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天录》 第一章 夕阳如血(一) 黄昏,平华镇外山道。一个略显疲惫的身影慢慢地从夕阳的余辉中走来。来人伸手在前额处作了个遮棚,往上山的方向望了望,这时下山的太阳从山口处照将下来,的确是显得有点晃眼。他往山路的尽头看了看,见不远处便是到了地方,这才向平华镇街口走去。 平华镇位于平阳县一座小山脚下,其实叫它山是有点过份了,实际上,就一高了点儿的土堆,不过呢,在土堆中的确算得上是极高的,海拨200多米!平日这里并不热闹,只是整个平阳县有钱人家的墓地就设在这里的,过年或是清明祭祖的时候,倒也显得格处热闹,所以街上的店铺都几乎与丧葬用品有关。既然有人住在这儿,也就少不了几家饭店旅馆和日杂用品店!而平华镇就一条独街,出了街尾就是坟场的入口山门了! 来人名叫展铁侠,人称猎鹰。在他还有两兄弟,老大姓莫,名字叫什么展铁侠倒是记不起来了,外号叫海象。老三姓郑,名世豪,外号黑豹。哥仨个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杀手,专接一些一般人不敢做的买卖。这哥仨个在平日里也是低调得很,低调可是做杀手的铁律。所以这哥仨在江湖上虽是很有名,但却是没几个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两年前黑豹殒命,哥仨便成了哥俩,但海象和展铁侠却没想过再寻搭档。他们三人可是过命交情的,那是没有人能替代得了的。 今天展铁侠到平华这个小小的地方,便是应顾主之约,说是一桩极大的买卖,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要求面谈,二人本想拒绝的,但却被这价码给烧得是头昏脑涨,海象当下就答应了下来,这才通知了展铁侠。平华这小地方,他们也是略知一二,很是冷清的。哥俩也不多问,既然是大买卖,顾主要是不慎重的话,反倒是说不过去的。 展铁侠和海象二人虽是情逾兄弟,但平日里却是不住一起的,也只是对对方的所住情况有个大概的了解罢了。有事便用他们独特的暗号联系,另一人一见便知什么意思。 展铁侠接到海象通知,便往平华小镇而来。一进小镇,但见这条独街是冷冷清清,大多店铺都关门闭户。只一进镇口有一家名叫“福寿园”的丧葬用品店和对门的一家没有名字的小饭店开着的。 展铁侠在这街上走了一个来回,见这镇只有这一家饭店开着的,便寻思,海象所说的饭店多半就是这家了。只好回到这家饭店。 因为刚过完年不久,离清明还有一段时间,平华镇显得有些过于冷清。所以饭店的生意也不是很好。展铁侠进来的时候,这里除了饭店老板也只有一个人而已,这个人也一身农家打扮。正在用二两盐焖蚕豆在下一大葫老酒,好一副农闲乐酒图。 但展铁侠却知道他绝对不是一般人,作为常常在生死之间徘徊的杀手来说。对生与死的感觉不是一般人所能了解和领悟的,而这个正以酒为乐的农夫身上却不由自主地散发出一种死气。这死气不是杀气,是真正的死亡的威胁。就象是临宰的动物对死亡的不明预知一样,展铁侠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临近的死亡阴影。而每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他一定是九死一生的。 而每到这一个时候,展铁侠总是想起一个女人,一个从不开口,却会用眼睛说话的女人,这次出门前,这个女人用眼睛告诉他,她对他的担忧、理解和不舍。 虽然他从来没告诉过她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但这个从来不会说话的女人却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或许是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吧,但她却从来没有表示过一丁点儿想要过问的意思。她只知道,这个男人是真的爱她的,不管他是做什么的,也不管他以后会去做什么,甚至到了现在她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她却知道这一点是不会变的。她听不见他说的话,但当她的手放在他胸膛的时候,她明显能感觉到一种深沉的跳动,就象是以前家里的那头老黄牛,一样的实在,一样的让人放心。而他也喜欢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去感觉自己的深情。 每一个人都会有所爱和爱他的人,但杀手不能!每个人都会有流泪的时候,但杀手不能!因为这些会让他的心软,一个心软的人,手上的刀也一样硬不起来。 而这时候的展铁侠虽然没有流泪,但他的心却已经变得很软很软,这会不会让他的刀和他的心一样的软下来呢? 展铁侠心中突然有种把她抱入怀里的冲动,可惜现在眼前的却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微笑,而是一柄杀人的刀。 展铁侠一闪身,躲过那农夫的刀,飞脚踢向对方的要害,这是性命相博,不是比武切磋,何况他展铁侠练的本就在是杀人的招术,哪里来的那么多讲究? 展铁侠心软了,但他的刀依然锋利,只要他的刀还能举起来,那么他还是能杀人。信心回到了展铁侠的胸中,柔情缠着的只是他的心,还没能缠着他的手。 展铁侠挡住对手风暴般的一轮狂攻,心中感到有些诧异,海象怎么还没到,他可是很守时的,难道他也出事了?! 他的对手可没让展铁侠有那么多时间去想那么多的为什么,手中的钢刀突然一个中途转身,由左向右横削脖子变为由上自下力斩肩头。这一刀出乎展铁侠意外,在他的肩头留下了一道不浅的血口,好在他也非浪得虚名,及时反应过来,这才没伤到筋骨。 展铁侠终于拨出了他的刀,这是把细长的刀,之所以没有说它是剑,主要因为它的刀尖处是弯的,而且只开了一边的刃。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沾太多鲜血的原因,这把细长的刀浑身油黑发亮。 一刀在手,展铁侠轻轻拨开对方横削过来的刀,顺势一旋身,左肘重重地击在了那农夫的胸口,只听得农夫胸口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一口鲜血从他口中直喷而出。 这时的展铁侠早已料到有此变故,所以人已经到了那农夫身后。不待他这口鲜血喷完,那柄细长刀的刀锋已经轻轻吻过了他的脖子。“呛”的一声,刀回鞘,死尸栽倒在地。 展铁侠转头,冷冷地看着那个饭店的老板,没有说一句话。他知道这个略微有点发胖的老板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在看见这场打斗,特别是杀人后,居然不躲不藏,也不惊恐,这本身已经很能够说明一些问题了,更能说明问题的是,这家伙这时候居然还拍起掌来。 “嗯,的确不错!”略微发胖的老板说道,“应该可以正式跟你谈生意的了!” “哦”展铁侠应了一声,一脚踢开挡在身前的死尸,走到老板的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又放了下来,这才确信,这老板除了胆色好点以处,武功的确是稀松平常。 略胖的老板被展铁侠拎来提去的,不但没有生气,居然还笑了起来,笑的时候,还露出了一口洁白的好牙来。等展铁侠把他放了下来之后,他才说道:“跟我来后院”,言罢,撩开门帘,向饭店的后院走去。 饭店的后院不是很大,却足以停上一辆豪华的大马车,这可是不用量的,因为这时候,这后院的中间就正好有一辆豪华的大马车,拉车的两匹马正安静的在那儿喷着响鼻,一看就知道这两匹马是经过精心教的,能长时间的站立而不烦燥。 略胖的老板指了指马车的门帘处,彬彬有礼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展铁侠也不客气,向马车走去,突然,他感觉到有种强烈的杀气。他明白了,这马车里面还有其它别的布置,是想要他命的布置。展铁侠不动声色,脚步不停,向马车走去。 果不其然,一接近门帘,只听轻微的“兹”的一声,一柄极锋利的剑穿帘而出,急射展铁侠的面门。 展铁侠哪能容它近身,只一闪身,随即一把扯下了马车的锦帘。这一下,却让展铁侠楞住了。因为里面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肥肥的大哥海象。 海象非常非常端正的坐直着身体,一动不动,只是对着展铁侠苦笑。 展铁侠这才看清,海象宽大的身后还有一人,看不见他的容貌,只是他右手中有剑,左手中一把匕首,正架在海象的脖子上,难怪一向就老实的海象显得更加的老实了。 海象背后的人说道:“知道你姓展的手快,你不要动,慢慢地把双手举起来,对,就是这样,不要想去拨你的刀,那会要了他的命!!” 展铁侠闻言,也对海象苦笑了一下。海象却对他调皮的眨了眨眼。 说时迟那时快,海象的头轻轻地往后一顶,人如鬼魅,突然从车上消失了。在海象的头往后顶的同时,展铁侠的手动了,但他没有去拨刀,而是发动了左手上的袖剑。人都知道展铁侠手快,都以为他刀快,却哪里料到,他真正的杀招却是这手袖剑。 第二章 夕阳如血(二) 车中那人只觉得鼻头突然一酸,脑门一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海象拉过车上的死尸,扔在地上,就拉展铁侠上车。好在那人脑门所中袖剑极小,所以伤口不大,也没流多少血来,现在车上也还没血迹,还是显得干净得很,哪里有刚杀过人的样子? 一坐上车,马车就动了起来,什么人在驾车?去哪儿?为什么?这些费脑子的事,只要大哥海象在,他展铁侠从来都是懒得去想的。 “你明明就能自己搞定,为什么要我救你?你难道不觉得欠人人情实在不是一件很美丽的事么?”展铁侠不解,问道。 “嘿嘿,还不是为了让咱们的大主顾见识见识咱老二的能耐?”海象笑道。他并不否认他自己就能搞定刚才的人。 “你二人身手的确了得,这下我也终于信了!”马车外传来一个声音,展铁侠一听便知是刚才那个略显肥胖的老板。此时,这老板却成了车夫,正在驾着马车急驶。 “今天要你们做的事不只是杀人这么简单的事。真正要你们做的是取得一件物事,至于是什么物事,等一下我会给你们看样本。但有一点一定要记住,此物有些怪异,你们千万不可用手直接触碰,不然轻则颠狂,重则当场毙命!不过也放心,只要不是**直接接触,倒也没事。这东西现在就在守山门的那个老头手中,你们千万不可小看这老头,切不可掉以轻心,必须做到一击必杀,不然,你们一定是没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略胖的老板说到这里,深深的叹了口气,他知道,前后去过了多少好手,无一人生还,可见这老头的厉害。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从疾驰到停止,不过一息之间。这驭车御马之术,端的是闻所未闻!这实在令二人叹服。 三人下得车来,展铁侠这才看清,这已经到了平华镇那座小山的背后一处悬岩处。此处视野极好,四下里又无树林之类的遮挡,也无藏身偷听之处。此时的太阳刚刚下山,视线却还极好的。如此一处谈密事的好地方,却显见这略胖的老板极深沉的心机。 略胖的老板取出一件物事来,是个白玉雕成的珠子,只此一珠,便是价格不菲。老板拿出给二人观看了,说道:“你们看仔细了,那物就是这样的一颗珠子,不同的是,这个只是仿的模样,真的珠子却是有层隐隐的光晕,象极了夜明珠。” “那看山门的老头姓杜,一般无事都在山门处的屋里,很是好找,你们今晚动手吧。只是,你们一定不要给他机会,不然,你们铁定是死定了!如果你们成功,拿到东西,便到平阳城中,找席氏绸铺,只说席平二字便可,自有人引你去见正主。” “难道不是你要的?”海象有些奇怪,问道。 “这好象不是你们应该问的事情!”老板并不回答。“记住,到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是前一部分定金” 接过一大叠银票,海象略看了一眼,见全是黄金票,当下也放下心来,知道协议的确如当初与对方所谈一致! 这时,展铁侠已经坐上了马车车夫的位子,招呼海象上车,见略胖的老板也要上车,却道:“你自己走路回去吧!” “为什么?”老板问道。 “因为我实在是不喜欢你!!”展铁侠冷冷说道。 略胖的老板望向海象,苦笑着看着他,希望他能帮自己说句好话。 海象见此,笑了笑,走到了老板身前,一拳击在他的月复部。略胖的老板顿时弯下腰来,象极了一只煮熟了的虾米,大声地呕吐起来。 海象大笑:“因为,我也是实在的不喜欢你!”言罢上车,二人丢下一脸苍白兀自干呕不已的老板,驾车绝尘而去。 我们把时间倒回到开头,黄昏时分,就在展铁侠刚来到这平华小镇的时候,福寿园的铺子里一个十七岁左右的少年正好奇地盯着他看。这少年姓杜,叫子腾,这姓也不错,名也没问题,但是这姓和名连在一起,却是有很大很大的问题,杜子腾,不就是“肚子疼”吗?小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长大后,为这名字,这杜姓少年没少找他爷爷闹腾,但却从来没成功更过名,自己想更名吧,但却也还知道父母之命,名字事小,不孝可是不行的。虽然父母离世,但爷爷却还在的。 这平华镇上从街头到街尾,自打杜姓少年发过几次脾气后,就再也没人叫过他的名字,都叫他小杜。 小杜和爷爷本是平阳城北城郊外人,只不过一场大火,不断毁掉了小杜的家园,还夺去了他父母的命,当时的小杜才一岁多一点。小杜命好,正被爷爷抱着在城里玩耍,这爷孙俩才免除了一场灾难。只是家已经片瓦不存。爷爷便带着小杜来到了平华镇,帮人看守坟场的山门,随便在镇上的街口处开了这家福寿院丧葬用品铺子,聊以糊口。这一来就是十数年了。每当爷爷喝醉酒了,常提及此事,只是小杜不管是对家还是父母,都没什么印象,所以每次也是嗯嗯啊啊的应付过去了事。 对于这个铺子,小杜的爷爷老杜头现在却很少过问了。每天在山门屋外与一个叫什么茶叟的老爷爷不是喝酒就是品茗下棋什么的,把个福寿园全丢给了小杜一人。好在小杜性子本也不喜热闹,自已在铺子上还落得个清静,只是这生意一般只逢年或是清明时才好一些,所以闲的时候很多。老杜头见小杜在铺子上闲得无聊,怕他年少呆不住,便找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书让他看。可能是怕他看不懂放弃吧,老杜头在高兴又或是渴醉了的时候,就会拿着书对他解释一二,至于小杜是不是听懂了,他却不去过问。 于是小杜就天天守在铺子上对着这些书混日子,渐渐的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这天下午,小杜同平日一样,在铺子里看书,看了有好一会儿了,感到有点奇怪,每天这个时候,对面饭铺的小荷都会出门挑水,但今天都过了时辰了,还不见她出来。小荷是小杜的梦中情人,是对门饭店老板的女儿,小杜只知道这老板姓邵,是两年前到这平华镇开铺子的,只此一女外,再无妻小,这老板做人实在是太过实在,就算没有生意,也是照样天天开门,就象是在等人上门一样。自打小荷父女俩来了之后,小杜的日子便多姿多彩起来,除了看看书,还能和小荷说说话什么的。每天下午未时(下午三点)左右,小荷便会出来挑水,这时总会先到小杜的铺子里,两人聊聊天什么的。 小杜见未时早已过了,已经申(下午五点)时了,还不见小荷出来,心下好生挂念,便想去饭铺看看,却又觉得极不好意思,正犯踌躇之际,便见到了展铁侠的人影。小杜当时就好奇起来,这平华镇这时候是很少有人来的,也不知道这人来干什么,也不象是来扫墓祭坟什么的呀? 小杜还在胡思乱想之际,那人却又回来,进到了小荷的饭铺,好象是吃饭吧。于是小杜也感到肚子饿了,便关了店门,回家吃饭去了。 回到山门口的家里,老杜头正和茶叟喝酒,怕是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小杜便自行去做些饭菜,这本也是平时里做惯了的。这时,老杜头好象又要在外人面前炫耀一翻似的,也不管小杜是否吃饭现在在干什么,就叫他背诵前日里教的唐诗。对这小孩子的玩意儿,小杜从来是不屑一顾,平时只是碍着爷爷的面子,没有违背。他爷爷只要喝过了酒,却喜好这套,老叫他在人前表演。 老杜头哪里料到,今日小杜因没见到小荷,心中本就烦燥。这时却见老杜头又要自己耍宝,心中顿时冒起一股无名业火,顿时气不打一处,将手中的锅铲是整得越发的大声了,这下子,便是一般人也能听出其中的不满来。 茶叟便相劝道:“老哥不要难为小杜了,你没见他还没吃饭么?” 杜老头本来见小杜已经落了他的面子,却又见他做声做气已是十分的生气,见茶叟一说,便觉得在这好友面前没了颜面。当即大怒:“滚出去,吃什么饭?!今晚就不要回来了,睡外面吧!!我倒要看看,这风能不能冻死你这个混帐东西,看看能不能饿死你个混账东西!!!” 小杜越发的气急,当下把锅铲狠狠地往地下一拌,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老杜头气发完了,见小杜真的离开了家门,脸上顿时有黯然之色,还有三分的不舍,只是小杜气急而走,却也是看不见的了。 小杜冲出家门,心下越发的愤怒,心道::“不回家就不回家,不吃饭就不吃饭,难道真的会死人不成?!”一想到死人,没来由的心中一阵乱跳,也不明所以,顿时整个人更觉烦燥。心中的感觉便越加的得不到宣泄了,便一路向福寿园走去,打算今晚就在那里过夜了。 第三章 夕阳如血(三) 小杜一路走去,将一路的小石子一阵乱踢。快到福寿园了,远远便望见了小荷的饭铺,心中的思念顿时越发的强烈起来,唉!也不知道她今天是不是病了。 打开铺子的门,小杜也不点灯,往铺子后面的小铺上一倒,以手枕头,便沉思起来。原来因茶叟有时与老杜头聊过了头,便在山门家中安睡,那时,小杜也是到福寿园安身的,所以这里也就备有小铺了。 小杜肚子又饿,更是睡不着觉,脑子转来转去的都是小荷,平日里总能见到她那笑脸,而一时未见,便觉得十分的不安。 这样翻来覆去,总在“现在就去找小荷”和“明天再去找小荷”这两者中间摇摆不定,也不知道过了什么时候,终于还是沉沉睡去了。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大概快到亥时了,老杜头好象忘了自家孙子一样,还在和茶叟挑灯夜战,茶叟倒是提了几次,却总是被老杜头打断,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他也知道,小杜多半会儿也去了铺子了,所以并不多担心他。 正当老杜头一个抽将,将茶叟的车吃掉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了。 这个地方在这个时候居然会有人来敲门??!!难道有鬼魂不成? 但是老杜头却是一点也没吃惊,说了句:“进来吧,门没上栓。”接着对目瞪口呆的茶叟说道:“将!该你走了!” 门开处,进来两人,一个是一脸严肃的汉子,那脸色,仿佛你欠了他钱,他今天是上门来讨要的。另一个恰恰相反,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这人脸上的笑容显得非常亲切,就象是钱庄的老板见到了大财主一样。不用说,这二人正是展铁侠和海象。 本来那略胖的老板告诉他们的是,让他们一见面直接出手。但这哥俩却没有这么去做,第一是因为,这哥俩本就不是个会听话的主。第二,他们过去的经验告诉他们,如果对方真的是个高手的话,就算是一见面就出手,他们也一样没有机会。 因为这两点,所以现在老杜头还能下着棋,而展铁侠和海象也还能活着的站在那里等老杜头说话。 “今天就下到这儿吧,你要是早些时候听我的劝下山回家的话,就不用在这儿陪我见客了!现在你想避也是避不开的了。”老杜头拂乱棋局,对茶叟说道。茶叟自是些奇怪,心道:“见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用得着这么客气么?” “你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吗?”海象说道。 老杜头一听,反倒来了些兴趣,问道:“不知道,你说说看” “我们是来杀你的!”展铁侠接着话头说道,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说话不懂得婉转。 “哦?”老杜头一听,只表示了一下诧异。 海象笑了起来,对展铁侠说道:“其实你说错了,你是来杀他的,而我不是,所以,你不能用‘我们’这样的字眼。”说完地拳击在展铁侠的月复部,又飞起一腿,将他踢飞出去。 倒在老杜头身后的展铁侠蜷曲着身躯,不停地发出干呕声,但他什么也吐不出来,杀人前他不喜欢吃东西,因为他认为这会让他的反应变得迟钝。 这个变故,让老杜头是更加的兴趣盈然,他笑了起来,对茶叟道:“你觉得好看不?” 茶叟这时候脸色早已发白,哪里还有兴趣看这些?所以对老杜头的话,不知道回答些什么才好,嗫嚅着说道:“这……这……” 老杜头回过头来,看着海象,说道:“这样很好,不过如果你在踢飞他之前,能取下他腰间的刀和左手衣袖中的袖剑那就更完美了!”说完又笑了起来。 海象大笑:“哈哈哈哈!你还是没有明白的”笑声中,正在干呕不止的展铁侠突然飞身而起,双手同时发动,袖箭直射老杜头的后脑,而刀是劈向他的后心。 老杜头反应奇快,海象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展铁侠却整个倒飞出去。倒在地上,这次绝对是真的倒地不起了。海象脸色大变,看来这老头果然非等闲之辈。 老杜头哈哈大笑,笑完后说道:“你们俩这套把戏怎么骗得过我老人家呢?实在是幼稚得很!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不过那东西却不是你们习武之人应该拥有的,看你们一把好手,还是回去吧!这东西我可是有大用的,再说了,就以你们二人的这等身手,再来十个也不行的。” 老杜头十分自负,从身上取出一个小小盒子,说道:“嘿嘿,东西的确不错,只可惜它已经有自己的主人了,知道天意吗?天意难违啊,命中注定之事,且是你们这等跳梁小丑所能预料的?” 话音未落,一小截剑尖从老杜头的前胸冒出,此剑窄小细长,用此等武器与人交手,兵器格挡之间,极易断折,所以一般很少有人用,但却极受暗杀手所好,因其便于隐匿携带。 杀手分明暗,明者执刀舞剑,与人争斗,要人性命,一般乃武艺高强之辈。而暗者则不同,隐于暗处,不为人知,趁人不备,或下毒,或近身刺杀,武艺倒在其次了。 而这柄窄剑的另一头,却不是剑柄,而是一截拐杖的把手。这便称为拐中剑,而其剑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茶叟!这斯此时一把夺过老杜头手中的小盒,抽剑后跃。又连退数步,生怕老杜头临死反击。 老杜头万万没有想到,这终日与自已聊天下棋的老头居然是名暗杀手,这才中招。一时震惊,当下没了反应。 海象双掌挥动,印在老杜头胸口,只听“嘭”的一声大响,老杜头应声抛飞,口中鲜血喷溅,这下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海象抽刀,要割他头颅,茶叟拦住,道:“算了,人既死了,何必如此,我与他也是六年的交情了。看在他与我这些年来的交情,就留他一具全尸吧!” 海象收回刀,伸手向茶叟手中的盒子抓去。那老儿却后退几步,出声问道:“银票呢?拿来!不是说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么?”说完又退后了几步,这一退,差一点就踩着了倒地不起的展铁侠。 此时,展铁侠的拳头从地上暴击而起,直接命中了茶叟老儿的要害,老儿惨叫一声,顿时倒地打滚,只滚得几滚,便不动了。 而展铁侠轻轻伸手,接过落下的小盒。心下好生奇怪:“这老头居然是大哥几年前布下的棋子?!这……!看来这单买卖并不是为了今天这个主顾!!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这老头又是什么人,自己居然都没听说过!听起来大哥布这局好象已经有好些年了?我怎么一点不知道?不对!!这事我得问清楚才是,不可便把它交与大哥!” 海象见东西落到了展铁侠的手上,大喜,便道:“二弟拿过来吧!”说罢,便伸手去拿。不料展铁侠正有话要问海象,心中已经盘算好,要用此物套出他的话,怎么可能给他呢?见海象来拿,便退回了几步。 海象一见,一楞,当下里心中大怒,面皮上却不表现出来,心中却已经认定是展铁侠见宝起意,想要独占,这便是以已之心度他人之月复了。 不过这其实也怪海象不得,他处心积虑,谋算多年。当十年前得知此宝的消息,他便开始布局,费尽心思,放弃了若干利益,牺牲可不谓不多,生怕失手,便把自己所能想到的都作了安排,那怕有一丝可能出现的变化都考虑得周祥了,今方始得手,一下横生技节,怎么能不让他心生惊惧,只恐多年来的心血化作东流水,这才往极端里想去。却哪里想到展铁侠并非要他什么宝贝,只是想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海象却不等展铁侠开口,连连追要。口中开始咒骂起来。 展铁侠本就不喜言语,这下见海象有些误会,便更加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一个劲的往后退,这下更让海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海象暗暗把牙一咬,心道:“既然你不仁,那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海象不再追击展铁侠,他对这个二弟了如指掌,知他武功了得,真正打将起来,自己怕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停了下来,不再迫进展铁侠,反而止步,“啪、啪、啪”大声拍了三掌。 只见门轻响处进来一人,这一下,让展铁侠大吃一惊。因为进来的人,他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展铁侠心中装着的女人,一个有着长长的黑发,灵动的大眼,美丽非常的女人。 这女人,叫楚楚,名字是展铁侠给她起的,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好象已经饿了好些天,而且衣衫褴褛,正在被一群半大孩子欺负。也许是命运使然吧,展铁侠居然冲动地赶走了那群小屁孩,救下了她,还请她去吃了一大碗面。展铁侠并不是一个会有同情心的人,但见到这个女人,却总有说不出的怜惜,他自己也是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既然想不通就不用去想了”这本来就是他展铁侠的铁律。 第四章 夕阳如血(四) 令他哭笑不得的是,吃完面,这女人居然就跟着他走,随便你怎么吓唬。她就是不走,也不说话。而且甩也甩不掉,不管你怎么办,她好象总是有法子找到你,展铁侠都快被她给气乐了。后来实在没法子了,便由得她跟着自己。跟着自己总不能还是这身打扮吧,虽然展铁侠是个男人,但他是个爱干净的男人。于是展铁侠便找了家人家,让她梳洗打扮了一下,又让她去挑了些衣物和随身用品。 这女人挑了一身素白的服饰,这一梳妆打扮,倒也有些耐看(这是老展说的,真是猪拱白菜,不识水灵灵的美人)。问她什么,她能听见,却从来不说话,而展铁侠又看不懂她比划的什么。便也不去管她了。心中也就知道她可能是后天哑了吧,不过也好,起码她能知道我在说什么,省得我也要学她一般的比划,想到自己胡舞乱比的可笑模样,展铁侠不禁大笑出声,引得这女人也是巧笑连连。展铁侠轻轻一拍她脑袋,说道:“你知道我在笑什么么?”言罢,哈哈大笑着向前走去。 总不能一直那女人那女人的叫吧,于是展铁侠难得的灵机一动,对她说道:“看你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以后就叫你楚楚了吧。”那女人一听,好象很乐意的样子,从此,展铁侠便叫她楚楚了。 楚楚进来的时候,还是那身打扮,只是脸色有些不同了,少了些往日的温柔,也少了些平日里那种说不出来的恬静。她现在给展铁侠的感觉就是安静,应该是用平静要好得多。这让不喜欢动脑子的他更加不可理解了。 见他一副不解的样子,海象大笑,只是这笑声略略显得有些勉强,却多了一丝恶毒。 “还是我来介绍一下吧!”海象笑完,说道。“这的确就是你的楚楚,只不过她以前却是叫素素,当然,这名字是我给她的。素素是个很了不起的杀手,一个从不练武的杀手,哈哈!你应该不会奇怪吧,一个不练武的杀手。” “我给她吃,给她穿,给她住。所以她本应该是我的!!!”海象大吼道。 “可是为了今天的这个宝贝,我居然把她给了你”海象停了一下,喘了几口气,又怒道:“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脑子里都是你这个杂种趴在她身上的情形!!你知不知道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折磨?!”海象大声咆哮着,往空中挥舞着拳头。 “可是你……现在却居然想独吞这个东西!!你很好,真的很好!”海象咬牙切齿地对展铁侠说道。 他又转过头来狠狠地看着面前这美丽娇小的女人,说道:“你……你……”只说得这两个字来,便一时说不出话了。海象的眼光变幻了几变,终于还是咬着牙,困难地吞咽了几口唾沫,突然伸手去一把狠狠地抓住了这女人的左乳,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旁。 楚楚脸色苍白,眼泪却顺着脸颊慢慢地慢慢地流了下来,也不知是因为胸部的巨痛还是其它旁的原因。 海象把她拉到身旁时,她没有反抗,也没有伸手去拭泪,只是如同一个木偶一样任由对方摆布。 这时的展铁侠终于什么都明白了,但这结果却是他这脑子永远也想不到的。自己最信赖的大哥居然处心积虑,一直在算计自己,而自己最深爱的女人居然是别人安排好的棋子。 象展铁侠这样的人,他生活的全部便是兄弟和眼前这个女人,再没有旁的什么东西了。可是海象却一下子把他这生存的基础全部击碎,这打击之大,实在不是普通人所能了解的。 后面海象又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展铁侠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他没有闭上眼睛,但却看不见了,他没有掩上耳朵,但却听不见了。只在脑海中翻滚着一句话“原来这一切全是骗我的!全是骗我的!” 海象见展铁侠没有动静,便放开楚楚,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一把匕首,塞到她手中,递了一个眼色。他知道展铁侠是如何的深爱着这个女人,所以海象要看着展铁侠死在自己深爱的女人的刀下,这才会让他满足,让他解恨! 展铁侠其实并不了解他这个大哥,但他这个大哥对他却是了解得很,才会在六年前就在他身边放了一把刀,一把随时可以插入他心脏的刀。 楚楚面无表情,接过海象递给她的刀,慢慢地向展铁侠走去,以楚楚对人体的了解,要如何杀人才不会流血,或是一时不死之类的法子,她是了如指掌,所以要如何令展铁侠没有痛苦地离开这个可悲的人世,她还是很有把握的。 展铁侠脑中的那句话还在不断地翻来滚去,突然感觉心口一凉,这才把他从虚幻中拉回了现实。他下意识地往胸口处看去时,见到的是一把匕首的手柄和握着手柄如玉般的一只手。他又缓缓地抬起头,看见的是他平日里怎么也看不够的脸,于是他笑了,他颤抖着象平日里一般伸手想拭去她的泪,但他的力气正在随着匕首所造成的伤口流逝,他的手只举到一半,便无力地垂了下来。 展铁侠没有感到身体有一丝的疼痛,只是一阵疲倦,就好象与人打了十七八场架一般,实在是想睡得很,但心中的疼痛却让他强打起精神来,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轻轻地说道:“你难道忘记了,我曾经告诉过你的,我的心脏与旁人不同,要略偏一些的么?”