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龙血玉》 第一章 古山弃婴 楔子 天上的云一层压着一层,直向青冥峰*近。 “东海有泪凝孤血,苍山玉破倒乾坤”,虚成子站在正堂门前,抬头看着不断堆积的黑云,突然想起了师傅去世前说的话。 他至今依然清晰地记得,师傅把他叫到了床前,说:“我死后的三十年,世间必有一场纷乱,甚为凶恶”。 “什么灾难,如何化解”,他问道。 “自有定数,我也不知。”师傅留下这么句话,就匆匆地走了。 自师傅去世至今才二十年光阴,不足三十之数,可最近虚成子感觉天地之气却明显乱了章法。本来天地之间以清新、浩然之气为主,然而隐隐觉得有一股浑浊之气,幽幽而生,虽然隐蔽,但已渐渐地扰乱了运行的四时之气。 莫非劫难提前了虚成子不由得叹了声。 第一章古山弃婴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整个山笼罩在一片茫茫的烟雾中,到处都湿漉漉的,树叶、草地、岩石,凡能接触的,都被雨水侵入。 “雨都连下十多天了,也没个停下的迹象”,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人,身上套着一圈豹皮制成的外衣,肩上背着箭袋,右手拿着弓,身旁立着一柄约五六尺长的三齿钢叉,看样子是这山上的猎户。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见动物的踪影,他一边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抬着头,往山的远处看着。 站了一会,他掸了掸身上的泥土和水珠,拿起钢叉接着朝山的深处走去。 也不知什么时候,隐隐约约的听到小孩子的哭声。 猎户感觉着自己听错了,这山,他经常来打猎,据他所知,山里并无人居住,最近村子也在山下五里开外。 怎么也不会有小孩的哭声吧,或莫非是传说的狼,听老人说,这山中有一种白狼,极其凶狠,能学婴儿哭声,引诱人上当。可数十年也没人见过这种狼,父辈们也没见过,只听祖辈的人说,有人被这种狼给吃了。 哭声刚才还忽有忽无的,这会,能微微的听见,是婴儿的哭啼声,方向是从东面传来的。就算是白狼也要见上一见,他心里默道。带着极大的好奇心,他加快了脚步,循着婴儿的哭声走去了。 婴儿的哭声,愈加清晰,可猎户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再往前几百米处,就是法弘寺了。 法弘寺,一座四十年前废弃的寺庙。记得听人说,前一天庙里人来人往,香火不绝的,第二天,庙里一个人没了。庙里的东西完好无缺,也不见血迹啥的,人就像蒸发了一样,全不见了。 有人说是白狼出现,把他们全吃了,可狼吃的也该有血迹啊,至少有搏斗的痕迹,后来又有人说,晚上从那远远的走过,感觉那边阴深深的,寺里面的灯火看着忽明忽暗,肯定是山鬼带他们虏走了。 总之,自从那以后,大家都离庙远远的,就算打猎,也隔着几里,有胆大的,或者瞧见好猎物经不住诱惑的,能靠着一里左右,但绝不靠近。 可他,明明白白地离着法弘寺就数百米的距离,能清晰的看见庙的檐角,前面就是禁地了,这么想着,他转过身去,准备离开了。 在村子里,他的胆是大的了,什么危险的地方,难弄的猎物,他都不怕,他也不相信有什么鬼之类的,可大家都这么说着,万一有呢。 婴儿的哭声在他的耳边不断萦绕着,凄惨、可怜,想着自己快四十了,虽然娶了个媳妇,却没有孩子。 哎,他不觉叹了一声。 白狼也好,山鬼也好,去看看吧,这么想着,他又朝着庙的方向走去了。 待他踏进庙门后,心狠狠颤抖了下,紧接着整个身体发怵,不由得退了几步,退到了庙门外。 在院里的一棵大槐树下,躺着一个*的婴儿,树上缠着一条一丈多长的蝮蛇,见那蝮蛇不停地吐着舌头,盯着婴儿,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始终隔着几米不敢前进似的。 他躲在庙的门口,想怎么杀死这蛇,把婴儿救出来。见他从背上的箭袋中抽出一支箭搭在了弓上,斜着身子立在门角,把弓拉得满满的,蛇不停的动着身子,总瞄不准它的七寸之处。 突然婴儿的哭声停止了,也不知怎么回事,蛇停了摆动的身躯,像是要吞下婴儿似的,只见猎户抓准机会,一只凝满全身力气的箭,刺中了蛇的七寸。 蛇突然扭过身体,向猎户这边扑来,猎户也不落后,迅速的抽出一支箭搭上,瞄着蛇头射了出去。 蛇敏捷地将头右偏了下,躲过这只箭,扑向了猎户的身体。猎户急忙丢下弓,拿起钢叉,在缠上自己脖子的那一瞬间,刺向了蛇的七寸,拼劲全力,狠狠往蛇的肉里面刺。 蛇狠着力气,使劲缠住猎户的脖子,血盆大口趁势咬向猎户拿钢叉的手,猎户腾出左手,顶着蛇的下颚,纠缠一会,猎户觉得头胀胀的、晕晕的,喘不过起来,可还是凭着意识,刺穿了蛇的身体,渐渐地,蛇身软了下来。 猎户撇开了死蛇,走到了婴儿前面,却又吓了一跳,婴儿浑身通红,从头额到脚底,都红通通的,若不是一副婴儿模样和柔细的黑发,真不敢确定这是一个婴儿,再细看去,心口处有一颗豌豆大小的青痣,又有点像胎记。 猎户月兑下他的豹皮外衣,轻轻地裹着婴儿。心里不停的纳闷:这么一个地方,人都不敢来,怎么会有一个婴儿在这呢。 在他抱起婴儿看着的时候,婴儿出奇地笑了,他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也就那会,雨忽然停了,天上的云变得绯红,约一刻钟左右,云朵渐渐的变回了暗灰色,只是,雨不在下了。 “老五,你手上抱着啥呢”,刚进村,遇上族里的三叔。 “一个婴儿,山上捡的”,老五边说边把婴儿递给三叔看。 三叔看了眼,急忙撤回头,摆摆手,“什么婴儿,有这样的婴儿么,整个额头和脸都红的。” “不是啊,你看,这真是个婴儿”,老五边说,边把孩子递给凑上来看热闹的人。 大伙有怕的,可也有不怕,仔细瞧了瞧,这个说,“怪是怪了些,看着是个婴儿”,那个说,“确实是个婴儿”。不一会,大家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怎么捡的这个婴儿啊”,村里的九婆上来问道,这也是村里的巫师,据她说自己已经过百的岁数了,大家不信吧,可又确实不知道她的岁数,四十年前——也就法弘寺的和尚消失的三天前,她出现在这个村子,说此地将有一场怪异之事出现,会殃及村子,开始大伙不信,可三天后,法弘寺发生变故,大家不由得信了,也就那时起,她便在村子里住下了。 九婆这么一说,大家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了老五,老五低着声说:“在法弘寺捡的。” 法弘寺?大伙一听这名字,顿时炸开了,“在那捡的婴儿,怎么可能”?“那里都没人敢去,怎么会有婴儿?” “给我看看”,九婆把拐杖递给身边的人,双手抱过婴儿,她盯着婴儿看了几眼,又揭开裹在婴儿身上的豹皮衣服,不揭开还好,一揭开,大家都吓了一跳,婴儿的全身都红通通的。 “这哪是个婴儿啊”,“从没见过这样的婴儿”,“这是人么”,大伙一言我一句的又说起来了。 “九婆”,老五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皱纹的老太婆说着,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 九婆抱着婴儿面向众人,说:“这是法弘寺出事的祸主,是山鬼头头的元灵,必须用火把他烧死,要不将会给我们村子带来巨大的灾难。” 九婆慷慨的说着,众人面面相觑,虽然说身上通红,可怎么看,样子还是个婴儿啊,怎么能烧死呢。 “二伯,你说呢”,九婆看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说,“你是族长,村里的兴衰在你了。” “怎么看,到底是个婴儿啊”二伯吃力的说着,吐一字就咳一下。 “你看他,全身通红,又在法弘寺出现,怎么会是婴儿,肯定山鬼的幻像,迷惑我们的,想在人类的村子居住,沾上人的气息,以便幻化成人的模样,伺机袭击村子,那样整个村子就遭山鬼的毒手了。”九婆大声说着。 一段话讲下来,众人开始低头议论。 “二哥,我看,就按九婆的意思办吧。”三叔带头说了句。 “就那么办吧”,二伯咳嗽了几下。 老五呆呆地立在那里,好像整个过程与他毫无关系,也没人征求他的意见,他想着保留这个婴儿,可一看到大家的表情,却始终不敢开口。 可惜啊,老五一路叹着气,低头回到了家。 村东外的扬场用木头堆起了个约一丈高的架子,架子的中间用碎柴筑成了一个小窝,里面便放着婴儿。 “点火”,九婆一声令下,三个人拿着火把点燃了下面的木柴。 “慢着”,老五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老五,你想干什么”三叔对着他问着。 “三叔,二伯,九婆,还有大伙们,他就是一个婴儿啊,要用这么残忍的方法么”也许是过于激动,老五的嘴角还抽搐着。 “什么婴儿,就是一孽障,一个元凶,为了村子的安宁,必须弄死”,九婆迅速抢过老五的话,“还有你,老五,这个孽障是你带来的,你也要受惩罚,等烧死了这孽障,再惩罚你,接着点火。” 不一会,火燃烧起来了,老五眼睛经不住起了泪水,毕竟是自己冒死救下的啊,人群也传来低低的哭泣声。 火势越来越猛,把婴儿整个裹起来了。 突然,火里面传来了婴儿的哭啼声,哭得是那么可怜。 “要不放了他吧”,人群有人这么说着。 “不行,不能被假象迷惑,加火”九婆厉声说道。 九婆的话声刚落,空中落下了雨点,一会,雨水倾泻下来。 “阿弥陀佛”,在雨落下的时候,一个和尚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只见他长须有近二尺,方脸,慈眉善目,穿着一身黄色色粗布袈裟,左手拿着禅杖。 “大师,有礼了”,二伯和三叔行礼道。 “二位施主有礼了”,和尚双手合掌,回礼道。 “老和尚,你来我们这做什么”,九婆站到了和尚的面前。 “不忍见众位杀生犯恶,故而来此一见”。和尚不紧不慢地说,“众位施主,老衲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众位成全。” “大师请说”,大伙说道。 “老衲与众位虽不相识,但佛说,见便是缘,众位与老衲也算有缘之人,佛又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望众位生怜悯之心,放过婴儿,若留下不妥,可与老衲带走便是。”和尚鞠了一躬,念“阿弥陀佛”。 “说不定,这和尚便是法弘寺的野鬼,是跟婴儿一伙的”,九婆的话没说两句,拐杖在地上已敲了几下。 “九婆,你这话说得太离谱了,大师好端端的人,怎么能这么说”,二伯喘着气用力的说着。 “是啊,九婆,你说这婴儿是山鬼的元魂,还有几分,毕竟没婴儿长这么模样,可大师跟我们一般模样,不该这么说的”,三叔接过了二伯的话。 “是啊,九婆”,“怕婴儿给我们带灾难,就让大师带走吧”,人群一人一言的说开了,说到底,好多人也不想看着这么个婴儿烧死,就算是山鬼让和尚带走就行了。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雨水早已扑灭了火,老五趁着时机,将婴儿抱了下来,递到了和尚的手中。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我也没法,要出什么事,可别怪老婆子我没提醒”,九婆拿起拐杖指着众人,带着几分气愤。 “既是如此,老衲谢过众位了”,和尚笑着。 “应当是我们拜谢大师才是”,二伯、三叔说完,便向和尚作揖。 “老衲断不敢受此大礼”,和尚回揖道,“既然事情办完,老衲就此别过。” “还请大师歇住几日” “不了,老衲还有事在身,不便久留,就此别过,阿弥陀佛”,说完,和尚转过身朝着扬场外的小路走去。 雨,断断续续的,似乎又要停了。 第二章 浪荡少年(上) 夕阳洒落在林子的每一片树叶上,泛着金黄色的波纹。 在曲折的山路上,一老一小两和尚走着路,老和尚皓首白须,穿着一身黄色的袈裟,小和尚约十岁年龄,穿着一身灰布袈裟。虽然眼看着太阳就落山了,他俩却不急不忙地走着。 “师傅,我们这次去哪啊”,小和尚抬头问着老和尚。 “不知道,往前走就是了”,老和尚模了模小和尚的头,说,“心明,我们出来有多久了。” “好像有三个多月了吧”,叫心明的小和尚,依旧抬着头,不解地问着,“师傅,你说我们这次下山有重要的任务去完成,到底是什么啊。” 老和尚不觉笑了笑,“到时候,你自然知道咯。” “一只兔子”,心明指着前面树下一只躺下的兔子,“师傅,它好像受伤了呢。” 在心明跟他师傅走过来靠近兔子的时候,兔子顿时睁开了眼,明显的看出它的眼神充满恐惧,当心明伸过手轻轻拉起它的腿看看伤口的时候,它不停地抽动身体,像是要逃离这两个陌生的怪物一样。 心明看了看小兔子的伤口,“师傅,这只小白兔,好可怜啊,也不知道谁这么可恶,竟然将它伤的这么严重,还弄出个这么深的伤口。 “阿弥陀佛”,老和尚也不回答心明的话。 心明看见小白兔的右腿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伤口还不停渗出血迹,心里一阵怜惜,见他将自己右手的食指送进嘴里,皱着眉头,用牙齿咬了口,既而伸出竟是咬破的手指。 一般的人都要不破自己的手指,可他一个小小的孩子竟然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那是用了多大的心力啊。 心明把渗出血滴的食指放到了白兔右腿的伤口,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兔子的伤口上。 “可以了,心明”,老和尚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徒弟。 心明收起了手指,眼睛盯着小兔的伤口,不一会,兔子右腿的伤口竟然愈合,或者兔子也觉得不可思议,它先是伸出舌头舌忝了舌忝自己的伤口,大概觉得没什么疼痛,又蹬了蹬右腿,或者是觉得新奇,还是高兴,它又蹦了蹦,接着绕着心明转了几圈,还不断地蹭心明的腿。 心明模了小兔子的脑袋,“小兔子,以后自己多注意哦。” 小兔子呜呜的叫了几声,回身向树林中去了。 看到兔子走进林子后,心明回头看着师傅,头微微地低着,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似的,“师傅,弟子” “你天性善良,我也不便多说什么,可你要记住,你的血能治愈伤口,对你自己未必是件好事。以后千万不能在陌生人的面前用这样的方法了,要不将会惹下大祸。” “弟子知道了,弟子决不在陌生人面前这样做,可师傅,为什么上次偷我们东西的那个人受了伤,我却治不好呢。” “为师也不知道”,老和尚看着心明,“我们还是抓紧赶路吧。” 师徒赶到罗家镇的时候,太阳就剩下眉角,傍晚的街上借着那么些阳光,还是那么亮堂。 傍晚的罗家镇,小摊小贩摆满了街道的两边,商家店铺依旧开张迎客。来来往往的人群,不断穿行的马车,站在门口喊着“客官,这里有空房“的小二,以及抹了厚厚粉底,挥着秀巾叫着’公子、大爷”的花姐,各色人等,忙忙碌碌。 “师傅,这里好热闹啊”,心明兴奋地说道。 老和尚微微地笑了笑,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丑八怪,来追我啊”,师徒俩走到了一个路口,冲出来一个少年的身影,直接撞在老和尚的身上,见和尚安然如旧,那身影自己撞了个踉跄,然后急急忙忙地起来,一脸愠色的抬头看了下,“老和尚,走路悠着点”,说完就跑了。 “死离天,给我站住”,不一会见一个女孩冒失地跑了过来,女孩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脸看上去有点大,眼睛却清澈明亮,头发虽然插着发钗,但显得有些凌乱,皮肤不是那么白皙,样子倒也有几分水灵。 “师傅,打扰了”,女孩欠身说道,话一说完,就追着那个叫离天的少年去了。 “师傅,这两人真有趣” “是啊,确实很有趣”,老和尚捋了捋胡须,笑道,“走吧,先找家客栈住下。” 四方客栈在罗家镇最多也就一个三等客栈,客栈开在镇子的东南边,上下两层,下层供伙食,上层供住宿,大小十二间客房,平常也就住个七八间,今天师徒来住店的时候,却是第十一个入住的客人了。 “离天,送这两个客人去客房”,在师徒定下客房之后,老板招呼道。 “来咧”,一个少年晃着身子,一脸坏笑的朝柜台走了过来,“哟,老和尚,是你啊。” “什么老和尚啊,这是我师傅”,心明急急忙忙地解释。 “小光头,你叫啥啊”,少年转身,手模着心明的头。 “心明,爱心的心,明亮的明。” “哦,心明小和尚啊,你看你,你看你,脸和脖子都红红的,这么紧张啊”,少年说着,准备伸手捏心明的脸,心明向旁边闪了下,退到到了师傅的后面。 “离天,赶紧带两位师傅去客房,别吓着小师傅”,掌柜的看到心明害怕的样子,赶紧出来,板着脸对着少年,“师傅,莫见怪,这家伙整天没个正紧,除了惹是生非,瞎玩瞎闹,就啥都不会了,连说话也没个谱。” “谁说我啥都不会了,这不替老板你,招呼客人么,”少年说的时候,特意把“你”加重了语气,“走吧,二位。” “楼上,左转第四间”,掌柜喊了句。 “收到。” 路过第个房间门口的时候,送茶水的小二正开门出来,三人见一少年坐在桌前,一袭黑色衣服,头发披散,觉得有一股冷冷的气流从屋里从来。少年觉察到有人在看他,转头往门口看了眼,见他脸上没有表情,目光犀利,隐隐的感觉有一股杀气。 “神气什么,真是的”,离天一脸不屑,指着屋里。 “小心”,和尚一把拉过离天,一只飞镖从他身边擦过。 “施主何须如此动怒,不过一句玩笑话罢了”,老和尚摇了摇头。 “你想杀我?这么说句,就杀人,搞错没”,离天满脸愤怒,准备冲进屋子找他理论。 “闭嘴”,一个冷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紧接一只暗镖从离天的眼前擦过。 离天顿时停住了脚,也不敢推门了,甚至连话也不敢说,半晌,他狠狠地蹬了脚,朝梯子那边走去了,也不带和尚师徒俩去客房。 罗家镇在这一带也算大镇,就算是到了晚上,街上灯火通明,各种商店,小摊,依旧坐着买买,尤其是娱乐的地方,晚上更加闹热。当然这一切,似乎跟离天没有关系。 杀我,离天的心里不停的嘀咕着,也不看路,低着脑袋一直往前走。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走到镇外河边,灯火在身后变的暗淡,天上的几颗星星在水里一闪一闪的。 他呆呆地的站着,突然觉得很难受,想起从小没见过父母,一直被人家“野孩子,野孩子”的叫着,自己什么都没有,没有被人关心,没有本事,,除了玩、闹,还能做什么。客这么多年了,受过多少欺负,也没始终笑着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因为你不满,你怨恨,你感觉到了死亡,也感觉到恐惧,更为自己可悲”,一个幽幽的声音从身后飘了过来。 “你是谁”,离天这才看到,黑暗中一个穿着黑袍的家伙,脸遮在帽子里,只能辩得出瘦长的棱角,“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现在就觉得穿黑衣服,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好东西。 哼哼,穿黑袍的家伙冷笑起来,“对对,我不是好东西,甚至我连东西都不是,你能说你好么,谁又能说自己好。”话音刚落,帽子里像射出两道白光一样,离天觉得他的眼睛发白,阴冷,充满戾气。也就相视一下,心里打了好几个汗颤,觉得回身凉飕飕的,只想赶快逃离。 “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让你拥有非凡的能力,也可以替你解决掉你不喜欢的人,只要你答应为我效力。” “谁替你效力,我从来没想过杀谁”,离天拔腿朝镇子跑去了,只想赶快离开这,离开这个冰冷的怪物。 “总算到镇子里了”离天喘着气,头不停地往后看看,生怕他追了过来。 “死离天,你看什么呢”,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下把他拉了回来,一抬头一个女孩的身影从右边走了过来“噢,我在看有没有美女追过来了呢,美女没见着,来了个丑八怪” 女孩狠狠推了离天一把,愣是将它推后了几步。“死离天,自己丑到天上去了,还在这说我。” “我丑么,你瞧瞧”,离天边说边脸凑到了女孩的眼前,“瞧瞧。” 女孩用手推开离天的脑袋,“死开,谁愿意看你。” “不看拉到,走了”,离天的心里一直想着刚遇到的事,总感觉那黑影在身边徘徊,这要万一连累到她就不好了,还是先回客栈吧,掌柜的估计又该上火了。 “死离天,今天怎么变的这么乖了”女孩咯咯笑了起来,离天看着她笑的样子,突然觉得有几分可爱。 “你赶快回家吧,别老在家路上吓唬人”,一晃离天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 看着离天消失的背景,女孩也觉得无聊,想着家里父亲还在等着,就赶着往家去了。 “爹,我回来了”,一跨进门,就听见女孩往屋里喊着。 “笒儿回来了啊”,一个样子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男子走了出来,脸色看上去显的苍白,走路的同时还不停的咳嗽。 “爹,你病才刚有些好转,就别出来了”,叫笒儿的女孩赶紧放下手上提着的药,扶着她爹进了屋。 女孩把他爹扶上了床,“爹,丘大夫说了,你的病很快会好的。” “哎,我的病我自己清楚,熬了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只可怜,我的女儿”病人咳嗽了几声,眼睛里流着眼泪。 “爹,会没事的”,女孩不断地安慰他父亲,说着说着也哭了起来。 女孩抹了抹眼泪,“我去给你煎药。” 离天一踏进客栈,掌柜就铺头盖脸的说了起来,“又跑哪惹事去了,这么忙看不到吗,每次一到忙的时候就溜,要不是看在我姐的份上,早不管你了。” “你姐,你也知道你是我舅舅么”,离天心里正难受,见掌柜这么说,一肚子气顶了出来。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我供你吃供住,养了你十九年,你敢这么说我。”掌柜越说越起劲。 离天也没回话,气呼呼地回自己房间了,掌柜还想跟上去骂,就听见有人喊道,“要间客房”。 第三章 浪荡少年(下) 听到有人要住店,掌柜也不管离天的事,赶回去招呼客人。进店的是两个样子和穿着怪异的人,两个人年纪相仿,五十有余,但一个又高又胖,一个又矮又瘦,高的那个总有九尺有余,腰间缠着一卷长鞭,矮的那个不足五尺,背上却背着一把大斧。 “掌柜的,帮我们准备间客房”,高个子开口说话了,随即扔了锭银子在柜台上,“不用找了”。 “是,是,二位这边走”,掌柜带着他们进了楼道右边的第六间客房。 待店里小二送过茶水之后,矮个子关紧了门,转过身说道,“在山里呆了二十年,总算有机会出来快活快活。” “是啊,玄英殿的事一晃过了二十年,”高个子叹了口气,“当年的事总算过去了。” “这次去京城也算是帮故人的忙,当然重要是能享受,哈哈”,矮个子似乎对去京城很期待。 “当初为了享受,背叛了尊主,受了二十年诅咒,幸亏碰到了贵人,要不一生都难以出山了”,胖个子好像对二十年前的事难以释怀。 “别唧唧歪歪提当年的事了,一不做,二不休,没什么可说的,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到京城,帮助故人的后人。”矮个子显得有些不高兴了。 “干吗不提,玄英殿的两位护殿使者,哈哈”,窗户外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声音虽小,他们却听的仔细,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只见胖瘦两人瞬间破窗而出,闪到说话的人前。一个穿了绣着诡异图文衣服的女子站在黑暗里,她的右手拿着一把勾形的法器,脸上一直露着诡异的笑容。衣裙在风的吹动下不停地飘动,感觉像个鬼魂一般。 “天行术,想不到二位也会你们尊主的绝学,哦,不对,应该是玄英殿尊主的绝学,二位已经不是玄英殿的人了,当然,玄英殿也没了”,话语依然冷冷地,“你说呢,玄影”,女子盯着高个子说。 “你们七星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也少不了你们,别跟老子在这冷嘲热讽的”,矮个子抢过女子的话。 “哼哼”,女子冷笑道,“玄相,还是这么大火气,二十年的诅咒都没压下来啊。” “告诉你们教主,京城见就是”,玄影、玄相也不答她的话,转过身就走,在转身的的一瞬间,玄影抽出长鞭往树上的女子打去,那女子也不闪避,也就一下,只见衣服变成碎片飘下,跟着落下的竟是被长鞭劈成两半的小木头人,说话的竟是用衣服遮起的木头小人。 “哼,七星教,现在最多也就五星教了,这瑶光位居末位,也如此猖狂,真是可笑,连真身都不敢露,用幻身术糊弄人。”玄影一回手,长鞭缠在了腰间。 “谁在那里”,玄相喝了声,两人站在了一个少年的面前。借着客栈的灯火,看清了少年的脸,竟是离天。 离天还没反应过来,两个鬼一样的身影站到了他面前,刚要撒出的尿,硬是*回去了,愣了一会,他急忙拎起裤子,“少爷我撒泡尿,都能撞见鬼,真是倒了霉运。” “臭小子,你都看见什么了”,玄向厉声喝道。 “我不过出来撒泡尿而已,能看见什么”,离天嘴上说着,心里嘀咕道,“邪了门了,刚一眨眼闪过一身影,连着两个没人样的家伙跑到我面前。” “我看你是想死,对吧。”玄相加重语气,狠狠说道。 “我今天撞了邪了,是个人要我死”,离天变的怒气腾腾,“杀我,是吧,你杀啊。” 玄相准备伸手拿斧头,玄影按住他的手,“算了吧,看他样子,估计他也没听到什么。” “万一这小子扯谎了呢,我们的事要绝对保密”玄相说完,推开玄影的手,去拿斧头,就在斧头抽出肩膀一会,玄相“感觉到什么,迅速撤回身子,“嗖”一声,一个飞镖急速而过,再看看玄相的肩膀,虽然在感觉气流微动的一刻,就急忙撤回身子,可还是被飞镖划出一道深的伤痕。 离天心里一阵恐惧,以为自己将要死在这个又矮又瘦的家伙死了,可抬头看看他们,两人刚才还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这会你看我,我看你,表情变的十分不自然,像是担心什么,又像在怕着什么。再一眨眼,两人就消失在黑暗里了,接着一阵凉气闪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朝着胖瘦两家伙的方向去了。 真是奇了怪了,刚还要杀我,这会一眨眼又跑了,这些家伙是人是鬼啊,离天的心理一阵阵寒气,再想想在河边遇到的黑袍人,浑身都觉得不自在,也不管自己还没方便完,匆匆地赶回房间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中听见一阵阵敲门声,“离天,离天”一个女孩在门外喊着。 离天极不情愿地爬了起来,懒懒地打开门,“丑八”,怪字还没说出口,看见女孩满脸的泪水,急忙问道,“怎么了。” “爹爹”女孩哭着。 “你爹,怎么了。” “爹爹,病的严重,不停地咳血。” “赶紧找大夫啊”,离天也不等女孩说完,拉着她的手,匆匆地朝门外跑去。 “哟,二位,跑这么快干吗,来玩玩撒”,离天拉着姑娘跑的时候,一群人挡在面前。 “姓罗的,爷爷我有急事,让开点”,离天对着中间那个穿着华丽衣服的少年说。 “有急事啊,你能有啥急事啊”,姓罗的少年把头转向了女孩,“苏小姐,他有急事,你陪我玩玩呗。” “你给我让开点”,离天上去推了少年一把。 “你推本公子,告诉,本公子今天就是找你还账来的,以前对我的欺负,我要十倍的要回来”罗公子嚼了嚼嘴,往离天身上用力地吐了口,“兄弟们,让他见识见识本公子的厉害。” 说完站在他身后的六个人齐刷刷地走向前去,准备动手打离天。 “罗公子,我真有急事,我爹病重了,我得马上找大夫,让让行吗。”苏笒走上前去。 “这也不行,你爹病了,又不是我爹病了,我干吗要让啊”,罗公子一脸坏笑走到苏笒前面,伸出手准备模她的脸。 离天一脚揣开罗公子,“就你的脏手,也敢碰她。” “你看,不是我不让吧,这臭小子火气这么大,愣是要跟我们作对”,罗公子拍了拍身上,斜着头,眼睛盯着苏笒,“你说这咋办吗。” “我跟你的事是我俩的事,关她什么事,你让她走,有种对付我。” “对付你还不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罗公子咬了咬牙,“你们几个帮我好好招待他,省得他打扰我跟苏姑娘。” 说完,那六个人将离天围了起来,拳脚舞动,狠狠地朝离天身上打去。 “罗公子,你想怎样”,苏笒看着离天被打,心里一阵痛楚。 “很简单咯,陪本公子玩玩咯,最好,让你爹变成我爹,这样你的事就是我事,我还可以帮你嘛”,罗公子说完又把手伸向了苏笒的脸上。 “丑八怪,可别做傻事”,离天挡着拳脚,朝苏笒喊着。 罗公子收回了手,指着离天,“给我狠狠的打,看他还说话不。” 就在他转过身朝离天那边看的时候,感觉一东西刺在脖子上,低头一看,苏笒手里拿着发钗刺着自己脖子,虽然没有刺进去,可明显流出血迹了。罗公子一看这情形,心凉了半截,他知道这位苏姑娘性子烈,做事没个分寸的,弄不好就把发钗刺进脖子里了。 “有话好好说嘛,苏姑娘”,罗公子语气软了半截,“苏姐姐,苏姑姑,先放了我,有事好商量。” “叫他们放了离天”,苏笒的语气突然坚决起来。 “快放了他”,罗公子只得按苏笒说的做。离天从地上爬了起来,嘴角满是血。 “还能动不,死离天,你们六个转过身去,一直往前跑”,苏笒喝到,六人面面相觑,怒气腾腾,都不愿动,生怕公子有事,苏笒把发钗刺了下,“说,他们照样做。” “照苏姑娘的话做”,罗公子赶紧说,“苏姑娘,你悠着点,疼的。” 待六个人跑的差不多,苏笒一脚揣开罗公子,拉着离天往大夫家去了。 在他俩赶到苏笒家的时候,惊呆了,房子正燃烧成熊熊大火,苏笒顿时傻住了,大声哭喊起来“爹爹”,随机就往屋里冲着,离天拼劲拉住她,“别进去,里面危险。” “放开我,我要找爹爹”,苏笒拼命挣月兑离天的手,一个劲地想往屋里,火势越来越猛,门口完成被火挡住。 突然,苏笒瘫倒在地,没了声响。 “丑八怪丑八怪”,离天扯着喉咙喊着,慢慢地他觉得自己头晕,也倒下了。 再醒来,离天躺在了床上,他睁开双眼,阳光透过窗户刺的眼睛难以睁开,床边站掌柜跟和尚师徒。 “丑八怪呢,她怎么样了”,离天张开发干的嘴唇。 “苏姑娘没大碍,只是过于伤心了”,掌柜的安慰道。 离天一把起来跪倒在老和尚的面前,“师傅,请收我为徒。” “老衲我一无所长,如何教得你”,老和尚一手扶住离天,“施主,快快请起。” “弟子知道师傅身怀绝技,前些日弟子言语冒犯,在这里给你赔罪了”,说罢,离天便磕起了头,“师傅,若不收我,我就跪这不起。” “离天赶快起来,别这么冒失,冲撞了师父”,掌柜的见状,赶忙说道。 “师傅”,离天一个接着一个磕头,看样子是不罢休的。 “阿弥陀佛,念你你本质善良,老衲可以教你些防身之术,但我们不是师徒关系,日后你自然有师傅教你。” “多些师傅”,离天立马起来,模了模心明的头,“小和尚,以后我们是一家人咯。” 心明躲开离天的手,“才不是跟你一家人呢,师傅又没收你为徒。” 离天也不顾心明说的啥,心里惦记苏笒,转身跑出门去看她。 苏笒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不停地哭泣着。 “那个对不起”,离天低着头,坐在床边,“别伤心了,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你出去吧,我一个人静静”,被子里传来幽咽的声音。 “好,我出去,你可别做傻事,我答应你一定会替你报仇的。”离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出去啊”,苏笒大声喊道。 离天赶忙起来,乖乖退身出来。 接下来的数日里,离天跟着老和尚学了一套罗汉拳,在学拳的时候就拜托心明看着苏笒,不学拳时,就呆在她的门口,就算晚上也是如此,他生怕苏笒自己跑去找姓罗的,做出什么傻事来。 苏笒或者是伤心过度,连着在床上躺了七日,也就在她走出门口的那天,和尚师徒决定离开这。苏笒的脸上看上去气色不错,也没几天前那么郁郁。 “女施主”,老和尚施礼道,“亡者已去,多珍惜眼前。” “是啊,姐姐”,心明跑过去拉了苏笒的手,这几天心明看着她,两人关系也好起来,“要多开心哦。” “姐姐知道了”,苏笒看着离天,“死离天,这几天死了么,跑哪去了。” “不是跟你说了么,我可是在练武功。” “你练功夫?笨头笨脑,笨手笨脚的”,苏笒咯咯地笑着。 “丑八怪,说啥呢”,离天满不服气。 “离天,你虽有所顽劣,然本质善良,这也是你的长处,无论将来如何,切不可失去这份善良之心”,老和尚语重心长地交代。 “弟子一定记住师傅的教诲,也会勤学武功。” “有事可去中州黄龙寺,阿弥陀佛”,老和尚念了声,带着心明朝镇子外面走去。 第四章 陆州变故 京城四面环山,只有西边和东南边有两条官道,在距离京城二百里处的东南官道上有一座城,战略重要的陆州城。从陆州城往京城方向都是山脉,出东南方向却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由于陆州城是从南边、东边进城的必经之路,故而往来客商频繁,城里无论白天黑夜热闹非凡,商店、旅店比比皆是,行人、车马络绎不绝。 时下已是戌时,街上的灯笼将城中点缀的格外美丽,尤其那些大户人家的灯笼做得大而精致,但有一大户单看灯笼并不显眼,只有宽大庄严的门以及门匾上“将军府”才将它完全的与别家区别开来。 在将军府的大门口站着三个女子,前面是个中年女子,衣着华贵;后面两个不过十五六,像是丫头,见那中年女子脸色看着有些着急,嘴里不停说着,“子孝怎么还没回来。” 过了一会,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悠闲地走了过来,一见到中年女子,赶紧过去双手扶住。 “娘,你又出来等我了”,少年扶着女子进屋道。 “子孝,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今天是你二十岁生日,还这么晚回家”,中年女子埋怨着。 “正是因为生日,陪几个文友多交流了几下”,子孝拿出一把扇子,“你看,这是我今天写的几首诗。” “我不看,你要么给你爹看,你爹是将军,是个武将,你却喜欢舞文弄墨”,中年女子摆了摆手,让子孝收回扇子。 “娘,你知道的,我自幼不喜欢舞刀弄枪,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又粗鲁,又暴力”,子孝边说,还边板着手指数着。 “什么又粗鲁,又暴力啊”,一个洪亮的声突然传来,说话是一个目光如炬的男子,看上去甚是威严。 “爹”,子孝一听那男子说话立刻收住了手脚,呆立在那里。 “没啥,跟子孝说着玩呢,咱们进去吧,时间不早了”,中年女子一看这样子,赶忙打圆场。 “夫人,你就知道宠着他”,男子过来扶住了中年女子,眼睛朝跟在身后的子孝看了眼,“这小子都让你给宠坏了。” 子孝唯唯诺诺地跟在父母后面,一直到了正堂,也没敢多说一句话。 “今天是儿子二十岁生日,儿子在这谢过父亲、母亲的养育之恩”,子孝跪在地上向坐在正堂椅子上的父母叩了三叩,然后接过丫头递过的茶给父母奉上。 “起来,起来”,子孝的母亲激动不已,眼睛噙满了泪花。 “你好好的哭什么”,子孝的父亲责备道,“子孝”,他又转过头,“你二十岁了,公主今日也二十岁,你们的婚事该办了,我想找个时间向皇上提亲。” “爹,孩儿不想这么早成亲,想先挣功名,再考虑个人问题。” “什么叫你不想,你跟公主自幼定亲,现在你已经是成人,当履行诺言,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父亲一把火气。 “我跟公主总共也没见过几次,再说定亲的是你们,又不是我”,子孝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我定的怎样”,父亲拍着凳子站了起来,“我告诉你,这事就这么定了,不日我就进京向皇上提亲。” “哟,陆将军,别这么大火气嘛,小心气坏身子”,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听上去阴阳怪气的。 “谁在外面说话”,陆将军喊了句,话音刚落,正堂门口站着一个女子,样子看上去跟四方客栈的一样,同样一身绣着诡异图纹的衣服,长裙及地,右手上拿着一勾形的黑色法器,脸上一直挂着难以分清的笑容。 屋里的丫头见了此景,都惊叫起来,一个个的朝内室跑。 “你是何人,在此装神弄鬼”,陆将军厉声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晚要死了,当然还有你全部的家人”,女子冷冷地说道,“记住,府里是飞不出一只苍蝇的。” “你到底是谁,我跟你有何仇怨”,陆将军加重了语气。这时府里的兵士把门口团团围了起来,一个个拿刀剑对着女子。 “哼哼”,女子冷笑了声,“将军莫非忘了二十年前的事了。” 陆将军听了这句,脸色大变,一下呆住了。子孝走上前去,说:“爹,二十年前怎么了。” “子孝,过来”,陆夫人挥了挥手,让他到自己身边来。 “来人,把她拿下”,陆将军一声令下,士兵齐刷刷地走向前去,将武器架在她的脖子上。女子一动不动,任士兵将武器对着自己,架在脖子上。 “你倒镇定自如”,陆将军走向前去,近身看着女子觉得那里不对,从腰间抽出宝剑,直接刺向女子的心脏。女子也不闪躲,剑不偏不倚地刺中了心脏部位,只是,一剑进去并未见血流出,陆将军右手用力一抖,女子衣裙碎裂,这时才看见剑刺中的竟是一小木头人。 “巫术”,陆将军低头沉思了一会,“七星教。” “老爷”,陆夫人走到将军的身边,“是不是仇家来寻仇了。” “夫人,没事”,将军安慰着,随即转身对府中将士说,“诸位将士,今日府中将有一场血战,你们都是跟我多年的人,我不愿牵扯你们,你们找机会出去吧。” “将军何出此言,我们与将军共事多年,生死一起,岂能见将军难而私自逃跑的。”钟都尉站出来说道。 “对,属下皆愿与将军共生死”,将士集体跪下。 “好,既然如此,我就领下这份情了,待有机会定当回报”,将军双手抱拳谢过将士,而后吩咐道,“钟都尉,你带十五弓箭手,十五刀剑手守住正门;李都尉你带十名弓箭手,十五名刀剑手守住后门;莫都尉,你带十五名弓箭手,十五名刀剑手,绕府中巡查;张都尉,你带十名弓箭手,十名刀剑手守在正堂外,除莫都尉,钟、李、张吩咐弓箭手埋伏好,一有动静,先发制人。” “得令”,四都尉跪道,随机带了士兵奔各自地方去了。 “夫人,子孝,随我到内室来”,将军发号完命令,把陆夫人和子孝叫到了内室,由内室转出门又到了书房,书房的书架竟是用重铁打造的,将军过去,双手推开书架,然后用脚敲了敲墙角三下,不一会,一个暗门缓缓打开,里面居然有一条秘密通道。 这一弄,子孝和陆夫人都傻眼了,谁也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一条通道。 “爹,这什么时候有的啊”,子孝满脸疑惑地问。 “是啊,老爷,我怎么也不知道,这里有这样一个通道啊”,陆夫人也是一脸不解。 “现在没机会解释这么多,夫人你带着子孝从这里逃出去,去方台山找杜元礼将军,告诉他皇上有生命危险,让他率天甲死士去京城保护皇上”,陆将军说着,一边拉着陆夫人和子孝往通道里去。 “爹,我们走了,你呢。” “是啊,老爷,要么你跟我们一起走”陆夫人拉着将军说道。 “不行,我不能丢下将士,他们不舍我而去,我也不能丢下他们”,陆将军斩钉截铁,做好了誓死一战的决心,他先是用力将子孝往里一推,子孝本非习武之人,这一推,进去了一丈之远,随后将陆夫人也用手一推,脚踩着暗门的机关,哪只陆夫人手死扯陆将军的衣服,在门将关上的时候,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陆夫人跑了出来。只可怜陆子孝一人留在黑漆漆的暗道中。只听见里面传来微弱的声音,“爹,爹”。 陆将军看着这位跟他过了二十多年的妻子,曾经的她虽然算不上国色天香,但也是一等一的佳人,可如今却要随自己死在这样一个场合,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一把将陆夫人抱在怀里,眼里闪着泪花。 陆夫人将头贴在将军的胸口,多少年了,两人也没这样一起呆过,也许死亡能夺走人的性命,可两人深深地感情却是怎么也夺不去的。 府外的一棵老树立在两个人的身影,一男一女,男的看上去四十多岁,却脸部干净,没有胡须;面容消瘦,颧骨突出,眉毛斜上,眼睛眯着一条线;一脸阴沉,不见笑容。女的模样与木偶人时的一般,看上去也就二十多,身材匀称,脸上粉底深浅均匀,微微一笑,尽显妩媚。 “我说,瑶光,都四十的人了,别整天妖里妖气的”,男子一字一字的说道,听着像是娘娘腔。 “老娘我喜欢,你管得着吗”,瑶光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你在这看戏就行了。” “你说,等死的心情是什么样的”,男的看着府里说道。 “不知道,不过我喜欢看别人等死的神情”,瑶光嘴角微微斜上,狡黠地笑着。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办完还得回去向老大交差”,男的话音未落,倏忽不见了。摇光一见男的赶了过去,也紧追而去。 房间的烛火忽明忽灭,四周阴风阵阵,陆将军明显感觉到了杀气凝重,这时门外有人慌慌张张地禀报:“将军,大事不好了。” 陆将军抹去了一切开密道时的痕迹,带着陆夫人来到了正堂。在一群兵士的中间站着摇光和那个男子,摇光手里拿着一黑色勾形的法器,男子却两手空空。兵士一个个提着十二分的精神,里面的兵士拿着武器对着他俩,门外弓箭手站了三层。钟都尉走到陆将军身边:“将军,就等你一声命令了。” “陆将军,等死的滋味如何啊”,瑶光语气充满了杀气,可脸上却满是笑容。 “你说什么呢”,钟都尉喝道,陆将军摆摆手,接过话:“你们为谁卖命。”在他的心里一直疑惑,事情都过去二十年了,一切都那么平静,然而一下突然跳出来,总觉得二十年前的事又要重演一番。 “我们吗,开阳,你说我们为谁卖命啊”,瑶光瞧着身边的男子。 “自然是为自己”,叫开阳的阴声怪气地说,完全看不到有任何表情的变化。 “将军,别跟他们费口舌了,除掉”,钟都尉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了,喉咙被什么勒住一样,嘴巴一直张着,一脸痛苦,接着眼睛流出血来,砰的一声倒在地上。众人看到这种情况,脸上布满恐惧,尤其是那些女眷们,立刻用手遮住了双眼。 “这个人好吵哦”,瑶光见钟都尉没了气息,右手的法器挥了下。 “杀了他俩”,将士们见钟都尉惨死,都冲了上去,只见开阳将双手往上一扬,两股黑气从袖子里面飘了出来,瑶光看开阳如此,闪个身就不见了。不一会黑气弥漫整个正堂,一屋的人像是被什么绑住一样,一步也动不了,身体一个一个左右摇摆,脸型慢慢变得扭曲,渐渐地身体僵硬起来。 陆将军终究是身经百战之人,论武艺也高手一类,虽然浑身难受,被什么挤压一样,依然能颤颤巍巍地走动,可陆夫人只是一女流之辈,身体柔弱,受到这等瘴气,自然更加难受。她眼睛盯着陆将军,一动不动,挂满了泪水,脸型虽然扭曲,仍然能看出笑容。 “你们到底受何人指使”,陆将军说完这句,倒了下去,身体向陆夫人的方向倾斜,眼睛看着陆夫人。 大堂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晃动着开阳鬼魅的身影。 第九章 圣医门 黑夜渗入了每一处地方,天上风卷云涌,山里的夜却死一般的静。 军营在短暂的*练之后恢复了平静,只有帐外的火把还在告示,在这一片黑漆漆的林中,这里有活的气息。 帐外的火把在风中呼呼作响,中军帐里,三人还在夜谈。 “杜将军,陆子孝休息了”,孟祥见杜元礼回来,迎上去问道。 “应该休息了,我派了两人在门口看着呢”,杜元礼拍了拍身上的铠甲。 “那就好,留着他还有用”,孟祥淡淡地的说。 陆子孝看见父母站在自己面前,父亲浑身是血,眼睛,嘴巴也流着血,母亲脸色发青,不停地哭着。然后他们转过身去,朝一片模糊的地方飘去了。 “爹,娘,等等孩儿”,陆子孝拼命的喊着,可父母怎么也不回头,越走越远,自己拼命跑着,却一点也跑不动,眼见父母快看不见了,他大喊,“爹,娘”。跟着一把从床上爬了起来。 做梦啊,子孝自言自语,要是死了也好,能跟父母在一起,一家人可以团聚。 他躺在床上,看着屋顶,这几日发生了太多的事,就跟做梦一样,可要真的是一场梦就好了。自己一直不喜欢舞刀弄枪,喜欢写诗作文,一直喜欢跟父亲对着干,虽然父亲老斥责自己,可父亲却从来没打过自己。到底是自己年幼,若自己学些武艺,还能帮父亲忙,可现在父亲走了,母亲也走了,就自己孤零零的一个。 娘常说:不管你学文也好,学武也好,都要堂堂正正的做人,男子汉就得顶天立地。自己这二十年来,真正有负娘的教导,从来没自己单独扛起一件事。对啊,自己绝不能死,还得为爹娘报仇,绝对不能死。 这么一想,子孝从床上站了起来,想想怎么出去,不能坐以待毙。从正门出去是不可能的了,随便一个兵士就可以轻易地将自己打倒,得看看这屋子哪里有可以出去的地方不,石壁后没准是空的。 陆子孝将石壁敲了个遍,发现每一处都那么厚实,就像一整块石头雕刻成的,找不到所谓的空隙。看来没什么密道之类了,子孝倚着床脚坐在地上,一脸无奈。 “王都尉”,问外的士兵突然叫道。接着听见有人倒地的声音,这时有人敲门,“陆公子,赶紧出来。” 陆子孝也未想这人是好是坏,走过去打开门,一个年轻的将军站在门口,而那两个看护的士兵就躺在他的脚下。陆子孝见了士兵的尸体吓了一跳,王都尉也不看他,弯下腰月兑下了一个士兵的衣服递给陆子孝,“陆公子,把这件军衣穿上。” “你是谁”,陆子孝满心疑惑,也知道这人为什么这样做。 王都尉也不说自己是谁,只告诉他呆在这里很危险,有人要他的命,催他把衣服穿上,好赶紧离开。陆子孝正愁没办法离开,听他这么说,也不管真假,迅速换上了衣服,跟着王都尉走出了军营。 “陆公子,在下就送你到这”,在翻过军营外的一座山头,两人停了下来,王都尉打算回去。 “将军是否听到了什么风声”,陆子孝想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恕在下不能相告,公子尽快离开这才是,最好进宫告诉皇上,有人要加害他。”王都尉语气急速。 “谁加害谁啊”,黑暗里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 “谁,有本事现身”,王都尉喝道,呼的一声,一个身影落在他的背后,伸手往王都尉的脖子抓去,王都尉头一偏,身子往左一闪,腿踢向了身影的中膛,那身影一晃,整个人飘到了一边。 “你是何人”,王都尉心想这人心狠手辣,也不知道是人是鬼。借着火把,看清那身影的模样,是在陆州城与瑶光一起杀害陆将军的开阳。开阳也不答话,一个晃身,从王都尉身边闪过。王都尉站着一动不动,陆子孝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王都尉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陆子孝早已吓的不知所措,才出虎口又遇饿狼,眼前的一切完全超乎了想象,那人的速度,自己根本看不清,武艺也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心想,这下死定了。 “陆公子,在府里没见着你,想不到在这遇见了”,开阳阴冷的声音在陆子孝耳边回绕,脸上依旧阴沉,没有半点笑容。 在府里,莫非父亲的死跟他有关,陆子孝一听府里:“是你杀害我爹娘。” “你也快去陪他们了”,开阳一说完,袖袍往前一伸,跟在将军府一样,可手伸一半,嗖的一声,一只寒镖飞速过来,正朝着开阳的脖子,开阳赶紧闪避,退在一旁。 可他还没站稳,嗖的一声又一只寒镖对着开阳急速飞去,开阳一个闪身,还没站稳,寒镖又朝他飞去,开阳也不顾陆子孝,直接往林中闪去,紧接着,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少年,追他而去。黑衣少年一路追着开阳,直到前方一片空旷的地方,他看见开阳站在远处,像是等着自己现身。少年冷笑,看着开阳一直站在那里,他也不过去,只远远地看着。过了许久,或者开阳认为人没追上来,就走了。少年见他一走,又跟了过去。 在开阳伸开袖袍的时候,陆子孝隐隐地觉得有一股黑气从袖袍中飘出,虽然就那么点,可自己浑身无力,心口像被什么挤压一样,喘不过起来,难受的很。 我不能死在这里,我得活着,他心里一遍一遍的念着,身子晃晃悠悠往前一步一步走,手也没力拿火把,只能在黑暗中不分方向的前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走到了哪,陆子孝突然一脚踩空,掉了下去。 陆子孝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他微微睁开眼,屋子设施简单,就一张床和一个柜子,屋顶还是用茅草堆盖的,整个屋子弥漫着浓浓的药味。陆子孝从床上爬了起来,身上还是疲软。走出屋门时,见一个一身灰布衣服的老伯正在药柜上拣药,赶忙上去打招呼,“晚辈多谢老伯救命之恩。” 那拣药的老伯见子孝跟他打招呼,转过身子,乐呵呵的说道:“小伙子,你醒了”,他又看了看子孝的脸色,拍了拍子孝的背,“你命还真大,中了毒不说,从那么高悬崖掉下也没摔死,幸亏老夫我一大清早过去采药,要不你小命就没了。” 陆子孝连连感谢,“晚辈这条小命实赖老伯才得以捡回。” 这老伯突然一脸严肃,“你半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中这毒呢。” 哎,陆子孝叹了口气,“说来话长了,晚辈也是运气不济,遭了这等祸事。”随后他将为什么到这里,怎么逃出来的,王都尉怎么被杀,那个阴阳怪气的人给自己使毒的事一一向老伯说了。 “阴阳怪气的人”,老伯听到打断了子孝的话,“你看清他没。” “当时黑漆漆的,虽然有火把,但他要么站在远处,要么跟王都尉在打架,也没怎么看清,后来他跟我说话,我也害怕,只记得,他的脸很瘦,一脸阴沉,说话阴阳怪气的”,陆子孝回忆当时的情形,“怎么,老伯认识。” “不认识”,老伯好像想起了什么,“那他怎么没杀你。” “他当然想杀我,袖袍都快伸出来了,当时一个寒镖刺向他,他才闪开的,好像林中藏着一个人,跟他有仇似的,后来他就跑了”,陆子孝一想到这家伙杀害了他父母,就咬牙切齿。 “幸亏有人出手救你,要不你小命就没咯”,老伯大笑起来,“要知道这种毒,其狠无比,杀人迅速,若中的深了,怎么也救不回来,就算微微中上,也会要了性命,天下没几人能解。” “老伯知道此毒”,陆子孝问道。 “也许吧”,陆子孝见老伯陷入了沉思,在回忆什么事,“小伙子,你听说过圣医门没。” 陆子孝摇摇头,除了《论语》,《左转》,《史记》这一类,什么这个门,那个教的,从来没听过,他也不知道这世间还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 “你当然没听过,这世上估计也没几人知道”,老伯打开一个柜子,翻开里面的药,拿出一个方形木牌给子孝看,木牌的正面刻着“圣医门”三个花纹似的字,背面刻着“古桐”两字。 “‘古桐’是我的名字,我们每个圣医门的人都会有一张这样的木牌,在我这一代中有三个人,大师兄,枯竹;二师兄,苍木;一直以来师门以专研医术,济世救人为宗旨,可两个师兄,哎”,老伯说说到这时叹了口气,“大师兄枯竹医学悟性极高,可因为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女孩却又嫁给了别人,伤心不已,终日以酒为伴,四十年前出走师门,从此杳无音信。二师兄苍木亦爱专研医术,可不知从何时起,师傅发生他居然终日沉迷毒药的研究,在大师兄出走后的第五年,被师傅赶出了圣医门。后来听说他在南方瘴湿之地,潜心研究各种奇毒,这种就是他研制的尸虫箭毒粉,用五毒尸虫跟箭毒木的毒液研制成的。本来箭毒木的毒液见血才起效果,可加入这尸毒就可以透过皮肤直接渗入血液,致人死地。” 陆子孝听着听着就毛骨悚然,心想幸亏碰到这老伯了,要不就死了,他问道:“那这人跟苍木前辈什么关系啊。” “估计是二师兄的徒弟吧”,古桐叹了口气,“师门不幸,师傅把门派交给了我,我也无心打理,就一个人在此隐居。” “若非遇见前辈,晚辈这条性命早就不保,再次谢过前辈。”陆子孝鞠躬。 “别着急谢我,你身上的毒还没完全清除掉”,古桐乐呵呵的笑着,一看子孝紧张的表情,赶忙又说,“不过没性命之忧,调养几日就可。” “不行啊,我得赶紧进宫,没时间耽搁的”,陆子孝想着还有大事要做,救皇上要紧。 “这样啊,那你等等”,说完,古桐去药柜取出几粒药丸递给了子孝,“路上早中晚各服一粒,余下三粒应急用。” 陆子孝连连拜谢古桐,“多谢前辈。” 说完,陆子孝赶着细雨走上去京城的路。 第十章 寒音玉雪 天上微微地下着雨,开阳一路都觉得奇怪,后面那个黑衣少年为什么对自己穷追不舍。不但如此,自己快,他也快,自己慢,他也慢,好像故意不追上自己似的。论速度,自己好像跟他差很多,他的速度好像是,天行术。 开阳突然想起玄影跟自己说过,有个黑衣少年从罗家镇一直追着他们,也是使用飞镖,他跟玄相好像挺怕这个少年似的,但又没说。凭他俩的武艺跟速度,来去自如,自己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可他们偏偏怕一少年。莫非这是少年跟玄英殿有关。 正当开阳满心思虑少年是谁的时候,隐隐听到前面有瑶光的声音。他一个加速,停在离瑶光数十米远的地方。在瑶光的四周站着十余名男子,有拿剑的,拿刀的,拿长鞭的,一个个凶神恶煞,好像跟瑶光有什么仇。 “臭婆娘,赶紧将舍利子交出来,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当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人挥着大刀,朝瑶光狠狠地喊道。 瑶光也不急,不生气,面带笑容,左手轻轻拨弄着那黑色勾形的法器,娇娆的声音蔓延开来,“哟,你们千万别客气,我最怕男的对我客气了。” 哈哈哈,人群爆发一阵笑声。 “臭婆娘,老子看你还有几分姿色,要不这样,你乖乖交出舍利,你人嘛,老子会好好照顾的”,那男子仰头大笑着。 瑶光突然脸色一沉,“哼,凭你们也想打老娘主意”,见她右手挥了一下,十多个人都张大了嘴,一脸痛苦的表情,手不停在脖子上抓着,像被什么勒住一样,都说不出话来,没一会,砰砰砰,一个个倒在地上,眼睛还流出了血水。 “过来吧,别在那看啊看的”,瑶光没好气的说道。 开阳听见瑶光这么说,就走了过去,“他们找你要什么舍利”,他还不知道瑶光让心远偷舍利的事。 “黄龙寺的”,瑶光淡淡的说道,好像没什么兴趣。 开阳一听黄龙寺的,觉得不可思议,二十二年前偷黄龙寺经书的事,让他们对黄龙寺心生畏惧,怎么还能盗取黄龙寺的舍利。 瑶光一看他本来阴沉的脸,还拉的这么长,又丑又搞笑,不由得低头暗笑起来,“除了黄龙寺,还有哪会有舍利。” 开阳看他这么笑自己,也没有怒色,毕竟还是结拜兄妹,好歹也是她的六哥,“瑶光,你这狐媚的伎俩越来越厉害啊,连和尚都能勾引。” 她一听勾引和尚,突然想起了心远紧张的神情,那让人怜爱的样子。一下子出这么大事,也不知道那小和尚怎么样了,会不会吓破胆啊,不知为什么,她居然还担心起心远。 “开阳,我们赶去见大哥吧”,瑶光也不接开阳的话。 开阳往身后看了下,估计觉得那黑衣少年还跟着自己,“不急,我后面还有个尾巴。” “你也太没用了,连个尾巴都砍不掉”,瑶光嘲笑。 “那人也不现身,就远远跟着,好像是玄英殿的”,开阳冷冷地回应,“我们先去京城。” 说罢,一个纵身消失在林中,瑶光本来还想问他那人是谁,见他闪了,自己也跟了过去。 那黑衣少年果然远远地跟在开阳后面,见他头发披散,眉目清秀,却能看出他的冰冷孤傲,眉宇隐隐透着杀气,面容冷峻,不苟言笑,束着一身黑衣。他见开阳跟瑶光离去,纵身跟了过去。 陆子孝走出山林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在不远处正好有一个小村庄,看着村里冉冉升起的炊烟,陆子孝猛的感觉肚子咕咕叫个停。 “饿了”,陆子孝苦笑道。他拍了拍身上,朝村子走去。 “丑八怪,来追我啊”,陆子孝刚走到村口时,一个少年从远处跑来,边跑边朝后面的女孩喊着。这过来的男女,男的是离天,女的是苏笒。 陆子孝见离天面容虽有些清瘦,却遮掩不住他的秀气,一脸怪谐的笑容,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可头发却装束的整齐,倒也是一大特别。离天也不赶力跑,跑两下转过身子,拌着鬼脸,吐着舌头,招着手朝跟着他的苏笒喊着:“丑八怪,跑快点啊。” 苏笒像是跑累了,弯下腰,手撑着膝盖,抬头朝少年喊去,“死离天,你不得好死,跑那么快,急着投胎啊。” “说了不让跟来,你非要跟来,这下倒好,怪起我了”,离天说着朝苏笒走了过去。 “你想让我死在罗家镇么”,离天走近她时,她伸手就往离天身上拍过去,离天往后一跳,避开了。 “丑八怪,就知道打人,以后谁敢要你啊”,离天故意叹气摇头。 “死离天,你也好不到哪去,也不会有哪个姑娘要你的”,苏笒的声音虽然挺大,却很清脆,感觉不到生气。 “谁说的啊,我离天长的这么英俊,会没女孩么”,离天摆了一个动作。 苏笒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得了得了,别臭美了,赶紧收起来吧,这个样子,吓坏人的。” 陆子孝看着他俩,心里止不住暗笑,天下还有这样的两人,孔夫子说发乎情,止乎礼,可这两人完全没这种约束,随性随意。按理说自己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应该对他们这种行为反感的,可却感觉很亲切,自己也说不出来为什么。 由于肚子实在饿的不行,陆子孝也没停在那看离天跟苏笒,找了路边的一个茶铺坐了下来,要了壶茶和几个饼,不一会离天跟苏笒也赶了过来,在他旁边的桌子坐下。 陆子孝也没在意离天跟苏笒在身边打闹,心里一直想着这些天遇见的各种古怪的事,世间跟自己想象的差得太远。 “听说,黄龙寺的千年舍利丢了,好像被七星教偷去的”,不知什么时候时候剩下的三张桌子也坐满了人,像是在江湖行走的。 离天一听他们说黄龙寺,凑过去问:“哪个黄龙寺?” 那些人一听离天这么问,都用着不屑的眼神看着离天,“还有哪个黄龙寺,就是距此六十里外的黄龙寺啊。” 离天想会不会是师父的那个黄龙寺呢,他也没继续问,就坐回了位子。 “听人说陆州城的陆虎将军是被皇上秘密处死的”,那些人又说开了。 “不会吧,陆将军可是皇上的亲信,再者陆将军死后,皇上还把他的灵柩运到京城厚葬呢”,有人小声的问道,陆子孝听到他们这样说,觉得真是可笑。 “那是皇上的障眼法,就是一个形式而已,听人说,陆将军想谋反,被皇上秘密知道了”,陆子孝一听他们说父亲谋反,万分生气,一把站起来,指责他们,“我爹才不会谋反,你们不要乱造谣言。” 那些说话的人一听有人怒气冲冲的指责他们,还是陆将军的公子,顿时都愣在那了,都抬着头盯着陆子孝,陆子孝被他们这么一瞧,突然感到十分尴尬,自己也许冒失了。 “你是陆将军的公子”,有人探出脑袋问道。 “对,陆虎是我爹”,陆子孝一心想证明还父亲清白,也不管现在被仇家追着。 “你就是陆子孝”,话音刚落,一个又矮又瘦的家伙站在面前。 离天抬头一看,吓呆了,竟然是那个想用斧头杀死自己的玄相,他赶忙侧过身子,低下头,生怕玄相瞧见自己。 苏笒一见离天这幅模样,朝他笑道,“你干吗呢,跟做贼似的。” 离天也不抬头,小声地说着,“仇人,仇人。” 陆子孝一看这家伙,身高不过五尺,重不过百斤,却背着把差不多重的大斧,心一想,来着不善,也没回答他。 “怎么,害怕不敢承认了”,玄相讥讽道。 “谁不敢承认,我就是陆子孝,要杀要剐,来吧”,陆子孝被他言语一激,站直了身子,大有视死如归的气势。 “你小子倒挺有种的,放心吧,我不是来要你死的,有人要见你”,玄相说完拉起陆子孝就纵身不见了。 “起来,人家走了,瞧你那熊样,还学过功夫呢”,苏笒一把拉住离天的衣服,将他拽起来。 离天瞪着眼睛看她,“什么叫我熊样,我这叫随机应变,懂不”,说完,离天手在苏笒脑袋上拍了下,“我那点本事还不够人家玩的。” 苏笒一把推开离天,“死离天就知道欺负人,有本事就别藏起来,你看那位公子哪像你,多从容啊。” “人家本来就是来找他的,他也躲不掉啊”,离天想起那家伙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就打寒战,“得问问去黄龙寺的路。” 离天向店家打听到去黄龙寺的路,回头坐下喝了几口茶,闹嗑了几句,就往黄龙寺赶去。 玄相带着陆子孝向京城一路赶去,虽然玄相拉着子孝,可依然健步如飞,一点累的迹象没,倒是陆子孝浑身酸疼,气虚喘喘,,跑了约五十里地,实在扛不住,喊着让玄相停下来,再跑就该累死了。玄相见他吵吵闹闹的,没法施展天行术,找了一片林子歇息。 “前辈别跑那么快啊,在下又跑不掉”,陆子孝大口大口的喘气。 “那是自然,还没有谁能从我手中跑掉”,玄相面露得意之色。 “不知道谁人要见在下”,子孝想不通这些人为什么不杀自己,还留着自己的命,在军营那些人就可以杀死自己,也没杀,还有那个王都尉为什么救自己,现在自己的命,好像已经不掌握自己手上了。 “你见过的,孟殿下”,玄相也不隐瞒,陆子孝听到姓孟,想到应该是那个孟祥,他是殿下?果然是皇族,可他为什么跟七星教的人在一起呢。 “他找在下有何事么,在下跟他并无往来”,陆子孝着实猜不透那个叫孟祥的人,在打什么注意。 “要你替他杀一个人”,玄相淡淡地说道。 “在下连伤人都不忍心,怎么会杀人,你们找别人吧”,陆子孝转过身就走。 “这个人还非得你杀”,玄相闪到他的面前。 “谁非得要在下去杀”,陆子孝觉得无奈,弄什么不好,要我杀人,要么直接把我杀死算了。 “当今皇上”,玄相话一出口,陆子孝吓的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我去刺杀皇上,做犯上的事,怎么可能。 “你们这些乱成贼子,居然要刺杀皇上,还要我帮忙,要不现在把我杀了,我绝不会行刺皇上的,绝不”,陆子孝义愤填膺地斥责。,“狗皇上还不是篡权夺位的,还有你那父亲,也不过是个乱臣贼子,你想死是吧,好,老子成全你”,玄相脾气一向不好,见他如此无礼,更是怒气腾腾。 子孝一听父亲是乱臣贼子,立马大声回击道,“我爹才不是乱臣贼子,你们这些人才是乱臣贼子。” “臭小子,别以为你爹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想死,老子这就让你见你爹”玄相说完,一拳往子孝的月复部击过去,直接将子孝打在了两丈之外。子孝躺倒在地上,疼痛不已,嘴角还挂着血丝。 玄相走了过来,冷笑道,“臭小子,滋味咋样啊,我才用了三分力”,说着,握着拳头在子孝面前晃动,“放心吧,我只会慢慢折磨你。”