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夫妻》 1.穿越 灰蒙蒙的天空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朽味道,李绮罗静静的趴在一块大石后面,眼睛灼热的盯着不远处废弃的基地。 几天前丧尸潮爆发,这座基地被丧尸包围,很快沦陷,除了少部分逃出来了以外,其他人全部成为了丧尸大军中的又一员。 这没什么可说的,在末世人命连草芥都不如,干干脆脆的死了还算好,怕就怕还没死成前就感染了丧尸病毒。 李绮罗舔了舔嘴唇。 “待会儿听我命令行动,这个基地里面的种植区很大,大家不要乱。只要能出得来,粮食有的是!” 一听队长这么说,小队的人顿时兴奋的眼冒绿光,恨不得立时就冲进去,不管什么,就算是逮着一片没有感染或者变异的绿叶子也好。 李绮罗用干瘦的手捂住已经完全没有了饥饿感的肚子。 队长已经在安排战略了,队里全是异能者,说有多厉害算不上,但也不是垫底的存在,能力算平均,唯一的一个异类就是李绮罗。 在末世前,李绮罗是苏绣一派极具天赋的代表人,一副百猫戏耍绣品一经出世便在刺绣界引起了轰动,眼见着就要成为刺绣大家,末世却来临了。 末世来了就来了吧,别人都觉醒了各种各样的异能,李绮罗也没落于人后,异能也觉醒了,可是和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别人风啊,火啊,水啊的,一出手就虎虎生风。偏偏她,觉醒的异能竟然是刺绣方面的进化,这可真是让人欲哭无泪。 这这末世,就算是秦始皇用过的尿壶也不好使 ,更别说她这刺绣的进化了,就算她的刺绣活了,又能怎的!还不如一粒发霉的大米! 没办法,为了活下去,李绮罗苦练使针的技能,硬生生将这一项技能练得不亚于东方不败,如果说杀伤力的话,可以参考暴雨梨花针,对付百十个寻常人没有问题。 可这玩意儿,丧尸就不那么怕了。就算她就针扎的丧尸满身都是,也不过就是延缓一下的行动而已。 好在她后来扎出经验了,专门找丧尸的关节处扎,扎几把还真能让他们无法行动,再配合别人的异能,杀死他们就轻松多了。 即便这样,她的战斗力依然是在小队中垫底的存在。 队长安排完了其他人,看向李绮罗的时候顿了一下:“....绮罗就跟在大家后面,配合大家。” 队中有人发出嗤笑声,李绮罗只当没听见,眼神都没变一下,点了点头。 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去打探的人回来了,说明了里面丧尸已经褪去,只有很少一部分还在里面游离。 听到这消息大家都很高兴,队长下了行动的指令。 李绮罗跟在大家身后,悄悄摸进了基地。 一路走来,见果然和打探的消息一样,里面根本就没多少丧尸,小队所有人压抑着兴奋往前走,很快就摸到了种植区。 一大片的白菜,还有西红柿... 虽然长的都不好,奄耷耷的,但在所有人眼中,就算是一颗烂白菜也值得他们拼命。 小队的人不要命的扑上去,李绮罗也不例外,她双眼冒着瘆人的绿光,一个猛扑直接扑到了白菜地里,拔起一颗白菜就不要命的往嘴里塞。 一边嚼还不忘扯下旁边的一颗西红柿,刚咽下白菜,又将西红柿使劲塞进嘴巴,红色的汁水横流,甜美的味道在味蕾炸开,西红柿汁水如仙露甘霖,李绮罗吃的眯起了眼睛。 所有人都是饿死鬼投胎,恨不得将嘴巴张到血盆大,直接将白菜和西红柿往嘴里倒。 李绮罗一下塞的太多,堵的她直翻白眼,就算是这样,也没见她吃东西的速度慢下来。 “啊!”惨叫声猛地传来。 李绮罗条件反射般一瞬间就站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还没忘了揪一颗西红柿。 直到站起来后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被丧尸包围了,乌泱泱看不到头的丧尸涌进基地,并快速朝种植区奔来。 李绮罗边打量地势,边将手里的西红柿塞进了嘴里。 四周都被堵上了,想要在这么多丧尸中冲出去,凭他们小队的能力,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将视线往上看,种植区搭的大棚很高,支架还是用末世前留下的钢材搭建的,倒是很稳固,但塑料作的顶却是破了好几个洞。 眼见着丧尸就要逼到跟前,李绮罗眼睛一眯,手一扬,从她手心便冒出好些红线,这些红线好像见风便涨一样直接缠绕在了大棚顶的支架上。 李绮罗脚一瞪,身体便离了地。 “绮罗,带我一个!”话音刚落,李绮罗便觉脚踝一紧,一看,队里一个男人已经抱住了她的双脚。 李绮罗想骂娘,她的异能进化,能产出的针和线也跟着进化,但到现在为止,她每天最多也就能用一百根针和一百根线。 可这线是让她用来刺绣的,绣线一根有多细不用提,一百根线绑在一起也没多粗,单她一个人还能承受,现在却好死不死的又加了一人! 李绮罗知道这会儿越挣扎越无用,只能带着抱着她脚的拖油瓶往上。 但队里的其他人一看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哪里会放弃,恰好抱住李绮罗脚的人给了他们机会,一个接一个的,直接成了一串荡在空中。 “艹,你们他妈的给我放手,再这么下去大家都玩儿完!”李绮罗恨极,破口大骂,她的双脚被抱的紧紧的,想将抱着她脚踝的人踹下去都不成,而缀着这么多人,李绮罗也无法往上跃,就像风干的腊肉一样,一串人缀着线吊在空中。底下是尖叫的丧尸。 “崩!”线断了!自知无法生还,为了不变成那恶心人的玩意儿,李绮罗摸出一把针,直接抹了脖子,断气之前,唯一的想法是刚刚要是能多吃一颗西红柿就好了。 “咳咳咳!”李绮罗看见自己还来不及用针扎穿自己,就掉进了丧尸群里,这让她死命的挣扎起来,眼睛猛的一下睁开。 昏黄的灯光,乌黑的床顶,灯光?床顶? 李绮罗猛地一下坐起来,还没来得及打量周围情况,一道少年的声音响起:“李小姐终于醒了!” 李绮罗定睛一看,便见一个半大的少年坐在屋子里瘸了一条腿的桌子旁,不知是烛火太昏暗,还是其他别的原因,总觉得这少年脸上阴恻恻的。 “李小姐,你们李家若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直说就是,干什么还要做一出替嫁的把戏?”秦伀脸上带了点儿伤心和被伤到自尊的愤怒。 李绮罗这会儿却没空理会他的叨逼叨,眼睛灼灼的盯着那张快散了架的桌子....上的两盘菜,一盘炒肉,一盘凉菜! 李绮罗猛地一下站起来。 秦伀一愣。 李绮罗快步朝门这边走来。 秦伀总觉得她双眼冒着绿油油的光,看得他背后凉气直冒,这才拜了堂的新婚妻子像要吃了他一样:“干...干什么!” 李绮罗猛地扑到桌边,一把扫开秦伀,抓起盘子里的菜就往嘴里塞。 秦伀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这是李家的小姐? 不过片刻,两盘菜全部进了李绮罗的肚子,李绮罗嘴巴一抹,坐在桌旁的另一条凳子上,眯着眼睛回味刚才美妙的滋味。 这样干净,没有腐烂味道的食物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吃到了。这么会儿功夫,脑子里多出来的记忆也让她缕清了。 她穿越了!穿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古代,国号大越,而这具身体的本尊也叫李绮罗,是县里李主簿的庶女。 今天是李绮罗成亲的日子,成亲的对象名叫秦伀,就是屋子里这半大的少年。 本来这桩亲事的主人公并不是她,而是她的嫡姐,秦伀的爷爷和李绮罗的爷爷年轻的时候既是同窗也是好友,秦伀爷爷还在的时候,秦家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拥有百来亩的田地,大大小小算个地主。 那时秦伀的父亲和李绮罗的父亲都已成亲,两位老爷子便约定给孙辈定娃娃亲。李绮罗的嫡姐叫李月娥,和秦伀同一年出生,娃娃亲定的就是他俩。 本来这桩亲事还算门当户对,毕竟秦家虽没人在衙门当差,但家底也算厚实,李主簿连官都算不上,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谁也别嫌弃谁。 可是后来,秦爷爷卷入了一场官司中,花光了家里的银钱,地也卖的差不多了,这场官司打下来,人虽然没事,家底却是被掏光。秦爷爷两年前去世的时候,李家老爷子在他跟前保证一定让他孙女和秦伀来年就成亲。 谁想到来年李家老爷子也没了,临终前还让李主簿保证一定要将孙女嫁给秦伀。 李主簿无法违背老爹的遗愿,本想认了,但李绮罗的嫡母哪里舍得让亲女儿嫁入秦家这样的破落户。便给李主簿吹枕头风,当时老爷子只说要将孙女嫁入秦家,又没说是哪一个,嫁谁都不算违背诺言。 就这么的,李绮罗作为庶女代替嫡姐被嫁进来了,这小姑娘心气高,一心想着攀高枝,自从知道要嫁入秦家后就一直郁结于心,终于在新婚之夜成功的将自己郁闷死了,恰好让李绮罗占了便宜。 2.秦伀 *  清楚了前因后果后,李绮罗再看向秦伀,不免带了点儿同情,难怪刚刚用那样的语气对她说话了,这事儿搁谁身上都生气啊! 秦伀刚刚被李绮罗那饿死鬼投胎一样的吃相惊着了,略一思索,看向李绮罗的眼神同样充满了同情。 他慢慢坐到凳子上,“是我的错,想来这次替嫁也根本不是李姑娘能决定的,我迁怒李姑娘了,实在不符君子之德。” 李绮罗古怪的看着他:“你不生气?” 秦伀看一眼桌子上比刷过还干净的盘子,叹口气:“想来李姑娘在李家过得也不如意吧!你还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李绮罗一听,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疯狂点头:“要要要!” “你等着,今天宴客,厨房里应该还有吃食,你先不要出来,我娘他们还不知道你和你姐姐换了的事。”秦伀说完,便站起了身开了门出去。 李绮罗看着秦伀的背影,十六岁的少年,因为过于瘦削而显得弱不禁风。且不提这古人成亲的年龄有多么着急,单说这秦伀的性格也太好了吧,要是一般人遇到这事,不得闹翻天,偏他不但不责怪,还为对方设身处地的考虑。 李绮罗用手忖着下巴,看着门外,外面一片漆黑。李绮罗笑了笑,管他呢,秦伀性格好,这对她是好事,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在原身的身子里蹲着,就要代替原身生活。 在她接收的记忆里,大越对女子的约束可丝毫不下于她原来那个时空的古代,“丈夫”是君子,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对她有很大的益处。 刚刚吃了两盘菜,其实肚子已经饱了,毕竟她现在用的身体又不是那副末世被饿了好几年的躯壳,但对食物的执着还是让她殷切的看着门外。 没等一会儿,秦伀回来了,拿了一个豁了口的土碗,碗里放着三个掺了白面的粗面馒头。 李绮罗眼睛一亮,站起来一把夺过秦伀手里的碗,三个馒头直接被抓在手里,左右开弓,大口大口吃起来。 但这副嗓子不是末世经历了几年磨砺的粗喉咙,李绮罗死命的塞直接被噎住了。 秦伀看着眼里的同情更甚,想拍拍李绮罗的背有觉得不合适,便倒了半碗水递给她,嘴里还叮嘱着:“慢点儿,慢点儿吃。” 李绮罗接过水将堵到嗓子眼里的馒头冲下去后,给了秦伀一个感激的眼神,话都没说,又继续吃起来。不过这次,她不再大口大口吞咽了,而是慢慢的吃着。眯着眼满足的不得了的样子仿佛口里的粗面馒头是什么稀世的珍馐。 秦伀看着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 李绮罗吃完,站起来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太痛快了,时隔七年,她终于吃到了正常的食物,身上的每个毛孔都透着畅快。 “李小姐,现在夜已深,休息吧。” 对于秦伀,李绮罗还是很有好感的,不但性格好,还给她吃东西,光冲着秦伀给她吃东西这一条,秦伀就是大大的好人。 她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之前一直没仔细看,现在在近距离的烛火照耀下,一打量,发现这小孩长的还蛮耐看的,眉眼柔和,鼻梁笔挺,薄唇,虽然有点偏娘,但他还只有十六岁,还没长开嘛! 想到这里,原身十五岁的年龄也浮现在了脑海,李绮罗摇了摇头,古人的想法她搞不懂。 李绮罗转身,踢掉鞋子,直接躺在床上,见秦伀还犹犹豫豫的坐在桌边,李绮罗拍拍身旁空的位置:“干什么呢?睡觉啊!” “这...”秦伀有些犹疑。 “怎么,你不睡?”李绮罗一挑眉。 秦伀站起来,为难道:“李姑娘,李家既然用你来替嫁,便是不愿意结这门亲事,你受了大委屈,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将你送回李家。咱们如果同床共枕的话,对你的名声不好。” 送回李家?李家关系比秦家复杂多了,李绮罗又不是原身,既然来了这儿,在哪儿呆不是呆,她皱着眉:“你怎么这么啰嗦?我都已经和你拜堂了,现在也呆在了一间屋子里,你就算不和我睡一张床,别人能相信咱俩是清清白白的?” “这....”秦伀满脸惭愧,“是我考虑不周。” 李绮罗笑一声:“这才对嘛,既然已经成这样了,你就接受事实吧。暂时就这么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说完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还不快过来!” 秦伀脸色一下就红了,即便昏暗的烛火也掩盖不住。 李绮罗看着秦伀扭扭捏捏的样子,忍不住逗弄他:“你想什么呢,我说咱俩睡一张床,又没说要干什么。就算想洞房,你行吗?”她戏谑的将秦伀上下打量一遍。 秦伀瞠目结舌,脸色爆红,眼里还含了点儿雾气,“李小姐,你是女子,怎能...怎能....” “怎样?” “言语怎能如此轻浮!”秦伀气的胸膛上下起伏,声音还在微微颤抖。 李绮罗见秦伀恼羞成怒的样子,只怕再逗弄就真的要哭了:“那随你吧,爱睡不睡。”说完自己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身旁有了些动静,几乎是瞬间,她就睁开了眼睛。见到床顶,才想起她已经来打了不知名古代,这里已经不是那个随时随地需要警戒的末世。 灯已经被吹灭了,月光透过窗户洒下光,屋子里隐隐约约可见。李绮罗看一眼旁边,发现秦伀身子趟的笔直,双手叠在胸前,挨着床沿拘束的睡着,这床本就不大,即便这样,他俩之间也空的还能躺个人。 李绮罗在黑夜里轻笑一声,真好,她不是在末世了,满足的喟叹一声,放松警惕闭上了眼睛。 李绮罗不知道的是,在她闭上眼睛之后,秦伀便睁开了眼睛,他侧头看着这位替嫁的李家小姐,眼里晦暗不明。 3.早饭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秦家就有了动静。秦伀也在这个时候起了床,虽然闭着眼睛,李绮罗也感觉到秦伀在自己脸上注视了好一会儿。 以前在末世的时候,哪里能完全放松心神睡觉,来到这里,不必为时时提防着丧尸而担惊害怕,这一觉睡的太舒服了,这样的感觉让李绮罗贪恋。所以即便知道秦伀看了自己一会儿,她依然闭着眼睛继续睡。 没一会儿,秦伀就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伀儿,你怎么不多睡会儿?小心身子受不了。”秦伀刚出去,李绮罗便听见一个老妇的声音响起。 “娘,没事,我身子已经大好了,大夫也说了多动一动反而对我身子有好处。” “那就好,菩萨保佑我儿子以后健健康康,无病无灾,你媳妇儿呢!”最后一句声音陡然拔高。 “她昨夜累着了...”不等秦伀说完,外面忽然砰的一声,紧接着李绮罗所在房间的房门就被人大力踹开。 见李绮罗竟然还躺在床上,王芳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她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张嘴大骂:“作死的懒货,一家人都起来了,就你还躺着,你去打听打听,哪家新媳妇像你一样,还不赶快给我起来做早饭。”到底是才进门的新媳妇儿,王芳也没有骂的太难听。 “吵死了。”王芳的声音实在太大,李绮罗不得不睁开了眼睛,她坐起来惬意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嗯,舒服! 王芳看着 不紧不慢丝毫不把她放在心上的样子,气的一个倒仰,这还得了,才上门就这么嚣张,不把她压下去,以后这懒货还不得骑到她头上。 正准备再给李绮罗一点儿厉害瞧瞧,却见李绮罗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王芳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做早饭?”做饭这事儿可以,在李绮罗的心中,再也没有什么比吃的重要了。 “你别给我装傻,谁家新媳妇进门不得给公公婆婆敬茶做饭,你倒好,全家都起来了,你一个人还赖在床上,主簿家的家教就是这样?”不等王芳继续说下去,李绮罗立刻站了起来,“我马上就去做。” 见李绮罗动作迅速,王芳脸上的阴霾终于少了一点儿,她一项信奉打蛇打七寸:“你是主簿家的闺女,但别以为这样就能高人一等,嫁到我们秦家就是秦家的媳妇儿,就得守秦家的规矩,以后你再这么懒下去,我就叫伀儿休了你,主簿家的闺女是一个懒货,你看外面哪些人怎么说你们李家!”别的新媳妇儿听到这些,只怕得吓死,但李绮罗就觉得烦。 李绮罗出了房门,王芳还在后面高声念了一通,李绮罗本想给这啰嗦的老妇几针,好叫她住嘴,但还没行动,秦伀倒先开了口:“娘,李...娘子才刚到咱家,还不熟悉规矩,您慢慢教,有您这么好的婆婆,是她的福分。” 王芳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看着秦伀那心肝宝贝儿的腻歪眼神,让李绮罗全身一麻。 “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为了你媳妇儿。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老大家的,带她去厨房。” 王芳刚说完,立刻从另一间屋子里走出一位用粗布碎花布巾包着头的女子,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左右,身材纤瘦,面容柔和。 她脆脆的应了声,“好的,娘”,又看向李绮罗:“弟妹,跟嫂子来。”笑着上前拉住李绮罗的手腕。 王芳看了,满意的点点头。大儿子就是一个闷棍,老实的屁都放不出来一个,但这个大儿媳还真是讨着了,勤快利落,性子也伶俐。 李绮罗被这个大嫂牵着出了屋子,打眼看去,秦家的屋子并不小,院子也大,院子里还用青石板砌了,收拾的干干净净。 见李绮罗打量院子,便道:“咱们这院子在村子里是头一份,屋子多,以后你和三弟多生几个娃娃,也有的是住的地方。”说完便看着李绮罗,却见这个弟妹丝毫没有被打趣的害羞,还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 张翠翠立刻笑一声:“看我,说什么呢,再耽搁下去娘该骂了,咱们快去厨房。” 秦家的厨房面积也不小,各种东西整洁有序的摆放着,灶台也收拾的干干净净。李绮罗看一眼,却并没有看到粮食,只看到了立在墙角的一支橱柜。 粮食定是在那里面了,李绮罗直接向橱柜走去。 见李绮罗要开橱柜,张翠翠忙将她拦住:“弟妹,这柜子的钥匙在娘那里,只有娘才能打开,以后你可别私自开了,不然娘肯定要骂你。” 李绮罗听了咂舌,这算什么,做饭的人连粮食都拿不到? “弟妹,这是今早要吃的东西,都是昨天宴客剩下的,你热一热就行了,嫂子帮你烧火。”张翠翠说完,就去院子里拿柴火去了。 李绮罗顺着张翠翠的话一看,只见一个小水缸里放着两个密封的瓦罐,李绮罗将瓦罐揭开一看,一个瓦罐里装着黄乎乎的糊糊,另一个里面放着十几个杂面馒头。 就吃这些?也是,早饭自然要吃的清淡一点。 这么一想,李绮罗蹙着的眉松开了,这些东西虽然一看就是粗粮,但对于在末世挣扎了这么久的李绮罗来说,已经算是上等的美味。 李绮罗在末世前有两大爱好,一个自然是刺绣,另一个则是做饭,当然,末世前的做饭,那是精雕吸啄。其实真正的刺绣大家往往也是一位出色的艺术家,需要极敏感的艺术嗅觉,一副刺绣,怎么打底,怎么着色,怎么排布整体都需要极高的天赋。十指春风绣出一个精彩绝伦的世界,优秀的绣图艺术性并不下于名画。 前尘过往,现在想来也是枉然,李绮罗将两个瓦罐搬出来,张翠翠已经麻利的将火烧起来了。 说是做饭,但用的都是前一天剩下的食材,李绮罗准备直接将糊糊倒入锅中,再拿一个蒸格放在锅上,将杂面馒头放上去一同蒸了。 张翠翠一见忙拦住,“弟妹,这糊糊是昨天宴客的,稠着呢,咱们自家人哪里能吃这么稠的糊糊。”说罢,直接舀了好几瓢水在锅里:“等水烧开了,再将糊糊倒进锅里,弟妹你待会儿直接搅拌就行了。” 李绮罗:“....”糊糊本来就不多,还掺了这么大几瓢水,一会儿到底是吃糊糊还是喝水啊? 李绮罗:“咱家这么缺粮食吗?” 张翠翠笑一声:“这年头谁不缺粮食。” 李绮罗叹一口气,看来她想在这里大吃大喝的愿望并不容易实现。 “大嫂,中午吃什么?”中午应该有肉吧,她真的很馋肉。 张翠翠被问的一怔,很快回答:“不知道呢,要看娘怎么安排。” 那个嘴巴厉害的老婆子?看来,这古代不好混啊!连一口吃食都掌握在刻薄婆婆手里。 见李绮罗一脸的失望,张翠翠只当是她从主簿家的小家到秦家的媳妇,习惯不了中间的落差,也不说话了,将火烧的的旺旺的。 等到糊糊和馒头都要热好的时候,王芳进来了,她看了一眼锅里,没说什么,直接从兜里摸出钥匙,开了橱柜。 从橱柜里拿出半碗肉,也不吩咐两个儿媳,自己另外拿出一个小锅,让张翠翠将另一个灶口的火也烧上,将半碗肉倒进去,直接热了。 古代的肉纯天然无添加,扑鼻的肉香直往李绮罗鼻子里钻,李绮罗没忍住咽了咽口水,眼睛也控制不住往那半碗肉看去。 王芳似有所感,无比锐利向李绮罗看过来:“秦家的媳妇儿就没有一个好吃懒做的,谁敢伸手,小心我剁了谁的爪子。”说完余光也照顾了一下张翠翠,儿媳妇儿就是要时时敲打。 张翠翠忙低下头烧火。 李绮罗翻了一个白眼,算了,这老婆子好歹比她辈分大,这是人家的东西,不给她吃也无可厚非,她就不相信,来到这里她还挣不到肉吃了。 再不济,这里总有林子吧,凭着她那不下于东方不败的使针异能,野鸡野兔什么的,应该能打上一些。 她昨晚上悄悄试了,异能还在,只是回到了最低等,不过问题不大,只要异能还在,以后总能慢慢增长。看来这异能与躯壳没关系,而是附在灵魂里。 “奶,奶,肉,我闻着肉了。”肉的香味一传出,厨房门口就来了两个小娃娃。两个小团子都在头上扎了一个丸子,和张翠翠有些像,大的那个四岁左右,小的看着不超过两岁。 俩孩子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来,大的那个眼睛咕噜噜转,小的那个已经在流口水了。 “子远,子浩,你们俩怎么来了,快回去!”张翠翠悄悄看一眼王芳,马上站起来对着俩孩子道。 “你吼什么,孩子要慢慢教。乖孙,快到奶奶这来。”王芳喝了张翠翠一声,对着两个孩子招手。 俩孩子立刻欢天喜地的跑进厨房,一边一个抱着王芳的腿,用奶音不停的喊着奶。 王芳被喊的晕乎乎的,直接用筷子夹起一块肉,吹了吹,塞到大的那个嘴里,小的那个立刻就着急了,抱着王芳的腿急不可耐的蹦跶,嘴巴张的大大的,“我,我,我...” 王芳摸摸小的那个头,“好,都有,都有。”又夹起一筷子肉,怕小的那个嚼不烂,自己嚼碎了这才喂进小的那个嘴里。 4.上山 “吃饭了!” 王芳一喊,所有秦家人都从屋子到了大堂。 人口还不少,坐在最上位,下巴留了胡须,虽然穿着粗布衣裳却没有补丁的四十多岁男子,应该就是秦父了。 张翠翠将刚刚在厨房叫子远和子浩的两个孩子拉着挨着一名二十多岁的男人坐下,这男子年岁不大,眉眼间透着朴实,这应该就是秦家老大了。 这两口子带着孩子坐在秦家老两口的左下首,右下首也坐着一对夫妇,看起来不满二十岁,老二就比老大机灵多了,一坐上桌就笑着问老两口:“爹,娘,你们昨晚睡得还好吧?” 秦父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秦老二媳妇儿怀里抱了一个女孩儿,应该还不满一岁,看着恹恹的。 李绮罗正要继续打量,秦母就说话了:“老三家的,你直愣愣的站在那儿干啥呢,一点礼数都不懂,这是你爹。”秦母指着秦父道。 末世别的没学到,厚脸皮却是学了个十成十,就张张嘴的事儿,李绮罗扬起笑容,十分乖巧的叫了一声爹。秦父摸着胡子笑着点点头。 “本来你是新进门的媳妇儿,按着有规矩的人家,今儿一早要给我们老两口敬茶,但咱们秦家现在是穷苦人家,也就不弄那一套了,呐,拿着吧,这是我和你爹给你的。”秦母端着一张脸拿出一个红封。 钱! 李绮罗心里笑开了花,有钱就可以买吃的,她立刻扬起大大的笑脸,这次声音里像掺了蜜一样:“谢谢爹,谢谢娘。”虽然原身的父亲李主簿长的不咋样,但他的妻妾都是美人,特别是原身的生母,所以就算李主簿的基因拖了后腿,李绮罗的样貌也在中等偏上,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笑魇如花的接过秦母手里的红封。 这笑容仿佛让大堂都亮了几分,秦母看着李绮罗这格外甜的笑容一怔,回过神后有几分不自在,咳了咳:“回去坐着吧。” “哎,好的娘。”李绮罗答的那叫一个翠生生。 坐回秦伀身边,李绮罗向他扬了扬手里的红封。 秦伀温和的笑笑:“爹娘给你的,你就好好收着吧。” 李绮罗正在心里嘀咕秦伀一点儿都不可爱,秦母就继续介绍秦家人了,“这是你大哥大嫂,这是你两个侄儿。”然后又指着老二两口子:“这是你二哥二嫂,这是你侄女儿。” 李绮罗一一喊了人。 最后秦母拉了拉坐在她身边的一个小姑娘,“这是你小妹。”这小姑娘一直都没说一句话,李绮罗喊了声小妹后,她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好像含羞一般又飞快的埋下了头。 一圈儿人介绍完,终于开始吃饭了。 每人一碗糊糊,一个粗面馒头,至于李绮罗心心念念的肉直接被秦母分给了秦父和几个儿子孙子,女的统统没有。 “娘,也给子茹一块肉吧,她都流口水了。”秦二嫂马大妮讨好的看着秦母。 秦母把脸一板:“你少在那儿糊弄我,你几时有这样的好心,把你女儿看得这么重了,我看要吃肉的不是子茹,而是你吧!” “哪儿能呢!”马大妮连忙否认,不过也不敢再向秦母要肉了。 李绮罗无心去听他们的争论,看着碗里能照出人影来的稀糊糊,李绮罗叹了口气,端起碗呼啦哗啦几大口就吞了。 秦伀伸出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道:“慢点儿吃。”还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将分到的两块肉夹到粗面馒头里,和李绮罗的馒头交换了。 李绮罗看着秦伀。 秦伀冲她笑了笑,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说话,赶快吃。 昨晚在烛光下没看清楚,今天白天再看,这秦伀长的真的不错,特别是笑的时候,眉眼间简直自带风流。 李绮罗看的怔怔的,娘哎,这小孩儿这么点儿年岁就这么招人了,大了还得了。还把珍贵的肉分给她吃了,好人啊,又是美人又是好人,李绮罗在心里叹息,原主真是个瞎子,这么难得的资源被她碰上了,自己还郁闷死了! 每个人分到的东西本就不多,再怎么珍惜着吃,很快也就没了。一家人吃完了饭,将碗筷收拾了后,马大妮忽然看着李绮罗出声:“弟妹,孩子们叫你一声三婶,你就没点儿东西给孩子们?” 李绮罗一怔,给什么,她身无余物,不过新进门的媳妇儿按说在小辈们改了口之后,是要给点儿东西的。 但如果按这样来说的话,那秦家大房和二房也要给李绮罗东西了。 李绮罗倒是不在意这些,反正她又不是真的原主,但马大妮自己不照着规矩来,还想着李绮罗照规矩办事,还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这是看李绮罗面生,准备占她便宜呢! 末世前的李绮罗是江南水乡的姑娘,一手出神入化的刺绣技术让她早早扬名,众人追捧,她也不乐意去理会那些俗事,一心钻进刺绣和美食的世界里。 但末世来了,那是一个吃人的世界,曾经那个烟雨朦胧里的水乡姑娘为了生存,很快便学会了算计与冷硬的心肠。 李绮罗嫣然一笑:“那二嫂,我叫了你二嫂,你给我啥啊?” “我...”马大妮没想到李绮罗一个才进门的媳妇儿竟然脸皮这么厚,一瞬间被堵得没了言语。她是看着李绮罗的嫁妆眼热,想着主簿家的姑娘,随便从嫁妆里陶点儿东西出来应该也很值钱,这才忍不住开口。 秦母一惯对这个眼皮子浅的二儿媳看不上眼,就老二瞎了眼,见马大妮长的好看,一心就要娶进门。 见李绮罗将马大妮堵了回去,秦母倒是对李绮罗高看了几分,不错,不是软蛋,有她几分风范。 秦母看向马大妮,将脸一板:“给什么,你进门的时候给你侄儿东西了?眼皮子浅的就惦记着别人那点儿东西。” 马大妮被秦母毫不留情的说了也不见害臊,只讨好的朝秦母笑笑,“娘,不是那个意思”。 秦母敲打了一番马大妮,这才满意了:“现在不是农忙时间,但眼看着天气就要冷起来了,都给我上山去捡柴火。” “娘,我得去上工了,东家说今天码头的货物有些多,我要早点儿去。”秦老二站起来笑着道。 秦伀适时在李绮罗耳边补充:“二哥早些年读了些书,现在在码头上记账。”李绮罗点点头。 秦老大也在码头上干,不过他是去扛活儿的,自然比不得秦老二来的轻松,李绮罗心里心里感叹,就早上那点儿稀粥,秦老大扛得住吗? 秦老大和秦老二走了之后,秦母就吩咐小姑秦香在家带着几个孩子和收拾屋子,她带着几个儿媳去山上拾柴火。 “娘,我也去吧。”秦伀站起来。 “你就在家里休息,病才好,别又累着了。”秦母立刻制止了。 “娘,没事的,拾柴火又不累,大夫不也说让我出去转转吗。” “那好,那你就跟着转转,柴火就不用拾了,我们这么多人呢!”见秦伀说的在理,秦母也不阻止了。 李绮罗看得咂舌,这婆婆可对他这小丈夫看得不是一般的重。 至于秦父,除了田里的活计,这些事他是不插手的,吃过了早饭,就叼着烟袋出了院子,不知到哪儿溜达去了,秦家的人对这样的情况也习以为常。 秦母带着几个儿媳和秦伀背着背篓出了门。 路上秦伀介绍,李绮罗才知道秦家所处的这个村子叫小青村,因为比邻小青山得名而来。 村子不算小,住了三百多户人家。已经到了秋末,小青村周围种了很多树,秋风一卷,枯黄的树叶飘散的到处都是,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响声。 李绮罗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感受到这么纯正的自然气息了,她忍不住闭着眼睛大口呼吸。 小青山并不小,站在村里向上望不到头。 到了山脚的时候,秦母让秦伀停下:“伀儿,你身子现在还虚的很,就不要上去了,上山的路难走。” 秦伀知道秦母不会再妥协了,便点头:“好的,娘,我就在这儿四处逛逛,等你们下来。”然后又望向李绮罗:“李...你小心。” 李绮罗现在满心满眼指望着在山上打一些野味,闻言不在意的挥挥手,迫不及待的跟着秦母后面上了山。 秦伀望着李绮罗的背影若有所思。 李绮罗一路兴致勃勃的,听着鸟儿的叫声都觉得是那么的动听,简直是仙乐呀! 秦母一路都在注意着李绮罗,打定主意要是她敢摆什么小姐的款儿,她一定要好好收拾李绮罗一顿,将这股邪风给压下去。 哪想到李绮罗一路走来,不但不喊累,还兴致勃勃的,看什么都稀罕,让秦母酝酿的气势没处发,秦母看一眼李绮罗,这丫头原来肯定是被关在闺房里啥都没见过呢,现在像个小土包子似的。 一路走来,柴火倒是没少捡,渐渐的几人的背篓都要装满了,马大妮磨磨蹭蹭的,李绮罗注意到这个二嫂在捡柴的时候,故意把背篓下面架的很空,上面再装一些柴火,看着就满满当当了,看着比其他三人堆的都要高。 5.第 5 章 马大妮吃力的背着背篓,做出被枯柴压弯了腰的样子。 秦母只瞥了她一眼,冷声道:“老二家的,你给我好好装,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啥样的屎,整日介的,别的没学会,偷懒耍滑,你倒是比谁都溜,看见吃的跑的比谁都快,又懒又馋的婆娘!” “噗!”李绮罗听着秦母用这样的乡村脏话骂马大妮,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马大妮的脸皮也不薄,被秦母戳穿后也不见窘迫,还在那儿喊:“娘,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我这背篓已经装满了啊,您看,我都背不动了。” “你再嚷嚷,就我来给你装。”秦母把脸一板。 马大妮立刻没话了 ,真要是被秦母给她装,还不知道要装多少呢。连忙将柴火倒出来重新装。 秦母盯着,马大妮也不敢再偷巧劲儿,将柴火装的严严实实的。 李绮罗在一边看得兴趣盎然,秦母和马大妮这俩婆媳的相处方式还挺有趣,看过后,咂摸咂摸嘴,又觉得不甘心,她上山来可是冲着打些野味来的,现在在山里转了这么久,别说野味了,毛多没看到一根。 李绮罗笑着坐到秦母身边。 秦母看了她一眼,看到李绮罗紧紧的挨着她,面皮紧了紧,有些不自在。 “娘,这山上就没有野味吗?”李绮罗扯着秦母的袖子问道。 “咳,你说话就说话,挨那么近干啥,热死了!” 热吗?现在可是秋末了,坐在这儿山风一吹,还冷飕飕的。 李绮罗哦一声,失落的松开了秦母的衣裳。 秦母一直在儿媳妇面前端着,大儿媳和二儿媳倒怕她怕的要死,从来没表现出亲近,就连她自己的亲闺女,也从没在她面前撒过娇。她十分不习惯儿媳这样黏黏糊糊的,现在一想,她好像真的语气硬了一些? 想到这儿,秦母本来硬着的气也软了,“我们这还算在山脚,又没进深山,咋能看见野物。村里有专门打猎的,那可是一个危险活计,指不定啥时候就没命了。”李绮罗听了,心里失望不已,她的异能现在回到了最低等,深山肯定去不了。 见听到这儿的时候,李绮罗一脸失落,秦母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有时候要是运气好的话,就算不进深山也能碰见。”本来她对与主簿家结亲,并不看好,他们秦家已经落败了,所谓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要是娶一个仗着娘家就作天作地的,伀儿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但这个儿媳好像和她心中以为的不一样,虽然了解还不多,但总感觉她身上有一股豁达的气度,处事也不软不硬,特别是那一张笑脸,两个酒窝简直要把人溺死在里面。 “娘,你就唬三弟妹吧,去年小旱,山里的野物都快被打光了,我听大柱他媳妇儿说,深山里都不好打猎了,想在山外面打着野味,做梦去吧!”马大妮嘴角一撇。 秦母快气死了,这个没眼色的货色,一张嘴呱啦呱啦,啥时候说什么从来没个数。 “就你懂得多,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秦母冷刀子朝着马大妮咻咻的发。 马大妮委屈道:“本来就是嘛,这山外面本来就打不着野物了,实话都不让人说了!”她话音刚落,李绮罗就听到不远处几声不高的咕叽咕叽。 李绮罗忙冲着其他三人嘘一声,随手在地上捡了几颗小石子,侧着耳倾听。 “不是,弟妹,你这是干啥呢?”马大妮不解,大着声音问道。 她的声音似乎将不远处的东西惊着了,左上方忽然哗啦啦响,接着李绮罗就看见一个黄色的动物在跑。 李绮罗眼睛一亮,手里的石子接连射了出去。 李绮罗知道打中了,忙跑上前一看,一只野鸡趴在地上,被打晕了。 秦母带着另外两个儿媳也围了上来,见李绮罗手里竟然抓着一只野鸡,都惊喜不已。 “哎呀娘哎,弟妹,你这一手在哪儿学的,这野鸡这被你打着了!有肉吃了,有肉吃了!”马大妮止不住大声嚷道。 秦母接过李绮罗手里的野鸡,笑道:“没想到老三媳妇儿运气这么好,在山脚连野鸡都打着了,你是头功,待会儿给你分最多的肉。” 李绮罗想,就这么一只野鸡,她一个人吃都不嫌多,但现在也知道,既然已经成了秦家的媳妇儿,在这个年代想吃独食是不可能了。 不过她也不在意,既然今天能打着野鸡,明天说不定就能打着其他野味了。 回去的路上,几人都高高兴兴的,就连之前一直喊累的马大妮这会儿脚下也迈的飞快。 走到山下,秦伀果然还在等着她们。 秦母一脸喜色的上前:“走,伀儿,你媳妇儿今儿在山上打了一只野鸡,这野鸡也不卖了,回去娘将野鸡熬成汤,好好给你补补!” “她打了野鸡?”秦伀眼里闪过狐疑,看向李绮罗的时候却充满了赞许。 李绮罗一挑下巴,得意的看着秦伀。 秦伀眼里带了笑意。 两人走在最后,秦伀笑着问李绮罗:“你怎么会打着野鸡的?” 李绮罗也没打算瞒着秦伀,直接道:“我的刺绣可好的很,手可灵活了,你今儿是没看见,我拿着那三个石子刷刷的,直接就将那野鸡打中了!” 秦伀听了点点头,也不知他信了没信。 回到家,秦子远一见着野鸡,立刻拍着巴掌大叫:“肉,今天又要吃肉了!”秦子浩本来不知道野鸡是什么东西,见哥哥这样,也跟着跳脚欢呼:“肉,肉 ,肉...”傻乐不已。 由于白天老大秦奋和老二秦耀都不在家,野鸡要等到晚上才吃。 秦母似乎要考校李绮罗的手艺,晚饭也让她弄,李绮罗爽快的接了这个活计。葱姜蒜切片,用油合着花椒辣椒一起炸了,扑鼻的香味蹿出。 秦母看着李绮罗放的油肉疼不已:“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油可是要吃一年的,一顿就让你霍霍了这么多!” 李绮罗看着不大的瓦罐里装的油,实在没法想象这么点油竟然要吃一年。 但她也没硬扛秦母,明摆着秦母当家,她何必去触这个霉头 ,忙道歉:“娘,我错了,您以后好好教教我吧,不然我什么都不会,该丢您的脸了!” 见李绮罗说的一脸真诚,秦母冷着的脸色渐渐温和,老三媳妇儿原来是主簿家的千金,自然没吃过这些苦,以后慢慢教吧,她还小呢! “嗯,那你以后可别犯了。” 被香味馋到厨房门口的马大妮见到这一幕,撅着嘴巴走到正在院子里洗土豆的张翠翠旁边,“大嫂,你可得小心点儿了。” 张翠翠看向她:“咋了?” 马大妮将嘴翘的老高:“你是没看见娘对三弟媳那个样,哎哟喂,用了那老多的油,三弟妹一句我错了,娘就不追究了,我看啊,娘可稀罕这个弟媳的紧。” 张翠翠没说话,但洗土豆的动作却是慢了下来。 “我知道我一直不受娘待见,但大嫂你不一样啊,你又能干又懂理,以前有我在旁边衬着,娘看你啥啥都顺眼,但现在娘这么稀罕三弟媳,老三也是爹和娘的心头宝,以后老两口的心还不知道要偏到哪儿去,我倒是无所谓,只怕大嫂你以后可就不习惯了!” 张翠翠笑了笑:“二弟妹你这是说的哪的话,娘又没苛待过我们,啥偏心不偏心。”但是洗土豆的力道到底是大了一些。 “哎,我这也就是为你操心,那句话叫啥来着,破船还有三斤钉呢,秦家以前的日子那是大家伙都看得见的,要是没留点儿底,这大院子还能留下来?要是真被老三媳妇哄住了 ,那东西可不全都被老三两口子得了去。子远和子浩可就惨了!”马大妮见张翠翠脸上的笑终于僵硬了几分,心里出了一口恶气,叫你一惯装菩萨,把她衬的跟个粪球一样,没少挨秦母的骂,现在遇着一个更厉害的了吧,该! 有鸡肉炖土豆,秦母难得用玉米面蒸了干饭,等到秦奋和秦耀下工回家的时候,秦家院子里已经飘着浓郁的香味了! 子远和子浩俩孩子蹲在厨房门口,口水滴答直流。 秦母虽然对其他人都不假辞色,但对两个孙子,那是实打实的疼爱,见他们蹲在门口,也不赶,还捡了两小块鸡肉喂进他们嘴里。 见这样,马大妮连忙将子茹也赶到了门口。 秦母挑了一块没骨头,炖的软糯的鸡肉吹了,递给子茹“好好拿着,慢慢吃,别呛着。” 子茹点点头,拿着肉正想吹,马大妮就从旁边出来了:“子茹,来,娘给你凉凉。”她将鸡肉放到嘴边吹了吹,实在没忍住,一口将鸡肉咬掉了大半。 “作死的馋货,你是饿死鬼投胎吧,你连你闺女手里的吃食都抢,说你是猪投胎的都埋汰猪...”这一幕正好被出来拿柴的秦母看见,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叉着腰就大骂。 马大妮也没想到这么倒霉,竟然被秦母看见了,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恨不得缩到地缝里去。 6.交谈 “今儿晚上你别吃肉了!”秦母看着马大妮缩着身子想跑,直接盖棺定论。对于马大妮这个又馋又懒的货,秦母一向打击的是快准狠。 马大妮如遭雷击,已经连续一个月没见荤腥,昨天秦伀成亲,肉也是量着做的,待客都不够,秦母又怎么会让她们吃,虽然她也趁着秦母不注意偷吃了几块,但胆战心惊的,哪里有今天能正大光明吃肉来的痛快。 秦母真的是打到了马大妮的七寸,知道秦母一旦决定再怎么求情都没用,除了白挨一顿骂。她的精神气好像瞬间被抽光,整个人都奄耷了下去。 在众人期盼中,这顿晚饭终于端上了桌。 秦母也真的像她说的那般,给李绮罗分了最多的肉,而马大妮一块都没捞着。马大妮看着其他人吃肉,边咕嘟咕嘟吞口水边眼冒绿光热切的看着。 秦母一瞪,马大妮触电般忙将头埋了下去,虽然没有分到肉,但土豆分到的却不少,软糯的土豆上散发着浓郁的肉香,马大妮望梅止渴,闭着眼睛将土豆想象成鸡肉。 这顿饭所有人都吃的很痛快,李绮罗吃完后满足的喟叹一声,她终于吃上一顿真正的饭了。 “老二家的,你去洗碗。”晚饭吃完,秦母吩咐马大妮。 马大妮不高兴:“娘,今天不是三弟妹做饭么?” “咋,你要吩咐我做事?”秦母眼睛一吊。 马大妮身子迅速矮塌下去:“没,我洗。”边收碗边嘟囔:“肉没吃着,活计倒是不忘记分派给我干,就知道欺负我。”她的声音如蚊蚁,旁人都没听见,李绮罗站的较近,又有异能,倒是听了个大概。 一顿晚饭吃完,天也擦黑,这时代又没有什么夜间活动,呆着还费烛火,便各自拖娃带口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李绮罗也跟着秦伀回了屋,昨天晚上两人初见面,白天又忙忙碌碌的,这时才有时间好好谈谈。 两人坐在房间里的破桌子旁边,没有点灯,但今晚的月光尤其的好,透过窗户照进来,给房间里笼上了一层薄纱,朦胧中看美人,越看越有味道,李绮罗看着月光下的秦伀,越发觉得原主亏大发了。 “李姑娘?”秦伀手在忖着下巴双眼打直的李绮罗面前挥了挥。 李绮罗回过神,下意识擦了擦嘴角,没有口水!“什么?” “我刚刚说的你可有听清?”秦伀蹙着眉。 李绮罗非常直接的摇摇头。 “我问你打算怎么办?虽然你进了我们秦家,但毕竟婚约订的不是你,你要是觉得委屈,我可以将你送回李家,即便咱们拜了堂,不过一开始合的八字就不是你,这门亲事可以不作数。我会像你们家说明,秦李两家的婚约取消。当然,你要是自愿留在秦家,我以后也会好好待你,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秦伀说话的时候右手中指在桌上扣了扣。 李绮罗听了,身子坐正,看着秦伀郑重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的确该想一想。” 秦伀笑着点点头,作出倾听的姿势。 李绮罗在脑子里转了转,回到李家,李主簿是她亲爹,主簿夫人是她嫡母,两人占着父母大义,可以直接决定她以后的命运。李主簿对原身忽视的彻底,嫡母心肠怎么样,从这出替嫁就可以看出,她自然不会傻到又重新回李家白白将两座大山再背上。 留在秦家,小丈夫看起来性格不错,长的又好看。婆婆虽然嘴巴厉害,但也不是什么偏执刻薄之人,几个妯娌面子上也过得去。 她既然已经不明缘由的穿到了这里,脚就踏踏实实的踩在了这片时空的地下,以后总要嫁人的吧,她可没什么兴趣当老姑子,与其再被嫡母捏在手里盲婚哑嫁,还不如和秦伀处处看,如果真的不呆在秦家,那她也不要回到李家。 李绮罗咳了咳,“相公,我想好了。” “噗!”秦伀被这一声突兀的相公弄得正在喝的水直接喷了出来。 哎,连喷水都这么好看。李绮罗的爪子有些蠢蠢欲动,最后没安耐住,拍了拍秦伀的背:“怎么了,相公?” “相..相公?”秦伀一双仿佛盛了水光的双眼瞪大,嘴巴吃惊的微微张开,“所以,你决定留在秦家了?” 李绮罗重重的点头:“我是这么想的,李家我的确不想回去了。我生母早逝,嫡母苛待,父亲漠视。嫁到秦家我也不觉得委屈,咱们先处处,如果真的不合适咱们就合离。”至于合离之后该怎么立足,大越不能立女户,但李绮罗相信只要准备工作做得足,到时候总不至于真的活不下去。 秦伀听了,微微低头,在李绮罗看不见的地方,眼里充满了冰冷的狐疑,昨天的新婚之夜,盖着盖头的李绮罗一直在低声抽泣。他接了盖头后,看见的便是一张绝望的,了无生气的脸,可见当时李绮罗对嫁到秦家有多么抵抗,最后还晕了过去。可是....,当这个替嫁的李姑娘醒了之后,却好像变了一个人。 秦伀再抬起头时怀疑却已经一扫而光,真诚无比的看着李绮罗,温声道:“好,既然你不觉得委屈,那就处处,到时候你想离开,我再想办法,总不能叫你真的无处可去。” 李绮罗听了感动不已,太好了,这小孩太好了,李绮罗甚至有与其以后再费劲巴拉的找老公,还不如将这个好好的培养培养。 秦伀看着李绮罗感动的样子,也勾了勾嘴角,“既然你决定留在秦家了,那你的身份就不能再瞒下去,时日长了肯定瞒不住,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 李绮罗点了点头,这个她倒是无所谓,能不被当成另一个人自然最好。 “你放心,如果明天爹娘为难你,我会护着你的。”秦伀语气温和,但说的却坚定无比。 呜呜呜,太暖了,以后就是一个大暖男啊!李绮罗忙不迭的点头:“是的呢,相公,你可要护着我,我胆子很小的,连这么小的蚂蚁都不敢踩。”伸出手在小拇指上比了一丢丢,还缩了缩脖子。 秦伀:“.....”他可真没看出来这位胆子小。 秦伀安慰李绮罗:“放心,我们夫妻一体。”迟早有一天看清你的真面目。 “嘤嘤嘤,相公,你太好了。”小屁孩儿还挺会说话,嘴巴抹了蜜一样,以后一定很会招惹姑娘,嗯,有减分项了。 “娘子...” “相公...” 两人各自心里一阵恶寒。 李绮罗摇了摇头,将这古怪的气氛打散,好奇的看向秦伀:“相公,李家搞替嫁这一出,你就这么甘心接受了?不觉得委屈?你应该是见过李月....我姐姐的吧,你对她感觉怎么样?”在原主的记忆里,嫡姐李月娥比她漂亮多了,也十分有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见李月娥受到爹爹喜爱,她也跟着学嫡姐的做派,看一些伤春悲秋的书,又时时感叹命运不公,硬生生将自己学成了林黛玉,本来身体就不好,嫁到秦家的打击太大,这才一命呜呼了。只是李月娥这么漂亮,秦伀正是少年慕爱的年纪,见过之后真的没有感觉? 秦伀放在桌上的手瞬间收紧,脸也绷了起来,随后有几分嘲讽意味的笑笑:“李家与秦家现在门不当户不对,你姐姐不愿嫁到秦家来,也是应当。只是委屈了你....” 李绮罗见秦伀直接跳过了后面一个问题,心里切了一声,看来这家伙对李月娥还是有想法的嘛。算了算了,养小相公的想法就当她刚刚脑子有屎好了,人家虽然好看,可是心却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她何必费这个劲去撞墙。她还是先在秦家待一段时间,等熟悉了这个时空,找到另外的容身门路后,就撤吧。 想到这儿,李绮罗坐直了身体,咳了咳,伸出两个指头:“秦公子,我不想回到李家,所以我暂时需要呆在秦家。两年,就以两年为期,两年以后咱们合离。” 又从甜腻腻的相公转换成了秦公子....,秦伀定定的看了李绮罗一会儿,也不问缘由:“好。” 李绮罗砸了砸嘴:“秦公子,你这么老好人不行啊,你既然喜欢李月...,我姐姐,为什么不去争取?要是你拿着婚约去说事,我姐姐就算不嫁也得嫁啊,而且拆穿了李家替嫁的事,也好出一口你心中的恶气。” 秦伀站起来,背对着李绮罗,叹息一声:“万事不可强求,我又何必为难你姐姐,再说如果我拆穿了,你又如何自处?”面上的表情却与话的内容剥离的彻底布满了分外锋利的讥讽,冷冷的看着窗外:李家,李月娥,呵....,至于这个古怪的李绮罗,秦伀眼皮轻阖,是她自己要待在秦家的.... 李绮罗听了耸耸肩,算了,秦伀性格软,乐意当好人,她又何必操心。 “睡吧,明天我就将你的身份告诉爹娘,你可能会受些刁难,今晚早些歇息,养足精力应付明天。” 虽然还没有睡意,但这么干巴巴的坐着还不如上床躺着,李绮罗没有异议的睡在了床里边,给秦伀留了一半,照旧拍了拍,以一种主人的姿态,自然无比道:“快上来吧。” 这次秦伀没有脸红了,依言躺到了另一边,只是依然挨着床沿,姿势拘谨无比。 李绮罗心里笑一声呆子,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7.身份 李绮罗忙摇头,还将手攀上了秦母的胳膊:“娘,咋能这么说呢,我真的觉得您很厉害,当然不止生火,更关键的是您还将这个家当的这么好,昨天我跟着您出去转了转,瞧着村里其他人都没有咱们秦家有规矩。” 这个马屁可真是拍到秦母心坎上了,秦母一向认为凡事都要按着规矩来,她也一直是这么当家的,家里这么多人都不理解她,不光儿媳,就连几个儿子都对她不亲近,偏生这个小儿媳一来就道出了她的当家之道,简直贴了她的心肝。 秦母感动的不得了,她脸上少见的露出慈爱,怜惜的拍了拍李绮罗:“嫁到咱们家,你委屈了。” 李绮罗睁大眼睛,疑惑的看向秦母:“娘,你咋这么说呢?我有什么可委屈的,嫁到秦家才是我的福分。” “好,好,我知道你懂事。” 这一幕正好被要进厨房的张翠翠看见,她停了一会儿,才在门口出声:“娘,早上还是熬粟米粥吗?” 秦母脸上的笑容刷一下就收了,绷着下巴点了点头:“嗯。” 由于秦奋和秦耀一早要去码头上工,秦家的早饭一向都很早。 不过今天早上,秦母在给家里男人打了粥之后,在给几个儿媳分时,勺子一偏,李绮罗的粟米粥明显要比张翠翠和马大妮的粘稠。 张翠翠眼神一闪,想起了厨房的那一幕。马大妮则直接嚷嚷出了声:“娘,你偏心,咋三弟妹的粥比我的要稠这么多?” 秦母眼睛一瞪,将勺子猛地掷在桌上,“我偏心?我持家都是按照规矩来的,老三家的昨天打了一只野鸡,要不是她,你们能吃着肉?”逼视一圈儿秦家其他人,三个小的见惯了秦母的厉害,反正奶奶也不会骂他们,子远和子浩还抱着碗乐呵呵的。子远甚至奶声奶气接了句:“奶,啥时再吃鸡肉啊?” 张翠翠一把捂住子远的嘴。 “你捂他嘴干啥乖孙,你知道昨儿的肉是怎么来的吗?”秦母对孙子一向平和。 子远还没说话,子浩就先嚷开了,“我鸡到,我鸡到,三婶儿打的!” “看看,连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打野鸡的事我就不提了,老三家的才来咱们家,早上就知道起那么早,帮我烧热水,你呢,你一天天的跟个陀螺一样,不抽你就不知道动!”说到这里,秦母火气越发大,指着马大妮大骂:“你个懒货,平日里起的最晚,吃的最多,干活就就想着偷奸耍滑,你还有脸惦记别人碗里的吃食!” 马大妮早就被秦母骂惯了,只要不给她分派多的活计和克扣她的吃食,她都觉得无所谓,让她没想到的是,老三媳妇儿才来两天,竟然就将这个时常念着规矩,难搞的婆婆笼络住了。心里嘀咕李绮罗这个马屁精。 李绮罗忙摆手:“娘,这么点儿小事哪里用得着提!”说完装作不好意思的低头,将脸埋进了碗里,心里哈哈笑一声,看来末世的历练没白费,攻克了秦母这个管着屋里的大家长,她以后的日子要轻松许多,反正说好话又不会掉块肉,其实私心里,她还真觉得秦母是个可爱的老太太。 秦伀坐在李绮罗旁边,看一眼老娘,再看一眼这个替嫁的新婚妻子,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他母亲那么挑剔一个人,怎么就看这位这么顺眼!? 秦母管教儿媳的时候,家里的男丁一般是不插嘴的,秦耀见自己婆娘被老娘指着鼻子骂,也只当没听见,呼啦呼啦将碗里的粥喝了,咂咂嘴,今儿就结工钱,等会儿得在县里下一顿馆子。 “娘,我先走了。”秦耀一抹嘴,站起来说道。 勤奋见秦耀要走,也忙将自己碗里的粥大口喝光,站起来跟在秦耀身后出了屋子。 秋收早就忙完,地里的活计没了,吃过早饭,秦母照样要带着几个儿媳却山上拾柴火,不过出门前,秦伀出了声。 “爹,娘,我有事要说。” 秦父拿着烟袋已经要出门溜达了,闻言疑惑的看向秦伀:“啥事啊?” 秦伀看一眼李绮罗,李绮罗点点头。 “爹,娘,娘子不是李月娥。”秦伀将李绮罗往自己身后拉了拉。李绮罗看着秦伀孱弱的后背,还真的要护着她啊! “啥意思?”屋里的人都被秦伀的话弄的不解。 李绮罗从秦伀背后探出头,“爹,娘,我不是和相公定亲的那个人,我是李月娥的庶妹,家里不想让姐姐嫁来秦家,又不敢违背祖父的遗言,就把我嫁来了...”说完,忽然从秦伀背后冲出来,眼眶红红的拉着秦母的手:“娘,我嫁到秦家真的一点儿都不委屈。我喜欢您,也喜欢...喜欢相公,我还喜欢大嫂二嫂...” 马大妮没想到李绮罗会这么说,闻言有几分不自在,嘀咕一句:“喜欢我干啥?”声音却软了几分。 “我在家里待不下去了,父亲只当我不存在,嫡母也不喜欢我,娘,您可千万别不要我,自从我娘去后,我就再也没有遇着比您更可亲的人了?娘...” 张翠翠牵着两个孩子,被老三媳妇儿替嫁的事震的没回过神,倒是马大妮粗神经,看着李绮罗的哭诉,才明白了为什么婆婆对老三媳妇儿这么好,合着这老三媳妇儿不是拍马屁,而是真的将婆婆当成了亲娘啊! 秦母还在怔愣,却听得屋子里猛然发出砰的一声响,众人被这一声惊得回过神,才发现秦父将自己的烟袋丢在了地上,这会儿正气的浑身发抖:“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李家这是不把我们秦家看在眼里啊。他李宝坤这是没把我看在眼里啊!走,老三,将这位李姑娘拉着,我们要到李家门前去讨个说法....” 秦父怒气冲冲就要往外走。 “你嚷嚷啥?这事儿有啥可嚷嚷的,我一早就说过,这门亲事不结最好,偏你不听,人家是主簿,我们现在还有啥,他们李家当然嫌弃我们家了,你现在嚷着去李家将事情闹开了又能咋样,除了我们跟着李家一起丢脸还有啥!”秦母回过身来,几句话便止住了秦父往外走的架势。 秦父回过身,面色阴沉的可怕,硬邦邦道:“那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我们秦家就自认倒霉?” “倒霉?”秦母呵一声,“倒啥霉,我还要感谢他们李家给我送来了这么一个贴心董事的儿媳呢!”秦母拍着李绮罗的手,可怜见的,亲娘没了,在主母手下讨生活,还不定受了多少苦。难怪刚刚说嫁到秦家是她的福分,那主母对待小妾的孩子,心眼小一点儿还不定怎么磋磨呢! “娘,你不赶我走了?”李绮罗红着眼睛既害怕又期盼的问。 秦母心疼死了:“赶啥赶,你是我秦家光明正大娶进来的儿媳妇,以后你和老三就是夫妻,是我们秦家人,我咋会赶你。” “娘!”李绮罗扑到秦母身上,感动的嚎啕大哭。 秦母拍着李绮罗的背:“孩子,你受苦了,以后就好了啊...” 秦父对于谁当秦家的儿媳完全没什么想法,他只是将面子看得比天大,接受不了李家敢这么糊弄他们秦家,现在见老婆子这样,再想一想老婆子的话,觉得闹大了也确实更丢脸,便气哼哼的坐到一边不说话了。 秦伀满以为今天会有一出暴风雨,他都做好了应对方法,却没想到事情演变成了这个样子,那和李绮罗抱在一起痛哭的,当真是他那个冷硬的老娘? 而这个李绮罗,之前就让他看不懂,现在更是一再出乎他的预料,说哭就哭,一张嘴巴比抹了蜜还甜,还谎话连篇,瞧瞧,这屋子里的人都被她骗住了,而他那个以往精明无比的老娘,更是被李绮罗哄的晕头转向。 一场坦白身份的风波最后变成了秦母和李绮罗两婆媳抱头痛哭,就这么不了了之。秦母心疼李绮罗,让她今天就在家里歇歇,李绮罗不同意,说哪有婆婆干活,儿媳却在家里休息的道理,把秦母感动的够呛。婆媳俩亲密的说着话出了门,张翠翠和马大妮两个跟咋后面,看着那俩婆媳跟母女似的,心里止不住泛酸水。 “大嫂,我嫁进秦家快两年了,还没见过婆婆这么亲热的待过人。”马大妮一撇嘴。 张翠翠幽幽的叹一声:“谁说不是呢!” “不过还真是想不到,这老三媳妇儿嫁到咱们秦家竟然还有这一出,我就说那主簿家的千金咋这么好相处呢,原来是庶女啊,这就难怪了!”马大妮恍然大悟的一拍巴掌。 “你觉得她好相处?”张翠翠一怔,忽然问。 “是啊。”那可不,三弟妹还说喜欢她呢!马大妮想到这里,心里生出几分欢喜,看来她也不是这么惹人厌嘛!这三弟妹有眼光。 李绮罗上山自然是奔着野味去的,可惜,昨天到底是运气好,今天啥都没遇着,婆媳几个一个背着一篓柴回了家。 现在农闲,秦家就吃两顿,还要等到勤奋和秦耀下工后,早上那一碗糊糊早就消化完了,到中午的时候李绮罗肚子就开始咕咕叫。 好不容易等到晚饭,李绮罗一看,又是粟米糊糊,而且比早上还稀,李绮罗哀叹一声,她在末世挨饿就算了,穿到这里还要连吃饱都混不上,这可不行! 8.工钱 看来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李绮罗将碗端起,丝毫没有矜持的直接往嘴里倒,边倒边想着以后如何赚钱。 她唯一拿手的就是刺绣,就是不知道这个时空刺绣到底发展到了什么样的水平。 她想的出神,粥灌的又多,一不小心便呛住了:“咳咳咳...” 一只手在她背后轻柔的拍了拍:“你看看你,毛毛躁躁的,慢点儿吃。”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李绮罗向秦伀投去感激。 秦母看得满意,就是,这么好的儿媳,伀儿就应该对她好些。 马大妮看的眼热,碰了一下身边的秦耀,秦耀正在回味今天在食店里吃的菜,冷不丁被碰一拐子,不明所以的看向马大妮:“干啥?” 马大妮朝李绮罗和勤奋这边示意。 秦耀喝下最后一口糊糊:“你咋了,眼睛咋抽抽了?” 马大妮气结:“算了。” 吃过晚饭,勤奋和秦耀开始上交工钱。 大越境内有一条贯穿南北的通江,云阳县正好位于通江旁边,通江沟通大越南北,北下南上的船只自然不少,得益于此,云阳县的码头也分外热闹。 附近的村落,只要是农闲时节,许多人都会到码头上打短工。秦奋就是短工中的一名,而秦耀则不同,勤奋憨直,他却自小就机灵,念了几年书,后来自己惫懒,小小年纪就知道跟着同窗出入烟花柳巷之地,被秦父发觉,一顿好打,也看出他虽然有些小机灵,但想要在读书上有所成就还远远不够,就将他拘了回来。 秦家虽然自十年前落败了,但之前的影响力还遗留了几分,秦父便舍着老脸在码头上的一个货行给他求来了一个记账的活计。 这几年马马虎虎,秦耀虽然不说多爱岗敬业,但也没出过什么大错。 秦家的堂屋里罕见的点了大灯,秦父和秦母端坐在上方,秦奋先交钱。 “爹,娘,这个月活计多,我得了八百文钱。”秦奋从怀里掏出一串银钱。 秦母点点头,将银钱拿过来,分了两百文递回给秦奋。秦奋也接了,张翠翠坐在原地脸上按耐不住露出喜色。 “爹,娘,这是我的工钱。”见秦奋交完,秦耀忙笑眯眯的将自己的工钱也上交。 秦母一把拉,看着秦耀:“老二,你的工钱一个月不是四百文吗,这里咋只有三百五十文?” 秦耀立刻苦了脸:“娘,您是不知道,我今天记错了一个数字,东家把我一顿大骂,还扣了我五十文。” “啥!你竟然记错了一个数字?”秦母还没出声,秦父先怒了:“你是干什么吃的,我舍下这一张老脸为你求来这个活计,你倒好,在外面给老子丢人,要是再不中用,你就给我滚回来!” “是是是,爹,我以后一定小心,保证不再犯。”秦耀一连声的认错。 倒是秦母看了秦耀一眼,那里面有探究。 李绮罗敏锐的感觉到秦耀下意识躲开了秦母的眼神。 秦母沉着脸在三百五十文里数出五十文递给秦耀,秦耀一边接一边笑嘻嘻的道:“谢谢娘。”等秦耀坐回去后,马大妮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五十文钱装回了自己荷包里。 秦母看一眼几个儿子儿媳:“绮罗才进门,还不知道我们秦家的规矩,你们几个心里只怕也有嘀咕,我就再讲讲,按理来说,这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不管是谁,都没有存私房的道理,打眼看看,小青村谁家都是一样。但我知道,就算是儿子,有了小家后,那也有自己的算盘。” “娘,我没有。”秦奋忙着急道。 “娘,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呢,我们孝敬您还来不及,咋会想这些...”秦耀也道。 秦母哼一声,不理他们,直接道:“但现在一大家子在一起吃饭,总不能让我们老两口去挣了喂你们这么多人口。老二这份活计是你们父亲求来的,每个月四百文的工钱,我给老二家留了一百文。老大没营生,帮着家里种地,他的劳力也就抵了这三百文。收你们的钱,是为了喂饱家里这么多人。至于老三....” 秦母一顿,“他最小,又病了几年,现在才好,如果要攀扯他,只怕连他的命也要搭进去,你们做哥哥的要帮着。” “娘,哪里用得着分这样清,都是一家人。”秦耀忙道。 秦母点头,“老三以后能挣钱了,他也要和你们一样上交家用,所以公中只管你们的吃食和一年每房的布匹,你们其他的支出,全用你们自己的私房,用多用少也随你们的便以后分家了,我不管。以后分家了也别指望公中还有银钱给你们,都听清楚了?” “听清了。”下面人忙答。 秦母点点头,看向李绮罗的时候才露出了点儿笑摸样:“绮罗,你听清了吗?” 李绮罗忙点头:“娘,听清了。”这位婆婆还真厉害,就算一大家一起过日子,她也知道给各自成了家的儿子儿媳们留一些余地。 连续捡了好十几天柴,再加上之前储存的,看着够一个冬天用了之后,秦母才免了这项活计。 天越来越冷,没上山后,李绮罗才发现秦伀白天都在屋子里笔耕不缀。 “相公,你在干什么?”李绮罗坐到秦伀旁边忍不住出声问。 “抄书。” “抄书?这些都是你抄的?”李绮罗指着桌子上堆的十几本书。 秦伀闻言头都没抬,只微微点了点下巴,眼神看着笔下分外专注。 “你这是在练字?” “练字?”秦伀笑着摇摇头:“挣钱。” “抄书挣钱啊,那你抄这样一本可以挣多少钱啊?”李绮罗翻开已经抄好的一本书,只见笔力遒劲,笔锋锐利,似乎有龙翔九天之势,这小小的一张纸仿佛印不下这些字。好字! “相公,你的字迹和你性格倒是不像。”李绮罗边在心里赞叹边说道。 秦伀刚好抄完一页,他将笔搁下,浅笑道:“怎么不像了?” 秦伀一双眼睛生的特别好看,人说女子的眉目秋水剪瞳,而秦伀,一双含春的眼睛比女子还多情,特别是一笑的时候,仿佛捧着世间所有的深情。 李绮罗看得不自觉用手捂住秦伀眼睛:“以后你还是别笑了,太招人了!”她快把持不住了。 秦伀将李绮罗的手拿下,不但没有收敛,反而笑的两只眼睛都弯了起来。 暴击!!!李绮罗按着自己的胸口,止住自己沸腾的热血,不行,他还是一个孩子啊。 秦伀轻笑出声,用手抵唇咳了一声道:“十文。” “什么?”李绮罗还沉浸在之前的美色中无法自拔,闻言有些反应不过来。 “抄一本书十文。” 秦伀不笑了,杀伤力减少许多,李绮罗脑子恢复正常,咂舌:“那你抄一本书要多久?” 秦伀不在意道:“从早到晚不歇息的话两天吧。” 李绮罗听了泄气,双眼无神的扒在桌子上:“看来你的这个法子并不能致富啊!” 秦伀闻言也只微微摇头笑了笑,说了句“这是自然”又低下头去抄书了。 看来她是当不了米虫了,正想着要怎么了解大越的刺绣情况,外面大堂忽然响起秦父的声音。 “大哥,你咋来了?” 9.秦大伯 大哥?李绮罗疑惑,没听说秦父还有兄弟啊。 而正在抄书的秦伀听见秦父的声音后,拿着笔的手一顿,虽然面色没什么变化,眼里却多了几许冷色。 “你还有伯父?”李绮罗戳了戳秦伀的胳膊,好奇的问。 秦伀摇头,“我祖父自然只有我父亲一子,外面是我大爷爷的儿子。” 李绮罗懂了,要是在现代,这样的亲戚虽说不远,但也算不上多亲近,不过在这讲究宗族的古代,那就是一大家人了,毕竟还没出五服呢。 秦伀和李绮罗的这间屋子立着就在大堂旁边,门虚掩着,李绮罗将大堂里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秦父和这位大伯谈了一会儿后,就听见那位大伯长长的叹了三声。 秦父听了,忙问:“大哥,你这是咋了,有啥不顺心的事?” 而后李绮罗便听见这位大伯父为难道:“老三,按理说我不该来求你的,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但我实在是没法子了,你也知道,我那老儿子比伀儿还大了一岁,现在伀儿都已经成亲,他还没着没落的,上个月好不容易相好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啥都好,就是要的聘礼多了一些,要十两银子,这,我家里的情况老三你也知道,我们实在拿不出来啊,哎!” 李绮罗眉毛一挑,冲秦伀小声问道:“这是借钱来了?”她来到秦家大概二十来天,看着秦家的日子,虽然不到饿肚子的地步,但从秦母每顿饭恨不得数粮食的样子来看,也就勉强维持温饱罢了,还能有钱借给别人? 秦伀眼里更冷几分,他也索性停下了笔,听着外面的动静。 “哎....”这是秦父叹息的声音:“大哥你也知道,我这里也没啥余钱了,老三又这么病了几年,花的钱也不少...” 眼见着秦父要拒绝,秦大伯忙道:“老三,我也知道这是为难你了,但这不是没法子吗,你们老三不是娶了主簿家的千金吗,成亲的那天大家伙都看见了,那老多的嫁妆...” “大哥,这咋行,那是儿媳的嫁妆,我们秦家是有规矩的人家,咋能动儿媳的东西?” 眼见着秦父黑了脸,秦大伯忙道:“不是要动,不是要动,就是借,等我们过了这个坎,以后一定还给侄媳妇儿。老三,二伯走的时候,可是拉着你的说要照应我们的,你总不可能看着你的侄儿打一辈子光棍吧?” “这....”秦父迟疑了。 “老三,我知道这让你有些为难,但我确实没法子了,那边说了,这十两的聘礼一文钱都不能少,现在侄媳妇儿那里有,我们就是挪一挪,等凑齐了钱马上就还。” 李绮罗开始还在里面津津有味的听八卦,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冲着她来的!一个出了堂的伯父为了给儿子凑聘礼,竟然惦记上了堂侄媳妇儿的嫁妆?不过最关键的是,她有嫁妆吗? 李绮罗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脑子里模模糊糊的出现那天成亲的情形,一台绑着红绸的牛车,后面还有几个箱笼。 现在看来,那就是李家给的嫁妆了。不知是不是灵魂和这句身体没有契合好,原身的记忆断断续续的,李绮罗也没想到还有嫁妆这一茬,她还没看过呢!没想到别人倒惦记上了。 她有嫁妆,就算拿去买肉吃,也不会借给她不认识的人啊,李绮罗正准备撸袖子将这位不认识的大堂伯给撅回去,毕竟她讨好秦父秦母,和秦伀搞好关系,那是因为她需要在秦家立足,这位大堂伯算哪根葱! 只是还没等她撸袖子,秦母冷淡的声音忽然响起:“他大伯,舸儿要成亲了?” 李绮罗忙走到门边,透过缝隙往外面看,只见大堂里和秦父秦母相对而坐着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黝黑的面容上夹杂着些许皱纹。 秦大伯见着秦母,脸上有些不自在,这位堂弟媳厉害的很,远没有老三好糊弄,秦大伯啊一声:“是...是啊。” 秦母呵一声,“我在里面听着大伯的意思,是想用我们老三媳妇儿的嫁妆给你们舸儿娶亲?” “就是挪一挪,等我们凑齐了钱马上就还给你们。”秦大伯局促的笑了笑。 秦母笑的越发讥讽:“他大伯,按说我一个弟媳,还是二房的,实在说不上大伯你。”这句话点明了秦大伯和他们这一房可没那么亲:“但我咋觉得这事儿,说出去咋那么不靠谱呢,就算是我和他爹,都不能处置老三媳妇儿的嫁妆,你一个不是嫡亲的大伯,哪儿来这么大脸呢!” 怼得好!李绮罗忍不住在心里为秦母鼓掌。 秦大伯被秦母这么不留情面的一顿说,脸上立刻就黑了,“老三,你就看着你媳妇儿这么说我?” “老婆子!”秦父冲着秦母低吼了一声。 “咋了,我还不能说了?他都有脸打堂侄媳妇儿嫁妆的主意,还不能让我说了?”秦母哼一声,不甘示弱。 “我们老爷们儿说话,你一介女流插啥嘴?”秦家祖上也是阔过的,到了秦大爷和秦伀爷爷这一辈,就只留下了两百多亩地,秦伀的太祖父一分为二,直接将地分给了两个儿子。秦大爷却不出两年就挥霍一空,自个儿早早的就去了。留下两个儿子和妻子,是秦伀的爷爷帮着照看,还送他们去念了几年书,所以秦大伯偶尔冒出的言辞也带了几分文气。 “你说我插啥嘴,你儿子要成亲,你就来攀扯我家老三媳妇儿,都打女流之辈嫁妆的主意了,现在你还瞧不起我们女流了?”秦母将桌子一拍。 李绮罗看的畅快,招招手让秦伀也过来,秦伀走过来后,李绮罗扒在他耳边道:“娘太厉害了。”温热的气息扫过秦伀的脖子,秦伀有些不自在的拉开了和李绮罗的距离。 “这...老三媳妇儿,你咋这样说,我都说了只是挪一挪,又不是不还...”秦大伯被秦母呛的一梗。 “那好,还吧,爹还在的时候,贴补你和二伯一家的就不说了,毕竟他老人家愿意给你们花钱,我和他爹也没有话说。但后来,我们家落败了,就只剩下了这几亩地,爹走了之后,你们前前后后又向我们借了多少钱,大伯,你心里有数吗?” “多...多少?”秦大伯迟疑。 “瞧瞧,还说要还,现在连借了都少都不知道!这五年来,你们前前后后包括粮食,从我们这里借去的不下十五两,你不是要还吗,那先把这账还了再说。”秦母目光沉沉的看着秦大伯。 秦大伯吃惊不已:“咋这么多?” “这一笔一笔可记得清清楚楚,大伯你也识字,自己看就成了,莫非我还能糊弄你不成?”秦母啪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账本,一页一页念给秦大伯听。 秦大伯越听脸色越难看,这确实是他们借的,不过他没打算还,那就是一个借口。 “老三,你就让你媳妇儿这么臊我的面子?”秦大伯见扛不过秦母,便直接对秦父道。 “够了!”秦父脸色已阴沉的厉害,连拿着烟袋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可见心里压抑的厉害,而这一句够了,却是大声冲着秦母去的:“大哥二哥是我们秦家人,现在舸儿要成亲,也是为了给我们秦家开枝散叶,你说这么多话干啥!” 在这个以夫为天的世界,饶是秦母再厉害,但在丈夫发了怒之后,她也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棱角,她可以对着外人丝毫不让,因为那些人和她不相干。可秦父不同,这个世界并没有给女子提供立足之地,丈夫,便是女子的天,是女子的一切,连生存都攀附在丈夫身上。尽管秦母知道银钱给了那两房,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但只要秦父坚持,她就不得不妥协。 秦母眼眶隐约有一丝红色,低头收起账本,坐在一边不说话了。 秦大伯见秦父冲秦母发了火,脸上终于轻松了一些:“老三,你看,我说的这事儿...” 秦父脸上有些为难,这动儿媳的嫁妆,不管谁说都不是一个光彩的事儿,更何况他一向自认看重规矩。“老婆子,家里还能凑出多少钱来?” 秦母已经知道秦父的打算,心里生出认命的悲哀,眼里的红丝已经不见,板着脸看向秦父:“问我干啥,家里的进项你又不是不知道!” 秦父沉默了,他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秦大伯眼巴巴的看着他,秦父抬头:“大哥,家里确实没啥钱了,老三病了一场,家里的钱都花光了,我这儿也就拿得出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那是秦奋和秦耀昨晚上才上交的工钱。 秦母不敢置信的看着秦父:“你这是让全家人都抹脖子吧?大人不说,子远子浩他们也不活了?” “才秋收,家里还有那么多粮食,咋就要到活不下去的地步了?”秦父砰一声将烟袋磕在桌上。 10.秦伀其人 这么大的动静,秦家其他人自然全都听见了,秦奋和秦耀的房门都悄悄打开了。 秦母低头,她搞不懂老头子为啥就这么巴心巴肝的对待连亲兄弟都不是的其他两房,这些年来,他们贴补的还不够吗,当时,老三病了,家里没钱,上门去找这两房借的时候,人家又是一个什么态度?偏老头子就像被屎糊了眼睛一样,啥都看不见。 可是这几乎将秦家的余钱都掏光了的提议却并不能让秦大伯满足,他借十两银子,现在秦父才给他一两银子,这那儿够啊! “老三,这,一两银子也不够啊,那边说了,十两银子,一文都不能少!”秦大伯殷切的看向秦父。 秦父又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烟,“大哥,就不能再相看其他人家了?” “哎,要是能相看其他人家,我干啥还这么着急忙慌的,这不是舸儿那个不成器的,就看中了人家姑娘吗。”秦大伯一拍大腿。 秦父沉吟了一下,忽然冲着李绮罗这间屋子道:“老三,你出来。” 李绮罗一惊,莫非秦父还真的要用儿媳的嫁妆去填补秦大伯一家? 秦伀也看向李绮罗,李绮罗发现秦伀一惯温和的眼睛里这会儿却暗沉起来。“你就在屋里,放心,你的嫁妆不会动的。” 秦伀说完就推开门出了屋子。 要是别的事,李绮罗还真没打算出头,但现在都将主意打到她身上了,她怎能退缩,不管她是不是原身,但落到了她手里,就是她的。 先不说满足口腹之欲,她打算用刺绣挣钱,也需要本钱,之前不知道,这嫁妆倒是给了她一条路。 秦伀刚刚在大堂里站定,李绮罗便推开房门也走了出来。 秦父一惯有事情只对几个儿子说,管教儿媳那是秦母的事,他原本打算将这事儿给秦伀说,然后让秦伀去说服李绮罗,毕竟女子都是以夫为天,秦伀开了口,这个儿媳还能不同意不成? 不过没想到李绮罗也跟着出来了,秦父脸色瞬间便黑沉到底:“老三媳妇儿,我们这谈事儿,你出来干啥?” 李绮罗嫣然一笑:“爹,您也不用瞒着我了,我在里面都听清了,这位就是大堂伯吧,大堂伯,侄媳给您见礼了。”李绮罗学着原身记忆中的样子,给秦大伯福了福身。 秦大伯不自在极了,毕竟打堂侄媳妇儿嫁妆的主意,在哪儿说出去都不好听,现在还当着当事人的面。 “老三,那你也听清了?你给你媳妇儿说说,毕竟这是我们秦家的大事,你爷爷走的时候,也说了咱们秦家现在村里拢共也只有这么几房人口,要守望相助才对。”秦父不直接对李绮罗说,而是吩咐秦伀。 “爹,绮罗才来咱们家,我们就这么做,要是传了出去,人家怎么说咱们秦家?”秦伀听了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温声道。 这倒是,秦父又迟疑了。 秦大伯忙道:“这里都是咱们秦家人,大家都不说,谁会知道?” 秦伀转身看向秦大伯,恭敬道:“大伯,舸哥娶亲,真的要这么多银子吗?咱们小青山还没有这样的先例。那家人您摸清楚了吗,这么狮子大开口,要是结了一个贪得无厌的亲家,那不论对舸哥还是大伯您,都是很大的麻烦,这事儿,还是要查清楚的好。”秦伀一脸真诚,语气也是担忧无比。 这倒是提醒了秦父,他也忧虑的看向秦大伯。 秦大伯看着为他担心的侄子,倒是没有丝毫怀疑,毕竟这个侄子一惯对他们几个叔伯都恭敬的很,现在也是真心为他们担忧呢! 不过今天这事儿就是拿着来向秦父要钱的借口,秦大伯虚笑一声:“伀儿,你担心的是,不过那家人我们之前都摸清楚了,没啥大问题。就是家里穷,嫁女儿要的聘礼是为了给他们小儿子娶亲。” “哦,穷啊,那那位姑娘呢,她也同意要这么多聘礼吗?”秦伀叹息一声,又问了一句。 秦大伯还没反应过来,秦父倒是想到什么,眉头陡然一皱:“大哥,这门亲事你还是重新找找吧,去年才小旱,现在谁家都不富裕,而且咱们小青山已经算十里八乡的富村了,也没见着谁家要这么多聘礼的,我看那姑娘和她那娘家都不是实诚人,真让那姑娘嫁进门,以后就是一个大麻烦,你再看看。”说完也不提要动李绮罗的嫁妆了。 秦大伯傻了眼,这是怎么的呢,刚刚还说的好好的,怎么一转眼老三就变卦了。 他想不通,秦伀却在旁人都不看见的地方勾了勾嘴角,他的父亲,他再了解不过。他父亲一向重规矩,也看重宗族,所以才会死死守着祖父去世时说的秦家人要守望相助的遗言。 他可以给秦家其他两房人擦屁股,那是他认为都是秦家人,没必要分的这么清,但别人要占秦家人的便宜那就不一样了。而且在秦父的认知里,女子都要围着丈夫转,无论干什么都要把丈夫放在前面,一个要嫁进秦家的姑娘,现在却帮着娘家捞夫家的银子,这在秦父看来,简直大逆不道。 这样的姑娘哪能娶进秦家来! 秦伀刚刚的那一句就恰好提醒了秦父。 眼看着就要达成了,秦父却在忽然间悔了口。秦大伯大急:“老三,这..这...,可是舸儿就看重那姑娘了呀!” 秦伀微微一笑:“大伯,您不用担心,舸哥一表人才,在这十里八乡都找不着,他定是见的姑娘太少了,您再寻摸寻摸,毕竟您是他的父亲,舸哥是个孝顺的,他肯定也不忍心看着大伯您这么为难!” 为难什么?我不为难啊,这就是一个借口啊! 