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冕之皇》 第一章 编辑部来了个年轻人 从班主任李老师的办公室走出来,于雷感到太阳十分刺眼。 拿出车钥匙,坐进有些灰头土脸的那台老式桑塔纳,浑身感到极度的疲惫。心里掠过一种从未有过的悲怆与绝望。这个看起来很潇洒甚至有些卓尔不群的中年男人透过车窗的玻璃看到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人流,莫名其妙的想起一个同事说的笑话。说是某次班上老师要小孩子用“人流”造句,有不少孩子居然造成了“无痛的人流。”这当然是每天不停的电视广告惹的祸。虽然有些荒唐,但这多元化的社会,什么不能发生呢?就像自己的孩子林青霞,小学时门门功课优秀,中学想尽方子送进这所重点初中,孩子变成什么样子了?今天中午又被老师发现在偷偷看网络小说。老师说,这已经是第n次啦,如果再有下次,“您看怎么办吧?真不知你们家长成天忙些什么,孩子是你们的未来呀!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受到老师的教育,于雷像吃了苍蝇般难受。但有什么办法呢?现在这个社会是很现实的,孩子现在的位置是最后一排最靠边的,这也说明了他在老师眼中的位置吧。 林青霞其实是一个聪明的孩子,长的也漂亮。爱动脑筋,喜欢思考。但自从进了中学,自己与老婆都没有时间照顾她,他的成绩便一落千仗。从前十名落到了后十名。这也是自己一生最大的失败。孩子现在学会了扯谎,上网玩游戏看网络小说成为她的首选。读书成为了一种辅助。还有什么未来呢?孩子如果没有了未来,重复自己的失败,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现在,最爱自己的母亲离开了自己(父亲在他幼小时便已过世),自己最爱的老婆因为恨铁不成钢也和他越来越冷淡。自己一直追求的梦想和事业现在是茫然一片。作为一个男人,自己生活的意义到底在哪儿呢?孩子到底该如何教育?人到中年的自己现在不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儿?自己到底何去何从?车的引擎像自己一样有些老了,发动了几次才发出了声音。现在,它也老了,很多地方不听使唤了。这是几年前一个交警朋友介绍花了一万块钱买的一旧车,现在都成老爷车啦。除了喝油厉害,几乎没有其他优点了。 到哪儿去呢?这世道是有钱人的世界。这年代工资是江中的顽石,百年难长一寸,而消费水平却成了春天的江水,看得见涨。以前二块五块钱的一杯茶,现在随便就是十八二十八三十八六十八。我的个娘!请个客吃饭别人一般都没空,洗脚洗澡却一喊必到。现在洗个脚也要上百,洗澡?对于自己而言那不是奢侈,而是相当的奢侈。 前几日被朋友叫去陪领导唱歌,晚上结帐时,那朋友就结了一万多。于雷见了除了像乡里人一般咂舌之外就是一声叹息了。而这个相当豪气的人偏偏是自己的小学同学,现在的大款李兵。结帐和给小费的那份豪气,是与小学时那个拖着鼻涕抄自己作业的小家伙无法挂上钩的。据说他掌控着全城的赌博机,年收入上千万,公安局很多派出所的干警所长都是他的座上宾。甚至为他跑腿。拿他的话说是兄弟,哥们,一起喝酒一起玩的兄弟。说得难听点,都是狗腿子,我把骨头一丢,他们就跟着跑。一次喝高了,李兵得意的说“别看平日里我叫他们所长领导的,但他们拿钱时跟狗看见骨头差不多。”在他的手里那些红晃晃的人民币好像是假的。他亲眼见过他一夜输掉几十万的光景。那是钱吗?他很怀疑。而自己呢?作为一名媒体工作都,也算是上流社会了,有时甚至还被别人叫着无冕之皇。还皇呢,那也是落魄皇。 看着别人挥金如土,他不知是羡慕还是什么。看着平时一本正经的领导们在歌厅怀抱美女的风骚和熟练,他有点别扭。那天晚上一个丰硕温柔的女孩子坐在他的旁边,他居然感到很拘束。同行的都说他老土。还记者呢。想到那天那个漂亮的小姑娘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丰满的胸,当时很想像在座的一样,去捏一捏,但不知是什么阻碍了他的冲动,手到了颈边打住了。后来听李兵说,每人给了五张老人头的,可以抱也可以模,只要不去开房。说老同学于雷浪费资源。其实于雷知道,资源是没有浪费的,因为那个同去的某局的副局长(也是同学),几乎每个都抱到了,模到了。女孩子们好像并没有不喜欢。自己是不是要被时代淘汰了?美色当前,自己做了个当代的柳下惠,被同学们嘲笑。自己不是不想,那是因为什么呢?在大厅广众之下拘束?自己没有底气?如果只有自己和那女孩子会怎样?想到这儿,于雷莫明的身上有些反应。想起了自己的老婆林清清。她现在怎么样呢?要不要告诉一下她现在孩子的情形? 林清清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个美女了。如果那时候有什么村姑评比,超女选透,甚至金光银光星光大道什么的,说不定也成了什么娱乐明星呢。可生不逢时。那个年代,一个城镇户口胜过一切。吃皇粮是人们最大的梦想。生在城市里或靠父辈祖辈的福荫长在城市里的每一个人都脸上长着骄傲与自豪。那时候,村里有几分姿色的女孩子如果能嫁到城市,不管嫁的是什么样的歪瓜裂种的,都很洋气。因此,很多女孩找了有残疾的城里人,有的是患小儿麻痹症的脚永远长不长的,有的是小时候发烧把老壳烧迷糊了的,有的是一个眼睛不好使的。反正是应有尽有。还都是香饽饽。这也是造成了若干年后离婚率猛增的原因之一。这是后话。 且说林清清当年生的清秀可人,他的父母觉的应该给他找一个好出处。找来找去,他的一个姨娘嫁在一个叫做三堂街的镇上。早年,三堂街也算是一个有名的地方。因为旁边是有名的资水,安化那边放排下来的人,都会到三堂街停泊,早年算是一个繁华的地方。解放前虽不能说是烟柳繁华地,但对那些船夫和号子来说,也算是个温柔富贵乡。当年据说光窑姐就有几十个,相对于现在城里一个宾馆的小姐数量呢。虽然那时不流行人造处女,也远比现在做这一行的诚实有行业道德。因此一时生意红火,远近数十里皆知。后来,解放了,成立了航运公司。那时汽车比较希罕,公路没有修起,航运公司自然是个好单位。每个月发到几十块钱,还有米票肉票。住在这儿的林清清的姨娘令清清的家人很是羡慕,恨不的自己的后人也有享受这种生活的机会。于是清清的母亲提了一只鸡,几十个蛋花了几块钱的路费走了几十里山路找到了妹妹家。一番寒喧客气之后说明来意:妹妹只有两个儿子,我有三个女儿,我把女儿过继给你,到时城里有看得起的给他相一个,也算给她一个前程。妹妹看在同胞姐姐的份上,和丈夫一商量,同意了。只是,粮食要从乡下带过来,先在我这儿待着,帮着做些家务活什么的,有机会我就给她想办法。那时候的农转非(就是从农村户口转为城镇或集体户口)势比登天,简直比现在非转农还难。可怜林清清的姨娘姨父,只是老老实实的普通工人,在单位上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况且,航运公司重男轻女,清清的姨也是没什么事做,只是因为是家属,单位上没办法,只好让她卖卖票,维持维持秩序,搞搞服务工作。哪有能力安排人转户口呀。因为上班有一天冒一天的,自己包了个餐饮店,做包子卖。林清清日后便成了他做包子下面条的主要帮手。他自己有儿子,要是没有子女还简单点。因此,林清清实际上十多岁就开始变相在姨娘家当保姆。而且又是个无需付工资自带粮食的免费帮工。而偏偏姨娘又是个刻薄的人,从不把清清当家人看。做事少不了他的份,吃饭先站在一旁给家人服务。自己的两个儿子是少爷,清清成了仆人。可怜林清清的父母以为清清进了城,成了上等人,每日锦衣玉食呢,哪知道女儿在给人做下人。这样过了若干年,林清清的户口依然没有解决。她的父母亲又不好问,问过几次,那边不高兴了。“急什么呢?以为是笼子里捉鸡那般简单啊?”一听这话,清清的父母做不得声。只有每年喂几只鸡送过去。这样一年又一年,清清长成大姑娘了,但户口的事还是没有个边。 随着岁月的变化,户口慢慢地也没以前那么要紧了。这些年,很多年轻人往广东深圳那边跑。有的出去几年,摇身一变认都认不出来了。染了有色彩的头发,穿起了高跟鞋,还有露出一半胸脯的衣裳。连户口也开始有买的了。开始是几万,后来是几千。这个时候,清清的户口是给他解决了。问题是没有工作。没有工作的户口也是个问题。因为在这个时候,时代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做生意的多了,公路不断的修通,汽车不断地增多,航运公司也慢慢的跨了。而林清清同村的姐妹们早已一窝蜂跑到沿海打工去了。有的赚回了好多的钱,有的傍了大款,有的成了二女乃,还有的一边打工一边读书成了大学生。有一个成了外企的一个什么主管,一年收入都是十多万,后来嫁到国外去了,让村人们羡慕得不得了。连那些在厂里打工的姐妹多年下来都成了主管了,可二十四岁的林清清还什么也没有。只有消逝的青春。村里的姐妹们原先还有羡慕她的,可现在,轮到她羡慕别人了。出去打工,太迟了,嫁人吧,低不成高不就的。姨妈给她弄的迟到的户口倒成了她的负累。现在家里唯一的希望是早点给他找个婆家。要不,要成为剩女(当时没有这个词,叫大龄青年)嫁人都要降价了。 于雷是在这个时候认识林清清的。那时于雷清瘦的个子,一脸的文气。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刚刚当兵回来,又在当地的小报纸发表了几篇文章,很是让村里的人羡慕,认为他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在此之前,他父亲在一次大队修水库时死了,母亲拉扯着他和兄弟姐妹们。他从小会读书,几乎天天得到老师的表扬。尤其作文写的好。有一次还到区里去领了奖,奖虽然只是一个写有奖字的把缸,但人们铁定认为,这个雷伢子将来是有出息的。让同学们也艳羡不已。而在于雷的心里,也认定自己是文化人,以后会丢掉这个“修理地球”的工作,而扬眉吐气。于是,他默默地努力,确信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的不朽的真理。也确实,因为他爱学习,被推荐进部队之后,因为写过一些报道,甚至立了功。后来回村,县里乡里领导也对他刮目相看。但他对男欢女爱的事情似乎少根筋。一起玩的玩伴都早已做了父亲了,但他到了而立之年却一点也不着急,花倒是也开过遭,从没见结过果。作为他的母亲,是急白了头发。眼看价码越来越高,这何得了呢?但他说了,讨个堂客是个简单的事,如果没有爱情,没有意思。如果没有事业,又哪来的爱情?对于他的一番言辞,母亲也听不明白,只有苦笑。因为他不断给当地的报社写稿,认识了报社的一位编辑部的老师,后来知道这位姓马的老师是编辑部主任。叫马啸啸。 那一年,报社要招几个编辑记者,马老师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兴趣?他喜欢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是他一生的梦想,哪会不愿意?哪会没兴趣?当天夜里,他的母亲将笼子里的种鸡捉了二只,第二天他就奔城里找马老师了。马老师是个和善的老师,虽然他们之间打过电话,但没有见过面。马老师四十来岁年纪,个子不高,于雷站在他的面前整整高了一个头。一对相见恨晚的师生相谈甚欢。当下拍板。马老师极力举荐,于雷和另外三个人进了报社。另外三个有两个男的,一个女的。男的一个叫文伟强,个子较小,眼睛活泛。一看就知道是个灵泛人。马老师介绍,这是一个写手,给很多杂志写东西,一年稿费都是几万。于雷不禁肃然起敬,忙唤文老师。文老师倒谦虚,说,于老师莫客气,你比我年长,我应该叫你老兄。以后多关照。另一个姓何,叫何有德。年纪好像比于雷还大。马老师介绍,他原先是一个公社的秘书,也是老通讯员了,年年被报社评为优秀通讯员。他的父亲是退休的县长。于雷更是肃然起劲。还有一个妹子,叫唐小雅。妹子长得不算漂亮,但清纯,雅致。马老师介绍,这个是大学生,父亲是我们报社退休的一个老领导。以后你们都是同事了,要努力工作,不让我为难。 就这样,于雷再次洗掉脚上的泥巴,走进了市委宣传部办的市党报,来到了都市,开始了记者的生涯。就在这个时候,村里专事做媒的花翁妈找到了于雷的娘。“听说雷伢子调到政府去了,也要个人照顾。我这里有一门好亲,真的是天作之合世上再难寻的亲事。妹子也是呷国家粮,长的又好看。包你伢子满意。对方又不要彩礼。”于雷的娘正在为儿子的婚事忧心如焚,而且现在讨媳妇彩礼是越来越贵。从当初的几十,这几年都上万了。一听说妹子不错,又是呷国家粮,又不要彩礼,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妹子有么子破坏吧?还是嫁过人的还是?”花翁妈脑壳摇的像拨浪鼓“你伢子现在是报社的人,听说是记者。记者是什么啊,见官大三级呢。你家一个红花伢子又是国家人我怎么敢拿有破怀嫁过人的二路货来坑你?那样我不是砸自己的牌子吗?于雷的娘一听喜出望外,哪有不应之理。忙跑到大队书记那儿去挂电话。 第二章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这是于雷上班后的第二个月。刚采访了一个养猪发家致富的万元户回到租住的小屋扯亮有些黄的电灯准备写稿,马主任告诉他有他的电话。他不知家里出了什么事,忙把电话挂到大队胡书记的家里。他的家和胡书记家隔着一里多路程,胡书记接了电话,告诉他是他妈打的电话,要他抽时间回来一趟,有重要的事情处理。恰好第二天他们胡家坝公社有一个采访任务,于雷便向马主任请示是不是让他去胡家坝,顺便回家看看娘。马主任也是一个孝子,听了于雷的意思,做了个顺水人情让他回胡家坝采访。这次报料的是个抗美援朝军人的弟弟,叫雷一民。他说哥哥本来是烈士,但被另一个人冒了名做了烈士。而现在,那个“烈士”从台湾回来了。这是一个有趣的故事,虽然有点沉重。按照惯例,于雷先到安江县委宣传部报了个到,宣传部的一个妹子张干事又带他到了县民政局和武装部了解情况。民政局派出副局长张子荣陪同安排,吃完午饭,派了吉普车到胡家坝公社去实地采访。到了乡(当时又叫公社)民政所,所长和报料人还有乡一班子负责人都等在那里。在乡政府吃过饭,早已安排了住处,于雷说要回家办点事。司机自告奋勇送他回家。于雷不好意思,把县里乡里装给他的几盒好烟都丢给了师傅。到了家,胡书记见来了小车,高兴得不得了,但到了村口,车子进去不了。于雷只好走路回家,要师傅等在村口。回到家,母亲高兴的不得了。听说是儿子还是坐小车回来了,脸上真是无限荣光。告诉于雷花翁妈的意思。于雷一听,不高兴了,原来为了这么个重要事啊。花翁妈也叫花癫翁妈,她的话怎么信得?你不记得,有一回,她给一个瞎子做媒骗人的事啊。那是旧时代的一个传说。早年,据说花翁妈为了给一个瞎子做媒,上门给对方提亲时,进门对男家说,这女娃什么都好,就是有一只眼睛不看见。对方说,没事儿,我儿子也是腿脚不方便嘛。出门时,花妈又对男方说,这女娃子很勤快,也很贤惠,就是有一只眼不方便。谁知拜过堂接进门后发现新娘子两眼都看不见。其父找花妈讨说法,花妈说了,我进门说瞎了一只眼,出门时说了一只眼不行,当然是两眼有问题了,你们当时说了没有关系啊。 于雷的娘一听儿子又有不想去相亲的意思,来火了,老雷啊,你死的早,儿子不听话呀。于雷是个孝子,最怕娘伤心。说了,好,我见见她。心中说,我就说看不上不就成了?问了母亲那女的住的村子,还别说,巧了,就在那个真假烈士村子的邻村。当晚告别母亲,又捉了两只鸡出了门。 到了村口,胡书记也送了两只鸡到村口。说是送给市里的领导。在他的印象中,于雷到了报社天天是要和市委书记在一起办公的。于雷将鸡丢在车上,两只给了一起来的师傅,两只带给了马主任。马主任见了鸡不肯要,批评于雷,于雷说了,是娘喂养的,不是别人送的,马主任才勉强收下。 且说当晚在乡政府,于雷和报料的当事人在一起了解情况,决定第二天到村上实地调查。临了,于雷问报料人雷一鸣,认不认识一个叫林清清的?哪知雷一鸣一听忙说,晓得晓得。那是我姐姐他们队上林之小的闺女。听说长得很漂亮,只是24了还没找婆家。“这个也要去采访?是宣传晚婚晚育吧?”于雷一听心里有些格登,未必姻缘有这么巧?口里说,是啊是啊。 令于雷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到雷一鸣村上采访时,林清清也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于雷从人群中一眼看到了一个穿着紫色衣裙的姑娘十分耀眼。而女孩子也正盯着他看。这时是五月,田里的油菜花开的十分鲜艳,山上到处是艳山红。这时候,乡里着裙子的还很少,所以这个女孩子在人群里十分耀目,像万绿丛中的一个花朵。