以前的价钱高,他们常年在外东南西北的跑货,为的还不是赚钱养家糊口?好不容易跑了一趟货,结果还是错过了行情,等他们回了中原,发现已经不兴这种皮货了。其他的商品很快就找到买家卖了出去,但这批货却迟迟滞销,最后不得已,他只好再次来原家碰碰运气了,如果可以,他真不想跟这只小狐狸打交道,在他手中他还从没赚过,幸好他们收的货也不多,就算亏也亏不到哪里去。 “看在是老主顾的份上,我给这个价已经算高了,要是其他人我又何至于出这个价钱?”原澈抬眼看了络腮胡男子一眼。 “可是就算我不介意银钱,我手下的那帮兄弟也要吃饭啊,不如这样,就加百分之五!” “百分之三,不能再多了。” 络腮胡看原澈一副没得再商量的样子,咬咬牙,“成交!” 原澈这才笑了,拍拍手,“爽快!我会安排人同你去取货,现在去喝一杯如何?顺便给你接风洗尘。” “果然在你手里占不到什么便宜!”络腮男抖抖胡子,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走在旁边,要不是实在卖不出去……真是便宜这只狐狸了! “还说没占便宜?我都亏了呢!买了没人要的货……”原澈摇头叹息,嘴上的笑容却是怎么也遮不住。 “少来!我还不知道你要这些货有其他的用处?”无论是什么没人要的货在原小狐狸手里都会变废为宝啊别以为他不知道! “呵呵……老胡你别生气,大不了你以后卖不出去的货我全要了,来来,跟我说说最近关外有什么趣事?” “嘿!你还别说,这次我在关外……” “少爷,老夫人去下聘了!”文琴匆匆赶来时,刚好在门口碰见自家少爷勾肩搭背的跟一络腮胡大汉说说笑笑走出来。 “下什么聘啊?”原澈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随口问道。 “就是沽水城林家啊,已经说亲成功了,老夫人一得到消息就去下聘了。”文琴有些急了,刚刚喜郎公带着好消息风尘仆仆的进府,凳子还没坐热,就被急切的老夫人拉着,吩咐家里的仆人将早已备好的聘礼抬出来,然后风风火火的出门下聘去了。而且为了防止他跑来通风报信,老夫人可是一直将他看在眼皮子下,等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才放人…… 原澈闻言一个怔愣,竟然说亲成功了?原澈本来也没怎么将这次的说媒放在心上的,他第二天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结果没想到半个月后,竟然被告知这亲事说成了?! “哈哈……原来原老弟要成亲了!恭喜恭喜,我这是刚好赶上你的婚事了?还真是巧,哈哈哈……”老胡笑得一抖一抖的,声音洪亮,“原老弟啊,别忘了给我发喜帖啊,我参加完你的婚礼再去跑货,哈哈……” “一定,一定。”原澈回笑道,即使心里很急,表面还是很淡定的样子,“看来给你接风洗尘是不能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在翠湘阁订好包厢了,你和兄弟们所有的费用我全包了。”翠湘阁是他名下的酒楼之一,是临凤城很有名的酒楼,凡是有点身份的人都爱到那里消费。 “好兄弟,够义气!那我就等着去喝你喜酒了!哈哈……”老胡笑得眉不见眼,拍拍原澈的肩,那手劲大得都能听到声音了,幸亏原澈有武功在身,不然非内伤不可。 送走了客户,原澈就急急忙忙往回赶,然而等他回到家的时候,他爹果真已经带着准备好的二十四台金银珠宝十八台绫罗绸缎及十五台他以前收藏的奇珍古玩去下聘了,府里空荡荡的没见几个人…… 原澈僵直了身子站在库房门口,一手撑在门板上,看着空空如也的库房,只感觉胃都在抽搐了,我的爹啊!要不要这么迅速?而且,把库房里的钱财绸缎以及上好的药材基本搬空就算了,敢不敢别把他好不容易搜罗来的奇珍异宝全搬走了…… 就算你很满意这么亲事,也不必拿我的收藏去下聘啊,明明別庄店铺还有很多珍贵的东西…… 这个世界的婚俗是这样的,先是有意的爷儿一方聘请媒公带着薄礼到哥儿一方家说亲,媒公会着重向哥儿一方介绍爷儿的家世品行相貌,以便哥儿及其长辈了解。而且薄礼这一层也是有讲究的,礼薄了会被看轻,礼重了会被认为财大压人。但这份礼既要显出对方的家世,又不能让哥儿一家觉得礼轻了或重了,因此这份礼得花费很大的心思准备。 说亲的时候,哥儿一方一般不会马上答应,而是会让自己方的人去打探媒公说的是否属实,再经过多番考虑后才会明确回复是否同意说亲,这个考虑时间一般不会太长,等对方同意说亲了后,才会正式下聘。这个时候,聘礼越多越贵重,就越显得爷儿一家对这门亲事的重视。 下聘之后的三天内,媒公会和爷儿的家长正式登门拜访,双方家长在媒公的见证下确定黄道吉日,选好两小辈成亲的日子。 等成亲的时候,是由爷儿带着迎亲队伍亲自去迎娶夫郎,在经过一系列的婚礼程序后,拜天地拜公堂,热闹的婚宴后就是洞房花烛夜了。 最后,两方就正式结合成夫夫了。 至于成亲之后的回门什么的也不一一说明了。原澈没了解过他原来世界古时的婚礼仪式,不过想来也差不了多少。 这么多聘礼,都赶得上皇族下聘了,虽说那只是他家产的一小部分,但是财不外露啊懂不懂?虽然他原家在临凤城里名声很好,经常接济穷人什么的,是附近有名的善人,但就怕招不良居心的人惦记啊……原澈绝不承认他的心在泣血,他花了好大代价换来的用千年寒玉雕刻成的玉狐为啥要放进库房里啊?? 玉狐是他在一个外域商人手中用了很多财物古玩才换来的,那玉狐巧夺天工,完全看不出一丝雕琢的痕迹,精致小巧的一手就能握住,栩栩如生得似乎随时会动起来一般,他一眼就喜欢上了,而且那寒玉长期放在身边的话有益于身体。没成想,凌之枫看到这玉的时候也喜欢上了,因此开口向他讨要,他当然不肯割爱了,这才拿到手里没几天,怎么可能会给他?如此被缠了好几天,后来他实在忍受不了,便说他藏起来了,如果他能找到的话就给他。 这么小件的玉,要藏起来很容易,原澈就把它放在库房的古玩箱子里,任是他坐在这里找上一整天,也很难从这么一大堆东西里找出来。结果,竟然被爹爹直接全部打包走拿去下聘了…… 这个世界能不能再悲催一点? “少爷,您回来了?”原管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原澈放下手,转过身,“原叔,你没跟着去啊?”他还以为除了扫地的家仆和做饭的厨师,其他全跟着去下聘了。 “府里总要有个打理的。”其实他也很想跟着去的,但是他和他家夫郎猜拳时输了,于是就留下来了。 “您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最近太忙了吗?要不我吩咐厨房……”管家还没说完,原澈就打断了,“不用……” “我没事。”无力的摆摆手,他脸色不好是肉疼自己拿在手里没几天就没了的心爱之物,他总不能自己去偷自己家要去下聘的礼品吧?“对了,凌之枫呢?”那货这几天不是经常来这里吗?怎么现在不见踪影?难不成跟着去凑热闹了? 果然原管家回道:“跟着老夫人一起去了。” “……也好。”带着那么多财物,凌之枫跟着去也算多一层保障,想了想,原澈还是觉得不放心,从临凤城去沽水城快马加鞭赶路也要差不多两天的时间,爹爹带着那么多聘礼,没五天的时间估计也到不了沽水城林家,而且这段路还会经过一片深山野林,万一有人打上聘礼的主意…… “我先出去一趟,这几天不回来了,若外面有什么事找文琴即可。”原澈留下一句话就匆匆走了。 算了,还是先走一步算一步吧,虽然他排斥包办婚姻,但爹爹这么高兴……到时先试着相处一下吧,反正他这么多年也没个喜欢的人,或许他会喜欢上他未来的夫郎也不一定。 第四章 原澈挑了条小路骑着爱马逐风绕到队伍前面去了,一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这个距离既不会让他们发现,自己又能及时知道那边的情况,要不是实在不放心,他也不必偷偷跑来开路,提前把潜在的危险处理掉。 真是前世欠了爹爹的了!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么瞻前顾后的这么护驾保航?明明他对这种包办婚姻不感冒,要是聘礼被抢了这亲事估计就不成了,若不是担心爹爹的安全……即便是凌之枫在队伍里,他还是不放心,谁让那厮看上去那么不可靠呢? 唉!好想扮强盗将聘礼给抢了…… 行进至天色渐暗,原澈得知队伍在密林外围安扎下来准备在那休整一晚,明天再继续赶路,也停了下来,这样一来,他是要在密林里过夜了。 原澈此时正牵着马寻找今晚的落脚处,虽然还是在密林边缘,没有深入到里面,但还须注意附近有没有野兽出没。 在天色完全进入黑暗前,原澈总算找到了比较满意的歇脚处,地方距离水源不远,地势平坦宽阔,万一有个什么野兽冲出来也有个缓冲准备。 让逐风自由去觅食,原澈找来一堆干柴生了火后,又转身飞进黑暗的丛林,眨眼就隐去了身影。 仗着良好的夜视能力,矫健的身手,原澈的晚餐很快就有了着落,抓在手里的是一只肥硕的野鸡,打晕过去的野鸡。等下再去溪里捉两条鱼,刚好够了。 然而正准备回去,转身的瞬间,林中深处银色的影子一闪而逝,接着原澈就感受到一股压抑恶意的气息在疾速靠近。原澈一个跃身,悄声无息的飞上树,迅速隐去自己的身形气息。 下一刻,右侧矮丛一阵抖动,比黑暗更黑的东西跳了出来。绿幽幽的泛着贪婪凶狠的兽瞳在黑暗中特别显眼,那动物四周扫视了一下,然后迅速朝刚才银白色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直到那东西远去,原澈才从树上落到地面,望着它消失的方向,眼神疑惑,那是个什么东西?有着狼一样的眼睛,但个子又小小的像只猫?尤其是身上散发着的明显让他反感戒备的气息…… 理智上原澈知道自己应该迅速撤离,免得惹祸上身,但仅是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的,他提着晚餐迅速追了过去。 那股气息给原澈的感觉非常不好,所以原澈不敢靠得太近,而且深山野林的,那不知名的小怪物或许他都不能轻易对付。 架空世界果然是架空世界,什么奇形怪状的动物都有,原澈想起前两年他去灵山帮师傅采药的时候,误进了一个山洞,里面有条冬眠中的大蛇,盘在那里像座小山的体积没什么稀奇,神奇的是蛇头额上长了一个泛着幽光的角,他光是那么一看,就出了一身冷汗,在不惊动那条蛇的情况下迅速离开那个山洞。 虽然自己练就了一身功夫,但若是招惹到这些看着就有威压的未知动物,还是很有压力的,虽然双方对上自己不一定会被拆吃入腹,但对自己来说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了,他还是很惜命的。这么一想,原澈就没纠结那是什么动物了,反正自己对着异世的动物没有研究*,看过就算了。 没想到那东西的速度那么快,原澈好几次都差点跟丢了。顺着若有若无的踪迹,原澈掠过的地方不惊动一片叶子,眼看已经进入到山林更深处了,原澈停了下来,望着四周静得诡谲的丛林,好像随时会有什么怪物冒出来一样,若是胆小点的人身处此境恐怕会吓得精神失常吧? 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追上去,原澈敏锐的耳力听到不远处倏地传来凄厉的叫声,然后又像被扼住了戛然而止。原澈心里一抖,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怪异的叫声实在太尖锐刺耳了。 考虑了下,觉得就这么半途而废不是自己的作风,反正自己小心一点应该不会发现,就是被发现了大不了逃命去呗!对自己的轻功颇为自信的原澈迅速往刚才声音的方向追去。 月上梢头,清幽的月光照耀着大地,浓浓的雾气挥之不散,凉爽的夜风在山崖边呼呼吹过,视野宽阔后,原澈看到的是前方不远处是断崖,崖边犹为明显的趴着一只白色的小动物,它的头正对着悬崖,小小的身体剧烈起伏着。身旁的地上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出一片暗迹,顺着风飘来的空气很容易就闻到浓烈的血腥气。那滩血迹延伸到悬崖下,明显那只不知名的动物被眼前这只银白色的小东西弄下悬崖了。 原澈悄无声息的靠近,手疾眼快的捏着小动物脖子上的软肉一把提溜起,“小狗?”手晃了晃,小东西明显还处于迷糊状态,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人类抓住了。 视线内出现一张人类的脸,小动物眨眨眼,反应过来自己不妙的处境后,愤怒的划拉这四肢,想挣脱开来。 “不对啊,不是小狗,是狐狸?狐狸狗?狐狸?”原澈提得稳稳的,另一手还有空来回拨弄,最终才确定了,“原来是只小白狐啊!” “虽然小只了点,不过给爹爹做款披肩应该足够……”原澈摸着光滑的下巴,若有所思。 小狐狸似乎是听懂了自己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浑身一颤,接着挣扎得更厉害了。 不过那挣扎的力气对原澈来说小得可以忽略不计了,提着明显经过一场恶战而脱力的小白狐,“想不到你这小东西还挺厉害的嘛!”要不是刚才那场战斗让小狐狸精疲力尽,失了警惕,他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捉到了。 可惜没看到两动物的战斗,不过能被这么只小狐狸打败,想必那东西也厉害不到哪里去,想到自己竟然能对它身上那股恶意忌惮不已,不由得有些好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胆小了?要是让凌之枫知道了还不被笑话死?还好他不可能知道。 嗯,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倒是让自己得了便宜,得到这只小白狐。原澈颇为好心情的捡起刚扔到一边晕过去的晚餐野鸡,两手提着战利品往回赶。 回到落脚处,逐风已经吃饱卧在火堆不远处休憩了,见到自己主人回来,也只是嘶鸣一声,算作打招呼,然后又兀自闭眼。 看着狐狸白色柔顺的皮毛上一撮撮暗色血迹,有点轻微洁癖的他皱了下眉,先把晚餐扔在溪边,然后将小狐狸放到一边,也不怕它逃跑,因为现在的小狐狸还没恢复力气,根本跑不动。 愤怒的小白狐抬头,看到眼前的坏人已经脱光衣服露出强健的身材,大眼睛明显错愕了,视线顺溜到那尴尬处,十分人性化的吃惊了。 顺着狐狸的视线方向,原澈低头看向自己的胯间,然后挑眉,俯身将小狐狸提溜起来一阵□□:“想不到还是只小色狐狸啊!” 回过神的小狐狸是又羞又怒,若是原澈看到,肯定会说原来小狐狸也会知道害羞啊!可惜他抱着小狐狸往溪水深处走去,并没有看到小狐狸人性化的表现,只是感觉到手中的团子温度似乎高了不少。不过也没多想,等水深到腰间处时,才停了下来。 原澈将小白狐浸进水里,就是一阵冲刷揉搓,不怎么温柔的力道让小狐狸难受得紧,沁凉的水浸透整个身子,非常不舒服,小狐狸怒了,利爪伸出来一划。 “嘶!”手背一阵刺疼,原澈下意识手一松,小狐狸就这么落进水里咕噜一声沉了,他抬起手看看手背上露出血丝的划痕,再看不远处随着平缓的水流扑腾的落汤狐。 原澈环胸抱臂,任由小白狐一沉一浮的,好一会儿才几步踏过去捞起来,“敢抓我?” 小白狐神情蔫蔫的,小嘴还不时吐出水来,黏哒哒的毛紧贴着皮,湿漉漉的眼睛还呈蚊香状,浑身上下透着股可怜兮兮的模样来,想来刚才折腾的不轻。 看着小白狐这副样子,原澈心里简直柔软成一片,什么气儿都没了,不过警告还是要的,“要是再敢抓挠我,就不是让你游泳这么简单了,我会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知道了吗?” 不知小白狐有没有听进去,反正接下来的洗毛爪它忒是不动一下,也不知是受了教训还是没力气反抗。 等给小白狐洗干净后,原澈发现自己没手给自己洗澡,只好把小白狐放到溪边的一块石头上,然后自己在一旁洗浴。 凉爽的晚风吹过,软软趴在石头上的小白狐打了个喷嚏,头搭在两只前爪上,显得恹恹的。 原澈见状,想着小白狐该不会要生病了吧?据说小动物都很脆弱的,稍不注意就会没了命,刚才在水里折腾了那么久,估计受凉了吧?原澈加快洗澡速度,然后双手捧起小白狐,迅速回到岸边穿好衣服然后往火堆走去。 他还是很喜欢这只小白狐的,用来当宠物不错,要是就这么死了真是太可惜了。 第五章 火堆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肥硕的野鸡在火上滋滋地烤着,亮晶晶的油脂不时滴落在火堆,诱人的香气在空气中久久徘徊不散,不断的刺激着人的胃,原澈不时加点自制的调料,将烤鸡转个方向,香气更加浓郁了。 刚恢复了点生气的小白狐又开始折腾,原澈一只手都快抓不住了,只好警告道:“别乱动,不然我马上把你剥皮了做围脖。” 迫于淫威,小白狐只得乖乖的窝在原澈前方,然后一动不动的看着火架上香喷喷的烤鸡。 看着差不多了,原澈把烤鸡拿了下来,火候刚刚好,凑近了烤鸡的香气更加浓郁,不断的勾引着人的味蕾,即便是不觉得有多饿的他突然觉得有点馋了。 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不时响起,虽然轻微,但原澈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动动耳朵,视线望下移,看向一旁白毛覆盖下的小肚子,“饿了?”热乎乎的烤鸡在小狐狸面前绕了一圈,看着小狐狸的小脑袋随着烤鸡的移动而移动,黑溜溜的大眼明晃晃写着“好想吃好想吃”的字样,嘴角也泛着透明的津液,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 “想吃吗?”将烤熟的野鸡放到面前,鼻翼嗅了嗅,原澈一脸的享受,“嗯,好香啊……”小狐狸更馋了,站起身仰起头,一脸渴望的看着热腾腾的烤鸡。 “你想吃?那我……”在小狐狸似乎想跳起扑上去啃的时候蓦地收回来,“就偏不给你吃哈哈……” 小白狐:“……”它瞪圆了双眼看着眼前笑得恶劣的人类,整个身子被气得快要炸了,这个可恶的人类!泛着怒气的眼眸里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委屈。 “来卖个萌就给你,团成一团打个滚吧~”原澈笑得邪恶,要理解,每个一本正经的男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颗怪蜀黎的萌物控心。 小白狐觉得自己应该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它要不屑嗟来之食,于是优雅的转身,迈着优雅的步伐……嗯,虽然因为全身没什么力气显现不出优雅,反而让人觉得笨拙得可爱的走姿,昂首阔步的走到原澈右边的平地上,蹲下身子,留给原澈一个潇洒的小屁股。 原澈:“……”这傲娇的小模样,好想□□一番。 “小狐狸?不会吧?真的生气了?”这只小狐狸这么有灵性?原澈戳戳闭上眼睛把脑袋搭在前肢上的小狐狸的屁股,“这么小气?真不爷们……”这小狐狸该不会是个母……不对,在这个世界应该说,不会是雌□□?原澈这么想着,一手抓着小狐狸颈间的皮毛,提起来,视线正好对上四肢中间绒毛覆盖着的小肚子,还伸出手扒拉了下,露出粉嫩嫩的小凸点。 小狐狸似乎是愣了下,等反应过来后明显感受到私密处那只人类的手……小狐狸怒了,全身都剧烈动了起来,还发出尖锐的吱吱声,明显有着羞恼情绪的黑色大眼竟然真的流出了泪。而在认真研究着的原澈显然没有看到,不然的话肯定会感叹一句,这小狐狸不会是成了精了吧? “是个雄性啊!不对,也许是个雌性也说不定……”原澈想到这个世界的动物只看外征的话根本看不出性别,一时不禁有些讪讪地放下小狐狸,结果就看到小狐狸眼里未尽的泪。 “哭了?”原澈着实愣了下,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过分了点,若是这只小狐狸真是个雌性的话,他的行为确实是孟浪了,虽然对方只是只小动物,但看小狐狸那委屈样,原澈突然好有罪恶感,深切有种他这个流氓毁了良家哥儿清白的感觉。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忍不住想调戏逗弄这只小狐狸,就是觉得有趣……原澈现在才发现自己性格还是有些恶劣的…… “别哭了,大不了我给鸡腿你吃,很香的……”原澈撕下一只鸡腿,放到小白狐面前晃晃,小白狐闭着眼睛看也不看一眼。 “真不吃?我把最大的鸡腿给你了哦,你不要?”原澈低声哄道,小狐狸却是完全不搭理原澈了,就算威胁利诱全用了遍,也得不到一点回应,原澈没辙了,摸摸鼻子,这小家伙脾气还蛮大的。随即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竟然对着一只小动物低声下气的,他这是撞邪了? 拍拍自己的额头,原澈不禁失笑,“你真不吃?那我全吃了啊!”说会全吃了,但原澈后来还是将那只大鸡腿用油纸包了起来,放在火堆旁温着,谁让他理亏了呢! 清幽的月光似乎愈发明亮了,漂浮的雾气遮不住月华的沐浴,闭着眼的小白狐身上的皮毛染上一层光晕,一沉一亮的似乎在吸收光华。 良久,小白狐睁开双眼,直起身,看着不远处垂首闭目的人类,眼里闪过杀气,然而仅往前迈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似乎在顾忌着什么。肚子里一直响着打鼓声,小白狐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到一侧方向,咽咽口水,似乎能闻到不断飘来的鸡腿香味。 再看了看人类,最后还是忍不住歪了方向往火堆旁铺了点干草的地方走去,在干草上放置的油纸前停了下来,伸出爪子撕开包着的一层,露出还有点温热的大鸡腿,然后扑上去双爪按住固定,狠狠咬进嘴里,那凶劲儿好像在啃食仇人的血肉般。 肉咬在嘴里,浓浓的肉香顿时溢满整个口腔,嚼了几口,那叫一个口齿生香,小白狐眼睛一亮,那股狠劲顿时没了,开始狼吞虎咽,真好吃! 没一会儿,有自身三分二大小的大鸡腿就吃的一干二净了,肚子撑得圆鼓鼓的,小白狐餍足的微眯眼,舔着爪子,扭头看了那个可恶的人类一眼,然后打了个哈欠,趴着身子,蓬松的尾巴摇了摇,闭眼睡觉去了。 没一会儿,原本闭着眼的人睁开眼,原澈微微疑惑,如果他没感觉错的话,刚刚的确有杀气,目光在小白狐那边转了一圈,看到留给它的食物已经没了时,嘴角微微露出笑意,真是别扭又可爱的小白狐。 原澈轻身走过去,将小白狐抱起,动作慢而轻柔,小白狐仅是稍稍挣扎了下,眼睛都没睁开,看来已累得不行,原澈摇摇头,走回去坐下后又闭上了眼。 天色微微露白,原澈就被络绎不绝的鸟鸣声给吵醒了,睁开的双眼很精神,没有刚睡醒的慵懒迷糊,看了看怀里睡得正香的小白狐,原澈轻轻将它放到一边,然后站起身,到溪边洗漱一番。 想着早上不宜吃油腻的东西,原澈就没去打野食吃,直接拿了干粮啃了几口。 草草解决早餐后,原澈视线瞟向早已醒来的小狐狸,不禁挑挑眉:“竟然这么乖,没偷溜走?” 小白狐明显愣了,对啊,它怎么没想到逃走呢?一个蹦跳,小白狐迅速转身就想往最近的草丛钻,然而没跑几步,就被抓住了。 “现在才想逃跑,晚了!哈哈……好蠢的小狐狸。” 小白狐:“……”炸毛后蔫了。 等准备好一切,可以离开了,原澈抱着小白狐骑上马,慢悠悠的开始溜达。 “唔,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呢?小白?毛毛?团子?” 每说一个,就换来小狐狸的一个白眼,原澈被逗乐了,真是可爱!怪不得以前有那么多人喜欢养宠物,哈哈!于是原澈表现高兴的方式是揉毛,小白狐怒了,伸出利爪便想抓挠,早有防备的原澈两指直接夹住了,“相同的招数,中一次就够了。”要是再被挠伤,那就是丢脸了。 小白狐又开始挣扎了,原澈两手才能堪堪按住,心里暗想,已经这么有力气了,看来得栓住才行。原澈想了想,从逐风马鞍上挂着的包袱里抽出一条绳子,正准备将小白狐圈住。 然而对上小白狐悲愤的双眼,原澈突然觉得怎么都下不去手,最后还是把绳子放回去。 一路上,有了小白的陪伴,原本无趣的路程都变得生动起来,每每将小白逗得炸毛了后用只烤鸡就能哄回来,原澈发现原来小白是个吃货,还犹爱吃鸡,果然是狐狸么。 抓住了小白这个弱点,原澈逗弄起来更加肆无忌惮了,谁让小白这么可爱呢! 可惜好日子只持续了两天,原澈在第三天早晨睁开眼的时候,小白已经不见踪迹了,一时觉得有些遗憾可惜,如果可以的话,他挺想养着小狐狸的,毕竟这么有趣的宠物养在身边的话也是一件很愉悦的事。 可惜从他没将小白用绳子套住的时候他就知道,小白迟早会离开的,果然,现在已经走了。 不过这么有灵性的动物,还是最该活在大自然里,说不定在深山里修炼个百来年还能成精呢……咳!原澈忽然发现自己的思绪已经不知歪到哪里去了,顿时哂然,这世界哪有妖精啊,又不是玄幻的…… 就算再舍不得,现在的话想找回来是不可能的了,密林群山绵延千里,一眼望不到尽头,将临凤城和沽水城阻绝得近乎没有什么往来,直至五十年前,上上任君王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在两座城池之间开通铺了距离最短的一条宽敞大道,完成时花了将近十年的时间,他们不眠不休的快马奔跑也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 小白如今不知跑到哪个山头去了,只希望不要再被捉到了,毕竟这里头猎户还是挺多的。 原澈牵着马走在平坦的大道上,心情有些郁卒,不过到底也没多深的感情,就算觉得可惜,也没去强求,只觉得自己跟狐无缘,价值连城的寒玉狐没了,想当宠物养的小白狐也走了……唉! 而此时原澈离出密林只有不到半天的路程,到达沽水城也只需要两天的时间。 第六章 一台台大红木箱排着队先后进入沽水城,长长的队伍首望不见尾,楼宇街道两侧站满了围观看热闹的百姓,看到源源不断的绑着红丝带的红木箱被两两抬着往一个方向而去,不时喧哗出声,神态间皆是艳羡不已。 “这是哪家哥儿的媒聘啊?” “听说是城南林员外家的哥儿的聘礼……” “是临凤城的原家下聘来了,前阵子听说这两家有意说亲,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 听说是临凤城原家,人群又是一阵喧哗,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虽然经年不出城门,但是也听说过原家,这原家爷儿啊,当真赞得一声好啊!这十里八街的,谁人不知,品行相貌且不说,其名下琉璃坊物品物美价廉,比如肥皂之类的玩意儿,实用且不贵,一般百姓都消费得起,他们家夫郎都说用了这物既方便又能洗干净,真真是造福百姓。去年还捐赠了巨额钱财开了好几家书院,聘请了附近有名气的学士当夫子,孩子到了年龄去报道就行,不用花一分学费,都能免费入学。 能让孩子断文识字,又不用花费一个铜板,据说期末考了前几名还有奖学金?!这样既能免费读书,说不定还能赚钱,谁不愿意送自家孩子上学啊,说不定将来还能考个状元出来! 这种完全不计较回报的付出,在他们平民百姓看来,是值得尊敬佩服的,比起那些满是铜臭味的势利商人,这原家真真是善心人。 “林家真有福气,能和临凤城原家结亲。”林家是书香世家,在沽水城的声望也不错,而原家虽是商贾之家,但这里的士农工商之分并不很明显,所以在外人看来,林家和原家的结亲是天作之合。 “原家少当家的我见过啊,长得那是一表人才呐!身材魁梧,才高八斗,双目一瞪,那是威严丛生,令人惊惧啊!” “是吗?是吗?” 见周围的人注意力都转移到他身上,大汉不由一阵得意,“当然!我两个月前去临凤城,有幸见到原少爷,就那一眼,我至今难忘啊……” “……”站在几步远的原澈看了看那个侃侃而谈的大汉,顿时汗颜,他两个月前不在临凤城啊,他去了别处谈生意去了……从那人身边走过,站在人群后方,看着自家爹爹红光满面的被热情的林家迎进府。 感受到爹爹由心散发出来的喜悦,原澈对这桩婚事仅剩的一丁点儿排斥也彻底没了,自从父亲去世后,爹爹还是第一次这么高兴,罢了。 看着队伍一箱箱的将聘礼抬进林府,原澈这才松了口气,这一路上没什么意外,但着实让他神经紧绷了一段时间。 “这林家哥儿真幸运……” “是啊,我刚数了下,那些聘礼林林总总加起来,竟有五十八抬之多!” 围观人群又是一阵哗然,那么多聘礼,在沽水城那是百年难得一见啊,他们印象中台了最多聘礼的就是五年前城北于家,但是也仅有四十八抬,除了皇城贵族,他们还没见过寻常人有能力下那么多台聘礼的,可见这临凤城原家真不一般。 好些未嫁哥儿对素未谋面的林家哥儿是既羡慕又嫉妒,这林家哥儿从小就体弱多病,这么多年来也没在社交场合里露过几次面,没成想就这么个哥儿瞬间成了整个沽水城所有哥儿都艳羡的对象。 原澈转身进了最近一家酒楼,这几天露宿在外餐风露宿的,尤其是最近这两天,都没什么心思弄些好吃的热食,这会儿已经没他什么事了,他也该去吃顿好吃的了。 酒楼二层没什么客人,估计全去看热闹了,所以很快的他点的几个小菜就送上来了。 沽水城这边也有几家他的店铺庄子,他都交给几个心腹管理了,一向没怎么过问,趁现在有空,等下去巡视一下商铺好了。 “阿澈,原来你真来了,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调侃的声音蓦然在耳边响起,原澈眉眼都不动一下,优雅的进食。 “我就料到你不会放心,呵呵……”凌之枫也不介意原澈的不理不睬,下摆一撩,坐到长凳上,勾人的桃花眼直直看着原澈,“怎么样?现在什么感觉?” “怎么,你很高兴?”原澈抬头,斜睨凌之枫一眼。 “我这是替你高兴,阿澈。”凌之枫一手搭在原澈肩上,“嘿,我都帮你打听过了,虽然还是没见到林公子,但是本少可是从林府的侍从里套出话来了,那小公子哥儿长得漂亮,品行口碑都不错,看得出来林府的侍从小厮是真心爱戴他们的小主子的,就是弱不禁风了点。”他一个未婚爷儿自然不好在下聘的时候待在那里,本来想趁机见见未来的哥郎的,没想到林哥儿前段时日偶感风寒,被送到別庄休养去了,所以遗憾的没能见到面。 原澈对林家哥儿的相貌没什么太大的要求,只要不要像凌之枫这样长得太伪娘就好,他更看重的是他的品性,不过想来也不必太过担心,能让爹爹赞口不绝的,肯定是个不错的。 “不用太过嫉妒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你会找到一个疼你爱你的夫君。” 凌之枫笑脸一僵,“阿澈啊,虽然本少我长得貌美如花,但我还是个爷儿,本少将来可是要娶夫郎的!” “谁知道呢?”原澈瞥了一眼凌之枫的伪娘脸,“说不定将来娶了夫郎还是被压的命。”这张脸这身段,怎么看都是被压的而不是压人的。 “你这是嫉妒嫉妒!”凌之枫拍拍桌子,怒了,果然原澈这家伙就是嫉妒他长得倾国倾城绝世无双! “好吧,我开玩笑的。”原澈慢里斯条的咽下一口饭,若是凌之枫找了个爷儿过的话估计会被凌父打断腿赶出家门,只是连原澈都没想到,他一时的玩笑竟然一语成谶了。 凌之枫还是横眉竖眼的,这种表情放在这张脸上还别有一番风情,原澈也不理他,放下碗筷后,拿出一锭银钱,放在桌上,然后起身走人了。 “诶?阿澈,你要去哪里?”凌之枫见原澈走了,连忙追上去。 “我去商铺转一圈。” 凌之枫一听,就停下不走了,他对这些可没兴趣,扇子扇了几下,他想,阿澈真无趣,这节骨眼儿还不忘他的生意,本来还想怂恿他一起偷偷去林家別庄见见未来夫郎的,看他那样儿就知道他没那意思。 心思转了几转,凌之枫突然嘿嘿一笑,他有办法了! 走完几家商铺,原澈这才有些疲惫的去了原家的一个別庄,准备休息一晚再回临凤城,没想到才踏进庄子,就看到站在这里的一行人。 “爹爹?”他没想到爹爹竟然也选了这家庄子作为休憩点,于是转头看向一旁的凌之枫。 凌之枫不紧不慢的摇摇扇子,朝他露出一个灿笑。 原澈:“……”就知道是这货搞的鬼。 “澈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原爹甫看见原澈,便是一阵错愕,他没想过会在沽水城看到自家爷儿,难不成…… “你是想来看看自己未来夫郎的?虽然未成亲之前不能见面,不过你想去偷偷看上一眼的话为爹会当做没看见的,呵呵……”原爹吃吃地笑着,唉哟!没想到儿子这么闷骚,之前不是很抗拒这门婚事的吗?现在表现的这么猴急,都迫不及待想先看看夫郎了,哈哈…… 原澈脸黑,我的爹啊,要不要脑补得这么欢?也不想想他之所以来这里是为了谁?要不是担心你带着那么多聘礼不安全,他用得着巴巴地赶来吗,还苦逼的偷偷在前头开路,想先抹去前方的危险吗? “澈儿啊,之前你不是说想见见林家哥儿吗?这次可是有好机会了!” 他什么时候说过想见林家哥儿了,不过既然已经来到这边了,他还真想偷偷看上一眼,毕竟是未来的夫郎,当然这心思绝对不能让爹爹知道,不然的话,指不定会想成什么样子。 “爹,你们定了什么日子?”既然已经认命了,对于人生大事,他怎么也要表示一下关心。 “已经和亲家商议好了,就定在下个月初九。”自从确定自家爷儿的婚事以来,原爹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这么快?”原澈吃了一惊,他以为成亲的日子起码会在两个月后,下个月初九的话,算算日子,也没多少时间了,现在都已经是中下旬了。 “怎么就快了?”原爹不满的瞪了原澈一眼,他还嫌晚了呢!本来他挑的几个黄道吉日里还有个是月尾的,但是亲家觉得那样太仓促了,折中了下才选了下个月的。本来亲家的意思是过两三个月再成亲的,能争取到下月初,那是他努力好久的结果。 “好吧。”原澈摸摸鼻子,他不该说话的。 “为爹都打听到了,安儿在別庄休养着,距离这里不远,澈儿你不是武艺不错的吗?这会儿能派上用场了,快去瞧瞧为爹给你选的夫郎,一定不能被发现哦!”原爹又把话题绕回来了。 “是啊,阿澈,要是你害羞不敢去的话,我可以陪你去的。”凌之枫说得大义凛然,熟知他八卦本性的原澈直接给他一个白眼。 原澈十分无语,他学的一身武功不是为了偷看哥儿的好不?要是被师父知道了那还得了,爹爹这是什么脑回路? “我去休息了,明早一起回去。”原澈闪身走人,再说下去,指不定还会被爹爹的惊人之语骇到,撤退才是真理。 不过出去逛了一圈,被手下管事的七夫八郎拉着絮絮叨叨一大堆,他倒是知道了,原来他未来的夫郎,叫林幼安…… 第七章 日子很快就过了,因着临凤城和沽水城距离不近,原澈提前了六天领着迎亲队伍出发了,一来一回,刚好没有耽误吉时。 毕竟是两辈子第一次娶亲,原澈一直注意按着程序走,避免出错,在伸手接住对方的白皙纤细的手时,原澈有瞬间的恍惚,这就是自己即将牵手过一生的夫郎吗?不过很快就回过神,原澈牵引着对方往大门口走。 门口站满了看热闹的宴客百姓,原家整个府邸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喜庆迎人。从门口一路延续到正堂,间开了一条笔直的红毯路,两旁宾客皆是喜气洋洋的,面带祝福的看着这一对新人慢慢走过。 大堂上,特意装扮过的原爹笑意盈盈的坐在正前方,看着自家爷儿牵引着新夫郎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眼中不由泛泪,不过好歹能控制住激动的情绪,今天,他家爷儿成家了,夫君在天有灵的话,也该安心了,终于…… 大堂两侧坐了两层有一定身份名望的客人,他们或多或少都跟原家有些关系,或者是沾亲带故,或者是世交,或者是有生意上往来,他们挺直了腰板看着这对新人,不管心里是什么想法,至少面上都是诚挚的笑容。 两个新人在正中央站定,正座右侧一脸喜庆的司仪扬声高喊:“吉时到!”语调荡气回肠,如戏曲唱腔般悦耳动听。 “新人参拜!” “一拜天地!” 原澈和新夫郎转身朝外跪在红色喜蒲上拜了一拜,然后站起慢慢转身。 “二拜高堂!” 座位上原爹更是激动了,不住的点头,受了新人一拜。 “夫夫对拜!” 新人转身面对面,大红喜帕遮住了原澈的视线,他看不清新夫郎的相貌,低头的时候,他忽然生出一种责任和不知名的感觉来,这人,会成为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吗? “礼成!”新人被簇拥着送进新房,一些好热闹的青年才俊嘻嘻哈哈的跟着过去,前头还跑着两个观音童子似的可爱小孩,笑声童稚无邪,好不热闹。 其中凌之枫为甚,虽然他比原澈矮上小半个头,但并不妨碍他揽着原澈的肩,挤眉弄眼的,笑得可称之为猥琐,“阿澈啊,以后就是有家室的人了,不再是孤家寡人了啊,今晚的闹洞房……”言外之音颇为不怀好意。 原澈给了凌之枫警告的一个眼神,别忘了以后你还要成亲,不想他日后报复回来,就收敛点,别闹出什么事来。 凌之枫看出原澈的警告,嘿笑着摸摸鼻子,他虽然一向爱拈虎须,不怕任何事,但是阿澈真正生气还是很恐怖的,他领教了一次后可不敢领教第二次。心里可惜,错过了这次机会,他以后可找不到光明正大整阿澈的机会了,以阿澈的性子,如果这个夫郎还不错的话,他是不会纳侍宠或者休夫另娶的。扼腕啊! “我先出去帮你招呼客人,你快点出来啊!”凌之枫觉得自己应该雄起一下,但是一想到原澈生气起来的手段,刚升起的念头又蔫了,还是乖乖出去应酬一下吧,晚点还要帮忙挡酒什么的,唔,不知道他先偷溜了可不可以,反正他不敢使坏……可是万一被记仇了以后他犯了什么混事谁来帮他善后? 算了,他这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再说了,他的酒量可不是夸大的,嗯,阿澈能认识他这个好兄弟,真是三世修来的福气。 将站在新房不肯走的一干人等招呼出去,最后新房只剩两新人,原澈看着安静的坐在床沿的新夫郎,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尴尬,“咳,我先出去招呼客人了,你要是饿了桌面有些吃食,可以垫垫肚子。” 对方似乎颔了下首,原澈当对方应了,然后便走出新房。 原澈一出了桌席,就有一堆人围上来恭贺,“恭喜,恭喜哈!” “世侄终于成亲了,恭喜恭喜!” “谢谢各位赏脸来参加婚礼,今日大家一定要喝个尽兴!”原澈笑容不亢不卑,尽显主人之仪。 “那是,这喜酒我们可是想了好久,大家说,是不是啊?”坐在前面的一个富态的嚎着嗓子道。 “是!”全是一片热闹应和起哄。 “来来,今儿个咱们可不能轻易放过新郎,都来敬个酒……” 一上来就是一大碗,原澈也不推辞,接过就是一顿好饮。 “好酒量!” “……” 原澈虽然酒量不错,但这么一轮番下来,也有些受不了了,还是凌之枫有良心,帮他挡了大部分,不然他估计得倒下了。 原澈已经有几分醉意了,好不容易退了一波,又一波人涌了上来敬酒,这些人都是和原澈平辈的少爷,偶尔还会凑在一起吃喝玩乐。之前一直都是有些身份的长辈在敬酒,毫不容易瞅了个空,他们自然要灌上一番。 机会难得啊!平时邀他出去喝花酒都推三阻四的,估计原少成亲后更难请出来了,不若趁此机会喝个够。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新郎该进新房了,要喝酒以后有的是机会。”凌之枫见一帮狐朋狗友还想再灌上几杯,似乎是不把阿澈不灌醉不罢休,连忙开口阻止,“*一刻值千金啊,你们懂的。” “我们懂,我们懂!”几个年轻俊朗的爷儿一番挤眉弄眼,还真有几分毁形象,不过今晚难得放开,难得尽兴,“原少啊,我们也不为难你,只要你把这碗酒喝了,我们就此放过你怎样?” 一个特大碗捧在原澈面前,原澈挑挑眉,“你们说话可得算数。”说着两手接过碗,微仰头将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好!够爽快!” “不愧是原少啊!”一群爷儿嘻嘻哈哈勾肩搭背回到餐桌斗酒了,凌之枫也凑了上去,直接将原澈抛在身后。 一股酒意涌了上来,原澈虚晃了晃,文琴及时上前搀扶,“少爷,您还好吧?” 原澈摆摆手,拒绝了文琴的帮助,他虽然醉了,但还能保持清醒。 等再次进入新房时,原澈醉意降了几分,虽然走路时脚步还有点虚浮。 守在一旁的贴身小侍在原澈进来后,就偷笑着出去了,还体贴的关上门。 台上放置的刻有囍字的大红蜡烛燃得正旺,映在静谧的新房内,空气中似乎有种淡淡的暧昧在上升。 他今天娶夫郎了,还是个未曾谋面的夫郎,不知会是个怎么样的人呢?从别人口里听说来的,根本无法将林幼安这个形象在脑子里丰满起来。原澈看着盖着喜帕安静的坐在床边的人,不自觉有些紧张,拿起放在一侧绑着细红丝带的挑杆,一点点将喜帕挑起。 帕下的容颜慢慢露了出来,的确是个很精致的男孩,不是女气的那种美,用现代人的目光看,是个长得有些柔弱的漂亮少年。没有浓妆艳抹,但为应这喜庆略施淡妆,他看着也没有丝毫违和感。 “那个……”原澈正想说些话,对方刚好抬头,一双黑色琉璃般的双眸正好对上他的视线,原澈没有来的心跳乱了半拍,好漂亮的眼睛! 沉迷只是一会儿,拥有漂亮黑眸的主人凶光一闪而过,抬脚就踹了过去。 原澈一时没防备,等反应过来想躲开后,对方的速度更快……然后原澈被踹飞了。 撞飞了凳子摔在地上的原澈脸色顿时泛白,原本有些模糊的大脑霎时变得清醒,被踢中的脆弱的腰部痛得一抽一抽的,不知道男人腰是至关重要的吗?这力道是想废了他吗? “你做什么?”原澈恼怒了。 “色魔!淫贼!”一身大红喜色的少年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声音悦耳动听,但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讨喜了。 原澈:“……”这是他的新婚之夜吧?差点被废了就算了,还被他娶进门的夫郎说成色魔?淫贼?还是—— “你不是林幼安,你是谁?” 林幼安不是身体柔弱动不动就生病的林妹妹型的吗?眼前这个对着他冷眼相看的少年明显有着神高莫测的功夫,居高临下的看着很有气势?原澈站起身子,铁青着脸,冷声说道,“林幼安在哪里?” “本公子不是林幼安?那么你说本公子是谁?”少年漫不经心地,冷笑,“哼!要不是……本公子才不会嫁给你这个色狼!” “我怎么就成色狼了?我又没干过亵玩猥渎良家儿郎的事!”好莫名其妙的一顶帽子扣在他头上,他什么时候跟色狼两字沾上边儿了? “做没做过你自己清楚。我们的账,有的是时间慢、慢、算!” “我对你怎么了?我都还没对你做什么?再说,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郎,我就是想对你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吧?”原澈被气笑了,原本对少年起的半点心思也没了,任谁被这么莫名其妙的打了,还是在新婚之夜被夫郎打心情都不会好吧? “你敢吗?”林幼安眉眼一挑,下巴一抬。 “你!”原澈心口怒气膨胀,差点就直接上前交手了,但转念想到,要是动静闹得太大,不出一天,原家少夫夫新婚之夜大打出手的传闻就会响彻整个临凤城了。 林幼安见原澈憋屈着一张脸,心下大爽,眼里也露了几分笑意,“我困了,你自便。”打了个哈欠,一个旋身进了里间,宽大的衣摆在半空划下一个优美的弧度。 “简直莫名其妙!”忙活了一天,再加上喝了那么多酒,原澈也没什么力气应付了,铁青了一张脸,转身往外间的榻床走去,他现在累得很,只想好好睡一觉。 第八章 原澈醒来时,大脑昏沉沉的混沌一片,揉着太阳穴坐起身子,一手捏捏干渴着的喉咙,然后下榻找水喝。 好不容易清醒了些,原澈见着自己还穿着一身红,才想起来,他昨儿个成亲了! 想到成亲,就想到昨晚那个夫郎,然后,嘶!腰疼! 喝了几口凉水润润喉,原澈这才将目光扫向毫无动静的里间,酒醒了后,他的大脑也开始高速运转了,明明传言中林幼安体弱多病,该是手无缚鸡之力才是,然而昨晚的林幼安却是身手不亚于他!且他昨晚对自己的态度,明显是自己不知何时得罪过他。 但原澈自认算是个好人,从小到大都没做过得罪人的事,那么哪个所谓的林幼安对他明显的敌视态度从何而来? 思着想着,原澈迈起脚步往里间走去,垂下的大红纱帐挡住了视线,窥不见里面的一切,离了大床几步远,原澈忽然停下来,他一个大爷儿看哥儿睡觉似乎违礼,但转念一想,他们昨晚就已拜堂成亲了,根本用不着顾忌那么多。 于是原澈又往前跨了几步,伸出手掀开纱帐。不料才掀开一个缝,一只脚倏地踢了过来。 砰!咚! 再次没有设防的原澈和七米远的梳妆台来了个亲密接触,原澈趴在镜台上扭曲了一张俊脸,尼玛,腰部二度重创了! “想偷袭本公子?”微微上扬的语调,明显带着嘲讽。 真是够了!到底谁偷袭谁啊?原澈怒,狠狠瞪向林幼安,此时林幼安坐在床上,墨黑的长发有些散乱,身上只着红色里衣,因睡了一晚而微微敞开的领口下白皙细腻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本是极其勾人画面,原澈没半分心情欣赏,本来以为娇滴滴的哥儿够讨人厌了,现在看来,有暴力倾向的哥儿更令人讨厌!!他宁愿娶个病娇型的,也不要暴力型的! “别以为你是哥儿我就会让你!”原澈几乎没了理智,甚至想不顾原则只为给他一个教训! “本公子还不需要你让。”林幼安冷笑,一副只管放马过来的不屑表情,看的原澈怒火更是高涨,几步大踏过去,林幼安瞬间紧绷了身子,似乎随时准备攻击。 眼看战争就要一触即发,突兀的敲门声瞬间打破两人的对峙。 “少爷,少夫人,青音前来伺候了。” 青音一大清早就侯在房门口,随时准备听传唤,今天是公子新婚第二天,青音本不想打扰的,可是眼看就要到新婿向长辈奉茶的时辰了,房里还没有动静,可把他急得,他可不想公子刚进门就给夫家长辈留下不好印象。好不容易听到里面隐约有些动静,就逾矩地不等传唤率先敲门了。 原澈回过神,他竟然被气得差点动手打人了,对象还是他新娶进来的夫郎……要是被师父知道了,不死也得被剥三层皮,对上林幼安似笑非笑的眼,原澈莫名的有些心虚,尴尬的收回手,嘴里还是冷声冷气的,“这次就先放过你。”然后甩袖出去开门。 他明明是很和气的人,平时都甚少动怒的,然而这次却三番两次被挑拨得失了理智,果然还是修炼不到位。 “少爷,早!” “早。”原澈轻咳声,眼前这个十六七岁的清秀少年,眼神灵动,很有活力的样子,原澈一见就生了几分好感,“你是?”不知这小侍从有没有许配人家,或者有心上人,他莫名觉得这小哥儿跟他家文琴很相配。 “侍下青音,是公……少夫人的贴身侍从。”或许还是小孩,或许是在林府也是个受宠的,青音对着原澈没多少诚惶诚恐,虽然语气恭敬,但不失俏皮可爱,“公……少夫人起床了吗?青音可以进去伺候少夫人吗?”公子嫁了人后,就不能称呼为公子了,得改口喊夫人,嗯,得习惯。 “你进来吧。”原澈侧开身子让路,看着清音几乎是蹦跳进去的背影,不由心思一动,如果这青音是林幼安的贴身侍从,那他对林幼安该很熟悉才是,如果里面那个不是真的林幼安,应该认得出来吧?不能否认,从昨晚直到现在,原澈还在怀疑林幼安的身份。 “少夫人……青音给您梳发。” “青音。”软声软气的嗓音,没有鄙视嫌弃,没有不可一世,只有羞涩,林幼安坐在妆台前的绣墩半垂着头,双颊泛红,娇羞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小姿态,一看就知道新婚之夜夫夫和谐美满,是个让夫君恋爱不已的小夫郎。 “少夫人,少爷对您好吧?嘿嘿……”青音以自以为小的声音打趣着。 “哪有~青音你别乱说啦!” “青音才没有乱说,夫人您看您现在,明明很幸福的样子……” “没有啦,青音你别说了……”娇羞地捂脸。 “嘿嘿,夫人您害羞了……” 原澈看着这对相谈甚欢的主仆,听到如此对话后,顿时一副被雷劈的样子,这货是影帝穿越过来的吧?尼玛这演技,演戏的都得膜拜你啊亲! “我先出去一会儿,晚点过来,我们再一起去给爹爹奉茶。”顾不得观察有没破绽了,原澈觉得他再听下去会膈应得他刚喝下的水都能吐出来了。这反差太大,他需要时间消化,没想到他娶了个双重人格的回来,他能要求退货吗? “夫君,慢走……”娇嗲的语气在背后传来,原澈一个踉跄,差点被门槛绊倒。 身子僵硬一瞬,原澈咻地一下没了踪影,嗯,承受力不够强大,落荒而逃什么的,咱不能说。 简洁又不失大气的正厅还未褪去满堂的喜庆,时辰还尚早,大堂虽然安静,但并不冷清,府里好些侍从早已秩序的侯在这里。 “明舒,你觉得我穿这身怎么样?”原爹坐在正位上,有些坐立不安的理理衣袖,今天是新婿奉茶的重要日子,为了给新婿一个好印象,他特地吩咐自家绸庄做的新装,看着就隆重端庄。 “老夫人,您穿着这身新衣最是适合不过了。”明舒笑着安抚道,明舒是管家夫郎,也是原爹的陪嫁小侍,长相并不出色,却又一股舒服的气质,性格亦理性和气,在原府里,原澈都要恭敬的喊声么爹。 “是吗?”听了明舒的宽慰,原爹放松了不少,坐正了身子眼瞅瞅的等着新婚夫夫的到来。 没过一会,他们就看到了不远处回廊里相携而来的两人。 看着气氛融洽容貌登对的夫夫向他走近,原爹激动不已的心情忽然就平复了下来。 “儿子请爹爹安。”原澈十分郑重的给原爹行礼。 “安儿给爹爹请安。”在原爹热切的注视下,林幼安规矩不落的跟着行礼,表情虽略显羞涩,但举止落落大方,一看就知是大家出身的。 一旁的明舒适时将早备在一边的茶水递到两小辈面前,两人给原爹奉了茶,各自得了个大红包的过程可略去不提。 原爹看着乖巧站在一旁的林幼安,心里不住的点头,这是他亲自挑的儿婿,怎么看怎么满意。 “从今日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安儿啊,若是在这府里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一定要跟爹爹或者澈儿说,知道吗?” “是,安儿知道了。”新上任的爹婿两人亲亲密密的,虽然大部分是原爹在说,林幼安不时点头附和,但那气氛怎么看怎么融洽,融洽到周边的人都变成背景了。 再细细嘱咐一番后,见时辰也不早了,原爹便道:“安儿这会儿也该饿了吧?咱们先去用早膳,剩下的话咱晚点再说,啊?” “嗯。”林幼安轻点颔首。 “你有什么喜欢的或是忌口的,晚点让你的侍从一并给掌厨的说了,以后他们会注意的。” “安儿不挑食的,只是一向偏素。” “这还不挑食啊?难怪你这么瘦弱,这么下去可不行,以后要多吃点肉,好养得白白胖胖的,你放心,我们家的厨事厨艺数一数二,荤腥味不重的。” “听爹爹的……” 这边原爹带着儿婿和谐的在前方走着,原澈落在后头无语的跟着,他们究竟知不知道还有个大活人在这儿啊?这么无视他的存在真的好吗?原澈深深感到自己的地位严重下降了,从他进来到现在,爹爹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这完全是有了儿婿不要儿的节奏啊! 原澈原本还担心这个来历不明的哥儿会不会对爹爹或者其他人不利,但看爹爹见到‘林幼安’完全没有异样,爹爹以前是见过林幼安的,而且林家陪嫁过来的侍从也没什么异常,莫非这个林幼安是真正的林幼安?还是只是长得像的冒牌货? 可是,为什么跟传闻中的不一样?莫非是双重人格?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他要不要私下调查一番? “安儿啊,爹爹知道你身体不好,你也别太过担心,管事夫夫会协助你管家的,你先熟悉一下家里的运作,再慢慢接手,咱不急,啊?” “嗯,爹爹,安儿知道了。”林幼安轻声应道。 “澈儿和原家就交给你了。”原爹一手分别拉过原澈和林幼安的手,让古铜色的大手覆在白皙纤细的小手上,原爹拍拍原澈的手,语重心长,“你们要好好的。” 纠结不已的原澈用个早膳都心不在焉的,等好不容易回过神,就听到这么一句,手掌下就传来嫩滑细腻的触感,原澈不自觉抬头看向林幼安,刚好对上对方的明澈的双眸,似乎有一闪而过的戏谑,莫名有些脸热,原澈轻咳一声,抽回手,“爹爹你无缘无故说这些感伤的话做什么?您不是一直都在看着我们吗?” “臭小子,爹爹感性一下也不行啊?难得有这个机会。”原爹白了原澈一眼,这小子就只会破坏气氛。 “行,您慢慢感性,我先去处理一下账本。”原澈站了起来,转身抬脚就要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原爹一听,顿时横眉竖眼,“新婚第二天你就将夫郎留在家里自己去鬼混?” “我不是去鬼混,我是……”原澈不得已停下脚步,他明明说去办公事的,怎么就变成鬼混了? “你哪也不准去!这十天半个月的你都必须给老子寸步不离的陪在安儿身边,外面的铺子酒楼又不是没了你就会倒了,赚钱有陪夫郎重要吗?” “可是……” “爹爹,夫君公事繁忙,安儿理解的,爹爹不要生气。”林幼安柔声劝道。 原爹听到儿婿此话,顿时欣慰,“安儿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但不管怎么说,这才是你们新婚第二天,哪有夫君把夫郎放在家里不管的理?这事听爹爹的,府里说小不小,这两天让澈儿陪你好好逛逛,熟悉熟悉家里,顺便呀,好好地培养感情。” “爹爹……”林幼安羞涩地低头,白皙的小脸染上红晕。 “还不快牵你家夫郎去园子?”原爹见自家儿子还木头似的站在那里,不由得瞪了眼,怎么这么地不解风情?一点都没他父亲当年风范,想当初……咳咳!原爹将发散的思维拉回来,将林幼安的手交到原澈手中,对着林幼安那表情那语气那叫一个温柔,“你有什么想看的地方,直接和你夫君说,让他带你去。” 原澈看了一眼再次交叠的两只手,视线不自觉的再次瞟过去,林幼安羞涩的表情中那双看着他的眼睛凉飕飕的,原澈顿时心口一寒,忍住揉腰的冲动,腰部又隐隐作痛了。 第九章 原澈和林幼安看似很亲密和谐的走了,事实上他们的相处并没有外人看来那么融洽。等院子里一剩两人独处时,都不约而同的卸下面具,冷眼相对。 “说吧,你到底是谁?”原澈细细观察这个林幼安,爹爹是见过林幼安的,既然连他都没看出不是同一人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人易容成林幼安的样子,原澈面色冷厉,想法却百回千转,不可自抑的飘散开来,难道是真正的林幼安心有所属,于是随便找了个人代嫁过来? ……好大一盆狗血,于是他成苦情配角了吗? “怎么?还不相信我就是林幼安?”林幼安似笑非笑,白皙的手指捋捋头发,简单的动作忒是使清纯无邪的面容露出几分风情。 以他目前的水平真看不出眼前这人面上有易容的痕迹,况且口风又咬得那么紧,原澈也探不出什么来,只好警告道:“我不管你是不是林幼安,既然进了原家的门,就给我好好的遵守原家的规矩,若是让我知道你做出什么伤害原家,尤其是我爹爹的事,别怪我不留情面!” 林幼安睨了原澈一样,面容讽刺,“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你若乖乖的,这原家夫人的位置就是你的,我也不会给你没脸,你可想清楚了。” 林幼安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姿态优雅的往前走几步,一脸的从容淡定,“夫君,园子的花开得繁盛,我们去观赏一番?” 原澈当他这是乖顺了,顺着林幼安的视线望过去,爹爹多年精心养育的一院子花花草草姹紫嫣红花繁叶绿的,半空还有彩蝶嬉戏,时而躲进花丛,时而停留在花蕾上,时而展翅而飞的,原澈没多大兴趣,“你自己慢慢看吧,稍后我唤个小侍过来。”有这个时间看这些无聊的且看烦的景色,还不如回书房看看账本。 “夫君,爹爹可是说了,这几天你必须时时刻刻都陪着我。不过夫君帐务繁忙,我也不是不体贴的,若是爹爹问起,我会帮你的,你放心。” “……”别以为他没听出他话里的威胁,这才过门多久,就知道拿他的死穴威胁了……他,他才不怕! 于是心里说着不怕的原澈扯着笑脸陪某个兴致勃勃的人逛着他早已看烦走厌的园子。 真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随处可见的花花草草亭台楼榭吗?虽然有些是名贵珍稀的植物,虽然楼阁是他自己设计的,跟其他人的府邸比更加别致,但是有必要这么没见过世面吗? 而且,这么荒凉的偏院,有什么好看的? “这里是哪里?”林幼安终于肯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虽有打理,但明显没有人气的一座院子,问道。 虽然原澈已经很不耐烦了,但还是说道,“这座院子是府里扩建的时候建造的,本来是想给仆从住的,但刚住进去的那几晚那些仆从都碰见各种怪事,反映了后就没让他们继续住,于是就空了下来。”古人就是迷信,虽然即使自己是穿越的,但他并不怎么相信世界真有鬼神之说,他更倾向于用科学解释。不过既然是大部分仆从都请求搬回原来的院子,他也不勉强,便允了。 “这院墙后面是什么?”林幼安视线扫过一间间厢房,最后停留在高高的院墙上。 “咱家的后山。” “哦。” “那棵桃树怎么种在那里?”林幼安的目光移到院墙一隅枝繁叶茂的桃树,虽然经过巧妙设计,这棵桃树在庭院里不显突兀,但还是看得出来,这棵树本不应在这里。 “这树本是后山的,因为位置刚好是我最初划定的扩建界线上,本应砍掉的,不过我看它长势喜人,就这么砍了觉得可惜,就没伐掉,将庭院范围建大,纳了进来。”他着手建造的时候刚好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以前他刚来去后山时有见过的,据说三十年前就存在了,这么多年都不见开花,然而就在那一年,似乎是一夜之间,他们注意到的时候,这棵桃树已经芳菲粲然,繁花盛开。 俗话说,世间万物皆有灵性,这棵桃树似乎知道自己如果不开花的命运,就使了劲的开花,当时很多人都看呆了,从未见过长得如此繁盛的桃花。 不过似乎是那一次的开花耗尽了所有力气,此后到现在,这棵桃树,再也未开过花了。 “走了,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你无事也别随便过来这边。”哥儿的胆子这么小,要是被这些子乌须有的事给吓傻了……他可不想要个傻夫郎。 原澈率先往回走,林幼安跟在后面,没走几步,忽然慢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原澈走着走着,没感觉身后有人,于是回头,见林幼安站在院门不远发呆,不由催道:“走了。” 林幼安抬头瞪了原澈一眼,随即垂下头,不紧不慢的走过去,低敛的表情若有所思。 原澈陪着林幼安在偌大的府邸走了一圈,感觉比练一个上午的武更累,甚至比跟狡猾精明的商人谈生意更还累,晚饭的时候还要面临爹爹事无巨细的盘问…… 别以为我不知道时不时出现在周围的仆侍是你的眼线,我们一天到晚做了什么去了哪里,恐怕你比我更清楚! “安儿啊,怎么样?觉得还好吧?若是对府里哪些摆设不喜欢,尽管吩咐下去,按照你的要求来改。”原爹问了原澈一番话,见他有一句没一句的答一句,只顾扒饭吃,不免无趣,这架势,活像他这做爹爹的虐待他不给他饭吃一样,撇撇嘴,原爹转移目标,瞬间面容和蔼地说道。 “都很好,安儿尤其喜欢春晖园,好多珍稀花草啊,看着就知道是精心饲养的,那些花儿开得真好看,安儿从没见过这么美的花儿呢!”林幼安诚挚的赞道,白皙的小脸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着粉色。 “是吗?那些都是爹爹侍弄的哦!”原爹亦兴奋了,自己精心侍养的花花草草能得到称赞,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啊! “爹爹好厉害啊!”林幼安眼露崇拜。 “哪里哪里!”原爹谦虚,但还是被赞得心花怒放,得意得似乎都能看到尾巴欢快的摇晃了。 “我跟你说啊……”原爹兴致勃勃的说起育花经,林幼安听的入迷,不时回应惊呼。 满满三碗饭下肚,原澈才觉得浑身恢复力气,放下筷子,明天要还想继续逛,他真不奉陪了!他说到做到! 那边爹媳俩聊得正热,叽叽喳喳的声音让原澈很有捂耳朵的冲动,怎么好像话说不完似的,非得全在现在说吗? 原澈低声跟随侍说了声,就迅速离桌,直奔西苑汤池去了。 这时候,去泡个澡才是人生一大享受啊!那两个都聊得不知时日了,他才没那么傻干坐在那里听那些不知所云的话题。 直泡得浑身舒爽,原澈喟叹一声,才恋恋不舍的起了身,穿上送进来不久的衣服。 回到房间时,林幼安似乎也是刚洗完澡,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着发尾,见原澈回来,一个眼神也没给,权当不存在了。 原澈挑眉,冷哼一声,直接往外榻走去,没走几步,他就想到,这大红喜字都还没撤下,他们两个就分床睡了,怎么可以?更重要的是,凭什么不让他睡床? 脚步方向一转,原澈率先越上床,衣服都没脱,直接躺好。 见林幼安因为他的动作而看过来,原澈回以挑衅,“要么出去睡榻,要么和本少爷睡,你选一个。”依他的性子,怎么着也不可能选第二个。 “跟你?”目光放肆的上下打量,林幼安似笑非笑地哼一声,漫不经心地站起来,白皙的手指探向腰间,解开衣带。 “你,你要干嘛?”见林幼安毫不害燥的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原澈瞬间移开目光,全身紧绷,但转眼又想到,他一个哥儿都不怕,自己一个爷们,还能怕他不成?反正吃亏的不是自己,于是原澈又把视线移过去。 只见林幼安只着雪白丝绸里衣里裤,朝他走过来。 还、还真敢?原澈紧绷着身体,眼睁睁看着林幼安坐在床沿褪下靴子,上床,跨过原澈,扯过被子躺下。 原澈一直防备着林幼安会不会对他出手,结果林幼安只是秀气地打了个哈欠,然后闭上眼睛。 林幼安翻了个身,留给原澈一个后脑勺。 原澈瞪着眼睛盯了半晌,真当他不存在? 刚准备放松下来,林幼安突然动了一下,原澈瞬间紧绷,只见林幼安又翻了个身,正面对着他,一双眼还是紧闭着。 原澈打量他几眼,安安静静的样子,就这么看着,还挺顺眼的,当然,要除去人前人后表里不一的性子不算。 又过了半晌,林幼安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原澈才转转有些僵硬的脖子,放松了身子,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下一刻,原澈只觉得腰间一痛,身子突然凌空,瞬间趴在冰冷的地板上。 “林、幼、安!!!” 第十章 窝在外榻生了一晚闷气,天色露白了才眯下眼,睡了没一个时辰就要起来,若不是练了功夫,饶是铁打的身子也会受不了,更别提他三度受创的腰部了,要是林幼安下手再狠点,他真心要被废了。 原澈换上衣服,听到内室有细微动静,知是林幼安起来了。便喊了声,“青音。” 早早就侯在门外的人闻声推门进来,“少爷,夫人……”轻快的声音才刚出口,就被喝断,“在主子面前岂容你大呼小叫的这般没规矩!” “关你什么事,少爷都没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果然是不入流的府邸出来的……” “你说什么!有种……” 原澈听到外面压着声音的吵闹,微微皱眉,转身走出去,两人的争执在看到原澈的刹那顿时住口。 原澈见青音有些委屈的样子,没说什么,只道,“夫人醒了,青音你进去伺候吧。” “是。”青音应声,自以为没人看见的偷偷狠瞪了身侧之人一眼,才托着洗漱用具进内室。 方才呵斥青音的,是一个年方十八的哥儿,相貌十分出挑,尤其一双眼睛特勾人心魂,他迈着标准步伐走到原澈面前三步远,微微福身,红嫩的唇角挂着恭谦的笑意,“文画请少爷安。” “你怎么来了?” 文画是原爹早年安排服侍他的侍从之一,他的贴身仆从侍从共有四个,两仆两侍,文琴、文生、文祺、文画,因为他不喜欢这么多人近身伺候,就只要了文琴和文生,而文琴在经商方面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原澈就把他培养出来专门协助他处理生意上的事,所以严格说来他身边只有文生负责日常生活,文祺和文画虽还在他的院子里,但只是听从文生安排,并没有经常在他面前晃。 如今他成亲了,为了避嫌,文生不方便进出他的房间,文祺和文画又被他打发给原爹了,一时间他身边除了外面的粗使,没有可使唤的人。 “老夫人说少爷夫人这边缺人手,就让侍下和文祺回来了。” 也好。是他考虑不周了,原本以为林幼安会起码带两个贴身侍从过来,没想到只有青音一人,的确人手不够,不过—— “青音年纪比你小,性子是活泼了些,刚刚的事,没有下次。”像刚刚那样训斥,已经过了,更何况,身份上他们两人是一样的,文画没资格说那些话。 他虽然很不爽林幼安,也没想让他的人被欺负,何况青音只是个孩子罢了。 文画闻言垂头,咬咬唇,低声柔柔应了是。 知道原澈不喜什么都让人伺候,文画将洗漱用具放好,然后退至一边。 原澈漱了口洗了脸,文画身后的二等侍从便上前收拾好退了出去。 “文祺呢?” “文祺在厨房,正准备帮忙早膳。” 原澈点头表示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说完也不管文画,原澈转身直接往内室走,新婚第一天,要见亲近的家人族亲长辈,所以三餐必须是跟家人一起,所幸他们原家从扎根在临凤城起,代代单脉相传,所以没有权贵世家那般有庞大的血脉体系,如今他们只有原爹一个至亲,才没那么复杂。 新婚第二天,主要是他手下管事和贴身近侍之类的前来问安,这是表示对第二主子的尊重以及被正式认可。 等回门之后,仪式才真正完成。 原澈的院子有小厨房,但一般没怎么用,他陪在原爹的身边不多,在家的时候能陪在爹爹身边,那是一定会陪着的。如今他娶了夫郎,爹爹有个伴,也不会孤独了吧? 原澈想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才踏进内室,就听到青音略显激动的声音—— “夫人,您别不信,他绝对有跟青鸾一样的心思!” 见青音义愤填膺的,原澈就知道他这是在跟林幼安告状了,原澈瞥一眼林幼安,表面上温顺和气的软模样,他忒是瞧出几分漫不经心。 只经过一天两夜,原澈就对林幼安的表里不一淡定了,心里不由对自己强大的适应力点赞。 “夫君。”林幼安甜甜的喊一声,羞涩不已。 “夫人。”原澈忍住起鸡皮疙瘩的冲动,扯出一抹笑,“在聊什么?”会怎么跟他告状呢?他还真期待啊。 “只是闲聊几句哥儿之间的琐事,夫君一个爷们,估计没兴趣知道。”林幼安眼带些微羞意,举止却是落落大方,“青音。” 青音还是能分清轻重缓急的,夫人待他不薄,如今夫人在原府还没站稳脚跟,他怎么都不能拖累主子,于是在自家主子示意下,青音补全礼数,“青音请少爷安。” “不必多礼。”原澈没让青音行礼,“方才委屈你了,等下我让文画给你道歉。”一句不提自家贴身侍从受委屈的事,反倒原澈过意不去,主动开的口,怎么着以后也是要共处的。 “承蒙少爷宽容,是青音有错在先,道歉的事侍下承受不起。” 到底是单纯的孩子,想法都表露出来了,原澈笑笑,也没计较,见林幼安已经收拾妥当,便说道:“早膳已经准备差不多了,出去吧。” 原澈心里对林幼安再怎么不满,也不会在这关键时刻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否则,他往后在原府日子就难过了,好歹林幼安顶着原家半个主子身份。 林幼安自然不会不知好歹拂去原澈的好意,十分乖顺的应了,然后跟在原澈身边。 文画来到厨房,一个长相平凡但气质看着很让人舒服的哥儿正熬着粥,白雾般的水汽在半空飘着,浓郁的粥香在整个儿厨房萦绕,偌大的厨房只他一人看着。 “文祺,这活儿交给其他人做不就行了吗?为什么非得亲自来?”文画见文祺不眨的盯着砂锅看,只觉得气打一处不出来。 “夫人体虚,早膳喝红枣莲子粥对身体有益。”文祺抬头看了文画一眼,“少爷和夫人起床了吗?” “起了。”文画心有郁气,态度有些不好,而从小一起长大的文祺却是当他不存在般,也不关心几句,自顾自的拿起厚厚的纱布,覆在砂锅耳上隔热,两手小心的提起来,放置一边。 “我就不明白,少爷条件这么好,怎么会娶个病秧子回来。”文画也不管文祺愿不愿意听,一股脑的将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论家世,也没好到哪里,还有他家的侍从,没规没矩的……” 文祺已经听不下去,“你若闲着没事,就帮我把少爷的早膳摆放好。”主子的事,哪轮到他们做下人的置喙,文画这般不平,也是私心作祟。他还不了解吗?无论坐上原家当家夫人的人是谁,只要不是他自己,恐怕他都有意见吧? 更何况,论不分尊卑没大没小,就只会说别人不会反省自己吗?前段时间是谁高人一等的逾矩训斥二等侍从的?就算他们是一等,也没权利摆架子,主子们没什么表示也不代表他们能容忍文画对夫人的人指手画脚,这都欺负到主子头上来了。 文画走到一旁,接过厨师刚装在盘子的热腾腾的馒头,“老夫人当初买我们下来,不就是想我们做少爷的侍宠吗?” “文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原家做了这么多年,你该知道,原家是从不纳宠的,当年老夫人不过是一句戏言罢了。”原家不纳小的不成文传统,若是在少爷这一代断了,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老夫人。 “我知道。”文画咬唇,忽而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眼睛一亮,“他不是身体不好吗?等他……” “文画!”文祺听出文画想说的话,眼神一凛,厉声喝道,“那个‘他’你应该尊为夫人,还有你不要忘了,老夫人和少爷是我们的恩人,如果没有他们,我们早就被卖去倌楼成低贱的花倌儿了,你说这话出来,不觉得诛心吗?” “我……” “我劝你,还是主动去老夫人那里吧。”他对文画没有深厚的感情,哪怕他们一同长大,就算曾经有,也在这么多年里被他的妄想和行事给消磨没了,整日里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为了达到目的还拿他来做幌子,他没对他反目已经仁至义尽了,如今他能做的只是给予警告,听不听就不关他的事了。 文祺其实想不明白,当年那个善良坚强的文画怎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当年他不到八岁,村里旱灾闹饥荒,家里养不活那么多人,就把他卖给人贩子,然后认识了同样被卖的文画,虽然文祺是自愿被卖的,但有别的活路也不想成为村里人打心里鄙视唾弃的千人睡万人骑的花倌儿,所以在文画的怂恿下,他们逃了出来,在被差点抓回去的时候很幸运的遇到老爷和老夫人,是老夫人心善把他们买了下来。 那时老夫人跟老爷说过买回去给他儿子当侍宠的话,但明眼人都知道老夫人只不过是在开玩笑,所以文祺一直没放在心上,倒是文画,也不知哪来的自信,一直觉得自己一定会成为少爷的侍宠,平日里也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 文祺将砂锅和一盘白胖胖的馒头放到木质托盘上,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高大壮硕的爷儿沉默的托起然后出去了,文祺利落的收拾一下,拿起另一锅粥和一些点心尾随出了去。 徒留文画一人在原地,望着文祺的背影,喃喃道,“文祺,连你也不帮我吗?” 第十一章 没让主子们等多久,早膳就已经备好了。原澈和林幼安走出来时,文祺刚好把早膳摆放完毕。 “文祺给少爷、夫人请安。” “文画给少爷请安,给……夫人请安。” 相较于行为态度都十分恭敬的文祺,站在一旁明显慢了半拍的文画就显得十分不情愿,看向原澈的盈盈双眼有些委屈。 原澈自然是注意到了,剑眉微微一皱,心中一阵不喜,他跟这个文画接触不多,本身没什么恶感,但他这副作派倒像被林幼安欺负了一样,而林幼安分明没做过什么,弄得好像他们关系不一般似的,这般想着,原澈本来就不怎么美好的心情更不好了。 不过原澈没说什么,除了他贴身的两三个仆从,内宅的事情他从来都没费心思去管,用得不顺手换人就是了。 “夫人,尝尝早膳合不合胃口?”原澈拉开椅子,让林幼安坐下,看向桌面一碗红枣莲子粥,“文祺的厨艺不错,不过你要是吃不惯再吩咐下去做点你喜欢的。” 林幼安拿起白瓷调羹舀了半勺粥,浅尝几口,赞道,“味道甜而不腻,还有药材淡淡的清香,我很喜欢,你费心了。” “夫人喜欢就好。”文祺心里也舒了口气,就怕自己那点手艺夫人看不上,夫人看上去挺好相处的,一看教养就很好,不愧的老夫人选的儿媳妇,眼光就是好,他不用担心新主子排斥少爷侍从的事了,这般想着,态度愈发恭敬。 “你们先下去吧,一个时辰后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到庭院里集合。”原澈挥挥手,示意不必在旁伺候。 等其他人都退下去了,原澈嘴角的笑马上拉了下来,面无表情的喝口熬得粘稠的白粥,左右拿个馒头啃几口。 林幼安眼也不抬,慢里斯条的细细喝着,不单喝光碗里的,还很有胃口的再添了半碗,以此证明他刚对文祺的赞美绝不是嘴里说说而已。 原澈斜看几眼,心里冷哼,看你丫的能装多久! 一顿饭过后,原澈只把亲近之人亲自介绍给林幼安之后,就坐在一旁围观林幼安如何跟他院子里的人不着痕迹的拉近距离,了解下人们的职责性格,原澈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眼瞅着快要散场,就回书房了,月前刚进了一批好货,怎么样才能让其利益最大化呢?原澈心里默默盘算。 可惜他前脚才踏进书房,后脚原爹就带着原叔进来—— “新婚第二天你就窝进书房来想干嘛?你对得起你夫郎吗?对得起千辛万苦为你挑选儿郎的我吗?对得起为你操心了一辈子的原叔吗?新婚日子你不陪在夫郎身边你让你夫郎以后怎么在原府立足?这外人知道了会怎么看待安儿你有想过吗?” “老夫人说得没错,少爷您这事做得不厚道。”原叔一脸的不赞同。 原澈:“……” “作为一个好爷们,要尊敬夫郎要善待夫郎要听从夫郎的话要时刻陪在夫郎身边不能让夫郎收到半点委屈要让自家夫郎幸福快乐的过好每一天你不知道吗?想我含辛茹苦把你抚养长大,我和你那死去的父亲花了这么多的心血在你身上,没想到还是让你长成没心没肺虐待夫郎的人渣败类,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我可怜的安儿啊!是爹爹对不起你,原以为是个好的没想到还是让你受委屈了嘤嘤嘤……” “少爷你怎么能这样?”原叔在一旁唉声叹气。 “……”有、有这么严重吗? “安儿多好的一个夫郎啊,一个人嫁到离家千里的临凤城来,被人欺负了亲家也不知道,孤苦伶仃的被困在小小的宅院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 半柱香后,原澈脸色惨白的从书房里逃出来,两眼直犯晕,脑袋里还在嗡嗡响个不停,感觉快被唐僧式念经给洗脑了,原来他那么坏的吗? 原澈脚步虚浮,几乎是飘着回到林幼安身边,然后寸步不离,哪怕私底下面对林幼安的蔑视冷嘲,也不肯挪开半步。 在原爹和原叔眼里只要他不在林幼安身边,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啊摔!这还是他亲爹吗?那个林幼安才是他亲生的吧? 于是原澈整整三天都陪在林幼安身边,哪怕后来只是坐着面对面无聊的干瞪眼,也没有离开,不是他不想走开,而是无处不在神出鬼没的原叔么爹仆从侍从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一想到只要他不陪着新夫郎,就要面对爹爹起码三天三夜的洗脑式说教,未免耳朵受到荼毒,他还是决定忍过这三天,虽然这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第四天一大早,原府大门口已经有足足十辆马车候在那里,除了最前头装着车厢,明显豪华宽敞舒适的马车,另外九辆不停地有下人将一箱箱红色木箱装上载满。 今天是回门的日子,原澈和林幼安一改在家舒适轻便的装扮,盛装出门。 两人的服饰是名下绸庄收集多年的珍稀丝绸面料制成,款式雅而大方,几乎一样的款式设计,林幼安的颜色湖蓝镶白,他的白色镶蓝,十分相称。 不用说这是爹爹的手笔,天知道他在看到古代版的情侣装时是多么的囧囧有神。 “安儿,今天是你回门的日子,你身子弱,路上得仔细,多加注意身子,有什么事要及时跟你夫君说,知道吗?” “安儿知道了。” “你喜欢的糕点我已经都装好放马车厢里了,半路饿了就垫垫肚子,别委屈了自己。” “谢谢爹爹。” “还有……” 新上任的两爹郞在大门前依依不舍的话别,原澈得时时注意东西装好了没,东西拿齐了没,还要盯着下人们抬放东西不能没轻没重的……一生劳碌命。 文祺在最前头的车厢布置放路上的一些必需品,铺好软垫免得夫人路上坐着不舒服,放好点心等夫人路上饿了垫饥,再放些酸甜可口的小零食和新出的话本等夫人无聊了可边吃边看…… 文画见文祺这般心里不屑,只道是假殷勤,没点上进心活该下人的命,他跟在原澈身边,忙前忙后,一会儿问渴不渴,一会儿对着下人指手画脚的,直道轻点,放慢点,生怕碰坏了一些琉制品一样。 原澈没空理这么个老是蹦跶的人,跟管事在一边一起核对东西都没遗漏。 天色不早了,原澈见都收拾好,就吩咐准备启程。 然后走向一边还在依依不舍的两人面前,“爹爹,我们该走了。” “那么快?” 原澈哭笑不得,还嫌快?已经很慢了好吗?再耽搁下去,就快到午时了。 原爹再细细嘱咐几句,才看向原澈,“好好照顾安儿知道吗要是安儿少了根头发,唯你是问!” “知道了,爹爹放心。”原澈嘴里应着,心里冷哼,在路上他肯定会好、好、照、顾! “爹爹,您一个人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林幼安拉着原爹软糯的关心道。 “哎!”原爹喜滋滋的应了,果然还是哥儿好啊,孝顺有乖巧,简直是爹爹的贴心袄啊! 所以说,真相是原澈不是哥儿才会这么不受待见的吗? 真是以前没有对比不知道,如今知道了让人哭到想笑。 三人走到车厢旁,林幼安眼中含泪,再次道,“爹爹您在家一定保重身体,安儿很快就回来的。” “好孩子,知道你好,咱不急回来啊,你在家多陪你父亲爹爹几天,往后啊,你要是想你父爹了,就让澈儿带你回去看看。” “爹爹……”林幼安感动了,“您真好!” 两人执手相望,眼里饱含深刻的感情。 只是那手怎么那么粗糙那么大? 原爹和林幼安同时低头,发现两人握的是第五只手……?顺着那只手往下再往上,看到的是自己儿子/夫君的黑脸。 原澈:“再含情脉脉下去,天都黑了。” 两人收回手,原爹捂嘴直乐,“哎哟澈儿真是的,连你爹爹的醋都吃。” 林幼安垂头羞涩。 原澈:“……”我忍。 “该上车了,夫人。”特地咬重后两个字。 林幼安几不可见的点点头,转身在青音的搀扶下准备上车。 “你还不扶安儿上车?”原爹一巴掌拍过去,他怎么会有这么个不体贴夫郎的儿子?太不懂得把握机会了,简直是个木头!不解风情! 原澈抽抽嘴角,面对原爹的横眉竖眼,只得摸摸鼻子,认命的扶林幼安上马车。 林幼安上马车坐好后,马上打开窗,微微探出头,“原叔,您在家也要多注意身体,还有爹爹就麻烦您多多照顾了。” “这是应当的,少夫人也保重。” 原澈看着这几人依依惜别,额头不知冒几次黑线,在他看来,用得着这样吗?离开个十来天就回来了。以前他跑商几个月,也不见爹爹对他这么不舍,这对比,这差距……原澈想,他一个大老爷们不跟这些哥儿计较。 原澈坐上爱马逐风,伴在马车前头,“起!” 第十二章 目送一辆辆马车远去,原爹在原叔的搀扶下慢慢回府。 “总算了却一桩心愿了。” “相信老夫人很快就能抱上孙孙的。”原叔笑道。 “但愿吧。”原爹对这个不抱太大希望,“你看澈儿那样,表面对安儿好,实际排斥着呢!”自己的种自己知道,所以他只能千方百计的让他们多相处相处,不然按他们两个相看两相厌的态度,再不试着相处一下,估计会更走更远。 “少爷和少夫人很相配。”原叔倒觉得他们两个有点欢喜冤家的相处模式,不用太担心两人的感情问题。 “当初我看到安儿,就觉得澈儿会喜欢才这么执意让他娶的,不然看他对自己的人生大事这么不上心的态度,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喜欢上个哥儿。澈儿是个有责任心的,既然娶了就一定会努力去喜欢的……希望能成就一桩好姻缘。” “少夫人是个讨喜的,老夫人是慧眼识珠,少爷最后一定会喜欢的。” “不说他们的事了,我仿佛听一管事说了一嘴子,似乎澈儿身边的文琴和文祺互相有意?” “老夫人好记性,这不,前儿个还有人打趣他们两个呢!不过那两个平时很恪守本分,倒不逾矩。” “那些个嘴碎的。”原爹啐一口,脸上没什么怒色,“既然彼此有意,等澈儿回来征询一下他的意见,没问题就让安儿主持一下给办了吧。” “老夫人心善,这算是沾了少爷和少夫人的喜了!” 原爹呵笑,“说来文画和文祺都是同龄的孩子,都是个好的。文祺的终身大事有着落了,文画也不能也不能亏待了,总归是看着大的孩子。” “三十里郊外田庄有一管事,相貌端正,品行也不错,年纪刚弱冠,且未有婚配,相信如果有老夫人做媒,两家都很感激。” “那敢情好,听你说的那也配得上文画了,不过既然不是留在府邸,稍后让管家找个最近的良辰吉日,让文画嫁过去吧,你们尽量办得热闹些,虽说主子们都没在,但毕竟是院子里出去的,可不能委屈了。” “好的,我记着了。” …… 原澈骑着马在前头走,文生驾着安置得很舒适的马车在落后一点,马车里坐着林幼安和青音。 这一趟原澈除了带文生,文祺和文画都没带上,怎么简便怎么来。 速度快一点的话,三天半的时间就能到达沽水城了,原澈总共带的人不多,每辆车都只坐了两人轮流赶车,加上他和林幼安有二十四人。 因为都是坐的马车,只到中午,就到了原澈当初第一晚休憩的密林外围。 哗啦啦的溪流声不大,听着很是清脆。 “中午就在这里休息。”原澈道。 文生在一旁将人安排好准备午饭。一些有拳脚功夫的去打猎,一部分去拾干柴枯树枝,一部分留原地临时砌灶起锅。 原澈看着他们忙忙碌碌,一时也帮不上忙,走到溪边准备抓几条鱼。 青音扶着林幼安出来,看看四周。 “夫人,这里的景色好漂亮啊!”青音虽说扶着林幼安站着没动,但一双眼睛咕噜噜的直转。 清澈的溪流,绿绿的草坪,周围是长着细致嫩叶的小树林,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碎碎金光,的确十分迷人。 林幼安轻笑一声,点点青音的额头,道:“你去帮忙吧,不用陪着我。” 青音犹豫了下,还是玩乐的心性占了主导,“那青音这就去帮忙。”然后迅速跑远,去帮忙。 原澈很快就抓了十几条鱼,交给其他人,站在岸边,看着潺潺流动的溪水,陷入沉思。 旧地重游,倒是让原澈想起那只笨笨的小白狐。 也不知道牠现在过得怎么样了,这么笨的小狐狸,应该不会再被猎人抓住了吧?不过说不定回家了呢!有其他小伙伴看着陪伴着,在如此广袤的深山野林里应该会过得很快活吧? 这么好玩的小狐狸,或许不应该将牠放走,没了牠,感觉人生都少了好多乐趣。香茶的那几天,他逗得多开心啊!原澈正怀念着,身侧突然传来问话。 “在想什么?” 原澈心里咯噔了下,被吓了一跳,全身紧绷了一瞬,随即放松,偏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他旁边的林幼安,“没什么。”内心暗暗苦恼,竟然连他何时靠近都没发现,明明知道他身上一大堆疑点,怎么还会对他这么没戒心呢?“我只是在想我前段时间在附近抓到的小白狐。” 林幼安眉眼一跳,“想牠干什么?” “好可惜就这么把牠放走了,就算不能做条围脖,也能做双手套暖手啊!”喃喃自语般,明明他心里的想法不是这样的,但不知为何说了这么一句出来。 林幼安脸色一黑,暗暗磨牙。 原澈盯着清澈的溪面,看着在水里游来游去的大鱼,琢磨着要不要再抓几条上来。背后突然感到一阵推力,原澈一个不察,顺着力道往前扑。 噗通! “噗咳咳……咳咳!”原澈被呛了几口水,站直身子,溪水刚漫到腰际,浑身湿透的样子有几分狼狈,“你……”熊熊的怒火几欲喷发。 岸上林幼安关心的声音柔柔响起,“夫君,就算这时节有几分燥热,你也不该就这么跳进水里降温啊,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这边的大响动引来附近仆从的视线,原澈瞪着林幼安,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心口的郁气生生憋了回去,只低吼道,“你又发什么神经?”无缘无故推他下水,好玩吗?原澈实在想不通这个林幼安到底想干什么,也想不通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他了? 林幼安诧异道,“夫君你在说什么?快上来呀,赶紧换身衣服……” “少爷,您怎么可以凶夫人,夫人是为了你好。”在不远处帮忙的青音似乎是看到这边的情况,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跑过来,跑近时只听到自家夫人关切的话语,但看到夫人面露关切,少爷却怒目而视的样子,忍不住连忙维护起来。 原澈眼色一冷,正要发火,林幼安就连连道,“青音,快别这么说,夫君不是这样的人。” “少爷?”文生走了过来。 原澈心里默念几次,他一个爷儿不跟哥儿计较,他、不、计、较! 抹一把脸挥走水珠,原澈挤出一个笑,“想着还要不要再捕多几条鱼,没想脚滑了下。”从溪里起来,凑近林幼安显示亲密,仗着身高隐隐压迫一下林幼安,然后道,“为夫这就去换身衣裳,夫人不必忧心。” “嗯。”似乎是没注意原澈的咬牙切齿,林幼安半垂头,柔顺的应了声。 “啊,少爷,对不起……”青音懊恼,连连道歉,他竟然误会少爷了! “没事,你也是护主心切。”原澈大度的笑笑。 原澈转身朝马车那边走去,接过文生取出来的包袱,往一边密林去,茂密的树林草丛都是天然的屏障,原澈听听四周的动静,确定周围没什么人才迅速换下湿衣服。 精壮的蜜色身材昙花一现,转眼就包裹进白色的锦绣长袍。 换好衣裳,原澈提起湿衣服,走了出去。 将衣服随手扔给一个下人,那人自觉的将衣服捞到溪里洗了遍,然后用树枝叉好,挂在太阳底下晾着,边上不远还燃着一堆柴火。 这么多人一起动手,午饭很快就备好了。 空气中鱼汤的鲜香,烤肉的焦香萦绕在空中,十分引诱人。 浓浓的香味让人不自觉咽口水。 林幼安和青音还有文生围着火堆坐成一圈,火上烤着一只肥大的野鸡。文生的手艺也不错,加上他自制的烤料,烤鸡的味道更是香浓。 原澈走过去坐在一旁,准备化悲愤为食量,反正他有点饿了。 身旁的林幼安似乎没注意到原澈的到来,直直的看着油滋滋响的烤鸡,双眼晶亮亮的,嘴角都仿佛能看到口水了。那表情那神态,活脱脱的像极了他先前抓到的那只小狐狸。 原澈心里啐自己一口,小狐狸那么可爱,这个可恶的林幼安哪里像了? 没一会烤鸡就好了,原澈冒着热气撕下一只大鸡腿,正准备入口。 身旁林幼安这时笑眯眯的开口,“谢谢夫君。”伸手接过鸡腿。 原澈:“……”他有说要给吗? 原澈撇嘴,再撕下一只鸡腿,林幼安伸手拿过,“麻烦夫君了。”递给青音。 青音惊喜的接过:“多谢少爷、夫人。” 原澈:“……”他心胸宽广,他不、发、火! 原澈黑着脸撕下鸡翅,林幼安横中截过,笑得眉不见眼,“夫君你真好。” “……” “少爷您真好!” “……” 他一点也不想要好人卡! 原澈撕着鸡肉塞嘴里狠狠嚼着,一边林幼安和青音两人左手鸡翅右手鸡腿,啃得不亦乐乎。 至于文生那张万年面瘫脸因此出现的一点点裂痕什么的,他一点也不想看到! 第十三章 林家新嫁哥儿回门那天,在沽水城又是引起一番小范围的轰动。 原家下聘的聘礼丰厚得令大多数已嫁或未嫁的哥儿既是羡慕又是眼红。 一些小心眼的哥儿么么私底下嘴碎过一些,说些家世好,人品相貌未必是好之类的酸话。哪怕传闻都说原家当家的不爱拈花惹草,长得也是仪表堂堂。但传闻终究是传闻,恐怕里面也有几分不真实。 可惜,这种酸言酸语的自我安慰在原家来迎亲的时候,被粉碎得一干二净。 走在前头骑着高头大马来迎亲的新郎,身材相貌端的是气宇昂轩英姿勃发,简直是无数哥儿心目中的最想嫁的夫君。多少人嫉妒林家哥儿的运气,能得到这样好的夫君。 这不,听说这天是原家当家的带着林家新嫁郎回门的日子,不少人蠢蠢欲动,一些大胆些的哥儿更是盛装打扮,在家人的陪同下守在街上,以盼或许能让原家少爷看上…… 抱着这种见不得人的小心思的哥儿,还真不少,毕竟整个沽水城里,谁人不知,林家哥儿那孱弱的身子,哪怕是以侍宠的身份进原家,只要自己生下一儿半子,还愁没有出头那天? 至于隐约听说的原家人不纳侍宠的传闻,则被他们忽略了。 林府这一天正门早早的就大开,不少下人忙进忙出,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今天是他们家公子回门的日子,不说主人家,连他们这些下人都期待不已。 林父和林爹一大清早的就盛装出来,草草吃过早膳后就坐在大厅上候着。 林爹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下了,不时走来走去,站在门口翘首以盼,间或催问下人,“到了没?” “回老爷、夫人,公子和公子爷尚未进城。” “到了吗?” “回老爷、夫人,公子和公子爷刚刚进城,还在路上。” 刚汇报没多久,林爹又忍不住问:“这会儿到了吗?” 林父慢里斯条地呷了一口茶,不紧不慢道:“我说夫人,从城门到家里脚程快的话起码也要两柱香的时间,你再急,安儿他们也没那么快就能到。” “我这不是心里记挂着吗?”林爹没好气的睨了林父一眼,心想就只有他急啊?也不知从坐在这里就不停的喝茶,不过林爹没拆穿林父表面的淡定,只道:“也不知道安儿在夫家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欺负,会不会受委屈……一想到我的安儿可能会受到夫家冷眼,而我们却不知道,我这心啊,就放不下。” “我说你就是想太多了,这原家不也是你执意要应承下来的吗?”林父一撂茶杯,“我就说在沽水城找户好人家就好,安儿有个什么我们也能知晓。” “我这不是看原家老夫人是真心喜欢我们家安儿的吗?想着安儿嫁过去起码不用受夫家长辈的冷待,沽水城谁人不知安儿的身子孱弱,要金贵养着,好一点的人家,就是小的满意,老的也不会满意。再者说,这原家爷儿也是个好的,以前我也隐约听说过那原家少爷人品好,做生意的手腕也是这个。”竖起大拇指,林爹继续道,“安儿嫁过去,起码不愁吃穿不愁药钱的。” “既是这样,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这做爹爹的,哪怕自家哥儿嫁得再好,没在眼皮底下看着,总会记挂着过得顺心不顺心。” “你就是瞎操心。”林父道。 林爹还想再说些什么,就有仆子进来禀报,满脸的喜色,“禀老爷、夫人,公子和公子爷这会儿已经到正门了。” “真的?”林爹眼睛一亮,连忙整整衣裳,迅速带着仆侍去正门,林父此刻也坐不住了,跟着前去迎接。 十几辆马车停在林府大门前,原澈下了马,将马匹交给一旁的仆从牵着,自己去扶林幼安下车。 见一脸激动的林父和林爹迎了出来,原澈扶着林幼安连忙上前。 “父亲、爹爹!”林幼安见到久违的亲人,忍不住红了眼眶,“安儿好想你们。” “父亲和爹爹也好想你。”林爹也忍不住眼中泛泪,抱着林幼安恨不得痛哭一场。 “小婿拜见岳父岳爹!”原澈朝二位长辈行个大礼,态度恭敬不失亲切。 林父将原澈扶起,眼里俱是满意之色,连赞三个好。 林爹将目光转到原澈身上,打量了下,心里亦是满意之极,迎亲那天他只顾着伤心安儿出嫁以后不能经常见了,没去注意儿婿的具体模样,今日一看,果然长得精神,看着也可靠。 “先进去,先进去再说。”林父和林爹将原澈几人迎进屋。 林父将原澈迎上座,下人奉上茶,原澈接过茶杯浅尝一口,随即站在两老前作了个揖,然后道:“岳父,小婿听闻您爱好收藏古籍,所以送上小婿偶然得来的几本孤本,还望笑纳。”说着的同时,一直沉默的文生恭敬的将手中捧着的盒子递给原澈,原澈双手奉上。 林父接过打开看了一眼,就显得十分激动,看着原澈眼里具是满意和喜爱,“好,好,好!你有心了,我十分喜欢。”一看就知道是很有年份的古书籍,林父深知得到这样的书籍十分不易,他特意寻找收集几十年,也不过是堪堪收藏了十几本,心里顿时对这个儿婿的满意从八分涨到十分。 “您喜欢就好。”原澈两世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拜见长辈,心里也是紧张的,也是十分重视,尽量不做到失礼,也为了送的见面礼能投其所好,所以让文琴帮忙打听了两老的爱好,古代素有纸比油贵的现象,这里虽没有那么夸张,但也差不了哪里去,尤其是那些有一定年代还保存完整的贵重书籍。 原澈心里发散了下思维,不忘将备好的给林爹的礼物送上,不意外得到赞美及言溢以表的喜爱。 一时间整个大厅和乐融融。 林父早年曾游历在外,见识多广,丰富的人生阅历就比一本说不完的书,而原澈这几年也是走南闯北,两人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题。 热热闹闹的吃完一顿午饭,两个相见恨晚的俨然已成忘年交的翁婿转战书房下棋去了。 这边林爹也带着林幼安到园子散步。 庭院清幽,一眼望去各种精心浇灌的绿色植物错落有序的点缀此方天地,偶尔繁花点点,小桥流水,庭阁楼台,不是那种繁华的美,这里着重彰显一种名叫宁静的氛围。 院子只有林爹和林幼安两人,其他人很识趣的不来打扰这对父子的独处。 “父亲都没跟我说几句话。”林幼安心里酸酸的,他那虽然严肃但对他一直疼爱有加的父亲,从一开始和他说了几句话后,就只顾跟那个混蛋说话,把他这个儿子抛在脑后不闻不问了,哼! “哟,还吃起自己夫君的醋来了!”林爹亲昵的点点林幼安的鼻子,态度柔和慈爱。 “爹爹……”林幼安不满的摇摇林爹的手,“我才没有吃醋!” “好好好,你没吃醋,是爹爹说错话了。”林爹好笑道,他这时才能全心细细的看着感觉好久没见的哥儿,林爹总觉得安儿虽说气色不算太差,但眉宇间却没有一般新嫁哥儿新婚的那种气息。林爹几十年来见过的新婚哥儿没有上百个也有几十个了,但都不像安儿这样婚前婚后没什么变化的。 想到这,林爹不由焦急道,“安儿,你老实和爹爹说,原家待你好不好?你夫君待你怎么样?” “爹爹,您放心。”见林爹这么焦虑,林幼安轻声安抚,声音似乎带着一种莫名的平和,很有效的让林爹安静下来,然后才道:“原爹爹待我很好,把我当亲生哥儿那般对待,也十分护着我,我才刚过门,爹爹就让我主持府中一切事务了。还有夫君也是,一直很尊重我。”林幼安将自己过门后的一些事跟林爹说了些。 林爹听着自家哥儿似乎是真的过得很不错,心里放下一半的心,自家哥儿不会说谎,何况这种事随便问一下跟着安儿过去的仆从都能知道,但是,“安儿,那你有没有和你夫君圆房?” 林幼安的脸色几不可见的僵了下,刚想做个羞涩样,林爹就继续道:“你也不要骗爹爹了,为爹也是过来人,再说你是我手把手养大的孩子,我能看不出你的变化吗?” 林幼安垂着头,暗想,原来出嫁的哥儿气质会有变化的吗?倒忘了这一茬,再抬眼时,林幼安抿唇笑道,“爹爹,您别担心,夫君是体贴孩儿,再说我的身子……”林幼安没再说下去。 想到自家孩子的健康,林爹眉宇染上一抹轻愁。 林幼安见林爹这个样子,心里愧疚,面上还是笑意盈盈,“爹爹,您放宽心,原爹爹已经跟我保证过了,两年后再考虑孩子的事,您看我现在,都不怎么生病了,再调养个两年,肯定已经健健康康的。” 林爹想到近一年来安儿的确没什么生病过,再加上大夫也再三保证过安儿只要平时多注意休养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不然他和林父也不会让安儿嫁出去,不然那不是祸害别人家吗? “不管怎么说,你要多注意,你夫君公爹体贴你,你也要多为他们着想。”林爹的确是有想过招个儿婿入赘,这样安儿在他们眼皮底下,有个什么他们都能护着,但愿意入赘人品又好的爷儿哪那么容易找,再说他们也不可能一辈子护着,万一招了个祸害回来……想想就觉得到时他们会死不瞑目,还不如嫁个家里简单,爷儿品行都好,也会体贴人的爷儿呢! 刚好犹豫着犹豫着,原家那边就托喜郎公上门了!这原家爷儿他在外交际时几次三番听别家夫人提起过,心里也感叹过谁家哥儿能嫁这么一个好爷儿那真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本来以为跟他们家没什么交集,没想到他们家竟然来求娶他家的安儿!再加上说亲期间查到的事,林爹更是没多犹豫,纵然心里再不舍,林爹还是咬牙答应了,这么一个好爷儿,连林父也十分赞赏的人,安儿错过了,可能就再也遇不上这么好的了。 摸摸林幼安黑直的秀发,林爹道:“你父亲和你爹我啊,这辈子没多大的盼头,唯一的希望就是我们的安儿这辈子能够平安喜乐,有一个疼你护你的夫君,生几个伶俐可爱的孩子,还有和蔼可亲的公爹,这一生,都不会受什么委屈。” 林幼安很感动,忍不住靠近林爹,头轻轻搁在林爹肩膀上,闷闷道:“安儿知道的,父亲和爹爹最好了,安儿也希望父亲和爹爹能够安享晚年,毫无牵挂的过完这一生,所以只要是你们希望的,安儿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肯做,哪怕让他嫁个十分讨厌的人。 “傻孩子,你好好的,我们就会好好的。” “嗯。” 第十四章 原澈在青音的带领下回了房,洗了个澡,浑身舒服不已。 好久没聊天聊得那么尽兴了,没想到岳父大人这么知识渊博,哪怕以前听闻过,如今他是真被岳父大人的才学所折服。 原澈除了凌之枫的父亲和常年神龙不见首尾的师父,就没什么比较亲近的长者,他不是什么心高气傲的人,也没自认高人一等,心中虽自有判断,但长辈的话还是听得进去,有时候长辈的一句哪怕是不经意的提点,也能让他少走很多弯路,如今多了岳父大人这么个博学的长辈,原澈心中自是欢喜,心想,这算是娶了林幼安这个表里不一的暴力狂带给他的好处了。 不过想到林幼安,原澈就想到自己曾经的怀疑,今天也有暗自观察过林幼安跟林家人的相处互动,十分熟稔,的确像是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亲人,没有一丝陌生感,林幼安对林父林爹的依赖言行举止间都有真切的流露,目前看来,这个林幼安是真的,不存在掉包的可能。 原澈摸摸光洁的下巴,这么想来,最大的可能是林幼安瞒着林家人偷偷拜师学艺了,说不定常年生病也是他的一个掩饰,原澈旁推测敲过,林父和林爹对林幼安身怀诡谲武功一事毫不知情。 可是为什么林幼安要费尽心思瞒着呢?林父和林爹不像是那种不开明的人,再说学武可以强身健体,林幼安好好说说的话,林父林爹肯定会十分支持,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吗? 原澈只觉得林幼安像个谜一样,就算推翻了一个可能,也推测不出林幼安的动机,再者他对自己毫无由来的厌恶…… 原澈觉得好心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林幼安,回顾自己这么多年的经历,哪怕翻遍记忆的角落,原澈还是不记得自己有见过林幼安这个人,也不记得自己有欺负过哥儿…… 脑中不经意冒出自己前段时间流氓一只小狐狸的场景,原澈顿时一僵,“……”不、不会吧?难道就因为他欺负了小动物,所以他才那么倒霉娶了个夜叉回来这报应,他流氓的明明是动物不是人啊! 思来想去想不出结果,原澈索性就不想了。将目光放在所置身的房间,原澈绕着房间转一圈,这是林幼安的房间,原澈挑剔着,四周看看,屋内的装饰十分简略,但是又显得用心,既不觉得空旷少了什么,也不会觉得装饰品太多显得繁琐,看着十分舒心。 不过有个十分重要的问题,林幼安的房间里没、有、软、榻! 他在林府这段时间睡哪里?睡地板吗?已经连续两天在荒郊野外睡得极不舒坦的现在,还要他继续睡冰冷的地板? 原澈眼一眯,目光落到前方的拔步床上,然后,脱、了外衫直接躺、了上去,喟叹一声,真舒服。 至于林幼安回来睡哪里,不在原澈的考虑范围。 于是林幼安回房后,看到原澈大咧咧的躺、在自己床、上,不知是睡过去了还是在假寐,顿时双眼一凌厉,眼刀子不要钱似的刷刷刷扔过去。 感受到蒸腾腾的杀气,原澈张开眼,半坐起来,双手环胸,对着林幼安的勾唇一笑,十分怡然自得,“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跟我、睡,二是你睡地板。” 林幼安眼一眯,冷笑着走过去,看着似乎是想将原澈拖下来。 原澈看着林幼安气势十足的走过来,挑眉,慢悠悠的补充道:“当然,如果你选了一,然后再把我踢下床,那我就出去睡,明天岳父岳爹会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就不能怪我了。” 林幼安脚步一顿,杀气弥漫,“你威胁我?” “不。”原澈亮出一口白牙,“我是在和你商量。”他都给选择了,多么好说话!原澈心中嘚瑟,好不容易抓住林幼安的软肋,不利用利用那是傻子,原澈自认不傻。 “你!”林幼安简直要气炸了,果然这就是个混蛋!他想说自己不受威胁,但又怕原澈真跑出去,那他营造出来的假象就会被拆穿,到时父亲和爹爹……心中有顾忌,林幼安也耍不起来,只好冷着脸拂袖出了外间。 终于扳回一句了,原澈那个心花怒放,心里比了个剪刀手,翻身在床上滚了一圈,然后就看到去而复返的人。 原澈:“……”难得幼稚一回,竟然被暴力狂看到,太有损他英勇威武的形象了。 原澈严肃脸。 林幼安头顶的怒火都快喷出来了,啊啊啊这混蛋太可恶了竟然在他床上耀武扬威,脸上神情愈发冰冷,心里暗暗磨牙,等着吧! 扭头不去看那刺眼的一幕,林幼安直接到衣橱前,将自己放置得很好的披风拿出来,然后扬着下巴出去,临出门的那刻,林幼安突然回过头,对原澈阴阴一笑,“祝你有个好梦。” 原澈顿时浑身一寒,戒备的看着林幼安,“承你吉言。” 结果林幼安没再做什么,扭头迈步出去。 等林幼安出了里门,原澈才躺、下,心满意足的闭上眼。 他才不会怕林幼安逞强的威胁,这次他才是占上风的那个。蹭蹭枕头,嗯,这味道的林幼安身上那种独特的冷香,还挺好……呸!真是难闻。 ====================================================== 浓浓的白雾凝聚不散,视线所及处百花盛开,蝴蝶戏舞,隐约可闻鸟语花香。潺潺的水流清脆悦耳,清风拂拂,交织着大自然最动听的乐曲。 原澈置身其中,神色有些茫然不解,不明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思维仅是转了下,似乎被什么禁住了,心里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但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前走着,好似受到什么牵引。 如珠玉落盘的水声愈发清晰,原澈慢慢靠近,一条清澈蜿蜒的溪流落闯入视线,同时进入视野的,还有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他,坐在溪水旁的巨石上,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垂在身后,他的身形削瘦,看样子是个哥儿,而且看着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见过,那个人是谁。 仅有的警觉让原澈想要清醒,心里告诫自己不要靠近,但原澈还是不受控制的一步步朝他靠近,不要过去,不要过去!原澈心里不住的呐喊,却依然眼睁睁的朝那个一动不动的背影过去。 然后原澈真的不动了,但他此时已经站在那个背影后面,仅有两步之遥。 在然后,那个背影缓缓转过身…… “喝!” 原澈蓦地从床上蹦起来,抹去满头的冷汗。 太可怕了!还以为做的是春、梦,没想到竟是个噩梦。 虽然那仅有的一丝神智知道那个梦不对劲,但看那背影,怎么着也应该是个大美人吧?没想到看到的竟是一张动物脸…… 原澈再次抹抹汗,幸好他一直保有最后那么一点理智,不然他此生恐怕都无法直视做春、梦这件事,不过饶是这样他也被吓得不轻,实在太恐怖了。 恐怕好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敢做梦。 转头看看天色,已经微微透亮,显然已是早晨。 原澈翻身下床,穿上衣服鞋子,走出去,想到林幼安应该是在外面窝着,原澈下意识放轻脚步。 外屋上,林幼安身上长长的披风裹得紧紧的,蜷缩在三张拼成的椅子上,眉头皱得紧紧的,似乎十分不舒服。 原澈心头顿时涌上一股内疚感,不过仅是一会儿,那丁点情绪就丢在旮旯里,满是幸灾乐祸,活该啊!谁让你老是家暴,是你自己不肯上来睡的,这不能怪他。 原澈顿时神清气爽,雄赳赳气昂昂出去练了一套拳回来。 天色已经大亮,原澈去洗了个战斗澡,回到房间,林幼安已经洗漱穿戴好,屋内的痕迹已经完全抹除,除了两个当事人其他人根本看不出表面恩爱互重的两夫夫私底下的勾心斗角。 “夫人,早!”原澈热情的打招呼,面上关切,“你的身子向来虚弱,怎的不多休息?” “我休息的挺好,这天也不早了。”林幼安抿唇一笑,“倒是夫君,昨晚睡得好吗?” 昨晚不愿回想的一幕不期然闯进脑海,原澈顿时一僵,面上笑容不变,“蒙夫人关心,为夫睡得很舒服。” “这就好,我还担心夫君第一次在这里宿眠不习惯呢!”林幼安笑语盈盈。 “怎么会这可是夫人的娘家,为夫怎么可能不习惯”原澈皮笑肉不笑,对上林幼安清亮的双眼,顿时一阵噼里啪啦。 当然,在别人看来,这分明是秀恩爱的节奏。 青音捂嘴嘿嘿笑,“少爷和夫人的感情真好。”这不,都深情对视上了。 林幼安:“……” 原澈:“……” 两人不约而同的移开视线,青音还是笑嘻嘻的,少爷和夫人这是不好意思了啊! 原澈握着拳头抵在唇边,“夫人这会儿应该饿了吧?我们出去用早膳吧。” “好的。”林幼安顺从道。 两人相偕着走出房门,走到饭厅时,林父林爹已经候在那里,深色沉木圆桌上摆放了热气腾腾的早膳。 见儿子儿婿走来,林爹笑容满面的招呼,“想着你们这会儿也应该起了,刚准备好的早膳,快过来尝尝合不合胃口”最后一句话是对原澈说的。 “抱歉我们起晚了,让岳父岳爹久等了。”见是两位长辈在等他们,原澈很不好意思,不管怎么说,让长辈等晚辈总是不好的。 “爹爹,父亲,你们怎么不先用?不必等我和夫君的。这要是饿坏了怎么办?”林幼安不赞同道,“再不然,你们可以吩咐仆从喊我们过来的。” “没事。”林爹笑呵呵道,“是我和你们父亲起早了点,我们也是刚落座,再说我们还不太饿。”见林幼安还想说什么,林爹摆摆手,“快过来坐呀!” 原澈和林幼安无法,只得入座,心里想着明天一定早点过来,再不济也让青音来通知一下。在长辈面前,原澈和林幼安还是比较收敛的,两人纷纷入座,原澈尽忠尽责的扮演一个好夫君角色,对林幼安那个叫体贴入微。 “夫人,这个小菜清爽可口,甚是开胃,你尝尝。”一筷子菜夹到林幼安的碗里。 林幼安不遑多让,回敬一筷子菜,态度亲昵,“夫君,这个酸菜是家里自制的,味道十分好,我很喜欢,你快尝尝看可喜欢” “的确很不错,为夫很喜欢。” “夫君喜欢那就多吃点。” “夫人也多吃点。” “……” 林父林爹笑眯眯的看着恩爱的小两口,十分欣慰,这个儿婿选得实在太对,太让人满意了。 早膳过后,原澈又被林父招去了,原澈自然十分乐意,昨天聊了一天半宿,感觉还没尽兴呢!况且,多在岳父大人面前刷刷好感,对他完全没坏处。 第十五章 原澈在岳家待了三天,日子过得甚是逍遥自在,尤其是看着林幼安吃瘪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中更是快意。 摸摸下巴,原澈想着一定要多来岳家,这样林幼安肯定是想嚣张也嚣张不起来。 这段日子不用费心思就能轻易斗赢林幼安,而且也没有时时刻刻都陪着岳父大人,原澈十分有闲情逸致在林府里走走逛逛。 静下心来,原澈倒是发现岳家的不少问题,偌大的一个府邸,来来去去的下人就这么几个,就像现在,在偏院后方走动,一盏茶的时间都遇不上个人,虽看着有人时不时打理,但也显得几分荒凉,没什么人气。 府里的人基本都集中在前院正院去了。 按理说,不算上林幼安这个嫁出去的,就算正经的主子就那么两个,下人也不该这么少,就像他们原府,主子就那么两三个,但仆从也有几十上百个了。就是他的院子,一等的二等的三等的仆从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二三十个,贴身的也有两仆从两侍从,而林幼安身边亲近的只有青音一人,而他家偏院就算没住人,也会派上几个人专门看护,哪像这里,感觉像是这个家要破败了似的。 莫非岳家有什么难处 当初让文琴查岳父岳爹的兴趣爱好时,文琴没说有什么问题啊! 原澈了解文琴,如果他查到有其他不妥处,一定会向自己禀告。原澈若有所思,难道他遗漏了什么? 这时,青音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见到原澈眼睛一亮,迅速跑上前行了礼,“少爷,您在这里啊!老夫人正找您呢!麻烦您过去一趟。” 原澈点点头,示意青音带路,脚步走得不紧不慢,像是不经意的问道,“青音,夫人身边一直就只有你在伺候吗?” “没有啊!还有青鸾呢,不过因为他……”青音恍然自觉失言,懊恼的紧闭嘴,明明被老夫人强调过不会再提起他,竟又忘了。 青鸾这是原澈第二次听到这个人名,但是他从没见过这个人,见青音懊恼的神情,原澈问:“因为他什么?” 青音为难道:“这个侍下不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我又不是什么外人。” 青音想想也是,少爷可是和夫人一样存在的主子,是夫人最亲密的人,的确没什么不好说的,这么一想,青音就抛开顾忌,叽叽喳喳的说道:“青鸾跟我一样是从小伺候夫人的,长得可漂亮了,不过他心高气傲,一直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后来不知怎的,竟然跟陈员外家的二少爷勾搭上了,那个二少爷啊,花心风流,不学无术,可坏可坏了!这两人竟还敢打上夫人的主意,说上门来求亲,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娶夫人还委屈他了,点名要青鸾做陪嫁,要纳进房。他们倒是想得好,觉得夫人是个短命的,好拿捏,再加上又是林府的独子,到时夫人的一切都是他们的了!哼!老爷和老夫人可生气了,直接将上门说亲的人打出去,本来还想将青鸾这个吃里扒外的逐出林府的,结果青鸾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自己是被迫的之类的话,是夫人心善,做主将他留了下来。