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分配的alpha对我一见钟情》 第1章 omega有两个成年阶段,一是联邦公民的法定年龄十八岁,一般人年满十八周岁后,能够独立进行民事活动,属于独立的成年人。二是当omega年满十八后,普遍在年满十八岁后的两至三个月,迎来他们的腺体成熟期。 omega体质特殊,对于他们而言,腺体成熟更标记着一个omega成年期的到来,距离童青鹤的腺体成熟成年阶段,还有两个月。 两个月的时间不短,但也不算多长,对将要迎来结合热的童青鹤来说,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度过初次初热期。 omega的初期情热总是来的汹涌强烈,维持时间长,没有经验的omega很难应对初次情热期。 有的omega会选择加用抑制剂,但抑制剂的效果对初次情热期的omage而言微乎其微,同时整个联邦对抑制剂的使用发配的剂量有明确规定,于是更多的omega有了另外一个选择。 他们普遍在成年前的三至两个月,提前将个人资料,其中包含了信息素资料实名传输到联邦ao网。 ao网包揽全国绝大多数alpha和omega公民的信息素资料,所有的资料信息经由国家系统保密,为有意愿进行寻找伴侣的alpha和omega配对。 信息素契合度达到65%便达到配对成功的标准线,根据以往数据显示,普遍配对成功的alpha与omega的契合度在75%左右,配对指数达到标准后,双方可根据个人意愿看看是否与匹配成功的人发展结合。 如果出现双方信息素契合度100%的情况,那么国家将会强制将alpha与omega配对在一起,ao网信息录入至今,数年以来仅出现过两对契合匹配度100%的人。 黎明的晨光穿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红木地板上,童青鹤刚下客厅,就看到他的姐姐,抱着光脑正襟危坐。 她的手边,放着几张a4纸,上面记录着童青鹤信息素的资料数据。 显然,为了迎接他的成年期,手腕一向无私铁血的女alpha,他的长姐,为他操碎了心。 童青鹤露出点无可奈何的笑容,长姐如母,他对姐姐的做法虽然不理解但并不会有过多的抱怨。 童青鹤拉开椅子,坐下喝了几口鲜奶。 “姚姐,看了这么久,物色到满意的人选了吗。” 童姚一宿没合眼,alpha的身体素质非常人比拟,此刻她仍然聚精会神地盯着后台系统显示的资料,姣好清冷的面容微微皱出一个川。 ao系统网其实录入的alpha信息中显示有许多出色优秀的人,但童姚跟挑上门女婿似的,平时也许会赞许的后辈在此时的她眼底,都欠缺一些因素,跟自己的弟弟不合适。 姐弟两相差二十岁,自从双亲离世,童青鹤就由童姚一手带大。童姚骨子里带着alpha的骄傲与要强,她一直给弟弟最好的生活,轮到自己弟弟成年,怎么也要选个最好的alpha相处。 童青鹤其实有些疑惑,不知道依照他姐姐的标准,最好的包括哪些条件。 而且他才即将迎来成年,一向习惯独处自立的他并没有准备好和另外的人发生过份亲密的接触。 据他所了解到的信息,成年的omega在配对到契合度达标的alpha后,说是有一段磨合相处期,但大部分人在半年内就与对方结成伴侣。 童青鹤并不希望过早的踏入婚姻生活,对他而言这块未知领域还不是他想踏足的地方。 他想了想,踟躇不定地说:“姚姐,假如找不到适合我的alpha应该没关系吧,我听说现在有些产业链,专门给情热期的omega提供服务,他们不会真的标记,仅仅提供给omega临时标记,帮助我们度过发情期。” 童姚眉毛直皱:“小鹤,你的想法未免天真。这项服务并不安全,alpha和omega天生就有着致命的吸引,试问一块令人垂涎的美食摆在饿狼面前,狼真的能忍住不吃吗?” 童姚看到自己弟弟显然有些跃跃欲试的冲动,不得不加重语气,用作为长辈的威严实事求是的跟他讲道理。 “你看去年统计的新闻,每十个进入情热期的omega通过这种行业度过发情期,大概会有两个左右会被失去理智的alpha通过强硬的手段,在这段特殊时期占有他们。” 之所以有omega铤而走险接触这项服务行业,一部分是因为有些omega不愿成家被太快标记,尤其出生在富贵家庭的子弟,但也有一部分的omega有着童青鹤这样的思想,久而久之,才衍生出这个行业。 然而整个联邦并不十分提倡此类行业的发展,不提倡表面上有所限制,但因为需求的存在,暗中依然滋生相关的服务行业。 alpha对omega有着天生的保护欲,更因为信息素的影响,alpha只想时时刻刻的强占他们。人在欲/望的面前,不管心理素质和自控能力有多强大,有时候都不得不屈从于欲望的驱使。 童姚作为alpha,深知同种性别的人有多强势,骨子里的独占欲天生就带着,皱眉又说:“被标记后的omega根本离不开alpha,我不希望你去冒这个险。” 童青鹤觉得他姐说的不无道理,思忖之后,开口说:“姐,我很少向你提出过什么要求,如果这次,我希望你利用职权帮我弄到更重剂量的抑制剂……” 童姚重声打断:“小鹤,这样的想法你最好想都不要想。” 实际上随着万物发展,资源日渐稀缺,omega的存活率并不高,属于稀少的性别,放在整个联邦乃至其他星球,omega属于国宝级人种,被国家保护起来的。 星源200年,联邦特意颁布了关于omega的第一部保护法。其中保护法就规定了omega对抑制剂的摄入量标准,一旦超标,对他们的身体易产生不利的危害。 童姚护弟如子,无论童青鹤怎么说,绝不会放任他出去找alpha,或者加重抑制剂的使用。 她重新将目光放回到光脑的屏幕上,越看越觉得这些alpha傲慢狂妄,有些军队里alpha的资质尚且不错,但童姚嫌他们太忙,抽不出空陪自己弟弟。 童青鹤看着长姐专注严肃的脸孔,默默在心上叹了叹气。 他把盘子里的早点切成整齐的碎块,推到童姚面前:“姚姐,别光顾着弄这些,先吃点东西吧。” 童姚的眼睛抽空看了他一眼,说:“不急。” 童姚把童青鹤的信息录入ao网后,才上桌吃他刚切好的那份早餐。alpha骨子里带有傲慢的因子,包括童姚,但她不会将这一面展露给童青鹤看。在亲弟面前,童姚还是显得比较温情的。 童姚问:“小鹤,这些年身边有没有人追过你?” 长姐虽然爱护弟弟,但公务缠身,不能时时刻刻关注童青鹤的情况。姐弟两个仅仅早餐时有能在餐桌偶尔碰面,有一起享用早餐的机会。 从严格的角度来说,除了给予童青鹤足够的物质生活,童姚大部分时间都被工作占用,自知自己并不算一个多么合格的姐姐。她对弟弟的生活环境,包括有哪些朋友,生活喜好所知甚少,童青鹤是个非常容易满足的性子,没主动说过,姐姐忙,弟弟乖,一来二去,血缘上最亲的人,仔细深究,疏忽的地方却不少。 童姚在联邦会走的职位越来越高,刚才她嫌弃军队内的alpha没有时间给予omega陪伴,同时更多的是侧面责备自己,没有花过多一点的时间在童青鹤身上。她自责愧疚,赶上童青鹤成年期就要到了,成年期对omega意义重大,这次她务必要把心思放在童青鹤身上,替他把关对alpha的选择。 童青鹤用纸巾擦了擦手,点头,有些不自然地说:“有的,但都被我拒绝了。” 不光有,而且大有alpha追求童青鹤。 omega容貌气质偏向柔和,生来就招人怜惜,他们是家里养大的宝贝,大部分娇生惯养,备受照顾,深受联邦独有的omega教育,对alpha格外依赖。可童青鹤却不跟其他omega一般,他看似温柔无害,对alpha却都比谁都疏离,时间一长,学区周围的alpha都知道国学研究院有朵貌娇不易折的小玫瑰,叫做童青鹤。 私人情感方面的事情童青鹤一方面不好意思跟童姚说,童姚公务繁忙,他以为没必要因为这件事去打扰她,另一方面他想尽快独立。 一个omega独立的标志,最基本的就是做到脱离家人的照养,有属于自己的一份职业,承担起社会的责任。 比起谈恋爱找alpha,童青鹤更想在毕业之后顺利被联邦研究院录取,他在餐桌上把这个决定告诉童姚,女alpha的脸色当场发生细微的变化。 “小鹤,找一份轻松简单的工作不好吗,现在专门设给omega的职业有不少,工作轻松工资也不低,进研究会,我担心你身体承受不了。”童姚在联邦会多年,深知联邦府机构的平静表面下的暗潮涌动,她自己进来了,不希望弟弟再进来。 童青鹤再三向她保证:“我这几年都按照要求定期锻炼身体,姚姐,我喜欢这门专业,也想跟你一样为联邦做点贡献。” 童青鹤从小到大一直让童姚省心,没听他主动要求要过什么。这次他意外的坚持,让童姚无法开口马上阻断他的想法。 光脑忽然响起短暂的提示音,童姚手伸长转过光脑的屏幕,童青鹤余光扫去,就见亮起来的ao系统页面,显示他已经有了信息素达标的配对提示。 第2章 午后的茶餐厅,清净的落窗一角响起不合氛围的喧叫。 童青鹤不赞同地以眼神示意对方不要大惊小怪,对方伸手在嘴巴做了个合起拉链的动作,眼睛依然睁得老圆,倍亮儿地望着他:“你终于找alpha了!” 与童青鹤一起吃下午茶的小omage,是他在学院的好友,余小可。余小可年初已经度过了第一次初情期,遇到一位与他身心相通,信息素契合度高达百分之八十五的alpha。 经过长达半年的爱情生活滋润,余小可不光自己幸福,还操心起童青鹤的终身大事。 早在两个月前,余小可不停地撺掇童青鹤去找一位alpha,滔滔不绝地对他描述跟alpha在一起时有如何舒服。 余小可双眼下的颧骨微微发红,说起alpha,眸光自然涌起一片春意灿烂,若非童青鹤及时转移话题阻止,余小可说一下午都说不完,差点没将房中私事也跟童青鹤清楚的分享。 与大多数omega一样,余小可被标记之后对自己的alpha有着超乎寻常的依赖,因为跟自家alpha处在甜蜜期,日子蜜里调油,他上学期已经连续翘过好多次课,也难为童青鹤这样对待学业严谨认真的学生,经不住余小可的软言软语,替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导师打谎话。 身为学院的小学霸,老师对童青鹤十分信任,渐渐地,他对余小可这样为了恋爱不顾学业的行为由痛心转成麻木了。毕竟余小可由内到外透着幸福的喜悦,作为好伙伴,他也感到欣慰。 余小可还在为alpha说好话:“小鹤!我认真地跟你讲呢,不要以为跟专业课无关就不专心听噢!咱们是omega,一些天生的条件真的比不过alpha和beta,你爱学习我不否认,但人生不光只有你学习的专业。” 余小可故作高深地眨了眨眼睛:“有一堂课我保证你这个小学究一定没学过!” 童青鹤一听,来了兴趣,把面前的新口味甜品推到余小可手边,脸稍微靠近,问:“还有我没听过的课吗?” 余小可虽然也是个漂亮的omega,但童青鹤骨子里却有些混血的基因,瞳孔跟他们的不一样,呈现出淡淡的琥珀色,就像远古时候一种名为猫的动物的眼睛,看着非常漂亮的。 余小可表情的痴迷维持了半分钟,全联邦绝大多数人都喜欢猫,云吸猫在omega群体中尤其盛行。他之前沉迷云吸猫,用光脑搜集远古记录下关于猫的视频,光脑存档好多个g呢!猫早在星源世纪来临前就灭绝了,如今各星球的人只能通过光脑收录的相关记载,看看那些可爱的小动物。 “小鹤,如果你是猫咪就好了。” 星源世纪的omega天天都幻想着自己养有猫,余小可通过视频记录,确定童青鹤的眼睛跟远古时代的猫咪一样令他沉迷。 童青鹤为小伙伴天马行空的想法感到无可奈何:“小可,我不是猫咪。” 余小可惋惜:“我知道。” 老话常提,余小可对自己这个小学霸好友非常好奇的:“小鹤,你不是把资料传到ao网配对了吗?不是给你配对到啦,看过资料了吗,怎么样怎么样,人帅不帅的啊!alpha颜值肯定不会低,而且我跟你澄清,他们绝没有大家讨论的那样傲慢自大,假如真的把你标记了,会对你特别好。” 余小可不害臊地笑:“他还抱我去尿尿呢。” 无意去听小伙伴房中密事的童青鹤:“……” 他以手背挡在嘴前清了清嗓子,余小可脸不红气不喘,身为听众的童青鹤白净的耳根倒红了一截。 他说:“你悠着点。” “嘿嘿,”余小可傻笑,“我保证跟你说的都是真的,alpha会对标记的omega很好,占有欲强,我多看别人一眼他都吃醋。” 童青鹤低头喝面前的咖啡:“别转移话题了,小可你刚才跟我说的没听过的课是什么?” 余小可嗨了一声:“真是个不懂浪漫的小学究,我告诉你,我说的这门课,就是人生大课,alpha!” 童青鹤:“……” “真的真的,”为了保证真诚,余小可连续点头,“我的小学霸,你学的那些都是课堂学业上的知识课程,咱们生活里,alpha就是人生另外的一门重要的专业课。毕竟对方是跟你共度余生的伴侣,身为伴侣,咱们可以依赖他,但也要适当的调孝攵他。” 童青鹤无辜地眨了眨眼,明确地指出:“可是我看小可特别依赖他,你是因为要调孝攵你的alpha,才连续旷课请假么。” 余小可:“……”他红了脸讪讪一笑,“这、这不得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嘛。” 童青鹤点头:“能理解。” 余小可特别着急地说:“不不不,你不理解,你还没跟alpha……快给我说说,配对出来的alpha帅吗?” “……”迎上小伙伴亮光闪闪的眼眸,童青鹤只好如实相告,“系统升级了,第一手资料不放照片,会给彼此的练习方式,先联系看看感觉如何,才决定是否向对方公开自己的容貌,约着见面。” 余小可:“哇,增加神秘感诶,这样也不错,如果看见照片就心动,对方在异地的话可就太煎熬了。你跟他的信息素配对达到多少呀。” 童青鹤说:“百分之八十。” “挺高的,对方联系方式你存了吗?有没有联系呀。” 童青鹤摇头。 余小可恨铁不成钢:“我当初配对成功他当天就联系我了,看来你的alpha没把你放在心上。” 童青鹤纠正:“他还不是我的alpha,在联邦法律上,哪怕结成伴侣,彼此也没有从属的关系,不存在他是我的,我是他的这种说法。” 余小可:“……” 他的小学霸伙伴果然没有浪漫细胞可言,余小可甚至为童青鹤将来的伴侣默起哀。 童青鹤话没说完,继续开口:“而且姚姐让我再等等,她觉得百分之八十的契合度仍不够高,想让我等等看,会不会出现跟我信息素匹配更高的alpha。” 余小可说:“百分之八十已经算高了,数据显示星源纪年建立ao网以来,只出现过两对百分之百契合的伴侣,百分之八十五以上的契合度占比,在整个联邦记录数据中,占比仅有九分之一。” 童青鹤对此态度挺平淡:“总之姚姐这次对我的成年非常关心,反正我也不想那么早结婚,她让我等,我就等吧。” 余小可皱眉:“万一等很长时间呢,别忘记你要成年了,抑制剂对我们副作用太大了,不建议使用。”他一怔,突然靠在童青鹤耳边嘀嘀咕咕的,“小鹤,你不会是想出去找个野alpha临时标记吧?我听说有些野alpha为了让omega舒服,专门练过,会很舒服。” 童青鹤哑口无言,正要说话,放在兜内的通讯器有新消息提示。他今早按照姚姐的叮嘱存了个ao网的链接,一有新消息提示就会发出声音。 他跟余小可说:“我看下消息。” 低头浏览消息后,他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古怪。 余小可看见童青鹤连接眨了眨眼睫,好奇地凑过去,但没去偷窥小伙伴隐私。 “怎么了,家里出了急事吗?” 童青鹤没出声,好像在出神。 “小鹤?”余小可哪见过童青鹤这副表情,忙展开手心担忧地在他面前晃,“你还好吗?” “我……”童青鹤慢慢牵回游离的思绪,正当此时,他握在掌心的通讯器跳进一条陌生联系人的信息,看完后他沉默。 童青鹤舔了舔没由来干涩的嘴唇,找回力气说话:“小可,我有alpha了。” 余小可瞪大眼睛,屏息凝神。 童青鹤第一次说话不利索:“是联邦给我强制分配的alpha。” “强制分配?”余小可惊呼,转念一想,忽然叫喊一声,紧紧抓住童青鹤的手臂,不光是童青鹤,连余小可都微微颤抖。 余小可两眼冒光,强迫自己镇定的说:“小鹤,联邦强制分配的规则只有一条,omega和alpha之间的信息素契合度匹配程度拉满百分之百。” 余小可紧紧盯着童青鹤的脸,只见他缓慢点头,举起ao网更新的消息提示给他看。 看清楚后,余小可一脸震撼,随之而来的就是狂喜。 他这位只知道埋头学习不讲浪漫的小学霸伙伴,终于有属于自己的alpha先生疼爱了,联邦这条规则立得真好! 童青鹤暂时忽视了余小可的狂喜,就在ao网发来消息提示后,刚才通讯机进来的短信正是联邦分配的alpha给他发的信息。 消息编辑的风格简短,一目了然的七个字。 【你好,我是江绍之。】 这次不管姚姐怎么说,这个alpha他都无法拒绝。 第3章 童青鹤紧盯着通讯器屏幕,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给对方回消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跟一名素昧谋面的alpha契合度达到百分之一百。 联邦有法律规定,为了维持优良基因的延续,凡契合度拉满的ao,联邦免费包办结婚流程,并且这项条规是强制执行的,当事人不能有任何辩驳的机会。 其实这条法规过于霸道,在人们越来越崇尚追自由的世纪,它与时代是相互背离的。可自进入星源世纪以来,数百年的光阴过去,信息素匹配度拉满百分之一百的人仅仅出现过两次,堪称稀有。 不光是居民,恐怕连这条法规也积压在法规条例底端生灰,逐渐为众人遗忘,时隔数年,它居然再次重现在人们眼前。 童青鹤无奈的时候,余小可已经自行用通讯器打开ao网首页。他盯紧屏幕,笑得合不拢嘴,可劲地抓着童青鹤衣服,把ao网的页面亮到他眼前。 “小鹤你快看!” 童青鹤绷紧下颌,光洁的前额隐约跳过抽起的青筋。 ao网已经全站发了匹配信息更新的通知,星源世纪第三对信息素契合度拉满百分之百的ao出现了,好在ao网对他们的个人资料做了保护,并未公开在大众面前。 无数个网站更新的公告实在叫童青鹤看得脸热不已。 消息实时播报,联邦几个比较具有权威性质的网站也相继有更新这个消息,一些专门八卦abo那些小事儿的娱乐网站,直接在头条标题目,字体大写加粉红色的粗,文字内容夸大事实,绘声绘色的描述了这次配对,把他们称之为世纪恋人。 如果不是童青鹤刚得到消息通知,如果不是他一眼都没见过联邦强制分配给他的alpha,还真会以为网站里写的内容都是真的。 他默默地拿起边上的书挡脸,耳朵蔓延开一片烧红。 余小可对网上编纂的内容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很八卦的用手肘碰了碰童青鹤,挤眉弄眼:“小学究,网上传的内容是否属实啊?” 童青鹤无奈地摇头:“假的,我也是刚收到消息。” 余小可:“他联系你了吗?” 童青鹤迟疑地点了点头:“给我发了条信息。” 余小可大喜:“好浪漫!” 童青鹤:“……”他一顿,颇具好学精神的问,“为什么浪漫?我没见过他,也不了解他,至今为止,只知道他的名字。原来这就是你经常挂在嘴边的浪漫吗?” 余小可:“……”他放下自己的通讯器,头一次审视童青鹤,以过来人的语气跟自己的同窗小学霸分析得头头是道,“你刚接收通知,他就马上联系你,说明他非常在意你,至少态度是端正的。他将来会成为你的好alpha哦!” “对了,”余小可继续八卦,“你的alpha是位先生还是女士呀,介不介意把对方发过来的信息分享给我?” 余小可笑不合嘴,童青鹤将通讯器收到的信息打开给他看:“他是男的。” “那肯定是一位英俊的alpha先生,江绍之?”余小可嘴里念叨,“小鹤,你的alpha先生名字取得真好,一听就觉得他富有学识,说不定跟你一样是个学霸!” 童青鹤:“……”他一想,竟觉得余小可的话有几分道理。 明明天生一张出色年轻的脸,说出的话却一板一眼,刻板无趣:“假如他也喜欢跟我一样钻研远古国文化就好了,那样我们就能一起讨论,一起为探索远古而努力,这是我一生为之奋斗的方向。” 谈起热爱的专业,童青鹤整个人都在泛光,琥珀眸子仿佛都燃起两簇火焰,把余小可烧得头皮发麻。 余小可一脑袋顶起无数个问号:“??” 他觉得自己的小学霸好友明显搞错了方向! 余小可摇了摇童青鹤的肩膀,试图让他清醒清醒。 “小鹤,他是你的合法alpha,和你共度一生的伴侣,不是你的老师,更不是同学啊!见到他后,相信我,你会沉迷他的信息素,真的很好闻的!你要记住,自己要做的是跟他谈恋爱,而不是捣鼓你的专业知识!” 余小可用眼神鼓舞童青鹤:“说起来,我真不知信息素百分百契合的ao会有着怎样的吸引力呢,会不会彼此看一眼就有无法克制,产生致命而欲/罢不能的感觉?” 童青鹤:“……”他被余小可话里的个别用词说得脸红,觉得他说话好夸张,太露/骨了。 毕竟童青鹤的时间大部分都贡献在学习上,很少像其他omega对这些事乐此不疲的了解。 他对alpha知之甚少,刻印在脑海的知识也只有从前在相关课上老师教过的,他记得比较死板,也不太深刻。 “小可,你先别说了。”把他心里说得都有点乱。 童青鹤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内心默默祈祷自己的alpha热爱学习,未来可以跟他一起钻研远古文化,为联邦的文化研究做贡献。不爱学习也没关系,他对自己抱有信心,相信他一定能把对方引导着走上这条探索的道路。 余小可问:“对了小鹤,你要回消息给他吗?既然他主动联系你,回应一下比较好呀。” 童青鹤攥紧通讯器:“……我回。” 他摸索着屏幕,按照对方发来的消息模板,打字。 【你好,我是童青鹤。】 消息发送,比起童青鹤的镇定,余小可巴巴地守了几分钟,信息石沉大海,暂时没有更多的回复了。 余小可安慰他:“也许在忙。” 童青鹤坦白:“他要是再发过来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这样先不联系也挺好的。” 余小可:“小鹤,你不能因为他是联邦分配给你的alpha,就不紧张他。你这样做以后他会失落的,给伴侣足够的安全感是义务也是责任。” 童青鹤:“……” 余小可问:“你看过他的资料吗?” 童青鹤摇摇头,听余小可一说,就登入ao网,点进对方的个人资料浏览。 余小可眼神飞来飞去,好奇,但是没得到允许前不敢冒然乱瞄。 童青鹤从资料抬头:“想看?” 余小可咽了咽嗓子:“想。” 两个人脑袋凑近了一起盯着屏幕,江绍之的资料显示少得可怜。 余小可看过自家alpha的资料,满满的几页,包括从小到大的经历,家庭背景都记录得清清楚楚。可他的小学霸好友的alpha资料翻来翻去只有薄薄的半页。 江绍之,男,alpha,年龄,三十岁。 余小可捂死嘴巴,尽量没发出太大的动静。 “小鹤,他三十岁了!” 童青鹤在脑海想了下三十多岁的alpha,想不出,结合邻居里其中一名差不多年龄阶段的alpha,大概也是位叔叔吧。三十挺好的,至少叔叔们都足够的稳重成熟。 余小可目光遗憾:“年纪对比你有些大了,如果是二十三四就好了。别看alpha们三十多甚至四十相貌和身材都保持得不错,可那也要看对方的参照。你还差一点时间成年,跟你的条件比,差距是有的嘛。” 童青鹤弯了弯眼睛:“没关系,我不在意,对方比我成熟,那就一定能理解并支持我走研究文化的道路。” 余小可:“……”他的小学霸好友重点又抓错了。 没有照片,个人职业经历同样一片空白。 余小可说:“我第一次见到职业记录空白的个人资料,难道他……”余小可犹豫了一下,小声地试探,“是无业游民?” 童青鹤:“……” “我乱说的。”余小可开始补救,脑子里东想西想,忽然一拍手,“我记得好像有些职业联邦得对他们的个人资料进行保密,属于联邦机密不能随便公开的,可能你的alpha先生是一位厉害的人啊。” 童青鹤:“……小可,我觉得你说得更离谱了,这样的人会没有属于他们的omega吗。” 余小可恍然大悟:“也对哦,一个alpha三十了,还没有omega不正常。” 联邦公民很少有在三十岁还不找伴侣的,最迟也就二十七八都结婚了。omega稀少,并不是所有alpha都能拥有属于自己的omega,有些alpha会跟beta结成伴侣,同样也有对beta倾心的人。 “小可,今天的事你替我保密,我还不希望有除了你跟姚姐以外的人知道。” 余小可连连保证。 两个小omega在茶餐厅待到即将入夜才离开,余小可的伴侣过来接他,出于绅士风度,开车先把童青鹤送回家了。 童青鹤对自己的alpha叔叔了解甚少,他要在姚姐回来前像她坦白,距离成年还有两个月零二十七天,他还有时间跟这位alpha叔叔做更多的了解。 童青鹤冥思苦想,打算明天给对方打电话。他暂时想不出更多的问题去问对方,于是敲定,还是让这位alpha叔叔先认可他的钻研的专业方向,先谈知识吧。 第4章 童青鹤居住的公寓位于联邦政务区,进出关口都有专门的警卫日夜把守,普通居民想进来必须持有通关证明。 余小可的alpha伴侣不方便把车开进去,车停在公寓区外,童青鹤对两人表示谢意,背起书包就往小区走。 看守小区的警卫队多由beta组成,beta不易受到omega释放的信息素影响,也不会时常发生类似于alpha间的争霸决斗赛,如果连负责维持安全的警卫队都内乱斗起来,那么整个联邦可都要乱了一半。 童青鹤的性格在读书方面虽然比较固执一根筋,不代表他平时以这副面孔待人,至少小区附近的警卫对他印象都很好,也有不少beta向他暗中示过好。 omega总是容易令人难忘,童青鹤没有一般omega的少爷或小姐脾气,他时常不将自己当成一个omega,比起稀有人种受联邦保护,一定角度来说也是种失去自由的限制,他更向往当个普通的beta。 他失去了婚姻自主权,这次联邦强制给他分配了一个alpha叔叔,使得童青鹤不同往时会在停留在警务室跟beta们闲谈几句时局政事。他刚回家,就急着想找童姚谈谈他的alpha。 童青鹤沿楼上楼下走了一圈,童姚不在。童姚留在光脑的印记影像告诉他,她今晚有个重要的会议,需要连夜赶去联邦国际会议中心。于是,姐弟两关于alpha的第一场谈话计划宣告失败。 b1星球昼短夜长,午后四点半黑夜便悄悄降临。童青鹤在客厅的沙发靠着休息不久,落在地板的橘色余散去,暗沉的夜色取而代之,犹如一块巨大的幕布笼罩沉浸着偌大的客厅,气温慢慢下降。 童家的机器人球球感应到天气的变化,嘟声后开始启动工作程序,脑袋上的指示灯冒出一闪一闪的光,发出清亮的声音,听上去像个年纪不大的小男生。 “天黑啦天黑啦快开灯。” 下一秒,客厅明亮起来,球球将所有的灯打开,启动温度调节程序,把室内气温稳定在一个相对舒适对人体无危害的范围后,轻车熟路地绕到童青鹤面前,欢快又老成地说:“小鹤,准备吃晚餐咯。” 球球已经是个工作程序相当成熟的模拟机器人,交待过童青鹤,径直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按照录入的营养套餐,再根据童青鹤的口味选取其中一套定制准备。 童青鹤说:“球球,我今晚可能需要外出做会儿运动,回来再吃晚餐好不好?” 球球严肃地衡量着童青鹤话里的意思,童青鹤是有定期运动的习惯,以往这个时间他会去外面锻炼。球球一看时间,宛如长辈,不厌其烦地叮嘱:“限定一个半小时内要回来哦,运动前不宜用餐,那就添点营养能量剂补充能量。” 球球从冰箱的其中一层取出营养能量包递给童青鹤,在球球的注视下他食用了一袋能量剂,到楼上换了一身轻便保暖的运动服。球球主动打开门,宛如一个绅士的管家小先生,甚至对他微微鞠躬,做了个手礼:“记得早去早回。” 童青鹤莞尔:“知道了,球球管家。” 联邦政务区设施齐全,警务安保工作稳定严密,即便到了夜晚,仍然有不少年轻的alpha与beta沿四周慢跑。 与政务区相隔的b2区是个部队大区,经常会有军队部队的人到政务区办事。政务区的官员精贵傲慢,自以为骨子里的血液比普通居民矜贵,颇瞧不起周区的人。而部队大区的alpha大多年轻气盛,满腔热血,最看不上政务区这边只会用鼻孔看人的alpha。 两区alpha可谓势同水火,童青鹤脖子挂着耳机线慢慢吞吞跑到某块设有运动建材的区域,他忽然捂住鼻子,勉强稳了稳身形,选了处空旷通风的地方坐做呼吸。 童青鹤没成年,omega在成年期间体内的信息素才完全觉醒,腺体器官趋于成熟,能清晰感知alpha的信息素并深受影响。 眼看他的成年期越来越近,也逐渐受到信息素的影响体内产生不稳定的反应。此时空气飘散着一股时淡时浓的alpha信息素,混合了好几种气味,熏得他脑胀眼晕,血液急速往脑袋上涌,手脚微软,心跳渐渐加速。 信息素未完全觉醒的omega总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也可以说是天真的心理。 童青鹤仅从课堂学习到关于性别相互影响牵制的知识,却未曾产生过情热,没经历omega与alpha间信息素的碰撞,不知道光是漂浮在空气的信息素,都能对他产生一定的影响。 童青鹤感到喉咙一阵阵的干渴,嗓子眼紧缩,鼻腔涌进胸腔的气味令他止不住身体颤栗。 前方发生争执打斗的alpha们被勒令停止动手,一伙年轻气盛的alpha在争斗时会激烈释放出信息素,企图压制覆盖对方的气味。 alpha们天性好胜强势,集体涌动发散的信息素交杂在空气中挥散不去,如果有omega打这条路经过,此时或许已经迈不动腿走出任何一步,更严重的,会陷入昏迷状态。 前来做和事佬的beta警卫擦了擦额上的汗,怕了政府区跟部队大区的alpha们相遇,狭路相逢beta哭,苦的是他们这帮劝架的警卫,态度端不好,搞得两头不是人,不管是政务区还是部队区,没有一个他们能招惹的人物。 刚走的alpha忽然扯动边上的人:“嘿,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omega散发的信息素。”那alpha低低咒骂了一声,“这是omega驱近觉醒期的味道吧?妈的,好久没闻到这么青涩又甜净的味道了,要命,我们马上分头去找人在哪!” omega是受联邦保护的,可信息素的发散往往能领自控力强大的alpha失控。一群beta警卫彼此注视,意识到如果他们不在这几个alpha前找到这名omega,这名omega落入不受控制的alpha手上,后果将要不堪设想。 beta警卫面面相觑:“赶紧分头去找人——” 童青鹤拖着发软的腿开始跑,就在他受信息素的影响后,五感比平时更清晰,那些alpha的对话隐约飘进他的耳中,为保安全,他依稀顺着公寓的方向拔腿快走。 家里只有球球,一个模拟机器人并不能充当保镖照顾他。再过两个拐口设有警卫室,童青鹤打算先去警卫室,托beta送他回公寓。 beta可以闻到oemga身上发散的信息素,却不受影响。童青鹤找到警卫室,汗水淋漓地喘着气,视野依然隔着雾般的朦胧:“刚才前面有alpha打架,我受了影响,麻烦你们送我回去,谢谢。” 几个beta意识到严重性,马上开着警车把他扶到后方做好,车窗严实的紧闭着,不让气味向外发散。 童青鹤过于年轻的脸庞让beta们无一不担心:“你还好吗?我们马上为你联系家人?” 童青鹤把通讯器交给警卫,这时通讯器屏幕闪着光,警卫看着显示的字,念道:“alpha叔叔?” 警卫把通讯器送回童青鹤手心握好:“小同学,是不是你的alpha联系你了?你可以接一下,别让他担心。” 童青鹤懵懂地接通来电,他不停吞咽嗓子,车内全是他竭力喘气的声音。 车内弥漫一股清新甜美的茉莉香,青涩甜蜜,配上童青鹤喘气的声音,让几个年轻的beta警卫脸红耳赤,视线闪闪躲躲,不敢多看他一眼,甚至不敢呼吸,生怕挤压进胸腔的气味剪断他们的理智线。 通讯器另一边传来沉稳而有冷调质感的声音,听到童青鹤的急促喘息,似乎带着微微疑惑的语调:“我是江绍之。” 听到alpha的声音,无疑是一支催情剂,却让童青鹤稍微安心。大概意识到是自己的alpha在跟他说话,他勉强撑起的身体瞬间软乏地倒回车上,alpha叔叔侦查意识能力似乎很厉害,话音顿停,下一句就接:“你的情热期来了。” 童青鹤含糊地应了一声,alpha叔叔说:“身边有人吗,通讯器给对方。” 童青鹤把通讯机交给警卫,回到公寓后,童青鹤被其中一名beta扶着回到房间,剩下的几名beta根据刚才跟alpha通话的吩咐出去迅速准备了几件东西,又将整间公寓的进出通风口封闭,准备工作做好,剩下的只能交由童青鹤自己度过。 倒在床角的童青鹤隐约听到通讯机传来一句:“小omega,要相信自己。” 通话忽然中断,他握着通讯器陷入昏迷,任在门外怎么跳脚着急的球球,都唤不醒他沉睡的意识。 第5章 浓烈的茉莉花香聚在房内久久没有飘散,童青鹤恢复了一些意识,从鼻腔涌进肺部的气味无时不刻不在提示他,这是他散发的信息素气味,简直令他体内每个细胞都叫嚣着沸腾。 omega越接近成年期,觉醒的次数就越多,一开始身体以及生理上的变化会另许多omega产生不适的反应,严重些没梳理好的,甚至会在这个重要的期间产生忧郁症。 omega生性本来就较于一般人敏感细腻,童青鹤经历过第一次信息素的潮动,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 巨大的寂寞犹如蜘蛛网将他慢慢地蚕食吞没,房内开着灯,明亮的光线刺得他眼瞳一阵一阵的疼,无法控制的眼泪争先恐后挤出眼角,他现在也许急需有人在身边紧紧的拥着他给他安抚,那个人大概会是他的alpha。 陌生的体验让童青鹤无所适从而害怕,额角泌出的汗水浸湿床单,情绪绝望到接近濒临崩溃的边缘。他强迫自己压制好情绪,嗓子着火似的干疼。 童青鹤手脚颤抖地从床脚爬起,立刻又摔了回去。 茉莉的气息浓厚,四处乱窜,仿佛在寻求某种慰藉。在童青鹤一声接一声短促的气音中,熄灭的通讯机陡然再次亮起,他颤抖的手指摸索着通讯器放到耳边,雾湿的眼睫遮去他的视线,刚接通,声音听上去别提有多无助可怜。 “小omega,你还行吗?” alpha刻意压低了嗓音,大概受到对方的影响,童青鹤像只无助的小猫发出一声呜咽,断断续续的说:“不行,我快不行了。” alpha静了静,童青鹤听不到声音后倍感无助焦虑。 他语无伦次地说:“你快跟我说说话,随便说一点,无论说什么都可以,我好难过……” alpha出声了,不似刚才的理智沉稳,取而代之地换上另外一副温厚的嗓音。 “宝宝乖。” 童青鹤一下子就安静了不少,也没注意alpha说了什么,只是听到他的alpha声音后,像被人顺了毛,急切地说:“再说一点。” “我刚才让警卫替你准备了几件东西,就放在桌面。” 童青鹤努力听清楚alpha的话,头微微仰高,果然看到桌上放着几只盛着色彩不一的液体试剂管。 他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alpha说:“很抱歉暂时无法陪在你身边,这几种药剂在生活上比较常见,但掌握好剂量调和,可以从一定程度抑制omega情热期觉醒时的难受,现在听我的吩咐,你——”对方一顿,“听我说的话,宝宝还能行动吗。” 童青鹤绵软乏力地应了声,之后按照alpha提示的步骤,高度集中精神调好一管试剂,用针管慢慢打进自己的身体。 做完这些后他彻底虚弱无力,童青鹤意识混沌地躺在床上,过了不久,流失的体力慢慢回来了一部分。 通讯机落在床头,他伸手一拨,见线没断,嘴唇微动,虚弱中带着试探地问:“叔叔,你还在吗?” 童青鹤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他掀开湿透的衣服,索性房间的温度随人体气温自动调节没让他受了凉,庆幸间,听到通讯机传来话音:“宝宝。” 亲密无间的称唤彻底让意识散漫的小omega精神集中,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一半,眼睫毛乱扑扑地眨。 童青鹤刚才难过至极,根本分不出精力去分辨alpha说了哪些话,现在仔细一想,似乎alpha就这么喊他,真让他难为情,连自己姐姐都没如此叫过他。 他咬了一下舌尖,又疼又麻:“叔、叔叔,你还在啊……” alpha问:“现在好点没有。” 童青鹤有问有答的:“恢复很多了,就是出了好多的汗,衣服湿着,还口渴,想喝水。” alpha说:“家里有没有机器人。” 童青鹤:“有。” alpha:“叔叔不在,让他先照顾你。” 这话同样令童青鹤感到羞赧:“没关系,我都这么大了,能照顾好自己,刚才的事,谢谢叔叔。” “乖。” 童青鹤不出声了,他的alpha叔叔似乎还挺忙的,结束通话,他捂着微微发热的脸,推开窗户让房间内信息素的气味慢慢散出去。 球球在门外急得程序不断报错,发出危机信号。童青鹤拉开房门,面前的球球眼角不断挤压着人工眼泪,差点没扑进他怀里,哪里还有平时小管家的绅士风范。 球球绕着他启动身体指标探测程序进行检查:“小鹤,你还好吗?是不是进入情热期了?身体有没有出现异常?” 童青鹤半个身体靠在球球身上,他舔了舔干涩的嘴角:“我没事了,就是有点口渴。” 球球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到沙发躺下,床单湿透着,球球换了套干净的床单,用空气清新剂把屋内残留的信息素彻底净化。 “小鹤,我去给你倒杯水。” 球球下了客厅,童青鹤把握在手上的通讯器打开,他存着alpha叔叔的联系号码,经过再三斟酌,给对方发了条讯息。 “叔叔,谢谢你。” 直到童青鹤喝下水又睡了一觉,放在枕边的通讯器没有提示进来新的信息。他感到微微失落,但没有太难受,也许只是不太适应。 童青鹤去上课前,球球严谨地为他重新检测了一遍身体的数据指标,确定指标都在正常范围,才把故意把挂在最高处的书包取下,亲手交还到他的手里。 球球叮嘱:“路上注意安全。” 童青鹤把书包背好,包里放着球球不知道从哪里准备的抑制剂:“我会的,出门上课了。” 他在车上照例给童谣传了信息,简单讲述昨天晚上的初次情热。通讯录的联系人寥寥无几,alpha叔叔的备注居高首位,童青鹤点开信息框,打字。 “我的身体恢复了。” 课间童青鹤频频看了几次通讯器,发出的消息仿佛石沉大海。他舒了一口气,将精神重新集中到课上。 今年童青鹤就毕业了,他连跳几级,为的就是赶在成年这一年,毕业之后能顺利进入联邦研究院。 课后高教授找他谈话,教授扶着夹在鼻梁前的老花镜:“真的做了决定?” 童青鹤坚定地点头:“教授,我热爱这份专业,想一直研究下去。” 高教授说:“omega想进联邦机构要经过几重考核,里面本身就不适合你们,面对那么多精英alpha,压力很大的,做不好也许会患抑郁症。” 童青鹤不服气地说:“alpha能做的我一样能做到。” 教授叹息,当初他破例收童青鹤当关门学生,除了看中他的天赋之外,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欣赏身为一个omega却有着不输于alpha的坚定精神。 教授微微笑了下:“这次的毕业论文取材过程比较困难,但也是你作为进入联邦研究院的首块敲门砖,只要做好就成功了一半。” 说着打开光脑大屏幕,页面跳出无边无际的星际银河,接着放大到其中一个d1星球:“远古国曾经的所在星球。” 童青鹤眼睛都看亮了。 教授说:“d1星球可没有曾经的山川河流,那里如今贫瘠荒芜,汇聚了许多星球的流浪者,滋生出不少灰色生意,乱得很,驻扎在那边的国际刑警也无法彻底清除治理。” 童青鹤盯着屏幕显示的资料,对远古星球表现出跃跃欲试的好奇心。 “教授,如果我想去呢。” 高教授说:“你一心要进联邦研究院,执意要去我无法阻拦你,只是你的成年期将近,一个omega跑到那种地方,可太危险了。” “我一定做好准备工作,姐姐也不会同意我冒然行动的。” 当天晚上童姚就回来了,童青鹤向她说明自己的想法,童姚当场拒绝,并且不同意他为了进联邦研究院去d1星球取材。 童青鹤眼眶微热:“姐,我等这一天等了那么多年。” 姐弟两个相依为命多年,童青鹤自小就乖巧无比,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童姚一心在联邦政府里往上爬,为了让姐姐省心,童青鹤就把自己关在家里看书,没做过半点出格的事。 他一心进入联邦研究院,不光是因为热爱自己的专业,也想离姐姐的距离更近些,更希望能把父亲的跟他都喜欢的工作延续下去。 经过童青鹤一连三天的软声言求,童姚铁青的脸色终究松缓,但说什么都不会放童青鹤直接飞往d1星球,而且勒令他在成年期的前一周必须安全回到这边。 童青鹤在出发的前一周,根据童姚的要求,找人专门在脸上做足修饰,易容成一个灰头土脸的普通男生。童姚动用关系为他准备了不少的信息素伪装药剂,替他弄了个beta身份。 “包里有暗层,里面的抑制剂足够你用到回来之后,记住,只要身体发出信号,就必须使用抑制剂,明白吗?” 童姚特别不放心他:“没有人天生是软弱的,虽然大部分alpha不这么认为,但姐姐不会因为你是omega就把你当易碎品关起来牢牢看着。这是姐姐的第一把木仓,它陪了我很多年,你好好带着防身,我教过你怎么瞄准敌人,别忘记你当初用得多好。” 童青鹤使劲地点头,红着眼睛把东西都收好:“童家没有软弱的人。” 童姚感慨:“一转眼你也这么大了。” 童青鹤努力笑了笑:“姐,我长大了。” 尽管做足准备,童姚仍安排一名信得过且负责她安全的alpha跟童青鹤一起过去。乘坐飞船前往d1星球当天,童青鹤想起他几天没联系的alpha叔叔,对方也并没给他任何信息。 出于某种无法表述的心思,童青鹤给alpha留最后一条信息。 “叔叔,我近期有事,这个月都没办法给你联系。” 转身看见童姚还在,乘客已经陆续进入飞船座舱,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童青鹤忽然跑到童姚身侧,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迅速闪进飞船登入门,不见了身影。 童姚原地惊愕,紧接着差点没咬碎一口牙,脸色青黑。 飞船缓缓脱离船舱,女alpha望着一片星河出神。她后悔了,弟弟既然已经配对到信息素百分百契合的alpha,说什么她都要把人绑在身边。 江绍之…… 女alpha隐约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第6章 d1星球区是一座建立在废墟荒芜上的城市,虽然已经不复数万年前的繁荣盛世,但城市该有的规划建筑,交通行道,包括商场娱乐设施,与普通城市一样该有的都不少。 它就像一个落魄颓废的贵族,褪成灰白一色,其中城区汇集各个星球过来的流浪者,几大星球中,唯独d1区至今不限数的收容星际乞丐。 在街头可以遇到前来做某桩生意的爆发户,他们身后会跟着成群威风凛凛的保镖。同样可以见到盘坐在各大角落的流浪者乞讨,或偷或抢,争斗斗殴,哪个倒霉蛋因此而在这里丧命也不会有人给你收尸,彻底沦落为星际垃圾。 d1区成为法律最难以受束的地方。 刚下飞船,晕了一路的童青鹤此刻正发虚地让alpha保镖扶着去打车。保镖提前在这边最好的酒店订了房间,下飞船后直接过去就能入住。 alpha保镖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搀着童青鹤的手臂,关切询问:“你还好吗?” 童青鹤勉强扯了抹笑,他易容成灰头土脸的模样,除了一双眼睛,笑起来蛮令人不能直视,就是丑的。 他望着灰扑扑的天空,阴冷的空气四处侵袭毛孔,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说:“等会儿休息就可以恢复,不用担心我。” 出租车司机是个看起来不太正经的beta,一身牛仔衣打扮,童青鹤跟alpha坐上车后,beta的眼睛就跟长在alpha身上似的:“出来做生意啊?晚上需要放松吗?” beta笑起来不怀好意,伸手在alpha胸前拍了拍,却被挡住。 到了酒店楼下,beta塞过来一张花里胡哨的名片:“alpha哥哥,想玩的话可以联系上面这个号码,针对你这样健壮的款,有折扣打哟。” 童青鹤:“……”他没想到司机居然还是个兼职拉皮条的,而alpha保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显然已经忍耐到了一定的程度。 在alpha突破极限前,童青鹤稍微扯了扯对方:“我们进去吧。” 面对omega,alpha总会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纵容与忍耐。他们将beta甩在身后,这次出行d1星球准备的资金十分充足,足够童青鹤在这儿好吃好住的过上一个月,如果不是有任务在身,也许可以把它当做一次星球度假。 到了订好的房间,alpha,也就是周彻,沿房间里里外外都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安装任何摄像监控,对童青鹤点了点头,替他打开卫生间的门:“可以进去洗一洗。” 周彻见童青鹤好脾气的笑笑,一愣,忙说:“我先回避。” 童青鹤开了水清洗手脚跟脸,镜子里的面孔平平无奇,不会让人多看一眼。 他目前的身份是一个beta,最容易被忽视的性别。下了飞船后一路过来,遇到不少alpha跟beta,童姚的担心和所做的准备是正确的,没有omega会冒险跑到这里,出现在灰色城市的omega,无疑会被撕烂,成为争夺的香饽饽。 他冷静地将自己清洗干净,沿途一直头晕,在飞船吃过药就睡了,以致错过浩瀚无垠的星河,童青鹤想想都觉得遗憾。 周彻叫了服务生过来送餐,童青鹤这次出行的目的是取材拍摄,于是他把服务生叫停,询问周围有没有标志性的建筑,或者近一个月会不会举办某些习俗活动。 服务生把就近的标志建筑说了,他年纪不大,是个跟随家里人流浪到此,出来工作不久得青年beta。 青年态度颇有些自来熟:“你们是其他星球的旅客吗?口音听起来比我们纯正太多了。” 周彻淡然地点了点头,童青鹤感兴趣的做了笔记:“还有吗?” “对了,”青年一拍额头,“我居然忘记把这件大活动跟你们说了,咱们d1区,要说最出名的,肯定是每一个季度举办的地下拍卖会,听说这批有位大老板运来远古时代的凤冠,近半个月好多其他星球的商人赶来看热闹。” 童青鹤笔尖一顿,目光惊疑地看着周彻。 周彻给了青年一些小费,等人拿着小费心满意足离开后,童青鹤说:“远古遗留的文物不能用来拍卖吧?” 周彻摇头:“基本存下的远古文物都放在星际博物馆,私人占有严重违反星际法则。虽然不知道那个服务生所说的是真是假,但如果有人敢拍卖远古文物,背后应该有势力支撑,否则不会有获取它们的来源。” 周彻点开一则新闻,就在两个月前,运往联邦的一艘飞船上承载着远古国的一顶皇后凤冠,经过陨石轨区被突然出现的星际海盗劫持,整艘飞船失踪,连带着凤冠也不翼而飞。 两人陷入沉思。 灰色的午后,童青鹤补了一觉,背着个小包就要出门采风。短短半天时间,d1区的警卫不止加强了一圈,街头吵吵嚷嚷,似乎要有什么麻烦事情发生。 他举着摄像机四处取材,正询问当地一位土著居民间,前方的一栋旧楼轰然倒塌,黑色的浓烟直冲升天,细小的尘埃颗粒犹如一场大雨卷落飘散。 所有人都愣住了,中心区大乱。 轰鸣接二连三响起,脚下的地板剧烈震动。童青鹤怎么也想不到,前一秒还风平浪静的中心区,居然被某些不知名的东西引爆了。 人群冲散了他跟周彻,耳膜充斥不绝的尖叫与轰炸声。童青鹤耳疼欲裂,踉踉跄跄地随着人潮跑到其中一个角落,蹲膝抱头,等待并祈祷这场灾难过去。 灰色的天瞬间暗下,火光卷起一层层高温热浪。童青鹤心脏扑扑地急跳,血液涌上大脑,焦土与各种气味冲进他的鼻腔,平稳的信息素在此时不受控制的乱窜着,渐渐的,发散出淡淡的茉莉花香。 童青鹤怎么都想不到,他的身体会在紧要时刻出岔子。 躲在角落里的alpha不顾死活的大喊:“妈的,是omega,老子闻到omega的味道,这里居然有omega!” 一群不要命的alpha顶着轰震踉跄地冲进火光,看样子非要找到oemega不可。 童青鹤整颗心高高的吊起,避在他周围的人群连接不断的将目光移到他的方向,他一咬牙,把书包举起挡在头顶跑了出去。 “老子找到了,在那边——” 石板从高处卷着火滚落,与童青鹤几步之遥的距离,一道黑色影子提前快了一步,童青鹤被一股不知名的力扯进火浪与尘埃扑朔的废墟中。 嗡嗡发震的耳膜忽然贴上两股温暖,炸裂声被一道低稳的声音取之而代。 “乖,先别动。” 废墟顷刻坍塌,童青鹤在黑影的拥护下,隔绝了与外界的感知。他的眼前一片黑暗,没看到身后陡然出现一只巨大的虎形,巨虎展开双色羽翼,紧紧拥护他们。 第7章 所有喧闹纷杂归于寂静,童青鹤发觉自己正被人紧紧裹在怀里。他微微一动,耳边立刻传来火星坠落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一股淳厚的沉香浓浓的环绕着他,沉香沁入心肺,辛甜苦涩,与他无法克制发散的茉莉清雅的气味相互糅杂,最后竟奇异的混于一团。气味愈发浓烈,茉莉的气息终归被沉香覆盖,渐渐的,童青鹤乱窜的信息素竟然被缓慢抚平。身体涌起的难受,被另外一股舒缓的感觉取代。 虽然置身于火海当中,刚才发生的动乱却使得他惊出一身冷汗,手脚软乏。童青鹤喉结上下动了动,只从鼻腔闷出一个绵软的气音。 他想抬头看面前的人长什么样,耳边继续传来一阵轰响,如丝帛断裂的声音。贴在耳朵两侧紧捂的掌心一直没挪走,头顶传来那道低稳的嗓音。 “这里乱,我先带你离开。” 童青鹤手指紧了紧对方的衣襟,他的嗓子被烟雾呛得开不了口,暂用行动表示自己愿意配合对方的指示。 一件衣服从他头顶盖过,童青鹤被对方放到背上,紧接着男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灵活矫健地穿梭在火光中,快到童青鹤隐约听到火光随风而掠。 他收了收腿,大半个身体有衣服遮挡倒也安心,手心所攀的肩膀宽厚修健。 童青鹤心绪没由来的忽然平静,直觉告诉他,救自己的人是一个非常厉害的alpha。能在火浪与动乱中保持镇定的穿梭自如,并非一般人能达到如此高强度的心理与身体素质。 周围彻底安静,寒冷的风在废墟中游荡穿行。风勾过他的指尖,勾着两人相互缠绕的信息素气息。气味变得极淡极淡,童青鹤发现了,他怎么收都收不回。 茉莉花香生涩而勇敢地紧绕着沉香盘旋不肯离开,沉香扑反过来裹着花香,彼此相碰间透露出一点隐秘的暧昧。 童青鹤有些气恼,这信息素还没等他成年就不听话了。 他听到对方问:“有没有好一点。” 接着,他被人放下,抱起放在一块微微发烫的巨石上坐稳。 盖在头顶的衣服拿开,破旧坍塌的废墟里,童青鹤彻底看清楚面前的男人,是一名身穿黑色特种战服的alpha。 空中不断有尘土碎屑飘落在alpha肩膀两侧,却一点也不显得他灰头土面。alpha浓眉深目,眼眸坠着比火还明亮的焰色,脸庞的轮廓线条分明,看起来冷峻薄情,也无比的坚定。 此刻alpha在童青鹤面前屈膝半蹲,黑色军靴沾满泥渍,下雨了。 雨水淅淅沥沥的飘散,很快形成湿润的水雾,水雾笼罩着坍塌后的废墟。远处的火光在雨罩子下闪闪晃晃,慢慢的,熄灭一点零星的光点。 尘嚣似乎隔得遥远,至少现在是打扰不到他们两个人的。 alpha维持着比童青鹤低了半个头的姿势,稍微仰首。雨水刷过彼此的眼睫,四目相碰间,童青鹤的心跳漏了半拍,隐隐有了一点预感。 他垂在一侧的手被alpha拿起,放在掌心轻轻握紧。 “你好,我是江绍之。” 他呐呐地张着嘴,似曾相识的对话相继涌进脑海。 “你好,我是童青鹤。” = d1星球与联邦隔了数万光年的距离,童青鹤这一生都没想到,他会在另外一个星球遇到国家强制分配给他的alpha叔叔。 雨水冲刷的街道格外安静,沿着屋檐落下,淌过布满碎痕的路面。此刻两人步行在一条古老破旧的街巷中,童青鹤背着小包跟在江绍之身侧,走得慢了一点,对方就会停下稍微等一等他。 童青鹤比江绍之矮了不止半个头,他看着alpha利落的短发,忽然问:“叔——”话到嘴边临时改口,“你是联邦的军人吗?” 江绍之轻轻点头,童青鹤稍微拖长了音哦了一声。怪不得他发给对方的消息石沉大海,想来也情有可原。 江绍之说:“d1区很乱,你一个omega跑过来不安全。” 童青鹤抓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没办法,我的毕业论文需要到这边取材拍摄。而且有个朋友本来跟在身边保护我的,没想到临时发生意外,我和他都被人群冲散了。” “保护。”江绍之挑了挑眉,“alpha。” 不怪alpha多疑,而是他们骨子里天生对omega有着相当强烈的占有欲跟保护欲。没有一个alpha能够容忍自己的omega被人觊觎,哪怕仅是多看一眼,都会让他们觉得自己的领地遭受侵犯。 童青鹤尚未察觉任何异常:“是的,姐姐不放心我独自过来,专门让人跟着我。”他顿了片刻,“叔叔,你在d1区执行任务吗?为什么在那样紧急的时刻,一下子就找到我了。” 童青鹤相当确定,他的alpha叔叔当时已经认出了他。那么坚定地眼神,与通讯器中第一次介绍时一模一样的对话,江绍之不加以掩饰,在如此混乱的场面,明白的对他坦诚身份。 江绍之侧目:“你的信息素。” 几乎在信息素发散的一瞬间,江绍之非常确定他的小omega就在中心区发生动乱的周围。那一点发散出来的茉莉花香差点引发他的信息素失控,与他一样躁动的,还有精神体穷奇。 穷奇发了疯似的要往信息素发散的源头追赶,江绍之意识到自己的小omega面临危险,保护对方,已经是他的一种本能反应。 两人简短的交谈过程,信息素不听话的散发出来相互缠绕,童青鹤断断续续走了几步之后停下,抱紧怀里的小包,脸颊微热。 他慢慢挤出一句:“它不听话。”它其实约等同于他,当事人年纪小,本身还没有那个意识。 江绍之凝视着他,alpha看他时给人格外专注的感觉。 “没关系。” 童青鹤急得扯长书包带子:“万一让人发现怎么办。” 就在前不久,他见识到自己发散的一丁点信息素差点带来难以预料的糟糕后果,童青鹤不希望再生意外。 江绍之眼神平淡,下一刻,散发的沉香却浓烈异常,无数倍扩散地将茉莉香环裹,直到茉莉香彻底被裹在沉香当中,四周偶尔飘散的alpha信息素遇到这股强大的沉香无一不收敛,消散于无形。 短短的时间,以两人为中心的区域,沉香形成一股巨大的范围保护垒,任由那一点害羞又淡雅的茉莉花香像一条小鱼欢快畅游,旁人怎么都觉察不出这股信息素的气味。 童青鹤彻底傻眼,不知道信息素能这样控制自如。江绍之的举动,简直在纵容他胡来。 “叔叔,”童青鹤转移话题,同时没有死心的想悄悄收回释放的信息素,“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江绍之说:“后续的工作已经有人接手,我先送你回酒店。” 建设的道路质量实在堪忧,经过一场动乱跟雨水的冲刷,水混着泥黏在鞋底,经过水坑附近,童青鹤的鞋子险些拔不出来。 “过来。”江绍之说着,把外套脱下盖在童青鹤脑袋,轻松地把他放在背上。踩着黑色军靴的长腿毫不留情地踏过水坑,步伐干脆利落。 童青鹤拘谨地挂在江绍之背后,手一开始不敢碰对方。可江绍之的信息素实在太好闻了,浓烈的沉香让童青鹤止不住的吞咽口水,他的手脚渐渐攀上对方的,原本想藏起来茉莉香又一点一点暴露,在沉香的保护垒中笨拙地横冲直撞,它要散去哪里,沉香永远比它先一步扩充领域予它嬉闹。 灰色的城市中,童青鹤第一次清楚的看到了黑色,属于江绍之的颜色。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移,盯着江绍之的耳廓出了一会儿神,又去看对方坚毅的侧边面容。 童青鹤忽然想起一件事,稍微凑到江绍之耳旁:“叔叔,我其实不长这个样子。” 大概是alpha的出色让他生出一点不愿落后的心思,童青鹤似乎听到alpha发出一声短促的低笑。再细看,alpha表情淡淡,哪里像是会笑的样子。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小omega此刻有了强烈而深刻的意识,背着他的这个alpha,是真正属于他的alpha,等他成年后,拥有合法权利标记的alpha。 第8章 酒店楼下,青涩甜美的茉莉花香终究犹犹豫豫地收敛起来,收回的速度远比不上释放的时候,才第一次与alpha的信息素碰撞,就如此留恋不舍。潮湿的雨淅淅沥沥刷着眼睫,童青鹤背着小包,脸微仰高,看着alpha的神态真有几分小年轻情窦初开时流露的缠绵不舍。 其实他在走神,还没从在d1区遇到自己alpha的震撼中彻底回神。 童青鹤慢慢吞吞地开口: “叔叔,我到了。” 直到最后一点茉莉香的气息消失殆尽,萦绕盘旋的沉香才收回布下的巨网。一切恢复如常,这股强势的沉香散后,四周这才慢慢飘散出各式各样的信息素气息。刚才所发生的,不过是其他信息素为沉香绕了道。 alpha天性强势,连信息素也有一较高下的说法,强者才有主导权。只是小omega尚且不知道,他的alpha有多强势。 童青鹤刚刚吸够了alpha的沉香,身心满足,舒服到全身每个毛孔都张开了,甚至连茉莉香也安分的没乱发散,暂时还不会受其他alpha释放的信息素所影响。 童青鹤把披在身后的外套还给江绍之,有些话犹豫了一下:“我们还会再联系吗?” 江绍之点头,拿出一个黑色迷你的四方体盒子递给他:“在这里可以用它联系到我,这几天d1区不安宁,没事不要乱走动。” 童青鹤把江绍之给他的东西好好收进兜里,对方有任务在身,他也不好多占用太多时间。 “叔叔,你先去忙吧。” 江绍之看了他一眼,才转身离开。 周彻在酒店大厅徘徊,见到他回来,急忙地把他围住检查一遍,不停询问有没有事。 童青鹤把在面前转圈的alpha固定住,先向周彻确保自己没受伤,见alpha松了口气,自己也笑了笑:“我们先回房间,这里不方便说话。” 经历过一场动乱,事后童青鹤远比想象中表现得镇定。刚进房,周彻盯着他,说:“刚才有一股omega的信息素不受控制的发散,是你的对不对?” 童青鹤点头承认:“不好意思,我没想到它会突然失控,差点酿出不小的麻烦。” 他知道周彻想问自己怎么脱离危险的,于是童青鹤一五一十地把事情交待清楚:“我遇到我的alpha叔叔了,他救了我。” 周彻说:“alpha1,跟你配对成功的那个人?” “是,他在d1区工作。”童青鹤把江绍之执行任务的真相模糊表述,江绍之职业特殊,连国家都对其资料保密的人群,他不能随便告诉旁人,避免给江绍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周彻也并不是话多的人,他的任务仅仅是保护童青鹤的安全,只要人安全,其他事就不在他负责的范围内。只是他虽然并非童青鹤的alpha,但一个受alpha保护的omega,因为失误被另一名alpha所救,这让自尊心强大的alpha难免泄气失落。 “抱歉,这次是我的失误。” 童青鹤觉得alpha的骄傲真容易受伤,出于好心,他反过来劝慰了周彻几句。 小omega到底对alpha了解得不多,周彻跟他道完歉,接下去的一天情绪状态相当不佳,对他却几乎有求必应。 d1区显然对昨天的那种规模的动乱习以为常,或者说这就是一个游离于浩瀚星河中,嚣张犯罪的灰色星球区域。d1国内新闻频道对关于昨天那场动乱的报导,仅仅持续了约莫五分钟。新闻记者连街头采访这一步骤直接省去,d1区的居民多为各个星球流浪而来的外来人口,只要死亡没降临到自己头上,大多事不关己。 童青鹤对着新闻报导连连唏嘘,这次亲身经历的事件完全可以列入毕业论文选取的材料之一。 印象中神秘而古老的远古国因为这次的事件的发生,让他深刻的意识到随着历史推动,再辉煌的时代终将淹没在过去的岁月。 一向埋头苦学的小学究突然有了另一番感悟,当场翻开小包拿出他的笔记本,挥舞着笔墨刷刷记下心得体会,一双明亮动人的眼睛时不时闪过智慧的光芒。 周彻:“……”他听自己的女alpha领导说过,她的弟弟沉迷研究远古文化,特别爱学习,看来情况属实。没有人,尤其是omega,在小命差点丢掉的情况,居然能当做无事发生的样子,全身心投入学习状态中。 周彻泄气的状态顿时恢复不少,放在omega身上的目光越来越深。他突然问:“我能冒昧的问一句,你跟alpha配对的契合度是多少吗” 童青鹤疑惑地看了看周彻,挺正经的询问:“你想跟我进行配对测试吗?” 见他脸色没有羞恼的神色,周彻松开一口气,随手抓了抓头发:“在omega没成年被标记前,只要不是百分百的配对契合度,任何alpha都有追求omega的权利。” 周彻也挺正经的说:“我觉得你不错,想跟你试试,你答应吗?” 童青鹤这才放下笔,琥珀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直视周彻:“我不答应。” “好吧,”周彻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alpha会尊重每一位omega的选择,我先出去,你继续学习?” 童青鹤点点头,拿起笔继续埋头写。 一夜无梦,童青鹤起来打开江绍之给他的黑色小盒子,目前并没有接到对方的消息。他把小盒子收起来放好,正准备下床穿鞋,赤着的脚底忽然踩到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他惊得低头,发现一只憨憨的黑毛犬对着他吐舌头笑。 他的房内没有外人进来过的痕迹,周彻进来前也会提前敲门。他盯着黑毛犬,狐疑地问:“你是谁家的宠物?” 黑毛犬一直绕着他憨笑,童青鹤出去时腿边就跟着它,周彻见到,掌心贴在额头捂着,说:“你一晚上不在房间,原来跑到另外的地方了。” 童青鹤指着黑毛犬问:“它是你的宠物?出来也没见你带着呀。” 这下轮到周彻惊讶:“你能看到我的精神体?” 童青鹤给黑毛犬挠了挠颈子:“精神体?” 周彻说:“只有少数人才拥有精神体,除了信息素外,这同样是我们的一部分。而在这少数人当中,几乎只有alpha才有自己的精神体,很少见到有omega能看到它们的存在。” 童青鹤抱着好学的态度问:“每个人的精神体都不一样吗?” 周彻:“没错,我的精神体其实也就是卖萌用的,平时逗它玩还行。我听过最厉害的精神体,应该是咱们联邦特种战队的穷奇,战斗能力非常强悍,但是我至今见都没见过,也很少有人有机会见到。” 童青鹤对远古的文化研究颇深,四大凶兽倒是听过,却没想到居然有人的精神体会是凶兽,这个天性残恶的凶兽万一胡乱伤人怎么办? 周彻其实还隐瞒了重要的一点信息,精神体的活动完全是随着主人的情绪波动的,他昨天被童青鹤拒绝,心理上虽然接受了,但夜里一直记着这事,导致自己的精神体受到影响跑进童青鹤的房间,这黑毛犬,看见omega就笑得像个憨子似的。 周彻看着不断对童青鹤摇尾巴的黑毛犬,捂着脸有些不忍直视。 “它挺可爱的。”童青鹤笑着把黑毛犬抱起来放在膝盖顺毛,周彻的表情顿时瞬息万变。 “……那个,你还是放下它吧。” 童青鹤纳闷地看着周彻:“你的脸好红,空调调太高了吗?” 周彻尴尬地后退了几步,最后把黑毛犬一把抓起,抱着犬慌乱跑了。 “雨好浓。”童青鹤把手边的书放下,推开窗,用摄像机对着远处的街景进行拍摄。 放在床头的黑色盒子忽然发出嗡嗡的震动,他跑过去打开,不见信息进来,怀疑它是不是坏了。但江绍之给的东西,总不可能是坏的吧。 童青鹤研究了一下小盒子,找到信息编辑页面后,给里面保存的唯一一个号码发了一条信息。其实也没什么内容,他本身就不是个浪漫的人。 小omega实事求是地说:“叔叔,下雨了。” 信息依旧石沉大海,那天雨一直下,童青鹤在房里查了许多资料,天刚黑就睡了。 深夜,气温有些热。忽然飙升乱窜的信息素让童青鹤摸着黑惊醒。黑暗中,一双火焰似的眼睛幽幽望着他,童青鹤压下惊叫,几乎在手碰到灯开关的一瞬间,一头巨大的黑影朝他扑近。 形似猛虎,一双翅膀抵在床的两侧,一头巨大的远古凶兽。 童青鹤傻眼:“穷、穷奇?” 穷奇生性残暴,就在他想这头凶兽会不会把他吃掉时。却见威风凶恶的大虎,火焰一般的眼睛温情脉脉的望着他,硕大的脑袋一低,把他踩在地板的脚丫子拱回床上。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穷奇的舌扫过脚心,脚趾头很快就湿了。 陌生的感觉酥麻蹿至全身,童青鹤左右看着紧闭的门窗,试探地把脚放在穷奇毛绒柔软的腹前,踩了踩。 “你是……谁的精神体?” 几乎在他说话的一瞬间,穷奇火焰般的眼眸明亮无比,童青鹤立刻想到江绍之那双坠着焰色的眼睛。 “叔叔?” 浓烈的沉香铺天盖地侵袭而入,童青鹤浑身一颤,淡雅清新的茉莉香远比他的反应还要快,羞涩又迅速的蔓延,在房内四处乱窜。信息素无比尊崇主人的内心想法,欢快的缠绕在一块。 江绍之来了。 第9章 江绍之出现在房门外,童青鹤刚打开门,浓烈的沉香顿时如同一张巨网严严实实地笼罩在身上。百分百契合度的信息素无论对omega还是alpha而言,都是致命的。致命的相互吸引,不受控制的靠近。 两人的目光相互触碰,皆颤了一下。江绍之本身的职业特殊,身体和心理素质极强,不乏自控能力,还算稳重淡定的移开眼神,而童青鹤的手脚都软了。 他体内连接涌起陌生的燥热,受alpha的信息素影响,茉莉香被沉香勾的不停扩散,几乎在毫无节制的释放。 童青鹤还未成年,初次情热的标记期还没到,最近因为频繁接触自己alpha的信息素,从而引发自己信息素毫无规律无节制的释放,让他身体有些虚软。小omega实在过于青涩,根本遭受不住信息素如此猛烈的冲击。 两股信息素丁点儿不羞臊的释放,刹那间沉香裹着茉莉花的香气弥漫充斥在密封的卧室。童青鹤靠在江绍之怀中,颧骨附近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渐深的绯红。 他动了动干燥的嘴,红着脸诚心向他的alpha建议:“叔叔,能不能让它停下。” 童青鹤又解释:“能不能收起你的信息素,”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也飘忽着闪开了,“我一闻到你的信息素,就也忍不住发散自己的信息素。” omega生理课堂上老师专门说过,omega比alpha更容易受信息素影响,也更难控制自己的信息素。除了性腺之外,信息素本身与他们的性也有着紧密地关联。 气味是一个人独有的标识,每个人的拥有的信息素气味都不一样,就像远古时孔雀开屏为了吸引异性,而他们散发信息素,同样也是相互吸引,情之所至。 江绍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童青鹤勉强维持着理智和镇定,说:“你不能总是让我手脚乏力。” 江绍之:“……” 穷奇跟在童青鹤身侧,探出脑袋亲昵地蹭了一下他的脸颊。只是精神体实在过于庞大,毛绒硕大的脑袋往他的脸颊一顶,加上穷奇尚且掌控不好适合的力道,直接把他撞得向前趔趄。 江绍之展开手臂,顺手把童青鹤接在怀中。 童青鹤被穷奇撞得一愣一愣的,趴在江绍之宽阔的怀里,沉香对他天生就是一股无形的诱惑,信息素争先恐后地窜进鼻腔胸肺,他一连打几个喷嚏。 直到江绍之有条不紊地将信息素收回了一些,童青鹤察觉沉香淡下,茉莉香似乎经过一顿饱食,缠着沉香飘绕了一会儿,逐渐平息。 茉莉花香由浓转淡,最后消散。童青鹤如果仔细观察,就能看清楚alpha眼神里暗藏的一丝遗憾。 他松了一口气,说话间没忍住,抬高下巴,稍微凑近了说:“叔叔,你怎么半夜过来了。” 再侧头,那么威风庞大的一头穷奇居然消失不见了。 童青鹤惊疑不定地问:“这是叔叔的……精神体吗?” 江绍之略一点头:“是。” 说完,看到小omega赤着脚踩在地板,d1区气候偏冷,入夜后气温更低寒,稍微一不注意,就容易遭寒气袭击。 性别优势,在绝大多数alpha眼中,omega属于最柔弱需要保护的群体,包括江绍之也不例外。他认为他的小omega离不开人照顾,于是把童青鹤抱回床边放好:“怎么晚上睡觉不穿袜子。” 童青鹤难为情地说:“其实我睡前穿了袜子的,就是……”他把落在被子里的袜子翻出来,“被我踢掉了。” 江绍之看着两只淡蓝色的袜子,拿起给他一只一只的套回脚上。 江绍之看着自己的小omega,虽然经过易容,小omega看起来平凡无奇,但一双犹如琥珀的眼睛出奇的吸引人。 alpha问:“手脚还软吗。” 童青鹤试着在空气挥舞了一下他的手臂,身体躺平,腿抬高反复踢了踢:“能使上力气了。” 江绍之:“……”他的小omega严谨得既笨拙又可爱。 童青鹤等手脚有力气了,爬起来靠着江绍之坐好。他四处张望,精神奕奕地开口:“叔叔,你的精神体好威风,能不能放出来再让我看一会儿?” 他对远古国的文化一直热爱向往,亲眼见到四大凶兽之一,心思都放在它身上了。 下一秒,庞大的远古凶兽出现在眼前,江绍之眼神不动,穷奇就也没动,懒洋洋的趴在地板任由小omega惊叹又好奇的打量。 “叔叔,我想摸一下它,它的毛看起来好厚实柔软。” 江绍之眼神微闪,穷奇默默的伸出一只爪子。 童青鹤伸手去摸穷奇的爪,扫来扫去的尾巴忽然扫到他面前,他痒的躲了躲,笑着问:“能给我摸一下尾巴么?” 垂在地上的尾巴慢慢移到小omega手心主动给他握着,童青鹤不敢轻易用力,虚握摸着穷奇的尾巴捏玩。 “它好乖啊。”童青鹤嘴上感慨,另一只手从穷奇的尾巴转到耳朵上,穷奇耳朵痒,在小omega的手心一直抖动。 “叔叔,它——”童青鹤咦了声,目不转睛地盯着江绍之耳朵,“叔叔,怎么你的耳朵忽然红了。” 江绍之清了清嗓子,童青鹤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松了手。 他今天给周彻的黑毛犬顺毛时,周彻同样也是一脸的不自在,最后抱着黑毛犬离开,像是刻意逃避什么。他现在摸穷奇,江绍之也有点失态,他心细的做了某些联想,跑到江绍之旁边规矩地坐好,试探询问:“叔叔,我是不是摸精神体,你也能感受到?” 江绍之的回答模棱两可:“精神体是我们身体重要的一部分。” 童青鹤不说话了,看着穷奇,又看看alpha,总觉得他的alpha叔叔是故意不说破的。但作为一名联邦的军人,他们是所有联邦居民的正义英雄,怎么可能做出欺骗omega的行为呢。 信息素吸也吸够了,穷奇摸了摸满足了,言归正传,童青鹤看着不早的时间,深夜的凌晨,他的alpha叔叔到酒店找他,估计有事。 江绍之的发梢带着一丝清凉的水汽,衣服看起来也换过一套。 “叔叔,附近是不是出事了怎么大半夜过来找我。” “顺路经过,本来没打算把你叫醒。”岂料他也有不能控制信息素的一天。 江绍之不好说,他的小omega今天碰过其他alpha的精神体,搞得穷奇一天都处在狂躁随时暴走的状态,连带着他也心浮气躁。 最近部署的计划正着按着节奏有条不紊的进行,他们这次任务已经伏击了半个多月,每天忙得没有几个小时能合眼。 前天发生的爆破事件是那群星际海盗光明正大发出的一次威胁警告,打击普通海盗不难,关键是这群海盗中有alpha拥有精神体,所以这次的行动才让江绍之带领自己的队伍执行,他手里的一支alpha精英特战队,每个人都有战斗系的精神体。 穷奇属恶兽,生性好战,最近潜伏着没架让它打,本就抑制着狂躁,自己的omega又被碰了,简直要发疯。一连几天没怎么休息的江绍之,就算身体素质再强,经穷奇这么一干扰,身体也不太顶得住,这才半夜来见一见他的omega。 江绍之三十了,没碰过omega,资料丢在ao网好几年,匹配契合度送来没有一个超过百分之四十。往他身上贴的omega趋之若鹜,偏偏他的信息素和精神体过于霸道强烈,哪个omega见了都承受不了,对他十分惧怕。 alpha偏过视线看着自己的小omega,刚才释放的信息素得到茉莉香的抚慰,穷奇又被omega的顺了毛,他的疲惫渐渐一扫而空,精神也得到恢复。 “你还有多久成年。” 童青鹤不知道alpha为什么忽然转到这话题上:“还有两个月整。” 江绍之又说:“结婚之前,我会去正式去拜访你的姐姐,跟她谈结婚的相关事宜。等这次任务顺利结束,我大概有半个月的假期。” 童青鹤懵了一瞬:“叔叔,结婚这事……不着急。” 江绍之说:“作为一名联邦的军人,对待任何事情我们都秉着快很准的态度,我是认真的。” 童青鹤揪着手上的枕头,犹豫了好久,才告诉他的alpha:“叔叔,我觉得我还年轻,想暂时把主心放在事业上,结婚的事不急一时。” 江绍之说:“可你的成年期将至,或者说,你希望我们先婚前同居?” 童青鹤:“……” 江绍之端着严谨的态度:“要是你想婚前同居,我尊重你的选择,并且愿意配合你,只是需要把报告提前打上去,免得联邦性别中心的人过来催我们结婚” 童青鹤:“……” 第10章 关于omega与alpha究竟如期结婚还是婚前同居,沉默到最后童青鹤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他并非刻意避开这段婚姻,况且再见到他的alpha叔叔后,甚至非常欣赏这样的alpha。 打从江绍之在动乱中把童青鹤救走,在他眼底,alpha叔叔不光是联邦人民的英雄,也是他心目中的英雄。 小omega心中还挺向往英雄主义的,对于那些强大又端正的人,放在心里敬佩崇拜。想是这么想,小omega却没想过要跟英雄结婚,英雄主义的情节,在他看来是拿来崇拜而非亵渎。他的alpha叔叔无论做什么事,态度都十分严谨端正,包括对这次配对的婚姻,事后怎么安排提前都有了对策。 相较江绍之而言,童青鹤觉得他对待婚姻的态度既不端正也不认真,于心有愧,更不敢妄言马马虎虎的答应。 江绍之耐着性子等自己的小omega一个答案,小omega看起来困惑不已,这使得一向傲然的alpha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omega觉得他不够好?或许他可以考虑再多出战几次最高级别的特殊任务,累积一定功勋后升级他的军衔职位。 小omega不知道他的alpha叔叔已经在想着怎么升官了,童青鹤除了会学习,其他事一向不太会做决定,佛系又木讷,童姚为此还一度担心他把脑子念坏了。这次他决定依照内心的想法,暂时还不打算那么早结婚,于是,给了江绍之答案。 “叔叔,那等咱们回去,就先……”小omega颇为难以启齿的开口,“婚前同居?” “好。”江绍之一锤定音“具体住哪里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新房,你挑一处喜欢的。” 童青鹤疑惑的问:“为什么由我挑自己的喜欢的,假如叔叔不喜欢,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江绍之忍着想拍一拍小omega脑袋的冲动:“我的审美一般,你来选比较适合。” alpha如此说,让小omega忽然高兴起来,对未来的婚姻生活也没那么抗拒。 “可以在政务区买房子吗?我想离姐姐住的靠近点儿,也方便去工作。” 在联邦政务区买房,首先就不是普通人有权利能买的。购房手续也要经过联邦政府层层批准,但这对于童青鹤的alpha叔叔而言,他感觉不是什么大问题,实在不行,他可以叫姐姐帮忙。此时严重低估自家alpha的童青鹤在心中盘算了一番买新房的事,顺便也把自己将来就业的打算告诉alpha。 “叔叔,我回去之后就毕业了,想进联邦研究院任职,你会支持吗?” 既然alpha叔叔是军人,对他的工作应该没有太大意见。 江绍之果然没意见,只是说:“对omega来说,会比较辛苦。” “我不怕辛苦。”童青鹤甚至坚定握起拳头,“只要论文通过,回去面试之后再通过体能考核训练,我就能成功进入联邦研究院。” 他一顿,忽然迟疑地说:“叔叔,我听过政务机构的人不太赞成omege在联邦中心工作,alpha骨子里一向……”童青鹤慢慢补充,“骄傲狂妄,觉得omega做不成大事,会拖累他们,情况属实吗?” alpha一方面对omega有着极强的占有欲保护欲,一方面又看不上omega的工作能力,这实在令童青鹤费解,认为alpha是这世界上至今为止最难理解的生物。 小omega的话说对了一半,能在政务机构任职的omega屈指可数,可这并非所有alpha都看不起omega的工作能力,而是天生的性别优势。就连警卫都宁愿招比较出色的beta,omgega很少有机会能接触这些工作。 江绍之问他的小omega:“非要进研究院?” 童青鹤点头。 “会进的。”江绍之只是这么随口一说,童青鹤也没太在意,以为他的alpha叔叔在安慰他。 “时间不早,我准备先离开。”江绍之说着,手里的动作变换了一个姿势,规矩的拥着他的小omega,一个告别的拥抱。 alpha忽然释放出过于强势信息素让童青鹤忍不住抖了抖身体,他悄悄侧过脸,鼻子在alpha颈边闻了闻,没看到alpha目光偏下盯着他,焰色的瞳孔深晦如海浪翻涌。 江绍之低估了信息素百分百契合度的omega对他意味着什么,低估了自己对童青鹤的占有欲。他现在就想把人带走,想碰一碰oemga的腺体。但他的小omega尚未发育成熟,也许只是稍微的碰一下颈后的腺体,他会发出青涩又动人的反应。 光是释放信息素就让小omega不太能承受住,等到成年需要标记的那一天,他该怎么对待自己的omega呢。 江绍之天亮前离开,房间内的信息素迅速消散,留下微微红了脸,抱着枕头靠在床尾的童青鹤发呆。 不久,周彻从楼下端了一份早餐侯在门外,童青鹤跑去卫生间洗脸,他抬头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脸孔,觉得身体温度似乎有些高。 周彻刚把早餐送进房,摆早餐的动作一顿,动作利落的迅速将门窗全部紧闭。他的脸孔因为屏息看起来有些扭曲。 周彻提示童青鹤:“你该服用抑制剂了。” omega自主散发信息素和被动散发信息素有区别的,前者受到alpha影响或者想引诱对方的几率高一些,而后者,本身是omega受生理情热期影响,发散了信息素可能都没察觉。 童青鹤在来之d1区前服用过一次抑制剂,按道理而言不会那么快需要再次服用,除非他受到alpha信息素的影响,加快了情热期的到来。 童青鹤经周彻提醒,才发现他不光身体在发热,清雅的茉莉香也止不住的发散。 他立即从包里找出随身携带的抑制剂,跑进卫生间服用。大约过了十分钟,身体的温度降到正常数据范围,客厅外周彻已经用空气清新剂把飘散的茉莉香净化干净了。 周彻看了看童青鹤泛红的脸庞,叹气:“你的alpha在这边,需要我马上给你找他过来吗?” 童青鹤:“不用,他其实刚走不久。” 周彻:“……”怪不得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有个建议,你们可以减少见面的次数,你自己可能没察觉,但你被他影响了。你姐姐要你在成年期前一个月必须安全回去,万一在这之前,你的结合热正式的提前到来,该怎么办?” 童青鹤:“……那就,提前标记?” 周彻:“……”当事人都不在乎,他何必操那么多心。 只是童姚有多宝贝自己的弟弟,周彻再清楚不过。万一童青鹤被提前在另外一个星球标记,等回去了,童青鹤的后果暂时不论如何,他定会被狠削一顿,撤了职位再丢到其他地方。 周彻好不容易爬到今天的位置,若被降职调离,再爬上去就难了。联邦机构最近隐约有换血的趋势,童姚势头一直很稳,他跟对人,先不求升职,先自保是最重要的。 周彻说:“omega被标记之后,对alpha格外依赖,头几天根本受不了跟alpha分离,时刻都必须在一起。我跟你接触虽然不久,但觉得你是个独自自主很有想法的人。” 童青鹤:“……”他追问,“被标记之后omega真的会离不开alpha吗?” 周彻点头:“离不开。” 童青鹤想起小伙伴余小可跟自己说过,他的alpha还会亲自抱他去尿尿。 他把那个画面移到自己跟江绍之身上,脸色顿时吓得惨白。 穷奇特军队在d1区建立了自己的秘密基地,他们已经跟d1区的国际警防建立合作关系,这次星际海盗在d1区作案,他们负责追回被盗窃的远古文物,另外也帮d1政府铲除在这边暂时落地的星际海盗。 江绍之这几天跑出去两次,让手下的一群alpha频频起疑。 不怕死的alpha明光被大伙儿怂恿,笑容憨鞠的问:“江队,这几天有新情况啊?” 江绍之把部署图收起,眼神平静:“没情况。” “那——” “我去看了我的omega。” 要说整个穷奇战队,各个alpha纷纷通过ao网匹配到自己的omega,唯独江队单身过了三十。江队身居高位,战斗力出奇的剽悍,要说这样的alpha放出去都是抢手的。 偏偏就是因为江队太强悍,至今没有omega能受得住,一直单身那么久。 最正直憨厚的明光傻眼:“江队去看ome,不对,去看嫂子了?!” 江绍之有omega的事在手下一帮alpha崽子里炸开了锅。 第11章 今天的d1区不太安静,似乎有什么热闹的活动将要开始。楼下交错的街道从黎明起盘踞着比平时还多的流浪汉,不时有alpha压着军官标识的车经过,路上高声吆喝,街边的行人同时纷纷加入怪叫的队伍当中。 就像一锅即将烧开的热水,沸腾着冒起无数的泡泡。 童青鹤把窗帘落下,周彻给他收拾好小包,单手拎在一边:“今天要去的区域我都规划好路线,车已经叫了,司机现在已经把车停在酒店楼下。” 周彻交待完做好的准备,走到门边忽然不确定的问:“身体没有任何反常吧。” 童青鹤前两天服用过一次抑制剂,身体测量的数据都在稳定的数值范围。也就是稳定了,周彻才敢放他出去继续取材。 “没出现反常,”他看天色阴蒙蒙的,觉得就要下雨,又跑去取了两把伞放在小包里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周彻笑了声:“omega比我们这些alpha细心多了。” 童青鹤把小包接过,自己背在身上:“我们下去吧。” 到了楼下才发现,眼前的情况远比在楼上看到的还有夸张。酒店门外聚集了不少beta,一大伙人蹲在周围抽烟打牌,又或者对着经过酒店的某位客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有些女alpha路过,beta甚至故意发出挑衅。 aloha的自尊与自负根本不容许beta这般挑衅,童青鹤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位女alpha从腿侧抽出一杆木仓对着beta们扫射,beta们抱头鼠窜,一阵轰乱。 同样在看好戏的周彻吹起一记响亮的口哨,童青鹤目瞪口呆的对象转移到他身上,连连称奇。 alpha这种奇怪的生物,真是令他费解不已,不知道他的alpha叔叔会不会也是这样。虽然刚才那群beta的做法不妥当,但一向佛系,十分爱好和平的小omega觉得那种情况就掏木仓,实在过于夸张火爆了。 beta们唯恐天下不乱,alpha又受不了被挑衅,小omega今天免费上了一课,他觉得自己从今天起该多注意一些alpha们的行为。毕竟他的家里也将要迎来一名alpha。 童青鹤甚至在心里盘算着,回去后得去书店买几本alpha心理研究手册看看,该做笔记的地方他都得好好用红笔圈起来,避免以后把自己的alpha惹不高兴了,他可不想看到alpha叔叔对自己掏木仓的画面。 一场闹剧终止在酒店出动保安后,童青鹤安全的坐上出租车,司机beta显然没从刚才那场好戏中回神,见到周彻是一名alpha,故意点火问:“alpha先生,你不去帮那位alpha女士吗?” 童青鹤扯了扯周彻,当起和事佬:“麻烦快点送我们到玫瑰区。” 司机瞟了一眼童青鹤平凡无奇的脸孔,嘴里切了一声:“你可真不像一个合格的beta。” 周彻冷言冷语:“闭嘴,再多说一句我就向出租总公司投诉你,让你丢了这份工作。” d1区各星球的人人来人往,这里灰色杂乱,要讨一份工作需要相当漫长的时间办理手续,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睡在街头的星际乞丐。 beta司机鼻腔哼出声,对童青鹤煽风点火:“alpha自大狂妄,你怎么跟这种人做朋友,真是丢了我们beta的脸。” 伪装成beta的小omega讪讪,他低头摸出黑色的小盒子,拇指在上面来回摩挲,最后斟酌着给他的alpha叔叔发了条讯息。 “叔叔,我脾气温厚,小可是我的朋友,常常说我善良过了头。假如以后我们结婚,我会处处让你包容你,也请你相互体谅,我实在不希望我们因为一点小事而发生争执。” 江绍之从部署图中抬头,摸出通讯机,看着自己的小omega发过来这么一条没头没脑的信息,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回:“你在哪里。” 实际上黑盒子有卫星自动定位功能,但出于对自己小omega的尊重,江绍之还是选择先问了再说。 童青鹤把自己的行程告诉alpha:“玫瑰区,国际展览馆。” 国际展览馆走到地下拍卖城仅仅隔了不到几条街的距离,江绍之手里的alpha最近跟本区的警卫交互换岗,监控那一带的动静。 他把手上的工作交给旁边的alpha:“我出去一趟。” 留下的alpha面面相觑:“江队又要去看omega了?” 整个d1区的omege屈指可数,有的几位也都是上头的夫人们,他们实在想不通,江队的omega从哪里忽然冒出来的,行踪可疑不说,身份更是个谜,难不成,他们江队搞上了有夫之夫?! 队里alpha们被这个瓜惊掉了牙。 童青鹤举着相机沿展览馆走了一圈,馆内冷冷清清,与馆外周围徘徊的beta黄牛形成鲜明的对比。 拍卖会即将举办,该抢的门票已经售卖了两批。最近区内防警查得严,第三次售票迟迟没有消息,以致于倒卖门票的黄牛泛滥,周彻还没来得及赶跑一批黄牛,下一波黄牛已经把童青鹤团团围在中间,看他是个外来人口,兜里又是有钱的,把这次拍卖会说得天花乱坠,等周彻过来赶人时,童青鹤已经掏了钱,跟黄牛们一手交钱一手交票了。 周彻捂脸:“你可真不像你的姐姐……”omega不该是骄傲的小少爷小公主吗,怎么落到这儿,小omega笨笨的,平易近人给黄牛送钱。 童青鹤对这次拍卖会倒感兴趣,把票递给周彻:“你帮我看看,这是真的吗?我想去看看。” 周彻扫了一下票子上的二维码:“是真的。”没忍住问,“你多少钱买的。” 童青鹤说了个数字,周彻:“……被坑了将近几乎三倍的钱。” 童青鹤不了解d1区的物价,被坑钱了也不生气,佛系的笑了笑,把门票小心收好。 天上开始飘雨,路上行人甚少,车却多了起来。 经过的车一辆接一辆停在路口接受警卫的盘查,童青鹤被一排车堵住去路,跟周彻一人撑着一把伞,专心等他们刚叫的出租车过来。 江绍之就是这个时候到的,正负责盘查的alpha看到他,齐齐喊了一声江队。不过他们老大似乎对他们的招呼充耳不闻,径直踏入雨雾,朝路边撑伞的一名alpha和beta走去。 江绍之还没走近,童青鹤嘴上啊了一声,他跟周彻说:“我的alpha叔叔过来了。” 边说着,踩着褐色小皮靴的脚迈开轻快的步子,三两下跑到alpha身边。 雨还挺浓的,就这么一小段路的距离,江绍之额前的发梢布满细碎的雨珠,过膝的黑色风衣在风下微微飘荡,带起的弧度跟江绍之十分搭配,有几分凛冽的气场。 童青鹤稍微垫高脚,把雨伞往自己alpha头顶送了送,身体半倾着,远看过去好像投怀送抱的姿势。 于是江绍之也顺着这个姿势,单只手极具占有性的扶在小omege腰后:“你刚才发的讯息指的意思是什么。” 正负责盘查的alpha惊掉了笔:“怎么江队搂着个beta” 另一名alpha整了整帽子:“我的视力5.2没退化,这个beta的长相是认真的吗,跟我们江队差的也太……” 他们没有一个人想到,就在前几天江队说去见自己的omega后,今天却当街搂着个beta。 “等等,”还算理智的alpha提示,“也许是服用了伪装药剂的omega,老大没发话,我们只管叫嫂子就好了。” 江绍之故意倾了一下脖子,童青鹤连人带伞,几乎都靠近alpha叔叔的怀里。 “叔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一下子就找到了,好厉害。” 江绍之看了眼周彻,眼神意思是他的omega他先带走了。 alpha偏下脸看着小omega的眼睛:“通讯器有定位。” 童青鹤露出两颗小白牙,笑容温和,脾气可真好。江绍之觉得自己被降住了,心中一动,信息素差点没控住好:“外面雨浓,先上车。” 警车停在周围,童青鹤被江绍之带上车,刚坐下,后面突然齐齐冒出几个脑袋,差点没把他吓得叫出声。 江绍之沉默地挨个扫了一眼手下这帮人,示意他们别说错话。 几个alpha跟了江绍之少少也有四五年,一个个眼睛冒光的盯着童青鹤,见人被吓着了,想起omega是不经吓的,于是一个个接连屏住呼吸,笑呵呵地齐声说:“小嫂子好,欢迎小嫂子。” 第12章 小omega明显在状况外,被眼前几个alpha小伙子叫得一愣一怔,一双双有神灼亮的眼睛盯得他头皮发麻,嘴里下意识地也跟着他们叫:“小嫂子好?” 这下连江绍之也忍俊不禁,不知道自己的小omega那么呆萌的,虽说是个学霸,但除了学习之外,像块小木头,木头就木头吧,他的小omega不管做什么都一样可爱。 年轻的alpha艰难忍笑,给他们几个胆子,都不敢在自己老大面前笑话他们的嫂子,看起来他们江队跟omega还没见过几面,但现在都表现得特别护妻了。 车子启动,从窗户溜进来的一丝丝雨冰凉地贴在脸颊,使得童青鹤反应过来。他恍然地哦了一声,认真地看着江绍之,说:“他们叫我嫂子。” 童青鹤掉头往后,认真地说:“我跟叔叔还没正式结婚。”所以叫嫂子还不做数的。 “结婚啊,”alpha们起哄,“结婚好,我们江队都三十了,今年再不结婚,大伙儿都替他着急。” alpha们战斗能力一流,八卦起来同样相当剽悍:“小嫂子,你看起来年纪不大,跟江队是通过ao网匹配信息素认识的吗?” 童青鹤觉得这是他和alpha叔叔的隐私,不能轻易告诉旁人,于是向江绍之征询意见,得到对方同意,才老实告诉他们。 “我还差两个月成年了。” alpha们脸色各异,简直年轻得过分!于是纷纷感慨:“好小啊!” 他们江队这么多年没有omega暂且不提,一来就来了个那么小的,年轻就是资本,omega本身各个娇得像朵花,未满十八的omega,那不就是手上准备绽放的花苞,鲜嫩无比。 童青鹤伪装的面容此刻在滤镜十级的alpha们眼中,俨然变成天仙级别,不乏浮夸的赞美把童青鹤夸的脸红耳热,他转正身体,悄悄地跟江绍之说:“他们说得好夸张啊。” 小omega羞得信息素都快散出来了,江绍之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耳朵,真的热了不少,于是眼神飞到后座,示意手下这群alpha适可而止,他的小omega不经夸的。 alpha们嘿嘿的笑,童青鹤拿起他的相机,拍着路边的景色和建筑,问:“我们去哪里。” 江绍之说:“带你到基地参观,也许你会感兴趣。” 童青鹤从没参观过这些地方,他抱着相机,兴奋之色难掩:“可以拍照吗?” 江绍之摇头:“不可以。” “没关系,”童青鹤抱紧了相机,听到身后的alpha们十分八卦地问,“小嫂子,你跟江队信息素契合度达到多少啊?” 童青鹤先看了眼江绍之,才跟alpha们说:“百分之一百。” 一语惊掉alpha们的魂,呆头愣脑的半天没反应。 淡淡的沉香弥漫在鼻尖,带着一丝辛甜的气息。江绍之在以前释放信息素压制手下这帮alpha时,沉香既苦又涩还,强势浓烈的气味把他们整的苦不堪言,哪里闻到过带着辛甜的沉香。 童青鹤捂着鼻子,琥珀般的眼瞳颤悠悠的。那一点散出来的沉香迅速收回,后座的alpha如梦方醒。 “你们闻到了吗,沉香夹着一股淡淡的甜味。” alpha唏嘘,没忍住爆了一口粗话:“江队真恋爱了,连信息素都有了甜味。” “我今天总算悟透了,再剽悍的男人有了omega,气味是掩饰不住的。” 至于他们江队为什么突然散发信息素,还不是当着他们的面用一种无声又强势的方式宣告,面前的小omega,是他们的嫂子,是国家给江绍之合法分配的omega! 车驶进基地,江绍之为童青鹤打开车门:“晚点送你回去。” 基地就像一座冷冰冰的军事城堡,这里地势隐秘封闭,下雨的缘故,格外森冷。童青鹤紧了紧他的外套,江绍之低头问他,“很冷吗。”于是解下风衣,严严实实地把童青鹤罩着。 alpha天生体温就比omega高一些,穿上风衣,一股浅淡的信息素环绕着童青鹤,令他的身体迅速升温,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声音。 小omega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江绍之牵着他进去:“饿了?” 楼上训练室的alpha听说江队把自己的omega带到基地,纷纷出现在走廊周围,亲眼目睹手腕铁血又剽悍的头儿,手里牵着个比他矮差不多一头的年轻男生往餐厅的方向过去。 童青鹤跟着江绍之刚走到餐厅外,就听到身后爆出一阵响亮的吼声。 “全体都有——” 基地内的alpha们热情地朝着童青鹤,高声大呼:“欢迎小嫂子,小嫂子好!” 童青鹤:“……” 他仰头看向江绍之,被声音震得有些缓不过神,感慨着说:“叔叔,他们好热情啊。” 江绍之嘴角轻扯,下一秒,不带丝毫辛甜的苦涩沉香急骤在整个基地的空间膨散,热情又八卦的alpha们脸色聚变,连忙捏着鼻子打哪里来的往哪撤。 alpha们承受不住江绍之的信息素的强烈震慑,出于实力落差的压制恐惧,而其他omega同样承受不住这股沉香的压迫,极具侵袭,过度的信息素会让omega的身体与心理产生不适的反应,严重的会晕厥甚至七窍出血。 童青鹤的反应同样强烈,他的脸颊红如樱桃,眼睛浸了水般捞出来,仿佛刚被人一顿欺负。 “叔叔,我包里有抑制剂。” 童青鹤把抑制剂拿出来服用:“周彻说,我如果再多受几次你的信息素影响,结合热期会在我成年前提前到来。” 像是一枚本该在秋天结熟的果子,却因为催化剂提前在夏天催得熟透,加快了他的成熟时间。对omega而言,影响是不太好的。 江绍之在作战方面精通各术,却也是头一次补了omega的课。喉结上下滑了滑,冷面剽悍的队长破天慌的低头:“抱歉。” 童青鹤露出佛系平和的笑:“没关系,要是我的结合热在我成年前来了,叔叔你就提前标记我吧。” 江绍之:“……”垂在身侧的手青筋浮动,渐渐紧握成拳头。拳头捏紧又松,松了又紧,反复几次才克制要拥抱小omega,让信息素紧紧裹着他的冲动。 基地餐厅的伙食没有外面做的丰富,大部分都是按照alpha训练量定制的营养餐,吃来吃去都是几种样式。 童青鹤从冰箱里抽出两袋营养剂,像个小绅士,插好管子先递给他的alpha叔叔一袋,等江绍之接了,才自己饮用剩下的一袋。 用过餐,江绍之检查alpha们的训练情况,顺便带着童青鹤看看。经过射击馆,江绍之亲自指导一名alpha,纠正对方出木仓的角度。射击过一轮 ,江绍之取下防护镜,回头就见到他的小omega使劲鼓掌,眼里溢出的崇拜让alpha的自信心差点膨胀。 江绍之目光一动:“想试试吗。” 童青鹤说:“我会。”有些羞愧,“但不如叔叔厉害。” 童青鹤小小年纪就学会握木仓,童姚教的。童姚让他学会出木仓,不是为了把木仓指向别人,而是为了保护自己。 所以他持木仓射击时,表情没有alpha们威风强悍,他是认真的,专注的把它当做一件平常事对待。因为没有杀气,倒更显不符年轻的从容气魄。 童青鹤击中了3次红心,剩下最后一木仓时,他侧目看着江绍之:“好久没练习,生疏了。” 握木仓的小omega让人移不开眼。 江绍之握上他的手,扣动扳机,一击即中。 alpha的视线往下,正对着小omega细长的后颈,那里有小omega的腺体。 江绍之忽然伸手碰了碰,童青鹤即刻缩起脖子,暗含惊诧:“叔叔……” 江绍之压低嗓音:“真想把你标记了。” 童青鹤严肃的拒绝:“我既没成年,结合热也没提前到,叔叔,你要克制哦。” 第13章 年幼且对某方面又无知的小omega,尚不理解他对一个年过三十的alpha说这些话,天真得真想叫人立刻把他给办了。 江绍之很少接触过omega,有的也只从手下的alpha们谈论过他们的伴侣。 omega看起来容易碰碎,需要呵护照顾,性格傲娇矜持,要时常顾及对方敏感易变的心绪变化,就像名贵的动物,需要人时刻在身边呵护。 江绍之不理解他们信息素配对后相处时的喜悦,等国家给他分配一个,还没见面,光是信息素在空气中交互碰撞时,那一刹那产生的悸动和喜悦,是江绍之不管打多少次酣畅淋漓的战斗都没法比拟的。 就仿佛他们的血液天生彼此牵连在一起,甚至还没见到自己小omega的真面容,在那场火光下的废墟中,他就想彻底的标记小omega,占有对方。 alpha一向尊崇内心的欲望,谁不服,就去打到对方服,想要什么,就奋尽全力去争,江绍之更是如此。 江绍之微微定神,松开收在小omega肩膀的手:“下次别乱说这些话了。” 童青鹤发挥他勤勉好学的精神:“为什么?叔叔,我说错了吗?” 江绍之:“你没说错,但不要对任何一个alpha这样说话,更不能低估每一个alpha对omega的渴望。” 童青鹤似懂非懂,被江绍之一路牵出射击馆。 江绍之忽然觉得,自己的小omega佛系也不是件多么好的事,他能纵容alpha超乎寻常的独占欲,估计平时跟其他alpha相处时脾气也温和。 江绍之忽然希望童青鹤能更无理取闹一些,也意识到自己身为alpha的危机。 至少从此刻起得先做点改变,于是江绍之问:“你家里人怎么称呼你?” 童青鹤说:“姐姐和小可都叫我小鹤。” 江绍之想起小可应该是童青鹤短信里提过的余小可,大概也是个omgega,危机解除。 “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 童青鹤觉得他的alpha叔叔仪式感有些重,大概有些alpha包袱吧,听说alpha都比较好面子,他身为omega,自然就多包容对方,就说:“没关系,就叫名字好了。” 江绍之沉默,觉得直接叫名字不是很好,因为不显得亲密,更私心的原因,他想保留一份彼此间的与众不同。他现在要跟小omega培养感情,毕竟小omega目前并没有马上接纳这份婚姻。 婚前同居听起来刺激,但他更希望做到名正言顺。 江绍之稍微清了清嗓子:“童童。” 童青鹤侧过脸,笑了。从江绍之的角度,只能见到他的小omega垂着脑袋,把通讯器拿出来放在手上按了几下。 童青鹤再抬手,江绍之就看到通讯器的屏幕前,他的联系备注被打成两个字:江江。 三十岁已久经战场的alpha,难得耳根子起了一阵燥热。 入夜不久,童青鹤在基地餐厅跟江绍之吃了一顿晚餐,就被送回酒店。 路上,江绍之看了几段alpha们特训的监控录像,又听了十分钟的通话汇报,车开到酒店楼下,江绍之扯开耳机,跟童青鹤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眼。 江绍之目光坦率又直白,童青鹤年纪小,道行浅,先做了回避。 因为车前座还有个司机,他刻意放轻声音:“叔叔,那我先下车上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车门都打开了,江绍之突然出声:“等一下。” 与此同时,车挡板升起,隔得严严实实,把窄小的空间留给alpha跟小omega。 “叔叔,怎么了?”童青鹤已经走到车外,因为江绍之喊停,他就把半边身体重新探进车里,这一探,就顺了江绍之的意,手臂虚虚环上,如果童青鹤制止,江绍之不敢保证他会不会收回手。 童青鹤没制止江绍之的举动,姿势迫使他不得不把身体几乎挨向江绍之,琥珀般的眼睛点满疑惑。 重复问:“叔叔,怎么啦?” 江绍之稍微把小omega的脸抬到自己眼前,把在腹中打好草稿过了几遍的话说出口。 “我想认真地跟你发展并且进行这段婚姻,你还不想结婚,我理解也尊重。我们已经见过几次面,可以趁着有时间多相处,多培养感情,为以后结婚,或者同居提前做点准备,你说是不是?” 童青鹤觉得他的alpha叔叔考虑还挺周到,像他都没往那么深的方面想,自己还是太年轻了,于是点头赞同:“先培养好感情。” 江绍之松了一口气,环在小omega身上的手臂更加紧了紧:“那……我们也许可以先来一次亲吻。” 不管是年纪尚小的omega,还是已过而立年的alpha,都默契的因为这句话彼此热了脸,毕竟谁都没亲过。 江绍之问:“可以吗?” 大概过了半分钟,童青鹤才轻声轻语回应:“可以吧。” 可谁都没有因为这句话退缩,也没因为这句话而前进。童青鹤跟江绍之彼此近距离的注视,片刻后,不约而同的向彼此靠近。 温热的嘴角碰了碰,蜻蜓点水一般的亲着。 童青鹤已经不行了,羞涩的茉莉花香慢慢地溢出来,那一点清甜淡雅的香留在江绍之嘴角,他刚要松下的手重新一紧,沉香铺天盖地倾泻而出。 童青鹤被拉回车里,车门紧锁,司机看情况不对,已经下了车避开很远的距离。 alpha与omega的信息素香甜的充斥在整个车内,茉莉香害羞地躲进角落里,沉香扩散,把每一个留有空隙的角落盈满。 茉莉花香无处掩藏,包裹在辛甜带着苦涩的沉香中,信息素混在一起,最后吸进鼻腔的气味,分不清究竟是沉香还是茉莉花的香,茉莉花带了一点点的涩苦,而沉香挟着淡淡的清甜,看样子混在一起了,暂时分不开。 童青鹤被江绍之放下车时,人都是飘的。本该半小时前就分别,因为他一时半会儿控制不好信息素,过了这么久才平复,实在叫他脸热不已。 江绍之说:“我送你上去。” 一个平平无比的beta放哪都不会太引人注目,江绍之戴了顶帽子,他们善于遮掩自己的行踪,两人顺利的到了酒店房门外。 童青鹤皱皱鼻尖,闻着自己的袖口:“叔叔,我觉得身上都是你信息素的味道,是我的错觉吗。” 江绍之点头:“我的信息素过于霸道浓烈,你进去先洗一洗,记得用空气清新剂净化一下气味。” 童青鹤眼睛弯弯地笑了笑:“还是我的信息素乖,都不缠你。” 实在是那半个小时茉莉花香被缠怕了,晕晕涨涨的,哪里还敢出来。 江绍之心满意足地摸了摸小omega的发顶,一丝沉香又溜出来,沾在柔软的发上。指尖碰过脸颊,脸颊也染上了。 童青鹤连忙打了几个喷嚏:“好香!” 江绍之端正了脸色:“进去吧。” 又拉了拉他的小omega,交待:“你的身边有人保护我不干涉,但也别跟那个周彻走太近了。” “别碰他的精神体。” 童青鹤:“……” 至于童青鹤的安全工作,江绍之自然重新在酒店这里安排了几个信得过的下属,他的omega,肯定由他护着。 第14章 童青鹤身上都是沉香的气味,清早,周彻端着早餐过来看他,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几步:“你alpha留在你身上的信息素很浓。” alpha跟alpha彼此间的信息素是比较抵触忌讳的,除非对那人的实力诚心臣服,否则不会有alpha轻易接触另外一名alpha的气味。 童青鹤闻了闻自己领口的气味,一股挥之不散的沉香。 他纳闷,把放在床角的空气清新剂对准自己喷了几次:“昨晚我喷过了,没想到味道都没散。” 周彻:“……”他把早点放在餐桌,无所谓的摆摆手,“算了,你的alpha对我存有防备,故意用这样的手段警告我,你慢慢吃,我离你远一点就行。” 童青鹤穿好鞋子下床,周彻比他昨晚还要严重的打了数个喷嚏。 童青鹤看着窗外的天色,阴凉天,但不至于在室内着凉,况且alpha的体质强壮,怎么轻而易举就连打那么多喷嚏:“……你感冒了?” 周彻摇头,实诚的说:“我有点受不了你alpha的这股信息素,他是做什么的,怎么气味那么浓烈霸道。” 周彻那天也就远远的看到江绍之的身影,隔着雨,隐约觉得对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童青鹤脸色严谨地喝了一口牛奶,奶白色印在嘴角,淡淡的圆形。周彻指了指,童青鹤用纸巾缓慢又认真的擦干净。 他说:“没经过他同意暂时不能告诉你,不好意思啊。” 周彻:“不碍事。” 房间有酒店专门配置的光脑,连接着整个d1区的网络。周彻打开光脑,让屏幕投在墙上,播着一段新闻消息。 “拍卖会就在这两天举办,到时候酒店周围预计人会很多。你看今天,”周彻拉开厚重的窗帘,“附近的警卫线都增长了不止两倍,那些beta吵得要死,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跟警卫叫嚣。听说昨天某个星球的富商在街上被乞丐碰瓷了,差点没闹出人命。” 童青鹤趴在窗户边,楼下乌泱泱的人头,吵得不行。他看得认真,周彻头疼的说:“感受到了吗?” 童青鹤明显没领会到,周彻不知道这世上还能有这么木讷呆萌的omega,有点好笑地解释:“要不拍卖会咱们就不去了,我怕到时候人多手杂,难免不会发生像那天的爆/炸意外发生,你姐姐跟你交代过,安全最重要,对不对。” 周彻说得在理,童青鹤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就在他妥协答应不去拍卖会参观,门外响起迫切的敲门音。 周彻:“你等等,我去看。” 两名穿着特种兵服的alpha。alpha们仰着脖子朝房内喊:“小嫂子——” 周彻刚拉起警惕:“……”alpha们左肩上的双翼标记他一眼就认识,这是他们联邦穷奇特种战队的alpha精英。 童青鹤捧着他的牛奶杯跑到门口:“你们……” alpha们欲言又止,周彻自觉地到另外一间房回避。 alpha说:“江队他……发情了。” 眼看拍卖会就在这几天进行,到时候整个穷奇特种队必须二十四小时监视会场,那帮星际海盗出现的几率很大,这次任务目标是都具有自己精神体的alpha,免不了一场恶斗,江绍之必需出面。 可alpha的发情期来势汹涌,持续期将近一周。江绍之这次发情期提前到来极有可能是受了童青鹤的信息素影响的缘故,alpha自控力强,加上过量使用抑制剂,江绍之可以勉强支撑,但…… 江绍之的精神体穷奇支撑不了。 精神体是原主趋于内心意识的一面,只要原主想,精神体面对那股欲望就不可抗拒,是原主最尊崇内心的表现。 alpha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穷奇疯了,不管江队怎么跟它沟通都压制不住它的狂躁,这几天穷奇也许会迎来一场恶斗,但目前以它的状态,根本没办法出战。” 童青鹤把牛奶杯放回餐桌,收拾好小包自觉背上:“我能做点什么吗。” alpha异口同声:“简直太能做些什么了!” “嫂子,你跟江队拥有百分之百的契合度,现在不管用什么抑制剂对江队来说伤害都非常大,只有你,你才可以把江队安慰好,江队恢复,穷奇作为他的精神体,自然可以第一时间感知,跟着恢复。” 童青鹤几乎被alpha们拥簇着走出酒店,基地的武装防车就停在楼下,周围拉起一道警戒线,他被护送着坐上车,等车启动,才想起没跟周彻交待清楚。 童青鹤用通讯器编辑了些重要信息,他目前是紧张的,哪怕迎来重要考试,都没有此刻那么慌张。 他问alpha们:“我一会儿该怎么做?” 一向爽快直言的alpha们忽然难以启齿:“小嫂子,要不你先查一些相关资料,我们跟你讲,不如你自己看的实在。” 童青鹤查了,自己的alpha发情怎么办? 关于查询到的解决办法,第一个就是跟自己的omega顺理成章,之后咬腺体。 他的情况比较特殊,没成年,腺体还未发育成熟,如果提前标记,以后保不准会产生不良的影响。接下去提到的解决措施,内容比较少儿不宜,童青鹤连忙把声音关掉,自己哆嗦着手把耳机插上,才去听视频讲解。 车停在基地外,童青鹤回了神,耳尖红得能滴血。比其他不自在的状态,两名alpha却整装待发,脸上带着防护罩。 推开车门,童青鹤这才意识到,江绍之这股信息素形成一股领域意识,将整座基地严实的笼罩,留守在基地的alpha各个都把防护服穿上,看起来并不好受。 “小嫂子,你终于来了,去看看江队吧!” 一伙alpha只能把童青鹤送到门外,整座基地空荡荡的,最里面的那间密室,关着狂躁的穷奇还有江绍之。 童青鹤把alpha下车后交给他的腺体防护环牢牢扣紧,带在颈子上。冰凉的防护环贴着腺体,他抖了抖手,深呼一口气,走到最深处,按着alpha们刚才给他的密码,门一开,就听到密室里传来经过压制的,低沉的喘息。 第15章 密室里关着两头野兽,江绍之的状态已和凶兽无异,焰色的眼眸隔着一层淡红的血雾,手边落了十几瓶服用过的抑制剂,几乎是大门接触室外光亮的一瞬,童青鹤抱紧他的小包出现在门口:“叔——” 快到令人无法反应的速度,眨眼之间,童青鹤被江绍之几乎整个人提起来,他身后贴紧冰冷的墙壁,喷在在脸颊的气息犹如火焰灼热,甚至滚烫。 穷奇开始暴走,江绍之竭力克制自己的精神体,小omega如同一块精致的点心,因为紧张过度,不可控制地发散出淡淡的信息素。 清甜的茉莉香有安抚alpha的效果,却也让克制在结合热边缘的alpha更容易冲动。 浓烈的沉香充斥在整间密室,室内冰冷的气温逐渐升高,恬淡的茉莉香避无可避,几乎淹没在这股沉香信息素里,熏得童青鹤睁不开眼。 鼻腔忽然一热,小omega摸了摸鼻子,两抹鲜红的血液承受不住颤悠悠的流淌而下,他的眼睛也因受到太大的刺激,泪水控制不住地汹涌而出。 童青鹤急速地呼吸,心脏跳跃的速度超乎正常范围,他觉得自己还没怎么样就快要死在江绍之手里了。 关键是,江绍之目前都没做什么呢。 “我、我要死了吗……” 把他按在墙面压制的alpha这时才出声,咬牙切齿:“真是不要命了。” 江绍之用力摩着小omega的眼角,粗糙的指腹都是汗,把omega的眼角越摩越湿,水光淋漓的一片。指腹布满了信息素的气味,沉香窜入鼻腔,激得小omega手脚打颤。 他被江绍之提起来不舒服,悬在空中的脚稍微踢了踢,很快被放下,两只脚分别踩在江绍之的脚背。 江绍之横着压制童青鹤的手向后一探,压在腺体上,手臂施力,直接把他整个人按向自己。 精神体穷奇躁动不已,江绍之闭了闭眼,小omega的腺体已经被腺体保护环严严实实地罩着,没有密码无法打开。 以江绍之目前的状态,他可以使用暴力摧毁腺体保护环,但那样做,势必会伤到他的小omega,他还不想把小omega的脖子拧断。 江绍之下颌紧绷的肌肉隐忍抽动:“密码是多少。” 陷入结合热的alpha几乎毫无理智可言,他们比omega更尊崇身体与心理上的渴望,善于运用实力和手段争取,没有妥协让步一说。 童青鹤自己跑进密室,无疑再向江绍之表明,他自己愿意被标记。 童青鹤睁开雾湿的眼睫,意志游离在崩溃的边缘,最后勉强地定了定神,摇头:“不能说。”说了他就要被马上标记了。 虽然他是愿意被标记的,但因为没成年,为了两人的将来,他觉得该守的底线还是得守好。 话音刚落的同时,江绍之按在腺体环的手指微微一用力,童青鹤倒吸一口气。 江绍之脖颈的青色经脉清晰浮起,指腹摸到湿润的触感。小omega暂时还不能被标记,颈后也带上防护环,就算如此,过于青涩的omgea受到alpha极大的刺激,腺体过早催熟,慢慢渗出一丝香浓的茉莉花信息素。 转浓的茉莉花香钻入江绍之身上的每一处张开毛孔,使得他舒适不已。 江绍之迅速把童青鹤转了个方向,纤长的颈子已经让一层防护环遮挡严实,他盯着被冰冷防护环照上那一处,喉结上下滚动,吞咽许多次:“密码说不说?” 童青鹤的耳朵尖快要溢出血来,磕着牙齿,颤抖摇头:“不说不说。” 江绍之缓缓沉了一口气:“那你进来干什么,是想要我的命吗。” 小omega鼻尖残留着血渍,眼角湿润,像个小可怜。越可怜,alpha就越忍不住碰他。 江绍之触摸童青鹤肌肤上的血渍,试了一口。童青鹤被江绍之的举动觉得手足无措,直到江绍之欺近,把他鼻子下人中周围沾的血一点一点用嘴清理干净。 童青鹤眼泪流的不能自抑,他都不知道,alpha叔叔居然要吃干净他的鼻血。 alpha已经彻底放纵,无需克制的信息素将小omega严密的包裹,沉香贴合至omega的指尖甚至头发丝儿的任何一处,犹如织成的一张巨大网,无形缠紧了小omega。 “很怕吗。”江绍之压着嗓音淡声问,小omega身上的东西,无论是什么,他都要了。 童青鹤微微睁眼,指尖贴在alpha额头跳动的青筋上,羞怯又勇敢:“不怕,我来救你。” alpha的结合热期间,不标记omega也能度过,唯一的办法就是让alpha成结。 alpha成结,不光需要肢体方面的亲密交流,精神方面更需要omega的侵入安慰,童青鹤没有尝试过精神入侵,他扭头看着江绍之,在alpha嘴角轻轻碰了一下,彼此的脸几乎贴着脸,气息灼热的混着,不太明显的喉结动了动,声音轻哑:“叔叔,我帮你成结。” 江绍之顿时绷紧,身躯如钢铁,在火中烙滚了几圈。 他咬着嘴里的两个字:“成、结。” alpha自己都没办法让自己成结,不标记omega,成结的过程能让omega脱一层皮。 江绍之余光扫了一眼关在笼子里发疯的穷奇,把童青鹤整个人抱起,按着墙上的密码开关,手边立刻出现通往另外一间密室的路。 冷气开到最大,江绍之的体温还有升高的趋势,童青鹤仿佛处在冰火两重天之下,他的小包掉在地上:“我的包……” 江绍之一脚堪堪踩过小背包,小背包的处境跟它的主人一样显得可怜,抓住小omega的手,加重音调:“先帮我成结。” alpha顺手捞起一张小凳子,把小omega放在上面坐好。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omega,额头密密麻麻的汗,打湿了omega眼睛。 