其实,于雷到乡里来采访的事林家昨夜就听到了于雷妈妈打到村上的电话,知道是来雷家采访这个关于真假烈士的事的,便一早来看看这个未来的女婿是否中意。这时四目相对,仿佛想识了许多年。 等到采访完后,于雷到林家拜访时,受到了林家热烈的欢迎。看到林清清清秀俊美的面容,于雷感到上天真是对自己不薄,一定是父亲在地下有灵,让自己一个一个的梦想得以实现。清清的父亲又是装烟又是递茶,有些手足无措。清清的母亲擂茶,杀鸡煎蛋。看着面前这个高大清秀的小伙子,还是什么记者,端的是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欢,生怕他看不上自己的女儿。一个劲的夸自己的女儿眼光太挑剔,以至于24岁了还等在家里。“像隔壁的二妹子,她和清清是一年的,她妈妈做外婆都几年了。还有上边屋里的小花,到广东去了几年,变的不三不四的了,我们清清一直在家清清白白。”真的不是娘夸女,硬是妹子长的乖。其实,从于雷看林清清第一眼便看上了这个温婉漂亮的女子。她有城里人的时髦,又有村里人的朴实。这正是于雷要寻找的人。 喝完茶,林清清邀请于雷到她房里看一看。其实是找一个单独相处的时候。“你怎么没戴眼睛?我以为你是戴眼镜的呢。”清清看着于雷,没有扭捏。“不戴眼镜就不像了是不是?你要我戴眼镜吗?”于雷看出清清也对自己有意,心里很高兴。“我有什么权力要不要你戴呀?”清清故意试探。“当然有。你有权力要我做任何事。”清清一听十分心悦。“那我就要你现在这个样子。你的眼睛很有特色,有点忧郁的样子。”从此两人留下联系方式,几乎每天都写信。于雷写自己工作的一些细节和相思,清清主要是说说一些过去的故事。回去之后,于雷向马主任汇报了相亲的事,并检讨了自己趁办公事之便办私事的过失。马主任说了,这没什么,你的采访任务完成的很好,你写的“烈士活着回来”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报社领导也点名表扬了。省报来了函,要你把稿子做大,他们要发。至于相亲的事,是正事,男大当婚,好事。到时,请我喝杯喜酒就好了。听了马主任的话,于雷欢喜得不知说什么好。不久,也没办什么酒,林清清便来到了银城,两个人到当地民政所办了结婚证,像花妈讲的,林家既没有讨要彩礼,也没有提出任何要求。林妈妈只提了一个要求,“要对我女儿好。”于雷满口应承。找亲戚朋友借了四千块钱,封了个红包给岳母娘。清清到于雷身边时,却带来了一万块钱。这算是娘家的陪嫁。新婚这天,于雷握住清清的手,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说“清清,这一辈子,我一定要让你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第三章 快乐裸婚 两个人在回家的路上,找了个小店,吃了一碗绞子,算是午饭。回到家时,太阳已徐徐向西山落下去,两个人无事,于雷想起昨夜的事,喜欢那种在大海里沉沉浮浮的感觉,怀念那种从高山上跌下去又浮上来的晕眩。那是他三十年来从未体验过的一种感觉。想到这儿,身子里有些异样,忍不住抱起清清放到床上,继续折腾,这一回,清清不再排斥,而是迎合着他的冲锋陷阵。甚至,紧紧搂住了于雷,嘴里发出了兴奋的呢喃。于雷好像在大风大浪里乘风破浪,成就感使他不断前进,直到汗水湿透脊背。事后,清清问他之前有没有过别的女人,于雷告诉清清,自己从来没有过别的女人。 十五年过去了,我给过她什么呢?女儿都快长成大姑娘了,我们结婚十五年,连婚纱照都没有。想到这些,于雷眼中有泪。可是,现在的清清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清清了。那时的清清温婉可人,看自已的眼神都充满了爱意。从新婚那天开始,每天都恨不得厮守在一起。 清清到银城来的这天恰好是星期六,于雷叫上了马老师,同事文伟强,胡有德,还有几个比较熟络的同办公室的人,到附近一家餐馆吃了一顿,算是喜酒。本来,于雷是没有打算收礼的,因为他的岳母的意思是,等到了正月,大家都闲了,正式办酒。现在两个人住到一起,一是因为于雷需要人照顾,二是清清闲在家里也没什么事。但吃完饭,大家都打了红包,一张红票子。于雷很感激,也很过意不去。倒是清清很大方,她说,你请人家,人家打了红包,心里舒服些。以后他们家里有喜事,加倍还上就是了。 结婚时,于雷虽然三十岁了,但从没有过女人。客人散尽,于雷有些傻乎乎的不知如何向清清表达自己的爱意。新婚之夜,有些手忙脚乱。清清也是一个纯净的女子,没有那方面的经验,两个成熟的男女,折腾了一夜。好在第二天不上班,是他们的二人世界。清清要于雷带他逛商店,给他添置了几件衣服。清清说了,“你在城里做事,要穿得像模像样一些,免得别人瞧不起。”于雷正式开始享受拥有老婆后的幸福。两个人在回家的路上,找了个小店,吃了一碗绞子,算是午饭。回到家时,太阳已徐徐向西山落下去,两个人无事,于雷想起昨夜的事,喜欢那种在大海里沉沉浮浮的感觉,怀念那种从高山上跌下去又浮上来的晕眩。那是他三十年来从未体验过的一种感觉。想到这儿,身子里有些异样,忍不住抱起清清放到床上,继续折腾,这一回,清清不再排斥,而是迎合着他的冲锋陷阵。甚至,紧紧搂住了于雷,嘴里发出了兴奋的呢喃。于雷好像在大风大浪里乘风破浪,成就感使他不断前进,直到汗水湿透脊背。事后,清清问他之前有没有过别的女人,于雷告诉清清,自己从来没有过别的女人。“你是我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要不,我也不会这么笨拙呢。早知这样,这些年应该学些经验的。”清清道:“你敢,你学经验,我也学经验,看谁学得快!”于雷马上投降,以后“我们还是互相学习,共同进步最好!”清清骂他油嘴滑舌,但他实在喜欢这个有一点点忧郁的清瘦的,有些单纯了有点笨拙的男人。 做完事,两个人躺在床上,好像突然想起似的说:“对了,你应该向我坦白你的恋爱故事。你这么个才子,这些年肯定有很多浪漫的故事。”于雷说,“我哪有啊?有爱情故事就遇不上你啦。”但清清就是不相信,非要他说出以前的爱情故事。“我给你说个关于新婚夜的故事吧。是在采访时饭桌上听一个妇女主任讲的。”“什么故事?快讲。”“讲了不许骂我?”“先讲了,我再看是赏是罚。”“说是有一对夫妇,很恩爱。所有秘密相互都坦白了,男人只提了一个要求。”“什么要求?”“他有一个箱子是私人的物品,妻子不能私自打开。”“那是什么?是结婚前别人写的情书吧?”“过了十年,妻子实在忍不住了,趁丈夫不在家,从床底下拿出丈夫放的箱子,将其打开。令她失望的是,里面除了几个酒瓶之外,只有二百块钱。她百思不解,等老公回家便问是什么意思。他老公说,我是爱你的,但我常常在外经商,怕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所以,做错一次,放一个酒瓶在箱子里警示自己。那老婆数了一下,8个瓶子。结婚十年,出轨八次,也不算太多,心想老公常年在外,身不由已,原谅他算了。可是,他老婆问,这两百块钱是什么意思呢?她老公不好意思地说,后来酒瓶放不下了,我就卖掉了,这些钱是我卖酒瓶子得的钱。”听完这个故事,清清并没有笑。她很认真地说,这虽然是一个笑话,但说明了一个道理。一个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出了一次轨便会有无数次。因此,有些事一次都是不能原谅的。说着,清清伏在于雷的怀里看着于雷的眼睛说:我希望从今天开始我们的爱纯洁而美好。对了,你有没有初恋?和我说说吧。于雷说,没有。清清说,你不加思索地回答我,肯定是有的。我不会怪你,毕竟是过去的事,我只是想知道。你不说,我也不会怪你。但在清清这种语气里,于雷觉得编也要编一个出来,否则自己就是罪人。 其实,于雷也不是要骗清清,因为在他三十年人生里,他一直渴望拥有自己的事业,通过努力实现自己的梦想。因此,虽然有人给他介绍过无数次女朋友,他一次也没有去相过亲。这也是他母亲最为急切,最为痛苦的事情。后来,他弟弟妹妹都结婚了,他还是个单身汉。如果说三十年来,没有过心仪的女子,那也是假的,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也有几次朦胧的恋爱。说真的,虽然不知道那时是对异性的好感还是什么。 第四章 但见桂花开 第一个女孩子叫吕桂华。是邻村的一个女孩,一米六几的身材,白白净净的,很丰满,也很时尚。像许许多多当下的女孩子一样,吕桂华当时学的是缝纫。缝纫可是当时最时毛的工作了。因为人人们的印象中,人人是要吃饭穿衣的,所以学了这门手艺,一辈子不会受穷受困。那时的女孩子学缝纫,像当时的青少年写诗歌一样的时毛。那时要不不是文学爱好者,几乎要被人笑话。那时的文学爱好者是高雅的,令人羡慕的。在报刊上发表了一个豆腐块也能获得女孩子的芳心。而当时的于雷就是这么一个文学青年。与吕桂华的相识也颇具戏剧性。 那年于雷十七岁,瘦精精的,还没来得及长出胡子,像棵豆芽菜般竖着。一天晚上,生产队长胡大海通知他第二天到峡山口参加一年一度的全公社民兵训练班。队长每天给记8分工分,每个月还有六块钱的伙食费。这是队长争取来的名额,整个大队只有一个。民兵训练在一个叫做峡山口的冲里进行的。 这是一个颇为偏僻的村子,村子里有六六三十六个冲。练习投弹、射击、跑步极为方便。参加民兵训练的共有三十六个年青人,外派了一名班长,还有武装部长带队。三十六个人被编为三个班,由于于雷有些文化,被任命为副班长。 武装部长名叫吴耀武,三十多岁,一米七五的身材,膀阔腰圆,穿着一套正宗草绿军服,腰里还别着一个家伙,给人一股英武之气。开始的那天,他站在前面,讲新民兵们讲了纪律,然后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训练。、 民兵训练是辛苦而枯燥的。三十多个青春躁动的年青人在训练之余免不得要谈谈女人——一这个对男人来说永远不倦的话题。就在这个时候,到代销店买烟的“罗卜丝”报告了一个好消息。“罗卜丝”大名罗伯仕,有人叫他罗博士,一些促狭鬼干脆叫他“罗卜丝”。他是于雷组年纪最长的,但他又最听于雷的话,经常缝着于雷讲从书上看来的《红楼梦》《水浒传》《三国演义》故事。他也是班上的烟包。那时于雷觉得不可思议,烟那玩意儿有个什么味道?但“罗卜丝”同志就是喜欢抽那玩意儿。 那天,“罗卜丝”从代销店买烟回来,很神秘地附在于雷耳边说:“告诉你吧,今天我看到你说的那个薛宝钗了。”于雷说,别说鬼话啦,那可是二百多年前的人昵。而且是曹雪芹虚构的,哪里会来峡山口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你从哪儿能看见她?你扯谎也未免太过份了吧?“罗卜丝”说:“崽骗你!不信你和我去看,赌一包烟!”于雷于是跟着“罗卜丝”走了二里多路到了代销店,代销店里昏暗的煤油灯下只有一对五十多岁的老人正准备关门呢,哪有什么薛宝钗林黛玉?“罗卜丝”四周张望着看了看,又走到老人面前说:老人家,刚才那个小师傅到哪儿去了?”说着随即递上一根烟。老人看了看他,不像个坏人,便说:“你说桂华呀?她住在她姨妈家,.你要做衣服吗?明天来吧。” 于雷和罗卜丝两人只好往回走。这时夜色已浓浓地降落下来,天上挂着半个月亮。山地里有什么鸟儿在咕咕咕地叫着,给这个寂静的夜晚增添了一二分情趣。“罗卜丝”说,你明天要是看到了桂华,你肯定会舍不得走的。这个世界呀,真是奇怪,.有的女人是多么的好看啊。你说的那个薛宝钗说不定还没这个桂华好看呢。明天还来不来昵?你要来,你来吧。从此,“罗卜丝”一有空就往代销店跑,每回回训练场,总是哼着轻快的歌。 于雷是五天后才看到吕桂华的。说真的,在见到吕桂华的那一刹那,于雷就相信了“罗卜丝”的说法不是妄言。那天,他们正在练习瞄准,旁边的罗卜丝捅了捅身旁的于雷。于雷抬头一看,下面小路了了了婷婷走过一个人。只见这个女孩子走在他们的目光里十分炫目、她穿套当时极为流行的浅红色连衣裙,袅袅婷婷地就那么走在秋天的阳光里。他一下子想起了古人“艳若桃李冷若冰霜”“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这样的描写。他看见个子高高挑挑胸脯胞满,尧尧的娇艳的女子顶着一头烫得豪华的头发,走在乡间,犹如一只鸡群之鹤。于雷觉得她好迷人。但她知道越是迷人的女孩子越离自已遥远。自己唯一可傲的是多读一些书,学一些本事。但是,吕桂花的影子总是在他的眼前晃动着。 后来,罗卜丝好几次邀于雷到代销店去玩耍,但于雷拒绝了。他害怕见到那么美丽动人的姑娘……他把所有的劲都用在了看书学习上。一个月的兵训很快就结束了,分别的那天,他决定和罗卜丝一起去看一看那个仙女一样的吕桂华。(在此期间,罗卜丝将吕桂华的年龄、姓名都模清楚了,并告诉了于雷)他们背着简单的行李,走到代销店时:桂华不在。那个老人告诉罗卜丝说,桂花回家插秧去了。于雷很是惆怅。 于雷再见吕桂华是第二年的春节过后不久。 民兵训练完成后,大队发了15块钱的补贴给于雷。于雷跑到二十几里外的县城新华书店全买了书。那天在回村的路上,他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吕桂华怎么会在这儿出现?这是不是幻觉呢? “喂,雷秀才,你从哪儿来?”说话的正是吕桂华。.“你…吕师傅……你在这儿千什么呀?”、“我在这儿做事。你到县城买书去的呀?” “嗯。”于雷莫名地羞红了脸,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和一个女孩子站得这么近。“你到这边做事来了?你家在哪儿?”’“在吕家冲。过了黄门坳还有五里路。我在友谊代销店做衣服,有时间来耍?”.“天快黑了,你……回家不怕吗?”.“怕也没办法呀。不是还有月亮嘛?” “你不戒意的话,我送你过黄门坳吧。 “那……麻烦你了。” “没,没什么。” 于是桂华在前,于雷在后,走进了黄门坳。树木葱栊的黄门坳在黄昏中显得阴暗,令人恐惧。昨天刚落过一场雨,沆沆洼洼的路上还有积水。下坡时,桂华高跟鞋踩在一片积水上,溜开好远。幸亏于雷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桂花的手。桂华险些倒在于雷的怀里,头发的香味使于雷头有些晕晕的。未等桂花站定,于雷就松开了手,脸羞得通红。 “谢谢你。于雷。要不我都要摔到水塘里去了” “不要紧。以后你一个要小点散工,不安全。” “你认不认得罗卜丝?他经常说起你。” “是么?他也常常说起你。” “他怎么说我?” “他说……他说你是薛宝钗。”于是于雷将罗伯士和他一起怎样去见她而没见着的事说了。、“现在,你见着了,岂不后悔了?” ‘“不是有句话叫‘百闻不如一见吗?我看就是这样。” “你这张嘴真是会说话。招女孩子喜欢” “哪有啊,我可是笨嘴拙舌哦。” “罗卜丝说得不错。” “他怎么说?” “他说呀,你可是一个书呆子。就爱看书。还会讲故事。” “信他的。” 说着说着,两个人来到了坳外,天真快黑了。于雷说,干脆送你回家吧。你看能不能给我借支手电。‘ 桂华说,也行。前面有个坟岗,我还真有点怕。你说有鬼没有? 鬼是没有的,不过冷森森的,不由人不怕。 于是两人又说着看过一些什么书,去过一些什么地方;快到桂华家时,天已完全黑了。两人也好象认识了好多年了。桂华给他借了手电来时,于雷倒有些恋恋不舍了。 第二天,于雷给桂华送手电,顺便给他带了一本书。是一本世界著名爱情小说精典。其中有一篇叫“麦琪的礼物”,于雷一直很喜欢。他推荐给了桂华。第二天,桂华说,他看了一夜,他真喜欢看。而且,他也非常喜欢看那篇《麦琪的礼物》,那才是真正的爱情。因为为了对方可以不顾一切。他们虽然贫穷,但他们拥有美好的爱情,是富有的。 从此,于雷总要隔三差五给桂华送一本书去。他玩了一个小聪明。他每次只借一本给桂华,这样见面的机会就多些了。 那时候,十八岁的于雷已长得很高大,一年之间,好像泼了化肥一般长的飞快。但仍刮瘦。脸上唯有一双奇大且有神的眼睛和挺刮的鼻子惹人注目。他脸上总是挂着羞怯的微笑,他不爱讲话,总是沉默着。桂花的缝纫店里总是聚集着一些小伙子,他们高谈阔论,总是想引起桂华的注意。桂华对每一个人都客客气气,从不得罪人。但也从不与人多说话?只有对沉默着的于雷,他还偶尔陪他说一会话儿。有人说于雷成天不语是在想一些大事情,也有人说他是哑巴。于雷都不争辨。他就这样沉默着,不说话。他相貌平常,素洁。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肉。他一笑起来就变得有些腼碘。每当于雷与桂华单独坐在一起时,两个人都规规矩矩地坐着,有时不说一句话。于雷就喜欢这么坐着。有时讨论一些别人听不明白的话题。于是,很多人说得他们在谈爱,他们谁也不否认,谁也不承认。于雷心里却美滋滋的舒畅着。 