秦大伯走出秦家院子,想起秦父一脸语重心长的话:“大哥,小辈有时候不懂事,你也要管管,哪能让他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他们不晓得轻重,你就得把把舵,那姑娘明明娶不得,咋能由着舸儿乱来!” 秦大伯嘴角抽了抽,背着手回身冲着秦家的大门气冲冲的哼了一声,这才走了。 秦大伯走了后,秦伀看着秦父道:“爹,我看大伯一片慈父心,要是舸哥不体会他的为难,肯定还要坚持,您还是去看看吧,毕竟娶新妇是我们秦家的大事,大伯硬不下心肠,您就得帮忙看着。” 秦父忽地站起来:“伀儿你说的对,我的确要去看看。”说完,拿着烟袋便匆匆出了门,看样子是去追秦大伯了。 秦伀看着秦父的背影,微微阖了眼皮,呵,说什么娶亲要十两,他就不相信大伯那一家死抠,占别人便宜还来不及的会舍得这么多钱娶媳妇儿。 李绮罗看着秦伀,悄悄将撸起的袖子又刷了下来,本来还想着大干一场,没想到小丈夫三言两语就解了困。 她疑惑的看向秦伀,他是真的担心秦大伯还是有意说的?秦伀刚刚的神情不似作假,让李绮罗有些拿不准。 秦大伯上门,罕见的没有从秦父手里抠出银钱,秦母畅快的吐出心中一口恶气,站起来意气风发道:“老大家的,我给你拿十文钱,你去村里的张屠户那儿割两斤肉,咱们晚上包饺子!” 张翠翠立刻应一声,从屋里出来了,马大妮也忙跟着出来,“娘,让我去吧,我去割肉。” “割屁,你给我把热水烧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要是让你去割肉,那肉还不定到了哪里!”秦母眼睛一瞪。 马大妮立刻萎了,嘴巴不服气的撅了撅,怏怏的出了屋子抱柴。 秦母欢喜的看着秦伀:“伀儿,今儿你是头功,待会儿娘给你多多的饺子。” 秦伀温和一笑:“娘,我是真的担心大伯他们。” 秦母挥了挥手,不在意道:“我知道你心肠软,哼,那两家,这么些年扒在我们身上吸血,还没完没了了!” 秦母忙她的去了,秦伀又推开门进了屋子,坐下继续抄书。 李绮罗忍不住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坐在桌子边忖着下巴看他:“你真的是担心秦大伯他们?” 秦伀点头:“毕竟是一家人。” 李绮罗气结,果然是她想多了,秦伀性格这么软,又是老好人,怎么会故意说那些话。不过也算歪打正着。 “呵呵呵呵呵...”李绮罗猜秦大伯这会儿指不定怎么晦气呢,忍不住叽咕叽咕笑起来。 她双臂衬着桌子,这桌子本就少胳膊少腿儿,下面还是垫的石头,李绮罗这么一笑,弄得桌子也跟着震动了起来。 秦伀正在抄的一个字在没提放下被拖了一笔,这本书废了!!!一本书白抄了! 李绮罗也看见了,“这怎么办?不会碍事吧?” 秦伀无奈放下笔,按了按额头:“这本书拿不到钱了。” 李绮罗听了,心里愧疚不已,这么一本书可是秦伀全神贯注两天的心血啊!“对不住。”李绮罗低下头认错。 “没事。”秦伀吹了吹:“反正我抄书的时候也相当于将书看了一遍,并没有白费。” 知道这是秦伀安慰她的话,李绮罗感动:“秦伀,你人怎么这么好,这样不行的,你这性子以后会吃亏的。” 秦伀笑笑:“不是说吃亏是福吗,那看来我是有大福气的人了。”勾唇一笑,吃亏? 李绮罗看着秦伀收起的那一本书,忙发誓:“你放心,我一定将钱还给你。” “不用,你现在是我妻子,我自然要为你遮风挡雨。”秦伀不经意道。 李绮罗还在想着挣了钱之后就马上还给秦伀,冷不丁就被秦伀给撩了一下。哎哟,这小孩怎么这么会说话!真的不可以将他培养培养,当成自己真正的丈夫? 李绮罗晃了一下神,随后又想到人秦伀心里有人呢!哎,算了,美人虽好,奈何强扭的不甜啊! 11.第 11 章 没一会儿,张翠翠便将肉割了回来。 李绮罗一见,立刻双眼放光的出了屋子,跟在秦母后面进了厨房。 “绮罗,你来干啥?”秦母正在吩咐两个儿媳做事,马大妮懒,秦母使唤起来没有张翠翠那么得心应手,但她也并没有因此就放任马大妮,不然做事勤快的吃亏,那还有谁会尽心尽力的干活?对于管家,秦母有一套自己的心得。 “娘,大嫂二嫂都在忙,我也来帮忙。”李绮罗将袖子一挽,站在了灶台边。 秦母看得满意,她虽然喜欢这个小儿媳,但也不希望李绮罗就此顺杆爬,现在李绮罗的表现让秦母越发顺眼,是个懂事的。 “行,今儿你们三妯娌就一起做这顿晚饭。老大老二也快要回来了,可以准备了。”秦母一声令下,几个儿媳立刻动起来。 马大妮好吃,但做饭的手艺却乏善可陈,主要是她不大利索,秦母和张翠翠都看不上她厨房的活计,要不是怕她越发惫懒,秦母都不会安排她做厨房的活。 马大妮自己抢先捡了一个烧火的活计,秦母也懒的说她。 这么多人,两斤肉自然不够,饺子陷里更多的是一些晒干的野菜和山货。李绮罗却丝毫不觉得这些东西比肉差,清洗的时候,仿佛还能闻到清新的自然气息。 李绮罗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张翠翠在一边看得好笑:“弟妹,这些山货你应该没见过吧。” “是啊。”就算在末世前,这样纯天然的东西也不多见。 张翠翠笑了笑,没再说话。 李绮罗也不知道历史到底岔到了哪里,只是眼见着葱姜蒜都有,连土豆,玉米的种植也已经发展成熟,估摸着再怎么着也相当于明朝中后期吧。 调料少的可怜,除了盐之外,再无其他。吃饺子怎么能少了醋,李绮罗将饺子馅调了,想起后忙问张翠翠。张翠翠道:“有盐吃就不错了,醋和酱油这些哪是我们这些乡野人家用的东西,醋不就是酸吗,弟妹你要是想吃酸的,等会儿捞些腌菜也一样。” 李绮罗顺着张翠翠指的地方一看,果然见着一个泡菜坛子立在橱柜旁边。 “就只有一坛吗?” 张翠翠笑一声:“是啊,腌菜费盐,盐可贵了,哪里能这么糟蹋。” 李绮罗听了,只得按下那颗熊熊燃烧的美食心,要赚钱啊,一定要赚钱,不然那么多好吃的,这里都有,偏偏她却吃不上,这不是割她的肉,戳她的心吗。 本来李绮罗还想着调点油,但又想到秦母肯定舍不得费这么多油只得作罢。好在这些原料纯天然,就算不加这些,味道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等饺子包好的时候,秦奋和秦耀果然回了家,后面还跟着滚的像泥猴一样的秦子远和秦子浩。 秦子远的鼻子灵敏的出奇,一进院子,鼻子一耸,便像闻着腥味的猫一样哒哒的跑到了厨房门口,小尾巴秦子浩也忙跟着哥哥。 “娘,今晚吃饺子吗?”秦子远抠着厨房门咽口水。 “交...子吗?”秦子浩睁着大眼睛跟着学舌,不过李绮罗看他的懵懂样,猜他八成根本就没搞清楚什么是饺子。 张翠翠见俩孩子滚的一身泥,忍不住在他们身上各拍了一巴掌:“说了别把衣裳弄脏了,洗得太勤费布,你咋还带着弟弟胡闹!” 秦子远已经习惯了,张翠翠也没舍得真下力气打,秦子浩本来还准备哭一场,眼泪都蓄势待发了,可见着哥哥没哭,一个劲盯着厨房的大锅看,他也就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子远,子浩,来,小姑给你们擦擦。”秦芳站在院子里对俩孩子招手。 李绮罗到秦家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小姑娘笑。虽然有三个哥哥,秦父秦母也没苛待她,但她却安静的很,在秦家就像一个隐形人一样。 秦芳已经十四岁了,马上就要开始相看人家,秦母便让她少做活计,好好养养,将皮肤养回来好嫁人。秦芳除了必要的事情出来一下,便一直呆在自己屋子里,李绮罗有时候看见她拿着绣线,猜测是在绣嫁妆。 “小妹,那麻烦你了。”张翠翠将两个孩子推向秦芳。 秦芳笑的温婉:“没事的。子远,子浩,快到姑姑这儿来。”她牵着两个孩子温声细语的说着什么。 李绮罗才发现秦芳长的很好看,她身上有一股沁人的亲和力,倒是和李绮罗前世接触的那些江南绣娘有几分像。 准确的说,其实秦家人相貌都不差,秦母虽然大多时候板着脸,但也能看得出她年轻的时候是个严肃的美人。秦父不必说,现在看着也不差。娶进来的几个儿媳,张翠翠虽算不上美艳,眉目却很清秀,马大妮既然能被秦耀看上眼,相貌比张翠翠还要更胜几分。几个儿子不用说,没长残,就连憨厚的秦奋,光看外貌妥妥的能称上英俊。这一家子颜值都很能打啊!当然,最出色的莫过于秦伀,一张脸比女子还精致,特别是一双眼睛,天生自带风流。 饺子下锅了,秦母便吩咐秦伀去叫秦父回来吃饭,只是秦伀还没迈出院门,秦父便气冲冲的回来了。 ‘咋了,这是?”秦母见秦父黑沉的脸,诧异的问。 秦父哼一声,背着手气冲冲的进了屋里。秦伀看着秦父的背影微微勾了勾嘴角。 一直到吃过晚饭,秦父才将事情说了,原来他追着秦大伯后面,却不想秦大伯走的那样快,等他到秦大伯家门口的时候,发现里面好像来了客人。 秦父这下子不好进去了,便想着这会儿离开,再找个时间和秦大伯说说,好巧不巧的,就在他要走的时候,里面忽然谈到了聘礼的事。 “聘礼我们也不多要,就照着小青村的行情来,四两银子,再给小红做一身衣裳,我们陪嫁几个箱笼。”毫无疑问,这是女方那边的人在说话。 秦大伯道:“四两银子是不是太多了,我们这儿拿不出来这么多啊。” “四两银子不多了..” 后面的话秦父不用再听了,他想到秦大伯今天到自己家里说的那一通,就气得浑身发抖,有心想将秦大伯叫出来,又怕家丑外扬,最后自己郁闷的到村里转了一圈儿,这才怏怏的回了家里。 李绮罗听了,看向秦父,她该说什么?是古代的宗族观念太强了,还是秦父自个儿烂好人? 12.同被 秦母听了,却丝毫没有意外,那两家是啥样的人她早就摸透,就老头子甘愿当那睁眼瞎! 不光她,秦家的人都知道,秦奋眉毛皱的高高的,不过他一向寡言,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到是秦耀,一听心里就鬼火冒。他辛辛苦苦挣的钱,交给爹娘,那是应当的,可那两房算个啥,这些年来占他们家的便宜还没占够? “爹,您老可长点心吧,大伯和二伯就是看着您好骗,这才搞出这些花样,您说说,他们都从咱家拿走多少钱了?说是要还,还了吗?一个子儿都没看见。我们自个儿系紧裤腰带饿肚子,一天两顿都能照出人影来,您倒好,善心一发,拿着全家的心血霍霍...哎哟!”秦耀的话还没说完,脑袋就被气急的秦父猛的敲了一下。 “老子让你胡咧咧,你还管上我来了!”秦父站起来追着秦耀打,秦耀抱头鼠窜,父子俩在屋子里来回窜。 “哈哈哈,爷爷使劲儿!”秦子远将这一幕当成了秦父和秦耀在闹着玩儿,拍着小巴掌哈哈笑。秦子浩一见哥哥笑了,也跟着咧嘴笑。就连马大妮怀里的子茹也在叫:“打,打....” 秦耀边跑边气骂:“三个小王八蛋,还没有良心啦!” “哈哈哈...”三个小的笑得越发欢畅。 其他人也见怪不怪,可见这一幕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就这么追逐了好一会儿后,秦父累了才停下来。 秦母板着脸让秦芳去拿块帕子来给秦父擦汗,等秦父缓过气后才说:“好好说话不行吗,儿子都那么大了,你还拿烟袋揍!” 秦父瞪一眼嬉皮笑脸的秦耀:“你听听他都是说的啥话。” “啥话?实话!”秦母说的铿锵有力:“老二难道瞎说了,我们家不是以前了,现在哪还有那么多东西让你去接济这个接济那个,你也看见了,就是知道你不会不管他们两家,现在都骗到你头上了,老头子,难道你还看不清他们是啥人?” “就是,爹,大伯和二伯成家,造屋子,买地哪一样不是爷爷帮着张罗的,可爷爷卷入官司的后,大伯和二伯却逃的比谁都远。他们这么不知好歹,您干啥还要这么巴心巴肝的啊。”秦耀抹了一把脸上因为刚刚激烈运动流出的汗,不满道。 秦父又瞪一眼秦耀,最终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们终归是秦家人,是你们爷爷养大的,你爷爷临走的时候要我照料着他们,这咋能不管!” “照料啥照料?都是老大的人了,现在孙子孙女都有了,你还照料个啥,你帮人家当秦家人,人家把你当好骗的棒槌!”秦母想起这些年因为老头子一意孤行,被占的那些便宜就一肚子的气。 “行了,以后他再骗我,我就不管了。”秦父吧嗒吧嗒砸口烟,有些恼怒的说道,毕竟被骗了,放谁身上都不能高兴的起来。 秦父这么说,秦家人却一个也没露出高兴的神色,无他,这样的话他们已经听过太多回了。但有什么办法呢,秦父是秦母的丈夫,秦伀他们的爹,在这个家里,秦父一般不管事,但只要管事,谁都拗不过他。 “行了,都去睡吧,坐在这里费油。”说罢,秦母一脑门的官司,一说完就将桌上的灯吹了。 今晚又没有月光,屋子顿时黑漆漆的,秦家人都站起来摸索着往各自屋子里去。 “哎哟,谁踩我脚了?”马大妮嗷的一嗓子叫出声。 “我说咋这么软了,他娘,你是不是最近吃胖了?”紧接着秦耀的嘀咕声响起。 “噗...”李绮罗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刚笑完,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牵住了,下意识的反手就要扎针,“绮罗,跟我来。”牵住她的人是秦伀。 听见秦伀的声音,李绮罗在黑暗中笑笑,末世那几年煎熬出来的警惕心,果然不是这么容易就去掉。 跟着秦伀进了屋子,又在他牵引下到了床边。 “你才到家里,不熟悉,看不见的话我怕你碰着东西。”等李绮罗坐在床上后,秦伀才松开了手,并在黑暗中解释了一下牵她手的原因。 无形撩人最为致命,李绮罗点点头,点过后才想到根本就看不见,便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我姐姐嘛!我不会多想的。”挺可惜。 黑暗中的秦伀沉默了,李绮罗只当是说中了他的心事,耸耸肩,窸窸窣窣中脱了外衣,一个翻滚到了床里边,照常拍拍旁边:“快来睡吧。” 黑暗中的秦伀听着李绮罗这句话,总觉得她语气像花楼外边邀客的老鸨。摸到床边,也褪下衣裳,刚躺下,被子就盖在了身上:“现在天凉了,别打被啊,免得着凉。”李绮罗将被子一抖,这床被子并不大,想要盖住两人,无可避免就要往中间挤。 李绮罗无所谓,来了这么多天,生物钟已经调过来,很快就入睡了,秦伀感受着身边的热源,却久久无法闭上眼睛,身子僵的和木头一样,他从没和人这么贴近过,直到李绮罗酣睡的小呼噜声传过来,秦伀才稍稍松了口气,渐渐放松了身子。 第二天天刚亮,李绮罗便睁开了眼睛,侧眼一看,旁边已经没人了,李绮罗嘀咕一声:“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早饭照例是能映出人影的稀粥,一天两天还行,天天这么吃,馋的李绮罗看什么都眼睛冒着绿油油的光。 “娘,我今日要去县里将抄的书交了。”秦伀喝完稀粥,对秦母道。 秦母也知道秦伀自打病好后就在抄书,要不是她拘着不准秦伀太费神,说不定秦伀就要从早抄到晚了。 “好,等会儿和你大哥,二哥一起去,老大老二,路上照着老三点儿。”秦伀大病初愈,秦母总是不放心。 秦奋点点头:“知道了,娘。” 秦耀哼唧一声没有说话。 “娘,我去吧,我和相公一同去县里,大哥二哥要去上工,晚了不好,我去,我照顾着相公,在路上慢一点儿也无所谓。”李绮罗一听秦伀要去县里,双眼一亮,忙将口里的糊糊吞了,举着手道。 秦母一听确实如此,便同意了,走的时候还叮嘱李绮罗:“绮罗,伀儿病才好,路上莫走快了,交了书就领着他回来。” “放心吧,娘,包在我身上。”李绮罗一拍胸脯。 13.绣坊 不用和秦伀一起,秦奋和秦耀便自己先走了,李绮罗将书用一个书篓背着,看向秦伀,豪气干云道:“走!” 出了门,秦伀伸手:“给我吧。” 李绮罗摇头:“不用,我力气大着呢!”这倒不是她吹,虽然异能回到了一级,但这些天在她不断的锻炼下,身体还是有了一定的提升。 “放心,我不会对娘说的。”秦伀按了按额头。 李绮罗见他执意如此,麻利的将书篓放下,谁还乐意背不成?不过还是嘱咐了一句:“要是坚持不住了可不要逞能。” 秦伀点头。 两人走过村里,遇上好些村里人,这些天跟着秦母去捡柴,李绮罗已经将村里人认了大半,秦伀还没说话呢,李绮罗就先叫上人了。 “婶子,去洗衣裳呢。” “钱叔好...” “王大爷好...” 被叫到的人无不亲切回应,末了总要叹一句:“伀哥儿,你这个媳妇儿可娶着了,瞧瞧,摸样又讨喜,嘴又甜,人还勤快,你娘可是对她夸了又夸!” 李绮罗不好意思望一眼秦伀,双颊绯红,低下头去娇羞道:“哪有,相公才好呢!” “瞧瞧,瞧瞧,这就护上了,哈哈哈...” 秦伀微笑着应和,心里却冷嗤一声,果然是个小骗子,比他还会做戏,要是这位绮罗姑娘知道害羞,他名字就倒过来。 当然路上也不止这些热心人,同样还有冲着李绮罗眼酸的,谁叫秦伀长这么俊呢,作为小青村最显眼的一棵草,自然俘获了不少怀春少女的芳心。 李绮罗可不怵谁,碰见瞪她的,她瞪的比别人眼睛更大,更凶。 小青村众少女:秦伀哥哥竟然娶了一个悍妇! 出了村口,李绮罗便撑着腰噗嗤噗嗤笑起来,“秦伀,你看见了没有,太好玩儿了。”可能乍然从末世那样一个无时无刻需要紧绷的世界逃脱,李绮罗在这里心神得到了最大的放松,更善于发现生活中的趣事,和这些小姑娘开一些玩笑她也觉得可乐。 秦伀摇摇头,面上带笑,心里无语至极:傻子一个! 从小青村到县里走了约半个时辰,李绮罗本以为秦伀背着这么多书会坚持不下来,没想到一直到了县门口,他除了喘气有点粗以外,并没有其他症状。 李绮罗拍拍秦伀的肩膀:“不错,不错,你这身子比我想象的要耐操很多!” 秦伀:“...绮罗,出门在外,你的言辞要收敛一点。” 李绮罗疑惑的看向秦伀:“我怎么了?”随即眼珠一转想到什么,伸出手指揶揄的看向秦伀。 秦伀咳一声:“到了,我们进城吧。” 县的全名叫云阳县,管辖着附近八十多个村庄。云阳县靠着通江,又建了一个码头,县城里比李绮罗想的要热闹许多。街上商铺林立,行人往来罗织。 秦伀见李绮罗好奇的四处打量,心里疑惑更甚,虽然未出阁的女儿轻易不会出家门,但李主簿家就在县城,一年总会出来几次,怎么李绮罗好像从没看过县城一样? “今天恰逢大集,人多了一些。”秦伀说完看向李绮罗。 李绮罗眼睛还在四处看,不在意的点点头。 秦伀带着李绮罗首先去了书铺,书铺的掌柜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见着秦伀很是亲热,一张脸笑的好像弥勒佛:“伀哥儿,书抄完了?” 秦伀将书篓放下,亲热而不失尊敬道:“何叔,耽搁的日子久了,您担待一些。有一本书我抄废了。”说罢将那天拖了一笔的书页直接翻开给何掌柜看。 何掌柜拿过,见只有一点小小的瑕疵,要是秦伀不说,他也不会发现,心里越发对这个实诚的后生有好感:“不过就是一笔带了点儿而已,没事的。” “不,何叔,凡事都要讲规矩,之前讲好抄书不能有一点错误,该如何就如何。”秦伀说的语气虽温和,却坚定无比。 “好,伀哥儿你也忒实诚了些!”胖胖的何掌柜笑着将书收了,拿了钱递给秦伀。 秦伀将钱接了,笑着道:“何叔做生意诚心,对我又这么照顾,我自然不能骗您。” 这个年代,生意人讲求的就是一个诚信,秦伀这么说,更对何掌柜的胃口,“这回还是抄二十本?” 秦伀点头:“身子刚好,母亲忧我太过劳累,麻烦何掌柜了。” 何掌柜叹息一声,“可惜了,你要是不病,说不定这会儿都考上秀才了。”秦伀听了笑笑不说话,惹得何掌柜更可惜。 李绮罗在旁边听了倒是意外,原主的记忆里关于秦伀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是李月娥从小就订下的娃娃亲,李月娥有一段时间嘴里还频繁提到过秦伀,说有出息什么的,后来就没再提了,现在想来,就是秦伀病了后,李月娥就渐渐不再说秦伀的事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想来之前李月娥也确实没有生出毁亲的心思,毕竟秦伀那张脸实在太招人,再加上秦伀之前又在读书,通过原主模模糊糊的记忆,可以看出那段时间李家对秦伀的前途还是很看好的,不过一切在秦伀病了两年后就全变了。毕竟身子不好,想要在科举上有所建树太难,再加上秦家现在落败,并不值得李家将这么出色的嫡女压上! “你抄的书质量好,买的人都说好,以后你每抄一本书都提一文。”李绮罗七想八想,回过神来后就听到何掌柜这句话。 就算三文钱一本书,也要不眠不休抄两天,而一斤肉都要五文,照这么一算,就算这掌柜给秦伀提了价钱,也还是偏低了。 李绮罗为这里挣钱的艰难咂舌,那边秦伀听了,正了脸色,“何叔,我知道您是在照顾我,我都会记得。” 何掌柜本就小的眼睛这下更眯成了一条缝,他也不过落个人情罢了,他看好秦伀,如果这么点小钱能交好秦伀,自然划算,再说就算他看走眼了,也不打紧,不过就是几文钱的事。而且他也不完全是处于结交,秦伀这孩子实在礼貌乖巧,品行端良,就算是照顾后辈也没什么。 当然他照顾归照顾,秦伀能记得他的好自然最好,他心里偎贴,胖胖的手拍了拍秦伀瘦削的肩膀:“没事,好好念书,叔相信你一定会有大出息。” “借何叔吉言。” 离了书铺,秦伀便想回家。李绮罗哪里肯,她到县里可不是为了白白走一趟的,“县里有绣坊吗?或者是卖绣品的铺子?” 秦伀之前在县里读书,还是知道一些:“县里有两家绣坊,分别是锦绣绣坊和如意绣坊,他们又在周边县都开有绣铺,怎么,你要买绣品?” 李绮罗听了心里一喜,一个县里就有两个绣坊,而且绣坊还各自开了这么多绣铺,这说明刺绣在这个世界已经得到了认可,发展成熟了。 “走,我们去绣铺看看。” 锦绣绣坊和如意绣坊开的绣铺也叫锦绣铺和如意铺,却分别位于城南和城北,这也可以理解,毕竟经营的商品一样,自然要分开。 李绮罗兴冲冲拉着秦伀先去了锦绣铺,路上秦伀想将手从李绮罗手里挣脱出来,奈何李绮罗因为异能的原因,力气太大,秦伀根本就挣不开。 大街上,即便是夫妻,两人这么牵着手,也出格了些,秦伀耳朵都红了,不过李绮罗一个劲往前冲,根本就没看见秦伀的样子,一直到了锦绣铺,秦伀的手才被放开。 秦伀看着被抓的发红的手腕,本有些生气,随后又在心里无奈的笑了笑,这位绮罗姑娘干的“出格”的事本就不止这这一件。 “这位夫人,选点儿什么?我们绣坊里的绣娘都是最出色的,小到锦囊,手帕,大到屏风,挂画,绣衣,应有尽有,您可以随意挑选。”铺子里的店小二见李绮罗虽年轻,却梳着妇人头,便唤夫人,嘴里麻溜儿的介绍铺子里的东西。 “我先看看。”李绮罗道了一句,便从陈列的绣品一一打量过去,确实如店小二所说,铺子里绣品种类繁多,扇子,荷包,手帕,鞋垫,绣鞋...等等。 李绮罗看过后,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这些绣品多用比较常见的针法,但针法娴熟,在着色上也做到了自然过渡,花样也繁多,总的来说,这里的刺绣技术确实已经发展成熟了。但在李绮罗看来,却远远不够,且不提她觉醒的刺绣异能,就单纯以她在末世前的刺绣水平来看,这些绣品也只在技术上做到了合格,炉火纯青算不上,更别提到达艺术层次了,这些绣品都透着呆板的匠气。 “小二哥,你刚刚说还有大件的绣品,在哪儿呢?”李绮罗见铺子里只有小件绣品,看完后,冲小二招手。 小二见李绮罗看了这么多,连价格都不问,明显没有买的意思。又见李绮罗和秦伀穿的虽然整洁,却是一身的粗布衣裳,眼里有了一些不耐烦,不过他掩饰的很好,还是笑道:“夫人,大件绣品都很珍贵,全在二楼,您不妨在一楼再挑挑?” 李绮罗自然听出了小二的敷衍,但经历了末世,只要不触及到她的利益,人家啥态度都随别人去呗。 “那我去看看。” 14.绣铺 李绮罗说完径直上了二楼,小二一路跟着:“夫人,夫人...” 秦伀见状,也只得跟上。 一上二楼,李绮罗眼睛就亮了,与一楼相比,二楼显然陈设的是精品,精美的屏风,挂画,贺图....分列有序的摆放着。而且锦绣坊还特地开了一个专门卖精美绣衣的地方。 李绮罗在一副最大的屏风前站定,这是一副青山流水图,即便以李绮罗的眼光来看,这副屏风也能称得上尚可,千万线头藏的无影无踪,树木葱茏的层次,水流潺潺的流动都带出了几分。 小二见李绮罗在这副屏风面前站了这么久,带着些许得意道:“这是我们铺里最精美的绣品,绣坊里技艺最好的绣娘所绣,耗时整整一年,前不久县令夫人看中了,出了二百两银子呢,夫人,您看看吧,这绣品马上就要进县太爷家里了。” 小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看看就得了,反正也买不起。 李绮罗听着小二哥的话,眼睛却越来越亮,她看向小二:“小二哥,买这样大件绣品的人多吗?” 小二见李绮罗一双眼睛亮的吓人,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自然多了,只要绣的好,有的是人买,咱们绣坊可是在京里开着呢,不光我们大越这些老爷太太们喜欢,就连海外那些洋鬼子也喜欢的紧,这样的一副绣品,要是跟船出海,卖到海外,那价格就高了去了!”这小二有些喜欢卖弄,李绮罗一问,他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全说了。 竟然还卖到海外去了!!!李绮罗心里激荡! 她原来的那个时空,古代的海贸根本就没发展起来,郑和下西洋虽然走得远,但那是喧扬□□国威去了,钱没赚到,反而为了面子亏空了不少。后来明过后,便彻底禁了海运,也隔绝了与世界的联系。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将海贸发展起来了。 而且听小二的言辞,这个大越貌似还将海贸发展的非常好。 “绮罗....”,秦伀见李绮罗激动的样子,疑惑的叫了声。 李绮罗回过神来,咳嗽一声:“相公,没想到好的绣品这么值钱,以后我也可以卖绣品了。” 她说的实心实意,小二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这位夫人,您以为啥人都可以绣这样精美的绣品啊!我们绣坊的那些绣娘,都是打小开始由师傅带着,没有十几二十年的功力,能绣得出这样的绣品?” 这话李绮罗倒是赞同,从事刺绣也要看资质,在她那个时空,原来大多从事刺绣的是女子,但随着时代的发展,许多男性也加入了刺绣中,而且有的刺绣世家,由于针法的原因,男性反而更容易。 一句绣娘,划分的等级却相当严苛,初级绣娘,也称为绣妹,入行两年以上,熟练掌握各种针法,绣品要干净完整。 后面的中级绣娘评定就要难得多,更别提高级绣娘了,高级绣娘也被称为凤娘,针法和各流派技法的掌握是基础,最重要的是作品要有精品传颂。如果说初级绣娘和中级绣娘靠着努力还能够到,那么凤娘就需要努力之外的天赋了。 那小二见自己分明是嘲讽李绮罗,她反而点着头一脸赞同的样子,也颇觉无趣,便道:“行了,这些夫人也看过了,如果不买的话就走吧。” 想看的都看了,李绮罗也没喜欢挨人白眼的嗜好,拉着秦伀下了楼。 秦伀看着自己被李绮罗无意识又抓住的手,心里无奈的叹口气,歇了挣扎的心思,由着她一路牵着。 在他们走后,一位着淡红色的女子从另一扇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面若皎月,她走到窗口,恰好见到李绮罗拉着秦伀的手走出绣铺。 “小姐,真是二小姐啊。”这位女子的旁边一个脸圆圆的小丫鬟说道。 这位面容姣好的女子便是李主簿的嫡女,李绮罗的嫡姐李月娥。她看着街上牵着手的李绮罗和秦伀,眼神毫无波动。 倒是那位小丫鬟为李月娥打抱不平:“小姐,那秦伀怎么这样,当时你们可是交换了定情信物的,现在却和二小姐这样亲热!” “住嘴!那是府上的二姑爷,他和二妹秦梅竹马,如今好事已成,是李家的喜事,记住了吗?”李月娥平静的看了一眼小丫鬟,语气淡然,却让小丫鬟吓的僵住了,哆嗦着说道:“记住了,小姐。” 见着李绮罗和秦伀,李月娥虽面上不显,心里还是一阵烦躁,没了逛绣铺的兴致,径直回了李家。 主簿是大越朝中官职再低下不过的事务官,辅佐县令分管具体事物,这样的一个官职,虽品级低下,但捞油水的机会并不少,李主簿也不是那两袖清风的清官,家里自然有一份不薄的家资。 李家位于云阳县城南,这里宅子相连,算是云阳县的富人区,李月娥带着丫鬟进了李府,挥退丫鬟后,径直去了李夫人的房里。 “娘。”李月娥不缓不急喊道。 “月娥,县令夫人看上的那副绣品你看见了吗?”李夫人一见李月娥就冲她招手。 李月娥点点头:“确实不凡。” ‘如此那咱们就将它买下来,送给县令夫人,你再送上自己绣的一些绣品,她肯定会对你刮目相看。”李夫人笑着道。 “这些我都知道,不过娘,今天我在绣铺看见秦伀和二妹了。”李月娥微微皱眉。 李夫人听了,笑意一下就收了:“怎么了?他们闹事了?” 李月娥摇头:“这倒没有,看二妹和秦....妹夫的关系好像很好。” 李夫人听了身子一松,重拾笑意:“这样不是很好,绮罗那丫头颜色也过得去,就算是庶女,配秦家那破落户也绰绰有余了,只要他们不闹事,咱们就别管他们。这秦家倒是识趣,没拿着替嫁的事来闹。” 李月娥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眉目精致的少年,还有那一声温柔的李姑娘。 李夫人见状,拍了拍李月娥的手:“孩子,俗话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并不是一句空话,现在的秦家高攀不上你。那秦伀身子又不好,就算能读书,只怕考一场就得去半条命,这样又有什么用。再说秦家现在只怕连束修都拿不出,秦伀注定不会有出息。你样样出挑,又生的这般好,难道真的要嫁到秦家,跟着他们一起下地劳作,天天风吹日晒?” 李月娥摇摇头,这些她自然清楚,所以在知道秦伀大病一场,大夫说身子虚了许多,不能再太过费神之后,她就彻底绝了嫁到秦家的念头。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李月娥在心里说一声:秦伀,你不要怪我。 李绮罗自然不知道她脑子里的那个嫡姐与她擦肩而过,看完了锦绣铺,她又扯着秦伀去了如意铺。 大致比较了一下,两个铺子差别不大,但从精品来说,锦绣铺要更胜一筹。 她还在两个绣铺分别打听了一下,绣铺是不收外面人的绣品的,如果要收,价格会压得非常低。毕竟他们绣坊里有自己培养的绣娘,哪里会让外人将这个钱赚了去。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家为了自己的利益也是应有之意。李绮罗并没有意外,如果价格合适,她倒是不介意将绣品卖给这两个绣铺,但根据打听的价格,人家硬生生将价格压了一半,李绮罗自然不会干了。 看完绣铺,她又在县城里转来转去。 秦伀大病初愈,转了这么久,就算忍耐力再强,也支持不住了,他忍不住问道:“绮罗,你到底要去哪儿?” 李绮罗见秦伀面色有些苍白,这才记起人家还是一个病人呢,忙道:“对不住,对不住。”眼睛一扫,刚好看见一个包子铺。 “咱们去那儿。”说罢便拉着秦伀进了包子铺坐下,“小二,来五个,不,十个肉包。” 秦伀眉头一下就皱紧了,但看着李绮罗望着包子蒸笼咽口水的样子,眉头松开,不再说话,静静的坐在一边。 两文钱一个的肉包子陷大皮薄,纯天然的材料,即便调料不够,咬一口也满齿留香。 “唔,好七....你七啊!”李绮罗嘴巴塞得满满的,见秦伀坐在一边不动,以为他是害羞,直接拿起一个包子塞到秦伀手里。 秦伀看着本就是杏仁眼的李绮罗,因为睁大更显得圆溜溜。这会儿嘴巴鼓鼓的,似乎要将薄薄的面皮撑开。接过包子后,忍不住点了点她被包子撑起的脸,“慢点吃,别撑坏了。” 李绮罗刚好几口将一个包子咽下,闻言不在意的摆摆手:“放心吧,我能吃着呢!” 秦伀低头咬一口包子:我说的是你的脸,不是你的肚子。 十个包子,李绮罗吃了八个,秦伀只吃了两个,吃完后,李绮罗满足的喟叹一声:“终于活过来了!”天知道这些日子她馋肉馋的都快疯了!经历了不堪回首的末世,对食物的执着好像印入了她的灵魂,深入了骨髓。 秦伀见李绮罗要拍肚子,忙拉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不雅。” 李绮罗心里翻一个白眼,对着秦伀乖乖点头。秦伀这才站起来,掏出在书铺才拿到的钱准备结账。 李绮罗忙拦住了:“别别,我这儿有钱。”抢先付了账。用的还是秦母给她的红封,她数了数,里面有五百文。 15.背小丈夫 秦伀拿着没递出去的钱深深看了李绮罗一眼。 李绮罗诧异:“怎么了?” 秦伀翻手收起铜板,笑笑:“没什么。” “走,咱们去当铺。”吃饱了之后,李绮罗精神饱满,小小的打了一个饱嗝,脸上的笑容不能再满足。 “去当铺做什么?”秦伀不解。 “跟我来就知道啦。”李绮罗大步走在前面,秦伀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儿,两人的距离拉大,李绮罗索性走回来再次抓住秦伀的手腕:“我拉着你吧,这样你可以少使一点力。” 这超出一般女子太多的大力气,还有和其他女子比起来,出格但又显得鲜活的性格.....,秦伀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眼眸加深。 刚刚逛了一圈儿,李绮罗已经将县城摸了个大概,街上卖小物件的也有,而且买的人还不少,这让她对自己用小绣品赚钱的想法充满了信心。 到了当铺,在秦伀疑惑的眼神中,李绮罗毫不迟疑的从怀里掏出两个镯子一对耳环当了,换了五两银子。 “你为何要当这些东西?”秦伀面色有些复杂。 “自然是要赚钱了,这些都是死物,放在那里又不会下崽,我要刺绣赚钱就要有本钱啊。”李绮罗理所当然的说道。她也不是盲目的就开始行动,既然大越的刺绣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规模,她就不信凭她的手艺绣的东西会卖不出,最多就前期艰难一点。 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不好界定,说是夫妻,但两人又已经约好了只是让李绮罗暂时在秦家落脚,两年后就合离。说没什么关系,但毕竟拜了堂,作为土生土长的大越人,从小受封建礼教的熏陶,在秦伀的心里,李绮罗到底是与旁人有几分不同的。 但要说什么怜惜,责任,抱歉,秦伀现在还没有。秦伀自小就知道自己的心肠冷硬,很少有人能牵动他的情绪,就算是家人,除了爹娘外,对其他几个兄长和小妹的感情也就一般。他好像无师自通一般就知道怎样隐藏自己,轻易获得别人的认可。 李绮罗作为一个在他计划外,突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子。她的有些举动确实让秦伀感到疑惑甚至惊奇,但也仅此而已了。 这只是一个认识的陌生人而已,这就是秦伀对李绮罗的定位,心里毫不在意,面上却叹息一声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你的嫁妆,嫁到我们秦家,到底是委屈你了。” 李绮罗见秦伀又陷入了自责,翻了一个白眼:“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和秦家有什么关系?我还要多谢你能让我暂时留在秦家呢!”后面一句话的意思只有他们两个人懂,末了还苦口婆心劝了秦伀一句:“你不要老是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会吃亏的!”就秦伀这样的,在末世只怕被人吞的连渣子都不剩。 秦伀低头看着李绮罗,温声道:“我知道了。”这小骗子虽有几分机灵,但眼光似乎并没有那么敏锐。 李绮罗看着秦伀乖乖应答的样子,被勾起了姨母心,忍不住想要捏捏他的脸,不过这是在古代的大街上,捏脸就太出格了。李绮罗咳一声:“走吧,咱们去买材料。” 刺绣要用到的材料要繁杂也繁杂,但想简易行事,也可以很简单,现在李绮罗没那个条件,便只能买底布,针和绣线这几样最基本的。 李绮罗准备前期先绣一些小的物件,如手帕,荷包等。她在布坊买了一些中等的棉布,专挑颜色素雅的,又淘了一些裁剪下来的边角料,装了半篮子,拢共花了一两银子。 然后去针线坊挑了针和绣线,却发现云阳县的针线铺里只有纯棉细绣线和粗绣线,“掌柜的,你们这里没有真丝线吗?” “真丝线?”掌柜的是位女子,听李绮罗的问话蹙着眉想了想,随后不确定道:“客人您说的那线是不是专门用在软缎和丝绸上的绣线?” 李绮罗笑着点头:“差不多吧。” 女掌柜哎哟一声:“客人您懂的可真多,要不是专门刺绣的绣娘,谁会知道真丝线?您要寻那种线啊,那我们这种针线铺可没有,专门的绣坊才有呢。我们这铺子做的是大多数人的生意,那种绣线进价贵,买的人又少,您再到其他地方寻寻吧。” 李绮罗听了倒也没有多失望,毕竟她现在绣这些小物件,还用不上那么好的线。以后再想法子打听吧。 就是这绣线的颜色比起后世来说,种类可就差的远了。正色的倒是都有,但一些过渡色却很粗糙,这没法子,时代的局限性,工艺水平不够。 这倒是一个难题,现在暂时可以用着,但以后她想绣精美的绣品,这些颜色就有些不够了。 基本材料买了后,当的五两银子,最后只剩了三两。李绮罗本想用剩的钱买些肉回去,但现在手头实在紧,只得作罢。 两人在县里这么逛了一通,出城的时候已经要到中午了。 秦伀走了一段,喘气忽然渐渐粗重起来,今天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身体负荷强度。 看着秦伀惨白的面色,李绮罗一拍脑袋,“对不住,我又把你身体不好的事忘了,来,我背你!” “什...”秦伀话还没说完,李绮罗便一把搂住秦伀的大腿,腿只微微打弯,轻松的就将秦伀背了起来。 “你...”,被李绮罗背到背上的时候,秦伀的脑子那一刻是全懵的,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给背了?而且还是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李绮罗? “你...你放我下来。”秦伀急切道,这次是真的急了,完全不同以前内心毫无波动面上却生动的做戏。 “放心,我力气大的很,背你完全没问题!对了,你帮我把篮子拿住。”说着将秦伀放下来,将装满针线的篮子挎在秦伀胳膊上,回身又再次将秦伀背了起来。 秦伀在短短的时间内,懵了两次,再看的时候,篮子已经抓在他手里了。 “你...快放我下来,这成何体统!”秦伀强忍着头晕更加急切道,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他还要不要脸了? 李绮罗听了,哼一声:“体统?我看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又不是旁人,是你的妻子 ,背你怎么了?好心当成驴肝肺!”要不是因为是她带着秦仲走了这么多路,她才不管呢!莫非她乐意背人不成? 秦伀完全不能接受这种说法,他使劲挣扎,但李绮罗的双手就像铁箍一样,箍的他两条腿纹丝不动,这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秦伀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觉得眼前开始冒金星。 “别动!”感受到秦伀的挣扎,李绮罗啪的一声打了一下秦伀的屁股,这一声尤其的响亮,“你这样我更费力!” “你....你....”,竟然敢打他!还是那里!!!秦伀先是不敢置信,随即被气的嘴角直哆嗦,本就像沁了水的眼睛更添润色。 “你要是识时务呢,就乖乖趴着,不然我还打你。放心,等要到村口的时候,我会放你下来的。” 秦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权衡利弊后,觉得自己实在受不住让李绮罗再打一下,果然没不再动了。 “手攀住我,你这样直愣愣的,我要多费多少劲儿!” 李绮罗说完后,顿觉她身上的秦伀身子一僵,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他极度不情愿的情绪。 “不攀?不攀我可又打了!”李绮罗眼睛一立。 说完后,李绮罗能感觉到秦伀情绪在短短时间内激烈的转换。身体靠近又拉远,最后终于伏近了,没跨篮子的那只胳膊几经反复也到底攀到了她身上。 “早这样不就好了!”李绮罗笑一声,心道,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倒是把面子看得比天大。 不知认命了还是自觉无法见人,秦伀索性将头埋在了李绮罗背上。 “你睡着了?”李绮罗问。 秦伀不说话。 “害羞了?” 秦伀还是不吱声。 但身子却由一开始的僵硬到慢慢放松。 李绮罗找了几句话,秦伀还是一句不答,一直要到村口了,秦伀才硬邦邦道:“到了,放我下来!” 李绮罗将秦伀放下来,看着他惊奇道:“我还以为你性子一直都是软绵绵的,没想到啊,你竟然还会生气!” 秦伀:“.....”哼! 被李绮罗背了一路,秦伀已经缓了过来,从村口到秦家,秦伀有意与李绮罗拉开距离,在前面走的飞快。 李绮罗看着挎着针线篮子快要小跑起来的秦伀,由于走的太快头上的束发也跟着一冲一冲,心里偷笑一声。 “伀儿,你咋这时候才回来?你媳妇儿呢?”在门口喂鸡的秦母见着秦伀,忙一连声的问,眼睛一扫,便看到了他胳膊上的针线篮子:“这是谁的?” 秦伀的视线也随着秦母移到了针线篮子上,登时呆住了。他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回过神忙将篮子像递烫手山芋一样递给秦母,自己闷着头进了屋子。 “娘。”李绮罗隔着老远就亲热的叫秦母。 秦母还一头雾水呢,被李绮罗一打岔,脸上浮出点儿笑意,“绮罗,你们咋这时候才回来?” 16.嗯 李绮罗将秦母手里的针线篮子接过来,“娘,我去县里的绣铺转了转,准备绣些小物件赚钱。” 秦母听了迟疑了一下,她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县里,其他地方不知道,但据她了解,一般的女人绣的东西最多也就自己及家里人用,想要卖钱,那对手艺的要求可就高了。 她不好打击李绮罗,毕竟知道赚钱贴补家用总比老二媳妇儿那个好吃懒做的强,“好,现在要入冬了,时间有的是,没事的时候绣绣东西也好。”至于赚钱,秦母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你哪儿来的钱买这些步和针线?”秦母看着满满一篮子针线和步,忽然想到。 “我将我原来在娘家带的两个镯子和一对耳环当了。”李绮罗不在意,那镯子和耳环的确是原主在家里戴的,也是她唯二的首饰。至于李家给的嫁妆,李绮罗后来在几个箱笼里翻了一下,发现全都是面子光,看着几个箱笼满满的,下面就塞了几床被子,上面放了些红布,另外一个箱子里倒是装了几件衣服和五千个铜板。 这就是李家给的嫁妆了。 李绮罗敢打赌,装半箱子铜板的主意一定是原身那个嫡母想出来的,故意恶心人呢!记忆里那个嫡母还端着脸对原身说替她精心准备了嫁妆,李绮罗估摸着原主在新婚之夜一命呜呼或许也有被这嫁妆气着了的原因? 李绮罗却是乐意接收,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秦母听了,叹一声:“嫁妆你得好好拿着,女人嫁人,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就是这点儿了。” 李绮罗心里倒是诧异,她没想到秦母竟然会这么说,这个年代,都将女人当成男人的附属品,而最维护这一状况,冲在最前线,将女人贬低到尘埃里的,恰恰是同为女人的亲娘和婆婆。 秦母竟然能说出这样一句话,已经超出李绮罗预料了。李绮罗笑的两只眼睛都弯了起来,双手攀上秦母的胳膊:“娘,没事的,我这也是为了挣更多的钱啊。” 秦母被李绮罗这么楼了几回,虽然比之前要好一些,但还是有些不习惯,她既喜欢李绮罗这样的亲热,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身子有些僵,却没有将胳膊从李绮罗怀里抽出来。 秦母总觉得小儿媳的笑就像那大中午的太阳一样,晃得她眼花。咳一声,声音却不自觉软了下来:“你的镯子和耳环都是从家里带来的,娘给你将钱补上,去把镯子和耳环赎回来吧。” 见李绮罗感动的看着她,秦母有几分不自在:“我们秦家不是那惦记着儿媳嫁妆的人家。” “娘,你真的太好了,不过没关系,这是我自己要当的。家里挣钱不容易,娘要这么一大家人都吃饱穿暖更难,我怎么还能拿公中的钱。”拿了公中的钱,就算挣了钱只怕也说不清了。 依李绮罗看,秦母倒是不会惦记,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他们又不是她的谁,她又怎么会掏心掏肺。就算是秦母,李绮罗暂时也不过把她看成一个不讨厌的老太太。 “娘..”两人正说着话,张翠翠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门旁,幽幽的叫了一声。 秦母将脸一板:“你吓死我了,走路咋没声音?” 张翠翠有些委屈,她一贯走路都是这样的,也没见秦母以前说什么啊!笑道:“娘和弟妹说的太专心了,说啥呢?” 秦母将篮子里的针线指给张翠翠看:“你弟妹将自己的镯子和手环当了,准备卖绣品赚钱。毕竟那镯子和手镯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不一样,多少是个念想,我想着将钱补足了,让她把东西赎回来。” “是吗?那是可惜了。”张翠翠闻言眼睛一闪,笑得有几分勉强。 秦母将张翠翠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心里哼一声,她就不相信这大儿媳刚刚真的没听见,她们说话声音又不低。不过现在一想,这钱由公中来出确实不妥:“不过你弟妹不要,我想了想,这个口子是不能开。公中管着你们的吃喝,其他你们要干啥,都用自己手里的钱,挣了钱,只要交齐公中的那一部分,剩余的也都是你们的。”既然不给了,自然要说清楚,免得老大媳妇儿心里吃味儿,说她偏心。 秦母活了大半辈子,之前秦家还风光的时候不用说,但一朝落败,那真是看尽了世态炎凉。她这一辈子,别的不敢说,看人却有几分功力,老大媳妇儿表面温温顺顺,其实心思有些重,二儿媳虽然好吃懒做,却是一根直肠子通到底,一张嘴没个遮拦。老三媳妇儿,秦母想到这儿停了一下,乖巧,会讨人欢心,性子里又带着几分豁达。但她也看出来了,这个儿媳和前面两个儿媳都大不相同,主意正着呢! 她也没打算像其他婆婆一样,将媳妇儿看的死死的,稍有不如意就喊打喊骂。只要大的地方不出格,不坏她的规矩,她也懒得管那么多。 张翠翠脸上的笑容这才真诚了起来:“弟妹到底是大家小姐出身,还能用绣品赚钱呢!我看看,这么多线?!”张翠翠本来只是想将刚刚的不自在掩饰过去,却在看了篮子里的东西后,真的惊着了。 “以前我在娘家的时候,也绣个花啊草啊的,但哪儿见过这么多颜色的线,弟妹,你这是多少线啊!” 李绮罗笑一声:“五十多种。”这是最简陋的,前世的时候,如果专业从事刺绣,一套绣线最基本的也要四百多种颜色,如果绣品要求高,再细分到千种也不少见。 张翠翠再惊叹一声,“这么多!” 她们几人在门口说话,马大妮见了忙走过来,她一贯好热闹,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你们在说啥呢!”偏过头看了一眼李绮罗手里的篮子。 “弟妹,你整这些玩意儿干啥?”马大妮不解。 张翠翠给她说了,马大妮听了却肉疼的只拍大腿:“弟妹,你是咋想的,有那么多钱买点儿好吃的不行啊,换这些东西,你还真当自己能绣出去赚钱啊!” 马大妮这样的人,恰恰是最好相处的,将马大妮要抓线的手挡开道:“试试吧。” 马大妮还要说话,秦母立刻板着脸道:“行了,好歹老三媳妇还知道赚钱,你就只想着吃,刚刚让你扫的鸡舍弄干净了?” 马大妮缩缩脖子:“弄干净了呀。” “进去吧,都站在门口像咋回事。”秦母将几个儿媳像赶鸡仔一样赶进了院子,她自个儿则去看马大妮打扫的鸡舍。 “老二家的,你给我滚过来!”秦母怒喝声传来。 马大妮顿时苦了脸,怏怏的去了,一直到李绮罗进了屋子,还能听见秦母训斥马大妮的声音:“让你扫个鸡圈,你都偷懒....” 李绮罗进屋子的时候,秦仲正坐在桌子边,桌上摊着一本书,但他眼神却不知放空到了哪里。 李绮罗伸出手在秦仲面前晃了晃。 秦仲回过神一见是李绮罗,竟然将头扭了过去,身子也测开了。 “哟,还生气呢,你气性还挺大啊。行啦,不是没人看见吗,没损坏你大男人的英姿 !”李绮罗将篮子放在桌上,边理着线边笑眯眯的说道。 秦仲:“...”背就背了,可是为何...为何要打...打他的屁股! 见秦仲没有说话的意思,李绮罗耸了耸肩,也是,这个年纪差不多是青春期的时候,逆反心理嘛,她懂的! 李绮罗专心理线,绣线一到了她手里,就仿佛充满了魔力,这些线像指哪儿打哪儿的小兵,各自井然有序的被搭配在一起。 秦仲本来侧着身子,但许久没听见李绮罗的声音,忍不住悄悄侧过头看了一眼,这一看,顿时就被吸引住了。 李绮罗的手指若削葱,莹白透亮,指甲饱满浑圆,在各色绣线里四下翻飞。 平时总是带着几分痞气笑容的她,这会儿却无比认真,双眼盯着指间,秦仲能看出,她眼里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愉悦。 他不知如何形容他看到的这一幕,像一幅鲜活流动的画,又如一曲令人沉醉的妙音。露来玉指纤纤软.... 秦仲忽觉有些坐不住,站起来略有些僵硬道:“我出去了。” 李绮罗正专心理线,闻言头也不抬:“嗯,去吧。” 刺绣的配色,看似简单,却复杂至极,一幅绣品,就算是同样的花样,也能因为配色的不同而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效果。 能敏锐的配色感知,如何将色彩更好的搭配,让绣品浑然天成,对刺绣人的天赋有着极高的要求。 李绮罗已经在脑子里勾勒出了花样,这些简陋的绣线也被她最大限度的搭配好。 “绮罗,吃饭了。”刚配完,秦仲边站在了门外。 李绮罗站起来,两个跨步到了秦仲面前,伸出食指揶揄道:“你终于舍得和我说话了?” 秦仲看一眼李绮罗,飞快垂下眼帘,低头嗯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李绮罗再问的时候他已经转身走了。 17.新生 今天轮到马大妮做饭,一贯的粗粮稀粥就不说了,关键是一大盘土豆丝,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洗干净,看着有点黑。而且她竟然没削皮,那土豆丝切得和土豆条一样,还大小不一。 果然,秦母一看到这样的饭菜,脸色发青,立刻就爆发了,将马大妮骂的臊眉耷眼的。 李绮罗真是不明白,为什么马大妮明知道自己偷懒会被骂,而且看样子她也不是不怕秦母,就不能稍微勤快一点儿。 弄得这么邋遢,本来就缺油少盐,现在饭做成这样子,秦家众人都吃的纷纷皱眉。 秦父挑了一根土豆,见上面竟然还沾着泥,他将筷子重重的一放,不好说儿媳,便直接对秦母道:“你到底是咋管的家,老二家的这样做事,你就不知道看着点儿?不吃了!”说罢径直站起身,拿着烟袋出了院子。 “老二家的,你要是以后还这样邋里邋遢,就给我滚回娘家去!打今儿起,晚上的饭你不用吃了,啥时候改好了啥时候再说!”秦母被秦父说没有管好家,在这男主外女主内的年代,简直是否定了她的价值。 马大妮一下就慌了,以前秦母也骂她,但从没说过让她回娘家的话,也没有处罚这么重过:“娘,我错了,我以后一定改...”她认错倒是快,忙巴巴的说道。 秦母将筷子一板:“你改?你自个儿说说这都多少回了,老二,你媳妇儿要是以后还这样,我就找你!”说完也沉着脸站起来进了屋子。 “他爹,娘说的不会是真的吧?”马大妮慌张的看向秦耀。 秦耀将嘴里的稀粥咽下去,“当然是真的,你说你一个女人咋这样邋遢,就不能勤快一点儿,我们那屋子都成啥样了!你要是再这样,就算娘不说,我也受不了啦!”嘴巴一抹,将子茹抱起来到院子里溜达去了。 “又不是不能吃,洗那么干净干啥..”马大妮嘟囔一句,在众人的注视下自个儿将剩下的半盘子土豆倒进碗里,哗啦啦吃了。 在末世,别说泥了,就算是发了霉的食物,将霉一扒拉照样吃。所以李绮罗倒没有秦家其他人那样介意那盘土豆。不过这不见一点儿油腥,又因为舍不得放盐而显得寡淡不已的饭菜实在吃的人眼冒绿光。要不是她今天在县里吃了些包子,这会儿只怕更挺不住了。 秦伀吃饭一贯慢条斯理,能照出人影的稀粥硬是被他吃出了一种贵气。 吃完了饭,天色也黑了,今晚又没有月亮,众人洗漱后,直接吹灯进了屋子。 又是在黑暗中两人上了床,这次不用李绮罗说,秦伀也知道将被子拉着盖了。李绮罗能感觉到秦伀在尽力拉开两人的距离。 李绮罗嘴角一勾,故意向秦伀那边靠了靠,秦伀像受惊一样,立马向外面挪了挪。李绮罗在黑暗中翻个白眼,“你不生气了?” 好一会儿没听到秦伀的回答,李绮罗心里腹诽这小孩一点儿都不可爱,正准备翻身睡过去的时候,听到了一句小声的嗯。 “这才对嘛,我都是为了你好。”李绮罗嘿嘿笑一声,在强大的生物钟下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便传出小小的呼噜声。 寂静的房间里,呼噜声虽很小,但听入秦伀耳朵,却像触在他耳边一样无限放大。秦伀觉得自己身体里好像跑进了一只蚂蚁,在轻轻啃咬着他的心脏,些许麻,些许酥。他慢慢的,将身子向床里面一点点挪进,感到自己手臂碰到了李绮罗温热的身体,仿佛被按下了停止键般立刻不动了。 下意识侧脸看李绮罗,见呼噜声的频率没有变,才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喔喔喔...”秦家的大公鸡在天蒙蒙亮时,照例兢兢业业的扯着嗓子打鸣了。李绮罗睁开眼睛,躺着伸了一个懒腰,睡得真饱啊,她从未感到作息如此健康过。 侧头一看,秦伀又不在了。李绮罗摸摸旁边,还有余温,“奇怪,这小孩儿这几天怎么总是起的这么早?” 今天是李绮罗当值做家务,她将自己收拾干净后,熟门熟路的进了厨房,虽然烧火做的还不大熟练,但磕磕绊绊的总算是将火点着了。 一大锅水,是秦家人早上洗脸的。在小青村,像秦家这样的讲究的人极少,一般早上囫囵抹把脸就算了,哪里舍得专门费这么多柴来烧洗脸水。究其原因还是秦母自己利落,就算秦家现在穷了,她也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一家人收拾的整洁。 没一会儿,张翠翠拿着木盆进了厨房:“弟妹,早。” “大嫂早。” 等一家人将洗脸水打了之后,李绮罗又将泡在水缸里的瓦罐打开,将里面的稀粥倒进锅里热了。 这是秦家人的惯例,由于家里有两个一大早就要去县里上工的人,所以稀粥都是头天多做点儿留着,第二天早上可以直接热热就喝。 李绮罗用勺子搅拌着糊糊,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来到秦家差不多一个月了,顿顿是稀粥。菜呢,要么土豆,要么就是之前晒的干菜,关键是不见一点儿油星儿,吃的人肠子犯寡。 虽然能吃的饱,但俗话说的好,缺什么想什么,李绮罗觉得要是再不吃点儿肉她就快要馋肉馋死了! 手里的银子不能动,刺绣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要做以防万一的准备。那么其他的来肉途径就只剩下上山打野物了。这些天她的异能又升了一点儿,已经快要满一级,打个小动物的肯定不成问题。 吃过饭,秦奋和秦耀去上工,其他人该干啥的干啥。李绮罗本来准备今天就开始刺绣的,但她实在馋肉,把碗筷一收,就拉着秦母问:“娘,今天去捡柴吗?” “柴已经够了,不用了。” 李绮罗哦一声,“那我去山上转转。” “去山上干啥?”秦母疑惑,随后立即就想到,“你又要去山上打野物?不行!外面没有野物,深山你不能进,那里面太危险了。” “娘,我不去深山,我就在外面转转,如果运气好就碰到了呢?上次不就碰见了吗?”李绮罗确实不会去深山,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她比谁都珍惜! “你真不会去?”秦母担心的问。 “比真金还真!”李绮罗伸出三个手指头郑重发誓。 “这孩子,还真金呢!那你就在外面转转,让仲儿陪你去。”秦母到底不放心,她看秦伀这些天身子已经好了许多,而且他一贯稳重,有他看着李绮罗,秦母便放心了。 秦伀正在院子里看书,听说缘由后,一声不吭跟在了李绮罗后面。 他们俩穿过小青村的时候,引得许多人纷纷打趣。 “瞧瞧,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和小相公,这模样咋这么配啊。” 秦伀微笑,礼貌叫人,脸色有些红,倒是李绮罗丝毫不见害羞:“大娘,我相公才好看呢,你们夸他就行了,我就不用了。” “哈哈哈,你也好看啊。” “呵呵呵,大娘您真有眼光...” “这孩子...”李绮罗落落大方,说话又有趣,特别是笑的时候,弯的像半月的眼睛怎么看怎么讨喜,小青村人见着李绮罗竟是比秦伀还要亲热。 秦伀走在李绮罗后面,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心里却感叹着小骗子的自来熟。 到了小青村山脚下,李绮罗看向秦伀:“你行不行?别等会儿又要我背你下山哦。” 秦伀微笑:“放心吧。” 李绮罗将秦伀上下打量一下,“那好,我走在前面。”眼睛一扫,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喏,你拉着这根棍子。” 秦伀吸气,微笑:“不用。” 李绮罗也嘿嘿笑一声,随后立即板正了脸色:“拉着!”,见秦伀不为所动,眼珠一转:“如果你还想像上次那样...” 还没说完,秦伀就将棍子捉住了。 李绮罗打一个响指,给了秦伀一个算你识趣的眼神。 两人从山下慢慢找着。深秋,山上的倒是有些干果,李绮罗也不走空,碰见什么恨不得装进背篓里。 秦伀看着李绮罗又一次刷刷几下就爬上了一颗树,沉默的站在了原地。 “秦伀,我摇了,你站开点儿。”她站在树上使劲摇晃,秋风刮过,李绮罗看着延绵的群山,只觉说不出的辽阔怅远。 李绮罗忍不住大笑出声,即便已经从那个地狱般的末世逃脱了近一个月,她有时候还是觉得在做梦。 直到这一刻,感受着风吹面庞,看不见尽头的群山,以及...树下那个正在一脸担心看着她的少年,才无比确定这不是一场梦,她李绮罗...新生了! 18.捡着漏了 李绮罗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望向秦伀,才发现他正以看智障的目光注视着她。 李绮罗咳一声,有些忘形了,攀着树干麻利的下了树,决口不提刚才的事,“我们还是去找野物吧。” 秦伀看一眼李绮罗,点点头。 小青山的外围,许多人都会来捡柴和打干果,那些野物也不是傻子,都知道不能往这边跑。 李绮罗在外面转了一圈儿,啥都没看见。 “要不我们再往里面去一点儿?”李绮罗看着小青山深处,眼里有着渴望。 秦伀一把拉住李绮罗:“危险,大柱叔那么会打猎,胳膊上也受了严重的伤,差点就出不了山。” 秦伀说的这个大柱叔她也知道,长的人高马大,是小青村有名的猎户,因为受了伤已经在家里休息半年了。 “哦。”李绮罗哦一声,和小命比起来,吃肉还是暂时可以放在一边的。 见李绮罗这么容易就乖乖答应,秦伀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那我们回去吧。”果然漏不是那么好捡的,她现在只希望快点回去刺绣,然后绣品大卖,赚了钱之后她要顿顿吃干,天天吃肉。李绮罗捏了捏拳头,在心里发下了宏愿。 秦伀看着李绮罗失望的样子,动动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诺,你还是将木棍牵着吧。”李绮罗伸出木棍示意秦伀牵住,这次秦伀没有反对乖乖牵住了。 看着秦伀垂眉听话的样子,李绮罗忍不住捏了捏秦伀的脸:“真乖!” “你...”秦伀气极,这女人果然不是个善茬! 李绮罗却在这时动了动耳朵,刚才还笑眯眯脸立刻就冷了下来,冲着秦伀嘘了一声,“你站到树后去。”声音冷静无比,沉着脸定定的注视着前方,并单手拿起了一块大石头。 秦伀不知道李绮罗为什么这样说,但他看得出李绮罗没有在开玩笑,连问都没问,依言站在了旁边一颗大树后面。 看着站在原地,正沉静等待着什么的李绮罗,肃然的气场和之前总是笑眯眯的样子判若两人。秦伀眼眸变得幽深,这女子到底有多少面!再看了看她手中的那块大石头,还有这让人无法理解的力气.... 很快,秦伀就无法再注意李绮罗了,一头野猪嘶叫着突然窜了出来,身上还带着血迹,见着李绮罗和秦伀,眼里带着疯狂的仇恨,不要命的往这边冲。 秦伀眼睛一缩:“绮罗,快走。” 李绮罗却站定在原地,秦伀没有看清她的动作,只见她手扬了一下,那野猪忽然发出惨叫,接着就见李绮罗猛的将那块大石头砸了出去,正中野猪头部。 砰的一声,野猪倒在了地上,不知是被砸晕了还是砸死了。 秦伀这才意识到他刚刚连呼吸都忘了。 野猪晕了之后,李绮罗并没有走近,而是很快又搬起另一块大石头,再次使力砸在了野猪头上。 砰的一声,野猪头直接开了花,鲜血混着脑浆喷了出来。 秦伀看得嘴角一抽,背后发麻。 “出来吧。”李绮罗砸死了野猪后,身上那股沉静立刻不见了,笑嘻嘻的冲着秦伀招手。 秦伀走近,看了一眼被砸的稀巴烂的野猪头,飞快的扭过头去。 李绮罗却双眼放光,“发了,发了,这下可以吃个痛快了。” “你们没事吧。”正当李绮罗思索着是不是就这么将野猪扛回去时,林子里忽然又蹿出一个人,深秋的天气,他却穿着漏膀子的衣服,胳膊上的肌肉拢起,见着李绮罗和秦伀,焦急的问:“你们没有遇到....野猪吧。”还没说完,他就已经看见了躺在地上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野猪。 “大柱叔。”秦伀礼貌叫人。 这便是小青村有名的猎人李大柱了,他惊诧的走近,“谁打的?你们看见你了吗?”至于李绮罗和秦伀,根本就没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一个娇娇悄悄的小姑娘,还有一个是单薄的少年郎,这俩人见着了野猪只怕连跑都跑不掉。 李绮罗笑眯眯的朝自己一指:“大柱叔,是我打的哦。”她没打算隐藏自己的力气,天生神力的人又不是没有,别人最多惊叹一番。 李大柱自然不信,开什么玩笑呢,李绮罗的大腿还没有他胳膊粗,能打死野猪? 秦伀看一眼李绮罗,见她没有隐瞒的意思,便点了点头:“大柱叔,确实是绮罗打的。” 李大柱张了张嘴,秦伀这孩子他还是了解的,小青村有名的体面孩子,待人真诚有礼貌,从小就稳重,他不可能说谎的。 “那...那真是太好了。”李大柱磕巴着说了一句,随后解释了这头野猪的来源,原来是他在深山遇到的,他一次遇到了两头野猪,打下了一头,这一头慌不择路的跑到了山外,怕伤着上山的人,他连打死的那头野猪都顾不得扛,直接追着就跟上来了。 “大柱叔,这头野猪可是我打的。”李绮罗上前,一把托起了野猪。 李大柱这才真的相信了,秦伀娶的这媳妇儿竟然还有这把力气,这比他都不遑多让了,见她恨不得马上就抗走的架势,笑着道:“你打的自然是你的。” “谢谢大柱叔。”李绮罗甜甜一笑。 李大柱之前没见过李绮罗,只听媳妇儿在家里念叨了一句说秦伀娶了一个非常讨喜的媳妇儿,现在见着李绮罗笑,心里感叹一句,这小姑娘果然非常讨喜,再看一眼俊的非常人的秦伀,嗯,和伀哥儿非常配。 “要不要我帮你们野猪扛回去?” “不用,您忙去吧。”李绮罗说着直接扯着野猪的两条后腿,轻易的拖了起来。 李绮罗在前面拖着野猪走的大开大合,秦伀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李大柱看得好笑:“伀哥儿倒像个小娘子了!” 李绮罗在山里打了野猪的事,顿时在小青村引起了轰动,她扛着野猪毫不避人的穿村而过,村里人先是不敢置信,随后纷纷惊叹不已,娘哎,伀哥儿媳妇看着那么瘦弱,力气竟然这么大? 李绮罗力气大的事情,小青村人虽然吃惊,却没有往什么神神鬼鬼的方向想,天生力气大的人虽不多见,但也是有的,远的不说,村里的李大柱那力气就大的惊人,不然也不可能常常出入深山。 家里有儿子已经到了要媳妇儿的,这些妇人看了纷纷羡慕不已:“伀哥儿这媳妇儿真是讨着了,长的好看,嘴又乖,而且还有这么惊人的力气。以后伀哥儿有福了!” 小青村秦伀的迷妹们自然不这么想:秦伀哥哥果然娶了一个悍妇,以后还指不定咋受苦呢! 李绮罗扛回一头野猪的事,对秦家众人的冲击更大,当时秦母正在院子里指挥着两个儿媳收干菜,见李绮罗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扛着一头差点将她身形完全挡住的野猪,吓得差点晕过去。 一连声的问他们有没有受伤,见李绮罗和秦伀都没事后,这才松了口气,“你们这胆子也太大了!”然后才后知后觉惊叹于李绮罗的大力气。她心中的一块大石陡然放下,大夫说秦伀以后都不能太过劳累和费神,看着小儿子和小儿媳巴掌大的脸,她一度担心她和老头子去了之后,秦伀要带着李绮罗去讨饭。现在好了,就算伀儿不能劳累太过,小儿媳有这把子力气,以后填饱肚子肯定没问题了!这么想着,心下对李绮罗越发满意。 马大妮惊的连连只拍大腿:“哎呀,弟妹,你这老厉害了,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咱们家以后不缺肉了!” 话刚出口,就被秦母沉着脸教训了:“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没听绮罗说这回是运气好,大柱将野猪赶出了山外他们才遇着吗。运气就这一回,你给我想到别想。”回头又对绮罗道:“绮罗啊,你可不能进深山,那里面太危险了。”深怕李绮罗仗着自己力气大,就自个儿跑进去了。 李绮罗自然分得清好歹,笑着道:“放心吧娘,我还想永远当您的儿媳,好好伺候您呢,咋会自己找死。” “呸,呸,呸”秦母忙连吐三下:“什么死啊活啊的。”,李绮罗话说的贴心,秦母到底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倒是秦伀听到李绮罗说会永远当秦母的儿媳,眼睛一闪。 三个小的也知道有肉吃了,由子远带着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尖叫。正是农闲的时候,村里人都纷纷跑来看李绮罗打的这头野猪,顺便也看看能将野猪扛起来的....猛人! 在村里溜达的秦父自然也听到了消息,李绮罗和秦伀没进门多久他就回来了。看着地上的野猪,听着村里人夸赞他给秦伀娶了一个好媳妇儿,满意不已。 村里人看了一会儿热闹就回去了,毕竟人家打的肉,看了也只能过过眼瘾。肉这么难得,秦家也不会大方的给他们送,看多了只会让自己发馋,还是不找这个罪受了。 村里其他人都走了,秦家另外两房的人却留了下来。 “三叔,这猪可真肥啊!”说话的是秦伀大伯的小儿子,也就是马上要娶亲的秦舸,他看着地上的野猪,吞了吞口水,眼里露出毫不掩饰的贪婪。 “你们等着,待会儿猪杀了,你们两家都带点回去。”秦父立刻接话,毫不犹豫的说道。 19.得寸进尺 其他两家人一听,止不住的喜色,而秦家这边所有人脸上就不好看了,毕竟这两房拿去多少肉他们就要少吃多少。 但秦父作为秦家的大家长,他一旦决定了,谁都不能说个不字,尤其是在对待其他两房上,秦家众人也习惯了秦父对他们无止境的照顾。 马大妮撇了撇嘴,呸一声:“真是闻着腥的猫。” 李绮罗看了一眼秦父,心中好笑,他要照顾秦家族人自然没问题,反正不关她的事,但现在这头野猪是她打的,就算要送人,无论如何也应该问她一声吧。 但秦父却丝毫没想到,应该他根本就没这个意识,李绮罗稍一想,便明白了秦父的思维,儿媳嫁进秦家那就是秦家的人,不管干什么也都归秦家,他这个大家长自然有分配的权利。这倒不是秦父一人这么想,而是这个时代所有人都遵循的准则。 既然来到了这里,李绮罗也不想太出格,为了一口肉和秦父对上并不划算,她想了想,算了,就当喂狗了,反正这一头猪也不会全落到她嘴里。 村里有杀猪匠,杀猪匠利落的将猪杀了之后,就在秦父的指挥下给秦家另外两房分肉。 秦母在一边沉着脸看着,后辈们全部站在她这边,秦父正在认真分肉,和其他两房人反而站得比较近。 “从这里划一块,这里分一块...”秦父指着猪肉道。 杀猪匠笑一声:“秦三叔,您可真舍得,这两块一割,差不多都要去一小半了,村里这么多人家,分了家还这么好的,也就你们老秦家了。” 秦父最喜欢听别人说秦家和睦的话,笑的老怀大慰:“都是一家人,哪用得着生分!” 秦大伯和秦二伯忙在边上附和。 秦母听了他们的话冷笑一声,看一眼被割的肉,脸色虽难看,还是忍着没说话,那肉虽多,好歹家里还留下了大半。 子远拉着张翠翠的手,听着他们的话,疑惑的问秦母:“奶奶,猪猪不是小婶婶抓的吗,为啥要分给大爷爷和二爷爷他们啊?” 秦母听了,冷着声音道:“因为有人总喜欢惦记别人的东西,子远,你以后长大了可不能这样,知道吗。” 子远懵懵懂懂的哦了一声。 今天到秦家来的那两房,秦大伯带着他大儿子秦勇和大儿媳马氏,小儿子秦舸。秦二伯和二伯母张氏,与他们同来的只有他们的独子,秦博。 秦母特意提高了声音,这些人自然都听到了,谁都听得出秦母话里的意思,这是在说他们打秋风呢! 他们脸色都不好看,不过还是没人和秦母分辨,秦母一张嘴在小青村是出了名的厉害,而且不是胡搅蛮缠。有理有据的,说的直叫人抬不起头。要不是秦父毫无底线的向着这两房,他们想从秦家占便宜恐怕没这么容易。 这些人不想节外生枝,就想将肉拿到手赶快走! 张氏之前领教过秦母的厉害,现在还心有余悸,脸抽动了几下,在背后捅了捅秦二伯的背,示意他快点儿。 秦母之前和大房的孙氏,二房的张氏都爆发过妯娌大战。但小辈就不一样了,毕竟是其他两房,秦母自然不会对上这些小辈。 秦勇的媳妇儿马氏眼睛一转,忽然向秦大伯说道:“爹,小叔下个月不是要成亲吗,家里为了凑聘礼,差点连锅碗瓢盆都卖了。下个月办酒席总不能连一个荤菜都没有吧,要不咱们将三叔家的这些肉先借去,等过了这个坎再还?” 马氏自然不想将公中的银钱花光了,不然以后分家她还能得到个啥!所以才撺掇着秦大伯打上了这头猪的主意,毕竟办酒席省了肉的话,就要少花一大笔钱。 “这....”秦大伯面上迟疑,目光却立刻看向了秦父:“老三,你看这....” 杀猪将听了秦家大房的话,悄悄摇了摇头,这秦家大房还真是拎不清,占便宜也不是这么个占法。 秦父皱着眉抽了一口烟:“你们没法子置办酒席了?” 秦大伯嗐一声:“家里的情况老三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我找你开口借那些银子,也是为了将酒席办的漂亮些,不能丢了我们秦家人的面子,可现在,哎....” 秦舸眼睛立刻就红了:“爹,三叔都帮了我们这么多了,咋能这样。酒席办不好就办不好吧,别人要说就让他们说。” 秦父眼睛一瞪:“咋能这样,咱们秦家是有规矩的人家,就算现在穷了,也不能干这么丢脸的事,大宝 ,来,你从这儿下刀,将这一扇划开。”说完看向秦大伯:“大哥,这扇肉你们拿去,一定要办一场风风光光的酒席!” 秦家大房一听,皆是掩饰不住的惊喜。马氏就想试试,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手了。 二房那边一听就急了,张氏自己不敢出声,就拉了拉秦二伯的袖子,秦二伯到底有些脸,猪肉都分给大房一大半了,他再要,那老三家不是反倒啥都剩不下了! 见秦二伯不说话,张氏暗恨,正想就算挨秦母的说也要开口,却不想有人比她先出声了。 “大伯,本来这猪肉是我拼着性命打来的,但谁让你们也是秦家人呢。这样吧,外面猪肉卖五文钱一斤,你们要买这么多猪肉,我就收你们四文钱好了。”李绮罗忽然笑眯眯的说道。真当她是空气了!之前秦父说要分些猪肉给其他两房,她为了少些麻烦懒得出声。现在这些人竟然还想着将肉全部拿去,李绮罗直接被气笑,这要是放在末世,没实力还敢觊觎别人手里东西的,那就等着马上被开瓢吧! 秦家大房脸色一变,马氏看着李绮罗,哎哟一声:“这就是伀哥儿的媳妇儿吧,这摸样真好。弟妹,你刚刚听错了,三叔的意思是让我们把这些猪肉都拿去,不要钱的。” 李绮罗呀一声,看向秦父:“爹,是这样吗?可是咱家的规矩不是谁挣得就是谁的吗,我还以为这猪肉打了,就算我的了呢。”说罢用院子里大家都刚刚听得到的声音嘀咕道:“要是知道这肉打回来根本就给了别人,我干嘛还要拼命!” 她的话一出,无论是秦父还是其他两房,脸色顿时不好看,人家拿命打的野猪,现在却要被旁人拿了剩不下多少,到哪儿都说不通。 “这,咋会是这个规矩,你嫁到秦家,那自然就是秦家人了...”马氏僵着脸道。 “绮罗说的没错,我们家就是这个规矩。这是我和老头子立的,只要交足了公中的,其他的都归他们自己支配。这头野猪是绮罗打的,要怎么办,也是绮罗说了算。老头子,以前我就不说了,现在你好意思拿着儿媳的东西送人?”秦母盯着秦父。 秦父又吧嗒吧嗒抽了口烟,的确是这么个事,刚刚他下意识就给忘了。他一向自诩有规矩,自然不好出尔反尔。秦父看向李绮罗,指望她自己说出将肉送给大房,毕竟谁家媳妇儿能真正做主?自然是老人说啥就是啥。 可惜李绮罗不是旁人,听到秦母的话,她立刻弯着眼睛道:“还是娘好。” 这时秦伀站出来面对着秦父:“爹,绮罗夜里做梦都在馋肉,刚刚在山上,为了打这头野猪,差点就被野猪撞上了,回来的路上还吓的腿软。”意思是儿媳妇连命都差点丢了才打回来的野猪,你一个当公公的,就好意思这么大方送人了? 秦伀稳重实诚的形象深入人心,秦父没怀疑他的话,抽烟的动作缓了一些:“是这样?我还以为...” 虽然被秦伀按上了一个吃货形象有些不爽,不过这时候李绮罗自然不会拆秦伀的台,她松开秦母,躲到秦伀后面伸出头,望向秦父:“爹,是真的,我快被吓死了,要不是相公一路安慰我,我肯定连下山都办不到。”她巴掌大的小脸上一脸后怕,身子还在微微发抖。 秦父没有看见李绮罗扛猪肉的那一幕,现在一看李绮罗这样子,就信了大半。 “爹,我当时看见那野猪的时候虽然害怕,但心里却想着,这么肥的猪肉,要是能打回来,那家里人就可以好好补补了。爹,您看看子远,子浩,子茹他们,瘦的下巴尖都能当锥子了!”李绮罗边说边对几个小孩招手。 张翠翠和马大妮可是亲眼看见李绮罗轻松扛着野猪的壮举,李绮罗进来的时候双眼还在放光,哪里有她和老三说的啥害怕。但她们又不是傻子,这时候又怎会拆李绮罗的台,张翠翠和马大妮还将三个孩子往李绮罗那里推。 子远眼睛一转,带着另外两个小的哒哒哒跑到李绮罗面前。 “爹,您瞧瞧!哎哟,子远,子浩,子茹哦,可怜见的,小小人儿就只能顿顿喝稀粥,看看这瘦的,可把小婶婶心疼死了!”李绮罗倒也并不全是说的假话,秦家顿顿喝稀粥,虽然挨饿的时间少,但没有油水,小孩子又怎会长的好。 几个小的将手伸出来,跟小鸡爪子似的。子远抬起头,瘪了瘪嘴,巴巴的看着秦父:“爷爷,我想吃肉。”别提多可怜了。 “大伯,二伯,我上次在村里见着你们家里的几个侄儿了,长的白白胖胖的,别提多可爱了。唉,子远他们就可怜了...”李绮罗又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为什么可怜,还不是摊上一个没有分寸的爷爷,自己家就算大人小孩儿勒紧裤腰带,也要充大方将东西送给别人呗! 20.红烧肉 秦父听了李绮罗的话,他看向几个瘦巴巴的孙子,再看儿子儿媳都站在秦母这边,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目光看着他,一时间怔住了。 再想到李绮罗说的,大哥和二哥家的孩子比他的孙子长的好?秦父皱了皱眉,是这样吗?他从没关注过这些,在小青村,他们秦家也就只有和大哥二哥这三房了,都是秦家人,自然要守望相助。他不觉得接济老大和老二错了。 只是....,秦父再次将目光看向几个孩子,以前没注意,现在看,才发现几个孩子真是瘦的很。 子浩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就知道那里有肉肉,做熟了可以吃,咬着手指巴巴的看着案板上的猪肉。 “爷爷,我好想吃肉啊....”在秦父皱眉的时候,子远忽然上前几步,抓住秦父的手,一脸渴望的看着他。 秦父的心猛的缩了一下,他虽然在大房和二房的事情上有些没底线,但又不是不疼孙子:“好,吃肉,爷爷让子远吃肉。”感受到子远的小手抓着他手的温热,再想到上次老大骗他聘礼要十两银子的事情,心里到底还是起了一些恼意,让大哥和二哥们长个记性也好。 “大宝,从这里分,这一块,这里一块。将这两块肉分了,大哥,二哥,你们将这些肉拿去吧。” “好咧!”小青村这位胖乎乎的杀猪匠有个喜庆的名字,小名叫大宝,听了秦父的话,动作麻利的分起了肉,心里嘲笑秦家大房和二房偷鸡不成倒蚀把米,这次分的可比一开始秦父说的要少多了。 其他两房一下就垮了脸。 马氏忍不住:“三叔,您咋这还越分越少了呢,那小叔的酒席咋办?” 秦父的确是对秦家大房和二房过分的偏让,但在他心里,那都是为了秦家一族的发展,是建立在他自愿的基础上,觉得都是一家人,吃点亏没啥。现在却被一个小辈质疑,面色立刻就不好看了:“咋,你嫌少?那就不要!” 见马氏还要说话,秦舸立刻使了个脸色,对秦父讨好笑道:“三叔,您别吃心,是我们小辈不懂事,您以前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还没报答您呢!