茉莉香膨胀在整个密室间,交混在沉香之下,沉香辛涩的信息素中,隐约弥漫出一股淡淡的腥苦气味,直把茉莉香彻底淹没。 童青鹤第一次释放自己的精神领域,笨拙又温柔的侵入了江绍之敞开的精神领域中,一会儿横冲直撞,一会停下缓慢的捋着alpha躁动的意识。 在基地训练场避了两天的alpha们讨论:“两天过去了,你们说能行么?” “不知道,小嫂子那么小又没任何经验,听天由命吧。” “江队的信息素还这么强势浓烈,我看再过两天都保不准能成。” 拍卖会开始的前一天,笼罩着基地的信息素如潮水退散,alpha们惊道:“成了。” 江绍之浑身的汗,如同从海里捞出来。他扯了块浴巾,靠在椅子前,静静看着躺在床上因为疲倦而睡的没有意识的小omega。 小omega虽然经过清理,人却像被摧毁过又重新组合回来,颧骨周围的皮肤洇红,嘴角破了不说,还青紫了,渗着几丝鲜红的血迹,好在结了痂。 江绍之翻出药箱,屈膝半跪在地板,用棉签给童青鹤破了的嘴角擦药。低头闻了闻,沾在小omega发梢的信息还停留着淡淡的腥苦,除了没有真正的咬开腺体腺体标记,童青鹤全身没有一处不被江绍之标了印记。 他找了通讯器,吩咐人煮一罐专门润喉消肿汤药随时备着。 年过三十的alpha,江绍之迎来了他的第一次成结。 第16章 童青鹤一睡就是三天,占着江绍之的房间,三天没有过清醒的时刻。 江绍之房内的陈设简洁清冷,暗灰色的基调,正对的墙上是一面巨大的屏幕。童青鹤坐在床里盯着那扇屏幕看了会儿,喉咙涩疼,喉结微微滑动,立刻引起被火灼烧过似的疼痛。 他捂着脖子,一口冷气堵在胸口,连呼吸都不敢加重,生怕把嗓子扯疼了。 手边不远放有一壶水和干净的杯子,童青鹤赤着脚过去倒水喝,水猛灌进喉咙,使得他呛咳不止。嘴巴又酸又紧,光是喝口水的功夫,就累得童青鹤闭起嘴巴,眼眶微红的重新回床上坐好。 “叔叔……”开口说两个字,嗓子疼得不行。童青鹤坐着静静等待,隔了几分钟,没等到回应,慢吞吞地把枕头抱回位置,重新躺在床里。 小omega的手脚收展成安分乖巧的姿势,迷迷糊糊中,再次睡昏过去。 第二次醒,已经到了下午。一片橘色的阳光斜斜照在窗上,天际残红如血,带着几分肃杀冷漠的味道。 童青鹤醒了,也真正想起他这几天都跟江绍之发生了什么事。 他帮江绍之成结。 alpha的发情期势头远比omega来的更猛烈汹涌,alpha要彻底标记omega度过发情期,必须咬破omega颈后的腺体,以及同时在体内成结,才完成标记的仪式。 这样的标记行径其实霸道又野蛮,仿佛追回到远古动物进行繁殖时,雄性动物为了确保能让雌性动物受孕,而在雌性动物体内成结,让雌性动物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他不能让江绍之标记自己,只能对他进行身体上的安抚,令他打开精神领域,再进行精神与身体合二为一的抚慰。 童青鹤把手放在脖子上下摸了摸,做了个难以吞咽的动作,又跑去卫生间照镜子。连续四天在密室里给alpha进行成结安抚,脖颈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嘴角结的痂还没完全脱落,好在碰一下已经不疼了。 童青鹤不知道帮结合热期的alpha成结过程会如此恐怖,中间几次他都要昏过去,却被江绍之强行弄醒,全身上下没有一个部分是自己的,完全被他的alpha叔叔支配着,难以反抗。 童青鹤身体虚弱,房内的冰箱放有营养剂,他连拆两袋引用,直到肚子微微鼓起,才稍微缓解因为体力流失过度导致的虚弱。 一阵敲门声自门外响起,童青鹤走到监控前,看到是周彻,按了开关把门打开。 “你终于醒了。”周彻接到通知就赶来基地,整整守了三天,童青鹤才清醒。 受命令保护的目标眼下看着委实狼狈,跟发情期的alpha独处四天,处境就如把一块肉放在饥肠辘辘的狼面前。虽然小omega没被彻底拆吞入腹,但看起来情况也好不到哪。 周彻礼貌性的避开视线,小omega从头到脚都散发着alpha浓烈的沉香,连头发丝儿飘散的信息素都昭示着,这个omega是有主的。 周彻一退再退,说:“我建议你继续拿些药擦一擦身上的伤口,看起来真的很惨……” 童青鹤呐呐:“请你等一下。” 等他换好衣服擦完药出来,天色已经全黑了。基地内静悄悄的一片,除了楼下负责巡视的警卫,四周清清冷冷的一片,不见几个人影。 看出童青鹤心底的疑惑,周彻解释:“整个穷奇特种队这几天都在拍卖会场埋伏,今天应该收网了,基地留下的人不多,你的alpha才叫人过来通知我,负责守好你的安全。” 童青鹤追问:“他们几点能回来?” 周彻耸了耸肩:“大概会比较晚,因为顺利收网之后,按照d1区的惯例,这边的元首会接待他们,你的alpha是特种队的精英,应该可以回来早点,那元首对穷奇的队长崇拜的要命,估计就逮着队长谈久一点吧。” 童青鹤面露隐隐的失望:“啊……要那么久才回来么。” 周彻打趣他:“想你的alpha了?” omage和alpha刚经历过四天的抵死缠绵,说不想是假的。童青鹤也不明白其中的心理转变,但他此刻特别希望能见到他的alpha叔叔,而不是醒来后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得不到alpha的回应。 周彻见童青鹤微微丧气失落的表情,下意识的怜惜,就说:“你还需要准备论文材料吗?拍卖会那边经过一场交战,一大半的场地化为废墟,但剩下的另外一半场地保持完好,说起来你都不相信,这拍卖会又如期举行了,现在有很多警力在现场维持秩序,你想拍照或者参观,我马上带你过那边。” d1区真是个奇怪的国家,说它乱,却汇聚着许多星球专门过来的流浪汉,商人,旅行者,大家似乎都不怕发生意外或者畏惧死亡似的。其他星球追求自由,讲究民主平等,但每年驱逐出多少星际乞丐,不会包容他们,唯独d1区来之不拒,即便你是一条星际流浪狗,在d1区的街角,也能有容纳你的位置。 在这里beta不用恭维alpha,你可以在街头的一角经常见到beta们跟alpha们争吵的不可开交,你想说什么就敞开了胸怀说,闹到最后往往不了了之,不会有警卫追究你。除了omega,稀有性别的人群,无论身处何方,都是抢手的,谁不想拥有自己的omega呢。 没有真正来过d1区的人,根本无法认知到这一层,这同样是童青鹤来到后最大的收获。 远古文化的遗址,虽然破败萧瑟,就连天都是灰色的,但它很热闹,有着与灰色相反的,色彩斑斓的喧闹。 童青鹤打起精神,周彻帮他扛着相机,两人一块到了拍卖会现场,记录下无数的视频跟相片。 临到散场结束,童青鹤拖着疲惫的双腿离开,周彻问:“回基地还是酒店?” 童青鹤茫然,片刻后才说:“回酒店吧。” 他也不好意思在基地里干等,尽管他这一路上,都在分神去想江绍之。 参观拍卖会的游客很多,以致夜间十点过,交通堵成长龙。就在喧闹的车声中,前方似乎引发了某种轰动。 司机降低车窗去看热闹:“我听说是个联邦的将军,就是这次打落星际海盗的穷奇特种队,这元首还亲自送人家将军回基地,这脸舔的,真厚啊。” 周彻冷笑:“你懂个屁,那是联邦甚至整个星际最年轻的将军,你一个beta,有几个见识。” 童青鹤游离的意识猛地一绷,又散开。 他说:“我还是回一趟基地吧,万一叔叔回去了……” 多绕一道路司机还能多赚点钱,乐得自在。 基地内停了数量武装车,周彻有些兴奋:“我也跟你进去吧,听说今天那位将军在,咱们联邦最年轻的将军,我都没见过一面呢。” 童青鹤才没注意周彻说了什么,他背着小包准备闷头往江绍之房间的方向走,忽然就听到有人喊他:“小嫂子!” 童青鹤朝声音来源的方向转过身,这一转就愣了。 散发着幽谧清香的树下,笔挺地站着个人。他不可置信地眨了眨,那人一身联邦军官的服饰,气质沉静,肃穆又威严。 童青鹤再走近,指尖上下滑着小背包的带子,看着alpha肩膀金色的国花肩章,嘴唇动了动。 “叔……”小omega看着自己的alpha叔叔,又缓慢地改了口,显出一点儿委屈和郁闷。 “你怎么变成将军了。” 说完,嗓子还是疼,顾不上面前自己alpha忽然转变的身份,童青鹤过去牵了下江绍之的手指,“我喉咙还是好疼啊。” 第17章 最先不能反应过来的,是周彻。他无论如何都预料不到,联邦第一少将,最年轻的将军,竟然是童青鹤的嘴里的alpha叔叔。 他下意识立了个姿势行礼,气势如虹地吼:“见过将军!” 江绍之淡淡瞥了一眼他,周彻即刻尴尬一笑,特别识眼色的默默退离,剩下童青鹤跟江绍之单独相处。 人都走了,江绍之朝童青鹤伸手,食指放在他不太明显的喉结轻微碰了一下:“还很疼吗。” 童青鹤也不会说谎,江绍之干脆不问,牵着小omega,一路走回自己的房间。 alpha穿普通的训练服时,气场还显得比较随性,至少童青鹤会叫他叔叔。如今江绍之身上是联邦的军服,肩章象征着他显赫的地位跟身份,迟钝如他,也不敢冒冒失失地随便称呼。 斟酌一二,童青鹤盯着自己勾住对方的手指,问:“我要叫你将军吗?” 江绍之饮过酒,淡淡的酒精混着沉香气味,让走在他身侧,不小心把这股味道吸进鼻腔的小omega陷入微醺状态,走着走着,一不留神就撞到江绍之的肩膀。 江绍之扶起童青鹤的额头,低头注视着:“想什么呢,难道想因为我的身份疏远我了?” 童青鹤摇头。 江绍之说:“我是你的合法丈夫。”又说,“我是将军,那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将军夫人。” alpha说话的情绪平静,似乎这就是天经地义的,童青鹤瞬时脸红。 他抱紧放在身前的小背包,江绍之牵他的手一直没松,刚进房,就拨了通讯器让人送些汤跟药,把事情交待清楚,在这隐秘的空间里,江绍之平静的眼眸起了波澜起伏,一下子把童青鹤抱起来放在床上,身体微曲,指腹贴在童青鹤的眼角附近辗转停顿,摸了摸他的嘴角和眼睛。 “抱歉。” 结合热期间江绍之是有意识的,但他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控制自己。拥有omega跟服用抑制剂完全不是同一种感受,这让江绍之事后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omega。 童青鹤听完道歉,啊了声,甚至做了个比较呆的动作。他嗓子还微微疼着,两只掌心交叠着握在自己脖子前,锁喉,咽了咽口水,还是疼。 于是脚背轻碰了一下江绍之的手臂:“吃药。” 并没有去责备alpha那四天的‘暴行’,也没怪对方弄伤他,琥珀色的眼睛始终温温淡淡,像坠在夜空里柔和两抹星光。 江绍之滑咽喉咙,忽然出声:“现在想亲一亲你。” “可以吗。”几乎在话音停落的时候,alpha的信息素幽幽弥漫,辛甜的沉香围绕在omega的嘴角流连,织成一张温柔的网,蠢蠢欲动地试探却不敢触碰,等待对方一声令下。 童青鹤犹豫的正准备说可以,送药的人到了。 他想着擦药尽快让喉咙好起来,于是打消跟自己alpha亲一亲的念头,释放出信息素,沁人心脾的茉莉香与沉香欢快的缠绕,他瞥开视线,心虚地说:“让它们先一起玩吧。” 江绍之脸色无奈,大概是求爱被拒的心理作祟,居然让他对送药过来的下属有一点恼。 童青鹤用餐时,江绍之在旁边给他擦药。他的肌肤多少有些轻微的发紫,擦完嘴角脖子周围,衣服也解开,搞到最后,有一点位置比较尴尬。 “腿……”童青鹤并起大腿,“我自己来。” omega觉得太麻烦人不妥,可在alpha一方来看,认为他的omega对他有些生疏。 于是当童青鹤把药拿来自己擦,他做事一向全神贯注,没察觉到alpha的信息素绕到他腿边,顺着脚趾尖慢慢悠悠的向上,停在他擦药的部位。 童青鹤手指顿了顿,抬头去看,江绍之表情平淡正经得不行,但一双眼睛就没往他擦药的地方离开过。 “叔叔……” 童青鹤翻开他放在身旁的小背包,拿出自己最喜欢的一本书,塞进江绍之手里:“看书。” 悄悄补充了一句:“别看我。” 江绍之把书拿开,端详着童青鹤,第一次生出非常了解一个人的冲动。他要查清楚童青鹤的资料,叫手里的alpha去查,不需要等太久就可以看到,但江绍之想亲自去了解自己的omega。 他问:“你原来长什么样子?” 童青鹤摸自己的脸,想不出用什么词表述。 江绍之说:“没有照片?” 童青鹤摇头:“家里有,通讯器里没有。” 江绍之露出一点遗憾的神色,这让淡然的小omega开始有一点在意,药抹得差不多也不抹了,追着问:“叔叔,你不喜欢我现在脸么,真的很难看?” 江绍之并非这个意思,童青鹤的脸虽然平平无奇,但和难看沾不上边,而第一次见面,凭的也不是一张脸。 童青鹤解释:“出来时姐姐为了把我伪装成beta,找人替我做了易容,需要回去找那个人才能把我原来的脸换回来。”他又强调了一遍,“叔叔,我真的不难看。” 江绍之眼角荡漾着浅淡的弧度,他拉低童青鹤的脸,在嘴边留下蜻蜓点水的一吻:“培养感情。” 童青鹤想说的话咽回肚子,他们是合法夫夫,经过国家正当配对的,培养感情比任何事来得都重要。 江绍之对着童青鹤的嘴角啄了又啄,指腹忽然来到细长的颈子后,稍微向下一碰,触摸到了腺体的边缘。 腺体是omega敏感且隐私的地方,童青鹤小小叫了一声,想转过脸看江绍之要做什么。紧接着,腺体传来濡湿的触感,童青鹤如遭雷击,僵在alpha怀里,任由茉莉花香躁动的乱窜,信息素的浓度飙升,清香四溢。 alpha的嘴印上去,很快,腺体完全湿润。 江绍之克制着咬下嘴的冲动,气息喷在童青鹤红通通的耳尖:“想标记你。” 第18章 腺体是omega的第二性象征,发育完全后预示着omega彻底成年,一般人不会让除自己之外的人如此碰它,即便童青鹤跟他的alpha叔叔发生过很亲密的接触,他也没任何脸皮和勇气,唆使自己的alpha去亲这块部位,这块敏感到连他自己都不敢多触碰的地方。 江绍之亲过就算了,人也没退开,拥着他,抱着他,目光灼灼。温热濡湿的呼吸喷在腺体上,童青鹤局促不已,紧了紧环在江绍之脖后的手臂,掌心胡乱划拉着,甚至于把他叔叔的一身军官服饰划拉出痕迹。 童青鹤紧张地开口:“叔叔,你、你松开我吧。” 他抓起刚才被江绍之放在一边的书,迫使自己转移注意力。换谁隐秘又敏感的部位被人这样凑近了盯着看,心态都顶不住,耳尖和脖子充血似的红。 童青鹤一颗心忽上忽下的,打算使点力气推开人,可他手脚软乏不说,alpha又故意拥紧了些,说话间气息痒痒的吹拂在腺体上,勾着青涩的omega为情为欲的神魂颠倒,就算是块木头也要开窍。 alpha的嗓音在他耳旁低稳响起:“我这个alpha,你名义上的丈夫,当得一点都不称职。” 童青鹤红了眼睛,欲哭无泪。清甜的茉莉香害羞地勾绕在江绍之的周身,他越是想退开,信息素就越紧紧裹着alpha不走。 江绍之感受着周身渐渐浓烈的茉莉花气息,浑身的毛孔叫嚣着舒服,眼角轻微荡漾起弧度,他抱紧omega感慨,有点儿得寸进尺了。 久经战场的alpha,身体每一处线条与棱角都是锋利的,经过时间与战斗的打磨,隐忍而不露声色。三十岁的alpha在单身行列中可不年轻,这样年纪和经历的男人,已经越过情爱的阶段,不会非要去想着拥有omega了。 江绍之曾想过一辈子都不会拥有与他契合的omega,给他送过来的omega那么多,没有谁不臣服恐惧在他的信息素之下,能看到穷奇的人,直接吓得腿软,不敢接近这样的凶兽。 江绍之岂料自己也会有铁汉柔情的一天。不碰omega还好,一碰就要了命。 想占有,想标记,想结婚。 尤其经过四天密室内的亲密相处,体验过成结后,江绍之没有哪一刻不想的,想的他脸热心也热,流淌在体内的血液没有哪一刻此时更加沸腾。 江绍之说:“我本该在配对成功后第一时间联系你,跟你好好相处。事实却是我有任务在身,致使你发给我的信息石沉大海。” 童青鹤呐呐:“没有关系。”虽然当时他收不到信息回复是有一点儿失落感,但已经很体贴的想着也许他的alpha有事不能及时回复,实属情有可原呢。 他迷迷瞪瞪的开口:“叔叔,你还是先松开我吧……” 不管他的小omega嘴巴和手脚怎么推拖,信息素却尊崇他内心的躁动,无比诚实的表露出他最原始真切的反应。 童青鹤嘴里说松开,信息素黏着alpha黏得更紧密了。江绍之的头发稍、嘴角、鼻尖都是茉莉花味。 江绍之呼吸窒了窒,看到自己的omega腺体渐渐泌出一些湿润,肤色殷粉,含着茉莉花香的信息素钻入鼻腔。他竭力按捺用舌尖牙齿去触碰去亲咬上去的渴望,闭了闭眼。 克制。 “出现结合热,我本该帮助你,标记你让你舒服的度过,但我目前没办法这么做,提早标记意味着带给你伤害。” 童青鹤哑着声音回:“那以后标记……” 江绍之心中感叹,他的omega没有防备心,也不责怪他,如此倾心的信任,按道理而言他该高兴才是,怎么此刻就那么想去欺负欺负人。 江绍之继续指责自己的‘罪行’,说:“你帮我成结,成结后我应当第一时间予你承诺,可我却没有做到,甚至没见过你的模样,严格来说,我真不是个合格的丈夫。” 童青鹤心口紧了紧,反过来安慰:“没关系,咱们还没结婚。”所以还不是丈夫呢。 江绍之脸色微微变化,仿佛被他的omega闷头打了一棍子似的:“什么时候能跟你结婚。” 想结婚。 童青鹤一下子没出声,江绍之担心把他逼迫得太紧,omega年纪小,心思活跃,还不愿踏入婚姻生活也正常。队里招了多少成年周岁阶段的alpha,按年轻人心里的想法,觉得结婚太早就是束缚,一个个都说不打算那么早结婚。 江绍之暗示自己后,换了话题:“你的材料准备的如何?” 童青鹤恍恍惚惚的,不知道话题怎么从结婚转到取材的事,他的思绪容易被转移:“都收集的差不多了。” 江绍之说:“明天我们一起返程回联邦。” 江绍之常年在外执行任务,积累的功勋无数,每年回联邦的次数却屈指可数。这次他有了自己的omega,头一次生出在联邦稳定下来的念头。 要结婚,得准备的事情很多。 首先江绍之得跟小omega培养感情,培养感情的步骤很多,包括见家长,买好房子布置,婚前同居。最重要的是,童青鹤准备成年了。 启程返回联邦的这天,童青鹤是被江绍之抱上飞船的。昨晚江绍之抱着他断断续续的说了不少的话,一会亲一会讲,大半夜的非要培养感情,弄得他一晚没睡好。 童青鹤真羡alpha的精力体力,他迷糊地缩在江绍之怀里闭目养神。上了飞船后才发现,这艘印着联邦徽章的军方飞船只载着穷奇特种队,以及沾了童青鹤的光一起上来的周彻。 周彻见到江绍之就控制不住的激动,连精神体都跑出来憨憨地呜叫。 黑毛犬憨拘的样子很招人喜欢,童青鹤多看了两眼,没觉察到江绍之绷起的下颌。 飞船内响起一阵吼声,alpha们惊于忽然跑出来的穷奇,能避的都避开了。 那黑毛犬也消失个无影无踪。 童青鹤望着穷奇,穷奇见omega看向自己,趴下刨刨爪子,时不时抖动一下翅膀。 童青鹤更加惊疑:“它怎么了?” 江绍之简而言之:“疯了。” 多看一眼别的精神体都要疯。 第19章 穷奇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奇怪的是,童青鹤能看出来穷奇在不高兴。 庞大的凶兽眼神哀怨,一会儿刨爪子,一会儿咬着自己的皮毛,咬出来的毛呸呸地吐掉,拖在地板的长尾巴一扫一荡,鼻子喷出来的气哼哼的,竟像个甩小脾气的孩子。 童青鹤坐在江绍之怀里简直要看直了眼,连手上的书都不看了,连忙弯腰把鞋子穿上,一跃下地,跑去看穷奇。 穷奇见小omega一来,收起利爪,露出肉垫,任他好奇地摸一摸,碰一碰,两只圆眼睛骨碌骨碌的绕着小omega打转。 童青鹤蹲在地上,穷奇硕大的脑袋一低,矮在地上朝他的手心顶,意思要他揉揉。 童青鹤啊了一声,好奇又手痒。脸转向江绍之,他的alpha面无表情,不出声也不阻止,童青鹤就加大力气揉穷奇的脑袋。 穷奇像一只生着翅膀的威风大猫,脑袋上藏着两只褐黑色的尖耳朵,比起它的脸,耳朵显得小巧又可爱,童青鹤稍微碰它耳朵,穷奇立即打起喷嚏,身后也隐隐传来一声闷哼。 童青鹤疑惑地问:“叔叔,你感冒了?” 他抓了抓穷奇的小耳朵,放在手心蹂弄,江绍之的下颌绷得越来越紧,正襟危坐。 穷奇喷嚏连连,童青鹤松开手,察觉他的alpha叔叔呼吸加重了些。 童青鹤越想越可疑,总觉得他的alpha对他有所隐瞒。于是低头亲了一口穷奇的耳朵,毛茸茸的小耳朵含在嘴里轻啃。 穷奇的喉咙压抑着呼噜呼噜的声音,一双爪子死紧捂在地板刮着蹭着,利爪快碰到童青鹤,就马上收起来。 童青鹤把穷奇的一双小耳朵轻磨慢碾的啃得差不多,掉头就朝江绍之的方向跑。 江绍之来不及遮掩的耳朵,一片绯红从耳尖蔓延至耳根甚至脖颈一侧。明明啃得是穷奇耳朵,身为精神体的原主耳朵却红得不行。 童青鹤目不转睛地盯着:“叔叔,你的耳朵好红。” 江绍之喉结滑了滑,童青鹤伸手一摸,缩了回来。 “叔叔,你和穷奇……”他慢慢吞吞的,“我亲穷奇,你是不是能感应到,所以耳朵才会红了。” 童青鹤跟念稿似的,怕说的话得罪自己的alpha:“精神体和原主本是不能分割的一体,它的感受就是你的感受,或者来源于你,那刚才不就是……”童青鹤一顿,总结出一个不得了的结果,“叔叔疯了。” alpha心里忽然松了一口气,他的小omega,木头一样迟钝的脑袋,开窍了。 开窍的时间还不算太晚。 江绍之淡淡的:“嗯。”情绪的控制令人叹为观止。 倘若不是alpha的红耳朵和精神体的反应出卖了他的心思,童青鹤真以为他的叔叔是个没有太大情绪波动的人。 江绍之说:“下次别看其他人的精神体。” 童青鹤嗯嗯点头。 这时穷奇嗷嗷地发出低吼,大猫似的脸流露着欲-求不满,童青鹤看自己的alpha,沉静如水,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 他不得不再次感慨alpha的厉害。想起上次穷奇主动伸尾巴给他揉,敞开腹部让他踩着暖脚,巨大的凶兽甚至嗲嗲发叫,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江绍之本意要那么做的。 童青鹤觉得更加不可思议了,实在无法把眼前镇定自若的alpha和动不动就撒娇的穷奇联系在一起,或者说,他的alpha叔叔,本来就是个心不对口的人? 江绍之摊开童青鹤的书,按了手边的遥控,窗帘自动升起,露出飞船周围璀璨美丽的银河。 童青鹤心魂皆震,感叹:“好漂亮。”趴在窗边看了好长时间,腿乏了,穷奇拱了拱他的腰,将他驼到江绍之身旁。 江绍之目光一动,拉着童青鹤坐回怀里的位置,手臂绕到他身前,半拥着,享受星际银河这一刻的静谧时光:“看书。” 书的内容是这次论文的主题资料,童青鹤虽然留恋银河的美,但学习更重要。于是他看完一页,江绍之就翻开下一页,看了小半本,人就靠在alpha宽阔的怀里睡着了,鼻息微弱,嘴巴轻张,呼出温热的气息。 江绍之把小omega稍稍调转方向,毛绒绒的脑袋抵在他臂弯之间,脸正对自己,睫毛像两把扑下来的黑色羽扇。 就算童青鹤易容之后的脸孔貌不出众,江绍之心里已经装了十级滤镜,怎么都看不够。 好看。 边看着,江绍之边伸手去摸自己一直发烫的耳朵,慢慢的,眼角滑出笑意。 飞船安全抵达联邦首府,这次江绍之领着穷奇特种队秘密返国,没通知任何人。他把童青鹤送到政务区,就马不停蹄地赶去联邦军务中心,对这次出行的任务做个完善的交待总结。 周彻把童青鹤送到小区楼下,目送人安全上去,这才离开,也准备回去跟他的上级总结此次的行程。 童姚政务缠身,家里清冷,只有机器人球球赶着开门。 球球见到童青鹤,人工眼泪一点儿不节制的把他的衬衣打湿了一片。球球的芯片内近期录入了一个人类情绪感应变化的程序,喜怒哀乐属于一级反应,现在的球球进化得更高级了,能体会到了人与人之间的离别之苦。 童青鹤享受着球球眼泪的洗礼,片刻之后,他掏出纸巾给球球擦眼泪,说:“再哭就不像个小绅士啦。” 球球皱了皱鼻尖:“主人回来怎么不提前通知,球球可以开车去接你。” 童青鹤抖着自己被泪水泡成的半‘透视装’惊讶:“连车都会开了?” 球球用力地嗯一声,娴熟地打开自己的程序更新,把内容投映在屏幕上给童青鹤看。 童青鹤去d1区的这段时间,球球考到了驾照,并且还学会了拳脚功夫,身上带有能致使人麻醉的微型武器,从小管家进化成随行小保镖。 球球是联邦第一批考取到驾照的机器人,还荣获了相关机构颁发奖杯呢。 童青鹤连连感慨,球球谦虚地鞠躬,跑向厨房准备童青鹤最喜欢的口味点心。 童青鹤回到楼上的房间先把湿掉的衬衣换了,打开通讯器给姐姐发了条平安回归的信息,又跟他的导师取的联系,说明这次飞往d1星球的情况。 导师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吩咐他剩余的时间在家里好好准备论文,后面要进联邦研究院的事,导师认识些圈子内的人,可以给他做引荐。 球球端着热好的浓汤料理以及精致可口的点心进来,童青鹤和导师谈得差不多,等对方把通讯器挂了,赞美球球的手艺精进不少。 童青鹤进餐的时间,球球趁机给他做了一套身体指标的数据测量,这是童姚下的指令,球球必须严格遵守。 等测量结果出来,球球的表情跟挂了条苦瓜似的,忧心忡忡:“体重降了2kg,瘦了。信息素浓度超标,腺体有提前发育成熟的迹象。”最重要的是,他的小主人身上,有疑似遭受-虐-待留下的痕迹,那一点青紫经过药膏抹化已经变得很淡了,可依然逃不过球球严密的程序检查。 球球心事重重,他十分担心跟怀疑他的小主人,这次在d1区找了野alpha。如果不是受到alpha刺激和影响,腺体怎么会比预期的时间提早发育,初显成熟。 童青鹤第一次看到球球欲言又止,他放下碗里的浓汤,关切询问。 “球球,你的程序出错了吗” 球球摇头,露出一副快哭的表情。 “小主人,你……”这一套新植入的交流程序使得球球表情变化更加丰富逼真,他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有野alpha了。” 如果童姚知道童青鹤偷偷找野alpha,球球十有八九会被因受怒牵连,严重的程度甚至会被拆掉。 “野alpha?”童青鹤不明所以。 球球艰难地吞吐着口水,说:“您的腺体就要成熟了,发情期原本预计在下个月十二号,但经过刚才的数据测量显示,大概就在下一周,您的发情期就要到了。” 童青鹤茫然:“啊……要到了吗。” 球球更加小心地问:“嗯,所以,您的alpha” “我有alpha。”童青鹤划拉着通讯器屏幕,不一会儿把配对信息展示给球球看。 球球看着那百分百分契合度表示震惊。 童青鹤低头,一字一句的给江绍之编辑信息:“叔叔,球球,也就是我的机器人。他告诉我大概下一周,我的发情期就到了。” 第20章 童青鹤给江绍之发完短信,就开始认真的等回复,球球也跟着他等。一人一机器人的脑袋越凑越近,视线没从通讯器上移开,盯着盯着,两个小脑袋最后碰到一起,晃神后分开。 球球客观的指出:“小主人,你的alpha没有给你回消息。” 童青鹤选择替自己的alpha说话:“叔叔也许在忙,他……是个非常厉害的人,是联邦人民的英雄,我们要体谅他。” 球球恍悟。 童青鹤收拾干净自己后,打开楼上一间锁好的门,一进去,对墙壁挂起来的一副双人合影规规矩矩的弯下腰,鞠了个躬:“大爸爸,小爸爸,我回来看你们了。” 他虔诚的给两名父亲上香祭拜,之后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静静地陪伴他们。 童青鹤的两位父亲,大爸爸是alpha,小爸爸是omega,和众多ao结合的伴侣一样,非常恩爱。因为生育带来的疼痛,两人结婚不久,大爸爸只要了童姚这一胎,之后不小心有了童青鹤,小爸爸舍不得拿掉,冒着高龄生育的风险把他留下,跟第一胎相差整整二十岁。 他的大爸爸是一名联邦军人,小爸爸在联邦研究院里任职教授,两人都非常出色。原本应该等大爸爸退役之后,两位父亲有私人时间享受夫夫美满的生活,不想一场空战,他的大爸爸在战斗中英勇牺牲,留下小爸爸带着整个家,安静的生活了五年。 五年时间,没有任何人看出小爸爸藏在内心的伤痛,更没有人知道他的爸爸患上重度的抑郁症,要不是为了两个孩子,也撑不了往后的五年。 小爸爸非常热爱他的事业,更爱他的两个孩子,可最终因为痛失他的alpha,导致思念成疾,整整五年,在严重的抑郁重压之下,沉默地选择服药自杀。 二十五岁的童姚带着五岁的童青鹤生活,起初,童青鹤总是抱着姐姐的腿,问他们小爸爸什么时候回家,童姚捧着光脑,一个字一个字往嘴外蹦,刻板无趣的给他编故事。 等童青鹤年龄上去一点了开始念书,意识到很多故事都是假的,他再去问姐姐,童姚始终沉默不语。 后来等童青鹤长大,他不再问爸爸们去了哪里,童姚牵着他走进这间房,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两位父亲的事。童青鹤听明白了,他的性格相较于同龄人早熟,安静的也接受了这件事。 一转眼他就要毕业,将要为踏入研究院做准备。姐姐跟他说过,他在这点上和小爸爸尤其相似,大概继承了父亲的喜好,小时候就喜欢抱着相关的图画书籍在角落里看,成天想着研究这些东西。为此他难得固执一次,为了拿到研究院的敲门砖,说什么都要跑去d1星球取材。 童青鹤看着两位父亲,说:“爸爸,我快毕业了,准备跟小爸爸一样进联邦研究院。”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脸颊疑似爬上两抹红晕,“我还匹配到了一名alpha,他跟大爸爸一样威风英勇,是咱们联邦的将军,是军人,有一支出色的队伍,还有一头剽悍的精神体。” “他会是我未来的合法丈夫。” 童青鹤笑了一下,露出两颗小小的洁白牙齿:“等下次我把他带过来给你们看看,叔叔很出色。” 童青鹤跟两位爸爸谈完话,刚下楼,童姚恰好回到家里。 “姐。” 就在他说话的一瞬间,童姚走路带风,迅速闪到他面前,差点没将他整个人提起来,从头到脚,上下里外的检查了一遍。虽然球球已经把检查报告发给她,但童姚还是觉得自己看过一遍才安心。 “姐姐,我没事,你不要皱眉。” 童姚沉默不语,她刚从其他州省走访回来,衣服也没顾得上换,想起童青鹤那天提到的alpha,开口就问:“你的alpha怎么回事?为什么走之前才跟我提。球球说你的结合热会提前来临,那名alpha什么来路身份我都不知道,你有没有把姐姐的关心放在心里。” 面对女alpha严肃的盘问,童青鹤有点晕头转向,也意识到当时自己为了出去是比较自私的。 他垂头丧脑地任由女alpha一顿数落,等人不说话了,才伸手轻轻扯了一下童姚的衣摆,试探地开口:“姐姐,你不要生气。他是联邦强制分配给我的alpha,我们的信息素契合度配对百分之百。” “他叫江绍之,今年三十岁了。” “他是联邦的将军,也是联邦穷奇特种队的队长。” 童姚听完,脑子嗡的震了震,再看自己焉头焉脑的弟弟,半天说不出话。 ==== 童青鹤灰溜溜的回了自己房间,情绪陷入短暂的低落。 虽然姐姐对他的alpha叔叔没有任何意见,甚至于不敢有意见,但还是气自己隐瞒她的事,一晚上板着脸,吃晚餐时也不搭理他。 他划拉开通讯器的屏幕,跟叔叔的通讯框没有消息进来,便打开光脑,闷闷地看了一会儿讲学视频。 球球进来调节房内温度时,童青鹤已经趴在床尾睡着了,手上还抱着通讯器,看样子是在专门等人消息呢。 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打扰小主人的睡眠,球球把房间温度调好,为童青鹤盖好被子后,悄然离开房间。 门外,女alpha刚出书房出来,问球球:“他睡了吗。” 球球:“睡着了。” 童姚说:“今晚我有点凶,不知道会不会吓到他。” 球球心里说应该吓到了,但身为一个合格的机器人管家,他不会违背主人的任何命令。 童姚叹气:“算了,明天再向他解释。” 球球默默注视主人回房,他的休眠程序将要启动,机器人每天也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omega比常人更不耐得热,因此房内温度比平时低了些,可童青鹤在半夜仍然被突如其来的高热惊醒。 他双手撑在床头,不断吞咽干涩的嗓子。通讯器因为他的动作摔到地板上,童青鹤光着脚下地捡起,正准备倒杯水喝,他忽然一顿,身体升高的温度给他拉起了警惕。 意识到大概受结合热的影响,童青鹤跑去拉开自己的小背包,里面还装有抑制剂。扭开瓶口,正准备服用,落在手边的通讯器嗡嗡震了震,童青鹤看也没看消息,立刻发了个表情回过去。 铃声一响,江绍之来了电话。 抑制剂停嘴边喝也不是,不喝又热得慌。童青鹤把房内气温调低好几度,开口时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江绍之直觉敏锐,问他:“方便视频吗。” 光脑投在墙面的大屏幕顿时跳出江绍之的画面,童青鹤对着他的alpha目瞪口呆,似乎嗓子干得更厉害了。 江绍之显然刚洗过澡,身上裹着一件墨蓝色的浴袍,系的整齐严谨,看起来十分禁-欲端正。 在童青鹤印象里,睡衣睡袍穿起来大多是处在放松状态的,有点不修边幅,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这类的服饰穿出制服的错觉,带着成熟男alpha的魅力,举手投足间,单单一个眼神,让他浑身过电一般,更热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浅粉色的纯棉睡衣,衣服上绣了一只大大的卡通幼稚猫耳朵,不禁耳热窘迫。 “叔叔,怎么半夜还没休息啊。” 江绍之不加掩饰的眼神投在他身上,看得童青鹤局促忐忑。 江绍之问:“身体不舒服了?” 童青鹤觉得自己隐藏得还挺好的,没想到还是被他的alpha叔叔一眼看穿。 “叔叔,我、我好像有点发热。” 他举起藏在身后的一瓶抑制剂,准备仰头服用,被江绍之低声制止。 虽然按规定的剂量服用抑制剂一般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江绍之可不愿意他的omega服用这玩意儿。有了alpha还当着面使用抑制剂,简直在挑衅alpha的自尊。 童青鹤有点郁闷委屈的说:“叔叔,我有点热。” 江绍之重述:“别喝抑制剂。” 童青鹤更无奈了:“可是……”他转念一想,犹豫的开口,“你现在能给我信息素么?” 江绍之:“等我。” 简短的两个字,像是对童青鹤许下的承诺,让他的心安定下来。 童青鹤抓着通讯器,身体发热,焦虑地在窗户周围来回踱步。没过多久,楼下驶近一辆车停靠,几乎在通讯器震起的瞬间,童青鹤拔腿就往楼下跑。 夜色无边,就在江绍之走出车门的同一时刻,自己的小omega飞快的地扑到他怀里,脖颈扫着灼热的鼻息。 童青鹤就像一只寻求抚摸的小动物,鼻子和嘴巴深深沿江绍之的脖颈周围做深呼吸,若隐若无的暧昧擦过。 小omega含糊不清地说:“叔叔,你好香。” 第21章 童青鹤尊崇自己的内心欲望,动作生涩而不得章法地用手扒拉着江绍之的脖颈,整个人像一只可爱的袋鼠,镶嵌在alpha身上,拨乱着alpha的意志力。 江绍之拥紧他,任他一直在自己脖子上蹭。 两人坐进车内,江绍之把车窗户全部封闭锁紧,释放出淡淡的信息素,任由沉香的气息萦绕着在童青鹤周身,给他带去安抚宁神的作用。 童青鹤用自己的鼻尖贴蹭江绍之的耳根,攀在肩膀的手一点一点碰到另一边,把江绍之耳垂捏在拇指跟食指的指腹之间。 江绍之耳朵微动,很快变红,垂下视线看着他的举动。 alpha对自己的伴侣非常纵容,为了让童青鹤舒服些,稍微转调了一下姿势,让他的omega完全坐在自己怀里,身体的线条意外的契合。 童青鹤嘴里呢喃:“叔叔,你好香,好香啊。” 说着,他抬起脸,目光迷离,嘴边呼出茉莉花香的清甜气息。 omega释放出的信息素生涩地触着alpha的唇瓣,仿佛一股情-欲的催化剂。 江绍之稍微低下脸,目光与童青鹤的眼神胶着,彼此间嘴碰了碰。 穷奇的江队善于战术,有直取敌将的勇气,同样有诱敌深入的谋略。江绍之略微后退了些,发散的沉香却由淡转浓,诱使童青鹤红着眼眶微张开嘴巴追上来,亲到了,迫切地交换着彼此的唾液。 omega结合热频发期间,对alpha的信息素没有任何的抵抗力,甚至每时每刻都需要alpha在身边给予他安抚。心理素质相较脆弱的omega,如果遇到自己alpha不在身边陪伴或者没有得到信息素的安抚,严重点会精神崩溃,或压抑,或流泪。 童青鹤虽然不是个脆弱的omega,但他初尝发情的滋味,没有任何经验来面对这种状况,也不会克制着自己给予自己安抚。 伴随着一股接一股的沉香信息素吸入肺腑,童青鹤缓解了身体的不适,嘴角牵拉出一丝银线。 他放低脑袋,脸贴在江绍之颈侧,嘴角没来得及清理的口水浸湿了alpha脖颈的皮肤。童青鹤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着看,忽然咧嘴一笑,显出不同于往时的乖静,有些淘气。 “叔叔,我把你弄脏了。” 他安安静静趴在江绍之怀中,任由自己的茉莉香信息素调皮又依赖的沿着江绍之绕转。 “这里脏,那里也脏。”他戳出一根手指乱擦,越擦口水糊的范围越大,湿哒哒的。 江绍之捉住童青鹤作乱的手指头:“调皮。” 童青鹤说:“叔叔,我好喜欢你的信息素。” 如今他还不能对自己的信息素收放自如,车内一下子充盈满茉莉香的气味,熏得他反倒有些羞赧。 面对自己的alpha,omega释放信息素时通常会心存一些刻意的目的,信息素不光带有安抚的作用,更是alpha与omega相处时默认的催情剂,调节气氛引诱对方用的。 童青鹤短时间还没理解这样的暧昧,他单纯觉得自己每次面对江绍之时,不能控制信息素任气味毫无节制的释放很夸张,让他觉得脸热。 “叔叔,”童青鹤醉醺醺地嗅着江绍之,挣扎中衣服微微向上掀开了一角,两只手臂叠着攀在alpha的一侧肩头,“你教我怎么控制信息素,可以吗?” 童青鹤知道自己除了看书,在其他方面比较迟钝。他愿意去学,绯红的脸颊对着江绍之,认真地重复前面那句话。 江绍之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到露出来的一截白腰,喉结紧涩地上下耸着,任由浓厚的沉香织成一张网,把童青鹤从头到脚严密地笼着,像一只手温柔轻抚。 低沉稳重的声音停在童青鹤耳边:“我教你。” 江绍之伸手,指腹沿着童青鹤的腺体摩挲:“它就要成熟了。” 童青鹤怕痒,敏感地躲了一下,又被江绍之抓回去。 每个alpha和omega都能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刚成年时也许没办法适应生理上的这种变化,进而容易遭受旁人的信息素影响,童青鹤就属于这样的情况。只要有人能在这方面给他好好引导,等他能把信息素控制自如,就能相对的避免少受一些罪。 江绍之的教学耐心十足,甚至有意无意的停顿,制造一些疏漏点,诱惑他的小omega急忙追问,琥珀的瞳眸,清晰的倒映出他的样子。 直到信息素退散得差不多,江绍之才降低窗户,让外面的风漏进来冲开将要散尽的香气。 淡淡的月色流淌在两人的发梢,alpha的怀里温暖又安稳,童青鹤睡眼迷离,抱着人快要沉进梦乡里。 片刻之后,江绍之揉着童青鹤蓬松柔软的发顶:“我送你上去。” 童青鹤没舍得离开温厚的怀抱:“不想走回去。” 江绍之垂眼,借着路灯照射的光线,才发现他的小omega跑下来居然没穿鞋子,藏在座椅下的两只脚丫踩着浇过水的花园,脚板沾了一些细软湿润的泥土,干后覆在脚心,薄薄的一层泥沙子,把车座也弄脏了。 最后,江绍之把童青鹤放在背上背好,搭在肩膀的脑袋随着他迈开的步伐轻轻摇晃,蓬软的头发擦过冷峻的棱角,江绍之走走停停的,忽然不怎么想把童青鹤送回去。 想拐回自己那边。 ===== 卫生间内,江绍之把童青鹤抱起来放在盥洗台上坐好,拎了个小盆子装水替他洗脚。 微热的水把两只脚丫泡的微微发红,童青鹤想把脚抽回来,却被握得更加紧密。 连他的姐姐跟球球,都没为他做过如此亲密的事,童青鹤觉得有了自己的alpha就是不一样,连洗脚都不会避讳。 江绍之开口:“明天我来见你的姐姐。” 童青鹤:“啊,”湿润的手指抓在江绍之手臂两侧,“那么快就见家长了吗?” 他还没做好准备,刚从d1星球回来没两天,就要见双方的家长。 江绍之说:“别担心。”两人的婚姻是联邦强制配对的,不存在家庭反对的情况。百分之百的信息素匹配度,说出去谁都要偷笑。 童青鹤:“那……我要去见叔叔的父母吗?” 江绍之:“明天我带他们一起过来,其余事你不用操心,交给我。” 童青鹤还在状况外,茫然地问:“会不会发展太快了啊。” 江绍之挑眉:“快?” 童青鹤没谈过恋爱,私交好一点的小伙伴调侃他只会死读书,是块不开窍的木头。他自知自己对待其他事比较迟钝,听江绍之反问,立刻摇头:“都听叔叔的。” 听归听,童青鹤还是紧张。江绍之职业特殊,处事手段也相当雷厉风行,他显然已经有计划,并且紧密细致的安排好。 江绍之说:“明天见过父母,后天买房,买已经装修好的套房,你来选,以后想改的话再慢慢请人来换。” 这意味着,他们回来不到一周就能同居。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江绍之抬起童青鹤的脸:“挑个时间,把脸上的易容洗掉。” 童青鹤轻轻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看着江绍之亲下来。 一触即分,江绍之说:“童童,我想看见你的真正的容貌,很想。” 自己的omega都帮自己度过第一次成结了,江绍之却还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 童青鹤眼睛飞快地眨动,结结巴巴地回应:“我明天叫姐姐替我安排,请师傅帮我把易容洗了。” 易容术属于一门非常远古流传下来的技术,跟当今时代修整容貌不同。精通易容术的大师屈指可数,童姚当初找到这位师傅,也是经人介绍,费了一番不小的周折才见到。 江绍之给童青鹤洗干净脚,抱着他走回床上放平。 “叔叔,你要走了么?”童青鹤说话的同时,伸脚稍微在江绍之垂下的手勾了勾,像在友好的跟人玩闹。 江绍之精准握住小omega一截纤细的脚腕,用被子仔细盖好。 “时间不早,尽快休息。” 时间确实不早了,正因为大半夜的,童青鹤不好意思吸了自己alpha的信息素后,让对方再辛苦的赶回去。 江绍之一眼就看穿童青鹤的想法,摇头:“我不能留下来。” 童青鹤问:“为什么……” 房内淡淡的茉莉香格外清甜,江绍之摸了摸对自己分外信任的omega,忽然伸手,把他翻了个方向。 童青鹤趴在枕头上,颈后的腺体传来湿热而柔软的触碰。 江绍之:“跟你在一起,特别想把这块地方咬破。” 童青鹤蠕动了一下身体,被江绍之按住。 alpha的嘴抵在腺体上,虔诚而炙热的看着:“童童,我等你成年。” 第22章 朝阳缓升,窗帘没彻底拉严实,几缕阳光透过缝隙在红木地板间跳跃,跃到了白净的脚背。 omega天生的体质决定了他们发育没有alpha甚至beta那么高大健壮,连脚都比正常beta的小上一些。童青鹤全神贯注地盯着落在脚趾头的晨光,眼前似乎晃开了白色的点。 他一晚几乎没合眼,只要闭上眼,脑子里都是今天要见父母的事。光是想,此刻就紧张地揪紧手里的被单,被单皱成一团,可见童青鹤多么焦虑。 球球在门外扣了三次门,温和地提示他到了起床洗漱的时间。童青鹤跳下地板,准备走到洗手间,又重新返回门口,开门把球球喊住。 球球歪了歪脑袋:“小主人,怎么了。” 童青鹤的脸向楼下方向探了探,侧着耳朵倾听下面有没有动静。球球被他的举动弄的迷糊,动作如出一辙,两个小脑袋挨在一起,直到童姚出现在客厅,朝楼上看了眼。 球球目光一顿,看着那几个圆润的脚趾头:“小主人,你该穿上鞋子。” 童青鹤对他的姐姐露出微笑,立即跑进卫生间,清洗过后特意从衣帽间拿出一身适合正式场合穿的白色高定小西装,球球体贴的为他打了个领结。 童青鹤问:“白色会不会显得不够成熟?也许我该换身黑色的,这样更显出我成熟稳重的气质。” 球球:“……”他说,“白色非常衬您。” 球球自带系统审美的程序,对所有穿搭的评价公正公平。童青鹤稳了稳信心,对着全身镜小心翼翼地打了个发胶,柔软的头发被他稍微往后梳起:“那就这身,一会儿叔叔过来,他的父母也过来。” 球球:“……”人性化的掩着嘴清了清嗓子,他的小主人虽然严谨又有些死板,但认真起来却意外的可爱。 餐桌上,一身精神打扮的童青鹤踟蹰不安地看着童姚,牛奶杯被他抓在手心,手指沿着玻璃杯打了两个转,切开的鸡蛋吃了不到一半,童青鹤没什么胃口,说:“姐,今天叔叔过来想跟你见一面,还有……他的父母。” 童姚同样行事果断迅速,alpha碰alpha,没有谁甘愿落后。一听,当即明白其中的意思。 童家有间收藏室,里面收藏的都是这些年童姚从各地收集高价购买的珍品。她抬起腕表看了下时间,吩咐球球到收藏室取出几件贵重的物品当礼物,童青鹤坐在旁边听她发号施令,童姚严谨地点头:“不能怠慢人家。” 江绍之九点整到了童家大门外,在他身边的两个长辈,一名alpha,一名女omega。见到alpha的那一刻,童青鹤立刻明白江绍之几乎继承了对方出色的相貌,即便年过五旬,alpha依然身姿挺拔,面容多了几分岁月增添的儒雅温厚,没有江绍之显得凌厉冷峻。 父亲跟儿子,近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女omega优雅温柔,见到童姚,笑容看起来有些害羞。这是江绍之的亲生父母。 童青鹤站在门边不会说话了,脑子一片发白。直到两位两辈朝他投来目光,江妈妈赞美:“很精神的小伙子。” 说完,友好的上前抱了抱他,童青鹤反应过来,红着脸回抱长辈,嘴巴磕磕绊绊地蹦出一句:“妈妈,早上好。”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江绍之少有的在多人的场合露出淡笑,向他介绍:“这是爸爸,也叫一声。” 童青鹤心口紧了紧,看着中年版温厚儒雅的‘江绍之’,特别听话的叫了。 几人围着客厅的沙发入座,童青鹤觉得他们现在见长辈,保持些距离估计给长辈印象比较好,当他准备悄悄挪到江绍之对面的位置,江绍之马上牵住他,十根手指轻轻松松的勾缠在一起。粗糙的茧子磨着他的手心,特别的痒,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江绍之的手掌比他的大,裹着不放,说:“走去哪儿,就坐这。” 其余三人纷纷把视线转向他们,童青鹤尴尬又不是礼貌的微笑,江妈妈欣喜地开口:“小鹤年纪小,人又礼貌懂事,真是便宜了我们家小子。” 童姚滴水不漏的回赞:“将军年轻有为,小鹤以后还需要将军多加照顾。” 大人之间的谈话童青鹤插不上嘴,他左边看一会儿,右边看一会儿,江绍之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底,在他耳边低声说:“可以看我。” 童青鹤马上就不转悠眼珠了,正襟危坐着,严肃又呆萌。 接近中午,童姚本来有意留江家两位长辈吃顿午餐,可他们有要事需要到另外的星球解决,童姚只好不再做挽留。 江绍之开车送长辈们去太空机场,因为下午还得去军务中心开会,童青鹤就没跟去送两名长辈,他跟江绍之说了自己易容的事,这事长辈们还没知道。 江绍之叫他安心:“事后我向他们解释,不用担心。” 童青鹤嘀咕着:“早知道昨天就让姐姐给我安排,今天没露正脸见人,感觉对不起他们。” 江绍之说:“别乱想。” 童青鹤决定下午跟易容大师联系一下,安排时间恢复容貌,并且越快安排越好。他已经迫不及待了,因为他的alpha说想看他真正的样子。 童青鹤不是多么在意容貌的人,但omega在这方面的确比普通人有着优势,这也是很多人希望拥有属于自己omega的原因之一。他用通讯器跟大师取的联系,约好明天上午的时间过去,刚挂断,他的小伙伴余小可打来电话。 童青鹤接了条耳机,就听那头咋咋呼呼地嚷了句,之后说:“小鹤,你回来了也不告诉我,我闷在家里快长出蘑菇了。” 光从语气都能听出余小可的郁闷,童青鹤笑着问:“怎么了,没有出去参加聚会吗?” 每个omega的圈子会定期举办属于他们的聚会,童青鹤不爱凑热闹,余小可喜欢。omega的心思大多是敏感又活跃的,喜爱凑在一块聊天,说这个alpha的不好,那个alpha的不好,昨天的不高兴,今天的不开心,心事藏也藏不住,喜欢和同性别的人分享。但没有alpha的omega,其实也渴望能有自己的alpha,心思十分的矛盾。 包括童青鹤,有时也不能跟上他们的思绪的转变,他的思考只留在知识里,脱离知识的思考,往往比别人迟钝许多。 这也是余小可和有些走得近的小伙伴为什么拿他开玩笑的原因,念叨他念书把脑子念坏了,是个不讲浪漫的小学究。 余小可换了副可怜地语气:“你来看看我吧,我有个惊喜给你看。” 童青鹤打车到了余小可的住处,余小可现在跟alpha住一起,白天alpha工作,留下余小可独自在家,闷得慌。 刚进屋,余小可差点没飞扑过去给童青鹤一个拥抱,他想起什么,忍住了,鬼鬼祟祟地牵着童青鹤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前,神秘地问:“我这里,你猜怎么着。” 童青鹤疑惑,揉了揉:“吃多了胀气?” 余小可捂脸:“……” 童青鹤再猜:“肚子疼了,要不我帮你叫个医生来看看吧,或者陪你去一趟医院。” 余小可嘴巴都快鼓起来了:“小鹤,你什么时候弄回自己的脸,我看着有点不适应。”又说,“我这里,有宝宝啦。” 童青鹤睁大眼睛:“宝宝?” “是啊……”余小可说,“快满一个月了,医生说目前情况挺稳定,叮嘱我多注意休息。” 童青鹤段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忽然感慨:“那么年轻就当爸爸了,以后会耽误念书或者工作吗?” 余小可说:“……也许可以带着宝宝一起念书工作。” 两个omega对这件事完全没有经验,你猜一句我猜一句,床上散着许多孕期的相关书籍,童青鹤抱着好学求知的精神翻开,有学霸的光环笼罩,余小可受到影响,于是跟他一块看了。 午后的时光静谧,童青鹤再次感慨生命的孕育是个奇迹,他忽然想找个人分享,联系人寥寥无几,只好选了江绍之的联系方式。 “叔叔,你喜欢宝宝吗?小可怀孕了,我想我的肚子里,大概以后也会有一个宝宝,被你塞进去的。” “你喜欢我给你生个宝宝吗?乖巧.jpg。” 江绍之开着会,通讯器微微震动,看到是自己omega的信息,点开看,这一看差点没把刚喝的水呛出。 “但我还年轻,想在事业方面专注几年,等以后稳定再考虑吧,而且书上说不是每个omega的体质都能有宝宝的。” 江绍之的重点放在‘几年’‘以后再考虑’的字眼上。 大起大落。 口袋里已经打好的延婚报告被他越揉越皱,不想交上去了。 第23章 童青鹤目前还没有结婚的打算,这事他在d1区跟江绍之提起过,对方也同意先婚前同居,等到了合适的时间,再去领证结婚。 他回来之后接到过一次联邦婚政中心的电话,工作人员问他哪天带alpha去到中心区走个流程领取结婚证。这次出现一对契合度百分之百的ao,婚政中心局上头盯得紧,童青鹤被催的心里有些慌乱,他不善交际,也不会应付那些人,匆忙就把电话挂断。 童青鹤心里想着,江绍之应该把他们的延婚报告交上去了。 晚上童姚有事不回家,用过晚饭,童青鹤还是不放心。跑进书房里看书,时间晚一点,琢磨着江绍之应该忙完手里的工作,他拨通对方的号码,响了好久才有人接听。 “叔叔……” 江绍之那边有些吵,过了会儿才避开身后的喧闹。 “童童。”alpha声音有些短促,低低沉沉,带着干渴的沙哑,像刚经过一场运动。 事实上江绍之跟alpha们车轮战打了两个小时。 江绍之下午开完会到联邦部队中心看了看,之后就留下训了会儿年轻的alpha们。这批alpha中间有几个人精神体近期刚觉醒,资质和潜力不错,又是新兵,走的都是野路子,不缺热血和斗劲,他有意带回自己那边管教训练。 躺在集训场地休息的alpha们各个几乎光着膀子,身上汗淋淋的,大口呼喘着气,望着前几分钟还跟他们近身搏斗凶戾的江队,跑到另一边接电话了,表情看起来挺温柔的。 江队刚才的猛劲把他们吓得一愣一愣,忽然的转变又把他们唬的一愣一愣。 江绍之没看到背后一群毛头小子嘀咕,他扭开一瓶水从头顶浇下,剩下的大口大口地灌进喉咙里。 动静大约比较大,童青鹤在的书房也安静,他清楚地听到通讯器那头传来的喝水声,水冲过喉咙,带有一种隐秘感,萦绕在两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总之让他耳朵一热,默默听着江绍之喝水的声音。 他呼吸放轻了:“叔叔,你在忙吗?我晚点再联系你。” 江绍之不置可否:“你说。” 童青鹤盯着展开在眼前的书页,看不进一个字:“我们的延婚报告,叔叔你交上去了吗?下午我接到联邦婚政中心工作人员的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过去走个登记流程。” 江绍之摸了摸裤兜,从兜里掏出上午他揉皱的一张纸。 报告他回来那天就打好了,小omega在d1区跟他的对话他都记在心里,并且尊重,只是这一个月下来的相处,内心想法早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搁在阶梯的水瓶残留了点水,江绍之面无表情地把剩下的水倒在纸上,字迹慢慢模糊,延婚报告,被水冲没了。 江绍之语气平静:“还没交,忙着忘记了。” 童青鹤咦了声,他跑到放着光脑的另一张桌子前:“那我现在临时打印一份出来,明天交上去吧。” 江绍之喉结动了动,童青鹤按照官方给的格式表吧嗒吧嗒打印出一份报告:“打印好了。” 江绍之用听不出反问的语气说:“真不能结婚吗。” 童青鹤拿着他的报告倏然安静了。 他舔了舔唇,迟疑地措辞:“叔叔,我还没有做好建立一个新家庭的准备,也没有婚姻经验。而且刚毕业,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想做好,它对我来说真的非常重要。” “我、我什么都没准备,如果贸然的结婚了,我觉得对不起叔叔跟这份婚姻……” 童青鹤什么都计划好了,唯独没想到会在毕业前拥有属于他的alpha。联邦研究院每隔三年纳新,今年抓不住机会进去就要再等三年,他等不起。 童青鹤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他的愧疚隔着通讯器传递到江绍之那头,耳尖充血,指节泛白的捏着通讯器。 江绍之说:“明天去交报告。” 又说:“我也没有任何结婚的经验,但我们可以一起学。今后我跟你生活,先学着,好么。” 童青鹤忙不迭的点头,想起江绍之看不到,嘴上应了好多声,怕少一声就对不起alpha。 江绍之说:“我们明天就去看房子。” “下午可以吗?”童青鹤温声软语的商量,“上午我约了时间,去大师那边把易容清了。” 江绍之一顿,斩钉截铁的:“好,时间不够的话我去接你,看房。” 其实是看人。 江绍之想第一眼就看到恢复容貌后的小omega,但他在部队中心里还有点事没解决,明日上午需要耽搁些时间。 童青鹤莫名的雀跃:“一会儿我把地址发给叔叔,明天到了记得联系我。” 江绍之:“嗯。” 临挂断前,童青鹤再一次小心地确认:“叔叔,你生气吗?我刚才……” 江绍之知道他话里所指,用了最简洁的方式打断他的胡思乱想:“宝宝。” 成功把童青鹤所有的话堵在嘴边。 童青鹤这样的omega,生在温室里,没接触过什么大险大恶,心境平和,有些东西自然而然的无畏无惧。但他又一个人待习惯了,哪怕是最亲的长姐,跟在他走的也不近,习惯了自己成天抱着书,过惯了独身的生活。 生活的节奏忽然被打破,要有一个人跟他组成家庭,童青鹤感到不适应会担心害怕也正常。 江绍之话不多说,撂下一句:“等我明天来接你。” === 大概江绍之要亲自过来接他的原因,还有掺杂了其他复杂的心思,童青鹤早早乘车到易容师傅的地址,师傅看到他,哎呦一声:“今天穿这么精神,交男朋友啦?” 童青鹤嘴角凹陷出两个小小的酒窝:“嗯,有alpha了。”他平时都穿的学生装打扮,今天一改风格,领子下还夹了个粉色的卡通夹,是一只大猫。他出门前让球球特意帮他把头发稍微剪短,露出整个额头,显精神。 师傅说:“早该有啦,”还挺八卦的问,“够靠谱吗?” 童青鹤连连点头。 易容的工具准备齐全,童青鹤安静规矩的坐着,让师傅用工具在他脸上扫来扫去,二十分钟左右,师傅让他到镜子前看看。 易容了一个多月,童青鹤乍看自己有点陌生,原本不去注意的脸,现在好像是挺好看的。 他咧嘴对着镜子笑了笑,第一件事马上联系给江绍之。 “叔叔,我忙完了。” 他手里握着通讯器向外走,门口忽然堵了个人,童青鹤猝不及防地被抓住手臂。 眼前的江绍之穿着训练服,裤腿扎紧,小腿两边还分别系有两个沙袋。就算如此,腿显得特别的长,身上散发淡淡的汗息,额前短发有些湿润,像是专程跑着赶到的。 童青鹤还没反应过来,江绍之牵起他问:“有卫生间吗。” 他怔愣,指了路,几乎被江绍之牵着快步行走。 卫生间的门被江绍之从里面反锁,紧接着他后膝一紧,整个人升高了被抱起坐在洗手池上。 江绍之几乎托高他的背把他压着,微仰起冷峻的脸细细看他。 alpha的汗息夹着沉香的信息素缓缓涌进鼻腔,比常人热的体温隔着衣物间接传到童青鹤脸上、身体、手脚。他咽了咽嗓子:“叔叔,你怎么一直盯着我……” 童青鹤一双琥珀的猫眼睛睁得圆,眼眸灵动地转了转,湿湿的,因为被看的难为情,还会羞赧的移开视线。 江绍之伸手碰他,小omega年轻得过分,精神又干净,肌肤瓷白,软软触感的一碰,脸颊瞬间戳出小小的凹陷。 痒。 童青鹤嘴一抿,却翘起笑弯弯的,酒窝更深了。 江绍之头一偏,往小小的酒窝位置靠近,情不自禁亲了亲。 不涉世的纯真,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茉莉。 他紧盯着,心脏狂跳,紧接漏几拍。 活了三十年,江绍之头一次发现自己居然还潜藏着颜控的倾向。 停在酒窝的嘴稍微凑向前,抵在童青鹤嘴角边徘徊,江绍之说:“好看。” 又叫他:“宝宝。” 第24章 一声宝宝,让童青鹤的脸热成红番茄。 肤色白,情绪的任何变化都轻易表现在脸上,眼尾红的,脸颊红的,耳尖也红。他觉得自己的alpha好夸张,哪有人这么大年纪还被叫宝宝。 余小可昨天就跟他说,有的男人,特别是那些身份地位不低的,表面看上去正经又严肃,生人勿近,旁人看见都害怕。可身边一旦真的有人后,特别是年纪大又没碰过什么人的,碰到了就不得了,私下里欲得很,撩的人腿软手颤。 余小可语重心长地让他有空多锻炼。 他当时还不能理解欲是什么意思,现在江绍之噙着他的嘴角,用某种不能言状的眼神细细望着他,呼出来的气息灼热滚烫。线条分明的脸与他贴那么近,在他嘴边低语,叫宝宝,就一声,童青鹤瞬间就理解了。 江绍之去亲他的嘴角,动作轻缓,衔着唇肉慢慢地亲。 一向很少往歪处想的小omega,只装书的脑袋这会儿破天荒地生出令人羞耻的画面。 木然的脑袋砰地一下有什么炸开,童青鹤被迫微微张开嘴巴,喉咙溢出闷闷的短哼。 “叔、叔叔。”童青鹤急促地呼吸,难以控制的茉莉香散在空气中,“你别总这样……” 江绍之的脸向后移开了点距离,手依然稳固地托在童青鹤背后,问他:“别总哪样。” 童青鹤垂眸不语,一会儿才说:“叫我宝宝。” 江绍之:“宝宝。” 童青鹤急得想捂他的嘴,又不好意思伸手捂。 他看到江绍之绑在腿两侧的沙袋,裤腿沾到些泥巴,惊疑地摸了摸江绍之颈后,汗水光淋,一阵阵热息向冒,他就心疼了。 “叔叔,你跑过来的吗?” 江绍之不置一词,绑腿沙袋足有二十五公斤,这个范围的负重跑对他而言算不上多难的事,在训练过程中习以为常。可看到童青鹤露出心疼的眼神,顿时抓住契机,面无改色的开口:“有点累,让我靠靠。” 童青鹤立马端直身体,江绍之贴着他靠在身上,额头的汗浸磨在他脖颈,短短的黑发把细白的颈肉刺得发痒,童青鹤没有丝毫的不耐。 他扭过身体,手放到水龙头下接水,从随身带的小包中取出备用的绸巾,沾了点水,耐心给江绍之擦去额头和脖子部位挂的汗。 江绍之眼也不眨地看着,童青鹤替他擦干净,见他还在看,不禁摸上自己的脸。 江绍之握住他的手腕:“好看。” 说完,把童青鹤从洗手台抱起放下:“我们现在去看房子,你挑喜欢的买。” 江绍之存了今天必须买房子的念头,童青鹤想要政务区那边的房子,他已经让人打好报告交上去,直接去看中的楼盘选就行。 江绍之一直没在联邦买房,原因就一点。 江父江母常年在其他星球旅游,他常年在外地出任务,居无定所,有人才有家,因此房子对他而言没有多大的意义。 联邦军政早在十年前就给他分了套房,那套房子只有保姆定期打扫,在另一个大区,距离政务区有段距离。他每年回来一两次,在那边住着也没有归属感,清清冷冷的,不见几分人气。 少将要选房,售房部早就派人恭候。眼前的阵势让童青鹤看得一愣愣的,有人跟着,让他拘束不已,走在江绍之身边,像个威风的大将军带个小学生。 江绍之遣散几个跟在他们身后的人,自己带童青鹤四处看。 来政务区看房的客户非富即贵,看房过程碰到几个人,因为身份显赫,大家都还算客气,见了面不认识的也点个头,万一以后再遇到,都算有个点头之交。 童青鹤看中了一套房,问过江绍之意见,最后把经理叫来,让对方做个详细的介绍。 购买新房的事情简单谈妥,江绍之到大厅去办理手续缴费,童青鹤本来要跟他一起,两人看房走了三个小时,omega身体素质不如alpha能抗,就算扛着不累,精神多少也会感到疲惫。 江绍之把他带到休息区坐下,周围没人,舒缓的轻音乐流淌在这一方空间里,一坐下腿脚紧绷的肌肉立刻舒缓的放松了。 江绍之掌心放在童青鹤后脑勺,揉了揉:“你留在这里坐会儿,我办好手续合同就过来接你。” 童青鹤前面还说不累,此刻他靠在软垫上,听对方一说,还真感到累了。于是点头,勾了勾江绍之的手指,又松开。 这是他的从小就养成习惯的一个小动作,在陌生环境下对依赖的人才会这么做。江绍之不知道,但喜欢他的小omega伸手勾他。 经理在旁边添加粉色气泡:“将军,我让人给夫人送些果汁点心过来。” 童青鹤听到夫人两字,本能的掉过头想解释,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似乎没必要,犹犹豫豫的把话咽回肚子里。 江绍之在外人面前鲜少展露多余的表情,但能看出他此刻的心情相当好。 江绍之低头,眼神在童青鹤的脸上转了一个来回:“等我。” 休息厅视野广阔,童青鹤坐着休息十分钟左右,起身沿落地窗靠近,政务区一半的风光收揽眼底。 忽然有人在他身后喊:“小学长?” 童青鹤闻声而望,是跟他同一所学校的学弟,曾经追求过他的alpha。童青鹤跳过级,其实年龄比他的学弟还小两岁。 “你也来看房吗?”alpha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开口,“政务区的房子价格昂贵不说,交到机构批审的手续也相当麻烦。我明年就毕业了,家里想着给我准备套新房子,为了这趟手续,先找了我舅,后来联系我舅上头的领导,那位领导在政务中心有些亲戚关系,疏通了大半个月,这一层层关卡打下来,才省去不少时间拿到批下购房的文件。” alpha问:“你们家的批审文件下来了吗?” 这位学弟一方面是在探童青鹤的底,他知道童青鹤家里有点来头,但自己家也差不到哪里。第二方面就是故意用这番话侧面告诉童青鹤他家里的关系圈有多庞大,带着炫耀的意味。 alpha比omega和beta更在乎面子,上次童青鹤拒绝了他的追求,让他自尊心挺受挫的。alpha天性要强倔强,往往得不到或者对方不服输,就会激发他们的逆反心理,想要把拒绝他们的人降服。 况且童青鹤是个挺优秀的omega,除了对alpha的态度比较冷淡之外,如果他的性格再放开一些,善于交际,在alpha圈会非常吃香。 自尊心让被omega拒绝的alpha不会回头看拒绝过他们的人,但也有部分alpha惦记这事。 这位alpha学弟就还惦记着童青鹤,他见童青鹤不说话,自来熟的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拿起一块点心送进嘴里,皱眉,甜得腻嘴,也就是omega喜欢过甜口味的食物。 “小学长,你怎么不说话?” “关显荣,”童青鹤叫着学弟的名字,解释说,“不是我要买房子。”是他的叔叔。 关显荣露出个恍然大悟的神情 :“也对,毕竟在政务区买房太难了,要不是家里非逼着我买,我也懒得费心思配合他们。” 童青鹤无从评价,隐约感到学弟话中有话。 关显荣靠近了一点,摆出一副商量的姿态:“小学长,你今年就毕业了吧,再过两个月联邦研究院纳新,我听教授说,你有意要进去。” 听到关于研究院的话题,童青鹤来了兴趣,并且承认自己再为进入研究院做论文和面试的准备。 关显荣笑着说:“我家里边,几个亲戚也在研究院任职,特别是我大伯父,今年好像就要升上去了。” 关显荣观察着童青鹤的脸色:“小学长,如果你想进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研究院三年一次的纳新历来筛选严格,不过里头有几个人肯帮你的话,也就是动动嘴皮子吃顿饭的事。” 说完,关显荣不动声色地把手放在童青鹤手背,童青鹤一愣,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别扭的问:“学弟,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关显荣微微的笑:“小学长,我知道你喜欢读书,不会搞那些绕绕弯弯的手段,毕业后有心进研究院做事,关于这点,我欣赏你。” “你那个姐姐,是有点来头,不过研究院的面试可不简单。面试评委员当中,只要有其中一个人不同意,你就没办法进去了。” 童青鹤慢慢皱起眉心,心情凝重。 他听到关显荣继续说:“我现在对你是真心还喜欢的,只要你答应,跟我交往,不行的话我们去医院做个信息素配对检测,不管配对多少,我都想办法让你顺利进研究院怎么样?” 童青鹤低垂着视线,沉默不语。 关显荣等了几分钟,不见他回应,不怒反笑,稍微用手段施压,语重心长的说:“小学长,你年纪小,不了解人脉圈的利害关系也正常,但是只要我让大伯父通知其中一个面试官不予通过,你就得再等三年。你姐姐忙,有那么多时间一个个给你打点那些人吗人想干点大事,背后没有靠山是不行的。” 童青鹤的脸色渐渐泛白,关显荣见自己达到示威打压的效果,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释放出淡淡的信息素,围着童青鹤萦绕,有意使他松懈。 同一时间,一股强大的沉香由门口的方向涌进休息厅,迅速盈满了整个空间。关显荣感到胸口窒闷,听到门外传进一道低稳的声音。 “话说得不错,背靠大树好乘凉,童童,你怎么不来靠靠我。” 跟上来的经理虽然是个beta,却仍被这股气势汹汹的信息素逼退好几步,气短胸闷:“将军,这是……” 童青鹤惊讶,回过头看人:“叔叔,手续办完了吗。” 江绍之过来牵住童青鹤,办个手续的时间,就有其他alpha对自己的omega居心叵测,真让他不爽。 江绍之脸色阴阴沉沉,语气平淡的继续接了刚才的话:“童童没把我当成靠山吗。” 关显荣冷汗直流,背后一层衣服汗湿的贴着,没碰到过那么霸道强烈的信息素。明明是一股沉香,苦涩的味道却放的跟毒药似的,他双手捂在胃部,撑了没多久,趴在栏杆呕不止,耳朵出现短鸣的现象。 早在关显荣呕吐前,江绍之牵着他的小omega离开休息厅,面无波澜地问:“那人是谁。” 童青鹤实诚的回答:“一个学弟。” 江绍之:“他追过你。”几乎是笃定的语气,童青鹤紧了紧握住alpha的掌心,“我又不喜欢他,都拒绝了。” 江绍之的信息素变味了,淡淡的辛甜。alpha脸上是没多余的神色,信息素的变化远比表情来的诚实。 童青鹤为这个发现感到欣喜雀跃,江绍之依然继续前面的话:“童童,把我刚才的话记在心里。” 他一怔,江绍之停下脚步:“我是你的靠山。” “我知道了……” 他们上了车,购房合同的相关手续放在车内,江绍之递给童青鹤翻开看看,却见人心不在焉,大概和前面的事有关。 “童童。” 童青鹤合上合同,瓮声瓮气地问:“叔叔,关显荣说的话是真的吗,想进研究院,必须要……” 江绍之侧过脸,趁童青鹤没系安全带,手臂施力,把omega抱腿上坐着。 突然变换的姿势让童青鹤都不知道把手放哪儿好,江绍之用眼神示意,他一抿嘴,默默把手绕到江绍之脖子后。 江绍之搂着他:“大概有这个道理,但并非绝对。”掌心贴在童青鹤脊背轻轻地拍,江绍之释放出信息素,引诱自己的omega也一起释放茉莉香。 淡淡的沉香夹着清新的茉莉,气氛正好,让人意乱情迷。 童青鹤正失落着,表情迷迷糊糊,一个劲把鼻子往自己alpha脖子边凑,嗅得alpha心驰荡漾。 江绍之说:“这件事不需要你操心,”说着,把购房合同塞进童青鹤怀里,专注认真,“过两天我们就搬进新房子里,好吗。” 短短的一周之内,江绍之把隔在两人间的事紧凑而有节奏安排妥当。如今剩下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两人搬进新房,等待童青鹤的成年期到来。 粗糙的指腹抚过童青鹤颈后的腺体,那里敏感脆弱,皮肤薄薄的一层,露出牙尖咬破,就建立了alpha与omega的亲密关系。 alpha咬破omega的腺体,这样的行为彰显霸道,一定程度来说,象征omega有主,是alpha的所有物,不允许其他alpha肖想,就像草原上的野兽进行领地标记时,在领地周围留下气味。 随着法律的进步,alpha与omega的从属关系渐渐得到改善。人类讲究追求文明自由,可对待自己的omega,alpha在发.情时期依然野蛮,占有的欲.望难以控制。 江绍之想到刚才有其他alpha试图用信息素引诱自己的omega,触在腺体后的手指用力按了按,尽力克制发疯的冲动。 “童童,你是我的。” 童青鹤欲言又止,如果换在以前,他肯定会说omega与alpha间不存在谁是谁的关系,哪怕结了婚,他们也许变得密不可分,但依旧是独立的个体,有自由独立的思想。 江绍之眼底坠着火焰,燃烧炙热的渴望,对他的渴望。 他喉咙紧.窒,清了清嗓子,双手抱紧江绍之的脖子不说话。 ==== 童姚回家当晚,童青鹤把自己要跟江绍之同居的事告诉她。 童姚半天没出声,点了点头,久违的叹息:“你也长大了。” 姐弟两相处的时间很少,一个醉心事业,一个又没有诉求,一个强势,一个迟钝,久久相望,居然说不出更多的话。 童姚挺舍不得自己弟弟离开,但为了迎接omega的成年期,这次配对实际是由她把童青鹤的信息资料传输到ao网,童青鹤当时服用抑制剂的建议被她强硬的驳回,现今再谈后悔也不管用。 球球没有节制的挥洒着人工眼泪,替童青鹤收拾好行李装进箱子,蹲在地上抽抽噎噎。 童姚说:“把球球送去照顾你。” 童青鹤正手足无措的帮球球擦泪,把第三块湿透的绸巾换掉,一听,就说:“球球留在家里,姐姐忙,没有人照顾,球球跟着你方便。”他抓了抓翘起的头发,笑容内敛,“我在那边,有叔叔在,我和他互相照顾。” 童姚哑口无言,留下一句:“希望他不要太霸道。”alpha的劣根性,童姚自己也有。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离开生活了十八年的家,童青鹤心脏扑通扑通急跳,手心布满湿汗。 新家的家具短短两天布置齐全,江绍之带他在一楼看了一圈,随后去了楼上的卧室,中间那张特别大的双人床让童青鹤立刻看紧张了。 江绍之也在沉默注视着双人床。 最后,江绍之开口:“试着躺一下。” 童青鹤被放倒在床上,矫健的身躯在旁边压迫着他,透不过气。 “叔叔,你压得我——” 江绍之迅速松开他,起身坐在床头,甩了甩额头不停滴落的汗珠。 房内打着适度的冷气,根本不会冒汗。 “叔叔……”童青鹤傻眼,刚爬起,手被江绍之攥得很紧。 触手温度高烫,浑身血液几乎往头顶汇聚,江绍之绷紧了血充红的脸,咬着牙,意想不到自己竟然在短短一个月间,迎来第二次结合热。 他看着童青鹤,挤出一句:“我可能又发-情了。” 第25章 体内的高温致使江绍之脖子和脸迅速红了一片,额头泌出的汗液沿着高挺的鼻梁一滴接一滴的滚落, 在床单上渐渐砸出一个个水印子。 童青鹤抹去布在江绍之眼睫的汗, alpha眼皮重重一抖, 攥在童青鹤手臂的力道越来越重,在手腕上捏出一道红色的印子。 听着alpha逐渐沉缓的呼吸,童青鹤也跟着紧张。 “叔叔,你还好吗?” 顾不上被捏疼的手, 童青鹤看着自己alpha突发的紧急情况,自己也干着急。 他对alpha的生理知识了解甚少,也就上次半推半就的按照网上教学做了一次, 没多少经验,过程中还差点被江绍之弄得没个完整的人形。 alpha的情热期按常理推论不会比omega频繁, 可就在这为期的一个月间, 他却见到自己的alpha第二次出现这样的状况。 童青鹤急得脑子都不太转的动, 想起信息素配合自己入侵alpha精神领域时伴有安抚的作用,他调节好自身情绪,缓慢释放出信息素,企图让自己的alpha冷静下。 信息素越来越浓, 江绍之艰难地移开视线,清新甜美的茉莉香萦绕在鼻尖,催动着他内心膨爆的某种念想, 下一刻, 把童青鹤掀倒在枕前。 童青鹤被惯倒后仰着躺, 视野间朦朦胧胧, 依稀看到眼前犹如火焰燃烧的深邃眼眸。 alpha的力道令童青鹤陷入短暂的眩晕。 热淋淋的汗液不断落在他额前、脸颊、嘴边。他试了试味道,汗水又湿又咸,一股纯厚的沉香气息争先恐后钻进喉腔,童青鹤情不自禁的抓住江绍之手指,脑袋更晕乎了。 “叔叔,你还——” 好吗。 话音吞没。 江绍之当然不好,身体里好像关了一只狂躁的野兽,精神崩乱,只有茉莉香的源头显得柔软清甜。 江绍之凶狠地汲取着童青鹤嘴里的气息,周围的床上用具乱糟糟地被扯得七零八落。 小omega翻了一个角度,沉香溢满整间卧室,犹如滔天巨浪翻涌拍打,茉莉香浮沉在沉香的浪花翻滚中,急骤的被淹没,沉香向主,不给茉莉香半点退路。 童青鹤一张脸红得能滴出血,胸腔似乎被一股无形的东西压迫,心脏咚咚地急跳,跃在嗓子眼边,他不断吞咽口水。 江绍之哑声:“跑什么。” 童青鹤确实要跑了,他一双撑起来的手臂剧烈颤抖,使不出半分力气,趴在床尾急促地呼吸。 滴滴答答的汗从额头和鼻尖滑落,头发沾了汗湿润地贴在脸颊,汇聚在下巴处打在地板,砸出一个一个的小水坑。 卧室内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急促声,透露着隐秘而焦虑的暧昧。 童青鹤软手软脚的,喝醉酒一样熏熏然的准备从床尾爬下。 alpha热烫的掌心猛地把他拖回去,下巴重重磕在柔软的床尾,他嘴里发出一声动物般的呜咽,眼花缭乱,江绍之双膝碰在床头,又问:“跑什么。” 这次的alpha比上次可不温柔多了,童青鹤说不上自己怕还是不怕,总觉得要被他的alpha拆吞入腹。 他很快被制伏起来,背对着天花板,江绍之的呼吸几乎贴在颈后,细腻的肌肤泛起一层层鸡皮疙瘩,停在腺体边缘。 alpha粗糙的指腹碾在脖子后,好像把一只幼兽的命门捏在掌心。这块地方的皮肤被搓得发红,本来就是omega敏感脆弱的地方,江绍之如此粗鲁的拿捏着,让他有些疼了。 童青鹤咬着嘴克制发出痛呼,他乖乖蜷缩在床尾,眼角却逐渐蔓延出淡淡的泪痕。 指腹将后颈的周围搓按得实在又疼又敏感,童青鹤觉得自己脖子勒在一根线上,再稍微使劲,他就断气。 好一会儿,他颤颤悠悠的发出一个气音:“疼……” “我疼……” 窒息闷热的空气仿佛涌着一股躁动,因为小omega的一个字,恰恰拨动到江绍之狂躁的神经。 江绍之倏然停止下手里摧残的‘暴行’,他看着小omega几乎红肿的腺体,肌肤隆起高高的一块,可见失去理智的alpha有多狂躁。浮动在空气的茉莉香信息素转渐微弱,就像忽然间没了气,跟它的主人一样,疼得不行,彻底焉下。 窗外晒进的阳光直直刺进眼球,江绍之游离的意识瞬间拉扯回来,他喘了一口气,松开对童青鹤的压制,恍惚而克制的向后退出一段距离。 至少对童青鹤来说,暂时能保证他安全的距离。 江绍之像一头伺机而动的兽,童青鹤是美味的猎物,可他没办法去去伤害他。 一忍再忍,一退再退。 alpha的结合热每一次的强烈程度都视情况而定,但他们的情热比omega来的汹涌是确切的。江绍之以往通过服用大量抑制剂压制自身的情热期,有了omega的第一次,刻印在身体的记忆令他食髓知味,也不知道克制了。 他摸了摸鼻子,鲜红的一片血液淌在指缝间。童青鹤眼泪朦胧的回头看了看,被江绍之手里和嘴前的鲜红吓了一跳。 “叔叔,”他没剩余的力气说话,虚虚弱弱地卧在床尾,显然没从刚才那场腺体的‘摧残’下回神。 江绍之移开眼,身体是热的,语气却是淡的:“我先出去。” alpha浑身都是汗,衣服湿透了贴紧,展露出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 江绍之低着脸迫切离开卧室,童青鹤晕乎乎地躺了十来分钟,楼上楼下悄然无声,静得他心里有些慌乱,担心自己的alpha出了什么事。 流失的体力和精力一点一点回到身上,童青鹤迈开软乏的腿脚,扶着门徐徐下楼,最后在卫生间里听到里头的动静。 他趴在门口,不确定的叫:“叔叔,你在里面吗?” 淅淅沥沥的水声隔着门隐约传到童青鹤耳边,他抬手敲门,急切地连敲几下:“叔叔,你在吗——” 安静地过了几分钟,门口哗地拉开,童青鹤望着面前湿淋淋站着的alpha,一股冰凉的水汽从他身躯散发,他碰了碰,手臂冰得绷紧。 童青鹤眼睛又红了。 “叔叔,我可以像上次那样……” 话音消落在嘴边,童青鹤越过江绍之身后,看清楚洗手池上落着一大排药剂和针管。 童青鹤一颗心跳到嗓子眼前,他推开江绍之进去,拿起使用过的药剂,又看看旁边的针管,江绍之短短的几分钟内打了许多支alpha信息素的抑制药剂。 抑制剂分有两种,第一种是比较常见的食用型抑制剂,童青鹤自己喝过几瓶,这样的食用型抑制剂在医院根据医嘱就能买到,比较亲民。另外一种就是通过针管打进身体的药剂,这类药剂一般用在军队里,效果高效猛烈,为了能保证军人能有效的度过情热期执行任务,但这类药剂往往对身体产生的副作用非常大。 童青鹤数了数一大排用过的药剂,眼睛红得像只兔子,脆弱的神经情绪瞬间断裂,泪水啪嗒啪嗒沿着脸颊滚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叔叔,我能像上次那样帮你,刚才我叫疼,不是真的怕你要避开你的……” 江绍之让小omega的泪水冲的心底,如同砸出一块口子。他把用过的抑制剂收拾处理好,扭开温水,捉住童青鹤的两只手放下水底冲洗干净,牵着他走出卫生间,坐在客厅,不算有多温柔,笨拙又放轻了动作替他擦拭眼泪。 童青鹤握住江绍之的手腕,嘴巴颤动,哭得身体都在抽。 江绍之抹了抹他的眼角:“别哭,我还受得了。” 江绍之之所以没像上次在基地里‘要了’童青鹤,最顾忌的还是omega的身体短时间内不能承受alpha猛烈的索求。 那一次他让童青鹤整整躺了三天才恢复,这一次如果真的发生些什么,童青鹤的发情期眼看就要到了,他不能保证具体在哪段时间,更无法预测连续短时间承受过两次alpha索要后,omega的身体会不会受到损害。 假如真的出了事,江绍之担心对自己omega的伤害是不能够挽回的。 alpha强大更甚至存有野蛮的天性,但他们是存有精神意识的人,作为人类,首先就得学会控制,控制着不伤害自己的omega。 omega不是盛载他们‘狂躁’和私欲时的容器。 江绍之沉着声对童青鹤解释:“你的情热期就快到了,我用一次抑制剂无关紧要,但你的身体要好好休养,熬过第一次结合期。” 童青鹤抱着江绍之不说话,他在新闻里看过一些alpha为惩自己的私欲而不顾omega的感受结合的消息,alpha和omega某些生理结构是相同的,他们都有发情期,但alpha天生强势,omega处于弱势,似乎就是这样的生理结构因素,让一部分人理所应当认为,既然都发情了,就必须结合,从而标记omega。 omega就是一个被标记的存在,依附于alpha的存在。无论有人顽抗到什么时候,最终的归宿,不都得跟着alpha。 在alpha根深蒂固的思想里,至少大部分人都这么认为。而童青鹤的alpha选择不惜伤害自己,从而尊重他。 第26章 两人同居的第一个晚上,江绍之主动要跟童青鹤分房睡。 主卧留给童青鹤, 江绍之收拾好客卧, 转头就见自己的小omega立在门外, 迟疑地不敢进,但对他显然还有话说的样子。 江绍之抬手一招,童青鹤跑到他身边乖乖等着,余光飘忽的四处乱晃, 像在找某些东西。 江绍之会意,主动拉开第二个的抽屉:“抑制剂都放在这里。”再拉开第三格,里面的抑制剂比第二个格子里的少了不止一半, 属于规范使用的标准剂量,药剂上标注的是omega专用。 童青鹤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一排抑制剂, 江绍之抱他起来放在腿上, 单手虚虚搂握, 嗅了嗅童青鹤沐浴之后散发的浴乳清香。 打过大量的抑制药剂后,江绍之体内的热潮已经散得差不多,只要童青鹤这两天不再发散信息素,就能完全稳定平复下来。 江绍之问他:“今天怕不怕。” alpha语气平淡, 对自己的omega陈述实情,预估险恶:“如果不是你喊了疼,我不会停下, 甚至会冲破理智, 咬破你的腺体, 更严重的, 会拧断你的脖子。” 江绍之的精神体是凶兽穷奇,象征凶残与暴力,喜好战争,凶邪又古怪的异兽。这一定程度上,同样预示着潜藏在江绍之血液里的战斗因子,否则他不会连续十二年在外执行那么多项凶险的任务,越是危险的敌人,他越喜欢与之狠斗,直到把对方击败。 他善于用沉默隐藏自己,那么强悍凶狠的一个alpha,拥有轻易就能折断的omega,不知道需要多大克制力,多么轻巧的力道,才能在拥抱中不会碰伤他的omega。 童青鹤摇头,状态与上辩论课时相差无几:“我相信叔叔不会伤害我。而且你也停下了。” 完全把童青鹤打动到的地方,就是是江绍之强迫自己停下后的那一番话,让他无比安心。 “叔叔,我们真的要分开睡吗?” 江绍之避开不答,招出穷奇,拍了拍童青鹤的肩膀:“让它陪你。” 庞大的穷奇以一个乖巧的姿势卧趴在地板上,爪子收着,免得把新房子的地板抓花。 那么大一只凶兽对童青鹤伸长脖子,脑袋挨在腿边蹭了蹭,小巧的褐色三角耳朵藏在绒毛中轻微抖动,凶兽一撒娇,有种违和的温驯,但使人生出别样骄傲的驯服感。 这只大多人都惧怕的凶兽,好听他的话。 童青鹤跃下,脚差点踩到穷奇的爪子上。他讪讪地回头,江绍之目光纵容,接着穷奇把爪子直接垫在他脚边,用行动告诉他不介意往它爪子上踩一脚。 穷奇就是自己的alpha,抱着这个念头,童青鹤扑进穷奇软绵的脖颈边,一抓就是一手的毛。 他给穷奇顺毛,亲了亲它的耳朵,侧过脸,也见江绍之耳朵微微动了动,爬上可疑的薄红。 面容冷峻的alpha耳朵会红,实在是个反差萌。 童青鹤更加喜欢了,抱着穷奇,一会儿摸摸它的眼睛,一会儿亲密地对它的亲,在它嘴边顺毛,一直顺到腹部下柔软的毛。 江绍之伸手掩在嘴边,再往下顺毛就不得了了。 他清了清嗓子:“童童,带它去你房里。” 穷奇站起身,低低伏着脑袋,用嘴叼住童青鹤睡衣的一角,暗示他回主卧。 童青鹤跟着穷奇回房,江绍之暗自松了口气。 alpha倒躺在枕头上,颧骨泛起一层异于蜜色的暗红。他克制着信息素释放的冲动,隐忍着,聚在脖颈的汗愈发湿润,垂在一侧的手慢慢有了动作,额头前汗水密集。 穷奇剧烈地抖了抖庞大的身躯,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低叫,缩在主卧的一角,看起来委屈了它。 童青鹤见它一直发抖,过去摸着它的脑袋:“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 穷奇喉咙里咕噜噜的声音转成低沉的呜咽,听上去好像大猫的叫声,带有些黏黏腻腻的调调。再抬眼,望着童青鹤的一双兽睛,平时威风又精神,特别震慑人。现在倒像一颗浸在水里的焰色宝石,水润湿亮,鼻子喷出的气息尤其灼热,哼哼的,尾巴绕在童青鹤腿边扫了一圈,想卷上去,又收回来。它似乎难受,对童青鹤撒娇。 童青鹤以为房里空调打高了,于是配合穷奇把冷气调低了一些,多加了一床被子。他回到床上躺下,半晌,缩在角落里的穷奇凑近,硕大的脑袋搭在床沿静静地看着他。 “你怎么了?”童青鹤竟然从穷奇的眼神里看出忧郁委屈的情绪,他手一伸,放在穷奇脑袋上轻抚,鬼使神差地叫了一句,“叔叔?” 穷奇双耳一抖,眼闭上,长长的尾巴沿着地板扫来扫去。他笑着露出两颗小白牙,心想不管是穷奇还是叔叔,私下里相处实际一点也不冷淡沉闷。 搁在桌上的通讯器屏幕一亮,穷奇对着通讯器哼出一口气,童青鹤揉了揉它的脑袋,拿起来阅读信息。 聊天软件的三人小群,除了他和余小可,另外一位omega从别的星球回来了。 他打字:游游,欢迎回来,拥抱jpg。 江游游噼里啪啦发了一发串字,大意说在其他星球的学校做交换生有多憋闷,不习惯另外星球的饮食,又抱怨学业繁重,最后总结一句:老子再也不申请当星际交换生了。 江游游跟童青鹤一样是个学霸,区别在于江游游是个奋斗在omega前线的小斗士,拒绝alpha,致力于维护omega的合法自主权益。总之江游游宁愿过度使用抑制剂伤害身体度过发情期,也不愿把资料传到ao网随便匹配一个alpha。 江游游和余小可已经度过第一次结合热,剩下童青鹤。眼看童青鹤发情期就在最近,刚才余小可在群里告诉江游游童青鹤已经有alpha,江游游作为两人的好伙伴,特别是童青鹤只会读书没什么心眼,他旁敲侧击的问了几个问题,童青鹤一一做了简单的回答,还把刚才发生的事跟江游游简略说了。 跟alpha向来处在对立立场的江游游难得说:你的alpha不错,没有趁机强占你。 去年他们院校发生一起轰动整个omega圈的事故,有个低年级的omega突然产生结合热,两个alpha假借送他去医院打抑制剂的名头,带他到偏僻的地方准备实施强占,好在被几个巡逻的beta强行救下,避免了一起悲惨事故的发生。 那次事件之后,联邦各个新闻网闹得沸沸扬扬,部分网友指责omega发情了不好好待在家,非要跑出门,除了引诱别人强占他还有什么意图。 omega们自发形成的控评团体在指责受害者有罪的评论下进行有理有据的回击,江游游当时站在维护受害者的第一前线,抨击alphal们狂妄自大,连自身的行为都无法控制和约束,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江游游回忆起那起事件至今气得手发抖:这帮alpha还妄谈自由平等,凭什么他们发情了能大摇大摆,能在路上随便拉个人,换成omega发情就要被关在家里不能见人。就因为他们身体素质比咱们厉害他们这么厉害,怎么就学不会约束自己的行为,非要去当头知法违法的畜.生呢? 童青鹤跟余小可默默看着在小群里刷屏的一大串字,直到江游游激昂的情绪恢复。 童青鹤打字:游游,别生气。 余小可连发几张表情包,还把自己的肚皮晾出来,让江游游看看他的宝宝。 江游游气笑:肚子都没鼓,看什么宝宝啊。 等江游游气也气够了,从童青鹤的只言片语中得出他alpha还不错的结论,勉强放下一颗心。 刚回来,江游游有好多话想跟小伙伴们倾诉,童青鹤举着通讯器浏览,安静待在旁边的穷奇忽然把脑袋伸长,猝不及防地顶掉他手里的通讯器。 啪嗒—— 落在地板的通讯器让穷奇一屁股坐了,喷出热息的鼻子拱了拱被子,意思让童青鹤赶紧睡觉。 童青鹤说:“你好霸道。” 叫它:“叔叔?” 穷奇搭在床沿的脑袋把被单磨得乱了一片,长长的尾巴钻进被子里,卷起童青鹤的手腕子,眼一眯,看起来是要睡觉的架势。 “晚安。”童青鹤俯身,在穷奇热热的鼻子亲了亲。 另一间客房,江绍之捂着鼻子,感觉自己又有流鼻血的趋势。 翌日早,不知是否出于心理暗示的作用,童青鹤一摸脸和脖子,烫的很。 他鞋也没穿,刚跑到门外,看见同样出来的江绍之,连忙把江绍之的手贴在脸颊:“叔叔,你摸摸看,我的脸好烫,是不是发.情了。” 江绍之把他抱回主卧,取出测量仪检查,摇头:“没有。” 隔日,童青鹤起来,又急急忙忙跑到客卧门外,江绍之衣服还没穿好,自己的小omega抓起他的手贴在脸颊:“叔叔,我发.情了吗?” 江绍之额头一跳,干脆把童青鹤翻了个身压在床上,嘴压在腺体上一亲,没有动情湿润的迹象。 “没有。” 童青鹤这两天一直等待,每天天不亮就往客房跑,钻进被子折磨得江绍之差点没给自己多打两只抑制剂。 他查了查,自己的小omega大约产生发情期前才会有的焦虑症。 第27章 omega突发的结合期焦虑症是一种比较普遍常见的现象,童青鹤为了度过这次发情期准备了那么长的时间, 临到节骨眼上, 一心等待的事却忽然迟迟不来, 准备的越妥当,发情期的延迟,这可把他的心急坏了。 一贯佛系淡定的小omega,只要逮到自己的alpha有空留在家里, 几乎时时刻刻跟在对方身后,一副随时要被标记献身的大无畏表情。 江绍之看得都有点头疼。 无可奈何,也只好纵容。 家里备用着许多应急的药物和工具, 童青鹤每天早晚定时,都会用测量仪检测一遍身体数值的指标, 他已经把这件事事当成自己功课一样慎重严肃的对待。 几张a4纸记录着几天下来的检查数据, 童青鹤做了一次对比, 横向纵向,得出的结果就是,他的身体暂时没有异常。 江绍之默默看在眼底,为了缓解他的焦虑, 每天准时释放出穷奇陪童青鹤玩会儿。 omega普遍喜欢动物,童青鹤也不例外,尤其面对一只威风的“大猫”。 威风凛凛的“大猫”故意闹起来, 故意撒娇, 形成的反差无法让人拒绝, 童青鹤温吞又好脾气的任它闹, 每天分出神来陪伴它。 江绍之在书房内视频连线做了一上午的任务部署,今天天气阴,风凉爽,吹起的窗帘露出楼下花园一角,偶尔窥见穷奇奔跑时晃动着长尾巴的屁-股。 江绍之走到窗边,外头光线足够的明亮,花园成为omega和凶兽的游乐场。 穷奇把童青鹤驮在背上追着蝴蝶跳跃捕抓,小omega紧紧趴着,身体随着穷奇的跳跃,在空中一颠一颠。他怕摔下,不得不紧抱着穷奇脖子,伸手揪住它颈侧的绒毛。 江绍之沉默注视了片刻,平静的内心升起几分柔软。 铁汉柔情,淡淡的沉香顺着窗向花园里飘散扩散,穷奇舞得更欢快。 沉香四处散在花园间,童青鹤接收到这股信息素的影响,慢慢吞吞红了脸。 他的目光触及书房方向投下的视线,抓在穷奇毛上的手猛地转移位置,捂着穷奇褐色的小三角耳揉玩,又去摸穷奇的嘴巴,鼻子,最后双手钻进穷奇折叠的翅膀间,大约摸索到咯吱窝的位置,试探着挠了挠。 可怜的大凶兽本来还想带小omega沿花园飞一圈,起飞的姿势已经准备好,两只手毫无预兆的挠下来,“大猫”庞大的身躯在空中跌了一个趔趄,歪歪斜斜地落回草坪上,磕了一下巴的草。 江绍之绷紧线条流畅的下颌,隐隐皱了皱眉心, 童青鹤抱着穷奇傻笑,难得露出活泼顽皮的一面,故意跟释放信息素诱惑他的alpha对着干。 “摔疼了吗?” 童青鹤抬起凶兽下巴,穷奇浑身一震,低低沉沉呜了一声,收着力道,下巴小心搭在omega肩膀,担心把人压坏了。它任童青鹤拿捏,前肢弯折,跟童青鹤面对面的趴在草坪上,冲着书房的方向不断喷气。 如同织成细网的沉香逐渐消散,这不过是alpha与自家小omega日常间的一次调.情小手段。 江绍之说不出几句漂亮话,信息素倒能随心所欲的控制,知道怎么用信息素掌控人心。 他拿捏好的分寸,避免童青鹤受信息素所激,又去撩拨他,分寸越了再不动声色地退让,从而避免受他刺激后迎来发.情期。 距离预计发.情的日期,足足过了将近一周。童青鹤身体依然无异,急得他满头的汗。 江绍之把自己心急火燎的小omega抱腿上:“别担心。” 童青鹤忧郁地抿嘴:“叔叔,我会不会发育不良,才导致了发.情期的延缓。” 江绍之揽着他的肩膀:“急不来,我们慢慢等。” “可是,”童青鹤愧疚,“等好久了。” 因为陪他一起等,江绍之连续几天没出过门,公务都放在书房内开视频会议处理,需要他出面的事,外出一两个小时就回来了。 两人几乎寸步不离,童青鹤觉得自己耽误了江绍之好多政务上的事。 “叔叔,不如你释放信息素刺激我,说不定……” 江绍之不赞同地开口:“胡来。” 随手翻开撂在桌面的书籍,都是这些天童青鹤网上购买的,关于omega奥妙神秘的生理结构详细解析。 omega相关的生理知识上说,因有部分人体质不同,发.情期会比普通时间推迟一个月左右。 江绍之翻着书页,跟童青鹤一起看omega的生理结构知识详谈。 omega发.情期间,如果alpha在对方体内进行成结,事后不进行预防处理,有极大的概率致使omega怀有身孕。而彻底标记omega,就意味着alpha必须在omega体内打开的那一刻成结。 童青鹤和江绍之心有灵犀地看着这一页书籍,他伸手捂在小腹前,不自然地低下头。 江绍之清了下嗓子,微妙的气氛在他们间萦绕不去。 晚上两人仍然分房睡,童青鹤焦虑地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体内一股无名的火气滋滋点燃,他抱起自己枕头,赤着脚,溜溜哒哒跑进隔壁门未彻底锁上的客房。 一片昏暗的视野下,童青鹤钻进江绍之怀里,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叔叔,发.情期一天不来我的心就定不下,你、你能不能抱一下我。” 按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江绍之合理担心自己的小omega患上发.情期前忧郁症。 alpha应对出战任务可以部署出好几个缜密完整的方案,如今却束手无策,只好依着小omega的请求,拥紧他入眠。 自同居后,童青鹤跟江绍之共枕同眠的第一夜,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童青鹤一早起来,用测量仪检查身体。检测结果不但正常,今天舒服多了。他摸上心口的位置,跳动平缓,精神奕奕,一扫这些天挥之不散的焦虑烦闷。 童青鹤雀跃跑下楼,打算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江绍之。 客厅空无一人,童青鹤透过窗户望见楼下停了一辆军队武装车。 推开大门,江绍之正与一名军官交谈,两人朝他淡淡迎来视线,他们议论正事,童青鹤不便去打扰。 十分钟后,那名军官坐进车内,江绍之走到童青鹤身边,带他回了屋:“总统今天迎见m1星球的元首,我一会儿得出席这样星球议会,大概傍晚后才能回来。” 餐桌上摆了几份热气腾腾的早餐,江绍之把温好的牛奶递到童青鹤手上:“有事给我消息,”说着,撕开便签写下一串号码,“上面的人是我的心腹之一,如果有事联系不上我,打这个号码,他会马上过来接你,明白吗?” 童青鹤收好便签,小心折叠起来塞进裤兜:“叔叔你放心,今天我待在书房改写论文,哪儿也不去。” 琥珀一样的眼睛笑意闪烁:“我今天丝毫没感到焦虑,也许症状都消失了,叔叔放心去工作。”他好奇的问,“我能在联邦新闻直播里看到你么?” 这场星球会议有联邦官方平台实时全程直播,江绍之跟他说:“会议比较枯燥。” 童青鹤微笑:“没关系。” 他打开客厅的大屏幕,让江绍之帮他调到直播频道。 两人用完早餐,童青鹤把江绍之送出门,在楼下接送的武装车开出视线,他才回了客厅,看了看频道,之后没关屏幕,去了书房整改他的论文。 童青鹤今日格外的放松,论文的修改进度比预期所安排的还要快。 花了一整个上午,他把改好的论文发送到教授邮箱后,靠在地毯上,静静享受阳光的滋润,不知不觉在书房的一角蜷缩起睡着了。 一个小时的午睡,醒来时间还早。童青鹤觉得自己大概在阳光下晒的时间长了,身体有些微微的发热,肌肤汗粘。 他进了卧室的卫生间洗澡,将背后的汗液洗干净。水温正好,混着身体温度却缓慢有升温的趋势。童青鹤五分钟不到拉开浴室门口,蒸腾的水汽令他产生窒.息的不适感。 他随手把换洗的衣物堆在衣物框中,踩着湿漉漉的脚,在地板印下一串脚丫,延伸到楼梯口,准备到楼下客厅倒杯冷饮。 童青鹤走下阶梯,过程猛地摇晃一下。 他以为自己被太阳晒得晃不过神,单手撑在一侧的扶手,打算回主卧休息会儿。 背过身的瞬间,他一眨眼,视网膜隐隐灰暗,耳朵忽然隔绝了的外界的声音,朦朦胧胧的,听不清楚,眼睛也跟隔了层灰白色的网似的,看不真切。 发热不止的身体朝楼下方向一仰,就着几个阶梯的距离,滚落止客厅楼梯口的地板,脑后一磕,童青鹤顿时陷入半昏迷半醒的状态。 垂在身侧的手虚虚一抓,童青鹤终于意识到,他大概发.情了。 刻意等却没等到,迟迟不来的第一次结合热。 成年后意义上的发.情期,童青鹤隐约感受到后颈的腺体部位分泌出浅浅的湿润。 此时客厅的大屏幕晃动着联邦直播的星球元首会议,时隐时现的新闻播报,断断续续传进他耳中,移动的镜头有十几秒定格在出席会议的江绍之脸上, 江绍之衣着庄重端正的军服,眉浓目深,看起来冷峻又严肃。只有童青鹤知道他的叔叔私下里有多温柔克制,他舔了舔干涩的嘴角,眩晕的状态使得他无法爬起。 “叔叔……” 第28章 omega进入成年后的第一次发.情期,持续时间较长, 并会伴随连续几波结合热。 聒噪的蝉声不知几时变得安分, 微弱如虫蝇的鸣响盘旋在耳, 视网下光影褪色斑驳交错,散化成一大团模糊的光团,如同把整个人跟外界忽然切开联系,裹在某个空间里隔绝开。 童青鹤的视觉跟听觉, 在晕厥后的短短半小时中急速又离谱的退化。一波接一波的高温热度无情地席卷上他的身体,仅仅只是发.情期的第一波结合热,就将他全身上下任何一处肌肤催红, 犹如烈火中炙烤。 意识再度缓慢苏醒,在童青鹤晕过去的第四十七分钟。 他试图动弹, 微微虚握的指尖也只那么动了一下, 似乎牵扯到哪个部位, 喉咙溢出沙哑干涩的痛呼。 从楼梯上滚落致使他后脑一阵阵下坠的疼痛,晕晕乎乎,这一摔大概把他摔出了脑震荡。童青鹤的意识在脑海里颠簸飘荡,没有一个着落的点。 比起这个, 身体的高温令他全身处于脱水状态,他的嘴角迅速泛起一层干皮,往时水润饱满的唇裂开一道小小的缝隙, 透出里面隐隐的血丝。 热度再升, 流淌在身体内的血液沸腾, 血液迅速冲向心口的位置, 心脏剧烈的跳动迫使童青鹤仿佛将要窒.息,他艰涩张嘴,好似有魔鬼遏制住他的咽喉,大口大口的重重呼喘,瞳孔涣散。 他颤巍巍地蜷缩起身躯,密集的汗液在地板上汇聚出一滩湿润。 童青鹤此刻难受至极,整个人仿佛被架在烈焰中烧烤,每一根骨头,每一处肌肤相互撕拉,燃烧成灰烬。 很痛,他的眼角不断有泪水蔓延,与粘湿的汗液混成一块,模糊了一张脸。 巨大的孤独感笼罩着他,身旁没有足以信任的人依赖陪伴,发.情期中的omega如同一只受到极致惊吓而恐惧的小鸟,痛苦与恐惧孤独彻底把他淹没。 童青鹤想念他的alpha,想念屏幕里冷峻庄严其实温柔克制的江绍之。 屏幕里…… 意志涣散的童青鹤抓住了一丝清明,他撑起软颤的手臂,身体无法支撑起来,手肘干脆擦过地板,留下一道道湿润的水痕,朝客厅中央巨大的屏幕靠近。 桌上放置着一瓶饮用过的冰水,视野模糊不清,童青鹤撞到桌腿边,水哗啦哗啦浇在他头顶,瞬间激发出他对这股凉爽的渴望。 双手胡乱沿地板摸索,童青鹤很快抓到瓶口淌出水的饮用瓶。他大张着嘴巴吞咽瓶子里所剩不多的水,可惜就像一场细小的春雨,浇不灭体内的燎原大火,水渗进肺腑中有等同无,他想要的是更多滋润。 镜头此时转到江绍之身上,由他发言。 熟悉的声音时断时续地传入耳中,童青鹤在一阵鸣响中听到了他的alpha在说话,于是疯狂地往大屏幕方向挪去,过程无论碰倒撞倒了什么,东西砸在他身上也浑然不知。 他的身体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敏感而脆弱,任何一点疼痛,都以数倍压在身上。 疼,但为了他的alpha,童青鹤义无反顾。 他终于靠近了他的alpha,对着屏幕中依稀的一点光亮,眼泪无法控制,簌簌紧贴脸颊滴落。 此时的omega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怪物,一边抑制不住的啜泣,一边努力看清出现在屏幕里的男人。 泪水噼里啪啦砸向地板,童青鹤靠着墙,手终于无力支撑,软软的贴在地板,像一只匍匐爬不起来的残疾小兽。 “叔、叔叔。”他迟缓而颤抖地把目光艰难移开,投向置放着话筒的一角,艰难爬过去,经历他的刑劫。 淡淡的水痕在地板蠕动出一条长长的轨迹,童青鹤费劲力气挪到电话旁边,话筒没拿稳,一下子砸向他的脑袋,后脑一震,鼻尖又热又疼。湿湿粘粘的触感,看不分明是汗还是鼻血。 童青鹤缓慢困难的按下江绍之的联系号码,话筒跌至耳边,他以侧趴的姿势趴着,耳朵倾向话筒一边,焦虑孤独的等待另一头接通。 国际会议大厅启用卫星设置,屏蔽了大厅外所有的信号。 同一天,球球想念他的小主人,特意前一天跟童姚打了报告,说想去看看童青鹤。 童青鹤不在家的这段时间,球球在家里成日闷闷不乐,童姚给了他车钥匙,于是球球挑了个晴朗的下午,用精美的纸盒装上他特意制作的点心,驱车前往小主人的新住址。 政务区的所有路段定时有警卫出队巡逻,监视器遍布各个道路的任意一角,安全透明。球球到了别墅区外,来到小主人所住的别墅门牌前,按响门铃,静心等候。 阳光温暖却不热烈,是小主人最喜欢的天气。 往往遇到这样的好晴天,小主人会选择窝在阳台上的椅子看书做作业,球球依着情况把点心送到他手上。童青鹤喜欢吃口味偏甜糯的点心,球球这方面手艺最好。 球球想起他的小主人,喜悦溢在眼里,眼眸晶晶闪亮。机器人的情绪控制程序已经相当发达,表情活灵活现,和真人比较区别不大。 他每隔两分钟按一次门铃,第五次后,球球纳闷有好奇的朝铁门内张望,不见有人。 十分钟后,球球驱车离开闷墅,情绪相当的失落。 无法联系,童青鹤虚弱地靠在话筒旁,第二次晕厥。 这一次晕倒后清醒的时间比第一次缩短十分钟,身体的温度没有得到丝毫降低缓解,与此同时,他已经没有多余的一丝力气,被掏空的身躯,涌起另外一股奇异的冲动。 童青鹤表情难耐,急促的呼吸重重回旋在客厅。他无法控制体内升起的冲动,茉莉香向外乱泄乱窜,高热之后伴随着信息素释放,童青鹤混沌的意识里,仅剩的理智告诉他不能继续留在客厅。 爬行阶梯的过程比想象中的还要痛苦,童青鹤的手肘和膝盖磨出一大块红肿,渗出血丝来。这一条路是每个omega都必须经过的,童青鹤低低的啜泣,眼泪伴随着信息素不能停止的向外泄露。 他记得客房的抽屉放有抑制剂,童青鹤没有办法,只好挪行到客卧内,慌乱颤抖的从第三格抽屉里,摸索到omega专用的抑制剂。 手指乱抖,连针管都拿不稳 童青鹤摸索半晌,才把针头接入药剂管中,给自己的身体打进第一支抑制剂。 身体又热又难受,他准备好第二支,再次打入,第三支…… 第四支的药剂见底后,童青鹤拔出针头,他停止继续打针的动作,靠在抽屉角边浑身痉挛不止。 童青鹤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视网中的景象灰暗模糊,流失的体力没有得到回复,乱窜的茉莉香却有趋势逐渐平稳。胡乱泄露的茉莉香碰到四处的墙壁后颤颤悠悠退缩,萦绕在童青鹤周身。 童青鹤表情痛苦,精神苦苦压抑。他不断地流泪,绝望连成一片漫无边际的荒野。寂静封闭的空间令他看不到任何的希望,没有人在身边抚慰陪伴,发.情期的omega会认为自己被世界抛弃。 “叔叔、叔叔……” “快回来……” 童青鹤绝望之际,努力睁大眼朝衣柜的方向张望。他似乎抓住了一丝丝希望,跌跌撞撞的站直,又狼狈的跌倒,爬到柜门前,拉开。 面前挂着江绍之昨晚休息时所穿的睡衣,童青鹤伸手胡乱扯下,扒拉开罩着脑袋。 他深深地呼吸,汲取睡衣残留的,属于江绍之独有的气息。就好像此时江绍之在他身边陪伴,慰藉他游走在崩溃边缘的精神。 童青鹤抱着墨蓝色的睡衣昏昏欲睡,打下四支抑制剂,能暂时稳住他第二波结合热。只是不知道这样的药效针对进入发.情期的omega能维持多久,前两波出现的结合热差点没要去他一条命,童青鹤不敢想象当第三波结合热来临,身边没有江绍之他该如何是好? 第四波甚至第五波呢? 抽屉里准备的omega专用抑制剂所剩不多,浑噩之中童青鹤想到江绍之留给他的纸条,他皱眉苦想,想着纸条落在哪里。 最终,他摇摇晃晃走到主卧的浴室间,从换洗衣篓中找到自己换下的裤子,翻开裤兜,摸出的便签因为沾了水浸泡,字迹模糊不清,难以分辨出几个数字。 = = = = 28:标记(下) m1星球的元首非常看重排场,这次联合举办的星球国际会议,联邦上层官员均出席这次会议,为了就是满足这位元首的虚荣。 m1作为星际中存有最大的能源星球,这个星球虽小,只容纳了一个国家,但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国家,掌握着星际能源重要的命脉。 当今世纪能源日渐稀少,众多国家想多分到能源的一杯羹,纷纷向m1星球的元首抛出诚意,寻求合作的机会。 今日会议,不少人看出,元首对联邦的江少将,存有明显的兴趣。 尤其是少将军的精神体穷奇。 江绍之应对这些国际元首游刃有余,言语虽然简洁,官话却一套接一套,思维缜密,应对得□□无缝。 童姚严装整待,坐在听讲台冷淡旁观。这位少将军,是她今后的弟婿。 她在心底算了算时间,弟弟的发.情期应该就是最近这段时间,或者前一周。她把周彻叫到身边,低声吩咐他联系球球,询问球球今天有没有看过童青鹤,又吩咐:“如果球球联系不上,直接联系小鹤。” 周彻得了命令,动作利落的走到会议大厅外执行童姚所交待的事。 他先联系球球,机器人的声音让他一怔,分辨不出究竟是仿造人还是人类,透过通讯器,周彻清晰感受到球球的憋闷,以及对小主人的想念。 现在的机器人都那么厉害了,情绪逼真生动。 他稍作简短的安慰:“别难过,你说今天没见到你的小主人,对吗?” 球球连忙点头,想起周彻看不到,嗯嗯几声:“按了几次门铃,十分钟都不见人呢。” 球球好郁闷:“不知道小主人是不是睡觉了。” 周彻挑眉:“我知道了,等下我去联系他。”一顿,顺口多安慰一句,“你别太难过,要是我联系上你的小主人,再联系你一次?” 这话鬼使神差就出口,周彻诧异,球球说:“好啊好啊。” 周彻不由自主地笑了一声:“你这样的机器人在哪里能买到?我也想买一个跟球球一样的机器人。” 球球实诚地回:“球球经过一道一道程序严密谨慎地升级,才改造出现在的样子,市场大概买不到。” 周彻彻底笑了:“行,话到这里,我联系你的小主人,有空回聊。” 和球球结束通话,周彻拨通童青鹤的私人通讯号码,奇怪的是,居然联系不到人。他连着打了三次,无人接听后转到语音箱,最后自动切断。 周彻这下纳闷了,迅速走回会议大厅,把事情汇报给童姚。 童姚收敛神色:“联系不到小鹤?” 自己的弟弟从小安分,乖乖的很少主动联系她,说怕打扰到她工作。可只要童姚每次往家里打电话,童青鹤很快就接通。 童姚生出不好的预想,江绍之还在会议上,她需要想办法将这件事通知给对方。 正当此时,童青鹤从第三次昏厥中渐渐清醒。 高温的热度如火焰游走在他的四肢、身体上,信息素溢满在整间卧室,气味充盈,香浓甜美,急欲寻找某个突破口。 信息素的浓度彰显着omega成年期后的彻底成熟,这时身边只要有人轻轻一碰,他或许就会溢出鲜美的甜汁,露出里面熟透鲜红的果肉。 窗帘严密地拉起,卧室内阴暗不见一丝光。 童青鹤紧紧咬着嘴巴,呜咽破碎的溢出喉咙。巨大的疼痛在体内撕扯,第三波结合热降临。 alpha…… 他想要他的alpha。 童青鹤摸起身边的抑制剂,两条手臂剧烈颤抖,比前两次来的还要强烈的结合热冲击席卷着他,单薄的身躯佝偻颤动,握不住,针头扎破肌肤,对不准手臂的静脉。 他连针都握不住了。 童青鹤握着针管对准颈边的脉,手刚摸过去,脖颈前的肌肤蔓延大片大片的湿润令他错愕。 腺体成熟,颈后分泌出大量带着信息素气味的湿润水液。 童青鹤仅仅自己稍微碰了一下,身体顿时抖个不停,异常敏感,整个身躯完全不由他掌控。他咬牙忍耐,不敢再胡乱去碰。 掌心裹着一层水液,黏.湿无比。针管从他手上滑落,童青鹤伸手去摸,突如其来的眩晕迫使他重重趴卧,腺体流出来水液从后颈蔓延至地板。 童青鹤身体断断续续的颤动,腺体是omega性生理特征的口子,此刻它彻底成熟打开,分泌涌出的水液就像乱泄的欲.望,这道小小的口子,亟待由与他匹配成功的alpha咬破,标记后进行封闭。 童青鹤发出微弱的哭声。 叔叔。 叔叔。 铺天盖地的恐惧与孤独犹如一头蛮兽把他吞没,童青鹤眼前都是黑胧胧的,看不见光,也看不见他的alpah。 他痛苦地把脑袋磕向地板,黑暗中放大数倍的痛苦奇异的缓解了发,情期结合热带来的痛苦,只要是疼的,叠加在身上令他勉强维持理智,而不是任由自己被这股复杂的欲.望支配。 额头磕破了皮,血液混着水液,汗液,几乎丧失理智的童青鹤分不清什么是什么,只好一下接一下,缓慢的把前额往坚石更的地方撞。 会议已经接近尾声,面无波澜的江绍之不知为何,总有些心神不宁。他抬手看了看时间,想着尽快散会回家。 他的小omega出门前信誓旦旦的说要改完论文,这个点大概改好了。他读书聪明,又好学,似乎学业上没有能难道他的事。 江绍之想到童青鹤,思绪无法控制的游离。 视线漫无目的地随意一扫,忽然看见童姚对着自己打了个手势。江绍之观察四周,会议进展的差不多,他走下台,童姚面色紧绷,低声把话对他说了一遍。 周彻已经提前开车往别墅区的方向赶,临走前特意多带了两名beta,预防处理紧急情况。江绍之听完,坐实刚才没有由来的不安。 他招来个心腹留话,看样子要即刻离开会议现场了。 童姚开口:“少将,此次会议重要,你离开了不会后悔吗?” 江绍之几乎没有迟疑:“童童是我的omega。” 没有alpha会选择抛弃自己的omega置之不顾。 江绍之低调的离开国际会议大厅,几乎以着飞车的速度,一路冲向别墅区。 主卧满屋子的狼藉,茉莉香的信息素混杂着带有腥气的血液,以及淡淡的腺体水液,桌子和床角都被童青鹤撞了一轮。 四肢泄力,他昏昏沉沉躺在地板,分不清自己究竟死了还是活着。落在地面的被子散在腿下,被折磨的没个形状。 江绍之刚打开门,异常浓密的茉莉香信息素夹着一股不知名的气息相互争着冲进鼻腔,江绍之几乎同时散发出自己的沉香纠缠压制。 他迅速观察四周掉落在地面的话筒、碰撞翻到的桌子椅子、以及楼梯口地板逐渐干涸的一小滩血渍。 江绍之的喉结上下攒动,他高声叫:“童童!” 矫健修长的腿阔步急速往楼上迈。 意识朦胧中童青鹤听到了自己alpha的声音,江绍之一边疾步赶一边叫他的名字,童青鹤陡然睁大迷离的眼睛,不可置信地动了动嘴唇。 “叔、叔叔。” 身体无名升起一股支撑童青鹤站起来的力量,已经触碰到的沉香提前一步环裹在他周围,带着令他安抚的气息。 童青鹤眼泪哗啦地拉开门,踉踉跄跄地朝楼下方向跑。 omega已经把自己折磨的没个完整的人形,江绍之见到自己omega的那一瞬间几乎抬不动脚,眼眶酸热。 他们在楼梯口相遇,童青鹤站在阶梯前,与江绍之只隔了三个阶梯的距离。 “叔叔,”童青鹤整个人几乎放松了,彻底向下栽倒。 他栽进江绍之怀里,alpha的怀抱宽厚温暖,辛甜的沉香今天带着酸涩的味道,心疼地安抚着他额头磕破的口子。 白净光洁的额头坠着一块触目惊心的血红。 江绍之唯一的本能就是拥紧他伤痕累累的小omega,掌心所触一片湿润。 童青鹤迷糊又克制不住地发抖,迫切的欲.望升起。 他抬起脸,几乎追着江绍之的唇。 “叔叔,请标记我……” 第29章 童青鹤经过的地方没有一处不流淌着湿润的水液:“叔叔, 请标记我。” 小omega几天之前还欢欢喜喜紧张地等待等一次结合热,今天却因为发情.期引起的几波结合热, 把自己弄得几乎破碎, 狼狈憔悴, 失去自我。 童青鹤没什么力气的攥着江绍之的衣领,近乎哀求的语气,虚虚浮浮飘荡着:“标记我……” 他在恳求,请求,更甚至抛开一个人的尊严,追着alpha标记他。 进入发.情期,他们因为自身的承受的痛苦和折磨,逐渐失去自我, 行为与意识不受控制, 唯独剩下的本能,就是追寻最原始的渴望。 小omega眼角通红, 浸出的泪将平日铮亮圆润的猫儿眼泡成两个核桃, 江绍之连连亲吻他额头的伤口的位置, 指腹停在颈后的边缘, 缓慢温柔地释放着辛甜的沉香,安抚那陆续分泌水液的腺体。 “别哭,”江绍之托起小omega抱在身上, 一路向主卧走:“我在, 我回来了。” 童青鹤身躯发抖, 他在寻求江绍之的庇护, 眼泪全都擦到了干净的衣料上。 江绍之不断以亲吻安抚童青鹤躁动恐惧的情绪,进了主卧,地板上染的血渍刺痛江绍之的眼睛,他紧了紧嗓子,最后把童青鹤抱进客卧。 童青鹤口齿不清的说:“叔叔,我疼……” 说不准具体是哪里疼,但贴在自己alpha身上没错的,他们是彼此缓解结合热的天然‘药剂’,江绍之的一点气息,一丝信息素,都是他的良药。童青鹤甚至抓起江绍之的手指开始胡乱的啃咬,但因为没有力气,咬起来像只弱猫喵喵的轻啃,通过这样的行为发.泄他的狂躁焦虑。 江绍之的手指糊了童青鹤满满的口水,他纵容着自己omega的胡咬,专门挑手指还留有稍微软一点而非都是厚茧的地方给他。 当务之急,不是把他的omega按在怀里直接标记,而是先处理童青鹤额头跟脑后的伤口。 