每天,于雷都会将做一天事后送送桂华当成一种幸福。每到黄昏,于雷总会从家里走出来,有时装着巧遇一般和桂华漫步在这条乡间小路上,成为一个别致的风景。乡里人觉得挺新鲜,挺时兴。后来,于雷买了一部旧自行车,便天天驮着桂华过坳。每次送到桂华家门不远处,于雷便倒车回家。回到家觉得有些累,但心里舒坦,洗个澡,又开始挑灯夜读。然后打开收音机听新闻联播。于雷觉得生活很美好,很幸福,很充实。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年,于雷觉得日子真是个好东西。有一天,到桂华家门前时,日子尚早。桂华说,我们到河边走走吧。离桂华家不远有一条河,河水清澈见底,有鱼儿游来游去。人们叫它女人河。他们坐在河边的卵石上,看着太阳慢慢变红,慢慢地掉进河里。于雷和桂华离得很近,可以闻得见桂华身上和头发上发出来的香味。慢慢的,月亮爬出来,河堤上影影绰绰的,垂柳如一个个温顺的女子披散着头发。于雷觉得很浪漫,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有发生一般。 “于雷,你是一个好男人。你这么努力一定会有一个很好的明天。” 于雷觉得很怪。为什么桂华会说这样的话。桂华告诉于雷,自已过几天有离开这里,到城市里面去找工作。自己的一个远房伯伯为她介绍了一个临时的工作,是在一个工厂里当工人,搞久了,可以转长期工,甚至可以转正。于雷一下子觉得世界变得暗了下来,他知道可能这一生再也见不着这个可爱的姑娘了。他说,祝贺你啊,要开始自己精彩的人生了。他们一直坐到深夜,才恋恋离开。离开时,于雷有一种冲动,好想抱一抱这个美丽可爱的姑娘,但他有些胆怯,没有鼓起勇气。目送着桂华消失在遥远的夜色里,突然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变得孤单而寂寞。 第九章 轮椅作家 在这个初夏的晚上,在洞庭湖月复地的鱼米之乡龙阳城,三个年轻人都各怀心事,或兴奋或忧伤,在薄薄的月光下,辗转反复,夜不能昧。戚小亮是为自己默默的无望的爱情而忧伤;于雷和秀梅是刚刚进入一个美丽而快乐的世界而陶醉。在他们此刻的生命里,只有快乐与幸福,只有忠贞与不渝,也只有地久天长。在他们的眼里,每一颗星星都充满了柔情,每一粒石子都比宝石还十分可爱。 许多年以后,程秀梅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个美丽温柔的少女之夜。此刻的她满心只有欢喜,她好想找个人来说说,分享她的快乐和幸福。她真想推醒旁边的小亮,告诉她自己的一切。但她知道,这种幸福只能藏在心底,一个人慢慢的享受。 而于雷呢,正在展望着美好未来:马经理的公司越做越大,还要开分公司,以后说不定自己就是分公司经理。而秀梅是自己的准妻子。再过几年,等自己有了钱,在龙阳城修个房子,然后干自己热爱的文学事业。在睡梦中,他仍然有些稚女敕的19岁的脸上露出了快慰的笑容。第二天,门面上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这个人推着轮椅,专程到这里是慕名来找于雷。秀梅以为于雷惹了什么麻烦,忙问是什么事情。那人自我介绍说,他叫罗列,是龙阳县作协的,是专门来拜望于雷的。秀梅一听,心里十分舒畅,心想,没想到于雷还有这么大的名气。罗列告诉秀梅她们,于雷最近发表了不少的文章,他在收音机里听到好几篇,知道他在龙阳城的永旺公司工作,便来看看,和他一起谈谈文学。秀梅将罗列让进屋,泡了一杯茶,然后飞也似地跑到仓库。她气喘吁吁地推开于雷的门,于雷正在一个白帜灯泡下聚精会神地修理一部黑白电视机。见秀梅跑得汗都出来了,便拿毛巾替她擦汗,开玩笑说“是不是想我啦?”秀梅说“鬼才想你,有一个跛子找你的来了。”“一个么子跛子啊?女的还是男的啊?”“一个大美女开着车来的。”秀梅笑着说,“人家真的找你有事呢,门面上有事,不和你开玩笑了。”“好,咱们一起走。”“我才不和你一起走,等下曼姐他们会笑话。”口里说着,脚下没有挪步,于雷将她扯到房里,亲了一回,两个人才双双回到公司来。见于雷过来,罗列老远伸出手,说“于老师,幸会。您的名字真是如雷灌耳啊。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啊。”于雷有些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您是?”罗列拿出名片递给于雷。于雷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龙阳作协会员,天梦文学社社长,天梦诗社社长罗列,笔名梦鸽。”“原来是罗社长,您怎么晓得我在这里的?”“我是在收音机里听了你写的几篇散文,感觉特别好,想请你加入我们的文学社”。说着,还拿出了油印的社刊《天梦》。“这个送给你,多提意见。还要请你给我们写稿。”于雷有点受宠若惊。随后,罗列对于雷说“由于我们是自费办的,每个月都有一些聚会,需要经费,所以,每个月须交10元作为会费,以后刊发的作品,我们会计发薄酬,可以做会费。”说着又给于雷一张表,要于雷填写。于雷到店子里借了10块钱交了会费,填了表,将罗列送走。罗列说,要找个时间,请于雷到文学社去谈论文学。还有,文学社经常有交流活动,要于雷一定抽时间参加。于雷满口应承,而且答应去时交一个作品。这天在店子里,几个女人谈论的都是于雷做作家的事情。秀梅心里更是象灌了蜜一般,只想曼姐和小亮多多的谈论于雷,她感受到这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她甚至想像着以后自己的夫婿,写了一本砖头厚的书,家人一看是自己的男人写的那多威风啊。那简直是程家湾开天劈地以来最大的新闻了。她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更加爱他,激发他的灵感,让于雷成为一个伟大的作家。 也许现在的人对那时秀梅的想法感到荒唐,但当时人们对文学的崇拜不亚如现在人们对明星和金钱的热爱。文学代表高雅、才华、梦想、成功。一个长相平平的男子,在刊物上发表一首破诗,要虏获一大批美丽少女的芳心呢。不久,于雷在罗列家的书房里和罗列进行了一长达几个小时的文学的探讨。两个年青人从文学谈到爱情,从自己的生活谈到命运。罗列听了于雷对自己的介绍,十分神往。“没想到你的童年吃过这么多苦,有这么多丰富的经历,这为你成为一个文学大师奠定了基础。于雷兴奋而有些莫明的伤感。他想起了女人河,想起了杉木冲,想起了母亲纸一般白的脸父亲笔挺挺躺在凉床上时的情形。还有人们将父亲抬上山时那场冰冷的雨,还深深地刻在他年轻甚至幼小的心灵里。后来又想起了吕桂花野花一样的笑容,小雪丰硕的肌体和秀梅的温婉和美丽。他想起岳阳楼上的阳光和湖北监利那场冷雨。他的心情起起伏伏,他的情绪波澜壮阔。 “著名作家托尔斯泰说得好,幸福总是相似的,不幸却各有各的不幸。这正好像说的是我们两个啊。”“是啊,我记不清哪位著名作家说过,‘苦难是我们最好的导师’”,我们应该多读书,博览群书,才能写出好的作品。”两个年轻人在这个春夏的夜晚,热烈地谈论着文学的永远主题是爱情还是人性,谈论着很多著名作家的一些作品。然后又谈论各自的爱情观。 从于雷的处女作《初恋不是蓝色的》谈起自己的爱情史,毫无保留地道出了自己的几次与女孩子交往的经历,他对自己目前的生存状态感到很满意。罗列告诉于雷,自己从小患了小儿麻痹症,使自己的身体不方便,这使他很苦恼,家里人似乎也把他当成了负担。“是因为有了文学,才有了我重生的勇气和对生命的热爱。”罗列虽然身体残缺。但很好强,而且学习也很认真。而谈到爱情,罗列并不汗颜,“我的诗作发表后,每天都收到女孩子的求爱信。我也给她们写信,我写的信总是让她们很开心。但我说出真相后,大多数的女孩子都智难而退了。这一生爱情或许离我很遥远呢。”于雷对罗列的命运也十分同情。两个人越说越投机,一直聊到深夜才罢。罗列成为于雷一生的朋友,这是后话。从此,于雷经常去参加罗列举办的一些文学聚会,不久,于雷的散文《少年行》在《天梦》上刊出来了,罗列将散发着油墨味的油印刊物送到于雷手里时,于雷还是感到很激动。文章还配了作者介绍,读到关于自己的文字和于雷心里特别开心。店子里的几个女孩子也争抢着看于雷的故事,看到于雷描述的丢火车票被抓的情形,都笑了。 第十章 飞来横祸 于雷的这种平常幸福快乐的日子是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被打碎的。 那是盛夏结束后的一个深夜,于雷的春梦,被一阵猛烈的擂门声击碎。睡眼惺松中,于雷打开门,发现站在门口的是秀梅和小亮。于雷一下子从梦中完全醒过来,“你们两个?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马经理夫妻又打架了?马经理夫妇好起来时如胶似膝,干起来时你死我活,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常常是打的鸡飞狗跳,锅碗瓢盆弄的满街都是。有一次,一把菜刀从窗口飞出来,险些伤了路人。”“快穿衣服吧,出事了。”秀梅拉过于雷焦急地说“马经理被公安局抓走了。”秀梅一急说话都有些口不择言。 “什么?”于雷也没去理会,几乎惊得说不出话来。“公安的人怎么会抓马经理?”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谈爱的时候,快点走吧,等下曼姐又要骂人了。”小亮在门前喊着。随后,三个人又一路小跑跑到门店,上得二楼,张曼颖满眼泪光坐在椅子上,眼睛里淌着泪水。“于雷,你看怎么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张曼颖告诉于雷,大约在半个小时前,楼下响起很响亮的擂门声,秀梅开门后,几个穿公安制服的人就冲了进来,问老板是不是叫做马俊杰,得到肯定答复后,便问马俊杰在不在。然后,几个人直接到楼上,不由分说将睡得昏昏沉沉的马俊杰架进公安的警车里带走了。“要是龙阳的公安,我叔叔应该会知道啊。可我刚才打电话过去,我叔叔说公安没有任何行动。而且,我叔叔主管刑侦,这些事不可能不通过他。”“问题是这些人是哪里的?为什么要抓走马经理?你看了他们的证件没有?”于雷怀疑是不是被冒充公安的坏人绑架了? “他们我们面前将证件扬了一下,好像是省里来的,什么东区公安局的。至于什么事,他们说是调查一桩案子。”于雷也想不明白到底马经理被调查是因为什么事情。他只好安慰张曼颖说“曼姐,既然是省里来的人,我们现在急也没用。明天我们再去找叔叔(指张曼颖的叔叔)商量,看他能不能凭他的关系将事情打听清楚,将马经理接回来。事情已经发生了,急也没用。” 在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的当口,家里就只有于雷这么个男人,他的镇定使几个乱成一团的女人好多了。随后大家互相安慰了一回,于雷说“马经理大智慧的人,而且吉人自有天相,嫂子你放心,安心睡一觉,或许天一亮马经理就被送回来了。” 下了楼,来到秀梅和小亮的房间,于雷显得有点面色凝重。“于雷,你说马经理明天真能回来吗?”“很难说。说明天回来那是安慰曼姐的话。总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公安不会无缘无故跑几百里地来到龙阳抓走马经理,这也是我最为担心的。” 听于雷这么一说,两个女孩这才感到事情真的有些严重。 “你们好好休息吧,着急也没用。搞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最好了。”说着,他有些消瘦的身体融入夜色中。秀梅推开门,望着于雷的背影,说“于雷,路上要多加小心”。 回到小屋,于雷怎么也睡不着。他翻来覆去想着马经理到底犯了什么事?他开始胡思乱想。他一个正当的生意人,难道他在外面抢了别人的钱?还是与别人女人乱搞被揭发?这么胡思乱想着,于雷又想到了自己的未来。不知马经理几时能回来?如果他一下子回不来怎么办?平时马经理进货、出差从来没有和他说过什么,他问张曼疑,她也一问三不知。她是一个徒具漂亮外表没有文化也没有城俯的女人,平常对马经理生意上的事也是知之甚少,现在连去问一下他的合作伙伴的机会也没有。但想到自己临出门时秀梅的叮嘱,心里甜滋滋的。他的眼前像放电影似的出现了许多的图景,甚至出现在早逝的父亲那张长着浓密的扎人的胡子却亲切的脸,想到了母亲站在路口殷殷的目光,想到了吕桂华,想到了遥远的从没有见过面的笔友兰鸽,一场一场,真实又虚幻,一直到鸡叫头遍才恍忽睡去。 送走于雷,秀梅和小亮也叹息了一回。秀梅说“不晓得马经理得罪了哪个?”小亮说“只要你的雷雷没事,你就放心睡觉”。秀梅装着撒泼的样子,要打小亮,心里却十分受用。口里说“没想到他平时像个闷胡芦,遇到事情还像个男人。”“闷胡卢?我看他和你在一起说三天三夜也没说现话呢。你老实交代,你们有没有那样?”小亮比着手指头做出合并的样子。“你这疯丫头是不是疯了?”““哄我,你们偷偷约会,会不亲嘴?”“你这丫头越发的没边了?”“你敢不敢发誓?”“敢!但我为什么要发誓啊?发什么誓啊?”我在书上看过,亲了嘴就会生孩子,你小心生个小孩子出来,做个小妈妈哦!”秀梅读过中学,知道生孩子的道理,很清楚男女亲呢只要没有性生活是不会怀孩子的,但听小亮这样说便想逗逗她“真的吗?你听哪个讲的?”“怎么不是真的?我外婆在世的时候,说有一个女人因为与相好的男人亲了嘴,后来生下一个孩子,被父母亲知道,跳河自杀了呢。”看着小亮认真的样子,秀梅对小亮说“小亮,你外婆是骗你的。其实男女抱一抱亲亲嘴是不会怀孩子的,只有睡在一起才有可能怀孩子。所以,当你有了男朋友,他要亲你时,你不要很害怕。”“你试过了吧?我才不会让别人亲呢。除非结婚的时候。”“小亮,你的理想男人是个什么样子?”“我也不晓得。反正要疼我,不准喜欢别的女人,最好还要长得好看。”“那我给你介绍一个好不好?把于雷介绍给你。”秀梅说出这句玩笑话,心里就有些后悔。没想到小亮说“那好啊。看我明天怎么和他约会,气死你!”秀梅说“睡吧,不开玩笑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小亮得理不饶人,“是不是害怕了,你?舍不得了?”秀梅还要回答,无奈睡意上来,又不晓得如何回答,睡去。 第十一章 危难之际 第二日,张曼颖的叔叔也就是龙阳县公安局副局长来到门店,询问了一些情况,然后商量了一下应付的办法,请张副局长亲自到长沙跑一趟,去找他的一位朋友,在省检察院工作的同学先探探路子。 商定后,张曼颖便和于雷一起到银行取钱。于雷看到张曼颖取了2万元钱用报纸包了,带回店子,然后交给张副局长,张副局长便离开了。张曼颖告诉于雷,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钱开路,把事情打听清楚,然后再想办法。于雷一想,也只有如此了。 马经理被抓走的第三天下午,于雷等人才得到确实消息:半月前在长沙抓到一个诈骗团伙,诈骗钱财和家电500多万,是省内目前最大的诈骗案。其中一个案犯招供,“这两年马经理销售了他们二百多万元的货物。”而马经理是涉嫌销脏和诈骗罪被抓到长沙市公安局东区公安分局刑事拘留的。 当天夜里,公安将马俊杰抓到后,连夜回长沙便被禁闭在公安局的一间单独的房子里。他的手被手铐铐在一根碗粗的柱子上。秋天的蚊子叮在他的身上,他感到钻心的痒。而更难受的是他感到羞耻,感到自己一下子从人生的峰颠掉到了谷底。 “你先想想吧,明天问话的时候记心好点”。一位警察临走时很冷漠地丢下一句话。 “到底是什么事情抓我到长沙?”近年来,马俊杰在商场模爬滚打,已今非昔比。加上他作为龙阳城一个呼风唤雨卓有名气和贡献的企业家,县里的头头脑脑或多或少都得过自己的好处,应该不会置之不理。并且,张副局长也不会坐等,会为自己想办法。妻子或许正在全力以赴的想办法,说不定,明天就客客气气地将自己放走了。他早就听说过“抗拒成严,回家过年;坦白成宽,牢底坐穿”的名言。自己一问三不知,谅他们拿自己也没有办法。 第二天,马经理被带到另一间屋子里,屋子里灯光很亮很刺眼,他的眼睛刺得酸痛。 “名字?”“马俊杰”。年龄?38岁。住址?龙阳太平街28号。职业。从商。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抓你过来?”“我真的不知道。” “你自己想想,你做过什么违法的勾当没有?” “我是一个正正经经老老实实的商人,不信可以到龙城调查。” “早就调查过了,你还是县里的政协委员吧?这也就是我们没有惊动你们县公安局的原因。”马俊杰一听心里凉了半截。既然他们都知道这些,为什么还抓我? “你认识马小三吗?