说完顿了顿,轻轻的咳嗽了起来。 楚楚收回了她的手,取过展铁侠手中的小盒子,就静静地向海象走去。楚楚并没有拨出匕首,因为她要让海象看见,匕首已经完全插入了它已经插入的地方。 这时候的展铁侠已经咳嗽完了,嘴角处溢出鲜血,喃喃地说道:“希望下辈子还能爱你!”,只是这话说得极轻,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听见。 展铁侠说完这句,突然狂喝一声,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双手握住胸口的刀柄,狠命的向横地一拉…… 楚楚听见动静,回头正好看见展铁侠最后的动作,以及他倒下的死尸。她越发的显得冷淡了,只是看了看,便回过头,向海象走去。 海象伸手接过小盒,哈哈狂笑,得意已极,这么多年来,自己算得上是算无遗策,今日终是能得偿所愿。当下喜极,高举小盒,狂笑不已。 正所谓乐极生悲,恶有恶报,海象还没有得意够,突然背心一痛,只觉胸口处一麻,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原来是楚楚,趁海象得意忘形的时候,将自己随身带的小刀从背后送进了他的心脏。人什么时候防备较弱,什么时候下手最好,这本是海象曾经教过她的,这其中就有“人大喜之时”这一条。而以今天的情况来看,海象的确是没有教错,而楚楚也是学得极好的。 这时候的楚楚,终于是泪流满面,奔到展铁侠尸身旁,蹲子,轻轻地抚模他的脸,用手巾轻轻地拭去他嘴角的血迹。心中念道:“展郎啊展郎,你所说过的每一句话,我何曾忘记过?只是这样才能骗过那恶人,救你一命啊!!想不到你聪明一世(老展什么时候聪明过了?)糊涂一时啊!不过也好,妾身本就没好好服待过你,这下便真的可以好好陪你了!”言毕,轻轻拔出展铁侠尸身上的刀子,狠狠地插入了自己的胸口,人便缓缓坐倒,轻轻地倒了爱人的身旁……。 当小杜一觉睡醒的时候,天还没亮,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小杜是被“咕咕”乱叫的肚子给吵醒过来的,这铺子上也没什么吃的,不如就到小荷家饭店去吃早饭好了,这不正是一个去看她的好借口吗?小杜念及至此,心下好生宽慰,人也就高兴了起来。少年人一般都是这样,哪里有隔夜还在的闷气? 小杜赶忙起身,用手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和头上的乱发,便即开门向小荷家饭店走去,刚走不了几步,见饭店里一无灯光二无动静。不禁又踌躇起来,也不知她家人起来没有?这样去怕是有些不妥,随即停了下来,但又不甘心,便轻手轻脚地走到饭铺门口,侧耳倾听。 饭铺里却了无动静,按常理说来,这时候,小荷就算没起身,但邵大叔是应该起身了的,他一向是起得早的人,今儿个怎么还没动静。怕是自己起得太也早了吧!小杜心下苦笑,便即回身,重新躺在睡铺上,千头万绪,再也无法入睡。 不过也没用多久,外面天光即有些亮色了,小杜忙翻身起来,这下她家人不可能没起来了吧。当下里重新整理了一下,便向饭店走去。 不料一切如故,店里依然没有动静,这下小杜终于明白事情有些不对了。他忙敲门,也是无人应答,于是便大声喊叫:“邵大叔,邵大叔!” 第九章 少年行(四) 小杜虽有些不好意思,但总得有个蔽体的东西吧,迫不得以,也就将眼前这套衣服穿了起来,只是这衣服显样便是李世杰的,所以小杜穿着感觉有些大套了点,不过将武士带在腰间扎好后,除了袖长裤长了点外,不细看也看不出什么来,袖长容易,扎一截起来就是了,而这裤子太长,却委实不太好办,只得将腰口提到快及胸的地方,方始扎住腰带,这才不显得长了。 小杜穿戴整齐,但轻轻打开房门,刚一探头,只听一个声音说道:“杜爷,您醒来?请到大厅用餐!” 小杜这才看清,门边站着的原来是两个年龄不大的小斯,其中一个边说边带着他向外走去,另一个则向不同的方向跑去,想来是去通知自家主人去的。 小杜其实极不想去,虽然自己这一觉睡到了黄昏,从早到现在,除了几杯酒外,几乎就没什么东西下肚,也是有些饿了,但他在野外时常这般饱来饿去的,早已是习惯的了,再加上不喜与人接触,所以一听“大厅”二字,顿时头皮发麻,不知所措,偏又不得不去。心下好生烦恼。 过得一个窄小的夹道,便是一处不大的天井,天井中有棵较大的树木,其时正值初秋,枝叶茂盛,极其葱茏,想来也有不少年代了。进到这天井,走不得数十步,但进得了大厅。 那小斯请小杜坐在大厅靠窗的椅子上,自己下去,不一会儿拿上一杯茶来。小杜正口干舌燥,见是茶水,便也不客气,端起来,一口饮尽。这茶好不好喝小杜也品不来,只觉实在是太少了,这一口如何能解得口干? 那小斯几曾见过这等喝茶的?!当时就目瞪口呆,但他总也是受过极好的训练,马上回过神来,又下去拿了一杯。 小杜又是一饮而尽,还不尽意,便问这小斯道:“有大壶的么?拿些上来!” 话声未落,只听得门外传来李世杰朗朗的笑声:“杜兄弟好大的豪气,竟把这茶当酒了?!”话声中,李世杰进得门来。一见小杜,忙不迭地喝彩:“好个俊俏的郎君,早上未曾见你打扮,这下可不是潘安在世,宋玉重生么?” 小杜一听,心中甚喜,便又觉不好意思,顿时面红耳赤,口中只道:“李……李大哥,你来了?” 李世杰茶几另一边坐下,向小斯说道:“开席吧!”便回头微笑着看着小杜道:“饿了吧,你这一睡,好几个时辰,现在也正是晚饭的时候。这几天,家父正好不在,今日遇得兄弟,也算得上找了个陪我吃饭的,只是这样说话,不要让兄弟觉得怠慢了就好!” 小杜一听,心中大安,原来以为这大户从家吃饭,起码是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大桌子人,却未料到这李大哥家吃只父子二人,本有些不好意思见他父亲,这下李伯父出门去了,省了自己许多的事。不由轻轻吁了口气。 李世杰接着道:“你这身衣服是兄弟我的,只怕与你有些不合身,在你睡觉的时候,我已经叫人重新为你做过了,你饭后重新换过吧!只是不知道兄弟喜欢什么颜色,当时也不便打扰你,便自作主用了自已喜欢的青色,兄弟不要怪罪才是!” 小杜见他说得客气,更觉不好意思,只得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其时席已摆好,李世杰邀他上座,又为他斟上一杯酒。小杜一见这酒,心中有些害怕,这早上的几杯便已经如此了,这刚一醒来,又见是酒,怕又要出丑了。却也是不好意思拒绝,这心中委实是好生为难。 李世杰不疑有它,取杯相邀,自己一干而尽。小杜一来是剥不下这脸皮来,二来也是十分的感激对方,于是将心怀放下,端起杯了,作了那舍命相陪的决定。 李世杰将酒干了,但见小杜也是要一口喝干,忙抬手阻止了他,说道:“兄弟且慢,今天早上我已知兄弟不是好酒之人,如你这般喝法,不下三五杯,且不是又得醉倒?这哪里是待客之道?我自喝我的,你随意就是,我们兄弟,不必如此矫情!” 小杜见他如此体已,心中感谢犹盛,爷爷在世时,也不见得有如此之好,这下一感慨,眼眶先是红了,只是在外人面前,不便流泪便了,当下忙举杯作饮洒状,挡住了脸,拼命的眨眼,方始将泪水*回。 李世杰也不客气,只说得几声请字,便自顾自开始大吃起来,小杜本已饿了,见状也再不客气,吃将起来。 兄弟二人吃得极其尽兴,只吃得小半个时辰,方始吃完。 李世杰邀他坐下,旁边的小斯便已经送上茶水。李世杰自顾喝得两口,这才开口问道:“杜兄弟哪里人氏?” 小杜刚喝得几口茶,见李大哥动问,忙放下茶杯,回答道:“我是华容平阳县人” 李世杰又问:“兄弟不知是哪门哪派?怎么独自一人在外行走?家里人放得下这心么?” 小杜答道:“我从来没练过武,没什么门派。家里……家里……”说到这里,眼眶红了,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李世杰见他如此,也没在追问,只是举茶邀饮,小杜喝得几口茶来,这才平伏了心中悲伤之情,接着道:“家里已经没人了,爷爷也死了!” 李世杰忙起身作揖:“作哥哥的这下该死该死,兄弟见谅!” 小杜忙起身说道:“李大哥太客气了,这有什么?”当下便一五一十将家里所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只是那珠子的事,实在是匪夷所思,若不是遇到老道长,自己想想都觉荒诞,如若在李大哥面前提起此事,如何能取信于人?且不是徒增笑耳?念及于此,便将此段隐过不提。 离家以后的事,如若向李大哥说起老道长的事,自必要提到珠子,更加要说到杀人一事,且不糟糕之极?所以便将这些事全部隐过,只说离家后便四处飘泊,流浪到此。 小杜说完,随口问道:“李大哥可有听说过九龙峰吗?” 李世杰一听,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九龙峰?没听过啊,哪是个什么所在?” 小杜一听,大感失望,顿时失去了说话的兴趣。那李世杰见他意兴阑珊,也便起身告辞,只吩咐身边伺候的小斯将小杜送回客房,自己便勿勿的去了。 不说小杜,只说这李世杰,一路穿弄过堂,进得几个院落,来到后厅,一进门便见到了自己的父亲,只问:“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东西?” 原来,这李世杰在城门外早留心上了小杜,中州宋家出价五万两黄金,要一个颌下有黑痣,姓杜的少年郎。这事是闹得整个武林是沸沸扬扬,在武林中真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哓。而小杜颌下这痣却也是明显得很,何况他与那描述中的样子一般无二,这才让李世杰暗生歹心。 这李世杰别看他人是五大三粗,却是极好机谋。本欲就地拿人,得转念一想,这事如果闹将起来,消息铁定要泄漏的,怕是有旁人要来抢夺,何况这离中州路途遥远,如若消息泄漏,要带个活人,只怕路上也极是不得安稳,一个不好,就得落个鸡飞蛋打。 他心中其实十分着急,只怕有人认出小杜来,于是便挤到小杜身后,只等他进城,好方便行事,就算此时有人认出,他也方便快速下手。却不料小杜身无分文,进不得城去,李世杰心如电转,立马心生一计。 李世杰将小杜拉入酒楼后,本还有两套三套的后计,却未曾料到,自己一计未用上,只几句话几杯酒便将眼前这财神放倒在地。如此一雏,也敢出来行走江湖?实在是令人好笑。 李世杰将小杜带入天翔武馆,告之父亲。这李啸诚也是大喜,他父子二人极工心计,虽然中州宋家放出话来说这小子杀了他们家一个极重要的人物,但李氏父子哪里肯信,宋家家大业大,如何可能为一个小小的仇人付出五万两黄金?!所以早已认定这小子身上有什么至宝之类的东西,李世杰刚将小杜送到这里,父子二人便迫不及待,月兑光了小杜所有衣物,就连头发也打散了查看过,但却无一物,便携带这身破衣前往后厅检查研究。 李世杰见小杜生性腼腆,又是一江湖初哥,便与父亲定下计来,因得知小杜只是个江湖初哥,所以只让李世杰出面,而李啸诚借过躲开,怕的是小杜见到生人,反而惊惧,还不如就要世杰出面的好。 这李啸诚躲入后厅研究破衣去了,而李世杰则让人将小杜抬入浴盆中洗涤,其实只是想借机查看他身上是否纹有宝图之类的东西,却无所收获,刚安排好以后的事,正欲往后去见父亲,却听报说小杜醒来,便勿勿去陪小杜,也方便看能不能套出些什么话来。 第十章 少年行(五) 虽然没听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但李世杰却是心喜,他起码知道,自己父子二人猜得不错,事情并非宋家所言那般的简单,从小杜口中可以得知,宋家早已下手,只是未曾得到所想之物,这才出了悬赏这招。后又听闻小杜言及九龙峰一地,虽从未耳闻过,但却有极大可能是个藏宝的所在,当下心喜,便不再与小杜客套,忙去见父亲,一是报知所探明之事,二是心急父亲那边不知道可有线索。 一见到父亲,便出口相询。不料他父亲一见到他,也是同声相问:“怎么样?可有什么线索没有?”话音一落,父子俩一呆神,同时大笑出声,好在这后厅乃是极静之所在,平日里也不让外人进来,所以这笑虽有些放肆,却也是不怕人听见的。 李啸诚道:“我这里什么也没发现,衣服已经割成一片一片的,大不过寸,确也没什么东西。” 李世杰忙将所知所想之事告之乃父,李啸诚托须沉思半晌,方道:“我也不知道这九龙峰是什么地方,不过总好过没什么线索吧!” 李世杰也道:“是啊,这小子的确是身无武功,爹你也是探查过了的,只是奇怪这许久来,怎么就没人拿住过这小子?” 李啸诚也感奇怪,但后来转念一想,想来这小子躲藏得好,也可能是上天眷顾,要让自己父子得利吧,当下好不得意,也不往深处去想了。 次日,李世杰又陪小杜在武馆内坐着闲聊,只想掏他话来,却费了半天工夫,再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免便有些焦燥起来,借过躲开,去见父亲。 李世杰本意再等得几日,看看还能不能掏得点什么东西来,但其父却怕夜长梦多,时间拖得久了,只怕遮掩不住,被有心人得去,便是大大的不美了。何况有个九龙峰之所在,只要二人先一步找到,便可以暗中窥视,也不管是宋家还是杜家,只要有人来此寻宝,自家父子二人便可在暗中行事,也不说将宝物据为已有,便是随便得些好处去,且不妙哉?不若先将这五万两黄金赚到手,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当下里算计已定,便在中午饭时,由李世杰将小杜灌得酩酊大醉,本欲将他绑了,但李啸诚却道不必,此子身无武功,且是自己父子二人之敌?如若被他人知哓,还道是自己父子胆小怕事,且不落人笑柄? 中午吃饭时,小杜熬不过李世杰左一句兄弟之情,右一句英雄了得,便再也抹不下面皮,只得杯来就干,却不料又只几杯酒便倒了,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少个时辰,醒来时,但觉头痛欲裂,一时还未搞清现状,过得片刻,方才适应过来,只是有些黑暗,一时也未能搞清这是哪儿,这时才忆起中午又是喝醉的事来。也不知道这地方是哪儿,觉得好些颠波,忙四下打量,只是此时天已大黑,看不清楚,但也有些奇怪,这分明是在马车之中,自己不是在天翔武馆内的么,怎么会坐起马车来,何况天罗城内皆为青石为街,就算马车疾驰,也不会如此颠波不平啊,想来是在城外的了。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不禁有些惶急起来。 惊疑之下,突然耳中听闻有呼吸之声。忙叫:“李大哥么?还有一个是谁?” 这时,车中二人俱醒,只听李世杰笑道:“醒来啦?” 小杜忙问:“现在是什么时辰?我们这是上哪儿去?!” 李世杰道:“我们呀,这是上中州宋家去。你还不知道么?你值5万两黄金啊!”说完,黑暗中响起了两个得意的笑声,听声音一个是李世杰,另一个却要显得年长一些,看来是李世杰的父亲李啸诚了。 李啸诚怕夜长梦多,不敢再行耽误,若是时间久了,让旁的人知晓,那还不落得个鸡飞蛋打?何况少年人一般怕吃苦头,在去中州的路上,他若好好招供便罢,不然,给他点苦头吃,他还不乖乖道来?当时将小杜放在马车上,让家里的车夫驾车,午时未过,便离开了天罗城。这下可是机关算尽,只是他们没有料到小杜身上虽然无内力真气,但却是比之更加厉害的灵气。车在路是走得大半天,正值戌时,也就现在时间的晚上九点到11点之间,小杜醒了过来。 小杜一听,也是一呆,什么宋家?怎么又是五万两黄金?黑暗中李世杰自然是瞧不见他脸色,见他未作声,以为他是默认了,当下更是喜不自盛。 李啸诚笑道:“小兄弟到底拿了宋家什么宝贝?以至宋家悬赏5万黄金要拿你?不若你说将出来,我父子二人帮你担挡便是!” 小杜一听,更是模不着头脑,这什么宋家?为什么要拿自己?他是一时想不通的,但这父子二人的狼子野心,却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了。小杜当下大悔,他不去怪李家父子,倒是先怪自己为什么轻信别人?可笑自己被这李世杰左一句右一句,自己便把自己真当成英雄人物一般了。心中怨道:“杜子腾啊杜子腾,这样的酒若是真的多喝几次,我怕你是真的要肚子疼的了!” 自嘲完毕,也不去理会那李家父子的问话,转念又去思考那宋家的事,突然脑中一闪,自己险些晕了过去。原来他终于想到,这宋家多半便是杀害爷爷的真凶,就算不是,也是大大的月兑不了干系。心道:“是了,那什么劳什子的宋家,多半是为了那道长所说的蕴气珠!对,一定是这样,不过真是好笑,那珠子连我都不知道是碎了还是化作了空气,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找?”念及于此,当下想象宋家人四处找寻珠子而不得的可笑模样,禁不住轻笑出声。 李氏父子正自耐心劝问,而小杜只是不理,黑暗中也瞧不见他脸色模样,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突然听他轻笑,也是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不过见小杜一没反对,二没辱骂,心中倒是生出了几分希望,当下也是陪着干笑了几声。 小杜也不去理会,想通了这些事,心中以前那一大团自己从未确碰过的迷雾终于变得透明了一些,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也终于想明白了,想来自己先前打死的,便是想拿自己去发财的了。想到这里,他终于放下心上的石头,这半年多来的愧疚和恐惧在这一刻烟消云散。这一下想通,下一步应该如何走,他终于有了目标,心中打定主意,先找到九龙峰,完成爷爷的遗愿,然后去什么宋家,为爷爷报仇。也为自己没有将全情道出而暗暗庆幸不已,想到这惊险之处,不由感到毛骨悚然,出了一身冷汗来。 自从自己离家到现在,心中一直彷徨、迷茫、恐惧等等诸般情绪,全是因为不知道事情的所以然才会有产生的,而今却阴差阳错地得知前因后果,想通所有事情,定下目标,从迷乱中走出来,这突然的这一下子,就象一个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心中自是欢喜得就要爆炸一般。当下手舞足蹈,猛地站起身来。 小杜这一站起身体,动作委实是大得很。这一下子,李氏父子有些措不及防,但因长年习武,反应也是迅速。二人各自出手,来拿小杜。 小杜运转灵力,也不闪躲,挥手拍烂车窗,人已经窜了出去。他这半年来,虽然没练过什么招式武功,但长期抓拿山野中的小动物,更因为身上灵力远胜内功内力,所以身子灵活无比,一出车窗,就地打了个滚,便站立起来,这才注意到,自己这套青布的武士装粘满了灰尘,当下爱惜地用手拍打,自己却并不逃走。 那李氏父子双双抓空,又见对方随手便将车箱拍烂,这份功力,委实不是他们两个所能抵挡的,心中大骇。但古人有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父子二人虽是心中骇然,但见这煮熟的鸭子就要飞走,心中也是不甘。便双双从车上跃将下来。 小杜见他们跃下车来,虽极不齿他父子为人,但心中却十二分的感谢这对狼狈为奸的父子能让自己拨天云雾见青天。所以心中对他俩早没什么怨气,当下里也没出手,只是静静地站立着,看着他们父子二人。 李世杰李啸诚父子俩不敢*近,李啸诚陪笑着说:“杜贤侄是不是有些什么误会?怎么弃车而逃呢?” 李世杰也忙道:“是啊是啊,杜兄弟怎么把我们当外人了,我们对你没有恶意啊,你看你看,如果我们要对付你,就应该把你绑上才对啊,我们带你上中州,只是为了帮你向宋家解释解释的,真没有恶意” 小杜笑了笑,他不喜多言,当下也不与这一狼一狈二人辩说,只暗中运转灵力,一拳向立在旁边雕着“信沿界”三字的界碑击去。只听得“嘭”的一声大响,尘土飞扬。待到尘落灰飞后,李氏父子看着任空没了半截的界碑是目瞪口呆,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小杜说道:“你们不要追来,追来也没用,我不想杀人!”言罢,转身,向北飞奔而去。只留下灰头土脸的李氏父子在当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埋怨。 第十一章 天道有缘还伤情(一) 小杜月兑身出来,跑出数里地,方才停下,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儿,此时正值晚上,哪里去找人来问?只是此时他心中已有算计,自不再象往常一般的漫无目标,当下算定方向,只向北而去,心想:走到天明,便可寻一处地方问问。 他却不知道,中州位于天罗城之东面,李氏父子这趟马车,直把他往东载了约有五六百里路途,刚刚要进入信沿省界内,他便醒了过来。 我们且先按下小杜的事不表,单说这信沿省首府信沿府乃信沿省第一大城,我们也不说这城中其它地方,单单要说说这信沿府城中的一家镖局——威武镖局的总镖头武启明。 此时的武启明已经是焦头烂额,正自在镖局中团团的打转,只因为他刚接到的一趟镖,刚要起程,便于镖局中失劫了。自己要保的镖于家中便丢去,这丢脸的事先不要说起,先说说这趟镖的价值,这趟镖说来也实在贵重得很,又且是他武家所以赔付得起的? 威武镖局起于百来年前,当年创造镖局的武家先人,凭借手中一把雁翎刀,打下一片天地,创下这威武镖局,当时,那些**上在刀口抢食的兄弟们流传着一句话“武家刀,鬼见愁,劫道莫劫武家镖”,可见这武家先人的威望,只可惜穷不过一生,富不过三代,这武家镖局传到武启明他父辈时,已经颇为有些凋零了,虽然武启明立志要重振武家刀威名,便说来容易,做起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武启明人极勤奋,为人也善,在这信沿府也颇有名气。但并非所有勤奋之人便能成功。这天底人吃着苦,耐着劳的不在少数,成功的有几个?先不说这家底出身,就“天分”二字,“成功”这辉煌的桂冠就拒绝了绝大多数的人。他武启明却绝对是被排除在天分之外的。 人常说“有好心,得好报”,只可惜这句话大多时候仅是用来骗骗小孩子的。他武启明为人善良,从不做亏心之事,但上天依然没有什么好报给他,他二十九岁那年方始得子,只高兴不得几年,便中年丧妻,妻子也是一武林世家出身,一身好武艺,人虽不漂亮,但极贤惠。只可惜在儿子武晓志七岁那年,便撒手人寰,只留下武氏父子相依为命。 武启明在妻子离世后,也未曾续弦,一来是因为武启明夫妻感情极好,他认为这样对不起亡妻,二来是因为妻子在世时对这个儿子是爱若性命,从来从不许武启明打骂他一句。所以怕续个厉害的,对儿子不好,这样也对不起亡妻。 儿子取名武晓志,便是有“明之以理,晓之以志”的意思,那是武启明自己将那“晓之以道”改过了,以教儿子不忘立志得兴武家的意思。 但这个武晓志却因母亲溺爱,从小便惹事生非,不是打东家的狗,便是踢西家的鸡。总之是无一安宁。只一桩好处,便是极是好武,且爱武成痴。这本是让武启明高兴的事,便这“痴”之一字,却道尽了武晓志的性情为人。 原来他在武学之上,的确是一说便懂,一练就会,但是在人情世故之上,却有些少根筋的感觉,做事没个分寸,这让武启明这个做老子的头痛不已。好在这傻小子为人倒也善良,且极有孝心,所以在这信沿城之内,也有极好的人缘。 武家虽已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所以家中也算得上过得去。便何况武启明虽武艺不怎么样,但却因他人好,在黑白两道上也落了个好名声,所以时常走些小镖,那道上的兄弟一是没兴趣,二是多少给他武启明一点面子,所以多少也还有点生意。 武启明在妻子离世后,便更加对儿子好了,他每每看见武晓志,便如同见到亡妻一般,所以哪里舍得让武晓志出外走镖?所以这武晓志年已十六,却未出过信沿城,兼之武晓志武艺的确有些不错,所以打遍了整个信沿城无敌手,便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了。 好在他人还善良,也不仗艺欺人,只是好没事找事,以便与人打斗一番。直到后来,这信沿城中人都知道,被这小霸王拿住,口头上认个输也便没事了。 这武家父子,便是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了**年。 这天,武晓志照样出外溜达去了,武启明正在家中闲坐,突然听见有人在门外叫道:“威武镖局的武总镖头可是在家?” 武启明忙迎出门去,见是一胖乎乎的中年人,着富家打扮,可能是乡下的土老财吧,这打扮着实有些俗气。不过来者是客,武启明也不敢怠慢,忙道:“在下即是武启明,阁下里边请,咱们进屋慢谈” 那富人打扮的中年胖汉也不客气,撩衣跨进门,径直越过练武场,来到大厅坐了下来,武启明亲自奉上茶水,这才在一旁坐下,静听胖汉下文。 那胖汉只瞧了一眼那茶杯,也不端起来饮用,眼有不屑之状。武启明知他瞧不上眼,当下苦笑在心,也不点破。 武启明陪着笑道:“敢问尊客此来何意?” 那胖汉这才不紧不慢地道:“我来自是请你走一趟的,不然来此干啥?只不过不知你武总镖头可有胆量接这趟镖?” 武启明眉头略皱,心道:你这人,怎么如此说话?当下接下话头道:“武某虽不才,但蒙江湖好汉们看得上眼,也称一声武大侠,自保得镖来,也从未失过手。何来胆量之说?”言下之意,即是我武某也不是浪得虚名,走镖多趟,何曾失手?你怎么能说我没胆量呢? 那人眉头一锁,大声道:“我也知道这江湖好汉们给得你武总镖头面子,只是这趟却容不得些许闪失,如若不然,你武总镖头就是倾家荡产也是赔付不起的!”言下之意,是说那的确只是江湖好汉们看得起你罢了。 武启明一见那人瞧不起自己,心中有些怒气,但他江湖经验极丰,面皮上也不发作,只端起茶来,用碗盖在茶面上轻轻拂了两拂,又吹了吹,小小的饮了一口才道:“阁下自可放心,如何武某赔你不起,便将这条命交与阁下了吧!” 那人一听,道一声“好”来,便从怀中取出一物,放在茶几之上,说道:“好!武总镖头果然要得,我所托之物就是这个,武总镖头请验看。这东西便请武总镖头带到道白县白龙镇的王家。不知武总镖头要多少限期?” 武启明并没接话,先是打开放在茶几之上的锦盒,这一开之下,不由他不倒抽一口凉气。原来这盒中如鸽蛋般大小,是个无价之宝。 那盒中物事乃一玉珠,这如此之大的玉珠世间本已少见,更何况这玉珠乃是玉中极品之红山玉,这红山玉本属罕见,更为罕见的是在这鸽蛋般大小的物事之上,雕有九龙,各尽姿态,云里雾里,仿佛便要破珠而出一般。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九龙抱珠? 武启明目瞪口呆,便要拒绝吧,但先前受那人一激,话便说得有些满了,再说他本有志要重振武门,若如此怕事,且不愧对先人?当下豪情立生,大声答道:“从信沿城到白龙镇,只几百里路罢了,武某所需时限不多,今天不算,一十五日足!明日乃是丙寅日,阁下于十五日后之辛巳日来拿回执花押吧。” 不答应还好,这一答应,方才弄出这天大的祸端来! 二人当面验看完所这九龙抱珠,又说定酬金几何,何日来拿回执花押,到了地头找谁交货,接货人所挚凭证为何,以及赔付等等细节琐事之后,那胖汉留下千两白银,以作定钱,便兴高采烈地走了。 那武启明却是满月复心事,这趟走下来,起码能当得平日里走他十几二十趟,但凭武启明多年的经验,心中总有些不妥当的感觉。当送走来人,回过来进得厅内,便跌坐在茶几旁的椅子上,一言不发,只是沉思。 武启明虽有些但心,但也有八分侥幸,心道:“这物事也不大,随身带着,也不会有什么闪失才是。老武啊老武,这些年来,太平日过得太也久了,怎就变得如此胆小怕事了?”当下里放下心怀,将那丝不安按捺住。自嘲了一番之后,便走入后堂,细心盘算如何出这趟镖的事来。 武启明自妻子亡过之后,便不再热衷于镖局中事,使得这镖局中人慢慢离散,今天走一个,明天走一双,渐渐的只留下几个人来,这几个都是从小便在镖局中长大,就是想走,也不知往哪个方向行进,所以便留了下来。 武启明回到后堂,寻思了一番后,便找来管事的老赵,与他密谋了一番,方始放心下来。对这老赵,武启明自是放心得很,他年已六十出头,自打武启明父亲那个年代,便在武家做事,向来本分,又练得几分拳脚,人极是会处事,每每能将镖局之事安排得妥妥当当,深得武家人的喜爱。这老赵也是看着武启明长大的,所以武启明父亲过世之后,便一个人照看着镖局,直至武启明年长才慢慢由他接过手去。 第十二章 天道有缘还伤情(二) 老赵一听说这九龙抱珠之事,心中实是怪武启明有些托大了,但事已至此,镖已接下,再来说这些也是无用。当下里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按常理说来,这些小件物事本一人托带及可,但这物实在贵得,须得有人护送才是!” 武启明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看着老赵说道:“赵叔说得极是,先前我的想法也是我一人带去,但总觉有些不放心,所以才找您老过来商量商量” 说到这里,武启明略略顿了一下,接着又道:“后来有了一个点子,不知赵叔怎么看?” 老赵听闻,便道:“你且说来听听”他与武家情深义厚,从未将自己当作过外人,也只将武启明作子侄辈看待,所以在与武启明说话之时,也从不使用敬语。 武启明也是将这位劳苦功高的赵叔作父辈了,时常里说话,也从不以为忤。 武启明说道:“不若我带人走镖,带些无关紧要之物,作为明镖,而赵叔您身带这物事,将它暗藏于身,以作暗镖,若是事变得急了,你自顾走避。我用这明镖以挡之,就算是有什么意外,也可拖得些时候!” 老赵叫了声好,又补充了一些细节上的事,二人商定之后,便决定明日辰末巳初起行,那时正值道上人多之时,想来就算有人有意打这劫镖的主意,也不便下手。 事已商定,武启明便回房中,将这物事贴身藏了。这才放下心来,用得晚饭,又交待了武晓志几句,言明自己出外数天,要他在家好好待着,切不可再惹事端。那武晓志点头应声,心中却是十分的高兴。父亲与赵爷爷外出了,这下何人再管束自己? 这武启明用罢晚饭,因心中有事,便早早的回到房中。躺下之后,便将这路途中有可能遇到的意外及应对之法想了个遍,又将这些欲随自己走这趟镖的人选也理了又理,何人应该干什么,何人又该如何如何之类。 武启明念及此事太大,不想太早惊动他人,兼之这些人都是安身在武家的,喊将起来也是方便,便未在当日安排人手及明镖货物等杂事,只是想人越少知道的越好。 就这样左思右想,翻来覆去,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方始慢慢睡去。 一声鸡叫,武启明闻声而醒,当下便起身穿衣,要安排人手货物,不料在穿衣之际,随手一模,只叫得一声苦来!原来那九龙抱珠已经不翼而飞,踪影不见。这一惊骇,只骇得武启明是大叫一声,脸色惨白,头顶如遭重击,顿时只感头脑昏昏沉沉,四肢冰凉,冷汗如雨,人是摇摇欲坠,当时只扶得一旁的木椅,跌坐下去,以手抚头,申吟不已。 他这一声,早已惊动众人,左边房内是儿子,右边便是老赵,两边厢房皆是有人。他这声叫得大了,众人一惊,忙起身来看,一时一屋皆是人。众人都在询问,不知武总镖头这是怎么了。 武启明脸色苍白,额头有汗,头也不抬,冲众人摆摆手,说道:“没什么,只觉头脑昏沉,有些乏力,想来是偶感风寒,不碍事不碍事,惊着大家了。” 老赵也道:“你们各自回去吧,我看看情况,以便去请大夫!”众人闻言,也才作罢,纷纷回屋,这屋内顿时只剩赵、武二人。 “赵叔,东西丢了!!”一待这些人散去,武启明着急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丢的?!”老赵也十分的着急。 “昨晚的事,我回房后,想了许多事情便睡着了,醒来便不见了” “检查过门窗没有?”老赵边说边去检查窗户。 “这时节,还有些蚊虫,所以我是关好了窗户的!”武启明道。 老赵这时走过来,也在一旁坐了下来,说道:“窗户没有什么痕迹,只是刚才大家着急,冲得也快,也不知门是否是关好的” 此时的武启明头痛欲裂,想要好好想一想,但却觉得是心烦意乱,哪里还有什么主意,只是喃喃地道:“怎么办怎么办?” 老赵也觉心烦,但他终是上了些年龄之人,这沉着冷静,要比武启明好得多了,当下细细沉思了一下,说道:“我去找老九来!”说到“找老九”这三个字时,人已经冲了出去。 老赵口中的老九,便是这信沿府郝郝有名的捕头蒋九。 这蒋九姓蒋,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家里行九?