结果这个青鸾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在知道夫人和老爷定亲后,又起了不好的心思,想跟着陪嫁过去给少爷做侍宠,嘴里说得好听是为了夫人,谁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最后老夫人忍无可忍,直接将他打发出去了。结果青鸾还是不消停,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成了那个陈二少爷的侍宠,然后到处败坏林府的名声,要知道,就凭青鸾背主这事,乱棍打死也不为过,老夫人仅是将他打发了事,还念着最后的情分给了他盘缠,他却是这么回报我们的,少爷,您说青鸾是不是太过分了!” 青音义愤填膺,一长串话下来都不带喘气的,足见这些话憋在他心里很久了。 原澈点头赞同,“是挺过分的。”还有这样的往事?之前倒没打听出来。 “是吧?亏他还是在林府长大的呢!我有眼睛看,林府一直都没亏待过我们,青鸾实在太忘恩负义了!” “青鸾走后,夫人身边没再提人来补缺吗?”原澈心里有疑问,林幼安那个表里不一的人,会任由别人欺压到头上来吗?那厮肯定会有后招。 “没有,夫人说有我就够了。”青音昂首挺胸,带着孩子气的炫耀,他才不会背叛夫人,他可是立志要一直陪在夫人身边的! “说来,府里一直都是这么少人的吗?” “这个,少爷,青音跟您说了,您可不要告诉别人是青音说的。老爷和老夫人不喜欢下人传闲话的。”青音犹犹豫豫的。 “怎么说我也算是林家的一份子,如果实在不方便让我知道,那便不说了。” “其实也没值得瞒住的。”青音想着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与其让少爷在其他地方听到什么闲言闲语,还不如他来说呢。“夫人从婴孩起身体就不好,一直靠名贵药材养着,都没什么效果,老爷和老夫人为夫人散尽家财访遍名医,才堪堪将夫人养住。其实夫人近两年来身子慢慢养好了,但老爷和老夫人怕会病情反复,也为了节省不必要的开支,陆续将下人能打发走的都打发走了,只留下十来家家生子。再来夫人出嫁,几乎是将林府所有值钱的东西充作嫁妆了。”青音吸吸鼻子,老爷和老夫人对夫人的拳拳爱子之心,他每每想起都感动得想落泪。 “是吗?”原来林幼安真的是从小就身子不好?不是装的?不过想想也是,从小装病也不可能是从婴孩起就装起,这不科学,而且林幼安对林父林爹的情意假不了,或许是因为练了武功后身子才慢慢好起来的?可为什么要隐瞒真相?原澈怎么想都觉得逻辑不对。 见原澈皱着眉头,青音以为原澈是介意他说的话,连忙解释道:“少爷,您别误会,夫人的确已经大好了,夫人嫁给您绝对不是为了您家的钱!” 原澈从沉思中回神,就见青音急得眼睛都红了,再听青音语无伦次的解释,原澈轻咳一声,“我知道。” “……少爷,青音看得出来,夫人是喜欢您的!诶?少爷您没误会?没误会就好。”青音抹抹汗,他果然还是不会说话,差点就离间了少爷和夫人的感情,他还是尽量少说话的好,“少爷,到了,您进去吧,夫人在里面等着您。”眼看就到了,站在大开的门前,青音急急说了句就告退,逃也似的飞奔离开。 原澈摇头,果然还是个孩子。 拭拭衣袖,原澈走进去,厅里只有林父和林幼安两人坐着喝茶窃窃私语。 原澈上前,“拜见岳爹。” “澈儿,你来得正好。”林爹看见原澈,眼睛一亮,眉眼慈和的招招手。 原澈依言再往前,笑道:“岳爹找儿婿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想着今天是赶集日,你在这里待了几天都没出府,再来安儿也不经常出去,不如趁着现在外面热闹,你们小两口出去走走?” 原澈偏头看向林幼安,只见他垂眸,嘴角含笑,似是默认,便笑道,“岳爹说得极是,正想陪夫人走走,又考虑到夫人难得有机会陪着岳爹……” “要陪伴时间有的是。”林爹更加乐意看小两口培养感情,“这个时辰刚好,你们准备准备,就出去玩玩吧。” 原澈应声好。 “爹爹,您和我们一起去吧?”林幼安站起身,撒娇似的邀请道。 “人老了,就不爱走动,安儿你和你夫君出去耍耍,不必挂念爹爹。”林爹笑着摇头拒绝。 “那好吧。”林幼安没强求。 “岳爹,那我们就先告退。” “去吧去吧,玩得高兴。”林爹笑呵呵的目送儿子儿婿离开。 一出林爹的视线,原本看上去很和谐的两人同时一人拉下脸,一人冷下脸。 不管怎么说,原澈今天都有个任务,陪林幼安出去走走,不然不好交代,于是扯着嘴角假笑,“夫人,请。” 林幼安显然也是想到这一层,也不客气,冷着脸走在前头。 等一见到第三人,两人顿时你侬我侬的柔情蜜意,那变脸的速度,简直让人望尘莫及。 沽水城,顾名思义,三面环水,平整的河道纵横交错贯穿整座城池,街道边都能看见一艘艘货船或客船摇曳穿梭。临水而建的宽敞街道人来人往,各类小吃饰品手工艺品等玩意儿足以让人眼花缭乱。 原澈背着手走在人群中,享受这古味十足的盛世繁华。 这段时间除了忙公事就是忙成亲的事,都没有那个闲情像个无所事事的浪荡爷儿四处溜达溜达。这会儿特地出来逛逛,真是享受。 原澈感慨,眼睛瞥到前头慢吞吞走着,不时到摊子前看看的人,原澈撇嘴,当然,如果这个家伙不在身边就更加美好了。 像是感受到原澈的视线,林幼安忽然回头,看向原澈,眼一眯。 原澈:“!!!” 林幼安招招手。 原澈左看右看,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神表达疑问:“我” 林幼安点点头。 原澈心不甘情不愿的挪步过去,恶狠狠地说:“干嘛?”当然,这个恶狠狠只是脑补的,事实上,原澈迅速过去,热情的问:“夫人,怎么了?” “夫君,你觉得这个面具好看吗?”有些不好意思的将一个面相丑陋的面具扬起来。 有什么好看的!幼稚!可笑!心里毫不留情的批判,面上温柔的笑,“好看,你喜欢的话就买下来。”说着的同时,自觉掏钱递给摊主。 “谢谢夫君!”林幼安笑得无邪,两眼弯弯的。 原澈心里不屑的冷哼,面上一样笑得宠溺。丫的,再这样下去他也快要精分了! 难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行,得想想办法,不能让林幼安这样牵着鼻子走。 可是大庭广众之下他不好甩脸色,要是传出不好的消息可就更加麻烦不断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澈不但充当随时钱庄,还得当随身搬运工,钱袋子的银子越来越少,身上的物品越来越多。 这是在耍他吗?原澈心头的怒火越燃越旺,真想摔他一地! 果然不应该单独跟林幼安出来的,他应该将文生和青音也喊出来。现在这样大包小包的,哪里是享受,明明是在受罪。 眼看林幼安进了间首饰铺,原澈站在门外两米远,不动,真不想进去。 他这么任劳任怨的作陪,已经很给林幼安面子了! 所以他还是不要进去了。 不过,外面来来往往的路人的注目礼……原澈严肃脸,他还是进去吧,陪在夫郎身边寸步不离,才是煕朝好夫君! 第十六章 “公子,没想到还能见到您,青鸾一直很想公子您。以前的事是青鸾的错,可惜没能再见到公子,不能当面谢罪,青鸾一直将这份歉意记挂在心里,日不能寝夜不能寐的,如今见到公子安好,青鸾真是太高兴了!” 原澈乍听到这个声音,寒毛都竖起来,心里打个冷颤,这个音调嗲得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敬,虽然一直知道这个世界的哥儿有点娘,但每次撞见,都不忍直视。 他还是在外面等吧。原澈转身正想离开,迈出两步,突然顿住,青鸾?这不就是林府被逐出去的林幼安曾经的贴身侍从吗? 上午才刚刚提起这个人,这会儿就遇见了,还真是说谁来谁。原澈转身进去。 “公子,听说您嫁到临凤城去了,您这是回门吗?不过您怎么孤身一人出来了?难道是公子爷……呀,青鸾没别的意思,青鸾只是在关心公子,绝对没有说公子爷待公子不好的意思,青鸾……” 原澈进到店里,就看到一个长相柔柔弱弱的哥儿双眼含着泪要掉不掉的,可怜兮兮的看着一旁垂着头只顾挑选首饰,没有说话。 好一朵美丽的白莲花! 这是原澈的第一念头,客观的讲的确是长得挺漂亮,俨然就是一个弱柳迎风的伪娘,不过跟凌之枫完全没法比,一样是伪娘,一个美得张扬,一个美得似水,但无论气质样貌跟凌之枫对比,起码得甩个十条八条街,原澈想,难道这就是爷儿跟哥儿最大的区别?原澈觉得自己欣赏不来这种类型。 好吧,虽然自己看林幼安不顺眼,但也不意味着他能眼睁睁看着林幼安被别人欺负,怎么着这都是他明媒正娶的夫郎,要欺负也是他来欺负,别人都滚边去! 原澈脸上挂上温柔的笑意,走到林幼安身边,柔和着声音,“夫人,怎的不等等为夫?”瞥见林幼安手里拿着的一支晶透的玉簪,赞道:“夫人很有眼光,这玉簪很衬夫人。”空出一只手,拿过玉簪,插在林幼安头上,满意的点头,幸好这个世界的首饰没有他所知的那个世界那样丰富多样,这里最多的就是簪子,发带这类,耳朵上基本戴的是耳钉。 林幼安抬手碰碰头上的玉簪,抿唇一笑,脸上透着一抹红润。 青鸾一直在诚心诚意的示弱道歉,公子却是爱理不理的,连店里三三两两的客人都对自己眼露同情了,心下更是得意,书香门第世家的公子哥儿又怎样?还不是嫁得不尽如人意未必有他一个侍从嫁的好,好歹他曾专宠过一段时间,公子说不定连一天的宠都没有。 没想到转眼一个相貌堂堂气宇昂轩的爷儿走到公子身边,哪怕手里大包小包也不影响形象,反而让哥儿觉得,真是个疼夫郎的好爷儿。 如果林府没有因为自己长得比公子好看怕陪嫁过去夺了公子的宠,而将他逐出林府,害得他只能成为陈二少爷的侍宠,想到陈二少爷近期抬进来的新宠,青鸾又是恼恨,又是委屈,不就是因为出身吗?凭什么一个随时都会没了的病秧子可以嫁到这么好的夫君 “这位就是公子爷吗?”柔柔的声音插、了进来,见原澈看过去,白皙的脸颊抹上一抹羞意,摇摇欲坠的行礼,似乎随时会往前跌一样,“青鸾见过公子爷。” 相比之下,林幼安就显得顺眼多了。原澈闪到一边,不客气的道:“这是谁家的,侍夫郎在下可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受不起你的大礼。” “公子爷……”青鸾哀怨的瞅着原澈,欲语还休的想说些什么,原澈扭头对林幼安道:“我们结账再去其他地方走走?” 林幼安点头。 于是原澈招了一旁尽量降低存在感的掌柜,掏出银子付钱。 等回过头,就看到一个人形兵器飞扑似的砸过来,林幼安似乎是惊呆了,还是不想暴露武功什么的,愣在那里不动。 “公子爷……啊!” 原澈想闪开,但林幼安刚好挡了路线,只好单手一揽,顺带一起闪开一段距离。 这么一个轻易就能激发爷儿心里保护欲的哥儿,就这么以五体投地的姿态趴在地上,沉重的碰地声音,原澈听了只觉得脸都疼了。 “这位哥儿的身体没问题吧?站都站不稳。”原澈绷着脸道,然后再给掌柜的一锭银子,“掌柜的还是尽快将他送去医馆看看吧,否则出了什么问题可别赖上我,我可是什么都没做。”然后看也不看摔在地上嘤嘤哭得委屈的青鸾,拉着林幼安直接走人。 店里的客人总算看出来了,一个不知谁家的侍夫郎,大庭广众之下不要脸的想勾引原主子的夫君,这事做得,还真丢尽哥儿的脸。 一个个像多瘟疫一样,十分嫌弃的讨论着这个哥儿的来处,一边迅速出了店里。掌柜的苦哈哈的看着客人走得一干二净,心里憋着气,他知道这位哥儿是谁家的侍夫郎,而且还有几分受宠,所以不敢太过得罪,只能让店员去喊人将这位侍夫郎送走。 原澈一出门,就放开林幼安的手,然后像是不经意的,实则十分嫌弃的抹了抹手,灿笑道,“夫人,这快正午了,我们是在外头吃还是回家?” 林幼安的眼神冷了冷,音调还是柔和的,“夫君觉得呢?” “过两天就要回去了,陪岳父岳爹的日子不多,我们还是回去吧。” “听夫君的。” 于是两人往回走,然后两人神情动作看来那么亲密,两个当事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互相嘲讽。 “呵呵,想不到你林幼安还有被欺上头的一天。”原澈面上笑容满满,嘴里说的话就没那么好听了。 林幼安抬手碰碰头上玉簪,漫不经心地,“不过是懒得计较罢了。”只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权当耍猴消遣了。 原澈冷哼,心不甘情不愿的相信这个事实,林幼安的确没把青鸾放在眼里,“看你也不会那么好心,顾念以前的情分。” 林幼安嗤声,不过是没有真正招惹到他,所以他懒得管,从小就因为青鸾待他不尽心,他才能更加轻易的瞒住父亲和爹爹做自己的事,虽然方便了他,但是青鸾的做法却让他 无法产生几分情意,哪怕他待在自己身边的日子比青音还长。 况且他现在明面上是没做什么,不代表他之前没在青鸾身上做点动作,谁让他惹得父亲和爹爹恼怒了呢惹了他他可以懒得计较,但是唯有父亲和爹爹,这是他的逆鳞,胆敢触犯的他都不会轻易放过。 幸好父亲和爹爹只是一时气恼,如今已然将青鸾抛在脑后,不然他可不担保自己不会开杀戒。 回到林府,林爹看到自家哥儿和儿婿大中午的回来,一边连忙安排午膳,一边抱怨几句,不过眼里的喜悦怎么也掩盖不住,毕竟哥儿能陪在身边的日子不多,等回门之后,就不容易见面了。 用了膳后,林幼安陪着林爹午休去了,原澈没有去休息,而是招来文生。 文生来沽水城的这几天也没闲着,奉原澈的命令去突击检查这周边的产业去了。 原澈的核心产业不在这边,以前很少过来,一般都是掌事的半年一次到临凤城给他汇报情况,就连上次送聘的时候也只是匆匆看了眼店铺的情况。 “……以上就是这几个庄子铺子的情况,少爷,账目已经核对过了,基本没什么大问题。”文生言简意赅的说了自己查到的情况。 原澈指节轻轻敲着桌面,水至清则无鱼他知道,哪些掌事喜欢钻营小利他一清二楚,看在对方有几分能力的份上,只要没犯大错,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再问了几个细节,原澈就彻底掌握这边的情况了。 “对了,文生,你再帮我吩咐下去,以后庄子和铺子有什么新鲜的时令玩意儿,都给林府送上一份。”林府现在的情况,他直接给钱或者买几个仆从来服侍,岳父岳爹肯定不会接受,以林幼安的孝顺绝对是不舍得自己双亲受苦的,但情况依然还是这样,足见林父林爹的性子态度。不过,他平日里送上的物品总不会拒绝吧?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岳父岳爹总不会把儿婿的孝心拒之门外。 原澈对这两位长辈很有好感,自然也想送上一点心意。 他吩咐下去,下边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文生应声告退。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回家那天,一大清早的,沽水城外就站满了前来相送的人。 之前跟着来送回门礼的原家人,原澈早在第二天就将他们先打发回去了,只留下青音和文生,这会儿回去的,就只有他们四人,不然这会儿人估计要更多。 林爹抓着林幼安的手一直絮絮叨叨,总觉得还有很多话还没交代说清楚。 “安儿啊,你回去一定要好好孝敬公爹,敬爱夫君,可不能再任性了,这嫁了人,为人夫郎,就得顾着家,家里和睦了,日子才能过得顺顺当当,才能和美的过一辈子。” “我知道。” “这日子怎么过得这么快眨眼我的安儿又要离开了,总觉得还没相处多少日子,怎么就过得那么快呢?”林爹憋着泪,他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成了别家夫郎,就不能时刻待在自己身边了,他已经有了另一个家了。 安儿出嫁那天他的心情都没有今天这边难受,空落落的,真的好舍不得。 林幼安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爹爹,我不走了。” “傻孩子,嫁了人了哪还能待在爹爹身边?你如今都是别人家的夫郎了,还这么粘着爹爹,不是让人看笑话”听林幼安这么一说,林爹忍不住笑了,心底的难受也淡了不少。 “我……” “好了好了,爹爹不过是一时心里难受,只要你过得幸福快乐,爹爹这心啊,也就满足了。”怕林幼安再说些孩子气的话,林爹便打断道,抬手抚了抚林幼安的脸颊,眼眸有几分笑意。 林幼安忍不住倾身抱住林爹,闷着不说话。 见爹爹这般,林幼安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如果知道嫁人后爹爹这样舍不得他,他还会答应吗?但这也是爹爹和父亲的愿望,希望他能嫁个好人家…… 人类的感情怎么那么矛盾?就不能两全其美吗?太复杂了。 原澈上前,严肃保证道,“岳父岳爹请放心,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好好待夫人的,只要他不负我,我必不负他。”只要他能跟表现出来的一样温顺点,对他不要老是暴力相待,他不介意对他好点。 “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安儿我们就交给你了,他从小身体虚弱,我和他父亲一 直都是很迁就宠溺着他,如果他偶尔耍性子,希望你不要跟他计较,安儿的心地很善良,是个好孩子,我希望你们都能美满的过日子。” “好。” “日头也不早了,你们快些上路吧。”林父开口道,一直绷着脸的岳父大人脸色总算好了点。 “也是。”林爹也觉得耽误了不少时间,再怎么不舍,也不能再耽误下去了,“一路上要风餐露宿的,你们要多注意,安全为上。” “岳父,岳爹,我以后会多带夫人来探望你们,你们多保重。” “好好好。” 纵然离别再不舍,林幼安还是红着眼眶上了马车,青音也止不住的抹泪,他也好舍不得。 原澈骑上马,文生驾着马车,哒哒哒的慢慢离开,渐渐远离沽水城。 走了挺远,原澈回头遥遥望了眼,隐约还能看到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的人。 再看林幼安,打开车窗掀着帘子探着身子看,还真是不顾形象。 等到实在看不见了,才恹恹的坐回身子,放下帘子。 “夫人……”青音担忧的喊了声。 原澈扭头,他才不想管林幼安的情绪呢! 第十七章 回府的路程不是很顺利,才走了一天路,傍晚的时候很不凑巧的下起了大雨,明明刚出门的时候天气还好好的,这老天爷的脸,还真是说变就变。 幸好附近有个破庙可以躲一晚雨,明天再看情况是否继续赶路,不然这荒山野岭的,可不知怎办才好。 幸好原澈提前将家仆都打发走,这一行只有他、林幼安、文生和青音四人,不然人多了还真是什么都不方便。 文生是个沉默寡言的爷儿,相较于文琴的能言善道,文生就木讷多了,但文生的才能并不比文琴差半点,只不过是个不显眼的主儿,总是默默的做事。 更厉害的是,他的拳脚功夫不比他差,偶尔切磋时两人都是不分伯仲,但若论生死来战,原澈肯定是打不过他,至于这么厉害的人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当他贴身,恐怕就只有将他安排过来的那位已逝世的父亲才清楚了。 原澈没追究过文生的来历,既然他能得父亲的信任,他也不会怀疑什么。 布满灰尘的废弃旧庙,偶尔闪电劈打时一亮一暗的残破佛像,门外漆黑一片淅沥不觉的倾盆大雨,呼号的风吹得半掉不掉的木窗噼里啪啦响,不得不说挺渗人的。 青音早就吓得瑟瑟发抖,紧揪着他主子的衣角不放了,就连林幼安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不知是因为离别的情绪还没缓过来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原澈坐在一旁拨了一下火堆,让火光更亮堂些,文生是出去打猎去了,本来他们的行程是天黑前能达到密林外围的村落歇一晚的,没想到被这大雨困在了大半路,马车上又放没什么干粮,只有一些路上解馋的点心肉干,原澈是准备一路随便打野食就应付三餐过去的,这样比较新鲜,谁知天有不测风云。 原澈倒是想一起去比较快,但考虑到留两个哥儿在这么个地方,显然不理智,就没出去。 又是一阵响雷闪电,青音明显又被吓到了,差点蹦跳起来,“夫人,你说这世上不会有鬼吧?”青音话音都带着哭腔了,显然被吓得不轻。 “瞎说什么呢。”林幼安安抚性的拍了拍青音的手,“子不语鬼怪,不过是雷雨天,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我觉得这里好恐怖啊……”说着,惊惶的一双眼不安的往四周瞟几眼,然后更靠近林幼安了。 “你看着火堆就不会怕了。”林幼安说道,“再说还有你家少爷在,怕什么?”说着,眼睛看向原澈,“你说是不是啊,夫君?” “当然。”原澈挑眉,“就是来了什么东西,少爷我是来一个打跑一双,来一双打跑一打。” “噗!”青音忍不住喷笑,“少爷您说笑了,来一个怎么打跑一双嘛?” “这说明你家少爷我厉害啊。” “呀,夫人,您的手好冰。”青音经原澈这么一插诨,倒心定了不少,然后就发现了个事实,覆在他手背的手好冰凉,青音心疼了,连忙给林幼安搓手。 原澈看向林幼安,这雨一下,气温就降了不少,尤其是在荒郊野岭,这破庙也是不挡风的,林幼安从小就身子不好,这么恶劣的环境,可别生病了才好。 原澈虽然恼怒林幼安三番两次把他踢下床,但岳爹的话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从小就身体不好,甚至还几次生病垂危?虽然说他没看出林幼安现在哪里不好了,但哪怕现在养回来了,底子恐怕也是孱弱的。 原澈这么想着,不由自主的站起来,往外走去,他记得马车暗柜里放有件披风,不知有没有拿走…… “少爷,您去哪儿?”青音见原澈像是要出去,不由得逾矩的喊了出来,少爷不会是要扔下他和夫人在这儿吧? 原澈停下脚步,回头,林幼安也正看着他,就说了句,“我很快回来。” 不等林幼安有所回应,原澈就迅速走出去,马车停得并不远,就在门外屋檐下,这么大的雨,就是马也要避一下雨,原澈打开车门,心里想着要不要让林幼安在马车里休息一晚,不过这马车虽然看着宽敞,但要人在里面睡一晚就空间不够大了,原澈不禁有些后悔,他应该造出一辆更加便宜出行的马车来的,不该仗着自己不坐马车就偷懒不去弄。 就不知能不能将马车牵进庙里,原澈看了眼破败的门,虽然四处漏风,但门的框架子还摆在那里,马车还是进不去,要不将门拆了? 想想还是算了。 原澈打开最里面的柜子,果然从里面找出不知放了多久的披风,这披风还是他的,去年冬天的时候陪爹爹出门,不知他突然抽什么风,非要他陪着坐马车,他拗不过就坐进去,解了披风随手塞进这里,后来一直忘了拿的。 这披风挺保暖的,原澈摸摸厚度,正准备下车,瞥见铺在车厢的垫子,想了想,还是把软垫拆了下来,然后抱进去。 “少爷?”青音一头雾水的看着原澈,这举止,是将马车拆下来了吗? “先起来。”原澈低头朝林幼安道,林幼安抬头看着原澈,不动。还是青音机智,忙扶着林幼安站起来。原澈上前一步掀开披风披在林幼安身上,以原澈的身形做成的尺寸披在林幼安身上显然大了很多,不过可以整个人裹住不留一丝缝隙,就是睡觉也可以半躺半盖了,原澈很满意。 然后将软垫摊开铺在地面布上,为了干净他们往地上铺了一层布才坐的,但毕竟薄,地底的寒气还是能透到人身上去。 “行了,坐吧。” 林幼安低着头,没说什么,坐了下来。 “还是少爷心疼夫人。”青音这回看懂了,窃笑。 原澈听到青音的打趣,不由看向林幼安,林幼安正巧也抬头看他,不由尴尬的轻咳一声,心里微微别扭,他才不是关心他呢,他只是,不想林幼安生着病回家,到时估计整个原府都能听见爹爹的咆哮了。 一个爷们连自己的夫郎都照顾不好什么的,他才不要背上粗心不体贴的名头。 “不知道文生什么时候回来。”原澈扭头望着不见小的雨势,微微皱眉,文生去的也够久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想到文生的身手,原澈心里的担忧放下,这世上能让文生吃亏的人,没有几个。 “是啊,我都肚子饿了。”青音摸摸干瘪的肚子,他下午只吃了点心填肚子,晚饭还没吃,夫人肯定也饿了。 嗯?原澈动动耳朵,他怎么听到有杂乱的马蹄声往这边靠近?雨声太大,原澈听得不是很真切,不过没一会儿那声音就清晰了,甚至能听到嘶鸣。 原澈的脸色微妙的变了变,转过头看向林幼安,而林幼安显然也听到了,也看向原澈。 原澈没说话,倒是动了动,把位置挪到林幼安身旁坐着,林幼安盯着原澈看了片刻,便扭开头看火光。 没一会儿,马匹在门口嘶鸣着停下,急促但明显有序的脚步走进,在跨进大门时,来人似乎没想到这里会有人,顿了顿,迈进去的右脚收了回来。 “兄弟,这外面雨势太大,不知能否行个方便,分个位置让我们主仆几人暂避一晚?” 原澈抬头,看着说话的非富即贵的俊美男子,即使此时稍显狼狈,也不掩一身贵气,尤其身后带着煞气的护卫,身上有着掩盖不住的血腥气,明显有几个是受伤了的,这几人显然不久前经过一场恶战。 看面相也不像是个坏人,态度谦和,也知道先来后到嘛,原澈指指另一边,“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坐那边。” “谢谢。”男子感激道,然后在身边仆从的搀扶下走到另一边。 原澈装作没看到那几个人对他们的戒备,心里暗暗嘀咕,原来那个华贵男子也受伤了啊!原澈知道如果跟他们扯上关系,可能会沾上不必要的麻烦,可这附近方圆几里只有这里能避雨,就算他拒绝他们估计也是站在外面等雨停,与其这样得罪贵人,不如行个方便,更何况这破庙不是他的,人家请求他的意见只是礼貌,若是非要进来他也没立场赶人。 林幼安目不斜视,连青音都不敢说话了,有外人在,终究不自在。 未出嫁的哥儿是不能轻易见外男的,不过已经成婚了的就没那么多忌讳,更何况这哥儿的夫君原澈也在这里,所以林幼安不用规避这一行人,而青音在身份上只是个侍从,就更没这么多避讳了,这就是古代社会。 那边很快生起火堆,或许是考虑到有陌生哥儿在场,他们穿着湿衣服围在火堆旁烤火,安静得近乎诡谲,只有柴木燃烧的噼啪声。 原澈这边也没人说话,连一向活泼的青音此时都噤声,不过圆溜溜的眼睛不安分的直转,时不时往那边瞟上一眼。 林幼安望着火堆发呆,目光飘忽的不知在想什么。 “咳咳……咳咳!咳!……”那边突然传来压抑的咳嗽。 “主子!” “主子!” 几个护卫失态的想过去扶住男子,想让他舒服点。 男子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过于紧张,“我没事。” “主子,不如属下出去找找药草……”明显是属下中头领的男子,担忧的建议道,他们随身带的物品在逃途中基本都遗失了,身上的上药已然用尽,而主子的伤…… “无碍,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不宜分散。”男子摇头拒绝。 “可是您……”首领还想说话,但看自家主子的表情,只得低头应是。 忽然一个披着简陋蓑衣的人走了进来,悄无声息的,直到看到人影了,那边的人反映极大,那个首领率先提着剑就迅速砍了过去。 原澈眼神一凝,一个闪身站在来人面前两指夹住泛着寒气的剑尖,聚起内力直接夹断剑身,长剑顿时短成几节。 随后那名男子呵斥道,“阿一,回来!”那个叫阿一的男子迅速退回到男人身边。 “这是家仆,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兄弟……”原澈看向那名男子,礼貌而疏离。并不是他想露功夫,而是如此明显的杀气对着文生,他怕文生不了解情况一出手就将对方了结了,他暂时还不想跟这人结仇。 “抱歉,误会一场,是我的侍卫太紧张了。”男人歉意道。 原澈表情没怎么变,点点头,就往火堆走去,文生跟在后面,解开蓑衣,扔到一旁,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坚毅面孔。 青音一见到文生,猛地就蹦跳起来,兴奋的跑过去,“文生,你回来啦!你好慢哦!”看到文生手里提着的已经处理好的两只肥硕的大野鸡,青音更加兴奋了,两眼闪闪发光。 那边,男人见那个叫文生的爷儿,从外面回来,竟然在这么大的雨下全身滴水不沾,连鞋子都是干的,脸色微微一变,心里暗暗庆幸幸好没有得罪这些人,虽然对方有两个哥儿在,但在这两个高手面前,他们这些人完全不够看。尤其是他们一路上逃命伤的伤,疲惫的疲累。 文生一回来,有些压抑的氛围就轻松多了,青音围着文生团团转,不停的叽叽喳喳,眼睛不停的飘着夹在火堆上烤着的野鸡,不时咽咽口水。 发呆中的林幼安这会儿也回神了,明亮的双眼亦紧紧盯着晚餐,明显的渴望在亮晶晶的眼眸毫不掩饰。 原澈也已经饿了,不过没他们表现出来的这么夸张,倒是林幼安……原澈暗忖,貌似林幼安很喜欢吃烤鸡啊!之前连吃几天都不见他觉得厌,见到其他食物都没有这么吃货的表现,那眼神,那表情,跟只小狐狸似的,太惟妙惟肖了。 原澈心里狂笑,又抓住林幼安的一个弱点了,哪天他亲手烤十只八只香喷喷的野鸡,放在林幼安面前,偏不给他吃,看他不被气疯!原澈光是想想就乐得不行。 原澈这么毫不掩饰的盯着他看,林幼安不可能没感觉,只是没空理会罢了,不过那目光越来越强烈,林幼安忍不住,一个斜眼瞪过去,笑得那么贱,想什么坏主意?难道是因为上次上上次他抢先吃了他想吃的鸡腿鸡翅,这次想抢回来?林幼安暗暗防备。 第十八章 浓香的味道在破庙蔓延着,不断惹人垂涎,连另一旁的几个大男人的视线都克制不住的飘过来。 在文生取下一只熟透的冒着热气的烤鸡时,青音已经迫不及待的揪着文生的衣袖道:“文生,鸡腿!鸡腿!” 文生沉默的撕下一只鸡腿,递给青音,青音连忙将备好的油纸袋放到下方,拿到鸡腿后迅速绕过火堆到林幼安身边,“夫人,给!” 林幼安接过,然后对青音道:“你也赶紧吃。” “好的!”青音蹦到文生面前,这时文生已经撕下另一只鸡腿,用油纸包好了,直接给过青音。 青音接过的第一时间,张开嘴嗷呜一声一口咬下去,“烫烫烫……”嘴里含糊不清的嚷嚷着,却舍不得吐出来,只得不断的吸气吸气。 等啃了几口后,才想起自己还有另一个主子。青音眨眨眼,略微心虚的看着原澈,“少爷,要么?”依依不舍的递出去。 原澈扯扯嘴角,“不用,你自己吃吧。”他还不至于跟个小哥儿抢食。 林幼安瞥了原澈几眼,确定他不会跟他抢食后,小口小口斯文的咬着,浓香的烤汁味道完全渗透在肉里,咬一口,满腔肉质的鲜嫩汁的香,对于饿了好一会儿的人来说,更是一种享受。 这边原澈几人吃得享受,对于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的几个大爷们来说,这就是折磨了。 他们不是什么大恶之人,没得因为一顿吃食就跟人交恶,更何况后头还有想要他主子命的追兵。不过看自家主子不自觉的咽口水,主子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么大的罪。 阿一想了想,还是站起来。 “阿一?”男子疑惑的看过去。 “主子,属下去去就来。”不等男子发表意见,阿一逾矩的转身向原澈那边走过去。 阿一知道原澈是做主的那个,便直接抱个拳,“这位兄弟,不知能否分点肉给我们,不多,只要一人份。”阿一厚着脸皮道,古铜色的脸染上一层薄红,不过还是勉强镇定。 原澈示意文生弄下一部分肉出来,再往火上煨着的砂锅舀出一碗汤水,脸上挂着礼貌的笑,“我们这边也不多,只能给这么些,希望你不要介意。”他们只打了两只野鸡,四个人吃勉强够,能分出一点来已经不错了,况且他们那边那么多个大男人,他这点吃的就算全部分出去也根本不够,只能给一份他们的主子,想来这些忠心的下属不会介意。能与人为善,原澈自然不吝惜这点吃喝。 “已经够了,谢谢!”阿一激动地接过油纸包好的肉和一碗清淡的汤,诚恳的道了谢,转身迅速朝自家主子走过去。 在男子面前半跪下,阿一恭声道,“主子,您用一点吧!” 男子复杂的看了下属一眼,说不出拒绝,他知道自己受的伤比较重,再加上又累又饿,吃点东西好歹能有点力气,不至于再拖累下属。 “谢谢。”男子对着原澈他们说道,声音明显中气不足。 “不客气。”原澈淡淡一笑。 见自家主子没拒绝,阿一惊喜不已,将汤水递到主子唇边,男子凑近喝了两口,就没喝了,摇摇头道,“我够了,把汤给十一和十三喝几口。” “主子……”阿一正想说什么,但主子的态度不容置喙,便将碗给过一旁的下属,让他去喂伤得比较重的十一和十三。 鸡肉也是,男子吃了一部分,就让出去了。 青音看得眼泪汪汪,原本对这一行煞气极重的陌生人惊惶不已的他在看到互相谦让的几个大爷们后,感动极了,也不觉得害怕了。这么重情重义的爷儿,绝对是好人! “少爷……”青音噎着声音喊道,然后转脸,红红的眼睛对着林幼安,“夫人,我们能不能帮帮他们” 林幼安眉头微蹙,对着青音期待的眼神,想点头,但有原澈在,还有外人在的情况下,林幼安不可能做这个主,只好道:“你问你家少爷吧。” “少爷?”眼泪汪汪。 原澈:“……”他真心不想惹麻烦,他还想着要不要冒雨离开这里,那几个一看就知道是逃命的,后头说不定有追兵在,但外面还雷鸣闪电风雨交加,这样的天气离开也很容易出现危险。而且看他们能在这里躲雨,估计追兵没那么快到。 怎么着他和文生的武艺还是不错的,足以护住两个哥儿。 原澈叹了口气,罢了,既然没想交恶,又已经帮了那么一步,就再帮帮吧。 “文生。” 文生点头,沉默拿起立在一旁的蓑衣,几个瞬息,就消失了踪影。 两盏茶的时间后,文生回了来,四只*的未处理的野鸡放到那群人面前,沉默的回到原澈身边。 分量虽不够他们全吃饱,但足够吃个半饱了。 几个下属没动,华衣男子神色复杂,明明很不想惹上麻烦的样子,却不遗余力的帮助他们,示意下属可以接受,其中两个一手提着一只野鸡,拿出去处理了。 男子让阿一将自己扶起,缓慢的往原澈那边移动,浑身虚弱无力,稍显狼狈,脸上仍是处事不惊的一派气度。 在阿一的帮助下朝原澈行了个谢礼,男子道:“谢谢,我欠你们一份人情。” 原澈站起,侧身避过,“不用客气,出门在外,多有不便的地方,力所能及能帮助的,自然义不容辞。” “在下姓姬,在家排行九,不知兄弟怎么称呼?” 姬姓啊!这可是熙朝国姓,就不知这位姬九是宗室的还是皇室的,不管是哪个,在这皇权至上的朝代,眼前这人都是最上层的贵族。 麻烦啊!原澈面上不动声色,“在下姓原,单名澈,这是内人,这两个是我家仆从侍从。” “原来是原兄,失敬失敬,见过原夫人。”姬九还想向林幼安行个礼,奈何身子不允许,身子晃了晃,脸色愈发苍白。 “主子!” 姬九缓过来后,不好意思的笑笑,“让你们见笑了。” 林幼安友好的笑笑,并未说话。 “无碍,身子要紧。”想了想,原澈从包袱里摸索出一瓶伤药,“如果不介意的话,看看这瓶药对你们是否有用。”他这次出门是陪夫郎回门,不是跑商,所以一些珍贵的特殊药品没带在身上,只有些普通的创伤药。 仅此插曲,两边的气氛融洽了点,互相间也能搭上几句话。 等吃喝解决后,夜已经深了,外面的雨没有要缓缓的迹象,只有雷声和闪电没那么频繁。 姬九和他下属脸上的疲惫已经掩盖不住,林幼安和青音也已经哈欠连连。原澈和文生忙里忙外,在寺庙破败的佛像一侧弄出一个相对隐蔽的空间,供两个小哥儿睡。 等把林幼安主侍安置好,两人也在不远处找了位置,靠着休息。 一时间整个空间安静无声。只有火堆燃烧的声音。 时至下半夜,雷声闪电声和风声已经停歇,雨势渐渐变小,但仍淅沥下着。听着清脆的雨声,的确很好入眠。 忽然,原澈和林幼安几乎不约而同的睁开眼,文生下一刻猛地站起来。 阿一几人似乎是被惊动了,随后也是提起武器形成保护圈将姬九围在背后。 姬九也醒了过来,经过大半晚上的休息,他脸色好了许多,见属下严阵以待,神色也严肃起来。 “有敌袭!”阿一沉声说道。 姬九见原澈和文生两人已经起身立在两位哥儿休息的前方,不由得感到歉意,终究还是拖累他们了。 此时离开已然来不及。 片刻后十几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飞进来,凌厉的杀气朝着姬九而去。 阿一率着手下迎敌,始终将主子保护得密不透风。 原澈和文生并未前去帮忙,这十几个杀手不是已经恢复大部分精力的几人的对手,没多久,偷袭的十几个黑衣人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不过这些黑衣人显然只是先遣部队,下一瞬又有十几个黑衣人前来索命。 后面这些人明显比前头的人身手更诡谲狠毒,阿一几人渐渐地就有点力不从心。 原澈迟疑,他担心自己出手相助的话会被姬九的仇人记恨,他原府一家老幼,基本都是手无寸铁之力,如果被报复的话根本防不胜防。 况且这显然是上层权贵之间的斗争,他不想卷进去,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个小商人。 “夫人,怎么了?”好吵啊!青音揉着眼睛坐起身,声音还有浓浓的睡意。 林幼安一直是趴着看现况的,一时没注意青音醒来,等林幼安反应过来想点青音睡穴,已经迟了。 青音睁开眼,看到的是阿一将一个黑衣男子狠狠砍杀在地,鲜血溅了一地,一声高分贝的尖叫顿时响起。 打到外围的黑衣人扭头看去,才发现另一角落还有人,估计是误卷进来的,黑衣男子的死令是在姬九回京前必须将他击杀,不阻碍到他们的话他们可以先完成任务再灭口,但看姬九不由自主看过去,显然是认识的,心里瞬间判断他们是一伙儿,于是转身迅速朝两个毫无抵抗力的哥儿杀过去。 “公子!”青音尖叫完后看到凶神恶煞的黑衣人扬着剑朝他们飞来,纵然害怕得瑟瑟发抖,也毫不犹豫的死死护住林幼安。 林幼安眼里划过一抹暖意,安慰的拍拍青音,“没事。” 的确没事,黑衣人还没到他们面前,就被文生拦住了,几个招式瞬间了结一个。 既然卷进这场刺杀,就不能让这些黑衣人离开了,不然后患无穷。 原澈心里哀叹,所以他最不耐烦的,就是碰见跟权势沾上边的人了,他没有称霸武林的豪情壮志,也没有傲视朝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野心,他只是个小小的商贾,两世的愿望都是只想平平安安的活到老,所以他前世宁愿当个普普通通的宅男也不愿卷入那些是是非非中,可惜…… 或许有人会觉得他傻,来自现代的他拥有的那些超前学识足以让他在朝廷翻云覆雨,连他学的功夫都能让他师父说出如果他去江湖历练的话绝对会占一席之地,说不定能弄个武林盟主当当,但他都没有选这两条路,这并不是懦弱,他只是不想草菅人命,也早就倦了尔虞我诈的日子。 在这种时代生存,就是做个正义的大侠,也不可能不会沾上人命,哪怕对方可能是恶贯满盈的人,死不足惜,混朝廷就更不可能了,勾心斗角的,为了权势你争我夺,哪怕做个清官,要是你背后没有大人物撑腰,迟早是炮灰的命。 古代不是那么好混的,前人的智慧更加不能小瞧,他都不敢保证,他能玩的过这些古人。 虽然他现在做生意也难免接触到三教九流的人物,但他做生意一向讲究公平仁义,就算买卖不成,也不会撕破脸,哪怕是同行,也不会赶尽杀绝,有时还会不着痕迹的让点利,你赚我赚大家一起赚最好。 所以他的口碑一向不错,有很多固定的合作商,赚的家产明面上没有多到让人眼红,论全国首富他排不上位,但也不会让人随便欺辱上门,原澈在这方面把这个度把握得很好。 还是赶紧回家安生过日子吧! 有文生插手,很快就将所有刺杀着击毙,没有一个逃走。 林幼安一直将青音抱着,不让他看血腥的场面。 不大的破庙里,充斥着浓浓的血的气味。 阿一几人大大小小又添了新伤,所幸没有死亡。 警惕了好一会儿,没有再来黑衣人,阿一才吩咐手下将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搬走,不过血迹一时难以弄清。 这会儿已经临近天亮,想睡也没心情睡了。 青音第一次看到死人,还是这么多死人,到现在还没缓过来,抱着林幼安不肯放手。 不得已,林幼安只好点了青音的睡穴。 第十九章 晶莹剔透的水断断续续从屋檐滴落,或隐入野草丛,或融入积洼。 一整晚的雨似乎将整个世界都洗涤干净,树叶野草绿得鲜嫩,绿得沁人心脾。 当太阳从东方升起,温暖明亮的光芒撒在大地上,轻柔摆动的枝桠闪耀着星星点点细碎的光芒,炫目夺人。 伴随着大自然的早乐,一丝轻微的马嘶鸣声响起,随后传来马蹄的走动。 文生帮着把青音抱进马车,林幼安跟着进去后,就没再露面。 两拨人站在不大的破庙前,整装待发。 “今日之恩,姬九不会忘,他日原兄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在下一定义不容辞。”昨天晚上的惊心动魄并不影响姬九的心情,或许说,姬九现在的心情很放松,似乎是确定了自己暂时安全,眉宇间的愁绪散去不少,人也精神不少。 “姬兄言重。”原澈没太做推让,“以后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一定不客气。”原澈不认为自己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不过世事无绝对,有这层人情也算是对未来的一个保障,所以对姬九递过来的一枚雕刻精致独特的龙纹玉佩,并没拒绝就收下了。 原澈是回临凤城,通往临凤城只有那么一条大路最便捷。显然姬九他们并不是一路,去京城那边方向,从沽水城走水路再走陆路,比绕到临凤城方向上京快多了,二姬九他们估计是要赶在下一波杀手来之前先一步回京。 没多做流连,姬九一行人很快就告辞离开。 这边整好行李后,原澈骑上马,文生驾着马车,哒哒哒往临凤城方向而去。 “啊!夫人!小心!” 青音惊叫着猛地睁开眼,双手在胡乱划着。彼时林幼安正靠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得入迷。 听到青音嘹亮的喊叫声,林幼安赶忙放下书,关切问:“青音,怎么了?” 青音听到林幼安的声音,,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夫人?”随后紧张兮兮的问,“夫人,您没事吧?” “我没事啊,你怎么了?”林幼安关心的问。 “夫人!”想到昨晚血腥的一幕,青音小脸顿时煞白,“好恐怖!死人了!有杀手!夫人咱们快跑吧!”说着,拉着林幼安站起来就要走。 “哎哟!”额头咚地撞上马车顶,青音整张脸皱成一团,揉着额头一看,咦?他什么时候到马车上了?他不是和夫人在破庙里睡觉吗? “青音,你也满十六岁了,可以嫁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毛毛躁躁的?”林幼安抬手帮青音揉揉,“你这是做恶梦了吧?怪不得怎么叫都叫不醒。”算是解释了青音醒来在车上的原因。 咦咦?“噩梦?”青音傻眼,昨晚那么真实血腥的场面其实是自己在做恶梦? “是啊,没有你说的杀人、黑衣人什么的,你是不是又偷偷看了话本?不是跟你说了那些书不要看太多吗?” 原来是做梦啊!青音夸张的舒了口气,原来什么都没有发生!夫人是不会骗他的,夫人说的都是对的!青音不疑有他,顿时什么都不怕了,梦而已,有什么可怕的?傻笑着忽略林幼安最后一句话,青音嘿笑,“夫人,您不知道,我昨晚做的梦可可怕了!我梦见……”叽叽喳喳的将自己梦见的加以润色,还编了个精彩的后续,不得不说,还真有编书的天分。 末了,青音觉得不过瘾,请示过林幼安后,跑到驾车位上,坐到文生身边,又噼里啪啦的重复一遍。 在马车旁边溜达溜达一不小心听了全过程的原澈:“……” 林幼安你熊的,这样都行!不过青音这孩子真好忽悠。 紧赶慢赶,进入临凤城到达家门,已经是黄昏时刻,回来的路程仅比去的时间快了半天,如果不是前天的一场雨耽误了,他们还可以更快的回到家。 终于到家了! 原澈在家仆的迎接下进了家门,还没来得及发出更多的感叹,自家爹爹就奔出来,扑向他……身后的林幼安。 “安儿!回来啦?路上辛苦不辛苦?瞧你,都瘦了好多,路上很是吃苦受累吧?”原爹眼里只有久不见面的儿夫郎,对着林幼安嘘寒问暖,那个叫关关切切的。 “爹爹,我很好,倒是爹爹,在家有没有好好休息好好吃饭?怎瞧着脸色有些不太好?” “爹爹过得很好啊,安儿就是关心过头了。”原爹笑,亲亲热热的和林幼安往前走,直接将原澈抛在脑后。 “你回来得正好,爹爹特地让人给你煲了你爱喝的老鸡汤,炖了好几个时辰,特别香浓好喝,待会儿多喝点,补补身子。” “谢谢爹爹。” 原澈:“……” 哥儿就是爱唠叨,幸好有林幼安在,不然爹爹的唠叨对象变成他,还真有点受不了。 原澈绝不承认自己的心是酸的。 全程透明似的吃了回家的第一顿晚膳后,原澈就去书房处理堆积下来的公事了。 文琴在他婚礼后第二天就出门跑货了。 西北那边的长期合作商传来消息说有一批比较贵重的货要出手,如果他没忙着成亲的事,应该是他亲自去的,但他实在走不开,只好让文琴代自己亲自去西北一趟。 算算路程,还有半个月应该就会回来了。 在下一波忙碌期到来之前,得先把手头这些工作处理了。 原澈坐在书桌前,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不过因为这几天都是在骑马赶路,原澈再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长期做事,因此只处理了一小部分账本,原澈就放下笔揉颈揉肩的走出书房。 泡了澡解了乏,原澈打着哈欠回房。 房里林幼安已经坐在梳妆台边梳着头发,也是刚沐完浴准备睡下。 难得啊,还以为爹爹会跟林幼安聊到半夜呢! 不过也是,爹爹怎么可能会不让赶路赶了好几天的林幼安休息呢? 原澈撇嘴,脚步不停,几乎是迅速扑到床上,躺好。 床比外榻舒服多了! 林幼安动作不疾不徐,片刻后才起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俯视。 原澈闭着眼有恃无恐,“你不让我睡床,我就告诉岳父岳爹。”就算有这种小孩子模式的被欺负了找家长讨回公道的强烈羞耻感,为了能睡个舒服,他拼了! 林幼安没动静,难道知难而退了?原澈悄悄睁开一个缝,随即张开,然后林幼安冷笑,“呵呵。” 原澈“!!!”迅速进入警戒状态。 “你不知道有句话叫远水救不了近火吗?不知道什么叫天高皇帝远吗?” 原澈瞪眼,什么意思? “我要是到门口大喊一声,说你欺负我,你说是我爹先收拾我,还是你爹先收拾你?” 原澈:“!!!!” 俯身拍拍原澈的脸,林幼安呵呵,“跟我斗,还差得远呢!” “你你你你你……”原澈抖着手指着林幼安说不出话来,恶夫郎!悍夫郎!岳父大人岳爹大人,你们为何住得这么远!!! 林幼安直起身,转身往外走。 原澈一脸生无可恋,瘫在床上好似没了灵魂。 为什么岳父岳爹不住在府上呢?为什么他当初是娶了夫郎,而不是去入赘呢?不对!为什么他娶了这么个恶夫郎呢!! 眼见林幼安打开门,原澈唬了一跳,猛地蹦起来,不会吧?真的喊? 原澈迅速扑过去,一手揽住林幼安的腰身,一手捂住他的嘴,“不许喊!” “唔唔唔!” 末了觉得门开了不好,原澈拖着林幼安往后撤,一脚一脚将门合上。 “你还来真的啊?”要是真把爹爹招来了,他说不定要去跪祠堂了!原澈怎么着也不想自己落到那个境地。 “唔唔唔!” 林幼安双手想掰开原澈的手,含糊不清的愤怒的说着话。 而原澈又是从背后禁锢他的,林幼安一时无处使力,只得不停的挣扎。 “好了好了,算我认输,我服了你了!你是我祖宗行了吧?”原澈无奈,好吧,他一个大老爷们,不跟夫郎计较,不睡床就不睡床吧,他认了! “你别喊啊,我不跟你抢了。”原澈再三警告道。 林幼安使劲仰起头,努力瞪视原澈,一双黑曜的明眸溢满怒火。 原澈眨眼。 然后脚面一痛,原澈嗷叫一声,放开林幼安抱着脚原地蹦跳,这招式动作还真不受时间空间限制,跨越无数个时空到这里都还通用,他该庆幸这里没高跟鞋吗? 但是这里有内力啊! 原澈恶狠狠抬头,准备凶几句,然后傻眼了:“啊?” 嗯?怎么感觉手里有东西?原澈抬手,一条腰带垂在手上飘荡…… 耶?他什么时候把林幼安的腰带扯下来了?他不知道啊! 原澈下意识捂着鼻子,捏着罪证的手背在身后甩甩,企图消灭证据。 好不容易自由的林幼安瞥见原澈手里的长条,乍一见就觉得有点眼熟,还没来得及细思,正想找原澈算账呢,竟然敢捂着他的嘴,简直胆大包天了! 不过前面似乎凉飕飕的,林幼安低头一看,顿时低叫一声,双手扯紧敞开的衣裳。 “原、澈!”林幼安咬牙切齿,白皙的双颊布满红晕,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不是我扯的!”原澈连忙撇清,然后理直气壮的,“林幼安,你这是想勾引谁啊?腰带系得那么松,随随便便就掉了。”指指地上可疑的布条,“幸好我是你的夫君,你已被我娶进门了,不用再对你负责,当然,我刚刚可什么都没看见。” “原澈!你个混蛋!” 咚!砰! 然后归于平静。 良久,大字型趴在门外地上的原澈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看向紧闭的房门。 他这是,被赶出房门了? 原澈过去拍拍门,“喂!林幼安林幼安” 里面没动静,原澈贴着门侧耳倾听,悄无声息的,摸摸鼻子,原澈灰溜溜的去书房。 好吧,他扬眉吐气的时代已经成为过去式,林幼安翻身做主人的时代已经到来,他的待遇也从睡房间外榻升级为扫地出门。 看来要再计划计划定下时间去探望岳父岳爹大人,或许他应该把岳父岳爹接过来一起住 第二十章 原澈煎鱼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明明身体都感觉到疲惫了,还是很精神。 脑子里不断闪现林幼安将他踹出门的一幕,当然他不是在想他粗暴的动作,他只是在想,在被扫地出门时,不经意看到的林幼安的眼睛。 都红了眼眶了啊! 林幼安这会儿不会偷偷在哭吧?不过他那个性子的人会那么轻易被他惹哭吗? 原澈翻个身,他会不会太恶劣了? 好有罪恶感啊! 他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想想这里的思想那么保守,就算没有自己知道的那些封建社会那么严重,也不差多少。 他竟然对一个哥儿说他那么随便,还想勾引别人的话,无异于说这个哥儿行为不检点,在有些地方,有些宗族世家要是哪个哥儿身上有了这样的污名,可是要被活活逼死! 尤其他是林幼安的夫君,以这样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要是被别人听去传了出去,无论真假,林幼安都会没活路! 原澈只想扇自己几巴掌,这么不经脑的话自己怎么会说出来?是自己不小心扯到的就直接道歉不就好了?还这么推卸责任? 这样的自己连自己都瞧不起! 原澈彻底躺不住了,翻身下床,偷偷摸摸的溜过去,但扒着房门又临阵退缩,不敢敲门,只得眼巴巴看着。 这么晚了说不定林幼安已经睡了,他明天早上再道歉吧? 这么想着,原澈还是没走,坐在阶梯上等天亮。 第二天原澈是在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醒过来的。 手捧着洗漱用具的文祺看到明显在外面坐了一夜的主子有些讶异,不过很快就敛去其他表情,恭敬的福身,“少爷。” 原澈清咳一声,被侍从看到这副狼狈样,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少爷,您是要在这儿洗漱吗?” “就在这儿吧。” 文祺没异议,服侍原澈打理好,然后继续站着不动弹。 没多久,文祺就进了门。 原澈厚着脸皮跟着进去。 林幼安已经起床,不过看着没什么精神,面色淡淡的。 “夫人。” 原澈抢过文祺的活儿,伺候林幼安洗漱,那表情那动作,特别狗腿。 从始至终林幼安一直把原澈当做空气,直接无视到底。 文祺充当背景板,无言的看着这家少爷围着夫人团团转,怪不得被夫人赶出门,还这么讨好的,明显就是少爷惹到夫人了。一个侍从自然管不到主子们的事,自己也没多大好奇心,等伺候好主子后,文祺就端着用具告退。 屋里只剩原澈和林幼安两人。 这会儿原澈已经百分百确定,林幼安是真的生气了。 “那个,林幼安……夫人?我……”原澈低头忏悔,“对不起,我错了,我昨晚不该说那些话,我……” “夫人!大好消息!” 青音活泼的声音突兀的打断原澈的话,原澈:“……”他好不容易拉下脸道歉,就这么被拦腰截了? “青音你……”原澈正想吼一下还有没有规矩了!林幼安一个冷眼过来,原澈噤声。好吧,这是林幼安的人,当着人家面训话不太好,不然不给林幼安面子,更难求得原谅了。 “啊,少爷,您在啊?”青音匆忙行了礼。 原澈温和着声音,“你刚说有好消息?什么消息?说来听听。”说不定林幼安心情一好,就不计较他口无遮拦的话了。 不取得林幼安原谅,心里真过意不去。 “呀!”青音犹豫,不知道在少爷面前说这些好不好……但看夫人没什么明显表示,青音就道,“听说文画前些天嫁给府里一个庄子的管事了。” “哦,这的确是好事。”原澈附和,这是喜事,自然是好事。原澈没想到更深层次的东西,自然不了解青音怎么这么兴奋。 不过这是他陪林幼安回门时这么匆忙的办了酒,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说法?但是这是爹爹做的主,原澈相信一定有爹爹的理由。爹爹虽然平时很不着调,但心里明白着呢! “说到喜事,我昨晚听爹爹提了句,你身边的文琴和文祺很是般配,让我看着时日做主让他们办酒,夫君怎么看。”林幼安总算开了口,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青音自然看不出不妥。 “这事,夫人做主就好,如果他们两人都愿意的话,就麻烦夫人操办了。” 文琴是孤儿,文祺又是自幼卖入府中,由主子操办婚事,算是给他们的一个体面。 不过文琴和文祺?原澈思索记忆,随后恍然大悟,怪不得文琴在外经常买东西给文祺呢!他也撞见过这两人经常有说有笑的,那时他没放在心上,有时打趣文琴的时候文琴都是笑而不语,原澈还以为两人只是类似兄弟的情谊。 他这个做主子的太不称职了!他之前还有想撮合文琴和青音的念头,幸好没说出口,不然就尴尬了。嗯,文生和青音也是很般配,或许他们两个可以凑成对?不过文生都快三十了,青音才十六,年纪会不会相差太大了? 原澈决定,还是不随便拉郎配了,万一以后闹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林幼安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问,“夫君还有事吗?”言下之意是没事快滚! 原澈厚脸皮,“有!” 林幼安:“……”眯眼。 “夫人,你该饿了吧?咱们去用早膳吧?”原澈讨好笑。 “……” 这会儿原澈也不顾书房那堆工作了,没求得原谅,原澈心里记挂着,就没心思工作,就效率高下。 原澈充分发挥牛皮糖的粘劲,不用原爹明里暗里催,就自动黏在林幼安身边。 林幼安烦躁,明朝暗讽的也赶不走人,索性就不管了,直接视他不存在。 一刻钟后,有下人来报凌少爷来了,原澈本想让他自便,但不知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夫人,之枫是我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我带你去认识认识。” 林幼安总算肯给个脸色,这个名字他听爹爹提起过,是爹爹认的干儿子,也是和原澈一起拜师学艺的师兄弟,两人感情很好。他的确该见见。 两人移步到丹芷苑,这里是专门招待客人的地方,原想跟林幼安说这货和他们很熟,熟到原府跟他家没什么区别,所以随便让他过来就好。但看林幼安一脸郑重,原澈识趣的不说话。 “我还以为阿澈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礼貌了呢!原来是因为哥么在这儿。”凌之枫摇着玉扇走进来,对林幼安行个礼,“见过哥么,这是我无意中得到的夜明珠,就当做见面礼了,希望哥么不要嫌弃。”凌之枫献上一个雕刻精致的木盒,友好的笑道。 林幼安双手接过,打开一看后合上,给过一旁的文祺,露出一抹淡笑,“我很喜欢,谢谢。”然后将自己备好的见面礼送上。 凌之枫接过,这个哥么送给他的是一套扇套,深得他心,他很满意,“谢谢哥么!” 林幼安柔和着眉眼和凌之枫聊了几句,就告辞,将空间留给这师兄弟两。 “欸!”凌之枫用手肘捅捅原澈,语气十分赞赏,“这哥么不错啊!”进退有度,谦和知礼。 原澈无语,又一个被林幼安的表象骗了的。 这种众人独醉我独醒的感觉,这酸爽。 不过原澈没说林幼安的真实面目,毕竟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 “怎么了?看你这苦样,昨晚没睡好?”凌之枫感叹完,瞥见好友无精打采的,就有些奇怪。 一个晚上都坐在外面,能睡好吗?原澈表示他不想说话。 “你不会和哥么吵架了吧?”凌之枫扇风,打开的玉扇半遮脸,“哟!你和哥么应该还在新婚期吧?”才新婚多久?就闹家庭矛盾了,这真的好吗? 原澈斜眼,闷不吭声。 “哈哈!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哥么难以忍受的蠢事?” “你怎么就知道是我做错事呢?”原澈转身走出丹芷苑。 凌之枫跟着走在后头,一派悠闲的摇着扇子,“这还用说?看你这副表情就知道了,而且哥么性子看着那么好……你到底干了什么蠢事?赶紧说出来让我乐乐。” 原澈一个眼刀子甩过去,有这么幸灾乐祸的吗? “说嘛,说嘛!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呢?” “免了。”原澈不客气的说道。 “但是我很好奇啊!我想知道!我发誓,绝不告诉第四人!” “不知道好奇心害死猫吗?” “知道,不过我不是猫,关我什么事?” “……” “说吧说吧?” “……” 原澈最终还是拗不过凌之枫,只得说道,“不小心说错话了。” 凌之枫总算知道部分真相,了解原澈是怎么也不会再往深了说,就没追问详细说的话,只道,“好歹在外面做生意做了那么多年,你不像是口无遮拦的人啊!”不然生意怎么会越做越大? “我也不知道。”原澈十分苦恼,和林幼安相处说话时很多时候都不经脑,哪有跟外面的人打交道的半分交际手腕?他都觉得很幼稚好么?“怎么才能让哥儿消气呢?”他从来没做过讨哥儿欢心的事,这会儿也没多大主意,回头想想,这林幼安未免太小气了,他老是被他暴力都没跟他计较那么多,自己不过是不小心说错了话,就冷着脸不甩他,哼! 虽然,貌似他说的过分了点,但是他真不是故意的! “这你就问对人了。”凌之枫呵笑,转着玉扇,“想讨哥儿欢心啊,最重要的是要有情趣,时不时给个惊喜,比如送个小礼物?比如忽然带他去一个浪漫的地方?再说些甜言蜜语,再矜持的哥儿还不是一样手到擒来。” 那熟稔的模样,好似经常这么做一样,原澈摸着下巴上下打量,啧啧。 “这么看着我干嘛?”凌之枫低头自己看自己一遍,没什么不妥啊。 “既然这么有用的话,怎不见你娶个夫郎回来摆脱单身?” 凌之枫,“!!!!”顿时炸毛,“我要愿意的话根本不用这些招数勾勾手指就有无数人扑上来好不!”说得他好像没人要似的!怪不得哥么要生气,活该啊原澈!让你嘴贱! “哦。” 哦是几个意思!凌之枫跳脚,“我不过是不想被束缚,只想过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潇洒日子。你这个已经有家室的爷们绝对不会懂的!” “啊。” “看你以前那个不解风情的鸟样,就算你还单身也一样不懂,你丫就是个木头,再见!” “慢走。” “!!!!”凌之枫一副暴走状态离开,“我找干爹去!” 原澈摸摸下巴,他明明说的是实话,怎么就恼羞成怒了呢?还抨击起他以前的生活作态来了……不过,应该会有用吧? 原澈努力想起以前看到过的攻略,嗯,也许,大概。 第二十一章 不过就算原澈没心思工作也没用,账本可以堆在书房往后再看,但是掌事的找上门就不能不见了。 从准备成亲到成了亲回了门,原澈已经足足有一个多月没去碰公事,以前早早安排好的,这会儿管事也上门汇报工作了,再有往后的发展规划,需要支出的银子,公事下派给谁,自己虽不事事抓在手中,也要把握住大方向。 一件件事下来,原澈根本没时间想其他的,连午膳都是和几个管事随便吃了几口,就继续说公事了。 等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原澈才想起,他今天没出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找来送给林幼安好让他消消气的。 明天正好要去酒楼看看,到时再去找找? 原澈心思转动,脚步往正房方向走。 临进门了,原澈才想起,林幼安不会又把他踹出门吧?今天爹爹没来问他这事,不代表他没收到风声……如果再被林幼安踹出门,原澈想,他应该提前想好想爹爹解释的理由。 幸好他进门后林幼安只是无视他,没什么动作。 原澈瞄几眼,林幼安正坐在比较亮堂的榻上,一本书摊在小桌子上,目不斜视的看着书本内容,表情有几分漫不经心,两手无所事事般把、玩、着一个物件。 “咦,这玉狐……”原澈目光停留在林幼安的手上,他玩耍着的,不正是自己念念不已心疼了好久的寒玉狐吗?想不到林幼安也喜欢,甚至到随身携带的地步。 原澈心念一动,不由想到定情信物这层面上来,脸部微微发、热,瞬间飘忽了目光,真是的,胡思乱想些什么?明明是两码事。 “这是我的。”林幼安看出原澈的喜爱之情,目光一凛,防备的看向原澈,大有你要过来、抢我就不客气的架势。 “我又没说要要回来。”原澈摸摸鼻子,用得着像防、贼、一样防着他吗?”既然已经送给你,就是你的了。”都被当做聘礼聘出去了,万没有要回来的道理,看林幼安这么喜欢,原澈还升□□他们竟然有共同爱好的念头。这玉长期佩戴对身体有好处,想不到林幼安还挺识货的。 林幼安细细打量,确认原澈说的是真的后,才放松下来。 冷哼一声,林幼安将玉狐收起来,贴、身放好。 都说了不会要回来了,至于这样吗? 林幼安没再理原澈,拿着书本看。 原澈看着林幼安发呆,古代晚上一般没什么娱、乐,大多数人都是早早歇了,原澈以前基本都是要么和好友聊天喝酒下棋,要么待在书房处理公务,生活很是单调。 虽说本朝不禁夜市,一般都是亥时前才关门,不过原澈不爱到处逛,偶尔走走可以,经常的话就不行了。 “晚上看书对眼睛不好,林幼安,我们出去散散步?”现在差不多到亥时了,去外面已经没什么可逛,不过府里那么大,看看夜景也好?看多了好景心旷神怡了,心眼或许会大点? “不去。”林幼安头也没抬的就拒绝。 “还在生气呢?”这么记仇小心眼的哥儿,换做别家哥儿他早就不忍了,但是,这不是别家的,已经是他家的了……他勉强可以忍。 原澈挠挠头,”好吧,我错了,昨晚是我过分,我道歉,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的吧?”想了想,原澈还是忍不住道,”不过你也有错啊,要不是你想……”林幼安一个冷眼看过来,原澈识趣改口,”好吧,都是我的错。大不了以后我随你骂,绝不还手!” “你还手过吗?”林幼安哼笑,说得他以前反、抗、过他似的,明明早就把他压、得、死、死的好么? 原澈:“……”默念无数个家和万事兴,原澈笑,“所以啊,你还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少在我面前碍眼。”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原澈凑近林幼安,“我以前见过你吗?我到底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了?”他不信会有人没有缘由的就如此厌恶他,原澈觉得自己还是、挺、会做人的。 “自己想。” 原澈想了想,”能给点提示不?” “不能。” 原澈:”……” “好吧,不管我以前是不是得罪过你,在此我一起给你赔不是,希望你不要介意。”原澈其实想说是不是认错人了,但看林幼安已经认定是他了,自己再怎么辩解也没用,不如道个歉,如果可以的话就此揭过最好。 林幼安终于肯正视原澈,看他这么正经的态度,倒是有点无措的样子,不过很快就敛去表情,”虽然不知者无罪,但你屡次冒、犯我,不给你点教训我……我的脸面往哪儿搁?况且,如果我真跟你计较,你还有机会站在这里吗?”要不是……林幼安还真想过一劳永逸,而不是如今这样,就算心里不爽,还要朝夕面对。 于是,原来原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其实已经在阎王殿外绕过好几圈了吗? 原澈:“……”果然他以前狠狠得罪过林幼安吗?话说他以前有失忆过吗?为何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 “看在你这么真诚道歉的份上,如果以后你不再冒、犯、我了,我就勉强对你好点吧。”当然,只是一点点,他现在看原澈还是手痒脚痒,很想去踹上几脚。 敢情他也知道自己对他不好? 好吧,虽然还留在待观察状态,起码林幼安不会对他冷脸了,他没想到跟林幼安道个歉会这么有效果,甚至看自己这么认真的样子还不自在?意外的纯情呢!原澈心里暗笑,面上一本正经,明天就不用浪费时间去买礼物赔礼了吧? “打个商量,以后不会对我家暴吧?” 如果他不自己作死的话,可以,林幼安点头。 “咱们和平相处?” 可以。林幼安点头。 “如此,我今晚可以进、房、吧?” 林幼安点头。 “那可以睡、床、不?” 林幼安正待点头,然后反应过来,扭头瞪眼。 原澈摸摸鼻子,哂笑,”开玩笑。” 林幼安捧着书本,迅速下榻,快步走进内室。 原澈忍不住笑了,如果他不对他使用暴、力的话,其实还是挺可爱的不是吗? 翌日 原澈醒来神清气爽,即使外榻还没有一般的床舒服,但原澈反而休息得更好。果然心中放下一桩事,跟时时记挂着,睡觉的质量都不一样。 洗漱好后,原澈到外面练了一会儿功,跟家人一起用了早膳,再跟林幼安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原澈去的地方,是他名下酒楼,有间客栈,这里边四层阁楼是他的私人空间,算是他的另一处办公地点。 比起原澈的忙碌,林幼安也不闲着,原爹兴致高昂的带着他家新儿夫郎游走在外交圈子中,忙着认识府里的人情往来。 原爹在临凤城这么多年,自有自己的社交圈子,作为林幼安的公爹,他有这个义务带他去认识,哪些人家需要交好维持往来,哪些人家面上过得去就好。毕竟将来原府是要交给儿子儿夫郎的,早一些融入这个家,对大家都没有坏处。 经外面转一圈,原爹对林幼安更满意,不骄不躁,进退有宜,对长辈恭谦,对同辈亲和,即使是面对身份比自己高的官家夫郎,也是不谄媚,热情恰到好处。 “你家这儿夫郎,真不错!”看着林幼安这个新夫郎在一干年纪相仿的同辈夫郎中游刃有余的样子,和原爹交好的老夫人竖起大拇指,笑容满面的夸奖道。 看着性子也是好相处的,这原老夫人真是有福气。 “哪里哪里,安儿这孩子还年轻着呢,多的有学的地方,你们这些做长辈的,可不要吝惜多多教导。”原爹神情满意,嘴里说着谦虚的话。 “有你这个正经公爹在,我们哪敢托大指点啊?”那老夫人打趣道,”说不定我们还刚开口,你就护起犊子来了。” 一旁几个老夫人闻言纷纷笑了。 “怎么会?我可巴不得呢!会护犊子的,说得是你自己吧?”原爹反驳,”前个日子不知是谁……” “哎哟老哥哥,这事休要再提,我这张老脸都要不好意思了!” “呵呵……” “不过你这儿夫郎娶的好,跟你家爷儿也般配!” “是啊是啊!” 听着各家老夫人当着自己的面话里话外对原家少夫郎赞不绝口,原爹嘴里谦虚,心里得意不已,这可是他选的儿夫郎!能不好吗? 一天的时间就在众多哥儿的插诨打科中过去了。 原爹和林幼安坐上回府的马车。 “怎么样?身-子吃得消吗?”原爹关切的问道。安儿的身体一直不大好,这么耗心神的交际会不会累到? 林幼安摇头,露出一抹笑容,”爹爹,您放心,安儿没事。” “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不要藏着掖着,得赶紧和爹爹说。”原爹想想还是不放心,但看林幼安的脸色并没什么不妥,暂且按下担忧。 “我知道,谢谢爹爹,对了,爹爹,这孙家夫郎似乎不太好相处,他说话并不怎么……”林幼安有些难以启齿,大部分少夫人对他这个新来的都挺热情,哪怕有几个不太热衷,面上子对他还过得去,唯独这孙家少夫郎……说话并不中听,他不了解这里边的情况,只能不软不硬的刺回去。 “也怪我。”原爹拍拍额头,”本以为这孙家人不会出席这次聚、会,就没及时跟你说这家情况。这孙家跟我们家不太对头,他家有好些生意跟我们家的相同,是竞争对手,不过这孙家当家的人不怎么样,斗不过老的,小的也斗不过,就想给我们来阴的,幸好澈儿聪明,漂亮的反击回去了!你以后碰上他家的人,面子上过得去就好,要是胆敢欺上来,就不用客气。” 林幼安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杜家少夫人你可以交好,我们家和他家有多年生意往来,满打满算下来也有几十年交情了,这家人品信得过,多往来没坏处,还有知府少夫人,咱们临凤城的知府做了快二十年了,是个好的,以前和澈儿他父亲十分交好,如今也是把澈儿当晚辈护着,这份交情咱得记着……” 见林幼安听得认真,原爹心中更是欢喜,忍不住将今天到场的人家上至人家的家庭情况,下至与自己家的交情如何该用什么态度相、交一一详述清楚。 末了还怕林幼安记不全,安慰道,”这些人情世故以后时间久了你自然会知晓,现在不懂也没关系,你初来乍到,对临凤城还不熟,可以理解,所以不用太过急切,万事还有爹爹在呢!”万一累到了就得不偿失了。 林幼安受教的点头,感激道,”谢谢爹爹!原来人和人之间的相处真的这么复杂,以前我身-子不好,我爹爹怕累到我,一直没怎么带我出去过,直到临出嫁我爹爹才口上跟我说了这些,还说到了夫家公爹一定会教我的,爹爹,安儿一定会好好学的。”林幼安保证道。 “傻孩子。”原爹忍不住乐了,这么态度认真的儿夫郎谁不喜欢?这么赤、诚、剔透的人几十年还第一次遇到,原爹有种捡到宝的窃喜,”这人情世故可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你可得好好学了。” “我一定会努力的!”林幼安连连保证。 “哈哈……” “爹爹?” “没事没事,哈哈……” “……” 第二十二章 回到府上,原澈还没回来。 明舒已经着手准备两人的夜宵。 一般去参加聚会,基本都是吃个五六分饱,一是避免有个万一出了丑,二是聚会最主要的是联络感情,交换信息,吃喝只是其次,等聚会散了回到府邸,再吃个宵夜就好了。 这会儿吃个热乎的粥或汤面,暖了胃,也能舒缓一天的疲惫,不得不说这是个享受。 “这孩子,都成了家了还这么没个轻重。”原爹抱怨。 “爹爹,夫君公事繁忙,也是为着我们这个家。再说夫君前段时间已经积压了一堆工作,忙碌到这么晚是正常的。” “爹爹知道。”不过这成亲前和成亲后的重心可不能混了,没成家把生活重心放在工作上没什么,这成亲后可得顾家啊!不然赚再多钱,有啥用能让他早日抱上孙儿吗? 原爹深深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个时间跟儿子好好说道说道。 好在儿夫郎体贴,还软言软语的宽慰原爹,原爹甚感欣慰的同时,对自家儿子的不识趣更不满了。 “对了,听说你和澈儿吵架了?”原爹好奇的问道。他本来想找儿子问问的,不过看他这么忙,就没着急去打扰,再看仅过一天,两人似乎就没什么事了,也就更不急了。 只是他这会儿想起来,倒是有些想知道,他家儿子又干什么蠢事了? “没有的事,爹爹误会了。”林幼安笑着解释,“只是和夫君一时有些意见不合,安儿一时生气才……不过我们第二天就和好了。”林幼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嘴。 “你们夫夫的事我也不好过问这么多,不过这床头打架床尾和,你们夫夫是一体的,有什么矛盾敞开了说,没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 林幼安点头,“我知道了,爹爹。” “你要是受了委屈也要跟爹爹说说,澈儿别看做生意这么精明,私下还是有些缺心眼的,他要是他有什么做得不妥当的地方,你只管跟他说,澈儿是最怕猜哥儿的心思的。”不知是想到什么,原爹抿嘴直乐。 林幼安好奇的眨眨眼。 “我跟你说啊……” “哈秋!” 走在路上的原澈揉揉鼻子,心里嘀咕,谁在念叨我? 原澈的工作告一段落后,和几个管事一起用了晚膳,亥时就出门走在回家的路上。 看着街边两旁已经收摊的摊子,原澈蓦然想起自己还欠林幼安一个礼物。 虽然林幼安已经没计较他之前的行为了,或许送个礼物什么的可以刷刷好感? 不过送什么好呢?原澈没送过哥儿礼物,没去研究过哥儿喜欢些什么,林幼安那家伙喜好什么呢? 原澈突然灵光一闪,对啊,既然林幼安那么喜欢狐狸,他干脆送个狐狸手套或者围脖好了!虽然现在用不到,不过未雨绸缪嘛!等天冷了就用得到了。瞧他多有远见! 他一手握拳击掌,为自己的主意点个赞。 于是原澈绕个道,走到自己的皮货店,咳,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可能有的东西自然用自家的了,节约是人民好品德。 “少爷,您来啦!”大热天的,皮货店的生意正是最惨淡的时候,尤其是晚上,基本没什么人来逛。不过他家的皮货店最主要的客源是其他皮货商,并不在乎平时的小盈小利。 原澈进来的时候,掌柜的正准备关门,看到当家的,连忙放下手中的事,迎上去。 原澈站在大堂,见掌柜的殷切的准备去热茶,便道,“不用忙乎,我只是顺道来看看。” “是。”掌柜心里不解,这么突然的,主子怎的就来了?还是他犯什么事了?掌柜的心中一个激灵,言行中不由带了点战战兢兢。 “咳!我就来看看。”原澈见自己似乎吓到属下了,不由掩唇清咳一声,“我就问问,我记得前段时间不是进了一批皮料吗?已经处理好了吗?” “回少爷,按您的吩咐,已经制好那批货,十天前就送去布庄了。”掌柜谨慎的答道,心里琢磨,难道那批货有问题? 这么快?原澈不死心,“我记得里面有几张狐皮的,也一并处理了?” “是的。”掌柜斟酌,隐隐猜出自家主子的几分意思,“不过前两天有猎户正巧猎了只狐,将狐皮卖与店里,狐皮还很完整,虽不能制大件,做个小件没问题,少爷您需要吗?” 一张做双手套应该刚好,“制成手套吧,普通成年哥儿的手那般大小吧,十天可以做好吗?” “没问题。”掌柜的下意识回道。等反应过来,嗯?哥儿的?掌柜的心里囧囧,难道是想送给少夫人可是大夏天的送少夫人狐皮手套不觉得不合时宜吗? 掌柜的张张嘴,正想委婉的劝自家主子换个礼物,然而话还没出口,原澈就摆摆手,“那行,制好后让布庄的人直接送到有间客栈去。我就先走了,你也早点关门歇息吧。” 说罢,原澈背着手走出店门,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掌柜的巴巴目送自家主子挥挥衣袖走人,心有千言万语,虽然质疑主子不好,可是大夏天的送人手套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如果他送这个给他夫郎,绝对会被夫郎大骂的同时被踹出房门好吗?看来少爷似乎很不懂情调啊!不过听说少夫人脾气很好很温和,应该也许大概,或许会喜欢少爷的礼物也说不定…… 了结一桩事,原澈心情很好,哼着小调脚步轻快的回府。 由于绕了路耽搁了点时间,原澈回到府里已经有点晚,整个府里很安静。 跟门房打了声招呼,原澈先去沐了浴,才回房。 本来以为这会儿林幼安已经睡了的,没想到房里还有灯光。他先是礼貌的敲敲门,才推门进去,视线内没看到林幼安,原澈关上门后,轻手轻脚的往内室走去。 林幼安抬头看到的就是原澈偷偷摸摸的模样,不由挑挑眉。 原澈摸摸鼻子,笑呵呵的,“还没睡啊?我以为你睡了的。”没想到还在看书呢!不过这蜡烛下看书,是真的伤眼,原澈想自己要不要再去弄几个夜明珠回来,他以前在别人家做客的时候有看到过,很大个的那种夜明珠,那光亮和电灯差不多,两颗就可以让整个房间亮如白昼。 不过那种夜明珠很稀少,他见过的不多,很喜欢的那几个已经是有主的,别人也不肯割爱,只得作罢。 看来要吩咐底下的在外时注意一下有没有这类的夜明珠。 “睡不着。”林幼安撇嘴。 “正巧,我也睡不着。”原澈厚着脸皮凑过去,拉过一个秀墩,坐到林幼安旁边,眼睛瞄瞄,“看什么书呢?” “没什么,一些闲书罢了。” 原澈还是认出了,心想,还真看不出来,林幼安竟对这些写山精鬼怪的杂记有兴趣,在他看来,这些只是由于人们不了解的一些神奇自然现象,根据臆想创造出来的魑魅魍魉,纯粹看个娱乐,还以为林幼安这种书香门第出来的,最看不惯这类书籍的呢! 林幼安专注看书不理人,原澈坐着也无聊,又不想就这么出去睡觉。 盯着林幼安的眼有几分不爽,他这么个大活人在这里都能无视,还能不能好好相处了?他难得有闲情陪他聊天,竟然敢不理他!是谁说会好好相处的!言而无信!言而无信! 原澈正郁闷着,突然眼睛一亮,咻地跑出去,从某个角落翻出一盘棋,又跑到林幼安身边,“林幼安,我们下棋吧!” 不等林幼安有所回应,原澈就一把夺下林幼安手里的书,握着他的手腕,将他拉下床。 走到外间,不等原澈先放手,林幼安就扯回手,揉揉手腕,“你怎么这么蛮横!” 原澈斜眼,早贴有野蛮暴力标签的人好意思说他么? 不过看林幼安自觉的坐到他对面,他就大方的不计较了。 原澈摩拳擦掌,已经开始想象在棋盘上大杀四方将林幼安虐得死去活来的未来了! 嘿嘿!他的棋艺可是和师傅拼杀个无数个夜晚锻炼出来的,再说和岳父大人下棋时,可是你来我往输赢不相上下的!岳父大人提过林幼安的棋艺是他教的!虐杀起来毫无压力。 “我让你三棋。”原澈大方道。 林幼安挑眉,没说话。 执棋,落子。 原澈亦开始走棋,心里得意的直哼哼,看你林幼安待会儿怎么嚣张! 两人你来我往,不知不觉时间过去后,然后原澈傻眼了。 林幼安慢里斯条的落下最后一子,“你输了。” 原澈不可思议的直瞪眼,看着棋局,“这不可能!方才是我大意了!下次我一定赢你!” 于是下一局。 “我赢了。”再次落下一子,林幼安眼带笑意。 “这次是意外!再来!” 于是下下局。 “我又赢了。” “再来!” ……无数个对局后,原澈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这不科学!林幼安的棋艺怎么比他还好?完全秒杀他啊!他一局都赢不了!这怎么可能? 林幼安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转着颗黑棋,漫不经心的,“还来吗?” 原澈:“……”他已经被严重打击了,明明一直自诩棋艺很好的他,在林幼安面前竟然毫、无、反、击、之、力! 拍拍手,林幼安站起来伸伸懒腰,看来原澈已无再战之力了。 趁现在还能眯眯眼,就各睡各床安歇吧。 临走前,林幼安像是想起什么,对原澈道:“对了,我的棋艺虽说是父亲教的,父亲可是说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连他都自愧不如呢!还以为你很厉害,没想到……”摇摇头,林幼安转身回内室。 原澈咚地一声将头磕在桌子上,心里哀嚎,岳父大人您说话说一半好意思么?难道是因为您被林幼安残忍的虐过,所以也想让我被虐吗?不带这么坑儿婿的! 岳父大人您这么腹黑岳爹大人知道吗? 第二十三章 原澈偏偏不信邪,反而越挫越勇,连着好几晚拉着林幼安找虐……不,是切磋棋艺。可惜还是没能在林幼安手里赢下一局,哪怕因此自己的棋艺突飞猛进…… 这是开了外挂了吧?怎么可能林幼安会长胜不败? 最终,原澈认清事实,有生之年恐怕自己都无法在棋盘上赢林幼安,除非出现奇迹……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于是原澈发誓再也不跟林幼安下棋了。 而林幼安似乎虐上瘾了,见原澈今晚没那么积极,反而主动拿出棋盘,招呼原澈,“快过来呀!” 原澈撇头,声音冷艳高贵,“不玩了。”嗤,有什么好玩的? 林幼安眨眨眼,“不然,我让你三步?” 原澈撇嘴,“没意思。” 林幼安歪歪头,“那,如果你赢了我就让你睡床?” 奖品很诱-惑,原澈吞吞口水,不过,他是那么意志不坚定的人吗?原澈义正言辞的拒绝:“不要!”奖励再让人心动也没用,明知自己根本赢不了的,再垂死挣扎也得不到。 不过,玩黑白有什么好玩的,原澈眼珠子转转,“我们来玩其他的吧!” “什么?” “来来来,我来教你,很容易的,绝对一学就会!”原澈记得自己多年前在山上的无聊自制了一副飞行棋,回家的时候应该是一并带回来了,就不知放在哪个角落。 原澈翻箱倒柜,总算找出那副做工粗糙的飞行棋。 “这是什么?”林幼安凑过去,眼露好奇。 “这是飞行棋,你肯定没玩过!我给你讲讲规则,很简单的,你看……” 教会林幼安后,两人就此玩了一夜。 至于战况如何,对此原澈只能咬牙切齿的发誓,再也不和林幼安玩有关棋的任何活动,那家伙运气逆天了摔! 白天差不多连续十天高强度的处理了大部分比较紧急的工作,原澈总算能喘口气,不用绷紧神经了。 正准备出去透透气,消失几天的凌之枫摇着他那把不离手的玉扇出现了。 “阿澈啊,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吧?咱们去跑马呗!逐风在马厩待了那么久,也无聊了吧?” 原澈抽抽嘴角,“你还真会挑时间。”算好了吧?他忙得头昏脑涨的时候影儿都不见个,生怕被抓壮丁,等他好不容易可以偷个闲,就出现了。 凌之枫笑得一脸无辜。 “走吧,我可是特地将你家逐风带出来了,就在外头呢!” 凌之枫拉着原澈直接下楼走出去。 果然看见自己的爱马逐风,旁边是一匹十分漂亮的黑红色悍马,是凌之枫的烈焰。 果然是有预谋的。 但是去跑马的确是一个不小的诱-惑。原澈就暂且不去计较好友的如此行为。 原澈和凌之枫各自牵着自己的马,闲聊着往城郊走去。 “出门时刚好碰见哥么,我还想邀请他跟我们一起,不过哥么婉拒了,让我们好好玩,还特地嘱咐我让我们注意安全,哥么真是太温柔体贴了!” 原澈没吭声,心想林幼安就会在别人面前装,切! “哥么跟我以前遇到的那些娇滴滴的哥儿不一样啊,脾气又好,你怎么这么好运娶到这么好的夫郎……”凌之枫不断的说着好话,原澈听的左耳进右耳出,原本还觉得自己心里吐槽下,但听他洋洋洒洒一大堆全是好话,从赞他爹的眼光好到又转到林幼安的优点上,原澈怎么看怎么觉得凌之枫这家伙‘叛变’了。 于是原澈堵上一句,“既然觉得那么好,我晚点让我爹给你挑个好、哥、儿给你,你也不用羡慕我了,早日娶个好夫郎,相信伯父会很欣慰。” “别!”凌之枫一口回绝,“一个人多好啊!自由自在无拘束。再说了,我要是成亲了,整个临凤城的哥儿恐怕都会伤心得日夜泪流不止,我怎么舍得让别人为我哭泣呢?”凌之枫苦恼,人太受欢迎就有这烦恼,谁让他这么温柔呢?这么想着的同时,一路上朝驻足看着他发愣的路人挥挥手,顺便勾唇一笑,还真是闪瞎人的眼,撞柱的撞柱,相撞的相撞,流鼻血而不自知的双目呆滞的继续流。 原澈朝天翻个白眼,恐怕人家哥儿会很高兴吧,有这么个长得比哥儿还妖孽的爷儿在,人家哥儿的光芒都被掩盖了好么?临凤城第一美人的殊荣,被一个爷儿占据了十几年,好意思么? 原澈都不想吐槽这个自恋的好友了。见人没那么多,便上马,悠闲悠闲的踢踏着马步,往城门口去。 凌之枫见状,紧跟而上。 现任知府治理有方,临凤城一直很祥和平静,平时出入城的基本不用排查,除非遇到特殊情况。 不过就算如此,城门守卫仍然尽忠职守,不敢有丝毫懈怠。 原澈见今日值班的城卫是自己的熟人,便闲聊了几句,才和凌之枫打马出城。 今天的天气很好,晴空万里,凉风徐徐,温度并不炙热,骑着马畅快淋漓的跑上一圈,绝对很舒畅。 原澈溜着马,待到无人处,就加快速度,跑了起来。 凌之枫紧随其后,不一会儿就和原澈持平,而后领先半步,凌之枫回首一笑,神采飞扬,“比上一场如何?” 原澈亦是一笑,“比就比!”随即又加快速度。 两人的马都是难得的好马,卯尽全力的速度风电驰骋般,快得让人看不清。 “好久没这么舒畅的跑马了,痛快!” 凌之枫最终还是落后原澈半步,输了比赛,不过脸上不见半点恼色。 原澈赞同,跑一圈下来,全身很轻松,很舒服。 此时两人的马被放到一边吃草,两人沿着河道走着,夕阳西下,偌大的圆盘缓缓沉入河的另一边,晚霞照耀着,天地万物都镀上一层暖色。 这景色很唯美,看得人入迷,不过原澈瞥了凌之枫一眼,不合时宜的想到,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成亲了,和别人来这种浪漫的地方的,还是凌之枫这个损友呢? 凌之枫不解的回看原澈,然后摸摸自己的脸,“难道我美丽的脸沾上灰尘了?” 原澈眼角一抽,撇头,这家伙还真是时刻在自恋。 不管有没有,凌之枫还是两手轻轻拍拍,嗯,就算有,现在肯定也没了。 “对了,阿澈,小文子什么时候回来?”许久不见,他还真想念这个全能的小文子了,没得人跟他调侃,他寂寞啊! “快了。”原澈估算,应该过几天就回来了。回来这段时间忙着处理其他事,倒没关注一下文琴那边,回头想想,好像文琴那边自飞鸽传书说已经收了货物开始启程回来后,有快一个月没消息了。 原澈皱了下眉,出门在外,如无特殊情况,必须半个月互递一次消息以了解近况是他定下的基本规矩,毕竟跑商还是有风险,万一有事也好及时前去或找就近的朋友帮忙。文琴不像是这么粗心的人,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见原澈忽然陷入沉思,凌之枫便问,“怎么了?” “没什么。”收回思绪,原澈转移话题,“你这段时间跑哪里去了?” “没去哪里啊,就到附近县城转了圈。”凌之枫随口说道,忽然想起一件事,“说来,我在路上听到一件事,你一定会有兴趣。” “我没兴趣。”不是什么人都像你这么八卦的,原澈还真不想听那些琐碎的八卦。 “哎呀,这次不是谁偷了谁的鸡谁的牛拱了谁家菜地隔壁两小子打架这些鸡皮蒜毛的小事,这次可不一样!这可是大事,你绝对会有兴趣。”凌之枫神神秘秘道,企图吊起原澈的好奇心。 原澈斜眼,“从你口中我还没听过什么大事。” “不管你信不信,你可听好了!我听说,外面出了个专-吸爷儿精-气的妖物,据说已经死了好多人了,不过那边压了下来,所以消息一直没传到外面这边。”指指上头,凌之枫压着声音道,要不是他凑巧路过一个死者家属的家时,官府正好上门报了丧,理由自然说是意外,还赔了好些银子给死者家属。不过当时他留了个心眼,偷偷花了大价钱买通官府的一个侍卫,才知道的真相,这可是连死者家属都被瞒着的,连自家孩子的尸体都见不到,只有一罐骨灰。 原澈神情一动,知道凌之枫不会拿这种事跟他开玩笑,不过,妖物?“是修炼了什么歪门邪道的功法吧?”以前就听说过,有些邪教魔头,为修什么邪功,抓了上百个童子祭炼,仅仅寥寥几笔,却是十足的骇人听闻。 “这江湖估计又要乱了。”凌之枫也是想到这个,叹息的摇摇头,江湖又出现一个魔头,连官府都惊动了,他们虽然不混江湖,也知道这事不能善了,毕竟,听说已经没了几十条人命了。 原澈警告道,“你可别想着去凑这个热闹,还有,既然上头严禁封口,你也不要到处传,若是因此惹恼官府,别指望我会帮你。” “我又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何况是你我才说的,我可连我父亲都没告知,只给你一人说了。”凌之枫满不在乎道,“我也只是给你警个醒,虽然现在还牵涉不到我们临凤城,但据说那魔物还逃窜在外呢!万一逃进临凤城,我们也有个准备。” “你能别那么乌鸦嘴吗?”原澈没好气道。 “好吧,我不说了。”凌之枫不知何时摸出自己的扇子,捂住嘴,然后眼珠子转转,“阿澈,你赢了我,得请我吃饭,听说你那□□阁出了新菜式,我们去尝一下?” “我赢了你还得请你吃饭?这是什么理?” 原澈转身走到自己悠闲自在的爱马身边,轻轻拍了拍,然后翻身上马。 “我输了比赛,导致心灵受到伤害,你不该有所表示,安慰安慰我?” 凌之枫紧追其上。 “呵呵。” “反正是你家的,又不用花钱。” “凌大少爷,你是个缺钱的主吗?” “这个……这不……出去一趟,身上的银子花得差不多了,父亲又禁了我不许从银庄拿……” 得,原澈明悟了,凌之枫这家伙被伯父禁钱了,又不想向他父亲示弱。 “伯父只想让你收收玩性,早日接管产业。” “这事不急,父亲龙马精神,老当益壮,还可以再管个十年八年的,到时再说。” 原澈没再劝,其实如果不是父亲不在了,他也想当个整天吃喝玩乐的大少爷,可惜世事无常。这么想着,凌之枫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凭什么我没法实现的梦想,你就实现了呢? “看在我们的交情上,我可以让掌柜的给你赊账。” “……阿澈,这么重利可不好,我们可是好兄弟,从我身上剥削下来的银子,你拿着不会良心不安吗?” “真是不好意思,我是商人。” “……” 从城门到□□阁,刚好要经过有间客栈,原澈就将马牵到后院马厩安置,还交代了小二晚点牵到府上去。 然后就和凌之枫前往□□阁。 一路上,凌之枫可谓费尽口舌,细数从小到现在自己给予原澈的无数个无私帮助,旨在说明,我对你这么好,你跟我计较那么点银子,纯粹是在玷污我们之间纯洁的友谊,这种行为坚决取缔。 原澈任他说个够,就是不松口。 坐在包厢里,点七八个上好的菜,来瓶上好的酒,细细品尝。 嗯,不愧是自己高薪重聘的厨师,果真好手艺!厨艺更进步了! “……阿澈,想当初你……这可是我……”凌之枫吃着也不闲着,企图游说让原澈请吃这顿。 这时,房门被敲响,原澈喊了声“请进”。 凌之枫住了口。 来人是原澈名下布庄的一名跑堂,原澈对这个小子有点印象。 “少爷,听闻您在这边,小的就特地将您要的东西送过来了。”说着,便双手奉上仔细包好的东西。 我要的东西?原澈想起,自己让布庄的人帮忙做的一双手套,这就好了?原澈接过,正想打开来看,瞥见凌之枫好奇的双眼,就没打开,挥手让人下去。 他之前是让人送到客栈的,可能是送过去时客栈那边的人说他在这边,就送到这儿来了。 “什么东西?”凌之枫好奇。 “没什么。”原澈不准备满足凌之枫的好奇心,反正自己已经吃了七分饱了,便道,“我先回去了,我已经跟掌柜的说了不会收你钱,慢慢吃吧。”为避免他跟上来,原澈只得勉强,吃一下亏。 “!!!”不早说! 凌之枫果然没追上去,看着一桌子好酒好菜,刚刚只顾着说话,都没仔细品尝!阿澈越来越坏了! 凌之枫心里碎碎念,不忘吃了一口,慢慢品味,然后双眼顿时闪亮闪亮,嗯,果然好吃!“小二,再来几个好菜上瓶好酒!” …… 第二十四章 原澈拿着礼物回到府邸,府里还很热闹,刚是饭点后不久的时辰,来来往往的仆从侍从还很多。 面对经过的仆从的行礼,原澈只是礼貌点头,明知道他们不知道自己手里的东西是什么,拿来做什么,但原澈还是下意识背着手,将东西别在别人视线不易看到的地方。 嗯,他绝对不是觉得不好意思了。 要不,他还是不送了。 不年不节的,送什么礼物,是吧? 原澈在院子长廊溜达几圈,还是没有回房。 然后一回头一转身,就看到从外头走进院子的林幼安和青音。 “呀!见过少爷!”青音福身,然后偷笑,“少爷,您是特地出来迎接夫人的吗?” 原澈:“……”这是个误会! “少爷,夫人,那青音先告退。”说着,就匆匆跑走,还体贴的让其他人暂时别进主院以防打扰。 原澈和林幼安相顾无言。 林幼安垂眸,走到原澈身边,两人慢慢往回走。 “这么早回来?” “就出去溜达一圈,吃了顿饭。” “嗯。” 原澈看看林幼安的侧脸,最终壮士断腕般,将手中东西递到林幼安面前,“给你。” 林幼安疑惑的看了原澈一眼,接过,“这是什么?”拆开外面那层布。 原澈仰头望天,“看你真那么喜欢狐狸,我特地找来的狐皮给做成手套,虽然现在还用不上,先放着也好。唉,我前段时间抓到过一只狐狸的,我跟你说过的记得吧?要是当初我给牠套上绳子,不让牠有逃跑的机会,这会儿就能送个活物给你当宠物了,你要不喜欢等长大点还可以剥了做围脖。要不我找个时间看看能不能捉回那只小狐狸给你?” 原澈说着,斜眼看林幼安的反应,心想自己这么有诚意的讨好,林幼安会很感动吧?说不定他要求换床睡都可以答应呢! 林幼安的双手捏着狐皮手套,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是手激动的颤抖着,原澈想,该不会感动得哭了吧?唉,哥儿就是这么感性,只是送个礼物就激动成这样,真不爷们! 林幼安要是感动得投怀送抱,我是接受呢还是接受呢? 原澈正纠结着,只见林幼安缓缓抬起头,原澈已经做好看见林幼安梨花带泪的样子的准备了,甚至想着若是他投怀送抱的话就勉强接受一下,不然伤了哥儿脆弱的玻璃心就不好了。 结果看到一张杀气腾腾的黑脸。 “我杀了你这混蛋!”林幼安咬牙切齿,手中皮套狠狠扔过去,顾不得在外面暴露武功的事,一脚踹过去。 原澈,“!”抱着两手套跳开,不解的看着林幼安,“又怎么了?” 林幼安气红了眼,追在原澈后面狠狠打。 原澈躲得很狼狈,“喂!林幼安你够了!我好心送你礼物,你就这么对我的?”简直好心没好报!不识好歹!无理取闹! “谁稀罕!”林幼安反而更加火大,“你给本公子站住!” “不稀罕就不稀罕!我傻啊站着被你打?我告诉你林幼安,你赶紧给我停下来,不然我生气了!我可是会还手的!” 一时慢了几步被打了几次,原澈只好卯尽全力,踩墙跳树到处跑,送个礼物还被打,原澈也火大了,“你别逼我,我真的会还手的!反正也没人看见!”原澈故作恶狠狠道。 “你倒是还手啊!”他还巴不得呢! 原澈的火气更是被激得高涨,怒吼道,“别以为我真不敢动手!”跳到长廊,原澈也不再躲了,迎面站定,冷声道,“你给我适可而止点!” 林幼安停到原澈面前,见他真停下了,也没率先动手,而是微微扬起下巴,眼神极度冷冽,“你动手啊!” “你!我……”原澈扬起手,“我真的敢打的啊!别以为我是开玩笑!” 林幼安仰头看着原澈要落不落的手,眨眨眼,眼中红色褪去,晶莹剔透的眼睛蓦地浮现水汽。 原澈见状,心莫名就软了,他怎么也打不下去的,不过嘴里还逞能道,“知道怕了吧?下次……”看你还敢无理取闹……话还没说完,后脑忽地传来一道劲风,原澈下意识低头。 “臭小子!你还敢躲?” “爹爹?你怎么在这儿?”原澈回头,就看见是一脸暴怒的原爹。这不可能,为什么他没觉察到有人在靠近这里? “我不在这儿,老子还不知道你竟然敢打自己的夫郎?” “爹,不是……”原澈急急想解释,原爹却气得听不下任何字,周围找不到棍棒武器的时候,直接抬脚脱了鞋子,就直追着原澈打,“你小子出息了!让你去学武,可不是让你用来欺负自己夫郎的!连自己的夫郎都敢打,看老子不先打死你!” “爹……你误会了……”原澈不敢反抗,只得狼狈逃窜,边跑边解释,“我没有要打他啊……” “你当老子我是瞎的啊?还敢狡辩?我打死你个混账……” “爹爹,你别生气……”林幼安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急切担忧,又似乎不敢上前阻止,“夫君只是在跟我开玩笑……” “安儿你就别替这混账辩解了,你放心,爹爹一定会给你做主的,可怜的孩子,他当着我的面都敢打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指不定怎么被欺负了……”原爹想到自己这么喜欢的这么好的儿夫郎一直在受虐待,一颗心又是难过又是揪疼,抹了一把老泪。 “爹爹,我没有被欺负……”林幼安怯怯的看了原澈一眼,又忽然像是受惊般迅速收回目光,配上这副模样,那话怎么看都没有说服力。 原澈想泪流满面了,爹啊,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一直受欺负的是你儿子我啊! 此时他只想以头抢地,不是都说婆媳关系是很难和谐的吗?怎么他家的情况反过来了? “臭小子!你给老子站住!” “爹爹你听我解释啊!儿子是冤枉的……” “爹爹,您别打夫君……” “我靠林幼安你别说话!” “还敢威胁你夫郎?啊啊啊我不教训教训你老子跟你姓!” “……” 一时间整个院子鸡飞狗跳。 最终还是原澈服软,以顶着一个鞋印跪祠堂为结束。 跪在列祖列宗牌位前,原澈闷着气心里咒咒咒。 这个死林幼安,才消停几天,又整些幺蛾子!简直不可理喻!好心送礼物不喜欢就算了,还打人!还招招下狠手! 原澈揉揉被踢到打到的肋骨、腰腹、腿骨……靠!全身都隐隐作痛。 摇曳的烛光中,看着他亲父的牌位,抱怨,“父亲啊,您说爹爹的眼光怎么就这么差?看中的儿夫郎表里不一也就罢了,有暴力倾向也就罢了,还小心眼!莫名其妙!无理取闹!野蛮任性!不可理喻!”洋洋洒洒列了一大堆缺点,末了还补上一句,“简直一无是处!” “你说我要是开了原家休夫的先例,您还有祖祖辈辈会不会半夜爬起来找我?这日子简直要过不下去了!我本想着得过且过,努力试着喜欢他的,可是这个全身上下没个优点的哥儿,我要是还能喜欢上那我真是眼瞎了!” “父亲啊,要不您半夜给爹爹托梦,说您不满意这个儿夫郎?” 絮絮叨叨一大堆,原澈的火气总算没那么重了。 实在不理解林幼安那家伙在想什么!还是哥儿都是这样的?莫名其妙无理取闹……反反复复念叨这几个词,原澈还是觉得不爽。 他到底做错什么了? 哥儿的心思真难懂! 他决定再也不理林幼安了……不行,无缘无故遭一顿打,还被罚跪祠堂,怎么着也得讨回公道! “想不到啊想不到!”凌之枫摇头晃脑的走进来,到原澈身边坐下,“我都听说了……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啧啧!” “你来做什么?”原澈没好气道。 “啧啧,这不是想念干爹了吗?正巧干爹亦十分思念我,还让我多住一段时间以慰相思,盛情难却,我只好留下来了。”他饱吃一顿大餐后,发愁晚上的栖身之处,又不想那么快认输回家,只好跑到原澈家来了,没想到见了干爹,干爹正在抹泪呢!还想着是哪个王八羔子害得干爹伤心了他定要好好教训一顿,没想到这个王八羔子竟是阿澈。 再三追问之下,凌之枫才问出原因,原来是阿澈竟然打了夫郎?打、了、夫、郎! 一定是哪里不对!他对阿澈的性格没了解个十分也有七八分了,阿澈怎么可能是个会打夫郎的人!哥么又是那么温柔可亲!一定是干爹看岔了。 费尽心思将干爹安抚好后,凌之枫暗搓搓的跑过来看原澈笑话了,虽然在干爹面前拍着胸信誓旦旦口保证阿澈的人品是个好的,但并不妨碍他幸灾乐祸。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凌之枫看他的眼神简直就是在看人间败类,社会人渣。 原澈生生扭曲了面孔,“我都还没打下去!” “原来你真的想打自家夫郎!”凌之枫夸张的惊叫,玉扇半遮脸,恨铁不成钢,“你真敢打下去?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吗?我家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府上那个有暴力倾向的那个大少爷,前段时间刚活活打死了他第十三房侍宠,但他一样不敢动他家夫郎一根汗毛!”那个大少夫人淡定啊,家里人把他嫁给这样的人,一样能过得好好的,怎么着自己是正夫郎,不会有人生安全隐患,有暴虐倾向?没问题,无论什么人都花钱买进来给当侍宠,能得宠是本事,被打死那是命。也别说草菅人命,大家你情我愿的买卖,后果谁不知道?总有些人连命都不要,想搏一下,毕竟得宠了就是无尽的富贵。 没错,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玄幻,身为一个爷儿,休夫郎没人会说你什么,但打夫郎就是十分让人唾弃的行为,虽不用付法律责任,但一旦传出去,世人的唾沫都可以淹死你。 这个风气的形成是个漫长的过程,据说百多年前煕朝的一位皇夫从小看着自己爹爹被自家父亲天天打,最终被活活打死,他最终不堪忍受,抱着自家爹爹的骨灰离家出走,假扮爷儿从军去了。 然后在军中表现十分突出,逐渐崭露头角,受到当时的大帅也就是二皇子的赏识,最后反正是二皇子当了皇帝那哥儿成了唯一的皇夫。 而由于从小的经历,那皇夫特别痛恨会家暴自己夫郎的人,为官中要有这样的人出现,必定直撸官纱,而皇帝也认为,一个会打骂自己八台大轿娶进门承诺执手相伴一生的夫郎的爷儿担不起为官者的责任,品行不端。 再来当时英勇骁战的皇夫备受哥儿们的推崇,自然以皇夫的想法为理念。 于是为官者权贵者为保官位地位,束身自己,哥儿们觉得,偶像说会打自己的夫君是懦夫,没担当,品行不良,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对象,于是,偶像说的都是对的! 于是上行下效,言传身教,影响逐渐深远,观念一代代形成,就有了这样的风气。 你不满自己的夫郎可以休了,也可以纳自己喜欢的哥儿当侍宠,没人会说你什么,但是一旦对自己夫郎动手……没人知道传不出去还好,传出去了,原澈就不用做人了。 “想不到啊!你竟然连那个暴力狂都不如。”凌之枫连连感叹,鄙视再鄙视。 呵呵!他只是一时气急了,不得不说,林幼安你这招真狠! 第二十五章 “你说够了没有!”原澈寒着声音道。 “咳!”见原澈这个一向不怎么发脾气的人都被惹火了,凌之枫也不再继续火上浇油,“放心吧,我知道这事是个误会,我已经跟干爹说了,况且这事没什么人知道,你不必担心自己的名誉受损。” 的确,当时在场的除了原澈两个当事人,就只有原爹和明舒么么看见了,他们两个自然不会把这种事往外说……当然,凌之枫不算是外人。 他才不担心这些事!他原澈行的端做得正,才不怕那些流言蜚语! “说真的,哥么那么好的一个人,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到哥么了?” “怎么就不能是他惹我呢?”原澈冷哼。一个两个的都站林幼安那边,谁才是更亲厚的那个啊? “……好吧,哥么,怎么惹到你了?” “我好心送他礼物,他不喜欢扔回给我就算了,还打……哼!”原澈说起就一肚子火。 “于是你恼羞成怒?” “你才恼羞成怒!那家伙不识好歹!莫名其妙!无理取闹!!”原澈粗声吼道。 “噗!”凌之枫一个没忍住笑了,换来一记杀气十足的瞪眼,连忙换上一副正经脸,“所以说,问题肯定出现在礼物上。” “礼物?能有什么问题?我看他那么喜欢狐狸,还特地找来一张狐皮做了手套送给他!我这么花费心思想出来的礼物,哪点不好了?!” 凌之枫听了后,脸色顿时十分怪异,“你是说你因为哥么喜欢狐狸,就送了双狐皮手套给哥么?” “是又怎样?” 凌之枫绕着原澈转几圈,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似的,上下打量,“阿澈啊,我真是没想到,原来你……”话还没说完,凌之枫忍不住了,哈哈笑了起来。 原澈黑脸。 “我要是哥么我也会甩你一脸啊!哈哈……” 他那一同长大的好兄弟,在外人看来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的典型,在讨哥儿欢心的时候,一下子就暴露那令人堪忧的情商了,怪不得从小到大一直敬哥儿而远之呢!原来还有这层在里面,哎哟,笑死他了! 看凌之枫的态度,原澈就知道自己好像犯错了,但怎么想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喜欢狐狸,于是送狐皮,逻辑似乎哪里不对? 原澈耐着性子问,“有什么不妥?” “不妥,大大的不妥!”凌之枫摇头晃脑,“比如我吧,我也喜欢可爱的小狐狸,你要肯割爱,把你那千年寒玉狐送给我,我会很欢喜,或者木雕的狐我亦欢喜,又或者一只活生生的小狐狸给我做宠物,我同样高兴,但若是你送我一张血淋淋的狐皮,阿澈,我会忍不住跟你决斗的。” 原澈仔细思索凌之枫的话,突然想起自己几次被打,貌似都是在说了剥狐皮做围脖手套之类的话,然后,原澈恍然大悟。 是了!他怎么就没想到呢?他的此番动作,就好比在爱狗人士面前端上一盆狗肉,还十分大方的说,看你这么喜欢狗狗,我请你吃狗肉吧!这种残忍恶劣的行为,是个人都受不了,没拿刀砍你个几段,已经很仁慈了。 他的言行举止,在林幼安这个爱狐人士面前跟以上事例差不多……所以,他是自作自受?活该? 这么一想通,原澈什么火气怨气顿时都消散无形,甚至升起几分心虚和歉意。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如果他能早点想到,就不会这么做了。 明明自己是出自好意……好吧,在林幼安看来是满满的恶意挑衅。原澈不得不承认,他的确过分……了点。 这么一通想下来,原澈跪不住了,恨不得马上跑到林幼安面前去道歉。 不过他现在正在被处罚,自己乖乖的跪上一宿,或许这样林幼安会好受点?方才他那么生气,自己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出现,说不定会更气……也许过一宿他会气消点? 还是明天一大早再去请罪吧! 原澈一向拿得起放得下,意识到自己错了也不会死梗着不承认,他一向知错就改,不认为向哥儿低头是懦弱的行为。嗯,当然,道歉请罪也要挑个好时机。 “如此,真相大白了!阿澈你放心,哥么那么温柔可亲善解人意,一定不会恼很久的,待明日你负荆请罪一番,哥么肯定不会再跟你计较。”见原澈气弱,凌之枫就知道他肯定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于是笑嘻嘻道。 敢情你还比我更了解林幼安吗?原澈听了更加没好气,懒得再跟凌之枫瞎扯,便挥手赶人,“走吧你,不给我添乱就该谢天谢地了。”凌之枫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有他插手说不定会更复杂。 凌之枫也不恼,仍旧笑嘻嘻的,摇摇玉扇,“我这就走,你慢慢思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在哥么面前多多为你美言的。” “免了!” “不用跟我客气。”凌之枫摇着玉扇往外走,一派风度翩翩。 原澈顿时气闷,爹爹不靠谱,发小更不靠谱。 好不容易挨过一个夜晚,原澈一看天亮了,就麻利的起身,转身就往主院跑。在此万分感谢有内功这茬,跪了一晚膝盖都不会疼。 “林幼安!” 原澈推门进房,刷地跑到里间,噼里啪啦就一堆话出来,“对不起,昨晚是我错了,是我考虑不周我不该送你狐皮手套也不该在你面前说那些话,只要你能消气,随便你怎么处罚我,我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说着,眼睛一闭,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一段话后,再无其他声音,安静得好像除了他没第二人在一样,原澈悄悄睁开一条缝。 咦咦?人呢? 蓦地睁开眼,眼前的大床空无一人。 奇怪,一大清早的人跑哪了? 原澈疑惑的转身,余光不经意扫过时,似乎看到床上有什么东西。 回过身走到床边,伸出手将未整理的被子下露出半截的东西拿起来,是一个绣着青竹的荷包,那绣工看着不错,反正原澈觉得挺好看的,指腹摸到里面有个圆圆硬硬的东西。 莫非是那玉狐?不过手感不对啊!用荷包装着,还挺用心?原澈正想打开来看一眼。门口突然传来响动,原澈下意识将荷包藏进袖里,然后转身,迎上走进来的人。 “早!”原澈抬手打招呼,笑容有些讨好。 林幼安抬眼看了原澈一眼,目光冷冰冰的,然后,直接无视了他。 原澈摸摸鼻子,厚着脸皮跟在林幼安身边,“那个……我……”怎么办?刚说过的话对着林幼安又说不出口了。 眼看林幼安又要出房门,干脆破罐子破摔,原澈拉着林幼安的袖子,快速将道歉的话再次说了遍,“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然后等着林幼安宣判。 林幼安冷冷的扯回袖子,“人类的承诺最不可信,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信誓旦旦的保证过不会再冒犯他,这才过了几天,就故态重萌,他不会再被骗了! “……”有这么严重吗?都上升到人类界限了。原澈继续低声下气,“我真的知错了,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会再犯!” “不想听你说话。别来烦我!” 林幼安不耐的直接甩开原澈,去找原爹。 “喂,林幼安……” 原澈好话都说尽了,林幼安还是绷着一张小脸,对亦步亦趋的原澈不理不睬。 厅堂上原爹和凌之枫已经坐在方桌上,见林幼安和原澈一前一后进来,原爹一边吩咐上早膳,一边招呼林幼安过来坐。 林幼安朝长辈问候后,才坐到原爹下侧。 “哥么早安。”凌之枫熟稔的问礼,然后瞥见原澈,笑眯眯的朝他挥挥手。 “安儿,昨晚休息得可好?”原爹关切的问道,昨晚安儿那么生气,可别睡不好。 虽然昨晚的误会解开,原爹对原澈还是没好脸色,这么蠢的儿子真是他生的吗?讨好夫郎讨到反作用,真想塞进肚子再回炉重造一番! “爹爹不用忧心,安儿没事。”林幼安浅笑着安抚。 “没事就好。今天刚好是礼佛日,我们用了早膳就出去走走,总是待在府里怕是要闷坏了,去散散心也好。” 原爹想着,这儿夫郎千好万好,就这一点不好,除了跟着他出去交际,平日里都是宅在院里深居浅出的,都不出门。 “好。”林幼安乖巧的点头,自是没意见,随即好奇道,“礼佛日是怎样的?”他以前在沽水城因为身体的原因一直没怎么出门,虽听过这个日子,但从没参与过。 原爹自然也是想到林幼安的情况,心中怜惜更甚,“我跟你说啊,礼佛日这一天可热闹了,很多已婚未婚的哥儿都会和家人在这一天一起出来到最近的寺庙礼拜祈福……”原爹细细描绘往常热闹的场面。 早膳用得热闹,原爹和林幼安聊得正欢,凌之枫亦能插上几句话,而原澈不甘示弱的插口,则被无视个彻底,这明显的差别待遇,乐了凌之枫,气闷了原澈。 林幼安对接下来的行程十分期待,现在自己没什么要顾忌的,到处走走也不枉来人间一趟。 这么想着,林幼安下意识探向腰带位置,没想扑了个空,林幼安低头,见腰间空空如也,脸色顿时一变,他的荷包呢? 心里慌得很,林幼安面上看不出异常,他放下筷子,对原爹说道:“爹爹,那我先回房准备准备,我们等下就出门。” 见儿夫郎这么迫不及待,原爹笑容愈深,“不急,时间还早,咱慢慢准备。” 林幼安点头应声,然后软声告退。 等林幼安走了,原澈咻地坐到林幼安原先的座位上,对着原爹讨好的笑,“爹爹,儿子陪你们去吧,人多正是最容易混乱的时候,有儿子在,总能放心点。” “你呀你!”原爹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原澈的额头,语气恨铁不成钢,“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想示好却把夫郎气成那副模样,你做生意的那股精明劲儿呢?”原爹本来对自己养的爷儿竟会动手打夫郎的事实打击得伤心绝望了,哪怕安儿的再三解释保证他都纯当是安慰,表面上是信了,暗地里还在垂泪,觉得愧对原家,没把孩子教好。 