子远和子浩这么想吃肉,要不这肉我们就不分了吧...”他们现在之所以还能时不时从秦家占些便宜,都是因为秦父,要是让秦父多心了,以后再想要好处就难了! 秦父听了,这才笑笑:“都是一家人,说啥报答不报答,你们要是一个有出息了,咱们秦家也就能重新起来了,那才是对我最好的报答!”这也是他总是帮大房二房的原因,他做梦都想再次恢复秦家昔日的荣光!他为了秦家如此用心良苦,但家里人包括老婆子都不理解他,这让秦父感到有些难过,心里忍不住叹一声。 张氏见因马氏的话,肉还比之前分得少了,心里暗恨不已。但她也知道现在不能闹,秦母之所以会让他们占便宜,全都是因为秦父。现在秦父已经决定了,她要再出声,说不定连到手 的这点肉都要丢了! 就这么的,秦家大房和二房最终只提了两条肉回去,秦母见状,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虽然还是让这些人占了便宜,但比之前已经好很多了:“烧火,煮饭!” “肉,肉,吃肉肉!”秦母一声令下,几个儿媳欢快的动了起来,三个小的尖叫着喊着肉肉肉! 秦伀站在原地,想着李绮罗刚刚那一番声情并茂的话,嘴角微微勾了勾,眼里浮现些许笑意。 厨房里,秦母颇带一些豪气干云:“今天咱们敞开了肚子吃,老大家的,你们使劲做!” “哎,娘。”张翠翠的应一声,麻利的洗肉。 “绮罗,这野猪是你打的,家里留一小半,剩下的拿去卖了,你自个儿将钱收着。”秦母又对正在系围裙的李绮罗道。 张翠翠和马大妮不由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只有秦芳还在埋头烧火。 李绮罗笑一声:“娘,您说啥呢!之前我那么说,那是因为不想让肉都被大伯和二伯家拿去。我就想让家里人都好好补补,咋会拿去卖?别说子远他们了,您看看您和爹,还有大嫂二嫂她们,哪一个不是瘦的可怜。这肉一点都不卖,就咱们家里人吃,咱们呀,也尝尝吃肉吃到厌烦的滋味!”这野猪她压根就没打算卖,而且也不可能一个人吃,既然如此,还不如将话说的漂亮点! “好孩子!”秦母拍了拍李绮罗的手。 张翠翠重新低下头去切肉,马大妮则是止不住的喜色,毕竟这老多的肉,要是不卖,可以吃很久了。 “今天你们都做自个儿的拿手菜,材料不限。”也许是因为秦家那两房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也或许是因为李绮罗话说的贴心,秦母无比高兴,手一挥,笑着道。不过眼睛一扫到马大妮:“你就别想了,别好好的东西被你给埋汰了!” 马大妮闻言一点儿都不在意,嘿,不给她分派活计还不好,她巴不得天天只吃不做呢! 李绮罗准备做一道红烧肉,自从末世后,这道以前被她嫌弃油腻,怕长肉的菜就时常出现在她的梦中,后来到了秦家情况也没好多少,别说红烧肉了,连油星儿都轻易见不着一滴。日思夜想中这道菜简直成了她的执念。 红烧如想要做的漂亮,最关键的就是着色,听李绮罗说做这道菜还需要用到糖,秦母有些心疼了,不过想到小儿媳这么懂事,费点糖就费点糖吧! 秦家没有冰糖,只有砂糖,而且秦母拿出来的砂糖不知道放了多久了,颜色有点暗沉。 条件就这样,李绮罗也没法挑剔。 取五花肉斜切成块状,在开水里过一下,然后将砂糖倒入锅中,不停翻炒直到融化。 不知是不是这里没有五花肉这道菜,厨房里的人都惊奇的看着李绮罗娴熟的动作。马大妮忍不住话:“弟妹,你这做的啥菜啊,也太费事了吧,还要这么多糖。” “待会儿二嫂你尝尝就知道了。” 糖水熬好,李绮罗将肉块倒入锅中上色,待着色均匀后,再加入其他佐料翻炒。 “小妹,接下来火要小一点了。”翻炒大约两分钟后,李绮罗嘱咐秦芳。 秦芳小声应了一声,麻利的将火镗里的大柴退了出来。 李绮罗绕过看了一下,对秦芳笑道:“这个火力刚刚好,小妹,你烧的火这样好,以后可要教嫂子。” 秦芳脸色一霎那就染上了红晕,对着这个可亲的小嫂子害羞的笑了笑:“嗯,好。” 慢炖了一会儿,约莫到了时间后,李绮罗揭开了锅盖,扑鼻的香味迎面而来,李绮罗看一眼锅中色泽红亮,酥烂而形不碎的肉,满意的点了点头。 另外一口大锅里,是秦母做主炖的骨头汤,里面混着猪血和酸菜,等李绮罗将红烧肉盛起来后,一早就开始炖着的骨头汤也好了。 天然的材料,将肉的香味发挥的淋漓尽致。锅盖一揭开,浓郁的香味似乎钻入了五脏六腑。馋的李绮罗差点留下口水。 三个小的一早就等在了厨房门口,这会儿香味一传出,几个小的便只吞口水。 李绮罗挑起一块红烧肉,冲几个小的招招手。 秦子远知道今天能吃着肉,都是因为这位笑起来非常好看的小婶婶,李绮罗一招,他就跟待投食的雏燕一样,张着小嘴叉开小手跑到了李绮罗面前。 李绮罗并没有将一整块红烧肉都喂给秦子远,而是用筷子夹成了三份,吹了吹,确定不烫之后将其中一小块喂进子远嘴里。 肉一进嘴,子远就迫不及待的嚼了起来。香糯而不腻口的味道在舌尖绽开,秦子远自然不知该如何形容这样的美味,只是猛的睁大了双眼,让他本就不小的眼睛越发显得圆溜溜,并且鼓着脸颊加快了嚼肉的速度。 “咋样?好吃吗?”李绮罗拍拍他的背,免得被呛着。 秦子远舍不得开口,生怕一张嘴肉味就散了,只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秦子浩和秦子茹一见哥哥吃着了肉,也忙跑了过来,“小深深...”秦子浩抓着李绮罗的裤子,连声喊,小嘴吧嗒着,无限渴望的看着李绮罗。秦子茹还不会喊人,就嗯嗯的叫。 这都是幼崽啊,在末世的时候,大人自己都活不下去,又哪里能负担的起小孩,所以小孩子也越来越少,每一个小孩都会被基地保护起来,以免他们饿死或是直接被人吃了。孩子才是未来的希望。 李绮罗笑了笑,“别急,都有。” 也许是因为李绮罗本身就俱有亲和力,又或者是喂了几个小的肉的原因,几个小的便缠上她了。 秦子远尤其喜欢李绮罗,他看着李绮罗眼里满是纯真的欢喜:“小婶婶,你好厉害啊。” “我怎么厉害了?” “你能让我们吃肉啊!”秦子远毫不犹豫的说道。 “哈哈哈...”李绮罗忍不住笑出声,还真是直接。 等秦奋和秦耀回来开饭的时候,几个孩子才从李绮罗身边散了,被各自的爹领着上了桌。 秦伀不知何时走到李绮罗身边,幽幽的问:“你很喜欢孩子?” “喜欢啊。”小孩子多单纯,长的又可爱! 秦伀听了若有所思。 21.李绮罗是吃人夜叉 秦奋和秦耀回家听说这头野猪是李绮罗打的之后,看着李绮罗的目光简直惊为天人,看着瘦瘦小小的弟妹,没想到还有这一手呢! 许久不见荤腥,这一顿饭秦家人可谓是放开了膀子吃,连一向害羞的秦芳都吃的舍不得抬头。 不过席上有一个人例外,被秦母勒令不准吃饭的马大妮刚一伸筷子,就被秦母打掉了:“我说了,你啥时候改好了啥时候再吃!”响鼓还要重锤擂,马大妮虽然怕秦母怕的像老鼠见了猫,但就是不长记性,秦母决定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马大妮不是好吃吗!打蛇打七寸,饿她几顿,特别是看着肉吃不着的时候,马大妮就应该知道了! 马大妮如遭雷击,“娘...”这是要她的命啊! “看我做啥,准许你喝汤吃酸菜,但肉,想都别想!”秦母一点儿也没有通融的意思。 马大妮苦着脸看向秦耀,秦耀给了她一个眼色,马大妮好像懂了什么,低头悄悄看了看秦母,认命的舀汤。 席上最受所有人欢迎的竟然是李绮罗做的红烧肉,咬一口软糯香甜,入口即化,几个小的尤其喜欢,最后连肉汁都被子远伴着饭吃了。 这一顿饭,秦家所有人都吃的差点撑到了喉咙里,就连秦父也捂着肚子眯着眼坐着,连饭后一袋烟都忘了。 今天饭做得早,天色罕见的还没有黑。李绮罗和秦伀坐在靠近门的地方,吃饱了,忍不住伸一个腰,全身都透着慵懒。秦伀悄悄侧脸看李绮罗,黄昏的光线给李绮罗姣好的侧面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没来由的,秦伀觉得她眯着眼满足的样子像一只妩媚的小猫,伸懒腰的那一下,像在他心上轻轻挠了一把。 秦伀咳一声,忙转过头去,他眼里有些迷茫,不知道刚刚那一瞬出现的想要一口咬住李绮罗面颊的冲动到底是怎么回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微微有些发热的脸,怕人发现异常,不过他一向善于控制自己的表情,神色如常的放下了手。好在天色暗了下来,没人看见他微微发红的耳尖。 “小婶婶,你啥时候再做那个红红的肉啊?”张翠翠抱着秦子浩,秦子远就依偎在秦奋怀里无聊的玩手,李绮罗正好坐在他对面。秦伀扬着刚刚转过头,秦子远就哒哒的跑到了李绮罗面前扬着小脸问。 李绮罗还挺喜欢秦家这几个小孩,有小孩子的活泼,又没有仗着是小孩就肆无忌惮的胡闹。 李绮罗笑一声,捏了捏秦子远瘦弱的脸:“等小婶婶赚钱了,就顿顿给你做。” “真的吗?”秦子远眼睛一亮,干脆挤到李绮罗怀里。 “当然是真的了。”末世没来之前,李绮罗就已经二十八了,那时候她一心扑在刺绣上,对婚姻孩子都没兴趣,到了末世,连自己都只是吊着命,更别说养孩子了。但女人,年龄越大,对小孩子这种生物就越没有抵抗力。 灵魂已经三十好几的老阿姨看着乖巧的秦子远,忍不住将他小小身板环住。 “子远,小叔带你去院子里玩儿。”正当一大一小聊得乐呵呵的时候,秦伀忽然站起身拉秦子远。 秦子远下意识就要往后靠,虽然这个小叔叔经常很温柔的笑,但他却觉得这位小叔叔有些可怕。 “子远,来,晚饭吃多了,咱们去院子里走走,消消食。”秦伀温和的拉住秦子远的手。 “对,走走,免得积食。”李绮罗道还是秦伀细心,将子远望往伀那里推。 秦子远泫然欲泣,不明白从未主动接近过他们的小叔叔,为啥这时候要拉他的手。见李绮罗也赞同,秦子远忙看向自己的爹,谁料秦奋却憨笑道:“子远,去吧,照着你小叔叔些,他身子不好。 ” 秦子远嘴巴撅了起来,像挂了一个油瓶一样跟着秦伀不情不愿的走了。 一大一小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消食,李绮罗撑着下巴看秦伀嘴角带笑,低头温柔的和秦子远说着什么的样子,暗想秦伀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秦伀想要哄好一个人,不动声色中就完成了,一开始,秦子远还有些不情愿,没过一会儿,他就被秦伀逗的捂着小嘴直乐。 两人走到屋子里众人看不见的角落,秦伀蹲下,微笑着对秦子远道:“子远,你喜欢小婶婶吗?” “喜欢。”秦子远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可以喜欢小婶婶,但是不能再像今天一样扑进她怀里了。拉她的手,衣服,靠近她也不行。” “为啥 ?”秦子远不理解。 “因为你小婶婶专门吃小孩,你要是接近她,她就会把你吃了!这是个秘密,不可以对别人说知道吗?你要是说出来了,小婶婶也会将你吃了。”秦伀轻柔的摸着秦子远的头,嘴角含笑。 秦子远吓的瑟瑟发抖,都快哭了,又怕哭出来被李绮罗知道,压抑着声音颤抖着道“我知道了。” 村里流传很多吃小孩的志怪传闻,有时候大人为了吓唬不听话的小孩,都会说你要是再不听话就要被啥啥啥吃了。所以秦子远一点儿都没怀疑秦伀的话,末了还为秦伀担心:“小叔叔,那你咋办?”他可以不接近小婶婶,但是小叔叔可是和小婶婶住在一间屋子里,要是被小婶婶吃了可怎么得了! 秦伀眼里笑意加深,用轻柔的语气道:“不要紧,我专门吃你小婶婶!” 一时间,秦子远望着秦伀的眼神简直崇拜的无以复加,小叔叔真厉害啊! 天要擦黑的时候,秦伀牵着秦子远进了屋子,只是刚刚还对李绮罗黏糊糊的秦子远,这会儿却恨不得挨着墙根走,扑进秦奋怀里后,既害怕又忍不住悄悄看向李绮罗,一接触到李绮罗的眼神,又像被烫到一样忙转过头去。 秦伀见了,嘴角的笑意更深,乖孩子! 李绮罗倒是没注意秦子远的变化,见天色黑了,培养的作息时间已经让她有了睡意。便起身烧了水去净房洗澡。 有专门的净房,这在小青村也是独一份,村里其他人哪里会专门造洗澡的屋子,男的大热天光着膀子直接在村边的河里一冲了事,女人则会在屋子里用大木盆解决。 秦家的净房砌在院子边上,见李绮罗进了净房,秦伀也跟着出了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屋子里张翠翠见了,笑一声:“娘,你看三弟对三弟妹可真好,三弟妹去净房三弟还在外面守着呢!” 秦母满意的点头:“绮罗是他媳妇儿,他不对绮罗好,对谁好!”和儿媳拈酸吃醋,秦母不会这么小家子气,秦伀身子本就单薄,现在又不能劳累。李绮罗力气这么大,以后秦伀的生活说不定要靠着李绮罗了,秦母巴不得他们小两口关系好的蜜里调油。 李绮罗洗完澡出来见着秦伀在净房门口不远处:“你也要洗澡?等着,我去给你担水。” 看着飞快跑进厨房的李绮罗,秦伀张了张嘴,最后又无声闭上了。 第二天,李绮罗开始刺绣。 她准备一开始只绣手帕和荷包,分为两个等级,好一点儿的可以卖给县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太太们,或者是体面的丫鬟,次一等的就直接在街上卖。她那天在街上看了,出街的女人们,不论穿着锦缎还是粗布,手里都会拎着一条手帕。李绮罗暗想,可能这就相当于后世的包了吧,实用是一方面,另外也是为了爱美。 但想要赚到这笔钱并不容易,这时空的女人,会点针线是基础操作,像手帕荷包这些小物件,家里有钱的可以买外面好的,但条件并不那么宽绰的,就会自个儿上阵了。她要想打动这些人,必须要推陈出新,令人眼前一亮才行。 这么想着,李绮罗手上的动作加快,上等的面料被她裁成等面的小块,买的几块布料最终裁成百来小块,其他边角料准备做荷包,暂时没动。 为了光线,她将小桌子搬到了院子里。 秦母知道李绮罗在做正经事,特意嘱咐其他人都不要打扰李绮罗,秦芳恰好自己在绣嫁妆,而且她对这些东西也的确打心底喜欢,见小嫂子可亲,便鼓起勇气站到了一边看着李绮罗做。 只见李绮罗莹白如玉的手在布料上飞快的比划,也不见她怎么丈量,就毫不犹豫的开始裁剪,那双手仿佛翩翩起舞的蝴蝶,本来平常不过的动作,但被李绮罗做出来就有着说不出的好看,秦芳一时看的有些痴了。 将布料裁剪完毕,李绮罗抬头才发现秦芳悄无声息的站在一边。 22.开始刺绣 秦芳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三嫂,我可以在边上看看吗,你放心,我不会偷学的。”这年头,会一门手艺是多么宝贵,像这种从娘家带来的手艺,那就是媳妇儿的私人嫁妆,婆家是不能肖想的。 李绮罗又哪里会在乎这些,前世,刺绣大部分技术都是公开的,只有一些刺绣世家还有一些秘法,谁想学都可以。但关键是,想要把刺绣学好,没有十几二十年的功力,根本就不算入门,平常人又哪有这个毅力。更别说到了高一层次,还要看绣品的艺术性,这就更要求刺绣之人的天赋和底蕴了。 “没事,你想看就看,想学的话也可以。” “真的吗?”秦芳眼睛一亮。 李绮罗到秦家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琴房露出如此激动的样子,笑着点点头:“当然。” 秦芳怀着小激动的心情安静的坐在了李绮罗旁边,虽然还没有见着这位小嫂子开始绣,但从刚刚裁布的那一手来看,秦芳就相信李绮罗的刺绣手艺一定不低。 要做手帕,而且冬天马上又要到了,李绮罗买的布料大部分都是质地细腻的纯棉,至于锦缎,她现在买不起。 颜色素雅的面料被她绷在小绣架上,然后将买来的普通的绣线其中一部分每根都分成了三十二根如头发丝一样的细线。 秦芳虽然喜欢针线,但从未见过这样的分线法,这么细,待会儿咋绣?忍不住吃惊的叹出了声。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刺绣情况是怎样,见秦芳喜欢刺绣的表情不似作伪,便边拆线边解释道:“像我这样将一根绣线拆成三十二根的,每一根又称为一丝。” “还有其他拆法吗?”秦芳忍不住问 “当然,根据刺绣的要求,也可将线分成十六跟和八根。” “那嫂子,线分得越细肯定就越难吧。”秦芳吸了一口气,这么细的线,别说刺绣了,她只怕稍不注意就给绷断了。 “嗯,大志是如此吧,但一件绣品,也不能光用细丝,需要粗细搭配,才能过渡自然,绣出立体感。”李绮罗边说话,边飞快轻盈的拆线,十指轻点,有条不紊而又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美感。 “原来光是线就有这么多说法!”秦芳看着李绮罗拆线的手,忍不住迷离了双眼:“三嫂,你的手太好看了,特别是拆线的时候,就像...就像活过来了一样。” 李绮罗被秦芳和比喻逗的笑一声。 而对这一幕看得有些失神的并不只有秦芳,还有站在窗边的秦伀,李绮罗的小桌子正好对着她与秦伀的那间屋子,玉手翩飞的样子被秦伀看得丝毫不漏,他手里的书许久还停留在之前那一页,隐晦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李绮罗身上。 李绮罗敏锐的感觉到有谁在看她,甚至好像还带着一丝灼热,她猛地抬头向感受到的方向看去,只见秦伀正站在窗边专心看书。 李绮罗低喃一声:“是我感觉错了?”随后耸耸肩,暗叹自己的疑神疑鬼,看来她人虽然从末世逃脱出来了,但被锻炼出的警惕心还是没那么轻易丢掉。 “三嫂,你咋了?”秦芳忙问。 李绮罗又回头看了看,见确实没人,这才摇了摇头:“没什么。” 将线拆好后,李绮罗开始打底,一般的人需要将花样轮廓直接用笔勾勒出来,但她却直接穿针引线,没一会儿,就直接用绣线将底打好了。 秦芳看得惊叹不已,她绣的时候,只能量着尺寸,呆板的描出来,哪里像三嫂这样轻松写意。 很快,李绮罗正式开始刺绣。 她并不是单独用一根针,而是一下穿了十根针,接下来,秦芳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李绮罗同时穿引十根针,各色线在布上同时翻飞。 秦芳看的眼花缭乱,李绮罗的手快的似乎出了剪影,秦芳根本就没看清楚这么多根针和线到底是如何落下的,只觉得没一会儿,布上的花样已经出来了。 秦芳能看出这是一朵红色的花,枝蔓仿佛本就是从嫩绿色的布上伸展出来,缠缠绕绕间,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花正在怒放。 太好看了!秦芳忍不住捂住嘴,生怕自己出声会打断花朵绽放。 但李绮罗却还在继续绣,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在整个花样上下针了,而是飞快的沿着花朵的花瓣和茎叶处加针。 还要绣吗?已经很好了呀!只一眼,秦芳就喜欢上了这一朵像活生生的正在绽放的花儿,她想,要是自己在街上遇见了,定会忍不住,就算千方百计想法子,也要将这块手帕买下来。她觉得这李绮罗绣的这朵花已经很完美了,再在上面舔一针一线都是多余。 她都忍不住想要叫李绮罗停下手了。 但李绮罗却还在专心的继续舔针。 很快,秦芳的眼神就变了,她心底无比庆幸自己没有打断李绮罗,当李绮罗收针后,秦芳止不住向前倾了身子伸出了手。 一朵花瓣上被李绮罗绣了一珠水滴,秦芳总觉得这珠水滴马上就要从花瓣上落下来,直到李绮罗疑惑喊她小妹的时候,秦芳才回过神。 意识到自己竟然伸手去接那滴水珠的行为,秦芳的脸刷一下就红了,“三嫂,我...”她快窘迫的哭了。 李绮罗笑笑:“没事。”见她的样子,便问道:“小妹,你觉得这手帕有人会买吗?” “有!当然有!!!”秦芳以从未过的音量大声道,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胸脯都跟着上下起伏:“三嫂,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你绣得太好了,就像...就像这朵花在早晨绽开的时候,我就恰好在旁边看着一样,我好像,好像还能闻着这朵花的香味儿!” 李绮罗笑着拍拍秦芳的背,她的异能除了技艺上的精进之外,最大的作用就是赋予绣物活力,就像这朵花,之所以秦芳会觉得她像看着一朵真的花,除了她本身就高超无比的刺绣技术,也有异能加持的作用。 不过,现在异能才一级,最多也就给这些小绣品锦上添花了,大件的物品还要等到异能升级以后。 “喜欢吗,这条手帕送给你了。”绣这样的手帕,李绮罗只用了半个时辰,见秦芳实在喜欢,便将手帕递给她。 秦芳忙摆手:“不行,三嫂,这是来卖钱的,绣得这么好,我怎么能要?” “拿着吧,你又不是没看见我绣的有多快。” 秦芳还要推辞,李绮罗却直接塞到了她手里:“你拿出去,在村里走走,给你那些小姐妹看看,就当给我打名气了!” 秦芳实在太喜欢这条手帕,听李绮罗这么说,最后还是没抵住心中的渴望将手帕接了过来,随后又呐呐的问:“可是,我和村里人都不太熟....” 李绮罗一顿,她也知道秦芳性格内向 ,平时要么闷头干活,要么就自个儿呆在屋子里,这要是在后世,就是妥妥的宅女! “没关系,想来村里会买手帕的也没多少,我就是那么一说,小妹你不用在意。” “好。”秦芳红着脸低声答一句,都舍不得捏手中的帕子,生怕将在绽开花瓣的花给捏断了。 接下来,李绮罗又根据底布的质地和颜色绣了各种各样的花,红的妖艳,白的醉人.... 当李绮罗将上午绣的十来块手帕展开放在桌子上,秦芳竟生出自己正身处姹紫嫣红花海中的错觉,鼻尖似乎萦绕着沁人的花香。 “三嫂,你太厉害了!”秦芳目眩神迷,一脸迷妹脸的看着李绮罗。 李绮罗揉了揉肩膀,笑着收起了针线。 今天将异能用光了,再绣下去也没了加持的作用,李绮罗便准备明天再绣剩下的。 当李绮罗端着刺绣工具进屋的时候,秦伀还坐在桌边认真的看书。 见李绮罗进来,秦伀抬头笑问:“绣完了?” “今天暂时就绣这么多吧。”李绮罗将篮子放在桌上,拿出绣好的一块菊花手帕摊在秦伀面前:“觉得我绣的怎么样?” 秦伀刚刚已经站在窗边看过,但这么近距离看清楚后,才明白一向寡言的小妹今天为何会这么激动。 眼前的这一盘菊花嫩黄的色彩尤其的抓人,每一朵花瓣仿佛在金秋的风中微微舒展,秦伀眼里充满了浓浓的惊艳,刺绣他不懂,但单就这一朵菊花来说,比那些大家的名画也不遑多让了。 “很好。”秦伀笑着将手帕递给李绮罗。 李绮罗失望:“就这样?”秦小妹那样的反应才正常嘛。 秦伀加深了笑意:“很好,我觉得只要看过的人就很难不心生欢喜!枝叶缠绕,朵朵袭人。” 李绮罗笑弯了眼睛,心里高兴:“手帕你用不上,等明天我做荷包的时候专门给你留一个。”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秦伀拿着书的手蓦然收紧,留一个被他自动忽略了,低下头忍不住浅笑。 秦芳的手帕被秦家其他人看见了,男人不说,家里几个女人真是爱不释手,就连秦母也连连惊叹:“之前绮罗说要卖绣品的时候,我还不那么相信,现在看来,是我小瞧了,看看这花儿,我的天,要不是亲手摸,我还以为是从帕子里长出来的。” 23.反应 “娘,您喜欢,我给您留一条。”李绮罗笑着接话。 “可别”,秦母连忙摆手:“我一个老太太哪里用得着这样好看的绣帕,给我糟蹋了。” 李绮罗上前挽住秦母的胳膊,嗔笑着说道:“娘,我不许您这么说,打眼看看,别说小青村了,就算这十里八乡,也没有比您更精神的。我看啊,是这些艳俗的花儿配不上您才对!”说着,李绮罗哑然一声,“娘,您不会是真的嫌弃我绣的绣帕才故意这样说的吧?” 秦母拍了一下她:“你这孩子说啥呢。” “那您为啥不要,您要是不要就是嫌弃我。”李绮罗拉着秦母的胳膊甩了甩。 秦母被李绮罗缠的没办法:“好好,我不嫌弃,我喜欢的紧呢。”她知道李绮罗是故意这样说,心下偎贴。 李绮罗立刻笑弯了眼睛,从绣好的手帕里挑了一块颜色不那么鲜的给了秦母,秦母拿到手里不住的赞叹,可见女人,不管到了哪个年龄,爱美始终是天性。 马大妮看的眼热:“弟妹,你绣了这么多,也给我一条吧。” 李绮罗还没说话,秦母就先沉了脸:“给你?只怕用不到两天那帕子就脏的不能看了,别糟践好东西。这绣帕绮罗要卖钱的。” 一般马大妮对这些绣帕啊什么的也不是很感兴趣,但李绮罗绣的实在太好了,马大妮一看连眼睛都移不开,她又是个直肠子,便直接开口要了。 李绮罗拦住秦母:“娘,我绣的快,没事的,大嫂二嫂,你们在这里面各自挑一块吧,我本也想着给你们各送一条。” 马大妮欢欢喜喜的挑了一条,张翠翠却站在原地没动。 马大妮碰砰张翠翠的胳膊:“大嫂,你不要?” 张翠翠笑一声,只是脸色怎么看都有些勉强:“要。”看到这些一见便让人舍不得已开眼睛的帕子,张翠翠眼里一暗,有些神思不属的随便挑了一挑。 “大嫂,你挑好了?”李绮罗在旁边将张翠翠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心里哂笑一声,张翠翠自然不是那种大奸大恶的人,就是心思太过细腻,她大概也了解张翠翠为何会这样了,之前秦家就只有她和马大妮两个儿媳,在马大妮的衬托下,张翠翠自然百般好,她的贤惠能干在整个小青村都有名。 但现在李绮罗来了,她不但表现的伶俐无比,而且一来就和秦母搞好了关系,现在又有了这样的手艺。在李绮罗面前,张翠翠自觉就比不上了,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弟妹,你这帕子绣的可真好。”张翠翠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很快调整好了表情,温和道。 “你们喜欢就好。” 马大妮看的在心中撇撇嘴,该,让你装好人。她是懒,又不是傻,怎么会看不出以前她挨骂也有张翠翠在秦母面前有意无意的拱火的原因。 比起这个小心思多,惯会装好人的大嫂,马大妮可喜欢这个三弟妹多了。三弟妹说话好听,人也大方,这个大方可不是张翠翠装出来的大方,马大妮就觉得李绮罗想的看的根本就和她们不一样,整个人虽然瘦瘦弱弱的,但言行举止间却透着大气。 马大妮一惯是直肠子示人,秦家其他人包括秦母倒真没看出马大妮还有这种内秀呢!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李绮罗照例开始刺绣,她准备用两天将剩下的绣帕绣完,再用两天时间将荷包给做了。 一开始没料到李绮罗绣的这样好,现在知道了,秦母便让李绮罗专心刺绣,家里的事让马大妮和张翠翠轮着帮她做了。 马大妮得了帕子,欢喜的不得了,虽然不想干活,但还是没说什么。 张翠翠却将这件事埋在了心底,觉得哽了一口气憋得难受。晚上秦奋回来的时候,张翠翠将这件事说了:“他爹,你说娘这么做是不是不合适?” 勤奋累了一天,躺倒床上恨不得沾枕头就睡,不在意道:“有啥不合适的,弟妹那不是要刺绣挣钱吗?” “她挣钱归挣钱,可是为啥她的活要我们帮着做,就算她挣了钱,又落不到我手里。”越想越委屈,见秦奋已经闭着眼睛要睡了,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你干啥?”秦奋无奈的睁开眼睛。 “和你说话呢,娘现在眼里只有三弟妹,现在连你也这样,你是不是也觉得三弟妹比我好?”张翠翠说着忍不住红了眼睛。 秦奋一见张翠翠哭就慌了,忙起身将她搂住:“好了媳妇儿,咱们都是一家人,弟妹要是真挣着了钱,她不是也要给公中交一部分吗,现在家里的活计不多,你和二弟妹帮着干就干了,反正也少不了一坨肉。” 秦奋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张翠翠反而更气了,她是在乎是多做的这点活吗?她在意的是秦母明显对李绮罗的偏袒,明明她才是大嫂,现在反倒被一个后进门的给压了下来... 知道自己的丈夫憨直,又见他疲惫的面色,到底是不忍心再闹,等秦奋睡了,张翠翠自个儿像翻烙饼一样在床上辗转了半宿。 第二天是李绮罗的班,张翠翠虽然心底别扭,但她也怕秦母,挂着黑眼圈早早的起了床。 一进厨房,才发现李绮罗已经在烧水了。 张翠翠赶紧上前:“弟妹,你咋在烧水了?娘不是说了这两天的活计让我和二弟妹帮着干吗?”说着就要接过李绮罗手里的柴。 李绮罗将张翠翠的手挡开:“不用了,大嫂,今天本就是我做事,哪能真让你们帮着我做。”现在家里的活本就不多,而且她也不能一直低着头刺绣,活动活动反而对身体好。再说了不患寡而患不均,为了这点小事没必要挑起家庭矛盾。张翠翠本就心思多,李绮罗一看她眼底的黑眼圈,就知道这位大嫂只怕昨晚上没少发散联想。 张翠翠听了有些讪讪:“这有啥,活又不多。” 李绮罗麻利的烧火:“大嫂,我看你好像没睡好,你还是再去睡一会儿吧,娘那里我会说清楚的。” 张翠翠昨晚上到后半夜才勉强眯了眼,天蒙蒙亮又起来了,这会儿站着都觉得有些脑子发昏,但她又不敢重新躺会床上,一会儿全家人都起来了,秦母最见不得懒货,要是被秦母知道,非得骂她不可。 张翠翠觉得自己要是被秦母像骂马大妮那样骂一顿,那还不如去死了算了,强撑着道:“没事的,我站会儿就好。” 没多久秦家人陆陆续续起来了,李绮罗像秦母说了自己干活的理由,秦母听了后觉得有些道理,便没说什么,不过还是嘱咐:“你就干些轻松的活计就行了,我听别人说,专门的绣娘,那一双手可是宝贝。” “知道了,娘。”要是她没有异能,还真不敢这样。她的异能,不仅对绣品有加持作用,也能滋养身体,随着异能的增加,她的手还会更加灵活,末世的时候,她的一双手伸出来冰肌玉骨,随便一动,就能快的看到残影。 而异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只有等到升到三级以后才能显现。她的异能若升到三级后,不光能对绣品加持,还能让绣品本身也有滋养身体的作用,前世她也是无意间发现的。也就说,等她异能到了三级后,只要自己想,就能让绣品像补药一样,随身穿戴她绣品的人相当于时刻在滋养身体。 不过这样的功能李绮罗没打算用,绣品绣的再好,就算像活的一样,别人也只会说她技术好。要是被发现她的绣品还有补药的作用,那不是找死吗?虽然一般人不会往那个方面想,但万一呢! 李绮罗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好不容易再活一次,她可不想被人当怪物烧了! “绮罗。”就在李绮罗想七想八的时候,秦伀不知何时站到了她面前。 李绮罗看一眼秦伀:“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这都是第几次无声无息飘到她面前了:“怎么了?” 秦伀四下张望了一下,低声问李绮罗:“荷包在做了吗?” “没有啊,得把绣帕绣完了再做荷包。” “哦”秦伀笑笑,嘱咐了一句不要太累又回屋里看书去了。 李绮罗看着他的背影狐疑:啥啊,喊她就为了问什么时候做荷包? 后面的几天,李绮罗除了活动身体,其余的时间都专门来刺绣,终于在第五天的中午将这一批物件全部绣出来了。 她做的荷包和大越流行的荷包大不相同,采用的轻纱绷面,轻纱上面她绣了些花花草草,两面用硬布衔接起来做出轮廓,有点像后世的六边形手提包,只是非常迷离,和大越传统的荷包大小一样,下面是她自己用绣线缀的流苏。 这样的荷包一出来,立刻俘获了秦家人的心,除了憨直的秦奋和嗜烟如命的秦父外,就连秦耀都忍不住往腰间带着试了试。 “你们看,我这是不是和街上的那些俊书生一样?”秦耀将挂着荷包的腰向前顶,得瑟的转了一圈儿。 马大妮倒是不吝啬夸奖,“孩子爹,你挂着这荷包可比那些街上的公子要好看多了。” “是吧。”秦耀得意的笑。 李绮罗看一眼马大妮,只见她眼带迷离,这夸奖看来是发自真心的,看不出来,马大妮还是一个丈夫吹啊! 这时秦伀走上前,将秦耀腰间的荷包扯了下来:“二哥,这是绮罗做了卖钱的。” 24.卖出 (秦耀搓搓手, 看向李绮罗:“弟妹,你看, 能不能将这荷包给我?”他要是带着这荷包去上工,货行里的那些人非羡慕死不可。 李绮罗正想说那就给他, 秦伀却微笑着开口了:“二哥,绮罗做这些已经很累了, 你要是想要的话, 让二嫂给你做。” “我...我不会呀。”马大妮倒是有心,一想到秦耀会挂上她亲手做的荷包,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 可惜她笨手笨脚的,根本就点不亮这项技能。 “绮罗,你可以教二嫂吧。” 李绮罗想说不用那么麻烦,秦耀要是想要,这荷包给他就是了,反正一个荷包她也做不了多久, 但望向秦伀那双带笑的眼睛,被晃了一下,就这么点了头。 回到房间后,李绮罗才觉得不对,总觉得刚刚秦伀笑的特别好看。 “你为啥一定要二嫂跟着我学做荷包?”李绮罗坐在桌子另一侧, 忽然以手肘抵桌, 凑到秦伀面前, 定定的看着他。 秦伀面不改色:“你不是要卖钱吗, 我怕你辛苦。” 李绮罗翻一个白眼:“要是这样的话,我教二嫂更辛苦好吗。” “好吧。”秦伀叹一声,将书放下:“荷包不是能轻易送人的东西,让二嫂亲手做了给二哥不是更好吗。” 李绮罗恍然大悟,不是这个时空的人,虽然有原主模模糊糊的记忆在,却总是忽略这些事情。不过秦耀也是家人,这应该没什么关系吧。要不然秦耀也不会找他要啊。 算了算了,秦伀说的有些道理,就照他说的办好了。 见李绮罗接受了这个说法,秦伀眼里笑意加深。 “对了,给你留的荷包。”李绮罗从几十个荷包里面选出一个青色的,上面被她绣了几根翠竹,她绣的时候,就觉得这荷包和秦伀特别配。 秦伀握着书的手紧了紧,接过荷包,垂眸轻声道:“绣的很好,我很喜欢。” 李绮罗道一句:“喜欢就好好戴着。”低头弄针线的她并没有看见一向精于控制自己表情的秦伀眼里罕见的流露出了些许羞涩。 “我明天就准备去县城卖这些绣品。”李绮罗数了数,绣帕四十个,荷包二十个:“你觉得这些定什么价好?” 那天她在绣铺里看了看,手帕比荷包便宜一点,档次低一点的,两百文也有得卖,当然,如果用的底布质量好,再加上绣得好,也有卖上五百文的。而荷包因为手帕做工繁杂,最低的也要五百文,往上好一点儿的一两银子也不少。不过这些精品都针对的是高端客户。 这些都是绣铺,而且还是大绣铺,能进这些店里面选东西的,至少那些人本身就是小富,要是依着秦家这样的家底,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几百文去买这些不当吃不当喝的东西。 秦伀放下书,食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思索了一会儿道:“云阳县位于通江边,处于大越南北交汇处,再加上又有一个大码头,南来北往的商客很多,商事较其他地方更繁荣。而且云阳县得天独厚,除了少有的大灾年,一般人家日子都过的不错。所以....”秦伀抬头看向李绮罗。 “所以...”李绮罗示意秦伀继续说下去。 “所以,云阳县家庭殷实的富户很多,而一般的家庭,也可以在吃饱喝足之外,年底有些余钱。” 李绮罗还是第一次见秦伀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而且思维缜密,条理清晰,不光有颜值,还有本事,哎哟,她又差点想就这么一辈子当秦伀的媳妇儿算了。不过想到她和秦伀的约定,算了,人家小孩儿有心上人呢! 虽然李月娥现在已经不可能再嫁给秦伀,但俗话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她和一个得不到的白月光去争李绮罗有些怕麻烦,以后她要是真喜欢上秦伀了,肯定会觉得意难平,既然如此,还不如早早将希望的火苗掐灭在摇篮中。 “你又在想什么?”秦伀无奈的低叹一声,他已经不止一次看见李绮罗上一刻还好好的,下一刻就神游天外去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会儿蹙眉,一会儿摇头。 “没事,你继续说。”李绮罗回过神冲秦伀摊手示意 见李绮罗不愿意将心思透露给他,秦伀不动声色的微微皱了皱眉:“所以只要东西好,价定的高一点也可以卖出去。” “那定多少?” 秦伀沉吟了一会儿,道:“手帕可以卖五百文,荷包卖一两” 李绮罗咂舌:“会不会太贵了?”绣铺里这样卖,那是因为人家本身用的底布质量好。她虽然绣的好,但底布用的还是差了些,就怕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太太们看不上。 “试试吧,你绣的这样好,贱卖了反而让人看低。当然,如果卖这样的价格,货就不能出的太频繁。”秦伀悄悄看了看李绮罗的脖颈,白皙秀颀。他不止一次看见李绮罗在刺绣后,会不自觉的揉脖子。当时他,就生出这见着的时候,就生出这样的美颈,应该挺直高扬的想法,而不是老这样低头,暗淡了它的风情。 “你的意思是走精品路线?”李绮罗将秦伀上下打量一下,伸出大拇指称赞道:“聪明。”其实李绮罗对这些是不太了解的,她在末世之前一心钻进刺绣里,对商业虽然不排斥,但也不感兴趣。 末世来了就更不用说了,整天想的就是怎么填饱肚子,努力活到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就是又一次胜利。末世虽然也要算计,但终归看的还是实力,所以李绮罗在末世后虽然被逼着有了心计,也只不过就是警惕心加强罢了。比起那些本来就心思深沉的人来说,她差的太远了。 不过她在那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这样的营销路线她自然知道,其实正确来说,像真正的手工绣品,都走的是这个路子,毕竟工艺水品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要不是真心喜欢绣品的,在某宝上随便一搜,会觉得也没差。 被李绮罗说聪明,秦伀面色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仔细一看的话,就会发觉他勾起的嘴角比平时弧度更深,眼里的笑意也到了眼底。 “行吧,那我明天就去县里。”决定了价格,李绮罗决定照着秦伀说的试试。 “我也去。” “你?”李绮罗歪头看着秦伀:“明天是去卖东西,会在县里转很久的。你身子支撑的住吗?” “我明天正好要去书铺还书。” 原来是这样,李绮罗哦一声:“那你明天还书之后,就随便找个地方歇着,等我卖完了就找你,咱们再一起回来。” 秦伀微笑:“再说吧。” 第二天一大早,李绮罗和秦伀跟着秦奋和秦耀一起去了县里,李绮罗见秦伀只拿了两本书,心下奇怪:“才抄好两本书就要交了吗?” 秦伀面不改色:“这两本书特别紧俏,掌柜已经嘱咐了我一抄完就马上交书。” 李绮罗对这些事不了解,听秦伀这么说,便也不再多言。 到了县城,秦奋和秦耀去码头,李绮罗先和秦伀去还书,等书换了之后,李绮罗见天气已经有了阴冷了,担心秦伀受不住:“相公,要不你就在马叔这里待着,或者先回去?” “我先跟你去看看吧,你放心,我要是受不住了会歇息的。”听李绮罗喊相公,秦伀心里忽然荡漾了一下,在屋子里,李绮罗喊他名字,有家人的时候,索性略了称呼,现在时隔多日再听见李绮罗喊相公,心里悠然泛起涟漪。以前不在意的称呼,却不知何时已经有了不同的意味。 两人商量一致,既然已经定了高档路线,那么自然不能再沿街叫卖,那样遇到针对性客户的几率太低。 秦伀建议直奔城南,也就是云阳县的富人区。 一进城南,李绮罗一眼看过去便是连绵的宅子。 “这是钱掌柜的宅子,县里一品居便是他的产业,不过他的产业并不限于此...”走到一家大宅子门前,秦伀低声介绍。 李绮罗越听越觉得奇怪:怎么这家人的情况秦伀知道的如此详尽,就差将人家底裤扒掉了。 正疑惑间,钱宅的侧门开了。 只见里面走出一个看着很面善的中年男子。 秦伀这时走上前,微微掬了掬身:“钱管家好。” “李公子。”被称为钱管家的男子一见秦伀,笑着上前,关切的问:“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劳烦钱管家关心,小子身子已经大好。”秦伀面带感激而又不失亲昵。 钱管家听了点点头,叹一句:“这可真是,你要是没得病,说不得现在也中了秀才了。”随后才意识到这话容易勾起秦伀的伤心事,忙道:“看我,说啥呢,你这般聪明,以后一定有大出息。” 秦伀并不见颓萎,微微笑了笑:“那就借管家吉言了。” 钱管家见他不怨天尤人,还是这般拿得起放得下,心里欣赏更甚,“你今日怎么上门了,老爷几天前刚去了南方。”意思是如果秦伀是来找钱老爷,那可见不着了。 “是吗?”秦伀脸上有些微微失望:“那就只有再找日子拜访钱叔了。”说罢有些不好意思:“钱管家,我今日到贵府除了拜访钱叔外,也另有其事,这是贱内...”秦伀将李绮罗介绍给钱管家。 钱管家惊讶:“你竟然成亲了?” 虽然被称为贱内有些不爽,但李绮罗也知道这时代就是这样,她马上扬起笑脸,落落大方的向钱管家道:“钱管家好,我就说夫君怎么将我带到了这里,原来是知道钱管家心善,会照顾我们呀。” 见李绮罗一点就通,秦伀眼里露出一些赞许的笑意。 钱管家被李绮罗灿烂的笑容晃了一下,又听她说自己心善,谁不喜欢听好话呢,心里高兴,但还是疑惑的问:“你们这是...” 李绮罗上前几步,将篮子里的手帕和荷包露出来:“钱管家,其实我是来卖这些荷包和绣帕的,这是我用了许久,一针一线无比认真绣的。您看看,府上的小姐太太可看得上眼?”说着拿出一块绣帕展开。 这块绣帕上面绣的是一朵大红的牡丹,就像一团灼人的烈火瞬间就夺去了所有人的视线,虽是大红,却浓艳而不媚俗,它就像一位女王,肆无忌惮,用尽生命展现自己的风采! 钱管家看的微微张开了口,不敢置信的问:“这....这真是绣出来的?”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确认不是从帕子里长出来的之后,莫名松了一口气。 “钱管家,您能不能行个方便....”李绮罗睁大眼睛希翼的看着钱管家。 钱管家心里暗道一声这姑娘可真讨喜,又见这绣帕绣的这样好,点了点头:“你随我进去吧,你这绣帕绣的太好了,我猜太太和小姐们会喜欢的。” “真的吗,谢谢钱管家。”李绮罗的感激仿佛打从心底。 钱管家看了心里一动:“你这绣帕怎么卖的?”就连他一个男人,看了都忍不住失神,这绣帕定不便宜。 李绮罗直言:“这绣帕五百文,荷包一两银子。” 钱管家听了,觉得价格有些高,但一想到质量,能绣出这样的好东西,秦伀这媳妇儿还不知道费了多少心力呢,便觉得价格也合适。 “给我一块绣帕和一个黄色的荷包。”他也有闺女待字闺中,得到了这样的好东西 ,不知得多高兴! “钱管家,您要买吗?”李绮罗问。 “是啊,我家里的小女儿也喜欢这些东西。”想到家里小女儿,钱管家乐呵呵道。 “钱管家,您帮了我这样大的忙,这绣帕和荷包就送给您了,您别嫌弃。”李绮罗不由分说将绣帕和荷包直接塞到了钱管家手里。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和一个大户人家的管家搞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哪能这样。”钱管家要掏钱。 李绮罗不接,有些沮丧的看向秦伀:“相公,钱管家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呀?” 秦伀会意,上前笑着对钱管家道:“钱管家,您一直把我当晚辈一样照顾,我和娘子又怎好收您的钱,这不是陷小子于不义吗?” “呵呵呵,好,那我就收下了。李公子,你恐怕得在外面等一下了,老爷不在家,夫人和小姐不接待外男。” 秦伀忙道:“这是自然。” 李绮罗跟在钱管家后面,临走之前用眼神示意秦伀在外面安心等着,秦伀挥挥手,示意她放心。 钱管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暗笑到底是新婚小两口,这感情就是好。不过这李公子会处事也就罢了,没想到娶的这个小媳妇儿也是一个妙人。老道如他,又怎会看不出刚才李绮罗和秦伀一唱一和就是为了让他安心收下绣帕和荷包。 最后钱管家喊了一个小丫鬟,将李绮罗带到了钱夫人和钱小姐面前,不出意外,钱夫人和钱小姐一见这绣帕和荷包就喜欢的不得了。 钱夫人摸着绣帕,爱不释手的连连赞叹:“天啊,这是怎么绣的,怎绣的这般好。打眼一看,就像一朵朵真花一样,瞧瞧这颜色,还有这针脚....” 钱小姐看着比她娘更夸张,拿着手帕都不敢用力,看看这条也喜欢,那条也舍不得,一脸苦恼:“这让我怎么选,娘,要不我们全买了吧,我实在太喜欢了。” 钱夫人听了,心里想的更多,她可亲的看着李绮罗:“孩子,你说你是秦伀那孩子才娶进门的媳妇儿?” 李绮罗笑意盈盈的点头:“是的,夫人。” “那你娘家是?”钱夫人试探着问。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李绮罗脆生生道:“我爹现任云阳县主簿。” 钱夫人听了道一声:“原来竟是李主簿的千金。”心里却疑惑,她只见过李主簿一个闺女,名叫李月娥,那闺女长的可真是好颜色,就是有些孤傲,钱夫人一见就不大喜欢。倒是眼前这个,笑起来像朵花儿一样,见了真是让人忍不住心生欢喜。 钱夫人脑子一转就明白了,左右不过是嫡母打压庶女那些手段,不带出来见人,连嫁了人都悄没声息的,他们这些老邻居都不知道。 李绮罗摇头:“啥千金不千金,夫人,这些东西您可瞧得上眼?” 钱夫人不好多打探,人家的事她管那么多做什么,将心思重新放回绣帕和荷包上,钱小姐忍不住摇摇钱夫人的手臂,钱夫人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你竟有这般好的手艺,这些绣帕和荷包我全要了。”钱老爷生意做的大,钱夫人自然见识过不少好东西,但像这样的绣品,她却是从未见过,虽然是小绣品,但那夺人的灵气,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这些绣品到了手里,无论是拿出去送人,还是由老爷拿出去好好运作一番再卖出去,都可行! 这么想着,钱夫人脸上笑意更浓:“你这般好的东西,价格不贵,以后若是还有,也可以拿到我们这里来。” “真的吗?谢谢钱夫人!”李绮罗做惊喜道谢状,钱家一下子买这么多绣品,如果只是单纯自己用可能性不大,不过钱家买了之后会干什么,李绮罗不管,反正她拿到钱了就行。 “夫人,这些绣品我要费很大的心力去做,要两个月才能出货一次,以后也不仅仅限于绣帕和荷包,这样吧,我下次将东西拿来您再看,若是还看得上就再说。”绣的这样好,如果出货再快得不寻常,很可能引起旁人的猜疑,虽然这的的确确是她高超的刺绣技术,但麻烦能少一点儿也是好的。 这话简直贴着钱夫人的心说的,也好,先不定下调子,等买到的这批绣品她拿出去试试,如果效果好,倒是可以和李绮罗签订一个长期协议。 “那行。”钱夫人让人给李绮罗结了钱,还让丫鬟送她出了门。 李绮罗提着沉甸甸的银子,心里雀跃不止,好大一笔钱啊,绣帕她卖了四十条,半两银子一条,就是二十两。荷包二十个,一两银子一个,也是二十两银子。拢共赚了四十两。她绣这些东西总共才用了五天时间,这还是她异能等级低的原因,等她异能升级了,速度会更快。 有了这些银子,她就可以买好多好多好吃的,酱鸭,红烧狮子头,糯米丸子,炖牛腩.......,还有红豆糕,绿豆糕,桂花糕,千层糕....李绮罗忍住流口水的冲动,眼冒绿光的搓着手迫不及待的冲出了钱府。 秦伀一看她兴奋的样子,就知道卖的不错,“卖的怎么样?” “卖完了。”李绮罗压低声音,走近秦伀,将篮子揭开,里面装着足足的四十两银子。这是秦伀定下的价,既然卖完了,秦伀自然也知道卖了多少钱,所以李绮罗没有着遮掩,大方的给她看。 看着李绮罗像点了碎碎星光的眼睛,忍住想要摸她头的冲动,由衷的赞叹:“你很能干。” “那是!”不知怎的,李绮罗得了秦伀的夸奖,除了刚刚得到银子的兴奋之外,现在却陡然升上了一股成就感,就像她才入行初期,得到了师傅夸奖后,一样的心情。 秦伀浅笑着望着李绮罗得意的样子。 “走走,咱们去买好吃的,赚了这么多钱,咱们可以想吃什么就买什么。”李绮罗拉住秦伀的手,兴冲冲的就要往街上冲。 秦伀垂眸看了李绮罗拉住他手的地方,乖乖跟在后面。 走到城南街口,却不想和一行意料之外的人相遇了。 今日县令夫人去城外庙里祁福,带着不可言说的心思,李夫人也拉着李月娥去了。在庙里和县令夫人相谈甚欢,县令夫人看李月娥也很满意。李夫人颇觉心中期待的事有很大把握能成,心中高兴,拉着李月娥的手殷殷嘱咐着,却不想在城南门口遇到了这个被她视为霉头,差不多已经忘了了庶女。 两方不期而遇,李绮罗脑子转了一下,这才想起面前这位沉着脸的太太就是原主心中无比畏惧的嫡母。 李月娥站在李夫人身后,看到李绮罗和秦伀拉着的手,平静无波的眸子动了动。但她很快掩饰好了情绪,用清冷的声音打了个招呼:“二妹...妹夫。” 秦伀脸上的笑意一下渐渐淡下,淡淡的回道:“岳母,大姐。” 李姑娘变成了大姐,李月娥听到,不动声色的应了,心里却不像她面上的那般平静。 李夫人瞥了秦伀一眼 ,沉着脸看向李绮罗:“怎么,嫁了人连我都不知道叫了?” 到底不是原身,这记忆用起来并不那么顺手,才把李夫人认出来,李夫人那边就板着脸训人了。 李绮罗哦一声:“母亲。” “你们在这里来干什么?”李夫人狐疑的在李绮罗和秦伀身上打量了一圈儿,怀疑他们是来找李家打秋风的。 干什么用得着和你说?李绮罗心里嗤笑一声,如果她还在李家,为了生活的更容易一些,说不得还要好好应对李夫人,但现在她已经到了秦家,就是秦家的人。就算李主簿是她亲爹都管不着了,更别说李夫人这个嫡母。 李绮罗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就是转转而已,相公,我们走吧。”李绮罗不答李夫人的话,拉着秦伀直接走开。 这一出倒是大大出乎李夫人的预料,原来的李绮罗怕她怕的要死,就算站在面前,都忍不住发抖,见了人就想往角落里躲。她故意将李绮罗养成这样的小家子气,后面李主簿一见李绮罗的样子,便厌烦无比,与这庶女唯唯诺诺的性子也有很大关系。 现在李绮罗竟然敢用这样的态度对她,李夫人诧异不已,看着李绮罗和秦伀的背影,许久才冷笑道:“到底是嫁了人,翅膀硬了!月娥,咱们走。”嫁了人又怎么样,不过是一个破落户而已。 “好的,娘。”走在后面的李月娥回首望了一下,只看到秦伀和李绮罗转角的衣角 自从刚刚遇见李月娥以后,被李绮罗拉着的秦伀就没说一句话。李绮罗放开秦伀的手,似笑非笑的问道:“怎么,见着了姐姐,你伤心了?” 秦伀一怔,微微摇了摇头:“自然不是。” 信你才有鬼,李绮罗心里嗤笑一声,“我要去买东西,你爱来不来。”她说完就大步向前走,步子故意迈的快了些。走了一会儿,转头向后看,发现秦伀正在勉力跟着。 我这是在干什么呢!李绮罗敲了敲自己的头,秦伀这小屁孩喜欢谁,关她什么事,反正她以后是要离开的。 压下心中那丝不自然,李绮罗在原地站定,等到秦伀走近后,她才咳了咳说道:“算了,走快了累着了你,回去又要背你了,慢慢走吧。” 秦伀笑,柔声道:“好。” 李绮罗飞速回过头,这小孩,不经意的撩起人来简直要命! 不过很快,她就没心思想这些了,她带着秦伀目标明确,直接到了一家酒楼,在二楼一个包间坐下,将她梦中那些想吃而不吃不着的东西统统点了个遍。不过有些菜酒楼里并没有,李绮罗颇觉遗憾,心中暗道以后她可以买了材料自己做。 她豪气点菜的行为将小二都吓着了,看了看她和秦伀两人:“客官,就你们二人用吗?”那菜量两个人可远远吃不下啊,而且这两位客观身板也这么瘦弱。 李绮罗理所当然的点头,末了咂咂嘴,还有那么多想吃的菜这里都没有,算了,暂时就吃这么些吧。 见李绮罗点头,小二欢快的下去了,管他吃不吃的完呢。 等菜全部上齐,将桌子都放满了,李绮罗双眼放光的夹起一个狮子头,一口咬下,蟹鲜肉嫩,爽口软糯,李绮罗吃的忍不住满足的眯住了眼。 相比李绮罗豪放的吃相,秦伀就斯文多了,这些东西他也很难碰到,但就是能吃的不急不缓,带着一股贵气的矜持。 当李绮罗还在拼了命的吃的时候,秦伀已经放下了筷子,端起茶杯慢慢品着。 鸡蛋羹,炖牛腩,蒸肉....,一个接一个盘子被李绮罗扫光。 秦伀将茶杯递到嘴边却没喝,而是借着茶杯挡住了自己含笑的嘴角,头一次知道,原来看人吃饭也这样有意思。 李绮罗吃的太大口,一不留心呛住了,秦伀忙放下杯子,走到她身后拍了拍,蹙着眉头道:“就不能吃慢一点吗?” 李绮罗感觉食物吞下了,头也不回冲秦伀摆摆手。秦伀无奈,重新坐了回去。 李绮罗是真正意义上的饿死鬼投胎,对食物的执着已经深入了骨髓,当把桌子上的菜全部消灭完,她才觉得头一次满足了那发自灵魂深处对食物的渴望。 李绮罗长叹一声,像一只翻不动的牛蛙一样摊在了椅子上。 秦伀忽然站起来,走动李绮罗旁边,伸手在李绮罗肚子上轻轻揉着。 李绮罗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秦伀垂眉,面色平静,声音沉稳:“你吃了这么多,如果不揉一揉的话,当心积食。” 李绮罗想拒绝,但秦伀的力道刚刚好,揉的太舒服了,她打了一个呵欠,有些昏昏欲睡。 秦伀见状,手上的力道再减轻了一点儿,屋子一时静谧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李绮罗从微醺中回过神,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想到秦伀刚刚给她揉肚子的那一幕,忽觉心底有些不自在,“咱们走吧。” 等他们结账之后,店小二上来收拾,看着空空的盘子发呆,由衷的感叹了一句:“真....真能吃呀!” 出了酒楼,秦伀忽然拉住了李绮罗。 李绮罗:“干...干什么?” 秦伀道:“你的银子就这么带回去吗?” 李绮罗皱了皱眉,这倒是一个问题。 秦伀声音温和,耐心道:“我建议你将银子存到钱庄,大越钱庄是朝廷开下的,存在里面很安全,而且每月还有利息可拿。”李绮罗一下赚了这么多钱,他不会觊觎,娘也不会,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现在虽然没分家,但他们兄弟三个都各自成了家。即便是亲人,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而且还有大房和二房盯着,要是被他们知道了,只怕千方百计都要想法从秦父手中占便宜。 李绮罗却在听到秦伀说大越钱庄的时候惊着了,这不是后世的银行吗?据她所了解的历史,可没见哪个朝廷有这样的远见。 李绮罗疑惑的问:“这大越钱庄是何时开的?” “是本朝太,祖,他登上了皇位之后,进行了许多改革,当今皇上正是太,祖的长孙,我大越如今正是海晏河清,蒸蒸日上之际。”秦伀语气里罕见的带了遗憾,如此盛世,他却不能在朝野中一展抱负... 李绮罗悟了,说不得这个太、祖也和她的来历一样。 算了,这些不管她的事,她没那么大的抱负,就想赚足够多的钱,吃饱喝足,太太平平过自己的小日子就行。碰到这样的太平盛世自然最好。 秦伀想的李绮罗自然也有些担心,不过她没想到的是秦伀竟然能会这么设身处地的替她考虑。 和秦伀一起去了大越钱庄,存了三十多两银子,吃饭花了二两,现在篮子里就剩了六两银子。 好不容易挣点儿钱,为了搞好大家的关系,李绮罗又去点心铺子买了些点心,准备给几个孩子甜甜嘴,然后又买了些油盐,白面和调料,秦家那寡淡的饭菜她实在是吃厌了。 这么一来,又花掉了一两银子。 李绮罗照顾着秦伀的身子,回去的路上走的很慢,前前后后一耽搁,到家的时候秦家已经开吃晚饭了。 秦家人都知道李绮罗今天去县城卖绣品,秦母从李绮罗和秦伀走后就有些心不在焉,生怕李绮罗卖不出去难受。 看到李绮罗回来,秦母连忙迎上去,“咋样?卖出去了吗?有人买吗?” 李绮罗笑着上前,心里暗道:对不起了老太太,我也不想骗你,可放人之心不可无,她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不想那么多麻烦。 “娘,都卖出去了,卖了五两银子呢!” “啥五两!”秦母还没说话,跟在秦母后面的马大妮猛地惊叫出声。紧随其后的张翠翠身子一下就僵住了。 “你嚷嚷啥!”财不外露,秦母恨不得将这个二儿媳的嘴给缝上。 待进了屋子,几个小的远远站着,李绮罗将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后,将两包糕点拿出来递给秦母:“娘,这给您和爹甜甜嘴。” 末了又冲着三个小的招手:“子远,子浩,子茹,到小婶婶这儿来。” 平常跑的最快的子远这会儿却落在了最后面,他看着李绮罗手上的糕点发馋,但又怕被李绮罗吃了,想着要不让弟弟和妹妹去试试?如果他们被吃了,他就立刻跑开。 25.交钱 李绮罗已经给几个小的留下了一招手就有好吃的印象, 所以李绮罗一挥手,子浩和子茹就咧开小嘴, 欢快的向李绮罗跑去。 只有子远,眼里既有渴望又有警惕, 在离李绮罗一定距离后,便站定不动了。 李绮罗给了子浩和子茹一人两块糕点, 又拿出两块糕点递给子远:“子远, 快来呀,你站那么远干啥?” 秦子远看一眼秦伀,小步子挪了挪, 怎么办,他好想吃,可是走近的话会不会被小婶婶吃了?但是子浩和子茹也挨近小婶婶了... 就在对糕点的渴望终于压倒了秦子远的害怕,准备一口气冲到李绮罗身边的时候,秦伀忽然接过李绮罗手里的糕点,塞到了秦子远手里。 秦子远:“......”小叔叔人太好了! 秦伀摸了摸秦子远的头:“听话。” 秦子远忙点头:知道了, 这是他和小叔叔之间的秘密。 李绮罗有些疑惑秦子远这两天为什么一看见她就跑,原本这孩子不是挺喜欢她吗。 “弟妹,你真的赚了五两银子?”马大妮看篮子里那么多东西,虽然心里已经信了,但还是吃惊的问, 说着她自己也顺便拿了一块糕点快速塞进嘴里。 秦母眼睛一瞪, 个馋货, 怎么也说不听。 马大妮忙低下头, 飞快嚼着糕点。 “绮罗,你咋买这么多东西?”秦母有些心疼,油盐就不说了,反正是要吃,但那白花花的白面哪里用得着买,太费钱了。 “娘,赚了银子不就是花的嘛,只有吃好了,大家才能有一个好身体。”李绮罗拉着秦母的袖子笑着道。 这是李绮罗自己赚的钱,秦母虽然有些心疼,但听了她的话后,还是没说什么。既心疼又欢喜的拿起李绮罗给她的两包糕点。这样的糕点,她还是在秦家没有落败的时候吃过,后来秦家穷了,也就能勉强喂饱肚子,哪里吃得上这些东西,没想到她竟然还享了儿媳的福了。 由于李绮罗的绣品卖了这么多钱,秦母觉得以后她再也不用担心秦伀,心下高兴,晚上用粗面混着李绮罗拿回来的白面包了一顿饺子,而且还是满满的肉馅。 秦奋和秦耀一开始还疑惑秦母今天怎么会这么大方,等吃完了饭,将李绮罗的事情说了之后才算是明白了。 秦奋发自内心的赞叹:“三弟妹可真能干!”他一个月在码头上死命扛麻袋,好的时候也就七八百文,这三弟妹几天的时候赚的就比他半年多。 他话刚一出口,坐在他旁边的张翠翠脸色顿时不好看了,以前李绮罗没进门的时候,在她和马大妮两个儿媳中,她可谓样样出挑。等李绮罗进了门,她就眼见着李绮罗在短短时间内讨了秦母的欢心,这个家里似乎所有人都喜欢李绮罗,现在连她的丈夫也这样.... 马大妮倒是羡慕,她要是一个月能挣这么多钱,那啥吃不着啊,但也知道自个儿根本就没那个本事,见张翠翠僵硬的脸,暗地里撇了撇嘴。 秦母看一眼屋子里的众人,“绮罗才进门,虽然是儿媳,但她和老三是夫妻,那就是一体。咱们秦家的规矩是一早就定好的,今天就商议商议,看看老三两口子每个月交多少钱到公中合适。” 秦父在吧嗒吧嗒抽烟,但蹙着的眉显示出他也在考虑这件事。 其他人都不好出声。本来,秦老二每个月有半两银子的月钱,他上交的是三百文。秦老大也参照他,农忙的时候给他的劳力折算三百文,农闲打散工挣得钱不管再多,上交的也是三百文。现在到了李绮罗和秦伀这里,按理说自然也是交三百文。但李绮罗太会赚钱,而且这几年秦伀又大病了一场,为了给他治病,秦家也掏光了家底。 虽说秦母并没有让秦奋和秦耀将他们自个儿存的钱拿出来贴补公中,但公中的钱因为给秦伀治病,这几年也着实让大家跟着过了苦日子。 如果让李绮罗和秦伀也只交三百文,老大没什么,但老二两口子和张翠翠就不一定了。 秦母心底的预期是让李绮罗每个月交五百文,这样,其他人就没什么话好说了。 不过在秦母开口之前,李绮罗倒先出声了:“爹,娘,我绣的这些东西看着能卖这么多钱,那是因为少的缘故。虽然我绣的快,但不能出货太快,不然,啥东西一旦多了就不值钱了。” 这么浅显的道理大家都明白。 见秦母和秦父点头,李绮罗继续说下去:“所以我准备两个月出货一次,如果买家多的话,我就一个月出货一次。这样一来,我每个月大概可以挣三两银子。我知道,相公前几年生病花了许多钱,大人就不说了,子远他们却是跟着吃了不少苦。小孩子一定要吃好才行,这样吧,我每个月交一两银子。”其实交这么多,她是一早就打算好了的。每个月一两银子,这拿到哪里都不算少,老大和老二两口子也说不出什么话。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李绮罗希望公中宽绰了,秦母能舍得吃好一点儿。现在秦家虽然允许各房存私房钱,但吃饭却是在一起,她总不可能自己私自开小灶吧。 李绮罗话一出口,屋子里其他人都惊了一惊,每个月一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了。 秦耀忙笑道:“弟妹大气!”说着还竖了竖大拇指,李绮罗愿意拿这么多钱交到公中,他作为受益者自然恨不得马上就将这件事砸瓷实。 秦伀看了秦耀一眼,昏黄的灯光下,眼里晦暗不明。 秦母还想说什么,秦父却先做了决定,他拿下烟袋在桌子磕了磕:“那就这么定了,老三媳妇儿有本事,自然要带擎家里。” 这话李绮罗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有本事就要带擎家里?她愿意多交点儿钱那是因为她觉得秦家人大致都还过得去,来到秦家也是缘分,在自身有能力的情况下,她希望让秦家所有人能过好一点儿,至少是吃好一点儿。 换句话说,她不交是本分,多交了是情分。 不过秦父话音刚落,秦母便不赞同道:“啥叫自然要带擎家里,绮罗能挣钱那是她自己的本事。按理说她就算只交三百文也没啥,绮罗多交了钱,公中宽绰了,你们也跟着沾光,子远,子浩,子茹,你们要记着小婶婶的好知道吗?” 三个小的奶声奶气答:“知道。” 子浩下午才吃了糕点,这会儿还回味的吮吸手指,回答了秦母后,他亮着眼睛走到李绮罗面前:“小深深,嗯,以后还有糕糕吗?‘ 李绮罗笑眯眯的摸了摸子浩的头:“等小婶婶赚钱了再买。” 子浩高兴,要往李绮罗怀里扑,子远看得心惊胆战的,糟糕了,弟弟要被小婶婶吃了。 就在这时,秦伀忽然一把拦住子浩,轻笑着道:“子浩乖,今日小婶婶累了,去找你娘吧。”说着调转了子浩的小身子,将他推到了张翠翠怀里。 子远长松一大口气,弟弟没有被吃掉,小叔叔太好了。 三个小的没有那么多心思,但秦母的一番话说了之后,秦父脸色立时变得不好看了,他又如何听不出来,这是秦母在借着李绮罗的事说他老是接济大房二房那边呢! 他使劲朝桌上磕了磕,觉得这件事必须要和秦母掰扯明白:“都是一家人,咋就这么计较了,能干的带着点儿家里其他人不是应该的?” 秦母其实也积了一肚子火,而且她也担心李绮罗每月交上来的这一两银子,只怕又会被这个一碰到大房二房就糊涂的老头子囫囵着被人哐了去,也打算将事情说清楚:“有多大的碗吃多大的饭,绮罗愿意多交钱,那是因为她顾念着这一大家子人。她现在愿意交这么多就交这么多,她不愿意交了,谁也说不出来啥。你们也不要指着绮罗。别人我不说了,但你们,我不允许你们成为张着嘴只会指望别人的人,知道吗!”秦母严厉的眼神扫过老大和老二两口子。 不管心里怎么想,老大和老二两口子忙应了。 秦母脸色稍霁,然后转过头来对秦父道:“他爹,现在咱们一大家子都在这里,我也跟你说清楚,以后大哥二哥那边再找你要钱要粮,你可不能答应了,咱们帮他们已经帮的够多了。现在这么一大家子人,以后他们三兄弟还要舔小的,你要是把东西都给了大房二房,家里人都跟着饿肚子吗?” 一说起这个,除了秦父外,秦家人无一不是一肚子火,凭啥他们像老黄牛一样奔,省吃俭用,那两房的人一找到秦父,随便编个啥理由,就能将钱哐走? 一大家子人,无论谁心里都憋屈的慌。 “是啊,爹,您老也为我们想想吧,看看我们整日吃的是啥,您再看看大伯和二伯他们,吃的比我们好多了。我看不是他们需要我们帮,而是我们需要他们帮扶。”秦耀不服气道。 “帮你?老子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你大伯二伯他们过的艰难,你爷爷在世的时候,就一直照顾着他们。要是你再说这样的话,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秦父眼睛一瞪。 秦耀哼了哼,到底不敢再说了,秦父揍起人来一点儿都不留情,生疼! 见家里人都不服气的样子,秦父无奈叹了口气,觉得没人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你们咋就不明白,我们本来就是外来户,在小青村,现在也就我们,和你们大伯二伯是秦家人了。如果我们自个儿都不劲往一处使,那不是受人欺负吗?咱们秦家以前是多么风光,难道你们就想一辈子过这样的日子?我和你们大伯二伯,总共也就你们几个后人,咱们帮扶帮扶,说不定以后你们哪个兄弟就有出息了。你爷爷临死的时候,可是拉着我的手说要将咱们家之前的那些地买回来啊。”说到这里,秦父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秦父竟然哭了,这在以前可是从没有的事,秦家人立时全都慌了。 本来还想和他掰扯清楚的秦母这时也不忍心再说了。 “爹,您...哎您别难受,是我们不懂事。”秦奋忙站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安慰秦父。 秦耀心里不以为然,那几个堂兄弟会有出息?别做梦了!他在货行里接触的人多,心思也活泛。这么些年,他还不了解那几个堂兄吗,都是看着别人锅里的货色。这都是爹惯的!看着吧,以后还有的闹呢! 不过现在秦父都哭了,在这个父为子纲的年代,他要是还敢反驳,传出一个将老父亲气哭了的名声,那就不用做人了。 李绮罗看着秦父的样子,真是叹为观止。合着秦父这样无底线的帮扶那两房,心里还认为自己用心良苦,很伟大呢! 槽多无口,像这样已经深深陷入了自己臆想中的人,是无法和他说清楚的。李绮罗犯不着和秦父对上,只是更加坚定了要捂紧自己荷包的想法。 本来秦母打算好好和秦父谈一场的,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待回了屋子躺下后后,李绮罗感叹的和秦伀说道:“原来爹是存了这样的想法!”多么可笑,但秦父偏偏认为是真理,而且这么多年都贯彻下来了。 秦伀在黑暗中嗯一声,停了一会儿,似乎将头转向了李绮罗这边:“你挣了多少钱自己保住秘密,其他的你不要管。” 因为天气逐渐冷了,被子又不太厚实,两人逐渐越睡越近。秦伀一偏头,说话带出的热气扫过李绮罗的耳根。李绮罗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耳朵,用被子里的手肘轻轻碰了碰秦伀:“你咋会帮我保密?他们才是你的家人吧。” 被李绮罗突然碰到,秦伀身子猛然一僵,只是幅度很小,李绮罗并没有察觉:“你...这是你自己挣的钱,本就应归你。” 李绮罗听了心里暗叹一声,秦伀果然是个君子,便放心的睡了过去。 李绮罗一下子挣了这么多钱,秦老大和秦老二房里并不平静。 张翠翠从下午李绮罗将钱拿回来后,就有些神思不属,等到了要上床睡觉的时候,她还坐在床上发呆。 秦奋推了推她:“孩子他娘,你咋了?” 张翠翠回过神,失落道:“孩子他爹,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秦奋一笑:“说啥呢你,你可是咱小青村有名的贤惠媳妇儿。当时娘要给我找媳妇儿的时候,我一眼就相中了你。” “可是,我不能像三弟妹那样挣那么多钱...”张翠翠低下了头。 “你和她比啥,她那样的手艺是谁都能有的吗!”秦奋打从心底说道,李绮罗绣的那些绣品他也看了,就算他是一个大老粗,也看得出来那是顶好的东西。 “你...”张翠翠一听更郁闷了,偏生这个呆子一点儿都不懂她的心。她一骨碌躺下,扯过被子赌气的背过了身去。 “这又是咋的了。”秦奋嘀咕一声。 就在这时,睡在他们侧屋的秦子远踢踏着鞋子悄悄摸了过来,扒在门边轻轻喊了声:”爹。” 秦奋走到秦子远跟前:“子远,你咋还不去睡觉?” 秦子远蹙着小眉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悄悄看了一眼李绮罗和秦伀房间所在的方向,然后冲着秦奋招招手,示意他低下头。 “你这孩子,咋还神神秘秘的?咋了?”秦奋笑着蹲下。 秦子远左右看了看,确定李绮罗不会听到他的声音后,这才靠近秦奋的耳朵,用小手捧着嘴,一脸沉重道:“爹,小婶婶会吃人。” 秦奋听了自然不当回事:“你这从哪儿听来的?” 秦子远有些为难,但想到这是他爹,还是说了:“小叔叔说的。” “憨娃,你小叔叔哐你呢!快回去睡觉。”秦奋好笑,只当秦子远是小孩子胡言乱语,直接将他抱回了床上。 “糕糕...”床上秦子浩已经睡的呼哈呼哈的,梦中还在念着美味的糕点。 秦子远争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屋子,一时有些糊涂了。小叔叔说小婶婶会吃人,爹又说小叔叔是骗他的,到底谁才是真的呢? 他看了看旁边睡的一脸无知无觉的弟弟,心里有了主意。 而秦老二房间里,马大妮还坐在床上回味晚上吃的那顿饺子,扣了扣牙缝:“要是以后能顿顿这样吃就好了。” 秦耀眼睛一转,坐到马大妮旁边:“媳妇儿,你要是天天想这么吃,好办啊,你跟着弟妹学刺绣呗。” 马大妮听了心动,可是她自家人知自家事,这刺绣怕是没那么容易学哦。 秦耀却道:“慢慢来,就算你达不到弟妹那样的水平,但好好学,她一个月挣三两银子,你每个月挣半两总行吧,这样你想顿顿吃肉也差不离了。” 马大妮一拍大腿,兴奋无比:“相公,还是你聪明。”因为吃肉,她心中顿时燃起了无限豪情。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李绮罗坐在院子里理线,秦伀在旁边看书。秦子远带着子浩和子茹在一边儿弹石子。 见李绮罗低头专注理线的样子,秦子远忽然埋在子浩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秦子浩眼睛一亮,站起来摇摇摆摆的跑到了李绮罗身边,扯处她的袖子,渴望道:“小深深,要七糕糕。” 李绮罗摸了摸秦子浩的头,“乖,小婶婶现在有事,等会儿再给你啊。”小孩子吃多了糕点并不好。 秦子浩瘪了瘪嘴,但被教的很好,知道拿不到糕点也没闹,怏怏不乐的回去又蹲着了。 从秦子浩扯着里绮罗袖子的时候,秦子远一颗小心脏就在扑通扑通跳,看见秦子浩安然回来,秦子远揉了揉眼睛,所以,果然是小叔叔真的在偏他? 李绮罗理了一会儿线,起身回了屋子拿剪刀,秦子远瞅准机会跑到秦伀身边:“小叔叔,你咋骗我哩?”他鼓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秦伀问:“我怎么骗你了?” “你说小婶婶会吃人,可是,她就没有吃子浩,你骗我。”秦子远伸出手指着秦伀,气愤不已的控诉,枉他那么相信小叔叔。 秦伀放下书,温声道:“那是因为你弟弟小,没多少肉,所以小婶婶才不吃。而家里其他人,你看看,都比你小婶婶长的高,长的壮,她吃不下。你听明白了吗,意思就是你小婶婶只会吃你。”他那时候也不知怎的,就鬼使神差给小鬼编了这样的谎话,现在为了不被拆穿,只好继续骗了。 秦子远如遭雷轰,竟然只吃他!? “你要是不信,自己去试试看就知道了,不过要是被吃了,我是不会救你的,因为我打不过你小婶婶。” 秦子远哇一声哭了。 秦伀无奈,小孩子就是麻烦,还这么爱哭。 李绮罗正好出来:“咋了,子远咋哭了?” 秦伀忙抱起秦子远:“没事,我哄哄他。”他抱着秦子远出了院子,溜达了一圈儿后,大发慈悲的安慰道:“放心,你小婶婶不会乱吃人的,只要你不拉她,不碰她,就没事。” 秦子远打了一个嗝,不好意思的揉了揉眼睛:“那...那我可以靠近一点吗?” 秦伀一顿:“靠的不是太近的话,可以。” 秦子远如释重负,他实在很喜欢小婶婶,能离近一点儿也好呀。 “不过这是咱们之间的秘密,你不能和别人说,特别是你小婶婶,知道吗?”秦伀严肃嘱咐。 受秦伀气氛感染,秦子远使劲点头:“知道。” 26.碍眼 再回去的时候, 秦子远已经不哭了,他磨磨蹭蹭的站到离李绮罗不远的地方, 试探着喊了一句:“小婶婶?” “嗯?”李绮罗抬头。 真的没事!秦子远一把捂住小嘴,傻笑着跑开了。 李绮罗疑惑:“这孩子怎么了?”怎么怪怪的? 秦伀面色如常, “小孩子都这样。” 李绮罗抬头见秦伀边看书边在桌上写写画画,她凑过去一看, 竟然在算什么大船吃水, 重力浮力的问题。 李绮罗一惊,就算她了解的历史不多,但古代科举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古代的文人哪里需要看这样的书! “考科举的话要考这些吗?”李绮罗压下心中的震惊,稳定心神后问道。 秦伀点头:“大越立国以来,太,祖在科举上也做了很多改变,四书五经比例减小,增加了实物科。” “咳咳...”李绮罗没忍住咳嗽出声,不用想了, 这位太,祖老人家肯定也是穿来的。 秦伀蹙眉,拍了拍她的背:“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 不知是不是李绮罗的错觉,她竟然在秦伀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无奈的宠溺。冷静,你不要自己想入非非, 这孩子本身就是一个暖男, 不要误会, 不要误会... 李绮罗顾不得想什么太, 祖不太,祖了,心中重重吁一口气,压下脑子中的发散。 就在这时,马大妮忽然也挎了一个篮子过来,哟一声:“弟妹又在刺绣呢!三弟你身子刚好,干啥又忙着看书?” 秦伀笑笑:“没事的,二嫂。” 虽然秦伀一惯温和,但马大妮总觉得自家这小叔子和她男人,还有秦家老大都不同,她平时那么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在秦伀面前的时候,下意识都会收敛一些。她不爱和秦伀打交道,觉得拘谨,草草关心了一句后,忙谄笑着看向李绮罗:“弟妹,我知道会一门手艺的重要,但咱们是一家人,你能不能...能不能教教我刺绣,放心,我不会将你的本事全部学去的。”心里补充一句,够我买肉吃就行了。 李绮罗听了好笑,这马大妮要是能教她的本事学去一二,那也算有悟性了。 “这有啥,二嫂想学,我教就成。” 马大妮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以己度人,要是她有这么一样会赚钱的手艺,那绝对会捂得死紧,旁人想来学,做春秋大梦去吧! 这三弟妹就是大气,办事敞亮。 她们的谈话恰好被走出屋子的张翠翠听见,眼睛一闪,脸上几经挣扎,终于咬了咬牙,走到李绮罗面前,面色有些发红道:“弟妹,你能顺带也教教我吗?” 李绮罗笑睨一眼张翠翠。 张翠翠被看得心中发虚,明明暗地里还想着和这个三弟妹一争长短,现在又求到人家头上,确实挺没脸的。 “好啊,大嫂愿意学,那就和二嫂一起吧。”左右一头猪是赶,两头猪也是撵,想到这里,李绮罗又对屋子里绣嫁妆的秦芳喊道:“小妹,大嫂和二嫂要跟着我学刺绣,你要不要一起看看?” 她话音刚落,秦芳就从屋子里激动的冲了出来,一双眼睛明亮的出奇:“真的吗?三嫂,我也可以跟着一起学?” 李绮罗笑着点头:“当然。” 秦芳顿时激动的双颊绯红,忙跑回屋子里将针线工具拿了出来。 不过在教之前,李绮罗却是和她们讲清楚了:“刺绣看着简单,但想绣的好,却千难万难,并不是谁都适合刺绣。想要成就好手艺,必须下得恒心苦练。我先交给你们基本的针法,如何构图,怎样搭配,甚至绣出灵气,这些就要在苦练的基础上再看悟性....” 马大妮听李绮罗把刺绣说的这么难,心里已经有点打退堂鼓了,她真的能学会吗?秦芳是越听越激动,张翠翠则面色平静,眼里带着坚持。 李绮罗将她们三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 心里笑一声,她不在意这三人究竟能学到什么样的程度,反正她不可能出货太频繁,现在还在构思下一批绣品,教教她们打发时间也好。 李绮罗正好在理线,索性就从理线开始教了。 听着李绮罗说了一大推颜色,什么常见的搭配,还有将线拆成几丝几丝的,听得马大妮眼冒蚊香,张翠翠也有些勉强,倒是秦芳,越听双眼越亮。 等到了正式拆线的时候,秦芳勉强学会了手法,跟上了进度,张翠翠动作很慢,已经要到冬天了,她额头却急得冒了汗,但手上却没有停下拆线的动作。而马大妮那就完全是手忙脚乱了,不时叫一声:“弟妹,这咋又缠上了”“弟妹,你快帮嫂子解开...” 李绮罗心里叹一声,她自己是极有刺绣天赋的人,以己度人,她想着就算这几个是门外汉,顺手教教应该也没多大的麻烦,但开始没一会儿,她才知道,这哪里是没有麻烦,简直麻烦大了。 马大妮拆着拆着就将线缠成了一团,最后连头上身上都缠上了。 “二嫂,你得细心些,我给你们提供练习的绣线就这些,你以后要是再练,可得自己买线了。”李绮罗将马大妮身上的线摘下来后道。 马大妮有些意兴阑珊:“当然,弟妹,你还是教我们别的吧,这拆线我们自个儿会练。” “那好,我教你们几种最基本的针法。” 接下来,李绮罗口中的平针,斜针,勾针....好大一串只教的马大妮和张翠翠头皮发麻。