人称三哥的马小三?”“认识。” “是怎么认识的?” “是他到龙阳找的我,他有什么问题吗?他不就是一个供货商吗?” “你不知道他是一个诈骗犯?以业务员为名诈骗了电视机厂五百多万的货物销售,你不知道?”马俊杰没想到马小三犯的事情这么大。心想:完了,我这不是销脏罪吗? 两年前的一个春日,那时店子开张没多久,马小三来到龙阳找到了马俊杰。因为是同姓,两人一谈起来,便觉有几分亲近。马小三能说会道,很快和马俊杰打成一片。知道马俊杰在做家电生意,马小三说,自己是一个大型电视机厂的销售员,可以解决马俊杰资金紧张的困难。而且答应,自己提供的货物,价格比市场的批发价还低两个点。马俊杰一听哪里有这么好的事?谈生意谈一个点都难啊,现在电视机洗衣机都是紧俏商品呢。 “货到付款,我送到你的门店,谁叫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呢?”当夜两人喝醉,在宾馆亲如兄弟。不久,马小三送来了第一批货,50万元。马俊杰清点完货物,十分高兴。真是人要发财门板都档不住啊,正愁货源,货便送上门了。从此两个人便成了生意合作伙伴,马小三说,他家的叔父在电视机厂,给他一些业务,让他赚点钱。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是骗来的! “你要明白,你住在几百公里外的龙阳,我们能千里迢迢找到你,不是无缘无故的。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们不会随便抓人的。你最好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和我们好好配合。” “我知道。我们的交往只有一次,后来他没来找过我。”马俊杰突然感到有些透不过气来,“能不能给我一支烟?”点燃香烟,马俊杰长长吐了一口烟。他很担心,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马俊杰被抓走的第三天,公安局将永旺公司的部分电器用汽车拖走了。 于雷被秀梅喊来时,他们已经将车子装好了。于雷走上去,“请问你们是?” “长沙市东区公安分局的,马俊杰涉嫌诈骗某公司的货物,现要拖走。”其中一个人出示了自己的证件,确实是城东公安分局经侦队的。“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别的地方有货仓?” “没有,很久没进货,只有这些东西了。” “要说实话,年轻人。” “骗谁,我们也不敢骗警察叔叔啊”。 诚实憨厚的于雷也扯了一个弥天大谎:现在仓库里还存放着一大批货物呢。 公安局的车子开走了很久了,几个人还没落地呆在商店里,张曼颖最近脾气也很不好,动不动就的打骂玉春,一点小事没做好,就责怪秀梅和小亮。两个女孩子感到以前的快乐的日子突然就这么结束了,嘎然而止。 这天下班后,曼颖要小亮陪他去叔叔家打听情况,房子里一片寂静。秀梅有些茫然地走出门,不知不觉来到于雷的仓库里。敲了一会儿门,门没有开。看来于雷外出了。秀梅又在路上茫然地漫步,不知不觉,她来到姑姑家。见她有些无精打采,姑姑问出了什么事。 对于公司的变故,他们早就听说了,弹子大的县城这么大的事一下子全传遍了。在姑姑家坐了一会儿,秀梅有些神不守舍,不知于雷到哪儿去了?从姑姑家走出来,她又鬼使神差地来到了于雷的住房前。 第十二章 何去何从 程秀梅从姑姑家出来,漫漫地走在树影里,不知不觉脚步又来到了于雷居住的仓库。这次,她欣喜地看到了一点亮光。她敲开门,发现于雷在看一本很厚的书,在灯光下,秀梅看见这些日子以来,于雷更显消瘦了。她有些心痛地抚模着于雷有些瘦削的脸,将自己拥在于雷的怀里。 “你去哪里了?我在这儿等了好久。”不知为什么,她莫名地感到有些委屈,泪水一串串地流了下来。 于雷说“我到新华书店去买本书去了,想买本法律书看看,掌握一些法律知识。今天门面上没什么事吧?”“曼姐到他叔叔那儿打听情况去了,老是发脾气,我们都觉得很难受。”“遇到这样的事情谁心里都不好受。一个女人又年轻,也难怪她,你也多担待些。”“我没有怪她的意思,只是突然觉得日子变了。我不知道我们以后会怎么样?” “一切都会过去的,秀。”于雷不知说什么好了,抚模着秀秀的脸,替她用手背揩干泪水。 秀梅两眼发红,有些痴痴地望着于雷“你真的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我们会有结果吗?不晓得我妈妈会不会答应。”“会的,秀。我会努力让他们喜欢我,承认我,接纳我这个女婿的。爱女敬婿,因为爱你或许他们会喜欢我,因为我和他们都爱着他们的女儿啊。” 秀秀紧紧的偎在于雷的怀里,感到幸福。嘴里说着“就你贫,女婿女婿的,谁承认你是女婿啦?”但说归说,她还是忍不住亲吻着于雷,说“我真的很爱你。没有你我不知道会怎样。” 于雷说“我也是,我也很爱很爱你。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我对你的喜欢,可惜我没有大本事,真的。认识你是我一生中最为美好的事情。” 两个人缠绵地窝在简陋的床铺上,于雷情不自禁地扶模着秀秀凝脂般的肌肤,疯狂地吮吸着秀秀的温唇和滑溜的舌尖。两个人吻了又抱,抱了又吻,不知怎么表达内心的情感。 一直到深夜,两个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悄悄地回到公司,打开门,小亮还没有睡着。“刚才曼姐在找你,你到哪儿去了?” “到我姑姑家去了。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曼姐就是烦。马经理那边遇到麻烦,张叔叔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 “那边怎么说?” “好像到看守所去了。正在想办法。曼姐说了,就是花最多的钱,也要把马经理弄出来。张局长正在找朋友想办法,明天你早点去叫于雷陪曼姐到银行里取钱,曼姐和张局长要到长沙去走关系。” “那玉春怎么办?” “放到她外婆家去了。” 第二天一早,秀秀喊来于雷,于雷陪着张曼颖到银行取了钱,张曼颖交待了一番,和叔叔张良副局长到长沙救人去了。 马俊杰回龙阳是一个月后的晚上。秋天的夜晚已开始显得有了凉意。 马俊杰是悄悄地回到龙阳城的。于雷也是第二天才知道。第二天,马俊杰把于雷叫到楼上,深切地和于雷进行了一次长谈。于雷一看,马俊杰显得疲倦而憔悴,豪气干云的马俊杰仿佛已不复存在,只有沮丧和悲伤。脸上满是疲惫,痛苦,沮丧的神情。仿佛一夜之间,马俊杰老了好多岁。 “俊杰哥,你受苦了。” “于雷,我不在家的这些日子里,辛苦你们了。”说完,马俊杰叹息了一声“人生无常。从我进看守所的第一天开始,我对我的人生信念开始动摇,感到人生如蚁,没有很大的意义。我现在什么也不想了,原先想开一家分公司,做龙阳的品牌商店,多为地方创税,这些有什么意思?我出事之后,人们都躲得远远的,你不知道我红火时,县里的领导待我如上宾。做人真的没意思,没意思透了。” 于雷不知怎么安慰马俊杰。只是说“俊杰哥,你不是没事了吗?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可以从头再来。人生冷暖,世态炎凉,自古使然。我们还是要靠自己的强大。”“在弄子里的几天让我明白了许多东西,在那里面,人不是人,连蓄牲也不如。如果不是你嫂子及时送钱打点,我早就被折磨死了。 “在那里面,什么尊严都没有了。只想用所有的一切换得自由和尊严。这个世道我也看穿了,看透了。带着孩子老婆过平平安安的日子才是幸福和快乐的。” 于雷没有想到,一个雄心万里的民营企业家在一夜之间换了个人似的。在他眼里那么智慧,那般豁达的马俊杰一夜之间就消失了吗?面前这个马大哥还是以前那个马俊杰吗?现在这个人消极,无助,甚至连自己都不如。人真是太奇怪了,于雷暗暗地说。“我准备近期将公司转让掉,你如果愿意留在龙阳,不如开个小店面,卖点东西,搞搞修理,小起大发。你与秀梅有没有什么想法? 于雷摇摇头。他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开个小店子谈何容易?他到龙阳来的这段时间,100多元的工资,基本上花光了,拿什么去盘店面?而且对于自己的技术,于雷也没有把握,和胡师傅在一个小小的城市里竞争,他有点不想。“这件事情不要和小亮和秀梅讲,免得影响他们的工作情绪。我会尽力安排到接管的人那里,让他们继续工作。” “俊杰哥,你好好休息吧。我的事您放心,没事的。” 于雷还是将马俊杰要转让公司的事情告诉了程秀梅。 那是马俊杰回来后的第三天,秀梅到仓库叫于雷送货,于雷不知为什么,叫住秀梅,突然说“秀,如果马经理的公司关门,你有什么想法?” “怎么?这怎么可能?现在马经理的公司不是很红火吗?他还说过要开分公司的啊。” “我是说如果,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是还有你嘛。我们一起开个小店,还不能生存下去?我还不想这么打工下去呢。” “想当老板娘吗?” “说真的,过几天我娘生日,我要回家,我把我们的事提一下,看他们什么意见?” “我也要去。给丈母娘做寿”。 “只怕会打断你的脚呢。” “那也要去。为了爱的人,不要紧。”“贫嘴一张。” 第十七章 柔情蜜意 且说清清将店面盘掉之后,十分不舍,有空就到店子里吃吃早餐,在餐馆前晒晒太阳,聊聊家常。徐丽红告诉清清,自己其实是一个大学生,那时在很远的个一个农场插队。那时张逢春家根正苗红的,其父亲是大队书记,权力大得很。自己以为没有了回城的希望,便和书记的儿子张逢春结了婚。后来,大家都回城了,她却为张家生了两个孩子,拖家带口,离婚又不忍,只得在农场里一直生活着。但毕竟是读过书的人,见政策越来越活,便不想再在田土里谋生活,和张旺春一商量,找储金会借了五千块钱,加上自家卖猪卖牛的钱,和多年来的一事业积蓄凑了一万块钱跑到银城来做生意。“当时他是不肯来的,怕三怕四面,主要是怕亏本。我说,你不去,我一个人到城里谋生活。熟话说,人挪活,树挪死。人在这个世界上其实就是两个字:折腾。不折腾一下子,到死了也想不通。再说,孩子们眼见大了,未心让他们像自己一样,这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活一世?”听了徐丽红的话,清清不由得肃然起敬。对徐丽红是佩服得不得了。徐丽红比清清大个十来岁,肚子里又有墨水,两个人闲下来便说一些自己的故事。没有多久,清清便和徐丽红成了莫逆之交。知道清清怀了孩子,徐丽红便以过来人的口吻告诉她一些要注意的事项。听了清清的故事,徐丽红说:“你是一个幸福的女人,赶上了末班车,找到了自己的爱情。我们那个时代的爱情,基本上被埋在了黄土里。”听徐丽红这么一说,清清有些奇怪,说,:“张老板人挺好啊,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徐丽红说,人好是一回事,爱情又是另一回事。爱情是精神的,婚姻是物质的,我们现在拥有的只有亲情了。不喜欢又能怎么样呢?都人到中年了。现在只能为孩子着想了。”徐丽红告诉清清,自己有两个孩子,大的是女儿,小的是儿子,女儿在读中学,儿子也快小学毕业了。“我们那儿比较闭塞,师资也不行,我想赚点钱,在城里安个家,让孩子们过上好一点的生活,受到比较好的教育。”清清见徐丽红想的远,想的宽,更加佩服。清清说,你们两个都是好人,你们的生意做的这么好,一定会发财的。听了清清的话,徐丽红也很高兴,觉得初来城里能交这么个知心朋友也实在是自己的幸运。便常邀清清夫妻来吃饭,清清能动的时候,也是见事相帮。 现在逢春家菜馆不仅提供早餐,还有中餐晚餐宵夜。招牌菜是辣椒炒肉。不知这个张旺春使了什么法子还是财喜对着他来,不久旁边搞开发区修房子,每天吃饭的络绎不绝。他的辣椒炒肉远近出了名,因为生意好,忙不过来,还招了一个厨师和一个妹子端盘子洗碗,每个月包吃包住600元。 于雷和报社的同仁也常常慕名前来吃饭。张旺春每次都很客气,除了勤快的装烟倒茶,还给他们打八折。有时还送个菜什么的。吃得多了,于雷的同事文伟强又给他写了篇报道,张旺春是高兴的不得了。每次吃饭总要免单。后来,逢春家菜馆做大做强后,成为银城日报的重要客户,而文伟强每年仅从这里就可拿到几万块的提成,也奠定了他在报社的地位,把他送上广告部主任的宝座,甚至将贪欲不断升级的文主任送进了牢房,这是后话。自己老婆开的这么一个小吃店,后来发生了那么多惊心动魄的故事。这是于雷永远也没有想到的结果。 清清的肚子越来越大了,清清怕羞不敢出门,徐丽红说,孕妇怕什么丑啊,这可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事业呢。再说,要多走动,以后生起孩子来会轻松些。只是要注意安全。从此,清清便一门心思在家养孩子。今天婆婆搭只鸡来,明天亲娘又搭了几十个蛋。把个清清搞得把吃东西当成了任务。到了第二年,清清进入预产期。 于雷娘和清清的母亲都来到了银城,一开始在附近的卫生院请了个妇产科医生,孩子倒是生下来了,但胞衣怎么也不下来,急得那个接生的婆婆一身的汗。后来实在不行了,只好打电话给市里的中心医院,手术后才解除了危险。因为清清有炎症,胞衣贴在里面,医生用手一片片前下来,清清流了很多血,于雷见清清从手术台上下来,脸像纸一般苍白,心疼得不得了。多年以后,清清还想为于家生个儿子,于雷一直没有同意。他说,你生孩子太辛苦了,我们有一个就够了,我再也不想让你有那么痛苦的经历。 清清顺利生下的是一个女孩。丈母娘亲自来招呼,生孩子那天,见生了个女儿,深怕姑爷不喜欢。谁知这姑父没有半点重男轻女的意思,心中十分欢喜。后来,清清问于雷,我生个闺女你当时有没有过一点点不高兴?我是说的一点点。于雷说,你是要我讲真话,还是假话?当然是真话,说假话小心我对你用家法。他们说的所谓家法,就是夫妻间的私人密秘。其实,这段时间,这个家法根本没有意义,因为清清在月子里,于雷本来就一直在享受家法的制裁。那我告诉你我没有一点点不欢喜,只有很多很多的心疼。心疼什么呀?心疼老婆,老婆你辛苦了。以后我要做牛做马报道你的大恩大德。虽然带着玩笑的口吻,但清清还是很感动。觉得不管自己曾经吃过多少苦,都值。其实,她知道于雷真的没有那种重男轻女的思想,而且,自从她生了孩子后,他对自己是更加爱恋,对小孩子更是爱到心里。这让清清母女十分欣慰。而且婆婆也没有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她们知道,这都是于雷做了工作。因为老人总会有点那个。但做百日那天婆婆笑哈哈的,没有半点做作。她还来安慰清清的妈妈:“听人说,先开花,后结果,是好事儿。现在这个社会,男女都一样。”这样的话从婆婆口里说出来,清清格外开心。从此后,她也更孝顺婆婆。她知道,公公早逝,婆婆拉扯几个孩子不容易。这样换来的是婆婆对她更多的怜爱和关怀。从此,清清就在家带孩子,于雷依旧早出晚归采写新闻。 每天外出采访,回家有清清做的好吃的饭菜。吃完饭,侍弄完孩子,又重演夫妻间的节目。一对年轻人,虽然住的是租住屋,但精神生活很充实。外出采访有时有车,搭车也有报销。自从和清清结婚后,于雷多远的采访都会当天回来,回来到报社交了稿子,就会急急的赶回自家的窝。于雷是幸福的,也是快乐的。也很满足。他想人生莫过如此啊。自己一个农家小子,现在工作是自己喜欢的,老婆是自已爱的,夫复何求? 这天,于雷发了工资,悉数交到林清清的手里。清清一数,有二千一百多块。清清说,我想回趟娘家,带孩子去住一段,顺便去看看婆婆。于雷说,你自己安排好了,只是别回去久了,久了我会受不了的。清清说,就晓得嘴甜,前三十年没有老婆怎么没有受不了?于雷说,现在尝到有老婆的味了,当然没有老婆就受不了。还有孩子,她会想爹呢。当天下午,林清清先打了个电话到村里的代销店,要母亲到公路边等自己,抱着孩子坐了回胡家坝公社的班车走了.正当于雷享受平凡而快乐的生活,憧憬着美好明天大干一番事业的时候,发生了一件直接影响到于雷一生的事。这件事虽然与于雷没有直接关系,但邻里失火殃及池鱼。在莫明其妙和不知不觉中,于雷成了牺牲品。彻底改变了他的生活。 第十八章 马主任骂娘 事情出在马主任身上。 于雷的平静静生活貌似是因为马主任骂娘而引发的。这天,马主任当着很多服社同仁的面,骂了社长付文彬的娘。马主任作为一个高级知识分子会当众骂娘吗?别人当然不会,但马主任何许人也?马主任就骂得出。 那天一上班,马主任在报社门口与刚下车的付社长不期而遇。付社长平时是不怎么到编辑部这边来的,他的办公室在市委宣传部那边,因为他也是市委宣传部的副部长,只有周一开周前会才会来编辑部。付社长正要和马主任握手打招呼,谁知马主任却冲口一句:付文彬,我日你老娘!