没想到枫儿会突然出现,知道这事的时候还毫不犹豫的站在澈儿那边坚决相信里面有误会,原爹是亲眼看见的,即使心里亦不相信澈儿会是那种人,可他看到的又该如何解释?他可是心血来潮突然想去主院看看的,没谁不怀好意的引他过去。 心情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后,自己也意识到可能是误会了,再有枫儿说是去问清真相,原爹也希望能解开误会。 没想到真正的事实是那么的……让人哭笑不得。 原澈不好意思的笑笑,他只是一不小心犯了蠢,又不是故意的。 “干爹,您就给阿澈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我相信他以后绝不会再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了。”凌之枫笑嘻嘻的开口。 原澈闻言白了凌之枫一眼,不过看在他是为自己说话的份上,勉强不计较。 “你是我儿子,我能不站你这边吗?”原爹没好声的道。 原澈还真想反驳说在儿夫郎和儿子之间你从没站在儿子这边过,典型的有了儿夫郎忘了儿子。不过想想还是识趣的闭口。 “安儿这会儿还在气头上,你找个机会好生说说,能不能把自己的夫郎哄好,看你自己本事。” 原澈点头再点头,不一会儿就坐不住了,“我去看看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第二十六章 原澈去到房间,看到的画面就是林幼安正背着他半跪在床上掀被子,掀了又掀,然后俯身摸索,似是在找东西。 原澈疑惑的上前,“林幼安,你在干嘛?” 林幼安埋头不理,床上每一个角落都细细摸个遍后,下床越过他翻箱倒柜。 “你在找什么?”原澈跟在林幼安后面,跟着翻找,“说说呗,多个人多份力量,说不定我能帮上你呢?” 见林幼安转去梳妆台翻柜子,原澈亦跟过去,不成想他刚好转身想转移地方,结果差点就撞上原澈。 “让开!”林幼安抬眼,冷声道。 原澈挪了挪位置,识趣的不阻碍林幼安的路。 等林幼安整个房间都翻了遍,林幼安一双秀眉紧蹙,到底掉哪儿去了? 视线落到房间另一活物上,林幼安突然想起这家伙一大早的回过房间,于是冷淡的问道:“你有看到一颗藏青色的琉璃珠子吗?” 珠子原澈想了想,一脸茫然,“没见过。” 林幼安细细打量,心里评估原澈话里有几分真实性,见他面上没什么异状,勉强信了他的话。 奇怪!他明明一直系在腰上的,什么时候掉了竟然都没察觉,不在房间的话,难道是落在外面了? 林幼安回想自己昨天去过什么地方。 “少爷,夫人好!” 青音进房准备打扫的,却见自己的两个主子都还在房间,心里讶异的同时,不忘行礼问候。然后快步到林幼安身边,“夫人,您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房用好早膳了吗?” 林幼安点头,然后说道,“青音,等下我们出门去礼佛。” “真的吗?”青音眼睛一亮,“太好了,夫人,听说这边的礼佛日比我们沽水城那边还热闹,不知是不是真的,夫人……!”青音叽叽喳喳的,十分兴奋。 “对了,青音,你有没看到我的一个藏青色的琉璃珠子” “啊?没有啊。”青音仔细回想,不记得自己有见过这样的珠子,“夫人是在哪个地方掉了的吗?青音帮您找找。” “我也帮你。”原澈总算找到机会插口。 “不用了。”林幼安皱皱眉,“房间已经找过,没有找到,青音你先帮我准备出门的物事,至于你……”斜眼淡淡看原澈一眼,“你去看下爹爹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再告诉他我随后就到。” ……好吧,会吩咐他做事,总好过不理不睬,为了争取有个好的表现,原澈表示自己会听话,于是乖乖出门寻爹去了。 青音响亮的接了任务,然后挠挠头,“夫人,我们带什么出门” “不用多带什么,就收拾些随身物品,然后去厨房装些易携带的糕点就可以了。”林幼安低声说道,面上有些犹豫。 “青音,你真的没注意到吗?就我平时随身戴的那个荷包,我装在里面的。” “夫人您那个荷包啊?”青音对这个有印象,毕竟是贴身伺候的,低头看看,夫人之前腰间挂着的荷包不见了,“可是我昨天还看到系在夫人腰带上的啊!” 林幼安敛眉沉默,他昨晚没出门,只是在院子走了一圈,难道是昨晚太恼火了,才没注意到自己掉了吗? “你先去忙吧,等下直接去正门。” “好的,夫人!” 青音脚步轻快的出去,等房里只剩林幼安一人,顿时沉下脸,现在去找显然不实际,估计很快就出门,但是他…… 林幼安抿唇,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慢慢往正门走。 原澈带着自家夫郎的话跑到原爹的院子,把话带到后没一会儿就被嫌弃的赶走了,只好摸摸鼻子往正院回,心想怎么感觉自己走哪哪讨人嫌明明自己算是优秀的好爷们。 半路正巧遇上慢慢踱步出来的林幼安,原澈本着在负荆请罪状态要厚脸皮的原则,无视林幼安甫见他就嫌弃的白眼,跟在身边走。 “安儿,快过来!” 原爹和明舒站在马车不远处,看到林幼安走出门,连忙招呼。 “爹爹。” 林幼安走到原爹身边。 “要出发了吗?” “时间还早,咱慢慢的,不着急。” “爹爹……”林幼安张张嘴,欲言又止。 “什么?”原爹听到林幼安似乎说了什么话,但声音太低他没听清,便转过头询问。 “没。”林幼安摇摇头,“我们去哪座寺庙” “去中印寺。” “不去天雷寺吗?” “那里比较远,再有今天人比较多,马车没那么快,要去那边就赶不及最好的时候了,中印寺离我们比较近,而且那里也很灵验。”原爹笑眯眼,可不是吗?他当初为自家爷儿求姻缘,姻缘签上可明示了有缘人自东南来,他就往东南方向那边寻了,路上听说天雷寺就在那附近,他想着找了几天没找到有缘人,不如再去拜拜 结果回来的路上就因意外受伤引来了林幼安这么个好哥儿,再一问,这哥儿是沽水城的,沽水城不就在临凤城的东南方向吗?喜上加喜下,原爹当下就确定了,这个心地善良性格温顺的哥儿就是他家爷儿的有缘人!事实证明,他猜的没错! “噢。” 两辆马车很快就准备就绪,考虑到今天人比较多,原澈没想着骑马,和林幼安共坐一辆马车。原爹和明舒么么共乘一辆。 今天果然很热闹,马车喥喥在街道上行驶,两旁拖家带口的行人很多,大多都是朝一个方向走,大人们笑容满面的挎着篮子拿着物件,小孩互相追逐嬉闹着在人群中穿梭,欢声笑语童言童语不时能飘进耳朵,一派的热闹祥和。 原澈他们出来的算早了,但明显大家都赶早,越接近寺庙,人就越多。 原澈见林幼安安安静静的坐着,一言不发,虽然他现在是懒得跟他说话,但他怎么看着好像无精打采的 “你怎么了?” “没事。”林幼安本想扭头不理,但还是皱着眉头回了两字。 看着就不像没事啊,“你不舒服吗?” 马车行得缓慢,原澈掀开窗帘,才刚出城,走路的人还是很多。 “要不下去休息休息”难不成是晕车可是回门坐这么久的马车不见他有异状啊! 林幼安摇头。 “要不要吃点东西” 林幼安撇过头,不想理会了。 原澈坐到林幼安身边,“你到底怎么了?”虽然林幼安还在生他气,可看他现在的表现不像在发脾气,或许是在闹别扭可能吗? “要不看看外面的景色”也许就不会黑着脸了,原澈将窗帘掀开一半,外头的热闹更加清晰,还能听到青音叽叽喳喳的声音。 林幼安朝外看了眼,仿佛被外面的人间烟火吸引,看了又看,最后忍不住挪了位置坐到窗边。 寺庙建在山腰,马车行至山脚下就停了下来。 “到了。” 原澈一跃下马车,然后将林幼安扶下来。 “你还好吧?” “安儿,怎么了?”原爹本来兴致勃勃的,回身看到他的儿夫郎苍白了脸色,连忙关切道,“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爹爹,安儿没事。”林幼安虚弱的笑笑,强打起精神,若无其事的,“我们上去吧。” 没走两步,林幼安控制不住的晃晃身子,手捂在额上,差点要摔倒。 “小心!” “安儿!” 原爹和林幼安顿时脸色大变,原澈一个箭步上前及时扶住林幼安,“你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突然有点头晕。” “附近哪里有医馆澈儿我们赶紧去找大夫!”原爹急道。 “爹爹,安儿没事。”林幼安柔声安抚道,“我这是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好,就是可能我不能去庙里了。” 在原爹眼里,故作坚强的儿夫郎是那么的惹人怜惜,原爹不管不顾了,“现在哪还管什么庙,你的身子最要紧,乖啊,咱们马上回家。” “可是爹爹,安儿还想爹爹上去一起帮我祈福,安儿还没祈到福,我希望我们一家人都健健康康的一生无忧……”安儿垂眸,声音很是失落。 “这……”原爹这也急那也急,在他心里儿夫郎的身体最要紧,可又不想让安儿失望,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要不,我就上去一下,马上就下来” “不用,爹爹,您和明舒爹爹去吧,我带他回去看大夫,您放心,不会有事的。”原澈哪有时间让他们磨叽,一把抱起林幼安往马车上去。愣是把林幼安唬了一跳,双手下意识寻找安全的环住原澈的脖子。 “那好吧。”原爹还是止不住的担忧,但是安儿又这么希望能祈到福,自己怎么忍心让他失望有儿子在身边陪着,他总算能放心点。 “青音你去陪老夫人吧。” “不要!我要跟着夫人!”青音手脚并用的爬上马车,红着眼眶蹲在林幼安身边,“我要跟着夫人!”他再没心没肺,也不可能在从小护着自己的主子生病时还没心没肺的到处玩耍。 原澈吩咐文生尽量驾快点,然后进了车厢。 林幼安倚在靠垫上,面上还恹恹的。 “你怎么样了?”原澈毫不掩饰担忧。在一开始看到林幼安站都站不稳时,原澈还是紧张的,不过现在过了那个劲儿,原澈就忍不住疑惑了,林幼安武艺那么高强的一个人,会有这么虚弱的时候吗?如果是装的,怎么无缘无故的就装 “夫人,您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会这样”青音握着林幼安的手,声音都带着哭腔。 “不必担心,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一时头晕。”林幼安的声音总算有点底气,没有刚才那么虚。 青音一刻不敢松懈,毕竟从小刻在心里的,夫人一直是体弱多病需要细心照顾,“您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 “嗯。”林幼安应声,然后闭上眼休息。 原澈心里更加不确定,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理智上提醒自己林幼安不可能会有事,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 回程的路上人不多,大多往寺庙去了,马车能驾驶得快点,回到府里,文生马上去请大夫。 青音搀扶着林幼安回房,原澈总想做些什么,最后干脆在另一边搀着林幼安。 林幼安倒是没有拒绝,估计是看在有青音在的份上。 等扶了林幼安躺下,原澈打发青音去看大夫有没有到,青音心里牵挂,但还是听从吩咐迅速往大门跑,准备一见到大夫就拖人过来。 房间只剩下原澈和林幼安两人,原澈俯视细细打量林幼安,好一会儿才道,“现在没其他人,说吧,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林幼安闭着眼装作听不懂原澈话里的意思,“我累了,你出去。” 原澈当然不可能出去,“昨天还那么精力丰沛的打我,今天就那么虚弱,你骗谁呢?”将他当傻子耍啊?原澈说什么也不肯相信,可是又想不通为什么要这样。 “大夫来了来了!” 急切的声音远远从门口传来,不一会儿文生带着头发发白的老大夫进了门,青音紧跟其后,“大夫,麻烦您看看我家夫人怎么样了?” “杜叔,您来了?”原澈让出位置,心想有杜叔在,是真是装马上就能见分晓。 见一个两个都这么急,老大夫也知道人命关天,也不啰嗦,直接给床上病人探脉。 “怎么样?怎么样?”青音见老大夫皱着眉沉吟,紧张的叠声问。 让原澈亲切的喊杜叔的这位老大夫,正探着脉撸着胡须,沉吟半晌,“令夫人并无大碍,只是气血有些虚浮,心脉稍弱,待老夫开上一剂药,用上一剂,再看看。” “杜叔,他……我夫人真不舒服”原澈还是不敢置信。 “怎么,你不相信老夫的医术”老大夫一听,顿时吹胡子瞪眼睛。 “不不不,我没有不信您的意思,只是,夫人昨天明明还好好的,今天就……”原澈对于这位父辈开始就有交情的老大夫还是信任的,他父亲以前一直都是杜叔看的病,他的医术自己还是信得过。 “他这是从娘胎带出来的体弱,从小就精养着的吧?”杜叔皱皱眉头,行医多年,这点经验他还是有的。以前也听说他十分看好的世侄娶了个体弱多病的夫郎,看来所言非假啊。 “夫君,你别为难大夫了。”林幼安睁开眼,歉意的看了老大夫一眼,“我这是老毛病了,休息一阵就好。” 杜叔细细打量林幼安的面色,他是长辈,又是医者,行为不算失礼,听他说话底气有些虚,脸色苍白虚弱,但不算太糟,为安原澈的心,杜叔又伸手探一次脉,随即放下,“好了,澈小子这是关心则乱,你的夫郎没什么事。”杜叔十分确定,这么普通的病症脉相,绝没有误判。 原澈:“……”他哪是关心,他只是想抓林幼安小辫子…… 杜叔走到一旁取出纸笔,行云流水的写出一副药方,招呼一旁的小侍从,“且随老夫去抓几副药回来。” “是。”青音听老大夫说自家主子没事,提着的心总算放下,兴匆匆的捧着药方跟着出去抓药。 第二十七章 “安儿,爹爹可怜的安儿啊……” 林幼安半躺在床上喝着药时,原爹就以万夫莫挡的气势奔进来,顺手扇开杵在一旁的原澈,坐到床沿,满心满眼的心疼,“大夫怎么说?” “爹爹,我没事,就是有些体虚,喝了药多休息休息就好。”林幼安声音软软的,双眼漉漉,“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傻孩子,你没事就好。”原爹恨不得将林幼安抱进怀里揉,怎么就这么可人疼呢? “爹爹,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你身子不适,爹爹哪有心情多待,我祈完福就紧赶着回来了,你放心,你的心意我已经带到,还向佛祖祈求,保你平安。” “谢谢爹爹。” “跟爹爹不用客气。” 见青音捧着药碗站在一旁,碗里还有小部分没喝完,原爹连忙接过亲自喂药,“药快凉了,咱先喝药。” 林幼安柔顺的点头,苦苦的药一口一口喝下去,眉头不皱一个,显然已经喝惯,原爹见状心都揪成一团,哥儿可是最怕这苦苦的东西了,安儿这是受多大罪才成面不改色的喝药如喝水? “你好好休息,爹爹就不打扰你了。” 见林幼安精神不济,原爹不舍得再打扰,让其躺下后,按按被角,才起身离开,顺便将一旁作壁花的原澈拉出去。 出了院子,原爹恨恨的往原澈后背一拍,气呼呼道:“臭小子!都怪你!” “又关我什么事?”原澈觉得很冤枉,他又没做什么,怎么什么事都怪在他头上?本来见自家爹爹对儿夫郎比对他还和蔼体贴已经够酸了,那家伙生个病都要怪他,还有没有理了? “要不是你昨晚把安儿气着了,安儿会生病吗?”原爹瞪眼。 “……”明明昨晚那么生龙活虎的,哪有那么脆弱?可是杜叔应该不会误诊。暴力霸王花变成病弱小白花什么的,画风转变太快,原澈表示不习惯。 “还敢推卸责任?”原爹只想让原澈再去跪几晚祠堂。 “好吧,都是我的错。”不论愿意与否,这个黑锅原澈都背定了,“我这就将功赎罪去。”说着,转身就要回院子。 “诶?你去哪里?可别去打扰安儿!” “不会,我先去书房,晚点等他醒了我就亲自去照顾他。” 这还差不多,原爹满意的点点头,决定勉强原谅原澈的犯错。 嗯,还得亲自去祠堂一趟,祈求祖宗保佑。 原澈回了书房,下意识摊开账本准备工作,转念又顿住,摸着下巴沉思,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那个林幼安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既然杜叔的诊断没有错,那就是林幼安身上有什么宝贝能让他的身体显示那种状况!原澈绝不相信前一晚把他打得腰酸背痛的人第二天就成病秧子! 可惜左思右想想不出个寅卯。 突然间想起自己在床上捡到的荷包,原澈便掏了出来,在手里转几转,硬邦邦的,便拉开系绳,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嗯,是一颗藏青色的珠子,呈半透明状,隐隐流光溢彩,还挺漂亮。 原澈撇嘴,哥儿就喜欢这些玩意儿。 呃?珠子?藏青色的? 原澈才反应过来,林幼安一大早的要找的东西,不就是这颗珠子吗? 原澈第一时间想去将珠子还给他,才迈出几步,转念又想,他就这么急吼吼的拿过去,万一林幼安误会他是故意藏起来的,怎么办?不行,这事得从长计议。 林幼安半躺在床上,脸色凝重,两天过去了,他的珠子还没找到,如果真不见了,那他就得被困在府里了,可是珠子的余息再过不久就会消散,而府里又有个不知敌友的…… 林幼安一双细眉紧紧皱起,心里做好最坏的打算。 “夫人,该喝药了。”青音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碗药过来。 林幼安一言不发,接过药,直接一口气喝下去,把空了的碗递过去。 青音接过碗,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担忧道:“夫人,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还不舒服吗?”怎么看着喝了两天药都没效果? “没事。”林幼安摇摇头,转而问道,“还没找到吗?” “没有,文祺也带人将院子里里外外翻几遍,整个府里也找了遍,都没找到。”青音歪歪头,他在夫人身边伺候那么久,都没见过的珠子就那么重要吗? “这样啊……”林幼安垂眸,心里更加失望。 原澈进来听到的就是这番对话,做贼心虚的挪挪步子往后退了退,下意识想走,不过刚好青音见了,问了礼,然后捧着碗迅速离开,“少爷,夫人,青音下去了。”他才不会打扰少爷和夫人的独处呢! 脚步硬生生停了下来,原澈瞟林幼安几眼,轻咳一声,走过去,“好多了吗?”林幼安懒得说话,表情郁郁,一副不想理你的样子。 原澈转转眼,就那么在乎那个珠子?他研究过,不知是什么材质的,最多就值点钱,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 然后不知怎么想的,一个冲动,原澈将荷包拿出来递到林幼安面前。 原澈:“……”他想收回去。 原本心不在焉的林幼安,视线内蓦然出现熟悉的物件,怔了下,讶异的抬头。 原澈下意识挺挺胸膛,“你不是一直在找这个吗?我好不容易才帮你找到的!”没错,就是找到的!绝对不是故意藏起来! 林幼安拿过,将里面的珠子取出来,握在手心,还真是他丢的那颗,一时惊喜,倒没怀疑什么,诚挚的道谢,“谢谢。” 他都做好最坏的准备,没想到找回来了!林幼安弯弯唇角,眉眼掩不住的喜色。 原澈心虚的摸摸鼻子,眼神漂移了下,其实,其实这真不能怪他,谁让他当初说找的是珠子不是荷包呢?他当时又没打开来看谁知道里面就是他要找的东西?如果他当时说的是找荷包他肯定知道啊! 这么想着,原澈就问了出来。 收了外露的喜意,林幼安斜睨原澈一眼,一副看白痴的表情,“我要找的是里面的珠子,又不是荷包。”当然说的是珠子。 原澈:“……”说的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你怎么还在?”将荷包小心翼翼的放好,抬眼就见某个人类还杵在床头,不由道:“你没事做吗?”语气明显的嫌弃。 原澈:“……”这是用完就丢啊!怎么着他也有几分功劳吧?原澈凑近,“这回可以将功补过了吗?” 原澈不提他还没想起来,林幼安眼神一凝,毫不客气的推开,“你想得美!”哼!他绝不会再轻信! “这都几天了?不就是说错话做错事么?我都改过了,还要计较?”心眼比针还小的坏哥儿! “我饿了。”林幼安抬抬下巴,颐指气使,“赶紧给我弄点吃的。” “我?”原澈指指自己,想到林幼安的爱好,“我亲自给你烤只鸡?” 不知是想到什么,林幼安咽咽口水,矜持地点头,“不用太多,三只就好。” 原澈:“……”这叫不多…… 可是不对啊,原澈眨眨眼,“你还在病中,不能吃油腻的东西,我让人给你熬碗白粥吃点素的吧。” 白粥……素…… 无肉不欢却已经几天没吃肉饿得很的林幼安:“……” 然后,原澈再次被扫地出门。 望着紧闭的房门瞪眼,原澈不忿的想,他明明说的是实话,明明是为他好,用得着恼羞成怒把他踢出来吗? 那干净利落的动作,哪像是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病人?原澈顿时恍然大悟,他就说,林幼安绝对是骗人的!他绝对真相了! “林幼安,你给我出来,你给我说清楚!”竟敢无缘无故就装病,欺骗别人,不可原谅! “林幼安!林幼安!”有本事装病你有本事承认啊! 可惜里头林幼安没招出来,反而把他唯二克星给招来了,原爹看到自家儿子在门口大喊大叫的吵闹,气得直揪住原澈的耳朵,毫不留情的一拧,“臭小子,大呼小叫的干什么?没得打扰到安儿休息!” “爹爹,轻点,疼诶!”一见原爹,原澈就气弱,丝毫不敢反抗,“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你能有什么原因?我看你是欠揍了!” “是……”真正的原因难以启齿,就算说出来也没人信,这么悲伤的事实他不承认都不行……原澈只好道,爹爹,我可是你亲生的,总得信一下我啊!” “你要不是我亲生的,我还懒得理你。” “林幼安才是亲生的吧?我绝对是捡来的。”原澈嘀咕,只觉得心酸不已,心都偏得没边儿了! “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原爹横眉竖眼。 “没。”原澈认命了,他个大老爷们不跟哥儿计较! 这时,门开了,林幼安站在门边,柔柔顺顺的喊了声,“爹爹。” “诶!”喜滋滋的应了声。 原爹一见林幼安,顿时眉开眼笑,上前就是嘘寒问暖,“怎么就起来了?是不是吵着你了?头还晕不晕?” “没有,躺了那么久,骨头都酥了,就想下来活动活动,我已经好了。” 原爹仔细瞅瞅,还真是,小脸儿都有点精气神了,看来开始转好了,不过,“还是不能大意,所谓病去如抽丝,还得仔细养养,瞧这脸都瘦了。”原爹心疼极了,本来就没什么肉,这一病,就更瘦了,这可不得了,等下去库房看看有什么补品,得好好补补。 “知道了。”认真的点点头,然后亲昵的挽上原爹的手,言行透着依赖,“爹爹赶快进来,好几天没和爹爹好好说话,安儿可想您了。”之前生着病,怕过了病气,基本只见上面说几句话就让爹爹离开,他躺在床上睡觉的时间都占了大部分。 “爹爹也想安儿了。” 走了几步,回头见沦为背景的原澈直愣愣的站在门口,恨铁不成钢地,“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进来?”怎么就生了个这么不懂眼色的儿子?他创造的进房机会都不懂把握!显然,原爹理解为,林幼安还在生气,所以不让他儿子进房。 这两人聊天他从插不上嘴的进去干什么?继续当背景吗?虽是这样想,原澈还是抬脚进去。 没走几步,文生凝重着一张脸走过来。 “少爷……”站在原澈身侧,文生低语一番。 原澈听着文生的简述,表情渐渐变得严肃,剑眉微皱。 “爹爹,夫人,我有点事先去处理一下。” “出什么事了?”原爹见两人神态,直觉出事。 “无碍,只是些小事。”原澈不欲多说,“你们慢聊,我晚点回来再陪你们。”说着,和文生转身匆匆往外走。 林幼安凝眉,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外面的事我们也不懂,澈儿可以解决的,不必担心。”拍拍林幼安的手背,原爹轻声安抚。 “嗯。” 第二十八章 原澈和文生到客栈阁楼时,已经有两个管事候在那里。 “到底怎么回事?文琴怎么会惹上官府的人?” 一个蓄着小胡须的中年管事一边将别人弄出来的小纸条递给原澈,一边回道:“具体情况还没打探清楚,官方的口风很紧,还是文琴想办法给店里传了消息,不然到现在我们还被蒙在鼓里。文琴说,和他一起跑货的那批人,只剩下他,其他的都没了。至于文琴,还被扣在官府的人手上。” 原澈接过纸条打开看,的确是文琴的笔迹,有些凌乱潦草,下笔之人似乎手腕无力,元气不足。 “文琴受伤了?”看样子似乎还伤得很重。 “这……”管事的垂下头,字条里没提及,但若借此推测,很容易猜得出来,“应该是。” “官府的人和文琴什么时候会进城?” “根据他们的行程,约莫三天后就能到,少爷,我们要派人去接吗?” 原澈指节敲击着桌面,沉吟半晌,“不用,这事我们暂且装作不知情,你们也收紧口风不要漏出去。” “为什么?”另一管事不解。 “这次出去跑货的,我们的人总共就有一十三人,再算上雇佣的镖局的人,总共就有二十八人,这些人常年在外行走,对付一些宵小完全没问题,但是!”原澈的声音沉了下来,“除了文琴,其他人都死了!二十几条人命,而官府那边却压得死死的,我们身为苦主到现在才知道这个消息。那些人为什么会没了性命?唯一的活口却被他们扣押着,恐怕,这里面涉及了朝廷不愿让我们平民百姓知道的东西。” “那,就这样算了?” “不能就这么算了!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只是不幸被卷进了朝廷的事里,导致无辜丧命,我相信,官府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不然那二十多个亡魂,如何能安息? 一时间,大家都没说话,他们在社会和各种各样的人打过这么多年的交道,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不过,有些事我们现在不能做,但有些事,我们可以提前准备。” “是。” “……” 两个管事和文生得了任务,不多时就告退,下去安排了。屋里只剩原澈一人。 原澈揉揉疲惫的双眉,心里沉甸甸的,二十多条人命啊!就这么没了…… 前些日子没联系上文琴时,他就已经让人去打探,可惜那些人还没传回消息,文琴就先一步自己传信息过来,即使他已经有此次文琴遇到麻烦的准备,但没料到实际会这么严重。 出门跑商的风险有多大,原澈很了解,哪怕是个和平的年代,还是有穷山恶水,胡子刁民恶霸,时时刻刻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一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货丢了是小事,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就连他的父亲,就是因为有次跑商被强盗伤了,伤得太重,虽捡了一条命,但身子骨到底还是坏了,也因此,父亲才会早早撒手人寰…… 原澈眨眨酸涩的双眼,自他接手家业后,顺风顺水五六年,乍然受到这样沉重的打击,哪怕在外人面前沉着理智依旧,如今一个人时,还是流露出几分脆弱。 如果他没安排他们去跑商……如果那时他也去了,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凌之枫你个乌鸦嘴……”原澈苦笑,联想到凌之枫之前告诉他的八卦,他就猜测,文琴他们,绝对是遇上朝廷追捕的要犯,才遭的祸事。 原本就算听说外头没了多少人,没发生在自己身边时总觉得很遥远,等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才切身体会到,死亡,意外,根本无处不在,活生生的人,也许下一刻就没了。 原澈狠狠的抹脸,收拾好心情,提起精神,开始提前处理相关的事。 阁楼的烛火亮了一夜。 原澈在天微微亮的时候才踏出门,即使一夜无眠,看上去也没有精神萎靡。 回到家里洗漱一番,简单吃了点几口,看着一旁安静伺候的文祺,想到他和文琴之间的情意,再看一无所知的文祺,心里升起几分愧意。 不过再怎么着,原澈也不可能把那些事说给他知道,“准备一下,晚点我要去知府家一趟。” 文祺应了声是,就下去准备薄礼。 他家和知府家也有多年的交情,于情于里他本来应该带林幼安亲自上门去拜访的,不过自成亲后一直都在忙,没有特别空暇时间,这几天林幼安‘不舒服’,怎么也不能带出门,不然就难以解释。 可是他想打听些事,拖不得,只能一个人登门了。 不多时,文祺已备好礼,带上几个小厮,原澈就出门拜访。 临凤城的知府姓李,名正廷,膝下一个爷儿一个哥儿,哥儿前年嫁与隔壁府城知府大少爷,虽说算是联姻,但据说生活很美满,已育有一个小子。爷儿李绍年去年也成婚,目前正进京赶考,是个十分有才华的人。 虽说两家交情深,但他跟李绍年不是很熟,他年长李绍年三岁,自己八岁就离家拜师学艺,幼孩的交情早就忘了,就近年才熟络起来。怎么也比不上和凌之枫一同长大的情分。 李家的府邸距离原家不算远,只需走上一炷香就到。 待门房通报后,很快就被迎进去。 原澈在仆从的带领下,来到正厅时,李正廷已经候在那里,他一身常服,目光清正,气质儒雅,看着原澈的目光极为亲切。 原澈上前行了个晚辈礼,“伯父,侄儿前来叨扰了。” “世侄不必多礼。”李正廷虚扶一下,“你伯么这几日都在念叨你,来了正好,今 日可不许那么早走。” 原澈笑着点头称是,随后歉意道:“真是抱歉,侄儿本应早日携夫人前来拜访,不过这几日夫人略感不适,所以……改日侄儿与夫人定上门请罪。” “世侄言重,侄夫郎的事我也听说了,你伯爹还念着准备去探望一番,侄夫郎可有好转?” “劳烦惦记,夫人已无大碍。” “没事就好。” 原澈和李正廷聊着家常在院子里闲庭信步,互相问候了近况,顺道在观景亭里下了几盘棋。 “不错不错,有进步。”李正廷哈哈大笑,即使三盘输两局也没影响心情,赞赏道,“看来即便忙着做生意,也没忘记琢磨棋艺。” 原澈亦笑,想到自己棋艺进步飞快的原因,心里小人儿趴墙泪流。 “文琴外出还没回来?”李正廷突然道。 一般说来,以李正廷的身份是不会记着一个仆从的,但文琴不同,他是原父捡来的孤儿,从小带在身边授以知识以便辅佐原澈的,而文琴亦是个懂得感恩的,一直忠心耿耿安安分分的做原澈的左右手,李正廷对这个忠诚又机灵的小伙一直很有好感。 “前阵子出去跑商,到现在还没回来。”说到这个,原澈敛去几分神色。 李正廷微微拧眉,语重心长道:“如果可以,尽快让文琴回来。” 原澈眉心一跳,“伯父。” “我也不瞒你,前两日我收到在京城的老友的消息,有一恶贼偷了国师大人的一件宝物逃窜在外,原本逃的方向不是我临凤城这边,但不知怎么,又转道往这边来了,我好友这才急急传了信息给我,让我早点做好准备,那恶人极是凶残,手中犯了人命无数,朝廷派了护国卫前去捉拿,可惜那恶人至今仍逍遥法外。” 事情涉及到国师大人,朝廷向来比较忌讳如深,他那个好友是看那凶徒快要逃窜 到他掌管的府城才急急忙忙传了信来。 他昨日一天都忙着暗里吩咐加强戒备巡逻,本来想着今日让人传话让原澈来府邸一趟,没想他自己一大早就过来了。 “实不相瞒,文琴他们不幸正好遇到了……”原澈苦笑,也不藏着掖着,“除了 文琴被朝廷救下,其他人都遇难了……”原澈一脸的沉重。 李正廷没想到他才知道这个消息不久,原澈的人马就倒霉遇上了,只能说那犯人 逃窜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让人措手不及,安慰的拍拍原澈的肩,“节哀。文琴既然被朝廷救下来,应该性命无碍。” 可怕就怕,文琴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朝廷的人会不会把他灭口,不过既然他们把文琴救下,应该不会多此一举再灭口吧?原澈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伯父,按我推测,那凶徒应该已经逃到临凤城范围了,您……” “世侄放心,我已经明里暗里加强戒备,定不让那贼人伤害我临凤城百姓分毫!”李正廷说着这话,但神情并非放松,连朝廷神秘强悍著称的护国卫都久拿不下,他们府城护卫又能耐他如何? 这时,府里管家前来报有京城急件。 李正廷也不避讳,直接拆开,阅遍后,神色一松,将信叠好给回管事后,对原澈哈哈一笑,“那凶徒猖狂不了多久,我那老友来信说,国师大人亲自出马,估计不日后即可捉拿归案,斩首示众以告亡魂之灵。 “国师大人?”这里历朝历代都有国师这一职位的存在,据说国师都是法力无边神秘莫测,能夜观天象,占卜吉凶,,祭天求雨,在熙朝人心中,国师的权威等同皇权,国师甚至能左右皇位传承。 原澈对这位国师一直只闻其名,在他看来那位国师果真有所谓的法术的话,那不成玄幻了吗?他一直觉得国师就是个高级骗子,只会点装神弄鬼的小把戏罢了,当然这种大不敬的言论他从来埋在心里,不然绝对会祸从口出。 不过这位国师大人不是从不轻易出京的吗?据说快十五年没出过京了。 “有国师大人在,那宵小猖狂不了多久,国师大人一定是不忍更多的百姓遭祸,见护国卫在抓捕中折损了好几个,才决定亲自出手。” “如此最好。”看来那国师还真有两刷子,别人都避之不及的事,他都赶揽上身,虽然可能有那凶徒偷了他东西的原因,不过起码他不怕事。那国师绝对是个不出事的武林高手!原澈在心中想象道貌岸然的白胡子白头发的国师形象,越发觉得这古代神秘莫测。 “伯父,如果有用得着世侄的地方,晚辈义不容辞。”文琴还在朝廷手上,自己的人也因此丢了命,原澈力所能及能帮忙报仇的话,不惜一切代价。 “一定。” …… 原澈离开李府时,刚刚进入天黑,走在大街上,夜市刚刚开始,还是很热闹,不过区别的是不一会儿就能看到一队队官兵在街道巡逻,的确戒严了很多。 文祺一向蕙质兰心,一下子就看出城里似乎出了事,不由喊了声,“少爷?”少爷突然造访李府,府里管事个个严阵以待,戒严的府城…… “无事,我可以解决。” 原澈不欲多说,知道的人越多,徒增担心而已。 一路沉默着回到家,坐在书房里,原澈揉揉疲累的双眉,心里总算有了底。 起码文琴的性命暂时无忧,这是好事。只等文琴回来,届时他才有办法将文琴弄出来。 根据伯父透露出来的意思,那凶徒的武功诡谲嗜血,还胆大包天从戒备森严的国师塔偷了东西,不巧那时国师大人正在闭关,看守不力的护国卫原想将功赎罪,可惜奈何不了那凶徒,眼看越来越多无辜的人因此丧命,护国卫首将只好禀告国师大人。国师大人听了后就当即大怒,并立即出关,亲自前来缉拿。 不管事实如何,原澈只想将文琴带出来,并让死去的二十几个亡魂得以安息。 那凶徒逃到临凤城范围,怎么说临凤城也是他的大本营,原澈琢磨着,他已经吩咐手下的人注意出入临凤城的陌生人,如果有消息,他不介意去会一会他,如果能亲手捉住,也算是为手下兄弟报仇了。 可惜那凶徒的身份样貌特点,见过的除了文琴和都死了,文琴想方设法传出来的纸条没有透露这些信息,不然估计都传不到他手里,而那些护国卫口风紧,一点都没透出来,不然就更容易找了。 盯着摇曳的烛火整理了下思绪,待在房里,原澈一时也坐不住,便又出了门,去酒楼了。 第二十九章 去的路上比回家的时候冷清,才进入戌时不久,已经没什么摆摊的了,行人也不见多少。 小老百姓自有小老百姓的生存之道。原澈暗忖。 按伯父的意思,这事虽没大范围宣传,其行事还是透了几分消息,现在外面的店铺小贩关门都比较早了,戌时没过就关门闭户。大部分平民百姓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还是闻其风会其意,一看今晚官衙增加巡逻,城门百姓进出严格检查,就知道肯定有事了。于是早早就闭门不出。 一时间整个临凤城风声鹤鸣。 原澈来到自家酒楼,座位空荡荡的,几个伙计正无聊的抹桌子。 看到自家少爷连忙纷纷放下手中闲活打招呼。 “少爷。”掌柜苦着一张老脸迎上去,“今天……” “无事,既然没客就早点关门吧。你们早点休息。”这是能预料到的情况,一两个晚上不营业,对他来说没什么。 “是。” 原澈上了阁楼,打开窗,俯视被夜色笼罩的楼宇街道,古色古香的韵味在错落有序的灯笼辉映下,十分具备朦胧美。 原澈的心情总算平静许多。 不管现在如何,临凤城这座城府很快就会恢复原来的宁静祥和。 不过原澈难得的这份平静,很快就被打破。 “阿澈。” 凌之枫手持托盘推门进来,顺手关上门,随意看过去,托盘上一碟点心,一壶茶水,放在书桌上,笑呵呵的对原澈道,“来来来,吃个点心喝口茶,下下火气,我知道你现在一肚子火。” 原澈翻个白眼,不过还是走过去坐了下来,拿起凌之枫倒好茶的小杯喝了下去。 “暴殄天物啊!”凌之枫正想炫一下自己泡茶的手艺,就看到原澈犹如牛嚼牡丹的动作,顿时扼腕,“这是我亲手泡的茶,你就不能拿出文人雅士的气派,好好品尝吗?”粗人一个!他翻遍酒楼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点珍藏起来特地留着招待贵客用的上好茶叶,就这么白白糟蹋了! “这里又没外人。”原澈瞥一眼,他懒得维持形象,自然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该哭阿澈浪费了他上好的茶叶,还是该笑阿澈不把他当外人 这个问题纠结不同,凌之枫索性就放在一边了,饶有兴味的问道,“你今天刚去李伯父那里回来吧?” 凌之枫坐到桌面上,捻起一块小点心扔进嘴里,一边等回答。 “你消息倒是灵通。”原澈语气不带半分情绪,也捏□□心尝几口。 “嘿嘿!”凌之枫权当赞美,得意的眨眨眼,他自然有他的消息渠道。然后十分感兴趣的问:“李伯父怎么说?小文子安全有保障不?”能文能武能说会道什么都会的小文子要是这么没了那就太可惜了!他还没挖墙角挖过来呢!凌之枫摸着下巴严肃的想,要是他去把小文子救出来,他会不会一个感动就以身相许抛弃旧主到他身边来?到时自己身边有了全能的助手,老头子就不会抓他那么紧,还能看到阿澈的黑脸,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越想越觉得可行,凌之枫笑眯了眼,陷入幻想不可自拔。 原澈斜睨突然笑得十分荡-漾的凌之枫一眼,浑身寒毛都起立了,忍不住一个巴掌拍过去。 凌之枫捂着脸跳开三步远,炸毛道,“打人不打脸啊混蛋!我就知道你嫉妒我花容月貌的美色!”虽然拍得不痛,但那清脆的声响听得凌之枫心都揪起来了,不知道有没有给他光滑细嫩白皙的绝色脸蛋留下印子。 凌之枫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铜镜子瞅瞅,还好,还是一样美得倾国倾城。 还真是自恋得让人……咬牙切齿,原澈认真考虑要不要再抽一巴掌。 “不对啊。”凌之枫反应过来,“你为什么突然打我?” “因为你欠揍。”原澈眼皮一掀,当着他的面就想算计他,当他看不出来?想法都写在脸上了好么? “你绝对是嫉妒我!”凌之枫哼哼,解释就是掩饰,真相他已经看透了! 原澈表示跟凌之枫斗这个降低他格调,他不予答话。 不过被凌之枫这么插科打诨,原澈的心情没那么沉重了。 于是心情好上那么一点的原澈,决定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好应对接下来的事。 “我回去了。” “诶,这么快?”凌之枫转转眼珠,“我还想约你去喝花酒呢!” “免了。”成婚前他不喜欢去,成婚后更加没兴趣。 “去一下也没啥,就纯粹散下心放松一下自己,又不去做什么,就算你想,我也一定会阻止你的,我可不会让你做对不起哥么的事。” “不去。” “去吧去吧!我好无聊啊!你不陪我玩乐一阵,说不定我就去找其他乐子了,比如听说会出现在城府的杀-人狂魔” “你闲活得太长想找-死的话我也不会阻拦你。”原澈打开门出去,头也不会的说道。 “好歹学了这么多年武艺,那点自保能力还是有的。”凌之枫不以为然。 “那你自己去吧。”其实原澈也想过亲自去对上凶手,不过他心有顾虑,不敢放手一搏的话,他正面对上恐怕没什么胜算,文琴的功夫虽比不得他和凌之枫,但也算是在高手之列,文琴会受这么重的伤,还是被朝廷的人救下来才能活命,说明那人功夫远在文琴之上。 如果朝廷的人来了,需要他援手的话,他不吝帮助。 “那还是去花楼吧?”虽然好奇心重,凌之枫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自量力的事还是不要做,免得一个不小心就把命给玩完。 “不去。” “你怎么就那么无趣呢?以前无趣,现在也无趣,你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凌之枫苦口婆心劝道,“就算你把整个原府都扛在肩上,偶尔也需要休息啊,那天你累垮了就撑不起来了!再说了,干父的死又不是你的错,你何必……呃……”凌之枫突然捂住嘴,一脸不小心说错话的样子。 原澈听了没什么情绪波动,只一味出了门往家里方向走。 “好吧,回家,一起。”凌之枫垂头丧气跟在后头。 今晚的雾似乎特别的浓,原澈和凌之枫走在青砖街道上,漆黑的楼房影影绰绰,昏暗的烛火勉强照清路面,长长的街道只有原澈两人,路的尽头被吞没在黑暗中,雾气凝聚不散,整个空间只有两人轻微的脚步声,安静的直让人心里忍不住发慌。 索性两人都是胆大的,没被这阴森的夜吓到。 更夫打更的声音突兀的打破这寂静,听着更声,原澈恍然发觉,原来已经是子时。 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 忽然,凌之枫停了下来,动动耳朵,“等等,阿澈,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原澈本来在神游,听了凌之枫的话也只是随口道,“哪有什么声音,你错觉了。” “是真的,你仔细听!好像有谁在哭!”凌之枫指着右侧一条漆黑的巷口,“那边。” 看原澈不甚感兴趣的样子,凌之枫干脆直接拖着过去。 越走越近,声音愈加清晰,一阵断断续续的低泣鼓动着人的耳膜,凌之枫听了脚步更快,“那是哥儿的声音吧?”哭得这么哀怨凄惨,凌之枫还没见到人就心疼上了。 拐个角,朦胧的灯笼映照下,一个身着红色绸缎身形美好的人儿跌坐在地上,垂着头低泣,黑色柔顺的长发散落垂下,弧度美好的侧脸可以看出,这是个难得的美人。 “公子,你没事吧?” 听到关切的声音,地上的人儿似是受到惊吓般,抬起一张惊惶的脸,小脸蛋上泪痕未消,一双勾人的双眸水汽浸润,娇小的身子往后挪了又挪。 凌之枫见状心都快融了,放轻声音道:“别怕,我们是好人,不会伤害你的,你一个哥儿,怎的会在这里?”说着,慢慢上前将他扶起。 “奴家……奴家……奴家自小跟父亲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清苦可也快乐,可自半年前父亲因病去世,独留我一人,父亲临终前嘱咐我让我来临凤城找我叔父,可我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却发现,我叔父早已搬走了嘤……我的包袱又被偷走了,想去追回来却不小心拐了脚,我……” 小哥儿顺着凌之枫的力道努力站起,哽咽着回答凌之枫的话,似愁非愁的双眸却水盈盈看向原澈,凄婉道,“我……无家可归了……” 柔弱似无骨的身形动了动,似是想倾向原澈那边,脚动了动,一阵钻心的疼痛自脚腕传来,小哥儿惊叫一声,整个人往原澈身上扑去,白皙细嫩的柔夷环上原澈的脖子。 原澈不经意对上小哥儿的双眼时,只觉得这个小哥儿果真是美,略带苍白的绝色面貌,楚楚可怜的气质,一双如小鹿般纯洁的双眸却是魅惑天成,纯洁与妩媚交融,看得人恨不得将他抱在怀里狠狠爱抚一般。 原澈闪了下神,眼里露-出痴迷,直到冰凉嫩滑的手贴上他的脖子,原澈一个激灵倏然回神,猛地将他推开。 “啊!”出乎所有人意料,在凌之枫沉浸我看上的美人却看上我兄弟的悲催事实中时,在凌之枫以为原澈会接受小美人的投怀送抱时,原澈将小美人狠狠的推开了…… 狠狠的! 推开了! 再次跌在地上的小哥儿不敢置信的抬头,满脸的错愕,双眼却是浸出了泪,“少爷……” “阿澈!”凌之枫大吼一声,急忙过去再次扶起那哥儿,“你没事儿吧?有没有摔到” “少爷嘤嘤嘤……” 凌之枫怒,扭头继续吼,“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人家哥儿都那么可怜了你还这么粗鲁的对他!你还是爷们吗?!” 原澈瞥凌之枫一眼,“你慢慢怜香惜玉吧。” 然后转身就离开。 “你给我站住!你给我说清楚!” 原澈充耳不闻。 “不会吧?真的走?”凌之枫错愕了,“诶!等等我!” 一把推开那哥儿,凌之枫连忙追上去。 踉跄几步差点又摔倒的小哥儿稳住身形,一张脸因愤怒差点扭曲,哪有方才半分柔弱美感。可恶!好不容易看上个优品,却那么容易挣脱他的媚术,如果不是他的伤还没好…… 可是就这么放弃又不甘心,红衣哥儿正想着要不要追上去,一个酒鬼拎着酒壶摇摇晃晃走近。 红衣哥儿眼眸一闪,柔柔弱弱的迎上去…… 第三十章 “……阿澈你太坏了,人家哥儿一个孤苦伶仃的,你不觉得可怜就罢了,那么惹人怜惜的美人投怀送抱还这么粗暴的拒绝!我真是看错你了!” 凌之枫一路上碎碎念,心里极度不平衡,想他好歹也是临凤城第一美人,那哥儿看不上他那是没眼光!绝不是魅力没有阿澈大! “你不要我要啊!”凌之枫捂着心口哀叫,太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哥儿错过了! 阿澈也真是的,不陪他去花倌楼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来场艳遇,就这么搅黄了!他心都要碎了。 “你可以继续留在那里,甚至把他带回家去,相信伯父一定很乐意你收心。” “呃,那还是算了。”凌之枫讪然,他家老头子估计会抡起棍子把他打出家门吧。这么不明不白的哥儿…… “我看你是欢喜得紧。”原澈轻哼,小样儿,还朝他吼几次了,为了个来历不明的哥儿。 “这不是无聊吗?你又不陪我找乐趣。” “你可以接受的,说不定还可以春风一度呢!”原澈是把那哥儿当成深夜出来揽客的小倌了,哪有良家哥儿会三更半夜的出现在外头还满口谎言。 一个孤身出来寻亲的小哥儿,还长得如此美貌,长途跋涉的来到临凤城,不受点苦绝对不可能!瞧那哥儿,细皮嫩肉的,一看就知道没吃过苦。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直觉那个哥儿似乎不简单,很危险的样子,不过看着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原澈暗叹自己怎么会无缘无故失神,他很清楚自己没有心动的痕迹,但却被迷住了,怎么想都觉得不正常。 只能感叹,现在的小倌楼为了留住客,真是什么手段都来了,要是碰上那些意志力不坚定的,被迷得为其抛家弃子倾家荡产估计都可能。 不过临凤城绝不能有这样的倌楼,不然闹得城府里的人整日家宅不宁就不好了,改天查下是不是有人为了做生意不折手段,必要时他就向伯父透一下这方面的口风,让他出手整顿。 “可惜人家看上的是你。”凌之枫酸酸道,不就是男子气概了点吗?哪里比得上他貌美如花怎么他就没有艳遇呢? “废话那么多。”原澈嫌弃极了,“赶紧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能实现。” 两人回到原府,原澈就赶凌之枫走,自己回主院。 凌之枫哼了声往自己常住的院子去了。 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原澈揉揉耳朵,一整夜的轰鸣个不停,总算能歇会儿了。 回到主院,原澈正准备去泡个舒服的澡缓解疲劳,经过走廊时,却发现他的房间还亮着灯。 原澈缓下脚步,林幼安还没睡?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本想不管的,可是脚步不由自主拐了个方向,走到门前,试着推了推门,门没锁。 原澈踏步进去,走进内室,只见林幼安半坐着靠软枕,手里拿着一本书,头一点一点的。 林幼安这是……在等他 原澈一时心里不知滋味,像是有些欣喜感动,又不像是。 似乎是听到脚步声,林幼安突然惊醒,抬头看过来,“你回来啦?”声音还带着浓浓睡意。 原澈的心跳加快几秒,张张嘴想回句我回来了,不过说出口的却是:“装病就要有装病的样子,三更半夜的不睡觉休息,合常理吗?” ……他明明不是想说这话的…… 林幼安歪歪头,明亮的双眸淡去睡意,染上几分清冷。他下床穿上靴子,走到原澈面前,“外面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我的一批货出了点问题。很快就能解决。”其实这么说也没错,他的货也丢了。 “是吗?”林幼安明显不信。 想了想,原澈还是觉得有必要嘱咐,“这段时日城里不□□全,你和爹爹尽量少外出。” “可是出什么事了?”林幼安又问,一副刨根问底的架势。 管那么多干啥?好好管你的内宅就可以了。原澈很想振夫纲,转念又想林幼安的武力跟他不相上下……当然,比他高了不止一星半点这个事实他是不会承认的,所以告诉他也没啥,有个准备也好,于是便道,“朝廷的一个缉拿要犯逃窜到附近,从京城到这里,一路上又犯下不下百条人命,如此漠视人命的极恶凶徒,在朝廷将其缉拿归案前,我们还是有几分危险的。” 闻言,林幼安皱了皱眉,“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可以解决。”再说,这本是朝廷的事,贸然出手,恐怕更加不妥,顿了顿,“家里就拜托你了。”有林幼安在这里,爹爹的安全起码高了很多,这么说来,其实娶个武力这么高的夫郎还是有好处的? 林幼安点头,不犯到他头上他也不想掺和这些事。 这么一来他觉得外面的事关不关心也没所谓了。刚转身准备上床睡觉,又蓦地转身,眉头紧皱着走近原澈。 原澈挑眉,看着林幼安走近,强忍着往后退的冲动,心下防备,“干嘛?” 林幼安不语,只一味走近,都快要贴上去了,原澈呼吸着都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 原澈按捺不住往后退几步,心都快跳出嗓子了。 “别动!”林幼安冷斥,抬起手揪住原澈。 原澈只得不动,眼睁睁的看着林幼安在他身上像只小狗一样嗅来嗅去,尤其脖子上,都来回嗅了好几次,温热的鼻息喷在敏感的肌肤上,浑身不得劲。 原澈咽咽唾沫,“你到底想干嘛?” 跟印象中看丈夫有没外遇似的,闻自己丈夫身上有没其他人的香水味儿,还真是!不过林幼安会在乎他有没在外拈花惹草吗?哈哈。 就在原澈忍不住想落荒而逃时,林幼安终于放过他,退开几步,皱着鼻子问,“你去哪儿回来?” “我没去哪里,就去了趟自家的酒楼。”难道真在查他有没外遇原澈眨眨眼,还是觉得自己想多了,但还是补充道,“没去喝花酒。”他一直很洁身自好的,凌之枫那家伙数次三番想诱惑他去花倌楼他都没去。 “谁管你去没去。”林幼安嫌弃道,“赶紧去洗洗,一身腥味。”还煞有其事的捏着鼻子。 果然是想多了。 等、等等! “腥味”怎么可能? 林幼安点头,十足嫌弃,“难闻死了!不洗干净不许进我房。” “你闻错了吧!”就算他三天不洗澡身上也不可能有腥味,更何况他天天洗澡他很爱干净的! 林幼安不理会原澈的跳脚,推搡着让他出去。 “还有啊,这是我房间!我的房间!”鸠占鹊巢啊混蛋! 不管原澈怎么挣扎,他还是被赶出去了。 原澈气结。 不过,“真有腥味?”抬起袖子嗅嗅,没有啊。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等下黑?自己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儿 ============================================================= 一*而圆的明月渐渐偏移,飘移的雾气将月色蒙上一层纱,清辉明明灭灭。最终消失在浓重的云层里。 夜色静寂。 一道诡谲的红色雾团状的东西窜过幽深漆黑的树林,越过高高的墙壁,窜进一处偏僻的院宅。 雾团停滞在院子半空,翻滚不休。 人形的影子在其中若隐若现,红色雾气被吸入进去,至完全消失,一个身着红衣的妖冶男子露出真颜。 额间的花纹隐隐见红,上挑的眉眼魅惑迷人。 红衣哥儿打量四周,发出轻笑,“果然天不亡我。”竟被他找到了这个风水宝地。 隐息阵法啊!这座府邸竟然是被阵法笼罩着的,不进此处的妖魔鬼怪抑或是道法高深的道士,根本不会察觉这偌大的府邸,竟然有一个高深的阵法! 只要他躲在这里不出去,外面的人根本就找不到他,他身上的妖气,不会散出到这个阵法之外,果然是个藏妖的好地方。 只要在此处修养十天半个月,他的伤就可以全部痊愈,届时,那些个道士不足为惧! “那些冤家真是讨厌,把人家伤得那么重,还追得那么紧,害人家为节省时间只能先把人杀了再□□气,都不能先好好恩爱一番,不然人家早就好了~” 红衣哥儿挂着诡异的笑扭腰摆臀的游走在走廊,观赏自己一段时间内的住处,以他为中心,一股奇异的香味散发开来,伴着略显暗淡的灯笼,竟有几分恐怖。 一处厢房外,一扇门突地打开,一个打着哈欠的小子走出房门,随手关上门,半睁着眼梦游似的走去净房。 站在茅厕上,拉下裤子,几秒后,淅淅的响声在静籁的夜里十分清晰。 不远处,妖冶的红衣男子攀在成人粗壮的红色圆柱上,看着小解的汉子爷儿,舔舔娇艳欲滴的红唇,眼里满是贪婪恶意。 又想进食了。 一股惹人发怵的寒意自背后袭来,正在解手的汉子忍不住打了个颤,回头看去。 什么也没有。 汉子挠挠头,不过还是提着裤子迅速跑走。 林幼安忽然睁开眼,直直坐起,皱着眉头往外看去,半敞开的天窗浓浓的黑暗不见月色。 掀开被子赤脚下床,林幼安随手披了件外衣走出内室。 原澈直挺挺的躺在外榻上,高大的身躯刚好让他的头脚抵住外榻的两头,这么看着真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样子。 林幼安悄无声息的走过去,原澈呼吸绵长,显然陷入沉眠。林幼安的手动了动,在半空挥动了下,原澈头一歪,进入更深层次的睡眠。 他才转身出了房门。 立在庭院站了下,外头静的近乎诡谲,平时负责守夜的仆从没听到有任何动静。 林幼安凝眉思索了下,最终还是往后院方向走,身子快得几乎不见影。 林幼安来得地方是他进门第二天原澈带他来的荒凉偏院,望着那株枝繁叶茂的桃树,林幼安的双眸带上审视。 片刻后,一个桃色的身形自树干上慢慢显现,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走了出来,眉眼带笑,额间花型粉艳,面妍秀丽。 “我没猜错,你果然知道我的存在。” 柔和迷人的声音传到林幼安耳里,林幼安不语,只是淡淡的看着面前人,抑或是精怪。 “以我的修为竟然看不出你是什么,你到底是谁” 林幼安没回答,看着男子朝他走近,心里戒备,他不知道他是敌是友。 五步远外,男子站定,轻笑,“不用担心,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比较好奇……”偏偏头,“我可以肯定自己的修为比你高,但是奇怪的是,我根本看不出你的原形是什么,甚至看不出你是个妖物。如果我没猜错,你身上是有宝物吧?” 林幼安面色不变,心里更加防备。 “能让一个妖物敛去全身妖气致其和凡人无异的,除了避息珠这世间再无他物能做到这样。” 林幼安的神情更加戒备。 男子并不把他的防备放在心里,轻笑一声,“你真不用那么戒备我,说来,我们还有几分渊源……”顿了顿,“如果这避息珠不是你偷的抢的话。”这避息珠是他百年前赠予一个狐族友人的,如今却到了这个从未见过的小辈身上,这是不是说,他的那个上百年没联系过的友人已经遭遇不测? “你是狐族的?”就算不是,也跟狐族关系匪浅。而眼前这只妖的眼里没有杀戮,显然是只没杀过生的妖。 林幼安偏偏头,总算开口,声音清冷,“那又如何?” “没如何。”男子又笑了笑,朝林幼安走近,“没想到我就沉睡个十几年,那个软软萌萌的小孩子已经长大娶夫郎了。”还娶了只妖回来。 林幼安直直的盯着他,“你是谁?” “我啊,我是你夫君的救命恩人。”男子眨眼,语带笑意。 “这府邸的阵法是你弄的。”林幼安说得肯定。不解这个人怎么知道那么多事,法术还这么深厚,以整个原府为基础,设了这么庞大的隐息阵。 隐息阵虽是比较基础的阵法,没有危险性,却能让待在里面的妖身上的妖气不外泄出去,喜欢混迹在人群的妖的居住地基本都会设下这个阵法,避免招惹上路过的道士。 只要那些道士不进入阵法内,他们哪怕站在门口,他们也察觉不到里面有妖在。 林幼安在成亲那天甫踏入原府,就觉察到这个阵法的存在,刚开始还很戒备,以为这是哪只大妖的居所,谁知原澈和爹爹还有府里其他人都一无所知的样子。而他找到这只妖的存在,却招惹不起。 能把身上的妖气锁在本体范围薄薄的一层,不靠近根本察觉不到,他的道行绝对比他高很多,就算是自己的巅峰期,他都无法做到这个程度,只能借助避息珠藏住身上的妖气。 “呵呵……”男子笑了笑,“我睡觉可不喜欢被讨厌的人打扰,尤其是,我的地盘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来的。”声音悦耳动听,里面却带着淡淡的杀气。显然对刚才闯进来的妖物十分不悦。 林幼安心下一凛。 “呵呵,当然,你现在是小澈儿的夫郎,也是我罩着的了。” 第三十一章 “你到底是谁?”林幼安又问。看样子,眼前这妖对原府没什么恶意,甚至还一直庇佑着原府的人,方才闯进来的妖物,是他赶走的吧? 林幼安之所以出来,就是因为觉察到那股充满血腥味儿的妖气,浓重得让妖反胃不已。他才从原澈身上闻到那股又腥又臭的味儿,半夜那妖物又闯了进来,心里还念着那混蛋在外面竟然招惹了那么个东西回来,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正想出来看看情况,想着有避息珠在他还可以装下道行高深的样子,或许可以唬走那作恶多端的妖物,没想到一直安静待在偏远院子的大妖怪竟然从沉睡中醒了过来,还出手将那妖物撵走了。 明明爹爹和原澈所有原府的人都不知道府里有这么个精怪的存在,但这人又很熟悉原府的人的样子,而且他还说是原澈的救命恩人…… 林幼安想不通这桃树精跟原府有什么渊源,但他起码知道他目前对原府的人没有恶意,对他也没有恶意。 心思千回百转,林幼安也不那么警惕,但仍想知道这妖精是谁。 “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花岩。”侧侧头,花岩勾唇一笑,“两千多年的老妖怪了,或许你听说过我?”眼前这小妖是狐族的话,应该知道他才是。 林幼安仔细想想,花岩,这名字的确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似乎是在他还不会化形时,听族里的长辈提过这个名字。 “你认识冥若族么吗?”他们族里,也就只有冥若族么最喜欢到凡间去玩了,好像有听过冥若族么给他们讲外面的人间趣事时有说过认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其中比较频繁提到的,似乎就是姓花? “冥若?”花岩点点头表示认识,眼里闪过怀念,“我们是好友。”几百年前一起游山玩水嬉戏人间的好朋友,那避息珠还是他百年前沉睡之前送给冥若的礼物,可如今却落到这个后辈手里,花岩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是不是……”没有得到确认,花岩还是希望他的好友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可惜,心里那微弱的希望很快就被打碎了。 “冥若族么他百年前就已经死了。”林幼安低声道,想起百年前他们狐族听闻冥若族么身亡时的悲鸣,眼里闪过黯然。 百年前?花岩眸光闪闪,“因为一个凡人?”是了,当初他找来避息珠,就是因为当年他的好友告诉自己,他爱上了一个凡人,想像个人一样和那人白头偕老,为此还想创造出一种称得上异想天开的法术,最终他有没成功他不知道,因为自己也深陷无望的情爱之中,挣脱不得,最终绝望的选择了沉睡。 林幼安点头,冥若族么终究所托非良人,在他最毫无防备之时,被他深爱之人亲手杀了。所以族里的狐都说,人类的誓言是最不可信的。 花岩沉沉叹息一声,人和妖,难道就真的不能终成眷属吗?冥若为此付出了生命,而他,为此沉睡百年,也就十几年前短暂醒过一次。 从回忆里回过神,花岩细细打量这狐族小辈,想起他在这里的身份,不由道,“人和妖的结合,从来都是没有好结果的,你为何要嫁给一个凡人?”长辈的前车之鉴,不够他警醒吗? 林幼安知道眼前这妖和他狐族交好,称得上是他的长辈,就不那么警惕了,听着他话里的几分关心,便道:“我和冥若族么是不一样的,他爱那个人类。”而他,是绝对不会爱上凡人的! 见这个小辈说的信誓旦旦,花岩摇摇头,修道之人最忌和凡间俗事牵扯不清,他就算守得住心,和原家尤其是他人类夫君之间的羁绊也会越来越深。“既然不是因为爱,那我也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心甘情愿嫁给一个凡人,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尽早离开这凡尘,不然,对你修行无益。”看在冥若的份上,花岩不介意提点一番。 “我知道,谢谢。” 见这小辈明知后果,也一副暂时不打算改的表情,花岩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不熟。 “天快亮了,你回房吧,我也要回去睡了。”花岩掩嘴秀气的打了个哈欠,世间俗事多烦忧,他还是继续睡觉吧,睡着了,什么都不用烦恼。 往本体树走着走着,花岩淡去了身影。 林幼安才返身回房。 知道府里一直存在的妖怪对他们来说无安全隐患,林幼安是放下心中一件大事,但想起前尘往事,心情又有几分低落。 “你去哪里了?” 原澈或许是心中记挂着事,一直睡得不是很安稳,脑子里一直转着光怪陆离杂乱无章的思绪,像是陷入梦靥一样。迷迷糊糊间似乎感觉到有什么在靠近,正想醒过来,却突然陷入深度睡眠,什么都不知道。可能是身体的反抗意识,原澈从沉眠中挣扎着醒了过来。 走进内室一看,那林幼安果然不见了。 原澈恨恨的磨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需要三更半夜出去?还把他迷昏了! 身为一个已经嫁人的哥儿,知道什么叫本分吗?! 原澈怒火三丈的挽起手袖准备去抓奸……呸呸!抓个屁的奸,林幼安那家伙绝对不敢做对不起他的事! 可是又不知道那家伙跑哪儿了,原澈贸然出去也不一定能找到,只好搬了张椅子正对着房门坐着,守株待兔。 真是的,不知道外面现在不安全吗?一个哥儿深夜跑出去干啥?有武功了不起啊?武功比他高了不起啊?人家那是杀了上百人都不眨眼的亡命之徒,他一个小哥儿能对付得了吗?要是不小心遇上伤了残了,他绝对要休夫!休夫! 于是等林幼安推门进房后,就看到原澈双手抱臂,坐在椅子上,昂着下巴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林幼安看到原澈有几分惊讶,似乎没想到原澈那么快就能醒过来,听了原澈的质问,完全没有被抓包的惊慌,关上门,直接越过他回内室,这会儿天将亮未亮,他还可以补个觉。 居、然、被、无、视、了! 原澈头顶都快要冒火,啊啊啊林幼安是在是太可恶了!半夜三更出门那么久,身上寒气还那么重,被他夫君我!抓了个现场!居然还敢这个态度对他!谁也别拦着他,他要找林幼安决斗!决斗! “我问你话呢林幼安!你什么态度!”原澈气呼呼的追上去。 林幼安解了外衣躺床上,扯过薄被盖住,眯着眼准备睡觉。 原澈气急,直接被子一拉,掀到一旁,“你不给我解释清楚别想睡!” “你好烦!”林幼安不耐道,再次扯过被子盖好。 “我烦?”原澈瞪大眼睛,指着自己鼻子,怒红了脸,明明是他做错事,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的,还敢说他烦?!还有没有天理了?! 见原澈不问出个结果誓不罢休的样子,林幼安便抱着被子懒洋洋道:“我去如厕了。” 如厕?“你当我三岁小孩吗?!”这么敷衍的回答谁会信啊?上个厕所需要那么久吗?难不成还是他孤陋寡闻见识少? 林幼安眼一瞥,表明就是你孤陋寡闻见识少,“我便秘不行吗?” 原澈气炸,一时又被堵得说不出话,眼睁睁的看着林幼安一脸终于安静了可以好好睡觉了的表情,原澈更加不忿,然后突然脱口道,“我看你是去会情郎了吧?”话刚说完,原澈就后悔了,他没想说这话的。 林幼安一听,猛地睁开眼,眸光一厉,“我看你脑子里都塞满杂草了。” “你才塞满杂草!”原澈愤愤的,他的脾气够好了,换了别的爷儿,早把这样的哥儿休了!还被骂没脑?深夜一个哥儿偷偷出门,任谁都会想歪的好吗?他没给他一锤定音定罪,已经够明理了! “懒得理你。”林幼安翻身,闭着眼不想面对无理取闹的原澈。 原澈气结,瞪着眼站了半晌,见实在问不出什么,只得甩袖出了内室,重重的坐在榻上一个人生闷气。 得,闹了一通天就亮了,林幼安才刚闭眼没多久,文祺和青音已经来伺候洗漱了。 一番清理好,文祺和青音捧着用具退下,房间又剩原澈和林幼安两人,原澈想到外头的糟心事,只得勉强不跟林幼安计较,便咬牙道:“这次我就不追究到底,但是,下不为例!否则,我就……”那三个字说不出口,原澈甩袖离去,“后果你不会想知道的。” 林幼安冷嗤,全然不把原澈的威胁放在眼里,他已经看透这个人类了,他根本不敢拿自己怎样,他可是有后台的! 坐在梳妆台前,林幼安好心情的拿着木梳梳着发尾。 “原来小澈儿长大了是这副样子。”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林幼安明显被吓了一跳,扭头一看,一张绝色的脸印入眼帘,白天就近看,昨晚带着朦胧美的人儿似乎拨开重重浓雾,明晰起来,一双丹凤眼波光潋滟,面若桃花,白里透红,五官完美至极。 白皙修长的手指抚着下巴,双眼微眯,花岩若有所思的回忆,“倒是比他父亲还更帅气点。”小时候见到这可爱的小豆丁时,花岩就觉得这个融合了他父亲和爹爹优点的小孩长大后绝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得比他父亲还更好看,他果然没看错。 “你不是要睡觉吗?”怎的又出现了?还跑到他房里来了? “忽然睡不着了。”花岩眨眨眼,颇有几分无辜。 林幼安只得道,“你贸然出现被人看见了不好。” “我想出来走走,百年没出现了,不知外面变成什么样了。”不知是物是人非还是物非人亦非。 “现在外面不是很安全。” “你是说昨晚那蛇妖?”花岩歪歪头,“我一根手指头就可以让他消失。”不就是走了歪道吸了凡人精气血气堆积起来的几百年道行小妖吗?完全构不成威胁。 “那妖物身后可是有道士追缉的,估计也会往这边来,我们还是尽量不惹麻烦的好。”林幼安道,依自己现在这样的情况,被发现了可就麻烦了。 花岩想想也是,于是心情就不好了,讥讽道:“现在的道士水平越来越差了,才过了百年而已,一个不过几百年道行的小妖都可以到处兴风作浪,还猖狂这么久都不被抓到,没落了啊!” 想当年,他和冥若就算是有上千年道行的妖,在外行走时都得小心翼翼缩着尾巴不敢杀生,免得身上沾了血气招惹到那些以降魔除妖为己任的臭道士。可惜就算他们再小心,也倒霉遇上了那个心术不正的邪道,那邪道可不管好妖坏妖,遇上统统都是杀了取妖丹炼药。那邪道身上有法器,自身也厉害,他和冥若联手都奈何不了他,最后还被迫分开,也因此,他和冥若都遇上了那一生的劫。 想起那邪道,花岩眼里闪过一丝杀气,如果他还没死,那他不介意为自己和冥若报一下仇。 林幼安从没直面对过那些死敌,但从其他狐族口里传出来的信息,还是让林幼安很忌惮,他不过是只化形不到二十年的妖,来到尘世也就十几年,而且一直躲在林府,深居浅出的,对很多事都不了解,自然也不知道百年前的道士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待在府里吧。”花岩慢悠悠道,“原府挺大的,应该够我消磨一段时间了。”等那些臭道士离开,他再到外面走一圈。 在府里也好,有避息阵在,只要那些道士不进来,没有发现这个阵法,他们还是安全的。 “对了,昨晚忘记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幼安。”想了想,似乎觉得自己说得不对,又道,“我以前叫冥安。” 冥安?花岩心里念叨几声,恍悟,“原来你就是冥若常挂在嘴里的千年罕见的天才小世侄小安儿吧!”冥若可是炫耀了好久,他族里出了个资质悟性特等的小白狐,最有希望修成九尾天狐的小白狐!可是因为各种原因一个没有亲自去见见。 “冥若族么有跟你提过我啊?”林幼安有些不好意思。说是天才还真是折煞他了,以前他一门心思修炼,同龄妖的确没有能打得过他的,但是他现在可能几百年的妖都打不过了。 “提过提过。”有时听得他都烦了,又不是他自己那么厉害,有必要天天挂在嘴边么? “好久没吃人类的食物了,我出去找点吃的。”花岩心里想着,很怀念府里张大厨的点心,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到。 林幼安见花岩就这么直接的准备出去,连忙喊道:“花岩么么……” 花岩顿时浑身一僵,回头颤着红唇,“你喊我啥?” “花岩么……” “别!”花岩抖抖身子,“你还是喊我哥哥吧,不要时刻提醒我年纪一大把还高你一辈的事实啊!” “哦。”林幼安对称呼这个问题不纠结,很顺从的改口,“花岩哥哥,你出去做什么?” “找吃的啊。” “就这么出去?” “不然?” “可是,别人看见你不好解释啊。”一大清早的一个陌生哥儿从他和原澈的主房出来,会让人忍不住想歪的。 花岩想想也是,这样突兀的出现的确不太好,不知是想到什么,花岩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有办法了。” 然后不等林幼安问有什么办法,一个旋身,就消失不见。 第三十二章 原澈一大早带着一身火气出门,满脸写着‘我很不爽’几个大字。还没来得及自我调节消消气,李府就派小厮过来请他过去一趟。 难道文琴的事有新眉目了? 原澈迅速调好心情,带着文生往李府去。 路上,原澈直接问那小厮,“伯父喊我过去,是为的什么事?” “是这样的,原少爷。”那小厮直言不讳,“上边来人了,目前正在府上落脚。”原家和李家素来亲厚,小厮也没什么隐瞒的,再说老爷的意思是想让原少爷先有个心理准备,自然知无不言,“国师大人来了,还有一位贵客,小的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老爷喊那位叫殿下。” 看来来的人份量都很大啊!原澈暗忖,能让伯父尊称喊殿下的人,估计是哪位皇子也来了。还有国师大人…… 原澈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面上顿时一僵。 如果这个国师有几分能耐的话,会不会看得出他是异世之魂抢了这具身体?会不会看得出来他不是原装的?他可不想被当成妖魔鬼怪被火烧啊!他本身又不是自愿的,他不过是前世死了后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已经在这个时代的小孩身体里了,他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可以解释灵魂磁场的问题? 不怪乎原澈会想多,毕竟国师这个职业还是让原澈不安了。 就算是想临阵退缩,眼看就看到李府的牌匾了,而且也不能不管文琴,原澈只能硬着头皮上,只希望那国师只是个半吊子或者是个高级骗子了。 原澈进了李府走到正厅外,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先让侍卫去通报。 原澈站在圆柱旁目不斜视,余光偷偷打量守门的几个侍卫,目光坚毅有杀气,挺直的身形就像一个雕像,气势十分强。 这就是护国卫?看那架势有几分名副其实吧,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没一会儿,就有府上的管家出来,让原澈进去。 “国师大人和九殿下有请。” 里面的贵客就是国师和九殿下了,原澈点头谢过管家的提醒,原澈理理衣服,没发现不妥,才抬脚进去。 进了里面,伯父正站在下首垂着头向坐在上首的人禀告着什么,原澈没有四处乱看,而是规矩的行礼,“草民见过国师大人,见过九殿下。”原澈虽然有现代人的思想,但也在这古代生活了这么多年,对这明显的尊卑还是遵守的,他的确不耐烦这些,但是遇上了,也不能视而不见甚至将屈辱摆在脸上,会这样做的人都是傻子,要是遇上个好说话的上位者,或许可以轻轻揭过,但若是遇上个狭隘的,一句大不敬,就能让你人首分离,有冤无处喊,谁让你是个小老百姓呢? 原澈万分庆幸最终还是从了商,在这尊卑分明的年代,原澈也想过考个状元做个官最好当个一个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官,后来想,就算是个大官,也要天天上朝天天跪啊!索性这里商人的地位也不低,还是老老实实承了家业做个本本分分的小商人吧,还自在些。 “起吧。” 一道声音都带着冰渣的两个字响在上头,原澈应了声是,便抬头,像是不经意的扫了坐在上头的人一眼,便退到李正廷身边。 听声音像是不到三十岁的男人的声,看容貌也是个不到而立的俊男子,幽深的黑眸像是能看透人心似的,性感的薄唇轻抿,一袭乌黑的长发紧一根木簪挽起。 是个十分优秀的男人,原澈承认,可是不对啊,这国师不是听说几十岁都能当他祖父辈的人吗?怎么这么年轻?完全跟想象中的白头发白胡子那种一派仙骨不一样啊! 原澈又想起,他还从没听说过国师替换的消息,貌似国师这职位的接替从不用昭告天下,只有皇室贵族才知道。或许老国师已经过世了,上头这位,应该才做了国师没多久。 至于另外一位,原澈只能感叹,这世界如此之小,竟然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没错,那位九殿下,就是他前段时间出手相助的贵人,向他介绍为姬九的九殿下。 其实人家也没介绍错,他是姓姬,皇子中排行第九,原澈没立场怪别人故意隐瞒,只是自己没有深入去想而已。 “国师大人,九殿下,下官这世侄便是原家的当家原澈,原家商行就是他在管,文琴亦是世侄十分看重的人。”李正廷毫不掩饰自己一个做官的跟临凤城的富商交情匪浅,对原澈以世侄相称。这些事随便查查都能知道,遮遮掩掩的反而让上面的人不喜。再说,他当临凤城知府二十余载,若说跟临凤城比较有名的门第世家和富商不认识,这不是笑话吗? 原澈顺着李正廷的话道:“可是我家文琴惹了事?如果是的话,还望国师大人和九殿下大人有大量,不予计较。” 姬九殿下抬抬手,对原澈道:“原兄客气了,此事说来是我们朝廷亏欠了你,我们在捉拿朝廷要犯时,不巧撞上你的商队,二十八人中,只及时救下文琴文兄弟,其他人……” 哪怕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原澈在得到最终确认时,还是十分沉痛,只剩文琴了啊! “原兄手下的汉子都是好样的,为了帮助朝廷缉拿要犯,不惜献出生命,朝廷十分敬佩,本殿下已经让属下火化了各英雄遗体,准备将他们的骨灰送回家乡,并每位英雄赐下百两银子作为嘉奖。” “多谢九殿下。”有个英雄称谓也好,至少不像其他无辜者那样,只是意外,只给了一些补偿。百两银子,足够一家十几口好吃好喝一辈子了,到时他再另给些做补偿……原澈的心总算有点安慰。不管怎样,死者已矣。 “这是应当的。”见原澈没有追究下去,姬九心里暗暗松口气,恩人没有刨根问底最好,不然他都不知怎么给恩人交代。 “草民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草民家那文琴,何时能回来?如今听闻他受伤,我们实在是担心……” “原兄不必过于忧心,只因文琴兄弟伤势较重,不宜赶路,我们留了几人让其后面赶回来,我们就先行一步了,不过我方才已经问了属下,现在已经到城郊十几里外,估计也快了。” “是吗?”原澈心下一动,不知他派人去接会不会犯他们的忌讳,不早点亲自确认文琴的伤势,他一刻不能安心。 姬九看出原澈眼里的焦虑,理解道:“届时,我会让人将文琴兄弟送回府上。” “谢九殿下。谢国师大人。”知道朝廷不会扣押文琴,原澈心下一喜,再次真心诚意道谢。 “国师大人,九殿下,下官这世侄在府城有几分薄面,而且他对临凤城最是熟悉,有他相助,我们找人也会方便很多。”李正廷这时上前,对一直沉默不语的国师大人和据殿下躬身说道。 原澈会意,亦道,“临凤城草民比较熟,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草民必定义不容辞。”能为朝廷捉拿凶手尽上几分绵薄之力,原澈十分乐意。 “能得原兄相助,那是再好不过了!”姬九爽朗应道。他们让原澈来,就是想让他帮忙。 粗俗的讲,原澈算是临凤城的地头蛇差不多,这个地区的为官为商者,谁不给他几分薄面?而且整个临凤城,有谁比他更熟悉这里?有原澈帮忙,他们的阻力也会少很多。 “这是草民应当的。”顿了顿,原澈又道,“草民斗胆,不知那凶徒的身形相貌特点是什么?” “我没亲眼所见,不过有其他人见过。”姬九如果不是没见过怕描述不当的话,定会亲自说的,现在只能招来亲眼见过的护国卫前来解说。 “世侄想必不清楚,那凶徒昨晚已经在城里犯下一起命案了。”想到早上送过来的那具尸体,李正廷更是一阵毛骨悚然。 难怪朝廷如此忌惮,那么邪恶的杀人手法,真叫人见了心里素质差点的能被吓风。 此时听了护国卫言简意赅的描述,原澈不由惊讶,“你说那凶徒是个身穿红衣身材娇小的哥儿?”那描述出来的模样,不就是昨晚他和凌之风遇见的那个吗?原来他们昨晚已经和死神擦肩而过了。 “怎么,你难道见过?” “不瞒各位,草民昨晚的确见到了一个身着红衣的哥儿……”原澈将昨晚的情景简略说了下,只觉惭愧极了,“草民没想到……”他们昨晚要是知道那个就是他们要找的凶徒的话,原澈绝对会拼尽全力也要将其捉拿下来。 可惜,昨晚他完全没有往哪方面想,确切的说,他一直以为那凶徒是个爷儿,所以在撞见那陌生哥儿时,只当是半夜出来找恩客的…… “看来那凶徒的确是藏进府城了。”李正廷十分忧心,他大部分百姓的安全不是更加没保障了吗? “既然已经知道那凶徒面貌,请国师大人、九殿下和伯父放心,草民必定竭尽全力,帮忙将那凶徒找出来,避免再为非作歹。” “如果发现那凶徒的踪迹,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还是安全为上。”也避免打草惊蛇。 “九殿下放心,草民晓得。” 姬九殿下和李正廷就着这个问题深入讨论几个要点,原澈一一听取进去,余光撇撇除了一开始说了两个字,从头到尾没再说过一句话却存在感极强的国师大人,心中证实了,这国师大人就是个冰山面瘫冰渣子啊!放在现代妥妥的冰山总裁。 事情商量得差不多,原澈就要告辞,姬九道,“我送你吧。” 原澈正要推辞,姬九已经走到原澈身边,“走吧。” 原澈无法,只得告退后,跟在姬九后面出去。 “原兄,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姬九弯弯唇,“谎报名字是我不对,再次介绍一下,在下姓姬,名明瑜,序齿排行九。” “殿下不必挂怀,出门在外谨慎些是应当的。”更何况当时他们是在被追杀,区区一个算是假名的名字算什么,原澈没想过还会遇见他们随手救下的人,就算是现在也没计较这些小事。 看来人还是要多做些善事,没有善因哪来的善果?如果当初他们冷眼旁观不施予援手,今天的事情哪有这么顺利? “原兄客气了,不用再喊我殿下,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喊我一声姬兄,最为合适不过。”姬明瑜看得出,眼前这人十分值得相交,在那权力最深沼潭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他自认不会看错人,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救命之恩这份恩情在,姬明瑜自然不想生疏了。 “这……”原澈仅是迟疑了下,看出眼前这位姬明瑜姬九皇子殿下的诚意,也不矫情客套,直接喊了声,“姬兄。” 姬明瑜听了,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 “姬兄身上的伤可还有大碍?”原澈想到当时姬九伤得挺重的,虽然他赠了些药,但那些药的效果自己十分清楚,这么短的时间绝不能让姬九像如今这般,完好得看不出前段时间受过这么重的伤。而且,他记得这人当初走的方向是回京的,怎么又出现在临凤城 “承蒙原兄挂心,我已经好了。”姬明瑜的运气很好,在回京的路上遇到国师大人,跟在国师大人身边被国师大人随手护着,他的性命更加有保障,没人敢在国师大人面前不自量力的派出杀手来取他命,一旦把国师大人惹恼,那就是彻底跟皇位无缘了。 姬明瑜不想再面对那似乎无止境的追杀,也不想他辛苦培养出来的下属折在这里面,便想跟在国师大人身边,到时一同回京。 也幸好,国师大人默认了他的行为,还给了他伤药治伤,不然,饶是他是个皇子,国师大人也是说撵走就撵走。 原澈也是想到了那位国师大人的存在,他在里面一直是提着一颗心,那年轻国师看着是有点本事,单那气势,就已经让原澈颇为忌惮,幸好,那国师一直到他出来,都是一言不发。 也许,应该,大概,他没出看出什么吧? 原澈不确定的想,既然国师一直没说什么,姑且当没看出来吧。 “我也是后来问了文琴兄弟才知道那些人是你的手下,他们的骨灰我已经安置好,到时你找个时间全都领回去吧,我会派个官员协助你。”姬明瑜道。 “多谢姬兄援手相助,大恩大德无以言谢。”原澈真诚道谢。 “原兄客气了,你是我恩人,助你是应该的。更何况,这次是朝廷连累了原兄,实在是抱歉。” “是那恶人太狡猾,朝廷也是尽力了。”原澈苦笑,说来说去,也是他们运气不好,刚好经过那凶徒逃亡的路线。 到了门口,原澈谢绝姬明瑜的相送,“就到这儿吧,我先去处理这些事,改日事了,我再重宴相请。” “好。”姬明瑜也不客气,直接应下,他只觉得原澈很合他眼缘,可以继续深交下去他心甚悦。 第三十三章 林幼安一直想着花岩哥哥有什么办法光明正大出现在家里,结果没纠结多久,林幼安就知道答案了…… “安儿来,快来拜见游方道士。” 原爹见自家儿夫郎过来了,连忙招呼,态度十分热情的介绍,“这位是游方道士,是澈儿当年的救命恩人!道长,这位是澈儿的夫郎。” “见过道长。”林幼安行了个晚辈礼,如果不是觉得他的气息有点熟悉的话,林幼安还真认不出来,还以为真来了个道士,心里着实紧张了一把。 “这就是原少夫人?不错,不错。”游方道士抚着胡须,似模似样的点头,一派高人的姿态。 得了游方道士亲口赞赏,原爹更是笑的只见眉不见眼,顺溜的接口,“是吧是吧?我也这么觉得。”他亲自挑选的儿夫郎,能得到别人的认同,尤其是道行高深的游方道士的肯定,原爹更欢喜了。 果然没选错儿夫郎,他就知道安儿是最适合澈儿的。 游方道士但笑不语,然后偷偷对林幼安眨眨眼,在林幼安的无语中又恢复神秘莫测的样子。 “爹爹,这位道长是?”林幼安这是从第二个人口中听到花岩哥哥是原澈救命恩人这回事,原本昨晚和早上花岩哥哥随口说的他没放在心上,如今爹爹也是这么说,看来这事还是真的。 “这位道长啊……”原爹一副说来话长的样子,望着天回忆道:“快十八年了吧?当年澈儿不小心掉进池塘溺了水,好不容易救上来,却发现就算还有微弱呼吸也怎么都醒不过来,我和他父亲找了很多大夫,都丝毫没有办法,甚至还说如果再不醒的话,很可能就此彻底失去性命。那段时间我们过得啊,都几乎要绝望了……”原爹似乎都还能听到他那响彻整个府邸崩溃的哀泣,任哪位当爹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孩子一点点的就快没了,都无法接受。 那时,游方道士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掐指一算,便说这孩子是在水里惊了魂,灵魂离开了身体才会一直昏迷不醒,只要把孩子的魂魄找回来,孩子就能醒过来。 他们当时是真的没辙了,只能寄希望于这位自称是游方道士的老道。 没想到,等他做了法后,孩子真的醒过来了! “那也是这孩子阳寿未尽。”游方道士笑吟吟地,如果不是那孩子阳寿未尽,只是意外魂魄离体,他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召唤回来。 不过说容易也不容易,他当年可是损耗了几百年道行才把魂魄找回来,也不知道那三魂六魄跑到哪个角落去了,就好像不在这方世界一样,不然,他也不会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花岩百年前经过原府时,见原府府宅的格局十分适合设隐息阵法,似乎是哪位大妖设计的,后来离开了就转让给了人类,便以原府兼其后山为基础,耗费些道行设了个这么庞大的隐息阵法隐去妖气,扎根在后山沉睡养伤,直到十几年前,被府里传出的日夜不息的哭嚎吵醒,想着自己借原家庇佑近百年,能帮一下的话就帮忙,于是化作游方道士为原家幼童挽回性命。 他当年还有内伤未好,又损耗了几百年道行,连人形都差点维持不住,所以没有深究就匆匆离开变回原形继续扎根原府了。 前些年原府大动草木,他被迫醒了,为避免被砍掉只得耗费些法力开了花,又弄了些恶作剧将安排进他所在院子的人吓走,之后一直半梦半醒。 直至昨晚,一只浑身泛着血腥气的蛇妖闯进来后,牠被彻底惊醒。 怎么说原家的人都是他罩着的,这只妖误闯进他的地盘就算了,还妄想害人,简直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随手将蛇妖赶走后,虽然旧伤还未彻底痊愈,花岩不想继续沉睡疗伤了,再加上遇上故人的族人,花岩更是对如今的世道有几分好奇。 “道长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原家一直铭记在心,可惜还没来得及报答,您就不辞而别,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您的踪迹,您当年去哪儿了?” “老道只不过是闭关修行去了,区区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老道前些年闭关出来,到处游历,来到此处突然想起当年救过的那个小孩,就顺道来看看。” 原爹眨眨眼,激动道:“道长您现在是还没歇脚的地方吗?道长您一定要在府里多住一段时日,我……”原爹急于表达心中想法,一时语无伦次。 林幼安便接上,“爹爹的意思是道长您现在没什么急事的话,不妨在府里住一段时间,我们也好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原爹急忙附和。 “这……”游方道士迟疑了下,没有马上答应,原爹和林幼安轮番劝说,他才勉强答应,一副完全拗不过他们的热情的样子。 “太好了,明舒你赶紧将檀香院收拾出来,道长好方便入住!”檀香院环境清幽宁静,是他以前特地收拾处理出来,为的就是今天。那里绝对适合道长居住! “是。”明舒也很高兴,带着几个仆从侍从连忙往檀香院去。 那院子平时也有打扫,不过现在要住人进去,还是要角角落落再仔细清洁干净。 原澈在外头将事情全部都安排好,精疲力尽的回到府,就发现一个白胡子白头发的一派仙骨模样的老头子坐在客厅上,嘴角挂着神秘莫测的微笑。 完全是他之前想象中,国师大人的样子…… “澈儿你回来了?!”原爹见原澈回来,更加兴奋,“快来拜见游方道士!”这一整天的,原爹都笑得合不拢嘴。他们这么多年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报答游方道士的恩情,如今终于有机会了!可惜,夫君已经不在了……原爹笑着笑着,眼中不由泛了泪。 为避免看出异样,原爹一手拍了下原澈的背,“这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游方道士。” 原澈行礼,“见过道长。”这就是他当年的救命恩人?原澈刚来没多久时经常听原爹念叨这些,不过那时他一直害怕被看出异样,一直逃避那些事,如今倒是见了人了。 的确很有高人的样子。或许不是江湖骗子? 不过他只知道爹爹说是有个道士救了他,不然他就活不下来了,具体情况他一直没问清楚,这个道士看得出在这具身体的,是异世之魂吗?知道他救醒的小孩,换了灵魂吗? 那位看着神秘莫测的国师没看出来,眼前这个看着能唬人的道士似乎也没看出什么异样。难不成因为这是他的前世所以他的灵魂十分契合? 原澈心里哂然,将这个不怎么靠谱的想法扔在脑后,听着原爹满怀激动地将当年的详细情况复述一遍。 原澈这回才知道当年的具体情况,然后抓了重点,“你说我当年昏迷不醒的原因是丢了魂魄?”然后游方道士给他招魂招了回来? “是啊。”原爹万分肯定,“道长十分厉害!” 他就说,连大夫都束手无策的症状,竟然靠一个道士来解决,原来还是专业问题,不过人真的有灵魂吗?原澈哪怕穿越了个时空,对这个仍是不信的,以前他可是个无神论者啊!只能感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的三观不断在被刷新。 原澈欲言又止,想问些什么,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问出口。他想问人真的有前世今生吗?他的魂魄真的是被招回来的吗?如果往这个方向想,这一桩桩串联起来,就是他当年意外跌入池塘在水里惊了魂导致魂魄离体,然后灵魂没有游离在世间反而入了轮回,游方道士路经此地,见他阳寿未尽不应死去,便为其招魂。 然而他已经轮回转世活了二十多年,这么被召唤回前世的身体里,在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也带了过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那么多年的逃避有什么意义?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夺舍的…… 知道真相,只能让他更加后悔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 看着爹爹满怀欣慰的面容,原澈心里更加酸涩。 “夫君,你怎么了?” 原澈沉浸在消极的情绪里差点失态,林幼安关切的声音突然在一团乱麻的脑海响起,将原澈的心绪拉了回来。 “我没事。”原澈指尖按按太阳穴,扬起笑容道,“道长,您一定要在府里多待些时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 游方道士含笑点头,然后对原爹道,“令子一表人才,性情谦顺温和,当立则立,真是好,好,好!” 连赞三个好,足以见这个花岩扮的游方道士对这小辈的满意。他多少会看点相,当年他一时心软救的孩子,在人类中的确很优秀,目光清正磊落,重情重义,孝心可嘉。观其面相若为公侯将相,必前途坦荡,一飞冲天。 纵心无大志,一生偶有波折亦顺遂。 至于姻缘,花岩目光落在林幼安身上,这个他不太看得出来,不过和妖扯上关系,想来也不会太顺遂,尽管妖不觉得自己是异类,但无论是人还是妖,都认定人和妖在一起,是没有好结果的。冥若当年也是爱上了人类,最后却落得了惨死的下场,如今,他的族人,正在一步步步入冥若的后尘…… 花岩不知自己该不该拆散他们,但想到自己没什么立场,便什么也没做。或许,他是想亲眼看到,人和妖,是可以在一起的。 花岩愿意相信他救的小孩的品性,知道他不会轻易抛夫弃子,但又不相信人类的劣根性,只能希望这个小辈和大多数人类不一样。不然,又会是一场悲剧。 原爹听了游方道士的称赞,笑得更欢,两人聊得更热闹,林幼安也不时插句话。 于是,以游方道士的名义,花岩就这么在原府住了下来。 第三十四章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一排偏院厢房内,几张拼接成的长桌上坐满统一短装的爷儿。偌大的空间俱是食物的香气,长桌上大碗子装的荤菜素材还泛着热气。每个人面前的碗上一粒粒饱满圆润的白米饭看着也可口。 不过每个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这晚膳上面,而是紧紧盯着站着的长相平凡的爷儿,面色严肃。 整个房间里的气氛紧绷,专注的听着唯一开口的那个爷儿的话。 “……然后我一转身!你们猜我看见什么?”正说到□□处,汉子就收了口,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十足的吊人胃口。 “看见什么了” “快点说……” “下面是什么?” 几个比较性急的爷儿连忙开口,让那汉子赶紧说下去。 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他身上,那汉子清清喉咙,拉长声音继续说下去,“我回头一看,结果,什么也没有!” “嘘!” 一阵嘘声此起彼伏。 “还以为你真遇上什么妖魔鬼怪呢!闹了半天,原来是骗人的。” “就是啊!害我们期待那么久。” “我看你小子是梦游了吧?” “欸,你们可别不信啊!虽然我昨晚什么都没看见,但是当时那感觉,真的特别恐怖,整个人凉飕飕的,后脑勺直吹冷气,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感觉被那些东西盯上一样。” “要是真的,你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儿给我们吹牛吗?” “就是,我看你小子是撒尿忘了提裤子,下面才凉、飕、飕的吧?哈哈……” “哈哈哈……” 被众人嘲笑,那汉子也不急,反而老神在在,“甭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得了,管他是什么妖魔鬼怪,根本不用担心,别忘了咱府上,如今可有个游方道士在坐镇。” “说的也是。” “说到这个,你们还记不记得前些年偏院发生的那些事……” “记得记得,还别说,这事还真邪门。而且,这么多人都遇到那种怪事,说不定那里还真有那个!” “不是吧?好歹我们在府里做了这么多年,就除了那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啊。” “所以我们私底下都说,那院子,估计是它们的地盘,如果我们不去侵犯别人的地盘,那就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瞧你说的,敢情我们还和一群非人类毗邻而居不成?说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想想就寒毛直立。” “行了行了,你们也别自己吓自己,刚才也说了,咱府里现在有个道行高深的道长住着,甭管什么妖魔鬼怪,一样都得乖乖束手就擒。” “说得有理,哈哈……” “听说那道长还是我们少爷的救命恩人,是真的吗?” 问出着话的,定然不是家生子,并且还是近几年才进府的,如果是家生子,或是进府多年的,都清楚当年的事。 “可不是吗你不知道……” “咳嗯!” “原管家……” “管家!” 原叔并未应声,利眼一扫,待个个鹌鹑似的低着头时,才沉声道:“主家的事,是你们该传的吗?” 感受到管家的怒气,个个缩着脖子,噤着声。 这不是、这不是说到兴头上,一时收不住口吗?况且他们只是私底下说说而已,在外人面前他们可从没说过不该说的。身为原家家仆,本分还是有的。 见大部分仆从面有愧色,原管家也没死揪着不放,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倘若再让我听到你们说这些有的没的,就不会再这么轻松揭过了。” “是!” 原叔不软不硬的又训斥几句,才放过这些人,转身离开去办自己的事。 热闹的招呼了游方道士用了晚膳,没多久他便婉言要修习,便回了准备好的院子,原澈和林幼安两人回房。 时间还挺早,不到睡觉的时刻,原澈和林幼安无聊的大眼对小眼。 良久 林幼安率先移开眼,冷嗤,“幼稚!” “你才幼稚。”原澈撇嘴,也移开眼。 “喂,外面的事情怎么样了?” 原澈不理,当没听见,他有名字的好吧?喂这是叫谁呢? “喂!”林幼安伸出脚踢踢原澈。 原澈斜眼,“喂喂喂的这是喊谁呢?”没礼貌的哥儿! 林幼安眨眼,这都要计较?“夫君?” 原澈:“……”别扭的挪挪身子,心想林幼安一个哥儿为了打探消息连尊严都不要了,这么轻易就妥协,还这么软软的喊他夫君,他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咳!虽然凶手还没找到,不过朝廷的人已经来了,而且是据说很厉害的国师大人亲自出马,相信很快就能将凶手缉拿归案。” “国师大人啊……”林幼安若有所思,那可是个让牠们妖精闻风丧胆的大人物,是死敌里最厉害的那个!区区一个蛇妖用得着那位亲自出来吗?看来,他这段时间要多注意点,免得不小心露了手脚,嗯,还要提醒华岩哥哥也注意点。 “这么对外面的事感兴趣,要不我明天抽个时间带你出去”原澈说得很勉强。 “不用,我和花……道长约好了,明天陪道长。” “什么时候约好的”他怎么不知道他们不是一整晚都待在一起么? “你没回来之前。” “道长为什么要你陪?”怎么不能是他或者爹爹 “听道长讲道”然后很肯定的点头,“嗯,讲道。还有爹爹也一起。” 好吧,他没话说,反正他就心软这么一次,错过了,别想他下次带他出去,哼! “等下!你刚好像说,道长姓花你怎么知道的”怀疑的目光扫扫,“我怎么发现,你好像跟道长很熟的样子?” 其实也不是很熟,就昨晚才第一次见面,然后发现有点渊源…… “你们是什么关系?”奇怪啊,餐桌上道长连林幼安喜欢吃鸡肉都知道,还那么自然的给他夹了鸡翅膀…… “没什么关系。” “你骗人。”原澈十分肯定,“你昨晚偷偷去见道长吧!”不然怎会那么巧,林幼安昨晚使计将他弄晕出去了大半夜,今天据说十几年没有消息的道长突然就出现了,肯定有什么关联! 原澈飞速转动大脑,“莫非,他就是……秘密传授你武功的神秘人?”对了,他刚刚怎么没想到,连他小时候大夫都束手无策的昏迷都有办法,林幼安不也是从小就体弱多病吗?说不定就是道长治好的,然后那道长见林幼安根骨奇佳,不舍得白白浪费那上等资质便收其为徒。 原澈摸摸下巴,深觉自己真相了,貌似印象中很久之前看的小说啊电视啊之类的,都有这种情节。于是这就解释得通了。 “道长是你师父。” 林幼安:“……” 见林幼安承认了,原澈就放心了,夜会情郎这个选择彻底排除,他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头上顶了个绿帽子。虽然他是不喜欢林幼安,但好歹他身上挂有原家少夫人的身份,名义上是他的夫郎,是个男人都不喜欢名义上属于自己的人心里有另外一个人,除非他另有所属…… 看来那道长的确很有本事,竟然教出个比他还牛的徒弟。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前还觉得自己很厉害,结果呢,一、二、三,现在就府城里的他所知道的,就有这么多比他还厉害的。 以前想找个高手切磋都找不到人,现在没那个念头后高手都满大街跑了。 不过,既然林幼安是道长的徒弟,那么应该会懂一点忽悠人……咳,是道法吧。 于是就把白天想问的问题向林幼安求解答:“林幼安,你说人真的有灵魂吗?会轮回吗?世界之外会另有一个世界吗?如果一个人的身体被夺舍了,你看得出来吗?人轮回之后,会不会还有前世的记忆” “你问这些干什么?” “我好奇啊!你想想,如果人真的有灵魂,死后会轮回,那是不是说这世上就有鬼再细想想,既然这世上有鬼的话,那是不是会有什么妖魔鬼怪那岂不是也有神仙”思维这么一扩散,原澈的脑洞就犹如脱缰的野马根本停不下来。 既然有神仙的话,那岂不是有修仙?天地万物得道者皆可成仙?或许人间之外还有个修真界? 停停停!虽然这是个架空世界但是这不是玄幻的!原澈挥一把虚汗,将跳脱的脑洞勉强拉回正常线,然后充满求知欲的双眼直巴巴的看着林幼安,“你认为呢?” “你觉得呢?”林幼安反问回来。 明明他先问的,不过原澈还是说道:“我不信这个。”虽然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比较离奇,三观被动摇了下,但他还是不相信这世界有鬼神,想想,如果是真的,说不定在你睡觉的时候床边就站着一只鬼,在你上茅厕的时候身后或者头顶有一只鬼,洗澡的时候说不定有只鬼跟你一起洗,走在路上都有鬼在你身上穿来穿去…… 他还是坚信无神论,这个世界的道教佛教之所以如此昌盛,无非就是一种心灵的寄托,还有古代科技没有现代那么发达,未解之谜远比现代多得多,君不见他以前所知的封建社会也是很迷信的吗? 而那些道士和尚之类的,没有两刷子能混到如此地位吗? “你不会是信这些的吧?” “我信。”林幼安认真道,算是给原澈提醒,“这世界真有妖魔鬼怪。”起码你身边就有两个。 “那你亲自捉过鬼吗?除过妖吗?”原澈笑,饶有兴致的问:“鬼是不是没有脚的,走路是飘着的吗?妖精是十分丑陋的丑八怪还是漂亮的专门勾引爷儿□□气的?” 林幼安:“……” 哈哈,说不出来了吧!原澈十分自得,林幼安这家伙就只会吹牛。单手叉腰,微扬下巴,“那你看得出我是不是夺舍的?” “夺舍哪有那么容易”林幼安道,哪怕快要得道成仙的妖魔鬼怪,都很难夺舍成功,这个可不仅仅需要天时地利人和那么简单。不过原澈一个人类怎么知道夺舍的看话本看来的看不出来,这个讨人厌的人类还看话本。 “那你说什么容易降妖除魔” “反正信则有,不信则无。”丢下这么一句,林幼安就转身回内室准备休息。 原澈:“……”还不是跟没说一样? 是没学到家吧?别的本事没有,道士那种模棱两可的说话方式倒学了遍,站在原地,原澈想,果然他还是有必要亲自和道长聊聊。 原澈琢磨着明天找个时间私底下找道长,哪怕求个心安也好。 不过可惜,第二天他还是没能找道长谈谈心,一大清早的,就有九殿下亲自登门的消息。 应该是文琴回来了。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 九皇子是亲自送文琴回来的,原澈一时有些受宠若惊,毕竟他们之间的身份相差那么大,就算有救命之恩这层在,但这待遇,好过头了吧? “原兄。” “九殿下……”原澈正要行礼,姬明瑜先一步扶起原澈,“不是说过了吗?以后我们以朋友相交,也不必用敬称。” 原澈看得出姬明瑜的真切诚意,也不矫情,直接唤了声“姬兄。” 姬明瑜展颜一笑,“原兄,我已经将文兄弟送回来了。” “多谢姬兄援手相助!”原澈拱手道谢,他相信,如果不是姬明瑜,文琴没有那么轻易可以回来。 他在来正厅的路上已经听仆从说了文琴已经被送回来,虽然焦急着想见见文琴,不过不好将贵客遗在客厅,便先过来这边。 “原兄客气了。” 姬明瑜在原府待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告辞,原澈心中记挂着事,也没多加挽留,只约定了下次聚会,亲自送客到门口,目送姬明瑜离开,才转身回府,直接去正院偏房看文琴。 第三十五章 文琴身受重伤被抬回房后,消息就彻底瞒不住了。 一向冷静自持的文祺当场落了泪,一直把文琴当成半个儿子的原爹当场就炸毛了,边哭边骂原澈那个没良心的连这么严重的事都瞒着他们,气势汹汹的想马上找他兴师问罪,还是被明舒和文祺他们拦了下来。 将杜大夫迅速找来给文琴看过,得到杜大夫保证性命无碍后,才将揪着的心放下一半。 原澈来到文琴的房间,看到的就是一派热闹的画面。 当然,热闹不是说吵杂,只是爹爹坐在绣墩上低着声音对文琴嘘寒问暖,文祺仔细听着大夫一字一句的嘱咐,手中执笔迅速记下来,以期让文琴得到最好的照顾,明舒则是哪里需要他就在哪里。 文琴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不过看着精神很多,他神情认真的听着原爹的絮絮叨叨,眼底的濡慕看得分明。 文琴可以说是父亲和爹爹一手带大的,在他离家十几年的日子里,基本都是文琴陪在他们身边,父亲和爹爹曾起过收文琴为养子的心思,可是文琴觉得原家能给他一口饭吃还如此细心的栽培他已经对他恩重如山做牛做马一辈子都不足以回报,执意不肯再接受更多的恩情,一直谨记自己仆从的身份,从不逾越半分。 “文琴。”原澈走过去。 “少爷,对不起,属下……”文琴见到原澈很是惊喜,随即想到什么,挣扎着下床准备谢罪。 原澈几步上前扶住他,让他躺好,“先躺下再说。” “澈儿,这是怎么回事文琴不是去跑商了吗?怎么受这么重的伤回来?还是官府的人送回来的” “爹爹,您先别激动。”原澈安抚道,“事情没您想象的那么严重,别担心。” “一切有我,安心。” 原爹顺顺气,总算没那么火大,他是信任自家爷儿的能力,但是看到文琴虚弱的躺在床上,还是忍不住心头火起。 “夫人,我们去看看库房有没有什么补品给文琴补补身子。”明舒在原爹又想喷火之际及时截住。原澈投以感激一瞥。 “对对对!文琴正虚着,必须得补补,我记得库房还放着根百年人参……”想到就行动,原爹拉着明舒连忙往库房赶。 杜大夫也拿着药箱告辞,文祺拿着写满字的几张白纸,回头看着文琴,眼中泪意不退,但看少爷有话要问文琴的意思,文祺福福身,还是告退,还体贴的关上门。 原澈看文祺的样子,心里更加愧疚,想着,等文琴好了,就给他们办个盛大的婚礼,让文祺风风光光嫁给文琴,不然,他都不知怎么补偿他们。 房间只剩下两人,一时间只觉得清净不少,原澈坐到绣墩,一脸严肃的看着文琴,单刀直入的问:“文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爷,这次是属下大意了,对不起……”文琴愧疚极了,“要不是我……” “先别论是谁的责任,你先将事情的所有过程,事无巨细的告诉我。” “是。”文琴应声。 原来,在他们回临凤城的途中,必经之路的一座桥不知为何断裂了,因河面宽阔河水湍急,人和货物都难以运送过去,找不到渡河的船,等桥修好不知要多久,正好镖局的一个人说顺着河流往下走,绕过一片山林,那里还有一座桥可渡河,文琴犹豫着,到底抵不过其他人的怂恿,点头应了。 文琴很惭愧,少爷曾多次告诫过他们,出门在外,一定要安全稳妥为上,常年跑商,还是尽量走前人走过的路更有保障,能不走偏僻的路就不走,哪怕可以节省些时间…… 而他竟然将少爷的话忘在脑后……如果他当日不点头,或许这场祸事就不会发生了。他辜负了少爷的信任。 想到此,文琴一个爷们,也忍不住抹泪。 “你不必自责,这样的事谁也不希望发生。那天发生的一切,你一字不漏的告诉我。” “是。”文琴定定神,整理了下思绪,缓缓将当天的事一一详述出来。 那天他们因为桥断绕路,那条路却是十分偏僻,鲜少有人走。而镖局的人说他们走这条路已经走几次了,根本没什么危险,看他们说得信誓旦旦,文琴也信了。跟镖局合作过几次,文琴和他们也算熟,知道他们不至于骗自己。 可惜,这次似乎没那么好运。在到达那片树林时,他们停下来歇息,只要走过这片树林,就能看到桥,就能渡河,然而,最终,除了文琴,没有一人走出那片树林。 变故发生那刻,没有人能及时反应过来,一个极其诡异的哥儿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时,离他最近的两人已经没了命。 就算他们后面反应过来,在那个身手诡谲的红衣哥儿面前,依然毫无反抗之力。只有文琴只能勉强过个几招,但没多久就身受重伤。 没有一炷香时间,他熟悉的那些兄弟,前一刻还有说有笑的兄弟,已经浑身是血的躺在冰冷的地上了无生息。 那人似乎十分享受猫逗老鼠的乐趣,没马上将唯一还活着的他立即杀死,而是提起一具具躯体,鼻子对着鼻子,然后,文琴亲眼见他的兄弟,外露的手和头,一点点变黑变瘪,身体也肉眼可见消了下去。 原本悲愤不甘已经做好死亡准备的文琴,饶是自认见过大风大雨,也被此刻这一幕惊骇住了。这还是人吗?这是什么怪异的功法?可以把人吸成干尸? 文琴浑身冰冷,不知是因为血液的流失还是因为恐惧,或者两者兼具。 忽然不知哪来的力气,文琴迅速爬起来,踉跄的逃走,可惜那人很快就追上来,在甫踏出那片树林之际,还是被抓到。 生死关头,文琴脑中的记忆走马观花的闪现了很多,想着辜负了老爷和夫人的精心栽培,辜负了少爷的信任,辜负了……文祺的一片情意。 正绝望不甘等死时,似乎看到有人出现,不确定是不是救他,最终,文琴还是昏死过去。 再醒来时,他重伤在床,浑身不能动,他才知道,是护国卫救了自己。 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护国卫的人就旁敲侧推的询问那天的事,文琴心里直觉怪异,就将自己疑虑的部分隐瞒,一口咬定自己没看到什么异常的事,只说那哥儿身手高得可怕,他们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就被杀死了,而他,眼见不敌,连忙逃走,可惜还是没逃命成功,如果不是护国卫及时赶到,他恐怕已经命丧黄泉。 表达了感激,又表明了无辜,文琴还技巧性的反问几句,虽然没套出什么信息,但文琴知道,如果他说了什么不妥当的话,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估计没活命。 哪怕身受重伤,文琴都保持神智清晰,时刻警惕着,幸好自己的话没什么漏洞,勉强打消他们的怀疑。 还没来得及提让他们帮忙联系原家,他的面前就出现一个浑身冒着凉气的俊美爷儿,他下意识警戒,但在那人犀利的目光下,他好像透明得无所遁形,在那人逼人的气势下,文琴以为自己真活不下去了。 那些护国卫对那人那么恭敬,自己是生是死全把握在他手里,而那人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文琴一直惴惴不安,生命完全没保障。 然后,他从那些人的称呼中知道,原来那人是熙朝人万分敬仰崇拜的国师大人!他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有必要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大人降尊纡贵亲自来看望吗?看来他真卷进什么了不得的事件中。 在他提心吊胆的时候,一个称是九皇子的爷儿笑眯眯的问他,临凤城原家少爷和他是什么关系,态度温和,显得十分平易近人。 