这些早已无人知晓,也没人去打听问问,只知相识之人叫他蒋九,一般人见到他都会称一声:“九爷!” 这蒋九是信沿捕快的头头,人长得一般的高,只是精瘦,年龄大概有四十好几了吧,一头长长的乱发,一身捕快服装,倒也是干净得很,他身后背的不是刀,而是一个朱黄色大大的洒葫芦。那是因为他蒋九练的是鹰爪功,不是刀,而且是嗜酒如命。拿他自己的话来说,一分酒劲一分功夫。于是有人便接着说道:“十分酒劲便是十分功夫了!”他却道:“不通不通,大大的不通,如有十分的酒劲,老子便早已昏睡过去了。哪来的十分功夫?只八分酒劲便是十分功夫的了!”于是,人便称之为“醉鹰”。 醉鹰蒋九,的确是有十分的本事,他所破之案,十精九巧,所谓十精,便是指作案之人所犯案子,俱是老手所为,少是有迹可寻。九巧则是指这些案子的犯案手法,十个里倒有九个十分的巧妙。 这十精九巧,也是逃不过他那醉朦朦的鹰眼。所以一提蒋九,一般人都会说一句:“九爷!是真能!” 这蒋九与老赵极是相得,自打认识,便成了忘年之交,时常往来,所以老赵情急之下,一时便想到了蒋九来。 那蒋九,正在信沿府衙门对面的小酒馆里喝着早酒,却被老赵一把拉住,扯起就跑。蒋九见是老赵,便笑道:“这么急,想来是你酒瘾犯了,找我来陪你的不成?”说完却不见老赵答话,有些惊异。这才仔细打量起老赵来,却见他一脸焦急。于是便知有事发生,而老赵为人极是沉着,如此这般的脸色,这事想来不小。当下酒便醒了七分,一把甩开老赵的手,说道:“武家?” 老赵也不答话,只是点点头,蒋九便不再言语,带头往威武镖局飞奔而去。好在此时天未大明,人是极少的,所以也没人看见。不然有人见到蒋九在街上如此飞奔,定知有大事发生。 来到威武镖局,蒋九便见到了瘫坐在椅子上的武启明。 一进到威武镖局,蒋九从老赵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始末,所以当下里也不急着询问武启明,只是四处查看,包括门窗以及武启明的卧床。他这一查看,自然是比老赵仔细得多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之久。 老赵自从找到蒋九之后,便不在多说,只是坐在武启明的旁边,看着蒋九四下里走动查看。而武启明一见到蒋九,便如同找到了救星般,精神也好得多了,关于这醉鹰的传说,他武启明自是听得多了。 二人就在这坐着,眼巴巴地看着蒋九查看,这好不容易等蒋九看完,这才请他坐下。 蒋九又将事情的始末从头到尾询问了武启明一遍,见他所说与老赵一般无二,于是皱眉问道:“此事只有你二人知晓?” 赵武二人同声应是。这老赵,以蒋九对他的了解,对他的信任,自是不在武家人之下。所以也没再说什么,准备回去,只是吩咐二人不可与人说起此事,暂当什么也没发生,以防事情有变。 武启明便称病不出,老赵也如日常般做事,除了武、赵、蒋三人外,这威武镖局上下人等再也无人知道这天大的事。 蒋九回到信沿府衙门,只吩咐手下人等即刻四下打听这附近可有什么案子。自己则在城内到处走动,只寻酒铺处落座饮酒。 如此这般过得几天,所有情况俱已汇总,只有些偷鸡模狗的小事,而与此事有关连的线索却是一件没有。 蒋九不动声色,只是找地方饮酒。他人不急,倒是把武启明给急坏了。自从蒋九来过之后,这三天过去了,却无一点消息传来,哪能不让他上火的? 老赵不时来安慰他,却收效不大。几次要自己出外查防,但却被老赵拦住,只因为老赵认为他去了不但无用,反倒可能令事情发生更大的变化。 且不说这武启明在家心急火燎,再说九爷天天在外饮得是偏偏倒倒,今天在城东“天然居”小坐,明日便换城西“客自来”,这九爷当然并非只是喝酒而已,而是在暗中打听消息,因这酒肆之地乃是三教九流、江湖豪客聚集之所,常常能听到一些不错的消息,所以便常来探听消息,日子长了,便惹得一身酒瘾来。 只是事情已经过了好些日子,却无一丝线索,不说这武启明心急,就是九爷自己也是有些焦燥了。但他办案多年,自知办案是急不得的,于是只得按捺住心情。 第十七章 天道有缘还伤情(七) “到了今日,我始终还是没想到你身上去,但可惜的是,你今天对那玉坠表现得也太急了,我这才终于怀疑你来。如果你是主谋,很多事便顺理成章,想那珠子,只武启明、老赵知晓,但龙三下手,却是如此之准,对时间的把掌,以及对东西的了解,实不是碰巧所能解释的!” “如果是你,那这个疑问便可解释了,只是我实是想不到你有何能耐让龙三伏首听你的。所以这才跟了上来,如果你是真凶,那么,我蒋九今天怕也是走不出这树林了吧!” 那富商长叹一声,口气大变,说道:“贫僧从不杀人的!”说完这句,解下外面衣衫,露出了里面所穿的黄色僧袍来,又去了帽子,这一下,便由富商变成了一个胖胖的光头和尚。 蒋九不由吃惊,他怎么也不曾想到,这人原本是个和尚。当时便呆立当地,作声不得。 过得半晌,也不见那和尚有动手的意思,当下也是不解。便说道:“你还不动手么?也不怕我走月兑,招人来拿你的么?” 那胖和尚微微一笑,说道:“我从来不杀人的,也不怕你等来拿!” 蒋九一听,大怒,当下说道:“和尚很好啊,从来不杀人的。很好很好,也不知这武启明算不算得是你这从不杀人的高僧所杀?!” 和尚一听,神色黯然,低下头来,双手合十,口中念了句:“阿弥陀佛!”,念完了佛,这才接道:“是啊,和尚从未杀过人,但今日虽未动手,但也算得是杀了一人” 蒋九冷笑一声,说道:“杀了一人,但我想还有一人也应当算在你身上!!”当下将老赵之事说了出来。那和尚一听,脸色惨白,作声不得。口中只念“罪过罪过” 蒋九见他如此,倒也不象是作伪,便也不再讥讽于他,只是看着他,不再说话。 那和尚等得片刻,便道“贫僧法名了尘。当时师傅与我剃度之时,便说我心中还有些尘事,只盼我能了却,方算得是佛门中人。” 说到这里,和尚叹息,接着道:“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实是罪过罪过!” 过了一会儿,和尚对蒋九说道:“我来告诉你吧!” “现在想起来,这些事实是贫僧魔障。那日我化缘来到这里,见到一个小孩子,便被他项间一物吸引住了。此物怕是便要出世,所以有些许宝光透出,这些宝光你们世俗之人自然是瞧不见的,贫僧一惊之下,便尾随这孩子到家,这才发现他原是一家镖局的。” 蒋九听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才说道:“你发现是宝贝,直接抢了去便是,为何闹出这许多事端来?!只凭白送了两条人命!!” 和尚也叹了口气道:“这本是佛门至宝,且是能抢得走的?如果真能抢走,我又何必大费周张?如果真能抢走就好了!”和尚见那蒋九脸色,似乎仍是不懂,便细说道:“这玉坠仅是表象,它实乃佛门法器——无相夺,贫僧发现它时,无相夺已经认主,这天地灵器,既已认主,你便是抢不去的了!只是贫僧一见这法器,便生魔障,想尽办法,思虑谋夺。罪过罪过” “贫僧见灵宝认主,便想到只有其主方能将它送出。便想了许多法子,只可惜那孩子就是不肯予我。我便另生一计,于是先是去一大富之家家中取得这九龙抱珠,在你们世俗之人眼里,这九龙抱珠自是绝世之宝,但在我眼里,它怎可与那无相夺相提并论?” “我在中州取得此九龙抱珠之后,刚要离开,却遇到一人,这人如何能逃得贫僧法眼?我一见之下,便知此人来历,心中便开始打他的主意了。当下便找了个机会,在他面前露出九龙抱珠,那人一见,自是上心,便趁夜来盗,却被我拿了个实在。他左右不得月兑,大惊之下,便明白着了我道。当下便询问我,有何目的,我微笑答曰:我自然知道你是谁,不过既然被我拿住,少不得要送入衙门官办,不过如果你答应我一事,我不只是放过你不论,还将此珠送与你,如何?那人本不同意,但见我肯将这珠子相送,大喜之下,便问我是否当真?你想,我意不在此珠,怎会骗他?于是便点头以示不会违约。他本还有些疑虑,但我却言明,我意到一坠,并非这九龙抱珠,不过却未曾告诉他这玉坠乃是何物,就算我告诉了他,那无相夺你们世间之人也是无用处。他听我解释之后,这才信了。” “我便告诉他如何如何行事,何日何时方可下手,得手之后,到某处寻我,且待事了之后,我便将这九龙抱珠送与他。他见我如此信任于他,也是心折,便越窗而去。其实我也算不得信任不信任,他这般世俗之人,且能逃得我的手掌心?” 蒋九闻言,大是叹息:“可惜,可惜,这龙三本也算得上是一条汉子,却被这劳什子所误,看来这江湖上便要少条好汉了!实在令人扼腕!” 此时一大树之后转出一人,乃是一平常汉子,一身布衣,看他样子,不是挑夫便是车夫,实不起眼,那人轻声说道:“多谢九爷看得起!”便立在当地,冷冷地看着那了尘和尚。此人定是龙三无疑了。 了尘对龙三歉然一笑道:“你是依约来拿珠子的吧,这九龙抱珠我本是答应要与你的,但没想到事情变成如此局面,所以这珠的主人,便不在是你了,我想,这也是算不得我不讲信用吧?” 了尘说到这里,又是一笑,便对着另一棵大树说道:“这九龙抱珠,当得给你,你们已经听得多时,怎么还不出来?” 这时树后走出一青衣一白衣两少年来,正是小杜和小志二人。小志其实早已怒火中烧,若不是小杜拦着,早已扑将出来了。这时见和尚点破,这才现身出来。便怒吼一声,扑了上去,小杜忙伸手去抓,但小志本已怒极,这一扑之势奇大,只听“兹”的一声,小杜手中只多了一截衣袖,小志人已到了了尘身前。 小志满脸通红,挥拳便打,当下里只听得“嘭嘭嘭”一阵乱打,那了尘挺立当场,在这乱拳轰击中,并未退得半步,口角处已有鲜血渗出,看来也没运劲护体。 小志边打边哭,却见那和尚并不还手,心下好生奇怪,便住手不打了。抬头见了尘和尚口鼻皆有鲜血渗出,当下便呆住了。 小志哭喊道:“为什么不还手?为什么不还手?” 了尘看了看小志,说道:“你便是打死了我也是应该,我怎么能还手?”说完,回转身看看龙三,说道:“你觉得这珠子给这少年,是否应该?” 龙三低头,半晌方才答道:“龙三已经知罪,这便要回龙家领罚,怎么可再要这让我坠了魔道的物事?”说完从怀中取出一柄短刀,停也不停,便往自己左臂斩落下去,众人一声惊呼,却哪里抢救得来?那刀子看来极是锋利,龙三左臂应刀而落,龙三倒转刀头,右手连点,将血脉封住。脸色苍白,将断臂弃之不顾,右手作礼,随即便消失在这树林当中。 了尘将九龙抱珠递与小志,小志用手捧了,只颤声问道:“爹爹便是因为此物自杀的么?爹爹便是因为此物自杀的么?”说得两遍,突然将这绝世珠子举起便往旁边的一大石砸去。只听得一声碎响,这九龙抱珠但已化作了片片碎玉,哪里还有九龙,哪里还能绝世? 众人见小志如此,也是默然。 那了尘此时却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小杜,越看越是心惊,心道:“这少年这身灵气,却不知是如何得来,定是有所奇遇。”想到这里,心下里一跳,自己兀的醒悟,心道:“了尘了尘,不如何时方能了了这心中之尘。怎又生起魔障来了?!”一想到这儿,那颗蠢动的心便慢慢安稳下来。他这一静下来,便思前想后,这段时间的事恍如做梦,自己所思所虑,的确是离得佛道远了去,这一忏悔,突然明悟,便将那小杜的今生前世看了个透。心中不由自主的涌起一股喜悦之情,不由哈哈笑出声来。 了尘突然间顿悟,佛法大是精进,便明白此事的来龙去脉。心道:“好好好,这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我了尘却也被老天所算,来此做这成人之美之事,哈哈,这武家若是不如此这般,那罗汉爷如何能出世?不过我这魔障自是起于自心,也怪不得老天要利用利用。幸好幸好,不曾做得更大的错事来!这私心杂念,不能起啊!” 了尘面带微笑,看着小杜,微言说道:“你所想之事不必太过多虑,正所谓缘到自然有,你所寻之处,缘份到了就自会找到。我心明白,但却不能告诉你,一切随缘吧!” 第十八章 千般怨 万点恨(一) 此时,众人包括小志,突然见了尘象是换了一个人,全身上下无不庄严,皆知他已立地成佛,所以全部人便放下心中事,都低下头来,起手为礼,恭贺他终成一代高僧。 众人见了尘庄严宝相,已知他已立地成佛,便作礼相贺。我们且按下小杜小志回镖局安排家事不提,再说龙三,当时在这密林中自断一臂后,忍痛疾行,饶是他非比常人,也是疼痛难当,几次险些昏将过去。这才不得不找了个僻静的所在,将养了数日,这才慢慢回到了龙家。 龙家家处越水河畔的一座极不起眼的小镇,这里是依山傍水,小镇约有百十户人,大多以渔为业。龙家在江湖上极是有名,但龙家人却极是低调,所以龙家这老屋,其实并不大,只前院后厅,便再无其他,仆役是并不多。旁人如若不了解,也只作是平常小户人家罢了。 龙三本名龙翼,行三,但江湖中人皆知龙三而不知龙翼。龙三前有两兄,后有一妹,龙大叫龙不凡,作为龙家这一代的家主。龙二叫龙翔天,常年在龙家,少有外出,龙家小妹早已远嫁,不在家中了。 龙家家规极严,对继承龙家家传绝技的人,要求极是不凡。 一、 不得有任何体征。及身体缺陷。 二、 不得有任何外表特征。如面上有痣之类。 三、 不得外貌出众,非美非丑。 这三点是主要的要求,当然,那些传内不传外、心术须得端正啊等等自然是一字不落,写在这龙家家规之上的。 传到龙三这代,老大老二皆不合要求,老大龙不凡从小多病,右脚先天有些问题,走路有些不方便,而老二龙翔天因长得太过俊美,也是排除在外了的。只这龙三,生来便貌不出众,完全符合这龙家家规,所以才习得龙家家传偷技。 但这次龙三却因一时心生贪念,便违了祖训,自知难逃家规,便自行断去一臂,以博大哥同情。 这龙三刚到龙家门外大门处,从龙家迎面走来一妙龄少女,只见她十三四岁年龄,头挽双髻,身穿鹅黄色的长衫,外罩白色镶金边的纱裙,绕是她年龄尚且不大,却已然是个美人胎子。 那少女一见龙三,不由大吃一惊,惊呼一声:“三叔!你这是怎么了?!”龙三苦笑一下,答道:“没什么,你可曾见过你大伯?” 那少女忙去查看龙三手臂断处,边看边答道:“大伯在后厅,我刚才给他请过安来着。谁给你削断的??!!” 龙三只但又苦笑一声,答道:“没什么,自己斩的,我这就去见你大伯!”说完便向后厅方向去走。那少女一听之下,便先于龙三往龙家后厅跑去,边跑边叫着:“大伯大伯”。 那龙不凡正自在后厅饮茶,却见刚离开的侄女大叫着又回转过来,后面跟着一人,那跟着之人不是三弟是谁?只是这三弟左臂已无,实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下心中惊骇,但他乃是龙家家主,人如其名,自是有些不凡的,所以当下并未惊慌,端起茶来,轻轻吣了吣,看着一进来便跪倒在地的龙三道:“三弟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你且道来!” 那龙三便将自己在信沿所遇之事一一道来,包括自己心生贪念等等也无半点隐瞒。说完,便低下头来,一言不发,只等大哥发落。那少女自知大伯做事极严,自打进得厅来,便不敢再发一言,只作了壁上观。 龙不凡听完龙三所述,一时也未有所表示,只是慢慢地端起茶了,又是吣得一吣。又慢慢将茶杯放了下来,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地上跪着的龙三,叹了口气,说道:“你可知罪?” 龙三打着颤声,低头答道:“知……知罪!” 龙不凡说道:“好,龙家家规,你自是知道,虽说到如今,家传神技,也只你一人得传,但家规不可废。我要请家传罚刀!” 那龙三一听“家传罚刀”二字,已知事不可免,心中虽说是早已有了底,但在路上时,总也还抱了这许多的希望。此时希望破灭,龙三心中惊恐,整个身子都发起颤来。 时间不大,那龙不凡便即从外面转了进来,手中捧着一把雪亮的长刀,这刀看来本就是无鞘的,且已历时已久了,但整柄刀却是无一点锈迹,那刀锋处还隐隐有些蓝幽幽的光,一见便知不是凡品了。 那龙不凡到得大厅,叫了一声:“有请龙家历代祖宗神位!”这时从后厅外走进几位仆役打扮的人,一一依序而进,将先前茶几等物全部拿走,并摆上香炉、供桌、神龛等物,后又进来数人,将龙家历代先祖灵位一一摆放好。这才退出,这时大厅中依然只余下龙不凡、龙三及那龙家少女。 龙不凡一撩袍角,便跪倒在祖宗牌位之前,正待要说话,外面急急走来一人,此人三缕长髯,目如朗星,鼻若悬胆,身体修长,白衣书生打扮。那少女一见此人,便迎了上去,叫了声:“爹!”。此人正是龙家二少爷龙翔天,也正是这少女的父亲。 龙翔天进得门来,见此情形,自是心急,哪里还理会得女儿来,当下急急来到大哥身边,说道:“大哥,三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话未说完,这才看见了眼前香炉、供桌、神龛等物及大哥手上的家法罚刀来。这也怪不得龙翔天来,一是屋内本不光亮,二来他一听人报知三弟断了一臂回得龙家,心中实是关心三弟,这才没有注意到这后厅的布置。 那龙翔天看见了眼前之物,便说不出话来,此时,他已知三弟龙翼定是犯了莫大的家规,不然这百年不曾用过的家法罚刀,怎么会给大哥龙不凡请将出来??这才大出意料,不由证立当场,说不出话来。那少女忙将父亲拉到一旁。 龙不凡也未看他一眼,这时跪倒在祖宗牌位之前,朗声说道:“历祖历宗在上,龙家第一十七代不孝子孙不凡敬启,今有龙家第一十七代不孝男龙翼,因生邪念,行不宵之事,以至以身试法。今请祖宗罚刀,以行家法,以正家规,不凡不敢违了祖训,更不敢询私,当请祖宗明鉴!!” 说完,龙不凡起身,轻轻来到龙三面前,说道:“龙翼,你见宝起心,生了贪念,便害得两个人因此丧身,已违龙家家规,家法难违,这两条性命,须得着落在你身上,这二人虽不是你所杀,却因你而亡,所以你罪虽不至死,但活罪难逃,你虽已自断一臂,但却只抵得一人性命罢了,现在伸出你右膊来吧!” 龙三本因伤势,脸色苍白,此时更是无丁点儿血色,但却依然伸出了自己仅存的右臂来。那少女见状,脸色一变,险些就惊呼出声,立时便自己伸手掩住了小嘴。龙翔天也是不忍目睹,转过了脸去。 只听“澎”的物体落地之声传来,龙家父女二人这才转过脸来,但见龙三此时倒在地上,右臂已斩,伤口处有血渗出,想来是龙不凡已经为他点住血脉了,但龙三人已经昏厥过去,倒在地上。那龙三原本甚是要强,但他刚断左臂,这下又断右臂,他纵是金刚转世,又或是罗汉再临,也是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龙不凡此时将罚刀举于头顶,正向历祖历宗祷告。口中是喃喃自语。 龙翔天忙大叫“来人”,于是有仆役便将龙三龙翼抬了下去治伤去了。那龙翔天便仰天长叹道:“自此,天下再无龙三其人了!”。 那龙不凡此时祝祷完毕,命人撤了香案牌位,转过身来,一侧一拐来到龙翔天身边,也是长叹一声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我们兄弟三人,从小便是三弟最聪明,但这聪明之人,却最是逃不出这心魔,或是财物,或是美色,又或是其它,总是看不开的居多。不想这次为了这九龙抱珠,便使得他落得如此下场。” 龙不凡说到这儿,低头沉思,蔚然长叹:“可这龙家神技,又找谁人来继啊?”大概是想到这里甚觉头痛吧,便以手扶额,一曲一拐地去了。 那龙翔天见他去了,便自言自语地道:“缈缈本是极佳人选,又有奇遇,只可惜她生得极象她母亲,太也出众了。”这时便欲招呼女儿,不想却听不到回声,回头四下里打找寻,却哪里还有女儿的踪影? 原来,这少女就是龙翔天之女,名叫龙缈缈。这龙缈缈在周岁之时,其父母为其抓周,这抓周本是时下里极寻常的活动。一般稍微有些家底的人家,便找来代表各种行业的物事,让这刚满周岁的小孩儿抓拿,这小孩儿抓着了什么,但意味着他长大便会从事那种行当,比如抓到了毛笔,但是做做学问的,抓到算盘,便是生意人等等。当然,这只是一种类似于周岁仪式的一种活动,想要讨一个好的口彩而已,真正相信这真能决定小孩儿以后职业的也没有几人。 第十九章 千般怨 万点恨(二) 当时龙缈缈被放在一大堆各种各样的玩意儿中,她却不去抓什么,而只是坐在原地大哭,这龙家人围着一团,见此情形,自是十分着急,想尽法子,想让她停止哭泣。但这小女娃却怎么也哄骗不住。龙翔天只得苦笑连连,准备结束这次抓周,但孩子他大伯却不肯,无论如果,想方设法也要完成这次抓周。龙不凡说,如果这样结束了,非常不吉利。 那龙不凡当下便从自己屋里拿了许多东西来,说来奇怪,这次小家伙不再哭闹,也不知她是不是哭得累了的原因。当下便在众多东西的东拿西抓,刚拿起一只毛笔,马上又瞧上了旁边的砚台,砚台还没拿稳,又去抓那旁的物事去了,龙家众人这时见这女娃不再哭闹,本有些放心,却又见她抓这拿那,无一丝定盘心,大家皆是看得好笑。 这时,异变突起,只见那龙家小女娃一把抓起一物,象是爱不释手。众人正欲细看是什么物事时,突然从那小女娃手中之物亮起一阵白色的光芒,这光芒极亮,但众人却感觉不到刺眼,只是看不清这女娃手中发生了什么变化。 龙不凡、龙翔天大惊,伸手向龙缈缈手中之物抓去,不料却抓了个空,白光已经消失。龙不凡一把将龙缈缈抱了起来,大家忙围了上去,但见龙缈缈只是“呵呵”傻笑,自己浑不知刚才发生的变化。 那龙翔天妻子心中焦急,也不知女儿如何,这时轻轻从她大伯手中将女儿接了过来,放在抓周所用的草席之上,仔细查看女儿全身,但却没见什么不妥,众人均感奇怪。正自议论之时,突然龙翔天妻子惊呼一声。众人便又将放下的心提起,急忙围上来观看,龙翔天妻子指着龙缈缈右手胳膊上急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龙不凡、龙翔天急忙来看,却见龙缈缈右胳膊上出现了一团鸽蛋般大少的淡紫色纹路,这纹路较淡,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龙家两兄弟争相来看,这才看清,那纹路极象是一把如意的造形。大家也不知怎么回事,茫然无解。 龙不凡细细查点了自己带来给缈缈抓周之物,发现少了一只玉如意。立时便有些明白了,当下他令众人退下,只留下了龙翔天夫妻二人,并要求大家不得外传,这才沉思起来。 那龙二夫妻二人见他大伯兀自沉思,也不敢打扰,便在一旁等候,不敢作声。过得片刻,方见龙不凡抬起头,但他只是往屋顶方向看了看,却一言未发,摇摇头,随即又低了下来,便知这天下无所不闻的龙大也不知道此乃何物了。 龙不凡细细想来,却实在是记不起这玉如意从何而来,更是记不起什么时候自己就拥有了的事,但现在知道这东西一定是大有来头,所以才要求大家不得外传,怕的是引起一些歪门邪道的注意,给龙缈缈乃至整个龙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龙不凡想了又想,实在是无一点这东西的记忆了,便对二弟夫妻说道:“我也实不知此乃何物,但想来应该是无害的,缈缈日后定有所作为,你们二人好生看待于她,特别是这几日,一定要仔细察看,以防缈缈发现什么变化”,龙翔天夫妻忙齐声应是,龙不凡这才走了出去。 后来这些日子,也不见缈缈有什么变化,大家这才放下心来,只是龙不凡一再强调,此事不得外泄,好在知道的人都是龙家本家人,也都知道此事的严重性,所以也从未向外人提起过。 缈缈长到五岁时,龙不凡亲自将她带走并拜在百花谷一老友的门下,其用意他也向龙二交待清楚了,一是怕误了这孩子的前途,二是也有怕这秘密泄露,给龙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那龙翔天自是明白龙不凡的心情,也不反对,只是缈缈的母亲有些舍不得孩子,但却也是拗不过丈夫,只得作罢。 缈缈这一走便是八年,她师父百花谷主在江湖并无名号,自然没什么名气。其实这百花谷主根本算不得是江湖中人,而龙不凡与她相交甚久,也不知这位颇让自己心折的世外高人是什么路数,只是极敬重于她,知她非常人可比。 那百花谷主一见到龙缈缈,甚是喜爱,便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说也奇怪,这龙缈缈被这位极严厉的大伯带出家门之时,她本是非常不情愿,于是在路上便不时使些小孩家的小性子。待得到了这百花谷,却不再胡闹,对这里象是极喜欢的样子。 缈缈在百花谷待了差不多八年,这一日被师父唤来,吩咐她收拾下山归家。缈缈一时感觉莫名奇妙,想要问吧,师父已经闭了门,只让紫蕊师姐陪同自己出山。她便不住地问这位紫蕊师姐,而紫蕊师姐却只是笑,不肯透露半点风声。缈缈打小聪明,一看之下便知紫蕊师姐定是知道些什么,于是便十倍的讨好于她。 紫蕊师姐实在是架不住她这番肉麻之极的谄媚之言,但笑着对她说道:“你若好好的出谷便罢,待到出了谷口,我自然会告诉你。你若是这般的肉麻,便是不想要知道的了?”这才止住缈缈那张谄媚肉麻之口。二人这才有说有笑,向谷外走去。 二人出得谷来,紫蕊师姐这才说道:“师父叫你出谷,自是有话告诉你,看你倒是急的。师父吩咐了,她只是与你有些尘缘未了,所以才会收你为徒。这里有封书信,师父说,出了谷才能交给你,好啦好啦,有什么话,我想自然是在这封信里,你自己好生看看吧,我要回去啦!”紫蕊说完,将信交给了缈缈,便回谷去了。 龙缈缈与师姐道别后,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师父的信,只见信中说道:你叔父带你来此,我已明白事由,现在也是你下山去了却尘缘之时。有些事情,我当告之于你。你手臂纹路,实是一仙家法宝,名曰如意手,此宝有何用途,如何使用,为师也是不得而知。仅从一些仙友口中有所耳闻,方知其名,但仙家法宝自来通灵,它既以你为主,想来你机缘到时,自能使用。仙家自讲缘法自然,所以你也没必要刻意为之,如若不然,反倒违了这仙家本意。 你此番出谷,自回龙家便是,我本意给你几件防身法宝,但想来实是比不过你那如意手,所以也就作罢。你前途多难,命中自有一劫,你万事须得小心一些。 那信话语不多,龙缈缈当然是看懂了的。只是不知道师父所指自己命中之劫是怎么回事?想到这里,心中有些郁郁不欢。待要回头却找师父,但见谷口处雾气缭绕,自知师姐回谷后,已经发动护谷大阵,自己已经是回不去了。龙缈缈这才收拾情怀,慢慢出山而去。 回到家里,龙家人自是大喜,龙缈缈怕父母担心,也不提命中有劫之事。后来在龙家过得数月,一直以来,也是平平安安,慢慢便将此时置之脑后了。 这次三叔所遇之事,龙缈缈却极是不服。想那武家人自己要死,怎怪得旁人来?!当下便打定主意,要寻那武家说理去,她知道,此事万万不能告之父母,不然他们一定不会让自己去。于是趁大家忙乱之时,轻轻出得门来,拿了些随身物事以及路上所需钱财,便不告而别,向信沿方向行去。 不料到了这信沿,找到威武镖局,一问之下,才知武家唯一后人名叫武晓志的已经离家而去了。龙缈缈又急又气,急的是自己本一腔热情,要与武家理论,但这武家早已不是先前的武家,自己找谁理论去??气的是这武家人也太不讲理了,你自家不想活了,却害我三叔没了双臂,而且居然不告诉一声,自己就走了。 龙缈缈楞得半晌,终于还是失望离开了,但想到这趟出门不易,不如便趁此到处玩耍一番?主意一定,这才高兴起来,在这信沿府玩得几日,便往其他地方玩去了,她却没料到,自己这一离家,就再也没能回到家中。 再回到武家的事。在那日事了后,了尘自随蒋九回衙门服案去,几日后听说是病死在狱中。只是这事如何能让这几位当事人相信?知道他乃是离去了。 那小志自摔了九龙抱珠,又得了尘开解几句,知父亲实是功德圆满,借此另投好胎去,这才心中好受了些,但对那些个和尚,却是再也没什么好感了。 小杜、小志回到镖局,便将家中所有事情交月兑与那赵爷爷的儿子,言明此武氏基业俱为他赵家所有,自己只带了些路上用度及随身衣物,便随小杜离开了信沿,投北而去。 一路上,小杜将自己所遇之事尽数告诉了小志,便是那蕴气珠一事也不相瞒。小志听得是兴高采烈,他也不去动脑子想想这事听起来实是有点匪夷所思。 第二十章 千般怨 万点恨(三) 听到高兴处,小志就要小杜教他道家真功,小杜自然是不会藏私,便将破庙中老道长所授那入门口诀教了小志。小志兴趣极大,只可惜,他是左练右练,但却俱无寸进,不但劳而无功,就连自身的武功也有些下降了。 小志这样的情况,让二人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小杜因为吸了蕴气珠灵气,自然是有了极强的功底,哪里还用得着什么基础的练气法门。那入门口诀什么的,其实并不是练习的基础法门,而仅仅是运用灵力的法子。所以小志这许多日练下来,自然是一点作用也无。而那个老道长,并没有就此对小杜作什么说明,所以,二人自然也就不明白了。 这许多日子下来,二人就这样走走停停,也不着急寻那九龙峰,只是一路玩耍,小志功夫不见涨,但二人感情却是一日好是一日。 这一日,来到一小镇,二人吃过饭,正在街上游玩,突然,迎面显眼处便见到一卦摊,这卦摊极是简单,一张不大的桌子,上摆文房四宝。别的卦摊总是有什么“铁口神算”、“百试百灵”什么的作为招牌,但这卦摊除了这桌子及桌上之物,再无它物。这摊子后面坐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穿一身灰布道袍,头上挽着的居然是两个道髻,左手中拿一柄拂尘的中年道士。 这中年道士见小杜、小志二人走过之后,突然“噫”的一声,站起身来,离开摊子,上前紧走几步,从后面一把扯住小杜左手手腕。小杜吃惊之下,便即挣扎,一挣之下,未能挣月兑,便及回头,见到是那个中年道士。 小杜正要运灵力挣月兑,那道士却道:“这位小兄弟,我看你面象奇特,来来来,我替你算一算,看你前途命运如何!”说罢也不待小杜回答,扯着他右手不放,便往摊子处拉去。 小杜见这道士,也不象是歹人,一听他说要帮自己算算,倒是起了几分好奇之心,心道:“倒要看看你能给我看出点什么来!”便不再挣扎,由他拉着去了。小志也随着一起去了。 道士将小杜扯到卦摊前,也不放手,自己绕过卦摊,坐了下来,拉起小杜左手,仔细察看,随即又抬头看他头纹面象,却是一句话不说。过得一小会儿,那中年道士突然拿起桌上砚台,停也不停,一抬手,便往小杜头上砸去,只听得“咚”的一声响,小杜措不及防,额头处早着,顿时鲜血长流。还好他身俱极强的灵气,能自主防身,这才不至于头骨碎裂。 这道士抬手拾砚,举手伤人,那的确是出人意料的,所以小志也是一下楞住了,但只楞得一楞,便及大怒,当下也不打话,抬起一脚,先将卦摊桌子踢翻在地,然后挥拳舞脚,对着那道士一阵乱打,可怜那道士只一时便被打得鼻青脸肿,若不是小杜一再叫他收手,说不得要叫这贼道士去得半条性命。 当时街上人正多,见有人打架斗殴,一时便围满了人,胆小的早已跑去报官了。小杜最是怕这场面,见被人围观,也是不知所措,只是不停拭擦头上的血迹,大叫小志住手。 小志从前便是个会惹事的主,这种场合自是见得多了,也知这官家一出面,便是七问八问,不整你个十天半月,那是不会结束的,所以对付这场他是极熟的。当下便将那贼道双手用手巾反绑了,架在肩上,对着小杜裂嘴一笑,说一声:“走”先挤开那些围观之众,往小镇外便走,小杜见此,便从后跟上,二人当下里一人提气,一人运转灵力,足下发劲,顿时去得远了,那些追上来的人只见大道上一溜烟尘,哪里还有人在?当下起了一阵哄,便慢慢地散了去,这事便在这小镇之上成了四下里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二人将那道士绑了带走,待到走得远了处,便寻了个树林,钻了进去。 小志将贼道放下,也不解他手上所绑手巾,只由他横倒在地上。二人这时蹲来,对这鼻青脸肿的道士说道:“我一不认识你,二没有得罪过你吧?为什么你要下手打我?”小志在一旁嘀咕道:“看那力道,他哪里是想打你一下,而真真的是想要了大哥你的命的!” 那道士初时没有理会二人,只凭你说,却不答话。小杜问得许久,也是没有什么法子,便对小志说道:“算了算了,算我今天倒霉,你不说也罢了,我们走吧!” 小志“哦”了一声,便起身随着小杜向林外走去。小杜回过头来,对小志说道:“你还是解开他手上绑的东西吧!” 小志本不情愿,但他却极是听这大哥的话,嘴里也不知在嘀咕些什么,来到这贼道身前,蹲将下来,解开了他绑着的手。这才起身向外走去。 走不得几步,只听那道士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你们也不是坏人!” 二人刚走几步,一听那这话,小志心中气本未平,当下回道:“是啊是啊,我们本就不是什么坏人,倒是你这贼道士,却不是个好人!” 那道士此时要翻身起来,可能血脉不畅,手足发麻,当下便只起身坐在地上。招呼二人过来。 小杜小志重又回来,来到这道士身旁,也学他样坐在地上。小杜这才重新问道:“为什么想要杀我?” 那道士叹道:“实不相瞒,当你从我卦摊前走过时,我从你身上感觉到了一丝死气!” “死气?!”