omega的第一次情热期通常会持续七到十天的时间,过程几乎不能离开alpha,整个持续的过程,令他们流失大量体力,是omega身体处在最虚弱的一段时间。他们需要不断地进食,不断被安抚,感知alpha时刻的守护与存在。 而这期间,童青鹤只能依靠alpha的照顾,依靠江绍之给他补充水源,补充食物,给予他精神与身体上的抚慰。 “叔叔,”童青鹤被放倒在床上,两个枕头垫在腰后撑着,看见江绍之要走,连忙伸手一扯,虚虚勾住江绍之的手指,沙哑轻弱的问,“去哪儿。” 显然不愿自己的alpha离开自己的视线,一秒钟都难以忍受。 江绍之指了指柜子的方向,嘴唇印在童青鹤湿长的眼睫,留恋不舍的亲抚。轻柔的沉香萦绕在童青鹤的身边,亲密无间的贴合,江绍之很快拿来药箱,耐心专注的处理童青鹤头上的伤口。 过程童青鹤特别黏人,手脚一直往江绍之身上蹭,他并拢着收起起膝盖,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就算伤痕累累,只要靠在宽厚温暖的怀里,依然循着本能,表现出极度的依恋,享受自己alpha各方面的安抚。 童青鹤的手指一直勾在江绍之一节小指上,紧紧地勾绕,低声细语:“叔叔,我疼。” 江绍之掀开童青鹤额前的湿发,露出血液模糊的伤口,心脏直抽,怕把他碰碎了,哑声问:“哪里疼?” 童青鹤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一遍遍说疼,声音虚软轻黏,气息热滚滚的,徘徊在江绍之耳侧。 茉莉香的信息素甜蜜得像要渗出蜜汁,成熟情热期的滋味和青涩时期的味道到底不同,青涩的花苞长开,淡雅中多了几分的诱惑,熟透的,花露淋漓,惹人采撷。 一股接一股的沉香气息发了疯似的追着茉莉香缠绕,江绍之不动声色,实际鬓发汗湿,五指握紧,手指头慢慢陷进厚茧覆盖的掌心。 童青鹤浑身抖了抖,眼睛闪着湿润的光。他伸出没有勾住江绍之的手摸了摸后颈,水光轻闪,掌心裹着一层湿漉漉的水液。 江绍之盯着白净湿润的手心,重重咽了一下嗓子,牙齿紧紧相抵,克制着把脸埋到自家omega颈后的冲动。 江绍之握着童青鹤的手背捂紧:“先别让我看。”他连碰都不敢。 为了暂时转移精力,江绍之打开药箱,把需要用的药一一取出,目不斜视,只盯着童青鹤额头跟脑后的伤口。 处理完额头跟脑后受了伤的口子,童青鹤依然一身狼藉。因为有alpha的陪伴以及信息素的影响,他的第三波结合热暂时得到消缓,安安静静靠着江绍之,静待第四波结合热的到来。 江绍之打算在浴室放些热水替童青鹤清洗。 挪不开猫在怀里的人,江绍之把自己的omega抱起来一起进去。 浴室间立了一面大镜子,童青鹤看到自己被江绍之面对面的抱着走进来,害羞地把脸埋低躲了躲。没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又抬起头,他的眼睛肿的实在不好看,于是闭眼不看,无需掩藏自己的内心的渴望,鼻尖连续往江绍之颈侧的位置嗅,越凑越近,上了瘾似的。 江绍之倏然一僵,手臂的肌肉紧绷。直到小小的温软离开脖子一侧,再开口,alpha的嗓音又沉又哑,因为忍耐,额头浮起的青筋没停止过抽动。 江绍之如同在驯服一只忽然淘气的小动物:“童童乖一点,先洗澡,一会儿你要什么都可以。” 热水蒸腾着源源不断的水汽,使得童青鹤变得愈发敏感。每一滴洒在身上的水珠,让他无法忍耐的颤抖。 童青鹤一双手攀在浴缸边缘,嘴里发出小动物受伤时的轻叫,这一次清理不知道折磨的人是发了情的omega还是处于忍耐状态的alpha。 但alpha与omega都同时游走在濒临失控与崩溃的边缘。 江绍之竭力牵回理智,两人出了浴室,脸上都湿淋淋的,挂着的有热水蒸出的水汽,还有冒出的汗。 童青鹤忽然有一点不安:“叔叔……” 江绍之抱他到楼下,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动作利落迅速的准备食物。他需要为接下去的几天储备粮食,给童青鹤随时补充接下去消耗的体力。 江绍之:“在沙发等?” 童青鹤下颚一紧,嘴巴抿成不高兴又委屈的线,眼角红润,好像快哭了。 江绍之走了两步马上折回,曲着膝盖,蜻蜓点水一般啄了啄童青鹤的嘴角。 最后拉了一张椅子搁在厨房边,浑身虚软的童青鹤靠在上面,蜷起膝盖抱紧,眼皮懒懒地掀,默默注视做饭的alpha。 他的脑子飘过好多浑浑噩噩的画面,沉香缭绕,催动他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江绍之身上。 alpha做饭切菜的手指,偶尔攒动的喉结,眼睫毛的微微颤动,一切变化在他视野中扩散,灰蒙蒙的视野逐渐如拨开云雾般清晰明朗。 他眨了眨眼,放轻呼吸,不可置信。 江绍之用保鲜膜裹好一部分食物装进冰箱,多出的双人份,他一手端着餐盘,一手把童青鹤抱上楼,坐在床边把人放怀里细心的喂饱。 童青鹤的气色恢复了挺多,他靠在江绍之怀里,右手手指一直攥着对方手腕。 彼此没有更多的交流,偶尔一个眼神的交汇,丝丝缕缕的茉莉香与沉香碰撞,这样的小动作已经足以使百分之百契合度的他们身与形悸动,心照不宣的等着第四波结合热的降临。 夜色四合,江绍之打开了房内景色幻化的系统。一个小时后,童青鹤身体升起高温,脸颊的潮红慢慢洇开,他呼吸紧促,像攥着救命稻草一样攥紧江绍之。 江绍之立刻把怀里的omega轻缓的放倒在床里,握在后颈的掌心蔓开湿润的水液,他眼神渐暗,随后侧躺:“童童别怕。” 辛甜的沉香铺天盖地在卧室里扩散,与小omega释放的清甜茉莉香交混出旖旎而浪漫的气息。 秋后的第一场雨及时挥洒笼罩在整座城市上空,夜幕下的雨水似波澜浪花,在水浪中拍卷出一个接一个的大浪。水花漂浮、荡漾,连成的水珠啪啦啪啦的打在窗户,连卧室内浓烈的茉莉香也沾上这股水花大浪的潮湿。 水打湿后的茉莉花瓣湿漉漉的,连带着根茎衔一片咬在嘴里,花叶子微微颤动,吐出辛甜的芬芳花露。 潮湿清甜的茉莉香与沉香有几个瞬间达到了信息素浓度最高的顶点,花香散开后,此时的茉莉香夹着苦涩与甜腥萦绕不歇。浓烈的沉香霸道而沉稳的吞没着茉莉苦香,交织成温柔网慢慢蚕食。 江绍之在童青鹤昏迷的同一时间彻底把他标记,属于alpha与omega间最为神圣仪式标记,如翻江倒海拍击江绍之的大脑,他紧紧拥着童青鹤不松手。 这一波余韵的冲击,致使童青鹤短时间无法从昏睡中清醒。约莫过了半小时,他在继续涌起的结合热苏醒,下意识追寻江绍之。 童青鹤眼皮一掀,手忽然被紧紧扣住,漫天的沉香压迫席卷,alpha的声音不断在他耳边节制有规律的起起伏伏,属于野兽的宣示占有。 童青鹤被彻底标记了。 第30章 傍晚的余晖暖和地落在绒毛地毯间, 交织出一片轻柔的光网,画面温馨安静。 卧室正中央的大床上,雪白的被子微微隆出一块起伏的弧度, 枕头上露出小半个乌黑柔软的发顶,沉睡的人几乎把自己当成小鸵鸟陷进被中,直到夜色渐沉, 床里的人才有了动静。 童青鹤是因为呼吸缺氧憋醒的,颧骨附近和脸颊布着绯红,他混混沌沌地虚攥着手里的被角, 涣散的琥珀色眼睛缓慢聚焦,凝在天花板的一点。忽然记起什么, 童青鹤扭了扭脖子,手伸向了颈后, 一抖, 把被子拉高了盖在脸上, 似乎想要遮掩些东西, 露出左右咕噜转悠的眼睛。 浑身上下充满了被alpha标记后的信息素,童青鹤手腕有个齿痕,是他昨晚自己咬的。 腺体的皮肤能依稀摸出牙齿刺破的痕迹, 闭合的腺体, 昭示着他已经被alpha彻底标记了。那么嫩的一块肉,大概alpha咬得比较狠, 摸起来肿起了一块, 齿痕印在软软的腺体上, 他多摸一次,脸颊的温度就升高一分。 江绍之的卧室,周围不见人,阳台的房间也没有踪影。童青鹤自己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身体虚软无力。他弯着腰撑起,下了地穿上拖鞋,准备到外面看看情况。 鞋子刚套好,江绍之推开房门,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碗,一股食物的香味飘散在空气,把流失大量体力的omega勾的肚子直叫。 江绍之把童青鹤带着坐回床前,掌心贴在他软软的肚子轻揉:“饿坏了。” 童青鹤刚坐稳,下一秒几乎歪倒身体,倾斜地靠在江绍之怀中。 他抿起嘴巴,脸颊紧紧死绷,似乎有着痛苦却隐忍不发,眼神流出难以启齿的害羞和窘迫。 一丝丝凉爽的感觉蔓延至脊椎,童青鹤板起脸,干巴巴地说:“我没事。” 几分欲盖弥彰的意思。 江绍之起先一愣,意识到这四天所发生的事,忙放下碗,拿起一个抱枕垫在童青鹤腰后,弯下腰碰了碰:“还很疼?” 几乎每次结束,江绍之都会为童青鹤做好清理再上药。 江绍之弯低下腰,双手伏在两侧,冷峻而温和的脸就要与童青鹤相贴。 “童童。” alpha的气息令omega迷醉不已,江绍之趁童青鹤因为他释放的信息素晕头转脑,掌心滑到上过药的地方,替他仔细检查。 形似蜜桃却比蜜桃软柔白润,颤颤悠悠的,童青鹤的呼吸越来越急,把江绍之的手拿开,睡衣上的松紧带打在皮肤发出啪的一声,他抿紧发抖的嘴唇,严肃正色的说:“不、不疼了。” 江绍之端详他的脸色,见自家小omega的脸再红下去就能咬起来吃一口,于是松开手,让他继续半靠在抱枕上,抬手拿起食羹,煮好的粥温度差不多凉下,一勺一勺往童青鹤的嘴边喂。 童青鹤咽一口粥,问:“叔叔你吃了吗。” 江绍之:“吃过。”有一粒米粥沾在童青鹤嘴角,伸手抹干净,反复抹了两次,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让童青鹤屏住呼吸一喘。 alpha的气息引诱他靠近,轻易拨弄他心底某些蠢蠢欲动的心思。 “我自己来。”童青鹤匆匆忙忙的避开,不希望自己表现得太过饥渴,现在的他,内心仿佛住进一头银兽。 江绍之给他递了勺子,童青鹤目前就剩下拿勺子的力气。 一碗营养粥见底,童青鹤吃饱喝足,舒服的直想打呼。 江绍之洗完澡出来,他立马钻进拥了他几天的怀抱,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等反应过来,淡淡的沉香萦绕鼻尖,促使小omega更加迷恋。 童青鹤现在很黏江绍之,完全不经过思考,见到江绍之就黏着。偶尔意志清醒,他觉得有点茫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受标记和信息素驱使他这样做,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他第一次经历发.情期,各方面渠道学习到的知识,对没有经历过的omega而言全是纸上谈兵,只有真正进入发.情期,才理解其中需要承受多大的折.磨,心理与身体会经历怎么样的变化过程。 alpha与他仿佛融合成一体,离不开,不愿分割。童青鹤记得他和余小可说过,无论与alpha结婚还是被标记,他们都是一个独立自由的人,此刻他却感到茫然,这是他向往的独立与自由吗? 以前他分明不会做这些事,包括对最亲的姐姐,他们都拥有各自自由的空间。 一点积聚在内心的迷惑很快被alpha释放的信息素冲散,童青鹤揉乱了手边的被子,任由江绍之追逐他的唇,目光渐渐迷离涣散,客卧内轻轻飘荡起他的声音。 枕巾陆续有眼泪打湿的痕迹,童青鹤脸红如桃,手指软软贴在江绍之汗湿的脸颊抬不起。 江绍之哑声:“你先休息。” 江绍之拿起水慢慢喂给童青鹤,补充能量的乳糖塞进他嘴里,让他缓一缓消耗的体力。 童青鹤像一头不会餍足的小兽,休息不到半小时,皮肤接连涌起潮红,他无法控制的靠近alpha,发梢顺下的汗沿着江绍之的眉眼轮廓滴落。 童青鹤嗓子沙哑:“叔叔,我还想……” alpha本身拥有异于常人的精力和体力,江绍之展开新一轮的攻势,刚擦过的额头热汗淋漓,有的汗液滴在童青鹤眼睛上,视线模糊,茉莉花的叶子在汗液里浮浮沉沉。 将近凌晨,客卧起伏着两道平稳的呼吸。淡淡的灯光洒在床尾,童青鹤忽然被一股尿意憋醒,侧目注视,江绍之闭合的眼在同一时刻睁开。 江绍之摸了摸他微微湿润的鬓发,从床头倒了杯水,喂给童青鹤两口,又准备往他嘴巴塞一颗补充能量的乳糖。 童青鹤偏过脸避开,嘴里低低咕哝:“想去厕所……” 两人身上情.欲的气息浓重,熏得他头脑又热又胀。散落在地板上换过的床单,以及乱扔的衣物,无一处不在告诉他,将近五天的时间他过着怎样的生活。 童青鹤勉强支撑起手臂准备爬下床,奈何体力透支过度,腰部以下酸软乏力,整个人差点没往地板倒头一磕。 江绍之把他重新捞回床上,那意思是要抱他去卫生间。 卫生间内,童青鹤对着马桶瞪眼。 镜子里的他局促紧张,推了推江绍之:“放我下来站着。” 江绍之沿着他的腰轻微使力一捏,童青鹤闷闷哼了哼嗓子,没有任何气势地叫了一声。 他被江绍之调转一个角度,面对马桶抱小孩的姿势,两条腿软软弯曲垂下,使不出力气。 江绍之移开视线,温和平静:“尿吧。” 童青鹤:“……” 眼角瞬间逼出泪水,发.情期间,童青鹤发现自己好像是个水做的人,根本没办法控制的流泪,颈后腺体无时不刻微微湿润,一碰就溢出水,他变得不自己,不像个正常人。 他哭出微弱的声音,鼻翼翕动,显得很脆弱,耳根红通通的:“不行,这样不行。” 江绍之低头,亲了亲他的耳廓:“没关系,我不看。” 等童青鹤尿完,哭得差点打嗝,上气不接下气,一会儿恼羞,一会儿翻过背不理江绍之。 江绍之拥紧他,在颈后标记的地方亲了亲,童青鹤僵硬的身体立刻松软无力,几分钟不到,困倦的合了眼睡觉。 江绍之等童青鹤睡了,起身去书房处理工作。 凌晨四点刚过,书房外响起拖鞋擦过地板的声音,哒啦哒啦,鞋子都没穿牢,一只掉在地板,脚里踩着一只。 江绍之没把门锁掉,开出一条缝。童青鹤推门,踉踉跄跄地钻进江绍之怀里,手和脸热乎乎的,喝醉酒一般,胡乱扯动江绍之的睡衣,眼尾洇红:“我还想——” 甜腻的茉莉香盈满顷刻间书房,童青鹤被抱起来放在书桌一面,沉醉在alpha的信息素里,视线颠倒。 黎明时分,江绍之用毛巾裹着冰块敷在童青鹤肿胀的眼睛,童青鹤厌烦的挥开他的手,背过身体。 他不是厌恶自己的alpha,而是对这几天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腻烦。 童青鹤郁闷了一阵,背对着江绍之说:“叔叔,我好像一头没有节制的畜.牲。” 连他的alpha在出现结合热时都能自我控制,他却办不到,只会频繁的向他的alpha索取。 江绍之说:“人类追求本心的欲.望没有错。”他拉过背对自己的omega,“我是你的合法alpha,不必抱有愧疚,而且……” 顿了顿,江绍之贴在童青鹤耳边:“我也很舒服。” 三十年没有私人生理生活的alpha,他们天生体能充沛,得不到发泄,无异于是压在他们精神与生理上的枷锁。 童青鹤刚好把这道枷锁解开了。 刚给童青鹤擦过一遍身体,头发还有点湿,也稍微长长了些。 童青鹤摇摇头:“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他提议,“我可以看书转移注意力,或者玩游戏。” 童青鹤克制着精神的亢奋与冲动:“叔叔,我们玩游戏吧。” omega的身体是疲倦的,精神反之,随时处在兴奋的状态中。江绍之哄不了他睡觉,只好一起玩。 游戏进行到中途,童青鹤扔下手里的扑克牌,迅速地钻进江绍之怀里。 他彻底抛去自我,什么独立意识什么自由,他现在只想、只想…… 尊崇自己的内心深处的渴望,他想,或许自己真的是一头野.兽也说不定。 江绍之听到自己的小omega几乎用着哭腔气音说:“我还想来……” 第31章 联邦的动物自然频道里, 一大群动物的发.情期过去了,童青鹤也在这几天的颠荡浮沉中度过。 持续七天的初情期经历的一切令他毕生难忘, 白天与黑夜变得没有分别,七天时间被无止境的渴望拉得无限漫长,更随着涌起的一阵阵高热把整个人和灵魂彻底分割开,变得不受牵制。 数不清他经历过几波结合热,他毫无节制,自私又贪婪,人类的欲总不可避免的带了一点脏, 他现在就觉得沉浸在里面太久了,没办法走出那股泥潭。 频道节目里的动物群经历发.情期后回归到正常的自然链生活中,可此刻的他却感到无所适从的定位。 无力而焦躁, 迷惘不安, 人在身体和精神被彻底标记占有后,心理上会产生不同以往的变化,这是omega人生中第一门重要的课程。 曾经余小可说alpha是omega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门课, 他当时还很迟钝,不以为意。等到自己真的经历过, 从死到生再飞往天堂坠落在云雾里, 才对这句话重新产生出新的感悟。 童青鹤怔怔望着追逐猎物进行捕杀的雄狮群, 江绍之在卧室收拾好东西下楼, 看到自己omega表情的迷茫, 心口微紧, 走近了在他旁边坐下, 掌心贴在他脑后:“童童。” 江绍之其实只是想打破童青鹤此时的状态,仿佛一只迷途的羔羊,实在让他心疼。 物竞天择,alpha与omega在体质与心理素质方面,存在着先天性别优势的差距,这是自然界演变过程中目前这一阶段进化的结果,本质上说起来其实比较悲哀。 就好比alpha此时做不到感同身受,不能深刻地理解omega发.情期后被标记的心理变化。 “叔叔,”童青鹤盯着屏幕里的威风的大狮子,眉心紧皱,语气轻飘飘的,“我好像变得不是我之前的自己了。” 他不由自主地朝江绍之靠近,又低下眼睛避开。手指头揪着抱枕,急于向自己的alpha解释,却因为心绪的复杂,没办法将这种感受准确的阐述给江绍之。 发.情期间他可以因为失去理智与自我,毫无顾及的依附自己的alpha,一旦清醒,人就像飘在水面的浮萍,断了原本纤细的根茎,不知道随着水流飘往哪里。 他忽然记起曾经联邦废除过的其中一条相关人种性别法律,那条法律准确阐述了omega是alpha的标记附属。后来随着人权独立的得到进一步解放,这条法律才被永久的废除掉。 法律虽然废除了,可百年来,性别优势依然存在。不管怎么发展,国家现状调查中显示,大多数omega普遍离不开标记他们的alpha,被标记之后,他们的心理多少产生了不同以往的变化。情况轻一点只是更依赖alpha,严重的,离开alpha后患上假想性孤独症,属于一种评级较高的精神病。这个离开,仅仅指的是正常生活工作中的短暂分离。 自然界的演变,任何细微的变化本身就需要漫长的过程,要做一个从身体到精神方面真正独立自主的omega,困难的程度可想而知。 童青鹤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手臂抱在膝盖把身体卷成瘦瘦小小的一团,短裤露出来的腿有些发青,看起来更加的脆弱。淡淡的沉香只能安抚他此刻紧绷的身体,精神依然没有得到的松缓。他强迫自己思考,第一次严肃的正式性别的问题。 alpha天生自信,即使江绍之暂时不能理解童青鹤的想法,他也没有忽略这个变化。 江绍之亲了亲童青的额头,以及他茫然闪烁迷惑的眼睛,叹息:“我上楼一会儿。” 江绍之联系了军区医院的一名心理医生,向医生陈述了自己omega在被标记,度过发.情期后表现出的反常行为。 通话持续大约半小时,江绍之再下楼,冷峻的轮廓线条更加柔和。他看着一直把视线放在大屏幕的童青鹤,说:“童童想不想见姐姐,我们好多天没联系她,你又刚过了特殊的时期,她说不定很惦念你了。” alpha的陪伴固然重要,但有亲人在身边,会令被标记后陷入失去自我意识的omega感到熟悉与安心。 根据从医生那边了解到的情况,omega在被标记之后失去自我的时期可长可短,视个人的情况而定。alpha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多加陪伴,让omega感知他的存在,以及把迷失的他们慢慢引导回来。 大多数omega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化这样的心理情绪,也有的omega过于看重这段时期发生的改变,进而影响每年同一个时间段的发.情期,omega拒绝不了发.情期产生的内心渴望,但他们会同时恐惧这种渴望,江绍之不希望这样的变化落在童青鹤身上。 听了江绍之的提议,童青鹤眼睛一亮:“是好久没见过姐姐了,”他又补充,“还有球球。” 江绍之决定今天下午把童姚和球球一并接过来。 时间约在接近傍晚的点,忽然下了雨,夕阳下织成的雨幕柔和而美丽。 童青鹤今晚留姐姐一起用晚餐,他亲自下厨,江绍之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童青鹤不好意思的说:“我只会随便做一点,都是球球教的。” 球球是个高级智能机器人,虽说不是真的人,但江绍之今天不止一遍从自己omega的嘴里听到夸赞机器人的话,心里或多或少会去在意。 alpha的占有欲连一个机器人都不太能容忍,尤其刚标记完自己的omega。 热菜陆续上桌,童姚带着球球到了。 刚见面,球球控制不住程序的变化,整个机器人几乎抛弃了他绅士的作风,挂在童青鹤身上,呜咽着,人工眼泪正准备挥洒,旁边的江绍之及时把球球拉开,对童姚说:“先坐。” 通讯联系里江绍之简略向童姚说明童青鹤目前的变化状况,面对两名alpha的关怀,童青鹤的内心抑制不住发热,一下看看他的alph,一下看看姐姐,埋头专心的吃饭,胃口相较几天前好了不少。 他在这几天进食量减少,不是江绍之不喂他,而是他脑子里总想另外一件事,吃不到一半就往江绍之身上缠,好在冰箱里储存了足够的能源袋,但能源袋并不能长久的替代进食的食物,为此他瘦了点,江绍之昨天给他检查身体数据,体重下降两公斤。 “小鹤,”童姚揉了揉他的头发,递了个盒子交给他,语重心长的说,“这是小爸爸当初叮嘱我,在你可以成家的时候交给你的东西。” 童青鹤长大了,有了属于他的alpha,有了承担组建新家庭的能力。 童青鹤打开了盒子看,指甲盖大小朱红色的玉坠。他仔细端详,把盒子盖起来妥帖收好,忽然朝江绍之看了眼,低头继续吃饭。 晚餐过后,童姚跟江绍之到楼上书房谈了些话,又下来把球球打发走,单独陪了童青鹤一会儿。 童姚望着猫在门后想靠近的球球,对童青鹤说:“它很想你,在家有两次差点程序出错罢工了。你在这里虽然有人照顾,但有的时候也许会赶不及,我把球球留下跟着你,好吗。” 童青鹤猛地挺直腰背:“可是,姐姐你一个人在家的话——” 说起来童姚今年三十八岁,大量的工作占据了她的私人时间,加上性格冷漠,算是一个独身主义者。 以前童青鹤还问过他会有姐夫吗,问了两次见童姚皱眉,到今天就没再提过相关的话题。 不料童姚却说:“我最近和一个人走得比较近,双方可能都有点意思,等以后如果确定,再告诉你。” 童青鹤哇了一声,童姚忍不住笑了声:“是个beta,军区医院里的医生。” beta中立在alpha与omega间,不受信息素的影响与支配,一定程度来说他们是最自由的性别,这也是童青鹤羡慕做一个beta的原因。 童姚说:“研究院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其实不用我出面,江队出手比我还快。你这几年的成绩出彩,教授也在保你,进去是没有悬念的。就要毕业了,预备等先进研究院再结婚,还是先结婚?” 童青鹤一下子为难了,他还没把延婚的事跟童姚说,原本坚定的心,不知道是否受最近的影响,似乎又变得迟疑不定。 童姚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你怎么考虑,姐姐都支持你,江队就算是你的alpha,也不能左右你的想法。” 江绍之刚下楼,停在楼梯口的位置听到这话,脸禁不住绷紧,终究没选择说些什么。 送走童姚,球球成功的留在童青鹤身边,机器人哭得泣不成声,童青鹤就没见过哪个机器人比球球还能洒眼泪的。 他抽了第五张纸给球球擦眼泪,江绍之把纸巾抽走,准备说话,球球立马止了眼泪。 球球两只手挂在童青鹤左边的手臂,江绍之再扫一眼,,球球松手。 步行回客厅,盘在大厅中央的穷奇,鼻孔隐隐哼出气的扫动长尾,吼一声。 下一秒,客厅传出球球高分贝的尖叫声,童青鹤头疼。 他无奈:“叔叔……” 吓唬一个机器人,算什么alpha。 有时候alpha在某方面的幼稚程度,是童青鹤所不能理解的,他在心里默默记下了,他的alpha,善妒,爱吃醋。 第32章 童青鹤在床上把玩姐姐今天交给他的红色玉坠, 玉质通透,油润亮泽, 触摸在手里,滑而细腻,手感温润,刚开始是凉的,渐渐感到一股升起来的温暖,似乎要流出油脂似的。 童青鹤把玩着玩上了瘾,脚丫子晃啊晃, 江绍之装了一杯温牛奶进房,就见正中央的大床里,小omega正翘起一只羊脂般细腻雪白的脚, 没盖被子,翻腾中短短松松的睡裤和睡衣稍微向上翻卷。 他立在门边沉默的注视,童青鹤感知到身上的视线,忙把翘起的脚从膝盖收下。 江绍之问:“这是什么?” 没把牛奶杯送进童青鹤的手心里, 而是直接就着自己的姿势,喂他一口一口喝下去。 童青鹤的嘴边留下一圈白色的牛奶圈, 江绍之指了指, 他疑惑, 接着恍然, 刚准备用舌头舔干净, 眼前骤然一暗, 江绍之把他的身体扳转一个角度, 温热干燥的触感沿着他的嘴巴绕了一圈,alpha的信息素简直让他眩晕不已。 手心贴在江绍之的心口前,心脏沉稳的鼓动着,渐渐加快了速度。 彼此的心跳都有些快,童青鹤倏地想到前几天,浑身如同过了一道闪电。这两日趁修养所做的反思,在与自己alpha地相处过程中,转眼被欲念冲击成齑粉。 他有些激动,也感到没有由来的悲哀。 江绍之停下动作,指腹摩挲着童青鹤洇红的眼角:“童童,怎么了?” alpha无法感同感受,江绍之稍略笨拙,低低的安慰:“宝宝别难过。” 掌心贴在童青鹤身后,以给小孩子拍抚的姿势轻轻地拍动。童青鹤陷入不可自拔的依赖,同时又想避开。他一下皱眉,一下嘀咕着。 江绍之抽出他握在手心的玉坠:“这是什么。” 童青鹤呐呐,然后解释:“小爸爸给的嫁妆……” 江绍之:“……很漂亮的坠子。”他帮童青鹤带到颈子上,一抹朱红色点缀在白净细长的脖颈前,江绍之低头,轻轻咬住坠子连着一点的温软雪白,亲了一口,以伏在童青鹤面前的姿势,眼神充满虔诚珍惜。 童青鹤马上就脸红了,每次看到江绍之露出这副姿态,就好像自己驯服了一头凶狠的野兽。他联想到今天姐姐临走前问过的问题,他愿不愿意跟江绍之结婚。 童青鹤迷迷糊糊地,江绍之并不对他做出更近一步的亲近,而是叫他好好休息,等身体恢复养好再说。 养身体…… 童青鹤莫名想到另外一件事,藏在被子里的手悄悄滑到腹部的位置,他当时记得江绍之和自己事后都没有做过措施的,以那七天频繁的程度来看,万一他肚子里装了个小宝宝怎么办? 就像余小可那样…… 心里装着小小的心思,童青鹤在alpha温厚的怀里抱着肚子沉睡,江绍之等他睡着后,忽然掀开被子的一角,凝视着童青鹤特意抱起的肚子微微出神。 白天江绍之要去部队大区里做几趟训练,童青鹤留在家里做研究院面试的准备。 他的信息素已经趋于稳定,omega被彻底标记之后,腺体封合,除了明年的同一时间迎来每年一次的发.情期,现在的他不会受其他alpha的信息素影响,同时能更好的控制信息素,从而度过偶尔出现的结合热。 教授给他连了一个视频通讯,童青鹤在书房里交流了一些意见,结束通话,球球端着刚制作好的点心走进,欢喜的给他的小主人进行投喂。 球球给童青鹤做了个身体指标测量,结果显示好几项数据数据脱离了正常数值并且偏低,把它给愁得,连夜针对童青鹤的情况定制了好几套营养丰富的套餐。 午后江游游和余小可联系了他,问他有没有安全度过发情期,是否方便出去聚三个人聚一次。 童青鹤已经把论文交上去,剩下的就是等待通知和准备面试。他让球球准备了一套休闲轻松的衣服,球球带着他,熟门熟路地驱车前往约定的地点,最后和他约定四个小时后过来接他。 上午下过雨,空气都是潮湿的气息。三个omega出现在清吧里,怎么都惹人注目。 只可惜这三个omega,一个发散着怀孕后温和的气质,一个完全闻不到任何omega的气息,这意味着他已经被完全标记。 剩下的一个,看起来叛逆又张狂,裤子膝盖下一堆洞洞,穿个小皮夹,带两镶着bilingbiling碎钻的护腕,头发染成酷炫的银紫色,明显是个野路子,表情凶得很,哪个路过的alpha朝他们的方向看一眼,江游游就不客气的瞪回去,是个跟alpha不对付的。 童青鹤和余小可默默看着被江游游用眼神凶了一路的alpha们:“……” 到了位置,江游游坐下先要了杯冰水一饮而尽:“嗨,这帮alpha,跟没见过omega似的,什么眼神,苍蝇一样。” 余小可平时爱八卦,遇到江游游的暴脾气,也讪讪的说不出什么。江游游把视线转童青鹤身上:“真的被标记了,你们两都有了自己的alpha,剩下我一个单身狗。” 余小可在这方面不敢劝江游游,童青鹤摸了摸颈子后的腺体:“感觉还好,就是……发.情期很煎熬。” 三个omega对此深有同感,其中感触最深的大概是江游游,他不肯找alpha,哪怕临时标记都不愿意,当初大量连续的往自己身体打抑制剂,最后若不是及时送去医院抢救,恐怕小命就彻底交待给上帝了。 江游游问:“小鹤,你要结婚吗?” 余小可表情好奇,很少有omega在被标记后拒绝和alpha结婚的请求,这个时候他们大多都是依赖alpha的。 童青鹤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结婚,今天再听小伙伴们一问,又开始动摇了。 童青鹤回不出他们的话索性也就不回了,他们三个人在店里聊天玩了会纸牌游戏,童青鹤接到电话,江绍之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哗啦哗啦的雨水砸在伞上成了江绍之那头的背景声,童青鹤猜测江绍之应该拿着伞站在雨中,时间已经不算很早,江游游和余小可建议改日再聚。 他们步行到大门外,余小可的alpha已经过来接他,江游游跟他们所住的公寓在一条路,于是搭了个顺风车,童青鹤举着通讯器在门外等江绍之,不一会儿就见雨下出现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利落帅气的墨绿色训练服,小腿两侧还是绑着那两个沙袋。 江绍之似乎剪过头发,更短了,黑刺刺的,精神又利落。 阶梯周围一层水,江绍之踩过水走到童青鹤面前,湿凉凉的水汽夹着一股淡淡的汗热气息,以及浓度很低的沉香,很有男人的魅力。 江绍之把伞交到童青鹤手上,说:“前面一段路暂时封闭抢修,车停在那边,我带你过去。” 童青鹤穿着白色的帆布鞋,一脚踩进路面的水可就没了。 他抓着雨伞,忽然整个人腾空升起,江绍之竟然抱着他的膝盖,把他举起放在肩膀上。 童青鹤不淡定地叫了两声,空出的手抱紧了江绍之的头,alpha头发短,刺着他的手心,又痒又麻。 “叔叔,快放我下来。”他小声地叫,连小爸爸跟姐姐都没把他抱起来放在肩膀呢。 而且他都这么大了,童青鹤更加心慌意乱,晃了晃小腿,江绍之一抓他的脚踝:“乖。” 一段不远的路,密密麻麻的雨丝将他们笼罩,好像把所有东西都隔开了,天地在水雾里化成了灰蒙蒙的颜色,唯独只有眼前的alpha越来越清晰。 江绍之是纵容童青鹤的,他让小omega稳当地坐在自己肩膀上看到更高更远的景色,他比童青鹤年长,可以给童青鹤爱人之间的感情,也可以弥补童青鹤过早失去双亲所丧失的、类似长辈包容只给他最好的感情。 一瞬间闪过的感悟令忽然童青鹤安静下来,他的心跳不断加速,手从抓住江绍之的脑袋演变成温柔的环抱着。 童青鹤微微压低了伞,垂下脸在江绍之额头亲了亲,眼睛注视着江绍之,很认真,很认真的说话,声音小小的。 他问:“叔叔,如果我后悔延婚,想跟你结婚的话还来得及吗……” 第33章 童青鹤话音落完, 江绍之也不说话,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前方。到了车旁边,江绍之把童青鹤放下,打开车门先让他坐进去,自己才转到另外一边。 动作轻缓温柔, 就是不见他开口。 童青鹤纳闷,他心想自己是否问错话冲动了, 或者他单方面突然心急, 他的alpha如今又不想结婚了? 童青鹤伞没撑好, 江绍之背后的衣服让雨水打湿一片,车里逐渐蔓延开淡淡凉凉的水汽。 “叔叔, 你衣服湿了,要擦吗?”他不敢继续结婚的话题, 江绍之对湿透的衣服置之不顾, 驱动车后,才开口, “怎么不继续刚才的话, 还是又要不作数了。” 一听,语气平平静静的, 他的alpha闹了点情绪呢。 跟江绍之相处的这段时间,童青鹤或多或少抓住了对方付的一些情绪变化,江绍之通常情况下很好说话, 就是爱吃醋, 这次他又抓住了一点, 也许……还记仇? 他犹豫稍许,江绍之把车靠在路边,迅速的解开他的安全带,童青鹤整个人换了块地方坐,靠着江绍之的胸口,霸占了他的大腿。 江绍之抱他起来,跟拎个没有重量的娃娃似的。 江绍之捏起他的下巴一抬:“不说话,又不算数了?” 童青鹤忙不迭地摇头:“我没说不作数。” 他分明看到江绍之眼眶有点红,估计让他气的。 搂在背后的手臂紧绷的肌肉徐徐放松,江绍之说:“那现在去领证。” “可是……”童青鹤刚开口,他的alpha眼神立马追过来,他缩了缩脖子,“这么晚了,婚政局早就下班关门啦。” 江绍之:“……” 童青鹤摸着他的脖子,脖子是一个致命脆弱的部位,也就他敢摸着玩。 感受着江绍之喉结的滑动,他试探地问:“叔叔,你在生气吗?” 江绍之说:“不想结婚是你,想结婚是你,童童,不能总是拿这种话来刺激我。” “我比你年纪大,受不住经常被你这么刺激。” 童青鹤:“……”他低低的说,“你还是穷奇的队长,是将军呢。” 江绍之捉住玩着他喉结的手:“我只是你的alpha,那就这么说定,结婚了,明天去办手续。” 童青鹤没意见,但他有个疑问,于是就说:“我们的延婚报告怎么办?” 江绍之说:“我没把报告交上去。” 童青鹤:“……”可是他都把报告打好了呀。 江绍之坦诚:“在你打延婚报告之前,我回来就打过一次,那次我在部队大区训练新兵,跟你通电话,直接用水浇了报告。” 童青鹤:“……” 江绍之如实说:“你交给我的第二份报告,收在家里没动。” 童青鹤彻底目瞪口呆,仿佛重新认识了一遍自己的alpha,半天挤出一句:“……叔叔骗我。” 江绍之摇头,心理素质又稳又强,脸不红耳不热:“我既没跟你说我交了,也没说不交,所以算不上欺骗。” 最后得出总结:“反正我想跟你结婚。” 童青鹤自觉他根本不是江绍之的对手,低头沉思,继续在心里画了个小红圈做笔记。 他的alpha,爱套路。 既然已经决定要结婚,童青鹤当晚儿就有些泛紧张。球球替他例行检查身体数据,发出滴滴的警告。 球球脸色严肃:“心率过快。” 旁边翻报纸的江绍之看过来,走到球球面前看着屏幕里显示的数据:“怎么回事。” 童青鹤在自家alpha跟机器人的注视下,慢吞吞地承认:“我一直紧张。” 他的通讯器嗡嗡震响,童青鹤接了听,是研究院那边的电话,通知他明天去面试。 语音外放着,江绍之心想他这婚也许又结不成了。 小拇指忽然被人轻轻勾了勾,江绍之顺着往下一看,童青鹤说:“明天面试就去领证,不延婚。”几乎带着讨好的语气,江绍之心念一动,弯腰,捏着omega的下巴亲了亲,“好。” 球球在旁边都看傻眼了,噢哇一声,启动害羞的人脸情绪程序,这次的情绪变化表现的比较夸张,江绍之斜斜看它一眼,瞬间召出穷奇,球球对穷奇现在有心理阴影,果然又开始高分贝的尖叫,逃命一样往楼上跑,穷奇追了一路,把球球堵在它的房间里,懒洋洋趴在门外,尾巴扫着门口发出啪啪的声音,看起来是不想放球球下楼。 童青鹤全程关注楼上的进展,不赞同看着江绍之:“叔叔,你干嘛欺负球球。” 江绍之干脆抱起小omega:“上去休息,明天领证,顺便送你去面试。” alpha近期比较忙,童青鹤知道的。 “不去部队大区吗?” 江绍之不置可否:“推迟时间。” “……那先放我下来?”童青鹤还不习惯总被自己的alpha抱来抱去,他说着想自己从alpha身上滑下去,脚还没碰到地板,身体忽然颠了颠,正走上阶梯,童青鹤怕摔倒,不得不把腿贴紧了,他有证据合理的怀疑江绍之是故意不准他下去的。 临睡前,童青鹤看着明显兴奋的alpha,手一伸,在被子里摸摸索索地握住江绍之的手,他脸皮薄,但该说的话想跟alpha说说。 “叔叔,虽然我目前还不太了解你,但是既然决定结婚,以后我一定会去努力学习,学习怎么经营我们的婚姻,学习了解你,当一个合格的伴侣,我比你小,阅历跟见识都不如你,要是有做得不好的,请你多担待。” 童青鹤比较迟钝,所有的事情习惯用学习的模式来思考对待,对这份将要到来的婚姻也束上了条条框框的学习条例。他现在太紧张了,免不了絮叨个没完没了,江绍之听完小omega的一大串话,回了个:“嗯。” 童青鹤郁闷,江绍之亲着他的眼睛:“休息吧。” 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童青鹤才沉沉睡去,晚上回来着凉,感冒了,睡觉时鼻腔发出轻轻的鼾声,江绍之听了会儿,觉得很可爱。 凌晨三点,主卧的房门悄悄打开,江绍之赤着半身,到楼下的训练室运动。 球球深夜有定时门窗的程序设定,它检查到一楼的训练室,看见热汗淋淋的alpha,站在门外顶着一头问号。 机器人不会了解人类结婚前的兴奋,以致于有人深夜不睡觉,下来把所有运动器材都练了一遍。 江绍之淡淡瞥它,冷漠无情,球球左看右看,这次穷奇没出来,它有惊无险的松了一口气,不敢多待,迅速离开江绍之的范围。 江绍之等球球走了,把刚才收起的笑容继续放出来,期待黎明的来临。 研究院的面试定在上午九点开始,童青鹤根据球球准备的服装穿着打扮好,江绍之带着他驱车前往联邦研究院,抵达现场,按抽取的号码牌进行面试。 面试的人有六十位,最终能留下的只有五个人。童青鹤在休息区准备,来面试的人alpha,beta,omega都有,江绍之在休息区里很抢眼,出色冷峻的容貌,一米九挺拔的身躯,就是气场严肃冷漠,不敢让人靠近。 轮到童青鹤准备,号码相邻三位的人到门外排队,有个omega年纪跟他差不多,碰了碰童青鹤,掩饰不住好奇地问:“陪你来的人是你爸爸吗?他好酷啊。” 童青鹤:“……” 刚出来的江绍之也听到了这句话:“……” 彼此相视无言,童青鹤正准备开口,里面的人出来了,轮到他进去。 面试简答十分钟,童青鹤很快出来。他表情镇定,进去后出来的人一个个的都很紧张,好在他性格佛系,该答的都答了,结果如何,不是他能决定的。 驱车前往婚政局的路上,本来沉默的江绍之突然说:“我长得很老吗。” 童青鹤:“……” 江绍之说:“他怎么会认为我是你爸爸?” 童青鹤讪讪,但又觉得莫名的无奈好笑。他扯了扯自家alpha的衣服:“我本来想跟他解释的。” 江绍之手底下的新兵荤话不忌,倒是听过一些不着调的。 江绍之看了看自己的omega,口风一改:“其实当爸爸也不错。” 童青鹤疑惑。 江绍之难得露出微笑,实际上他深夜里几乎把脸笑僵了,现在腮帮子还是酸的。 “换个地方,我可以当童童的爸爸。” 童青鹤:“?” 第34章 童青鹤总觉得话不对劲, 他狐疑地看着面不改色的alpha,自己打开通讯器搜查,搜出来的页面显示一堆乱七八糟的小说内容。 童青鹤喜欢看书,可看的都是学习方面的正经书,暧昧私密的字词让他粗略扫了几眼就耳热的厉害, 第一次看带颜色的东西,难免脸红心跳, 像做错事的小学生。 童青鹤整张脸绷得紧紧的, 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临下车, 他严肃地扯住江绍之的衣服,说:“叔叔不正经。” 又叮嘱:“你以后可别学坏了, 不管从哪里看到这些东西,对身心健康的发展有害的。” 江绍之不做评价, 童青鹤急了:“叔叔, 我说真的,看多了真的影响心智, ” 江绍之笑着看他:“下车吧, 我们到了。” 倒不开玩笑了,婚证局人不多, 来了三四对结婚的情侣,已经办理完手续了。两人刚进去,就见一个beta笑容和蔼的接待他们, 江绍之淡淡开口:“结婚办.证。” 两人的结婚期限还有两个星期就到了, 江绍之把两人的证件亮出来, 办理工作人员核对信息,表情惊讶。 江绍之说:“别声张。” 说起来婚政局的工作人员之前因为他们积了一肚子苦水,因为上头一直盯着这对信息素100%契合的alpha和omega,他们每个星期不得不进行一次电话拜访,询问两人哪一天来婚政局办理结婚证。 上面压得紧,工作人员压力就越大,本来他们电话打到童青鹤那边去,遇到omega发.情期那几天,都是江绍之接通的电话应付,并且叮嘱他们不准再联系童青鹤。 原本以为这事会一直拖着,没想到今天两个人自己过来了。工作人员笑着脸都僵了,把几份手续发给他们看,并让他们签名字,办理好,再带领两人去拍照片。 结婚登记流程办理的很快,童青鹤揣着结婚证,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跟国家分配给他的alpha领证了。 江绍之看他一副晕晕乎乎的样子,牵起他的手:“走吧。” 这alpha和omega,一个骁勇善战,一个读书脑袋,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缺乏浪漫细胞,在感情方面,有着某种迟钝。此刻领完证出来,连没戴婚戒的细节都没有人察觉,两个人,还真是凭着感觉过来结婚的。 童青鹤有点紧张:“叔叔,接下来我们要干什么啊。” 他们还在车上,车没开。 江绍之看了附近一眼,没急着开车:“童童觉得我们该做点什么?” 江绍之发现了,他的小omega说话时,总能卡在一个奇妙的点上,引人瑕想无边,偏偏自己倒毫无自知。 昨晚本该宣泄完的精力瞬间充沛,江绍之催动信息素,大股大股的沉香蔓延在车里,辛甜的气息熏得童青鹤头晕脑胀,他晕乎晕乎的说:“叔叔?” 江绍之凑近,摸了摸童青鹤红通通的脸颊:“热了。” 又摸到颈后被标记的地方,受信息素的影响,慢慢分泌出一层水液,江绍之抽回手,掌心微微湿润,他定定看着童青鹤:“好——” 童青鹤急急忙忙伸手捂住江绍之嘴巴,被标记的omega就是这样,不再受外界信息素的影响,但对标记他的alpha,几乎从精神到身体上的臣.服,他对江绍之信息中包含的意思,一点抗拒的能力都没有。 四肢无力,心跳急速,他释放的茉莉香几乎被沉香围裹得没有招架的能力。 “叔叔……” 江绍之原本也只是想逗一逗自己的omega,现在他的omega像一颗熟透流着汁液的果子。 熟透的果子香甜无比,他一口咬下去,果肉立刻翻卷,溢出可口美味的汁水。 江绍之摸了摸下颚:“好香。” 浓烈的沉香肆无忌惮的在茉莉香织出的薄网中来回穿梭,童青鹤的脸越来越红,他被江绍之抱起来放在身前,江绍之按了个键,车内启动天色变化程序,变成黑夜。 昏暗的一片窄小空间,冷气温度适中,却因为信息素的汹涌冲撞,升起另外一种隐密不能言语的热度。 童青鹤眼角慢慢晕开了亮晶晶的眼泪,座椅的皮套被他挠破了,不解气,在江绍之脸上抓了抓,但他实在没多余的力气,像小动物挠痒痒。 他整张脸都充了血,快在车内窒.息了。 两个偷了懒的beta警卫巡逻经过,他们不久前小酌几杯,此刻酒气上头,肚子憋胀,急着找卫生间解决。 两个警卫同时进去,先出来的一个懒懒散散的四处张望,他揉了揉眼睛,等同事出来,一拍对方肩膀:“是、是不是喝多眼花了,你看看那边方向的那辆车,我怎么看着晃得很?” 同事也看过去,伸出两根手指:“这是几?” “二啊!” 同事猛地拍他的脑袋:“你个二货,走啦,喝晕了,哪里晃了,赶紧交班回去睡一觉。” 那beta还在怀疑:“可我觉得我没醉啊,是不是你醉了,分外在晃。” 同事不耐:“不要你觉得我喝醉,你才喝醉了,二货!” beta:“……”他回头,目光锁在那辆车上,车是好车,于是忧心忡忡的。 日光晃,脑袋也晃,他都担心车塌了。 童青鹤扭头睁开涣散的眼睛,他扭头一看,江绍之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额角脉搏剧烈的跳动,眼睛锁着他,汗流不止。 童青鹤气闷不止,这一次,真的回到家都没理江绍之。 刚结婚,自己的alpha就变了。童青鹤听说过婚变,但不知道变化的速度那么快。 他朋友不多,能说上话的就两个,于是锁了卧室的门,在群里问余小可,结婚后自己的alpha变了怎么办。 余小可毕竟有了半年的婚姻生活,经验比他丰富多了,问他怎么回事,童青鹤觉得那事自己没脸说,于是死咬着牙不说,脸还红着闷在被子里。 余小可没办法,就说:“男人都是需要管教的,尤其是alpha,他们骨子里本来就傲慢。” 余小可把自己最近看的书拍给童青鹤看,童青鹤喜欢看书,应该会感兴趣。 江绍之找了备用钥匙准备打开卧室门,门忽然拉开了。童青鹤走路姿势奇怪得很,他不要江绍之抱他,眼睛红通通的抿紧嘴巴,说:“送我去书店。” 江绍之说:“我们先擦点药。” 童青鹤把脸扭一边:“去书店。” 江绍之没辙,加上刚才把人欺负狠了,于是理亏,带童青鹤到最近的书店:“想买哪本书,我去给你拿。” 童青鹤倔强的摇头:“我自己找,你不能跟过来。” 他不准江绍之跟,江绍之只好在结账处等。 高大出色的alpha招来店员频频回头:“先生,请问您需要买书吗?” 江绍之:“我的omega在买。” 店员微笑:“最近店里新送了几批书,非常适合有家庭的alpha和omega阅读呢,特别是刚结婚的夫妻。” 江绍之视线一转,店员很快拿起书给他推荐。 童青鹤买了书结账,江绍之仗着身高优势,隐约看清楚了几个字。 童青鹤把书放进自己小包里藏得好好的,脸绷着,余光一扫:“你也买书了。” 江绍之看清楚童青鹤买的书,《alpha调教法则。》 他微微笑了笑,巧了,他在店员的推荐下也买了一本,《omega养.成手册。》 第35章 童青鹤没想到,刚领完结婚证的第一天, 自己就变成一个幼稚鬼, 跟他的alpha计较这些事。可他没办法不去在意,童青鹤做事一贯循规蹈矩, 思维本来就比较保守,条条框框的东西约束着他, 江绍之把他按在车里…… 青天白日, 就在路边,万一让经过的人看到怎么办? 稍微做一点回想,心口都跟被一把火烧了似的,保守的思想受到巨大的冲击,童青鹤越想脸就越白, 差点没把一口小白牙咬碎。 他不跟江绍之说话,吃完饭, 就捞起自己的小包, 说回房间看书, 不希望有人过来打扰。 江绍之打算追上去看看, 就见自己的小omega踉踉跄跄,像只兔子, 闪一下就锁紧房门,临关门前, 红通通的眼角润着水光, 被欺负得可怜的不行的样子。 他扶额, 拿起今天领到的小红本放在掌心端详, 小omega早上还乖巧地站在镜头前微笑,哪想不到一天时间变成这样,他无奈地笑了。 刚领证,对刚踏入婚姻的两人来说,战场上无所不能的江队,还只是个什么都不算的愣头青。 浴室间小心地拉开一道门缝,童青鹤忍着羞耻,总算把自己彻底清洗干净。他走到床上,不敢用屁.股沾着床坐,手肘一屈,趴在床里,抿着嘴,把放在枕边的《alpha调.教法则》摊开。 书本里的前言就写,alpha生下来就跟野.兽无异,顺着欲.望争斗和占有是他们的本能,不要用一般人的思维来看待他们。相信不少刚踏入婚姻生活的ao夫妻来说,大概都有这样的感觉。 童青鹤下意识地点头,书里又说,alpha结婚前像一只大型忠犬,不用拴他都乖乖趴着让你踩,结婚后,就变成欲.望第一的自私鬼,感觉一来,随时把你按在身下这样那样。 童青鹤唏嘘不已,忍不住握紧小拳头,这讲得简直就是他今天历经过的事。 下一行字写:这时候的小o们不要慌张,对付狂妄自负的alpha,我们需要做的,挥舞起手上的小皮.鞭,狠狠地管.教他们,alpha们皮糙肉厚,属于最不需要心疼的物种。 童青鹤犹豫起来,他喜欢读书,跟人交流也是用嘴巴讲道理,不爱动手那一套。 但书上的知识讲得不无道理,童青鹤专注地看下去,直到抱着书趴在枕头睡着,卧室的门被江绍之用备用钥匙打开也无所察觉。 小omega大概气狠了,就连睡觉嘴巴都合得紧紧的,左手虚虚握成小拳头。 江绍之半蹲在床边,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消退。他把小拳头包在手心,耐心细致的展开,做一个十指交缠的姿势,亲了亲气鼓鼓的嘴巴,意识到自己今天的行为是比较狠了。 养成手册里说,omega虽然看着脆弱又敏感,但其实他们有着自己的小骄傲,自尊心强,这时候千万要保留耐心,顺着他们的毛抚摸。不管他们说什么,alpha们唯一要记住的三要点,就是:你说的都对,好的按照你说的来,我错了下次改。 在车上情不自禁的发生那种事,空间窄,颠得又狠,江绍之看着小omega趴卧的姿势,慢慢把盖在他身上的小毯子拉下,睡衣轻巧地掀了掀,检查有没有哪里伤了。 童青鹤睡的懵懵懂懂,察觉好像有只小虫子在身上飞来飞去,虫子温软,又变得热乎乎的,他在梦里发出闷哼,身躯紧随着涌起奇异的感觉,喉咙溢出的声音越来越奇怪。 童青鹤终于在梦境中被迫清醒,他撑开朦胧的眼皮,下一秒,像一条失水伏在岸边的鱼张大嘴巴用力汲取氧气,眼角哗啦啦的落下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泪珠,童青鹤抬起乏力的脚一踹,正正踹中了alpha的脸。 他拉起小毯子一边哭着喘气,一边瞪着江绍之。最后嘴唇哆哆嗦嗦的,骂他:“坏蛋。” 江绍之抽了几张纸擦脸,对他无奈笑了笑:“本来给你上药……” 哪里想到,刚进入成年期,腺体成熟后omega的身体非常敏感,成熟的果子,碰一下就汁水四溢。他是个生理正常的alpha,对自己的omega纵容,自然不想让他忍着。 童青鹤挤着通红的眼睛一顿揉,身体陡然一空,他胡乱踢着腿,手扯到江绍之刺刺短短的头发上,委屈地看着他。 江绍之说:“今天的事,包括刚才是我做的不对,我现在先带你去洗一下,你要怎么罚我都行,绝对不反抗。” 童青鹤骂他:“色.魔,都叫你不要看太多不健康的东西……” 佛系木讷的小omega难得不受情绪控制,但嘴巴里骂来骂去都是几句幼稚的坏蛋,色.魔,叔叔太坏了,江绍之默默替他擦干净身体,后来脸上的表情实在绷不住,手臂一收,把童青鹤搂在眼前,脸埋在绵软贴身的睡衣里,轻轻的蹭。 “童童,你怎么那么可爱。”他牵起童青鹤的手腕,扣在掌心里握紧,“再这样骂,我会忍不住继续欺负你,让你……” 江绍之凑近他耳边:“叫我爸爸。” 童青鹤软手软脚的对江绍之拳打脚踢,alpha抱着他笑,胸口一震一震的。 江绍之把童青鹤束在怀里,对他科普夫妻某方面生活的重要性,有不少结婚的伴侣,都因为这方面不和谐,有人外出偷香,甚至闹得不欢而散。 童青鹤听得一愣一愣,江绍之教他直视本身的欲.望,过于坦诚而原始的话,冲击着童青鹤保守的三观思维,直把脖颈和脸都憋红了,但他又找不到更准确的话反驳江绍之所说的。 江绍之说:“你还小,有些事不知道我可以先学,再教你。” 但关于生理欲.望一方面的事,alpha天性基因的因素,他们无师自通,对自己的标记的人掌控欲十足。 童青鹤干巴巴的说这是歪理,想想也不得劲,把身后的江绍之推了推:“晚上不许你睡我身边。” 江绍之心里一紧:“童童,哪有刚领证就分开睡的夫妻。” 童青鹤暗说是这个道理,但他记的书上教的东西,意志坚定的说:“叔叔犯错,自己承诺可以惩罚,那就不能反悔。” 江绍之:“……”无可奈何,搬起石头自己的脚。他转身就要离开卧室,童青鹤忽然叫住他,目光闪闪停停。 “叔叔,你过来……” 法则还说,调.教alpha不能光用强硬的手段态度,一味的驱逐alpha,效果会适得其反。调.教过程必须给点甜头,贯彻落实先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的方针,这会让alpha愈发死心塌地,对自己欲罢不能。 江绍之曲起半膝,以稍微仰望的姿势注视着童青鹤:“怎么了。” 童青鹤睫毛飞速乱颤,两只手一伸,捧起alpha冷峻的脸庞,嘴巴慢慢靠近,郑重地对准眉心、鼻梁跟嘴巴的位置各亲一口。 江绍之呼吸一乱,抓紧童青鹤的手腕,以为omega有那个意思,深邃的焰色双眼弥漫成年人的欲。 童青鹤干巴巴地说:“晚安,这是晚安吻。” 又推了推江绍之:“叔叔去睡,明天还有早安吻,早晚各一遍,利于促进我们的感情互动。” 江绍之冷静地问:“童童这是在书上学的?” 童青鹤点头:“书里教的总不会出错的。” 江绍之沉默地退出房间,童青鹤躺下不久,一个硕大的脑袋慢悠悠搭在床沿,尾巴悄悄钻进被中,卷着童青鹤的腰,兽瞳眯起。 童青鹤迷糊地看到穷奇,摸到腰侧软软的尾巴,一扯,穷奇立马将脑袋继续凑近,热乎乎的气息喷在他脸上,童青鹤说:“卖萌也不行。” 他背过身,不一会儿,听到穷奇的尾巴啪啪啪啪摔在地板上,似乎生气了。郁闷的凶兽绕着床尾转到另一边,脑袋继续搭在床沿注视他,尾巴试图再钻入被子,卷他的腰。 童青鹤困倦地撑不开眼:“别闹啦。” 意识迷离,他终于睡着了。穷奇心满意足地卷上小omega的腰,另一间客卧,江绍之翻阅养成手册,通宵看了一晚上。 江绍之在心里预备了一场婚礼,却不想被打断了。 翌日早,研究院面试的结果传到了童青鹤的通讯器里,他成功通过面试,研究院让他有时间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再到部队大区omega专训部接受体能训练。 这是历届研究院入职人员必须接受的军训,各个联邦机构也都有这项规定,他把信息交给江绍之看,顺便垫高脚尖,在alpha脸颊亲了亲,解释说:“早安吻。” 江绍之一把将他抱起,加深了这个吻,最后说:“要这样亲才能够加深我对童童的感情。” 童青鹤抹干净嘴角的湿润:“……” 球球这时手里抱了个通讯器下楼,恰好看到小主人跟他的alpha嘴巴分开的画面。 它愣了一下,手放在自己的嘴唇上,迷惑不解。 童青鹤上午安排了体检,下午要收拾行李。军训属于全封闭式的训练,这意味着他要跟自己的alpha分居。 他把要带走的衣服交给球球叠好,转头一看,球球又抱着通讯器吧嗒吧嗒打字。童青鹤没见过他的机器人小管家有过如此举动。 “球球?” 球球晃回神:“小主人,我在回周彻的信息。” “周彻?”童青鹤记得对方是姐姐手下的一名alpha,上次随他去d1星球的人。 球球点头:“上次他联系过我一次后,最近经常给我发信息呢。” 说起来,球球破天荒地愣神。他就算装有先进的程序软件,拥有丰富的人物情绪变换系统,但有些东西终究不能跟让人一样感同身受。 就好比,昨天球球开车到海鲜市场购买食材,遇到周彻,他们分别前,周彻就像今早上alpha亲小主人一样,忽然把嘴巴印在他的嘴上,非常短暂的一秒就分开了。 高级机器人尚且不能理解人类最丰富的的情绪变化,球球把通讯器交给童青鹤:“小主人,你帮我看看。” 对话显示的内容礼貌中流露一种亲近,奈何童青鹤先天感情迟钝,觉得没有多大的问题。 “也许周彻把你当好朋友了,”童青鹤问它:“除了我跟姐姐,还有叔叔,球球跟其他人做过朋友吗?” 球球摇头。 它把手上的衣服一件件叠整齐放进箱子里:“好朋友,就跟小主人跟江先生一样吗?” 童青鹤:“……我跟叔叔,是更好的朋友,我跟他结婚啦。” 球球恍然,程序模糊的输入一个概念,更好的朋友,嘴巴会碰嘴巴。 第36章 这次入职的军训为期半个月, 童青鹤行李收拾好, 江绍之送他到部队大区。 部队区的训练场分有两块区域, 大区域是alpha专训场,小区域是专门为omega设计的。穿过alpha区的训场后, 进入他们训练场地的范围。已经有其他的omega陆续带着行李陆续报道,把行李送进宿舍需要办理手续核实身份。 每一位报道的omega几乎都有人陪同,对比起隔壁alpha训练营, 童青鹤意识到他距离真正的自立还差的远呢。 童青鹤看着江绍之忙前忙后,把他留在原地看行李,于是建议:“让我来吧。” 江绍之指了指面前排队的一群alpha和beta, 意思问他有挤进这堆人群的能力吗。 童青鹤细胳膊细腿的, 确实挤不过人家。他郁闷地低下头, 看着阳光下的影子,再看看江绍之,他确实差对方差的选了, 连一点小事都需要alpha给他办。 核实身份的beta看到江绍之,惊讶的喊:“江队?您怎么也……过来送亲戚的吗?” 江绍之指了指站在在太阳底下, 白得几乎发光的童青鹤:“我家的小孩。” 五个字, 包含的意思可就丰富了。 江队在训练营出了名的魔鬼教头,没人听过他有亲戚。童青鹤跟江绍之长得没有相似点,妄谈父子关系。唯一一个…… beta连忙点头, 手续办理的速度特别快。beta连续瞄了好几眼小omega, 真年轻, 颜值也高, 关键还散发着超乎年龄的气质,明显跟江队不是一个画风。 江队成天在训练营出入,跟手底下的alpha们打来打去的,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啊? omega看起来像祖宗,其实也都是小祖宗,哪个不是供起来好好伺候的,江队只会挥拳头,能伺候好那么一个小祖宗吗? beta不着边际的乱想,一眼望去,两人站在一起,omega差不多到江队的下巴,瘦瘦的,看起来挺乖,安安静静,怪斯文的。 小omega抬头不知道跟江队说了什么,江队隐隐露出点笑意,beta直呼神了。 手续办理完后可以领两套换洗的训练服,江绍之按照童青鹤的身高和身形拿了两套,自家omega现在也不靠近他,身上背个小包,对新的环境表现出明显的好奇。 omega的宿舍环境比alpha的条件好不少,四人一间,两间独立的浴室,带有一个阳台。室内整洁,每个人都相应的配套了衣柜和桌子,天气热,室内打着适宜的冷气,童青鹤刚按照门牌来到自己宿舍,就看到里面聚着两个年轻,肤色极白的omega,omega们看到童青鹤微怔,紧接着目光越到他身后的alpha,纷纷一愣,脸色各异的避开了,转到阳台。 童青鹤进去后才发现看最里面的床上坐着个omega,omega冷冷淡淡的对童青鹤打了个招呼,之后低头看其他东西。 初来新环境,童青鹤一下子不知所措。江绍之揉了揉他的脑袋,帮他把行李收进衣柜,转头一看,其他几个omega的桌子上,摆了一些瓶瓶罐罐,大概都是用来防晒保持水润的护肤品。 童青鹤是没有准备这些的,江绍之来之前也没想到。 江绍之说:“童童,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会有教官上来,我去准备点东西再来找你。” 江绍之每天都从训练营过来的,对部队的环境习以为常,因为过于习惯,倒容易忽略一些东西,比如他的小omega正处于不安。 童青鹤本来还想说两句,最近两天刻意置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他看到江绍之要走,话到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只能眼巴巴目送自己的alpha离开,站在门边露出点茫然的神色。 对于新环境,好奇感一旦过去,omega会表现出不适应并且慌张的反应。童青鹤握了个拳头,回头看到室友们出来,皱眉问:“这个alpha是你的亲戚?” 江绍之虽然英俊,但总归跟这些十几二十岁出头的,涉世不深,青春鲜嫩的omega相比显得成熟太多,omega们压根没往其他方面想过。 毕竟omega稀缺,omega再缺alpha,也少有人会找比自己年纪大那么多的。让人传出去,“老男人”并不是件多么值得稀罕的事。 童青鹤想说不是亲戚,对方嘴巴快得很:“他看起来怎么那么冷漠,我们是omega,也不知道对我们脸色好点。” 童青鹤脸色一绷:“他是我的alpha。” 刚见面,omega们的表面室友关系立刻僵了。童青鹤不喜欢有人在背后议论人家的坏话,而且被议论的还是他的alpha,他跑去走廊外孤零零的待着,眼眶微微发红。 陌生的环境让他本来就稍微感到不安,身边没人陪,自己跟江绍之的关系又遭鄙夷,不过半天的时间,童青鹤想收拾东西回去了。 幼年失去双亲,姐姐忙着政务方面的工作,童青鹤没有因为童年缺失的东西变得阴郁,相反的,他非常乖巧,从小到大就安静,属于不闹不吵的小孩,无论在哪里都书不离手。 可就是太乖太安静,时间一长,整个人的性格潜移默化的定下来了。 在学校里喜欢读书是件好事,成绩足够的出色,其他的情况不需要分心,老师眼里的学霸总归有一层特殊的光环笼罩。一旦离开学校进入社会,他没有跟人交际的能力,从一个舒适圈笨拙地跳到另外一个圈,童青鹤此时的茫然无措,只有他自己能体会。 他找不到融入其他人交际圈的口子。 童青鹤在走廊傻站了半小时有余,教官上楼,看到他:“怎么杵在门外,都进去。” 教官来宿舍检查情况,一进门,目光在室内逡巡了一遍,眉头可以夹苍蝇。 都是让人照顾惯的omega,连最基本的叠被子都没人能叠好,桌面乱摆着一堆东西,又乱又差。 哨响划破寝室,几个omega统统被吓一跳。 教官是一名beta,嗓音浑厚,中气十足地喊一声,omega们微微抖了抖肩膀。 “都站好。” 童青鹤按照教官指示的方向,慢慢吞吞地跟三位室友并排立正,教官掀乱被子:“你们没有人会叠?” 四张被子全让教官掀乱了,右边头发稍长的omega不满嘟囔:“你这样做凭什么,完全不尊重我们,有一来就弄乱我们东西的吗。” 童青鹤也有些愤懑,他的被子是出门前球球精心帮他准备叠好的,但他不敢发言,闷闷的自闭。 教官拿起其中一张被子在他们面前做示范,之后再弄乱:“我也不为难你们,针对你们的训练其实量不大,但最基本的这些事,我希望你们学会,叠好被子,一小时后换上训练服到训练场地集合,别迟到。” 教官一走,他们重新叠被子。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相互聊着天,故意漏了童青鹤似的,童青鹤第一个叠好被子,他走进浴室把衣服换上后,就默默地离开了寝室。 寝室通往外面的路是一条林荫小道,童青鹤垂在裤子两侧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 陆续离开寝室的omega也都三三两两的成群结伴出发,童青鹤落在最后,身边没人一起走,向来喜欢抱团的omega都奇怪的看着他,好像没队伍的omega是一个非常不合群的存在。 童青鹤强自镇定,耳根却渐渐红了。他急忙垂下眼睛,遮住惊慌的心绪。 通讯器被统一收走了,他联系不到小伙伴们,江绍之有事情忙,总不能时刻照看他的情况。 童青鹤从来没有哪个时刻感到如此的无助,他保持一定的速度故意走在人群最后,怕走得快一点,他们又要看着自己。 墨蓝色的训练服中间用一根腰带束着腰,绷得有点紧,远远看着,瘦不伶仃的。 他手里不能再一直捧着书,猫在角落享受自己的世界了。 跳出omega的舒适圈,跳出学霸的舒适圈,童青鹤懵懵懂懂。 他长大了,好像变成了一只蜗牛,慢慢对新的世界探出触角,触角摇摇晃晃,生涩笨拙地窥探,遇到一丁点儿的刺激,就缩回壳里。 第37章 接近下午的阳光依然火辣烫人, omega们相对于其他两个性别的人来说, 比较注重外在, 爱打扮。 一个个白嫩的omega并列站在阳光下,脸是清一色的通红, 脖子也连着红了一片,汗珠如雨密集的沿着脸颊滑落,眼睫毛湿漉漉的, 热浪如潮 omega们不需要经常跑步踢腿,教官对他们最大的放水,就是让他们立定站军姿。 就算如此, 在烈日底站那么久, 也足够让omega们吃不消, 中途就有两个人晕倒被送去医务室。 教官挨个纠正姿势:“没有合格的体能素质,拿什么报效国家,连一点儿阳光都晒不了, 何谈吃苦耐劳?你们都是联邦政府机构未来的一份子,”顿了片刻, 又说“不想让人看低, 就向他们证明。” 随着教官话音刚落,又有一名omega倒下。 还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接连晕了三名omega, 他们心里惶惶, 教官看着年轻稚嫩的面容被恐惧笼罩, 叹气, 手一挥:“中途解散,休息二十分钟。” 立军姿半小时中场休息二十分钟,教官叉着腰望天,不清楚这群omega来折腾个什么劲。 童青鹤背后牵起一片火辣辣的感觉,脖子到领口的交接带同样又热又痒。他刚走到一簇树荫下,忽见不远的地方立这个墨绿色的挺拔身姿。 江绍之抬手一招,童青鹤就朝他跑过去。 这边的动静让一些omega看到,忍不住好奇地张扬。omega训练区不允许一般外人进入,赫然出现的高大身形明显是个alpha,一身特种训练服,还是隔壁训练区的。 江绍之接住童青鹤摇摇晃晃的身体:“休息多久。” 童青鹤喘着气:“二十分钟。”他看到江绍之手上拎着水,还有一袋看不出什么包装的东西。 汗水顺着他的眼睫流下,江绍之二话不说,带着童青鹤走到一处,立马把他背起来。 童青鹤惊讶:“叔叔!” 江绍之说:“带你去洗一下。” alpha墨绿色的特训服沾有泥土的味道,帽沿被汗水打得湿透。童青鹤趴在宽阔温热的背上,日光晃悠悠的,淡淡萦绕在鼻尖的沉香也染上了阳光干燥的气息,好闻的不得了。 江绍之步伐利落迅速,带童青鹤来到比较远的卫生间。里面没人,把自己的omage放下,童青鹤小脑袋被混着阳光的沉香迷的晕晕乎乎的,脚刚踩到地面,身体一空,又给江绍之抱上洗手池坐着。 江绍之拿出冻过的水,拧开瓶盖,瓶口送到小omega嘴边,等慢慢喂了几口,让童青鹤自己拿着喝,去拆另外一个包装袋里的东西。 童青鹤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盒子打开,装有瓶瓶罐罐,全是防晒护肤的。出宿舍前童青鹤就看到他的舍友对着镜子抹这些东西,他抿了下嘴巴,放在江绍之手臂的五指微微一扯,江绍之掀开他的衣领,碰碰他晒得红烫的皮肤,眉心紧紧的:“别人有的,宝宝也会有。” 童青鹤摇着脑袋说:“不用这么夸张。” 江绍之不说话,他的omega,皮肤那么细腻,真要晒几天,估计得破相,还会晒伤。 江绍之用清水帮童青鹤擦了下裸露的皮肤部位,一截小腰让皮带系得紧紧的,他松了松,童青鹤一抖,抓住江绍之胸前的衣服,脸泛着红:“别人看到怎么办。” 说是这样说,还是配合的没有任何挣扎,衣服让掀就掀,清水擦过后,开始涂那些瓶瓶罐罐的东西。 江绍之按照说明书给他的omega涂好防晒霜,把衣服收进皮带,重新系好。 童青鹤脸上,脖子上,手臂,后背都是一股清香的味道,他皱了皱鼻子,江绍之早他一步,虚虚搂着他在脸颊亲了一口:“香。” 童青鹤脸热心跳,支支吾吾的:“女孩子才涂这些。” 江绍之笑着反问:“那童童一屋子的舍友都是女孩子了?” 起伏不定的心瞬间落下原处,童青鹤眼眶干涩,低着脑袋瓮声瓮气地哼了声,少见的脾气。 他没把刚才的事和自己心里害怕的向alpha交待清楚,低垂的余光看到江绍之裤腿的泥巴,忙从洗手池跳下,蹲在地上帮忙拍干净。 江绍之眼睛一眨,把小omega拉起来:“不用拍,今天训一天,一会儿又脏了。” 江绍之每天的训练量很重,他胸口前的衣服都还湿透着,源源不断的汗热传递到童青鹤身上,童青鹤忽然把自己的alpha抱紧,脑袋蹭了蹭,像在撒娇。 江绍之心口酸软,看着剩余的八分钟,干脆把童青鹤抱起来,自己喝了几口水,把童青鹤圈外洗手台上交换了三分钟的吻。 江绍之摸着童青鹤微湿的鬓发,说:“宝宝乖,我这几天跟你一起留在部队大区,有事可以过去找我,就说找江队,没人会拦。” 童青鹤闷闷的应:“别人会笑话我。” 江绍之把胸前的脑袋挖出来:“没人敢笑。”他摩挲着童青鹤的眼角,“下午我接你去食堂吃饭。” 江绍之说:“宿舍条件习惯吗,不习惯过来跟我一起住。” 江绍之在部队大区一直住的单人套间,担心童青鹤不适应,他打算把人接到身边带着。 童青鹤指尖一颤,马上摇头:“没关系,我要学会跟别人相处,不能总赖着你们的。” 从前是童姚,现在是他的alpha。他总不能一辈子躲在别人的庇护下,该面对的也要学会自己承担。 想是如此的想,江绍之送童青鹤回训练场地后,他对alpha格外不舍。 他说:“我过去了。” 江绍之目送他,童青鹤走了两步忽然折回,他伸手勾下江绍之的脖子,阳光照射出两片薄薄红红的耳朵尖。 童青鹤的眼神闪避着又聚焦在alpha冷峻的面容上,嘴唇哆嗦着,脚一踮,在alpha耳旁留下让人气血沸腾的虎狼之词。 “爸、爸爸,我过去了……” 童青鹤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因为做了坏事,几乎以漂浮的状态回到训练场集合。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内,江绍之脚底生根,没挪动过半步。他停在原地,似乎在回味刚才发生的对话,脖子迅速红完一截。 江绍之摸了摸辣得不行的脖颈,心想小omega学会对他使坏了,说这种话,真的让人恨不得马上抓回来。 第38章 傍晚的前一个小时, 太阳不再似中午时滚烫晒人, 训练场上的omega所遭受的罪也相对少了许多。他们皮肤白,光是晒了半天, 脖子的肤色就比上午暗不止一个度,趁中间休息,不少omega暗中抱怨,个别胆子大的, 跑到教官面前,问对方下次再站军姿,能不能到树荫底下站。 beta教官听着一个个omega娇声娇气的抱怨,好像腿边围着一群宠物猫娇滴滴的喵喵叫,顿时哑口无言。 童青鹤全身上下差不多都涂了一层防晒霜,情况相较中午被晒的情况改善多了, 他靠在树荫底的草坪里听大家抱怨,老神在在地坐着,既没加入他们一起闹, 也不抱怨。 江绍之给他带了两瓶水,童青鹤喝完一瓶,扭开第二瓶刚准备喝,宿舍里的一名omega看起来脸色不大好,别人一张脸被晒得又烫又红, 他的面色却异常苍白。 童青鹤对他有印象, 上午他在宿舍里, 唯一跟他打过招呼的人, 虽然态度清清冷冷的,童青鹤一想,朝对方靠近,把手上扭开还没喝过的水递给对方。 “你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好,需要跟教官请假休息吗?” omega被吓一跳,惊讶地看着童青鹤。 omega额际布满湿润的汗。童青鹤往自己兜里一摸,掏出干净的纸巾递给他:“擦一擦。” 除了抱团和八卦,omega其实坏心并不大,这个态度一开始相当冷淡的omega迟疑的接过水和纸巾,轻声跟他说了谢谢。 饮过水,omega脸色仅仅稍微缓了缓,唇色淡淡发白。见童青鹤还盯着自己看,他背过身:“我没事,你的水和纸巾我下次还你。” omega说完回头,错愕。 童青鹤已经走远了,似乎看出他的不自在和刻意避开,所以童青鹤很有自知之明地选择不打扰对方。 omega自己以前就不合群,他以为只有自己是个奇怪的存在,哪里想到今天遇到的室友也跟他一样。 童青鹤把帽子摘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扇动热风,他身边不像其他omega都有人围成一圈坐着,孤零零的自己坐一块空地,几分钟后,多了个人。 omega似乎不适应跟人靠太近,拘谨清冷地开口:“我叫纪晚。” 童青鹤说:“我叫童青鹤。” 一个冷淡,一个佛系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于是两人开口介绍完名字都默契地不出声了。最后半小时,教官吹响哨子叫他们集合,omega们拖拖拉拉的集中,心思已经不在立军姿上了。 最后五分钟,远处朝这边走近个身影,江绍之在远一点的阶梯上岔开腿坐下,童青鹤猛地回神,心思飞远。 随着教官的最后一声哨响,童青鹤结束了他第一天的集训。他朝阶梯方向跑,身上带起的热风吹到江绍之身边,汗流双颊,精神倒显不错。 “叔叔,你怎么又提前过来了” 江绍之带起他朝另外一条路的方向走,童青鹤步伐紧跟,掉头看着跟自己反方向走的人群:“咱们这是去哪里。” 江绍之说:“到我住的地方洗一下。” alpha握在掌心的手都是湿的,童青鹤提了提裤腿,汗水浸湿的裤子紧贴腿脚,他没说好也不说不好。 穿过alpha特训大区,路边栽着两排高大的梧桐树,像列列挺拔高大的卫兵。风穿过树梢,吹来的气息带上了树叶的味道。他们沿着梧桐路走到红白交错的公寓楼前,江绍之刷了卡,直奔四楼。 公寓套件跟训练的学生们比,空间足够的大,设施齐全,一室一厅一浴,阳台上摆了几盆绿色植物,一部分的藤蔓已经绕到支起的木架前,生机勃勃。童青鹤随手摆弄,这个点天色暗了,客厅的灯全部打开,江绍之找了自己的一身宽松衣服,在浴室调节好水温,让他进去洗。 童青鹤捧着衣服问:“叔叔,你去哪” 厨房是开放式的,江绍之抓起一把面,洗锅烧水,眼前训练服邋遢腿脚都是泥巴的alpha,站在锅前搅面,画面透露几分温馨。 童青鹤沉默地注视,他冲进浴室,用最快的速度洗干净后,光着脚,在木质地板上印出一个个脚丫,江绍之忘记给他拿拖鞋了。 江绍之的衣服尺寸对他来说非常大,几乎挂在身上,飘飘荡荡着。江绍之抬眼一看,忍不住沉声的笑,手臂一捞,把他抱上料理台:“太瘦了。” 童青鹤两只胳膊合起来都没江绍之的一边胳膊强健,他一抿嘴,用湿漉漉的脚趾头去勾江绍之的衣服,本着一点恶作剧又不会显得过分的心思,江绍之任他踩着玩。 面熟后,江绍之捞起一把面,洒上配菜和酱料,装了一碗大的和一碗比较小的,放在托盘上。 江绍之单手侧抱起童青鹤,另外一只手拿起托盘,童青鹤抱紧脖子,怕自己掉下去,好像挂在江绍之身上的一只袋鼠。 大的那碗面推到递到童青鹤面前,童青鹤自作主张地换了比较小碗的,堆在面上的肉块一粒一粒挑会江绍之碗里,他忽然调皮了一下,好脾气的笑着:“爸爸吃,这是……孝敬你的。” 江绍之:“……” 啪,手上的筷条折断。 童青鹤盯着断掉的筷条,埋头专心的吃面,好像没把江绍之的反常看在眼底。 两个人的耳朵实际上都红得厉害,释放的沉香肆无忌惮在omega身边萦绕。 信息素越浓烈,说明alpha内心充斥的波动就越大。 童青鹤一双眼睛润湿明亮,他悄悄抬眼,又低下,江绍之说:“再喊一遍?” 童青鹤不敢了,胆子很多时候就只是一瞬间的鼓起的勇气,他急忙晃着脑袋,准备挪走,却被江绍之拉起,往浴室的方向靠近。 《alpha调教法则》写过,想好好调.教自己的alpha,就得学会出其不意,让对方感到意外的惊喜,这份惊喜,通常会是自己身上的改变。 趁对方惊喜,让他的心臣.服自己。 童青鹤今天花了很大的勇气才跨出这一步,他单薄的身躯踉踉跄跄被推进浴室,江绍之粗鲁的扭开花洒,喷水飞溅的水流立刻把童青鹤刚换的衣服浇透。 头发湿淋淋的沾在脸颊,童青鹤伸手一抹,整个人猛地腾空,双脚离地,他用脚在腾空的地方胡乱踢动几下,alpha的手臂有力,把他牢牢钉固在瓷砖上。 江绍之淡淡的放狠话:“再叫一声?” 童青鹤咬紧小牙,眼红红的不吱声。 江绍之:“哑巴了?” 童青鹤继续用腿踢了踢江绍之,花洒喷下的水冲得他睁不开眼,江绍之却故意把水开到最大,他连呛几声,片刻之后禁锢在肩膀的手臂一松,双脚解放,他靠在湿漉漉的瓷砖前,咔嚓,浴室门锁落了锁,江绍之不让他出去了。 童青鹤扶着瓷砖的手一滑,没什么底气:“叔叔……” 江绍之像一座大山立在门口,隔着水流织成的帘子,眼底浮现似隐若无的笑。 养成手册里说,自己的omega可以宠着,也可以适当的好好管教。他们天生骄气,顽皮的性子一上来,是会跳到你脑袋上乱踩的。 江绍之也不出声,两人的衣服全都湿透了,淅淅沥沥的水柱冲击着地面,江绍之慢条斯理的解开小腿缠紧的沙袋,啪,碰到童青鹤脚边把他吓一跳。 再抬眼,江绍之动作利索。童青鹤看着面前的alpha口干舌燥,他像做了亏心事一样移开眼睛,慢慢吞吞走到江绍之面前,把手就顶在对方掌心后,故意遮盖,不让他碰。 童青鹤心口扑通扑通急跳,目光不敢乱转:“我、我要出去吃面。” 江绍之的掌心从把手移开,反握紧童青鹤手背:“宝宝,敢做坏事不敢认?” 童青鹤呼吸一窒,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线,语气轻轻地求饶:“我、我错了……” 潮湿温热的水汽萦绕在空间不大的浴室里,混着浓郁的沉香,茉莉香一点一点的泄露在浴室内,潮湿温热的空气加剧两股信息素混合,童青鹤呼吸不上,攀在江绍之肩膀,颧骨附近蔓延开淡色的绯红。 江绍之顶了一下口腔,松开童青鹤,站在花洒下清洗。 童青鹤依稀看到人影晃动,江绍之转回背过他的身躯,视野逐渐开阔清晰,童青鹤烫了眼,嘴里支支吾吾,闪着眼睫毛闭眼,准备推门出去。 江绍之拉回他的手,童青鹤都怕了,他不得不承认,alpha先天因素决定的优异。 “叔叔,我错了,你开门让我出去。” 江绍之笑,眼微眯着,嗓音低沉又危险。 “不是这句。” 童青鹤的眼睛顷刻间逼出了泪,终于还是自食其果:“爸、爸爸,放我出去。” 江绍之淡笑:“宝宝乖,爸爸疼你。” 童青鹤:“……”抹眼角的动作僵在半空,alpha从容不迫的姿态让他心火一烧,燃得什么也没剩下。 童青鹤这次要做个坏孩子。 第39章 童青鹤趴在沙发里, 脑袋像只鸵鸟埋进抱枕, 不管江绍之说什么,死活不肯出声。 他的训练服已经全部洗干净, 江绍之一件件耐心的烘干,回到沙发,手准备碰到小omega,被对方一巴掌迅速挥开。 江绍之看着打在手背的巴掌, 不由好笑:“童童。” omega充耳不闻。 江绍之低哄:“宝宝。” 童青鹤耳尖一抖,未消的红晕蔓延至耳根,思起浴室里的荒唐,江绍之一口一个宝宝。 他仰起憋红的脸,羞愤交加。 童青鹤还没想好怎么对付alpha,对方又叫:“宝宝。” 他鼓着脸, 抓起江绍之的手,嗷呜一口,咬在虎口的部位, 露出两排健康白色的牙齿. 尖利的小牙碾在皮肤上,用力就可以刺破这层皮。 江绍之淡笑,手一直伸,拿枪久了,虎口处磨得全是硬茧子。 “叔叔手上没几个柔软的地方, 虎口不好咬, 换一个?” 最终童青鹤郁闷地松开嘴巴, 亮晶晶的口水涂在虎口边, 连个轻轻的齿痕都不见。 小omega终究心太软,舍不得用狠的。 他把衣服抢到手里,窸窸窣窣地穿好,刚下地,脚软软的踩着,差点一膝盖跪下。 江绍之扶起他,高大的身躯蹲下,掌心包着两个膝盖,控制了力道有节奏的按揉。 童青鹤揪住alpha的头发:“都怪你,我明天要怎么立军姿。” 江绍之把他抱起来放在背上:“叔叔帮你跟教官通融通融。” “不行——”童青鹤羞耻心强,这事情一说,别人肯定都猜到了。 夜朗星疏,在联邦,夜晚能见到星星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江绍之背着童青鹤加快步伐,晚间的风穿梭在发间,夹着淡淡的信息素,赶在关寝前,江绍之把童青鹤送回宿舍楼下,辛淡的沉香收起,童青鹤衣服上有些味道,他立定,转身就走。 江绍之看着他走上阶梯,掉头又跑回来。 alpha心绪柔软:“童童,有话想跟我说吗。” 小omega嘴巴微动,忽然抬起一脚,对准江绍之的小腿印了个脚丫,姿势别扭的重新跑进楼道。 江绍之:“……” 哭笑不得,但有omega跟自己撒闹,感觉终究不一样的。 寝室内,omega室友们在做美容面膜,童青鹤摸索着进门,其中一个靠近他的就问:“这是什么味道?” 童青鹤刚与江绍之分开,身上残留了一点信息素的味道。两个omega捂着鼻子一阵躁动,大声惊呼:“是alpha的信息素,他身上有alpha的味道。” 纪晚从浴室间洗完澡出来,看到他微怔,说:“没有人用,可以洗了。” 童青鹤本来想告诉纪晚他已经洗过,但话说出口就不打自招,于是拿了睡衣,浴室外纪晚对他打了个手势,进来把门反锁。 “你的alpha在这里,下午你跟他在一起了?” 童青鹤不知道先回答哪个问题,拿不定注意该不该回答。 纪晚说:“你别误会,”一顿,露出后颈的腺体,上面有个淡淡的牙印,“我已经被标记了,不会对其他alpha有任何想法。” 纪晚提醒童青鹤:“不过外面的两名omega没有被人标记,你带着alpha的信息素进来,会对他们造成影响,严重的话会引发结合热。” 童青鹤:“……” “不过,”纪晚犹豫之后,说,“你所带的alpha信息素,味道有些霸道,明明闻起来很淡,却让omega没有那么好受,甚至感到排斥和恐惧。” 童青鹤:“……”他问,“我该怎么办?” 纪晚说:“我带有信息素空气净化剂,你等我拿给你。” 纪晚在两位室友怪异的眼色下,从行李箱拿出信息素净化剂,递给躲在浴室里不敢出去的童青鹤。 童青鹤连声道谢,他见纪晚的手一直捂着肚子,于是就问:“你肚子疼吗,我的小管家球球出门前专门给我准备了治疗肠胃不适的药。” 纪晚打断他:“我吃过药了,谢谢你。” 童青鹤讪讪,他不善言辞与人交往,纪晚却是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冷,刻意不和旁人产生交流。 把身上的信息素净化干净,童青鹤换好睡衣,出来就听一个室友问:“你跟这里的alpha搞在一起了?” 又恍悟地叫了一声:“是今天送你来的alpha,不是吧,他年纪比你大那么多。” 啪—— 寝室的灯骤然熄灭,把两个omega吓了一跳。 omega不满开口:“怎么回事啊,大半夜还熄灯。” 熟悉的哨声在楼下响起,教官拿着喇叭大吼,让他们赶紧睡觉,明早五点起来出操,如果迟到就绕着训练场跑一圈。 训练场面积广阔,真叫omega们跑一圈谁都不愿意。室友们愤愤,八卦的心思全无,各自回到自己床上躺下, 第二天童青鹤是被纪晚叫起床的,他昨天站了一下午军姿,晚上又被江绍之关在浴室里…… 体力严重透支,导致此刻晕晕沉沉,看谁的角度都颠了一百八十度。 纪晚看他脸颊潮红,手放在他额前探温:“你发烧了。” 童青鹤迷迷糊糊地抓住纪晚的手:“叔叔,我好难受……” 纪晚:“……”叹息,“我帮你跟教官请假,再去医务室找名医生给你看。” 纪晚很快到训练场找到教官,把童青鹤的事情告知对方。omega发烧并非是件小事,平常的烧热还好,就怕产生结合热,从而导致信息素紊乱。 教官让他马上去医务室找医生,纪晚把情况说明,一位斯文的beta男医生让他带路。 两人来到寝室,门一推,浓郁的茉莉香散在室内,丝丝缕缕的清香沿着缝隙向外钻,童青鹤已经陷入昏迷状态,信息素仍源源不断的散发。他脸红耳赤,因为高热,嘴角起了一层皮,皮肤泌出许多汗液。 纪晚皱眉,beta医生掏出一个口罩带上,吩咐纪晚用纸巾把门窗的缝隙封闭。 医生掀开童青鹤的眼睛,打开他的嘴观察,将他翻过看了看颈后的腺体,摇摇头:“这哪里是简单的烧热,他的反应不像简单的结合热,被标记过,齿痕还深,说明发情期已经过去但时间不久,更不存在进入二次发.情期,那得等明年这个时间段呢。” 纪晚把最高处的缝隙用纸巾严严实实捂住,下来差点踩空。 “医生,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纪晚想到童青鹤的alpha在部队大区里,就说,“他的alpha也在,要不要通知对方赶过来。” “行吧,”医生抱起童青鹤,“你知道他的alpha是谁吗?” 问题把纪晚难住了,alpha训练区那么多人,他只见过童青鹤的alpha一面,哪里知道对方姓甚名谁,什么身份。 “算了算了,”医生说,“先送他去军区医院观察,这情况我暂时不敢接手,怕越治越出错,到时候出了岔子,人家的alpha不得把我给撕碎了。” 童青鹤迷迷糊糊地意识到自己被人抱起来,他叫:“叔叔……” beta医生让纪晚帮忙擦一擦他额头的汗:“乖哈,我不是你叔叔,小omega,你现在有意识吗,能不能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童青鹤扯着医生的白大褂,努力看清楚跟在旁边的纪晚,吐出一句话。 “找江绍之。” 第40章 beta医生背后覆了一层汗, 他觉得自己没听清楚小omega讲了什么,耳朵花得很, 于是问旁边的纪晚:“他说找谁, 江什么?” 纪晚听得也不清楚, 童青鹤意志不清,说起话口齿含糊, 他不确定的说:“好像是叫……江绍之” 医生哗地惊讶:“江江江绍——江队?” 纪晚疑惑地问:“医生认识?” 医生嗨了声:“部队大区谁不知道江队,他最近在区里挑人呢,把一帮不服管的alpha驯得服服帖帖,跟一群小崽子似的, 各个不要命的争着出风头, 想进特种队。军区医院现在每天接管的伤残新兵增多,都给江队打进来的。” “……” 纪晚一知半解, omega天性喜好和平, 他们对这方面的事所知甚少, 但从beta医生口中得知, 童青鹤的alpha应该挺厉害。 纪晚停下:“那我马上过去找他。” 医生紧了紧抱在童青鹤身上的手:“去吧, 我开车送他到医院。” 从部队大区开车去军区医院也就十五分钟的事,这十五分钟里童青鹤没醒过,昏迷了也乖乖地躺着, 一直出汗。 随行照看的beta护士说他体温还有上升的趋势, 一边给他擦汗, 一边罩了个氧气瓶, 避免童青鹤窒.息。 车内充盈着茉莉香, 护士按着医生的吩咐已经给童青鹤打过一支抑制剂,刚到医院,提前安排好的医护人员把童青鹤送进急救室,医生开始为童青鹤做全身检查。 童青鹤晕的迷迷糊糊,但他的意识并非完全消失。四肢完全不听使唤的往下坠,体内仿佛出现一个深渊,他整个人漂浮在深渊上空,不会往下落,可也不能着地。 耳边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也许是讨论他的状况。童青鹤漫无边际地想,我没有晕倒。 眼皮无法睁开,有人接近他,似乎用仪器检查他的身体,连衣服都掀开了。 带着胶套的手触碰着他的皮肤,童青鹤抑制嘴里溢出的声音,一支针头刺入血管,冰凉的药剂与体内的火热互相碰撞,童青鹤弯曲身体止不住的痉挛,他被人压制着手脚,疼痛间黑暗的视野慢慢出现光源。 视网前灰色的一片,渐渐变成白光,他闭眼又睁开,几个身上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围着他讨论情况,见他醒了,其中一位医生弯腰,跟他说了两句话, 童青鹤嗯嗯地回应,他想问医生自己出了什么事,气音闷在氧气罩里,嗡嗡的说着,谁也听不清。 医生说:“别担心,你的身体没出现大问题,我们已经通知你的alpha,他很快就过来看你。” 听到江绍之会过来,童青鹤的心定了一大半,眼皮越来越沉重,之后医生又对他讲了些情况,眼前的人却渐变模糊,影影绰绰的,童青鹤再度昏睡,听不见也看不到,脑子钝疼,似乎有东西在脑海里分割开。 童青鹤昏迷不久,江绍之赶到了医院。他第一时间见到自己的小omega躺在病床上,于是过去坐下握起一只手,包在汗湿的掌心摩挲。 秦医生跟江绍之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当年同一班出来,一个进了特种队,一个从医。 江绍之问:“怎么回事。” 秦医生说:“我都给检查了,每一种病况排除,剩下最后一个跟他目前的状况完全吻合。” 江绍之:“别卖关子。” 秦医生兀自坐在椅子上,翻开记录的病例:“说来也算一个奇迹,你的omega,进入了精神觉醒期。” 江绍之眉心一紧,秦医生就笑,手肘轻松地撑在扶手边:“你一天到晚摆这张脸吓唬谁,你没听错,他拥有自己的精神体。” “怎么样,不光你们alpha,omega出现精神体,确实罕见吧。” 少数人拥有精神体,这少数人中alpha占了极大的比例,其他星球出现过omega精神体觉醒的个例,可在联邦,童青鹤确实是第一个精神体觉醒的omega。 精神体分有几个等级,战斗系的少之又少,像江绍之这种以远古凶兽为精神体alpha最罕见。 拥有精神体的人,精神领域比平常人更为广阔。江绍之忽然记得,他第一次成结,童青鹤就入侵了他的精神领域进行安抚,当时他意识浑噩,竟以为是精神崩溃的原因从而产生的幻觉。 信息素高度契合的alpha与omega,倘若双方都拥有精神体,情感共鸣程度将会非常高,omega完全可以对自己的alpha进行精神平复安抚,前提是,这名omega的精神体不是战斗系物种。否则两个战斗系的精神体碰一块,极有可能会纠缠着打架,不分一个胜负不罢休。 秦医生兴致高昂:“我好奇你的omega会拥有什么系列的精神体,他看起来毫无攻击性,平时跟人相处起来脾气应该温和,大部分人的精神体随原主特征,大概会是比较温和的物种吧。” 江绍之掀开软软盖在童青鹤额际的头发,他的每一次抚摸轻碰,童青鹤昏迷中似有感应,恍惚的嘟囔,仔细听,听不明白他究竟说的什么话。 江绍之问:“照眼前的情况,昏迷会持续多长时间。” 秦医生摆手:“alpha精神觉醒期大概为一周,你想想当年你自己经历的,再结合他的情况,多少能感同身受。” 医生离开病房,把私人空间留给江绍之跟他的omega。 江绍之俯下身,在童青鹤耳边叫他。 alpha的精神觉醒期,相当折磨人的意志力。过程中他们的五感每天都会加倍扩散感应,比如视觉的清晰度,听觉的敏感度,味觉的重化等,因人的体质而定。 江绍之听觉敏锐,当初度过精神觉醒期那几天,每天深受各种噪音的干扰,无数的声音穿进耳膜,汇集在精神海慢慢的消化,从而适应这样的改变。 童青鹤留院观察,第一天没有清醒。 傍晚,军训解散后纪晚来到军区医院看了会儿童青鹤,坐了十分钟,他准备离开,床上的人动了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纪晚转回去,在童青鹤耳边轻轻地叫他。 梦里挣扎的童青鹤眼角溢出晶莹剔透的眼泪,纪晚干站着无措,准备出去叫医生过来看看。 巡房的医生恰好经过,他们无法叫醒一直啜泣的omega,江绍之到楼下打了份汤上来,还没走到门外就听见自己omega的哭声。 江绍之疾步夺门而入,目光攫住床上的omega,问医生发生了什么。 纪晚解释:“我来看看他,正准备走,就听到他开始哭了,刚好医生经过,我们识图叫醒他,他哭到到现在却没停下,更没从昏睡的状态醒过来。” 江绍之把打包好的汤放好,坐在床头把童青鹤抱起,放在自己腿上枕着。 宽厚干燥的掌心把童青鹤握成小拳头的手背包起来,就在这时,江绍之感应到了一丝精神领域的共鸣,相当的微弱,来自童青鹤释放的精神领域。 小omega的精神领域并不牢固,释放的相当笨拙生涩。只要江绍之稍微施压,就能把他的精神领域摧毁。 江绍之抚着童青鹤微红的眼角:“童童。” 耐心等了十分钟,才得到昏睡中的人第一次回应。 童青鹤慢悠悠地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嗯,纪晚跟医生以为这只是童青鹤无意识的身体反应,只有江绍之知道,他的小omega是在回应他刚才的呼唤。 江绍之把脸压在童青鹤耳旁,奖励似的亲了亲他的鬓角:“乖,”继而发出沉声的低笑,“怎么那么迟钝,听到叔叔喊你了,那么久才回应。” 几分钟又过去,慢吞吞传来类似嘤的闷哼。 病房内的另外两人同时沉默。 医生觉得omega现在不光没事,更没他的事。待在病房里,他们两个外人显得多余。 纪晚清了清嗓子,掩去神色的不自在,干巴巴开口,:“我还得回宿舍洗衣服,江队再见,医生再见。” 医生还有病房要查,自然不会多留。 等人都走完,江绍之低头亲在童青鹤嘴唇上,耐心将唇瓣淡淡的颜色一点一点润亮,omega双颊又烫又红。 江绍之仔细感受omega精神领域的细微变化,语气淡淡,含着隐约的笑意:“童童别害羞。” 第41章 童青鹤的脸颊甚至脖颈浮出淡淡红晕, 一听自己的alpha说他害羞,不乐意了。 乌黑如鸦羽的长睫一抖, 江绍之耐心地等啊等, 又隔了五分钟, 果然等来自家小omega慢吞吞的一声哼,调子拖得绵长, 但声音小,听起来非但不会觉得他在生气,反倒像小动物撒娇的反应。 精神领域觉醒的过程,精神体不仅受原主影响, 原主一样会受到对方的形态从而自己产生变化。 精神体与宿主原本就互为一体, 彼此相互依存,不能分割。穷奇进入狂躁状态时, 江绍之一样会感受到同等的情绪, 躁怒嗜斗。 精神体与宿主产生的的影响, 至今没人能评判究竟好还是不好, 但大部分拥有精神体的人, 早就视精神体为另一种形态的自己。 双方其中有一方被安抚,另一方相继恢复。 童青鹤出现的反常习性,其实也都是因为被他的精神体影响, 出现物化的形态。 江绍之把童青鹤抱在怀里, 根据他的情况, 开始构出小omega精神体的模糊影像。 首先反应肯定很迟钝, 他伸手在童青鹤软软的脸颊一戳, 等几分钟后,沉睡的人鼻尖轻皱,条件反射弧够迟缓了。 再来一点,大概就是爱睡觉。 江绍之精神领域觉醒时期,几乎没能合眼真正的休息过一刻钟,无论何时何地,他的耳朵不断被迫接收外界各式各样的声音,所有的声音充斥在脑海,即使他的意志力足够坚定,也差点被那一次的经历摧毁崩溃。 成功把穷奇召唤出来的那一刻,江绍之睡了足足两天才恢复意识。 童青鹤喜欢睡觉,说明他的精神体天生带有嗜睡的习性。 又迟钝又嗜睡,江绍之觉得事情不太妙。他的omega本来就是个小书呆,出来一个这样的精神体,保不准更呆了。 江绍之哭笑不得,捏了捏童青鹤的鼻尖:“醒醒。” 三分钟后,童青鹤的嘴巴砸吧砸吧,慢吞吞嗯嗯两声,江绍之问他:“要喝水” 童青鹤不动不出声,江绍之把人小心放在枕头上,倒了杯温水,给他喂了一小半。 半杯水喂进肚子,童青鹤才反应过来。他悄悄伸出手指,软软地勾着江绍之的衣袖,意思是他口渴了,想喝水。 江绍之看着已经喂了一半的空水杯,摇头淡笑。现在他跟自己的omega交流,等事情做完,对方才表露反应。 童青鹤嗯一声,江绍之问:“还要喝?” 静止了几分钟,童青鹤又嗯嗯嗯,陷在被子里的身子轻轻扭动,鼻尖分泌出细细的汗液,看起来有些急躁。 江绍之掀开被子,手放在童青鹤的肚子上稍微按揉,结果人就跟炸毛似的,几分钟后嘴里嗯嗯的声音变了另外一个调。 江绍之当即把他抱起,意识到自己的omega憋尿憋得难受,快忍不住了。 卫生间,江绍之细心童青鹤解开衣服,人抱着,看他小脸涨的通红,就是不出货。 忆起曾经也发生过这样的场面,江绍之温柔跟自己的omega保证:“叔叔的眼睛转过去了,不看。童童别怕,不用害羞。” 听到alpha的保证,童青鹤这才按捺着羞臊,断断续续的涌出一道水柱。 他的性格内敛腼腆,被这样抱着解决了生理问题,眼角很快溢出泪珠,可怜得江绍之都不知道怎么对待他才好。 抱着童青鹤重新回房,江绍之再一次感受到他释放出微弱的精神领域。 童青鹤似乎想通过这个方式给他传递信息,只可惜当江绍之释放领域准备接触并且回应的一瞬间,童青鹤薄弱的精神领域立马消失。 童青鹤暂且没适应领域的出现,更没摸到掌握建立精神领域的办法。江绍之的精神领域意识极强,即使在童青鹤面前完全收敛,气场也是他暂时不能承受的。 因为透支过两次精神意识的构建,童青鹤疲倦不已。勾在江绍之衣袖的小手指慢慢松开,再度进入沉睡状态。 秦医生查房,看着江绍之全天守着他的omega,幸灾乐祸地问:“感觉如何?” 秦医生所问,指不是江绍之因为omega的状况感觉如何,而是被一个人束缚的感觉如何。 江绍之在他们那一届学生里,出了名的好斗,战斗精神s级。进入特种队后,常年在外执行危险系数最高的任务。他们这些老同学偶尔聚会,也仅从星际新闻里听过关于这支队伍的报道。 据说、听说,不管从新闻或者别人口中听到多少,就没见过江绍之一面。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位置越走越高,久了就也成为大家敬仰的目标。 江绍之在朋友面前露出久违的微笑:“很好。” 秦医生感慨:“看你以前凶悍好斗,还觉得你对omega不会抱有那么深感情呢,现在一看,啧啧。” 江绍之淡淡开口:“我和童童的信息素契合度满100%。” 秦医生伸懒腰的动作一僵,腰差点没扭伤。他掏了掏耳朵,不敢置信:“100%?” 江绍之:“嗯。” 秦医生讪笑:“打扰了。” 这彼此又是拥有精神体,信息素契合度还100%,放眼整个联邦甚至整个星际,目前为止估计也就找出他们这一对。 天生注定就该在一起。 秦医生说:“我先出去了。” 江绍之自发在病床的另外一侧躺下,把自己的omega拢进怀里。 “童童。” 童青鹤没反应。 过了几分钟,江绍之咬着他的耳朵:“宝宝。” 沉睡的人脸颊浮起害羞的潮红。 江绍之亲他的脸:“快醒过来。” 童青鹤留院观察了两天,信息素稳定之后,除了整个人还处在昏睡状态,没有其余状况。 秦医生告诉江绍之他可以把人带回自己宿舍照顾,午后,江绍之训练完就把人抱回宿舍。 夜深了,江绍之拉开浴室门,臂膀沾着一串冰凉的的水,他扯下毛巾擦干净。 主卧的床上传来隐隐的啜泣,江绍之赶回床上,被窝里的人颤颤悠悠发抖,被子捂得还挺严实。江绍之一开始扯不开,哄了两句,终于把闷在里面的人捞出来。 童青鹤睡的昏昏沉沉,他隐约觉得肚子涨,想去厕所,嗯嗯了好几声都没得到alpha的回应跟帮助。 而童青鹤所谓的嗯嗯几声,至少过了六七分钟有余。 江绍之低头检查了一下被单,有一小块地方湿了,再看童青鹤身上微微隆起的布料,一顿,终于知道他的omega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江绍之把人抱到沙发,先替他换衣服,再换干净的床单。 他的小omega在梦里失禁,梦境与意识交替,本身也会有所感知。 江绍之拥着他:“宝宝。” 童青鹤合着眼下意识抽噎。 “睡了这么长时间该醒了,叔叔想你。” 按童青鹤目前的情况发展下去,他无法成功召唤出自己的精神体,就没办法从昏睡的状态醒过来。 几分钟过去,江绍之听到童青鹤嗯了一声,转眼又睡觉去了。 黎明之前,卧室的大床上隐约传来悉数的声响。 睡了足足三天的童青鹤猛地从床上清醒,顶着一头柔软的蓬乱的短发。他双手捂着大脑,感受额际脉搏突突的跳动。 躺在身边的江绍之听到动静起来,看到背对他蹲在床角出神的小omega,薄唇刚动,忽然意识到身上的异样。 江绍之掀开被子,在童青鹤睁圆的眼睛下,指了指抱紧他大腿不放,正呼呼大睡的小家伙,毛茸茸的爪子扒拉着裤子,就快勾出一个洞来。 他笑说:“宝宝,怎么抱叔叔抱那么紧。” 童青鹤瞬间脸就红了。 第42章 卧室内拉起了窗帘, 光线昏暗,隐约看到江绍之腿上抱了个只毛绒绒的小家伙, 像个小小的圆球。 童青鹤的手指不由自主揪紧床单,盯着凭空冒出来黑乎乎的小东西,说话差点咬到舌头。 “那、那是什么……” 小omega紧张到连自己的精神体都不认了,江绍之哑声低笑。 他拿起放在桌面的遥控器,窗帘散开后, 清晨微弱的光线足够看清楚童青鹤召唤出来的小家伙,一只很小的考拉宝宝。 考拉小宝宝睡眠香甜,紧抱着alpha大腿外侧不放,它四肢短小,几乎快要抱不住alpha的大腿了。 江绍之指了指自己的腿:“童童还不松手?” 童青鹤耳尖红得滴血:“……” 他的小考拉微微蜷着, 背后浓密灰褐色短毛又厚又软, 圆圆的脸上顶着一双椭圆的大耳朵, 屁.股毛茸茸, 摸过去, 没有尾巴。 身长约莫十厘米的小考拉睡姿憨拘可爱, 跟宿主一样, 乖巧安静。 江绍之一只手掌就能把它完全抱起, 小心翼翼地抱到童青鹤面前。他看着自己目瞪口呆的小omega,淡声微笑:“童童的精神体还是个小宝宝。” 童青鹤呐呐, 不敢相信这是他召唤出来的精神体, 属于他的一部分。 童青鹤鬼使神差地伸了一根手指, 轻轻戳在小考拉毛茸茸的脸上, 过了几分钟,才听到它发出嘤嘤的尖叫,不刺耳,非常小声。 小考拉黑溜溜的小眼睛仍然闭合着维持在睡觉状态,似乎感应到宿主戳了一下他,勾在江绍之睡衣上的小爪爪准确的勾住了童青鹤的手指,爪爪往下滑了滑,乖乖的贴在他手心里。 不管远看近看,还真像两个人的宝宝。 考拉性情非常温驯,每天睡眠的时间非常长,它们的反射弧度迟缓,从不会对其他动物构成威胁。童青鹤看着自己呆呆笨笨的小考拉,脸缓慢地皱成一团,他并非不喜欢自己的精神体,而是感到了相对的郁闷。 他的alpha精神体威风凛凛,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变成一只憨拘的萌物。 江绍之抱着小考拉,碰一下,久久之后,才得到它慢吞吞地回应。 童青鹤说:“它呆呆的。” 江绍之揉了揉他的头发,手刚松开,把小考拉放进童青鹤怀里,往眉心捏了捏:“穷奇感应到它的出现,要出来看看它。” 童青鹤笨拙地抱着小考拉:“啊……” 江绍之召唤出穷奇,庞大的凶兽躬着身躯趴在地板上,目光紧锁着童青鹤怀里小小只的考拉,太小了,穷奇不敢伸出爪子碰,担心把它碰伤弄疼。 小考拉慢腾腾扭了扭身子,穷奇喷出热息,黝黑的鼻子凑近了小考拉,嗅一嗅,望着童青鹤的兽瞳亮晶晶的。 穷奇忍不住嗷出一嗓子,原本乖乖躺在童青鹤怀里睡觉的考拉宝宝,嗖的没了踪影。 童青鹤怀里抱着空气:“……”他的精神体呢。 穷奇又嗷一嗓子,急哄哄地喷气,大脑袋往童青鹤怀里拱,依稀能感受到考拉宝宝的气息。它缩回脑袋,想找找考拉宝宝是不是掉床底去了,江绍之看着一头凶兽跟个二哈似的直往床底拱,脸一热,揪住它的尾巴将它扯出来。 穷奇:“嗷——” 童青鹤身体感到一阵虚软,他靠在江绍之怀里,同样疑惑的问:“我的精神体回去了吗?” 清晨的气温凉爽,江绍之抹干净童青鹤额头的冷汗,把他放下躺着休息。 “乖,你的精神领域刚觉醒,还不能自由的召唤它,这会提前透支你的精神力。等以后适应了,就可以控制自如的建立你的精神领域,随时召唤精神体出来。” 童青鹤听得一知半解,他握着江绍之的掌心,眼皮渐渐抬不起来。 “叔叔,我想睡了……” 江绍之在他眼皮亲吻,童青鹤很快再度陷入睡眠的状态。 此刻穷奇来回晃动它的尾巴,像一条在空气中挥舞的长鞭,江绍之深刻的感应到它有多兴奋。 江绍之说:“回去。” 穷奇嗷了一声,低低闷闷的嗓音,不敢惊扰了童青鹤的梦。它伸长脖子,脑袋搭在床沿,尾巴钻进被子里,松松卷着童青鹤的手腕。 江绍之叹息,穷奇非要守到小考拉再出来才肯回去了。 童青鹤一睡又是半天,江绍之中午回来给他喂粥,睡眠状态的omega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喂完小半碗粥,童青鹤轻抿嘴巴,嗯嗯嗯的叫。 江绍之熟练地把他抱进卫生间,褪去衣裤,卫生问题都是在梦里进行的。 他找出干净的毛巾,沾过水后把童青鹤的身体擦了一遍。小omega梦里感到害臊,皮肤泛出淡色的粉。 年轻人的身躯总是充满了无限的诱惑力,江绍之盯着看了会儿,自己的小omega像在说着梦话,嘴里吐出嗯嗯嗯的轻哼。 他笑,亲了亲慢慢嗯哼的嘴巴。 童青鹤忽然侧过身抱住江绍之的手臂,动作与小考拉如出一辙,毛绒绒的脑袋贴在他手臂来回慢慢地蹭,江绍之叫他:“宝宝。” 童青鹤久久的回应:“嗯……” 江绍之对着omega的唇吻了一遍才离开:“童童,等你醒来。” 午后烈日如火,整个训练场挥洒着alpha新兵的热汗,与他们不服输的吼叫。不同往日的争强好斗,今天alpha们谈起关于江队的八卦。 江队一连三天往军区医院跑,在医院里看伤的新兵遇到,大嘴巴回来就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 “江队的omega,我想不出是个什么样的人。” “废话,肯定各方面优秀出色,说不定还是个泼辣的omega,不然怎么能镇住江队的暴脾气。” “老子也想要个omega,配对了两月都没见根毛,听说隔壁区的omega一个个都长得年轻又好看,想去偷一个回来嗷。” alpha们哄笑:“要不咱们组队都去偷一个。” 一帮思春的新兵笑着笑着,笑容僵在嘴角,看着朝他们挥鞭的江队,马上笑不出来。 童青鹤在梦里看到自己alpha光着臂膀汗水湿淋的画面,他闷闷地喘了一口气,燥热中夹杂着一丝清凉的风,他醒了,脸颊燥热。 硕大的兽脸往他手背蹭了蹭,童青鹤吓一跳,他的意识先于大脑反应,可说话却忽然变得慢慢悠悠的。 “……穷奇。” 穷奇亲昵地把脸埋进被窝,兽瞳中带着几分迫切的渴望。 童青鹤咕噜咕噜转了转眼珠子:“想看考拉宝宝?” 穷奇:“嗷——” 童青鹤试着催动精神领域把他的小考拉召唤出来,试了一次,他晃了晃泛着微白的脸:“我还没有办法可以随时叫它出来。” 穷奇伸出长长的舌头,钩刺收着,沿着他的面颊安抚。童青鹤抱上它的脖子,视线越过窗,望向湛蓝的天空,呢喃:“想见叔叔。” 他动作迟缓的准备下床穿鞋子,整个人腾空坐起,穷奇把他放在背上,尾巴一晃,轻巧的越出窗外,奔跑中带起了爽快的风。 穷奇闪动翅膀,正准备飞起来,以童青鹤的视角看下去有些恐高,他叫了两声,穷奇落地,朝训练场的方向靠近。 庞大的凶兽刚出现,立刻夺走了所有新兵的视线。直到凶兽靠近,所有人才发现,那么威风的精神体身上,背了个小小的人。 穷奇矮下身,让小omega抓着它的毛发慢慢滑下地。 无数道目光骤然落在自己身上,童青鹤缓缓移到穷奇翅膀下,借着翅膀遮挡,视线沿着在偌大的训练场悄悄寻找他的alpha。 童青鹤所站的位置距离训练场中央隔了数百米远,他的视力远不如alpha,看的模模糊糊,又不敢靠近。 新兵们狂嚎:“是嫂子!” “看起来好小,比江队年轻太多了叭!” 浑厚的嚎叫一声盖过一声,童青鹤缩在穷奇的翅膀下,受到了惊吓。 江绍之掉头,看清楚自己的精神体,以及藏在翅膀下小小的身影,他的omega在害怕。 江绍之制止新兵们发出的嚎叫,他准备过去把人接走,脚刚迈开,小腿处一紧,低头就见到有只毛茸茸的小家伙死死扒拉着他的小腿。 小考拉此时已经从睡眠状态中清醒,灰溜溜的小脑袋左右一转,耳朵动了动,四周陌生吵闹的环境让它害怕地抱紧alpha,慢吞吞地嘤嘤叫。 小爪子哗啦哗啦,考拉宝宝努力往江绍之身上爬。江绍之把它捞回怀里抱紧,小家伙嘤地抱上他的手臂。 穷奇狂喷着热气,童青鹤从翅膀下露出藏起来的脸,通红通红。 江绍之眼底滑过笑意,走到他面前:“这么怕还跑出来。”意有所指,揉了两下小考拉。 童青鹤看着死抱着alpha不放的考拉宝宝,嘴上说:“快下来,回来。” 小考拉却抱得越来越紧。 精神体永远不会违背宿主的意志。 第43章 考拉宝宝捉着江绍之的手指啜, 黑溜溜的小眼睛不停转动。童青鹤笨拙地抚摸它的脑袋:“它是不是肚子饿了。” 穷奇看到考拉宝宝肚子饿,鼻腔哗哗的喷出热气,有力的尾巴犹如一条粗长的鞭子扫着地面拍打,击起尘土飞舞。 江绍之清楚感应着穷奇情绪的变化,无语一瞬。但一想这其实是他内心最深处的反应,三十的男人,经历过战场的残酷洗礼, 此时耳热。 穷奇的出现引起训练场骚动,尤其是精神体刚觉醒的alpha, 他们对战斗系高的精神体崇拜向往,恨不能马上把穷奇包围着围观, 更甚有人跃跃欲试,希望穷奇可以跟自己的精神体打一架试探实力。 江绍之怀里抱着考拉宝宝,把穷奇收了起来, 穷奇消失前不情不愿地扫了江绍之一眼,它好不容易有个宝宝, 合着还不能多相处一会儿。 考拉宝宝轻轻咬了几口童青鹤的手指, 短小的后肢在他怀里踩了踩, 柔软的肚皮对着他敞开。幼小的动物腹部的毛还很薄软, 雪白短毛覆盖的肚皮上方中央,露出了一块小小的香腺。 考拉的声音千变万化, 它发出软软嗡嗡的叫声, 表示心情很好。 童青鹤曾在课堂学过部分关于考拉的资料信息, 它们主要以使用桉树叶和嫩枝为主。桉树随处可见, 江绍之喊了一名新兵到附近摘桉树叶子,他把小考拉放到童青鹤怀里,考拉宝宝看了看自己的宿主,又看看alpha,后肢和一只前肢换抱着童青鹤的手臂,剩下的另外一只爪爪勾住江绍之衣服,嘤嘤哼叫。 考拉宝宝肚子饿了。 负责去收集桉树叶子的新兵回来后,把叶子送到了童青鹤手里,考拉宝宝看到叶子明显兴奋,鼻子嗅了嗅,抓了几片树叶子挑出能吃的,含进嘴巴里慢慢咀嚼。 童青鹤和江绍之屏息凝神的看着这一刻的考拉宝宝,内心莫名柔软。 童青鹤抱紧它,下巴贴在毛茸茸的脑袋上磨蹭:“它好乖。” 温驯柔软的小动物,看着呆呆笨笨,其实内敛乖巧。 江绍之同意,考拉宝宝随主,主人有多乖,它也一样乖巧。 考拉宝宝慢腾腾把叶子嚼完,对童青鹤跟江绍之发出轻轻柔柔的咕哝声。吃饱喝足,它得继续睡觉啦。 江绍之看着自己的omega和他的精神体,陡然生出一种为人夫为人父的幻觉。他极少享受到亲情欢聚的时刻,现在他的血却是热的,跟上战场执行任务的热血冲脑不同,这样的温情只有心彻底愿意为一个人安定下来时,才能感受到的温暖。 alpha新兵们看到前方一家三口的温情画面,艳羡之情油然而生。无论凶兽多么勇猛善战,也有低头伏首的瞬间,这是属于野兽的温柔。 考拉宝宝食用完树叶又从童青鹤的怀里消失了,它需要长时间的睡眠,而精神领域刚觉醒的童青鹤,也不适宜长时间建立精神领域释放他的精神体。 “回去休息?”江绍之预备送童青鹤回公寓间,他却指着另外一个方向,打算归队训练。 江绍之牵着他:“不能勉强。” 童青鹤走路随着考拉宝宝似的,行动比较迟缓。他步子走得急,急忙间步伐颠颠晃晃,远看还有点滑稽。 一路行至omega专训区,omega们看到童青鹤跟一个高大的alpha手牵手过来,不禁议论纷纷。 beta教官瞪眼:“安静安静,都吵什么,那是江队!” omega们闭嘴,但目光依然紧盯着童青鹤和他的alpha不放。在部队大区见到alpha和omega单独相处的场面,已经足够的稀奇。 训练区有严格的规定,为了保障omega的安全,以及树立起作为一名军人合格的素质,没有进行标记的alpha未经批文允许,不得随便出入omega训练区,而未被标记的omega,也不能随意进出alpha的训练场地。 可童青鹤的alpha,不止一次进出omgea训练区,虽然这意味着童青鹤已经被这名alpha标记,但眼前这位alpha的特权很显然也开得太大了。 beta教官刚才称对方为江队。 江绍之把童青鹤送回队里,跟教官谈了些关于童青鹤精神体觉醒的事,麻烦他有空帮忙照看。 教官暗自惊讶,头一次见omega拥有精神体。beta中也有人会觉醒精神领域,几率却仅仅比omega高一点,对比起alpha,第二性别的优势,从基因上就已经天生注定,有人生下来就站在金字塔的最高阶层。 童青鹤跟纪晚站一列,趁江绍之和教官说话,特意向纪晚表示谢意。他那天忽然发热,是纪晚第一个发现并把医生叫来,送他到医院的。 纪晚是典型的面冷心热,真的跟他有了交往,才发现这样的人心思心腻,会照顾旁人的感受。 纪晚难得露出浅浅的微笑:“没关系。”他的表情出现一丝细微的怅然,“你的alpha对你很好,你在医院昏睡那几天,我去看了你,他一直留在身边照顾着你。” 童青鹤腼腆的点了点头,江绍之离开后,教官仍然监督他们立军姿。 午后中途解散休息,童青鹤准备带纪晚去阴凉的树荫下避暑。回头却见纪晚停在原地,眼睛半闭,似乎在等什么。 他以缓慢的步子挪回去:“纪晚?” 纪晚不动。 童青鹤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纪晚恍惚睁眼,嘴唇泛出不健康的白,脸上的汗比童青鹤流的密集。 纪晚说:“我没事。”说着眨了眨湿润的睫毛,汗珠滚落,模糊的视野由黑渐渐转白。 童青鹤轻碰,吓了一跳。 纪晚出的全是冷汗。 他把人搀扶着向空旷的树荫处走近:“你生病了吗?跟教官打个报告去给医生看一下吧。” 一顿,悄悄地问:“纪晚,你的alpha呢?” 纪晚总是表现出疏离的态度,对人不亲近,连身体不适也从来不跟教官汇报。童青鹤隐约猜到这或许和纪晚的alpha有关。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纪晚脸色苍白身体不舒服的状态,或许纪晚生了病,却坚持来参加军训,说明这份工作对他很重要。军训通过后,意味着在将来的不久,纪晚会进去联邦机构的单位工作。 可是没有alpha会放任自己的omega在生病的状态出来工作。 纪晚脸色一冷:“……我哪有什么alpha。”他话说得轻,童青鹤听到一半,瞥见他忧郁冷淡的脸孔,不敢再问。 直到午后,军训刚结束,人散完了纪晚在回宿舍的中途晕倒。童青鹤正准备回去洗澡换身衣服去跟江绍之吃饭,纪晚晕在他旁边,把他吓得措手不及。 他慢慢把纪晚扶起来背在身后,一路背到医护室,医生确定纪晚没有生命危险,又替他做了遍全身检查,动起笔在病历上做了记录。 医生说:“他怀有身孕,” 童青鹤喃喃:“怀、坏孕了?” 医生点头:“大概一个月的时间,他是军训生,在进来军训前就要体检了,omega怀孕后是不被允许参加军训的。” 也就是说,纪晚的体检单大概有人动了手脚。 医生问:“你认识他的alpha吗?” 童青鹤摇头:“纪晚没告诉我。” 医生叹气:“他现在胎位不稳,每天在太阳底下晒着站军姿,只怕肚子里的孩子早晚保不住,对他的身体安危也有严重的影响。” 医生考虑把实情告诉教官,昏迷状态的纪晚忽然清醒,把手一伸,攥向医生的白色大褂,虚弱的开口:“医生,请您替我保密。” 纪晚坚持地说:“还有几天就结束了,我可以的。” 童青鹤郁闷不已,医生给纪晚空间思考,他坐在旁边默默陪伴,望着对方苍白的脸色,他问:“为什么这么固执?” 纪晚白着脸苦笑,反问:“你不明白吗?” 童青鹤握上纪晚的手,却见他捂着脸,遮掩几乎崩溃的表情。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细细的泪水从纪晚的指缝间源源不断淌出,他毫无预兆的哭了,从来没将藏在内心的压抑宣泄出口,此刻却告诉童青鹤:“小童,我是被人用强硬的手段标记的。” 童青鹤震惊。 纪晚哽咽的说:“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愿意做omega,为什么性别会注定我们一旦被标记之后身不由已,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离不开标记你的alpha,凭什么,凭什么……” 他迷惘地说:“我尝试过逃离,可是一旦被标记后,只要对方对我释放信息素,那一刻,大脑和身体本能的屈服对方,无论我做什么,永远逃不开他的控制,我恨,真的好恨……” 童青鹤喉咙哽着说不出话,一摸,眼眶下也湿了一片。 