文琴更加不安,生怕一不小心将原家卷了进来,斟酌着语气,说那是他的主家。 那人又问了几句,然后就让他安心养伤,还细心的帮他传消息出去,文琴自然不敢透露什么不该透露的信息,免得招来祸患。 “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 原澈听了,只觉得悚然,那凶徒竟然那么邪门,还能将人吸成干尸,连文琴这么一个称得上高手的,都几乎毫无反抗之力,看来那晚就算是他和凌之枫联手,都不一定打得过他。 那天晚上他们能这么轻易离开,算是侥幸了,估计是他们之后不巧那晚死去的人刚好经过吧…… 原澈想到那一罐罐骨灰,想来不单单是方便携带,也有掩盖真相的意思。 “我听说国师大人之所以亲自出手,是因为被偷了东西。”想了想,文琴补充道。 “这个我知道,不过我们不便知道更深入的事,他们需要我帮什么忙,我会帮,不过他们不主动告知的,我们就当不知道。”免得聪明反被聪明误。 文琴点头。沉默了下,又问:“少爷,您觉得这世上会有妖魔鬼怪吗?”亲眼见熟识的人一点点被吸成干尸,太冲刷文琴的三观了,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志怪话本里描述的那样,着实惊悚。 原澈拍拍文琴的肩,“你家少爷我不信这个。你也别自己吓自己,估计那人是练了什么邪门的功夫。”他不混江湖,可是江湖传说听过不少,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情况。 文琴想想也是,他只是一时慌了神才有这么荒诞的想法。 “你安心养伤,万事有我。” “是。”文琴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情况帮不上什么忙,得尽快养好伤才能帮少爷分担,再来回到家,文琴才彻底踏实了,心情放松下来。之前打起精神安夫人和文祺他们的心,又和少爷说了那么久,文琴此时面有倦色,有点支撑不住。 原澈又安慰几句,方才离开,让文琴好好休息。 没走几步,就碰上迎面走来的林幼安和游方道士。 他还奇怪,刚才怎么不见林幼安的身影,原来去找他的道士师父了。 “文琴已经歇息了?”林幼安问道,他还准备让花岩哥哥看看,毕竟是被妖伤了,说不定有什么后遗症,以林幼安如今的道行,他看不出什么来,但花岩哥哥两千年的道行,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有什么不妥。 “歇下了。”这林幼安还挺有良心的嘛,还亲自去请他师父来看看文琴,呃,仔细想想,林幼安对每个人都很不错啊,除了他之外……原澈很郁卒,这么令人悲伤的事实真不想知道。 嗯,道长那么厉害,说不定身上就有什么疗伤圣药可以让文琴迅速恢复元气,那个姬兄能那么快恢复,不也是吃了灵丹妙药吗?原澈不好向他讨要,道长能主动给出来就再好不过了。 “要不我先去看看?”如果还没睡下就让他们进来? “不急。”游方道士捻捻胡须,“晚点再过来也可以。”反正里面那人性命无碍,早一刻晚一刻没区别。 听道长还愿意再过来,原澈也就没勉强让马上去看,毕竟文琴硬撑了那么久,也很累了。 三人一同往外走,不多时,就有管事匆匆来报,有消息了。 原澈眼睛一亮,迅速辞别道长和林幼安,然后和管事迅速往外走。 “在哪里?” “我们的人在城外郊西两公里处有发现红衣哥儿的踪迹,未避免打草惊蛇,我们的人一直没敢大范围搜寻,只知道他就在那个地方范围。” “做得好,这就足够了。你赶紧找人将消息传到府衙,然后听从他们的下一步指示。” 原澈很想亲自去郊西看看,但理智扼制住他的想法,有那么神秘的国师大人在,一定能将凶手捉拿下来! “算了,我亲自去府衙一趟。”在府衙,估计能更快得到信息,不亲自听到凶手被绳之以法的消息,难平他心中积郁已久的愤怒。 第三十六章 城外郊西山林 今晚的夜空此时没有星星和月亮,天地间一片昏暗。只有错落在山林的的农户发出星星点点微弱的烛火,好似世间唯一的光明。 杂乱丛生的山林间,一抹艳红的痕迹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 浓浓的雾云渐渐散开,一轮圆月突破层层阻碍,清辉洒向大地。 妖艳的面容被镀上一层清冽的月色,原来那明显的一抹红,是一个哥儿。 红衣哥儿望着虚空,眼中残虐愤恨。 一时忘形,竟没想到敢在这么繁华的世间府城里设下这么大一个隐息阵的妖,不是他轻易能招惹的。 躺在草丛上的红衣哥儿的确是原澈和凌之枫那晚遇到的哥儿,他在吸了个酒鬼的精气后,仍然不舍之前遇见的那个优质爷儿,如此精纯的阳气,不亚于他吸了十几二十几人,如果他得到了,道行起码提高一大截。 当然,百年才遇到这么个好爷儿,红衣哥儿也不舍得马上吸干,想着若能几度*,对他最是滋补。 顺着沾在那人身上的气息,红衣哥儿追踪到一座府宅就没了痕迹,他进了府里才知道里面另有天地。偌大一座府宅,竟然笼罩在隐息阵法内,他一时高兴过头,兴奋自己找到这么个藏身之所,就没多想,结果在准备抓府里的人进补的时候,突然的妖气直接就打伤他,还将他甩出府。 红衣哥儿眼里闪过忌惮,随即愤怒得扭曲了脸,就这么一招,他就毫无反抗的被重伤,本来就已经受伤了,如今伤上加伤,差点就露了原形。 如果他成为大妖,如果他也那么厉害,他是不是也能像那只大妖那样,在繁盛的城府中心肆无忌惮的圈划地盘,还将人类圈养在府里,想□□气就□□气。 怪不得如此优质的爷儿还是元阳未泄,肯定是那只大妖精心养的。 红衣哥儿一时又是嫉妒,又是不甘,几欲红了眼。 目光移到不远处的村落,哪怕吸尽那几户农家人的精气,也无法弥补他损耗的道行,不过,聊胜于无。 身形动动,红衣哥儿正准备下村落,忽然一阵寒气侵袭,等他反应过来,他的面前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无形的压迫朝他逼近。 危险,危险,危险! 浑身信号这么叫嚣着,红衣哥儿一脸惊惧,浑身战栗起来,最终连人形的维持不住,一阵诡谲的浓雾蔓延,红衣哥儿消失在浓雾中,一条水桶粗长达十几米的巨蛇显露在人前。 灵活的身子一甩,迅速往山林深处窜去。 冷月的清辉落在那人如雕刻般面无表情的俊脸上,黑色披风边沿金色的纹路微微闪光,男子见猎物逃走也不急,脚步慢悠悠的走着,如履平地,一步的距离身体就到了前方百米远,好像缩地成寸般。 修长的手指遵循着某种节奏,仅是捏了几个动作,霎时间,泛着金光的天罗地网在半空形成,聚拢,将前方逃亡不及的巨蛇网住。 巨蛇不住的挣扎,可惜无论如何都逃不脱天罗地网。 巨蛇变回人形,苍白的小脸泫然欲泣,扭着无骨似的身体,软软道:“国师大人饶命,奴家知错了!奴家愿为以前所犯下的错误赎罪。” 红衣哥儿惊惶着双眸,怯怯的看着面前高大危险的国师大人,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沉默在蔓延,红衣哥儿见男子一直沉默,眼睛一亮,扯了扯身上的天网,柔媚的再次喊了声,“国师大人……” 一阵奇异的香气悄无声息的散在空中,男子似乎没觉察到般,毫无反应。 红衣哥儿眼神迷离,苍白柔弱的小脸媚意入骨,挣扎中他的衣襟微敞,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国师大人面对这香艳的画面,依然没什么反应,一双寒潭般的黑眸冷冽如刀,然后,他开口,只有三个字,直接宣判结果。 “你该死。” 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朝向红衣哥儿,微微聚拢,一握。 红衣哥儿身躯顿时一僵,仰着头瞪大眼睛,小嘴张开,片刻后,一颗流光溢彩的拇指大圆珠从他嘴里出来,定在半空片刻,随后朝国师手中飞去。 定定的看着这颗珠子,国师大人冰冷的眼眸闪过一丝温柔,然后将珠子收拢进衣襟。 方吐出那颗珠子,红衣哥儿便支撑不住,轰然变为原形,天网散去,巨蛇挣扎着扭动几下,再无力气逃走。 “国师大人饶命……”蛇信子闪闪,巨蛇口吐人言,声音已虚弱至极,畏惧的看着由始至终未移动一步的国师大人,“小蛇只是一时贪念,才会盗走您的珠子,小蛇以后一定会洗心革面,小蛇甘愿为大人做牛做马为奴为仆生生世世,只求大人饶小蛇一命!”牠原本只是生存在国师府后山的一窝蛇之一,牠灵智已开百年,尚未能化成人形,也未做过恶,结果有一天误闯进国师府时,在一间屋子里找到一颗放在锦盒里的琉璃珠,牠不晓得这是什么,但本能知道这个对自己十分有益,于是吞了这个珠子。 趁人没注意,才溜出国师府,那颗珠子就发挥作用,碎骨重组般剧痛之后,他硬生生多了几百年道行,身躯变为十几米长。脱胎换骨之后牠就能化为人形,还没来得及高兴,不想惊动了国师府,便仓皇出逃。 逃亡过程中,遇上了些凡人,蛇妖吃了些人,不经意吸了精气后,发现自己的道行增长的很快,便一发不可收拾,一路逃亡,一路抓人提高道行。 一步错,步步错,牠从一只安安分分修行的妖精变成一只满身罪孽的妖,仅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有没有后悔没人知道,蛇妖此时只想活命,“我知道府城里有一只大妖,圈养了一个府的人类,就在城里原府,大人一去便知。求大人看在将功赎罪的份上,饶小蛇一命,小蛇……”求饶的话还没说完,国师仅那么随手一挥,十几米长的巨蛇随即毫无反抗能力的被无形的东西裂成碎片,连同蛇妖的内丹一起,真的是挫骨扬灰。 国师转身离去,黑色的披风随风翻飞,金色的纹路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官衙烛火通明,简陋大气的正厅上,十几个统一玄袍的护国卫秩序的站在两侧,厅前姬明瑜和李伯父坐在桌旁,慢里斯条的喝着茶。 原澈坐立不安,时不时抬头往外看,相比那两人,显得不够淡定。 忍了忍,原澈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国师大人就这么一个人出去,没问题吗?”虽然他知道国师大人很厉害,但是不带上护国卫可以吗? “原兄,稍安勿躁。”姬明瑜放下茶杯,一脸的笑容,“国师大人很厉害的。他一个人可以完成。”其他人跟去了,只有拖后腿的份。姬明瑜身为皇子,但却是从小听着国师大人的事迹长大的,在他眼中再怎么厉害的人,国师大人似乎一根手指都可以捏死,他见识那么多人,从没见到过一个称得上是国师大人对手的人。 他以前还想着拜国师大人为师,可惜国师大人不知什么原因,就是不肯收他为徒,姬明瑜觉得十分遗憾,但眼中狂热崇拜不减。 “可是……”原澈对国师的身手厉害程度没什么概念,见他这么单枪匹马去捉凶手,还是觉得担心。将他们带去,哪怕只是在一旁防着避免逃走啊! “你就安心等着吧。”姬明瑜道。 好吧,面对国师大人的狂热脑残粉,原澈类似质疑的话没引起姬明瑜的不满,他在姬明瑜心里已经够有分量了。实在不该再说什么,只得耐心等下去。 他在自己管事的口中知道那凶徒的踪迹,就亲自到衙门告知,没想到姬明瑜他们完全不急,在知道凶徒藏身点后,没有马上前去捉拿。 国师大人由始至终只说了个字,“等。” 等等什么?国师大人要不要这么惜字如金多说几个字也不影响你的冰山形象啊! 原澈朝姬明瑜挤挤眼,姬明瑜无声回了句,“听国师大人的。” 好吧,于是他等,结果等到天黑了,等到用了晚膳了,等到坐着围在一起喝了个茶聊了一会儿天了,然后国师大人才站起身,一个人出去了。 刚开始原澈还不知道国师一个人出去做啥,趁此空隙悄悄还问了姬明瑜:“要等到什么时候”再等下去天都亮了。 结果姬明瑜眨眨眼,“国师大人已经去办事了啊!” “哈”原澈傻眼,“一个人”他没听错确定不是在耍人 姬明瑜点头,确定没听错,国师大人一个人去会那个凶徒了,就是这么狂帅酷霸拽。 于是,原澈和姬明瑜还有李伯父干巴巴的坐在大厅里等,国师大人凯旋。 怎么就觉得这么不靠谱呢?原澈深深怀疑了。 然后没过一个时辰,国师大人就带着一身寒气进了来。 “国师大人,事情解决了” 原澈跟在姬明瑜后面,和李正廷一起迎上去。 国师颔首。 果然不负众望,姬明瑜展颜,“国师大人辛苦了。”亲自请人上座,原澈怎么看怎么觉得十分狗腿,姬明瑜好歹是皇子,对国师这么个态度,皇上老人家知道吗? 这么点时间就解决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凶徒你确定 国师大人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原府” 什么意思?是问他是否是临凤城原府的人临凤城出名的原家就只他这一家,于是原澈点头,“是。” 国师大人微微颔首,十分高冷的离开了。 ……这是几个意思?无缘无故问他家世干什么?求解答啊!原澈深觉自己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没学到家。 就在原澈风中凌乱之际,姬明瑜笑了,“国师大人的意思是,他明天会到原家拜访。” “去我家”原澈更加凌乱,突如其来的去他家干什么?他们不熟啊!回想从第一次见国师起,国师对他说了几个字行礼问好,应了个起字,一次,应了个免礼,一次,今晚说了个等字,还有刚刚问他的原府两字,从头到尾,国师大人就只跟他说过六个字,还真是可以数出来…… “不介意我也去吧?”姬明瑜笑眯眯的看着原澈。 “……不介意。”他家应该没做过什么能引起国师兴趣的事吧?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吧? 为什么要去他家他明明一直避免和朝廷的人接触,李伯父就算了,他是临凤城的知府,再加上两家二十几年的交情,有往来是正常。如今一接触,就接触位高权重的国师大人和皇族姬明瑜,仔细想想,过段时间说不定还能见到皇上呢!他只想安安静静做个小商人,不想和这些人深入接触啊! “已经这么晚了,不如原兄就在这里歇下吧?”姬明瑜看看天色道。 “不用,我还是回去吧。”原澈回绝,明天两个重量级人物要去他家,他还是提前回去好做好准备…… 原澈告别姬明瑜和李正廷,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赶,只觉得心累。 完全不懂他们在想什么。 原澈回到家,林幼安果然还在等着。 他没精神应对,便不等林幼安发问,将事情交代了个七七八八。 “那凶徒已经被国师大人诛灭了” “应该是吧,我没亲眼所见,国师只出去一会儿,回来就表示事情已解决。” “既然国师这样说的,那就是真的了。”林幼安倒不像原澈那样怀疑,毕竟国师可是连他族长都十分忌惮的厉害人物,对付一只区区几百年的蛇妖,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 “你之前怎么没说文琴受伤了?还有其他人已经身亡”要不是亡人骨灰被送回来,文琴被送回来,他们还不知道。 林幼安今天亲自去了其中几家亡了丈夫孩子的人家去慰问,看府里管事有条不紊的处理他们的身后事,林幼安就知道原澈已经暗中做好准备,他就没有指手画脚。 “不管说不说,事实摆在那儿,谁也改变不了。”多个人知道,多个人忧心罢了。 “道长已经去看过文琴,已经给文琴喂了药,他已经恢复很多了。” “是吗?谢谢。”他还没有空去看看,不过,道长手里真有灵丹妙药啊!原澈想到自己那个神龙不见首尾的师父大人,明明也是一个不出世的高手,怎么身上就没有些好药呢?给徒弟的见面礼就给了一把生锈的剑,还说是上古十大名剑之一,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他自己身上效果好点的药,都是托关系找来的。 原澈除了觉得有些分量看上去值钱了些剑鞘剑身的纹路繁复了些,还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同样是师父,差别咋就这么大 原澈不止觉得身累,心更累,啪的一声往榻上倒去,趴在上面眯着眼。 嗯,好像忘了有什么事还没跟林幼安说,是什么呢?啊,不管了,既然忘了说明这事就不重要,等他明天睡醒想起来再说吧。 第三十七章 第二天 原澈神清气爽的吩咐仆从侍从清扫的清扫,修剪的修剪,摆放花瓶的摆放花瓶。务必做到整座府邸一尘不染,一草一木整齐漂亮,室内花瓶名画等赏心悦目。 林幼安见原澈一大清早的这么大动作,不由问道:“你在做什么是有贵客要来” “咦?我没说吗?”原澈这才想起昨晚记不起来要告诉林幼安的小事,原来就是这件事啊!“国师大人和九皇子殿下今日会登门拜访。” “国师大人!”林幼安听到这话猛地瞪大眼,手指指着原澈颤颤,“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这点小事早说晚说没什么吧?”原澈满不在乎道,“你只要仔细打扮下,以少夫人的身份站在旁边当背景就好。”爷们的交际自有爷们来处理。 “还小事”林幼安心都颤了,对他们来说这是天大的事好吗?国师大人一登门,马上就能感知阵法的存在,肯定也能觉察出花岩哥哥的存在,他身上有避息珠的存在没有暴露身份的危险,但是花岩哥哥怎么办?哪怕他是两千多年的大妖,他也不觉得花岩哥哥打得过国师! “不是小事是什么?只不过是来拜访一下,你那么紧张干啥?”原澈道,心想有必要吗?竟然比他还紧张,又不用他亲自招呼,当个背景板还不容易 懒得理你!晚点再找你算账!林幼安哼了声,转身就要走。 原澈见状连忙喊住,“你去哪”好端端的,怎么又发脾气了他哪里惹着他了 “我去找道长,亲自把国师大人要来的消息告诉他。”林幼安着重咬重国师大人四个字。国师要来,怎么着得赶紧让花岩哥哥避避风头。 “国师大人要来”林幼安身后,原爹惊喜的声音传来。 林幼安闻言回头,“爹爹。” “安儿,你说的是真的国师真要来我们家”原爹拉着林幼安的手再次确认问。 林幼安回头看原澈。 原澈会意,说道,“是的,爹爹,昨晚国师已经亲自将害了我们家家仆和伤了文琴的凶手当场诛杀,我们也需要好好重谢他们。”虽然事件祸端是朝廷惹出来的,他们是被牵连,但朝廷已经表了态,凶手也伏法,他无辜死去的那些手下想来可以瞑目。原澈不管怎么说也得设宴好好款谢他们。 况且就算他们不来家里,他也会想方设法在自家酒楼招待他们。 “谢天谢地,真是恶人有恶报,老天开眼哪!”原爹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 然后兴奋的拉着林幼安,“大人能来我们家真是让我们家蓬荜生辉!安儿,虽然主场是澈儿,但我们还是有事情要做,原家是你们两个在当家,以后有谁家夫人前来拜访,还需要你亲自招待。走走走,爹爹这就教你需要注意什么。” “可是,爹爹,道长……”林幼安话还没说完,原爹就道,“是极,有贵客上门的消息是该告诉道长一声。”随即招了一旁经过的侍从,“去檀香院告知道长一声,有贵客莅临。” “是,老夫人。”清秀的小侍从得了命令,满脸笑容的跑去执行。 “道长来也好,说不定还可以和国师大人论道呢!”两者都是修道的,还是得道高人,一定很有共同话题! 林幼安:“……”只能祈祷花岩哥哥够警觉,不然真像爹爹说的,和国师大人论道……那画面太美不敢直视。 林幼安只得按捺住浮动的心思,跟在原爹身边。 国师和姬明瑜他们来得挺早,他们刚准备好,门房就来报贵客来了。 原府正门大开,原澈领着自家爹爹和夫郎站在门口相迎。 “参见国师大人!参见九皇子殿下。”原澈领着一家老小行礼。姬明瑜没有封号,是个光头皇子,只得这么称呼。 “免礼。”姬明瑜上前亲自扶起原爹,态度似普通晚辈般,“贸然前来拜访,还希老夫人不要见怪。” 原爹受宠若惊,“不见怪,不见怪。” “国师大人,姬兄,快快请进。”原澈侧身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国师率先抬脚进去,姬明瑜和原澈随后跟上。 甫踏进府邸,像是感受到什么,国师黝黑的眼底闪过一抹幽光,脚步却丝毫不停顿。 原澈没觉察出什么异常,林幼安是一直揪着一颗心,国师大人肯定觉察到阵法的存在了,可惜他不敢明目张胆的看,只得暗暗祈祷花岩哥哥赶紧离开。 将客人迎至正厅,国师坐在上座,静静地喝着茶,依然是一言不发。 原澈和姬明瑜聊着天,原爹和林幼安坐在一旁微笑着倾听。 原澈心里琢磨着,还是没猜透国师这是什么意思。 来他家是他提出来的,但还是一直不言不语的,实在猜不透。 算了,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不觉得自己除了一身家产还有什么值得人惦念的,而且国师大人那么位高权重的人,会惦记他那点身家吗? “听说有贵客莅临,老道倒是来晚了。”花岩捻着胡须笑着走进来。他本来在休息沉睡,在听到小侍从说了有贵客要来,希望道长也去一趟的消息时,已经是一盏茶之后。 没来得及问清是什么样的贵客希望他也在场,小侍从就走了。 花岩也不急,小安儿没提示有什么危险,那就是安全的,何况是什么贵客,他还挺好奇的。 听到外面的动静,花岩知道客人已经来了,慢里斯条的穿戴好这身行头,路上没遇到什么下人,花岩保持着神秘莫测的直接走进正厅。 然后,在看到首座坐着的人时,花岩硬生生的揪断几根胡子,脸上笑容僵硬了。 林幼安在听到花岩哥哥的声音时,刷地抬头看过去,一颗心瞬间提起来,双手紧紧绞着,心想他们等下打起来他要不要冒着危险帮忙 如果他的身份暴露了……林幼安不知怎的,扭头看向原澈,他一直是一无所知的,如果他知道自己娶了只妖……还有爹爹他们…… 可是,花岩哥哥势单力薄…… 林幼安心里艰难的无法抉择。 正坐着艰难的斗争,幸好场面没有想象中的箭弩拔张,或者是另类的箭弩拔张 “哟!原来是……国师大人啊!”花岩似笑非笑,“久仰大名!” 国师这回有了反应,直直的看着眼前白头发白胡须白衣服一身行头都是白的老道。 “久仰。”顿了顿,“这位是” “启禀国师大人,这位是游方道长,目前在府里暂住。”见游方道士笑而不语,原澈只得起来回话。 国师大人颔首表示知道。 然后,没人说话了,气氛一时僵硬。 怎么觉得怪怪的原澈正想着开口,国师大人突然开口,“这位道长看着好面善,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噗!” “噗嗤!” 原澈和姬明瑜十分失礼的喷了。 好长一句话!这是原澈第一念头,原来国师大人不是不会说话,而是要分对象啊?还有,那句话是搭讪吧?是搭讪吧?目光在游方道士和国师大人之间游移,两人之间气氛怪异,那语气那态度,分明很熟悉的样子。 有八卦啊!原澈和姬明瑜对视一眼。 游方道士和国师是同行,莫非是同行相吸 但是,一个看着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跟一个头发发白胡须长至胸口的老头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呵呵,老眼昏花了吧。”游方道士不带感情的回了句。 原澈差点呛住,这游方道士也是个能人,说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爷儿老眼昏花,简直神回答。 “抱歉,老道先告辞。”花岩只觉得继续待在这里没意思,便转身离开。 林幼安连忙站起来,行礼告退。 “道长。”林幼安追上去,等走到花岩身边,低声道,“花岩哥哥,你怎么还没走?”还自投罗网 “小安儿!你只让人告诉我有贵客来,我哪知道是谁?”花岩咬牙,“竟然还是重鸠!”他躲了那么多年,就是不想再看见他! “重鸠那是国师大人的名讳”林幼安好奇道,他们一直只知喊国师大人,他都不知道国师大人名讳重鸠,估计这种隐秘的信息,这世上没多少人知道吧?这么说,“花岩哥哥,你跟国师大人是旧识”幸好幸好,不然他都不知怎么办才好,既然他们相识,那花岩哥哥的性命就有保障,他不用纠结帮不帮忙了。 花岩梗了下,撇嘴,“不认识。” “哦。”林幼安明显不信,“我是早上才知道国师大人要来的,本来准备亲自去告诉你,不过被爹爹拉到身边带着,我不好走开。”林幼安解释道。 “亲自来抓那蛇妖的,就是他吧?”花岩道,“哪怕提前告诉我国师在这附近也好啊。”他好有个心里准备,到时自会应对各种状况。“我不信你夫君不告诉你这个。” “呃……”他明明之前有想着告诉花岩哥哥这个事的,但是忙着忙着,忘了…… 林幼安心虚的垂头。 “行了,你去招呼客人吧,不用管我。”事已至此,他再计较也没用。本来他藏在这里是不想被人找到,虽然他不觉得重鸠会来找他。 如今意外见了面,花岩就没必要再躲躲藏藏。 沉睡几近百年,花岩也想去外面看看。 林幼安才离开,神出鬼没的国师大人就出现了。 “花岩。” 花岩听到熟悉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一时恍如隔世。 他很快就回神,皮笑肉不笑的,“是国师大人啊!找老道有事吗?” “花岩,我是重鸠。”国师大人,也就是重鸠,低声说道。 “哦”花岩眯着眼状似回忆,随即恍然,“是重鸠啊!百年前我认识的那个?你不说我还真想不起来,我认识你时还是个小道士吧?没想到这都当上国师大人了!看来当年拜师成功了啊,真是恭喜。”花岩的语气平淡,基本没什么波动。 “花岩。”重鸠的眼里闪过一丝情绪,随即不见,“我找了你好多年。” “是吗?”花岩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来你年纪挺大了?真显年轻,呵呵。”老不休的,百多岁年纪的人类了,还一副二十来岁的样子,不要脸! “驻颜有术。”重鸠眼也不眨的道。 ……呵呵,年纪愈大脸皮愈厚!当然,他们妖不算在此行列。 “老道有事,先行一步,您自便。”说着,花岩转身离开,重鸠这次没追上去。 独自回到院子,花岩想着他应该要离开了,环顾四周,心里颇有些不舍,毕竟在府里住了这么多年。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不辞而别,一群护国卫就哗啦啦进来了,花岩还没表示什么,护国卫首领已经拱手道,“游方道长有礼,国师大人这段日子会住在阁下隔壁,以便和道长论道。” 花岩:“……”呵呵。做错事的人还有脸在他面前刷存在感,臭不要脸! 这还不算,到午膳的时候,国师大人表示要和游方道士吃一样的,然后自己到院子和花岩共餐。 花岩:“……呵呵。” 下午的时候表示打坐有伴,一个下午挤在院子里侵占他的地盘。 花岩:“……”呵呵呵,简直不能忍! 于是深更半夜,花岩跳窗翻墙,摸进主院,找到林幼安,“小安儿。” “花岩哥哥。”听到声音,林幼安迅速睁开眼,坐起身,“你怎么来了”深更半夜偷偷摸摸的过来原澈呢?林幼安下意识往外看。 花岩见了,摆摆手,“你放心,他不会醒的。”然后眨眨眼,“看不出来啊,原来你们是分床睡的。”怪不得小安儿说不会喜欢上小澈儿。可是如果缘分到了,这样做法,能有什么效果 “……你有事吗?” “哦……”花岩想到自己的情况,一时没兴致八卦,“小安儿,你能把避息珠借我一阵子吗?” “这……”林幼安迟疑了下,想到自己的情况,没有马上答应。 “我知道让你为难了。”花岩知道自己的要求让林幼安难做,毕竟他的情况摆在这。“你放心,我不会借很长时间,只要你不去寺庙,避息珠的余息能掩盖你身上的妖气起码一个月的时间。况且这府邸也有隐息阵法在,就一个月,我一定会回来还给你。” “说什么还不还避息珠本来就是你的东西,这也算是物归原主。”林幼安将从不离身的荷包放到花岩手上。 “说什么呢,这避息珠我既然已经送给冥若,那就是冥若的了,而冥若已经……牠是你狐族的东西,不是我的。” 甩甩荷包,花岩笑了笑,“一个月内我会回来。” “花岩哥哥再见。” “再见。” 林幼安目送花岩消散身体离开,才抱着被子躺回床,摸摸放置荷包的地方,只感觉很不习惯。 没有避息珠,总觉得不安心。 第三十八章 原澈以为自己会睡得很不安稳,毕竟家里两尊大佛在那摆着。是的,继国师大人借口和道长论道于是留宿后,姬明瑜这位九皇子殿下也笑眯眯的留了下来。就算目前他们都对自己家很友好,但原澈觉得自己应该担心一下,没想到一觉睡到天亮,感觉十分舒畅。 位高权重的国师大人在他家留宿,这消息传出去,他家肯定会受到来自各方势力的关注,而且今上年逾五十,至今尚未立太子,皇后膝下只有一个哥儿,皇子们都有机会,几个有野心的皇子明面上一直不敢有大动作,私底下却明争暗斗。 今上是个难得的明君,不然熙朝不会如此繁华,不过每次皇位更替,总会伴随着残忍的斗争,毕竟那个至高位置,诱惑太大,只要有机会的,总想争上一争。 今上共有十三子,十个爷儿三个哥儿,众位皇子年纪相差不大,均已长成,以大皇子为首,三皇子六皇子为随是一波势力,以四皇子为首,八皇子为随是一波势力,七皇子十皇子是另一方势力,但其态度不明,看似并未参与皇位斗争,是以如今大皇子和四皇子摩擦更大。 而遗漏的二皇子和九皇子,他们是同父爹的亲兄弟,二皇子本是个十分有才能的皇子,且深得皇帝宠爱,甚至听说皇帝早有将他培养成储君的打算,不过二皇子对军事十分感兴趣,十几年前不顾今上反对执意要去边塞,今上无可奈何,只能吩咐心腹军官不能给他特殊待遇,并且不能暴露身份,让其从小兵做起。以期他吃不了苦自己回来。 不过二皇子硬是熬了下来,边塞那时一直不太平,跟外族一直摩擦不断,几年时间其就立了大大小小的军功,甚至当上了将军。后来,在一次大规模的外族入侵中,二皇子遭到背叛,被里应外合埋伏,援军不及,最终陨落在战场。 帝听闻后怒极吐血,不计后果将外族歼杀,外族人被愤怒的熙朝人绞杀追击不得不离开部落,后为平息熙朝皇帝的怒火将直接凶手交了出去,以求苟延残喘。 今上将直接或间接害死二皇子的人统统杀了后才罢手,但自那以后,今上的身体就开始不太好,慢慢开始虚弱,不过今上积威已久,再加上有国师大人压着,有心思的皇子们只能偷偷摸摸的小动作不断。 而九皇子,他本来有嫡亲二皇兄护着,一直无忧无虑的,在他心里,无所不能的二皇兄才是最适合接任皇父位置的人,所以他对皇位一直没有想法。 可自从八年前二皇兄逝世,再没人为他遮风挡雨,九皇子只能被迫迅速成长,皇爹早逝,二皇兄也早逝,皇父当年一心为二皇兄报仇,无暇顾及他,九皇子当年也才十四岁,从一朝天之骄子到无人问津,还要面对皇兄们的奚落,皇仆皇侍的踩低捧高,幸好性命无忧。 可近两年,大皇子和四皇子的斗争愈发激烈,最终战火还是蔓延到了一直低调的九皇子身上,九皇子虽无心皇位,但二皇子在军中积威甚重,部分余部对其仍忠心耿耿,曾经二皇子的部下,现在大多坐到不能轻易得罪的实权位置,二皇子虽已不在,但还有个嫡亲弟弟九皇子在,曾经受过二皇子恩惠的,基本或明或暗的站在九皇子那边,所以,九皇子一个人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 大皇子和四皇子他们似乎也想到这个问题,所以才有了源源不断的暗杀,尽管不知是谁下的手,但如今,谁都意识到九皇子是个威胁。 至于拉拢,当年二皇子意外逝世,他们几个皇子一时忘形,弹冠相庆,碰巧被九皇子撞见,他们本来还以为会被告状,没想到他有自知之明,知道现在没人能护着他了,一直忍气吞声。 如今的九皇子已经不是当年任由他们揉搓捏扁的人了,当年没想到咱草除根,只能现在来做了。 朝廷上的事原澈不是很了解,他只知道个大方向,具体九皇子遭遇过什么,他也不知道,他只担心,如今他和九皇子相识,以朋友相称,脑袋上会不会被盖上九皇子方的印戳? 他只是一介小小商贾,可不想介入皇权的斗争。不过如果其他人知道自己跟国师大人交好,安全应该有保障吧? 原澈摸摸下巴,心思又转到国师跟道长上面,看他们的样子,分明是相识的,不过白发苍苍的道长和二十多岁的国师大人是怎么产生交集的?如果不是他们年纪相差太大,原澈十分怀疑他们有一腿,具体看国师大人对道长跟其他任何人的区别…… “林幼安,你师父跟国师大人是什么关系?” 林幼安一顿,“不知道。”他来尘世不过十几年,其他时间基本在族里度过,外界很多事他都不清楚,想了想,林幼安又道:“道长不是我师父。” 原澈满脸的不相信,你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我已经看透你们的关系了!原澈自认自己不八卦,懒得往外传,不承认就不承认吧,反正他已经知道真相。 既然道长和国师都住在家里,不如再仔细观察下,顺便跟姬明瑜交换信息,原澈觉得自己和姬明瑜很有共同话题,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表达的意思,熟稔得完全不像仅是见过几次的朋友。 有些人相处十几年,关系依然淡薄仅比陌生人好一点,有些人仅见过几次,就熟悉得好像多年亲密朋友,或许他跟姬明瑜属于后者,原澈在欣喜自己认识这个朋友的同时,也有点迟疑,毕竟他们之间地位悬殊。 他不想惹麻烦,而姬明瑜本身就是个麻烦,他在第一眼见姬明瑜时就是这个想法。本着要远离这类人,原澈原本没放在心上,没曾想文琴牵扯上朝廷,他们又这么快就见面,交集越来越多。 算了,不想这么多,自己只是个小人物,交好就交好吧,多个朋友多条路,说不定姬明瑜的对头还不把他放在眼里。 原澈和林幼安起得早,不过林幼安是亲自安排早膳去了,虽然只是简单的一餐,但毕竟有贵客在,还得用心。 原澈在外面溜达一圈,没想姬明瑜也起得早,两人在外头碰见,在得知姬明瑜也会点武后,两人不知怎的起了切磋的心思,于是在外头空旷的院子比试一番,两人的实力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原澈完全碾压无压力,不过还是压制自己的实力,跟姬明瑜你来我往的对招。 “原兄厉害!在下佩服!”姬明瑜气喘吁吁的收了手,衷心叹道,他自认还是看得出来,原澈一直在让着他,不过他心里没半分不满,反而敬佩,他敬重有实力的人,无论是哪个方面。 以前皇兄在的时候,是皇兄压着他练武,后来皇兄不在了,他是自己逼自己练武,可惜自己不够有武学天分,再怎么努力,依然称不上是高手。 “承让。”跟姬明瑜汗流浃背的疲累不同,原澈只流一层薄汗,呼吸节奏都没变。 “好久没打得那么爽了,痛快!” “以后有机会再切磋。”原澈笑,心里总算找回点自信,身边现在那么多厉害的人,原澈觉得自己称一流高手都有点心虚了,连自己的夫郎都打不过,还算是高手吗?当然,最大的原因是自己一直在退让,没敢真枪实战的动手,不过林幼安那家伙的确很厉害就是了。 原来不是自己变弱,而是周围的人太变态。其实他还是很厉害的,原澈平衡了,像国师大人那样的,只是个例,个例。 “那你下次还得继续让我。”姬明瑜说得一点都不脸红,反正自己不是学武的料,自己早就认命,跟别人切磋时因为自己的身份,没多少人敢赢他,对打的时候缩手缩脚的一点儿也不尽兴,原澈就不同,虽然也在让他,但那也是因为自己远远不及他,如果不让,他几招内就会被打败了,与其说是切磋,不如说是原澈在指导他。 两人都流了汗,身上黏答答的十分不舒服,再看日头高高挂起,晒的人更加不舒服。原澈和姬明瑜没聊几句,就准备各自去院子洗个澡。 不过没等他两人分开,就有侍从来报,少夫人请他们去檀香院一趟。 檀香院?林幼安让他们去那里干嘛?原澈和姬明瑜对视一眼,然后问道,“有什么事吗?” “少夫人说,国师大人和道长不见了。”侍从答道。 不见了? “他们私奔了”原澈和姬明瑜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 侍从被噎了下,表情囧囧,似乎是被两人的话雷到了,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原澈清咳一声,“怎么会不见了”刚才是口误,他根本没有这个想法,也一点都不八卦。不过,他俩同时消失,要不是年纪相差太大,还都是爷们的话,的确让人想歪歪。 林幼安这个徒弟当得太不称职了,连自己师父的恩怨往事都不知道,想他……呃,貌似他也不知道自己师父的事…… “原兄,我们快些过去看看” 原澈点头,两人顾不上清洁自己,匆匆往檀香院走去。 第三十九章 原澈和姬明瑜进入檀香院时,原爹已经和林幼安站在那里,四周站着护国卫,只听原爹在那里碎碎念。 “安儿,你说道长为什么不辞而别呢?是不是我们招待不周了?还有国师大人也是,突然就离开,安儿我们会不会……” “爹爹,没事的,国师大人和道长一起离开,肯定是有事要办,您看九皇子和护国卫都还在,绝对不是我们招待不全。”林幼安安抚道。心里颇有些担忧,他昨晚知道花岩哥哥要走,也能猜到是在躲国师大人,没想到国师大人这么快就追过去了,就算花岩哥哥现在有避息珠,逃得了吗 花岩哥哥跟冥若是几百年好友,族里的长辈应该会知道一点他们的事,林幼安有点后悔自己以前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修炼修炼,等到自己千年渡化形劫的时候就修炼出五尾,虽然是族里的骄傲,但却什么都不知道,等他知道的时候,冥若族么已经因为人类死去。 如今花岩哥哥遇到事,他也想帮忙,可是自己的道行损耗太多,曾经的五尾狐如今褪成一尾,自己都自顾不暇,哪能帮上什么忙 原爹想着林幼安说得有理,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有点着落。 “国师大人和道长都没留下什么信息吗?”原澈上前问,目光落在林幼安身上,心里隐隐怀疑,道长要走,会不同他徒弟告别吗? 林幼安的表情没什么异样,“没有。” 这时,一直伫在一边当门神的护国卫抱拳对姬明瑜道:“九殿下,国师大人命令,让属下陪同九殿下回京。” 姬明瑜淡笑,“有劳。”国师大人就这么扔下他走了,但是护国卫却留了下来,他这是什么意思?国师大人不是从不参与皇位的斗争吗?他厚着脸皮硬留在国师身边寻求庇护,能不被赶走他已经十分感激,如今还把护国卫留下来护送他回京…… 姬明瑜可以想象得到,等他回京,朝上是怎样的腥风血雨,而一直想拉拢国师大人的大皇兄和四皇兄,在知道这个消息,是如何的又惊又怒又忌惮,想想就觉得痛快! 他无心皇位,他心里认定只有二皇兄才是储君,哪怕二皇兄已逝世多年,依然不改这个想法,如今谁都想坐上那个位置,唯独他不争不抢,在他看来,如果他去争抢,就像是要抢二皇兄的东西,就像是背叛了二皇兄一样,他怎么可能做得到?他可以对不起任何人,唯独不想对不起全心全意护他宠他的二皇兄,可惜,他的想法没人信,没人理解,大皇兄和四皇兄一心想将他斩草除根,皇父和二皇兄的一些旧部或许也在推波助澜,想让他卷入这争斗漩涡。 他知道皇父的想法,他想让自己继承,想到离京前皇父对他说的话,姬明瑜只能逃,他不想这样……真不想…… 可是每个人都在逼他…… 姬明瑜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神有些暗淡。 “姬兄?姬兄?” 原澈推推姬明瑜,他正问着话,没得到回应,没想姬明瑜竟然在发呆。 姬明瑜回过神,歉意道:“不好意思,走神了,你刚说什么?” “我是问,你现在就要走吗?” 姬明瑜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朝护国卫首领看过去,护国卫说道:“一切听从殿下指示。” 意思就是国师大人没其他命令,由自己决定什么时候走了。姬明瑜不想那么快去面对京城的风风雨雨,便笑着朝原澈一作揖,“那在下就多叨扰几日了。” “随时欢迎。” 早膳之后,原澈和姬明瑜一同去衙门协助处理凶徒事件之后的琐碎,才将事情吩咐下去,消失已久的凌之枫突然冒了出来。“阿澈!” “你跑哪里去了?”原澈斜睨。也是突然几天不见人影,要不是屋里有留消息说有事出去一趟,凌府又派人来告知,他都要花些精力去找人了。 不然他都要误会凌之枫那晚去而复返,跑去找那红衣哥儿,然后遇上不测。 当然,凌之枫被他老父困在府里的消息他是坚决不承认自己知道的,不然凌之枫绝不肯罢休,绝对会闹他袖手旁观见死不救之类的…… “别提了。”凌之枫一脸往事不堪回事的苦逼,“被老头子关了几天,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这段时间城里不是不太平吗?他就偷偷跑回家去想看看家里有没有事,没事的话就再悄悄溜走,没成想被老头子抓了个正着,然后整整三天被困在书房里看了三天的账本! 这日子哟!简直暗无天日度日如年!阿澈是怎么过得下去天天工作天天忙的日子?太无人道了!难道他以后就是要过这样的日子吗?想想就前途一片昏暗。 或许他应该找个人来接他位置,想到自己诚恳建议老头子续娶夫郎生个孩子出来继承家业,凌之枫下意识揉揉屁股,将这不能实现的想法排除,于是他或许能找个厉害的有野心的夫郎,然后夫郎负责挣钱养家他负责貌美如花他家老头子会不会打断他的腿 想来想去想不出好的解决方法,只能采取拖字诀,然后他好不容易逃出来,准备找阿澈去抓凶手顺便围观围观,没想到就听说凶手已经伏法,案子已经了结了。 他容易嘛他,想凑个热闹而已,等他出来黄花菜都凉了!幸好听说国师大和九殿下去阿澈家做客,想着能见到传说中的人物一眼,勉强能抚慰他受伤的心灵,结果跑去阿澈家里,被告知国师大人和曾多次听说的游方道士昨晚不辞而别了! 竟然都走了! 嘤嘤婴,热闹看不成,偶像看不到,人生已然无意义,才三天而已,他就错过了这么多……凌之枫伏在原澈肩膀上嘤嘤哭泣。 原澈十分嫌弃的抖抖肩膀,“你在我面前没形象就算了,九殿下还在呢,你好意思吗?” “姬兄?”凌之枫抬起毫无泪痕的脸,绝美得令人窒息的脸庞对上一旁的陌生男子,歪歪头,“九皇子?” 饶是见过无数类型的美人,姬明瑜看到这张脸还是忍不住闪了下神,暗叹,长得真祸水,幸好是个爷儿,不是哥儿,不然,还真恐怕会引起祸端。 姬明瑜含笑点头,“这位是?” “你好,我是凌之枫,阿澈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凌之枫大咧咧的打招呼。 “在下姬明瑜,凌兄有礼。” “唤我阿枫就好,阿澈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凌之枫十分自来熟,并不因为姬明瑜的皇子身份就有所不同,十分自然的相交。 姬明瑜也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阿枫,喊我阿瑜吧,阿澈?”说着,看向原澈。 原澈并无意见,大家都是朋友了,兄来兄去的也显生疏,直接喊名即可。 “为庆祝彼此多了个朋友,走走走,我请你们吃大餐去!”凌之枫豪迈的一手一个攀肩,十分大方的请客。 “你不是连生活费都没有吗?”原澈吐槽。 “谁说的?我可刚从家里偷……咳咳,拿了几千两零用,请你们吃鱼翅鲍参都没问题!”凌之枫挺起胸膛。 “呵呵,那我们就去吃海河宴吧。” “……阿澈,下手能别那么狠吗?” “嗯……不行。” “你再这样我就跟你友尽了!”凌之枫炸毛了。 “求之不得。” “哈哈,你们真逗趣。” “……” “……” 三人愉快的度过两天,友谊迅速升温,还约定第三天去郊外野游,没想京城来信,催姬明瑜回京,信上说今上身体不大好,不管是不是真的,姬明瑜都必须启程回京。 送别了姬明瑜,原澈恢复工作狂状态,凌之枫又开始无聊了,无所事事的骚扰原澈。 原澈特烦,账本一甩,“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伯父绑你回去!” “别啊!”凌之枫扮委屈,“我这不是想知道事情的开始经过结局嘛!你又不告诉我。” “事情都过去了,还提它干什么?”原澈特无语,这凌之枫简直用生命在八卦!他出生的时候是不是调错性别了 “你说凶手是我们那晚遇见的红衣哥儿,完全无法想象!明明看着那么柔弱惹人怜惜,怎么就那么凶残呢?你说如果我们收留他了,我们会遇见什么?”凌之枫扼腕啊,就这么跟凶徒擦肩而过,他还想跟他过过招呢,当然,能抓到他是最好的,帮死去的人报仇了。 “自己想。”自己慢慢的生命不息脑洞不止去吧! “诶,国师大人是不是很有威严长得有我漂亮吗?”凌之枫摸摸自己嫩滑的脸,觉得如果国师大人和他长得差不多的话,特别没有违和感。 看来他有空就去京城一趟,找姬明瑜玩玩,顺便让他帮忙引见一下,好瞻仰国师大人的真面目。 见凌之枫还要再问,原澈只得喊停,然后将他所知的一切详详细细一字不漏的说出来,半盏茶后—— “好了,就这些,没事你自己玩去吧,别打扰我。”原澈在凌之枫正听着入迷的时候,将他退出去,迅速锁上门,总算能安心工作了。 凌之枫在被推出门的时候还保持着听故事听得入迷的状态,等反应过来时门已经被反锁,凌之枫喊了几声,原澈没应。 凌之枫摸摸鼻子,看来阿澈忍受不了自己了啊,于是他转道跑原家去,干爹特喜欢说话了,一定能知道更多信息。 第四十章 临凤城恢复以往的祥和热闹,府兵巡逻一恢复以往的节奏,百姓就像是收到某种信号,开窗开门出来逛街透气。 街上一整天都热热闹闹的。 失去亲人的伤痛慢慢被时间治愈,活着的人还要笑着活下去。 在贵客走后,原家为亡人戒斋渡佛,入土为安,七天后才恢复原状。 文琴在吃了游方道士留下的丹药后,内伤外伤迅速康复,很快就如正常人一般,不用整天在房里休养。 或许是经历过差点就和心爱之人生离死别,文琴在一天早上当着原家所有主子的面,求娶文祺。 在所有人鼓励的眼神中,文祺含泪答应。 文琴和文祺的婚礼虽然比较赶,只有十天时间准备,当事人虽说一切从简,但原澈他们都不愿委屈一对新人,林幼安亲自主持婚礼,为文祺备嫁妆,让他在别庄出嫁。 说亲,采纳,聘礼,样样不缺,文祺的嫁妆备满整整十八台! 作为一个侍从,有如此丰厚的嫁妆,不知羡煞多少人。 婚礼办得很热闹,所有原家的人基本都讨了杯喜酒。 原澈之前的为文琴和文祺办一个热闹的婚礼经林幼安的手实现了。 原澈还特地分了个院子给他们,以后他们还有将来的孩子都住那里了。 婚礼过后,日子慢慢过得平静,原澈和林幼安也没有再老是争锋相对互相看不顺眼。 原澈忙着外头的生意,林幼安负责原家的事务往来,原爹是完全不管事了,两夫夫一个主内一个主外,看着十分和谐。 但是原爹有个烦恼,就是两夫夫的感情似乎没什么升华,起码他们至今还没圆房。 别小看上了年纪的人,他们的眼光可毒辣了,林爹能看出来的问题,原爹自然也看得出来,只不过他一直没提,想着这两夫夫一开始没相处过,互相没感情,澈儿不喜欢包办婚姻,自然排斥一见面就发生亲密关系,安儿的身体不是很好,不能勉强,于是只能先慢慢相处培养感情,顺便养养安儿的身体。 可如今,成婚快四个月了,安儿看着也健康,这么久就病过一次,没多长时间就养好了,至今都没再犯过。 两人也相处一段时间了,彼此也熟悉,可是两人还是熟悉有余亲密不足,似乎还有隔阂。 原爹急了,这可怎么行他还急着抱可爱软糯的小孙孙呢! 澈儿的性子自己了解,他责任心重,娶了的夫郎即使一开始不喜欢,他那份责任心还是会促使他把注意力放在安儿身上,不会再看别的哥儿,但他对感情之事一直不太主动,不然原爹也不会撒泼耍赖的要他娶夫郎,如果不这样做,估计他家爷儿会单身一辈子。 原爹真想狠戳他儿子一顿,熟悉了之后不知道水到渠成吗?推一步走一步的,他能推多久这性子是像谁的明明他父亲都没有这样。 原爹对林幼安旁推侧敲过,安儿是个哥儿,问到同床之事就害羞,问些更私密的,还茫茫然,显然不知何为洞房,不用想也知道出嫁前他爹给他的那本书没拿来看,忒单纯。 但是澈儿他知道啊!而且还是个爷儿!他不主动谁来主动 难道是澈儿身体有问题原爹想到这个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这可不行,原家可不能绝后啊! 于是,连着几天,原澈的餐桌上三餐都多了碗汤药,原澈一开始没多想,只以为原爹是觉得他这阵子辛苦了想给他补补,心里还特暖心,果然是亲爹! 可喝了几天后,原澈上火了,本就是血气方刚的成年人,一天三餐不落的喝了大补之药后,原澈补过头了,还特丢脸的在管事面前流鼻血。 这回原澈反应过来了,自然也知道原爹的打算,怪不得这几天血气上涌,自撸的次数都变多了,睡觉都烦躁得睡不着…… 于是,原澈自此躲他爹如躲虎,一到餐点就不在家,不到夜深人静不回家,不等天亮就离家。 如此几天之后—— “安儿啊!这是为爹亲自熬的汤药,你送去给澈儿喝可好?”原爹将熬了好几个时辰的一蛊药递到林幼安手上,笑眯眯道。 “可是爹爹,我不知道夫君在哪啊。”林幼安接过。 “我知道,澈儿他现在在布庄,你送过去可要亲自盯着他喝光。”原爹叮嘱道。小样,以为躲起来可以了吗?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 “嗯。”林幼安没推辞,应声后,就带着青音和府里的一个仆从,给原澈送原爹的爱心补汤去了。 他不认识去布庄的路,只能让小厮带路。 “阿嚏!” 原澈揉揉鼻子,心里咕哝,谁在挂念我站在五颜六色的大染缸前,半湿的染布,蜿蜒着垂挂在高高的木架上,红的青的白的蓝的黄的紫的各种颜色布匹犹如彩虹挂在天空,在和煦的阳光下仿佛熠熠发光。 几个手袖挽起的小爷在搅动着染料,一旁的管事站在原澈身旁。 “这批布具体什么时候可成” “少爷,这批布再晾个四五晴天即可成。”管事的神情轻松,这几天看着是晴天,很快就能成。 原澈点头,不再言语,看着工人在那做事。 这时,有仆从来说,少夫人来了。 难得啊!原澈十分惊奇,林幼安不是一直挺宅的吗?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这会儿怎么主动出来找他了莫非是有什么急事 正猜测着,林幼安和青音正朝他走来,由远及近。 原澈在看到青音手上捧着的一只白瓷青花的汤罐,脚步下意识的往后挪,不用猜,那罐里的绝对是他避之不及的补药。 但一想,他露怯不就是向林幼安示弱吗?这怎么可以?于是原澈硬生生止住逃跑的冲动。 “夫人,怎的出来了没什么重要的事就赶紧回去吧,注意安全。”原澈笑,笑意不达眼底,他正忙着呢,别来捣乱。 林幼安勾唇一笑,接过青音手中的白瓷青花罐,递到原澈面前,“夫君,你好久没有回家用膳,爹爹惦记着你,特地让我给你送来他亲自熬的汤,赶紧喝了吧。” 别以为我没看到你眼里的幸灾乐祸!敢情你一直在看我笑话!原澈怒,面上笑容可掬,“夫人,为夫这会儿还不饿,还是夫人你喝了吧,免得浪费爹爹的心意。” 林幼安眨眼,“可是,爹爹嘱咐我要亲自看着你喝下去,你不喝,我无法向爹爹交代。” “你不说,我不说,爹爹不会知道的。”原澈呵呵。看看四周,原澈和林幼安你来我往互相谦让的时候,其他人已经不知不觉退下去了,原澈这会也不必做什么表象,脸色一板,“看我笑话看得爽吗?”他不相信林幼安不知情,竟然一直没吭声,就不怕他狼性大发吗?惹自己发怒了真扑倒让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林幼安挑眉,“一般一般。” “你别以为你就真有恃无恐了!”要知道你的护身符现在可是想我们圆房!圆房!! “呵呵。”林幼安满不在乎,他不觉得原澈能强迫他什么,“你是自己乖乖喝还是我亲自喂你”特别严重‘喂''字,他可是答应爹爹的,绝对会做到。 “你别得寸进尺我告诉你林幼安!把我惹急了你也别想好过!” “这话你敢当着爹爹的面说吗?”林幼安哼笑,得意的亮底牌,“你敢吗?” “……”不敢。原澈心底发虚,面上没显露半分,“你想怎样?” “把这蛊喝了”林幼安扬扬下巴。 “……你明知道我不需要这个!” “谁管你需不需要,爹爹让喝的,你就得喝。”反正他只听爹爹的,只管将自己答应的事办好了。 “不喝。”爹爹也真是的,他一个身心健全无病无痛各方面都没事的人,用得着天天给他补吗?一不小心补过头反而对身体不好,这种常识谁不知道 肯定是杜叔开的,把握好分寸了才这么有恃无恐,增强他对那方面的需求,却不会对他的身子有什么损害,但是他没途径疏解啊! 原澈想,他应该着手准备出去跑一趟商了,不然还真承受不了。 “你喝不喝” “不喝!” “喝不喝” “不喝!” “喝!” “不喝!” 然后,林幼安袖子一摆,冷眸一凝,盖子一掀,扑上去就要直接灌了。 原澈一个闪躲,迅速跳开。 然后一前一后两个虚影不时出现在晒满五颜六色长布四周。 然后不知怎的,咕隆一声,原澈整个人摔进大染缸里,探出头时,整个人都变成绿油油的。 “哈哈哈哈……”林幼安乐不可支,指着原澈哈哈大笑。 这不科学!为什么他会脚底打滑 原澈抬头,看林幼安站在缸沿幸灾乐祸的笑,突然闪电般的伸手,一把抓住林幼安的脚踝,用力一扯。 “呀!” 林幼安失去平衡摔了进去,手中汤蛊甩了出去,摔在地上,清香的汤水流在地上,无人问津。 两个人在染料缸扑棱一阵,溢满的颜料不断撒出。 “哈哈哈哈……”这回笑的是原澈。 小样,还敢笑他,自己不也变成绿油油的了 林幼安一抹脸,手上全是染料。 “混蛋!”林幼安咬牙切齿,扑过去手脚并用的猛踹,连招式都忘了个干净,恨不得用牙咬几口。 原澈不断躲闪,可惜体积还算大的两个成年人塞里面,空间没剩多少,两人手脚施展不开,动作却激烈。厚重的大缸开始摇晃,然后不堪重负,连人带缸的往一侧倒,绿色的染料流了一地。 两人顾不得这乱糟糟的情况,在地上翻来滚去缠在一起,所谓的高手和高手中的高手,正毫无形象的,掐架。 良久之后,还是原澈技高一筹,将林幼安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病猫啊? 老子忍你很久了! “放开我!”林幼安不断的挣扎,一双明亮的黑眸因怒火而熠熠生辉。 “就不放!”原澈扬眉吐气,笑得嘚瑟,整个人紧紧压着林幼安,任其挣扎扭动。 不过,很快,原澈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原澈发现,自己被蹭得起反应了…… 林幼安显然也感觉到自己大腿侧抵着的又硬又热的东西,蹙起眉,还没说话,原澈突然放开林幼安,刷的一声,眨眼就不见人影。 林幼安坐起身,理理自己凌乱的衣服,浑身染料湿黏黏的不舒服,再看到摔成几片的汤蛊,僵硬的想到,他没有完成爹爹的任务…… 第四十一章 原澈落荒而逃,不仅模样狼狈,内心也十分崩溃。 绝对是补药喝多了,不然他怎么会对林幼安有反应?他好歹是个血气方刚的爷儿,被一个长得还可以的哥儿这般磨蹭,不起反应才不正常! 绝对是这样!只是本能而已! 原澈安慰自己,在一干经过的仆从工人管事讶异的目光中,淡定的吩咐小厮准备好热水,恩,顺便,也给林幼安准备好吧。 “呀!少爷这是?”青音在跟庄里的哥儿聊天的时候,看到一个浑身都是绿色染料的高大男子从走廊迅速经过,原本还在笑的青音在听到别人说这是少爷的时候,惊讶得嘴巴都可以塞下一颗鸡蛋,再想到自己可是知道少爷和夫人正在独处沟通感情,怎的少爷变得这么狼狈? 青音连忙跑去找林幼安,进了晒布场,只见林幼安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也是浑身绿色染料,不由大吃一惊。 “夫人,您和少爷怎么弄成这样?”天啊!少爷和夫人不会在玩泼染料吧?还真是别致的童趣,瞧这满地的狼藉,真没想过夫人会和少爷玩这个。 林幼安朝青音笑了笑,不过眉毛脸上都沾了染料,再加上用手抹过,看着像是个小花猫似的,十分滑稽,青音想笑不敢笑,连忙扶着林幼安去厢房,趁染料未干前得赶紧洗干净,不然一旦干了就更难洗,估计这身衣服都要不得了。 交待仆从带身干净的衣服过来,原澈先是用温水冲刷了几次,用皂角洗了又洗,来来回回几遍,才彻底洗干净,同时心底的躁动才平复下来。 穿戴好后,原澈直接用内力烘干头发,方便快捷又环保。 想到自己纠结的的问题,原澈严肃脸,一本正经的想着林幼安,将他整个人印在脑海翻来覆去想一遍,嗯,没有反应,果然之前是因为补药的关系! 他就说嘛,他又不是受虐狂,怎么可能对一个除了长相勉强符合他要求其他一无是处的哥儿有那方面的心思呢!虽然那是他名义上的夫郎,呵呵…… 想通的原澈,抬头挺胸的走出房门,与此同时,林幼安从隔壁厢房走了出来,半干长发一支玉簪半挽起,白色的长袍衬得人飘逸,看着像是从墨画走出来的贵公子。 两人目光对上,一个漂移,一个暗恼。 对哦,林幼安就在隔壁净身,他想问题想得太专注,隐约听到有动静但没注意,下次要记得暗示仆从将他安排得远远的! “青音,走了。” “啊?”青音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就要回家了?可是明舒么么交代了他的,老夫人的意思也是让夫人和少爷一起,在外面吃顿饭逛个街什么的,少爷这几天早出晚归的,很久没和夫人好好相处了,夫人脸皮薄,不好说什么,而他身为夫人的贴身侍从,理应义无反顾的做夫人的代言人! 于是青音眨眼,“可是夫人您不是说,今天想陪陪少爷,和少爷吃顿饭逛下街吗?” “我没有!”林幼安下意识反驳。 青音一脸夫人您就别否认了,我知道您的心思的表情,睁大眼睛对着原澈眨巴眨巴道:“少爷,夫人说,您最近那么忙,你们好些天都没好好聊聊天谈谈心了,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打扰少爷,可是,夫人说想您了,少爷……” “青音,你别乱说!”林幼安恼怒道,声音都大了不少,看着的确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样子。 青音缩缩脖子,低声反驳,“本来就是嘛!” 原澈低头看林幼安,眼眸闪过笑意,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他是不相信林幼安会说这些话的,一看就是青音瞎掰的,肯定是爹爹和明舒么么教的,千方百计想给他们制造机会。 “这倒是我的不是了。”看林幼安吃瘪,原澈一个得意,伸出手拉住林幼安,“既然这样,那我今天一天都陪你,可好?”演戏演上瘾了,原澈对着林幼安又是深情款款,又是歉意十足的,看得林幼安的脸色变得,真是五彩纷呈。 忍着将爪子抽回来顺便踩几脚的冲动,林幼安硬是挤出笑容,“不用了吧,你不是很忙吗?”赶紧的有多远滚多远! “是我本末倒置了,因为公事冷落了夫人,是我的不是,还望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则个。” “夫君公务繁忙,为着家里劳心劳力,我若是再有怨言,那就是我的过,夫君,你还是不要让别人觉得我……不懂事。”林幼安状似不安的低下头。 “怎么会?”原澈拉着林幼安不放,心里笑得不行,就算是为了看林幼安怒极又不敢爆发的样子,他丢开工作陪他也值得,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做。“是为夫错了。” 林幼安涨红了脸,想发火,又顾忌是公众场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整个人偎进原澈怀里,埋着头,很害羞的样子,还柔柔的喊声:“夫君……” 这回轮到原澈脸都绿了,堪比刚才沾上的染料,总有种自己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苦逼感,这是恶心别人的同时也把自己恶心了。 但是原澈只能继续下去,在以各样方式偷瞄偷看的一干人的注目下,硬着头皮拉着林幼安往外走。 当然,在外人看来,手拉着手亲密走开的两位主子的背影是多么的和谐登对,看,少爷和夫人的感情多好,成亲这么久还这么黏糊,真是羡煞旁人。 嗯,其实成亲的时间也不久,也就几个月,还算是新婚期,亲热是正常的。 青音捧着脸,深觉自己光荣的完成了任务,瞧,少爷和夫人这不是二人世界去了吗! 原澈和林幼安手拉手在一众假装路过的仆从工人的注视下,走出布庄。 林幼安顶着一张含羞又大方的脸,低声说话,语气满是威胁,“还不放开我?” 原澈本来想放开的,但一听林幼安的话,反而抓得更紧了,还炫耀似的扬扬手,“夫人,既然你这么主动,我也不好拒绝,咱们这就去约会,培养感情,嗯?” “你!”林幼安那个气呀,明明他没有这个想法,偏偏这是青音说出来的,在别人看来,可信度非常高,林幼安看原澈刺目的笑脸,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原澈乐呵呵笑着,拉着林幼安融入人群,做着自己一直觉得无聊的逛市集的事,此时心情十分舒爽。 “你真是够了!我不想逛市集,我回家了。”林幼安皱着眉头道。 一个月快过了,花岩哥哥除了刚走几天时给他捎了一切平安的信息后,到现在还是没消息,避息珠没在身上,他走在外面都没安全感,生怕身上的妖气泄出去,引起路过的道士的注意。 思来想去还是待在家里安全。 “你这么早回去,怎么向爹爹交代?他让你出来,不就是想让我们多处处吗?”虽然他们两看两相厌,怎么也处不出感情就是。但起码爹爹能有点安慰。 原澈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么做不吃亏,爹爹会高兴,口头上还可以气气林幼安,“青音不说,我还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喜欢我,哈哈……” “我才不喜欢你,你别自作多情!” “是吗?可青音是你的贴身侍从,你的意思是他在编排主子?”原澈故意板起脸。 “我……”林幼安想说是,可看原澈的表情,似乎一旦确定,就要给青音惩罚,他一时反驳不成,憋在那里,白皙的小脸透出一抹红。 原澈眉眼都染上笑,他最喜欢看林幼安这个表情了,让他一直欺压在他头上!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不过看林幼安绷着小脸,原澈知道自己不能一下逗得太过火,于是再撩拨几句,就停了下来,不然,到最后,受苦的还是自己。 原澈将林幼安带到市集最热闹的一条街上,今天刚好是大型赶集日,临凤城属下的县城及附近村庄的爷儿哥儿成群结队的赶集。 来这里买卖平时做的绣品或其他小玩意儿的,买卖蔬菜干果的,热闹了一条望不见两边尽头的街道。 占着身高优势,原澈很轻易可以看见两侧摊位卖的东西是什么,不过没看到感兴趣的,虽然走的慢,但一直没停下脚步。 林幼安被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吸引住,心头的火气很快就消了,只觉得两只眼都看不过来,。上次礼佛日出门,他一心担心自己暴露身份,无暇顾及其他,只在车窗往外看看热闹,如今置身于滚滚红尘中,完全是不同感受,怪不得几乎所有同类都向往凡尘,甚至不顾一切。 林幼安觉得自己可以理解,他也发现,自己待得越久,越是留恋人间,或许,他当初不该答应…… 可是,不答应的话,他如何让父亲和爹爹他们安心? 林幼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想得更深,手上忽然传来拉扯,然后回过神。 原澈不经意看到一个摊子木架上挂着的一个东西,忽然眼睛一亮,连忙拉着林幼安走过去。 停在摊位前,原澈伸出手,将自己看中的那个拿下来,左右看看,“老板,这个怎么卖?” “五文钱一只面具,随便挑选哩!” 这个摊位卖的是各色各样的面具,有豺狼虎豹鸡狗狐猪等众多动物的,也有其他奇形怪状的,看着十分齐全。 原澈看上的就是那只狐狸面具,心想自己好心送了狐皮手套反而引来反效果,被打了一顿不说,还被罚跪祠堂,嗯,他反省过了,是自己的错。 现在,他送个狐狸面具,应该不会有其他事吧?这般想着,原澈将手中面具递过去,“给。” 林幼安没有马上接过,而是看原澈几眼,又看看面前的面具,这只白狐面具看着十分可爱,林幼安心喜,“送给我?” 拿在手中仔细把玩,简直爱不释手,林幼安唇角的笑容愈大,显然非常满意。 原澈瞅几眼,见林幼安是真欢喜,心里放心,便摸出五文钱付了账。 价值上百两的狐皮手套还抵不上一只五文钱的狐狸面具,这么一对比,原澈是不知该心塞还是该心喜。 还真是会“省钱”的夫郎…… 原澈牵着林幼安的手继续走,一边看有什么好玩好看的,一边神游。 林幼安左右摇着狐狸面具,双眼感兴趣的盯着。 “欸。” 林幼安突然出声,原澈回头,漫不经心的,“什么?” “喝!”一只放大的狐狸脸映入眼帘,没心里准备的原澈生生被唬了一跳,差点整个人蹦起来。 “呵呵呵……” 见原澈这么大反应,林幼安呵呵笑了起来,对于自己吓到原澈感到十分满意,得意的摇头晃脑,连狐狸面具似乎都染上笑意。 原澈抹一把不存在的虚汗,这不是有心理阴影了吗?想到自己几个月前做的梦,忽然觉得重叠了怎么办? 不过是自己买来的东西,却被用来吓自己,还真是自作自受…… 可能是觉得自己找回场子了,林幼安的心情一直在飞扬,看得原澈好气又好笑,真是容易满足,换成他,他绝对会多吓几次才平衡……吧? 两人从街头逛到街尾,从日头高高挂起到日落,到最后变成林幼安兴致勃勃的,明显玩上瘾了。 嗯,虽然这个人类还是很讨厌,但是看在他带给自己这么多好玩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原澈深感自己是自讨苦吃,走了这么一个下午,他身心疲惫。 这种累瘫的感觉,连深厚的内力都拯救不了。 陪哥儿逛市集是这世上最苦最累的活儿没有之一。在林幼安终于舍得喊停的时候,原澈夸张的舒了口气,总算结束了! 林幼安看原澈一副苦不堪言的悲催样,只觉浑身上下由里到外都舒爽不已。 看着自己讨厌的人吃瘪,是这世上最让人解气的事没有之一。 林幼安还想继续逛呢!不过,暗暗摸摸肚子,他已经饿了,都咕咕叫了几次,不知有没有被听见。 嗯,吃完继续逛夜市。 “去吃饭。”林幼安小手一挥,抬头看看附近有什么好店。 “这边。”原澈指指右侧的路,他们站的位置正好是他们家酒楼□□阁的附近,拐个路口就到了。 吃饭还是去自家酒楼放心。 林幼安无异议,他对临凤城本来就不太熟,比不得原澈,他挑的地方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至于他为什么这么自信,反正不是只有他一人要吃。 □□阁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如果不是有间长期给他和朋友比如凌之枫预留的包房,此时去都找不到座位坐。 说到凌之枫,那家伙真是说风就是雨,才念叨着要去京城玩,没两天就连人影都不见,只留下一则信息给他汇报了下,就拍拍屁股走人。 原澈对凌之枫说走就走的自在生活羡慕嫉妒恨,实在太拉仇恨了! 没让酒楼的管事特别招待,原澈随手点了几个招牌菜,就让他们继续招呼客人。 不过饭菜上得很快,林幼安闻着香喷喷的肉,吃在嘴里满嘴留香,享受得双眼都眯了起来,活像一只偷吃鸡腿的狐狸。 原澈心想,好歹是他重金聘来的大厨,做出来的菜色能不让人流连忘返吗?此时看着林幼安满足的神情,更像是对自己目光的肯定,心里自然嘚瑟。 解决了晚餐,坐着休息了下,原澈想,难挨的一天总算过去了。 两人溜达溜达走在大街上,原澈突然停下脚步,“这不是回家的方向吧?” 林幼安微扬下巴,“我要逛夜市。”他可从来没逛过人间的夜市,看着别有一番风味,更何况,他可看出来了,原澈讨厌逛集市,他偏要这么着,林幼安正得意着,忽然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恶意盯上似的,顿时浑身紧绷起来,警惕的看看四周,流动的人群似乎没什么异样。 可是林幼安的感觉不会出错,这种恶寒恶心的目光他几个月前就直面面对过。 穿过来往的人群,林幼安终于看到那个目光的源头。 一直不离手的面具无力的从手中脱落,跌在地上,只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 偏僻的巷口,一个衣衫褴褛头发散乱如乞丐的矮小男人站在那里,拉长的背影没入身后的黑暗,对上林幼安防备的目光,朦胧烛光下,那双赤红的双眼满满的恶意快要溢出,杂乱头发掩盖下,青黑的嘴唇蠕动几下,似乎在说:找到你了。 “你怎么了?”原澈注意到林幼安的异状,似乎觉察出有什么不好的事,迅速顺着林幼安的目光看过去,冷清的小巷口什么都没有,只有昏暗的烛火摇曳。 “你在看什么?”原澈直觉那里刚才有人在那边,而且还让林幼安反应这么大,看着像是,恐惧? 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林幼安这么害怕?原澈觉得自己想多了。 见林幼安不小心掉了面具,便弯腰捡起来,放回林幼安手里,“拿个东西都拿不稳。” 指尖触碰到林幼安的手心,冰凉一片,原澈觉得不妥,便摇了摇林幼安,问道,“你到底怎么了?”眼里有着连自己都没发现的紧张情绪。 林幼安回过头,看着原澈,“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脸色都苍白得跟只鬼似的,原澈还想问,林幼安就道,“我们回去吧。” “……嗯。”原澈想说不是你自己想逛的吗?但看林幼安这副模样,只得答应,算了,晚点再问怎么回事。 第四十二章 林幼安从没想过,自己还会再看见那东西,他以为,牠摔下悬崖后绝无生还的可能,没想到,牠竟然还活着,而且还找来了。 他来尘世十八年,牠是唯一一只知晓他身体秘密的恶妖,如果那晚他没有使计将牠摔下悬崖,他根本斗不过。 如今,牠还是找来了! 终于找到你了! 那充满恶意贪婪的眼神,林幼安至今回想起都手脚冰凉,显得十分不安,他身边没有能帮他的人,他斗不过…… 可是,他躲不了。 就算躲出去,也没用,林幼安知道,他绝对知道了自己跟原府的关系,化成人形,问问城里的人就知,就算他逃走,他不敢保证,恶妖不会拿府里的人出气。 他不敢赌,他不能连累爹爹他们,府里的大家都对他这么好,他怎么能连累他们? 林幼安只能自己解决。 面对原澈兴致高昂的眼神,林幼安没心思应对,只能借口累了要休息以避开他的再三追问。 区区一个人类,怎么可能斗得过妖,更何况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说了也没用。 闭着眼睛细数时间的流逝,等子时更声响起,林幼安才悄无声息的走出去。 以防万一,林幼安还是施了点小法术,让原澈睡得更沉。 不过他显然忘了,这个小法术似乎对原澈没什么效果。 林幼安足下轻点,轻盈的跃上屋顶,在清幽的月光下,身子发出一阵白光,霎时间一只白狐出现在那里,白狐四肢一跃,在半空划过一道白色的痕迹,迅速跑向远方。 随后,一只似狼的绿眼,不时血腥的红光交错,浑身黑不溜秋似猫非猫动物紧追其上。 这个场景仿佛重现。 没错,让林幼安如此忌惮的恶妖,就是几个月前,对他穷追不舍甚至害他差点丢了性命的那只。 牠本是狐族里一只最有可能成为九尾狐的幼狐,名为冥安,双亲虽在千年前历劫时前后去世,但因其资质,在族里也是备受重视。 冥安近千年来亦是专注修炼,几乎不知世事,在化形劫还没到来时,就已经萌生五尾,是狐族有史以来第一只没到化形期就成为五尾的白狐,无愧于公认的天才。 狐族在没渡过千年化形劫时,只能以本体出现,无论道行再高资质再好,都无法幻化成人类,这个时期统称为狐族的幼生期。 处于幼生期的狐族,基本都是在族里渡过的,族长长老们从不会放任一只幼生期的狐族人在外。这与狐族本身有关,狐狸的血肉及其内丹是最好的丹药,食之妖物可增加几百甚至上千年道行,人类可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老,幼生期的狐族人自保能力不强,所以基本不容许在外走动。 而渡过化形期的狐妖,就是成年了,而且基本都有千年道行,在外面只要小心谨慎一点,自保没太大问题,所以族里不会限制成年狐妖的行动。 冥安一直安分的待在族里修炼,为化形期的到来做足准备,虽然化形劫没太大危险性,但亦不能轻视。 结果没想到,他的化形劫是在外面到来的,在他被族里的一只红狐的欺骗下,首次踏出狐族地界时。 来不及赶回族里,只能在外面躲藏着渡劫,没成想在渡劫的同时,他即将萌发六尾! 这下闹出大动静了,两劫叠加,雷电轰鸣不去,附近的妖物和妖道蠢蠢欲动,都想趁牠最虚弱之际把牠吃掉。 危难之际,冥安只能躲躲藏藏,两重雷劫交互出现,牠更加难以应付。 冥安在最后一道天雷快要下来的时候,已经竭力,眼看雷劫厚积薄发的准备劈下来。 豆大的雨点浇透他的毛发,雷电焦黑了牠的身躯,冥安心里再不甘,此时也只能认命的闭上眼,准备承受最后一道雷劫。 一双柔软温暖的手探向牠冰冷的身躯,一声柔和怜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呀,这是只狐狸啊,身上这痕迹,不小心被雷劈了吧?好可怜……” 冥安虚弱的睁开眼,就撞进一双温柔的眼睛里,牠怔了下,然后剧烈的挣扎,这个人类哥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在天劫范围内,无论是什么都会被波及,冥安不想连累这个人类,想让他赶紧离开。 可是在他看来十分剧烈的挣扎,在那个人类眼里虚弱无力的让人心生怜悯。 所以那人反而将牠抱紧,“别怕,没事了哦,我不会伤害你的。” 然后,冥安眼睁睁的看着那道雷劫打了下来,却是透过牠,劈进那人类的肚子里,而牠和那人类,安然无恙。 没想到,却是一个未出世的小生命承受了这道劫。 冥安昏迷前,脑中想起了这句话。 再次醒来时,牠在一个温暖的被窝里,身上的外伤已经上好了药,清清凉凉的十分舒服。 没一会儿,他就再次看到那个人类哥儿。 在那人类身边养伤时牠渐渐了解到,原来,他和他夫君成亲多年,却一直无法生下孩子,他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和他夫君不远千里去上香拜佛求子,不想在回家途中遇上暴风雨,只好滞留在附近躲雨。 那哥儿心情不好,避开侍从出来散心,才遇见了牠。 冥安听着牠的救命恩人日夜都在烧香拜佛求子,心中更是不忍,牠虽不怎么会看相,但从恩人夫君的面相看来,他是注定命中无子的,所以恩人肚子里悄无消失的小生命,即使安然成长,在出世时也会夭折,可即使是这样,牠还是愧疚。 如果可以帮恩人实现他的愿望就好了。 可是他的法术道行无法做到让恩人孕育新生命。 也许,族里有办法! 于是在人类身边待了半年后,冥安偷偷的离开,回了族里。 当初那个骗牠出来的红狐的惩罚是什么,牠无心关注,寻遍族里的典籍也没有找到相关的消息,从族长长老那边询问也没问到什么。 冥安心急如焚之际,在一位族哥玩笑似的话中,找到新思路。 “既然你的恩人想要孩子,你去当他的孩子不就好了?” 是啊,他可以去做恩人的孩子! 他如果去做恩人的孩子,一来实现恩人的愿望,二来,他可以亲自待在恩人身边,侍奉恩人平安到老,以报效恩情。越想越觉得这样做最好,但是狐族一化形就是成年的姿态,他没法成为小孩子让恩人收养,还有自身妖气在人间难免会露馅。 冥安苦恼之际,想起族里百年前的传闻,只得央族兄帮忙。 他的一个族么,就是和花岩相识的冥若,爱上了一个人类,为了能和爱的人白头偕老,他自创了一门法术,叫逆生诀。 此术法十分霸道,以自身道行为代价,让自己如一个正常人类那般,生老病死,等到几十年后,自身道行消耗殆尽,直接死亡,真正做到生同寝死同穴。 可惜冥若信错人爱错人,在他夫君知道他是只妖后,联合其他心术不正的道士,将他捉住,被剥皮削肉,受尽折磨,最后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冥安看中的就是这个逆生诀,既然这个术法可以让一只妖如人类般慢慢变老,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让他从一个成年妖逆长成人类婴儿那般? 冥安不顾族兄的阻拦,说服牠帮忙,自己总要偿还恩人的恩情,不然对他修行无益,况且逆生诀不是一使用就无法停止,虽然中途强制停止的危险性很高,但未必没有一线生机。如果不是恩人相救,牠早在化形劫和萌尾劫下消亡,多个几十年时间,对他来说也是赚了。 他先是在人类中偷偷观察人类孩子从出生到十六岁的正常反应,记在脑中后才去练逆生诀。 牠果然成功了,在族兄的帮忙下,牠成了人类刚满月的婴孩,被族兄放到恩人常出现的地方,然后等来了恩人。 在恩人满含喜悦泪水的眼神中,他被小心翼翼的抱在温暖的怀抱里,冥安深觉自己,果然没做错。 “孩子……孩子……我的……” “以后,你就叫幼安,林幼安,安儿,爹爹的小安儿……” 可惜,他的道行还是不够深,即使族兄将冥若族么的避息珠给他以掩盖妖气,但因为要消耗极大的法力来维持逆生诀,他有时会控制不住半兽化,露出狐狸尾巴或耳朵,不得已,只好在族兄的掩护下,不时称病避开人类。 有时在看到父亲爹爹为了他所谓的病忧心白了头发深了皱纹,为他倾家荡产也要医好他的病时,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明明是希望他的恩人爹爹能享天伦之乐,为什么反而是拖累他们呢? 林幼安曾经尝试过留信离开,说不想拖累他们,可是在角落偷偷看到爹爹崩溃的哭声父亲无声的流泪时,他还是忍不住跑了出去。 在爹爹语无伦次的话中,林幼安才明白,如果自己就这么离开,才是对爹爹他们最大的伤害。 他错了,林幼安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会不听爹爹的话,只要爹爹他们开心,他什么都可以做到!等长大以后,一切就好了。 好不容易盼着到长大,林幼安的身体跟成年体一样,这段时间是逆生诀最不需要消耗道行的时候,林幼安终于不用再经常生病,亦可以趁机迅速修炼。 他原本的六尾,经这十几年源源不断的消耗,已经褪化成一尾了,不趁此机会提高道行,到时强行终止逆生诀,生命堪忧。 没想到五个月前,他的父亲和爹爹给他相了一门亲事。 林幼安这才想起,人类的哥儿到时间了是要嫁人的。他人类年纪已经十八岁了。林幼安本来是不想嫁的,他堂堂狐族最有天分的一只妖,怎么可能会嫁给一个人类,别说他自己不肯,如果族里的狐知道了,自己估计马上被勒令回族。 可是,在面对父亲和爹爹殷切的目光时,他强硬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撒娇似的说着不想嫁人要留在父亲和爹爹身边的意愿,却没被当真。 “安儿都长大了,怎么能不嫁人?爹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安儿能得一个会疼你宠你懂你的夫君,生几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有一个幸福的家,这样,爹爹就是死,也瞑目了。” “爹爹一定能长命百岁的,可不许瞎说!”林幼安听了最后一句,急忙反驳。 “好好好……爹爹不瞎说,安儿你看,这临凤城原家的爷儿,是爹爹考虑的几个人中最优秀的,你……” 林幼安听着林爹的话,两眼放空,神游中,爹爹说最大的心愿是想他能嫁个好人家,他不能让爹爹失望,可是,他是妖啊! 人和妖怎么可以成亲呢?还是一个素未蒙面的人类,可是看着爹爹满面红光的样子,林幼安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来。 临凤城,原家吗? 林幼安找了个机会,特地去了临凤城,专门打听了原家的情况,不得不承认,原家,对哥儿来说,的确是个好归宿。 看着原府热热闹闹的搬着弄着下聘的聘礼,林幼安先一步离开,化作原形在山林间奔跑,没想到不小心惹上了一只恶妖。 林幼安不敢交手,如果是他全盛时期,他尚且有一搏之力,但他因为逆生诀消耗了近千年道行,如今牠只是徒有千年道行的外表,实际却脆弱得连五百年道行的小妖的很难打得过。 就算这三年牠的修为恢复得很快,眼前这只恶妖,牠也斗不过。 只能拼尽全力的逃。 可惜在逃亡过程的简单交手中,恶妖还是知道了他的状况,原本还谨慎忌惮的恶妖,彻底放松了,大概觉得眼前这狐妖已经是囊中之物了,于是跟猫逗老鼠似的,也没急着马上吃掉。 林幼安的眼里闪过一道流光,他利用的就是恶妖这心态,在看似仓皇逃窜的过程中,林幼安将恶妖引到悬崖,在悬崖边缘反抗恶斗,然后看似摔下悬崖,林幼安知道那恶妖绝不会让自己掉下去,牠想吃掉自己的血肉和内丹,就在那恶妖想抓住自己时,使计将他打下去,等自己好不容易爬上来时,已经力竭。 趴在悬崖边,林幼安准备缓口气再回去,没想被一个人类趁机抓住了。 那段时间对林幼安来说是耻辱!被一个人类当成宠物就算了,还被欺负淹水被耍流氓!如果不是修妖不能轻易杀生,如果不是妖类不能在人类面前现形,他绝对要把他杀杀杀以泄心头恨! 没想到,这个被林幼安视为最讨厌的人类竟然就是他的夫君。林幼安更加讨厌了!刚好,反正他原本还想着施点幻术让这个人类以为他们已经洞房,这下连那点法术都不用消耗,不能杀了这个欺负他又占他便宜的人类,就不能踹几脚解气吗? 人界和妖界间几千年不成文的约定,妖精不得扰乱人间秩序,在人间行走不得显露原形被人类发现,不得滥杀无辜,一经发现,道士有权对其进行逮捕绞杀。 当然,无论是妖族还是人类道士,都有些极端分子,认为人妖不两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有妖当人类是食物,有吸人类精气提高道行,有道士不分好妖坏妖,一旦发现,必将其斩杀或以捉妖炼丹修道为己任。 林幼安化作原形在林间卯尽全力奔跑,可惜估计是上次给了恶妖教训,恶妖没有放松心神,闪着凶光的绿眸紧盯猎物。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恶妖一个猛扑,将前方逃窜不及的白狐压在身下。 “终于抓到你了!桀桀桀……” 一阵怪异的笑声从黑漆漆的怪物嘴中吐出,白狐黑溜溜的双眼此时反而沉静,即使被抓到也不见慌乱,白光突地一闪,化作人形,手一挥,将身上的恶妖甩了出去。 恶妖凌空一翻,稳稳落在地上的同时,亦化作人形。 “桀桀桀……”浑身散发着恶意的男子,又是一阵怪笑,伴着诡异的黑雾,咻地窜到林幼安面前,手化作爪子,朝林幼安抓去。 林幼安闪躲同时一个劈手过去,两人在半空打起来,一黑一白两道影子快得肉眼几乎看不见。 突然,林幼安一声闷哼,身子往后甩了出去,摔到地上,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 “明明是千年的狐妖,却如幼生妖般脆弱,老天真是厚待我,赐我这么好的礼物,桀桀桀……”恶妖一步步走近,满脸的垂涎。 林幼安抿着染血的唇,撑着身子往后挪了挪,可是五脏六腑受创,林幼安连起身都难,更别提反抗。 难道他林幼安今晚就要被吃掉了吗? 身上猛地传来重压,林幼安试图挣扎,却被紧紧压制住。 恶妖沉醉的低着头嗅嗅,“真是美味的身体,该是我享用了桀桀桀……”只要吃了这千年狐妖,他起码能增加千年道行,到时,还有谁能耐他何? 林幼安一阵厌恶反感,心里不合时宜闪过原澈曾经也这般压制着他不能动弹的画面,那时他只顾着生气,完全没有此时的恶心。 “滚开!” 原澈突然半夜惊醒。 坐直身子,揉揉额头,原澈总觉得自己做了个奇怪的梦。 可能是受白天林幼安作怪的影响,原澈又再次做了那晚的梦,只不过梦里的人转过头来时,不再是活灵活现的足以把人吓得心脏痉挛,而是林幼安的脸…… 虽然不恐怖,但也足以把他吓醒了,梦见林幼安是几个意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想就觉得悲伤。 清幽的月色透过天窗洒进来,以原澈的视力可以将房间的每个角落看个分明,看着内室方向,鬼使神差的,原澈穿好靴子,走了进去。 里面空无一人。 大半夜的不睡觉,又跑哪去了? 果然不该对他纵容。 虽是这样想,原澈并没什么意外,想到白天林幼安的异常,他绝对是看见‘熟人’了,什么人能让林幼安变了脸色?那家伙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吗? 他探了口风,可惜没问出来。 不过他猜都能猜出来,能让林幼安浑身紧绷的防备恐惧着,绝对是仇人那类,那么不可爱的性格,会树敌不奇怪。 虽然他武功很高,但一声不吭的消失想独自去解决? 原澈表示,他还想去看热闹呢! 恩,绝对不是想去帮忙。 踏出房门,原澈正想跳上房顶飞出去找人,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书房拿自己闲置已久的武器。 说不定能用得到!打打杀杀他不喜欢,但唬个人还是可以的。 原澈从角落里将武器翻出来,吹了吹长形剑匣上不存在的灰尘,原澈搁置在书桌上打开,一把泛着青色花纹繁复的剑鞘映入眼帘。 看着是挺好看的,直觉师父给他的这把剑是把上好的剑,不过原澈从没使用过。 他一不混江湖二不爱杀人,平时跑商随身带的只是一柄普通的剑,这把上好的剑撂他手上可说是蒙尘。 今晚可说是第一次用,就不知能不能用到。 原澈没再多想,拿起剑就迅速出府。 站在空无一人的巷口,原澈也不知林幼安跑哪去,沉吟了下,原澈还是遵循直觉,朝郊外而去。 郊外僻静,鲜少人烟,寻仇打架什么的,那种地方出现的概率更高。 原澈仔细留意四周的动静,专注放开五官感知,原澈所见所听的范围更广,再有四周一片寂静,更有利于原澈去感知。 郊外有一片山林,月光的清辉透不进茂密的树林,走在林子小道,漆黑昏暗的看不清路。 所幸即使到处有视线阻碍,依然不影响原澈的视力。 山林中,除了昼伏夜出的小动物发出的鸣叫,偶尔风吹来树叶的沙沙声,安静得诡谲。 林幼安那家伙跑哪儿去了? 原澈心里直犯嘀咕。 会不会是他找错方向了?林幼安好歹是个哥儿,这么阴森恐怖的环境他估计会怕,所以应该不会往山林跑? 不过林幼安可不是寻常的哥儿,不能以常理来想。 心里这么认为,可久不见人,原澈还是有些心急,再深入一点,如果还是没找到,就换个方向。 忽然觉察到前面似乎有动静,原澈有意识的放缓呼吸,悄无声息的飞过去,正好看到白色影子和身后穷追不舍的乌漆墨黑的小动物一闪而过。 似曾相识啊! 原澈摸摸光洁的下巴。 这场景,真像几个月前他见过的画面,莫非那白色影子是那只小小白狐? 可是,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奇怪,这片山林跟之前他遇见小白狐的那片山林并不相通,难道那只小白狐是来找他的? 下意识的,原澈迅速追了上去。 第四十三章 如果你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压在自家夫郎身上你会是什么反应?会面目狰狞的大喊一声奸夫淫夫吗?但是如果你看到的是自家夫郎满身鲜血狼狈的被一个长得怪模怪样的人压在身下又是什么反应呢?原澈只觉得脑袋轰地一声,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提着剑劈过去了。 黑衣男子感觉到杀气,反应极快的闪到一边,正对着原澈。 “人类?”怪声怪气的声音,“竟然来了个人类!”嗅嗅鼻子,竟然还是个人类中的优品!老天真是厚待他!待他吃了那狐妖,再慢慢享用这美味可口的人类,桀桀桀…… 原澈怒火中烧,理智都烧没了,人类,他当然是人类,那么眼前这人就是畜生! 原澈扬起剑,迅速刺过去。 “你伤不了我,桀桀桀桀……”黑衣男子仰天大笑,面对极速而来的剑尖,不闪不避,区区一个人类,怎么可能伤得了他,他可是…… 怪异的大笑戛然而止,剧烈的刺痛自心脏蔓延开来,男子不敢置信的低下头,看着胸口没入心脏的剑,剑身四周的*,隐隐的黑气似被腐蚀般,伤口越扩越大。 “怎么可能……” 这把剑……恐惧浮现在眼里,男子扭曲的面庞因负面情绪更显怪异。 原澈抽回剑,青色的剑身不沾一滴血。冷着脸盯着男子不敢置信的脸,原澈心里嗤笑,他以为自己是铜墙铁壁吗?竟然不避开,哪来的自信这把剑伤不了他?就算是一片叶子,他注进内力一样可杀人,更别说这是一把剑,虽然是生锈的剑……这么轻易就杀死也好,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留着也是个祸害。 原澈正准备再补上一剑,那男子才反应过来似的,刷地就闪身逃走,原澈没有追上去,他刚才已经刺中他的心脏,活不了多久。 原澈转身,提着剑一步步走近林幼安。 林幼安勉强撑着手想起来,看着原澈一步步逼近,难得气弱,“你……” 原澈看着林幼安苍白的脸色,青白的唇上染着刺目的鲜血,心里又急又气。 见他伤得起都起不来,原澈一个箭步过去,抱着林幼安,怒斥道,“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弄得这么狼狈?知道打不过别人不会跑不会躲啊?还傻乎乎的一个人出来,嫌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如果他今晚没有出来寻他,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这人了?悄无声息的死在荒郊野岭,说不定连尸体都找不到! 原澈想到这后果,心里就一阵后怕,还好,还好他来了。他来得及时,林幼安现在虽然伤得重,但没有生命危险。 “我……” “我什么我?还敢顶撞是不是?”原澈怒极,伤得那么重,还好意思顶嘴,原澈磨牙,手痒的想将他翻过来打屁股,但看他苍白得跟纸似的脸色,原澈忍,他秋后算账! 面对原澈难得的强势,林幼安缩缩脖子,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明亮的大眼看着原澈,闪过一丝复杂。 原澈本想抱着幼安走,但考虑到手里拿着剑,不方便,就将林幼安背起来,沉着脸一言不发的抿着唇往回走。 林幼安伏在原澈厚实的背上,同样没说话,他一时不知怎么面对原澈,明明这是他非常讨厌的人类,可在他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还会想到这个人,而且才想着,他就来救自己了。 穿梭在黑暗的密林小道,月光为其引路,拉长的身影交融着,林幼安的脸轻轻靠在原澈的颈后稍下,眼睛似眯非眯,看似随时会昏睡过去,却强打起精神。 “那个……你为什么要救我?”明明很讨厌他的不是吗?为什么要来?如果他不在了,他就可以另娶自己喜欢的哥儿了不是吗?不用整天面对只会和他作对一个不如意就拳打脚踢的哥儿了。 “谁让我看见了呢?”原澈撇嘴,他以为他想救吗?他只是想看热闹而已,在他看来林幼安那么厉害,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哪想到反而林幼安被欺负得那么惨,面对这样的事实自己却没有想象的那么淡定,在看到林幼安被欺负时,他只想将对方千刀万剐! 莫非这就是自己的夫郎自己可以欺负,别人欺负一下就跟对方拼命的心态? “你为什么会来找我?”林幼安又问,他明明让他睡得更沉,一样那么早醒来,倒忘了上次也是这样的状况。林幼安暗忖,以后他不是不能半夜出门了? 而且,他为什么能找到这里? “自己白天这么反常,半夜三更的又不在房间,我当然会好奇出什么事了。”比如好奇林幼安的敌人什么的。 他也没想到真的找到林幼安了,而且还在这么关键时刻,原澈想到自己看到的那只白狐,莫非是那只狐狸是来给他引路的?不然他怎么会在追那只白狐的时候,看到的是林幼安呢? 林幼安还想继续问,忽然觉得自己头顶有些异样,于是抬手一摸,原来他的狐狸耳朵露出来了。他的脸色顿时一变,连忙伸手摸摸尾椎,还好,尾巴没有露出来。 原澈还觉得奇怪,怎么后面突然没动静了?双手往上托了托,原澈回过头,“林幼安……”不会是晕过去了吧? 一双冰凉的手抵在他脸颊两侧,阻止原澈回头,只听林幼安道,“我没事。” 当他傻呢!就算再怎么装淡定,语气中的虚弱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没有强行回头看,原澈看着前面的路,脚步加快许多,到后面,基本是用轻功飞回去。 回到府里,偷偷回了房,原澈将林幼安放到床上。 他记得房间柜子里有伤药,林幼安伤得那么重,普通伤药对他没用,自己又没有什么好的药,原澈犹豫要不要请大夫来,虽然这样林幼安身上的伤难以解释,但身体为重,大不了,他背黑锅就是了! 林幼安躺在床上,偏头看着原澈,见他似乎在找东西,便说到,“衣柜左侧的暗柜有药。” 原澈侧头看了林幼安一眼,没有说话,移步走到林幼安说的地方,果然从里面找出一个木盒,打开后看到好几个不同颜色塞子塞好的小瓶子。 “红色的。”林幼安又道。 原澈拿起红色塞子的小瓶子,转身走过去,坐在床沿,打开瓶塞,从里面倒出两粒圆滚滚泛着浓浓药香的褐色颗粒,直接递到林幼安唇边。 林幼安未拒绝,张开嘴将药吃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才那么一会儿,林幼安的脸色就好了许多。 原澈将药放回去,一直紧皱的眉头总算舒展开,看来这药是专门治疗内伤的极品药,不然不会马上见效。 嗯,应该渴了吧?原澈拿起茶壶,打开,里面的茶水早已经冰凉,不适合病人喝。于是出去厨房打水换水,顺便用内力烘热至完全开,内力就是这么居家方便。 林幼安撑起身子看着原澈忙进忙出,很快就拿了杯冒着热气的水过来。 “喝口水。” 林幼安没有拒绝,就着原澈的手喝着,温热的水,刚好不烫口,林幼安喝完,干燥的唇瓣滋润了许多。 余光撇到原澈随手放在一边的剑,眼里闪过忌惮,“那剑……”林幼安欲言又止,一个人类的武器,竟然能伤到妖,而且似乎能制造出难以痊愈的伤口,简直是妖的克星。林幼安看那恶妖的伤就知道,被那剑刺穿心脏,不死,也重伤。 “哦,你说这剑啊,这柄剑名唤青锋剑,是师父送给我的武器,说这是把古剑,据说还能斩妖除魔呢!”原澈玩笑道,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这世上怎么会有妖魔鬼怪?嗯,不过这却是一把好剑就是了。原澈不能否认,虽然剑身生了锈,但从剑鞘的繁复纹路看得出来。 好剑配英雄,原澈有时觉得这把看不出材质的剑在他手上着实委屈了,虽然师父的话一直不靠谱,但这把生锈的好剑对他没什么用。 嗯?原澈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拿起青锋剑,握着剑柄拔-出剑,青色沉郁的剑身没有一点杂质,因颜色的关系不至于反光,但那流畅的颜色十分吸引人,完全没有他曾经见过的十分嫌弃的铁锈。 这是,开锋了啊! 原澈大吃一惊,他之前都没注意,难不成是因为他用这把剑刺了那人见了血,就开锋了? 原澈着迷的看着这把剑,嘴里啧啧称奇,师父也有靠谱的时候嘛!果然他没猜错,真真是一把好剑! 青锋剑?! 林幼安大吃一惊,这可是传说中的上古名剑!传说曾是上古战将从不离身的武器,这把剑一路斩妖除魔,不知沾了多少妖魔鬼怪的血,他们妖界如今谈之都为之色变。 自那战将陨落后,这把青锋剑就不知去向,几万年时间都没有出现过,一开始还有道士和其他人想去寻找,但从未被找到,渐渐的,都几乎被人遗忘了。 如今,这把传说中的上古名剑,竟然落到一个人类手里,还是他名义上的夫君手里! 林幼安没有见过这把剑,一开始没认出来,如今这么一看,根本不用怀疑真假,自原澈将剑拔了出来,那散发出来的剑意威压已经让林幼安如临大敌,简直快要维持不住露处原形逃走。 斩杀过成千上万上古妖魔的青锋剑,不是他一个身受重伤的千年狐妖能够抗衡的。 林幼安脸色发白,勉强镇定,“我累了,你出去吧。”说着,翻身掀过被子整个人盖住。 还在打量研究剑的原澈听到这话回头,就看到一只包成茧一样形状的被子。 原澈:“……”这是用完就丢啊!他现在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吧?!对待救命恩人就这么个态度真的好吗?! 原澈很想过去掀开被子跟林幼安谈谈人生,但想到他如今身受重伤,才吃了药,应该是累了。 于是这个念头就等他伤好再仔细研究。 原澈将剑收回剑鞘,然后拿了出去。 第二天又是一场大战,虽然林幼安可以站稳走动,但看得出来脸色还是有点苍白虚弱。 只能对外宣称偶感风寒。 原爹知道了后对原澈又是横眉又是竖眼的,照顾个夫郎都照顾不好,你个当夫君的,是用来干嘛的? 原澈冤啊,怎么又关他事了?可惜,他什么都反驳不成。 布庄的事传到原爹耳里,原爹认为林幼安会得风寒,就是因为湿了身没及时注意的关系。 明知道安儿的身子孱弱,还这么不体贴!想到此,原爹对原澈更是眼不是眼,眉不是眉。 林幼安估计是看在原澈救了他的份上,这次是开口为原澈洗白了,说是自己不注意的原因,可惜原爹说什么都不相信,坚决认为林幼安是为原澈的罪行掩饰。 这下子林幼安都惊呆了,他都这么认真的解释了,为什么爹爹不相信他的话? 原澈看了林幼安的反应,心里闷笑不已,叫他一直不遗余力的败坏他的形象,这次说话没人信了吧?看着林幼安为他说好话的份上,原澈这次背黑锅背得心甘情愿。 嗯,反正背着背着,就习惯了。 第四十四章 临凤城因为地域的关系,四季并不十分分明,夏季比较短,夏天的气候是白天温度高点,晚上就比较凉爽,估计也有绿色植物多的关系;而冬天比较漫长,也比较寒冷,几乎每年到11月份就开始下雪。总的来说这里的气候比较偏北方气候。 如今已是九月份,过段时间天气就会转凉,酒楼已经开始跟着季节转换菜色,布庄的秋冬布匹皮毛锦裘也已上市,别庄的庄稼时令水果陆续开始丰收。 原澈忙得团团转,不过因为有经验,也有得力的手下,原澈总算处理得有条不紊。 文琴的伤也好了七七八八,已经到外头帮着原澈做事了。 原澈本想着多放文琴假期,好让他和文祺多处处,好歹他们还在新婚期,不过两人都不愿意,见他们都坚持,原澈也就罢了。 今天是□□阁那边请他过去确认新一季的招牌菜色,秋季天高气爽,气候干燥,易伤脾肺,因此用什么做招牌菜十分讲究。 原澈坐在包厢里,身旁管事站着,桌面几盘精致可口的小菜,原澈一一品尝,并没有马上点评。他是十分信任自家主厨的本事,由他掌勺研究精心挑选出来的准备做主打菜色的,必是十分好的。 原澈要做的,就是点头肯定,然后从十几道菜中选出最合适做招牌菜的。当然,以他前前后后吃过无数美食的挑剔味蕾来看,不客气的说只要他尝过后挑不出毛病的,做招牌菜绰绰有余。 最后上来的是一蛊汤,油脂汤料已撇得干净,泛着浓浓香气的汤水清透,原澈喝了一口,就尝出这是黄精煨肘汤,汤品浓郁可口,有着淡淡的中药材的清香,又有滋而不腻,补而不热的效果,最适合秋季喝。 原澈顿了下,又喝了几口。 “少爷,味道如何?”管事弯腰低头问。 原澈放下白瓷汤匙,点点头,露出笑意,“很好,就以这个为主汤吧。” “是。”管事应声。 然后原澈又点了四道自己最满意的菜作为招牌菜。 管事一一记下。 前前后后品了十几道菜,又喝了几种汤,原澈这会儿已经饱了。 秋高气正爽,原澈决定忙里偷个闲。 林幼安这几天一直安安静静的在房里养伤……嗯,是养病。 估计是看在原澈的救命之恩份上,林幼安对原澈私底下也没有那么排斥和针锋相对,倒让原澈一时觉得不习惯。 不过,工作劳累一天回到家,不用那么闹心,对他来说还是好的,最重要的是,他终于不用被盯着喝那些什么十全大补汤了,因为爹爹已经转移目标,专门盯着躺在床上各种虚弱的林幼安去了。 原澈表示十分喜闻乐见。 转转眼珠子,虽说赚钱养家是爷们的责任,但想到林幼安那家伙万事不愁走个路都有人扶的悠闲状态,心里就有那么一丢丢不爽。 不如,回去刷刷存在感? 大脑还未决定,身体已经先一步作出回答。 站在府邸门前,原澈眨眨眼,嗯,既然都到家门口了,就回去转个圈。 林幼安几天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发懒。虽说有书本消磨时间,但时间长了,就有点躺不住。 想想自己的伤已有好转,不如出去院子走走,于是开口喊到,“青音。” “夫人,什么事?” “我想去院子走走。” “好的,夫人。”青音见林幼安实在是无聊了,就没做阻拦,夫人躺了好几天,今日看着气色不错,应该无大碍了。大夫也说过,适当走走对身体有好处。 青音扶着林幼安出门,“夫人,您想去哪里?” “就到处走走吧。”林幼安并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他只是不想继续躺床上而已,感觉整个人都快发霉了。 以前称病,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早也躺,晚也躺的。 随意来到一处庭院,假山流水,青树鲜花,还有一座四敞观景亭台。 林幼安和青音走走停停,一路上青音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全是府里内外最新八卦,林幼安听着也不觉得无聊。 两人到亭子里的大理石桌边的圆柱石凳歇脚,听着青音对文祺文生不时能出府办事的钦羡,不由好笑,“这几天闷在府里的确让你无聊了,改天你就和你的小哥们儿一起出去走走吧。” “谢谢夫人。”青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其实青音也不是特别想出去,青音还要照顾夫人呢!”他没别的意思,不是在抱怨困在府里,这是他身为侍从的本分,就是觉得同是侍从,文祺可以为少爷夫人办事,还做得这么好,反观自己,除了吃吃喝喝玩玩闹闹,都没做什么事,感觉自己好没用,他什么时候可以和文祺他们一样厉害呢? “我没什么事,还有其他人可以照顾我,你想玩就出去玩玩吧。”林幼安淡笑道,他对青音是当弟弟看的,某种程度上,他一直很纵容青音,不然青音就不会这个活泼可爱的性子了。 青音听了,反而垮了一张小脸,他唯一的用处,没了吗?那他不是一无是处了? 林幼安奇怪,“怎么了?”怎么反而不高兴了?青音不是想出去玩吗? “夫人,我想陪着您。”青音闷闷道,“您别嫌弃我。”他会努力让自己更有用处的。 “嗯。”林幼安没有强求,“没有嫌弃你。” “夫人安。” 文祺走了上来,手里拿着一件薄披风,行了礼后,打开披风披到林幼安肩上。 “夫人,这里风大,您多注意身体。” 林幼安没拒绝文祺的好意,转而问起了府里的状况。 这段时间府里的大小事务都是文祺一手打理,他甚少过问,一些文祺不能拿定主意的事,是爹爹做的主。 文祺事无巨细,一一回禀。 青音两手托腮,星星眼中,文祺好厉害,什么都懂,嗯,他决定了,从明天……不,从现在开始,朝文祺目标前进! 了解个大概后,林幼安便没再询问,文祺对原府忠心耿耿,林幼安自然不会怀疑什么,有些事他虽然不管,但身为主子,知道有这些事比较好,免得哪天别人提起自己一脸懵懂。 林幼安将爹爹交给他的理家诀窍牢牢谨记并实行。 “我想一个人再坐一会儿,你们先下去吧。”林幼安暂时还不想回去,但这么待坐着青音估计很快就坐不住,而文祺还有事情要去做,就不用麻烦他们特地来陪了。 青音不太情愿,但夫人的话不能不听,便和文祺一同告退。 林幼安站在亭子边缘往远处看,还能看到回廊走过的仆从。 站得高,视野宽阔了,林幼安觉得心旷神怡,浑身松快不少。 一个月的承诺期已经过了,花岩哥哥杳无音信,不知道避息珠还能不能回到他手上。即使在交出去的时候他已经做好拿不回来的准备,但花岩哥哥信誓旦旦的一个月归还的承诺还是让他抱有微弱希望。 可惜,这份希望已经被打破。 不过,他觉得花岩哥哥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妖,即便后来不想给他避息珠,也会告知一声,而不是这样毫无消息。 莫不是,花岩哥哥出事了? 他那晚走后,是国师大人追上去的,林幼安觉察出他们之间有渊源,不觉得国师大人对花岩哥哥有敌意。 可惜他没什么途径去外面打探消息,如今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如果…… 林幼安忽然发觉身后一股熟悉的气息,连忙转身,看到突然在身后的人,眼睛一亮,“冥晋兄长!”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想起冥晋,他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相较于林幼安的惊喜,冥晋绷着表情,脸色漆黑如墨,凌厉的双眸隐含怒气。 “冥晋兄长,你来啦!我留你的信你看到了吧?”林幼安眯着眼睛,乐呵呵道。这十几年来,就是冥晋兄长陪在他身边为他做掩护,不然他妖的身份早就暴露了。 冥晋兄长是他的族兄,从小到大一直都很照顾他,在他小时候因天才身份被孤立欺负的时候,是冥晋兄长一直护着他帮助他。林幼安对他一直很感激,把他当亲兄长看待。 五个月前,族里有事急招冥晋回去,没多久家里就给他择了门亲事,他一时没有商量的对象,又不忍父亲爹爹伤心失望,只得应承下来。 想着等他嫁到临凤城后,如果冥晋兄长回来找不到他,又一时联系不上,便留了信息下来,等冥晋兄长回来就知道怎么来找他了。 没想到,冥晋兄长过了五个月才找来,族里莫不是出事了? 想到这里,林幼安担忧,正准备询问,冥晋就突然拽住林幼安的手,冷冷说道,“跟我回去。” 回去?回去哪里?林幼安一怔,抬头看冥晋隐忍的脸色,不由问,“冥晋兄长,你怎么了?” 冥晋没有回答,拽着林幼安就要离开。 林幼安心里一片疑问,觉察出冥晋不是在开玩笑,见到族人的欣喜殆然消尽,连忙掰开冥晋的手抽回自己的手。 “我不回去。”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他离开?林幼安亦绷着脸,“还没到时候,你答应过我的。” “冥安,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冥晋铁青了脸,低声吼道,“我只不过一段时日没在你身旁,你就给我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我没做什么。”林幼安撇开头,心里一阵委屈,他又没做什么错事,为什么这么生气?还这么凶的吼他? “没做什么?没做什么你怎么站在这里?还是个少夫人的身份!你都没意识到自己做错什么吗?!” “我……这是我的事。”林幼安强装镇定,“你答应过我不会干涉我报恩的。” “我答应你的报恩是让你奉养恩人以斩断因果安心修炼,而不是让你嫁个人类跟人类越扯越深!” “父亲和爹爹他们希望我嫁个好夫君才了无遗憾,而且,他又不会爱上我,我也不会爱上他,等父亲和爹爹以后安然离世,我自然会离开。” “可你们已经拜了堂,你们的姻缘已经天地为证,你占着那人夫郎的身份,你觉得你那么离开就无事了吗?等你偿还了你爹爹的恩情,你欠的只会越来越多!”冥晋气极,他不过离开一段时间,这小家伙就给他惹了这么大的事,真是气煞他也。 “我……我……”林幼安听了脸色顿时煞白,一阵慌乱,他不知道这个,他只是……“我……如果到时他有喜欢的人,我会成全他的。”他们不会相爱,就是占着个夫夫的名分,也没什么大碍……的吧? “你觉得有那么简单吗?”冥晋沉着脸道,“趁现在你们之间的羁绊还不深,赶紧跟我走!” “我……不行!”林幼安挣扎犹豫,“我不能就这样离开。”到时父亲爹爹怎么办?原爹爹怎么办?……原澈怎么办? “现在离开对你最好!”冥晋冷声道,“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没想和他在一起,我只是不想父亲爹爹他们难过,冥晋兄长,你知道的,爹爹不仅对我有恩,他们还给了我最奢望的亲情,我只想承欢膝下,让他们平安喜乐的过完这一生……”林幼安哽咽,“我不会步冥若族么后尘的……冥晋兄长……”林幼安红着眼眶忍着泪,向冥晋乞求道,如果冥晋非要带他离开,他根本反抗不了,林幼安六神无主,如果他就这么无缘无故消失,不说原爹爹会怎样,他父亲和爹爹知道了肯定承受不住打击,他不能让他们伤心。 “你!”冥晋十分后悔,他和长老们不该因为冥安是唯一一个最有希望成为九尾狐的白狐,就护得他这么紧,没有让他经历接触黑暗的一面,导致他一直这么赤诚单纯,心中除了修炼其他一片空白,他们只不断强调人类的劣根,甚至拿冥若族么来做例子,虽然是优化过后的。 因此林幼安是对人类有警惕心的,所以一直待在族里没有出去过,可惜临近成年时他们一时不察导致林幼安被红狐骗了出去,还在外面化形,结果是被人类所救。 让一直以为人类都是伪善可恶的林幼安在第一次接触人类时,因此观念发生变化,人类中也有好人。 冥晋更不该让林幼安一个妖待在人间那么久,他不应该离开的,他一时没想到,人类到了年龄,是要成亲的。 就那么短短几个月,他含辛茹苦看大的小白狐,就这么被嫁出去了。 “安儿。”冥晋缓了语气,“兄长是为你好。” “可是……”林幼安忍着不掉泪,理智上自己应该听话,可是林幼安心底还是在犹豫。 “安儿,如果勤长老知道了你嫁给一个人类,那这个人类,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见林幼安听了这话后,脸色突然发白,冥晋心里闪过一丝不忍,“他的孩子,冥若族么,就是因为想和人类在一起,才落得个抽筋扒皮,魂飞魄散的下场……”勤长老当年知道冥若族么的事,差点疯了,如果他再知道他看重的后辈又和人类在一起…… “冥晋兄长……”林幼安惨白了脸,下意识揪住冥晋的袖角,“我没和他在一起,他很讨厌我的……”他不想有人因为他受到伤害。 冥晋反抓住林幼安冰凉的手,低沉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别怕,有我在,我会……”帮你的。 “你们在干什么?!” 第四十五章 原澈直接去房里找人时,发现人没在,不由摸摸下巴,跑哪儿去了?真是片刻都不消停。 正想找个人来问问,青音就蹦蹦跳跳跑进来,看到原澈马上立正站住,“啊!少爷您回来啦!”难得啊!少爷不是一般不到天黑不回家的吗? “嗯。”原澈应了声,对着青音滴溜溜直转的大眼,有点问不出口…… “少爷,夫人在澜景台那边。”青音瞬间意会,主动回答。 “哦。”若有若无的应声,原澈摆摆手,“你去忙吧。”然后背着手踱步出去。 还真有闲情逸致。原澈哼声,内伤好了吗身子不痛了?真是任性! 走到院子,抬头看去,位于高处的澜景台一目了然。 原澈仗着好视力,不远处亭台楼阁,绿树葱葱,人站在上面静静站着,墨发衣角随风轻摆,真是人亦入景亦如画,美不胜收。 不过,这高度这宽度哪里不对,林幼安有这么高大身材这么健壮吗? 疑惑的挪动个角度,之前被那个背影覆盖的矮了一个头的纤细人儿显露出来,高大的那个低着头,矮的那个仰着头,两人之间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在外人看来,这两人简直是绝配。 原澈的脸顿时绿了,气势汹汹的飞过去,那速度,简直突破极限,眨眼就到两人面前,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抬手劈开还握在一起的手,一把将林幼安扯过来,然后指着奸夫,兴师问罪,“他是谁?” 林幼安被原澈揽着,一时没反应过来,仰着头跟浑身冒火一点就炸的原澈对视,茫然的眨眨眼。 原澈没想到,林幼安竟然心虚不敢回答,还可怜兮兮的红着眼,眼泪汪汪的,顿时气得手都抖起来了,奸夫淫夫!光天化日之下你侬我侬,简直不知廉耻! 原澈放开林幼安,杀气腾腾的冲过去,想给奸夫一个教训,好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肖想的。 好家伙!竟然还会武功!原澈眼神一厉,下手更加不留情。 原先惶恐不安的情绪不自觉消散,林幼安这会儿反应过来了,原澈好像误会了什么。 “等等,你们停下,别打了!”林幼安连忙喊道。 可惜打得死去活来的两人完全没听,反而激起更大的硝烟。 原澈:竟然在他面前心疼起奸夫来了! 