不过秦芳却有些出乎李绮罗的意料,这小姑娘还真有点一点即通的意思。 李绮罗记在心里,教的时候,对秦芳用心了些。 马上要到冬天,要做冬衣了,秦母下午去村子里打探买棉花的事,回来就见李绮罗在教自己女儿和另外两个儿媳刺绣。 她有些诧异李绮罗竟然这么大方,会一门好手艺是多么珍贵!但她这么大方,秦母自然不会反对,都是她的后人,她自然希望大家日子越过越好,不过还是走过来虎着脸叮嘱了一句:“绮罗愿意教你们,你们得领她的好,但是,让我知道你们谁将这门手艺学会了又教给了别人,谁就给我滚出秦家去。芳儿,你也一样!” 秦芳忙道:“我当然不会。”三嫂能舍得教这么宝贵的手艺教给她,她已经很感激了。 马大妮和张翠翠也忙答应。 李绮罗悄悄冲着秦母眨了眨眼:娘,你真好! 其实秦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刺绣哪是一朝一夕的事,但秦母的好意李绮罗却不能不领。 秦母看懂了李绮罗的眼神,嘴角牵起,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这个小儿媳真是精怪,但也贴心,识大体! 等秦母进屋后,李绮罗继续教,但马大妮本就不是那种有耐心的人,她恨不得今天学,明天就精通,然后好拿着钱各种买买买。 刺绣哪里容得急躁,马大妮越急越乱。 李绮罗不但要照看秦芳和张翠翠,还要解决马大妮的各种问题,觉得比自己刺绣累多了,忍不住揉了揉脖子。 秦伀见了,微微蹙了蹙眉。 这时秦母出来,为了让几个儿媳专心跟着李绮罗学刺绣,她准备自己抱柴做饭。 秦伀心中一动,提高了声音:“娘,你自己做饭吗?” 今天是张翠翠的班,闻言马上放下了针线,要是秦伀的话传出去让别人知道了,那她还要不要名声了?张翠翠站起来,接过秦母手中的柴:“娘,我来。” 张翠翠走了,秦伀看着明显还想继续学的小妹和一脸生无可恋的马大妮,轻声道:“既然大嫂要做饭,那就改天再教吧。大家一起学,也免得你费事。” 马大妮闻言瞬间丢下了针线,使劲点头:“对对对,改天再教。” 秦芳虽然还想继续学,但她懂事,乖乖收了针线篮子进了屋。 待院子里就只有秦伀和李绮罗后,秦伀才低声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将方法教给她们就行了,不必事事照看。”李绮罗疲累的样子,他看着碍眼。 27.听话 *李绮罗又揉了揉脖子, 十分赞同秦伀的话:“你说的对,刺绣只能自己练, 理论掌握的太多不练也是枉然。” 秦伀柔声道:“你明白就好。” 秦芳回到屋子后, 觉得还有一种针法没有记牢,想出来找李绮罗再问问,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就见三哥专注的望着三嫂低眉浅笑的样子,不知怎的, 她自己先红了脸,又悄悄退了回去。 随后的几天, 李绮罗没有再教她们新东西,而是让她们将之前教的都练熟。秦芳是真的喜欢刺绣, 不用人说, 她自己就练的如痴如醉。张翠翠就属于没有天赋那一类了,她娘家原来很穷, 在娘家的时候整日里要干活,就算学了针线,也只会些粗浅针脚。用来缝补些衣裳勉强够了,但刺绣却是连门都没入。 不过她倔强无比,就算一双手十指扎的都是针眼, 也还是咬着牙坚持。秦奋见了心疼无比:“媳妇儿, 学不会就不学了, 看看遭这么大罪。” “我咋就学不会了?”张翠翠要强, 不喜欢听人说她干不成。加上这几日被针扎的生疼, 还有怎么努力也见不到进展的委屈在秦奋也说她学不会之后瞬间就爆发了。 但她又不敢和秦奋吵,这要是把秦母吵起来了,少不得要敲打她一顿。只能低声呜呜的哭诉:“我咋就不行了?我学的这么辛苦,你咋就不能说些好听的...” 秦奋没想到一句话就招的张翠翠哭了,心疼不已,忙道:“是我说错了,是我说错了,我媳妇儿这么能干,肯定能学成.....” 不同于大房屋里的气氛,秦耀晚上偷偷带回来了一条鸡腿,这样的事秦耀在马大妮馋的发慌的时候,会偶尔干一回。看一个人在马大妮心中的地位,只要看看她舍不舍得分吃食就行了。马大妮将鸡腿上的肉一分为二,其中一半递给秦耀。 秦耀摇头:“媳妇儿,你吃吧,我在县里已经吃过了。” “真吃过了?” “真的,你还不相信我吗?”秦耀一脸真诚,说着还用舌头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回味。 马大妮高兴道:“我就知道相公有本事,聪明。”饿不着自己可不是一种本事吗。说完便大口大口吃起来。 秦耀在一边看的悄悄流口水。 马大妮吃完了鸡腿,满足的拍了拍肚子,还没高兴多大会儿呢,脸上罕见的露出了愁云:“相公,三弟妹那刺绣我怕是学不成了!” “为啥?” “你不知道那有多难!原本我想着不就是用线在布上穿来穿去吗,那有啥难的。” “可不是。”秦耀接道。 “可是错了!”马大妮激动的一拍大腿:“哎哟!”刚刚拍下,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咋了!咋了?”秦耀吓的一跳,忙不迭的问。 “我的手...”马大妮惨兮兮的将双手举起来给秦耀看,她原本就生的细皮嫩肉,到了秦家后又喜欢偷懒,所以一双手看起来不算多粗糙,这样的对比下,几个指尖被扎出的针眼就格外显眼了。 秦耀心疼的眼睛一缩,“这是咋弄得,咋就弄成这样了?”他小心捧着马大妮的一双手,不知该如何是好。 “疼~~”,要是李绮罗在这里,看见马大妮现在的样子肯定会吃惊不已,没想到马大妮看着像马大哈一样,竟然还有这种小女人的时候呢。 “吹吹,吹吹就不疼了。”秦耀捧着马大妮的手轻轻吹着。 “还是疼~~”正是应了那句话,越有人疼越矫情,马大妮声音更软了一些。 秦耀无法,试探着将马大妮的手指含入口中。 马大妮终于不喊疼了,粉面含春的看着秦耀。 秦子茹年纪还小,晚上她都是由马大妮和秦耀带在一张床上睡,这会儿睡了一觉醒来,见爹爹和娘亲又凑到一起了,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马大妮和秦耀像往常一样照例没有听见。秦子茹便打了个哈欠,又安然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马大妮便兴冲冲的跑到李绮罗面前,如释重负的对李绮罗道:“弟妹,刺绣那玩意儿我不学了!”说的那叫一个豪气干云。 马大妮放弃刺绣,李绮罗并不意外,她实在没那个天分,也没那个毅力,只笑着点了点头,纯属好奇的问了一句:“是不是觉得太难了?” 马大妮点头,“的确是难了点儿,不过...”她话锋一转,“咱要是下死力学肯定能学会!” 秦母在旁边听得一噎,这老二媳妇儿,又懒又馋,就老二当个宝,现在还跟这儿吹牛呢! “那咋不学了?”李绮罗问。 马大妮一拍胸脯,“我相公说了,我虽然聪明,但用不着遭这些罪,反正他是我男人,万事都有他呢!”说完得意的看了一眼张翠翠。 李绮罗没想到竟然被马大妮喂了一把狗粮。 倒是秦母听了,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她也没说什么。算了,儿子自个儿乐意,她又何必去当那个坏人。这二儿媳虽然又懒又馋,但心肠不坏,对老二也是真心实意,算是 啥锅配啥盖,尿到一块儿去了。 张翠翠见着马大妮瞟向她的眼神,只淡淡的笑了笑,比男人,她也不输,秦奋虽然憨直了些,但对她却是疼到了骨子里。 见马大妮听了秦耀的话不学刺绣了,她什么话都没说,低下头重新练起了针脚,马大妮傻,她可不傻,就算男人心疼,这样赚钱的手艺也必须要学到手。 就这样,跟着李绮罗学刺绣的人数由三人变到两人,秦芳真有一些刺绣天分,学的又用心,半个月后,她已经掌握了好几种针法。 张翠翠没天分,但她努力,肯下苦功,只要能长期坚持,绣出有灵气的绣品不可能,不过有李绮罗这个开了挂的师傅教,做到技艺娴熟,到卖得出去的程度应该不成问题。 距离上次到钱家交绣品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李绮罗也要准备新的底布和绣线了。既然已经决定了走精品路线,用次等的布那就掉档次了。现在已经攒了一些本钱,李绮罗便决定这次无论绣线和底布都往好的挑,到时候钱家如果还要的话,价格也可以再涨一涨。 这天,李绮罗吃过早饭后说要去县里买材料,秦母忙道:“对,对,这是大事,耽搁不得。” 秦伀放下碗筷,轻声道:“刚好,我这一批书也要交了,可以陪你一起去。”声音里带了点儿旁人不易察觉的雀跃。 “你又抄完了?”李绮罗看向他。 秦伀面不改色的点头:“这几批书都很紧俏,所以我抄的快了些。” 确实,秦伀平日里除了在院子里溜达溜达活泛身子外,很少见他出去,总是书不离手。 秦母看一眼外面的天气,已经要立冬了,出去一趟,外面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生疼。她有些担心秦伀的身体:“这天已经冷了,伀儿你还是别去了吧,我和绮罗去就行,正好家里要做冬衣,我去县里买点儿棉。”她已经在村子里看了许久的棉,没买好。 “好,娘和我一起去,到时候您还可以帮我参考参考。”秦母话音一落,李绮罗立刻欢喜道。 秦母好笑摇头:“我咋给你参考,我又不懂你那些。” “谁说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娘就是我们家所有人的珍宝,子远,子浩,子茹,你们说是不是呀?奶奶是不是宝贝?”李绮罗拉上三个小的。 不知是李绮罗交的那一两银子有了底气,还是想通了,觉得钱存在那儿说不得就要被秦父扒拉给那两房,秦母在吃食上忽然放开了些,说不上顿顿吃干,但也能在粗粮里搀点细粮,就算是熬粥,也比以前浓稠了很多。 秦子远抱着比他脸还大的碗喝的咕噜咕噜,听到李绮罗问话,忙将碗放下,和其他两个小的一起奶声奶气的答:“是。” 末了他还自己补了一句:“奶奶是宝贝。” 秦母被夸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连声唤三个小的心肝儿,看向李绮罗的眼神也慈和不过。 秦伀见李绮罗就这样干脆的答应了秦母,心里陡然升起一股闷气,看着嘻嘻哈哈的李绮罗几句话就将他老娘撩拨的脸都红了,心道一句小骗子,就会说好听的。 秦伀吃完饭瞟了一眼李绮罗,自个儿回了屋子。李绮罗进屋拿钱的时候,见他正在专心看书。 李绮罗:“我走了。” 秦伀头都不抬:“嗯。”声音不冷不热。 李绮罗又道:“娘说要做冬衣了,我去县里看看,你身子弱,我自己给你买棉,做一身暖和的冬衣。”秦伀愿意让她暂时留在秦家,又肯帮她严守秘密,自然要对他好一点儿。 李绮罗在心中对自己说道,她可不是知恩不报的人,嗯,就是这样。 秦伀微微沉下的脸忽然一下就解冻了,虽然还是不易让人察觉他的变化,但嘴角却牵了起来,抬起头,含笑看向李绮罗,温声道:“嗯,去吧,和娘在路上小心些。” “那我走了,你看书不要太久,费神。”李绮罗交代了一句挎着篮子出了屋子。 听得外面李绮罗脆生生和秦母说着话出了院子,秦伀才拿起书站起来出了屋子,到门口的时候,刚好看见李绮罗出院门的背影。 子远带着两个小的在院子里弹石子,秦伀视线在三个小的身上转一圈,那两个太小了,不行,就子远这傻小子现在能说个囫囵话。 他冲子远招招手。 子远毫不记仇的哒哒哒跑过来,仰着小脸问秦伀:“小叔叔,啥事啊?” 秦伀看一眼周围,确认没有旁人后,这才俯身凑在秦子远耳边小声问道:“子远,你爹是咋对你娘的?” 哈? 秦子远皱着小眉头,一头雾水,小叔叔这是啥意思? “不知道?”秦伀皱眉。 “嗯,嗯....”秦子远像拉屎一样使劲嗯嗯了几声,才不确定道:“我爹,我爹很听我娘的话。” 这样?秦伀听了若有所思。 “小叔叔,你问这干啥呀?”秦子远搔了搔头。 秦伀回神,不知想到什么,忽然蹲下来,笑得罕见的露出了牙齿,语带些许得意:“今日我会少看一些书。” “哦。”秦子远哪里知道秦伀肚子里那九曲十八弯,懵懵懂懂的应了一句,不看就不看呗,和他说这些干啥! 秦子远扭着身子想回去继续抓石子,被秦伀一把拉住。 秦子远回头,不解的看着秦伀:“小叔叔,你也想和我们一起玩儿?” 秦伀含笑摇头:“我不玩儿,不过待会儿你小婶婶回来的时候,你要告诉她我今天看书后有休息。” “为啥呀?” “你不用知道。”秦伀诱哄道:“你如果照做了,我就给你一块糕点,上次你小婶婶给你们那样的。” “真的?”秦子远眼睛像灯泡一样刷的一下就亮了,拍着小胸脯道:“放心吧小叔叔!” 秦伀站起来,意味深长的摸了摸他的头:“乖孩子!” 另一边,李绮罗和秦母在县城门口与秦奋、秦耀分开,两人先去了布坊。 这布坊规模还算大,接待李绮罗她们的正好是上次同一个店小二,他对李绮罗还有印象,虽然买的布不算好,但一下买那么多也算得上一个值得认真对待的主顾了。 李绮罗挽着秦母的胳膊刚一跨进布坊,店小二就笑着上前:“夫人,这回买点儿什么?”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李绮罗不在意这店小二这次比上次更热情的态度,笑道:“这次我要买好一点儿的布,小二哥给介绍一下吧。” “好咧!”店小二一听笑的越发开怀,殷勤的给李绮罗介绍各种上好的布料,最后李绮将绸缎和上好的纱布各买了一匹。 店小二乐的嘴都歪了,秦母却心疼极了:“绮罗,这咋要买这么好的布料!”这么两匹布,就去了三两银子,这都是秦家半年的支出了。 李绮罗耐心解释道:“娘,我的那些绣品都是卖给一些小姐太太们的,虽然上次买家看在我绣得好的份上全要了,但下次我再拿那些布料做底布怕是就卖不出去了。” 其实秦母小时候家里也还算小康,不然也不会在秦家还未落败的时候能够嫁给秦父,只是这些年来过惯了苦日子,看到李绮罗这样花钱,骤然一下适应不了。 一听李绮罗这样说,秦母便叹一声:“是我小家子气了,你说得对,该花的就得花。”听说那些大户人家一顿饭就要吃掉几两银子,用的穿的无一不精,绮罗之前用的那样的布料只怕确实不合适。 李绮罗不依:“我可不许娘您这么说自己,娘是我最见过的最大气的人了。” 店小二之前认为秦母和李绮罗和婆婆和儿媳,现在一看,又觉得不像,倒像是亲母女,便笑着称了一句:“夫人您和伯母关系真好。” 李绮罗笑一声,亲昵的将头搁在秦母肩膀上:“是啊,我娘对我可好了。”然后冲秦母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这孩子....”秦母脸有些红,心下却无比欢喜。 将绸缎和轻纱放好后,李绮罗又买了一匹上好的棉布,秦母不解,李绮罗道:“这是给您和爹还有相公买了做冬衣用的。” 秦母一听就要李绮罗退回去:“这孩子,你刚刚买底布就花了这么多钱,咋还能这样大手大脚,我们买点儿棉回去将以前的冬衣拆了缝上就行,哪用得着买新布!” 李绮罗却自顾自将布装好,然后拉着频频回首的秦母出了布坊,边走边道:“娘,您辛苦了一辈子,我这次刚好赚了点儿钱,想尽尽孝心您就不许吗?” 秦母既高兴又心疼:“我知道你是个好的,但你刚挣钱,哪里能这么用!听话,将布还回去,等以后你手头宽绰了,再给我买,啊!” 李绮罗:“娘,就算不是为了你们,我也想给相公做新衣,但是只有他一个人穿,而您和爹却穿旧衣的话,您觉得他穿的下去吗?”她哀求的看着秦母。 秦母被说服了,心下知道李绮罗是为了让她收下布料故意这么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心里的天平也就不知不觉逐渐偏向了这个小儿媳。 绣线倒是没什么好挑的,反正就是那些。买完这些东西后,李绮罗便和秦母一起转悠买棉。 现在已经入冬,买棉的人增多。在店里耽搁了好一会儿,在秦母的精打细算确定数量后才将棉买了下来。 “娘,我拿着,我力气大。”李绮罗直接将一大包棉轻易直接顶到了头顶,秦母则将李绮罗挎的篮子接了过来。 秦母忧心家里,买好了东西便要往回赶。 李绮罗也知道和秦母在一起,是不好再去馆子里搓一顿了,不然她咋解释那些钱的来源。 却不想回去的路上竟然再次遇上了李月娥。 李月娥见李绮罗顶着一大包东西,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罩住了,心下吃惊,脸上就带出了几分。 “二妹,你这是...”她还记得李绮罗上次遇见她们后的态度,眼里带了些审视。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姐姐就是天上的明月,样样都好,分外夺目,直接将她衬的一无是处,原主对这个姐姐既嫉妒又向往。 反倒是李月娥,没有像什么小说里面做些啥嫡姐打压庶妹的行为,她整日里抚琴念诗,日子过的精致无比,对原主采用的态度直接就是无视,就算原主站在她面前,她也不会看一眼。 不过李绮罗不是原主,这个名义上的姐姐不管什么样的脾性,和她都没关系,只是在心里叹一声,这样好的样貌,别说秦伀那刚到情窦初开年纪的毛头小子了,就是她看了,也觉得赏心悦目。 李绮罗扯了扯嘴角,叫了声姐姐。 秦母一听李绮罗如此叫李月娥,哪里还不明白李月娥的身份,望向李月娥的眼神一下就冷了。 “原来是我们绮罗的娘家姐姐”秦母特意点了一下娘家姐姐的身份,她现在十分庆幸李府将绮罗替嫁了过来,看绮罗这个姐姐冷冰冰的,别说她接受不了这样的儿媳,就是伀儿也跟着遭罪,然后拉着绮罗,不等李月娥开口,直接道:“绮罗,我们走。” 李月娥乖乖的哦一声,她也不知道和李月娥说啥,未免尴尬,还是走吧。 李月娥一声伯母直接堵在了嘴里。 见着秦母拉着李月娥走的飞快的背影,李月娥好看的臻眉淡淡蹙了蹙。秦家不可能没发现替嫁的事,那么这位秦家老太太为何好像对她这个一无是处的二妹还很满意的样子? 不过看着李绮罗顶着一大包棉的样子,心里那点儿不知名的情绪立刻消散无踪,替嫁的决定果然没错! 秦子远一直在等李绮罗回来,时不时跑到院门口巴巴的看着,一直等到要近中午的时候,才见着李绮罗的身影。 秦子远忙跑上前,忽然又想起什么,在离李绮罗几步远的地方刹住脚步,扯着小喉咙大声道:“小婶婶,小叔叔今天看了一会儿书....嗯,嗯....”一时忘了,小叔叔咋说来着? 屋子里的秦伀耳朵悄悄竖了起来,见秦子远连话都说不清楚,脸色一绷。 “你小叔叔看了一会儿书,然后呢?”李绮罗边走边问。 “哦..”想起来了:“小叔叔看了一会儿书后,就休息了。”秦子远说完后如释重负,小手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可算是说对了。 这么听话?原来秦伀每天可是书不离手,今天她就走的时候嘱咐了一句,秦伀就真的不看了? 28.护 9&  李绮罗放好棉后, 挎着篮子进了屋,便见秦伀果然没看书, 只是站在窗户边不知在想什么。 见李绮罗进来, 秦伀回首:“回来了?路上还好吗?” “好啊, 有啥不好的。”除了遇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李绮罗放下篮子, 去外间倒了一杯热水,端着杯子进屋,喝了一口后状似不经意问:“我听子远说你今天没看多久的书就休息了?” 秦伀一听, 脸色一僵,虽然他很快就掩饰住了,但一直紧紧盯着他的李绮罗还是看了出来,秦伀咳一声:“嗯,看得有些乏了...”末了还补充一句:“不是因为你说,我才这样。” 哟, 此地无银三百两啊,本来李绮罗还不确定秦伀到底是不是因为听了她的话, 现在看他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弟弟, 太单纯了啊。李绮罗在心里啧一声,转念一想,秦伀连她一句不经意的叮嘱都这么放在心上, 那么是不是说明她对他还是有一点影响力的.... 想到这里, 李绮罗低头喝水的时候, 眉梢便止不住露出了一些喜色。 秦伀也在悄悄观察李绮罗, 见她这样,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子远的话加上刚刚自己的样子,绮罗应该明白了。 两人各抱心思坐在桌子两边,谁都没说话,等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出来。 今天正好是立冬的日子,秦家也有贴冬膘的传统。这天的晚饭罕见的丰盛,之前李绮罗打的那头野猪被秦母指挥着几个媳妇风干了起来,每隔几天就会割一小块,或是单独炒一盘,或是炖一大盆汤,给秦家人润润肠。 加上主食也比以前吃的好,所以这一个月来,秦家人都长了些肉,特别是三个小的,原来干瘦的小爪子终于有了一点儿小孩子应该有的婴儿肥。 今天的晚饭,主菜是一大盆的炖菜,秦母直接取了一只猪脚,将猪脚炖烂,汤熬的浓稠后,在里面放上酸菜,加上以前存下来的干菜,还有切成块的土豆。然后还有一盘大葱炒肉,蒸了两大盘饺子,再炒了一些晒干的豆角,豆角里面底盘终于能见着油末了。 也许是因为大越商贸发达,加上又通了海贸,一些高产作物也出现在餐桌上,现在秦家的晚饭就是由新鲜的玉米面混着些许大米。 “娘,这次贴冬膘您可真舍得啊!”秦耀坐下来见这从未在秦家饭桌上出现的丰盛晚饭,忍不住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肉,但那肉却打了个弯儿,到了马大妮碗里。 “相公....”马大妮感动。 “咳...”秦母板着脸咳嗽一声。 秦耀忙又笑嘻嘻的给秦母夹了一块肉:“娘,咱家您最辛苦,您吃。” 秦母瞪一眼秦耀:“我可忒稀罕你。” 秦耀又二皮脸的接一句:“我是您身上掉下的肉,您不稀罕我稀罕谁?” “行了,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秦父视线在秦耀给秦母夹的那块肉上停留了一会儿,见秦耀也没有再夹的意思,蓦然板了脸色。 秦耀便真的不说话了,自己低下头吃饭。 秦伀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见二哥给二嫂夹了肉后,二嫂看着二哥能滴出水来的眼神,眼里露出些许明悟。 他给秦母夹了一块肉,“娘,您多吃点儿。”然后又夹了一块给秦父:“爹,您也多吃点儿。” 秦父有些意外,神色柔和了许多,到底是老儿子贴心,老二那就个没心没肺的货。 给秦父秦母夹了之后,秦伀才状似不经意又夹了一块放到李绮罗碗里:“你也多吃点儿。” 李绮罗正吃的头也没抬,秦伀将肉放到她碗里,她也只嗯嗯了一声,又埋下头去喝汤了。 这样熬得浓稠的猪脚汤,里面再加上酸菜,中和了油性,喝一口在嘴里,浓郁的肉汤与开胃的酸爽同时在舌尖炸开,在冬天的日子里喝上一碗,浑身都热乎乎的,简直太满足了。 秦伀夹了肉后等李绮罗的反应,却见她头也没抬,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坐的离李绮罗远了些。李绮罗见了吃的哪还有心思管别的,根本就没发现秦伀的小动作。 秦伀暗暗瞟了李绮罗一眼,低下头慢慢吃了一口饭,不知在想什么,停了一会儿后,又不动声色的挪了回去…… 饭过半晌,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的时候,秦奋忽然开口说道:“爹,娘,明天我就不去码头了,通江北边已经冻上,南下的船只少了许多,码头上不要那么多人了。” 这都是惯例,以前也是这样,大家都不意外,秦父听闻点了点头:“你不去码头了也好,刚好和我一起沤肥。” 其实之前李绮罗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古代会存在没地种的情况,这里这么多地,随便开块荒不就行了。 直到在这儿待了这么个把月才知道是她想当然了,且不说开荒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就说开了荒之后,那贫瘠的土地需要好几年充足的肥料才能养肥。但在这个没有化肥的年代,一点儿农家肥那都是宝贝。土地肥力不足,加上完全靠天吃饭,这样的地别说丰收,有时候就连种子都很难收回来。 其他人没表现出什么,张翠翠脸上却露出了些愁容,虽然她也心疼秦奋在码头上扛活很累,但在码头上干活,一个月最少也能挣六百文,就算除去交给公中的三百文,好歹还能余下几百文。 这些年,秦奋余下的钱她都没用,慢慢攒着了,现在已经攒了快十两,望着两个吃的小嘴油乎乎的儿子,她按捺下了心中的念想,只要她能将三弟妹的刺绣学会,和秦奋两个人好好努力,肯定能将大宝和二宝送去念书。 至于公中,她知道指望不上了,以前的钱全被秦父给了那两房,后来小叔子又大病一场,就算婆婆再会精打细算,也余不下钱来。 其实小叔子念书这件事,她看得明白,小叔子说是因自己身子弱,就算念了,只怕身子也支撑不住上考场,但内里的原因却是家里实在没余钱了。小叔子这么说了,大家也就心照不宣的这么默认了。 张翠翠看一眼还在使劲吃东西的李绮罗:不过现在有了三弟妹,只怕以后就会不一样了... 一顿饭吃完,李绮罗满足的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 秦伀看她坐在椅子上伸懒腰,对面就是秦奋和秦耀和他们,脚步一挪,便站到了李绮罗面前,堪堪将她的身影挡住,面色如常问秦奋:“大哥,通江上已经结冰了吗?” 秦奋啊一声,搔了搔头:“我是听那些客商说的,反正云阳县这边的江段还没冻上,不过北边应该是结冻了,每年这时候都这样啊,老三,你问这干啥?” 秦伀笑一声:“没事,我就问问。” 微微回头,见李绮罗已经坐好后,这才悄悄挪开身子,捡了一把椅子挨着李绮罗坐了。 秦子远正靠在秦奋怀里,见着小叔叔,眼睛一亮,虽然他现在吃饱了,但糕糕那甜到心坎里的滋味他老是忘不了,昨儿晚在梦里都梦见自己吃糕点了哩。 “小叔叔。”秦子远拉开秦奋环着他的手,跑到秦伀面前,冲秦伀眨眨眼,一脸我们有秘密的样子在他那小脸上做出来显得既滑稽又可爱。 李绮罗看得母爱泛滥,忍不住想伸手摸摸秦子远,秦子远却吓得后退两步。 李绮罗脸色一垮:“咋了,子远,你不喜欢小婶婶了吗?” “没有,没有,我很喜欢小婶婶,就是...”秦子远瞥向秦伀。 秦伀忽地一下站起来,笑着道:“子远,来,和小叔叔一起消食。”说罢便拉着秦子远走了。 秦奋啥都不知道,还看得乐呵呵的,“小弟这几天和子远亲近了很多啊!” 子浩一见也要跟着去,被张翠翠拉住了,外面天快黑了,又刮着冷风,她怕子浩冻着。 秦家院落,两叔侄相对而立,准确的说,是秦伀向下看着小豆丁秦子远,而秦子远则懵懵懂懂的,仰着脸眨巴着眼睛等着秦伀说话。 “你刚刚是不是想将咱们的秘密说出来?”秦伀问。 “没有!”秦子远一把捂住嘴巴,使劲摇头。 秦伀脸色一下就温和了,蹲下了摸着秦子远的头道:“好孩子,我如果说是秘密,你就绝对不要说出去知道吗,不然....” 秦子远紧张,咋了? “你的糕点就没有了。” 秦子远慌忙点头:“我知道,说出去我就是小狗!”他伸出小手指比了比,然后一脸殷切的看向秦伀:“小叔叔,那...你答应我的糕点呢?” 秦伀笑一声,从袖子里拿出两块糕点:“一块是你今天应得的,一块是奖励你能够保守秘密。”说着秦伀笑意加深,“子远,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以后还会有糕点。” “啥时候?”秦子远像鬼子接头一样忙将两块糕点装进了衣兜里,边装边忍不住问。 “会有的。”秦伀拍拍秦子远的头:“进屋吧。”总得有胡萝卜在前面吊着才能让驴子听话,即便是头小驴子。 第二天,秦家几个女人开始做冬衣。 好像老天爷也有个准确的作息时间,昨天一立冬,今天早起天气骤然就冷了很多,好在秦家早已备了足够的柴火,又在堂屋里挖了大大的火塘,秦母早上起来,见缸里的水都被冻上了,一出屋子人便冻得直打哆嗦,忙让张翠翠和马大妮将火塘生了起来。 这种火塘,既可以照明,也可以烤火做饭,秦家一家人,除了照例要去上工的秦耀,其他人都围坐在火塘边。 火塘里的柴火发出哔啵哔啵的响声,马大妮边拆棉花边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这么冷的天气,他爹在路上还不知道咋受苦呢!” 秦母虽然也心疼,但还是说道:“想要过日子活命,谁不辛苦,他有这样一份活计,已经算命好了,你要是真心疼你男人,就给我放勤快些。” 马大妮撇了撇嘴,她不过就是心疼心疼孩子爹,咋又扯到她勤不勤快这事上去了? 秦家的冬衣,一般只要外面的布缝补着还能穿得下,一惯都是将旧的冬衣拆开,往里面填一些蓬松的新棉花。 所以当秦母将李绮罗给她和秦父买的那匹布拿出后,顿时引起了大家的艳羡。 “绮罗能干,有孝心,我和他爹也算享了儿媳的福了。这布我和他爹做一身衣裳还有的剩,在给子远子浩和子茹也将外面的罩衣换一换吧。”秦母拿着棉布爱不释手道。 张翠翠咬了咬牙,她总是忍不住多想一些,秦母这样说,是不是在暗示她没给老两口买东西? 其实她真想多了,秦母哪有这个意思,秦母知道老大两口子不同于老二那两个没有远见的货,手里肯定存了一些钱。但她从没想过在自己还能动的时候,就攀扯儿子。不过她自己没想是一回事,儿子儿媳主不主动又是另一回事。 绮罗有心,秦母难道还要为了顾及了另外两个儿媳的面子而故意隐瞒?做梦去吧! 马大妮却没那么多心思,她看一眼秦母手里的布,舔着脸道:“娘,这整整一匹布,就算给子远三个小的做了也还有的剩吧,要不再给我和相公也做一身?” 话一出口,秦母就黑了脸,老二这媳妇儿是真不要脸了哈!在她开骂之前,马大妮见势不好道:“行,我不做,那就给相公做一身吧。” “要做自己做去,我和你爹都没享着你们的孝敬,你倒好,现在就想着来搜刮我们了?”秦母眼睛一立,立好了规矩,就得照着办,不然还要规矩干嘛。 马大妮有些为难,这些年虽然秦耀每个月都会余下几百文钱,但她和秦耀都不是手紧的人,秦耀又在县里,看见什么好东西就忍不住往家里搬,比如给马大妮买个簪子啦,手镯啦,给子茹买些七巧板,糖葫芦啦,两口子馋狠了,还要时不时加顿餐,那钱拢共也没多少,不知不觉就花的没剩多少了。 张翠翠嘀咕一声,不做就不做。 秦母有些心累,这二儿媳就是个四不着六的,和她说再多也枉然。 秦母和马大妮吵嘴,准确的说,是马大妮撩拨秦母,然后秦母单方面的骂马大妮,已经是秦家每天必不可少的风景。 李绮罗早已习惯,伴着那两婆媳的声音,低头专心裁布。她给秦伀买的布匹是月白色的,她已经想好了,裁剪好后,还要再加工一番,在这块布上绣上已经在心中构好的图案。若是能寻着一块毛领就好了,像狐狸皮子什么的,秦伀样貌生的这么好,火红的毛领搭着月白的衣裳,她再改一改版型,一定美的不可方物....,咳,想错了,是俊的非凡。 秦伀坐在一边看书,知道这是李绮罗给他买的布,看书的时候视线总忍不住往李绮罗那边偏,没一会儿,就被李绮罗翩飞的双手吸引住。 李绮罗裁着裁着,冷不防笑出声。 秦伀一顿,忍不住低声问:“何事这么好笑?” 李绮罗咳一声:“没事。” 就在这时,院子外的大门忽然被敲的砰砰响。这敲门声非常急躁,冷不丁的,让李绮罗手里的剪子歪了一下。 秦伀见此眼神一冷,看向院外的大门处脸色带了些不渝。 “这个天谁来找我们?”秦母疑惑,并让磨洋工的马大妮去开门。 马大妮不高兴,外面太冷了!但还是磨磨蹭蹭的站起来出了屋子。 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马大妮的大嗓门:“大伯母,你咋来了?” 秦母一听,脸色一板。 “哟,三弟妹在做冬衣呢,还是你们的日子过的舒坦,瞧瞧这白花花的棉花,我们家就可怜了,不管大人小孩儿,已经好几年没换过新棉了。”跟在马大妮身后的是一位看着和秦母差不多年岁的妇女,秦母虽然看着严厉,实则刀子嘴豆腐心,但进来的这位,一看就不是啥良善的主。 一双眼睛就像探照灯一样在秦家大厅里来回扫,见着装在袋子里的棉花,眼里的贪婪一点都不加掩饰的。 “大嫂,你有事就说事,没事就回吧。”对她们,秦母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秦伀见此,心中一动,凑近李绮罗耳边,悄声道:“这是大伯母。”他说话就说话,偏生凑的这么近,两片薄唇差不多都要挨着李绮罗耳朵了。 温热的气息弄得李绮罗脖子发麻,忍不住偏头想让秦伀离远一点儿。 她一偏,秦伀也刚刚想要往回撤,不期然嘴唇直接扫过了她面颊。 轰的一下,秦伀脸霎时就红了。他还是头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觉得心跳如鼓,目瞪口呆的看着李绮罗,不知所措。他...他真的只是想要离得近一点... 李绮罗...李绮罗耳朵也微微有些发烫,她虽然是个现代人,但从没谈过恋爱,对这样的异性接触,更何况还是心中抱有微微好感的异性,心中怎么可能没有波澜。 但她还是绷着,故作不在意道:“没事,意外而已。” 秦伀闻言,心情难以名状,不知是松了一口气多一些,还是失落多一些。 所有人注意力都在秦母和张氏身上,没人发现他们的状况。 孙氏撇一下嘴,不再说棉花,而是道:“这不还有三天就是我们家老幺成亲的日子,弟妹,你和几个侄媳妇儿手艺都不错,到时候可要来帮帮嫂子我。”再看一眼秦奋和秦伀:“还有两位大侄子,到时候也要帮帮婶子啊。” 秦母一听就气笑了,秦奋就不说了,秦伀病才刚刚好,大夫说他以后都不能再费神费力的事这两房又不是不知道,她好好将秦伀养着,生怕又伤了秦伀的身子,这位大嫂哪儿来这么大脸呢?这么冷的天气,伀儿能去干啥?帮着担水,还是帮着扛桌子? 不过她还没说话,李绮罗就先笑着出声了:“这是大伯母吧?” 孙氏望过来,见李绮罗笑的随和,也带了几分笑意:“这就是伀哥儿新进门的媳妇儿?哎哟,瞧瞧这模样,和我们伀哥儿真是天生一对。” “是啊,我和相公天生就是一家人么。”李绮罗笑眯眯的接道。 秦伀听了,飞快埋下头去掩饰忍不住上勾的嘴角。 孙氏倒是没想到这位新进门的媳妇儿一点儿都不面生,连她的打趣都落落大方的接住了。 “大伯母,我相公病还没好利索呢,在家里,我和娘都舍不得他动一根手指头的,您若实在差人,还是在村里请一下别人吧。”秦伀可是她护着的小男人,随便来个阿猫阿狗就能使唤? 孙氏眼睛一闪,她没想到李绮罗竟然这么直白的就拒了她,但去村里请人,虽然不给工钱,走的时候酒席上的剩菜却是要装一些给那些帮忙的人,她哪里舍得。请三房这边就没这个问题了。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 “都是村里的孩子,皮实的很,哪能啥事都不做!”孙氏笑道,并不应李绮罗的话。 “不是说不做,只是要等相公养好了身子再做。您舍得,我可舍不得,我现在对您说清楚了,若是您现在不请足人,到时候酒席上出了啥岔子,可不要怪到侄媳妇我身上哦。”李绮罗笑着眨了眨眼睛。 见孙氏还要说话,秦母忙将话头揽了过去:“行了,我们这么多人帮忙还不够,偏要攀扯你身子不好的侄子?” 知道秦伀不可能帮忙了,孙氏也不再多话,讪笑道:“哪能呢,那三弟妹,三弟,那天你们可要记得早点儿到。” 孙氏走了。 李绮罗裁完了布,就要开始打板,但大堂里大家都围着火塘,实在铺展不开。她便收了布,准备回屋子里做。 李绮罗前脚刚走,秦伀便低着头迈着小步子跟在了后面。 看着儿子跟在绮罗后面小媳妇儿的样子,秦母欣慰的笑了笑。 29.隐秘的炫耀(两章合一)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马大妮撇了撇嘴, 呸一声:“真是闻着腥的猫。” 李绮罗看了一眼秦父,心中好笑,他要照顾秦家族人自然没问题, 反正不关她的事, 但现在这头野猪是她打的,就算要送人,无论如何也应该问她一声吧。 但秦父却丝毫没想到, 应该他根本就没这个意识, 李绮罗稍一想,便明白了秦父的思维,儿媳嫁进秦家那就是秦家的人,不管干什么也都归秦家, 他这个大家长自然有分配的权利。这倒不是秦父一人这么想,而是这个时代所有人都遵循的准则。 既然来到了这里, 李绮罗也不想太出格, 为了一口肉和秦父对上并不划算, 她想了想,算了,就当喂狗了, 反正这一头猪也不会全落到她嘴里。 村里有杀猪匠, 杀猪匠利落的将猪杀了之后, 就在秦父的指挥下给秦家另外两房分肉。 秦母在一边沉着脸看着, 后辈们全部站在她这边, 秦父正在认真分肉,和其他两房人反而站得比较近。 “从这里划一块,这里分一块...”秦父指着猪肉道。 杀猪匠笑一声:“秦三叔,您可真舍得,这两块一割,差不多都要去一小半了,村里这么多人家,分了家还这么好的,也就你们老秦家了。” 秦父最喜欢听别人说秦家和睦的话,笑的老怀大慰:“都是一家人,哪用得着生分!” 秦大伯和秦二伯忙在边上附和。 秦母听了他们的话冷笑一声,看一眼被割的肉,脸色虽难看,还是忍着没说话,那肉虽多,好歹家里还留下了大半。 子远拉着张翠翠的手,听着他们的话,疑惑的问秦母:“奶奶,猪猪不是小婶婶抓的吗,为啥要分给大爷爷和二爷爷他们啊?” 秦母听了,冷着声音道:“因为有人总喜欢惦记别人的东西,子远,你以后长大了可不能这样,知道吗。” 子远懵懵懂懂的哦了一声。 今天到秦家来的那两房,秦大伯带着他大儿子秦勇和大儿媳马氏,小儿子秦舸。秦二伯和二伯母张氏,与他们同来的只有他们的独子,秦博。 秦母特意提高了声音,这些人自然都听到了,谁都听得出秦母话里的意思,这是在说他们打秋风呢! 他们脸色都不好看,不过还是没人和秦母分辨,秦母一张嘴在小青村是出了名的厉害,而且不是胡搅蛮缠。有理有据的,说的直叫人抬不起头。要不是秦父毫无底线的向着这两房,他们想从秦家占便宜恐怕没这么容易。 这些人不想节外生枝,就想将肉拿到手赶快走! 张氏之前领教过秦母的厉害,现在还心有余悸,脸抽动了几下,在背后捅了捅秦二伯的背,示意他快点儿。 秦母之前和大房的孙氏,二房的张氏都爆发过妯娌大战。但小辈就不一样了,毕竟是其他两房,秦母自然不会对上这些小辈。 秦勇的媳妇儿马氏眼睛一转,忽然向秦大伯说道:“爹,小叔下个月不是要成亲吗,家里为了凑聘礼,差点连锅碗瓢盆都卖了。下个月办酒席总不能连一个荤菜都没有吧,要不咱们将三叔家的这些肉先借去,等过了这个坎再还?” 马氏自然不想将公中的银钱花光了,不然以后分家她还能得到个啥!所以才撺掇着秦大伯打上了这头猪的主意,毕竟办酒席省了肉的话,就要少花一大笔钱。 “这....”秦大伯面上迟疑,目光却立刻看向了秦父:“老三,你看这....” 杀猪将听了秦家大房的话,悄悄摇了摇头,这秦家大房还真是拎不清,占便宜也不是这么个占法。 秦父皱着眉抽了一口烟:“你们没法子置办酒席了?” 秦大伯嗐一声:“家里的情况老三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我找你开口借那些银子,也是为了将酒席办的漂亮些,不能丢了我们秦家人的面子,可现在,哎....” 秦舸眼睛立刻就红了:“爹,三叔都帮了我们这么多了,咋能这样。酒席办不好就办不好吧,别人要说就让他们说。” 秦父眼睛一瞪:“咋能这样,咱们秦家是有规矩的人家,就算现在穷了,也不能干这么丢脸的事,大宝 ,来,你从这儿下刀,将这一扇划开。”说完看向秦大伯:“大哥,这扇肉你们拿去,一定要办一场风风光光的酒席!” 秦家大房一听,皆是掩饰不住的惊喜。马氏就想试试,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手了。 二房那边一听就急了,张氏自己不敢出声,就拉了拉秦二伯的袖子,秦二伯到底有些脸,猪肉都分给大房一大半了,他再要,那老三家不是反倒啥都剩不下了! 见秦二伯不说话,张氏暗恨,正想就算挨秦母的说也要开口,却不想有人比她先出声了。 “大伯,本来这猪肉是我拼着性命打来的,但谁让你们也是秦家人呢。这样吧,外面猪肉卖五文钱一斤,你们要买这么多猪肉,我就收你们四文钱好了。”李绮罗忽然笑眯眯的说道。真当她是空气了!之前秦父说要分些猪肉给其他两房,她为了少些麻烦懒得出声。现在这些人竟然还想着将肉全部拿去,李绮罗直接被气笑,这要是放在末世,没实力还敢觊觎别人手里东西的,那就等着马上被开瓢吧! 秦家大房脸色一变,马氏看着李绮罗,哎哟一声:“这就是伀哥儿的媳妇儿吧,这摸样真好。弟妹,你刚刚听错了,三叔的意思是让我们把这些猪肉都拿去,不要钱的。” 李绮罗呀一声,看向秦父:“爹,是这样吗?可是咱家的规矩不是谁挣得就是谁的吗,我还以为这猪肉打了,就算我的了呢。”说罢用院子里大家都刚刚听得到的声音嘀咕道:“要是知道这肉打回来根本就给了别人,我干嘛还要拼命!” 她的话一出,无论是秦父还是其他两房,脸色顿时不好看,人家拿命打的野猪,现在却要被旁人拿了剩不下多少,到哪儿都说不通。 “这,咋会是这个规矩,你嫁到秦家,那自然就是秦家人了...”马氏僵着脸道。 “绮罗说的没错,我们家就是这个规矩。这是我和老头子立的,只要交足了公中的,其他的都归他们自己支配。这头野猪是绮罗打的,要怎么办,也是绮罗说了算。老头子,以前我就不说了,现在你好意思拿着儿媳的东西送人?”秦母盯着秦父。 秦父又吧嗒吧嗒抽了口烟,的确是这么个事,刚刚他下意识就给忘了。他一向自诩有规矩,自然不好出尔反尔。秦父看向李绮罗,指望她自己说出将肉送给大房,毕竟谁家媳妇儿能真正做主?自然是老人说啥就是啥。 可惜李绮罗不是旁人,听到秦母的话,她立刻弯着眼睛道:“还是娘好。” 这时秦伀站出来面对着秦父:“爹,绮罗夜里做梦都在馋肉,刚刚在山上,为了打这头野猪,差点就被野猪撞上了,回来的路上还吓的腿软。”意思是儿媳妇连命都差点丢了才打回来的野猪,你一个当公公的,就好意思这么大方送人了? 秦伀稳重实诚的形象深入人心,秦父没怀疑他的话,抽烟的动作缓了一些:“是这样?我还以为...” 虽然被秦伀按上了一个吃货形象有些不爽,不过这时候李绮罗自然不会拆秦伀的台,她松开秦母,躲到秦伀后面伸出头,望向秦父:“爹,是真的,我快被吓死了,要不是相公一路安慰我,我肯定连下山都办不到。”她巴掌大的小脸上一脸后怕,身子还在微微发抖。 秦父没有看见李绮罗扛猪肉的那一幕,现在一看李绮罗这样子,就信了大半。 “爹,我当时看见那野猪的时候虽然害怕,但心里却想着,这么肥的猪肉,要是能打回来,那家里人就可以好好补补了。爹,您看看子远,子浩,子茹他们,瘦的下巴尖都能当锥子了!”李绮罗边说边对几个小孩招手。 张翠翠和马大妮可是亲眼看见李绮罗轻松扛着野猪的壮举,李绮罗进来的时候双眼还在放光,哪里有她和老三说的啥害怕。但她们又不是傻子,这时候又怎会拆李绮罗的台,张翠翠和马大妮还将三个孩子往李绮罗那里推。 子远眼睛一转,带着另外两个小的哒哒哒跑到李绮罗面前。 “爹,您瞧瞧!哎哟,子远,子浩,子茹哦,可怜见的,小小人儿就只能顿顿喝稀粥,看看这瘦的,可把小婶婶心疼死了!”李绮罗倒也并不全是说的假话,秦家顿顿喝稀粥,虽然挨饿的时间少,但没有油水,小孩子又怎会长的好。 几个小的将手伸出来,跟小鸡爪子似的。子远抬起头,瘪了瘪嘴,巴巴的看着秦父:“爷爷,我想吃肉。”别提多可怜了。 “大伯,二伯,我上次在村里见着你们家里的几个侄儿了,长的白白胖胖的,别提多可爱了。唉,子远他们就可怜了...”李绮罗又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为什么可怜,还不是摊上一个没有分寸的爷爷,自己家就算大人小孩儿勒紧裤腰带,也要充大方将东西送给别人呗! 秦母看得满意,就是,这么好的儿媳,伀儿就应该对她好些。 马大妮看的眼热,碰了一下身边的秦耀,秦耀正在回味今天在食店里吃的菜,冷不丁被碰一拐子,不明所以的看向马大妮:“干啥?” 马大妮朝李绮罗和勤奋这边示意。 秦耀喝下最后一口糊糊:“你咋了,眼睛咋抽抽了?” 马大妮气结:“算了。” 吃过晚饭,勤奋和秦耀开始上交工钱。 大越境内有一条贯穿南北的通江,云阳县正好位于通江旁边,通江沟通大越南北,北下南上的船只自然不少,得益于此,云阳县的码头也分外热闹。 附近的村落,只要是农闲时节,许多人都会到码头上打短工。秦奋就是短工中的一名,而秦耀则不同,勤奋憨直,他却自小就机灵,念了几年书,后来自己惫懒,小小年纪就知道跟着同窗出入烟花柳巷之地,被秦父发觉,一顿好打,也看出他虽然有些小机灵,但想要在读书上有所成就还远远不够,就将他拘了回来。 秦家虽然自十年前落败了,但之前的影响力还遗留了几分,秦父便舍着老脸在码头上的一个货行给他求来了一个记账的活计。 这几年马马虎虎,秦耀虽然不说多爱岗敬业,但也没出过什么大错。 秦家的堂屋里罕见的点了大灯,秦父和秦母端坐在上方,秦奋先交钱。 “爹,娘,这个月活计多,我得了八百文钱。”秦奋从怀里掏出一串银钱。 秦母点点头,将银钱拿过来,分了两百文递回给秦奋。秦奋也接了,张翠翠坐在原地脸上按耐不住露出喜色。 “爹,娘,这是我的工钱。”见秦奋交完,秦耀忙笑眯眯的将自己的工钱也上交。 秦母一把拉,看着秦耀:“老二,你的工钱一个月不是四百文吗,这里咋只有三百五十文?” 秦耀立刻苦了脸:“娘,您是不知道,我今天记错了一个数字,东家把我一顿大骂,还扣了我五十文。” “啥!你竟然记错了一个数字?”秦母还没出声,秦父先怒了:“你是干什么吃的,我舍下这一张老脸为你求来这个活计,你倒好,在外面给老子丢人,要是再不中用,你就给我滚回来!” “是是是,爹,我以后一定小心,保证不再犯。”秦耀一连声的认错。 倒是秦母看了秦耀一眼,那里面有探究。 李绮罗敏锐的感觉到秦耀下意识躲开了秦母的眼神。 秦母沉着脸在三百五十文里数出五十文递给秦耀,秦耀一边接一边笑嘻嘻的道:“谢谢娘。”等秦耀坐回去后,马大妮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五十文钱装回了自己荷包里。 秦母看一眼几个儿子儿媳:“绮罗才进门,还不知道我们秦家的规矩,你们几个心里只怕也有嘀咕,我就再讲讲,按理来说,这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不管是谁,都没有存私房的道理,打眼看看,小青村谁家都是一样。但我知道,就算是儿子,有了小家后,那也有自己的算盘。” “娘,我没有。”秦奋忙着急道。 “娘,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呢,我们孝敬您还来不及,咋会想这些...”秦耀也道。 秦母哼一声,不理他们,直接道:“但现在一大家子在一起吃饭,总不能让我们老两口去挣了喂你们这么多人口。老二这份活计是你们父亲求来的,每个月四百文的工钱,我给老二家留了一百文。老大没营生,帮着家里种地,他的劳力也就抵了这三百文。收你们的钱,是为了喂饱家里这么多人。至于老三....” 秦母一顿,“他最小,又病了几年,现在才好,如果要攀扯他,只怕连他的命也要搭进去,你们做哥哥的要帮着。” “娘,哪里用得着分这样清,都是一家人。”秦耀忙道。 秦母点头,“老三以后能挣钱了,他也要和你们一样上交家用,所以公中只管你们的吃食和一年每房的布匹,你们其他的支出,全用你们自己的私房,用多用少也随你们的便以后分家了,我不管。以后分家了也别指望公中还有银钱给你们,都听清楚了?” “听清了。”下面人忙答。 秦母点点头,看向李绮罗的时候才露出了点儿笑摸样:“绮罗,你听清了吗?” 李绮罗忙点头:“娘,听清了。”这位婆婆还真厉害,就算一大家一起过日子,她也知道给各自成了家的儿子儿媳们留一些余地。 连续捡了好十几天柴,再加上之前储存的,看着够一个冬天用了之后,秦母才免了这项活计。 天越来越冷,没上山后,李绮罗才发现秦伀白天都在屋子里笔耕不缀。 “相公,你在干什么?”李绮罗坐到秦伀旁边忍不住出声问。 “抄书。” “抄书?这些都是你抄的?”李绮罗指着桌子上堆的十几本书。 秦伀闻言头都没抬,只微微点了点下巴,眼神看着笔下分外专注。 “你这是在练字?” “练字?”秦伀笑着摇摇头:“挣钱。” “抄书挣钱啊,那你抄这样一本可以挣多少钱啊?”李绮罗翻开已经抄好的一本书,只见笔力遒劲,笔锋锐利,似乎有龙翔九天之势,这小小的一张纸仿佛印不下这些字。好字! “相公,你的字迹和你性格倒是不像。”李绮罗边在心里赞叹边说道。 秦伀刚好抄完一页,他将笔搁下,浅笑道:“怎么不像了?” 秦伀一双眼睛生的特别好看,人说女子的眉目秋水剪瞳,而秦伀,一双含春的眼睛比女子还多情,特别是一笑的时候,仿佛捧着世间所有的深情。 李绮罗看得不自觉用手捂住秦伀眼睛:“以后你还是别笑了,太招人了!”她快把持不住了。 秦伀将李绮罗的手拿下,不但没有收敛,反而笑的两只眼睛都弯了起来。 暴击!!!李绮罗按着自己的胸口,止住自己沸腾的热血,不行,他还是一个孩子啊。 秦伀轻笑出声,用手抵唇咳了一声道:“十文。” “什么?”李绮罗还沉浸在之前的美色中无法自拔,闻言有些反应不过来。 “抄一本书十文。” 秦伀不笑了,杀伤力减少许多,李绮罗脑子恢复正常,咂舌:“那你抄一本书要多久?” 秦伀不在意道:“从早到晚不歇息的话两天吧。” 李绮罗听了泄气,双眼无神的扒在桌子上:“看来你的这个法子并不能致富啊!” 秦伀闻言也只微微摇头笑了笑,说了句“这是自然”又低下头去抄书了。 看来她是当不了米虫了,正想着要怎么了解大越的刺绣情况,外面大堂忽然响起秦父的声音。 “大哥,你咋来了?” “放心,我不会对娘说的。”秦伀按了按额头。 李绮罗见他执意如此,麻利的将书篓放下,谁还乐意背不成?不过还是嘱咐了一句:“要是坚持不住了可不要逞能。” 秦伀点头。 两人走过村里,遇上好些村里人,这些天跟着秦母去捡柴,李绮罗已经将村里人认了大半,秦伀还没说话呢,李绮罗就先叫上人了。 “婶子,去洗衣裳呢。” “钱叔好...” “王大爷好...” 被叫到的人无不亲切回应,末了总要叹一句:“伀哥儿,你这个媳妇儿可娶着了,瞧瞧,摸样又讨喜,嘴又甜,人还勤快,你娘可是对她夸了又夸!” 李绮罗不好意思望一眼秦伀,双颊绯红,低下头去娇羞道:“哪有,相公才好呢!” “瞧瞧,瞧瞧,这就护上了,哈哈哈...” 秦伀微笑着应和,心里却冷嗤一声,果然是个小骗子,比他还会做戏,要是这位绮罗姑娘知道害羞,他名字就倒过来。 当然路上也不止这些热心人,同样还有冲着李绮罗眼酸的,谁叫秦伀长这么俊呢,作为小青村最显眼的一棵草,自然俘获了不少怀春少女的芳心。 李绮罗可不怵谁,碰见瞪她的,她瞪的比别人眼睛更大,更凶。 小青村众少女:秦伀哥哥竟然娶了一个悍妇! 出了村口,李绮罗便撑着腰噗嗤噗嗤笑起来,“秦伀,你看见了没有,太好玩儿了。”可能乍然从末世那样一个无时无刻需要紧绷的世界逃脱,李绮罗在这里心神得到了最大的放松,更善于发现生活中的趣事,和这些小姑娘开一些玩笑她也觉得可乐。 30.自投罗网(两章合一) 么么,这里是防盗哦  她不好打击李绮罗, 毕竟知道赚钱贴补家用总比老二媳妇儿那个好吃懒做的强, “好, 现在要入冬了, 时间有的是,没事的时候绣绣东西也好。”至于赚钱, 秦母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你哪儿来的钱买这些步和针线?”秦母看着满满一篮子针线和步,忽然想到。 “我将我原来在娘家带的两个镯子和一对耳环当了。”李绮罗不在意, 那镯子和耳环的确是原主在家里戴的, 也是她唯二的首饰。至于李家给的嫁妆, 李绮罗后来在几个箱笼里翻了一下, 发现全都是面子光, 看着几个箱笼满满的, 下面就塞了几床被子,上面放了些红布,另外一个箱子里倒是装了几件衣服和五千个铜板。 这就是李家给的嫁妆了。 李绮罗敢打赌, 装半箱子铜板的主意一定是原身那个嫡母想出来的,故意恶心人呢!记忆里那个嫡母还端着脸对原身说替她精心准备了嫁妆, 李绮罗估摸着原主在新婚之夜一命呜呼或许也有被这嫁妆气着了的原因? 李绮罗却是乐意接收,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秦母听了,叹一声:“嫁妆你得好好拿着,女人嫁人, 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就是这点儿了。” 李绮罗心里倒是诧异, 她没想到秦母竟然会这么说, 这个年代,都将女人当成男人的附属品,而最维护这一状况,冲在最前线,将女人贬低到尘埃里的,恰恰是同为女人的亲娘和婆婆。 秦母竟然能说出这样一句话,已经超出李绮罗预料了。李绮罗笑的两只眼睛都弯了起来,双手攀上秦母的胳膊:“娘,没事的,我这也是为了挣更多的钱啊。” 秦母被李绮罗这么楼了几回,虽然比之前要好一些,但还是有些不习惯,她既喜欢李绮罗这样的亲热,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身子有些僵,却没有将胳膊从李绮罗怀里抽出来。 秦母总觉得小儿媳的笑就像那大中午的太阳一样,晃得她眼花。咳一声,声音却不自觉软了下来:“你的镯子和耳环都是从家里带来的,娘给你将钱补上,去把镯子和耳环赎回来吧。” 见李绮罗感动的看着她,秦母有几分不自在:“我们秦家不是那惦记着儿媳嫁妆的人家。” “娘,你真的太好了,不过没关系,这是我自己要当的。家里挣钱不容易,娘要这么一大家人都吃饱穿暖更难,我怎么还能拿公中的钱。”拿了公中的钱,就算挣了钱只怕也说不清了。 依李绮罗看,秦母倒是不会惦记,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他们又不是她的谁,她又怎么会掏心掏肺。就算是秦母,李绮罗暂时也不过把她看成一个不讨厌的老太太。 “娘..”两人正说着话,张翠翠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门旁,幽幽的叫了一声。 秦母将脸一板:“你吓死我了,走路咋没声音?” 张翠翠有些委屈,她一贯走路都是这样的,也没见秦母以前说什么啊!笑道:“娘和弟妹说的太专心了,说啥呢?” 秦母将篮子里的针线指给张翠翠看:“你弟妹将自己的镯子和手环当了,准备卖绣品赚钱。毕竟那镯子和手镯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不一样,多少是个念想,我想着将钱补足了,让她把东西赎回来。” “是吗?那是可惜了。”张翠翠闻言眼睛一闪,笑得有几分勉强。 秦母将张翠翠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心里哼一声,她就不相信这大儿媳刚刚真的没听见,她们说话声音又不低。不过现在一想,这钱由公中来出确实不妥:“不过你弟妹不要,我想了想,这个口子是不能开。公中管着你们的吃喝,其他你们要干啥,都用自己手里的钱,挣了钱,只要交齐公中的那一部分,剩余的也都是你们的。”既然不给了,自然要说清楚,免得老大媳妇儿心里吃味儿,说她偏心。 秦母活了大半辈子,之前秦家还风光的时候不用说,但一朝落败,那真是看尽了世态炎凉。她这一辈子,别的不敢说,看人却有几分功力,老大媳妇儿表面温温顺顺,其实心思有些重,二儿媳虽然好吃懒做,却是一根直肠子通到底,一张嘴没个遮拦。老三媳妇儿,秦母想到这儿停了一下,乖巧,会讨人欢心,性子里又带着几分豁达。但她也看出来了,这个儿媳和前面两个儿媳都大不相同,主意正着呢! 她也没打算像其他婆婆一样,将媳妇儿看的死死的,稍有不如意就喊打喊骂。只要大的地方不出格,不坏她的规矩,她也懒得管那么多。 张翠翠脸上的笑容这才真诚了起来:“弟妹到底是大家小姐出身,还能用绣品赚钱呢!我看看,这么多线?!”张翠翠本来只是想将刚刚的不自在掩饰过去,却在看了篮子里的东西后,真的惊着了。 “以前我在娘家的时候,也绣个花啊草啊的,但哪儿见过这么多颜色的线,弟妹,你这是多少线啊!” 李绮罗笑一声:“五十多种。”这是最简陋的,前世的时候,如果专业从事刺绣,一套绣线最基本的也要四百多种颜色,如果绣品要求高,再细分到千种也不少见。 张翠翠再惊叹一声,“这么多!” 她们几人在门口说话,马大妮见了忙走过来,她一贯好热闹,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你们在说啥呢!”偏过头看了一眼李绮罗手里的篮子。 “弟妹,你整这些玩意儿干啥?”马大妮不解。 张翠翠给她说了,马大妮听了却肉疼的只拍大腿:“弟妹,你是咋想的,有那么多钱买点儿好吃的不行啊,换这些东西,你还真当自己能绣出去赚钱啊!” 马大妮这样的人,恰恰是最好相处的,将马大妮要抓线的手挡开道:“试试吧。” 马大妮还要说话,秦母立刻板着脸道:“行了,好歹老三媳妇还知道赚钱,你就只想着吃,刚刚让你扫的鸡舍弄干净了?” 马大妮缩缩脖子:“弄干净了呀。” “进去吧,都站在门口像咋回事。”秦母将几个儿媳像赶鸡仔一样赶进了院子,她自个儿则去看马大妮打扫的鸡舍。 “老二家的,你给我滚过来!”秦母怒喝声传来。 马大妮顿时苦了脸,怏怏的去了,一直到李绮罗进了屋子,还能听见秦母训斥马大妮的声音:“让你扫个鸡圈,你都偷懒....” 李绮罗进屋子的时候,秦仲正坐在桌子边,桌上摊着一本书,但他眼神却不知放空到了哪里。 李绮罗伸出手在秦仲面前晃了晃。 秦仲回过神一见是李绮罗,竟然将头扭了过去,身子也测开了。 “哟,还生气呢,你气性还挺大啊。行啦,不是没人看见吗,没损坏你大男人的英姿 !”李绮罗将篮子放在桌上,边理着线边笑眯眯的说道。 秦仲:“...”背就背了,可是为何...为何要打...打他的屁股! 见秦仲没有说话的意思,李绮罗耸了耸肩,也是,这个年纪差不多是青春期的时候,逆反心理嘛,她懂的! 李绮罗专心理线,绣线一到了她手里,就仿佛充满了魔力,这些线像指哪儿打哪儿的小兵,各自井然有序的被搭配在一起。 秦仲本来侧着身子,但许久没听见李绮罗的声音,忍不住悄悄侧过头看了一眼,这一看,顿时就被吸引住了。 李绮罗的手指若削葱,莹白透亮,指甲饱满浑圆,在各色绣线里四下翻飞。 平时总是带着几分痞气笑容的她,这会儿却无比认真,双眼盯着指间,秦仲能看出,她眼里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愉悦。 他不知如何形容他看到的这一幕,像一幅鲜活流动的画,又如一曲令人沉醉的妙音。露来玉指纤纤软.... 秦仲忽觉有些坐不住,站起来略有些僵硬道:“我出去了。” 李绮罗正专心理线,闻言头也不抬:“嗯,去吧。” 刺绣的配色,看似简单,却复杂至极,一幅绣品,就算是同样的花样,也能因为配色的不同而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效果。 能敏锐的配色感知,如何将色彩更好的搭配,让绣品浑然天成,对刺绣人的天赋有着极高的要求。 李绮罗已经在脑子里勾勒出了花样,这些简陋的绣线也被她最大限度的搭配好。 “绮罗,吃饭了。”刚配完,秦仲边站在了门外。 李绮罗站起来,两个跨步到了秦仲面前,伸出食指揶揄道:“你终于舍得和我说话了?” 秦仲看一眼李绮罗,飞快垂下眼帘,低头嗯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李绮罗再问的时候他已经转身走了。 “绮罗,你来干啥?”秦母正在吩咐两个儿媳做事,马大妮懒,秦母使唤起来没有张翠翠那么得心应手,但她也并没有因此就放任马大妮,不然做事勤快的吃亏,那还有谁会尽心尽力的干活?对于管家,秦母有一套自己的心得。 “娘,大嫂二嫂都在忙,我也来帮忙。”李绮罗将袖子一挽,站在了灶台边。 秦母看得满意,她虽然喜欢这个小儿媳,但也不希望李绮罗就此顺杆爬,现在李绮罗的表现让秦母越发顺眼,是个懂事的。 “行,今儿你们三妯娌就一起做这顿晚饭。老大老二也快要回来了,可以准备了。”秦母一声令下,几个儿媳立刻动起来。 马大妮好吃,但做饭的手艺却乏善可陈,主要是她不大利索,秦母和张翠翠都看不上她厨房的活计,要不是怕她越发惫懒,秦母都不会安排她做厨房的活。 马大妮自己抢先捡了一个烧火的活计,秦母也懒的说她。 这么多人,两斤肉自然不够,饺子陷里更多的是一些晒干的野菜和山货。李绮罗却丝毫不觉得这些东西比肉差,清洗的时候,仿佛还能闻到清新的自然气息。 李绮罗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张翠翠在一边看得好笑:“弟妹,这些山货你应该没见过吧。” “是啊。”就算在末世前,这样纯天然的东西也不多见。 张翠翠笑了笑,没再说话。 李绮罗也不知道历史到底岔到了哪里,只是眼见着葱姜蒜都有,连土豆,玉米的种植也已经发展成熟,估摸着再怎么着也相当于明朝中后期吧。 调料少的可怜,除了盐之外,再无其他。吃饺子怎么能少了醋,李绮罗将饺子馅调了,想起后忙问张翠翠。张翠翠道:“有盐吃就不错了,醋和酱油这些哪是我们这些乡野人家用的东西,醋不就是酸吗,弟妹你要是想吃酸的,等会儿捞些腌菜也一样。” 李绮罗顺着张翠翠指的地方一看,果然见着一个泡菜坛子立在橱柜旁边。 “就只有一坛吗?” 张翠翠笑一声:“是啊,腌菜费盐,盐可贵了,哪里能这么糟蹋。” 李绮罗听了,只得按下那颗熊熊燃烧的美食心,要赚钱啊,一定要赚钱,不然那么多好吃的,这里都有,偏偏她却吃不上,这不是割她的肉,戳她的心吗。 本来李绮罗还想着调点油,但又想到秦母肯定舍不得费这么多油只得作罢。好在这些原料纯天然,就算不加这些,味道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等饺子包好的时候,秦奋和秦耀果然回了家,后面还跟着滚的像泥猴一样的秦子远和秦子浩。 秦子远的鼻子灵敏的出奇,一进院子,鼻子一耸,便像闻着腥味的猫一样哒哒的跑到了厨房门口,小尾巴秦子浩也忙跟着哥哥。 “娘,今晚吃饺子吗?”秦子远抠着厨房门咽口水。 “交...子吗?”秦子浩睁着大眼睛跟着学舌,不过李绮罗看他的懵懂样,猜他八成根本就没搞清楚什么是饺子。 张翠翠见俩孩子滚的一身泥,忍不住在他们身上各拍了一巴掌:“说了别把衣裳弄脏了,洗得太勤费布,你咋还带着弟弟胡闹!” 秦子远已经习惯了,张翠翠也没舍得真下力气打,秦子浩本来还准备哭一场,眼泪都蓄势待发了,可见着哥哥没哭,一个劲盯着厨房的大锅看,他也就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子远,子浩,来,小姑给你们擦擦。”秦芳站在院子里对俩孩子招手。 李绮罗到秦家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小姑娘笑。虽然有三个哥哥,秦父秦母也没苛待她,但她却安静的很,在秦家就像一个隐形人一样。 秦芳已经十四岁了,马上就要开始相看人家,秦母便让她少做活计,好好养养,将皮肤养回来好嫁人。秦芳除了必要的事情出来一下,便一直呆在自己屋子里,李绮罗有时候看见她拿着绣线,猜测是在绣嫁妆。 “小妹,那麻烦你了。”张翠翠将两个孩子推向秦芳。 秦芳笑的温婉:“没事的。子远,子浩,快到姑姑这儿来。”她牵着两个孩子温声细语的说着什么。 李绮罗才发现秦芳长的很好看,她身上有一股沁人的亲和力,倒是和李绮罗前世接触的那些江南绣娘有几分像。 准确的说,其实秦家人相貌都不差,秦母虽然大多时候板着脸,但也能看得出她年轻的时候是个严肃的美人。秦父不必说,现在看着也不差。娶进来的几个儿媳,张翠翠虽算不上美艳,眉目却很清秀,马大妮既然能被秦耀看上眼,相貌比张翠翠还要更胜几分。几个儿子不用说,没长残,就连憨厚的秦奋,光看外貌妥妥的能称上英俊。这一家子颜值都很能打啊!当然,最出色的莫过于秦伀,一张脸比女子还精致,特别是一双眼睛,天生自带风流。 饺子下锅了,秦母便吩咐秦伀去叫秦父回来吃饭,只是秦伀还没迈出院门,秦父便气冲冲的回来了。 ‘咋了,这是?”秦母见秦父黑沉的脸,诧异的问。 秦父哼一声,背着手气冲冲的进了屋里。秦伀看着秦父的背影微微勾了勾嘴角。 一直到吃过晚饭,秦父才将事情说了,原来他追着秦大伯后面,却不想秦大伯走的那样快,等他到秦大伯家门口的时候,发现里面好像来了客人。 秦父这下子不好进去了,便想着这会儿离开,再找个时间和秦大伯说说,好巧不巧的,就在他要走的时候,里面忽然谈到了聘礼的事。 “聘礼我们也不多要,就照着小青村的行情来,四两银子,再给小红做一身衣裳,我们陪嫁几个箱笼。”毫无疑问,这是女方那边的人在说话。 秦大伯道:“四两银子是不是太多了,我们这儿拿不出来这么多啊。” “四两银子不多了..” 后面的话秦父不用再听了,他想到秦大伯今天到自己家里说的那一通,就气得浑身发抖,有心想将秦大伯叫出来,又怕家丑外扬,最后自己郁闷的到村里转了一圈儿,这才怏怏的回了家里。 李绮罗听了,看向秦父,她该说什么?是古代的宗族观念太强了,还是秦父自个儿烂好人? “老三,这,一两银子也不够啊,那边说了,十两银子,一文都不能少!”秦大伯殷切的看向秦父。 秦父又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烟,“大哥,就不能再相看其他人家了?” “哎,要是能相看其他人家,我干啥还这么着急忙慌的,这不是舸儿那个不成器的,就看中了人家姑娘吗。”秦大伯一拍大腿。 秦父沉吟了一下,忽然冲着李绮罗这间屋子道:“老三,你出来。” 李绮罗一惊,莫非秦父还真的要用儿媳的嫁妆去填补秦大伯一家? 秦伀也看向李绮罗,李绮罗发现秦伀一惯温和的眼睛里这会儿却暗沉起来。“你就在屋里,放心,你的嫁妆不会动的。” 秦伀说完就推开门出了屋子。 要是别的事,李绮罗还真没打算出头,但现在都将主意打到她身上了,她怎能退缩,不管她是不是原身,但落到了她手里,就是她的。 先不说满足口腹之欲,她打算用刺绣挣钱,也需要本钱,之前不知道,这嫁妆倒是给了她一条路。 秦伀刚刚在大堂里站定,李绮罗便推开房门也走了出来。 秦父一惯有事情只对几个儿子说,管教儿媳那是秦母的事,他原本打算将这事儿给秦伀说,然后让秦伀去说服李绮罗,毕竟女子都是以夫为天,秦伀开了口,这个儿媳还能不同意不成? 不过没想到李绮罗也跟着出来了,秦父脸色瞬间便黑沉到底:“老三媳妇儿,我们这谈事儿,你出来干啥?” 李绮罗嫣然一笑:“爹,您也不用瞒着我了,我在里面都听清了,这位就是大堂伯吧,大堂伯,侄媳给您见礼了。”李绮罗学着原身记忆中的样子,给秦大伯福了福身。 秦大伯不自在极了,毕竟打堂侄媳妇儿嫁妆的主意,在哪儿说出去都不好听,现在还当着当事人的面。 “老三,那你也听清了?你给你媳妇儿说说,毕竟这是我们秦家的大事,你爷爷走的时候,也说了咱们秦家现在村里拢共也只有这么几房人口,要守望相助才对。”秦父不直接对李绮罗说,而是吩咐秦伀。 “爹,绮罗才来咱们家,我们就这么做,要是传了出去,人家怎么说咱们秦家?”秦伀听了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温声道。 这倒是,秦父又迟疑了。 秦大伯忙道:“这里都是咱们秦家人,大家都不说,谁会知道?” 秦伀转身看向秦大伯,恭敬道:“大伯,舸哥娶亲,真的要这么多银子吗?咱们小青山还没有这样的先例。那家人您摸清楚了吗,这么狮子大开口,要是结了一个贪得无厌的亲家,那不论对舸哥还是大伯您,都是很大的麻烦,这事儿,还是要查清楚的好。”秦伀一脸真诚,语气也是担忧无比。 31.秦伀心里的野马 么么,这里是防盗哦  秦母听了, 却丝毫没有意外, 那两家是啥样的人她早就摸透, 就老头子甘愿当那睁眼瞎! 不光她, 秦家的人都知道,秦奋眉毛皱的高高的, 不过他一向寡言,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是秦耀, 一听心里就鬼火冒。他辛辛苦苦挣的钱, 交给爹娘, 那是应当的, 可那两房算个啥, 这些年来占他们家的便宜还没占够? “爹,您老可长点心吧,大伯和二伯就是看着您好骗, 这才搞出这些花样,您说说, 他们都从咱家拿走多少钱了?说是要还, 还了吗?一个子儿都没看见。我们自个儿系紧裤腰带饿肚子,一天两顿都能照出人影来,您倒好, 善心一发, 拿着全家的心血霍霍...哎哟!”秦耀的话还没说完, 脑袋就被气急的秦父猛的敲了一下。 “老子让你胡咧咧,你还管上我来了!”秦父站起来追着秦耀打,秦耀抱头鼠窜,父子俩在屋子里来回窜。 “哈哈哈,爷爷使劲儿!”秦子远将这一幕当成了秦父和秦耀在闹着玩儿,拍着小巴掌哈哈笑。秦子浩一见哥哥笑了,也跟着咧嘴笑。就连马大妮怀里的子茹也在叫:“打,打....” 秦耀边跑边气骂:“三个小王八蛋,还没有良心啦!” “哈哈哈...”三个小的笑得越发欢畅。 其他人也见怪不怪,可见这一幕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就这么追逐了好一会儿后,秦父累了才停下来。 秦母板着脸让秦芳去拿块帕子来给秦父擦汗,等秦父缓过气后才说:“好好说话不行吗,儿子都那么大了,你还拿烟袋揍!” 秦父瞪一眼嬉皮笑脸的秦耀:“你听听他都是说的啥话。” “啥话?实话!”秦母说的铿锵有力:“老二难道瞎说了,我们家不是以前了,现在哪还有那么多东西让你去接济这个接济那个,你也看见了,就是知道你不会不管他们两家,现在都骗到你头上了,老头子,难道你还看不清他们是啥人?” “就是,爹,大伯和二伯成家,造屋子,买地哪一样不是爷爷帮着张罗的,可爷爷卷入官司的后,大伯和二伯却逃的比谁都远。他们这么不知好歹,您干啥还要这么巴心巴肝的啊。”秦耀抹了一把脸上因为刚刚激烈运动流出的汗,不满道。 秦父又瞪一眼秦耀,最终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们终归是秦家人,是你们爷爷养大的,你爷爷临走的时候要我照料着他们,这咋能不管!” “照料啥照料?都是老大的人了,现在孙子孙女都有了,你还照料个啥,你帮人家当秦家人,人家把你当好骗的棒槌!”秦母想起这些年因为老头子一意孤行,被占的那些便宜就一肚子的气。 “行了,以后他再骗我,我就不管了。”秦父吧嗒吧嗒砸口烟,有些恼怒的说道,毕竟被骗了,放谁身上都不能高兴的起来。 秦父这么说,秦家人却一个也没露出高兴的神色,无他,这样的话他们已经听过太多回了。但有什么办法呢,秦父是秦母的丈夫,秦伀他们的爹,在这个家里,秦父一般不管事,但只要管事,谁都拗不过他。 “行了,都去睡吧,坐在这里费油。”说罢,秦母一脑门的官司,一说完就将桌上的灯吹了。 今晚又没有月光,屋子顿时黑漆漆的,秦家人都站起来摸索着往各自屋子里去。 “哎哟,谁踩我脚了?”马大妮嗷的一嗓子叫出声。 “我说咋这么软了,他娘,你是不是最近吃胖了?”紧接着秦耀的嘀咕声响起。 “噗...”李绮罗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刚笑完,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牵住了,下意识的反手就要扎针,“绮罗,跟我来。”牵住她的人是秦伀。 听见秦伀的声音,李绮罗在黑暗中笑笑,末世那几年煎熬出来的警惕心,果然不是这么容易就去掉。 跟着秦伀进了屋子,又在他牵引下到了床边。 “你才到家里,不熟悉,看不见的话我怕你碰着东西。”等李绮罗坐在床上后,秦伀才松开了手,并在黑暗中解释了一下牵她手的原因。 无形撩人最为致命,李绮罗点点头,点过后才想到根本就看不见,便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我姐姐嘛!我不会多想的。”挺可惜。 黑暗中的秦伀沉默了,李绮罗只当是说中了他的心事,耸耸肩,窸窸窣窣中脱了外衣,一个翻滚到了床里边,照常拍拍旁边:“快来睡吧。” 黑暗中的秦伀听着李绮罗这句话,总觉得她语气像花楼外边邀客的老鸨。摸到床边,也褪下衣裳,刚躺下,被子就盖在了身上:“现在天凉了,别打被啊,免得着凉。”李绮罗将被子一抖,这床被子并不大,想要盖住两人,无可避免就要往中间挤。 李绮罗无所谓,来了这么多天,生物钟已经调过来,很快就入睡了,秦伀感受着身边的热源,却久久无法闭上眼睛,身子僵的和木头一样,他从没和人这么贴近过,直到李绮罗酣睡的小呼噜声传过来,秦伀才稍稍松了口气,渐渐放松了身子。 第二天天刚亮,李绮罗便睁开了眼睛,侧眼一看,旁边已经没人了,李绮罗嘀咕一声:“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早饭照例是能映出人影的稀粥,一天两天还行,天天这么吃,馋的李绮罗看什么都眼睛冒着绿油油的光。 “娘,我今日要去县里将抄的书交了。”秦伀喝完稀粥,对秦母道。 秦母也知道秦伀自打病好后就在抄书,要不是她拘着不准秦伀太费神,说不定秦伀就要从早抄到晚了。 “好,等会儿和你大哥,二哥一起去,老大老二,路上照着老三点儿。”秦伀大病初愈,秦母总是不放心。 秦奋点点头:“知道了,娘。” 秦耀哼唧一声没有说话。 “娘,我去吧,我和相公一同去县里,大哥二哥要去上工,晚了不好,我去,我照顾着相公,在路上慢一点儿也无所谓。”李绮罗一听秦伀要去县里,双眼一亮,忙将口里的糊糊吞了,举着手道。 秦母一听确实如此,便同意了,走的时候还叮嘱李绮罗:“绮罗,伀儿病才好,路上莫走快了,交了书就领着他回来。” “放心吧,娘,包在我身上。”李绮罗一拍胸脯。 “放心,我不会对娘说的。”秦伀按了按额头。 李绮罗见他执意如此,麻利的将书篓放下,谁还乐意背不成?不过还是嘱咐了一句:“要是坚持不住了可不要逞能。” 秦伀点头。 两人走过村里,遇上好些村里人,这些天跟着秦母去捡柴,李绮罗已经将村里人认了大半,秦伀还没说话呢,李绮罗就先叫上人了。 “婶子,去洗衣裳呢。” “钱叔好...” “王大爷好...” 被叫到的人无不亲切回应,末了总要叹一句:“伀哥儿,你这个媳妇儿可娶着了,瞧瞧,摸样又讨喜,嘴又甜,人还勤快,你娘可是对她夸了又夸!” 李绮罗不好意思望一眼秦伀,双颊绯红,低下头去娇羞道:“哪有,相公才好呢!” “瞧瞧,瞧瞧,这就护上了,哈哈哈...” 秦伀微笑着应和,心里却冷嗤一声,果然是个小骗子,比他还会做戏,要是这位绮罗姑娘知道害羞,他名字就倒过来。 当然路上也不止这些热心人,同样还有冲着李绮罗眼酸的,谁叫秦伀长这么俊呢,作为小青村最显眼的一棵草,自然俘获了不少怀春少女的芳心。 李绮罗可不怵谁,碰见瞪她的,她瞪的比别人眼睛更大,更凶。 小青村众少女:秦伀哥哥竟然娶了一个悍妇! 出了村口,李绮罗便撑着腰噗嗤噗嗤笑起来,“秦伀,你看见了没有,太好玩儿了。”可能乍然从末世那样一个无时无刻需要紧绷的世界逃脱,李绮罗在这里心神得到了最大的放松,更善于发现生活中的趣事,和这些小姑娘开一些玩笑她也觉得可乐。 秦伀摇摇头,面上带笑,心里无语至极:傻子一个! 从小青村到县里走了约半个时辰,李绮罗本以为秦伀背着这么多书会坚持不下来,没想到一直到了县门口,他除了喘气有点粗以外,并没有其他症状。 李绮罗拍拍秦伀的肩膀:“不错,不错,你这身子比我想象的要耐操很多!” 秦伀:“...绮罗,出门在外,你的言辞要收敛一点。” 李绮罗疑惑的看向秦伀:“我怎么了?”随即眼珠一转想到什么,伸出手指揶揄的看向秦伀。 秦伀咳一声:“到了,我们进城吧。” 县的全名叫云阳县,管辖着附近八十多个村庄。云阳县靠着通江,又建了一个码头,县城里比李绮罗想的要热闹许多。街上商铺林立,行人往来罗织。 秦伀见李绮罗好奇的四处打量,心里疑惑更甚,虽然未出阁的女儿轻易不会出家门,但李主簿家就在县城,一年总会出来几次,怎么李绮罗好像从没看过县城一样? “今天恰逢大集,人多了一些。”秦伀说完看向李绮罗。 李绮罗眼睛还在四处看,不在意的点点头。 秦伀带着李绮罗首先去了书铺,书铺的掌柜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见着秦伀很是亲热,一张脸笑的好像弥勒佛:“伀哥儿,书抄完了?” 秦伀将书篓放下,亲热而不失尊敬道:“何叔,耽搁的日子久了,您担待一些。有一本书我抄废了。”说罢将那天拖了一笔的书页直接翻开给何掌柜看。 何掌柜拿过,见只有一点小小的瑕疵,要是秦伀不说,他也不会发现,心里越发对这个实诚的后生有好感:“不过就是一笔带了点儿而已,没事的。” “不,何叔,凡事都要讲规矩,之前讲好抄书不能有一点错误,该如何就如何。”秦伀说的语气虽温和,却坚定无比。 “好,伀哥儿你也忒实诚了些!”胖胖的何掌柜笑着将书收了,拿了钱递给秦伀。 秦伀将钱接了,笑着道:“何叔做生意诚心,对我又这么照顾,我自然不能骗您。” 这个年代,生意人讲求的就是一个诚信,秦伀这么说,更对何掌柜的胃口,“这回还是抄二十本?” 秦伀点头:“身子刚好,母亲忧我太过劳累,麻烦何掌柜了。” 何掌柜叹息一声,“可惜了,你要是不病,说不定这会儿都考上秀才了。”秦伀听了笑笑不说话,惹得何掌柜更可惜。 李绮罗在旁边听了倒是意外,原主的记忆里关于秦伀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是李月娥从小就订下的娃娃亲,李月娥有一段时间嘴里还频繁提到过秦伀,说有出息什么的,后来就没再提了,现在想来,就是秦伀病了后,李月娥就渐渐不再说秦伀的事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想来之前李月娥也确实没有生出毁亲的心思,毕竟秦伀那张脸实在太招人,再加上秦伀之前又在读书,通过原主模模糊糊的记忆,可以看出那段时间李家对秦伀的前途还是很看好的,不过一切在秦伀病了两年后就全变了。毕竟身子不好,想要在科举上有所建树太难,再加上秦家现在落败,并不值得李家将这么出色的嫡女压上! “你抄的书质量好,买的人都说好,以后你每抄一本书都提一文。”李绮罗七想八想,回过神来后就听到何掌柜这句话。 就算三文钱一本书,也要不眠不休抄两天,而一斤肉都要五文,照这么一算,就算这掌柜给秦伀提了价钱,也还是偏低了。 