纪晚忽然笑了笑,转头看着童青鹤:“你觉得omega是alpha的天生的附属品吗?” 第44章 夜色悄然而至, 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也散尽了。纪晚的眼瞳在灰暗的环境下幽幽闪烁, 不一会儿, 室外的医生把房内的灯打开, 童青鹤捂了捂湿润的眼睑, 瓮声开口:“当然不是。” 他的嗓音有一点哽塞, 固执坚定的说:“我们是独立的个体。” 纪晚似乎在衡量这句话的准确性, 自嘲地笑:“是吗,我也这么以为。但实际上我们就是站在性别底端,只能任由alpha支配的存在。” 纪晚恍惚地注视童青鹤,眼下的泪痕浅淡:“都经历过发.情期了吧, 那种身不由己,畜.生一样对alpha的渴求,迫切的希望对方把自己支.配的欲.念,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我不爱他,却像条狗一样恨不得伏在他身边。”纪晚喃喃自语,精神状态看起来差极了, 陷进癔症里深刻得无法逃脱,童青鹤受他感染,眉心紧蹙, 虚握的拳头越来越紧。 他想给纪晚带来一些安慰,话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发.情期那几日所经历的一切,至今令他心有余悸。尽管有他的alpha无微不至的陪伴, 可当一个人从身到灵魂都没有办法为自己控制时, 浮沉在别人身边被支.配的无力感, 只有他们能体会到,就连他的alpha也无法体会深究这种感受。 全身心毫无保留的将自己展示、献祭、依赖,就像菟丝花,只能攀附着依存,他们只有alpha,只剩alpha。 童青鹤与纪晚一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看窗外凝聚的黑暗夜色,再过不久江绍之大概会找到这里。 “纪晚,我送你回宿舍休息,你的孩子……”童青鹤对他保证,“我尊重你,一定对你的隐私保密,请你也要爱护好自己。” 纪晚不咸不淡地应声,童青鹤送他回宿舍,出了医务室,迎面遇上来找他的alpha。 “叔叔,”童青鹤向江绍之介绍纪晚,“纪晚身体不适,我带他来看看医生。” 纪晚与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身形单薄地站在夜色下,孤零零的一个,似乎要被身后漫无边际的夜色所吞没。 纪晚说:“你们忙,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行,”他安慰童青鹤,“休息过后我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不用担心。” 说着,纪晚怕童青鹤跟上,自己先提前走了。童青鹤望着远去的背影欲言又止,他的情绪掉到相当低落的点,跟江绍之并排着走在林道里,状态显然不对,整个人魂不守舍。 江绍之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浅浅的沉香包裹着omega,给予他无微不至的包容。 童青鹤感到被安慰的同时,主动牵住江绍之的手指,勾勒alpha的一截小指:“叔叔,我刚才知道了一个秘密,但我不能告诉你。” 他答应纪晚会保密,可积压在心底的苦闷无法排解,只好模棱两可地对自己的alpha倾吐。 江绍之听他说的颠三倒四,大概联想到事情跟纪晚有关。 哪怕纪晚是个omega,占有欲作祟,江绍之并不希望自己的omega把心思放在除了他之外的人身上。 沉香的气息渐渐浓郁,童青鹤闻着闻着两腿很快打飘,不明所以:“叔叔?” 江绍之在食堂把饭菜打包,单手拎着,另外一只手圈紧童青鹤的腰身不放。 “不要想其他人,”稍顿,声音低低沉沉,“想我。” 江绍之说这话时特别自然,他的omega只能想自己,这样的想法根深蒂固地扎在脑海,alpha与生俱来的自信与骄傲,根本不容许自己的omega眼睛注视着除自己以外的人。 经过梧桐林时风特别大,童青鹤下意识缩进江绍之怀里,他释放的茉莉香被沉香行程的大范围壁垒包围,浓郁的沉香霸占着空间标记出一个安全圈,茉莉香四处飘荡,触碰到沉香的安全壁垒,颤颤悠悠地缩了回来。 进了公寓套间,童青鹤红着脸从江绍之怀里蹿出来时,手上抱了只小考拉。 考拉宝宝破天慌的清醒,黑豆子似的小眼睛吱溜溜转,沿着童青鹤的手臂爬到他的肩膀,小小的身体蹲坐在肩头,眼一闭,看起来准备要睡觉了。 江绍之目光温和地看着童青鹤跟考拉宝宝,顷刻间把穷奇放了出来, 穷奇抖了抖厚实的毛发,炯炯有神的目光转到童青鹤和蹲在他肩膀睡觉的小考拉上,蓦然柔和。毛绒硕大的脑袋亲昵的蹭了蹭童青鹤的脸,紧随着渴求地望着他,对小考拉表露的殷切毫不遮掩。 童青鹤摸着小考拉的脑袋,穷奇吐出舌头在他手背舔了舔,尾巴卷到他的脚腕子上,前肢一低,整个庞大的身躯伏趴,湿润温热的鼻子贴着他的脚背,弱弱:“嗷……” 江绍之眼睑一抖,脸偏过窗外,迅速走向餐桌,把手里打包带上来的饭菜分类摆放整齐。 童青鹤轻手轻脚地把考拉宝宝放到穷奇怀里,小小的一只暗灰色团子,穷奇好奇又紧张,爪子笨拙生涩地碰了一下马上收回,它雀跃,喉咙压抑着低低的吼声,尾巴不断扫动,舌头伸出一小截,仔细的给考拉宝宝舔理背后的绒毛。 自从考拉宝宝出现,穷奇还没拥有跟它单独相处的时间,现在毛绒绒的小家伙就在它怀里,舔又不敢舔,戳更不敢戳,怕舔化了戳坏了。 穷奇抬起脑袋,往童青鹤腿边轻蹭,尾巴悄悄绕到考拉宝宝身上一卷,放到宽厚暖和的背上。 考拉宝宝半蜷着四肢呼呼大睡,穷奇直起身躯,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宿主,再扭过来用舌头扫了一口童青鹤的脸颊,哗地越向窗外,消失在黑暗中。 童青鹤:“……” 他回到餐桌坐下:“叔叔,穷奇去了哪里?” 江绍之朝他露出微笑,淡辛甜的沉香撩撩绕绕地勾着童青鹤,有意无意地触碰着露在空气外的敏感地方。 童青鹤抖了抖身体,总觉得自己的alpha笑容让他毛骨悚然。 “先吃点东西填肚子。”江绍之把汤喂到童青鹤嘴边,童青鹤想把勺子抢到手里,没抢成功,只好就着对方的手,一口一口把饭菜咽进肚子。 江绍之习惯单独相处,风里来火里去,处事手段干净利索,身边不需要人照顾,也没伺候过别人。他伸手把童青鹤抱腿上坐着,空闲的手握着一截细腰扶稳,摸了摸omega的肚子,喂得差不多才停下,自己就着剩下的饭菜大口吞咽,与给童青鹤喂食的细致相比,没有丝毫的讲究。 “叔叔,我想下去……” 握在腰侧的掌心稳固牢靠,童青鹤挣不开。他多动了几下,接到alpha警告的眼神,示意他先别动。 童青鹤僵在江绍之怀里,脑袋瑟缩的垂着,露出细长的后颈,腺体却微微发红,飘散在客厅的茉莉香信息素瞬间沾了些旖.旎的色彩。 江绍之突然不急着吃饭,目光锁在变化的部位,看着omega颈后逐渐分泌出浅浅的湿润,他把手边的碗推开,臂力一施,把童青鹤托在手臂上。 升高的视线使得童青鹤抱紧江绍之的头,这样的姿势让他想起自己‘求婚’那天,脸颊发烫:“叔叔,你怎么这样抱我了,放下。” 他话音倏然戛止,手指紧紧地揪住江绍之的头发,喉咙发出轻细的声音。 “叔叔,”他几乎说不稳话,颤抖地问,“穷奇在干什么……” 精神体与宿主同为一体,此刻穷奇不知道对考拉宝宝做了什么,考拉翻.腾着毛绒绒的身躯,呓语般吐出软软温和的嗡嗡声。 童青鹤青涩又难耐,眼睛湿润地看着江绍之,企图找一个答案。 江绍之淡笑:“穷奇在跟考拉玩而已。” omega一张脸几乎烧红,他闭着眼隐忍,额际与发鬓渗出细密的汗液。他克制着把声音闷在喉边,像受了欺负,说的话却没任何威慑力,总是那么温软,越听话就越想欺负他。 童青鹤憋了一口气,说:“哪有这么玩的。” 江绍之把童青鹤带进浴室间,上次之后他在浴室多准备了一个浴缸,放好热水,方便童青鹤进去清洗的。 童青鹤垂眸不语,白色的小牙紧紧咬着,仔细看,人有些颤抖地缩在温热的水中,他忍到了极限,抬起湿漉漉的脸,可怜地望着江绍之:“叔叔,让穷奇停下。” 精神体远比宿主更顺从它们所要的,所想的。毕竟兽类可不知道羞耻的含义,它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穷奇的种种行为,让在沉睡状态里的考拉宝宝反抗不了,呼呼睡得香甜,不知道在甜美的梦境中,凶兽把它全身上下标记了个遍,就像野兽标记自己的领地,小小的灰色毛团散发着穷奇的气味。 它嘤嘤地叫,抱着穷奇的爪爪滚了半圈,又被尾巴卷了回去。 水雾朦胧,童青鹤准备出去,手腕紧了紧,江绍之轻松把他牵回水里。 第45章 江绍之打开喷水的花洒, 温热的一道道水流洒下, 浴室间很快弥漫着雾蒙蒙的水汽, 镜面前晕满细小的水珠,童青鹤靠在镜子前,手心向后攀着,碰碎一镜子的小水珠, 差点滑倒。 “叔叔, ”他的舌头不利索起来, 想起上次发生的荒唐, 心惊肉跳, 犹豫地问,“怎么把我关在在这儿了。” 另外一边的穷奇终于安分,考拉宝宝陷入憨甜的睡眠里, 他刚缓下的心此刻紧紧提起, 委委屈屈叫着:“叔叔。” 又直呼alpha的名字:“江绍之。” 童青鹤少有的直呼江绍之的名字,江绍之眉梢轻挑, 嘴角噙着不易察觉的笑。 他把童青鹤重新拉到跟前,掌心贴着他的发尾,一抚,果然已经沾了些和温水不同的触感。 江绍之不急于对自己的omega怎么样,他更喜欢观察童青鹤情绪的变化。 omega每一分细微的变化都不想放过,就像猎人对自己的锁定的目标进行观察, 猎物已经在他的陷阱范围内, 但在出手之前, 他们喜欢研究。 童青鹤偏过脸,被江绍之稍微转回去。 “童童,”粗糙的指腹摩挲着他的下巴,江绍之攫住他琥珀般的眼瞳,“今天晚上一直在怕我,恐惧我。” 童青鹤慌忙地掩下目光,江绍之迫使他抬起:“对不对,为什么。” 江绍之转念一想:“因为纪晚?” “不是…………”浴室间的汇聚的热水冲刷着童青鹤的眼睛,水雾蒸得他眼眶酸热,想开口做点解释,可放在此时,竟有些苍白的无力感。 童青鹤抓在江绍之小臂上的手渐渐松开,他闪烁其词,瑟缩在alpha宽厚修健的怀抱里,头发湿透了贴在颈后,后颈细白的一截,随手一折大概就断了。 omega总是如此的纤细,他们的内心也柔软而脆弱。 江绍之没有马上逼迫童青鹤开口,眼也不眨地注视着水流冲过的腺体,像抹了胭脂,一点一点化开动人的色泽。 在无声地沉默中,依稀听到童青鹤微弱地开口:“叔叔,我怕以后变成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 心理防备崩出一道窄小的口子,童青鹤浑身打着颤抖,隐忍着克制情绪的波动。江绍之把水关掉,之后抱起他,浇得湿透的两人回了卧室,换上干净的睡衣。 江绍之出来就替童青鹤擦了脸,睡衣的扣子系好,转眼看去,薄薄的水光闪烁,眼下又湿了一片。 他把omega放在怀里坐稳,掌心有节奏地拍了拍,在等对方说出来。 童青鹤咽了咽嗓子,江绍之抬手拿起水杯喂了他几口水,情绪稍渐缓过来一些后,童青鹤正视自己的alpha,说:“我怕以后会变得离不开你。” “叔叔,你不是omega,不能理解到这样的滋味。” 他恍恍惚惚的:“纪晚说得对,我们的第二性别分化,从本质上就是不同的,从出生就注定,我没有你那么厉害。” alpha站在顶端,善于征服,而他们身为底层链最软弱的人,是被征服的第一目标。失去自我时的颤抖,发自内心的恐惧,不可抗拒的把自己交给另外一个人,完全依附alpha,事后茫然虚无的恐惧感他无从诉说。 童青鹤颠三倒四地问:“叔叔,你能理解吗……” 江绍之握紧他的手腕,深深望进童青鹤闪躲的眼睛:“童童,我永远不会背弃你。” alpha做不到与omega感同身受,同样的失去自我,alpha的本能只有略过与征服,omega却把自己的所有献祭,天定如此,无法扭转基因。 但他们能给予omega一生独此一份的守护和承诺。江绍之愿意为了童青鹤臣服与屈从,从标记omega的那一刻起,这是他的责任,对omgea表露的忠贞。 “别怕,”江绍之亲了亲他的眼睫,“不管你想做哪些事,告诉我。你不愿意做的,告诉我。” 江绍之抬起童青鹤的脸,指腹沿着眉眼描摹:“童童,相信我。” 童青鹤吸了吸鼻子:“我没有怀疑叔叔。”只是害怕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害怕终有一天,即使有alpha的陪伴,他一样会失去自我。 好在他和他的alpha是互相尊重的,但刻入骨髓的服从依然令他心存恐惧。童青鹤哭花了眼睛,他跑去洗干净,回来江绍之把温好牛奶递给他,让他喝了休息。 江绍之用吹风机吹理他湿润的头发:“今晚不回宿舍,在这里睡?” 童青鹤心里其实还担心纪晚的状况,手指下意识在牛奶杯敲了敲,要他现在回去,其实也不太舍得。毕竟刚跟自己的alpha吐露了一些内心的想法,正是需要感情培养的时候,舍不得走,开始对他的alpha心存依赖了。 江绍之把童青鹤的焦虑看在眼里,他把空的牛奶杯接走,熟练地摆放好枕头,铺好床单,抱着人躺在里面:“睡觉了。” “叔叔……”童青鹤揪紧江绍之睡衣垂下来的一条带子,正经严肃地捧起他的脸,嘴唇抿合,轻轻对着两片薄唇盖了个戳。 他解释:“这是晚安吻。” 说完,两条手臂努力圈过江绍之的肩膀,以拥抱的姿势尽量把江绍之都抱住。 江绍之把自己的姿势略微做了调整,方便童青鹤抱得舒服点。拥抱的姿势可以反映一个人所主宰的定位,江绍之包容他的omega,天性又强势,所以他的拥抱往往透露着占有,几乎把童青鹤裹着,宣告这是他的人,以及给与对方无尽的安全感。 童青鹤的动作则透露着小心翼翼,珍视与呵护,他轻手轻脚,带了些试探地意味,毕竟这是omega主动展露一种占有的姿态,带着羞怯与满足,其实只要能以守护对方的姿势轻轻地抱一点他就满足了。 肢体的触碰可以增进伴侣间的感情,属于彼此亲密的交流方式,自从来到部队训练营,童青鹤都没跟自己的alpha培养过感情,他责怪自己的疏漏,抱了抱江绍之的脑袋,在额头亲了一口,随后在对方疑惑地眼神中,慢腾腾爬下床。 童青鹤想回宿舍了。 江绍之翻身而起,把他带到床尾:“就走了?” 童青鹤:“嗯?” 江绍之看着给一点甜头就满足的人,引导着对方:“童童有没有想过尝试转换角度。” 他说:“尝试支.配自己的alpha。” 童青鹤还是傻愣愣的,江绍之带着他坐下,说:“你的信息素对我有极大的安抚作用,也只有你才能这么做,为什么不尝试用它来诱惑我,让我意志迷离,从而对我施加命令,我在童童手里,一样没办法抗拒,服从你的命令。” 童青鹤:“……” 江绍之说:“童童不想试试吗?只要你说,我就不反抗。” 可以吗? 童青鹤在内心深处自我询问,他也能令自己的alpha对自己产生无法抗拒的服从,让他体验灵魂不受约束,紧随自己的施令而听话吗? 童青鹤不太有自信,但他受到了这份蛊惑,跃跃欲试。 “叔叔,你真的会听我的话吗?” 江绍之对他摊开手,表示自己不会挣扎。 童青鹤过去捧起alpha的脸,柔软的唇压在额头上,淡雅清新的茉莉香缓慢的织成细密温柔的网,缠绕着alpha。 江绍之脸上渐渐渗出细汗,童青鹤擦了擦,说:“叔叔,请你不要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他说请,没敢说不许。 等了片刻,江绍之纹丝不动的任由omega命令他,童青鹤鼓起勇气,茉莉香愈加浓郁,在卧室内蔓延成汨汨流淌的江河。 他不能像江绍之一样卷起惊涛巨浪,四处遍布的信息素使得alpha身体升温,脸和耳根都是烫的,他的亲吻渐渐放开,怕alpha随时反抗,边观察着边咕哝的说:“不要动噢。” “叔叔,我想支.配你。” 童青鹤整个人看起来比江绍之还要红,头脑发昏,开始胡言乱语,这已经是他鼓尽最大的勇气做的命令。 一早训练,童青鹤头重脚轻,整个人快要飘起来的状态。他对昨晚的所做不可置信,但自己的alpha的确听从他的话,这让他的信心受到了一定的鼓舞。 童青鹤惦记着纪晚的情况,立完军姿,直接找到纪晚,却见他躲在树丛后。 纪晚从口袋里拿出两片药丸,混着水一口咽进肚子里。 联邦不支持,也少有地方会给omega售卖流产的药。童青鹤眼皮一跳,联想到某些不好的方面,脸色顿时苍白的走近他,压低声音问:“你在吃什么药……” 一晚上不见,纪晚看起来憔悴了不少,本来就单薄的身形削瘦得像一片轻飘飘的纸。 童青鹤担心自己说话的声音被人听见:“你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啊……” 第46章 纪晚抬起白得近乎透明的脸, 解释说:“我没有要吃那种药。” 通过服药迫使自己流产, 这会让omega的身体产生很大的负担,况且军训就要结束了,坚持了将近半个月, 纪晚不希望自己前功尽弃。他的药是医生开给他稳定情况的,纪晚目前只有一个念头, 成功撑过军训,顺利入职研究院。 他定了定神:“我还有点晕,麻烦你扶我到另外一边休息。” 纪晚要去周围没人的空地,童青鹤扶着他到另外的位置:“你请假休息一会儿吧。” 不远围成一圈休息的omega们发出阵阵哄笑,经过这些天的相处, 大家跟教官的感情还不错, 中途解散没话找话。纪晚来到这边之后表现得不冷不淡,omega圈子渐渐的也就疏远了他, 除了童青鹤。 两个被排除在外的人看起来自成一派,坐在树荫空旷的地方交流也不多。教官跟一帮omega聊了几分钟, 去看落单的两个omega。 童青鹤露出牙齿微笑,主动招呼:“教官。” 教官温和地问:“怎么不跟大家一起玩?” 目光在两个omega间打量,教官细心的发现, 江队的omega似乎与大家不太合群, 而这个叫纪晚的omega,表情总是淡淡的, 童青鹤不是刻意不融入, 是真的融不进, 他的性格相对内敛又看的开,所以跟不跟大家相处无所谓。纪晚倒是有意的疏远众人,脸色时常不好。 教官看着纪晚:“要是身体不舒服,给你批假去医护室找医生看看。” “没关系,”纪晚瞥开视线,重述了一遍,“我没事。” 纪晚嘴上说没事,旁边童青鹤的目光却无法掩饰忧心,教官就知道他明显有事。 午后,教官没逮着omega们站军姿,训练即将结束,对omega的要求本来就算不得多严格,教官索性光明正大的放一次水,给他们休息半天,说:“隔壁训练区一会儿有一场拉练赛,大家感兴趣的话带你们过去看看这次拉练演习。” 说这话时,教官观察着纪晚的脸色,没有刚才站军姿那会儿难看,可见自己这个水放得还算不错。 有些心高气傲的omega并不感兴趣,大部分omega神情雀跃,撺掇教官带他们赶快到隔壁围看。 响亮的广播隐约从alpha训练区扩散,alpha训练场地远比omega的场地广阔,设施也更多样化齐全。 一列列衣装整齐的alpha们人手配一杆长.枪,步伐稳重有序,踩踏的声音气势如虹,把omega们看得一怔一愣。 光是一个出场,对比起omega们每天反复干燥的立军姿都有看头多了。他们由着教官带领到观众席的区域按位置坐好,omega们的出现引得场中alpha蠢蠢欲动,童青鹤伸长脖子张望,很快找到江绍之的身影。 他笑了笑,给纪晚指着说:“他是我的alpha叔叔。” 纪晚已经知道童青鹤的alpha来头不小,表情依旧冷淡。 午后的太阳躲进云层里,空气中挥发着alpha热血强悍的气息。训练有素的alpha兵种吼一吼动一动就散发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势,童青鹤看得眼花缭乱,最终把目光锁定在江绍之身上,体内涌动的热血缓慢平复,江绍之走哪儿,他的眼睛也跟着转过去。 拉练赛开始后整个训练场都在沸腾,alpha个性好斗,越斗越勇,加上观众席那么多omega看着,谁都想一展雄风,在人前出尽风头,享受对手的折服与观众的崇拜。 四周不少omega受氛围鼓动,各自给支持的alpha加油助威,单身年轻的omega们看见勇猛剽悍的alpha表示心动实属人之常理,气氛热烈吵闹,童青鹤捂着耳朵傻笑,转去看纪晚的反应,却见对方眉毛拧紧,神色凝重。 观众席遮阴的棚顶宽敞,阳光照射不到,场地宽,迎面吹来的风干燥又凉快,不至于让人热到起汗的地步。 童青鹤扯了一下纪晚的衣服,指着他的脸说:“你冒了很多汗。” 纪晚善于忍耐,能把自身的情绪和身体状况忍到常人难以观察的地步,他随手一擦,不在意地开口:“天热。” 两人简单的对话结束,场下似乎产生了矛盾。童青鹤还没理清楚情况,事态就超乎了发展,几个alpha扭打在一起。 alpha发生争执并不罕见,部队里谁不服,就设擂,在擂台上靠拳头把对方打服的事例比比皆是。今天场合特殊,观众席上还有一群年轻的omega,他们大多没有被标记,闻到alpha们打架时释放的信息素,不太坐得住了,接连的不安躁动。 童青鹤坐着还算稳,他已经被江绍之标记,其他alpha的信息素对他产生不了影响,又或者微乎甚微。飘浮在空气的信息素随着风散开,童青鹤像过了敏似的鼻子痒痒,捂着鼻子和嘴巴,低头打了个喷嚏。 负责维持秩序的alpha把抱成一团打架的新兵拉开,场上喷了信息素净化剂,净化剂净化的效率远不及风吹过后扩散的速度,反应青涩的omega有的不由自主散发出自己的信息素,还有的omega控制不住发热,这些变化引起场下alpha轻微的马蚤动,好在自控力尚足,没人莽撞地冲上观众席,而是等待教官把omega们带离场地。 比起alpha区的镇定,本身就没怎么受过苦的omega拥簇着相继抱怨,一场热血的拉练就因为几个人打架迫使他们退场,他们意犹未尽,不时的回头观望比赛场地的方向,人挤着人,难免发生磕碰。 童青鹤刚才与纪晚坐在后排的位置,离场时走在最前方,身后的人一直向前挤,他拉着纪晚的手想把人带到最边的位置,岂料身后有人忽然一推,纪晚撞到他肩膀,与此同时,一股浅淡的茶香淡淡缭绕在他鼻尖。 纪晚脸色潮红,手心包括脖子额头的部位,却渗出大量的冷汗。 童青鹤被纪晚带的踉跄了一步,教官托着他们两,立即发现纪晚的异常。 人群已经远离比赛区,omega们逐渐恢复正常的身体状况,唯独纪晚失控地不断散发信息素,像是突然受到某种刺激泄露。 见他手掌捂在腹部上,童青鹤急忙开口:“教官,要马上送纪晚去医护室。” 教官让剩下的两名beta带领omega们回去,他抱起纪晚迅速朝医护室的方向跑,搭在颈边的手微微发凉,不敢多作一秒的停留。 剩下的omega交头接耳地议论,童青鹤担心纪晚的身体。按道理说纪晚已经被标记,不会受标记他之外的alpha信息素所影响从而出现这样的失常。不但如此,纪晚刚才出来就捂着肚子,他越想越心惊,队伍一解散,就头也不回地往医护室跑。 医护室外停了辆医护专车,童青鹤刚到,就看到纪晚脸上挂着氧气瓶被送上车,教官看到他,把他一起拉上车跟去,叹气的擦着汗:“得送去医院做手术。” 教官一顿,面色严厉地责问:“他怀有身孕,你怎么跟着他一起胡闹不告诉我。” 童青鹤嗫嚅着,视线落在安静躺着的纪晚脸上,被自责的情绪笼罩。 教官送纪晚去医护室的中途,他身下就见了血,而且信息素陆续外散,不马上送去医院动手术恐怕不止保不住肚子里的孩子,自身的安危也收到严重的威胁。 手术室一切就绪,纪晚被送进后童青鹤跟教官在外头守着。 教官说:“纪晚我是没办法把他留在这里继续训练,违法的!等他身体养好,必须立刻送走,此次军训评分全部作废。”说着气得笑了笑,“谁帮他把体检单动了手脚,这不是帮他,是害他。” 童青鹤看着教官怒火冲冠的样子,缩在旁边欲言又止。 他想说这次军训对纪晚非常重要,可比起生命和健康,他也不太建议纪晚坚持留下来训练。 童青鹤跟教官焦心等待了一个小时,手术红灯灭后,医生推门出来,叹着气说:“这孩子差点就保不住了,而且胎位不太稳,看他身上穿的衣服……” 医生看着教官:“我记得孕夫是不能进来参加训练的吧。” 每一个omega怀的孩子都来之不易,针对这个,联邦专门制定了几项保护条例。而这次发生这样的情况,教官要被追究责任,处罚必不可少。 童青鹤没听清楚医生跟教官说了什么,他大脑里浑浑噩噩,忽然灵光闪过。 童青鹤终于意识到刚才为什么总觉得奇怪,就前不久拉练赛出现的意外,那几位带头闹事的alpha中,尤其是释放信息素的人,极有可能有标记纪晚的alpha。 第47章 在纪晚没清醒之前, 童青鹤不敢贸然地将这个猜测告诉任何人。纪晚宁愿承受痛苦也不想泄露关于alpha的半个字, 可见对标记他的alpha抵触到了相当严重的程度。 童青鹤感到焦虑,以纪晚目前的身体和精神状况来说,他太脆弱, 童青鹤担心自己冒冒失失的说出口,万一江绍之找到那个alpha, 并且把alpha带到纪晚面前,他不敢深想,难以预料会产生怎么样的后果。 教官叹气:“现在该怎么办,我出去联系人,等他一醒就马上让人送走。” 医生并不赞同, 说:“病人手术期间情绪不太稳定, 虽然给他打过麻醉剂,可他内心深处有极强的抗拒意识。他的身体目前还很虚弱, 醒后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事,建议留院观察几天, 等确定病人安全,尤其是情绪方面的稳定,再把他转移走。” 纪晚被护士推进病房内安置, 童青鹤安静地坐在旁边, 不一会儿教官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双臂环起, 对着病床上的纪晚直皱浓眉。 教官仍然生气, 两个omega联合起来瞒着他这件事, 一个孕夫,真要发生什么,他不光接受处罚,身上还背有一条甚至两条命。 童青鹤闷着脸不敢出声。 麻醉剂的药效刚过,纪晚就醒了。雪白的病房里光线昏暗,他张了张嘴,就听到旁边传来轻微的声音。 “纪晚,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教官有事离开,童青鹤没挪过步子,守在病床等人清醒。 纪晚沙哑的开口:“先把灯开了。” 童青鹤让纪晚用手挡一挡眼睛,灯开后,房内亮白。 纪晚问:“我睡了多久。”他的手放在腹部前,那里很柔软,微微凹陷,不敢想象里面孕育了一个新生命。 他沉默稍瞬,说:“孩子还在吗。” “在的。”童青鹤看着纪晚泛白的嘴唇,抽出干净的纸杯,到外面去接了一小杯温水。 “纪晚,你先喝一点水,医生给你做过手术,暂时不能喝太多,就一点哦。” 纪晚把被子握在手上,他叹气:“是谁送我来医院的。” 童青鹤:“……教官送的。” 纪晚嘴角轻扯,牵起苦涩的弧度:“那他知道了吗,我怀孕的事。” 童青鹤低头看自己的手指,无措地捏了一下:“医生都说了。” 纪晚叹气:“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要被强制送走,不能继续留下来了” 童青鹤点头,又告诉他:“这次你的评分也要作废了。” 据说教官还要受到上级的批评跟处罚,这点童青鹤没告诉纪晚,怕增加他的心理负担,对教官产生愧疚。医生说纪晚的情况在没确保稳定前,最好不要再受其他刺激。 纪晚神色凝重,垂落的眼睫掩饰里面的阴霾。良久,他松松牵住童青鹤的手指,语气很轻地说问:“能不能帮我一次。” 童青鹤在旁边坐下,听出纪晚话中不易察觉到颤抖,连忙问:“纪晚,你怎么了?” 纪晚抬脸,眼眶憋得通红,白净的肌肤下淡青色的筋脉绷得很紧,看样子已经忍耐到了极限,情绪正克制着,在濒临崩溃的边缘徘徊。 他看着童青鹤,似乎犹豫了,挣扎之后,选择开口,语无伦次地说:“我、我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敢帮我,没有人敢。就这一次,就一次……” 他想立足。 纪晚紧紧抓住了童青鹤的手,像溺水的人抓住眼前的救命浮木:“小鹤,求你了,你帮我一次吧,我知道你的alpha很厉害。” 纪晚一口气说完,急促地喘了一口气,脸深深埋进膝盖里,削瘦单薄的肩膀不停颤抖。 他为自己贸然的求助感到惭愧和无能为力。 “对不起,对不起……”纪晚道歉,松开抓住童青鹤的手,“就当我刚才没说话。” 童青鹤看着纪晚,问他:“你是不是遇到难处了,刚才从拉练场地出来,你就控制不住的散发信息素,除了标记自己的alpha,被彻底标记的omega有极小的几率受其他alpha的信息素影响。” “纪晚,”童青鹤望着痛苦不堪的他,“那个强迫标记你的alpha,是不是就在那几个打架的人当中?” 死寂的沉默,童青鹤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心里一阵难受,在纪晚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你别怕,我帮你去问叔叔。” 纪晚摇头,抓紧他说:“不要问,更不要告诉对方我的行踪,就当我死了。” 童青鹤结合纪晚刚才所说的话,信息里昭示着那人有不小的来头,不然也不会没人敢帮忙,更不会让纪晚躲成这样。 纪晚情绪正敏感,童青鹤也不敢多问,只能陪着他。 过了不久,纪晚说:“我来到首都,一是为了进研究院,二是为了永远躲开那个人。” “我死过一回,”纪晚咧了咧苍白的嘴,黑漆漆的眼睛望进童青鹤的眼里,“我会制药,为了迷惑那个人让他彻底死心,制造了一场假死跑到这里。之前体检,也是服用了我制的药蒙混过关,但是对身体产生的负面影响很大。” 童青鹤震惊,纪晚平静的诉说:“我父母一直给联邦医药局做事,有一次他们从r星球秘密乘坐飞船回来,途中飞船爆炸,没有一人生还。可是我父母的死讯被掩盖了,那串死亡名单里抹去他们的名字。我想找到真相,但是没办法,他们要强制送我离开。” 纪晚告诉童青鹤这些,并非博取他的同情,反而是憋在心里太久,这件事他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沉重的压在他身上,喘不过气。现在说出口,仿佛多了一个人的分担。 无意听到一个大秘密的童青鹤心惊肉跳,他抿了抿嘴:“我、我会替你保密的。” “谢谢你,小鹤。”纪晚着看他,“认识你很高兴,以前我还幻想能有个弟弟,但是……” 他说:“其实我已经二十八岁了。” 童青鹤睁大眼睛,眼神充满不可思议,因为纪晚看起来跟他相差并不大。 纪晚解释:“我长期服药,怕被人查出来,脸上不方便动手脚,只能靠吃药延缓衰老,为的就是不让人认出我。” 童青鹤嘴巴合了又张,张了又合,望着纪晚的眼神满身崇拜,磕磕巴巴的感慨:“好、好厉害啊……” 纪晚淡笑:“我想进研究院的药物局,慢慢做起,以后找机会查清楚我父母死亡的真相。” 他说:“我必须进入研究院,小鹤,如果我这次被除名,就必须再等三年,三年后我就三十一岁了,我被那个人关了三年,逃出来后躲躲藏藏又三年,为了就是这一天。”纪晚目光诚挚,“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刚才我不会开口向你求助,对不起。” 他苦涩地低头:“如果再等三年,我就三十一了,等我查清楚真相,也不知道需要多长的时间。” “前段时间我看到他了,他喝的酩酊大醉,用强迫的手段跟我发生了关系。” 纪晚冷笑:“他以为在做梦,把其他人当成我。” 沉重的气氛压在两个人心里,童青鹤踢了踢光可鉴人的地板,说:“你别难过,我回去问问叔叔,看他能不能帮忙。” 纪晚说:“谢谢。” 事情发展迅速,当晚上级就发下通报,对教官进行批评处罚,同时撤销纪晚的评分,他这次的训练评分统统无效。 之后的三天纪晚一直留在医院观察修养,随着最后一场演练表演落幕,宣告着为期十五天的训练结束,童青鹤评分优秀,这意味着他过一阵子就能去研究院报导。 也在这一天,纪晚出院,强制性被送离部队大区,童青鹤目送车开远,回宿舍整理完行李,就到江绍之的公寓里等人。 中午太阳最烈的时候,alpha专训场依然吼声震天,训练没中断,江绍之还忙着。童青鹤在公寓隐隐听到传来的声音,他在客厅走了个来回,忽然静心凝神,建立精神领域,把考拉宝宝召唤出来。 小考拉还在睡觉,为了适应精神领域,童青鹤每天会进行一次召唤。也不知道是不是时机不准,考拉宝宝出来时都在睡觉,把它抱在怀里,放在枕边,搁在腿上,无论位置怎么变化,它都在睡觉。 童青鹤抱着考拉宝宝一起躺进床里,抚摸它柔软绒绒的灰色小袄,轻轻一戳,居然把它戳醒了。 考拉宝宝困倦地眨了眨眼睛,小爪子抱紧他的手臂,对他嘤嘤轻叫,温顺又柔软,可不会闹脾气。 童青鹤啾了一口小考拉的脑袋,连日积累的疲倦让他跟随考拉宝宝逐渐沉进梦乡。 江绍之午后结束训练,他回到公寓,看见房门敞开,进去就见床中央微微隆起的弧度。 身上全是汗,淋漓流淌,江绍之没碰自己的omega。他把衣服解开,径直去了浴室,不久之后,隐约听到轻微的动静。 穷奇缩起庞大的身躯蜷在地板,脑袋搭在床里,毛绒绒的大脸亲密地贴着小考拉和童青鹤的腹部。 它用鼻子蹭一蹭考拉宝宝,考拉宝宝被它蹭得翻出软白的肚皮,小爪子一挥,挥在穷奇鼻子上,痒痒的,差点没打出喷嚏。 童青鹤被穷奇闹醒,他迷糊地看着大凶兽,硕大的脑袋往他脸颊一蹭,低低嗷一嗓子。顺着水流声,光洁的脚丫子一路踩着地板,童青鹤推开半遮半掩的门,望着眼前背对他高大的身躯,从后面抱了上去。 “叔叔……” 江绍之转过身,手臂微微一提,童青鹤短暂的腾空后踩在自己alpha的脚背上,听到alpha问:“怎么又不穿鞋。” 第48章 童青鹤不爱穿鞋子, 脚丫踩在江绍之脚背动了动,alpha矫健挺拔地身躯让他迷恋陶醉。 手腕子让江绍之握紧, alpha眼神示意他安分点。 江绍之的眼神相当有威慑力,可在自己的omega面前,就变成纸糊的一般, 纵有更多的警示也转化成无可奈何。 没有alpha会对自己的标记的omega认真的计较什么。 童青鹤大概琢磨透这点, 他居然有点儿得寸进尺, 在越界的边缘徘徊不停, 挑战江绍之隐忍待发的克制力。 “叔叔。”童青鹤不顾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水浇透,脑袋挨着江绍之颈侧轻微地蹭,湿润的头发柔软地擦过江绍之耳根, 他的alpha以包容的姿态,张开臂膀将他完全纳在怀里。 淡淡的沉香信息素萦绕鼻尖,使得他感到非常的安全与满足:“我、我有件事想找你商量, 算是一个请求, 但是如果你不想答应也没关系的……” 童青鹤知道适度与量力而行, 可他另一方面实在很同情纪晚的遭遇。 “叔叔,今天纪晚被送走了,他怀有身孕藏在队伍里训练,这是违规的, 分数评定作废后,他就失去了进研究院的机会。” 江绍之捋起omega湿润的一绺头发漫不经心地卷在指尖把玩, 若有所思地说:“他是沈定雄中将幼子, 沈纵的人。” 沈家将门出身, 联邦元老级别的军官世家,那沈纵是出了名的纨绔,这次被沈老将军扔进部队,一是想挫挫他的傲气,二是磨炼他的意志。 沈纵虽是个纨绔,总归将门出身,本事倒不算小,所以才敢在部队里那么狂,拉练当天对其他人大打出手。江绍之挫过这小子几次威风,大概知道沈纵这几年再找一个人。 结合目前的情况,江绍之心里有自己的盘算。 童青鹤踟躇不定:“叔叔,能帮么?” 江绍之敛下眼睫,目光深似火焰,神色却波澜不动,平淡地说:“可以替他做个引荐,能不能进去看他的个人实力。” 童青鹤嘀咕:“纪晚制药很厉害的。” 江绍之紧了紧握在omega腰后的手:“药物局那帮老头性格古怪,但有一点没变过。” 童青鹤被勾起了好奇心,眼睛睁得老圆,追着问:“哪一点?” 江绍之向后靠了靠,答非所问。 “帮童童一个忙,童童是不是要付点利息给我。” 童青鹤更迷惑了:“利息?” 江绍之抬起童青鹤的下巴,指腹若隐若无的擦过腺体:“利息。” alpha眼神过于炽热,熟悉的浴室,暧昧的气氛,水汽里流动的信息素,童青鹤后知后觉开了窍:“可是、可……” 他支唔着,脸凑得很近,几乎与江绍之清冷英俊的脸孔相互贴上。 童青鹤的身高不及江绍之,为了配合他,江绍之特意矮下脖子,他亲了亲,分开时发出小小的啾一声,像个委屈郁闷的小受气包:“好了……” 江绍之置若罔闻,这一点算不上什么利息的,alpha的占有欲从来不能以一点做单位衡量,他要的东西从来就很多,于是把准备向后退开的omega拉了拉。 江绍之说:“取悦我。” 清新淡雅的茉莉香在那一刻瞬间膨胀,香气四溢,发出甜腻的味道。 alpha的眼睛逐渐燃烧起浓烈的大火,omega的信息素无时不刻不在诱惑他的克制力,他紧了紧握在童青鹤手腕的力道,沉着声,整个人绷紧成一条直线,像钢铁一样坚硬。 江绍之改口:“宝宝。” 童青鹤已经释放出精神领域,他试图入侵江绍之构建的领域范围,动作徐缓青涩,但就因为他的笨拙,这样慢慢的探索alpha的精神领域,反而更像天然的撩.拨,有意无意地挑开冲动,慢得让人心焦,也更加的上瘾。 江绍之的额际有汗珠滚滚滑落,沿着他高挺的鼻梁没在抿合的薄唇间,汇聚成一滴一滴透明晶莹的水珠。童青鹤伸手戳破,一股力道迫使他往前倾去,四片柔软轻挑慢捻地磨着。 “宝宝……”江绍之善于隐忍,偏偏这个时刻还要隐忍的男人看起来有种沉默的性感。 童青鹤被迷得七荤八素,他手伸长,微微触碰alpha额际跳动的脉搏,感受脖颈青色血管的暴起,喷洒在脸颊的气息愈发灼热,他咕咚咽了咽嗓子,脚丫子离开了江绍之的脚背,行动不受思维控制的牵着江绍之一路进了卧室。 水珠洒了一地,童青鹤把江绍之按在床上坐好,眼睛全程盯着地板的方向,耳尖充血通红,他摸了摸发痒的鼻子,眼一闭,当着江绍之的面坐在地板上。 黎明前童青鹤醒了,吞了下嗓子,疼得他苦皱着脸。 被子从他背后滑脱,身后缠上一条结实的手臂,两人休息还没到两个小时。 此刻的江绍之像一头吃饱喝足的兽,舔舔身上的毛发,目光魇足地在童青鹤的后背流连:“醒早了。” 江绍之的心情异常愉悦,粗糙的指腹放在童青鹤软软的下巴肉轻轻刮了刮:“宝宝。” 童青鹤挥开江绍之的手,张口说话,声音如同一把破锣,沙哑低闷,气音断断续续的接着,还差点接不上来,有些破声了。 江绍之单手就把童青鹤抱到客厅,倒了杯温水喂他喝。 江绍之问:“今天回家?” 童青鹤握着水杯,温水润过的喉咙依旧是破声的,说话都不太好听。 他郁闷地点头,昨天评级报告就发到他们手里,为了等江绍之,他在在部队大区多留了一夜。 “送你回去。”江绍之把童青鹤放在沙发,去浴室冲了个战斗澡。 alpha穿着军绿色的短t,露出的手臂疑似留了点抓过的痕迹。 童青鹤不留指甲,他要是不用力,还真抓不出什么痕迹。可见昨晚为了还利息,付出多大的代价了。 路上童青鹤没出过声,江绍之捏了捏他颈后脆弱敏感的地方,也只是闷声低哼,脑袋没精打采的耷拉,像只被欺负过度自闭的小动物。 江绍之没辙,找出一本书塞进他怀里,童青鹤还真就翻着书页安安静静地看着,最后抱着书靠在副驾上睡着,嘴巴微微张开,嘴角有两块地方破了,有点发肿。 天气微阴,接到童青鹤今天回家的消息,球球一早就换了身精神得体的浅蓝色小西装,立得笔直地守在大门外翘首等待。 黑车的武装车刚拐过路口,球球立刻朝车迎面行驶的方向跑,江绍之把车停放好,球球跟只小鸟似的,几乎飞奔撞进童青鹤怀里。 仿真机器人虽然用的是最新科技的高级轻敏材料制作,但为了贴近真人,体重数据的调整和常人差距不大。球球这一撞,差点把童青鹤扑倒在地上。 “小主人,”球球抽噎,人工眼泪把精心换上的小西装打湿了,“你终于回家啦。” 江绍之护着童青鹤稍微退开,十指相互扣紧。沿路进去,花圃里出现一个陌生脸孔,笑眯眯地对他们鞠躬,打了声招呼。江绍之告诉童青鹤这是家里新请的阿姨,除此之外,还有一位负责开车接送的司机师傅。 江绍之多年的部队生活让他独立惯了,如今成家有了自己的omega,总不能不留人在家照顾。 童青鹤想到什么,掉头一看,果然见球球神色落寞,好像家里多了阿姨跟司机后,就没有它的一席之地。 阿姨厨房手艺老道,打扫卫生又勤快,还把花园里的花花草草照顾得非常好。球球作为机器人,尽管它的程序不断在改进变化,可有些事情依然没有经验老道的阿姨做的周密细致。 球球想开车,司机师傅一脸饶了他的表情,恳请它不要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了,否则他没了工作,就没钱养家里的老婆跟孩子。 球球觉得自己变成一个多余的机器人,每天都在盼望童青鹤回家。 童青鹤松了松被江绍之扣起来的手:“叔叔,你先帮忙把行李搬上去,我跟球球说会儿话。” 球球的目光可怜兮兮地在江绍之和小主人间转了个来回,它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球,直到童青鹤走近牵起它的手。 球球拥有不过十七八大的少年模样,它更想用他称呼自己。 “小主人……” 花园搭起秋千,童青鹤与球球并肩坐下,忽然听球球说:“如果不需要球球了,可以把球球送回厂商制作处进行销毁。” 童青鹤:“……” 球球最近总有些多愁善感,它认为它的程序出了问题。 童青鹤抱了一下它,花园正对着书房,窗户不知怎么开了,江绍之站在窗边居高临下地望着童青鹤,球球手一松,雷达探测到危机响起红灯。 它眼眶一热,小声地在童青鹤耳边告状:“小主人,我不喜欢您的alpha。” alpha对它总是冷冰冰的。 江绍之排斥球球占了童青鹤的注意力,球球的安全危机警报总是对他拉起红灯。 第49章 放在桌上的书没再翻了, 江绍之表情有一点冷淡, 静默地靠在椅子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童青鹤让球球在楼下等, 他跑到江绍之身边, 准确在对方怀里坐下, 顿了顿,手臂绕到江绍之脖子后,他的alpha自然而然的搂住了他。 “叔叔, ”童青鹤郁闷疑惑的问, “你不要对球球露出……”他艰难地措辞, 怕说错话把江绍之招惹的不高兴, 虽然他的叔叔目前脸色就硬邦邦的。他委婉地换了一种问法, “球球做错事情让你不高兴了吗?” 可球球那么乖, 哪会做错事呢。 江绍之把童青鹤抱腿上放好,深邃的目光注视他, 平静的表述:“我不喜欢它黏着你。” 童青鹤解释说:“球球跟了我好多年,它几乎看着我长大,而且, 它只是个机器人呀。” 江绍之眸光一敛, 指腹刮着他的下颌线条一蹭:“宝宝, 我希望你的眼睛只看着我。” 这是两人领证之后,江绍之毫不避讳地展露他对童青鹤的占有欲, 连他的眼神多放在其他人身上一眼都不愿意。江绍之对他的omega相当的纵容, 但在某一方面, 同样有着不容忽视的固执。他会尊重童青鹤的一切, 而这尊重,与私心互相违背。 只要童青鹤眼里只看他,对于任何人跟事,江绍之都是无所谓去计较的。 童青鹤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的alpha。 回到家里两天,江绍之原本计划着带童青鹤去挑选戒指,顺便筹备他们的婚礼。但目前似乎并不是一个适合的时机。堆在手里的任务需要他一件件处理好,包括手上的工作,新兵的挑选也到了关键的阶段,等忙过这阵,童青鹤就要按时去研究所报导任职,预想中的婚礼与现实的延期,让江绍之一连几天都黑着脸色。 alpha可不会在自己的omega面前摆黑脸,事情全是保姆私下里与童青鹤相处时告诉他的。比起不苟言笑的将军,将军适合在战场上当战神,可望而不及,放在心底,用充满崇拜钦佩的目光仰望,保姆更喜欢家里的将军夫人。 童青鹤趁江绍之不在家,这几天忙着开导球球。跟他一起担心球球情况的人并非只有自己,童青鹤了解到,球球最近接到电话的频率增加,对方甚至友好地向球球发出周末邀约的请求,稍微一了解,童青鹤得知球球仍然跟周彻维持着联系。 球球捧着手里的通讯器,把上面的信息展示给童青鹤查看,习惯性地询问:“小主人,我该过去吗?” 任何可以用数据分析衡量的东西,球球可以依赖程序进行判断,得到各种结果评价,唯独遇到与真人相关的事,例如周彻对他发起约会的请求,脱离了数据判断,球球唯一能求助的对象只有他的小主人。 周末童青鹤正好与他的两个小伙伴有约,不方便带着球球,于是经过讨论,球球答应了这场邀约。 球球懵懵懂懂,童青鹤也懵懵懂懂,他实在想不透周彻为什么总想找他的机器人管家玩,可目前依照球球的情况来看,多一个人陪着它说话不错,于是他就觉得应了周彻这次的约会也不错了。 翌日清早,童青鹤没赶得及在餐桌跟江绍之一起吃早餐,他的alpha似乎天没亮就起来了,说有要事,把他按在床里吻得喘不过气才离开。睡得糊里糊涂的童青鹤经过短暂的缺氧后重新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上午九点,在球球的贴心提示下,终于洗漱干净,换好球球为他准备的衣服,吃过早饭就出门找他的小伙伴们。 童青鹤有司机师傅专门接送,球球自己开一辆车出去。他跟球球站在门外相互注视了一眼,跟过来送他们出门的保姆笑得合不拢嘴,直夸他们精神又年轻好看,阿姨过来的第一天,甚至不敢相信球球是机器人,跟真的人相比,几乎看不出破绽,但它的确是个机器人。 保姆又听说在家里主要得照顾好将军夫人,她看将军年纪不小,猜想过夫人应该是个温柔得体又贤惠的人,哪想等将军把人接回来后,居然那么年轻。 保姆说:“夫人,将军吩咐过老何要全程跟着你,有什么需要告诉他就成,老何以前是部队退役出来的,在咱们大院,老何的身手丝毫不逊色给那些年轻小伙子呢。” 老何性格耿憨厚,被保姆一顿夸,黝黑的脸泛起不易察觉的红晕,傻嘿嘿的笑了两声,主动把车门拉开,等童青鹤坐进去。 球球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保姆跟老何,暗暗移了几个脚步,落寞地侯在旁边,直到司机把车开远,才闷不出声的驾驶着另一辆车外出。 余小可今天去医院做产检,江游游出门早,就陪着人一起去医院。童青鹤联系他们时,两人都还在医院。他跟司机说了地址,车头一掉,也往医院的方向过去。 再见两个小伙伴,尤其是余小可,想来是怀孕的原因,他比从前看上去圆润了点,手跟下巴摸起来肉肉软软的。余小可食欲变得特别大,见到童青鹤跟江游游后,没少抱怨,话说着说着,还会不自觉的流眼泪,把童青鹤看得一怔一傻,江游游唏嘘,急忙问他怎么就哭了。 产检做完从医院出来,余小可的情绪恢复的差不多,说:“没事没事,怀孕就这样。”他接过江游游递来的纸巾擦脸,“喜怒无常,动不动就想哭,我都习惯了。” 童青鹤问:“你的alpha不陪你来医院检查吗?” 余小可手一挥,眉头紧紧皱起:“我不准他跟过来,现在看到他可烦了,成天管我这管我那,怀孕受罪的又不是他,就不能多体谅一下我的心情,我肚子里的种还不是因为他才有的。” 说完余小可的嘴巴又扁起来,刚才做完检查医生也说过,余小可情绪暂时不太稳定,有条件的话最好约个心理医生做个适当的疏导,家里有孕夫必须要谨慎小心的,alpha在这方面功课做不到位,受苦的还是omega。 江游游表示无比同情,转头问童青鹤训练情况如何。 童青鹤有问有答:“过两天我就去研究院报导入职。” 江游游也是今年毕业,谈及工作,他反对家里的安排,四处碰壁之后才在一所学校里暂时当实力老师。为了老师的身份形象,他一改以前的穿衣风格,头发跟服饰统统换了,彻底改头换面,像个从良的三好学生。 三个人如今剩下余小可在家里备孕,他有些气馁:“我忽然觉得我一下子跟你们的差距就拉开了,我的孩子还要超过大半年才能生下来,到时候生了忙着照顾,根本没有自己的私人时间。” 实际上余小可年纪也不大,他第一次反思:“如果我没结婚那么早就好了,我自己都还是个宝宝,再过不久就要照顾比自己的还小的宝宝。” 童青鹤跟江游游面面相觑,心里有了点儿不好的预感。 江游游拿出通讯器联系人,等余小可无法自拔的哭泣不止时,他的alpha匆忙赶到,余小可一边含糊不清的骂,一边手脚又死死缠着alpha不放。童青鹤跟对方说明医生刚才叮嘱过的事,这边闹出的动静让一些人驻足凝望,alpha对他们表示歉意,抱着哭着不停地余小可离开,剩下童青鹤跟江游游两人,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 童青鹤忽然说:“我好像看到自己以后的路了。” 没有亲自体会过的omega尚且不懂得有了alpha后会过着怎么样的生活,但余小可走在他前面,经历着他还没经历过的事。余小可是他们三个人当中最喜欢玩也最乐观的人,从前就没见过有哪件事让余小可眉头愁一下。 江游游试图安慰小伙伴;“别担心,我相信你。” 童青鹤摇了摇头,没告诉江游游自己失去理智的时候是个什么状态。 约会提前散场,童青鹤刚到家就一头钻进书房埋头看书,似乎沉浸在书里能让他把游离的思绪平复回来。保姆送了杯牛奶进来,他问:“球球还没回家啊?” 保姆笑着说:“时间还早,球球每天都闷在房间,多出去走动走动也是件好事。” 童青鹤不在家这段时间,球球每天定时清扫完屋子就闭门进房,他回来之后,球球出来活动的频率才高了点。 “阿姨,您觉得球球黏我吗?”童青鹤这么问,保姆不好回答。 她说:“球球做得像个真人似的,我都把它当孩子看,它跟您亲,自然就喜欢走得近。” 童青鹤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保姆下楼忙后,他继续翻着页码,最后怀里抱着一本厚厚的书躺在椅子上睡着,再醒时肺里堵满了一口气。 视野中影影绰绰的闪着个人,江绍之变化了个位置把他抱在怀里亲吻。 天旋地转,童青鹤眯了眯眼,透过alpha的肩膀望见窗外彻底黑下的天色。 嘴里溢出轻缓的声音,他抱紧江绍之脖子,整个人完全被笼罩在alpha伟岸的身躯下:“叔叔……” 江绍之张嘴在腺体上咬了咬,直到omega浑身上下沾满沉香的气息,他拥紧克制不住颤抖的人,问:“想我吗。” 童青鹤抬手,没什么力气的揪紧江绍之带着汗的短发,刺刺的贴在指缝间。 第50章 童青鹤看了江绍之好久, 半天没说话。 理智回来后, 他把脸一埋,贴在江绍之带了点汗湿的脖颈间, 嗅着alpha信息素交合着淡淡的汗息的味道,有一点无力又茫然地抓住对方的手指,鼻尖动了动, 带着点讨好的恳求:“叔叔,你别这样。” 两人在一起的速度太快,基因注定的碰撞让他没来得及做好准备就迎来了婚姻的生活。 结婚和未婚,一个人的生活融进另外一个人后终究是不一样的。 童青鹤这两天在家里, 短暂的忙碌休息之后,脑子冷静了不少。他对自己alpha的喜好所知不多, 更深入一点来说,他从没完全的了解过江绍之是个怎样的人。 就目前来看, 江绍之对球球的存在并不表现得多么的容忍。alpha沉默严厉, 对自己却包容甚至纵容,看似温和,可有时又果断坚决,说不喜欢他与其他人靠得太近,那就明确表达了话里的意思, 他的确不喜欢。 童青鹤迷惑了。 他勾了勾江绍之的食指, 并不算光滑的指腹能摸出淡淡的刮痕, 他开口:“叔叔, 我不懂你了。” “球球就好像我的亲人而已。” “你排斥它会使我觉得好难受, 叔叔身边的人我都会尊重,可是……” 他困惑不解的问:“为什么?我不懂你了。” 江绍之把坐在腿上的omega转了个方向,面对自己,彼此直视着。 眼前的情形是必然发生的,alpha与omega基因配对,不代表他们的性格先天性互相融合,何况从战场里出来的人。 一场突然结合的婚姻,有多少磕碰掩盖在信息素契合的配对下,放大了,相处起来一旦缺失避开信息素的吸引后,其实并不难发现。 “怕吗,”江绍之捕捉着童青鹤眼底的茫然,眼神一丝起伏也无,言语直击中心,冷淡的问,“童童,你怕吗。” 江绍之本来就不是多么随和的人,他与温柔更沾不上半点关系。沉默是他的保护色,因为不知道该以什么姿态与他的omega靠近,所以唯有以沉默的姿态接近,怕把人吓着了,也怕自己稍微使力,就让他的omega破碎。 世上最好的保护色唯有沉默,可有的人血是热的,手上的枪却很冷。 江绍之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全由他用功勋积累得来的,虽然不追逐不留恋官场上的名利,更不屑玩弄人心,他没做,不代表他看不透。 “童童,我本来就不是好人,”江绍之嘴角平平地扯了扯,“能让我浑身血液热起来的只有每一次和对手交锋时,你以为血海里出来的人,会有多大的包容心与温柔呢。” alpha看似表露温和,眸色似火焰,却烧不到心底。 童青鹤嘴唇微动,呆呆望着他的alpha说不出话。 江绍之没什么表情地扯了下嘴角。 童青鹤看着脸孔肃沉,眼底没有任何情绪色彩的江绍之,心口翻涌,有种难以描述的难受。 “叔叔,你别这样,你不是……” 童青鹤苦于解释,江绍之说:“我是。” alpha缓了缓语气:“童童,我生来就是这种人。” “这下你了解清楚了吗,”江绍之松开握在童青鹤腰后的手,淡淡的信息素彻底收敛,“你不喜欢就算了,天色不早,先到楼下吃晚饭。” 听不出任何责备的意思,江绍之本质的冷漠浑然天成,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仅仅是江绍之简单的上来喊他吃个饭。可因为他的话,江绍之的确退回到一定的安全界限,跟他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江绍之重述:“先下楼吃饭。” 童青鹤走在身后,眼眶渐渐憋得泛红。 江绍之停在阶梯拐角口,低头侧目,看着忽然牵在衣角的手指,童青鹤脑袋压得很低,脑后的发旋就跟主人一样,小小的显可爱。 他倾过角度,让童青鹤走在身前,童青鹤走路顾不上看,脚底差点踩空的时候被江绍之拉稳了站着。 “走路当心。” 童青鹤郁闷地盯紧扶在手臂的掌心,嘀嘀咕咕的:“我又不怕你。” 江绍之不置一词,率先拉开椅子让童青鹤坐下,转头吩咐保姆开饭。 察觉将军跟夫人的气氛有些古怪,保姆把热好的饭菜送上桌就识趣的回房,把空间留给两位主人。 “球球呢,”童青鹤的目光左右沿着大厅扫视,江绍之没多余的表示,念及刚才发生的事情,他挺快收起目光,解释说,“天太晚,我担心球球在外面遇到危险。” 尽管他的担也许没有必要,球球是个高级人工智能,车开的比他好,身手更是不错,自保能力经过等级评测,在b级上下波动,对付普通人,哪怕是高大的alpha,依然绰绰有余。 童青鹤看见客厅里没人,把椅子稍微朝江绍之的方向挪了挪,手能够到江绍之后,他碰了碰对方,嘴巴本来也不甜,讨好和撒娇的行为都建立在江绍之抱他的时候,江绍之没什么表示,他更不好意思主动去挑起两人暧昧不明的气氛。 花园外闪过车灯,球球驾着车回来了。进门第一时间直奔到童青鹤旁边,警报器的红灯今晚没亮起,它疑惑地瞅了瞅小主人的alpha,将买回来的礼物送到童青鹤手边,双人份的礼物。 一份给小主人,一份给他的alpha。 球球在客厅停留了十分钟向童青鹤简述汇报今天约会的情况,直到它回自己房间,警报器仍没拉起红灯,使得它怀疑程序是不是坏掉了。 球球启动了程序检测,经过检测后发现,它的安全警报系统确实没有存在任何的隐患问题。 晚上江绍之照常把一杯温牛奶送到童青鹤手里,神色看不出反常,与平时无异,等他喝完躺下,才说有公务要去书房处理。 口腔残留着一股浅淡的奶香,童青鹤看着房门掩上,闭眼睡觉。一觉至凌晨三点,他醒了。房内亮着昏暗的光线,他吸了一口气,下了床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 书房的门口方向隐有亮光,童青鹤徘徊不到十秒,就听里面的人说:“进。” 他推开门,直愣愣看着江绍之,向对方走近。 “叔叔,你怎么还没睡,很忙吗?” 话音轻落,童青鹤在一片寂静的环境里窥听到他的alpha发出一声叹息。他被江绍之拉到身前的位置坐好,紧接着见对方熟练地打开一格抽屉,抽屉里整整齐齐摆满了……新袜子。 江绍之俯下身替他把袜子套在脚上,刚套好第二只,童青鹤主动伸手缠住alpha的脖子,嗓子紧了紧:“对不起。” “叔叔,我今天不该那样说你。” 他都没认真地了解他的alpha,两人已经结婚,不可能其中一方永远无限制的纵容着对方。这世界没有永远完美的人,是人总会有缺点,有私心和欲望,就像他的小伙伴时常说他念书念呆脑子,对好多东西都不抱执着的态度,与人一向为善,得过且过。 而他的alpha恰好与他相反,对最珍视的东西怀有非常大的执念,善于征服和战斗,用尽能力去争取他想要的东西,没有退让。 两种糅杂在一起显得非常矛盾又互不干涉的性格,童青鹤站在自己的立场去责备江绍之,他舍不得了。 他是个容易心软的人,道完歉,心里也松了口气。 童青鹤赖着江绍之,含糊不清地说:“你别生气。” 江绍之挑眉,他低下脸,像个认错的学生:“别生气,今天我说话的态度跟语气都不太好。” 江绍之神色平淡,单手抱着他:“没有生气。” 又说:“纪晚已经通过医药局的考核,今天下午就任职了。” 童青鹤原本组织好的话统统卡在嘴边,对比起江绍之无微不至的照顾,暗中帮他把请求的事情处理好,自己似乎一直在索求着,麻烦着他的alpha。 他更郁闷了,低落的情绪持续到进研究院当天。 江绍之把童青鹤送到历史研究所报导,联邦研究院内汇聚了内众多人才,其中不乏各部门调转过去的,江绍之领着童青鹤到办公室,途中遇到好几个曾经部队里的熟人。 研究所办公室坐着几位目光精锐的长者,看到江绍之还专门问了声。 童青鹤此时有些不适,在陌生人面前非常局促。磕磕巴巴地自我介绍完毕,听到其中一位教授问他,江绍之跟他什么关系。 江绍之淡淡介绍:“我夫人。” 谁都不说话了,盯着童青鹤看,那劲头好像要把他看出朵花儿来。 之后的安排对童青鹤而言也算有惊无险,中午他跟着同事去餐厅吃饭,在餐厅打饭时遇到纪晚。 纪晚看到他,向他点头示意,也就短短的几秒钟,童青鹤看着纪晚捂嘴匆匆向外疾走,他有些担心,和同事说了两句跟上去。 纪晚在卫生间把药吞了,见他脸色白,童青鹤都没敢问他吃了什么药。 “谢谢你帮我,”纪晚对他笑了笑,又说,“沈纵真不是个东西,居然已经顺着线索查到这里。” 第51章 纪晚神色清冷, 隐藏在瞳色底的恐惧与后怕被童青鹤敏感地捕捉到。 纪晚无力牵着苍白的嘴角:“我实在不想与沈纵再有任何瓜葛,被关起来的三年, 整整三年, 我没出过那间房子半步,我觉得我快疯了,神经无时无刻不在切割,像个神经质, 却又在每一年的发.情期里,满脸流泪,厌恶唾弃地把自己送到他面前。” 他轻笑着看着童青鹤:“我自暴自弃的想过, 如果我真的发了疯才好,结果却是没有疯, 更没想到居然让我逃了出来。” 说着,纪晚开始有点反胃呕吐的迹象, 嘴巴紧紧抿起,修长干净的眉毛拢成阴郁的弧度。捏得越来越白的指节, 似乎想找一个着力点支撑。童青鹤默默把手伸过去扶着他,纪晚捂着肚子把那股难受的劲缓过后,脸上才逐渐恢复一点血色。 童青鹤等人缓了回来, 才问:“那他找过来了怎么办?要帮忙吗?” 纪晚摇头:“你们帮我进入研究院我就很满足了, 沈纵是个什么背景我最清楚, 他家那位老将军, 现在的沈家得势的很, 没必要跟他们产生冲突或者交集。” 这几天纪晚稍微收集了些关于江绍之的信息, 这位年轻的少将军留下可查询的事迹屈指可数,仅仅知道他常年在外执行任务,十几年累积下的功勋足以让同在上面的人眼红,索性江绍之行事低调,加上确实难以让人捉住什么把柄,几乎是上层的一股清流。谈起江绍之,这位少将给人的印象就是傲气与神秘,本身兼具的实力与处事风格让人对他敬而远之。 童青鹤探究迷惘的眼神让纪晚有一点无语,同时也心生羡慕。说起来,童青鹤跟江绍之结婚后,只知道他的alpha是个少将军,具体做到什么程度别人背后如何看待知之甚少,江绍之不跟他说对他是另外一种保护,知道的越少,相对的顾虑和烦恼也越少。总之他想做什么几乎不需要什么顾虑,他的心思轻而易举就能让人看透,江绍之无形中在他察觉到时,就已经给他安排好了。 童青鹤有些脸热,告诉纪晚说:“我没几个本事,就会看书读书,要找叔叔帮忙,其实也不怎么好意思。” 他关切地问:“身体好了点吗?我有个朋友也怀孕了,情绪时好时坏的,前几天我们陪他去医院做产检,医生吩咐怀有身孕的人要多注意情绪,凡事最好不要憋在心里。” 童青鹤认为纪晚一个人背负了那么多事肯定不好受,于是劝慰他:“以后咱们也算同事了,假如有心事可以跟我说说。”迟疑稍瞬,又问,“你去做过产检吗?” 纪晚沉默,过了会儿才开口说:“没有。” 童青鹤说:“我陪你去吧。”孕夫独自去做检查总归不太方便,更担心遭人诟病。也不是背后说风凉话什么的,omega怀孕期间非常辛苦,几乎没有alpha会扔下omega不管,想到纪晚孤零零的去医院,童青鹤于心不忍。 纪晚看着他:“我之所以不做,其实抱了点侥幸心理。” 童青鹤睁大眼,听纪晚继续说:“我想着这个孩子要是趁我训练期间太辛苦流掉就好了,这样我可以假装不知道,也无需承受心理负担,这样想了好久,就故意拖着不去医院。” “纪晚……”童青鹤呐呐,心里酸楚,“我陪你去检查,你不要alpha没关系,那咱们就不用他陪,可你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在童青鹤的劝说下,纪晚同意两人下午结束工作后去医院做一次产检。omega做产检有专门的预约渠道,安排好时间后,下班时童青鹤用通讯器给江绍之发了讯息,家里的司机送他们到医院,检查做完,天色也不早了。 纪晚似乎有些疲倦,靠在车里闭目养神。司机按照他说的地址,先送他回家,路上司机忽然出声;“背后有车跟着我们。” 童青鹤跟纪晚同时回头,在不远的距离后果然有一辆黑色的车不紧不慢跟随。纪晚紧了紧放在膝盖的手,手背忽然一暖,童青鹤问司机:“能甩掉吗?” 司机也是从江绍之手里的队出来的,哪种惊险场面没经历过,应对跟踪游刃有余。应喝一声让他们坐稳,车速迅速飙起来,结合路口路灯的变化,像一条鱼灵活的穿梭在各条道路间。 童青鹤心跳有些快,他思考着要不要把这事告诉江绍之。 司机把跟随的车甩掉后,停在纪晚暂时居住的楼下,纪晚没有马上下车,他似乎受了点惊吓,手捂在肚子上,说:“这个地方应该不太安全了。” 刚才跟着他们的车,极有可能是沈纵派过来的人。 纪晚说:“这两天我就感觉身边好像有双眼睛盯着。” 童青鹤问:“那现在该怎么办?” 纪晚眼神清冷:“我上去简单收拾下行李,今晚住酒店,可能要麻烦你了小鹤,麻烦让司机师傅帮我开间房,以他的名义,之后我再搬进研究所的宿舍。” 纪晚会制药的事他的父母一直对外隐瞒,这次他为了进入研究院带了些曾经私下制好有趣新鲜的东西,药物局那些老头喜欢,不会放他走的。 能在药物局待了那么多年的人,身家背景都是不可言论的,只要纪晚讨得老头们的喜欢,多少能站稳一点脚跟,他暂时不求其他,只求先保全自己的安全跟自由。 司机在某家酒店订好房间,童青鹤送纪晚安全上去后,进了车里,一摸额头都是冷汗。 他问司机:“叔叔回家了吗?” 司机应声:“江队还在军区里。” 童青鹤几乎没有迟疑的说:“送我过去,我想等他。” 司机二话不说掉头驾驶,中间球球来了一次电话问他怎么没回到家,童青鹤安抚好球球,握着手机脑子迷迷糊糊地转不动了。 车行驶到军区大门外,司机出示身份手续,驾车进入后只见夜色里远处的训练场地一片灯火。 司机询问:“要联系江队吗?” 童青鹤忙不迭地摇头:“不用,先不打扰他,我就在这边等好了。” 他抽出一张小毯子盖在身上,确保自己不会冻着生病,然后把椅子放低躺下。 漫无边际的黑夜使得他瞳孔微微涣散,今天正式入职让他的精神紧绷了一整天,现在松懈后,神经难免疲惫,眼睛眯着眯着,在一股淡淡的沉香中深入睡眠的状态。 江绍之冲过澡才下楼,身上干净清爽,方便随时把缩在车里睡觉的omega纳入怀里。 司机小声汇报:“夫人今天结束工作后带纪晚去医院产检,送纪晚回去就说来这里,等您等了两个小时。” 江绍之伸手摸了摸枕在臂弯毛绒的后脑勺,吩咐司机:“先回去,车开慢点。” 到家之后,江绍之不急于立刻把人叫醒下车,而是坐在车里陪自己的omega,约莫十分钟才把人抱起,前脚准备进门,童青鹤懵懂睁开眼,打了个呵欠。 他腿一蹬,搂在江绍之脖子后的手抽回,有点别扭地说:“我自己下来走吧。” 江绍之放下他,让阿姨把饭菜送上桌。 童青鹤自觉去洗手,到楼上看了一遍找到正在做打扫工作的球球,转到客厅,观察了几秒江绍之的脸色,走到他跟前,对他解释。 气氛瞬间微妙,也不管保姆是否在场,江绍之手一收,把童青鹤揽到腿上做好,低声询问:“宝宝,我让你感到不自在了吗。” 童青鹤双耳猛地一热:“没、没有。” 江绍之没松开手,眼神平静:“昨天你所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 意思等于他去看球球也没事,但有一点…… 江绍之握着他的手:“不要怕我,不需要在我面前小心翼翼。” 童青鹤看着alpha,一颗心忽重忽轻。 “做你自己就好。”江绍之淡淡的说,发生什么事他有能力兜着。 他之所以出那么多任务拿到那么多功勋,走到今天的位置,为的不就是做事没有顾忌。不想顾忌别人,那就让别人追不上。想要最好的,就得付出更多的代价。 江绍之现在什么都有,他庆幸自己晚了那么些年才遇到他的omega,没什么比在合适的时机相遇更好了。 就是…… 江绍之握着童青鹤的手:“多看我。” 讲来讲去,又绕回了alpha最初的点。 江绍之欺近童青鹤的唇,与他耳鬓厮磨:“宝宝,多看看我?” 明明什么都有的人,说出这种话,非但不会让人觉得他低声下气,反倒多了点难以抗拒的魅力。 深夜,童青鹤洗完澡在卧室里走来走去。见书房灯还亮,他赤着脚靠近,江绍之转头就见门缝外转了个来回的影子。 “叔叔,”童青鹤拉大缝隙,“你不去睡觉吗?”他的目光在书房搭起的床转悠,补充说,“是回我们的房间休息。” 江绍之说:“走进来。” 果然,看着自己的omega光脚而入,江绍之都不懂用哪种表情面对他。 童青鹤熟练地先踩上江绍之的脚背,在他身前的位置找了个角度坐好。 江绍之单手放在他腰后搂着,问:“喝牛奶了。” “喝了,”童青鹤伸出舌尖沿嘴唇碾了碾,他见alpha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脸颊一烧,轻声细气的说,“不信你检查。” 江绍之点头,空闲的手抬起他的脸,舌探深了细细亲着。 童青鹤喉咙发出小动物般的声音,等声音逐渐弱下去,江绍之表情好像有一点不满足了,瞳色很深。 大概不止一点不满足。 “叔叔……” 童青鹤稍微挪动身躯,江绍之抱起他,压着眼底的波涛汹涌:“明晚多喝点。” 第52章 这两天开始降温, 气候突变,别人烧热感冒的同时,童青鹤捂了捂自己的额头, 触手微烫,整个人都有些燥感。 江绍之一忙就是半个多月有余, 他听说部队内陆续有十三、四个新兵觉醒了精神体,这些新兵还不知道怎么控制召唤,跟他们的精神体建立交流渠道, 江绍之不得不一一教导他们, 经常忙到晚上回来跟童青鹤吃饭, 等人睡了继续去部队里。 仔细算了算, 两人半个多月都没怎么单独相处, 童青鹤半夜里热醒, 床边空荡荡, 书房也不见灯光闪烁。 客厅闪着一盏小灯,他到楼下看到球球正襟危坐地靠在沙发里,认真按通讯器。 “球球,”他叫。 球球忙放下通讯器:“小主人醒了?” 童青鹤踢了踢拖鞋,脸朝地板垂低, 看见自己眉头不展的样子:“睡不着, 你在干什么呢?” 球球说:“周彻值班无聊, 我正和他发信息。” 见小主人没披外套, 虽然室内的气温已经自动调节控制好, 但球球依然尽职的找了件外套替它的小主人披上。 童青鹤面带恍惚说:“我都有点想叔叔了, 他好忙啊。” 球球把这段时间江绍之跟小主人相处的时间按数据列出一张表格投影在墙上,童青鹤哑然,把脑袋的呆毛抓乱:“如果我现在去部队看看他,会不会被他当成神经病?” 球球摇头:“我可以开车送您过去。” 童青鹤到楼上穿好衣服,跟着球球出了门,凌晨一点去往部队大区。 夜间一点的训练场灯光如昼,空气传来野兽嘶吼的声音,夹着一丝丝血腥味与各种信息素味道。童青鹤闻到味道就停下了,默默走到灯柱下张望。他问过值班的警卫,警卫告诉他江绍之还在这边带新兵。 原本懒洋洋蜷在一边的穷奇嗷了一嗓子,尾巴激动地拍打地面,卷起尘土飞扬。 江绍之心有感应地顺着穷奇飞奔的方向望去,远处灯柱下立着个小小的人影,穷奇迅速奔到人影面前,放低身躯亲密地蹭了蹭他的脑袋。 童青鹤抱着灯柱站稳让穷奇挨蹭了几下,他放出还在睡觉的考拉宝宝,小心塞到穷奇怀里,仿佛多动症附体的凶兽彻底安分,揣着小考拉大气不敢喘一声。 考拉宝宝似乎察觉到穷奇的存在,含糊地嘤嘤几声,穷奇兽瞳亮亮地看着考拉宝宝,对童青鹤嗲嗲地吼了一嗓子。 童青鹤:“……” 很快,他整个人腾空升起,穷奇甩出尾巴卷住他的腰把他稳稳当当放在背上,跑回训练场,颐气指使地对其余围观的精神体凶嚎,包围上来的精神体夹着尾巴溜到一边,好奇的打量凶兽身上的小考拉,察觉到小考拉不具有威胁性,打量的眼神更多,穷奇不乐意了。 被重新放回地面,童青鹤从穷奇背后滑下去时,江绍之接着他,双手穿过他的腋下把他抱到阶梯上坐好。 童青鹤规规矩矩地坐稳,跟底下一群新兵对上视线,那么多双眼睛疑惑地看着他,他不好意思,稍微往江绍之身后躲了躲。 “叔叔,这里好多人啊。” 江绍之眼眸浮起一丝淡笑:“坐着等我。” 江绍之回到训练场中,剩下童青鹤跟着十几个新兵大眼瞪小眼。 是个omega,新兵们暗想,还很年轻。训练场里混杂的信息素足以让未被标记的omega失去理智,眼前的人不受他们释放的信息素影响,那肯定被标记了。 众alpha纷纷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他们队长的omega。 小嫂子真好看呀,眼里含光,光坐着不动看起来都像一幅画。 江绍之沉默地扫了眼这帮忽然静下来的新兵,就见他们齐齐地朝着自家omega行了个礼。 吼声震天:“小嫂子好,欢迎小嫂子!” 童青鹤:“……” 似曾相识的场面。 他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差点没把脸钻进衣领中,害臊的不好意思抬头。 穷奇胡乱朝他们喷了一口气,将考拉宝宝送进童青鹤怀里,尾巴卷在他脖子上缠了一圈黏黏的蹭,掉头一跃而下,秒变成趾高气扬的姿态。 江绍之脸孔肃沉,放任穷奇开始一对几的挑着其他精神体打斗。 穷奇战斗经验高,无论是看起来威风得不行豹子跟蛇,还是灵活多变的狐狸,穷奇打它们跟逗宠物一样,把它们训够了,迅速窜回童青鹤脚边卧好,尾巴高高翘起,活像只向主人邀功的忠犬。 新兵们的目光在差点没流哈喇的凶兽跟他们江队之间来回打量,庞大的穷奇下一秒消失在视野中,江绍之冷漠地看着这帮新兵:“怎么。” 众alpha讪讪。 训练持续到两点半结束,童青鹤靠在阶梯上眯眼,混沌间往旁边一倒,靠在汗热的身躯上。 他醒了。 江绍之赤着上身,肩背流畅结实的肌肉纹理覆着汗,军裤都是湿的。 “叔叔,”他茫然地望着寂静空荡的场地,“忙完了吗?” 江绍之平静嗯了声,掌心汗湿燥热,于是没去牵自家omega的手:“怎么半夜过来了。” 童青鹤随脚踢了下路边的石子,没说话。 考拉宝宝忽然出现在江绍之身上,呼呼大睡,爪子紧紧扒拉他的裤子,悬挂在腰侧。 江绍之提起小考拉放在肩头,去牵童青鹤的手。 语气没什么起伏的问:“想我了?” 童青鹤还不想说话,也就犹豫的几秒,膝盖一紧,他被江绍之放到肩膀的另一边。 短暂的眩晕之后把他吓了一跳,紧抓江绍之的肩膀不放,汗液覆满手心,又潮又热。 “叔、叔叔——” 江绍之低笑了声,直接把他抱进车里。 球球目不斜视,主动地升起车内隔离板,迅速形成一个留给两人相处的安静空间。 原本它已经把车设置成悬浮模式,出了部队大区进入悬浮空道后就能飞回住处了。但看目前形势,可能还是沿着路面开回去比较稳妥。 考拉宝宝爬到车内角落的一侧沉睡,童青鹤看着压近他的身躯,鼻腔涌起轻热,手心还是湿的,懒得再去推alpha:“你先穿好衣服。” 江绍之说:“衣服湿的。” 深夜路上无人,车厢内都是alpha的气息,一点一点的沉香溢出,带着攻击性,江绍之把他的omega拉到腿上,冷峻的脸孔半敛,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 “我很高兴。” 江绍之严密地搂着童青鹤:“高兴童童想我。” 童青鹤开口准备否认,可那样说又显得欲盖弥彰。 他听到alpha低笑出声,训练结束不久,江绍之身上的血液还是热的,以这样的姿势拥抱他,坚定而强悍,热度和信息素将他包围,难以抗拒。 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隔一层衣服,背后的外套好像也让汗水沾湿了。 紧迫感袭来,颈后亲密环绕湿热的气息,沉浸在浓郁的沉香中,分泌出动人的色泽。 夜色中水光微微闪烁,童青鹤呜咽,小考拉嘤嘤轻叫着缩起脖子,又将柔软毛绒的小肚肚翻起,短小的四肢动了动,露在空气里。 “宝宝,”alpha低沉沉地笑,笑意藏在黑暗的阴影下,恶劣地说,“坏孩子不给奖励。” 小考拉的爪爪紧捂着腹部,后肢渐渐收拢,不长尾巴的屁股绒毛厚实,圆圆的憨掬可爱,它闷闷嘤叫,抖了抖,醒了。 考拉宝宝茫然地爬起来,背后的绒毛泛出一片湿漉漉的水光,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它仰头嘤了一声,又重新倒下,蜷缩在座椅的角落,发出咕噜咕噜轻细的低呼。最后四肢一摊,软软地趴着哼哼呼气。 考拉宝宝饿了,想吃叶子。 江绍之掌心贴在童青鹤柔软的肚皮上,吻了吻他的发烫的耳廓:“饿了?” 童青鹤的耳朵又热又湿,头发长得快,湿透了贴在额际,干净的眉眼懒懒合着,瞳孔涣散,等了会儿才凝聚黑夜的一点。 他没什么力气,脑海一片虚无的空白,肤色透出羞耻的色泽,整个人泄了力气,靠在比他温度还高的怀抱里。 童青鹤看着alpha压近的脸,手一推挥开,眼角殷红,嘴巴颤抖地骂他:“坏人。” 骂坏人也骂不出气势,好像受了委屈和欺负只会把自己缩起来。 车早就停在别墅里,球球溜之大吉,江绍之找出一件外套,长长的布料裹着他的小omega,顺手一捞,把软趴趴的考拉宝宝放在肩膀,三两步朝楼上去。 到了浴室外,考拉宝宝从江绍之的肩膀消失。 童青鹤被放进温水里,他并起膝盖,看着江绍之走近,浴缸的水升高,顿时落尽宽厚的怀抱。 水波渐荡,童青鹤觉得他快疯了。 浴缸光滑的边缘磨得腿弯钝疼,浓郁的沉香交混着茉莉香,香味馥郁,化成一股一股催动情息的调和剂,争先恐后地钻进肺腑,味道香甜,溢出茉莉花瓣的花汁。 江绍之丈量掌心下柔软的肚子,低低地笑。 他说:“饱了。” 第53章 忍着羞耻把清理工作做完,童青鹤躺进床里不久, 背后紧随另一副身躯。 江绍之犹如一头吃饱喝足的兽, 把他的伴侣困在怀里, 时间不早, 他精神十足,低声哄他的omega睡觉。 童青鹤在江绍之怀里翻了几个身,蓬软的头发扫过江绍之下颌,听他喉间溢出沉哑的笑。 江绍之心情很好, 臂弯藏着童青鹤的脸, 问:“宝宝睡不着吗。” 再过两个小时就要迎来黎明,童青鹤前半夜睡了短短的四个小时,后半夜两人从浴室纠缠到主卧, 体力透支后再不休息难保第二天精神不济。 童青鹤对待工作的态度有多认真江绍之是知道的, 耽误明天工作的话, 他脾气温驯的omega也许会闹脾气了。 翌日早,童青鹤果然闷在床里起不来。江绍之手臂撑在枕边,拨了拨omege沾在脸颊的头发。 最后看童青鹤实在没有清醒的意思,他把人抱起来,在洗手台替自己的omega清洁牙齿洗了脸, 梳理头发。外出的衣服精心选好一套, 把童青鹤身上的睡衣剥开时,原本安分的人往他脸上给了一脚, 踢不出力气, 像无声的抗议。 江绍之捧着起脚丫套上袜子, 隔着袜子在脚背亲了亲,眼角笑意不减,始终沉默的伺候人。 只是到了继续上药的地方,童青鹤迅速掀开眼皮,难以启齿地地方仍有挥之不散的异物感,他捂紧裤腰带不要江绍之碰,一说话嗓子就哑,索性闭嘴,摆出一副郁闷的表情。 alpha一贯沉默,维持着不咸不淡的神色,散发的沉香却温温柔柔包围他的omega,信息素一如既往的袒露出主人的内心。 早餐放在车上吃,没吃几口童青鹤怀里抱着枕头继续睡。司机把车子启动成悬浮模式,不到十分钟就停在研究院的悬浮空道上,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允许童青鹤懒散的睡眠。 江绍之默默陪他,还有五分钟的时候,童青鹤自己爬起身,把衣服跟头发整理好,直到离开,才犹犹豫豫地开口说:“我出去了。” 尽管上过药,alpha的生猛作风让童青鹤遭了不少罪。从江绍之的角度看,自己的小omega走路姿势有些奇怪,也怪不得他不肯理人。 负责带童青鹤的前辈看着入职的小omega精神不济,出于关心,询问需不需要送他去医院。 omega无论走到哪都受大家照顾,童青鹤轻轻摇头回绝前辈的好意,继续心无旁骛地埋头扎进研究资料当中,偶尔动作时隐秘处传来的撕裂感,使得他想到自己的alpha忍不住微微咬牙,脸绷紧了做不出表情。 他觉得很苦恼,原来性格温和的自己似乎变得喜怒无常了一些,看起来并非什么好事。 让童青鹤苦恼的源头,江绍之正忙着管教手里新收纳的这帮alpha。 现在的新兵,一个比一个狂妄,尤其是身家背景优越被扔进来的新兵,江绍之不止一次接受沈纵的挑战。 alpha年轻气盛,输了当场认输,事后继续挑战,坚韧顽强,性格不讨喜,胜在耐打。 江绍之冷笑,只可惜这些新兵再怎么有个性,战队中也只要服从命令的兵。整个联邦乃至星际,无论身处哪支军种部队,作为一名合格的军人,唯一需要执行谨记的命令就是:绝对服从。 沈纵的精神体是一条森蚺,躯干如同成年男子,长达四米,四排利齿闪着阴森的冷光,十分骇人,胆小一些的精神体看到森蚺直接躲在原主身后。 沈纵的精神体,战斗力目前是新兵中最出色的,甚至比他手下的人更为厉害。 大蛇为蟒,大蚺为蛟,沈纵的这条巨大森蚺在穷奇手上输过几次,训练场重新让给它们,这场比试的过程沈纵倒不同以往的专注,他显得漫不经意,好像分心去想其他事情。 新兵们看着精神体的互搏斗,江绍之沉默旁观,沈纵左右看了一圈,视线在江绍之身上稍微停顿,从口袋摸出手底下的人送来的照片。 照片上的omega看起来年龄不大,二十二三岁出头的样子,面容清冷斯文,眉眼的轮廓隐约看着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叫纪晚。 沈纵琢磨着这个陌生的名字,盯着照片里的人陷入沉思。 那天训练场拉练演戏发生的事情过去,有人说因为他的挑衅致使omega发生意外。 当时好几个alpha控制不住气性释放信息素,沈纵没在意,但后面听说那名omega已经被人标记过,整片场地的alpha新兵几乎是单身状态,别说标记omega,连omega的信息素都没怎么闻过。 沈纵多了几分警惕的心思,才让人去查那位出事被送走的omega。 资料显示omega已经怀有身孕,上头对omega专区教官的处罚通知也已经下来有几天时间,沈纵看着纪晚,知道这人已经进了联邦医药局。 三年前他被omega放倒后,才意识到对方会制药。 三年,他的omega处心积虑的隐瞒了长达三年,就为了从他身边逃走。 如果纪晚是他的阿伶,那么他肚子的孩子是谁的。 沈纵面无表情地捏紧手上的照片,他频频走神,状态影响到森蚺,比往时快了几分钟输掉这次比试。 也就在输掉的那一刻,沈纵走到江绍之身旁,举起手里的照片:“江队,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沈纵直视江绍之:“这个omega和江队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你要帮他。”甚至在他手底的人去查时,江绍之叫人做了掩护。 想从江绍之嘴里套出点有用的信息基本是不可能的,话题四两拨千斤,江绍之淡淡的告诉沈纵纪晚是自家omega的朋友。 沈纵强迫不了这位年轻的少将做点什么,他直言不讳:“我要查他。” 又开口:“看在我输了那么多场的份上,给我批个假吧。” 沈纵知道这位将军不喜好管闲事,但如果真的插手管这件事,他强着来让风声传到家里,老爷子恐怕对他更加不满。这次老爷子下了死令把他扔进这边,几乎就把他交给这位少将军管教了。 === 一场秋雨突如而至,童青鹤向前辈借了把雨伞,转头见另外一边沿着树荫赶过来的纪晚,忙跑过去接他。 纪晚看着他,问:“你不舒服啊?” 走路姿势有些奇奇怪怪的。 童青鹤捂着鼻子瓮声瓮气的撒谎:“今天上楼不小心扭到脚,不是什么大问题。” 纪晚听信他的话:“我一会给你准备点药擦擦。” 纪晚的出现在医药局里引起不小的动静,他有心让几位能说得上话有权威的老头注意他,内敛的人迫使自己露出锋芒,入职不久风头还挺盛。 但他不爱搭理人,每天跟着几个老头在制药室进进出出,原本遭人背地说闲话,可也忌惮他制药的天赋和本事,纪晚除了在制药室表现出色,其他时候沉默寡言,别人挑也挑不出多少毛病。 老头子们倒是喜欢这种性格,他们巴不得纪晚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制药室里,制药是他们的命,高于一切事。 已经有老头争着纪晚当关门弟子,似乎还想给他引荐这个领域的大人物。 这些事仔细交待起来过于复杂,纪晚没对童青鹤明说,他目前只要能留在医药局,那些老头人脉广阔,跟好他们,指不定能查到关于自己父母出事的信息。 在餐厅找到位置坐下,纪晚说:“我已经让人帮我把行李搬到这边的宿舍,这边随时有警卫,安全防护设施好,上次那个跟踪我的人,好像又不见了。” 童青鹤看着他:“我问过叔叔,查你的人那辆车牌号,是沈家的。” 纪晚饮下几口水:“没事,如果他真的找来,以目前的形式,也不能轻易带走我。” 除非沈纵为了带走他暴露他的身份,那样做的后果就是谁也带不走他。他的父母离开后,联邦出面,当时是要送他去其他星球换另外的身份重新生活,可惜他找借口逃走了。 沈家什么都知道,或许沈纵也了解到什么,但没有人愿意给他提供帮助。 他们那些身份的人,高贵傲慢,很少把什么东西放在眼里。他父母死去的两条命,大概也是见惯了的,所以并不放在眼里,认为他在无理取闹。 童青鹤搅着手上的勺子,目光四处扫了扫,忽然一愣,说:“我没见过这个人。” 童青鹤记忆力超乎平常人的厉害,基本见过一次的东西脑袋都会有印象。研究院只有这层打通的楼层做餐厅,基本每天经过的人他都见过有了印象。 纪晚随童青鹤的视线一转,目光收紧:“我知道他。” “如果没猜错,他就是这几天一直在暗中窥探我的眼睛。” = = = = = 沈纵性格多疑,喜怒无常,外人对他的评价大概就是狂妄暴戾。能跟在沈纵身边的人是他非常信任的,坐在餐厅角落的那名alpha,居然跟在沈纵身边留到现在。 纪晚当初试图逃跑几次,有一次差点成功,他在路上向人求助,对方就是这名alpha,已经逃离成功一半的他,被对方重新送回了沈纵手里,一关就整整关了三年。 纪晚压下藏在骨子里的恐惧,低声对童青鹤说:“看来沈纵已经找来这里,否则他不会明目张胆把身边的人放到我面前,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故意让我看到。” 几年时间,沈纵还是当初的性格,喜欢胁迫他,看他因为害怕而产生恐惧的样子。 童青鹤不是善于掩饰自己性格的人,听到纪晚这么说,不敢再把视线回去观察。 “那我们该怎么办?” 纪晚冷静地给童青鹤夹菜:“先吃饭,他不犯事我们就没办法动他,吃饱了想办法。沈纵再怎么想抓我,也不能贸然在研究院里动手,除非他甘愿把这件事捅到他家那位老爷子耳边,这么做只会让事情更不好收场。” 沈家把面子看得比任何事都重要,否则依沈纵的作风,他干过的荒唐事早就泄露出去。沈纵性格顽劣狂妄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如今被送进部队给江绍之管教,只怕也是老爷子忍不了沈纵,要挫他威风。 童青鹤忽然伸长手,放在纪晚微微颤抖的手背。 纪晚脸一抬,笑了笑:“我没事。” 无法忘记三年所遭遇的囚.禁,纪晚垂下眼睑,默默地吃完午餐,童青鹤不放心他单独回去,抓起雨伞要送纪晚进医药局大楼。 这场雨织成了细密的巨网,凉飕飕地随风刮在露在空气的手臂上。研究院的园林环境覆盖面积广,即使进入秋天,许多植被仍绿意盎然,石子小道的两侧郁郁葱葱,远一点被淡淡的水雾笼罩。 “天冷了,回去多添件衣服。”童青鹤念念叨叨,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今天路上遇到的警卫少了,他们一路走进来,也就在前一段路见过设立的警卫室。 他下意识沿四周观察,每隔相应的距离都装有摄像头,还有自动警报器,再看着灯柱下红色的标记,按一下警报器就会自动发出通讯,童青鹤定了定神,右眼皮却跳个没完没了。 童青鹤觉得是他多心,很快笑了笑,迎着路面走来一名警卫 雨水打湿警卫的帽檐,童青鹤正要开口说话,对方抬头,手上拿的东西对准纪晚一喷。 童青鹤惊讶:“你在——” 散出喷雾的口子瞄准他,仅仅吸入一口,甚至更小的剂量,意识立马坠沉沉的。 再清醒,童青鹤发现他跟纪晚被关在一间封闭式的房子里,整间房屋只有头顶有一个不大的通气孔,墙壁雪白光滑,偌大的空间只有他们身下坐着的椅子,好像关押犯人的密室。 他检查自己和纪晚身上有没有伤口,发现人没事,悬起的心稍稍稳下。纪晚自从怀孕后体质就大不如以往,吸入药剂还没清醒的趋势。童青鹤乖乖在旁边守着他,顺带把两人的衣兜翻开,通讯器被收走了,没有办法跟外面的人取得联系。 能在研究院把人掳走,意味着那名alpha不光有本事,更倚仗身后的人有势力,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大概十分钟左右,纪晚慢慢转醒。他呆滞地望着雪白的墙面,游离的思绪牵扯回笼后,猛地抓住童青鹤的手臂,坐直身大口呼吸。 “纪晚,你没事吧?”童青鹤看着纪晚即将喘不上气的样子,手心放在他背后轻柔拍抚。 纪晚眉心凝满一层汗,他说:“我们被他的人抓进来。” “对不起,”纪晚颇有点心如死灰的状态,苦笑着,“想不到把你给牵连进来,你是少将军的人,沈纵再有胆子也不敢对你动手,可他还是……” 童青鹤在短暂的惊慌之后倒不像纪晚表现得那么害怕,他站起来抖了抖发麻的腿,用袖子耐心细致地替纪晚擦去脸上的汗:“虽然我不了解这些人的关系,但抓我们过来的alpha没伤害我们,说不定等叔叔找过来,我们就能一起离开。” 纪晚静静地看着地板:“没用的,沈纵让人抓走我,代表他已经确定是我。” 密室安静,纪晚的呼吸越来越重,童青鹤帮他擦干净的再次沿脸颊渗出,全是冷汗。 童青鹤发现纪晚的手一直扣在膝盖,眼睛死死紧闭,好像在做噩梦。 他扶着纪晚的肩膀:“纪晚、纪晚——”试图唤醒对方的意志,声音却似乎难以传达到他的耳边。 纪晚茫然又惊恐地睁大双眼,仿佛不认识他,向后避开,撞到椅子的角上。 眼前的omega紧咬发白的唇竭力克制不让自己发抖,但泪水止不住地无声汹涌而流,童青鹤觉得纪晚生病了,他的心生病了,所以才会那么害怕人的靠近。 他往后退开到让纪晚没那么恐惧的距离,地板干净,干脆盘膝而坐,试图说点话让纪晚放松。 可惜他言语笨拙,无措地抓乱头发,最后释放出自己的考拉小宝宝。 考拉宝宝那么萌,没有omega能拒绝萌物的接触吧…… 小考拉恰好处于清醒状态,陌生的环境令它害怕地缩进童青鹤怀里嘤嘤哼叫,小爪勾在外套上划拉划拉,童青鹤亲亲它的脑袋,示意它去看另一边的人。 毛绒绒的小东西爬向纪晚,沿着他的腿往上攀,纪晚惊愕抬起湿润的脸,与蹲在他膝盖的考拉宝宝对了个大小眼。 “嘤~” 童青鹤小声说:“卖萌。” 考拉宝宝抱上纪晚的手啵了一口,圆乎乎毛绒绒的皮.股蹭了蹭,两颗小黑豆似的眼睛疑惑又担心地盯着纪晚看,软软咕哝几声。 纪晚呆呆看着考拉,视线落到童青鹤身上,捂在肚子的手把小考拉抱起来,走到童青鹤身边坐下,与他近近靠着。 “小鹤,我有一点怕。”纪晚只盯地板的影子,白色晃得他眼花脑疼,“以前我被沈纵关在这样的房子里,一模一样的房子。” 童青鹤握紧他的手,考拉宝宝在他手心蹭着脑袋,饿了没有叶子吃,只好啜啜手指。 纪晚说:“他把我关进去之后就不管了,我听说是去什么地方,我忘了……”他笑起来惨淡,“整整关在里面四天,没有任何人来看我,时间好长,一到晚上,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所以纪晚在醒来之后看到周围的环境会表现出失常的样子,他主动握紧童青鹤的手,深深呼吸,苍白的脸跟四周雪白的墙面不分上下,过了会儿,捂着肚子,在裤兜摸索,没有药。 “纪晚,你哪里不舒服吗?” 童青鹤让考拉宝宝窝在自己肩膀,去检查纪晚的身体。 纪晚说:“我肚子疼。” 童青鹤急得额头冒汗,过于安静的环境让他听清楚心脏急跳的频率,情绪紧绷。 他跑到门口的方向使劲拍打:“外面有人吗!”喊了几声没反应,童青鹤跑回纪晚脚边蹲下,“怎么办?” “别担心,”到这样的时刻纪晚依然保持脸上的笑,“应该是受到惊吓的关系,等一会儿就好。” 如果孩子真的保不住,好像没有多大的伤感吧。纪晚分不清自己用怎么样的情绪想这件事,假如沈纵知道,会露出哪种表情呢? “小鹤……”纪晚含糊地说,“我好像有点冷。” 童青鹤把自己的外套解开罩在纪晚身上,紧闭的门忽然打开。 童青鹤怒瞪把他们抓进来的alpha:“送我们去医院!”他从没用这么大的声音凶过别人,“纪晚昏过去了,他怀着孕,肚子一直疼。” 汽车在悬浮空道疾驰飞往医院的方向,童青鹤摸了摸纪晚冰凉的脸,胸口堵塞。 “我的通讯器呢,”他质问面前的alpha,“把它还我。” alpha默默把通讯器交换给他。 就在纪晚被送进急诊室不久后,江绍之赶到。跟在江绍之身后的人,是沈纵。 沈纵阴鹜地盯着手术灯,走到alpha面前一拳挥过去,把旁边的座椅都撞翻了。 江绍之抱起童青鹤进行检查,确保人没有损伤,这才冷漠地扫向沈纵。 “沈老将军年老不得休,有你一半功劳。” 沈纵阴着脸沉默,闹出的动静很快惊动院方,碍着他的身份,院方好言劝解,顺便把希望寄托在江绍之身上。 江绍之亲了亲童青鹤:“抱歉。” 沈纵和纪晚有什么恩怨江绍之不了解,他护短,最护自己的人,沈纵搞出这样的动作,他没有义务维持低调。 沈纵看向童青鹤,准备说话,手术灯灭了。 纪晚被护士从医疗舱推出,睁着眼,一下子就看到沈纵。 仅仅一个眼神的交汇,瞬间确认彼此的身份。 医生说:“还好送来及时,他体质虚弱,需要每天在医疗舱睡段时间,而且情绪不稳,再受刺激,孩子很难保住。” 沈纵想问孩子谁的。 第54章 纪晚被安排在豪华的病房套间里住着, 护士离开之后, 童青鹤跟进去照顾他, 见他一直睁眼, 眼皮倦倦地耷拉,没什么精神, 但就是不睡觉。 几年下来他服用的药物让他的身体对部分药产生抗体,为了让他能安神的睡一觉, 睡下前护士喂他服用了凝神镇定的药剂,可惜纪晚服用完药依然没有睡眠的迹象,他目光倦淡地望着空气的某一点, 沈纵朝病床靠近他就皱眉, 唯独接受童青鹤挨着病床靠近他。 童青鹤眼睛都不知该放哪儿,沈纵脸色难看, 阴沉地盯着纪晚不放,他紧张,担心对方在病房里对纪晚乱来。 寂静中, 纪晚动了动无力垂在一侧的手指, 平淡地开口1:“出去。” 话里的意思让沈纵出去。 沈纵不退反进, 把童青鹤视如空气, 质问纪晚:“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纪晚牵扯着苍白的嘴角:“反正不是你的种。” 一句话像把火, 马上把紧张焦灼的气氛点燃。为了照顾病人的身体,病房内启动了身体感应温度调节程序, 按照纪晚每时每秒的身体变化而调节温度, 基本对正常人来说会非常舒适。 可病房内三个人满头出汗, 纪晚冒冷汗,童青鹤焦虑出汗,沈纵火气攻心,听完这话压抑的一些情绪霎时间爆开。 他咬牙切齿地怒视纪晚:“果然是你。” 沈纵叫出另外一个名字,目光阴沉:“阿伶,为什么骗我,从我身边逃了三年,转头跑去找其他男人?” 他甚至动手,想翻过纪晚的身体,检查他脖子后的标记,是不是被其他alpha覆盖。 omega一旦被alpha彻底标记后,很难再为其他alpha的信息素动情或受到影响,甚至会因为标记自己的alpha对其他信息素产生抵抗,好像只要被打上烙印,就永远只属于那个标记他的人。 纪晚腾手抓着沈纵的手臂不放:“你动我一下试试。” “不管我被谁标记都跟你没有关系,你只要记得我肚子里的种不是你的就好。” 纪晚极其冷漠的语气化成一把把刀刺伤沈纵,沈纵忍着内心的暴躁,转身一拳毫不留情地砸向雪白的墙面,吓得童青鹤准备跑出去找人帮忙。 墙面砸凹了,渗出的血印在墙上,缓慢的滑落。童青鹤手足无措,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喊人过来,也许这只是纪晚跟沈纵两个人之间的事,目前不适合让外人插.手。 除了纪晚自己,只有童青鹤知道他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沈纵的。 沈纵不相信他标记的omega被人重新抹去标记之后,并且让他受孕。这对一个alpha而言,简直把他生来的所有尊严踩碎。 “是谁重新标记了你。” 被标记的omega除非洗去标记,这项工作放在联邦是违法的,只有正常离婚的omega递交手续拿到批准才允许动这个手术。 纪晚淡漠依赖视线:“不管是谁,都跟你没关系。”他嘲笑,“你又以什么身份来这样跟我说话?” 沈纵张了张嘴,纪晚讽刺他:“我跟你结婚了吗?没有。” “你的标记,是你自己强加在我身上的屈辱,你哪怕随便拉一个人问问,有哪个alpha会把自己的omega关在身边三年。一只狗都比三年前的我自由。” 纪晚字句诛心,他一一细数令他彻夜难眠的痛苦与噩梦,但当把这些事再重新阐述出来,好像又变得没有以往那么愤懑难堪。 他平静地反问沈纵一句:“你扪心自问,你配吗。” 沈纵离开的时候那个表情童青鹤找不到言语形容,他去浴室找了块干净的毛巾,用水沾湿替纪晚擦身上的汗。 衣服已经湿透了,擦干净手脚和前身,纪晚在童青鹤的帮助下艰难地翻过身,腰下垫了块枕头,手臂趴在被子上,虚弱地对童青鹤笑了笑:“辛苦你了,谢谢。” 这些事交给护士处理适合不过,可纪晚有点介意旁人碰他,童青鹤只好把这项工作交给自己来。 湿毛巾擦过纪晚颈后时,他看到印着浅浅牙印的腺体。 纪晚没有让人标记过他,沈纵的印记仍在。 他难以想象这三年纪晚如何独自熬过发.情期,更佩服对方有对抗alpha的决心和意志力。 半小时后,纪晚昏昏欲睡。 童青鹤帮他掖好被子:“先休息吧。” 纪晚迷糊地看着他:“研究院要是问起来,就说我生病你把我送来医院耽误了时间,不要告诉他们今天发生的事。” 童青鹤连连点头:“叔叔帮忙处理了,你先不要操心。” 江绍之让人连线上沈定雄,这位年过七十的老将军身躯虽然不像年轻时挺拔强健,但依然精神矍铄,坐立如松,腰背□□,气势浑然不减。 曾经的联邦辉煌老将见到当今战场上的少将,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沈定雄听过不少这位年轻将军在战场上的光辉神勇的事迹,虽然这是他们第一次私下相交,但沈定雄欣赏这样的后辈,否则也不会把沈纵完全交到江绍之手底管教。 江绍之今天没心情跟老将军叙交情,对老一辈他持尊敬的态度,但沈纵所作所为,更深的方面他不便插手。三言两语之后,索性约个饭,有空携他的夫人亲自去沈家登门拜访。 沈老将军一听自己的小孙又惹事,而且惹得还是少将军夫人,尚且温厚的脸色骤变,额际的经脉隐隐浮动,跟江绍之客套几句,诚心欢迎他随时上沈家做客。 江绍之安排好,把童青鹤从医院接走时,问他能不能正常休假。 历史研究机构里的那帮老头老神在在,无论做什么事都慢悠悠的,连带着进去的小青年也染上了这样的习性,童青鹤有时候扎进资料里专注找资料,他的前辈说过最多的话便是:“急不得,急不得。” 事情急不得,他们自然也就正常放假,该休息时就休息,大不了抱着一摞资料回家把工作补齐。 他最近要翻译一本远古时期的古话书籍,周末本来想加班,一听江绍之要带他去沈将军家吃饭,难免惊慌。 除了他手下的兵,江绍之从没带他去过其他公开场合,这次还以将军夫人的身份。 童青鹤平复稍快的心跳:“我怕给你丢脸。” 江绍之淡笑,把他抱在腿上:“就是去吃一顿饭,不用应付他们,话都交给我说。” 童青鹤把alpha的耳朵抓在手心,握了握:“为什么要见他们啊……” 江绍之淡淡地说:“给你出口气。” 周末下午两人乘了一小时的悬浮飞行器抵达沈家别墅,别墅风格古朴典雅,园林中满满的栽植一片翠青竹林,想来这位老将军经过数十载战场生涯,如今心境沉静,否则不会选择独居在此处风格的地方,要约见沈老将军,排着队也进不来。 沈定雄就在客厅等着他们,身边的位置坐着被临时召唤回的沈纵,沈纵身上的训练服都来不及换,满是汗水跟泥,耿着脖子一字不吭地任由老将军数落。 江绍之的出现打破了爷孙间僵持的气氛,沈纵想瞪人又不敢,最后被沈定雄唬上楼换身干净的衣服下来见人。 餐桌摆满丰盛的佳肴,沈定雄从上面退下来之后就很少会客,偶尔跟老战友见面也是以私下吃饭的形式闲谈,这会让他感到轻松,不讲究繁杂的礼节和表面场合。 老将军看到童青鹤,小omega拘谨又礼貌地对他问好,模样乖巧,首先就讨喜。有些人别看他柔和好像很好欺负,但这样的人其实最好拿来对付钢铁般冷硬的人。 以柔克刚这话,不是没有它的道理。 沈纵阴着脸下楼,江绍之与沈定雄闲谈,之后谈到童青鹤被绑一事,表面风轻云淡,其实把沈纵贬了一遍。 沈纵绷紧脸:“我没想抓他。” 沈定雄冷呵:“还嫌不够丢人,去,向将军敬杯酒。” 沈纵推开面前的酒杯,冷冷地说:“以前要不是因为您的阻挠,现在他早就是我的人。” “爷,我找到阿伶了。” 沈定雄瞪他:“你这臭小子在说什么胡话!” “我说真的,”沈纵微微定神,克制着情绪的起伏,“钟伶。” “爷,我找到他了,当年您记得你怎么答应我的吗,只要这几年我的想法不动摇,您就不会再干涉。” 他笑了笑,似乎找到了制伏这位老将军的办法,沈家一向看重香火继承,沈纵敛下心神,扫了童青鹤一眼。 哪怕纪晚说他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那也要是他的。 沈纵说:“阿伶他怀孕了,孩子是我的。” 童青鹤眼皮一跳,在餐桌底握着江绍之的手没说话。 沈老将军怒斥:“你胡说什么!” 沈纵立直腰板:“他怀了我的孩子,一个多月了,现在就在医院里,如果您不信,可以派人去查,但不要打扰到他。” 哐—— 一个茶杯砸向沈纵的脑袋,他躲都没躲,眼睛甚至没眨一下,硬生生的让碎裂的茶杯在额头开出一道口子。 第55章 沈老将军这一砸没有留任何余地, 茶杯破裂后割伤了沈纵的左边眼皮, 血混着还温热的茶水把他的半边脸弄得狼狈至极,他纹丝不动地扛完, 最后也只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传闻沈老将军在战场上是个暴脾气, 性格倔强固执,现在看,沈纵跟这老将军差不多一个性子传承下来, 老的有多专横固执,小的不减反增, 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江绍之平静地看着老将军跟他小孙发生的争执,不出声不评价,倒是怕吓着他的omega, 给童青鹤多夹了几筷子的菜, 让他专心吃东西。 童青鹤看看老将军坚硬如石的脸孔, 沈纵表情肃沉,明明是关系亲近的人,却弄得像仇人似的。童姚虽然没有多少时间顾家, 但对他, 无论从哪方面上看从来没亏欠过,亲人反目的场面让他看着有些发堵。 “让少将军见笑了。”沈老将军僵硬地撇开眼睛,转头向江绍之说客套话。 血液混着一滴一滴从沈纵脸颊滑落, 他随手一擦, 表情没什么变化, 起身对桌上的两人说:“我上去整理, 免得又给沈老将军丢人。” 沈定雄面色铁青,但瞪着沈纵那张脸,终究没说太多话,让他滚上楼去。 “我这小孙,从小就顽劣,盼望他争点气,总是跟我对着来。”沈老将军摇摇头,看着江绍之的目光带了几分殷切,“我希望这小子能到战场上挫挫他的锐气,没历经过生死的苦难,他根本不知道我们这代人过来有多难。” 老将军又说:“原先让他去过几支部队,可惜这小子性格太犟,压不住他。我听说他到少将军手里后,比以往安分不少,这小子我知道,只能被比他强大的人折.服,他之前觉得不服,就是认为那些人不配管.教他。” 沈纵先天条件优越,在这一代小辈中战斗能力是最强的,可惜倔强,沈老将军盼望他能上战场为沈家争夺功勋,光宗耀祖,沈纵对这事却不太上心。 更让沈老将军为之愤怒的是,沈纵前几年被一个omega迷失心智,不思进取。这三年爷孙两人的关系势如水火,沈纵敬老不反抗,但他用实际行动表明他的决心,把老将军气得每天吹胡子瞪眼,硬脾气碰在一起,造成今天的局面。 “少将军,我的小孙无论各方面都出色,他在你手里我非常放心,希望你能多担待带着他,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沈家。” 江绍之淡然应声,用餐结束后,童青鹤已有困意,江绍之就带着他离开,不再沈家多留。沈老将军让沈纵送客,到了楼下,沈纵盯着童青鹤的脸,开口:“别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事。” 钟伶不想当钟伶,他现在要做纪晚,那沈纵就认他是纪晚。尽管想到纪晚肚子里怀有别人的孩子,他就忍不住痛苦和暴躁,想把那个标记纪晚的人揪出来灭口。 沈纵无比烦闷地扯了扯短黑的头发,因为怒气,被茶杯砸伤的眼睑显得狰.狞可怖,整个人看起来阴戾狂躁。 他直接问童青鹤:“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童青鹤走到江绍之另一边自己的alpha挡着自己,沈纵又不能吼童青鹤,留下他自言自语。 坐上悬浮器,童青鹤乖巧的窝在江绍之怀里,两条手臂自觉绕到alpha颈后搂着,换来对方印下两片温热的唇。 他被迫仰起脸承受这个亲吻,江绍之淡淡问他:“不高兴了?” 童青鹤否认:“没有,”想到刚才目睹的场面,“就是有点想姐姐了。” 江绍之扬起眉梢:“明天带你回一趟家里吃饭?” “好呀,”童青鹤雀跃地笑了笑,笑容持续不久,马上迟疑说,“得先问姐姐有没有空过来。” 在他的印象中,童姚非常的忙碌。自从大爸爸离去后,尽管他们家得了旁人的一些照拂,但上面的路总归靠童姚自己走,这条孑孓独行的路,有太多的难处了。 童青鹤以前自己在家,童姚偶尔还要分心照顾他的情绪,当时童青鹤就想告诉姐姐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他自己待在家里不会感到孤单,现在他结婚了,有时会觉得做出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叔叔,你会烦我吗?”童青鹤语气平静,乍一看,还有点老僧入定的意思。 他说:“就算我们结婚了,我也不会做束缚你的那个人,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我支持你的每一个决定。” 童青鹤说着说着,见江绍之全神贯注地紧盯自己,叨叨念念的嘴忽然打了个结,咬到舌尖,嘶嘶抽气。 他眼泪汪汪地捂着嘴,含糊地继续讲他的道理:“以前我就觉得哪怕两个人结婚组成家庭,双方还是独立自由的,不会因为另外一个人而干涉自己的工作和决定。” 童青鹤把想说的话表达完毕,眼巴巴地瞅着他的alpha,等对方一个回复。哪想江绍之压根不在意他说的,拇指和食指捏在他的下巴一按,嘴巴微微张开。 江绍之问他:“咬疼了。” 是比较疼,童青鹤刚点头,柔软就钻进了他的口腔里,动作轻缓地安抚他咬到的舌尖,携着丝丝缕缕涌进鼻腔的信息素,微醺香热,使得他感到飘飘然。 好舒服。 喉咙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童青鹤沉浸在alpha温和而不容抗拒的安抚方式中,脸颊慢延淡色的绯红。江绍之松开自己的omega,粗糙的指腹擦了擦童青鹤湿润的嘴角。 被亲得昏头的童青鹤没等到答复,江绍之没跟他说话。 omega刚才的一番言论,他并不是很赞同。 江绍之觉得标记了omega,他就是对方的,对方自然也是自己的。童青鹤体会不到alpha天性基因所决定的控制欲.望,他没有那么佛性,但既然童青鹤这么想,他不便反驳。 总之只要是童青鹤的生活,无论如何,他都要参与进去。 和童姚联系之后,她上午有个会议,约在晚餐在一起吃。童青鹤把时间记好,童姚说:“上次跟你介绍过的人,顺便带给你看看。” 童青鹤记得对方是军区医院的一名医生,于是说好。结束通讯,江绍之这时候又去忙了,他抱着带回来的一摞资料进了书房处理自己的工作,球球把熬制好的香茶和点心水果送来,时令水果,口感新鲜多汁。 整个星际中水果的价格普遍昂贵,普通家庭甚至每个月只能买两三次尝尝鲜,而他们家里的水果没断过,好多都是从其他星球运过来的。 童青鹤尝了几颗,让球球洗好一些适合孕夫吃的水果包装好,打算去医院看纪晚的时候给他尝尝。 中午江绍之不回来,他做了悬浮器赶到医院,病房里一片死寂,纪晚靠在床头用光脑翻阅书籍,而他的正对面,坐着面无表情的沈纵。 沈纵左边眼睑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像一条盘旋在上面的蜈蚣,但纪晚不闻不问,沈纵就也懒得开口。 “纪晚,我过来看看你。”童青鹤出声打破病房里的沉默。 看到童青鹤,纪晚的脸色稍缓,对比起面对沈纵,算是冰山融化,春风拂面了。 纪晚看着袋子里装的水果,说:“最近胃口刚好比较馋,谢谢。” 童青鹤准备笑,沈纵射过来的视线让他讪讪,缩在旁边削皮,干净了再切成小块递给纪晚。 不知道是哪个动作触怒沈纵,他冷冷瞪了眼童青鹤就出去了。 “他好凶啊……”童青鹤小声地说。 纪晚安慰几声:“今天沈家的人到医院找我,验证我是不是怀了孕。” 童青鹤追着问:“后来怎么办了?” 纪晚冷笑:“不是他的种他还凑上来当这个爹,沈纵一点也没变。” 他淡淡说:“只要是他认为的,不管变成什么样,都必须是他的。消息上报到老将军那边,现在他们都一致认为我的孩子是沈纵的,还想验dna,我拒绝了。” 沈纵出面制止那帮人动手,纪晚刚才动了怒气,肚子有点不舒服。 纪晚说:“他们这些人就是这种作风,我目前只想把这孩子生下来,然后离他们沈家远远的。” 两次意外都没让肚子里的孩子离开,纪晚认命,既然注定有他,那就让他安全的留下。 哐—— 门被不温柔地推开,沈纵冷着脸拎着大包小包走进,带的全是水果。 沈纵死盯着纪晚:“我让人留在医院照看你,如果我爷爷过来,他们会立即通知我。” 江绍之最近对沈纵的训练特别重,他只得了两小时的假来医院,把水果送到,就头也不回地赶回训练营。 纪晚如今变成了沈纵的软肋,尤其是他肚子里怀了孩子,沈纵最担心老将军让人把孩子给拿了。 他厌恶纪晚肚子里的孩子,但他也无比的清楚,假如孩子真的因为他们沈家没了,那他跟纪晚就彻底完了。 孩子不是他的,他拼了命的也得保住。 纪晚把童青鹤的手贴在腹前:“等他以后出来了,你给他当个小干爹吧。” 第56章 “干爹?”童青鹤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做一个好爸爸, 紧张地看向纪晚的肚子,转去观察对方的神色。 他惊疑地问:“怀孕是什么感觉啊?” 纪晚淡然哂笑:“挺奇妙的, 你想象不到这个孕育在肚子里的意外。就像你生命中突然多了一个与你血肉相连的人, 你必须对他负责, 花那么长的时间孕育他,体验这个小生命带给你的任何变化, 痛苦甚至喜悦。” 纪晚微微喘了口气:“我自从知道他出现在我肚子里后, 每一天的情绪波动非常大,害怕面对这样的改变,我变得不像我自己。” 童青鹤安抚地拍了拍纪晚的后辈, 见他露出自嘲的苦笑。 “更可怕的是, 你无法想象的这个过程当中,自己多么需要alpha的陪伴,”纪晚擦着莫名从眼角渍下的泪,“就像现在这样,我根本控制不了内心的孤独感。” 纪晚不断反复做着深呼吸,承在膝盖的手臂止不住打颤。 “小鹤,”纪晚说话的语气也开始颤抖, 童青鹤比他还要焦急。 纪晚轻声地请求:“可以抱一下我吗。” 童青鹤搂抱着他, 纪晚几乎没有力气地靠在他身上, 神情脆弱:“谢谢……一会儿就好。” 他下意识做了个掏裤兜的动作, 童青鹤紧盯:“你想要什么?” “我的药不在。”纪晚含糊不清的问, “小鹤, 你见到我的药在哪里吗?” 童青鹤连忙摇头, 他问:“是什么药?”怀有身孕的人不能胡乱服用药,他又怕纪晚不舒服,想出去找医生进来看看。 纪晚忙抓着他,目光恍惚:“不用找其他人,我缓一缓就好。” 童青鹤抽出干净的毛巾给纪晚擦拭,纪晚抱他抱得很紧,这时候或许有alpha的信息素给他安慰效果会比较好。童青鹤想不出办法,只好召唤出考拉宝宝,让小考拉贴着纪晚的脚背轻蹭。 身边有个弱小的东西容易使人卸下防备感到放松,小考拉梦里嘤嘤地叫,纪晚闭着眼靠了他好一会儿,脚背不时传来柔软的触感,暖暖的异常舒适。 他抬起汗水浸湿的脸,瞳孔依然有些涣散:“……我没事了。” 童青鹤担忧的看着纪晚,纪晚勉强撑开一抹笑:“等下有时间吗,我想麻烦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童青鹤下了床就收拾东西,需要收拾的东西不多,他背起一个小包,扶着弯腰穿鞋子的人。 沈纵安插在纪晚身边的人如影随形地跟随他们离开医院,车按照纪晚说的地址一路开去,最后停在联邦中心区最繁华的办公大楼下,童青鹤呐呐:“我们来这儿干什么?” “见一个人。” 到了楼上,童青鹤才意识到纪晚要见的人是他的心理医师。 经过了解才知道,纪晚自几年前起就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特别是从沈家逃离的那一段时间,他每分每秒都会控制不住的幻想自己被抓回去关起来的画面,精神错乱到相当严重的地步。经过几年治疗,出现的幻听幻觉才缓慢消退。 长达三年时间,纪晚一度因为内心的困扰让他做不了任何事,最近好不容易出现好转,纪晚跟他的心理医师失去联系将近两个月,医生联系不上自己的病人,非常担心他做出自寻短见的举动,几次上门拜访,却也不见踪影。 童青鹤在两人之间坐下,纪晚对他似乎并无避讳,将两个月发生的事跟心理医生和盘托出,面色不喜不悲,说完还松了口气。 童青鹤听得胆战心惊。 医生脸色凝重,捏了捏额头,忍不住想说纪晚点什么,哑声摇头。 纪晚说:“我的药不见了,这次过来重新拿。” “你——”医生是一位已经有家庭的alpha,见过许多来他这里看病的omega,纪晚是他见过的第一个如此倔强的omega。他带孕去接受训练,就代表他想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孩子做出伤害了,而这层危险意识的来源,最后可能就是因为标记他的alpha。 纪晚想要彻底恢复健康,必须解开他与自己alpha的心结。 如今两人再有联系,医生也怕纪晚受了刺激,尽管他是自己见过意志力最坚韧的omega。 纪晚跟着医生进了一间独立的房间做治疗,出来时手上拿了瓶喷雾,童青鹤问了他后,清楚今天纪晚就是找这瓶药剂。 “必须要一直使用这药吗?”童青鹤问。 “以往每天都离不开,”纪晚叹气,“目前还好,有时候觉得难受了,实在熬不住,就喷一次缓解身体和精神的不适。” 独自承受所有,精神与身体上的,包括压了他几年的家仇恩怨,纪晚摸了摸肚子,苦中作乐地说:“我已经想不到更糟糕的状况了,如果哪天我熬不住,但是孩子在的话,也许要麻烦你,替他找个后路。” 纪晚的话听起来像交待后事,童青鹤越听越心惊:“你别胡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以后是他的小干爹,肯定对他好,可是干爹总没有亲爹来得亲近,纪晚,你要坚持。” 童青鹤犹豫地把自己内心想法告诉纪晚:“你现在情况特殊,我建议先把孩子安全生下来,确保你和他没事,再去考虑做下一步的事。” 纪晚点头:“我理解,”他歉意地望着童青鹤,“谢谢你,明明你比我小那么多岁,最近好像总让你为我操心。”继而苦涩地笑,“但我实在找不到其他可以信任的人了……” 足以让他信任又有实力确保对方自己不受牵连的人,只有童青鹤。 童青鹤把纪晚送回医院,等人睡下,才通知球球过来接他回家。 晚餐他要去姐姐那儿吃顿饭,主要还是想见一面他的未来姐夫。 童青鹤回家后先去洗澡,球球整理了一套比较正式的衣服递给他,嘴里居然哼着歌儿。 童青鹤诧异:“怎么会唱歌儿了。”球球少年相貌,声音清亮,不存在变声期,唱起歌还怪好听的。 球球尴尬又害羞地说:“周彻教我唱的。”它讨赏似的问,“好听吗?” “好听,”童青鹤兴致一来,“再多唱几句给我听么。” 球球在小主人专注的神色下,认真的唱完一整首。 “真好听,”童青鹤回忆刚才响起的旋律,自己跟着唱出声,断断续续的一段之后,童青鹤自觉闭嘴,球球望着他的脸色还挺精彩。 他讪讪:“不唱了。”平时说话发声还不错的omega,唱歌方面竟然五音不全。 和童姚约了晚餐,江绍之比往时提早到家。alpha额边的短发稍稍沾着泥水,看得出来跟那群alpha新兵在泥地里交过手。 