冥晋:还说不会喜欢这个人类,这都护上了! 林幼安又喊了几次,见他们打得更激烈,完全没罢手的迹象,咬咬牙,瞅准机会,猛地飞扑进战场,扑到原澈身上,手脚并用紧紧缠上。 原澈被激起火气,正打得眼红,没想一个人形兵器突然砸过来,连忙收手,顺势抱住。 自家夫郎偏帮奸夫! 这个事实让原澈气得肝都疼了,想将身上的八爪鱼扯下来,可惜缠得紧,扯不掉。 “你走开!” “不走,你先听我解释,我……”林幼安无尾熊似的吊在原澈身上。 “我不听我不听,我都看见了有什么好解释的!”当他眼瞎啊?在他家还这么猖狂的出轨都不带遮遮掩掩的,生怕别人看不见吗? “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误会了!” “我不信!” “是真的!” “看你自己都承认了,还敢骗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 冥晋:“……”还记得他的存在吗? 冥晋周身的气压更低了,这是安儿口口声声说的,他不爱我我不爱他吗?如果知道现代的网络流行语,冥晋恐怕要腹诽一句:简直要闪瞎他的钛合金狗眼。 “安儿!” 阴恻恻的声音强势的插-了进来,林幼安扭头,对上冥晋的黑脸,这才感觉到他和原澈的姿势貌似不太对。 自己双手揽着原澈的脖子,双脚缠着原澈的腰身,原澈两手托着他的屁股…… 林幼安整个人都炸了,脸颊轰地一声红色直往头顶冒,刷地跳下来,要不是眼前这两人还气氛紧绷一个不注意就又要打起来,林幼安真想落荒而逃。 “他是我远方亲戚,千里迢迢来探望我的,是我的亲人。”林幼安快速说道,这话是对原澈说的,不过没有抬头看他。 远方亲戚?那又怎样?别以为他不知道这社会环境有亲上加亲表兄娶表弟的说法,说不定这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惜被他横刀夺爱了!原澈戒备的打量眼前身高身材跟他相仿,剑眉星目,轮廓分明的情敌,长得比他差那么一点点,哼,尤其是额间那朵花纹,娘气! 额!花?他没看错吧??!原澈不敢置信的揉眼再揉眼,花纹! 还真的有! 他刚气极了都没注意看,眼前这个身高身材跟他差不多,长得十分帅气……爷们的帅气的所谓奸夫,是个哥儿?! 原澈觉得自己三观碎了又重组,继看了十几年他家竹马绝美伪娘脸的爷儿后,他又看到了个十分俊美精壮的哥儿…… 这两个生错性别了,绝对! 这么看来,他刚刚是误会了!原澈周身内外的郁气顿时烟消云散,春暖花开,整个人噼里啪啦仿佛听到鞭炮在庆祝。 过后,原澈有些不好意思,“这位……怎么称呼?” 冥晋冷哼一声,没说话。 “他叫冥晋,这是我夫君,原澈。”林幼安只得硬着头皮接过话,为两人做介绍。 原澈倒没介意冥晋的态度,自己刚刚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是他理亏,别人如今什么态度,他都得受着。 “冥晋……表哥是吧?”林幼安介绍得不明不白的,原澈还得琢磨称呼问题,为挽回印象分,原澈诚挚道歉,“实在不好意思,我方才只是一时情急,才会……真是抱歉。” 冥晋冷眼,“不敢当。” “表哥,你来看夫人怎不先唤人来通知一声我们好亲自接待你,这次难得过来,可要多住几日,也好多陪陪夫人。”原澈笑道。 “不敢劳烦。” “怎会?这是我的荣幸。” 林幼安听着怎么怪怪的?仰头看原澈,“表哥?他不……”话还没说完,原澈突然抬手捏着林幼安的下巴,细细打量,“你的眼睛怎么红了?”鼻子也红红的,刚才哭了? 林幼安摸摸眼,红了?他没哭出来啊。不过看原澈盯着他等着他回答的样子,林幼安想了会儿,只得解释,“我一时听到父亲和爹爹的消息,心情有点激动。” 有必要吗?不是说了,会经常带他回去看岳父岳爹的吗?怎么听个消息都会哭? 原澈看向冥晋,笑容谦逊,“岳父岳爹还好吧?许久不见,我甚是挂念。” 冥晋很不想搭理原澈,可撇到林幼安隐隐请求的目光,只得忍着拂袖而去的冲动,憋气道,“很好。” “那就好。” “表哥且在府里住下,今晚定盛宴相待。嗯,表哥的随从呢?可是在府里?”沽水城离临凤城这么远,他不留宿的话说不过去,一个哥儿走那么远,估计也不太可能,就不知他的随从在哪里落脚,如果家里有那么多人来,那他回到家的那刻府里的人绝对会禀告他。而他却完全不知道,府里好像也没见到有外人似的,所以这个表哥是自己孤身一人过来,并且有门不入,直接翻墙进来? 有武功,就是任性。 “一个人。”冥晋言简意赅,本来就对原澈有意见,这会儿不耐都带到脸上来了。 原澈一向察言观色,自然知晓自己已经得罪这位表哥了,暗恼自己不该那么冲动的同时,还想继续刷刷好感……起码不用厌恶得那么明显啊! 可惜打算被林幼安阻止了,林幼安见冥晋兄长快要忍不住发飙了,连忙将原澈推离,顺便让人带冥晋去休息。 “我有些累了,我们先回去吧。”这两人一见面火药味就太浓了,虽然不知原澈为啥熄火了,但是冥晋兄长还没熄火啊,还是先分开比较好。 该!明明受伤还没好,还到处走,真是的!原澈心里抱怨,面上还是紧张的,“那赶紧回去休息。”相对于第一次见面还是得罪过的远方亲戚,还是林幼安重要那么一点点,原澈知道他的万能助手之一来招待客人了,便忘在一边专心送林幼安回房。 家里有客,原澈自然不会再出门,有文琴他们在,外面的事一样能处理好。 有原爹在,虽然冥晋还是瘫着一张脸,态度总算没有那么差,对他的敌意没再表露出来。 丰盛的一顿晚饭伺候过后,林幼安和冥晋又悄悄说私房话去了,原澈只得在房里望眼欲穿。 不知道林幼安有没有帮他刷刷好感。 不到亥时,林幼安就回来了。 原澈见林幼安神情郁郁,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转念一想,就知道林幼安这状态是怎么回事了。 “等到月底,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去岳父家一趟吧。”十一月份后会开始下雪,除去路上来回时间,可以住上个十几天,赶到下雪前回来就行了。 下雪过后,路途不便,不好出远门,而且到那时也快要到年了,家里的事会很多,一时走不开。嗯,要不,顺便将岳父岳爹接到这边来过年? 林幼安刷地抬头,眼神复杂,良久,才闷声道,“谢谢你。” 沉默了一会儿,林幼安突然道,“前些日子我爹爹有托人来信给我。” 这个他不知道,没注意。然后? “他说你名下庄子的管事一直有送东西给他们……谢谢。”他的父亲爹爹以前为了给他治病,家产已用了七七八八,再后来为了他的嫁妆,家里基本不剩什么。 林幼安之前也想过将自己的嫁妆给回父亲他们的,可是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肯接受,他们只知道那些嫁妆是他在夫家的底气,不能动。 林幼安一时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让他们接受,只能僵在那里,没想到爹爹说,他们不时会收到原澈送的东西,因为这是儿胥的心意,他们不好拒绝,但还是来信让林幼安劝劝原澈,哪能什么东西都往他们家送? “那不值什么,应该的。”原澈摸摸鼻子,他只不过是吩咐下去让管事去做,太过名贵的东西岳父岳爹肯定不会接受,所以一直送的都是不值钱的东西,比如自家庄子出产的时令水果、粮食、蔬菜之类的,总之他家有的,岳家也会有。 “总之还是要谢谢你。”林幼安从中得到启发,既然爹爹他们不肯要回那些庄子田地之类的,那以后也这样送吧。 两人不知怎的对视在一起,林幼安莫名想起白天原澈的反应,“你今天,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林幼安狐疑的上下看看,“你喜欢我?” 原澈猛地蹦起来,“怎么可能?!谁喜欢你了!也不想想自己现在什么身份,是个男人看到自己夫郎跟别人……都会生气的好吗?”原澈说到私会说得含含糊糊的,虽然后来才知道自己是误会了。 “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直接告诉我,我放你走就是,但你只要是我夫郎一天,你就不许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他倒无所谓,若是他爹爹知道了,得多伤心难过,嗯,他就是担心这个,而已! 林幼安:“……” “还有,我怎么着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原澈挑眉。 林幼安想到原澈也曾救过他,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 “你就是这么对你救命恩人的?”原澈扬扬下巴。 “什么?”林幼安头一歪,困惑的眨眼。 ……卖萌也没用,他不吃这套! “自己舒舒服服的睡床,你救命恩人我,天天睡硬邦邦的榻,你好意思么?”原澈怨念已久。人的一生有大概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床上渡过,怎么着也不能亏待自己,于是他特制了这张床,可轻轻松松容纳两个这样的他躺着的特舒适的拔步床,无时无刻不在诱惑他,可惜抢不过。 “所以?” “我睡床,你睡榻。” 林幼安低头思索好一会儿,并没有回答,而是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一阵捣鼓,然后一张床泾渭分明的分两个地盘。 林幼安抱着自己的被子坐在内侧,拍拍软软的床被,十分勉强不舍,“分你一半好了。” 原澈:“……”当这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啊! 不过好歹能睡床了,虽然只有一半,原澈勉强算满意,便出去将自己的薄被抱进来。 林幼安看着被入侵的一半床,特别肉疼,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翻滚了。 第四十六章 鉴于自己先前对岳家亲戚的无礼行为,原澈准备从各个方面做个补偿。不过考虑到爷们和哥儿的区别,原澈不好太过明目张胆的献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只能透过自家夫郎和爹爹那边,委婉表达自己的歉意。 原澈本来想着,岳家表哥难得来一趟,他可以当个护花使者,陪陪这两表哥弟出去逛逛临凤城的景点特色,不想这两人都是宅属性的,宁愿闷在府里也不肯出门。枉费他顶着岳家表哥的冷眼冷气开了口邀请。 不过,为什么这位长得……十分男子气概的表哥对他那么有意见?他什么时候得罪他了?怀疑的视线几次偷偷落到林幼安身上,恩,肯定是林幼安这家伙在背后说他坏话,绝对!不然这个岳家亲戚怎么第一眼见他就浑身上下写满了对你有意见五个大字? 算了,既然人家看他不顺眼,他就不热脸贴冷屁股了,以后日子长得很,有的是刷好感的机会,而且就算无法消除芥蒂,也不影响什么,往后只当寻常亲戚往来就是了。 原澈在外巡查生意一圈,正事办完后,正想回府,消失半个多月的凌之枫又突然冒出来了。 “阿澈,好久不见,想我了没?”凌之枫摇着玉扇,悠闲悠闲的走近。 “没。”十分的简洁有力。 凌之枫:“……真是不可爱,枉我还时常惦记你。”凌之枫摇头晃脑,说好的兄弟爱呢?被狗吃了吗?恩,不对,阿澈就是喜欢口是心非,他早就看透了。 “惦记我?”原澈嗤笑,撇嘴,“玩得乐不思蜀了吧?”还会想着他?恐怕早将他忘在脑后了。凌之枫什么性子他还不了解? 原澈每次看到凌之枫过着这么悠闲自在的日子,心里就特别不平,特别不爽,这对比,这差距,突然很想和伯父合作坑凌之枫一把怎么办? “嘿嘿!”凌之枫先是笑,然后颇为苦恼道,“这次还真挺不好玩的。”京城里风起云涌,笑里藏刀的人太多,玩得一点儿都不自由不自在。 “你就偷着乐吧。”原澈哼声,“阿瑜没有好好招待你?” “甭提了。”凌之枫摆摆手,“他都自顾不暇了,哪还顾及得到我?”他本想透过姬明瑜的关系去一趟国师塔瞻仰一下国师大人的真容,可惜国师大人还没回京,据说云游去了,也没个具体时间地址联系方式,这天大地大的,想去偶遇下都不成。 进皇宫吧,姬明瑜的几个皇兄皇弟都不是吃素的,以姬明瑜好友身份进去游一圈,不说难进,就是进去了,不用等出来,麻烦肯定一大堆,他家不说富可敌国,但也家财万贯,万一被权贵之人看上,被夺财不至于,被迫打标签站位就不好了。 小老百姓还是不要跳进争权夺位的泥沼里比较好,不然一不小心就可能粉身碎骨。 不得不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原澈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观念,凌之枫虽然爱凑热闹,但实际想法和原澈还是大同小异的。 所以在各方势力没将目光投在他个小人物身上之前,凌之枫就先溜了。 嗯,虽然和九皇子殿下私交好,但那是私交,不涉及其他,在力所能及的方面他们可以予以方便,但像那些孤注一掷辅助的,他们无能为力,姬明瑜也是这个想法,所以从不开口请他们帮忙,他更愿意以平常的身份与他们相交,不涉及利益,纯粹的友谊。 “阿瑜说我们有机会进京时一定要找他聚聚,近段时间他可能不能出京了。”凌之枫心里十分同情,一个新朋友即便身份高贵,亦是过得如履覆冰,走步路都得看三步,一个好友家业庞大,身上揽的担子重得想自由自在都难,唉! 凌之枫以扇面半遮脸,掩住唇角幸灾乐祸的弧度。 原澈看都没想看凌之枫那张炫耀嘚瑟的嘴脸,嘴里道,“看情况吧。”今年估计不可能了,他都先计划好陪林幼安回岳家了,没时间去京城,况且最近京城的气氛愈发紧绷,还是避开的好。 “我回家,你去哪儿?” “好久没见干爹了。”凌之枫抬头看天,言下之意就是跟原澈回去了。 原澈毫无意外神色,想也知道凌之枫会这么回答。 嗯,这个时辰回去,估计能喝个下午茶。 ====== 冥晋在原府待了下来,心里没放弃带林幼安离开原府的想法,可惜林幼安心有顾虑,犹豫着不肯离开,冥晋又不能动粗,只得以说服为主。 这天避开他人,冥晋又将林幼安带到庭院一隅的凉亭里,继续旧话重提—— “安儿,跟我走吧,我们回族里。” “我不能就这么离开。”林幼面有难色,有了时间的缓冲,林幼安的心情没那么激动,心里有了决定,面上总算没有慌乱。 “兄长,等我斩断与世间的纠葛,我自会离开。” “那得何年何月?”冥晋绷着的脸更黑了,“听我的,我总不会害你,安儿,尽早离开,对大家都好。”见林幼安张口欲反驳,冥晋又道,“你现在没有什么自保能力,万一暴露了身份,谁能救你?” “你不帮我了吗?”林幼安刷地抬头。 冥晋没有回答,而是突然凝眉,盯着林幼安道,“避息珠呢?” 额?话题转得太快,林幼安一时没反应过来,“避息珠啊……”林幼安一阵心虚,说来,避息珠还是冥晋兄长给他的,可是自己却未经他的同意,把避息珠给出去了,虽然那是避息珠的最初主人。 这件事他还没来得及跟冥晋兄长交代,他怎么知道避息珠不在自己身上了? 看出林幼安的疑问,冥晋脸色一冷,“你的妖气泄出来了。”之前只顾着生气没注意,这会儿才发现,林幼安自身的妖气隐隐缠绕周身,虽然还很淡,但仔细就能发觉,有避息珠在的话,根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看他这样子,就知道那珠子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如今余息已经无法再将安儿身上的妖气遮掩下去。 林幼安只能将花岩哥哥的事一一告诉他,末了还添上一句,“所以我就还给他了。” 冥晋拧眉,花岩这个妖他知道,冥若族么曾将他带到族里做客,他见过几次,也知道避息珠是他赠与冥若族么的,所以他没说什么。 百来年没有他的消息,连冥若族么惨死时这位至交好友都没出现,他还以为花岩也遭遇了不测,没想到百年后又一次听到他的消息。 “既然这样,你更应该回族里,没有避息珠,你的安全更加没保障,现在的你,不堪一击。” “花岩哥哥说会给回我的。”林幼安道,虽然已经过了承诺期,但他相信,花岩哥哥一定是遇到棘手的事才耽误时间。 “什么时候?” 林幼安张几次嘴,都无法说出具体时间,他不擅长说谎。 最后,林幼安低声道,“冥晋兄长,你别逼我。” “我没逼你,但你也要知道,我不可能寸步不离的守着你,你已经成年了,你的想法应该成熟点。” “我有想法,我可以自己做主,可是你不支持我。”林幼安道,“我真的不能丢下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拍拍屁股就走人。”那样就不是报恩,而是恩将仇报了。 冥晋皱眉,这是个问题。 不过,不管什么问题都总有解决的办法,就算现在一时想不到。 …… 原澈领着跟屁虫凌之枫回到府里,原爹应老友邀约出门聚会去了,因着家里还有客人,林幼安便没有跟着出去。 原澈正准备回书房,就被凌之枫拖住,拉着往侍从说的地点走。 “一回家就窝书房你是有多无趣,哥么这不是在家吗?你不找哥么联络联络感情,要干嘛去?” “天天都能见面,还用得着特意去陪吗?”原澈嘴里反驳道,不过抗拒的动作不大,顺势跟着走。 “亏你还是有夫郎的爷们,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你不知道吗?处得越久感情越深,再这么不识情趣下去,小心哥么不要你。” 凌之枫一副鄙视的样子,兄弟的情商太低还得他来操心,看他这个兄弟做得多优秀,连自己都忍不住称赞自己几句。 他还不想要他呢!原澈撇嘴,“是处得越久感情越淡吧?”相处得多,矛盾也多,不互相理解包容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慢慢消磨,更何况他们本身就互相没什么感情。 “我怎么发现你对感情就这么悲观呢?”凌之枫道,“哥么人那么好,你难道不喜欢?”摸摸下巴,凌之枫疑惑的回头上下扫视原澈,不应该啊!以阿澈的性子,娶回来的夫郎不说宠着吧,也绝对会尊着敬着维护着,怎么他从中听出了浓浓的意见? 莫非…… 凌之枫拍拍原澈的肩,语重心长道:“阿澈啊,我知道你心里不爽自家夫郎居然比自己还受欢迎,可你好歹是个爷们,跟自己夫郎吃醋,太小气了吧?干-爹是更疼哥么没错,我也看出来了,可你要知道,干-爹之所以这么喜欢哥么,除了合眼缘之外,更多的是因为你,我觉得等我娶了夫郎,我父亲跟干、爹的做派估计没两样。” 原澈黑脸,他又不是因为林幼安这表里不一的比他还受欢迎才对他有意见!但其中的真相,又不能说与第三人听,原澈也没这个脸,再说,就算他说了,估计也没人会相信,林幼安那家伙表面工作做得太好了。 “我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原澈嗤声,“我相信伯父很乐意给你这个福。”夫爹之命,媒妁之言什么的,伯父要真狠心,给凌之枫娶个儿夫郎回来,凌之枫铁定再也不能如此逍遥……得招人恨。 伯父就是太宠凌之枫了,只能吹胡子瞪眼睛的小打小闹。 原澈心里不爽的想着,等了半天没等到凌之枫的反驳,不由回头。只见凌之枫停了脚步,愣愣的站在几米远,一双桃花眼发直,越过原澈盯着前方。 “发什么呆?”原澈往回走,一掌拍向凌之枫,“傻了?” “阿澈……”凌之枫连闪都不会闪了,感觉不到痛似的,双眼迷离,脸颊泛红,简直面若桃花,连声音都飘飘忽忽的,“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什么?” “我一见钟情了。”凌之枫视线移到原澈脸上,眼睛发亮。 “谁这么……”倒霉被你一见钟情了?话还没说完,凌之枫就一脸兴奋的双手搭在原澈的肩上,拼命摇晃,“站在哥么旁边的那位哥儿是谁??!你认识吗??!!他年方几何,可有婚配?你觉得我们怎么样!!!配吗???!!” “停停停!”原澈连忙挣脱激动得手舞足蹈的凌之枫的手,顺便远离三步远,“你刚问的是谁?”原澈不敢置信道,他没听错吧?凌之枫对谁一见钟情?林幼安旁边站着的那位?原澈顺着方向看过去,面部不知该呈现什么表情,嘴角微微抽搐,林幼安旁边站着的那位可是…… “你不认识?早说嘛!”浪费他认识佳人的时间。凌之枫鄙视的对原澈翻一白眼,然后转身咻地跑到远处亭子里,“哥么~~~~”声线极致荡漾。 冥晋…… 原澈看着凌之枫这只花孔雀在林幼安和冥晋面前先是一派风度翩翩的和煦样子,然后迫不及待的跟钟情对象搭话,心里刷起无数个点点。 凌之枫竟然看上了冥晋…… 一个如花似玉倾城绝丽的爷们,一个身材高大俊朗阳刚的哥儿…… 其实从某个角度讲他们还是挺般配的,哈哈,哈哈…… 伯父要知道他家如花的爷儿想给他娶了个这么爷们的儿夫郎,不知会是什么心情? 第四十七章 原澈的心情略微妙。 不过如果凌之枫被管住的话,伯父会很喜闻乐见…… 不管原澈的想法如何,已经全身心全在一见钟情的心上人身上的凌之枫早已无视他的好兄弟,一个劲儿的献殷勤。 那副狗腿的模样,仿佛可以看见身后的尾巴一甩一甩的摇得正欢。 “虽然有点唐突,不知你爱好什么,是琴棋书画诗酒茶还是其他?不巧在下都略懂一点,我们很有一定很有共同语言不如我们对酒当歌把酒言欢哈哈……” “咳咳。” 原澈走到凌之枫身边,站定,抬手虚握,清咳几声,暗示凌之枫稍微矜持点。才见面就说这么唐突的话,是个矜持的哥儿都会甩你一脸。 凌之枫显然是没听见,或者听见了也没在意,双眸闪吧闪吧的只盯着冥晋看,好像随时可以扑过去一样,“晋儿,虽然刚见面就问你这个有点唐突,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不知你可有婚配?你觉得……” “咳咳!”原澈重重咳两声打断凌之枫越来越离谱直白的话,这不懂眼色的,没看见冥晋的脸色黑得跟滴墨差不多,周身都起杀气了? 这古代的哥儿都是矜持重名节的,虽然没有他印象中的封建,但也远没有现代的开放,凌之枫的表现很容易让人误会为登徒浪子的,好人家的哥儿根本不会对这么孟浪的爷儿有好印象,这家伙是在作死知道么?还自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场高手?他看这智商还没他高…… 可惜原澈的一番好意凌之枫没领悟到,反而不满的白了原澈一眼,“感冒咳嗽了就赶紧去看大夫,在这里咳咳的有啥用?这里没人会看病。”打扰到他追求心上人了好吗? 原澈:“……” 呵呵,友尽! 原澈决定不理见色忘友的兄弟了,让他继续作死吧,于是他甩袖走人。 看好友走了,凌之枫很满意,果然是兄弟,这识相的,主动让他们二人世界了……? 凌之枫低头,注意到一脸古怪的盯着他看的哥么,不由眨眨眼,“哥么,阿澈他不舒服。”言下之意就是你应该去照顾你家生病的夫君才对。 林幼安默,抬头瞥了黑着脸的冥晋,不知该不该如他意,“那我先去看看夫君。” 他之前跟兄长的谈话并不愉快,现在离开也好,他们之间也需要互相冷静一下。 林幼安觉得冥晋有些杞人忧天,他觉得自己能守住自己的心,根本不会像冥若族么那样,爱上一个人类,最后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他在乎的是林父林爹他们,嗯,现在还要加上个原爹爹,等他送走了这三位真心疼爱他的长辈,就可以离开凡尘世间回到族里心无旁骛的修炼了。 至于他名义上的夫君……林幼安撇嘴,如果他离开了不占着他原家少夫人的位置,估计会欢天喜地烧鞭炮庆祝吧?然后再娶个温柔贤良的哥儿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哼! 身为兽类,虽然原澈他日另娶让他有种地盘被侵犯的愤怒感,不过看在原爹的份上,他就不计较了。 虽这般安慰自己,林幼安的心里却有种驱散不开的闷火,所以在看到原澈那张碍眼的脸时,从鼻子喷出一火气。 “哼!” 原澈非常莫名其妙,他没有得罪他啊,这家伙又怎么给他脸色看了?所以说啊,还是不要成亲的好,一不小心娶了活祖宗回来,简直要人命! 原澈斜眼,也跟着哼了声。 林幼安翻眼,大大的哼声。 原澈重重的哼。 然后一来一往的哼来哼去简直幼稚得让人没眼看。 最后还是原澈突然醒悟到,自己一个没注意就被林幼安拉低智商了,于是决定终止这个幼稚的行为,不跟哥儿计较。 林幼安自觉自己得了胜利,得意的扬扬下巴。 幼稚鬼! 原澈嗤声,深觉自己跟林幼安不是一个档次的。 虽然很不想很幼龄化的林幼安说话,不过为了兄弟,原澈还是决定屈尊向他打听打听,谁让凌之枫那家伙眼戳看上他的表哥了呢? “那个,冥晋家是哪里的?还有哪些亲戚?” 林幼安听了十分奇怪,“你打听这些做什么?还有刚刚枫弟……”也是绕着冥晋兄长打听来打听去的,难道他们怀疑什么?林幼安心下一凛,警惕的看着原澈,脑子不断的转动,回想他们哪里不小心露了馅,但看他们毫无惊惧的样子,又不像是发现了他们的真实身份,林佑安只能绷紧神经,紧抿着唇,生怕一个不小心说出不该泄露的话来。 枫弟?什么时候这两个这么亲热了?还熟稔的称呼为‘枫弟’?原澈心里像打翻了醋坛一样,酸得不行。 原澈发现了,林幼安对哪个都是温和亲近的,唯独对他,随时都能扬起一身刺,将他刺得满身都是伤,他就搞不懂了,他到底哪里得罪过这家伙?莫非他身上曾发生过失忆这么狗血的事件? 可是他长这么大,记忆中从没受过什么重伤,也没记忆断层过,除了他来这个世界之前……啊呸!他来这里时本尊才五岁,他们相差四岁,林幼安那时也不过是个没断奶的奶娃娃,就算本尊小屁孩的时候欺负过林幼安,但那才多少岁?林幼安怎么可能会有印象?除非是生而知之或者是穿越…… 嗯?原澈怀疑的目光上下扫视,犀利的仿佛透过表象看进内里,心里琢磨起林幼安是穿越的可能性。 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林幼安完全没有非土著的特性,据他的观察,他有时没注意说出些新鲜台词时林幼安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再来,他从没听爹爹提过认识林家人,他敢确定肯定以及一定,他们婚前绝对没见过面。 将所有可能性排除后,原澈更加纠结了,他还是没搞懂自己怎么得罪林幼安了。 林幼安见原澈问了一句后,就双眼无神思维明显发散,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不由得抽抽嘴角,差点没忍住一巴掌拍下去。 他觉得自己完全想多了,原澈怎么可能会怀疑到他们的身份?之前他身上暴露出来的一点,他自己都自圆其说的圆过去了,根本用不着解释。 对着一张讨人厌的脸,还不如回去看看书浇浇花草呢! 林幼安觉得自己跟原澈没话说,拂拂衣袖,转身就走。 于是等原澈回过神来,林幼安只远远剩一个背影。 等等!还没回话呢! 原澈的脸色变来变去,再次哀叹自己娶了个不听话的夫郎。 算了,看状态凌之枫也是单恋,那冥晋不像是看得上凌之枫的样子,还是让他们,自由发展吧! 原澈本想自己找娱乐活动打发时间,没多久凌之枫就顶着一双黑色眼眶荡漾的过来了。 “阿澈,嘿嘿,嘿嘿!”凌之枫笑得一脸白痴。 原澈默默瞥两眼,不动声色的挪挪步伐,免得靠得太近被弱智感染了。 “他打得?”看那双黑眼圈多对称,打得多干净利落,虽然破坏了点美感,不过依然风华绝代,比平时多了凌虐的美感,如果忽略白痴的笑的话。“这么暴力的哥儿你也要?”醒醒,兄弟!找个自己打不过还有暴力倾向的夫郎简直是自己挖坑自己跳进去自己埋人!他已经不小心跳进坑里翻不了身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还想自动自觉的想跳进来? 他是热烈欢迎这个即将成为难兄难弟的兄弟,还是趁他没彻底跳进来之前推他出去?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凌之枫摸摸隐隐作痛的眼眶,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这是爱的证明,你不懂。” 原澈抽抽嘴角,原来竹马还有受虐倾向?不好意思,他刚发现。 “你不是说不想成亲不想被束缚,只想一个人逍遥自在的吗?还有你遍布天下的蓝颜知己不要了?你舍得为了一颗歪草放弃一大片森林?” 凌之枫捧脸,一副你不懂我的深沉表情,“那是因为我之前没遇上能让我心甘情愿放弃单身生活的人,自第一眼看到晋晋的时刻起,我就知道,他就是我想要的那个人,逍遥自在的生活算什么?一整片森林算什么?为了他我这辈子下辈子一直守着这棵草都心甘情愿!” 哟!看不出来,还是个情圣!原澈拍拍袖子,想把因凌之枫深情款款表白的样子激起的鸡皮疙瘩拍走。 “不管如何,我认定他了!” 见凌之枫俨然陷入狂恋的样子,原澈的表情正经许多,“你是认真的?”不是一时冲动? “当然!”凌之枫拍肩,严肃脸,“阿澈,你得帮我,我能不能抱得美人归,全靠你了。” 美人……不论这坑爹的性别的话,是不是说反了?原澈想象不出哪天凌之枫顶着这张倾国倾城的伪娘脸,抱起比他还高且相貌硬挺的冥晋的画面,怎么看凌之枫都是适合被抱在怀里宠的角色。 “我跟他不熟,可能帮不到你。”原澈望天。 “我哪敢指望你,我是想让你跟哥么说说,我可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好爷儿!晋晋嫁给我绝不会吃亏!” “你自己去说。”原澈撇嘴,他跟林幼安的关系可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好,他去开口说不定还起反效果。而且他刚刚还有帮忙打听问的,不过被林幼安无视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 “师兄,我可是你亲兄弟!你不能有了夫郎就忘了我啊!你可怜的兄弟我还单身呢!脱单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我知道你最好了,你绝对不忍心你师弟我一直孤单单的一个人对吧?我知道你最是温柔善良和蔼可亲可爱……” 好话一箩筐不要钱的拼命撒出,凌之枫潋滟着一双桃花眼,不停的眨啊眨企图泛出魅力加成,可惜周圈的青黑色眼眶破坏了点效果,魅力点不足。 “停停停!你那些是赞美吗?”那些形容词适合他一个爷们吗? “这些细节就不要计较了,你知道我的心意就好,阿澈,发挥你的光与热的时辰到了!” “其实吧,关键还得靠你自己……” “你帮我打听打听?比如他的喜好?”凌之枫双眼亮晶晶。 “这个……可能有点难度……”原澈不好夸下海口,他可没那么厚脸皮去求林幼安,他们互相可有意见了! “难度?”凌之枫不敢置信,明明这是一件很小的事,只需动动口而已,会这么为难吗? “咳,只要你诚意十足永不放弃,我相信他终有一天会被你打动。”原澈之前想讨好这岳家表哥都讨好不了,且明里暗里都对他十分有意见,他直觉自己要掺和进去的话,凌之枫的追求之路会更曲折。 凌之枫见自己好话说尽了,原澈都不开口明说帮忙,顿时脸色一变,“你要不帮我我就告诉哥么你在花倌楼有个相好的!” “呸!相个屁的好!”原澈跟着变脸,“要不是你老是坑我过去,我会遇上这朵烂桃花吗?”他去花楼的为数不多的次数,过半可都是被凌之枫坑过去的,他后来都避之不及再也不去那里好吗? “怪我咯?你要不是每次过去只点他,给了人家希望,人家也不会倾心你!早知道人家可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 “就是他卖艺不卖身我才点的他好吗?我哪知道我哪里给他错觉了!我为数不多的几次去也只是听听曲儿放松而已,你可别胡说八道,要是传出什么莫须有的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他可是个有夫郎的爷儿,可不想身上传出什么风流韵事,天知道他有多冤枉,他只是在为数不多的几次无法推却的应酬中,为了避免麻烦才点了同一个清倌而已,他们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他根本没有半点逾越,谁知道突然就被那倌儿表白了呢?还偏偏被凌之枫撞见了,他果断拒绝后就再也没去过那里了好吗? 他才不是担心林幼安知道了这事误会了什么,他只是不想自己身上多了个供人谈资的风流韵事。 “……”凌之枫理亏,他只是口头威胁威胁而已,哪敢真到处嚷嚷破坏阿澈跟哥么之间的感情,只是这么多年才抓住阿澈这么个不算把柄的把柄,就这么放弃他不甘心,于是继续冷脸,“这点事都不帮忙,要你这个兄弟有甚用!”袖子一甩,“我去找干爹!”他要去告状,哼唧! 原澈摊手,即便之前还在犹豫帮不帮忙,在凌之枫提起这件早就扔在角落的陈年旧事后,就决定不帮了! 敢威胁他,嗯哼! 自己慢慢追心上人吧! 第四十八章 步入秋天,空气中的燥热仿佛被风吹走,只剩凉风徐徐。 所谓秋高气爽,正是游玩的好日子。 原府的一隅有一池约莫八百平米的活湖水,四周青草绿树环绕,湖中央建有一座雅致的亭子。虽然面积不大,但小舟泛湖,别有一番风趣。 亭子里的实木桌旁,同一木材制成的圆凳上,坐着一位黑衣男子。他看着远处的风景,目光悠远。 点缀在额间的花纹,衬着线条刚硬的俊美轮廓,竟不显得违和突兀。 哗哗的划桨声由远及近,放眼一看,一条小船悠悠而来,船尾坐着一个年轻的汉子,熟练的摇着船桨,船头站着一个容貌倾城的男子,墨黑的直发垂在背后,发丝和宽大的袖摆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男子深情的望着亭台上的人,目光痴痴,待离亭子几米元后,突然摇着玉扇,抑扬顿挫的朗声道:“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佳人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佳人。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好树好花好水,好一副佳人才子的画卷。 冥晋目光一凛,冷冷的视线射过去。 凌之枫风流倜傥的摇摇扇子,“晋儿,不如和在下一起泛舟湖中,方不负如此良辰美景?” 捏着酒杯的手一用力,瞬间碎成粉末,起身站到亭栏处,冥晋垂头俯视,在凌之枫期待的目光中,脚下微一用力,飘飘然落到船头。 凌之枫桃花眼瞬间闪亮,这是答应他的邀请了么?正待说话,冥晋抬手,轻轻一扇,凌之枫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噗通一声掉进水里。 咕咚咕咚。 冥晋足下轻点,几个闪身回到岸上,头也不回的离开。 “凌少爷,您没事吧?”小厮连忙伸出手将水里的凌之枫拉起来。 凌之枫趴在船边,吐出几口水,没理会小厮的关心,目光痴痴的看着冥晋离去的方向,“够味道!更喜欢了!” 小厮:“……” “阿嚏!”凌之枫突然一个激灵打了好几个喷嚏,连忙对小厮道:“快拉我起来。”这个时候的天气,湖水已经冰凉冰凉,透骨的寒意四面八方侵袭而来,现在可是追求关键时期,可不能感冒了。 “是。” 等凌之枫好不容易上岸,换好衣服后,冥晋已不知所踪。 找了一圈没找着人的凌之枫只好唉声叹气的缩到原澈的书房,双腿蜷缩着整个人窝在宽敞的椅子上,一脸忧郁。 原澈不紧不慢的翻着书看,悠闲自在。 “游湖游得可爽?”原澈自然得到凌之枫的动静,不由取笑道。 凌之枫白原澈一眼,“不帮忙就算了,还幸灾乐祸?有你这么当兄弟的吗?” “呵呵。”原澈乐道,“谁让你看上这种类型的哥儿?” “这种类型怎么了?有什么不好?这叫真性情!”凌之枫听出原澈语气中对心上人的嫌弃,顿时炸毛,咄咄咄的维护心上人,充分的表现出什么叫见色忘义。 嗬!他都快不认识真性情这三个字了,冥晋的性子分明跟林幼安差不多,都有暴力倾向,一言不合就动手,看不顺眼更加大打出手,武功高有什么了不起? 凌之枫喜欢上这种人,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懒得跟你说,我去研究新策略!”凌之枫哼声,表示对原澈的眼光十分不屑,拍拍袖子,潇洒的走人。 “……”他明明是好心想推他出火坑,真是狗咬吕洞宾,找个武力值比自己高的夫郎有什么好?看他就知道,毫无威慑力,夫纲不振,还不敢说出来。 算了,他不管了。 原澈处理完一堆账本,出来透透气,远远就见林幼安和冥晋坐在凉亭里聊天,气氛很好的样子。 说是不想管,但想到自己可怜的兄弟,原澈勾起亲切的笑容,走过去,“在聊什么?好热闹的样子,介意我一起吗?” 冥晋一见原澈,就冷下脸,表示十分嫌弃。 原澈厚着脸皮,当做没看见,心想果然他最讨厌跟这些哥儿相处了,那性子真是莫名其妙,还不如多看几家账本拓展下生意,但为了兄弟,他拼了! “没聊什么,只不过说了些趣事。”林幼安道,“你最近公事不忙吗?”这么有闲情逸致在府里瞎逛? “属下管事给力,我这个当家的自然轻松,看今天天气好,不如出去走走如何?”顺便拉上凌之枫,给他们创造机会?原澈觉得自己为了兄弟牺牲可大了。 林幼安看看冥晋的脸色,婉言道,“不用麻烦夫君了。” “不麻烦,应该的。”原澈笑眯眯,“我这就去叫之枫过来。”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原澈转身就准备将不知在哪个旮旯的凌之枫找出来。 正说曹操曹操就到,这时,凌之枫双手背在背后,踩着优雅的步伐靠近,一双桃花眼看着冥晋,顾盼流连,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与冥晋两人。 瞬间沦为背景的原澈和林幼安:“……” “正所谓宝剑赠英雄,鲜花配美人,最美好的花只有最美好的你才有资格拥有。”凌之枫走到冥晋面前,蓦地将一束花送到冥晋眼前,目光款款深情。 九朵盛开的菊花,摇曳生姿,衬着凌之枫那张脸,真是相映生辉。 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花和凌之枫最相配才对。 原澈感叹,凌之枫这些年的风流韵事不是白传的,瞧瞧这层出不穷的追人手段,任哪一个哥儿碰上这么猛烈的追求,估计不用多久就会被打动,他自叹不如。 想到自己讨好个哥儿都能起反作用……原澈摸摸下巴,嗯,或许他该学学? 正胡思乱想着,只见冥晋伸手接过菊花,然后直接糊了凌之枫一脸……! 真的是用菊花糊了一脸! 然后冥晋黑着脸走了。 林幼安怪异的瞅凌之枫几眼,也跟在冥晋后面走人。 原澈拼命忍着笑,怕打击了好友脆弱的心灵,只能抖着肩咬着唇不让笑声出来。 这画面实在太好笑了! 僵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的凌之枫,抹了一把脸,“没事,虽然追求夫郎的道路仍任重道远,但是本少爷绝对能抱得美人归!” 接二连三的碰壁打不消凌之枫的信心,反而激起他的斗志。 原澈不知该说什么,拍拍凌之枫的肩,他鼓励道,“再接再厉。” 凌之枫受到鼓舞,像充了电似的,咻地转身飞走。 他得回去翻翻追夫宝典一百零八计,失败了两计,还有更多!总有一计能让自己得偿所愿! 原澈这段时间看戏看得很爽,今天听说让一些仆从装流氓调戏冥晋然后自己关键时刻英雄救美,结果反被教训得哭爹喊父,看凌之枫好不容易消下去的黑眼眶又重现江湖就知道这个计策失败。 隔天听说凌之枫贯彻落实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先抓住这个人的胃方阵,准备来个爱心晚餐,结果差点把厨房烧没。 总是看见好友每天都在花样作死。 原澈一开始还是看戏心态,但看凌之枫百折不挠越挫越勇却弄得愈发狼狈之态,也端正了态度。 虽然不看好这两人,但是好友却越陷越深,难得见他一颗心落在一个哥儿身上,明显是栽了,他不帮忙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可是要向林幼安低头,他总是犹犹豫豫开不了这个口。 凌之枫的动静闹得这般大,原爹也听到风声,他十分心喜,连忙召唤儿子过来确认消息。 “儿子,枫儿是不是有心上人了?真看中了?”原爹将原澈拉到房里双眼闪亮闪亮的问。因为这涉及到哥儿的名誉,所以现场只有两人。 原澈一大早被爹爹神秘兮兮的拉到一处说话,自然也知道他想问的,这没什么好隐瞒,就没否认,点头应了。 或许爹爹出手帮忙可以推动一下? “哎呀!哪得赶紧通知凌家让他们请好喜郎公好下聘啊!”原爹急急道。枫儿年纪不小了,身边有个知冷热的可心人做长辈的总能放心点。 嗯,冥晋这哥儿虽说身材壮实了点相貌硬朗了点,但配上枫儿过于倾城的美貌,刚好可以中和一下,以后长出来的孩子就好了。 而且这是安儿的表哥,铁定是个好的,这下亲上加亲了! 相信凌弟只要有人肯接收他儿子,铁定恨不得马上烧起鞭炮抬起八大轿欢天喜地的迎进门。 “别,这八字还没一撇,不用那么急。”原澈连忙阻止原爹的火急火燎,长辈就这点不好,涉及到后辈的终身大事就风风火火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晚了夫郎就没了,好像没人要似的,明明他俩都算得上是高富帅。 “这哪急了呢?说合下聘定日子,哪个不要时间?等亲事办起来都到年后开春了!”过年节天寒地冻的亲事不好办,怎么也要等到来年天暖起来,这么一算,时间根本不够。 “问题是人家冥晋还没点头答应。”原澈指出最大问题。 “没答应?要不你爹爹我亲自去说说?” “不用,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省得添乱。”原澈还真怕原爹弄巧成拙。 “好,我不添乱。”原爹还是很开明的,心里放下一桩事,他又想起另一桩大事,于是斜睨眼看原澈,“澈儿啊,你什么时候让我抱上小孙孙啊?” 原澈:“……”怎么火烧到他身上来了? “啊突然想起还有事没做,我先走了爹爹。” 原澈挥一挥衣袖,正想溜走,原爹眼疾手快的抓住飘起的衣袖,横眉竖眼,“哪儿去!” 原澈不敢用力扯,只得努力岔开话题,“爹,我真有事儿,万分火急!” “再大的事也没我的孙孙重要,你今天不给我个准信,就别想走!” “快了快了。”原澈敷衍,都还没圆房哪里来的孩子?明明不关他的事,为什么要他一个人面对催生? “快了是什么时候?”原爹不依不挠非得要个准话。 “爹爹,孩子哪能说有就有,只能顺其自然吧?”原澈无奈。 “说得也是。” 原澈见原爹的力道松了点,瞅准机会,救回衣袖迅速离开,“我先出去忙了!” “诶!澈儿,我还没问完话呢!”原爹追了几步,可惜原澈跑得快,一下子没见踪影。 “真是的,好歹给我多多努力啊!”原爹嘟嘟囔,不过想到自己又有事做,顿时精神振奋起来。 第四十九章 “啊……咿呀……啊啊……” “宝宝好乖哦,乖乖……我的宝宝……” “啊啊……呀……” 原澈一步步走近自家房间时,隐约听到有婴儿的咿啊笑声,还有充满爱意的逗弄声,越是靠近房间声音越清晰,正疑惑着,林幼安突然转过头,笑眯眯的朝原澈招手,“夫君,快来看看我们的孩子。” “孩子?”原澈一愣,他们的孩子? “对啊。”林幼安的笑容更深,“快过来呀!” 原澈一脸懵懂的走过去,“我们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这不就是吗?”林幼安笑嘻嘻的指着旁边的摇床,让开位置,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婴孩朝他露出无齿的笑。 喝! 原澈突然惊醒,眼前一片黑暗,望着床顶愣了半晌,抹抹额角的冷汗。 他怎么会做这种梦?真是吓死个人了!都怪爹爹白天提什么孩子,还催生。 他和林幼安的孩子?怎么可能嘛?哈哈…… 此时天色未明,放下的帷帐挡住月色的清辉,床内一片昏暗,但这并没有太大影响原澈的视线,原澈侧头看着林幼安黑暗中的轮廓,深深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下去,天天有人在耳边念叨念叨,连孩子这种梦都梦到了,真是吓人。 林幼安的睡姿很是安分,整个身子埋在被子里,只露出巴掌大的脸,呼吸绵长,不会打呼磨牙。 他们两人一开始同床的时候都不习惯,稍微有个动静都会惊醒,各自都不习惯身边睡个陌生的人,这段时间可能是已经熟悉的彼此的气息,现在好多天都不会因为对方的一举一动惊醒,一觉睡到天亮。 原澈被自己做的梦吓醒,林幼安依旧睡得香甜,丝毫没被影响。 看来古今中外的家长都一副模样,孩子长大了催婚,结婚后催生,哪里都不例外。 原澈盯着盯着,心里突然很不爽,明明是两个人的事,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烦恼?怎么着也应该两人一起烦恼才是。 撩开床幔看外面的亮度,应该是寅时,林幼安也该睡够了,于是原澈幽幽的喊到:“林幼安……林幼安……”期间还伸手过去戳戳脸。 若是寻常的哥儿睡着的时候听到这么阴恻恻的声音喊自己,估计能被吓个半死,但林幼安是一般哥儿吗? 在原澈坚持不懈的骚、扰下,林幼安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睁开眼就看到黑暗中一双炯炯有神的眼,毫不客气的拍开面前的手,林幼安的态度十分恶劣,“你干嘛!”天都还没亮就扰人清梦,无不无聊? 原澈侧着身,手肘抵在床上,拳头支着头,看着林幼安眨眼,“我睡不着。” 林幼安:“……”所以也要闹醒他?林幼安顿时两眼喷火。 原澈呵呵笑,“我们来聊聊天呗~” “无聊!”林幼安磨牙,这厮故意的吧?谁会选择这个时辰聊天?林幼安此时十分有踹原澈下床的冲动。 懒得跟他闹!林幼安翻个身准备继续睡觉。 原澈可不会放过这大好时机,见林幼安不理他,便凑过去戳被子,“你别睡啊,林幼安,我真有事儿。林幼安……林幼安……” 魔音灌耳,林幼安整个人埋进被子里都阻隔不了噪音,林幼安恼火的一甩被子,“你烦不烦?”有事不能白天说?合着你睡不着觉就不让别人睡觉是不是? “嘿嘿!”原澈讨好的笑,“我真有事儿想问你。” “说!” “那个冥晋,喜欢什么样的人?有什么兴趣爱好?有什么家人?性格如何……”原澈一口气将所有的问题都甩出来。 “你打听这些做什么?”涉及到冥晋,林幼安瞬间警惕。 “坦白跟你说了吧,之枫看上冥晋了,你觉得他们有可能吗?” 林幼安疑惑,“枫弟是个哥儿?” “虽然他长得漂亮了点,但如假包换,是个值得依靠的爷们!他这段时间对冥晋的狂热追求你也看到了,之枫俨然已经情根深种,冥晋和他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再者,如果他们成了亲,你们表哥弟也有个伴。”他家和凌家关系好,家又离得不远,要见面很容易。林幼安的亲朋都在沽水城,在这边的确人生地不熟的,有个表哥在这边也好互相照应,原澈觉得自己很为林幼安着想。 “原来枫弟这段时间异常的举动是在追求兄长,我们还以为他是无聊了调戏人……”而且,林幼安抱着被子眨眨眼,“他们都是爷儿,可以成亲吗?” “哪是调戏人?之枫他明明就很认真的在追求!”原澈义正言辞为好友正名,虽然以前风流了点,但这不是因为没遇上真爱么?“他对待感情很认真的……等等!你刚说什么?都是爷儿?你什么意思?”原澈提高音量,他怎么突然听不懂林幼安说的意思? “我没跟你说过吗?冥晋兄长也是个爷儿啊。” “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了?冥晋怎么可能是个爷们?他就算身材魁梧了点,长得高了点,但他的额头明明就有朵花!”他书读的少别诓他,这个世界区分爷儿哥儿的标准就是额头有没有花印! “那是我族么……就是兄长的爹爹纹上去的,并不是哥儿的印记。”林幼安解释道。兄长小时候受伤额头留了疤痕,族么就帮兄长在疤上纹了花纹,因为族么一直想要个哥儿,所以就纹了哥儿的印记,还下了道法术,让兄长无法掩盖起来。 兄长那时还小,也没想过自家爹爹回这么坑他,等他反应过来,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起码在兄长的修行没超过自家爹爹前,这花纹是去不掉的了。 “你怎么不早说?!”原澈抓狂,“林幼安你故意的吧!” “我哪有!你也没告诉我枫弟喜欢上兄长,再说,你看过有哪个哥儿长得那么爷们的?而且,我一直喊他喊兄长,你们都没听到么?”林幼安理直气壮,“我哪知道你们会有这种误会!” “有凌之枫长得那么像哥儿的爷们,怎么就不能有长得那么爷们的哥儿了?”原澈反驳道,你说冥晋他爹怎么那么恶趣味?好好的一个爷们,纹哥儿的花纹做什么?这不存心让人误会吗?他看到那花纹早就先入为主,哪还注意林幼安是怎么称呼冥晋的? “那你现在知道了。”事实证明,凌之枫那哥儿长相爷儿身的,那是个例。 现在知道有什么用?原澈崩溃,他的好友要失恋了!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这事凌之枫估计就伤心那么一会儿,现在过了这么久,他还不得难过死?原澈都不知怎么开口跟凌之枫说这事。 “误会说开了就好了。”林幼安不觉得有什么,他知道冥晋是个爷儿,所以没把凌之枫这段时间反常的行为往追求人那方面想,只以为他无聊了拿兄长逗趣,他还让兄长别放在心上,免得兄长一个控制不住脾气将凌之枫削了。 原来人类追求夫郎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方式!一般不是讲究媒妁之言的吗? 林幼安觉得自己学到人类新知识了。 说得简单,可哪有那么容易?原澈只觉得头疼不已,只能祈祷凌之枫用情不深,不然还不知怎么收场。 “冥晋真是个爷儿?”原澈忍不住再三确认。 “我骗你不成?”林幼安翻个白眼,然后转身背对原澈,嗯,还可以睡个回笼觉。 这回原澈没心情打扰林幼安了,他摊在床上,神情纠结,这事该怎么跟凌之枫说? 脑子里过了无数个方案,慢慢筛选其中的最优方案,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天就亮了。 林幼安比平时晚了一点点醒来,秀气的打了个哈欠,越过原澈下了床。 原澈被林幼安都一系列动作惊回神,发觉已经是早晨,也起来下了床,洗漱好后见林幼安若无其事的脸,心里一阵闷气。 都怪林幼安这家伙,要早点说出来,这事也不会到难以收场的地步。 连早膳都顾不得吃,直接去找凌之枫。 凌之枫这段时间问了追求心上人真是豁出去了,早上也积极的起来,没有再像以前一样赖床,原澈去的时间很早,凌之枫也已经穿戴好准备出门。 “阿澈,早啊!”凌之枫笑嘻嘻的打招呼,“这么早过来找我什么事?先说好,我可是要去找晋儿一起用膳的,别想我陪你。” 原澈这次没吐槽凌之枫的见色忘义,反而一脸为难道,“我昨晚……嗯,早上问了我家夫郎关于冥晋的事……” “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不会不帮我!”凌之枫眼睛一亮,“你问到什么了?” “那个,在我说出来之前你得先做好最坏的打算。”原澈琢磨琢磨,觉得这件事不能拖,得摊开了说,凌之枫得马上知道真相,不然越晚受到的伤害越大。 “晋儿已经有婚约了?”凌之枫脸色一变,“还是已有心上人?” “……不是。” “不是就好。”凌之枫舒口气,但看原澈沉着脸色,又提起一颗心,“那是什么事?” “冥晋他,是个爷儿。” “啥?……”凌之枫呆滞一下,然后扑哧大笑,“阿澈你开什么玩笑?” “是真的,我没骗你,他额头的印记,是纹上去的。”原澈一脸沉重,他也希望这不是事实。 “你说的那么认真,我差点就信了哈哈……”凌之枫笑得不能自已,晋儿怎么可能是个爷儿嘛!这话太逗了!然而笑着笑着,凌之枫渐渐笑不出来,阿澈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这么说他说的都是真的? “之枫,你想开点,别太难过了,想想你那些蓝颜知己,想想你父亲,想想你悠闲的生活。”原澈真怕他这好友想不开,在这个没有女人只有哥儿的世界,也有些爷们喜欢长得秀气一点的爷们,如果凌之枫真喜欢上个爷儿,妥妥被压的命。 “这怎么可能……”凌之枫一脸不敢置信,神情慌乱至极,他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好不容易愿意为了一个人放弃自由的生活甘愿被束缚,然而他的好兄弟却告诉他那人和他一样的是个爷们? 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不行,他要找他问清楚! 凌之枫转身拼命往外跑,他一定要问清楚! “之枫……”原澈看好友大受刺激的样子,心中更加担忧,想追出去,转念又想,他现在急需一个人静静,他是不是应该不去打扰…… 第五十章 原澈忧心忡忡。 一个上午做事都心不在焉,尤其在知道凌之枫是找当事人亲自求证去了的时候。 他对冥晋其实很有意见,但是看在他是个哥儿还有林幼安的份上,他都一一忍了。 现在得知他是个爷们,所有的不满全都冒了出来,你说你冥晋拽什么拽,整天高高在上一副尔等愚蠢的凡人的样子,我是得罪你了还是咋滴?天天给我甩脸色!你看不起我我还看不惯你呢! 凌之枫那么优秀的一个爷们看上这么个哥儿,他还觉得凌之枫的眼光太奇葩,结果竟然骗人感情!好吧,不算骗,但也是误导别人的感情! 还有林幼安,既然冥晋是个爷们,还好意思天天跟冥晋独处,别忘了你是个已经出嫁是原家的少夫人! 原澈越想越气,恨不得找冥晋打一场再找林幼安算账。 但是如今当务之急是凌之枫到底对这段感情投入了多少,能不能走出来? 听掌柜的找人来报凌之枫正在他的潇、湘阁厢房喝酒的时候,原澈松了口气,还好没有不告而别,还能拯救一下。 原澈放下手头的事,急冲冲赶过去。 打开厢房的门时就闻到一股冲天的酒味,原澈皱皱眉,反手关上门,这是喝了多少酒? 走进去,桌上地上已经零散摆了十几坛空酒坛,也有一滩滩撒出来的酒水浸湿的痕迹。 凌之枫坐在角落的地上,背靠着木墙,神情萎靡,一手托着酒坛不停的往嘴里灌酒,华贵的衣襟领口都被溢出来的酒水染湿,整个人像只萎了的孔雀。 原澈第一次见到凌之枫这个模样,心里着实有些心疼,他虽然平时表现得十分嫌弃凌之枫的样子,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多年的情分不假,原澈是把凌之枫当亲弟弟疼的,如今见他这么难过,原澈也不好受。 原澈走过去,拿开凌之枫正继续往嘴里灌的酒坛。 凌之枫的反应有些迟钝,睁开朦胧的桃花眼,看到来人,眼眶微微泛红,“阿澈……” 原澈坐到凌之枫身边,自己喝了几口,然后给回凌之枫,看他这状态,还是继续喝吧,喝醉了也好,一醉解千愁。 凌之枫垂着头,接过酒坛,把剩下的酒水全部喝完,然后空坛子往地上一甩,失魂落魄道,“他真是个爷儿……” 原澈拍拍凌之枫的肩膀,没说话。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难不成劝他说就算是个爷儿也没关系,你一样可以喜欢一样可以去追求?原澈说不出口,伯父一直希望凌之枫娶个夫郎传宗接代,虽然凌之枫一直吊儿郎当的到处跑,但对伯父的感情也很深,如果凌之枫跟个爷儿在一起,到头来又是一场理不清的官司,伤人伤己。 “可是我好喜欢他啊!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会是个爷们呢?”凌之枫哽咽,伸手又拿了坛酒开封,当水似的猛灌。 “放下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吧,看开点,这世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原澈侧头看着凌之枫为情所伤的样子,心里为他难过的同时隐隐有些羡慕。 是的,羡慕。 凌之枫就算为情所困,但他好歹尝过感情的滋味,知道什么是喜欢,知道为一个人喜为一个人悲的滋味。 哪怕只是单恋,是求而不得的感情,但好歹体会了什么叫爱情。 而他,活了两辈子,竟然都没有过为一个人心动是什么样的感受,他上辈子看过那么多的悲欢离合,有为爱痴狂求而不得恨别离,也有甜甜蜜蜜终成眷属,自始至终自己却还是一个人。 这辈子更别提,在比现代更含蓄内敛封建的风气下,他根本接触不到多少好人家的哥儿,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那些哥儿的性子直接让他退避三舍。 原澈有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感情淡漠,不然为什么认识那么多人也没有一个能让他有好感。愿意听从爹爹的包办婚姻娶夫郎,未尝没有这个因素在里面,既然自己遇不到喜欢的人,那么娶谁不是娶?不如娶个让爹爹更满意的。 想想自己挺失败的。 原澈也忍不住开了坛酒喝。 “我知道自己该放弃,可是我这里好痛啊!”重重的捶了胸口几下,凌之枫一脸痛色,他是真的投入了感情的,哪能说忘就忘?哪怕知道自己喜欢上的人和他一样是个爷们,也止不住心口密密麻麻的钝痛。 “我知道,我相信你能迈过这道坎。”原澈伸手紧紧握住凌之枫的手,像是要给他力量。 “我还是好难过……” “好喜欢……” “怎么会这样呢?” …… 凌之枫前言不搭后语的胡言乱语,酒一坛坛的灌,一直不停的喝,直到最后抱着酒坛哭着醉了过去。 原澈一直陪在凌之枫身边,陪着他喝,等凌之枫昏醉过去时,自己也有了几分醉意。 看来,凌之枫真的很受伤,原澈还是第一次看见凌之枫这么狼狈的姿态。 原澈揉揉眉峰,拉了拉响铃,很快管事的就敲门进来了。 “少爷?” “去备好马车,送我们回府。” “是。”管事低眉顺眼应到,迅速退下准备。 将凌之枫放在外面他不放心,还是带回府去比较好。 原澈走过去想将凌之枫扶起来,走了几步,脚步发飘,原澈知道自己也醉了,只勉强保持两分清醒。 管事很快就回来,身后还带着两个店小二,见原澈弯腰去扶凌之枫,连忙让两个店小二过去,“少爷,请让小的们帮忙。” 原澈不勉强自己,点点头,退去一边,两个小子利索的拦腰搭肩扶起凌之枫出去。 原澈跟着出去。 “少爷,属下扶着您。”管事见原澈身子打晃,急忙上前扶住。 “不用。”原澈推开,他还没到走不动路的地步。 揉揉太阳穴,原澈勉强跟上脚步。 外面的天色已经昏暗,人声冷寂,他们喝酒喝到深更半夜,自然没什么人。 两小子将凌之枫搬上马车后,原澈也上了去。 车厢的空间虽然大,但要容下两个大男人,就显得有些狭隘,原澈坐在一隅闭目养神。 马车平稳的驾驶着,轻微的摇晃使得他昏昏欲睡,酒精的后劲挥发出来,原澈直接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感觉过了好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他被人扶下马车,走了一段路,然后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 原澈觉得自己很不舒服,醉酒的感觉很不好,头疼欲裂,难受极了。 他不知道被谁喂了醒酒汤,味道很不好,但勉强喝了两口,就怎么也不肯再喝。 朦胧中睁开眼,好像看到了林幼安,他心里压抑着的那把火彻底燃烧起来,他似乎冲林幼安说了很多不客气的话,也不管林幼安脸上有些受伤的表情,只一味的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消停下来,睡梦中清凉的湿巾抹在脸上,脖子上,像是把酒气和那股难受劲都抹了去,总算舒服多了,原澈舒展眉毛,沉沉睡了过去。 ****** 原澈醒过来的时候,是躺在熟悉的床上,他整个人霸占了一张床,林幼安不知所踪。 好多年都没尝过宿醉的感觉,这次,他失控了。 原澈坐起身,揉揉太阳穴,虽然还有点宿醉后遗症,但还能忍受。 这时,林幼安走了进来,身后青音捧着洗漱用具,放在木架上,就恭敬的退下去。 “你醒了?我让厨房煮了点清淡的小菜,晚点看看合不合胃口。”林幼安可能知道自己也有理亏的地方,这会儿低眉顺眼的,倒服侍起他来了。 原澈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在回想,昨晚上他好像冲林幼安发火了,说了很多话,但是此刻想不起昨晚到底说了些什么,只隐约记得自己说了很不好的话。 原澈皱眉,记忆断档的感觉很不好。 “兄长已经跟枫弟说清楚了,昨晚兄长已经离开。”林幼安站在那里,低低的说道。 闯了祸就离开?原澈不爽,但是心里也知道,这个时候冥晋离开最好,不然他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冲上去狠狠干一架。 “枫弟……他没什么事吧?” “死不了。”原澈下床,淡漠的说道。 他知道这事不全是林幼安的错,他们几个人都要承担一部分责任,尤其是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先入为主什么情况都没问清楚,如果不是自己拖拖拉拉没去问他冥晋的事,凌之枫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误会,但是他控制不了将这错责怪到林幼安身上。 原澈此时真不想面对林幼安,责备他跟他吵架吧,自己又不全占理,而且自己昨晚好像冲他发火了。原澈更不想对他说话,他无法做到心平气和。 身上黏黏腻腻的,浑身不得劲,原澈干脆直接出去泡浴。 一身打理干净后,原澈才去找凌之枫。 此时凌之枫也已经酒醒,正蹲在院子地上数蚂蚁,神情还有些消沉,但状态比昨天好很多。 原澈心里松口气,大步走过去,踢踢凌之枫。 凌之枫仰头看了看原澈,挪挪位置,嘴里抱怨道:“阿澈你对我温柔点,我还是个失意人。” “哦。”原澈应声,然后一巴掌拍到凌之枫的后脑勺,声音响亮,“好点没?” 凌之枫揉揉后脑勺,“你不打我就更好了,阿澈你这么粗鲁哥么知道吗?” “他知不知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要不早点打起精神来,你会知道我到底有多粗鲁。” “知道了,知道了。”凌之枫装作不耐,愁眉慢慢舒展,“外面大好花林等着本少爷去欣赏,我怎么可能为了一株歪草放弃整片花林?”他以前的生活多悠闲自在啊! “知道就好,以后眼光好点,懂?” “懂。”凌之枫笑,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阿澈,这事你可别怪哥么,都怪我,什么都没弄清楚才搞出这么大的乌龙。” 原澈没说怪不怪,而是道:“先管好你自己吧!” “我说真的!” “恩……” …… 第五十一章 凌之枫在原府窝了两天,就孤身离开,美其名曰要出去潇洒,跟一票蓝颜知己联络联络感情。 原澈无可奈何,哪怕再忧心凌之枫的状态,也不能把他绑在府里,出去散散心也好。 之后原澈和林幼安莫名陷入冷战。 两个主人家互相不说话,原府的人都战战兢兢,说话都小声不少,整个府邸气氛低沉。 原澈是彻底进入工作狂状态,每天早出晚归,回到府里也是一头埋进书房继续奋斗,一连十几天都是宿在书房,没踏进主卧一步,碰到林幼安也当做没看见。 而林幼安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默默接受来自原澈的冷暴力。 原爹看两口子这个状态,想说和说和,最终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他也心伤啊! 好不容易他家枫儿快要摆脱单身娶个夫郎回来暖被窝,谁知心上人摇身一变,变成爷儿了! 他还盼着枫儿来年娶亲当年生小孩呢! 所有的盘算都落空了…… 盼着小孙孙吧,看小两口之间僵硬的氛围,原爹哪还敢催生?只能安慰他的儿夫郎,让他别放在心上,澈儿他只是心里难受罢了。 他没能给澈儿个亲兄弟,但他和枫儿一同习武一同长大,不是亲生兄弟胜是亲生,那感情不必说,就连他也是当枫儿是亲儿子,不然也不会对他的终身大事那么上心。 这事吧,他不偏颇谁人,每个人都犯了点小错,这些小错汇合起来才导致大错,但凡澈儿他们多问一句或者安儿他们多说一句,就不会有这个大误会。 原爹也懊恼自己听澈儿的话不插手任由他们闹腾,如果自己早点问问情况,误会就能早点解开。 唉,算了,他不管了,晚辈的情感问题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他还是安安心心养老,等孩子需要他了他再掺和。 高强度工作半个月,原澈手头的公务总算告一段落,接下来的工作也做了计划安排,这两天只需将各个管事召来吩咐下去就行。 原澈捏捏僵硬酸疼的肩膀,扭扭脖子,似乎还能听见骨头咯咯响的声音。 他先泡个热水澡舒缓一下再睡个好觉。 泡了半个时辰的澡,原澈总算舒服许多,整个人都慵懒不少。 穿上衣服,原澈走出浴房,此时府邸静悄悄的,夜色朦胧,只有回廊垂挂的灯笼照亮路,晚风吹在脸上,带着丝丝凉意。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是深秋转冬的季节,最显著的就是气候的变化,昨天似乎还是薄丝春衫,今天就得穿上绵衣裘袍。 原澈直接往书房走去,还没进去,就突然停下脚步,他好像有半个月的时间没进卧室,也没跟林幼安几句话…… 想到喝醉那晚他似乎朝他发了火,虽然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但他唯一有印象的当时林幼安受伤的眼神。 而且自己单方面冷了他这么久……虽然相信他家的仆从侍从不是狗眼看人低见风使舵的那种,但还是有点担心,自己的态度会不会使得林幼安在府里不好过…… 原澈还没想到要不要去主卧看看,身体已经自动做选择,脚步自发往主卧那边去。 没再做挣扎,原澈推推门,发现门没锁,便直接进去然后转身关上落了门闩。 屋内还燃着火烛,只剩短短一节,快要烧完,光线有些昏暗,并不亮堂,显然是给他留灯。原澈走进内室,脱了外衣丢在一边,撩开床帘。 床上林幼安卷着被子整个人窝成一团睡在里边,露出一侧很大的空位,还有一床被子。 都是留给他的。 原澈软了面容,掀开被子躺上去。 可能是林幼安睡得不沉,原澈自认为动作很轻,但他甫一睡上去,林幼安就突然醒了。 “你回来啦?”林幼安双眼迷离,还带着浓浓睡意,他揉揉眼睛,抱着被子坐起来。 莫名的心虚是怎么回事?他就算半个月没进主卧,但他没做亏心事啊! 原澈冷淡的应了声,“嗯。” 一时无话。 林幼安彻底清醒过来,他坐在那里没动,抿着嘴,似乎想说话,又说不出口的样子,最后垂着头,手指不自觉抓着棉被揪成团。 “这两天收拾收拾东西,过几天回岳家。”原澈突然开口道。 林幼安倏地抬头,似是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下雪前带你回一趟沽水城。”原澈似是有些不耐,不然他这半个月为什么这么拼命处理工作?还不是为了挤出点时间回岳家? 临凤城跟沽水城的距离说近不近,一来一回也要七八天时间,这个时代的交通非常不方便,骑马和坐马车算是速度最快的,若是下雪,到时更是寸步难行。 原澈只能趁第一场雪来临之前带他回去一趟,省得挂念。过年那段时间他们是去不了了,要真过年时候回去,那年节就得在路上过了。 原澈总算理解有些人家的长辈为什么不希望儿女嫁的太远,想见一面都不容易,有个什么好歹都不能及时知道,心里再怎么牵肠挂肚,也无济于事。 如果夫家有心的话,一年陪着回去两三次算是很不错的了,有些估计几年都回不去一次。 看到林幼安惊喜的样子,原澈心里有些内疚,林幼安孤身嫁到陌生的城府,再怎么记挂自己的父爹,也不能随便离开夫家自己回去。 就算受了委屈,也只能咽在心里自己承受。 原澈明明知道凌之枫这乌龙事跟林幼安没多大关系,却还是责怪到他身上,原澈为自己那点小心思感到不齿,只能借繁忙的工作转移注意力。 林幼安的确很高兴,他以为过年之前都无法再回家一趟,没想到就算原澈还生他气也做到承诺。林幼安心中喜悦,又感到丝丝复杂,他眼神暗了暗,咬咬唇,“那个……对不起……”兄长和枫弟的事,他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凶,“我以后会学会怎么说话的……”林幼安反省好久,最后想通,还是沟通不到位的错,他因为兄长敏感的身份,所以跟他有关的事总是避而不谈,生怕一个没注意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但其实就性别这种简单问题他根本用不着藏着掖着,否则徒惹麻烦。 见林幼安一副内疚不安的样子,原澈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坐起身,“这不能全怪你,我也有错。”原澈为自己这段时间的行为感到羞愧,他一个大老爷们,大意犯错也就罢,还将错推到别人身上。而以林幼安对他的坏脾气,竟然任由他甩脸色。 原澈更觉得对不起林幼安了。 他余光偷偷瞥向林幼安,不成想林幼安也偷偷看他,两人视线正好交汇。 林幼安的眼睛其实很漂亮,睫毛长长的,弯弯的,瞳孔乌黑,清澈如泉,撞上他的视线时像只突然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似的瞪得圆溜溜,一惊一乍。 真可爱!原澈的心莫名漏跳一拍,连忙移开视线,耳根微微发热。 “很晚了,安寝吧。”原澈道,然后迅速躺下睡觉。 “嗯。” 林幼安似乎很开心,回答的语调很雀跃,原澈闭着眼睛,总感觉身边的一举一动都被无数放大似的,窸窸窣窣的直撩他的心。 原澈翻个身,背对林幼安,睁着双眼,情绪纠结复杂。 他发现自己对这种纯真无垢的眼神毫无抵抗力,刚才很有伸手扑腾林幼安脑袋的冲动,莫非他喜欢的是这一款? 回想自己以前遇到的各种类型,有妖娆性感的,幽默风趣的,清俊冷淡的,天真率直的,任性刁蛮的……无论哪一种都没有过想更进一步的冲动。 而林幼安,自幼体弱多病鲜少接触外人,所以本质上是不谙世事,原澈有时都能发现,他对于没接触过的事务都一无所知,但他心思剔透,很多事一点就通,所以学起来很快。 但哪怕沾染了世俗,林幼安的心依然是无垢的。 就好像……怎么说呢?就好像不是凡夫俗子,而是天外之人差不多,他身上有种气质,很像他师傅游方道士,也有点像国师大人,身置凡尘之中,游离凡尘之外。 想想林幼安和游方道士的师徒关系,他们气质相像,也不是很难以理解。 只是他真的喜欢的是林幼安这一类型?不会吧?他的眼光那么差?原澈心里哀嚎,喜欢上这种这么难伺候的哥儿,大写的悲剧! 林幼安的脾气其实挺好,别人对他真诚相待,他亦回以十二分真心,当然,重点是除他以外! 一对上他那脾气就古怪了,简直是没有最讨厌只有最讨厌,自成婚以来,原澈总莫名其妙挨他削,好在救他一次之后他们算是和平相处了,结果现在因为冥晋这事,原澈他无理取闹的迁怒了。 这半个月林幼安不是没想要和解,但原澈因为肚子里那团无处发泄的火,所以都把林幼安的示好无视掉。 经过半个月繁忙的工作,他让自己的大脑陷入仿佛无尽的忙碌中,无暇顾及其他,如今一清闲下来,大脑放空后,他的火气也已经消了。 原澈回想自成亲以来的种种,一开始他是抱着好好相处培养感情的态度,但因为林幼安莫名的厌恶,他们就相看两相厌了,以前遇到不喜欢的哥儿,他可以避开再也不见,但林幼安是他娶回来的夫郎,他避无可避,只能日日面对。 相处久了,他心里的排斥感也慢慢消除,不能说喜欢吧,至少没有一开始那么讨厌。 和宠物相处久了都会产生感情,更何况是人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缺点,没有哪个人天生完美,林幼安就算有坏脾气,也不能否认他身上有优点,端看他有没有视而不见。 想到此,原澈更加纠结,现在都能自觉帮林幼安找理由找借口找闪光点,自己对林幼安真有那么点特殊? 原澈转个方向,面对林幼安,研究似的仔细看林幼安的脸。 应该想到快要回家的原因,林幼安睡梦中唇角都是勾着的,原澈盯着他的唇瓣神游,听说亲吻可以检验一个人是否喜欢另一个人,他要不要试试? 啊呸!原澈突然回过神,他莫名其妙的在想些什么啊! 原澈烦躁的又翻个身,难道是被凌之枫那家伙刺激了下,自己就思春了? 一大把年纪了他都替自己脸红,就算林幼安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夫郎,也不该起心思,他们以后能相敬如宾的过下去,就很不错了。 林幼安有多排斥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曾经那么多次的主动讨好都被厌恶拒绝,哪天林幼安想和离他都不会感到意外。 算了,管他呢!只要不伤到爹爹,随便他怎么折腾。 第五十二章 林幼安得了回家的准信,这两天连忙安排府里的事,还有自己管着的几个庄子店铺。虽然忙得团团转,但脸上的笑容没断过,身边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兴奋。 这对于一向努力保持当家夫人风范的林幼安来说,是难得的情绪外露了。 原澈倒是挺悠闲,除了见见管事安排好工作,其他时间没什么事做。 他乐得看林幼安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林幼安管的是内府事务还有自己嫁妆里的店铺庄子,总归比不上他高额度的工作量,再者还有爹爹的帮忙。 原爹知道小两口准备回岳家住几天,那是一百个乐意,本来还在想如何缓和儿子儿夫郎之间的关系,如今不用他出手,两人就自动和好了。 回岳家好啊! 亲家都是很通情达理的人,多联系维系感情,有两个睿智的长辈为晚辈着想,这样很好。 这不,为了让林幼安无牵无挂回去,他积极的接过府内内务,直说不用操心一切有他在。 两天很快就过,出发那天,天气正好。 这次去沽水城,原澈他们是轻装上阵,只带了青音和文生,四个人一辆马车还有他的爱马逐风。要带的礼原澈早就陆陆续续运往沽水城别庄,只等他们过到去后再拿。 车上他们只带了路上用得到的东西,所以很轻便。 原澈骑着逐风,在前头开路,身后两米远是文生驾着马车,车内是林幼安和青音这对主侍。 临凤城到沽水城这条路,来来回回走了那么多次,他们已经熟门熟路,再加上这次去的人不多,他们的速度很快,路上没什么意外的话,两天多点的时间就可到达。 今天天气晴朗,就是风吹在脸上冰冷冰冷的,原澈骑马快了点,风刮着脸,就算身负内力,不觉得冷,也不是很舒服。 不过原澈不是吃不了苦的人,以前在外跑商时更艰苦的时候比现在难受百倍千倍,所以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一路上很通畅,他们早赶晚赶,还是在第三天巳时才到达沽水城。 进入城池后他们没有马上去林家,而是先拐道去庄子。 庄子里的管事得原澈吩咐,早就把当家夫人回家省亲备的礼整理好,只待原澈他们来了就可直接拉过去。 庄上管事也是个会做事的,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早早将礼物装载好,还安排了几个仆从随时候着。 原澈他们到达庄子时,就是随时可出发的状态。他赞赏的挑挑眉,属下会做事,他很顺心,过年红包可以包大点了。 看林幼安回家心切,原澈就没在庄子逗留,带着几车随礼浩浩荡荡的往林府走去。 沽水城的人文风貌和临凤城有很大的不同,这里几条江水河流贯穿整座城池,水业最是发展,而且这里有着整个熙朝最大的码头,凡是南往北来的客船货船,都会在这里停靠。当然临凤城也很繁荣,熙朝重视商业,这几十年致力于修路通达,临凤城不近江河,但却是几座城池往来的必经之路。 天气已经转冷,这并没有影响人们的出行,反而更加热闹。 农家百姓一年到头埋头耕作,也只有入冬后到年关这段时间最是清闲,手中有点余钱的都会扯几块布买点好的犒劳一下自己和家人,离府城比较远的庄户人家,基本都是拖家带口出来见识见识,看到想买的咬咬牙也就买了。 村子在山里头的,几乎都会在大雪封山前将入冬还有过年需要的东西一并买回去。 这是一个相对和平的朝代,百姓安居乐业,即使边境时有战乱,但并无扰民之忧;即使穷山恶水出强盗草寇,但并不形成规模;即使有贪官污吏,但好官更多;不能否认,这是个繁荣发达的朝代。 原澈不止一次庆幸自己重生在这样的地方,虽然没有高科技,但在这里,连呼吸都是一种享受。 原澈被这里热闹快乐的氛围感染了,他神色放松,唇角勾笑,兴味的看着来往的人群。 当然,这并不影响他走路,因为人太多,原澈怕出意外,所以并没有骑马,而是牵着马走。 文生亦是如此,他拉着缰绳,走在一侧,几乎和马头并行,马车走得也慢。 凭着良好的耳力,原澈还能听到青音不时惊叹的声音,应该是偷偷掀开车窗帘往外看了。 他的庄子离林府不算很远,不过走得慢,三刻钟后才看到林家的大门。 一般像这样的府邸,除非有人进出,否则平时不轻易开,他们到门口的时候,大门紧闭。 这次他们回来,原澈并没有提前通知,林家的人都不知道他们今天来,算是给长辈们一个惊喜吧。 原澈让一个仆从前去敲门,很快那边年轻的门房开了门。 “你是哪位?” “麻烦告知林家老爷,原家大少爷携少夫人前来问候。” 原家?这不是他们公子爷家吗?门房眼睛一亮,连忙扬起脖子往前看,果然看到他家公子从马车下来,旁边还站着他们家丰神俊朗的公子爷! 他顿时激动得脸红,“请、请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通知老爷!”然后转身飞奔而去,一下子不见踪影,只听得嘹亮的声音在喊,“老爷!夫人!公子和公子爷来啦!” 然后没多久,林父和林爹相携着走出来,“安儿,你们来了?!” 林父和林爹惊喜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林幼安见到双亲,哪还忍得了,连忙扑进林爹怀里,“爹爹,安儿好想你!” “爹爹也好想安儿!”林爹顿时忍不住落泪,哥儿不在身边,他这心空落落的做什么事都不得劲,想去探望,又离得远,林爹有时都后悔将自家哥儿嫁得那么远。 “好了,安儿回来是好事,怎么还哭起来了?”林父到底稳重,激动过后就平复好心情,见老伴抱着哥儿还哭了,便忍不住说道。 林爹这才放开林幼安,用手帕抹抹泪,“这不是太开心了吗?” 林幼安红着眼眶,有些不好意思,喊了声,“父亲。” 原澈见他们都恢复常态,便上前一步,躬身道,“小胥拜见岳父越爹。” “不必多礼。”林父对这个儿胥还是很满意的,如今他这么有心特地带安儿回来探望他们,心中更加满意。 “瞧我,这门口不是说话的好地儿,快快进屋。”林爹赶忙道,“澈儿你们这个时候到是否已用午膳?”不等原澈回答,就吩咐人赶紧弄几个好菜色出来。 “你们怎么突然来了?怎么不提前告知我们一声?”这没准没备的,饶是林父,都颇有几分无措。 “我们来之前并不能确定具体时间,只想着下雪之前来看望岳父岳爹,不然等下雪路况不好走,就不容易过来了。”原澈之前只估算个大概时间,具体时间还是等他工作忙完后才确定,不过等确定下来也准备出发了,干脆就没叫人提前告知。 “如果没时间来,等年后再来也行,你们可别为赶时间不顾安全。”林父自然也知道,等第一场雪下起,就会陆陆续续下几场大雪,到时冰天雪地的,根本过不来,只能等年后气候回暖,冰雪消融。 今年的年节,就只有他老两口过喽! “劳岳父挂忧,小胥知晓。” “你心中有盘算就好。”林父并不是责怪什么,他们能来,他心中只有更高兴的,知道原澈是心有丘壑,林父未就这事多说什么,免得话多了反而让人觉得他们这是不欢迎。 “岳父岳爹近来身体可好?最近天气变幻,还请岳父岳爹保重身体。” “澈儿不必担忧,我和你岳爹都好,这天还没转冷,你就送了好几件上好皮毛过来,可让你岳爹好一顿唠叨。”林父哈哈一笑。 林爹听到这话,顿时道,“说到这个,澈儿你没隔几天就让人送这送那的送那么多东西过来,我都不好意思收了,而且有些皮毛这么贵重,怎么能什么都往这边送?”这要是让亲家知道了,心里不舒坦,他家安儿的日子怎能好过?这儿胥再看中岳家,最多就是逢年过节随礼厚三分,哪有像他这样,隔三差五的送? 一开始他觉得是儿胥重视自家,重视安儿的表现,所以收的很高兴,但收的多了,他心里就不安定,要让亲家知道自家爷儿对岳家好到这个程度,心里可会乐意?会不会因此对他家安儿有意见? 即使谈亲见过原爹几面时觉得他会是个很随和好相处的长辈,但林爹心里还是产生如此担忧。 “这是应当的,岳爹安心收着便是。”原澈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这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都是自家产的,还望岳父岳爹别嫌弃才好。” “这是你们的孝心,我们哪有嫌弃的理?你的心意我们已经知晓,虽然这不值什么,但以后还是别经常送了。”的确,很多东西都不贵重,都送的很实用他们必须的和平时要用到东西,但长年累月下来,价值也是大了。 “爹爹,这是我和夫君的心意,您好好收着就是,哪有晚辈的孝顺长辈拒收的?这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您对夫君和我有意见呢!” 见林爹听了这话要急,林幼安又道,“而且,这事原爹爹也知道,为此他还大大的夸赞我了呢!”林幼安并没有说谎,原爹知道这事后,并没有什么意见,反而对他和原澈大加称赞,晚辈孝顺,做长辈的只有欢喜的份。 原爹觉得,林家只有林幼安这么一个哥儿,如今嫁到他们原家,林家就只剩老两口相依为命,而且还离得那么远,设身处地地想想,原爹都替他们心酸。再有,这儿胥相当于半个儿子,儿子孝敬父爹,天经地义,哪会阻拦他们。 “是吗?”林爹听了这话就松口气,他其实心里可满意,就是怕亲家心里有想法。 他们也并不是看中那些东西,他们重视的是背后的含义,知道哥儿儿胥记挂着他们,知道他们过得好,这心就有着落了,不会整天胡思乱想,担心受怕。 “我就说你想太多,孩子们的心意,咱们受着就是。”林父到底没有林爹想得多,以前他还劝过几句,见没效果就没再说了。 “你一个大老爷们哪里懂得哥儿的心思?”林爹瞪眼。他担忧的情况很常见好吗?没看隔壁的隔壁府邸娶来的儿夫郎,就是给岳家的东西给多了,他公爹可有意见,在外面说这个儿夫郎不把他这个公爹放在眼里,心里只有父爹,家里有个好的只想搬到他父爹那里去。林爹还听过几次他吐苦水,一开始他还宽慰,后来联想到自家,心里就着急起来了。 林幼安抿唇看着父爹笑。 原澈也觉得好笑,不过这是长辈,他不好笑出声。 将来老了他也能像岳父岳爹这样相处,不失为一件幸福的事。 在原澈的印象中,他为数不多的和父亲爹爹相处的日子,基本都是围绕着他转,只有后来父亲病重,他们才朝夕相处,但那时,爹爹是人前强颜欢笑故作坚强,人后黯然垂泪,父亲大多时候只能躺在床上,少有轻松的时候…… 原澈恍惚了下就回神,看到林幼安和林父林爹笑闹,也笑着加入话题。 中午热热闹闹吃了顿饱,没待多久,林父林爹就让原澈和林幼安去午休。 毕竟赶了那么久的路,好好睡上一觉,可以舒缓筋骨。 林幼安的房间天天都有人打扫,很是干净,他们可以直接入住。 不过就是床上只有一床加大的厚厚的被子,要知道,在原府他们是一人一床被子的。 原澈和林幼安面面相觑,这床谁睡,这是个问题。 “先说好,我是不可能在外头睡的。”为了维持恩爱的假面,他们不可能让人再拿床被子来,但现在这样的天气,晚上不盖被子睡觉第二天估计得感冒,就算有武功有内力身强体壮。 一个晚上消耗内力维持身体体温?那第二个晚上第三个晚上呢?他们住的可不是一天两天,再强劲的内功也经不起消耗啊! 原澈可不傻,脱、了外衫利落的掀被子躺上去。 林幼安拧眉,犹犹豫豫的,“那就一起睡吧。”他也不可能在这样的天气睡外榻,万一露出异状就不好了。 林幼安也脱、下衣衫,只剩一件纯白里衣,迅速越过原澈,钻进被子躺好。然后一脸严肃的将两人之间的被子往下压。 原澈:“……” 林幼安一丝不苟的将中间的缝隙压好,末了还道,“你不能越界。” “……”这有用吗? 事实证明,完全没用,林幼安的床,睡他一个人绰绰有余,但加上个人高马大的原澈,两人平躺稍微不注意就能碰手碰脚。这不,林幼安翻个身稍微挪动下,就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臂了。 林幼安皱眉,万分嫌弃,“你睡过去点。”都挨着他了。 你自己的床小怪我咯? 原澈完全没了脾气,翻个身被子盖一半。 真是的,睡个午觉都不安稳。 活动空间大了,林幼安舒展眉头,舒舒服服的睡个饱觉。 这几天都睡马车一点都不舒坦,总算睡床了! 第五十三章 在林府的这几天,原澈很轻松,没有繁忙的工作,也不用为任何事情烦心,他只需陪在两老身边尽尽孝。 更多的是跟岳父下下棋,聊聊天来打发时间。 说到近况,不可避免的谈到如今的时局形势。 “明年的形势估计会比今年严峻,在无论做什么事,还须谨慎为上。”林父虽不处朝堂,但对朝堂上的事,可谓了若指掌,想来手中还是有一定的人脉。 “岳父说得是,我心中有数。” 当前正处于皇权交替期,难免会出现些动荡,虽然这并不影响老百姓,但对于原澈这种生意做得挺大的商人来说,还是会受点影响。 他家的生意已经到一定规模,本来就没有继续扩展的打算,他只需小心的避开京城风云就足矣。 听闻今上龙体日渐衰弱,尤其前段时间似乎是病了一场,也因此各个皇子蠢蠢欲动。 原澈对这些皇族不熟悉,只认识九殿下姬明瑜,如果让他说希望最后谁上位的话,他当然是希望可以称之为朋友的姬明瑜登上那至高位。 不过这都是离他很远的事,还轮不到他操心。 “心里有成算就好,既然你不入朝堂不为官,就注意不要卷进那些纷纷扰扰的事。”从几次都聊天中,就知道原澈是个学识渊博见解不凡的爷儿,有时他想不通透的事和他交谈几句,常常有醍醐灌顶之感悟。 林父知道,他这个儿胥,若愿入朝为官,必能成为一方权臣。 只不过,原澈没那个野心。若他不是自己的儿胥,他见才心喜,说不得会将他推荐给他在朝为官的好友,也会劝他入朝,不然那一身横溢的才华浪费了多可惜。 可是他是自己唯一的孩子的夫君,安儿身子虚弱,不通俗物不善交际,做一个生意人的夫郎以他玲珑之心是绰绰有余,但若是做一方大官的夫郎,恐怕力有不逮,身为人父的私心,最终还是选择什么都不说。 “我知道,岳父不必挂心。” 原澈再三保证,心里还疑惑林父怎么对他似有愧疚。若是知道林父的想法,原澈肯定只想回他三个字,想太多。 他最不耐烦勾心斗角,虽说做生意也会涉及到复杂的人际关系,但是相比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已经很单纯了,更何况还有原家前人留下的人脉在。 在府里住这么多天,他不可能一天到晚都是陪在两老身边,两老有时也会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偶尔原澈也有一个人的时候。 他倒是想出去走走,但若是他一个人的话,其他人说不得以为他和林幼安关系不好呢。 最好的办法是和林幼安一起,但这家伙一天到晚粘着林爹,不肯离开半步,孩子气十足。 真是个爱撒娇的小哥儿。 原澈倒是奇了怪了,虽说林幼安自幼体弱多病,但总该有一两个交好的朋友吧? 回来三天了,别说没有上门来探望下的朋友,也没提半句要出去访友。 这人这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林幼安,你不想出去逛逛?”好不容易逮到林幼安落单,原澈不由问道。 小哥儿不是最喜欢热闹了吗?看青音回来后三天两头的拉着文生出去到处走,都乐不思蜀了。 林幼安心里挺想出去,但还是摇头坚决拒绝,“不去。”之前太高兴可以回家,一下没想到自己身上已经没有避息珠,周身的妖气隐隐溢出,幸好路上没有遇到道士。 这会儿外面那么热闹,人那么多,也许混在人群中小心点就可以避开危险,但凡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不得不小心为上。 他无论是为人为妖,都没什么认识的人,花岩哥哥一去不复返,他也没途径去探听消息,不知是好是歹。 说来,不知冥晋兄长这会儿在哪里,有没有找到花岩哥哥。 冥晋兄长离开原府,一方面有跟枫弟时间的误会原因,更多是想去找找花岩哥哥的下落,看能不能把避息珠要回来,毕竟林幼安因为功法问题自保能力不强,稍微有点能力的同类都能把林幼安打倒。 更何况现在林幼安嫁给了人类,无可避免要和各类人打交道,这很容易撞上死敌,而大部分道士对妖都是持敌视态度。 所以林幼安必须要隐藏好,否则必是每天都暴露在危险中。 林幼安对避息珠不是很执着,他觉得如果不是花岩哥哥必须要用的话,根本不会向他借,而且当时他是在原府,还有避息珠的余息,根本不会出问题,只是花岩哥哥到了约定时间都没回来,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林幼安不好出去打探消息,只能拜托冥晋兄长。 听他最近一次传来的消息,外面似乎不□□生。 林幼安的朋友不多,自然不希望对他怀有善意的同类遭遇不好的消息。 原澈见林幼安拒绝过后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好笑,明明就很想出去的样子,想去就去呗,用得着矫情吗?他又没说不一起出去。 “你确定你真的不出去?外面可热闹了,大家都想趁大雪来临之前把年货什么的置办齐全好过个好年,附近村庄的县城的都来了好多人,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一般日子可看不到这种盛况。” 林幼安绷住小脸,瞪了原澈一眼,“不去!”都说了不去了还说这么多话诱惑他!不行,他要禁住诱惑! 得,不去就不去吧,他自己找乐子去。 原澈摇摇头,踱步出去,自言自语道,“听说今天是今年最后一批商船来码头的日子,大的小的货船停靠在岸边,带来好多稀奇古怪丰富多彩的东西,岸上无数商人百姓带着银钱货物,游走在船上摆出来的货品间,看到喜欢的就用钱买或以物易物,嗯……早点去或许可以淘到不少宝贝呢!” 至于林幼安最后有没有去,看人群中臭着一张脸直冲冲往前走的哥儿就知道了。 原澈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颇为悠闲。林幼安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人太多了,不时就会阻碍他的路线,所以原澈跟得很轻松。 原澈心里很好笑,这林幼安嘴里说着不要不要的,身体却意外的诚实,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口嫌体正直? 他们两人直接往码头方向走,这会儿时间挺晚,估计商船已经开始靠岸,越往码头靠近人越是密集。 原澈以前来过几次类似这样的淘宝,每一次都能找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所以对这次的淘宝之行,他还是挺期待。 到达码头时,远远的就看到数十艘大小不一的木船停在码头湾,岸上人群攒动,船上人进进出出,可看到船员们将仓库里的货物按一定分类在甲板上摆好,船只小点的无法让人登船的干脆将货物挂在船头。 像这样大的交易会,一般不允许闹事,除了码头势力的人三三两两的巡逻,还螚看见身穿红服的官兵影子。 原澈他们来的时间刚刚好,交易会刚刚开始。 船上的人准备好,就陆陆续续搬出一块宽大长的木板,搭在船与岸边之间,方便人行走。 人潮开始有序的往几条大船上涌去。 原澈和林幼安顺着人流,随意上了一条大船。 像原澈的生意做得这般大的,这些货船中肯定也会有几个是他的合作伙伴,他在这边还有个管事专门负责这个交易,想必一些更加珍贵稀有没有摆出来交易的货物,此时正在被谈判中。 原澈反而更喜欢混在这样的场合里,从摊位无数种交易品中,淘到宝贝的感觉。 林幼安虽说从小在沽水城长大,但这样大型又充满乐趣的交易会他是第一次参加,简直不能更兴奋。 这样热闹有趣的场面很能吸引妖,难怪无论是大妖还是小妖,大部分都无比向往凡间,在尘世中待越久,越是舍不得离开。 在经历过这么多让人流连的事后,谁还能心无旁骛的在深山野林人烟绝迹处修炼呢? 恐怕除了一些看淡人世的妖,大部分都无法忘怀。 林幼安以前坚信自己是小众,现在却有了一丝迟疑。 不过再多的想法也抵不过眼前的热闹,林幼安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各个摊位上,见陆陆续续有人或买或换得了不少自己喜欢的东西,林幼安的兴致更高,也想买些自己喜欢的。 不过他看了好几个摊位,都没有看到有特别喜欢的,虽说很多东西都稀奇古怪他不认识,但他的兴趣不大。 有时看到有些感兴趣的,拿起来看几眼,又没有买的念头。 原澈注意几眼,没说话,也把目光放在货物上。 “少爷!夫人!你们也来啦!”不远处大包小包的活力四射的逛着每一个摊子的青音,注意到前头站在一个摊位前看着货物十分显眼的两人,先是眼前一亮,随即挥舞着手挤开人群努力飞奔过来。 一旁十分沉默的文生不着痕迹的隔开人群给他同路。 青音很快就跑到林幼安面前,两眼兴奋莫名。 “夫人,您就和少爷两个人出来啊?”看看四周,没有熟悉面孔的仆从,都没有人来帮忙提东西什么的,“夫人,我和文生陪你们一起吧。”他们好跟着帮忙。 “不用,你们自己玩自己的吧,难得热闹。”林幼安见青音和文生手里都大包小包的,不由笑道。 “可是……万一您有什么事需要吩咐,侍从们都不在……”青音看着自己手中的和文生手里的东西,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就算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夫人身边又缺人侍候…… “没事,有你们少爷在。”林幼安笑道。 原澈对于亲近的属下还是很宽容的,难得放松,怕他们跟着会不自在,就跟着说道,“夫人说的对,你们自己好好逛逛,不用跟着我们。” 青音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好像想到什么似的,眼睛瞬间发亮,“是!我们这就走!不打扰你们。”少爷和夫人的二人世界啊!他不应该这么没眼力的打扰! 青音骨碌碌的双眼往原澈和林幼安身上滴溜一圈,然后告退,拉着文生迅速离开,一下子就隐没人群中。 原澈好笑不已,这个小屁孩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不过他家沉默寡言稳重的文生什么时候对青音这个小哥儿这么有耐心了?莫非他们…… 原澈摸摸下巴,“他们两个是不是喜事将近了?” 林幼安把玩着手中的物件,头也不抬,“我家青音还小。” “不小了,十六岁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古代不都早婚的吗?额,青音的年纪相较于文生的确小了点,但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好,起码会疼人……好吧,大了一轮的确相差挺大,说不定文生当青音是儿子对待呢…… 算了,其他人感情的事他还是少插手为好,上次难得有撮合文琴和青音的念头,结果文琴早已心有所属,他差点就乱点鸳鸯谱。所以还是让他们顺其发展,万一真互相有感情,肯定也会找身为主子的他们做主。 原澈相通了就把这事抛之脑后,自己也低头继续寻找有没有感兴趣的东西。 第五十四章 原澈今日醒来时,半边身子沉甸甸的,心口被压得有点喘不过气。 一低头,林幼安乌黑的脑袋顶趴在胸口,一只手放在上面,还有一条腿霸道的挤在他的双.腿间。 而原澈的右手搭在林幼安的腰间,可以说是将林幼安整个人揽在怀里。 林幼安还睡得很沉,紧、密相贴的肌肤中,他能感受到林幼安轻缓的呼吸。 原澈一动不动,仰着头看着床顶,严肃的思考他们怎么会变成这个姿势。 昨晚半夜好像气温突降,他下意识有点冷就往里挪,觉察到有个暖呼呼的热源朝他靠近,他就直接抱在怀里继续睡了。 恩,是林幼安投怀送抱,他顺水推舟而已。 不过哥儿一向无理取闹,所以为避免林幼安恼羞成怒,原澈只好趁他还没醒过来之前,把昨晚的事掩埋。 好不容易将林幼安挪开下了床,原澈生生热出一身汗,紧张的。 原澈回头看几眼,就轻手轻脚出去。 打开房门走出去,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原澈一个激灵。 果然昨晚不是错觉,气候已经降低好几度,寒风吹着枝丫呜呜的,天空阴云层层。 院里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 走出院子,才隐约听到人声。 “快快快!得赶紧把这些东西装载好,这都是路上需要用到的……还有这个,那个,也要带上……” 已经穿上大袄的仆从侍从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进出出,忙得热火朝天,林爹站在一旁指挥。 原澈走过去,“岳爹。” “澈儿你起来了?”林爹看到儿胥心中欢喜,又往他后头望望。 原澈意会,说道,“夫人还没起床。” “这懒哥儿,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林爹嘴里抱怨,见原澈并无不满神色,心中大定,“我这就去喊他。” 原澈连忙拦住,“别,岳爹,这天气骤然转冷,还是让他多睡睡。”然后转移话题,“对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说到正忙碌的事,林爹眉宇瞬间染愁,“如今气温提前降温,老爷说大有可能大雪会提前到来,我们的意思是你们最好今天就回去,免得到时下雪了不好走。”说着,林爹神情十分不舍,如果可以,他们也不想孩子们那么早离开,两孩子才没住几天,但是为他们着想,提前走是最好的,哪怕他们再舍不得。 这一别,起码要年后开春才能再见,林爹单是这么一想,心就像刀子刮似的,痛得不得了。 “嗯。”原澈没异议,他刚刚就有这个打算,只不过还没想到怎么开口,林爹就主动为他们收拾行李了。 原澈见林爹难过,心里颇愧疚,说好陪他们十天半个月的,奈何天有不测风云,才堪堪五天,他们就不得不离开。 可看这天色,估摸没两天就要下雪,今天不走的话,到时路就难走了。 “岳爹,不用收拾太多东西,此次路上会赶得急一点,多添些被褥之类的保暖物品,还有备好路上的干粮,就足矣。”现在不好打猎,只能啃干粮。至于其他的,能省则省。 “这怎么行?”林爹不同意,他恨不得将家里所有好的都搬出来。 “行李拿多了不好赶路,也难带。”原澈道。他们只有四个人,除了带上随行物品,其他的带不了多少。 “可以多随行几人。” 原澈摇头,“人多了就走不快。”这路上他们得争分夺秒,不然半路赶上下雪天可不是开玩笑。 “这……”林爹犹豫,澈儿说得有理,但是让他们空手而归,这不太好吧? “爹爹,您就听夫君的吧。”正争论间,林幼安锦衣裘袍,款款而来。 “安儿你来了。”林爹连忙招呼他过来,“怎的穿这么少?瞧这脸冷的。”手探上冰凉的小脸,林爹连忙让明舒拿件披风过来,“可别感冒了。” “爹爹别担心,我没事。”林幼安握住林爹的手,摇摇道。“我和夫君的随身物品已经吩咐收拾妥当,再一会儿就要出发了。爹爹,您和父亲要保重身体。” 原澈意外,他还以为林幼安不舍得回去呢!没成想这么自觉,看到突变的天气就知道今天必须得走,还挺聪明。 “我和你父亲知道,会保重自己的,你在夫家也要好好的。”林爹念念叨叨一大堆话。 林幼安耐心听着,点头应道,“孩儿晓得,爹爹放心。”然后又问,“父亲呢?” “你父亲在厨房,这次是亲自盯梢要做桌大餐,你们吃好好赶路。”林爹好笑道。 林幼安忍不住笑,心里暖暖的,父亲不是一向信奉君子远离庖厨的吗?一直很少有亲自下厨或是指点的时候,但是父亲的厨艺确是很好的,连原澈烤的烧鸡都比不过。 林幼安嘴馋极了,恨不得马上奔去厨房,不过愣是忍住了,“对了,青音估计昨晚不小心冷到,感冒发烧了,我刚让人去请大夫回来给他看看。” “这孩子,估计又踢被子了,现在怎么样?还能上路吗?”林爹急急道。 林幼安摇头,“这会儿发热还没醒,温度也没降下来,病得挺严重,我想让他留下来等病好了再回来。” “你身边少不了人侍候,我再拨个侍从给你带回去。”本来林幼安身边是有两个贴身侍从,但一个心大了想往上爬,只能打发掉,林幼安又不想再添人,所以身边只有个青音随身侍候。 他们这次来只带了一仆一侍,这次回去青音跟不了,路上没人侍候也不方便。 林幼安拒绝道,“我身边有青音就够了,不用再添人,我那边也有很多贴心的侍从,只不过没跟过来而已。” “可路上万一……” “岳爹您放心,路上有我照看着,不会有事的。”原澈道。 “那到时青音怎么回去?”大雪天的路不好走,这要是年前年后回不去,安儿身边没个他们家的侍从照顾,他哪怕知道原家不会待安儿不好,也不安心。 “这样……”原澈想了想,“我让文生留下来,等青音病愈,再一起回来。文生会些拳脚功夫,路上也安全。” 林爹对文生这个沉默可靠的汉子有印象,有他护送着,他也安心,只不过……“那你们呢?” 原澈笑道,“岳爹该信得过我才是,我会照顾好安儿的。”他和林幼安都会功夫,两个人回去的话,还可更快些。 林爹还是觉得不妥,但在原澈和林幼安的劝说下,勉强应了。 吃了热乎乎一顿饭后,原澈和林幼安去看了青音,这时青音已经醒了。 在知道自家主子要抛下他先一步回府后,瞬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以为自己被抛弃了,在林幼安哭笑不得的再三保证下,青音才止住眼泪昏昏沉沉睡过去。 而后,在林家人的目送下,原澈驾着马车,载着林幼安离开沽水城。 他不能丢下他的逐风,所以只能将原先的马匹换下来套上逐风,原澈可心疼,这可是他宝贝多年的爱马,现在用来架马车,回去要好好安慰犒劳它才行。 一般的马比不上逐风的速度,哪怕是驾着马车,依然是马中之王。 平坦的大路上,除了一辆马车哒哒向前奔跑,四处不见一丝人烟,狂风吹着枝桠,像是群魔乱舞,地上遍地枯木,车轮轧过,还能听到枯枝断裂的声音。 天空阴沉沉的,道路两旁树木云集,遮挡不少光线,使得整条路看着很阴森。这种天气赶路还真是一种折磨。 原澈拉着缰绳,眯着眼睛想到。 但是没办法,等下雪了路会更难走。 为了赶时间,他们中午都没停下来,直接在车上啃干粮。 冬日天黑得早,只到傍晚,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整条路黑漆漆的。幸好他们有先见之明,车上备了两个灯笼,拿了很多根蜡烛。 因为风大,不好挂在马车上,原澈和林幼安一人坐一边,各自拿着一盏灯笼照路。 此时马车走得很慢,两盏灯笼的光线亮不到哪儿去,前头乌漆墨黑的,完全看不见路,夜晚的风比白天还要强劲,吹着山林发出的声音,听着还挺恐怖。 原澈瞟林幼安几眼,想看看他有没有恐惧之类的,“怕吗?”一般的哥儿身临此境估计能吓个半死。 林幼安白眼,“你要怕你就直说,我最多嘲笑你一天。” “……”哦,他忘了,林幼安不是一般的哥儿。 原澈呵呵,“笑话,我会怕?更恐怖的地方我又不是没去过。”他十五六岁到处闯荡的时候,还一个人进过号称有去无回的迷障森林深处,还攀过万丈深渊,当然,这些都是因为师傅吩咐的去采草药。 “谁知道呢!”林幼安就是看不得原澈嘚瑟。 “你别不信,我跟你说,六年前我经过……”原澈说了一段,见林幼安渐渐被自己说的事吸引,十分恶趣味的止住话题,得意道,“反正我经历的这些你这个养在深闺的哥儿是不懂的。” “谁稀罕!”林幼安撇嘴,扬着下巴道,“等以后大江南北我哪个地方去不得,到时你?哼!”不过黄土一坯。 他以前是未成年时只待在族里修炼,当初的想法是化不化形对他影响不大,反正他一心想修炼,结果在成年化形之际,他因缘际会来了凡间,还欠下因果,后来才知道凡间是这么的丰富多彩。 林幼安想,等几十年后,他就可以无拘束的到处游走,看尽人间花开花落,直到倦了,再回族里闭关修炼。 对于他们这些以百年千年为单位的妖来说,几十年不过白驹过隙。 原澈乐,还想大江南北的走?这哥儿想得也太简单了!如果多年后他们还在一起,或许他会考虑考虑带上他。 直到马车实在难以继续走,原澈才寻了个背风处,停了下来。 “今晚在这里过夜。” 原澈和林幼安将灯笼挂在马车门两边,然后跳下马车。 原澈舒展舒展筋骨,赶了一天的路,真累! 望望四周,地上铺了厚厚的枯枝,不用特意找,原澈在马车附近扫出个空地,捡了树枝镂空堆放,才生火。 枯枝不是很干,虽然能着火,但烟还挺大,原澈忙前忙后,弄好了让林幼安坐在火边取暖。 然后又到马车边,将马匹和车厢分离,好让他的爱马可以得到充分休息。 这个时候不好打猎,不过车上带了点鲜肉,这种天气保质得挺好,做个肉汤暖身暖胃。 不过水带得不多,路上喝了不少,剩下的远远不够煮汤。 原澈记得八百米开外的山涧有溪流,就是一来一回要点脚程,这么留下林幼安一人可以吗?原澈有点不放心。 “我要去取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林幼安犹豫了下,“我在这里看着。” 原澈应声,“我会尽快回来。”然后拿了盏灯笼,拎着水囊直接运起轻功抄近路横穿树林往山上深处去。 循着记忆,原澈很快就听到被风声掩盖的水流声,地上杂草丛生不好走,他是直接以树枝为着力点一路飞过去,到了山涧才落地。 山涧的水流湍急,约两米宽,两旁水草树木密集,有深有浅。 原澈将灯笼往前探,越往下山涧越深,根本没有地方装水,便往上走。 约摸走了三四十米,原澈才找到相对平坦的地方。 跳几步跳到溪流中间的大石头上,原澈蹲下来用嘴咬开塞子,将水囊放进冰冷的水中,将它灌满,然后堵上。 一阵寒风袭来,手中的灯笼摇晃,烛光忽明忽暗,原澈连忙直起身子,怕火灭了。 他正准备回去,突然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东西在看着他,顿时眼神一厉,浑身肌肉绷紧戒备,倏地转身,“谁!” 第五十五章 “谁?!”原澈喝道,警惕的看着前方。 “夫君,是我。”熟悉的声音响起,有些破碎飘忽,黑暗的背景中,隐约可看到一个人形的轮廓站在几米远的地方。 “是你啊?”原澈松口气,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抬起灯笼照了照,“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不来的吗?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是个人都要被吓破胆了。 原澈庆幸自己的心脏足够强大。 话说林幼安什么时候跟在他后面的?他竟然都没发觉,不过在这伸手看不见五指的漆黑山林里,又阴风阵阵,他一心探路,这种情况下掩盖掉一个人的踪迹很正常。 原澈足下轻点,跃回岸边,走到林幼安身边。 林幼安垂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声音怯怯的,“我……我一个人害怕……” 哟!不是说不怕的吗?这会儿倒做小哥儿姿态啦?原澈乐,不过没有借此取笑,免得他恼羞成怒,“走吧,回去了。”然后率先走在前头。 “夫君……”林幼安站在原地没动。 原澈回头,“怎么了?” “这里阴森森的好恐怖……我有点怕……”平时一贯对他冷清淡然的嗓音突然示弱,声音嗲嗲的,原澈突然觉得自己伟岸起来的同时觉得哪里怪怪的,这林幼安怎么突然这么跟他说话?他一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正巧林幼安朝他靠过来,火光摇曳下,一双秋盈盈的眼睛水水的,原澈直接将灯笼塞到林幼安面前,“你走前头,我在后面走,就不怕了。” “……哦。”林幼安眨眨眼,接过灯笼,在前面小心翼翼的走着。 在林幼安提过灯笼的同时,两人手指相碰片刻。原澈心里疑惑,触感冰凉滑溜的,可是手感好像有点不对呀。 没来的及多思考,林幼安已经走了几步远,原澈便跟上去,亦步亦趋的走着。 没走多久,前头林幼安一个没注意一脚踩空,身子往□□斜,“啊!” “小心!”原澈反应极快的拉住他,想把他拉回来,没想到自己反而被扯下山涧。 飞起的灯笼烛光闪了几下就熄灭,在半空中顺着风向飘荡远去,黑暗中两个身影滚了两下噗通两声掉进湍急的水里。 原澈在摔落过程中尽量护住要害,不到两秒就掉进水里,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麻痹整个身子,被湍急的流水冲着往下肩膀狠狠撞到石头上,幸好他只感觉到水的温度,伤处的痛意被覆盖掉了。 不过原澈顾不了什么,连忙往下顺着水流扑,他在落进水里的瞬间,没有抓住林幼安,他被水冲走了! “林幼安!林幼安!!” 原澈急急喊道,顺着水往下冲,然而四周一片漆黑只能四处摸索。 这里的水不深,不及腰身,两米左右的宽度,但是水很湍急,还有很多石头参差不齐的凸着,站都站不稳,而且一个不注意就容易撞上石头。 林幼安一直没回应,应该是不小心撞到哪里,被撞晕了,原澈好一会儿才在被一块巨大石头挡住、正好地势相对平坦水流比较缓慢的地方摸到柔软的东西,好似人的小腿,他顿时心喜,连忙扯过来。 果真是! 原澈将人抱在怀里,站起来随处找了个着力点单手一撑,迅速越出水里,脚下几个借力,飞出山涧落在另一处的地面。 两个人都落汤鸡一样,浑身湿透,山风吹着那股寒意直透进骨子里,原澈顾不得整理自己,先是摸摸林幼安的脉搏,跳动正常,而他们停留的地方是个比较大的空地,原澈摸黑拾了点枯枝,迅速取出火折子生火。 林幼安苍白着脸,双眼紧闭,还渗着水的衣服紧贴身子。 就着火光,原澈连忙检查林幼安是否受伤,还好没有流血的地方,便拍拍他的脸,“林幼安?林幼安?醒醒!醒醒!”天寒地冻的湿着衣服躺在荒郊野岭,不重病也得感冒,的赶快醒来烤火取暖。 然而原澈久叫不醒,他心里焦急,不会被淹到了吧?他要人工呼吸抢救吗? 单手捏着林幼安的下巴,不知怎的,原澈对着此时的林幼安却怎么也亲不下去。 人命关天的事,哪管得了那么多,原澈深吸一口气正想亲下去渡气。 林幼安突然咳了几声,幽幽转醒。 原澈连忙直起身,“林幼安,你没事吧?” 林幼安蜷缩着身子,泛红的双眼可怜兮兮的看着原澈,撅着嘴说道,“夫君……安儿冷……” 原澈心中又是一阵异样,这林幼安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依赖他了?还对他撒娇?脑抽了?还是有什么阴谋? 原澈好生不习惯,他转身将火弄得更明亮些,“快过来烤火,很快就不冷了。” 林幼安一手撑着地面,半坐起身,衣服紧贴腰线,弯起诱人的弧度,可惜现场唯一的观众没回头看。 他懊恼的咬唇,挪了挪位置,到原澈身后,整个人贴过去,“夫君,不如我们把衣服脱下来烤干吧,这样穿着好难受呀……”明明是熟悉的声音,却莫名带着引诱的味道。 原澈没有说话。 身后柔、软的身躯紧、贴,淡淡的气息呼在耳垂,修长的手指越过肩膀慢慢探进衣襟。 原澈突然抓住快要摸上他胸前的手。 “夫君……”林幼安轻喃,气吐如兰。 