小杜小志二人不由一惊,他们二人虽是不懂这“死气”为何物,但听这名字,实不是个好东西,怕是与“霉气”相差不远吧。 那道士点点头,苦笑一下,他不苦笑还好,这一苦笑,那五官更是扭曲。只看得二人只想发笑,却拼命压住,这下只弊得满脸通红,实是辛苦之极。 那道士见二人突然脸色红了,却是会错了意,还以为二人是给吓着了。当下说道:“你们也知道厉害啊?这死气,一般来说,只冥界中鬼魂特有,生人却是极少有的,如果这生人身俱死气,说明这人已经不是人了!” 小志一听大怒:“什么?你说我大哥不是人?找打不是?”当下便要跳起身来。那道士被他打得怕了,当下一颤,便几欲想逃。 小杜哭笑不得,忙将小志一把扯住。说道:“没有没有,你好好听吧,若你再不好好听道长说话,我便让你远远的待着去!” 小志这才听话,重新坐好。那道士定了定神,这才说道:“总之我以为你是鬼怪,这才想取你性命,只是……只是……”便说不下去了。 小杜虽是好奇,但自己身上绝不会有什么死气,这可能是这道士看走眼了。当下也不好明说,便道:“道长只管放心,我一不是鬼怪,二从未害过人的,这什么死气,我倒未听说过,更何况那传我法门的老道长比起你来,可高明得多了,可他却从来没有说过的。”言下之意,大概你是看错了吧。 那道士奇道:“什么传你法门的老道长?!是谁?怎么会比我高明来的?!” 小杜见他也是道家之人,所以就那道长传法之事,便没想瞒他,听他一问,便仔细形容了一遍那道长的模样长象,只把许多要紧的地方隐去不提,这也是这些日子以来学得乖了的原因。 那道士一听之下,便只是不住的打跌,大声叹息,“你如此机缘,为何不拜他为师?” 小杜一听只是奇怪,说道:“道长你是认识那位老道长的么?” “噫?他未给你提过他的名号吗?”说完低头沉思了一下,便道:“他老人家既不提名号,自是有他深意,我也就不便说起了,只是我再不怀疑你是好人的了。既然他老人家肯传你技艺,你自不会是坏人的了,只是你身俱死气,却是要防的了!” 小杜一二再再二三听他提这“死气”,当下便问道:“道长说的这什么死气,是怎么一回事儿?” 那道士却不解释,只问道:“这死气又叫鬼气,乃是极阴之气,常人若是有你这般死气,便过不得几日就会身亡,只是你却是奇怪,想来定有一些奇遇才是” 小杜问道:“那我这死气,可会传染给别人不?会给旁人带来不好的事不?” “传染是不会传染,只是会给一般人带来厄运,重则身亡” 小杜脸色一变,当下便记起自己所到之处,几乎皆有人死,多的七八个,少的一两个。这不如如何是好!当下不由看了看小志,只怕会给他也带来厄运。 那道士见他害怕,便安慰他道:“我也是没法子的,不过你身上死气并不严重,想来影响不会太大吧” 说完,那道士说道:“不如这样,你随我上青泉山一趟,我看看我大师哥可有法子治它一治!” 小志见说,当下大喜便不住口的答应了下来。 第二十五章 千般怨 万点恨(八) 林妙玄还是不肯走,但他年青,心中着实害怕得紧,也不敢上前攻击。只是流泪应道:“我不走,我不走!” 袁道通心急如焚,顿时招式有些乱了。一不小心,胸口中了一拳,顿时喷出一口鲜血。他已知今日已是不免一死了,所以对这伤也不在意,只是心急那林妙玄,回头看时,见那小子还立在当地,心中十二万分的着急,只恐自己这些人缠不住那斯,让他月兑出手来,那林妙玄焉能还有命在?!顿时急怒攻心,上前几步,一拳向林妙玄打去,口中呼喝:“好好好,那还不如我打死你了吧!!” 林妙玄一见之下,心中又急且痛,他这才明白事已不可免,自己逃得一个,还可马上去通知师哥,二人逃下山去,也好重振这天师观。 林妙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咚”连叩三个响头,正要离开,此时场中变故立生。那幽罗见林妙玄想要月兑身而走,心中冷笑一声,手下不再容情,这时避开黄道奇一击,随手一掌击在他顶门之上,那黄道奇脑浆迸出,立时身亡。和尚悟本大惊之下,攻得越是急了,几次便想要放开左手握了多日的拳头,但却知道时机未到,只怕此时放开,不但起不了作用,还让罗汉爷也遭了泱,当下稳定心神,又自攻了上前。 幽罗一掌拍死黄道奇,哈哈大笑。他对这场里场外所发生的事情,自是了如指掌。这下见林妙玄要走,哪里能容他走月兑?闪过悟本攻击,迈步上前,一把向林妙玄后心抓去。林妙玄心胆俱裂,心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却见那恶魔只迈得一步,身子一顿,突然停了下来,林妙玄知机会难得,当下狂声大呼一声,向道观方向飞奔而去。 原来是袁道通飞身扑上前去,将幽罗右腿抱住,不让他上前伤害妙玄。幽罗见林妙玄已自跑远,当下眉头一皱。看了看袁道通,说道:“你以为他能跑得了多远?也好,我先送你上路。”当下一提手掌,便往下击落。 林中飞扑出一人,大叫:“休伤我师!”直向幽罗扑去。幽罗此时早也没了玩心,耐心顿失。又见自己处处受阻,心中怒气狂炽。口中狂喝一声,一掌将来人击出数丈开外,那人立时身亡。 袁道通老泪横流,那人正是自己徒弟张妙清。想来是听到这里动静,起来查看的。不料却在此身亡。 袁道通还未伤心完,那幽罗已是不耐,右脚一抬,向上一抖。将袁道通抖向半空,不待他身子落地,又是一脚踢去,这一脚已不似先前戏耍般无力了。 悟本见幽罗凶相毕露,连伤三命。当下运足功力,一拳击去。幽罗微微一笑,轻轻格档开,说道:“你不要急,这下不就轮到你了吗?”右脚闪电般踢出,悟本只练得几年,哪里能闪过,人随脚飞,“扑通”栽倒在地,一时起不了身。那是因为幽罗接连打死张妙清、袁道通二人,心中怒气已宣泄,又生戏耍之心,所以这脚却是留了力的。 幽罗面带微笑慢慢走向悟本,轻轻挥手,向他顶门拍落。 此时,变故突生。只见一道金光,一个如成年人拳头般大的金色“卍”形闪电般印入那幽罗眉心处。 只听幽罗一声惨嚎,身子腾空,在空中翻了半个筋斗,落在地上,打得几个滚,又翻身起来,哀嚎不已,不一会儿,便腾身而起,如流星般投入到黑暗之中,听那嚎声,已经去得远了。 原来那悟本重伤倒地,见幽罗过来,知他防备之心已去。待他走近,便放开了左手拳头。 那佛家密法,本就是阴邪等物的克星,那幽罗不慎着了道,在要紧处遭此重创,想来不是十天半月便能复原的。 悟本却是不知这些,心中还在忧虑,但心那恶魔重又返来,于自己及这转世罗汉不利,当下不敢耽误,挟起小志,也蹒跚着下山去了。 再说那林妙玄,逃回观中,却不见师哥,心中惶急,更是四下寻找,却哪里有人?正不知所措间,突然听见嚎声大起,心中一惊,难道那恶魔追将过来了??心中更是着急,不料只过得一会儿,那嚎声却渐渐变小,慢慢消失不见了。听那声音,却是向着山下去的。林妙玄不知出了什么变故,但终是放心不下师父、师叔,一想到那恶魔已经离开,于是壮了胆子,转而向那林中慢慢走去。 到了事发之地,却了无动静,只闻得山中风声呼呼,其时已是月上中天,空地上黑暗中也有些能模糊见物。林妙玄一见地上躺着三人,不正是师父、师叔及师哥么? 林妙玄当下大叫:“师父!师叔!!师哥!!”也顾不得那恶魔是不是已经走了,跑上前去一一伸手去探三人鼻息。他其实已知三人怕是早已无幸,但心中总还留存了几分希望。但探过三人鼻息之后,便坐倒在地,大放悲声。 林妙玄边哭边想以前的种种事情,想到师父将自己抚养大,从来舍不得骂自己几句,更谈不上打了。再想师叔对自己的溺爱自也不在师父之下,有什么好玩的,总是教会自己。而师哥却是最善良的,自己从没少作弄于他,但他却从来没与自己计较过,总是让着自己这个小师弟。 林妙玄越想越悲,但总不能让师父、师叔、师哥三人就这样躺在地上吧?于是他先是背起师父的尸身,哭着背回到观中,又返回去背师叔、师哥,来往三趟,将三人尸身俱皆背回到天师道观,架了柴火,于后院中间一把火将三人火化了。火化完毕之后,再将道观一把火点着,自己踱到山门处,回望观中的熊熊大火,心中暗自祝祷:“师父、师叔、师哥,你们安心去吧,此仇我定会报的!!!” 林妙玄祝祷完毕,将长发束于脑后,将身上的世俗打扮等物除下扔了,取出道袍穿在身上,心道:“师父,你虽然从来没说过我什么,但我心中却是知道,你还是希望我穿上这道服的。我以前不知道孝顺你,现在……”想到这里,泪水涑涑而下,一扭头,再也不看道观,下山而去。 我们暂不说林妙玄,回过头来再看悟本。 那悟本奉了师命,上得青泉山救得小志,身体已遭重创,自知命不久了,当下不敢迟疑。下得山来,连夜里使重金雇得一辆马车,将小志放在车内,自己也进到车内静养,便催车夫快行。 那车夫见这和尚行止怪异,但其面也没带恶象,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坏人才是,何况又得了重金,于是也不去过问,只按那和尚所说,加紧行车,径往东北方而去。 马车行不多久天色便慢慢亮了起来,小志也慢慢醒来。 小志醒来,睁开眼睛,却见一中年光头和尚,身着僧衣,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不由有些反应不过来,楞得一楞。 却听那和尚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志这才反应过来,大叫一声:“啊呀!我不是在青泉山上与那坏小子打架的么?也不知他使了什么妖法!!” “呵呵”那和尚笑了笑,说道:“那是昨晚的事了,你如今是在车上,我们这是往天目山去” “啊呀!!我大哥呢?!”小志说罢便站了起来,“停车停车!” 那车夫闻声转过头来,从前面的车窗外往里瞧来,却见那和尚只是冲他挥手,示意他继续赶路。便也不去理会小志的喊叫,自顾赶车急行。 小志见马车不停,心下着急,便想要跳车,不料刚一起念,也不知怎的,却是动不了身子,试得几次,却丝毫动弹不得!不由十分着急,待要开口骂人,这才发现,口倒是开得,却出不得声来。 原来是悟本使了神通,困住小志,他知道自己实是没什么多余的时间了。便先控制住小志,以节约时间。在路上再慢慢解释。 小志动不得,叫不得,只气得满脸通红。挣得额头上起了青筋,却是没有什么用处。悟本见他如此,心下也是歉然,当下说道:“你且莫急,你那同伴自有去处,只是眼下你却是非得去见我师父不可,所以只得委屈你了!你见到我师父,自然明白事情的缘由!” 小志大怒,只是心中不住的大骂。不过见实在是没有什么法子,便慢慢安静下来。 过得一个市集,那悟本下得车来,给车夫与小志买了白面馒头,便让车夫赶车快行。那车夫连夜赶路,有些困意上来,本打算在此休息休息,却不料那贼和尚却又要赶路,若是不从他吧,又有些怕他,再说了,赶这么一趟所赚的,可真能当自己一年来所赚!于是口中嘀咕,手下却也不敢慢得半点,赶着车急行而去,只是把那白白的馒头当成那白白的和尚,狠狠的咬了几口,这才稍稍平了胸中那一点恶气。 第二十六章 千般怨 万点恨(九) 这样赶了一整整一日的路程,来到另一个小镇,用过晚饭,悟本便换了另一辆马车,也以重金为酬,只要求连夜赶路。 到得第二天,小志见离得远了,自己想要回头也是不易了,便安静得多了,悟本见他老实了许多,便撤了神通,不料那小志实在是倔强得很,那悟本一撤神通,他便想跳车,跳不成车,也要破口大骂。 悟本苦笑连连,只得又一次封住小志的行动。对他说道:“你莫急,你本是转世罗汉,见了师父,你自己能悟前生。我本可以放开你的,但我时间无多,不敢与你久耗。算我怕了你了,你且再委屈一日,算起来,明日午时可到的了” 小志心中月复诽道:“什么劳什子的转世罗汉,小爷自是不稀罕的。”心中想是想了,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好由得他去了。 悟本与小志二人,一天一换车,食宿俱在车中,就这样跑得三天路程,终是到了一座无名小山上一个名叫祥云寺的破庙。 小志本被悟本挟在腋下,此时一到庙门,便被悟本放在地上,这时才感觉自己已能动弹,当时便伸伸腿,张张嘴,发现也能说话了。当下得了自由,这三天来胸中的那口恶口,终于发泄出来,当场破口大骂:“贼秃!!照打吧!”说完便挥拳去打悟本。 拳头到了中途,小志突然见那和尚口角处有血渗出,心中大惊,他虽是恨极了这和尚,但心底却是明白实是他救了自己一命的。这一看他伤势发作,这才相信这和尚路上之说的话,原来他真的是没多少时间了。 小志满腔愤怒顿时化作了一阵惶急,当下收回拳头,一把将和尚抱住,低头问道:“喂!喂!你没什么事吧?” 悟本脸色惨白,他伤势极重,其实本就应该立死当场,幸好得了师父玄法佛门密法,这才外退幽罗,内护伤势。但此时时限已过,伤势立时发作,悟本哪里能够承受? 小志惶急之下,刚要抬头准备大喊有没有人。不料一抬头之下,却见到了一个穿着件白僧袍,须发俱白,却有一副女圭女圭脸般的小老和尚。怎么说是小老和尚呢?看他皮肤,红润带白,实在应该是个小孩子的,但看他外表及须发,却实是一个极老的和尚才对,所以小志便在心中叫他着:小老和尚来。 那老和尚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是怎么来的。那小老和尚低下头,看着悟本,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很好很好!不错不错!” 那悟本想要说什么,但口中鲜血不断溢出,使得他出不得声来,这时见到那老僧,立时平静下来,听得那老僧说的“很好”“不错”时,终于也是面带微笑,轻轻闭上了眼睛。 “你放下他吧,跟我来!”那小老和尚对小志说道。说也奇怪,小志是天不怕地不怕,但这小老和尚一说话,小志只觉得这话象是说在了他的心坎上,说不出的动听。当下依话放下悟本尸身,随那小老和尚走进了破庙。 进得破庙内,那和尚便面向庙门坐在了一个蒲团之上,又随手从旁边拿了一个,摆在自己的对面,招手要小志坐下。 小志便轻轻的坐了下来,一时却不敢开口说话。 那老僧却不打话,轻轻一掌,拍在小志顶门,口中称道:“咄!还不醒世么?” 小志受他这一掌,只觉浑身一轻,灵智顿开,立时明白了许多事情,当下“哈哈哈”连笑三声,倒身就睡,那破庙顿时响起如山响般的呼声。 小志这一睡,足足睡了有一十五天才醒转过来。一醒来,但见那老僧一身破衣,以手支额,正斜斜地躺在自己身前,看着自己。 小志明白自己先前所见的白衣老僧实是幻像,这才是玄法平日的扮像,他当下微微一笑,起身以手合十,口称师父。 那玄法点醒罗汉,心中实喜,当下起身便往外就走。小志自是跟在玄法之后,口中说道:“师父请赐法名” 玄法头也不回,说道:“好好好,你既然已知今生前世,想来也知日后的路吧?这法号,你且先按下,你哪一日有所悟,你哪一日再自己起一个吧!” 小志一楞,随即醒悟,顿时哈哈大笑着,随着玄法去了。 且说那幽罗受重创遁走后,当天清晨,小杜幽幽醒来,看了看周围,但见是一处庄稼地,不由得有些奇怪,也不知道这里是哪,自己昨晚半夜不是正与那林妙玄争斗的么?极有可能是那林妙玄使法将他弄到了这里的,想到这里,心里生起一丝希望,会不会小志也是被他这样弄走了?但立马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那是林妙玄亲口认了的。一想到这里,泪水潸然而下,心中悲痛万分,心里寻思着要为他报仇。 当下便要起身,只动得一动,便觉浑身酸痛,想来也是昨日与人打斗的原因,也不以为意。慢慢起得身来,向不远处一个村庄走去。 其时正是庄稼人回家吃早饭的时间,田地间并无一人。小杜走到庄口,这才见到一老叟,问了下地点,这才知道,清泉山是在此地西南方向约有四百多里路,而从这儿往东一百多里路途便是庆天府。 小杜打定注意,随及起程,赶往庆天府。 到达庆天府,四处询问这九龙峰之所在,结果依然失望,不过有好心人提醒他,说是从这庆天府往东北方向约有千来里路程,便是雪云山脉,那里群山环抱,高山众多,说不定就有这九龙峰。 小杜稍感心慰,谢过那人,便一路往东北方向寻去。一路是饥餐渴饮,走得数日,终于来到了雪云山脉之下。 小杜问明当地人,才知自己此时身处的便是雪云山脉的最高峰下,这雪云山脉最高峰乃是天云山,那山因处极北之地,所以山顶终年集雪,远看象极了一白头老翁,所以当地人称白头翁便是。但据当地人所言,这白头翁上并没什么寺庙道观之类的。 那白头翁还有个美丽的传说,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还是一个小小的村落时,这村中有两个相爱的少年少女,突然有一天,那少女告诉少年,她有事将要远行,要过很久很久才会回来。那少女见少年伤心欲绝,也是不忍心,便与少年相约,只待村头那棵曾被天火所烧过的大树萌发新芽的时候,那少女就会回来见他。 少女离开了村庄,一去不返,那少年便每日于村口等待,查看那树是否发芽。他其实不知道,那少女是身患重症,自己已知不可愈了,但心爱人受不了这打击,这才与他相约,只是想留下希望在他心中,等得时间长了,那少年自会忘掉她,好好生活。 一年过去了又是一年,这样过了很多很多年,少年已经不再是少年了,但那枯树始终没发过新芽,过去的少年已经成了皓首老者,这许多年过去了,这老人从没忘记过这一生最重要的约定。一日夜里,天空突然一声霹雳,早上时,人们这才发现,村外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那山从远处看,极象是那多情的老人。人们还惊奇地发现,村口外的那棵枯树,居然在经过了若干年之后,萌发了新芽。于是人们这才明白,这山便是老人所化,他是去见他心爱的人了! 所以,这天云山从那个时候起,便叫作白头翁了。 小杜谢过那人,随便在山上小镇处准备了一些食用干粮等物,这便向山上出发了。山上只有一小道,有些地方还颇为险峻。但小杜却没有退缩,他找了这么久的时候,如果还找不到那九龙峰,自己就真的不知道这世上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处所在了。 越过一道山岭,山上便渐渐开始有些集雪了,路越发的难走了。小杜好不容易爬到一个平坡之上,那坡下是悬崖绝壁,坡上则又是一道高坎,约有三四丈的光景。 小杜心乱如麻,实不知这九龙峰到底在哪儿?心中不由有些怀疑,会不会爷爷临死时说错了的?难道不是九龙峰?可是不是九龙峰又会是哪儿?自已在清泉山上的时候,本想等第二天问两位道长的,却没想到发生了这许多的事,自己还莫名其妙的跑到了几百里外的地方。 小杜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又埋怨起自己来:“当时应该回清泉山去问问的,自己怎么就没想过要回去呢?” 小杜胸中一阵烦闷,心情差到了极点,便不住将脚下的集雪一阵乱踢。 就在此时,突然听见那高坎之上有人作歌:“近天而居,逍遥自然,嘻戏有仙友,耳边有妙言!朝闻天道兮,得享悠闲!” 小杜不禁有些谔然,自己所处之处,已经接近这天云山山顶了,这可不是平常之人所能到达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呢?难道是……!! 第二十七章 尽处入手化丹心(一) 小杜心忙抬头观看,只见一人正站在那高坎之上,低头正打量着自己。 那是个穿灰蓝色道袍的道人,看他年龄并不大,大约有近三十岁的模样,有三缕长须,肩头处露出一截剑柄来,想来背上还背了一柄宝剑。那道人拈起颌下之须,微微一笑,说道:“师父所说的客人原来就是你啊!呵呵,你随我来吧!” 说罢转身就走,走得两步又即转来,也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条白色的布带,从坎上垂将下来,小杜一见,明白他是要将自己拉上去,当下握紧布带,那道人只轻轻一提,便将他提了上去。 小杜上得坎来,当下便要行礼,那道人忙止住他,说道:“你莫要行礼,先随我去见师父吧!” 小杜本想问是不是去九龙峰,但见那道人不受自己之礼,当下便不好意思再开口问询了了。此时那道人已经转身,向一处悬崖处走去。小杜忙跟了上前,不敢再开口说话。 那道人来到悬崖处,探身往下看了看,说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带你去的所在,便是你所寻之处,我也是奉了师命,前来接你的!” 说完,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小杜几眼,说道:“实不知你有何与众不同之处,令得师父要另眼相看!” 这道人叫韩真子,乃是天云山八大首徒之首,这天云山九龙峰在修道之人耳中,也是名声不显,更何况在世俗间了,自然是无人知晓了,所以小杜才会走得那么多的弯路。 天云山九龙峰八大首徒乃是“真德奇道,法缘天然”,其中分别为韩真子、吴德子、李奇子、方道子、连法子、杨缘子、魏天子、赵然子,合称九龙八子。 天云山九龙峰与别家传道修法不同,门中除了一师之外,全是徒弟。不象别家师父、师叔、师祖之类众多。 九龙峰九龙真人一向以修心为上,与那别门别派完全不同。他以为,“道”之一字,乃只有“悟”之一字可解,那道法练起来的确是见效甚快,也是威力惊人,当你得悟天道之后,用来降妖伏魔,辅助道心,本来是不错的,只可惜现今道门,受那世俗影响太多,已是舍本逐末,弃了道心不说,只是去修练什么功什么法,那实算不得什么真道。修道修道,实在应该讲的是悟道。可笑这世上修道之人,搞得是七门八派,三教九流,实际上已经是大违其道,这样修练下去,如何能得证天道而飞升? 所以九龙峰向来只讲道、悟道,从不教习道法。但九龙峰却也不是没有道家功法,道法本自然,人与这道之一字,也讲缘法,所以愿意修习功法甚至于修习术法八门的,九龙子也不理会,那藏书之处书籍甚多,什么都有,门下弟子愿意修习那门那法的,只管自便,上山下山,也不加管束。 只是很多的人上得山后,或是念家的,或是吃不得这山上清苦的,便有下山去的,只是待到后悔之后,再来这天云山,却是再也找不到入九龙峰的门路了。 那九龙八子便属于热衷于练道家功法的,而且造诣极深。只可惜这些却不为九龙子所喜,九龙子每每想及这八子,只是摇头叹息。 那八子自也知不讨师父喜欢,但这八人却是重情义之人,对这师礼看得极是重的,却哪里知道,他们八人越是这样,九龙子越加的不喜欢他们了。 今天正早课之时,那九龙子正在讲道,突然住口不说,便对韩真子说道:“门外有客,那可是寻此处久也的客人了,你去去吧,须得好生接待,不可怠慢了!” 那韩真子闻言便即出了九龙峰,因见雪景美丽,不由得放歌一曲,这才惊动了小杜。 那韩真子因不讨师父喜欢,所以便对这少年有些妒忌。也不知这小小少年有何许能耐,让师父也要叫自己好生接待,居然还不得怠慢!这实在让韩真子心中有些不痛快。 韩真子探身往那崖下看了看,顿时计上心头,心道:“好啊,你这小子,看来年龄不大,我这便先要你出个丑来!!” 他回头看了看小杜,说道:“实不知你有何与众不同之处,令得师父要另眼相看!”说完又道:“你要找的九龙峰就此处,你只须探身向下一跳,便到了地头,只是不知你是否有此胆气?!” 小杜闻言,心中大是吃惊,也不知这道人说的是不是真的,万一他是骗我的,那我不是立时便没命了?念及于此,不禁有心下踌躇,犹豫不前。 韩真子本已不喜他,这下见他有些胆小,更是瞧他不起,于是冷声道:“如若你没这胆气,便请回吧!不用再寻什么九龙峰了!” 小杜年少,虽有些胆小,但却受不得激,这韩真子语气大是不屑,这让小杜不由心头火起,当下一纵身,便从山崖上跳了下去。 小杜受韩真子一激,纵身从崖上跳入万丈深渊,那自是一时意气。待得身处半空,受那冷风一吹,立时醒悟过来。当下后悔不已,自己这一死倒也没什么,只是没完成爷爷所托,实在对不起爷爷。 小杜心中惶急,却又动弹不得,正悔之欲死之际,人已经跌入云层之中,顿时眼前一阵迷茫。待到跌出云层之际,只觉腰间一紧,眼前一花,已是物似景非,而人已经站定在地上。小杜只感胸中“咚咚”有声,那心跳得极快,一时反应不过来。 小杜的表现出乎那韩真子的意外,他见小杜真的敢跳时,心中不免也有些佩服这少年的胆气,但从私心上来讲,却是更加的不喜欢他的了。 韩真子不发一言,待得小杜立在原地休息了片刻,这才淡淡地道:“跟我来吧!” 小杜此时抬头,见到的乃是一池清水,那池一见便知是人工所筑,是建在这半山腰的,池中立有一碑,上曰:玄武池。池边便是上山的阶梯,弯弯曲曲,到了高处便隐于云层之中,再也看不见上面的情景了。 奇怪的是,那阶梯从这玄武池开始,只有上去的,没有向下的。再一细看,原来这玄武池也是建在一孤崖之上。向下哪里有路,只有悬崖,人立于悬崖边上向下看时,但见这崖身也是隐在了云雾之中,实不知此处有多高。 小杜一静下心来,便想到一个问题:此处没有进出口,哪这里的人是怎么出入的呢?进来莫不是真的要从那悬崖之处往下跳不成?那么如何出去呢?本待开口问那道人,但见那道人一脸寒霜,心下不免有些忐忑不安,哪里还敢开口问询。 他却不知道,进出这玄武池,自有别的门道,哪儿用得着个个象他般从高崖上往下跳的道理? 韩真子见他气也息均了,便迈步上了台阶,向上走去。他本可以带这少年用别的法子上山,但今天偏偏要折辱他一番,前番本想要他出丑便没有成功,此次便要他走着上山。从这里到山顶道观,也不知有多少阶台阶,这少年毕竟年少,只怕到不了半山腰,便要支持不住的了。韩真子心中冷笑,面皮上却没什么变化。只是缓步上山。 不料走了近一大半的路,韩真子偷眼瞧那少年,但见少年人脸不红气不喘,只是紧跟在他身后,半点没有拉下,哪里有一星半点的疲态? 韩真子心中怒气勃发,当下脚下加劲,走得快了起来,果然,那少年赶起来便有些吃紧了。韩真子并不理他,放开脚步,只管向上,疾行而去,心中实盼那少年开口求他。 韩真子却料不到小杜人虽是少言寡语,但心实是坚韧异常,更不喜欢求人。而他这多日来,在这江湖之上走动,有了些见识,更是明白了一个道理:求人不如求已。所以小杜虽赶得有些吃力,但去并不开口求那道人放慢脚步,心中还以为对方只是在考校自己呢。于是更是急催灵力,脚下加劲,跟了上去。 那韩真子疾奔得一时,不见那少年求饶,自己倒有三分气妥了。于是便慢下脚步,慢慢等他上来,这才恢复正常速度,向山上道观行去。 小杜见那道人慢了下来,忙紧赶几步,跟在他后面,见那道人回头看他时,以为考校结束,想来自己感觉还是蛮良好的,不由对那道人展颜一笑。不料他这一笑却是错中之错,那韩真子本已不想再为难他,但他这一笑,却被那韩真子以为在嘲笑于他。 那韩真子心中暗怒,便要想法收拾收拾他,但转念一想,这就快要到观中了,看这小子模样,怕是来求师访道的,自己还怕以后没有什么机会么?当下收起各种念头,也不再为难小杜,缓缓向山顶行去。 过得朱雀亭,便可看见那身处半云半雾的道观了,再走得近些,便先见到了道观门匾,上书“九龙观”,这三字乃是隶书,极显庄严,也不知是何人所篆。 第二十八章 尽处入手化丹心(二) 正当小杜心中百感交集,胡思乱想之际,那道人已经领着他上得台阶,迈入了道观之中。入眼是一处大殿前一大遍青砖为基的地面,那地面极是干净,几乎可以说是一尘不染,有如水洗般干净。 小杜与那道人到了大殿前面,早有四人迎在外面,那四个也如这道人一般打扮,一见到这道人,便低头行礼,口称大师兄。那道人也是低头还礼,脚下却不停,进到那大殿中来,小杜好奇地观看大殿,只见这大殿与世间的道观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却没有一座三清的塑像,更谈不是别的什么,只是在大殿正对面有个丈许开外高出地面几分的坛子。 “东张西望些什么?还不过来坐下?”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小杜突然听见有人说话,一惊之下,这才发现原来这大殿之上早已坐满了人,只是刚才大家安静无声,再加之里面光线本不是很好,小杜一进来,眼光也是先看上面,所以一时没发觉。这一下发现面前全是人,大家都将目光对着自己,顿时脸红耳赤,不知所措,手足都不知道放在哪儿了。 那声音来自那坛上,小杜此时偷眼瞧去,见上面正跌坐着一个仙风道骨、须发俱白的老神仙,看那模样,自己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一般,有些眼熟。小杜还在那儿胡思乱想之际,但见那老神仙冲他招手,示意他上前来。 小杜忙走到那讲坛之前,心中实是惶急不安,就连礼也忘了行了。那老神仙似的道长微微一笑,冲下面一指,那讲坛前面自是有人给小杜腾出了一个位置来,小杜哪里还理会不得?当下手忙足乱地行了个礼,便坐在了那空位之上。 韩真子上前几步,低下头来,举手为礼:“师父,弟子谨交法旨!” 那道长对他微微一笑,说道:“真子(瀑布汗,这时才注意到有点象是贞子!),这一路行来,可辛苦了你了!” 韩真子一听之下,心中一阵惶急,想来这一路之事,师父是已经知道的了!!当下低头,回道:“弟子知错!” 那道长便是九龙子,实是有道高人。这时也不想追究什么,当下便将此事揭过不提。示意韩真子坐下听课。 那道长在讲坛之上讲些道德之说,众人听在耳中,各有所悟,那表现在外的便大有不同,有抓耳搔腮的,有手舞足蹈的,有的听着听着,突然起身,便向外走去。众道对于这些自是见得多了,知道那是有所领悟,出去找个僻静的所在思考去了,所以都不以为怪。 在殿中听课的道人,约有百十人许,这百十人中,大多便如九龙八子般,修习道法的,也有修习外家八门的,真正一心向道的实无一二。但不管你是修习那门,只要你来听师父说文讲经(切莫误会,这经是如道德经之类的道家经典,而不是佛门的经书。),但对自己所修门法俱有好处。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独有这小杜,可能是因为心中所虑之事此时终得放下了,所以心下一松,再加上心中有些激荡,所以感觉甚是疲倦,再说他一时也听不懂九龙子在讲些什么,所以只过得一会儿,这上眼皮与下眼皮间便开始不断有了冲突。开始还能坚持住,但过得一会儿,就头一歪,睡了过去。 那旁边的道人见此,心有颇有些鄙视他,只瞧了他一眼,便不再管他,只自己专心听师父讲课。 朦胧中,小杜见到了爷爷,爷爷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笑了笑便向远处走去了。小杜心中大急,待要追时。身后却传来小志的声音:“大哥!大哥!你这是要往哪儿去?你怎么不理我呢?”小杜回头一见,见到身后一少年人正拉着小志往一处山洞内拖去。小杜虽看不见他的脸,但却知道那便是林妙玄,小杜一急,大叫一声:“小志别走!” 不料这梦中大叫一声却是真正的叫了出来,众道正听得眉飞色舞之际,冷不防这少年人一声大叫,众人皆是一惊,齐齐看向小杜。 小杜这一叫之后,人自然是醒了过来,睁眼处哪儿有山洞?哪儿有小志和林妙玄?只有讲坛上对着自己微微笑着的老道长。小杜立时醒悟过来,这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处,顿时脸色紫涨,只恨地下无缝可钻了。 九龙子微微一笑,也不责怪于他,只对下边说道:“若愚,你带他下去找些吃的吧,先让他到后山帮忙挑些水,砍些柴草吧!” 下边一年青道人应声而起,向上敬了个礼,说道:“谨遵师父法旨!”这才对着小杜说道:“你跟我来吧!” 小杜正不知所措,见此,心中实在巴不得快点离开这大殿。 那叫若愚的年青道人便领着小杜往大殿后面走去,绕到殿后,又是一遍空地,空地正对大殿的地方便有向下的台阶,走上台阶,只见台阶蜿蜒曲折,两旁俱是大树,二人绕得一个弯来,眼前豁然开朗。脚下不远处便是一排排房屋,这些房屋是三面环山,只东面宽广无遮挡,能见到远处的云雾吞吐于众山顶峰峦之间,那山峰在雾气中或隐隐现,有如千军万马埋伏于此,莫不叫人心旷神怡,拍手称绝,实是神仙美景。 小杜看得有些痴了,那若愚笑了笑,说道:“我们还是快些走吧,这些景致你是每天都能看见的,我还要回去交法旨呢!” 小杜这才惊醒,当下“哦”了一声,忙跟着若愚走下台阶,向那房屋处行去。 下得台阶,走上一条青石小路,路左边是山壁,右边则是悬崖,好在这悬崖处皆有石制栏杆,再加上小杜也没有惧高症,所以二人走得也是极快,只是这小路绕山而行,显得比看起来远一些。 来到那排房屋处,此处房屋最后面一排想来便是厨房,因为此时快要晌午了,那最后面的房顶正冒着一股青烟。穿过几个院落,若愚和小杜来到一个不大的院落,那若愚进到院落,当下放声高叫:“阿海,阿海,” “又是你小子,是不是又偷溜出来偷食?!”一个*的声音从左边靠后的里屋传来,说话间已到了外面。那是一个胖大道人,正用腰间所围的围裙擦着手。 若愚见那胖道人在外人面前泄了自己的底,当下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好发作,只是一本正经说道:“我领师父法旨,带这位……这位,呵呵,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他知道这少年乃是刚到,师父还没赐他法名。 