童青鹤最喜欢从战斗场上刚下来的alpha,浑身充满着难以描述的魅力,他是个有一定英雄主义情节的人,每当这时候,眼底崇拜的光芒强盛,眼睛亮晶晶地围着江绍之转。 江绍之本来要进浴室,看着差点跟他进去的omega,哑声失笑。 他发出邀请:“宝宝,一起洗” 童青鹤穿戴整齐,跳到另一边晃晃脑袋。他最清楚进浴室后是什么下场,回想几次羞耻的记忆,无一例外都是在里面发生的。 五点过,童青鹤跟江绍之抵达地方。天色已暗,室外寒冷。童青鹤被江绍之裹在大衣里进了门,门内站着一名beta,约莫三十出头,气质很好,看起来是个非常有涵养的人。 童姚破天荒的亲自下厨,腰身裹着围裙,冷厉的脸色柔和地看着童青鹤,又看了看江绍之,出声让医生招呼两人。 童青鹤笑不拢嘴,屋内温度暖和,他想把外套脱去,放在江绍之的掌心的手被捏了捏,他的alpha淡声提示:“等暖和了再解开。” 他哦一声,好奇地望着医生,有的话想问又闷在肚子里。 童青鹤完全不知道他姐姐什么时候学会下厨,一道接一道出锅的菜被医生端上桌,江绍之替童青鹤解开外衣,顺手再抱他到椅子上,叠好餐巾放在他腿前,用湿润的温毛巾沿他的手背手心擦拭。 再之后就是端菜,童青鹤几乎坐着不动,任何事物都由江绍之送到他手边的小碗,童姚和医生默默看了会儿,童青鹤纳闷:“姐姐?”转过头又叫,“姐夫,你们怎么不吃?” 他的未来姐夫笑如春风拂面:“没有哪道菜不喜欢吧?”对他解释说:“这些本来该是我准备,不过小鹤今天来,你姐姐她就想亲自动手。” 童青鹤笑眼眯眯,下巴较以前圆润了些,头发也长了,江绍之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想吃什么。” 童青鹤指了指离他稍微远些的菜色,凌乱的头发散在眼睛前,江绍之喂他吃几口,替他稍微梳理头发。 童青鹤听之任之。 童姚心里紧了紧,她私下找江绍之到楼上书房,静静看着江绍之:“少将军以后有什么打算?会在联邦永久安定下来吗。” “我指的是长时间不出任务。” 江绍之的年龄放在这个身份太年轻,以他的位置跟实力,再拼二十年都还不是问题,以后到哪个高度难以预料。 如今童青鹤那么早成家,江绍之前途无量。童姚深知alpha,尤其高居住上位圈的人,哪个不是野心家。 她说:“小鹤他……以前在我身边懂事也独立,几乎没给我添过麻烦。不知道少将军发现没有,他对你已经完全的依赖。” 第57章 当一个人离不开另外一个人, 也许正意味着他们感情好,但就童姚的私人念头来想,这对自己的弟弟绝非什么好事。 她深知自己是自私的, 这是alpha的通性,一方面出于天性对自己的伴侣有着极高的占有和控制欲望, 另一方面则是她的私心, 她担忧弟弟过度的依赖他的alpha, 假使以后面对其他事,江绍之不能及时回到他的身边,到时童青鹤要如何应对? 秋夜起雨,空气冰凉湿冷,路面泛起微光,远处的灯柱朦胧不似真实。童青鹤跟姐姐姐夫吃过晚饭就回去了,两人送他们到楼下, 江绍之撑开伞, 他像只灵活的小兔子缩到伞下, 脸几乎藏在alpha的臂弯里,夜色间扬起欢快的笑。 “外面冷, 我跟叔叔出去就好, 姐姐姐夫,你们别送了。” 童姚跟医生驻足凝望,童青鹤跟江绍之步行到阶梯最低一层, 雨就像一颗颗硕大的珠子, 砸在地面上炸开水花。 他今天穿了身浅色系的搭配, 长裤到脚踝修饰出细白的一截,米色偏白,鞋子完全就是白色的轻便短靴简单样式,搭小马甲,外罩一件保暖避风的外套,绅士又显小年轻的打扮。 跃上阶台的水花飞射到鞋面,江绍之把雨伞的柄塞进童青鹤的手心,手臂轻轻松松地一下子从他膝盖弯穿过,说背他到车库。 雨水砸在伞面发出不小的声响,噼里哗啦的。江绍之身上干燥温暖,火力旺盛,这个天气也还穿得薄,童青鹤没抓雨伞的手松松垮垮搂在江绍之脖子前,凉凉的手指头仿佛被那股温度吸引,诱使他在危险的边缘慢慢试探。 alpha步伐一顿,眼神警告地扫向横在脖子的手:“童童。” 童青鹤暖暖的呼吸轻柔地覆在江绍之耳廓,高兴又小声的说:“暖和。” 因为太暖和了,所以想多碰一会儿。 这个理由勉强安慰着童青鹤,自己给自己一个胡做非为的念头。 江绍之有点痒,躁动在体内钻来蹿去,挡在头顶的伞歪了歪,似豆子大的雨珠砸到冷峻的脸孔,江绍之绷紧了脸,两颗豆子也绷紧了。 童青鹤脸赤耳热地贴着江绍之耳根,呼吸不由自主地屏住:“叔叔……” 跟小猫儿趴在耳边叫一样,凉飕飕地雨丝跟火热碰撞出两股鲜明的对比。 总算走到车库。 江绍之脸孔肃沉地把童青鹤放进去,惩罚似的抓着刚才胡乱点火的手:“乱碰哪里?” 童青鹤嘴里支吾,江绍之把他压向车内,逼迫他抬起脸,暖热紧促地呼吸彼此交汇。 江绍之淡淡开口,像个严师,批评他的小omega。 “不知羞。” 羞耻抛在脑后,童青鹤望着alpha深邃如火焰的眼眸,大概出于刚刚做过坏事给他的勇气,难得呛回一声:“叔叔喜欢……” 他知道江绍之是喜欢的,虽然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色色的,他揉上江绍之发热的耳朵,手心里的耳朵温度升高,快把他烫坏了。 喷在面前的气息与升温的温度如出一辙,童青鹤不依不饶地重复:“叔叔喜欢。” 也真让童青鹤说中,江绍之喜欢。 再端正严肃的男人,谁都喜欢与自己亲密爱人之间发生点坏心思,邪念邪念,带点儿邪恶总是难以避免的,江绍之可太喜欢了。 alpha表情隐忍,目光盯着自己的猎物,审视一番,迎见omega惴惴不安又隐约期待的眼睛,嗓子眼燥痒。 接下去本该会发生些什么,童青鹤等啊等,痒痒的鼻子没忍住哼出气,连续几个喷嚏,把美妙而令人体温飙升的气氛霎时破坏。 江绍之翻回安全的界限,视线所及,还在童家的车库里。 窥听到alpha低沉的叹息,童青鹤认识到自己差点在姐姐这边做出点什么事来感到不好意思。 “算了,先回家。” 江绍之启动车子,密集的雨丝扫过车玻璃,童青鹤微微晃神,侧过脸去看自家alpha,一颗心在秋天的雨夜里飘来荡去,心口无名地滚烫,他抓住江绍之手臂的衣物,忽然知道自己好像真的与对方分不开。 童青鹤稍微感染风寒,本来计划着回到家后跟江绍之做点可以让全身血液迅速循环的事,回去一路他想了一路,把自己想的脸颊冒红光,耳朵充血,结果刚下车,迎面的秋冷寒风呼呼吹刮,鼻子下直接挂着两条晶莹剔透水进门,球球给他探测体温,有点小热,感冒了。 童青鹤泡好热水澡后滚进被窝,轮到江绍之去洗。他躺了会儿望着天花板干瞪眼,放在桌面的通讯器嗡嗡震响,三人小群陆续刷过十几条消息,童青鹤翻身把通讯器拿到手里,把消息投在墙上浏览。 “发生什么事了。” 江游游平时追着人对喷一天都不带喘气的,偏偏最不擅长安慰人,见童青鹤终于出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原来余小可的alpha因为手上有个项目进行到紧要关头,不得不出一趟短期的差,昨天余小可还好好地把alpha送出门,半夜起到今天一整天,食难下咽,情绪更相当的低落。 江游游上午过去陪了他,下午有事离开,晚上没见余小可给他回消息,在群里召唤半天才把猫在房里自怨自艾的人召唤现形。 童青鹤问他:“吃东西了吗” 余小可说:“吃的都吐光了。” 余小可特别想他的alpha,分开半天觉得自己好像都活不下去了。白天童青鹤跟江游游都有工作,无法陪伴小伙伴,两人想了想,童青鹤决定让球球去陪余小可几天,直到他的alpha回来,实在不行,最坏的打算就是让余小可和心理医生谈谈,开导转移他悲观负面的情绪。 球球当晚就收拾东西去了余小可的住处,有个人看着他,总比放任他独自在家里胡思乱想好。 江绍之洗完澡,童青鹤把投影在墙面的信息收回,转个身,一咕噜滚进江绍之怀里,揪着alpha的腰不松手。 敏锐地察觉到自家omega情绪低落,恹恹地耷拉着脑袋。江绍之亲吻他的鼻尖,沐浴后的清爽与散发的沉香包裹着怀里的爱人:“怎么不高兴。” 童青鹤晃晃脑袋,头发顶在江绍之的下巴磨蹭,开口说话,呼吸洒在对方喉结前,耸起的喉结迅速上下滑了滑,童青鹤盯着它滑动起伏,闷闷地说:“抱抱我。” 他被纳入宽厚温暖的怀抱,童青鹤就像一只狗狗,鼻尖几乎贴在alpha皮肤上,这里嗅一点那里嗅一点,俨然变化成寻求安全感宠物。 他的身体翻转角度,趴在江绍之身前。 江绍之长手一伸,在遥控器上按几个键。卧室内的天花板迅速发生变化,变成透明的,淅淅沥沥的雨水洒在顶层,却落不下来,无形中似乎被一层隐形的空间阻隔着。 童青鹤扭过脸,望着漫无边际的秋色雨夜,瑟缩在alpha怀里。 一早童青鹤的感冒还没有好转,江绍之送他到研究院,就在大门遇到刚从医院过来的纪晚。 童青鹤准备跑过去,江绍之圈着他的手腕拉到面前,亲了亲,才放他离开。 纪晚看着江绍之跟童青鹤的互动,等童青鹤跑到自己身边,见他鼻尖闷红,就问:“感冒了?” 童青鹤点头,见江绍之的车开远,才说:“医生建议你留几天呢……” 纪晚淡然地笑:“留不住了。” 两人并肩而行,纪晚说:“昨天晚上那位沈老将军亲自过来,你知道他怎么说。” 童青鹤疑惑。 纪晚:“他要我搬进他们沈家,话里的意思根本不容我有拒绝的余地。” 纪晚喘了喘气,因为愤怒,握着伞柄的指尖微微颤抖:“老将军的意思无非就是,我的肚子既然怀了他们沈家的种,就必须在他们眼皮底下安全的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他咧了咧嘴,“这跟从前沈纵的做法有什么区别,不就是换另外一种方式变相软禁我。他们认为既然孩子是沈纵的,就把他当做物品一样据为己有,也没有问过我的意思。” 童青鹤料想不到沈家竟然对纪晚做到这种地步。 纪晚说:“我的东西他们昨晚就替我收拾搬走,今天宿舍会有另外的人住进去,下午结束工作,沈纵的人会马上接我进沈家。” 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沈定雄出面决定的事,向来说一不二。只要纪晚留在研究院里,他就走不了,而老将军聪明得很,除了他的工作不干涉,将他所有东西拿走,这样医药局看中他的老头们也没辙,毕竟这帮老头一心留他研制新药,纪晚的安全有保障又能制药,没有人愿意跟沈家发生过节。 童青鹤思来想去认为沈家欺人太甚,可以他的立场,哪怕是江绍之,也无权干涉。 纪晚冷冷一笑:“沈纵真是个疯子,别人的种他都争着在老将军面前一口咬定是他当爹,这种人为达目的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第58章 有些话不方便说太多,纪晚身边如今处处是眼线, 沈纵跟沈老将军都在他身边安插眼线, 说白了, 这两人二十四小时全天监控他, 包括跟纪晚有接触的人一样被他们随时监控着,对于这点变.态至极的所为,纪晚不愿把童青鹤一起牵连进。 童青鹤帮不上忙, 和纪晚分开前,他们约好午餐一起在餐厅碰面,之后直接去了资料馆, 继续进行翻译古籍的工作。 他一向准时到馆里,比他提前到的几个前辈正帮忙把内室层放置的书籍向外搬,光可鉴人的地板淌着一层水, 机器人忙着打扫现场, 他追在一位师兄身后问:“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下大雨,里边的储藏室漏进雨水,把所有的书都弄湿了。” 几名老头气定神闲地在客厅泡茶对饮, 研究院那么多处研究分所, 他们历史机构几乎被遗忘在后头,联邦经费分发下来,军事技术研究跟医药研究占大头,涌进的新生人才也多, 前途无量。 而历史研究机构的人员默默啃着老书籍钻研, 乏陈无味, 在外人眼里没多少前途,只是个默默无闻的铁饭碗,饿不死,可也没升官发财的机会。 因此研究所每年招收进来的新人不多,一是经费不足,二则是年轻人更趋向于有挑战刺激的工作。历史机构今年也就进来三位新人,其他两位年纪比童青鹤大了将近一轮,以前从事教师职业,今年才投入历史研究机构。童青鹤还不过二十,成了所里最年轻的弟弟。 “前辈,”童青鹤掀起裤角衣袖,“我也进去帮忙。” 使用将近二十年的机器人咔嚓停止工作,圆圆的脑袋撞到童青鹤膝盖前,红灯亮腾腾地闪烁,之后灭了,能源耗尽罢工。 几位老头对着机器人摇摇头,前辈紧跟叹气:“今年出的第三次故障了,跟上头说要换个新的,申请表报上去两个月迟迟没批,那几个研究分所报上去的材料不到一周就批下来了,真是区别对待。” 高级机器人和普通机器人区别非常大,后者只能完成日常的清洁打扫工作,平常人家庭可以在市面上购买到,而高级机器人更像与人类贴近的生活管家,各方面的程序设定相当成熟,从生活打扫到日常饮食趣味陪伴,像一个全能型兼顾的管家,得向联邦专门机构申请才能获取。 名为七三的机器人在历史机构所工作二十年,二十年前研发的机器人用到现在的时常已经算高龄了,如今更高级的机器人使用年限据说是五十年。 前辈们还有一屋子的书籍要搬到外面做紧急的晾干处理,处理得不及时,得重新仿造,失去研究价值不说,报上去又批报他们保管不当。 “小鹤,”前辈和蔼地对他招了招手,“麻烦你带着七三到这个地址上重新做一次维修,哪些程序需要更新的话也一并让工作人员帮忙升级了。” 童青鹤接下任务,用一个纸箱把小七三机器人装进去,抱着箱子就去外头打车。 下雨后路上行驶的车辆稀少,联邦人民普遍不喜欢阴雨天,每逢冬季,若非工作需求,他们可以整个冬季足不出户,或者请一个长假乘飞船去往处于夏季气候的星球度假。童青鹤印象里姐姐也不爱冬季,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他们小爸爸是在天最冷时离开的,每年这段时间,童姚几乎都跟着上头外出走访,回来会给他稍很多其他星球的特产跟礼物。 童青鹤裹紧脖子的围巾,呵出一口凉飕飕的气。 到了维修专店,前面还有几位顾客等待。童青鹤在店内机器人的引导下挂了号排队,等候室内暖气充足,他抱着七三四处观看,眼前晃过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惊讶,跑过去喊:“球球。” 球球正准备拎着号码牌进去:“小主人,”它惊疑地看了看童青鹤怀里的小机器人,“这是……” “所里的机器人,出故障我带它到这里维修,”球球以往做事通常都会向他报备,而球球身边显然没有任何人的陪伴,他纳闷的问,“怎么自己来这里。” 球球羞赧地笑了笑:“新程序有更新,就提前预约了。” 工作人员让球球赶快进去,童青鹤告知对方自己是球球的主人,于是他也一并跟着。 几根数据线的连接线头接入球球小腿内侧的接口中,接头很小,两个接孔就像长在皮肤上的小黑痣,投向正前方,光屏上显示出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的程序数据。 数据人员咦了一声,把划过的数据返回去仔细看了一遍,对童青鹤说:“你这机器人很厉害啊,上个月给它安装一套拟人化增生数据,这套新出的程序还在完善阶段,根据它每天接触的东西产生的感想而增生自然数据,好几个机器人引进这一套新程序变化都不大,球球反而不同。” 童青鹤半知不解地望着光屏:“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数据人员耸了耸肩:“有变化说明这项程序有研究完善的价值,我们做了两份备份,一份留在这边,另一份用芯片把这些数据变化储存起来交给你,以后由它来给你解读吧。” 球球好奇地盯着童青鹤手上的芯片,若有所思。它的程序更新升级完后,轮到给童青鹤怀里的三七做故障维修。 等三七的时间,球球跟童青鹤汇报余小可的起居日常。 “小主人,”球球不太自然地垂低脑袋:“可以把芯片交给我吗?” 它问得生涩小心,童青鹤把芯片交到它手心:“这是你的隐私数据,当然有资格拿。” 球球仰头朝他害羞地笑:“谢谢。” 童青鹤望着它的笑脸微微出神,有些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忘记该说点什么内容。 维修完毕,童青鹤带七三和球球离开。球球自己驾车出门的,直接送童青鹤回研究院,再之后转去余小可的住处,沿途在周围的生鲜超市购买些营养食材才上了楼。 童青鹤把三七送回馆内时间,转去餐厅和纪晚碰面。纪晚淡淡笑着问他:“怎么跑那么急。” 童青鹤把出去修机器人的事说明,两人点完餐坐下不久,纪晚的通讯器陆续响了几次,他问:“工作忙吗?要不你把饭菜打包过去吃,我自己可以的。” 纪晚摇头,修长的眉微蹙:“昨天晚上实验室里的一名药人逃出去了,今早发现上报上去,派出去搜寻的警卫一直没找到消息。” “药人?”童青鹤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人,他顾名思义的猜测,“专门试药的人吗?” “对,”纪晚搅拌手上的吸管,“我们制药需要一个承载体,动物已经很难承受当今的药效试验,”他声音低了低,“这些人存在相当少数,首先他们得自主自愿,并经过严格筛选签约合同后才有机会当试药人。每个人的承受有限,通常每隔三个月会换一批人,上面给他们的报酬非常高,其他星球有不少家庭穷困的人想过来试药,而药人,也优先选择联邦以外的星球人。” “昨晚逃跑的药人,跟我们相貌特征区别不大,要是他有心混进人群,还不一定真的好找到。” 纪晚一顿:“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试了两个多月的药,没经过我们彻底清洗,不管弄伤到谁都会有麻烦。” 童青鹤听了一顿午餐的八卦,回到书馆,前辈们辛苦晾晒一早上的书籍几乎都抢救成功,唯独有几本远古深蓝国历史书籍被水浸泡过度,字迹模糊一大半。 前辈翻了翻看不清字迹的历史古籍:“没救了,得我们手工照着原本补上。我记得附近的c大有关于这个历史文明的选修课程,当年他们还派人到我们这儿拓印了原本和译本,要不下午去c大图书馆拿这份拓印本回来重新照着补一份。” 前辈们把建议跟老前辈说明,大家一拍即合,童青鹤下午跟随一位前辈去往c大,路上他给江绍之发了简讯,十分钟左右就进了c大校园内,两人按照路标的指示直奔图书馆。 “好热闹啊。”童青鹤离开校园不过半年,熟悉的环境让他格外怀念。 前辈笑着说:“拓印文本过程比较枯燥,至少需要一个小时,实在喜欢,你先在学校里逛逛,有事联系我就成。” 童青鹤也不好意思放前辈独自忙活,但他确实想念校园,于是帮了半小时的忙,剩下半小时溜到不算的广场散步,广场聚集有不少活动的学生,他随处找个长椅坐下,自言自语的跟江绍之发短信。 眼前一暗,身边坐下一位兜着帽子很瘦的人。童青鹤看不清楚对面的脸,想着也是学校里的学生,对他友善的笑了笑,低下头继续按通讯器。 一阵喧杂的闹声由远渐近,广场的学生看着朝这边跑的警卫议论纷纷,童青鹤受闹声影响抬头观望,突变就在他眨眼的几秒。 他整个人腾空而起,这才意识到坐在他身边的瘦个子异常高大。 瘦大个将他提起,通讯器啪地甩出一道弧线,视野不停闪退。 这人紧紧攥着他手臂,长尖的指甲刺破衣服扎进肉里,地势越跑越高,甩在远处的警卫总是跟不上来。 抓住童青鹤的人避开了车辆能通往的小道,被紧捏的手臂一阵刺痛,童青鹤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让地方抓流血了。 他踢了踢双腿,腿脚乏力,脑袋和视野逐渐模糊一层淡黄的色彩。 身体也跟着微微发起热来。 第59章 沈纵不愧跟沈老将军一脉传承, 进步神速,非常适合到战场上发挥。江绍之近期把沈纵单独拎出来进行一对一的专门特训,小伙子气血旺盛, 虽然被一次一次的打倒,但坚持下的时间肉眼可见的增长不少。 江绍之跟沈纵两人从泥水上滚过, 剧烈喘气之后,沈纵爬起, 屈膝坐在江绍之身边,泥水沿着他线条利落的下颌滚落,他迟疑稍瞬, 问:“江队, 能冒昧问你, 怎么跟自己的omega培养感情吗。” 江绍之眼神平淡:“喜欢就别伤害他,还有——” “宠着。”语气一贯的天经地义, 即便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变化,也感受到江绍之言辞里的真挚, 绝非假话。 沈纵摇摇头:“对方一直拒你于千里之外怎么办。” 江绍之觉得沈纵在问废话,眼神里带了点嘲弄:“我的omega不会拒绝我。” 本想取点经的沈纵无形被喂了一嘴的狗粮, 能让自己omega强烈抗拒的,沈纵直觉他大概会是第一个。他以前对江绍之略有耳闻, 战场上的杀神,没想到私下里对omega毫无底线, 他是不是也要学学。 沈纵休息好, 体力重新回复后, 对着泥潭点了点下颌,跃跃欲试:“江队,还来吗。” 江绍之高冷拒绝,到休息场地从他的外套掏出通讯器。童青鹤发来好多条消息,跑c大校园里玩去了,冷漠的眼眸蓦然柔和,江绍之注视泥潭里打滚训练的新兵,拨通号码。 一个陌生的声音,江绍之皱眉:“你是谁。” “啊,刚才捡到的通讯器。” 江绍之捏紧手指:“人在哪。” “不知道,刚才好乱,太多学生跑了还没理清究竟发生什么事。” 江绍之转身就走,迅速跟另外的教头简单交待几句,手里启动部队的武装车,直奔c大。 瘦高个的速度异常迅速,跑出c大范围界限,朝前方植被葱郁的密林里跑。 童青鹤被瘦高个扛在肩膀,一路颠簸,手臂火辣辣的一片,痛觉趋于麻木,好像在上边烧了把火似的,疼得他冷汗涔涔。 他张了张嘴,吐出点东西,思绪混沌,体内仿佛同时灌进了冰和火,时冷时热,呼吸急促,咽喉好似让什么紧紧扼制。 “你是谁……”童青鹤艰难地发问,声音轻细虚弱,究竟问没问出口他也不清楚。 冷热交替的身体好像处于一种泄气的状态,气球被戳出一个口子,气体便源源不断的泄露。 这片密林是联邦唯一一块也是最大的一块天然植被保护地,馥郁的草木林叶气息与渐渐发散的茉莉香混合,转而被覆盖,空气中浮动着若隐若无的信息素气味,除了标记他的alpha,只怕寻常人难以在这么大一块密林中寻人。 林内地势不利于开车进入,植被耸立如同伞状的巨大顶端恰巧方便对飞行悬浮器的掩饰目标的追踪。警卫只好启动生命探测仪进行地毯式的搜救过程,被抓走的人他们暂时无法确定身份,因此短时间把消息通报上去后还没把回复批下来。 江绍之立在密林外,额际经脉剧烈抽动。他直连基地,把自己手上的队下令调过来,让医疗车即刻等候,上头刚下达逮捕文件,抓走童青鹤的人,是从制药室出逃的一个药人。 药人身上都是毒,万一把童青鹤伤到哪里…… 江绍之按捺暴躁,果断踏入密林,目光大范围四扫,用通讯器对他的兵发送指令。 林内巨兽嚎叫,召唤出来的穷奇比往时大了三四倍,江绍之一跃而上,追寻残留下的蛛丝马迹,拍了拍穷奇的脸,让它感应。 一丝不易察觉的茉莉香慢悠悠钻进江绍之鼻腔,穷奇打了个喷嚏,迅疾沿着茉莉香飘散的方向狂奔。巨大的林被遮天蔽日,树干接连,分岔小口十分的多,而且风随时会顺着岔口改变方向,给他的追踪添加难度。 常年不见光的林内充斥着腐烂枯叶的气味,冲鼻的味道冲进童青鹤鼻腔,他驱离昏迷状态稍稍掀开眼皮,潜意识告诉自己还在被迫出于移动的状态,而且身体越来越高的温度和涨潮般牵起的涌动昭示他开始发情了。 一波连着一波结合热诡异的涌起,童青鹤浑身犹如蚂蚁爬过,钻心的烧热麻痒。 他的发情期正确时间是来年的七月,而今却陷入发情前的结合热状态,整条手臂仿佛脱离了他的身体,出现的异常状态最有可能是被眼前的人刺伤后刺激产生的。 童青鹤迷糊地思考,他的脸在急速的前行动撞到对面肩膀,一股药味呛进鼻腔,午间跟纪晚的小八卦忽然跃进脑海,童青鹤止不住颤抖,好巧不巧地被从试药室逃离的药人劫持了。 “你、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牙齿哆嗦地问,人如筛糠抖动,即将发情的omega对其他alpha异常排斥,这名药人是个alpha,因受童青鹤泄出的信息素影响,也控不住释放出气息,夹着药味,让人十分的想要逃离。 “你是omega。”这是挟制他的药人开口所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嘶哑粗噶。 接着童青鹤感受到另外一股不同于自己的热度,不由胆战心惊,几乎咬紧了牙齿告诉药人:“我已经被标记了——” 药人步伐不停,跑动间抬起童青鹤软软的一条手臂,忽然张开嘴在上面一咬,童青鹤惨叫,手臂让齿尖咬破之后,短短十余秒钟,体内产生的反应比原先翻涨数倍。 童青鹤眨了眨热到模糊的眼睛,泪水涟涟,不能自抑的渍出蔓延在眼角,他喉咙发出痛苦的闷哼,似乎有东西沿着四肢百骸流窜,扯撕他的骨头。 细长软乏的后颈的被药人拎起捏了捏:“你发.情了。” 药人手指都在冒汗,分泌出的汗液携带强烈的药效,像病毒渗进童青鹤的皮肤,贴在颈后腺体周围,一点一点渗入。 湿润的部位受到药物猛烈的刺激,腺体迅速泛起不正常的红色,最敏感的颈后产生极强的反应,童青鹤痛苦的呜咽,像一只拉着脑袋吊死的的动物。 而药人似乎对这项折磨他的方式乐享其成,并不急着对他做什么,频繁的用携带药效的汗液不断擦拭他的肌肤,药人把童青鹤拎进一个窄小适合藏匿的石洞里,童青鹤在发情,药人却视而不见。 童青鹤摔在地上,颤悠悠地抱紧自己。他像一条拍在岸上的鱼张大嘴巴急促呼吸,朦胧中看着朝他走近的人,嘴里呜呜咽咽的,眼泪逼出更多,本能恐惧地避开。 药人伸手拨了拨他,一方石洞内飘散开omega的信息素。 很清新的茉莉香。 药人将兜在头上的帽子摘下,昏暗里闪着幽幽的瞳光,默默注视童青鹤,对他的痛苦冷眼以待,尽管是个alpha,面对开始进入发情状态的omega,却漠然的不为所动。 童青鹤感觉自己仿佛游离在生死的边缘,痛不欲生,欲不如死,这股被药物激起的发.情状态催动他亟待被自己的alpha安抚,又或者着做点能让他转移注意力的事。 “救、救我……”支离破碎的声音虚弱地响起,他听到药人冷漠的开口,“别怪我,要怪就怪他们,今天我对你的做的一切,不及他们施加在我们身上的痛苦。” 药人屈膝看着他的反应:“是死是活看你的命。” 视野间的一团黑影越走越远,童青鹤被彻底抛弃在洞中。身体的温度滚烫火热,洞内的寒气与他交互碰撞,颈后的腺体热、麻、痒、疼,放大的疼痛侵入脑神经,他艰难地翻过趴在地上的身躯,仰躺蜷缩,洞内坚硬的碎石磨在脖子后脆弱敏感的腺体。 童青鹤呜咽,似乎寻找到释放这种难受的出口。他竭力探长脖子颤抖地挪动,让碎石磨在异常脆弱的地方。冰凉尖锐的石块刮破皮肤,好像有鲜血渗了出来。 童青鹤无神望着黑洞洞的空间,眼睛湿润。安静到以为自己死的时候,哼唧哼唧的声音轻轻响在耳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小考拉用爪子碰碰它的脸,考拉宝宝精神也不好,但它还能爬。 小考拉慢吞吞挪动身体爬出洞外,碾过层层铺满的枯腐枝叶,嘎吱嘎吱,唧唧叫个不停发出求救的声音。 穷奇嗷了一嗓子,几乎在江绍之反应回来的一瞬间就往唧叫的声源跑。飘散的信息素比刚进林子时浓了些,气味可以随着流动的风四处流动,声音却不会改变它的方向。 穷奇趴低身体让江绍之把小考拉捞起来,慢吞吞的精神体急得在他怀里团团转,脖子伸长一下就唧一声,江绍之托起它的绒毛厚厚覆盖小屁.股,放在掌心亲了亲,利索的从穷奇身后跳跃,朝着隐秘的方向跑。 洞外周围缠绕着许多密集的藤蔓荆棘,江绍之紧了紧怀里的考拉,洞口不深,但是很窄,浓郁的信息素夹着淡淡的血腥涌进江绍之鼻腔,他一顿,几乎看都没看,追着气息的源头,准确把躺在地上意识已经迷离的人抱进怀里,亲吻他湿润的眼睛。 江绍之嗓子死死地压抑,后槽牙紧抵:“童童。” 他的omega在发情,而且不是在正常的情况下被迫发.情。垂在掌心的颈软软的搭着,一片湿润。 江绍之一身热汗,释放的沉香交织成密集的网,裹围着昏迷状态的童青鹤。 第60章 天定基因给两性所带来的安抚与吸引无法用科学原理解释, 江绍之拥紧童青鹤,昏迷的人即使没有意识,依然遵循本能朝他亲密地依靠。 童青鹤处在发情前期状态, 不能就随便地马上送他离开。 通讯器讯号微弱,江绍之单手环抱童青鹤, 信号搜寻之后,联系到在密林之外等候的医疗团队, 把眼前的情况简明扼要交代清楚,让他们马上隔离出一个安全的可容纳两人相处的空间。 穷奇躁怒不安,小考拉扒拉抓住它脖颈的绒毛, 呼噜呼噜进入睡眠状态, 进行自我修复。 分批进入密林的警卫与江绍之手底的兵严密勘察, 搜捕药人的下落。这名药人是个alpha,体质本就比平常人优异, 加之被药物改造了两个多月,药剂对他产生极大的影响, 五感与速度敏锐异常,近乎与平常的alpha分化开一个阶段。 医药局秘密派发了药人的详细资料, 只能交由专人查阅。 江绍之把童青鹤裹在怀里带进车内,空间正好容下两人相处, 准备的抑制剂与氧气瓶和一排药剂整齐码放,他先让缩在怀里的omega吸入氧气, 宽厚的掌心来回拍抚颤抖的脊背, 稍微把童青鹤一翻, 眼睛迅速地红了。 那么敏感娇弱的地方,被石头把表皮磨得溃烂,隐隐窥见嫩红的皮肉外翻,红得不可思议,渗出细密的血丝。 江绍之以强大的克制力告知自己,他抿紧唇,目光扫过码放的药物,迅速挑开盛着消毒药水的器皿,对着空气喷了喷,触感轻柔温和,才慢慢喷向童青鹤后颈。 消毒水刚与皮肤接触,童青鹤喉咙溢出呜呃的细小痛呼,江绍之停手,亲吻他的嘴角安抚,低低的告诉他自己在。 似乎与自己的alpha产生心灵感应,皱眉闭眼的童青鹤稍微撑开眼皮,模糊的缝隙中看到熟悉的焰色眼睛,他心头一烫,动了动唇,万般的委屈。 好好的又淌出温热晶莹的豆豆,童青鹤挤压着胸腔,努力汲取alpha释放的信息素,从身到灵魂,碰撞的信息素使得他悸动不已,渴求地追寻沉香的源头。 江绍之任怀里的虚弱的omega在他身上扒拉,毛绒绒的头发软软扎在颈边,心疼童青鹤遭受的无妄之灾,更心疼这个时候难受的爱人依然乖乖黏在身上,连哭都压抑很轻的声音,生怕让人听到。 “童童,”江绍之勾起他流淌的眼泪缓慢擦拭,“先替你清理腺体的伤,之后由你怎么来都行。” 童青鹤理解alpha话里的意思,迷迷糊糊地揪着他的衣服不松手,整个人却动也不动,除了自己的alpha外,发.情期间被任何东西碰到对omega而言都是敏感的。 洁白的牙齿咬在上下两唇,童青鹤任由江绍之清理脖子后腺体磨出的伤口。有细小的碎石刺进肌肤内,江绍之用镊子小心清理出来时,石屑抽离的一瞬间引得他剧烈发颤,近乎埋进alpha怀中,分泌的汗液和眼泪打湿江绍之的肩头。 “叔叔,我疼。”他低声吞下呜咽,江绍之弄完腺体周围的磨伤,再把他手脚跟膝盖磕出血丝的地方也一并处理,于此同时,缓了一波结合热的童青鹤蜷缩在江绍之怀里仿佛稍微活过来般喘气,动作放到了最轻,怕微一用力就把自己扯疼了。 琥珀色的眼睛彻底打开,眼眶里润满湿亮的水,他开始打量这个车厢。 江绍之处理外伤的动作迅速干净,事情一好,就把窜进怀中的人圈起来放在腿上,亲吻伤痕累累的脖子后方。 童青鹤吚吚呜呜几声,鼻腔热潮欲喷,alpha的抚慰是他最有效的良药,包含身体与精神两个方面的,远比物理治疗更能带给他镇定的效果。 “抓走我的人是谁,是药人吗?”童青鹤咽了咽嗓子,后怕地握紧江绍之手指,“他为什么要抓我……” 江绍之就着握在指尖的手低头亲了亲,他已经把医药局传来的资料快速阅览一遍。 这名出逃的药人和他的亲生兄弟被选进同一个试药阶段,他那位兄弟在试药过程中发生意外确认死亡,药人出逃后不甘心才实施报复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童青鹤真不巧的成为了药人报复的替罪羔羊。 资料中所显示的信息江绍之做了一遍筛查,隐约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药人既然报复为什么中途把人质放下,童青鹤所受伤口有两处,一出在手臂上的咬伤和指甲刺入的抓伤,另一处则是为缓解结合热带来的难忍疼痛所制造的外部擦伤。 一名alpha面对即将发情的omega显得如此冷漠,这些细节医药局的都没把最详细的实情告诉他。 可无论过程如何,都不该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报复。 江绍之下死令让他队里的人务必逮捕活的药人,逮捕之后直接送到他手里暂时先不交还给医药局。 伤了他的omega,江绍之第一次越权强制处理,哪怕医药局那边的人有意见,也没办法从他手上暂时强行把人带回去。 童青鹤迷糊间迎来第二波结合热,细小的呼气声呼哧呼哧回响在车厢内,他用力咬住小牙说难受。 江绍之怕他把嘴唇咬坏,干脆将手指放到童青鹤嘴里让他咬。外面都是医护人员和负责护送的警卫,他们暂且不能在车上怎么样,短短的时间,也不够做什么的。 于是江绍之抱起童青鹤,温热的呼吸抵在脖子后的腺体轻啄。 alpha的触碰让童青鹤丢了魂,双手软软的穿过对方肩膀虚虚散散环抱,每一次的啄吻都让他的灵魂为之战栗。 “亲亲。”童青鹤还要江绍之亲,江绍之细心接下颈后分泌的湿润,耐心而克制。 军区医院。 趁着童青鹤第二波结合热稍缓,医生给他打了一支抑制剂,医护人员开始对他身体的各项数据进行检查。 江绍之在旁边把他的手包在掌心,说:“他被药人咬了右边手臂,臂上的皮肤有被指甲刺破的伤痕,在车上我用消毒药水进行过简单的清洗和消毒。” 有些话江绍之没问,药人长时间用来试药,身体各处都蕴藏着毒性,无论是他们分泌的汗液唾液血液,都带有强烈的药性。童青鹤提前产生发.情症状,极大原因就是遭受药人弄伤后引发的。 江绍之一颗心坠在谷底,医生做完各项数据的检查,根据数据显示表明,情况的确不太乐观。 医生建议:“必须把他体内的药性清洗干净,药人咬伤他后藏在唾液和血液里的药性融进了他的身体,这项工作得医药局的人出面清洗。清洗过程需要缓一段时间,这个时间视他的严重程度来判定,少将军,赶紧联系医药局,别耽误了救治的最佳期限。” 江绍之忍着跳动的青筋,医药局在接收消息后已经让人随时准备,童青鹤从军总医院火速转移到医药局。 根据检查结果,融进童青鹤体内的药剂需要经过五次清洗,间隔四天洗一次。普通药人在试药满三个月后,一般得进行为期四个月到半年的清洗,期间会出现恶心头晕等副作用。 alpha都很难承受的药物剂量,放在omega身上可是会闹人命的。 索性童青鹤送来及时抢救,药剂跟身体彻底融合需要几天,他所受感染的时间还没到两个小时,融合度显示出低数据占比。 眼前最重要的情况是他们必须赶在童青鹤进入下一波结合热,迎来发情期前做完第一次药剂清洗,为了安全起见,避免在清洗过程引发结合热,他们给童青鹤加打了一管抑制剂。 江绍之在室外等候,半小时不管对童青鹤还是对他而言,此刻拉得无限漫长。 滴—— 通讯器传进消息,出逃的药人已经让穷奇特种队的一名老兵逮捕,正捆着人乘悬浮器,在压回基地的途中。 他的兵重述:“秘密押送,除了我没有任何人知道药人带回来了。” 江绍之不让人知道,他的兵就不会对任何人泄露。 军人首要的一点是绝对服从。 ==== 江绍之赶回基地,只用了五分钟审讯眼前被关押的药人。 alpha瘦得颧骨高高凸起,眼睛颜色不一,连续两个多月打入过量的药剂导致他产生如此变化。 药人咧嘴,唇色青白:“我们都被骗了!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你逼供”他断断续续的,“死也要拉你们垫背。” 顷刻间带着强大震慑压迫的精神力灌进药人的脑神经,药人痛苦地惨叫后连忙捂头,瘦长的身躯缩在地上抽搐。 江绍之淡淡看着,计算好时间:“说。” 精神威压如潮水退散,药人停止抽搐,手指微微动,诡异的眼扫过江绍之,沉沉喘了几口气。 “我的弟弟跟我一起报了这次试药名额,没想到都通过了。我跟他都是alpha,来自比尔星,星际上最贫瘠人口也最少的星球。” 药人目光逐渐涣散:“我们兄弟两个出来的目的就是赚够钱,拿着钱回老家盖一座属于我们的大房子,再养几只小宠物,结果——” 他咬牙:“你们联邦人都是恶鬼,试药的内容与签订的协议根本不符合,我弟弟,竟然被迫参与人体基因改造,你们妄图把他改造成omega,想把这种药剂成功的研发出来!” alpha连续一个月被注入大量改变基因的药剂,之后历经半个月的强烈发情,最后七孔喷血死亡,至今药人连他弟的尸骨让人运去哪里都不知道。 “他们是魔鬼,基因转型?”药人咬牙切齿,呼吸剧烈起伏着,“违背自然法则只有一条死路,可是每一批试药的新人当中,都会挑选几位试药人私下进行这项改造,没有一个例外,他们统统都死了。” 粗噶的笑连续抽动几声:“把alpha改造成omega,迫使他们怀孕,顺利繁衍,哪怕只能一生只能以一次生命作为代价也要延续繁衍,好继承你们的下一代!” 时间到。 江绍之精确地踩着每一秒的利用,他要赶去医药局。 蜷在地上的药人眼睛里迸发强烈恨意,江绍之没有看他,平淡地说:“等会儿有人送你回老家,”顿了顿,“盖大房子。” 药人眼一眨,视野瞬间模糊。 第61章 江绍之精确到秒数踩着时间返回医药局,童青鹤的第一次清洗手术完成, 推出来后人还在睡着。 出了这事, 童青鹤的前辈们都过来围成一圈看他, 老头们和机器人小七三也来了, 房间一下子涌进那么多人,偏偏以江绍之为中心圈出来的地方没有任何人靠近,看过童青鹤后, 一伙人也就井然有序的退出房间。 药人把童青鹤咬伤后事情需交由医药局负责,上面已经有人敢过来跟江绍之进行交涉, 江绍之态度强硬, 坚决要把事情调查清楚,把药人处理了。与他交涉的人从联邦下州直调上来的,除了药局里资历数十年的老头,其他事一向归他交涉管理。 底层一路爬上来,不管是心机还是算计多着呢,合着江绍之这么一说,本来确定的事好像又起了迷糊。 “少将军派出去的人还没找到那名药人吗?” 江绍之眉心微紧,淡声说:“嗯。” 对方讪笑:“他们太能跑了, 都签好协议的事情, 拿了那么多钱却反悔卷款逃跑,将军假如把人捕回,务必先送到医药局, 否则留在外面是个很大的安全隐患。” 江绍之说:“实验体出逃, 怎么也该先交给军方做处理。” “将军有所不知, ”这人沉下脸色,“没经过清洗的药人对普通人来说,他们全身上下都携带病毒,哪怕出一点汗,沾到旁人都会产生副作用。” 似乎是为了点燃这把大火,火苗自然而然的卷到童青鹤身上:“将军夫人这次遭受无妄之灾,都是给他们恶意报复的。” 名利场永远是名利场,交涉的内容真假掺杂,处处设着圈套。表面听是一心一意为你谋好的话,等在身后的很有可能是布满鲜花的陷阱,陷阱里盘满毒蛇,半只脚踏进去也许就永远地抬不起来,或者断掉你的一只脚作为代价。 这就是江绍之不喜欢打官腔的原因,虚与委蛇,远没有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实战来的畅快淋漓。 江绍之让下属把人送走,帮昏睡中的童青鹤理了理被角,准备私下联系纪晚,基地里传来消息,药人自杀了。 意料之中,早在见面时,就察觉到药人眼底求死的意志。他想要的大房子和狗,都随着兄弟离开时破灭。 安安静静躺在床里一角的人传来动静,童青鹤仿佛做了一个长久的梦,梦境并不美妙,连成片的火海在他的身体底下燃烧,第三波结合热让他一下子哭出声,滚烫冒汗的手心交握在干燥的掌心里,耷拉的眼皮掀开小缝,身侧一沉,立刻有具身躯裹着他。 江绍之按了个键把门窗锁死,omega细密的汗被他用嘴唇一一收集,被子接连翻起浪潮。 童青鹤看得恍惚,但体内如潮水翻涨的冲动迫使他遵循着本能去追逐江绍之,封闭的房间盈满清甜的茉莉香,就像雨后沾着水珠的鲜嫩花苞,还没采撷,轻轻触碰它便不断地抖落花露,露汁溢出香甜的味道,咬一口花叶子颤悠悠的,花.心吐蕊,瑟缩着,看起来还会害羞。 石子磨伤脖子后的腺体肿了一块,皮肤嫣红。 江绍之触摸汗水浸湿的颈子,童青鹤迷迷糊糊地侧过半边身趴在枕边呼气,他微微动身,怀里的omega立刻瓮声瓮气的轻哼,江绍之以不动应万变,此刻童青鹤累极,他也舍不得搞出什么动静。 馥郁甜腻中带着淡淡苦腥气息浮散在室内,童青鹤握着江绍之的手好一会儿,眼皮沉下后继续睡了,身体朝他alpha的方向紧挨,颧骨四周红潮泛滥,整个人仿佛在春水中浸泡。 江绍之定睛看了怀中的omega好久,之后把人带进浴室清洗,试了试对方额头的温度,还有些发烫。 散乱的床单衣服统统收拾叫人拿去处理,江绍之把手中信息素净化剂喷完,等童青鹤彻底熟睡,拿起一支香烟点燃,立在阳台外沉默。 童青鹤对烟味极其敏感,一丝一缕的香烟气息钻进鼻腔,像是勾进心肺的小虫子,味道极淡,也让他直接醒了。深深呼入一口气,干净清秀的眉头不高兴的皱着。 “叔叔,”童青鹤拖起无力地手脚朝阳台的方向靠近,几乎在他落地出声的同一时刻,江绍之把手里刚点的烟灭了,回房后双手穿过童青鹤腋下,抱小孩的姿势把他带回床上,单腿给他坐稳,捋了捋轻微湿润的一绺头发,“不喜欢烟味?” 童青鹤闭起眼睛,软软蹭磨alpha的颈窝,好半天才吐出一句:“不要抽烟。” 江绍之没有烟瘾,他对自己的要求用严苛来衡量都不算过分,今天却为了点私事有抽一支的冲动。 视线垂落的腺体位置看起来可怜兮兮,那一点软肉受损都磨得溃烂,他收紧圈在童青鹤身上的手:“让你受苦了。” 童青鹤顺着江绍之的视线:“没关系,擦药就不疼。”他还是问了关于那名药人的事,“伤我人怎么样了?” 江绍之淡淡的说:“他已经自杀。” “为什么?”童青鹤本来就是没什么坏心眼的孩子,生长的家庭环境,学习环境跟工作环境都是友善和平的,他想不通对方为什么在伤了他之后选择自杀。 亡命之徒在童青鹤简单的思维世界里是个堪称稀奇的认知存在,他好奇的劲头一来,爪子揪住江绍之不放:“为什么啊?” 傻人有傻福大概指的就是童青鹤这样的性格,前不久还在喊疼,现在伤疤还没好,疼就忘了。江绍之握着他的细白的手腕子:“有些事情不方便透露给你。” 那些残忍又藏在黑暗里的阴谋,江绍之不希望把它们带到童青鹤身边。他宁愿童青鹤永远无知快乐,做他想做的工作,不愿意工作就在家里看看书也行,江绍之拥有的都心甘情愿给他,只盼童青鹤一辈子都不需要长大,不用在复杂的世界里思考,他不希望有那一天的到来。 江绍之三言两语中给童青鹤打造一个风雨无忧的堡垒,童青鹤尚且听不明白也体会不到话中的意思,他忽然被压在枕头里,听alpha说:“先睡觉。” 江绍之的掌心刻意按揉某些使用过度的地方:“不累?” 童青鹤一张脸原本就红,经江绍之问,他点头,选择做个老实人,实诚的回答:“累。” 毕竟在人体负距离接触的这方面,江绍之一贯秉承野.兽做派,开始再怎么保持温柔,到最后带给童青鹤的全是惊涛巨浪。 童青鹤连续休息两天,醒后纪晚过来看他,当时他还靠在江绍之怀里咬着对方的手吃水果,太受宠了,想着自己已经是成年的大人,脸热羞臊,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alpha对他似乎过度的纵容,除了需要自己张嘴吃东西,相处的几十个小时,江绍之已然变成他的手,他的脚,能做的事全部为他代劳。 有纪晚的陪伴,江绍之暂时外出处理事务。童青鹤把自己的半张脸捂在被中,目光躲躲闪闪,纪晚摇头失笑:“我羡慕都来不及,不会笑话你。” 童青鹤慢慢沿着被窝爬出,盘起两条腿坐在纪晚身边。 纪晚说:“我听说药人咬了你,现在还好吗?” 童青鹤把咬破的手臂露出给纪晚看,涂过药后,伤口就快恢复了,不细看都难以看出牙齿尖刺进皮肤的痕迹。 “听你们医药局的人说,我要进行清洗体内残留的药剂。”清洗药剂时他处于全身麻醉的状态,推进清洗舱内躺半小时什么也不知道。 “纪晚,药人死了,你也参与给他们试药吗?” 纪晚皱眉:“其实我也是前几天才听说有这个项目的存在,还是一位带我的前辈无意间泄露口风,之后在我的追问下简单说的。” 上头下达死令逮捕药人,出了这则通报,医药局里的人不光是他,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听说药人的存在。 挑选强壮的alpha试药,双方自愿签署协议表面合情合理,实则匪夷所思。尤其发生这次药人出逃的报复事件后,纪晚细想过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童青鹤看着陷入沉思的纪晚,告诉对方:“药人已经自杀了。” 纪晚抿唇不语:“我心里总有点慌。” “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试药?试哪种药?如果不是特别严重的情况,已经签署协议的药人为什么会选择报复?这件事我去问过带我的老师,老师一直保持缄默,叫我为了自己的安全别好奇。” 越是隐秘的事暗藏的猫腻就越多,纪晚似乎误打误撞地梳理出一条线索,但他没敢去深想。 童青鹤一问三不知:“我帮你问下叔叔。” 纪晚双手捂在额头上:“不用,”他笑了声,“可能是我多疑了。” 今天江绍之的举动很明显的告诉纪晚,别把童青鹤牵连进这桩事。他再去麻烦童青鹤,相当于挑衅江绍之。 第62章 当局者迷, 盘观者清。童青鹤自然没有察觉出江绍之对他护犊子的作风,更甚至他对自家alpha无形中昭示的霸道护短,随着时间的潜移默化,已经习以为常。江绍之叫他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 要他坐腿上, 他就提前自动蹿进对自己敞开的宽厚怀抱。 童青鹤隐约猜出事情也许没有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又担心纪晚的情况:“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呢?” 纪晚对童青鹤基本敞开话来说, 他言简意赅:“我想找沈纵帮忙。” 纪晚如今再被沈家的人全方位监控,他的消息随时都会通报到沈家爷孙两那边, 人身自由落了一大截下风,可也不能一直总处在被动的位置。他现在一无所有, 可正因为没有后顾之忧, 变成纪晚最大的保险武器。 他只要守住自己的一颗心就胜利了,对沈家他自认为无愧于心, 不可能因为沈纵对他有感情就必须接受和听从他们。 纪晚坦白的告诉童青鹤:“我想让沈纵帮我查一条线索, 他最近深夜都回沈家住, 就为了早上能跟我在餐桌碰面, 表现得有多么深情似的。” 三年之前沈纵敢肆无忌惮的用强,如今却为了这个‘表面’孩子敢怒不敢动他, 沈纵第一次吃这种哑巴亏,搞得他有多委屈一样。 纪晚好像没什么感觉, 这几年所经历的事, 破碎的家庭被一夜之间离奇击碎, 原本信誓旦旦的说要追求他的alpha强迫标记他甚至关了他三年,几百个日夜能改变的事情太多了,也许他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冷血,再见沈纵,哪怕对方尝试在他面前伏低状态示弱,纪晚的心是冷的,无动于衷。 童青鹤挺怕沈纵那人,尤其是对方的眼神,像一头凶狠对谁都不友善的野狼。他叮嘱纪晚:“你一定要当心。” 纪晚点点头:“放心,我还要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如今想做什么事只怕有心无力。”所以他选择利用沈纵,就当做过往几年的偿还,被强行标记和关押的怨恨他可以释怀最终不与沈纵计较,可一切都建立在沈纵必须帮他获取这条线索的前提上。 之后不论发生什么事,哪怕能察出来的东西仅是冰山一角,对他都是赚到的。纪晚觉得自己的血是冷的,但他没办法,不想屈服命运,只好做个冷漠自私的人。 江绍之只给了纪晚半小时的探望时间,童青鹤身体还比较虚弱需要多睡眠,纪晚准时出了病房,江绍之比他更准的出现在门外。 一场午间的梦结束,江绍之亲自送童青鹤去清洗。在清洗舱躺了半小时,童青鹤浑身软弱无力,由着江绍之继续抱他回病房。 “叔叔,他们都看见了。” 童青鹤脑袋窝在alpha的肩膀上:“要不你让人来照顾我,总是麻烦你也不好……” 他每次睁眼和闭眼之前见到的第一个人都是江绍之,事实上他的alpha哪有那么空闲,趁他休息时间到军区忙着,一醒就奔回来,每天来来往往,童青鹤舍不得,他好希望自己能变小,给江绍之揣在口袋里去哪儿都带上,如此就不用麻烦他了。 江绍之目光淡然,送童青鹤回病床放好,反问:“舍得不让我抱?” 江绍之把包在掌心的手轻轻捏着:“说实话。” 童青鹤:“……”他摇摇脑袋,别扭地说,“想让叔叔抱。” “叔叔,我会不会越来越不争气了?”童青鹤如今觉察自己对江绍之的依恋程度比他所想的还要深,因为光想了会儿,眼泪就没个控制的夺眶而出。 他不想也不喜欢变成这样,然而就在两人的对话刚刚结束后,假如江绍之没有陪伴他也不抱他回来,想到那个画面他就好难过了。 江绍之沉默地替童青鹤擦眼泪,泪水说来就来,半靠在病床的身体侧翻滚了一圈,童青鹤霸占江绍之的腿,收住眼泪:“你别骂我。” “……”江绍之看着童青鹤红通通的眼睛,连着人带被子抱起来放在怀里,“别哭。” 童青鹤任由江绍之替他擦鼻子,替自己解释:“我也不想哭,是眼泪自己流的。” 他就是变得好奇怪,说不上来的奇怪。童青鹤找不到措辞去解释这通怪异的现象,江绍之等着他眼睛和鼻子都不抽抽了,就说:“你姐姐晚上会来看你。” 童青鹤:“我不想让她担心,她怎么知道了……” 这事童青鹤还计划着能瞒一天是一天,最好拖到身体彻底恢复。江绍之本来就属于情感不丰富的人,跟童青鹤结婚了,和童姚私下其实少有联系,两个感情淡漠的alpha,彼此会有交集的原因就只剩下童青鹤了。 江绍之亲了亲他的眼睛:“想知道自然知道了。” 掌心按在绵软的地方:“还疼不疼?” 童青鹤白净的脸一红:“有一点点。” 江绍之嗯一声:“童童还年轻,等身体好之后,多做就适应了。” 童青鹤的身体还很青涩,江绍之忙上头也不想把他折.腾完后自己没时间不陪他就继续去忙。那事就有一次没一次的,几乎都赶着在童青鹤主动撩拨的时候,难以想象江绍之会克制,又或者他享受纵容童青鹤胡来的时候。 听着alpha平淡又自然的谈起这种事,童青鹤想叫江绍之别说,话停在嘴边又蹦不出几个字。 江绍之眼底藏着淡淡笑意:“抱你去洗澡,洗完睡会儿,算算时间他们也到了。” 江绍之陪着童青鹤睡了半小时左右,童姚跟她的医生男友到了。 女alpha板着一张脸,就在门口的距离,童青鹤感受到姐姐释放的冷气,默默盾进江绍之怀里,他的姐姐正生他的气呢。 江绍之亲着他安抚,淡淡对童姚说:“他刚睡醒,一起吃个饭吧。” 听到自己弟弟还没吃饭,童姚面色稍缓,向童青鹤摆脸色她本来就舍不得,只是童青鹤出事居然瞒着没告诉她,得知消息的那一刻,要不是有恋人在身边温和劝解,童姚的火爆脾气只怕一下子爆炸。 江绍之把空间让给姐弟两人,转身进了厨房准备晚餐。医生安抚性拍了拍童姚的肩膀,跟着江绍之一起靠近厨房,默契地给出他们谈话的空间。 医生浅笑:“这次童童没什么大问题吧。” 江绍之嗯了声,与谁都关系单薄,医生并不介意。 童青鹤在童姚注视下,主动认错,话不敢多说,唯恐越多越多,越多他姐姐越生气。 童姚说:“你有alpha护着我没多少立场管你,但遇到这样的大事,总该跟我报备一声。” 童青鹤就快抬不起头,他和从前一个样子,遇到小事习惯自己去摆平处理,真的需要监护人出面,就扮成鸵鸟毫无反抗的认错。 alpha有自己的私人领域意识,这一点大家都默契的知晓。因为童青鹤结婚,童姚对他的管束已经非常少,除了家庭关系的必要联络。 “小鹤,这次发生事能跟姐姐说吗。”童姚护自己的弟弟,她跟医药局打过几次交道,深知有些事不方便透露,搁着那么多年,没想到出逃的实验体会报复到自己弟弟身上。 童青鹤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那个药人自杀了。” 童姚沉吟,她当年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但在上面的人谁不想自保,于是没人掺和浑水。没想到那项不人道的项目至今已经展开了试验。 童青鹤看出一点不同寻常:“姐,出什么事了?” 童姚说:“好好吃你的饭,其他事小孩子别瞎问,包括你的同事,跟你走得近的人,除了江绍之,无论谁再问起你,你都不要再提此事。” 童青鹤闷闷地答应了,还有点心虚。毕竟他跟纪晚说过,可如果不是纪晚那天告诉他,他甚至无法猜到自己是被药人抓走的。 纪晚应该不算外人吧…… 饭菜上桌,江绍之变成童青鹤的脚,抱他到椅子坐好,又变成他的手,耐心地给他夹菜。 童姚没有自己的omega,也不想找omega,她自认没有脾气像江绍之这么对待一个人。哪怕是她的恋人,beta性情温和,医生在许多方面比她还理智,更不受信息素影响,于她而言是条件最适合也最合得来的伴侣。 似乎感应到童姚的目光,医生在餐桌下握了握她的手,随即松开,适当的亲密与不会让女alpha感到束缚的随和态度总是令童姚舒适,一顿饭结束后,童青鹤送童姚到楼下,他看了看走在后头微笑的医生,有个问题闷在心底很长时间。 外边风大夜冷,童姚只准童青鹤送到楼下。 他小声的问:“姐姐,为什么你不考虑找个omega姐夫呢”他实诚地说,“我没有其他意思,但是担心你的发情期要怎么度过。” 童姚看着不远处等他们的两人,她替弟弟遮着风,严肃的脸孔忽然缓和:“傻孩子,我已经不再受信息素影响了。” 发生在七年前的事,童姚随领导走访其他星际遇到袭击,她替上头的人挡了两次,九死一生,也因此受到很大损害。她从那之后一路踏着青云直升。 童姚带医生离开时,童青鹤转头扎进江绍之怀里。 “叔叔,我不好。” 他天真的以为自己所在的环境风雨无侵,哪想连童姚受过伤都不知道。他的保护壁垒,都是亲近的人一点一点垒高铸造。 第63章 童青鹤今天哭得有点多了, 动不动就掉水豆子, 还怕给江绍之丢脸。回楼上时全程把脸埋在江绍之肩头, 等到了病房江绍之放下他,遮在眼睛的手被对方拉开,江绍之逼近,他慌忙躲闪, 瘦出一个尖的下巴固在江绍之手里, 他哑声说:“不看……” 很别扭的解释:“我也不想哭的, 用我的诚心保证。” 江绍之摩挲着他的眼角:“红得像只兔子。” “为什么哭。” 童青鹤面色戚然:“我做的一点儿也不好,总是在受你们的保护,以前是姐姐, 现在是你。”他苦着脸, “我都跟你结婚了, 姐姐都没放心我。” 江绍之听完沉默, 他想告诉童青鹤如今他没什么不好, 可话一说出来十有八九会伤了他的自尊心。 “睡吧。”江绍之哄他睡觉,也就发生事情的短短几天, 童青鹤情绪不稳, 又要定时去清洗舱里,虽然江绍之陪伴, 一摸腰部,都摸到了瘦出来突显的肋骨, 餐食不见多吃, 都靠江绍之喂他才吃完。 晚上饭食喂得有点多, 江绍之揉小猫肚子一样给童青鹤揉肚皮,粗糙的掌心一层茧子磨在细滑的皮肤上,童青鹤舒服的闭眼。没几秒,毛绒绒的柔软触感贴在脸颊,他侧目去看,考拉宝宝睁着黑溜溜的小圆眼睛对他唧一声,考拉的体型稍有长大,可以把他的手掌坐满了。 江绍之揉了揉小考拉的脑袋,考拉顺势抱住他的手臂,随他给童青鹤揉肚皮时微微摇晃。 小考拉肚子饿,哼出小小的声音。江绍之用通讯器联系了外面的人,新鲜的树叶很快就送到考拉的爪子里,它一边嚼树叶,一边瞅瞅江绍之。 等考拉宝宝也吃饱,江绍之同时给他们揉肚肚。 童青鹤慢慢睡着,小考拉也睡下。 深夜,童青鹤醒后第一时间找江绍之。 病房是个套间,分别还有客厅和浴室。他在客厅和阳台见不到人,浴室空荡,镜子里倒映的自己真像一只迷途的羔羊,离了江绍之就心慌。 他皱眉,掬起一捧冷水扑在脸上,告诫自己不要在时刻黏在alpha身边,时间一长,会给对方带来各方面的困扰。 可见不到他的alpha,童青鹤说不气馁失落是假。他瑟缩回被窝,坐在床尾收起毯子将自己裹成一个球。通讯器放在桌面,伸手一够就够到了。 童青鹤最终没拨出这通电话,他把考拉宝宝召唤出来放在怀里,天快亮时门外才有动静。 江绍之刚进屋,对上童青鹤睡眼惺忪的样子,眼眶微红,看着像是熬了半个夜没睡。他脸一冷,过去扯开裹在童青鹤身上的被子:“等我?” 童青鹤钻进江绍之怀里,这几天对方睡起来的觉累计不足10个小时,铁打的身躯都经不住这样消耗。偏偏江绍之除了眼睑黑点,脸色更硬冷,不好接近之外,一切如常。 童青鹤把嘴边的呵欠吞回去:“等你回来一起睡。” “下次不许这么做。”江绍之把他放回床上,没有因为omega等自己而产生丝毫的感动。他不喜欢童青鹤伤害自己的身体,语气也比较冷淡了。 见江绍之没有哄自己的意思,童青鹤慢吞吞地闭眼:“对不起……” 江绍之先去浴室用热水迅速把身体冲了遍,刚从外面回来从头到脚都裹着深秋的寒气,驱走寒凉,走回床边把背对他趴在另一边的人捞进怀,童青鹤一动不动,摸了摸他的眼睛,触到湿润的感觉。 江绍之一点一点摆正童青鹤的脸,脸上那一点冷色顷刻坍塌。 童青鹤眼泪刚出,急急忙忙地用手擦,跟江绍之解释:“我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了。” 他的心忽然憋得慌,被药人咬之后,江绍之彻夜不眠的在照顾他和工作两边辗转,姐姐多年前出的事更没与他说过,童青鹤焦虑得没一个着落点,闷在alpha肩膀不出声。 渐渐升热的温度隔着衣服传到江绍之身上,洋溢着浅淡花香的房内多出了信息素的味道。 童青鹤有意无意地抱紧江绍之手臂,他开始难受,但没说出口。 收到信息素发出共舞的信号,江绍之亲了亲童青鹤脖子后的腺体,耐心细致地给他安抚,眼睛一眨不眨的观察童青鹤的表情变化。 童青鹤第一次有了抗拒的意识,他过度沉浸在alpha的安抚中,这次却不同以往,手脚收拢,不向江绍之展开。 细白的前额汗液密集,齿尖咬在唇上,闭眼没去看江绍之越来越黑的神色。 他的omega在反抗他,拒绝他的安慰。 江绍之所放的信息素浓度更厚,带了点强迫手段的意味,迫使童青鹤被动的接受。 “童童,为什么拒绝我?” 江绍之完全不能理解omega此刻的想法和所做作为,童青鹤明显在发热,结合热不代表omega一定会发.情,但发.情前期产生结合热是不可避免的现象。 无论发.情与否,出现这样的生理状况由标记他的alpha安抚后会舒适许多,童青鹤在这方面,哪怕是第一次为江绍之成结,他都乖巧的任由江绍之索取甚至弄伤,今天却发出抗拒的信号。 “童童,告诉我你怎么了?” 面对江绍之的诱惑和逼问,童青鹤掀开湿润的眼皮,失落地说;“我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撑过结合热。” 他轻飘飘的说:“假如有一天叔叔不在我身边,我该怎么办呢?” 童青鹤彻底意识到身为一个omega天生的弱小,在alpha面前,他们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的。alpha成为他们生命里必不可少的存在。更甚至在重要的发.情期间,alpha可以凭借自身身体的优异素质以及意志力度过,omega强行扛的后果大概就是去了半条命。 哪怕他现在不想要alpha的抚慰,可江绍之只要稍微用信息素逼一逼他,童青鹤也只能被动接受。 说什么独立,就凭他从小到大都由着alpha护,真的能独立起来吗?童青鹤悲切恍惚,抱紧江绍之的脖子,眼角绻出一片洇红,无论对方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化开的泪。 江绍之拥有出色的作战能力,更能利用战场上敌人的心理变化做出对应的姿态。他自认善于捕捉人心,利用人心的变化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此刻看着自家omega的转变,他不懂。 没有alpha会天生自卑,本身就是一个种族优势的存在。无法交集的内心情感使得江绍之困惑不已。 他们生下来就是遮风挡雨的树,没有树会疑惑自己为什么是棵树,它们在风雨历练中成长的更加强大。而柔软的菟丝花会在狂风雨浪中飘摇,它们攀紧了大树扎根生长,攀附寄生是它们的本能。 omega本能的依赖,性别又注定他们敏感多虑,绝大多数的omega都不能做一株安心寄存的菟丝花。 “童童。” 江绍之把浑身发烫却冒了一身冷汗的童青鹤抱起来,沉香散尽的一刻童青鹤彻底瘫软在他怀里,嘴里大口大口喘着气。 “我先带你去医院检查。”江绍之不放心童青鹤,抓起衣服一件件套在他的身上,拿了加厚的棉袜,抱他到沙发里穿鞋子。 给他喂了点水,童青鹤心有余悸地晃晃脑袋:“我不去。” 江绍之却不准,先不说童青鹤身体没有恢复,哪怕中间出任何一点小意外,江绍之都要及时把意外扼制。 军区医院接到江绍之的通讯提前让医生等候了,一通检查下来,童青鹤抱着被子不愿合作,丧气的样子医生顿时恍悟,私下把江绍之喊到卫生间,建议把人转送到心理科看看。 江绍之神色一僵:“心理科?” “嗯,”医生瞥见江绍之不愿相信的眼神,宽慰他说,“您别担心,放在当今这也是正常现场。医院的心理科每年接见的病人多是omega,而且逐年看病的人数增加,omega不是那么好养的,有些东西不是您给了他就心安理得。你给他全部东西自己觉得是对他好,但从他们的个人立场感知,并非事事如此。” 医生是个beta,苦口婆心:“有的事不同性别的人无法产生共鸣,这本身就无解,只能靠大家慢慢感悟和彼此尊重,多多注意从而去包容。” 而江绍之已经陷进自己对童青鹤疏忽,对他不够好的死结。 透过门缝看着孤零零坐在椅子上的削薄的背影,江绍之第一次体验到真正的无可奈何,靠过去把童青鹤抱起。 江绍之说:“童童,先带你去跟一位伯伯聊会。” 等童青鹤看到门外挂着心理科小牌子,他抿抿嘴:“叔叔,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进去。” 童青鹤说:“我不抗拒看医生,有病就医治,等我好了可能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他推门进去前特意抹了抹凝在江绍之眉心的硬结:“不要皱眉。” 第64章 医生是位面善和蔼的伯伯, 看到童青鹤, 对他招了招手, 示意他随处挑个舒适的地方坐坐。 “小朋友不用紧张,吃过东西了吗?” 心理科的诊室没有医院的冷漠感,室内装修布置的风格相当温暖,淡雅清新的浅色飘纱, 柔软舒适的布艺沙发, 一大面罗列整齐的书墙, 几张椭圆刻着可爱雕刻的小桌子交错摆放,桌面搁置了几本散漫翻开的书籍,书籍旁边放着一杯热茶, 热气缭绕, 茶面拉了一朵花, 看起来甜蜜又可口。 童青鹤的目光第一时间在书页上扫过, 他定了定神, 心想现在不是看书的时候,好奇而谨慎的观察着这个地方。 医生两手交握, 轻松地放在桌上, 眼睛随童青鹤小心试探地姿态惬意观察。omega就像一只试探新领地的幼小动物,寻找让他觉得安全放松的地方。 童青鹤只敢在靠近书墙一面的空间稍微转了转, 这么多的书让他在陌生的空间无人陪伴的情况下产生安全感。 童青鹤在靠得比较比较远的沙发坐下,沙发柔软, 屁.股刚沾到就往下沉陷, 他吓得伸手扶了扶两边, 忙把屁.股微微往前挪,沾着一小块位置坐,局促地把视线转向医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丢脸了。 医生等时间差不多,走进了把自己烹饪的点心和煮好的热茶送到童青鹤手边,眼神示意他:“尝尝。” 童青鹤先喝热茶,怕烫还小心翼翼吹了吹,小抿了一口,发现温度正好,是他喜欢的味道。 他真挚地看着医生:“好喝。” 医生有个跟童青鹤年纪相仿的孩子,因此对这年龄段的omega应对得心应手,知道以什么姿态能让他们放松,信息单送行为举止和日常的对话里观察并且收集资料。 医生问:“喜欢吗?” 童青鹤点头。 “喜欢的话我可以教你怎么做。” 于是童青鹤惊讶地发现里面还有一套小厨房,设备一应俱全。 一尘不染的厨房让童青鹤踟躇没立刻进去,他立在门外,有些不安的朝外望,医生说:“别担心,实在想念你的alpha先生可以出去看看。” 童青鹤认为自己既然是在看病,就应该听医生的。他现在是比较想江绍之的,于是朝门口的方向跑,江绍之坐在隔壁的等候室,他没叫人,看到对方已经让他感到安心,于是默默回到医生那边,在厨房外跟医生说自己不会弄这些。 家里的一切活儿都有球球处理,阿姨跟司机也请了,童青鹤十指不沾阳春水,油瓶倒扶起来都不知道该放哪里适合。 他跟医生说:“我不会,怕给您添不必要的麻烦。” 医生笑了笑:“谁都是从不会学起,你学会了就可以回去做给alpha了。” 听起来是个十分诱人的条件,童青鹤默默走进厨房,跟着医生默默学泡热茶。 江绍之在等候室处理了几件手里刚发生的事,新兵综合评测等级已经出来了,跟他心底预想的结果差不多,沈纵各项综合数据指标位列第一,还有一名从边球星入队的兵,数据紧咬着沈纵的不放,每一项数据两人交互刷新顶替了几次,看起来这只队还没正式人编,里面的人就开始暗中有了较量。 江绍之认真估量每个新兵的性格,没有任何兵一开始就有自己的定位,但能做到全能兵种的人少之又少。冷淡的视线忽然往窗外一跃,江绍之转头看了看紧闭的心理科,给医生留下一条信息,径直朝楼下走。 孕产科。 沈纵今天拿了两个小时的假陪同纪晚来做产检,他的假期每一次都来之不易,每拿一次,就加以几倍的训练量还回去,沈老将军家的光环,在沈纵身上得到另一种吹捧。 沈纵以前所在的部队,光是沈家幺子的头衔就让许多人对他敬而远之,训练开小灶,更多的人想通过他跟沈家攀上关系。 这年头除非你的本事强到独一无二不可取代,否则想往上走,免不得需要有人提拔引荐。沈家是高枝,有野心的人谁找着机会不去攀,沈纵见得多了,嗤之以鼻 而江绍之却善于利用这层束缚他的光环欺压他,自负心强的沈纵跟老将军关系再怎么僵硬,也不容的外人贬低沈家的威名,关键这个外人,看不上沈家沈纵也只能憋着,队里不禁粗口,但面对江绍之这人,粗口真的骂不出来,打又打不过。 沈纵盯着孕检紧闭的门干瞪眼,纪晚做孕检不准他跟进去半步,医嘱吩咐现在必须好好伺候纪晚,他肚子里的孩子发生过两次意外差点流走,如果还想让孩子安稳留下,就要把纪晚供成祖.宗似的伺候,不能让他生出任何负面的情绪。 沈纵觉得不爽,掉头准备找点东西发泄。江绍之迎面走近他,沈纵一愣,转头观望四周:“江队,你老婆也怀孕了?” 江绍之说:“跟我过来。” 沈纵没马上动:“我在这等我老婆出来呢。” 江绍之直言:“你有没有打算去一队。” 江绍之手底下的几只队都有编号,穷奇是他的左右手,数年来每一项高系数的任务都由他带着穷奇去完成。穷奇往下就是一队,一队中的队员可以说是穷奇的后备战力,每个人都有很大的机会成为穷奇的一份子。 每一位招纳的新兵哪个不是从几只编队用自己的实力往上爬,江绍之开口就让沈纵到一队,这让沈纵稍感意外。 沈纵沉默,问:“进了之后如何。” 江绍之说:“离开这里,有新的训练和任务等你。” 纪晚现在正处在怀孕期,需要有人陪伴,沈纵觉得他得考虑。 江绍之不勉强他,说完就走。 楼上,童青鹤把自己制作好的热茶小心捧到外面,江绍之敲过门就进来,医生示意他随便,然后坐在办公桌把童青鹤的状况一一记录下做了分析。 童青鹤献宝似的把热茶捧到江绍之面前,口味是按江绍之调的,alpha不喜欢甜,他就一点糖也没放。 从医生的角度看,omega几乎倚靠进alpha怀里,无论何时何地的相处,童青鹤把他的alpha当成唯一的安全支撑点,医生用笔画出几个红圈,带着资料朝他们走近。 “我们有些话可以谈谈,”医生对江绍之说,“可以征求你的伴侣意见,他不同意你旁听的话,我们都要选择尊重他的隐.私。” 童青鹤没想到做杯热茶的功夫医生就把他的情况记录好了,他把热茶塞到江绍之掌心,刚才本来在喂对方,要听病诊记录,他轻声恳求:“叔叔,可以先让我自己跟医生讲行吗。” 假如他的alpha拒绝,童青鹤也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江绍之对他淡淡颔首,端起热茶转去等候室。 童青鹤松了口气。 医生隐隐叹息,似乎这样的情况已经见得太多,已经无法表达出他的悲悯,对童青鹤指了指表格上圈起来的红字。 缺乏安全感,有自卑谨慎的心态,无法以自己的判断做决定,加重对他人的依赖,最后一行被放大的字,过度的溺爱与保护,这是omega人群中比较常见的依赖性人格障碍。 童青鹤如今已经认知到这一点,因此他焦虑,过度沉沦的情况就会致使自己没办法控制情绪的流眼泪,神经敏感脆弱,但只要alpha安抚他,就会情不自禁的平复。 对童青鹤来说,这完全是一个加重病情循环的行为。 他问医生:“我该怎么办?” 医生说:“给你自己一点自信,”他反问,“假如你的alpha刚才不同意你自己留下来听取分析,你该怎么办?让他坐在这听?” 童青鹤点头,脸没敢在医生面前抬起。 他发现自己连做到对江绍之稍微产生一点带抗拒的念头都会迟疑不决。 医生说:“alpha对omega本来就有注定的支配欲.望,臣服可以是你按照当时的情况自主自愿做的决定,但不是你的本能,你不能让自己的顺从成为你日.常生活的本能。孩子,你是你,他是他,再怎么亲密的两个人,终究不是共同体,明白吗。” 童青鹤迷茫,医生根据他的情况做了份良性指导交给他:“你喜欢看书,不妨有时间把它们当做你的学习内容对待。” 童青鹤捧着医生交给他的一叠纸离开,江绍之手上的杯子空空见底,喝得干净。 江绍之没过问任何关于谈话的内容,带他到外面吃了饭,遇到沈纵和纪晚,四个人同坐。 纪晚看童青鹤似乎有心事,还没找到机会说,老将军派人来把沈纵跟纪晚请回去,老将军当场就让沈纵进江绍之底下的队里。 沈纵转向纪晚,老将军哪能不知道他想什么。 “你自愿去我准你回来看他,倘若被我强制送进去,那你就别想见到人。” 第65章 沈老将军说一不二, 整个沈家上下没有任何人敢忤逆老爷子。 沈纵上头的两位哥哥很早就接掌家里的事务,他属于老来得子, 已经有两位兄长在先, 于是沈纵生下起就顶着沈家宠爱的光环,有时顽劣无比, 长时间的溺爱下, 养出如今除了沈老将军, 谁都管不着他的性子。 放在以前,整个沈家没有人对沈纵动手, 唯独老将军在他幼时做错事,会出面管教他, 等年龄上去, 尤其是最叛逆最不着调的那段时期,直接抡着鞭子让他跪在书房里抽, 谁去说情不管用。 而沈纵也是铁着脸色让老将军抽,老的脾气硬, 小的脾气也硬, 沈纵的性格是跟老将军最像的后辈。 老将军用他那一套铁血手腕教自家小孙, 上面两个大孙都取得了一定的地位跟成绩, 沈纵今年都二十三了, 依然混不着调, 说出去大家对他的印象就是个纨绔, 是位难伺候又惹不起的爷。 老将军盼望小孙子成器, 铁了一颗心要送沈纵到江绍之那边磨炼, 沈纵当晚拒绝,老将军一气之下让守卫兵把沈纵碾出去,禁止他来看纪晚。 纪晚面色清冷的看着爷孙两的争执,他这个暴风雨中心倒显得安然无恙。 老将军问他:“你也不心疼心疼?” 纪晚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对沈家的人做不出更多的表情回应。 “没事的话我先回房休息,您随意。” 纪晚说完就走,沈老将军杵在原地,抬手让保姆给自己泡壶茶。 这幢房子最开始是沈纵动关系拿来讨好纪晚的,之后事情被泄露到老将军那儿,老将军连夜就赶来霸占这个地方,看看这个让他小孙念了六年的人如今怎么样。 三年前沈纵就在倒追纪晚,三年后虽然让纪晚怀了他的孩子,还是同一副德行。 老将军恨铁不成钢,捧着茶去跟退下来的老友下棋去了。 童青鹤刚把医生交哥他的报告收好,通讯器收到一条纪晚的信息。 “听说你今天去医院,出什么事吗?” 童青鹤给对方回复,江绍之洗完澡出来,叫他把东西放下喝杯牛奶准时睡觉。 牛奶是童青鹤每天睡前必喝的,但他最近受清洗药剂的副作用过大,喝完总想吐,想吐的事还没跟江绍之交待,今晚也一样,乖乖捧着牛奶杯一饮而尽。 童青鹤坐在床头,两只手捂在肚子上等那股劲缓过。往时五分钟左右难受的劲就过了,十分钟后童青鹤刚躺,立刻翻身赤着脚跑去卫生间。 江绍之迅速起身跟进,看着他的omega两条细白的手臂搭在马桶,一截长颈微微压低。 江绍之面无表情地看着童青鹤吐,等他吐完抬起红通通的双眼,江绍之才压下内心炸开的东西,小心的把童青鹤扶稳,开出温热的水洗手洗脚,顺便帮他漱口。 童青鹤原以为江绍之会苛责自己,怪他瞒着不说,而等手脚干净,他被抱回床上放好,alpha一语不发,把他塞进被里:“睡觉。” 童青鹤憋在嘴边的字半个都吐不出。他巴巴看着脸色平淡的江绍之,欲言又止。 闭上眼,黑暗中童青鹤一遍遍的质问自己,他究竟怎么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跟叔叔结婚他该雀跃欣喜,喜悦过去,现在总没有由来的感到焦虑。 他叫着独立,事实上他都习惯江绍之照顾他,比起没结婚时姐姐对他的照顾,江绍之对他的宠爱有过之而无不及。 童青鹤在睁开眼,伸手去摸身边的位置,空的。 他抱紧被子坐直,视野内昏暗无光,阳台的窗纱轻微飘动,直觉江绍之在那里,于是童青鹤下床走去,看着背对他笔直而立的alpha,默默圈上对方的腰。 “叔叔,怎么不睡觉啊……” 江绍之过了几秒把手上的烟灭了,味道散开才返回身把童青鹤放在阳台拥紧,无声摩挲他的眉眼。 哪怕两人结婚,童青鹤依然没完全张开,一个人的神态跟眼神骗不了人,童青鹤依旧是被保护的很好的那个孩子。 就是被保护的这么好的一个人,开始有自己的忧虑,学会自己藏心事,不对他的alpha完全敞开心扉。 黑夜把江绍之的轮廓线条勾勒得更加坚硬分明,专注看着,会觉得江绍之的眉毛是锋利的,目光冷锐,鼻梁□□,脸上也不见神色的变化起伏。江绍之是冷的,淡的,第一眼看就觉得他不会是那种适合付出感情的人。 可是江绍之专注地看着自己,眼睛里只容了他的存在,他稍微软弱一下,他的alpha就会毫不吝啬的把他所剩不多的温柔倾注给自己,哪怕江绍之在一些方面专.制霸道。 童青鹤抿紧嘴巴,手心贴在江绍之心口上,感受那份有力稳重的心跳:“叔叔,你都没有话想问我吗” 问他为什么会吐,为什么对医生的话只字不提。 管他管那么多的江绍之今天任何事都没问,童青鹤心口发堵:“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他说话轻,声音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吹进江绍之的耳朵里。 江绍之收了收握在童青鹤腰身的手:“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对你。” “童童,你希望我怎么做。” 江绍之从医院回来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想不明白两人的相处模式哪里出了问题,联系过医生,医生教给他四个字:适度放手。 江绍之说:“你在抗拒我。”忽而无奈地笑了声,“刚才克制了很久。” 童青鹤眼睛酸热:“怪我不好。” “童童,”江绍之淡淡摇头,“你很好。” 就是他没有养omega的经验,没办法与他的小爱人感同身受。 “不想跟我亲热吗,”江绍之问,然后亲了亲童青鹤的眼皮,长长的睫毛在alpha的嘴唇轻轻一扇,温柔十足的痒,一触即分。 “童童,会不会反感。” 童青鹤猛地摇脑袋,淡淡的沉香包裹着他的身躯,恐怕连露在空气外的脚趾头都是香的。夜里寒冷,童青鹤披着被子跑出来,脚丫子被江绍之抓起来藏在身后汲取温热,alpha的信息素一收,就像一张突然收起的网,童青鹤全身的重量沉在江绍之身上,任由对方支撑他,扩出一方让他安心栖息的天地。 “我以为你不想跟我做亲密的事情,”江绍之平静的陈述,“你的胃不舒服,宁可独自承受忍耐,都要把我排在外。” 江绍之沉肃的脸孔似乎抽搐了一下:“医生劝我适度放手,站在门外看你吐完,带你洗干净的时候,我很烦躁。” 仿佛一头压抑起来的野.兽,江绍之真的不懂该拿他的omega如何是好。 童青鹤哑声,卷成结的双腿无力地垂落。 他听到战场上都不会皱眉的alpha叹息。 江绍之说:“控制对你放手,等真的做完发现不是我想要的。” 江绍之探了探柔软的肚皮:“不止今天反胃,前几天怎么不告诉我。” 童青鹤老实说:“怕你担心。” “叔叔好忙,我想变得坚强一点,让你不用事事替我操.劳。” “叔叔,”童青鹤把医生说的原话一字不漏地交待完毕,自己总结,“你们对我太好,过度的宠爱让我忘记我是什么样子。” 他吸着微凉的鼻尖:“我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得赖你,夜里睡醒发现你不在,会心慌的跑到阳台找你。” 童青鹤闷着声音嘀咕:“如果能把我变小,放在口袋里去哪儿都带上就好了。” 说完,两人都没出声。 江绍之喜欢童青鹤对他的依恋,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告诉他,这份过度的依恋长久下去会对童青鹤产生不利的影响。 江绍之亲吻童青鹤的额头,重新把他的腿卷成结,以非常亲密的姿势抱回床上:“宝宝,我永远爱你。” 没有开灯,没有隆重的仪式场面,黑夜适合沉默。 江绍之今晚没有沉默,第一次把爱意明确的表达在嘴边,情绪不见得多激动,轻淡却很自然。 他跟童青鹤说爱,那就是爱。 童青鹤嘴唇一直颤抖,揪紧江绍之身上的睡衣。他拖着鼻音长长嗯了声,之后把江绍之的掌心贴在肚皮:“肚子还不舒服。” 趁江绍之给他揉肚皮,童青鹤悄悄将脸埋进被子,隐匿了眼角流出来的湿润。 早上童青鹤自己洗漱,早餐也不要江绍之抱他了,吃完就到清洗舱乖乖躺好。半小时过,表面镇定的童青鹤刚被送出医疗室,目光下意识四处寻找江绍之的背景。 他后知后觉知道这样做不好,眼睛正准备闭,熟悉的温暖包裹他的手心,江绍之当着医护人员的面抱起童青鹤离开了。 童青鹤含糊不清地低下脑袋,很丧气的模样:“说了要改的……” 江绍之不予置否:“循序渐进。” 简短的言词让童青鹤高兴,他本来就是个轻易哄好的性子,猫在江绍之怀里,想着贴太近也许不好,但他真的丝毫不愿让他的alpha放开抱着他的手。 第66章 童青鹤体内的药剂彻底清洗干净后, 整个联邦进入严寒而漫长的冬季。 前一段时间他已经转回研究机构工作,晚上再去病房休息。和江绍之稍微抗议过不需要住豪华的病房, 童青鹤并非奢侈的人, 偏偏江绍之跟他说钱多暂时没地方花,这一住从秋天住到冬天, 童青鹤不光没长肉, 还清减不少, 江绍之的脸色一直没好看过。 下班不久,江绍之开车军队里的武装车过来接童青鹤。今天江绍之送他回家, 听说球球一早就跟保姆外出采购,还专程把整层楼上下里外都清扫干净。童青鹤一个月不在家, 江绍之部队病房两头跑, 家里缺少人气,清清冷冷的, 保姆没少念叨。 车子缓缓驶进政务住房区的方向,除了路上定时巡逻经过的警卫, 童青鹤看到自家铁门外多了一道守卫线。两名守卫立得像根笔直的标杆, 衣装整齐, 见到江绍之开车进去, 纷纷敬了礼。 童青鹤趴在窗户边缘看着陌生年轻的脸孔:“叔叔, 咱们家里人又多起来了吗。” 江绍之淡声应着, 在车里等童青鹤自己套好外套和围巾, 才牵起他的手进门。 球球在玄关处等他, 见到小主人回家的喜悦恨不得马上与他分享一个拥抱, 但怯于小主人身边的alpha,只好忍着眼眶激动的泪,围在童青鹤身边,引他去客厅。 保姆陆续把在厨房做好的菜一盘盘往桌山端,黑色的天幕坠了无数白点,有雪的夜。 童青鹤把外套解开给球球拿去挂好,望着雪花发出哇的感慨。一排落地的窗帘自动升起,视野间白茫茫的一片,室内乳白的鱼汤溢出香浓鲜美的气味,把他的视线从窗外拉回到餐桌。 江绍之手一抬,童青鹤被召到他身边。 “先吃东西。” 说完,江绍之用热毛巾替他擦手,扶他坐在手边的一把椅子上。 江绍之以前独自生活,习惯沉默。婚后有童青鹤,他闷,却舍不得让童青鹤跟着对方闷,于是客厅安装了全星际限量订购的光屏,巨大的透明光屏呈现逼真的画面,仿佛全息投影,旁边还有最新款的星际全能游戏机,尽管童青鹤大概率不会玩,但别人家孩子有的玩具,江绍之都一一给他家的小孩置办了一套。 童青鹤远没想到自己住医院的这段时间,江绍之给他买了好多东西。 他说:“我都不会玩,买回来浪费。” 江绍之轻扯嘴角,把童青鹤的肚子填满,牵他走到游戏机边,两人靠近坐,研究过说明书后开始启动游戏机,冒出来的音乐把童青鹤吓一跳。 他猫在江绍之肩膀后好奇的打量,游戏配套带着全息的头盔,很轻巧的东西,江绍之摸索了一会儿迅速掌握,把头盔轻轻给童青鹤套上:“我先去洗澡,你玩会儿。” 江绍之每天直接从训练营出来,冬天冷在身体的汗让他想抱一抱童青鹤也不敢。 童青鹤懵懂地按着游戏内的提示步骤,不一会儿球球在他身边坐下专注地看,江绍之洗完楼下楼,童青鹤已经在游戏里玩上了瘾。 江绍之望着全息游戏投在光屏的画面,一个相貌跟童青鹤有着五六分相似的角色在新手村跑老跑去的采蘑菇,他忘记把自己的性别隐藏起来,体型特征和浑身发散的气质都在告诉周围的玩家他是个omega。 游戏的聊天界面有个红点点,信息显示99 ,江绍之默默盯了几秒,把童青鹤抱腿上,指出红点的提示让他点开聊天框看看。 陆续跳出好多条信息,童青鹤还不知道怎么接收消息呢,眼花缭乱的,有人跟他打招呼,问弟弟需不需要哥哥带什么的,还有的人想收他当徒弟,说马上给外观和装备。 童青鹤把头盔取下,光屏上的角色静止不动停在原地。 江绍之替他把游戏退出:“上去洗澡休息,游戏玩久了对视力不好。” “噢……”童青鹤还在回味游戏带给他的新鲜好奇感,嘴巴叨叨的,“里面的东西非常逼真,刚才采蘑菇的时候,手心好滑腻。角色还能根据我现实的样貌进行易容整改,还有……” 洗完澡躺在床上,童青鹤还想的表达一些接触游戏的感受。江绍之暗示他适可而止,他的手脚被束在江绍之怀里,暖烘烘的身体彼此依靠,淡淡的信息素萦绕在鼻尖,童青鹤舒缓地闭眼:“叔叔好香啊。” 江绍之见自己的omega终于把心思转移到自己身上,拥紧他攫着两片柔软的唇亲吻,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犹如起伏翻涌的浪花,沉香交着茉莉香越香浓,浪花拍打的频率就越快。 江绍之咬了一口童青鹤脖子后的腺体,分泌的香液大口大口灌进喉内,养病期间江绍之根本没碰过童青鹤,一口咬下,就像咬破熟透鲜嫩多汁的桃,甜蜜的汁水渗进心肺,克制一个多月,江绍之压抑着骨子里超强的渴望。 童青鹤闷闷哼了一声疼,江绍之闭着牙没再深咬进去,但也没有松开嘴。 这就像捕食的猛兽捕获到它最心仪的猎物,饥肠辘辘,咬在嘴边舍不得咽下,更不想放开。 密集的汗淌在眼皮,童青鹤睁不开,湿润的睫毛闪了闪,直到咬在脖子后的牙齿一点一点松开,腺体上印着清晰的痕迹,江绍之对童青鹤的标记只深不减。 童青鹤伸手绕向颈后,牙齿咬过的地方湿软,他不出声制止,恐怕一整块肉都会被江绍之咬烂。 他期期艾艾地转回身体,撞进江绍之的眼神,形容不出里面的情绪,深不见底,随时会将他吸进去。 童青鹤不由缩起脖子:“别咬了。” 江绍之禁锢着他,紊乱的气息喷在童青鹤发顶,过了会儿,江绍之才开口:“差点没把你咬碎吞了。” 腺体上的齿痕深刻清晰,江绍之碰了碰,眼睛即刻发红。怕再看下去又要做出伤害到童青鹤的行为,江绍之迅速翻身而起,用被子裹着童青鹤抱到沙发侧躺。 床单换回干净的,童青鹤改躺成趴,眼珠咕噜噜的绕着江绍之转。 江绍之忙碌完转进浴室取了一盆热水,见童青鹤趴着微躬身,动作顿了顿,江绍之把童青鹤抱在腿边:“童童,下次别这种姿势看我。” 童青鹤不知道这些姿势很诱人对他做些强迫的事,擦完手脚也清理干净其他地方,童青鹤刚被江绍之放进床里,交握的手忽然一凉,手指似乎让东西套住。 东西的形状和触感并不陌生,心如鼓噪,童青鹤不断吞咽嗓子,悄悄把手抽到面前。 灯光下闪着一枚简洁大方的婚戒。 “……我都不知道叔叔什么时候买好戒指。”童青鹤急忙地盯着江绍之,“叔叔戴了吗。” 江绍之示意童青鹤自己两手空空,这对戒指是他让人从卡瓦星定制送来的。 卡瓦星是全星际登机婚姻人口最多的国家,还有个别称叫爱神之国。在那里每位公民都拥有自己的伴侣,恩爱长久,许多权门贵户希望自己爱情长久,花大价钱专门在卡瓦星订制婚戒婚纱,穿过浩瀚银河送到自己手上。更有的人大费周折跑去卡瓦星举办婚礼,江绍之那天听手下的新兵谈论,就也起了这个念头。 童青鹤目不斜视,他说:“叔叔迷.信。” 江绍之:“……” “戒指呢?”童青鹤翻来翻去的找,“叔叔不会只订了一枚吧?” 江绍之把剩下的一枚戒指递到童青鹤面前,童青鹤抓住他的无名指,认真严肃地为江绍之套下。 他嘀咕:“没做梦吧,”童青鹤乖巧地躺到枕头上,“我们什么时候举办婚礼呢?”想了想,记起他还没带江绍之去见他的两位爸爸。 隔天童青鹤发现他的整套游戏机从客厅里凭空消失,问了球球,球球说游戏机产生故障,江绍之一早就吩咐人把机子弄走了。 “刚买就故障?”童青鹤纳闷,“全星际限量的东西质量居然那么差吗。” 球球还挺认真:“将军说它出了故障那它就故障了。” 童青鹤深信不疑。 他今天不用去工作,球球拿了一份表格给他填写,这是医生重新发个他的数据测试报告,童青鹤从表格抬头,问蹲在脚边的球球:“你觉得过度依赖一个人是错吗?” 球球抱着他的腿摇头,太高深的题目他没办法给小主人答案。 于是球球私下联系周彻,把原话转述给对方,询问:“过度依赖一个人是错吗?” 周彻跟球球说:“你发这条信息发给我的时候,就意味着你相信我,对我产生了依赖,球球认为自己做错了吗?” 球球认为自己没有错,一切出于本能。机器人没有本能的说法,可它储存在芯片里的数据罗列出的所有资料,一串串的文字数据以客观的事实告诉它,记录下的东西全是出于它的本能反应。 它有了答案,告诉童青鹤:“小主人没有错,这是你的本能。” 第67章 童青鹤诧异地看着球球,以前它说不出这些话。现在球球道理讲起来一小串一小串, 跟个真人似的。 总觉得球球有了变化, 是因为安装新程序的缘故吗? 童青鹤蹬直盘起的两条腿活动活动, 客厅通讯器在响,球球把它送到童青鹤手里, 余小可今天做产检,家里alpha临时外出半天, 江游游加班,他又不想让请来的护工陪,于是只好麻烦童青鹤陪他去做产检。 孕夫最大,余小可怀孕也有五个多月了, 肚子大起来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球球将他外出的衣服备好, 司机师傅已经在楼下候着, 童青鹤裹得严实保暖的出门, 给江绍之保了自己的动向, 上车时眼睛一直没离开屏幕。 阴冷的雨渗进骨子里发冷,两人在约定的地方碰面,童青鹤发现余小可的肚子比相片里的还要大, 记得上周看时好像还不是这个样子呢。 余小可四肢细瘦,艰难地撑着腰。小腹隆起的肚子像一个膨胀的大气球,把余小可全身的力量和营养都凝聚在唯一隆高的肚子上,榨干其他部位。 童青鹤轻手轻脚地先扶余小可坐进车里, 那么大一个肚子让他看着惊心不已。 于是问:“怎么那么大了?” 余小可皱眉咕哝:“医生说里面有两个, 所以比一般的肚子大些。” 第一胎就是两个, 让余小可难受。每天好像都有一把火烧着他,一些鸡皮蒜毛的小事都能轻易的令他发脾气,敏感的像只刚换环境的宠物,随时处在炸毛状态。 童青鹤摸了摸余小可的肚子,到医院后,再小心扶着他下车,产检提前预约过,进去等一会儿就好了。 一顿检查做完,余小可的脸色完全焉掉,没精打采地靠着童青鹤的肩膀想睡觉。 “肚子饿吗”童青鹤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余小可摇头,“没胃口。” “你的肚子里有两个宝宝,吃多点对自己也好。”童青鹤看着小伙伴尖瘦的下巴,听对方恹恹地说,“怀孕真难。” 童青鹤没怀过,但因为怀孕能让自己活泼乐观的小伙伴弄成今天这副模样,就觉得怀孕是件异常辛苦的事。 童青鹤送余小可回家休息就离开了。还在下雨,他让司机把车开到部队大区,隔着朦朦胧胧的视野看不清外面,车上放了很多给他解闷的书籍,童青鹤随手翻了一本看,书翻完一半,夜色来前,他联系江绍之,问他几点回家吃饭。 江绍之轻而易举就能捕捉到童青鹤话里的其他意思,童青鹤心不在焉的听着通讯器里因为下雨显得比往时低沉不少的声音,视线一扫,就看到雨雾里朝这边接近的身影。 江绍之一身丛林迷彩服,脸上画了一道道迷彩,钻进车里时,童青鹤傻愣地看,伸手想往额头一抹,江绍之及时握住他的手腕子:“刚飞回来,一天都在野外。” 童青鹤把通讯器翻给江绍之看,他发的信息一条也没回。 江绍之摸了摸裤兜,通讯器没带。 童青鹤说:“我不生气。”非但没有生气,看见江绍之不知是汗湿还是雨水淋湿的头发,露出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辛苦了。” 江绍之回到联邦后一直没闲,每天都在赶时间集训,坐到他这个位置的人,有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他亲力亲为,但江绍之对自己从来没有丝毫的懈怠,他的体力和精力随时处于一个顶峰时期,可以说这样的状态还能持续多长时间是个未知的数。 童青鹤忽然觉得让江绍之留在联邦,好比把一只骁勇善战的野兽禁锢在牢里,这个年纪对他的alpha而言,还有更广阔的天地任由他探索和征服。江绍之天生就属于战场,用他的实力和气魄让人臣.服。 童青鹤沉默地抓着江绍之的手指,忽然又不希望尽快跟江绍之办婚礼了。 就像余小可怀孕之后,每天都需要他的alpha寸步不离的照顾。 omega是否能怀孕跟个人体质有关,他和江绍之没有过任何的措施,假如哪一天轮到自己,那么孕期状态的omega根本离不开alpha的照顾,他要把江绍之锁在身边数个月吗? 这一刻童青鹤强迫自己思考了许多关于他和江绍之的婚姻问题,不能不思考,它就摆在眼前,需要时刻的准备。 江绍之记着去见两位岳父的事,明天他挪不出时间,打算今天晚上过去看看。 回到家里一个小时,车子驶向大门,童青鹤安静地爬到江绍之怀里坐,刚和姐姐联系说去看两位爸爸,童姚此时在飞船上,没有能及时的回他的消息。 童姚不经常在家,自从童青鹤搬去跟江绍之住一起,整个童家彻底冷清,偌大的房子不见几分人气。 他熟门熟路地领着江绍之上楼,推开其中一间房门,给江绍之看看他的爸爸们。 江绍之看着瞬间进入沉静状态的童青鹤,握紧包着他手背的掌心,主动向照片里的两人招呼,童青鹤给他带了张椅子,江绍之轻微摇头,笔挺的立着身躯,他光是站着就给人非常安心的感觉。 童青鹤的两位爸爸走的比较早,因为跟江绍之已经建立最亲密的关系,所以他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对方,江绍之会很认真的听,他口头上当着两位逝去的长辈说不出多漂亮的承诺,末了一句:“请放心把他交给我照顾。” 结束时,江绍之联系上他的父母,那头两人正准备去参加好友的生日宴,意外的接到自家儿子联系,瞥见儿媳有些失落的脸色,温和耐心地跟他讲了一刻钟的话。 童青鹤还很年轻,事业工作又刚开始,江妈妈丝毫不见外的叮嘱江绍之好好照顾江绍之。她知道自家儿子有多忙,要不是他们理解,这十余年儿子联系他们的次数屈指可数,经常一个任务失联几个月也是常见的,换做平常人,没有足够的信任恐怕都不敢放自己的孩子十年如一日的出任务。 他们对江绍之不要求有多高的地位和荣誉,江家富贵门户起来的,生意遍布各地,赚的钱足够他们挥霍几代。原以为江绍之会继承他们的路发展,没想到自小这个孩子就对军事感兴趣,三十年了,初心坚定。 最初他们以为江绍之一辈子都会在战场区,也接受这样的现实。哪想到他现在结了婚肯回联邦定下,当父母的没有一点不满意。 只是江绍之回来换了另一种方式忙碌,他们还担心委屈童青鹤,虽然想抱孙子,可同样是omega的江妈妈深感omega怀孕有多辛苦,她不希望让那么小的孩子跟江绍之受委屈。把话挑开,江绍之脸色淡淡,结束通讯后,童青鹤对刚才的话题没能适应,他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怀孕。 江绍之说:“别理他们。” 又摸了摸他的肚子:“如果真的有,那就留下。” 童青鹤抿唇,抱着自己的肚子没出声。 夜里两人刚躺下不到两小时,江绍之搁在卧室的通讯器响起特殊的警报,他翻起身小心迅速地去了书房,连开光脑,接入基地传过来的秘密影像。 位于联邦的周边沿海国古纳,在国际深海狭角区域流窜来一群星际海盗,这批海盗拥有非常完善的作战的设备,甚至有善水嗜战的精神体。古纳海产业发达,军事方面却远没有达到足以在深海区域和星际海盗对抗的水平,那些体型庞大在海里作乱的精神体更搅得沿海区天翻地覆,古纳不得不不向联邦求助。 星际海盗作为整个星际最大的敌对目标,任何国家都有义务对这群实施暴.力恐.怖手段的恶徒进行围剿。 摄像传回了几段海浪犹翻绞的画面,江绍之一眼巨浪中心出现的精神体一群森蚺,数量高达六条。 森蚺善水,性格残忍凶恶,从体格判完全是进化到非常成熟的精神体。集中出现了那么多条,规模罕见。这群强制在异国安家落户的星际海盗本事确实不小。 江绍之截断画面后做了彻底的销毁,他迅速回到卧室轻轻把熟睡的人摇醒,童青鹤迷糊地看着他。 江绍之说:“童童,我有个任务需要马上集结队里的人飞往古纳。” 童青鹤醒了,抓紧江绍之的手:“会很危险吗?” 江绍之亲了亲他:“相信我。” 没有多余的时间耽误,江绍之果断联系沈纵:“给你表现的机会到了。” 沈纵刚到江绍之编下的一队营地,听到江绍之要他一起过去,没有任何犹豫机会。 想了想,沈纵联系纪晚,没有把自己的情况交待半个字,单独询问纪晚今天肚子有没有不舒服,口味如何。 他很少有机会跟纪晚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纪晚平时对他就摆着一张冷脸,哪怕现在回他,语气也不见得有温度。 二十七秒的通话,纪晚按下结束键。下楼倒水时,那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老将军正在客厅专注地看着联邦新闻报度过长夜,自从被迫住进沈家,纪晚亲眼目睹老将军每天夜里失眠熬着孤身坐在客厅。 一个人年轻时再怎么威风又如何,老了不一样没人亲近。 纪晚心里有点痛快,看来沈纵没把消息告知老将军。 他又认为自己真的是个冷血的人,会记仇的。当年若不是沈家爷孙两以不同的名义关押他,他又何必浪费了整整六年的时间。 所以说人真的会有报应,早晚的事。 第68章 沈老将军掀着微敛的眼皮静静看着站在冰箱面前自己倒水喝的人, 宽松柔软的睡衣贴身,露出微微隆起的肚子。 老将军语气不悦, 刚才那一瞬间的涌起的寂寥孤独仿佛只是一个强者暂时松懈的姿态:“怀了孕大晚上喝冰水,你就不会自己爱护一下肚里的孩子?” 纪晚仰头把小半瓶水喝完, 就准备上楼了。 “回来,”老将军拉起手边的杖头杵了杵, “在我旁边坐下。” 纪晚怀疑他要是再不听老将军的命令,对方会让门外的守卫进来把他按在座位上达到自己听从他命令的要求。 “你这孩子, ”老将军摇了摇头,“心也是冷的, 和沈纵根本不相配。” 又问, “肚子里的小孩,究竟是不是沈纵的?” 沈老将军并非容易糊弄的傻子,假如老将军头脑不灵醒,沈纵早就有好几种办法蒙混过关,哪里还有这几年爷孙两个的冷战,难得有机会相处, 动不动却是暴.力相见。 一切起因都因为纪晚, 这也是沈老将军不喜欢纪晚甚至不希望他进沈家大门的原因,沈家的人不需要软肋, 想要一生的荣誉,就不能轻易的动感情。有了感情和牵绊, 是阻止一个该飞起来的人最大的阻碍。 深静的夜, 老将军还挺平静的说:“我不喜欢你, 一直就不喜欢,可沈纵那小子非要喜欢你,我当他年少固执,没想到三年过去依然这副德行。” “纪晚,你如实告诉我,你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沈老将军对沈家血脉看中,但不一定非要沈纵留下这个血脉。沈家不止有他一个后辈,他上面的两位哥哥延续沈家香火没有谁不满意,而不是让沈纵名不正言不顺的带个人进沈家大门。 “怎么,您还瞧不上”纪晚抚着肚子,原本打算就这么瞒下去,但眼前这位到老都不可一世的老将军让他恶念突起,忽然就想挫挫对方的威风,他慢悠悠的说,“您还真想错了,这孩子是沈纵的,不相信的话您可以私下做个验证。” 他看老将军瞪眼,目的达到,转身上楼。 这老将军一生把名誉看得比任何事都重要,注定沈纵不会好过。他们不好过自己就开心,纪晚锁在笼子里,唯一的乐趣就剩下看爷孙两人的热闹。 纪晚深夜摸出通讯器给童青鹤发讯息:“将军是不是出任务了。” 沈纵不会跟他说一句废话,今晚叨叨几句,无非就是有事隐瞒。纪晚现在吊着沈纵,就想着看他不那么好过。 隔了会儿才接到童青鹤的回复:“嗯!” 江绍之收拾的东西很少,童青鹤半夜追在他脚边转悠,送到楼下,江绍之双手把还在两层阶梯的他抱起来:“上去睡觉,不用送。” 童青鹤想问江绍之多久回来,但又担心给江绍之添加压力。想了想,他说:“要注意安全。” 江绍之亲自出的任务危险系数都是特级的,童青鹤相信自己的alpha地出色并且信任对方,第一次面临婚后的分别,童青鹤克制自己的失常,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情绪让江绍之带着牵挂外出任务。 江绍之出任务的动作十分迅速,车侯在楼下,童青鹤看着对方上车离开后,才回到在客厅愣愣坐了挺久。 球球半夜拿了件外套走到客厅,给他披上后与他并排坐着。 “球球,”童青鹤紧盯光屏,“能不能给我开个军事新闻的频道。” 球球切换几个军事频道,把在播的一个频道放给他。 童青鹤盯着光屏上晃动的画面,直到眼睛干涩发疼,才让球球把光屏关了。他自己去倒了一杯水,告诉球球:“我的心跳有些快。” 白天童青鹤还要都研究机构工作,他送走江绍之后熬到大半夜没睡,球球忧心不已,劝他趁还有点时间赶紧睡一会儿。 童青鹤说:“我担心叔叔。” 但他一直这样担心下去也不是办法,童青鹤按捺内心的焦虑,卧室内还依稀留有江绍之的气息,他抱着江绍之枕过的枕头,休息不到三个小时就下楼准备到研究院工作。 保姆准备的每一份餐点都是费足心思的,既要保证营养,样式也尽量多备几份让童青鹤吃着新鲜。 他一早就胃口全无,球球跟保姆以相同的神色望着他,保姆说:“夫人,将军外出后您更要好好的保重身体照顾自己啊,万一将军回来看见您瘦了,他可会心疼死的。” 童青鹤逼迫自己多吃几口早餐,牛奶全部喝光,球球送他到楼下坐车,气温更严寒,迎面的冷风让童青鹤捂着鼻子陆续打出好几个喷嚏,球球忙不迭地帮他把围巾展开,严密的捂好半张脸,再为他戴好保暖的冬帽,撑开一把伞挡着风吹来的方向送他坐进车里。 童青鹤瞅见球球跟前跟后,对它挥挥手:“你先回去,我可以照顾自己。” 球球刚上车就给赶下去,它坚持让童青鹤带一把伞拿去挡风,小脸绷紧紧的看上去相当严肃,童青鹤只好把伞带上。 “天冷,球球你回家里。” 球球虽然是个机器人,但室外过低的温度有几率致使它的工作程序出现故障,严重点会死机,要送去维修。因此冬天球球出门就跟人类一样需要置办冬天的衣物,它比人类更耐不了寒冷,只要温度低过警戒线,体内的发热程序就会自动运行。 童青鹤对它喊两声,郁闷地发现球球已经不是那个什么事都会听他话的机器人了。球球跟在车后送他出大门,才折返回屋里。 一路上童青鹤将通讯器握在手心焐热,他试图联系江绍之,想到特种队出任务会截断所有外界的联系,又讪讪地收起通讯器,望着四周灰扑扑的环境出神。 研究院今天开大会,各个分院的职员都汇集在可容纳数千人的环形空中会议大厅里等候演讲。 童青鹤跟着前辈们早早进会议室坐等,他头一次看到那么多领域的知识科技人员集中,纪晚进场时看到他,索性就跟他挨着坐近。 童青鹤说:“你好像有些肚子了。” 纪晚点头,见童青鹤眼睑下淡淡的青黑,皱眉问:“昨晚没休息好?” “嗯,”童青鹤低声交流,“叔叔走了我有些失眠。” 纪晚无奈:“小鹤,你要学会适应,假如将军以后有任务需要外出执行,半个月甚至一两个月,你总不能以这副状态熬着几十天,对你的生活影响太大了。” 童青鹤难受地垂眼:“我知道。” 纪晚说:“沈纵跟着出去我倒轻松,小鹤,omega可以习惯alpha的存在,但不要过度的依赖,否则他们不在你身边后,就像失眠,它或许只是出现的第一种状态,时间再拖几天,会不会出现更严重的情况呢?” 沈家那位老将军已经让他疲于应对,再多一个人以他目前的状态没有太多的精力跟沈家人周旋。而且随着孕期加长,身体涌起的不适使得他体力和精力大不如前,连医药局的老头都不准他在室内站太久,叮嘱他按时到医院做检查。 纪晚三年前就体会到没有alpha的陪伴被标记的oega落单后多痛苦,他自己用半条命痛不欲生的撑过来,十分不希望童青鹤步入这样的轨迹。 童青鹤把纪晚的话听进心上,记起心理医生之前跟他说的话,他强迫自己定神,注意力转移到演讲台。 “纪晚,今天来演讲的人是谁呢?”连研究院的院长都亲自过来了,可想而知地位非凡。 纪晚摇了摇头:“我听前辈说好像是上面的大领导。” 两人好奇地朝着演讲台张望,一名看上去年过六旬,头发花白但精神依然饱满的长者上了台。四周掌声震响,童青鹤不明情况跟着众人一块鼓掌,转头却见纪晚盯着演讲台的人没说话。 演讲会进行了一个小时,饶是童青鹤听不明白,也抓住了演讲里的一个重点。 人类基因转变。 他一下子想到上次挟持自己把自己咬伤的药人,跟纪晚诧异的对了个眼神。 他们此刻也明白了,这位演讲的长者,是研究院前院长,但是他的年纪远比表面看着还要高,童青鹤都不敢相信这位看上去六七十岁的前院长居然已有九十岁。 联邦居民的评论寿龄不超过九十岁,童青鹤瞥见纪晚出汗,摸了摸他的手背:“很冷吗?” 纪晚摇头。 演讲结束后,周围不少人议论起这位前院长的光辉事迹,还听闻前院长跟一位神秘的上层关系亲近,近期跟研究院医药局准备展开某项关乎人类繁衍生存的项目。而这个项目经过长期的研究,已经表明它是正确的,对人类有利。 纪晚把许多千丝万缕的线索一点一点牵连,被沈纵带回沈家当天,他以肚子里的孩子胁迫沈纵帮他追查某些消息,沈纵避而不谈,现在想想,他忽然感到一点悲哀。 假使事情的真相是一棵无法撼动的大树,那他挣扎等待的几年,不就意味着白白的做了。他所做的一切都失去意义。 第69章 送纪晚回医药局, 童青鹤敏锐地发现他的脸色一直是惨白的。 他跟前辈们交待了几句话,不太放心让纪晚独自上楼, 纪晚不说, 很有可能他就自己干熬着。 童青鹤搀扶纪晚:“我送你去医院给医生看看吧。” 纪晚淡淡摇头:“没什么大碍。”时刻放在心里惦记那么多年的事情一下子受到打击,纪晚如今觉得真的累了。 “小鹤,如果你为之坚持很长时间的东西, 最后却发现自己就像一个卵石, 没办法去做改变。你耗尽心力和时间都白费了, 现实让你不得不屈从放弃,生活不再有目标,那往后的人生该怎么办?” 童青鹤被纪晚的问题难住,他的生活顺风顺水, 没有哪个omega需要背负太多的东西,他以前一心想进研究院,后来也没费多大的周折就进来了,生活有人照顾,没有多太深的忧愁。 但他知道没有目标的生活是非常困扰的。 纪晚说:“等今年一过, 明年年初我就二十九岁了。算算时间, 人生都过了三分之一, 我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做过什么。” 纪晚二十二时家里遭遇巨变, 在那之后被禁在沈家长达三年没有接触过外界。费尽心力逃走,躲躲藏藏几乎四年又过去, 纪晚深想这将近七年的时间, 他的脑子好像塞满棉花似的空白, 除了肚子里多出一个意外状况留下的种。 说起来肚子里的意外简直令他匪夷所思,沈纵在还没认出他之前竟然把他想成原来的自己,在那种情况下…… 纪晚忽然把手捂在肚子上,冷静地说:“小鹤,可能要麻烦你一会儿,”他是又真的疼了,“帮我叫辆车先送我去医院。” 童青鹤一听,完全不敢耽搁,叫了车过来,路上遇到不认识的其他院的职工,叫人家帮忙把纪晚送到车上,自己也跟过去。 纪晚说:“我自己过去就成,你今天还有工作。” “没关系,”童青鹤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我跟前辈们说一下就行,送你到医院我在回去。” 纪晚第三次遇见给他检查的医生,医生直截了当地问:“你的alpha呢?” 每一次无一例外他的身边都不见alpha踪影,医生想不出有哪个alpha如此的不负责任。 童青鹤勤勤恳恳地办完手续,擦干净额头的汗,马上赶到楼上去看纪晚。几次下来,他对孕检的流程再清楚不过,甚至乐观的想,万一以后他也有孩子但是江绍之不在身边,他一个人也能应对的很好啊。 可是光一想到江绍之不在,童青鹤的嘴角下意识往下弯了弯,又变得闷闷不乐。 病房内纪晚冷淡地听医生叮嘱,童青鹤进来把手续证明交给他。 医生看着两个omega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纳闷地问童青鹤:“你的alpha呢?” 童青鹤不止一次来医院,每次都陪着怀孕的omega,医生总免不了替他担心。现在不都是alpha视自己的omega为宝贝,这一个个的宝贝在紧要的关键时刻,怎么都是自己来。 童青鹤模棱两可的告诉医生自己的alpha忙,纪晚更说冷漠不语,医生救人是天职,其他的八卦事就跟他没有关系了,一再的叹气:“纪先生,我劝你先把工作放一放,回家好好养身体吧。你的情绪对你体内的孩子影响波动很大,今天你肚子疼,下面其实已经有一点见血的趋势。” 纪晚一怔,童青鹤吓得脸色发青。 “过了三个月,它已经是一条鲜活的生命,纪先生,不管你的alpha有多忙,一名合格的父亲,就不该在孩子重要生命的阶段缺席。” 童青鹤跟医生解释:“我是小孩的干爹。” 医生:“……” 最后在医生的劝阻下,纪晚向医药局打了报告申请,申请至少一个月在家养胎。 “小鹤,我留在沈家,意味着这段时间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好不容易才查出一点线索。” 童青鹤看着固执的眼神:“你别这样想,我也认为你该好好休息。” 他反问:“纪晚,这几年,你有真正的放松下来好好休息过一天吗?” 毫无疑问,没有。纪晚就像游走在钢丝线上,放松半点就摔下深渊。 他陷进沉默,好久才失笑:“小小年纪,突然问这么高深的问题。” 童青鹤说:“我送你回沈家,前辈他们今天打扫储物室,老前辈们都到楼下看书喝茶了。” 纪晚看他认真的表情,忍不住打趣:“不想将军了?” 童青鹤抿了抿嘴:耳朵红红,眼神却真挚坚定:“……想。” 纪晚依稀看到以前的自己,没有环境所迫,谁愿意从天真的世界里清醒,变成另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呢。 “小鹤,如果我是alpah,我也会非常喜欢你。” 童青鹤挠头,却因为受到夸赞脸蛋红扑扑地:“我就是笨,光顾着看书,其他事一点都不会。” 纪晚否认他的自卑:“跟你相处感觉世界是简单的,轻松愉悦。” 他们闲聊着回到沈家,沈老将军正不符形象的拎了一把锄头在开垦出来的菜园里种植蔬菜。 正宗的蔬菜瓜果在星际时代昂贵难求,环境气候不允许,人工科技培育出来的总少了原始的味道。 纪晚没有停留半步,童青鹤看了看他的背影,觉得自己忽略老将军不太好,于是小跑过去很乖的打了招呼,老将军对他甚是喜欢,难得露出堪称慈祥的脸色:“怎么跟纪晚一起回来了啊。” 童青鹤如实地说:“纪晚肚子不舒服,我送他去医院,医生建议在家里养一段时间。” 老将军皱眉:“又出事?他怎么每天到晚都在惹事。几年前在沈家就没安分,现在还是这副性子。” 童青鹤无言相对:“您也许没有了解他。” 老将军冷淡地眯了眯眼:“他这人冷血,养不熟。过了这么几年还惦记他家的事,而且利用沈纵替他做调查。如果没有我拦着,沈纵早就惹到不该惹得人,哪里还有他今天张狂的资本。” 老将军说:“你还小,但你家将军我相信他也不希望你跟纪晚有过多的接触和往来。到了我们这里没有绝对的对错是非,纪晚把恩怨看得太分明,没有沈纵保他,他迟早会出事。你跟他亲,劝他别再查了。” 童青鹤把老将军的话闷在心底犹豫要不要告诉纪晚,他的父亲因公殉职,小爸爸也因为大爸爸的离开换上严重抑郁症选择自我了断了生命。 舍身处境的换位思考,假如他父亲因为不明不白的原因离开甚至被有意抹干净存在的痕迹,他也一定感到命运的不公,为自己的生父要一个真相。 难道就因为地位所处的高度不同,所以就要隐瞒一些真相,让普通人家庭存在过的痕迹消失吗? 童青鹤的思考超出了所承受的范围,到楼上找到纪晚时,发现人已经睡着了。纪晚手里捧着一本书,他抽出来合起,陪纪晚坐了会儿,摸出通讯器,给江绍之编辑一条短信,之后存在草稿箱。 这是江绍之出任务后,他存的第八条信息,没有一条发出去。 思念间,淡淡的茶香忽然浮动在鼻尖萦绕,先涩后辛,童青鹤愣了愣,发现茶香的源头是纪晚。他惊了,准备摇醒纪晚,触手的皮肤滚烫,童青鹤马上跑下楼找老将军,急急忙忙的跟他解释。 老将军到客厅拨通沈家私人医生的号码,他叫佣人把楼上所有门窗都严实封闭,看着团团转的童青鹤,说:“麻烦你上去看一下他。” 怎么说纪晚肚子里的孩子是沈家的,老将军也不能放任不管。 纪晚在发情。 omega怀孕后不排除发.情的状况,相反处在孕期的omega有可能会比平常状态有更频繁的发情状态,需要的会更多。老将军此刻也有些失常,等医生一到,就把情况跟对方说了。 医生把相应的东西准备好,刚上楼,看到旁边浑浑噩噩趴在床尾的人,迅速地靠过去先给两人分别做检查,之后一个头两个大的退了出去。 老将军皱眉:“怎么回事。” 老将军已经让守卫疏散家里所有的佣人,除了他跟医生不准外人靠近这幢别墅半步。 医生说:“叫人把另外一位抱到另一间房分隔吧,我轮流去看。” 老将军心里咯噔一响,就听医生说:“两个的情况都不好,赶巧的撞一起。幸运的是没怀孕的应该只是起了结合热,怀孕的就更麻烦,没有他的alpha在,给他注射抑制剂对孩子和大人都不好。” 家里有omega相当的不好照顾,老将军再有能耐这下也是干着急。 楼上紧闭的房门响起砸东西的动静,老将军跟医生跑上楼,听到纪晚隐隐约约的说:“给我叫个alpha过来。” 老将军面色铁青:“想都别想。” 童青鹤懵懵懂懂地想联系他的alpha,眼角都是泪,刚擦又马上的流。明明前一秒还在检查纪晚的身体,在之后就越来越热,思绪混沌,他翻了个身摸着汗湿的脸,跌跌撞撞的准备跑出去,医生提着药箱进来,把他扶稳:“你先别慌张,我给你注射抑制剂。” 童青鹤嗯嗯的点头,没有alpha安慰的omega狼狈又可怜,医生叹气,针头慢慢刺入血管,看着他说:“打完这支留在房里观察,等退热后再等几个小时。” 童青鹤低低的说好。 医生建议:“可以让人回家取件带有alpha味道的衣服过来,他们不在,你们也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童青鹤掀起枕巾胡乱擦了擦脸:“不用了,我就这么等。” 医生出去后,童青鹤拿出通讯器反复的打了好多条信息保存到草稿箱里,实在忍受不住,只能咬咬牙自己撑一撑。 第70章 童青鹤攒了好多条没发出去的消息, 浑身没有一个细胞不在叫嚣想去江绍之的身边,想要被纳入alpha宽厚强悍的怀抱, 想要听到对方的安抚, 想被信息素包围。 他太想要了,以致于脸色分不清汗水还是泪水,湿润的连成一片, 几绺头发头发沾着眉眼, 脖子无力地贴在枕边, 看起来像一只落单无助的小东西。 随着抑制剂效果的发挥,第一波结合热暂时消退。结合热就像海水涨潮,一潮起一潮落,间隔相距的时间并不长, 几分钟后很有可能就迎来第二次。 医生频繁的在两间房轮流看护,老将军束手无策,只能身板僵硬地站在外头看着医生干瞪眼,也不敢看里面的两年轻人怎么样了。 比较滑稽的是,老将军连鞋子都没穿就跑上楼, 裤腿上海挂着泥巴, 室内温度恒久保暖, 不会冷着人, 可正因如此,整个别墅上下都没见过老将军像个老父亲一样的守在门外。 佣人们一水的beta, alpha们年过六十后, 信息素对他们的影响就淡化了, 老将军侯在门外对他影响并不大,微乎其微。 童青鹤身下的被单都湿透了,他跌跌撞撞朝衣柜跑,抱出干净的床单艰难地换上床,脱力般重新躺回去,嘴里细细碎碎的念着话,通讯器握紧在手心,情不自禁地按了一个键,显示连接成功后,逼回眼睛的泪水再次汹涌的挤出眼眶。 “叔叔……”耳膜鼓阵鼓阵,童青鹤几乎听不清自己在说话,但他成功的没让自己顷刻间露出哭腔,这时候让江绍之分心就是他的不好。 “童童,”江绍之那头有些吵,还有海浪划过的声音。应完这句,江绍之隐隐对身边的人下传指令,童青鹤咬着枕头视线模糊的细听,他听不清楚,通讯器再次对准江绍之,童青鹤嗓子眼堵得发紧,他想告诉对方自己好难受,但在江绍之紧要的关头说这些话,他又觉得自己窝囊软弱。 江绍之能在如此忙碌的非常时刻接通他的联系,童青鹤已经满足得心口酸胀了。 江绍之问:“你刚才说了什么。” 童青鹤听清楚,晕乎乎地晃了晃脑袋:“没事,”他咧嘴笑了笑,大半张脸差不多埋在枕芯上,“你继续忙,我不打扰你。” 江绍之说:“声音怎么闷闷的。” 童青鹤抹走眼角的泪撒谎:“我还在睡懒觉,不想起床。” 江绍之无话,淡淡的笑了声。 把童青鹤独自留在家江绍之也不太放心,所以通讯器唯一没截断他的路线,只有童青鹤能联系自己。 “你多睡会儿,我忙完就回去。” 童青鹤嗯了声,听起来虚无缥缈的。 分开后建立的联系短短几句话就结束,童青鹤把通讯器一动不动贴在耳朵的位置,哪怕已经挂线,他仿佛还能听到不久前江绍之说话的声音,捧着通讯器化成雕像,如果不是再次受到涌起的结合热所影响,童青鹤差点忘记自己的处境。 