原澈转过身,只见林幼安眼睛轻阖,媚、眼如丝,红、唇微微开启,等待有心人采摘。 原澈垂眸,右手抬起,顺着林幼安的侧脸轻抚往下,停留在微微扬起似乎一拧即断的纤细脖子上,突然钳住要害,冷冷的问,“你是谁?” 林幼安呼吸一窒,眨眨眼,疑惑的问,“夫君,你在说什么呀?” 原澈啧一声,周身杀气顿现,“别装了,我知道你不是林幼安,你接近我有何目的?” 差一点被骗,原澈心中恼怒,他早该猜到,这个林幼安甫一出现他就觉得违和,只不过接二连三的出事故扰乱了他的思绪,他一时没想到。 真正的林幼安,可不会向他示弱,也不会总是若有若无的勾、引他,啧,浑身都骚、气都快溢出来了。 “夫君……我是你的夫郎啊!”林幼安歪歪头。 “林幼安可不会那么主动的喊我为夫君。”在人前,林幼安虽说是称呼他为夫君,但是在人后,他几乎不会喊这个称呼的。 更何况,林幼安身上带着的淡淡药香夹杂莫名的清香,他闻得可舒服,不像眼前这个除了脸和身材和林幼安一样,眼神动作神态等都不一样,而且他身上的香气浓郁的让人想作呕。 香气?! 原澈的大脑刺痛了下,手下瞬间发力,‘林幼安‘身子柔滑,转眼就挣开原澈的禁锢,退开几米远。 摸摸脖子,‘林幼安‘嘟唇抱怨,眉眼染情,“夫君,你对奴家好粗鲁。” 原澈皱眉,什么时候,江湖又出了这号人物?原澈总觉得自从娶了林幼安后很多东西都脱离掌控,他的情报也滞后了好多。 “不过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宵小,这个称呼我可担不起。” “呵呵……”‘林幼安‘捂唇直笑,“可是奴家好想和你共度*,这样你不就是我的夫君了吗?” “不好意思,我不感兴趣。”原澈仍是戒备的盯着他,“如果你现在离开,我可以不追究,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哪怕对方此时对他没杀气,原澈仍把这个人归类到敌方,这等艳遇他无福消受。 “唉哟,人家好怕怕啊!”‘林幼安‘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然后舔舔唇,“可是人家还是想吃了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打呗! 原澈随手拿起一条树枝,挽了个剑花迅速攻过去,这个人一看就是心术不正,他要能杀了也算为民除害,不过原澈不好动不动就打打杀杀,他的目的只是为了震慑击退这人。 然而对方的武力值跟易容术一样高超,原澈对上几招,心中不敢小瞧,下手愈发快狠准。 打着打着,原澈身子有些发热,渐渐有些力弱,他皱眉,那香气果真有问题。 看着那人游刃有余的架势,原澈咬牙,就算没有趁手的武器不能发挥个十成十,但是他拼了! 正准备下杀手,一个东西突然飞到他前头落在地上,嘭地冒出很多烟雾,那些烟雾有些刺鼻,同时一个身影突然跳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迅速往前跑。 “走!” 原澈本能戒备来人,但下一刻见救他的人竟然是正版林幼安……嗯,别问他怎么看出来的,反正他就知道,便没做反抗,顺势握紧他的手以最大速度离开。 那烟雾似乎对对方有影响,在没防备下吸了半口后,那人便捂着鼻子呛了好几下。 等跑出烟雾处,目标已经不见踪影。 那人冷笑一声,已经恢复原貌的面容,艳丽妖冶。 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走? 他脚下一蹬,犹如离弦的箭迅速往前面追去。 *** 原澈和林幼安逃的方向正是上山的方向,大树林立遮挡着视线,实在太暗,他们找不到方向,只能凭着感觉走。 结果跑到断崖处,前方是万丈深渊,比黑暗更黑的犹如是能吞噬万物的黑洞。 密林深处的一处山顶背面是一处悬崖,杳无人烟,据说掉下去的人从来没有爬上来过,原澈和林幼安面面相觑,没想到跑到这里来了。 往回跑?谁知道那个人有没有追过来?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林幼安狠狠瞪向原澈,“你怎么尽招惹些乱七八糟的?!” 原澈冤枉,“我哪有招惹什么乱七八糟的?明明都是自己找上门的!”以前也没觉得自己有那么多艳遇,还是玩命的那种,他很无辜的好吗? 而且,现在是算账的时候吗? 林幼安没好气的直翻白眼,冷哼。 “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反正也逃不开。”那人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的。“白痴,你连我都分不清,活该怎么死都不知道!” “谁说我分不清了?我最后不是拆穿出来了吗?”原澈反驳,他哪有想那么多,这荒郊野岭的,连动物都过冬去了,他以为这里只有他们两个活人!而且他的感知判断那人身上没有杀气,所以才没第一时间觉察出危险,谁知道人家不是看上他的命而是看上他的身体? 而且谁会想到这人还会易容成林幼安的样子?明显是预谋已久! 说不定他们刚进入山林就被盯上了! 原澈一阵无力,这世道怎么了?哥儿不是大多含蓄婉约,听从父爹之命媒妁之言的吗?哥儿不是看到个爷们还得避让免得影响名誉的吗?怎么一个两个都投怀送抱,丝毫不把名节当回事? 这里的山风很强劲,吹得人衣袖翻飞,发丝飞扬,静默看画面很唯美。 原澈只想打喷嚏,他的衣服之前没来得及烘干,现在还是半湿状态。 忽然,林幼安眼神一凛,几个跨步站在原澈身前,警惕的望着树枝摇曳乱舞的前方。 来了吗?原澈一个错步往前,跟林幼安并肩站一起,他可不是被哥儿护在身后的弱爷儿。 “你们可让我好找。”随着矫柔的声音幽幽响起,一个穿着云纹锦袍的哥儿慢慢走出来。 山顶没有密密麻麻的树林遮挡,月亮恰好从层层阴云中露出脸来,高洁的清辉撒向大地,皎洁的月色下,哥儿艳丽的美貌衬托得愈发清丽。 原澈挑眉,这哥儿的本来面貌比林幼安漂亮多了,这要是以这个面目来勾、引他,他就……还是不会接受。 “哟!这不是我们冥安冥大天才吗?真是好久不见了。”哥儿看着林幼安,眼神微眯,划过一丝危险的恶意。 “你逾矩了。”林幼安冷冷道,“你就不怕再被关禁闭吗?冥火。”这个冥火,就是他当年处化形关键期被骗出族的罪魁祸首,火狐冥火。 他跟冥火的交情不深,只有过几面之缘,他大部分时间都是闭关修炼,除了被冥晋抱出来放风的时候,而和冥火寥寥无几的见面,就是在那个时候,每次冥火都对他很不友好,但因为他也没做什么,所以林幼安一直没放在心上。 他以为冥火只是对他不喜而已,林幼安又不是万人迷,没想过自己可以让每个族人都喜欢,但他从没想过冥火会讨厌他到恨不得让他消失,他以为族人之间都是友善的,所以那时他才没对冥火的话有所怀疑,轻易的被骗了出去。 “禁闭?难道你不知道吗?我已经自逐出族了?”冥火双眼满是恶意,他就是不满,为什么族里的狐都护着他,连他最喜欢的冥晋眼里也只看到冥安,族里几百年才出现的最有希望修成九尾狐的白狐又怎样?不都是同族吗? 从一开始的不喜不忿,到嫉妒嫉恨,几百年积累下来的种种负面情绪,足以让一只妖变得扭曲,所以他趁冥安快要成年之际,使计让他走出到外面,朝些恶妖泄露他的踪迹,只不过没想到,就算因此导致在外面渡化形劫,也一样躲过种种算计层层危险。 所以在冥安回到族里的时候,他就遭到愤怒的族长长老们共同商议的惩罚,关禁闭五百年思过。 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本来无所谓,没成想十八年后,他听到了个消息,冥安到人间历练,冥晋一直陪同左右,长老们似乎有意让他们结亲…… 愤怒,嫉妒,让冥火差点入魔,只有他才有资格站在冥晋身边,冥晋是他的!是他的!!冥安凭什么?!!! 所以他在某一天,处心积虑的杀了看守他的族人,偷跑了出来。 一路逃开族人的追捕,一路打听冥晋和冥安的下落,总算有一天找到了冥安的下落。 冥火觉得自己叛族出来值了,看看,长老们最大的期望啊!如今还不是一样和人类纠缠不清?还嫁给了区区一个凡人! 不过这样更好,冥晋是他的了! 林幼安惊愕了下,这个他还真不知道,冥晋兄长没和他说,其他族人他也没联系过。 莫非冥晋兄长前段时间回族就是因为这件事? “你到底想做什么?”林幼安皱眉,外面的世道对妖族来说很危险,他想不通冥火为什么要叛族,没了狐族的庇佑,孤身一妖岂不是更危险? “我想啊……”冥火舔舔唇,潋滟的目光落到原澈身上,就算冥安喜欢上人类,他也一样憎恨他,眼睁睁看着他厌恶的人幸福?不,他只会想毁掉。 原澈:“……!” “我的人你也敢肖想?你问过我的意见没?”林幼安微扬下巴,冷然道,“我不跟你计较,识相的赶紧滚!” 冥火仰天大笑几声,“冥安,这里可没有护着你的长老,你死了他就是我的了!”说到后面那句,冥火的面容因扭曲而变得狰狞。至于这个他说的到底是何人,估计只有自己才清楚,迟钝的林幼安和不了解状况的原澈,都以为说的是原澈(自己)。 “乖乖受死吧!”以五指为爪,冥火迅速上前,直指林幼安的心脏处。 林幼安错身,反手一劈,两人就这么在半空打起来。 原澈没有马上去帮忙,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做好随时进攻的准备。 听他们的谈话,似乎互相是认识的,交情还不浅的样子,然而两人之间却有芥蒂。 而这个芥蒂已经上升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程度。 所以他被盯上,最大原因是林幼安吗? ……这林幼安还真是麻烦体质。 林幼安的修为下降了很多,打了几个回合后很明显就落了下风。 冥火也发现了,他最是厌恶的人,远没有传说中那么强大,亏他还那么忌惮。冥火面露讥笑,“果然是传说中的天才啊!”只存在传说中的,实际却不堪一击。 林幼安的双眼凌厉,无视冥火的嘲笑,但即便他的境界还在,道行却很低,面对同龄中以前仅次于他的冥火,林幼安明显力不从心。 原澈见林幼安很快就处于下乘,眼神凝重,连林幼安都不敌对方,他们合起来估计也不能打退这人。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看来要找到机会离开,把命留在这里不划算,他还没活够。 见冥火尖锐的指甲就要抓上林幼安的肩,原澈迅速上前,出手阻止。 有原澈在,为林幼安分摊了点战力,他总算轻松些。 然而原澈却眉头一皱,他一使用内力,小腹处就好像有团火气势汹汹的冒出来,跃跃欲试的想要灼烧他的五脏六腑,使得他不得不分不分内力出来压抑住。 没过多久,原澈渐渐无力,原本红润的唇变成墨绿色,最终无暇顾及此处是战场,他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撑地。 “阿澈!” 林幼安见原澈突然这样,以为他受伤,心里一急,闪了下神。然而高手过招,最忌分神,下一刻,一个掌印打在林幼安胸口。 林幼安后退十几步才勉强止住脚步,嘴角溢出一丝血,然而还没完,下一个,一个仿佛带着火焰的手掌再次袭来。 原澈听到林幼安的喊声,勉强抬起头,不料却是看到这一幕。 “小心!” 不知哪来的力气,原澈倏地冲过去,推开林幼安,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林幼安不能有事! 原澈已经躲闪不及,如火团般的手掌打在身上,原澈一个闷哼,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搅碎,狠狠喷出一口血。 身子如破布般往后飞了几米,然后坠落,然而落下的地方,已是万丈悬崖。 “夫君!!!” 原澈闭眼之前看到林幼安毫不犹豫追着跟着跳了下来,一张小脸满是焦急惊惶。 总算没白救。 昏过去之前,原澈的脑海闪过一句话。 *** 原澈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多久,久到他以为自己已经重伤不愈死掉了。 偶尔有点意识时,只觉得自己身处地狱,身上所有的器官仿佛都在被烈火焚烧,连呼吸都带着血气。 想喊痛,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种痛到极致的感觉,用痛之一字完全无法概括,他就好像活在炼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挨了许久,他在剧痛中又一次失去意识。 等再次有意识时,他好像被移动着,然后被小心翼翼放在坚硬的东西上平躺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唇瓣被湿润的东西轻轻擦拭。 原澈的喉咙却仿佛在冒火,他想喝点冷水浇灭,但是连吞咽都做不到。 原澈半昏迷着,他想晕过去,但是难受的身体反而让他不能彻底失去意识,但因为这样反而更加折磨人。 感觉到自己的嘴巴被轻轻张开,一个热热的硬硬的东西进入嘴里,沿着食道自动往下,所到之处仿佛一片清凉抚平灼热,他的五脏六腑慢慢褪去灼烧,好像在被什么东西蕴养着,剧痛被缓缓抚平,受损的内脏一点一点被修复。 原澈的眉宇渐渐舒展,总算可以晕得舒服点了。 不知过了多久,原澈的意识清醒时,他的内脏已经修复完毕,恢复到十分健康状态,原澈感受了下,他的丹田处,有什么东西在静静待着,却感觉不到是什么。应该就是因为这个东西他的伤势才好得那么快。 可是不知怎么的,他的伤明明好了,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好像植物人一样,明明还有意识,身体却在沉睡。 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他记得自己摔下悬崖,林幼安也跟着跳了下来,四周很安静,他推测应该还在崖底。 如今他能安稳养伤,他们都很安全。 原澈心里松口气,总算摆脱掉那个丧心病狂的冥火。 有人仿佛在靠近,他能感觉到是林幼安的气息,冰凉的小手探在额头,片刻后离开,他的头部被轻轻托起,垫在软软的大腿上,然后被喂了水。 原澈下意识吞咽,干涸的喉咙清水流过,仿佛春雨滋润干枯的土地,但这远远不够,原澈想说喂多点,他现在急需要水,但林幼安还是一点一点的慢慢喂。 一段时间后,原澈觉得自己还需要喝上几大杯水,但林幼安竟然不继续喂水了!差评!果断差评!照顾个伤患都照顾不好,不满足患者的需求! 不过还好他总算没那么之前饥渴,这个程度的口渴可以无视,原澈勉强把不满减去一分。 他被放着平躺在石床上,而林幼安坐在一边忽然没了动静。 但他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 原澈有点脸烫,就不知脸上会不会看得出来,林幼安这样看着他干什么?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正胡思乱想着,不知道林幼安做了什么,感觉丹田处的东西被缓缓抽离身体。 真是神奇,不用开膛破肚都可以取出东西来,原澈想,等醒来一定要问问林幼安用了什么手段。 然而原澈来不及多想,在那东西离开后片刻,他的小腹处又冉冉升起一股火,以势不可挡的强硬之势迅速蔓延四肢百骸,热得让他难受不已,不同于之前痛得撕心裂肺恨不得死去那种,这次的痛,让他急欲想发、泄点什么。 “难受……热……热……”这种难、耐的火、热,让他生生热出大汗,因为无处发、泄,积在身体里愈燃愈烈,整个身体仿佛要爆炸。 “想……我想……”想什么?原澈只觉得自己的理智在远去,他好想要……好想要……要什么…… 想要……想要…… 直到有个温软的身体慢慢朝他靠近,他紧紧抱住,急不可耐的压在身下…… 第五十六章 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阅读最新章节,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 ”或者“”,敬请记住我们新的网址 http://。 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阅读最新章节,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 ”或者“”,敬请记住我们新的网址 http://。 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阅读最新章节,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 ”或者“”,敬请记住我们新的网址 http://。 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阅读最新章节,也可在百度直接搜索“ ”或者“”,敬请记住我们新的网址 http://。 第五十七章 林幼安睡得极不安稳,意识昏昏沉沉,一直断断续续的做着梦。乐文小说网 梦里的一切光怪陆离,极具跳跃性,一会儿梦见自己化为幼狐在山林间无忧无虑的奔跑,一会儿和原澈依偎着相亲相爱幸福生活在一起,然而下一刻就面目狰狞的大喊妖怪让他远离,一下子看到原爹和父亲爹爹正笑眯眯的看着他,转眼却是惊恐万状,大叫着烧死妖怪烧死妖怪……所有的人皆仇视着他,无论他怎么哭喊祈求,都得不到一丝谅解宽容,正悲伤绝望之际,原澈抱着一个小包被,被裹着的婴儿正哇哇大哭,他笑着朝林幼安伸出手,说道,“安安,别怕,你还有我和孩子。” 林幼安像是挣扎在无边无际大海里的人看到一根浮木般,突然看到了曙光,他心情激动,满怀喜悦的朝原澈靠近。 阿澈没有放弃他,不在乎他的身份,还愿意接纳他…… 而孩子还在哭个不停,他心疼得正想抱过来哄哄,低头一看,襁褓中,不是一个白白胖胖哭得通红的婴儿,而是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啊!!” 林幼安猛然睁开眼倏地半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气,神色惊魂未定。 孩子? 他的孩子! 林幼安双手探向小腹,摸了又摸,孩子呢? 他怀孕的时间,满打满算都还不到三个月,自然还是不容易摸得出来。 肚子平平静静,一点不舒服都没有,他满目惶然,他的孩子,没了吗? 他对不起阿澈,对不起爹爹,他们期盼了好久的孩子,被他流掉了…… 林幼安后悔,痛苦,内疚,双眼通红通红的泫然欲泣,他应该小心一点万事以孩子为主的,他不该逞强,更不该一直瞒着阿澈导致出现这样的结果。 如果他早点坦白,早点知道阿澈不在乎他的身份,就不会傻傻的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原澈手捧托盘走进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林幼安呆坐着,伤心欲绝的样子。 “安安。”原澈连忙放下托盘,急急走过去坐到林幼安身边,柔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摸摸安安的脸颊,冰凉冰凉的,原澈忙把软枕竖起让林幼安靠上去,将被子拉起盖住他的身子,只露出一个头。 林幼安眨眨眼,茫然盯着原澈看半晌,流露出一丝脆弱,“阿澈,孩子……” 原澈还挂心着林幼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没成想他开口第一句就问孩子,还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转念一想,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笑道,“别担心,我们的孩子很坚强。”的确,他们的孩子很坚强,本来一般怀孕前三个月是胎儿发育的不稳定期,一个不注意很容易流产,而安安三番两次受伤,胎儿还这么顽强,真的很不容易。原澈之前都做好会失去孩子的心理准备了,幸好上天还是厚待他,并没有让他们失去这来之不易的孩子。 原澈忍不住倾身往林幼安的额头亲了一口,“你也很坚强。” “孩子没事?”林幼安惊喜道,“太好了!”他还以为,以为…… 孩子还在,他真是太激动了! 林幼安的双手摸着肚子,都舍不得放开。 他们的孩子还在! 原澈含笑看林幼安傻乐,然后将托盘里自己带过来的一蛊汤药捧到林幼安面前。 白底青花瓷印的汤匙舀了一勺清透的汤水,递到林幼安的唇边,“这个是我亲自熬了很久的补药,对你对胎儿都极有好处。” 淡淡的药香沁人心脾,林幼安闻着这味道,没有丝毫反胃不想喝的感觉,反而觉得应该很好喝,不过,既然是对孩子有好处,再难喝他也会喝下去,更别说看着还不错。 原澈一匙匙喂,林幼安一口口喝,不多时一蛊汤药就见底。他倚靠在软垫上,看原澈将东西收拾好,轻柔的摸着肚子。 原澈并不急着走,将东西放一边后,坐回床边,就这么看着林幼安。 自临凤城离开,安安就一直陷入沉睡,到了国师府后,亦是睡了整整三天直到刚刚才醒来,原澈几乎时刻陪在林幼安身边,怕错过他醒来的第一时间。 哪怕国师大人说安安和孩子已经没事,他三天后会醒过来,沉睡,只不过是身体的机制自动保护。但是不亲眼看到安安醒过来,他始终不能放心。 为避免胡思乱想,他才特意找了事情来做。 “这里是哪里?”林幼安这时才有闲情打量所在的地方,这里明显是一间客房,目光所见,极为陌生,但处处透着精致,当然舒适也是一等一。 原澈道:“这是国师府。” “国师府?!”林幼安惊讶的瞪大眼,这里是国师府?!他没听错吧?他们已经不在临凤城,而是跑到上京国师府这里来了? 原澈点头,“是国师大人救了我们的孩子。”他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感激,他相信国师真的很厉害很深不可测了,安安那么危急的情况,国师大人竟然轻轻松松就治好。 他亲眼所见,国师只是简单做几个动作,点几下,手心白光往安安身上输入半刻钟,他身上的伤口就完全好了,连脸色也红润起来,甚至还能一直保持人形,而不像之前那样,脆弱得连人形都维持不了,只能变回原形。 “国师大人怎么会……”林幼安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们和国师的立场对立,但他却没有趁机收了他,反而施予援手帮他……林幼安有种浓浓的不真实感。 “是那天出现的那只妖。”如果不是他,国师大人未必会这么轻易答应帮忙。 “花岩哥哥?”是了,花岩哥哥和国师大人是旧识,看在花岩哥哥的面上,大人肯出手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理解。 这么看来,他们的交情似乎不浅呐! 原澈点头,然后不知想到什么,若有所思道,“其实,他就是游方道士吧?” 林幼安愣了下,不过还是说道,“是。” 怪不得,他就说,怎么觉得那个哥儿总有一种熟悉感,原来就是那个道士,妖精扮道士,还真会玩。 这么说来,他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从打开新世界大门,原澈才知道,自己跟妖怪还有这些渊源。 事已至此,也没必要再隐瞒下去,林幼安坦然继续说道,“花岩哥哥是桃树精。” 还是一棵树?原澈囧,这年头连植物都能成精……淡定,这个世界都玄幻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用不着大惊小怪,说不定哪天连张凳子都能成精。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林幼安想到,阿澈之前说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不由问道。仔细想想,好像自己身份暴露时,阿澈一点意外的神色都没有。 “早就知道了。”这么一只傻乎乎的小妖精,什么时候露陷都不知道,真是不能让人放心。 原澈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说出口,“你这只妖还真是弱,我都主动给你□□气了,竟然还会消化不良。” “啊?”林幼安眨眨眼,疑惑的看着原澈,他怎么听不懂? 见林幼安想不起来,原澈解释道,“就是三个多月前,那段时间我那么努力的做,你最后却还把我踢下床。”原澈说的委屈,亏他为了满足安安,顶着文琴异样的眼光天天喝十全大补汤,就怕安安吸不够精气。 不过他的努力还是有效果的,这不,安安肚子都揣崽子了。 林幼安这才理解原澈的意思,然后瞬间涨红脸,怒的,他伸出脚踹了过去,怒吼道,“谁说妖精就要吸人精气了?!”怪不得呢,他那阵子像上了发条似的勇猛异常,连续好多个晚上把他做得第二天起不来,原来是这个原因! “狐狸精不都吸人精气的吗?”原澈顺势将白皙的小脚抓在手里,挠挠圆润的脚趾头,莫非时间太久远他记错了?他明明记得前世的时候看的灵异小说电视什么的,狐狸精都是吸人精气的啊! “你才狐狸精你全家都是狐狸精!我是灵狐!我才不吸人精气修炼!”他跟一般的狐狸精有本质的区别好吗?他可是有九尾灵狐血脉的妖,虽然也属于妖怪行列,但他不是靠吸人精气修炼的!那是媚狐才会去学的这种修炼方式,还是一小部分想走捷径的媚狐才会这样做。 他们狐妖也是分很多品种的! “好吧,是灵狐。”原澈改口,虽然他心里认为灵狐不就是狐狸精吗?但看林幼安明显生气的小脸,还是识趣的改口。 不过不靠吸人精气修炼更好,那种方式在原澈看来是歪门邪道,一步一脚印慢慢修炼就好。 好吧,其实原澈最担心的是,等二三十年之后他老了,无法满足安安的需求了怎么办?好在,现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没错,原澈早就已经想到以后的事了,他就是这么有远见! “我不和你说话了!”林幼安仍然气呼呼,水润水润的眼睛瞪着他,显然对原澈对他错误认知非常不满,媚狐尤其是修炼那种邪术的在他们狐族里十分让狐瞧不起的! 原澈看得可乐,忍不住凑过去亲亲安抚,“我这不是什么都不懂吗?你跟我多说说我就知道了,别生气,这样对身子不好,嗯?” 林幼安想想也是,寻常人根本就不知妖族的存在,更别提了解其他的,原澈过去二十多年也只是个纯人类,没接触过这些,不知道是正常。 这么一想,林幼安就不生气了,然后给原澈普及常识,“我跟你说……” 原澈看林幼安神采飞扬的给他描述另一个世界,唇角含笑,他看得开心,听得认真。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今日原澈起了个早,神清气爽,然后轻手轻脚出了房间准备找个地方练练剑法。 安安已经醒过来,他的身体正在康复,胎儿也保住了,如今卧床休息养神,只等恢复元气就可以离开国师府回家。 原澈放下一桩心事,整个人轻快很多,躺在安安身边抱着他狠狠睡了一觉,这段时间紧绷的神经和长时间没得到充分休息的身体总算缓过来。 国师府是一天十二个时辰戒备森严,原澈时刻能觉察到明里暗里各个地方的守备。 他随意走了走,见没有人出来阻止,权当这些地方他都能来的了。 府邸占地面积大,但因为亭台楼阁奇花异草多,原澈走一圈也没看到有能让他放开手脚尽情练武的地方,有空地的在他看来都不够大。 不知不觉走远了点,原澈发现这处地方守卫少了很多,只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原澈没疑惑多久,就知道这是何处,拐出视线盲角,只见一个足有两百平米的空地上,府邸的主人,重鸠正在练武。 一招一式的比划看着简单,却蕴含无穷的力量,原澈看着澎湃不已,瞬间亮起的双眸有遇见强者的激动和忌惮。 这只是国师*本身的力量,据说,国师的法术更是无人能敌,起码,就目前来说,在人妖两界中,没有可以称为是国师的对手的存在。 重鸠发现角落伫立着的原澈,但并没有理会,几个起落认认真真将一套招式练完,才收功。 原澈这才走过去,满含敬意的打招呼,“早上好,国师大人。” 重鸠微微颔首,“早。”眼瞥见原澈一身浅色劲装,便问,“练练。” 能把问话说成毫无起伏的音调,除了国师也没谁了,原澈欣然应邀。 一场比试,与其说是切磋,不如说是单方面的调、教,原澈在大部分人眼中,已经是顶厉害的了,但是在可以说是站在最顶端地方的重鸠来说,还不够看。 几百招下来,原澈出了一身汗,但是在重鸠的指导下,他以往自己练功困惑不确定的地方,都得到了明确的方向,甚至感觉精进了不少。 “你学的是寅阳神功及心法。”重鸠点点头,“不错。” 原澈猜测他的意思,是说这套功法不错,还是说他学得不错?抑或两者都有? 不过能得国师大人这句夸赞,很不容易,原澈谦虚道,“我自己摸索着练的,不过我资质愚钝,这么久才练到第五层。”他练这功法半年多就有这成就,在没有人指导的情况下其实已经很不错,可以大部分天才,但是谁让原澈遇到的都是些百年难得一见的非人类,在他们面前,原澈就像个婴儿一般,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们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是在年龄上,更多的是因为自小接触的人、物、事,世界层面都不一样,如果是在人类范畴里,原澈的身手和能力已经足以站在金字塔最上层。 但是在另一个世界里,原澈可以对付大部分幼妖和一些杀伤力不大的妖类和道行不深的道士,不过若是对上那些有点修为的大妖的话,还是不够看。这个认知,让他有些挫败。 如果他像从前一样只以为这个世界只是纯古代人类社会,那他会满足现状,安于现状,可是他知道了妖魔鬼怪的存在,甚至他的夫郎……他爱的人就是只妖,原澈根本没法置身事外,他已经两脚踏进那个纷纷扰扰危险至极的世界。 为了保护自己在乎的人,他只能不断提升自己。 如果,他也能学点法术就好了……原澈心念一动,看向重鸠,询问道,“大人,我可以跟您学法术吗?”安安和花岩是妖,自有一套修炼之法,但未必懂得人类的方式,国师大人就不一样,他也是个人类,肯定知道怎么修炼。 “为什么?” 为什么?原澈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慢慢握紧,“我不想再忍受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了,哪怕竭尽我所能,如今的我,还是护不住他,每次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受伤,看着他伤痕累累的样子,自己却一点儿都帮不上忙……”这种感觉,实在让他难受,国师那么厉害,哪怕教他一星半点儿,他也能受益无穷。 原澈知道自己这个请求非常突兀,甚至没说拜师就想学人家的本领,在万分重视传道授业师徒传承的古代,自己的做法实为不妥,可是他已有师父…… 原澈隐隐有些脸热。 重鸠倒没注意原澈丰富的内心世界,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闻声,上下打量一眼,嘴唇上下一碰,直言道,“你太老了。” 原澈的脸一僵,他才二十三岁,哪里老了?据说已经是上百岁的老头有资格说他么……如果不是他长相太年轻原澈对着这张脸实在喊不出晚辈自称,他早就自称晚辈了……好吧,他的确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但是他有基础啊,应该很容易学的吧?他不求学多高深的道法,只学一点足够自保本领就可以了。 “你这套功法就很好,等将来学有所成,寻常妖物不足为惧,只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懂如何发挥这套功法最大的效果。”重鸠道,创出这套功法的那位是何等风姿人物,上古时期妖三界闻之丧胆,原澈幸运能习得如此功法,却不知如何有效运用,就如同空守宝物。 不过也能理解,原澈是偶然才得到此功法,靠自己摸索习得,没有旁人指点也没有任何相关解释,此套功法已经失传近千年,很多人都以为已经断了传承,都觉得惋惜,不想今日能看到此功法的传人。 而重鸠之所以知道这么清楚,不过是国有前人留下的手札记载。 原澈一听,心中一动,听国师大人的语气,似乎寅阳神功比他所了解的还更厉害,而他只学其形不知其意,“那……不知大人可否多多指点我?”原澈忍着激动道。 重鸠几不可见的点头,语气淡淡,“我可以再教你些治疗的手法。” 那真是太好了!原澈更加激动,他更想学救人之法!人和妖,本身物种就不同,对人有效的东西,对妖精却未必有用,安安三番两次受重伤,他连为他疗伤都做不到,因为他什么都不会什么也不知道,普通人类的基本疗法对妖根本没用。 国师大人肯教他这些是再好不过,起码,在安安受伤时,他可以为他疗伤。 他家安安又傻又天真,哪天他一个不注意又受伤了咋办?还有将来他的崽,万一是个调皮活泼好动的,今天擦伤这里明天伤到那里,万一人类的药对他没用,他还不心疼死? 总而言之,他学点疗法是非常非常有用的。 激动过后,原澈就见重鸠一直盯着他看,似乎隐含期待?他疑惑的问,“大人?”难道是现在就开始教?他要做什么准备?还是…… “老师?”原澈不确定的喊了声,莫非是期待他这声称呼?师父和老师一样是传道授业,他尊称老师,应该可以吧? 重鸠若有若无应了声,还是继续盯着原澈看,也不说话。 原澈一阵窘迫,他还要说什么?要说些好话吗? 重鸠见原澈一直没说出他想听的话,眼眸暗了暗,转身离开。 &nbs有手札。” 言下之意就是,先自己去看看前人记载,了解一下内容看有没启发?有不懂的地方再去问他?是这个意思吗?是吧?是吧? 如果他没听错,老师的声音颇为失落?可是这到底为什么?他说错什么话了? 原澈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能想,三年一代沟,他跟老师都不知隔几个代沟了,所以不理解他眼神想表达的意思很正常吧? 原澈目送重鸠走远,然后乐呵呵的转身离开,除了陪在安安身边,他没什么事可做,若说自己身上的内伤,被老师治疗了下,没两天就好了。 如今他在国师府总算有其他事可做,无所事事的日子过得总是不得劲。 不过原澈没,而是直接回客房,他得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安安,好让他也高兴高兴! 第一百一十三章 原澈成了,重鸠并未给原澈设置权限,跟看守的人打过招呼后,一路上是畅通无阻随处可去。本文由  首发 &nb足够五层楼高,藏书量之丰富,媲美现代大型图书馆,甚至有过而无不及,古今通史,奇巧兵书,名人游记札记,上古时期神人魔妖的典籍,只有想不到没有找不到的。 估计是历代国师花费了大量时间收集的心血,这里大概就是这个世界书籍收藏最齐全的阁楼了,原澈一头扎进去就挪不动脚,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里,一天当十天用。 如果不是还记挂着安安,估计原澈直如非必要就不出来了。 幸好一些书籍可以带出来,只要小心保护好就可以,所以原澈白天晚上陪在安安身边时,手里基本不离书。 原澈如饥似渴的不断汲取书本的知识,他此时看的是妖言志异大全,里面收录了绝大部分妖类的基本信息,食物链关系,妖种喜好特色等等,看完这册书,就可以对妖界有个概念,这正是原澈急需了解的东西。 林幼安只能躺在床上养身子,正无聊着呢,没想到原澈拿来这么丰富有趣的书籍,要知道,连他族里都没有这些典籍,正好,两夫夫一个讲一个听,还可以一起探讨。 原澈看到感兴趣的妖类还跟林幼安分享分享,林幼安对此有所了解的话,还可以补充详解,说些相关的趣事,原澈更加兴致勃勃。 三天后林幼安可以下床了,第一件事就拉着去,他对原澈描述的地方向往已久,对此,原澈双手赞成。 &nb坐北朝南,阳光充足,走在偌大的室内,穿梭在一排排两米高的书架间,还能感受到阳光的温度,十分的舒适惬意。 书架不知用的什么木材制成,其特有的木香与书墨香夹杂在一起,形成独特的气味,非常好闻。 的书籍大多是人类比较通俗的典籍,涉猎范围广泛,二楼亦是人界的书籍,只不过是比较珍稀稀有,估计这里对外开放的这两楼比较多。 三楼以上则是涉及上古界妖界鬼界的书,除了各界相关种族收录,还有从各界收集来的手札典籍心得,亦有各妖修炼之法,人类炼丹锻体之术,总而言之,什么方面的收藏都有。 &nb里只有一个人负责整理打扫看守,或者说是一个书灵,原澈看不出眼前之人是非人类,林幼安一眼就看出来了,书灵是上古书籍中衍生出来的一种灵体,类似于妖的存在,不过看原澈无知无觉的样子,林幼安决定晚上的时候跟他提一下吧。 书灵化成五六十岁的老头模样,但精神奕奕,走路脚下生风,他带着原澈和林幼安上了三楼,就让他们自己找书,他下楼继续守门去了。 原澈跟在林幼安身边,看他慢慢走过一个个长道,不时取下一本书来翻看,便问道:“安安,你想找什么书?”都已经翻看好多本了,他也跟着扫了几眼,看有些书名和内容挺吸引人的,谁知安安就合上放回去了。 “我在找有没有让人学甄别人与非人之类的书。”林幼安心里隐隐担忧,阿澈面前站着个妖都认不出来,这可如何是好,万一有妖想对阿澈不利,那真是防不胜防啊! “还有这样的书?”原澈惊奇了下,不过想到这里的书成千上万,有也不稀奇,便没大惊小怪,不过—— “你还需要学怎么辨别是妖非妖?”安安这只小狐狸精当得太失败了吧?连别的妖精都分不出来。 林幼安点点头,又摇头,道,“我是给你找的。”他自己本身就是妖,天生就会怎么辨别同类。 “我?”他能学这个?那是不是他学了后就能看出安安的原形?他以为这个只有道士和天生灵眼的人才能看见哩! 看出原澈的意思,林幼安便解释道,“其实人和妖的气场不一样……也可以说,每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妖有妖气,人有人气,不同的妖和不同的人之间的气场又有所区别,如果人类将自身灵气汇聚于双眼,就能看到气场的存在,看得多了,就能自觉分辨其中的不同。 每个人的灵气或多或少,而且又夹杂太多的杂质,所以只有那些修炼过有点道行的道士才能做到,不过我没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所以没法教你怎么做。”只能找找有没有相关的炼术,可以让原澈将自身的灵气锻得更纯粹,并且懂得如何运用。 原澈一边听着,一边运转体内的内力,心想内功也是气,估计跟灵气差不多吧,也许大概只是叫法不一样,他将内气汇到双眼,然后闭上眼,眼球里气体流窜循环,像是在洗涤,有些异样,微微刺痛,原澈暗道有戏,随即睁开眼,满含期待的看向林幼安。 “……” 说好的穿越主角自带金手指呢?完全看不出安安身上有什么特殊气场……原澈闷闷不乐中。 林幼安不明白怎么自己说着说着,阿澈就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莫非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所以才这样?他安慰道:“阿澈,你其实很有天赋,只要有人稍微指点你一下,你很快就能学会的。”天生纯阳体呢!百年难遇,才练寅阳神功多久啊?现在的他都不是阿澈的对手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只不过是身边厉害的人和妖太多,所以才显得阿澈这么弱,可是想想跟阿澈作对比的是谁?两千年修为的桃树精花岩哥哥,自小修炼天分极高令妖闻风丧胆的一百多岁的国师大人,百年前兴风作浪无数大妖联手剿都灭不了的邪道道全子,千年修为的狐妖冥晋兄长、冥火和他…… 而阿澈才二十三岁,岁数还不到别人的零头,未来有无限可能!况且在过去的二十二年里,阿澈从没接触过另一个世界!他无比深切的相信,如果阿澈从小就修炼的话,未必不是下一个国师大人,甚至成就超越国师大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林幼安稍稍安慰几句,原澈就不失落了,不过也燃起斗志,他想到自己原本是想找老师说的手札,结果‘不务正业’看了几本妖界解说大全…… 嗯,他该努力起来了! 于是他对安安说道:“我去找找老师说的那本手札,你待在这儿不要走远,我很快就回来找你。”说完,原澈还是觉得不放心,安安还怀着孩子,身子也未完全大好,留他一个在这儿,他无法安心,然后改口:“先跟我上五楼找,说不定你想找的也在五楼呢!”还是放在眼皮底下才放心。 原澈都快有心理阴影了,每次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安安总能弄到一身伤回来。 林幼安没意见,便将手中的书放回,然后和原澈一起上楼。 每层楼的布局大致一样,但细看能看出有点差别,可能是更上面的书籍更珍贵难得的关系,其保护的程度,更上几层楼,很多都是用特殊手法装起来。 原澈记得老师说的大概位置,所以他和林幼安一上去就直奔那个方位,两人一起小心翼翼的翻找。 不多时,林幼安突然惊叫一声,“寅阳神君的手札!” “谁?”原澈凑过去看。 林幼安喊道:“寅阳神君啊!!!”林幼安拉着原澈,神色激动不已,看样子似乎还想手舞足蹈欢呼起来,原澈顿时紧张道,“别激动,小心肚子。” 林幼安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是寅阳神君的手札!就是寅阳神功和寅阳心法的创始者啊!”他刚开始听阿澈说时还以为,国师大人说的前人留下的手札,是曾经学过这套功法的人写的心得之类的,没想到竟然是神君的亲笔手札!这可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啊啊啊!! 原澈亦大吃一惊,他拿过来一看,然后—— ……看不懂…… 上古文字他不认识啊…… 就像现代人看小篆古体一样…… 林幼安不懂原澈的心塞,他神色还是很兴奋,“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就和寅阳神君教你差不多,这功法是他创立的,再没有谁能比他更了解,你不用怕走弯路或理解错方向了!” 是啊,真是太好了,呵呵。 原澈一双死鱼眼,完全激动不起来。 “就是不知道这本手札是不是神君的真迹,还保存得这么好,不过神君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保存的吧?国师大人应该知道是不是真的,我们直接去问他吧。”林幼安也顾不得找什么甄别不甄别的书了,他拉着原澈兴冲冲往外走。 他是随手打开架子上一个盒子才看到的,感觉像随意放置的,这么珍贵的手札,还是寅阳神君的手札,存放得这么不经心,林幼安心里也没底啊,希望不是假的。 原澈一直保持一个面无表情,被林幼安拉着下楼。 走到二楼楼梯时刚好那位老人家看守者往上走,林幼安扯着原澈侧过身让路,没想到对方也停了下来,笑眯眯的和蔼道:“小夫人和少爷先走。” 林幼安没推却,接受对方的好意,朝他友好的点点头,刚准备下楼,结果回头见原澈朝着那位老者发愣,便道:“发什么呆呢?赶紧下来啦。” 原澈慢了半拍,才应了个‘哦’字。 接着被林幼安拉着手往下走,错身而过的时候,原澈一直盯着那位一直笑呵呵的很是慈祥的望着他们的老者看。 然后,原澈的表情变了。 那团发着绿光的气体,是什么东西??!!! 第一百一十四章 “阿澈,你不开心吗?”林幼安总算注意到原澈的表情,疑惑的问道,找到的手札是寅阳神君的,不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吗?这可是最好的结果了! “……高兴。”原澈两眼放空,他觉得他的人生再次受到冲击,他得先缓缓。 为什么那位和蔼慈祥的老者会变成一团绿色气体?哪怕是人形也是全身上下都发绿了有没有? 想到安安的气场论,莫非这个就是?可是为什么他看安安一点异状都没有?他不是狐狸精吗? 怎么回事? 难道他的眼睛异变了? 原澈非常有化身咆哮体的冲动。 林幼安歪歪头,突然联想到原澈当初看到寅阳神功和心法的表情,顿时恍然大悟,说道,“看不懂没关系,我帮你翻译。”上次也是他帮忙翻译的啊,再帮一次完全没问题。 寅阳神功有图文讲解比较容易看懂,而且可能是传承的关系他们手中的神功和心法的字体虽然也是上古文字,但因为工整所以更容易辨认,而手札是密密麻麻的字还有些潦草…… 咳!寅阳神君可是传说中的人物,他的字体不可能这么潦草,所以,这本手札…… 好吧,事实上这本手札很有可能是真的,寅阳神君……的字体风格大概比较狂放,毕竟,正经的传承可以找人代笔,但是手札这种类似于日记心得的,不可能时时找人帮忙写吧…… 还好他能认出来。 ……不,现在不是翻译不翻译的问题,他不纠结这个了,他纠结的是,他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安安完全没安慰到他。  ,原澈感觉世界都变了,路遇的仆从侍从,周身大多数有一层或浓或薄的可见气团物,一小部分和安安一样完全没异样,而护国卫周身也有一些安安所说的气场的存在,原澈看得眼晕头晕,不懂怎么分辨。 所以,安安说的用灵气汇聚双眼可以分辨妖与人,是真的可以做到?那他怎么看不到安安的气场?于是他所谓的开眼,只是个半吊子? 原澈不死心的用力看林幼安几眼再看几眼,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结果安安还是没啥异常。 林幼安眨眨眼,阿澈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怪怪的?莫非是看不懂上古字体的事打击到他了?于是他体贴道:“要不我教你吧,很容易就学会的。”上次功法和心法的关系,阿澈本来就有点基础了,再系统教一下,其实很快就能学会的。 “你翻译就行,学的话以后再说吧。”原澈道,他现在的事情太多,忙着提升功力,有时间还要看些书了解安安的世界,没那个时间学上古文字,忍了又忍,原澈忍不住问道:“的那位老人家……他到底是什么来的?”那位老者不是人? 他第时,还在想国师府是不是缺人了?竟然找一位老人家来看守这么大,原来对方可能不是人? “你能看到?”林幼安惊讶的回头,“怎么会?” “你刚才说的时候,我试了一下,把体内的气汇到双眼,然后我就觉得眼睛刺痛了下,但是我没看到你有什么异常,所以就以为没成功……”话说他这算是成功还是没成功? 林幼安:“……”他只知道个大概,但是具体怎么个修炼法他完全不知道啊!林幼安看原澈的眼神都变了,他的夫君,不是天才而是鬼才吧?这都能做到? 原澈一脸无辜的回看,他就随便试了下而已,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林幼安的心情非常复杂,一方面骄傲于自己夫君天资傲人一点就通,一方面觉得那些学了几十上百年都未必能做到的修道者好可怜……如果他们知道阿澈一下子就做到了,还不气得吐血? 林幼安觉得他都想要嫉妒了。 他取下随身携带的荷包,对原澈道:“因为这个,所以我才和常人无异,你才看不到的吧。” “这是?”原澈一眼就认出,这个是安安非常重视的一颗珠子,当初还为此焦灼好几天,最后还是他拿出来的……咳,不知者无罪,他不是故意拿走的…… 所以,这颗珠子是宝物? “这是避息珠,它可以屏蔽我身上的妖气,使得我看起来跟常人无异,哪怕再厉害的道士或妖也看不出我的身份。” 原澈稀奇的多瞅几眼,企图看出朵花儿来,想不到啊,这么一颗珠子竟然有此奇效。 “这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只要你不主动暴露身份,那些道士什么的,就不会来找你麻烦了!”原澈说道,面色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这简直是作弊利器啊!不过,知道安安身份的还有道全子这个不怀好意的东西,不知道那个桃树精有没有追踪到他的下落。 林幼安点点头,欢喜过后,他忧心道:“你看到了什么?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他还没听过阿澈这种情况,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 “我看到很多人身上都有你说的不同的气场,但是有一部分跟你一样,什么也看不到。” 林幼安点点头,“你看不到的那些,那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类,通常有气场存在的,都是有武功的或者是非人类。人与非人类的区别也很容易分辨,人类的气场大多一种颜色,只分强弱,而妖因原形的不同有所区分……”林幼安细细解释一番。 的那位……” “那是书灵,是灵体的一种,其实没有本体,属妖灵一类。” 原澈点点头,表示受教了。 这么看来,国师府真是藏龙卧虎啊,偌大的国师府,普通人类也就一丁点儿,其他的不说护国卫,连站岗的普通守卫都是气息内敛气场强大的那种,而且,他还在其中看到好几个气场不一样的非人类…… 少见多怪见过不怪,原澈淡定了。 他像是得了新礼物的小孩子,兴致高昂的一路观察路过的人,不停的在那里分辨种类强弱。 林幼安刚开始觉得阿澈才学了这个,好奇是一定的,但是见他一路都在观察人,便道:“阿澈,你不要一直将灵气汇聚在眼睛上,这样对你的眼睛负担很重。”非常不好。 “啊?我没有啊。”原澈回头道,他只是一开始运转了下功法,其他时间都没有做什么。 林幼安瞬间严肃表情,凝重道,“我们去找国师大人。” 原澈下意识摸摸眼睛,有什么不妥吗? 重鸠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比原澈还要宅的人,百年来,除了他觉得重要的事,基本不会出国师府半步,而在府邸,去的地方也只有那么几个,要么在闭关,要么在主院,所以原澈和林幼安稍微询问一下,就知道重鸠的去处。 重鸠的主院是他的私人领域,一般人都进不去,有时原澈也在疑惑,重鸠为什么对他们这么好,整个国师府,对他们都不设限制,他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跟主子待遇都差不多。 侍候重鸠起居的侍从禀告一声,就将他们请进重鸠的书房。 这是他们第一次进来这里,原澈自己家的书房跟国师的书房自然没法比,没办法,地位在那里摆着,原澈只是个小小的商人,自己的书房都是以自己的习惯为主,看着舒服就好。 重鸠的书房就显得高大上多了,一桌一椅,一字一画,极尽高雅精致。 重鸠今日穿着一身衣摆镶着金边云纹的淡色便服,轻松休闲,脸还是那张面无表情脸,但整个人看着平易近人许多。 等两人进来,还未等他们问好,便随意指着一处道:“坐。” 于是原澈和林幼安两人乖乖坐下。 林幼安甫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直奔主题:“国师大人,阿澈他的眼睛突然就一直能看到气场的存在了,这样对阿澈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除了他们妖族,他还没听过人类也能随时看到这些,大多数道士都是只有在捉妖的时候才会开灵眼,其他时候跟普通人无异。 相比林幼安的焦虑,重鸠还是一个表情,他撇原澈一眼,道:“无碍。” 听重鸠这么说,林幼安顿时放下一颗惴惴不安的心,但还是好奇的问道:“那阿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他真的天赋异凛? “寅阳神功本身只有至纯之体方能修炼,阿澈已经修到五层。”所以有这样的效果并不奇怪。 林幼安一脸恍然,是了,他怎么没有想到,阿澈本身是纯阳之体,又是修炼了寅阳神功和心法,自身的灵气自然纯粹毫无杂质,根本毋需淬炼,他只需将灵气汇聚至双眼,就能轻易做到常人无法做到的程度。 至于为何一直能看见,林幼安理所当然的想,寅阳神君创下的功法,有这种效果一点儿也不奇怪。 原澈也是想到这个层面,大家都说寅阳神功如何厉害如何厉害,他练的时候其实没特别明显的感觉,他的能力的确是强了不止一星半点,但似乎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夸张。 现在原澈总算有了‘啊,原来我练了特别厉害的功法’的真实感。能不厉害吗?别人练上几十上百年都未必能做到的事,他轻而易举就做到了,还不是短暂的而是持、久的。 不过原澈没高兴几秒,下一刻重鸠话锋一转,“还是得多练练,自控能力不够,无法收发自如。” 原澈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冷静下来,的确,他以前是不会用,如今会用一点了,但还不会随心所欲的使用,比如他现在不想看气场异状,但没法将这个能力收回来。 林幼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将一本手札拿出来,递到重鸠面前,“对了,大人,这本手札是真的吗?真的是寅阳神君的亲笔?” 重鸠颔首,那是自然。 林幼安忍不住露出笑容,真是太好了,这样阿澈就能变得更厉害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林幼安除了偶尔到外头院子转转,其余时间一直埋头在客房狂抄手札,这么一本厚厚的手札,要看完领悟完消化完,不知得花多长时间,他们也做不到厚着脸皮问国师大人要如此珍贵的资料,索性直接手抄下来。 为避免出错,他抄得小心翼翼专心致志,要知道这种领悟功法的事情,有时错了一个字就会起不同的效果,万一一个不好,阿澈走火入魔也有可能。 而且完完整整抄一遍后,林幼安心里有了概念,给原澈翻译时也顺畅很多,总的来说,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原澈本不想安安这么辛苦,想自己来抄,但安安不放心,所以他只能在一旁干看着,不时瞟一眼聚精会神的安安,然后看看手里的书,隔段时间,还得叫安安放下誊写,到外头走走。 毕竟安安是个双身子的人,长时间一个姿势写字对身体也是一种负担。 原澈一看安安又写有半个时辰了,便将他带到屋外院子散步。 他们暂住的客院颇大,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名花香草,错落有序,精致精美,别有一番风味。 院子静悄悄的,仆从侍从各司其职,没什么特别的事基本不会在外走动,原澈和林幼安走了一圈,也只见了两三个路过的府从。 “安安,想不想去外面走走?”之前谈话聊天中,有听到安安隐约说了句第一次来上京,所以原澈想,要不出去看一下上京的景色?虽然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但是若只是看看外面的景色,不进他人门槛,避开人群也是可以的。 原澈来过上京几次,但每次停留的时间都不长,一般都是办完事当天或第二天就离开。 其实他对上京的观感不是很好,他虽然不算淡泊名利的人,但因为有了现代人的记忆,他不习惯卑躬屈膝,而这个地方的权势的中心,高高在上的人太多。 相比之下,临凤城更让他有归属感,同样的繁华热闹,百姓安居乐业,家里更加平静安详。总而言之不同城镇各有各的好,只是因人而异。 林幼安摇头,“以后有机会再说吧。”他不是不懂事的人,现在他们有孝在身,哪能出去玩乐呢? 让阿澈离开家带他来上京求医,已经让他很是愧疚了,他道:“阿澈,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要不我们等抄完手札就回家吧?”他们出来得也挺久的,是时候该回去了。 原澈自然没意见,当下点头答应,在外面,总没有在家里自在。 两人闲庭信步,慢慢往屋里方向走。 “阿澈。”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喊声,原澈转过身,回廊另一头,姬明瑜在下人的带领下朝他走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阿瑜。”原澈看到姬明瑜,也是很高兴,带着林幼安迎面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真是对不住了,这几天事忙,一时走不开,到现在才有空来找你。”姬明瑜歉意的笑道。 “哪里,我还要谢谢你呢,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这么轻易进国师府。”原澈感激道,他刚来的时候没带什么信物,被拦在门口不得其入,还是姬明瑜利用身份带他们进来,不然,他们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国师。 “举手之劳的事,不足挂齿,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的确。 原澈和姬明瑜相视一笑。 “哥么好?”姬明瑜见礼,看着林幼安的眼神很友善,没什么异常,也没问他当日明明只带了一只狐狸来,没几天身边就有夫郎在,这么明显的纰漏只要稍稍一联想,就能想到其中的不妥处。 原澈心里稍稍松口气。 这种事他难以解释,不管他有没有察觉,既然他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那就这样吧。 林幼安笑笑回应,然后道:“那我先回去了,夫君你和殿下慢慢叙旧。” 原澈道:“我先送你。” “不必,就几步路的距离,你陪殿下吧。”林幼安拒绝道,然后扶着腰自己往回走。 原澈心中计算了下路程,从这里到客房大概二十米的路程,的确很近,便没坚持,目送林幼安离开后,才看向姬明瑜。 姬明瑜的笑容温暖和煦,眼里有着淡淡的钦羡,几个月没见,阿澈连孩子都有了,而他连正夫郎都还没有,更别提孩子了。 他的府邸侍宠有两个,不过也只是个摆设,他心里还是盼着娶个心意相通的夫郎,自然不会那么早生庶子引发芥蒂。 只是他的婚事不由他做主,无论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也只能放在心底。 不过想到阿澈的亲爹不久才去世,这丧事喜事一起,姬明瑜倒不好道喜,也体谅他不方便外出,便随意在府里逛逛,边走边互相交流彼此的近况。 “……说来,还是要谢谢你当日对我的开解,不然,我估计还得继续往死胡同里钻。”姬明瑜笑道。 身处他这个位置,已经不得不争,明知道如果不争将来的下场就算不死,也不会有好下场,但他还是消极抵抗,直到阿澈的一番话,才让他大悟。 就因为是他最尊敬最爱戴最亲近的兄长的东西,他才更要去争,这世上还有谁,比他更有资格取得?曾经兄长所思所想所护着的一切,如今他不在了,他更应该来继承兄长的意志,承担起所有。 “你自己能想通是好事。”原澈并不把这个功劳揽身上,“看你现在,似乎过得不错。”比起从前的模样,姬明瑜现在的眉宇没有一丝郁气,眼神明亮,熠熠生辉,对前途对未来充满希望,十分积极乐观的样子。 姬明瑜含笑点头。 自从想开后,他回到宫里,和父皇敞开心扉彻谈一夜,彼此说开之后,以往的芥蒂消除不少。 父皇也明确说了现今的皇子之中,大皇子心胸狭小,生性暴虐,不宜为储,四皇子生性多疑,亦不是储君的好人选,如果这二人之一上位,众多兄弟恐怕难以保全。而七皇子和其他,要么太过中庸,要么虽有能力但母族不强没有难以制衡大家世族,而又后盾的却没有储君之威,假以时日恐会被母族所掌控,于公于私,姬明瑜都是最适合坐上那个位置的人。 姬明瑜也把心中的想法说与父皇,虽被取笑了幼稚,但这皇家父子,无疑亲近了很多。 父皇如今的身子一日差过一日,现在他基本宿在皇宫,开始学着处理朝政,当然,明枪暗箭数不胜数,但是有当年二皇子的旧部属在,有皇帝的支持,有朝臣正统传承的传统念头,母族的支持,还有一些被九皇子折服的有才之士,细数下来,他的实力直接碾压大皇子和四皇子。 几个皇子的势力经过这几个月的清洗打压,更加不足为惧,姬明瑜的地位,几乎无可撼动。 立储之事势在必行,不过因为姬明瑜尚未大婚,一些老顽固大臣联合起来以此为借口推诿,虽然这个行为更像垂死挣扎,但姬明瑜的确是到了成家的年纪,所以如今宫里朝上,都在商议姬明瑜的婚事。 毕竟姬明瑜的正夫郎,将来九成九就是皇夫,这无疑让众多世家觊觎,后宫已经热闹整整一个月,都是各家夫郎带着自家哥儿前来花式推销。 姬明瑜真是避之不及,除了闷在父皇的议事大殿里处理事务,就偷偷跑出来透透气。 最后还是父皇发话,给了一个名单,就等一个月后进宫选秀,名单中包含各个世家和朝中大臣家的适婚嫡哥儿,一时间大家都消停了,紧赶慢赶给自家在名单内的哥儿做准备。 姬明瑜先前就是在忙着这个事,虽然最后是父皇做主,但是毕竟是自己的正夫郎,在一定范围内,还是有自己选择的余地。 当然,这些事情他没跟阿澈说,那么大的阵仗来选夫郎,总觉得好羞耻,他不好意思跟阿澈说。 而且这在外头不是什么秘密,估计他已经知道了吧…… 原澈当然不知道这些事,他这段时间在国师府里,只顾着学习了,哪有时间关注外头的事?外面再怎么风起云涌,也影响不到国师府,国师府身置红尘纷纷扰扰中,却遗世独立。 更何况,国师府里的人,一点都不八卦,安安静静做好本分的事,其他时间都不见人影。 原澈只要知道他的这个朋友,过得很好就行。 他自己的事情都管不来,其他人的事,听听就过了,再说,姬明瑜身处的那个世界,不是他能干涉的。 故友重逢,以前说不得会痛饮三杯,现在的话,也就是在国师府里吃吃素,索性姬明瑜不是无肉不欢的,跟原澈吃着素菜谈天说地,别有一番趣味。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了,姬明瑜得赶在宫门落钥前回去,只得意犹未尽的离开,称过几天再来找他。 原澈目送姬明瑜出去后,才转身迈步回房,脸上表情轻松愉悦。 不知安安有没有乖乖听话准时出来散步。 第一百一十六章 原澈回到房间,林幼安正伏在案上全神贯注的写字,右侧叠着的纸张明显比上午厚了不知一星半点儿,这分明是一个下午都在争分夺秒的誊写啊! 太不乖了!原澈瞬间板起脸走过去。 恰巧林幼安停笔,他将毛笔搁在笔架上,双手捏在刚刚写完的纸张边缘,拿起来放到面前吹了吹。 这一抬头,就看到原澈黑着脸走过来,林幼安眨眨眼,露出笑容,“阿澈。” 还未待说更多的话,原澈就道:“你一天都没休息?” 呃,林幼安讨好的笑道,“阿澈,我抄写完了。”本想邀功呢,但觑觑原澈的脸色,林幼安只能将功补过,见原澈还是没半点高兴的样子,他又忙道,“我有注意身子的,一觉得不舒服的时候,我就没抄了!” 原澈闷哼两声,摆明不信。 林幼安急急保证道,“真的!不骗你!”他说得特真诚,只差指天发誓了。 “安安,我是不想你累到。”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身体怎么都会不舒服,觉得累,安安还怀着孩子呢,都这么不注意,能不让他生气吗? “阿澈,你别气,我以后不会这样了……”说着,林幼安的声音低下来,“我想早点回家……”他想爹爹了,想明舒么么他们,也想念家里的一草一木。 原澈的眼神柔和下来,他叹了口气,随即板着脸道,“下不为例。” “是!”林幼安的双眼瞬间亮起,他元气满满的大声应,然后笑容满面的开始收拾桌子。 原澈接过手,道,“我来吧。” 林幼安便退到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原澈整理桌子。 “阿澈,今天九殿下找你叙旧,说了什么啊?”随即像是想起什么,又道,“不方便说的话,那就别说。” “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原澈随口道,“阿瑜解开了心结,跟今上的关系改善,依我看,如无意外,将来继位的,就是他了。” “那他就是皇帝了啊!”林幼安道,人间帝王啊,这可是尘世中地位最崇高的那位,他们妖族都不敢轻易接近的对象,竟然和阿澈称兄道弟诶! 林幼安瞅瞅原澈,心想,等将来,阿澈不说在人间横着走,起码没什么人敢轻易招惹,毕竟有帝王做后台,谁敢轻易动……如果他们不闹翻不产生芥蒂的话。 噢,对,还有国师大人,阿澈都称呼国师大人为老师了,也算有半个师徒之宜,也算是后台啦!嗯……怎么突然觉得阿澈好厉害的样子。 “他做皇帝挺好的,颇有仁君之风。”姬明瑜的性子温和却不可欺,心胸宽广,而且气势也越来越强,虽然相处的时候极力掩饰,但原澈能看出几分来。 将安安辛苦抄下来的手稿整理好,原澈便扶着安安到床上,让他躺下,先是摸摸微微凸起的肚子,然后给他按摩。 不轻不重的力道让林幼安舒服的眯起眼,“我们明天就回家吗?” “明天有点赶,过两天吧。老师帮助我们良多,总得好好道个别,不能这么突然的离开。” “噢。” 原澈暗自纠结,自从知道藏书阁那位不是人类后,他就没去过了,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细细数来,他接触过的妖精挺多的了,说真的,他到现在都不太能适应妖精的存在,总觉得这个世界真神奇,明明是动物植物或其他,却能变成人的模样……还好他能接受安安。 他开了灵眼,还不能熟练控制,所幸他走动的地方就这几个,见的人不多,所以不用太纠结,但是想到等到回家的路上,见的东西多了,他能不能应付自如,据安安所说,很多妖怪喜欢混迹在人群中…… 说来,原澈挺好奇,安安是怎么样在人间被收养长大的,于是他问道:“安安,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成为林家的哥儿的吗?” 原本昏昏欲睡的林幼安瞬间清醒,他坐起身,警惕的看向原澈,你问这个做什么?” 原澈不解安安怎么突然浑身炸毛,但还是笑道,“因为我想多了解你一些。” “没、没什么好说的。”他不自在的撇开脸,僵硬的说道,林幼安想到自己好像忘了跟阿澈说件事,一时有些心虚。 原澈也不介意安安的语气,只是笑眯眯的说道,“可是我想知道啊。”跟傲娇又别扭的小妖精夫郎较真?认真你就输了! 林幼安不自觉红了耳垂,“就是……十八年前我刚渡劫,是爹爹无意中救了我,我才得以渡劫成功幻化成人形。我想报答爹爹的这份恩情……爹爹最想要的是希望能生下个孩子,但是爹爹这世注定了命中无子,而我又没有能力改变爹爹的命运,所以……所以我就,变成婴儿让爹爹捡去抚养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原澈当初还以为安安是夺舍了或是偷龙转凤才成为林家的哥儿的,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原因,由始至终,安安就是安安。 其实就算安安是夺舍了,他也没立场说什么,虽然自己这副身子是自己前世的,但他没有前世那几年的记忆,所以一直觉得自己是占了这具躯体。 “你以为什么?”林幼安硬邦邦道。 “没什么。”原澈笑笑,以前那些不好的想法他才不会傻傻的说出来。原澈让林幼安躺好,继续给他按摩。 林幼安偏头偷偷看原澈几眼,见他没什么疑问,心里松口气,然后安心躺好。 “那你是怎么做到从婴儿开始,像人类一样慢慢长大的?”原澈好奇的问道,总觉得很神奇啊,这么有难度的事都能做到,这些妖精伪装成人类也伪装得太彻底了吧? 林幼安刚放下的心瞬间高高提起,他心虚的移开眼,含糊道,“就、就那样呗。好了,不说了,我要睡觉。” 说着,也不让原澈按捏了,拉过被子迅速闭眼睡觉。 原澈眨眨眼,总觉得安安在心虚啊,他是不是隐瞒了他什么事? 不过林幼安一副不配合不想说的态度,原澈也无可奈何,起身走到书桌上,拿了本书来看。 第二日一大早,原澈就将拿出来的几本书放回藏书阁。 阁楼里不见那位非人类老者,原澈大大松口气,还好没见面,不然他都不知怎么面对为好。 重鸠一如既往地在晨练,原澈过去围观了会儿,又和他切磋了下。 晨练过后,原澈还陪着他用了顿早膳。 虽然原澈表现得不明显,不过重鸠显然知道他是有话想说,便问:“何事?” “老师,我和安安准备回去了,十分感谢您这段日子的帮助和照顾,安安已经康复,我们就不多打扰您。您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他日有用的上我的地方,我定义不容辞。” “回临凤城?”重鸠的眸色暗了暗。 “是。”厚着脸皮叨扰这么久,原澈已经有点不好意思了,认真说来,他们跟国师不是很熟,但他们夫夫俩在府邸待的时间,长得让人难以为情。 当然,国师大人没有不欢迎他们的意思,但一来京城非久留之地,外头风起云涌,且贵人太多他们不自在;二来还是在家里待着舒服,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三来他们重孝在身,就算国师大人不介意不忌讳,他们也不好一直待在别人家,之前是情有可原,现在安安好了,他们也到该离开的时候了。 “待着。” 原澈还想再表达一下感激,重鸠就突然抛出两字。 啊?原澈愣了下,“可是……” “既然叫我老师,那就留下。”重鸠丢下一句,转身背着手大步离开,留原澈一人在原地囧囧。 如果他没感觉错,国师大人这是不高兴了? 为什么呢? 想不通啊,不止哥儿的心思难猜,连国师大人的心思他也猜不透…… 到底是为什么…… 原澈突然灵光一闪,呃,莫非是因为花岩没来? 带着满腹疑问,原澈回到客房,房间里,林幼安穿着宽松的衣服,扶着腰挺着小肚子慢悠悠的来回散步。 怀孕三个月后,肚皮是见风长,感觉才过一晚,肚子已经有些隆起,虽然只是一点弧度,但林幼安已经孕夫架势十足。 原澈忙上前扶他。 在这个世界活了这么久,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孕夫,刚开始可能还会觉得怪异,但见得多了,早就见怪不怪,更何况,林幼安哪怕挺着小肚子,也不难看,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韵味,养了一段时日,小脸圆润不少,气息很是平和。 “和国师大人说了吗?”林幼安问道,他们明天后天就可以回家了吧?这么久不回家,他都归心似箭。 原澈点头,又摇头,“可能要过段时间。” “为什么?” ……他也不知道啊,不知道老师是怎么想的,原澈觉得莫非真是因为花岩的原因? “安安,你和花岩有联系吗?”不知道他理解得对不对,但老师应该是想见花岩的吧? “没有啊。”林幼安道,“我和花岩哥哥都没联系过。”上次匆匆照了一面,他就昏迷不醒了,再醒来就在国师府。 “那你有办法联系上他吗?” 林幼安没直接回答,反而疑惑的问,“你找花岩哥哥?为什么?他和我们离不离开这里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关系可大了!国师大人和花岩不得不说的事估计能脑补出一大段狗血剧情,他大概可以肯定,一定是老师以为他们待在这花岩就一定会来,结果他们都要走了,花岩还没送上门。 所以国师大人表示很不开心,于是他们还得多留一段时间,至于具体多久,估计要看花岩什么时候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还没等原澈和林幼安想出个办法联系上花岩,重鸠就瘫着一张冰山脸出现了,顺带带走原澈一个。 然后开始,教导日常。 原澈:“……” 虽然很高兴能得到老师的指点教习,但是他不提离开就不主动教他这种事,让他的心情略微妙,总觉得自己被敷衍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最终受益的还是他自己。原澈倒没有不舒爽的地方,还挺乐意的。 原澈在重鸠的耐心教导下,很快就学会了如何控制使用寅阳功法,他看到的世界总算恢复正常,不用时时刻刻面临三观的挑战。 除此之外,重鸠还教了他几套十分实用的治疗手法,专门针对妖类的,就是当初一开始说会教他的那些……以后就算林幼安不小心受伤,他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束手无策,恩,将来他们的孩子出生后,他也能看顾着,这样很好。 不能回家,林幼安本来就不太开心,为此还闹了半天脾气,但是看到原澈的武力值在重鸠的指点下突飞猛进,这才没吵闹。 事实上,他们是占了便宜了,不能不识好歹。只是不时生生闷气不理原澈是经常的事。 孕夫嘛,本来情绪就不太稳定,原澈本来就包容安安的脾气,这会儿只有更宠的份。 不过一直待在国师府也不是回事,总不能留到过年吧?迟早都要回去的,可是看老师这架势,如果花岩还不来的话,估计他们想离开还是难上加难,总不能偷溜走吧? 老师对他们恩重如山,如果连离开都是不告而别的话,那他们的做法太让人寒心了。还是等老师什么时候松口了,或者花岩找来,他们再走。 再不济,干脆直接怂恿老师和他们一起走,反正花岩早晚会来找他们。 思及此,原澈便安安心心待在国师府里。 不知是不是天天念叨着的关系,他们盼着盼着,果真把花岩给盼来了,真该叹一句,真是心有灵犀。 花岩来得悄无声息,突然出现在原澈和林幼安面前时,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导致出现了幻觉。 花岩看到养得珠圆玉润的林幼安时,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再看看挺起的小肚子,心中更是喜悦,“看来你们过得不错。”不仅人没事,连孩子也健健康康的,甚好。 能不错吗?什么都不用愁,只管安心养胎,在国师府的这段时间,他非但不孕吐,反而胃口大开什么都吃,尤其偏爱荤类。这样天天吃好睡好,原本偏瘦的林幼安,愣是养出了圆下巴,看着就比以前可爱多了。 原澈抱在怀里时,对这温软的触感那叫一个满意,现在不胖不瘦刚刚好,以前就是太瘦了,弱不禁风的,等回了家,他得继续好好喂养,可不能让他瘦下去。 “花岩哥哥,你终于来了!”林幼安惊喜万分,眉开眼笑的拉着花岩的手不放,与此同时,原澈第一时间转身迅速离开。 花岩被林幼安热情的态度惊了一下,随即点头淡笑,“嗯。”话说怎么他一来,小澈儿怎么就走了啊?莫非是不欢迎他?这俩夫夫的态度迥异,花岩半晌摸不着头脑。 “我还以为你不来呢,正愁如何才能联系上你。”他们妖族同族间有特殊的联系方法,但是不同族的话,除非提前互相些可以互相联系的信物,不然的话,还真难以联系上。 “我追踪那邪道好些天,那厮忒会藏,还是让他给逃了。”说着,花岩的神色颇为懊恼。 一日不解决掉道全子,一日让他们如鲠在喉,花岩着实恼恨,不说百年前的恩怨,残杀挚友之仇,近日来还三番两次对他喜爱的后辈下手,还真当没人能奈何得了他吗? 花岩是真想把他彻底解决,奈何道全子的逃命保命功夫一流,这个世上,能轻易追查到他踪迹的,恐怕就只有重鸠了。 花岩真不想求人,所以他从没想过来找重鸠,但是安儿俩夫夫还在国师府里,几番犹豫,他还是悄悄来了曾经发誓过再也不踏进半步的地方。 “没关系,就算我们不去找他,他迟早也会找上门来的。”林幼安道,他们和道全子,已经是至死方休的仇恨,就算他放弃对他的觊觎,他们也不会放任他逍遥在外。 更何况,林幼安了解道全子的贪婪,他对他来说,是一道无法抵抗的美食,而且,这会儿,他恐怕已经知道他怀了孩子,人妖结合基本难以产生后代,而一旦孕育出孩子,其人妖混血的血脉,更容易激发特殊血脉。 就像那个不弃,林幼安在知道他是人与妖的后代后,心中更加肯定,道全子更加不会舍得放弃。 “你找我?有什么事?”花岩问道。 林幼安迟疑了下,“没……花岩哥哥,你来这里,是来看我的吗?” “不然?”花岩好笑道,“我就是来看看你。”毕竟当时小安儿的情况挺危急的,他不亲眼看他是否安好,他无法不记挂。否则,他也不会来这里。 “你没事就好。”花岩心里安慰,重鸠肯出手救妖,不管是不是因为他,小安儿和孩子没事是事实。 至于要不要亲自道谢什么的,花岩表示,风太大,他没听清。 既然已经得了确认,那他就可以放心离开了。 一想到自己和重鸠同处一府,花岩就浑身不自在,他上次可是还不容易才逃开的,这会儿自动找上门,自投罗网? 花岩果断选择离开。 林幼安眼疾手快拉住他,“花岩哥哥你去哪?” “我有事,先走一步。”花岩突然两眼眼皮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为保险起见,他还是早点溜吧。 “可是……”林幼安面有难色,支支吾吾的样子,欲言又止,“花岩哥哥,你能先别走吗?” “怎么了?”还有其他事? “……唔……阿澈,对,阿澈他有事想请教你。”林幼安灵光一闪,开口道。 “小澈儿?”一看到他就走的人有事想找他?花岩心中狐疑窦生,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嗯,阿澈很快就回来了,您就多留一会儿” 花岩犹豫片刻,他的内心深处是拒绝的,但是看小安儿这么着急的样子,好像是真有急事,那他是留下来还是先离开再找时间过来呢? 而原澈离开去哪里?那必须是去找重鸠啊,他俩感情的恩恩怨怨,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好了。 原澈表示,他和安安不跟他们约。 原澈轻易就在书房里找到重鸠,见面刚说了句花岩来了,结果他跑得比自己还快,原澈只好卯尽全力追赶上去。 而等他们来到客院,看到的就是花岩准备离开的场面。 重鸠看到花岩的时候停顿片刻,然后挥挥衣袖,迈着看似不紧不慢实则速度挺快的步伐朝他走过去,嘴里悠悠道:“多日不见,吾甚是想念。” 花岩:“……!”呵呵。 重鸠在花岩面前站定,垂眸看着他,目光灼灼,“近来可好?想我否?” “……”他回头一看,林幼安心虚的移开眼,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花岩。 花岩眯眼,这两夫夫真是好样的! 原澈亦是同样的心情,不过再让他多选几次,他还是会叫老师过来的,反正又不是仇人,何况,这两人都算是他们的长辈了,感情的事还需要他们操心?有误会的话直接说开就好,原谅与否也就一句话的事。 这两人认识的时间比他活的时间还长,他就没必要掺和了。 花岩的脸色变换,重鸠眼也不眨的看着他,亦不计较他的沉默,继续道,“见到你,我很开心。” 花岩略略抬眼,算是给重鸠个正脸,“呵呵。”真是遗憾,他一点儿也不想,巴不得再也不见,花岩冷漠脸。 气氛似乎不对劲,原澈果断带林幼安撤退,两人迅速回房,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既然花岩来了,他们可以回家啦! 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就不在他们关心的范畴。 两无良夫夫包袱款款,片刻不多留,当天就打马回家。 时间还早,他们稍稍赶一下路在傍晚之前就可以到下一个城镇落脚。 原澈给重鸠打了声招呼,这次他果真没有继续挽留阻拦,由此充分证明,当初重鸠不让他们离开,就是因为花岩没来。 原澈感觉国师大人瞬间真实了很多,也亲近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给人超然凡俗高高在上的感觉。 国师也是人啊,也会爱人,也会对喜欢的人束手无策,会以自己的方式笨拙的讨好心上人。 离开京城前,原澈也给姬明瑜传了消息,免得他来找自己时看不到人,当然,因为姬明瑜是住在皇宫里,他凭自己可混不进去也传不进口信,最后还是托了重鸠的人办这事。 该处理的都处理好了,原澈火急火燎的带着夫郎和未出世的孩子直奔临凤城,回家。 第一百一十八章 原澈和林幼安赶在城门关闭前入了城,他驾着马车熟门熟路的往自家客栈分店驶去。 然后直接吩咐客栈管事要了一间上房,才扶着林幼安避开人群往目的地走。 “阿澈,我们就这么走了,会不会不太好啊?”林幼安迟疑的问道,他怎么就觉得这么心虚呢? “不会的,他们对我们来说算是长辈了,长辈们感情的事,我们哪好插手?”原澈安慰道,他是觉得没什么啊,反正他俩又不是仇敌,只是见一面,又不会没命,嗯……最多丢点节操而已。 林幼安还是觉得这样有点不仗义,花岩哥哥帮助他们这么多……额,国师大人也帮了他们好多,所以,他们帮谁才是好? 正纠结着,客栈房间的门甫一打开,林幼安纠结的对象就站在里面,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俩夫夫被唬了一跳。 “花岩哥哥!”他怎么找来了?这就找他们算账了? “小安儿小澈儿,你们卖我卖得挺顺手的啊!”花岩皮笑肉不笑,伸出手,扯着林幼安肉肉的脸颊揉捏。 “额介布素钛阔斯泰惹兑尼次息一盼才给泥们自糙几位的嘛!”林幼安理亏,不敢反抗,含糊不清的解释道,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他这不是看国师大人对他痴心一片才给他们制造机会的吗? 倒是原澈看得心疼,连忙将林幼安救出魔爪,看脸都红了!原澈更加心疼得揪成一团,他都舍不得捏,花岩下手还这么重,真是为老不尊! 赶紧揉揉吹吹。 林幼安乖乖仰着脸任原澈动作。 小两口黏黏糊糊的样子看得花岩嘴角直抽。 真是够了啊! 花岩哼两声,转身进屋内,坐到椅子上,手捧茶杯,递到唇边轻轻吹了吹,细呷一口,姿态优雅。 原澈和林幼安对视一眼,走过去站在花岩面前,垂头认罪状。 花岩目不斜视,现在才开始认错,早干嘛去了?哼! “花……前辈?”原澈刚想开口说话,不过一开始就被称呼问题给难住了,喊道长?但是人家又没变成白胡子飘飘的老道士,跟着安安喊花岩哥哥?感觉好破廉耻,他喊不出来。 “前辈,能见到您真是太好了!我们还在想要不要回去接您呢,您没事就好!”心里则是在想,这不科学啊,老师明明日盼夜盼花岩的到来,结果好不容易见着人了,才见上一面就放人走了?真是只是见、上、一、面?! 花岩斜眼,现在才来讨好他,晚了!他表示很生气。 林幼安也凑上来说几句好话,但花岩还是不想理,被看重的晚辈坑了这种事,实在太气人了! “呀!”林幼安突然捂着肚子惊叫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原澈焦急的问道。 “没事,就是肚皮突然抽了下。” “难道是胎动了?”原澈大惊道,然后摊开手覆在他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才三个多月,还没开始有胎动呢。”林幼安认真道,他可是有做过功课的,一般胎儿四个多月快五个月的时候才开始胎动。 “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原澈担忧极了,“现在还觉得不舒服吗?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 “不用了吧,我现在没什么感觉。” “可是有点不放心啊……” 花岩竖起耳朵听了半晌,忍不住偷偷撇眼过去,盯着林幼安的肚子看,小宝宝不会有事吧? 这时,一个自带气场的高大男子走进来,环视一圈,微微颔首,“你喜欢这间?甚好。” “老师?” “国师大人!” 原澈和林幼安皆大吃一惊,这这这,难怪花岩(花岩哥哥)能出来,原来老师(国师大人)也跟着来了! 重鸠迈着沉稳的步伐,掠过两人,站到花岩身边,垂眸看着他,黑曜的双眼似乎只看到他一人。 花岩搁下茶杯,朝发愣的两人喝道:“发什么愣,还不快让他给小安儿看看!” 哦,对!原澈都快被这两人弄得智商下线了,他连忙对重鸠道,“老师,安安刚刚肚子有些不舒服,您瞧瞧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原澈将林幼安扶到重鸠面前。 重鸠将视线移到林幼安身上,看一眼,随即淡淡道:“无碍。”然后继续盯着花岩看。 花岩一张老脸都挂不住了,在后辈面前有必要这么时时盯着他吗?他又不会趁机逃走……好吧,如果有机会他还是会逃开。 想想造成这局面的罪魁祸首,花岩更是气打一处出不来,兀自在那里生闷气。 得了老师保证,原澈和林幼安才松口气,还好没事。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整个房间的气氛怪怪的,原澈和林幼安站半晌,还想硬着头皮活络气氛,但是这两人自带气场,他们融不进去啊。 原澈突然想起重鸠进门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瞅瞅这两人,随即恍然大悟,哦,他们这是看重他选的这间上房了。 没关系,他们可以换另外一间。 这间就让给前辈们好了。 原澈意会,然后干脆带林幼安离开房间,再另外要了一间上房。 林幼安坐在床沿,看着原澈忙进忙出,担忧的说道:“阿澈,花岩哥哥和国师大人没事吧?” “没事,你不用替他们烦心,他们好着呢!”原澈将热腾腾的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摆放好,头也不回的答道。能不好吗?都同住一间房了,当然,虽然很大可能花岩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林幼安还在愁眉苦脸。 他总有将花岩哥哥出卖的愧疚感。 原澈走过去,刮刮他的鼻子,宠溺道:“好了,别想太多,当心宝宝也变成一个愁眉苦脸的小老头。” 林幼安顿时瞪眼。 原澈低笑了下,“来,赶紧吃点东西,好早点歇息。” 林幼安走过去坐下,刚拿起筷子,又问:“花岩哥哥他们吃了吗?” 原澈边给林幼安布菜,边说道,“我已经吩咐小二送一份过去了。”肯定不会饿着他们。 林幼安点点头,那就好。 他捧起白瓷小碗喝了几口汤润口,才开始下筷。 刚才还没觉得有多饿,如今看着这些分量十足的饭菜,顿时让人食欲大增,不知不觉,他反而比原澈吃得更多。 这个事实让他有些羞赧,他一个哥儿胃口比爷儿还大……不过想到他此时吃的是两人份的量,又理直气壮起来。 他才不是不好养,只是他现在是特殊时期而已。 原澈倒不知道林幼安这个小哥儿的心思,对他来说,林幼安吃得越多他越高兴,哪会嫌弃? 等安安放下筷子,原澈才笑眯眯的将剩下的饭菜一扫而光。然后将碗筷收拾好放一边,对林幼安道:“先站起来走走消消食。” 林幼安点头,然后绕着房间转着散步。 “阿澈,花岩哥哥和国师大人是不是和我们一起回去啊?” “我也不清楚,我晚点问问吧。”原澈其实也有点想不通他们两个怎么追来了,还和他们一样留宿,看这架势很有可能是到时和他们一起走。 不过转念一想,原澈就想到了关键点。 当初花岩是追踪道全子而去的,如今只身回来,从安安口里听说,他是又追丢人了。 道全子这会儿比以前还难对付,吸干不弃后他的修为恢复了以前全盛时期的一半以上。 现阶段的原澈要对付他,恐怕还有点难度。 原澈暗道幸好。 幸好他们追来了,不然如果道全子出现,他还真没有把握能制住他,万一安安和孩子再有个好歹,那就追悔莫及了。 是他思虑不周,只想着早点回家,没想到这一层。 如今有那两位在,原澈的心顿时安定了。 一切以安安和孩子为主,小心为上。 “他们出来,或许是有要是要办,只是恰巧和我们同路。”林幼安猜测道。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们明天直接问下就好。”何必猜来猜去,老师他们又不会藏着掖着。 原澈倒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花岩肯定是怕道全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随时准备伸出獠牙朝他们下手。所以准备一路为他们保驾护航。 林幼安点点头,其实他只是好奇,倒没有真去刨根问底的想法。 “我去叫些热水来,你泡一下澡再睡比较舒服。”原澈估算林幼安散步有一会儿了,便说道。 “嗯。” 原澈出去的同时,顺便将收拾好的碗筷带出去,心里想着,得要个大点的浴桶,可容纳两人的,正好他们可以一起洗了。 嗯,他这是在节约水节省时间,才不是想吃吃豆腐啥的,反正他什么都不能做。 待原澈出去,林幼安手撑着腰继续散步消食,身后传来一声异动。 林幼安慢吞吞的转身,道:“怎么这么……”话还没说完,林幼安看到面前熟悉的面孔,顿时脸色一变,“是你?” 第一百一十九章 原澈出了房门,直接往客栈后院方向走去。 客栈前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前来吃饭住宿的人很多,单从人气就能看出来,客栈的生意十分兴隆。 这让身为东家的他感到十分欣慰,属下的能力不错。哪怕主家出了事,也没受到什么影响,管理得有条不紊,文琴的能力再次得到验证,将生意交给他,他很放心。 走到半路,就被随时关注东家动态的掌柜看到,他连忙迎过来,接过原澈手里的东西,微微躬身问:“少爷,您还有何吩咐?” “打些热水上来,顺便带个干净的大号浴桶。”原澈想了想,吩咐道,“尽量快一些。”有人帮忙他十分乐见。 “是。”掌柜低声应道,对本该在守孝的少爷和夫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没有半分好奇。有些事不该他知道的,他不会去探究,何况,他只是个下属,主家有事需要他做,他只要尽心尽力完成吩咐就好。 “对了,让厨房准备两份咸甜味的点心送到房间。”原澈怕安安半夜醒来肚子饿,干脆先备好吃食,而且最近安安口味多变,前段时间爱吃甜腻得让人想打冷颤的点心,现在则是喜欢吃咸甜的。 孕夫本来就消化快容易半夜饿肚子,原澈想了想,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是。”掌柜的应声后,又道,“少爷,客栈的……” 原澈挥手打断,“生意上的事你找文琴汇报,我不会再管,除非是连文琴也无法解决的事。”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守孝,还有便是伺候好安安,等待孩子的降世。 “好的。” 该准备的吩咐好了,原澈便让掌柜的下去安排,自己先一步回房。 他推门进去,刚想说话,不经意抬眼一看,结果原本在绕着屋子转圈圈的林幼安不见人影。 人呢? 他疑惑的环顾一周,安安跑哪儿去了? 不会去花岩那了吧?怎么不等他一起? 原澈又转身出门,然后经过几间上房,才到被花岩霸占的房间,敲门。 因为他家客栈生意很好,所以等再去要间上房时,就只有隔了好几间的位置才有空房,隔壁附近的全租出去了。 敲门后没多久,里面才有人出来开门。 花岩神色慵懒,抬眼瞥他一眼,没让他进来,直接倚着门边问:“小澈儿,有事?” “花前辈,安安在你这儿吗?” 花岩偏偏头,“小安儿不在我这里啊。” 原澈以为花岩在开玩笑,便解释道:“安安坐了一天的马车,挺累的了,他还怀着孩子,需要早点休息。”所以有什么想聊的,明天再聊也可以,时间多得是。 “他没来我这儿。”花岩侧身示意原澈进去,让他自己看。 原澈迈步进去扫一眼,客栈房间没什么可藏人的地方,一览无遗,只有重鸠坐在凳子上,慢条斯理的斟着酒喝。 原澈眉头微皱,难道他和安安错过了? “打扰了。”他转身急急往回走。 安安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怎么突然跑出去了呢? 原澈再次回到房间,希望看到安安再次站在房间里,可惜还是空荡荡的,空无一人。 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安安,不会被人抓走了吧?想到尚不知何处的道全子,原澈的心顿时一揪,有些慌神。 这时,三个店小二一个提着一个等腰高的大木桶,另两个一手提着满满一桶冒着热气的水一前一后进来,看到原澈恭敬的打招呼,随后进屋把浴桶放好,再将其中三桶水倒进桶里,只留一桶冷水兑水。 原澈看他们动作,沉声问道:“有看到夫人吗?” 三人互相看看,接着其中一个答道:“回少爷的话,我们没见到夫人。” 原澈眉头紧皱,努力保持冷静。 “少爷,您还有何吩咐?” 原澈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他才刚离开没一刻钟的时间,安安就不见踪影,如果安安是被掳走,还这么悄无声息的,敌人肯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所以不会有人看到。 原澈站在屋子中央,目光幽深,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房间内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半点不对劲的地方,安安就像是自觉离开一样,亦或者,半分反抗也没有就被掳走了。 但是,安安绝不可能无缘无故一声不吭就离开,所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他握紧双拳,心中一股郁气汹涌,似乎无论他自己是不是变得更强,同样的毫无能力,安安该遇上的危险,还是会遇上。 “啊呀,糟糕!小安儿似乎不见了!”门外突然传来夸张的声音,原澈回头,花岩一脸的惊讶、担忧,十分的让人觉得假。 重鸠站在花岩的身边,一脸沉默的看着花岩做作的表演,眼里闪过几丝笑意和纵容。 原澈眼眸微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是了,这里距离花岩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很远,如果有个什么动静的话,他不可能觉察不到,更别提老师也在这里。 所以,他们是明知道这边出事,但都没有出来阻止,任由安安被抓走。 花岩转转眼珠子,一脸无辜的道:“我不知道啊,我也才知道安安被抓走了!” 才怪!原澈百分百确定,花岩绝对是早知道了,他会选择围观,是因为来人不会对安安不利,而且很有可能,来的是花岩认识,和安安有渊源的妖。 原澈一颗沉甸甸的心顿时轻了不少,安安没事就好。 “来的是安安的族人吧。”原澈肯定的说道。因为是安安的族人,更甚者是安安的长辈,所以他们不会伤害安安,花岩才一点担心的情绪也没有。 花岩摊摊手,“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仇人哦。”他才不会这么快说出实情呢!让小澈儿急一下再说。 “如果是仇人的话,你就不会这么淡定。”也不会有闲情在这调侃他了,据他说知,花岩对安安很看重很喜欢,如果遇上危险,哪怕只是看在逝去挚友冥若的面上,也不会对他的族人袖手旁观。 花岩似乎被噎了下,随即反驳道,“又不是我的夫郎不见了,我急什么。” “花前辈,别拿晚辈开玩笑了,我是真担心安安的安全。”所以给他个准确的答复吧,任凭他猜想,哪怕无限接近真相,那也只是猜想。 花岩撇撇嘴,“好吧,安安是被他族人带走了。”说着,又幸灾乐祸道,“哎呀,某人似乎得不到长辈的认同,要被棒打鸳鸯了!真可怜啊!” 原澈无语,花岩这是记恨他们夫夫把他卖给老师是吧?多大仇?就这么任由他家安安被带走?哪怕只是阻拦一下,他就回来了啊!但是是他们不地道在先,原澈没法谴责他的行为。 至于安安的长辈,原澈没多大担忧,不管他们同不同意,安安都是他明媒正娶的夫郎,早就天地为鉴,入了族谱。更别说他还怀着自己的崽子,他们之间的羁绊,外人根本斩不断。 花岩还在那儿演唱俱佳,“……可怜佳人,终日思君不见君,望断天涯,以泪洗面……” 原澈嘴角一抽,打断道:“花前辈,您和老师跟着出来,是想彻底解决掉道全子是吗?” 说到正事,花岩也不再开玩笑,整个人顿时画风一变,瞬间从男神经升格为男神。 原澈:“……”要习惯,要淡定。 “不能再放任那邪道逍遥法外了,谁知道那疯狗什么时候会出来咬你一口?你们让他吃了那么大的亏,他不会放过你们的,更何况,你和小安儿对他来说,皆是难以舍弃的大补之物。” 花岩肃容道,“我和他几次交手,再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他的狡猾,不过这次有重鸠在,任他狡兔三窟,我们都有九成把握。” “我和你们一起去。”原澈道,必要时刻,他当诱饵都可以。只是他才刚说完,周边的气温瞬间下降好几度,原澈敏锐的朝温度源点看过去,只见重鸠正黑着脸瞪他。 呃……原澈移开眼,果断装作看不见,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打扰老师和花岩的二人世界,但这不是形势所逼吗? 花岩眨眨眼,“你不去找小安儿?” 原澈道:“找,但不是现在。”安安被带回去也好,起码自身安全有保障,这下,他才放心的去解决后患。不亲眼看道全子那祸害被除去,他一辈子都无法安心。 等将一切解决,他再去接安安回家。 反正花岩知道安安那一族栖息之地,到时麻烦他带自己进去就好,原澈还是有把握说服安安那些长辈的。 虽然闯妖窝什么的想想就有点奇怪的感觉,但那不是怕。不过这不影响他的决定,无论安安身在何处,哪怕要闯刀山火海,他也要把安安和孩子带回家。 花岩仔细想想,觉得原澈的处理方法很妥当,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将道全子处理掉,如果先去将小安儿接出来,他的安全反而没法保障,反倒本末倒置了。 于是他点头,“好。” 周围的温度更加低了,原澈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一早,就一起出发。”然后瞬间神情低落,“花前辈,我想一个人静静。”原谅他一个刚刚弄丢夫郎的人,心情不好不想招待客人,心里则是想,低气压的国师大人,还是交给花前辈来对付吧。 花岩:“……”他瞪着被关上的门,再看看一言不发盯着他的重鸠,默默咬牙,很有将那臭小子揪出来谈谈人生的冲动。 将一切隔绝在外,原澈回头看着房里的每一处,仿佛还能看到安安扶着腰挺着小肚子散步消食,然而那只是幻觉。 他唇角的笑容瞬间冷下来,不大的空间,只有他一人,莫名的孤独感侵袭而来,原澈心道,他在这个世界里只剩下安安,谁也不能将他抢走,哪怕是安安重视的亲人也不行。 现在的分离只是暂时的,等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彻底无危险隐患,他就带安安回他们的家。 安安,等着我。 第一百二十章 月影西斜,树影绰绰,刀光剑影,一个身着素色劲衣的男子挥舞着手中的剑,身姿轻盈,游刃有余的游走在危险边缘。一招一式间看似极慢,然而速度却是快得让人防不胜防。 对战的对象却是个极为丑陋的东西,有着人形的外状,然而身形巨大如山,皮肤为深褐色,凹凸不平布满肿瘤一样的东西,就像是蟾蜍的扩大版,十分的让人恶心。 然而男子面色不变,利落优雅的招式杀气重重,不断的进攻,再进攻,不多时,那东西便在一片剑影中,被划上十几个无法自动愈合的伤口。 妖物怒吼一声,刺耳的声音似乎能穿透耳膜,在声波的震荡下,一个不留神头晕恶心都有可能。 然而男子早有准备,运转功法自动屏蔽吼声,回身旋转避开妖物的反扑,身影如闪电,瞬间出现在妖物的身后,挽起一个剑势,给予致命的一击。 尖锐的叫声戛然而止,那妖物倒在地上掀起一阵灰尘,灰尘散去后,地上俨然是一只如成年狗般大的巨型蟾蜍,它身子僵直,双眼瞪得极大,似乎死得不甘心,一片血光弥漫中,男子提剑走出,不沾染一丝血气。 他身形颀长,面容俊朗,黝黑如幽潭的双眸还带着些弑杀的锐气,然而在一步一步走动中,他的气势慢慢变得内敛,再一看,平平凡凡的似乎只是个普通男子。 此人正是原澈。 他跟着重鸠和花岩一起,四处历练。 是的,是历练。 虽然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找到邪道道全子,然而邪道奸猾,散播的似是而非的消息总是扰乱他们的判断。他们三人的关系网可以说遍布这个世界,但都没找到道全子确切的藏身之处,由此可见,道全子藏身之深。 也因此,他们此次出行,更像是原澈的个人游历。 说来,原澈从小习武,但并没有真正历练过,还未下山时,最多就是外出去给师父找难得的珍贵药材,后来回到家他的精力都放在打理生意上,只有外出跑商时才见识到这个世界的一隅。 他学了这么多年的武,真正见血的地方不多,所以他练的武功再怎么高,和那些经过血的洗礼的高手根本没法比,打个比方说,原澈和一个武力值稍低于他但常年游走生死线的高手决生死战,原澈是必输无疑。 原澈手中有剑,但确是一把钝剑,杀伤力不大,即使面对恶人,潜意识的总是留一线,这在生死决战中,是个致命伤,此次的历练弥补了原澈的这个缺点。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他几乎每天都在浴血奋战,如果不是重鸠和花岩,他都不知道这个世上有这么多害人的妖精。 是的,妖精。如果单是杀人,哪怕对象是恶人,杀得多了,他多少也会有点阴影,但是对象是妖精的话,他反而没那么多心里障碍。当然,遇上些人人得而诛之的坏人时,他下起手来同样不手软。 重鸠和花岩袖手旁观,遇上很强的恶妖时,也不会轻易出手,哪怕原澈几次游走在生死边缘,半只脚踏进阎王殿里,他们只会在他解决后,给他疗伤,他们用这种方式让原澈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 一开始原澈是半死不活的被医,然后是重伤后再医,再到轻伤,后来慢慢的,他能在毫发无伤的前提下,斩杀作恶多年的千年老妖。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经历血的洗礼,除了武功修为更加精进扎实,原澈不知不觉变了好多,也不是相貌上的变化,而是气质,更加的沉稳内敛,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变了一个人。 花岩老怀开慰,觉得自己将原澈□□出来了,成果他很满意。 再一次了结为祸村民多年的蟾蜍妖,原澈提着不染一滴血的青峰剑走向不远处十分有闲情的在石桌上喝酒吃瓜子的花岩和重鸠,恭敬的喊了声:“花前辈,老师。”声音低沉沉稳。 花岩啃完最后一只瓜子,将瓜子壳随手扔一边,拍拍手,赞道:“不错,不错,比上次进步了不少,身手更加利落了。” 原澈没有半分被称赞的喜悦骄傲,态度依然恭敬的看着他。 花岩一手托着下巴,上下打量原澈,神色颇为满意,随后问重鸠满眼的揶揄,“你有什么想法?”人家的天赋丝毫不亚于你啊,还是个半路出家的,都比当年同年纪时期的你更厉害了,有没有很嫉妒很羞愧? 重鸠微微颔首,说了两个字:“甚好。”从他几乎没有表情的表情神态上看,重鸠对原澈是非常满意的,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自己的半个徒弟了,徒弟有本事,他这个当老师的,也有面子。至于嫉妒什么的,国师大人表示,他心胸宽广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岂会嫉妒区区一个小儿。 没错,在国师大人眼里,原澈只是个成年的小孩子,虽然这个表述是个矛盾,但是国师大人就是这个意思,要知道,他的年纪是原澈的曾爷爷辈再往上。 这孩子是他们陪着成长,像是他们一起养成的一样,重鸠的神色柔和不少,看着花岩的眼神,浓浓的情意溢出丝丝。 当然,这些都只是重鸠个人的心理活动,如果被花岩知道他们被脑补成一家三口,还不知怎么恼羞成怒。 花岩勾唇一笑,“小澈儿啊,我知道你这段时间这么拼命锻炼自己,是想亲手手刃仇人,如果是以前的你,我们是不会同意的,因为你不是他的对手。”顿了顿,他继续道,“但是如果是现在的你,我们不会阻止。” 原澈如此淬炼自己,除了想亲自报仇,更多的是希望以后可以保护好安安和孩子,他这段时间想了很多,从道全子对安安和孩子的觊觎就知道,他们两个在一些妖道眼里是大补之物,如果他还不能成长起来,将来他的夫郎和孩子谁来守护?总不能一直奢望花岩他们的保护吧? 他神色怔了下,“有他的消息了?” “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但□□不离十。”花岩噙着笑意道,经过两个多月不间断的追踪,他们总算找到道全子的踪迹,唯恐打草惊蛇,花岩和重鸠不动声色,一点异状也没透露出来,这次说出来,也是看到了原澈的进步。 这个孩子,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那真是太好了!原澈不自觉握紧双拳,想到很快就就能解决一切,他就可以接安安回家,他的心情就一阵激荡。 “他在哪里?”原澈平复心情,沉声问道。 花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不急,他跑不掉的。”他站起身,朝原澈露齿一笑,“在此之前,还有个地方的恶妖需要你去解决。”免费劳力什么的,花岩表示,他用得很顺手。 他斜睨重鸠一眼,满脸得色,还是他聪明。一举多得的方法除了他能想出来,也没谁了。 重鸠勾着唇角看他。 国师这个职位,除了受万民敬仰凝聚民心做朝廷的定海神针,另一个重要的职权就是维护人妖两界的和平,凡是妖祸人间,在普通人无法维法的情况下,皆由护国卫出手,如果是连护国卫都无法解决的祸害,则是国师大人亲自处理。 同理,如果有修道者为祸人间妖界,国师亦有权利扼杀。 这次他们出来斩杀的妖物恶道,皆是入了国师府黑名单但还未来得及处理的祸害。 花岩稍微思索一下,干脆直接让原澈来做那把剑。 在他们看来,原澈再怎么有天赋寅阳功法练得再高,没见过血的他在他们妖族和修道者眼里,如同稚儿一般,这次却能使他得到淬炼,他想得没错,原澈也没让人失望。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原澈就脱胎换骨,真真是让他们刮目相看。 道全子是百多年前就入了国师府的黑名单,然而那厮道行高深生性狡猾,连上任国师大人亦奈何不了他。 上任国师直到仙逝,都未能将他捕杀,一直引以为憾。 而当重鸠上任时,他还年轻,道行虽说不浅,但远不是道全子的对手,故一直避其锋芒,后修炼有成,然而道全子已经消失在世人面前,不知所踪。 重鸠特意寻过一段时间,但仍找不着踪迹。 没想到几十年后,他因为花岩出关,反而见到他,那时的道全子似乎修行有损,对上巅峰期的重鸠,全然不是对手。 重鸠重伤道全子,本想一举解决,但还是不甚被他给逃了。 对重鸠来说,花岩比任何人都重要,为了追击道全子而放弃追夫郎,他是万万不肯的,所以道全子才会被放过一马。 只没想到一个重伤濒死的邪道,还能搅出这么多事,着实让他意外,重鸠这次出来,亦有扫一下尾的意思,不过既然便宜弟子有心亲自报仇,那他就围观吧。 原澈听了花岩的话,犹豫了下,随即点头。 第一百二十一章 熙朝的边境有一处险要地势,遍地怪石嶙峋,险峰成林,绵延不断,是两国国界一道天然的屏障。 不过如果你以为这里人鸟绝迹,那你就大错特错。险峻山林深处的一个山坳里,坐落着一座偏僻的小村庄。 没人知道这个村落存在了多久,甚至外面的人大多都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只约莫知道,这里的村民当初是躲避两国战乱拖家带口藏在这里,后来住习惯了,直接就在这里落户。 此座村庄仅有十几户人家,且大多数是茅草黄泥屋,走在茅舍小道上的村民们麻衣上虽有补丁,但衣衫干净整洁,赤黑的脸上大多笑容淳朴,说明即使人们日子过得清贫,但依然十分满足。 这里的位置远离人群,交通极为不便,仿佛自成一个世界,而村里人大都很少出门,基本自给自足。 一间破破烂烂的小木屋里,突然咿呀被打开,一个典型农家人朴实面貌的中年汉子偕同一个中年哥儿从里面慢慢走出来,走到门外两步远之时,两人转过身对着打开的门不停的鞠躬,嘴里感激的念叨:“谢谢大夫!谢谢大夫!您真是活菩萨……谢谢谢谢……”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当做的。”里头传出一个声音,语气淡淡的,“老兄的胳膊这段日子还需多多注意,一个月内千万不能提重物。” “是是是,谢谢大夫……”中年夫夫千恩万谢,感恩戴德的互相搀扶着离开。 汉子是世代生活在这个小村庄的村民,老实淳朴,从未离开过村子见过世面,半天前,他修葺屋顶时不小心摔下来,所幸关键时刻用手掰住可碰到的东西,所以他没受什么伤,但是胳膊也因用力过猛而脱臼。 随后就被夫郎扶着前来问医,不多时,就被治好了。 这个大夫是三个多月前只身来到他们村里的,他跟村长买了间久没人住的荒废小破木屋后入住进去,就基本不出门。 他们村子闭塞,对待外来人多是陌生而警惕,但关注好多天没见其有什么动静,众人就渐渐无视了他的存在。 直到半个月前,一户农家的调皮小子玩闹时不小心摔破头,当场血流不止,不多时就昏迷不醒。 村子闭塞,要去县城求医的话出去也得整整两天,以小子严重的伤口,等出了山,估计小子也不行了。平时大家有个病痛什么的皆是自己找些草药乱吃一通,然后挨挨就过去了,挨不过去就草席子一卷,埋后山。众人对小子的伤束手无策。 眼看这小子活不过来,正当绝望之际,大夫悄无声息的出现,只是喂颗黑色药丸,在瘦小嶙峋的身板上点几下,血流不止的伤口奇迹般愈合,微弱的呼吸也变得有力。 他们简直像是看到神迹,当时就跪下喊神仙,感谢神仙救命之恩,后来大夫说他只是个小小的大夫,不是神仙,他们才改口喊大夫,但心里,是直接当成神仙敬畏着。 后来,但凡村里有个小病小痛,都找大夫来治,他们不知道大夫姓甚名谁,他们只知道他是他们全村的救命恩人,有了大夫,他们再也不惧病痛伤痛。 为了留住大夫,他们家家户户都献出最好的东西,可是大夫心善,从来不收他们的一分一毫,这让他们更加感恩戴德。 汉子夫夫面带笑容,带着深深的感激离开回家,没多久就不见人影。 半开的木门无风自动,咿呀一声被关上。 孤零零伫立的小木屋陷入一片沉默,仿佛遗世独立。 时间一点点流逝,高照的艳阳渐渐西移,沉没在山的一侧,余晖染云霞。 天色慢慢变暗,农人背着农具木柴三三两两归家,小小的村庄热闹起来。 零星的烛火亮起。 漆黑的小木屋中,一个更加漆黑的影子缓缓移动,随后亮起火折子点燃油灯。 昏黄的烛灯火摇曳,照映出一张神色不明的平凡面孔。 如果原澈他们看见,就会知道,这人正是他们遍寻不着的邪道道全子。 在花岩几人的步步紧逼下,道全子不得不退避三舍,小心翼翼掩藏踪迹。现在的他还不到当年无所畏惧的修为,如果仅是那只桃树精和那个人类想要他的命的话,他根本不怕,因为哪怕他们两人合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可惜,竟然连国师重鸠也参与进来。 这就不得不避其锋芒,狼狈的躲到这鲜为人知的山旮旯里。 