付社长愣在那儿,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的吸觉神经出了什么毛病。马主任为了正视他没有听错,又补了一句:付文彬,你个伪君子,我日你祖宗八代先人! 付社长老娘七十多岁了,是一个慈详的老人,付社长是个孝子,没想到今天莫明其妙被这个矮个子马主任骂了一顿。母亲在家养老,凭空遭此羞辱,让付社长脸顿时红得像关公,他的涵养再好,也挂不住了。“老马,你是不是疯了?一早起来就乱咬?我母亲得罪你了?你先人得罪你了?要注意什么的身份。”说着,往报社里面走。谁知马主任还是不依不饶,并没有就此罢口的意思“我要什么身份?我有什么身份?还不是一个黑耳朵?什么文明单位?都是一群小人,男盗女娼的玩意儿!” 这当口报社门口已聚了些人,有的人悄悄的溜进去了,不愿惹事,有的人幸灾乐祸,乐得看戏。于雷这时正好来到报社,见此情景,忙将马主任拖进去了。众人这才散去,开始每周一次的例会。于雷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愿别人看老师的笑话。他以为一切会就此过去,他并不明白,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看似平静的小小一个报社,其实早已风起云涌,暗流涌动。这是后话不题。 且说马主任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怎么会激动得像乡下人一样骂起娘来?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马主任名叫马啸啸,其实原来叫马肖。很简单,他的父亲姓马,母亲姓肖。他开始写作后改名马啸啸。马主任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作家,是一个老三届的知青。回城后在文化馆任文化辅导员或叫创作员,因为工作成绩显著,借调到当时正在创办的报社。当时还是小报纸,报社只有几个人,他算是元老之一。熟话说,先到为君,因此,这么多年了,他也不把谁放在眼里。他这个人很有才华,又是老资格,但有一股子文人的傲气。说话大大咧咧,从不怕得罪人。一般情况下别人也不敢惹他。让报社的几任社长也都让他三分。他的脾气不太好,喜欢喝点酒,抽点烟,打点扑克。但喜欢计较,家里河东狮吼,经济上管得严,在钱财上也比较小气,所以人缘不甚好。因此,很多比他后来的人都提到了副处级,很多年了他还是个科级,这也是他的一个心病。人们说他是“永远的马主任”。这让他十分窝火。一开始,他认为自己资格最老,贡献也不少,论年岁,论什么自己都是十拿九稳的,可每次都在公布提升的名单时,他都只能站在旁边。马主任是一个正直的人,也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而他老婆也曾经是一个文学爱好者。据说,当年马老师在县文化馆做创作员时,贾老师倾慕马老师的才华爱上了他。这个时候的贾老师才二十岁,足足比马老师小了十岁。贾老师虽非貌美如花,但正青春年少,马老师当然是经不住诱惑的,于是二人就在一起了。那时候没有办结婚证在一起是违禁的,甚至可以开除工作,劳教。现在看起来似乎不可思议,但当时这事儿就有这么严肃。于是两个人风风火火结了婚。贾老师当时是一个乡广播站的播音员,和马老师结婚后才发现心中神往的才子也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一切的脚臭,一样的发脾气。生过孩子后,身体很虚弱,脾气了变的异常暴燥,动不动就吵,这让马主任很受伤,有时为了一点小事,还吵到报社,让大家都知道,马主任有这么个河东狮。一次,于雷晚上到马主任家去汇报一个选题,未过门就听见贾老师在骂:“就你,蠢得像猪!还才子呢。人家都是拿着机会巴结领导,或者捞一笔,你呢?招了这么几个比你还穷的角色。你为报社着想谁为你着想?”于雷一直不明白师母是什么意思,后来才明白,报纸要扩版,每个部门主任都有权推荐合适的人选(那时不行公开招聘),有几个部门负责人都是先选领导的亲戚,或者放出风去,送礼丰厚有油水有后台的居选,而马主任却选了我们几个热爱文字工作,却没有后台没有钱的。这让于雷觉得自己对不起马主任。也让于雷第一次感觉到记者这一神圣职业并不是自己想像的那么崇高和伟大。 这次眼看一个副处级指标非马主任莫属,谁知又一个比马主任后过来几年的杨主任占去了,经打听,那杨主任找了市里的一位副书记。马主任知道后气得在家里骂娘。他老婆贾老师偏偏火上浇油:你在家里吼有个卵用,报社正准备修宿舍楼,副处是150平,正科才120,你吼了这么多年了,我真是瞎了眼了。马主任越想越生气,想到这么多年了,自己一家三代住在一个四十多平米的房子里,妻子跟着自己确实也没想过什么福,现在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又被人抢了,真的是怒向胆边生。于是第二天一早在报社门口堵住社长付文彬,就骂了起来,出这口恶气。付社长好涵养,事后也没有说什么,马主任去道谦,付社长只是说马主任,你也是一个老同志了,要注意影响。提副处级这个事我也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这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了事,要集体研究,还有领导的指示,你知道,我别看是个社长,其实也只是个黑耳朵呢。马主任听付社长这么一说,心里也就过意不去,觉得确实是自己错怪了他,其实,这个付社长平时对自己还是不错的。这个事不久就过去了。于雷听人说过,还劝了马主任,算了。马主任说了“一个副处级有个p用,我是咽不下这口恶气。”他们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于雷没有想到,暴风雨就要来了,他瘁不及防的是,暴风雨会来的这样猛烈,他根本无法无力躲藏。 第十九章 池鱼之殃 马主任骂娘事件在报社还是成为一个不大不小的新闻。 不久,文伟强离开了的马主任的部门,调到广告部去了。马主任问于雷有什么想法,于雷很简单,说,我反正跟着老师,除非老师这个部门不要我了。那个唐小雅早就调到时政新闻部去了,每天跟着市领导跑新闻。二年后,调到宣传部当干事去了。这是后话。 何有德也调到新成立的特稿部去了。只有于雷还留在社会新闻部。后来社会新闻部又进了几个年轻人,有的在这儿搞过实习,有的是直接进来的,都是各有各的关系,各有各的门路。他们倒是谦恭,一口一个于老师,一口一个马主任。于雷以为日子会这样一直平静的过下去,同事见面,打个招呼,说句:吃过啦?偶尔也陪马主任饭前打打一一五(扑克的一种打法,在当地流行。三打一,先叫分,四十分为进退。三个人打了四十分,属庄家羸)他依然做着他的新闻,编着他的那个版面。有时拿个小红包,三十五十一百的也有,谓之误餐费。开始时,他觉得不好意思,后来发现慢慢成了规律,也就不以为然了。下去采访,被采访方,不拿条把烟,给个把红包,反而觉得不习惯。有时作者跑到报社,会买一二包烟,于雷都丢给马主任,自己到报社食堂打一份饭给作者。 有一次于雷和文伟强去采访一个企业家,每人封了一个红包,于雷拆开一看,里面有五张红票子,于雷吃了一惊。他要去交给报社,文伟强说,现在给记者红包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交什么呀?你去交了,别人不知你拿了多少。你又没有索取红包,何必自找麻焕?只要把稿子做出来就成了。于是他听了文伟强的劝告,把红包揣进腰包。他没有想到,这件事后来也会成为他离开报社的一条罪证。他也没有想到,报社这么一个弹丸之地,也那么复杂,而且,暴风雨来得那么快,那般猛烈。 一天下班后,于雷接到了办公室的电话。(为方便起见,清清给他配备了手机)要他到办公室,主任找他谈话。来到主任办公室,主任正在抽烟。到报社两年了,他并没有学会抽烟。他常常看到文伟强和领导们在一起喝酒抽烟谈谈笑笑,有时甚至打打三打一,他每次写完稿子交了稿就跑回家去了。主任姓张。一个比较土的名字叫张四喜。于雷叫了一声张主任,便站在旁边。张主任身形略胖。示意于雷坐下,并递了一支烟给他。“最近有什么好的选题啊?你进报社写了不少不错的稿子。领导也都看见了,你的成绩有目共睹”于雷说,还要请张主任多指教。“但是呢,不够细心。你知道的,新闻无小事。今年五月份出的那个差错让宣传部的黄部长很生气。”张主任接着说“还有一件事,上次你和文伟强到安江采访,是不是收了红包没有上交?文伟强可是交了五百元的。拿了红包要上交,这是报社的纪律。你知道的。”听了张主任的话,于雷哑了,闹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刚进报社时,签了两年合同,到这个月底合同到期了。报社领导的意思呢,不续聘了。因为黄部长那边我们得有个交待。”于雷哑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张主任的办公室走出来的。五月份?那个事不是处分了吗?款也罚了,批评也受了。那是五一劳动节,市文化局组织了一次文艺节目的汇演,几位市领导也去参加观看。稿子是于雷写的,领导的顺序是按原先报社发的顺序排的名。而其中的一个副部长最近提了常务副部长,于雷和编审都没有看出来,发稿时弄错了名字顺序,把黄副部长放在另一副部长的后面。稿子发出来后,黄副部长大发雷霆,报社领导上门致谦,并进行了更正。于雷作为记者也受了处罚,挨了批评,还罚了五十块钱,他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没想到问题这么严重。他有些不解,自己这么努力工作,得了那么些奖,写了那么多好稿,就抵不得这么一次失误吗?至于红包问题,虽然这么说过,但又有谁上交过呢?文伟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有些委屈。回到出租屋,眼中涌出了泪水,是委屈的泪水。自己这么热爱新闻工作,刚刚上路就要离开?清清不在家,要是在家他很想伏在清清的怀里哭一场。 躺在床上,没有开灯。于雷像做了一个梦。可是梦醒来,发现伤却是真的。他不知道如何对清清说?如何面对乡人?如何面对母亲?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起。他以为是清清从家里打电话过来了,一听是马主任。“狗日的,动不得老子,他们打起了你的主意!这种鸟地方,你离开也好。有空的话出来,到三角坪那个夜宵摊我们喝瓶酒。”听了马主任亲切的粗话,于雷很感动。 这天晚上,他和马主任喝的名丁大醉。马主任告诉他,这是一起阴谋,是报社一小撮人搞他,先从他的帮手动手。“你没有后台,和我一样,又不喜欢去奉承领导。你呀。是我害了你。”“文老师他们也是你招的人,为什么没事?总之是我自己犯错在先。”“犯错?谁不犯错?我们报社谁没犯过错?一个现在的狗屁领导,以前写稿子猫屁不通,有一次得罪了少数民族,乡里来了几十个人围攻报社,这算不算犯错?还有一回一篇稿子害得一个企业破了产,找报社打官司,报社领导说了,报纸是市委宣传部办的,你有狠把报纸停了就是的!你这个错算个卵!这是找碴。鸡蛋里挑骨头。”“文伢子是个人精,会看风,早就和他们搞到一起了,一起打牌喝酒洗脚唱卡拉ok,灵泛着呢。至于那个吴有德,那个人深藏不露,你是书生一个。红包?谁没拿过红包?真的是无耻!”“别看小小的一个报社,几撮人不干正事,专搞阴谋诡计。听说他们还去你老家调查了呢?不过,不要有什么顾虑,我帮你打个电话,你到省里一个叫湘江早报的那里去发展,比在这儿有前程。”喝得醉醺醺的二个人这才分手。回到家,于雷呕得一蹋糊途。头晕脑胀。第二天早晨起来,才发现自己不用去上班了。于雷梦想着的新闻事业就这样结束了吗?他该何去何从?这时,电话响起,是清清,清清显得十分着急,她告诉于雷,家里出大事了。真的是祸不单行啊,家里又出了什么大事呢? 第二十章 墙外花开 在这段时间里,于雷经受着人生的莫大打击,使他对神圣的新闻事业的神圣性产生了怀疑。他正不知如何向清清说,清清打来了电话,说家里出了大事,要他回去决断。 林清清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呢?原来,林清清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大妹妹和大妹夫都在广东打工,也就是时下人们戏称的“南下干部”。弟弟在家里种田,弟媳妇也在广东打工。前些日子,大妹妹打电话回来,要哥哥把嫂子从广东接回来,没有说原因。林清清的弟弟到广东接妻子时,他的妻子竟然躲着不见面。清清知道弟弟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不喜欢说话,人比较木枘。而他的老婆,名叫欧阳一萍,是个漂亮活泼的女孩子。因为读了点书,在厂里做文员。当时因为欧阳的爸爸和清清的父亲是老庚,一起在贵阳修过铁路,后来为了连续两家的关系,欧阳和林之小说定要做儿女亲家。果然清清的弟弟就娶了欧阳叔叔的女儿一萍。当时他们都还年幼,十九岁就结了错,二十岁上生了一男孩。生完孩子,一萍就和同伴们一起到广东打工去了。开始过年过节还回来,但最近这一年,说是工作忙,路上又挤,不想回来。说是等插秧时再回。可等到插秧时仍然没有回来。清清的妹妹一探听,她在厂里早就有了相好的男友,据说是一个大学生,他们都住到一起了。清清的娘一听,肺都气炸了。而清清的父亲更是坐在灶下生闷气,没想到这样的丑事出在自己家里。他没有主张,女婿是文化人,又是记者,只有请他来帮忙。 于雷到胡家坝林家冲时已是黄昏。胡家坝也是飞柳镇的一个乡,处于与常德交界处。于雷到岳父家里时,岳父的家里坐满了人。人们在昏暗的电灯光下七嘴八舌,讨论着,争论着。有的说,要把这个欧阳一萍的爷娘找来,这样的媳妇早点休了。也有的说,把欧阳一萍从广东找回来打一顿出口恶气。还有的说,干脆,将他浸猪笼算了。也有几个气愤的后生,自告奋勇要到广东去将那个破坏婚姻的大学生抓来“出口恶气”。“敢动我们村里的媳妇,看他有几个脑壳!”林之小没有言语,卷着自已栽的喇八筒烟,一根接一根的吸着,卷烟的手指黄黄的,有点抖。满屋子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呛人的旱烟味。 听着邻人们的七嘴八舌,于雷模出一包烟,沿人装了一根,自己点燃一根,吸了一口,呛到了喉咙里。林清清看着于雷有点苍白的脸和充血的眼睛,有些心疼。“昨夜又赶了一夜的稿子啊?我老弟媳妇这事你看怎么办?又要不犯法,又要不吃亏。村里人要打到欧阳屋里去,*他们交人,你看行不行?”于雷抬起忧郁的眼睛看了周围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闹到欧阳家去,我看是不妥的。打电话告诉他们是应该的,如果事情确实的话。一萍嫁到了林家,就是林家的人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是林家的责任。未必养了个女儿还犯了法啊?说不定欧阳叔叔他们也急得不行呢。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找到一萍,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再想办法。如果她确实做了对不起彬生的事,就要看彬生自己的态度。如果彬生还愿意接受,就要看还有不有挽回的余地。如果没有了,也没有必要强求。现在婚姻自主,离婚也是很正常的事。”于雷的一番话说完,林之小觉得有道理,“雷伢子讲的得理,万事以和为贵。别人去我不放心,我看只能辛苦你请几天假,到广东去一趟。费用我来出。”于雷因为报社的事心情郁闷,正想出去散散心。“我是清清的丈夫,就是彬生的兄长,分什么你我啊。彬生是您的崽,我就不是您的儿啊?你放心,我去一趟就是的。什么费用不费用,我们之间分什么彼此呢。”听了于雷的话林家的人都很高兴。心里有了主心骨。清清更是用温情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丈夫,他的话听来句句是那么温暧,那么在理。如果不是在大厅广众之中,她恨不得拥抱自己的男人。“我明天到野宜冲看看我的娘,后天就动身。我到长沙火车站买票是的。现在的票应该不难买。” 这天晚上,众人散去,于雷和清清互相诉说着相思。清清的妈妈将他们的孩子林青霞带着去睡了,好让他们夫妻在一起。于雷看着自己妻子因为脯乳而有些丰腴的身子,丰满硕大的胸,玩笑说“清清,妈妈把你养的这么丰满,要在唐朝是大唐第一美女呢。”