小杜应道:“叫我小杜就行了!” 若愚也不客气,对阿海说道:“我领师父法旨,带小杜过来,找些吃的,随便将人交给你了,你给他安排住处吧,还有,师父说了,先让他在你这儿帮些工,做些挑水砍柴的事!” 阿海高兴应道:“好呐,我正愁人手有些不够。我也叫你小杜行吧?” 小杜脸一红,轻声说道:“行,行!” “这里便是大家用饭的地方,你先去,我马上给你准备点吃的,你先吃着,我这就叫人给你准备住处。”阿海一指院落正中开着的门说道,说完又回头大喝:“豆芽,豆芽,去把你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厨房里有人应声。 小杜便进得食厅,发现这里面还真的是挺大的,里面整整齐齐排着一排排用餐的排桌与座位,小杜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了,便仔细打量起来。这里一共有一十五排,一排有十个位置。 小杜正打量间,那阿海已经给你端来了一大碗稀粥,一碟咸菜,两个馒头。别看只有两个镘头,却是蛮大的,这可是真真正正的“海式”馒头! 小杜正饿得慌,看到有吃的,当下便不再客气,抓起馒头,就着咸菜,大吃起来。那胖阿海笑眯眯地看着小杜,说道:“大家快要来用饭了,你用完饭,把碗筷收捡到厨房里来,我要去忙了!今天你就不用做什么,我已经叫豆芽去给你收拾房间去了,就在这厨房的隔壁,你瞧就是这儿”说完,胖阿海用手指了指院落左边一个房间。 小杜嘴里塞满了东西,当下出不得声,扭头看了看阿海所指的地方,重重地点了点头。 阿海说完,就回厨房去了。小杜见四下无人,更是吃得狠了。他因前些日子过得苦,所以虽说是现在身上有了些盘缠,但却总是省得很。所以现在吃着这白面馒头就咸菜,也感实在是美味。 吃完了饭,小杜收拾好碗筷,端回厨房,只见厨房里还有几个人正在忙碌着。那阿海正用一巨铲在一口大锅内翻炒着什么,那巨铲是用一根*的铁链悬吊于厨房的梁上的。 这时阿海听到动静,回头见是小杜,忙道:“就放在那边的桌子上吧,对了,我来给你介绍一下”阿海说着话,手中却是没停。 第三十三章 尽处入手化丹心(七) 那山崖两旁俱是云海一遍,只间或间有几个山峰冒将出来,宛如海中孤岛,林妙玄看得心旷神怡,竟忘了移动步伐。 他正自出神之际,只听得耳中传说问话声:“想来这位便是刚刚师叔通知我们接应的青泉来的客人了?” 林妙玄一听有人问话,这才醒过味来,忙答道:“正是,小道林妙玄,正是来自青泉山!” 那人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又将刚才的话重复问了一遍。这一遍刚一问完,自己一拍脑袋,心中突然想起来,这客人怕是功力不够,声音传不了这么远来的。 林妙玄这时已经近得崖前,但见有个白面无须、着黄色道袍的年青羽士,正站在那铁束之前,微笑着看着自己。 林妙玄匆忙下到崖上,躬身施礼,口中称道:“有劳师兄远迎,实是妙玄之罪,万望师兄勿怪,勿怪!” 那年青道人见来客虽是有些风尘之色,但样貌俊美,行止有度,彬彬有礼,心中实是喜欢他,当下忙将他一把扶住,说道:“小师弟何必多礼,你既来得此间,我们早晚是一场师兄弟,你也不必如此多礼才是!” 林妙玄见他如此说话,便不再强行施礼,只作了一个揖,口称师兄。那道人见他如此洒月兑,更是喜他,一把扯住,便往山上行去。一边行走,一边与那林妙玄介绍这山中情况。 原来这林妙玄这所见三景实是这真云门最为得意的三处所在,分别便是鸟鸣涧、洗心池和云雾海。二人这一路说来,不知不觉间便到了真云门道门之外,这时那阶梯之上,早有四名童子分两边站立,迎候在外了,四人见二人上得台阶,皆躬身行礼。那前来接林妙玄的叫许尤,说到姓名,这真云门,于其它道派有所不同,凡入得门来,自用自己原俗家名讳,待到一年一度的较技评定会上,那前三名者,才能得掌门赐予法名,那时,才会不用俗家姓名。所以这许尤还用的是俗家的名字。 许尤并未还礼,这四名小童实是算不得这真云门中人,只是在这真云门中充当这迎宾打杂等闲杂事,所以这小童子还入不得许尤的法眼。 那许尤见此阵仗,已知那大殿内定已准备好了这入门礼所需之物,当下拉住林妙玄,几步便上了台阶,往大殿行去,那殿门口又是八名小童子,分两边站了,见到二人到来,都低头行礼。林妙玄见此情形,心中实是不习惯,他在那清泉山上本自由惯了的,就算那道观中每年的庙会,也不如这真云门这般的铺张。 许尤见林妙玄有些踌躇,微微一笑,说道:“小师弟不必紧张,那掌门师叔他们并不是那种极严厉之人!我们这就进去吧!” 林妙玄将心一横,随那许尤迈进了大殿,但见那大殿实是辉煌,大殿内有八根盘龙大柱,左右各四,将整个殿顶的两条巨梁牢牢支撑起来。地上正中间是褐色黄边的地毯,从那殿门口一直铺到了那大殿最后的一处高台之前,在那高台左右两边皆设有两道阶梯,上得高台,那台上前面便是一道齐腰高的栏杆,那样杆也极是讲究,看来象是用汉白玉雕琢而成,栏杆两边各有一条龙,分别从左右延伸到中间,作势要抢那中间雕就的那颗龙珠。 此时,那殿中分左右坐满了人,林妙玄偷眼一瞧,这左右所坐之人,却极是讲究,以衣着分别,分作四堆,左右各二。那台前左边的第一排皆穿灰色道袍,看样子约有四十来人。右边那第一排则是白色道袍,只有三十数人,再仔细一看,全是道姑。左边第二排皆穿黄色道袍,也是四十来人的模样。右边那群道姑旁便是一群蓝袍道士,人更是少得可怜,只有五个人。这四群人虽说是人数不尽相等,但在这殿中坐着,却也是秩序井然,显得极是方正。 再看那台上,又设一处高坛,坛上此时坐着四位道人,头一位三缕长须,头发胡须皆已花白,穿灰色道袍,右手提拂尘,拂尘尾端搭在左手之膊弯处,左手作单提之状。下一位是一位道姑,看年龄约有四十多许,不过这修道之人,不能以表面来论年龄的,只是看她外面,有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白道袍。第三位是个胖脸道人,面上无须,眼睛总是眯起的,也不知他这是在笑,还是因脸上肉多把眼睛给挤成那样的,穿黄色道袍。最后一位是个瘦道人,头发胡须有些参差不齐,象是许久未曾修理过一般。年龄与那第一位差不多,穿蓝色道袍。 那许尤扯了林妙玄,来到台前,躬身施礼,林妙玄何等机灵?当下也是躬身施礼。许尤施得一礼,直起身子,对着那台上四人说道:“启禀掌门师叔、二师叔、师父、四师叔,弟子已带青泉山林妙玄到此,前来缴法旨”原来他正是台上那胖道人的徒弟。 台上四人,是一门四师兄弟,第一个俗家名叫柳清风,道号云真子,乃真云门当代掌门,也是四人中的大师兄;第二位俗家名叫董淑真,道号云灵子,是二师姐;第三位胖道俗家名叫庞四海(我想那后世人所冲泡的胖大海多半与他有些干系!),道号云通子,乃是三师弟。第四位瘦老道俗家名叫颜平,道号云松子,是小师弟了。 那场下所坐四堆道士,便是这四位的徒弟,各与自家师父所穿颜色一样,以便区分师承。 许尤说完,便即回到自己师兄弟之间坐了下来,只留下林妙玄站立当场。林妙玄心中忐忑不安,但面上却极是镇定,当下只低头行礼,并不敢直起身,只待那台上掌门发话。 那四人从他进殿便即打量他,心中便有了十分的满意,当下那云真子将手中拂尘轻轻拂得一拂,又搭回到左手膊弯处,这才说道:“你的来意,我已知晓,你既得山下接引师叔允可,可见也是与我真云门有缘,我真云门乃传世数百年的道门大派,自是有些规矩,你当得知晓,许尤,你既接引他入得真云门,你便将这门规一一说与他听” 许尤从众人中站起,躬身应了声:“是,恭领掌门师叔法旨!”这才低头来到台前,面对林妙玄而立,便将那真云门百年来的门规一一说与他听。 那林妙玄自是不敢稍有疏漏,一一认真记了。待到许尤将那一十八条门规念完,云真子这才道:“你既入我道门,还是用你以前的姓名便了,现下真云四门中,只云松门下人材凋零,你便入他门吧!童儿何在?摆香案,行拜师礼!” 那拜师之礼极是烦琐,不外乎上香、祈祖、跪拜、师嘱等等的常规礼数,我们就不一一道来了。 待林妙玄拜完师,已是下午时分,云真子这才宣布仪式完毕。大家这才慢慢退了出去,那云松子门下五人及许尤便一一上来恭贺见礼。 林妙玄虽已是头昏脑涨,但他记性却是极好的,更何况那云松子门下也只得五人,所以一时便记住了,那五人分别是大师兄黄征,二师兄刘长景,三师兄陆于通,四师兄成焕之,以及已经成了五师兄的原小师弟罗不同。 五人皆是真心为他高兴,但这五人中,最高兴的要数那罗不同,他从最未一位小师弟一跃成了五师兄,自是十分的欢喜,当下便拉着林妙玄去安排房间去了。只留下云松子与另四位师兄呆立原地,说不出话来。 好在那云松子也不以为意,当下敛须一笑,便嘱咐那大师兄黄征,要他照顾好林妙玄这个刚入门的小师弟。黄征入门最早,也是这师兄弟六人中最大的一个,他不喜多说话,但办事老成,深得云松子之心,不过要说这云松子最爱哪位弟,那倒有些为难他,在他心中,这弟子五人,他一直当成自己孩子般看待的。云松子为人疏懒,不喜收徒,所以门下弟子极少,这韩、刘、陆、成、罗皆是他在山上捡来的弃婴。所以云松子与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超过了师徒之情,可以说是虽无父子之实,却有父子之情。 要说这云松子,却是个极好面子之人,虽说与这门下五徒情逾父子,但第次年考之后,总是将五人大骂一通,不是说罗不同极蠢,便是怪那成焕之不用功,过会儿又说陆于通是狗屁,不知变通,刚才在场上那招如何如何不对,反正如此这般。过得几日,也就罢了,他却从来不怪自己不好好教徒,常常是让那黄征代师授徒,这师兄弟几人的功夫,倒有一大半是黄征所授,所以,哪里会是其它三门的对手?于是几乎年年当那最后一位,经常被前面的三位师兄师姐笑话,说是只要你云松一门在,我们就永远不会是最后一名。这话常常气得云松子爆跳如雷,回到住处,便将五人招来,又是一通好骂。 第三十四章 仇怨千转愁无情(一) 林妙玄随罗不同走出大殿,转向殿后行去,来到这大殿之后,也是一处悬崖,悬崖边上出现了四道铁束桥,这四道桥分别以大殿这块平顶为中心,向四个方向辐射出去。 罗不同领林妙玄上了那第四道也是最后一道铁束桥,笑道:“这才是我们回去的路,那第一道是掌门师叔的浩云门,第二道是云灵子师伯的霞彩门,第三道是云通子师叔的天飞门,这第四道才是我们的风扬门。你注意到没有啊?这四门中间一字取出来,便是云、彩、飞、扬。” 罗不同兴致很高,口中不停说这说那,让林妙玄一时插不上嘴。但林妙玄却能感到这位五师兄的真挚之情,也不禁有些感动,便由他说去,自己作了这最好的听众。 “这四门便是真云四门,不过怕是这修道人心中恐怕只有真云三门!”说到这里,罗不同撅起了嘴来,停住了不说。那林妙玄自是好奇,问道:“为什么?不是好好的四门么?” 罗不同说:“还不是我们这风扬门,门下人少不说,就连那功夫也是稀疏平常。” 林妙玄一谔:“怎么会稀疏平常了?” 罗不同叹了口气,也不再往下说。林妙玄却是心急如焚,他本意就是来这真云门学那绝世功法,好为天师观三人报仇的,这一听说自己所在这风扬门的功夫却是稀疏平常,这如何不让他失望之极?这一下如同一盆冰水迎头而下,一下便扑灭了他心中的熊熊烈火。 罗不同却不懂他心里所想,再也不说这事,想来他也是心头难过,一时没了话语,只顾低头走路。林妙玄大失所望,只是随那罗不同麻木而机械地往前走。 身后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你这个臭小子,自己不好好用功,倒怪起自己这风扬门来了?你倒是说说,你几时用过功来着?呵呵,六师弟,你莫要听这小子胡说,咱们师父的玉霞诀可不在前三位师叔师伯之下!” 那罗不同这时突然象回了神一样,马上就兴高彩烈起来,说道:“大师兄说得是,咱们师父的玉霞诀可是已经练到了第七重了!”这句说完,罗不同脸上哪里还能找得着一丝沮丧来?!这变脸的功夫,实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林妙玄如何能与罗不同一般说变就变?!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一时适应不了这心景的转变,顿时哭笑不得,脸上神情甚是古怪。那黄征一把拉住林妙玄,说道:“走走走,先把你房间收拾好,晚上咱兄弟几个好好热闹一番” 林妙玄心道:大师兄说得是,这师父与师叔师伯本是一门所授,哪能有什么差别,不管师父如何教授,我自己多用些功夫就是了。有句话不是说了吗?师父引进门,修行靠个人!林妙玄啊林妙玄,你差点就被这五师兄给糊弄了!他这一下想通,心中畅快,不由跟着韩、罗两位师兄的笑声哈哈大笑起来。 这师兄弟六人在这风扬峰上,大喝大叫,热闹了整整一夜,那当师父的云松子却是不管,只顾自己呼呼大睡,也不去理会他们,也不安排那刚入门的徒弟第二天的功课。 六人闹得一夜,快要临晨的时候方才散去。林妙玄直到过了晌午方始醒来,刚起身洗漱完毕,那罗不同已经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大叫道:“六师弟,大师兄叫你快快去后堂!” 林妙玄应了一声,匆匆赶往后堂,进得后堂,屋内只有大师兄黄征一人。他见林妙玄进来,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木椅说道:“六师弟你坐!” 林妙玄对黄征行了一礼,口中应道:“是,大师兄” 黄征道:“你既然已经入了真云门,那我今天先传你真云门入门功法,你须得好生练习!”说到这儿,黄征停了一停,接着苦笑道:“我们这个师父,很少指点我们练功的,所以一切须得靠你自己努力” 林妙玄微微一笑,他于此事昨日已经想通,所以浑不在意,心中只道:“自己加把劲就是了!” 黄征接着道:“每年年底,四门将于前殿集中,进行比试评考,前两名便能得掌门师叔赐予道号,所以,这事你须牢记,不要说为风扬门争光,莫丢了师父颜面就是了” 黄征表面这般说,心中却道:“这脸年年丢,怕是已经习惯的了!”。当下黄征便将真云门入门口诀一一教予林妙玄,又一一逐句解释清楚,见林妙玄已经记下,这才和他一起走出了后堂,穿过中厅,来到前院,却见那云松子正躺在一把竹椅之上呼呼大睡,实不知这老道怎么会那么多的瞌睡? 韩、林二人也不打扰他,轻轻走了出去。林妙玄出得前院,便随着右边的小路,往后山行去,一路只是沉思那口诀,一到后山,便找了个静处一个人习练起来。 林妙玄就这样在真云门立下了根本,他因心有所恨,所以练功自是比其它师兄都用功。林纱玄不止是在这功法上用功,就是那日常琐事,诸如扫地、做饭、侍候师父等等,他也是抢着去做。他人本长得清秀俊美,这一下,那风扬峰上下人等,无有不喜欢他的。便是那云松子,也认为自己收了个好徒弟。那韩、刘、陆、成、罗五位师兄,却无一丝嫉妒的意思,反倒是因林妙玄能讨好师父而感谢他,因为师父高兴,不但很少再骂他们,更是在高兴之余,时常点拨他们功夫。 时间过得飞快,林妙玄到这真云门已经一年有余,他极是用功,所以那入门法诀早已练完,已经开始修改真云门的玉霞诀。这一年中,林妙玄在风扬峰上极少出外,只在那年底考评时到过前殿,当然,作为新人,他自是没有上场的资格。 那场考评,风扬门理所当然的又是倒数第一。这师兄六人却无一丝气妥,比完了还嘻嘻哈哈的说笑,直气得云松子执竹条追着他们打,这种不是很认真的追打已经算得上是每年的余兴节目,所以众人也不以为意。过得几日,也就没事了。 这一年间来,林妙玄对这五位师兄便有了清楚的认识,这大师兄黄征,做事一丝不苟,最是认真,在这点上,他比那云松子更象是师父,所以林妙玄对他是尊敬多一些。 二师兄刘长景,话虽不多,但却每有中的,是师兄弟六人中最肯用脑子的一个。 三师兄陆于通,人笨口拙,但却是这师兄弟中最热心最实诚的一个。 四师兄成焕之,头脑不在二师兄刘长景之下,但却不如二师兄实在,喜欢偷奸耍滑,也是最不用心的一个。 五师兄罗不同,比三师兄陆于通聪明,不如四师兄成焕之头脑,但却比之实在,是个马大哈似的人物,却也是众师兄弟中心胸最宽广的一个,也是大家最不怕得罪的一个。 在这些师兄之中,林妙玄与那五师兄罗不同最是相得,罗不同时常找林妙玄玩耍,虽说林妙玄将主要精力放在练功之上,但去抹不下面子不去理会这位可爱的五师兄。 当然这一年多来,许尤也来找过林妙玄,二人也只是说说话,因那其他三位师叔、师伯对门下弟子要求极严,所以许尤来找林妙玄的时间也不多。 要说这真云四门,论功夫功力,风扬门自是排末尾,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风扬门却绝对是第一位,那便是开心、愉快和兄弟情义。所以说,我们还真的不好说那云松子到底是教不好徒弟还是有意为之。这一日,云松子叫林妙玄来找他。林妙玄进得见到云松子,恭敬地道了声:“师父!” 云松子道:“我知你练功最勤,最近颇有进展,但不知你那玉霞诀可否到了二重?” 林妙玄不敢隐瞒,答道:“师父,已经三重了!” 云松子吃了一惊,这才一年多,虽说这玉霞诀是前易后难,但这林妙玄练得太也快了吧,不过心中却是大喜,道:“好,你今年便可参加那年考了!嘿嘿,想不到我风扬门这次可以扬眉吐气了!” 云松子极是高兴,当下对林妙玄赞赏有加。又亲自检查了他情状,的确是已经到了三重境界。云松子最后说道:“这次年考,与往些年不同,你好好努力,定有好处!至于什么好处,我先卖个关子,到时你绝对不会失望!”说完云松子哈哈大笑起来。 林妙玄也很高兴,当他听师父说这次年考有好处时,虽想不明白是什么好处,但回头一想,不管什么好处,对自己报仇一事绝对是只好不坏,当下谢过师父,便即出去。 那云松子今天召见林妙玄,自是大有深意,他人虽懒散,便众徒的表现在,他是一一看在眼里。这一年多过去了,他对这小徒弟是越加满意,今年的年考,的确是与往年不同的,更何况这小徒弟实在是比他的师兄们用功,也有希望得多。所以他再不象以往那样,抱无所谓的态度了。 第三十五章 仇怨千转愁无情(二) 那林妙玄现在的修为,已经在其他师兄之上,这说来并不奇怪,他比他的师兄们更努力,当然,这并不是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是他师从袁道通时,便打下了极厚的道家基础。虽说袁道通是外家八门,但不管内家外家,其基本理论却是一样,无外乎阴阳五行,只是所用的地方不同,就如一把刀,看你如何去用。 我们再打个比方,那些投上真云门的众弟子,算得上是玉石的原石,要将原石琢磨成美玉,那得先将胚玉从原石中小心剖出,再慢慢打磨,竟而琢磨成形。而那林妙玄却已经打磨好了,只待成形,这中间便有了天大的区别,更何况这林妙玄人极聪明,这样一来,进境如何慢得来? 我们再说那道家,虽分内家与外家,外家又分八门,这内家也不是全部一样,就象那九龙子,他认为的道是靠悟的,如果林妙玄投师九龙峰,那么,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他将是一事无成!因为,悟道并不是你脑瓜子聪明能悟得的,恰恰相反,脑子越聪明,杂念越多!而这真云门则是不同,真云门将道家的功法作为基础,而舍弃了道心。我们这样来说要清楚些,就好象少林寺,分成两种截然不同的僧从,一种是参禅理佛的僧人,另一种便是习武护寺的武僧,这样容易理解了吧! 那林妙玄,既得师傅赞许,再加上对师傅所说的与往年不同的年考激励,越发的用功了。但这道家功法,最是讲究心境,所以林妙玄这一加紧用功,却反而起了反效果。他刚入门时,因知自己新学,所以反而不急,现在多少有了些进境,却反倒受其所累! 这些日子来,林妙玄加紧习练那玉霞诀,但在那紧要处总是不得突破,这样的情况已经有近月余了,林妙玄却苦无办法。这日又在此处卡住,心下焦燥,心火大升,那灵力突然不受控制,在他体内左冲右突。林妙玄大惊,想要收敛灵力,但那灵力已然失控,如何能受他控制? 林妙玄心念玉霞诀三重心法,苦苦支撑,人慢慢地失去外在六感,眼前顿时幻象重重,一会儿是师父袁道通,一会儿是幽罗那恶魔,一会儿又是罗不同那笑嘻嘻的脸,无一不绝。他知道,自己这便是入了心魔,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走火入魔。林妙玄支撑着用最后一丝神智做了个苦笑的表情,就放开了自己,由那心魔掌控自己了,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有混身燥热的感觉中,心中却有一丝丝冰凉,就是这一丝冰凉,让他终于回复了一点点神智。他突然感觉自己是何等的愚蠢,大仇未报,自己却想就这样一死了之!! 林妙玄一想到“大仇未报”心中涌起无限的勇气,那求生的**再也压抑不住,神智便慢慢回复过来,身体内那混乱的灵力,也慢慢开始收敛、回归。林妙玄大喜,知道自己又从鬼门关回了转来,心中虽喜,却再也不敢马虎,小心地将全身真心收敛回丹田之内。这才小心地睁开眼睛。 印入眼睑的是刘长景、陆于通、成焕之和五师兄罗不同。背后一双手掌正抵在自己背心处,那手掌的主人此时沉声说道:“小师弟不要乱动,收敛心神,运用入门功法,固本培元”,那正是大师兄黄征。 原来,是大师兄黄征救了自己,林妙玄心中明白过来,但知道这不是感谢大师兄的时候,于是收敛心神,运起了入门功法。那入门功法本就是讲究凝神练心的,也就是修练心神之用,是为了玉霞诀打下基础的。此时林妙玄心神不稳,最是凶险,虽说现在已能自我控制,但却未能完全从那走火入魔中复苏过来。 黄征这才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轻轻起身。那罗不同正在张嘴询问,却被刘长景一把拉住,罗不同立时醒悟,咧嘴无声地干笑了几下,五个人这才慢慢退出了林妙玄这练功的所在。 说来这黄征还真的是那么巧,他若是迟得一时半刻,就算九天上的大罗金仙转世也是救不得这林小师弟的性命的。原来,这日早上,黄征前往师父房中请安,那云松子眼皮也不抬,见到这大徒弟,先是大大地打了个哈欠,这才说道:“你这个做大师兄的,也不知道关心关心这师弟的么?” 黄征楞立当场,实不知师父所指何事。但那云松子却不再言语,只催他快些出去,大概他这回茏觉还没睡够吧。 那黄征出得师父房门,模着后脑勺想了半天,也不知师父为啥有些生气?自己对底下这五个师弟可没少关心啊?这师父今天当底是怎么了?刘长景做事稳妥,自己的确很少管他的事,三师弟虽说人憨但却从不惹事,四师弟成焕之自己也没少*心啊,昨不是刚刚验过他的功力的么?五师弟更是在大气得很,最近也没什么啊?这师父是怎么了? 黄征把这几个师弟在脑子中理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问题。正自纳闷间,突然想到这不是还有一位刚入门的小师弟的么?啊呀!!这几天自己只顾着整治这成焕之,却忘了这个小师弟,师父不高兴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吧,自己在这事上做得的确不对。 想到这儿,黄征心下不安,立马迈步往后山行去,他知道这小师弟几乎天天在这后山一处僻静处修练,自己的确应该多关心一下这小师弟了。所以,他才会这么巧,刚一到就发现林妙玄修练出了问题。 当时,黄征见林妙玄正自修练,也不打扰他,自己便在一旁坐着,待他修练完毕,自己也好给这个讨人喜的小师弟道个歉,不然自己实是过意不去的。 不料刚坐下不久,突然发现这小师弟脸色不对,面红耳赤,浑身颤抖。黄征一激灵,心道:“不好!!”,他马上明白,林妙玄这是走火入魔了。当下哪敢犹豫,盘腿坐到小师弟身后,伸出双手贴林妙玄背心处,用自己灵力保住他心头的一点神智。 罗不同本来是过来找寻小师弟玩耍的,见此情景,也是明白个中的凶险,自己大师兄和小师弟正在关键时刻,丝毫打扰不得,当下飞奔回去,叫来二师兄先去帮他们二人把守,自己四下找人,好不容易才将余下的师兄全找来,为二人护法。 五人走开数步,见不会打扰到小师弟,这才停步,罗不同迫不及待,上前问道:“大师兄,小师弟没事了吧?!” 黄征笑了笑:“应该没事了,这个小师弟实在上太用功了,刚才也是练功走火入魔!还好现在没事了” 成焕之道:“嘿嘿,小师弟就是太用功了,要是象我……”话未说完,就被刘长景在他后脑上敲了一记。黄征一见,顿时笑了起来,说道:“你若是有小师弟一半的有功,那便省了我不少的事!”众人尽皆大笑,唯独这陆于通却是苦着脸的。 罗不同一见了一呆,说道:“喂!三师兄,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见小师弟没事,心中不乐?!”黄征横了罗不同一眼,也没说话,只是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陆于通。 陆于通涨红了脸,就要用手去拍打罗不同,手到了他头顶,只是轻轻的拍了一下,说道:“我……我怎么可能不希望小师弟他好呢?我只是想到今天晚上我就要没饭吃了,这才苦恼的!” 众人大奇,成焕之问道:“三师兄,怎么会没饭吃?难道是厨房那阿三今天请假走了?还是没米没菜了?” 陆于通用手重重地在自家的脑门一拍,这才说道:“你们有饭吃,你们是有吃的,没饭吃的是我!” 大家更感奇怪,都有饭吃,那自然不可能没有他陆于通的饭吃啊?实不知这陆于通到底想说什么?于是,大家异口同声地问道:“为什么?” 那陆于通这时却开心地笑了起来,说道:“因为……因为小师弟他没事了啊!”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大家更是糊涂了,好在这时陆于通接着说出了他的道理来。 “因为……因为刚才我发了誓,如果小师弟他没事,我今天就不吃晚饭的!”一顿饭对于大家来说,实算不得什么,但一顿饭对于大肚的陆于通来说,却是少不得的,一点都少不得的。 这时,大家都没有笑,每个人都看着陆于通,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一种情绪,这种情绪我不用解释,你们懂的,因为我相信,你们也都曾有过那一份感动。 这场面林妙玄却没有看到,但他却能体会到,因为他睁开眼睛时,就看到他那五位师兄一个没走,全在数十步开外,用一种关切的眼神在看着自己,那最能偷懒的四师兄成焕之今天没找机会悄悄溜走,那最嘴碎的五师兄罗不同也是闭上了自己的嘴,想来他是怕会吵到自己吧。 第三十六章 仇怨千转愁无情(三) 林妙玄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这份感觉,对他来说,算得上有些久违了,这份感觉,也只有他还在天师道观之时有的了。但他却没有表露出来,因为,今天的林妙玄已经不是昨日的林妙玄了,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他看着五位师兄,轻轻地笑了笑,以示意自己真的没事了。 五人这才松了口气,罗不同那闭得有些痛苦的嘴立马开始喧泄,他冲得最快,几个箭步就到了林妙玄的身边,说道:“小师弟,你没事就好,对了,这走火入魔好玩不?” 只听“邦”的一声,罗不同后脑勺便着了一记,他一回头,正看见黄征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他模了模自己后脑处挨打的地方,抗议道:“大师兄,这样会把人打傻掉的!!” 众人哈哈大笑,黄征笑完说道:“不打你也已经傻掉了,哪有这样问话的?好玩?你要不要玩玩试试?!” 林妙玄微笑着说道:“没事没事,五师兄又不是有意的!刚才真的谢谢几位师兄了!” 五人异口同声说道:“自家兄弟,谢什么谢!”说完,彼此看了看,又爆发出了一阵笑声,那声音极大,大到有些刺耳,但林妙玄却不觉得,他只感到一阵温暖。只是那温暖与他心底的寒冰比起来,实在还算不得什么。 大家笑够了,黄征这才收起笑脸,示意大家不要说话。兄弟几人都闭上了嘴,他们素来服黄征这位大师兄,所以一般这位大师兄如果没有笑,那么他说的话都是颇为重要的。 黄征这才对林妙玄说道:“六师弟,我知道你玉霞诀已经到了第三重,实是我们师兄弟几人中练得最高的一个,你也是我们师兄弟中最用功、最勤奋的一个,但是,练功还得讲究个循序渐进,要不然这入门功法要来何用?你不到二年就到了三重,实是可喜可贺,但也实是危险得紧!” 说到这儿,黄征停了一停,环视了师兄弟几个,这才接着说道:“我跟师父最久,也比你们了解他老人家,你们一向以为师父不肯用心教你们吗?今天我告诉你们几个,那是师父的高明之处。师父曾说过,这玉霞诀过于霸道,前期进展太快,这容易落下根基不稳的毛病来” “告诉你们吧,掌门师叔的玉霞诀和二师伯的玉霞诀都是七重,但如果他们两位老人家比拼起来,最后得胜的绝对是掌门师叔”说到这儿,黄征用手拍了拍林妙玄的肩膀,接着又道:“因为,掌门师叔的入门心法是练了二十多年,才开始修习这玉霞诀,而二师伯只练了十来年的入门心法,要讲这基础,当然是掌门师叔胜,就算那二师伯已经是第八重,那依然是掌门师叔得胜” “这可是师父他老人家亲自告诉我的,师父之所以没*你们练功,那是怕你们根基不稳,他老人家如何会对那虚名有兴趣,只是这真云门中大家都喜欢争强好胜,师父也有他自己的难处,所以才会每次比完都会骂我们几句的”黄征说到这儿,想想觉得自己今天也说得过多了些,便打住了不说。 黄征扭过头来,对林妙玄说道:“小师弟,说来也是我这做大师兄的对不起你,当时你一直要我传你玉霞诀,我也是实在拗不过你,才传了给你。今天想想实是差点酿成大错!师兄这里给你道个歉!”说完,黄征起身,便要给林妙玄行礼,林妙玄心中实是感激他的,哪里能容大师兄行礼道歉,忙一把扯住,自己反身跪倒,说道:“大师兄不要如此!不要说今日只是有惊无险,就算是身首异处,我林妙玄绝对无一丁点儿怪罪大师兄的!如果大师兄真要给我道歉,那我今天就跪在这儿不起来了!!”说完,林妙玄“邦邦邦”就给黄征叩了三个响头,这三个响头叩得极重,林妙玄额头顿时一遍殷红,隐隐有一丝血迹渗出。 其他师兄弟一见之下,也极力劝阻黄征。黄征见林妙玄心意极诚,便扶他起来,说道:“你不怪我便罢了,这样折磨自己,怎不叫我心痛?起来起来!我不给你道歉就是了!” 黄征扶起林妙玄,又正色说道:“师父他老人家已经给我们说过,要你参加今年的年考,以你现在的修为,应该有些把掌了才是。这玉霞诀你不可再练,离这年考还有大半年之久,你好好习练入门功法吧!” 林妙玄点头应是,他是聪明之人,于这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也是知道的。黄征见此事已了,便起身招呼大家回去,那罗不同却要在这儿陪林妙玄,黄征也有些但心这六师弟,见罗不同留下来,自是答应。 经过这事,这风扬门门兄弟感情更厚,这云松子瞧在眼里,乐在心里,但是这懒觉却没少睡,只是脸上经常似一朵花般灿烂。搞得那罗不同常常嚷嚷“师父的春天来了”之类的屁话,在挨了黄征好几个爆粟之后,才不敢这般的胡言乱语。 林妙玄经历了这次死活关头,哪里还敢贪功冒进?只是将那真云门的入门功法重新练了起来。这入门功法一练,他心中顿时平了些气,少了些功利心,于哪玉霞诀也是领悟得更深,这对以后练功却也是有不小的好处。 这半年的时间过得是很快的,眼看年考将近,这几日山上更是飘起了雪花,便将各处的山头染上了一层的白。山顶上寒风呼呼,但这真云门中俱是修道之人,这雪花非但没有给真云门众人带来寒冷,反倒给这群山平添了几分洁白的妖娆。 这日,云松子于大厅聚集众位徒弟,说是有有关年考的事要宣布,这师兄弟六人如平日般嘻嘻哈哈、有说有笑地来到前厅,分两排站了,静听师父说话。 云松子见大家到齐,这才说道:“此次年考,真云四门每门只能派四名弟子参加,这是与往年一样,但今年却也有与往年不同之处,前两名不但能得掌门师叔赐道号,而且前五名还有其它奖励。入门早的恐怕也知道这画山论道的事吧!这是十年一次的道门盛会,其中不但有各门各派高手参加,相互印证道法。” “你们入门有早有迟,有些还不清楚这画山论道,我便简单讲讲,好让你们有个了解。这画山论道,说起来也是为了激励后辈弟子,所以只能是门下三十岁以下弟子参加,前三名自有丰厚的奖励!”云松子说到这儿,并没有接着往下说,他其实想说:这些年来,各门派为了争那虚名,早已将那什么奖励不放在心上了。云松子这几句关于画山论道的“简单讲讲”果然极是简单,就这么几句也就讲完了!底下的师兄弟想来也是习惯了的,除了林妙玄有些惊谔之外,都没有觉得有什么! 真云门这几十年来,人材鼎盛,在那画山论道上出尽了风头,所以,这次的论道,真云门上下更是磨拳擦掌,要大大的露脸,虽说这云松子不好虚名,但这毕竟是整个真云门面子上的事,他云松子再不好这面子,却也不希望真云门在各门各派中抬不起头来吧?