想到当初重鸠轻易的重伤他,造成他身上的伤口久久不能愈合,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仇恨和忌惮,现在的他对上重鸠仍然没有胜算,只有想办法将那狐妖林幼安抓来炼丹,他才能恢复到鼎盛时期。 想到他养了好多年的底牌不弃没了,林幼安刚好怀了只半妖,可以弥补,他就贪婪不已,恨不得马上将那狐妖捉了,可惜外面风声正紧,他躲都来不及,哪还敢轻易出现? 如丧家之犬般躲在这偏僻的鬼地方,让他更是怀恨在心,自从碰上那个原澈,他的事就没顺过,如今还这般狼狈…… 道全子的眼睛闪过一丝阴霾。 他转过身,祭出一只泛着阴寒之气的铜鼎。 随即,炼出一道如活物般翻涌的黑雾,黑雾在道全子的控制下,涌向立在半空的鼎炉,在鼎炉里外游走,黑雾震动得更剧烈,隐隐的,似乎还有一阵阵似人非人的尖锐惨叫声传出来,异常诡异。 道全子面色未变,两手交叠,做了几个繁复的手势,鼎炉边缘的雾气更加的浓黑。 忽然,他眼神一厉,倏地将鼎炉和黑雾收起,与此同时,身形一闪,直接破顶而起。 下一刻,摇摇欲坠的小木屋四分五裂。 而奇怪的是,这里发生这么大的动静,好似没有人注意发现,村里没有一个人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山坳的小村庄,仿佛被分割成两个世界,一个危险重重,一个宁静祥和。 至于第二天是否会看到碎成一块块的小木屋,看到后又会是什么反应,不在知情人的考虑范围内。 道全子身如轻燕的跃了几跃,随后停在一处凸出的山岩上,背手而立,望向极不友好的不速之客。 三道修长的黑影成三角之势站在不远处。 月亮从云层中露出脸来,清辉洒下,并不明晰的光照映出三人的面容。 此三人,便是原澈,重鸠和花岩。 他们的关系网撒遍各个角落,整整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追寻到道全子最后消失的地方,然后又用了两天的时间才锁定他藏身之处。 万万没想到,道全子竟然龟缩在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让他们一顿好找。 “别来无恙啊各位。”道全子的眼神一沉,他料想到他们迟早会找到他,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在他的预计中,起码得半年的时间才能找到这里。他还准备过一个月才再挪地方的。 这里与外界几乎没有联系,据他所知,这个村子的人,这几个月还没出过去,而他藏在这里,也没有一个人或其他东西知道,没想到这样也能让他们这么快找来这里,倒是小瞧了他们。 “别来无恙。”原澈低低一笑,“你倒是让我们找的好辛苦。” 道全子敏锐的感受到原澈的变化,目光微闪,怎么会?几个月前还是个没怎么见过血腥的人类,如今却是像从尸山里淬炼出来一样,沾满血气。 “三个围攻我一个,是不是有些胜之不武?”道全子沉声道,心中忌惮,一个国师已经让他全身戒备,这个原澈也让他感觉到危险。 “这个你放心,你的对手只有我。”原澈说道,目光锐利而充满杀意。 重鸠和花岩一人一妖,只负责在一旁守着,防止他逃跑而已,道全子三番两次逃走,说明他有很多后招,而有重鸠他们在,他相信,这次道全子,插翅也难逃。至于他们会不会插手?原澈想,谁知道呢? “哦?”道全子的目光落在重鸠和花岩身上,花岩淡淡一笑,“我们只是围观而已。”他们既然决定让原澈亲自报仇,就不会插手。 道全子心中一定,三个人他对付不来,一个人的话,他还能找到机会…… 道全子心中冷笑,所谓的正义的坚持,也就自诩君子的人和妖才会去遵守这些莫名其妙的界限。 如果是他,以多欺少又如何?达到除掉敌人的目的就行了。 仇人就站在面前,原澈再也忍耐不住,率先拔剑,一跃刺向道全子。 “来得好!”道全子大喝一声,双手迎战。 两人空中交战,影如闪电,一招一式干脆利落毫不留情,越打越偏离小村庄。 原澈心中有考量,这里有普通人类在,道全子无所顾忌,他不能不顾虑,万一道全子拿那些人类做人质,他们束手束脚,反而容易让他找到机会逃走。 花岩和重鸠对视一眼,身形同时一闪,紧紧尾随上去。 第122章 五颜六色的不知名花朵争奇斗艳,错落有序的开满整个山谷,香气绵延值得您收藏。[]lwxs520色彩斑斓的蝴蝶飞舞其中。 青绿的草丛点缀,茂盛的古木树根虬结,垂落扎根在地。 林幼安一手撑着腰,一手托着大如盆的肚子,一步一步走在仿若天然形成的石阶上,随后来到地势平缓的之处。 他扶着肚子慢悠悠的坐在斜坡柔软的草地上,看着清风拂动的花草树木和不远处的高耸入云的山峰。 清澈的溪流潺潺,哗啦啦的水流悦耳动听。 林幼安的目光悠远,陷入沉思。 这是他离开原澈的第一百二十二天。 那日在客栈,他还未来得及和阿澈告别,就被找来的勤长老带回狐谷。 回到族里,勤长老便怒气冲冲的离开没了身影,从客栈将他带走到回族,他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说,但林幼安能感觉到勤长老的极力隐忍。 他已经做好和长老们抗争的准备,但是,林幼安忍不住蹙眉,回来四个多月,几位长老也没说召见他。 听其他狐的谈论,大长老一直在闭关,其他四位长老似乎是想等大长老闭关出来,再对他的事作处理。 林幼安被看守着,只能待在自己的居所,在族里走动,但是不能出去外面,所以他只好一边养胎,一边想着如何传递消息出去,好叫阿澈知道他一切平安。 可惜族里,唯一能帮他的冥晋兄长不在,其他狐他又信不过,他只能忧心忡忡的待下来。 还好有花岩哥哥和国师大人在,他相信他们一定觉察到他是被谁带走的,也会告知阿澈自己的去向,然后找来,他只要安心等着就好。 林幼安摸摸肚子,感受着这份奇妙的血脉相连,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 很快,他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啦! 忽然,一只青色毛毛的圆敦敦的狐狸头从茂密的树枝里探出来,圆滚滚的大眼好奇的看着底下坐着的人。 注意到有东西在打量他,林幼安抬头望过去,机警的小东西刷地缩回去。 林幼安眉眼柔和,看着枝叶颤动之处不动。. 不多时,毛茸茸的小尖耳先从枝叶中探出来,接着是骨碌碌的大眼,视线对上的刹那,小东西又缩回去,然后又探出来,如此重复几次。 感受到对面的大妖没什么恶意,散发出来的气息还是那么舒服让狐想靠近,小东西终究抵不过浓浓的好奇心,跳跃出来,蹲在青石阶上看着林幼安,肥嘟嘟的身子更像是团着的圆球,可爱极了。 林幼安慢慢站起来,他笑容不变,轻轻朝小东西靠近,然后艰难的蹲下,小狐狸歪歪脑袋,没有感受到恶意,便没有跑走,反而因为他的靠近摇了摇蓬松的尾巴。 林幼安看着小狐狸的目光透着慈爱,他语气柔和的问道,“小朋友,你是哪家的啊?”想到快要出世的孩子,他的心更加柔软。,以后他的孩子一定更加可爱。 “我是冥箐家的,叫冥靛。”小青狐口吐人言,童言稚语奶声奶气,圆溜溜的大眼好奇的看着林幼安,“你就是冥安族么吗?” “你怎么知道我的啊?”林幼安弯弯眉眼。 “我听父亲和爹爹说的。” “是吗?”林幼安笑容微敛,他大着肚子被长老抓回来,族人肯定会议论纷纷,事实上,他已经无意中听了好几次,虽然他不在乎,但这么被人在背后议论,总是有点不舒服。 冥靛点点小圆脑袋,然后看向凸起的大肚子,“小弟弟是在里面吗?” 林幼安笑笑,“是啊。” “为什么小弟弟会在里面呢?我可以进去和小弟弟玩吗?”冥靛仰着小脑袋,好奇的问道。 林幼安的笑容一抽,随即说道,“不能呢,不过再过不久小弟弟就出来了,到时就可以和你玩啦。” “为什么啊?我想现在和小弟弟玩,我带弟弟去捉蝴蝶。”冥靛有些小小委屈,小红带他弟弟玩都不带他玩了,他也要带弟弟玩,不和小红玩。 “这个……”林幼安汗,这个让他怎么回答?他斟酌道,“因为族么的肚子就这么大,你进不去,只能等弟弟出来。” 冥靛想想,也是,族么的肚子才这么大,外面却是那么那么大,他可以带弟弟到处奔跑抓蝴蝶,“那弟弟什么时候出来啊?现在出来可以吗?” 林幼安耐心道,“不行呢!弟弟要待够时间才能出来,不然身体会不好,小靛儿再等等,一个多月后弟弟就出来了。” 冥靛皱着狐脸,一个多月是什么时候?感觉好长好长呀!还想再说,忽然,一个容貌清丽的哥儿从石阶另一头走来,冥靛看到,顿时小圆肥臀一扭,屁颠屁颠的跑开,远远的,丢下一句话―― “那我一个月后来找弟弟玩!” 然后一溜烟不见踪影。 林幼安弯弯嘴角,好笑极了。 那哥儿走到林幼安面前,他也看到那只幼狐,不过没说什么,只对林幼安说道,“冥安,长老们要见你。” 林幼安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扶着腰慢慢站起来,“嗯。”来人名叫冥雪,是一只和林幼安同辈的银狐,他在前头带路,林幼安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冥雪一路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慢下脚步与林幼安并肩,问道:“冥安,人类真有这么好吗?”好到连身份之别都丝毫不顾,甚至还怀上人类的孩子。 冥雪的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总之很复杂,和冥安同一辈的族狐里,大多跟冥安不熟,他也是其中之一,冥安身负九尾天狐血脉,天资出众,深受长辈们的重视和喜爱。 也因此,大多数同辈狐都对他很不亲近,这种行为大概可以归为特殊待遇下产生的不满和嫉妒吧。想想,他们调皮捣蛋的时候,这里不能去那里不能去,冥安却可以禁地禁室来去自如,长辈们对他们只有呵斥,而冥安得到的永远是赞赏欣慰的目光。 冥安理所当然的被孤立起来。 但这种不友好,随着长大,倒淡了很多,只是因为从小不亲近,他们反而不好意思找他交朋友,有时候回想起小时候的幼稚行为,很多狐都觉得羞愧,一直很想找冥安道歉,但总是说不出口。 所以在知道冥火涉设计差点把冥安害死后,他们是愤怒的,说来,他们之所以孤立冥安,大多数时候都是冥火挑起的,当然,她这不是想推却责任,他只是想说明,冥火从小就是最看冥安不顺眼的那个,其中可能很大原因是因为冥晋,他和冥安从小最是亲近,冥晋一直将他纳入羽翼仔细保护,不少对冥晋有好感的狐羡慕嫉妒着,但也没偏激到想把冥安杀死。 这下可是捅马蜂窝了,长老们愤怒至极,冥安可是他们狐族千百年来唯一一只有希望成为九尾狐的白狐,杀害冥安,无异于扼杀他们的希望。 最终还是冥安开口求情,最终惩罚才以禁闭百年为结果,再后来,就听说冥安到人间历练去了,冥晋也跟着出去了。 再后来,冥火杀死两个族卫逃了出去,冥晋亲自将其抓了回来,但冥火那时已经是奄奄一息连人形都保持不住,昏迷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短暂醒来一次。后来就死了。 恶有恶报,他们一点也不觉得伤心,反而觉得解气, 再后来,冥安回来了,然而却是怀着人类的孩子回来,听说他在人间已经和人类成婚了!整个狐族一片哗然,他们不敢置信,在他们眼里,冥晋和冥安早就是一对,关系只差过明路而已,没想到两人一同出去历练,最终冥安却和人类在一起! 冥雪汹涌的思绪林幼安不知道,他听了冥雪的问话,摇头淡笑:“人类其实也没那么好,只不过我是幸运罢了。” 是啊,他是那么幸运,才会遇到原澈,一个不在乎他是妖,愿意爱他的人类。 林幼安摸摸肚子,嘴角噙着一抹甜蜜幸福的笑意。 冥雪还是不太理解,他没喜欢过谁,不懂这种感情,但是他肯定做不到像冥安那样,有勇气去喜欢一个异类,当初冥若族么的教训的多么血淋淋多么残酷啊! 被夺了内丹魂飞魄散不说,还被抽骨剥皮,**都被吃了,他们想想就恐惧不已,有些狐还为此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冥安却还敢爱上那么恐怖的人类,冥雪想想就倒吸冷气,小心肝狂跳不已,但是对着冥安,他又忍不住升起莫名的崇拜。 这种感觉很纠结很复杂。 很快,冥雪将林幼安带到殿外,他就停下脚步,接下来,只能林幼安自己进去了。 冥雪纠结了下,忍不住开口道,”那个,长老们很生气,有些话你听着就是,可别轻易顶嘴。“他有些担忧长老们不讲情面,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人和妖不能在一起,但这是多年来约定俗成的事,而且因为人和妖结合后基本没有什么好结果,长辈亲人们都会告诫下一代这个禁忌,更何况因为百年前冥若族么的凄惨下场,他们狐族更是不敢再犯,哪怕找其他种族的妖结合,也不敢去尝试人和妖之恋。 谁知冥安成了下一个再犯这种错误的狐,而且还像当年冥若族么那般盲目的信任着人类,他们看着现在的冥安,就像看到当年的冥若族么。而勤长老,对这事深痛欲绝。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不愿意见到冥安被惩罚。 “谢谢。”林幼安含笑点头,对于别狐发出的善意,他领情。 林幼安又听了冥雪说几句,然后在他的担忧的目光下,孤身进入。 第一百二十三章 独家发表。. 偌大的殿堂上,三人合抱的圆柱子直顶仿佛看不见尽头的屋顶,石柱上雕刻着一只只狐狸的优美线条。 壁上也刻着栩栩如生的浮雕,每隔十二米的距离,就有两颗泛着耀眼却不炽眼光芒的圆球镶在类似天平的托上。 林幼安缓步走进大殿,在巨大空间的衬托下,他显得特别的渺小。 族中五大长老齐全,皆坐在上方,看着林幼安的目光中,有惋惜有不满有失望有看不出情绪的。 林幼安走到殿中央停下,微微行礼:”小辈冥安,见过众位长老。” 一片沉默,在几位长老极为强烈的目光中,林幼安艰难的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最后还是大长老开口,“起。” 林幼安直起身子,眉目轻敛。 随后,大长老威严的道,“冥安,你可知错?” “回长老,我无错。” “孽障!”右侧序二的白胡子老头,愤怒的一拍扶手处,“你身为狐妖一族,知错犯错,还不知悔改!冥安,你真是太让我们失望了!” 林幼安抬起头,一字一句坚定道:“我没有错。” “冥顽不灵!”三长老怒喝,“你犯下如此重大错误,居然还敢拒不认错!” “那敢问长老,我犯的何错?还请明示。”林幼安不亢不卑道,他不认为他做错了什么,如果说喜欢上人类是犯错,那他不过是恰巧喜欢上人类而已。 “还敢狡辩!你身为狐族,竟敢和人类搅和一起,还怀下人类的孽种!你错没错?!”三长老怒极,如果不是其他几个长老苦心相劝甚至紧看这他,他早就让冥安肚子里的那个孽种消失,而不是等到老大出关了才对冥安犯下的错进行审判。 “我不认为这有错,妖律可没有明文规定人妖不许结合。”这不过是不成文的规则罢了,即使少众,不代表不允许。 林幼安站直身子,直视几位长老。 “荒唐!人类阴险狡诈满肚子黑水,妖和人结合从来不会有好下场!族里优秀的青年狐这么多,你非得看上个一无是处的人类!” “好了,老三,冥安不知事,只是一时被骗,我们好好教他就是,别大动肝火。”大长老出声调和,待三长老的怒火平息了点,才对林幼安说道,“等将肚子里的孽种生下来后,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谷里修炼,念在你初次犯错的份上,我们就不予你做惩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件事追查到底,他们也是有责任的,如果不是放任冥火的所作所为,冥安或许就不会想到出去历练,最后也不会和个人类在一起。 林幼安摇头:“我要和阿澈在一起的。” “冥安!” “长老,很抱歉我让你们失望了,事实上,我已经修炼了逆生决。”林幼安话一出,几位长老顿时脸色一变,“你!!!” 林幼安继续说道:“你们也清楚,一旦修炼了逆生决,就很难停下来。”冥若族么爱上人类,为了能和对方白头偕老生死相随,以一身修为为代价创出逆生决,可惜所托非人,最后被他的爱人背叛,说起来,当初冥若族么的下场之所以如此凄惨,除了被背叛的原因,也有一个原因是,为了修炼逆生决,他的修为基本被消耗殆尽,根本没能力反抗,才轻易被擒。 林幼安是第二个修炼了逆生决的狐,虽然有前人之鉴,他少走了很多弯路,甚至凭借自己的天赋作出改良,但是,他到现在,依然没有找到可以让他停止修炼此功法的办法。 逆生决一旦开始修炼,就无法停止,就像飞蛾扑火,义无反顾爱上人类,哪怕米分身碎骨,也无怨无悔。 以前林幼安还想着自己有上百年的时间慢慢找出解决之法,但是现在……他垂头温柔的摸着肚子,嘴角露出一抹笑,能和阿澈一起,白头偕老,多么令人期待的未来啊! 这么重要的事他们却一直被两个小辈蒙在鼓里,长老们气得直喘气,二长老艰难道:“这事为什么不先和我们商量商量?”如果他们知道了,必须想尽办法用尽手段阻止冥安做傻事啊! “冥安,你太让我们失望了!我们即使不是你亲父爹,但好歹我们从小看着你长大,自问待你如亲子,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吗?”四长老难掩痛心。 “我……”林幼安愧疚之极,不敢抬眼看几位长老的脸色,“对不起……”他当年,只是单纯的想报答人类父亲和爹爹的救命之恩,想着等为父亲爹爹养老送终报完恩后就回狐谷,想办法将逆生决化去后一心修炼,争取早日成为九尾狐。 但是世事难料,他也没想到短短一两年的时间,他的想法就改变了,林幼安自觉愧对几位对他寄予厚望的长老,心中实在难安。 可如果再让他做选择,他还是会选择阿澈。 以前他不懂什么是爱,但是阿澈让他体会到了这种感情的滋味,让他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他能切身体会到当年冥若族么为何明知不可为仍然不顾一切,这种浓烈的感情,太让妖眷恋了。 “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那些妖族和人类在一起后是什么样的下场!这世上的人类没一个是好的!”三长老指着冥安激动道,一张脸因为发怒而有几分扭曲。 “我不是他们,他们遇人不淑不代表我也是。”林幼安反驳道,“阿澈他不在乎我是不是妖,他没有伤害我,反而一直保护着我。”即使在妖眼中,阿澈仅是个稍微有两下子的人类,但在林幼安眼里,他很伟岸,一直在为他遮风挡雨。 “你!”三长老一张老脸气得涨红,胸口急促起伏。 “好了,都冷静。”大长老开口劝和,“冥安还小,别跟他一般见识。既然冥安已经回来,以往的事就既往不咎,往后他们再好好教他就是。” 林幼安摇头,歉意道:“各位长老,我知道是我让你们失望了,阿澈真的很好,他和其他人类不一样,长老,您见过就知道了,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我很喜欢阿澈,我答应会陪他一辈子的。” “执迷不悟!” “简直荒唐!我看你是被人类迷了眼看不到其他,人类最是会花言巧语,如果他真的在乎你,他怎么不来寻你?” “他会来找我的。”林幼安自信道,如果是以前,他还不确定,但是经历这么多的事,林幼安十分肯定,阿澈一定会来找他,而他,一直在等阿澈的出现。 “如果他真的想来找你,为何过了这么久都不见人影?”三长老冷哼,自他将冥安带回来,距今已经四个多月,真有心,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没找到这里来? “他一定是有事情耽搁了。”林幼安解释道。 “哼!什么事能比你还重要?你到现在都看不出来吗?他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 林幼安蹙眉,他坚信阿澈是被耽搁了才那么久都还没来,但是他一时想不到阿澈是因为什么事,所以无从辩解,只好重复道:“他很快就会来找我的。” “他敢来我就要他命!” “三长老!”林幼安心下一凛,扬声严肃道,“您不能伤害阿澈,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 两边都是他重视的亲人,他能确定阿澈不会对长老们动手,但是长老们就未必了,必须得先防范,能和气好好谈谈最好。 “怎么,你还要为了个人类跟我们翻脸不成?” “就不能心平气和的吗?” “不能!” “不行!” “……” 谈话不欢而散,几位长老拂袖而去。 林幼安一脸郁闷的走出殿外,没想到冥雪一直等在外面,看到林幼安完好无损的出来,大大的舒口气。 “冥安。”冥雪走过去。 林幼安见到冥雪觉得意外,他不认为自己和冥雪熟悉,但是显然冥雪在对他释放善意。 “我陪你回去吧。”冥雪说出这句话后有些不好意思,但仍一脸紧张的看着林幼安,生怕被拒绝。 林幼安点点头,露出一个微笑:“麻烦你了。” 两人一同慢悠悠的沿着小道慢慢往回走,冥雪几次扭头看林幼安,心中抓耳挠腮的,十分想知道殿里发生的过程,不过他还是忍下好奇心,安慰道:“冥安,你不用担心,长老们不会舍得对你怎么样的。”想也知道长老们对冥安只能晓之以情劝说,不会做出什么实际惩罚,毕竟他们也怕惩罚太严厉,反而激起冥安的逆反心理。 更何况爱之深责之切,长老们最喜爱的后辈,冥安第二,就没狐敢排第一了。 “我知道。”林幼安不自觉发愁,但是他们想对阿澈怎么样啊! 殿后方,拂袖而去的长老们并未各自离去,反而还聚在一起,愁眉苦脸的。 四长老直接问道:“老大,你怎么看?”现在的后辈真是不让狐省心,一个两个的心大主意大,他们狐族狐不多,少一个都心痛,更何况是千百年来最有希望成为九尾狐的冥安,他们真做不来什么,最多罚一下面壁思过,但是冥安如今那身子,只能好生养着,不能出问题。 “就不能简单放过那个人类!”三长老尤愤恨之极。 大长老摇头叹息:“再看看吧。” 他们没有想到,最看好的小辈竟然也犯了这个错误,更没想到,冥晋会伙同冥安来欺瞒他们,他们之所以放心冥安在外面历练,就是因为有冥晋在旁边陪着,他们才放心。老三和冥晋是最厌恶人妖相恋,如果冥安有这个征兆,冥晋不可能不会阻止。 他们就是太过信任冥晋,也相信自小眼里只有修炼的冥安,所以才被欺瞒这么久,导致现在无法挽回的程度。 如果不是被擒抓回来的冥火临死前清醒了片刻将事情说了出来,他们恐怕被蒙在鼓里。 一开始他们还将信将疑,觉得冥火到死还想污蔑冥安,而等三长老亲自去查证后发现,冥火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们再怎么不敢置信,事实就摆在眼前,被带回来的冥安,还怀着人类的孩子! “为今之计,还是先把逆生决的破解之法研究出来,冥安的事情,以后再做处理。”这个以后,还有待商榷。 “只能这样了。” “唉!” “唉!”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先占位置占位置,十二点左右替换哈(n_n)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帘射进窗,撒了一地的碎光,早上的太阳温暖而不强烈,照得人舒服。[.超多好看小说] 早就起床的穆修解决了早餐之后就开始码字了,今晚7点之前一定要上传章节,不然会被强制回收笔名。 穆修写的第一部作品是以他前世的仙魔之境为背景,毕竟在那个世界生活几千年,对那里熟得不能再熟了。至于主角,穆修决定以枭卿为主角,枭卿是仙魔之子,魔夫仙妻,两人结合却因为身份的对立而隐世,短暂幸福生活了几年,就被魔族的找到了,魔族的人无法原谅魔族大将军等同于背叛的行为,最后夫妻双双被杀,而枭卿却躲过了一劫,在仙魔之境下的人界生活,后来奇遇练就一身法术,回到仙魔之境为自己的父母讨回公道,因为魔族的残杀和仙族的漠视旁观导致双亲的惨死。 最近的一次仙魔大乱可以说是由枭卿引起的。穆修虽说对麻烦避之不及,但该知道的他样样都知道,而让穆修囧囧的是,枭卿无意中见到他后对他感恩异常。原来当初枭卿逃出来后自己曾无意中救过他。 想起自己顺手救下的那个小男孩,穆修不得不感叹一句这世界真奇妙。 码了四个章节后,已经是下午两点多。穆修将四个章节放进存稿箱,设置了今晚六点的发表时间,每个章节相隔三分钟。 弄好了一切,穆修揉揉眼角,关了光脑,决定出去走走。来到绍城这么久,穆修就只在附近逛过,其他地方还没看过,绍城是个著名的旅游城市,如果不出去看看,未免太对不起自己了。 没了前世的飞行术和瞬移,穆修只好借助于现今的交通工具——光动列车。 虽然现在不是旅游的季节,但来此观光的人也很多。 穆修漫无目的的走着,穿过人群,来到薛臣纪念馆,这里是人群最密集的一处地方,虽然不能在里面拍相留念什么的,但不会阻碍人们对英雄的崇拜之心。 薛臣是成立联盟国的大功臣之一,是人民的楷模英雄。最后献身于保国事业,那位神话般的人物,创下的一次次奇迹,足以让无数军人百姓膜拜疯狂。(.) 穆修看着石碑上刻记着的薛臣的生平事迹,也不得不感叹这人的强大。仰头看着前方薛臣的雕像,刚硬的轮廓线条,眼神坚毅的目视前方,微抿的双唇显得严厉,军装下的身躯伟岸……穆修有点晃神,这样的一个男子……穆修暗暗可惜,为什么自己来的不是这个人所在的时代而是几百年后?不然自己就可以亲眼目睹那样的风华了。 穆修遗憾的转身,顺着小道进了偏殿,公馆里无论墙壁栏杆天花板都是一致的白玉色,但是一点也不显得单调,偶尔有一点简单不繁琐的装饰,由于一直保护得很好,所以这公馆历经上千年依旧崭新如故。 走在白色的长廊上,也许是这里偏僻的缘故,这里行人没几个,与公馆主殿的热闹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时,头顶上方突然传来细微的咔嚓声,好像东西断裂的声音,意识到危险的穆修正准备闪开,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冲力。 穆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腰间紧锢的力道硬拉着向前踉跄了好几步,失去平衡的往前倾,腰腹的手迅速将他往后扯,穆修身体又向后倒,直直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发出沉闷的响声。 于此同时,往下掉的物体砸在身后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碎开的晶体散了一地。 “你没事吧?”带着磁性的略显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敏感的耳尖,穆修不适的偏头。 “我没事。”穆修三两步退开,转身面对刚刚救了他的男人,看清对方相貌时,穆修愣了下,不是因为对方虽冷峻但俊美的面容,自己看过的比他更美的不计其数,而是他隐隐给穆修的熟悉感。 “对不起,由于我们的失误差点让你们受伤。”工作人员很快就赶了过来,抹着额上的汗水连忙道歉。 “没事,你们以后多注意就行了,免得到时砸到别人。”穆修摆摆手,也没揪住这事不放。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男人可没有穆修那么好讲话,而是严厉的扫了他一眼,“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能容许你们玩忽职守吗?”这里对他们家族的意义非同寻常,他绝不容许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实在抱歉!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真的对不起!” 看到工作人员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穆修不忍了,“好了这位大哥,我们这不是没什么事吗?这次就算了吧,他们会吸取教训的。” 男人看着穆修,微抿唇,他是因为办公差才来绍城这边的,办好后才特地来这里一趟,逛了一圈,这里保护得很好,没有损坏,结果走过白色长廊时,墙上的灯盏突然砸了下来,而下面一个少年刚好路过。他反应迅速的扑过去,带着少年闪开,灯盏刚好在他们身后碎了一地,如果不是他及时,这个少年就受伤了。 穆修又是一愣,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又出现了,眼前这个高他小半个头的沉稳严肃的男人到底在哪里见过,然后在看到对方微抿下唇,穆修一个喊声差点脱口而出:薛臣! 这个人不就是跟他刚才看的薛臣的雕像很像吗?一样的眼神,眉宇间的相似,轮廓也许是融合了母亲柔软的线条而没有那么的刚硬,但还是看得出有点相似,如果他穿上军装,简直是活脱脱的薛臣啊! 隐去疑惑,穆修又对那工作人员道:“这位小哥,你去找人将这里收拾一下吧,我们就先告辞了。” 男人这次没再说什么,只是依言跟着眼前这少年离开,但却将这件事记在心里,等回去后一定要随行官来这边对负责人好好说教一顿。 出了长廊,两人四目相对,一个笑容满面,一个面无表情,“对了,我叫穆修,能否告知你的名字,我总不能连我的救命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吧?”穆修笑意盈盈,虽然他不需要救就是了。 面前少年俊美的面容显而易见的坚持,薛景行深沉的眼眸平静无波,良久,才简练的说出三个字:“薛景行。” “薛景行……”穆修将这三个字放在嘴里咀嚼几遍,而后粲然一笑道,“‘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好名字!” 薛景行心里微讶,这么小的孩子竟然知道这句古语,不由让薛景行高看几眼,虽然表面看不出来,只是略微颔首,以示他的名字的确取自这出处。 “不过薛姓……”穆修再次喃语,“你和那个薛臣……” “那是我的曾曾曾祖父,我是薛臣先祖的嫡系子孙。”薛景行淡淡的说道,自己是有史以来无论长相性格都是最像曾曾曾祖父的,这点他早就知道了。 “怪不得……”穆修感叹,“你们很像。”果然遗传很强大,还是,你就是他的转世呢? “嗯。” “那么,作为报答,我请你吃个饭吧!”眉眼弯弯。 “不必。”还是面无表情。 “……”穆修笑脸一僵,还真是不客气,正想再说些什么,身后突兀地传来年轻男子咋咋呼呼的声音—— “我说老大,你真让我一顿好找!你竟然就这么将你的副官扔在一边!”娃娃脸男子跑过来就是一顿抱怨。 叽叽喳喳一大堆后,娃娃脸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里不止他老大一人,“咦,哪里来的小孩?老大你认识吗?” 小孩?穆修嘴角抽搐了下,就算他长得还有点稚嫩,小孩这名词也用不到他身上吧?更何况,你自己似乎更合适这个词吧? “你好啊小朋友,我叫尤榆,是尤其的尤,桑榆的榆,不是传说中鱿鱼那种生物哦!你是老大的什么人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娃娃脸热情的拉着穆修的手,可爱的的两只小酒窝显现出来。 你才小朋友,你全家都小朋友!千百年没代用过这个词的穆修按下抽搐的冲动,扬起笑脸说道:“你好,我叫穆修,我刚刚才和薛大哥认识的,所以你没见过我是应该的。” “哦哦,那我们现在也都认识了,一起去吃个饭吗?老大请客,嘿嘿……”某自来熟的伪少年笑嘻嘻的拉着穆修就走,还不忘招呼自家老大快点跟上。 “这样不太好吧?多不好意思啊……”穆修瞥了瘫着一张脸的薛景行一眼,推辞道。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古语不是也有说么?那啥,就是那个……相逢……对,相逢便是缘!就是这个,小孩子别害羞哈!老大都说请客了,这难得的机会要好好把握知道吗?” “……”你才是小孩子,再次贴上‘小孩子’标签的穆修无力吐槽,虽然这副身子还未成年,但也不算是小孩子了吧? 薛景行微蹙眉,心中对这个咋咋呼呼的随行官再一次不满,太不严谨了!不过想到这个是爷爷特意调过来给他的,理由是身边有个活泼的下属他好歹会有点人气,简直是太胡闹了!不过想到爷爷的强势,薛景行还是决定忍耐下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独家发表。[] 虽然不知冥雪会不会把他的存在泄漏出去,但既然来了,又决定光明正大带走安安,原澈就没有藏着掖着的道理。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在安安的带领下,直接往狐谷的议事殿走去。 一路上,原澈遇到很多安安的族狐,憨厚可掬的各种颜色的小胖狐,藏在树枝里花丛中,纯真无邪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他,一只小狐狸跑了,没一会儿哗啦啦来了好多只。 不消说,肯定是呼朋引伴前来围观他这个狐谷里唯一的人类…… 而人形的成年妖就没那么友好了,大多的视线都是警惕戒备的,有些甚至做出随时出手攻击的准备,只有少部分纯是好奇或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淡漠。 原澈努力无视众多目光,他将注意力都放在安安身上,一手提着要送给长老们的见面礼,一手虚圈着安安,心惊胆战的看着安安走路。实在是太不放心了,挺着个八个多月大快的肚子,走一阶阶的石路,安安低头只能看到圆滚滚的肚子看不到脚下的路。 说是十月怀胎,但一般只有九个多月的孕期,孩子估计不到一个月就要出生了。 原澈一开始也知道安安可能走路会比较艰难,可没想到会难到这个程度,原澈想干脆自己抱着安安走路更保险,可是围观群众太多,安安脸皮薄,不肯让原澈抱着走。 原澈紧张地汗都出来了,生怕安安脚下一个不稳摔倒,还好再漫长的路也有到尽头的时候,等视线看到那栋巍峨雄壮的石殿,那些围观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林幼安停顿了下,然后指着前方的大殿说,“长老们应该就在里面了。”他们来得不遮不掩,恐怕长老们早就得到消息在那儿等着了。 林幼安抬头看原澈,目光充满信赖,他相信阿澈一定有办法说服长老们同意他们的事。 原澈望眼过去,神情严肃,严正以待。 这可是安安的另一些长辈,和岳父岳爹不一样,原澈打定主意,不管如何,都要磨得他们的认同。 他不想安安夹在中间为难。 “过去吧。” “嗯。”林幼安点点头,和原澈继续往前走。 不多时,他们就来到殿外,原澈刚扶着林幼安踏进大殿,一声大喝伴随着凌厉的气势朝他袭来。 “纳命来!” 原澈反应极快,虽说对方只是针对他,但他怕误伤到林幼安,几个躲闪间迅速远离林幼安,和对方交上手。 林幼安本能的想上前去帮忙,但是摸到鼓鼓的肚子,他只得蹙着眉忧心的看着。 原澈没有带上武器,手中又拿着个盒子,可以说是单手和对方交战。不过现在的他不可同日而语,连林幼安也觉得讶异,区区几个月没见而已,阿澈对上三长老,竟是游刃有余丝毫不落下风。 见状,林幼安彻底安心了。 虽然不知道阿澈有什么际遇才变得这么厉害,但他不会受伤就好。只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林幼安心中知道,阿澈一定是吃了很多苦才变得这么强。 管不得阿澈隔了这么久才来找他,十有**是被花岩哥哥和国师大人带去历练了。而成长的最快的方式,就是不断的从生死之战中淌着血路走出来,怪不得他总觉得阿澈哪里变了,杀戮多了,身上的气势凝练也不一样了…… 想到阿澈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吃了那么多的苦头,林幼安就揪心不已,他知道,阿澈之所以想变强,全是为了他。(.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和阿澈相识相知这么久,林幼安对他的性子不说有十分了解,但至少也有七八分,他遇事不爱强出头,不喜沾染是非,一心只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原本的武艺混日子自保足够,但就因为遇上他,想护着他,所以打破自己的原则,为了他踏入这个恩怨是非多的世界,也和向国师大人这样的人物沾上关系,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一定不会太平。 可是阿澈从不抱怨什么,从前是愧疚自己不够强大,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所以才想淬炼自己,想为他支撑起一片天地…… 得夫君如此,夫复何求? 林幼安眨眨眼,勉强让眼底的湿润褪去,他扶着肚子走到殿前。 殿上座,其余四位长老站着,皆直直盯着战况,目光专注凝重,没想到这个小子在老三手下还能不急不躁,过招时几乎只守不攻,可见其手下留情,远比老三厉害多了。 冥安这找得什么人类,竟然比他们妖还厉害?纵是大长老,也没几分把握能拿下这小子。 如果几位长老知道原澈是花岩和重鸠一手□□出来的,估计就不会这么惊讶了。 国师重鸠在他们妖界,可谓是响当当的人物,便是大妖大能,对其亦是忌惮不已,可以说,如今妖界大妖小妖这么安分,不敢轻易去人间闹事,就是因为有国师重鸠的存在,而敢在人界闹事的,除了那些没脑子的,就是想铤而走险抱着侥幸心态的。 国师重鸠就是维系人妖两界和平的关键,如今的世道,可比上一任国师安分多了,但凡想闹的修道者或妖精,都被重鸠打得没了脾气。 林幼安看着,这么打下去也不是办法,不由开口喊道:“大长老、二长老、四长老、五长老……”看向几位长老的目光充满哀求,他一个小辈无法制止战斗,但是大长老开口的话,三长老一定会听的。 几位长老对视一眼,四长老先开口道:“该试探的都试探出来了。”他们活了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这个人类品性不错,不是奸猾狡诈之辈,而且他的武力值看来,在妖界也是能横着走了。 连老三都奈何不了他,就算想来个下马威,也总不能他们几个长老蜂拥而上吧?那可就是个笑话了。 再看冥安这心急的,他们也不好做得太过。好歹是看护了近千年的孩子,再怎么护犊子,也要顾及到孩子的心情。 所以再怎么不爽,他们也不能只顾自己。 更何况,他们妖精自古信奉强者为尊,单看原澈能在三长老手下立于不败之地,就足够他们高看一眼。 于是,大长老威严开口道:“老三,回来。” 大长老的威信不可动摇,三长老听了大长老的话,心中纵然再不甘,也只得罢手,再则,他下手丝毫不留情了,但却未伤及他分毫,这个结果也让他着实没脸。 他连区区一个人类都奈何不了。 三长老收手,回身立在几位长老身边,全程黑着脸。 原澈站在几位长老面前,仅是气息有点乱,不过没一会儿就调节好,林幼安捧着肚子快步走到原澈身边,担忧道:“阿澈,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伤着?” 原澈连忙将林幼安扶好站稳,然后才安抚:“我没事,没受伤,你别急,别担心。” 林幼安紧张的上下看,见原澈只是衣衫有点乱,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没事就好。 林幼安伸手帮原澈理理皱了的衣襟。 原澈纵容的看着,目光温柔宠溺。 “咳嗯!” 上方传来几声响亮的咳嗽声,不必说,定是对他们旁若无人秀恩爱的行为看不过眼了。 原澈和林幼安连忙站好。 “晚辈原澈,见过众位长老。”原澈拱手见礼,态度恭和。 人家对他们恭恭敬敬,他们也不好继续冷着脸,免得失了气度,大长老作为代表开口:“原澈是吧,你来我们狐谷所为何事?” 这是明知故问了,原澈来这里,自然是为了安安。 “回长老,晚辈是为安安而来,作为安安的夫君,按理来说晚辈应该早日前来拜访,直至今日才来,是晚辈的不是,还望众位长老勿见怪。” “大长老,阿澈是最近才知道你们的存在,不是故意不来的。”林幼安还真怕几位长老介意,连忙解释道。 还真是哥儿外向,胳膊肘都不知拐哪儿去了! 几位长老顿时黑了脸。 原澈向前迈一步,双手捧着盒子往前一举,微微垂眸,语气不亢不卑,“这是晚辈送给各位长老的见面礼,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长老们没一个动作,皆冷眼看着,大长老道:“原澈,你既然知道我们的存在,亦该知道,人妖两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你一个人类擅闯狐谷之事,老夫看在冥安的面上,可以不计较。但是,你和冥安的关系,老夫不会认同。” 原澈这时抬头看向几位长老,目光落在大长老身上,微微一笑,坦然道:“晚辈知长老们的担忧,安安是众位长老看着长大,能有长老们为安安挂心,是安安的福气。晚辈亦知,哪怕晚辈再怎么做保证,各位还是会心有顾虑。可是有些话,晚辈还是想说。” 顿了顿,原澈继续道,“人有好坏之分,妖同样亦有,人类之间成就佳侣的有,但怨侣亦比比皆是,敢问各位长老,妖界之中,是否所有的伴侣都是夫妇和谐家庭美满的呢?” 这个问题,几位长老都不敢硬气说是,他们妖界向来率性,合则一起,不合则散,严重些大打出手一个打死另一个的也有,只是这个人类说这些的用意是什么? 原澈继续问道:“那么在出这些或好或坏的结果之前,又有谁会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呢?” 的确,谁能保证,未来会是怎样的结局,开始互相恩爱为了对方甚至可以死去的夫夫,多年后或许就貌合神离,甚至成仇的也不是没有,一开始相敬如宾没人看好的夫夫,多年后反而恩恩爱爱共白首,这些例子也不是没有。 未来充满不确定性,可是若是因为这个不确定,就不敢去尝试的话,那人人都单身好了,也不必去念叨后代问题,日子都是过出来的,只要用心去经营,结果都不会太差。 这个共性,人界妖界都不可避免。 “晚辈不敢承诺什么,但是安安对晚辈来说,不仅仅是爱人,也是晚辈的亲人,不管以后晚辈会不会变心,安安都是晚辈一辈子的责任,晚辈会一直护着他,直到停止呼吸那一刻。” 有时候承诺得太美,反而显得假了。原澈的这个保证,反而更能让妖放心,他话里的意思,哪怕即使将来不爱冥安了,也不会伤害他的性命,同样不会让别人伤到他,这恰恰是长老们最看中的。 在他们看来,冥安的性命高于一切,感情这种东西虚无缥缈,哪怕冥安将来受到情伤,但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而他们妖精,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但即便这样,几位长老也不会轻易松口,“仅凭几句话,老夫不会轻信,原澈,老夫懂你的意思,但是,你们是人和妖结合,跟其他根本不能同概而论,人和妖,从来就是没有好结果。” “在晚辈看来,人和人结合,妖和妖结合,人和妖结合,没有任何区别,结局好坏皆有,只不过人妖结合的不多,而没有好下场的比例才显得过大,在你们看来才显得是坏事。可是,晚辈不相信,人和妖结合,从上古时期到现在,没一个有好结果。” 大长老哽住,他也不能理直气壮的说真的一个也没有,他们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听说过的,只是是个例罢了。 原澈说的,都是事实。 “好个伶牙俐齿的黄口小儿!”三长老讥讽道,“说得再冠冕堂皇,也掩盖不住人类的劣根性!人类贪婪狡诈,你千方百计想骗冥安跟你走,我们无法及时护住他,好让你挖心掏肺吗!” “老三!”大长老喝道,但看三长老爆红的双眼,责备的话就说不出来,这是老三一辈子的心结,同样也让他们记挂了多年。 “晚辈护着安安都来不及,怎么会做出如此残忍之事?”原澈眉头一皱,安安身上不小心划个口子都让他心疼好久,他怎么会做这些残酷血腥的事? 三长老可不管不顾,情绪激动得瞳孔扩大,他怪笑道:“你可知我们狐妖一族对你们人类来说,可是延年益寿的大补之物,我们狐妖的血肉,可让你们人类青春永驻长命百岁,我们的心脏,可以让人起死回生,我们的内丹,可以让修道者炼化增上千年修为!而冥安身俱九尾天狐血脉,效果更是百倍!” 三长老的声音似乎充满诱惑,想诱人犯罪一般,原澈听了一阵不舒服,他知道安安一直被觊觎,可没想到安安还会有这样的效果,这要是传出去,恐怕没多少人不会心动打主意的,看来以后要护得更紧一些。 原澈郑重道:“晚辈以命保证,哪怕身死,也不会让安安受到半点伤害,如果到了连晚辈也护不住的地步,晚辈会把安安送回来。”以他如今的修为,镇住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或妖没问题,但世事难料,原澈只能保证,但凡他还有一点力气,也会保护好安安,如果保护不了……那也是他快要死的时候了,届时,他会让安安回狐谷…… 林幼安听了十分感动,但还是拉着原澈的衣服,“你若死了我也不活了,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要与你一起。” 原澈侧头看着林幼安认真的小脸,心中一阵激荡,十分想抱住他,但还是忍住了,他低笑一下,“好。” 以安安的性子,独留他一妖在世上,恐怕也不会好过,他死也也不安心,和他一起也好,就算变成鬼,他继续护着便是。 几位长老一直不错眼观察着,如果在老三说出冥安有这个效用时原澈但凡有一丝贪念的话,心中皆想着哪怕冥安再反对,付出的代价再大,也要纳下原澈的命。 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有贪妄,反而更紧张冥安了。 他们的心中更加满意,嗯,勉强合格。 不过说到这个,原澈就想起自己的礼物,他再次道:“这是晚辈送给各位长老的见面礼,希望能满意。”然后递到三长老面前。 三长老连连冷笑,“好,老夫就看看,你怎么让我们个满意法!” 他伸手一抓,将有点重量的盒子托在手上,抬手打开。 第一百二十六章 甫一打开,浓浓的血腥气夹杂着淡淡的腐臭挥发出来,三长老定睛一看,顿时浑身一震,然后爆发出凄厉的笑声,他面目憎狞,双目赤红,厉声道:“好!好好好!” 见三长老反映这么大,其他长老亦凑近一看,顿时咦一声。[.超多好看小说]本文由。lwxs520首发【鳳\/凰\///ia/u///】 原来,那个木盒子里,装着的原澈所谓的见面礼,是道全子的人头,不怪乎三长老反应这么激烈,杀子仇人就在面前,他哪还控制得了情绪。 怪不得原澈一直不让林幼安看呢,这么血腥还有点恐怖的场面,还是不看的好。 原澈早在安安好奇想踮脚凑过去看的时候拉住他,顺便用手遮住他的眼。所以林幼安只闻到一股刺鼻的带着腐气的血腥味,顿时捂住嘴干呕了下,他猜想到是什么了。 其实更血腥的场面他都见过,只是怀孕后他就变得娇气了不少,闻到这种气味就觉得恶心。 “没事吧?”原澈心急,早知道等安安不在的时候再给了,安安哪怕没看到,但他的鼻子灵敏啊! 林幼安轻轻摇头,“我没事。” 想到惨死的连半片魂魄都没留下的儿子,三长老浑身气势暴涨,整个大殿的气流都变得不稳定。 最后直接连同木盒子碾成米分末。 “好极了!死了!终于死了!哈哈哈哈哈哈……我儿的仇终于报了哈哈哈哈……” 原澈忙释放内息抵制,缓和林幼安四周的气息,免得影响到他。 “道全子是你杀的?”大长老严肃问道。 当年为了给冥若报仇,他们损失了好几个族狐都没能把他怎么样,考虑到他们妖狐一族本身不多,林林总总也就百来只,消耗不起,所以不得已偃旗息鼓,放弃给冥若报仇。 也因此,大长老一直觉得愧对三长老,对他有些激烈的行为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好老三这些年虽然变得有些偏激,但心地不坏。 不得不说,原澈这一份礼,直接挠到他们的痒处,这个见面礼他们无法拒绝,这下子,连最反对冥安和人类混在一起的三长老,这会儿应该也不会有太大意见。 大长老的眼里闪过一丝赞赏,看来冥安的眼光不错,这个人类不但武力值高,为人也不错,起码对冥安用心,抛却身份,似乎他们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最重要的是,冥安修炼了逆生决,在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之前,冥安的寿命会变得和人类无异,就算还能修炼,也再也无法达到他们的期望,成为九尾。 这样一来,他们也不能以大义的理由,要求冥安留在族里。 林幼安焦虑的抓着原澈的手,和道全子交手几次,他有多难对付林幼安是知道的,阿澈得付出多大代价,才能杀掉祸害百年的道全子? 原澈安抚的捏捏林幼安的掌心,示意他安心,然后应道:“是。” 哪怕将原澈带来的一部分挫骨扬灰了,三长老的情绪还是很激动,大殿的气流愈发不稳定,他甚至有了入魔的迹象,其他长老连忙助他调息让他心平静气。 “你杀了道全子,也算是为我们狐族报了仇,这份情,我们狐族记下了。”大长老说道,“待孩子出世,我们可以让你带走。” 这是,让他要孩子不要孩子他爹的意思?原澈皱眉,“大长老,我想您误会晚辈的意思了,晚辈所求,是一家团聚,缺一不可。” “年轻人,还是别太过贪心为好。”大长老拧眉说道。 冥安怀的孩子,是个半妖,让他带走没什么,但是,哪怕他们对这个人类再怎么欣赏,也不会轻易将冥安给他。 “晚辈并不是携恩求报。”他杀道全子,是因为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再加上他一直觊觎安安,他不可能放任这个危险人物什么时候出来咬一口,防不胜防。 还是花岩前辈提醒,道全子和狐族亦有血海深仇,用他的人头做礼,也许会有不同的效果。 原澈一想也是,便砍下他的头颅,做为礼物送出去。 事实证明,的确很有效果,看原本十分坚定不同意的几位,此时都没怎么强硬态度了,原澈诚恳道,“各位长老,晚辈所求的不多,只求一家团聚,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还请成全。” 林幼安也跟着开口:“大长老,你们成全我们吧,我不想我的孩子出世后没有父亲或爹爹,而且,如今的我,留在族里也没多大用处,我……” 大长老叹气,总算松动了几分,但也没直接答应,“再议吧。”老三刺激过大,如今也没有时间再讨论下去,既然今天不能出结果,就延后再说吧。 林幼安也注意到三长老的情绪,他亦担忧极了。“阿澈,要不你先回去,我陪陪三长老。” 想起温柔的冥若族么,林幼安就想叹气,仇人已矣,希望三长老能解开心结,莫要再困在过去出不来了。 “我陪你。”原澈见场面有点乱,哪能放心安安一个待在这里,万一不小心没波及怎么办? “不用,我一个可以的。”林幼安怕三长老看到原澈就想起那些往事,更怕他会迁怒。 两人还没商量出结果,大长老就道,“你们都先回去。” 林幼安不太乐意,“可是……”这种情况他怎么可能离开?不亲眼见三长老是否无恙,他如何安心? 原澈跟着劝:“安安,我们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先离开吧,省得添乱。” 见林幼安还是不太肯,原澈继续说道,“就算不顾虑我,也要顾虑一下孩子呀!”万一伤到孩子怎么办? 提到孩子,林幼安迟疑,他现在这样情况的确帮不上什么忙,还得劳累其他长老顾及自己,于是他妥协,“好吧。” 原澈扶着林幼安走出大殿,临出去时林幼安回头看一眼,见三长老在其他长老的帮助下安静下来打坐着,才放心离开。 一直躲在附近溜达的冥雪第一时间注意到,连忙跑过来。 “冥安,你们没事吧?” 他昨天将冥安的人类夫君带到冥安面前,一直觉得挺心虚的,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他这个举动,等于是站在冥安这一边。 他离开后怕自己口风不紧一不小心泄露出去,或是被其他狐看出异样,还特意避开狐。 结果才第二天,就听到别的狐在议论纷纷,说是冥安的人类夫君来了!正往狐大殿方向去,几乎整个狐谷的狐都去围观了! 他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还以为是自己在不经意间说出去导致被发现,结果闹了半天,竟然是他们自己主动出现在妖前。 亏他还这么千辛万苦的想帮着保密,憋了一肚子的话躲在房里不出来,连其他狐都不见……总觉得自作多情了。 长老们对人妖之恋多有意见他们是知道的,冥安和那个人类这么大咧咧的跑去,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冥雪怎么想都觉得不放心,就跑到殿外,竖着耳朵听里面有什么动静,心想如果需要他帮忙的话,他就去帮忙。也算是这么多年来对冥安孤立漠视的弥补了。 何况那个人类看着不错,死了可惜。 冥雪支着耳朵听了半天,没听到里面有啥动静,这才想到,大殿有结界,里面便是塌了,他在外面也听不到什么…… 正犹豫着要不要偷溜进去,就看到那个人类扶着冥安走出来了!他便急急迎上去。 “冥雪,你怎么来了?”林幼安奇道。 “呃……”冥雪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我不太放心,就来看看……” 林幼安微微一笑,真挚的道:“谢谢。”冥雪是同辈里,第二只对他好的狐,林幼安心中感激。 冥雪的脸微红,连连摆手,“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对了,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原澈,我的夫君。” “你好,我叫冥雪。”冥雪大方自我介绍。 “你好,谢谢你昨天的帮助。”原澈微微笑道,如果不是昨天冥雪给他带路,他说不定还在寻找安安的路上。 冥雪笑笑,“这没什么。” 林幼安又问:“冥雪,你这么帮我,其他族狐不会介意吧?”林幼安还真担心冥雪帮助他,会让其他族狐对他有意见,怎么说他都是离经叛道爱上了人类。 “不会不会,我都是成年狐了,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冥雪满不在乎,他们妖精,除了小时候在一起玩,长大后基本上除了比较聊得来的朋友接触得多,其他的基本都慢慢生疏了,不是每只狐都像他这么闲不想着修炼只想着玩的。 “那就好。”不然的话,他还真过意不去。 “你认同人和妖相恋吗?”不然为什么会帮他?林幼安想不出其他。 冥雪想了想,“无所谓认不认同啦,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觉得值得就好,我又不懂这些所谓的爱情,我帮你,只是因为我想帮你而已。” 他是真不理解爱情是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妖为此奋不顾身?甚至想变成人类?当妖精多好啊!拥有起码几千年的漫长寿命,可看尽沧海桑田世间万物变迁,无忧无虑的想去哪就去哪,而人类就那么短暂百年,连零头都不到,闭个关修个炼就没了,有什么好的?真心搞不懂。 “对了,冥安,长老们没有为难你们吧?”尤其是这个人类。 林幼安摇摇头。 冥雪不敢置信,“不会吧?三长老会轻易放过他?没有打架?” “打了,不过三长老打不过阿澈。”林幼安挺胸挺肚子,颇为骄傲自豪,不然阿澈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呢? 冥雪大吃一惊,看向原澈的目光就像看怪物。 还没开打就被偷袭制服可以理解,自己有几斤两心知肚明,但是那是三长老诶!竟然能在三长老手下毫发无伤,这明显武力值比三长老高了不止一个层次啊! 这真是个人类吗?不是老妖怪假扮的? 冥雪当然不会怀疑冥安是不是说谎,最有利的证据就摆在眼前,如果这个人类真不是那么厉害,能竖着走出来么? 林幼安不会读心术,自然不知道冥雪丰富的内心思想,见他双目呆滞,明显在神游,便喊了声:“冥雪?” “啊?”冥雪回过神,见冥安和人类正看着他,更加觉得不好意思,“既然你们无事,那我就先走啦!”说着,转身咻地一下子就不见踪影。 那速度快得,林幼安都来不及开口挽留一下。 “我们回去吧。” 林幼安点头,原澈便揽着他的肩慢悠悠的往林幼安的居所走去。 回到竹屋,林幼安坐在软椅上,顿时面色一板,盯着原澈不说话。 呃……原澈思索自己最近做了啥错事,思来想去,就是自己瞒着没说的一点小事了。 “安安,你饿不饿?我去做点吃的给你好不好?想吃香喷喷的烤鸡吗?”原澈略带讨好道。 想起原澈烧的烤鸡的美味,林幼安下意识咽咽口水,想起半年前他承诺过要给他烤好多好多的野鸡给他,只是后来发生太多事,导致到现在原澈的这个承诺还没实现。 不过他是那么容易受诱惑的妖吗?林幼安瞪眼。 原澈摸摸鼻子。 “你这段时间,到底做了什么?” “……安安,我不是想瞒着你,只是,都已经过去了,我如今还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就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那你可知我有多难过内疚吗?你经历了多少次生死磨难,才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在流血流汗……你原本不该承受这么多的,都是因为我……” 林幼安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在喉间,说不下去了,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安安,你别哭。”原澈半跪在林幼安面前,伸手轻轻替他抹泪,“你一哭,我就会慌神。你别担心,我没有你想象中过得那么艰险。自古付出多大代价,就有多大的回报,我从来就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你或许不知道,每次你遇险,我保护不了你时,我是怎样的感觉。 我恨,恨自己每次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受伤,我怕,怕会永远失去你,我不甘,不甘自己在这世上就如蝼蚁一般,任人揉捏…… 所以我想变强,我想保护你,让所有想对你不利的人或妖忌惮我,不敢来伤害你,让你在我的羽翼下无忧无虑。 你看,我现在做到了,你开心吗?” 林幼安的眼泪根本停不下来,他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我怕……”怕到头来,反而会失去阿澈,哪怕只是可能,他也宁愿阿澈不要变强。 “别怕,我还没和你过一世,还没看到孩子出世陪着他成长,我不会就这么死去的,你忘了?有前辈和老师在身边,哪怕我一只脚踏进黄泉,他们也会把我拉回来。” 见林幼安依然泪流不止,原澈站起身,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安慰道:“我是和前辈和老师一起呢!他们有多厉害你是知道的,总不会眼睁睁让我死去的。” “可我还是会怕。”林幼安捧着肚子,抽泣道,“道全子诡谲多端,你得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将他打败?”林幼安只要一想象那场景,心就在滴血。 “你的伤怎么样了?我看看……”如果不是肚子不方便,林幼安还想扑上去将他剥光,好看看身上的伤,不过现在手也不闲着,直接伸过去摸。 原澈哭笑不得,“傻瓜,你真以为是我一个人对付那邪道啊?” “啊?可你不是说……” “兵不厌诈嘛!”原澈眨眨眼。 原澈将林幼安的手握在手心,将他整个人圈进怀里坐好。 “怎么回事?”林幼安打嗝。 原澈一边帮他顺气,一边道:“我们三人花费好长时间,才在一个边境偏僻的小村庄里找到人……” 那天的生死对决,说是原澈和道全子两人的生死战,重鸠和花岩只是在旁边看着,防止他金蝉脱壳。 但实际上,他们谁也没想和十恶不赦的仇人讲君子风范。 所以他们打得不可开交两败俱伤时,在道全子刚升起逃跑念头时,重鸠直接趁其不备一招解决了。 原澈想起道全子那瞬间不敢置信的样子,仍觉得好笑,为什么一个道德败坏坏事做尽的恶人,会相信别人会那么正人君子说不插手就不插手呢? 定下生死之战,也只是让对方疏忽大意些罢了。原澈没那么傻对仇人还要恪守信义,对他来说,只要能把他解决掉,偷袭算什么? 不过,老师的出手只是让他去掉半条命,是他亲手将其了结的,某种程度上来说,道全子是他杀的也不算是说谎。 只不过漏掉老师和花岩的相助罢了。 至于身上的伤,有老师的灵丹妙药,他是一点伤痕都没留下。 林幼安总算安静下来,只是眼中犹有泪痕。 “好了,不哭了啊,据说怀孕的人经常哭的话,孩子也会变成哭包的。” 林幼安瞪眼,只是一双眼红通通的跟兔眼似的,毫无威慑力。 “我也不想哭的!都怪你!”他就是控制不住,一个人待着养胎的时候他都没哭过,孩子才不会变哭包!林幼安不高兴极了。 “是是是,都怪我。”原澈好脾气道,“事情都过去了,以后不会再让你哭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 “你说的啊!不许再离开我了。” “嗯,我说的。” “阿澈……” “嗯?” “你没事就好。” “嗯……” 第一百二十七章 原澈在狐谷算是过了明路,走在外面都是正大光明,虽说还是会引起围观,不过面对那些没什么恶意的打量,原澈安之若素。[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自昨日大殿一番交锋后,三长老得见仇人已死,心魔彻除,据说已经闭关修炼去了。 其他几位长老不知是否还在商议对他们的处置,对他的存在反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原澈乐得如此,直接当他们承认他了,只是不好说开来。 和安安沟通后,他们决定尽快回家,安安快生了,得赶在孩子蹦出来之前回到家,太晚的话怕赶不及,怕让孩子直接在路上生出来。 此时天色微微亮,淡薄的雾气带着些湿润,迎风招展的叶子上面还泛着一层透明的水汽,称得绿叶更加鲜亮。 原澈从冥想中醒过来,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低头看安安。 安安枕着他的手臂睡得香甜,小脸红通通的,唇角一直勾着,似乎在做着美梦一般。 原澈看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抽出手臂,然后轻手轻脚下了床。 鸟雀出来觅食的鸣叫声已经响起,山泉叮咚,奏出一曲早间的交响乐,山清水秀,鲜花香草,云雾缭绕,美不胜收。 原澈走在山间小道上,心情甚是愉悦。 昨晚安安随口念叨了下想吃雪果子,听他的描述,应该就是那天那个冥雪摘的那种水果,于是他就想趁安安还没起来之前去摘点回来。 循着记忆往山里跑,果然没多久就看到一小片树林上,还挂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雪白果子,这种果子还有淡淡的灵气,经常吃的话对身体有好处。 他挑挑拣拣,摘了十几个放在布袋里,心里还想着,离开之时,再摘些带走,让安安在路上吃。 原澈看看天色,加快脚步回去,没走多远,就听十几米远茂盛的树丛一阵窸窸窣窣,原澈望过去,就看到一只胖胖的小青狐顶着几片叶子跳出来,圆溜溜的大眼盯着他看。 原澈瞬间受到会心一击,整个人被萌的不要不要的,好可爱!如果安安也生只小狐狸,他完全不介意啊!恩,安安的皮毛是白色的,想象一下一只圆滚滚毛球一样的小白狐…… 他捂着心脏,两眼放光,一定比眼前这只还不会化形的小狐妖好看几百倍! “你就是冥安族么的人类夫君吗?”小青狐歪歪头,奶声奶气的稚音一派严肃状。 “是啊。”原澈努力扬起一抹和善的笑,“小狐狸,你怎么在这儿?”谁家这么放心,一大清早就放这么小的幼狐出来溜,也不怕遇上危险。原澈想,要是自己的崽子,他一定时时看好。 “我要去找冥安族么,但是爹爹不让,我就偷偷跑出来了。” “那你快快回去吧,不然你爹爹该担心了。”原澈轻声说道,小心翼翼的靠近,蹲在他面前,见幼狐一点也不怕生的直盯着他,蓬松的尾巴还甩了甩,便伸出手帮他将那些叶子拿走。 “我给我爹爹留信了,等我去看完冥安族么就回去。”说完,还十分大人化的叹气,“我爹爹就是太不放心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以自己做主。” 原澈忍笑,暗戳戳的透露出小心思,“那我抱你去找你冥安族么可以吗?” 小青狐思考片刻,点点圆圆的狐狸头,“好啊!” 原澈如愿以偿,尽量不显得那么急切的将小狐狸抱起来,软软小小的一团,萌化了!撸一把毛,那手感,好久没享受过了。 嗯,就算是没生出小狐狸,到时让安安变回原形让他多抱抱,想想就觉得很美好。 于是等林幼安睡醒走出来,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红红的圆木桌上中间的盘子上成锥子形摆满一盘雪果子,旁边一直圆嘟嘟的小青狐蹲着,两只爪子抱着一个果子,一吸一啜的咬着,再旁边是一盘白白胖胖的小馒头。 “小冥靛?” “冥若族么你起床啦!”小青狐扬起脑袋望过去,大眼睛忽闪忽闪,小身子未动。(.无弹窗广告) “你是来找我的吗?你父亲爹爹知道不?”林幼安走过去,心中疑惑,一大清早的怎么这位小客人就来了,不会是偷跑过来的吧? “他们知道啦!”这会儿肯定看到他留的信了,还没照过来,肯定就是同意他来这里啦! “冥若族么,我是来找小弟弟玩的。”想到弟弟,小冥靛对果子就失了兴趣,牠四肢站在桌上,直直看着近在咫尺的大肚子,“弟弟什么时候出来啊?” “还要过段时间呢。”林幼安说道。 “已经好久好久了。”冥靛满是不高兴,小弟弟真懒,赖在冥安族么的肚子里都不肯出来,于是牠对着林幼安的肚子喊道,“弟弟弟弟,快点出来玩呀!” 林幼安明显感到肚子动了几下,像是在回应。 他柔声道:“弟弟还没到出来的时候呢!如果弟弟早出来了,身体会不好,到时就没法和你好好玩耍了。” 小青狐虽然不太理解为什么弟弟早出来了会身体不好,不过冥安族么应该不会骗牠,所以他不喊了。 “冥安族么,吃果果,好吃的。”小狐爪指指那一盘水果,又补了句,“给弟弟吃。” 林幼安笑眯眯的点头。 看来阿澈一大早就去摘果子回来给他了,就因为他随口念了几句。 他拿起最上方那个,小小的咬几口,清脆爽口的果肉,清甜多汁。 “好吃吗?”小青狐问。 “好吃。” 不多时,原澈捧着一个小锅进来,还冒着白色的热气,浓郁香甜的粥香蔓延在空气中。 “安安,起来啦!” 林幼安点点头, “先用早膳。”原澈给林幼安盛了一碗粥放到他面前,宠溺的说道。 林幼安看看吃了一小半的果子,觉得还是想先吃完,不过还没再啃下一口,原澈就拿过那一半果子,咔咔几口,一下子就吃完了。 林幼安:“……”他不自觉扁了扁嘴,不甚情愿的捧起粥碗。 一旁的小青狐乖巧过后,开始不安生,拨了几个馒头下来咬几口,就不吃了,跑上跑下满屋子乱窜。 “花岩哥哥和国师大人离开,有说去哪里吗?”林幼安想了又想,觉得这两位前辈帮助他们夫夫良多,他想亲自表达谢意,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他们。 “我问过了,不过他们没说具体地方,只说到处走走,你放心,他们不会走太远的。”等孩子出世,花岩前辈怎么也会来一趟。 “嗯。” 林幼安想起一件事,顿时愁眉苦脸,“阿澈……” “嗯?”原澈撕开一小口馒头喂到林幼安的嘴边。 林幼安下意识吃进去,嚼几口咽下,“你知道冥晋兄长的下落吗?” 冥晋? 原澈的手一顿,随后继续喂食,“不知道,怎么啦?” “我好久没和兄长联系上了。” 林幼安被带回狐谷那段时间,有尝试过找冥晋请他帮忙带消息的,但是想尽办法都没能联系上对方,否则,林幼安也不会只能等着阿澈来找他。 冥晋兄长那么厉害,应该不会遇到危险,估计是被某个地方或其他事情绊住了,又或者跑去偏僻的地方。 林幼安心有余力不足,他这副样子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暗自牵挂。 这会儿对着原澈,就忍不住吐露出来。 原澈一直对冥晋很不满,即使他也帮过他们很多,依然很看不顺眼,他倒没去关注过他,不过,原澈暗暗皱眉,这么一想,凌之枫似乎也好久没联系上了。 这半年多时间他自己的事都顾不过来,原澈跟着花岩和重鸠到处历练,凌之枫就是想找他也没处可找。 这样看来,似乎他才应该是失踪的那个,不过一听冥晋也很长时间失了踪迹,原澈担心这其中会不会有关联,当初凌之枫为情所困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别想太多,像他这样的妖,一时半会儿没有联系,是很正常的吧?” 林幼安想想也是,可能兄长闭关修炼去了也不一定。 乖顺的让原澈喂了一会儿,林幼安又忍不住开口:“阿澈,要不我们今天就走吧。”他怕夜长梦多,早点离开早点安生,反正他们都两手空空不用带太多东西,除了些必需品,随时都可以走人的。 “今天太赶了,明天吧。”十天半个月的路程说短不短,如果安安没怀孕的话粗糙粗糙马马虎虎就过了,但是他怀着孩子,怎么也要注意下。 回家的路途曲折多舛,原澈不想这次再出意外。 早一天晚一天没多大区别,林幼安便没任性,收口不提。 不成想一旁的小青狐听了去,牠倏地蹦到林幼安面前,瞪圆眼睛问:“冥安族么,你要离开狐谷?” “呃……”刚才说话没注意,倒把这个小客人给忘了,“族么是要回家了呢!” “这里不是家吗?”小青狐疑惑。 “是另外一个家。”林幼安耐心的答道。 “那我不是看不到弟弟了?”冥安族么一走,弟弟也会跟着走,那他不就是无法带弟弟捉蝴蝶了? “等下次见面,就可以见到弟弟和弟弟玩啦!”林幼安笑着道,“所以小冥靛要乖乖的哦!” 小青狐闷闷不乐。 “这件事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噢!不然就不能和弟弟玩了。”林幼安哄道。 “好吧,那族么要早点带弟弟回来。” “好。” 原澈全程笑容满面,权当是提前适应一家三口的生活了。 小青狐玩闹了大半天,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林幼安眼巴巴盼着第二天快快到来,但是很多人都知道,如果日子过得充实忙碌,时间很快就会过去,但若是无所事事,时不时盯着时辰看一下,似乎没怎么过。 林幼安掰着手指数时间,总觉得时间不会动了一样。 他一会儿看下书,没翻两页,看看时辰。一会儿走走散下步,抬头看看时辰,还是一样的时辰,愈走愈烦躁。 原澈无法,只得帮他转移注意力,让他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比如想想路上想吃啥,带什么特产回去之类的。 一有事情可做,那时间嗖嗖的,一下子就到了晚上。 林幼安还很兴奋,原澈耐心将他哄睡,等他睡熟了才闭眼养精蓄锐,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声音。 他蓦地睁开眼,那道声音熟悉,是大长老的声音,原澈犹豫了下,看了无知无觉的安安一会儿,才轻轻翻身下床,悄无声息出去。 一出门,原澈就直奔那日他和安安去的那座大殿,大长老半夜给他传密音,应该是有事情吧? 几个呼吸时间,原澈就到了殿外,他毫无阻碍的走进殿内。 大殿白球透亮,亮如白昼,殿上方四位长老一排开坐着,三长老不在,看来闭关的事是真的。 “不知各位长老深夜唤晚辈前来,所谓何事?”原澈躬身见礼。 大长老直言:“听说你明天带冥安回人间?” “是。” “愚蠢!”原澈才刚回答,四长老就忍不住怒喝。“你就算不顾自己,也要顾一下冥安肚子里的孩子,你想让他在路上生吗?” “晚辈预算过,不到半个月就能回到去。”原澈计算过,荒无人烟的地方,他就抱着林幼安用缩地成寸直接赶路,等到城镇才赶马车,如此一来不到半个月就能到家,根本不会再路上生,不然他也不会松口应承安安回家。 当然,不排除有意外状况发生。 四长老喝道:“你觉得人间有谁可以帮冥安接生孩子?直接找人类稳公?” 原澈一心想带林幼安回家,如今被长老这么一呵斥,便想到了,安安的情况特殊,他怀的是人和妖结合的孩子,还不知会生出个什么样的崽子出来。 如果是个纯人类婴孩模样还好,怕就怕会是只小狐狸,或者是半人半狐的婴孩。 他是不介意,但是也要考虑到人类接生公的承受能力。 如此,安安不适合在人间生孩子,最好的办法,是在狐谷生下来再做打算。 原澈一阵羞愧,“是晚辈疏忽了,安安留在这里生产,才是最为妥当的。” 见原澈受教,几位长老缓和脸色,大长老道:“你尚年轻,一时没想周全是正常,原澈,冥安既然执意要和你在一起,老夫也不忍做出棒打鸳鸯之事,只是,你说出口的承诺,如果没做到,我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原澈一阵惊喜,“谢长老们成全,晚辈一定好好待安安。”没想到几位长老会开口认可他们,着实让他激动不已。 这样一来,安安就不会左右为难了。 “另外,老夫希望你答应我们一件事。” “您请说。” “老夫希望你能帮他找出逆生诀的破解之法。” 原澈听了,没立即答应,反而缓缓皱起眉,“那是什么?”逆生诀听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你不知道?”大长老明显惊讶了下,很快就收敛情绪,“逆生诀是冥若创造出来的功法,以自身修为为代价,使得一只妖如人类般慢慢老死。归根结底这个功法就是源源不断的透支自身的生气,使其消耗完生命力后死去,这个过程通常只有几十年。而目前,一旦习得这个功法,就没办法停下来。” 逆生诀?冥若?原澈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瞬,大长老就道出最坏的消息,“冥安那个傻孩子,是第二个学了这个功法的妖。” 第一个就是创始者冥若,那时的功法还不成熟,冥若是拿自己来试验的,所以,那个时候,冥若短短几年就从年轻风华的面貌变成中年模样。 当年他们本想毁去这套不成熟的功法,但又有点舍不得,所以就放到禁室束之高阁,没想到被冥安找出来,还偷偷学了。冥安似乎在此基础上改良,还十分成功。 “冥安十分聪慧,如果他肯专研,一定会找出解决之法,但是,他如今因为想和你在一 起,放弃了解除这套功法的可能。” “原澈,我希望你能劝服他,不管将来你们会如何,冥安都不能再这样下去,没有谁知道这套功法修炼下去会怎么样,事实上,我们隐隐有些怀疑,炼了这套功法,可能会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当年冥若被害,他们想尽办法都没能找出冥若的半点魂魄碎片,完完全全消散一点痕迹都没有。 人有灵魂,妖有精魂,哪怕当时被打得魂飞魄散,碎片散落天地,总还会有点痕迹,但是,他们却是一点都没搜寻到,所以,就怀疑到这套功法上面来。 这套功法,可能不仅仅会透支妖的生命力,还会吸收精魂,直到再也无力支撑运转这套功法,此妖就完完全全消失。 原澈的脸色变了几变,怪不得,安安一只妖,还能变成人类婴儿,和人类一样一点点成长,原来是修炼了逆生诀?! 原以为事情都解决了可以高枕无忧,没想到还有这样严重的事! 而安安却一直瞒着他! “大长老,你放心,我不会让安安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的。”顿了顿,他继续道,声音低沉,隐隐压抑,“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回去了。” 说完,原澈转身离开。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夜色沉沉,夜凉如水。[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原澈走出大殿,并未直接回竹屋,他拧着眉在山林间毫无目的地的乱转,最后站在山溪边巨大的石头上,远眺着清幽月光照应的照映下的高山流水。 凉风徐徐,衣角随风轻轻摆动,修长的身影投射在地上被拉得更长。 原澈纷乱的思绪慢慢沉淀下来。 这一刻他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比黑夜更幽深的双眸毫无焦距。 站了好一段时间,他才缓步离开。 回到竹屋,原澈坐在床沿,透着清幽的明月看着林幼安沉睡的容颜。 原澈出去的时间不短,还好林幼安尚未醒来,不然他不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为何三更半夜出去。 他盯着林幼安看了好久,才轻轻**,将他抱着,微微合眼。 然而一夜无眠。 林幼安记挂着第二天要回家的事,难得没有赖床,一大清早就起身,满屋子转看有没有遗漏的东西,没有注意到原澈的沉默,一直保持着高昂的情绪。当然面上看不出那么丰富的表情,只是他的动作无一表明他的急切。 林幼安饱饱用了早膳,看原澈收拾好碗碟,便迫不及待的道:“我们出发吧!” 原澈沉默了下,随后开口:“安安,我们暂时先不回家。” “为什么?”林幼安顿时惊了一跳,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意外状况了?为什么突然又改变注意了?昨天不还好好的吗?都这么期待终于可以回家…… “为什么不回家?不是说好了吗?不行!不管有什么事,都比不上回家重要!我们现在就回!”林幼安是急了,语气中不免带了点强硬。想回家的心思经过这半年多时间的累积,已经不能单单用迫切来形容,眼看马上就能回去,这会儿原澈突然反口,能不让他急吗? “我说不回就不回!”原澈也强硬起来,提高声量回了一句。 林幼安吓得身子晃了晃,捧着大如盆的肚子,微微瞠大双眼看向原澈,很不敢置信的样子,阿澈竟然凶他?他莫名委屈,“阿澈,你、你怎么了?”林幼安惴惴不安,不懂他怎么突然发脾气了。 昨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一觉醒来就变了? “抱歉,我现在心情有点乱。”原澈抬手抹脸,天知道从他知道安安学了那劳子逆生决,还可能会有那样下场后,他就陷入一种莫名的情绪中,不能自拔。 这世上怎么会有逆生决这种这么坑人的功法?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妖修炼这个?几百上千年的寿命不要,偏偏学着人类生老病死!这就算了,最让他生气的是,这个后遗症最让他不能接受。 更甚者,安安一直没和他说这件事。 林幼安差点闹起脾气,可是不知怎么的,他莫名有些底气不足,“那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林幼安低低道,也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了解阿澈,他想回家的心情不比自己少多少,如今突然反口,肯定是出了事。 原澈缓和了情绪,他低声道:“安安,我昨晚仔细想了想,你快要临盆了,这个时候回去不安全。”见林幼安张嘴想说话,原澈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再者,如今还不知道你怀的孩子出来是什么样,万一……到时吓到那些稳公,或者传出流言蜚语就不好了。” 就算不是因为逆生决的事,原澈原先还是没有想太多,但自被长老们点醒,原澈也知道自己之前考虑得太不周全了。 安安怀的孩子比较特殊,这个社会又没有b超可以照照安安肚子里的孩子是什么模样,如果是个纯粹的婴儿还好,怕就怕是个小狐狸或者身上半人半狐。 更何况,人类的稳公没有给妖精接生的经验,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区别?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安安在狐谷里生孩子。 这里都是安安的族人,不会对安安有坏心,又有经验。为了一大一小的安全,原澈这次是说什么也要等安安生完孩子后再决定走不走。 林幼安垂头,随后闷闷的,“阿澈,你是不是嫌弃我?嫌弃孩子……”他偷偷红了眼眶,心脏一抽一抽的疼,想到他们的孩子还没出世就被父亲不喜…… “怎么会?就算你生了只小狐狸,那也是我的崽子,我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我只是担心你们的安危,人间的稳公毕竟没有给妖接生过孩子,万一到时出现什么状况,我哭都没地方哭去。在狐谷,至少你的安全可以得到保障。” 阿澈说得很有道理,他改变主意是为了自己,林幼安的心情好受多了,但还是很不高兴,毕竟他到刚才之前都还这么期待,期望有多大,此时失望就有多大。 “之前是我思虑不周,安安,我们等孩子出世后再回去也没什么,等你坐完月子,左右也是两个月的事。到时,我们带着孩子一起回家。” 哪怕是为了孩子,他也不能任性无理取闹想回就回,林幼安不说话了,闷着脸转身回房,表示拒绝和原澈说话。 原澈在大厅站了一会儿,然后直接走出房门。 他怕他会忍不住再对安安发脾气,会忍不住质问他欺瞒自己的事,干脆出来先去了解下那劳子逆生决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事还得长老们点头愿意帮忙才好。 原澈再次去大殿找那几位长老,不过这次倒没有齐全,只有大长老见了他,知道了他的来意,直接将逆生决的原本给了他,顺便说了说他们几位长老这些年来对逆生决的看法。 原澈受益匪浅,不过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帮忙,他琢磨着自己要不要亲自练练,好切身体会下,才能更深入了解这部功法,就是不知道对人类有没有效果,毕竟这是以妖的角度创的功法。 干脆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类? 原澈仅是动了念头,但还是没有这么做,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贸贸然学逆生决,是不理智的行为,实为下下策。 长老也说过,这世上只有安安才有可能自己将这套功法停止,只是他现在不肯这么做而已。 最好的办法,就是说服安安,让他改变想法。 原澈深思熟虑好几天后,决定和安安好好谈谈。 这些天来,原澈虽说每天晚上和安安睡一起,但明显少了其他时间的接触和交谈,原澈除了抽出一部分时间陪他散步,大部分时间都躲在隔壁房间琢磨那套功法去了。 林幼安再迟钝,也感受到了原澈的冷落,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开不了口问,只能捧着大肚子,是不是忧郁的看着禁闭的房门。 还好冥雪和幼狐冥靛在得知他们留在狐谷待产后,很兴奋的天天跑来和林幼安作伴,不然林幼安得更加胡思乱想。 “冥安?冥安?”手臂传来轻轻的推力,林幼安一脸茫然,“啊?” 看到冥雪担忧的表情,林幼安笑笑,“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是问你,预产期什么时候啊?” “十五天后吧。”林幼安答道。 冥雪点点头,随即好奇地问:“你怎么了?刚才在发呆?” 林幼安勉强笑了笑,“没有,只是在想,孩子快出世了,不知该找谁帮忙接生。”他和其他族狐往来不多,以前在族里大部分时间都是闭关修炼,除了和长老们熟稔,其他族狐不过是点头之交。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没跟你说过吗?大长老已经邀请冥璃族么为你接生了,你就放心吧!”冥璃族么是他们狐族的稳公,千百年来,几乎所有的幼狐都是他接生的,十分得族狐的敬重。有他出手,安安什么都不用愁,保准能平平安安生下小狐狸! 噢,或者是人类婴儿? 冥雪有些纠结,具有人妖血脉的婴儿,改怎么称呼?狐人?人狐? 林幼安点点头。 冥雪继续说道:“你预产期快到了,我估摸着冥雪族么最晚也会过两天过来这边,到时我陪你啊!”他眉眼弯弯,笑眯眯的,族里好多年没有幼崽出生了呢!好期待呀! 一旁追蝴蝶扑蟋蟀的小青狐圆滚滚的扑过来,堪堪停在林幼安脚下,仰着胖乎乎的小脑袋,急急道:“我也要陪冥安族么。” 林幼安忍不住笑,柔声道:“好,都来陪我。” 第一百二十九章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原澈从房里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热闹的场面,他随意扫一圈后走到林幼安的身边,目光落在林幼安身上。[.超多好看小说]:乐:文:小说3w.しwxs520【更新快&nbp;&nbp;请搜索//ia/u///】 看到原澈,林幼安的笑容即刻淡下来,垂着头不说话了。 原澈见状,突然想到自己这几天的举动,莫名觉得心虚,他白天陪在安安的身边不多,有时即使陪着也是神游想其他,和安安的交流变少,安安给他摆脸色是正确的。 他心虚的想,他这不是看有冥雪和小胖狐围在安安身边么?如果安安一个人的话,他肯定不会一个人窝房间里研究那些东西。 冥雪感受到这莫名的气氛,眼珠子转转,一把捞起地上的小胖狐,边走边摆手,“突然想到有点事没办,我们先走啦!冥安,我们明天再来看你!”话音刚落,两妖瞬间不见踪影。 还真是风风火火。 林幼安想开口挽留的机会都没有。 “安安,现在感觉怎么样?孩子闹你了吗?”原澈低声问道。 林幼安不去看原澈,明显闹别扭了。 “安安,累了吗?要不我们回房休息?”见林幼安眉宇间有显而易见的疲惫,原澈忙上前两手揽着扶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原澈估算着安安出来也够久了,该回去歇歇。 林幼安没拒绝,顺势回房,不过还是一副拒绝说话的样子。 扶林幼安坐好,在他腰后垫个软垫,原澈坐到林幼安身边,严肃道:“安安,我们需要谈谈。” 林幼安低着头,不吭声,他最近心情很低落,不想和原澈说话,哼,谁让他这几天冷落他的?林幼安觉得很委屈,不让回家就算了,还一个人偷偷捣弄不知什么东西,不让他看也不肯告诉他。 原澈伸手,抬起林幼安的下巴,凑过去亲亲他的额头,让他看着自己,“安安,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啊?”林幼安一脸茫然的抬眼,瞒?他有事瞒着阿澈吗? 原澈看着林幼安:“你仔细想想?” 林幼安蹙起眉,使劲想,可能是怀着孩子脑子不够用,他还真一时没想出来,于是无辜的眨巴着眼:“我瞒了你什么啊?”原澈的话像是在兴师问罪,但因为语气太过温和,林幼安没感到不舒服,反而十分认真的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瞒着事了。(.) 见林幼安表情不似作假,原澈提示:“逆生决。” 原澈这么一说,林幼安就想起来了,他好像貌似可能真忘了和阿澈说过这件事。 他的脸上闪过一抹心虚,呃,以前有犹豫过要不要告诉阿澈的,但是自己特地说出来,总不知如何开口,久而久之就忘记了。 “你说的是这事啊……”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不是故意不说的,只是忘了。”林幼安期期艾艾解释,“这件事其实没什么啊,你知道了逆生决,想必也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功法,我觉得很好啊,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白头偕老永远在一起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不好,一点儿也不好!”原澈压抑着声音道,“你得想办法把这个功法停了,以后不要再练。” 林幼安瞬间瞪大眼,“我不!”他倔强道,“你不是说了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吗?”可以一起白头偕老是多么美好的事啊!他才不要停止。 “你不修炼这个我们也可以永远在一起,谁知道这部功法有没有后遗症?”自从得知这事,哪怕只是可能,原澈也不敢赌这个可能。 既然这是个玄幻的世界,那么转世重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不管他们下一世还有没有缘,他都不愿安安连下一世都没了,如果一同转世,他们还有可能,魂飞魄散,就什么可能都没了。 林幼安不懂,他不修炼这个的话怎么一起白头偕老?他就觉得这个功法很好,他可以和阿澈一起到白头,多好。为什么阿澈不愿意呢?难道他不想和自己永远在一起吗? 林幼安的眼泪忍不住刷地流下来。 “安安,我在决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想过最坏的可能,也做好了心里准备,你是妖,有几百上千年的寿命,而我只是个人,这是我们之间无法逃避的现实,我也自私的想过,让你放弃那漫长的生命,百年后陪我一起死,因为我怕你只花几十年上百年就把我忘了,然后喜欢上别人……” “不会的阿澈,我不会喜欢上别人的,我只喜欢你一个。”林幼安揪着原澈的衣角,急急的说道。 “阿澈,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的。”他红着眼眶道,“我们下一世、下下世,生生世世,都要一直在一起!” “正巧,我也是这么想的。”原澈微微一笑,“所以,不要再学那套逆生决了,长老和我说,那个功法的副作用很大,可能会付出魂飞魄散的代价,也就是说,过完这一世,你就可能没下一世了。” 原澈紧盯着林幼安,逐字逐句的说道,而林幼安并没什么意外的神色,似乎也有过这种猜测,一时间原澈既感动于林幼安对他的深情,一方面又有点恨铁不成钢,,心疼他傻得没边儿。。 “也不一定啊……”林幼安眼神闪躲,底气不足道。 “可是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我也不敢赌。”原澈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爱一个人的一天,可以为对方去死,还贪心的想霸占他的生生世世,自私的让他放弃漫长的生命…… 更幸运的是,对方对他的感情,不遑多让。 和原澈摊开来这么一说,林幼安觉得很有道理,他凝眉想,或者就算他不想真的可以停下逆生决的功法,只和阿澈一世对他来说太短暂了。再不济,如果百年后阿澈离开自己再自杀也行,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而且,阿澈深得国师大人真传,他学的功法是半神半人的寅阳神君创造的功法,虽然阿澈没那个自觉,但是像国师那般永葆青春活个几百年没问题,所以,就算没有后遗症,林幼安也会想办法停止或改良那套功法的。 他可不想,百年后自己遭功法反噬灵气尽失灰飞烟灭时,阿澈反而还那么年轻力壮,那时乐子可就大了。 想通了的林幼安,整个人顿时轻快很多,于是他笑眯眯的点头答应。 原澈挖空心思还想着怎么说服安安,没想到他很快就自己想通了,原澈半晌没反应过来。 他忍不住问:“你这几天一直关在房间里,不会就是在研究这套功法吧?” 原澈不太好意思的点头。 林幼安忍不住笑了,多日来的低落委屈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他眉眼弯弯:“阿澈,你不用担心,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就开始研究怎么除去这部功法。” “我在修炼时隐隐有些想法,只不过一直没机会去实践而已。” 原澈听林幼安这么一说,心安了不少,看来长老们说的安安在修炼一途很有天分不是简单说说,而是有事实依据的,他家夫郎好厉害啊! “那就好。” 彻底说开后,两人又恢复黏黏腻腻的状态,原澈是几乎彻底放下心,看安安胸有成竹的小模样,明显不足为惧,平平静静又过了两天,在原澈和林幼安紧张的等待孩子的到来的时候,反而先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冥晋。……对原澈来说。 “冥晋兄长,你回来了!”林幼安很是惊喜,他想方设法想联系上他,但很久都找不到,他还担心了好久,如今冥晋完好无损的出现,林幼安松了口气。 冥晋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将视线移到原澈身上,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凌之枫在哪里?” 凌之枫?原澈心中讶异,面上不动声色,“你找他做什么?”这家伙不是一直很厌烦之枫的纠缠的吗?怎的还主动问他的下落了? 冥晋没回答,只再次询问:“他在哪?” 原澈默默看他几眼,露出一个笑:“我不知道啊。”这半年多的时间,他哪有余力和凌之枫联系,如今那厮混哪儿了他都不知道。 “他没来找你?” “你觉得他能找到这里吗?”原澈觉得好笑,他可是因为有来过狐谷几次的花岩前辈带路才找到这里,凌之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类怎么可能找来?何况,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 冥晋脸色黑黑的,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幼安问道:“兄长,你找他有什么事吗?”他记得兄长以前一直很不待见枫弟,为此他还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毕竟一个是敬重的兄长,一个是夫君重视的他也很有好感的弟弟。 兄长会主动询问他的下落,在他看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冥晋兄长和冥若族么的感情很好,也因此族中若说勤长老最最厌恶人和妖之恋的,兄长绝对是排第二。 自己坚持和人类在一起,兄长从来都是不看好,心有芥蒂。 也因此,在知道枫弟喜欢上兄长后,他很不看好,他不觉得兄长会回应枫弟这份心思。 不过如今兄长竟然主动找人……林幼安颇不敢置信,兄长也会有喜欢上人类的一天? 冥晋没回答,盯着两夫夫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在衡量他们有没有说谎。直接转身走了。 原澈和林幼安面面相觑,林幼安迟疑道:“阿澈,兄长这是……”真被枫弟攻略了? “谁知道呢?”原澈若有所思,他摸摸下巴,这明显是有情况啊!莫非凌之枫的死缠烂打有效果了? 凌之枫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澈撇嘴,心中不爽,他家的好白菜被猪拱了。

第一百三十章 冥晋只露了一次脸,就不知又去哪了,不过听冥雪念叨过几句,他还没离开狐谷,过得优哉游哉的,似乎昨天的焦虑只是他们的错觉。[] 原澈转念一想,冥晋不会是以为守在他们身边,凌之枫总有一天会自投罗网吧?凌之枫知道地儿吗? 按之前凌之枫对待这份感情执迷不悟的样子,必然不会无缘无故躲着冥晋,反而会无所不用其极的黏着他,如果知道冥晋主动找他了,还不乐得找不着北?恐怕会立马自己打包自己倒贴过去。 但凌之枫没出现,竟然躲着冥晋,这就很说明问题了,凌之枫那家伙不会是被这冷面男伤透了心躲起来疗伤了吧?然后冥晋幡然悔悟自己对凌之枫已然情根深种所以满世界的找人? 他要不要透个口信回去,好让凌之枫机灵点躲远点? 不过原澈只是想想,他现在没这个时间插手别人的感情生活。 因为冥雪口中的狐族的稳公冥璃也过来了,这意味着,安安随时可能会生产。 冥璃是一个很和气的狐妖,看上去有点年纪,气息很温和,可能是接生刚出世的幼狐多了,整个人很慈祥亲切。 他并未因为林幼安怀的是半人半狐血脉就态度有所不同,只是用手摸了摸林幼安圆鼓鼓的肚子,而后笑眯眯道:“很健康的孩子。” 一句话顿时让两夫夫乐开了,有什么能比这句话更让他们高兴?刚怀上孩子的后折腾得那么厉害,几次三番要流产,好不容易保住了,他们最关心的,就是孩子是否健康了。 如果孩子先天不足,孩子难受,他们也会内疚自责,如今孩子健康,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 冥璃和冥雪住到竹屋附近,既尊重对方的*,也确保安安这边一有情况他们能马上知道。 原澈对林幼安更是寸步不离,晚上更是不敢睡觉,生怕错过第一时间。相比原澈的紧张,林幼安显得十分淡定,该吃吃该睡睡,然后一天晚上,林幼安在一阵剧痛中醒过来。 他皱眉,呼吸才紊乱没几息,原澈就瞬间睁开眼,盯着林幼安紧张的叠声问:“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是不是要生了?” 林幼安眉头紧皱,微微点头。[.超多好看小说] 见原澈僵在那里整个人像是傻了,都不知道去喊人,林幼安便忍着痛道:“去喊冥璃族么。” “噢!”原澈一句一指令,满脑子被‘安安要生了,安安要生了’几个字刷屏,翻身下床的动作和滚下床的差不多,连鞋子都忘了穿,走路都是关节发软踉踉跄跄的好像忘了怎么走。 林幼安默默忍着一波的疼痛过去,然后给自己挪了个比较舒服的位置,就看到原澈拉着冥璃族么匆匆进来,身后冥雪也一脸紧张的跟着。 “安安,你怎么样了?”原澈连忙扑倒床边,看着咬着下唇冷汗涔涔的样子,脸色顿时比林幼安还惨白,手脚不自觉开始发抖。 “族么,安安要生了,是不是?”原澈慌张的看着冥璃上前给林幼安做检查,紧张兮兮的拉着林幼安的手,“安安,别紧张,别怕,很快就过去了。” 林幼安只轻微点了点头,没说话。 冥璃上前,摸摸林幼安的肚皮,看了看,羊水才刚破了,“不急,孩子没那么快出来。去准备剪刀、热水、干净的帕子。” 冥雪估计不是第一次打下手,听了冥璃的话就熟门熟路去准备了。 “安安,还疼吗?你咬我的手吧,别咬伤嘴唇……”原澈看林幼安的下唇都咬出印子来了,忙将手递到林幼安的唇边,“别怕哦,我陪着你。” 林幼安没舍得咬下去,等第一阵阵痛慢慢过去,他才安慰道:“我没事,我不疼,阿澈,你出去吧。”虽然很想任性的让阿澈陪在身边,但是他紧记冥璃族么的话,夫君陪在身边不吉利,会有秽气。 “生孩子哪能不疼?我陪着你。”安安懂事的样子让原澈更加心疼,据说生孩子的痛是十二级剧痛,那得多痛啊!还好他们只生这么一个。 冥璃见原澈不肯走,便道:“原小子,出去给冥安弄点吃的来,不然晚点怕没力气。” “可是……”原澈犹豫了下,想去给安安做点好吃的,又不想离开,一时间恨不得自己会分、身术。 “孩子还没那么快出来,产道还没打开。” 林幼安也道:“阿澈,我想喝你熬的鸡汤。” 终究还是理智更甚,原澈亲亲林幼安有些泛凉的嘴唇,“我出去给你弄好吃好喝的,马上就回来。” “嗯。” 原澈便匆匆出去准备了。 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已经蒙蒙亮,原澈好不容易熬好汤,还没进门口就被堵住了,冥雪道,“交给我就好。”说着几乎是抢过浓香四溢的汤碗,转身进去。 “我去陪安安。”原澈抹汗,跟在后面,可惜才踏进半步,冥璃就走出来,“爷儿不能进产房。”语气虽然温和,但不容置喙。 于是想进去陪房的心直接被扼杀。 原澈只好苦兮兮的站在房门口,眼睁睁看着房门被关上,他支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但凡有一点点声响,都能牵动他一惊一乍的心。 咦?怎么没声音了?原澈在原地转几圈,然后趴在房门上耳朵贴到门面,里面悄无声息的。 怎么没有声音?难道安安晕倒了?那岂不是很危险?原澈心下一慌,直接破门而入,冲进去,“安安!” 房间内,三个妖同时抬头看过来,原澈只见林幼安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旁边坐着冥璃,正一勺一勺给他喂汤。冥雪在洗着白色手巾。 “阿澈?”林幼安疑惑的看着原澈满头大汗的样子。 “安安,你没事吧?”原澈焦急的上看下看。 “你怎么进来了?” “我没听到你声音,我不放心。” “我还没开始生呢!”林幼安现在情况还好,还有力气说话。 “哦……” “冥安,别说话,留着力气。”冥璃微微皱眉,然后颇不赞同的看向原澈,就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阿澈,你出去吧,你留在这儿我无法专心。” 原澈:“好吧……实在太疼的话一定要叫我!”不放心的多瞅几眼,见林幼安没什么不良反应,便怀揣一颗惴惴不安的心乖乖出去了。 再次出来,原澈才看到不知何时四位长老已经站在屋外不远处,连神龙不见首尾的冥晋也来了,原澈没心思招待他们,勉强打了招呼,便站在房门外,紧紧盯着那扇门,目光热烈得企图想透过这一层看清里面的一切。 喂完一碗汤,冥璃将空了的碗搁置一边,站在床边,再次伸手摸了摸林幼安的肚子,温和无害的气息在圆滚滚的肚子循环一圈,在林幼安紧张的目光下笑着安抚道:“孩子没事。” “族么。”冥雪殷勤地卷了个干净的巾子跑过来。 冥璃示意他给林幼安咬上,这才刚开始,可不能把力气浪费,不然怕他孩子还没生下来就没力气了。 冥璃千年来还是第一次接生半妖,哪怕摸到这一胎很健康,他也不得不谨慎。 毕竟他只有书本和耳闻得来的经验,但是这种情况下,他更加不能慌,也不能表现出一丝丝的不自信,否则,在冥安没有安全感的情况下,大人和孩子更加容易出危险。 “冥安,别担心,你的胎位很正,不会难生的,待会儿好好配合我,孩子很快就会出来。” 劳烦族么了。林幼安笑笑,用眼神表达感激。 一阵绞痛骤然而至,林幼安忍不住闷哼一声。 原澈一听里面有动静,瞬间扒着门房侧耳听,然后急了,安安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他连忙喊道:“安安!安安!你没事吧?咱不怕啊!我在这儿呢!” 原澈生生急出一脑门冷汗,恨不得以身代之。 里面又没动静了,原澈更加心急,抬脚准备再次破门而入,却被阻拦了。 冥晋皱着眉头道,“你干什么?” “安安很痛苦,我要进去陪他!”原澈着急极了,差点吼出安安咱别生了这句话,可是这九十九步都走了,就差这么临门一步,原澈只能忍住这声呐喊。 “你进去有什么用?好好站着,别捣乱。”冥晋斥道。 冥安在里面受着罪,冥晋看原澈尤其不顺眼,别忘了若不是因为他,冥安才不会受这份罪。 “我……”他进去给安安打气或者让他咬一下也可以啊,怎么会没用呢?原澈挣扎好一会儿,才垂头任由冥晋将他拖离。 原澈不知道自己那天站了多久,没几个时辰,但总感觉好像跨越了一个世纪,他全身僵硬得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他听着里面不时传来的压抑的喊声心脏随之一抽一抽的。 直到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响起,伴随着初升的太阳,强势的宣告新生命的到来,原澈僵住的血液才被这金黄色的阳光暖化流动。 “孩子出世了……” 原澈动动麻痹的右脚,只觉得这世间再没有什么声音比这声直击他心房的哭叫更为天籁。 他的孩子…… 他和安安的孩子…… 出生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精致的门缓缓打开,在众人的万分期待下,冥璃抱着一个大红色的包被走出来。[.超多好看小说]。しwxs520乐文小说 “生了!生了!” 几位长老再也忍不住,忙围上来,想看看孩子,连冥晋也忍不住围上去。 “生了个大胖小子。”冥璃道。 “小子好啊!让我们看看……” “咦?” …… 人群中,冥璃看向原澈,脸上温和的笑着,眼中却闪过一抹浓重的忧色,原澈完全没注意到,连同其他几位长老,在看清孩子的模样后都有一丝异样。 他愣愣的看向屋门,整个人在发懵。 安安怎么样了……安安! 原澈风一样迅速冲进去。 “安安!” 他直奔里屋,房间里还有未散去的腥气,冥雪正在收拾房间,而林幼安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安安!”原澈心一揪,跪在床边着急的喊几声,安安怎么没意识了? 冥雪看到原澈进来,还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忙道:“冥安只是太累睡过去了。” 这一胎说顺利也不是很顺利,差点儿就难产,还好有惊无险,最后平平安安生下来了,大人也只是力竭昏睡而已,没有生命危险。 不过这个已经过去的危险状况就没必要说出来了,免得白让人担心,冥雪心想。 原澈摸摸林幼安有些苍白、明显疲倦之极的脸,爱怜的亲亲,没事就好。 瞅了好一会儿,原澈才想起新鲜出炉的崽子,便起身问:“孩子呢?”哦,孩子刚刚抱出去了,他方才没想到看。 原澈刚转个方向,冥璃就抱着孩子进来了。 毕竟是刚出世,还不能见风,冥璃只抱出去让一干长辈过个眼就回来了。 刚出世的婴儿被大红色的包被裹着,安安静静的。 原澈伸出手想抱抱孩子,不过不知是不是担心原澈没轻没重伤了孩子,冥璃没把孩子交给他,原澈便探头凑过去看。[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红彤彤的和拳头差不多大的小脸,小小的五官皱成个小老头似的,真丑。 心里这般嫌弃着,原澈的眼中却透出浓浓的喜爱,这是他和安安的孩子呢! 不过,原澈伸手轻轻碰了碰头顶多出来的湿漉漉的成三角形的两只小耳朵,问:“有尾巴吗?”要是多出两只动物耳朵,那就再多一条尾巴才好看,就像现代动漫里的半妖谁谁一样。 孩子的模样是他设想过的一种,不是纯粹的人类婴儿模样,也不是纯粹的狐妖,身负半妖血统,表面也是个半妖的模样。 还好不是人头狐身之类的畸形,否则,他们就要承受很大的压力,尤其是孩子。 原澈脑中想象三头身的小胖孩支着耳朵甩着毛茸茸的尾巴朝他跑来的画面,顿时两眼放光。 冥璃一直细细观察原澈的反应,见他看到孩子头上多出来的狐耳没露出半点嫌恶的神色,明显满脸初为人父的喜悦,心中松了口气。 他轻快道:“孩子多出一双狐耳和一条尾巴,其他地方和人类婴儿无差别。” 喜悦过后,原澈开始发愁,这个样子,岂不是不能随便出现在普通人类面前?他得让他在狐谷或者鲜无人烟的地方偷偷养大? “等长大一点,他就能自己控制身体的变化。”冥璃又道。 这是个好消息,原澈这才松口气,可以控制就好。 冥雪也好奇的瞅了又瞅,孩子刚出世他只来得及看一眼,就被冥璃族么抱出去了,自己被安排清洁房间,他还没看够呢! 这就是人类婴儿?红通通皱巴巴的跟只小猴子似的。 冥雪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他们狐族幼儿一出世皆是狐形,只有成年后才能幻化成人形,冥雪从来没出过狐谷,这个还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亲眼见证人类新生命的到来。 噢,也不算是个纯人类,冥雪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头顶尖尖的狐耳,心想,这算不算是畸形? 冥璃将孩子轻轻放到林幼安身边,“待孩子醒来先喂一点温水,再喂他喝半个乳果,冥安刚生产,得躺床上养个四五天才能下来走动走动,但一个月内不能出房间,这两天先喝汤水等一些易消化的食物,不要……” 原澈聚精会神的听冥璃的嘱咐,并用心记下来,末了感激道:“谢谢族么,您对我们一家的大恩大德,我们实在无以为谢,往后有事,只管说一声,小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原澈实在不知怎么表达心中满满的谢意,没有冥璃,安安的生产不会那么顺利,孩子也不会那么容易出世,这两人都是他用生命在守护的最重要的亲人,这样的恩情,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 冥璃笑了笑,“这是我的本分,你往后好好照顾他们,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见原澈想说话,他又道,“好了,我先出去了,这段时间我会过来几趟。” 原澈看这里暂时没什么需要冥璃的了,便没有挽留,将他送出屋子,才返回房间。 冥雪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原澈蹲在床边,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心中充满爱意。 有夫郎有儿子,此生圆满了! 原澈不自觉露出傻笑。 没几个时辰,一声声稚嫩的婴儿哭声突然断断续续响起,原澈一个激灵,紧张的看过去。 只见眼睛都还没张开的小家伙,正皱着小脸,张着小嘴在哭。 那稚嫩的哭声听在耳里,心都揪成一团,原澈无措极了,这、这是怎么了? 他伸出手,想抱又不敢抱,怕自己太用力。 他、他要不要找外援? 林幼安从昏睡中醒过来,第一时间往声源看过去,无师自通的抱起宝宝,调整好姿势,嘴里温柔的哄道,“宝宝乖乖,不哭不哭噢……” 然后看到一旁傻不拉几站着的原澈时,便皱着眉头道:“宝宝这是饿了。”这么傻站着干啥?还不快去给儿子找吃的? “哦!”原澈回想冥璃嘱咐的话,忙慌慌张张的去倒一碗温水和拿一早准备好的乳果。 哦,还有小汤匙。 一阵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喂饱了孩子,小崽子咂巴了几下小嘴,然后就睡过去了。 原澈生生出了一身汗。 林幼安爱怜的看着孩子,他刚生下来只来得及看一眼就昏睡过去,这会儿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 可是,看着小宝宝身上不属于人类的东西,林幼安心中不安,他看向原澈,脸上带着一丝惶然,“阿澈,宝宝……” 原澈这会儿点亮了心有灵犀技能,一看就知道林幼安心中所想,他忙安抚道:“宝宝很好,既像我也像你,一看就知道是我们的宝宝。” 林幼安见他说得诚恳,没有一丝勉强,惴惴不安的心安定下来。 “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养好身子,别想太多,嗯?” “嗯。”林幼安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对了,孩子叫什么名字?” 名字?原澈的神情僵了下,他忘了…… 当初知道安安怀孕后他翻了好一段时间的典籍,但是还没确定好名字,就发生太多的事,取名这回事就被他忘在脑后了…… 原澈灵光一闪,“原小宝!”可不就是他们的小宝贝吗?多贴切啊! 林幼安侧侧头,“小名?”小名叫小宝也不错,虽然名字俗了点,不过比狗蛋铁蛋这些小名儿好听多了。 原澈想了想,然后犹豫道,“小名就叫小宝,大名就叫原大宝?” 林幼安:“……”大宝你好,大宝再见。 还没见过这么坑儿子的,要知道名字是人一生的标记,取个这么俗的大名是闹哪样?又不是没见识。 林幼安脸色一黑,抱着孩子闭眼假寐,表示拒绝和原澈说话。 原澈眨眨眼,半晌后摸摸后脑勺,其实吧,名字虽然通俗大众了点,但是还是蛮不错的,一听就知道是家里父爹的大宝贝。 至于其他名字,哪个字他都觉得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好吧,这个名字确实有点不走心,哈哈…… 一大一小都休息了,听着两道细缓绵长的呼吸声,原澈呆坐着傻乐了好一会儿,才轻手轻脚的出去。他准备去厨房做点好吃的,安安生孩子那么累那么辛苦,等醒来就能吃好喝好了,嗯,还有小宝宝的乳食,原澈满面笑容,心情正是好的没边儿的时候,即使在屋外看到以为早就不在的讨厌的妖时,也没影响半分心情,甚至觉得,冥晋这只妖其实长得还是蛮顺眼的。 原澈笑眯眯的搭话:“你还没走啊!我以为你和长老们一起离开了呢!对了我儿子你看了没?是不是长得特别像我?是吧是吧?我也觉得很像,不过也有一部分像安安啦,你看他红通通的跟只小猴子红屁股似的,将来一定像安安一样白白嫩嫩的,呵呵……” 冥晋:“……”他拒绝和智商掉线的人说话。 原澈噼里啪啦一大堆,分享的喜悦让他整个人都升华了一样,末了还鼓励式的拍拍冥晋的肩膀,“不用着急,迟早你也会有个可爱的小宝宝的!” 这不是戳他心窝吗?这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冥晋脸一黑,充满杀气的瞪视他,他冷哼一声,“冥安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这是想当干父的节奏啊,原澈眉眼一弯,“可是孩子的干父已经有人当了。”凌之枫那家伙可是早早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要当他孩子的干父了。他其实不太愿意他儿子有这么个二二的干父的,但是谁让他一不小心心软就答应了呢? 冥晋眼一凝,“他在哪?” 原澈摊摊手,神情十分无辜,“我不知道啊,都快一年没联系了。” 冥晋磨牙。 “啊,那么晚了!我还得给我儿子和孩儿他爹准备吃的呢!改天再聊啊!”原澈挥挥手,咻地一下没了踪影。 冥晋忍了又忍,最后闷着脸也走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鉴于原澈那天说了好些美其名曰接地气但在他看来特别不靠谱的名字,林幼安对原澈的取名能力表示严重怀疑,为了避免孩子将来的名字难登大雅之堂,于是果断决定大名由他来取。-乐-文-小-说--lwxs520(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林幼安思考良久,无数个美词好字在脑中转了又转过了又过,最终拍案决定孩子小名小宝,大名为原雅达,取“雅人清致,达博达闻”之意,寓意长辈对孩子的美好期望。 原雅达?雅达?原澈默念几声,莫名觉得这个词有些熟悉,绞尽脑汁回想片刻。 “噗!” 这名字好喜感! 正对自己取的名字感觉良好准备接受原澈崇拜赞美的林幼安听到这声噗笑,顿时瞪圆眼,这家伙笑个啥?难道在嘲笑他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名字吗?取大名大宝小名小宝的人有资格嘲笑他吗? 好歹他取的名字寓意深刻,琅琅上口。 原澈自然不敢表现出有意见,十分没立场的拍马屁连连夸赞这名字取得好,取得妙,文辞优美含义丰富,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没看安安一副你敢有意见我就带着孩子离家出走的架势吗?原澈表示,反正这年代又没人知道这两字念出来像某岛国的发音。 于是原小包子大名原雅达,小名小宝正式诞生! 新生儿的到来给两位新晋父亲爹爹带来很多乐趣,两夫夫经过最初几天的手忙脚乱后,在冥璃的指导下总算有条不紊的开始养儿生活。 小家伙乖巧的时候可爱得让人舍不得放下,哭闹起来简直像个混世魔王。 原澈痛并快乐着。 小宝一天一个样的变化,不到十天的时间,红通通皱巴巴的肤色变成白嫩嫩,张开的大眼圆溜溜黑葡萄似的,头上的小尖耳朵覆上一层软软细细的小绒毛,握着胖乎乎的小拳头无意识看着人的时候,那萌萌哒小模样简直能把人看融化,谁家的孩子这么可爱呀? 是我家的! 原澈无比自豪的想。 自从学会怎么抱孩子后,原澈一天十二个时辰起码有九个时辰是抱在手里的,除去喂养安安的时间,连同小宝睡觉时都不放过的抱着,有时安安看了都觉得吃醋,当然,不是吃孩子的醋,而是吃原澈的醋,他怀胎十月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生出来的宝宝,竟然都没什么机会抱抱,小小软软的他也好想抱啊! 虽然每次他提起想抱孩子时阿澈都会给他抱抱,但、是!他都还没抱热乎,原澈就赶紧抱走了,还义正言辞的说,他的身子不经劳累,需要静养。 林幼安无限怨念。 幸好冥璃发现原澈这个不好的习惯后,毫不客气的将他训斥一顿,孩子睡觉的时候尽量不能抱着,不然会产生依赖,导致往后片刻都离不得人。 再稀罕也不是这么个稀罕法。 于是到林幼安满足了,孩子得放床上睡,但是得有人时时看着,就只能放在林幼安身边啦! 虽然不能时时抱着,但这么就近看着,也很满足了! 林幼安虽然还在坐月子,但是他的小竹屋比以往热闹很多,除了每天必来报道的冥晋,几位长老都不时来刷一刷存在感,就连好些交集不多的族狐也来看了看,并未因孩子是半妖而有半分歧视,显然也将孩子当做狐族的一员。 对此,林幼安十分感动,不管怎么说,他的孩子能被族狐接受,是天大的好事。 然后有一天,他们迎来了一位小客人。 冥雪看着面前和乐的一家三口,面上有些窘然,他讪笑道:“小冥靛一直吵闹着要来看弟弟,我就带来了,呵呵……” 小宝还未满月,不能见太多生人,也远未到可以和小狐狸玩耍的年纪,况且小孩子不知轻重,一个不小心容易闯祸,小冥靛的父爹才约束着小家伙不让牠过来。 可是自从冥靛知道小宝出生后,一直闹着要来陪弟弟玩,大人不应还哭号不止,这不,小青狐眼睛都哭肿了,不得已,小青狐的爹爹就托冥雪带着来看看,至于小青狐的爹爹,他不好意思过来啊,因为以前他是和冥火站一边的…… 也就是说,他小时候还欺负过冥安,有这段恩怨,他们自然不好意思露面了。 刚晋升为父爹的两夫夫,正是父爱爆棚的时候,看到软萌可爱胖成团的小青狐,圆溜溜的大眼红肿红肿的,小鼻子还一抽一抽,让人忍不住抱进怀里揉一番,哪里还会介意其他。 “小靛儿,快过来。”林幼安招招手,笑容可亲。 窝在冥雪手弯的小青狐,先是用湿漉漉的大眼瞅一会儿,最终抵不过内心的渴望,肥嘟嘟的小身子扭一扭,轻盈的落地,灵巧的几个跳跃蹦到床上,而后四肢着地,团成一团,睁大双眼糯糯的问:“冥安族么,弟弟呢?” “弟弟在这儿呢,小靛儿要看看弟弟吗?”林幼安弯着眉眼,轻柔的拍拍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被,声音温柔极了。 毛茸茸的尾巴甩了又甩,小青狐迈着小短腿急切的奔过去,蹲在小包被旁,努力伸长脖子探头看,嘴里念念:“要看,想看弟弟,弟弟弟弟……” 胖成一圈的小脖子再怎么伸长,视线也够不着,想两只爪子探上去看吧,又怕压到小弟弟,正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一双温暖的双手轻柔的将牠抱起,移到包被的正上方。 小青狐窝在林幼安的手中,骨碌碌的大眼先是看了看林幼安,然后挪了挪圆滚滚的小身子,小心翼翼的从边缘探出头往外看。 白白嫩嫩的小婴儿握着小拳头闭着眼睛呼呼大睡,小脸上还漾着一抹浅浅的红晕,呼吸呼噜噜的,头上两只小耳朵不时抖动一下,显得小孩睡得正熟。 看到一只完全和自己不同的小弟弟,小青狐先是疑惑的歪歪头,怎么不是和自己一样是只小狐狸? 弟弟怎么是这样哒? 在小青狐有限的认知里,还是第一次看到刚出生的小狐狸是这种形状的。 “弟弟是人形的哦。”林幼安看出小青狐的疑惑,轻声说道。 人形?这是人形的幼儿状态?弟弟一出生就是人形? 小青狐顿时双眼闪闪发亮,父亲说过,牠得到成年后才能自由化形变成和父亲爹爹们一样的人形,而小弟弟一出生就是人形! “弟弟好厉害啊!” 牠还要九百年零三个月一十三天才能渡化形劫,弟弟一出生就是人形! 小小年纪的牠还分不清半妖和妖的区别,小青狐满心认为弟弟是只比父亲爹爹还要强大厉害的狐,因为父亲和爹爹都是活了一千年渡了劫才能化形,而弟弟一出世就是人形! 林幼安可不知道小狐狸内心丰富多彩的思想,柔声道:“弟弟还太小暂时不能和你一起玩哦,靛儿也要乖乖的,知道吗?” 小青狐连连点头,圆滚滚的胖尾晃了又晃,一脸的渴望:“那弟弟什么时候能陪我玩呀?” “等弟弟会爬能走能跑跑跳跳后就可以了。” 小青狐心里记住了这话,牠不到一个月就能迈着四肢到处乱窜探险啦,很快就能和弟弟一起玩了! 冥雪早就站在床边探着身子看小宝了,等看到心满意足了,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转向林幼安,道:“长老们决定等小宝摆满月酒时大办一场,恭喜你啦!” 长老们看重他的小宝,林幼安自然很高兴,不过他迟疑了下,“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会不会,你就安心吧,小宝是咱们族里近百年来第一个诞生的幼儿,就算是半妖也是很值得族里庆祝的好事,况且,族里好久没热闹过了,长老们有意借这次机会,好好热闹热闹。” 冥雪其实不太懂族人们的想法,一个个的都道人妖殊途,反对妖与人相恋,结果族里真出这么一对出来,又不怎么排斥,轻而易举的就接纳了,还真搞不懂。 其实冥雪会有这种疑惑,总的来说还是阅历不足,年龄不够,他们不看好人妖之恋,不过是世道皆如此,再有百年前冥若的事,才让他们对人妖相恋抱以恶感。 但是他们活了这么多年,大多能看得出一个人是否真心,旁观者清,这个人类对冥安的感情并不掺假,甚至爱屋及乌,对他们狐族很是友好,完全没有人类的贪婪或恐惧。而且,这个人类是个修道者,虽然修行时日尚浅,但实力亦让人眼前为之一亮。 一些年轻的狐族这段时间常常偷偷找机会跟人类切磋,大多败北为结束,而强者总是让人敬佩。 林幼安听了冥雪的话,心里欢喜,“那就好。” 冥雪和林幼安又说了些话,屋外的原澈抓心挠肺,他已经快一个时辰没见小宝没抱小宝了,什么事能聊得那么久?听到里面时不时的笑声,原澈更是心焦,最终遵循本心,推门进去了。 里面的气氛很是热闹,冥雪坐在林幼安的床边,床上一只圆滚滚的小青狐跑来跑去,原澈走过去一看,包被里小宝睁着一双骨碌碌的大眼,正咧着嘴无齿大笑,明显被这气氛感染。 原澈顿时心痒痒的,忍不住将小宝抱起来,动作熟练的,显然练过无数次,林幼安并未阻止,而是好笑的看着原澈一副傻爹样。 冥雪见原澈一进来林幼安的注意力就全在这对父子身上,便一把抄起正好从面前跑过的小青狐抱起来,站起身对林幼安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所有的东西我们都会准备好,你完全不用操心。” 林幼安笑着点点头,目送冥雪抱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小青狐离开。