李绮罗为这里挣钱的艰难咂舌,那边秦伀听了,正了脸色,“何叔,我知道您是在照顾我,我都会记得。” 何掌柜本就小的眼睛这下更眯成了一条缝,他也不过落个人情罢了,他看好秦伀,如果这么点小钱能交好秦伀,自然划算,再说就算他看走眼了,也不打紧,不过就是几文钱的事。而且他也不完全是处于结交,秦伀这孩子实在礼貌乖巧,品行端良,就算是照顾后辈也没什么。 当然他照顾归照顾,秦伀能记得他的好自然最好,他心里偎贴,胖胖的手拍了拍秦伀瘦削的肩膀:“没事,好好念书,叔相信你一定会有大出息。” “借何叔吉言。” 离了书铺,秦伀便想回家。李绮罗哪里肯,她到县里可不是为了白白走一趟的,“县里有绣坊吗?或者是卖绣品的铺子?” 秦伀之前在县里读书,还是知道一些:“县里有两家绣坊,分别是锦绣绣坊和如意绣坊,他们又在周边县都开有绣铺,怎么,你要买绣品?” 李绮罗听了心里一喜,一个县里就有两个绣坊,而且绣坊还各自开了这么多绣铺,这说明刺绣在这个世界已经得到了认可,发展成熟了。 “走,我们去绣铺看看。” 锦绣绣坊和如意绣坊开的绣铺也叫锦绣铺和如意铺,却分别位于城南和城北,这也可以理解,毕竟经营的商品一样,自然要分开。 李绮罗兴冲冲拉着秦伀先去了锦绣铺,路上秦伀想将手从李绮罗手里挣脱出来,奈何李绮罗因为异能的原因,力气太大,秦伀根本就挣不开。 大街上,即便是夫妻,两人这么牵着手,也出格了些,秦伀耳朵都红了,不过李绮罗一个劲往前冲,根本就没看见秦伀的样子,一直到了锦绣铺,秦伀的手才被放开。 秦伀看着被抓的发红的手腕,本有些生气,随后又在心里无奈的笑了笑,这位绮罗姑娘干的“出格”的事本就不止这这一件。 “这位夫人,选点儿什么?我们绣坊里的绣娘都是最出色的,小到锦囊,手帕,大到屏风,挂画,绣衣,应有尽有,您可以随意挑选。”铺子里的店小二见李绮罗虽年轻,却梳着妇人头,便唤夫人,嘴里麻溜儿的介绍铺子里的东西。 “我先看看。”李绮罗道了一句,便从陈列的绣品一一打量过去,确实如店小二所说,铺子里绣品种类繁多,扇子,荷包,手帕,鞋垫,绣鞋...等等。 李绮罗看过后,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这些绣品多用比较常见的针法,但针法娴熟,在着色上也做到了自然过渡,花样也繁多,总的来说,这里的刺绣技术确实已经发展成熟了。但在李绮罗看来,却远远不够,且不提她觉醒的刺绣异能,就单纯以她在末世前的刺绣水平来看,这些绣品也只在技术上做到了合格,炉火纯青算不上,更别提到达艺术层次了,这些绣品都透着呆板的匠气。 “小二哥,你刚刚说还有大件的绣品,在哪儿呢?”李绮罗见铺子里只有小件绣品,看完后,冲小二招手。 小二见李绮罗看了这么多,连价格都不问,明显没有买的意思。又见李绮罗和秦伀穿的虽然整洁,却是一身的粗布衣裳,眼里有了一些不耐烦,不过他掩饰的很好,还是笑道:“夫人,大件绣品都很珍贵,全在二楼,您不妨在一楼再挑挑?” 李绮罗自然听出了小二的敷衍,但经历了末世,只要不触及到她的利益,人家啥态度都随别人去呗。 “那我去看看。” 张翠翠将刚刚在厨房叫子远和子浩的两个孩子拉着挨着一名二十多岁的男人坐下,这男子年岁不大,眉眼间透着朴实,这应该就是秦家老大了。 这两口子带着孩子坐在秦家老两口的左下首,右下首也坐着一对夫妇,看起来不满二十岁,老二就比老大机灵多了,一坐上桌就笑着问老两口:“爹,娘,你们昨晚睡得还好吧?” 秦父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秦老二媳妇儿怀里抱了一个女孩儿,应该还不满一岁,看着恹恹的。 李绮罗正要继续打量,秦母就说话了:“老三家的,你直愣愣的站在那儿干啥呢,一点礼数都不懂,这是你爹。”秦母指着秦父道。 末世别的没学到,厚脸皮却是学了个十成十,就张张嘴的事儿,李绮罗扬起笑容,十分乖巧的叫了一声爹。秦父摸着胡子笑着点点头。 “本来你是新进门的媳妇儿,按着有规矩的人家,今儿一早要给我们老两口敬茶,但咱们秦家现在是穷苦人家,也就不弄那一套了,呐,拿着吧,这是我和你爹给你的。”秦母端着一张脸拿出一个红封。 钱! 李绮罗心里笑开了花,有钱就可以买吃的,她立刻扬起大大的笑脸,这次声音里像掺了蜜一样:“谢谢爹,谢谢娘。”虽然原身的父亲李主簿长的不咋样,但他的妻妾都是美人,特别是原身的生母,所以就算李主簿的基因拖了后腿,李绮罗的样貌也在中等偏上,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笑魇如花的接过秦母手里的红封。 这笑容仿佛让大堂都亮了几分,秦母看着李绮罗这格外甜的笑容一怔,回过神后有几分不自在,咳了咳:“回去坐着吧。” “哎,好的娘。”李绮罗答的那叫一个翠生生。 坐回秦伀身边,李绮罗向他扬了扬手里的红封。 秦伀温和的笑笑:“爹娘给你的,你就好好收着吧。” 李绮罗正在心里嘀咕秦伀一点儿都不可爱,秦母就继续介绍秦家人了,“这是你大哥大嫂,这是你两个侄儿。”然后又指着老二两口子:“这是你二哥二嫂,这是你侄女儿。” 李绮罗一一喊了人。 最后秦母拉了拉坐在她身边的一个小姑娘,“这是你小妹。”这小姑娘一直都没说一句话,李绮罗喊了声小妹后,她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好像含羞一般又飞快的埋下了头。 32.食补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可是这几乎将秦家的余钱都掏光了的提议却并不能让秦大伯满足,他借十两银子, 现在秦父才给他一两银子, 这那儿够啊! “老三,这, 一两银子也不够啊,那边说了,十两银子, 一文都不能少!”秦大伯殷切的看向秦父。 秦父又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烟,“大哥, 就不能再相看其他人家了?” “哎,要是能相看其他人家, 我干啥还这么着急忙慌的,这不是舸儿那个不成器的, 就看中了人家姑娘吗。”秦大伯一拍大腿。 秦父沉吟了一下, 忽然冲着李绮罗这间屋子道:“老三,你出来。” 李绮罗一惊, 莫非秦父还真的要用儿媳的嫁妆去填补秦大伯一家? 秦伀也看向李绮罗, 李绮罗发现秦伀一惯温和的眼睛里这会儿却暗沉起来。“你就在屋里, 放心, 你的嫁妆不会动的。” 秦伀说完就推开门出了屋子。 要是别的事, 李绮罗还真没打算出头, 但现在都将主意打到她身上了, 她怎能退缩, 不管她是不是原身,但落到了她手里,就是她的。 先不说满足口腹之欲,她打算用刺绣挣钱,也需要本钱,之前不知道,这嫁妆倒是给了她一条路。 秦伀刚刚在大堂里站定,李绮罗便推开房门也走了出来。 秦父一惯有事情只对几个儿子说,管教儿媳那是秦母的事,他原本打算将这事儿给秦伀说,然后让秦伀去说服李绮罗,毕竟女子都是以夫为天,秦伀开了口,这个儿媳还能不同意不成? 不过没想到李绮罗也跟着出来了,秦父脸色瞬间便黑沉到底:“老三媳妇儿,我们这谈事儿,你出来干啥?” 李绮罗嫣然一笑:“爹,您也不用瞒着我了,我在里面都听清了,这位就是大堂伯吧,大堂伯,侄媳给您见礼了。”李绮罗学着原身记忆中的样子,给秦大伯福了福身。 秦大伯不自在极了,毕竟打堂侄媳妇儿嫁妆的主意,在哪儿说出去都不好听,现在还当着当事人的面。 “老三,那你也听清了?你给你媳妇儿说说,毕竟这是我们秦家的大事,你爷爷走的时候,也说了咱们秦家现在村里拢共也只有这么几房人口,要守望相助才对。”秦父不直接对李绮罗说,而是吩咐秦伀。 “爹,绮罗才来咱们家,我们就这么做,要是传了出去,人家怎么说咱们秦家?”秦伀听了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温声道。 这倒是,秦父又迟疑了。 秦大伯忙道:“这里都是咱们秦家人,大家都不说,谁会知道?” 秦伀转身看向秦大伯,恭敬道:“大伯,舸哥娶亲,真的要这么多银子吗?咱们小青山还没有这样的先例。那家人您摸清楚了吗,这么狮子大开口,要是结了一个贪得无厌的亲家,那不论对舸哥还是大伯您,都是很大的麻烦,这事儿,还是要查清楚的好。”秦伀一脸真诚,语气也是担忧无比。 这倒是提醒了秦父,他也忧虑的看向秦大伯。 秦大伯看着为他担心的侄子,倒是没有丝毫怀疑,毕竟这个侄子一惯对他们几个叔伯都恭敬的很,现在也是真心为他们担忧呢! 不过今天这事儿就是拿着来向秦父要钱的借口,秦大伯虚笑一声:“伀儿,你担心的是,不过那家人我们之前都摸清楚了,没啥大问题。就是家里穷,嫁女儿要的聘礼是为了给他们小儿子娶亲。” “哦,穷啊,那那位姑娘呢,她也同意要这么多聘礼吗?”秦伀叹息一声,又问了一句。 秦大伯还没反应过来,秦父倒是想到什么,眉头陡然一皱:“大哥,这门亲事你还是重新找找吧,去年才小旱,现在谁家都不富裕,而且咱们小青山已经算十里八乡的富村了,也没见着谁家要这么多聘礼的,我看那姑娘和她那娘家都不是实诚人,真让那姑娘嫁进门,以后就是一个大麻烦,你再看看。”说完也不提要动李绮罗的嫁妆了。 秦大伯傻了眼,这是怎么的呢,刚刚还说的好好的,怎么一转眼老三就变卦了。 他想不通,秦伀却在旁人都不看见的地方勾了勾嘴角,他的父亲,他再了解不过。他父亲一向重规矩,也看重宗族,所以才会死死守着祖父去世时说的秦家人要守望相助的遗言。 他可以给秦家其他两房人擦屁股,那是他认为都是秦家人,没必要分的这么清,但别人要占秦家人的便宜那就不一样了。而且在秦父的认知里,女子都要围着丈夫转,无论干什么都要把丈夫放在前面,一个要嫁进秦家的姑娘,现在却帮着娘家捞夫家的银子,这在秦父看来,简直大逆不道。 这样的姑娘哪能娶进秦家来! 秦伀刚刚的那一句就恰好提醒了秦父。 眼看着就要达成了,秦父却在忽然间悔了口。秦大伯大急:“老三,这..这...,可是舸儿就看重那姑娘了呀!” 秦伀微微一笑:“大伯,您不用担心,舸哥一表人才,在这十里八乡都找不着,他定是见的姑娘太少了,您再寻摸寻摸,毕竟您是他的父亲,舸哥是个孝顺的,他肯定也不忍心看着大伯您这么为难!” 为难什么?我不为难啊,这就是一个借口啊! 秦大伯走出秦家院子,想起秦父一脸语重心长的话:“大哥,小辈有时候不懂事,你也要管管,哪能让他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他们不晓得轻重,你就得把把舵,那姑娘明明娶不得,咋能由着舸儿乱来!” 秦大伯嘴角抽了抽,背着手回身冲着秦家的大门气冲冲的哼了一声,这才走了。 秦大伯走了后,秦伀看着秦父道:“爹,我看大伯一片慈父心,要是舸哥不体会他的为难,肯定还要坚持,您还是去看看吧,毕竟娶新妇是我们秦家的大事,大伯硬不下心肠,您就得帮忙看着。” 秦父忽地站起来:“伀儿你说的对,我的确要去看看。”说完,拿着烟袋便匆匆出了门,看样子是去追秦大伯了。 秦伀看着秦父的背影,微微阖了眼皮,呵,说什么娶亲要十两,他就不相信大伯那一家死抠,占别人便宜还来不及的会舍得这么多钱娶媳妇儿。 李绮罗看着秦伀,悄悄将撸起的袖子又刷了下来,本来还想着大干一场,没想到小丈夫三言两语就解了困。 她疑惑的看向秦伀,他是真的担心秦大伯还是有意说的?秦伀刚刚的神情不似作假,让李绮罗有些拿不准。 秦大伯上门,罕见的没有从秦父手里抠出银钱,秦母畅快的吐出心中一口恶气,站起来意气风发道:“老大家的,我给你拿十文钱,你去村里的张屠户那儿割两斤肉,咱们晚上包饺子!” 张翠翠立刻应一声,从屋里出来了,马大妮也忙跟着出来,“娘,让我去吧,我去割肉。” “割屁,你给我把热水烧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要是让你去割肉,那肉还不定到了哪里!”秦母眼睛一瞪。 马大妮立刻萎了,嘴巴不服气的撅了撅,怏怏的出了屋子抱柴。 秦母欢喜的看着秦伀:“伀儿,今儿你是头功,待会儿娘给你多多的饺子。” 秦伀温和一笑:“娘,我是真的担心大伯他们。” 秦母挥了挥手,不在意道:“我知道你心肠软,哼,那两家,这么些年扒在我们身上吸血,还没完没了了!” 秦母忙她的去了,秦伀又推开门进了屋子,坐下继续抄书。 李绮罗忍不住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坐在桌子边忖着下巴看他:“你真的是担心秦大伯他们?” 秦伀点头:“毕竟是一家人。” 李绮罗气结,果然是她想多了,秦伀性格这么软,又是老好人,怎么会故意说那些话。不过也算歪打正着。 “呵呵呵呵呵...”李绮罗猜秦大伯这会儿指不定怎么晦气呢,忍不住叽咕叽咕笑起来。 她双臂衬着桌子,这桌子本就少胳膊少腿儿,下面还是垫的石头,李绮罗这么一笑,弄得桌子也跟着震动了起来。 秦伀正在抄的一个字在没提放下被拖了一笔,这本书废了!!!一本书白抄了! 李绮罗也看见了,“这怎么办?不会碍事吧?” 秦伀无奈放下笔,按了按额头:“这本书拿不到钱了。” 李绮罗听了,心里愧疚不已,这么一本书可是秦伀全神贯注两天的心血啊!“对不住。”李绮罗低下头认错。 “没事。”秦伀吹了吹:“反正我抄书的时候也相当于将书看了一遍,并没有白费。” 知道这是秦伀安慰她的话,李绮罗感动:“秦伀,你人怎么这么好,这样不行的,你这性子以后会吃亏的。” 秦伀笑笑:“不是说吃亏是福吗,那看来我是有大福气的人了。”勾唇一笑,吃亏? 李绮罗看着秦伀收起的那一本书,忙发誓:“你放心,我一定将钱还给你。” “不用,你现在是我妻子,我自然要为你遮风挡雨。”秦伀不经意道。 李绮罗还在想着挣了钱之后就马上还给秦伀,冷不丁就被秦伀给撩了一下。哎哟,这小孩怎么这么会说话!真的不可以将他培养培养,当成自己真正的丈夫? 李绮罗晃了一下神,随后又想到人秦伀心里有人呢!哎,算了,美人虽好,奈何强扭的不甜啊! 小二见李绮罗在这副屏风面前站了这么久,带着些许得意道:“这是我们铺里最精美的绣品,绣坊里技艺最好的绣娘所绣,耗时整整一年,前不久县令夫人看中了,出了二百两银子呢,夫人,您看看吧,这绣品马上就要进县太爷家里了。” 小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看看就得了,反正也买不起。 李绮罗听着小二哥的话,眼睛却越来越亮,她看向小二:“小二哥,买这样大件绣品的人多吗?” 小二见李绮罗一双眼睛亮的吓人,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自然多了,只要绣的好,有的是人买,咱们绣坊可是在京里开着呢,不光我们大越这些老爷太太们喜欢,就连海外那些洋鬼子也喜欢的紧,这样的一副绣品,要是跟船出海,卖到海外,那价格就高了去了!”这小二有些喜欢卖弄,李绮罗一问,他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全说了。 竟然还卖到海外去了!!!李绮罗心里激荡! 她原来的那个时空,古代的海贸根本就没发展起来,郑和下西洋虽然走得远,但那是喧扬□□国威去了,钱没赚到,反而为了面子亏空了不少。后来明过后,便彻底禁了海运,也隔绝了与世界的联系。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将海贸发展起来了。 而且听小二的言辞,这个大越貌似还将海贸发展的非常好。 “绮罗....”,秦伀见李绮罗激动的样子,疑惑的叫了声。 李绮罗回过神来,咳嗽一声:“相公,没想到好的绣品这么值钱,以后我也可以卖绣品了。” 她说的实心实意,小二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这位夫人,您以为啥人都可以绣这样精美的绣品啊!我们绣坊的那些绣娘,都是打小开始由师傅带着,没有十几二十年的功力,能绣得出这样的绣品?” 这话李绮罗倒是赞同,从事刺绣也要看资质,在她那个时空,原来大多从事刺绣的是女子,但随着时代的发展,许多男性也加入了刺绣中,而且有的刺绣世家,由于针法的原因,男性反而更容易。 一句绣娘,划分的等级却相当严苛,初级绣娘,也称为绣妹,入行两年以上,熟练掌握各种针法,绣品要干净完整。 后面的中级绣娘评定就要难得多,更别提高级绣娘了,高级绣娘也被称为凤娘,针法和各流派技法的掌握是基础,最重要的是作品要有精品传颂。如果说初级绣娘和中级绣娘靠着努力还能够到,那么凤娘就需要努力之外的天赋了。 那小二见自己分明是嘲讽李绮罗,她反而点着头一脸赞同的样子,也颇觉无趣,便道:“行了,这些夫人也看过了,如果不买的话就走吧。” 想看的都看了,李绮罗也没喜欢挨人白眼的嗜好,拉着秦伀下了楼。 秦伀看着自己被李绮罗无意识又抓住的手,心里无奈的叹口气,歇了挣扎的心思,由着她一路牵着。 在他们走后,一位着淡红色的女子从另一扇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面若皎月,她走到窗口,恰好见到李绮罗拉着秦伀的手走出绣铺。 “小姐,真是二小姐啊。”这位女子的旁边一个脸圆圆的小丫鬟说道。 这位面容姣好的女子便是李主簿的嫡女,李绮罗的嫡姐李月娥。她看着街上牵着手的李绮罗和秦伀,眼神毫无波动。 倒是那位小丫鬟为李月娥打抱不平:“小姐,那秦伀怎么这样,当时你们可是交换了定情信物的,现在却和二小姐这样亲热!” “住嘴!那是府上的二姑爷,他和二妹秦梅竹马,如今好事已成,是李家的喜事,记住了吗?”李月娥平静的看了一眼小丫鬟,语气淡然,却让小丫鬟吓的僵住了,哆嗦着说道:“记住了,小姐。” 见着李绮罗和秦伀,李月娥虽面上不显,心里还是一阵烦躁,没了逛绣铺的兴致,径直回了李家。 主簿是大越朝中官职再低下不过的事务官,辅佐县令分管具体事物,这样的一个官职,虽品级低下,但捞油水的机会并不少,李主簿也不是那两袖清风的清官,家里自然有一份不薄的家资。 李家位于云阳县城南,这里宅子相连,算是云阳县的富人区,李月娥带着丫鬟进了李府,挥退丫鬟后,径直去了李夫人的房里。 “娘。”李月娥不缓不急喊道。 “月娥,县令夫人看上的那副绣品你看见了吗?”李夫人一见李月娥就冲她招手。 李月娥点点头:“确实不凡。” ‘如此那咱们就将它买下来,送给县令夫人,你再送上自己绣的一些绣品,她肯定会对你刮目相看。”李夫人笑着道。 “这些我都知道,不过娘,今天我在绣铺看见秦伀和二妹了。”李月娥微微皱眉。 李夫人听了,笑意一下就收了:“怎么了?他们闹事了?” 李月娥摇头:“这倒没有,看二妹和秦....妹夫的关系好像很好。” 李夫人听了身子一松,重拾笑意:“这样不是很好,绮罗那丫头颜色也过得去,就算是庶女,配秦家那破落户也绰绰有余了,只要他们不闹事,咱们就别管他们。这秦家倒是识趣,没拿着替嫁的事来闹。” 李月娥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眉目精致的少年,还有那一声温柔的李姑娘。 李夫人见状,拍了拍李月娥的手:“孩子,俗话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并不是一句空话,现在的秦家高攀不上你。那秦伀身子又不好,就算能读书,只怕考一场就得去半条命,这样又有什么用。再说秦家现在只怕连束修都拿不出,秦伀注定不会有出息。你样样出挑,又生的这般好,难道真的要嫁到秦家,跟着他们一起下地劳作,天天风吹日晒?” 李月娥摇摇头,这些她自然清楚,所以在知道秦伀大病一场,大夫说身子虚了许多,不能再太过费神之后,她就彻底绝了嫁到秦家的念头。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李月娥在心里说一声:秦伀,你不要怪我。 李绮罗自然不知道她脑子里的那个嫡姐与她擦肩而过,看完了锦绣铺,她又扯着秦伀去了如意铺。 大致比较了一下,两个铺子差别不大,但从精品来说,锦绣铺要更胜一筹。 她还在两个绣铺分别打听了一下,绣铺是不收外面人的绣品的,如果要收,价格会压得非常低。毕竟他们绣坊里有自己培养的绣娘,哪里会让外人将这个钱赚了去。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家为了自己的利益也是应有之意。李绮罗并没有意外,如果价格合适,她倒是不介意将绣品卖给这两个绣铺,但根据打听的价格,人家硬生生将价格压了一半,李绮罗自然不会干了。 看完绣铺,她又在县城里转来转去。 秦伀大病初愈,转了这么久,就算忍耐力再强,也支持不住了,他忍不住问道:“绮罗,你到底要去哪儿?” 李绮罗见秦伀面色有些苍白,这才记起人家还是一个病人呢,忙道:“对不住,对不住。”眼睛一扫,刚好看见一个包子铺。 “咱们去那儿。”说罢便拉着秦伀进了包子铺坐下,“小二,来五个,不,十个肉包。” 秦伀眉头一下就皱紧了,但看着李绮罗望着包子蒸笼咽口水的样子,眉头松开,不再说话,静静的坐在一边。 两文钱一个的肉包子陷大皮薄,纯天然的材料,即便调料不够,咬一口也满齿留香。 “唔,好七....你七啊!”李绮罗嘴巴塞得满满的,见秦伀坐在一边不动,以为他是害羞,直接拿起一个包子塞到秦伀手里。 秦伀看着本就是杏仁眼的李绮罗,因为睁大更显得圆溜溜。这会儿嘴巴鼓鼓的,似乎要将薄薄的面皮撑开。接过包子后,忍不住点了点她被包子撑起的脸,“慢点吃,别撑坏了。” 李绮罗刚好几口将一个包子咽下,闻言不在意的摆摆手:“放心吧,我能吃着呢!” 33.同窗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只是...., 秦父再次将目光看向几个孩子,以前没注意,现在看,才发现几个孩子真是瘦的很。 子浩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就知道那里有肉肉, 做熟了可以吃, 咬着手指巴巴的看着案板上的猪肉。 “爷爷, 我好想吃肉啊....”在秦父皱眉的时候, 子远忽然上前几步,抓住秦父的手,一脸渴望的看着他。 秦父的心猛的缩了一下,他虽然在大房和二房的事情上有些没底线, 但又不是不疼孙子:“好,吃肉,爷爷让子远吃肉。”感受到子远的小手抓着他手的温热, 再想到上次老大骗他聘礼要十两银子的事情, 心里到底还是起了一些恼意, 让大哥和二哥们长个记性也好。 “大宝, 从这里分,这一块,这里一块。将这两块肉分了, 大哥, 二哥, 你们将这些肉拿去吧。” “好咧!”小青村这位胖乎乎的杀猪匠有个喜庆的名字,小名叫大宝,听了秦父的话,动作麻利的分起了肉,心里嘲笑秦家大房和二房偷鸡不成倒蚀把米,这次分的可比一开始秦父说的要少多了。 其他两房一下就垮了脸。 马氏忍不住:“三叔,您咋这还越分越少了呢,那小叔的酒席咋办?” 秦父的确是对秦家大房和二房过分的偏让,但在他心里,那都是为了秦家一族的发展,是建立在他自愿的基础上,觉得都是一家人,吃点亏没啥。现在却被一个小辈质疑,面色立刻就不好看了:“咋,你嫌少?那就不要!” 见马氏还要说话,秦舸立刻使了个脸色,对秦父讨好笑道:“三叔,您别吃心,是我们小辈不懂事,您以前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还没报答您呢!子远和子浩这么想吃肉,要不这肉我们就不分了吧...”他们现在之所以还能时不时从秦家占些便宜,都是因为秦父,要是让秦父多心了,以后再想要好处就难了! 秦父听了,这才笑笑:“都是一家人,说啥报答不报答,你们要是一个有出息了,咱们秦家也就能重新起来了,那才是对我最好的报答!”这也是他总是帮大房二房的原因,他做梦都想再次恢复秦家昔日的荣光!他为了秦家如此用心良苦,但家里人包括老婆子都不理解他,这让秦父感到有些难过,心里忍不住叹一声。 张氏见因马氏的话,肉还比之前分得少了,心里暗恨不已。但她也知道现在不能闹,秦母之所以会让他们占便宜,全都是因为秦父。现在秦父已经决定了,她要再出声,说不定连到手 的这点肉都要丢了! 就这么的,秦家大房和二房最终只提了两条肉回去,秦母见状,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虽然还是让这些人占了便宜,但比之前已经好很多了:“烧火,煮饭!” “肉,肉,吃肉肉!”秦母一声令下,几个儿媳欢快的动了起来,三个小的尖叫着喊着肉肉肉! 秦伀站在原地,想着李绮罗刚刚那一番声情并茂的话,嘴角微微勾了勾,眼里浮现些许笑意。 厨房里,秦母颇带一些豪气干云:“今天咱们敞开了肚子吃,老大家的,你们使劲做!” “哎,娘。”张翠翠的应一声,麻利的洗肉。 “绮罗,这野猪是你打的,家里留一小半,剩下的拿去卖了,你自个儿将钱收着。”秦母又对正在系围裙的李绮罗道。 张翠翠和马大妮不由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只有秦芳还在埋头烧火。 李绮罗笑一声:“娘,您说啥呢!之前我那么说,那是因为不想让肉都被大伯和二伯家拿去。我就想让家里人都好好补补,咋会拿去卖?别说子远他们了,您看看您和爹,还有大嫂二嫂她们,哪一个不是瘦的可怜。这肉一点都不卖,就咱们家里人吃,咱们呀,也尝尝吃肉吃到厌烦的滋味!”这野猪她压根就没打算卖,而且也不可能一个人吃,既然如此,还不如将话说的漂亮点! “好孩子!”秦母拍了拍李绮罗的手。 张翠翠重新低下头去切肉,马大妮则是止不住的喜色,毕竟这老多的肉,要是不卖,可以吃很久了。 “今天你们都做自个儿的拿手菜,材料不限。”也许是因为秦家那两房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也或许是因为李绮罗话说的贴心,秦母无比高兴,手一挥,笑着道。不过眼睛一扫到马大妮:“你就别想了,别好好的东西被你给埋汰了!” 马大妮闻言一点儿都不在意,嘿,不给她分派活计还不好,她巴不得天天只吃不做呢! 李绮罗准备做一道红烧肉,自从末世后,这道以前被她嫌弃油腻,怕长肉的菜就时常出现在她的梦中,后来到了秦家情况也没好多少,别说红烧肉了,连油星儿都轻易见不着一滴。日思夜想中这道菜简直成了她的执念。 红烧如想要做的漂亮,最关键的就是着色,听李绮罗说做这道菜还需要用到糖,秦母有些心疼了,不过想到小儿媳这么懂事,费点糖就费点糖吧! 秦家没有冰糖,只有砂糖,而且秦母拿出来的砂糖不知道放了多久了,颜色有点暗沉。 条件就这样,李绮罗也没法挑剔。 取五花肉斜切成块状,在开水里过一下,然后将砂糖倒入锅中,不停翻炒直到融化。 不知是不是这里没有五花肉这道菜,厨房里的人都惊奇的看着李绮罗娴熟的动作。马大妮忍不住话:“弟妹,你这做的啥菜啊,也太费事了吧,还要这么多糖。” “待会儿二嫂你尝尝就知道了。” 糖水熬好,李绮罗将肉块倒入锅中上色,待着色均匀后,再加入其他佐料翻炒。 “小妹,接下来火要小一点了。”翻炒大约两分钟后,李绮罗嘱咐秦芳。 秦芳小声应了一声,麻利的将火镗里的大柴退了出来。 李绮罗绕过看了一下,对秦芳笑道:“这个火力刚刚好,小妹,你烧的火这样好,以后可要教嫂子。” 秦芳脸色一霎那就染上了红晕,对着这个可亲的小嫂子害羞的笑了笑:“嗯,好。” 慢炖了一会儿,约莫到了时间后,李绮罗揭开了锅盖,扑鼻的香味迎面而来,李绮罗看一眼锅中色泽红亮,酥烂而形不碎的肉,满意的点了点头。 另外一口大锅里,是秦母做主炖的骨头汤,里面混着猪血和酸菜,等李绮罗将红烧肉盛起来后,一早就开始炖着的骨头汤也好了。 天然的材料,将肉的香味发挥的淋漓尽致。锅盖一揭开,浓郁的香味似乎钻入了五脏六腑。馋的李绮罗差点留下口水。 三个小的一早就等在了厨房门口,这会儿香味一传出,几个小的便只吞口水。 李绮罗挑起一块红烧肉,冲几个小的招招手。 秦子远知道今天能吃着肉,都是因为这位笑起来非常好看的小婶婶,李绮罗一招,他就跟待投食的雏燕一样,张着小嘴叉开小手跑到了李绮罗面前。 李绮罗并没有将一整块红烧肉都喂给秦子远,而是用筷子夹成了三份,吹了吹,确定不烫之后将其中一小块喂进子远嘴里。 肉一进嘴,子远就迫不及待的嚼了起来。香糯而不腻口的味道在舌尖绽开,秦子远自然不知该如何形容这样的美味,只是猛的睁大了双眼,让他本就不小的眼睛越发显得圆溜溜,并且鼓着脸颊加快了嚼肉的速度。 “咋样?好吃吗?”李绮罗拍拍他的背,免得被呛着。 秦子远舍不得开口,生怕一张嘴肉味就散了,只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秦子浩和秦子茹一见哥哥吃着了肉,也忙跑了过来,“小深深...”秦子浩抓着李绮罗的裤子,连声喊,小嘴吧嗒着,无限渴望的看着李绮罗。秦子茹还不会喊人,就嗯嗯的叫。 这都是幼崽啊,在末世的时候,大人自己都活不下去,又哪里能负担的起小孩,所以小孩子也越来越少,每一个小孩都会被基地保护起来,以免他们饿死或是直接被人吃了。孩子才是未来的希望。 李绮罗笑了笑,“别急,都有。” 也许是因为李绮罗本身就俱有亲和力,又或者是喂了几个小的肉的原因,几个小的便缠上她了。 秦子远尤其喜欢李绮罗,他看着李绮罗眼里满是纯真的欢喜:“小婶婶,你好厉害啊。” “我怎么厉害了?” “你能让我们吃肉啊!”秦子远毫不犹豫的说道。 “哈哈哈...”李绮罗忍不住笑出声,还真是直接。 等秦奋和秦耀回来开饭的时候,几个孩子才从李绮罗身边散了,被各自的爹领着上了桌。 秦伀不知何时走到李绮罗身边,幽幽的问:“你很喜欢孩子?” “喜欢啊。”小孩子多单纯,长的又可爱! 秦伀听了若有所思。 这两口子带着孩子坐在秦家老两口的左下首,右下首也坐着一对夫妇,看起来不满二十岁,老二就比老大机灵多了,一坐上桌就笑着问老两口:“爹,娘,你们昨晚睡得还好吧?” 秦父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秦老二媳妇儿怀里抱了一个女孩儿,应该还不满一岁,看着恹恹的。 李绮罗正要继续打量,秦母就说话了:“老三家的,你直愣愣的站在那儿干啥呢,一点礼数都不懂,这是你爹。”秦母指着秦父道。 末世别的没学到,厚脸皮却是学了个十成十,就张张嘴的事儿,李绮罗扬起笑容,十分乖巧的叫了一声爹。秦父摸着胡子笑着点点头。 “本来你是新进门的媳妇儿,按着有规矩的人家,今儿一早要给我们老两口敬茶,但咱们秦家现在是穷苦人家,也就不弄那一套了,呐,拿着吧,这是我和你爹给你的。”秦母端着一张脸拿出一个红封。 钱! 李绮罗心里笑开了花,有钱就可以买吃的,她立刻扬起大大的笑脸,这次声音里像掺了蜜一样:“谢谢爹,谢谢娘。”虽然原身的父亲李主簿长的不咋样,但他的妻妾都是美人,特别是原身的生母,所以就算李主簿的基因拖了后腿,李绮罗的样貌也在中等偏上,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笑魇如花的接过秦母手里的红封。 这笑容仿佛让大堂都亮了几分,秦母看着李绮罗这格外甜的笑容一怔,回过神后有几分不自在,咳了咳:“回去坐着吧。” “哎,好的娘。”李绮罗答的那叫一个翠生生。 坐回秦伀身边,李绮罗向他扬了扬手里的红封。 秦伀温和的笑笑:“爹娘给你的,你就好好收着吧。” 李绮罗正在心里嘀咕秦伀一点儿都不可爱,秦母就继续介绍秦家人了,“这是你大哥大嫂,这是你两个侄儿。”然后又指着老二两口子:“这是你二哥二嫂,这是你侄女儿。” 李绮罗一一喊了人。 最后秦母拉了拉坐在她身边的一个小姑娘,“这是你小妹。”这小姑娘一直都没说一句话,李绮罗喊了声小妹后,她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好像含羞一般又飞快的埋下了头。 一圈儿人介绍完,终于开始吃饭了。 每人一碗糊糊,一个粗面馒头,至于李绮罗心心念念的肉直接被秦母分给了秦父和几个儿子孙子,女的统统没有。 “娘,也给子茹一块肉吧,她都流口水了。”秦二嫂马大妮讨好的看着秦母。 秦母把脸一板:“你少在那儿糊弄我,你几时有这样的好心,把你女儿看得这么重了,我看要吃肉的不是子茹,而是你吧!” “哪儿能呢!”马大妮连忙否认,不过也不敢再向秦母要肉了。 李绮罗无心去听他们的争论,看着碗里能照出人影来的稀糊糊,李绮罗叹了口气,端起碗呼啦哗啦几大口就吞了。 秦伀伸出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道:“慢点儿吃。”还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将分到的两块肉夹到粗面馒头里,和李绮罗的馒头交换了。 李绮罗看着秦伀。 秦伀冲她笑了笑,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说话,赶快吃。 昨晚在烛光下没看清楚,今天白天再看,这秦伀长的真的不错,特别是笑的时候,眉眼间简直自带风流。 李绮罗看的怔怔的,娘哎,这小孩儿这么点儿年岁就这么招人了,大了还得了。还把珍贵的肉分给她吃了,好人啊,又是美人又是好人,李绮罗在心里叹息,原主真是个瞎子,这么难得的资源被她碰上了,自己还郁闷死了! 每个人分到的东西本就不多,再怎么珍惜着吃,很快也就没了。一家人吃完了饭,将碗筷收拾了后,马大妮忽然看着李绮罗出声:“弟妹,孩子们叫你一声三婶,你就没点儿东西给孩子们?” 李绮罗一怔,给什么,她身无余物,不过新进门的媳妇儿按说在小辈们改了口之后,是要给点儿东西的。 但如果按这样来说的话,那秦家大房和二房也要给李绮罗东西了。 李绮罗倒是不在意这些,反正她又不是真的原主,但马大妮自己不照着规矩来,还想着李绮罗照规矩办事,还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这是看李绮罗面生,准备占她便宜呢! 末世前的李绮罗是江南水乡的姑娘,一手出神入化的刺绣技术让她早早扬名,众人追捧,她也不乐意去理会那些俗事,一心钻进刺绣和美食的世界里。 但末世来了,那是一个吃人的世界,曾经那个烟雨朦胧里的水乡姑娘为了生存,很快便学会了算计与冷硬的心肠。 李绮罗嫣然一笑:“那二嫂,我叫了你二嫂,你给我啥啊?” “我...”马大妮没想到李绮罗一个才进门的媳妇儿竟然脸皮这么厚,一瞬间被堵得没了言语。她是看着李绮罗的嫁妆眼热,想着主簿家的姑娘,随便从嫁妆里陶点儿东西出来应该也很值钱,这才忍不住开口。 秦母一惯对这个眼皮子浅的二儿媳看不上眼,就老二瞎了眼,见马大妮长的好看,一心就要娶进门。 见李绮罗将马大妮堵了回去,秦母倒是对李绮罗高看了几分,不错,不是软蛋,有她几分风范。 秦母看向马大妮,将脸一板:“给什么,你进门的时候给你侄儿东西了?眼皮子浅的就惦记着别人那点儿东西。” 马大妮被秦母毫不留情的说了也不见害臊,只讨好的朝秦母笑笑,“娘,不是那个意思”。 秦母敲打了一番马大妮,这才满意了:“现在不是农忙时间,但眼看着天气就要冷起来了,都给我上山去捡柴火。” “娘,我得去上工了,东家说今天码头的货物有些多,我要早点儿去。”秦老二站起来笑着道。 秦伀适时在李绮罗耳边补充:“二哥早些年读了些书,现在在码头上记账。”李绮罗点点头。 秦老大也在码头上干,不过他是去扛活儿的,自然比不得秦老二来的轻松,李绮罗心里心里感叹,就早上那点儿稀粥,秦老大扛得住吗? 秦老大和秦老二走了之后,秦母就吩咐小姑秦香在家带着几个孩子和收拾屋子,她带着几个儿媳去山上拾柴火。 “娘,我也去吧。”秦伀站起来。 “你就在家里休息,病才好,别又累着了。”秦母立刻制止了。 “娘,没事的,拾柴火又不累,大夫不也说让我出去转转吗。” “那好,那你就跟着转转,柴火就不用拾了,我们这么多人呢!”见秦伀说的在理,秦母也不阻止了。 李绮罗看得咂舌,这婆婆可对他这小丈夫看得不是一般的重。 至于秦父,除了田里的活计,这些事他是不插手的,吃过了早饭,就叼着烟袋出了院子,不知到哪儿溜达去了,秦家的人对这样的情况也习以为常。 秦母带着几个儿媳和秦伀背着背篓出了门。 路上秦伀介绍,李绮罗才知道秦家所处的这个村子叫小青村,因为比邻小青山得名而来。 村子不算小,住了三百多户人家。已经到了秋末,小青村周围种了很多树,秋风一卷,枯黄的树叶飘散的到处都是,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响声。 李绮罗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感受到这么纯正的自然气息了,她忍不住闭着眼睛大口呼吸。 小青山并不小,站在村里向上望不到头。 到了山脚的时候,秦母让秦伀停下:“伀儿,你身子现在还虚的很,就不要上去了,上山的路难走。” 秦伀知道秦母不会再妥协了,便点头:“好的,娘,我就在这儿四处逛逛,等你们下来。”然后又望向李绮罗:“李...你小心。” 李绮罗现在满心满眼指望着在山上打一些野味,闻言不在意的挥挥手,迫不及待的跟着秦母后面上了山。 秦伀望着李绮罗的背影若有所思。 李绮罗一路兴致勃勃的,听着鸟儿的叫声都觉得是那么的动听,简直是仙乐呀! 秦母一路都在注意着李绮罗,打定主意要是她敢摆什么小姐的款儿,她一定要好好收拾李绮罗一顿,将这股邪风给压下去。 哪想到李绮罗一路走来,不但不喊累,还兴致勃勃的,看什么都稀罕,让秦母酝酿的气势没处发,秦母看一眼李绮罗,这丫头原来肯定是被关在闺房里啥都没见过呢,现在像个小土包子似的。 一路走来,柴火倒是没少捡,渐渐的几人的背篓都要装满了,马大妮磨磨蹭蹭的,李绮罗注意到这个二嫂在捡柴的时候,故意把背篓下面架的很空,上面再装一些柴火,看着就满满当当了,看着比其他三人堆的都要高。 34.翻车现场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噗!”李绮罗听着秦母用这样的乡村脏话骂马大妮,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马大妮的脸皮也不薄, 被秦母戳穿后也不见窘迫,还在那儿喊:“娘, 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我这背篓已经装满了啊, 您看,我都背不动了。” “你再嚷嚷, 就我来给你装。”秦母把脸一板。 马大妮立刻没话了 , 真要是被秦母给她装,还不知道要装多少呢。连忙将柴火倒出来重新装。 秦母盯着, 马大妮也不敢再偷巧劲儿, 将柴火装的严严实实的。 李绮罗在一边看得兴趣盎然, 秦母和马大妮这俩婆媳的相处方式还挺有趣,看过后, 咂摸咂摸嘴, 又觉得不甘心,她上山来可是冲着打些野味来的, 现在在山里转了这么久, 别说野味了, 毛多没看到一根。 李绮罗笑着坐到秦母身边。 秦母看了她一眼,看到李绮罗紧紧的挨着她, 面皮紧了紧, 有些不自在。 “娘, 这山上就没有野味吗?”李绮罗扯着秦母的袖子问道。 “咳,你说话就说话,挨那么近干啥,热死了!” 热吗?现在可是秋末了,坐在这儿山风一吹,还冷飕飕的。 李绮罗哦一声,失落的松开了秦母的衣裳。 秦母一直在儿媳妇面前端着,大儿媳和二儿媳倒怕她怕的要死,从来没表现出亲近,就连她自己的亲闺女,也从没在她面前撒过娇。她十分不习惯儿媳这样黏黏糊糊的,现在一想,她好像真的语气硬了一些? 想到这儿,秦母本来硬着的气也软了,“我们这还算在山脚,又没进深山,咋能看见野物。村里有专门打猎的,那可是一个危险活计,指不定啥时候就没命了。”李绮罗听了,心里失望不已,她的异能现在回到了最低等,深山肯定去不了。 见听到这儿的时候,李绮罗一脸失落,秦母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有时候要是运气好的话,就算不进深山也能碰见。”本来她对与主簿家结亲,并不看好,他们秦家已经落败了,所谓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要是娶一个仗着娘家就作天作地的,伀儿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但这个儿媳好像和她心中以为的不一样,虽然了解还不多,但总感觉她身上有一股豁达的气度,处事也不软不硬,特别是那一张笑脸,两个酒窝简直要把人溺死在里面。 “娘,你就唬三弟妹吧,去年小旱,山里的野物都快被打光了,我听大柱他媳妇儿说,深山里都不好打猎了,想在山外面打着野味,做梦去吧!”马大妮嘴角一撇。 秦母快气死了,这个没眼色的货色,一张嘴呱啦呱啦,啥时候说什么从来没个数。 “就你懂得多,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秦母冷刀子朝着马大妮咻咻的发。 马大妮委屈道:“本来就是嘛,这山外面本来就打不着野物了,实话都不让人说了!”她话音刚落,李绮罗就听到不远处几声不高的咕叽咕叽。 李绮罗忙冲着其他三人嘘一声,随手在地上捡了几颗小石子,侧着耳倾听。 “不是,弟妹,你这是干啥呢?”马大妮不解,大着声音问道。 她的声音似乎将不远处的东西惊着了,左上方忽然哗啦啦响,接着李绮罗就看见一个黄色的动物在跑。 李绮罗眼睛一亮,手里的石子接连射了出去。 李绮罗知道打中了,忙跑上前一看,一只野鸡趴在地上,被打晕了。 秦母带着另外两个儿媳也围了上来,见李绮罗手里竟然抓着一只野鸡,都惊喜不已。 “哎呀娘哎,弟妹,你这一手在哪儿学的,这野鸡这被你打着了!有肉吃了,有肉吃了!”马大妮止不住大声嚷道。 秦母接过李绮罗手里的野鸡,笑道:“没想到老三媳妇儿运气这么好,在山脚连野鸡都打着了,你是头功,待会儿给你分最多的肉。” 李绮罗想,就这么一只野鸡,她一个人吃都不嫌多,但现在也知道,既然已经成了秦家的媳妇儿,在这个年代想吃独食是不可能了。 不过她也不在意,既然今天能打着野鸡,明天说不定就能打着其他野味了。 回去的路上,几人都高高兴兴的,就连之前一直喊累的马大妮这会儿脚下也迈的飞快。 走到山下,秦伀果然还在等着她们。 秦母一脸喜色的上前:“走,伀儿,你媳妇儿今儿在山上打了一只野鸡,这野鸡也不卖了,回去娘将野鸡熬成汤,好好给你补补!” “她打了野鸡?”秦伀眼里闪过狐疑,看向李绮罗的时候却充满了赞许。 李绮罗一挑下巴,得意的看着秦伀。 秦伀眼里带了笑意。 两人走在最后,秦伀笑着问李绮罗:“你怎么会打着野鸡的?” 李绮罗也没打算瞒着秦伀,直接道:“我的刺绣可好的很,手可灵活了,你今儿是没看见,我拿着那三个石子刷刷的,直接就将那野鸡打中了!” 秦伀听了点点头,也不知他信了没信。 回到家,秦子远一见着野鸡,立刻拍着巴掌大叫:“肉,今天又要吃肉了!”秦子浩本来不知道野鸡是什么东西,见哥哥这样,也跟着跳脚欢呼:“肉,肉 ,肉...”傻乐不已。 由于白天老大秦奋和老二秦耀都不在家,野鸡要等到晚上才吃。 秦母似乎要考校李绮罗的手艺,晚饭也让她弄,李绮罗爽快的接了这个活计。葱姜蒜切片,用油合着花椒辣椒一起炸了,扑鼻的香味蹿出。 秦母看着李绮罗放的油肉疼不已:“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油可是要吃一年的,一顿就让你霍霍了这么多!” 李绮罗看着不大的瓦罐里装的油,实在没法想象这么点油竟然要吃一年。 但她也没硬扛秦母,明摆着秦母当家,她何必去触这个霉头 ,忙道歉:“娘,我错了,您以后好好教教我吧,不然我什么都不会,该丢您的脸了!” 见李绮罗说的一脸真诚,秦母冷着的脸色渐渐温和,老三媳妇儿原来是主簿家的千金,自然没吃过这些苦,以后慢慢教吧,她还小呢! “嗯,那你以后可别犯了。” 被香味馋到厨房门口的马大妮见到这一幕,撅着嘴巴走到正在院子里洗土豆的张翠翠旁边,“大嫂,你可得小心点儿了。” 张翠翠看向她:“咋了?” 马大妮将嘴翘的老高:“你是没看见娘对三弟媳那个样,哎哟喂,用了那老多的油,三弟妹一句我错了,娘就不追究了,我看啊,娘可稀罕这个弟媳的紧。” 张翠翠没说话,但洗土豆的动作却是慢了下来。 “我知道我一直不受娘待见,但大嫂你不一样啊,你又能干又懂理,以前有我在旁边衬着,娘看你啥啥都顺眼,但现在娘这么稀罕三弟媳,老三也是爹和娘的心头宝,以后老两口的心还不知道要偏到哪儿去,我倒是无所谓,只怕大嫂你以后可就不习惯了!” 张翠翠笑了笑:“二弟妹你这是说的哪的话,娘又没苛待过我们,啥偏心不偏心。”但是洗土豆的力道到底是大了一些。 “哎,我这也就是为你操心,那句话叫啥来着,破船还有三斤钉呢,秦家以前的日子那是大家伙都看得见的,要是没留点儿底,这大院子还能留下来?要是真被老三媳妇哄住了 ,那东西可不全都被老三两口子得了去。子远和子浩可就惨了!”马大妮见张翠翠脸上的笑终于僵硬了几分,心里出了一口恶气,叫你一惯装菩萨,把她衬的跟个粪球一样,没少挨秦母的骂,现在遇着一个更厉害的了吧,该! 有鸡肉炖土豆,秦母难得用玉米面蒸了干饭,等到秦奋和秦耀下工回家的时候,秦家院子里已经飘着浓郁的香味了! 子远和子浩俩孩子蹲在厨房门口,口水滴答直流。 秦母虽然对其他人都不假辞色,但对两个孙子,那是实打实的疼爱,见他们蹲在门口,也不赶,还捡了两小块鸡肉喂进他们嘴里。 见这样,马大妮连忙将子茹也赶到了门口。 秦母挑了一块没骨头,炖的软糯的鸡肉吹了,递给子茹“好好拿着,慢慢吃,别呛着。” 子茹点点头,拿着肉正想吹,马大妮就从旁边出来了:“子茹,来,娘给你凉凉。”她将鸡肉放到嘴边吹了吹,实在没忍住,一口将鸡肉咬掉了大半。 “作死的馋货,你是饿死鬼投胎吧,你连你闺女手里的吃食都抢,说你是猪投胎的都埋汰猪...”这一幕正好被出来拿柴的秦母看见,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叉着腰就大骂。 马大妮也没想到这么倒霉,竟然被秦母看见了,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恨不得缩到地缝里去。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李绮罗向秦伀投去感激。 秦母看得满意,就是,这么好的儿媳,伀儿就应该对她好些。 马大妮看的眼热,碰了一下身边的秦耀,秦耀正在回味今天在食店里吃的菜,冷不丁被碰一拐子,不明所以的看向马大妮:“干啥?” 马大妮朝李绮罗和勤奋这边示意。 秦耀喝下最后一口糊糊:“你咋了,眼睛咋抽抽了?” 马大妮气结:“算了。” 吃过晚饭,勤奋和秦耀开始上交工钱。 大越境内有一条贯穿南北的通江,云阳县正好位于通江旁边,通江沟通大越南北,北下南上的船只自然不少,得益于此,云阳县的码头也分外热闹。 附近的村落,只要是农闲时节,许多人都会到码头上打短工。秦奋就是短工中的一名,而秦耀则不同,勤奋憨直,他却自小就机灵,念了几年书,后来自己惫懒,小小年纪就知道跟着同窗出入烟花柳巷之地,被秦父发觉,一顿好打,也看出他虽然有些小机灵,但想要在读书上有所成就还远远不够,就将他拘了回来。 秦家虽然自十年前落败了,但之前的影响力还遗留了几分,秦父便舍着老脸在码头上的一个货行给他求来了一个记账的活计。 这几年马马虎虎,秦耀虽然不说多爱岗敬业,但也没出过什么大错。 秦家的堂屋里罕见的点了大灯,秦父和秦母端坐在上方,秦奋先交钱。 “爹,娘,这个月活计多,我得了八百文钱。”秦奋从怀里掏出一串银钱。 秦母点点头,将银钱拿过来,分了两百文递回给秦奋。秦奋也接了,张翠翠坐在原地脸上按耐不住露出喜色。 “爹,娘,这是我的工钱。”见秦奋交完,秦耀忙笑眯眯的将自己的工钱也上交。 秦母一把拉,看着秦耀:“老二,你的工钱一个月不是四百文吗,这里咋只有三百五十文?” 秦耀立刻苦了脸:“娘,您是不知道,我今天记错了一个数字,东家把我一顿大骂,还扣了我五十文。” “啥!你竟然记错了一个数字?”秦母还没出声,秦父先怒了:“你是干什么吃的,我舍下这一张老脸为你求来这个活计,你倒好,在外面给老子丢人,要是再不中用,你就给我滚回来!” “是是是,爹,我以后一定小心,保证不再犯。”秦耀一连声的认错。 倒是秦母看了秦耀一眼,那里面有探究。 李绮罗敏锐的感觉到秦耀下意识躲开了秦母的眼神。 秦母沉着脸在三百五十文里数出五十文递给秦耀,秦耀一边接一边笑嘻嘻的道:“谢谢娘。”等秦耀坐回去后,马大妮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五十文钱装回了自己荷包里。 秦母看一眼几个儿子儿媳:“绮罗才进门,还不知道我们秦家的规矩,你们几个心里只怕也有嘀咕,我就再讲讲,按理来说,这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不管是谁,都没有存私房的道理,打眼看看,小青村谁家都是一样。但我知道,就算是儿子,有了小家后,那也有自己的算盘。” “娘,我没有。”秦奋忙着急道。 “娘,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呢,我们孝敬您还来不及,咋会想这些...”秦耀也道。 秦母哼一声,不理他们,直接道:“但现在一大家子在一起吃饭,总不能让我们老两口去挣了喂你们这么多人口。老二这份活计是你们父亲求来的,每个月四百文的工钱,我给老二家留了一百文。老大没营生,帮着家里种地,他的劳力也就抵了这三百文。收你们的钱,是为了喂饱家里这么多人。至于老三....” 秦母一顿,“他最小,又病了几年,现在才好,如果要攀扯他,只怕连他的命也要搭进去,你们做哥哥的要帮着。” “娘,哪里用得着分这样清,都是一家人。”秦耀忙道。 秦母点头,“老三以后能挣钱了,他也要和你们一样上交家用,所以公中只管你们的吃食和一年每房的布匹,你们其他的支出,全用你们自己的私房,用多用少也随你们的便以后分家了,我不管。以后分家了也别指望公中还有银钱给你们,都听清楚了?” “听清了。”下面人忙答。 秦母点点头,看向李绮罗的时候才露出了点儿笑摸样:“绮罗,你听清了吗?” 李绮罗忙点头:“娘,听清了。”这位婆婆还真厉害,就算一大家一起过日子,她也知道给各自成了家的儿子儿媳们留一些余地。 连续捡了好十几天柴,再加上之前储存的,看着够一个冬天用了之后,秦母才免了这项活计。 天越来越冷,没上山后,李绮罗才发现秦伀白天都在屋子里笔耕不缀。 “相公,你在干什么?”李绮罗坐到秦伀旁边忍不住出声问。 “抄书。” “抄书?这些都是你抄的?”李绮罗指着桌子上堆的十几本书。 秦伀闻言头都没抬,只微微点了点下巴,眼神看着笔下分外专注。 “你这是在练字?” “练字?”秦伀笑着摇摇头:“挣钱。” “抄书挣钱啊,那你抄这样一本可以挣多少钱啊?”李绮罗翻开已经抄好的一本书,只见笔力遒劲,笔锋锐利,似乎有龙翔九天之势,这小小的一张纸仿佛印不下这些字。好字! “相公,你的字迹和你性格倒是不像。”李绮罗边在心里赞叹边说道。 秦伀刚好抄完一页,他将笔搁下,浅笑道:“怎么不像了?” 秦伀一双眼睛生的特别好看,人说女子的眉目秋水剪瞳,而秦伀,一双含春的眼睛比女子还多情,特别是一笑的时候,仿佛捧着世间所有的深情。 李绮罗看得不自觉用手捂住秦伀眼睛:“以后你还是别笑了,太招人了!”她快把持不住了。 秦伀将李绮罗的手拿下,不但没有收敛,反而笑的两只眼睛都弯了起来。 暴击!!!李绮罗按着自己的胸口,止住自己沸腾的热血,不行,他还是一个孩子啊。 秦伀轻笑出声,用手抵唇咳了一声道:“十文。” “什么?”李绮罗还沉浸在之前的美色中无法自拔,闻言有些反应不过来。 “抄一本书十文。” 秦伀不笑了,杀伤力减少许多,李绮罗脑子恢复正常,咂舌:“那你抄一本书要多久?” 秦伀不在意道:“从早到晚不歇息的话两天吧。” 李绮罗听了泄气,双眼无神的扒在桌子上:“看来你的这个法子并不能致富啊!” 秦伀闻言也只微微摇头笑了笑,说了句“这是自然”又低下头去抄书了。 看来她是当不了米虫了,正想着要怎么了解大越的刺绣情况,外面大堂忽然响起秦父的声音。 “大哥,你咋来了?” 秦父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秦老二媳妇儿怀里抱了一个女孩儿,应该还不满一岁,看着恹恹的。 李绮罗正要继续打量,秦母就说话了:“老三家的,你直愣愣的站在那儿干啥呢,一点礼数都不懂,这是你爹。”秦母指着秦父道。 末世别的没学到,厚脸皮却是学了个十成十,就张张嘴的事儿,李绮罗扬起笑容,十分乖巧的叫了一声爹。秦父摸着胡子笑着点点头。 “本来你是新进门的媳妇儿,按着有规矩的人家,今儿一早要给我们老两口敬茶,但咱们秦家现在是穷苦人家,也就不弄那一套了,呐,拿着吧,这是我和你爹给你的。”秦母端着一张脸拿出一个红封。 钱! 李绮罗心里笑开了花,有钱就可以买吃的,她立刻扬起大大的笑脸,这次声音里像掺了蜜一样:“谢谢爹,谢谢娘。”虽然原身的父亲李主簿长的不咋样,但他的妻妾都是美人,特别是原身的生母,所以就算李主簿的基因拖了后腿,李绮罗的样貌也在中等偏上,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笑魇如花的接过秦母手里的红封。 这笑容仿佛让大堂都亮了几分,秦母看着李绮罗这格外甜的笑容一怔,回过神后有几分不自在,咳了咳:“回去坐着吧。” “哎,好的娘。”李绮罗答的那叫一个翠生生。 坐回秦伀身边,李绮罗向他扬了扬手里的红封。 秦伀温和的笑笑:“爹娘给你的,你就好好收着吧。” 35.谈话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秦芳怀着小激动的心情安静的坐在了李绮罗旁边,虽然还没有见着这位小嫂子开始绣, 但从刚刚裁布的那一手来看,秦芳就相信李绮罗的刺绣手艺一定不低。 要做手帕,而且冬天马上又要到了, 李绮罗买的布料大部分都是质地细腻的纯棉, 至于锦缎,她现在买不起。 颜色素雅的面料被她绷在小绣架上, 然后将买来的普通的绣线其中一部分每根都分成了三十二根如头发丝一样的细线。 秦芳虽然喜欢针线,但从未见过这样的分线法, 这么细,待会儿咋绣?忍不住吃惊的叹出了声。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刺绣情况是怎样, 见秦芳喜欢刺绣的表情不似作伪, 便边拆线边解释道:“像我这样将一根绣线拆成三十二根的, 每一根又称为一丝。” “还有其他拆法吗?”秦芳忍不住问 “当然, 根据刺绣的要求, 也可将线分成十六跟和八根。” “那嫂子, 线分得越细肯定就越难吧。”秦芳吸了一口气,这么细的线,别说刺绣了, 她只怕稍不注意就给绷断了。 “嗯, 大志是如此吧, 但一件绣品, 也不能光用细丝, 需要粗细搭配,才能过渡自然,绣出立体感。”李绮罗边说话,边飞快轻盈的拆线,十指轻点,有条不紊而又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美感。 “原来光是线就有这么多说法!”秦芳看着李绮罗拆线的手,忍不住迷离了双眼:“三嫂,你的手太好看了,特别是拆线的时候,就像...就像活过来了一样。” 李绮罗被秦芳和比喻逗的笑一声。 而对这一幕看得有些失神的并不只有秦芳,还有站在窗边的秦伀,李绮罗的小桌子正好对着她与秦伀的那间屋子,玉手翩飞的样子被秦伀看得丝毫不漏,他手里的书许久还停留在之前那一页,隐晦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李绮罗身上。 李绮罗敏锐的感觉到有谁在看她,甚至好像还带着一丝灼热,她猛地抬头向感受到的方向看去,只见秦伀正站在窗边专心看书。 李绮罗低喃一声:“是我感觉错了?”随后耸耸肩,暗叹自己的疑神疑鬼,看来她人虽然从末世逃脱出来了,但被锻炼出的警惕心还是没那么轻易丢掉。 “三嫂,你咋了?”秦芳忙问。 李绮罗又回头看了看,见确实没人,这才摇了摇头:“没什么。” 将线拆好后,李绮罗开始打底,一般的人需要将花样轮廓直接用笔勾勒出来,但她却直接穿针引线,没一会儿,就直接用绣线将底打好了。 秦芳看得惊叹不已,她绣的时候,只能量着尺寸,呆板的描出来,哪里像三嫂这样轻松写意。 很快,李绮罗正式开始刺绣。 她并不是单独用一根针,而是一下穿了十根针,接下来,秦芳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李绮罗同时穿引十根针,各色线在布上同时翻飞。 秦芳看的眼花缭乱,李绮罗的手快的似乎出了剪影,秦芳根本就没看清楚这么多根针和线到底是如何落下的,只觉得没一会儿,布上的花样已经出来了。 秦芳能看出这是一朵红色的花,枝蔓仿佛本就是从嫩绿色的布上伸展出来,缠缠绕绕间,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花正在怒放。 太好看了!秦芳忍不住捂住嘴,生怕自己出声会打断花朵绽放。 但李绮罗却还在继续绣,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在整个花样上下针了,而是飞快的沿着花朵的花瓣和茎叶处加针。 还要绣吗?已经很好了呀!只一眼,秦芳就喜欢上了这一朵像活生生的正在绽放的花儿,她想,要是自己在街上遇见了,定会忍不住,就算千方百计想法子,也要将这块手帕买下来。她觉得这李绮罗绣的这朵花已经很完美了,再在上面舔一针一线都是多余。 她都忍不住想要叫李绮罗停下手了。 但李绮罗却还在专心的继续舔针。 很快,秦芳的眼神就变了,她心底无比庆幸自己没有打断李绮罗,当李绮罗收针后,秦芳止不住向前倾了身子伸出了手。 一朵花瓣上被李绮罗绣了一珠水滴,秦芳总觉得这珠水滴马上就要从花瓣上落下来,直到李绮罗疑惑喊她小妹的时候,秦芳才回过神。 意识到自己竟然伸手去接那滴水珠的行为,秦芳的脸刷一下就红了,“三嫂,我...”她快窘迫的哭了。 李绮罗笑笑:“没事。”见她的样子,便问道:“小妹,你觉得这手帕有人会买吗?” “有!当然有!!!”秦芳以从未过的音量大声道,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胸脯都跟着上下起伏:“三嫂,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你绣得太好了,就像...就像这朵花在早晨绽开的时候,我就恰好在旁边看着一样,我好像,好像还能闻着这朵花的香味儿!” 李绮罗笑着拍拍秦芳的背,她的异能除了技艺上的精进之外,最大的作用就是赋予绣物活力,就像这朵花,之所以秦芳会觉得她像看着一朵真的花,除了她本身就高超无比的刺绣技术,也有异能加持的作用。 不过,现在异能才一级,最多也就给这些小绣品锦上添花了,大件的物品还要等到异能升级以后。 “喜欢吗,这条手帕送给你了。”绣这样的手帕,李绮罗只用了半个时辰,见秦芳实在喜欢,便将手帕递给她。 秦芳忙摆手:“不行,三嫂,这是来卖钱的,绣得这么好,我怎么能要?” “拿着吧,你又不是没看见我绣的有多快。” 秦芳还要推辞,李绮罗却直接塞到了她手里:“你拿出去,在村里走走,给你那些小姐妹看看,就当给我打名气了!” 秦芳实在太喜欢这条手帕,听李绮罗这么说,最后还是没抵住心中的渴望将手帕接了过来,随后又呐呐的问:“可是,我和村里人都不太熟....” 李绮罗一顿,她也知道秦芳性格内向 ,平时要么闷头干活,要么就自个儿呆在屋子里,这要是在后世,就是妥妥的宅女! “没关系,想来村里会买手帕的也没多少,我就是那么一说,小妹你不用在意。” “好。”秦芳红着脸低声答一句,都舍不得捏手中的帕子,生怕将在绽开花瓣的花给捏断了。 接下来,李绮罗又根据底布的质地和颜色绣了各种各样的花,红的妖艳,白的醉人.... 当李绮罗将上午绣的十来块手帕展开放在桌子上,秦芳竟生出自己正身处姹紫嫣红花海中的错觉,鼻尖似乎萦绕着沁人的花香。 “三嫂,你太厉害了!”秦芳目眩神迷,一脸迷妹脸的看着李绮罗。 李绮罗揉了揉肩膀,笑着收起了针线。 今天将异能用光了,再绣下去也没了加持的作用,李绮罗便准备明天再绣剩下的。 当李绮罗端着刺绣工具进屋的时候,秦伀还坐在桌边认真的看书。 见李绮罗进来,秦伀抬头笑问:“绣完了?” “今天暂时就绣这么多吧。”李绮罗将篮子放在桌上,拿出绣好的一块菊花手帕摊在秦伀面前:“觉得我绣的怎么样?” 秦伀刚刚已经站在窗边看过,但这么近距离看清楚后,才明白一向寡言的小妹今天为何会这么激动。 眼前的这一盘菊花嫩黄的色彩尤其的抓人,每一朵花瓣仿佛在金秋的风中微微舒展,秦伀眼里充满了浓浓的惊艳,刺绣他不懂,但单就这一朵菊花来说,比那些大家的名画也不遑多让了。 “很好。”秦伀笑着将手帕递给李绮罗。 李绮罗失望:“就这样?”秦小妹那样的反应才正常嘛。 秦伀加深了笑意:“很好,我觉得只要看过的人就很难不心生欢喜!枝叶缠绕,朵朵袭人。” 李绮罗笑弯了眼睛,心里高兴:“手帕你用不上,等明天我做荷包的时候专门给你留一个。”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秦伀拿着书的手蓦然收紧,留一个被他自动忽略了,低下头忍不住浅笑。 秦芳的手帕被秦家其他人看见了,男人不说,家里几个女人真是爱不释手,就连秦母也连连惊叹:“之前绮罗说要卖绣品的时候,我还不那么相信,现在看来,是我小瞧了,看看这花儿,我的天,要不是亲手摸,我还以为是从帕子里长出来的。” 马大妮立刻没话了 ,真要是被秦母给她装,还不知道要装多少呢。连忙将柴火倒出来重新装。 秦母盯着,马大妮也不敢再偷巧劲儿,将柴火装的严严实实的。 李绮罗在一边看得兴趣盎然,秦母和马大妮这俩婆媳的相处方式还挺有趣,看过后,咂摸咂摸嘴,又觉得不甘心,她上山来可是冲着打些野味来的,现在在山里转了这么久,别说野味了,毛多没看到一根。 李绮罗笑着坐到秦母身边。 秦母看了她一眼,看到李绮罗紧紧的挨着她,面皮紧了紧,有些不自在。 “娘,这山上就没有野味吗?”李绮罗扯着秦母的袖子问道。 “咳,你说话就说话,挨那么近干啥,热死了!” 热吗?现在可是秋末了,坐在这儿山风一吹,还冷飕飕的。 李绮罗哦一声,失落的松开了秦母的衣裳。 秦母一直在儿媳妇面前端着,大儿媳和二儿媳倒怕她怕的要死,从来没表现出亲近,就连她自己的亲闺女,也从没在她面前撒过娇。她十分不习惯儿媳这样黏黏糊糊的,现在一想,她好像真的语气硬了一些? 想到这儿,秦母本来硬着的气也软了,“我们这还算在山脚,又没进深山,咋能看见野物。村里有专门打猎的,那可是一个危险活计,指不定啥时候就没命了。”李绮罗听了,心里失望不已,她的异能现在回到了最低等,深山肯定去不了。 见听到这儿的时候,李绮罗一脸失落,秦母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有时候要是运气好的话,就算不进深山也能碰见。”本来她对与主簿家结亲,并不看好,他们秦家已经落败了,所谓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要是娶一个仗着娘家就作天作地的,伀儿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但这个儿媳好像和她心中以为的不一样,虽然了解还不多,但总感觉她身上有一股豁达的气度,处事也不软不硬,特别是那一张笑脸,两个酒窝简直要把人溺死在里面。 “娘,你就唬三弟妹吧,去年小旱,山里的野物都快被打光了,我听大柱他媳妇儿说,深山里都不好打猎了,想在山外面打着野味,做梦去吧!”马大妮嘴角一撇。 秦母快气死了,这个没眼色的货色,一张嘴呱啦呱啦,啥时候说什么从来没个数。 “就你懂得多,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秦母冷刀子朝着马大妮咻咻的发。 马大妮委屈道:“本来就是嘛,这山外面本来就打不着野物了,实话都不让人说了!”她话音刚落,李绮罗就听到不远处几声不高的咕叽咕叽。 李绮罗忙冲着其他三人嘘一声,随手在地上捡了几颗小石子,侧着耳倾听。 “不是,弟妹,你这是干啥呢?”马大妮不解,大着声音问道。 她的声音似乎将不远处的东西惊着了,左上方忽然哗啦啦响,接着李绮罗就看见一个黄色的动物在跑。 李绮罗眼睛一亮,手里的石子接连射了出去。 李绮罗知道打中了,忙跑上前一看,一只野鸡趴在地上,被打晕了。 秦母带着另外两个儿媳也围了上来,见李绮罗手里竟然抓着一只野鸡,都惊喜不已。 “哎呀娘哎,弟妹,你这一手在哪儿学的,这野鸡这被你打着了!有肉吃了,有肉吃了!”马大妮止不住大声嚷道。 秦母接过李绮罗手里的野鸡,笑道:“没想到老三媳妇儿运气这么好,在山脚连野鸡都打着了,你是头功,待会儿给你分最多的肉。” 李绮罗想,就这么一只野鸡,她一个人吃都不嫌多,但现在也知道,既然已经成了秦家的媳妇儿,在这个年代想吃独食是不可能了。 不过她也不在意,既然今天能打着野鸡,明天说不定就能打着其他野味了。 回去的路上,几人都高高兴兴的,就连之前一直喊累的马大妮这会儿脚下也迈的飞快。 走到山下,秦伀果然还在等着她们。 秦母一脸喜色的上前:“走,伀儿,你媳妇儿今儿在山上打了一只野鸡,这野鸡也不卖了,回去娘将野鸡熬成汤,好好给你补补!” “她打了野鸡?”秦伀眼里闪过狐疑,看向李绮罗的时候却充满了赞许。 李绮罗一挑下巴,得意的看着秦伀。 秦伀眼里带了笑意。 两人走在最后,秦伀笑着问李绮罗:“你怎么会打着野鸡的?” 李绮罗也没打算瞒着秦伀,直接道:“我的刺绣可好的很,手可灵活了,你今儿是没看见,我拿着那三个石子刷刷的,直接就将那野鸡打中了!” 秦伀听了点点头,也不知他信了没信。 回到家,秦子远一见着野鸡,立刻拍着巴掌大叫:“肉,今天又要吃肉了!”秦子浩本来不知道野鸡是什么东西,见哥哥这样,也跟着跳脚欢呼:“肉,肉 ,肉...”傻乐不已。 由于白天老大秦奋和老二秦耀都不在家,野鸡要等到晚上才吃。 秦母似乎要考校李绮罗的手艺,晚饭也让她弄,李绮罗爽快的接了这个活计。葱姜蒜切片,用油合着花椒辣椒一起炸了,扑鼻的香味蹿出。 秦母看着李绮罗放的油肉疼不已:“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油可是要吃一年的,一顿就让你霍霍了这么多!” 李绮罗看着不大的瓦罐里装的油,实在没法想象这么点油竟然要吃一年。 但她也没硬扛秦母,明摆着秦母当家,她何必去触这个霉头 ,忙道歉:“娘,我错了,您以后好好教教我吧,不然我什么都不会,该丢您的脸了!” 见李绮罗说的一脸真诚,秦母冷着的脸色渐渐温和,老三媳妇儿原来是主簿家的千金,自然没吃过这些苦,以后慢慢教吧,她还小呢! “嗯,那你以后可别犯了。” 被香味馋到厨房门口的马大妮见到这一幕,撅着嘴巴走到正在院子里洗土豆的张翠翠旁边,“大嫂,你可得小心点儿了。” 张翠翠看向她:“咋了?” 马大妮将嘴翘的老高:“你是没看见娘对三弟媳那个样,哎哟喂,用了那老多的油,三弟妹一句我错了,娘就不追究了,我看啊,娘可稀罕这个弟媳的紧。” 张翠翠没说话,但洗土豆的动作却是慢了下来。 “我知道我一直不受娘待见,但大嫂你不一样啊,你又能干又懂理,以前有我在旁边衬着,娘看你啥啥都顺眼,但现在娘这么稀罕三弟媳,老三也是爹和娘的心头宝,以后老两口的心还不知道要偏到哪儿去,我倒是无所谓,只怕大嫂你以后可就不习惯了!” 张翠翠笑了笑:“二弟妹你这是说的哪的话,娘又没苛待过我们,啥偏心不偏心。”但是洗土豆的力道到底是大了一些。 “哎,我这也就是为你操心,那句话叫啥来着,破船还有三斤钉呢,秦家以前的日子那是大家伙都看得见的,要是没留点儿底,这大院子还能留下来?要是真被老三媳妇哄住了 ,那东西可不全都被老三两口子得了去。子远和子浩可就惨了!”马大妮见张翠翠脸上的笑终于僵硬了几分,心里出了一口恶气,叫你一惯装菩萨,把她衬的跟个粪球一样,没少挨秦母的骂,现在遇着一个更厉害的了吧,该! 有鸡肉炖土豆,秦母难得用玉米面蒸了干饭,等到秦奋和秦耀下工回家的时候,秦家院子里已经飘着浓郁的香味了! 子远和子浩俩孩子蹲在厨房门口,口水滴答直流。 秦母虽然对其他人都不假辞色,但对两个孙子,那是实打实的疼爱,见他们蹲在门口,也不赶,还捡了两小块鸡肉喂进他们嘴里。 见这样,马大妮连忙将子茹也赶到了门口。 秦母挑了一块没骨头,炖的软糯的鸡肉吹了,递给子茹“好好拿着,慢慢吃,别呛着。” 子茹点点头,拿着肉正想吹,马大妮就从旁边出来了:“子茹,来,娘给你凉凉。”她将鸡肉放到嘴边吹了吹,实在没忍住,一口将鸡肉咬掉了大半。 “作死的馋货,你是饿死鬼投胎吧,你连你闺女手里的吃食都抢,说你是猪投胎的都埋汰猪...”这一幕正好被出来拿柴的秦母看见,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叉着腰就大骂。 36.大房二房(年夜饭)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但秦父作为秦家的大家长, 他一旦决定了, 谁都不能说个不字,尤其是在对待其他两房上, 秦家众人也习惯了秦父对他们无止境的照顾。 马大妮撇了撇嘴, 呸一声:“真是闻着腥的猫。” 李绮罗看了一眼秦父, 心中好笑, 他要照顾秦家族人自然没问题,反正不关她的事, 但现在这头野猪是她打的, 就算要送人, 无论如何也应该问她一声吧。 但秦父却丝毫没想到,应该他根本就没这个意识,李绮罗稍一想,便明白了秦父的思维, 儿媳嫁进秦家那就是秦家的人, 不管干什么也都归秦家,他这个大家长自然有分配的权利。这倒不是秦父一人这么想,而是这个时代所有人都遵循的准则。 既然来到了这里, 李绮罗也不想太出格,为了一口肉和秦父对上并不划算, 她想了想, 算了, 就当喂狗了, 反正这一头猪也不会全落到她嘴里。 村里有杀猪匠,杀猪匠利落的将猪杀了之后,就在秦父的指挥下给秦家另外两房分肉。 秦母在一边沉着脸看着,后辈们全部站在她这边,秦父正在认真分肉,和其他两房人反而站得比较近。 “从这里划一块,这里分一块...”秦父指着猪肉道。 杀猪匠笑一声:“秦三叔,您可真舍得,这两块一割,差不多都要去一小半了,村里这么多人家,分了家还这么好的,也就你们老秦家了。” 秦父最喜欢听别人说秦家和睦的话,笑的老怀大慰:“都是一家人,哪用得着生分!” 秦大伯和秦二伯忙在边上附和。 秦母听了他们的话冷笑一声,看一眼被割的肉,脸色虽难看,还是忍着没说话,那肉虽多,好歹家里还留下了大半。 子远拉着张翠翠的手,听着他们的话,疑惑的问秦母:“奶奶,猪猪不是小婶婶抓的吗,为啥要分给大爷爷和二爷爷他们啊?” 秦母听了,冷着声音道:“因为有人总喜欢惦记别人的东西,子远,你以后长大了可不能这样,知道吗。” 子远懵懵懂懂的哦了一声。 今天到秦家来的那两房,秦大伯带着他大儿子秦勇和大儿媳马氏,小儿子秦舸。秦二伯和二伯母张氏,与他们同来的只有他们的独子,秦博。 秦母特意提高了声音,这些人自然都听到了,谁都听得出秦母话里的意思,这是在说他们打秋风呢! 他们脸色都不好看,不过还是没人和秦母分辨,秦母一张嘴在小青村是出了名的厉害,而且不是胡搅蛮缠。有理有据的,说的直叫人抬不起头。要不是秦父毫无底线的向着这两房,他们想从秦家占便宜恐怕没这么容易。 这些人不想节外生枝,就想将肉拿到手赶快走! 张氏之前领教过秦母的厉害,现在还心有余悸,脸抽动了几下,在背后捅了捅秦二伯的背,示意他快点儿。 秦母之前和大房的孙氏,二房的张氏都爆发过妯娌大战。但小辈就不一样了,毕竟是其他两房,秦母自然不会对上这些小辈。 秦勇的媳妇儿马氏眼睛一转,忽然向秦大伯说道:“爹,小叔下个月不是要成亲吗,家里为了凑聘礼,差点连锅碗瓢盆都卖了。下个月办酒席总不能连一个荤菜都没有吧,要不咱们将三叔家的这些肉先借去,等过了这个坎再还?” 马氏自然不想将公中的银钱花光了,不然以后分家她还能得到个啥!所以才撺掇着秦大伯打上了这头猪的主意,毕竟办酒席省了肉的话,就要少花一大笔钱。 “这....”秦大伯面上迟疑,目光却立刻看向了秦父:“老三,你看这....” 杀猪将听了秦家大房的话,悄悄摇了摇头,这秦家大房还真是拎不清,占便宜也不是这么个占法。 秦父皱着眉抽了一口烟:“你们没法子置办酒席了?” 秦大伯嗐一声:“家里的情况老三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我找你开口借那些银子,也是为了将酒席办的漂亮些,不能丢了我们秦家人的面子,可现在,哎....” 秦舸眼睛立刻就红了:“爹,三叔都帮了我们这么多了,咋能这样。酒席办不好就办不好吧,别人要说就让他们说。” 秦父眼睛一瞪:“咋能这样,咱们秦家是有规矩的人家,就算现在穷了,也不能干这么丢脸的事,大宝 ,来,你从这儿下刀,将这一扇划开。”说完看向秦大伯:“大哥,这扇肉你们拿去,一定要办一场风风光光的酒席!” 秦家大房一听,皆是掩饰不住的惊喜。马氏就想试试,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手了。 二房那边一听就急了,张氏自己不敢出声,就拉了拉秦二伯的袖子,秦二伯到底有些脸,猪肉都分给大房一大半了,他再要,那老三家不是反倒啥都剩不下了! 见秦二伯不说话,张氏暗恨,正想就算挨秦母的说也要开口,却不想有人比她先出声了。 “大伯,本来这猪肉是我拼着性命打来的,但谁让你们也是秦家人呢。这样吧,外面猪肉卖五文钱一斤,你们要买这么多猪肉,我就收你们四文钱好了。”李绮罗忽然笑眯眯的说道。真当她是空气了!之前秦父说要分些猪肉给其他两房,她为了少些麻烦懒得出声。现在这些人竟然还想着将肉全部拿去,李绮罗直接被气笑,这要是放在末世,没实力还敢觊觎别人手里东西的,那就等着马上被开瓢吧! 秦家大房脸色一变,马氏看着李绮罗,哎哟一声:“这就是伀哥儿的媳妇儿吧,这摸样真好。弟妹,你刚刚听错了,三叔的意思是让我们把这些猪肉都拿去,不要钱的。” 李绮罗呀一声,看向秦父:“爹,是这样吗?可是咱家的规矩不是谁挣得就是谁的吗,我还以为这猪肉打了,就算我的了呢。”说罢用院子里大家都刚刚听得到的声音嘀咕道:“要是知道这肉打回来根本就给了别人,我干嘛还要拼命!” 她的话一出,无论是秦父还是其他两房,脸色顿时不好看,人家拿命打的野猪,现在却要被旁人拿了剩不下多少,到哪儿都说不通。 “这,咋会是这个规矩,你嫁到秦家,那自然就是秦家人了...”马氏僵着脸道。 “绮罗说的没错,我们家就是这个规矩。这是我和老头子立的,只要交足了公中的,其他的都归他们自己支配。这头野猪是绮罗打的,要怎么办,也是绮罗说了算。老头子,以前我就不说了,现在你好意思拿着儿媳的东西送人?”秦母盯着秦父。 秦父又吧嗒吧嗒抽了口烟,的确是这么个事,刚刚他下意识就给忘了。他一向自诩有规矩,自然不好出尔反尔。秦父看向李绮罗,指望她自己说出将肉送给大房,毕竟谁家媳妇儿能真正做主?自然是老人说啥就是啥。 可惜李绮罗不是旁人,听到秦母的话,她立刻弯着眼睛道:“还是娘好。” 这时秦伀站出来面对着秦父:“爹,绮罗夜里做梦都在馋肉,刚刚在山上,为了打这头野猪,差点就被野猪撞上了,回来的路上还吓的腿软。”意思是儿媳妇连命都差点丢了才打回来的野猪,你一个当公公的,就好意思这么大方送人了? 秦伀稳重实诚的形象深入人心,秦父没怀疑他的话,抽烟的动作缓了一些:“是这样?我还以为...” 虽然被秦伀按上了一个吃货形象有些不爽,不过这时候李绮罗自然不会拆秦伀的台,她松开秦母,躲到秦伀后面伸出头,望向秦父:“爹,是真的,我快被吓死了,要不是相公一路安慰我,我肯定连下山都办不到。”她巴掌大的小脸上一脸后怕,身子还在微微发抖。 秦父没有看见李绮罗扛猪肉的那一幕,现在一看李绮罗这样子,就信了大半。 “爹,我当时看见那野猪的时候虽然害怕,但心里却想着,这么肥的猪肉,要是能打回来,那家里人就可以好好补补了。爹,您看看子远,子浩,子茹他们,瘦的下巴尖都能当锥子了!”李绮罗边说边对几个小孩招手。 张翠翠和马大妮可是亲眼看见李绮罗轻松扛着野猪的壮举,李绮罗进来的时候双眼还在放光,哪里有她和老三说的啥害怕。但她们又不是傻子,这时候又怎会拆李绮罗的台,张翠翠和马大妮还将三个孩子往李绮罗那里推。 子远眼睛一转,带着另外两个小的哒哒哒跑到李绮罗面前。 “爹,您瞧瞧!哎哟,子远,子浩,子茹哦,可怜见的,小小人儿就只能顿顿喝稀粥,看看这瘦的,可把小婶婶心疼死了!”李绮罗倒也并不全是说的假话,秦家顿顿喝稀粥,虽然挨饿的时间少,但没有油水,小孩子又怎会长的好。 几个小的将手伸出来,跟小鸡爪子似的。子远抬起头,瘪了瘪嘴,巴巴的看着秦父:“爷爷,我想吃肉。”别提多可怜了。 “大伯,二伯,我上次在村里见着你们家里的几个侄儿了,长的白白胖胖的,别提多可爱了。唉,子远他们就可怜了...”李绮罗又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为什么可怜,还不是摊上一个没有分寸的爷爷,自己家就算大人小孩儿勒紧裤腰带,也要充大方将东西送给别人呗! “行,今儿你们三妯娌就一起做这顿晚饭。老大老二也快要回来了,可以准备了。”秦母一声令下,几个儿媳立刻动起来。 马大妮好吃,但做饭的手艺却乏善可陈,主要是她不大利索,秦母和张翠翠都看不上她厨房的活计,要不是怕她越发惫懒,秦母都不会安排她做厨房的活。 马大妮自己抢先捡了一个烧火的活计,秦母也懒的说她。 这么多人,两斤肉自然不够,饺子陷里更多的是一些晒干的野菜和山货。李绮罗却丝毫不觉得这些东西比肉差,清洗的时候,仿佛还能闻到清新的自然气息。 李绮罗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张翠翠在一边看得好笑:“弟妹,这些山货你应该没见过吧。” “是啊。”