所以云松子这次才会如此重视。 “好了,其他的我也不再说了,这次参加年考,你们说说看,谁去更好?”说完,云松子坐回坐椅,环视了一下堂下的几位爱徒。 大家都没有出声,罗不同站了出来,说道:“师父,还是给去年一样吧,不过我就不去了,这个机会让给六师弟” 罗不同这一开头,大家便纷纷议论了起来,不过都是在谦让。黄征的意思是把机会让给下面的师弟们,不能老占位置,刘长景却不开口,只是微笑不语,陆于通口中只说:“我不去我不去”也就没什么言语了。成焕子只是笑,反正自己打死不去,去了也是丢脸,这丢脸的事还轮不到他,所以他是极力赞成罗不同的方案:还是去年的阵容。 云松子见底下一遍争闹却没什么结果,心中便有些不耐烦了,举手制止了众人的争论,说道:“好了好了!吵得我头晕,这样吧,这次换换,也不大换,黄征就不去了,刘长景、陆于通、成焕之、林妙玄他们四个上”说完,云松子摆了摆手,也不让他们说话,自己一溜烟,跑出了大厅。说实在的,他实在是很不耐烦了! 众徒弟没想到自己师父会出这招,全部傻了眼,那成焕之正要抗议,刚想站出来,谁知师父他老人家已经跑了,哪里还看得见他的身影?!成焕之的抗议,自然立马无效了!! 这事也就这样定了下来,当然,众兄弟中,就数成焕之不满,他本就是贪懒之徒,要他上场打打杀杀,实是不合他心意。但事已至此,不上也得上了,所以这几天他也不敢再懒散,好好地练练功。 第四十一章 剑光寒处万点星(二) 李四喜也是被这熊万堂的外表迷惑,哪里料到这粗人如此有心计,出招前就已经在算计自己?李四喜心中这一惊不小,但他自小便在这真云门修习,功力实不是小瞧的。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李四喜双臂合拢,在胸前交叉成x形,硬挡熊万堂这拳。他知道,熊万堂天生神力,再加上练就这玉霞诀,这一拳之势,自己单手是万难挡住的。 熊万堂这一拳轰出,李四喜双手架住,但这招实在是势大力沉,李四喜人随拳势抛飞出去。熊万堂仿佛早知他有这一招,拳一落在实处,身子立时大步迈出,左手又是一拳轰将出去,这两拳先发后发,也只是瞬间,李四喜刚把他第一拳挡住,这一挡之下,也是震得他双臂发麻,却不料他第二拳又至,李四喜人曾在半空,全身上下无一丝借力之处,眼看这拳便要落在他胸月复间。 台下众道人哪里想到这场比赛如此快便进入了白热化,个个看得睁大双眼,呼不得空气来。特别是熊万堂这第二拳,其势犹在之前第一拳之上,可以说是把他这身功力展现得淋漓至尽,这才是真的熊万堂,这时的熊万堂,须发俱张,宛如天神下凡,神威不可一世。 天飞门众弟子心中大喜,只盼那李四喜应拳抛出台去,那便是输了的。而浩云门众弟子除了少数几个入门较晚的弟子处,其他人却没有那么担心,因为他们对这个浩云门的大师兄极有信心,大师兄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会认输的。 但信心终归只是信心,它不能代表事实,所以,浩云门的众位师弟们虽脸上不作态,但心中实也为李四喜大师兄捏了一大把的汗!李四喜果然没让关心他的这些同门师兄弟们失望,他人已经到了台边,熊万堂拳头到处,李四喜本已不能再退,那怕退得一小步也会掉下台去。但他的整个人已经飞了起来。 台下的人几乎没人看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浩云门门下本对李四喜很有信心的弟子,此时也惊呼出声。特别是天飞门门下弟子,有些按耐不住,脸上绽开了笑容。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台上的熊万堂却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这一拳并没有落在实处,那李四喜只是随他拳势飘飞出去的。但熊万堂心中也是一喜,这李师兄怕是要掉下台去了。就在大家都以为李四喜要掉下台的时候,他整个人在空中打了个转,轻轻巧巧地从熊万堂头上越过,落在了台的中间。那姿势轻盈处有如浮云掠空,整个过程不着一点痕迹。 台下浩云门弟子中有见识的不由惊喜出口:“好一个轻云身法!”。原来李四喜被熊万堂*得退无可退,他实无把握能挡下熊万堂的雷霆一击,就算挡下来,自己也是无论如何做不到稳如泰山不退一步,这才随他拳势而退,表面上是退出了台面,但就在他上升之势已穷之时,他却用食指在熊万堂拳头上一点,一借力,这才化了他必胜一击。 李四喜所使这轻云身法,实是要讲求身、眼、力合一,方能如此轻盈洒月兑。这三点如有一点做不好,即使能避过如熊万堂刚才这一击,但从身法姿势上来说,就要落得个下乘了,那么那个“轻云身法”的“轻”字就得不到体现了。 当下台下众人再也按耐不住,大多喝起彩来,就是那天飞门弟子也不由不大声喝彩。台上云真子也是敛须点头,这弟儿能把这“轻云身法”的“轻”字诠释得如此之好,实也令他大出意外。 李四喜落在台中心,自己也是出了一身冷汗。他实在想不到天飞门门下这位熊万堂师弟如此了得,自己这稍微有些松懈,就被他这一翻抢攻,打得无还手之力不说,还差一点就败下阵来。不由他不佩服这位师弟,以及天飞门的云通子师叔。 李四喜在心中感叹完毕之后,再也不敢马虎,心中更是收起了原来的三分轻视之心。脚下轻轻挪动,站了个丁字步,双手背在后背,看是松懈,实是外松内紧,这一下,他身上仿佛顿时多了些什么,使得他看上去更加高大一些。 台下众弟子只是有此感觉而已,而台上的熊万堂却另有一番感受。在他眼中,这位李师兄已经如泰山一般,不要说破绽,就是那气势,也让自己产生了一丝丝气绥的感觉,这感觉实在微妙。 熊万堂使劲摇了摇头,想将那不安的感觉甩出脑袋,他知道,他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取胜机会,但他熊万堂又且是如此不堪之辈?赢不了?就是输,我也要输得痛快!! 一想到输也要输得痛快,熊万堂片刻之间便从李四喜的威压中走了出来,心神立稳,一时之间,熊万堂居然感到心中十分的痛快,这次比试,自己是出了全力的,虽说自己有很大的可能要输,但这一战,却是十分的酣畅淋漓。 李四喜见他神情数变之后,突然放松下来,从自己的威压感中月兑出身来,心中更是对这位师弟产生了好感,不由得对熊万堂轻轻地笑了笑。 熊万堂刚刚从不利的影子中月兑出,这时见到对面的李师兄冲自己在笑。那笑容中包含了赞赏和鼓励,熊万堂顿时感觉豪情万丈,自己刚才所费去的力气和灵力一下子就恢复了过来。他也冲李四喜点点头,裂嘴一笑,然后仰天一声长啸,便揉身扑了上去。 李四喜见他又上来,知他神力了得,自己万难力敌,于是一旋身,不与他正面交锋,左手在他拳头处一点,身体以右足为轴,轻轻巧巧地转了一圈,刚巧避过了熊万堂的这一击。李四喜不待身体停下,随手一掌,直拍熊万堂头顶。熊万堂伸手架了,飞起一脚,向对方踢去。 此时,李四喜已经不敢再小瞧这位熊师弟,更不想与他硬碰硬,于是便用那小巧的身法,与他游斗。熊万堂这时只是被对方牵着打转,再也占不到上风。二人又斗了片刻,熊万堂突然停手罢斗,冲李四喜裂嘴一笑,行了个礼,喘着气说道:“李师兄,我是输啦!不用斗下去了!” 李四喜一听之下,慌忙停手,还了一礼,说道:“熊师弟,愚兄赢得有些侥幸!”.他话中充满了真诚,绝不是随口谦让。熊万堂也有些感动,又还了一礼道:“谢师兄指点!”李四喜忙又还礼:“熊师弟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云真子站起身来,笑道:“好啦好啦!你们这样你一礼我一礼,要礼到什么时候?先听我说吧!”“你们二人,各擅其长,四喜身法灵动,但其力却在万堂之下,万堂力大势沉,但身法不如四喜,你较四喜入门晚,能有如此进步,实是不易。能得如此佳徒,实是我真云门之幸。你们都很不错,我也不多说了,你们这就下去休息吧!” 二人对台前躬身行礼,这才下台去。台下一阵欢呼之声,那欢呼不只是浩云门,还有天飞门,那霞彩门门下俱是女弟子,虽不如那些男弟子般放得开,但此时也是掌声连连。唯独那风扬门,除了大师兄黄征之外,余下的四位却是一声不吭,罗不同更是一脸不快坐在那儿。如果那已经去风扬后山面壁思过的成焕之还在这儿的话,我想他的嘴撅得绝不会比罗不同的低。 风扬门这几位师兄弟受林妙玄事情的影响,士气低落,这自然影响到了马上就要上场的刘长景。但刘长景和黄征却并不是因林妙玄被剥夺了比赛资格而生气,与此恰恰相反,他们二人深知掌门师叔这的确是为了小师弟好,而师父也绝对不会害自己门下的弟子。他们现在忧心的正是这小师弟的进展问题。 林妙玄进展实在太快了,快得近妖了,刚才在台上的时候,林妙玄展显出来的对胜利的渴望绝不是一个修道之人应该拥有的,要说这小师弟有什么心事吧,他倒也没有,整天乐呵呵的,也不象有心事的样子。越是这样,越是让黄、刘这两位师兄担心,因这玉霞诀是前易后难,“前易”容易理解,这“后难”并不单单是指修练起来进展慢,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就是极容易走火入魔。这事黄、刘二人是知道的,云松子在传二人玉霞诀之时,在三强调了此事。一再要求二人要把根基打扎实,不要*之过急。 但说来奇怪,师傅对小师弟这玉霞诀的进展却没有这般担心似的,还很高兴他能进步如此之快,这让这两位师兄弟实是百思不得其解。“看来这年考之后,我须得找师父问问了!”黄征在心中叹了口气,伸身拍了拍身边坐着的刘长景的肩头,说道:“二师弟,小师弟的事你不用*心了,好好比赛吧,下一场就是你了!” 刘长景点点头,伸手拍了拍大师兄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没有说话,站起身来,向台上走去。 第四十二章 剑光寒处万点星(三) 这第二轮第二场,便是风扬门刘长景对霞彩门段蓉。 说实话,第一轮的时候,因那天飞门的岳记山与霞彩门段蓉的实力相差过大,所以他们的那场比赛毫无出彩之处,这让大家都模不清这位霞彩门段蓉的实力当底如何。所以风扬门的这几位师兄弟在刘长景上台之后,气氛略略有了些好转,又开始有说有笑起来。 刘长景入门较段蓉早,要说功力,一般说来,也会在那位小师妹之上,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刘长景将会破天荒打破风扬不过二的传统。 罗不同也兴高彩烈地开始现场解说,那林妙玄此时虽还有些郁闷,但也被这位罗大嘴巴都说得心情也有了些好转,此时听得那“风扬门不过二”的传统,有些模不着头脑,但问道:“什么叫不过二?” 黄征见他情绪好转,心下一宽,便回头说笑道:“嗯,这是我这位大师兄的不对,连风扬门这等大大的传统也未告之小师弟,该打该打!”说着在自己头顶处轻轻击了两掌。这才又道:“想我风扬门,这许多年来,从来没有闯过过二轮,所以叫不过二!”说完,与陆于通、罗不同同时笑了起来。 黄征这番说道,本就是要逗这位小师弟开心的,所以说话声也就有意的大了些,这让旁边的几位天飞门弟子听了去,也陪着善意地笑了起来,林妙玄一听之下,不禁有些婉尔! 不料风扬门众兄弟还未乐完,这台上已经起了变化,刘长景处境不妙! 原来不只他们风扬门下这几位兄弟对场上实力估计不足,就连台上许多其他门的弟子也是如此。原来这段蓉实力还在刘长景之上,而且段蓉善用真魂咒,这真魂诀法乃是二师伯云灵子最擅长的道法。因女人在力量上天生处于弱势,所以作为女人的云灵子投师以来,便一直究习这种以魂魄、精神作为基础的真魂诀。 真魂诀优势在于,于敌人而言,其作用直接是其魂魄、精神之上。这人有三魂七魄,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人死之后,天魂归天,地魂入冥界,命魂守于人世,七魄俱散,天、命二魂须待地魂转世之后,方始相聚。 这人的三魂,天魂为阳为善(记录你在人世间的善),地魂为恶为阴(记录你在人世的恶),而命魂又叫真魂,为人在人世时之主宰。所以这真魂诀便是针对人于人世之主宰“真魂”的诀法,敌如果伤其真魂,轻则昏迷不醒,重则一世痴呆。而真魂诀于守则能以精神力为基而化护身真盾。 这真云门之所以叫真云门,一是因有这真魂诀,二是以玉霞诀为基的诸多功法,何为玉霞,不是那天边云彩又是什么?不过这真魂诀也不是易练的,真云门这数百年来,能将这真魂诀练得有些火候的却不多,所以这真云门的真魂诀少为外人所知晓。而这云灵子便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之一,她所收众弟子中,又以这段蓉的资质最好,所以尽得她真传。虽说与师父云灵子相比来说,段蓉的功力相差曾远,但她却是最有可能超越云灵子之人,所以云灵子对她报有很大的希望,也极是爱护。 这第二轮第二场比试开始之后,刘长景以其八卦步为根本,段蓉有些不适应,但当段蓉慢慢适应了比赛之后,形势便有了很大的变化,段蓉将真魂诀施展出来,刘长景立马受到影响,动作走形,步伐开始有些乱了,应该踩兑位的,踩到了乾位。 段蓉不停施法诀,手上幽光连闪,她心底有些吃惊,实在是想不到这刘师兄能支撑到这个时候,这要是换作了其他人,早已经败下阵来。她却不知道,刘长景练这玉霞诀之前,将那入门心法已经练得炉火纯青,精神力实不是一般师兄弟所能比拟的。 段蓉不停掐动真魂法诀,脚下闪动,时不时避开刘长景的攻击。她也有些吃紧了,因掐这真魂法诀,是需要心、手配合的,所以极是耗费心力。 台下众人只看到台上段蓉控制着局面,却不知她心中也有些无奈,以手脚功夫来论,她如何是刘长景的对手?所以她不能停下真魂诀,不然就是输之一字。就在她渐感吃力之时,刘长景却停了下来,低头认输。 刘长景其实也到了崩溃的边沿,他能撑到如此地步,实在也算得是不易的了。他场比赛,他感觉有力无处使,实是难受得很,力气没费多少,那心神却是损耗极大。他认输之后,心神一松,差一点就要跪倒在地,还好他意志过人,这才勉力站在台上。 云灵子站起身来,微笑说道:“这场比试,长景输在事前对对手毫不知情之前。不过你能在蓉儿的真魂诀下支撑到如此地步,那实是你本门入门心法极厚,心神强大的原因。蓉儿的真魂诀到了什么程度,我是知道的,所以你这场也算是尽力了!”说完,又对段蓉评点道:“蓉儿的经验稍有些不足,特别是刚刚开始比试时,有些手忙足忙,虽说后来慢慢适应了过来,但这是同门较技,若是临敌对阵,你怎会有掐法诀的时间?所以你在这实战经验上,要好好努力才是” 台上二人点头受教,各自加归本门。这第二轮第二场这才完满结束了!对于输赢来说,刘长景本就无所谓,再加之先前小师弟的事,他就更加的不在意自己的输赢了,所以下台来后,也没什么沮丧气妥的感觉,反倒是有几分轻松。除了林妙玄觉得有些可惜之外,其他几位师兄弟都不认为刘长景输了有什么不妥。 罗不同见刘长景走了过来,笑嘻嘻地说道:“二师兄,要靠你打破我们这风扬门的传统,怕是有些为难你的!”几位师兄弟全笑了起来,刘长景也不以为忤,曲指在他头上敲了一记,也没说话,笑着坐了下来。 第二轮第三场,本来是康元生与林妙玄二人中其中之一对阵上一轮的比赛胜者欧阳茹,但因康、林二人皆被掌门师叔(师父)责令不能参加以后的比试,所以这欧阳茹自是不战胜出。但却没几个人认为她是好运,因第一轮比赛,欧阳茹在对阵陆于通之时,已经展示出了非凡的实力,虽说陆于通没有恋战之心,但明眼人都看出了欧阳茹实力远在对方之上。 所以第二轮最后一场便是天飞门胡三友对阵浩云门石光翟。二人上台,照例先给四位老道施礼,然后对面相互一礼,退开几步,就正式开始了比赛。 天飞门胡三友与那浩云门石光翟在上一轮时,因台上比试之人无心恋战,而台下观斗之人也无心观看,所以台下各门除了自己的师兄弟外,都对这二人没什么深的印象。这二人一拉开架式,大家便都仔细看了起来。 这一看,却有些失望,二人比试中规中矩,无一丝出彩之处,你打一掌,我挡一拳,你还一腿,我闪一下。来来往往,只用不到小半时辰,便以胡三友认输告终。 这第二轮全部比完,那进入下一轮的比别是:浩云门李四喜、霞彩门段蓉、欧阳茹及天飞门石光翟这四人。 台上那道人宣布了对阵形势,分别是浩云门李四喜对霞彩门段蓉,霞彩门欧阳茹对天飞门石光翟。宣布完成之后,已是下午酉时,云真子宣布今日到此结束,明日继续年考比试,又对今天的情况作了一些总结之后,便让各门解散了。 林妙玄此时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加上师兄弟几个插科打浑,心情好了很多,结束之时也想通了不少。于是也是和师兄们有说有笑起来,大师兄黄征看在眼里,也是放心不少,轻轻的吁了口气,他就怕这小师弟想不开,以这小师弟认真的性格来说,遇事极容易钻入死角。 师兄弟几人回到风扬峰上,用过了晚饭,便一起为在后山面壁的成焕之送饭去了。其实他们送饭是假,去胡闹才是真的,云松子又且有不知的道理?但也不想管他们,也懒得说什么,自己用过饭,便回房去了。 五人拿了饭菜,来到后山,大老远就瞧见了那面壁的成焕之,不由得几兄弟是哈哈大笑。成焕之这小子的确是面对着山壁的,但他那姿势却不能称之为“面壁”,因为他不是坐着也不是站着而是横卧着的。面壁倒是面壁了,只是隐约有“呼噜”声传来,这小子原来早已经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少时候了。 等这几位师兄弟笑闹够了之后,那罗不同便口沫横飞地将年考比试的过程加油添醋地描述了一遍。天色也慢慢晚了,师兄弟六人这才一同回到住处。那成焕之也是理所当然的一同回去的,这天底下面壁一事,只怕只这风扬门门人最是轻松不过,面不面倒可以不说,居然能回房睡觉,实是让人瞠目失色。 第四十三章 剑光寒处万点星(四) 要说这林妙玄没有心事,那可是说假话的。他从台下下来之后,脑海中翻腾起伏,无有一刻的安宁过,只是他极为镇定,没有在师兄弟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待到和五位师兄在后山闹腾够了之后,回到房中,一倒在床上,林妙玄便又开始了思索。 他想了很久,从入门到现在的事,逐一梳理了一遍,对自己近日的情况也思索了很久。他林妙玄也是个聪明人,也能明白这“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因这仇恨之心,让他忘却了很多的东西。对于玉霞诀一事,他也从大师兄处了解了这太快的害处,但他却不后悔,只要能拥有与那叫幽罗的恶魔一较长短的能为,他什么都可以不顾。 这次年考,对他来说,就是一次能更进一步的机会,但他终于还是失去了,这一度让他极其的失望,但他在失望之余,也从五位师兄弟身上收获了许多东西,这便是他林妙玄没有产生更多不良情绪的原因。 其实他想通之后,比谁都清楚掌门师叔云真子的处罚是何等正确,白日里心中还有一丝不满的情绪,这下将这些事情一一想通,那不满也就烟消云散了。 他更明白,他来真云门这两年多许的时间里,自己之所以没有被仇恨完全遮住双眼,那更得感谢风扬门的这五位师兄,是他们在自己心里种下了情义,让自己差一点点就僵硬的心还是柔和而温暖的,这其中说来,林妙玄实在不知道这样是对还是错。 想到这儿,林妙玄眼前不由浮起了黄征那关切的眼神以及罗不同那搞笑十足的脸来,一丝微笑,在林妙玄脸上荡了开来,慢慢地渗入渗入,直至心田。他闭上眼睛,轻轻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天气依然晴好,风扬门几位师兄弟起得也早,那成焕之自是悄悄地回后山继续“面壁”去了。那余下的五位虽说已经没有什么比赛,也对余下的比赛不感兴趣,但却不能不听师父的话,所以早早便到了赛场,坐在了昨日的方位。 其实要说都没有兴趣的话,也有些不对,因为风扬门的这个林小师弟就对比赛比较有兴趣。虽说自己能体会大师兄他们对自己的担心,但这与师父、师叔和师哥的仇相比,林妙玄能做的就是再隐藏深一些,再深一些,这样可以让他们少担心一些。比赛第三轮开始,第一场便是浩云门李四喜对阵霞飞门的段蓉。 段蓉虽然真魂诀了得,但那李四喜却于昨日见识过了,所以今天也是对此有所针对,段蓉哪里能讨得好去?比赛只赛得小半时辰,段蓉便服输下台去了。 这真云诀算得厉害的道法了,但其对上心志强定,心神紧固的人来说,其实要防它也不是很难。那真云门数百年来,也只极少几位能将之发挥到极致,但偏偏在云灵子及其弟子这两代人中便出现了两位真魂诀的高手,难道说这不是很奇怪的事吗? 对于这一现象,就是云真子、云灵子、云通子、云松子这四位老道也没有认真去想过,也只是认为本门日渐兴旺,门下弟子日见增多,这修练天才出一个两个也不是什么稀罕之事。其实他们完全没想过,数百年来,本门出了不少天才,但在这真魂诀上,却实无多少。这其中的原因,实际上与现下的世道人心是分不开的。 不说这人世间如何堕落,人心是如何的不古,道德是如何的沦丧,就是这修道之人,早已名利化了很多,于那名声利益看得重了许多。在此情况之下,天底下有几个心志强定、心神紧固之人来的?如真有这样的人,怕早已不容于世了吧!? 所以说,这真魂诀方始显威,其原因便在于此。试想这天下人人皆君子,官官皆清廉,商贾皆论心,家家将那“利”之一字看得轻些,那真魂诀何处显威去?!人正则心正,心正刚神清,神清则真魂定,所以那刘长景能多撑些时候,所以那李四喜能败段师妹,说出来也就不显得奇怪了。 刘长景败在功力不深,他能抗下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只是反击无力罢了。那李四喜功力少有人比,要败段蓉,自是情理之中。 所以这一场比赛,也是大大的出乎台下众道的意外,原本以为此赛定当精彩无限,这当真比试起来,却还不如昨日那最后一场。实让人大大的意外,大大的失望。 第二场比赛也是如此,不过大家却已在意料之中,因那石光翟实力不强,而欧阳茹本实力已在他之上,加之上场欧阳茹又少比了一场,于是从实力从体力等等方面来说,这一场也是实在没什么看头。这一轮结束,那最后一阵便是李四喜对欧阳茹。只是他们的这一场比赛,要在午后进行,所以这一轮完了之后,虽然时间尚早,各门也都散了,各自回到自己门中。 这真云四门都抓紧了时间,要么在总结此次失败或是成功的经验,要么由各门的师父在点评这些场比赛的得失。而风扬门则没有,回去后,便各自做各自的事,这得与失本也没放在他们心上。想那成焕之在后山多半会儿也在做那春秋大梦,所以也不去打扰他。 那林妙玄此时已经从失落中恢复过来,见了这两场比赛,实是让他有些兴奋,特别是李四喜那身功夫,实在让他羡慕不已,也从中学到了许多东西,这也是他比较高兴的愿因,想来终有一天,自己也会如李师兄那样,有一身好功夫,那么自己也就可以下山复仇了! 用过午饭后,众道人三三两两地回到赛场,等四位老道到了之后,那第后一场比赛:浩云门李四喜对霞彩门欧阳茹的比赛就正式开始了。 二人上一场比赛皆不费力,所以二人都未带疲态,这让台下四门弟子无不兴奋,这可是强强对碰,哪儿有不好看的道理?而台上的李四喜和欧阳茹也很小心,特别是欧阳茹,前几场这李师兄所表现出来的功力,实是深厚无比,自己若是不小心,极有可能败在他手下。 二人上台,照例四方行礼,又互敬一礼,欧阳茹道:“李师兄,我不擅拳脚,惯使兵刃,李师兄请自取兵刃来吧!”李四喜也没客气,回应了一声,自有浩云门弟子取了柄剑给他,李四喜左手持住剑身,右手背于身后,脚下站了个丁字步,轻轻地说了声:“欧阳师妹,请!” 欧阳茹也道:“李师兄,请”,说完“呛”地一声拔剑出鞘,向李四喜攻去,李四喜侧身避过,将手中连鞘剑往外一封,挡住她这一招。脚下不停,身子打了个转,到了欧阳茹背后,这一转,却是背对着她的。李四喜这一转,不待身体停下,剑交右手,将剑往身后一竖,来了个苏秦背剑式,只听得“当”的一声,正好挡住了欧阳茹反身一剑。 李四喜挡得这剑,随手一抖剑身,那剑“呛”的一声,离开了剑鞘,他这才转身,左手一伸,正好接住了落下的剑鞘,而身体也正好面对着欧阳茹。此时台下众人见他闪避、挡剑、出鞘这几个动作,有说不出的逍遥味道,顿时叫起好来。 欧阳茹见急攻不下,当下定住身形,不再冒然攻进。那李四喜将剑鞘接过,右手将剑持于身后,说了声:“欧阳师妹,愚兄得罪了!”说完这句,不再客气,左脚迈出,右手剑从身后穿出,直取欧阳茹前胸。 欧阳茹将来剑一封,道袍下飞起右足,直踢李四喜持剑的手腕。李四喜见这一剑不奏功,对手这一足来势迅急,手腕一翻,剑势立变,冲欧阳茹小腿削去。其变招极快,使得他这出剑、变招、削腿三招是如同行云流水,毫无拖泥带水之感。 李四喜出剑极快,那欧阳茹反应也是不慢,她这一腿本就是虚招,见诱得对手来削,那腿却在途中转向,往她自己右边迈了出去,人随步走,身形跟进,人已经到了李四喜左侧,左手反手一掌,便往李四喜背心处击落。李四喜这一削落空,情知不对,人不敢停留,脚下用力,借这一削之势,身子已然窜了出去。欧阳茹一掌击空,右手将剑一抖,那剑便在空中乱颤,顿时起了一阵“嗡嗡”之声,剑尖处幻起十二朵剑花,齐齐向李四喜背部落了下去。 欧阳茹这一剑,便是霞彩门的云灵子,也不由得连连点头,在心中叫得一声“好”来。这剑是有名目的,叫做“真云十二曲”,曾经有个说法,叫做“真云十二曲,赛过梨花胜似雪”。台上四位老道在心中是频频点头,只是这面皮上却不露,个个还似泥塑木雕般不发一言。 那李四喜一削落空,突感背后风声袭来,当下借势窜出,人在空中身子一扭,已在空中翻了个身。他在空中翻身之际,耳中听得“嗡嗡”轻响,心下大惊。 第四十四章 剑光寒处万点星(五) 这同门较技,自己对本门道术招法自是相当了解,所以李四喜这一听之下,便知她要出那“真云十二曲”,心中哪里有不吃惊的,但自己人在空中,一无借力之处,二无闪避之机,实是凶险万分。 李四喜还来不及多想,身子已然在空中转过,这一转过来,就看见眼前一阵银光剑花当头罩来,不用数他也知道,这正好是十二朵剑花。李四喜此时力、势双穷,身体下坠。如果是正常情况,自然是双足点地,挺起身子。但这个时候,却不是正常情况,如果他双足点地,这一挺身体,那剑花就会全数落在他身上,就算他能挡得几挡,但总有几朵是挡不开的,自己便是输了的。 好个李四喜,身子不起,用左手所握剑鞘在地上一点,双足往地上乱踢,身子不起,却又伏地向前飞出,右手宝剑向身前挥挡而去,只听得“当当当当……”大约七八声,李四喜人已经平地窜出,左手剑鞘在地上一撑,身子猛然挺立站起,这才终于完完全全地避过了欧阳茹那“真云十二曲”。 李四喜连挡带窜,终于是避开了欧阳茹这“赛过梨花胜似雪”的真云十二曲,但他已是出了一身冷汗,于这师妹的剑法及临敌经验,无不钦佩万分,说实话,这欧阳师妹的剑法造诣犹在自己之上,自己不能如此这般的与她拼剑招,得另想取胜之法才是。 不说那李四喜心中诸般感叹,只说这欧阳小师妹,见自己必胜的一招也被李师兄这般奇巧地挡过,那实力,那经验,却是自己赶不上的,心中也是佩服万分。当下再不敢轻易出手,只恐露出些许破绽,为对方所趁。 李四喜也没急于进攻,他还在盘算如何取胜,用剑自己自然不是这欧阳师妹的对手,自己擅长的轻身身法在小师妹面前,怕也是讨不好去的,这一时之下,也实是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 于是这二人这几下惊巧的碰撞之后,突然都停了下来,台上一时安静无比,这比赛的二人,都是一动不动。紧盯对方。这一时安静,台下众弟子却与台上二人有着不同的感受,那感觉,就如山雨欲来之势。这二人不动则不动,如果一动,便是雷霆之势。所以台下这四门弟子皆屏住了呼吸,不敢稍有打扰。 过了一会儿,李四喜终于动了,只见他右脚往右上方慢慢迈出,待迈到中途却突然加速,往欧阳茹左侧方向掠了过去。欧阳茹见他动了,手中长剑一振,直取李四喜腰部,李四喜不待剑到,身子上跃,左手剑鞘往她来剑上格去,右手长剑一式“落虹贯日”往欧阳茹头顶劈落。 欧阳茹变招极快,也不等长剑与对方剑鞘碰实,回剑格挡,不料李四喜却不与她长剑交实,而是以已之剑借她手中剑,轻轻一点,又是跃在空中,他人在空中,一个翻滚,反身向欧阳茹右边落了过去。 欧阳茹飞起右腿,向空中的李四喜踢去,李四喜眼见要落在地上,此时却见欧阳茹飞腿来踢,手中剑便随势往她腿上斩落,欧阳茹无奈收回踢出的腿,挥剑相格,李四喜早已料到她有此一招,剑尖在她剑身上又是一点,人又跃在空,一个转折,跃上了欧阳茹的头顶,大喝一声,又是一剑斩落,欧阳茹见他剑势极沉,自己要闪避的话,受他这一击之势影响,再难占得上风,当下一咬银牙,挺剑上格。 不料两剑相交,却没有传来多大的力道。欧阳茹抬头看时,李四喜已经借她剑身,人已经跃上半空。李四喜人一上跃,两手相交,将剑入鞘,随手掷出,这时身体已然开始下落,李四喜双掌一并,借这下落之势,往欧阳茹头顶击落。 欧阳茹此时方知不好,自己已受他掌力笼罩,如何还能月兑得身去?她知道李四喜所施展的这招叫“云龙九击”,乃是真云门最霸道的一招,这下击的力道,共分九层,这九层是层层叠叠,自己只怕接不了,但这招自己如果想要闪避也是不能。因为如果自己一闪避,等他双足落实了,得了借力之处,自己更是避不开了。 欧阳茹不及细想,李四喜双掌已到,她慌忙将剑放平,右手握住剑柄,左手托在剑尖处,以双手之力,去接那“云龙九击”。不料李四喜双掌到处,力量的确极大,但那后续的几道后力,却没有发出来,她知道,这是李师兄手下留情了。 欧阳茹俏脸一红,回身收剑,向已退到了几步开外的躬身施礼,口中说道:“多谢李师兄手下留情!”。李四喜也躬身还了一礼,说道:“欧阳师妹多礼了!” 台下众弟子这时方才松了口气,那李四喜施展这“云龙九击”之时,他们也感受到了此招所带来的威压之力,但更多的却是受台上气氛影响,有些紧张。 云真子站起身来,就二人的比试作了些评说,先是赞扬了二人一番,同时指出不足。那老道见底下各门众弟子中不泛人材,自己这个真云门现在可以说是人材济济,不由得心下大乐,敛须一笑,说道:“浩云门李四喜,因你身法灵动,身形飘逸,行动处极有逍遥神仙之概,固赐你道号:逍遥子”,那李四喜上前跪倒,三叩以谢。 至此,李四喜便人称逍遥子,或是逍遥真人,又或李真人,当然也有人将他俗家姓与他这道号相连,称之谓:李逍遥。这是后话,我们按下不题。 封完李四喜,不,应该叫李逍遥。云真子又道:“欧阳茹,你能将这真门三绝中云紫剑法与那玉霞诀练到如此地步,实属不易,更何况你年纪不大,更是难道,我将这云紫剑法与那玉霞诀各取一字,作你道号,赐你道号:紫霞”。那欧阳茹也是上前三叩为谢。 从此之后,欧阳茹便是人称紫霞仙子,当然,这与后世人口口相传的那个紫霞仙子绝不是同一个人,至于那后世的紫霞仙子是不是受这个紫霞仙子道号的影响,我们就不知道了。 封完道号,那云真子挥手示意二人站到台上右侧去,这才接着说道:“今天年考结束,结果非常令人满意,大家也是有目共睹,我也就不多说了,只是希望大家好好练习,以光大我真云一门!” 说完,那老道敛须微笑,他是不是在等台下的掌声我就不知道了,只是等了好一会儿,见台下没什么大的反映,这才接着说道:“明年就是画山论道之时,年考前已经说明,此次将有五名弟子随师参加。下面……”下面众弟子不等他话说完,响起了一阵掌声,他们等这个时候,等得很久了。 老道气不打一处,倒这面子总还是要的,于是抬手示意大家静下来,待到大家静下来后,这才又道:“下面我就来宣布这五名弟子的名字!” “第一个,李四喜,号逍遥子;第二个,欧阳茹,号紫霞;第三个……”老道刚说到“第三个”后,却是住口不提了,底下众弟子虽说心中有底了,但却还不是百分之百的清楚,所以个个伸长了脖子,静听下文。却不料那老道只是咳了几咳,一时没有说什么。又过了一人会儿,老道才接着道:“第三个,霞彩门段蓉”。这本也是大家心中预料的一样,所以也没引起什么轰动。 “第四个,天飞门熊万堂!”这是大家万万没想到的,那段蓉入选本在情理之中,但这熊万堂,不是很早就被淘汰了吗?但既然掌门选了他,那他也有入选的道理吧,台下的众弟子只是低声议论了一下,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第五名,风扬门林妙玄!”这更是大大出乎了台下弟子的意外,特别是风扬门众弟子,本来是没抱什么希望,但现在却出现了希望,这显得有些不真实。掌门师叔不是觉得他练功过头了吗?他们实在是想不明白。 好在他们不需要惊讶多久,云真子便开始对这后面两个入选的作了解释:“天飞门熊万堂,粗中有细,功力虽有些欠火候,但其进步很快,实是天飞门中的表表者;风扬门林妙玄,入门最晚,练功努力,虽说有些练得过了头,但其一身灵秀之气,日后定能光大我真云门!” 说话间,再有五位童儿捧得五柄剑来,站在台上,面向下方,那入选的段蓉、熊万堂、以及由惊转喜的林妙玄一起来到台上,与李四喜、欧阳茹站在一起。 