第一百三十三章 看着林幼安养得红润润白嫩嫩的小脸蛋,原澈一阵心痒痒,忍不住俯身下去狠狠的啾几口,惹得林幼安红着脸不住的闪躲,“你干嘛呀!我的脸好脏的。” 做了半个月月子,不能洗澡不能下床,只能隔天让阿澈帮忙用温水擦一下,他都觉得浑身散发异味了,脸上估计能擦下一层污渍来。 林幼安觉得自己早就缓过来了,可以下床洗澡出门,可是原澈非得让他和人类一样起码躺足一个月,明明知道他是灵狐,身体恢复力自然比人类更好,实在是太气人了! “不脏,一点儿也不脏。”原澈乐呵呵的,十分欢喜林幼安的羞涩,又亲了几口,在林幼安恼羞成怒之前,果断转移他的注意力,“你们刚才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说起这个,林幼安就忍不住露出个大大的笑容,“长老们说等小宝满月那天摆个热热闹闹的酒席。”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原澈也很高兴。 如果在他家,他肯定会给孩子办个盛大的满月酒,可惜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他还生怕委屈了小宝,结果没想到长老们那么给面子。 “等小宝过了满月,我也出月子了,到时我们就一起回家。”林幼安开心的说道,之前如果不是孩子快要出世,他们不方便赶路,早就回家了。 而且,他想父亲爹爹了,不知道近一年没见,父亲和爹爹怎么样,就算阿澈说他已经捎过消息给父亲和爹爹以及原府,他也忍不住挂心,不知爹爹会不会以泪洗面…… 原澈亦点头,爹爹盼了这么多年的孙子,他怎么也要祭告父亲爹爹的在天之灵,告诉列祖列宗他们原家有后了,虽然这里是安安的另一个家,但总不是自己的地盘,怎么也会有点不自在。 而且,他也想家了。 目光触及到包被里昏昏欲睡的小宝头上的小耳朵,原澈一怔,忽然想到一个一直忽视的问题,小宝这副模样,不能出现在人前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原澈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接受异类。他不敢赌,不相信人心,就算身边有忠仆,也不能百分百信得过,他不敢让小宝暴露在人前。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怕哪天消息走漏,他的小宝被普通百姓当成妖魔鬼怪驱逐甚至伤害。 联想到那些场景,原澈的心情沉重了些,他不由得握紧拳头,就算与这个世界为敌,他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安安和小宝! 大不了,他将原府搬到离狐谷最近的城市居住,将小宝养在这里,两个地方来回。 亦或者搬到荒山野岭去,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偶尔抽个时间出来处理一下生意上的事,也是个过法。 一时之间原澈想了很多,可能是原澈不知不觉抱得太紧,小宝感觉不舒服,小眉头一皱,红嘟嘟的小嘴一张,闭着眼睛哭了起来。 原澈迅速回神,全身心落在小宝身上,极为熟练的哄着,没一会儿,小宝就慢慢停了哭声,打了几个小哈欠,又睡了过去。 林幼安自然敏锐的注意到原澈刚才情绪有些不对劲,触及到他看向小宝的复杂目光,林幼安心思剔透,一下就想到原澈所忧之事。 他张了张嘴,心情瞬间低落下来,“对不起……”林幼安难过极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小宝也不会这么一副半人半妖的模样,连现于人前都不能,出于种种考虑,在孩子能隐藏住异常之前,恐怕都不能回家,不能亲口告诉父亲爹爹还有列祖列宗,他们原家有后了。 而且,如果爹爹知道他们原家的血脉掺了灵狐的血统,不知会不会不高兴…… 原澈哄好了小宝,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回床上,才刚舒口气,就听到林幼安突然道歉。原澈一愣,侧头看过去,林幼安正低着头,神情黯然,十分难过内疚的样子。 他忍不住扑棱几下揉揉林幼安的脑袋,“胡思乱想些什么?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我是灵狐……”林幼安抬头看向原澈,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如果我是人类就好了……”假如他也是人类,阿澈就不会因为他一而再遇到危险,爹爹也不会意外去世,他们一家人可以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 原澈好笑,又有些心疼陷入不安情绪的安安,“出身不是我们能自己选择的,按你这样的想法,那我是不是也该难过,如果我不是人类就好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林幼安一听,顿时急了,“阿澈……” 原澈忍不住噗笑一声,爱怜的亲亲林幼安的额头:“傻瓜……” 林幼安安静了,心也平静下来,明白了原澈的意思,心中的难受瞬间消失,他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喜悦蔓延开来。 他轻轻倚过去,头靠在原澈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而有规律的心跳,突然觉得无比安心。 他何其荣幸,遇见他的阿澈,亲密无间的相知相守……林幼安的唇角勾起一抹幸福的笑意。 原澈顺势抱住林幼安,没再说话,两人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温情脉脉流淌。 不知不觉十几天过去,转眼就到了小宝满月宴那天。 天才蒙蒙亮,整座美如仙境的狐谷就开始热闹起来。 林幼安终于等到特赦,在原澈的点头下,迫不及待的洗刷刷,热水换了一桶桶,最后在原澈的瞪视中恋恋不舍的起来,一身的神清气爽。 满月宴在狐谷最宽阔的地方举办,场面极为热闹,所有在谷里的狐狸都出动了,数不清的小狐狸你追我赶穿梭其中。 鲜花美酒灵果,美味佳肴,摆满桌子。 这个满月酒和人类传统的不太一样,不过原澈适应良好,他作为半个主人公,马不停蹄的来回招待客人,而宴会的小主人公,早被那些长老族老什么的抢走抱着了。 林幼安也在其中,看到原澈熟稔的跟这个打招呼跟那个聊聊天说说话,颇为惊奇,什么时候阿澈和族狐混熟了?好些他不过是点头之交的族狐,都跟阿澈嘻嘻哈哈的好似多年好友。 林幼安自然不知道,原澈在狐谷的这段时间,过得有多么丰富多彩,除去伺候他和小宝的时间,每次原澈给安安和小宝找吃食时,总会有这个那个狐狸打着切磋的名义前来交手一番,或许一开始那些狐狸是想戏弄或者教训一下原澈,结果反被揍了什么的,打着打着就打出感情来了。 不过原澈怕林幼安担心,就没说出来罢了。 出乎意料的,宴会开场不久,国师重鸠和花岩竟然出现了!原澈他们很是惊喜。 只不知他们是哪里来的消息,原澈之前尝试联系他们都联系不到。 在原澈心中,这两位前辈是和师父差不多的存在,如果没有他们,他也不会脱胎换骨宛如重生,他和安安也没有这么顺利。他们能来参加小宝的婚礼,是再好不过。 而两人送给小宝的礼物,更是让他们惊喜不已,重鸠送给小宝一块罕见的墨玉,系上后一般人无法解下红绳,就不怕掉了。 而这块墨玉最大的作用,就是隐去小宝身上的非人类特性,在普通人眼里,就是个可爱的人类婴孩。 这可真是及时雨! 他们前些日子还在忧心这个问题,还没想出个好办法,国师大人就帮他们解决了! 原澈和林幼安心中的感激自是不提。 一场热热闹闹的宴会在众人和妖的心满意足中完美落幕。 一个月后 今日的临凤城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来来往往的人群熙熙攘攘,干净整洁的街道两旁的摊位小贩中气十足的嘹亮着嗓音吆喝,音调悠扬,好一幅古朴的画卷。 主干道上,一辆低调的马车平稳的走在路上,棕红色的彪壮骏马步伐稳健,不紧不慢,穿过人流,拐向一条相对安静的青石街道,极有目的的往前方走去。 不多时,伴随着马夫一声悠长的“吁”声,马车在一户巍峨大气的墨色大门前的平地上停了下来。 相貌平平的中年马夫利索的跳下车辕,恭敬的朝马车说道:“爷,到了。” 随后,修长的手指探了出来,接着,白衣墨发,相貌英俊的男子走了下来。 看向大门方向的黑眸有压抑的激动,还有一丝丝思念。 车门又是一声轻微的响动,男子回头,伸出手,同时一身素色衣裳身材纤细样貌清秀,唯有一双明亮的大眼尤为出彩的哥儿走了出来,他一手抱着红色的包被,一手搭在男子宽厚温暖的大手上,借力小心的下了马车。 两人肩并肩看着熟悉的景物,心绪一阵激昂。 “安安,我们回家吧。” “好。”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全文完 第134章 番外卷 前置v章购买比例没超过50%会显示防盗章的哟!莫非岳家有什么难处 当初让文琴查岳父岳爹的兴趣爱好时,文琴没说有什么问题啊! 原澈了解文琴,如果他查到有其他不妥处,一定会向自己禀告。原澈若有所思,难道他遗漏了什么? 这时,青音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见到原澈眼睛一亮,迅速跑上前行了礼,“少爷,您在这里啊!老夫人正找您呢!麻烦您过去一趟。” 原澈点点头,示意青音带路,脚步走得不紧不慢,像是不经意的问道,“青音,夫人身边一直就只有你在伺候吗?” “没有啊!还有青鸾呢,不过因为他……”青音恍然自觉失言,懊恼的紧闭嘴,明明被老夫人强调过不会再提起他,竟又忘了。 青鸾这是原澈第二次听到这个人名,但是他从没见过这个人,见青音懊恼的神情,原澈问:“因为他什么?” 青音为难道:“这个侍下不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我又不是什么外人。” 青音想想也是,少爷可是和夫人一样存在的主子,是夫人最亲密的人,的确没什么不好说的,这么一想,青音就抛开顾忌,叽叽喳喳的说道:“青鸾跟我一样是从小伺候夫人的,长得可漂亮了,不过他心高气傲,一直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后来不知怎的,竟然跟陈员外家的二少爷勾搭上了,那个二少爷啊,花心风流,不学无术,可坏可坏了!这两人竟还敢打上夫人的主意,说上门来求亲,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娶夫人还委屈他了,点名要青鸾做陪嫁,要纳进房。他们倒是想得好,觉得夫人是个短命的,好拿捏,再加上又是林府的独子,到时夫人的一切都是他们的了!哼!老爷和老夫人可生气了,直接将上门说亲的人打出去,本来还想将青鸾这个吃里扒外的逐出林府的,结果青鸾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自己是被迫的之类的话,是夫人心善,做主将他留了下来。结果这个青鸾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在知道夫人和老爷定亲后,又起了不好的心思,想跟着陪嫁过去给少爷做侍宠,嘴里说得好听是为了夫人,谁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最后老夫人忍无可忍,直接将他打发出去了。结果青鸾还是不消停,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成了那个陈二少爷的侍宠,然后到处败坏林府的名声,要知道,就凭青鸾背主这事,乱棍打死也不为过,老夫人仅是将他打发了事,还念着最后的情分给了他盘缠,他却是这么回报我们的,少爷,您说青鸾是不是太过分了!” 青音义愤填膺,一长串话下来都不带喘气的,足见这些话憋在他心里很久了。 原澈点头赞同,“是挺过分的。”还有这样的往事?之前倒没打听出来。 “是吧?亏他还是在林府长大的呢!我有眼睛看,林府一直都没亏待过我们,青鸾实在太忘恩负义了!” “青鸾走后,夫人身边没再提人来补缺吗?”原澈心里有疑问,林幼安那个表里不一的人,会任由别人欺压到头上来吗?那厮肯定会有后招。 “没有,夫人说有我就够了。”青音昂首挺胸,带着孩子气的炫耀,他才不会背叛夫人,他可是立志要一直陪在夫人身边的! “说来,府里一直都是这么少人的吗?” “这个,少爷,青音跟您说了,您可不要告诉别人是青音说的。老爷和老夫人不喜欢下人传闲话的。”青音犹犹豫豫的。 “怎么说我也算是林家的一份子,如果实在不方便让我知道,那便不说了。” “其实也没值得瞒住的。”青音想着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与其让少爷在其他地方听到什么闲言闲语,还不如他来说呢。“夫人从婴孩起身体就不好,一直靠名贵药材养着,都没什么效果,老爷和老夫人为夫人散尽家财访遍名医,才堪堪将夫人养住。其实夫人近两年来身子慢慢养好了,但老爷和老夫人怕会病情反复,也为了节省不必要的开支,陆续将下人能打发走的都打发走了,只留下十来家家生子。再来夫人出嫁,几乎是将林府所有值钱的东西充作嫁妆了。”青音吸吸鼻子,老爷和老夫人对夫人的拳拳爱子之心,他每每想起都感动得想落泪。 “是吗?”原来林幼安真的是从小就身子不好?不是装的?不过想想也是,从小装病也不可能是从婴孩起就装起,这不科学,而且林幼安对林父林爹的情意假不了,或许是因为练了武功后身子才慢慢好起来的?可为什么要隐瞒真相?原澈怎么想都觉得逻辑不对。 见原澈皱着眉头,青音以为原澈是介意他说的话,连忙解释道:“少爷,您别误会,夫人的确已经大好了,夫人嫁给您绝对不是为了您家的钱!” 原澈从沉思中回神,就见青音急得眼睛都红了,再听青音语无伦次的解释,原澈轻咳一声,“我知道。” “……少爷,青音看得出来,夫人是喜欢您的!诶?少爷您没误会?没误会就好。”青音抹抹汗,他果然还是不会说话,差点就离间了少爷和夫人的感情,他还是尽量少说话的好,“少爷,到了,您进去吧,夫人在里面等着您。”眼看就到了,站在大开的门前,青音急急说了句就告退,逃也似的飞奔离开。 原澈摇头,果然还是个孩子。 拭拭衣袖,原澈走进去,厅里只有林父和林幼安两人坐着喝茶窃窃私语。 原澈上前,“拜见岳爹。” “澈儿,你来得正好。”林爹看见原澈,眼睛一亮,眉眼慈和的招招手。 原澈依言再往前,笑道:“岳爹找儿婿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想着今天是赶集日,你在这里待了几天都没出府,再来安儿也不经常出去,不如趁着现在外面热闹,你们小两口出去走走?” 原澈偏头看向林幼安,只见他垂眸,嘴角含笑,似是默认,便笑道,“岳爹说得极是,正想陪夫人走走,又考虑到夫人难得有机会陪着岳爹……” “要陪伴时间有的是。”林爹更加乐意看小两口培养感情,“这个时辰刚好,你们准备准备,就出去玩玩吧。” 原澈应声好。 “爹爹,您和我们一起去吧?”林幼安站起身,撒娇似的邀请道。 “人老了,就不爱走动,安儿你和你夫君出去耍耍,不必挂念爹爹。”林爹笑着摇头拒绝。 “那好吧。”林幼安没强求。 “岳爹,那我们就先告退。” “去吧去吧,玩得高兴。”林爹笑呵呵的目送儿子儿婿离开。 一出林爹的视线,原本看上去很和谐的两人同时一人拉下脸,一人冷下脸。 不管怎么说,原澈今天都有个任务,陪林幼安出去走走,不然不好交代,于是扯着嘴角假笑,“夫人,请。” 林幼安显然也是想到这一层,也不客气,冷着脸走在前头。 等一见到第三人,两人顿时你侬我侬的柔情蜜意,那变脸的速度,简直让人望尘莫及。 沽水城,顾名思义,三面环水,平整的河道纵横交错贯穿整座城池,街道边都能看见一艘艘货船或客船摇曳穿梭。临水而建的宽敞街道人来人往,各类小吃饰品手工艺品等玩意儿足以让人眼花缭乱。 原澈背着手走在人群中,享受这古味十足的盛世繁华。 这段时间除了忙公事就是忙成亲的事,都没有那个闲情像个无所事事的浪荡爷儿四处溜达溜达。这会儿特地出来逛逛,真是享受。 原澈感慨,眼睛瞥到前头慢吞吞走着,不时到摊子前看看的人,原澈撇嘴,当然,如果这个家伙不在身边就更加美好了。 像是感受到原澈的视线,林幼安忽然回头,看向原澈,眼一眯。 原澈:“!!!” 林幼安招招手。 原澈左看右看,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神表达疑问:“我” 林幼安点点头。 原澈心不甘情不愿的挪步过去,恶狠狠地说:“干嘛?”当然,这个恶狠狠只是脑补的,事实上,原澈迅速过去,热情的问:“夫人,怎么了?” “夫君,你觉得这个面具好看吗?”有些不好意思的将一个面相丑陋的面具扬起来。 有什么好看的!幼稚!可笑!心里毫不留情的批判,面上温柔的笑,“好看,你喜欢的话就买下来。”说着的同时,自觉掏钱递给摊主。 “谢谢夫君!”林幼安笑得无邪,两眼弯弯的。 原澈心里不屑的冷哼,面上一样笑得宠溺。丫的,再这样下去他也快要精分了! 难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行,得想想办法,不能让林幼安这样牵着鼻子走。 第135章 番外卷 “给我这个我要这个……” “我也要……” “我要那个……我要那个嘛……” “……” “嘻嘻哈哈哈……” 茵茵绿草坪上, 一群孩童围成一圈, 童稚的笑声不时传出来,听得人忍不住莞尔一笑。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童站在不远处,眼巴巴看着热热闹闹的人群,犹豫了下, 然后朝他们走近。 “你们在做什么呀?” 听到小童的声音, 孩子们回过头, 看见小童,纷纷围上去, 叽叽喳喳的说道—— “枫弟弟你来啦!” “我们在烤肉噢!” “你要不要吃呀?” “好好吃的噢……” 小童『摸』『摸』圆溜溜的肚子,咽咽口水,一脸渴望的说道:“想吃!” 不想, 前一刻还嘻嘻哈哈的小伙伴,突然变了脸,“不给你吃!” “对,不给你吃,谁让你不和我们玩了?” 小童顿时急了, “我和你们玩哒!” “你骗人,你都走了不回来了!” “没错, 骗人的是小狗!” “是小狗是小狗……” “……我们不和你玩了……” “……” 昏黄的油灯灯火摇曳,偌大的土炕上躺着的小不点突然噌地一下坐起身, 嘴里大喊一声: “枫儿和你们玩哒!” 沉浸在被小伙伴抛弃孤立的噩梦里, 小凌之枫两眼无神的望着陌生的环境, 满腹的委屈。 他不但被父亲爹爹“抛弃”了, 小伙伴们也不要他啦! 小凌之枫正想哭两鼻子,但无处不在的直往他呼吸道里钻的香喷喷的烤肉味引得他唾『液』直分泌,注意力也转移到这上面来了。 麻溜的爬下炕,噌噌跑出屋子,屋外平坦的空地上一堆旺盛的火堆燃烧着,火堆旁坐着白天遇见的小少年,也就是他的师兄,而那源源不断的香味,就是那里传过来的。 咕噜咕噜……小凌之枫『摸』着直打鼓的肚子,急切的跑过去,眨巴着大眼天真可爱的问:“师兄,你在吃什么啊?好香哦!” 见师兄回头看他,小凌之枫连连『摸』着还在响个不停的肚子,咽咽口水,继续不停的眨着大圆眼睛。 小少年撇一眼眼前白白嫩嫩,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小孩眨着红肿的眼睛卖萌,然后吃得更快,三两下就将最后大块烤肉塞进嘴里咽下去,一抹嘴巴,“没什么。” 小凌之枫眨眨眼,再眨眨眼,随即不敢置信的张大小嘴,抖着小短手指着小少年,“你你你……”肿么会这样?难道不该是将烤肉拿给他吃吗?竟然一下子吃光了! 小凌之枫一瘪嘴巴,眼泪在眼眶里打滚,又想要哭了。 小少年见状,心里内疚了下,但是一想自己白天练了一整天的武功,花了半天的时间好不容易逮到两只野鸡,最肥硕的那只还被神出鬼没的无良师父抢走被强迫孝敬了,剩下的这只小的还不够他自己吃饱,在自己饿肚子和别人饿肚子之间,肯定是别人饿肚子啊! 而且,他师父今下午才告诉他来了个便宜师弟,只丢下一个地点便拿了他的‘孝敬’走了,其他什么情况也没说,他便匆忙赶来了,谁知道小师弟是个什么情况…… 要怪就怪他那个冷酷无情无理取闹任『性』无耻的师父,咳! 但是对上小师弟那泫然欲泣的双眼,小少年咳嗽一声,站起身,对小凌之枫说道:“我看看厨房有没有吃的。” 小凌之枫听到还有吃的,双眼瞬间发亮,捧着小肚子颠颠跟在小少年身后,跟着进了所谓的厨房。 点亮油灯,灰扑扑的土墙打扫得还算干净,一眼看去,真的是室徒四壁…… 小凌之枫凄凄的目光看向小少年。 小少年尴尬,忙去挨着墙的橱窗边,拉开木门往里『摸』索再『摸』索。 当然,如果厨房里有吃的,小少年也不会每天都外出打猎了,最多想开荤的时候再去狩猎,所以少年翻箱倒柜找了许久才找出一捧不知放了多久的面粉……应该还可以食用。 他使出平生厨艺用这捧面粉煮出大半碗清清淡淡的面疙瘩汤,还真的是清清淡淡,连盐或糖等调味料都没有,所以味道还真……一言难尽。 小凌之枫只喝第一口就难以下咽,但是实在是太饿了,只得艰难的吃下去,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这么没滋没味又难吃的东西,这会儿他更觉得委屈了,他想吃烤肉哒! 少年直接无视对方可怜兮兮的小眼神,这大晚上的他哪里去找肉给他?况且那荒山野岭,也并非百分百安全,他还没有无视危险到处横行的本事。 勉强喂饱新来的小师弟,少年带小凌之枫回屋子,对他说道,“日后你暂且同我住一处,等以后新建了房子,再分开。”反正土炕够大,三四个成年人躺上面都不显拥挤,更别说他们两个小不点。 少年估『摸』着,过个一两年他就有能力建房子了,这样也好。 小凌之枫更加没意见,他初来乍到,这荒山野岭估计只有他们两人,想想就觉得悚然,自然不敢一个人睡。 很快的,两人都上了炕摊开被子躺好,鉴于小凌之枫有点不适应,便没熄灯,就这么安睡过去。 不过到下半夜,少年就被身旁哼哼唧唧的声音吵醒了,他睁开眼一看,便宜小师弟白嫩的脸通红,还有汗珠滚滚,伸手一探,温度高得都能煮鸡蛋了。 少年眉头紧皱,既觉得意外又不太意外,想想也是,他刚见到小师弟时,明显之前在山风料峭中哭嚎挺久,且情绪波动过大,小孩子抵抗力本来就差,不生病才怪呢! 还好少年不是一般的少年,面对这状况还算镇定,不过再怎么镇定,他也没有点亮医疗技能,而眼前小孩子的病情来势汹汹不能拖延,所以…… 少年利落翻身下床,走到门口,打开门,冰凉的夜风拂面,他眯了眯眼,面对这漆黑的夜,提起气猛地一声喊—— “师父!!!!!!!” 师……父……师……父……师……父……父…… 『荡』气回肠的回声漾了一圈又一圈。 小凌之枫觉得这段日子是他有生之年……过得最苦的时候了 ,一个娇养的小少爷被扔在荒山野岭吹了半天冷风,住的地方像废弃屋,晚上就半碗没滋没味的面疙瘩汤,想想就觉得自己就是那地里的小白菜,那可怜见的。 发烧发热时哭啊喊啊闹啊,还做了很多很可怕的梦,等好不容易清醒过来,虽说小脸瘦了一圈,可总算有点精神。 小家伙精神了,就开始折腾,担负看护重任好几天没怎么合眼的少年就不爽了,他觉得他俩对冲,刚来就把他摧残得焉了吧唧的,才八岁就体验了当『奶』爹的日子。故他怎么看都看这小师弟不顺眼。 偏偏某小孩还不自知的一个劲儿作妖,于是常常出现以下对话—— “师兄,我想吃桂花糕~” “没有。” “噢……” …… “师兄师兄,我想吃烤肉~” “没有!” “师兄骗人,我都闻到烤肉味了!” “我吃完了。” “师兄坏银……”哭。 …… “师兄师兄,枫儿没有力气吃饭,你喂我嘛!” “不喂。” “师兄师兄……” “没有。” “师兄师兄……” “没有!” “……” 多了个闹腾的孩子就是不一样,起码冷冷清清的房子都热闹起来了,向来早熟的少年偶尔也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不再一天到晚一个字都吭不出来。当然,最主要的是之前本来就没对象聊天。 虽说吵吵闹闹的,但两人的感情也处出来了,小凌之枫也不再闹着要下山,少年对他也多了几分看重,单看少年一看小凌之枫的病好了开始活蹦『乱』跳后就天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就拉他起来扎马步强身健体就知道了。 小凌之枫:“qaq……” “对了,师兄,我还不知道呢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啊?” “哦,我叫原澈。” “我叫凌之枫噢。” “嗯。” 第136章 番外卷 时光荏苒, 岁月如梭, 不知不觉中当初那个古灵精怪的孩童长成风华绝代的青年,举手投足间魅力浑然天成。 当然,用阿澈的话来说,岁月真是把无情的杀猪刀, 好好的可爱孩子就这么长残了。 对此, 凌之枫坚决认为阿澈就是在妒嫉他的貌美无双艳冠天下。 原澈对此表示不屑。 自从得知原澈和他同岁, 只年长几个月后,凌之枫就不再叫师兄, 而是直接喊名字,他想,他们同龄, 喊阿澈兄长自己不就亏了?原澈就纠正几次没效果后就懒得理了。 正逢原澈家中遭变,凌之枫陪了一段时间后,便明白原澈没时间和精力陪他闯『荡』江湖了。 凌之枫虽说觉得失望,他们可是早约好了待武艺学成后一起闯江湖的,但阿澈要承担起责任, 他也不是不理解,因而还反过来安慰他。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不一定非得有人陪。 凌之枫一入江湖,那可谓如鱼入水游刃有余, 凭着爷们哥儿通吃的相貌, 每经过一个地方, 都能惹下无数桃花, 不出两年,就蓝颜知己遍天下了。 他沾沾自喜,感叹自己魅力太大真是罪过后,又继续仗着这张脸拈花惹草。 正潇洒着呢,忽然一个晴天霹雳传来—— 阿澈要成亲了! 想想也是,阿澈出了孝期快一年了,也有22岁,像他们这个年纪,同龄的孩子都抱两了,不说干爹,就连他父亲也开始念叨,凌之枫是不耐烦听这个才老在外面溜达。 自他爹爹去世后,一向不苟言笑的父亲近年来都变得碎碎念好多,族里本有让父亲续弦的想法,但是父亲担心他受委屈,一直没应。 当时尚未成熟的凌之枫也怕最亲的父亲被抢走了,也怕爹爹的位置被别人霸占,死活不让续弦。 不过这两年凌之枫也想通了,他父亲还算年轻一直孤家寡人的也是孤独,他又不能时常陪在身边,如果父亲身边有个人陪伴,也许会更好…… 凌之枫甚至还想过要不要撮合父亲和干爹,这样他和阿澈就能亲上加亲,可惜这个想法刚透『露』给阿澈,就换来他的怒视和坚决反对,还骂他尽出馊主意。 凌之枫深觉委屈,他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啊哪里不好了…… 话说回来,凌之枫在知道干爹有意给阿澈讨个夫郎后,顿时心急如焚的飞奔回家……看戏啊! 阿澈是会妥协呢还是妥协呢? 果然胳膊拧不过大腿啊哈哈!干爹好样的都麻溜的去下定了哈哈! 这时不去看热闹更待何时? 凌之枫热情高涨,这里打听那里打听,甚至还怂恿阿澈一起去看看那哥儿账啥样,那劲头,估计他以后讨夫郎都没这么高涨。 凌之枫有预感这门亲事能成,真就成了,没几个月阿澈就从未婚青年变成已婚人士,凌之枫感叹不已,记忆好像还停留在小时候,一转眼他们都长大成家了,将来还会有孩子…… 凌之枫有点想象不能,阿澈还好,夫郎已经有了,孩子还会远吗?然而他自己…… 凌之枫想象不出自己的未来的夫郎会是什么样子,更加想象不出他的孩子……想到有个长得像他的小孩朝他撒娇的模样,凌之枫不由打个冷颤,拍掉冒起来的鸡皮疙瘩,他还是一个人继续潇洒的好,宝宝还是个孩子呢! 不过这个哥么感觉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温和无害啊!凌之枫以强烈的第六感保证,还好对他们没什么恶意。凌之枫乐得看戏。 没看自阿澈娶了夫郎后,整个人都‘活泼’很多了吗?表情也丰富不少,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了。 从认识阿澈第一天起,他就是一副四平八稳的小大人样,偶尔被他气急了才会有明显的情绪,没想被哥么刺几下,眼神都明亮好多,虽然那是怒火哈哈哈! 就这样,凌之枫偶尔看看热闹,,偶尔到处跑跑,和一干蓝颜知己联络联络感情,还颇有兴致的上京去找新认识的小伙伴玩耍。 小伙伴乃是身份高贵的九皇子殿下,有这个身份在,他可以去国师府一日游不?那可是传说中的国师府啊!听闻国师大人法力高强,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是熙朝子民信仰的神。 凌之枫想,若能见到传说中的国师大人一面,不知多少人会羡慕他,没道理阿澈见过了他都还没见过。 ……想想就觉得不爽,阿澈真不够义气,明知道他对传说中的国师大人十分敬仰,来原府暂留时都不通知他一下,再远的距离他都能飞奔过来啊!一切为了偶像。 可惜京城不太平,不说国师大人据说闭关不见客了,九殿下自己也有点自顾不暇,凌之枫见形势不对,脚底抹油瞬间溜了,夺嫡这种大事小老百姓掺和不了。 回到临凤城,凌之枫习惯『性』的找原澈,一段时间不见,不知阿澈他们怎么样了 。 见到冥晋之前,凌之枫是坚决单身不动摇的,见到冥晋之后,他觉得成亲也没什么不好的,如果对象是冥晋的话。 那伟岸高挑的身材,那冷峻『迷』人的面容,那犀利无比的眼神,凌之枫遭受会心一击,捂着心口直发颤,这世上怎会有如此让他心动的哥儿! 凌之枫一直不相信一见钟情,但当这副画面映入他眼帘时,他才知道一见钟情,不是个空泛泛的词儿。 这是凌之枫第一次那么认真的追求一个人,不像以前那样,两分认真八分游戏游刃有余的样子,以往的那些花样手段都使不出来,只会笨拙的讨好对方,像个花孔雀一样展现自己的魅力。 可惜还是处处碰壁…… 没事,展示才高八斗风流倜傥鲜花赠美人都失败了,他还有其他招。 以他多年的情场经验……这个绝对不能让阿晋知道!咳! 哥儿在某些特定情况中最容易心动了,最俗套但但又是最有效的,就是当一个人遭遇危险最无助最柔弱的时候,一个英俊潇洒侠义心肠的大侠挺身而出,干净利落的打倒坏人,留下一个飒爽的英姿……俗称英雄救美。 阿晋一脸崇拜娇羞的看着他,然后…… “少爷,真要这么做啊?”仆从一号一脸犹疑,虽说怀疑小主子不对,但是这个办法真有效?真能追到少夫人?咋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是啊少爷,万一被少夫人发现了……”憨厚忠实脸的仆从二号挠挠头,少爷的话绝对要听啦,但是为了少爷好,他们觉得不对劲的肯定要提出来。 仆从三四五号虽然没说话,但从对着自家小主子的表情上看明显是赞同一号二号的话的,美人落难英雄救美这个套路早就不流行了,真能让未来少夫人因此心悦少爷吗? 凌之枫正意-『淫』得欢,猛然被几个没眼『色』的仆从泼了冷水,顿时拉长脸,“晋儿才不会发现真相,就算被发现了,也只会被我的一腔痴情所感动!”凌之枫反而觉得,如果晋儿知道自己苦心积虑只为赢得他的真心,说不定一个心软就和他好上了呢!嘿嘿嘿嘿…… 仆从一号还待说点什么,凌之枫眼尖的看到人流中款款而来的高挑身影,十分的耀眼。 凌之枫的双眼猛然发亮,十分激动,差点就忘记计划飞奔过去了,还好仅有的理智克制住了这个冲动,他压低声音道:“来了,来了,注意各就各位!” 这下什么话都不必说,几个仆从顿时精神一振,顺着自家少爷所指的方向望过去,目光饱含期待,他们不约而同的想:能让少爷心动的哥儿长得一定和少爷一样倾国倾城貌美……如花? 咦?这个身材高大神情冷峻轮廓冷硬的比爷儿还爷们的哥儿是谁?和想象中的差别天南地北,几人愣在那里神情呆滞。 凌之枫对着冥晋发了一会儿痴,眼看他越走越近快要走过头,身旁几人还木楞楞的,顿时气打不出一处来,“还不快去!人都要走远了!” “哦哦是!” 几人回过神,连忙冲过去,一身华服的一号理理衣摆,手执玉扇,带着二至五号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然后走到冥晋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哟!哪来的哥儿?长得不错。”一号邪邪一笑,『色』眯眯的打量,还手执扇子抵在对方的下巴上,啧啧有声:“不错不错,爷看上你了,跟爷回府做爷的二十九房侍宠吧!”呃,至于调戏对象长得比自己还高抬下巴都抬不起来这种伤自尊的事,还是不要提了。 “我们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识相的乖乖跟我们走,不然……就别怪我们不懂怜香惜玉了!”二号恶狠狠的威胁道。 冥晋目光冷冷的,正想动作,一个白衣翩翩的身影跳进来站在冥晋面前—— “哈哒!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竟有恶霸如此欺凌柔弱哥儿!着实让人不齿,既被我遇见,必不让你们得偿所愿!” “哪里来的小子?少管闲事!否则,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这事,我还管定了!” “既如此,小的们,给我上!” “是!” “啊!呀!哒!”四个仆从面目狰狞的挥舞拳头扑上去。 “哎哟!” “哎呀!” 白衣青年一手一挥一脚一个,四个助纣为虐的仆从顿时倒地惨叫不停,起都起不来。 恶霸少爷心生惧意,虚张声势的嚷道:“算你小子厉害!你等着,也不会放过你的!”然后转身飞快的跑走。 满地打滚的几人见状,连忙爬起来追上去,还不忘撂下狠话:“我们府城一霸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恶霸被打跑,原地只剩下英雄和美人,白衣青年回过头,关切的问道:“晋儿,你没事吧?” 这白衣青年不是凌之枫又是谁。 冥晋面无表情。 凌之枫执起冥晋的手,深情款款道,“晋儿,别怕,坏人已被我赶走了,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手指还顺着手背起伏极具挑逗的上下缓缓抚『摸』,他的脸颊红扑扑,满脑子转着我『摸』到晋儿的手了!几个大字。 冥晋顿时脸一黑,再看眼前笑得一脸『荡』漾的凌之枫,牙痒痒的同时,手更痒了,最终一个没忍住,一拳打过去。 实在是忍无可忍!当他看不出来吗? 凌之枫痛呼一声,再睁眼,白皙的脸上,一个青黑的眼眶十分的显眼。 凌之枫捂着十分削减颜值的眼,委屈巴巴的看向冥晋,“晋儿……”为什么要打他呀? 冥晋的眼角一抽,情绪起伏一阵,最终憋出两个字:“白痴!”然后甩袖而去。 “欸晋儿,你去哪里啊?等等我……” 第137章 番外卷 凌之枫以为自己会在越挫越勇下最终抱得美人归, 结果没想到, 他还没抱到美人呢,就被告知此美人不是他以为的美人…… 冥晋是个爷儿! 怎么会这样 冥晋不是哥儿这个事实,对凌之枫打击太大,他甚至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可是阿澈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也因为这样他更难以接受。 晋儿怎么会是爷儿呢?明明额头上有花…… 不对, 晋儿没说过他是爷儿不是哥儿啊!说不定是阿澈弄错了呢?怀抱微弱希望, 凌之枫匆匆跑去找冥晋。 “阿晋, 你是哥儿还是爷儿?”凌之枫已找到冥晋就劈头盖脸直接问出一句,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冥晋看, 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生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自从自己每次叫阿晋晋儿时他都很不高兴甚至不理人后,凌之枫就改口喊阿晋了, 还有从平时的相处中,也能发现些蛛丝马迹,只是他先入为主,自顾自认为阿晋就是一个长得比较爷们的哥儿,所以异常的地方自然就忽略了。 现在回想起以前的种种, 凌之枫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只是想听冥晋亲口说而已。 冥晋看样子挺意外凌之枫突然问他这种问题, 还是被质疑『性』别的问题,不由得黑了脸, “我是爷儿!”他哪里长得像柔柔弱弱的哥儿了?!以为人人都是凌之枫这般哥儿相啊?!不就是额头上被刻了多以他目前的能力还不能掩盖掉的花么?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被误会为哥儿, 毕竟他的身高长相都比大多数爷儿明显…… 等等!他不会因为额头这朵花就被误认为哥儿吧?所以他这是被当成哥儿被爷儿追求了?他还以为凌之枫爱好与众不同才这般被纠缠着不放的…… 一时间, 冥晋杀气凛凛, 凌厉的气势不要钱似的直冲凌之枫。 而凌之枫早就呆住了,一点儿也没感应到,他愣愣的看着冥晋,整个人恍惚不已,脑子里只知道阿晋承认了…… 所以他这段时间是表错情失错心?他一个大老爷们追着另一个爷们不放,还面子里子不要的死缠烂打? 凌之枫要哭不哭的,心疼得一抽一抽的,他的初恋就这么没了? 冥晋还是第一次见一个爷们『露』出这么可怜兮兮的表情,本来以为会让他非常反感的,但或许是有颜值加分的关系,他暴怒的情绪反而平复不少,陡然升起一种连他也形容不出来的情绪。 然而还没等理清这种微妙的感觉,凌之枫突然“嗷”地一声转身泪奔…… 冥晋颇为莫名,这个误会又不是他引起的,怎么搞得他好像是负心汉一样?果然人类就是讨厌。 将这段小『插』曲抛在脑后,冥晋就继续去办自己的事了。听一只小妖传来的最新消息,在某个地方发现狐族叛徒冥火的踪迹,他得去探个究竟。 凌之枫可不知道冥晋的想法,得到他的亲口承认,心都碎成渣渣了,整个人哭得稀里哗啦的差点喘不过气,一腔深情全喂了狗,怎一个悲剧了得。 也在此刻他才知道,自己对这段一厢情愿的感情付出多少真心,可惜付出得越多,心就越痛,只得用酒精麻痹自己,也只有这样才能阻止自己下意识的去寻找冥晋的踪影。 失算的是,如果清醒的话还有几分理智克制自己不去找人,一旦喝醉了,可不就遵循本心到处去找人了吗? “晋儿……阿晋……阿晋……”恍恍惚惚从醉梦中醒来,凌之枫抱着酒瓶继续醉生梦死,仿佛这样就能逃避现实。 不过可能是这段时间酗酒太过厉害,导致酒量都上升了,大脑虽麻痹几分,但神智却一直清醒,不过那点自制却没有了,凌之枫本能的去寻找冥晋。 冥晋也算是个神出鬼没的人了,尤其这段时间,更加神神秘秘的不知在干什么,但很神奇的,凌之枫总能很快找到人。 这不,凌之枫抱着酒瓶在城郊外晃『荡』晃『荡』着,突然就看到冥晋了,也不想深更半夜的冥晋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荒郊野岭,凌之枫行动快于理智,直接飞扑过去—— “阿晋!” 当然,凌之枫肯定是没扑到人的,冥晋甫一听到动静,还以为是敌人,刚准备攻击,便发觉是熟人,连忙收了势,直接闪身躲过人形物体。 可惜躲过一次没躲过第二次,才刚站定,他整个人就被抱住了,也不知哪来的速度。 浓重的酒气扑鼻而入,冥晋的额头青筋直冒。 “阿晋,我想了很久,我尝试放下你,可是好难啊……我好难受……阿晋,我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你,要将你生生从我的心里剜去,这不是要我的命吗?阿晋,我喜欢你……不……我爱你,真的好爱你啊……” “你发什么酒疯?我是爷儿不是哥儿!”冥晋气急,他都说了他是爷们了,还把他当成哥儿,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我知道……可是就算你和我一样是爷们,我还是爱你!”凌之枫抬起头直直看向冥晋,眼里满是爱意痛苦,还夹杂一丝疯狂,浓烈的感情让冥晋愣了一愣。 然而就在他愣神的瞬间,凌之枫像是要证明自己的决心似的,踮起脚倾身直接朝他的嘴唇袭过去。 温软的红唇相碰,相贴的胸膛不知是谁的心跳愈发剧烈,凌之枫不给冥晋反应的时间,还伸出舌头『舔』了又『舔』,正想探进去,就被猛力推开了。 冥晋脸『色』极为难看的走开了,徒留凌之枫一脸回味的砸砸嘴,一点儿也不恶心,还挺甜挺舒服,诶嘿嘿…… 既然决定一条道路走到黑,凌之枫就没理由颓废了,于是腰不酸了腿不抖了酒也不喝了,整个人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继续开始追夫大业。 继续缠缠缠的过程中,还被凌之枫发现了冥晋在城郊的落脚点,虽然不知道阿晋在找什么人,自己好歹是地头蛇之一,还是可以帮忙的,可惜阿晋不领情,什么也没说。 凌之枫并不灰心,见阿晋十分反感他『插』手的样子,便躲在暗处,准备随时帮忙。 可惜自己武功没有阿晋高,凌之枫十次有八次是被揪出来的,凌之枫只好绞尽脑汁想出各种隐藏办法,久而久之,他的武功没精进多少,隐蔽的手段倒是高明不少。 这么一来,倒是让凌之枫发现了,原来阿晋这段时间一直在找一个哥儿! 凌之枫整个人直冒酸水,那个哥儿是阿晋什么人?为什么阿晋一直追着不放?难道那是阿晋的心上人? 想想心都痛了! 还好只是他想太多,他们没有什么暧昧关系,反而是敌对关系。 终于偷看到阿晋和一直在找的哥儿竟然是在对峙的凌之枫欣喜的想到,不过以他的直觉,这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哥儿绝对对阿晋意图不轨! 凌之枫咬牙,他得看紧了,要防止对方使坏,随时准备英雄救美! 咦?他们在说什么?怎么还没打起来?明明他隔得那么远都感觉到紧绷的氛围了!难道他们不仅仅是敌对关系? 凌之枫差点蹦出去,就在这时,他们终于打起来了! 而且打着打着,他们过来了! 凌之枫屏息以待。 “冥晋,你真的一点情面都不讲吗?我们那么多年的交情……” “从你做出那些事情开始,我们之间就已经没有任何情面可言,尤其你竟然还不知悔改。”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会那样做吗?你明知道……” “我不知道。”冥晋打断道,“难道就可以肆意伤害别人吗?是你自己心术不正。” “说到底,你就是为了冥安!可惜,你心心念念的冥安竟然嫁给了一个人类!要是被长老们知道他们引以为傲的后辈和人类纠缠不清,那画面不知会多精彩,哈哈……” 冥晋眉头一皱,“冥火,你残害同族,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吗?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为什么要愧疚?我做错什么?我追随你那么久,你都不曾看我一眼,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冥安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个都只看到他,死了活该!”冥火神『色』狰狞。 “我一定要得到你,就算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冥火笑容诡异,他知道冥晋是个重情的狐,当初只因为冥安他爹爹一个玩笑似的让冥晋照顾好冥安,就一直记在心里,就不知道如果他们发生了关系,还会不会把他捉回狐谷审判。 为了这一天,他特地学了狐媚之术。 冥晋谨慎的盯着他。 冥火仰天哈哈大笑,“你早就中了我的狐魅了!”他等这一天等了这么久,没有确保万无一失,他怎么可能会轻举妄动。 冥晋神『色』一冷,暗中调内息。 “没用的,狐魅只有一种解法,我等着你!”冥火得意之极,他就要看着冥晋失去理智的样子,他就要冥晋主动…… 凌之枫还没从巨大的信息量里消化出来,就看到冥晋的脸『色』有点不对劲,心中瞬间判断,需要他帮忙的时候到了! 于是他倏地用十成功力偷袭向那个哥儿,“阿晋,我来帮你!” 冥火眼神一厉,闪身躲过偷袭,“人类?”还没想清楚这里怎么突然出现个人类,就看到这个人类奔向冥晋,“阿晋你没事吧?” 然后就看到向来厌恶人类的冥晋气急败坏吼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你啊!” “……” 冥火的眼睛瞬间红了,“该死的人类,去死吧!” 冥晋神情一凛,闪身直面对上,这次出手招招不留情,一掌打伤冥火后,他迅速退到凌之枫身边,抓起他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途中以凌之枫没注意的角度划了几个结界阻止冥火追上来,顺便抹去两人的气息。 一段时间后,冥晋才停下来,呼吸有些沉重。 凌之枫紧张道,“阿晋,你受伤了?” 冥晋转过头冷着脸瞪他,“你听到了什么?” 凌之枫刮刮脸,“没听到多少……”重要的是他听不太懂啊!唯二听明白的貌似阿晋有个类似心上人的存在,凌之枫的嫉妒之火燃烧不熄。 “阿晋,我们这是在哪里?”凌之枫四处看一眼,陌生的环境,荒郊野岭的,不知跑到哪个深山深腹了。 冥晋一手撑着笔直粗_长的树干,脸『色』发红,神情不太对劲。 凌之枫关切的探手过去,“阿晋,你怎么了?” “你走吧!”冥晋压抑的推开凌之枫。 “阿晋,难道你……”凌之枫看着冥晋隐忍的神『色』,再联想那个人后面说的话,难道…… “你赶紧走!”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往下移,眼睛猛然发亮,天之他也! 他猛地扑过去,将冥晋抵在树干上上下其手,“阿晋,我愿意帮你解毒的!”虽然他们的第一次洞房花烛夜不是在新房而是在野外有点委屈阿晋了,虽然他们还没成亲……不过他们都是爷儿没关系可以提前洞房,等他将阿晋这样那样后,嘿嘿嘿…… “凌、之、枫!” 冥晋的眼睛都发红了,他全身力气都用来压制狐魅的发作了,一时之间只能任由凌之枫四处点火。 等凌之枫『摸』到他最难受的地方,名为理智的那条线瞬间崩断,他一翻身将凌之枫压在身下,咬牙切齿道:“该死的!你自找的!” 凌之枫:“诶?唔……”等等,位置有点不太对啊! …… 第138章 番外卷 凌之枫醒来时, 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他直挺挺的盯着眼熟的床帐恍惚半晌,才想起他和冥晋直接野外那啥了! 想起那火辣辣的香艳场面那灭顶的感受,凌之枫的气血直接往上涌,更衬得面若桃花。哎呀太刺激了好不好意思啊! 虽然方式和他想的有出入, 但是他们这样那样了嘿嘿嘿! 自我羞涩(回味)半柱香, 凌之枫才发现房间静悄悄的, 另一主角不、在、了! “阿晋……”声音弱弱的,还很沙哑, 凌之枫清清喉咙,哎呀昨晚叫得太久太大声声音都有点哑了羞。 酝酿一会儿,凌之枫又喊了几声, 这次稍微响亮了点,不过还是没得到任何回应。 …… 我擦!他不会被拔_屌无情了吧! 凌之枫猛地蹦起来,身体猛地一僵,瞬间皱成了苦瓜脸,“痛痛痛痛痛……” 凌之枫痛得直吸气, 身体硬件不足以让他大动作,只得苦『逼』兮兮的继续躺平。 腰部以下都是麻痛麻痛的, 尤其是重点使用过的部位,哎哟!真是爽一时痛几天啊!技术太差了!如果是他一定温温柔柔的不会那么粗鲁, 哼唧! 下次一定要让他体验一下自己娴熟的技术, 保证□□! 话说, 人到底哪儿去了?不知道他现在很脆弱急需安慰吗?不会真的不见了吧?在将他酿酿酱酱后…… 不会的, 阿晋才不会那么绝情,肯定是有事忙去了。 凌之枫安慰自己。 不过还是莫名觉得有点委屈,什么事能比他现在这样急需照顾重要啊? 咕噜咕噜…… 肚子突然闹出声响,强势的发出需求信号。好饿…… 凌之枫『揉』『揉』肚子,好饿啊! 消耗太大还没补充能量,他的胃不停在抗议,凌之枫艰难的翻个身压住扁平的胃和肚子,他现在能吃下三个烤鸡! 他懊恼的咬被子,可恶!混蛋!渣男!吃完就跑! 波光潋滟的双眼突然亮了亮,阿晋说不定是给他弄吃的去了呢!还算他有点良心,既然这样,那他就勉为其难的再等一下吧,不过作为让他等了那么久的惩罚,到时一定要他亲手喂才行,嘿嘿…… 于是等啊等,等到太阳从东边移到正中再到西边落下,天『色』由亮转暗,等的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 凌之枫的眼神明明灭灭,最终寂灭下去。 半晌,他艰难的下了床,拖着半残的身子一步一步往外走,直接往城里方向走。 哼,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凭他凌之枫的美艳无双,甭管爷儿哥儿,还不是勾勾手指就有前赴后继的,小爷我还不稀罕你呢! 至于脸上为何冰凉冰凉的又湿湿的,嗯,肯定是下雨了。 凌之枫这么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自然不敢往家里跑,再是精神恍惚,身体也熟门熟路的偷偷往原澈的酒楼去。 自从阿澈成了亲后就很少宿在酒楼,所以顶层的阁楼几乎是被他霸占了。 凌之枫叫来满满一桌菜,一个人狰狞的吃着啃着,跟吃仇人血肉似的,吃着吃着眼泪突然流出来。 阿晋一直没有出现,这代表什么意思他能不知道吗?主动献身又怎样,人家还觉得恶心呢!上一个爷儿…… 长得再美又怎样?还不是个爷们!硬邦邦的比得上身段柔弱的哥儿吗?活该被被人弃如敝屣! 凌之枫啊凌之枫,早该看清事实了!就算把身心都交付出去,你也永远打不动他的心。 他还能怎么办? 就这样吧…… 凌之枫心如死灰,机械的往嘴里塞食物,直到再也吞不下去,才罢休。然后拖着沉重的身子往床榻一躺,疲倦的睡过去。 哪怕是在睡梦中呢,他也睡得不安稳,眉头皱得紧紧的,不时发出个泣声。 凌之枫自然也不知道,他睡过去后,曾朝思暮想的身影出现在他的床边,站了好久,寂静的夜晚不知谁发出一声叹息,恍然在梦中。 等凌之枫突然惊醒过来,一时恍惚,茫茫然的似乎还没从梦里出来。 “醒了?” 熟悉的声音蓦地在旁边响起,凌之枫倏地扭头,期待的眼神变失落,“是你啊……” “不是我还能是谁?凌小枫你出息了啊!你知不知道你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要不是掌柜通知我,你就烧死在这里发臭了!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是想干嘛?你怎么不上天呢?还有,你身上的痕迹是谁弄的?老子灭了他!” “你话好多啊,阿澈!”凌之枫有气无力道。 这就嫌他啰嗦了?原澈气得瞪眼,“你就作吧!不用你遮掩,当我不知道是谁呢!冥晋那家伙人呢?死哪里去了?占了你便宜抹嘴就跑?”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占便宜啊?”凌之枫还有心情开玩笑,原澈痛心疾首,“呵!当我小白吗?就你这副半残的身子,你能占谁便宜?凌小枫你上赶也要有个度!” 原澈那个恨啊!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小白菜被猪拱了不说,被拱的小白菜还维护那头猪! 凌之枫沉默一会儿突然认真道,“阿澈,真是我强迫他的,你不要找他麻烦了。” 原澈气笑了,“你强迫他?你强迫他你身上那是什么?你还能强迫他碰你?”不是很讨厌凌之枫的吗?还能下得去口,未免太没节『操』了!原澈打心里瞧不起。 “阿澈,我知道你心疼我,我已经想通了,真的,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怎么?吃抹干净了还不想负责?你是想气死我吗?”原澈两眼直喷火,“这事没那么容易完!”把他从小看着大的兄弟欺负成这样还不许他找回场子?想得美! “阿澈,可我不想再和他扯上关系了。”凌之枫低落道,“你就当是为了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 原澈犀利的瞪他好几眼,在他哀求的目光下,没好气的说道:“既然你自己都放下了就算了,不过再让我知道你没两天又反悔作践自己,老子饶不了你!” “知道啦,知道啦!阿澈你最好啦!我最喜欢师兄了!” “呵呵,赶紧吃『药』吧你!” “我喝我自己喝,别灌啊……阿澈你这么粗鲁哥么知道吗?” “他知不知道我不清楚,不过我想你绝不想知道我粗鲁起来是什么样子。” “我错了,求放过……” “……” 躺了半个月,凌之枫也想通了,他何必为了一颗不爱自己的草放弃整片森林呢?说起来,自己好久没和那一打蓝颜知己联络感情了。 于是凌之枫病情一好就找他的蓝颜们愉快的玩耍去了,左拥右抱的好不快活。 不过不知他和冥晋是不是真有这份孽缘,凌之枫都决定不再见他了,还是遇见了他,尤其还在他十分狼狈的时候。 凌之枫很想当做没看见,可是脚步怎么都挪不开,他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最后妥协似的自欺欺人的想,他怎么都是哥么的表兄,万一死了残了,他怎么跟哥么和阿澈交待? 最后还是偷偷『摸』『摸』跟上去。想着能帮忙就帮一下,如果不需要就当没看见了。 之后的无数次时光里,凌之枫都在思考,如果他那晚不跟过去结果会是怎样。也无数次自问,他有没有后悔过。 作为一个三观算是端正的人,他从未想过这世上竟然还有妖魔鬼怪这些非人类生物存在,可想而知当时受到的冲击有多大。 他简直要怀疑人生,思考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这类充满哲学的问题。 他觉得他是疯了,不然怎么会看到一个人变成一只巨大的狐狸? 那个人还是他求而不得的人…… 不,他不是人! 凌之枫差点崩溃。 等被他的好兄弟阿澈弄清醒,凌之枫的理智才回来点。 然后想到,阿晋是妖,那和阿晋十分熟稔的哥么呢?他也会是妖吗? 如果哥么真的是妖,那阿澈岂不是……娶了一个妖怪做夫郎? 对比一下他的好兄弟,他只不过是爱上一只妖还献过一次身而已,而如今他早就决定放弃了,他们不会有结果。 但是阿澈……怎么对比都比自己更悲催。 凌之枫莫名被安慰了,也不觉得人生灰暗了,坚强的重塑起三观,不就是妖怪吗?存在就存在吧,过去二十三年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过来了,妖也不可怕不随便杀人□□气啥的,没看阿澈夜夜同妖而眠还活蹦『乱』跳的吗? 嗯,他不怕!!! 在连续作了了好几晚被狐妖追着跑的噩梦后,凌之枫顶着浓浓的黑眼圈辞别阿澈,决定去找他那不靠谱的师父驱驱邪。 至于担心阿澈会不会被妖吃掉的问题,曾赖在原府被迫啃了好几天狗粮差点没被撑死的凌之枫表示,不就是人妖相爱么,他一点也不羡慕!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一直对他十分厌烦的冥晋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反过来对他穷追不舍。 对此,再一次逃开的凌之枫扬起下巴的表示,曾经你对我爱搭不理,如今我让你高攀不起,哼! 第139章 番外卷 熙朝老国师夜观天象, 掐指一算, 算到与他有师徒缘分的人在西南方向。 顺着指引,他在冰天雪地中找到一名遭遗弃的已经半只脚踏入阎王殿的婴儿。 老国师将其带回医治,收此子为徒,作为熙朝国师未来接班人, 取名重鸠。 重鸠小小年纪便不负众望, 展现出『色』天赋, 才三岁就已经会一板一眼比划术法,老国师心悦之, 倾尽所能教其一生所学。 十六岁初长成时,基本将老国师一生所学学个七七八八,只待实践。于是在老国师的建议下, 重鸠背上简单行囊开始猎妖之路。 重鸠到底年轻,阅历不足,在一次捉拿为祸一方的千年狼妖时,不慎落入对方陷阱,困在对方老巢。 纵然一身法力被禁, 重鸠亦无惧,冷静的寻找突破口。 妖与抓妖道士本就不两立, 死敌落到自己掌心里,本就作恶多端的狼妖怎会放过大好机会? 一下子杀掉太不解气, 狼妖更乐意将其折磨致死。 婴儿手臂粗的鞭子打过去, 不多时就遍体鳞伤。重鸠也是硬气, 由始至终一声不吭, 默默寻找逃走的机会。 不过狼妖正在兴头上,天天都要来折磨一下,重鸠苦于找不到机会,正考虑要不要硬对硬搏一把时,终于让他等到了机会。 听到洞府外狼妖不同寻常的怒吼,重鸠敏锐察觉到,他这是遇到袭击了,而且从不时的吼声中分辨出狼妖不是对方的对手。 这是他的机会! 狼妖此时无暇顾他。 重鸠将多日积攒下来的微弱法力,一点点的用来解束缚。 只要他重新获得行动力,就能逃出去,待他伤势恢复,再来除此狼妖。 “哟,瞧我发现了什么,被恶狼藏起来的小道士?” 忽然,带着点点笑意的声音传来,重鸠发现,外面的动静已经停歇,空气中似乎还能闻到血腥味。而来人……妖气息陌生,应该是胜利者。 重鸠垂眸,在对方靠近的刹那,拼尽全力发出一击,凌厉的眼里忽地映入一张带笑的绝丽的脸,额间的花栩栩如生。 重鸠到底重伤,攻击对对方来说不痛不痒,他轻而易举的闪至一边,再轻轻一推,重鸠就重心不稳砰地一声摔倒在地。 重鸠试图起身,然而全身绵软无力,五脏六腑绞痛得有种移了位的错觉。 肩膀被小小的一戳一戳,隐约似乎有声音响起:“小道士,你没事吧?小道士?” 重鸠努力撑起眼皮,最终抵不过身体的本能,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身上的伤似乎得到很好的医治,全身力气回来了。他趴在平坦的地上,不远处火堆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火堆旁坐着一个面容姝丽的哥儿。 明显就是他失去意识前看见的……桃树妖? 重鸠眼神一厉,倏地攻向树妖。 那树妖觉察有异倏地闪至一边。 “嘿!你这小道士好生无理,我救了你,你却想杀我,你这是忘恩负义你知道吗?”花岩游刃有余的躲闪,还不忘为自己抱不平。 “……”重鸠的攻击停滞一瞬,接着更加凌厉的打过去。 “你来真的啊?小道士,我怎么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不说以身相许,好歹别一言不合就动手啊!” 树妖自认还算是个好妖,没做过什么坏事,偶尔遇到一些对头,有些明事理的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怎么他对这个小道士释放善意了还被这般对待? “你看清楚了我可不是恶贯满盈的狼妖,你看我气息纯净,一看就知道是天真善良热爱和平与人类和谐共处的绝世好妖,我看你小小年纪的怎么跟那些古板老道士一样不懂变通不知区别对待呢?” “妖就是妖。”重鸠冷冷地道。 “妖怎么了?我们妖精潜心苦修好不容易才有点修为,又不碍着你们什么,为何非要赶尽杀绝?要我说,你们人类才是最为邪恶之徒,比我们妖精坏多了!” “妖魔鬼怪为祸一方,多少手无寸铁之力的百姓死在你们手里,其心险恶,罪不可赦!” “你说的只是一小部分恶妖好吗?我们大多数妖向来不屑与之为伍,没看我昨天还斩杀了一只狼妖吗?我还救了你呢?凡事可不能一概而论,我们妖也是有好妖的,就像你们人类,有善有恶,我还觉得你们人类有些人比我们妖还更罪大恶极呢!” “强词夺理!” “有无有理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这小道士真无趣。”树妖撇撇嘴,顿时失了兴致,本来还觉得这个长得俊的小道士合他口味,说不定可以好好相处,没想『性』子却是他最为讨厌的。 他顿时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于是摆摆手,“再见。” 一个闪身,咻地消失踪迹。 重鸠追了几步,但是方圆百里内已经觉察不到对方的气息,只好冷着脸坐到火堆旁。 重鸠感受了下身体的内伤外伤,虽没有彻底愈合,但也在迅速好转。 脑中划过那张笑意盈盈的脸,重鸠垂眸,沉思半晌,然后起身离开。 花半个多月的时间将伤养好,重鸠再次踏上猎妖之路,一路披荆斩棘,重鸠的法力愈发快速稳固提升。 遇到的看得多了,重鸠从小到大的理念反而得到动摇。 他在想,师父不是说人和妖不两立,永远也无法和平共处吗?他们捉妖师的职责,是除尽天下异类,护一方百姓不受妖魔鬼怪侵扰之苦。 但是为什么,有些他们护着的人反而比妖更可怕?为长生反而祸害起妖怪,手段残忍得让他心情沉重。妖魔鬼怪是该杀,可不该受如此折磨…… 有些妖修为纯净,天真不经事。他们躲在深山野林苦修,没有伤害过人类,他下手除去这些懵懵懂懂的妖物时,没有一点高兴,反而心情沉甸甸的。 不经意想起那只树妖,想到他当初说的话,重鸠的道心动摇了下,回想师父的淳淳教诲,又坚定下来。 重鸠路过一处偏僻的小县城外的深山野林时,敏锐的察觉到这附近有妖物存在,他循着气息 最后在一处密林深处悬崖峭壁上发现此处妖气最为浓厚,说明此妖长期逗留于此。 重鸠目光微动,抬头往上看,微微眯眼。 悬崖上千丈高山壁处,隐约能看到一个矮小的身影攀趴在在上面,没过多久,那身影极为灵活的往下落。 重鸠利用茂密的树林枝桠隐去身形,对方直到稳当落地,都没有发现重鸠的存在。 这是个矮矮小小的不足五尺的老头,头发胡须发白,穿着极为朴素,背着一个装满草『药』的背篓,如果不是看得清对方的身份,还以为是个和蔼慈祥的老爷爷。 但这却是一只兔妖。 道行不是很深,只是只普通寻常的妖物。 重鸠没再隐藏踪迹,身形气息显『露』出来。 兔妖觉察到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整个人以不符合外形年龄的动作蹦跶起来,似乎想逃走,但看到重鸠时,瞬间就失去了逃走的勇气。 牠颤颤巍巍的跪下伏地,“道长饶命!小老儿一心向善,从未残害过生灵,求道长饶命!” 重鸠并未说话,而是拔出斩杀过无数妖魔的剑。 兔妖抖得更厉害了,牠目『露』绝望,心知命不久矣,但不知想起什么,猛地燃起求生的光亮,牠连连磕头道:“求道长宽恕一点时间,村里还有人等着小老儿的『药』回去救命,待小老儿做完这件事,小老儿愿意将内丹赠予您,否则,小老儿就自爆!” 兔妖以为这个道士是杀妖取妖丹炼『药』的,急中生智用妖丹威胁。 前进的剑滞了滞,重鸠低头看了看’威胁’起他来的兔妖,再看背篓里刚采下来十分完整的珍贵草『药』,不知怎地竟迟疑了下。 这个妖,想救人类? 兔妖一看有希望,更加卖力道:“不瞒道长,小老儿在山下一村庄任大夫,已有二十余载,日前村里一孩童重病,急需灵芝等『药』材,故小老儿才出来寻『药』,求道长看在孩子命悬一线的份上,暂且饶小老儿一命,事后,小老儿任凭处置。” 重鸠却想到,妖物混迹在人类中,哪怕尚未伤人『性』命,但谁知什么时候就会发狂呢?在妖魔鬼怪面前,大多数人类都太过弱小,不堪一击。 只要有一只妖爆发残虐本『性』,不消几刻就能杀死无数条人命…… 人和妖怎么可能会和平共处? 莫不是这只兔妖为保命而撒谎?妖魔鬼怪果然都是谎话连篇! 这般想着,重鸠的气压更恐怖了。 兔妖顿时手脚发软的匍匐在地瑟瑟发抖,不解是哪句话说错了。 重鸠秉着不放过一个异类的原则,决定速战速决。 兔妖见说不动道士,顿时一阵绝望,我命休矣! 这时,一道术法阻挡了他的攻击,接着,一道莫名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原来真是你啊,小道士。” 重鸠迅速回剑戒备,警惕的看向来人:“是你?!” 第140章 番外卷 澄圆晕亮的月亮从层层云雾中『露』出皎洁的身影, 清冷的月辉洒向大地, 凉凉夜风吹动枝桠,沙沙作响。 时隔数月,一人一妖再次对峙起来。 重鸠死死盯着似乎深不可测的桃树精,气息森然。 树妖看向小道士的目光也很不友好。 “最近你很猖狂嘛小道士, 连连斩杀无数妖魔鬼怪, 躲在旮旯里的都揪出来消灭, 弄得妖心惶惶,信不信本妖灭了你!”树妖森森道。 树妖名叫花岩, 是一颗千年桃树,因得奇遇才化成人形成为大妖,庇佑一方妖修。 日前, 有小妖前来哭诉说有一道士冷血无情残暴,已经有好多小妖精死于他剑下,连刚刚开智还不能化形的小妖都不放过,弄得好多妖精纷纷寻求大妖的庇护,, 现在也有小妖来求他出手好给妖物们喘息的时间。 花岩第一时间就想到前段时间救下的小道士,年纪轻轻的, 道行不错,『性』子比老古板还古板, 执拗不知变通。 人类出了这么个道士, 简直是他们妖修的灾难, 他派出手下打探消息, 才知道竟然是国师爱徒,怪不得藏得这么好,一点儿消息都不『露』,要是其他道观师门出了这么个天才,早炫耀得满世界都知道了。 小道士后台硬,但也不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滥杀,简直在挑衅他们大妖的威严! 花岩循着踪迹在众多小妖的通风报信下,终于找到了人。 兔妖绝处逢生,看到有同类出手相救,顿时看到生的希望,连滚带爬的扑过去:“大妖救命!” 树妖余光一瞥,淡淡道:“你走吧。” “是!”有大妖撑腰,老兔妖胆儿就大了,他挺直腰杆,狐假虎威的瞪了重鸠一眼,然后脚下生风的迅速远离。 重鸠无暇理会小妖,目光和树妖对视,气氛紧绷,战意一触即发。 “桃树精。” 花岩对这个被国师严重洗脑过的小道士失去耐『性』,懒得说些大道理,先打一场再说。 刚好他们在深山野林中,人烟绝迹,花岩本身是植物成精,在这里,他的实力能发个百分之一百二,秉着要给小道士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他完全放开手打。 一时之间他们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从白日打到黑夜再到天亮,一人一妖各显神通,各种术法都出来了,到最后,一人一妖完全肉搏。 花岩暗自心惊,这个小道士小小年纪就能跟他打到这个程度,不愧是老国师教导出来的,假以时日,待完全成长起来,连他都不是对手,到那时,他们妖修才是真真没活路。 一时之间,花岩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他是不是该趁他还没成长起来将其扼杀掉?可是一来这是老国师唯一的徒弟,万一老国师不计代价的为徒弟报仇,他们妖修就更没活路,况且,他没杀过生,万一破了戒,以后渡的劫可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了。 这才是最让他迟疑的地方,而且,这个小道士的长相挺合他口味的,以后看不到了多可惜…… 最后,花岩还是没有下死手,直把他打到力竭起不了反抗才罢手。 重鸠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模样极其狼狈,花岩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还好还有余力勉强站定。 花岩心想把他打到毫无还手之力真不容易,他坐到一旁的地上倚着树干,瞪着重鸠道:“你服是不服?” 重鸠闭眼,慢慢平复呼吸。 花岩瞪眼。 一人一妖好一段时间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 “喂,小道士,我觉得你的观念得变变……” “……” “你看我是妖吧,我明明打得过你但我一直没杀你,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妖精和你们人类一样,都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我们也有向善之心……你认为我们是异类,非消灭不可,可我们的存在不是天道也认可的吗?否则我们为什么会开启灵智?如果天道也认为我们是异类该消灭,直接不让我们成精不就好了?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人类和妖精,其实并不是水火不容的,我们生活在同一片天地,总会有一种对双方都好的相处方式。你说我们妖修滥杀无辜,可你这段时间以来,不一样也是在滥杀?你仔细想想,死于你剑下的妖,是不是都是该死的? 我们妖精要花几百甚至上千年才开启灵智,有了修为之后才能不任人宰割,可在此之前,我们一样手无寸铁之力,就我所知的,生长几百年的树木,好不容易开了灵智,被人发现后,一旦觉得合心意,一样会砍伐下来,做成家具,甚至直接当柴火烧掉,好不容易开灵智的『药』材,一样被人类制成『药』,还有动物……但我们不怨天尤人,不过是物竞天择罢了。 换位思考,如果你是妖,你会觉得人类是异类该杀尽吗? 我一直在想,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和人类斗个你死我活呢?为什么不能友好相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和人类和平共处的方式,我发现,人类之所以惧怕我们,是因为不了解我们,而且,人心太复杂了……” 说到这,花岩忍不住皱眉,其实他觉得横在人和妖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寿命,没有人不怕死,但人类寿命却只有短短几十年,而妖精们的寿命,有几百几千年甚至上万,人类从出生到垂垂老矣,而对妖精来说只是弹指一瞬,连面容都不变半分,他们心里会怎么想? 这才是最大的矛盾点。 花岩的视线移到一直闭目养神的小道士身上,花岩意味深长富含哲理的一番话不知有没有被听进去,不知怎么,花岩突然心念一动,问道:“小道士,我们打个赌如何?” 重鸠还是没说话。 “即使你不想承认,但我的确对你有救命之恩吧?我也不要求你报答我什么,不如就以这份恩情为注,你答应跟我打一个赌,不管输赢,咱俩从此互不相欠如何?不然我就到处宣扬你是忘恩负义之徒。”虽然从这两次相处看,这个小道士似乎没把这个恩情放在心上,但是他是国师唯一的徒弟诶,怎么可能没点底牌,但这次明知打不过他还宁愿打到力竭也没有亮出底牌,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对自己还是手下留情没有鱼死网破啊!而且花岩觉得如果将这事传出去,小道士还是会在意的,毕竟人类都爱惜自己的羽『毛』。 “什么赌?”不知真是被威胁起效还是其他,重鸠终于开口。 “你说人和妖不可能和谐相处,我偏说可以。如果你输了,就承诺往后再不滥杀妖,如果我输了,我就任你处置,怎么样?”花岩托着下巴笑眯眯道。 重鸠坐起身盯着花岩看了好一会儿,直看得花岩差点维持不住笑容,他才冰冷冷的应声:“好。” 花岩眉眼一弯,“一言为定!” 重鸠又问:“怎么赌?” “刚才那只兔妖你还记得吧?” 重鸠颔首。 花岩继续道:“那只兔妖伪装成赤脚大夫混迹人类中二十余载,和人类相处极为融洽,我们就以他为赌如何?” 重鸠脸一板,“他们不知道那是妖。”自然相处得好。 花岩笑容不变,“我还没说完呢!我们就赌,人类在知道那是只妖之后人类的反应如何?如果人类能接受兔妖,那就算我赢,如果不能,就算我输怎么样?” 重鸠不觉得人类会接受异类,没多大犹豫就点头应了。 话说这头被当成赌牌的兔妖,发挥前所未有的速度逃离一人类一大妖的气场范围,直到远远看到熟悉的村庄,才夸张的抹一把汗,“吓死老朽了!”还好有大妖出现帮他,不然小老儿的一条兔命就交待在今晚了,等把石娃子救醒,他要不要躲躲? 这般想着,他脚下生风,灵活的往山下走,完全不受昏暗的光线影响,没走几步,就看到山脚下好几把摇曳的火把移动着往上,隐约还听到喊声—— “白叔!!!” “白叔您在哪儿?!!” “白大夫……” 兔妖动动耳朵,听到熟悉的声音,怕他们走岔道,忙应道:“我在这儿!” 声音中气十足的,崽子们怎么跑山上来了? 两方终于会晤,带着火把的汉子们看到完好无损的小老头,忙迎上去,“白叔!” 小老头看到这十来个人高马大还带着柴刀的汉子,劈头就是一顿骂:“三更半夜的跑深山里来,是不是闲活得太长了?不知道夜里的山是最危险的吗?告诉你们多少次了……” 憨厚的汉子们纷纷低着头接受教育,等小老头喘气的空隙才连忙道—— “白叔,我们这不是担心您吗?这么晚了都还没回来,我们不放心……” “是啊是啊,白叔,我们说帮您去采『药』您怕我们采不到,想陪着您您又嫌弃我们拖后腿,您是答应了我们天黑前一定会回来我们才答应您一人上山的,结果天黑那么久了您都没回来……” “白叔,我们知道您很厉害,但您毕竟上了年纪,我们……” 小老头顿时吹胡子瞪眼睛,“老朽就算老了也比你们这些兔崽子强!想当年……” 见白叔又要追忆往事,一汉子忙问道:“白叔,『药』采回来了吗?” “当然!” “太好了,石娃子这次有救了!” “……” 兔妖想起山下还有人等着『药』救命,一马当先的利索往下走,“晚点再收拾你们!” “白叔,等等我们……”众汉子急忙追在小老头后面。 第141章 番外卷 接下来的两天, 兔妖白叔一心忙活着救人, 直到把人救醒,脱离生命危险了,整个妖放松下来才想起山上遭遇的事。 他顿时忧心忡忡的,不知大妖有没有事, 那个道士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已经过去几天了, 那个道士还没找来, 说不定是大妖打赢了,他要不要偷偷上山去看一看呢?但是他不知道大妖对人类有没有恶意, 万一他把大妖招来小山村却被他一个不顺眼随手将人类灭了怎么办? 万一是道士勉强打赢大妖,大妖逃走了,道士这几天不过是在养伤什么的, 他是先跑路呢还是跑路呢? 兔妖设想了各种可能,一想到天敌竟然离自己这么近就坐立不安,甚至连包袱都收拾好了。 他屡次想走,连受伤的小孩都在确认无生命危险后让他家人抱回去养伤了,不过他的小木屋一向是村里孩子们游玩的乐园, 每天都热热闹闹的,他舍不得这些童稚无邪的孩子, 舍不得他看大的村民们。 他侥幸的想,或者道士和大妖已经把他这个小妖忘了呢? 不过没两天, 他就知道这中间侥幸的心态要不得。 兔妖看到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小道士, 被上位者的威压压得动弹不得, 他顿时面『露』恐惧颤颤巍巍的匍匐在地。 在屋外空地上玩耍的小孩子看到异常, 小孩子们一哄而散,迅速跑没影儿,只留下两个壮实的大孩子,站在兔妖面前,挺着小胸膛装作恶狠狠的样子瞪视陌生来人。 “你们是谁?不许伤害白爷爷!” 兔妖连忙把两孩子揽在身后,颤巍巍的求饶道:“道长饶命,孩子们不懂事,大壮墩子你们快走!”兔妖忙撵两孩子离开。 大壮墩子跟只小狼崽似的戒备的看着外乡人,被推开几步又围过去不肯走。 不多时,只听一阵杂『乱』匆匆飞脚步声由远及近,十几个高大壮实的农汉手拿锄头棍棒之类的武器迅速跑来,后面还跟着些亮着菜刀的农『妇』。 原来那些小孩子去喊大人来了。 一大堆人将白老头密密实实遮住,警惕不善的瞪视着重鸠。 被维护的白老头顿时感动得不要不要的,这些年没白疼这些崽子。 一个在看上去在村里颇有威望的中年人开口道:“外乡人,你是来找白大夫看病的?你被那些莫须有的消息骗了,我们家的白大夫,是个只会治治跌打的赤脚大夫而已。” “是啊,以前也有人来过求医,但都失望而归,这个你到外面再深入了解就知道了。” “……” 泪水瞬间收回去,白老头差点扯断胡子,虽然被护着很感动,但这么踩他的医术好吗?他的医术就算不是天下第一,起码也是排名前三的好吧!兔妖差点蹦跳起来反驳。 幸好好歹知道现在的形势不容他跳出来为自己正名。 重鸠抽出剑,冷声道:“你们知道自己护着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吗?” 手腕一转,重鸠两指之间夹着一个黄『色』的符箓,弹指挥入人群里。 “什么什么东西?不许侮辱白叔!”中年人一下没想这么深入,只想到眼前这个来意不善的年轻人在骂人。 “啊!” 人群里突然传来几声尖叫,村民们下意识回头,只见密密麻麻的人流四处散开,原本被围得严严实实的白老头周身空出一大块。 白老头突觉头上异样,抬手一『摸』,『摸』到两只软软的长『毛』的耳朵,顿时面『色』惨白,完了! “白、白叔?” 村民们惊疑不定,白叔的头上怎么长了两只动物的耳朵? 这时,冷冷的声音传过来,“他是妖怪。” 妖、妖怪?! 他们朝夕相处的白爷爷/白叔/白大夫是妖怪? 白老头绝望之极,完全不敢面对平时友善亲切的村民们此时是怎样一副面孔,他伤心极了,被自己从小看大的崽子们用陌生甚至惧怕敌视的眼神看着,真让他承受不住。 重鸠对他们的反应稍稍满意,他一步步走过去,此时的兔妖完全没有反抗意识,似乎对自己的处境心知肚明,直接束手就擒了。 “不许你伤害白爷爷!” 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一个小小的身影埋头朝重鸠撞去,如果不是重鸠抬剑快,这个莽撞的小孩子就直接撞剑上。 “大壮!”白老头心脏一缩,咻地奔过去将他护在怀里。 “白爷爷,我不要你死哇啊啊啊……”大壮紧紧回抱白老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白老头一阵心酸,“大壮乖诶!不哭了……”他也不想死啊,他还想看大壮这群娃子长得成亲哩!可如今还有他的容身之处吗?越想越心里苦,白老头索『性』和大壮一起抹起了泪。 那哭声那眼泪,真是闻者心酸。 一个提着菜刀的大娘挺身而出,挥舞着菜刀朝重鸠恶狠狠道:“白叔是妖怎么了?碍着你了?你赶紧从我们村子滚,不然,俺让你尝尝俺的厉害!” 从来没被这么粗鲁骂过的重鸠眉峰耸动,又重复一遍:“他是妖。” 又一农汉挺身,“我呸!不管白大夫是什么,俺只知道,如果不是白大夫医好俺儿子,俺早就绝后了!” 越来越多村民又将白老头围起来护好—— “对,如果不是白叔医好俺婆娘,孩子早就没娘了!” “是啊,白大夫……” “白叔……” “白爷爷……” 众乡亲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白大夫对他们的恩惠,这一数才知道,这二十几年来,这个村里,没有哪一家没受过兔妖白大夫的恩惠。 就因为有白大夫在,他们村子里,生病去和受伤去世的没有一个。 而且,就算白叔是妖怪,但从来没伤害过他们啊! 村民们想到此,更加坚定的握紧手中武器,“想伤害白大夫,除非从俺们的尸体踏过去!” “哟,这么热闹啊!” 一记轻笑突兀的响起,在吵杂的环境中异常清晰,一个面若桃花的哥儿缓步走来,站到重鸠身边,揶揄道,“当反派是什么感觉?” “大妖,救命!”白老头一看到突然出现的花岩,立马精神一抖大声喊道,恨不得马上飞扑过去求庇护。 呃,等等,这大妖怎么貌似和道士很熟的样子? 花岩没理会兔妖的纠结,目光移到重鸠面上,笑意顿深,“小道士,你输了哟!” 重鸠的视线在花岩身上落一瞬,然后转向依然护着兔妖的村民身上,在众多警戒的目光中,倏地收回剑,然后转身离开。 花岩乐呵呵的跟在后面。 直到一人一妖不见踪影,危机解除,原地的村民们和兔妖面面相觑一会儿,陡然热闹起来—— “白爷爷,您有兔耳朵,是兔子变的吗?” “白爷爷,您是不是只喜欢吃胡萝卜啊?” “白爷爷我可以『摸』『摸』您的兔耳朵吗?” “白叔……” …… “你怎么还在?”重鸠走了一段路,发现花岩还阴魂不散的跟在后面。 花岩笑眯眯道:“我要跟着你啊!” “不行。”重鸠蹙着眉直接拒绝。 “可若我不跟着你,我怎知道你会不会遵守承诺?” “既然承诺了,我就会做到。” “我不信,眼见为实。” “……”重鸠顿时哑口无言,人家不亲眼看着就不相信自己能不能做到,他还能说什么? “看吧,你说服不了我。”花岩笑意盎然,“就这么愉快地说定了!”他快走几步,走到重鸠身侧。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花岩,是一棵桃树精,现年一千三百八十五岁,你呢?”花岩的树龄在树妖中是很年轻,植物要成精,得经过漫长的年月才会开智,还要上千年吸收日月精华经过雷劫方能化形。花岩是得了奇遇才以一千多岁的树龄化成一方强妖。 “小道士,你叫什么?你不说的话,我就这么一直喊你了咯!小道士小道士……” “……重鸠。” “重鸠,挺好的名字……” “……” 不足一米宽的小道蜿蜒,不知通往何处,两侧半臂高的野草郁郁葱葱,偶尔缀着一丛丛野花,身高相仿的一人一妖并肩行走,背影莫名和谐。 于是一道士一妖精,就这么相伴着降妖除恶。 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沉,坐看白云匆匆,花开花落。 不知不觉他们一起走过好几个春秋。 重鸠从一个面容带着些稚气的小道士长成一个身材挺拔的冷峻男子。 最明显的区别是原本花岩可以平视重鸠的,如今只能仰视…… 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从一开始的不友好,互相戒备,到现在变成可以互相交付后背的生死之交。 少年慕艾,遇见的人和事多了,出『色』的道长和艳丽的大妖总会遇上那么几朵桃花,从一开始的互相拿对方做挡箭牌,不知不觉中,似乎待对方有了一丝不同,似乎突然习惯了对方的陪伴,突然心里就将对方放在特殊的位置上。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互为对立面的一道士一妖,谁也没有捅破这一层,只这么暧昧着。 仿佛只要对方陪在身边,什么都无所谓。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表面,一纸飞鹤传书,就轻易打破这假象。 重鸠看着纸条上的速归二字,静坐半宿。 花岩坐在一边,眼眸情绪闪动,最终率先打破沉默。 “你要回去了?” 重鸠看向花岩,眼神微敛,教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花岩笑了笑,带着些勉强和涩意,“出来这么久,的确该回去了,不然,我都不知道你师父到底在不在意你这个徒儿了。” 重鸠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 “对了,你答应我的事,没忘吧?” “你还会回来吗?” 重鸠沉默。 许久得不到答案,花岩心中苦涩更甚,他装作不在意的站起身,伸伸懒腰,往门外走,“这么晚了,我该回房休息了,晚安。” 重鸠一直看着花岩离开,目光深沉。 又枯坐几刻,重鸠悄无声息的进了隔壁房间,然后立在床边不动,床上花岩面向里边侧身躺着,双眼紧闭,似乎一无所觉。 重鸠就这么站着到天微微亮,他才身形微动,最终俯身在花岩脸上印下轻柔一吻,随后转身离开。 良久,床上的妖睁开眼,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睛毫无睡意。 重鸠只身一人回到成长的地方,偌大的国师府安静得没有一丝人气,他看着一草一木,突然觉得陌生…… 老国师似乎料到重鸠今天会回来,当重鸠走进大殿,老国师已经坐在殿上。 老国师看重鸠进来,喝道:“孽徒!跪下!” 重鸠跪在殿中,微微垂头,“不肖徒拜见师父。” 老国师看着他一手教养大的重鸠,目光失望,他从没想过他引以为傲的徒弟会犯道修中的大忌,和一只妖厮混在一起。 显然,就算老国师坐镇国师府,外面的事他还是知道的,这些年重鸠在外的表现如何,他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他的教育里可从来没教过他对异端心怀善意。 “你可知为师为何让你跪下?” 重鸠身形一顿,而后微微俯身,“徒儿知错。” 老国师脸一沉,一掌拍在扶手上,重重的似乎凝聚成形的威压朝重鸠身上压去。 没做任何抵抗的重鸠只感觉喉间一阵腥甜,一口血就这么吐了出来。 “明知故犯,到现在还知错不改,重鸠,你太令为师失望了!” 重鸠抬头看向老国师,说道:“师父,徒儿在世间行走数载,所闻所见历历在目,妖魔鬼怪,也和人类一样,有血有肉,会哭会笑,他们也是有感情的,您从小就教导我,屠尽天下异端,护人类之安,但是,若是连百姓也护着的善妖,也该杀吗?人和妖并非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为什么一定要杀尽呢?” “荒唐!妖就是妖,本『性』为恶,所有的伪善都是表象,人类永远没有和异类共处的可能,重鸠,这些道理,还要为师重新教你吗?” 重鸠垂头,没再说话。 见重鸠似乎听进去了,老国师缓和语气,“重鸠,人妖殊途,为师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 “你肩负熙朝重任,护天下百姓之责,莫要让为师失望,如果你无法出手,为师不介意替你除去那胆大包天在府外徘徊的妖。” 重鸠目光一闪,再次叩首,沉声道:“师父,徒儿知道该怎么做。” 走出国师府,重鸠一眼就看到那只胆大包天的妖精。 他一路赶来,想着心事,倒没注意到花岩跟在他后面进京了。 见花岩想朝他走来,重鸠一个闪身过去,拉着花岩直奔郊外。 “你怎么来了?” 花岩眼神晶亮,“我怕你回去就出不来了,所以我来找你。” 重鸠移开视线,不去看花岩。 “重鸠,我想了很久,我想我们将来像之前那样,走遍天下,路遇不平,便仗义相助,咱们一起除恶扬善,岂不快哉?” “我们一起寻找人和妖和谐共处的路吧!我们相信只要我们共同努力下去,总有一天能实现……” 花岩兴致勃勃的畅想未来,他坚信,多一个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努力,一定有实现梦想的一天! 然而他以为的志同道合的人却泼他冷水,重鸠冷冷道:“我不会同你一起做这种愚蠢的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与妖,永远不可能有共处的一天,花岩,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不杀你,你走吧。” 花岩倏地抬头,满脸的不敢置信,看着重鸠冷峻的面容,有一瞬间似乎见到当初那个古板不知变通只一味屠妖的小道士。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他以为他已经改变了重鸠的三观,但是似乎一直没变? 花岩歪歪头,“重鸠,是你师父威胁你什么了吗?”否则怎么变得这么快?这七八年的朝夕相对是多么愉快,花岩开始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 重鸠眼神一暗,“我师父说的没错,花岩,这么多年你应该也能看清,真正能接受异类存在并友好相处的,从来就是屈指可数。” “所以呢?” 重鸠不语。 两两相对而立,静默片刻,花岩突然说道:“我喜欢你,重鸠。” 重鸠眼神微颤,胸口莫名的情绪快要汹涌而出,然而,面上毫无情绪波动。 花岩盯着重鸠一字一句道:“所以,如果没有能说服我的理由,我会一直缠着你,你也喜欢我的不是吗?否则那天你……”为什么要亲我…… 花岩话还没说完,心口一阵剧痛,他不敢置信的低下头,重鸠从不离手的宝剑正『插』在他胸口。 只听重鸠冷冷道:“在人与妖之间,我只站在人类这边,这个理由够吗?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我这次不赶尽杀绝,你能活下去就逃得远远的,但若是下次再见到你,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说完,他刷地抽回剑。 鲜红的『液』体从心口汹涌而出,染红了衣裳,沾染一地充满腥气的血土。花岩颤着唇,死死盯着重鸠,眼眶丝丝红线蔓延。 “我从来没喜欢过你。” 重鸠不带一丝感情的转身离开。 花岩顿时一阵晕眩,心口的伤带给他的痛都没有这句话来得厉害,花岩简直不敢相信,一直以来是他会错意了吗?一股绝望的情绪席卷他的感官。 他喃喃道:“我不会原谅你的……” 花岩带着一身伤失魂落魄的离开,连伤口都想不起来处理,浑浑噩噩的一直走着,最后看到一处适合隐藏气息的地方就化为原形的缩小版,沉睡过去。 近百年后,被一声声伤心欲绝的人类嘶喊啼哭吵醒…… 第142章 番外卷 我叫原小宝, 大名原雅达, 今年三岁半了。 据说我出生那天,不靠谱的爹爹给我取名原大宝这么俗气的名字,还好我有个审美正常的爹爹,每次爹爹说起这个时, 我和爹爹都会对父亲投以鄙视的眼神。 虽然每次喊起我的大名时父亲总是莫名发笑。 但是这个肯定是因为父亲嫉妒我的大名! 据说祖父祖爹往上的祖宗的审美都很正常, 取的名字都很好听, 可惜到父亲这一代,就歪掉了, 还好将来有我来扶正,继承祖父优良的血脉,我以后取名绝不会取大宝这么俗的名字, 我将来要给我的孩子取十分高大上的名字!嗯……就叫小贝,原小贝。 原小宝绷着一张胖嘟嘟的小脸严肃的想。 小孩的忧愁大人不懂。 小宝第二喜欢的事是每天可以出门和一群小伙伴嬉笑玩闹,当然,第一喜欢的是和爹爹玩耍啦! 小孩子的游戏可多了,丢沙包, 老鹰抓小鸡,捉『迷』藏……追追跑跑累了后, 便蹲在一旁玩过家家。 正玩着呢,突然小伙伴明明神秘兮兮的对大家道:“你们知道为什么东东不来找我们玩了吗?” “为什么呀?” “是啊, 为什么啊?” 几双好奇的眼睛盯着明明看, 眨巴眨巴的, 得到小伙伴瞩目的明明昂起小肚子, 志得意满的正要开口,忽然一小孩就猜测道:“难道是东东不乖被罚不许出门了?” “我觉得东东肯定是打坏他父亲的宝贝然后被打屁屁来不了和我们玩了。” “不对不对,东东一定是偷吃甜饼被抓到了!” “东东是……” 小伙伴们叽叽喳喳在讨论,焦点被转移,明明瞬间急了,连忙大声开口喊道:“因为东东不是他父亲和爹爹的小孩!” 小朋友们瞬间一静,面面相觑后,又叽叽喳喳闹开了—— “为什么东东不是他父亲和爹爹的孩子?为什么不能出来玩了?” “是在河里捡到的吗?” “在山上捡到的吧?我爹说我也是在山里捡来的……” “我爹爹说……” 明明又大声道:“因为东东的父亲和爹爹要有亲孩子了,所以东东已经被送走啦!” “送哪里去啦?是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东东了?” “我爹爹说就算我是捡来的只要我乖乖听话他们也会很疼很疼我,东东好可怜啊!” “……” 小宝反常的没有加入十万个为什么的讨论,而是一副忧虑重重的样子,他抬起小胖手『摸』『摸』头上一般人看不见的尖耳朵,瞅瞅后面胖乎乎的小尾巴,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噙着一双泪眼迈着小短腿跑回家。 “爹爹呜哇哇哇……”原小宝一看到自家爹爹,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抱着林幼安的小腿哭得惨兮兮。 林幼安忙把他抱起来,一边哄一边问:“小宝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爹爹……呜呜……不要把小宝送走……小宝很乖很乖哒……”原小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憋红了脸直打嗝。 “爹爹不会把小宝送走的,小宝不哭哦……” “虽然小宝是被捡来的小宝,小宝不是父亲爹爹的亲生孩子,但小宝会很乖很孝顺爹爹和父亲的,不要把小宝送走……” “谁说你的捡来的?你是爹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林幼安暗想,不会是阿澈老是在孩子面前说小宝是街上随手捡回来的,然后孩子就放在心里了吧? “可是,父亲和爹爹的头上都没有耳朵,屁屁也没有尾巴……小宝有……小宝一定是捡来的哇哇哇……”小宝又哭了。 “呃……小宝不哭,爹爹也有的噢,小宝是爹爹亲生的。” “爹爹骗小宝!”原小宝圆溜溜红通通的大眼往林幼安头上瞅几眼,然后继续哇哇大哭。 “你看,真有噢!”林幼安将头顶的狐狸耳朵现出来,然后动动耳朵,“看!” “哇!”小宝瞪圆通红通红的大眼,盯得突然冒出来的『毛』茸茸耳朵目不转睛,小胖手『摸』着自己的小耳朵,一模一样诶! 林幼安将小宝放下来,侧过身子将大了小宝好几个号的蓬松大白尾巴『露』出来,十分有灵『性』的在半空甩了甩。 “啊哈哈!尾巴!大尾巴!哈哈哈……”小宝顿时不哭了,笑得只见『乳』牙不见眼,还十分兴奋的扑过去,像扑蝴蝶似的左扑腾右扑腾。 他是爹爹的亲孩子,他有的爹爹也有,他不会像东东一样被送走啦! 林幼安见小宝玩得开心,笑得温和慈爱,便和小宝玩起了你追我躲游戏。 “在做什么呢,这么开心,大老远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原澈从另一端的走来,就看到兽耳兽尾的大一号和小一号玩闹得万分开心。 原澈的目光落在林幼安身上,顿时亮了好几度,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安安半兽化的样子。 林幼安发觉原澈异常炙热的视线,微微红了脸,颇不好意思的收了起来。 还没玩够的小宝顿时不满,“爹爹,小宝还要玩!” 林幼安被缠得没办法,只好又将兽尾『露』出来,然后跟原澈解释一下他之所以这样的原因。 原澈听了并不在意,等孩子长大明事理的自然就好了,小时候哪个孩子没被大人忽悠过也就安安这么认真的解释了。 原澈反而想到另一方面,他火热的目光在林幼安身上流连,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一看就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林幼安忽然抖抖耳朵,警惕的四处张望,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小宝觉得自己今天受到严重惊吓,需要爹爹爱的安慰,于是等晚上到了就寝的时间,他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往父亲和爹爹房间的大床上一放,他要和爹爹一起睡觉觉。 见状,原澈顿时脸『色』发黑,颇为嫌弃,他严肃的和儿砸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 “小子,你今年四岁了,是个小男子汉了是吗?” 原小宝转转滴溜溜的黑眼珠,然后板起小胖脸纠正道:“才不是呢,小宝今年才三岁半,父亲真笨。” 原澈一噎,磨磨牙,“噢,那你还是个小屁孩噢!” “小宝才不是小屁孩,小宝已经是大孩子了!”原小宝严肃反驳。 “哦?可是大孩子都是一个人睡的呀!大孩子可不会连睡觉都要黏着自己爹爹,那是小孩子才做的事。” 原小宝顿时纠结,他是大孩子了!可是也想和爹爹一起睡觉觉啊! 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原小宝道,“那爹爹你是小孩子吗?” “不是!” “可是你天天都黏着爹爹睡觉呀!”他无邪的说道,“如果爹爹不是小孩子,那小宝也不是。” 原澈顿时拉下脸,“你爹爹是你老子我的夫郎,你小子想要人□□,等长大娶夫郎再说吧!” “那我现在娶爹爹,爹爹就可以和我睡了吗?”原小宝仰头问。 “你想得美,那是我的,你敢跟老子抢人,信不信我把你扔大街上去?” “爹爹说了,小宝是爹爹最爱的孩子,爹爹才不会让你扔我!”小宝挺着小胸脯自豪极了,“你把我惹生气了,我让爹爹把你扔大街去,哼!” “臭小子你说什么?皮痒了是吧?” 林幼安围观两父子斗嘴,十分好笑,眼看一大一小都成斗鸡眼了,才打圆场道:“好了,都别闹了,小宝想在这儿睡就在这儿睡吧,不过小宝,只能今晚噢,以后要自己睡觉觉。” 小宝顿时点头,无比乖巧的应道:“好的,爹爹!” 有爹爹撑腰,小宝眉开眼笑,胜利的朝原澈翘翘尾巴,然后才躺到床中间,甜甜的朝林幼安喊道:“爹爹,快过来呀!” 原澈的脸『色』臭臭的,“臭小子!” 原小宝才不管拉长一张脸的父亲呢,眼巴巴的看着林幼安,直到他躺到自己身边了,才精神十足的在林幼安身上爬上爬下,童稚的笑声十分兴奋。 原澈看不过眼,一把提起原小宝,然后压在床中间,盖好被子,黑着脸命令:“睡觉!” 原小宝眨眨眼,扭扭小身子,他还不想睡呢!他要和爹爹玩! 林幼安便侧过身抱着原小宝,有规律的拍着小宝的身子,嘴里哼起摇篮曲。 很熟悉的韵律,是他还小的时候经常听的啦!小宝被拍得十分舒服,被温暖十分有安全感的气息包围着,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呼噜,香香的睡过去啦! 等小宝睡得沉了,原澈突然将小宝抱出来,当然,动作轻柔的小宝完全没感觉到。 “诶?你干嘛呢?”林幼安想将小宝抱回来,但又怕动作太大将小宝闹醒。 原澈一手将他按在床上,下半身紧贴,不满道:“你眼里只有小宝么?别忘了,还有个大宝需要你安慰。”说着,极有暗示『性』的挺挺胯。 感受到贴在大腿根的炙热,林幼安的脸刷地变得通红,结巴道:“你你……可是小宝在……” 颠颠臂弯的小不点,原澈不满的啧声,然后下了床,“回来再收拾你!”接着将小宝抱出去了。 林幼安勉强维持镇定,只是脸上连同脖子的红晕出卖了他的羞涩。林幼安索『性』眼一闭,装作自己睡过去,还十分天真的想,等回来看到他睡着了,就不会那个……了吧? 原澈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压上去就亲亲『舔』『舔』。 林幼安想装睡都不可能了,忙推拒,软声道:“万一小宝醒了来找我……” “我不管,你都冷落为夫这么久了。”说着的时候,原澈的手也不闲着,解开林幼安的腰带,带着些茧的手掌探进去在嫩滑的肌肤上游移,“夫人……安安……我想你……” 林幼安软了身子,满脸『潮』红,双手抵在原澈的胸膛上,半推半就,“那那就、就一唔……”话还没说完,炽_热的吻就落了下来。 林幼安闭着眼,涩涩的回应。 “安安,帮我把衣服脱掉……” “嗯……” “……” “乖,把耳朵和尾巴『露』出来,像白天那样……” “唔……” “对,就是这样……想要吗?” “……想……” “坐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