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陆子孝艰难地站了起来。 还没站稳,玄相一脚揣过去,子孝又躺在了地上,想动都动不了。这时候传来了箫声。起初温柔婉转,忽然箫声像杂着冰雪,听着听着身上感觉阵阵寒冷;转眼好似一股腊月的寒风袭来,漫天雪花,冷透心底;紧接着,犹如万年雪山吹来的风呼啸不止,折骨断筋。 陆子孝早已是冻得全身发抖不已,嘴唇发紫,脸部发青,身子蜷成一团,而玄相用内力护住身体,不停地运转真气,以抵抗寒气入体。 箫声愈吹愈急,身上犹如寒冰刺体,忽而四周下起雪来。白雪纷纷而下,落在两人的身上。这雪一落身上,像渗入血管一般,血液流通不畅。玄相拼命运功,真气依然流动不顺,甚至感觉连真气也变的寒冷。 慢慢地玄相身子微微颤抖,眉头紧皱。见他面露难色,低声说了句“寒音玉雪”,就匆匆地离开了。只剩下陆子孝像个冰人似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第十一章 暗夜京城 陆子孝已经冻的一动也不能动了,皮肤,血液,骨髓全部冻的如冰块一般,寒冷透顶,呼吸越来越微弱,似乎踏入死亡的怀中。 迷糊中听见箫声变得婉转温和,初如一股春风袭来,带来了阵阵的暖意;继而像五月的阳光照在身上,融化了之前覆盖在身上的寒冷;渐渐地箫声明亮畅快,暖意融融,陆子孝感觉自己沐浴在阳光之中,再也感受不到冰冷,只是身上的伤,令他疼痛不已。 也不知道谁能把箫吹的如此出神入化,就像拥有法术一般,陆子孝心想,他拼命地挣扎,希望看看吹箫的人,可努力了半天,还是没办法起来。 突然箫声停止了,整片林子又恢复到以前的宁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唯有浑身疼痛的子孝还躺在地方,过了许久,也不见吹箫的人露面。 或者他不想现身吧,子孝心想,他的手模了模肚子,似乎内脏都被打裂了,哎,想不到我要死在这。 正当他叹气,觉得自己将要死去的时候,他突然模到了鼓鼓的东西,一想,古桐前辈给的药丸还有三颗呢。陆子孝顿时欣喜若狂,大笑,真是天不绝我啊。 一颗药丸下去,陆子孝静静地躺着,听着溪水声,鸟啼声,看着天空飘过的白云,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也不知道是喜,是悲,自己几次从死里逃出来,也不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危险,会不会真的死去。 自己绝不能死,陆子孝咬紧牙说。 他手撑着地,颤悠悠地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心想,吹箫的人应该不在了,还是得先去宫里。于是,他一瘸一拐地朝京城走去。 离天跟苏笒到了黄龙寺才知道了因不在寺里,两人见了因不在,也不想在寺里逗留,想到京城离这不远,就想去京城玩玩。都说京城繁华热闹,可从没去过,正好见识见识,或许还能碰到了因师傅。 虽说黄龙寺离京城只有八十里的路程,可都是崎岖不平的山间小路,颇为难走。好在两人都是活泼好动的人,一路上打打闹闹,有说有笑的,也不觉得路有多远。 “站住”,前面突然传来了喊声,语气严厉,像是恐吓。不一会,一个女孩和一个老者跑了过来,女孩双手扶着老者,拼命地跑着,两人神情慌张,像是有人在追赶他们。 “给老子站住”,声音还未落下,就见七个人跑了过来,一个个气虚喘喘,其中一个锦衣玉带,脸胖体肥,像是剩下六个人的主子。女孩跟老者一见他们就要追上自己,更加慌张,一个不留神,踩在石块上,脚重重地崴了下,紧跟着两人倒在地上。那些人见他俩如此,连忙跑了上去。 “你跑啊,让你给我跑”,公子模样的人上前就往老者踢去。 “住手”,苏笒飞快跑过去,推开了他,“你们六个大男人欺负人家老人跟姑娘,可不可耻啊。” “你是什么人,敢管爷爷的事”,贵公子一见有人破坏他的好事,愤怒不已。 “你刚才叫什么啊”,离天笑嘻嘻地走了过去。 “爷爷”,贵公子也没反应过来,随口答道。 “孙子乖”,离天哈哈笑起来,苏笒也笑呵呵的,那姑娘见此,也不禁笑了起来。倒是那七个人,似乎半天也没明白过来,贵公子看到他们一个个笑个不停,才明白眼前这小子在戏弄自己,占自己便宜。 “臭小子,你敢叫我孙子,不想活了吧”,贵公子怒不可遏,脸上的肥肉在抽搐。 “孙子叫谁呢”,离天看着他那副表情,就觉得好笑。 “孙子叫你”,贵公子像是气急了,也没弄懂离天话的意思。 “孙子乖,找爷爷有什么事啊”,离天笑的差点都喘不过气来,苏笒两手不停在离天肩上打着,都快笑出眼泪了。 “我不跟你扯嘴皮,来人,跟我狠狠地教训他”,贵公子满脸通红,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只想好好教训这个小子。众家仆一听要教训离天,拳脚纷纷向离天袭来。离天镇定自如,乓乓,两三脚过去,四个家仆躺在地上,剩下的人见此情形,立马退身回去。 “臭小子,你知道我是谁么,敢管我的事”,贵公子看见离天身手厉害,觉得估计打不过,只能有身份压他。 “乖孙子,你是谁啊”离天和苏笒过去扶起了女孩跟老者,侧着头朝贵公子说道,“可别吓你爷爷啊。” “我们公子就是京城才华与美貌并重,风流与无耻齐名,禁卫军统领家的丁南天丁公子,怎么样,怕了吧”,家仆们异口同声的说道。 “哎哟,吓死我了,果然很无耻”,离天装成吓坏的样子,手在心口不停地拍着,“我说丁什么什么,你都这么蠢,这么丑,这么下流,这么无耻,就不要往兽栏外面跑,小心被人宰了。” “你,你”,丁公子手指着离天,“跟我记住,我会让你死的很惨。”说完,带着六个手下转身回去,可刚转过,就被石头崴到脚了。他一脚往石头踢去,哪知道石头没动,脚却疼的不行,众家仆赶忙扶着他,灰溜溜地走远。 “多谢二位救我们父女”,女孩说罢跪在离天跟苏笒面前。 两人连忙扶女孩起来,苏笒看到女孩这么客气,对她说,“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他又把头转向离天,“死离天,是吧。” “离天哥刚才好厉害啊”,女孩刚抬头,看见离天正看着她,脸刷的一下红了。 离天被她这么一看,突然觉得不好意思,手不自主地模着后脑勺,“那当然,我肯定厉害了。” 还没得意起来,苏笒一脚踢过去,“你少臭美了。” “丑八怪,别动不动就打人”,离天一下蹦了起来,可苏笒没理会他,走过跟老者聊起来,这才知道老者姓楚,女孩叫楚兰。由于荆州水患,淹毁了家田地,父女前往京城投奔亲戚的,不想路上碰到丁南天一伙人,那丁南天见楚兰容貌好,又见两人好欺负,就心生歹意,幸亏遇见他俩,才免遭毒手。 这样一来,四人结成伙伴,一同往京城赶去。一路上楚兰向离天问这问那,离天又能东拉西扯,两人是有说有笑。就是楚兰的脸动不动就红了。苏笒见他俩如此高兴,突然觉得心中憋着气。于是转过头,跟楚老伯聊了起来。 “老伯的亲戚在京城做什么的”,苏笒问道。 “在城南开了家客栈,听说生意还不错”,楚老伯回想着,“客栈好像叫兴安客栈”。 “是啊,离天哥,你们可以跟我们一起去”,楚兰接过父亲的话。 “好啊,我就不用找住处了”,离天马上答应,“还是楚月好。” “才多长时间,就兰兰了”,苏笒语气酸酸的。 “我跟兰兰合得来撒,哪像你,丑八怪”,离天话没说完,苏笒狠狠地揣了过去,疼的离天“啊”的一声,跳了起来,抱着脚,不断在揉。 “丑八怪,没见过你这么凶的”,离天停地埋怨,苏笒也不搭理,径自朝前走去,离天瘸着脚,喊着“丑八怪”,追了上去。 四人到京城的时候,天色完全暗下来,在别人的指引下,找到了兴安客栈。 一般的客栈都开在大街旁,容易招引顾客,兴安客栈却开在小巷里。这一片相对别的地方,明显冷清很多,可客栈进进出出的客人却不少,甚是怪异,客栈檐下挂着七个大灯笼,每个灯笼画着北斗七星的图样。 四人走了一路,只觉得累,也没注意客栈外面什么样子。进了客栈,掌柜先是大吃一惊,然后满脸笑容地招待四人,只是笑的勉强诡秘。 由于客人较多,掌柜的也没时间招待他们,叫了个伙计,带他们找了两间客房住下,刚走到楼上,见楼下吵吵闹闹地,一群人挤进店来。离天他们朝下一看,竟是在路上撞见的丁南天,真是冤家路窄。 掌柜的对丁南天又是陪笑,又是哈腰,动作娴熟,然后贴在丁南天的耳边说了什么。 丁南天把家仆留在了原地,自己一个人摇头晃脑朝楼上走来。离天四人一见他来,赶紧侧过身子走开。 “走”,楼下突然一阵骚动,离天隔着柱子往下一看,是玄相跟陆子孝,玄相正拉着受伤的陆子孝往屋里走。 陆子孝心里一阵苦楚,好不容易半路摆月兑了这个家伙,谁知道去京城时,又撞见了他,结果又落在他的手里,真够倒霉的。 “臭小子,给我老实点,这次谁也救不了你”,玄相表情严厉,狠狠地拽着子孝离天一看玄相往楼上走来,赶紧朝客房走去。苏笒一见离天碰到玄相跟老鼠见猫似的,就忍俊不禁,偷偷地笑着,她也没拦他,跟着离天进了客房。 在丁南天进了一间客房后,玄相拉着陆子孝也进了这间客房。 这间客房是这家客栈最大的客房,专门为重要人物开设的,在丁南天进屋时,瑶光,开阳,玄相三人已经呆在屋里。瑶光坐在床上,开阳坐在窗台,玄影站着,中间桌子旁边的凳子却没人去坐。 陆子孝进屋一看,全是要杀自己的人,有那个木偶模样的女子,有用毒气伤自己的男子,还有又高又胖的,自己没见过,心想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另外一个胖胖的富家公子自己倒认识,他父亲是禁卫军统领丁开元,父亲五十大寿时,他跟他父亲来过,可他怎么会在这。见他也就跟屋里几人点头打下招呼,好像很熟,莫非他们是一伙的了。 “玄相,你怎么这么冒失,带着个人还这么招摇”,玄影见他拉着陆子孝从客栈一路上来,批评道。 “我要不这么拉着他,没准他就跑了”,玄相现在还耿耿于怀,“路上带着他也够倒霉的,碰上紫音阁的了。” “紫音阁”,一听到紫音阁,瑶光,开阳都站了起来,表情怪异。 陆子孝一听紫音阁,心想那吹箫的人是紫音阁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 “没想到紫音阁的也来凑热闹了,真是稀奇”,瑶光本来眼睛盯着陆子孝看的,一听紫音阁,就把陆子孝放一边了。 “紫音阁是什么东西,待本少爷率军打他个屁滚尿流”,丁南天见他们一个个听到紫音阁这么紧张,大放厥词。 “你怎么知道是紫音阁的,见到人了”,玄影问道。 “见个屁,就听到箫声,好像是寒音玉雪,老子都快冻死了”,玄相一想到那段,身子还不由得打颤。 “看来这回有好戏看咯”瑶光对着法器轻轻吹气,脸上露出迷人的笑容。 开阳一直没说话,也就刚听到紫音阁时,脸上稍微动了下,随即又坐回窗台,依然面无表情。只有子孝,还觉得月复部疼痛,这个屋里,也就他一个外人,不只是外人,还是他们的敌人。 他抬头看着窗外,窗外的天色漆黑,城里灯火点点,依旧遮掩不住那黑的深邃。他又看着屋子,中间的凳子也没人坐,似乎在等着谁,或许,一场阴谋要开始了。 第十二章 阴谋重重 正当陆子孝在想中间位置怎么没人坐的时候,客房的门开了,进来的三个人是他在军营见过的:孟祥、杜元礼以及天权。 孟祥一进屋子,玄影、玄相和丁南天纷纷迎上去打招呼,瑶光跟开阳依旧呆在原处,头也不抬,自己做着自己的事,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真是到贼窝了,陆子孝心里百味杂陈,这里没一个好人,都是准备害皇上的。 “陆公子也在这里啊”,孟祥笑呵呵地朝陆子孝打招呼,脸上的刀疤浮在面上,看样子今天心情不错,“各位都请坐吧。” 杜元礼在军营那会热情地招呼着陆子孝,这会就看了眼,连个招呼也不打,而且一脸严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倒是那个天权,始终是那般诡秘的笑容,手上依旧握着折扇,肩上的貂懒懒地趴着。 屋里的人一个个拣了位子坐下来,陆子孝只能呆呆地站在那。在这个屋里,自己就是个另类,陆子孝心里压抑,恨不得立马离开这,可这些人又怎么会放过自己呢。 “陆公子,坐啊”,陆子孝还在满心思虑的时候,孟祥笑着看他。陆子孝抬头一看,感觉屋里的人都在看他,像要吃了他似的。在这个屋里,有自己的杀父仇人,是准备弑君篡权的贼子,可自己却要与这样的人坐在一起,或者自己马上就要被杀吧,陆子孝心乱如麻,死就死吧,坐下再说。这么想着,他拣了墙边的一个位子坐了下来。 “陆公子,知道我们为什么请你来么”,孟祥依旧看着陆子孝。 “你们要弑君,都是乱臣贼子”,陆子孝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激动地站了起来。 “弑君,哈哈哈”,孟祥突然仰头大笑,“说的好,可你知道现在这个皇上又是怎么当上的吗。” 陆子孝一下蒙住了,皇上即位自有诰命,什么叫怎么当上的呢,“自然是上呼天意,下顺民心登基的”,他慷慨的答道。 “好一个上呼天意”,孟祥突然手在桌子上用力一拍,“弑君篡权的人都能上呼天意,哈哈哈哈。” 孟祥一个人大笑起来,紧接着他又像向陆子孝问道,“你可知道,你父亲怎么死的吗。” 一听到说自己父亲的死,陆子孝心中顿时愤怒,喊道:“被你们给害死的。” “臭小子,你激动啥,给老子坐回去”,玄相见陆子孝不安份,狠狠地把他按在凳子上。 “你父亲自己害死自己而已”,天权不知道什么时候说起话来。 “胡说,就是你们给害死的,那个女的,还有那个男的”,陆子孝一把站起来,指着瑶光和开阳,“他们是直接凶手,还有你们,都是凶手。” “哟,都把仇记好了,那我以后岂不没好日子过咯”,瑶光故作害怕。 “陆公子,想听故事么”,孟祥待他们一个个说完,看着激动的陆子孝,“一个跟你我有关的故事。” 陆子孝也没回答,孟祥自己开始讲述:“二十年,那时的皇上还是我父皇的时候,那时,现在的这个皇上不过是个郡王,你父亲当时是东宫侍卫统领。我大哥是当时的太子,而我则是亲王。” 原来他是亲王,怪不得,子孝心里沉思。 “当时我父皇因事外出征讨,临行前指定太子监国,而命现在的这个皇上为丞相,辅佐我皇兄,哪只父皇出征一月,意外驾崩,而他野心外露,继而想篡权夺位。” 孟祥说到这,语气急速,神情激动,“当时你父亲是东宫侍卫统领,负责太子的安全。这两人,一个本当在政务上辅佐太子,一个应该在安全上保护太子,可就这两人,在我父皇驾崩的消息还没公开时,相互勾结,串通一气,竟然以下犯上,谋害太子。” 子孝听到这,惊呆了,脑子一阵晕眩,父亲当初杀害了太子,怎么会。心里反复的念到:父亲一向谨守君臣之礼,恪尽职守,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某日的下午,天气阴雨绵绵,我正和皇兄在内室议事,你父亲和他,带着五人闯进殿来。几场打斗下来,我皇兄血淋淋地就躺在我面前,而我幸亏带了王府的贴身护卫,保住了性。,可脸上这道刀疤,却永远刻在这,不但刻在脸上,也刻在我的心里,我时刻记着,绝不忘记自己的仇恨。” 孟祥越说越激动,说到刀疤的时候,他的手模着脸上的疤痕,神色哀伤,语气凝重,眼睛里满是仇恨。不一会,他便露出笑容,刀疤又浮在面上,眼神深邃,透出阵阵杀气。紧接着,他站了起来,将腰间的宝剑横放在桌上,右手按着宝剑,头往四周扫了一遍,然后说道,“诸位或是我父皇的朋友,或者我孟祥的朋友,今日愿意助我,我自当不负大家,也不会亏待大家。” “殿下这话说的,你要你有什么话,尽管吩咐,我肯定拼死帮忙”,丁南天站起来拍着胸脯说,刚拍一下,“卟”的一声,放了个响屁。 哈哈哈,玄相对着丁南天笑道,“刚说完话,就放屁,你还真够厉害的。” “意外,意外,见笑了”,丁南天自己也觉得尴尬,慌忙解释,话说一半,突然觉得肚子不舒服,说了句“我先上趟茅厕”,就捂着肚子出去了。 “他父亲丁开元靠着住么”,玄影看着丁南天的背影说道。 “把他弄在手上就行,不怕他父亲不在我们这边”,天权淡淡地说。 “这小子,就一纨绔子弟,除了吃喝嫖赌,啥也不会”,玄相语气里带着蔑视。 “这样的人才好用啊”,孟祥看了看陆子孝,“对吧,陆公子,你是不是也准备帮助我们啊。” “要我帮助你们,死也不会的”,陆子孝断然拒绝。 孟祥微微一笑,对着大家说道,“你们看,念圣贤的书就是不一样吧,不过你不帮也得帮,到时候,杀狗皇帝你也份。” “直接进宫把狗皇帝杀掉得了,还废这么大工夫”,玄相一直想不通,杀个人还绕这么多弯子。 “那样不是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日夜恐惧,众叛亲离,在绝望中死去,再着我的朝廷也要有人打理,需要笼络一些人,反正他已经是瓮中之鳖,不急。”孟祥把头转向了瑶光,“瑶光姑娘,国师希望能把舍利子” “说起舍利子,老娘正想找你算账,刚拿到舍利子,天下人都知道在我手里了,你的嘴传的很快啊”,瑶光一脸怒气。 “这是跟在下真的没关系,你看这可是天下至宝啊,当然江湖上传的快了”,孟祥连忙解释,“国师的事,还得劳烦七星教*心。” “属下自当尽力”,天权抱拳,瑶光见天权这么一说,讥讽道,“你什么成他的属下了,七星教是七星教,别乱叫主子。 “对,对,天权师傅,下次别这么客气”,孟祥赶忙笑着劝和。 “瑶光,你说的什么话,这么跟你四哥说话的”,天权突然一下收了笑容,板着脸说。 瑶光也不搭理,转过身,从窗户飞身出去,开阳见瑶光走了,也跟着离开。 “瑶光姑娘,始终是个直性子啊”,孟祥心想,这些人,到底不是跟我一路的,迟早要分道扬镳,早做计划才是。 “这老妖婆总是目中无人”,玄相愤愤然。 “他只听我大哥的话”,天权也觉得无奈。 “玄影,玄相二位师傅,我总得京城还有别的江湖门派掺和,劳烦二位帮我打探打探,看看他们是哪一路的。”孟祥对着他俩嘱咐。 “好像有紫音阁的人在京城”,玄影小心翼翼地说道。 “紫音阁,怎么没听说过啊”,孟祥也不知道。 子孝一听他们说紫音阁,赶紧打起精神,侧耳相听。 “紫音阁跟玄英殿,黄龙寺齐名,我们也只听过名字,没见过他们的人”,玄影停了停,“也不知道为何,紫音阁的人也到了京城。” “那劳烦二位帮忙查探下,知己知彼,方能不乱”,孟祥一听来了不明门路的人,必须弄清楚到底是何来路,是否是帮对手的。 玄影、玄相接过孟祥的话,跟着从窗户出去,两人一个闪身,就消失在黑暗里。屋里面顿时空旷起来,就剩下孟祥,天权,杜元礼和陆子孝,从一进门到现在杜元礼始终一言未发,在军营的时候,侃侃而谈,如今这般沉默,不知为何。 “杜将军,你的军士都安排好了吧”,孟祥突然向杜元礼问话。 “我的那些人都已安排妥当,在西门外的二十里处驻扎,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进城了”,杜元礼一下变得情绪高昂。 “那陆公子就交给你了,这次可得照顾好啊,绝不能像上次那样”,看样子,孟祥对上次的事有些生气,不满了。 对于孟祥来说,杜元礼是狗皇上的心月复,虽然现在表现得愿意合作,也听话,可到底怎样,自己还不清楚。对他而言,他需要一位杜元礼的将军,为他坚守朝廷,可他要的是一个忠心的奴才,他要杜元礼亲自杀了狗皇上,以表明自己的决心。可陆子孝的逃跑,让他又生了几分疑心,怀疑是他秘密派王都尉放的陆子孝,却又没有证据,只能旧计重施,倘若杜元礼有心放了陆子孝,那也没必要留他了杜元礼满口保证,绝对照顾好陆子孝,不会再犯军营的错误,并立军令状。 陆子孝心想,这次肯定跑不掉了,自己绝不会杀皇上的,虽然孟祥说父亲跟皇上谋害了太子,篡权登位,可也就一面之词。这二十年来,皇上勤于政事,国泰民安,自己就希望为这样的朝廷出力,岂可因人的造谣,而去做犯上之事。最多也就跟父亲一样,为国尽忠,也不枉父母的教诲。 想着想着,子孝心里一阵心酸,还豪气冲天的说,为父母报仇,如今却只能任人宰割,百无一用啊。 “那个丁公子呢,这么久不见人”,孟祥突然想说见见丁南天的父亲—丁开元的,可一看他还没回来,“聊了这么久,要份茶水吧,边喝茶边等。” 丁南天上了趟茅厕出来,觉得站在里面特无聊,在外面玩了圈想起有事,这才赶回了客栈。在上楼的时候,刚好看见了楚兰。楚兰正好出门,转过身,发现丁南天肥胖的身体挡在前面,顿时吓了一跳,赶忙来开门,想躲进屋里去,哪知丁南天拉过她的手,不让她进去。 “让公子看看你柔女敕的小手”,丁南天拉着楚兰的手,不怀好意地说。 楚兰非常害怕,拼命的挣开丁南天的手,可自己纤细的手在丁南天的手里,怎么也摆月兑不掉,她赶忙叫朝隔壁的屋里喊:“离天哥,救命啊。” 离天正和苏笒闲聊,听到外面楚兰喊救命,俩人立马出来,一瞧,原来是那个丁南天在欺负楚兰。丁南天见离天出来,不但不松手,反而抓的更紧,表情凶狠。离天话也没说,直接上去一拳打在他右眼上,丁南天疼的捂住眼睛,楚兰见他松开手,赶紧跑到离天的身后。 “你这孙子也太不孝了,见了爷爷也不打招呼”,离天又给了他一拳,“给你长长记性。” “等下会有你好受的”,丁南天揉着眼睛,狠狠的说道:“有种你就在这等着。” “等着就等着,我怕你啊”,离天仰起脖子,朝丁南天的背影喊着。 丁南天愤怒不已,直奔孟祥在的屋子,想着找人来,狠狠地教训离天。 第十七章 弑父夺权 京城若是在平常,晚上肯定热闹非凡,尤其是西市,更是人潮涌动,车马如云。每个场所笑声,喝彩声,不绝于耳。可现在,夜晚的西市也变的冷清,除了些富家公子去青楼快活,就剩下有些乞丐在街上寻觅他们的食物。 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巡逻的士兵,为了加强京城的护卫,保证不再有女孩失踪,丁开元一回到统领衙门就下命令,巡逻的人员增加两倍,并配有弓箭手,同时巡逻的范围,趋向于民家小巷,以此确保百姓的安危。 在制止谣言方面,严厉禁止有人上街散播,凡十六岁以上人员散播,杖三十,十六岁以下人员散播,杖其父母,各家看好各家小孩,此外将昨天抓到的贼人示众,以震慑掳走女孩的贼人,并贴下告示,说贼窝现已查明,不日将全部清剿,务必救下失踪女孩。 丁南天站在一边看着丁开元忙这忙那,一个命令下去,莫敢不听,觉得甚是威风,自己也能如此就好了,可自己也就是个联军都尉,管啥的自己都不知道。 虽然丁南天一直不在军中任职,可他父亲的手下他都认识,尤其几个都尉跟他关系很不错,自己经常偷偷地请他们吃花酒。平时这些部下都被丁开元严厉惯了,有些人就想快活快活,想着京城也不会出什么事,就不军人的指责,跟丁南天厮混起来。 在丁开元十多位高级将领中,除了几个恪守军人职责的,一大半都跟丁南天吃过花酒,尤其是两个副将,不但跟着丁南天吃过花酒,还收过丁南天不少的好处,故而丁南天在禁卫军中人气极好,大家一听皇上封他联军都尉,纷纷道贺,等着他什么时候请大伙喝酒。 丁南天也满心欢喜,连连喊着好好,可见他父亲拉着脸,又不敢放肆了。这会还陪着他父亲处理各种公务,坐着坐着,丁南天就觉得无聊起来,打起哈欠,伸起懒腰来。丁开元一见这混小子,当着自己的面,伸懒腰,打哈欠,顿时怒从心起,也不管在场多名将领在场,斥责道,“畜生,这是你伸懒腰,打哈欠的地方吗,这里是军营,你现在也算是军人,居然没点军人的做派。” 丁南天气不打一出来,自己不就伸个懒腰么,还当这么多人的面,畜生畜生的骂着,一把站起来。 将领们一见丁开元发火骂他儿子,都劝道,“公子这不才进军营,不用要求那么苛刻的”。 “你们不用替他说好话,他什么德行,我最清楚”,丁开元怒气未消。 “我什么德行,我就畜生,哪会有德行啊”,丁南天把凳子一甩,转身就出了衙门。 “给我站住,敢这么放肆”,丁开元朝他喊道,可丁南天头也不回地往屋外走去,接着他叫舅舅的那个男子也跟了出去。 丁开元怒气积在胸口,拳头重重地捶在桌子上,口中愤愤地念着,“我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儿子”,说罢,口里吐出血来,接着人也颤悠悠的,倒在了地上,众将领一看,各个面如土色,赶紧上去查看,过了一会,丁开元缓过气来,将领们将他扶往轿子上,让轿夫送他回府歇息。 丁南天怒气冲冲走出衙门,从一个马夫的手上抢过一匹马,直接往上一骑,朝家中赶去。那个抱剑的男子也牵过一匹马,紧追而去。 两人赶到丁府时,孟祥正从丁府出来。丁南天见是孟祥,趁势勒住马缰,讯问,“殿下怎么到我府中来了。” 孟祥一看丁南天正好回府,笑道,“你倒好生快活,现在才回府。” “快活个屁,都快死了”,丁南天一脸的不高兴,下马时,一脚踩空,没踩在脚踏上,身子一斜,摔倒在地上,“老子真是倒霉倒到家了”,丁南天把马鞭狠狠地往地上一甩,愤愤地说着。 “看来丁公子今天不顺啊”,孟祥看到丁南天满脸怒气,心想他或者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不顺,是很不顺”,丁南天看了孟祥一眼,“有什么事进去说吧。” 丁南天领着孟祥进了自己的房间,那个抱剑的男子一言不发的,一直跟在后面,待人都进了屋,孟祥回身将门关了起来。 “丁公子,我想知道你父亲会不会帮我们”,孟祥小心试探。 “他不会的,今天下午皇上还封了他郑国公,皇上还给我封了职位,他现在肯定死忠于皇上的”,丁南天到现在语气还不平,“不用指望他能帮我们。” “那怎么办,他不帮我们,禁卫军那些人就不好弄啊”,孟祥故意皱着眉头。 “禁卫军里好多将领跟我很熟,我应该可以拉一帮”,丁南天想了想。 “但是你父亲毕竟在,他们肯定畏惧你父亲,绝不会轻易听你的”,孟祥接着试探。 丁南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门外忽然有家丁喊道,“少爷,老爷出事了,夫人让你赶紧过去。” 三人顿时楞了下,刚说到他,怎么他就来喊丁南天了,莫非有什么事,“丁公子,你先过去看看”,孟祥向丁南天使了个眼神。 没多会,丁南天便领着他舅舅来到他父亲的房间,却看见他父亲脸色发白,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丁夫人坐在床上,不停地用纱巾抹眼泪,丁南天看到这种情形,纳闷不已,自己走的时候,他还生龙活虎的,冲着自己发火,大喊大叫地,这一会怎么变成这样了。 于是,他轻轻地走过,小声地叫道,“爹”,丁开元听见他儿子叫他,微微睁开眼睛,心里一阵酸楚,打也好,骂也好,都是希望他有点长进,有些出息,可到底恨铁不成钢啊,他对着丁夫人说,“你们都出去吧,我跟他有些话说。” 丁夫人听到他这样吩咐,退身出去,回头嘱咐丁南天,“你爹都这样了,你可别再气你爹了”,说罢,轻轻地把门带上,领着丫头去厨房了,门口就剩下丁南天的舅舅。 丁开元将儿子上下打探了翻,浑身一堆肉,脸上也没个正紧态度,穿着一身华丽的衣服,可每天就是带着家丁游手好闲,吃喝玩乐,没一点像自己。这要自己哪天真不在了,还不知道怎么放肆,想到这,他心里又生出一股气,不自觉地咳嗽起来。 丁南天见父亲不停地打量自己,以为他又要怎么骂自己,可不想,他居然咳嗽起来,咳了几下,嘴角泛起血丝。丁南天见到这种情形,心里有阵害怕,上前问道,“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还不让你给气的”,丁开元咳嗽着说,“你这个不成器的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点出息。” 丁南天刚才还有些担心他父亲,一听他有贬低自己,心里生出抵触,不满,便没好气的顶撞,“我是没什么出息了,你有出息,那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让那个皇上当一辈子奴才。” “畜生,你这是什么话”,丁南天一把坐起来,手指着丁南天,口里咳嗽地更厉害了,“你这个不孝子,真是白生你了。” “是,是白生我了”,丁南天胸口郁气堆积,“这二十多年来,除了打骂,你还做过什么,我还不如你养的一条狗。” “要不是整日胡作非为,不做点正紧事,我会打你么”,丁开元身子开始颤抖。 “是,是,都是我不对,我是畜生嘛,啥都不懂,行了吧,你高贵,我攀不起你这爹”,丁南天狠狠地朝他父亲大喊。 “你,你”,丁开元手指着丁南天,一口气没上来,话音断了。眼睛睁得大大地,死死地盯着丁南天,整个人一动不动,嘴里开始流出血来,这时门被推开,丁夫人进来一看,丈夫竟然没气了,顿时觉得天地旋转,昏厥过去。 丁南天看到事情变成这样,心里惶恐不已,自己也没想到会把父亲活活气死,就一直呆呆地站在那,看见母亲昏厥,也无动于衷,倒是丫头一个个急的不行,赶紧扶好丁夫人,又是捶背,又是按肩膀,又是掐人中,总算是把她弄醒了。 丁夫人立马起来,趴在丁开元的身体大哭,随后,回头朝丁南天大骂,“你这个不孝子,居然把你父亲给活活气死了,他纵然有万般不是,也是你父亲啊”,说完,又趴在丁开元的身体上,哭道,“都是我的不好,从小把这个逆子惯坏了,都是我的不好,我也不想管他了,老爷我这就去找你。” 说罢,丁夫人拔下金钗,往自己心口刺去,脸上挂满了泪花,安静地伏在丁开元的身上。丁南天猛地一下跪在了地上,突然大脑空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觉得心口有阵阵伤痛。 “少爷,老爷夫人的后事”,一个家仆上去问道。 “管家安排吧”,丁南天突然站起来,朝门外跑去,一口气跑回自己的房间,心里难受,又有阵阵害怕,一进屋门,赶紧把门关上。 “怎么了,丁公子”,孟祥见丁南天惶惶张张的,怕出什么不好的事。 “我,爹死了”,丁南天不停地喘气。 “啊”,孟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倒希望他死,可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被,我气死的”,丁南天突然打起哆嗦。 “下面丁公子打算怎么办”,孟祥心里一阵暗喜,又替丁开元可悲,喜的是绊脚石没了,悲的是,丁开元英雄一世,却落这样一个下场,被自己的亲身儿子气死。 “我不知道,我现在就觉得乱乱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丁南天靠着墙坐在地上。 “我们现在去禁卫军衙门,就说你父亲的意思,他现在病故,让你接管禁卫军,拿下兵权,今晚起事,丁公子意下如何”,孟祥心想,现在也就只能快到斩乱麻,不等明天了。 丁南天点点头,孟祥、他,加上他舅舅,三人骑上马,直奔禁卫军衙门。 丁南天赶到禁卫军衙门的时候,里面将领还未散去,有的准备还在准备公文,有的准备收拾回府。丁南天领着孟祥和他舅舅直奔正堂,众人一看丁南天突然回来,而且形色匆匆,都来看看。 看到还有些将领在衙门各处未来齐,他又吩咐各处将领来开紧急会议,将领们都满心狐疑,左顾右盼,低头接耳,在想他这是搞的哪出,并且还带了陌生人。 各个将领陆陆续续地到齐后,丁南天开始说话,“诸位都是我的前辈,也是我丁南天敬重的大哥、大叔们,诸位一向待我丁南天不薄,我丁南天待诸位也是尽心尽力”,丁南天说道这,停顿了下,下面的将领一个个面面相觑,都在想这公子平日都粗言粗语的,今天怎么说出这么一段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丁南天看着下面将领们都在猜疑,回头看了看孟祥,孟祥点了下,示意他接着说下去,丁南天咳嗽几声,提了提嗓门,“有个坏消息要告诉大家,我爹不幸病重”,丁南天的话说到这,下面的将领按耐不住了,一个个问起来,“丁将军果然病得那么厉害么,走的时候也不是很严重啊。” “都给我安静点”,丁南天的舅舅突然上去呵斥道,众人一看是他在说话,其中有人就驳斥,“这里有你吴申说话的份么”,那人话刚说完,只见一个身影往他前面一闪,砰一下,倒在地上,“还有人要吵么”,吴申冷冷地问道,苍白的眼睛掩饰不住内心的杀气。 众人一见吴申居然将人给杀了,再一看他的武艺神乎其神,都不敢做声,丁南天一看大家安静下来,接着说道,“我爹说了,禁卫军让我暂时掌权打理,还希望诸位能多多帮助。” 