清清说,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家里出了这样的丑事,我都愁死了。于雷说,你愁什么呀?这年月事情事情不可能发生呢?再说了,乡里这些人,见着风就是雨的,可能没有他们讲的那般严重呢。清清说,你看我胖成这个样子,都不能见人了,要减肥才成。于雷说,可千万别,不管我们的清清长成什么样子,都是我最爱的。对了,我有件事想和你讲。不知你支持不支持,批准不批准呢。清清说,你要做的肯定是对的,我凭什么不支持呢?于雷道,人生很多时候是没有对错的。就像爱情和婚姻。只有缘份和运气。普天下的男人又有几个有我这么好的运气能遇上清清这么好的姑娘呢?清清道,又贫嘴。是不是在银城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说好话来讨好我啊。于雷说,弱水三千,我只喝你这一滴就够了,醉了。以后既使历经沧海,我也看不见水。有了你,看天下的女子,都是草芥。真的,清清,我不知道如何爱你。“你呀,爱呀爱的,不怕人听见。”“孔夫子说的食色性也。爱,是人世间最美好,最神圣的,不必遮掩。”“你不是说有什么事要和我商量嘛?怎么越说越远?”“清清,我打算从广东回来后,到省城去发展。希望你支持我。原因嘛,以后我慢慢和你讲。”“你既然要去,自然有你的道理。反正我们娘俩跟着你就是的,可别饿着我们娘俩。”于雷将妻子搂在怀里,悄悄说“你老公倒是饿的厉害,快救救我。”清清在于雷额头用指甲戳了一下。“别把动静闹大啦,妈妈在隔壁呢。没出息,和我们青霞抢吃的。”话未说完,嘴被于雷封住了。 第二十五章 外面的世界 于雷坐在火车上,脑袋里像过电影似的。想起自己的梦想,想起在报社两年的经历。想起姐姐于秋秋,妹妹于小雪。她们的婚姻和她们的家庭,她们的人生。在他的期望里,希望每一个人都是幸福的快乐的。而她们的丈夫,对待她们要像自己对待清清一年,除了爱,只有关怀和呵护。他知道,他这个想法多少有些幼稚和荒唐,为什么不能这样呢?既然爱了,为什么就不去珍惜呢? “外面的世界很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嗽叭里不知什么时候播放着齐秦唱的一首时下很流行的歌。歌很美,但有点伤感,有点沧桑。于雷想到此行的目的,心里也没什么把握。对于欧阳他只是见过一二面,没有很深的印象。自己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熟话说,亲戚不问家庭事,虽然受岳父大人之托,但也只能点到为止啊。她要是真的变了心,九头牛也拉不回,别说我一个于雷。如果只是在外面打工因为寂寞,那倒还好说。想着这些,于雷昏昏沉沉睡着啦。 第二天8点半,于雷到达广州,随后又乘上了往惠州的长途客车。根据大姨子林素素提供的地方,黄昏时分才找到他们工作的镇上见到了大姨妹子林素素。 素素和清清虽是一母所生,但差别很大。素素可能因为生过两个孩子的缘故,身材比较胖,在工厂日夜不停的工作使她的皮肤粗糙,两眼因为睡眠不足而充满血丝。在异地他乡见到自己的姐夫相当高兴。何况这个姐夫还是自已最敬佩的文化人呢。听了姐夫哥要来惠州的消息,连忙通知了丈夫。因为他们到惠州时间不长,没有租房,都住在集体宿舍。闹饥荒了,就到附近的招待所开个房住一晚。有的打工老乡,舍不得那三十块钱,在公园里或什么公共场合解决。闹出很多麻烦和笑话。有的被派出所的抓了,当成卖*嫖娼的,有的说是扰乱社会治安被罚款。因为女工相对较多,很多男孩子三天两头换女朋友,有一个老乡,是个痴心女子,和一个男子同居后,怀孕了。那男的又另找了新欢,这女的去找他,反被他打了一个耳光,说了一些难听的话,女的气不过,自杀了。听了这样的事情,于雷心里不是个滋味。乡里那么纯朴的男孩子女孩子,千里迢迢,为了自己的理想,来到这里,其实他们也很茫然,到底自己要的是什么。他们丢掉了亲人,丢掉了自己熟悉的生养自己的土地,来到这里,一切必须重新开始。而这里又能给他们什么呢?这难道是他们要的未来吗?他们将老人和孩子扔在家里,自己在这里受苦,他们能获得他们所希望的生活吗? 林素素和她丈夫刘光明请了晚班的假要请于雷吃饭。找了一家小餐馆,三个人坐下来,于雷看见刘光明是一个夯实的小伙子,很精神,个子不高。脸黑黑的,为人和善。一口一声姐夫,模出劣质纸烟先递给姐夫一根,然后自己点燃一根,狠狠地吸了一口。“姐夫,按说亲戚不问家庭事,但一萍这个事实在恼火。岳老子天天打电话找我,搞得那个守传达的喊电话都不耐烦了。我只好买了一包烟给他,他才耐烦了一点。我也实在没办法,我又不可能天天守着她。她是文员,是白领,我们是做蛮事子的。当初不带她出来就好了。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说了一通,这个老实的汉子一脸的后悔。“真要出了什么事,我都不好在岳老子面前讲话。”于雷见他这样,先安慰了他一通。告诉他,他们共同的岳老子并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急的没办法才三番五次打电话给他。“这不,让我过来了解一下情况,看到底怎么个解决法。我想首先了解一下一萍到底是什么想法,我们能不能找到她和她谈一谈?素素你们姑嫂关系一向不错,你有没有办法找到她?”素素道,找到她不难,她就在厂里的办公室。她肯不肯来却是个问题。于雷和这个素素只在过年时见过一次面,他想试试。于是他问清了素素办公室的电话,用手机拨了过去。这个时候快下班了,只是厂里还有人加班。一会儿,那边有人接电话,接电话的正是欧阳一萍。“一萍,我是姐夫于雷。我在惠州出差,不知抽不抽得时间见一面?”出乎于雷意料,欧阳一萍没有犹豫,答应见面。于雷告诉了欧阳一萍自己所处的位置,欧阳一萍一听,连忙说,那旺发餐馆我知道,是我们的老乡开的,我还有十分钟就下班,十分钟后见,姐夫。”于雷和餐馆的老板闲聊了一会,老板也是个年轻人,也是湖南人,一开始在这儿打工,看到老乡们吃不到湖南菜,便开了一个小餐馆在这里,当起了老板。于雷想,这个人有经济头脑,说不定以后会成为富人呢。于雷和林素素又聊了一会儿欧阳一萍的事,问到底是一回什么事。刘光明说,厂子里来了一个大学生,像苍蝇一样盯着一萍,一萍又喜欢打扮,一来二去就搞到一块去了。我们老乡看见他们一起去看电影,有时还手挽着手在公园里聊天散步呢。林素素说,现在这边谈爱分手很随便的,玩家家一样。一些女孩子出来打工,赚没赚到,人倒是被带走了。厂里几乎天天有人谈爱,有人分手。“工作很轻松吗?”于雷不明白。“就是因为工作太重,一天要工作十多个小时,都是头一回出来,思念家人,一个女孩子家,有人对她稍微好一点,关心一下,便动心了,感动了,两个人就在一起了。说话实在话,真的不值。这里所谓的爱情没有尊重,说穿了就是寂寞中的伙伴而已。一旦谁升迁了,或者回家了,就散了。我们也很担心一萍被人骗了,和她在一起的那个年的据说家里有老婆有孩子的。”听了林素素的话,于雷心里不是滋味。现在打工者潮水一般涌向这边,但他们的未来真的值得人们关注了。他们把老人扔在家里,孩子扔在家里,在这里挥霍着自己的青春。值吗?为什么不回到自己的家乡创业呢? 一会儿,穿着白色裙子的欧阳一萍姗姗而来。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戴眼镜的白净的男子。一见这情景,于雷心里一格登,看来这次自己要空手而归了,要不,欧阳不会将人带过来。这分时是在告诉我们他的态度,向我们示威啊。欧阳一萍会跟着于雷回湖南吗?于雷心里没底了。 第二十六章 欧阳一萍 见到欧阳一萍到来,于雷连站起来,让了坐,欧阳一萍向于雷介绍,那个男子是她的同事,是他们厂里的技术员,姓严,叫严子明。于雷善意的点了点头,请他们坐下。坐在旁边的林素素和刘光明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情,看也不看那个严子明一眼。严子明倒是和林素素和刘光明打了声招呼。于雷问了问厂里的情况,然后开始点菜。还点了几瓶啤酒。于雷开门见山地说,一萍,我们虽然是一家人,但平时见的不多,在我的印象中,我们只见过两次面呢。平时互相缺少关照,今天算是姐夫我向你们赔礼。其实,今天,我不是在这儿出差,我是受爸爸妈妈和彬生的委托专程到惠州来寻你的,所以电话里我骗了你,姐夫哥我向你赔罪。欧阳一萍待于雷说完,喝了一杯啤酒,开言道:“姐夫哥,你是我欧阳一萍敬重的人。虽然我们见的不多,但你的名声早已让我们如雷灌耳。你自学成才,考取军校,后来又当上了人人羡慕的记者,你的才华和人品我们林家人人都敬佩。说句清清姐不生气的话,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你这样的男人,是我们每一个女人心中的白马王子。”“一萍,你太抬举我了,我其实没你说的好。”“姐夫哥,你听我把话说完。说实在话,和你成为一家人我感到很自豪,特别自豪。我听电话知道是你来了惠州,我心里很欢喜,我一听你电话就知道你不是出差,肯定是有什么风言风语的传到老家去了,不是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伟大千里吗?彬彬要你来做说客,接我回去的。但不管为了什么,我都会来赴约的。你能千里迢迢来惠州找我,说明姐夫你瞧得起我,你刚才的话,我很感动。你不仅是个有才学的人,也是一个品德高尚诚实的人,因此,我带小严过来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男人。”欧阳一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姐夫哥,你或许并不知道,我和彬彬的结合只是因为我爸爸和彬彬爸爸是老庚。我和彬彬没有什么感情基础,我们的结合只是我们父辈友谊的一种延续。虽然我们生了孩子,但我可以说,我们没有恋爱过。姐夫哥,现在是二十一世纪,马上就是千禧年啦,不是我爸爸他们那个年代了。其实我心里很苦,我太幼稚了。我也知道彬彬是个实心人,他对我很好,但我觉得我生活中应该还有点什么东西是他永远不能给我的。遇到小严后,我发现,我寻找的东西找到了,我们志趣相投,有共同的理想,很谈得来。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姐夫哥,我并不像家里人说的那样是一个无耻的荡女,我和小严并没有什么,最多是两个人彼此有好感,一起到公园走走,喝杯茶,吃点东西,看场电影。只是谈得来。小严在他的家乡也有女朋友,我们是不可能的。”静静地听欧阳一萍说完,于雷帮一萍、小严以及素素夫妇各倒了一杯酒。他举起杯,对一萍道“一萍,谢谢你。谢谢你对姐夫我的信任和错爱。我真的很感动。也谢谢你的坦诚。我对清清说过,不知上辈子我做了多少善事,拥有这一生这许多的关爱和幸福。真的要感谢上苍,让我们成为一家人,真的,谢谢你。来,我敬你!”说完一饮而尽。“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其实是林家心中每一个人心中的宝贝。在爸爸妈妈的心里,你不仅是他们的媳妇,也是他们疼爱的女儿。在别人风言风语时,爸爸妈妈从来也没有责怪过你,因为他们相信你。爸爸甚至在临行前对我说了,只要一萍回来,不管她做过什么,我们都不会说一句重话。包括彬彬,我私下里再三问过彬彬,如果一萍真的在外面有了人,你怎么办?彬彬告诉我,如果你真的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他决不阻拦你;他会一心一意把你们的孩子林如意养大;如果你愿意继续做林家的媳妇,你永远是他最爱的堂客。虽然彬彬不善言谈,但我才发现其实他也是一个感情丰富极其善良,也是一个懂得真爱的男人。正是基于这二点,我才会来到惠州,因为我必须把他们的想法让你知道。爱,有时是浪漫,有时是宽容,更多的时候,是为对方着想,是付出。一萍,我到惠州的意思已经转达完了,以后的路你自己可以完完全全的做主了。不管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尊重,至于你父母和我岳父母那里我会去帮你解释。”欧阳一萍端起酒杯举到小严的面前“严师傅,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给我带来的快乐!姐夫哥的话让我明白了我丢掉的才是最珍贵的,那是信任和专注,为了这些日子你对我的尊重,我敬你一杯”。说完一饮而尽。喝完酒,她又将几个人杯中的酒倒满,“大姐夫、二姐夫,素素,我们一家人喝杯小团圆酒吧。在这异地他乡,在此相聚,不容易。”说话时,她的眼中含着泪光,不知是感动,还是难过。林素素和刘光明见欧阳一萍答应回去,也如释重负,变得高兴起来,有了言语。 当晚,由于雷的战友卢正义请客,在一家叫世纪海鲜的酒楼为于雷接风。于雷邀请了欧阳一萍和林素素夫妇。刘光明不想去,被林素素瞪了一眼,是姐夫哥又不是别人,怕什么?就是狗肉上不得灶台。见老婆不高兴,刘光明只得勉强去了。当晚,因为是战友相聚,于雷和战友们又少不得是一番思念之情的表达。卢正义说,于雷,有机会回广东吧,我们可都想你啊。听说于雷当了记者,都很高兴。“就知道你不是个熊包。我们战友没有熊包。他们的表达方式就是喝酒,虽然于雷不胜酒力,但在这种场合下也别无选择,于雷和战友都开怀畅饮,说是迎接千禧年,都喝醉了。战友还要去唱卡拉ok,刚走出饭店,呕的一踏糊途。第二天,于雷和请假回家的欧阳一萍踏上了回长沙的火车。在长沙,等等他们的又是怎样的命运? 第二十七章 柳暗花明 第二天,欧阳一萍请了长假,将领工资和其他事情都委托给刘光明和林素素。刘光明夫妇见欧阳一萍回心转意,满口答应。 在火车上于雷告诉欧阳一萍,自己打算到长沙发展,因此会在长沙停留一天,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职位。欧阳一萍一听,十分高兴,姐夫,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支持你。其实我也不想打工了,我喜欢挑战的生活,不如到长沙找个店面自己当老板。让如意以后在省城里读书,不再像我们一样生活。于雷一听,十分赞赏。他被辞退后落寞的心得到一些鼓励。他说,现在正是大变革时期,你有文化,人又聪明,一定能干出一番明堂来。到那时,我们都在长沙,把房子买了,将户口迁过来,将老人们接过来享享福。我们就做一个先锋者。欧阳一萍一听,正合自己的意思,于雷的话勾动了她暗藏在内心里的雄心。突然间,好像生活中又有了一个美好的目标。虽然有点像海市蜃楼,但人生只要有目标,就有奋斗的动力。何况,有这么有能力的姐夫帮自己撑腰。欧阳一萍有时想,如果坐在旁边的这个伟岸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该有多好啊,那自己就是受最大的苦也是幸福的。她发现自己在想这个问题时忍不住要骂自己。但另一方安慰道:想想也不行吗?一方道,想也是不行的,因为是自己的姐夫。至少他还是自己的亲人,这就够了。 到长沙时,还是上午八点。他们寻一个早餐店吃了碗粉,然后于雷买了几份报纸。在一份湘江早报上醒目地看到了招聘记者与编辑的广告。他和欧阳一起打了一个的士,直奔报社。欧阳一萍因为没什么事,便和他一同去玩。报社在一个较为偏僻的社区,于雷到时,到处是填表报名的人。欧阳一萍等在楼下,于雷填了一份表,找到一位负责招聘的姓曾的女子,那女子四十来岁年纪,戴了幅眼镜。她看了看于雷的资料对他说,你到三楼第二个办公室,找采访中心的赖主任面试。于雷上到三楼,敲开第二个办公室,发现一个和自己年纪仿佛的单瘦的年青人坐在一个宽大的办公桌后。“请问,赖主任在吗?”“你找哪个赖主任?是赖皮狗的赖的那个赖主任吗?”于雷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是来面试的,找采访中心的赖永强主任。那年轻人道:我就是赖永强。请进来吧。于雷走进办公室,站在赖主任的面前。赖主任说,请坐吧。请你介绍一下自己。于雷简要的介绍了一下自己:我叫于雷,当过兵,做过新闻干事,在银城日报干了两年,热爱新闻工作。并简略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代表作品。“你的名字很有意思,于无声处听惊雷嘛。你的报道我至少看过两篇,前几天我浏览了一下湖南这边近年有影响的一些报道。一个是“烈士活着回来”另一个叫什么来着,“画出心中的彩虹”写一个残疾女画家的,对不对?是的,想不到赖主任记心这么好。我今天从广东回来,经过长沙,因此没有带资料。“资料?资料说明不了什么。你是今天第一个直接面试的人,我很高兴。