他绞进身下的被子,汗液密集地分泌在各个部位,皮肤犹如抹了一层油蜡。 紧促地呼吸闷在耳边致使他眩晕,脖子后的腺体更在枕巾上打出一块明显深深的湿痕。 医生再次拎药箱进入,满屋的茉莉香让他吓一跳。刚摘下的防护口罩再次严整戴好,他熟练迅速地把药剂上针,给童青鹤血管周围的肌肤消过毒后,找准位置注射,看着童青鹤涣散又渐渐聚焦的眼眸,用毛巾为他擦了擦汗。 医生说:“目前没有发.情的状况,再缓过一两波结合热就撑过去了。” 童青鹤没什么力气的点头:“……谢谢医生。” 他掀开眼皮,尽力把眼睛睁大:“医生,纪晚的情况怎么样呢” 医生叹息:“他正在发情,因为身体怀孕,体质偏虚,不方便为他进行注射抑制剂。” 童青鹤猛地抓住医生的手指:“那该怎么办?” omega普通的发.情都会要人命,哪怕打了抑制剂仍然不好过。纪晚现在特殊时期,身体本来就需要好好的养,碰上发.情,怎么熬? 童青鹤撑着软乏疲惫的身躯坐起来:“我去看看他。” 医生温和地将他揽回去躺好:“你先休息好,等身体稳定恢复再去看他也不迟。现在过去,他的情况只会让你更加担心焦虑,你自己都顾不上来,怎么去照顾人家?” 医生的宽劝在理,童青鹤平躺回床上,催促医生去照看纪晚,暂时不用管他。 “等一等,”童青鹤深深吸了口气,“请把抑制剂留在这里,我可以自己注射。” 他睁大湿润的眼睛,坚定地告诉医生:“纪晚比我更需要你。” 医生再跑回另一头照看纪晚,房内静悄悄的,隔绝一切声音。童青鹤把通讯器抓在眼前看了又看,用添置的干净毛巾耐心地擦干净颈后不断分泌的湿润水液。 高热泛滥,时低时高的变化。童青鹤看着医生留下的一管抑制剂,咽了咽嗓子,拆开后毫不犹豫地对自己进行第三管注射。 他闭起眼躺在床尾等着热潮退散,因高热导致眼角洇红,不知过了多久,洇红散尽,他湿汗淋漓地走到浴室,开了热水为自己清理。 童青鹤抬起手背挡在眼睛前吸了吸鼻子,好久才笑了。 这次没有alpha陪在身边,他凭自己度过结合热时期。江绍之把他宠过头,童青鹤以为没有对方在,他会死。 在浴室间用热水洗干净全身上下,童青鹤力气回复不少。扶着门刚出去,一只灰色的小东西吧嗒掉在脚边,爪子勾紧宽松的裤子,顺着他的腿慢慢往上爬。 小考拉哼唧哼唧的叫,童青鹤托起它毛绒的屁.股抱在怀里,考拉宝宝柔软乖巧地仰躺在他怀里抱紧她的手臂,出了房门,童青鹤看见老将军绷紧了站在另一间房外。 他问:“将军,请问纪晚状况怎么样?”低头看了看小考拉,又说,“请问附近有新鲜的叶子吗。” 沈老将军略微诧异的看着他怀里的精神体,让佣人到周围有桉树叶子的地方采集新鲜的叶子回来。 纪晚房内偶尔漏出一点动静,医生稍微推开门,浓郁的茶香顿时倾泄而出,童青鹤跟沈老将军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把医生包围着追问纪晚的情况。 医生说:“喂他服了一点药,效果比较小,准备结合他的身体情况加大一点剂量。” 医生感慨着,向老将军和童青鹤说起纪晚的坚强。他没见过哪个omega意志力如此的坚韧,在发.情期能靠着强大的意志进行自我强行控制。 沈老将军皱眉:“现在不是说这个话的时候,给他喂药是否会对孩子跟他有副作用。” 医生为难的点头:“到底会有,我可以尽量把副作用减小,用药产生的伤害比起注射抑制剂或者靠他自己硬抗好多了,omega发.情自己硬抗,严重的话会死。” 如果纪晚出事,结局就是一尸两命了。 沈老将军鬓角上都是汗,他推了推医生:“你快进去,给他吃药吧。” 童青鹤忙着问:“我可以进去吗?” 老将军不放心他进去,童青鹤向医生求助,确认自己的结合热已经暂时稳定消退,不会有什么影响。 纪晚是个心防很重的人,除了医生,极度不情愿让外人看到他这副样子。 童青鹤跟在医生身后进房时,屋内狼藉的一片让他看傻眼,一直乖乖待在他怀里的小考拉似乎有所察觉,从他怀里慢吞吞爬下,沿着床头爬向纪晚,舔了舔他的脸。 纪晚尽管已经失去理智,但他没有让接近奔溃边缘的自己弄得狼狈不堪,相比起破坏周围的东西,他更善于忍耐。医生怕他把舌头咬伤,专门在他嘴里塞了个医用的咬垫。 床上的被单抓得散乱,茶香混着潮湿的汗息,令整间屋子如同直身在闷热的茶园间。 医生交给童青鹤一个指甲钳让他给纪晚剪指甲,避免对方抓伤自己。 纪晚的一切伤害行为都不是对外的,他克制而隐忍的发泄在自己身上,不会大吼大叫,排外心理严重,只接受医生给他喂药,跟多的接触就明显的防备退避。 小考拉在他身边碰了他却没有被驱赶,也就是童青鹤的试探安慰不被纪晚防备,他是唯一能照顾纪晚的人。 童青鹤谨记医生的指导,用指甲钳先给纪晚把手上的指甲剪干净。 纪晚昏迷状态中很抗拒有人碰触他,童青鹤在他耳边反复耐心地喊了几次他的名字,纪晚才放弃挣扎,他的身体不时地抽搐,这时候童青鹤跟医生要分别强制的按住他不让他乱抓自己。 纪晚虚弱无力地把腾开的手跟着意识捂在肚子上,说他很疼。 他没有力气蹭身下的被子,连呼吸都是微弱的,轻得仿随时会断了呼吸。 纪晚气息急促时会控制不住的咬在嘴角或者手上,童青鹤看着他自己也热不住难受:“纪晚,你别咬自己的手。” 纪晚什么也听不进:“我疼,好疼——” 第71章 听着纪晚喊疼, 童青鹤帮不上忙只能在旁边干着急。小考拉卖力的舔纪晚的手指, 企图替他分散疼痛。 医生按着精确的药剂给纪晚配好药,喂他再次服下。又吩咐童青鹤做好安慰工作,把握时间紧凑检查他肚子里的孩子, 记录最新测量出来的数据。 童青鹤流失的体力没有得到十成十的恢复, 忙了一会儿便感到劳累。医生看情况差不多, 叫他出去休息。 “医生, 纪晚大概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恢复呢。” 童青鹤不放心追问,就在他说话的时候,纪晚的身体开始止不住的抽搐,他身上没什么力气,童青鹤轻轻松松地就能压制他, 轻声的说些安慰话。 纪晚朦朦胧胧地听到, 听话的不再折腾乱动。 医生欣慰:“还是你对他说的话管用。” 一顿忙活, 纪晚累得浑身是汗极度疲倦的入睡, 而童青鹤摇摇晃晃地出了房间, 由佣人扶到另外收拾好的房间,吃了点东西填胃, 老将军叫他安心休息。 “可是, 我家里跟工作那边……”童青鹤犹豫, 他才想起自己冒失的跑到老将军这儿, 没跟家里人报备, 前辈们也不知道有没有给他分配新的任务和工作。 老将军让他安心:“你的事我派人分别做了交待, 纪晚这几天情况不稳, 各方面都处在特殊时期,身为他的朋友,还请你留下多用心照顾照顾他。” 童青鹤愿意照顾纪晚,只是他心中还有顾虑。他是为数不多知道纪晚跟沈家恩怨的知情人,想了想,他走到老将军身边小声问:“您担心他,是因为他是纪晚,还是为了要他肚子里的孩子1……” 问完话,童青鹤当场脸就红的通透,他从没有跟长辈说过这些话,对待同辈后辈,也一向谦逊有礼。 但纪晚对纪家的恩怨情感太浓厚,以致一向喜好和善的他都能清洗感受到那种强烈的排斥情感,纪晚是童青鹤见识过也有心钦佩的第一个omega,他富有才华,可惜生错性别,否则现在应该会有另一番作为。 童青鹤跟老将军说:“纪晚人很好。” 老将军看着他,淡笑:“你是这几年过来,第二个说纪晚好的人。” 性格过于冷清的人注定是不太讨人喜欢的,何况他如今薄情,沈老将军已经看出自己的小孙对纪晚是情根深重,只可惜沈纵唱的是独角戏,表面看纪晚被沈纵关在沈家里断绝了人身自由,可如果依照纪晚查他家的发展下去,恐怕到后面他连涉足真相的机会都没有。 沈纵性格暴,在感情方面,除了明面手段用强的,心理上他根本没有跟纪晚盘旋的机会。这也是为什么甚至追了六年都没把纪晚追到手的原因,一个不懂怎么爱,一个薄情清冷不去爱,换谁这么折腾都没法培养出新感情。 老将军对两人不愿多说,他看着童青鹤:“假如纪晚的性格有你一半好,甚至不及一半,我当初也不会执意反对。” 童青鹤对感情的事没有批判或者点评的资格,因为就连他自己对江绍之的情感状态都有一点病态。童青鹤在沈家逗留整整五日,第五天后纪晚能够彻底的安稳睡一觉,童青鹤才放心的离开,急忙地赶回家里。 江绍之还没回来,甚至没有半点的音讯。 那天意外的通了联系之后,童青鹤就没收到江绍之的半点信息。他不知道他的alpha有没有受伤,饭吃的好不好,就连担心着,也不敢贸然再去主动地联系。 江绍之给他开了特权,不表示童青鹤在不分场合的情况下随意使用。他忍着内心的煎熬,刚到家球球和保姆立刻迎上来,保姆担心地问:“老将军留您在沈家没有做什么让您觉得为难的事吧?” 江绍之外出任务,走之前下了死令部署在家里的守卫要保证好童青鹤的安全,哪想童青鹤被沈老将军一声不吭的劫走。 当天江绍之留守在家里的守卫直接找到沈家,老将军亲自出面交谈,没有人敢拂他的面子。 童青鹤心不在焉地告诉大家自己没事,准备去洗手用餐,终究没坐住,拉着负责家里安全的一名alpha,期待能从对方嘴里得到一点关于江绍之的信息。 徐长名是从江绍之手里提早退出的兵,大局观把握的相当有水准。早年执行任务期间被一头精神体连骨带肉的咬断一条腿,装完假肢后,留在江绍之手上做起了后勤。 他觉得后勤的工作相对轻松,原本不想拖后腿自己默默地走人,后来江绍之诚心地跟他谈了一次话,徐长名才解开心结甘愿的留下。 徐长名看着少将军的小夫人,自觉地往后退开,维持该有的距离。 “将军执行的任务属最高机密,不能对外公开。” 童青鹤失落地点头,开始了慢无尽头的等待。 期间有一次他主动前往医院看了心理医生,向医生寻求克服这种情绪的办法。 随着分离时间越久,童青鹤每一天的焦虑都呈正向增长。他根据医生的提议把更多的精神集中在工作上,甚至主动要求加班,最终被前辈以怪异的眼神打量催赶他按时回家,以此类推,他所做的任何事都未能把他内心焦虑得部分转移。 通信器的信息已达上百条没有发出去,童青鹤把它们当做自己的心事日记,有时会回过头带着阅读知识的心理反复查看。 他已经知道自己对江绍之的感情有多深刻了,童青鹤以前一遍又一遍不愿去做设想的事,从身不由己到情不自禁,他爱江绍之。 抛开基因的影响,他对江绍之的感情随着日积月累的相处已经深到他自己形容不出的地步。 童青鹤有了这个认知,某些曾经困在他内心地东西豁然开朗,他也不闭再去纠结那些先天基因带来的疑问和挣扎。这个时候唯一做的,只有顺从本心。 他的心系在江绍之身上。 想通之后童青鹤晚上特意吃了不少的饭,球球为他测过身体数据,比起江绍之出任务前缩减了四斤。他瘦起来特别明显,站在你面前就一眼,说不出具体哪个部位减了肉,但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瘦了。 江绍之要是见到他这样肯定脸色又要拉得不好看,他不用想象,闭眼都是对方绷着脸硬、邦、邦的表情。 童青鹤想着想着就笑起来,焦虑被另外一种期许的情绪取而代之,他开始专注认真的工作,闲暇之余关心余小可和纪晚的状况。 在他与江绍之分别的时间里,他不再刻意去记时间,直到新年逼近,联邦的雪也越积越深,他给江绍之发去第一条信息。 “叔叔,我想你了,你还好吗?” 没抱太大的希望,而在这条信息发出去后,童青鹤并未收到江绍之的回复。 他没有理由抱怨,比起这些微不足道的思念,江绍之要面对凶险的敌人,远比平常生活危险数倍。 童青鹤唯一希望他的alpha能平安回来。 周末,年底前积下的工作量大了,童青鹤主动申请留下加班,与他一起加班的还有几名前辈,赶在夜里八点结束最后一批工作,室外雪花纷纷扬扬,前辈们逐一收拾东西,叮嘱他外出注意添衣保暖。 童青鹤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整给自己严整的套上外衣,古籍收藏室的大门让人莽撞地撞开,童青鹤和留下的一名前辈同时望向门外。 “后面有什么追呢,跑这么狼狈。” 不顾同事的打趣,前辈指了指外头,眼睛看着童青鹤:“飞机坪有、有人找你。” 童青鹤系大衣纽扣的手一顿,迅速地越过前辈朝飞机坪的方向拔腿就跑。就怕跑慢了见不到人了。 雪地里踩出一深一浅的脚印,他停在飞机坪外克制着气息的浑浊。 视野开阔,一架军用的飞机跃入眼间。童青鹤紧盯那扇门,一道矫健的身影跃出,动作利落稳健,脚下的军靴还踩着泥土,直直地来到他面前。 江绍之瘦了,脸孔看起来更加的肃沉稳重。 童青鹤愣愣看着,大概没反应过来。江绍之把防护手套摘下,抬起他的脸送到眼前,微微弯低腰:“瘦。” 童青鹤听完眼睛就红了,杵在那看着江绍之,半天才问:“怎么突然回来了。” 江绍之说:“接你过年。” 说完,童青鹤被江绍之勒进一个异常火热的怀抱,分明就跟高兴,他的嘴角却克制不住像下瘪。 “叔叔,我想你,好想。” 江绍之说:“我知道。” 江绍之在他的嘴角吻了吻:“愿不愿意跟我过去。” 哪怕是绑,用强迫的手段,童青鹤也非常愿意。他受够了离别的思念,哪怕只能相处一分钟,他都要霸占江绍之那一分钟的时间。 “就这么走吗?” 江绍之用行动取代,战斗机只允许乘坐两人,童青鹤升上云空时,才迟缓地反应,他居然就这么跟着江绍之走了。 第72章 “叔叔, ”童青鹤到现在依然对眼前的景象不可置信,不敢相信日思夜想了那么长时间的人,像变了魔术,下一秒就在你眼前表演大变活人,没有踏着美丽缤纷的吴彩云,而是驾驶一辆酷炫的战斗机。 联邦的空管就像一道严密的蜘蛛网,不会放任任何可疑的飞行工具进入。童青鹤想问江绍之怎么进来的, 不会违法么。但话到了嘴边,童青鹤有比这个问题还要重要的话想对江绍之说。 他问:“有没有受伤” 杳无音讯那么长的时间,童青鹤每天为江绍之的安全提心吊胆。甚至由一开始的想在军事频道看到相关新闻的播放,寻找任何与江绍之有关的蛛丝马迹,到故意避开一切军事新闻。 沉默等待是最考验人心的事, 童青鹤远没有江绍之坚定意志,坚强都是日积月累迫使自己去接受去学习。 他自以为已经足够的坚强,可一旦真的见到江绍之, 心理防线顷刻间坍塌,长久的等待让人委屈,而表达爱意表达与否在人身安危面前都变得不重要了。 那名退下来的兵被精神体活生生骨头带着皮肉咬下, 童青鹤庆幸江绍之四肢健全,曾经仰慕的实力仅仅是江绍之在战场上用以战胜对方的必须条件,假如他不赢,受伤的就会是他。 幸好, 幸好。 童青鹤庆幸江绍之是一个厉害的人, 他希望日后的每一次任务, 江绍之只赢不输,他只求一个心安。 “叔叔,见到你真好。” 江绍之看着自家omega一脸感动,肃沉的脸孔明显缓了缓,忽然好笑:“怎么了。” 童青鹤不说话,线条流畅酷炫的战斗机穿梭在云层间,江绍之游刃有余地操控着飞行的轨迹,用时四个小时,童青鹤才跟着江绍之下了飞机,一座军事基地赫然出现在视野间。 军事基地冰冷森严,童青鹤乍一立直脊背,规矩谨慎地走在江绍之身后,没胆子随意张望,眼也不眨的望着江绍之宽阔的肩背:“叔叔,带我进来没有问题吗?” 江绍之牵起他的手:“今天只是出席一场会议,任务提前几天结束了,现在我们留下做战后修建工作,原本这跟我们无关,可惜……” 江绍之难得笑了笑:“来吧。” 好在江绍之没让童青鹤去见什么人,他被带到江绍之休息的房间,有人专门来照看他。 房内没几件江绍之的东西,一件军大衣挂在架子上,唯一留下的一身有关江绍之的物件。 童青鹤至今不敢确认自己与江绍之见面的,还临时起意在空中飞行了四小时来到其他国家。 室内调节了人体适宜的温度,童青鹤把军大衣取下,小心抱在怀里,这才闻到上面杂着淡淡的汗味。严寒的冬季能在衣服染上气息,可见江绍之穿了有多久。想着,童青鹤抱的力道越紧。 他太累了,见到江绍之后强撑的精神彻放松,没有任何压力的靠在江绍之躺过的床上沉进梦境。 收服这批星际海盗,穷奇特种队高揽功劳。沈纵作为第一次出战s级任务的新兵,是所有人当中表现最出色也受伤最严重的人,目前还住在医院里接受治疗。 江绍之回来后将这事随口一提,童青鹤赶紧把纪晚发情的事告知江绍之。 哪怕童青鹤的焦虑和关心给同性别的人,江绍之依然有些在意。 “关心我。” alpha说的堂而皇之,难得有了温存的机会,江绍之争分夺秒,显然不希望他的omega把心思耗费在别人身上。 空间密闭性很好,江绍之自然的释放出淡淡的沉香,用自己的一切将童青鹤包裹。 童青鹤手上还带着一枚戒指,看到江绍之指节空荡荡的,心口一紧,迟疑地在脑子里把话措辞一遍,还没说,江绍之从裤兜掏出与他相同款式的对戒,几乎把他单搂起来抱在腿上,稍微仰起头看着童青鹤:“替我戴起来。” 战场无眼,江绍之并不希望他唯一的一枚婚戒丢在这样的场合。 童青鹤立刻帮江绍之套好,他顺势握在对方手上,目光沿脸上的每一条轮廓仔细描摹。 江绍之的脸削瘦冷峻,头发也剪短了许多,刺短的黑发几乎贴着头皮,看起来更加的冷悍不近人情。 他伸手在江绍之发顶碰了碰,江绍之反握着,嘴唇向前凑近吻着他,扣在腰侧的手愈发的用力,童青鹤被迫半躺在江绍之怀里,身下是并不算柔软的床垫。 “童童,”江绍之侧过脸,没有再进一步的入侵。脸颊埋在童青鹤颈边,将他整个抱着,“瘦了很多。” 童青鹤双手绕向江绍之脖子后:“担心你,晚上睡不好就变成这样了。” 做军人的伴侣比起普通夫妻需要更大的勇气和忍耐,因为他们的伴侣在任务中生死未卜,过程没有任何的音讯,每一次任务对于留守在家里的亲人而言无疑成为最煎熬的等待。 童青鹤抱紧江绍之:“我愿意相信叔叔,可总是忍不住,会胡思乱想。” 他的大爸爸是一名军人,在他出生之前就在一次任务的意外中离开,由此小爸爸患了抑郁症。 时至今日,童青鹤终于能清楚的体会到小爸爸当初是抱着怎样煎熬的心,而这颗心长时间悬挂的心经过噩耗后直接粉碎,什么也不剩。 人活着最怕没有个让自己念想的东西,更怕的是连在意的人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一眼。 童青鹤不敢去想漫无止境的期望经过等待后变成绝望的心情,他压抑着鼻腔的酸胀,字句清晰地跟江绍之保证:“我一定让肉慢慢长回来。” 又认真的说:“叔叔,你要看着我。” 一定要看着他。 没有追问江绍之这段时间经历过什么,童青鹤不想刨根问底,只求江绍之平安。 他太累了。 童青鹤跟江绍之低语几句,就着拥抱的姿势,在梦中都不会对江绍之放手。以致于后来江绍之发现自己推不开抱紧他的omega,他临时要去建设中心看看,就这么抱着人过去,展开大衣把人裹成一团。 鉴于上头跟古纳达成某项协议,江绍之带的这支队以活动交流为由把重建工作差不多弄好才返程。 返程前夕,江绍之怀里抱着一个人去哪儿都带着在队里引起轰动。他打量潜伏在四周的兵崽子,连资龄老的老将都来参与这份围观的热闹。 “是小嫂子——” 众人一致得出结论,在江绍之怀里熟睡的人微微动了动,从大衣里冒出脸,又吓得马上缩回。 “叔叔,我怎么、怎么……”童青鹤语无伦次,抓着江绍之的衣服东拉西扯,又觉得这样的举动给江绍之丢份,手脚僵硬摆放,听着四周的窃窃私语耳红脸烫。 江绍之好笑,低着眼睛看他:“现在害羞已经晚了。” 童青鹤讪讪一笑,他要江绍之松手自己走,遇到其他人友善好奇的眼神,会羞赧的躲到江绍之另外一边,利用alpha高大的体格为自己掩去视线。 他的小动作没有丝毫躲开江绍之的视野范围,这一段时间的高危任务让江绍之成天板着脸,整个队的气氛严肃冷漠,别人对江绍之是望而生畏,小嫂子来到后他们队里脸色马上不一样了。 在建的营地各方面条件不如基地。位置靠海,冬季的海风吹得人脸颊发疼。 童青鹤像跟在江绍之身后的一个毛球,走走停停,姿势笨拙。 江绍之忽然牵起他的手:“明天带你参加一场婚礼。” 第73章 江绍之把私人时间多分给了童青鹤一点,除非不是太麻烦的事情, 他走哪儿都带着童青鹤。 江绍之见到他的omega后愧疚心理是多了起来的, 童青鹤以前无论任何事都会坦白的告诉他, 跟他商量,如今跟他讲话, 会有意的对他隐瞒,而隐瞒的目的再简单不过, 单纯的就是不希望自己感到亏欠, 让他彻底放心去执行任务。 童青鹤心里一直有个结, 江绍之记起童青鹤跟他说明两位父亲的事, 战场险恶, 上战场厮杀的军人, 不到退无可退的地步,大家的目的永远只有活着完成任务回去, 没有万不得已,谁愿意让自己的死在战场上。 说得大无畏一点死的光荣, 可往自私的方面去想,让守在家里做空等待的人怎么办。死一个意味着死一双, 散了一个家庭。 江绍之有实力活得自私,在他用实力获取更多的功勋时, 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活着回到童青鹤身边。 他本就属于情感不丰富的人,见到童青鹤因为担心自己变得消瘦, 更什么都不说, 童青鹤把一切仿佛当成无事发生, 江绍之沉默地看在眼底,心口东撕西扯,裂开一道细微的口子。 路上,一直牵着童青鹤的江绍之突然来了声抱歉,童青鹤不明所以,悄悄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远看着真像个听话懂事的小媳妇。 他说:“叔叔,我又不害怕,你带我去哪里都行。” 江绍之敢带,他就敢去。 江绍之一来不希望他和童青鹤分开,二则是让自己队内的人都知道童青鹤的存在,从最初国家分配的婚姻,走到今天,趁时机成熟,索性向内部公开了。 童青鹤像一只稀有宠物任接受大家目光的洗礼,众人好奇不敢问,有江绍之镇压,借谁十个胆都只能把嘴巴的拉链缝上。 整座营地还在修建当中,连接海巷,冬天寒冷的风入侵肆虐营地,显出几分清冷萧条,比不上其余几座基地的森严巍然,设备也没有完全恢复。 江绍之舍不得童青鹤受一点苦,尽量把他安排在暖气跟水源都充足的房间,童青鹤想问江绍之跟不跟他一起,问过才知道江绍之整晚几乎都不休息,要赶着进度忙完手上的工作。 他眼睛泛着微红,追江绍之追到门外:“早上回来吃早餐吗?” 童青鹤跟江绍之解释:“我看到屋里带有一间小厨房,食材跟设施都很齐全。” 精致的餐食他不会弄,前段时间为了转移情绪,特意跟球球学会做几道养胃的营养早餐。 江绍之把他抱回房门后:“会回来,外头冷,别出去。” 童青鹤应了一声好,脚步止住,视线却紧追江绍之的背影。 江绍之实在太忙,连温存的时间都建立在他以另外能休息的时间换取的。 江绍之离开后,童青鹤自己在厨房里把需要用的食材里里外外都洗了一遍,洗完收拾好,又重新整理。 他有点轻微的焦虑,前些时候配合医生的治疗其实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就目前的情况,见到他的alpha后这股煎熬的相思没能得到完全的安抚,完全是他自己的问题。 有的情绪一旦见到想见到人,就像碰到连接式的开关,无穷无尽,断不了。童青鹤面对江绍之就属于这种状况。 童青鹤一早就围着餐桌忙活,江绍之把披着寒冷的外套脱下,接过童青鹤手上的餐具:“怎么一直忙。” 童青鹤下意识就摇头:“没有一直在忙。” 江绍之望着他哑然,屋外有他的兵值夜把守,江绍之知道昨晚童青鹤过了凌晨之后才熄灯,之后起过几次夜,灯光反反复复的亮了又灭。 他忍了忍,伸手抱起童青鹤放在腿上,穿过衣内丈量他细下一截的腰,肋骨分明,还有些硌手。 这些童青鹤统统都没有跟他说。 童青鹤眼珠子咕噜一转:“叔叔,你的胡子出来了。” alpha粗糙的掌心摩得童青鹤身体痒痒,他压着笑舍不得躲开彼此的亲密触碰,江绍之自己没怎么吃,喂了童青鹤早餐,挑了挑眉:“进去帮我洗一下?顺便刮胡子。” 童青鹤一瞬间就脸红,慢慢吞吞却坚定地点头:“嗯。” 浴室是他们增进感情的老地方,也是最熟悉最羞耻的地方。往时童青鹤肯定还想做会儿挣扎,再被江绍之抓回去,可以算作两人之间隐秘的小情.趣。 但他真的好久没碰到江绍之了,江绍之询问的那一刻,童青鹤全身的细胞都在沸腾,血液加热,他想没有任何距离阻隔的碰碰江绍之,想到鼻酸眼流泪。 童青鹤默默地攀在江绍之肩膀,抱紧他的脖子。 房间封闭性很好,清新甜美的茉莉香害羞又热情的跑出来,缠绕着江绍之的身躯,他脸颊通红,眼睛几乎要溢出了水,腺体散发的气味是非常吸引他的alpha发狠的咬过去,最后把它弄得可怜兮兮的。 温热的水柱流下,童青鹤差点扶不稳。他留有的一点不太明显的指甲都差点陷进江绍之的皮肤里,alpha身上每一块皮肤都是坚硬的,就像他整个人一样,给人都不会倒塌永远屹立的威严感。 这样的人看着童青鹤,焰色深邃的眼睛燃烧起炽热的火光,使得江绍之冷淡的眼神有了温度。他不断亲吻童青鹤的眼睛,指腹有节奏的按着脖子后的腺体,让童青鹤放松,彻底的依附在他身上。 水温过高,热得童青鹤呼不出气。他掀开湿润的眼睫,alpha冷峻的脸孔染了其他色彩在眼前不断放大。 童青鹤呼吸特别紧促,江绍之一面亲吻,一面催动着信息素让童青鹤沉溺其中。 “乖,放轻松呼吸。” 江绍之抬起差点闷晕在自己颈窝的人,亲吻童青鹤的鼻尖流连不断,手指微微一一用力,迫使他微张开嘴,不容置喙的长驱直入。 沉香混着茉莉香在水热的升温中化成一股一股催动情念的气息,童青鹤手脚发软的被抱出浴室间,整张脸连带耳根脖子都是嫣红的一片。 童青鹤前不久刚用过早餐,此时肚中空空,反观江绍之跟没事的人一样,他不得不感慨两人身体素质上天差地别的距离,更无奈自己其实还想索求更多,而现实条件不允许他支撑那么长的时间。 童青鹤为自己恬不知耻的念头感到脸热。 江绍之淡笑:“以后回去,跟我一起适当锻炼。” 照顾好童青鹤睡下,江绍之才去客厅匆忙把冷掉的早餐吃完。他还有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睡上一觉再出去忙,晚上接童青鹤参加婚礼。 江绍之摸了摸自己被抓得发红的脖子,迅速用餐之后回了卧室,把童青鹤连人带被的拥进怀里。 童青鹤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又心安地重新合起。 “叔叔,”他嘴里喃喃,“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童青鹤的话还没有机会说出口就又睡了。江绍之整理他换洗的衣服,把自己干净的衣服为他套上穿好。做完这些,江绍之刚给通讯器接上电源,屏幕跳出一条系统内存不足的提示。 他诧异,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的通讯器会提示内存不足。 信息提示草稿箱爆满,江绍之看着显示预存数据达到最高的发信箱,点进去,一愣,直接一键滑到最底部。 江绍之收起通讯器,童青鹤侧身面对他的转了个角度。他低头,吻了吻那片唇,绕过脖子后亲吻着粉色渐深的腺体位置。 第74章 童青鹤刚醒, 营地外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在他睡觉时下了一场大雪,冰雪覆盖着整座营地,连接的海岸线延展开一片无边际的雪白。 他所处的房间位置极佳, 冰雪覆盖的天地间, 有标杆般的身影驻守放哨。童青鹤的视线在几个标杆上来回逡巡了一遍, 明知道在这里找不到江绍之, 但还是忍不住看看,寻求一个心理安慰。 迎面的寒气吸进口鼻呛了他一嘴,童青鹤抖了抖缠绕在脖子的围巾, 醒来时腺体传来的感觉一直很奇怪, 他用镜子向后照了照,才发现周围的皮肤红了一块块的, 看起来不像过敏,倒像是用嘴巴吮出来的痕迹。 能这么对他的, 也只有江绍之一个人了。 童青鹤掩去脸上可疑的通红, 他整了整外衣,打算回房休息。 营地到底是严肃的地方,他不敢四处乱走,不久之后,有人为他送来几本书籍,说是江绍之吩咐的,给他打发时间。 童青鹤接过书翻了翻, 忽然记起自己临时冒失的离开联邦, 也不知道家里的人有没有接到通知。他来时匆忙, 也就只有周末的两天假,来到这边第一天,明天结束后就要赶回去着手堆积的工作了。 哪怕跟他的alpha见面,相处的时间也如此的短暂。 “那个……” 给童青鹤进来送书的alpha忽然停下,童青鹤年纪比起他们还小,年轻,看起来又是精养的,alpha说话也没敢太大声,屏着气说:“江队交待过,如果您想出去逛逛,让我带您去。” 江绍之对童青鹤目前还是有养小孩的心理,担心把他自己放在营地无聊,要是不想看书就去看周围的景色。 古耐是一座海国,即使在冬天也有属于冬季亮眼的环境景色。童青鹤很少会出远门,加之性格温吞好静不好动,能看的东西也就从书本和光脑的渠道了解。 他难得跟江绍之出来一趟,对外面的世界终究存在好奇心。于是把手上翻了几页的书放下,走路时姿势依然有些怪异,但还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童青鹤点头,对alpha说:“麻烦你了,谢谢。” 童青鹤跟着带他的兵沿营地周围散步,大约氛围比较安静,童青鹤适时的开口询问他们要忙到几时,减去沉默带来的诡异感。 对方格外认真的告诉童青鹤他们任务的后续,挑了些简单易懂的说。童青鹤大概知道江绍之这次出的任务已经超标了,走着走到了营地的医疗区,恰恰碰到出来的沈纵。 沈纵手臂和右腿都缠满绷带,嘴角的淤青下去了,还能依稀看到一点痕迹,头发非常短,几乎贴着头皮。一路走过来,童青鹤发现包括江绍之在内,大家的头发都剪得特别短,显出他们的冷漠和强悍,常人看到首先就不会接近。 沈纵见到他,意外地扬了扬眉,并不见外的问:“纪晚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童青鹤还没想好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沈纵现在看起来挺惨的,可他想起纪晚孕期独自忍受发情的那几天,为纪晚感到难过。 他一想,觉得还是不要隐瞒比较好,于是对跟在身边的alpha说了句话,等对方离开,才告诉沈纵:“纪晚前段时间发.情了。” 沈纵一僵:“现在怎么样了。” 童青鹤不会说那些绕绕弯弯的话,他十分坦诚的把纪晚遭受的痛苦和煎熬平静陈述,沈纵的脸色从铁青转白,他默默看着,说:“纪晚很厉害,自己熬过最重要的时期。” 沈纵发出低沉短促的惨笑:“家里出了事情没有任何人通知我。” 作为一名alpha不被自己的omega信任,这是对他们的最大的否决。沈纵多的话不想跟童青鹤说,他跟纪晚中间纠缠的误会和强定性因素太多,包括他自己性格本身也有缺陷。 沈纵问童青鹤积在他内心挺长时间却没跟纪晚点名的问题:“我知道纪晚对你没有防备,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 沈纵没对纪晚提过这事,但他非常在意,哪怕他决定养这个跟他没有半点关系的孩子,但只要孩子是纪晚的,他就不会让其他人带走。 童青鹤抿嘴,摇头。 沈纵说:“看来你知道,但他不让你说。” 童青鹤总不能告诉沈纵孩子是他的,纪晚对沈纵的心结没有放下,在亲眼见到纪晚宁愿自己苦撑也绝不求助之后,童青鹤为这股坚定地意志力折服,没经过纪晚同意,他对纪晚的事守口如瓶。 沈纵对他点了点头,随后离开。 守在不远的兵回到童青鹤身边,自来熟的说:“他是沈老将的小孙子,本事还挺大,但这次任务他的精神体吃了大亏,所以才受了这么重的伤。” 童青鹤疑惑,对方笑了笑:“我也就只能说这么多了,不然江队要削人。” 童青鹤表示理解。 室外气温低,江绍之留有吩咐不让童青鹤在外头逗留太长时间。alpha提起时,童青鹤没有为难对方,时间一到就主动说回房间休息。 实际上到了营地,他没有太多的时间跟在江绍之身边,与其让对方分心,倒不如安静地留在房间等江绍之回来。 午后将要入夜,童青鹤昏昏欲睡的靠在椅子里,察觉有人碰了碰他的额头,眼一睁,就见江绍之俯身把他抱上了床,他伸出的手顺势一弯,勾在对方宽厚的肩膀,声音轻轻地问:“回来了。” “嗯,”江绍之抬起他的脸细细地看,“怎么不休息。” 童青鹤摇头:“好不容易见一面,我不想把机会浪费。” 像这样的任务江绍之以后还得执行,在没彻底退下之前,他们这些位置的人没有半隐半退一说,更没见过还在吃肉的猛虎把叼在嘴里的肉放下。 童青鹤说:“明天我就得回去了,要工作。” 他有点遗憾,手臂往上一滑:“参加完婚礼我就要走了。” 江绍之淡笑:“我让人送你,过不久我就回家,到时候腾出一个假期,等过年想去哪里度假我陪着。” 江绍之自从入伍,就没有一天的休假。他的假期排起来倒是有不少时间,拿来补上和童青鹤的蜜月旅行倒是不错。 “等回去,我们的婚礼也顺便补办了。”江绍之预备在假期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亏欠的东西总不能欠太长时间,因为他还有更多的东西要给童青鹤。 童青鹤说好。 江绍之去洗澡换了身衣服,今晚队里的一名alpha结婚,跟队内随行数年的医生,这是一场alpha跟beta结合的婚礼。 江绍之淡淡的说:“我们常年在外,没有完整的条件,现场比较简陋,走个形式。但是队里的弟兄都在,大家把能给的祝福都给了。” 江绍之所说的条件简陋,确实简陋。礼堂就在军绿色的帐篷内,用一些粉色的气球点缀装扮,再搭能几张桌子,能把人坐满喝口酒就成。 但见到他们衣装整齐,统一系列的迷彩,童青鹤又觉得这样的婚礼特别好看,所有人都异常的精神,为婚礼增添了庄重的感觉。 童青鹤兴奋地跟江绍之说婚礼很好看。心底也隐隐的动了一点心思。 新娘子是个特别漂亮的beta,队里当年有不少人追求。现在结婚,大家也都开玩笑的说不服气。于是就有了一大票的alpha脱去上衣,集体到营地外,在天寒地冻的环境下打拳。 一场婚礼,弄得跟演习似的,最后干脆忘了还在参加婚礼,直接就打了起来。童青鹤傻眼,却又为眼前的搏.斗感到莫名热血和激奋。 每个人内心都有一定的好胜心与支.配欲作祟,童青鹤的情绪被带了起来。 江绍之低头注视他:“喜欢?” 童青鹤瞬间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于是,江绍之默不出声地把衣服解开,慢条斯理地盯着他的眼睛:“我赢了,你可以要求我做一件事。” 童青鹤顺着江绍之的话:“万一……输了呢。” 江绍之笑了笑:“那还不简单,输了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童青鹤:“……” 江绍之说:“记得把你刚才想的事,都说出来,你想要什么,就拿来要求我。” 江绍之一直都知道。 童青鹤怔怔看着江绍之赤着上身,就好像一头凶猛强悍的兽下了角斗场,为他的主人赢取胜利。 第75章 江绍之的加入把气氛推向一个高.潮的点, 童青鹤跟着起哄的人围成一圈,双掌合十, 雀跃的鼓掌。 他的眼神紧随江绍之,偶尔碰到江绍之投过来的目光, 就忍不住微笑, 两腮又酸又似乎要溢满了水,嗓子眼甜甜酸酸。 他们打的是车轮战, 似乎要慢慢磨损消耗江绍之的体力。执行任务和训练时,军人讲究的是绝对服从,遇到这么一个不需要服从的机会, 许多人跃跃欲试。 在大伙儿眼里江绍之是个变.态的存在,精神领域变.态,武力变.态,体质变.态,自然也就不用客气, 一个打完继续接下一个, 完全没给江绍之喘口气喝水的时间。 童青鹤望见江绍之臂膀滑下的汗慢慢打湿裤腰的边缘, 起伏的胸膛汗水岑岑,他眼神坚定淡然,没有丝毫叫停的意思。 耳旁全是起伏不断的叫好声, 崇尚实力的时代, 江绍之不管在哪里都下意识让人目光跟随, 犹如看着一座巍峨不倒的高山。 童青鹤全神贯注地望着只防不守的江绍之, 这个时候的alpha有些恶劣, 并不急于以最迅速的时间结束搏斗,就像猫耗着老鼠,慢慢消耗敌手的耐力跟体力,再抓住一个松懈的破绽,一击了结对方。 最后大伙儿的总结只有三个字:打不过。 想要跟江绍之较量,也许需要等到十年后甚至更久。江绍之的身体条件并不逊色于手里的这群年轻伙子,他的体力跟精力正值顶峰期,把老虎放进山里,哪有那么轻易的归隐。 汗水挥洒在空气中,童青鹤嗅到了独属于江绍之的气息。江绍之带着胜利走到童青鹤身边,喉结滑了滑,汗水覆盖,他随手牵起童青鹤,掌心的汗把一截白净细长的手腕子弄湿了。 “回去。” 江绍之对周围的起哄视而不见,童青鹤没他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魄力,只好被乖乖地牵走,一路回了营地的房间。 “叔叔,你先把衣服给穿上……” 江绍之的背充满了力量感,线条感十足,没有过于平滑,背上的肌肤刻着年代久远留下的疤痕,有着历经风霜的粗粝感。 童青鹤看了眼,移开视线,又看一眼,觉得江绍之的脊背非常性感。 他第一次以性感的眼光去欣赏一个人,旖思一起,难免就脸红耳朵热,于是又叫:“穿衣服,别着凉。” 江绍之不在意地说:“汗下了我去洗一洗,”但他想说的显然不是这件事,江绍之看着童青鹤,“刚才在想什么,婚礼上。” 童青鹤低头不语,摆在膝盖的手指无意识的碰了碰。 江绍之掐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可以说出来。” 童青鹤轻轻摇头:“太草率了。” 江绍之眉梢微挑:“现在不说没关系,我进去洗完出来,你告诉我,听话。” 童青鹤望着窗外的夜色出神,因为闹婚礼,今夜整座营地的是不会关灯的。 他一想起前不久闪过的念头就止不住的心颤,江绍之出来,看着自己的omega满脸通红的对着窗外出神。 “童童,”江绍之随手一捞,温热的水汽混着淡淡的信息素扑散在童青鹤身上,吸一口进鼻腔,异常好闻。 他忍不住眯起眼睛,一开口,声音带着往时少有的甜:“香。” 江绍之的气息是厚重的,给人十足的安全感,从头到脚包裹着他。 童青鹤被除下袜子抱上了床,江绍之挤进去,床不大,正好够江绍之侧躺,让童青鹤安稳的枕在他的臂弯内。 “童童,你在想什么。”江绍之还非要童青鹤把他的所想交待出来,“我已经赢了,你可以要求我。” 江绍之绷紧脸:“结合热那几天,用了多少的抑制剂。” 童青鹤睁大眼,伸手去摸放在枕边的通讯器:“叔叔,你、你看我的信息。” 江绍之坦然的承认:“先回答我。” 童青鹤开口欲言,想说自己也是很坚强的,事情已经过去再提没必要。但见自家alpha坚定沉默的目光,内心建立起来的坚强立刻化成泡影,心里有爱的人,在对方的关怀下,就变得越脆弱,不堪一击,但凡受到一点委屈就被扩大化,碰不得。 童青鹤闷声闷气的说:“第一天打了三支。” “第二第三天各两支,往后的一周,每天一支。” 江绍之沉默听完,指腹贴在他的耳后不轻不重的摩挲:“还有呢。” “……” “……没了。” 江绍之的眼神让童青鹤的闪躲无处藏匿,他眼一红,抓紧了对方的手臂,压着声音带着抱怨:“我不想说,为什么非要让我说。” “童童,”江绍之吻着他红抽抽的眼尾,手臂钻进被里紧拥他,一点一点抚过脊椎,“这是我的责任,没能在你需要的时候在身边照顾你,你有埋怨和委屈,都不要藏起来不告诉我。” 他们是彼此最亲近的人,连那种时刻经历的痛苦都不与对方说,保不准以后会出现更严重的意外,如果什么都瞒着,与一开始结婚的初衷不就相互背离了。 江绍之不要童青鹤将他隔开,他也不需要童青鹤在隐忍中坚强成长。 他的omega是他爱人,还是他的小孩。 童青鹤躲不过,浑身更让江绍之碰的发软。 “叔叔,真的没有了。”他求饶,对江绍之展露自己最柔软脆弱的一面,“可是打完抑制剂后,我受到的副作用很大,配合医生服药才勉强缓解不适。” “还有呢。” “我想给你发信息,又怕打扰你。” 童青鹤眉头越皱越深,他从来不会把自己参照旁人进行对比,可那个人变成江绍之。他是安于室内的兔子,江绍之是征服森林的老虎,一方窄小的家庭,锁不住江绍之。 而童青鹤也没想过去锁着江绍之,可太思念这个人的时候,他又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不能随时成为对方的助力,帮不到江绍之,总不能拖后腿。 他能怎么办?他该干什么?童青鹤陷入短暂的迷茫,已经不是第一次,每一次的思念都会令他反复思考同一个问题。 精神上的想这个人,生理上想这个人。思念可以穿破一切的阻隔,他太想要江绍之了,据为己有霸道的拥有,想他的时候能触摸在手里的拥有。 根本就讲不得道理。 “叔叔,我好自私……”童青鹤目光戚然,他这副模样,倒叫江绍之松一口气。 童青鹤的心结一早就在,江绍之只能慢慢的撬开。他纵容对方,却也不能任由童青鹤过度沉浸在自我的内心世界。 宽厚的掌心沿着脊椎一直落到脑后,江绍之把童青鹤抱到面前:“童童刚才想要什么。” 童青鹤目光闪烁:“不方便的……” 江绍之平静地注视:“说出来。” 童青鹤眼睛湿润地眯了眯,郁闷委屈的在江绍之怀里蜷缩成一团,含糊不清的说了句话。 江绍之听清楚了,心口一热一紧,把缩成虾米状的人剥开,压着身下,直逼童青鹤闪避的眼睛,指腹沿着眼尾来回刮挲。 “我知道了。” 童青鹤咕哝:“那么小声,怎么能听到。” 江绍之淡笑:“好。” 童青鹤不可置信,因为他的要求其实有点仓促,也怕占了江绍之的时间。 “我、我想跟你办了婚礼再回去。” 童青鹤说:“像今天参加的简单就好。” 他喜欢江绍之,同样喜欢江绍之所喜欢的东西。他的alpha常年为任务奔走,军营是他的另外一个重要的家,童青鹤只想要一场在军营中的婚礼。 童青鹤不确定的问:“你要在这里跟我办婚礼吗” 江绍之亲了他:“办。” 第76章 江绍之和童青鹤的婚礼办得仓促, 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准备。而江绍之作为特种队最大的领头人,手底下的一批兄弟不愿意让他们老大磕碜的把一生举办一次的婚礼草草结束。 有人把这个消息联动上报到古纳军方,上午, 营地内驾驶进一辆接一辆的重型坦克,酷炫威风的战机像巨鹰在空中盘旋。 童青鹤让眼前的架势弄得一愣一愣,还以为他们有临时任务,跑进房跟江绍之把情况说了。 江绍之放下熨好的衣服, 牵着童青鹤向外走,隐隐低笑:“他们在欢迎你。” 营地办不出华丽隆重的婚礼场面, 没有豪华的车队迎接, 但他们对战机坦克驾驶自如,这些哪一个不威风霸气。 江绍之轻轻在童青鹤柔软的耳垂上一捏,时间紧迫, 他进去洗澡,换上最严整的军装。童青鹤另外一身白色的小西服是临时让人送过来的,尺寸稍微不太合适, 童青鹤自己用剪刀手动修饰改造。 江绍之一席戎装走到他面前,童青鹤放下手上的剪刀, 眼睛顷刻间睁大,怔怔地仰望面前高大挺拔地身姿。 江绍之此刻的表情异常平静,稳重的牵起童青鹤的手,为他理了理头发, 拿起改过的小西服, 说:“我替你换。” 童青鹤丢魂一样点头:“好……” 江绍之让他抬左手就是左手, 右手也没伸错。见自家omega眼睛黏糊糊的盯着他的脸,忍俊不禁,偏过脸对准他的唇落下一吻:“怎么那么呆。” 童青鹤回神,眼珠子却依然一动不动的黏在江绍之脸色,呐呐:“叔叔让我移不开眼睛……” 实诚得可爱。 江绍之仔细系好他的纽扣,高高托起他的后脑用力吻下去。 童青鹤被迫仰头承接alpha唇舌的扫荡,他对江绍之的气息过度迷恋依赖,享受着对方无限度的纵容,分开时他有些意犹未尽的喘着气追逐江绍之后退的唇,俨然一只馋得不行的小动物,追着人讨食。 江绍之对此十分受用,抬起他微肿的唇流连亲吻,眼底笑意几乎就要溢出来:“童童乖,我们先去结婚。” 童青鹤两只手绕在江绍之脖子后,将alpha的戎装微微抚出皱痕。他脸一红,心虚地为江绍之整理衣服,暗想自己真的失态。 江绍之克制力非凡,哪里像他,两人相处待着待着鼻子就要凑到江绍之身上,他们对伴侣的气息敏感异常,江绍之善于忍耐,他就不行,非得整个人凑对方身上,让信息素迷得七荤八素,晕头转脑。 想起还要办婚礼,童青鹤迟缓地点头:“对,我们还需要办婚礼……” 他抱紧江绍之:“办完我就要回去了,不想走。” 江绍之哑声一笑:“等我回家。” 江绍之直接抱起童青鹤向外走,营地外的各武装战车战机已经列好队形,气势雄厚威严,充满力量。 众人严整待发,看着他们,童青鹤内心油然升起一股神圣的自豪感。 他与江绍之并肩而立,无数道目光汇集在他身上,放在往时,童青鹤肯定会怯场,但因身置这样的场面,他也被感染上莫名的勇气、眼神略过滑行的战机以及位列整齐的坦克,最终停留在江绍之侧脸。 这一刻稳重淡然的alpha令他难以移开目光,他为江绍之炫目,心神荡.漾。 数名身着军绿色迷彩的特战兵迅速有序的形成兵阵迎接,掌声如雷震响,江绍之牵起童青鹤迎上队伍,队形开始变化,而整齐停放的坦克战车开始呈各式散开。 童青鹤握紧江绍之的手,队伍尽头,是一架线性流畅的战斗机,仿佛披着一身火焰战甲。与江绍之交接的兵敬了个礼,江绍之把童青鹤托起放上去,准备就绪后,淡笑着说:“试试。” 盘在空中的战斗机等着这一架火焰战机的加入,两人的婚礼注定不走寻常路,随着战机交互飞行中喷.射出的彩色烟雾,渐渐在空中形成一串接一串的文字祝福。 童青目不转睛地观看,感慨,看着江绍之得心应手的操控战斗机穿梭在阵形间,他笑得合不拢嘴,心跳也越来越快。 持续一个小时的飞行,童青鹤被江绍之抱下去时腿还微微发软,紧紧扶着对方的手臂,舍不得把目光从机甲挪开。 训练有素的特种兵已经跃下装甲战斗车,结成队列迎接江绍之跟童青鹤,浑厚的嗓音吼出真挚地祝福,直把童青鹤震的头脑清醒。 这里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手段,表演都是从大伙儿拿手的本事里临时排演的,为的就是给他们撑起场面,最有力量也直视人心的画面。 天气算不得多好,浓雾浮在空气,可见度一般。但就在这种环境下,大家高效完整的把他们的祝福一一送上,童青鹤全程观看,身临其中,由江绍之带领着亲身参与,心境澎湃,胸腔激荡许多爱意。 他一时无法用言语表达,眼睛却一直注视江绍之,直到他们来到人群包围的中心,装饰简洁却用心的武台,江绍之平静的陈述他的诺言,只言片语,把戒指认真地套进他的无名指。 没有预先准备的誓词,江绍之临时许的承诺,他们这些人口头很少会对人轻易许承诺,只有做到了才是他们用行动表达的承诺。 简短的言辞听起来没有多么美好,童青鹤依然听得心潮泛滥,脸颊激动地通红,拿起另外一枚戒指,把自己学到的情话磕磕绊绊地说了一大串,随后郑重给江绍之戴好。 …… 返回联邦已经接近傍晚,童青鹤明日一早有工作,他用完晚餐还没从上午经历的婚礼中缓过心智,对着手里的钻戒傻笑,紧接拿起通讯器,把传输的照片逐一浏览,目光最终定格在江绍之给他戴戒指时,坚毅的侧脸上。 童青鹤挑了几张照片分别发给他的小伙伴和姐姐,因为婚礼来不及邀请他们,举办仓促,也是临时做的决定。 但他没有后悔。 第77章 新年将至, 童青鹤本该要把江绍之盼回家。可实际上变数大于定数, 江绍之返程中途折了临时接到一起国际任务, 不得不改变空道,先去把新任务解决干净。 他左等右等, 表面还是家里研究所两点一线, 勤勤恳恳的工作,内心却急得不行, 中午跟前辈们去餐厅时, 分心之下咬到舌头出了血,到卫生间处理伤口,一翻口腔, 里面起一层的火泡,都是急出来的。 回来的一段时间童青鹤假期没让自己闲着, 饶是如此, 他也觉得自己想alpha想疯了。 江绍之目前没有给他具体哪天回来的准信, 新年姐姐问他回不回家一起过,他原想跟江绍之, 计划好的事情打乱,他成日忙得六神无主, 前辈们一致劝他提前休假, 童青鹤摇摇头, 埋首整理手上的工作。 下午陪纪晚到医院一趟, 纪晚看见他, 眉头直皱:“怀孕的是我, 怎么我这个遭罪的都不如你瘦下来的速度快。” 童青鹤支支吾吾,言辞闪烁。 纪晚一看便知,说:“我劝不到你什么,你们感情好,为了彼此,也该好好照顾自己。” 童青鹤眼睛红红地点头,他已经将跟江绍之在军营办婚礼的事告知纪晚,另外一件事却没与他说明。 临到医院时,童青鹤看着纪晚冷淡的表情,才小心的措辞:“我去找叔叔时,见到沈纵。” 纪晚嗯了声。 童青鹤纠结,纪晚倒不知他在纠结个什么劲,难得的笑:“怎么,我都没有因为他的事如何,你倒替我操心起来。” 童青鹤叹气:“纪晚,我本来不知道要不要对你说,可是……” 他还是决定坦白:“我到军营时,在医疗区见到沈纵,他受了好严重的伤,躺了一周才起来。他其实想回来看你,但是叔叔不许……” 纪晚撇过脸,又转回来看看他,忍不住说:“你还那么小,少操太多的心。” 童青鹤总是这副性子,身边有谁出了事,自己也跟着忧心忡忡。加上他自己本身也不好过,不瘦才奇怪。 纪晚说:“到医院我去检查,你先找个地方坐。” 沈老将军请有医生专门到沈家为纪晚做检查,可纪晚坚持自己上医院,老将军一气,置之不顾。童青鹤每次陪纪晚过来,都会收到老将军的私人信息,麻烦他多看着纪晚,这些事童青鹤都没跟纪晚说明。 纪晚的肚子越来越大了,第一次胎动的时候,纪晚抓起童青鹤的手放在肚皮上,让他仔细感受小生命的跳动。 童青鹤惊讶;“好奇怪。” 他忍不住摸了又摸,感叹孕育的小生命如此神奇。纪晚失笑,他对这个孩子倒没太强烈的感情,可此刻见到童青鹤脸上生动的情绪,心理居然发生细微的变化,对肚子里的孩子多出几分难以表述的情感。 童青鹤盯了纪晚的肚子好长时间,他感到不好意思,等纪晚从医院检查完出来,他送对方回家,说:“过完年我再来看你。” 纪晚点头,童青鹤想着老将军私下给他的消息,再看眼前这空荡荡的大别墅里除了警卫只有这一老一少,老将军脾气硬,纪晚对旁人也冷冷淡淡的,他想了想,小声建议:“纪晚,过年的时候,要是有情况随时联系我。” 也就两天的时间,纪晚点头,但他不会打扰童青鹤。而别墅里那位老将军看样子也不走,预计到时候会有沈家的人陆续来拜年。 童青鹤送纪晚进门,才吩咐司机打道回府。 铁门外的守卫交给他一份星际快递,署名居然是江绍之寄过来的。童青鹤意外地把快递盒子翻来覆去看几遍,下车后就抱着东西进屋,顾不上去洗手吃饭,跟球球把盒子拆了。 是一个全息感应通讯器,童青鹤依稀记得前些日子研究所的前辈谈论过有关的话题,这是星际最新发行的通讯器,与他们如今所用的最大区别是通讯双方能对彼此有所感知,哪怕相隔很远,都能根据使用者的需求进行调整。 听前辈们说第一款全息感应通讯器限量发行,有钱的人还不一定能买到,也不知道江绍之怎么弄来的。他把通讯器抱在怀里宝贝似的摸了摸,担心把东西摸坏。 保姆看着,稀罕地说;“前几天新闻上播过呢,想不到将军也买了。” 又问;“将军哪天回来呀,后天就要过年了,总不能让夫人独自过吧。” 保姆老家那边的亲戚都在催她回家里过年,但她还得留下照顾童青鹤,除非他们将军回来了,否则她也走不开。 保姆的话一下子戳到童青鹤的伤心事,他放下全息通讯器跑去洗手用餐,餐桌上冷冷清清的坐着他一个人,保姆跟司机只负责照顾他,将军可没让他们跟童青鹤一桌。 晚餐之后球球为他放好洗澡水,童青鹤心不在焉的沐浴,浴室门半掩没关严实,床尾的通讯器一响,他即刻闻声朝卧室跑,连鞋也顾不上穿。 一串脚印带水从浴室连到主卧,童青鹤手脚沾水,响的是今天刚到的通讯器,他还没来得及研究怎么使用,江绍之就联系他。 童青鹤把全息通讯器当成常用的通讯器使用,接通键刚点开,耳边立刻传来温热的气息,仿佛在颈侧吹拂,私隐若无,直把他吓一跳。 童青鹤紧捂通讯器左右扫视一圈,确定室内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刚松一口气,江绍之低沉的失笑似乎就在他耳侧响起,他惊讶,瞪着手上的全息设备,像极了江绍之此刻在他身边。 “叔叔……” 江绍之低应一声,他翻身倒躺在床尾,任由沾在发梢的水珠沿额头滴落进床被里,身上的水也都让床单渐渐吸干。 他握紧通讯器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就快过年了。” 童青鹤不敢催,江绍之模棱两可的回:“快了。” 江绍之连着几趟任务在外停留挺长的一段时间,童青鹤侧过脸将脸埋进被子,闷声闷气;“我想你。” 话音落,拂在耳边的气息温度似乎越来越热,几乎贴到他的肌肤。 童青鹤猛然抬起脸,脸颊浮起淡淡的红云。 “叔叔,这是怎么回事?” 江绍之说:“接受视频请求。” 全息通讯器的视频状态跟普通通讯器的视频状态完全不一样,就在童青鹤点开接通键后,眼前出现浅淡的光圈影像,紧接着影像化成江绍之的模样,立体逼真的alpha倏然走到他面前,身一弯,把童青鹤抱在怀里,压着极低的笑。 童青鹤完全理不清头绪:“怎么就大变活人了啊……” 他伸手下意识抱上江绍之的后腰,明知道不会是真的,但他似乎真的触碰到了江绍之,触感温厚,带着对方的一丝气息。 童青鹤怔愣的抱了会儿,脊背过于真实的触感很快让他反应回来,红着脸挣脱,却无论如何都摆脱不开江绍之的桎梏。 “太、太真实了。”他呢喃,换来江绍之一声沉笑,掌心更肆无忌惮地侵略对他敞开的领地。 “童童还走神?”江绍之似乎不满这时候犯傻的人,毕竟他时间有限,手微微握紧用力,童青鹤嘴里的音转了个调,他在江绍之怀里打了个激灵。 急忙从浴室出来,他全身上下不着一物,简直就像把羔羊剃光毛送到野兽嘴边,野兽一嘴咬下去,净是光滑细溜的肉,鲜嫩多汁。 江绍之注视童青鹤的目光慢慢沉下:“原本只想跟你说会儿话。” 童青鹤浑身犹如过电,猫在自家alpha怀里细微颤动,模糊的去想眼前究竟是哪种情况。 第78章 主卧的温度升得更高, 致使童青鹤产生缺氧的错觉。 但这错觉过于逼真, 他的眼眶因为受到某种难以形容的刺激而落下生理性的泪水,大滴大滴的沿眼角滑落没入被单, 鼻翼高频率的翕动,童青鹤分不清面前的江绍之到底是全息通讯器所产生的幻想,还是这个人真的回到他的身边。 容不得他多想, 分泌的信息素使得他身体格外敏感脆弱, 化身成在江绍之掌心里无力扑腾的一条鱼, 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他短促的吸着气,眼尾泛起的洇红越来越深, 江绍之眼神的变化缓慢而深沉,那一瞬间童青鹤形容不出是什么感受。 他就像一个被摆在床上的献祭品, 实际上身边不见任何人身影,可江绍之的每一次的呼吸起伏,甚至体温,触感都那么清晰地传递到他的神经。 勉强维持理智感慨全息通讯仪的高智能时, 童青鹤瞥见江绍之眼底暗闪过的不满,他的声音跟身体反应完全脱离自我控制, 童青鹤轻声地求饶, 显得格外可怜:“叔叔,这样不行。” 他窥听到江绍之隐约感慨了一声,很快, 桎梏的手脚被对方松开, 在江绍之的注视下, 童青鹤手脚乏力地躺在床尾大口呼吸。 江绍之不动声色,这个alpha其实最清楚如何抓住童青鹤的内心欲.念,他等童青鹤主动开口管要,不逼迫也不追问,淡然的等,胸有成竹。 童青鹤暗自气恼时,见对方默默等待的姿态又气发不出脾气,如果他不开口,江绍之还真有本事跟座雕像似的一直等下去,反扑掠夺的时候自然又变成另外一副脸孔。 童青鹤喘足气,察觉自己大咧咧的敞开手脚,下意识像只刺猬收拢蜷缩,叫江绍之别看。 他们太长时间见不上面,哪怕隔着通讯仪的拨弄,明知一切皆是虚幻泡影,也叫童青鹤心悸不已。 江绍之眼底浮现极淡的笑意,弯腰握起他垂在床尾的脚踝,稍微一使劲,童青鹤还真有自己给对方拖过去的错觉。 他整个脑子呈晕里糊涂的状态,挣扎着想把脚抽回,却对印在皮肤的温度贪恋不已。他对江绍之的迷恋当真无可救药,尽管虚幻,也都要争分夺秒的肖想这一刻的温存。 想着,童青鹤把脸埋在被里,脚自觉地朝江绍之的方向伸长。害羞归害羞,要他切断通讯仪,绝对舍不得。 江绍之失笑出声,遂了他的愿,温暖的掌心缓慢攀升,童青鹤因为看不见,内心更多出几分隐秘的羞耻。 他觉得自己实在太想江绍之了,包括做出这点没脸皮的事,都心甘情愿的配合。 攀升的温度一点一点褪去,童青鹤疑惑地抬起湿后的眼睛,鸦黑的睫毛翻了翻,因着江绍之的后退,显得他心急地主动朝前挪了几寸:“叔叔?” 江绍之以坐的姿势停留在床边,童青鹤伸脚去碰,却又碰不到对方,空气中残留着逼真的温度。 童青鹤翻身而坐,急急忙忙地向前爬行,他的动作换来江绍之深沉的目光产生变化,犹如深渊,静静地看着他,喉结上下滑了滑。 “童童,”江绍之声音喑哑,原本只想给自家omega带去一点抚慰,不料童青鹤如此配合。 通讯仪完美将两人的一举一动逼真投射,童青鹤率真的反应使得隐忍力强大的江绍之有些失控,即便隔着通讯仪,他都想要对自己的omega做点什么。 “别爬了。” 赤如羔羊的人近在眼前,江绍之转开目光,听到童青鹤委屈地应声,心想还是安慰安慰,再挪回去,眼珠一动不动,不是他不愿动,而是动不了。 童青鹤乖巧地挨靠在他身旁,几厘米的距离,温热的气息混合信息素直扑脸上,伸手触碰,细腻滑软,像掬起一捧牛奶。 童青鹤跟江绍之同时闷闷地哼了一声,江绍之干哑地开口:“先把衣服穿好。” 童青鹤随意卷起毯子披在身上,松松垮垮的遮掩,露出一条腿,俨然成为一道春色。 皮肉之色哪有人说挡住就能挡住,江绍之细细看着那一截露出的小腿,叹气,想把它握进被里藏好。 童青鹤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又补充,“都快过年了。” 江绍之说:“就快了。” 童青鹤嘴巴一抿,难得不去听江绍之的话,还说:“骗人。” 江绍之哑然,童青鹤笃定地看着他:“做完这趟,又会有任务下来,根本没有时间过年……” 一想又不免感到难过,童青鹤躬起脊背,把腺体展露给江绍之,浑然不知江绍之盯着他的这块位置,眼睛移不开分毫。 “童童,给我亲一亲。” 童青鹤闻声把埋在膝盖的脸抬起,温热的气息浮在双颊,紧接落在唇上。 江绍之问说:“亲到了。” 温度缓慢转移到腺体上,江绍之压抑:“手抬一抬,绕到叔叔脖子后。” 童青鹤闭着眼很快睁开,睫毛乱颤,明知不是真实的,却还是依照江绍之的话,两条手臂卷到宽厚的肩膀,慢慢绕向脖子。 就像温暖的水一点一滴渗透在皮肤的每一处,江绍之嘴里施行命令,让童青鹤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连指尖都缱绻了羞人的热度。 卧室内盈满的茉莉香渐渐泌出一股潮湿,童青鹤失神地望进江绍之燃着火焰的眼,觉得荒唐,又舒服得要命。 江绍之渐促气息回复平稳,童青鹤趴在床尾看他,目光里氤氲着一层淡淡的湿雾,他看起来委实狼狈,江绍之却连衣服都是好好的,扣子系得整整齐齐,严肃不失威严,他不甘落后的抿抿嘴,低头就见才平复不久的地方隐隐有些气势。 江绍之掌心捂在他眼睛上,童青鹤说:“我看到的。” 江绍之嗯,不遮掩,但也不闹下去。 再闹下去,他真想…… 江绍之滑了滑喉结:“我明天回来。” 童青鹤一愣,久久之后还是那句:“骗人。” 江绍之哭笑不得。 童青鹤也没跟江绍之说虚话,后天一早就是新年,他的alpha一个回家的消息都没有,任务还是前不久的事情,他怎么信。 童青鹤不信归不信,有些怨,但也不恼。毕竟刚得了全息通讯仪的好处,他伸长脖子叮嘱,有些回味的说:“这个全息通讯仪,你以后要带在身上……” 食髓知味的眼神让江绍之心情大好:“喜欢?” 童青鹤撇过眼,暗忖:“明知故问。” 他都那么想他了。 江绍之不跟他贫,俯身吻了吻童青鹤的眼睛:“等我回来。” 江绍之说等,童青鹤第一次不把对方的话放心上。 翌日早起,窗外雪白茫茫的一片,又下足了整夜的大雪,室外银装素裹,地面结起一层冰。 家里的保姆司机跟球球早早就拎着铲子到楼下铲扫门外结冰的地方,童青鹤把餐桌上温热的早点吃了几口,他忽然记起昨夜的事,要不是腰部以下的地方微微虚软,童青鹤都认为那是一场梦呢。 他左右一看,没人,便捂着脸悄悄溜上楼,闪进卧室把全息通讯仪揣到口袋里,再若无其事的去杂货房拎了把铲子,加入扫雪铲冰的队伍。 保姆哎呀的大叫,让球球送他进屋,说这地面太滑,担心他跌倒。 童青鹤握紧铲子不太想走,球球追他,他就故意绕向另外一边,绕着绕着到了大门旁,听到守卫敬了个礼。 清晨的雪花轻扬飘洒,细碎地栖息在睫毛。童青鹤眼一抖,睁大眼看着踏进大门的身影,啊的叫了声,不可置信。 他迟疑着想上前又不敢马上动:“叔叔?” 江绍之身上的装备都没来得及卸下,军靴踏过冰面,一把抱起他,顺手将铲子扔了。 童青鹤下意识搂紧江绍之的脖子,看到还在花园里铲雪的三人围上来,脸红的想从江绍之臂弯下去。 他小声问:“怎么突然回家了。” 江绍之淡淡睨他一眼,接着就笑了。轻巧地从他口袋取出露了半截的东西,是他们昨晚用过全息通讯仪。 江绍之示意他看,童青鹤点开,果然有一条他还查阅的信息。 垂在alpha腰侧的腿绷紧,童青鹤两耳火热的说:“放我下来吧。” 江绍之没松手,直接抱着童青鹤进屋。 他们刚到楼上,几乎就在卧室门推开合起的一瞬间,江绍之把童青鹤压在墙面,卸除腰侧的枪支和利刃,把人抵在身前,看了又看,顾不了身上有什么味道,捏起童青鹤的下巴重重地吻下。 童青鹤碰到江绍之肩膀的凉意,一层薄薄的雪正在消融,触手间都是湿的。 江绍之咬了他的唇一口,指腹按着柔软的唇肉,摩挲着没离开又亲下。 “我回来了。” 分别将近两个月,新的一年总不能少一个人。 童青鹤等了江绍之多久,藏在心底的委屈和激动就多深。 他说:“还回来干嘛。” 江绍之淡声地笑,摸出通讯仪放在架面,一把抱起童青鹤,从容不迫地边走边用巧劲解开束缚在他们身上的衣物。 眼看刚穿好不久的衣服一件接一件落在地板,童青鹤没有转身的余地,哗的声,温热的水淅淅沥沥冲在背后。 还有些软乏的脊背一哆嗦,江绍之粗略洗去身上的尘土,转头捞起准备跑一边的人。 浴室间升起一方隔帘,雪花飘在窗上,室外朦胧,可见度不算高但也能看见东西。 童青鹤急忙收紧捞起江绍之的手:“你刚回来……” 江绍之把他的手脚展开:“昨晚结束通话,就等现在。” 又说:“我们先复习一遍在通讯仪做的事。” 第79章 温温湿润的触感间断地触碰在脖颈后, 童青鹤的腺体要被咬烂了,含软了, 一夜都泡在水里,透支过度。中午醒时, 童青鹤头晕目眩,手指头都使不出一丝的力气蜷起。 他转了转眼珠子,身旁空荡荡的,江绍之并没睡在身旁。正想着, 卧室门给人轻巧推开,江绍之走路不带任何动静, 手上端着托盘,一份新鲜冒热气的养生营养餐食, 这个点早餐时间早就溜走, 童青鹤从被子里探头敲了敲, 全是素软清淡的, 光看就没什么胃口。 他咂咂嘴, 跟江绍之提:“我想吃有味道的。” 童青鹤喜欢跟江绍之放纵,但往往也不喜欢在放纵之后的饮食菜单。他天生胃口就小,往时候口味算不得多重,可没多少味道的东西他吃着寡淡无味,胃口养得好, 有精贵门户养出来的挑食习惯。 球球以前为了让他多吃点东西进胃, 变着法准备许多菜单, 就为了每天不重复的花样让他口味保持新鲜。大概是江绍之的回归让童青鹤彻底放松, 神经缓下后,开始有点得寸进尺。 他推开江绍之递到嘴边的勺子:“不太想吃……” 江绍之沉默看着他,童青鹤底气到底不足,准备把勺子接到手里,却被江绍之捏起下巴,喂了他一口。 江绍之目光平淡:“下午爸妈想跟你视频通话。” 听完,童青鹤立刻坐直:“现在几点了?” “不急,”江绍之拖着准备爬起来换衣服的人重新捞回怀里,“把东西先吃完。” 童青鹤不赞同的说:“万一迟到呢。” 江绍之不以为然地点头:“让他们等一等。” “……” 童青鹤丢给他一个埋怨的眼神,但江绍之就是一副出了事由他兜着的态度,波澜不惊,天塌了都跟他没有丝毫干洗的姿态,委实让童青鹤奈何不得。 他加快速度进食,之后任由江绍之抱进盥洗室洗漱,最夸张的是,连挤牙膏刷牙都由江绍之一手包揽,童青鹤被他放在洗手台,恹恹地张着嘴,江绍之一丝不苟的替他刷牙。 童青鹤有些受不了,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我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江绍之也就回来不到一天,他都被惯成这副德行了。 手臂不自觉的抱上江绍之的脖子,童青鹤凑到对方耳旁:“别惯我。” 江绍之轻轻弯了弯眼睛,洗干净童青鹤,再抱出去放进沙发,往他手里塞通讯器。 新年堆在家里的事和其他家的拜访都没忙完,江绍之有得处理,他把毯子跟抱枕垫在童青鹤身上:“跟爸妈聊会儿,我处理完来看你。” 童青鹤瞪着他:“你不跟他们说话吗。” 江绍之不置可否:“之后我会跟他们说。” 江绍之跟父母的相处模式一贯如此,童青鹤不好评价,最后只能由他跟通讯仪对方的江父江母通话。 新年前夜,童青鹤跟保姆准备跨年饭。 联邦开始有了热闹的气氛,沉寂在冬天的联邦活了过来。童青鹤帮忙把配菜备好,见江绍之迟迟不下楼,洗干净手,姿势略怪异的跑向书房。 书房是江绍之办公处理事务的地方,这层楼江绍之一向不会让人涉足。 童青鹤轻手轻脚挪动门边,脑袋试探地转到敞开的缝隙,没停太久,一条尾巴穿过门缝缠绕着他的脚踝,把他朝门内拉。 穷奇懒洋洋地趴在门后,兽瞳炯炯有神地望着他,长尾巴得寸进尺,从脚踝往上沿着腰部卷绕,鼻腔微微喷气,不停地嗅着他。 童青鹤举起双手给它嗅,视线转向恰好抬头朝他这边看的alpha,很快,对比起穷奇小上数倍的灰色团子趴在它脑门上哼哼嘤嘤的睡觉,有了考拉宝宝的牵制,童青鹤才从穷奇的禁锢中脱身,跑向江绍之,坐他身旁陪他把事情处理完。 江绍之处理事情心无旁骛,等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才分心把等在旁边的人拉到自己腿上坐好,同时按下遥控升起窗帘。 窗外的天幕黑蒙蒙一片,远处可见闪烁五彩的灯光,以及在空道上巡逻的飞行器。这时候为了迎新年,飞行器都开始装扮过年特有的彩灯,在空中用飞行轨道绘出贺年图彩。 为了维护环境,星源时代已经没有烟火,转而采用电子烟花,采用光效幻化,比起真实烟火,漫天绚丽的色泽映着大半的夜幕,让人看着眼花缭乱,色彩与图案多样化,家家户户此刻张灯结彩。 虽然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光从景象也让人由衷感到过年的浓厚气氛,与此同时,童青鹤窝在江绍之怀里,心内激荡着深深的悸动。 江绍之看到童青鹤一脸的感动忽然好笑,握紧他的手放在嘴边:“怎么要哭的表情。” 童青鹤说:“就是太高兴。” 索性没哭。江绍之想着,拉开抽屉把一叠红包递到童青鹤手里:“交给你。” 这是让童青鹤给楼下的人发红包,讨个吉利。他笑着咧开嘴,又马上瘪起来:“我没有么。” 江绍之按着他的唇低低笑了声:“晚点单独给你。” 家里最小的孩子,江绍之肯定要单独留一份最大的给。 跨年的夜晚他们就像许多普通家庭一样,围在餐桌对着一桌子冒热气的菜,投在墙面的光屏播放联邦新年晚会,看起来听起来热闹非凡。 江绍之过往不看这些,最多跟队里的兄弟们温点酒喝喝,更甚至他们会在特殊的节日执行危险的任务,看的不是烟火而是炮火。 童青鹤悄悄饮一口小酒让江绍之逮个现行,他看江绍之都喝了,自己也想喝。 江绍之微微摇头,淡声说:“这里不想要了?” 掌心意有所指地放在折腾过的部位,童青鹤吓得推开他的手,左右一看,保姆领了红包早就不知道哪去了,球球同样不在,偌大的客厅只剩他们两人。 童青鹤难得气急败坏:“还不都是因为你……” 江绍之淡笑,抱起他,戴着戒指的手交握,有节奏的一下下摩挲。 “童童,”江绍之看着绚丽的烟火,“谢谢你给我一个充满温馨的新年。” 家里有人,就一直惦记回家。 江绍之把握在掌心的手贴在心口前,童青鹤感受心脏沉稳有力的跳动,反应之后,说:“我也要谢谢你。” 就算一开始他们在一起的原因基于国家分配,童青鹤庆幸遇到他的alpha。 他有了自己的家,有生命中最亲密的伴侣,他们会共度余下的生活,有了分享任何情绪的对象。 从配对成功那天起,无论基于任何原因,缘分注定他们分不开。 大朵大朵绚丽的烟花绽放在窗外,童青鹤看到江绍之瞳孔里的色彩,他眼一眨,就见江绍之波澜不惊的眼眸顿时生动起来。 楼上,穷奇小心的蜷成半圆专注地望着怀里睡觉的考拉宝宝,跨年的那一刻,沉睡的考拉在沉睡状态下清醒,湿湿的眼睛看了看鼻尖几乎顶在它面前的巨兽,小心爬上去,亲了亲巨兽的鼻子。 辛甜清新的信息素溢满整个卧室,在童青鹤散发信息素前,江绍之提早抱他回房,他们相拥交颈,耳鬓厮磨,准备往下一步,童青鹤咬着嘴嘶嘶的叫。 前天夜里有些凶,他后方带有些伤。江绍之拉起被子默默把童青鹤裹紧抱好,感慨什么叫做自食苦果。 童青鹤挣扎动了动,他见江绍之脸上都是汗,心里头看着有些痒。 “其实也可以的。” 江绍之摇头,几乎在钟声敲响的一刻,把童青鹤拥紧:“新年好。” 童青鹤咧着牙笑,用力地回应:“嗯!” 突然就少了交流,他们肢体紧密相碰,什么都没说,心有共同的默契。 许愿每年的这个时刻,能一直相伴。 ——正文完 第80章 第一次见到沈纵被对方围堵的那天, 纪晚的情绪算不上多好,甚至有些糟糕。他是个情绪波动不大的人,认识他的朋友都说他过于清冷, 以后跟人共事容易吃亏。 听着小伙伴们的好心劝告,纪晚只是笑了笑,等时间再长一点, 性格没有多少的改变,依旧我行我素,在小伙伴的好友圈中落了个清高的口碑。 清冷孤高。 纪晚认为他的伙伴们对他的认知产生误差,他不是假意要清冷,而是不知道怎么应对迎合。 冷场王大概指的就是他,一伙人聊得好好的, 会因为他突然加入的一句话没有由来的沉默,他自己也觉得扫兴, 久而久之,倒不如自己独处落的自在,回绝过几次小伙伴的邀约。 毕业后举办了一次聚会, 纪晚在母亲的劝说下,慢腾腾的答应了,踏出他自己十分宝贝的书房。在书房之后,还有一间私自改造的制药室,有事没事他都在里头待着。 得了父母的基因传承, 纪晚在制药方面自少时起就展露出惊人的天赋, 他本想投身在这个专业, 后来父母决口不谈此事,并且替他改了专业,总归不准他涉足这行,说是为他好。 纪晚各方面的欲.望十分淡薄,人情物质,哪怕自己想学的东西遭母亲改变,他并没感到多大的愤怒,母亲跟父亲常年忙碌,自纪晚记事起,所有的印象中无非是一年到头,只有在逢大节日能跟他们聚聚。 普通家里的孩子待在这样的家庭琢磨着要闹翻天,严重点长成个缺爱叛逆故意干坏事吸引家长的性格,这些统统与纪晚无缘,他行事谨慎细微,平时生活也极尽的低调。 家里有阿姨负责照顾他的饮食起居,阿姨是跟他关系最好的人,偶尔会建议他活泼些,别年纪轻轻就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又建议他去交个朋友处处,指不准就会好动一点。 对此纪晚表示兴致缺缺,他的生活一向规律平稳,习惯独处,没想过有其他人打破这份平静。 周末下午天气阴暗,没出门之前飘起小雨,阿姨跑到阳台收昨晚晾晒的衣物,纪晚过去搭了把手。 收个衣服的功夫,转头雨势愈发的密集,阿姨望着黑隆隆的天幕,叮嘱他出门前多戴一件外套,晚上聚会散后回来时穿上防寒保暖。 春寒料峭的时节,纪晚提不起多大精神,懒洋洋的应了。 通讯器里震出许多信息,小伙伴们陆续出门,或者从别的场子换地,年轻人火力旺,这个季节就开始铆足劲头各种浪。纪晚跟他们格格不入,时间差不多到点,拿着外套跟钱包,坐上司机侯在门外的车出去了。 这场聚会由班上一位来头不小的同学做东,纪晚跟他没有什么来往交情,奈何对方名气大,请了不去的话那不就是光明正大拂了人家的面子。 胳膊拧不过大腿,何况纪晚父母低调,比起对方家里背景,连一只胳膊都算不得,他父母似乎跟那家有点交情,纪晚不好给父母做什么拖后腿的事。 秉着过去吃一顿饭的心理,等到地,觥筹交错的会场让纪晚看得眼花缭乱,昨晚他在药室停留的时间过长,睡眠太短,此刻没什么精神。 纪晚疲于用笑脸迎人,到场的年轻人少则二代起,多则几代,总之有头有脸,犯不着注意到这个小人物脸上。 纪晚心安理得的寻了块安静的角落,再从餐车顺走几块点心和果汁自顾吃喝填充胃口。他本来有些无聊,看着下方一张一张逢场作乐的脸,忽然觉得还挺有意思,嘴角破天荒的噙了抹笑意,像在观赏一场有趣的戏。 这个权少据说鬼点子不少,玩的还挺开,顺带安排有游戏环节。每个人进场时领了一支手花,纪晚的白色手花被他随手放在桌上,一听上面有数字号码,拿起来拆开一瞧,还真有一个数字。 他不太在意这事,聚会到场那么多人,抽取其中几个人做活动,抽中的几率微乎其微,总不会有他。 想着,纪晚抿几口果汁,在他周围不远坐了个小少,怀里抱个温香软玉,撞见纪晚随意撇头投去的一眼,惊艳之色闪过,准备说话,纪晚抬起杯子就走了。 距离他上次出现结合热才过不到一个半月,加上他服用家里自制的药,按道理三个月内不会再出现结合热的迹象。也不知怎么,果汁里似乎掺有其他成分,今天到场的人各类性别都有,beta少,omega来的却不少,乐趣融融。 果汁多为omega准备的,纪晚想不到会有人在饮料里做手脚。他展开手花拆后成的丝巾不断擦干额头分泌的热汗,耳边闹声忽然变大,台上有人念数字号码,具体是几纪晚听不大清楚。 他急于找卫生间处理意外状况,手在口袋里摸索,索性随身携带药,把东西吐掉再吃药问题不大。 一路奔走,纪晚总算把自己成功的锁在卫生间。卫生间环境清静,赶上外头在做活动,料想不会有人停在此地。 纪晚的心落了大半,洗过手后扣进嗓子眼催吐,直到把胃里的东西吐得差不多,纪晚洗了洗湿润的眼角,掏出药瓶准备把药片干吞。 他正把药瓶摸索出,一只手横到面前截走药瓶,温热的气息喷在颈边,纪晚惊疑,撞进一双桀骜凛然的眼睛。 卫生间里居然有个alpha。 纪晚皱眉,迫于对方的身高优势,他不想落后下风,忍着生理上的不适,收敛神色,清清冷冷的说;“把东西还我。” 沈纵喝的有点上头,但眼前omega散发的气息让他有些迷恋。他很少会对什么气息展露出沉迷的姿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多的缘故,沈纵抓住对方的手不放,超出范围的温度让他稍微清醒:“你在发热” 又问:“发.情?” 纪晚烦躁的很,他讨厌身体不受控制,尤其是被这个aloha抓住后,体内隐约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有东西会从束缚的牢笼中破开。 “放开,”纪晚盯着他的药瓶,“东西还我。” 沈纵要是放手那就不是沈纵了,沈家的幺子出了名的出格,他非但不放手,还把人拉近,几乎迫使omega挤在身上:“你是谁?” 纪晚伸长手去够他的药瓶,沈纵单手抓着人,另一只手举高。 alpha和omega在体格方面有着天差地别的优势,沈纵几乎高了纪晚一个头,他垂下脸看着对方,眯了眯眼:“既然发情,气味又迎合我,不如跟我?” 听起来是询问的语气,实际上沈纵压根不给纪晚反抗的余地。 纪晚被沈纵半抱着带走,心跳如雷,耳旁噪音不绝,他严声厉色的要求沈纵马上放开他,沈纵本来就喝过不少酒,纪晚一直拒绝,让他心火更旺,燥得很。 “别出声。” 纪晚没有放弃挣扎,试图引起旁人的注意。 沈纵一声低嗤:“你别闹了,我沈纵就算当场把你强女干,都没人敢出声。” 纪晚心口一寒,发现他的挣扎呼救其实已经招到周围的人注意,但没有人上前替他解围。 他不知道眼前挟制他的人是什么来头,看起来非常年轻,至于其他的,没等纪晚思考,身体不受控制涌起的热潮使得他的意识和理智逐渐远离。 而在这圈门权人家里,他们看到沈纵抱着一个昏迷的omega中途离场,精明人都意会到其中的意思。 第81章 纪晚从没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包括经历对他们而言最痛苦的发情期,都没发生过意志跟身体抗拒自己的意念,有一股重型的力量推拒着他,把他推向另外一个人。 身体和大脑完全脱离自己的控制, 他急促的张嘴呼吸, 在一阵剧烈的痛之后, 长长湿润的睫毛铺开两把扇子。 他像一条失水张大嘴巴呼吸的鱼, 睁大眼瞪着面前的人。撕裂的一瞬间, 他想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张脸,alpha的面容深刻地钻进他的大脑。 纪晚没办法挣扎, 自身的力量完全抵抗不了。信息素驱使他服从对方,不知道这名alpha的跟他有多少契合度, 纪晚痛苦反抗的同时, 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配合对方。 甜淡中夹着辛苦的茶香被一股浓烈的龙涎香包围, 强烈的信息素熏晕纪晚整个大脑,胸腔一鼓一涨,犹如置身汪洋, 海浪拍翻,猛烈没有规律, 十分的粗暴。 他的脸被对方掰到眼前, 脸对着脸,□□的鼻梁擦过他的脸, 他偏过, 听到对方问:“你叫什么名字。” 纪晚咬牙, 无法抗拒不代表他的隐忍力全线崩溃。 彼时的纪晚叫做钟伶,他没有傻到把自己的真实名字告诉一个目前正在对他施加强迫□□的人,但对方不依不饶,纪晚不出声,动静就也越大,他随口编了个名,眼前昏昏沉沉,也顾不上想太多,直到黑暗蔓延。 一场谈不上美妙强制发生的有些残暴的床事,更是纪晚的头一次经历性。 他太累了,惺忪间听到水流的声音。那名alpha洗澡没有关门,说明不避讳他,或者没把他当回事。 纪晚脸色并没有多么难看,但也未能从他脸色窥出一丝表情。 他面无表情挣扎起身,把扔在地板的衣服迅速套好,头也不回地离开套房,若非姿势狼狈,任谁都无法将他从他脸上看出他历经过什么不好的事。 纪晚逃窜回家,躲进浴室冲了半小时的热水澡,直至皮肤几欲搓红搓烂,才放过自己,全身虚软的走出浴缸,躺在眼眸涣散的床上放空自己。 他被那名不认识的alpha临时标记了。 想着,纪晚眼眶酸红,巨大的失落和空虚感冲击着他的灵魂,就像自己身上一块重要的地方忽然被不相关的人占领,自己变得不再完整。 他形容不出此刻的情绪,使劲搓弄脖子后柔软的部位,刺痛感侵袭,越疼就越美松手。 脖子后与身下的钝疼无一不在提醒他,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纪晚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三天,按时进食三餐,其余时间反锁房门,家里的阿姨欲言又止,但见纪晚神色如常,只叮嘱他注意休息。 纪晚不哭不闹,毕竟还是个男人,被强女工之后还能怎么着。他没处诉说,更羞于告诉旁人,所有情绪忍在心里烂了,消化得差不多,人也足足瘦下一圈。 他的新工作已经定下,依照父母所求,投职一份omega稳定的工作,那边也有了回应,叫他过完年等学生们回校就去报导。 纪晚的新工作是校医助理,工作量简单轻松,假期跟学生一致,再合适不过。他对这份工作没有多大异议,除去占用的时间,休闲更方便他留在家捣鼓制药。 即将入职,阿姨替他准备好几身新衣物,纪晚一向不拂她好意,统统试穿一遍,需要修改的地方阿姨都拿去连夜的改。 一通折腾,他有点疲惫,晚一点还要跟父母视频通讯。 长辈两少有时间回家,但每周末都会腾出半小时左右跟自家孩子视频,关怀纪晚近期的生活状况。 纪晚有一答一,他们发现纪晚瘦了些,追问之下,纪晚随便找借口含糊搪塞,最后结束通讯,背后已累出一身的汗。 将近一周他没有一晚休息好,白天实在撑不下,才偶尔回房休息,睡后并不安稳,总梦到光怪陆离的东西,最后变成alpha的那张脸,挥之不去。 上班的第一天,纪晚服用营养剂好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阿姨送他出门,司机驱车一路到大学校区,把他放到指定的地点,看他进去才离开。 下了雨,春天总是阴雨绵绵的气候,他精神萎靡,连带浑身绵软乏力。 纪晚放下伞,雨雾罩在头顶,凉丝丝的感觉贴着皮肤,让他混沌的思绪有了几分清醒,按照路标,顺利抵达医务办公楼,做了入职报到。 医务办公楼听起来像回事,实际上人手并不多,除了几名医生,剩下的助理跟护士都是共用的,加上纪晚也就四个人,真正忙起来,连喝口水的功夫没有,加上需要值夜班,熬大夜听起来已经不在轻松的范畴内。 纪晚入职手续办完,就跟着前辈们到办公室,与几名医生和同事做了介绍。 学生回校第一天,医务室普遍不会有学生过来,加上天冷,打闹斗殴的事件更少,他们乐得轻松自在, 前辈给纪晚交接几份文件,又把需要注意的事项一一说明,之后就让他待在办公桌自己熟悉,纪晚看着热情的前辈,脸色缓过几分柔和。 挤郁了几天的情绪在此刻忽然得到释放,在外工作毕竟跟在家里制药的感觉终究不同,当身上多出一份使命感时,人的注意力就会不自觉的转移,让他暂时忘记当日被强制标记的痛楚。 纪晚在办公室待了一整日,到下班时间,同事们先后离开,他依然没从位置起身,还在仔细的整理文件,把资料输进光脑。 家里阿姨催了几次,纪晚让对方不用担心,他把办公室的灯打开,计划再做一小时就离开。 手头的事情当天不忙完,他总感到不踏实,有些强迫症。深静的夜,春雨细密绵延的洒在窗外,飘起挲挲的轻响。 纪晚忽然听到外头传来动静,有人高声问还有没有医生。 纪晚出去,就见两个男生坐在椅子上,其中一个额头渗血,拿手捂着血都淌出指缝,视觉吓人。 纪晚淡定地瞥了对方一眼,再转向另外一个人,手臂有伤,衣服破出一道口子,看起来像是利器所划。 他问:“你们都是本校学生?” 两人想给他一个废话的眼神,但见纪晚容貌出色,且是陌生脸孔,反问:“你是新来的护士?” 纪晚摇头,淡说:“助理。” 他从身上拿出一个仪器:“做个扫描身份记录,我给你们处理伤口。” 没问他们伤怎么弄的,这不是他的职业范围。 两名学生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他:“小助理,你叫什么名字?” 习惯了alpha的傲慢和无礼,纪晚视他们为空气,记录好身份,就到医务室把药箱取出,先给额头受伤的处理。 “你还真俊,小助理,有没有男朋友啊?” 纪晚看他们:“我对黄毛小子没兴趣。” 这里的学生横竖没他年龄大,况且两人年轻气盛,头发上的每一根毛都显示他们还年轻。 纪晚懒得与他们打交道,手脚利索迅速的处理伤口,丝毫不拖泥带水,中途跟没半句废话。 年轻的alpha不甘寂寞,看起来还是天之骄子,被纪晚这么忽略,搞得他们有点下不来台,磨蹭了一阵才走。 停在医务楼外的车隐隐有猩红的火光闪灭,两人冒雨躲进车内,说:“今晚阿纵你收留我们吧,带伤回去,老头非削了我们不可。” 沈纵冷漠地给他们一个嘲笑的眼神,又听他们说:“里头新来了个小助理,还别说,模样俊俏,清清冷冷的,挺带劲,比前几次出去见到的那些好多了。” 沈纵驱车,没仔细听他们讲什么。 “我刚才趁他消毒仔细看了看,左边眼角还有颗不明显的泪痣呢,淡淡的红色,好像他稍微生气一点,那颗痣的颜色就变深了。” 雨幕中前行的车轮来了个急刹车,沈纵懒得理会被惯到车座的两人,直接下令:“出去,自己叫车。” “不是吧?!” 沈纵不给他们面子,一脚踹一个。车尾大甩,沿出来的路折返回去,直接开到学校,在出入的大道路口看见一个撑着伞的影子。 一眼就认出是他。 纪晚在道上走的好好的,一辆车横着拦在他面前。他刚升起不好的预感,就见那天强行临时标记他的人出现在面前。 “给我假名?” 沈纵逼近,目光直视:“钟伶。” 至于他的背景,早被沈纵当天调出录像,查了个底朝天。 第82章 钟伶感到头疼, 他被沈纵纠缠得没办法脱身。在不久之前, 得知沈纵是这所学校的学生, 也难怪会在校园里遇到。当然,这场围堵是沈纵有意制造还是无心遇到, 钟伶没心思深究,这个人对他表示出强烈的兴趣,躲了半个多月, 一切又回到事发当天。 沈纵把钟伶押上车后没急着启动,他望着灯下的雨雾, 转过视线再看omega显得清冷的侧脸。 钟伶气质独特,omega好看的人多的是, 围绕在高门豪门的人更多。可每个人的气质是不一样的,更甚至沈纵第一次觉得一个人配得上用独一无二形容。钟伶眼角下不太明显的泪痣晃悠悠的钻进他的视线, 紧接着沈纵记起那天强要了对方时, 这颗泪痣变得格外殷红。 有的人身上某些部位或者其他地方会随着情绪的变化起伏而发生变化, 这样的人非常敏感,在床上更加的诱惑。 钟伶自己也许不清楚, 但沈纵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所以他惊艳, 会在那种失控的情况下临时标记了对方。 沈纵心高气傲, 没有抬眼认真看过哪个omega,他对钟伶有好感, 否则不会临时标记。 换做普通的alpha, 遇到这么个极品的omega恐怕早就按捺不住彻底占有标记, 沈纵也想,但他傲慢狂妄,心气高,又觉得随随便便标记一个omega配不上自己。 所以一开始沈纵没急着查钟伶的下落跟背景,沈家门庭高,有谁不想攀高枝,又有谁不认得沈纵。 沈纵等着钟伶主动来找他,求他标记,如果讨他欢心,也许真的有戏。但他等了又等,第一天等不到消息,认为钟伶看上去清冷,其实有点手段,懂得欲擒故纵。第二天沈纵依然这么想,等过了第三第四天,沈纵早查清楚钟伶的背景,派人到钟家周围盯梢,却不见他出门。 一头野兽早就在设好的陷阱胸有成竹的等它的猎物,结果等了个空。 钟伶猜不出面前的alpha想的什么,压迫的眼神震慑不住他,家里催得急,他开口:“我要回去。” 再冷冷的陈述沈纵那天的恶行:“不放我离开,除非你再一次强迫我,用下作手段致使我留下。” 一个alphaq强迫omega发生关系,尤其在钟伶吃了不干净的药的情况下,可见沈纵多恶劣,完全无视他的感受,任由自己的感觉来。 钟伶本来对alpha没有太大的厌恶,他与alpha往来甚少,尤其发.情期之后,几乎下意识避开他们。深知痛苦的源头,人会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他看不上沈纵,对alpha态度冷淡。 沈纵看到钟伶端着冷脸,自报家门。 钟伶跟这些高门世家没有交情,可听还是听过的。沈家的确是高枝,他招惹不起。 沈纵开门见山,想要的直接就要:“考虑的怎么样?你要是跟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可笑的是沈纵完全没给人考虑的机会,何谈考虑一说。 钟伶一针见血的反问:“你觉得你强加给我的临时标记,还有强制发生的关系,是对我的恩惠?” 沈纵脸色有点难看:“你对我的信息素根本没有抗拒。” 尽管两人没做过任何匹配,沈纵那天就深切的体会到,他跟钟伶的信息素契合度相当高,否则不会让他沉迷,做出标记的行为。 钟伶冷漠相对:“所以呢,我必须向一个强女干犯妥协?” 沈纵的临时标记半个月才完全消退的,即便是眼前针锋相对的场面,都让钟伶有些后怕和心悸。但他意志力本来就不薄弱,所以才能支撑起自己的颜面,在沈纵面前不丢了面子和底气。 omega对alpha天生就有服从的心理,尤其是信息素契合度高的。 沈纵听着,脸色愈发阴沉。眼睛阴鹜地紧盯钟伶,狂傲自负的人,根本听不得有人违抗他。 浓郁的龙涎香瞬间在车里溢开,沈纵故意给钟伶施加压力,他天生就是压迫别人的,见钟伶额头渗出越来越多的汗,却极力忍耐没出半点声音,更加气恼,信息素猛地收回,钟伶重重喘出一口气,虚软的靠在车椅,故意轻笑他:“你就也只会用这两种手段,除了逼迫,还会干什么。” 钟伶交友圈小,可不代表他不知晓人性。 无妄之灾听起来无辜委屈,实际上这样的事例每天都在发生,好巧不巧的也落到他的头上。偏偏发生了就是无处诉说,没人给你伸冤,还遇到个真正的高门,钟伶就是求助,也没人敢出面帮忙。 他激起沈纵的怒火,对方越生气,他就越冷静。最坏的结果,无非再被强迫,强迫一次跟无数次没有区别,而他能忍一次,就会有更多次。 总能忍的,总能撑。 “如果沈家的幺少只有这点本事……”钟伶故意吊着话说得不清不楚,以极度虚弱地姿态看不起沈纵,对方生气,说明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沈纵无言,沉默稍刻,说:“跟我是你的选择,没有余地拒绝,我从相貌到家世,哪点不是别人求都求不到的。” 沈纵摆的架子倒是大,钟伶睨着他:“看不上比我小的,一天都不行。” 沈纵心头窝火:“什么破理由。” 钟伶见他如此反应,自己愈发淡定。 “心浮气躁,狂傲自负。”他似笑非笑,清冷的眼眉流露出轻微嘲弄的表情真要人命,就像雾雨里升起的一缕薄烟,透出朦胧感,又迫切的想让人越过那层薄纱追到后层看到清晰的样子。 钟伶说:“是不是还要我哄你,你是幼稚的小孩子?想找百依百顺的,直接找个可以当你爹哄你的人不就成了。” 他的话完全就是在嘲讽沈纵,反正已经激怒,不在乎程度的深浅了。 沈纵的脸色一点一点铁青,最后忽然松下,比寻常人高大矫健的身躯压倒在钟伶身上,怒极反笑:“我倒是觉得我最大的地方让你挺满意的。” 比不要脸钟伶终究不是沈纵的对手,他冷笑:“我要回家了。” 沈纵直了身,慢吞吞驱车:“我对你家知根知底,你父母最近惹到一点麻烦。” 钟伶眼色一冷:“你什么意思。” 沈纵说:“有时候麻烦是会自己找上门,如果需要帮忙,可以找我。” 钟伶等他下一句话,沈纵又说:“不过我不是善人,不会白白帮你,总要从你这边拿点东西。” 沈纵所处的环境一向是利益获取,想要得到一件东西,就得付出必要的代价。所以沈纵目前对钟伶还没有更深的心思,他想要钟伶,付出点东西是必要的。 钟伶听着他狂妄的语气,一时无语。 车开到钟家大门外,沈纵对钟伶刚才表示的沉默看作默认,短短十分钟的时间,已经以他的男朋友身份自处。 “明天我可以来接你。” 钟伶不为所动,推门下车就走。 刚到门外,通讯器就来了一条陌生消息。 他只字不言,就在回来的中途,沈纵直接叫人查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当着他的面坦然自若,没有半点羞愧之心。 他把消息看过后没回,阿姨终于等他到家,追在身后关切的问。 停在楼下的车看着陌生,阿姨担心他受到纠缠,钟伶淡声安抚阿姨几句,说在外头吃过,直接上楼回房,拉开厚重的窗帘一看,车已经不在了。 看起来沈纵没有多留恋他,一切都是信息素在作祟。 第83章 钟伶一宿难眠, 起早了进浴室洗漱,正对着镜子内的人面色苍白,眼角下的泪痣色泽极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 他面无表情的扭开冷水泼到脸上,冰凉的水刺激面部神经, 疲倦的精神渐渐得到缓解,苍白的脸色也因他一顿搓弄泛起红色。 阿姨把早餐端上桌招呼他, 看他精神没有往时好, 关切询问。钟伶得体应答, 早餐吃的少, 还没见底就拿起外套穿上, 到楼下坐车去学校。 像是掐好时间点,刚上车不久, 通讯器进来一条沈纵的信息。他看过之后不予理会, 到了医务办公室,接到前辈们暧昧打量的眼神,虽没有恶意, 可他实在不习惯被人以这样的目光围观。 沈纵神经搭错线, 真搞得有模有样, 营造的气氛在外人眼底浪漫不缺金。 摆在他桌面的一束新鲜玫瑰堪比烈焰,水欲滴未落, 占据大半张桌子, 想不吸引人的眼球都难。 “小钟, 恋爱了啊?” 面对前辈们友善的调侃, 钟伶表情不见半分波澜,把花收了,送到办公室外的垃圾桶上放好,前辈们唏嘘,索性没人在工作时间八卦,给了他一片清净。 昨天夜里他给包扎的两名学生过来找他,在前头跟前辈指名道姓要他换药。 前辈头疼地进来,指了指两人:“找你的,我应对不来。” 钟伶点头,出去果然看到那两名alpha靠在椅子上玩手机,没有半点伤员的影子。 “哟,小助理。” 钟伶笔头一顿:“我比你们年纪都大。” 两人满不经意地笑了笑,浑然没把他的话听进心里。 钟伶说:“我给你们换药,请等一下。” 两人没异议,钟伶进去拿药的短短时间,出来就见外头多了一个人。沈纵跟位大爷似的,听他话里的语气没有生气,随性的问:“怎么把我送你的花丢了。” 钟伶沉默,沈纵怪笑一声:“这些便宜东西扔了也不奇怪。” 跟沈纵交往过的人,要的礼物哪些不是贵重物品,而沈纵也从没有亏待过。 话听起来还真像钟伶看不上故意丢了一样,沈纵性格顽劣,要追人,哪怕他昨天亲口盖章两人属于交往状态,也要看他心情给不给你好过。 钟伶暗想这情形还真像是一个主人手上拿着一根牵绳,绳子的另一端拴着宠物,打骂全屏主人心情。 他扯了扯嘴角,另外两名alpha惊讶的目光在他跟沈纵之间来回扫视:“阿纵,你什么情况,身边又换人了?” 沈纵这样的身份,涌向他身边的人断然不少。男的女的,四面八方莺燕成群,缺什么都不缺人。 但沈家幺少眼光高到天际,偶尔留下一个人指不准什么时候就莫名其妙的消失,谁都看不上,也没见过有哪个人的名字从沈纵嘴里蹦出来,主动说是他交往的对象。 沈纵头一回给身边的伙伴介绍人,只言片语,但却是他第一个承认的对象。 钟伶没有理会他,料理好两人身上的伤口,继续回办公室处理工作,完全将沈纵视如空气。 另外两人面面相觑,虽然跟沈纵自小交好,关于这方面也有度量,不会妄加揣测,可总归对钟伶抱了极重的好奇心。 钟伶认真整理完一天的工作,没有学生来,他们通常就在办公室里看些日常伤况处理的书籍,再进行现场练习。 钟伶是医生的助理,本来这些活儿通常不需要他做,但第一天他就对医生表示自己有相关方面的兴趣,因此跟着前辈们,他们学什么,自己也学什么。 白天安静,沈纵不来事。刚下班,他就到了医务室,娴熟的找位置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钟伶,整个医务室的人都认得沈纵,对他笑脸相迎,更助长他的恣意,不好叫钟伶当着医生跟同事的面甩冷脸。 等人都走完,沈纵夺走钟伶手里的文件:“还不走,你一个小助理还真把自己当成经理忙?” 医务室招的助理本来就是专门为omega准备的闲职,联邦制度也有相关规定,此类职业不应给omega施加过重的压力,主要以清闲养老为主。 钟伶这份工作还是走了点家里的关系才要来的,这所学院的学生多门权贵户,处处都形成交际圈,利于日后的发展。因此即便是个清闲看起来没有多大前途的职业,依然有不少的人挤破脑袋竞争少数的名额。 钟伶的父母希望他日子过得轻松简单,就给他安排一份工作。钟伶名利心本身不高,攀比欲更无从谈起,父母喜欢的话,他按照他们所想做了让他们开心也无妨,对他总归没多大影响。 钟伶为数不多的兴趣,最大的就属制药。喜欢是一码事,以他的认知和习性,并非规定在喜欢的领域闯出一番作为,向其他人证明自己。 他制药,仅凭着单纯的喜欢。当医生助理不会给他带来影响,因此钟伶也不抗拒。 钟伶听出沈纵不屑的语气,微微皱眉。 沈纵盯着他:“为什么老不跟我说话。” 钟伶心无旁骛的收拾东西,离开时直接被沈纵带上车,他的体能跟力气不管怎么练,都比不过alpha在这方面先天的优势,以及沈家一门,手脚没功夫的话愧对将门的名头。 沈纵轻而易举地就把他拎上车,没费多少力气。 关了车门直接启动车子,钟伶观察周围的景物,跟他说了第一句话:“去哪。” 沈纵嗤的:“不装哑巴了。” 钟伶问:“去哪。” “开房。” “……” 见他不说话,沈纵像拿捏到他的弱点:“怕了?” 比起交往,钟伶更认为沈纵想找个床伴。退一步来说,虽然他没有跟沈纵交往的意思,可对沈纵命带优越的傲慢态度,实在敬谢不敏。 沈纵连最基础尊重人的意识都没有,即便在那天趁药后对他施加手段强迫他发生关系,再发展到临时标记,直至今天,沈纵都没有对他表示过一次歉意,还以高高在上的态度跟他相处。好像自己的东西都是对方一点一点施舍得来的。 钟伶不与沈纵点破此事,问完这句恢复他的沉默。 沈纵说开房,还真不是随口一说,带着他到一处小洋楼外,私人房子,轻车熟路的探了进去。 沈纵说:“我把你的指纹录进来,随时都能过来住。”话里还有养着金丝雀的意思,让钟伶的眼神降低温度。 刚过玄关,沈纵毫不遮掩的释放浓厚的龙涎香,把钟伶按在墙面就要亲。 钟伶避开与他亲吻,停在腺体周围的指腹轻轻一按,他便止不住颤抖,想要臣服的念头让他陌生而恐惧。 无可避免的落入深渊。 沈纵噙着他腺体边缘的皮肤,对钟伶原先冷淡态度表露的不满消散无形。 “你之前的发情期怎么度过的。” 钟伶拒绝回答,更没必要把私事告知沈纵。 沈纵膜拜着,视野颠倒,钟伶看清楚对方迷恋自己身躯的神色,嘴里溢出声的同时,难免生出疑惑。 他的理智有时跟身体切割开,除了让他失控的发情时期以及结合热,更多的时候,钟伶觉得自己偏向冷淡。 龙涎香充斥胸腔,钟伶有些沉迷,但不至于放纵。他一向克制自律,很少使自己处在失控的时刻。 他问沈纵:“你喜欢我的身体?” 也非常的疑惑:“你们alpha难道都凭本能发展性.关系,这跟畜生有什么分别?” 第84章 钟伶的话就像一把利刃尖锐的刺进沈纵耳中, 他喷着热息, 扭过钟伶的脸紧锁他的眼,带了点嘲弄的意味:“你在讽刺我” 沈纵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盯着钟伶笑, 禁锢他的下巴, 迫使他几乎与他脸贴紧脸:“你这嘴厉害。” 又笑得别有深意,故意引出更大的动静,钟伶表情隐忍, 沾在两鬓的发不断渗出汗。 沈纵看着他忍耐而颤动的睫毛, 哑声说:“我就喜欢这么厉害的嘴巴。” 没有拒绝的余地, 整间房子楼上楼下都充斥着信息素交混的气味, 浓郁的龙涎香夹着淡淡茶香辛苦的气息,空气潮湿,又因漂浮的浓郁香味显出窒息的热, 格外荒糜。 钟伶午夜时从床上猛然惊醒,湿透的床单被子已经被人换了干净的, 经过狠弄的地方清爽,有淡淡的药味。 他望着天花板, 忽然记起什么, 连忙从包里找出通讯器, 阿姨给他打了几十通电话,发信息问他怎么没回家, 又想着马上报警。 钟伶立刻回了家里的号码, 跟阿姨保证自己没有任何人身安全后挂掉了电话。 夜不归宿。 钟伶活到现在没做过一件出格的事, 更不会给人添麻烦,让家里人担心他。他伸出手背捂在额头,过了半晌,到楼下打开灯,清冷的客厅不见半个影子,看来沈纵也是早早就离开了的。 说不上心绪如何,钟伶去冰箱拿了袋营养剂,才喝一半就听到客厅的电话在响。 刚接通,沈纵问:“醒了,冰箱里有吃的,你喝营养剂能补上吗。” 钟伶迅疾抬头观望四周,他动作利索迅速,完全属于条件反射的敏锐,也可以说他在任何环境都保持相当高的警惕性。 钟伶开口:“你监视我。” 沈纵说:“监控早就安装,谈不上监控。” 钟伶不在意的嗯了声:“我先回去了,就这样。” 他主动切断联系,叫家里的司机到这个地址接送。 司机赶来及时,钟家人丁少,司机和阿姨都是看着钟伶自小长大的,跟亲人差不多的存在。 听着司机的关怀,钟伶不想对方担心,只挑了个比较稳妥的借口,反复确认几次,见钟伶与平时淡然自若,才打消疑心,一路回了钟家,赶上吃阿姨准备的宵夜。 沈纵这会儿正灯红酒绿,完事不久他的兄弟喊他出来,没在钟伶身边留恋太长时间,就干脆的出来了。 而且沈纵认为自己不能表现出对钟伶有多么留恋,现在这个omega对他本来就要看不看的,如果他再让钟伶有非他不可的感觉,之后还不得得寸进尺。 “怎么样啊,阿纵,听说你找了个人跟在身边?” 沈纵说:“傲得很。” 他的伙伴半信半疑:“我怎么看你刚来就一副邪恶的脸色。” 沈纵饮了口酒,他脖子上有被钟伶抓到痕迹,露出给他们一瞅,对方顿悟,暧昧的评价:“还挺辣啊,哪找的,小o一般不都柔顺。” omega性格柔顺大部分都受基因影响,在alpha前横不了,随时都会被治得服服帖帖。 沈纵说:“你管哪找的,反正看不上你。” 喝开的几人打赌这次沈纵会把对方留在身边多久,沈纵听他们赌的时长,没忍住哼笑:“你们这帮人就不能盼着我好点,说一周那个,我换人换过那么勤快?” 门权贵户的年轻子弟,身边哪个不带点人。玩得开,只要不当真事儿,家里都由着来。 这些子弟不怕他们玩,就怕他们端着认真的心态玩,但凡是个混的,不影响以后的联姻,趁年轻,总归没管。 见的人多了,沈纵眼光挑剔,更不会纵容有人在他身上留痕迹。 痕迹说出去总归属于比较隐私的东西,就像一个人给另外一个人打上的标记,展示给外人看,多少有点心思。 沈纵过往没允许过任何人在他身上留痕,这次不光允许,还大咧咧给信得过的好友看,他们面面相觑,原本都是些场面玩笑话,这会儿真对在沈纵脖子上挠爪子的人起了兴趣。 = 钟伶早上起来有些烧热,他用体温计量过,显示低烧,差一点就越过高烧的分界线。 阿姨忧心忡忡:“今天跟单位请假,先在家里养身体,烧退在工作吧。” 钟伶说:“没关系,我吃点药,药效很快,中午睡一觉就差不多了。” 他收拾东西要去上班,看见阿姨准备打电话,无奈地制止:“爸妈平时忙,一点小事没有必要惊动他们。” 又说:“昨晚不过和朋友玩的晚,之后累了在他那休息,您别太担心。” 钟伶交际圈窄小,朋友不多,家里人变着法让他开心,叮嘱他多交朋友出门玩。 钟伶就是过于自律安静,常年闷在家里,让关心他的人替他发愁,希望有多几个朋友陪伴他。 而这次钟伶意外的在朋友家留宿,阿姨既忧心也高兴,钟伶执意要照常工作,阿姨拿他没辙,在厨房用保温盒盛了营养餐,叮嘱他随身带着,以备肚子饿时可以垫胃。 今天学校外发生几起斗殴事件,alpha们的斗争来的莫名其妙,流血的学生们被勒令先去医务室处理伤口,完了在集体到教务楼接受问话。 七八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涌进校医室,护士跟助手忙得转不开身,钟伶刚吃药也晕乎乎的跟着出去,这帮年轻学生打架下手还挺重,有个人手给砍到了,血液淌在地板,钟伶看着感到微微的眩晕,对他说:“你先过来处理伤口止血,再这样下去会休克。” 校内的医务条件不比医院差,设备引进的大多是先进的新仪器,药物按时间一律更换,天之骄子横行的地方,哪敢让人有个三长两短。 钟伶提这名学生做好止血工作,缠绷带时叫了另外一名护士接手。 把所有受伤的学生处理好,钟伶靠在椅子上按了按太阳穴,额头触碰热烫,他抽出体温计,温度不降反升。 钟伶到内找了医生,麻烦对方为自己打一支针。 医生并未立刻为他打针,omega发生烧热分几种情况,假如是结合热引发的,使用普通的退热针会弄巧成拙。 医生给钟伶做了几项基础检查:“有炎症。” 钟伶脸色微白,昨晚沈纵没有一点节制,虽然事后上药,可还是把他弄伤了。 沈纵下午直接联系他:“晚上接你去见几个人。” 钟伶喝过药正躺着:“没空。” 沈纵说:“一个小助理能让你忙成这副样子?” 钟伶疲于应对,不说话,沈纵自己说完,得不到回答,冷笑:“我亲自接你。” 钟伶淡淡的开口:“你搞错了,作为沈家的公子,要什么样的人没有,非得对一个床伴表现出紧追不舍的姿态。” 钟伶踩低自己捧高沈纵,他听到对方愉快的笑出声:“下午有课,我顺路去你办公室。” “钟伶,你认真的告诉我,希望我标记你吗?” 钟伶拧了拧眉头:“无聊。” 挂掉联系不久,母亲竟然给他来了电话。今天并非周末,他皱眉,一听就知道阿姨把他昨晚半夜不归宿的事情告知母亲。 钟伶再三保证自己没事,母亲说:“最近日子有些不太平,你切记多注意周围的人。” 他想到那天沈纵所说的话,心头一紧:“妈妈,你没事吧。” “最近很忙,你多听阿姨的话,等妈妈下次回家,尽量申请假期陪你。” 钟伶说好,母子两结束通话,刚转头,腰侧一紧,沈纵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占着他的腰,鼻尖凑到他的颈侧,眼神变化莫测。 钟伶忍着不适,抵开沈纵欺近的脸:“你来这里,就为了上.我?” 第85章 沈纵忠于所有的欲望, 以他的身份不需要做任何的隐忍退步,他第一次见到钟伶那天, 毫无避讳地表示出他浓烈的占有欲, 包括之后的几次见面,没有一次不在床上把事情办了。 钟伶一针见血,比起沈纵流露才出来的情不自禁, 他看起来冷淡自持, 好像把这事完全演变成对方主导的一场独角戏。 沈纵盯着他冷冷清清的目光, 终于有一点懊恼, 手上施加力道捏紧钟伶的下巴, 迫使他眼底只容下自己:“我听你话里的意思,似乎对我有意见。” 钟伶神色不变,沈纵脸色兴奋之色不掩, 霸占了空余的位置, 干脆把钟伶抱起来放在腿上:“你想我怎么对你?” 他拿出以前那一套, 颇感兴趣的数着:“希望我给你房子?钱?还是有其他事需要帮忙,比如官场?” 钟伶纹丝不动,眼神轻淡。但他记挂着事,跟父母通讯之后又惦念他们,于是问:“上次你提过我父母遇到的麻烦,他们会怎么样。” 沈纵说:“看来你也不是表面上看着无情无欲,知道我的好了。” 钟家父母遇着什么麻烦事沈纵自然不是大嘴巴子, 而且事情他只做了稍微的调查, 毕竟背后涉及到其他人物, 即便沈纵要查,也并非轻而易举的事,有些动静指不准还需要沈家上头的人出面交涉。 沈纵把话说得模棱两可,只稍微放出一点信息,要吊起钟伶的胃口就需要这样的效果,话说满了反而适得其反。 钟伶陷入沉默,拉开禁锢在腰上的手:“我昨天被你弄伤了,今天一直发烧。” 他要拒绝,当着沈纵的面把带来的药吃了一顿,又对他晃了晃药瓶。 无声中所表达的意思无非让沈纵当个人,想做禽兽,最好挑个适合的时机。 他当面让沈纵难看,免不了让心气高傲的alpha拉不下脸,趁办公室没人,也不顾钟伶刚说完自己生病,把他压在桌面强迫性的交换了一个长而炙热的吻,把钟伶堵的呼不上气,双颊因为缺氧而透红,才松开他。 钟伶尽量平缓呼吸的节奏,他若无其事的擦干净嘴角的水渍,额际的汗液处理了,之后说:“可以出去了吗。” 至始至终,沈纵看似用生理条件压制了他,实则牵动情绪的只有沈纵,哪怕单从最简单的性讲起,钟伶也不像其他omega要死要活,非得alpha给他允一个承诺。 沈纵冷笑:“精神的劲头倒不错。” 两人外出吃了顿饭,时间一到,沈纵真把钟伶按时按点的送了回去,没在逼迫他额外做点什么。只是沈纵没有如钟伶预料的直接离开,赖在钟家楼下,气定神闲地问:“不请我上去喝两杯茶?” 钟伶上下看着他,沈纵实在没长成一副有心境品茶的模样。言中之意,不过是对方恶劣留下的借口。 “家里没什么好品质的茶,有些不错的又受了潮,下一批好茶叶要等这气候稳定下来之后,剩下的劣质茶叶估计沈公子喝不习惯。” 沈纵跟他四两拨千斤,最后还是阿姨发现停在楼下的车,中止了两人的谈话。 阿姨还没搞清楚状况,但见有人送钟伶回家,心想应该是钟伶口中说的朋友,与沈纵的态度那叫一个和蔼亲切,挽留他留下一起用顿晚饭。 钟伶说:“我们在外面吃了才回来的。” 阿姨又说:“正好我也准备有宵夜,尝点在走吧,天冷,吃点热食垫垫胃,人会舒服不少。” 沈纵以无可奈何的眼神得逞地扫了钟伶一眼:“我的肚子刚好有点饿,麻烦阿姨了。” 阿姨走在前头热心的把沈纵往家里领,几句简单的交谈后了解到沈纵是钟伶所在工作的学校里的学生,态度更加亲切。 阿姨认为学生比出社会的人单纯得多,他们家钟伶喜静不好动,多交几个年轻的学生朋友是不错的选择,性格单纯,陪钟伶正好。 而且沈纵人高马大的,还是个alpha,浑身散发出一股名门权户的气势,年轻,看着对钟伶性格不错。 阿姨活了几十年,道行多少有些,很快看出沈纵是他们家钟伶的追求者,并且依钟伶没有回绝的情况,她估摸有情况。 第一次进入钟家,沈纵丝毫没将自己当外人,阿姨看他们在客厅里吃宵夜,叮嘱他们东西吃完后不用管就回了房,钟伶看着阿姨人都走了,沈纵还在装模作样的。 他胃口全无,转身就上楼,也不管接不接待沈纵。 “不请我上去?” 沈纵慢条斯理跟在钟伶身后,后脚侵入他的房间。 房间属于钟伶私人意识极重的地方,他在沈纵入门前将他拦在门外,沈纵似笑非笑的,没强行闯进去。 他转身到楼下,见到在餐桌收拾餐具的阿姨,过去打了招呼,趁机跟阿姨打听一点关于钟伶的事。 阿姨看着钟伶长大,对他的事比起钟伶的父母还要清楚,谈笑之中,沈纵探听了不少钟伶小时候发生的趣事。 他撇撇嘴,看着大厅上挂的一副全家福,钟伶当时婴儿肥还挺重,性格也天真烂漫,父母虽忙但对他疼爱有加,也不知道小时候可爱活泼的人,怎么变成今天这副不冷不淡的性格。 多了几分对钟伶的了解,沈纵说不清楚心中的滋味,但他明确的感受到自己目前是不太想跟钟伶结束这份关系,想着,他跟阿姨说了句话,转身重新回到楼上,去了钟伶的卧室,门锁着,里头并无一丝动静。 沈家军门出身,开个锁对沈纵来说绝非难事。他把房门锁打开后,悄无声息潜入卧室,一下子找到床上隆起的弧度。 床头还有半杯喝过的水,以及拆开的药包纸。他靠近了想碰钟伶的额头,联想到钟伶敏锐的触觉神经,手停滞在半空,隔空描绘他的鼻梁曲线。 明明外貌那么柔和的一个人,性格却顽如硬石,怎么激都不管用,二十出头的人,心境像个小老头。 沈纵坐在钟伶床头片刻,本来合眼休憩的人突然看他,视线相接,钟伶说:“你怎么还不走。” 沈纵坦诚地回:“多看看你,”他觉得钟伶十分有意思,既不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为什么总做出一副拒人于千里外的姿态,好像浑身都是刺,尤其对alpha敌视。 他说:“改天你跟我去做个信息素配对,检查我们的契合度有多高。” 钟伶不为所动:“你打算做什么。” “我觉得我可能真的有点喜欢你,而不是完全受信息素的影响。” 钟伶冷淡地收敛视线,这眼比天高的沈公子,居然天真的跟他讨论感情。 何况好感是好感,喜欢是喜欢,感情不一定非得喜欢,喜欢更不一定百分百的跟感情挂钩。 钟伶之所以有如此想法并非无迹可寻,也就隔天,他烧刚退,接待一名稍微有些发热的学生时,有人找到办公室,点着他的名字说要跟他谈点重要的私事。 沈纵过往的生活虽然没有其他人混,但也没有绝对的清白。至少今天钟伶被面前这个自称是沈纵情人的omega纠缠不放,不光惊动他的同事,整个医务楼都知道有这么一茬事。 钟伶不知道沈纵给对方下的什么迷魂汤,这人一会儿说自己生病离了沈纵会死,一会儿又跟他说沈纵的恶劣,言之凿凿,神经好像错乱了。 前辈们把周围围观的人疏散,钟伶绕开纠缠他的omega,直到沈纵过来,他脸色难看的说:“带走你的人。” 沈纵看戏的心瞬间沉进谷底:“你不介意?” 钟伶看了看躲在沈纵身后omega,意外的没有讽刺:“沈公子见识比我丰富,性跟爱在某些特定的人群中本来就是互不相干的事,你比我更明白。” “我不过就是下一个他而已,你不需要在我面前拿乔。” 第86章 一场闹剧不欢而散。 钟伶本身就是个拎的清的人, 他不会自作多情,更不会认为自己有通天的本事能拴住沈纵的心。 沈纵把过来的纠缠的omega的带走之后,他在办公室里多停留半小时、下班收拾东西刚到楼底,就见离开的沈纵去而复返, 背对他, 一转身,嘴里叼了只烟,眼神阴鹜, 见到他后浑身缭绕的阴郁气息更重。 钟伶看着他:“怎么。” 沈纵把烟撵灭:“跟我去个地方。” 开车时也是心不在焉,沈纵不解气地砸了一把方向盘:“现在看到你我就要忍住不去掐死你,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又是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高门公子就是高门公子, 好像但凡他稍微有点好奇新鲜的东西, 不管使用哪种手段,非得全部弄到手里。 可惜钟伶是个有独立思想意识的人,对沈家这杆高枝更无意攀登,他不屑于指出沈纵幼稚, 给家里阿姨去了通电话, 被沈纵带到一家私人医院。 沈纵率先下车:“出来。” 沈纵似乎没有义务告诉钟伶他们下一步做什么,仅仅只是他的通知, 因为他决定的事就没有违了心意办不到的。 钟伶跟在沈纵身后,下午光顾着吃药, 胃口全无, 现在他有点低血糖, 连带情绪也不是那么的好。 “沈纵,我不想跟你做无聊的游戏。” 安静的走廊响起沈纵的冷笑:“钟伶你真的——”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就算是你嘴里的一场无聊游戏,我既然开始,在没决定结束前,你最好乖乖闭嘴,只管服从。” 沈纵的性格作风承了沈家的老将军,偏偏性格相近的爷孙两个,没有一天是看对眼的。 他跟老将军做事风格一致,习惯以命令要求别人,要的只有对方毫无异议的服从,对钟伶,已经一再的突破他往时的底线。 沈纵真想知道对钟伶这个意外,他能纵容到多长的时间,难道真如他的伙伴所说,也就图个新鲜,遇到多带刺的花,非要用手抓着刺去摘不可? 接待他们的医生跟沈纵是熟交,联邦赫赫有名的医生,平时忙得脚不沾地,过来仅是为他们做一次信息素检测配对。 沈纵说:“你的个人信息没有传到联邦ao网,为什么。” 钟伶闭着眼,不说自己看不上alpha。 他今年二十三岁,十八岁后历经第一次发.情期,在之后的几年中,每一次都自己度过,哪怕过程要去他半条命,他都没想过找alpha标记自己。 钟伶骨子里的倔强和固执自知事起就越来越深刻,沈纵问他:“你的发情期怎么度过的?” 第一次把钟伶临时标记,沈纵对他所有反应记忆尤深,非常笃定自己是钟伶的第一个alpha。 “我是你第一个男人。” 钟伶不语。 信息素检测的速度非常快,十分钟后结果就出来了,医生把测试结果各给了他们一份。 配对结果显示出百分之九十二的契合度。 契合程度已经非常高,放在平常人当中,有这个检测结果的人九成都是已经标记了的,而钟伶依然没被彻底标记。 沈纵看着检测报告的数据,眼底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他带钟伶离开,见他唇色微白,一碰他的手,凉的,还有点冷汗。 “你怎么了。” 钟伶恹恹地转开身体:“送我回家。” 他从口袋摸出一颗糖剥开塞进嘴里,沈纵虽然开着车,注意力却都集中在他身上。 “你不舒服,”又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把车靠在路边,捏着钟伶的脸靠近自己:“不要事事都隐瞒我,学会告诉旁人有这么难?” 沈纵算摸透钟伶的性子,他不喜欢对方瞒他,可钟伶总摆出一副自己没问题不去依靠别人的姿态,让沈纵觉得自己像个陪/睡的。 他敲了敲搭在方向盘的手指,若无其事地问:“我们契合度高,你希望我彻底标记你吗。” 家里的老头子一向眼光高,现在准他玩,以后就说不准了。沈纵不喜欢被他们安排,自己找个看的过眼的,契合度高,他们大概也不会说闲话。 沈纵侧目,打量钟伶清冷细致的眉眼,性格又内敛沉静,老头看着应该会喜欢。 