就算在末世前,这样纯天然的东西也不多见。 张翠翠笑了笑,没再说话。 李绮罗也不知道历史到底岔到了哪里,只是眼见着葱姜蒜都有,连土豆,玉米的种植也已经发展成熟,估摸着再怎么着也相当于明朝中后期吧。 调料少的可怜,除了盐之外,再无其他。吃饺子怎么能少了醋,李绮罗将饺子馅调了,想起后忙问张翠翠。张翠翠道:“有盐吃就不错了,醋和酱油这些哪是我们这些乡野人家用的东西,醋不就是酸吗,弟妹你要是想吃酸的,等会儿捞些腌菜也一样。” 李绮罗顺着张翠翠指的地方一看,果然见着一个泡菜坛子立在橱柜旁边。 “就只有一坛吗?” 张翠翠笑一声:“是啊,腌菜费盐,盐可贵了,哪里能这么糟蹋。” 李绮罗听了,只得按下那颗熊熊燃烧的美食心,要赚钱啊,一定要赚钱,不然那么多好吃的,这里都有,偏偏她却吃不上,这不是割她的肉,戳她的心吗。 本来李绮罗还想着调点油,但又想到秦母肯定舍不得费这么多油只得作罢。好在这些原料纯天然,就算不加这些,味道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等饺子包好的时候,秦奋和秦耀果然回了家,后面还跟着滚的像泥猴一样的秦子远和秦子浩。 秦子远的鼻子灵敏的出奇,一进院子,鼻子一耸,便像闻着腥味的猫一样哒哒的跑到了厨房门口,小尾巴秦子浩也忙跟着哥哥。 “娘,今晚吃饺子吗?”秦子远抠着厨房门咽口水。 “交...子吗?”秦子浩睁着大眼睛跟着学舌,不过李绮罗看他的懵懂样,猜他八成根本就没搞清楚什么是饺子。 张翠翠见俩孩子滚的一身泥,忍不住在他们身上各拍了一巴掌:“说了别把衣裳弄脏了,洗得太勤费布,你咋还带着弟弟胡闹!” 秦子远已经习惯了,张翠翠也没舍得真下力气打,秦子浩本来还准备哭一场,眼泪都蓄势待发了,可见着哥哥没哭,一个劲盯着厨房的大锅看,他也就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子远,子浩,来,小姑给你们擦擦。”秦芳站在院子里对俩孩子招手。 李绮罗到秦家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小姑娘笑。虽然有三个哥哥,秦父秦母也没苛待她,但她却安静的很,在秦家就像一个隐形人一样。 秦芳已经十四岁了,马上就要开始相看人家,秦母便让她少做活计,好好养养,将皮肤养回来好嫁人。秦芳除了必要的事情出来一下,便一直呆在自己屋子里,李绮罗有时候看见她拿着绣线,猜测是在绣嫁妆。 “小妹,那麻烦你了。”张翠翠将两个孩子推向秦芳。 秦芳笑的温婉:“没事的。子远,子浩,快到姑姑这儿来。”她牵着两个孩子温声细语的说着什么。 李绮罗才发现秦芳长的很好看,她身上有一股沁人的亲和力,倒是和李绮罗前世接触的那些江南绣娘有几分像。 准确的说,其实秦家人相貌都不差,秦母虽然大多时候板着脸,但也能看得出她年轻的时候是个严肃的美人。秦父不必说,现在看着也不差。娶进来的几个儿媳,张翠翠虽算不上美艳,眉目却很清秀,马大妮既然能被秦耀看上眼,相貌比张翠翠还要更胜几分。几个儿子不用说,没长残,就连憨厚的秦奋,光看外貌妥妥的能称上英俊。这一家子颜值都很能打啊!当然,最出色的莫过于秦伀,一张脸比女子还精致,特别是一双眼睛,天生自带风流。 饺子下锅了,秦母便吩咐秦伀去叫秦父回来吃饭,只是秦伀还没迈出院门,秦父便气冲冲的回来了。 ‘咋了,这是?”秦母见秦父黑沉的脸,诧异的问。 秦父哼一声,背着手气冲冲的进了屋里。秦伀看着秦父的背影微微勾了勾嘴角。 一直到吃过晚饭,秦父才将事情说了,原来他追着秦大伯后面,却不想秦大伯走的那样快,等他到秦大伯家门口的时候,发现里面好像来了客人。 秦父这下子不好进去了,便想着这会儿离开,再找个时间和秦大伯说说,好巧不巧的,就在他要走的时候,里面忽然谈到了聘礼的事。 “聘礼我们也不多要,就照着小青村的行情来,四两银子,再给小红做一身衣裳,我们陪嫁几个箱笼。”毫无疑问,这是女方那边的人在说话。 秦大伯道:“四两银子是不是太多了,我们这儿拿不出来这么多啊。” “四两银子不多了..” 后面的话秦父不用再听了,他想到秦大伯今天到自己家里说的那一通,就气得浑身发抖,有心想将秦大伯叫出来,又怕家丑外扬,最后自己郁闷的到村里转了一圈儿,这才怏怏的回了家里。 李绮罗听了,看向秦父,她该说什么?是古代的宗族观念太强了,还是秦父自个儿烂好人? 李绮罗古怪的看着他:“你不生气?” 秦伀看一眼桌子上比刷过还干净的盘子,叹口气:“想来李姑娘在李家过得也不如意吧!你还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李绮罗一听,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疯狂点头:“要要要!” “你等着,今天宴客,厨房里应该还有吃食,你先不要出来,我娘他们还不知道你和你姐姐换了的事。”秦伀说完,便站起了身开了门出去。 李绮罗看着秦伀的背影,十六岁的少年,因为过于瘦削而显得弱不禁风。且不提这古人成亲的年龄有多么着急,单说这秦伀的性格也太好了吧,要是一般人遇到这事,不得闹翻天,偏他不但不责怪,还为对方设身处地的考虑。 李绮罗用手忖着下巴,看着门外,外面一片漆黑。李绮罗笑了笑,管他呢,秦伀性格好,这对她是好事,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在原身的身子里蹲着,就要代替原身生活。 在她接收的记忆里,大越对女子的约束可丝毫不下于她原来那个时空的古代,“丈夫”是君子,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对她有很大的益处。 刚刚吃了两盘菜,其实肚子已经饱了,毕竟她现在用的身体又不是那副末世被饿了好几年的躯壳,但对食物的执着还是让她殷切的看着门外。 没等一会儿,秦伀回来了,拿了一个豁了口的土碗,碗里放着三个掺了白面的粗面馒头。 李绮罗眼睛一亮,站起来一把夺过秦伀手里的碗,三个馒头直接被抓在手里,左右开弓,大口大口吃起来。 但这副嗓子不是末世经历了几年磨砺的粗喉咙,李绮罗死命的塞直接被噎住了。 秦伀看着眼里的同情更甚,想拍拍李绮罗的背有觉得不合适,便倒了半碗水递给她,嘴里还叮嘱着:“慢点儿,慢点儿吃。” 李绮罗接过水将堵到嗓子眼里的馒头冲下去后,给了秦伀一个感激的眼神,话都没说,又继续吃起来。不过这次,她不再大口大口吞咽了,而是慢慢的吃着。眯着眼满足的不得了的样子仿佛口里的粗面馒头是什么稀世的珍馐。 秦伀看着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 李绮罗吃完,站起来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太痛快了,时隔七年,她终于吃到了正常的食物,身上的每个毛孔都透着畅快。 “李小姐,现在夜已深,休息吧。” 对于秦伀,李绮罗还是很有好感的,不但性格好,还给她吃东西,光冲着秦伀给她吃东西这一条,秦伀就是大大的好人。 她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之前一直没仔细看,现在在近距离的烛火照耀下,一打量,发现这小孩长的还蛮耐看的,眉眼柔和,鼻梁笔挺,薄唇,虽然有点偏娘,但他还只有十六岁,还没长开嘛! 想到这里,原身十五岁的年龄也浮现在了脑海,李绮罗摇了摇头,古人的想法她搞不懂。 李绮罗转身,踢掉鞋子,直接躺在床上,见秦伀还犹犹豫豫的坐在桌边,李绮罗拍拍身旁空的位置:“干什么呢?睡觉啊!” “这...”秦伀有些犹疑。 “怎么,你不睡?”李绮罗一挑眉。 秦伀站起来,为难道:“李姑娘,李家既然用你来替嫁,便是不愿意结这门亲事,你受了大委屈,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将你送回李家。咱们如果同床共枕的话,对你的名声不好。” 送回李家?李家关系比秦家复杂多了,李绮罗又不是原身,既然来了这儿,在哪儿呆不是呆,她皱着眉:“你怎么这么啰嗦?我都已经和你拜堂了,现在也呆在了一间屋子里,你就算不和我睡一张床,别人能相信咱俩是清清白白的?” 37.房子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但秦父作为秦家的大家长,他一旦决定了, 谁都不能说个不字,尤其是在对待其他两房上,秦家众人也习惯了秦父对他们无止境的照顾。 马大妮撇了撇嘴,呸一声:“真是闻着腥的猫。” 李绮罗看了一眼秦父, 心中好笑,他要照顾秦家族人自然没问题,反正不关她的事, 但现在这头野猪是她打的, 就算要送人, 无论如何也应该问她一声吧。 但秦父却丝毫没想到,应该他根本就没这个意识,李绮罗稍一想,便明白了秦父的思维,儿媳嫁进秦家那就是秦家的人,不管干什么也都归秦家, 他这个大家长自然有分配的权利。这倒不是秦父一人这么想,而是这个时代所有人都遵循的准则。 既然来到了这里,李绮罗也不想太出格, 为了一口肉和秦父对上并不划算, 她想了想, 算了, 就当喂狗了, 反正这一头猪也不会全落到她嘴里。 村里有杀猪匠,杀猪匠利落的将猪杀了之后,就在秦父的指挥下给秦家另外两房分肉。 秦母在一边沉着脸看着,后辈们全部站在她这边,秦父正在认真分肉,和其他两房人反而站得比较近。 “从这里划一块,这里分一块...”秦父指着猪肉道。 杀猪匠笑一声:“秦三叔,您可真舍得,这两块一割,差不多都要去一小半了,村里这么多人家,分了家还这么好的,也就你们老秦家了。” 秦父最喜欢听别人说秦家和睦的话,笑的老怀大慰:“都是一家人,哪用得着生分!” 秦大伯和秦二伯忙在边上附和。 秦母听了他们的话冷笑一声,看一眼被割的肉,脸色虽难看,还是忍着没说话,那肉虽多,好歹家里还留下了大半。 子远拉着张翠翠的手,听着他们的话,疑惑的问秦母:“奶奶,猪猪不是小婶婶抓的吗,为啥要分给大爷爷和二爷爷他们啊?” 秦母听了,冷着声音道:“因为有人总喜欢惦记别人的东西,子远,你以后长大了可不能这样,知道吗。” 子远懵懵懂懂的哦了一声。 今天到秦家来的那两房,秦大伯带着他大儿子秦勇和大儿媳马氏,小儿子秦舸。秦二伯和二伯母张氏,与他们同来的只有他们的独子,秦博。 秦母特意提高了声音,这些人自然都听到了,谁都听得出秦母话里的意思,这是在说他们打秋风呢! 他们脸色都不好看,不过还是没人和秦母分辨,秦母一张嘴在小青村是出了名的厉害,而且不是胡搅蛮缠。有理有据的,说的直叫人抬不起头。要不是秦父毫无底线的向着这两房,他们想从秦家占便宜恐怕没这么容易。 这些人不想节外生枝,就想将肉拿到手赶快走! 张氏之前领教过秦母的厉害,现在还心有余悸,脸抽动了几下,在背后捅了捅秦二伯的背,示意他快点儿。 秦母之前和大房的孙氏,二房的张氏都爆发过妯娌大战。但小辈就不一样了,毕竟是其他两房,秦母自然不会对上这些小辈。 秦勇的媳妇儿马氏眼睛一转,忽然向秦大伯说道:“爹,小叔下个月不是要成亲吗,家里为了凑聘礼,差点连锅碗瓢盆都卖了。下个月办酒席总不能连一个荤菜都没有吧,要不咱们将三叔家的这些肉先借去,等过了这个坎再还?” 马氏自然不想将公中的银钱花光了,不然以后分家她还能得到个啥!所以才撺掇着秦大伯打上了这头猪的主意,毕竟办酒席省了肉的话,就要少花一大笔钱。 “这....”秦大伯面上迟疑,目光却立刻看向了秦父:“老三,你看这....” 杀猪将听了秦家大房的话,悄悄摇了摇头,这秦家大房还真是拎不清,占便宜也不是这么个占法。 秦父皱着眉抽了一口烟:“你们没法子置办酒席了?” 秦大伯嗐一声:“家里的情况老三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我找你开口借那些银子,也是为了将酒席办的漂亮些,不能丢了我们秦家人的面子,可现在,哎....” 秦舸眼睛立刻就红了:“爹,三叔都帮了我们这么多了,咋能这样。酒席办不好就办不好吧,别人要说就让他们说。” 秦父眼睛一瞪:“咋能这样,咱们秦家是有规矩的人家,就算现在穷了,也不能干这么丢脸的事,大宝 ,来,你从这儿下刀,将这一扇划开。”说完看向秦大伯:“大哥,这扇肉你们拿去,一定要办一场风风光光的酒席!” 秦家大房一听,皆是掩饰不住的惊喜。马氏就想试试,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手了。 二房那边一听就急了,张氏自己不敢出声,就拉了拉秦二伯的袖子,秦二伯到底有些脸,猪肉都分给大房一大半了,他再要,那老三家不是反倒啥都剩不下了! 见秦二伯不说话,张氏暗恨,正想就算挨秦母的说也要开口,却不想有人比她先出声了。 “大伯,本来这猪肉是我拼着性命打来的,但谁让你们也是秦家人呢。这样吧,外面猪肉卖五文钱一斤,你们要买这么多猪肉,我就收你们四文钱好了。”李绮罗忽然笑眯眯的说道。真当她是空气了!之前秦父说要分些猪肉给其他两房,她为了少些麻烦懒得出声。现在这些人竟然还想着将肉全部拿去,李绮罗直接被气笑,这要是放在末世,没实力还敢觊觎别人手里东西的,那就等着马上被开瓢吧! 秦家大房脸色一变,马氏看着李绮罗,哎哟一声:“这就是伀哥儿的媳妇儿吧,这摸样真好。弟妹,你刚刚听错了,三叔的意思是让我们把这些猪肉都拿去,不要钱的。” 李绮罗呀一声,看向秦父:“爹,是这样吗?可是咱家的规矩不是谁挣得就是谁的吗,我还以为这猪肉打了,就算我的了呢。”说罢用院子里大家都刚刚听得到的声音嘀咕道:“要是知道这肉打回来根本就给了别人,我干嘛还要拼命!” 她的话一出,无论是秦父还是其他两房,脸色顿时不好看,人家拿命打的野猪,现在却要被旁人拿了剩不下多少,到哪儿都说不通。 “这,咋会是这个规矩,你嫁到秦家,那自然就是秦家人了...”马氏僵着脸道。 “绮罗说的没错,我们家就是这个规矩。这是我和老头子立的,只要交足了公中的,其他的都归他们自己支配。这头野猪是绮罗打的,要怎么办,也是绮罗说了算。老头子,以前我就不说了,现在你好意思拿着儿媳的东西送人?”秦母盯着秦父。 秦父又吧嗒吧嗒抽了口烟,的确是这么个事,刚刚他下意识就给忘了。他一向自诩有规矩,自然不好出尔反尔。秦父看向李绮罗,指望她自己说出将肉送给大房,毕竟谁家媳妇儿能真正做主?自然是老人说啥就是啥。 可惜李绮罗不是旁人,听到秦母的话,她立刻弯着眼睛道:“还是娘好。” 这时秦伀站出来面对着秦父:“爹,绮罗夜里做梦都在馋肉,刚刚在山上,为了打这头野猪,差点就被野猪撞上了,回来的路上还吓的腿软。”意思是儿媳妇连命都差点丢了才打回来的野猪,你一个当公公的,就好意思这么大方送人了? 秦伀稳重实诚的形象深入人心,秦父没怀疑他的话,抽烟的动作缓了一些:“是这样?我还以为...” 虽然被秦伀按上了一个吃货形象有些不爽,不过这时候李绮罗自然不会拆秦伀的台,她松开秦母,躲到秦伀后面伸出头,望向秦父:“爹,是真的,我快被吓死了,要不是相公一路安慰我,我肯定连下山都办不到。”她巴掌大的小脸上一脸后怕,身子还在微微发抖。 秦父没有看见李绮罗扛猪肉的那一幕,现在一看李绮罗这样子,就信了大半。 “爹,我当时看见那野猪的时候虽然害怕,但心里却想着,这么肥的猪肉,要是能打回来,那家里人就可以好好补补了。爹,您看看子远,子浩,子茹他们,瘦的下巴尖都能当锥子了!”李绮罗边说边对几个小孩招手。 张翠翠和马大妮可是亲眼看见李绮罗轻松扛着野猪的壮举,李绮罗进来的时候双眼还在放光,哪里有她和老三说的啥害怕。但她们又不是傻子,这时候又怎会拆李绮罗的台,张翠翠和马大妮还将三个孩子往李绮罗那里推。 子远眼睛一转,带着另外两个小的哒哒哒跑到李绮罗面前。 “爹,您瞧瞧!哎哟,子远,子浩,子茹哦,可怜见的,小小人儿就只能顿顿喝稀粥,看看这瘦的,可把小婶婶心疼死了!”李绮罗倒也并不全是说的假话,秦家顿顿喝稀粥,虽然挨饿的时间少,但没有油水,小孩子又怎会长的好。 几个小的将手伸出来,跟小鸡爪子似的。子远抬起头,瘪了瘪嘴,巴巴的看着秦父:“爷爷,我想吃肉。”别提多可怜了。 “大伯,二伯,我上次在村里见着你们家里的几个侄儿了,长的白白胖胖的,别提多可爱了。唉,子远他们就可怜了...”李绮罗又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为什么可怜,还不是摊上一个没有分寸的爷爷,自己家就算大人小孩儿勒紧裤腰带,也要充大方将东西送给别人呗! “娘,大嫂二嫂都在忙,我也来帮忙。”李绮罗将袖子一挽,站在了灶台边。 秦母看得满意,她虽然喜欢这个小儿媳,但也不希望李绮罗就此顺杆爬,现在李绮罗的表现让秦母越发顺眼,是个懂事的。 “行,今儿你们三妯娌就一起做这顿晚饭。老大老二也快要回来了,可以准备了。”秦母一声令下,几个儿媳立刻动起来。 马大妮好吃,但做饭的手艺却乏善可陈,主要是她不大利索,秦母和张翠翠都看不上她厨房的活计,要不是怕她越发惫懒,秦母都不会安排她做厨房的活。 马大妮自己抢先捡了一个烧火的活计,秦母也懒的说她。 这么多人,两斤肉自然不够,饺子陷里更多的是一些晒干的野菜和山货。李绮罗却丝毫不觉得这些东西比肉差,清洗的时候,仿佛还能闻到清新的自然气息。 李绮罗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张翠翠在一边看得好笑:“弟妹,这些山货你应该没见过吧。” “是啊。”就算在末世前,这样纯天然的东西也不多见。 张翠翠笑了笑,没再说话。 李绮罗也不知道历史到底岔到了哪里,只是眼见着葱姜蒜都有,连土豆,玉米的种植也已经发展成熟,估摸着再怎么着也相当于明朝中后期吧。 调料少的可怜,除了盐之外,再无其他。吃饺子怎么能少了醋,李绮罗将饺子馅调了,想起后忙问张翠翠。张翠翠道:“有盐吃就不错了,醋和酱油这些哪是我们这些乡野人家用的东西,醋不就是酸吗,弟妹你要是想吃酸的,等会儿捞些腌菜也一样。” 李绮罗顺着张翠翠指的地方一看,果然见着一个泡菜坛子立在橱柜旁边。 “就只有一坛吗?” 张翠翠笑一声:“是啊,腌菜费盐,盐可贵了,哪里能这么糟蹋。” 李绮罗听了,只得按下那颗熊熊燃烧的美食心,要赚钱啊,一定要赚钱,不然那么多好吃的,这里都有,偏偏她却吃不上,这不是割她的肉,戳她的心吗。 本来李绮罗还想着调点油,但又想到秦母肯定舍不得费这么多油只得作罢。好在这些原料纯天然,就算不加这些,味道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等饺子包好的时候,秦奋和秦耀果然回了家,后面还跟着滚的像泥猴一样的秦子远和秦子浩。 秦子远的鼻子灵敏的出奇,一进院子,鼻子一耸,便像闻着腥味的猫一样哒哒的跑到了厨房门口,小尾巴秦子浩也忙跟着哥哥。 “娘,今晚吃饺子吗?”秦子远抠着厨房门咽口水。 “交...子吗?”秦子浩睁着大眼睛跟着学舌,不过李绮罗看他的懵懂样,猜他八成根本就没搞清楚什么是饺子。 张翠翠见俩孩子滚的一身泥,忍不住在他们身上各拍了一巴掌:“说了别把衣裳弄脏了,洗得太勤费布,你咋还带着弟弟胡闹!” 秦子远已经习惯了,张翠翠也没舍得真下力气打,秦子浩本来还准备哭一场,眼泪都蓄势待发了,可见着哥哥没哭,一个劲盯着厨房的大锅看,他也就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子远,子浩,来,小姑给你们擦擦。”秦芳站在院子里对俩孩子招手。 李绮罗到秦家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小姑娘笑。虽然有三个哥哥,秦父秦母也没苛待她,但她却安静的很,在秦家就像一个隐形人一样。 秦芳已经十四岁了,马上就要开始相看人家,秦母便让她少做活计,好好养养,将皮肤养回来好嫁人。秦芳除了必要的事情出来一下,便一直呆在自己屋子里,李绮罗有时候看见她拿着绣线,猜测是在绣嫁妆。 “小妹,那麻烦你了。”张翠翠将两个孩子推向秦芳。 秦芳笑的温婉:“没事的。子远,子浩,快到姑姑这儿来。”她牵着两个孩子温声细语的说着什么。 李绮罗才发现秦芳长的很好看,她身上有一股沁人的亲和力,倒是和李绮罗前世接触的那些江南绣娘有几分像。 准确的说,其实秦家人相貌都不差,秦母虽然大多时候板着脸,但也能看得出她年轻的时候是个严肃的美人。秦父不必说,现在看着也不差。娶进来的几个儿媳,张翠翠虽算不上美艳,眉目却很清秀,马大妮既然能被秦耀看上眼,相貌比张翠翠还要更胜几分。几个儿子不用说,没长残,就连憨厚的秦奋,光看外貌妥妥的能称上英俊。这一家子颜值都很能打啊!当然,最出色的莫过于秦伀,一张脸比女子还精致,特别是一双眼睛,天生自带风流。 饺子下锅了,秦母便吩咐秦伀去叫秦父回来吃饭,只是秦伀还没迈出院门,秦父便气冲冲的回来了。 ‘咋了,这是?”秦母见秦父黑沉的脸,诧异的问。 秦父哼一声,背着手气冲冲的进了屋里。秦伀看着秦父的背影微微勾了勾嘴角。 一直到吃过晚饭,秦父才将事情说了,原来他追着秦大伯后面,却不想秦大伯走的那样快,等他到秦大伯家门口的时候,发现里面好像来了客人。 秦父这下子不好进去了,便想着这会儿离开,再找个时间和秦大伯说说,好巧不巧的,就在他要走的时候,里面忽然谈到了聘礼的事。 “聘礼我们也不多要,就照着小青村的行情来,四两银子,再给小红做一身衣裳,我们陪嫁几个箱笼。”毫无疑问,这是女方那边的人在说话。 秦大伯道:“四两银子是不是太多了,我们这儿拿不出来这么多啊。” “四两银子不多了..” 后面的话秦父不用再听了,他想到秦大伯今天到自己家里说的那一通,就气得浑身发抖,有心想将秦大伯叫出来,又怕家丑外扬,最后自己郁闷的到村里转了一圈儿,这才怏怏的回了家里。 李绮罗听了,看向秦父,她该说什么?是古代的宗族观念太强了,还是秦父自个儿烂好人? 李绮罗在一副最大的屏风前站定,这是一副青山流水图,即便以李绮罗的眼光来看,这副屏风也能称得上尚可,千万线头藏的无影无踪,树木葱茏的层次,水流潺潺的流动都带出了几分。 小二见李绮罗在这副屏风面前站了这么久,带着些许得意道:“这是我们铺里最精美的绣品,绣坊里技艺最好的绣娘所绣,耗时整整一年,前不久县令夫人看中了,出了二百两银子呢,夫人,您看看吧,这绣品马上就要进县太爷家里了。” 小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看看就得了,反正也买不起。 李绮罗听着小二哥的话,眼睛却越来越亮,她看向小二:“小二哥,买这样大件绣品的人多吗?” 小二见李绮罗一双眼睛亮的吓人,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自然多了,只要绣的好,有的是人买,咱们绣坊可是在京里开着呢,不光我们大越这些老爷太太们喜欢,就连海外那些洋鬼子也喜欢的紧,这样的一副绣品,要是跟船出海,卖到海外,那价格就高了去了!”这小二有些喜欢卖弄,李绮罗一问,他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全说了。 竟然还卖到海外去了!!!李绮罗心里激荡! 她原来的那个时空,古代的海贸根本就没发展起来,郑和下西洋虽然走得远,但那是喧扬□□国威去了,钱没赚到,反而为了面子亏空了不少。后来明过后,便彻底禁了海运,也隔绝了与世界的联系。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将海贸发展起来了。 而且听小二的言辞,这个大越貌似还将海贸发展的非常好。 “绮罗....”,秦伀见李绮罗激动的样子,疑惑的叫了声。 李绮罗回过神来,咳嗽一声:“相公,没想到好的绣品这么值钱,以后我也可以卖绣品了。” 她说的实心实意,小二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这位夫人,您以为啥人都可以绣这样精美的绣品啊!我们绣坊的那些绣娘,都是打小开始由师傅带着,没有十几二十年的功力,能绣得出这样的绣品?” 这话李绮罗倒是赞同,从事刺绣也要看资质,在她那个时空,原来大多从事刺绣的是女子,但随着时代的发展,许多男性也加入了刺绣中,而且有的刺绣世家,由于针法的原因,男性反而更容易。 一句绣娘,划分的等级却相当严苛,初级绣娘,也称为绣妹,入行两年以上,熟练掌握各种针法,绣品要干净完整。 38.回娘家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秦伀和李绮罗的这间屋子立着就在大堂旁边, 门虚掩着,李绮罗将大堂里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秦父和这位大伯谈了一会儿后, 就听见那位大伯长长的叹了三声。 秦父听了, 忙问:“大哥,你这是咋了,有啥不顺心的事?” 而后李绮罗便听见这位大伯父为难道:“老三, 按理说我不该来求你的, 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但我实在是没法子了,你也知道,我那老儿子比伀儿还大了一岁,现在伀儿都已经成亲, 他还没着没落的, 上个月好不容易相好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啥都好, 就是要的聘礼多了一些,要十两银子, 这, 我家里的情况老三你也知道,我们实在拿不出来啊, 哎!” 李绮罗眉毛一挑, 冲秦伀小声问道:“这是借钱来了?”她来到秦家大概二十来天, 看着秦家的日子,虽然不到饿肚子的地步,但从秦母每顿饭恨不得数粮食的样子来看,也就勉强维持温饱罢了,还能有钱借给别人? 秦伀眼里更冷几分,他也索性停下了笔,听着外面的动静。 “哎....”这是秦父叹息的声音:“大哥你也知道,我这里也没啥余钱了,老三又这么病了几年,花的钱也不少...” 眼见着秦父要拒绝,秦大伯忙道:“老三,我也知道这是为难你了,但这不是没法子吗,你们老三不是娶了主簿家的千金吗,成亲的那天大家伙都看见了,那老多的嫁妆...” “大哥,这咋行,那是儿媳的嫁妆,我们秦家是有规矩的人家,咋能动儿媳的东西?” 眼见着秦父黑了脸,秦大伯忙道:“不是要动,不是要动,就是借,等我们过了这个坎,以后一定还给侄媳妇儿。老三,二伯走的时候,可是拉着你的说要照应我们的,你总不可能看着你的侄儿打一辈子光棍吧?” “这....”秦父迟疑了。 “老三,我知道这让你有些为难,但我确实没法子了,那边说了,这十两的聘礼一文钱都不能少,现在侄媳妇儿那里有,我们就是挪一挪,等凑齐了钱马上就还。” 李绮罗开始还在里面津津有味的听八卦,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冲着她来的!一个出了堂的伯父为了给儿子凑聘礼,竟然惦记上了堂侄媳妇儿的嫁妆?不过最关键的是,她有嫁妆吗? 李绮罗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脑子里模模糊糊的出现那天成亲的情形,一台绑着红绸的牛车,后面还有几个箱笼。 现在看来,那就是李家给的嫁妆了。不知是不是灵魂和这句身体没有契合好,原身的记忆断断续续的,李绮罗也没想到还有嫁妆这一茬,她还没看过呢!没想到别人倒惦记上了。 她有嫁妆,就算拿去买肉吃,也不会借给她不认识的人啊,李绮罗正准备撸袖子将这位不认识的大堂伯给撅回去,毕竟她讨好秦父秦母,和秦伀搞好关系,那是因为她需要在秦家立足,这位大堂伯算哪根葱! 只是还没等她撸袖子,秦母冷淡的声音忽然响起:“他大伯,舸儿要成亲了?” 李绮罗忙走到门边,透过缝隙往外面看,只见大堂里和秦父秦母相对而坐着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黝黑的面容上夹杂着些许皱纹。 秦大伯见着秦母,脸上有些不自在,这位堂弟媳厉害的很,远没有老三好糊弄,秦大伯啊一声:“是...是啊。” 秦母呵一声,“我在里面听着大伯的意思,是想用我们老三媳妇儿的嫁妆给你们舸儿娶亲?” “就是挪一挪,等我们凑齐了钱马上就还给你们。”秦大伯局促的笑了笑。 秦母笑的越发讥讽:“他大伯,按说我一个弟媳,还是二房的,实在说不上大伯你。”这句话点明了秦大伯和他们这一房可没那么亲:“但我咋觉得这事儿,说出去咋那么不靠谱呢,就算是我和他爹,都不能处置老三媳妇儿的嫁妆,你一个不是嫡亲的大伯,哪儿来这么大脸呢!” 怼得好!李绮罗忍不住在心里为秦母鼓掌。 秦大伯被秦母这么不留情面的一顿说,脸上立刻就黑了,“老三,你就看着你媳妇儿这么说我?” “老婆子!”秦父冲着秦母低吼了一声。 “咋了,我还不能说了?他都有脸打堂侄媳妇儿嫁妆的主意,还不能让我说了?”秦母哼一声,不甘示弱。 “我们老爷们儿说话,你一介女流插啥嘴?”秦家祖上也是阔过的,到了秦大爷和秦伀爷爷这一辈,就只留下了两百多亩地,秦伀的太祖父一分为二,直接将地分给了两个儿子。秦大爷却不出两年就挥霍一空,自个儿早早的就去了。留下两个儿子和妻子,是秦伀的爷爷帮着照看,还送他们去念了几年书,所以秦大伯偶尔冒出的言辞也带了几分文气。 “你说我插啥嘴,你儿子要成亲,你就来攀扯我家老三媳妇儿,都打女流之辈嫁妆的主意了,现在你还瞧不起我们女流了?”秦母将桌子一拍。 李绮罗看的畅快,招招手让秦伀也过来,秦伀走过来后,李绮罗扒在他耳边道:“娘太厉害了。”温热的气息扫过秦伀的脖子,秦伀有些不自在的拉开了和李绮罗的距离。 “这...老三媳妇儿,你咋这样说,我都说了只是挪一挪,又不是不还...”秦大伯被秦母呛的一梗。 “那好,还吧,爹还在的时候,贴补你和二伯一家的就不说了,毕竟他老人家愿意给你们花钱,我和他爹也没有话说。但后来,我们家落败了,就只剩下了这几亩地,爹走了之后,你们前前后后又向我们借了多少钱,大伯,你心里有数吗?” “多...多少?”秦大伯迟疑。 “瞧瞧,还说要还,现在连借了都少都不知道!这五年来,你们前前后后包括粮食,从我们这里借去的不下十五两,你不是要还吗,那先把这账还了再说。”秦母目光沉沉的看着秦大伯。 秦大伯吃惊不已:“咋这么多?” “这一笔一笔可记得清清楚楚,大伯你也识字,自己看就成了,莫非我还能糊弄你不成?”秦母啪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账本,一页一页念给秦大伯听。 秦大伯越听脸色越难看,这确实是他们借的,不过他没打算还,那就是一个借口。 “老三,你就让你媳妇儿这么臊我的面子?”秦大伯见扛不过秦母,便直接对秦父道。 “够了!”秦父脸色已阴沉的厉害,连拿着烟袋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可见心里压抑的厉害,而这一句够了,却是大声冲着秦母去的:“大哥二哥是我们秦家人,现在舸儿要成亲,也是为了给我们秦家开枝散叶,你说这么多话干啥!” 在这个以夫为天的世界,饶是秦母再厉害,但在丈夫发了怒之后,她也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棱角,她可以对着外人丝毫不让,因为那些人和她不相干。可秦父不同,这个世界并没有给女子提供立足之地,丈夫,便是女子的天,是女子的一切,连生存都攀附在丈夫身上。尽管秦母知道银钱给了那两房,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但只要秦父坚持,她就不得不妥协。 秦母眼眶隐约有一丝红色,低头收起账本,坐在一边不说话了。 秦大伯见秦父冲秦母发了火,脸上终于轻松了一些:“老三,你看,我说的这事儿...” 秦父脸上有些为难,这动儿媳的嫁妆,不管谁说都不是一个光彩的事儿,更何况他一向自认看重规矩。“老婆子,家里还能凑出多少钱来?” 秦母已经知道秦父的打算,心里生出认命的悲哀,眼里的红丝已经不见,板着脸看向秦父:“问我干啥,家里的进项你又不是不知道!” 秦父沉默了,他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秦大伯眼巴巴的看着他,秦父抬头:“大哥,家里确实没啥钱了,老三病了一场,家里的钱都花光了,我这儿也就拿得出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那是秦奋和秦耀昨晚上才上交的工钱。 秦母不敢置信的看着秦父:“你这是让全家人都抹脖子吧?大人不说,子远子浩他们也不活了?” “才秋收,家里还有那么多粮食,咋就要到活不下去的地步了?”秦父砰一声将烟袋磕在桌上。 小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看看就得了,反正也买不起。 李绮罗听着小二哥的话,眼睛却越来越亮,她看向小二:“小二哥,买这样大件绣品的人多吗?” 小二见李绮罗一双眼睛亮的吓人,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自然多了,只要绣的好,有的是人买,咱们绣坊可是在京里开着呢,不光我们大越这些老爷太太们喜欢,就连海外那些洋鬼子也喜欢的紧,这样的一副绣品,要是跟船出海,卖到海外,那价格就高了去了!”这小二有些喜欢卖弄,李绮罗一问,他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全说了。 竟然还卖到海外去了!!!李绮罗心里激荡! 她原来的那个时空,古代的海贸根本就没发展起来,郑和下西洋虽然走得远,但那是喧扬□□国威去了,钱没赚到,反而为了面子亏空了不少。后来明过后,便彻底禁了海运,也隔绝了与世界的联系。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将海贸发展起来了。 而且听小二的言辞,这个大越貌似还将海贸发展的非常好。 “绮罗....”,秦伀见李绮罗激动的样子,疑惑的叫了声。 李绮罗回过神来,咳嗽一声:“相公,没想到好的绣品这么值钱,以后我也可以卖绣品了。” 她说的实心实意,小二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这位夫人,您以为啥人都可以绣这样精美的绣品啊!我们绣坊的那些绣娘,都是打小开始由师傅带着,没有十几二十年的功力,能绣得出这样的绣品?” 这话李绮罗倒是赞同,从事刺绣也要看资质,在她那个时空,原来大多从事刺绣的是女子,但随着时代的发展,许多男性也加入了刺绣中,而且有的刺绣世家,由于针法的原因,男性反而更容易。 一句绣娘,划分的等级却相当严苛,初级绣娘,也称为绣妹,入行两年以上,熟练掌握各种针法,绣品要干净完整。 后面的中级绣娘评定就要难得多,更别提高级绣娘了,高级绣娘也被称为凤娘,针法和各流派技法的掌握是基础,最重要的是作品要有精品传颂。如果说初级绣娘和中级绣娘靠着努力还能够到,那么凤娘就需要努力之外的天赋了。 那小二见自己分明是嘲讽李绮罗,她反而点着头一脸赞同的样子,也颇觉无趣,便道:“行了,这些夫人也看过了,如果不买的话就走吧。” 想看的都看了,李绮罗也没喜欢挨人白眼的嗜好,拉着秦伀下了楼。 秦伀看着自己被李绮罗无意识又抓住的手,心里无奈的叹口气,歇了挣扎的心思,由着她一路牵着。 在他们走后,一位着淡红色的女子从另一扇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面若皎月,她走到窗口,恰好见到李绮罗拉着秦伀的手走出绣铺。 “小姐,真是二小姐啊。”这位女子的旁边一个脸圆圆的小丫鬟说道。 这位面容姣好的女子便是李主簿的嫡女,李绮罗的嫡姐李月娥。她看着街上牵着手的李绮罗和秦伀,眼神毫无波动。 倒是那位小丫鬟为李月娥打抱不平:“小姐,那秦伀怎么这样,当时你们可是交换了定情信物的,现在却和二小姐这样亲热!” “住嘴!那是府上的二姑爷,他和二妹秦梅竹马,如今好事已成,是李家的喜事,记住了吗?”李月娥平静的看了一眼小丫鬟,语气淡然,却让小丫鬟吓的僵住了,哆嗦着说道:“记住了,小姐。” 见着李绮罗和秦伀,李月娥虽面上不显,心里还是一阵烦躁,没了逛绣铺的兴致,径直回了李家。 主簿是大越朝中官职再低下不过的事务官,辅佐县令分管具体事物,这样的一个官职,虽品级低下,但捞油水的机会并不少,李主簿也不是那两袖清风的清官,家里自然有一份不薄的家资。 李家位于云阳县城南,这里宅子相连,算是云阳县的富人区,李月娥带着丫鬟进了李府,挥退丫鬟后,径直去了李夫人的房里。 “娘。”李月娥不缓不急喊道。 “月娥,县令夫人看上的那副绣品你看见了吗?”李夫人一见李月娥就冲她招手。 李月娥点点头:“确实不凡。” ‘如此那咱们就将它买下来,送给县令夫人,你再送上自己绣的一些绣品,她肯定会对你刮目相看。”李夫人笑着道。 “这些我都知道,不过娘,今天我在绣铺看见秦伀和二妹了。”李月娥微微皱眉。 李夫人听了,笑意一下就收了:“怎么了?他们闹事了?” 李月娥摇头:“这倒没有,看二妹和秦....妹夫的关系好像很好。” 李夫人听了身子一松,重拾笑意:“这样不是很好,绮罗那丫头颜色也过得去,就算是庶女,配秦家那破落户也绰绰有余了,只要他们不闹事,咱们就别管他们。这秦家倒是识趣,没拿着替嫁的事来闹。” 李月娥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眉目精致的少年,还有那一声温柔的李姑娘。 李夫人见状,拍了拍李月娥的手:“孩子,俗话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并不是一句空话,现在的秦家高攀不上你。那秦伀身子又不好,就算能读书,只怕考一场就得去半条命,这样又有什么用。再说秦家现在只怕连束修都拿不出,秦伀注定不会有出息。你样样出挑,又生的这般好,难道真的要嫁到秦家,跟着他们一起下地劳作,天天风吹日晒?” 李月娥摇摇头,这些她自然清楚,所以在知道秦伀大病一场,大夫说身子虚了许多,不能再太过费神之后,她就彻底绝了嫁到秦家的念头。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李月娥在心里说一声:秦伀,你不要怪我。 李绮罗自然不知道她脑子里的那个嫡姐与她擦肩而过,看完了锦绣铺,她又扯着秦伀去了如意铺。 大致比较了一下,两个铺子差别不大,但从精品来说,锦绣铺要更胜一筹。 她还在两个绣铺分别打听了一下,绣铺是不收外面人的绣品的,如果要收,价格会压得非常低。毕竟他们绣坊里有自己培养的绣娘,哪里会让外人将这个钱赚了去。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家为了自己的利益也是应有之意。李绮罗并没有意外,如果价格合适,她倒是不介意将绣品卖给这两个绣铺,但根据打听的价格,人家硬生生将价格压了一半,李绮罗自然不会干了。 看完绣铺,她又在县城里转来转去。 秦伀大病初愈,转了这么久,就算忍耐力再强,也支持不住了,他忍不住问道:“绮罗,你到底要去哪儿?” 李绮罗见秦伀面色有些苍白,这才记起人家还是一个病人呢,忙道:“对不住,对不住。”眼睛一扫,刚好看见一个包子铺。 “咱们去那儿。”说罢便拉着秦伀进了包子铺坐下,“小二,来五个,不,十个肉包。” 秦伀眉头一下就皱紧了,但看着李绮罗望着包子蒸笼咽口水的样子,眉头松开,不再说话,静静的坐在一边。 两文钱一个的肉包子陷大皮薄,纯天然的材料,即便调料不够,咬一口也满齿留香。 “唔,好七....你七啊!”李绮罗嘴巴塞得满满的,见秦伀坐在一边不动,以为他是害羞,直接拿起一个包子塞到秦伀手里。 秦伀看着本就是杏仁眼的李绮罗,因为睁大更显得圆溜溜。这会儿嘴巴鼓鼓的,似乎要将薄薄的面皮撑开。接过包子后,忍不住点了点她被包子撑起的脸,“慢点吃,别撑坏了。” 李绮罗刚好几口将一个包子咽下,闻言不在意的摆摆手:“放心吧,我能吃着呢!” 秦伀低头咬一口包子:我说的是你的脸,不是你的肚子。 十个包子,李绮罗吃了八个,秦伀只吃了两个,吃完后,李绮罗满足的喟叹一声:“终于活过来了!”天知道这些日子她馋肉馋的都快疯了!经历了不堪回首的末世,对食物的执着好像印入了她的灵魂,深入了骨髓。 秦伀见李绮罗要拍肚子,忙拉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不雅。” 李绮罗心里翻一个白眼,对着秦伀乖乖点头。秦伀这才站起来,掏出在书铺才拿到的钱准备结账。 李绮罗忙拦住了:“别别,我这儿有钱。”抢先付了账。用的还是秦母给她的红封,她数了数,里面有五百文。 李绮罗懂了,要是在现代,这样的亲戚虽说不远,但也算不上多亲近,不过在这讲究宗族的古代,那就是一大家人了,毕竟还没出五服呢。 秦伀和李绮罗的这间屋子立着就在大堂旁边,门虚掩着,李绮罗将大堂里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秦父和这位大伯谈了一会儿后,就听见那位大伯长长的叹了三声。 秦父听了,忙问:“大哥,你这是咋了,有啥不顺心的事?” 而后李绮罗便听见这位大伯父为难道:“老三,按理说我不该来求你的,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但我实在是没法子了,你也知道,我那老儿子比伀儿还大了一岁,现在伀儿都已经成亲,他还没着没落的,上个月好不容易相好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啥都好,就是要的聘礼多了一些,要十两银子,这,我家里的情况老三你也知道,我们实在拿不出来啊,哎!” 39.反击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秦伀点头。 两人走过村里, 遇上好些村里人,这些天跟着秦母去捡柴,李绮罗已经将村里人认了大半, 秦伀还没说话呢,李绮罗就先叫上人了。 “婶子, 去洗衣裳呢。” “钱叔好...” “王大爷好...” 被叫到的人无不亲切回应, 末了总要叹一句:“伀哥儿, 你这个媳妇儿可娶着了,瞧瞧, 摸样又讨喜,嘴又甜, 人还勤快,你娘可是对她夸了又夸!” 李绮罗不好意思望一眼秦伀, 双颊绯红,低下头去娇羞道:“哪有, 相公才好呢!” “瞧瞧, 瞧瞧, 这就护上了, 哈哈哈...” 秦伀微笑着应和, 心里却冷嗤一声, 果然是个小骗子, 比他还会做戏, 要是这位绮罗姑娘知道害羞, 他名字就倒过来。 当然路上也不止这些热心人,同样还有冲着李绮罗眼酸的,谁叫秦伀长这么俊呢,作为小青村最显眼的一棵草,自然俘获了不少怀春少女的芳心。 李绮罗可不怵谁,碰见瞪她的,她瞪的比别人眼睛更大,更凶。 小青村众少女:秦伀哥哥竟然娶了一个悍妇! 出了村口,李绮罗便撑着腰噗嗤噗嗤笑起来,“秦伀,你看见了没有,太好玩儿了。”可能乍然从末世那样一个无时无刻需要紧绷的世界逃脱,李绮罗在这里心神得到了最大的放松,更善于发现生活中的趣事,和这些小姑娘开一些玩笑她也觉得可乐。 秦伀摇摇头,面上带笑,心里无语至极:傻子一个! 从小青村到县里走了约半个时辰,李绮罗本以为秦伀背着这么多书会坚持不下来,没想到一直到了县门口,他除了喘气有点粗以外,并没有其他症状。 李绮罗拍拍秦伀的肩膀:“不错,不错,你这身子比我想象的要耐操很多!” 秦伀:“...绮罗,出门在外,你的言辞要收敛一点。” 李绮罗疑惑的看向秦伀:“我怎么了?”随即眼珠一转想到什么,伸出手指揶揄的看向秦伀。 秦伀咳一声:“到了,我们进城吧。” 县的全名叫云阳县,管辖着附近八十多个村庄。云阳县靠着通江,又建了一个码头,县城里比李绮罗想的要热闹许多。街上商铺林立,行人往来罗织。 秦伀见李绮罗好奇的四处打量,心里疑惑更甚,虽然未出阁的女儿轻易不会出家门,但李主簿家就在县城,一年总会出来几次,怎么李绮罗好像从没看过县城一样? “今天恰逢大集,人多了一些。”秦伀说完看向李绮罗。 李绮罗眼睛还在四处看,不在意的点点头。 秦伀带着李绮罗首先去了书铺,书铺的掌柜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见着秦伀很是亲热,一张脸笑的好像弥勒佛:“伀哥儿,书抄完了?” 秦伀将书篓放下,亲热而不失尊敬道:“何叔,耽搁的日子久了,您担待一些。有一本书我抄废了。”说罢将那天拖了一笔的书页直接翻开给何掌柜看。 何掌柜拿过,见只有一点小小的瑕疵,要是秦伀不说,他也不会发现,心里越发对这个实诚的后生有好感:“不过就是一笔带了点儿而已,没事的。” “不,何叔,凡事都要讲规矩,之前讲好抄书不能有一点错误,该如何就如何。”秦伀说的语气虽温和,却坚定无比。 “好,伀哥儿你也忒实诚了些!”胖胖的何掌柜笑着将书收了,拿了钱递给秦伀。 秦伀将钱接了,笑着道:“何叔做生意诚心,对我又这么照顾,我自然不能骗您。” 这个年代,生意人讲求的就是一个诚信,秦伀这么说,更对何掌柜的胃口,“这回还是抄二十本?” 秦伀点头:“身子刚好,母亲忧我太过劳累,麻烦何掌柜了。” 何掌柜叹息一声,“可惜了,你要是不病,说不定这会儿都考上秀才了。”秦伀听了笑笑不说话,惹得何掌柜更可惜。 李绮罗在旁边听了倒是意外,原主的记忆里关于秦伀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是李月娥从小就订下的娃娃亲,李月娥有一段时间嘴里还频繁提到过秦伀,说有出息什么的,后来就没再提了,现在想来,就是秦伀病了后,李月娥就渐渐不再说秦伀的事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想来之前李月娥也确实没有生出毁亲的心思,毕竟秦伀那张脸实在太招人,再加上秦伀之前又在读书,通过原主模模糊糊的记忆,可以看出那段时间李家对秦伀的前途还是很看好的,不过一切在秦伀病了两年后就全变了。毕竟身子不好,想要在科举上有所建树太难,再加上秦家现在落败,并不值得李家将这么出色的嫡女压上! “你抄的书质量好,买的人都说好,以后你每抄一本书都提一文。”李绮罗七想八想,回过神来后就听到何掌柜这句话。 就算三文钱一本书,也要不眠不休抄两天,而一斤肉都要五文,照这么一算,就算这掌柜给秦伀提了价钱,也还是偏低了。 李绮罗为这里挣钱的艰难咂舌,那边秦伀听了,正了脸色,“何叔,我知道您是在照顾我,我都会记得。” 何掌柜本就小的眼睛这下更眯成了一条缝,他也不过落个人情罢了,他看好秦伀,如果这么点小钱能交好秦伀,自然划算,再说就算他看走眼了,也不打紧,不过就是几文钱的事。而且他也不完全是处于结交,秦伀这孩子实在礼貌乖巧,品行端良,就算是照顾后辈也没什么。 当然他照顾归照顾,秦伀能记得他的好自然最好,他心里偎贴,胖胖的手拍了拍秦伀瘦削的肩膀:“没事,好好念书,叔相信你一定会有大出息。” “借何叔吉言。” 离了书铺,秦伀便想回家。李绮罗哪里肯,她到县里可不是为了白白走一趟的,“县里有绣坊吗?或者是卖绣品的铺子?” 秦伀之前在县里读书,还是知道一些:“县里有两家绣坊,分别是锦绣绣坊和如意绣坊,他们又在周边县都开有绣铺,怎么,你要买绣品?” 李绮罗听了心里一喜,一个县里就有两个绣坊,而且绣坊还各自开了这么多绣铺,这说明刺绣在这个世界已经得到了认可,发展成熟了。 “走,我们去绣铺看看。” 锦绣绣坊和如意绣坊开的绣铺也叫锦绣铺和如意铺,却分别位于城南和城北,这也可以理解,毕竟经营的商品一样,自然要分开。 李绮罗兴冲冲拉着秦伀先去了锦绣铺,路上秦伀想将手从李绮罗手里挣脱出来,奈何李绮罗因为异能的原因,力气太大,秦伀根本就挣不开。 大街上,即便是夫妻,两人这么牵着手,也出格了些,秦伀耳朵都红了,不过李绮罗一个劲往前冲,根本就没看见秦伀的样子,一直到了锦绣铺,秦伀的手才被放开。 秦伀看着被抓的发红的手腕,本有些生气,随后又在心里无奈的笑了笑,这位绮罗姑娘干的“出格”的事本就不止这这一件。 “这位夫人,选点儿什么?我们绣坊里的绣娘都是最出色的,小到锦囊,手帕,大到屏风,挂画,绣衣,应有尽有,您可以随意挑选。”铺子里的店小二见李绮罗虽年轻,却梳着妇人头,便唤夫人,嘴里麻溜儿的介绍铺子里的东西。 “我先看看。”李绮罗道了一句,便从陈列的绣品一一打量过去,确实如店小二所说,铺子里绣品种类繁多,扇子,荷包,手帕,鞋垫,绣鞋...等等。 李绮罗看过后,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这些绣品多用比较常见的针法,但针法娴熟,在着色上也做到了自然过渡,花样也繁多,总的来说,这里的刺绣技术确实已经发展成熟了。但在李绮罗看来,却远远不够,且不提她觉醒的刺绣异能,就单纯以她在末世前的刺绣水平来看,这些绣品也只在技术上做到了合格,炉火纯青算不上,更别提到达艺术层次了,这些绣品都透着呆板的匠气。 “小二哥,你刚刚说还有大件的绣品,在哪儿呢?”李绮罗见铺子里只有小件绣品,看完后,冲小二招手。 小二见李绮罗看了这么多,连价格都不问,明显没有买的意思。又见李绮罗和秦伀穿的虽然整洁,却是一身的粗布衣裳,眼里有了一些不耐烦,不过他掩饰的很好,还是笑道:“夫人,大件绣品都很珍贵,全在二楼,您不妨在一楼再挑挑?” 李绮罗自然听出了小二的敷衍,但经历了末世,只要不触及到她的利益,人家啥态度都随别人去呗。 “那我去看看。” 他慢慢坐到凳子上,“是我的错,想来这次替嫁也根本不是李姑娘能决定的,我迁怒李姑娘了,实在不符君子之德。” 李绮罗古怪的看着他:“你不生气?” 秦伀看一眼桌子上比刷过还干净的盘子,叹口气:“想来李姑娘在李家过得也不如意吧!你还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李绮罗一听,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疯狂点头:“要要要!” “你等着,今天宴客,厨房里应该还有吃食,你先不要出来,我娘他们还不知道你和你姐姐换了的事。”秦伀说完,便站起了身开了门出去。 李绮罗看着秦伀的背影,十六岁的少年,因为过于瘦削而显得弱不禁风。且不提这古人成亲的年龄有多么着急,单说这秦伀的性格也太好了吧,要是一般人遇到这事,不得闹翻天,偏他不但不责怪,还为对方设身处地的考虑。 李绮罗用手忖着下巴,看着门外,外面一片漆黑。李绮罗笑了笑,管他呢,秦伀性格好,这对她是好事,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在原身的身子里蹲着,就要代替原身生活。 在她接收的记忆里,大越对女子的约束可丝毫不下于她原来那个时空的古代,“丈夫”是君子,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对她有很大的益处。 刚刚吃了两盘菜,其实肚子已经饱了,毕竟她现在用的身体又不是那副末世被饿了好几年的躯壳,但对食物的执着还是让她殷切的看着门外。 没等一会儿,秦伀回来了,拿了一个豁了口的土碗,碗里放着三个掺了白面的粗面馒头。 李绮罗眼睛一亮,站起来一把夺过秦伀手里的碗,三个馒头直接被抓在手里,左右开弓,大口大口吃起来。 但这副嗓子不是末世经历了几年磨砺的粗喉咙,李绮罗死命的塞直接被噎住了。 秦伀看着眼里的同情更甚,想拍拍李绮罗的背有觉得不合适,便倒了半碗水递给她,嘴里还叮嘱着:“慢点儿,慢点儿吃。” 李绮罗接过水将堵到嗓子眼里的馒头冲下去后,给了秦伀一个感激的眼神,话都没说,又继续吃起来。不过这次,她不再大口大口吞咽了,而是慢慢的吃着。眯着眼满足的不得了的样子仿佛口里的粗面馒头是什么稀世的珍馐。 秦伀看着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 李绮罗吃完,站起来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太痛快了,时隔七年,她终于吃到了正常的食物,身上的每个毛孔都透着畅快。 “李小姐,现在夜已深,休息吧。” 对于秦伀,李绮罗还是很有好感的,不但性格好,还给她吃东西,光冲着秦伀给她吃东西这一条,秦伀就是大大的好人。 她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之前一直没仔细看,现在在近距离的烛火照耀下,一打量,发现这小孩长的还蛮耐看的,眉眼柔和,鼻梁笔挺,薄唇,虽然有点偏娘,但他还只有十六岁,还没长开嘛! 想到这里,原身十五岁的年龄也浮现在了脑海,李绮罗摇了摇头,古人的想法她搞不懂。 李绮罗转身,踢掉鞋子,直接躺在床上,见秦伀还犹犹豫豫的坐在桌边,李绮罗拍拍身旁空的位置:“干什么呢?睡觉啊!” “这...”秦伀有些犹疑。 “怎么,你不睡?”李绮罗一挑眉。 秦伀站起来,为难道:“李姑娘,李家既然用你来替嫁,便是不愿意结这门亲事,你受了大委屈,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将你送回李家。咱们如果同床共枕的话,对你的名声不好。” 送回李家?李家关系比秦家复杂多了,李绮罗又不是原身,既然来了这儿,在哪儿呆不是呆,她皱着眉:“你怎么这么啰嗦?我都已经和你拜堂了,现在也呆在了一间屋子里,你就算不和我睡一张床,别人能相信咱俩是清清白白的?” “这....”秦伀满脸惭愧,“是我考虑不周。” 李绮罗笑一声:“这才对嘛,既然已经成这样了,你就接受事实吧。暂时就这么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说完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还不快过来!” 秦伀脸色一下就红了,即便昏暗的烛火也掩盖不住。 李绮罗看着秦伀扭扭捏捏的样子,忍不住逗弄他:“你想什么呢,我说咱俩睡一张床,又没说要干什么。就算想洞房,你行吗?”她戏谑的将秦伀上下打量一遍。 秦伀瞠目结舌,脸色爆红,眼里还含了点儿雾气,“李小姐,你是女子,怎能...怎能....” “怎样?” “言语怎能如此轻浮!”秦伀气的胸膛上下起伏,声音还在微微颤抖。 李绮罗见秦伀恼羞成怒的样子,只怕再逗弄就真的要哭了:“那随你吧,爱睡不睡。”说完自己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身旁有了些动静,几乎是瞬间,她就睁开了眼睛。见到床顶,才想起她已经来打了不知名古代,这里已经不是那个随时随地需要警戒的末世。 灯已经被吹灭了,月光透过窗户洒下光,屋子里隐隐约约可见。李绮罗看一眼旁边,发现秦伀身子趟的笔直,双手叠在胸前,挨着床沿拘束的睡着,这床本就不大,即便这样,他俩之间也空的还能躺个人。 李绮罗在黑夜里轻笑一声,真好,她不是在末世了,满足的喟叹一声,放松警惕闭上了眼睛。 李绮罗不知道的是,在她闭上眼睛之后,秦伀便睁开了眼睛,他侧头看着这位替嫁的李家小姐,眼里晦暗不明。 许久不见荤腥,这一顿饭秦家人可谓是放开了膀子吃,连一向害羞的秦芳都吃的舍不得抬头。 不过席上有一个人例外,被秦母勒令不准吃饭的马大妮刚一伸筷子,就被秦母打掉了:“我说了,你啥时候改好了啥时候再吃!”响鼓还要重锤擂,马大妮虽然怕秦母怕的像老鼠见了猫,但就是不长记性,秦母决定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马大妮不是好吃吗!打蛇打七寸,饿她几顿,特别是看着肉吃不着的时候,马大妮就应该知道了! 马大妮如遭雷击,“娘...”这是要她的命啊! “看我做啥,准许你喝汤吃酸菜,但肉,想都别想!”秦母一点儿也没有通融的意思。 马大妮苦着脸看向秦耀,秦耀给了她一个眼色,马大妮好像懂了什么,低头悄悄看了看秦母,认命的舀汤。 席上最受所有人欢迎的竟然是李绮罗做的红烧肉,咬一口软糯香甜,入口即化,几个小的尤其喜欢,最后连肉汁都被子远伴着饭吃了。 这一顿饭,秦家所有人都吃的差点撑到了喉咙里,就连秦父也捂着肚子眯着眼坐着,连饭后一袋烟都忘了。 今天饭做得早,天色罕见的还没有黑。李绮罗和秦伀坐在靠近门的地方,吃饱了,忍不住伸一个腰,全身都透着慵懒。秦伀悄悄侧脸看李绮罗,黄昏的光线给李绮罗姣好的侧面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没来由的,秦伀觉得她眯着眼满足的样子像一只妩媚的小猫,伸懒腰的那一下,像在他心上轻轻挠了一把。 秦伀咳一声,忙转过头去,他眼里有些迷茫,不知道刚刚那一瞬出现的想要一口咬住李绮罗面颊的冲动到底是怎么回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微微有些发热的脸,怕人发现异常,不过他一向善于控制自己的表情,神色如常的放下了手。好在天色暗了下来,没人看见他微微发红的耳尖。 “小婶婶,你啥时候再做那个红红的肉啊?”张翠翠抱着秦子浩,秦子远就依偎在秦奋怀里无聊的玩手,李绮罗正好坐在他对面。秦伀扬着刚刚转过头,秦子远就哒哒的跑到了李绮罗面前扬着小脸问。 李绮罗还挺喜欢秦家这几个小孩,有小孩子的活泼,又没有仗着是小孩就肆无忌惮的胡闹。 李绮罗笑一声,捏了捏秦子远瘦弱的脸:“等小婶婶赚钱了,就顿顿给你做。” “真的吗?”秦子远眼睛一亮,干脆挤到李绮罗怀里。 “当然是真的了。”末世没来之前,李绮罗就已经二十八了,那时候她一心扑在刺绣上,对婚姻孩子都没兴趣,到了末世,连自己都只是吊着命,更别说养孩子了。但女人,年龄越大,对小孩子这种生物就越没有抵抗力。 40.开春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一听队长这么说,小队的人顿时兴奋的眼冒绿光, 恨不得立时就冲进去, 不管什么,就算是逮着一片没有感染或者变异的绿叶子也好。 李绮罗用干瘦的手捂住已经完全没有了饥饿感的肚子。 队长已经在安排战略了,队里全是异能者,说有多厉害算不上,但也不是垫底的存在, 能力算平均, 唯一的一个异类就是李绮罗。 在末世前,李绮罗是苏绣一派极具天赋的代表人, 一副百猫戏耍绣品一经出世便在刺绣界引起了轰动,眼见着就要成为刺绣大家,末世却来临了。 末世来了就来了吧, 别人都觉醒了各种各样的异能, 李绮罗也没落于人后, 异能也觉醒了,可是和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别人风啊,火啊,水啊的,一出手就虎虎生风。偏偏她,觉醒的异能竟然是刺绣方面的进化, 这可真是让人欲哭无泪。 这这末世, 就算是秦始皇用过的尿壶也不好使 , 更别说她这刺绣的进化了,就算她的刺绣活了,又能怎的!还不如一粒发霉的大米! 没办法,为了活下去,李绮罗苦练使针的技能,硬生生将这一项技能练得不亚于东方不败,如果说杀伤力的话,可以参考暴雨梨花针,对付百十个寻常人没有问题。 可这玩意儿,丧尸就不那么怕了。就算她就针扎的丧尸满身都是,也不过就是延缓一下的行动而已。 好在她后来扎出经验了,专门找丧尸的关节处扎,扎几把还真能让他们无法行动,再配合别人的异能,杀死他们就轻松多了。 即便这样,她的战斗力依然是在小队中垫底的存在。 队长安排完了其他人,看向李绮罗的时候顿了一下:“....绮罗就跟在大家后面,配合大家。” 队中有人发出嗤笑声,李绮罗只当没听见,眼神都没变一下,点了点头。 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去打探的人回来了,说明了里面丧尸已经褪去,只有很少一部分还在里面游离。 听到这消息大家都很高兴,队长下了行动的指令。 李绮罗跟在大家身后,悄悄摸进了基地。 一路走来,见果然和打探的消息一样,里面根本就没多少丧尸,小队所有人压抑着兴奋往前走,很快就摸到了种植区。 一大片的白菜,还有西红柿... 虽然长的都不好,奄耷耷的,但在所有人眼中,就算是一颗烂白菜也值得他们拼命。 小队的人不要命的扑上去,李绮罗也不例外,她双眼冒着瘆人的绿光,一个猛扑直接扑到了白菜地里,拔起一颗白菜就不要命的往嘴里塞。 一边嚼还不忘扯下旁边的一颗西红柿,刚咽下白菜,又将西红柿使劲塞进嘴巴,红色的汁水横流,甜美的味道在味蕾炸开,西红柿汁水如仙露甘霖,李绮罗吃的眯起了眼睛。 所有人都是饿死鬼投胎,恨不得将嘴巴张到血盆大,直接将白菜和西红柿往嘴里倒。 李绮罗一下塞的太多,堵的她直翻白眼,就算是这样,也没见她吃东西的速度慢下来。 “啊!”惨叫声猛地传来。 李绮罗条件反射般一瞬间就站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还没忘了揪一颗西红柿。 直到站起来后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被丧尸包围了,乌泱泱看不到头的丧尸涌进基地,并快速朝种植区奔来。 李绮罗边打量地势,边将手里的西红柿塞进了嘴里。 四周都被堵上了,想要在这么多丧尸中冲出去,凭他们小队的能力,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将视线往上看,种植区搭的大棚很高,支架还是用末世前留下的钢材搭建的,倒是很稳固,但塑料作的顶却是破了好几个洞。 眼见着丧尸就要逼到跟前,李绮罗眼睛一眯,手一扬,从她手心便冒出好些红线,这些红线好像见风便涨一样直接缠绕在了大棚顶的支架上。 李绮罗脚一瞪,身体便离了地。 “绮罗,带我一个!”话音刚落,李绮罗便觉脚踝一紧,一看,队里一个男人已经抱住了她的双脚。 李绮罗想骂娘,她的异能进化,能产出的针和线也跟着进化,但到现在为止,她每天最多也就能用一百根针和一百根线。 可这线是让她用来刺绣的,绣线一根有多细不用提,一百根线绑在一起也没多粗,单她一个人还能承受,现在却好死不死的又加了一人! 李绮罗知道这会儿越挣扎越无用,只能带着抱着她脚的拖油瓶往上。 但队里的其他人一看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哪里会放弃,恰好抱住李绮罗脚的人给了他们机会,一个接一个的,直接成了一串荡在空中。 “艹,你们他妈的给我放手,再这么下去大家都玩儿完!”李绮罗恨极,破口大骂,她的双脚被抱的紧紧的,想将抱着她脚踝的人踹下去都不成,而缀着这么多人,李绮罗也无法往上跃,就像风干的腊肉一样,一串人缀着线吊在空中。底下是尖叫的丧尸。 “崩!”线断了!自知无法生还,为了不变成那恶心人的玩意儿,李绮罗摸出一把针,直接抹了脖子,断气之前,唯一的想法是刚刚要是能多吃一颗西红柿就好了。 “咳咳咳!”李绮罗看见自己还来不及用针扎穿自己,就掉进了丧尸群里,这让她死命的挣扎起来,眼睛猛的一下睁开。 昏黄的灯光,乌黑的床顶,灯光?床顶? 李绮罗猛地一下坐起来,还没来得及打量周围情况,一道少年的声音响起:“李小姐终于醒了!” 李绮罗定睛一看,便见一个半大的少年坐在屋子里瘸了一条腿的桌子旁,不知是烛火太昏暗,还是其他别的原因,总觉得这少年脸上阴恻恻的。 “李小姐,你们李家若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直说就是,干什么还要做一出替嫁的把戏?”秦伀脸上带了点儿伤心和被伤到自尊的愤怒。 李绮罗这会儿却没空理会他的叨逼叨,眼睛灼灼的盯着那张快散了架的桌子....上的两盘菜,一盘炒肉,一盘凉菜! 李绮罗猛地一下站起来。 秦伀一愣。 李绮罗快步朝门这边走来。 秦伀总觉得她双眼冒着绿油油的光,看得他背后凉气直冒,这才拜了堂的新婚妻子像要吃了他一样:“干...干什么!” 李绮罗猛地扑到桌边,一把扫开秦伀,抓起盘子里的菜就往嘴里塞。 秦伀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这是李家的小姐? 不过片刻,两盘菜全部进了李绮罗的肚子,李绮罗嘴巴一抹,坐在桌旁的另一条凳子上,眯着眼睛回味刚才美妙的滋味。 这样干净,没有腐烂味道的食物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吃到了。这么会儿功夫,脑子里多出来的记忆也让她缕清了。 她穿越了!穿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古代,国号大越,而这具身体的本尊也叫李绮罗,是县里李主簿的庶女。 今天是李绮罗成亲的日子,成亲的对象名叫秦伀,就是屋子里这半大的少年。 本来这桩亲事的主人公并不是她,而是她的嫡姐,秦伀的爷爷和李绮罗的爷爷年轻的时候既是同窗也是好友,秦伀爷爷还在的时候,秦家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拥有百来亩的田地,大大小小算个地主。 那时秦伀的父亲和李绮罗的父亲都已成亲,两位老爷子便约定给孙辈定娃娃亲。李绮罗的嫡姐叫李月娥,和秦伀同一年出生,娃娃亲定的就是他俩。 本来这桩亲事还算门当户对,毕竟秦家虽没人在衙门当差,但家底也算厚实,李主簿连官都算不上,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谁也别嫌弃谁。 可是后来,秦爷爷卷入了一场官司中,花光了家里的银钱,地也卖的差不多了,这场官司打下来,人虽然没事,家底却是被掏光。秦爷爷两年前去世的时候,李家老爷子在他跟前保证一定让他孙女和秦伀来年就成亲。 谁想到来年李家老爷子也没了,临终前还让李主簿保证一定要将孙女嫁给秦伀。 李主簿无法违背老爹的遗愿,本想认了,但李绮罗的嫡母哪里舍得让亲女儿嫁入秦家这样的破落户。便给李主簿吹枕头风,当时老爷子只说要将孙女嫁入秦家,又没说是哪一个,嫁谁都不算违背诺言。 就这么的,李绮罗作为庶女代替嫡姐被嫁进来了,这小姑娘心气高,一心想着攀高枝,自从知道要嫁入秦家后就一直郁结于心,终于在新婚之夜成功的将自己郁闷死了,恰好让李绮罗占了便宜。 “去当铺做什么?”秦伀不解。 “跟我来就知道啦。”李绮罗大步走在前面,秦伀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儿,两人的距离拉大,李绮罗索性走回来再次抓住秦伀的手腕:“我拉着你吧,这样你可以少使一点力。” 这超出一般女子太多的大力气,还有和其他女子比起来,出格但又显得鲜活的性格.....,秦伀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眼眸加深。 刚刚逛了一圈儿,李绮罗已经将县城摸了个大概,街上卖小物件的也有,而且买的人还不少,这让她对自己用小绣品赚钱的想法充满了信心。 到了当铺,在秦伀疑惑的眼神中,李绮罗毫不迟疑的从怀里掏出两个镯子一对耳环当了,换了五两银子。 “你为何要当这些东西?”秦伀面色有些复杂。 “自然是要赚钱了,这些都是死物,放在那里又不会下崽,我要刺绣赚钱就要有本钱啊。”李绮罗理所当然的说道。她也不是盲目的就开始行动,既然大越的刺绣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规模,她就不信凭她的手艺绣的东西会卖不出,最多就前期艰难一点。 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不好界定,说是夫妻,但两人又已经约好了只是让李绮罗暂时在秦家落脚,两年后就合离。说没什么关系,但毕竟拜了堂,作为土生土长的大越人,从小受封建礼教的熏陶,在秦伀的心里,李绮罗到底是与旁人有几分不同的。 但要说什么怜惜,责任,抱歉,秦伀现在还没有。秦伀自小就知道自己的心肠冷硬,很少有人能牵动他的情绪,就算是家人,除了爹娘外,对其他几个兄长和小妹的感情也就一般。他好像无师自通一般就知道怎样隐藏自己,轻易获得别人的认可。 李绮罗作为一个在他计划外,突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子。她的有些举动确实让秦伀感到疑惑甚至惊奇,但也仅此而已了。 这只是一个认识的陌生人而已,这就是秦伀对李绮罗的定位,心里毫不在意,面上却叹息一声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你的嫁妆,嫁到我们秦家,到底是委屈你了。” 李绮罗见秦伀又陷入了自责,翻了一个白眼:“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和秦家有什么关系?我还要多谢你能让我暂时留在秦家呢!”后面一句话的意思只有他们两个人懂,末了还苦口婆心劝了秦伀一句:“你不要老是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会吃亏的!”就秦伀这样的,在末世只怕被人吞的连渣子都不剩。 秦伀低头看着李绮罗,温声道:“我知道了。”这小骗子虽有几分机灵,但眼光似乎并没有那么敏锐。 李绮罗看着秦伀乖乖应答的样子,被勾起了姨母心,忍不住想要捏捏他的脸,不过这是在古代的大街上,捏脸就太出格了。李绮罗咳一声:“走吧,咱们去买材料。” 刺绣要用到的材料要繁杂也繁杂,但想简易行事,也可以很简单,现在李绮罗没那个条件,便只能买底布,针和绣线这几样最基本的。 李绮罗准备前期先绣一些小的物件,如手帕,荷包等。她在布坊买了一些中等的棉布,专挑颜色素雅的,又淘了一些裁剪下来的边角料,装了半篮子,拢共花了一两银子。 然后去针线坊挑了针和绣线,却发现云阳县的针线铺里只有纯棉细绣线和粗绣线,“掌柜的,你们这里没有真丝线吗?” “真丝线?”掌柜的是位女子,听李绮罗的问话蹙着眉想了想,随后不确定道:“客人您说的那线是不是专门用在软缎和丝绸上的绣线?” 李绮罗笑着点头:“差不多吧。” 女掌柜哎哟一声:“客人您懂的可真多,要不是专门刺绣的绣娘,谁会知道真丝线?您要寻那种线啊,那我们这种针线铺可没有,专门的绣坊才有呢。我们这铺子做的是大多数人的生意,那种绣线进价贵,买的人又少,您再到其他地方寻寻吧。” 李绮罗听了倒也没有多失望,毕竟她现在绣这些小物件,还用不上那么好的线。以后再想法子打听吧。 就是这绣线的颜色比起后世来说,种类可就差的远了。正色的倒是都有,但一些过渡色却很粗糙,这没法子,时代的局限性,工艺水平不够。 这倒是一个难题,现在暂时可以用着,但以后她想绣精美的绣品,这些颜色就有些不够了。 基本材料买了后,当的五两银子,最后只剩了三两。李绮罗本想用剩的钱买些肉回去,但现在手头实在紧,只得作罢。 两人在县里这么逛了一通,出城的时候已经要到中午了。 秦伀走了一段,喘气忽然渐渐粗重起来,今天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身体负荷强度。 看着秦伀惨白的面色,李绮罗一拍脑袋,“对不住,我又把你身体不好的事忘了,来,我背你!” “什...”秦伀话还没说完,李绮罗便一把搂住秦伀的大腿,腿只微微打弯,轻松的就将秦伀背了起来。 “你...”,被李绮罗背到背上的时候,秦伀的脑子那一刻是全懵的,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给背了?而且还是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李绮罗? “你...你放我下来。”秦伀急切道,这次是真的急了,完全不同以前内心毫无波动面上却生动的做戏。 “放心,我力气大的很,背你完全没问题!对了,你帮我把篮子拿住。”说着将秦伀放下来,将装满针线的篮子挎在秦伀胳膊上,回身又再次将秦伀背了起来。 秦伀在短短的时间内,懵了两次,再看的时候,篮子已经抓在他手里了。 “你...快放我下来,这成何体统!”秦伀强忍着头晕更加急切道,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他还要不要脸了? 李绮罗听了,哼一声:“体统?我看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又不是旁人,是你的妻子 ,背你怎么了?好心当成驴肝肺!”要不是因为是她带着秦仲走了这么多路,她才不管呢!莫非她乐意背人不成? 秦伀完全不能接受这种说法,他使劲挣扎,但李绮罗的双手就像铁箍一样,箍的他两条腿纹丝不动,这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秦伀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觉得眼前开始冒金星。 “别动!”感受到秦伀的挣扎,李绮罗啪的一声打了一下秦伀的屁股,这一声尤其的响亮,“你这样我更费力!” “你....你....”,竟然敢打他!还是那里!!!秦伀先是不敢置信,随即被气的嘴角直哆嗦,本就像沁了水的眼睛更添润色。 “你要是识时务呢,就乖乖趴着,不然我还打你。放心,等要到村口的时候,我会放你下来的。” 秦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权衡利弊后,觉得自己实在受不住让李绮罗再打一下,果然没不再动了。 “手攀住我,你这样直愣愣的,我要多费多少劲儿!” 李绮罗说完后,顿觉她身上的秦伀身子一僵,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他极度不情愿的情绪。 “不攀?不攀我可又打了!”李绮罗眼睛一立。 说完后,李绮罗能感觉到秦伀情绪在短短时间内激烈的转换。身体靠近又拉远,最后终于伏近了,没跨篮子的那只胳膊几经反复也到底攀到了她身上。 “早这样不就好了!”李绮罗笑一声,心道,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倒是把面子看得比天大。 不知认命了还是自觉无法见人,秦伀索性将头埋在了李绮罗背上。 “你睡着了?”李绮罗问。 秦伀不说话。 “害羞了?” 秦伀还是不吱声。 但身子却由一开始的僵硬到慢慢放松。 李绮罗找了几句话,秦伀还是一句不答,一直要到村口了,秦伀才硬邦邦道:“到了,放我下来!” 李绮罗将秦伀放下来,看着他惊奇道:“我还以为你性子一直都是软绵绵的,没想到啊,你竟然还会生气!” 秦伀:“.....”哼! 被李绮罗背了一路,秦伀已经缓了过来,从村口到秦家,秦伀有意与李绮罗拉开距离,在前面走的飞快。 李绮罗看着挎着针线篮子快要小跑起来的秦伀,由于走的太快头上的束发也跟着一冲一冲,心里偷笑一声。 “伀儿,你咋这时候才回来?你媳妇儿呢?”在门口喂鸡的秦母见着秦伀,忙一连声的问,眼睛一扫,便看到了他胳膊上的针线篮子:“这是谁的?” 秦伀的视线也随着秦母移到了针线篮子上,登时呆住了。他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回过神忙将篮子像递烫手山芋一样递给秦母,自己闷着头进了屋子。 41.再次同被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娘, 没事, 我身子已经大好了, 大夫也说了多动一动反而对我身子有好处。” “那就好,菩萨保佑我儿子以后健健康康, 无病无灾, 你媳妇儿呢!”最后一句声音陡然拔高。 “她昨夜累着了...”不等秦伀说完,外面忽然砰的一声,紧接着李绮罗所在房间的房门就被人大力踹开。 见李绮罗竟然还躺在床上, 王芳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她吸一口气,气沉丹田, 张嘴大骂:“作死的懒货, 一家人都起来了,就你还躺着,你去打听打听, 哪家新媳妇像你一样,还不赶快给我起来做早饭。”到底是才进门的新媳妇儿, 王芳也没有骂的太难听。 “吵死了。”王芳的声音实在太大, 李绮罗不得不睁开了眼睛,她坐起来惬意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 嗯, 舒服! 王芳看着 不紧不慢丝毫不把她放在心上的样子, 气的一个倒仰,这还得了,才上门就这么嚣张,不把她压下去,以后这懒货还不得骑到她头上。 正准备再给李绮罗一点儿厉害瞧瞧,却见李绮罗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王芳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做早饭?”做饭这事儿可以,在李绮罗的心中,再也没有什么比吃的重要了。 “你别给我装傻,谁家新媳妇进门不得给公公婆婆敬茶做饭,你倒好,全家都起来了,你一个人还赖在床上,主簿家的家教就是这样?”不等王芳继续说下去,李绮罗立刻站了起来,“我马上就去做。” 见李绮罗动作迅速,王芳脸上的阴霾终于少了一点儿,她一项信奉打蛇打七寸:“你是主簿家的闺女,但别以为这样就能高人一等,嫁到我们秦家就是秦家的媳妇儿,就得守秦家的规矩,以后你再这么懒下去,我就叫伀儿休了你,主簿家的闺女是一个懒货,你看外面哪些人怎么说你们李家!”别的新媳妇儿听到这些,只怕得吓死,但李绮罗就觉得烦。 