当过兵?好。你怎么没有找熟人推荐?湖南这边好像流行这个。我每天要接到好多这方面的电话。”“我觉得做事要靠自己的实力。先瞧瞧再说。倒是有一个人答应推荐我,要我去找你们报社一个人,我不想去找。”“叫什么名字?”“是我原先主任的朋友吧,好像叫柳之源”。“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记者?”“不是。我们的总编。不过,既使是总编推荐的人,如果不行,我这关也过不了。”“你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于雷一听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拿自己姓氏开玩笑,敢于调侃自己的小伙子就是采编中心主任?我就这样被录取了?“你说你是从广州回来,还没有回家?那准备三天吧。三天后到四楼张主任那儿报道。是社会新闻部,好好干!要自带行李,自已租房子,现在报社条件艰苦啊,我们现在也算是打天下喽。不过只要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付出就有回报。我们这里没有三六九等,能力就是硬道理,好稿子就是人民币。这里是电视的天堂,做报纸还是个处女地,大有可为”。“谢谢赖主任。”走出赖主任的房间,于雷发现阳光格外明媚,他很喜欢赖主任的这种风格。楼下到处找欧阳一萍,没找到。只怕她是上厕所去了,只得等在地坪里,眼睛睁得老大,等她出来。过了一会儿,欧阳一萍从一楼的广告部招聘处出来了。“姐夫哥,我被录取了,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工作了。”于雷一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到底怎么回事?”欧阳一萍告诉于雷,她站在楼下等于雷,看见几个女孩子进去报名,就跟着他们进去了。和他们一样填写了表格,后来那个主管问了她一些问题,她都如实回答了,然后告诉她,被录取了。她成为了报社的一名广告员。“广告部的员工?”于雷一直是不喜欢广告的。虽然在报社时听过“一流记者拿广告,二流记者拿红包,三流记者写本报”的歌谣,但在他的心中,拉广告那不是文化人干的,那是做生意,拿红包更是于新闻职业道德所不符的。所以他宁肯做三流记者。多少年后,想到自己当时的幼稚,于雷觉得好笑而无奈。 走出报社的大门,欧阳一萍比于雷高兴十倍。她蹦蹦跳跳,像个快乐的小姑娘。在没人的地方,他猛不丁在于雷的脸上亲了一口,“姐夫哥,谢谢你!我全新的人生要开始了!我到报社工作了!我找到了为之奋斗的目标。这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去接我,如果你不劝我回家,如果——总是,你是我的福星!我要请你吃饭。”“一萍啊,你可别高兴得太早,拉广告可是个苦差使呢,乡里话叫做要呷得三碗冷鼻涕。说不定你干几天就哭哭啼啼回去了。”“我跟你打赌,我一定要坚持到最后。我在广东看过报纸,广告是二十一世纪最阳光的事业,只要努力,就会成功!我不相信我欧阳一萍比别人笨!”“你有这个信心当然最后,我祝你成功!”于雷当初怎么也不会知道,一个广告明星就此诞生。而他这个被眼前小女子崇拜得一踏糊途的人,在她的面前将望尘莫及! 第二十八章 简单的幸福 且说于雷和欧阳一萍回到林家湾,林家人和欧阳家的人像过节一般。看着快乐如小鸟的欧阳一萍,人们都不可理解,这个于雷到底使了什么魔法,让这个险些离开林家的媳妇回心转意,月兑胎换骨。但不管是林家还是欧阳家,都把于雷当成英雄,当成救世主。看着他的眼光都充满了敬意。犹其是彬彬和于雷的岳父母,对这个姐夫或是女婿更是敬佩得五体投地。在这个时候,要他们为他去做任何事,他们都不会拒绝。当然,林清清见弟弟和父母亲这么开心,自己脸上也有光。 晚上,林清清问起于雷有什么法宝,于雷如实向林清清道出了经过。还告诉她,欧阳在那边本来就没什么,只是在犹豫。我把爸爸妈妈的意思和彬彬对他的感情说了,她就感动了,回来了。她其实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只是有想法,想有所作为。在回来的路上,在我工作的报社报了名,要去做广告员。林清清听完于雷的叙述,眼中掠过一丝忧郁。只是在夜晚,于雷看不见而已。林清清本来想开句玩笑“一萍是不是看上了你这个姐夫了啊”,但终于没有说出口,她心里突然有些害怕这样的玩笑。 第二天,林之小摆了两桌,请来了亲家和亲家母,和村里的干部,一是一萍很久没有回来了,二是于雷要“调”到省城去工作,庆祝一下。欧阳一萍的爸爸叫欧阳子云,和林之小同年同月生日,农村里称老庚。他们在若干年前一起去支援祖国的建设到贵州的贵阳修铁路,两个人从陌生到认识,到成为好朋友。知道两人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两个人高兴得怎么似的,工地上的工友们也都引以为奇。在大家的怂恿下,两个人结成了异姓兄弟,做了老庚。两人约定,以后两家长期来往,做一对生死兄弟。后来各自结婚成家,双方又约定:如果双方有合适的儿女,经结为亲家,亲上加亲。后来,见彬生木纳,林之小就找到了亲家,说起了要联姻的事,欧阳子云一听,一百个答应。欧阳子云说,我的闺女嫁到你家我放心,你老庚不会亏待,这是我孩子的福气。后来,见生了孩子,夫妻也还和睦,双方的父母也就将心放在了胸口里。 谁知,改革开放后,外出打工成了年轻人的首选。一个个背起行李,带着盘缠,踏上了南下的列车。欧阳一萍也曾要求彬生一起外出,说是要干一番事业,无奈彬生不愿意。他说,大家都外出了,田谁来种?孩子老人谁来照顾?你要去,我也不拦你,但我是断断不会去的。虽然有万分不舍,彬生也没有阻拦妻子欧阳一萍。 前段时间,从南边回来的人风言风语,说欧阳一萍在那边找了个大学生,要和彬生分手。欧阳子云夫妇一听头发都急白了,欧阳子云当即就要亲自到广东去寻人拿人,把女儿拿回来交给亲家发落。他觉得对不起亲家和彬生。谁知后来亲家的女婿于雷几句话就把女儿给说回来了,这上欧阳子云把丢了的面子又捡了回来。今天见亲家高兴,他也高兴,也多喝了几杯,对于雷说了很多感激和敬佩的话。 村干部也知道于雷是个人物,做了村上的女婿大家觉得脸上有光,轮番敬酒。酒是林之小自己酿的谷酒,味道纯正,大家喝的很尽兴。正在这当口,欧阳一萍从女的那桌端了杯酒过来,拉起彬彬,对在坐的人说,“这里都是我们的长辈,我们敬一杯酒吧。特别要敬的是姐夫。谢谢你这次千里迢迢到惠州去接我。”说完一口把白酒干了。欧阳子云见女儿回来,和林家人打成一片心里很高兴,说“这样很好,应该应该。萍萍以后要听林家爸爸妈妈的话,别让他们*心。”欧阳一萍说,“我会的,姐夫就是榜样。还有一件事我要宣布,昨天我已和彬彬说了,他也同意,明天,我也要去长沙,到姐夫现在上任的湘江早报工作。以后带孩子的事还是要辛苦爸爸妈妈,等我们在那边打出一片天地,再接老人们去享福,把如意接过去读书。”双方的老人一听,心里自然欢喜。但小萍怎么才回来又要出去呢?不过,彬彬没有意见,又是和于雷在一起工作,又在长沙,大家都放心。老人们也没有什么多话讲。只有林清清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 她看着这个弟媳妇,喝酒的架式,一口一个姐夫哥,看于雷的眼神也是神采奕奕,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当天晚上,整个村子都好像是喜气洋洋的。客人散尽,于雷也喝得有了点醉意,“清清,拿纸笔来!”清清说,你都喝多了,要纸笔干什么呀?于雷说,我要写诗。只见他口中吟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此时的于雷豪气干云,用李白的诗来驱散心中的闷气。家里人只道他喝多了,胡言乱语,忙叫清清给他倒些醋喝了,说是解酒。其实,于雷并未醉,只是喝得兴起,想起许多事情,突然想写个什么东西,或嘴里吟点什么东西来抒发自己的情感。他刚刚失去了一份工作,但他很轻松在地省城里找到了工作。或许,这正是自己新的人生的开始。欧阳一萍,众人都以为他已红杏出墙不再回,自己几句话就让她浪子回头,于雷觉得自己是有用的。李白那句天生我材必有用,真的好像写的是自己。看着村里的干部,岳父岳母,欧阳家的父母,几乎所有的人都对自己很敬重,这使他明白一个道理,正是赖主任说的,付出总会有回报。虽然自己从来也没有图过什么回报,但他们的肯定就是最好的回报啊。这让他更加坚定了信心,一定要加倍努力,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有用这材。能时时的帮到别人,让别人得到快乐。清清不明白丈夫想什么,“以后要少喝点酒啊,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于雷说,清清,我于雷何德何能,你们都这般对我好。清清说,对你好不好吗?早点休息吧。明天是周六,晓玲会回来,她口里可老是挂着你这个姐夫哥呢。不晓得我们林家作了什么孽,人人都喜欢你这么个人。于雷说,我也爱你们。清清说,你嘴都学油啦。于雷道,清清,我是真的很爱你们。真的,不知道我这一生如何回报你们的恩情。睡吧,谁要你回报了?清清将于雷的头放在自己的怀里,有些爱怜地抚模着这个男人,心里荡漾着快乐幸福的浪波。在人世间,在这个世界上,有的时候,幸福和快乐,其实就这么简单。此时的林清清是幸福的,她感觉到世界是如此美好。明天?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想到这儿,林清清忍不住低下头,吻住了丈夫。 第三十三章 恐吓电话 这天早晨,于雷刚到办公室,接热线的小苏告诉他,今天接到一个热线电话,是一个新娘子找店子的麻烦,因为买到的喜烟是假烟,被人家笑话不说,还不吉利。因为争吵,双方打了起来,甚至闹上了法庭。一方要求十倍赔偿,还要赔偿精神损失费,另一方认为假一赔十太过份,是敲榨。于雷将这一题材告诉张主任之后,派了一辆车去采访。中午回来,写出了一篇稿子:题为“红颜一怒只因喜烟有假”,张主任看了大为赞赏。直接就传到了编辑部。于雷正在报社外面的一家小店里吃快餐,电话又响了:火车站有人报料,一个公交司机到站后,将乘客赶下车,在车上撒尿。于雷一听丢下饭碗,喊了一个叫赵颖的实习生到食堂叫了一司机,朝火车站飞奔而去。先到实地了解情况,那李姓司机很不配合。然后找到他们车队的队长了解情况,那个目击者还等在车旁。摄影记者将车拍了个照,车内还有湿痕,据乘客反映,车到站后,司机急急忙忙将他们赶下车,就在车厢里方便,方便完后,提了一桶水冲了一下。“现在正是创建文明城市,这样的行为是可耻的。”那位目击者面对记者,义愤填膺。将情况了解完后,于雷回到报社开始写稿。一个小时后一篇“急匆匆赶乘客下车(副)司机在公交车上”方便”(主题)的新闻就写出来了。第二天,于雷的两篇新闻都被评为优稿,获得了200分的稿分。他正在欢喜,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威胁他说“你是什么鸟记者,人家屙尿都写报道,你小心你的脚筋是怎样被抽掉的。”电话中李司机还说“你立即到我们车队给个交待,最好多带几个记者来,要不然,我会给你好看。”于雷一听有些慌了,忙向张主任汇报。张主任说,不要怕,你马上到公交公司去采访,写一个后续报道,问他们处理的情况,把这个司机威胁你的事也写进去。于雷再次跑到公交公司,了解到这个李姓司机早已与妻子离婚,养着两个孩子。他车上方便的事被暴光后,公司按规定被暴光司机要罚款200元。他一听便火了,觉得自己太亏,撒了泡尿,挨了批还要被罚款,便将气撒到了记者于雷的身上,用公用电话向于雷打了个电话(于雷留了名片在公司)。听这么一说,于雷倒有些同情这位李司机了,他想原谅他算了,后续报道就不写了。回到报社,把自己的意思告诉了张主任,张主任一听,忙道:怎么不写?这么好的报道一定要写。还要做后续。于雷于是将发生的情况写了,随便写了个标题交了上去。第二天,他打开报纸看到二版头条一个醒目的标题:“方便”司机撒尿之后又撒野!约九点多钟,公交车队打来了电话,专门找于雷记者。于雷一听头皮发麻。一听电话,是他们车队的负责人打来的,要于来前去再次了解情况。于雷赶到火车站,公交公司的负责人接待了他,然后把他请到附近的一个茶座喝茶。对自己的司机进行了严肃批评,并且要那李司机当面向于雷道谦。这样一来,于雷反倒觉得不好意思。于雷了解到,公交司机到站的时间只有几分钟,有时饭都是在开车的间隙吃的,而厕所又离停靠点远,司机怕耽误时间,才出此下策。了解情况后,对他们提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认为应该尽快解决这个问题,因为这是一个很实际的问题,“公交司机很辛苦,我们以后会多报道他们的先进事迹。至于李师傅,我希望你们公司能对他从轻处罚,意思一下就算了。”听了于雷的话,公司的人和李师傅都很感激。临走,车队的负责人悄悄的塞了一个信封在于雷的包里,于雷要拒绝,那个主任按住了他的手“算是误餐费吧,为了这个事,你们辛苦了。我们就不留你吃饭了。”回到家里于雷又写了个后续报道,无非是说事情见报后,公司非常重视,司机也知道自己错了,主动前来认错。公交公司认识到了在管理上缺少人性化的东西,以后要大力改进云云。他到报社后,将信封交给了张主任,张主任说,你交到总编室去,报社有规定,不准收红包,退不掉的,要上交。于雷看都没有看多少钱,就交到了总编室。第二天,在评报栏的旁边贴了一个公开表扬。表扬中说,组长于雷,在采访中拿到无法拒收的五百元红包后,及时交给了报社,特提出表扬,并奖励50分稿分。于雷在报社名气更大了。 这天刚下班走进出租屋,于雷又接到了张主任的电话,要他马上赶到报社,说在南站方向发生了绑架案,要于雷前去采访。并说,车子和摄影记者都给安排好了。于雷急匆匆跑到报社,钻进采访车,司机风驰电逝般向报料者所说的位置驰去。这个时候,报社设立了奖励机制,对重大新闻的报料人,奖励30到500不等。因此,报料不断。 赶到南站时,已有其他报社的几部采访车停在那儿了,却并没有发现绑架。他们在周边寻访知情人,那个报料人出现了,他说,半个小时前,我明明看见有一个人被绑在这里,不知现在被绑到哪儿去了?于是于雷和其他报社的记者到周边找人了解情况。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绑架案。后来,还是附近一个搞锻炼的人告诉他们:附近有一个人喜欢赌博,怎么叫也不停手,他的父亲和兄弟将他绑在这儿打了一顿,没想到被人当成了绑架案。大家一听,原来特大新闻是这么回事,便纷纷走了。于雷一听,这个也有点意思,于是折腾了几个小时找到那个被绑的人,那人死活不接受采访,还是他的父亲和兄弟将情况介绍了一下,于雷回到报社将情况向张主任汇报后,写了一个题为“无奈老子绑儿子示众:只为戒赌”三百字的社会新闻交到了编辑部。回到出租屋时,已是凌晨了。第二天一看,昨夜那条稿子,打了五分。 第三十四章 春色满园 这年的圣诞节,对于于雷而言,是三喜临门。大家都在忙着迎接千禧年而狂欢的时候,这天正好是报社发工资的日子。掐指一算,于雷到《湘江早报》工作已有一个半月的时间。首先,报社设立了首席记者制度。于雷因为表现突出,被确定为湘江早报第一任首席记者。这不仅仅是荣誉,在经济上都有实惠的。人家打100分的稿子,在他这里就要加百分之二十。也就是一百二十分。其实,这样一来,于来已享受了一个部门主任的待遇。这让于雷十分有成就感。他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却受到了这样的待遇,让他十分感动,心想,只有努力工作才是对领导和报社最好的回报。二是第一个月他拿到了8000多元的工资。当他拿银行卡到银行查询时,看到那个真实的数字还是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可是自己在银城日报将近半年的工资呢。三是大清清和小青青今天要到长沙来。以后一家人又在一起了。 到报社上班的时候,他告诉了欧阳一萍,清清母女会来长沙的消息,然后又到张主任那儿请了个假,中午要到西站去接妻女。并邀请张主任共进晚餐。因为张主任是四川人,家小也没带来,一起过圣诞节。张主任答应了,并说,西站那边现在秩序有点乱,你顺便去做个采访。圣诞过完就是元旦,元旦过后就是春节,你到车站采访一下,看他们有什么安全措施,和解决人流拥挤的措施。我派个车给你,采访完顺便接你的爱人和孩子回,免得去挤公交车。于雷一听,张主任完全是为自己设计的一个采访,心中十分感激。