将领们你瞧我,我瞧你,从没听过这样的事,主将不能带兵,或由副将暂代,或者皇上任命,哪有儿子代理的呢,再说他从没呆过兵,啥也不懂啊。当然下面也有跟丁南天要好,想着跟丁南天快活的,于是站出来支持,“好,我们一定支持少公子。” “不行,从没有这样的惯例”,人群里站出两个年级偏上的将军。 “从我这,不就有了么”,丁南天不高兴地说。 “凭什么你开这个先例”,那两人不服,哪知头刚抬起,吴申从两人面前晃过,两人长大着嘴,倒在地上。众人见此,本来有反对的,也不敢吱声了,只默默地的低着头。丁南天一看,大声问道,“大家都不反对吧。” “我等皆愿归少将军管制”,众将领跪在地上,哈哈哈,丁南天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快感,从未如此风光过。孟祥见此走到他面前,丁南天缓过心情,指着孟祥向诸将领介绍,“下面我给你们介绍个人,一个身份高贵的人。” 众人早已注意孟祥,只是不知他跟丁南天什么关系,也就没大在意,听见丁南天特意介绍他,都抬头看着他。见孟祥穿着一身蓝紫色锦袍,要挂一宝剑,样子高贵,脸部有一刀疤,但面容威严。 “大家都知道,二十年太子暴毙,可太子并不是自己死的,而是给他害死的,害死他的人,就是当今皇上”,丁南天提高了语调,将领们一听都呆住,他怎么突然说起这,而且二十年前的事他又怎么知道,说皇上篡位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丁南天接着说道,“诸位有年纪大的,也多少怀疑过吧,有的跟我爹一起曾经在太子手下做事的,诸位也知道现在天下不太平,因为那个皇上是靠弑君才登上皇位的,大家都该知道太子有个弟弟,叫孟祥,而这位就是当年从叛乱中侥幸逃生的孟祥孟亲王。” 众人一听,这个人竟然是孟祥,都愣住了,接着,都跪在地上喊道,“王爷千岁。” “好,好,好”,孟祥连说了三声好,“诸位没忘记我父皇,没忘记我皇兄,我孟祥在此替他们谢过,我也不跟诸位绕弯,今天来的意思,想必诸位多少明白些,我就是要替我父兄报仇,光复皇位,我已经和天甲死士的杜元礼以及宫里的内应计划好了,今晚行动,诸位当中愿意帮我的留下,不愿帮我的我也不勉强,事成之后,我绝不会亏待诸位,封侯加爵,绝对少不了。” “你们听好了吧,这位才是真正的皇位继承人”,丁南天接过孟祥的话,“该怎么做,都拿个主意。” 将领们一看,叫自己造反的,心里一个个畏惧,想拒绝,可一看吴申冰冷的表情,可躺在地上的尸体,都害怕。大家一想,既然连杜将军反了,而且宫里有内应,想必也不会失败,于是都在地上,“我等愿听王爷号令,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哈,孟祥大笑起来,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可以登上皇位,心里畅快无比。他抬头,看了看远处,天依旧黑暗,城里的灯火点点,今晚将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时刻,一个让人刻骨铭心的夜晚。 天下,或由此而改变 第十八章 紫衣女子 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京城的大街小巷,除了几家熬夜做小吃的摊铺,偶尔驶过的马车,到处安静无比,就剩下灯笼在风中的摇摆声。 这样一个晚上,靠近城墙的某一条路上,一个身影迅速向前移动,就像是从一处直接闪到前面一样,除了能看见不断移动的身影,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渐渐地,他的身影朝着禁卫军衙门靠近。 衙门内,孟祥正为刚夺到的兵权而喜悦,对即将到来的大战充满渴望,浑身热血沸腾。丁南天站在旁边,感觉自己威风凛凛,要轰轰烈烈地去干一件大事。两人都满脸兴奋,一个身影突然闪进堂内,二人一看,来人正是天权。 天权刚从杜元礼那过来,脸上还微微沾着露水,头发在夜风里显得有些凌乱,孟祥见此弯身问候,“天权师傅辛苦了。” 天权看着孟祥的神情,又看了其他人,心里猜出个**分了,于是向孟祥道贺,“看来殿下的事已经解决了。” 一说到事情,孟祥这才回过神,计划已经改变,要告知杜元礼才是,他又让天权赶回杜元礼军队扎住的地方,告诉他,一个半时辰后,从西门进城,今晚攻进皇宫。 这样一来,天权还没呆稳,又要趁黑夜跑回军营。等赶到军营的时候,天权大吃一惊,军营里突然着起一片大火,十多所木屋正在火中燃烧。他赶紧找到杜元礼,问清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杜元礼告诉他,他走之后不久,这里突然着起火来,这一片房子都被烧着,陆子孝的房子也受牵连了。 “那陆子孝人呢”,天权赶紧问道。 “不知道,估计没了吧”,杜元礼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回答。 “死了就死了吧”,天权淡淡看着火势,想到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于是把杜元礼叫回屋里,告诉他一个半时辰后从西门进城,今晚就起事。 火势越来越猛,到处是木材被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火海里,还不停传来士兵撕心裂肺哭喊的声音。 陆子孝觉得头昏昏地,睁开眼一看,四周黑漆漆的,心里一阵寒战,明明在房子里的,怎么一下跑外面来了。他感觉脑袋一阵昏沉,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起来自己躺在床上,突然有人闯进来。自己刚回头,后脑被击了下,随后自己就失去知觉了。 谁又救了我,陆子孝心里嘀咕,突然看见远处一片火光,站起来一看,隐隐觉得是杜元礼部队扎住的地方。怎么一下突然着火了呢,陆子孝感觉糊里糊涂的,那里着火了,可自己却被人救到这。 还是先找机会进宫吧,陆子孝也不去想怎么着的火,整理了一下,朝山下走去。 山里的夜依旧那么黑,那么凄凉,冷冷的风在空中肆意地吹动,偶尔惊起的鸟叫划破整片安静,陆子孝不经打了个寒战,觉得身上有些冷。他又朝山下看了看,黑夜早已封住了下山的路。 远处的京城火光点点,一眼望去,就像空旷的荒野升起的一堆篝火,醒目,而给人以温暖,可就这是一堆火,或者蔓延,或者熄灭。 城中的烟火点缀地是一个怎样不眠的夜晚啊,陆子孝叹息,看现在情形,已经是到处暗藏杀机,叛乱一触即发了。 “陆公子,怎么又让你给跑了”,陆子孝刚走下山,黑暗突然传来一声。陆子孝扭头一看,突然两个身影挡在面前,定眼一看,胖高的玄影,跟瘦矮的玄相。玄相正两眼怒气地瞪着他。 陆子孝一见是玄相他俩,顿时吓了一跳,身子不由得后退,玄影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他直感觉阵阵的痛,心想这下死定了。 “陆公子,居然又让你给跑了”,玄相狠狠地说道,脸上的青筋在抽动。 陆子孝看着他们,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地站在那,任由他俩摆布。 正当他俩要把陆子孝带走时,黑暗里传来幽幽的箫声,一丝一丝犹如从密密的竹叶中,轻抽而出。一会变成百种虫子齐声鸣叫的怪异声,杂乱无章,扰乱心灵;忽然间,风雨声,虫鸣声,一起迸发,陆子孝感觉时而寒雨侵入骨髓,时而各种怪异的虫子挤拥在耳边发出刺耳的声音。皮肤、血液、骨髓,犹如寒雨流动,百虫侵咬,大脑里感觉有万只虫子在蠕动,撕咬神经。 陆子孝觉得浑身难受不已,头万般剧痛,双手一直捂着大脑。玄影、玄相二人,双手捂住耳朵,不停地摇晃脑袋,脸上都是极其痛苦的表情,玄影艰难地朝玄相说道,“天域迷音,紫音阁的”,玄相点头,两人互相使了个眼神,倏忽一下就不见了。 两人一离开,箫声突然停下来,陆子孝隐隐觉得头还是难受,继而想起箫声,心想,是上次那个吹箫的人,听他们说,是紫音阁的。 “多谢前辈相救”,陆子孝抬头喊道。他话音刚落,一个身影从眼前飘过,淡淡地幽香由远及近微微滑入自己的心房。他抬头一看,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孩站在面前,乌黑的头发简单装束,落至两肩,前额几缕细发微微拂动,看似冰冷的脸上,一双深邃的眼眸泛着淡淡的忧伤,让人心生爱怜。 陆子孝眼睛盯着女孩,不想吹箫的竟是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子。女孩听见子孝喊她前辈,两边眉毛微微靠近,带有一丝不高兴的语气问道,“怎么?我很老么。” “不,不老,姑娘年轻貌美,楚楚动人,虽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不足以形容,在下一时唐突,还请姑娘原谅”,陆子孝一下紧张不已,连忙解释,抱手致歉。 女孩见陆子孝如此紧张的样子,嘴角掠过一丝微笑,一会又面若冰霜,淡淡地问,“你是陆子孝?” “在下正是,敢问姑娘芳名”,陆子孝躬身问道。 “你的名声现在很响啊”,女孩也不回答,拿起手上白玉雕成的箫,轻轻擦拭,“上次见了你,没想到又撞见你,他们怎么对你这个书生这么感兴趣。” “姑娘一下救了在下两次,实在无以为报”,陆子孝朝女孩的玉箫看去,玉箫质地光洁,没有一处多余的雕刻。 “赶巧而已”,不知为什么,女孩声音总带着一丝叹息,好像有心事似的,忽然女孩觉得有人从不远处飞过,隐约听见有人喊“放开我”之类的话,女孩便一个纵身追寻那声音而去。 “姑娘,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陆子孝朝女孩远去的身影喊道。“紫月”,女孩身影在黑夜里消失,只留下一个悠扬的声音在林间回荡。 紫月,陆子孝把女孩的名字在心里默念,那清新而带有淡淡忧伤的表情在脑海里倒映,拨动每一根心弦。 陆子孝呆立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感叹几句,又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在山林的另一边,离天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头感觉昏昏沉沉的。他拍了拍脑袋,觉得人清醒了许多,爬起来一看,虚无伤还在。心想,自己也就喝下那么些酒,怎么一下睡的这么死。 “小兄弟,你醒了”,虚无伤语气关切,“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好着呢”,离天又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觉得还是有些沉,“你这什么酒啊,才喝一口而已,就把我弄成这样了。” 哈哈哈,虚无伤大笑起来,满脸的忧伤渐渐舒展,“我这酒名叫无伤酒,用我名字命名的,喝了就会忘却一切忧伤”,虚无伤说到这,眼睛的瞳孔变小,又是一脸伤感,“我这酒一般人喝上一口,最起码得睡上一天,小兄弟潜质不错嘛,才睡了一个时辰。” 啊离天长大了嘴,“我居然睡了一个时辰,该死,没想到睡这么久,你这什么破酒,才和一口,就让我睡一个时辰,我还要救人呢”,离天心里着急,一下就过去一个时辰了,苏笒还不知道咋样呢。 “怎么,小兄弟还有急事?,要救什么人”,虚无伤听到离天还有急事,连忙讯问。 离天看着眼前这个破落,不修边幅,一脸忧伤的人。心想,虚无伤,武艺好,人也豪爽,正好可以帮自己救丑八怪,赶忙套近乎,“大哥,小弟我的一个朋友被人掳走了,现在不知道在哪,我正在找她呢。” 虚无伤笑了起来,“小兄弟,为了女孩把。” “算是吧”,离天憋了半天,头一摆,吐出话来 “自古为情最难解”,虚无伤突然感慨,打开嘴葫芦,自己喝下一口酒。离天看他这样,心想,莫非他遇到感情纠葛了。他探过脑袋,小心问道,“大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虚无伤默默地抬头,嘴里隐约在叹息,眉毛紧皱,好像在想什么事。离天见他这样,也不好打扰,也跟着沉默,谁知虚无伤突然说话,“小兄弟,你说一个人明明被请所伤,为什么还要如此痴情呢。” 离天一下蓦然,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什么情啊情的,自己根本不懂,除了玩耍,打闹,然后,好像真没那么高的境界。于是他摇摇头,直说“不知道”,虚无伤看他如此,淡淡地笑道,“日后你就知道了。” 离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里却直埋怨,我想让你帮我救人的,你还一个人闷骚起来。或者虚无伤看出了离天地心事,“你知道谁掳走了他么。” “不知道”,离天回想,那个人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苏笒就在一瞬间给掳走了,是人是鬼,自己还真没看清。 “听说最近这一带很多少女失踪,或者你那个女孩也跟他们一样吧”,虚无伤因为感觉这一代邪气很重,最后发现黑袍人是这一切邪气的主源,而且听说最近这一代很多少女失踪,就查个究竟,一路追着黑袍人,不想救下离天。 虚无伤救下过被掳走的女孩,从掳走女孩的人的服饰、装扮来看,他发现那些掳走女孩的人,都是七星教的,只是自己一直追着黑袍人,也没去查失踪女孩的下落。 “大哥知道谁掳走这些女孩么,这些女孩现在在哪”,离天迫不及待的询问。 “不知道”,虚无伤很直接地摇了摇头,“不过想知道也不难,既然他们在一带抓了这么多女孩,肯定安置的地方也就在一带,而且他们一下抓这么多,出来行动的人也不会少,我们找一个跟踪就行了。” “大晚上的,怎么找啊,走都要走半天”,离天心存疑惑。 虚无伤右手在空中转三圈,用力往后一伸,再狠狠往前一推,嘴里念到,“乾坤震巽,大道通行”,随即离天感到一股疾风从脚下生出,继而一团气在脚下凝聚,自己整个身体一下飘起来。虚无伤拉上离天,嗖一下就往前飞去了。 离天惊呆了,自己居然在空中飞行,整个人兴奋不已,连忙问道,“这是什么法术。” “这是我们清虚观的御气术”,虚无伤回答,离天撇开虚无伤手,想自己玩玩,谁知一撇开,身子立马下沉,虚无伤赶紧拉住他叮嘱,“你现在身体浊气太重,又没修炼御气术,一个人在上面是呆不住的。” 哦哦,离天赶紧抓住虚无伤的手,生怕自己摔下去,“对了,小兄弟你叫什么”,虚无伤回头问道,“离天”,离天回答。 两人就这样在茫茫山林里寻找苏笒的下落。 第十九章 万影幻针 京城四周是近二百里连绵不断的山脉。白天一眼望去,层层地山顶上,漂浮着云烟,无数山峰矗立,高低不平,尽展风采。 夜晚,在黑色的笼罩下,一切色彩都被抹去,看上去沉寂无比。 紫月本来有些事要问陆子孝,可就在那会,隐隐听见远处有人闪过,像是一个挟持另一个人,其中传来女孩不停地嘶喊,“放开我。” 本来阁主觉得最近天地异常,感觉天下邪气日重,于是让紫月出来看看。一路走来,紫月也察觉到处邪气乱串,本来正常运行的浩然之气,反倒没削弱很多,于是一直调查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中州这一带,邪气比之其他地方,强烈许多。 来中州查找原因时,碰巧在溪边遇见玄相正对一年轻人下手。一看那年轻人是个英俊书生,完全不会功夫,而玄相面相凶狠,武艺非凡,于是也没问缘由,救下年轻人。那会也不知道救下的是谁,也不想多惹是非,赶走了玄相,自己也走了。 后来听说陆州将军陆虎的公子陆子孝,是个英俊书生,并一直下落不明,皇上也在寻找,而且陆虎被害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天下尽知,不想自己又碰到了陆子孝,黑暗里自己也不认识,隐约听到玄相他们喊“陆公子”,这才又救下陆子孝。 