李绮罗出了房门,王芳还在后面高声念了一通,李绮罗本想给这啰嗦的老妇几针,好叫她住嘴,但还没行动,秦伀倒先开了口:“娘,李...娘子才刚到咱家,还不熟悉规矩,您慢慢教,有您这么好的婆婆,是她的福分。” 王芳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看着秦伀那心肝宝贝儿的腻歪眼神,让李绮罗全身一麻。 “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为了你媳妇儿。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老大家的,带她去厨房。” 王芳刚说完,立刻从另一间屋子里走出一位用粗布碎花布巾包着头的女子,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左右,身材纤瘦,面容柔和。 她脆脆的应了声,“好的,娘”,又看向李绮罗:“弟妹,跟嫂子来。”笑着上前拉住李绮罗的手腕。 王芳看了,满意的点点头。大儿子就是一个闷棍,老实的屁都放不出来一个,但这个大儿媳还真是讨着了,勤快利落,性子也伶俐。 李绮罗被这个大嫂牵着出了屋子,打眼看去,秦家的屋子并不小,院子也大,院子里还用青石板砌了,收拾的干干净净。 见李绮罗打量院子,便道:“咱们这院子在村子里是头一份,屋子多,以后你和三弟多生几个娃娃,也有的是住的地方。”说完便看着李绮罗,却见这个弟妹丝毫没有被打趣的害羞,还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 张翠翠立刻笑一声:“看我,说什么呢,再耽搁下去娘该骂了,咱们快去厨房。” 秦家的厨房面积也不小,各种东西整洁有序的摆放着,灶台也收拾的干干净净。李绮罗看一眼,却并没有看到粮食,只看到了立在墙角的一支橱柜。 粮食定是在那里面了,李绮罗直接向橱柜走去。 见李绮罗要开橱柜,张翠翠忙将她拦住:“弟妹,这柜子的钥匙在娘那里,只有娘才能打开,以后你可别私自开了,不然娘肯定要骂你。” 李绮罗听了咂舌,这算什么,做饭的人连粮食都拿不到? “弟妹,这是今早要吃的东西,都是昨天宴客剩下的,你热一热就行了,嫂子帮你烧火。”张翠翠说完,就去院子里拿柴火去了。 李绮罗顺着张翠翠的话一看,只见一个小水缸里放着两个密封的瓦罐,李绮罗将瓦罐揭开一看,一个瓦罐里装着黄乎乎的糊糊,另一个里面放着十几个杂面馒头。 就吃这些?也是,早饭自然要吃的清淡一点。 这么一想,李绮罗蹙着的眉松开了,这些东西虽然一看就是粗粮,但对于在末世挣扎了这么久的李绮罗来说,已经算是上等的美味。 李绮罗在末世前有两大爱好,一个自然是刺绣,另一个则是做饭,当然,末世前的做饭,那是精雕吸啄。其实真正的刺绣大家往往也是一位出色的艺术家,需要极敏感的艺术嗅觉,一副刺绣,怎么打底,怎么着色,怎么排布整体都需要极高的天赋。十指春风绣出一个精彩绝伦的世界,优秀的绣图艺术性并不下于名画。 前尘过往,现在想来也是枉然,李绮罗将两个瓦罐搬出来,张翠翠已经麻利的将火烧起来了。 说是做饭,但用的都是前一天剩下的食材,李绮罗准备直接将糊糊倒入锅中,再拿一个蒸格放在锅上,将杂面馒头放上去一同蒸了。 张翠翠一见忙拦住,“弟妹,这糊糊是昨天宴客的,稠着呢,咱们自家人哪里能吃这么稠的糊糊。”说罢,直接舀了好几瓢水在锅里:“等水烧开了,再将糊糊倒进锅里,弟妹你待会儿直接搅拌就行了。” 李绮罗:“....”糊糊本来就不多,还掺了这么大几瓢水,一会儿到底是吃糊糊还是喝水啊? 李绮罗:“咱家这么缺粮食吗?” 张翠翠笑一声:“这年头谁不缺粮食。” 李绮罗叹一口气,看来她想在这里大吃大喝的愿望并不容易实现。 “大嫂,中午吃什么?”中午应该有肉吧,她真的很馋肉。 张翠翠被问的一怔,很快回答:“不知道呢,要看娘怎么安排。” 那个嘴巴厉害的老婆子?看来,这古代不好混啊!连一口吃食都掌握在刻薄婆婆手里。 见李绮罗一脸的失望,张翠翠只当是她从主簿家的小家到秦家的媳妇,习惯不了中间的落差,也不说话了,将火烧的的旺旺的。 等到糊糊和馒头都要热好的时候,王芳进来了,她看了一眼锅里,没说什么,直接从兜里摸出钥匙,开了橱柜。 从橱柜里拿出半碗肉,也不吩咐两个儿媳,自己另外拿出一个小锅,让张翠翠将另一个灶口的火也烧上,将半碗肉倒进去,直接热了。 古代的肉纯天然无添加,扑鼻的肉香直往李绮罗鼻子里钻,李绮罗没忍住咽了咽口水,眼睛也控制不住往那半碗肉看去。 王芳似有所感,无比锐利向李绮罗看过来:“秦家的媳妇儿就没有一个好吃懒做的,谁敢伸手,小心我剁了谁的爪子。”说完余光也照顾了一下张翠翠,儿媳妇儿就是要时时敲打。 张翠翠忙低下头烧火。 李绮罗翻了一个白眼,算了,这老婆子好歹比她辈分大,这是人家的东西,不给她吃也无可厚非,她就不相信,来到这里她还挣不到肉吃了。 再不济,这里总有林子吧,凭着她那不下于东方不败的使针异能,野鸡野兔什么的,应该能打上一些。 她昨晚上悄悄试了,异能还在,只是回到了最低等,不过问题不大,只要异能还在,以后总能慢慢增长。看来这异能与躯壳没关系,而是附在灵魂里。 “奶,奶,肉,我闻着肉了。”肉的香味一传出,厨房门口就来了两个小娃娃。两个小团子都在头上扎了一个丸子,和张翠翠有些像,大的那个四岁左右,小的看着不超过两岁。 俩孩子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来,大的那个眼睛咕噜噜转,小的那个已经在流口水了。 “子远,子浩,你们俩怎么来了,快回去!”张翠翠悄悄看一眼王芳,马上站起来对着俩孩子道。 “你吼什么,孩子要慢慢教。乖孙,快到奶奶这来。”王芳喝了张翠翠一声,对着两个孩子招手。 俩孩子立刻欢天喜地的跑进厨房,一边一个抱着王芳的腿,用奶音不停的喊着奶。 王芳被喊的晕乎乎的,直接用筷子夹起一块肉,吹了吹,塞到大的那个嘴里,小的那个立刻就着急了,抱着王芳的腿急不可耐的蹦跶,嘴巴张的大大的,“我,我,我...” 王芳摸摸小的那个头,“好,都有,都有。”又夹起一筷子肉,怕小的那个嚼不烂,自己嚼碎了这才喂进小的那个嘴里。 一听队长这么说,小队的人顿时兴奋的眼冒绿光,恨不得立时就冲进去,不管什么,就算是逮着一片没有感染或者变异的绿叶子也好。 李绮罗用干瘦的手捂住已经完全没有了饥饿感的肚子。 队长已经在安排战略了,队里全是异能者,说有多厉害算不上,但也不是垫底的存在,能力算平均,唯一的一个异类就是李绮罗。 在末世前,李绮罗是苏绣一派极具天赋的代表人,一副百猫戏耍绣品一经出世便在刺绣界引起了轰动,眼见着就要成为刺绣大家,末世却来临了。 末世来了就来了吧,别人都觉醒了各种各样的异能,李绮罗也没落于人后,异能也觉醒了,可是和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别人风啊,火啊,水啊的,一出手就虎虎生风。偏偏她,觉醒的异能竟然是刺绣方面的进化,这可真是让人欲哭无泪。 这这末世,就算是秦始皇用过的尿壶也不好使 ,更别说她这刺绣的进化了,就算她的刺绣活了,又能怎的!还不如一粒发霉的大米! 没办法,为了活下去,李绮罗苦练使针的技能,硬生生将这一项技能练得不亚于东方不败,如果说杀伤力的话,可以参考暴雨梨花针,对付百十个寻常人没有问题。 可这玩意儿,丧尸就不那么怕了。就算她就针扎的丧尸满身都是,也不过就是延缓一下的行动而已。 好在她后来扎出经验了,专门找丧尸的关节处扎,扎几把还真能让他们无法行动,再配合别人的异能,杀死他们就轻松多了。 即便这样,她的战斗力依然是在小队中垫底的存在。 队长安排完了其他人,看向李绮罗的时候顿了一下:“....绮罗就跟在大家后面,配合大家。” 队中有人发出嗤笑声,李绮罗只当没听见,眼神都没变一下,点了点头。 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去打探的人回来了,说明了里面丧尸已经褪去,只有很少一部分还在里面游离。 听到这消息大家都很高兴,队长下了行动的指令。 李绮罗跟在大家身后,悄悄摸进了基地。 一路走来,见果然和打探的消息一样,里面根本就没多少丧尸,小队所有人压抑着兴奋往前走,很快就摸到了种植区。 一大片的白菜,还有西红柿... 虽然长的都不好,奄耷耷的,但在所有人眼中,就算是一颗烂白菜也值得他们拼命。 小队的人不要命的扑上去,李绮罗也不例外,她双眼冒着瘆人的绿光,一个猛扑直接扑到了白菜地里,拔起一颗白菜就不要命的往嘴里塞。 一边嚼还不忘扯下旁边的一颗西红柿,刚咽下白菜,又将西红柿使劲塞进嘴巴,红色的汁水横流,甜美的味道在味蕾炸开,西红柿汁水如仙露甘霖,李绮罗吃的眯起了眼睛。 所有人都是饿死鬼投胎,恨不得将嘴巴张到血盆大,直接将白菜和西红柿往嘴里倒。 李绮罗一下塞的太多,堵的她直翻白眼,就算是这样,也没见她吃东西的速度慢下来。 “啊!”惨叫声猛地传来。 李绮罗条件反射般一瞬间就站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还没忘了揪一颗西红柿。 直到站起来后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被丧尸包围了,乌泱泱看不到头的丧尸涌进基地,并快速朝种植区奔来。 李绮罗边打量地势,边将手里的西红柿塞进了嘴里。 四周都被堵上了,想要在这么多丧尸中冲出去,凭他们小队的能力,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将视线往上看,种植区搭的大棚很高,支架还是用末世前留下的钢材搭建的,倒是很稳固,但塑料作的顶却是破了好几个洞。 眼见着丧尸就要逼到跟前,李绮罗眼睛一眯,手一扬,从她手心便冒出好些红线,这些红线好像见风便涨一样直接缠绕在了大棚顶的支架上。 李绮罗脚一瞪,身体便离了地。 “绮罗,带我一个!”话音刚落,李绮罗便觉脚踝一紧,一看,队里一个男人已经抱住了她的双脚。 李绮罗想骂娘,她的异能进化,能产出的针和线也跟着进化,但到现在为止,她每天最多也就能用一百根针和一百根线。 可这线是让她用来刺绣的,绣线一根有多细不用提,一百根线绑在一起也没多粗,单她一个人还能承受,现在却好死不死的又加了一人! 李绮罗知道这会儿越挣扎越无用,只能带着抱着她脚的拖油瓶往上。 但队里的其他人一看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哪里会放弃,恰好抱住李绮罗脚的人给了他们机会,一个接一个的,直接成了一串荡在空中。 “艹,你们他妈的给我放手,再这么下去大家都玩儿完!”李绮罗恨极,破口大骂,她的双脚被抱的紧紧的,想将抱着她脚踝的人踹下去都不成,而缀着这么多人,李绮罗也无法往上跃,就像风干的腊肉一样,一串人缀着线吊在空中。底下是尖叫的丧尸。 “崩!”线断了!自知无法生还,为了不变成那恶心人的玩意儿,李绮罗摸出一把针,直接抹了脖子,断气之前,唯一的想法是刚刚要是能多吃一颗西红柿就好了。 “咳咳咳!”李绮罗看见自己还来不及用针扎穿自己,就掉进了丧尸群里,这让她死命的挣扎起来,眼睛猛的一下睁开。 昏黄的灯光,乌黑的床顶,灯光?床顶? 李绮罗猛地一下坐起来,还没来得及打量周围情况,一道少年的声音响起:“李小姐终于醒了!” 李绮罗定睛一看,便见一个半大的少年坐在屋子里瘸了一条腿的桌子旁,不知是烛火太昏暗,还是其他别的原因,总觉得这少年脸上阴恻恻的。 “李小姐,你们李家若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直说就是,干什么还要做一出替嫁的把戏?”秦伀脸上带了点儿伤心和被伤到自尊的愤怒。 李绮罗这会儿却没空理会他的叨逼叨,眼睛灼灼的盯着那张快散了架的桌子....上的两盘菜,一盘炒肉,一盘凉菜! 李绮罗猛地一下站起来。 秦伀一愣。 李绮罗快步朝门这边走来。 秦伀总觉得她双眼冒着绿油油的光,看得他背后凉气直冒,这才拜了堂的新婚妻子像要吃了他一样:“干...干什么!” 李绮罗猛地扑到桌边,一把扫开秦伀,抓起盘子里的菜就往嘴里塞。 秦伀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这是李家的小姐? 不过片刻,两盘菜全部进了李绮罗的肚子,李绮罗嘴巴一抹,坐在桌旁的另一条凳子上,眯着眼睛回味刚才美妙的滋味。 这样干净,没有腐烂味道的食物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吃到了。这么会儿功夫,脑子里多出来的记忆也让她缕清了。 她穿越了!穿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古代,国号大越,而这具身体的本尊也叫李绮罗,是县里李主簿的庶女。 今天是李绮罗成亲的日子,成亲的对象名叫秦伀,就是屋子里这半大的少年。 本来这桩亲事的主人公并不是她,而是她的嫡姐,秦伀的爷爷和李绮罗的爷爷年轻的时候既是同窗也是好友,秦伀爷爷还在的时候,秦家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拥有百来亩的田地,大大小小算个地主。 那时秦伀的父亲和李绮罗的父亲都已成亲,两位老爷子便约定给孙辈定娃娃亲。李绮罗的嫡姐叫李月娥,和秦伀同一年出生,娃娃亲定的就是他俩。 本来这桩亲事还算门当户对,毕竟秦家虽没人在衙门当差,但家底也算厚实,李主簿连官都算不上,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谁也别嫌弃谁。 可是后来,秦爷爷卷入了一场官司中,花光了家里的银钱,地也卖的差不多了,这场官司打下来,人虽然没事,家底却是被掏光。秦爷爷两年前去世的时候,李家老爷子在他跟前保证一定让他孙女和秦伀来年就成亲。 谁想到来年李家老爷子也没了,临终前还让李主簿保证一定要将孙女嫁给秦伀。 李主簿无法违背老爹的遗愿,本想认了,但李绮罗的嫡母哪里舍得让亲女儿嫁入秦家这样的破落户。便给李主簿吹枕头风,当时老爷子只说要将孙女嫁入秦家,又没说是哪一个,嫁谁都不算违背诺言。 就这么的,李绮罗作为庶女代替嫡姐被嫁进来了,这小姑娘心气高,一心想着攀高枝,自从知道要嫁入秦家后就一直郁结于心,终于在新婚之夜成功的将自己郁闷死了,恰好让李绮罗占了便宜。 秦父的心猛的缩了一下,他虽然在大房和二房的事情上有些没底线,但又不是不疼孙子:“好,吃肉,爷爷让子远吃肉。”感受到子远的小手抓着他手的温热,再想到上次老大骗他聘礼要十两银子的事情,心里到底还是起了一些恼意,让大哥和二哥们长个记性也好。 42.溺水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没一会儿,秦伀就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伀儿,你怎么不多睡会儿?小心身子受不了。”秦伀刚出去, 李绮罗便听见一个老妇的声音响起。 “娘, 没事,我身子已经大好了,大夫也说了多动一动反而对我身子有好处。” “那就好, 菩萨保佑我儿子以后健健康康, 无病无灾,你媳妇儿呢!”最后一句声音陡然拔高。 “她昨夜累着了...”不等秦伀说完, 外面忽然砰的一声,紧接着李绮罗所在房间的房门就被人大力踹开。 见李绮罗竟然还躺在床上,王芳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她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张嘴大骂:“作死的懒货,一家人都起来了, 就你还躺着,你去打听打听, 哪家新媳妇像你一样, 还不赶快给我起来做早饭。”到底是才进门的新媳妇儿,王芳也没有骂的太难听。 “吵死了。”王芳的声音实在太大, 李绮罗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她坐起来惬意的打了个哈欠, 伸了伸懒腰,嗯,舒服! 王芳看着 不紧不慢丝毫不把她放在心上的样子,气的一个倒仰,这还得了,才上门就这么嚣张,不把她压下去,以后这懒货还不得骑到她头上。 正准备再给李绮罗一点儿厉害瞧瞧,却见李绮罗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王芳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做早饭?”做饭这事儿可以,在李绮罗的心中,再也没有什么比吃的重要了。 “你别给我装傻,谁家新媳妇进门不得给公公婆婆敬茶做饭,你倒好,全家都起来了,你一个人还赖在床上,主簿家的家教就是这样?”不等王芳继续说下去,李绮罗立刻站了起来,“我马上就去做。” 见李绮罗动作迅速,王芳脸上的阴霾终于少了一点儿,她一项信奉打蛇打七寸:“你是主簿家的闺女,但别以为这样就能高人一等,嫁到我们秦家就是秦家的媳妇儿,就得守秦家的规矩,以后你再这么懒下去,我就叫伀儿休了你,主簿家的闺女是一个懒货,你看外面哪些人怎么说你们李家!”别的新媳妇儿听到这些,只怕得吓死,但李绮罗就觉得烦。 李绮罗出了房门,王芳还在后面高声念了一通,李绮罗本想给这啰嗦的老妇几针,好叫她住嘴,但还没行动,秦伀倒先开了口:“娘,李...娘子才刚到咱家,还不熟悉规矩,您慢慢教,有您这么好的婆婆,是她的福分。” 王芳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看着秦伀那心肝宝贝儿的腻歪眼神,让李绮罗全身一麻。 “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为了你媳妇儿。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老大家的,带她去厨房。” 王芳刚说完,立刻从另一间屋子里走出一位用粗布碎花布巾包着头的女子,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左右,身材纤瘦,面容柔和。 她脆脆的应了声,“好的,娘”,又看向李绮罗:“弟妹,跟嫂子来。”笑着上前拉住李绮罗的手腕。 王芳看了,满意的点点头。大儿子就是一个闷棍,老实的屁都放不出来一个,但这个大儿媳还真是讨着了,勤快利落,性子也伶俐。 李绮罗被这个大嫂牵着出了屋子,打眼看去,秦家的屋子并不小,院子也大,院子里还用青石板砌了,收拾的干干净净。 见李绮罗打量院子,便道:“咱们这院子在村子里是头一份,屋子多,以后你和三弟多生几个娃娃,也有的是住的地方。”说完便看着李绮罗,却见这个弟妹丝毫没有被打趣的害羞,还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 张翠翠立刻笑一声:“看我,说什么呢,再耽搁下去娘该骂了,咱们快去厨房。” 秦家的厨房面积也不小,各种东西整洁有序的摆放着,灶台也收拾的干干净净。李绮罗看一眼,却并没有看到粮食,只看到了立在墙角的一支橱柜。 粮食定是在那里面了,李绮罗直接向橱柜走去。 见李绮罗要开橱柜,张翠翠忙将她拦住:“弟妹,这柜子的钥匙在娘那里,只有娘才能打开,以后你可别私自开了,不然娘肯定要骂你。” 李绮罗听了咂舌,这算什么,做饭的人连粮食都拿不到? “弟妹,这是今早要吃的东西,都是昨天宴客剩下的,你热一热就行了,嫂子帮你烧火。”张翠翠说完,就去院子里拿柴火去了。 李绮罗顺着张翠翠的话一看,只见一个小水缸里放着两个密封的瓦罐,李绮罗将瓦罐揭开一看,一个瓦罐里装着黄乎乎的糊糊,另一个里面放着十几个杂面馒头。 就吃这些?也是,早饭自然要吃的清淡一点。 这么一想,李绮罗蹙着的眉松开了,这些东西虽然一看就是粗粮,但对于在末世挣扎了这么久的李绮罗来说,已经算是上等的美味。 李绮罗在末世前有两大爱好,一个自然是刺绣,另一个则是做饭,当然,末世前的做饭,那是精雕吸啄。其实真正的刺绣大家往往也是一位出色的艺术家,需要极敏感的艺术嗅觉,一副刺绣,怎么打底,怎么着色,怎么排布整体都需要极高的天赋。十指春风绣出一个精彩绝伦的世界,优秀的绣图艺术性并不下于名画。 前尘过往,现在想来也是枉然,李绮罗将两个瓦罐搬出来,张翠翠已经麻利的将火烧起来了。 说是做饭,但用的都是前一天剩下的食材,李绮罗准备直接将糊糊倒入锅中,再拿一个蒸格放在锅上,将杂面馒头放上去一同蒸了。 张翠翠一见忙拦住,“弟妹,这糊糊是昨天宴客的,稠着呢,咱们自家人哪里能吃这么稠的糊糊。”说罢,直接舀了好几瓢水在锅里:“等水烧开了,再将糊糊倒进锅里,弟妹你待会儿直接搅拌就行了。” 李绮罗:“....”糊糊本来就不多,还掺了这么大几瓢水,一会儿到底是吃糊糊还是喝水啊? 李绮罗:“咱家这么缺粮食吗?” 张翠翠笑一声:“这年头谁不缺粮食。” 李绮罗叹一口气,看来她想在这里大吃大喝的愿望并不容易实现。 “大嫂,中午吃什么?”中午应该有肉吧,她真的很馋肉。 张翠翠被问的一怔,很快回答:“不知道呢,要看娘怎么安排。” 那个嘴巴厉害的老婆子?看来,这古代不好混啊!连一口吃食都掌握在刻薄婆婆手里。 见李绮罗一脸的失望,张翠翠只当是她从主簿家的小家到秦家的媳妇,习惯不了中间的落差,也不说话了,将火烧的的旺旺的。 等到糊糊和馒头都要热好的时候,王芳进来了,她看了一眼锅里,没说什么,直接从兜里摸出钥匙,开了橱柜。 从橱柜里拿出半碗肉,也不吩咐两个儿媳,自己另外拿出一个小锅,让张翠翠将另一个灶口的火也烧上,将半碗肉倒进去,直接热了。 古代的肉纯天然无添加,扑鼻的肉香直往李绮罗鼻子里钻,李绮罗没忍住咽了咽口水,眼睛也控制不住往那半碗肉看去。 王芳似有所感,无比锐利向李绮罗看过来:“秦家的媳妇儿就没有一个好吃懒做的,谁敢伸手,小心我剁了谁的爪子。”说完余光也照顾了一下张翠翠,儿媳妇儿就是要时时敲打。 张翠翠忙低下头烧火。 李绮罗翻了一个白眼,算了,这老婆子好歹比她辈分大,这是人家的东西,不给她吃也无可厚非,她就不相信,来到这里她还挣不到肉吃了。 再不济,这里总有林子吧,凭着她那不下于东方不败的使针异能,野鸡野兔什么的,应该能打上一些。 她昨晚上悄悄试了,异能还在,只是回到了最低等,不过问题不大,只要异能还在,以后总能慢慢增长。看来这异能与躯壳没关系,而是附在灵魂里。 “奶,奶,肉,我闻着肉了。”肉的香味一传出,厨房门口就来了两个小娃娃。两个小团子都在头上扎了一个丸子,和张翠翠有些像,大的那个四岁左右,小的看着不超过两岁。 俩孩子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来,大的那个眼睛咕噜噜转,小的那个已经在流口水了。 “子远,子浩,你们俩怎么来了,快回去!”张翠翠悄悄看一眼王芳,马上站起来对着俩孩子道。 “你吼什么,孩子要慢慢教。乖孙,快到奶奶这来。”王芳喝了张翠翠一声,对着两个孩子招手。 俩孩子立刻欢天喜地的跑进厨房,一边一个抱着王芳的腿,用奶音不停的喊着奶。 王芳被喊的晕乎乎的,直接用筷子夹起一块肉,吹了吹,塞到大的那个嘴里,小的那个立刻就着急了,抱着王芳的腿急不可耐的蹦跶,嘴巴张的大大的,“我,我,我...” 王芳摸摸小的那个头,“好,都有,都有。”又夹起一筷子肉,怕小的那个嚼不烂,自己嚼碎了这才喂进小的那个嘴里。 一上二楼,李绮罗眼睛就亮了,与一楼相比,二楼显然陈设的是精品,精美的屏风,挂画,贺图....分列有序的摆放着。而且锦绣坊还特地开了一个专门卖精美绣衣的地方。 李绮罗在一副最大的屏风前站定,这是一副青山流水图,即便以李绮罗的眼光来看,这副屏风也能称得上尚可,千万线头藏的无影无踪,树木葱茏的层次,水流潺潺的流动都带出了几分。 小二见李绮罗在这副屏风面前站了这么久,带着些许得意道:“这是我们铺里最精美的绣品,绣坊里技艺最好的绣娘所绣,耗时整整一年,前不久县令夫人看中了,出了二百两银子呢,夫人,您看看吧,这绣品马上就要进县太爷家里了。” 小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看看就得了,反正也买不起。 李绮罗听着小二哥的话,眼睛却越来越亮,她看向小二:“小二哥,买这样大件绣品的人多吗?” 小二见李绮罗一双眼睛亮的吓人,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自然多了,只要绣的好,有的是人买,咱们绣坊可是在京里开着呢,不光我们大越这些老爷太太们喜欢,就连海外那些洋鬼子也喜欢的紧,这样的一副绣品,要是跟船出海,卖到海外,那价格就高了去了!”这小二有些喜欢卖弄,李绮罗一问,他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全说了。 竟然还卖到海外去了!!!李绮罗心里激荡! 她原来的那个时空,古代的海贸根本就没发展起来,郑和下西洋虽然走得远,但那是喧扬□□国威去了,钱没赚到,反而为了面子亏空了不少。后来明过后,便彻底禁了海运,也隔绝了与世界的联系。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将海贸发展起来了。 而且听小二的言辞,这个大越貌似还将海贸发展的非常好。 “绮罗....”,秦伀见李绮罗激动的样子,疑惑的叫了声。 李绮罗回过神来,咳嗽一声:“相公,没想到好的绣品这么值钱,以后我也可以卖绣品了。” 她说的实心实意,小二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这位夫人,您以为啥人都可以绣这样精美的绣品啊!我们绣坊的那些绣娘,都是打小开始由师傅带着,没有十几二十年的功力,能绣得出这样的绣品?” 这话李绮罗倒是赞同,从事刺绣也要看资质,在她那个时空,原来大多从事刺绣的是女子,但随着时代的发展,许多男性也加入了刺绣中,而且有的刺绣世家,由于针法的原因,男性反而更容易。 一句绣娘,划分的等级却相当严苛,初级绣娘,也称为绣妹,入行两年以上,熟练掌握各种针法,绣品要干净完整。 后面的中级绣娘评定就要难得多,更别提高级绣娘了,高级绣娘也被称为凤娘,针法和各流派技法的掌握是基础,最重要的是作品要有精品传颂。如果说初级绣娘和中级绣娘靠着努力还能够到,那么凤娘就需要努力之外的天赋了。 那小二见自己分明是嘲讽李绮罗,她反而点着头一脸赞同的样子,也颇觉无趣,便道:“行了,这些夫人也看过了,如果不买的话就走吧。” 想看的都看了,李绮罗也没喜欢挨人白眼的嗜好,拉着秦伀下了楼。 秦伀看着自己被李绮罗无意识又抓住的手,心里无奈的叹口气,歇了挣扎的心思,由着她一路牵着。 在他们走后,一位着淡红色的女子从另一扇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面若皎月,她走到窗口,恰好见到李绮罗拉着秦伀的手走出绣铺。 “小姐,真是二小姐啊。”这位女子的旁边一个脸圆圆的小丫鬟说道。 这位面容姣好的女子便是李主簿的嫡女,李绮罗的嫡姐李月娥。她看着街上牵着手的李绮罗和秦伀,眼神毫无波动。 倒是那位小丫鬟为李月娥打抱不平:“小姐,那秦伀怎么这样,当时你们可是交换了定情信物的,现在却和二小姐这样亲热!” “住嘴!那是府上的二姑爷,他和二妹秦梅竹马,如今好事已成,是李家的喜事,记住了吗?”李月娥平静的看了一眼小丫鬟,语气淡然,却让小丫鬟吓的僵住了,哆嗦着说道:“记住了,小姐。” 见着李绮罗和秦伀,李月娥虽面上不显,心里还是一阵烦躁,没了逛绣铺的兴致,径直回了李家。 主簿是大越朝中官职再低下不过的事务官,辅佐县令分管具体事物,这样的一个官职,虽品级低下,但捞油水的机会并不少,李主簿也不是那两袖清风的清官,家里自然有一份不薄的家资。 李家位于云阳县城南,这里宅子相连,算是云阳县的富人区,李月娥带着丫鬟进了李府,挥退丫鬟后,径直去了李夫人的房里。 “娘。”李月娥不缓不急喊道。 “月娥,县令夫人看上的那副绣品你看见了吗?”李夫人一见李月娥就冲她招手。 李月娥点点头:“确实不凡。” ‘如此那咱们就将它买下来,送给县令夫人,你再送上自己绣的一些绣品,她肯定会对你刮目相看。”李夫人笑着道。 “这些我都知道,不过娘,今天我在绣铺看见秦伀和二妹了。”李月娥微微皱眉。 李夫人听了,笑意一下就收了:“怎么了?他们闹事了?” 李月娥摇头:“这倒没有,看二妹和秦....妹夫的关系好像很好。” 李夫人听了身子一松,重拾笑意:“这样不是很好,绮罗那丫头颜色也过得去,就算是庶女,配秦家那破落户也绰绰有余了,只要他们不闹事,咱们就别管他们。这秦家倒是识趣,没拿着替嫁的事来闹。” 李月娥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眉目精致的少年,还有那一声温柔的李姑娘。 李夫人见状,拍了拍李月娥的手:“孩子,俗话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并不是一句空话,现在的秦家高攀不上你。那秦伀身子又不好,就算能读书,只怕考一场就得去半条命,这样又有什么用。再说秦家现在只怕连束修都拿不出,秦伀注定不会有出息。你样样出挑,又生的这般好,难道真的要嫁到秦家,跟着他们一起下地劳作,天天风吹日晒?” 李月娥摇摇头,这些她自然清楚,所以在知道秦伀大病一场,大夫说身子虚了许多,不能再太过费神之后,她就彻底绝了嫁到秦家的念头。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李月娥在心里说一声:秦伀,你不要怪我。 李绮罗自然不知道她脑子里的那个嫡姐与她擦肩而过,看完了锦绣铺,她又扯着秦伀去了如意铺。 大致比较了一下,两个铺子差别不大,但从精品来说,锦绣铺要更胜一筹。 她还在两个绣铺分别打听了一下,绣铺是不收外面人的绣品的,如果要收,价格会压得非常低。毕竟他们绣坊里有自己培养的绣娘,哪里会让外人将这个钱赚了去。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家为了自己的利益也是应有之意。李绮罗并没有意外,如果价格合适,她倒是不介意将绣品卖给这两个绣铺,但根据打听的价格,人家硬生生将价格压了一半,李绮罗自然不会干了。 看完绣铺,她又在县城里转来转去。 秦伀大病初愈,转了这么久,就算忍耐力再强,也支持不住了,他忍不住问道:“绮罗,你到底要去哪儿?” 李绮罗见秦伀面色有些苍白,这才记起人家还是一个病人呢,忙道:“对不住,对不住。”眼睛一扫,刚好看见一个包子铺。 “咱们去那儿。”说罢便拉着秦伀进了包子铺坐下,“小二,来五个,不,十个肉包。” 秦伀眉头一下就皱紧了,但看着李绮罗望着包子蒸笼咽口水的样子,眉头松开,不再说话,静静的坐在一边。 两文钱一个的肉包子陷大皮薄,纯天然的材料,即便调料不够,咬一口也满齿留香。 “唔,好七....你七啊!”李绮罗嘴巴塞得满满的,见秦伀坐在一边不动,以为他是害羞,直接拿起一个包子塞到秦伀手里。 秦伀看着本就是杏仁眼的李绮罗,因为睁大更显得圆溜溜。这会儿嘴巴鼓鼓的,似乎要将薄薄的面皮撑开。接过包子后,忍不住点了点她被包子撑起的脸,“慢点吃,别撑坏了。” 李绮罗刚好几口将一个包子咽下,闻言不在意的摆摆手:“放心吧,我能吃着呢!” 秦伀低头咬一口包子:我说的是你的脸,不是你的肚子。 十个包子,李绮罗吃了八个,秦伀只吃了两个,吃完后,李绮罗满足的喟叹一声:“终于活过来了!”天知道这些日子她馋肉馋的都快疯了!经历了不堪回首的末世,对食物的执着好像印入了她的灵魂,深入了骨髓。 43.你中毒了,要使劲洗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弄得这么邋遢, 本来就缺油少盐,现在饭做成这样子,秦家众人都吃的纷纷皱眉。 秦父挑了一根土豆, 见上面竟然还沾着泥,他将筷子重重的一放,不好说儿媳,便直接对秦母道:“你到底是咋管的家, 老二家的这样做事, 你就不知道看着点儿?不吃了!”说罢径直站起身, 拿着烟袋出了院子。 “老二家的,你要是以后还这样邋里邋遢,就给我滚回娘家去!打今儿起, 晚上的饭你不用吃了, 啥时候改好了啥时候再说!”秦母被秦父说没有管好家, 在这男主外女主内的年代, 简直是否定了她的价值。 马大妮一下就慌了, 以前秦母也骂她, 但从没说过让她回娘家的话, 也没有处罚这么重过:“娘,我错了, 我以后一定改...”她认错倒是快, 忙巴巴的说道。 秦母将筷子一板:“你改?你自个儿说说这都多少回了, 老二, 你媳妇儿要是以后还这样,我就找你!”说完也沉着脸站起来进了屋子。 “他爹,娘说的不会是真的吧?”马大妮慌张的看向秦耀。 秦耀将嘴里的稀粥咽下去,“当然是真的,你说你一个女人咋这样邋遢,就不能勤快一点儿,我们那屋子都成啥样了!你要是再这样,就算娘不说,我也受不了啦!”嘴巴一抹,将子茹抱起来到院子里溜达去了。 “又不是不能吃,洗那么干净干啥..”马大妮嘟囔一句,在众人的注视下自个儿将剩下的半盘子土豆倒进碗里,哗啦啦吃了。 在末世,别说泥了,就算是发了霉的食物,将霉一扒拉照样吃。所以李绮罗倒没有秦家其他人那样介意那盘土豆。不过这不见一点儿油腥,又因为舍不得放盐而显得寡淡不已的饭菜实在吃的人眼冒绿光。要不是她今天在县里吃了些包子,这会儿只怕更挺不住了。 秦伀吃饭一贯慢条斯理,能照出人影的稀粥硬是被他吃出了一种贵气。 吃完了饭,天色也黑了,今晚又没有月亮,众人洗漱后,直接吹灯进了屋子。 又是在黑暗中两人上了床,这次不用李绮罗说,秦伀也知道将被子拉着盖了。李绮罗能感觉到秦伀在尽力拉开两人的距离。 李绮罗嘴角一勾,故意向秦伀那边靠了靠,秦伀像受惊一样,立马向外面挪了挪。李绮罗在黑暗中翻个白眼,“你不生气了?” 好一会儿没听到秦伀的回答,李绮罗心里腹诽这小孩一点儿都不可爱,正准备翻身睡过去的时候,听到了一句小声的嗯。 “这才对嘛,我都是为了你好。”李绮罗嘿嘿笑一声,在强大的生物钟下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便传出小小的呼噜声。 寂静的房间里,呼噜声虽很小,但听入秦伀耳朵,却像触在他耳边一样无限放大。秦伀觉得自己身体里好像跑进了一只蚂蚁,在轻轻啃咬着他的心脏,些许麻,些许酥。他慢慢的,将身子向床里面一点点挪进,感到自己手臂碰到了李绮罗温热的身体,仿佛被按下了停止键般立刻不动了。 下意识侧脸看李绮罗,见呼噜声的频率没有变,才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喔喔喔...”秦家的大公鸡在天蒙蒙亮时,照例兢兢业业的扯着嗓子打鸣了。李绮罗睁开眼睛,躺着伸了一个懒腰,睡得真饱啊,她从未感到作息如此健康过。 侧头一看,秦伀又不在了。李绮罗摸摸旁边,还有余温,“奇怪,这小孩儿这几天怎么总是起的这么早?” 今天是李绮罗当值做家务,她将自己收拾干净后,熟门熟路的进了厨房,虽然烧火做的还不大熟练,但磕磕绊绊的总算是将火点着了。 一大锅水,是秦家人早上洗脸的。在小青村,像秦家这样的讲究的人极少,一般早上囫囵抹把脸就算了,哪里舍得专门费这么多柴来烧洗脸水。究其原因还是秦母自己利落,就算秦家现在穷了,她也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一家人收拾的整洁。 没一会儿,张翠翠拿着木盆进了厨房:“弟妹,早。” “大嫂早。” 等一家人将洗脸水打了之后,李绮罗又将泡在水缸里的瓦罐打开,将里面的稀粥倒进锅里热了。 这是秦家人的惯例,由于家里有两个一大早就要去县里上工的人,所以稀粥都是头天多做点儿留着,第二天早上可以直接热热就喝。 李绮罗用勺子搅拌着糊糊,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来到秦家差不多一个月了,顿顿是稀粥。菜呢,要么土豆,要么就是之前晒的干菜,关键是不见一点儿油星儿,吃的人肠子犯寡。 虽然能吃的饱,但俗话说的好,缺什么想什么,李绮罗觉得要是再不吃点儿肉她就快要馋肉馋死了! 手里的银子不能动,刺绣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要做以防万一的准备。那么其他的来肉途径就只剩下上山打野物了。这些天她的异能又升了一点儿,已经快要满一级,打个小动物的肯定不成问题。 吃过饭,秦奋和秦耀去上工,其他人该干啥的干啥。李绮罗本来准备今天就开始刺绣的,但她实在馋肉,把碗筷一收,就拉着秦母问:“娘,今天去捡柴吗?” “柴已经够了,不用了。” 李绮罗哦一声,“那我去山上转转。” “去山上干啥?”秦母疑惑,随后立即就想到,“你又要去山上打野物?不行!外面没有野物,深山你不能进,那里面太危险了。” “娘,我不去深山,我就在外面转转,如果运气好就碰到了呢?上次不就碰见了吗?”李绮罗确实不会去深山,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她比谁都珍惜! “你真不会去?”秦母担心的问。 “比真金还真!”李绮罗伸出三个手指头郑重发誓。 “这孩子,还真金呢!那你就在外面转转,让仲儿陪你去。”秦母到底不放心,她看秦伀这些天身子已经好了许多,而且他一贯稳重,有他看着李绮罗,秦母便放心了。 秦伀正在院子里看书,听说缘由后,一声不吭跟在了李绮罗后面。 他们俩穿过小青村的时候,引得许多人纷纷打趣。 “瞧瞧,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和小相公,这模样咋这么配啊。” 秦伀微笑,礼貌叫人,脸色有些红,倒是李绮罗丝毫不见害羞:“大娘,我相公才好看呢,你们夸他就行了,我就不用了。” “哈哈哈,你也好看啊。” “呵呵呵,大娘您真有眼光...” “这孩子...”李绮罗落落大方,说话又有趣,特别是笑的时候,弯的像半月的眼睛怎么看怎么讨喜,小青村人见着李绮罗竟是比秦伀还要亲热。 秦伀走在李绮罗后面,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心里却感叹着小骗子的自来熟。 到了小青村山脚下,李绮罗看向秦伀:“你行不行?别等会儿又要我背你下山哦。” 秦伀微笑:“放心吧。” 李绮罗将秦伀上下打量一下,“那好,我走在前面。”眼睛一扫,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喏,你拉着这根棍子。” 秦伀吸气,微笑:“不用。” 李绮罗也嘿嘿笑一声,随后立即板正了脸色:“拉着!”,见秦伀不为所动,眼珠一转:“如果你还想像上次那样...” 还没说完,秦伀就将棍子捉住了。 李绮罗打一个响指,给了秦伀一个算你识趣的眼神。 两人从山下慢慢找着。深秋,山上的倒是有些干果,李绮罗也不走空,碰见什么恨不得装进背篓里。 秦伀看着李绮罗又一次刷刷几下就爬上了一颗树,沉默的站在了原地。 “秦伀,我摇了,你站开点儿。”她站在树上使劲摇晃,秋风刮过,李绮罗看着延绵的群山,只觉说不出的辽阔怅远。 李绮罗忍不住大笑出声,即便已经从那个地狱般的末世逃脱了近一个月,她有时候还是觉得在做梦。 直到这一刻,感受着风吹面庞,看不见尽头的群山,以及...树下那个正在一脸担心看着她的少年,才无比确定这不是一场梦,她李绮罗...新生了! 一听队长这么说,小队的人顿时兴奋的眼冒绿光,恨不得立时就冲进去,不管什么,就算是逮着一片没有感染或者变异的绿叶子也好。 李绮罗用干瘦的手捂住已经完全没有了饥饿感的肚子。 队长已经在安排战略了,队里全是异能者,说有多厉害算不上,但也不是垫底的存在,能力算平均,唯一的一个异类就是李绮罗。 在末世前,李绮罗是苏绣一派极具天赋的代表人,一副百猫戏耍绣品一经出世便在刺绣界引起了轰动,眼见着就要成为刺绣大家,末世却来临了。 末世来了就来了吧,别人都觉醒了各种各样的异能,李绮罗也没落于人后,异能也觉醒了,可是和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别人风啊,火啊,水啊的,一出手就虎虎生风。偏偏她,觉醒的异能竟然是刺绣方面的进化,这可真是让人欲哭无泪。 这这末世,就算是秦始皇用过的尿壶也不好使 ,更别说她这刺绣的进化了,就算她的刺绣活了,又能怎的!还不如一粒发霉的大米! 没办法,为了活下去,李绮罗苦练使针的技能,硬生生将这一项技能练得不亚于东方不败,如果说杀伤力的话,可以参考暴雨梨花针,对付百十个寻常人没有问题。 可这玩意儿,丧尸就不那么怕了。就算她就针扎的丧尸满身都是,也不过就是延缓一下的行动而已。 好在她后来扎出经验了,专门找丧尸的关节处扎,扎几把还真能让他们无法行动,再配合别人的异能,杀死他们就轻松多了。 即便这样,她的战斗力依然是在小队中垫底的存在。 队长安排完了其他人,看向李绮罗的时候顿了一下:“....绮罗就跟在大家后面,配合大家。” 队中有人发出嗤笑声,李绮罗只当没听见,眼神都没变一下,点了点头。 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去打探的人回来了,说明了里面丧尸已经褪去,只有很少一部分还在里面游离。 听到这消息大家都很高兴,队长下了行动的指令。 李绮罗跟在大家身后,悄悄摸进了基地。 一路走来,见果然和打探的消息一样,里面根本就没多少丧尸,小队所有人压抑着兴奋往前走,很快就摸到了种植区。 一大片的白菜,还有西红柿... 虽然长的都不好,奄耷耷的,但在所有人眼中,就算是一颗烂白菜也值得他们拼命。 小队的人不要命的扑上去,李绮罗也不例外,她双眼冒着瘆人的绿光,一个猛扑直接扑到了白菜地里,拔起一颗白菜就不要命的往嘴里塞。 一边嚼还不忘扯下旁边的一颗西红柿,刚咽下白菜,又将西红柿使劲塞进嘴巴,红色的汁水横流,甜美的味道在味蕾炸开,西红柿汁水如仙露甘霖,李绮罗吃的眯起了眼睛。 所有人都是饿死鬼投胎,恨不得将嘴巴张到血盆大,直接将白菜和西红柿往嘴里倒。 李绮罗一下塞的太多,堵的她直翻白眼,就算是这样,也没见她吃东西的速度慢下来。 “啊!”惨叫声猛地传来。 李绮罗条件反射般一瞬间就站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还没忘了揪一颗西红柿。 直到站起来后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被丧尸包围了,乌泱泱看不到头的丧尸涌进基地,并快速朝种植区奔来。 李绮罗边打量地势,边将手里的西红柿塞进了嘴里。 四周都被堵上了,想要在这么多丧尸中冲出去,凭他们小队的能力,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将视线往上看,种植区搭的大棚很高,支架还是用末世前留下的钢材搭建的,倒是很稳固,但塑料作的顶却是破了好几个洞。 眼见着丧尸就要逼到跟前,李绮罗眼睛一眯,手一扬,从她手心便冒出好些红线,这些红线好像见风便涨一样直接缠绕在了大棚顶的支架上。 李绮罗脚一瞪,身体便离了地。 “绮罗,带我一个!”话音刚落,李绮罗便觉脚踝一紧,一看,队里一个男人已经抱住了她的双脚。 李绮罗想骂娘,她的异能进化,能产出的针和线也跟着进化,但到现在为止,她每天最多也就能用一百根针和一百根线。 可这线是让她用来刺绣的,绣线一根有多细不用提,一百根线绑在一起也没多粗,单她一个人还能承受,现在却好死不死的又加了一人! 李绮罗知道这会儿越挣扎越无用,只能带着抱着她脚的拖油瓶往上。 但队里的其他人一看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哪里会放弃,恰好抱住李绮罗脚的人给了他们机会,一个接一个的,直接成了一串荡在空中。 “艹,你们他妈的给我放手,再这么下去大家都玩儿完!”李绮罗恨极,破口大骂,她的双脚被抱的紧紧的,想将抱着她脚踝的人踹下去都不成,而缀着这么多人,李绮罗也无法往上跃,就像风干的腊肉一样,一串人缀着线吊在空中。底下是尖叫的丧尸。 “崩!”线断了!自知无法生还,为了不变成那恶心人的玩意儿,李绮罗摸出一把针,直接抹了脖子,断气之前,唯一的想法是刚刚要是能多吃一颗西红柿就好了。 “咳咳咳!”李绮罗看见自己还来不及用针扎穿自己,就掉进了丧尸群里,这让她死命的挣扎起来,眼睛猛的一下睁开。 昏黄的灯光,乌黑的床顶,灯光?床顶? 李绮罗猛地一下坐起来,还没来得及打量周围情况,一道少年的声音响起:“李小姐终于醒了!” 李绮罗定睛一看,便见一个半大的少年坐在屋子里瘸了一条腿的桌子旁,不知是烛火太昏暗,还是其他别的原因,总觉得这少年脸上阴恻恻的。 “李小姐,你们李家若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直说就是,干什么还要做一出替嫁的把戏?”秦伀脸上带了点儿伤心和被伤到自尊的愤怒。 李绮罗这会儿却没空理会他的叨逼叨,眼睛灼灼的盯着那张快散了架的桌子....上的两盘菜,一盘炒肉,一盘凉菜! 李绮罗猛地一下站起来。 秦伀一愣。 李绮罗快步朝门这边走来。 秦伀总觉得她双眼冒着绿油油的光,看得他背后凉气直冒,这才拜了堂的新婚妻子像要吃了他一样:“干...干什么!” 李绮罗猛地扑到桌边,一把扫开秦伀,抓起盘子里的菜就往嘴里塞。 秦伀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这是李家的小姐? 不过片刻,两盘菜全部进了李绮罗的肚子,李绮罗嘴巴一抹,坐在桌旁的另一条凳子上,眯着眼睛回味刚才美妙的滋味。 这样干净,没有腐烂味道的食物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吃到了。这么会儿功夫,脑子里多出来的记忆也让她缕清了。 她穿越了!穿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古代,国号大越,而这具身体的本尊也叫李绮罗,是县里李主簿的庶女。 今天是李绮罗成亲的日子,成亲的对象名叫秦伀,就是屋子里这半大的少年。 本来这桩亲事的主人公并不是她,而是她的嫡姐,秦伀的爷爷和李绮罗的爷爷年轻的时候既是同窗也是好友,秦伀爷爷还在的时候,秦家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拥有百来亩的田地,大大小小算个地主。 那时秦伀的父亲和李绮罗的父亲都已成亲,两位老爷子便约定给孙辈定娃娃亲。李绮罗的嫡姐叫李月娥,和秦伀同一年出生,娃娃亲定的就是他俩。 本来这桩亲事还算门当户对,毕竟秦家虽没人在衙门当差,但家底也算厚实,李主簿连官都算不上,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谁也别嫌弃谁。 可是后来,秦爷爷卷入了一场官司中,花光了家里的银钱,地也卖的差不多了,这场官司打下来,人虽然没事,家底却是被掏光。秦爷爷两年前去世的时候,李家老爷子在他跟前保证一定让他孙女和秦伀来年就成亲。 谁想到来年李家老爷子也没了,临终前还让李主簿保证一定要将孙女嫁给秦伀。 李主簿无法违背老爹的遗愿,本想认了,但李绮罗的嫡母哪里舍得让亲女儿嫁入秦家这样的破落户。便给李主簿吹枕头风,当时老爷子只说要将孙女嫁入秦家,又没说是哪一个,嫁谁都不算违背诺言。 就这么的,李绮罗作为庶女代替嫡姐被嫁进来了,这小姑娘心气高,一心想着攀高枝,自从知道要嫁入秦家后就一直郁结于心,终于在新婚之夜成功的将自己郁闷死了,恰好让李绮罗占了便宜。 秦伀见状,也只得跟上。 一上二楼,李绮罗眼睛就亮了,与一楼相比,二楼显然陈设的是精品,精美的屏风,挂画,贺图....分列有序的摆放着。而且锦绣坊还特地开了一个专门卖精美绣衣的地方。 李绮罗在一副最大的屏风前站定,这是一副青山流水图,即便以李绮罗的眼光来看,这副屏风也能称得上尚可,千万线头藏的无影无踪,树木葱茏的层次,水流潺潺的流动都带出了几分。 44.迎春图 么么,这里是防盗哦 出了门, 秦伀伸手:“给我吧。” 李绮罗摇头:“不用, 我力气大着呢!”这倒不是她吹, 虽然异能回到了一级,但这些天在她不断的锻炼下, 身体还是有了一定的提升。 “放心, 我不会对娘说的。”秦伀按了按额头。 李绮罗见他执意如此,麻利的将书篓放下,谁还乐意背不成?不过还是嘱咐了一句:“要是坚持不住了可不要逞能。” 秦伀点头。 两人走过村里,遇上好些村里人, 这些天跟着秦母去捡柴, 李绮罗已经将村里人认了大半, 秦伀还没说话呢, 李绮罗就先叫上人了。 “婶子, 去洗衣裳呢。” “钱叔好...” “王大爷好...” 被叫到的人无不亲切回应,末了总要叹一句:“伀哥儿, 你这个媳妇儿可娶着了,瞧瞧, 摸样又讨喜,嘴又甜,人还勤快,你娘可是对她夸了又夸!” 李绮罗不好意思望一眼秦伀, 双颊绯红, 低下头去娇羞道:“哪有, 相公才好呢!” “瞧瞧,瞧瞧,这就护上了,哈哈哈...” 秦伀微笑着应和,心里却冷嗤一声,果然是个小骗子,比他还会做戏,要是这位绮罗姑娘知道害羞,他名字就倒过来。 当然路上也不止这些热心人,同样还有冲着李绮罗眼酸的,谁叫秦伀长这么俊呢,作为小青村最显眼的一棵草,自然俘获了不少怀春少女的芳心。 李绮罗可不怵谁,碰见瞪她的,她瞪的比别人眼睛更大,更凶。 小青村众少女:秦伀哥哥竟然娶了一个悍妇! 出了村口,李绮罗便撑着腰噗嗤噗嗤笑起来,“秦伀,你看见了没有,太好玩儿了。”可能乍然从末世那样一个无时无刻需要紧绷的世界逃脱,李绮罗在这里心神得到了最大的放松,更善于发现生活中的趣事,和这些小姑娘开一些玩笑她也觉得可乐。 秦伀摇摇头,面上带笑,心里无语至极:傻子一个! 从小青村到县里走了约半个时辰,李绮罗本以为秦伀背着这么多书会坚持不下来,没想到一直到了县门口,他除了喘气有点粗以外,并没有其他症状。 李绮罗拍拍秦伀的肩膀:“不错,不错,你这身子比我想象的要耐操很多!” 秦伀:“...绮罗,出门在外,你的言辞要收敛一点。” 李绮罗疑惑的看向秦伀:“我怎么了?”随即眼珠一转想到什么,伸出手指揶揄的看向秦伀。 秦伀咳一声:“到了,我们进城吧。” 县的全名叫云阳县,管辖着附近八十多个村庄。云阳县靠着通江,又建了一个码头,县城里比李绮罗想的要热闹许多。街上商铺林立,行人往来罗织。 秦伀见李绮罗好奇的四处打量,心里疑惑更甚,虽然未出阁的女儿轻易不会出家门,但李主簿家就在县城,一年总会出来几次,怎么李绮罗好像从没看过县城一样? “今天恰逢大集,人多了一些。”秦伀说完看向李绮罗。 李绮罗眼睛还在四处看,不在意的点点头。 秦伀带着李绮罗首先去了书铺,书铺的掌柜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见着秦伀很是亲热,一张脸笑的好像弥勒佛:“伀哥儿,书抄完了?” 秦伀将书篓放下,亲热而不失尊敬道:“何叔,耽搁的日子久了,您担待一些。有一本书我抄废了。”说罢将那天拖了一笔的书页直接翻开给何掌柜看。 何掌柜拿过,见只有一点小小的瑕疵,要是秦伀不说,他也不会发现,心里越发对这个实诚的后生有好感:“不过就是一笔带了点儿而已,没事的。” “不,何叔,凡事都要讲规矩,之前讲好抄书不能有一点错误,该如何就如何。”秦伀说的语气虽温和,却坚定无比。 “好,伀哥儿你也忒实诚了些!”胖胖的何掌柜笑着将书收了,拿了钱递给秦伀。 秦伀将钱接了,笑着道:“何叔做生意诚心,对我又这么照顾,我自然不能骗您。” 这个年代,生意人讲求的就是一个诚信,秦伀这么说,更对何掌柜的胃口,“这回还是抄二十本?” 秦伀点头:“身子刚好,母亲忧我太过劳累,麻烦何掌柜了。” 何掌柜叹息一声,“可惜了,你要是不病,说不定这会儿都考上秀才了。”秦伀听了笑笑不说话,惹得何掌柜更可惜。 李绮罗在旁边听了倒是意外,原主的记忆里关于秦伀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是李月娥从小就订下的娃娃亲,李月娥有一段时间嘴里还频繁提到过秦伀,说有出息什么的,后来就没再提了,现在想来,就是秦伀病了后,李月娥就渐渐不再说秦伀的事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想来之前李月娥也确实没有生出毁亲的心思,毕竟秦伀那张脸实在太招人,再加上秦伀之前又在读书,通过原主模模糊糊的记忆,可以看出那段时间李家对秦伀的前途还是很看好的,不过一切在秦伀病了两年后就全变了。毕竟身子不好,想要在科举上有所建树太难,再加上秦家现在落败,并不值得李家将这么出色的嫡女压上! “你抄的书质量好,买的人都说好,以后你每抄一本书都提一文。”李绮罗七想八想,回过神来后就听到何掌柜这句话。 就算三文钱一本书,也要不眠不休抄两天,而一斤肉都要五文,照这么一算,就算这掌柜给秦伀提了价钱,也还是偏低了。 李绮罗为这里挣钱的艰难咂舌,那边秦伀听了,正了脸色,“何叔,我知道您是在照顾我,我都会记得。” 何掌柜本就小的眼睛这下更眯成了一条缝,他也不过落个人情罢了,他看好秦伀,如果这么点小钱能交好秦伀,自然划算,再说就算他看走眼了,也不打紧,不过就是几文钱的事。而且他也不完全是处于结交,秦伀这孩子实在礼貌乖巧,品行端良,就算是照顾后辈也没什么。 当然他照顾归照顾,秦伀能记得他的好自然最好,他心里偎贴,胖胖的手拍了拍秦伀瘦削的肩膀:“没事,好好念书,叔相信你一定会有大出息。” “借何叔吉言。” 离了书铺,秦伀便想回家。李绮罗哪里肯,她到县里可不是为了白白走一趟的,“县里有绣坊吗?或者是卖绣品的铺子?” 秦伀之前在县里读书,还是知道一些:“县里有两家绣坊,分别是锦绣绣坊和如意绣坊,他们又在周边县都开有绣铺,怎么,你要买绣品?” 李绮罗听了心里一喜,一个县里就有两个绣坊,而且绣坊还各自开了这么多绣铺,这说明刺绣在这个世界已经得到了认可,发展成熟了。 “走,我们去绣铺看看。” 锦绣绣坊和如意绣坊开的绣铺也叫锦绣铺和如意铺,却分别位于城南和城北,这也可以理解,毕竟经营的商品一样,自然要分开。 李绮罗兴冲冲拉着秦伀先去了锦绣铺,路上秦伀想将手从李绮罗手里挣脱出来,奈何李绮罗因为异能的原因,力气太大,秦伀根本就挣不开。 大街上,即便是夫妻,两人这么牵着手,也出格了些,秦伀耳朵都红了,不过李绮罗一个劲往前冲,根本就没看见秦伀的样子,一直到了锦绣铺,秦伀的手才被放开。 秦伀看着被抓的发红的手腕,本有些生气,随后又在心里无奈的笑了笑,这位绮罗姑娘干的“出格”的事本就不止这这一件。 “这位夫人,选点儿什么?我们绣坊里的绣娘都是最出色的,小到锦囊,手帕,大到屏风,挂画,绣衣,应有尽有,您可以随意挑选。”铺子里的店小二见李绮罗虽年轻,却梳着妇人头,便唤夫人,嘴里麻溜儿的介绍铺子里的东西。 “我先看看。”李绮罗道了一句,便从陈列的绣品一一打量过去,确实如店小二所说,铺子里绣品种类繁多,扇子,荷包,手帕,鞋垫,绣鞋...等等。 李绮罗看过后,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这些绣品多用比较常见的针法,但针法娴熟,在着色上也做到了自然过渡,花样也繁多,总的来说,这里的刺绣技术确实已经发展成熟了。但在李绮罗看来,却远远不够,且不提她觉醒的刺绣异能,就单纯以她在末世前的刺绣水平来看,这些绣品也只在技术上做到了合格,炉火纯青算不上,更别提到达艺术层次了,这些绣品都透着呆板的匠气。 “小二哥,你刚刚说还有大件的绣品,在哪儿呢?”李绮罗见铺子里只有小件绣品,看完后,冲小二招手。 小二见李绮罗看了这么多,连价格都不问,明显没有买的意思。又见李绮罗和秦伀穿的虽然整洁,却是一身的粗布衣裳,眼里有了一些不耐烦,不过他掩饰的很好,还是笑道:“夫人,大件绣品都很珍贵,全在二楼,您不妨在一楼再挑挑?” 李绮罗自然听出了小二的敷衍,但经历了末世,只要不触及到她的利益,人家啥态度都随别人去呗。 “那我去看看。” “哎,好的 ,娘。” 秦母看着李绮罗欢快的背影,觉得她比想象中的要好太多。 李绮罗将柴抱到了厨房,可是生火的问题却难住了她,她看向秦母,声音里满是自责:“娘,这生火我不会。您能不能教教我?” 秦母听了倒不意外,主簿家肯定是有下人的,哪里用得着小姐干这些粗糙活计。“我生给你看”秦母让李绮罗站在旁边,她自己边生火边给李绮罗讲注意事项。 “娘,你太厉害了!”李绮罗一脸崇拜的惊叹。 秦母被夸的有些不自在:“这有啥厉害不厉害的,熟了自然就会了!” 李绮罗忙摇头,还将手攀上了秦母的胳膊:“娘,咋能这么说呢,我真的觉得您很厉害,当然不止生火,更关键的是您还将这个家当的这么好,昨天我跟着您出去转了转,瞧着村里其他人都没有咱们秦家有规矩。” 这个马屁可真是拍到秦母心坎上了,秦母一向认为凡事都要按着规矩来,她也一直是这么当家的,家里这么多人都不理解她,不光儿媳,就连几个儿子都对她不亲近,偏生这个小儿媳一来就道出了她的当家之道,简直贴了她的心肝。 秦母感动的不得了,她脸上少见的露出慈爱,怜惜的拍了拍李绮罗:“嫁到咱们家,你委屈了。” 李绮罗睁大眼睛,疑惑的看向秦母:“娘,你咋这么说呢?我有什么可委屈的,嫁到秦家才是我的福分。” “好,好,我知道你懂事。” 这一幕正好被要进厨房的张翠翠看见,她停了一会儿,才在门口出声:“娘,早上还是熬粟米粥吗?” 秦母脸上的笑容刷一下就收了,绷着下巴点了点头:“嗯。” 由于秦奋和秦耀一早要去码头上工,秦家的早饭一向都很早。 不过今天早上,秦母在给家里男人打了粥之后,在给几个儿媳分时,勺子一偏,李绮罗的粟米粥明显要比张翠翠和马大妮的粘稠。 张翠翠眼神一闪,想起了厨房的那一幕。马大妮则直接嚷嚷出了声:“娘,你偏心,咋三弟妹的粥比我的要稠这么多?” 秦母眼睛一瞪,将勺子猛地掷在桌上,“我偏心?我持家都是按照规矩来的,老三家的昨天打了一只野鸡,要不是她,你们能吃着肉?”逼视一圈儿秦家其他人,三个小的见惯了秦母的厉害,反正奶奶也不会骂他们,子远和子浩还抱着碗乐呵呵的。子远甚至奶声奶气接了句:“奶,啥时再吃鸡肉啊?” 张翠翠一把捂住子远的嘴。 “你捂他嘴干啥乖孙,你知道昨儿的肉是怎么来的吗?”秦母对孙子一向平和。 子远还没说话,子浩就先嚷开了,“我鸡到,我鸡到,三婶儿打的!” “看看,连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打野鸡的事我就不提了,老三家的才来咱们家,早上就知道起那么早,帮我烧热水,你呢,你一天天的跟个陀螺一样,不抽你就不知道动!”说到这里,秦母火气越发大,指着马大妮大骂:“你个懒货,平日里起的最晚,吃的最多,干活就就想着偷奸耍滑,你还有脸惦记别人碗里的吃食!” 马大妮早就被秦母骂惯了,只要不给她分派多的活计和克扣她的吃食,她都觉得无所谓,让她没想到的是,老三媳妇儿才来两天,竟然就将这个时常念着规矩,难搞的婆婆笼络住了。心里嘀咕李绮罗这个马屁精。 李绮罗忙摆手:“娘,这么点儿小事哪里用得着提!”说完装作不好意思的低头,将脸埋进了碗里,心里哈哈笑一声,看来末世的历练没白费,攻克了秦母这个管着屋里的大家长,她以后的日子要轻松许多,反正说好话又不会掉块肉,其实私心里,她还真觉得秦母是个可爱的老太太。 秦伀坐在李绮罗旁边,看一眼老娘,再看一眼这个替嫁的新婚妻子,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他母亲那么挑剔一个人,怎么就看这位这么顺眼!? 秦母管教儿媳的时候,家里的男丁一般是不插嘴的,秦耀见自己婆娘被老娘指着鼻子骂,也只当没听见,呼啦呼啦将碗里的粥喝了,咂咂嘴,今儿就结工钱,等会儿得在县里下一顿馆子。 “娘,我先走了。”秦耀一抹嘴,站起来说道。 勤奋见秦耀要走,也忙将自己碗里的粥大口喝光,站起来跟在秦耀身后出了屋子。 秋收早就忙完,地里的活计没了,吃过早饭,秦母照样要带着几个儿媳却山上拾柴火,不过出门前,秦伀出了声。 “爹,娘,我有事要说。” 秦父拿着烟袋已经要出门溜达了,闻言疑惑的看向秦伀:“啥事啊?” 秦伀看一眼李绮罗,李绮罗点点头。 “爹,娘,娘子不是李月娥。”秦伀将李绮罗往自己身后拉了拉。李绮罗看着秦伀孱弱的后背,还真的要护着她啊! “啥意思?”屋里的人都被秦伀的话弄的不解。 李绮罗从秦伀背后探出头,“爹,娘,我不是和相公定亲的那个人,我是李月娥的庶妹,家里不想让姐姐嫁来秦家,又不敢违背祖父的遗言,就把我嫁来了...”说完,忽然从秦伀背后冲出来,眼眶红红的拉着秦母的手:“娘,我嫁到秦家真的一点儿都不委屈。我喜欢您,也喜欢...喜欢相公,我还喜欢大嫂二嫂...” 马大妮没想到李绮罗会这么说,闻言有几分不自在,嘀咕一句:“喜欢我干啥?”声音却软了几分。 “我在家里待不下去了,父亲只当我不存在,嫡母也不喜欢我,娘,您可千万别不要我,自从我娘去后,我就再也没有遇着比您更可亲的人了?娘...” 张翠翠牵着两个孩子,被老三媳妇儿替嫁的事震的没回过神,倒是马大妮粗神经,看着李绮罗的哭诉,才明白了为什么婆婆对老三媳妇儿这么好,合着这老三媳妇儿不是拍马屁,而是真的将婆婆当成了亲娘啊! 秦母还在怔愣,却听得屋子里猛然发出砰的一声响,众人被这一声惊得回过神,才发现秦父将自己的烟袋丢在了地上,这会儿正气的浑身发抖:“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李家这是不把我们秦家看在眼里啊。他李宝坤这是没把我看在眼里啊!走,老三,将这位李姑娘拉着,我们要到李家门前去讨个说法....” 秦父怒气冲冲就要往外走。 “你嚷嚷啥?这事儿有啥可嚷嚷的,我一早就说过,这门亲事不结最好,偏你不听,人家是主簿,我们现在还有啥,他们李家当然嫌弃我们家了,你现在嚷着去李家将事情闹开了又能咋样,除了我们跟着李家一起丢脸还有啥!”秦母回过身来,几句话便止住了秦父往外走的架势。 秦父回过身,面色阴沉的可怕,硬邦邦道:“那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我们秦家就自认倒霉?” “倒霉?”秦母呵一声,“倒啥霉,我还要感谢他们李家给我送来了这么一个贴心董事的儿媳呢!”秦母拍着李绮罗的手,可怜见的,亲娘没了,在主母手下讨生活,还不定受了多少苦。难怪刚刚说嫁到秦家是她的福分,那主母对待小妾的孩子,心眼小一点儿还不定怎么磋磨呢! “娘,你不赶我走了?”李绮罗红着眼睛既害怕又期盼的问。 秦母心疼死了:“赶啥赶,你是我秦家光明正大娶进来的儿媳妇,以后你和老三就是夫妻,是我们秦家人,我咋会赶你。” “娘!”李绮罗扑到秦母身上,感动的嚎啕大哭。 秦母拍着李绮罗的背:“孩子,你受苦了,以后就好了啊...” 秦父对于谁当秦家的儿媳完全没什么想法,他只是将面子看得比天大,接受不了李家敢这么糊弄他们秦家,现在见老婆子这样,再想一想老婆子的话,觉得闹大了也确实更丢脸,便气哼哼的坐到一边不说话了。 秦伀满以为今天会有一出暴风雨,他都做好了应对方法,却没想到事情演变成了这个样子,那和李绮罗抱在一起痛哭的,当真是他那个冷硬的老娘? 而这个李绮罗,之前就让他看不懂,现在更是一再出乎他的预料,说哭就哭,一张嘴巴比抹了蜜还甜,还谎话连篇,瞧瞧,这屋子里的人都被她骗住了,而他那个以往精明无比的老娘,更是被李绮罗哄的晕头转向。 一场坦白身份的风波最后变成了秦母和李绮罗两婆媳抱头痛哭,就这么不了了之。秦母心疼李绮罗,让她今天就在家里歇歇,李绮罗不同意,说哪有婆婆干活,儿媳却在家里休息的道理,把秦母感动的够呛。婆媳俩亲密的说着话出了门,张翠翠和马大妮两个跟咋后面,看着那俩婆媳跟母女似的,心里止不住泛酸水。 45.改造计划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娘, 没事,我身子已经大好了,大夫也说了多动一动反而对我身子有好处。” “那就好,菩萨保佑我儿子以后健健康康,无病无灾, 你媳妇儿呢!”最后一句声音陡然拔高。 “她昨夜累着了...”不等秦伀说完, 外面忽然砰的一声,紧接着李绮罗所在房间的房门就被人大力踹开。 见李绮罗竟然还躺在床上,王芳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她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张嘴大骂:“作死的懒货, 一家人都起来了,就你还躺着,你去打听打听, 哪家新媳妇像你一样,还不赶快给我起来做早饭。”到底是才进门的新媳妇儿,王芳也没有骂的太难听。 “吵死了。”王芳的声音实在太大,李绮罗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她坐起来惬意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 嗯, 舒服! 王芳看着 不紧不慢丝毫不把她放在心上的样子, 气的一个倒仰,这还得了,才上门就这么嚣张,不把她压下去,以后这懒货还不得骑到她头上。 正准备再给李绮罗一点儿厉害瞧瞧,却见李绮罗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王芳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做早饭?”做饭这事儿可以,在李绮罗的心中,再也没有什么比吃的重要了。 “你别给我装傻,谁家新媳妇进门不得给公公婆婆敬茶做饭,你倒好,全家都起来了,你一个人还赖在床上,主簿家的家教就是这样?”不等王芳继续说下去,李绮罗立刻站了起来,“我马上就去做。” 见李绮罗动作迅速,王芳脸上的阴霾终于少了一点儿,她一项信奉打蛇打七寸:“你是主簿家的闺女,但别以为这样就能高人一等,嫁到我们秦家就是秦家的媳妇儿,就得守秦家的规矩,以后你再这么懒下去,我就叫伀儿休了你,主簿家的闺女是一个懒货,你看外面哪些人怎么说你们李家!”别的新媳妇儿听到这些,只怕得吓死,但李绮罗就觉得烦。 李绮罗出了房门,王芳还在后面高声念了一通,李绮罗本想给这啰嗦的老妇几针,好叫她住嘴,但还没行动,秦伀倒先开了口:“娘,李...娘子才刚到咱家,还不熟悉规矩,您慢慢教,有您这么好的婆婆,是她的福分。” 王芳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看着秦伀那心肝宝贝儿的腻歪眼神,让李绮罗全身一麻。 “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为了你媳妇儿。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老大家的,带她去厨房。” 王芳刚说完,立刻从另一间屋子里走出一位用粗布碎花布巾包着头的女子,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左右,身材纤瘦,面容柔和。 她脆脆的应了声,“好的,娘”,又看向李绮罗:“弟妹,跟嫂子来。”笑着上前拉住李绮罗的手腕。 王芳看了,满意的点点头。大儿子就是一个闷棍,老实的屁都放不出来一个,但这个大儿媳还真是讨着了,勤快利落,性子也伶俐。 李绮罗被这个大嫂牵着出了屋子,打眼看去,秦家的屋子并不小,院子也大,院子里还用青石板砌了,收拾的干干净净。 见李绮罗打量院子,便道:“咱们这院子在村子里是头一份,屋子多,以后你和三弟多生几个娃娃,也有的是住的地方。”说完便看着李绮罗,却见这个弟妹丝毫没有被打趣的害羞,还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 张翠翠立刻笑一声:“看我,说什么呢,再耽搁下去娘该骂了,咱们快去厨房。” 秦家的厨房面积也不小,各种东西整洁有序的摆放着,灶台也收拾的干干净净。李绮罗看一眼,却并没有看到粮食,只看到了立在墙角的一支橱柜。 粮食定是在那里面了,李绮罗直接向橱柜走去。 见李绮罗要开橱柜,张翠翠忙将她拦住:“弟妹,这柜子的钥匙在娘那里,只有娘才能打开,以后你可别私自开了,不然娘肯定要骂你。” 李绮罗听了咂舌,这算什么,做饭的人连粮食都拿不到? “弟妹,这是今早要吃的东西,都是昨天宴客剩下的,你热一热就行了,嫂子帮你烧火。”张翠翠说完,就去院子里拿柴火去了。 李绮罗顺着张翠翠的话一看,只见一个小水缸里放着两个密封的瓦罐,李绮罗将瓦罐揭开一看,一个瓦罐里装着黄乎乎的糊糊,另一个里面放着十几个杂面馒头。 就吃这些?也是,早饭自然要吃的清淡一点。 这么一想,李绮罗蹙着的眉松开了,这些东西虽然一看就是粗粮,但对于在末世挣扎了这么久的李绮罗来说,已经算是上等的美味。 李绮罗在末世前有两大爱好,一个自然是刺绣,另一个则是做饭,当然,末世前的做饭,那是精雕吸啄。其实真正的刺绣大家往往也是一位出色的艺术家,需要极敏感的艺术嗅觉,一副刺绣,怎么打底,怎么着色,怎么排布整体都需要极高的天赋。十指春风绣出一个精彩绝伦的世界,优秀的绣图艺术性并不下于名画。 前尘过往,现在想来也是枉然,李绮罗将两个瓦罐搬出来,张翠翠已经麻利的将火烧起来了。 说是做饭,但用的都是前一天剩下的食材,李绮罗准备直接将糊糊倒入锅中,再拿一个蒸格放在锅上,将杂面馒头放上去一同蒸了。 张翠翠一见忙拦住,“弟妹,这糊糊是昨天宴客的,稠着呢,咱们自家人哪里能吃这么稠的糊糊。”说罢,直接舀了好几瓢水在锅里:“等水烧开了,再将糊糊倒进锅里,弟妹你待会儿直接搅拌就行了。” 李绮罗:“....”糊糊本来就不多,还掺了这么大几瓢水,一会儿到底是吃糊糊还是喝水啊? 李绮罗:“咱家这么缺粮食吗?” 张翠翠笑一声:“这年头谁不缺粮食。” 李绮罗叹一口气,看来她想在这里大吃大喝的愿望并不容易实现。 “大嫂,中午吃什么?”中午应该有肉吧,她真的很馋肉。 张翠翠被问的一怔,很快回答:“不知道呢,要看娘怎么安排。” 那个嘴巴厉害的老婆子?看来,这古代不好混啊!连一口吃食都掌握在刻薄婆婆手里。 见李绮罗一脸的失望,张翠翠只当是她从主簿家的小家到秦家的媳妇,习惯不了中间的落差,也不说话了,将火烧的的旺旺的。 等到糊糊和馒头都要热好的时候,王芳进来了,她看了一眼锅里,没说什么,直接从兜里摸出钥匙,开了橱柜。 从橱柜里拿出半碗肉,也不吩咐两个儿媳,自己另外拿出一个小锅,让张翠翠将另一个灶口的火也烧上,将半碗肉倒进去,直接热了。 古代的肉纯天然无添加,扑鼻的肉香直往李绮罗鼻子里钻,李绮罗没忍住咽了咽口水,眼睛也控制不住往那半碗肉看去。 王芳似有所感,无比锐利向李绮罗看过来:“秦家的媳妇儿就没有一个好吃懒做的,谁敢伸手,小心我剁了谁的爪子。”说完余光也照顾了一下张翠翠,儿媳妇儿就是要时时敲打。 张翠翠忙低下头烧火。 李绮罗翻了一个白眼,算了,这老婆子好歹比她辈分大,这是人家的东西,不给她吃也无可厚非,她就不相信,来到这里她还挣不到肉吃了。 再不济,这里总有林子吧,凭着她那不下于东方不败的使针异能,野鸡野兔什么的,应该能打上一些。 她昨晚上悄悄试了,异能还在,只是回到了最低等,不过问题不大,只要异能还在,以后总能慢慢增长。看来这异能与躯壳没关系,而是附在灵魂里。 “奶,奶,肉,我闻着肉了。”肉的香味一传出,厨房门口就来了两个小娃娃。两个小团子都在头上扎了一个丸子,和张翠翠有些像,大的那个四岁左右,小的看着不超过两岁。 俩孩子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来,大的那个眼睛咕噜噜转,小的那个已经在流口水了。 “子远,子浩,你们俩怎么来了,快回去!”张翠翠悄悄看一眼王芳,马上站起来对着俩孩子道。 “你吼什么,孩子要慢慢教。乖孙,快到奶奶这来。”王芳喝了张翠翠一声,对着两个孩子招手。 俩孩子立刻欢天喜地的跑进厨房,一边一个抱着王芳的腿,用奶音不停的喊着奶。 王芳被喊的晕乎乎的,直接用筷子夹起一块肉,吹了吹,塞到大的那个嘴里,小的那个立刻就着急了,抱着王芳的腿急不可耐的蹦跶,嘴巴张的大大的,“我,我,我...” 王芳摸摸小的那个头,“好,都有,都有。”又夹起一筷子肉,怕小的那个嚼不烂,自己嚼碎了这才喂进小的那个嘴里。 “那您为啥不要,您要是不要就是嫌弃我。”李绮罗拉着秦母的胳膊甩了甩。 秦母被李绮罗缠的没办法:“好好,我不嫌弃,我喜欢的紧呢。”她知道李绮罗是故意这样说,心下偎贴。 李绮罗立刻笑弯了眼睛,从绣好的手帕里挑了一块颜色不那么鲜的给了秦母,秦母拿到手里不住的赞叹,可见女人,不管到了哪个年龄,爱美始终是天性。 马大妮看的眼热:“弟妹,你绣了这么多,也给我一条吧。” 李绮罗还没说话,秦母就先沉了脸:“给你?只怕用不到两天那帕子就脏的不能看了,别糟践好东西。这绣帕绮罗要卖钱的。” 一般马大妮对这些绣帕啊什么的也不是很感兴趣,但李绮罗绣的实在太好了,马大妮一看连眼睛都移不开,她又是个直肠子,便直接开口要了。 李绮罗拦住秦母:“娘,我绣的快,没事的,大嫂二嫂,你们在这里面各自挑一块吧,我本也想着给你们各送一条。” 马大妮欢欢喜喜的挑了一条,张翠翠却站在原地没动。 马大妮碰砰张翠翠的胳膊:“大嫂,你不要?” 张翠翠笑一声,只是脸色怎么看都有些勉强:“要。”看到这些一见便让人舍不得已开眼睛的帕子,张翠翠眼里一暗,有些神思不属的随便挑了一挑。 “大嫂,你挑好了?”李绮罗在旁边将张翠翠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心里哂笑一声,张翠翠自然不是那种大奸大恶的人,就是心思太过细腻,她大概也了解张翠翠为何会这样了,之前秦家就只有她和马大妮两个儿媳,在马大妮的衬托下,张翠翠自然百般好,她的贤惠能干在整个小青村都有名。 但现在李绮罗来了,她不但表现的伶俐无比,而且一来就和秦母搞好了关系,现在又有了这样的手艺。在李绮罗面前,张翠翠自觉就比不上了,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弟妹,你这帕子绣的可真好。”张翠翠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很快调整好了表情,温和道。 “你们喜欢就好。” 马大妮看的在心中撇撇嘴,该,让你装好人。她是懒,又不是傻,怎么会看不出以前她挨骂也有张翠翠在秦母面前有意无意的拱火的原因。 比起这个小心思多,惯会装好人的大嫂,马大妮可喜欢这个三弟妹多了。三弟妹说话好听,人也大方,这个大方可不是张翠翠装出来的大方,马大妮就觉得李绮罗想的看的根本就和她们不一样,整个人虽然瘦瘦弱弱的,但言行举止间却透着大气。 马大妮一惯是直肠子示人,秦家其他人包括秦母倒真没看出马大妮还有这种内秀呢!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李绮罗照例开始刺绣,她准备用两天将剩下的绣帕绣完,再用两天时间将荷包给做了。 一开始没料到李绮罗绣的这样好,现在知道了,秦母便让李绮罗专心刺绣,家里的事让马大妮和张翠翠轮着帮她做了。 马大妮得了帕子,欢喜的不得了,虽然不想干活,但还是没说什么。 张翠翠却将这件事埋在了心底,觉得哽了一口气憋得难受。晚上秦奋回来的时候,张翠翠将这件事说了:“他爹,你说娘这么做是不是不合适?” 勤奋累了一天,躺倒床上恨不得沾枕头就睡,不在意道:“有啥不合适的,弟妹那不是要刺绣挣钱吗?” “她挣钱归挣钱,可是为啥她的活要我们帮着做,就算她挣了钱,又落不到我手里。”越想越委屈,见秦奋已经闭着眼睛要睡了,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你干啥?”秦奋无奈的睁开眼睛。 “和你说话呢,娘现在眼里只有三弟妹,现在连你也这样,你是不是也觉得三弟妹比我好?”张翠翠说着忍不住红了眼睛。 秦奋一见张翠翠哭就慌了,忙起身将她搂住:“好了媳妇儿,咱们都是一家人,弟妹要是真挣着了钱,她不是也要给公中交一部分吗,现在家里的活计不多,你和二弟妹帮着干就干了,反正也少不了一坨肉。” 秦奋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张翠翠反而更气了,她是在乎是多做的这点活吗?她在意的是秦母明显对李绮罗的偏袒,明明她才是大嫂,现在反倒被一个后进门的给压了下来... 知道自己的丈夫憨直,又见他疲惫的面色,到底是不忍心再闹,等秦奋睡了,张翠翠自个儿像翻烙饼一样在床上辗转了半宿。 第二天是李绮罗的班,张翠翠虽然心底别扭,但她也怕秦母,挂着黑眼圈早早的起了床。 一进厨房,才发现李绮罗已经在烧水了。 张翠翠赶紧上前:“弟妹,你咋在烧水了?娘不是说了这两天的活计让我和二弟妹帮着干吗?”说着就要接过李绮罗手里的柴。 李绮罗将张翠翠的手挡开:“不用了,大嫂,今天本就是我做事,哪能真让你们帮着我做。”现在家里的活本就不多,而且她也不能一直低着头刺绣,活动活动反而对身体好。再说了不患寡而患不均,为了这点小事没必要挑起家庭矛盾。张翠翠本就心思多,李绮罗一看她眼底的黑眼圈,就知道这位大嫂只怕昨晚上没少发散联想。 张翠翠听了有些讪讪:“这有啥,活又不多。” 李绮罗麻利的烧火:“大嫂,我看你好像没睡好,你还是再去睡一会儿吧,娘那里我会说清楚的。” 