他有时暗暗庆幸自己:在银城时有马主任,到了省城,又遇上了张主任赖主任这样的上司。 林清清到汽车西站时,于雷已搞完采访等在那里了。林青霞见了于雷有点认生,清清说,在家里天天喊爸爸,见了爸爸怎么又不叫了?林青霞这才怯生生叫了声“爸爸”。于雷将女儿一把抱起,带到小店里买了她喜欢的棒棒糖,泡泡糖,方便面,饮料一大堆。林清清见了报社的采访车,十分高兴。“你这样假公济私不怕领导批评?”“这是领导安排的,知道于家的二位千金要来,特意调了这部车,还有专职司机汤师傅来接你们。”清清心中舒畅,口里却说“信你的。”汤师傅在旁边说,现在于记者是我们报社的第一号记者,领导都很赏识,派车来接接你们,也是应该的。 一会儿,车笔直开到了于雷租的房子前。汤师傅帮忙把大包小包帮进房子里,林清清从包里拿出几包烟给于雷,师傅辛苦了,抽包烟吧。于雷将二包烟递给汤师傅,汤师傅客气了几句收下了。后来于雷问清清怎么会带烟放在身上,清清告诉他,是那个雷一鸣买了一条烟硬要她带给于雷,说是感谢他为他的哥哥的事写了报道,现在他的哥哥评了反,成为了真正的烈士。于雷一听,忙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林清清道是前几天。于雷放下东西,对清清道,你和青霞先休息一下,我要到报社去一趟。 于雷来到张主任的办公室,先将今天的采访简要的汇报了一下,然后提出了一个建议。他说,以前在《银城日报》时,做过一个很有影响的报道,在《湖南日报》上也刊登了,这个事最近有了结果,张主任我们可不可以以这个为新闻由头,将这个报道在我们这儿重新做一次?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张主任听完情况,道:这个事我要和赖主任汇报一下。于是张主任就到楼下找赖主任去了。 一会儿赖主任叫于雷过去,赖主任道:于雷,怎么样?还习惯吗?于雷道,谢谢赖主任,非常好。赖主任道,你的这个想法很好,这是旧瓶装新酒。你那个报道我看过,很有振撼力。听张主任刚才讲,那个真假烈士的事最近解决了?引起了省民政厅的重视,特批解决了,这是好新闻。什么是媒体?媒体就是为老百姓服务的。我们的报纸叫做市民报。你的想法很好。听说你的爱人来了长沙?这个很好,今天休息一晚,圣诞节和家人聚聚,明天开始你去一趟吴家坝,带一个摄影记者去,我派个专车给你。回来后再采访民政厅这边。把你以前做的报道影印出来,你在这次的报道里。这个报道是特别报道,你要几个版我都给你。听了赖主任的话,于雷满是信心。回到出租屋,把这个事和清清说了,“感谢你清清,你给我带来了好运,这是一条大鱼!我当了首席记者后一直愁得不得了,没什么突破,如果把这个做好了,我又可以上一个台阶。清清见于雷忙得兴高采烈也为他高兴。忙着打扫屋子,烧火煮水。于雷说,清清,别急,中午我们到外面吃点,晚上我约了一萍还有我们张主任赖主任和几个同事一起过平安夜。你坐了这么远的车,休息一会儿吧。 一会儿,欧阳一萍来了。见了清清和青霞很夸张地高兴了一下。这次发工资,她才发了800多,但总算有了突破。第一个月没有吃鸭蛋。搞了一个二百块钱的单。还是一个开洗脚城的老乡,照顾了他的生意。“青青,舅妈带你买东西吃去,在新河有一个大超市有好多东西买呢。”欧阳带着青霞去买东西,临走还和于雷说,姐姐姐夫,我带青霞到新河那边去“扫扫街”,顺便去吃肯德基。你们慢慢忙。”待他们走了,于雷说,一萍这家伙蛮聪明呢。说着,关了门抱起了清清。清清低低说,大白天的干什么呀?于雷道,你是明知故问呢。谁规定只能晚上亲呢呢?我可想你想得受不住啦。这时清清早已软了,任由于雷给他狂风暴雨般的洗礼。 完事后,于雷说,清清,照这样下去,不用几年,我们就可以在长沙买房子了。清清说,你也不要这样拚命,我看你又瘦些了。于雷道,虽然累点,但这里不像以前,人人平等地站在一个起跑线上,干得起劲。我明天要回胡家坝一趟,顺便去看看妈妈他们。你下去给我买点东西带回去。说着把报社发的工资卡给了清清,“这是这个月发的工资,有八千多呢。你到柜员机上去取就是的,密码是你和小清生日的后四位,一共八个数,你的在前,她的在后。别弄错了。”听了于雷的话,清清很感动。心里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幸福。她情不自禁的抱住于雷,不知说什么好。她在于雷耳边轻轻说,“老公,谢谢你对我们这么好,我好幸福。”眼里莫明的有些湿润。“傻丫头,我娶你,就是为了爱你疼你的呀。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还用谢谢啊。”说着,两个人又缠绵在一起。外面冬日的阳光浅浅地照着,屋里是春色满园。这次,清清很主动,让于雷享受到了极大的快乐。他没有想到,清清也有这么疯狂的一面。不过,他很喜欢。很多年以后,对这个中午的疯狂与快乐,于雷永远忘记犹新。这时,外面响起了欧阳和青霞说话的声音。 第三十五章 老板骆清明 欧阳带青霞回出租屋时,已是黄昏时候了。青霞第一次吃肯德基,欢喜得不得了,把个肚子都撑圆啦。于雷知道被称为垃圾食品的那玩意儿贵得不得了,欧阳发的800块钱被她吃掉了一个角。“一萍,以后别惯着青霞啦,乱花钱。”青霞说“舅妈是我的爱妈妈。”一萍抱着青霞,青霞在一萍脸上亲了一口。于雷说,“这个糖衣炮弹太厉害了,一下子把我女儿夺走了。”清清道:“真的是有女乃便是娘呢,一下子就成了爱妈妈。青霞要给如意做老婆呢,干脆现在就交给她婆婆管算啦。”青霞说“爱妈妈,把如意哥哥也接到长沙来好不好?”欧阳一听如意的名字,突然就很想念自己的儿子和丈夫了。虽然经常和姐夫在一起,有些满足感,但毕竟是水中月镜中花。看见此刻清清脸上荡漾着的满足和幸福,身子有些异样。“一萍,明天采访车回胡家坝,你要不要请假顺便回家一趟?”“姐夫要回老家采访啊?那要得。省了车钱,又方便了群众。我也跟着姐夫风光风光。”“这样吧,我怕你姐姐不习惯,你一会儿和莫平平说说,我回乡下采访的这两天,要她来和你姐姐作伴。对了,晚上请她一起参加平安夜的晚餐吧。”随后,于雷要欧阳找一家店子,安排晚上的晚餐。你在这边熟悉一点,你姐刚来,不熟悉。 一萍在前些时候“扫街”时,认识了一个老板,老板姓骆,在这边开了一家馆子,有饭吃有歌唱。于雷说这个最好,马上联系,免得晚上没有位置了。一萍说,有点远呢,在环线上。于雷说,没什么,今天晚上放假,要张主任派个车子去是的。“菜你去点,要吃得好,又要从节约的原则出发。以后这个老板发展了,就是你的一个长久客户啊”一萍说,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呢,姐夫哥还是比我高明。 这天晚上张主任果然派了一个车,赖主任在这边也是单身贵族,张主任和他一说,马上答应了。他们还叫上了广告部的主任余惠敏。因为余主任也是他们的老乡。也是一个人在这边奋斗。 大家见到林清清和林青霞时都赞不绝口,说于雷有福。一个人消受两个美女。说得于雷脸都红了。谁知那个莫平平还添了一句“三个呢。还有我们的一萍姐也是他们家的人。”张主任说,小莫啊,你这个话,你清清姐可不受听啊。有歧义的。莫平平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张主任说,有些东西是越描越黑的。几个人虽然平时是领导和属下,现在挤在同一个车里,大家好像都是好朋友。平时严肃得不得了的余惠敏余主任都脸上放松了那层鹏着的皮。她和清清谈笑风生,抱着青霞问长问短。 一会儿,到了欧阳一萍说的老乡开的那个店子,倒也不小,用电脑打了几个字“盛祥美食”。老板早就听欧阳说过,来的都是湘江早报的一些领导,高兴的不得了,在门口接着,点头哈腰。“这个是我们报社采访中心的赖主任,这个是新闻部的张主任,这个是广告部的余主任,这个是我姐夫,湘江早报的首席记者于雷。”骆老板一律说“幸会幸会。”并说,湘江早报是我最爱看的报纸,每天起来,不看早报就不舒服。大家听他说得虽有些夸张,但心里舒服。“我不是说奉承话,我是真喜欢看早报,说的都是我们老百姓关心的事,和我们亲近。所以我们爱看。”张主任说,骆老板这样抬爱,我们报社请你做我们的特约评报员。赖主任你看怎么样?赖主任说,这个建议好。余主任说“骆老板是一个有思想的企业家,现代社会是信息社会,要做大做强,需要广告。以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现在时代不同了,酒香也怕巷子深呢。除了你做得有特色,就一定要做宣传。”骆老板听了几位的话,激动得不得了。一直陪在他们的包厢里喝酒。张主任喝酒比较厉害,骆老板也不含糊。余主任虽说是个女的,喝起酒来也很豪shang.因此大家喝得很尽兴。于雷作为东道主,也得一个一个的轮流敬酒,不一会便有些醉意。欧阳一萍借此机会,也敬了一轮酒,她的酒量比于雷要大得多。和余主任喝了好几杯,余主任批评她了“欧阳啊,你怎么老是自己搞自己人啊?我们都是广告部的,你应该多敬敬赖主任张主任你姐夫于记者,这些都是报社的精英呢。只有他们把新闻做好了,我们的广告才好做,我们是相辅相成的。”一萍马上端上酒杯来到赖主任面前,说:赖主任,我先敬你。我替我姐夫谢谢你。赖主任说,酒可以喝,但到底是你敬酒还是你姐夫敬酒啊?这话有点儿闹不明白,你不怕你姐姐吃醋啊。一萍脸红了,道:我敬赖主任。说着,将一杯白酒一饮而尽。随后又各敬了张主任和于雷一杯。于雷说,一萍,我们是一家人就不要敬了,我们一起敬三位主任才是。于是叫上清清,欧阳,还有于雷,三个人一起站起向三位主任敬酒。他们敬完,莫平平也不甘示弱,也敬了一轮。这时老板又敬了一轮。喝到这时,大家都有了醉意,余主任叫老板买单。张主任说,今天,为于雷家的两位千金到长沙接风洗尘,又是平安夜,大家聚在一起,就是兄弟姐妹,单,由我们新闻部来买,谁都不能争。于雷说,各位领导,今天说好了,是由我来做东,请给我这个面子。张主任道:在这里只有兄弟朋友,没有领导。单由我买,你要服从。 先不提买单的事,我们到二楼去唱歌。老板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趁大家唱歌之际,于雷要欧阳带清清悄悄把单买了。老板为了表示诚意,怎么也不肯收钱,后来,给打了五折。清清见自己的男人来长沙不久,就如此有面子,心里自然高兴。 第三十六章 豪情满怀 大家因喝了酒,在歌厅里豪气干云,都是个中好手。赖主任的男高音把一曲西游记的主题曲唱的荡气回肠。而张主任把一首首情歌唱的比原唱还韵味。唱到尽兴处,老板又搬了几件啤酒过来,说是刷刷口,由我请客。张主任问于雷,你去过橘子州头吗?于雷说,还没呢。怎么啦?张主任又问骆老板,橘子州头离这儿远不远?骆老板说,我们这儿就是江边,不远,几里路的路程,开车一会儿就到了。张主任说,我一直很喜欢我们主席那两首沁园春。沁园春长沙据说就是我们主席在年轻的时候,写在橘子洲头。主席不仅是一个伟大的政治家,也是一个前无古人的伟大的诗人。他的那万仗豪情我一直很敬仰。我们今天何不去橘子洲头过夜?值此良辰,不去瞧瞧,对不起自己啊。于雷一听连声附和,心想,张主任真是一个浪漫主义的诗人,有此雅兴。骆老板也是个懂趣味的人,马上吩咐厨房,弄一些干腊卤味用东西盛了,搬上几箱啤酒,朝橘子洲头而去。于雷对清清说,你要不想去就先回去,愿意就跟我们一起去玩。清清说,我又不能喝酒,就不去了,打个的和青霞先回去睡觉。于是和赖主任余主任张主任打了声招呼,母女俩先回去了。张主任说,于雷,你们组有没有喜欢玩,在这儿又没个照应的?打个电话给他们,要他们自己到橘子洲头来汇合。于是于雷又打了谢艳萍的电话,谢艳萍一接于雷的电话,很兴奋,说自己正无聊在街上逛呢。一会儿就到。说好了相见的地方。欧阳一萍又叫了莫平平,莫平平说,喝酒我可不行,不过,玩,没有问题。立马就到。 在路上,大家都称赞骆老板为人不错,要为他做些什么。骆老板很谦逊地搓着手笑笑,说,你们都是文化人,我,是个粗人,能和大家一起,是你们瞧得起我。余主任说,于记者,你文章好,为感谢骆老板的盛情,给他写个文章,介绍一下饭店的特色。适当收一点费。骆老板很高兴,当即表示同意。欧阳一萍趁热打铁,说明天就去签合约。后来,骆老板果然投放一万块钱的广告在《湘江早报》。五千现金,五千消费。欧阳一萍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林,着实高兴不已。看来做广告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呢。她也答应骆老板,以后报社有什么活动,尽量到他的店里来。后来于雷采访了一个著名书画家叫欧阳劲的,顺便给骆老板求了一幅字,就是这个店子的招牌,叫欧阳一萍给送了去。骆老板一听是欧阳劲的字,高兴得不知怎么感谢才好,他曾听人说,这个人的字很难求,是要三千块钱一幅,谁知于记者这么给他面子。当然他把这一切都算到欧阳的头上。他说,请你告诉于记者,以后他有朋友来了,有什么喜事要办,只要看得起我,都由我包了,只收成本费。随即,骆老板请人用金字做了招牌,披上段子挂了上去。挂牌那天还接于雷张主任他们去吃了一顿,唱了一夜的歌。也算是骆老板有财运,广告一打,骆老板生意日渐火爆,日后又在城东城西开起了连锁店,而欧阳从此打开了自己事业的大门,进入长沙广告名流,这是后话,不提。 且说一行人来到橘子洲头,远远看见有一些闪烁的灯火,看来,有不少人在这儿过平安夜呢。站在桥上,放眼望去,万家灯火,正是灯火辉煌。张主任不禁有些豪情满怀。风吹过,张主任长发飘飘。他身材槐梧,伫立桥头,给人一种气势。桥下的湘江北去,滔滔不绝。于雷站在他的旁边,也是感触多多。真的是多少兴亡天下事,尽入渔樵闲话。想当年,,蔡和森他们一群热血青年,为了寻找中国的未来,到处求索。他们就在桥的那边,岳麓山下,创办了新民学会,开始了新中国的奠基之行。而现在,我们做报纸,不也是为现代文明创业一个新的起点么?湘江早报,可以说是在长沙开市民报之先河,也算是先驱者吧?想到这里,张主任旁若无人地吟诵起一代伟人的著名诗篇沁园春长沙——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携来百侣重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杨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到中流激水浪遏飞舟听了张主任激情澎湃的朗诵,于雷为之动容。这时候,该来的人也都来了,一行人走下湘江一桥,来到心中神往了很久的橘子洲头。此时的橘子洲头历过一九九八特大洪水的洗礼,有些破败与凋零,政府正在筹建修复。洲上三三两两的到处是情侣,大都是喜欢浪漫的河西大学城里的学子们。因为河西有湖南大学,湖南师范大学等著名高等学府,这些男男女女们怎么放弃这么好的日子呢?一对对在一起呢喃依偎,煞是温馨。 于雷一行找了个空旷的草坪,铺上报纸,拿出带过来的酒和下酒菜,继续他们的狂欢。莫平平不喝酒,谢艳萍却不甘示弱。因为是冬天,喝完一箱酒,众人皆感到有些凉意。于雷见洲上有人点起了火,便也到附近拾得一些枯枝,在中间烧起一堆火。一会儿,火烧起来,照亮了每个人的脸。赖主任说,今天是平安夜,我们来自五湖四海,能在这个美丽的橘子洲头一同饮酒开心,也算是缘份。作为报社的领导人,我要感谢大家对我工作的支持!大家见赖主任说得真切,都有些感动。这群人,为了自己的理想,一起来到湘江早报,湘江早报就是他们的根据地。“是啊,想当年,伟人在这里横渡湘江,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为救中国而奔走,振擘一呼,天摇地动,是何等的潇洒,是何等的令人神往!今天,我们也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和理想,走到一起来了,各位同们,我、赖主任、余主任都是外地人,在这儿能得到大家的关照,很开心。我们不是什么领导,我们都是朋友,是革命同志。”张主任是一个有诗人气质的人,他说到动情处,让大家都很激动。于雷,你也说点什么吧。于雷说,我?是啊,我只说两个字,感谢。感谢各位领导和同仁。真的,我一个牧牛的孩子,能和大家在一起共创大业,我很知足。这是一个伟大而美好的时代,我们不能辜负了。对于雷的话,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随后,大家一边喝酒,一边唱歌。先是每人唱一曲,然后大家一起和。张主任说,我们在这空旷的水中央,馀酒高歌,不知数十年后又将如何?谁又将记下我们今天的盛事? 雾越来越重了,酒也喝完了。一直闹到深夜,大家都尽兴而归。明天,于雷要到老家去采访,但回到家里却迟迟的睡不着。他不知道,明天等待他的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