彼时钟伶不知道沈纵心底打了什么主意,到家之后把检测报告烧成一把轻灰,阿姨送来糖水宵夜,他饭量少,生病期间胃口更差,阿姨每次都会熬些甜的糖水给他喝,防止低血糖引起的不适。 阿姨问:“今天还是沈家的公子送您回来吗?” 钟伶点头,对沈纵没什么话题,阿姨是个会看脸色的,没再多问,关门前叮嘱他早点休息,就下了楼。 深夜,通讯器震醒钟伶。他睡眼惺忪地划开屏幕,沈纵半夜不知道发的什么疯,一直联系他。拒绝接听之后,通讯器很快又响起。 钟伶冷着脸色,因深夜被扰乱情绪语气微微不耐,烧热又起,嗓音沙哑,听起来竟有几分柔和。 沈纵心情意外的好,自动隔绝了围绕在身边的温柔乡。 “我喝醉了。”他狎笑,“有点想你。” 钟伶冷漠地说:“现在几点,没事就挂了。” 沈纵在外玩至深夜,本来都习惯的生活,听着通讯器那头朦朦胧胧又清冷的声音,居然生出些温存的心思。 “你家里没人,方便我去休息吗。” 钟伶斩钉截铁:“不方便。” 沈纵笑,推开想缠过来的人,招呼不打就向外走。他喝了不少酒,可没到醉的地步。司机侯在外头,沈纵没说话,钟伶更不出声,不用钟伶答应,沈纵径直让司机把车开过去。 飘起湿凉的雨,路面覆的叶子在街灯的照射下闪出微弱的光,延至钟家大门外。 沈纵把通讯器一挂,越过普通的安保防护系统对他而言绰绰有余,轻松地潜入钟伶卧室,酒气与龙涎香交混,微凉的气息轻轻熏着,笼上钟伶的身躯,沈纵闭了眼:“你是个冷血的。” 钟伶睁大毫无睡意的眼:“你想干什么。” 如果只是单纯发展肉/体的关系,沈纵一而再再而三的以这样的行径骚扰,明显约了界限。 沈纵说:“想你啊。” 手里的动作开始不规矩,钟伶皱着眉,却没规避开对方的动作。 沈纵支起身看他,忽然松手,点着他的眉心。 趁钟伶神情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松懈,沈纵迅速咬住钟伶的颈后,那块脆弱而敏感的腺体衔在他嘴边咬着,沈纵察觉到钟伶猛地绷紧的身体,发出低笑。 “你也知道怕了吗。” 牙齿一点一点刺入皮肤,钟伶开始反抗,沈纵抵着那块薄嫩的肉:“你怕我标记?” 沈纵让钟伶感觉到疼了,甚至有了被威胁的压迫感。 今天检测报告出来后沈纵眼神里的一些东西变了,源于威胁感,钟伶对他的态度更冷淡,回来的第一时间把那份报告烧毁。 沈纵咬着他脖子的肉,禁锢他的手脚:“我想标记你,钟伶。” 彻底的标记。 “滚……” 沈纵低笑:“你看你还是怕了,”扭过钟伶的脸,“就这么怕标记?” “我没标记过任何人,你不觉得高兴吗?” 钟伶发出冷笑,他毫无避讳地望进沈纵的眼底:“我跟你纯粹是床上关系,你想要彻底标记我,行。沈纵,假如等你结束这个游戏后,你想过会发生什么吗。” alpha对omega标记的意义深重,哪怕钟伶未曾打算找alpha,也没有把这事看轻,觉得它意义非凡,是神圣虔诚的。但也仅仅是他的态度,沈纵这种人哪怕标记了,对他也起不到约束的作用。 沈纵说:“标记就是标记,你还想那么多?” 他心思一转:“钟伶,你吃醋?” 钟伶平静摇头,他发着低热,腺体微微泛红,被沈纵咬之后色泽愈发的深艳,淡淡的茶香溢在鼻尖,沈纵迷恋这股气息。 沈纵抱紧他:“我没喜欢过任何人,但第一次真的想占有你。” “钟伶,以后怎么样我做不出承诺,这样的事发生太多,哪怕之前再喜欢,话说的再好听,等过了十年八年,许诺统统变成虚的。明明不喜欢还要为了维持名门面子挂出虚假的笑。” 沈纵一顿:“我话不多说,但能给你唯一的保证,假如以后我真的对你没感觉了,标记你随时都能洗去。” 话音刚落,钟伶笑了。 他的笑声止都止不住,别的不评价,沈纵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他说:“人渣。” 第87章 人渣如果还有自悟性,那就不叫人渣了。总之沈纵对钟伶激他的话没多大抵触, 笑了笑没出声, 行径等同于默认钟伶的话似的, 没把当人渣看作什么要不得脸的事, 他们这种人,感情上专一了才是坏事。 沈纵这晚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强势又不要脸的留下, 钟伶身体热着, 自己睡自己的, 即便身边多躺了个人, 依然把对方看成空气,不存在对他有任何的影响,前提条件是沈纵别出声。 沈纵躺了会儿, 碰到钟伶的手,他本来就不是个体贴的,纨绔子弟,哪个没有人争着伺候。而他挣扎了几下, 起身,推了推背对他侧躺的钟伶:“吃点药再睡。” 钟伶的体温平时偏低,放在掌心如同握一块凉玉, 现在却烫得跟块烙铁似的, 可想而知体温有多烫。 omega发烧并非好事,沈纵家里大哥那几位omega, 养得一个比一个矜娇, 多吹一点风晒点太阳都会喊热喊冷, 吃的用的都好好补着,他跟omega从不认真就是觉得他们来事儿,所以都玩玩而已。 钟伶是他各方面都看中的,最不来事儿的类型。但他如自己的愿不来事了,沈纵心底又莫名多了块疙瘩,觉得不应该这样。 钟伶一动不动,沈纵直接箍紧他的腰抱起:“去吃药,早上再不退烧,我叫医生来看看,学校那边就别去了。” 钟伶挪开沈纵的手:“你管的可真多。” 沈纵嘲笑他:“关心你还不愿意,非得人强迫才肯听话。” 钟伶最终还是在沈纵的逼迫下重新服药,他拉起被子将自己藏进去,身体时热时冷,嘴里半个字没吱。 第二天一早钟伶的烧热没退多少,阿姨对忽然冒出来的沈纵见怪不怪,她的心思全放在钟伶身上,家里的先生刚打电话回来,钟伶正准备去医院,还没到周末父亲来了电话,他推开沈纵,把通讯器接到手里,示意自己接个电话。 “爸爸,怎么今天有空?” 钟敬谦说:“有个重要的会议召开,我跟你妈妈临时要到a国参加,往后半个月没时间跟你联系,在家里要听阿姨的话,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钟伶的父母常年在制研室,有些国际医药会议也会参加。他习惯了,跟往时一样进行简短的问候,不到五分钟结束通话,沈纵还在外面等,见他出来,说:“走吧,顺便检查身体,早餐先别吃。” 阿姨用保温箱装好早餐让他们带去,等检查之后再吃。 到了车上,钟伶皱眉:“我没说要检查,针打完直接送我回学校。” 沈纵当即气笑了:“一份破工作可有可无,你还兢兢业业,难不成给你加工资啊?” 沈纵觉得钟伶那工作都不算工作,当然这个时代omega的专职行业普遍轻松,他也觉得没什么不好。 钟伶懒得与沈纵交流,一路闭目养神,到了医院,先被拉去做了一通检查,他说要工作,沈纵虽然态度上看轻,但检查总归没占用他太多时间,注射过退烧针,钟伶在医院把早餐用完,沈纵就送他回学校了。 就在沈纵把车开走不久,来医院做例行体检的沈老将军杵了杵手杖,转头问跟在他身边数十年的老部下:“沈小子旁边带的人是谁。” 自己的小孙什么德行老将军还不知道,年轻气盛,极骄傲狂妄的性格,还没把谁放眼里过,更别谈亲自带一个omega来医院。 老部下摇头:“我这就让人去查一查。” 沈纵浑惯了,没捅出什么大篓子,老将军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打算再等一年就把沈纵送军队里,玩了那么多年,总该收敛心性,为沈家,为以后铺好路。 沈家出来的人,没有谁天生锦衣玉食,都得靠自己挣来的。门户福荫大,却不会一直给后背的子孙们罩着,该自己走自己挣的,老将军绝不含糊,勒令老一辈们对新一辈的纵容该有个限度,限度挥霍完了,就该走回正途。 他前半生都在战场里拼杀出来,比谁都珍惜看重这些名誉,沈纵再过不久就要送去军队,身边哪能留人。 老将军是打算暗中用点手段让omega离开,一想沈纵顽劣的性子,让部下去查他们刚才看的哪一科,总不该是产检。 沈纵这边还不知道老将军开始调查他们,送钟伶回到医务办公楼,就离开了。 得了空闲,前辈好奇地问了问,老将军的小孙子他们还是知道的,最近送钟伶过来几次,没点猫腻说出去大家都不信。他们猜想两人的关系,只管背地猜想,再多嚼几句舌根就不敢了,怕被沈纵找麻烦。 钟伶没费那点口舌解释,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自己做好自己的工作,每天两点一线,好像当事人跟他没半点关系似的。 下了班,沈纵跟他那帮朋友过来接他,阵势搞得挺像那么一回事,沈纵说带他出去玩。 钟伶皱眉:“你都十九岁了,除了玩就不会干点别的事?” 沈纵冷笑,笑他:“我会干别的你不是最清楚不过?” 一句话把车上其他人逗得发笑,钟伶冷眼看着他们,几辆豪车堵在楼下招来许多倾羡的目光,在豪车跟他之间打量。 钟伶上了车,后座上笑的人都不出声了。 沈纵扯扯嘴角,牵过钟伶的手放膝盖:“不烧了,那就跟我玩会儿,晚点再送你回家。” 沈纵头一次带人去玩,还亲自接送,把后面的人听得一愣一愣。 沈纵那自以为施舍的丁点儿柔情把好友们唬住,却震不住钟伶。他没把手抽回,这个时候在外人面前驳了沈纵的面子,只会让对方更加得寸进尺,做出点出格的行为。 联邦出了名的销金会馆,说出去也就几所,背后都有来头大的身家运营。沈纵带他来了其中一家,跟这群人全是熟交,平时听的八卦上圈里的一些名字,今天都看见了。 钟伶面不改色,跟在沈纵这群人身后进了一间大包厢,有人要给沈纵塞人,他一口推拒,直接把钟伶扯到腿上坐着,捉起钟伶修长的手指放在掌心把玩。 “有人了这是?” 他们身边就极少有人亲自带人来玩的,自己带的人跟点的意思可不太一样了。 沈纵笑着让侍者倒来杯果汁,钟伶看起来滴酒不沾,好不容易烧刚退,他也没得非要折腾人。 钟伶一点东西没碰,只吃了点东西垫胃,坐在旁边跟一尊雕像似的。他与这里的人格格不入,影响不到他们灯红酒绿的享受,从头到尾姿势都没怎么变化过。 沈纵不时抽空打量他,后半场送钟伶出去,摸了摸他的肚子:“端一晚上不累?” 钟伶坐姿笔直,回到钟家,阿姨自然又热情的劝说沈纵留下吃宵夜。会馆后半夜还有活动,沈纵本来要返回去的,可听了阿姨的热情挽留,再看钟伶孤零零地像根标杆坐在餐桌,就又留了下来。 钟伶兀自吃完宵夜,在阿姨的注视下服了药才上楼。沈纵看着他,说:“我今晚就不留了。” 钟伶没表示,沈纵说:“不送送我?” 钟伶送他到门外,至始至终没出过声。 沈纵反手把钟伶拉进怀里,钳制他的下巴深深吻下去,故意咬破钟伶的嘴皮。 “别一副委曲求全的姿态,你这样会让我更加想欺负你。” 钟伶避让沈纵欺近的唇,眼神没什么温度:“不是觉得我冷,低眉顺眼的你看不惯?” 第88章 沈纵省了情绪懒得再与钟伶多说一个字, 因为这人油盐不进, 不管怎么激他, 都显露无动于衷的姿态, 除了在强行标记他的这件事, 其他方面再与钟伶计较, 无非就是沈纵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既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也不想趁钟伶生病把他如何, 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豪车的尾巴一甩,把钟伶晾在门外,消失在雨跟夜色交加的画景之中。 钟伶转身回屋,阿姨走出来, 颇有些担心他的状态,可孩子总归长大,有自己的心思,她要做长辈还够不上格, 只好多添几句关怀的叮嘱, 钟伶为自己二十好几的年龄让长辈操心感到脸热。 “阿姨您别担心, 我的事能自己处理好, 身体方面也会多注意休息的。” 阿姨感慨:“我瞧着沈公子确实不错, 虽然比你年轻, 但他愿意照顾你。” 钟伶二十三岁还没有属于自己的alpha, 让阿姨难免忍不住替他多想一想。 一般情况下, omega在年满十八周岁出现结合热时, 进入发.情期前,普遍都配对到了自己的alpha。钟伶不配对不关注,再退几步想,找个可靠的alpha为他度过发.情期,事后没有纠葛也比自己注射抑制剂来得安全。 阿姨也算为了钟伶一再突破自己的思想观念,千想万想,都没想到钟伶从十八岁到二十三岁不光没找过alpha,身边连个有alpha气息的朋友都没有。 二十好几的omega没有自己的alpha,算比较独特的存在了。阿姨看着钟伶长大,孩子越大话虽然越来越少,喜静,可性格很好,内敛温柔,怎么就没有alpha配的上他们家钟伶呢。 那沈公子看起来是个眼光高的人,出色挺拔,穿着举止看着不像普通人家出来的,阿姨中意这点。 年轻人的恋爱少不了小打小闹,能这样过下去的感情也会愈发的好,她人虽然年纪上去了但眼睛还没花,用心就能看出来沈公子对他们家钟伶真心实意,一颗心都拴在钟伶身上了。 阿姨望着钟伶冷冷淡淡的神色,叹气。孩子的事由孩子们看开解决,她说再多都不管用。只希望钟伶和沈公子能早日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任她叮嘱再多也不及自己用心感受最真实。 沈纵似乎打定主意跟钟伶耗着,不会经常骚扰他,但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出现刷一波存在感,更多的时候他们会维持着床上的关系。 一天早上钟伶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气息,全是沈纵留下的味道,皱眉。 沈纵跟条狗似的,固执的在他身上每一处留下乱七八糟的气味,说他脸皮厚,这人乐不思蜀,给他打个标记像抢夺地盘,更甚至他的手指甲脚趾间都不放过。 沈纵行事霸道,唯独还没把钟伶彻底标记。 钟伶也在默默地等待沈纵厌倦自己的那一天。 幻想的那一天还没等来,钟伶突然接到一个噩耗,打得他猝不及防,灵魂仿佛被人抽空一般,通讯器砸在地板,他摸索着按回耳边,声音轻得像一阵烟飘出去。 “你在说什么……” 通讯器的另外一头响起冷冰机械般的声音,钟伶心跳急促,失态的让对方闭上嘴。 他慌忙切断联系,打开光脑查询昨天的飞船航行信息。 信息显示确实有一艘飞船在回程中途,经过伽马星域发生爆炸。所有的遇难人员名单逐一核实公布,他仔细的浏览好几遍,却没发现父母的名字。 钟伶吊着的气没有因此放松,他的眼睛没离开过光屏上的名单内容,再次拨打刚才联系他的号码,反复几次,根本就接不进刚才的号码中,提示他被限制接入。 阿姨从阳台收拾东西进屋,看到钟伶坐在沙发失神,急忙过去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钟伶咽了咽嗓子:“我妈他们有提过具体哪天回家吗?” 阿姨认真想了想,摇头说:“没提过呢。”她见钟伶的脸色白的几乎没有血色,担心的追着问,“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钟伶不敢妄下结论,安抚阿姨:“您别担心,我们先等他们回家再说。” 打从接到这通拨不出去的电话,钟伶每天算准了秒计时,守着通讯器,守着家。 他尝试跟父母联系,没有一次显示接通的提示。以前他们忙于研究联系不上是常有的事,可接了那通电话后,钟伶忍不住胡思乱想,他不能表露太多反常让阿姨担忧,距离父母说是出差开会的半个月零五天,钟伶悬的心直往下沉。 父母失踪了,没有半点信息。他跟父母所在的研究室联系过,联系到的人也打着官腔,问不出更多有用的消息。 两个活生生的人忽然蒸发,连一向熟知他们的人,所在的工作环境都失去的他们的行踪,就像把两个人的存在的痕迹凭空抹去。 钟伶全身发冷,浑浑噩噩的去了办公室,前辈见他今天不在状态,以为他病了,叮嘱他多休息。 钟伶找到跟父母往来不错的人员名单,核实联系方式后逐一拨通号码,对方不是不知道,就是言辞闪烁,套不出有用的话。他想找人帮忙查清楚这件事,但找来找去,竟不知道能找谁。 午后他提前请假离开,沈纵来接人,扑了个空。 前辈说:“小钟看起来脸色差,今天也不忙,我们就劝他请假回去休息了。” 沈纵也意识到钟伶最近今天心神不宁,平时给自己甩冷脸色的人,现在完全忽视他的存在。 他说:“我过去看看。” 沈纵在路上联系过钟伶,对方占线,他心不在焉的驱着车,完全没意识到错开的一辆车内就坐着钟伶。 此时钟伶打算赶到父母所在的研究所问明情况,即便做了最坏的打算,也必须有个结果,像现在这般杳无音信,生不见人,死无音讯是什么意思? 可还没等他赶到飞行基地,中途被人拦截。 这几个人轻装打扮,但从他们的身姿步伐,和一些不频繁的动作行为,应该和联邦军人有关。 钟伶被他们一言不发的带上另外一辆车,问:“你们想带我去哪里。” 过了一阵,才有人告诉他,他们负责送他去阿坝星球生活。 钟伶当即警惕,四下无人,他不能马上做出挣扎反抗的举动,以免这群人制伏他。 突发的紧急状况使得钟伶手脚皆冒冷汗,而越关键的时刻他就越不能掉以轻心,迫使自己看起来已经屈从,不做无谓的反抗。 到了飞行基地,钟伶临登飞船前终于找到一个逃脱的机会。他把名贵的牌子衣服送给路人,单薄的身躯融进春寒雾雨中。 钟伶不敢再回家,照刚才的势头,害怕把家里的司机跟阿姨也连累了。他的通讯器被那伙人收走,裤兜仅剩的几个钱恰好够坐车回学校。 他找不到能帮助自己的人,想到这种时刻大概还会摆出一副狂妄表情的目标,钟伶活动着冷僵的手脚,迅速叫司机调转方向,没到沈纵的那处洋楼就下了车,拔腿狂奔。 但愿能见到沈纵。 沈纵没在钟家逮到人,又听起阿姨说钟伶最近的反常,很快掉车离开。 他做了几个猜想,第一时间就往自己的私人洋楼方向开,见到雨下不停跑的人,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下了车直接抡着钟伶一只胳膊。 “跑什么。” 雨水淋的钟伶浑身湿透,喉咙里冒着寒气,他轻轻抽气,冰凉的指尖握住沈纵的一截手指:“帮我……” “帮我一次,你之后想怎么样都行。” 第89章 钟伶被沈纵关了起来。 他被突如其来的事故弄得心慌意乱, 没留神沈纵当天说的话。 被关在房里的第三天, 细细回想, 沈纵根本没答应一定帮他查清楚这件事,只说交给他。事后三天, 沈纵出去了没回来过,而这栋房子的防御系统让他寸步难行,找不到可以逃出去的机会。 钟伶快让这种走投无路的感觉逼得崩溃了, 终日终夜不能眠,只能留在偌大的空间里等待。 直到有一天紧锁的大门忽然打开, 身姿挺拔,精神矍铄的老人审视着他,手一抬,钟伶就让跟在老人身后的部下带走。 “你们是谁, 沈纵呢?” 沈老将军摇了摇头:“就是因为你, 他去查了其他事, 若非我及时阻止,背后牵出的麻烦可就不仅仅是这一桩。” 钟伶问:“沈纵在哪里。” 不需要他再问,钟伶在沈家见到沈纵,对方与他一起给眼前的老人关了起来。整座楼宅守卫森严, 沈老将军的地位摆在那,有人想进来拜访,还的看身份够不够格。况且姜老的辣, 老将军虽然年事颇高, 手段却不减反增, 对付一些事,远比沈纵毛毛躁躁的风格稳妥得当。 沈纵就是一头刚放出来的老虎,哪里懂得收缩利爪,总的而言还是太年轻,需要丢出去历练。 老将军送他入军队的念头更加坚决,连带着钟伶,看着也是愈发的碍眼。他认为不必要的东西不能成为沈纵的绊脚石。 钟伶心思敏锐,察觉到老将军对自己的不满之情,收敛了眉眼,做足百依百顺的姿态。 他现在不是倔强的时候,有求于沈纵,在沈家的地盘,就必须做合他们心意的事。 沈纵先送老将军到楼上,钟伶身边没人看守,但没敢妄动,片刻后,沈纵再下来脸色却没有刚才好看。 他暗想沈纵应该与老爷子产生争执矛盾,可眼前爷孙两人的矛盾与他无关。 钟伶问:“我家里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沈纵烦躁地瞪了他一眼:“你就别问,乖乖留在这里。” 钟伶走到沈纵面前挡住去路,目光平静地望着他:“你答应过我帮我查清楚,现在我爸妈没有一点音讯。”他顿了顿,第一次露出些许脆弱的神色,“我实在找不到人可以帮我,沈纵,我求你,我只想找到他们的下落。” 钟伶语无伦次:“我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问过研究室里的人,他们给的答复也是模棱两可的。” 他哀求:“有人说他们死了,我不信。死要见尸生要见人,你有办法帮我查下去,对吗……” 沈纵移开钟伶的手:“钟伶,你听我一次,先在我家里好好养着身体。” 钟伶睁大眼睛,眼角下的泪痣渐渐染得深艳。 “你也跟他们一样吗,什么都不说?” 老将军呵斥,沈纵厌烦地朝楼上低吼一声明白,在钟伶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把他拦腰抱起,送进一间收拾出来的卧室。 钟伶不断用手推拒,沈纵以擒拿的姿势制伏他的挣扎,狠狠地警告了他一眼,用嘴压下。 “你疯了——”钟伶动怒,眉眼蕴着生动的色彩,虽然在生气,但这副表情远比不冷不淡好看太多。 沈纵近乎执着扭曲的态度迷恋他的每一分表情变化:“钟伶,你真是……” 得寸进尺的缠吻换来钟伶一个重咬,钟伶用力咬着沈纵的嘴唇,牙齿磕出血也没松开。 眼角泌出一片湿润,分不清钟伶出了汗还是流了泪。 沈纵变化莫测的脸色回归淡然,他随手抹了抹钟伶眼角的水渍:“恨我?” “就算恨,你也只能留在沈家,没有第二个选择。” 钟伶气息虚弱而不稳:“你不帮我就放我出去,我自己想办法。” 沈纵摇头:“既然叫我帮忙,你就别无选择,只能听我的话。” 钟伶气极反笑:“这算哪门子歪理,你向我承诺的事没个影子,如今反而要挟我,把我关在你们沈家,简直是强盗逻辑。” 沈纵点头:“你认为我是强盗,那我就当定了强盗。别怪我没警告你,这里戒备重重,外人进不来,你也出不去,总之乖乖给我待着,我爷爷他不是很喜欢你,所以听话点。” 钟伶撇过脸,呼吸急促的起伏。 沈纵说:“我还有事,你在房里休息,等过一阵天暖和了,可以去后面的花园散步。” 沈纵给钟伶划出一个界限,他只能留在圈里,无法越出界限外任何一步。有时候钟伶更甚至觉得自己像一只宠物,整座宅子除了警卫以及负责厨房的管家,只有老将军一个人。 沈老将军是不喜欢钟伶的,两人每天相处的时间只有每一餐短短的半小时,老将军眼睛抬都不抬一下,钟伶把餐具移开,没动餐食一口。 “老将军,我知道您看不上我。” 老将军眼皮一抖,钟伶知道对方听见自己的话,波澜不惊的说:“不如您放我离开,沈纵走的是你们给的路,撇开我家里出了事不谈,本身也是个比较普通的家庭,没本事跟上沈纵,所以放我走,我答应永远不会让他找到。” 老将军终于抬高眼:“你小子识相,我这老头欣赏聪明且有自知之明的人。” “不过你终究太年轻。” 沈老将军转身去茶室泡茶,对钟伶的所说的话显然没当一回事,态度上看根本不会放他离开。 老将军会把人放走才怪了,沈纵傲得很,哪想到对钟伶却跟以往玩的人不同。沈老将军眼睛毒利,干脆把钟伶留下做沈纵的弱点,也因为钟伶家里掺进麻烦事,为了保他一命,沈纵别无选择。 沈家再大,威严也都还在老一辈身上,积累几十年树立的威望名誉,他们这群年轻人在长辈眼里都不够资格看的。 这也是沈纵查不得,没办法插手的原因,连保住钟伶都难。沈老将军顺水推舟,拿捏钟伶,让自己那顽劣惯的小孙听话。 沈纵去了军队,消息是老将军亲自告知钟伶的。 “他什么时候回来。” 钟伶换了个问题:“你们打算关我关到什么时候。” 老将军比沈纵还要难对付,不怒自威,基本要老将军主动出声没任何可能。 钟伶在沈家一天天数着日子,焦虑的内心逐渐麻木。转眼暑夏悄然而至,他每天一早按时堵在老将军房门外,见人的第一句就是:“你们要关我关到什么时候。” 出了这座宅子,钟伶的自由都被限制了,哪怕要去花园,也得跟老将军报告,身后跟了人才能出去散步半小时。 其余时候钟伶大部分都留在卧室里,他见不到任何人,宅内的仆人不经老将军允许也不准与他说话。钟伶的思维慢慢停滞,思考的时间也相对的减少,整个人都是迟钝的。 他夜不能眠,沈纵回来再见他,被他的憔悴吓一跳。 钟伶眼睛眨也不眨,依旧重复那一句:“放我出去。” 沈老将军撇下沈纵到了楼上,没人干扰,沈纵牵着已经有些麻木的钟伶回房。 “怎么那么瘦了。”沈纵只是抱了一下钟伶,就度量出他身形的尺寸削减几寸。 他被老爷子打发到军队里,过的依然是纨绔日子。 钟伶不会说话似的:“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沈纵摇头:“不能的,听话点。” 钟伶发出尖锐的声音:“我爸妈的消息呢?!” 他认出站在面前的人是沈纵,一下子抓住对方的胳膊:“所以他们死了,是不是。” 第90章 钟伶毫无避讳的紧锁着沈纵的眼睛, 不放过他表情的每一分变化。 沈纵碰了碰钟伶紧绷得如同石块的身体, 岔开话,拿起他的手贴在脸颊。 “发现我有什么变化吗?” 钟伶眉心渐渐地皱起:“别跟我插科打诨。” 沈纵嗤笑, 眼神轻淡:“钟伶,你很聪明, 有的事有些答案已经在你心里,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话音刚落,激得钟伶反手甩给沈纵一个巴掌,巴掌给沈纵眼疾手快的拦截,他蛮横的掰着钟伶的手背,反压在头顶。 激烈的一番较量,钟伶这几个月关在宅子身体虚乏无力, 沈纵几乎没费几成手劲就轻轻松松的卸去他的力气, 牙齿抵在后槽牙:“你听话一点, 行吗?” 钟伶没有被逼退, 喘着粗气:“我要离开这里,放我走——” 他一连逼问:“我父母生死未卜, 哪怕他们就是死了, 我都要找到尸体。我是他们的孩子,更是一个具有独立意识能自行活动的成年人, 沈纵, 你以什么立场, 以什么身份对我进行人身限制, 凭什么关押我?!” 平静的度过几个月不代表钟伶的情绪一直平静, 往往越是沉默的表面就积压了越强烈的狂风骤雨。钟伶在沈纵的面前情绪失控,他的焦虑无人诉说,一下子失去至亲的人,却连一个该还原的真相都没有知情的选择。 他双眼通红的瞪着沈纵:“所以我的父母就该白死了是不是,他们死了我也不能给他们收尸对吗。这些事我做都没来得及做,你们沈家却无缘无故把我关在牢笼里,我们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纵等钟伶说,任钟伶吼。看他把气撒了,嗓子沙哑,才拍了拍对方的背,稍微松开禁锢钟伶的手,从桌上倒了杯水递到钟伶手里。 钟伶挥开,被子摔在地板,铺开的羊绒毯子湿了一块。 钟伶还是那句:“让我离开。” 沈纵维持着举起杯子的姿势,摇头:“不可能的。” 他知道钟伶心底难过,失去双亲的痛苦,不是自己的经历的事,谁都没办法评价,无法与对方做到感同身受。 沈纵本身就不是个言辞丰富的人,他的感情一惯的淡薄高傲,不善于安慰人,所以哪怕现在对钟伶再喜欢,想占有,看不得他受伤委屈,嘴里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安慰话。 他说话总是带着刺,明明想关心对方,说出来却成了:“你从沈家跑出去无非自找死路。” “联邦的斗争从兴源时代开始就没停止过,就算有人成为其中无辜的牺牲品,在长时间的斗争中都是无足轻重的。你现在走,唯一的下场就是被他们送去其他星球,到时候别说查询真相,连回来的路你都找不到门。” 沈纵的这番话已经暗着告诉钟伶事情绝非联邦新闻报道的那么简单,他都没有门路去深究,钟伶凭什么去做。无异于以卵击石,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 这些话他对钟伶不屑出口,因为沈纵直觉钟伶会知道他对好意,可他算错了一点,没有任何事比自己父母消失后来的更重要。 钟伶固执而哑声的重复:“我必须去找他们。” 沈纵哑然无声。 他最后对钟伶摇头:“你出不去的,别白费力气。” 留下钟伶独自在卧室里怔怔的出神,他对着空气呢喃:“连自己选择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在绝对的强权面前,自由只掌握在上层者的手中。 沈纵在家里留了两天,沈老将军就不耐烦的要把他赶回军队。自己的小孙什么心思都不加顾忌的写在脸上,想亲近钟伶,老将军冷漠的摇头,没给他机会。 沈纵说:“必须留我多几天,”他眼一瞥,“我的发.情期就要到了,他是我的omega,对我身体各方面的机能起到很大的稳定作用。” 老将军用力的敲了敲手杖:“你没标记他。” 沈纵眼皮一抖,神情跟老将军有七八成相似。他说:“还不是迟早的事,我跟他的契合度高,您就算不喜欢,也拒绝不了,除非给我找个百分百的omega,不过自星源世纪来,也就出现过两对。所以我劝您,在干涉他跟我这方面,还是省省心吧。” 沈纵对老将军是不客气的,就算血缘关系再亲,他都是老爷子从小打到大的,两人的相处模式跟温情沾不上半点关系。 他要定了钟伶,老将军再反对,沈纵说出来,根本不管老头反对与否,就是一个普通的告知。 “您拿他要挟我这点手段我不是不知道,但我愿意,只要能护他,别让他被送走。” 爷孙两的谈话无声落幕,沈纵在老宅做停留了四天,夜里就起了高热,身体犹如置身火炉,体内高温烧的他眼眶通红。 沈纵意识到自己要进入发.情期,于是推开钟伶的房门进去,钟伶觉浅,有人闯入卧室那一刻就醒了。 他还没来得及质问,沈纵压着他的手,炽热的体温源源不断传递,室内蔓延开令人沉迷的龙涎香,霸道的侵入钟伶鼻腔,无声的告诉他,沈纵想要他。 钟伶心中警觉,以全身的力气跟沈纵抵抗:“你在发.情。” 龙涎香没有丝毫收敛的势头,熏得钟伶脑部晕胀。短短对视的几秒,钟伶可以确切的肯定,沈纵在诱使他一起发.情。 他十分抗拒,严声厉色的说:“收起你的信息素。” 沈纵笑了笑:“当我的omega。” “我想彻底标记你。” 沈纵的话不是说着玩玩,他就是强迫性的占有,都必须今天把钟伶完全标记了。 钟伶怒骂:“你疯了!” 沈纵捏红了钟伶的手,点头:“对。” alpha和omega都能相互诱使对方共情,尤其是在经验不足的情况下。一个人的意志力哪怕再高,遇到比他还要顽强的人,终将分崩瓦解。 潮湿闷热的卧室溢满了龙涎香与茶香混合的气味,空气里的湿度增加,带着咸苦的高热,沈纵听到钟伶失控的叫声。 尖锐的利齿咬破脖子后嫩薄的皮肤,注入血液,信息素源源不停的入侵了陌生的领域。 高度的信息素契合度让钟伶一度迷失自我,完全脱离理智的思考,耳边一直有个声音,无法挣脱,无法拒绝。 又回到了难以控制的梦境。 纪晚一脑门的汗,隆起的肚子也有些疼。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孩子偶尔会闹一闹他。 室内留了一盏小夜灯,他披着被子靠在床头,静默的对着空气的某一处出神。 已经很久不会记起几年前发生的事,包括在最艰难的治疗阶段,都没梦到过被标记的梦境。 孕夫的睡眠远比医生说得还要艰难,因为疼痛和手脚抽筋,本来就觉浅的他这几个月没能睡过几个好觉。肚子一天天隆起,可他的面容却愈发清减。 纪晚的心是冷的,难受时好像承受的人不是他自己,灵魂仿佛从身体分割,漂浮在空气中看着这个受制于沈家的他。 他一晚没怎么睡,第二天下客厅用餐,沈老将军当场拉下脸,嘴巴动了动,硬生生把责备的话咽回去。 老将军说:“我听说那小子出任务又受了伤。” 说完不动声色的观察纪晚的脸色,淡然不变,一如既往的表现出跟他没关系的姿态。 沈纵便是有资本傲,这大半年跟着江邵之出任务,同样吃了不少苦,每次难得请假回来,身上都会带着伤。 沈纵的伤没对谁掩饰过,可纪晚不知看见多少回,都无动于衷。 沈老将军再严厉,也希望沈纵少受到伤害。纪晚的月份就要到了,生产日就在最近,他一点都不能斥责,就问:“你不担心他?” 纪晚实事求是的回:“我的情绪变化在你们眼里有什么作用吗。” 那么多年,他都习惯了。无论是倔强还是哀求,只要是沈家想做的事,他毫无反抗的余地。否则也不会在四年前博一次机会,用假死逃走。 成功他就真是的假死,退一步来算,如果失败,今天就没有他了。 “你这孩子……”老将军摇头,“不都说怀孕后人会变得柔软,你怎么还硬的像块石头。” 纪晚低眸,未置一词。 一顿早餐不欢而散,纪晚回了房准备补眠,倦色爬上眉梢,在没彻底查明父母死因前,他的确要被这个孩子折磨的没个人样。 也许活该上辈子欠沈纵,这辈子不管是沈纵还是他的孩子,都要折磨自己。 第91章 就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 纪晚可没有同情心去关心一个关押自己, 甚至强迫让自己怀孕的人。 他的心早在几年前就冷了,死了。现在沈家的爷孙两个重新把他带回来关着,又因为孩子假惺惺的关心他,要是把这个孩子生下,以后保不准又是眼高看人低,充其不过他就是个为沈家延续香火的存在。 在沈家眼里, 没有得到他们的庇护,自己早被送到其他星球, 甚至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而事实上证明没有沈家的庇护, 四年以来他一样能自己在外面存活。 纪晚与沈老将军话不投机, 他的胃口每况愈下, 要不是为了补充孩子需要的营养,更懒得费劲强迫自己咽下这些东西。 老将军看他拒绝与人交谈, 几年都捂不热一块石头, 脸色也冷着。 早餐之后, 纪晚回了自己房间,老将军不限制他的活动范围,曾经做梦都想逃走的地方, 如今已失去力气再跑。 纪晚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心,打算等沈纵再回来,与对方摊牌, 认真的进行一次谈话。沈纵之所以不放开自己, 最大的原因归咎于他的执念。 没等到沈纵, 童青鹤先过来看他。纪晚身边没几个朋友,也没人愿意贴着他的冷脸。 纪晚一直知道自己的性格不讨喜,对那个比自己小许多带人又真诚的omega,纪晚把对方当成唯一一个能交心的朋友。 童青鹤的alpha不定期出任务,经常一走就没有音讯,小孩儿开始不习惯,焦虑过后才渐渐学会豁然放开。 江绍之不在家,私下里又受沈老将军嘱托,童青鹤就乐颠颠的往沈家老宅跑,警卫都认识他,见了面肃沉的脸孔都会微微缓和。 童青鹤给值班的警卫塞了水果,身子像炮.弹一样冲进大厅里,老将军在茶室泡茶,他去跟老将军问好后,就上了楼,敲开纪晚的房门。 纪晚正被肚子里的孩子闹,眉心还皱着。 童青鹤见纪晚清冷的脸孔写满不高兴,跑过去,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奇怪的是在闹人的孩子瞬间安静。 因为体质原因,随着肚子越大,纪晚的肚皮越显薄。有时候胎动了,隆起的肚皮在视觉上看着惊心,经常把童青鹤看的一怔一愣,碰也不敢碰,怕把纪晚碰坏碰疼了。 童青鹤拿起边上的绸巾给纪晚擦干净脸上渗出的汗,又蹲在地板,轻声细语的跟肚里的宝宝说好话,盼他别让纪晚太难过。 每每这时候,纪晚忍俊不禁,认为童青鹤比他更适合做孩子的父亲。无论孩子怎么闹,他总归隐忍,不曾像童青鹤一样温柔的哄宝宝。他缺乏太多人正常拥有的情绪,有时想做出一点改变,对着镜子来,里面的人陌生得让他回避。 纪晚说:“喜欢孩子吗?” 童青鹤抓了抓翘起的头发丝儿,点头又摇头,表情无措:“不知道……但是如果我也有,一定会对宝宝好的。” 纪晚赞同,深知童青鹤友善的性格,他甚至私心的希望等以后宝宝生下,童青鹤能多来看看他,带着他,不要被沈家的教育同化了。 他早就做好心理准备,要跟沈家抢这个孩子,基本等于蚍蜉撼树。孩子自己没能力留在身边亲自带,完全交给沈家,他怕再教出像沈纵这般性格的人。 天之骄子听上去光环加身,风光无限。但纪晚绝不希望自己的生出来的孩子不会做一个学会尊重的人。 “你跟老将军见过面了吗。” 童青鹤老实地点头,他其实有些犹豫,看着纪晚消瘦清减的面容,就说:“老将军其实担心你的身体,他私下好几次请我过来看你,跟你聊话解闷,说怕你自己待久了,闷出病。” 纪晚缄默,童青鹤就解释:“我没有为他们辩护的意思,只是,只是……” 嘴上说不出个所以然,童青鹤自己的为人,包括深交的朋友,基本都是心性单纯简单的人,一向凭着内心去感受对方真挚与否。他辩解不出一个人的好坏,毕竟人心复杂,但能感知对方对他是不是真心实意的,一旦察觉有人不喜欢他,童青鹤就主动的远离。 童青鹤能感受老将军对纪晚没有什么恶意,但就纪晚曾经告诉他的话,以及这大半年他跟老将军的相处,大家的关系一直处在冰点上。 纪晚看童青鹤欲言又止,淡笑开口:“别担心我,沈家的事我自己有分寸。但是小鹤,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求你一件事,假如以后我不在孩子身边,你有时间,能不能麻烦你过来看看他。” “我没有信心教好孩子,怕把他教成跟我一样冷心冷肺的人。就算如此,更不愿这个孩子接触的只有沈家的教育,我怕他变成下一个沈纵。” 童青鹤看着纪晚清淡的眉眼,嘴唇动了动,好久都没能说出话。他有一些难受,把纪晚的手握住放在手心,深思细想的,才开口:“纪晚,我认为你……过度的悲观了,总是不相信自己,也不去相信别人。” “其实不是那样的。”童青鹤语无伦次,把自己憋得眼眶也红了,安慰的话堵在心口,找不出什么漂亮词传递给纪晚。 纪晚以前也许是活的有些色彩的,但自从无法为他父母的死亡出力,时间一长,就变成压死纪晚的最后一根稻草,那点点涟漪彻底消散,整个人掏不出一丝力气。 听完,纪晚对他笑一笑:“也许吧。” 童青鹤问:“孩子生后你想去做什么事呢?会不理宝宝吗……” 纪晚对他如实相告:“继续查父母的事。”又拍了拍童青鹤的手,“我现在对孩子感情浅是好的,自从上次在研究院听完会议,结合沈纵给我的忠告,真相背后绝不会让我好过。我自己独来独往无牵挂的也好,真的出事只是我一个人的命,把无辜的小孩带进来,才真的让我良心过不去。” 所以纪晚打算把孩子生完就走,他也不是对谁都冷心冷血的怪物,身边如今除了童青鹤,跟他最亲的只剩这个素未谋面的宝宝。 童青鹤连连晃动脑袋,纪晚依然淡笑着:“沈家给我的庇护已经足够了,关了我几年,我不是傻子,看得出他们的变相保护。但能护我多久?总归有一天我要查清楚所有真相,牵连那么多人,沈家看重名誉,沈老爷子因为这事对自己的亲孙子下手没轻过,我还指望沈纵对我怎么样呢?” 纪晚有多久没对旁人倾诉过这么多的话,无论他说什么,童青鹤都懂。只是将心不能比心,别人不欠他,他更不要求别人一定要站在他的立场理解自己什么。 “沈纵不欠我,哪怕他这几年做的让我厌恶,我还他一个孩子,牵来扯去的七年,勉强算平了吧。” 童青鹤最后红着眼睛离开沈家,纪晚送他上车,几声叹气,想到世上还有一个人为自己哭,他弯了弯嘴角,心口像被温泉淌过,舒服又酸涩。 老将军转移阵地,杵在客厅看联邦夜间新闻。见纪晚进屋,眼皮抖来抖去。 “小鹤脾气温顺,你自己心里不痛快,惹他哭做什么。”斥责的话听起来不符合老将军平日的语气,老爷子已经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收敛威严,他看着纪晚大的夸张的肚子也感到心惊不已,心想吃进去的营养全被孩子吸收了,大人一点营养都没落到,才会瘦得惊人。 纪晚说:“我会注意,也没有凶他。” 老将军闷闷哼一声,见纪晚转身想到楼上,开口告诉他:“沈纵明天回来。” 医生说纪晚的生产期就在最近几天,老将军出面,让沈纵回来陪着人。其他时间不能陪伴,生产的时候至少要在纪晚身边。 纪晚是个意志坚定忍耐力强大的omega,辛苦怀孕了这么长时间,没得到alpha几次陪伴。沈家底下那几个后辈的伴侣,孕期少一天人陪都会哭闹,老将军没见过纪晚这么要强的。 纪晚点头,淡淡嗯了声。 夜里肚子又开始一阵一阵的疼,这是即将生产出现的状况。纪晚艰难的撑起手开灯,对付这样的情况以及有了自己的一套。 门外有佣人守着,随时方便伺候他。纪晚不想惊扰他们,全靠自己忍下。他试图温柔的抚摸肚子,感受在体内跳动的新生命。 紧闭的卧室门忽然被人推开,本该明天才回的沈纵迈步到了纪晚面前,他的迷彩服甚至没换下,头发沾满还在滴的汗,大概是跑回来的,身上散发着热息,左边小腿打了绷带。 第92章 长达大半年的时间, 在纪晚的印象中, 沈纵没有一次完好的出现在他眼前,几次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 视线向下滑去,包扎好的伤口已经开始往外渗出血丝。他对血腥味敏感,尤其在怀孕期间,闻不得腥味。 见纪晚眉心有皱起的趋势,沈纵往后退开几步:“我先去处理伤口。” 沈纵转身利落地离开卧室, 十秒不到的时间,短得纪晚几乎认为只是一场幻觉。 念头闪过不久, 沈纵又回来了。 跟在江邵之身边的半年, 沈纵完全被历练成另外一副模样, 时间观念发生了巨大的扭转, 掐准每一秒,迅速的回到纪晚床边, 仔细端详, 真有几分军人姿态, 少了过往纨绔公子的作风。 纪晚对沈纵有意避让,现在对方蹲在他面前,时隔那么长时间细细观察, 沈纵与几年前记忆里的形象转变许多。 他的轮廓更加分明深刻,以一个普通人的角度看,更甚至看出几分坚毅, 目光显露的东西收敛不少, 眼里积淀了内容, 不再是想要什么就毫无遮掩的袒露他的想法,沈纵学会了收起自己。 一时无话,彼此都在沉默。 沈纵问:“你刚才肚子疼了我去给你叫医生过来看看。” 老将军在通讯器里说纪晚的生产日期就在最近几天,他一刻没停的赶回,与纪晚见面相处的时间越少,骨子里对这个人的思念好像就更加的深重。 纪晚淡淡摇头:“不用,”他注视着沈纵的眼睛,“还没生。” 大概因为沈纵眼睛里表现的情绪过于真诚,纪晚心念一动,说了句:“你变了。” 他承认自己没有好好看过沈纵,在决定与对方好好谈一次后,他发现印象中的人…… “沈纵,你长大了。” 纪晚的话让沈纵绷不住,抚平的嘴角弯了弯,语气难得很温柔。 “在你眼里,我以前就是个小孩子?” 纪晚点头,狂妄,自负,年轻气盛,冲动任性,这全是他对沈纵的印象标签。沈纵做事随心所欲,不管不顾,从未站在彼此的角度出发考虑,好像一有事不顺从他对心意,就变得喜怒无常,以暴戾的手段迫使对方屈服。 况且,沈纵比他年纪小上几岁,他在沈纵那么年轻的时候,刚刚入职,当时还被迫着跟沈纵谈所谓的恋爱,而沈纵当时还只是个十九岁的青年,现在看,才感觉人是长开了,有了点稳重的样子。 “我是小孩?”沈纵嘴里陈诉这句话,就算他蹲下,在纪晚面前依然气势不减,“我是你的alpha,是个男人。” 纪晚淡然一哂,沈纵看得怔神。数数将近八年的时间,他没有见到过纪晚放下心的笑。 没有。 他问:“你怎么了?”明明肚子疼,还对他露出这种笑。 纪晚收起笑意,恢复他一惯的表情:“沈纵,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纪晚一直不与沈纵主动联系,更别妄谈心平气和的商量。直觉不是好事,可纪晚大着肚子,不管他想要做什么,沈纵都不会去为难一个即将生产的孕夫。 “好,”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纪晚,眼神充满贪婪。 纪晚避开他过度直白的目光:“孩子准备生了。”他觉得接下来的事可能会对沈纵来说有点残忍,但他仍然选择说出来。 “沈纵,孩子生下来后,我把他留给你,之后你放我离开,就当我们以前发生的一切扯平了,如何。” 他看着沈纵的眼神一点一点发生变化,目光里的每一分闪烁所传递出来的东西,此刻的纪晚竟然能感受到对方是失落的。 沈纵收起所有的表情,忽然很淡的开口:“你把我当成什么,买卖?交易?” “拿一个孩子作为谈判的资本,”沈纵没放过纪晚的每一个动作,“你以为我凭什么接受一个外人的孩子?纪晚,你是不是过于天真了。” 他笑笑:“还要跟我扯平,你在恨我对不对?” 沈纵站直身,抬起纪晚的下巴强迫他眼里只看自己:“你想错了,我宁愿你恨我,对我抱有情绪,而不是谈其他的扯平。” 纪晚:“……” 沈纵说:“就这么一直恨我下去,别停。” 急忙乘着飞船一刻不停赶回,再听纪晚的不咸不淡要完全撇清关系的话,将近八年的时间,一直没停过找寻对方,也未曾感到气馁,然而此刻,沈纵忽然就觉得有点累了。 挺拔宽阔的脊背不再那么笔直,沈纵岔开腿坐在床尾,背对纪晚,草草处理的伤口渗出丝丝的鲜红,半年来在战场受过的伤,没有一次让他觉得像现在这么疼的。 沈纵开口:“你觉得这几年,我对你算什么。” 纪晚凝视他的背:“不是你对我算什么,而是我在你眼底存在的意义。” “沈纵,你对我也许一开始有好感,可因为我的退避和逃走,等时间一久,就成为你的执念。你对我实际没有想象中那么深的情感,得不到的东西会惦记,但这不是……” “纪晚,”沈纵阻断他的话,“你总是把自己拎得清清楚楚,恨不得跟我撇清关系,现在又以哪种立场替我表明我心里所想的?” “……” “对一个人持了八年所谓的执念,我是傻子?你要跟我商量的事我不答应,记得多恨我,越久越好。” 说完,沈纵头也不回的离开,临到门外,有心叮嘱仆人注意纪晚的身体,让人请一趟医生过来,交待好他就离开了。 沈纵心底一点不是滋味,没有人的心天生就坚硬如铁。哪怕他做好纪晚永远不会接受自己的准备,内心却会藏有渴求的。 希望纪晚对自己温柔些,而非云淡风轻。退一步相安无事,无论发展到哪种地步,也比纪晚用孩子来跟他扯平做商量来得好。 沈纵真是被纪晚伤到了。 翌日早晨,餐桌三个人。 老将军看着自己小孙子腿上的绷带:“这次怎么伤的。” 沈纵眼都没抬一下:“机密,无可奉告。” 纪晚低头专心吃自己的早餐,吃了几口就不太愿意吃了。他脸色微微泛白,缓一阵,才继续把食物往嘴巴里塞。 沈纵不动声色地打量,事后去找了家里做饭的阿姨:“纪晚一直强迫自己吃东西吗。” 阿姨点头:“他胃口不好,跟我说不管怎么吃都一样,吩咐我注重营养搭配就成。” 沈纵问:“就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 他听说怀孕的人有些口味会变得比较奇怪,养肚子里的一个孩子都让他瘦成这样,如果以后还有,那还得了? 阿姨继续摇头:“没说过这回事,”她试着回想,“倒是有一次小鹤那孩子留在家里吃饭,吃得挺开心的,当时还多吃喝了半碗汤。” 沈纵面无表情的离开,老将军一派严肃地端在桌前翻阅报纸,纪晚面前的早餐还没吃完。 “别吃了。”沈纵收走,顺带把纪晚扶起来,“带你出去走走。” 纪晚的肚子大的离谱,沈纵怕他生产时难受,私下就和医生提前做了声明,避开顺产,只做无痛分娩。 omega生子比普通女性生产危险系数大,也会更痛。沈纵即便人不自家,关于纪晚的一切他都事先做好准备。 孩子就要降临了,不是他的种,但却是纪晚跟他精心养出来的,花了时间等待的。 “我想回房。” 老将军从报纸抬眼:“年轻人每天闷在屋里像什么样子。” 沈纵小心的抱着纪晚:“我带你出去。” 第93章 “……沈纵, 放我下来。” 沈纵抱着纪晚大咧咧走出门,有个别打理花园的佣人藏在花丛后捂嘴偷笑, 纪晚忍了忍, 看着沈纵眉毛都要飞起来的样子,说:“我会自己走。” 这人昨晚还一副跟他谈崩拒绝跟他交流的高傲姿态,转眼又死皮赖脸的弄了这一出,心理转变的速度快得令人瞠目结舌, 纪晚没长出沈纵天生的厚脸皮,气恼地重述:“我能自己走!” 沈纵等他不高不低吼出一句, 才慢条斯理地施舍一个眼神给他。 “肚子都多大了,还有力气走吗。手脚瘦得像一支火柴, 这个小崽子也是个没良心的, 吸光你的营养,还闹你。等他生出来直接交给老头子管教,在肚子里就欠教训。” 沈纵是不喜欢这个孩子的, 毕竟又不是他的,还霸占纪晚的肚子那么长时间, 活跟个吸血鬼似的。 沈纵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眼看纪晚肚子变得那么大, 暗地里不知几次对那个搞大他肚子的人咬牙切齿, 恨不得找出来撕烂了, 他一度想问纪晚, 更趁纪晚不知情的情况下动用了各种手段渠道去找那个人, 孩子都要生下来, 人却还没有音讯。 “纪晚,你不能告诉我对方是谁吗。” 纪晚头一低,浓密的睫毛扑下,闭口不谈的姿态。 沈纵神情没什么温度,扯了扯嘴角:“好,你就护着他,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对方。” 压制在肩膀的力道渐渐加重,纪晚默不出声地看着:“沈纵,你那么在意又何必留下他,早在孩子发现时,何不用手段把他打掉。” 沈纵捏紧纪晚的肩膀:“我没你那么冷血无情。” 沈纵不是个喜欢抱怨的人,也未曾抱怨过。而面对纪晚,他忍不住,自言自语的:“我念你念了八年,昨晚却跟我说出那种话,纪晚、纪晚,你没心没肺。” 没心没肺的纪晚一字不落的听进心里,这场长达近乎八年的纠缠,表面上沈纵对他一直关押禁锢,暗地里却是他拿捏着沈纵每一分一毫的情绪变化。 他一无所有,唯独守住了自己的心,沈纵最想要的东西纪晚一直没给,守得好好的。 纪晚疑惑的问:“就算找到对方又怎么样,孩子也生了,你想怎么报复他呢?” 沈纵口口声声说要他,霸占他,在找了他几年之后,不一样找了个omega。当日的情形他还记在心底,沈纵虽然临时发生意外,但总归是把人认成他的。 沈纵没有控制自己的毅力么? 他有。纪晚见识过沈纵的意志力有多么的强悍,只要是他不想做的事情,没人能强迫他发生点什么。 能认错一个以后保不准有第二个,那一次阴差阳错的被他撞到,想逃逃不到,换作另外一个与他相似的人,今天有身孕的就不是他了。 纪晚神色清淡,想着这些复杂的东西,就是他自己一时也理不清其中的情绪。 沈纵抿紧唇:“大概会让他彻底在联邦消失。”至于怎么个消失法,没对纪晚说明。 纪晚呵的一笑,不置可否。 天气暖和了,医生计算了几天生产日期,最迟的期限一过,纪晚肚里的宝宝却仍然赖着没出来。 而近期几天他的睡眠质量尤其差,腿部每天夜里都会抽筋,肚子缩动的频率更高了,闹得他一宿接一宿地睁眼,连医生都被请来安置在家中待命。 纪晚在老宅里生产,早在预产期的一个月之前,老将军就命人腾置出一间产房,该有的设备一件不落地搬进去,纪晚不喜欢去医院,他们才布置了这一间生产室,医生都请了经验老道的。 等待纪晚生产的时间,沈纵搬进他的卧室,专门伺候他。 纪晚摸了摸隆高的肚子,孩子尚未出世,沈家就做出了那么大的阵仗。 沈纵说:“无关孩子,但你一定要平安健康的生下他。” 假如因为生孩子让纪晚的身体出了差错,沈纵大概率是不会让孩子以后好过的。为此,他专门去童家接了童青鹤到老宅陪伴纪晚,沈纵自己不讨纪晚喜欢,念在他即将生产,他挺大度的把纪晚让给童青鹤陪同。 沈纵一方面佯装大度,实际上内心酸得不行。自己的omega要生产,陪在对方身边的不是alpha,而是别人,私底下连老将军都嘲笑沈纵,说他没用。 预产期过了足足三天,纪晚精神都不大好了。他已经被送进生产室,沈家爷孙两个,还有童青鹤都在室外焦虑守着。 医生进去前安慰了他们,尽管是无痛生产,沈纵依然免不得担心过程出了什么差错。 童青鹤看着老将军杵着手杖在门外来回踱步,而沈纵跟座僵硬的石像卡在旁边,额际泛着光,想来是紧张焦虑出的汗。 童青鹤说:“请相信纪晚。” 沈纵看也不看他一眼,老将军难得隐隐叹了口气。 纪晚很争气,经过八个小时左后就顺利的产下宝宝。医生出来时,沈纵浑身湿透,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他擦了擦汗,转身就要去看纪晚的情况。 老将军紧随在后,童青鹤看着迫不及待进去的两人,自己先留下询问医生具体情况,以及纪晚产后需要注意的事项。他做了详细的笔记,笔记会留在沈家。虽然老爷子请了专门的看护阿姨,但他觉得这份心意还是要尽好的。 纪晚生的男宝宝挺胖,也难怪他怀孕期间肚子那么大,是个omega男宝宝,眼睛也没睁开,沈纵见到第一眼就皱眉,撇开头去照顾纪晚,之后不久,没忍住又去看宝宝。 宝宝很小,但不难从稚嫩的轮廓里看到一丝纪晚的影子。 沈纵目不斜视地看了一阵,握着纪晚的掌心浸满湿润的汗水,暗暗松下一口气。 他庆幸孩子是个omega,还是个有纪晚影子的宝宝,这使得他内心的嫉妒减少几分,勉强把纪晚为别人生孩子的事短暂搁置。 容貌像纪晚的宝宝,自己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纪晚生完孩子后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一直昏睡着。沈纵寸步不离的守在旁边,老将军不时地转去看看宝宝,童青鹤看完纪晚也跟着去看宝宝。 沈家一门,各条分枝都没产过omega,这是第一个omega宝宝。基因的影响,老将军光是杵在旁边看,威严的神色都缓和许多,看出几分慈祥温和。 alpha宝宝跟omega宝宝在老将军眼中到底有些不一样,沈家的alpha哪个不是严厉揍着让他们长大,一个长得比一个的皮实。现在有个omega宝宝,老将军居然柔情泛滥,觉得以前那套强硬的手段对omega宝宝是不管用的。 老将军见童青鹤在一边眼巴巴瞅着,手一抬,把他招到身边,看看眼都睁不开的宝宝,再转头看童青鹤,沉着声问:“你们omega宝宝喜欢什么?” 童青鹤一怔:“我、我不是宝宝了……” 老将军恍悟:“那小鹤小时候喜欢什么?” 沈家实在没有养omega宝宝的经验,老将军退下以后成日就泡泡茶看看书,现在有个孩子给他带,内心颇为激动。 童青鹤目光闪烁,嘴巴轻抿。 “我、我喜欢看书……” 他小时候也不是个招大家爱的宝宝,朋友圈一边手指头都能数出来。虽然模样漂亮,但实在太内向,时间长了大家就不找他玩了。童青鹤当时就喜欢自己安静地窝着看那个年纪能看明白的书,因此他觉得自己给的提议不适合纪晚的宝宝。 看出童青鹤犯了难,老将军拍了拍他的脑袋,“沈家没有过omega,小鹤以后常来看看这个孩子。” 有个温软善良的omega陪伴,宝宝的童年应该会过的不错。 童青鹤答应老将军的请求,就算老将军不说,他早就应了纪晚的话,而且他还是这个宝宝的干爹呢。 = 童青鹤等着纪晚清醒,纪晚中途迷糊的醒了一次,医生为他检查身体。沈纵全程守在一边,确定纪晚没什么大问题,只需要产后注重营养的补充,他先送走医生,上楼等纪晚再次睡下,才亲自开车送童青鹤回家。 沈纵在车上跟童青鹤说:“过不了几天我就得归队,纪晚信任你,到时候请你多来陪他。” 沈纵是没有办法,才把纪晚交给童青鹤。话音刚停,在童青鹤的注视下,沈纵扭过脸,觉得自己身为纪晚的alpha,却尽不到什么力,真的难堪又狼狈。 第94章 纪晚正式醒后拒绝看了孩子, 沈纵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留在老宅陪他,臂弯里笨拙的抱了个稚嫩婴儿, 本来打算亲自抱到纪晚身边给他看, 宝宝柔软可爱,纪晚一定会喜欢。 可他没料到纪晚居然铁着脸色拒绝看他自己辛苦生下的宝宝。 沈纵原本对omega宝宝感情不深,宝宝这两天才睁开眼,湿湿润润的眼睛, 第一天看没仔细看,如今细看, 宝宝眼角下有一颗跟纪晚差不多大的泪痣,因为颜色太浅淡, 贴着肤色才不好认出来。 这么一来, 沈纵更加喜欢omega宝宝了,宝宝招他跟老爷子疼,唯独最该疼他的纪晚却说不见。 “为什么, 你生了他打算不要他?”沈纵抱着小宝立在门外执意不肯马上离开,老将军闻声也过来, 看着宝宝又看紧闭不肯开的房门, 脸色也不是那么的好看。 “纪晚, 你想清楚你在做什么, 宝宝长得随你, 眼睛像, 跟你相同的位置还有颗泪痣, 他是你的孩子, ”沈纵心一冷,“难不成你还指望我对他像对你一样?” 沈纵说完这话,老将军第一个变脸色。他想呵斥沈纵,他们不养宝宝他会养,但现在是沈纵再跟纪晚说话,两人的感情他不方便插手。 老将军到如今心境也是发生变化的,意识到不插手,沈纵跟纪晚的状况,就该两人自己去解决。到这个年纪,老将军突然慢慢开窍,放在以前,老将军绝对不会生出这种想法。 老将军戎马数十年,发号施令的习惯刻在骨子里,家里的孩子都当成自己手底下的人去训,要他们只管服从。好不容易慢慢扭转了观念,尽管令他不太适应,但他也深知,长时间干涉沈纵和纪晚的人,最大阻力来源就是他自己。 老将军心想自己现在老了,心软和了,这个年轻人却还跟从前一样,连自己的亲宝宝都不要,血真是冷到骨子里。 沈纵僵着脸,表情生硬,继续进行劝说。可无论什么话,从沈纵嘴里出口,语气没有例外,听起来像是命令。 纪晚听了沈纵的话,握紧手上的床单,语气冷淡:“随你怎么对他,只要沈家一口饿不死他,总是能活下去的。” 沈纵对外宣称孩子是他的,哪怕不知道真相,名义上做了沈家的孩子,不都得对孩子好。 纪晚放心把孩子交给沈家,他只管尽快养好身体,之后趁沈纵归队,总能找机会离开。老将军心思都放宝宝身上了,对他的管束不如以往严密。 纪晚在心底盘算好一切,唯一要做的只有等待。 他不见孩子,沈纵跟他犟上,时不时抱孩子出现在门外。或者趁他睡下带着孩子进卧室,把孩子放在他身边。 一天纪晚醒来,手边就躺着宝宝,他浑身僵硬着不动,视线很快也移开了。 不见宝宝时情绪波动不大,此刻见到,绵绵软软的孩子,使得他心思一动,差点没忍住伸手触碰。 纪晚缩回手,移开视线,对着空气说:“不是我不愿意抱你。” 庆幸是个omega宝宝,omega天性和善,还有童青鹤帮忙照看,以后一定会长成一个可爱的好孩子。 纪晚为宝宝开心,喜悦转瞬即逝,他不看不抱不理,趁没感情前断了这份割舍,总好过以后跟宝宝分开时会伤心。 沈纵就在门外透过门缝看着整个过程,纪晚当真狠下心,说不碰,就真的一点没碰过宝宝。 他进去抱走孩子让佣人看护,看着背对他侧躺的纪晚:“我算知道你的心有多冷,连孩子都不愿意碰。” 沈纵不再纠结此事,因为他就要归队了,意味着长大几个月见不到纪晚。 “总之你记住一点,不要妄想逃开,孩子会永远留在沈家,你走不掉的。要是敢走,纪晚,我说真的,你要敢生出逃走的念头,给我逮到,就把你双腿打断,永远只能留在我身边。” “你废了残了,我认,会一直照顾你。” 沈纵顿了顿,声音沉缓:“我一会儿就走,有事你跟爷爷说,他现在不会为难你。” 听完,纪晚无声弯了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 他生了个孩子,这些人倒不再为难他,实在有点讽刺。怎么以前的那几年不见他们软化,如今也不过短短的几天,态度开始转变了。 “嗯。”纪晚淡声应着,眼前一暗,沈纵的身影笼罩在他身前,火热的体温席卷着他。 纪晚刚生产完身体还虚弱,以往的挣扎手段在沈纵面前本来就不堪一击,此时更使不出一丝力气,任由沈纵紧紧拥着,并不浓烈的龙涎香浅淡的萦绕在周身,沈纵不出声,淡淡的信息素气息轻触在鼻间,生出几分违和的温柔缱绻。 沈纵说:“下次回来你要是不养胖一点。”他摸了摸怀里咯手的骨头,威胁的话咽在嘴边,已经不能如以往可以随口脱出威胁的话。 真的变了。 沈纵内心有一丝的怅然,稍纵即逝,很快平复。 “我走了,等我。” 沈纵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去,纪晚卧在床上不动,身体虚弱,不久重新陷入沉睡。 随着沈纵的归队,纪晚的生活一成不变。老将军倒是变化大,人年事颇高,最近却异常的活跃。早上一醒,东西没来得及吃就要围在omega宝宝旁边看,天天看,时时刻刻看,经常茶泡了一半就下意识转去婴儿房,看看宝宝有没有睡醒,要不要让人过来喂奶。 纪晚见老将军整颗心系在宝宝身上,挺满意。那天下楼,老将军见着他,就说:“都一段时间了,你还不去见宝宝?” 纪晚嗯一声:“不见。” 可把老将军气到了。 沈老将军没有轻易的让纪晚如愿,叫家里会拍照的阿姨给宝宝拍照,巨大的相框里装着宝宝的照片,挂得客厅满满当当,各处书架,角落的装饰,都摆了宝宝的照片。 纪晚越不看,老将军就让他处处看到,没有地方避开。 老将军一天到晚的说宝宝睫毛长,会笑了,皮肤软,专门挑在纪晚的面前说,纪晚让老将军一天天说得心里烦躁。 他也觉得自己十恶不赦,连孩子都能忍心不看。 童青鹤来看宝宝,宝宝跟他非常亲,每次都把童青鹤激动的脸蛋通红,跟宝宝说许多宝宝尚且听不懂的话。 他对宝宝说纪晚的难处,知道纪晚不看孩子,心感难过,但没有老将军这般固执的做法。 一天看完宝宝,纪晚私下跟童青鹤说:“我最近这段时间就走。” 身体恢复得差不多,老将军心思全在宝宝身上,多留一天,看着宝宝的照片,纪晚怕自己走不掉。 童青鹤紧张,他追问不出什么话,纪晚拍了拍他的脑袋,叹气。 “具体哪天我就不告诉你了,免得你心理有负担,之后跟老将军交代起来,你确实是不知情的。老将军喜欢你,不会对你发难。” 童青鹤眼睛红着:“真的走吗?” 纪晚点头:“非走不可。” 他前天夜里梦到自己的父母,双亲的音容笑貌停留在脑海,夜不能眠。 该做的他都做完了,剩下最后一件事,总归是留给生他养他的父母。 至于沈纵…… 他幽幽望着童青鹤的眼睛:“沈纵如果追究你,你就说是我的意思,老将军对你好,也不会给他为难你的机会。要是他打感情牌……就叫他忘了我,告诉他我对他没感情,不值得。” 第95章 纪晚悄悄计划好出逃的一切, 他不是白白的逃走,怀孕关在沈家的数个月, 每一天他都在为今后的路密谋, 包括查到了更多关于人体基因改变计划的背后内幕。 经过缜密查询,他终于查到父母当年也是参与这项计划的工作人员之一,所以他更加确定父母的无故消失跟此项计划有关。 这个项目牵连太大,背后最主要的支持源头更难以撼动, 更甚至远在沈家之上,属于联邦开国的功勋家族。 纪晚不愿把沈家扯进这摊浑水, 他只能改头换面重新找条门路,也刚好这开国元勋的家族不仅仅那一家独大, 百年以前哪怕有再深的交情, 到如今哪个家族不是为了捍卫自己的利益和地位,纪晚把合作目标放到另外一家,出逃之后, 他得找门道跟他们合作。 如今他留在哪里都好,唯独沈家是不能留的。 因为纪晚有心出逃, 童青鹤最近几天减少来沈家的频率, 一是怕自己露出马脚, 二则担心给纪晚拖后腿。 也刚好童青鹤家里的那位将军可以回来几天陪他, 童青鹤不来沈家, 沈老将军全天几乎都要围着omega宝宝转, 放在纪晚身上的眼线没有以往严密, 沈纵大概以为他会为了这个孩子甘愿留在沈家里, 一切都按照纪晚料到的情况发展。 除了默默地等待一个时机走出沈家的视线,纪晚不需要再做别的事。 沈纵归队的第七天给老宅传来影像通讯,老将军现在抱宝宝的姿势已经想当熟练,板着身把小宝带到影像前,沈纵的背景是一小方夜幕星河,时差跟这边完全倒过来。 他看了看宝宝跟老将军,第一句开口就问:“纪晚呢。” 老将军皱眉:“楼上。” 沈纵:“能不能让他下来。” 老将军骂他没本事,连一个omega都看管不了。 沈纵缄默,老将军见他这样,说:“你以前本事不是很大?” 沈纵破天荒露出一点自作自受的神色:“那套管用的话,我也不用来来回回一折腾就是八年时间。” 结果八年过了,什么都没变 纪晚不见沈纵,沈纵就让佣人打开连接到他卧室的设备。好在一早就做了设想,沈纵在纪晚房内安装通讯的设备,把影像通讯强制转移到卧室,纪晚靠在阳台的椅子里看书,医药制作相关方面的书籍。 “如果你想做,我让老爷子给你置出一间设备齐全的研究室。” 这对沈家绝非难事,一开口,多少人抢着送东西到门上。 纪晚回绝:“不需要。” 他终于抬头看了沈纵一眼,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我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医生可以证明。” 沈纵等他说下去。 纪晚说:“我该回去上班,做我的工作了。” 他看出沈纵眼底的不赞同,隐忍的面色露出些许不耐:“沈纵,我不是你养的金丝雀,也没那个金贵命,孩子在你们手里,还怕我跑?” 纪晚的话越说越难听,沈纵好不容易得来跟他通讯的十分钟,并不愿意彼此无论做什么都针锋相对,于是他选择妥协,准许纪晚回研究院工作。 “纪晚,”沈纵看着剩下的最后一分钟,“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惦记你父母的事,这半年我已经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往上走,你再多等我几年,有我爷的扶持,加上我拼来的功勋,以后自立出去了,无关沈家,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 哪怕沈纵跟老将军不对付,但也做不出还把他家老将军牵扯下去的事。所以他现在还没那么大的能耐,又怕纪晚跑,只能提前抖搂出他的想法,希望纪晚可以多等一等他。 纪晚似乎听进去了,不过反应不是很大。 最后一秒结束,影像切断。 纪晚抬头望着安静的光屏,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刚才沈纵的话他听在心上,又没听清,想要避开的心理更重。 他跟沈纵都属于固执成一根筋的人,但处理方式大庭相径。他选择退出,跟任何人保持距离,自己孤身涉险都不希望有人靠近他,为了心中所想,放弃一切可以放弃的。而沈纵相当霸道的要帮别人出头,他内心想要的东西,则是不惜一切手段都要留下。 纪晚还没自私到要沈纵替他牺牲什么,真的牺牲了,沈家不会放过他。 纪晚回研究院工作的一周,风平浪静。 他作息规律,每天两点一线。老将军开始把宝宝偶尔抱来客厅,纪晚依然选择视若无睹。 半个月后,餐桌上出现沈纵的影像,这人一得了空,哪怕只有三分钟时间,都会联回老宅一趟。 因着纪晚不主动开口,沈纵只能跟尚不会说话,甚至听不明白的宝宝说几句。 听不到纪晚出声半个字,沈纵皱眉挂断,还有两分钟。他动作娴熟又迅速,用嘴巴撕开药剂,眼都不眨的对着自己的手臂进行注射,三支药剂空后,再对一侧的伤口刮脓消毒,最后包扎。 医疗兵不可能时时跟随他们,在特要的任务中,一切伤口处理只能由他们自己来。曾经沈家最受宠最不服管的幺儿,前身背后裂开大大小小的口子,每一次任务避无可避这些伤。沈纵习惯了,跟家里通讯,只漏一个脑袋,脑袋最重要,所以是伤口最少的地方。 纪晚在制药室受伤了,口子伤在手指,血液源源不断的渗出。 在制药室受伤不是件小室,里面所有的药剂,不管大大小小都有着强烈的药性,出点差错,会要人命。 前辈送他去专门的医务室处理,途中纪晚已经有些不适。 那管药剂是他专门检查过,跟平时用的成分有挺大出入,所以他才以身犯险,想摸出点什么。 给他处理的医生状若无意的问了他一些话,纪晚一问三不知,医生看着他笑了笑,有点诡异。 那之后纪晚每天都要到医务室给医生做一遍处理,他逐渐确信医生是另外一家的人,是他可以试探的门路。 很平常的一个下午,下班之后纪晚没有如平时的时间回沈家。到了宝宝的百日宴,纪晚想给他买个礼物。 宝宝至今还没一个正经名字,只有个小名。老将军本来想擅自决定,沈纵建议让纪晚来取,纪晚拖到今天,没提过取名的事,只说想买件礼物。 宝宝的百日宴,沈纵出任务的第三个月,纪晚表现的跟往常一样,但也就在那晚之后,他没有再回老宅,离奇的消失了。 彼时沈纵没有接到任何消息,他正在一处战乱的边境出任务,所有人都在待命。 老将军抱着可爱的娃娃在老宅内徘徊踱步,多少人手都派了出去,直觉纪晚是自己离开的,整整一百天,他连正眼都不给孩子一个,说走就走。 纪晚走就走了,下次沈纵再联影像通讯回来,见不到纪晚,老将军也想象不出自己的小孙是什么表情。 老宅到场很多人,沈纵上头的几位大哥都亲自抽了空,携家眷过来。 主角之一迟迟不见踪影,要说沈纵忽然有了个孩子,那几位大哥都觉得事发突然。一伙人见到是个omega宝宝,长得软萌可爱,又想看看是谁生的他,都好奇沈纵的omega是何方神圣。 纪晚未曾在沈家任何聚会场面露过面,一直被保护在老将军的这座宅子,他们太好奇了。 当夜老将军脸色铁青,宝宝差点没让他吓哭。 “纪晚不见了。”老将军第一个见的人是童青鹤,亲自登门。 好在那位年轻的少将军不在,童青鹤呐呐,只会说:“我也不知道……” 第96章 老将军浑然天成的威压使得童青鹤快把脑袋埋进肩膀上, 他不擅长说谎,可答应了纪晚的事情,又不能食言。跟老将军僵持着, 鼻间不断渗出细密的汗, 老将军哪能看不出他是在心虚呢。 眼前的小家伙肯定把跟纪晚有关的事瞒着他。 念着童青鹤的性格, 这种关头老将军还算控制得住脾气:“小鹤, 你知道纪晚的下落对不对?” “告诉我, 我不追究你任何事, 你心思单纯,肯定又是受到纪晚的指使。” 如果沈老将军要问纪晚逃走, 他的确知道。至于具体去了哪里,童青鹤是真的不知情。 “我不知道纪晚哪儿了,”看着老将军的眼睛, 态度诚挚, “真的不知道,他没告诉我。” 一番审视,老将军从童青鹤嘴里得不到纪晚的行踪,小孩子还没那么心眼跟能耐骗他, 于是无功而返, 宴会散完, 老将军的脸色都是难看的。 宝宝小名叫抱抱, 只可怜他的百日宴过去, 纪晚走前都没有抱过他。 越看, 这个孩子越可怜。似乎意识到自己的父亲离自己而去, 抱抱一整晚都在哭,负责喂奶的阿姨怎么哄都哄不好,只能抱给老将军。 人上了一定年纪后,比以往更加的看重血缘至亲。抱抱哭得小脸通红,就算小孩听不懂,老将军也不忍心告诉他被自己的父亲抛弃了。 老将军自言自语:“纪晚太狠心了。” 恼纪晚无情归无情,派下去的人手却没有停止过寻找。 纪晚消失后研究院那边也在查,有特殊的原因在,不宜打草惊蛇。 有人开始怀疑到纪晚头上,但没敢往沈家查。纪晚这一动就牵连了几家 ,暗地里各展神通较量着,明面都在尽力找寻消失的人。 一个月之后依然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消息,老将军甚至知道研究院那边进行过几次人员排查。 抱抱一天天哭的次数少了,他年纪幼小,却跟个小大人似的,有时会莫名其妙地皱起小眉毛。 又过去两个月,半年转眼晃完,沈纵得了几天的假,一刻不停的赶回老宅。 他在客厅见到违和的一幕,宝宝趴在沙发好像闷闷不乐的拱着屁屁,老爷子面部神经疑似扭曲,轮流抓起玩具去哄小宝宝。 老将军察觉来了人,回头见沈纵干站在不远的地方,怒视:“自己的孩子还不赶紧过来哄?” 沈纵环抱双臂,好整以暇的说:“我觉得您挺适合哄他。” 老将军冷哼:“抱抱,这是你另外一个爸。” 沈纵挑眉:“他叫抱抱?” 沈纵左右环顾,疾步朝楼上去。老将军看着小孙义无反顾的背影,再看不明情况的宝宝,叹气。 “爹不抱不亲的,以后跟爷爷,爷爷疼你。” 抱抱嗷呜一口咬着老将军的手指,圆溜溜的眼睛咕噜噜转悠。 不过转眼的功夫,沈纵下来问:“纪晚人呢。” 老将军头都不抬,专注宝宝:“走了。” “走了?”沈纵眉宇间笼出一层阴霾,“什么叫走了?” “走半年了,到处都在找。” 沈纵立刻反应到是怎么一回事。 “我明明叫他等我。” 老将军施舍给沈纵一个眼神:“冷心冷肺,走就走了,连孩子都可以舍去,你还跟他谈什么感情。” 沈纵脸色僵硬,咬牙切齿的说:“我叫他等我几年……” 老将军说:“还等几年?你这臭小子怎么有那么多执念,还想等着没心肝的人八年?” 沈纵不跟老将军争辩,他看了看宝宝一眼,也不知道纪晚为什么就真的能狠下心。 “……他为什么叫抱抱。” 老将军没什么好气:“不都是因为纪晚不抱他。” 沈纵隐约猜到是这个原因,从老爷子嘴里听到,此刻真的感到受伤了。他过去摸了摸抱抱的脑袋,再放他到腿上玩了会儿。 抱抱不怕生,黑溜溜的眼睛随着他看。比出生时稍微长开了一点点,眼角底的泪痣颜色渐渐深些,沈纵扯开嘴角:“抱抱什么都不明白,不明白是件好事。” 老爷子哼声:“都快一岁了,连个正当的名字都没有,可怜他摊上你们这么一对双亲。” 沈纵握着抱抱软软的拳头:“现在有几方的人在找他。” 老爷子让沈纵自己去查,他一个老头,以前拼了那么多年没真正的休息过一刻,如今老了,好不容易有几天安静日子,却为一个小辈操心那些事。 沈纵看老将军一脸写着不情愿,将怀里踩来踩去的抱抱交给对方:“我去看看。” 老将军哼笑,也就只有哄宝宝的时候发自真心的露出笑容,不过那数十年如一日紧绷成石头的脸露出那么一丁点的笑,看起来可真扭曲。 沈纵多看几眼,就到楼上开始处理纪晚的事情。 这次回老宅,只有七天的假期。沈纵没有哪一天闭眼休息过,联系了各方面可以动用的人,才差不多确定纪晚被魏家的人带走,极有可能是达成某方面的合作。 魏家是联邦开国的大功臣了,以各路派出去查探的人都找不到,能让一个人凭空消失,又保护的滴水不漏,魏家确实手段通天。 沈纵了解到六年前魏家就跟吕家越来越不对付,而那一年魏家正好换了掌权人。至于什么原因,没能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去问老将军,老将军抖抖眼皮,说是不清楚。 七天假期转眼即逝,沈纵没办法在亲自追查纪晚的消息,跟老将军更说不通道理。 沈纵去找了江邵之:“江队,我能不能多要一段时间的假期。” 江绍之没问原因:“多久。” 沈纵咬牙:“找到纪晚为止。” 江绍之冷冷看着他,沈纵难得低头:“江队,我是没办法。回来之后我的omega跑了,跑了半年。家里的老将军动用了半年的关系都没找到人,关键是没有一点消息,是死是活都没个准信。” 沈纵的下颌绷得坚硬:“我没办法放任我的omega不管,”他看江绍之面无改色,不怕死的挑衅,“如果是童青鹤消失,江队会放任不顾吗。” 江绍之脸色微变,十分不喜欢这个假设。 沈纵和纪晚的那点事江绍之从自家小omega嘴里略有耳闻,他没有马上应了假期,而是说:“既然你体会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苦楚,当初又何必去为难纪晚,他煎熬了八年,你所经历的才有多久。” 沈纵想反驳,江绍之说:“帮不到他就是你弱,但绝对不是你阻拦软禁他的理由。” 最终江绍之还是给了沈纵一次长假,可也不是白白的给,事后总得要加倍的补回来。 沈纵全身心投入找纪晚,他亲自联系到魏家,有意登门拜访。 沈家跟魏家表面有交情,私底下其实没什么深交。一方面魏家如今在联邦政事背景庞大,而沈家立的根在军。沈家几脉全是暴脾气,烈火一样的性格,所出后辈,各个年纪轻轻时,没有一个不例外的投身进战场。 从老将军到沈纵,也都是个暴脾气,走另外一条路,就跟要了他们的命似的。 沈纵稍微做低了姿态拜访,但对方嘴皮功夫委实了得,沈纵更不能像以往那般遇到不顺心的事就发脾气。魏家不是他可以命令得了目标,只能采取蜿蜒迂回的手段。 老将军怀里好好抱着宝宝,沈纵自从进了老宅后就住在书房里,所有事全在里头解决。回时身上带有伤的,没得到好好休养跟调理。 “臭小子,你赶紧给我滚下去吃顿饭。” 自己的小孙为了个冷心冷情的人搞出这副鬼样,老将军说:“魏家不让你去,肯定有他们的理由,也证实了纪晚还活着。既然活着,担心个什么劲。” 沈纵抬眼:“老头,你用你的名义去拜访,带上我行不行。” 魏家看不上沈纵这个后辈,沈定雄的面子肯定会给。 老将军拒绝:“自己没本事,别想赖我,我就是个老头儿。” 沈纵:“……” “真不帮我,我是你亲的孙子。” 老将军自动屏蔽沈纵不要脸面打的感情牌,只跟抱抱说话。 宝宝还小,一饿就想哭。黑溜溜的眼珠子湿润的看着人,老将军心都软完了,完全不顾小孙子的脸色,带抱抱到楼下喂奶。 沈纵强撑开凹陷的眼眶,看着窗外暖和的天色陷入短暂的茫然。 他能用的关系能联系的人全都联系了几遍,以前太轻易得到的东西,此刻用尽各种手段也无用,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走投无路。 第97章 抱抱自己主动朝沈纵爬过去时, 沈纵激动了一阵。 他抱小孩的姿势不如老将军娴熟,生怕力气大了把抱抱娇嫩的肌肤碰疼碰坏了。 婴儿就像最脆弱的幼崽,软成棉花的小手抓在沈纵手臂上,地板铺着厚软的毯子, 以防抱抱摔倒磕着怎么样。 沈纵任由抱抱随意玩闹, 他现在开始抽一点空闲时间陪着小孩,专门叫人拍摄下抱抱每天成长的变化视频, 等以后把纪晚接回, 再给他看。 不过沈纵没打算马上就给纪晚看的,纪晚太狠心绝情了,他认错了自己才考虑给对方看这些录像。 沈纵只是觉得过往的自己狠,但要他抛下那么小的孩子他是不忍心的,而纪晚这人冷到骨子里, 连自己辛苦怀胎数月的宝宝, 说不见就是不见,生下来那么久,孩子每天在他面前晃着, 居然冷得下心肠不抱他。 “你真可怜, ”沈纵望着抱抱扑烁的大眼睛,戳戳他肉嘟嘟的脸蛋,“等你爸爸回来, 我帮你折了他的腿, 这样他想走也走不了, 只能天天陪你怎么样。” 沈纵自言自语:“我说的软话他不听, 只好由我硬着来了。断了他的自由留在你身边,之后他要的真相,甚至仇恨,都交给我来处理,听起来是不是挺好的。” 抱抱嗷呜一口,柔软的口腔咬了咬沈纵的一截手指。 老将军手里摇好温过的奶,刚进门,看到就训:“臭崽子你的手那么脏,赶紧拿出来别让抱抱乱咬。” 沈纵解释:“洗过的。” 老将军闷哼,抱抱见着他就转移目标,找老将军要奶喝。 老将军目光充满怜爱,沈纵都快要认不出这是从小打他到大的老头儿了。 区别对待真实的应验在老将军身上,沈纵看着抱抱乖巧地咬着奶瓶,小孩儿没长牙齿,就是想咬。 老将军理了理抱抱柔软的头发,说:“他长得像纪晚,也就一双耳朵还像你。” 沈纵简直像听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笑话,老爷子不知情,唯独自己知道孩子是纪晚跟别人生的。一听对方这么说,沈纵嘴里比吃了黄连还苦,偏偏有苦说不得,只能把这个闷亏留着自己吃。 老将军说:“你小子什么表情。” 沈纵面无表情:“兴许您眼拙。” 老将军吹胡子瞪眼,沈纵却对着抱抱出神。 只有一双耳朵像他?那他也赚了不是。反正抱抱以后只准管自己叫爹,连纪晚他都不希望抱抱认他当父亲了。 抱抱现在还小,五官看起来跟纪晚相似,万一以后长大了跟另外那个人更相似呢? 沈纵眼神阴沉了一点,老将军横过去一个冷眼,叫他滚出抱抱面前,不许当着抱抱的面露出这副德行。 沈纵嗤笑:“滚就滚。” 也不跟抱抱亲了,转身就去书房处理重要事。 纪晚消失的事远比沈纵想的复杂,其中牵涉的势力他无法做更深层次的触及,投身去查关于基因改造的项目,以他的身份来看,江绍之根本不会准他太多时间。 沈纵两头为难,没有一件事能做成功。 江绍之联系他,冷淡的下了个通知:“你的假期要到了。” 沈纵还想争取更多的时间,江绍之不为所动。 把话说满说到最后,沈纵别无他法,不想当着老爷子的面被江绍之派来的人押回,走的那天,沈纵惨笑着跟老将军说了一句:“也怪我没用。” 老将军抬头望天:“作孽。” 过去的十几年没人能制住沈纵,哪想到今天的他被一个omega制的死死的。 沈纵更加不要命的出任务,上头接下的所有a级以上的任务,他都主动请示参与。每年有一次放假的机会,沈纵不急着走,而是跟老将军联系之后,得知没有纪晚的消息,便留在队里没回老宅。 老爷子把抱抱的成长录像传给他,沈纵看完一次就彻底删除。画面已经印在心上,如同在心底种下一颗种子,慢慢的生根发芽。但凡有可能发生隐患的东西,沈纵绝不会留在身边,只记在心里。 就像他明明惦记纪晚,可除了每年一次问老爷子关于对方的下落,其余的时候闭口不提,似乎把纪晚淡忘。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一年半之后。 沈纵在一次s级任务受了非常严重的伤,命几乎去了一条,被队友救回去时仅剩一口气。 当地医院勉强吊着他那一口气,最后转移回联邦总区军医院进行救治。 老将军过去看他,沈纵一条手差点没了的,险些被一头暴走的精神体生生咬掉,神经毒素差点入侵到大脑。若非他们每次出任务前进行注射各种抗体药剂,估摸着命已经交待在任务过程中。 沈纵在总区医院医了两个多月,才被老爷子接回老宅静养。 江绍之给沈纵半年假期调节心态和身体,这次任务因为一个细微的误差险些导致任务失败,参与到同伴均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沈纵救回去的时候气息时有时断,两个月能从医院出来,身体素质已经算相当的强悍,老将军说:“你命硬。” 说起来沈家一门命格都是硬的,无论青年到壮年时期在战场上怎么拼杀,没有人死在战场上,最后都安享晚年,也算是沈家福荫的庇护。 沈纵接近有两年的时间没回家,在录像上看到的抱抱和眼前真实的小孩有些出入。 抱抱快满三岁了,会自己走路,吃东西也要自己拿勺子捧碗,唯独不怎么爱说话。 老将军说抱抱能开口说话的,可小孩经常一言不发,沈纵直觉是因为少了父亲在的原因。 小孩儿疑惑地看着抱着自己的年轻男人,沈纵把他的小手放在掌心握着,说:“我是你的爸爸,喊一声听听?” 抱抱才不喊,眼神少有的镇定和平静,沈纵仔细看着,转头就笑:“这个小眼神有纪晚的风范。” 但纪晚的性子那么不讨喜欢,他认为抱抱还是不要学纪晚比较好。 沈纵一只胳膊有伤,用另外一只不算严重的胳膊抱着小孩儿上楼。 先去抱抱的房间转了一趟,纪晚当时住的卧室任何东西都没变,墙面还挂着一张纪晚的照片,抱抱盯着看了好几眼,沈纵说:“他是纪晚。” 没告诉抱抱纪晚是他那个没心肝的父亲。 抱抱忽然开口:“纪晚。” 沈纵惊疑:“知道他跟你是什么关系吗。” 抱抱依然是那句:“纪晚。” “乖。”沈纵奖励般颠了颠抱抱,“以后就这么喊他,再叫我声爸爸听听看。” 抱抱做苦大深仇脸,皱起小眉毛盯着沈纵不吭声。 沈纵纳闷:“不都开口说话了,怎么叫他纪晚不叫我爸爸?” 抱抱又恢复了不想说话的表情,等老将军进来,就要去老将军旁边,由着老将军牵起他的小手,藏在人腿后。 沈纵:“……抱抱怎么有点怕生。” 老将军不客气的挑了挑眉毛:“你跟纪晚都不来看他,把他抛在我身边差不多三年,现在反倒怪起小孩怕生,”一声冷笑,“你们做个人。” 话是老将军说的这个道理,沈纵缄默,抱抱藏在老将军身后藏得好好的,身体忽然腾空,又让做了伤患的沈纵抱起来。 “我们培养培养感情。” 抱抱迈开短腿儿想下去,沈纵没让。 “他还没有正式名字吗。” 老将军沉沉的嗯一声。 沈纵说:“干脆就叫沈抱抱,以后小孩子要怨,叫他怨纪晚。” 老将军怒斥:“太胡来了!” 沈纵不以为然:“那就这么胡来吧。” 抱抱听不明白太多,不知道自己随便就被定了名字。 沈纵开始在老宅里安心养伤,外出这一年半,老爷子并非无情到底,私下终究替他兜着关于魏家的任何消息,凡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老爷子都注意着,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目前看来纪晚的确是跟魏家有了合作。 沈纵老神在在的每天只做两件事,养伤,逗抱抱。抱抱不经逗,不经逗指的不是轻易把他逗哭,而是抱抱太淡定了,不好动。 将近三年的光阴在沈纵身上刻下太多伤痕,他换衣服都避开小孩,老将军说难看,沈纵也就不会让小孩看见了。 第三个月,沈纵认为自己基本没什么事了,除了定期接受医生检查以及听从心理医生的复检指导,假期还有一半。 他并不着急归队,每天都收集魏家的信息,后来有一天听说那项基因改造计划终止进行,扶持了有十年的项目,背后还是吕家,这下子可就不得了了。 沈纵几乎是绷紧神经,某天夜里门外防哨大响,沈纵没穿鞋就下了床,边走边问发生什么事。 从外头跑进来的老警卫结结巴巴的开口:“回、回来了……” 就在大门外,安安静静的站了个人。 消失快要三年的人,黑了许多,也瘦脱相了。 三年实在隔了太长的光阴,再加上过去的八年,沈纵本该恼恨纪晚的,还决心等这冷情的人回来后彻底断完他所有的退路留在身边。 他想好了一切,之前填充得满满当当的情绪却在此刻忽然空了。 沈纵开口:“终于知道回来了。” 第98章 沈纵跟纪晚两个人, 一个立在门外, 一个立在门内, 就这么对视了挺长的一段的时间。不明情况的还以为他们有多么情深意浓。而整座老宅内的人, 老的少的, 没人不都知道他们沈家的少爷为了找门外的omega费劲多大心力跟时间。 找了几年的人忽然就出现在门外, 多少有点戏剧化。 不过没人敢看沈纵的戏,听说纪晚回来,连老将军深夜都起床,在阳台边朝大门的方向张望。 最后还是纪晚开口:“你怎么没穿鞋。” 听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 仿佛他不告而别的几年走到相当平淡, 跟出门吃了一顿饭般轻描淡写,回来亦是如此。 轮到沈纵哑声。 纪晚的外貌黑了瘦了, 好在精神看起来不错。反观沈纵, 哪怕受过重伤从医院接回来养,往常的时间没见他露出过一丝的疲态, 但就在见到纪晚之后,确定这个人就活生生的站在眼前, 沈纵挺直的后背忽然有了一丝的佝偻, 重复了那句:“终于舍得回来了。” 沈纵低头看自己的脚, 他甚至很可笑的没穿鞋就跑下楼接人,在纪晚面前, 不管过去多少年, 他什么都不是。 沈纵淡淡的应:“嗯, 忘记穿鞋了。” 忍着想把纪晚立刻牵进屋的冲动,纪晚跟在沈纵后,走的不紧不慢,到了楼下,忽然有些心怯。 纪晚问:“小孩睡了吗。” 这个点,该休息的早就休息了。 沈纵有一点吃抱抱的醋,纪晚回来第一个关心的目标不是自己,他绷着脸:“很早就回房睡了。” 又说:“他叫抱抱,沈抱抱。” 纪晚目光闪了闪,未置一词。 越过玄关进入客厅,纪晚坐在沙发,没跟沈纵交待自己消失了这接近的三年时间去了哪里,做过什么。沈纵忽然也不心急了,就定定地紧盯他看,眼神跟看仇人似的。 佣人为沈纵送来一双鞋子,他穿好,面部一拧,露出个神经质的笑。 沈纵双手交叠放在膝盖:“我之前和抱抱说过一件事,只要你回来,我就把你的腿都打断了,放在他身边陪着他。” 沈家的人哪个不是人精,沈纵再蠢也会卖感情牌的关子,他自己不是纪晚的软肋,可抱抱是纪晚的亲骨血。 “纪晚,你抛弃抱抱三年,三年来抱抱不爱开口说话,作为他的亲生父亲,你错过他重要的成长时光,断你两条腿补偿他算轻的了。” 话音落,纪晚垂着脸,一侧眼神藏在阴翳当中,他有些微微出神。 客厅笼在静谧之下,楼梯口忽的响起哒哒哒的声音,像有人缓慢踩着楼梯,声音越来越急促。老将军声音跟不上,嘴里喊着抱抱,抱抱,沈抱抱小朋友已经下了客厅,好奇地目光在沈纵跟纪晚之间转悠,等老将军跟到他身旁,抱抱小朋友自发藏到老将军腿后,露出一双眼睛打量。 沈抱抱半夜惊醒,眼睛湿湿润润的望着人。 纪晚见到抱抱那一刻,无形中似乎被某种情绪困住。 沈纵看好戏似的,等纪晚回来见到小孩,他倒没那么担心。 沈纵开口:“抱抱,叫人。” 老将军谁也不看,一声哼也不知道哼给谁听的。 沈抱抱小朋友犹豫了几次,嘴唇动了动,期期艾艾的喊:“纪晚。” 沈纵直接听乐了,沈抱抱看到沈纵笑,胆子稍微变大,又叫:“纪晚。” 纪晚扫了沈纵一眼:“是你教的。” 沈纵一副能耐我何的表情,纪晚看着记忆中还是一团粉粉软软的小孩,转眼就长成这么大,会走路,能开口直呼他的名字。 沈抱抱还没看够,慢吞吞离开老将军身后,躲到沈纵怀里,巴拉着沈纵的手臂,眼睛就没从纪晚身上离开过。 但除了开始叫的那两声纪晚,沈抱抱小朋友就不再说话,半天闷不出一个声音。 半小时后,沈抱抱眼皮子耷拉,支撑不住窝在沈纵宽厚的怀抱里睡着。 纪晚好久之后才说话。 “他都那么大了。” 沈纵冷笑:“找不回自己声音了?他叫沈抱抱,你明白为什么吗。” 纪晚一言不发,沈纵却不放过纪晚。他就是要让纪晚知道愧疚,知道难受,知道他跑了是错误的。 为了两位已经逝去的人而忽视就在他身边的人,沈纵想想就来气。 “抱抱才三岁,就跟现在的你一样,一副不会说话的样子。” 沈纵当着纪晚的面拨了个电话,整座老宅加强了一倍警卫线,他就是要让纪晚明白他如今光明正大的关了他,既然自愿回来,那就再没有出去的机会了。 “纪晚,我还有三个月跟你耗。” 撂完狠话,沈纵抱着沈抱抱小朋友上楼,纪晚只要还在老宅里,爱这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楼上他的房间还留着,纪晚不睡也得睡。 第二天一早,纪晚从原来自己住的卧室走出,客厅该坐的人已经入了座,抱抱小朋友独立的自己吃东西,纪晚下来后跟他说了句话,小朋友抬头看了看他,没应声。 沈纵拍拍肩膀:“抱抱,来爸爸这边坐。” 老将军才不给小朋友靠近沈纵,不过抱抱自己悄悄稍微把椅子挪向沈纵,因为沈纵跟纪晚坐的距离近,他靠近沈纵了,一下子就能跟两个人同时坐近。 纪晚轻声问抱抱:“为什么不爱说话。” 抱抱没抬头看他,自己吃自己的。 老将军教过,食不言寝不语,抱抱小朋友深的其传,吃东西时基本专心致志。 纪晚也不恼,他胃口淡,餐桌特意多布置了几道清淡的小菜,配合温热的米粥暖胃很舒服。 他伸手夹菜,沈纵找麻烦一样跟他抢着夹,刚碰到,沈纵索性扔开筷子,握了握纪晚的手腕,瘦得跟个鬼似的,摸过去全是骨头。 “魏家的人虐.待你了,连一口饭都不给你吃?” 纪晚垂眸不语,关于去魏家做过什么事他绝口不提。 老将军发话:“那个项目终止的原因是魏家插手了” 纪晚淡淡点头。 随后老将军也不出声了。 无论是魏家还是吕家,在联邦政事上一直是难以撼动的地位,这一年半除了纪晚自己没人知道他究竟经历过什么,假如是魏家的人不让他开口提,老将军怎么逼问都问不出的。 客厅的气氛古怪得很,纪晚吃完上了楼,抱抱跟老将军出去日常散步,沈纵坐了会儿,跟在纪晚之后,门都懒得敲,推进去,手一惯,不费几分力气轻轻松松把纪晚按在床上。 沈纵眼露凶光,如今的他比起以前隐忍沉默,可在战场上厮杀多了,手段也变得更加的狠。 纪晚缓过大脑的眩晕,淡声说:“沈纵,你清醒一点。” 他的过度清醒换来沈纵低低沉沉的笑。 沈纵捏起纪晚的脸,左看右看,评价说:“比以前难看多了,黑得像块炭,瘦得眼睛都凹下去。” 纪晚抿唇,沈纵手一转,布满厚厚茧子的掌心贴在脖子后的腺体边徘徊,纪晚眼神微闪,沈纵这才比较满意的转移地方。 “你该庆幸我没摸到哪个野男人在你这里留下痕迹。” 腺体上的标记极淡,不仔细触碰难以察觉有被标记过的痕迹。但标记总归还在,沈纵冷了脸色:“我说过不会轻易放过你,也跟抱抱承诺过,打断你的腿把你留在他身边。” 就在声音停止的一瞬间,沈纵手起手落,速度快得只容纪晚眨了下眼睛。 等神经传到大脑,纪晚这才开始意识到疼,试图动了动双腿,一丝力气都使不上。 沈纵说:“我说到做到,你的腿暂时被我折了,我会留在老宅三个月。” 他看着纪晚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的吐字:“我亲自伺候你,不管你做什么,我沈纵就是你的腿。” 纪晚:“……” 疼到不算多疼,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许很痛,但对纪晚而言,他本来就擅长忍耐,耐疼度似乎也比平常人高了那么一点儿。 他皱眉,沈纵看着他嘴角不断升高。 沈纵抱紧他,咬在他耳朵旁边,醉在梦境中一般沉声呢喃:“这样你就走不掉了,是不是?” 浓郁的龙涎香就像海水把纪晚淹没了,他转开脖子,视线正对着窗沿的一点。淡淡的辛苦茶香浮动在空气中,纪晚感受着把脸用力压在他颈边的人,那份力度跟热度十分凶悍滚烫。 纪晚眨了眨眼,本该生气的,可那么多的情绪都在过去的光阴里消耗殆尽。 对比起沈纵过于热烈的情绪,如今他竟感到酸涩。 “你又何必呢,我作茧自缚就算了,沈纵你怎么也学了我。” 第99章 沈纵听完, 摇头:“我可没学你, 我不会像你这般十一年都不过自己。” 沈纵说起来坦荡自在, 把纪晚实实在在的抱在怀里真实拥有之后,倒叫沈纵恢复了一点曾经的狂妄恣意。 纪晚侧目看沈纵,即便再被威胁, 甚至双腿眨眼间说折就折,他的脸色丝毫不见几分波澜,这几年的历练已经让他不像个正常人会表露情绪, 以前本来就擅长隐忍克制,如今进化更甚, 颇有些变.态的意思。 |“沈纵,那你此刻对我是在干什么。” 沈纵迎上他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退让:“就是你看到、感受到的意思。之前我按捺自己忍着不去做,对你也不想用这种手段,但是……” 沈纵顿了顿,冷悍的神色露出罕见的阴郁来:“你是纪晚, 对你可不就得这样。” 短暂的沉默后, 沈纵松开压制纪晚的手,从他身上翻身而坐,背对着。他们这群人除了自己的队友, 一向不会将后辈这块致命的地方暴露给任何人, 沈纵维持一个姿势角度, 说:“你信不信命。” 纪晚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弯起, 就听到沈纵骂了句粗话, 紧接着说:“我以前不信, 人活着想要什么就靠自己去争去抢。” 沈纵的野兽派掠夺式行为让纪晚没什么表情的扯扯嘴角,沈纵回头死死盯着他,目光里交织着强烈的感情,有恨、有怒、还有十分复杂的情绪变化波动。 纪晚把来自沈纵身上的变化看得一清二楚,十几二十出头的沈纵眼底还没有这些东西,十一年了,这个人在他不关注的情况下长成这副模样,纪晚眼皮一敛,收回视线。 他已经看明白了,但不会说。 纪晚说:“你年纪正好,趁早放弃。” 三十岁的沈纵正值精神力、身体能力的一个巅峰时期,有这实力和时间,加上背后势力的扶持,前途风光无量,做什么不好。 纪晚如今虽然不再有后顾之忧,背负了那么多年的沉重包袱放下,可他也同时放下了许多的东西。 沈纵说他执着,其实是因为他放下太多,才变成了沈纵嘴里的固执。 沈纵看着纪晚淡然无波的眼睛,一股气劲在他胸腔游荡激荡。他猛地俯低腰,粗粝的指腹贴在纪晚眼角施了力气摩挲。 “纪晚,我要怎么做,你这里才会出现另外的色彩。” 纪晚拂开沈纵的手指:“算了吧。” 沈纵愤怒,猛然翻过纪晚的身,按着他的脖子,就像按着一条游走在岸边濒死的鱼,直接对准印有淡淡标记的地方就是一口用力咬下去。 纪晚闷哼地抖了抖身体,眼角逐渐逼出生理的泪水。 太多年没有人触碰这块地方,乍一被齿尖咬破,神经的敏感与疼痛清晰而深刻的迅速涌进大脑,纪晚反手揪住沈纵的头发,他用了至少七成的力气,把沈纵短如刺的头发扯下几根,冲袭进身体的信息素使得纪晚微微泛起眩晕。 这几年他的身体虽然遭到了一定的损坏,但被契合度如此高的信息素干扰,免不得产生难以控制的反应。 “松口。” 沈纵按着他,咬牙切齿:“还这么理智?” 纪晚越是克制着,维持理智,沈纵就越要挑破他这层理智。 “没有人碰吧,这几年,痕迹已经变得这么淡了,味道也消散了。” 沈纵摸了摸被自己咬出的痕印,移开嘴巴,掰过纪晚的身体:“下次我会再次彻底标记你。” 他要覆去另外一个人的痕迹,除了自己的,沈纵不允许有除了他之外的东西留在纪晚身上。 纪晚眼睫毛一翻,对沈纵这番话显得无动于衷,左右他目前走不开沈家,况且他对抱抱存了愧疚的心思,想到小孩,目光不免又一暗。 翌日,沈纵十分有效率的要来了一个多功能轮椅,他面无表情的把纪晚抱上去放好坐着,佣人们的眼睛不敢乱看,老将军下楼看到,脸色绷如铁石,不知道眼前的两人在瞎折腾什么。 两个加起来都过了六十岁的人,都说三十而立,却还搞如此幼稚的一套。 老将军对他们嗤之以鼻,等阿姨把抱抱从楼上带下来,才恢复温厚和蔼的脸色,叮嘱抱抱不看他们。 沈抱抱小朋友在这个家最听老将军的话,他是老将军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尽管话少像个小闷葫芦,可老将军所说的他都一一听在心上。 老爷子不让小朋友理会两个大人,抱抱乖乖又安静的点头,拿着老爷子递给他的勺子慢慢吃餐盘里的早点。 纪晚低头看了看自己动不了的腿,沈纵面色如常,甚至‘贴心’替他切好早点,纪晚看起来没什么胃口,沈纵就吩咐佣人:“换几道清淡的小菜过来。” 他好像没看到纪晚的反应:“你总吃这些清淡的素菜也不行,瘦出这副德行,营养怎么能跟上。” 知道纪晚不屑听,沈纵使出杀手锏:“养好看点,也不会吓到抱抱不是。” 沈抱抱小朋友听到自己被点名,抬头看了看沈纵跟纪晚,又把目光疑惑的转向老将军。 老将军说:“我们抱抱吃自己的,吃完带你出去散步。” 三岁是该上学的年纪,老将军对抱抱溺爱,生下来就少了两个爹的疼爱,总想给他更多补偿。舍不得小孩子过早的上学,老将军宁愿请人上门每天定时教一下小孩,其余时间更愿意让抱抱玩着。 沈纵听完老将军的话:“老头,你对抱抱会不会保护的太夸张了。” 老将军眼睛一瞪,本来沉默的纪晚忽然开口:“我教他。” 老将军想也不想的拒绝:“不行。” 非要让熟人来教的话,老将军说:“还不如让小鹤教,”一想越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小鹤那孩子念的书多,脾气又好,抱抱除了跟我亲,对小鹤也亲近,还是让小鹤教的好。” 沈纵看着纪晚失落的脸色:“童青鹤不方便吧。” 消息也是从江绍之那里偶然听来的,童青鹤有了身孕,哪里适合每天过来教小孩子念书。况且童青鹤还有工作,以他对工作的热爱和专注度,别人愿意提前放人才怪了。 老将军一听就不说话了。 他也一度怀疑跟担心抱抱心理有问题,请过心理医生上门看过几次,医生只是说抱抱不爱说话,但心理状态还算健康。他们摸不透抱抱怎么回事,但会时常注意孩子,多带他玩跟说话,老将军一旦有空更是亲自带孩子,抱抱所有的亲情认知几乎源于老将军,有老人这样疼爱,照常理说该比普通小孩恃宠而骄才是。 纪晚说:“请让我教他吧。” 沈纵说:“我也可以教。” 老将军瞪沈纵:“你这臭崽子教他什么,别把抱抱教坏。” 沈纵说:“教他功夫,强身健体,不被人欺负不行?” 老将军训斥:“我们家的孩子轮得到别人欺负?” 沈纵说:“是轮不到。” 沈抱抱左右看着老将军跟沈纵,听明白了他们是想让他念书,又见纪晚的目光总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把盘子里的早点吃得干干净净后,他从椅子跳下,走到老将军身边看着纪晚,主动开口,软软轻轻的说:“抱抱要念书。” 眼睛再往纪晚脸上转悠,沈抱抱其实不怕纪晚,反而感到一丝莫名其妙地好奇跟亲近。 但他还不想靠近纪晚,抱抱走到沈纵手边,也轻声地说:“抱抱练功夫。” 沈纵听得心里舒坦,回头跟老将军说:“您听听抱抱怎么说的,麻烦尊重他的意愿。” 老将军心底不是滋味,想着小孩怎么那么听话:“那我能教抱抱什么呢。” 沈纵跟纪晚这两个没良心的爹都教小孩,他跟孩子那么亲,也要教。 沈纵无语,纪晚哑声。 心理医生再次过来给沈纵做复健时,沈纵转头问纪晚:“你需不需要看看医生。” 纪晚背着他翻书,阳光从窗台洒进来,在他身后镀下一层温暖的色彩。 纪晚不出声。 沈纵啧了,定睛看着纪晚那一截过细的脖子:“明早让医生过来给你检查身体。” 纪晚不说,沈纵见他这样瘦下去也是担心的,怕纪晚生了什么病。魏家在不惊动外界的情况花了一年半阻断了基因改造项目,其中费了多大的手段,背后跟吕家又是怎样的较量,只有纪晚知晓内情。 而纪晚为什么瘦了,黑了,跟他们的动作是否有关联,沈纵哪怕问,也绝对没办法在纪晚嘴里撬出半个字。 老将军带抱抱去看童青鹤了,听说童青鹤肚子里有个小宝宝,抱抱就说要看。纪晚的视线离开书页望着窗外出神,背后袭上不同于阳光的热度。 沈纵说:“纪晚,我不跟你闹了,这次你答应一直留在我身边行不行。” 他见纪晚不出声,加大筹码:“我有抱抱的成长录像,每一年每一天的。你慢慢考虑,决定好了,这些以后都给你看。” 第100章 沈纵名正言顺的搬进了纪晚的卧室, 纪晚不愿意去他屋里睡, 索性就换一间房,到哪里睡对他不都一样。 纪晚住的卧室朝向跟采光其实比起他的还要好, 当初念着纪晚体质虚弱,特意为他准备的这间房。沈纵把自己的衣服和日用品当着纪晚的面放到盥洗室跟衣帽间,又把自己的枕头并到纪晚枕边。 “我这几个月都睡这了。” 沈纵说得平淡:“反正你也不挣扎, 我在哪里都一样。” 话虽如此,沈纵知道, 他该占的便宜还是要占的, 无论用什么借口。纪晚本来就属于他,是他的人,只要结局相同,无所谓过程怎么样,纪晚接受这个结果就好了。 纪晚果然没表现出任何异议, 可脸色也没什么变化就对了。沈纵浴室内清洗过,出来见床上背对着他的人, 过去一把搂住,紧了紧。 像做梦一样,沈纵情不自禁的低语:“好多年没抱过你了。” 就算内心清楚过去的都过去了, 但要沈纵装没事一样不去介怀是不可能的。 沈纵相当于自虐的问:“ 以前有没有人像我这样抱过你。” “……” 沈纵微微一笑:“你不说也好, 免得让我找到那个人。” 纪晚开口:“沈纵, 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幼稚。” 沈纵缄默, 之后才说:“对你我就这样。” 他强迫地把纪晚拥在怀里, 纪晚象征性的动了动, 而后闭起眼,一副安静沉睡的姿态。 纪晚其实有些羡慕沈纵,羡慕沈纵性随心起,羡慕他还能拥有如此热烈的情绪。他现在就像一潭死水,基本遇不到什么能让内心升起涟漪的事。 即便父母的死因困扰他多年,纪晚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离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越来越像了。 他忽然转过身,注视沈纵的眼睛:“我想看看抱抱,就现在。” 轮椅被沈纵故意放到远离床的角落,纪晚懒得与他那点心思费神,直言就让沈纵马上带他过去。 沈纵点头,手臂穿过他的膝盖弯和肩膀,轻松抱他走起,轻巧的推开抱抱的卧室门。 抱抱去年起就自己睡一间屋了,小孩少见的独立,虽然平日里习惯跟在老将军身边,但自己睡一屋的话也是他提的,当时可把老将军吓得不轻。 抱抱作息良好准时,只露出个脑袋,身体规规矩矩的藏在被子里,呼吸都很轻。 沈纵把纪晚放在抱抱的床头,看他究竟想对抱抱做什么。而纪晚也没有要赶走沈纵的意思,看着抱抱,用手指细心地理了理几丝贴在脸颊的软发丝儿,小孩子睡得又沉又甜,纪晚看入了神,沈纵见纪晚的唇动了动,却听不到他说什么话。除了给小孩理头发,也没有下一步的动静。 沈纵无语,看着挺得纪晚挺得异常直的腰背:“你有话想说就说,对着他干瞪眼一晚上,抱抱也不会知道。” 依照纪晚哪怕折断腿都不吭半个字的性子,沈纵对纪晚再清楚不过。 “抱抱就是个小孩子,你别指望他能跟我一样,你自己不说,小孩子可没我这心思费那么多心神猜。” 纪晚眼皮敛低:“我知道了。” 过不久,抱抱小朋友夜里日常起来上一次厕所。睡得懵懵懂懂的小朋友,一下子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手指无措的拉高小被子,抿紧小嘴巴默不出声,眼珠在沈纵跟纪晚之间来回打量。 纪晚开口说:“对不起。” 他端正认真地向小孩道歉:“沈抱抱,对不起。” 把小孩从出生起就扔在沈家,自己闭门不看不碰,纪晚再冷淡,也没有真的能把怀胎数月的亲骨肉当成陌生人对待。 在基因项目终止的当夜,他做了一整晚的梦。梦到父母,梦到过去让他痛苦的几年,再是婴儿弱弱的哭泣,他把父母的“债”偿还完,还有一个孩子等着他。 纪晚放下的太多,唯一想完成的东西变成一种信念,所以他比起沈纵更显得固执。父母的事终了他的一桩心愿,剩下抱抱,他想着即便抱抱不认他,也希望小朋友能跟其他小孩一样,快乐活泼。 沈纵一听就理解了纪晚想表达的歉意,有了然于心的释然,还有说不清的失落。 纪晚对他的父母和孩子会心软,唯独排除自己,似乎没有可以令他在意的。 沈纵其实没过于矫情,就是觉得,都过去十一年,捂个冰块都能捂出融化的水了,为什么却不见纪晚对他有点动情。哪怕他曾经是用强加于人的手段迫使纪晚属于他,而他也付出了代价不是,十余年的光阴让他迟钝的体验到这份心意。 他不敢逼纪晚,在十一年之后,他深知自己非纪晚不可了。只要纪晚留在沈家,在他身边,沈纵愿意做出所有的退让和妥协。 但凡纪晚只要施舍出一丝丝对他的喜欢,只要一点…… 沈纵纹丝不动地看着纪晚低声与抱抱说话,心里羡慕,恨不得自己变成抱抱,享受纪晚的轻声轻语。 纪晚说了一堆沈抱抱小朋友听不明白的话,小孩看到纪晚眼眶湿湿的,再看到他眼角下有一颗跟自己长得相似的痣,小眉头紧了紧,短手一伸,主动绕着纪晚的脖子轻轻抱住,眼睛求助似的往沈纵身上瞟。 大人在孩子面前失态总是尴尬的,纪晚抱着抱抱幼小稚嫩的身躯,随后松开他。 抱抱本该起来上厕所,一耽误,肚子憋得比较涨,脸蛋也红彤彤的,趁着薄薄的汗。 沈纵说:“先让他去尿。” 纪晚放开小孩,抱抱穿好拖鞋自己拉开门去卫生间。 沈纵盯着纪晚泛红的眼眶,心想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纪晚如今比以前变黑变瘦,看见对方这模样他还是会心疼,想要怜惜对方。 抱抱洗手出来,自己爬上床。 小孩被老将军教育的还算端正,时间观念小小就建立起了。 他说:“纪晚,”再看沈纵,一句爸爸怎么都别扭的喊不出口,“超过睡觉时间了。” 两个大人还需要一个三岁小孩按时回房间休息,颇有些啼笑皆非。沈纵笑着说沈抱抱人小鬼大,不过他还是抱起纪晚,先跟抱抱说晚安,一会儿等小朋友睡着再过来为他熄灯。 回到房内,纪晚依然恍惚着,沈纵难得看他愣神,干脆把他放在腿上趁机多搂会儿,听到纪晚喃喃:“他明明那么小,却太懂事了……” 沈纵就笑:“懂得心疼了?” 纪晚恍恍惚惚的,忽然伸手抓住沈纵的衣襟:“帮我、让我热起来,让我变成一个有温度的人……” 除了几年前钟家出事,纪晚没低声下气的求过沈纵。连他进入发.情期间,不到迫不得已,也不曾露出半分服软的脸色。 沈纵看他神色软了几分,也不忍心再折去他的轻淡。 沈纵恨透了纪晚的这份清高冷淡,而从一开始,也恰是这份独一无二的气质吸引他。 以前沈纵最想要剥夺的东西,现今当真是一点都舍不得动,异常矛盾却又合理存在的情感变化,大概就是爱恨交加吧。 “纪晚,在我面前你不需要这样。” 纪晚看他:“给我一点温度。” 沈纵松开手,视线沿着他的脸部轮廓辗转流连。 “我的手受伤了。” 纪晚指出:“是你抱我回来的。”他甚至逼出信息素的气息,浅淡的包围着沈纵。 沈纵让纪晚的举动惹笑了,抓起他的手停在自己扣子前。 “力气是有,精细活做不成,比如解不开衣扣。” 懒得深究纪晚出于什么原因突然转变成这副态度,没有爱沈纵也认,至少他还能给纪晚想要的温度。 第101章 翌日清早, 纪晚带着脖子上明显的痕迹下了客厅, 他没有刻意去掩饰沈纵在他身体四处留的标记,因为不在意,做事的态度也淡然,倒是成全沈纵的占有与虚荣。 沈纵就是喜欢别人知道纪晚是他的,昨天夜里发疯一样对着纪晚肆意胡来,今天精神倍好,看到抱抱小朋友, 放到怀里多抱了两下。 老将军明眼看着情况发生点变化, 没点破,多朝纪晚的方向看多好几眼,感觉自己的小孙子估计苦日子有个盼头,准备熬到期了。 一向只有他们沈家的人折磨其他人, 老将军还是头一次见到沈家人被人折磨成这副狠样子,十一年, 多少媳妇都熬成婆了, 显然沈纵虽收敛起当初恣意妄为的性格,骨子内强烈的感情却没有过丝毫的动摇。 看看沈纵狗一样对纪晚留的痕迹,真是又疯又狂,老将军觉得丢人, 但又有点欣慰。 纪晚主动跟抱抱说话:“今天打算去哪里玩。” 老将军尊重小朋友的意愿,尽管夜里自己也做过一番思想斗争, 基于对小朋友的喜爱, 终于对抱抱点点头, 鼓励他说话。 沈抱抱小朋友就说:“我想去上学。” 三岁的小孩,纪晚在这方面跟老将军一致,舍不得抱抱过早地深入学校,希望小孩能玩多些时间。 老将军就把话说明白了,原来抱抱昨天到童家看童青鹤,路上碰到附近上学的孩子。都是一群差不多的同龄小孩,沈抱抱出神地盯着看了好长时间,不明白上学要干什么,见到别的孩子上学,自己就跟老将军说也想上学。 最后经过家里三个大人一致意见,同意送抱抱去上学。老将军联系的是联邦最好的幼儿学校,纪晚腿脚不便,第一天由沈纵亲自送抱抱去学校。 老将军今天约了医生进行身体的例行检查,所有检查做下来也要差不多半天的时间,送不了抱抱,出门前老将军对沈纵边叮嘱边威胁,怕他有半点委屈到小孩。 沈纵无语一瞬:“我小时候您可没对我这么担心过。” 老将军瞪眼:“那我不管,抱抱就是家里的心肝宝贝,看不好你也不用回来。” 沈纵好心提示:“这儿是我的房子。”别提老将军还不知道抱抱不是他沈纵的骨肉呢。 不过孩子长在沈纵肚子里,生在他们家,那就是沈家人,沈纵如今也不愿纠结这个问题,大不了以后再让纪晚跟他再生一个…… 想着昨天夜里的事,沈纵胸腔都是热腾腾的,气血迅速涌动。太长时间没开荤,现在满嘴都是肉味。 落在纪晚身上的目光过于强烈,沈纵稍作收敛,清了清嗓子。 老将军瞧沈纵心不在焉,不由提高音量,纪晚久违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沈纵掏掏耳朵:“我知道了,不懂的还以为您是他父亲呢。我这个当爹的还能让自己儿子受委屈不成?” 老将军硬是把道理占了,沈纵看着一脸不舍松开老将军手掌的抱抱,指了指轮椅上的纪晚,搁在他后脑勺的掌心轻轻一碰:“跟纪晚说再见。” 纪晚眼神平静,沈纵却能从他平静的表面下窥见隐藏的一丝期待。 沈抱抱走近纪晚,先叫他的名字,小声地说了句再见,走到车门时重新回头看了看人,才有模有样的逐个对他们摇手。 上车后,沈纵看小孩一脸的愁眉不展,就问:“怎么不高兴了。” 沈抱抱说:“纪晚的腿为什么走不动了。” 沈纵难得露出一丝尴尬,对孩子讲不出实情。总不能交待出因为自己占有欲作祟,怕你亲生父亲跑了,才不得不舍下心暂时折断他的双腿。小孩什么都不懂,太复杂的理解不了,三言两语的概括更怕吓到他。 沈抱抱自行想象出难过的事,孩子很小的时候就对纪晚有印象了,家里定期收拾的那件房间有纪晚的照片,他好奇地问过,老将军对他并无隐瞒。 所以沈纵一直撺掇沈抱抱叫的纪晚,他知道是自己的父亲,跟小鹤哥哥一样,用肚子把他养大生出来的。 幼儿学校每年开学都会为孩子们定期做一次身体检查,沈纵带抱抱到地方时,刚好赶上。 校车上都是一群小萝卜头,怕生的去医院检查身体还要父母陪。伴随泄露的啜泣,沈纵弯腰,仔细看着抱抱的表情。 “抱抱怕不怕。” 家庭医生定期会为抱抱检查身体,不过既然是学校要求,沈纵现在收敛曾经那副不可一世的脾气,愿意带抱抱配合学校。 沈抱抱想说不怕,手指却悄悄勾住沈纵的裤子,下一刻,小孩让沈纵单手轻轻松松的放在臂弯抱起:“行了,陪抱抱去一趟。” 抱抱立即露出笑容,小孩眉清目秀,没有纪晚的清冷,笑起来特别暖。 沈纵捏了捏他脸,先放他到位置坐好,带着手续过去跟老师进行交涉。 老师顺着沈纵所指的方向看到沈抱抱:“真可爱,看起来文静乖巧,跟您也像呢。” 沈纵挑眉:“像我?” 他话一出,老师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话题,怕越说越错。 然而也正因老师无意的一句话,沈纵陪沈抱抱到医院做检查时,特意多做了一个检查的项目。 = 纪晚陪老将军下棋,他心智超脱的早熟,又深思熟虑,跟老将军的一盘棋一下就是半天功夫,过程无声无息,居然不分上下。 逮着纪晚下棋是老将军临时有的念头,之前觉得纪晚傲,此刻探得他精湛的棋术,又认为这样一个人清高点委实正常。 “沈纵小子对你也是狠得下心,居然以这种手段逼你留下。” 老将军的爱人早年离逝,他有心建功,常年不归,对逝去的爱人愧疚不已,尽管爱得没有那么深切,但跟了自己的人,总归忍不下心去刻意的伤害。 沈纵对纪晚是爱之深恨之切了。 老将军一分神,棋子下错一步,落子无悔,纪晚对他没有客气,淡定的吃掉一颗重要棋子。 老将军说:“年轻人也不知道让让老头儿。” 纪晚说:“战场上没有退让。” 老将军笑的眼角的纹路深刻清晰:“对,你说的对,这下棋也是战场,不管是老的小的,都不准退。” 陪着老爷子下完两盘棋,时间竟然过去三个小时。沈纵送完抱抱去学校后还没回来,阳台视野广阔,老将军朝大门望了又望:“这小子难道跟抱抱一起留在教室了” 纪晚不知。 到了吃药的时间,老将军去楼上取药,纪晚看阳光不错,调整了轮椅,自己向花园滑。 沈纵一回来,敏锐的追着纪晚的气息疾步赶到花园。 他对纪晚瞪眼睛,显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眼神流露的情绪变化多彩,恨不得马上扑到纪晚面前,对准他脖子上的血管深深咬一口。想知道纪晚的心有多冷,嘴巴有多硬。 倘若不是他听了老师的话一时心血来潮,抱着最坏的结果做亲子检测,报告中显示的数据让他当场失态,跟抱抱语无伦次的交待完,直接飞车回来。 “纪、晚——” 沈纵一点也不客气,双手粗鲁的揪着纪晚的衣领,将人按在自己面前,气势汹汹地对着他的耳朵吼:“抱抱是我的儿子——” 沈纵紧紧咬牙:“亲的!” 阳光正面向落在纪晚脸上,他缓慢地眨了眨眼,恍惚地开口:“你知道了。” 纪晚的平静激怒沈纵,胸膛急骤起伏,恨不得对纪晚做出让他承受不了无法容忍的事,想归想,好像纪晚没什么不能承受的东西。 沈纵只好继续吼:“你为什么隐瞒我那么多年?” “抱抱是我儿子,原来他不是别人的种!” 纪晚任着沈纵把他拎回屋,眼前的alpha就像一头暴走发狂的野兽,拎进卧室,不讲究半分温柔将手里的纪晚扔床上,禁锢他的手脚,眼睛通红:“说!” 比起沈纵神经质般的癫狂,纪晚目光平淡:“没什么好说的,抱抱他确实也是你儿子。” “那你为什么要欺骗隐瞒我,”沈纵按牢纪晚的肩,“发生在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印象?!” 纪晚毫不避让眼神:“你当然不知道。” 沈纵望着纪晚的眼眸,竭力回想,布满热汗的眉头忽然深深皱紧,目光变得不太确定。 他当时以为那只是一场梦,是他过度想见纪晚的梦。之所以会有印象,是因为想念纪晚的数个日夜,唯独那一次最显得真实。 