在追寻邪气的这段时间,紫月频频听到有女孩失踪的事,心里琢磨不透,这些人一下绑架这么多女孩干吗,自己一直想探戈究竟,莫非跟最近渐长的邪气有关。这次听到女孩嘶喊,心里肯定是那些人又在掳走女孩,于是也顾不得陆子孝,立刻纵身追了上去。 黑暗里,紫月感到女孩的声音愈来愈近,虽然隔得近百米,那个挟持的人察觉到后面有人靠近,迅速加快了脚步。紫月一见她加快速度,自己也凝聚气力,紧紧追上去。 到底那人还带了个女孩,没多久,紫月就堵在了她前头。那人一见有人挡住去路,稍微一停,右手朝紫月一挥,无数细针直扑紫月而来,紫月急忙闪避。那人手又一挥,无数细针穿破空气,涌向紫月,紫月又一闪,避在一旁。 万影幻针,紫月心里默道。 “身手不错嘛”,紫月这才听到,竟是一个女子的声音,那挟持女孩的人竟是一个女子。“放开我”,被挟持的女孩喊道,听着声音,女孩明明是苏笒。 那女子朝苏笒身上点了几下,苏笒站在那一动不动,嘴里还是不停地喊着,“放开我”,女子也不搭理苏笒,径自朝紫月走去。 由于在晚上,加上隔的距离远,紫月也没见她的相貌,等到她靠近自己时,这才看见来人是个四十多岁,一身灰褐色衣服的女子,脸上尽是粗细不均的疤痕,眼神愤怒,看上去很可怕,头发却装束的整齐,一点不乱。 “你是什么人,敢管我的事”,女子生气地朝紫月说道,声音却显得细腻。 紫月脸上依旧冰冷的表情,没有理会她的问话,拿出玉箫,轻轻靠近嘴唇。 “你是紫音阁的”,那女子见紫月一身紫衣,本怀疑是紫音阁的人,这会一看她拿出玉箫,心里肯定**分。见紫月即将吹箫,右手朝她一挥,立刻射出无数的细针。 眼见细针即将飞刺过来,紫月整个人像是轻轻飘起一般,往右边一闪,落在一棵树的顶梢,玉箫一端仍然贴在薄薄的朱唇。 箫声渐起,开始带有微微地寒意,周围的空气浮动起来,不停卷动着寒冷,那女子感觉身上阵阵寒冷,一个飞身,手朝紫月击去,紫月只是闪躲,那人见没打着,回身又是一腿,紫月往后一闪,紧接着女子双手齐挥,万只细针冲破空气,直*紫月,紫月飘身落下,脚刚点地,迅速起身,往暗黑里飞去。 箫声又在林中想起,初时依旧带有微微寒意,忽然箫声像杂着冰雪,听着听着身上感觉阵阵寒冷;转眼好似一股腊月的寒风袭来,漫天雪花,冷透心底;紧接着,犹如万年雪山吹来的风呼啸不止,折骨断筋。 苏笒早已冻得脸色发白,嘴唇黑紫,身上像结了层薄冰。那女子亦是冻得浑身打颤,双手不停发抖,立刻收住真气,运行全身,一个纵身朝紫月飞去,哪知刚起身,空中忽然降下雪花,那雪花沾皮肤,即刻渗入进去,血液、骨髓立刻感到冰凉,真气也运行不畅。只听见那女子发紫的嘴唇不停重复,“寒音玉雪,果然厉害。“ 正在这时,一个身着淡蓝色衣服女子,从雪花中迅速飞过,朝紫月击去,即将靠近紫月时,女子突然停下,这才看见,那容貌却是瑶光。见她右手法器突然一晃,紫月感觉有无数细丝朝他飞来,而且目标只是脖子,头部;紫月连忙闪开。那法器继续摆动,又有无数细丝飞向紫月,紫月只得避开。 就在瑶光与紫月打斗的时候,那女子盘坐在地上,运气恢复,可怜苏笒还像个冰人一样,一动不动。 紫月怎么也想不通,这女子竟然不怕寒音玉雪,自己的箫声对她不起作用。见她一次次发出细丝欲缠住自己,自己只能躲避,不知如何招架,自己退一步,她就进一步,自己往哪闪,她就往哪发出细丝。 只见瑶光法器一摆,紫月感到万条细丝飞向全身,急忙往旁边闪避。然而脚却被细丝缠住,紫月顿时感觉腿发麻,一下掉在地上。 “怎么样,跑不掉了吧”,瑶光突然说话,紫月隐约觉得身体开始发麻,拿出玉箫往缠住脚的细丝挥去,却感觉细丝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我这丝已经融进你的身体里了”,瑶光声音带有些嘲笑。紫月冷冷地看了她下,咬紧牙站了起来。瑶光脸上露着诡异地笑容,法器又准备摆动,忽然一把寒剑划破黑暗,向瑶光直刺而去。剑速极快,瑶光不及闪躲,正中心怀。 不远处又一个瑶光,落在苏笒的旁边,朝那满脸疤痕的女子说道,“二姐,走”,随即拽上苏笒消失在黑夜,那女子见瑶光走掉,也纵身离去。 伴随那剑而来的,是两个男子,虚无伤和离天,虚无伤见下面有人受伤,自己跳下气团,离天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 离天抬头一看,竟是个年轻美貌的女子。一下蹦跶起来,朝虚无伤埋怨,“大哥,不用这么吧,一看漂亮姑娘,就把我直接扔下来了。” 虚无伤也没理会离天,径自朝紫月走去,见他问道,“你是紫音阁的?” 紫月一看来人是个四十左右,落魄模样的男子,心想,看他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就点了点头。 离天也没管他俩,自己跑去剑那,一看剑刺中的并不是人,只是外面裹着一套女孩的衣服,拔出剑一看,里面竟是个小人形木偶。他大吃一惊,朝虚无伤挥手,“过来看啊。” 俩人一瞧,原来并不是真人,而是被*纵的木偶。 “怪不得不怕我的箫声”,紫月淡淡地说,“不过是幻身术的伎俩。” “幻身术是什么东西啊,很厉害么”,离天不解地问道。 “一种巫术而已”,虚无伤回答,眼睛却一直看着紫月,透着一种复杂的表情。 “人家姑娘长的漂亮,也不用一直盯着看吧”,离天调侃,眼睛也朝紫月看去,论模样,苏笒比她要逊色三分,只是脸上始终带有一丝伤感似的,觉得冰冷,不像苏笒,整天脸上挂着笑容,而且不懂分寸的笑。 丑八怪,离天一阵心酸,突然觉得有点想她了,也不知道她危不危险。 “你师父是哪位”,虚无伤又朝女孩问道 “我师父说了,下山后不要把她的名字告诉别人”,紫月觉得奇怪这个好端端地问自己师父干吗。突然她觉得自己有点头晕,胸口被什么挤压了似的,虚无伤一看她好像有些不舒服,关切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被她的丝缠住了。” 紫月点了点头,脸上有些发白,感觉身子开始僵硬,虚无伤一手撑住紫月后背,向她输送真气,排出体内毒气。过了好一会,紫月脸色恢复红润,呼吸顺畅,身子也轻松。 虚无伤见毒气都已排出,收回手说,“这丝是西域一种毒蚕吐出的,细微,毒性很大,一沾皮肤就会融化渗入,七星教的摇光会这种幻身术,蚕丝也是她的。” 离天听的云里雾里,紫月轻轻叹了口气,“不知前辈姓名?在下谢过救命之恩。” “他啊,很厉害的,而且很闷骚,名字嘛,虚无伤”,离天抢过去回答,“还有我,我叫离天,对了,你这么漂亮,叫什么名字啊。” “紫月。” 离天一听,连连夸赞,“好名字。” “紫月姑娘怎么跟七星教的人撞上了”,虚无伤问道。 “我看见有人掳走了女孩,就一路追来,跟那个掳走女孩的人交上手,本来可以制服她,谁知又来了帮手。” “被掳走的女孩什么样子”,紫月话没说完,离天在一旁听见有女孩被掳走,打断了她。 “没看见”,紫月看见离天着急的模样,问道,“怎么,是你喜欢的人。” “怎么可能,我哪会喜欢那样的女孩”,离天摆了摆手,极力否定。 哈哈哈,离天说完,虚无伤大笑起来,紫月也微微地笑着。 “离天兄弟,你也不像个撒谎的人啊”,虚无伤笑着拍着离天的肩膀。 “我们还是赶紧找人吧”,离天把剑还给虚无伤,脸上带有几分不自然。 “紫月姑娘跟我一起吧”,虚无伤朝紫月说道,紫月点了点头,心想自己也要救那些女孩的。 虚无伤使出御气术,回头朝紫月喊道,“你也上来吧。” “不了”,紫月径自朝林中飞去,虚无伤看她消失,和离天跟了上去。 第二十章 城头变幻 在紫月去追苏笒他们的时候,陆子孝一个人朝京城走去。 一路上,陆子孝都在回想这些天遇到的事。本来自己是将军家的公子,有个安定温暖的家.每天在外与人谈谈书画,切磋文笔,在家与父母享受天伦之乐。可如今自己与父母天人永隔,不但如此,自己连连掉入鬼门,几乎命丧贼手。 这些天种种怪异的事让陆子孝防不胜防,一天的经历似乎比过去二十年还复杂。经历这么多,陆子孝也不在是个什么苦也没吃过的富家公子,也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圣贤之书的迂腐书生。 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皇上,陆子孝心里担心,现在形势万分危急,必须让皇上小心准备才是。 已经能清楚看见城楼上的灯火。快到城门口了,陆子孝舒了口气。 城楼上的灯火在黑夜里显得格外耀眼,高大的城墙上面,站岗、巡逻的士兵依稀可见。 借着城楼洒下的灯光,陆子孝看见对面一老一小两和尚正朝自己走来。等他们靠近时,才看清老的和尚方脸宽额,皓首白须,左手持一禅杖,小的和尚约十岁,红红地脸蛋格外醒目。 这一老一小,正是了因跟心明。 陆子孝一看是位慈祥的老和尚,赶紧施礼,“大师,你好。” 了因见眼前这个少年虽然神情落魄,可目光坚定,脸上的疲惫掩饰不住他的英俊。了因微笑回礼,“阿弥陀佛,公子有礼。” “大师这么晚还在赶路啊”,陆子孝随口关心。 “老衲还有事情要做,只能如此”,了因笑答,见陆子孝形色有些匆忙,像在赶路,于是相问,“公子莫非有急事?” “是啊,晚辈有要事,要急着进城”,陆子孝答道。 “城门要卯时才开,公子现在赶过去也进不了城啊”,了因面相温和。 “那怎么办,我还有急事必须进宫”,陆子孝心里着急,多呆一刻,皇上多呆一分危险,孟祥的事,杜元礼的事,丁南天的事,自己必须马上告诉皇上。 了因一听他要进宫,上下打量陆子孝一番,低头询问,“公子可是陆子孝?” “晚辈正是陆子孝,大师认得晚辈”,陆子孝看了看了因,自己并未见过。 了因呵呵地笑了起来,“我是奉皇上之命出来找你的,没想到在这碰到了你,真是幸事啊,阿弥陀佛。” “是啊,师父,我又可以回去跟涟姐姐玩了”,心明在一旁开心不已。 “本来我是追着一股邪气而来的,出宫的时候,发现东门有一股很厉害的邪气,于是我出东门寻找,那团邪气从东门飞到这来,我就一路追到这,不想正好寻见陆公子,这下也可以跟皇上交代了。”了因呵呵地笑道。 “皇上在找晚辈”,陆子孝一阵吃惊,没想到皇上在找自己,顿时觉得胸中一股热流。 “是啊,皇上听韩奇将军说,你去了方台山找杜元礼将军,皇上派人问了杜将军,杜将军说你并没到过他那,皇上一直担心你会出什么事,多次派人出来找你,也没找到,这次又让老衲帮忙寻找,不想正好撞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了因念一脸慈祥的笑容。 “晚辈惭愧,还要皇上替我担心”,陆子孝心里阵阵歉意,没想到皇上一直在找自己,可自己呆的地方,皇上派的人又怎么找得到呢,杜元礼已经跟孟祥站一阵营,不会再对皇上说实话的。 了因见陆子孝满月复心事的样子,以为他累着了,关切地问道,“陆公子这些天受累了。” “晚辈不敢言累,只是现在皇上处境十分危险,有人要谋反,要对皇上不利,我必须马上进宫向皇上说明情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陆子孝有些激动,语速也快起来。 最近发生的一连串的事,皇上跟了因也察觉到有人在作怪,或者窥伺皇位。陆子孝一说有人要谋反,了因便觉得京城所发生的种种怪事似乎有了个缘由。 陆子孝见了因看着自己,接着说,“有个叫孟祥的,联络了一批江湖人士,并且连杜元礼将军也被收买,还有禁卫军统领的公子也在他们一伙,声势浩大啊。” “孟祥?杜将军跟丁公子也在其中”,了因收敛笑容,眼神凝聚,心想,杜将军一直与皇上有联络,而丁公子跟他父亲下午才进的宫。 “晚辈亲眼所见”,陆子孝肯定地回答,眼睛透出复杂的神情,“还有七星教的人。” 了因像在沉思,嘴里缓缓吐出“七星教”三字,最近江湖纷纷传言舍利子在七星教的手上,七星教参与谋反,又偷舍利子,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 “阿弥陀佛,该来的总归要来”,了因望着茫茫的黑夜,感觉有一场大变。 “师父,什么要来啊”,心明抬着头,睁大小小的眼睛,稚女敕的脸上写着问号。 “没什么要来”,了因低头看着心明,乐呵呵地说道。 “大师,我们还是去城门看看吧”,陆子孝想看看城门什么情况,现在时辰快卯时了,看能有机会进城不。 “也好,先过去瞧瞧”,了因点头允诺,口中念了句,“我佛慈悲,愿众生无苦。” 三人赶到西门时,正赶上一队军士进城,在城楼灯火的照耀下,军士们一个个昂扬挺拔,精神抖擞,队伍整齐有序,一身身银白色的战甲,在夜光中显的格外耀眼,陆子孝看去,大吃一惊,这队军士竟是杜元礼的天甲死士。 “加快步伐”,杜元礼穿一身银白色盔甲,从远处跑来,朝正在进城的军士命令。 队伍的步伐迅速加快,不一会,军士们全部走进城去,城门被关上,外面边的一片安静。 “杜元礼的天甲死士进城了”,陆子孝显得不安,焦急担虑。 “这便是天甲死士,果然非同一般”,了因赞道,“刚才那位将军就是杜将军了。” “大师,你还赞扬他们”,陆子孝见了因一脸微笑,心里更加着急,“他们是叛军啊。” 一个生性豪爽,高大英武的将军,一队训练有素,威武勇猛的军士,无论怎么看,也不会觉得这一群叛军。 夜,似乎变得更加冷清。城楼上的灯火,在这一片茫茫的夜色里,是那般的微弱。 城门紧闭,站岗、巡逻的士兵依旧一丝不苟的坚守岗位,仿佛刚的事没有发生过。 陆子孝一会抬头看着城楼,一会盯着城门,心里十分着急,杜元礼的天甲死士进城了,自己却不知如何才能进城。他又看了看了因,见他神态祥和,目光可亲,根本没一丝着急的样子。 “大师,我们应当如何进城”,陆子孝此刻只能求救于了因。 了因抬头看着城墙上,城墙上除了来回巡逻的士兵,每隔二十丈有一个士兵站岗,而靠近城门处,灯火比较亮,偏僻一点的,灯火明显昏暗些。 “大师,你看什么呢”,陆子孝一时看不明白,了因朝他笑了笑,径自朝远离城门的地方走去,到了一处灯火昏暗的城墙下。了因将禅杖递给心明,躬。心明拿着禅杖,爬到了因的背上。 陆子孝看的云里雾里,了因朝他说了句,“陆公子,我们上去吧”,一把拽住陆子孝,脚就像黏在城墙一样,飞快地跑上去。陆子孝还没回过神,三人已经站在城墙上。 随后了因带着他俩往下一跃,三人稳稳地落在地上。 “大师,好身手啊”,陆子孝喘着气,心里还一阵发怵。 “我师傅当然厉害了”,心明自豪地说道。 “陆公子受惊了”,了因将心明放下背,呼吸如旧。 “晚辈没事”,从城外一下到城内,陆子孝还是有些不大相信,于是朝身后看去,高大的城墙正在自己的身后,而前面,街道的灯火勾勒出高低不平的楼房轮廓…… “大师,我们还是赶紧进宫吧”,陆子孝心神渐渐安定,想着还是赶紧进宫才是。 了因点了点头。凄冷的街上,三人朝皇宫赶去。 禁卫军衙门内灯火通明,将军们仍在议事的大厅呆着,孟祥独自站在厅门前,外面他利用禁卫军统领的虎符,调集的三千军士正整装待发,就等杜元礼的到来。他静静地仰望天空,重重往事开始涌上心头。 二十年前自己还是十二岁的王子,爱玩好动,整天不正经学习,跟着宫里的人厮混。那时候父皇整日沉迷于神仙之术,想着哪天也能像黄帝一样乘龙升天,或者长生不老。不曾想父皇因为神仙之术而在外驾崩,而当时自己并不知晓,仍与皇兄在东宫戏耍。 孟衍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还有陆虎,居然趁父皇驾崩之时,冲进东宫,欲将皇兄与自己除掉。 可惜我孟祥大难不死,孟祥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心里默念,孟衍我将夺回我的一切,让你不得好死。 二十年的光阴,早就让孟祥尝尽了各种辛酸。所有的仇怨,今晚将解决地彻彻底底。 “他们怎么还没来”,丁南天打断了孟祥的沉思,有点急不可耐。 忽然一个身影在他们面前落在,两人一看,来人正是天权。 “杜元礼他们就要到了”,天权刚站稳,就朝孟祥汇报。 丁南天听了有点不耐烦,“他们怎么这么慢,现在才赶到。” 孟祥笑着点了点头,眼睛依旧望着天空,心中一片喜悦,期待已久的辉煌时刻终于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