真云子来到台上,拿起第一把剑,抚模着剑身说道:“此剑名曰:追影,乃是真云第三代掌门所用之剑,此剑剑身较轻,适合以身法见长的人,逍遥,此剑便赐予你吧,望你能光大真云门!”说罢转身,将剑递给了李逍遥。李逍遥倒地拜谢,双手过头,恭敬的接了过不,口中说道:“定不负师父所嘱!” 第四十九章 爱与恨 对与错(三) 雷天刚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下,这才说道:“对了,你明儿个去汪老大那儿把这些日子失踪的娃儿详细情况搞个过来。”雷志恒忙点头应是,说道:“爹,你也莫要多想,还是早些安睡吧,我去找小郑安排一下,把探查范围扩大些!”说完,走了出去。雷天刚想了想,决定还是先找万二狗先了解一下好,拿定这主意,当下也出了雷家,向二狗家走去。 第二天一大早,雷志恒便回来了,他去找汪总捕头要失踪孩子的资料,却吃了个闭门羹。那汪总捕头一是心头正上火,二是不了解他们雷家的事,不清楚他们的能力。毕竟这修道门派,在如今这样的世道立派,并不能明目张胆,何况这雷家父子做事极为隐忍,所以他们五雷派在这宣义城中并不为外人知晓,这是常理,也怪不得这汪总捕头。 而雷天刚昨晚去了趟万顺荣家,把情况也模得差不多了,但这失踪孩子的情况却极是重要,所以他不得不亲自去找汪总捕头,这事当然还得万顺荣引见才好,于是雷天刚又往万顺荣家走去。 而真云门这师兄妹五人目前暂且无事,两位姑娘便决定先去逛街,而三个男的就在雷家后厅喝茶,等雷天刚的消息。 那万顺荣引领雷天刚,到了城中心衙门所在,自己先进行秉报了此事,也解释了这雷天刚的过人之处,他万顺荣也是个晓事的人,自是将雷天刚一些事情隐去了不提,只说此人极有神通,广通江湖,只是做人隐忍,才不为捕头所闻。汪总捕头听自己手下这一说,也是有些相信了,此事大家也是月兑不了罪责,想来他也不会哄骗自己,于是便接见了雷天刚。 颇一见面,大家自然客套一番,汪总捕快只是半信半疑,但雷天刚将自己门下前些时候所探之事捡了些说了,那汪总捕头这才相信。雷天刚见他客气得多了,这才提出要将此案中失踪人口资料要来查看,那汪总捕头满口答应,但却不同意带出衙门。不过也不能怪他,这些案中所载资料的确也是丢失不得的东西。那万顺荣提出可以抄录一份,汪总捕头思虑再三,终是点头答应,但也是再三叮嘱不得外传。 这失踪人口前后总十三名,前几月都还只有七名,这最近几天情况加剧,只短短十来日,便多了六名,这府伊如何能不急?这案若是不尽快破获,他将落个办事不力,那他这顶上乌纱如何能保住?要知道,盯着这位置的人是大有所在。 雷天刚拿了万顺荣抄好的案件访谈录,便告辞回家。回到家中,当下只有李逍遥、熊万堂、林妙玄三人在,雷志恒去铺子里忙去了,而真云门的两位美女逛街还未回来。雷天刚也不见外,他知这几人八成便是来自真云门,所以这几人虽看来年青,但定有过人之处,不然门中师父辈也不会放心让他们出门。 三人将那抄录的资料前前后后看了几遍,这一十三名小孩,年龄有大有小,大的十二岁,小的只有三岁,而家里的情况也是千差万别,六个是宣义城外各处农家的孩子,四个宣义城中的一般孩子,还有三个是做生意的有钱人的富家子。这一十三个孩子不但于家世上无一丝联系,这姓名也不同,年龄大大小小也是不同,实是找不出什么共同点。 四个人在这厅上就讨论起来。林妙玄觉得这些孩子多半为人贩所拐,早卖往他乡了。他这说法有极大的可能性,但却被熊万堂否定了。熊万堂认为,若是人贩所为,那实在是太也胆大,这事做他一次两次便不错了,如此连续发生,不太可能是人贩。 李逍遥却没有说话,只是念叨这些孩子的名字、失踪地。雷天刚见他在思考,也没打扰他,唤来老吴,将先前诸人的残茶换了,自己也端上一杯,喝了起来。李逍遥思考得良久,这才环顾众人,说道:“你们说说看,这人抓了这些孩子,最大可能是干什么用?” 他这句话顿时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其余三个人都端起茶来想了起来。雷天刚先开口道:“这绝对不可能是求财,若是求财,不外有两种可能,其一,绑票,但这几月来,从最早的李家小孩开始,失踪后就没有任何消息了,若真的是绑票,那他家里人早会接到绑匪的通知才是。其二,人贩,但就如熊世侄所言,这样做实在是闹腾的太大,这与求财是相违背的” 熊万堂想了想接着道:“若不是求财,那更不是有意害命,这些只是小孩,大点的只十二岁,小的三岁,是不可能与人有仇的!” 林妙玄也说道:“的确是这样,也不会是仇人报仇,这一十三个孩子姓名、家世、地址各不相同,家里也无一丝联系,在这方面是说不过去的” 李逍遥见他们思想活跃开了,笑了笑,又道:“说说看,你们买东西是为了什么?因为你们需要,你们吃饭是为了什么?因为你们肚子饿了。这天底下没有人会干如此这般吃力不讨好而又损人不利已的事,那么这人如此干,定是有极利于他的事” 林妙玄拍手笑了起来,说道:“大师兄说得极是,我们倒是想得歪了。大家想想看,衣服之所以能卖,因为有人要穿它,镘头之所以能卖,因为有人肚子饿,那小孩之所以失踪,因为有人抓了他们,这人抓了他们,一不是为了报仇,二不是为了勒索,那说明这些孩子对他们极是有用,而且最近这阵子是特别的有用,所以他才会这般毫无顾忌地大肆出手!”说到这儿,林妙玄又模了模后脑勺,自言自语道:“小孩一不能穿,二不能吃,能有什么用?” 李逍遥听见他说到“二不能吃”时,不由心头一振,转过头来,问雷天刚道:“莫不是这里有什么妖物不成?” 雷天刚也是一楞,心头突然一片雪亮,当下说道:“这个却没有注意过,你们安坐,我去安排人手查探”说完,便起身往前门处去。李逍遥招呼熊、林二人跟上雷天刚,自己边走边说:“雷大叔莫要客气,有事但请吩咐,我们兄弟几人虽说技艺不熟,但总还有些用处!” 雷天刚止住步伐,回身转来,“哈哈”地笑了几声,说道:“那好,现下也是用人之际,我也就用不着与你们客套。这样吧,李贤侄去城西外负责查探王家坝子那两个小孩的情况,和城内城西蒋家小女娃的事。熊贤侄去城南周家林去看看周家那娃儿的事情,你这趟须注意,那周家林外不远处便有一处乱坟岗,你一定要仔细盘查一番。林贤侄你就走趟近路,把这城北两处女圭女圭的情况模也模,你也须注意,这城西北角有处所在,你也须得好生查探。那就是以前的报国寺,但那寺已经荒废多年了,寺中有座报国塔,你须仔细查看清楚!好了,这其余的事便交给我罢!” 雷天刚说完,大踏步走了,李、熊、林三人商议今晚于雷家相见,便即分头行事。 不说李、熊二人,单说这林妙玄,分别二人,便往城北赶去,心中又将城北那一男一女两个失踪小孩的资料在脑中过了一遍。正思索间,也不留神走路,险些撞着了那路上走道的人,正要道歉,突听耳边传来一阵“咯咯”笑声,听那声音,不是段蓉又是谁来的?抬头看时,正是两位师姐,紫霞仙子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林妙玄心中一喜,说道:“两位师姐,正好,有事要做!”当下便将雷天刚交待的事说了一遍,自己说道:“你们女孩儿家心细,这两家询问之事便交给你们了,好在这两家相隔不远,赵家在城北的……”当下将两家的所在和情况作了简单介绍后,又补充道:“主要要注意他们这两家周围可是有不正常的事发生,大家都怀疑是妖物所为!我就去城西北的报国寺探查探查!” 两位师姐齐声答应,三人这才分开,各忙各的事去了。林妙玄在街上找人问明了那报国寺的所在,谢了那人,便往那人所说的地头赶去。 还未到那报国寺,老远已经看见了报国塔。那塔算不得高,但这城中因无与它相较的建筑,所以它便越发的显得高大起来。 报国寺已经荒芜了,那墙上的红泥已经掉得差不多了,露出了里面的白色来,大门也早已不见,也不知是不是哪位弄去当柴火用了,那门顶上的“报国寺”三字的匾还很牢固,只是字早已变色,门前平台处的那几座浮屠小塔也是破烂不堪,有几个的塔顶想是被这附近的顽童捌了去,少了一截。 林妙玄走在长满了青苔的阶梯,那数十级的阶梯,只中间有一道明显踩出的路痕,想来这周围的顽童是把这儿作了他们“躲猫猫”又或那些“不应该是大人所好的游戏”的游戏场所。 第五十章 爱与恨 对与错(四) 走得几级,林妙玄不由皱起了眉头,从这地方的情况看来,这里的确有不少的孩童来玩耍,但多年来从未有过什么失踪之事,难不成那妖怪是近几月新来的不成?那这报国塔自己可得小心查看一番了。 打定主意,林妙玄迈进大门,只见大门内是处不大的院落,正手方是处大殿,那报国塔便在左手方向,右边是处院墙,院落内栽种了不下十数棵大树,院中满是落叶,那落叶大多已经有些**,只表面一层还是完好的。此时虽已入春,万物也开始复苏,但于其表面还看不出一点的绿来。 林妙玄往那塔门走去,那塔门是开着的,里面是一遍漆黑,那塔就如同一个张着大口的妖怪,只等你进去,便将你一口吃掉。 林妙玄紧了紧背上的“清风”,这才举步迈了进去,因为那塔并不算大,所以底层也不很宽,林妙玄适应了黑暗之后,便向第二层走去,第二层的中间墙壁上开了一个小窗,多少有了点光线。看清了这一层的位置,林妙玄又往上一层去了。第三层开始,便有了绕塔的天台,人便可以出去,以观风光,但林妙玄却无心于此,仔细探查了这层,也未见异常,这才上了四层。 四层、五层、六层、七层、八层,也都正常。林妙玄正要向上一层的楼梯走去时,突然大叫一声,心中只一个“苦”字!原来他刚要向上,这才想起来,在刚进寺门,入塔之前,自己仔细数过,这塔只有七层,何来八层?又如何会有向九层的楼梯? 难道有人在此布了阵?林妙玄一念及此,心中略略一宽,自己于这阵法也有所研究。如果是阵法,那还好办点。林妙玄当下依入寺之时的时辰,掐指算定方位,便往天台空处走去,那处是在空中,实无落足之处,但林妙玄依然踏出了这一步。 以他算来,这阵应该是迷阵,意在让人困于阵中,想是有人不喜欢他上去。如果是迷阵,那自己入阵之时是巳时为土,相生为火,相克为木,损为金。当以南方出阵,但这处所在位于天台外。不过此乃障眼法,林妙玄相信,自己落足之处实是实地才对。不料他这一步迈出去,人即腾空,往下便掉!林妙玄人一腾空,便知不好,身体下坠之时,早作了准备,一伸手抓住了下一层的天台边沿,这才没有跌下去,他急忙翻身上了天台,望下看时,自己也不知道这是第几层,因为放眼望去,这塔所在之处漫起雾气,将整座塔罩在其中。 林妙玄大吃一惊,自己并未算错,难道这里面还是阵中之阵,这阵中另有玄机,或者这根本不是阵法,而是……妖法?!林妙玄这一想之下,心中“突突”乱跳,自己虽说习了这道家正宗道法,但也仅修习两年有余,实不知有没有用,自己见识过那叫幽罗的妖人(他其实不知道幽罗根本不是妖!),以自己眼下功力,的确无一丝胜算,心念乃此,有些慌乱起来,忙将背后的“清风”抽了出来。 此时本雾气渐浓,这塔内也受了些影响,但他拔出“清风”之后,仙剑所到之处,雾气也退了些。林妙玄这才知道,这的确不是阵法,这报国寺是有妖的!难道那些失踪的孩子也与这妖有关?他也不及细想,人随剑走,慢慢退到了向下的楼梯,向下层慢慢走去。他知道,以自己之力,是降不住这妖的,须得合师兄弟五人之力才行。 下了几层,那雾气也就渐渐散去,林妙玄慌忙出了塔门,向外便跑。跑出了报国寺,这才发现,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了。他自己在塔内感觉仅仅过了一会儿,怎么这一下差不多就用了一天?惊异之下,这才发现肚子也饿了,那感觉的确是少吃了一顿饭! 林妙玄匆匆赶到雷府,大家都已经回来了。师兄弟几人实在担心他,正商议去报国寺找寻,刚想要出发,他这就回来了。 李大师兄那边了解的情况如那衙门案宗所载,实在没什么其它的发现,也没有不正常的现象。熊万堂那边也是,那乱坟岗也安静得如同死人的世界(那倒的确是死人的世界),每个人都很安静地躺在自己的地方,没发现有动过窝的。除了那周家的娃儿外,再无失踪的,不要说人,就连猫、狗也没有少的。 段蓉和紫霞了解的情况也是差不多,也没什么不正常。林妙玄此时也喘过了气来,说道:“那报国寺果然有问题!”众人听他这一说,马上停止了议论,围了上来。林妙玄忙将自己今天所遇的事仔细说了一遍,众人一听,有些吃惊,也有些庆幸,还好有“清风剑”,不然林小师弟说不定真的出事了! 也不知这妖是什么妖,如此厉害,想来这妖应该有些道行了。这时,老吴来报,说是饭菜备妥,请大家用膳,大家这才移步后堂。这时,主要主员全部到齐,雷家父子,真云门五位师兄弟。那万顺荣就不用找他来了,来了也是没用。 七人个齐坐一堂,商量那降妖之法。对于降妖,真云门的这五个其实也不擅长,不过也是怪他们不得,世下人心浮燥,不信神佛,所以也就谈不上捉不捉妖,拿不拿鬼的了。就算世道之上有些事情有些奇异,这世人总会找出一套一套的说辞,便解释了过去,所以不要说真云门,就是眼下修道界那几大门派,于那道法倒是蛮熟,术法则就差得天远了。 江湖中原也有不少精术法八门的,但也如同青泉山天师道观般,慢慢也没了市场,也就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那拿妖捉鬼之法,也就逐渐失传了。 还好雷家属于术、法双修,那五雷正法本就月兑胎于五行,所以雷天刚便吩咐儿子去准备朱砂、狗血、糯米等等应用之物,自己则思考盘算这捉妖之法,真云门下五人除了林妙玄,反倒是多了几分长长见识的想法。林妙玄这些是见得多了,也不为怪,便随那雷志恒去准备一切应用之物。 二人吃过晚饭,也不停留,便去街上准备去了,出了大门,林妙玄想了又想,这才问道:“雷大哥,你说这道家外八门与这内门到底谁强谁弱?”这问题一直是他想不明白的,他一直以自己在外八门而耻,但见雷家却是内外兼修,所以有些迷惘,心中隐隐也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对,但又不知道自己不对在什么地方,这才找了个借口,与他一同外出,想好好问问这位热心肠的雷大哥。 雷志恒笑了起来,边走边说:“这有什么好说的,外门内门,总是道家一门,要说强弱,那便是左手打右手的问题,你能说清?”停了一下,雷志恒又道:“这问题其实不难理解,你们本处道门,所以人在其中,反倒容易糊涂,我来举个例子” “江湖之中,不少练功夫的好汉,如果他们只修习内功,不练招式,你倒说说看有什么用?我们把这个问题再扩大一点,内功高了,就算你能一掌推倒一座山,但只能作那粗人莽夫,除了犁地拉车,真能上得战阵?同样的道理,只练招式,但手脚无力,你又如何能克敌致胜?所以,这道家内外之说,实是那痴人妄言,不足信啊,不足信。”说到这儿,却又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但这天底下却偏偏不少人就信这个!叹,这天底下,真心向道的却没个机会,**天灾?!” 雷志恒说到这儿,抬头又长吁了口气,回头望着听得有些发呆的林妙玄,说道:“呵呵,说多了说多了!我们还是走快些吧”林妙玄听他说这些,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自己一直想不通这问题。一直以为那道家内门是高高在上,而外门则只是走江湖般的杂耍玩意儿,但雷大哥却说得十分在理,自己习练了这道家功法,就相当于修习了强大的内功,如果把这身功力用于外家八门,那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吗?想到这儿,他一颗心便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 有雷志恒在,要找城里的东南西北各处店铺便十分的容易,而且雷天刚所需之物并不难找,过得一会儿,二人便找齐了。回到雷府,已是戌时过了,雷天刚道:“明日一早,我便去做些准备,你们好生休息,晚上再动手,一是白天人多,影响不好,也恐那东西趁人多好逃。动手便定在晚上吧!” 众人商议已定,便各自回房休息了,那林妙玄心在总是想到雷志恒的话,有些睡不着,便来到李大师兄的房门口,轻轻扣了几声,李逍遥在里面笑道:“怎么啦?睡不着?” 林妙玄也笑了起来,说道:“大师兄开门,我有些话想问问你!”李逍遥开了房门,林妙玄进得门来,转身将房门掩了,一看这李大师兄也是穿戴整齐,便知他也还没有睡下。李逍遥走到桌前,将桌上茶水倒了两杯,端了起来,递了一杯给林妙玄。 第五十一章 爱与恨 对与错(五) 林妙玄接了却没喝,放到桌上,自己也顺式坐了下来,说道:“大师兄,你说这道家内外之分,是好还是不好?”说完认真地看着李逍遥。 李逍遥不防他突然会问这样的问题,立时楞住了,想了想,没有说话,只是端起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随手放在桌了,这再说道:“说实话,这事我从没想过!”说到这儿,又歪着脑袋想了想,又道:“对了,曾经听师父提过,时间也久了,我当时也还小,记不太清楚了,反正师父大约有些瞧不起那外八门,当时他怎么说的呢?”李逍遥曲起手指,用指节在自己的脑袋上敲了几下,突然笑了起来,说道:“他好象说那只是江湖把戏,算不得正宗道家!” 林妙玄本来满心高兴,一听大师兄这样一说,犹如一盆冷水劈头淋下,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当下和大师兄这样胡扯了几句,便失落地回房睡觉去了。 早上一大早,那雷天刚便吩咐他们五人用了早饭之后,好生在雷家休息休息。五人本要去帮忙,但雷天刚说道:“作这些布置,只是为了防那妖物逃跑,这些小玩意儿,如何能降得妖魔?你们好生休息,到了晚上,还得仰仗各位!” 师兄弟几人见他父子说得客气,本欲坚持一番,也好为他雷家出点力,转念一想,兴许这是人家的独门要法,自己这等外人跟去,实在也有些说不过去,当下释怀,再不勉强。各自回房用功去了。 用过晚饭,一行七人,前往报国寺,进到塔前,雷天刚道:“白天我在院外四方布下了机关,你们只听我吩咐行事,如果一旦那妖物走月兑,他必会触动机关。我功力不足,只能做这等预警机关,虽说不能捉得了这斯,好在却也知道那物往所处逃去。” 雷天刚说到此处,迟疑了片刻,又说道:“白天来此,并没有发现什么戾气,也不知林贤侄所遇若何?”林妙玄见他有些不信,苦笑了一下,说道:“雷大叔万勿见疑,小侄所说之情,绝无半点虚假!” 雷天刚见他这般说道,忙道:“林贤侄勿疑,我只是觉得这里戾气极少,想来那妖也不象是作恶之辈,那孩童失踪之事,未必就与此物有关!”一听父亲这般说道,雷志恒却表示了不同的意见:“是药三分毒,是妖三分恶,这儿的孩童失踪一事,我看十有**就是此妖干的!” 雷志恒如此一说,除了雷天刚外,所有人都暗自点头,大家都觉得这事就算不是这妖所为,它也是月兑不了干系。 雷志恒见大家都深以为然,便说道:“此时夜已深,大家不要迟疑了,我们进去吧!” 雷天刚突然止住众人,说道:“不可全部进去,你们这五个人中,找一个与我上去,我们上去,只是探查一番,你们余下这五人分五方将塔围住,如若有事,一是好照应,二是防那妖走月兑!”说到这儿,雷天刚看了看儿子,道:“外围机关,你也是知道的,如果有警,你即刻指挥拦截,不可管我们!” 雷志恒连声应是,林妙玄却道:“雷大叔,还是我与你一道上去吧,我以前多少了解过一些外八门的东西,对于这些东西我也能理解一些,再则我已经进去过了,里面的情况比较了解” 雷天刚点了点头,二人这才迈步进得那塔门之内,雷天刚人在前,林妙玄人在后,二人这样一前一后,慢慢向塔上模去上到四层之时,浓雾又起,这次却是不同,那雾是由内而起的。雷天刚说道:“小心些,这雾是妖气所化,看来志恒说得不错,这妖的确有些问题!”此时雾已经浓了,对面不见人,雷天刚说了这些话,却未曾听见林妙玄回应,心中不由一惊。 这时,雷天刚突然听见远处传来林妙玄的喝声,雷天刚这才大吃一惊!这也怪不得他吃惊,这塔其实不大,拿现在来说最多有三平米的样子,但林妙玄这喝声,却是在数十米开外,这说明,此物的道行已远在自己之上,能把这丈许方圆的地方扩张到如此之大,实不是他雷天刚与小小的林妙玄所能力敌的。 但他雷天刚又且是贪生怕死这辈?雷天刚不及细想,运动体内雷火之力,双掌发亮,作为照明之用,向林妙玄的喝声处模了过去。 却说林妙玄,本在雷天刚之后,手持“清风”以作防备,不料雾气一起,“清风”顿时失去了作为,自己眼前是一遍迷茫,还好自己多少能看见雷大叔的后背,他不敢稍离,紧紧跟在雷大叔的身后。雷大叔走得很快,所以林妙玄不得不跟上,眼前雾气越来越浓,走得数十步,林妙玄觉出不对来,这四层并不大,自己如何能走得这么远了?这雷大叔难道也不起疑么?林妙玄当下紧赶几步,去扯他衣袖,不料这一扯之下,却将那半截衣袖扯破,雷大叔回过头来,林妙玄一见之下,心中惊骇,这哪里是什么雷天刚,却是个人身鼠头的物事,实不知是什么东西! 这定是这塔内妖怪,林妙玄忍住心中恐惧,大喝一声,挥动“清风”,便得它头顶劈落…… 雷天刚此时目不能视物,只凭那雷火之法,勉强能将那雾气退开一此,刚模出十来步,突然感觉脚下一空,人便一个倒栽葱往下跌去。雷天刚心中惊惧,但却无法可想,无力可借。他人刚一坠下,眼前突然开朗,这一下出乎雷天刚的意外,他一时未作出反应,人便已经“扑通”一声跌倒在了地上。 塔外的真云四人听见声音,忙赶将过来,看见雷大叔跌落在地,也不知现下如何,忙飞身上前去看。雷天刚这一跌,只感觉眼中金星乱冒,身子却不甚痛疼,忙坐了起来,抬头一看,自己原是从二层处坠下的,这二层本不是很高,加之地上一层厚厚的腐叶,所以他这才没有受伤。他站起身来,环顾了四周,却不见雷志恒,问道:“志恒呢?”李逍遥答道:“你们刚进去一会儿,他说不放心你们,自己便进去帮忙了,怎么啦?你们没遇到么?” 雷天刚大吃一惊,但他毕竟经验丰富一些,所以也没再进塔内,只是摇头叹息,说道:“这妖不是一般的妖,实在有些厉害!!”接着又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李逍遥大吃一惊,小师弟陷于危险了,当下吩咐道:“你们三人,听雷大叔的指挥,我进去看看!” 紫霞道:“李师兄,不可妄动,连雷前辈都说厉害,你去了也是不管用,凭白送了性命,不如……” 李逍遥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我知道,但我不能不去,你们师兄弟四人是我带出来的,要不就要一起带回去,要不我陪林师弟留下便是!你们不用多说,我已经决定了!”当下也不管雷天刚的阻拦,迈步进了塔门。 刚上二层,却见雷志恒与小师弟一同下了塔来。李逍遥一见小师弟无恙,心中大喜,不由上前一步,一把抱住林妙玄,说道:“小师弟,你没事吧?!” 林妙玄神情黯然,脸色有些不对,见大师兄关心,当下苦笑了一下,说道:“没事,那妖怪已经伏诛,此事已了,我们回去吧!”三人这才出了塔门,塔门外四人见他们无恙归来,心中俱是大喜,实想不到本来极凶险的事,竟然能如此轻意但解决了,实是不甚之喜啊。 七人这才回归雷府,一路上,大家都在听那雷志恒讲解刚才报国塔上那诛妖的事,林小师弟是如何吸收了妖怪的注意,自己如何如何趁其不备从旁将之诛除,说得是口沫横飞,众人也是听得眉飞色舞,除了林妙玄依然一脸黯然,一句话不说。李逍遥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小师弟第一次遇到妖怪,所以有些惊吓,想明白了这个中原因之后,也就不以为意了。 第二天,坊间相传,宣义城孩童失踪案告破,传说是一伙邪教所为,专取那童男童女的血,那伙邪教已经被府伊赵大人剿灭。而被害的孩童的尸骸已经于报国寺塔内一处所在被发现。 消息一传开,雷府及真云门的这五位师兄弟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官府如何敢上报自己辖内有妖怪?自是找了些上头的官能理解的理由上报了事。雷家虽说出了大力,但官府却不张扬,当然,这也是情理中的事,“有过别人背,有功自己领”,古今如是,也不稀奇,但汪总捕头自是携礼亲自登门拜谢,顺道当然少不了那万顺荣。 真云门五人本不习惯这等热闹场面,但雷天刚如何肯放过,当下拉住李、熊、林三人出来,两位仙女姐姐自是放过了,各自呆在屋内静休。 经过了一夜,林妙玄的脸色好了许多。这番出来说道应酬,却也是应对自如得体,林妙玄经过一场大变,又多少有些江湖经验,所以年龄虽青,却也比同龄人要得体大方得多,这让李、熊二人也是惊异不已,实是想不到这小师弟如此会处事。 第五十二章 爱与恨 对与错(六) 这样热闹了一翻,真云门这五人自是走不成的了,所以又在雷府息了一夜,那雷志恒更是热情,无论如何要他们多留几天,但李逍遥却以师命在身,予以宛拒,说好明日一早随即动身。雷志恒也是拗不过他,只得放过了他们。真云门这五位师兄弟见雷家父子果然豪爽,也是心中感叹,实不想看到五雷派就这般的没落下去,便自己这等外人,欲要相帮,也是有心无力的了。 一夜无事,五人早早起身,便告辞了雷家父子。出了雷府,从宣义城北出门,顺着大路向北方行去。雷家父子相送了几里,这才唏嘘作别,待到这五人走远了,雷家父子才回城去了。 五人又走出了几里路,空中突然传来鸟鸣之声,林妙玄停了下来,将手一招,一只小鸟从空中落到了他的肩上,其他四人这才看清,那不是本门的传讯纸鹞么?那纸鹞到了林妙玄手中,被他三下两下便拆了开来。 林妙玄低头看完了纸上所载内容,不由苦笑了起来,那表情,李大师兄是再熟悉不过,那天林妙玄下报国塔时,脸上的便是这样的表情。 林妙玄将手中纸看完,随手递给了李大师兄。李逍遥是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接了过来,另外几人也围了上来,大家这才看清,这纸中所载,乃是道家一个古老的术法,说是术法有些不准,应该说是邪法,而且之所以说这法子古老,是因为太邪恶,所以从未传下来,时间久远了,自然就成了古老的东西。这纸中所载也不过一些大概的描述。 法名:七星祈镶*,须用七对阴阳魂丸以六角星形摆布,月圆之夜,以月华为引,发动阵法即可。此法善补阴阳,利五行,能延寿。这阵本无什么特别,但这七对阴阳魂丸,制作却是伤天害命之举。制作那魂丸,须用童男童女七对,这二七一十四个童男童女,还须一定的阴阳五行配对才成。这童男童女找齐后,还须用道家引魂之术将其魂魄引出,再以秘法制作,方能成为魂丸。 纸上说了这些,未尾处作了说明,也不知这魂丸的具体制作之法和七星祈镶*摆阵之法,那只有以前的一些古书方有些许记载,那成书之人也是描述而已,也未说明整个仪式阵法。 大家认得这纸上笔迹,不正是掌门师叔(师父)云真子的笔迹么?他怎么会给林妙玄传这些东西来的?至此大家都明白了林妙玄有些事没有告诉大家,于是都用不解的眼光看着林妙玄,希望他能说明一二。 林妙玄说道:“我于昨日下塔之后,在回到雷家之后,我找了个机会,给掌门师叔发了这个纸鹞,算来今天也应该收到了才是,这上面的东西,便是我请掌门师叔帮我查阅的!” 听到这儿,这群人再不明白,也已经知道,这事与宣义城孩童失踪一案有关了。当下也不说话,只听林妙玄解释。林妙玄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先让两位师姐坐了,再请两位师兄坐了,这才坐下,说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塔中所发生的事情,昨日人多,也不便解释,当时也不便说了出来,因为我实在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才会请掌门师叔他老人家帮我查一查的!” 李逍遥这才知道,事情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林妙玄当初的脸色,并不是惊恐所致,而是另有隐情。林妙玄说到这儿,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我也是只是猜测,要知道真象,还请各位师兄、师姐跟我来。”说罢站起身来,辨明方向,领着众位同门,向东南方向一路行去。 走不多远,便已望见了宣义的城墙,林妙玄却领着众人,绕着外墙而走,并不入城,方向便是宣义城城东。再沿着城东官道走了十来里路,问了问路人,了解到从这儿不远的确是有一处废弃的小庙,谢了那人,这才带着众位师兄弟折而向北而行,走不出几里,先是见到一处树林,树林并不大,进得几步果然见到一处小庙,早已废弃不用了。 这小庙并不大,只有一间,那佛像早已不知去向,只余下一个佛座,更是没有了神龛供桌。几个人进得这小庙,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之处。林妙玄更是心急,难道自己真的是猜错了不成? 大家查看了几遍,这小庙里除了那乱砖碎瓦外,只有那还称得上是完好的佛座,其余再无旁的什么东西。 佛座?林妙玄灵机一动,三两步来到那佛座之前,蹲子,仔细地查看起来。正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林妙玄这一细看,才发现了一处不同之处,那佛座布满了灰尘,但在其后背对墙的那一侧,有一处却很干净,如果你不注意到,一定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林妙玄轻轻一按那佛座唯一干净处,众人只听一阵轻微的“咯咯”声,那佛座慢慢移了开去,露出了一个黑幽幽的洞口来。林妙玄大喜,低子下,仔细看了看里面,见里面是一段阶梯,直伸向下,大约只有两人高便到了底部。 林妙玄探身进去,停得片刻,也没见里面有什么动静,这才顺着阶梯慢慢下去,下得底部,这才发现这是一处人工的洞穴,只能容一人来往,这时上面递了一个临时折就火把过来,林妙玄接了,将火把伸到前面,见里面有风出来,便知这地洞有透气所在,这才手持火把,慢慢向前模去。身后四人便一个接一个跟着向前走去。 其实也是他们缺少江湖经验,这样全都下来了,若有人此时有意将那洞口从上面堵死的话,他们又将如何?里面有风吹出来,但并不能说明这洞是双向的啊。一般照这个情况,都会在外留守一人才对! 林妙玄手持火把,慢慢向前行进,这段地道并不很长,大约走了百十步,就到了一个天然的岩洞,四周也就慢慢宽广起来。林妙玄拿火把仔细照了照周围,这才发现,周围全是坚硬的岩石。原来这地道是接上了一段地下溶洞,那就难怪有风了。 这段溶洞很长,幸喜没有岔道,脚下虽说是凹凸不平,但道路是越走越宽,渐渐便容得四个人并排行走了。也不知走了多久,那溶洞折而向上,再走得数百步的样子,突然来到了一处平坦的所在。林妙玄忙将火把举起,四下照了照,这才发现,此处有人工的痕迹,四处还有一些器皿等用度之物。 林妙玄走到一处石桌旁,将上面的一根巨烛点燃,又将周围的烛一一点燃,这处隐密的所在便呈现在五人的面前。 地上坚硬的岩石上,刻画着许多线条,众人适应了这里的光线之后,这才看清,这些线条是用利器凿就的小沟,每四条为一组,呈六角星形排列,而每一个角的顶端都有两个拳头大小的黑珠,每一个角又是两条较粗的小沟汇合于中间,那中间却只有一个黑珠,但黑珠旁连还有一个浅坑,大家见到了这些东西,都明白了这些东西便是一个阵法,九成九便与掌门师叔所提到的七星祈镶*有关。 如果掌门师叔从古籍上看来的七星祈镶*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那么,这个阵法很明显的还缺最后一个魂丸了。林妙玄蹲子,十分好奇的观察这黑色的魂丸,其他的人则在四周搜索,看看还能有什么发现。 也不知这魂丸是怎么样练成的,林妙玄虽说好奇,但却也知道,不管是如何练成的,这终是一个害人的东西。林妙玄伸出右手,去取那其中一个魂丸,李逍遥看见了,忙阻止了他,说道:“林师弟小心些,我们还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危险!” 林妙玄摇了摇头,说道:“这只是用那些失踪的孩童的魂魄练成的,并没有什么危害!”他以前在天师道观,就多少接触过类似的知识,所以虽说不太明白魂丸的整个练制过程,但也知道这魂丸是没什么危害的。 林妙玄伸手去取魂丸,那魂丸只是浅浅地镶在七星祈镶*阵中,所以很轻易地便取了下来。魂丸入手极轻,仿佛没有重量一般。众人见他没事,也学他模样各自取了一个,放在手心观看。 这魂丸极轻,那怕有一点点风吹,它都会随风飘走,所以大家都用双手轻轻护住了它。突然,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一股哀伤和无助的感觉,这感觉是那么的强烈,到了最后,变成了一种绝望。林妙玄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细细体会着这种感觉,这感觉是何等的亲切,因为自己离开天师道观时,就是这种心情。 