沈纵再迟钝,也猜到发生过什么。 第102章 沈纵眉头皱得深:“我当时把你……” 话音戛然而止, 纪晚好心淡定的点头,提示他:“把化成纪晚的我错认成以前的我, 强了。” 当时沈纵情绪情绪不佳,被一群狐朋狗友叫出去喝酒, 谁知道沾了点东西, 嗅到纪晚的信息素后隐约有发.情的迹象。最后是起了结合热, 按着纪晚一直叫他以前的名字。 听完, 沈纵是不占理的。他闭了嘴, 闷头抱紧纪晚, 最后找了个蹩脚的理由自圆其说。 “主要是你,你本来就是我的人,也不算……” 对上纪晚淡然的目光,沈纵默然, 重新闭嘴。 纪晚说:“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那个人不是我呢, 我跟你也就没有任何后续了。” 纪晚没想过跟沈纵要怎么样,单单就从如今两人的形势倒回去分析。 沈纵痛苦地看着他:“为什么你非要以一种旁观者的视角, 去理智的分析这种事。” “纪晚, 活的糊涂一点不好吗?”沈纵在纪晚面前,骄傲到了骨子里,也卑微到了极点,“你知道吗,过去我真的生出过放弃你的念头。” 沈纵苦笑着自嘲:“就在你用假死欺骗我出逃的第一年后, 我就想放过自己, 同时放过你了。” “我要什么没有, 不一定非得是你对不对?”沈纵实诚的告诉纪晚,“没有你,我一样可以找其他omega,外面有的是想上沈家门的人,就算不为名为利,也一定会有真的被我吸引对我倾心的omega,你说对吗。” 纪晚无言相对,但他不认为沈纵自负,沈纵各方面确实出色,有那样的心气,非但不会招人嫌恶,更多的人会觉得他天生高傲是正常的。高枝之所以让人敬仰向往,不正也因为多了那一点求而不得。 他的沉默相当于同意了沈纵的话,沈纵继续说:“那段时间我撤掉所有找你的人力,朋友设的局我都去了,他们塞过来的,介绍的人我来之不拒,一来觉不是非你不可,二则是也许我会遇到跟我更适合的人。” 人都是自私的,当时自负如沈纵,厌恶自己对纪晚的执念。他尝试接受其他omega的示好,又或者跟性格清冷的omega相处。沈纵设想过也许他不是喜欢纪晚,而是喜欢那种清冷看起来不好接触的人。 但后来事实证明他输了,输给了自己幼稚的心。 他没办法忍受别的人对他所释放的信息素,那一点信息素沾到皮肤发梢上,使得他抗拒的心理强烈,更别提身体产生的不适所表达的抗拒。 他试过接受几次,无一例外。 沈纵眼珠转也不转,微微一笑。他看着纪晚:“我当时就觉得自己完了,居然非你不可。” 纪晚缄默。 沈纵目光里焕发出另外一种色彩,像烧了两把火焰,滚烫的温度将纪晚紧紧包裹:“所以你明白了吗,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上,我只能接受你。可笑的是当时我以为那只是一场梦。” “倘若不是你,当时的情况一定会终止。”沈纵目光灼灼,“纪晚,你信我一回。” 沈纵的眼睛过于诚挚,人在面对毫无杂质的眼神时,难免会软了心。 纪晚并非顽石,他点头,伸手轻轻覆在沈纵眼睛前,声音很轻的说:“我信你。” 沈纵瞬间就高兴了,嘶哑的开口:“很开心抱抱是我的孩子。” 他的目光过于滚烫:“没想到一次就让你有了我们的孩子。” 想着曾经在脑海闪过无数个将睡过纪晚的人千刀万剐的念头,沈纵只觉得好笑又荒唐,天大的惊喜砸得他整个人都还处在懵的状态。 当初把纪晚囚在家里时,他用了措施保护纪晚。纪晚情绪不稳,假如在那种情况意外有了小孩,拿掉对他的身体和精神十分不好,加之沈纵没想过怎么做父亲,放在二十出头的年轻alpha身上,哪个不想着多玩几年。 沈纵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你……当时为什么没拿掉他。” 不想问纪晚爱不爱他,又或者恨不恨他,光知道纪晚给他生了个他们的孩子,沈纵就觉得那点爱恨的情绪变得不重要。纪晚性格有多果断和执着他最清楚不过,十一年再看不透这个人就是他蠢如顽石了。 沈纵像个大孩子,缠着纪晚问:“为什么为什么?” 纪晚目光微微暗了暗:“没有为什么,”他告诉沈纵,“最初我也没想过把他留下,那会儿我瞒过体检在军训,本意就是想让自己过度劳累,让他自然而然的走。” 沈纵内心一紧,纪晚继而说:“可他很坚强,撑过了三个月,我就把他留着了。” 事实真相就是如此的真实和残忍,偏偏沈纵刀子吃多了,这一点话似乎伤不到他什么。 他感叹:“幸好抱抱坚强,你看他现在多乖。” 沈纵微笑,依他对纪晚的了解,这个人自己会制药,手段还得到研究院那一帮老头的欣赏,真的铁了心不要孩子的话,纪晚哪些事情做不出来?况且纪晚自己知道孩子是他的,可还是选择留下生了他。 沈纵现在的要求真的不高了,他亲了亲纪晚的眼皮:“前天我还在想以后我们再生一个孩子,现在不想了。” 纪晚凉凉地抖了抖眼皮:“哦。” 看他兴致不高,不喜不怒的表情,沈纵有些丧气,但很快振作。 “说我自私承认,怀孕辛苦,生孩子辛苦,但一想到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我就……”沈纵狼狈的移开目光,“所以我是想跟你有个小孩的,不过既然抱抱是我们的儿子,以后就不要了。” 纪晚说:“自私点挺好的。”他如果也当个自私的人,为自己自私,或许就不会活成现今这副模样。 沈纵恼他:“你就不生气?我知道你身体不好,可如果我执意对你,并且不让你拿掉,你也会生吗?” “我不想做无所谓的挣扎。”纪晚实话实答,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做下一件事,包括对抱抱,而今能付出的感情依然算淡的,他会愧疚。见沈纵一腔热情的对他,十一年了,不再是最初的厌嫌,十一年能如此对一个人,无论基于什么情感什么目的,他更自愧不如。 沈纵无言,半晌,只问一件事:“那你答应不走了?” 纪晚说:“我能走去哪里。” 他说话极淡,情绪起伏也是淡的。不算承诺,也绝非对沈纵做保证。但他说出这话,就意味着他不会离开,否则终止了基因改造项目后,不会选择到沈家这里。 沈纵定了心,沉沉嗯一声。 “不走就好。” 纪晚在,以后有的是时间,他花了十一年能让纪晚甘愿回来并且留下,之后的事也只是时间问题。 纪晚再淡,哪怕是块冰,但他是火,烧不化冰,可有一天总可以把冰块暖成水。沈纵不需要纪晚投入跟他同样的感情起伏,不需要纪晚跟他一样火热,纪晚好好做自己的一块冰就好,然后用自己的温度将他烫成水。 沈纵淡笑,他喜欢征服的感觉,只要纪晚发生一丝的变化,一旦被他捕捉到,更加会乘胜追击。 “纪晚,你信我一次,我们重新来行不行?我对你的热情永远不会消耗殆尽,我非你不可,不懂也没关系,只要不走,剩下的你慢慢花时间感受。” 沈纵一顿:“最低的打算怎么也需要再花个十一年吧。” 纪晚看不透沈纵了,由着对方在他眼皮印下一串接一串亲吻,摩.挲在脖子后的指腹来回触碰腺体,有些痒,粗糙的茧子磨着皮肤,起了微微的热。 沈纵心满意足,依现在纪晚的态度,虽然看起来不咸不淡,但他真做什么纪晚也没硬着去推开拒绝。 门外老将军来回走动,看着闭门的卧室,下楼跟司机说:“去接抱抱回来。” 沈纵不知道带纪晚回房后干了什么,那么长时间没动静,连到了抱抱放学的时间都不去接人。老爷子想想就生气,抱抱留给他们照顾一点儿都不靠谱。 去学校的路上,老将军开始盘算着重新立遗嘱,他自己的财产要重新规划,超过大半都要留给抱抱,等抱抱以后长大了随便花,哪怕一辈子不做任何事,都能任他挥霍一辈子,过得舒舒服服,不靠那两个没良心的父亲养。 想着,老将军十分果断的拿起通讯器给自己的律师打电话,定了个时间让他把相关文件带到家里。 另一头律师疑惑:“重立遗嘱?” 老将军威严的嗯了声,心完全偏到抱抱身上:“留钱给我的小曾孙花。” 第103章 纪晚平静的生活似乎起了一丝波澜, 起伏算不得明显,可比在魏家的那几年来说,起码他已经带了几分属于正常人的情绪生活。 沈纵成日在家里抱着他进进出出, 一晃两个月过去, 纪晚硬生生的被他捂白了, 皮肤恢复以往的几个色度, 干瘦的手腕捏过去隐约能捏出一丁点的肉。 早上沈纵抱着他坐上洗手台, 家里护肤品换了一茬又一茬,沈纵不厌其烦的把它们用在纪晚身上, 见他一点一点被自己养白回来,内心的自豪感便油然而生, 可转头一想,跟以前到底有差距。 “你去魏家究竟做了什么, 怎么黑成这副模样。” 沈纵不指望纪晚告诉他, 随后一问, 得不到回答也就算了。纪晚眼晃了晃,沈纵把他清洗感觉, 背身自己到花洒底下淋浴,对纪晚没有一点的回避。 纪晚看见沈纵宽阔的背上布着不少道疤痕, 尤其手臂上新添的伤口,能看出是一道咬狠, 齿洞还留有印子, 不像人类咬上去的。 沈纵顺着他的视线, 举起手臂抬高了给他看。 “这次托它的福才让我得了半年假期。”虽然差点要走他一条命, 但没死成不是,沈家的人命硬,再者这次跟纪晚重归于好,也算因祸得福。 沈纵这三年算爬得快了,已经爬到中校的位置,越要往上就越艰难,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沈家总归是沈家,他个人的功勋是他个人的,想要往上走,光靠家里不行,放在几年前假如他没有因为老爷子用纪晚要挟他进入这条路,或许今天的沈纵依然是个得沈家庇护,恣意放肆的纨绔公子。 沈纵历经过几次生死关头,也亲眼目睹过自己的战友没能回来,战场上生死未定的因素太多太多,这次他幸运捡回一条命,下次呢?不过沈纵总归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他要自己每次都活着回来。 沈纵目光深邃地看着纪晚,仿佛用一张网将他牢牢束缚困住。 “我不再是当年的我,却还是当年的我,所以纪晚,你不走就没有机会走了,以后哪怕我真的死了,你都要给我守活寡,是我沈纵的人,是沈家的人,你明白吗。” 沈纵在这方面只会更加的霸道,沾了水的唇一点一点触上纪晚的眉心:“在我归队之前,我们去补张证吧,如果你愿意,可以再办一场婚礼。” 言辞平淡,沈纵不想那么早把婚礼办了,他不喜欢办完如此重要的事后离开纪晚,见不到自己的孩子。可他不得不回去,经过纪晚家里发生的事情后,沈纵意识到自己不在高处上拥有自己的权力是不行的。 他不能一直家里的老爷子帮他,而别人不会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对他怎么样。就算他是沈定雄的小孙,那些真的走到高位的人,一样不会给他脸色。 沈纵闭了闭眼,与纪晚面庞相抵,唇微微摩挲着,把灼热的温度传递给纪晚。 纪晚整个人抱起来就像一块温凉的玉,带一点暖,凉凉的,如同他的性格。沈纵极尽自己所能把他捂热:“我把自己的事都告诉你,纪晚,你别再将我推开了。以后我会保护你,尽自己的所能。” “所以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不在家里的话,让抱抱多陪你,他还小,需要你照顾。”沈纵捧起纪晚的脸,他知道纪晚潜意识没有爱惜自己的念头,所以不得不使用一点手段,就算属于威胁,确实是没办法的事。 “我什么都不算,不提也罢。可你欠了抱抱三年,抱抱懂事贴心,要照顾好他首先的顾好自己,否则还得孩子反过来担心,”他没有一点愧疚心的泄露第一天送抱抱上学时在车上发生的对话,“记得那天我刚从抱抱去学校吗,他在车上忧愁的问我,你的腿为什么忽然不能走,他很担心你。” 纪晚眼皮一掀,心说他的腿不都是你折断的。 沈纵看懂他眼底的意思,面色不改,手臂更加使劲的把纪晚按在洗手池上,浓郁近乎要使人窒息的龙涎香表露出沈纵完全占有的心思。他偏过头,对准纪晚脖子后咬去,朦胧的湿热水雾笼在彼此身上,沈纵注视纪晚,像是看着十余年的一场梦。 “我怎么对你就不会腻味呢,”沈纵眼底燃烧着炽热的迷恋,拨开纪晚微微湿润的头发,仔细地看着,“好像只会越来越喜欢你,沉迷你的一切。” 纪晚闭眼,水雾蔓延至镜面,朦朦胧胧的覆盖,他随手一碰,划开其中清晰的一小块地方,看到了沈纵异常专注而固执的眼神。 他稍微推了推沈纵:“我腿不方便。” 就这么软软的搭着,哪怕有沈纵亲手举托,也让他吃不消。 沈纵气馁的退开:“真的很难受吗。” 纪晚不冷不热的说:“不然你试试。” 沈纵强硬:“我就算坐在轮椅上也可以的。” 纪晚拒绝再交流,沈纵看他兴致不太高,其中一部分原因归咎于昨晚他有点过火。于是抱起纪晚出去重新换一身干净衣服。 看着沈纵忙上忙下,纪晚忽然开口:“我在魏家试了两年的药。” 沈纵一僵,似乎没听清楚纪晚说的什么。 纪晚冷静的陈述:“魏家的掌权人要求终止基因改造项目,势在必行。我过去寻求真相和合作的代价就是制药试药。魏家掌权人的爱人,当年被误抓进去做了药人,带回来的时候差点救不回来了,而当时被迫参与的人,其中的人员名单上……” 纪晚低头,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魏家的掌权人给他看过当年启动这项计划时参与的所有人员名单,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胁迫,之后的人,其中绝大部分的人已经因为各种意外消失,他父母难逃一劫。 吕家根基深厚,时间和地位的因素影响,要动不是他能动的,更轮不到他动。纪晚唯一能为父母做的事,就是让这项间接害死他们的计划终止,虽然过程不是那么的美好。 他在制药一方面天赋颇高,又在研究室有过接触,魏家的掌权人把他留下要他彻底医好他的爱人。他微微出神,只觉得能启动这项计划的人,简直泯灭了人性。 “你、试、药——”沈纵嘴里几乎咬着这几个字,盥洗室内带出的温情消散得无影无踪,他低吼,“你不要命了!” 纪晚真是太疯! 纪晚不以为然,眼神告诉沈纵别太激动。当时以他的状况什么事情做不出,所以这已经算最好的结局,没有任何东西不需要付出代价,制药好歹是他的强项领域,他每走出缜密的一步,都会对自己负责。 “我不这样做,就没办法,毕竟谁都不是善人。” 魏家掌权人的爱人是基因改造项目第一个改造成功的实验药人,从alpha转变成omega,基因的强行扭转差点要走这个人的命,更甚产生出巨大的后遗症。纪晚用在他身上的药每一种都亲自试过才喂的,他没将这事跟沈纵说,也是因为受了魏家掌权人的嘱托。 纪晚看着险些暴走的沈纵:“这事没什么可生气的,结果是我跟合作方想要的,过程并不重要,对吗。” 沈纵真是想直接咬死纪晚,可更痛恨自己的无能。倘若他早点醒悟,就不会让纪晚单独面对这件事。 他还是成长的太慢了。 纪晚说:“你给了抱抱很好的生长环境,对我没必要再有愧疚的情绪。” 沈纵坚定的摇头:“还不行。” 午餐后趁纪晚午睡,沈纵去书房单独跟老爷子说了些事,再进抱抱的房间替他掖了掖被子,退回到纪晚的卧室,就这么看他看了一下午。 他拉开纪晚的床头柜,最里面装了个瓶药,没有任何文字说明,大概是纪晚自己准备的。 纪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他拿走药瓶,当着沈纵的面干吞了一颗。 沈纵问:“这是什么药。”他怀疑是避孕药。 纪晚掀了掀眼皮:“不然你以为我的肤色怎么变回来的。” 他之所以变黑是因为服用药物的因素,光靠沈纵用在他身上的护肤品所产生的效果微乎其微。 沈纵脸一热:“我以为……” 纪晚说:“我现在的身体要受孕很难。” 懒得去计较沈纵那些在他面前不加遮掩的心思,纪晚吃了药重新躺下,闭眼前跟沈纵说:“半小时后叫醒我,我答应带抱抱去买只宠物。” 抱抱最近有想要东西的欲望,还会悄悄的表露,这是好事。 沈纵应了:“你的腿不方便,我跟你们去。” 也算做一家三口的出行了吧。 第104章 沈纵下午也把自己挤上床, 一张床那么大,手脚非得跟纪晚缠着。纪晚叫他半小时后叫醒自己,这人倒好,睡得比他还沉。纪晚转头一看时间, 眼睛微微眯着, 推了推沈纵,语气轻凉:“起来。” 他们已经迟到了, 超过跟抱抱约定好出门的时间。 大人没个正形的大人样,小孩比大人还像个大人。沈纵帮纪晚换好衣服抱他朝楼下客厅走,抱抱已经从学校回来, 换过另外一套休闲的小衣服,跟老爷子小声的说话,老爷子问一句他答一句,正襟危坐的, 严肃得像个小老师。 纪晚多看了几眼, 没忍住一笑。他抬手招了招:“抱抱, 我们迟到了。” 沈抱抱一点不生气, 就说宠物店还没关门, 能来得及过去买。 沈纵把轮椅推来放着纪晚到上面坐, 最近纪晚已经能站起来,想要练着走路, 沈纵成天跟前跟后, 没给他自己步行的机会, 纪晚知道沈纵这是故意不让自己恢复那么快的, 否则医生早过来了。 宠物店内各式各样的小宠物看得抱抱目不转睛,小朋友担心自己养不好,把沈纵每样买一双的提议否决了。沈纵养小孩的方式粗糙简单,总而言之,沈抱抱说喜欢什么,他就把东西送到小朋友面前,具体小朋友为什么喜欢,买来干什么,沈纵问也没问。 老将军说他对抱抱不上心,沈纵倒说自己对小朋友有求必应,小孩子也有自己的私人空间,问多了会让抱抱厌烦。 最后抱抱买了只白色的幼犬,连带宠物需要的东西都一一买齐全了,让店家运送到沈家的地址上。 回去的途中,沈纵把抱抱放怀里抱着,问他课上的怎么样,同学们好不好相处,看起来真是一个好爸爸的姿态。 纪晚想跟抱抱说点话,话刚到嘴边,觉得一定很无趣。他默默看着沈纵跟抱抱,正跟沈纵说话的抱抱停了停,之后低头,小小声的叫了句爸爸。 沈抱抱既不看沈纵也不看纪晚,不知道他叫的谁。沈纵还挺激动,搂着他的小肩膀颠了颠:“乖啊。” 抱抱抬起眼睛直视纪晚,眼睛一眯,伸出两只手,分别各拉住沈纵跟纪晚的一只手,瞳眸湿湿润润,藏着几分期待。 纪晚被小孩子的目光感染,情绪软化,叫了他的名字。抱抱坐在沈纵怀里,半截身子忽然伸长了,抱了抱纪晚的脖子,侧脸贴着他的肩膀,黑长的睫毛翻了翻:“爸爸。” 沈纵确定小孩叫的是纪晚了,非但没有不高兴的情绪,摸摸小孩的脑袋,撞进纪晚的眼睛里,满是笑意:“他高兴了。” 抱抱认了纪晚这个父亲,小孩子本来就是不记仇的性子,纪晚对他好,同时也小心翼翼的,抱抱都能感受到。 老将军在门外把抱抱接进大门,宠物跟买的东西已经提前送到家里,抱抱奔进大厅去看他的小宠物。 小东西不怕生,刚到新地方就晃着尾巴东转转西转转,抱抱就跟在小东西身后东转转西转转,等小狗儿要闻他的脚他的手,抱抱就傻站在原地不动,脸颊红彤彤,显然为自己拥有的小宠物兴奋不已。 纪晚撑着沈纵的走慢慢走进门,虽然不能再抱他,但被纪晚全身依赖的感觉也不错。纪晚看着抱抱,沈纵光看纪晚去了。 老将军走在最后清了清嗓子,家里多了个宠物,抱抱的精神比往时活跃,到点要回房休息,小孩子还赖在楼下不走,非得守着小狗等他睡觉再自己上楼去休息。 阿姨坐着跟他一模一样的小板凳在旁边哄,纪晚吃过药下来,对阿姨挥了挥手,示意他自己跟抱抱交流。 轮椅转动的声音让抱抱转过脑袋看人,缩了缩脖子:“爸爸。” 纪晚淡笑着到他身边,跟小朋友一起望着狗狗,没像阿姨那样非要劝他回房睡觉。 抱抱疑惑的支起脑袋:“不叫我去睡觉吗?” 纪晚摇头:“陪你一起看它。”又问,“它有没有名字,叫什么。” 抱抱显然没来得及想狗狗的名字,他自己想了一会儿,苦着小眉头:“我不知道。” 纪晚就说:“不着急,名字慢慢想,它会喜欢的。” 取名字的权利在抱抱身上,抱抱低着脑袋,一会儿跟小狗自言自语,一会儿又和纪晚说话,小狗的精力有限,不久之后晃悠悠的枕着棉绒的垫子睡着。 纪晚朝墙面望了眼时间:“我们也该回房间休息了。” 抱抱并非胡闹的孩子,跟纪晚乖乖上楼,沈纵听到动静走出书房,跟纪晚送抱抱到床上睡着后,径直抱他回卧室,说:“第一次见抱抱这么沉迷别的东西。” 纪晚转过头看他:“挺好的,小孩子有行驶要求的权利。” 沈纵挑眉:“难道大人就没有?”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纪晚,“我可不知道你的思想还有些迂腐。” 欲望可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退,有的人走到越高的地方,想要的东西就更加多,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穷尽一生都要往上走。包括沈纵也是一样,他有想要的人,有想保护的东西,为了维持稳定的环境,用什么手段他都要尽快成长起来。 沈纵拥紧纪晚躺下,过了把手瘾,嘴角停在纪晚的额头,气息有些紊乱。 “再过两周我就得归队,下周我们去把证领了,行不行。” 纪晚对此没表示太大意见,沈纵皱眉:“明天马上叫医生过来,每天都陪你治腿。” 沈纵还说:“我是没办法才对你做出这事,假如你记恨在心,等以后我退下来,再给你打折打断了用来解气,成吗?” 至于现在,沈纵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办,他得留出这双腿去执行任务。 纪晚哂笑:“我没你这么暴.力。” 沈纵绷起脸:“也对,你只会对我冷.暴力。” 他们都是在某一方面固执的人,你来我往十一年,如今还能修成这样的结果已经算圆满了。 医生来得早,先给纪晚的腿做具体检查。沈纵在旁边陪同,询问恢复的进度,能不能让纪晚在不伤身体的状况下尽快正常行走。 他那天下手已经控制过力道,到底低估omega的脆弱,加上纪晚身体比较虚,才恢复得比较慢。 纪晚已经能站起来走两步,走完一身虚汗。沈纵心疼,尽管认过错,也承诺以后给纪晚折回来,可看着他辛苦复健的纪晚,不免感到后悔。 扶着墙勉强走出一段路的纪晚回头:“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沈纵收不回目光:“让我看吧。” 再不看就没机会和时间看了。 沈纵每年都少有机会请得假期回来,所有任务都是临时下达的高危任务,哪天走哪天留也没个准信,悄无声息。他给不出具体行踪和归程信息,等真结婚了,纪晚就要在家里跟着孩子等他。 沈纵说:“我离开后,你把身体先养好,之后想做什么工作都行,跟老爷子说,他会安排好。” 不要求纪晚安地被他养在家里,他倒宁愿没有他在的日子纪晚过得舒心快乐。 “别急着拒绝,研究院的工作你不能再回去了,他们把你的底查了个遍,就算老爷子护你,难免背后会有闲言碎语议论。” 纪晚点头:“不是非得去那边。”他需要工作的,自己一个人哪怕招来议论也无所畏惧,可他如今不再孤身一人,纪晚真的想做出改变。 人言可畏,他不希望那些话过到抱抱耳边,老将军对抱抱真心好,他没自私到再给老人添其他麻烦。 至于沈纵…… 纪晚看着明显离不开自己的alpha,神色微微松动。 他开口:“先这样吧。” 纪晚不抗拒的态度使得沈纵松了一口气,之后的一周,沈纵哪都不去,每天陪在纪晚身边做复健练习,两人的交流不算多,相对于比较频繁的,是眼神的接触。 往往看着纪晚的眼睛,沈纵就知道他下一步想做什么,提前给他安排好,纪晚懒于说话,他不强求。 外人眼中,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叫做默契,就沈纵跟纪晚而言,目前来说算相对舒适了,眼神交流就眼神交流吧。 沈纵归队的前两天纪晚行走自如,持续将近两星期的复健得到了回报。 沈纵迫不及待,冲进浴室,跟纪晚说马上去领证。 纪晚泰然自若的清洗:“嗯。” 比起沈纵的激动,纪晚表现得就像吃顿饭一样平常。沈纵走到门外反应过来,重新推开门多看了几眼。 喉结滚了滚,虽然想,但目前领证比任何事都更重要,对沈纵来说,这是他绑住纪晚一辈子的东西。 第105章 连思维单纯的抱抱都察觉到家里异常的气氛, 沈纵看起来相当激动, 早早就出了卧室, 先去楼下跑了一个小时才进门, 回来后眼角的笑意没下去过。 抱抱跟老将军排排坐, 姿势一致标准的用着早点,沈纵火速在楼下的浴室间冲了个澡:“纪晚还没起来吗。” 老将军皱皱眼皮:“这件事你不是最清楚不过。”意思是问他这一老一小干什么。 自从纪晚答应跟沈纵领证那会儿起, 沈纵真就发了疯般, 老将军都不敢让抱抱自己在房里睡, 带去他的卧室跟自己一块睡了。 纪晚和抱抱的卧室都在第三层,老将军睡在二层的房间,最近几天楼上太闹,飘出来的信息素都透出撒野的气息。 老将军本身是个比较传统的人,由着沈纵跟纪晚在楼上胡来几天, 此时瞪他:“你真是个疯狗。” 沈纵皮实, 自小虽得家里宠爱, 可也伴随又骂又打长大的, 对老将军这套早就生出免疫。 他心情好的任着老爷子骂,先坐下吃东西, 七八分饱后才要到卧室接还在睡的人, 临到楼梯前, 跟老将军说:“您现在是体会不到年轻人的气血旺盛了,为了您小孙的身体着想……”沈纵笑笑, “我还在的两天, 抱抱继续得跟您睡两个晚上。” 听他话里的意思, 老将军吹胡子瞪眼,摇头叹气,直叹年轻人纵着身体无可救药。 到底是老将军不明白,更没亲自体会过这种爱到极致,分别多年重归于好后恨不得时时刻刻霸占对方的执念。 沈纵笑着上楼,纪晚依然维持他起床前的姿势,闷在被子里安静的睡觉,呼吸的起伏都很细微。 “纪晚。”沈纵低声叫,见人没给他反应,忍不住又叫,“晚晚?” 两个叠字绕在嘴边简直充满了柔情,沈纵真是心软的不可思议了,从未有过的奇妙感。即使当初通过手段强行把纪晚留在身边,都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我真的……”栽进去了,栽得狠狠的。 沈纵发出一声懊恼无奈而短促的笑,拨开覆盖在纪晚身上的被子,从身后拥着他,继续低低的喊:“晚晚。” 温暖灼热的气息喷在纪晚耳边,可算把沉睡的纪晚弄醒。纪晚记不清有多少年没真正睡过安稳且时间充足的一觉。他睁眼,瞳眸里蕴了一层浅浅的水雾,很短暂的瞬间恢复清明。 被子捂起来太热,纪晚稍微推了推身上的人,发现推不动。沈纵就像一头黏人的巨型宠物,跟家里那只幼小的总喜欢追在抱抱屁股后狗狗差不多。 沈纵隔着被子抱紧纪晚,发出呵呵的低笑。 连纪晚不知道这人在高兴什么,为什么笑出这副样子。 沈纵搓了搓脸,松开纪晚:“起来洗漱吧,吃完东西我们就去婚政局。” 纪晚想起来昨晚上是说要去领证,他狐疑的看着沈纵,深度怀疑对方一宿没睡。 时间还很早,他不让沈纵跟着,自己去浴室洗过,换了沈纵放在衣架上的新衣服。到楼下客厅后,老将军已经送抱抱去学校,沈纵主动来牵他,步伐都透露出几分急切。 纪晚有点无语,到了车门外,开口说:“你不需要过度的紧张和迫切。” 沈纵摇头:“你不明白。” 等纪晚到了他这地步就知道了,也许过完一生,纪晚也不能体会到他此刻的心情。 沈纵想了想,似乎并没有太难过,毕竟要去领结婚证,喜悦和兴奋早就把其他情绪冲得所剩无几,中途没有各种预料脑补的意外发生,沈纵跟纪晚像平常夫妻或者夫夫一样排队盖章戳证。 两人捧着证,沈纵把两个本本放自己身上,准备带回家放到保险箱。 他说:“我来保管比较好。” 纪晚随他,两个月都坐在轮椅上,能出来走了,沈纵担心他累着,纪晚却想多走一些。 明天沈纵就归队了,他静静牵着纪晚走出一段路,问:“想过要做什么工作吗。” 沈纵想在走之前帮他把事情都安排妥当。 纪晚暂时还没什么想法,他需要私人时间比较充沛的工作,把剩下的日子留给抱抱。 思来想去,觉得做回校医也不错,尽管那时候他只是个助手。校园环境总归简单,往来接触的只有学生,不用费太多的心思。 沈纵认为很好,纪晚不过是随口一提,他着手让人安排这事去了。 要说沈纵自私归自私,他也希望自己不在纪晚身边的时间,纪晚可以活的舒坦自在。在自己利索能力的范围,给他一个广阔的天空。但无论纪晚怎么飞,始终都不能飞出沈纵的界限,这也是沈纵对纪晚唯一的要求了。 沈纵归队当天,一早沈家老小都起来送他,纪晚跟在抱抱身后,结婚第二天,目光平静地送走沈纵,细看好像暗藏几分深邃。 抱抱一整天情绪不高,看得出来,他虽然不叫沈纵爸爸,却喜欢对方。老将军跟抱抱讲道理,纪晚陪同抱抱沉默倾听,老将军眼神一瞟,剩下的话咽回嗓子,让纪晚跟抱抱说。 纪晚性格有缺陷,隐忍惯了,不擅长安慰,老将军给他机会尝试跟抱抱多交流,不会说话,那就找机会多说,总有一天可以把这副性格慢慢扭转回来。 沈纵不在家,纪晚的生活只有两件事在重复。一是上班工作,二则是跟抱抱相处。 他就像走进了一个新奇的世界,孩子的世界总是充满单纯与友善,慢慢的,也将纪晚麻木僵硬而平静的思维意识感染。 纪晚开始发生轻微的转变,对着某一处出神的时间减少了,更多的时候,他会充分利用私人时间陪抱抱看小孩子都喜欢看的动画,或者亲口阅读一篇故事给抱抱听。 纪晚跟老将军的冰点关系也在消融,面对老将军偶尔展露的冷峻表情,纪晚不再视而不见,泰然自若的跟老将军独处一个空间,他们做的最多的事,就是下一盘棋,老将军退下来后喜静,难逢棋手,几个同样退下的老朋友都各自分散。 老将军不方便把老友们邀请上门下棋,就抓了纪晚陪他下,如今难得有年轻人能沉下心跟他这个老头在棋盘上切磋。 象棋已经是一门非常古老传统的益智游戏,时代发展到星源世纪,休闲活动早就比数百万年前有趣轻松,没什么人对这些传统古老的东西感兴趣。但凡纪晚让同龄人知道他会玩这个,大概都要笑话他无趣,是个老古董。 下棋费神费心,一局都要较量大半天。阿姨过来提醒他们到了抱抱放学的时间,纪晚收手,让棋子定格在目前的棋盘上,颔首:“我先去接抱抱回家。” 一个假日,全用来跟老将军下棋了。老将军见纪晚脸色并无不耐,温和似水,心情好上不少。 布满纹路的手一挥,老爷子自言自语的念叨:“你去你去,我给抱抱喂他的小狗儿,省的小孩回来,先担心他的狗子有没有饿到。” 纪晚去客厅看了看抱抱的狗子,到家不过半个月,身上的瞟已经长出一圈,雪白的毛覆着圆滚滚的身子,像个小小的球团,全都得益于抱抱的喂养。 抱抱在学校适应良好,就是还不太喜欢说话,唯独这对老将军和纪晚话会比较多,细细叨叨的,说得最多的就是他的狗子。 小孩说什么,纪晚就听什么,仔细专注的听进心里,抱抱的每一丝感情表达,一点一滴填充到纪晚的内心,跟孩子相处的时间越长,纪晚的世界潜移默化的随着小孩变得越来越简单。 跟沈纵再有联系是两个月之后,沈纵的通讯视频传回来,纪晚腿上坐着抱抱,跟他视频。 沈纵开口就是抱抱又胖了,小心别把纪晚的腿压坏。说话时沈纵的视线没离开过纪晚半分,深邃的眼睛明亮:“白了,肉也长回来了。” 纪晚淡淡看着沈纵,对方倒是又黑了,精神看着不错,但视频只对着沈纵的脸,其他地方再多就看不到了。 纪晚还有印象,在浴室不止见过一次沈纵伤痕叠加的身躯。他之前不懂,现在懂了。 沈纵如今做什么都是有心的,他会顾及别人的心情,即便在眼前的镜头里,没有人能想象到他精神劲足的背后是怎么样一副场面。 也许沈纵正处在战火纷飞的国度,又或者在环境恶劣的地区。沈纵同样学会沉默忍耐,这个alpha,在追寻他那么多年的岁月中,变了那么多,唯独他眼里注视着自己的光芒不减。 纪晚动了动唇,他现在不是不会说话。 “你瘦了,”又说,“注意安全。” 第106章 假如沈纵有条狗尾巴, 估计现在正舞得欢快。他没有狗尾巴, 此刻蜷缩在一边的森蚺抖了抖脑袋, 细长的蛇信嘶嘶对着空气吐露,瞳孔折射出幽深的光, 看起来跟沈纵的眼神如出一辙。 沈纵的战友嗷了一嗓子,让他叫他的精神体去洗一洗身上带的血腥味。随着战场刚结束不久,其余人都在清扫, 唯独沈纵得了半小时空闲就迫不及待得联系家里,完全不顾森蚺厮杀之后沾了满身的血腥跟污秽。 如此巨大的森蚺蜷起盘在一处,脑袋还顶着一片腥红,委屈又期待的等着沈纵给纪晚打电话, 画面看起来恐怖又滑稽, 实在不知道让沈纵的战友说他什么。 纪晚隐隐听到有旁人的声音:“你有事就去忙吧。” 沈纵说:“不急, 还有十分钟, 过了这次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联系你。” 森蚺身上散发的腥味浓重, 长如龙骨的身躯围绕着沈纵游动,风一追,血腥的气息飘进了沈纵鼻腔。他皱了皱眉, 有些嫌弃地挪开想往通讯器凑过来的巨蛇脑袋, 一碰, 掌心便都糊满血。 沈纵眉头更紧了,纪晚默不出声看着, 沈纵硬推开森蚺的脑袋:“去洗。” 蛇信嘶嘶朝他吐, 沈纵冷着脸:“不洗干净就不让你看。” 沈纵可不愿意让纪晚看到他的精神体是如此脏且恐怖的大家伙, 森蚺极不情愿的迅速离开,远看像一条游动的长龙,渐渐沉入在林中的一处湖底,浸泡洗去残留在体表的血腥污秽。 沈纵说:“一会儿森蚺想看看你。” 他对纪晚解释:“它是我的精神体,非常巨大,我就让它露个脑袋。” 跟纪晚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沈纵没召出精神体让纪晚看过一次。 一是森蚺的模样过于骇然,普通人接受不了这种庞然大物,他担心纪晚看到后心生恐惧甚至对它产生抵触,精神体跟沈纵本就是一体的存在,他不希望纪晚对他有偏见,或是害怕抗拒,于是就一直没说。二则森蚺体型过于庞大,巨长,没有适当的环境空间让它放出如此一条巨蟒。 森蚺已经长达十米,躯干比最初觉醒时粗了一倍有余。结束一场战斗后沈纵体内的热血犹存,跟精神体心连着心,平时不让它出现在纪晚眼前,此刻连着森蚺的情绪波动,也不好阻止,所幸给它露个脑袋见一面。 森蚺带着一身清凉的水汽重新回到沈纵身旁,脑袋拱了拱他的肩膀。 纪晚听到动静,眼一抬,迅疾用手心遮住抱抱的双眼,注视着占据了屏幕的蛇眼。 面对如此威风骇然的森蚺,纪晚情绪还算平静,因为只见了个脑袋,加上做了心理准备,森蚺的脑袋尚在他的承受范围。 森蚺拱着通讯器,蛇信对着纪晚吐了吐,纪晚无言,脊背升起一阵淡淡的阴凉。 沈纵觉得够了,推开森蚺脑袋,细看纪晚的神色,还算稳定。 他清了清嗓子,抱抱还在纪晚怀里,不方便说过于露骨的话。但沈纵想纪晚是真的很想,纪晚隔着视频,都感受到对方从眼神传递的炽热情绪。他低下眼眸,松开遮在抱抱眼角的手,跟抱抱一起看着沈纵。 纪晚结束了最后一分钟的通讯内容:“早点回来吧,平安最重要。” 虽然已经跟沈纵结婚了,纪晚对他却没什么要求,包括沈纵所说的要去更高的位置。只是这些话他不会对沈纵说明,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坚持的一面,就算法律上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对此也无权干涉。 抱抱好奇地问:“刚才为什么不给我看?” 纪晚想了想:“抱抱害怕看到蛇吗。” 小孩儿缩了缩脖子,挺怕的。 纪晚就说:“等抱抱以后长大变得更勇敢,再看吧。” = 纪晚去工作的地方在周围的一所中学内,医务室当助理。他现在对孩子不抵触,看着校门口进进出出十几岁的少年少年,平和的心境生出几分活跃,感受青春朝气的环境,人也容易被同化。 老将军就觉得这地方适合纪晚工作,比起他平日里波澜不惊死气沉沉的样子,就该到朝气蓬勃的环境下接受渲染犀利,综合离家不远的所有学区,才定下这所中学。 不过中学生可比大学生闹腾多了,医务室每天都热闹,来往的学生见新来了个助理,被他气质及外貌吸引,自来熟的问他一些个人信息。 纪晚有一答一,只说自己简历上显示的信息,再多就不方便说了。大家又觉得清清冷冷的助理神秘,偏偏脾气其实挺好,就是不爱说话,除了给学生做工作上的处理,其余时间就自己在办公室里看书。 “小助理,你结婚了吗?” 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纪晚放开手里的书籍,看着轻车熟路带门进来的学生。 十七八岁的alpha,留着个颇有个性的刺头,合身的校服穿在身上像个行走的衣架子,现在的年轻人是越长越出色,纪晚沉默不语。 对方拉开椅子坐下,露出前段时间手臂受的伤口,纪晚给他检查。 孩子太小了,什么情绪都表现在眼睛,纪晚怎么会看不出。只是他对小孩没有必要做任何回应,同时也心存疑惑,不太清楚为什么自己总会莫名招上这些小年轻alpha的目光。 他神色淡淡的替对方消毒再抹了遍药:“下次不用过来了。”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啊。” 纪晚望着对方:“你如果愿意,可以叫我一声叔叔。” 他在婉转的告诉对方两人的年龄差距,又说:“我已经结婚了。” 显然少年人不信,指了指他空荡荡的无名指:“结婚没戴戒指?我一直看着,没见过哦。” 戒指的确没来及准备,当时跟沈纵领证匆忙,领完沈纵就归队了,哪有时间去选戒指呢?不过纪晚忽然冒出可以买个戒指戴起来避嫌的念头。 处理完少年人的手臂,纪晚说:“出去吧,先不说我结婚了,我也不喜欢比我小太多的人。” 打发掉纠缠了几次的小阔少,纪晚准备收拾东西下班。到了门外,和进来的人碰了个正面。他微微一怔:“你怎么回来了。” 五个月未见的人,突然就站在纪晚眼前挡着。 沈纵回来没有提前知会任何信息,距离上次联系,还是在两个月前。分别的五个月,纪晚仅仅跟沈纵用通讯器有过两次联系。 几乎半年未见,沈纵真是想着眼前的人想到心口发紧。 沈纵深深看着纪晚,单手把他带进怀里拥紧,不知道在生气还是什么,短促的笑声之后,俯身贴在纪晚的耳边,几乎是咬着牙齿了,说:“我都不知道你那么招弟弟喜欢。” 想当初,沈纵再纪晚眼里,不也是个弟弟。 第107章 纪晚被沈纵牵进车内, 看着对方坚毅却明显有气的脸, 无言。 他说:“你别那么幼稚,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沈纵忍了忍, 之后开口:“我看他应该也成年了,成年的alpha, 哪还能用看孩子的目光看他们?” 想当初沈纵十九岁追的纪晚, 他那个年纪的时候有哪些事不知道?纪晚还是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 沈纵咬了咬牙, 自然舍不得责备纪晚,毕竟纪晚连自己有时都爱理不理的, 别人更难博取他的关注了。 “老爷子找的学校不靠谱, 你喜欢小孩, 找一所小学有那么难吗。” 纪晚推了推他,眼神淡淡的扫着:“差不多就行了, 这所学校我挺喜欢。” 沈纵也明白自己的醋意生的莫名其妙, 但他就真的难以容忍旁人用爱慕的眼光倾注在纪晚身上。他私心希望纪晚在家里只让自己看到就好了,私心如此, 现实却不能再做出这样的举动,否则一点就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沈纵压下眼底浓烈的情绪起伏,何况他跟纪晚已经结婚,没有任何事能再把他们分开。 “我们一起接抱抱放学。”沈纵紧了紧纪晚的手, 反扣在掌心, “跟老爷子说过让他不用出来。” 纪晚又看了沈纵一眼, 这人总是千方百计的制造机会跟他相处, 他其实想跟对方说不需要这么做,话到嘴边,握在手背的力道加重,纪晚试着挣脱,沈纵施加的力度是他不能撼动的。 哑声过后,看见校门外老师正牵着抱抱的手,纪晚推门,下车前回头告诉沈纵:“你不用过度紧张,我真的不会走了。” 抱抱见到沈纵回来,难得展露不同以往的喜悦兴奋,他一只手给纪晚牵,主动勾起另外一只手拉上沈纵的手指,出色的一家三口招来旁边接孩子家长的注目。 纪晚忽然听到沈纵笑一声:“一家三口。” 刚进车内,抱抱小朋友准备爬到纪晚腿上,让沈纵一把扯开,轻轻松松腾到怀里,颠了颠,又捏捏他的脸:“肉多了些。” 他笑着看纪晚,低头对抱抱小朋友说:“长胖了就不要天天往纪晚腿上爬,他身体不好。” 沈抱抱乖巧地点头,纪晚是想抱孩子的,可他的手给沈纵牢牢固定在膝盖上握着,沈纵想跟他牵手,才用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欺骗抱抱。纪晚的身体经过大半年的调养,早就恢复得不错了。 老将军提前张罗厨房今天多布几道沈纵爱吃的菜,刚过玄关就闻到飘散在空气的菜香。握在沙发一角自己玩毛球的小狗儿见到抱抱回来,蹬起四肢扑棱扑棱的往玄关处跑,朝抱抱发出热情的呼叫。 小狗儿有胆子对抱抱撒娇放肆,唯独在纪晚面前异常收敛。纪晚平时也会喂它,给它梳理毛发,陪在抱抱身边听抱抱跟它对话,虽然这样,狗子在纪晚面前却不敢放肆的,大约是受纪晚的气质影响,总不敢在清清淡淡的人面前做点什么出格的事。 沈纵说:“狗子也胖了。” 家里谁都胖了,唯独纪晚,清瘦得像一根青竹。 老将军让他们去洗干净手坐上餐桌,沈纵这半年立下不少功勋,前途无量,他得趁着机会更加努力,所以这次得的假期时间短暂,五天后就要回去了。 老将军听完掀了掀眼皮,说:“这个阶段忙是正常的,等以后稳下,回来过个清闲日子都不迟。” 老爷子的观念就是趁年轻就拼搏,加上纪晚没对沈纵表示任何意见,他对纪晚的接受度更高了,私心觉得沈纵跟纪晚结婚非常不错。 老将军不是把儿女情长放在第一位的人,以他的角度看,目前自家小孙的婚姻状况恰到好处,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出去做事,更无后顾之忧,以后等沈纵的位置上去,想跟纪晚过什么生活没有。 靠别人给的生活永远不如自己靠实力维持来得稳定,老将军以前没觉得沈纵是个靠谱的,如今结婚成家,真的跟当时的纨绔形象不一样了。 沈纵给纪晚和抱抱分别夹了菜,开口说:“过两天把婚礼办了吧。” 延迟了半年的婚礼,沈纵不想拖下去。 老将军应了一声:“这事你跟纪晚商量。” 纪晚抬头看着沈家爷孙两人,他喜静不喜欢热闹,依沈家的地位,一场婚礼办得不隆重说不过去。 沈纵早看出他的想法,淡淡提议:“我这次只留五天,没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只请大哥他们回来就好。” 沈家分枝繁盛,有真心相待的亲人,也有虚与委蛇的血缘关系户。沈纵懒得对付那些无关紧要的旁系亲戚,更不喜欢有人的闲言碎语扯到纪晚身上,所以婚礼只打算请几位至亲,以及从小玩到大关系铁的朋友。 纪晚没发表意见,沈纵想结婚,他就也结婚了。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所有事随着时间的变化使得他无爱也无恨,对沈纵曾经有过的怨嫌早已在某一时刻消耗殆尽,他没有心思去想更多的东西,此次再回沈家,平淡的生活多了几分温馨而微妙的变化,好像也就止步于此了。 他不会抗拒之后所发生的事,生活再无波澜,如此平静的过下去似乎也不错。 婚礼的事情定好,纪晚陪抱抱念了会儿故事书,被沈纵叫回房里洗澡休息。 换洗的衣物沈纵照常放在衣架上,浴室里也备好热水,一股浅淡的龙涎香萦绕,纪晚神色如常的踏进浴室,沈纵跟在他身后,他们现在似乎做什么都很随意。 浴缸足够的大,容纳两个成年人的体型绰绰有余。沈纵不经意地撇过视线,而事实证明在纪晚面前跟纪晚比淡定,沈纵永远是最先破功而那一个。 “纪晚,你对婚礼没有任何看法?” 沈纵的反应有些惊弓之鸟了,纪晚但凡出现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绷紧神经关注,想着用最适合的方式解决。 纪晚打散沐浴露:“有什么想法?”他微怔,说,“没有。” 十余年的光阴让纪晚学会慢慢放下过去,放过自己。倒是自由随心的沈纵比他多了顾虑和考究,要知道沈纵以前做哪件事不是凭心情,而今他思虑重重,纪晚伸手碰了碰沈家肩膀上一道淡化不少的疤痕:“你现在会不会想得太多了。” 他注视沈纵的眼睛,重述今天说过的一句话:“我不会再走了。” “沈纵,你在怕什么。” 沈纵眼睛一暗,从背后以完全覆盖的姿势抱紧纪晚:“难道你不知道我怕什么吗,纪晚,我最怕你露出无所谓的态度。” 纪晚偏过脸,想了想,开口:“我没有无所谓,也没有做你所想的妥协。” 纪晚看着沈纵扣在他身上,疤痕交错的手背,乌黑的长睫细微颤动:“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我一直都不是个会妥协的人,这点你不是再清楚不过。” 是了,别看纪晚从始至终寡淡清冷,他不愿做的事,想做的事,到最后沈纵都未能阻止。只是因为他过于平淡的态度及反应,才给人觉得他无所谓随波逐流的错觉。 想到这点,沈纵莫名的笑。 “谢谢你还愿意接受我。” 纪晚不语,脸偏移淡淡对着沈纵的目光,远看着就像彼此耳鬓厮磨。 直到这一刻,纪晚生出一种宿命的错觉。无论再过多少年,沈纵与他的纠缠不会就此停下。他感到恍惚,却又真实的被身后不容忽然的温度包围,像是漂浮了很长时间的东西落到实心的地方,感到踏实。 纪晚微微蹙眉,移开意图在脖子后刮蹭腺体的手。 “好好洗澡,别闹了。” 沈纵看他清清淡淡的,刚被宽慰的心又激起情绪:“怎么就是闹,我们是合法夫夫,有些时候激情点怎么了。” 纪晚那表情就仿佛再看小孩子胡闹,沈纵有时候爱极了纪晚这副表情,有时愤懑,会认为纪晚不把他当成丈夫或者男人看。 他口不择言:“反正在你眼里我是个弟弟,你大度,不能多包容我一点?” 纪晚默然。 沈纵黏上他,加大水的温度。朦胧的水雾迅速晕的镜子都看不清,影影绰绰的现出两个人影,晃眼再看,影子似乎又合二为一,哗哗的水声也听不出什么。 忽然听到沈纵低沉的笑:“以后不要让那些弟弟接近你。” 纪晚手指一凉,沈纵给他套进一个东西,摸着形状,想也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东西。 “行不行,晚……”剩下的叠字消音,沈纵故意拐着调叫他,“小晚哥” 纪晚整个人一抖,眼眸里勉强维持的浅淡情绪犹如水波晃荡,他揪了沈纵一把头发:“乱喊什么。” 第108章 沈纵的得寸进尺一直延续到婚礼当日才有所收敛, 他的几位大哥专门空出时间携带家人回来吃一口幺弟的喜酒, 按沈家的背景,沈纵过了三十才办喜酒婚宴,在他们这一辈中,算很晚了。 沈家那几位大哥无一不是先成家后立业, 最早的也在十多年前结婚。 纪晚身穿跟沈纵同款型的礼服, 随他去见了几位大哥。纪晚跟沈纵的孩子已经长这么大, 关于他和孩子的事情多少也传到他们耳边,所以对着容貌清隽显不出多大热情的弟媳倒也包容,他们这个年纪在各自方面的领域占有自己的地位, 气性也大不相同,对沈纵自小的纵容,爱屋及乌的传递到纪晚身上。 一热一冷, 也像那么回事, 沈纵就需要个人跟他互补,治着他激励他成长。 纪晚跟沈纵的婚宴按低调的法子办的,对外没有过大的惊动, 一圈应下,纪晚见完沈纵的走得亲的那几位大哥以及亲眷, 往后便该吃吃, 该喝喝。 沈纵看纪晚脸色并无异常,心里愉快。他们的婚礼本就没想让纪晚累着, 正常结个婚, 有最重要的亲人见证就好了。 抱抱生的乖巧安静, 还是沈家出的第一个omega宝宝,很得大家喜爱,一晚上收到的红包跟礼物数不胜数,加上老将军早就改了遗嘱,抱抱拥有的财产,真的比他两位亲生父亲还要多呢。 沈纵跟纪晚自然不知晓此事,当天夜里结束酒宴,纪晚微醺,在花园里吹了会儿凉风才回的屋。厅内见沈纵已经把外套脱了,衬衣的扣子敞开两颗,固定的发型也已经打散,半年养回来的头发,明天之后又要捡回短利的刺头。 沈纵正抱着沈抱抱小朋友碎碎低念,走近才看清楚沈纵在数着抱抱一晚上的巨大收获。 沈纵深黑的眼睛朝他一乐,哟呵的笑说:“咱们儿子可比咱们有钱了,我哥几个他们给的礼大,老爷子还跟我讲了点儿事儿,无论以后遇着谁,都欺负不到抱抱头上,一辈子衣食无忧。” 小朋友作息准时,经历完一天的热闹,精力早就消耗得所剩无几,困倦的窝再沈纵怀里打盹。小朋友素质教养好,沈纵说话,还要强迫自己维持清醒去认真的听,但看他懵懂浑噩的状态,听不听得进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纪晚看得内心柔软,晚上喝过酒,神经本就比往常松懈,一旦有了松懈,看什么都比平时容易产生情绪的波动。 他轻声跟沈纵说:“先送抱抱回房间休息吧。” 小孩儿实在困得眼睛都是眯着的,纪晚跟在沈纵身后,到浴室打了盆热水,用抱抱的毛巾打湿之后替他擦擦手脚跟身子,等明天再替他洗一遍,现在洗着,怕洗完后把抱抱的睡意洗没了。 出了抱抱的房间,纪晚直接被沈纵从后方打横抱起,沈纵感慨:“总算等到我们单独相处的时间。” 这几天都在着手婚礼的事,沈纵想纪晚想得厉害,眼底波涛暗涌,纪晚有些无奈:“我们不都每天见面。” 沈纵说:“见面跟我想你又不矛盾。” 沈纵凑近闻了闻纪晚的脖子,眼神里表露的意思越来越明显:“今晚喝了多少酒?” 他已经尽量跟在纪晚身边,无奈中间分开过几次,纪晚跟那群长辈应酬,他不在,酒就得灌进他的肚子里。 纪晚淡淡地告诉他:“不多。” 沈纵说:“你别瞒我。” 纪晚喝醉之后一双眼睛就像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沈纵把人刚抱进屋,就忍不住把纪晚抵在门口去亲他的眼睛,睫毛乱颤,轻轻扫过他嘴边,沈纵望着纪晚笑了笑。 “明天我就归队了,所以今晚别想我放过你。” 纪晚看着他不说话,眼睛眨了眨。 “别不说话,”沈纵偏过脸,“不出声就当你默认了啊。” 最后能让纪晚出声的,也只有在特殊的时候。忍到纪晚忍不住,沈纵目不转睛地盯着,盯了一整夜。 凌晨五点沈纵起身,距离纪晚休息还不过一小时,他没叫醒人,悄无声息去了楼下,大厅里杵着个背影。 老将军眼角的纹路多添几道,以前叱咤战场的人,如今真的老了。 老将军是唯一一个送沈纵离开的人,沈家骨子里流着相同的血液,唯有他们知道这一生大半辈子都属于战场,注定会愧对一些重要的人。 哪怕沈纵对纪晚再爱,也不得不离开他。往后的几年依然维持聚少离多的现状,正因如此,沈纵没闹醒纪晚,不想他看着自己走。 老将军送走沈纵后,回了客厅看到纪晚已经醒了。 “怎么不去送送他。” 纪晚说:“下次吧。” 在最重要特殊的日子留一分遗憾,到下次会不会就多出几分期待。纪晚漫无边际的想着,只是下次不知道在什么时候。 两个月后,纪晚还没等到下一次,却等来了意外。 难得加班工作,打发走被拒绝数次的少年,纪晚捏了捏眉心,准备收拾东西回去,忽然放缓手上的动作,转身走进卫生间。 他心起疑惑,望着眼前。镜中的自己面容依然清瘦,唯一变化的是眼神,焕发出不同以往的光彩。 今天老将军去接抱抱回家,他倒不急着走。压下一阵短暂的不适,尽管自己的身体已经再难受孕,但纪晚起了疑心,医务室内有验孕棒,他拿着验孕棒重新走进卫生间,再出来时人都是怔的,摸着肚子久久不能回神。 纪晚没想到肚子居然又揣了个孩子,他之前身体差,再受孕的几率非常低,因此跟沈纵时并没有刻意的做任何措施防备。而今又有了个,纪晚觉得这件事或许要跟老将军说一说,抱抱也有知情权。 饭后,纪晚叫老将军进了书房,把自己的怀孕的事告知对方,老爷子啊了声,惊疑地看着他的肚子:“又有了?” 纪晚:“嗯。” 下一秒老将军嘴角弯弯,眼角添出几道纹路:“有了好,你在家里好好休养,现在先不急告诉沈纵。” 老将军喜静,但一直觉得家里冷清。纪晚有一个孩子他好好带,哪怕再多几个,都不显闹。 就是纪晚的身体时好时坏,老将军每年定期做检查,顺便也让医生给他检查,给他做调理。 孕育孩子对身体产生的负担本来就不小,当时怀有抱抱时,纪晚几次差点流产。这次有了第二胎,怎么也得从发现起好好养着,避免出现意外。 纪晚说;“我心里有数。” 这之后纪晚对自己更加上心了,孩子来都来了,他不希望像对抱抱这样,再去有意无意的伤害他,企图抹去他的存在。 沈纵一走就是半年,跟家里有过一次联系,为了让对方安心,纪晚硬是没把自己怀孕的事抖搂。 瘦归瘦,经过半年精心调养,纪晚的肚子已经慢慢显出,天气一冷罩件外套,又看不太清楚他的肚子了。 老将军每天都不厌其烦的叮嘱他出门当心,抱抱知道纪晚的肚子里多了个妹妹,乖乖地不再随意往他身上跳,有时会去碰他的肚子,试图隔着肚皮跟里面的妹妹说几句话。 那天纪晚出去购物,回来时路上遇到一起连环车祸,连带着他们的车也遭了殃。 司机下车跟另外一个车主理论,纪晚在车内觉得闷,想出去透气,却见那名车主想动手。 纪晚推开车门,司机跟在沈家已有二十余年,虽然有底子在,可对方是一名年轻力壮的alpha,纠缠起来也不会讨到多大的好处。 他冷着脸,第一次摆出架子,以沈家的名头呵斥对方。 沈家的人不能轻易招惹,有人围观,alpha一时下不来台面,气急败坏,对准纪晚就要砸去拳头。 砸出半空的拳头被人精准接住,沈纵当场就把人踹飞了。 就在沈纵身后不远的距离停了几辆武装军车,他出完任务回来又开了一场会,结束就往家里赶,哪想半路接到心心念念的人。 沈纵这会儿一股子火气,让旁边的人处理剩下的事,一把抱着纪晚回到车内,目光深邃的锁着他,恨不得把他按压融进体内。 只听沈纵咬牙吐出几个字:“老子想死你了。” 两人全程维持同一个姿势拥抱,喷在脸颊的气息越来越热。纪晚被沈纵压得不舒服,他试图一动,沈纵反手禁锢,欺近。 纪晚说:“够了,克制点。” 沈纵低闷地吼:“没办法克制。” 纪晚摸了摸他短刺干爽的刺头,眉眼多出一道疤痕,伤到脸上了,怪不得上次通讯沈纵只露半边脸。 他说:“没办法也要克制,”顿了顿,纪晚拉开按在他脖子后的手,移到肚子前,隔着柔软的衣料,“我有宝宝了。” 第109章 纪晚一句话, 沈纵如同被人忽然点了穴道,怔怔看着他, 炽热的眼神一呆, 瞳孔剧烈晃动,逐渐转而呆滞。 就像冰天雪地中熔岩爆发, 火海上下冰雹, 击得他脑袋都是懵的。 纪晚淡淡望着,等沈纵消化这个消息。 好久, 覆在肚子的掌心缓慢移动, 即便衣料厚棉, 也能摸出隆起的弧度,已经显怀了。 沈纵牙疼,两边的腮帮酸得不行。他使劲搓了搓脸,猛地再拍几下:“上次走的时候, 有的?” 纪晚点头。 沈纵隐忍的表情抽了抽, 这都已经半年了!纪晚怀孕半年, 居然没有任何人将这个消息告诉他!再过不久, 孩子也要生了。 倘若他再晚回三个月,见到的就是一个完整的孩子。 沈纵抱着纪晚, 真不知道要怎么对怀里的人才好。他笑了笑, 按捺内心波澜起伏的情绪,牙齿都磕在一起。 短短刺刺的头发碰了碰纪晚的额头, 沈纵几乎牙齿抵着牙齿, 低声说:“你居然又给我怀了个孩子, 我很高兴、很高兴……” 沈纵根本无从表达想说的话,纪晚默默看着他,手指按在他眉眼旁边的疤痕,随手一刮。 “是真的,你不用激动,先回家里。” 沈纵一直笑,手臂环在纪晚腰侧,不时地发出一声笑。车开进大门,沈纵展开外衣裹了裹纪晚,直接抱他进屋,侯在鞋柜的狗子一下子热情地迎上来,显然大半年过去,还没完全忘记沈纵,记得家里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沈纵咧咧嘴,纪晚说:“放我下来。” 抱抱过来叫了纪晚一声,看到沈纵回来,主动靠近勾了勾他的手指。 “抱抱长高了啊,”沈纵小心把纪晚放在沙发坐下,很快举起抱抱颠颠重量,“想不想爸爸?” 抱抱小朋友性格依然比较内敛,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沈纵,展开手臂,绕向他脖子后轻轻抱着,乖乖的说一声想。 可把沈纵乐得,对着抱抱柔软的脸颊亲了又亲,跟纪晚说:“咱们儿子真体贴。” 抱抱眼睛笑得弯弯,从沈纵怀里跳下,挨着纪晚坐,眼神不住地看纪晚的肚子,抬头告诉沈纵:“有妹妹了。” 沈纵问他:“喜欢妹妹吗?” 抱抱老实而真挚的点头:“抱抱以后带妹妹。” 纪晚轻笑,伸手揉他的头发:“抱抱都还是个小孩子,就争着带妹妹。” 抱抱皱眉:“我比妹妹大四岁。” 沈纵掌心覆在纪晚手背,但笑不语。 = 沈纵的假期依旧不长,一周的时间,开会就去了一天。他陪纪晚去做了一次产检,晚上睡觉时手脚规矩,虽然眼底流露出来的意思很想,念及纪晚肚子的孩子,跟他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身体,心想反正都忍了半年,再忍几个月也不算事。 怀有身孕后,纪晚身上总散发出一股浅淡的奶香味,脸比之前圆润些,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柔和不少,沈纵愈发痴迷,每晚都醉倒在纪晚的气息里,夹着淡淡的茶香,忍得额头都是汗,再趁纪晚入睡悄悄溜进浴室,开冷水。 又一个晚上沈纵冲着冷水,没有关严实的门遭人一推,纪晚穿着宽松的睡衣进去,指尖碰到沈纵散发凉意的手臂,说:“没必要。” 是男人就了解男人,知道这方面对男人有多重要,就像吃饭,饿了就该进食,一切都顺着自然规律发展,即便纪晚比较淡然,对此事也没到刻意去拒绝避开的地步。 沈纵捉住纪晚的手指,轻轻把他向外推开:“这里湿,先出去,我快洗好了。” 纪晚眸光平静,转身走出浴室,等沈纵出来,重新陈述刚才的话:“其实没必要。” 用毛巾擦水的沈纵瞬间停了动作,一把拉过纪晚,放他到身上坐。 “什么意思?”沈纵目光直勾勾,“我不想伤你。” 沈纵在这方面的确野蛮,纪晚最清楚不过。他收起眼神,手放在已经隆起的肚子上:“宝宝其实很坚强。” 而纪晚也不希望沈纵忍耐过度了。 人的底线都是有限度的,无论是宠溺或者克制,纪晚可以非常坦然自若的面对所有事,他心结已解,现在跟沈纵的生活,以及未来,都交由时间顺其自然。 所以,沈纵忍什么呢。 他牵起沈纵的手:“孩子很好,我也很好。” 沈纵盯着他,瞳孔一缩:“你真是——” 对纪晚爱到极致,念到极致,占有到了极致,又咬牙切齿,想好好珍视呵护把最好的捧到他面前,同时恨不得咬碎碾烂,把他彻底毁坏融进骨血里,血液混着血液,骨头连着骨头,就这么死都不分开。 沈纵眉上的疤痕抖了抖,目光深邃,一字一字说:“我爱你。” 有非常短暂的一刻,纪晚内心被某种情绪填满,眼角缓慢浸出浅浅的湿润。 淡淡的苦茶转而散发辛香的气息,纪晚释放的信息素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加浓烈,茶香醇厚甘冽,入喉淡苦转而清甜, 他枕在沈纵的臂弯,就像一只在荒地里飞行了好多年的孤鸟,感受沈纵宽阔的胸膛,烫人的温度,仿佛张开的一张漫无边际的网,一点一点诱着他,让他降落。 纪晚心甘情愿的闭上眼睛。 弄到最后沈纵还是胡来了一次,尽管已经非常小心克制,也让纪晚累得抬不动手指。 沈纵满足又自责,纪晚被他伺候着重新躺进干净的床里,见人眉头紧皱,指尖抵了抵:“没满足?” 沈纵好笑:“确实没满足,我也不能做个禽兽不是?” 纪晚闭眼不语,他躺着想让自己舒服些,忽然顿了顿,抓住转身准备到楼下倒水的沈纵:“她在动。” 沈纵立即蹲下,脑袋钻进被子里轻轻贴在宝宝前,伸手小心翼翼地感受。 “真的动了。” 沈纵笑笑:“她是个好宝宝,刚才没闹你。” 没等纪晚用手打他,沈纵蹿下楼,泡好一杯蜂蜜水送到纪晚嘴边喂他。 = 沈纵留在家里跟纪晚厮混几日,假期一过,纪晚送他归队时,得到一个承诺。 “三个月内,我会要次长假回来陪你。” 纪晚不是离了alpha就胡思乱想的人,尽管怀孕期间心思比较敏感,他依然能克制。 沈纵在纪晚开口前,硬着脸:“别说拒绝的话。” “……”等他准备上车,纪晚才说:“我只是想告诉你,出任务注意安全。” 他划着沈纵眉头上的疤痕,言辞平淡:“我知道伤疤代表你们在战场上的功勋,可我不是很喜欢看到。” 沈纵当即咧咧嘴:“说句关心我的话又不会怎么样。” 纪晚轻抿的唇微弯,说话云淡风轻。 “去吧,我等你。” “嗯。” 每一次的分别都临近半年,隔着几乎十二年光阴,什么都在变,又似乎什么都没变,有些东西随着时间的发酵越来越深。 沈纵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纪晚名正言顺的丈夫,生活如他的愿,今后的日子还远着。 纪晚转身,牵起抱抱。 他给沈纵生了两个孩子,心境在岁月变迁里潜行转化,如今也算过得如意,心甘情愿的等沈纵披一身功勋荣耀回来。 他不信命,可他的命,这辈子的确要跟沈纵产生纠葛牵绊,注定不会断开。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最重要的是他开始有了期待。 他有沈纵,有抱抱,有肚子里没出世的孩子,他有了期许,有自己的家。 从一无所有到重新圆满,纪晚掉头,沈纵已经离开,而他的心却永远不会离开。 他低头对抱抱一笑,点了点抱抱皱起来的小眉头。 “不难过,你爸爸他下次就回来了。” 再回来,他们就变成真正的一家四口。 儿女双全,夫夫相伴。 第110章 童青鹤跟江绍之有三天没见面了, 江绍之有个国际会议开,得后天才能回来。 这几年江绍之的位置越走越高, 如今已经升到中将,需要处理的军务不少,却比曾经频繁的出任务时,有更多可以支配的时间过跟童青鹤两个人的私人生活。 想要过更安逸稳定的生活,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更大, 江绍之比谁都明白其中道理,因此每一步走得想当稳。过惯了刀口舔血直来直往的战场日子, 江绍之转换了另外一条路, 暗中的硝烟比在战场上更惊心动魄,步步为营, 步步谋略。 童青鹤对这些一知半解, 看着几年来在外人面前愈发深沉不显山露水的江绍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对方跟他相处时放轻松。 江绍之展露的情绪少, 他就让对方跟他多流露一点私下里自己才有的感情,话多了, 江绍之无底线的纵容他,随着年龄一点一点的增长, 童青鹤反倒没有任何成长出稳重的样子,依然无忧无虑。 童青鹤昨天去沈家看了抱抱跟纪晚,比起纪晚跟沈纵, 他和江绍之远比他们幸运得多, 他在比较适合的时候遇到了江绍之, 不用忍受聚少离多的日子,而他有假期的话,江绍之需要外出也会选择把他带上。 夫夫两的感情越来越深厚,幸福不用任何言语表达,光从整个人的状态,气质跟眼神,就能自然而然的流露而出。童青鹤逢人就笑,友善和气,就算是刚认识他的人,又或者散步途中从他身边经过的人,一眼看去都觉得这是在幸福里浸泡出来的孩子。 童青鹤白天还有工作,工作结束之后不急着回家,今天有前辈家中做了满月酒,邀请他们去吃饭。 因为是临时告知的消息,童青鹤来不及给小孩子准备礼物,另外一位新来的后辈见他着急,把自己准备的礼物给他,童青鹤摇头,推回去:“我拿了你怎么办。” 最后一合计,还是司机师傅临时去买了把金童锁,赶在入场前童青鹤才拿到礼物送出手。 前辈在研究机构任职十余年,资历深,在研究院也结交了不少的同事朋友。童青鹤看着宾客满宴,眼睛晃得很,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默默入座。 他向来不擅长这些长袖善舞的本事,跟在江绍之身边,一切都交由对方处理,根本不需要他出面,久而久之,童青鹤自然不去操心相关事情。 只是童青鹤喜静,别人却不让他安静。空余的偏角位置靠近两个人,对他笑脸相迎,手里还拿了个精致典雅的盒子。 童青鹤内心咯噔一声,转身想走也来不及。 童青鹤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即便跟江绍之结婚,是江绍之的合法伴侣,外人眼中正当名义的将军‘夫人’,可他明白,江绍之的本事是他的本事,与自己不沾关系。 现实却有太多人想通过讨好他进而讨好江绍之,礼物送不到江绍之手上,就统统往他这边转送。这已经不是童青鹤第一次被人堵着送礼,明的暗的,只差没强迫他一定要收下礼物了。 礼物不是白收的,尤其依童青鹤的软性子,遇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为了不让对方难堪收下后,转身就告诉江绍之,让他想办法给人家送回去。 童青鹤僵着手脚,来人说的话他浑浑噩噩听进一半。酒宴人多视线也杂,认识童青鹤的人好奇地看着,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只能窘迫地收下,一天的好心情因为发生的这件事变了味。 酒宴进行到一半,童青鹤借口去卫生间,刚洗了脸准备回家,门外脚步声渐近,来人正在交谈,议论的对象恰恰是他自己。童青鹤猛地缩手,顾不得有其他思考的余地,转身跑进其中一间卫生扣上锁,眼睛直直瞪着门板,不太回得过神。 他无意偷听对方说什么,越不想听,声音越清晰的钻进耳朵。 “那批货被扣在星际关口一个月了,交上去的申请报告不见回应,讨好童青鹤真的管用?” “你知道什么,现在星际关口都要和那位中将沟通,这两年星际乱窜的盗匪猖狂,这位将军主要负责这块。他对家里那位爱惜得紧,你想想今晚见到的人,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一看就是个软性格,这种人最容易拿捏。” “希望如此。” “你放心,我们就耐心的等好消息。” 两人具体送的什么礼物,童青鹤没打开盒子看过。晚上跟江绍之进行全息通讯,他没把事情告诉对方,枕头都快碾坏了,毫无一丝的睡意。 遇到今天的事不止一件两件了,往后江绍之还会升到更高的位置,需要他面对的人和事也会更加的多。 童姚私下有过几次提示,暗示他应该学着成长,去接触相关的人事。 有时童青鹤想想也觉得自己太单纯天真。试想过,假如跟江绍之配在一起的人睿智沉稳,应对这些情况肯定游刃有余,哪里还需要告诉江绍之让他分心处理呢。 童青鹤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团成花卷。 他一方面享受江绍之给予自己的宠爱,无忧无虑,简简单单。一方面偶尔会因为今天遇到的情况感到困扰,江绍之对他纵容太过,以致他不通晓某些人情世故,虽然问题可以全部丢给江绍之处置,久了也会把自己困在烦恼中,认为自己就像挂在江绍之肩膀上的包袱。 童青鹤卷在被毯中像一条毛毛虫蠕动,后半夜才起了睡意沉进梦里。 因为被送礼的事,童青鹤工作时都有点闷闷不乐,办酒宴的前辈几次经过他面前,欲言又止。 童青鹤看着对方的眼神,突然间恍悟。昨天的线极有可能就是前辈有心搭成的,跟童青鹤共事的人多少知道他低调,因而哪怕一些沾了亲戚关系的人有事想求到这边,他们都一一推拒。 午餐时前辈特意跟他一桌,对方于他虽然资历老,因着童青鹤身后的人,又有事相求,在他面前倒端摆不出任何架子。 “小鹤啊,昨天……” 童青鹤低头默默扒着饭,饭进胃里,觉得反胃泛恶心。 毕竟是一起共事的前辈,童青鹤从来不跟人拉下脸,哪怕此刻不高兴,也温声和气的找了个借口离开。 司机下午过来接他回家,见他脸色不佳,问需不需要叫医生过来看看。 童青鹤揉了揉胃,摇头:“不用麻烦医生,可能今天吃错东西所致,晚上我喝点清淡的粥清清胃就行。” 阿姨给他熬了药膳养胃的粥,童青鹤喝了半碗就上楼休息。他想着今晚早点休息养好身体,等明天江绍之回来,自己能以最佳的状态见对方。 童青鹤做了许多混乱的梦,整个人掉进梦魇中,四肢困得紧紧,眉头也皱着。 熟悉的沉香逐渐覆盖着卧室,下意识的,就算在梦里,童青鹤依然形成了长久的习惯,自觉滚进信息素的源头,沾上熟悉的体温。 他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发出呓语,刚要重新闭眼,猛地掀大,手臂紧紧圈住江绍之的腰身,脸使劲往他怀里埋,直把自己往alpha身上拱。 “叔叔、叔叔,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还要说等一天,明天才能回来。 江绍之张开的信息素网严密贴实的包裹着童青鹤,连人带被拥进怀里,放在身前细细的看。 江绍之理了理童青鹤贴在两鬓的软发:“阿姨说你今晚胃口不好。” 童青鹤睁大眼睛:“就今天的事,明天就好了,她怎么给你也说了呢。” “我不想你担心。” 江绍之对此未置一词,摸了摸童青鹤的胃:“继续睡会儿。” 童青鹤抱着自家的alpha笑笑:“睡不着了。” 他安安静静窝在江绍之怀里,锢在腰后的掌心禁止他再翻来覆去。 江绍之亲他的眼皮:“睡。” 童青鹤不要睡,他一眨眼,对方就知道他有事情瞒着。 江绍之说:“有人来烦你了?” 童青鹤支支吾吾,沉香的气息一浓,就把他逼得什么都老实交代清楚。 对江绍之的逼供,童青鹤跟往时没什么两样,毫无抵抗力。 他一边嗅着信息素,一边把酒宴遇到的事说了。 江绍之逼近他的脸问:“礼物呢。” 沉香顿时涌进鼻腔,流窜在肺腑中,致使童青鹤双颊微红,喝过酒一样,熏熏乎乎的。 他软手软脚下了床拉开抽屉,把盒子交给江绍之。 “我明天处理这事。” 江绍之随手放下盒子,拥紧童青鹤躺进温暖的床里。 童青鹤手一缩,贴在江绍之心口:“叔叔,我好像困了……” 换来江绍之的一吻,吻在脖子后最脆弱的地方。 童青鹤腺体上的标记痕印一直清晰深刻,江绍之时时印着,色泽润红,不会让这块位置淡去一点。 第111章 江绍之对童青鹤的占有欲强烈, 结婚的几年,没有一次分别冲淡彼此间的感情,江绍之言辞表露越少,行动上所显露出的强势就越多。 分别四天后一起度过的清晨, 茉莉香混着浓郁的沉香溢满了整间卧室,直至中午才转渐消退。喷过信息素净化剂,江绍之推开窗户让外头的风涌进屋,已经清洗过童青鹤倦怠懒散的猫在柔软的被中,眼睫浸染一层湿润的水雾, 随他眨眼轻微颤动。 江绍之走到哪儿,童青鹤的目光就跟到哪里。困意翻涌,眼皮一点一点耷拉,等江绍之再回头, 童青鹤小半张脸埋进干净的被子里,鼻翼轻轻翕动, 呼吸均匀的沉入梦境。 江绍之少有如此放松的时刻,他也不会让自己处于懈怠的状态。 童青鹤是他唯一的软肋了,跟他骨肉血液纠缠,牵着最深的羁绊。 他靠近床边, 掌心贴在童青鹤的脑门探了探温度,不见烧热, 才转身到楼下问阿姨要了碗温好的药膳粥。 童青鹤的体质到底没有江绍之强健, 面对江绍之的索取, 每一次都难以抗拒的沉沦, 只能依靠日常的食补加强个人体质,维持到现在,对付江绍之某些方面的需求,到最后需要休养的只有他自己。 童青鹤跟江绍之每一次分别再见面都会如此,每到这时候,阿姨特别识眼色,不会再江绍之回来的三内天去楼上的范围,怎么说也得过个三天左右再上去收拾清扫卫生。 阿姨把早早备好的粥盛好放在托盘上递给江绍之,见人转身上楼,捂嘴笑笑,羡慕家里这两位主人感情一如既然的深,不管发生任何事,也无论过去多久,都分不开的。 “童童,”江绍之亲了亲童青鹤合起的眼皮,把人揽在怀里,让他依靠着,勺子送到童青鹤嘴边,“先吃点东西再睡。” 童青鹤迷迷糊糊的吞咽,江绍之喂一口他就吃一口,自己吃的时候,还把勺子往江绍之嘴边轻轻推了推,咕哝一句:“你也吃。” 他有任何好都不忘分给江绍之,只盼着江绍之露出多一些生动的情绪。 喂了半碗的粥,童青鹤怎么都吃不进东西。他不挑食,一般阿姨做什么他就吃什么,江绍之喂到嘴边的东西哪怕是毒.药,童青鹤想了想,自己大概也会照吃不误。 此刻他捂着肚子,脸皱皱的告诉江绍之:“有点反胃恶心,睡醒再吃好么?” 童青鹤讨好地蹭了蹭江绍之的肩膀,江绍之亲吻他的唇,重新把他放进床上,掖好背角。 “我去处理点事,睡醒不在的话就去书房找我。” 江绍之的书房除了他的心腹部下,只有童青鹤拥有自由出的入权利。 他瓮声瓮气的应了,手臂松松的退开江绍之腰身,再度沉进黑暗的梦乡。 童青鹤一睡就是整个下午,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人,卧室跟楼下客厅空空荡荡,江绍之果然还在书房处理事务。 他杵在原地出了会儿神,拐去花园跟阿姨修剪了一会儿花草,又跟着去厨房准备晚餐。腰下的部位泛着酸软,站不了太久,童青鹤就去书房找江绍之下来用餐。 书房内光线昏暗,高大的伟岸身躯沉在一半的灰白暮色中,童青鹤呼吸微微乱了,过去揪着江绍之的衣服,打出一个吃饭的手势,示意他先下楼。 童青鹤之所以没有马上出声,来源于一次窘境。 那天江绍之正开着视频会议,他进屋找人对此不知情,又一时调皮,黏黏糊糊的喊江绍之一声爸爸,乖乖糯糯,视频另外一头有人出声,笑着问江绍之他儿子长什么样,怎么不带给他们看看。 喊完后,当时隔着屏幕童青鹤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窘,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 而脸色万年不变的江绍之在一干得力部下面前,罕见的崩掉一丝神色。 童青鹤吃下那次教训,现在每次进书房找江绍之都当哑巴,不敢出声怕在不适当的场合说漏嘴什么。 江绍之转身捏了捏他的脸,三言两语之后,切掉视频通讯,牵起童青鹤的手:“醒了,身体还有哪里不适吗。” “没有,就是肚子饿。” 阿姨备好一桌子合两人胃口的菜,基本童青鹤喜欢吃什么江绍之就跟着吃什么,他没多大讲究,吩咐阿姨都备着童青鹤喜欢的口味菜。 往时喜爱的菜色,今天吃进童青鹤嘴里,却似乎变了个味道。 他隐隐皱起眉毛,再试吃一口,猛地捂嘴,急速朝卫生间跑。 童青鹤趴在马桶上干呕,吐不出东西。看着紧随进来的alpha,他说:“有点反胃。” 刚才吃了一道海鲜鱼,味道去得干净,童青鹤不是第一次食用这道菜。 江绍之跟着吃,确定鱼除得干净。 他抱起童青鹤走向沙发,一语未发,看着童青鹤若有所思。 “叫医生给你做个检查。” 童青鹤反胃的借口糊弄不过,连连推拒,苦着脸说:“不想看医生,三个月前我才体检,报告显示我很健康呀。” 但凡童青鹤的身体有点风吹草动,江绍之每次都要医生给童青鹤检查。年年如此,天天如此,童青鹤认为自己长不大,绝大部分的原因都在这里,江绍之太惯着他。 就算是一块玻璃,都没有他那么容易碎。 “叔叔,”童青鹤讨好地央求,“不看医生,再过两个月我又要体检了。” 童青鹤每年定期体检两次,他不爱去医院,江绍之干脆让军医过来,来的次数一多,他对医生的出现也稍微出现了抗拒的心态。 江绍之揉了揉他的头发,态度明确,抱他回房就让阿姨叫医生来家里一趟。 “叔叔!”童青鹤急忙地起身,整个人自江绍之的身后挂着,像一只树袋鼠,不停往江绍之耳边呵气,“我不想看医生。” 江绍之就着他的姿势,将他翻过角度抱在身前,眼睛眯了眯,往时乖巧听话的omega,居然连美男计都用上了。 alpha目光里深藏的意思让童青鹤后怕的缩了缩脖子,他唯一能拿捏得住江绍之的,只有自己,只能用自己作为诱.惑的利器。 他就是一块肥美的肉,江绍之咬在嘴巴里嚼烂了的,也觉得美味的肉。 童青鹤眼一眯,不去跟江绍之对视,闷闷的开口:“不看医生,吃我……” 童青鹤真是在胡来,江绍之今早用意志力勉强克制了一大半的念想,顷刻间涌出,眼底剧烈起伏的波涛能将童青鹤淹没至死。 江绍之对他是又爱又克制,一般的索取都让童青鹤吃不太消,真要放纵着来,没有个一周的时间休养江绍之哪里敢动他。 偏偏童青鹤又把自己完全展开,跟他说这些话。 “乱说什么。”江绍之沉声,带着纵容意味的呵斥。 童青鹤笑眯眯的,手指一勾,把江绍之额头的汗珠抹到指尖,尝了尝汗水的味道。 淡淡的咸湿,夹着一股沉香的气息。 “叔叔,不看医生么……”他乖乖讨好,手脚却跟言语不一致,做些不乖胡来的小动作。 “你帮我看,你帮我检查。” 飘散在耳边的气息甜而清香,江绍之伸手捂住童青鹤眼睛,勾起落地窗帘飘下的带子,一点一点绕上童青鹤的双眼。 看不到这双眼眸里诚挚纯真的引.诱,江绍之就不需要那么克制。 他就奖励般点了点童青鹤的嘴角,抹开一道炽热的源头:“乖宝宝。” 童青鹤脸颊明显升起红云,沉香侵袭,所有的意志力随着散开的信息素崩离瓦解。 阿姨又是三天没上楼,按照将军的吩咐,给童青鹤工作的单位请了假,又去星际市场添购新鲜食材,转去中药店取回一些货,天天做药膳,也不能都一个味。 好好养了一周,童青鹤才被江绍之放出门。 “叔叔,那天的事处理完了么?”收拾好工作用的资料,童青鹤为酒宴那日收下东西愧疚,尽管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收的。 江绍之淡声应了他:“以后这些宴席都推了,不会推就找老陈,交给他处理。” 老陈是家里的司机,这几年都负责接送童青鹤。 江绍之知道有些人送礼送到童青鹤头上,目的是为了接触他。从原来的军队半退下之后,江绍之在星际关总署放的重心触及到某部人的利益,一些东西卡在他手上,有的人等急了。 近几年星际海盗异常猖獗,有些地方出现官匪相勾,把某种不干净的交易引入流向其他星球地区,交易来钱快,数量大得让一部人蠢蠢欲动。 江绍之从战场下来自带铁血手腕,他跟所有圈的人没有任何利益重合,以前一直低调自居,如今以另外一种身份协助进入,这项肃清任务交给他再合适不过。 江绍之用不着担心得罪到谁头上,更无惧谁来得罪他。 外人眼中,这位将军软硬不吃,谁想跟他见面更安排不上。他们没办法从江绍之身上打通入口,于是准头全瞄向童青鹤。 “叔叔,我不擅长处理这些事,给你添麻烦了。” 江绍之揽着童青鹤的后脑顺毛:“跟你没关系,都是找我的。” 送童青鹤到研究院,江绍之才转去部署下一个会议。 = 消失近一周的人回来,同事们的目光多少有些不言而喻。童青鹤脸热,把资料抱上钻进古籍馆,埋头处理他手上没完成的工作。 中午接到江绍之的信息,他还有会议要排,童青鹤整理好资料,跟几位后辈去了餐厅。 送到面前的鱼让童青鹤晃花好几个眼神,平时最爱点的菜,到今天怎么闻都不入胃。 他把自己的菜推给旁边的后辈吃,喉咙隐隐欲呕,肚子伴随一小阵痛感。 已经过去一周,童青鹤没料想到胃口的毛病居然没恢复。 他跟后辈们交待几声,自己去医护室找医生开点胃药,顺口把自己时好时坏的状况告知对方。 医生打药单的手一顿,问他:“你最近一次x行为是什么时候。” 童青鹤耳朵一热,低声支吾:“跟这件事有关系吗。” 年轻的医生耸耸肩,转身拉开其中一个药箱,递给他:“你先进去做个检测。” 等童青鹤拿着验孕条出来,脸色真真的白。 “医生,我、我这是……” 医生告诉他:“基于你的情况,并非胃病所致,去产检科看看。” 最后医生好心叮嘱:“孕期没稳定前,注意不要跟你的alpha有多量的生理行为。” 童青鹤想想上一周,眼都黑了。 第112章 童青鹤自己跑去医院的产检科做检查,他陪纪晚和余小可来过数次, 流程早就熟记于心。产检科的医生跟护士都眼熟他, 见到他又来, 笑着问:“今天小鹤陪谁过来检查了。” 童青鹤杵在原地,手指头僵硬地往自己肚子一指,脸憋成猪肝色, 艰难的说:“今天检查我……” 护士露出善意的笑:“终于怀上啦。” 他们以前就用童青鹤打趣过, 说他都是陪着孕夫过来, 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童青鹤当时忙着摆手, 说他还小还小, 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让肚子揣个孩子呢。 哪怕到了现在, 童青鹤跟最初结婚时的变化对比依旧不大,谁看了他第一印象都觉得他还是个孩子, 受着宠爱长大的,泡在婚姻的蜜罐里, 不会强行把太多关于大人世家里比较复杂的事情往他身上塞。 童青鹤被自己怀孕的消息砸的脑袋发蒙,起初他也会关注这方面的消息, 一年一年下来, 肚子毫无动静, 渐渐地就忘记了。 一套检查做完, 童青鹤看着报告显示,怀了差不多两个月, 胎位还不算稳定。想到这两个月每跟江绍之分别过后的生活, 都快没脸见这孩子了。 医生笑笑:“那方面生活满足固然是好, 不过现在这阶段需要多加注意,凡事都要有个度,起码也得过三个月稳定之后。” 听完,童青鹤两只耳朵红得滴血。孕夫怀孕期间需要的注意事项他早就熟记于心,这回轮到自己,童青鹤谨慎对待,离开医院大楼,没叫司机马上把车开回家。 童青鹤买了书籍,胎教一系列的音乐,营养补品,为了防止自己半夜突发奇想要吃点古怪口味的东西,扫了几大箱子零食,带回家时,阿姨忙问他怎么忽然买那么多的东西。 童青鹤总不能说不想以后麻烦江绍之跑这跑那,干脆先自己准备有可能用上的物品了。 晚餐江绍之赶不回来跟他一起吃,会议排的时间比较晚,预计半夜才能到家,叮嘱他先自己洗澡睡觉。 童青鹤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咽在嘴边,江绍之跟他通讯时手上还在处理其他事务,嘴唇动了动,童青鹤巴巴地哦一声,回卧室休息室,将孕检单揉皱了塞进枕头底下,脸颊紧紧着在枕头边闭眼。 江绍之开会开到半夜,到家后只有大厅留了灯,问过阿姨,童青鹤比往时提早一小时回房,连最喜欢的节目都没看。 他在楼下的浴室冲过澡,睡衣裹得严整的回房,床头灯的光线打得极低,暗黄的朦胧视野下依稀照着童青鹤露出的小半张脸。 童青鹤竟然是皱着脸的,大约入睡前维持这副表情,梦里还在惦记着什么。 江绍之伸手抹开他的眉心,刚碰到,直接把童青鹤弄醒了。 “叔叔,”童青鹤眼底布满懵懂的睡意,身躯却自发挺直,从被窝里钻出,一只手探进枕内摸索。 没等他把孕检单摸出来,就被江绍之压在床上,温暖的气息轻轻拂在脸颊,他缩了缩脖子,江绍之说:“今天怎么这么不安分。” 江绍之凑近了汲取童青鹤呼吸的余温,有些痴迷,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的加重。 童青鹤脖子让他捏的有些痛,迷迷糊糊的意识差点散开,在事发之前,他转过身以背抵着江绍之,晃晃脑袋,含糊地开口拒绝:“不行,不行了。” 随着江绍之掌心施加的力气,迫使童青鹤微微叫了声。他恼怒地去瞪人,雾雾湿湿的眼睛起不到威胁作用。 “叔叔,”童青鹤急的扯开嗓子吼,猛地吸进一口气冲进肺,又连声呛咳。 江绍之见他急了才收敛起动作,本来就想好好的抱着自己的omega睡个安稳觉,抱着抱着,情不自禁的把目的偏移。 掌心贴在背后缓慢拍抚,童青鹤趁江绍之给他拍背的时候,忙把掏出来的孕检单扔江绍之怀里,皱成球团的纸张慢慢展平在江绍之手上。 alpha凝神专注地看,上面每一个字他都认识,检查单显示出的结果逐一拼凑在他眼前,童青鹤看到江绍之微微出神呢。 他小声的嘟囔:“不能在随便胡来了。” 下一刻,童青鹤让江绍之轻轻掀翻在枕头,隔着轻软的被毯去贴他的肚子。 江绍之稳重而虔诚的用嘴隔被子碰了碰他的肚皮:“我有两个宝宝了。” 童青鹤自然是江绍之的大宝贝,如今多了个小宝贝。 这几年他们的一直顺其自然,没有刻意避孕。尤其江绍之在联邦稳定下来后,从前还出任务时他有意无意的会避开,如今等来两人的孩子,内心的惊喜让他紧绷的脸庞微微抽动,把童青鹤的手包在掌心,来回留恋的摩挲。 童青鹤脸透羞红,指尖去勾江绍之的手指:“我都这么大了,可以做爸爸了,不是宝宝啦。” 江绍之私下里会叫他宝宝,情动到深处,压抑着声音缓慢深沉的这么叫。 童青鹤的眉眼轮廓如初,只有被保护得很好才会不变样子。 江绍之愈发不显山露水,曾经像坠着火焰的双眸,成了深不底的海,童青鹤去拨一拨,这双眼睛才会掀起涟漪。 江绍之不需要纯真,把所有的最真挚单纯的心意全部寄放在童青鹤身上,童青鹤只要简单快乐的生活,他负责守护自己内心的一块无忧净土,守护自己的宝贝。 “多久了。” 童青鹤闷闷开口:“就是前两个月的事。” 江绍之怔然一瞬,抓起他的手问:“肚子痛是因为……” 难得沉默。 “是,”童青鹤不犹豫地护着肚子,情绪经历了由天的起伏,实在困倦,“我想睡觉,宝宝也想。” 江绍之拥紧他一起枕着躺下,童青鹤就像一把火,搁在江绍之身边碰哪燃哪,而他们的孩子就像灭火器,给头脑发热的江绍之及时浇下一盆冷水。 素有手腕的江绍之回了神,懊悔自己居然差点把自己的omega跟孩子置于危险的地步。 第113章 江绍之把童青鹤当成易碎的玻璃养, 上下楼走哪儿都抱着。他脸热得受不住, 当着阿姨的面推了推他:“叔叔, 你好夸张, 我就是怀宝宝, 手脚又没断。” 阿姨适当的补充几句:“定量的运动对怀孕期间的人比较好,先生不用过度紧张。” 因为童青鹤怀孕的事,江绍之差点擅自主张把他的工作给停了,好让他在家里养胎养身体。 对童青鹤的安危, 江绍之曾经经历过几次不该有的失误后, 现在对这方面一向变得独断□□,童青鹤要是有点小烧小热, 都得在家里休息半天, 情况恢复了才让人放他出门。 江绍之眼神沉沉地落在他肚子上, 掌心揉了揉。 “孩子稳了再去工作, 不能劳累。” 童青鹤觉得自己没多大的问题, 可江绍之让他留下来, 是必须要先留三两天的,之后还有打算的话, 再跟江绍之慢慢说。 “好吧,那你要让医生过来给我检查吗。” 已经做过检查并且检查单也给江绍之看过,江绍之轻微点头:“嗯。” 安排医生的同时, 江绍之顺手把今天的一次会议向后推迟半小时。他的装容衣着严谨, 身上无一处不显出一丝不苟, 头发不是从前留了几十年的短黑刺头, 稍微留长了些,用发胶梳起,棱角轮廓写满了肃沉威严。做事更延续一贯精准有效的手腕风格,今天却因为童青鹤肚子里的孩子,意外的打破自己的行事准则。 医生来给童青鹤做了检查,江绍之全程陪同,把需要注意的事项一一记下,又定了几个复查的时间,对两人私密方面的事倒不再过问。 江绍之是这样打算的,在童青鹤怀孕期间不会再碰他一根手指头,他加压在童青鹤身上的放纵跟克制向来都是对等的,爱让可以让他毫无顾忌的恣意完全放纵对童青鹤进行索取,也正因为爱这个人,舍不得让他受到丝毫的损伤。 记下几条需要注意的事项,江绍之吻了吻童青鹤的眼睛:“有事情跟阿姨说,要照顾好自己跟宝宝。” 童青鹤受不住的捂着脑袋:“我知道了叔叔,”他不顾江绍之的形象,硬是要将他的脸碰到自己面前,专注地盯着,“我都不是小孩子了,你就别总是担心我。” 童青鹤轻轻在肚皮上一拍:“你看,我都要当爸爸了,要生孩子。” 关于生孩子,童青鹤见过余小可和纪晚生,大概提早知道这是一个不轻松的过程,一旦接受事实后心理承受能力远比想象中来得更稳更快。 童青鹤怕疼,而他也善于忍耐。初为人父的喜悦把害怕的情绪冲散,童青鹤比江绍之还要盼望宝宝早日安全到来。 第三个月,经过医生检查,童青鹤的胎位完全稳定,江绍之终于把他放到工作单位。 前辈们关心他怎么突然请假,童青鹤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有些话止在嘴边,虽然跟前辈们共事几年,但基于上次宴会的事,再一次给江绍之添加了一件处理的事让他多生出一分心眼。 自己怀孕的喜悦可以跟人分享,可分享给最重要的朋友就好了。再多的情况,他担心日后自己的粗心大意又给江绍之添去麻烦。 于是童青鹤把话咽回肚子,囫囵地说自己身体不适,直到最近才把身体才养好,前辈们关切几句,倒不再追加询问。 江绍之假期少,即便不再像从前一出任务就是几个月杳无音信,可要一个完整的假期也是难有的。他的空闲时间时常零碎,偶尔一天当中可以抽出一个下午给童青鹤,再多的私人空间时间就没有了。 周末,江绍之腾出两个小时跟童青鹤外出给宝宝添置衣物,宝宝出生还要几个月,买这些东西还算早。阿姨在家里也说过由她来买,用不到他们操心。 而初为人夫的心情只有自己感受最真实,童青鹤舍不得不为没出世的宝宝做点什么,约了江绍之,他们要亲自给宝宝挑衣服,让宝宝没出生的时候就感受到他们对他的喜爱。 童青鹤怀孕的消息,第一个告诉的人是沈抱抱小朋友。那天抱抱跟着沈老将军到他们家里做客,小朋友内敛乖巧,唯独对着童青鹤愿意展露自己比较天真活跃的一面,见了面就想扑童青鹤。 童青鹤小心翼翼躲过,拉起抱抱的小手放在自己肚皮上,说:“以后抱抱不能随便扑小鹤了,因为小鹤肚子里有小小鹤。” 抱抱小朋友一知半解,他就解释:“有宝宝啦,以后会生一个跟抱抱出生时那么小的宝宝。” 坐在旁边翻阅联邦国际报纸的老将军闻言抬头,沉静的眼睛闪了闪:“有宝宝了?” 童青鹤点点头:“三个月半。” 沈老将军倒是高兴,虽然没表露多余的情绪,他的喜悦童青鹤是真实感知到的。 隔天一早,童青鹤还在和江绍之用早餐时,门外来人送礼,说是沈老将军托人送过来的,专门送给童青鹤。 这几年童青鹤频繁出入沈家,不光得抱抱小朋友喜欢,老将军也把他当成家里的半个孩子看待。 童青鹤高兴得脸都是红的:“宝宝还没出生就收到礼物了。” 江绍之默默注视,将他手中的盒子拨到一边,抱着童青鹤坐到腿上。 “不喜欢我?” 童青鹤伸出手还要去勾礼物,说:“这不一样,礼物是送给宝宝的。” 江绍之实在不让他碰,童青鹤让alpah强势的占有欲望弄得无奈,内心却如同灌满蜜糖甜软。 他搂紧江绍之的脖子:“我为宝宝收到礼物开心,”又忙着安抚alpha突如其来的强烈占有心,“最喜欢的只有叔叔。” 就算有了宝宝,江绍之依然要在童青鹤的心里占据首位,这是omega跟alpha之间天性注定的唯一。童青鹤从江绍之眼底读出了他的意思,为对方脸热,把脸藏在江绍之怀里,嘟囔着这么大一个人了,跟个没出生的小孩子争什么呢。 可江绍之真要争,童青鹤也一定会给的。 第114章 童青鹤怀的是个alpha男宝宝, 还没多大, 就在肚子里闹腾, 致使童青鹤孕期反应特别严重。 五个月将近六个月的时候,童青鹤孕吐尤其厉害, 养圆起来的脸看着竟然都瘦了一圈,眼睛湿亮亮,手脚浮肿的现象不明显,宝宝吸收的营养多,肚子大的快,对比一出来,更显得他的手脚细瘦得可怜,阿姨光是在旁边看,都担心他撑不住肚子的重量。 童青鹤这个当事人比旁观者淡定的多,虽然怀孩子的确令他不太好受, 但一看到旁人露出关切担忧的神色,人家还没安慰他,倒自己先安慰起别人,说:“没事没事,我不难受呢。” 童青鹤撑着个肚子慢慢悠悠的下了楼, 胃口大开,替宝宝多吃了一份半的食量,自己不吸收, 就养着孩子。 也就这个阶段, 江绍之就对还没出世的孩子有意见了, 因为宝宝太折磨童青鹤,还没出生,就把所有营养都霸占,江绍之看着童青鹤瘦下去的脸,意见非常大。 江绍之高兴的时候不明显,一旦不高兴,气压就变得极低,在他旁边的人会被这股无形的压力波及,自动离开远远的,唯独童青鹤敢靠近跟他说话。 半夜江绍之回了书房,童青鹤最近比较浅眠,白天困倦易打盹,到了夜里容易精神清醒。而这个时间点往往是江绍之忙完从书房回来休息的时候,他自发从床上爬起来,拿了衣服准备去浴室洗澡的江绍之掉头,过去揽着他先抱一抱,再亲着。 “睡够了?” alpha粗糙的指腹贴在眼睑刮蹭,童青鹤痒得笑了笑,一下子抓住对方的手:“好长时间没见叔叔能好好休息了。” 他抱着江绍之,留恋的享受了片刻的温存:“先去洗澡。” 等江绍之走进浴室间,童青鹤才轻轻往肚皮拍了拍,说的是斥责的话,可一听就知道脾气很好,震慑不住什么人。 “又踢爸爸的肚子,乖一点嘛。” 他的温脾气养的肚子里的宝宝调皮活泼,根本就不怕童青鹤温声温气的说话。 童青鹤话音落完不久,换来宝宝更加剧烈的踢动,他嘴里好声好气的跟宝宝商量,肚皮一直动,江绍之拉开门出来,眼神沉沉地盯着童青鹤的肚子,掌心放在上面摩了摩:“别闹你爸爸。” 宝宝神奇的停止所有活动,童青鹤苦着脸说:“宝宝不听我话。” 江绍之一摸,就停下来了。 江绍之把童青鹤抱在腿上,掌心一直贴在肚皮,给里面的孩子一点警示。 “对他严厉点才肯听话。” 童青鹤似有所悟,但他性格就这样,对谁都凶不了唬不住,以后这慈父是他,严父就是江绍之了。 两人倒头并肩而躺,童青鹤本在闭眼睛,手心被江绍之捉到掌心里握着:“为什么睡不着。” 童青鹤咂咂嘴,有所隐瞒。 江绍之低垂着眼,在他笔尖吻了吻:“宝宝。” 低低沉沉的叫着,童青鹤耳根都给他叫软。于是老实交代:“我想吃东西。” 童青鹤说了种零食的名字,往时江绍之不准他吃这一类的零食,就像大家长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多那么多零食一样,江绍之不喜欢,童青鹤打算忍忍睡着了不说,可惜在江绍之面前,他要隐瞒什么实在是件有难度的事。 大半夜去哪里给他买零食呢,江绍之说:“我出去买。” 见他真要出门,童青鹤急忙拉住人:“就是兴起的胃口,贪个嘴瘾。” 江绍之确实要给他出去买的,穿了衣服,家里的司机也休息了,拿起车钥匙自己去。 快走到门口,童青鹤托这个颠颠的肚子下了客厅:“这么晚了就别出去啊。” 他白天自己有时间睡觉,江绍之哪里有空闲的时间跟他睡觉。 江绍之的眼皮随着童青鹤急忙赶过来的步子跳了跳,过去把他接到怀里:“跟出来做什么。” 童青鹤脑袋一低,埋在江绍之怀里赖着不走:“好晚了,别出门。” 听到自家alpha沉缓似有若无的叹息,童青鹤被江绍之抱回卧室:“那就睡觉。” 这次童青鹤哪里还敢多想,赶紧闭眼乖乖的等待睡意,就怕自己的一个突发奇想,江绍之大半夜还要出门。 梦里黑沉沉的,裹着一点点的诱人的香气,童青鹤舔舔嘴唇,依稀听到江绍之在他耳旁很沉地发出一声短暂的笑。 翌日早上,童青鹤撑着肚子爬起身,自己套好鞋子准备下床去洗漱,视线一顿,停在桌面放的包装袋上,里面装的不就是昨晚半夜自己念叨想吃来过嘴瘾的零食。 他傻乎乎的过去摸了一下,带着余温,估计刚拿回来不久,都不知道江绍之提前起了多早去买的。 他去盥洗室找人,门一拉,江绍之对着镜子刮胡,童青鹤眼睛熏了热气靠近,手臂完全展开,嘴里嘟嘟囔囔地指责:“叔叔不听话。” 童青鹤隆起的肚子抵在江绍之身后,江绍之摸过去,还好宝宝一早没闹腾。 “你想吃。”江绍之语气平平,为童青鹤做这些事对他来说连辛苦都算不上。以前出任务的时候一分别少则两个月,比起饱受相思的煎熬,照顾好孕夫是江绍之作为丈夫的义务跟责任。 若非alpha不能受孕,江绍之都想替童青鹤受去这份苦和折磨。 后来童青鹤呈了一时的嘴瘾,吃完零食又去卫生间里吐。江绍之皱起一张深沉的脸,看得童青鹤身体的那一点不适马上得到缓解。 任由江绍之抱起吐完的他去漱口洗脸,这些统统都是江绍之亲自照顾做的,没让任何人插手。洗手台上垫有块软软的毯子,童青鹤坐着在毯子上,两条腿晃啊晃,搭在江绍之的膝盖,手扶在江绍之肩头,郑重其事的亲吻他的眉心:“叔叔别皱眉,以后老了就是这副样子了。” 江绍之面无表情地把他乱捏乱揉的手拿下,热毛巾擦过后,亲了亲。 “老了也这么爱你。” 第115章 童青鹤成了同事的重点保护对象, 按着联邦法规定, 怀孕期间的omega从第六个月起就能开始休产假,最近三个月他虽然还在工作, 分配到他手上的工作量却不多。 单位上同性别的人群集中, 相对的也都比较能互相理解omega这段特殊时期有多煎熬,遇上怀孕的同事,大家就都主动轮流帮衬,比起职位的竞争意识, omega来得更友善和气, 氛围是比较轻松自在的。 童青鹤说是工作, 被抢走工作任务后手上剩余的闲活儿他轻轻松松就能完成,既不耗费体力,更不需要付出精力,总体来说, 怀孕后在他们这个机构工作,跟提前休假区别不大。 馆内的老一辈们对此事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反正能保证每天分配下去的任务做完,不管是谁做的, 完成就行。脾气和蔼的老头儿们不会主动找后生们的麻烦, 比起絮絮叨叨的去念着青年人,他们更乐意搬矮桌到树底下泡泡茶,戴着老花镜钻研他们感兴趣的那些老古董。 童青鹤去古籍馆稍微整理了一部分书籍, 今天他看着手上所剩不多的活儿, 找了前辈, 说下次给他多留一点儿,孕夫闲着也是闲着,大家都在忙就他一个人休息,童青鹤会感到不自在。 前辈笑笑:“记得前几年我怀家里二宝的时候,我的活儿你争着做得最多,现在帮你分担点儿也没什么。” 前辈说得是实话,童青鹤对谁都友好,他自身的家境不错,跟江绍之结婚别人更是可望不可即,自身却没那样环境带出来的优越矜贵,逢人友善,见了谁都笑眯眯,换谁跟这种背景性格又好的人有交集,都甘愿主动示好,多一个童青鹤这样的朋友,外边的人求都求不来。 童青鹤无所事事的到点下班,放以前他会让自己沉浸在书籍中,可肚子里多了个宝宝不敢看太多的书,怕把宝宝教成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书呆子,他的脑袋已经够迟钝了,不想宝宝也像他。 他希望宝宝像江绍之多一点,以后长大了能独当一面,威风又自在,不想独当一面还有他跟江绍之趁着。 六个月过,童青鹤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被江绍之接回家里养胎了, 像江绍之这样的人表面看地位遥不可及,却要花比平常人更多的时间处理手上的事务,这个位置的人同样有属于这个高度的身不由己。 江绍之不能时刻陪伴在童青鹤身边,加上童青鹤的肚子越来越大,他最近又养圆润了一点回来,行动愈发不便,在家里休息久了,人开始焦虑。 产前焦虑症童青鹤从余小可身上了解过,却没亲身有过这样的体验。自从怀孕之后,他的心态一直保持乐观自在,江绍之对他的纵容变成无底洞,几乎所有事都依顺他的心意来,或许是太顺心顺意,童青鹤的自在转而缓慢多了几分情绪,这种变化期初是很不容易察觉的。 周末的天有些阴沉,远方的天空黑洞洞的一片,看着将会有一场大雨而至。 空气令人感到微微的窒闷,孕夫体质敏感,童青鹤窒闷的感受比平常人更严重,睡醒起来,胸口似乎压有一块石头,使得他喘不上气。 童青鹤左右张望,下意识就找江绍之了。任何的安慰远没有自己的alpha在身边有效,阳台跟盥洗室听不到动静,这时候他应该会去书房找找,可也不知道怎么,童青鹤靠没动半步,在枕边愣着神,内心一下子涌起陌生空荡荡的情绪。 他觉得难受极了,单纯只是因为起来后没有马上见到江绍之,好像莫名受到天大的委屈,很突然的去想对方。 想着想着,实在想得不行。 阿姨进来打扫卫生,看到童青鹤靠在床头无声流泪,把她吓得心惊肉跳。 阿姨赶忙上去检查童青鹤的情况,准备联系医生跟先生,眼睛紧盯着他,问他哪里不舒服。 童青鹤含糊地问:“叔叔呢。” 阿姨说:“先生一早有事就出门了啊,他不是跟你说了?天没亮就走的。” 童青鹤捂着湿润的眼睛,想了想,似乎有那么一回儿事。黎明时分朦朦胧胧的听到江绍之在耳边说话,他自己还迷糊的应了。 童青鹤把眼泪憋回眼眶,神态看起来有些憨傻,喃喃自语。 “我、我给忘了。” 都说一孕傻三年,他还没生,就那么健忘。 童青鹤感到不好意思,跟阿姨说:“不要叫医生了,也不知道最近几天怎么了,动不动就会冒出些陌生的情绪。” 阿姨有孩子,自然知道怀孕期间的人多少会比较敏感脆弱。 她说:“今天想去哪里放松走走,我陪你去,也许闷着太久,把心态放平,多想高兴的事儿。” 童青鹤点头,很赞同阿姨的话。 抛开惆怅的思绪,童青鹤跟阿姨去花艺市场挑了些新到的品种,忙到下午,带了个宝宝,他困得不行,回卧室补了一觉,这一睡,醒之后江绍之也没回呢。 下了雨,阿姨把家里的温度调节得更暖和,童青鹤猫在一处舒适的沙发角看画本。 自己用了晚饭,沐浴后十几分钟听到楼下隐隐传来的动静,江绍之总算忙回来了。 他在阶梯口迎接,本来想下去,行动太慢,人还没下楼江绍之已经越过玄关往他的方向走。 “叔叔,”童青鹤自然而然的被江绍之抱进房里,腿晃了晃,手贴在江绍之脸上,“用晚饭了么。” 他像只小狗不断用鼻子嗅江绍之的气息,闻到江绍之的气味,淡淡的沉香,还有一丝丝的汗息,带着余热,回来前应该清洗过。 “叔叔去哪儿了。” 江绍之理了理他的头发:“到军区有点事。” 看出童青鹤眼底的惺忪的倦意,江绍之一回来什么都没做就先哄人休息。 “睡觉。” 童青鹤闭眼,本来是困的,见到江绍之此刻又躺在他怀里,睡意一去不复返,劲头十足。 他艰难挪了挪身体,吐出一口气。 又过十分钟,童青鹤转头望着江绍之:“睡不着,下午回来就睡觉了。” 细密的雨丝挲挲飘在窗外,听不到什么声音的,而童青鹤自动幻想出这样的声音,雨水好像也落进了心里,湿湿的,跟江绍之身上温暖的体温不同。 渐渐地,童青鹤感到一股子莫名的燥意。他枕在江绍之臂弯间动来动去,绕在对方身后的手碰到一把枪。 江绍之洗澡回来把作战服换了,今天一天都在军区做新兵野训,浑身的雨水跟汗水,清洗之后装备都卸干净,唯独枪还没放回原处。 童青鹤一摸那枪,冰冷的机械带着江绍之的余温,枪械的每一处轮廓都那么坚硬,清晰地刻在手心。 这支枪是伴着江绍之多年的伙伴,武器同样是他的战友。 他的耳朵忽然泛起热,眼睛红红。 “叔叔,我……” 童青鹤目光的每一丝波动江绍之怎会读不懂,他沉默地摇摇头。 把握在枪上的手拂开,童青鹤手心一空,心口跟身上好像也跟着空空落落的。 早上醒来的情绪重新涌起,更甚至扩大化,他看着眼前的alpha,很想很想,想得不行。 童青鹤声音轻轻的,情绪上难得的任性,契合不舍得地追问:“不可以么。” 孕期的人本来就比平常脆弱而敏。感,江绍之这几个月只看到了童青鹤的脆弱,独独刻意忽略去他的敏.感。 童青鹤的话简直给江绍之出了个难题。 alpha面色深沉的皱眉,童青鹤继续伸出爪子。 第116章 童青鹤窸窸窣窣弄着, 把枪套剥开,虔诚又迷恋的看着这支跟了江绍之多年的枪械。 “叔叔, 它看起来很威风, ”说着, 童青鹤目光多了几分火热,“就像你一样。” 童青鹤很少有机会摸真枪,他自己有开枪的本事,但对此并没有持多大的兴趣, 一般都由着江绍之手把手的带。一开始还有点抗拒,怕碰坏了这样厉害的武器,又抑制不住的向往, 毕竟这支枪对江绍之而言是独一无二的。 他缓慢的抚过威风的枪身, 江绍之凝神注视,沉着的神色微微起了变化, 抓起童青鹤的手, 覆着他的手背,按在枪口。 童青鹤猛地抬眼定定看他, 眼角此刻湿润泛着红,激动的。 江绍之似乎有点无可奈何:“它跟了我很多年,我不轻易开枪, 而在每一次在最关键的时刻, 没有一次不一击即中。”顿了顿, “你最清楚不过, 这支枪不用则已, 用起来容易走火。” 偏偏此时的童青鹤就想用这支枪,江绍之见他实在固执,只好小心托起他隆高的孕肚,随他接触。 童青鹤的枪法这几年练得更加娴熟精准,全靠江绍之教导得好,他是童青鹤这方面最好的老师。 换了地方出枪过后,童青鹤心跳过快,兴奋地看着江绍之,连身体都微微发汗,一点点细密的汗珠滑在鼻尖,被江绍之细致的擦干净。 童青鹤用过江绍之的枪,还有些意犹未尽。孕夫最忌讳情绪起伏大,更不能累着半分,江绍之握起他的手,把枪收起来套进枪套中:“别累到了。” 童青鹤嘴里喘了喘气,等气息匀些,脑袋晃了晃,说没事。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江绍之,伸手去擦江绍之额边出的汗。 脖子也有汗,劲脉抽着,能看出来他在极力克制。 江绍之握着他的手固定,想抱他去休息,童青鹤明显还玩不够。 “童童乖,要休息了。” 童青鹤左右乱看,肚子里的宝宝忽然动腾起来,他只能乖乖窝回江绍之肚子里,实在觉得肚子不舒服,就把江绍之的手掌按在肚子上:“你让他乖一会儿。” 江绍之掌心摩了摩,童青鹤肚子里的宝宝果然安分,隔了层肚皮,就知道怕另外一位爸爸的管教了。 童青鹤说:“他不怕我。” 江绍之嗯一声:“以后由我管他。” 闹到很晚,童青鹤才重新裹着干净的睡意躺回床上休息,江绍之坐在床头看了会儿人,才转去浴室重新清洗一次。回来时换的衣服湿透一一小半,童青鹤怀孕后自身的气息除了信息素,还夹杂一股浅淡的像婴儿身上才有的奶香味,混合的气味沾在换洗下来的衣服上,江绍之拿起衣服放在鼻间嗅了嗅,面色闪过短暂的无奈,才又把衣服拿去洗了。 本该是平静的后半夜,因为一丝丝的啜泣扰乱卧室内的宁静。 童青鹤在昏暗中醒时,一抹眼角,泪水湿润的沾在指尖上,他怔怔看着,触及到身旁的余温,下意识压起嗓子把哽咽吞回肚子。 莫名其妙地情绪在深夜突然而至,又委屈又心酸,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这样,江绍之就在身边,转个身就能被对方纳入怀里。 童青鹤动也未动,眼睛默默躺着泪。 啪的一声,眼前光线骤然变亮,黑暗的阴影完全将童青鹤笼罩,江绍之一只手掌完全托起童青鹤的脸,眉心迅速蹙紧,将他整个小心包在怀里,接了他一滴眼泪凝聚在指腹前。 童青鹤替江绍之抹去,有点不好意思:“我没哭,叔叔别皱眉。” 江绍之按着他的脸:“这是什么。” 亲吻着渍在眼角的湿润,童青鹤缓缓眨眼:“它自己要流的,我其实也不是特别难过,就是、就是……” 看着江绍之眉头紧锁,他张大嘴巴啊了一声,急忙的说:“就是产前焦虑症!” 童青鹤肯定的点点头,握着江绍之的大拇指,贴在自己脸颊:“怀孕的人通常都会这样,等宝宝生完就会自然而然的恢复了。” 童青鹤说得一点不心虚,他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再见到余小可生完孩子患了产后抑郁,他的alpha爱他宠他,却还是没能遏制他在那之后抑郁了一段时间。童青鹤试想生产后的情况,更加搂紧江绍之的脖子,脸颊贴在他颈边蹭了蹭:“别担心。” 江绍之此刻就打算以后不会再让童青鹤怀孕了,一个就给他带来长达几乎一年的折.磨,他是心疼童青鹤这几个月承受的煎熬。 悉数吻干净童青鹤眼角的泪水,江绍之也不睡了,抱着童青鹤把他揽在怀里,臂膀收拢,低声跟他说话,也不勉强他马上就继续睡。 一早江绍之还有事出门,童青鹤迷迷糊糊的跟着他起床,江绍之替他穿好外套,整理好裤子:“童童今天跟我出去。” 童青鹤眼睛都大了:“可以吗。” 他是大着肚子出门做什么事都不方便,避免给江绍之添麻烦很少主动开口要求他带自己出去。 江绍之牵起他,另外一只手扶在他的腰侧。缓减肚子太大给童青鹤添加的压力。 “今天有两个会,你在我的休息室睡会儿。” 把阿姨准备的营养餐备好放在车上带着,童青鹤一路上挺有精神,跟江绍之到会议厅时,江绍之跟人交待几句,先抱着他出去了。 走的时候童青鹤不大好意思从江绍之肩膀抬起脸,别人开会都穿着严整的衣装,神色肃穆,就他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夫跟过来。 他嗅了嗅鼻子,语气讪讪:“叔叔,我下次不过来,在家睡觉吧。” 江绍之低头亲了亲他,淡淡开口:“先睡觉。” 童青鹤目光特别真挚,说:“没有人带怀孕的伴侣过来开会。” 江绍之看着他:“我带。” 童青鹤是不希望他的出现让江绍之被人说闲话,后来这天开完会议,那些部下都知道江绍之特别宠他的夫人,连开会都要带着,离不开。 第117章 别人都说江绍之太宠童青鹤, 他姐姐这么说,江绍之的爸爸妈妈也这么感慨, 连童青鹤都觉得江绍之宠他太过,把他当成越来越小的孩子带着。 江绍之如今就像带了两个孩子,童青鹤一个,他肚子里的一个, 冷硬的面容比以往变得缓和, 童青鹤挺着个大肚子睡觉挺不容易, 为了让他睡个好觉, 基本都是江绍之每天守在床头哄着。 就是哄, 铁面将军私底下哄夫人的功夫炉火纯青,认真说情话的样子格外迷人。江绍之如今说这些情话面不改色,但细看他异常专注, 焰沉沉的眼眸唯一容下童青鹤一个人,童青鹤时常就迷失在江绍之的目光里。 有时候童青鹤会看的脸热害羞, 他跟江绍之结婚那么多年, 孩子也有了,依然承受不住江绍之唯独他一个人的目光, 仿佛被一片炙热的海洋包裹。 往往独处的时候, 童青鹤会伸手遮住江绍之的眼睛, 晕晕乎乎的跟他咬耳朵, 说:“叔叔别看啦。” 江绍之拿下他的手, 从他的指尖亲吻, 一根一根不放过的亲, 顺着指尖往上,最后印在嘴角,渡给他能炙热的气息。再看着江绍之沉静眼神一点一点失控,压抑隐忍而后释放对他的情感,剧烈的,炙热的。 感受江绍之深刻厚重的感情,童青鹤有时候恨不得让自己缩小,一直揣在江绍之口袋,对方去哪儿,就带着他去哪儿。 他真的很爱很爱江绍之了。 童青鹤的肚子越来越大,医生定期给童青鹤做的检查没出现任何意外状况,甚至孩子目前在他的肚子已经有些营养过剩,把自己的亲生父亲压榨得一丝都不多余。 江绍之脸色微微一冷,对孩子跟童青鹤抢营养的行为依然不悦,想着以后等孩子出来,必须从小就好好管教。 天气冷了,临产期更近。童青鹤挺着一个大肚子寸步难行,腰支不起力气,每天在家里懒懒散散躺卧。 室内每一处地方铺满整整齐齐的羊绒毛毯,供童青鹤随时赤脚走路,或者不想卧在沙发椅子里,就要挑块舒服的角落抱着肚子靠下。 今年难得起了一场雪,江绍之刚下车,警卫紧跟上前为他撑开伞,没让一片雪花落在他们将军肩头。 “童童呢。”解开外套,江绍之的目光已经扫过客厅任何一处。阿姨指了指楼上的一个方向,捂嘴偷笑,“在上面看书,要等您回来。” 江绍之颔首,径直上了一楼,在一方矮桌找到已经昏昏欲睡的人。 他把童青鹤抱怀里,身上没落雪,一直是暖的。而alpha体温比常人更高,江绍之就像童青鹤的暖炉,被这股熟悉的体温包裹,童青鹤还眯着眼,下意识更加亲密的靠近江绍之,手指摸索着碰到江绍之耳朵,暖和的,没有丝毫的凉。 童青鹤眼睛咪咪地笑:“叔叔暖。” 他现在要抱江绍之都不太方便,隆起的肚子隔在两人之间,怕压近了让他疼。 童青鹤把手贴在肚子宝贝似的摸了摸:“宝宝,等你出来我就可以抱你的爸爸了。” 对孩子的期待日渐加深,alpha宝宝能吃能动,打从胎里就活泼淘气,精神劲劲的。 医生给的预产期是年后,在过年期间,童青鹤就觉得肚子不太妙,有一坠一坠的感觉。中午本来打算跟阿姨做些年货,童青鹤忽然抓紧阿姨的手,撑着腰艰难坐下。 阿姨赶忙联系医生和江绍之,童青鹤脸色一点一点褪去红润,愁着眉头,艰难吐字:“总感觉宝宝要出来了。” 医生跟江绍之几乎是同一时间进的大门,江绍之小心抱起童青鹤去了楼上的生产室,医生做了充足的准备后,开始替童青鹤检查。 童青鹤眼睛还看着江绍之,因为疼痛,说话会有一点委屈和害怕,抓紧江绍之:“孩子要生了吗……” 江绍之深深注视他,医生说:“早产。” 医生要给童青鹤接生,童青鹤推了推江绍之,手已经使不出什么力气,他眼睛发红:“去外面等,一会儿就能见到宝宝。” 江绍之克制情绪,低头连续吻他湿润的眼睛:“等什么,我的宝宝就在我面前。” 江绍之是不打算出去了,医生也没本事赶走他。按照医生的吩咐进行消毒,换上医护服,江绍之全程陪同在童青鹤身边,尽管是无痛分娩,也让童青鹤吃尽不少苦,在生产室足足耗了八个小时才把孩子生出来。 是个活泼的alpha男宝宝,童青鹤来不及看,就在江绍之怀里昏昏沉沉的坠入黑暗。 童青鹤的宝宝在跨了年这天出生的,应了个节日气氛,小名直接叫年年。 要照顾家里的两宝,江绍之把手上的政务暂时搁置往后推迟,寸步不离的照顾童青鹤。 阿姨看江绍之任何事都亲力亲为,没跟他抢活干,伺候童青鹤的工作随江绍之来,宝宝更多的时候由她照看。 家里多一个人,就多了分人气,等宝宝再大一些,活泼了,会更热闹。 江绍之把童青鹤照顾得很好,以致于童青鹤发现胸前有些胀痛时,碰了碰,衣服有些湿润。他一愣,马上让江绍之过来,江绍之仔细掀开衣领检查,先沉默,然后低头看着他。 童青鹤的脸跟耳朵直透红,似乎已经想到是什么情况,使劲地晃晃脑袋,喃喃自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任童青鹤反复几次说不可能,经过医生检查,他确实出现涨女乃的情况。 童青鹤一脸生无可恋,眉头都读出了苦味。 “叔叔……” 他怪江绍之把他喂太好,不光脸胖回来,连带其他地方也胖了。童青鹤不跟江绍之说话,看着阿姨给宝宝喂奶,现今时代已经可以制造人工母乳,宝宝出生起喝人工母乳不会出现问题。 连续看了几天,童青鹤的脸也越来越皱。那天他跟阿姨说:“我给宝宝喂。” 反正他自己也有,不能浪费了。 江绍之黑着脸看着宝宝活泼的赖进童青鹤怀里,移开眼睛,又忍不住看,衣服有些沾到,他伸手擦了一下,贴在嘴边。 童青鹤接连给宝宝喂了几天,医生说量太足,喂十天半个月一个月都不是事。宝宝也是个恋父的,在童青鹤肚子里时就没少折磨他,出来后更肆无忌惮,那天给童青鹤洗澡,江绍之眼神锐利的发现童青鹤被咬伤了。 他扳过童青鹤的身体,脾气也上来,露在眼睛里,沉沉暗暗. “我都没舍得咬伤你。” 崽子刚出生不久,就咬了他的珍宝,还咬在…… 江绍之伸手去碰,给童青鹤仔细擦药膏。 童青鹤是比较敏感的,避了避:“我自己来。” 江绍之说:“明天不给他喂。” 童青鹤虽然不气了,但一想到自己要经历这种尴尬的时期,对江绍之就拉不下脸。 “我难受,都怪你。” 让一个男性给婴儿喂女乃,搁谁身上,内心这关都难过呀。 江绍之将他抱回房,神色无一丝波澜:“喂我。” 童青鹤:“……” 娴熟地把人放在怀里,江绍之这会儿严肃的不得了:“嗯。” 童青鹤想尖叫,但他叫不出来,羞耻的紧捂嘴巴,觉得江绍之太荒唐了,这么一个肃穆威严的人,怎么能说这种话做这种事。 可江绍之的荒唐只给了他一个人,童青鹤眩晕,把江绍之的头发揪断几绺。 === 春天放晴时,童青鹤带年年在花园里活动。威风的穷奇亦步亦趋跟在后边,年年在它眼里太小只,怕吓到人,走路的姿势都相当讲究,又笨拙得可爱。 已经成年的考拉懒洋洋蜷缩在穷奇的脑袋睡觉,花开得鲜艳,穷奇见到好看的花,悄悄折一朵,含在嘴边,趴在经常抱着树干打盹睡觉的考拉边上,等着它睡醒献给它。 童青鹤看着已经秃了一小半的花园,再看看毫无愧疚的穷奇,觉得有点好笑,倒跟江绍之无论做什么都理所应当的姿态一样。 江绍之开完一个星际会议,刚进门,听到花园的热闹声,童青鹤跟宝宝不知道说了什么,笑眯眯的。 衣服宽宽松松的罩在身上,江绍之定定看着。 这场会议开了一天,于平常人而言短暂的一天,江绍之却更想一天未见的伴侣。 他像个正常男人一样,想念自己的伴侣,多方面的想念。 宝宝忽然被塞进婴儿车内,紧接着童青鹤整个人腾空。他转头,江绍之吩咐阿姨先带一带宝宝,宝宝还看着两位爸爸傻乐,转眼江绍之抱起童青鹤就朝楼上走,先不管乐呵呵的儿子了。 童青鹤赶忙捂住鼻子,浓郁的信息素扰他心悸。 “叔叔,你干什么——” 江绍之臂膀收紧:“突然很想你。” 这一刻仅是想念突如而至。 婚后的第几年了? 江绍之没细数过,童青鹤也没刻意算过。 两人有彼此相伴,时间已经模糊,模糊到他们一直相爱,依然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