每个人都掉了泪,也不知道他们是因为受到了这情绪的感染,还是因为这魂丸是用那天真无邪的孩童所化。所有人都哽咽难言,段蓉更是泣不成声。林妙玄深深吸了口气,说道:“师兄师姐,请将他们收拢在一起,我来渡化他们,好让他们早入冥途,免得作了这世间的孤魂野鬼,更免得受妖人所用,为害一方!” 第五十七章 量天之道在本心(二) 前来参加论道的五个门派,各自占了一处院落,以作息身之所,也免被人打扰,而饭菜也是青龙观安排人送到院中的。真云门这次只来了他们五人和四位老道,而其他门派或多或少还是多带了几个,以作使唤之用。 吃完饭,云真子将五位弟子召集起来,就此次论道的事宜给他们解释。云真子见五人恭恭敬敬地站在自己面前,微微一笑,说道:“论道既为论道,自与其它比试不同,所以都是以和为贵,这便不多说,只是重点说一下这道是如何论法的。” “因各派各有特点,比如我们真云门,擅长道功,以拳脚为主,而七虹门,则因门中俱是女子,所以不以力见长,而却精通精神道法,她们那种精神道法却不同于我们的真魂咒,而多倾向于幻术。循天宫以兵刃仙器制作见长,但不可小视了他们,他们这派同样擅长兵刃。五雷派擅使五雷正法,虽说这些年来,五雷正法已经无人能用全,但更加不可小看了他们。利华峰却擅长御剑,这御剑之法,虽说各派都有人会,但要论其精与纯正,却非这利华峰不可。” 云真子说到这儿,微微一笑,说道:“虽说各派俱有所长,但我真云门近数次论道,都得到了同道的好评,所以你们多多用心,不可坠了我真云门的名头才是!” 五人齐声应是,云真子又道:“这论道,与别的比试不同,主要突出一个‘论’字,所以切磋时不会先安排好谁对谁,而是以门派为单位。比如说,我们真云门认为循天宫的剑法有特长,就可以向他们提出切磋,比试也没有什么要求,以不伤人不原则,主要是大家相互印证所学的一个过程。当然,为了公平起见,所以,一个门派一天只能提出或是接受一次比试,比试的方法两个门派之间商定,可以一对一,也可以多对多,至于采用何种方案,那当然得看自己门派的特长。比如我真云一门,便以单打独斗见长!”大家齐声应是。 “论道大体就是这样,不过这论道之所以要限年龄,一是为了避免争强好胜之心;二是为了激励年青人上进。所以你们可是要把握住机会,下一次论道,再过十年,来的可能就不是你们啦!”云真子说道,“好啦,你们下去休息吧!论道要在明日才举行” 五人应是,这才散去,各自回房,休息去了。林妙玄思潮起伏,实在是静不下心来,一想到自己的愿望终于实现了第一步,心中便有股说不出的燥动,恨不能立马得到强大的力量。 林妙玄在房内躺了好一会儿,这才走出了房门,此时四位老道各自清修,谁也没管他们。林妙玄轻轻走出院落,来到院后的一处山崖之处。 青龙观安排这住所,自是有些讲究的,这五个参加明日论道的主角,分别安排在了众多客房之后,以免被人打扰,所以真云门所在便是在那画山的一处悬崖之上,往下看是万丈深渊,往前看刚是众山青绿,浮于云海之上。 林妙玄来到的这处山崖,外围处多用石栏作了格挡,这是与真云门不同的。只因这儿多为游山客人来往之处,所以为了安全,才安装了石栏等物。 林妙玄将手叠在石栏之上,将下巴轻轻靠在手背上,远望着云海中的青山,想着自己的心事。突然有人问道:“你在这儿想什么?” 林妙玄不用回头,便知是大师姐紫霞,这位俗家名叫欧阳茹的大师姐,其实只比林妙玄大了几岁,但却比他早入真云门十多年,紫霞家幼时是个孤儿,被师叔云通子捡回山并拜在了云灵子的门下,其年她才七岁。 林妙玄并没有回头,轻轻答道:“在想好多好多的事!”他此时并没有尊称紫霞仙子为大师姐,这让对方感到几分意外,也多了几分异样的观感来。 紫霞便没有再开口,也学他样双手叠于栏杆之上,也将下巴轻轻放在上面,看着远处。林妙玄并没有动,他们就这样沉默了片刻,林妙玄才道:“师姐,你说这我们道家这内外之分,真的有必要么?” 紫霞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听他这样一听,呆了一呆,这才说道:“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说完又觉得这样回答他好象有些不妥,又接着道:“其实我觉得不应该分开吧,不管内外,终是一家,就好象一家人一样,真的有必要区分得那么清楚?”说完转头望着林妙玄。 林妙玄听她这一说,轻轻地笑了起来,抬起头来,看向大师姐。紫霞猛然与他眼光相接,只对视得片刻,便将自己的目光转到了远处,一时说不出话来。林妙玄此时心中突的一跳,自己这时才发现,这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大师姐其实真的……。 想到这儿,林妙玄忙将念头转开,自己在心中苦笑了一下,林妙玄啊林妙玄,先不论你是不是修道之人,就是师父大仇也还未报。想到这儿,林妙玄心中便努力去想那日师父惨死的样子,这才将心中的一些念头强行压了下来,又再次将目光投到了远处的云海青山之上。 紫霞哪里知道他此时已经转过了无数个念头,她将目光收回,从眼角处轻轻地瞄了一眼林妙玄那张俊秀的脸,一时间一颗心便在胸口处“砰砰”乱跳,也不知他能否听得见。她强自镇定,收回目光,抬起头来,回转身,也没有跟小师弟打个招呼,但轻轻地从他身边走了开去,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林妙玄见她走远,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对于男女情爱之事,自古以来便是无师自通的,年龄一到,你自然也就懂了。林妙玄毕竟已经二十岁就快二十一了,他也懂得这是怎么回事儿,他对修道能不能婚娶一事抱无所谓的态度,修道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取得力量报仇的途径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绝对不会去想这些多余的事,他只想报仇并重振青泉山天师观,所以他才会这样的重视内门与外门的事,在他的心中,他是希望不分彼此的,这样他便有十足的把握重振天师观了。 林妙玄用力甩了甩头,将脑海中的诸般事情全都甩出了脑子,心中感觉这才略略好点。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转过身子,往院落中自己的处房走去。 紫霞大师姐的话对他而言,其实比什么都中听,也有用。因为林妙玄一直以来就认为本不应该强分内外,在宣义城时,雷志恒的一席话,是真正地说到了他林妙玄的心坎上。修道界也与人世间一样,总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之势,不管是雷志恒还是紫霞,与老一辈的想法和看法都有些出入了,他们都有了自己的看法。 就象林妙玄一样,其实他对这内外之说,早有自己的看法,但毕竟是受千百年来的观念左右,所以他总是不能肯定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确的,他这才会四处找寻,他找寻的其实并不是答案,因为答案他早就有了的,他找寻的只是对他心中这个答案的支撑而已。 一夜无事,一大早,真云门一行九人便随前来接引的青龙观道士来到了画山之巅,那里是一大片平地,而平地上早已布置妥当。五顶帐篷,分别立于五方,将平地的正中央围出了一大块的空地。那帐篷自然是五大门派的休息之处,中间的空地也就是切磋过招的地方。帐篷与帐篷之间早坐满了人,青龙观上下也十二分的用力,早将那桌椅等物搬来了不少。 修道之人,多为喜静不喜动之人,所以此间虽有数百人之多,但却极少有嘈杂声音,只在各大门派出现的时候,才交头结耳说说,这地方方才会有种嗡嗡的声音。 真云门上场的时候,七虹门与五雷派的人已经到场了,其他两派还没有来。五雷派的雷天刚看到他们这几人的时候,呵呵笑着,前来相见。与他同来的只有七八个同门,但却没有雷志恒的影子,这实在让人奇怪不已,按理说雷志恒才二十九岁,应该有参加的资格的。想来也有可能是他自己觉得自己不够格吧,毕竟他是个有心魔的人。 雷天刚来到真云门的帐内,先是与四位老道行了平辈之礼,这才过来与五位相见。雷天刚哈哈大笑:“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们这几位是师出名门,果然果然!” 五人虽对雷志恒很是不齿,但对这位雷大叔还是有着极好的印象,所以都上前见礼,李逍遥见完了礼,笑了起来,说道:“雷大叔原谅则个,我们师兄弟五人因是奉师命出行,身有要事,所以不敢表露身分,实在罪过罪过!还望雷大叔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第五十八章 量天之道在本心(三) 雷天刚又是哈哈大笑,笑完说道:“年青人做了好事却不张扬,这实在是只有真云门才教得出来的好弟子,我怎会放在心上?你们助志恒巢灭邪教,救了宣义城里的百姓,这等上好表现,怎说是罪过来的?” 五人一听,便知那雷志恒并没有将那七邪七法阵的事告之自己的父亲,当下也就不提此事了。他们这几位师兄弟因雷志恒的事而对五雷派的印象大大的打了折扣,但想到这位雷大叔怕也就只有这一两年的性命,所以也就释怀了,心中虽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总的来说,对这五雷派的恶感还是稍稍减少了几分。 雷天刚又与他们说笑了一阵,这才回到五雷派自己的帐内。五人各自坐到了自己的师父身后,只等有人邀战。 这时又有门派到来,但他们个个身背宝剑,只作俗家打扮,并没有穿道袍,而统一穿白色的劲装。这群人也是有男有女,有十来个人之多。 云灵子笑道:“这便是利华峰了,那个穿白袍的中年书生样的人便是他们现在的掌门,姓宁,名叫望水,你们莫要小看了他,他名字虽带女气,但一手御剑之术实是叹为观止,这宁望水可是利华峰近数十年来不世出的高手!上一次论道,他们却没有来参加,想来今年很有把握,所以才现身参加!”说到这儿,云真子手拈胡须,微笑了起来,他口中虽然在夸赞利华峰,但想来心中对身后这几名弟子也是极为满意的。 利华峰刚进到自己的帐篷内,后面紧接着又是一群十来个人,不用说,那一定便是循天宫的人了。循天宫人人作武士打扮,衣服全是一色的红,这十来个人中,并无一名女性。 段蓉好奇地问道:“师父,他们怎么没有女弟子?” 云灵子答道:“这循天宫以锻造见长,你何时见过挥锤弄火的女铁匠来的?”云灵子说完,回头笑道:“你要不要改投他们门下,去做那第一个女铁匠?”。云灵子此时心情极好,所以很自然地开起了自己徒弟的玩笑来。段蓉也知师父在与自己开玩笑,但一想到自己一个娇小的女娃,却挥动一把大大的铁锤,那样子实在是无法想象,想到这儿,她不由咯咯地笑了起来。 真云门下都笑了起来,云通子睁开胖眼,微微扫了一眼循天宫门下,说道:“若说他们只是铁匠,那还好办,但你若是惹恼了他们,他们便将手中的大铁锤向你挥来,你倒是试试看你能不能接下来?” “循天宫以力见长,擅使大型兵器,如铁杖铁锤等物,所习道法也以阳刚见长,他们在道法修为上,虽说略略差了一些,但却无人敢看不起他们,因为你手中所使的兵刃,没准就是出自他们的手!所以说同道中人对他们是敬重多一些”云通子说完这些,又眯上了眼睛,也不知他是不是开始打盹了! 林妙玄见师叔几人个个都是有说有笑,这才偷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师父,也不知道自己的师父有什么高见没有,不料这一看之下,他不由有些啼笑皆非。原来云松子嘴角微动,这让他唇间的花白胡须也都跟着微微抖动着,原来他早已经睡着了。 林妙玄哭笑不得,却不敢说什么,当下转移自己的注意,问道:“掌门师叔,那七虹门又是什么路数?”他这一说,云真子、云灵子、云通子都笑了起来,云真子伸手过来,在他头上用力敲了一记,说道:“什么叫路数,你小声些,不然七虹门的七彩仙子可是不会放过你的!看见没有?就是那边那个穿白衫罩紫纱裙的便是!” 林妙玄这才注意到自己“路数”这个说法实在是十分的不恭敬,自己当下大窘,脸上腾的红了。真云门上下人等见他如此,又是一阵笑声。 此时五大门派俱皆到齐,这论道之会,本不须主持,全是自发,规矩也很宽松,以不伤人为原则。现下人已到齐,虽说各门各派都跃跃欲试,但这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的,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想表现得很猴急的样子。 所以整整一个上午,也没有门派提出切磋的要求,这样待到午时,青龙观众人七手八脚,抬上准备好的饭菜,让大家食用。当然,除了论道的几大门派,其他人等,全部要交一定的钱财,不然,青龙观怎么负但得起这许多人的饭菜来? 这也是论道的惯例,大家都知道第一天的上午都会这样,所以还有些人仅仅上来看看五大门派的人,过一会儿便溜走的,但大多数却还是留在了论道的会场,作一些猜测和讨论。 吃过午饭,五大门派终于有了动静,最先出战的是循天宫门下元战魁,此人不高,比起世下一般人的身材还要矮上一截,一身红色劲装,只看此人样貌,不需去捏他胳膊,也知他衣服内绝对是一身劲爆已极的健子肉。元战魁手提重锤,想来这也是他平日打铁用的吧。 他来到中间,恭身四下行礼,礼毕之后,这才朗声说道:“请五雷派赐教!”,五雷门出来的是一名身材修长的年青人,此人空手无兵器。他一出来,四周便传来嗡嗡的声音,大家都在议论,实不知这人要用什么来挡元战魁的重锤,但想此人既敢应战,自是有些把掌才是。 团观人群中有个矮瘦之人,只听他悄悄与旁边人说道:“我识得此人,这人叫李三林……”旁边众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谁不想在开始之前了解一些内幕?当下好几个人都倾耳来听,那矮瘦之人说道:“这人叫李三林,我以前在宣义城中见过他,却不知道他原是五雷派的!” “切!”以为能了解什么内幕的人一听,原来不过是这样,都没有兴致,纷纷坐直身子,听他胡扯不如看场前的变化。而场上二人互行一礼,都道了一声:“师兄请!”这才退开一步,拉开架子,准备切磋。 元战魁将手中重锤向后一拖,人却上前一步,大喝一声,手下起劲,将锤扯起来,那锤到达半空,元战魁人已经到了锤下,只见他将手放开,左手一点,那锤“呼”地一场,突然转向,迅疾地往李三林头上狠狠地砸了下去,李三林将身一闪,并不与他接招,元战魁那柄重锤顿时砸空,但他人矮身轻,手脚极快,不等那锤落地,右手一探,左手一搭,一个巧力,那锤却又重新腾空而起,他人去到了锤头之后,可见他身法之快,实是让人叹为观止,众人见他如此身手,有些人不由都喝了一声彩。 李三林闪过身子,本欲还击,但元战魁这一下变化,差点让他自己将身体送到锤下,好在他身手也是了得,身子原地一旋,左足用力,身子顿时腾空而起,跃到了重锤之上,右手下击。众人只见半空中一道若有若无的青气,击在那锤中间,那重锤本以自身之力盘旋空中,吃李三林这一击,顿时下坠,元战魁一个不防,突然重锤压将下来。 元战魁与这锤一起都有了十来年,自小便从举锤开始,直到现在可以将锤当作玩具般玩耍,这中间实是下了许多的功夫,所以哪能让自己的玩伴伤了自己的? 元战魁大锤压顶,身子往下一伏,让锤往自己背上压下,双手却极快地向背上一探,那锤吃他双手一拔,又拨高了起来,此时李三林身在空中,自己无处借力,正往下落,那元战魁将锤拔起之后,飞起一足,踢在锤的中间,那重锤“嗡”的一声,便向半空中的李三林拦腰旋转而去。 众人大惊,心道:这人在半空中,何处借力?李三林来不及细想,右手凭空往地下一击,那道若有若无的青气再现,只在空中一闪,众人只听得耳中“砰”的一场大响,响声中李三林身子再度窜起,堪堪避过了元战魁看似必中的一击。 李三林人在半空,不及细想,便往元战魁所站的地方击出了一掌,青气闪过,又是一声响,却没有击中目标,元战魁人随锤走,已经追上了重锤,左手前探,那锤头轰然落下,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小坑来,可见这锤有多重。 这边的李三林也已经重新站好,二人一时又成了相互站立之状,但这电火般的动作中,却可以看出元战魁的举重若轻以及李三林的身法与巧力来。 众人这才纷纷叫好,嗡嗡声便开始弥漫全场,想来大家都在发表自己的看法,这便是画山论道的宗旨,突出一个“论”字来。 李三林见元战魁又要将锤重新抖起来,他的身子已经动了。他刚才在这锤上吃了些亏,所以此时哪里能让元战魁将那锤舞动起来?李三林身子一窜,左右手齐动,分击元战魁左右两边,意思是叫他左右避不得。 第五十九章 量天之道在本心(四) 元战魁刚要抖锤,不料李三林已经发劝攻击,那青气来得好快,他不及细想,身子一侧,用锤头撑地,以锤杆向右边一挡,身子也往右倾,以身体合锤的力道去挡李三林一击。只听“当”的一声,李三林左手一击正击在锤杆之上,右手一击去落了空。 李三林身子一震,但却不退,双手一合,合力向前推出。因二人此时挨得近了,元战魁已经不能闪避,但见对方以双手合击,心知不妙,不由得大喝一声,将锤提起,左手锤头,右手锤尾,便往那青气上推去。两劲相遇,重锤发出“嗡”的一声大响,这声音让四周的观众极不舒服,有种说不出来的振荡感,振得双耳发麻。 声响中,李三林“蹬蹬蹬”连退了三步,而元战魁则退了七八步,这才站稳。元战魁当下认输,此时他双手麻木,已无再战之力,而李三林却要好得多,这二人的功力深浅立判。 这时,云真子笑道:“不要小看了这五雷派,这李姓娃儿练的便是木雷之法,五雷正法本源一体,只可惜缺少了最重要的一个不节,所以现在的五雷派没一个能练全的,如果五雷派有人练得齐了,那天下将无人可敌,你们只观这一种雷法,已经如此,五雷齐备,刚柔相济,天下莫敌啊!”云真子说到这儿,叹了口气。 此时,青龙观的道众已经将场上清理妥当,云真子指着李逍遥道:“你下场去向利华峰讨教讨教吧,利华峰的御剑术以巧取胜,你当能胜之。不过还是小心为上,不要丢了我真云门的脸面!” 李逍遥躬身应是,这才走下场去,望四周作了一礼,这才朗声说道:“真云门下第子李逍遥恭请利华峰门下师兄师姐指教!” 此时场上场下鸦雀无声,大家都知道重头戏来了!真云门这些年来一直领先众道门同宗,实力那可是明摆着的,而利华峰这数十年来也是风声水起,其声势也是扶摇直上,这下可算得上是强强相遇。 利华峰门下出来的是个穿白衣的女子,身背双剑,只见她下得场来,先是团团行了一个礼,然后才对着李逍遥行了一礼,这才轻启檀口道:“小女子方凤,参见真云门李师兄,还请手下留情!”她说得客气,但看她样子,却没有想要与对方客气的意思。 李逍遥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左手背于背后,右手抬起,做了一个“请”的姿式,双方这才拉开架式,动起手来。 方凤并不慌张,手捏剑诀,轻喝一声“起”,只见她背后双剑离鞘而出,越过肩头,向李逍遥激射过来。李逍遥只见对方肩头处白光闪动,便知她已经将双剑祭了起来,他也不敢托大,于是抻手将背后的“追影”拔出,往射来的白光处挑去。 那道白光如有灵性,见他来挑,势子顿时一缓,顿时现出一把宝剑的真身,那剑往旁边一避,似在引对方来击。李逍遥哪里能上她这般的当,“追影”剑只一击,迫得它顿了一下,随即引转剑身,反手劈向身后。 “当”的一声,正好与方凤偷袭的另一剑相交,那剑吃他这一击,顿时反射出去,其速极快,李逍遥知她要重新控制此剑,多少须用些时候,此时隙闲之间,且能放过?当下将“追影”一引,飞身而起便往方凤站立之处投去,纵不能伤她也要让她手忙脚乱。 不料李逍遥身在半途,身后风声突至,想来是两剑中的一剑到了,他不得不停形,听闻得仔细了,反身一脚,飞踢来剑。方凤想来也是没有料到对手变招如此之快,措不及防之下,被他踢个正着,那剑顿时飞起老高,但李逍遥的势子也不得不缓了下来。 方凤此招其意只在扰敌,虽说剑被踢飞,但却也达到了心中的目的,她此时见计得售,心中一喜,重新将双剑控制住,让剑盘旋在自己身边,自己却重新思索破敌之法。 李逍遥轻声一啸,身子拔高,半空中将“追影”一抖,抖起一篷剑花,当头便往方凤罩去。方凤娇叱一声,手中剑诀一引,双剑作势便往上迎了上去。 此时真云门的帐内,段蓉笑道:“想来大师兄要使云龙九击来胜她了!”其他几人点了点头,这利华峰御剑术虽算不得如何如何厉害,但观方凤使剑,用一个“诡”字来形容再好不过,加上这方凤本是女儿之身,在力气方面自是输于李大师兄一筹,李大师兄使这“云龙九击”便是要用力气*她采用守势,以败她剑下的一个“诡”字。 果不其然,李逍遥手中的“追影”并不与她剑光相交,只是借力再次跃起,半空中剑交左手,右掌往下便击,这一下又是出乎方凤的意外,她怎么也料不到对方会弃剑不用,却用肉掌对自己的双剑。方凤虽说意外,但却也是大喜,当下手捏剑诀再变,双手时捏动不同的剑诀,双剑受她这一激,顿时剑光大盛,就欲往上劈去。 此时李逍遥右掌已到当头,方凤剑诀刚变,不料头顶上一股大力传来,其势锐不可挡,方凤这才大骇,顾不得颜面,一个懒驴打滚,弃下双剑不管,这才逃过对方这雷霆一击。若二人不是在比试切磋,而是作生死相搏,那李大师兄这“云龙九击”自有后招,但此时为切磋比试,所以李大师兄也便就此收手,但那利华峰的方凤却是输了的。 方凤随即站起身来,脸色一红,冲李大师兄躬身一礼,说道:“小妹输了,多谢李师兄手下留情!”李逍遥也回了一礼,口称:“方师妹客气了!”二人这才各自回归本座。 说实话,场下这些个看客对这场比试有些不太满意,因为没有他们心中所想象的那般精采绝伦,虽说这场上这般拼斗,也有不少的亮点,但只因真云门下这小伙子实力太过强劲,所以让这场本应该很精采的比试少了些看头。这可能也是利华峰对真云门估计不足的,所以没有遣出最好的门人弟子。 这两场比试完了之后,一时便没有门派出来提出切磋了,但这两场比试,却已经足以让这五大门派以及场下观众探讨大半日的了。各个门派都在讨论这两场比赛的得失,无论得失如何,云真子老人家却是最满意的一个,不仅仅因为李逍遥是自己的弟子,还因为余下的四名真云弟各擅其长,他老人家站在“掌门人”这面光鲜的旗帜之下,心中想得最多的也是真云门的强大,而现今的真云门,也没有让他失望,在如此不利的世道面前,居然还能有那么多的出色弟子,这如何不叫他老人家心中大乐? 论道的第一天便这样结束了,幕色中,所有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宿处,或是在这画山之上,或是找人背风的地方打个地铺,又或是山下的客店,反正不管那么多,真云门作为个修道界的翘楚,自是回到了早些时候的住处。 第二天一大早,用过早饭,大家来到会场,真云门上下的兴致都很高,毕竟李大师兄昨日是以绝对的优势取得了真云门的首场胜利,四位老道也是乐呵呵的,只盼今天自己的门下弟子也能有好的表现。 上午又进行了两场比试,分别是五雷派的汪杰迎战昨日丢了面子的利华峰门下,利华峰昨天倒不是小看真云门,毕竟真云门的名声在场面上摆着的,而是利华峰的宁望水的策略。利华峰刚刚在修道界屈起,所以他们现今的掌门宁望水很注重自己的声名。 宁望水是利华峰这数百年来不世出的天才,这不仅仅指他在御剑术上的造诣深,还因为此人同样工于心计,不然以他一人之能,如何在这短短数十年间就让小小的利华峰在修道界中有了不小的发言权? 昨日真云天指名要利华峰出来比试切磋,宁望水便小小的恼恨了一下真云门的云真子,他恨那云真子怎么一上来就挑自己?他那不明摆着要煞煞自己的风头么? 其实宁望水倒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了,云真子还真没想过那么多,更不会去煞他宁望水的威风。主要原因一是因为循天宫与那五雷派刚刚比过一场,真云门自不能找他们切磋,二来余下的只有利华峰和七虹门,而那七虹门门下皆是女子,自己这样上门挑战,有些说不过去,所以真云门只能找上利华峰了。 但那宁望水可就不怎么想了,他以为云真子早不出头晚不出头,偏要等前面两个门派挑完了,只余下自己与那满门女子的七虹门时才出来,那还不是真云门老道有意为之?那不是针对自己又是为何? 宁望水恼倒是恼了,但却不能不应战,在他看来,好钢自是要用在刀刃上,所以当真云门派出已经参加过一次论道的李大师兄时,宁望水便派出了门下这最不济的方凤出来,他这一安排,多少有些田忌赛马中孙子的以下驷对上驷之法。 第六十章 量天之道在本心(五) 今日刚一开场,宁望水便遣门下范文庆挑战五雷派,五雷派门下汪杰出来应战,那宁望水本是有备而来,他意也不在论道,而在巩固利华峰名望,所以结果当然不会出乎他的意外。汪杰以雷火之法应之,他这雷火之法本师出雷天刚,但雷天刚在授徒之时,却时常矛盾,有时希望自己门下弟子能为五雷派增光,但更多的时候却不希望自己的弟子们多练这残缺的五雷正法,所以这汪杰虽说在本门中算得是好手了,但在这论道会上,却还是差了一些。所以,这一上一下之下,五雷派安能不败? 宁望水掰回一局,脸上虽然还是那笑呵呵的样子,看不出什么来,但心中的那一点点不平之气,也就消解了许多,总归是要舒服得多了。 上午只比了这么一场,其他门派没有动窝,更没有向真云门挑战。昨日李大师兄那一场,虽说场面一般,用时不长,但李大师兄的应变能力和深厚的功力已经广为人所熟知了,所以都知道这真云门不是好惹的主。 循天宫昨日输了一场,今天变得有些谨慎,虽说他们并不以修道为长,但总得为百年名誉作想吧,所以也不急于出手了,倒是多少抱了几分“先看清楚场面再说的”想法。 七虹门则好象在玩深沉,一直没人出来比试切磋,实在是不知道这七彩仙子心中在盘算些什么。论道之会,各有所想,并不是人人都是抱着输赢无关,以论为主的想法,这与当今世道的一些做事风格有些相同,先是用一些冠冕堂皇大而又大的口号先造些形势,然后私底下却不干人事。可见这世道之恶,已经多少影响到了以修心修真为目的的修道界,这怎不让人扼腕叹息? 不过四下里的观众却并不无聊,因为他们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散修,所谓散修,就是没门没派,自己参悟,又或是不知从哪儿搞来的什么道法秘籍之类的,然后自己开练的。 这样的现场观摩,对他们而言,却是个再好没有了的现身说法了,所以那怕是一招半式,对他们而言,或许也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来。上午就在大家议论中过完了。 用过午饭后,形势便有了不同的变化,一直按兵不动的七虹门终于有了动静,只见一名黄衣女子站到了场地的中央,四下一礼之后,轻声说道:“小女子何太真,请真云门师兄师姐指教!” 全场一下安静下来,大家有两个想不到,一是想不到七虹门终于出手,二是想不到这七虹门居然去捋真云门的虎须。大家一时没有说话,只看这真云门何人出来应战。 云真子回头一望,正要开口,林妙玄躬身应道:“掌门师叔,此战我去吧!”云真子微微一笑,只说了声:“那你去吧!小心些才好,这七虹门多幻术,小心应战!” 林妙玄应了声“是”,这才迈步往场中间走去。原来,在掌门师叔介绍这七虹门之事,林妙玄便有了邀战这七虹门的想法,因他出身外八门,自己于那幻术有些心得,这三年多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动用过这术法了,也不知自己习练了这道家内门功法之后,于那术法是不是有相当的好处,心中实在是想要印证一番。 云真子心中却另有一番想法,他本意此战由段蓉应战,因段蓉擅用“真魂咒”法,以她目前的造诣来看,这“真魂咒”的确有破七虹门幻术之能,但他没想到林妙玄会主动邀战。在他看来,小师弟云松子门下,走的多与他自己一路,并不擅魂术,一般说来,与会幻术的七虹门战斗,实力便要大打折扣,自己此行之所以点名要带段蓉来,本就是用以对付七虹门的幻术。 云真子虽有这些想法,但却只是心中的计划与构想,但林妙玄这一主动请战,一下打破了他的战术布署,好在他修道多年,于事总比一般人看得开些,也没出言阻止,心中已把此场作了输论,心中想道:“这样也好,虽输得一场,但还有三人未比,只要后面赢了,此场也输了也没什么打紧,云松门下的这名小弟子,太过拘泥于输赢,输了对他也是有着莫大的好处。”云真子一瞬间想透此节,也就放下心来,任由林妙玄上了场。 林妙玄来到场中间,也是环顾四周一礼,对着这位叫何太真的七虹门弟子行了一礼,口称“师姐”。他这一出场,不只是何太真看得一呆,便是这场下许多观众,对这位俊美的少年郎也有说不出的好感。何太真只呆得一呆,马上回了一礼,说道:“看你年龄,只比我大,我如何能当得你的师姐来?你休要羞臊于我!” 林妙玄见她有些误会,心中有些着急,想道:莫要让她觉得我在戏弄于她才好!说道:“师姐切莫误会,我入师门方始三年,这师兄师姐,当以入门先后而论才是!”他心中一急,声音自是大了些,场上场下都听见了,当听得他入真云门只有三年,场中顿时响起一阵“嗡嗡”声,大家自是在表示自己的诧异。 他这一声明,真云门与那七虹门各有不同想法。云真子心中又是舒服了一些,因为此场的败白,不是真云门不济,而是门弟子入门时间较短,输了也在情理之中,这下岂不更显得真云门这“论道”之心么? 而七虹门心中却有不同,小一些的弟子心中有些愤慨,心道:“这真云门怎么拿个小弟子出来应景?就算什么?看不起我们七虹门下,只当我们真的只是女子来的吗?”但老成一些的却心中暗暗有些担心,能到这画山论道,岂有易予之辈?这俊俏的真云门人应该不会简单才是。 七彩仙子心中有些着恼,心道:好你个云真老道,心思太也深沉,却用这般的弟子来应战,若是输了,那是理所当然之事,若是赢了,且不是显你真云门之能,一个入门仅三年的少年,便打得七虹门无还手之力。我七虹门若是输了,你岂不是在羞臊我七虹门无人么?” 那云真子老道心实不知,他这边派一人便得罪一个门派,这只派得两人,便已经得罪了两个门派,若他心中知晓,岂不是要大叫三声“我冤啊!”然后吐血而亡?好在他不知道,所以恼他的只在心中恼他,他自个乐他自已的,这难道不是所谓的“我自横刀向天笑(啸),那管他人耍大刀”? 何太真见他解释,却是师兄师妹的乱说一通,自已心中有些慌乱,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怕他又是胡乱回答,反倒不美了,当下再不打话,手掐诀法,小蛮足一顿地,众人见她身影一闪,顿时化作七个一模一样的人来。 别人还不怎么样,那七虹门下弟子倒是先喝起采来,小一些的出口叫好:“好一个七彩银屏”,众人中不知道的这才知道,七虹门这招分身之法名曰:七彩银屏。 林妙玄见她一闪便分出六个分身,这是术法八门那怕遁甲术中也无此法,心中不免有些惊叹,想不到这七虹门的幻术如此了得。在他叹服之际,那何太真已经攻了上来,顿时七影连翻,手中剑也化作七柄,分八方刺来。 林妙玄见她攻得急,忙伸手于背上拔出了“清风”,便往外封挡,他实不知哪一个是虚哪一个是实,所以,这一封之势,却是多少有些大范围的防守,虽说这样可以挡得一时,但这样的防守,于灵力的消耗也大,实是不得已而为之。 林妙玄其实并没有慌乱,他知道,这七个身影之中,只有一个是真身。要破何太真这路七彩银屏之法并不难,林妙玄闭上了眼睛,真云门的云霞诀属于静功,所以闭目打坐练气是经常的,林妙玄这时默运玉霞诀,闭目听音。眼不见物,自不会为幻象所迷,七个身影中,其中六个是虚影,自不会带起风声来。 林妙玄突觉身前偏左有风声袭来,右手一挥,“清风”一声清鸣,向目标削去,此时他依然闭目屏气,只凭耳中所听声音来分辨目标,自然不知场下诸人观感。 场下众人本见他挥剑大范围防御,此时却又突然停手不发,而何太真七道黄衣身影只在他身前身后翩翩舞动,七道长剑上下翻飞。众人是看得眼花瞭乱,也不知哪一个才是她真身,便在心中把在场中的林妙玄换作了自己,思索这破解之法。 大家正疑神观看时,突然场上传来“叮”的一场脆响,声音不大,但却说明了一个问题:场上的真云门弟子已经找到了这七虹门姑娘的真身。大家一时精神一振,议论中的人也停了下来。 又是“叮”的一声传来,大家这才发现,林妙玄双目紧闭。心中恍然,俗语有云:“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却不料这场上的情形却是反其道而行,是:“眼见为虚,耳听为实”,大家明白了这情节之后,却又但心起来:这只能守却不能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