张翠翠昨晚上到后半夜才勉强眯了眼,天蒙蒙亮又起来了,这会儿站着都觉得有些脑子发昏,但她又不敢重新躺会床上,一会儿全家人都起来了,秦母最见不得懒货,要是被秦母知道,非得骂她不可。 张翠翠觉得自己要是被秦母像骂马大妮那样骂一顿,那还不如去死了算了,强撑着道:“没事的,我站会儿就好。” 没多久秦家人陆陆续续起来了,李绮罗像秦母说了自己干活的理由,秦母听了后觉得有些道理,便没说什么,不过还是嘱咐:“你就干些轻松的活计就行了,我听别人说,专门的绣娘,那一双手可是宝贝。” “知道了,娘。”要是她没有异能,还真不敢这样。她的异能,不仅对绣品有加持作用,也能滋养身体,随着异能的增加,她的手还会更加灵活,末世的时候,她的一双手伸出来冰肌玉骨,随便一动,就能快的看到残影。 而异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只有等到升到三级以后才能显现。她的异能若升到三级后,不光能对绣品加持,还能让绣品本身也有滋养身体的作用,前世她也是无意间发现的。也就说,等她异能到了三级后,只要自己想,就能让绣品像补药一样,随身穿戴她绣品的人相当于时刻在滋养身体。 不过这样的功能李绮罗没打算用,绣品绣的再好,就算像活的一样,别人也只会说她技术好。要是被发现她的绣品还有补药的作用,那不是找死吗?虽然一般人不会往那个方面想,但万一呢! 李绮罗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好不容易再活一次,她可不想被人当怪物烧了! “绮罗。”就在李绮罗想七想八的时候,秦伀不知何时站到了她面前。 李绮罗看一眼秦伀:“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这都是第几次无声无息飘到她面前了:“怎么了?” 秦伀四下张望了一下,低声问李绮罗:“荷包在做了吗?” “没有啊,得把绣帕绣完了再做荷包。” “哦”秦伀笑笑,嘱咐了一句不要太累又回屋里看书去了。 李绮罗看着他的背影狐疑:啥啊,喊她就为了问什么时候做荷包? 后面的几天,李绮罗除了活动身体,其余的时间都专门来刺绣,终于在第五天的中午将这一批物件全部绣出来了。 她做的荷包和大越流行的荷包大不相同,采用的轻纱绷面,轻纱上面她绣了些花花草草,两面用硬布衔接起来做出轮廓,有点像后世的六边形手提包,只是非常迷离,和大越传统的荷包大小一样,下面是她自己用绣线缀的流苏。 这样的荷包一出来,立刻俘获了秦家人的心,除了憨直的秦奋和嗜烟如命的秦父外,就连秦耀都忍不住往腰间带着试了试。 “你们看,我这是不是和街上的那些俊书生一样?”秦耀将挂着荷包的腰向前顶,得瑟的转了一圈儿。 马大妮倒是不吝啬夸奖,“孩子爹,你挂着这荷包可比那些街上的公子要好看多了。” “是吧。”秦耀得意的笑。 李绮罗看一眼马大妮,只见她眼带迷离,这夸奖看来是发自真心的,看不出来,马大妮还是一个丈夫吹啊! 46.带饭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而正在抄书的秦伀听见秦父的声音后,拿着笔的手一顿, 虽然面色没什么变化, 眼里却多了几许冷色。 “你还有伯父?”李绮罗戳了戳秦伀的胳膊, 好奇的问。 秦伀摇头,“我祖父自然只有我父亲一子, 外面是我大爷爷的儿子。” 李绮罗懂了,要是在现代,这样的亲戚虽说不远,但也算不上多亲近,不过在这讲究宗族的古代, 那就是一大家人了, 毕竟还没出五服呢。 秦伀和李绮罗的这间屋子立着就在大堂旁边,门虚掩着, 李绮罗将大堂里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秦父和这位大伯谈了一会儿后,就听见那位大伯长长的叹了三声。 秦父听了, 忙问:“大哥,你这是咋了,有啥不顺心的事?” 而后李绮罗便听见这位大伯父为难道:“老三, 按理说我不该来求你的,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 但我实在是没法子了, 你也知道, 我那老儿子比伀儿还大了一岁,现在伀儿都已经成亲,他还没着没落的,上个月好不容易相好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啥都好,就是要的聘礼多了一些,要十两银子,这,我家里的情况老三你也知道,我们实在拿不出来啊,哎!” 李绮罗眉毛一挑,冲秦伀小声问道:“这是借钱来了?”她来到秦家大概二十来天,看着秦家的日子,虽然不到饿肚子的地步,但从秦母每顿饭恨不得数粮食的样子来看,也就勉强维持温饱罢了,还能有钱借给别人? 秦伀眼里更冷几分,他也索性停下了笔,听着外面的动静。 “哎....”这是秦父叹息的声音:“大哥你也知道,我这里也没啥余钱了,老三又这么病了几年,花的钱也不少...” 眼见着秦父要拒绝,秦大伯忙道:“老三,我也知道这是为难你了,但这不是没法子吗,你们老三不是娶了主簿家的千金吗,成亲的那天大家伙都看见了,那老多的嫁妆...” “大哥,这咋行,那是儿媳的嫁妆,我们秦家是有规矩的人家,咋能动儿媳的东西?” 眼见着秦父黑了脸,秦大伯忙道:“不是要动,不是要动,就是借,等我们过了这个坎,以后一定还给侄媳妇儿。老三,二伯走的时候,可是拉着你的说要照应我们的,你总不可能看着你的侄儿打一辈子光棍吧?” “这....”秦父迟疑了。 “老三,我知道这让你有些为难,但我确实没法子了,那边说了,这十两的聘礼一文钱都不能少,现在侄媳妇儿那里有,我们就是挪一挪,等凑齐了钱马上就还。” 李绮罗开始还在里面津津有味的听八卦,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冲着她来的!一个出了堂的伯父为了给儿子凑聘礼,竟然惦记上了堂侄媳妇儿的嫁妆?不过最关键的是,她有嫁妆吗? 李绮罗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脑子里模模糊糊的出现那天成亲的情形,一台绑着红绸的牛车,后面还有几个箱笼。 现在看来,那就是李家给的嫁妆了。不知是不是灵魂和这句身体没有契合好,原身的记忆断断续续的,李绮罗也没想到还有嫁妆这一茬,她还没看过呢!没想到别人倒惦记上了。 她有嫁妆,就算拿去买肉吃,也不会借给她不认识的人啊,李绮罗正准备撸袖子将这位不认识的大堂伯给撅回去,毕竟她讨好秦父秦母,和秦伀搞好关系,那是因为她需要在秦家立足,这位大堂伯算哪根葱! 只是还没等她撸袖子,秦母冷淡的声音忽然响起:“他大伯,舸儿要成亲了?” 李绮罗忙走到门边,透过缝隙往外面看,只见大堂里和秦父秦母相对而坐着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黝黑的面容上夹杂着些许皱纹。 秦大伯见着秦母,脸上有些不自在,这位堂弟媳厉害的很,远没有老三好糊弄,秦大伯啊一声:“是...是啊。” 秦母呵一声,“我在里面听着大伯的意思,是想用我们老三媳妇儿的嫁妆给你们舸儿娶亲?” “就是挪一挪,等我们凑齐了钱马上就还给你们。”秦大伯局促的笑了笑。 秦母笑的越发讥讽:“他大伯,按说我一个弟媳,还是二房的,实在说不上大伯你。”这句话点明了秦大伯和他们这一房可没那么亲:“但我咋觉得这事儿,说出去咋那么不靠谱呢,就算是我和他爹,都不能处置老三媳妇儿的嫁妆,你一个不是嫡亲的大伯,哪儿来这么大脸呢!” 怼得好!李绮罗忍不住在心里为秦母鼓掌。 秦大伯被秦母这么不留情面的一顿说,脸上立刻就黑了,“老三,你就看着你媳妇儿这么说我?” “老婆子!”秦父冲着秦母低吼了一声。 “咋了,我还不能说了?他都有脸打堂侄媳妇儿嫁妆的主意,还不能让我说了?”秦母哼一声,不甘示弱。 “我们老爷们儿说话,你一介女流插啥嘴?”秦家祖上也是阔过的,到了秦大爷和秦伀爷爷这一辈,就只留下了两百多亩地,秦伀的太祖父一分为二,直接将地分给了两个儿子。秦大爷却不出两年就挥霍一空,自个儿早早的就去了。留下两个儿子和妻子,是秦伀的爷爷帮着照看,还送他们去念了几年书,所以秦大伯偶尔冒出的言辞也带了几分文气。 “你说我插啥嘴,你儿子要成亲,你就来攀扯我家老三媳妇儿,都打女流之辈嫁妆的主意了,现在你还瞧不起我们女流了?”秦母将桌子一拍。 李绮罗看的畅快,招招手让秦伀也过来,秦伀走过来后,李绮罗扒在他耳边道:“娘太厉害了。”温热的气息扫过秦伀的脖子,秦伀有些不自在的拉开了和李绮罗的距离。 “这...老三媳妇儿,你咋这样说,我都说了只是挪一挪,又不是不还...”秦大伯被秦母呛的一梗。 “那好,还吧,爹还在的时候,贴补你和二伯一家的就不说了,毕竟他老人家愿意给你们花钱,我和他爹也没有话说。但后来,我们家落败了,就只剩下了这几亩地,爹走了之后,你们前前后后又向我们借了多少钱,大伯,你心里有数吗?” “多...多少?”秦大伯迟疑。 “瞧瞧,还说要还,现在连借了都少都不知道!这五年来,你们前前后后包括粮食,从我们这里借去的不下十五两,你不是要还吗,那先把这账还了再说。”秦母目光沉沉的看着秦大伯。 秦大伯吃惊不已:“咋这么多?” “这一笔一笔可记得清清楚楚,大伯你也识字,自己看就成了,莫非我还能糊弄你不成?”秦母啪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账本,一页一页念给秦大伯听。 秦大伯越听脸色越难看,这确实是他们借的,不过他没打算还,那就是一个借口。 “老三,你就让你媳妇儿这么臊我的面子?”秦大伯见扛不过秦母,便直接对秦父道。 “够了!”秦父脸色已阴沉的厉害,连拿着烟袋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可见心里压抑的厉害,而这一句够了,却是大声冲着秦母去的:“大哥二哥是我们秦家人,现在舸儿要成亲,也是为了给我们秦家开枝散叶,你说这么多话干啥!” 在这个以夫为天的世界,饶是秦母再厉害,但在丈夫发了怒之后,她也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棱角,她可以对着外人丝毫不让,因为那些人和她不相干。可秦父不同,这个世界并没有给女子提供立足之地,丈夫,便是女子的天,是女子的一切,连生存都攀附在丈夫身上。尽管秦母知道银钱给了那两房,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但只要秦父坚持,她就不得不妥协。 秦母眼眶隐约有一丝红色,低头收起账本,坐在一边不说话了。 秦大伯见秦父冲秦母发了火,脸上终于轻松了一些:“老三,你看,我说的这事儿...” 秦父脸上有些为难,这动儿媳的嫁妆,不管谁说都不是一个光彩的事儿,更何况他一向自认看重规矩。“老婆子,家里还能凑出多少钱来?” 秦母已经知道秦父的打算,心里生出认命的悲哀,眼里的红丝已经不见,板着脸看向秦父:“问我干啥,家里的进项你又不是不知道!” 秦父沉默了,他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秦大伯眼巴巴的看着他,秦父抬头:“大哥,家里确实没啥钱了,老三病了一场,家里的钱都花光了,我这儿也就拿得出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那是秦奋和秦耀昨晚上才上交的工钱。 秦母不敢置信的看着秦父:“你这是让全家人都抹脖子吧?大人不说,子远子浩他们也不活了?” “才秋收,家里还有那么多粮食,咋就要到活不下去的地步了?”秦父砰一声将烟袋磕在桌上。 “那就好,菩萨保佑我儿子以后健健康康,无病无灾,你媳妇儿呢!”最后一句声音陡然拔高。 “她昨夜累着了...”不等秦伀说完,外面忽然砰的一声,紧接着李绮罗所在房间的房门就被人大力踹开。 见李绮罗竟然还躺在床上,王芳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她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张嘴大骂:“作死的懒货,一家人都起来了,就你还躺着,你去打听打听,哪家新媳妇像你一样,还不赶快给我起来做早饭。”到底是才进门的新媳妇儿,王芳也没有骂的太难听。 “吵死了。”王芳的声音实在太大,李绮罗不得不睁开了眼睛,她坐起来惬意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嗯,舒服! 王芳看着 不紧不慢丝毫不把她放在心上的样子,气的一个倒仰,这还得了,才上门就这么嚣张,不把她压下去,以后这懒货还不得骑到她头上。 正准备再给李绮罗一点儿厉害瞧瞧,却见李绮罗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王芳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做早饭?”做饭这事儿可以,在李绮罗的心中,再也没有什么比吃的重要了。 “你别给我装傻,谁家新媳妇进门不得给公公婆婆敬茶做饭,你倒好,全家都起来了,你一个人还赖在床上,主簿家的家教就是这样?”不等王芳继续说下去,李绮罗立刻站了起来,“我马上就去做。” 见李绮罗动作迅速,王芳脸上的阴霾终于少了一点儿,她一项信奉打蛇打七寸:“你是主簿家的闺女,但别以为这样就能高人一等,嫁到我们秦家就是秦家的媳妇儿,就得守秦家的规矩,以后你再这么懒下去,我就叫伀儿休了你,主簿家的闺女是一个懒货,你看外面哪些人怎么说你们李家!”别的新媳妇儿听到这些,只怕得吓死,但李绮罗就觉得烦。 李绮罗出了房门,王芳还在后面高声念了一通,李绮罗本想给这啰嗦的老妇几针,好叫她住嘴,但还没行动,秦伀倒先开了口:“娘,李...娘子才刚到咱家,还不熟悉规矩,您慢慢教,有您这么好的婆婆,是她的福分。” 王芳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看着秦伀那心肝宝贝儿的腻歪眼神,让李绮罗全身一麻。 “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为了你媳妇儿。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老大家的,带她去厨房。” 王芳刚说完,立刻从另一间屋子里走出一位用粗布碎花布巾包着头的女子,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左右,身材纤瘦,面容柔和。 她脆脆的应了声,“好的,娘”,又看向李绮罗:“弟妹,跟嫂子来。”笑着上前拉住李绮罗的手腕。 王芳看了,满意的点点头。大儿子就是一个闷棍,老实的屁都放不出来一个,但这个大儿媳还真是讨着了,勤快利落,性子也伶俐。 李绮罗被这个大嫂牵着出了屋子,打眼看去,秦家的屋子并不小,院子也大,院子里还用青石板砌了,收拾的干干净净。 见李绮罗打量院子,便道:“咱们这院子在村子里是头一份,屋子多,以后你和三弟多生几个娃娃,也有的是住的地方。”说完便看着李绮罗,却见这个弟妹丝毫没有被打趣的害羞,还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 张翠翠立刻笑一声:“看我,说什么呢,再耽搁下去娘该骂了,咱们快去厨房。” 秦家的厨房面积也不小,各种东西整洁有序的摆放着,灶台也收拾的干干净净。李绮罗看一眼,却并没有看到粮食,只看到了立在墙角的一支橱柜。 粮食定是在那里面了,李绮罗直接向橱柜走去。 见李绮罗要开橱柜,张翠翠忙将她拦住:“弟妹,这柜子的钥匙在娘那里,只有娘才能打开,以后你可别私自开了,不然娘肯定要骂你。” 李绮罗听了咂舌,这算什么,做饭的人连粮食都拿不到? “弟妹,这是今早要吃的东西,都是昨天宴客剩下的,你热一热就行了,嫂子帮你烧火。”张翠翠说完,就去院子里拿柴火去了。 李绮罗顺着张翠翠的话一看,只见一个小水缸里放着两个密封的瓦罐,李绮罗将瓦罐揭开一看,一个瓦罐里装着黄乎乎的糊糊,另一个里面放着十几个杂面馒头。 就吃这些?也是,早饭自然要吃的清淡一点。 这么一想,李绮罗蹙着的眉松开了,这些东西虽然一看就是粗粮,但对于在末世挣扎了这么久的李绮罗来说,已经算是上等的美味。 李绮罗在末世前有两大爱好,一个自然是刺绣,另一个则是做饭,当然,末世前的做饭,那是精雕吸啄。其实真正的刺绣大家往往也是一位出色的艺术家,需要极敏感的艺术嗅觉,一副刺绣,怎么打底,怎么着色,怎么排布整体都需要极高的天赋。十指春风绣出一个精彩绝伦的世界,优秀的绣图艺术性并不下于名画。 前尘过往,现在想来也是枉然,李绮罗将两个瓦罐搬出来,张翠翠已经麻利的将火烧起来了。 说是做饭,但用的都是前一天剩下的食材,李绮罗准备直接将糊糊倒入锅中,再拿一个蒸格放在锅上,将杂面馒头放上去一同蒸了。 张翠翠一见忙拦住,“弟妹,这糊糊是昨天宴客的,稠着呢,咱们自家人哪里能吃这么稠的糊糊。”说罢,直接舀了好几瓢水在锅里:“等水烧开了,再将糊糊倒进锅里,弟妹你待会儿直接搅拌就行了。” 李绮罗:“....”糊糊本来就不多,还掺了这么大几瓢水,一会儿到底是吃糊糊还是喝水啊? 李绮罗:“咱家这么缺粮食吗?” 张翠翠笑一声:“这年头谁不缺粮食。” 李绮罗叹一口气,看来她想在这里大吃大喝的愿望并不容易实现。 “大嫂,中午吃什么?”中午应该有肉吧,她真的很馋肉。 张翠翠被问的一怔,很快回答:“不知道呢,要看娘怎么安排。” 那个嘴巴厉害的老婆子?看来,这古代不好混啊!连一口吃食都掌握在刻薄婆婆手里。 见李绮罗一脸的失望,张翠翠只当是她从主簿家的小家到秦家的媳妇,习惯不了中间的落差,也不说话了,将火烧的的旺旺的。 等到糊糊和馒头都要热好的时候,王芳进来了,她看了一眼锅里,没说什么,直接从兜里摸出钥匙,开了橱柜。 从橱柜里拿出半碗肉,也不吩咐两个儿媳,自己另外拿出一个小锅,让张翠翠将另一个灶口的火也烧上,将半碗肉倒进去,直接热了。 古代的肉纯天然无添加,扑鼻的肉香直往李绮罗鼻子里钻,李绮罗没忍住咽了咽口水,眼睛也控制不住往那半碗肉看去。 王芳似有所感,无比锐利向李绮罗看过来:“秦家的媳妇儿就没有一个好吃懒做的,谁敢伸手,小心我剁了谁的爪子。”说完余光也照顾了一下张翠翠,儿媳妇儿就是要时时敲打。 张翠翠忙低下头烧火。 李绮罗翻了一个白眼,算了,这老婆子好歹比她辈分大,这是人家的东西,不给她吃也无可厚非,她就不相信,来到这里她还挣不到肉吃了。 再不济,这里总有林子吧,凭着她那不下于东方不败的使针异能,野鸡野兔什么的,应该能打上一些。 她昨晚上悄悄试了,异能还在,只是回到了最低等,不过问题不大,只要异能还在,以后总能慢慢增长。看来这异能与躯壳没关系,而是附在灵魂里。 “奶,奶,肉,我闻着肉了。”肉的香味一传出,厨房门口就来了两个小娃娃。两个小团子都在头上扎了一个丸子,和张翠翠有些像,大的那个四岁左右,小的看着不超过两岁。 俩孩子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来,大的那个眼睛咕噜噜转,小的那个已经在流口水了。 “子远,子浩,你们俩怎么来了,快回去!”张翠翠悄悄看一眼王芳,马上站起来对着俩孩子道。 “你吼什么,孩子要慢慢教。乖孙,快到奶奶这来。”王芳喝了张翠翠一声,对着两个孩子招手。 俩孩子立刻欢天喜地的跑进厨房,一边一个抱着王芳的腿,用奶音不停的喊着奶。 王芳被喊的晕乎乎的,直接用筷子夹起一块肉,吹了吹,塞到大的那个嘴里,小的那个立刻就着急了,抱着王芳的腿急不可耐的蹦跶,嘴巴张的大大的,“我,我,我...” 王芳摸摸小的那个头,“好,都有,都有。”又夹起一筷子肉,怕小的那个嚼不烂,自己嚼碎了这才喂进小的那个嘴里。 “走,咱们去当铺。”吃饱了之后,李绮罗精神饱满,小小的打了一个饱嗝,脸上的笑容不能再满足。 47.姐妹 么么,这里是防盗哦  “娘, 您喜欢, 我给您留一条。”李绮罗笑着接话。 “可别”, 秦母连忙摆手:“我一个老太太哪里用得着这样好看的绣帕,给我糟蹋了。” 李绮罗上前挽住秦母的胳膊,嗔笑着说道:“娘,我不许您这么说, 打眼看看,别说小青村了,就算这十里八乡, 也没有比您更精神的。我看啊, 是这些艳俗的花儿配不上您才对!”说着, 李绮罗哑然一声, “娘,您不会是真的嫌弃我绣的绣帕才故意这样说的吧?” 秦母拍了一下她:“你这孩子说啥呢。” “那您为啥不要,您要是不要就是嫌弃我。”李绮罗拉着秦母的胳膊甩了甩。 秦母被李绮罗缠的没办法:“好好, 我不嫌弃, 我喜欢的紧呢。”她知道李绮罗是故意这样说, 心下偎贴。 李绮罗立刻笑弯了眼睛, 从绣好的手帕里挑了一块颜色不那么鲜的给了秦母, 秦母拿到手里不住的赞叹, 可见女人, 不管到了哪个年龄, 爱美始终是天性。 马大妮看的眼热:“弟妹, 你绣了这么多,也给我一条吧。” 李绮罗还没说话,秦母就先沉了脸:“给你?只怕用不到两天那帕子就脏的不能看了,别糟践好东西。这绣帕绮罗要卖钱的。” 一般马大妮对这些绣帕啊什么的也不是很感兴趣,但李绮罗绣的实在太好了,马大妮一看连眼睛都移不开,她又是个直肠子,便直接开口要了。 李绮罗拦住秦母:“娘,我绣的快,没事的,大嫂二嫂,你们在这里面各自挑一块吧,我本也想着给你们各送一条。” 马大妮欢欢喜喜的挑了一条,张翠翠却站在原地没动。 马大妮碰砰张翠翠的胳膊:“大嫂,你不要?” 张翠翠笑一声,只是脸色怎么看都有些勉强:“要。”看到这些一见便让人舍不得已开眼睛的帕子,张翠翠眼里一暗,有些神思不属的随便挑了一挑。 “大嫂,你挑好了?”李绮罗在旁边将张翠翠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心里哂笑一声,张翠翠自然不是那种大奸大恶的人,就是心思太过细腻,她大概也了解张翠翠为何会这样了,之前秦家就只有她和马大妮两个儿媳,在马大妮的衬托下,张翠翠自然百般好,她的贤惠能干在整个小青村都有名。 但现在李绮罗来了,她不但表现的伶俐无比,而且一来就和秦母搞好了关系,现在又有了这样的手艺。在李绮罗面前,张翠翠自觉就比不上了,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弟妹,你这帕子绣的可真好。”张翠翠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很快调整好了表情,温和道。 “你们喜欢就好。” 马大妮看的在心中撇撇嘴,该,让你装好人。她是懒,又不是傻,怎么会看不出以前她挨骂也有张翠翠在秦母面前有意无意的拱火的原因。 比起这个小心思多,惯会装好人的大嫂,马大妮可喜欢这个三弟妹多了。三弟妹说话好听,人也大方,这个大方可不是张翠翠装出来的大方,马大妮就觉得李绮罗想的看的根本就和她们不一样,整个人虽然瘦瘦弱弱的,但言行举止间却透着大气。 马大妮一惯是直肠子示人,秦家其他人包括秦母倒真没看出马大妮还有这种内秀呢!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李绮罗照例开始刺绣,她准备用两天将剩下的绣帕绣完,再用两天时间将荷包给做了。 一开始没料到李绮罗绣的这样好,现在知道了,秦母便让李绮罗专心刺绣,家里的事让马大妮和张翠翠轮着帮她做了。 马大妮得了帕子,欢喜的不得了,虽然不想干活,但还是没说什么。 张翠翠却将这件事埋在了心底,觉得哽了一口气憋得难受。晚上秦奋回来的时候,张翠翠将这件事说了:“他爹,你说娘这么做是不是不合适?” 勤奋累了一天,躺倒床上恨不得沾枕头就睡,不在意道:“有啥不合适的,弟妹那不是要刺绣挣钱吗?” “她挣钱归挣钱,可是为啥她的活要我们帮着做,就算她挣了钱,又落不到我手里。”越想越委屈,见秦奋已经闭着眼睛要睡了,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你干啥?”秦奋无奈的睁开眼睛。 “和你说话呢,娘现在眼里只有三弟妹,现在连你也这样,你是不是也觉得三弟妹比我好?”张翠翠说着忍不住红了眼睛。 秦奋一见张翠翠哭就慌了,忙起身将她搂住:“好了媳妇儿,咱们都是一家人,弟妹要是真挣着了钱,她不是也要给公中交一部分吗,现在家里的活计不多,你和二弟妹帮着干就干了,反正也少不了一坨肉。” 秦奋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张翠翠反而更气了,她是在乎是多做的这点活吗?她在意的是秦母明显对李绮罗的偏袒,明明她才是大嫂,现在反倒被一个后进门的给压了下来... 知道自己的丈夫憨直,又见他疲惫的面色,到底是不忍心再闹,等秦奋睡了,张翠翠自个儿像翻烙饼一样在床上辗转了半宿。 第二天是李绮罗的班,张翠翠虽然心底别扭,但她也怕秦母,挂着黑眼圈早早的起了床。 一进厨房,才发现李绮罗已经在烧水了。 张翠翠赶紧上前:“弟妹,你咋在烧水了?娘不是说了这两天的活计让我和二弟妹帮着干吗?”说着就要接过李绮罗手里的柴。 李绮罗将张翠翠的手挡开:“不用了,大嫂,今天本就是我做事,哪能真让你们帮着我做。”现在家里的活本就不多,而且她也不能一直低着头刺绣,活动活动反而对身体好。再说了不患寡而患不均,为了这点小事没必要挑起家庭矛盾。张翠翠本就心思多,李绮罗一看她眼底的黑眼圈,就知道这位大嫂只怕昨晚上没少发散联想。 张翠翠听了有些讪讪:“这有啥,活又不多。” 李绮罗麻利的烧火:“大嫂,我看你好像没睡好,你还是再去睡一会儿吧,娘那里我会说清楚的。” 张翠翠昨晚上到后半夜才勉强眯了眼,天蒙蒙亮又起来了,这会儿站着都觉得有些脑子发昏,但她又不敢重新躺会床上,一会儿全家人都起来了,秦母最见不得懒货,要是被秦母知道,非得骂她不可。 张翠翠觉得自己要是被秦母像骂马大妮那样骂一顿,那还不如去死了算了,强撑着道:“没事的,我站会儿就好。” 没多久秦家人陆陆续续起来了,李绮罗像秦母说了自己干活的理由,秦母听了后觉得有些道理,便没说什么,不过还是嘱咐:“你就干些轻松的活计就行了,我听别人说,专门的绣娘,那一双手可是宝贝。” “知道了,娘。”要是她没有异能,还真不敢这样。她的异能,不仅对绣品有加持作用,也能滋养身体,随着异能的增加,她的手还会更加灵活,末世的时候,她的一双手伸出来冰肌玉骨,随便一动,就能快的看到残影。 而异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只有等到升到三级以后才能显现。她的异能若升到三级后,不光能对绣品加持,还能让绣品本身也有滋养身体的作用,前世她也是无意间发现的。也就说,等她异能到了三级后,只要自己想,就能让绣品像补药一样,随身穿戴她绣品的人相当于时刻在滋养身体。 不过这样的功能李绮罗没打算用,绣品绣的再好,就算像活的一样,别人也只会说她技术好。要是被发现她的绣品还有补药的作用,那不是找死吗?虽然一般人不会往那个方面想,但万一呢! 李绮罗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好不容易再活一次,她可不想被人当怪物烧了! “绮罗。”就在李绮罗想七想八的时候,秦伀不知何时站到了她面前。 李绮罗看一眼秦伀:“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这都是第几次无声无息飘到她面前了:“怎么了?” 秦伀四下张望了一下,低声问李绮罗:“荷包在做了吗?” “没有啊,得把绣帕绣完了再做荷包。” “哦”秦伀笑笑,嘱咐了一句不要太累又回屋里看书去了。 李绮罗看着他的背影狐疑:啥啊,喊她就为了问什么时候做荷包? 后面的几天,李绮罗除了活动身体,其余的时间都专门来刺绣,终于在第五天的中午将这一批物件全部绣出来了。 她做的荷包和大越流行的荷包大不相同,采用的轻纱绷面,轻纱上面她绣了些花花草草,两面用硬布衔接起来做出轮廓,有点像后世的六边形手提包,只是非常迷离,和大越传统的荷包大小一样,下面是她自己用绣线缀的流苏。 这样的荷包一出来,立刻俘获了秦家人的心,除了憨直的秦奋和嗜烟如命的秦父外,就连秦耀都忍不住往腰间带着试了试。 “你们看,我这是不是和街上的那些俊书生一样?”秦耀将挂着荷包的腰向前顶,得瑟的转了一圈儿。 马大妮倒是不吝啬夸奖,“孩子爹,你挂着这荷包可比那些街上的公子要好看多了。” “是吧。”秦耀得意的笑。 李绮罗看一眼马大妮,只见她眼带迷离,这夸奖看来是发自真心的,看不出来,马大妮还是一个丈夫吹啊! 这时秦伀走上前,将秦耀腰间的荷包扯了下来:“二哥,这是绮罗做了卖钱的。” 秦父又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烟,“大哥,就不能再相看其他人家了?” “哎,要是能相看其他人家,我干啥还这么着急忙慌的,这不是舸儿那个不成器的,就看中了人家姑娘吗。”秦大伯一拍大腿。 秦父沉吟了一下,忽然冲着李绮罗这间屋子道:“老三,你出来。” 李绮罗一惊,莫非秦父还真的要用儿媳的嫁妆去填补秦大伯一家? 秦伀也看向李绮罗,李绮罗发现秦伀一惯温和的眼睛里这会儿却暗沉起来。“你就在屋里,放心,你的嫁妆不会动的。” 秦伀说完就推开门出了屋子。 要是别的事,李绮罗还真没打算出头,但现在都将主意打到她身上了,她怎能退缩,不管她是不是原身,但落到了她手里,就是她的。 先不说满足口腹之欲,她打算用刺绣挣钱,也需要本钱,之前不知道,这嫁妆倒是给了她一条路。 秦伀刚刚在大堂里站定,李绮罗便推开房门也走了出来。 秦父一惯有事情只对几个儿子说,管教儿媳那是秦母的事,他原本打算将这事儿给秦伀说,然后让秦伀去说服李绮罗,毕竟女子都是以夫为天,秦伀开了口,这个儿媳还能不同意不成? 不过没想到李绮罗也跟着出来了,秦父脸色瞬间便黑沉到底:“老三媳妇儿,我们这谈事儿,你出来干啥?” 李绮罗嫣然一笑:“爹,您也不用瞒着我了,我在里面都听清了,这位就是大堂伯吧,大堂伯,侄媳给您见礼了。”李绮罗学着原身记忆中的样子,给秦大伯福了福身。 秦大伯不自在极了,毕竟打堂侄媳妇儿嫁妆的主意,在哪儿说出去都不好听,现在还当着当事人的面。 “老三,那你也听清了?你给你媳妇儿说说,毕竟这是我们秦家的大事,你爷爷走的时候,也说了咱们秦家现在村里拢共也只有这么几房人口,要守望相助才对。”秦父不直接对李绮罗说,而是吩咐秦伀。 “爹,绮罗才来咱们家,我们就这么做,要是传了出去,人家怎么说咱们秦家?”秦伀听了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温声道。 这倒是,秦父又迟疑了。 秦大伯忙道:“这里都是咱们秦家人,大家都不说,谁会知道?” 秦伀转身看向秦大伯,恭敬道:“大伯,舸哥娶亲,真的要这么多银子吗?咱们小青山还没有这样的先例。那家人您摸清楚了吗,这么狮子大开口,要是结了一个贪得无厌的亲家,那不论对舸哥还是大伯您,都是很大的麻烦,这事儿,还是要查清楚的好。”秦伀一脸真诚,语气也是担忧无比。 这倒是提醒了秦父,他也忧虑的看向秦大伯。 秦大伯看着为他担心的侄子,倒是没有丝毫怀疑,毕竟这个侄子一惯对他们几个叔伯都恭敬的很,现在也是真心为他们担忧呢! 不过今天这事儿就是拿着来向秦父要钱的借口,秦大伯虚笑一声:“伀儿,你担心的是,不过那家人我们之前都摸清楚了,没啥大问题。就是家里穷,嫁女儿要的聘礼是为了给他们小儿子娶亲。” “哦,穷啊,那那位姑娘呢,她也同意要这么多聘礼吗?”秦伀叹息一声,又问了一句。 秦大伯还没反应过来,秦父倒是想到什么,眉头陡然一皱:“大哥,这门亲事你还是重新找找吧,去年才小旱,现在谁家都不富裕,而且咱们小青山已经算十里八乡的富村了,也没见着谁家要这么多聘礼的,我看那姑娘和她那娘家都不是实诚人,真让那姑娘嫁进门,以后就是一个大麻烦,你再看看。”说完也不提要动李绮罗的嫁妆了。 秦大伯傻了眼,这是怎么的呢,刚刚还说的好好的,怎么一转眼老三就变卦了。 他想不通,秦伀却在旁人都不看见的地方勾了勾嘴角,他的父亲,他再了解不过。他父亲一向重规矩,也看重宗族,所以才会死死守着祖父去世时说的秦家人要守望相助的遗言。 他可以给秦家其他两房人擦屁股,那是他认为都是秦家人,没必要分的这么清,但别人要占秦家人的便宜那就不一样了。而且在秦父的认知里,女子都要围着丈夫转,无论干什么都要把丈夫放在前面,一个要嫁进秦家的姑娘,现在却帮着娘家捞夫家的银子,这在秦父看来,简直大逆不道。 这样的姑娘哪能娶进秦家来! 秦伀刚刚的那一句就恰好提醒了秦父。 眼看着就要达成了,秦父却在忽然间悔了口。秦大伯大急:“老三,这..这...,可是舸儿就看重那姑娘了呀!” 秦伀微微一笑:“大伯,您不用担心,舸哥一表人才,在这十里八乡都找不着,他定是见的姑娘太少了,您再寻摸寻摸,毕竟您是他的父亲,舸哥是个孝顺的,他肯定也不忍心看着大伯您这么为难!” 为难什么?我不为难啊,这就是一个借口啊! 秦大伯走出秦家院子,想起秦父一脸语重心长的话:“大哥,小辈有时候不懂事,你也要管管,哪能让他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他们不晓得轻重,你就得把把舵,那姑娘明明娶不得,咋能由着舸儿乱来!” 秦大伯嘴角抽了抽,背着手回身冲着秦家的大门气冲冲的哼了一声,这才走了。 秦大伯走了后,秦伀看着秦父道:“爹,我看大伯一片慈父心,要是舸哥不体会他的为难,肯定还要坚持,您还是去看看吧,毕竟娶新妇是我们秦家的大事,大伯硬不下心肠,您就得帮忙看着。” 秦父忽地站起来:“伀儿你说的对,我的确要去看看。”说完,拿着烟袋便匆匆出了门,看样子是去追秦大伯了。 秦伀看着秦父的背影,微微阖了眼皮,呵,说什么娶亲要十两,他就不相信大伯那一家死抠,占别人便宜还来不及的会舍得这么多钱娶媳妇儿。 李绮罗看着秦伀,悄悄将撸起的袖子又刷了下来,本来还想着大干一场,没想到小丈夫三言两语就解了困。 她疑惑的看向秦伀,他是真的担心秦大伯还是有意说的?秦伀刚刚的神情不似作假,让李绮罗有些拿不准。 秦大伯上门,罕见的没有从秦父手里抠出银钱,秦母畅快的吐出心中一口恶气,站起来意气风发道:“老大家的,我给你拿十文钱,你去村里的张屠户那儿割两斤肉,咱们晚上包饺子!” 张翠翠立刻应一声,从屋里出来了,马大妮也忙跟着出来,“娘,让我去吧,我去割肉。” “割屁,你给我把热水烧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要是让你去割肉,那肉还不定到了哪里!”秦母眼睛一瞪。 马大妮立刻萎了,嘴巴不服气的撅了撅,怏怏的出了屋子抱柴。 秦母欢喜的看着秦伀:“伀儿,今儿你是头功,待会儿娘给你多多的饺子。” 秦伀温和一笑:“娘,我是真的担心大伯他们。” 秦母挥了挥手,不在意道:“我知道你心肠软,哼,那两家,这么些年扒在我们身上吸血,还没完没了了!” 秦母忙她的去了,秦伀又推开门进了屋子,坐下继续抄书。 李绮罗忍不住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坐在桌子边忖着下巴看他:“你真的是担心秦大伯他们?” 秦伀点头:“毕竟是一家人。” 李绮罗气结,果然是她想多了,秦伀性格这么软,又是老好人,怎么会故意说那些话。不过也算歪打正着。 “呵呵呵呵呵...”李绮罗猜秦大伯这会儿指不定怎么晦气呢,忍不住叽咕叽咕笑起来。 她双臂衬着桌子,这桌子本就少胳膊少腿儿,下面还是垫的石头,李绮罗这么一笑,弄得桌子也跟着震动了起来。 秦伀正在抄的一个字在没提放下被拖了一笔,这本书废了!!!一本书白抄了! 李绮罗也看见了,“这怎么办?不会碍事吧?” 秦伀无奈放下笔,按了按额头:“这本书拿不到钱了。” 李绮罗听了,心里愧疚不已,这么一本书可是秦伀全神贯注两天的心血啊!“对不住。”李绮罗低下头认错。 “没事。”秦伀吹了吹:“反正我抄书的时候也相当于将书看了一遍,并没有白费。” 知道这是秦伀安慰她的话,李绮罗感动:“秦伀,你人怎么这么好,这样不行的,你这性子以后会吃亏的。” 48.往事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秦母听了迟疑了一下,她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县里,其他地方不知道,但据她了解,一般的女人绣的东西最多也就自己及家里人用,想要卖钱,那对手艺的要求可就高了。 她不好打击李绮罗, 毕竟知道赚钱贴补家用总比老二媳妇儿那个好吃懒做的强, “好,现在要入冬了, 时间有的是, 没事的时候绣绣东西也好。”至于赚钱, 秦母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你哪儿来的钱买这些步和针线?”秦母看着满满一篮子针线和步,忽然想到。 “我将我原来在娘家带的两个镯子和一对耳环当了。”李绮罗不在意, 那镯子和耳环的确是原主在家里戴的,也是她唯二的首饰。至于李家给的嫁妆,李绮罗后来在几个箱笼里翻了一下,发现全都是面子光,看着几个箱笼满满的, 下面就塞了几床被子,上面放了些红布, 另外一个箱子里倒是装了几件衣服和五千个铜板。 这就是李家给的嫁妆了。 李绮罗敢打赌, 装半箱子铜板的主意一定是原身那个嫡母想出来的, 故意恶心人呢!记忆里那个嫡母还端着脸对原身说替她精心准备了嫁妆, 李绮罗估摸着原主在新婚之夜一命呜呼或许也有被这嫁妆气着了的原因? 李绮罗却是乐意接收,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秦母听了,叹一声:“嫁妆你得好好拿着,女人嫁人,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就是这点儿了。” 李绮罗心里倒是诧异,她没想到秦母竟然会这么说,这个年代,都将女人当成男人的附属品,而最维护这一状况,冲在最前线,将女人贬低到尘埃里的,恰恰是同为女人的亲娘和婆婆。 秦母竟然能说出这样一句话,已经超出李绮罗预料了。李绮罗笑的两只眼睛都弯了起来,双手攀上秦母的胳膊:“娘,没事的,我这也是为了挣更多的钱啊。” 秦母被李绮罗这么楼了几回,虽然比之前要好一些,但还是有些不习惯,她既喜欢李绮罗这样的亲热,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身子有些僵,却没有将胳膊从李绮罗怀里抽出来。 秦母总觉得小儿媳的笑就像那大中午的太阳一样,晃得她眼花。咳一声,声音却不自觉软了下来:“你的镯子和耳环都是从家里带来的,娘给你将钱补上,去把镯子和耳环赎回来吧。” 见李绮罗感动的看着她,秦母有几分不自在:“我们秦家不是那惦记着儿媳嫁妆的人家。” “娘,你真的太好了,不过没关系,这是我自己要当的。家里挣钱不容易,娘要这么一大家人都吃饱穿暖更难,我怎么还能拿公中的钱。”拿了公中的钱,就算挣了钱只怕也说不清了。 依李绮罗看,秦母倒是不会惦记,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他们又不是她的谁,她又怎么会掏心掏肺。就算是秦母,李绮罗暂时也不过把她看成一个不讨厌的老太太。 “娘..”两人正说着话,张翠翠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门旁,幽幽的叫了一声。 秦母将脸一板:“你吓死我了,走路咋没声音?” 张翠翠有些委屈,她一贯走路都是这样的,也没见秦母以前说什么啊!笑道:“娘和弟妹说的太专心了,说啥呢?” 秦母将篮子里的针线指给张翠翠看:“你弟妹将自己的镯子和手环当了,准备卖绣品赚钱。毕竟那镯子和手镯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不一样,多少是个念想,我想着将钱补足了,让她把东西赎回来。” “是吗?那是可惜了。”张翠翠闻言眼睛一闪,笑得有几分勉强。 秦母将张翠翠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心里哼一声,她就不相信这大儿媳刚刚真的没听见,她们说话声音又不低。不过现在一想,这钱由公中来出确实不妥:“不过你弟妹不要,我想了想,这个口子是不能开。公中管着你们的吃喝,其他你们要干啥,都用自己手里的钱,挣了钱,只要交齐公中的那一部分,剩余的也都是你们的。”既然不给了,自然要说清楚,免得老大媳妇儿心里吃味儿,说她偏心。 秦母活了大半辈子,之前秦家还风光的时候不用说,但一朝落败,那真是看尽了世态炎凉。她这一辈子,别的不敢说,看人却有几分功力,老大媳妇儿表面温温顺顺,其实心思有些重,二儿媳虽然好吃懒做,却是一根直肠子通到底,一张嘴没个遮拦。老三媳妇儿,秦母想到这儿停了一下,乖巧,会讨人欢心,性子里又带着几分豁达。但她也看出来了,这个儿媳和前面两个儿媳都大不相同,主意正着呢! 她也没打算像其他婆婆一样,将媳妇儿看的死死的,稍有不如意就喊打喊骂。只要大的地方不出格,不坏她的规矩,她也懒得管那么多。 张翠翠脸上的笑容这才真诚了起来:“弟妹到底是大家小姐出身,还能用绣品赚钱呢!我看看,这么多线?!”张翠翠本来只是想将刚刚的不自在掩饰过去,却在看了篮子里的东西后,真的惊着了。 “以前我在娘家的时候,也绣个花啊草啊的,但哪儿见过这么多颜色的线,弟妹,你这是多少线啊!” 李绮罗笑一声:“五十多种。”这是最简陋的,前世的时候,如果专业从事刺绣,一套绣线最基本的也要四百多种颜色,如果绣品要求高,再细分到千种也不少见。 张翠翠再惊叹一声,“这么多!” 她们几人在门口说话,马大妮见了忙走过来,她一贯好热闹,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你们在说啥呢!”偏过头看了一眼李绮罗手里的篮子。 “弟妹,你整这些玩意儿干啥?”马大妮不解。 张翠翠给她说了,马大妮听了却肉疼的只拍大腿:“弟妹,你是咋想的,有那么多钱买点儿好吃的不行啊,换这些东西,你还真当自己能绣出去赚钱啊!” 马大妮这样的人,恰恰是最好相处的,将马大妮要抓线的手挡开道:“试试吧。” 马大妮还要说话,秦母立刻板着脸道:“行了,好歹老三媳妇还知道赚钱,你就只想着吃,刚刚让你扫的鸡舍弄干净了?” 马大妮缩缩脖子:“弄干净了呀。” “进去吧,都站在门口像咋回事。”秦母将几个儿媳像赶鸡仔一样赶进了院子,她自个儿则去看马大妮打扫的鸡舍。 “老二家的,你给我滚过来!”秦母怒喝声传来。 马大妮顿时苦了脸,怏怏的去了,一直到李绮罗进了屋子,还能听见秦母训斥马大妮的声音:“让你扫个鸡圈,你都偷懒....” 李绮罗进屋子的时候,秦仲正坐在桌子边,桌上摊着一本书,但他眼神却不知放空到了哪里。 李绮罗伸出手在秦仲面前晃了晃。 秦仲回过神一见是李绮罗,竟然将头扭了过去,身子也测开了。 “哟,还生气呢,你气性还挺大啊。行啦,不是没人看见吗,没损坏你大男人的英姿 !”李绮罗将篮子放在桌上,边理着线边笑眯眯的说道。 秦仲:“...”背就背了,可是为何...为何要打...打他的屁股! 见秦仲没有说话的意思,李绮罗耸了耸肩,也是,这个年纪差不多是青春期的时候,逆反心理嘛,她懂的! 李绮罗专心理线,绣线一到了她手里,就仿佛充满了魔力,这些线像指哪儿打哪儿的小兵,各自井然有序的被搭配在一起。 秦仲本来侧着身子,但许久没听见李绮罗的声音,忍不住悄悄侧过头看了一眼,这一看,顿时就被吸引住了。 李绮罗的手指若削葱,莹白透亮,指甲饱满浑圆,在各色绣线里四下翻飞。 平时总是带着几分痞气笑容的她,这会儿却无比认真,双眼盯着指间,秦仲能看出,她眼里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愉悦。 他不知如何形容他看到的这一幕,像一幅鲜活流动的画,又如一曲令人沉醉的妙音。露来玉指纤纤软.... 秦仲忽觉有些坐不住,站起来略有些僵硬道:“我出去了。” 李绮罗正专心理线,闻言头也不抬:“嗯,去吧。” 刺绣的配色,看似简单,却复杂至极,一幅绣品,就算是同样的花样,也能因为配色的不同而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效果。 能敏锐的配色感知,如何将色彩更好的搭配,让绣品浑然天成,对刺绣人的天赋有着极高的要求。 李绮罗已经在脑子里勾勒出了花样,这些简陋的绣线也被她最大限度的搭配好。 “绮罗,吃饭了。”刚配完,秦仲边站在了门外。 李绮罗站起来,两个跨步到了秦仲面前,伸出食指揶揄道:“你终于舍得和我说话了?” 秦仲看一眼李绮罗,飞快垂下眼帘,低头嗯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李绮罗再问的时候他已经转身走了。 “你再嚷嚷,就我来给你装。”秦母把脸一板。 马大妮立刻没话了 ,真要是被秦母给她装,还不知道要装多少呢。连忙将柴火倒出来重新装。 秦母盯着,马大妮也不敢再偷巧劲儿,将柴火装的严严实实的。 李绮罗在一边看得兴趣盎然,秦母和马大妮这俩婆媳的相处方式还挺有趣,看过后,咂摸咂摸嘴,又觉得不甘心,她上山来可是冲着打些野味来的,现在在山里转了这么久,别说野味了,毛多没看到一根。 李绮罗笑着坐到秦母身边。 秦母看了她一眼,看到李绮罗紧紧的挨着她,面皮紧了紧,有些不自在。 “娘,这山上就没有野味吗?”李绮罗扯着秦母的袖子问道。 “咳,你说话就说话,挨那么近干啥,热死了!” 热吗?现在可是秋末了,坐在这儿山风一吹,还冷飕飕的。 李绮罗哦一声,失落的松开了秦母的衣裳。 秦母一直在儿媳妇面前端着,大儿媳和二儿媳倒怕她怕的要死,从来没表现出亲近,就连她自己的亲闺女,也从没在她面前撒过娇。她十分不习惯儿媳这样黏黏糊糊的,现在一想,她好像真的语气硬了一些? 想到这儿,秦母本来硬着的气也软了,“我们这还算在山脚,又没进深山,咋能看见野物。村里有专门打猎的,那可是一个危险活计,指不定啥时候就没命了。”李绮罗听了,心里失望不已,她的异能现在回到了最低等,深山肯定去不了。 见听到这儿的时候,李绮罗一脸失落,秦母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有时候要是运气好的话,就算不进深山也能碰见。”本来她对与主簿家结亲,并不看好,他们秦家已经落败了,所谓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要是娶一个仗着娘家就作天作地的,伀儿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但这个儿媳好像和她心中以为的不一样,虽然了解还不多,但总感觉她身上有一股豁达的气度,处事也不软不硬,特别是那一张笑脸,两个酒窝简直要把人溺死在里面。 “娘,你就唬三弟妹吧,去年小旱,山里的野物都快被打光了,我听大柱他媳妇儿说,深山里都不好打猎了,想在山外面打着野味,做梦去吧!”马大妮嘴角一撇。 秦母快气死了,这个没眼色的货色,一张嘴呱啦呱啦,啥时候说什么从来没个数。 “就你懂得多,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秦母冷刀子朝着马大妮咻咻的发。 马大妮委屈道:“本来就是嘛,这山外面本来就打不着野物了,实话都不让人说了!”她话音刚落,李绮罗就听到不远处几声不高的咕叽咕叽。 李绮罗忙冲着其他三人嘘一声,随手在地上捡了几颗小石子,侧着耳倾听。 “不是,弟妹,你这是干啥呢?”马大妮不解,大着声音问道。 她的声音似乎将不远处的东西惊着了,左上方忽然哗啦啦响,接着李绮罗就看见一个黄色的动物在跑。 李绮罗眼睛一亮,手里的石子接连射了出去。 李绮罗知道打中了,忙跑上前一看,一只野鸡趴在地上,被打晕了。 秦母带着另外两个儿媳也围了上来,见李绮罗手里竟然抓着一只野鸡,都惊喜不已。 “哎呀娘哎,弟妹,你这一手在哪儿学的,这野鸡这被你打着了!有肉吃了,有肉吃了!”马大妮止不住大声嚷道。 秦母接过李绮罗手里的野鸡,笑道:“没想到老三媳妇儿运气这么好,在山脚连野鸡都打着了,你是头功,待会儿给你分最多的肉。” 李绮罗想,就这么一只野鸡,她一个人吃都不嫌多,但现在也知道,既然已经成了秦家的媳妇儿,在这个年代想吃独食是不可能了。 不过她也不在意,既然今天能打着野鸡,明天说不定就能打着其他野味了。 回去的路上,几人都高高兴兴的,就连之前一直喊累的马大妮这会儿脚下也迈的飞快。 走到山下,秦伀果然还在等着她们。 秦母一脸喜色的上前:“走,伀儿,你媳妇儿今儿在山上打了一只野鸡,这野鸡也不卖了,回去娘将野鸡熬成汤,好好给你补补!” “她打了野鸡?”秦伀眼里闪过狐疑,看向李绮罗的时候却充满了赞许。 李绮罗一挑下巴,得意的看着秦伀。 秦伀眼里带了笑意。 两人走在最后,秦伀笑着问李绮罗:“你怎么会打着野鸡的?” 李绮罗也没打算瞒着秦伀,直接道:“我的刺绣可好的很,手可灵活了,你今儿是没看见,我拿着那三个石子刷刷的,直接就将那野鸡打中了!” 秦伀听了点点头,也不知他信了没信。 回到家,秦子远一见着野鸡,立刻拍着巴掌大叫:“肉,今天又要吃肉了!”秦子浩本来不知道野鸡是什么东西,见哥哥这样,也跟着跳脚欢呼:“肉,肉 ,肉...”傻乐不已。 由于白天老大秦奋和老二秦耀都不在家,野鸡要等到晚上才吃。 秦母似乎要考校李绮罗的手艺,晚饭也让她弄,李绮罗爽快的接了这个活计。葱姜蒜切片,用油合着花椒辣椒一起炸了,扑鼻的香味蹿出。 秦母看着李绮罗放的油肉疼不已:“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油可是要吃一年的,一顿就让你霍霍了这么多!” 李绮罗看着不大的瓦罐里装的油,实在没法想象这么点油竟然要吃一年。 但她也没硬扛秦母,明摆着秦母当家,她何必去触这个霉头 ,忙道歉:“娘,我错了,您以后好好教教我吧,不然我什么都不会,该丢您的脸了!” 见李绮罗说的一脸真诚,秦母冷着的脸色渐渐温和,老三媳妇儿原来是主簿家的千金,自然没吃过这些苦,以后慢慢教吧,她还小呢! “嗯,那你以后可别犯了。” 被香味馋到厨房门口的马大妮见到这一幕,撅着嘴巴走到正在院子里洗土豆的张翠翠旁边,“大嫂,你可得小心点儿了。” 张翠翠看向她:“咋了?” 马大妮将嘴翘的老高:“你是没看见娘对三弟媳那个样,哎哟喂,用了那老多的油,三弟妹一句我错了,娘就不追究了,我看啊,娘可稀罕这个弟媳的紧。” 张翠翠没说话,但洗土豆的动作却是慢了下来。 “我知道我一直不受娘待见,但大嫂你不一样啊,你又能干又懂理,以前有我在旁边衬着,娘看你啥啥都顺眼,但现在娘这么稀罕三弟媳,老三也是爹和娘的心头宝,以后老两口的心还不知道要偏到哪儿去,我倒是无所谓,只怕大嫂你以后可就不习惯了!” 张翠翠笑了笑:“二弟妹你这是说的哪的话,娘又没苛待过我们,啥偏心不偏心。”但是洗土豆的力道到底是大了一些。 “哎,我这也就是为你操心,那句话叫啥来着,破船还有三斤钉呢,秦家以前的日子那是大家伙都看得见的,要是没留点儿底,这大院子还能留下来?要是真被老三媳妇哄住了 ,那东西可不全都被老三两口子得了去。子远和子浩可就惨了!”马大妮见张翠翠脸上的笑终于僵硬了几分,心里出了一口恶气,叫你一惯装菩萨,把她衬的跟个粪球一样,没少挨秦母的骂,现在遇着一个更厉害的了吧,该! 有鸡肉炖土豆,秦母难得用玉米面蒸了干饭,等到秦奋和秦耀下工回家的时候,秦家院子里已经飘着浓郁的香味了! 子远和子浩俩孩子蹲在厨房门口,口水滴答直流。 秦母虽然对其他人都不假辞色,但对两个孙子,那是实打实的疼爱,见他们蹲在门口,也不赶,还捡了两小块鸡肉喂进他们嘴里。 见这样,马大妮连忙将子茹也赶到了门口。 秦母挑了一块没骨头,炖的软糯的鸡肉吹了,递给子茹“好好拿着,慢慢吃,别呛着。” 子茹点点头,拿着肉正想吹,马大妮就从旁边出来了:“子茹,来,娘给你凉凉。”她将鸡肉放到嘴边吹了吹,实在没忍住,一口将鸡肉咬掉了大半。 49.啥锅配啥盖 么么,这里是防盗哦  在众人期盼中, 这顿晚饭终于端上了桌。 秦母也真的像她说的那般, 给李绮罗分了最多的肉, 而马大妮一块都没捞着。马大妮看着其他人吃肉, 边咕嘟咕嘟吞口水边眼冒绿光热切的看着。 秦母一瞪, 马大妮触电般忙将头埋了下去, 虽然没有分到肉,但土豆分到的却不少,软糯的土豆上散发着浓郁的肉香, 马大妮望梅止渴, 闭着眼睛将土豆想象成鸡肉。 这顿饭所有人都吃的很痛快,李绮罗吃完后满足的喟叹一声, 她终于吃上一顿真正的饭了。 “老二家的, 你去洗碗。”晚饭吃完,秦母吩咐马大妮。 马大妮不高兴:“娘,今天不是三弟妹做饭么?” “咋, 你要吩咐我做事?”秦母眼睛一吊。 马大妮身子迅速矮塌下去:“没, 我洗。”边收碗边嘟囔:“肉没吃着,活计倒是不忘记分派给我干,就知道欺负我。”她的声音如蚊蚁,旁人都没听见, 李绮罗站的较近, 又有异能, 倒是听了个大概。 一顿晚饭吃完, 天也擦黑,这时代又没有什么夜间活动,呆着还费烛火,便各自拖娃带口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李绮罗也跟着秦伀回了屋,昨天晚上两人初见面,白天又忙忙碌碌的,这时才有时间好好谈谈。 两人坐在房间里的破桌子旁边,没有点灯,但今晚的月光尤其的好,透过窗户照进来,给房间里笼上了一层薄纱,朦胧中看美人,越看越有味道,李绮罗看着月光下的秦伀,越发觉得原主亏大发了。 “李姑娘?”秦伀手在忖着下巴双眼打直的李绮罗面前挥了挥。 李绮罗回过神,下意识擦了擦嘴角,没有口水!“什么?” “我刚刚说的你可有听清?”秦伀蹙着眉。 李绮罗非常直接的摇摇头。 “我问你打算怎么办?虽然你进了我们秦家,但毕竟婚约订的不是你,你要是觉得委屈,我可以将你送回李家,即便咱们拜了堂,不过一开始合的八字就不是你,这门亲事可以不作数。我会像你们家说明,秦李两家的婚约取消。当然,你要是自愿留在秦家,我以后也会好好待你,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秦伀说话的时候右手中指在桌上扣了扣。 李绮罗听了,身子坐正,看着秦伀郑重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的确该想一想。” 秦伀笑着点点头,作出倾听的姿势。 李绮罗在脑子里转了转,回到李家,李主簿是她亲爹,主簿夫人是她嫡母,两人占着父母大义,可以直接决定她以后的命运。李主簿对原身忽视的彻底,嫡母心肠怎么样,从这出替嫁就可以看出,她自然不会傻到又重新回李家白白将两座大山再背上。 留在秦家,小丈夫看起来性格不错,长的又好看。婆婆虽然嘴巴厉害,但也不是什么偏执刻薄之人,几个妯娌面子上也过得去。 她既然已经不明缘由的穿到了这里,脚就踏踏实实的踩在了这片时空的地下,以后总要嫁人的吧,她可没什么兴趣当老姑子,与其再被嫡母捏在手里盲婚哑嫁,还不如和秦伀处处看,如果真的不呆在秦家,那她也不要回到李家。 李绮罗咳了咳,“相公,我想好了。” “噗!”秦伀被这一声突兀的相公弄得正在喝的水直接喷了出来。 哎,连喷水都这么好看。李绮罗的爪子有些蠢蠢欲动,最后没安耐住,拍了拍秦伀的背:“怎么了,相公?” “相..相公?”秦伀一双仿佛盛了水光的双眼瞪大,嘴巴吃惊的微微张开,“所以,你决定留在秦家了?” 李绮罗重重的点头:“我是这么想的,李家我的确不想回去了。我生母早逝,嫡母苛待,父亲漠视。嫁到秦家我也不觉得委屈,咱们先处处,如果真的不合适咱们就合离。”至于合离之后该怎么立足,大越不能立女户,但李绮罗相信只要准备工作做得足,到时候总不至于真的活不下去。 秦伀听了,微微低头,在李绮罗看不见的地方,眼里充满了冰冷的狐疑,昨天的新婚之夜,盖着盖头的李绮罗一直在低声抽泣。他接了盖头后,看见的便是一张绝望的,了无生气的脸,可见当时李绮罗对嫁到秦家有多么抵抗,最后还晕了过去。可是....,当这个替嫁的李姑娘醒了之后,却好像变了一个人。 秦伀再抬起头时怀疑却已经一扫而光,真诚无比的看着李绮罗,温声道:“好,既然你不觉得委屈,那就处处,到时候你想离开,我再想办法,总不能叫你真的无处可去。” 李绮罗听了感动不已,太好了,这小孩太好了,李绮罗甚至有与其以后再费劲巴拉的找老公,还不如将这个好好的培养培养。 秦伀看着李绮罗感动的样子,也勾了勾嘴角,“既然你决定留在秦家了,那你的身份就不能再瞒下去,时日长了肯定瞒不住,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 李绮罗点了点头,这个她倒是无所谓,能不被当成另一个人自然最好。 “你放心,如果明天爹娘为难你,我会护着你的。”秦伀语气温和,但说的却坚定无比。 呜呜呜,太暖了,以后就是一个大暖男啊!李绮罗忙不迭的点头:“是的呢,相公,你可要护着我,我胆子很小的,连这么小的蚂蚁都不敢踩。”伸出手在小拇指上比了一丢丢,还缩了缩脖子。 秦伀:“.....”他可真没看出来这位胆子小。 秦伀安慰李绮罗:“放心,我们夫妻一体。”迟早有一天看清你的真面目。 “嘤嘤嘤,相公,你太好了。”小屁孩儿还挺会说话,嘴巴抹了蜜一样,以后一定很会招惹姑娘,嗯,有减分项了。 “娘子...” “相公...” 两人各自心里一阵恶寒。 李绮罗摇了摇头,将这古怪的气氛打散,好奇的看向秦伀:“相公,李家搞替嫁这一出,你就这么甘心接受了?不觉得委屈?你应该是见过李月....我姐姐的吧,你对她感觉怎么样?”在原主的记忆里,嫡姐李月娥比她漂亮多了,也十分有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见李月娥受到爹爹喜爱,她也跟着学嫡姐的做派,看一些伤春悲秋的书,又时时感叹命运不公,硬生生将自己学成了林黛玉,本来身体就不好,嫁到秦家的打击太大,这才一命呜呼了。只是李月娥这么漂亮,秦伀正是少年慕爱的年纪,见过之后真的没有感觉? 秦伀放在桌上的手瞬间收紧,脸也绷了起来,随后有几分嘲讽意味的笑笑:“李家与秦家现在门不当户不对,你姐姐不愿嫁到秦家来,也是应当。只是委屈了你....” 李绮罗见秦伀直接跳过了后面一个问题,心里切了一声,看来这家伙对李月娥还是有想法的嘛。算了算了,养小相公的想法就当她刚刚脑子有屎好了,人家虽然好看,可是心却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她何必费这个劲去撞墙。她还是先在秦家待一段时间,等熟悉了这个时空,找到另外的容身门路后,就撤吧。 想到这儿,李绮罗坐直了身体,咳了咳,伸出两个指头:“秦公子,我不想回到李家,所以我暂时需要呆在秦家。两年,就以两年为期,两年以后咱们合离。” 又从甜腻腻的相公转换成了秦公子....,秦伀定定的看了李绮罗一会儿,也不问缘由:“好。” 李绮罗砸了砸嘴:“秦公子,你这么老好人不行啊,你既然喜欢李月...,我姐姐,为什么不去争取?要是你拿着婚约去说事,我姐姐就算不嫁也得嫁啊,而且拆穿了李家替嫁的事,也好出一口你心中的恶气。” 秦伀站起来,背对着李绮罗,叹息一声:“万事不可强求,我又何必为难你姐姐,再说如果我拆穿了,你又如何自处?”面上的表情却与话的内容剥离的彻底布满了分外锋利的讥讽,冷冷的看着窗外:李家,李月娥,呵....,至于这个古怪的李绮罗,秦伀眼皮轻阖,是她自己要待在秦家的.... 李绮罗听了耸耸肩,算了,秦伀性格软,乐意当好人,她又何必操心。 “睡吧,明天我就将你的身份告诉爹娘,你可能会受些刁难,今晚早些歇息,养足精力应付明天。” 虽然还没有睡意,但这么干巴巴的坐着还不如上床躺着,李绮罗没有异议的睡在了床里边,给秦伀留了一半,照旧拍了拍,以一种主人的姿态,自然无比道:“快上来吧。” 这次秦伀没有脸红了,依言躺到了另一边,只是依然挨着床沿,姿势拘谨无比。 李绮罗心里笑一声呆子,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李绮罗在一副最大的屏风前站定,这是一副青山流水图,即便以李绮罗的眼光来看,这副屏风也能称得上尚可,千万线头藏的无影无踪,树木葱茏的层次,水流潺潺的流动都带出了几分。 小二见李绮罗在这副屏风面前站了这么久,带着些许得意道:“这是我们铺里最精美的绣品,绣坊里技艺最好的绣娘所绣,耗时整整一年,前不久县令夫人看中了,出了二百两银子呢,夫人,您看看吧,这绣品马上就要进县太爷家里了。” 小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看看就得了,反正也买不起。 李绮罗听着小二哥的话,眼睛却越来越亮,她看向小二:“小二哥,买这样大件绣品的人多吗?” 小二见李绮罗一双眼睛亮的吓人,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自然多了,只要绣的好,有的是人买,咱们绣坊可是在京里开着呢,不光我们大越这些老爷太太们喜欢,就连海外那些洋鬼子也喜欢的紧,这样的一副绣品,要是跟船出海,卖到海外,那价格就高了去了!”这小二有些喜欢卖弄,李绮罗一问,他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全说了。 竟然还卖到海外去了!!!李绮罗心里激荡! 她原来的那个时空,古代的海贸根本就没发展起来,郑和下西洋虽然走得远,但那是喧扬天朝国威去了,钱没赚到,反而为了面子亏空了不少。后来明过后,便彻底禁了海运,也隔绝了与世界的联系。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将海贸发展起来了。 50.光荣的任务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你哪儿来的钱买这些步和针线?”秦母看着满满一篮子针线和步,忽然想到。 “我将我原来在娘家带的两个镯子和一对耳环当了。”李绮罗不在意, 那镯子和耳环的确是原主在家里戴的,也是她唯二的首饰。至于李家给的嫁妆, 李绮罗后来在几个箱笼里翻了一下, 发现全都是面子光,看着几个箱笼满满的,下面就塞了几床被子,上面放了些红布, 另外一个箱子里倒是装了几件衣服和五千个铜板。 这就是李家给的嫁妆了。 李绮罗敢打赌,装半箱子铜板的主意一定是原身那个嫡母想出来的,故意恶心人呢!记忆里那个嫡母还端着脸对原身说替她精心准备了嫁妆,李绮罗估摸着原主在新婚之夜一命呜呼或许也有被这嫁妆气着了的原因? 李绮罗却是乐意接收,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秦母听了,叹一声:“嫁妆你得好好拿着, 女人嫁人,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就是这点儿了。” 李绮罗心里倒是诧异,她没想到秦母竟然会这么说,这个年代, 都将女人当成男人的附属品, 而最维护这一状况,冲在最前线, 将女人贬低到尘埃里的, 恰恰是同为女人的亲娘和婆婆。 秦母竟然能说出这样一句话, 已经超出李绮罗预料了。李绮罗笑的两只眼睛都弯了起来,双手攀上秦母的胳膊:“娘,没事的,我这也是为了挣更多的钱啊。” 秦母被李绮罗这么楼了几回,虽然比之前要好一些,但还是有些不习惯,她既喜欢李绮罗这样的亲热,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身子有些僵,却没有将胳膊从李绮罗怀里抽出来。 秦母总觉得小儿媳的笑就像那大中午的太阳一样,晃得她眼花。咳一声,声音却不自觉软了下来:“你的镯子和耳环都是从家里带来的,娘给你将钱补上,去把镯子和耳环赎回来吧。” 见李绮罗感动的看着她,秦母有几分不自在:“我们秦家不是那惦记着儿媳嫁妆的人家。” “娘,你真的太好了,不过没关系,这是我自己要当的。家里挣钱不容易,娘要这么一大家人都吃饱穿暖更难,我怎么还能拿公中的钱。”拿了公中的钱,就算挣了钱只怕也说不清了。 依李绮罗看,秦母倒是不会惦记,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他们又不是她的谁,她又怎么会掏心掏肺。就算是秦母,李绮罗暂时也不过把她看成一个不讨厌的老太太。 “娘..”两人正说着话,张翠翠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门旁,幽幽的叫了一声。 秦母将脸一板:“你吓死我了,走路咋没声音?” 张翠翠有些委屈,她一贯走路都是这样的,也没见秦母以前说什么啊!笑道:“娘和弟妹说的太专心了,说啥呢?” 秦母将篮子里的针线指给张翠翠看:“你弟妹将自己的镯子和手环当了,准备卖绣品赚钱。毕竟那镯子和手镯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不一样,多少是个念想,我想着将钱补足了,让她把东西赎回来。” “是吗?那是可惜了。”张翠翠闻言眼睛一闪,笑得有几分勉强。 秦母将张翠翠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心里哼一声,她就不相信这大儿媳刚刚真的没听见,她们说话声音又不低。不过现在一想,这钱由公中来出确实不妥:“不过你弟妹不要,我想了想,这个口子是不能开。公中管着你们的吃喝,其他你们要干啥,都用自己手里的钱,挣了钱,只要交齐公中的那一部分,剩余的也都是你们的。”既然不给了,自然要说清楚,免得老大媳妇儿心里吃味儿,说她偏心。 秦母活了大半辈子,之前秦家还风光的时候不用说,但一朝落败,那真是看尽了世态炎凉。她这一辈子,别的不敢说,看人却有几分功力,老大媳妇儿表面温温顺顺,其实心思有些重,二儿媳虽然好吃懒做,却是一根直肠子通到底,一张嘴没个遮拦。老三媳妇儿,秦母想到这儿停了一下,乖巧,会讨人欢心,性子里又带着几分豁达。但她也看出来了,这个儿媳和前面两个儿媳都大不相同,主意正着呢! 她也没打算像其他婆婆一样,将媳妇儿看的死死的,稍有不如意就喊打喊骂。只要大的地方不出格,不坏她的规矩,她也懒得管那么多。 张翠翠脸上的笑容这才真诚了起来:“弟妹到底是大家小姐出身,还能用绣品赚钱呢!我看看,这么多线?!”张翠翠本来只是想将刚刚的不自在掩饰过去,却在看了篮子里的东西后,真的惊着了。 “以前我在娘家的时候,也绣个花啊草啊的,但哪儿见过这么多颜色的线,弟妹,你这是多少线啊!” 李绮罗笑一声:“五十多种。”这是最简陋的,前世的时候,如果专业从事刺绣,一套绣线最基本的也要四百多种颜色,如果绣品要求高,再细分到千种也不少见。 张翠翠再惊叹一声,“这么多!” 她们几人在门口说话,马大妮见了忙走过来,她一贯好热闹,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你们在说啥呢!”偏过头看了一眼李绮罗手里的篮子。 “弟妹,你整这些玩意儿干啥?”马大妮不解。 张翠翠给她说了,马大妮听了却肉疼的只拍大腿:“弟妹,你是咋想的,有那么多钱买点儿好吃的不行啊,换这些东西,你还真当自己能绣出去赚钱啊!” 马大妮这样的人,恰恰是最好相处的,将马大妮要抓线的手挡开道:“试试吧。” 马大妮还要说话,秦母立刻板着脸道:“行了,好歹老三媳妇还知道赚钱,你就只想着吃,刚刚让你扫的鸡舍弄干净了?” 马大妮缩缩脖子:“弄干净了呀。” “进去吧,都站在门口像咋回事。”秦母将几个儿媳像赶鸡仔一样赶进了院子,她自个儿则去看马大妮打扫的鸡舍。 “老二家的,你给我滚过来!”秦母怒喝声传来。 马大妮顿时苦了脸,怏怏的去了,一直到李绮罗进了屋子,还能听见秦母训斥马大妮的声音:“让你扫个鸡圈,你都偷懒....” 李绮罗进屋子的时候,秦仲正坐在桌子边,桌上摊着一本书,但他眼神却不知放空到了哪里。 李绮罗伸出手在秦仲面前晃了晃。 秦仲回过神一见是李绮罗,竟然将头扭了过去,身子也测开了。 “哟,还生气呢,你气性还挺大啊。行啦,不是没人看见吗,没损坏你大男人的英姿 !”李绮罗将篮子放在桌上,边理着线边笑眯眯的说道。 秦仲:“...”背就背了,可是为何...为何要打...打他的屁股! 见秦仲没有说话的意思,李绮罗耸了耸肩,也是,这个年纪差不多是青春期的时候,逆反心理嘛,她懂的! 李绮罗专心理线,绣线一到了她手里,就仿佛充满了魔力,这些线像指哪儿打哪儿的小兵,各自井然有序的被搭配在一起。 秦仲本来侧着身子,但许久没听见李绮罗的声音,忍不住悄悄侧过头看了一眼,这一看,顿时就被吸引住了。 李绮罗的手指若削葱,莹白透亮,指甲饱满浑圆,在各色绣线里四下翻飞。 平时总是带着几分痞气笑容的她,这会儿却无比认真,双眼盯着指间,秦仲能看出,她眼里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愉悦。 51.迷妹爬墙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秦父挑了一根土豆,见上面竟然还沾着泥,他将筷子重重的一放, 不好说儿媳,便直接对秦母道:“你到底是咋管的家, 老二家的这样做事, 你就不知道看着点儿?不吃了!”说罢径直站起身,拿着烟袋出了院子。 “老二家的,你要是以后还这样邋里邋遢,就给我滚回娘家去!打今儿起,晚上的饭你不用吃了,啥时候改好了啥时候再说!”秦母被秦父说没有管好家,在这男主外女主内的年代,简直是否定了她的价值。 马大妮一下就慌了, 以前秦母也骂她, 但从没说过让她回娘家的话, 也没有处罚这么重过:“娘, 我错了,我以后一定改...”她认错倒是快, 忙巴巴的说道。 秦母将筷子一板:“你改?你自个儿说说这都多少回了,老二, 你媳妇儿要是以后还这样, 我就找你!”说完也沉着脸站起来进了屋子。 “他爹, 娘说的不会是真的吧?”马大妮慌张的看向秦耀。 秦耀将嘴里的稀粥咽下去, “当然是真的,你说你一个女人咋这样邋遢,就不能勤快一点儿,我们那屋子都成啥样了!你要是再这样,就算娘不说,我也受不了啦!”嘴巴一抹,将子茹抱起来到院子里溜达去了。 “又不是不能吃,洗那么干净干啥..”马大妮嘟囔一句,在众人的注视下自个儿将剩下的半盘子土豆倒进碗里,哗啦啦吃了。 在末世,别说泥了,就算是发了霉的食物,将霉一扒拉照样吃。所以李绮罗倒没有秦家其他人那样介意那盘土豆。不过这不见一点儿油腥,又因为舍不得放盐而显得寡淡不已的饭菜实在吃的人眼冒绿光。要不是她今天在县里吃了些包子,这会儿只怕更挺不住了。 秦伀吃饭一贯慢条斯理,能照出人影的稀粥硬是被他吃出了一种贵气。 吃完了饭,天色也黑了,今晚又没有月亮,众人洗漱后,直接吹灯进了屋子。 又是在黑暗中两人上了床,这次不用李绮罗说,秦伀也知道将被子拉着盖了。李绮罗能感觉到秦伀在尽力拉开两人的距离。 李绮罗嘴角一勾,故意向秦伀那边靠了靠,秦伀像受惊一样,立马向外面挪了挪。李绮罗在黑暗中翻个白眼,“你不生气了?” 好一会儿没听到秦伀的回答,李绮罗心里腹诽这小孩一点儿都不可爱,正准备翻身睡过去的时候,听到了一句小声的嗯。 “这才对嘛,我都是为了你好。”李绮罗嘿嘿笑一声,在强大的生物钟下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便传出小小的呼噜声。 寂静的房间里,呼噜声虽很小,但听入秦伀耳朵,却像触在他耳边一样无限放大。秦伀觉得自己身体里好像跑进了一只蚂蚁,在轻轻啃咬着他的心脏,些许麻,些许酥。他慢慢的,将身子向床里面一点点挪进,感到自己手臂碰到了李绮罗温热的身体,仿佛被按下了停止键般立刻不动了。 下意识侧脸看李绮罗,见呼噜声的频率没有变,才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喔喔喔...”秦家的大公鸡在天蒙蒙亮时,照例兢兢业业的扯着嗓子打鸣了。李绮罗睁开眼睛,躺着伸了一个懒腰,睡得真饱啊,她从未感到作息如此健康过。 侧头一看,秦伀又不在了。李绮罗摸摸旁边,还有余温,“奇怪,这小孩儿这几天怎么总是起的这么早?” 今天是李绮罗当值做家务,她将自己收拾干净后,熟门熟路的进了厨房,虽然烧火做的还不大熟练,但磕磕绊绊的总算是将火点着了。 一大锅水,是秦家人早上洗脸的。在小青村,像秦家这样的讲究的人极少,一般早上囫囵抹把脸就算了,哪里舍得专门费这么多柴来烧洗脸水。究其原因还是秦母自己利落,就算秦家现在穷了,她也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一家人收拾的整洁。 没一会儿,张翠翠拿着木盆进了厨房:“弟妹,早。” “大嫂早。” 等一家人将洗脸水打了之后,李绮罗又将泡在水缸里的瓦罐打开,将里面的稀粥倒进锅里热了。 这是秦家人的惯例,由于家里有两个一大早就要去县里上工的人,所以稀粥都是头天多做点儿留着,第二天早上可以直接热热就喝。 李绮罗用勺子搅拌着糊糊,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来到秦家差不多一个月了,顿顿是稀粥。菜呢,要么土豆,要么就是之前晒的干菜,关键是不见一点儿油星儿,吃的人肠子犯寡。 虽然能吃的饱,但俗话说的好,缺什么想什么,李绮罗觉得要是再不吃点儿肉她就快要馋肉馋死了! 手里的银子不能动,刺绣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要做以防万一的准备。那么其他的来肉途径就只剩下上山打野物了。这些天她的异能又升了一点儿,已经快要满一级,打个小动物的肯定不成问题。 吃过饭,秦奋和秦耀去上工,其他人该干啥的干啥。李绮罗本来准备今天就开始刺绣的,但她实在馋肉,把碗筷一收,就拉着秦母问:“娘,今天去捡柴吗?” “柴已经够了,不用了。” 李绮罗哦一声,“那我去山上转转。” “去山上干啥?”秦母疑惑,随后立即就想到,“你又要去山上打野物?不行!外面没有野物,深山你不能进,那里面太危险了。” “娘,我不去深山,我就在外面转转,如果运气好就碰到了呢?上次不就碰见了吗?”李绮罗确实不会去深山,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她比谁都珍惜! “你真不会去?”秦母担心的问。 “比真金还真!”李绮罗伸出三个手指头郑重发誓。 “这孩子,还真金呢!那你就在外面转转,让仲儿陪你去。”秦母到底不放心,她看秦伀这些天身子已经好了许多,而且他一贯稳重,有他看着李绮罗,秦母便放心了。 秦伀正在院子里看书,听说缘由后,一声不吭跟在了李绮罗后面。 他们俩穿过小青村的时候,引得许多人纷纷打趣。 “瞧瞧,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和小相公,这模样咋这么配啊。” 秦伀微笑,礼貌叫人,脸色有些红,倒是李绮罗丝毫不见害羞:“大娘,我相公才好看呢,你们夸他就行了,我就不用了。” “哈哈哈,你也好看啊。” “呵呵呵,大娘您真有眼光...” “这孩子...”李绮罗落落大方,说话又有趣,特别是笑的时候,弯的像半月的眼睛怎么看怎么讨喜,小青村人见着李绮罗竟是比秦伀还要亲热。 秦伀走在李绮罗后面,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心里却感叹着小骗子的自来熟。 到了小青村山脚下,李绮罗看向秦伀:“你行不行?别等会儿又要我背你下山哦。” 秦伀微笑:“放心吧。” 李绮罗将秦伀上下打量一下,“那好,我走在前面。”眼睛一扫,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喏,你拉着这根棍子。” 秦伀吸气,微笑:“不用。” 李绮罗也嘿嘿笑一声,随后立即板正了脸色:“拉着!”,见秦伀不为所动,眼珠一转:“如果你还想像上次那样...” 还没说完,秦伀就将棍子捉住了。 李绮罗打一个响指,给了秦伀一个算你识趣的眼神。 两人从山下慢慢找着。深秋,山上的倒是有些干果,李绮罗也不走空,碰见什么恨不得装进背篓里。 秦伀看着李绮罗又一次刷刷几下就爬上了一颗树,沉默的站在了原地。 “秦伀,我摇了,你站开点儿。”她站在树上使劲摇晃,秋风刮过,李绮罗看着延绵的群山,只觉说不出的辽阔怅远。 李绮罗忍不住大笑出声,即便已经从那个地狱般的末世逃脱了近一个月,她有时候还是觉得在做梦。 直到这一刻,感受着风吹面庞,看不见尽头的群山,以及...树下那个正在一脸担心看着她的少年,才无比确定这不是一场梦,她李绮罗...新生了! 李绮罗古怪的看着他:“你不生气?” 秦伀看一眼桌子上比刷过还干净的盘子,叹口气:“想来李姑娘在李家过得也不如意吧!你还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李绮罗一听,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疯狂点头:“要要要!” “你等着,今天宴客,厨房里应该还有吃食,你先不要出来,我娘他们还不知道你和你姐姐换了的事。”秦伀说完,便站起了身开了门出去。 李绮罗看着秦伀的背影,十六岁的少年,因为过于瘦削而显得弱不禁风。且不提这古人成亲的年龄有多么着急,单说这秦伀的性格也太好了吧,要是一般人遇到这事,不得闹翻天,偏他不但不责怪,还为对方设身处地的考虑。 李绮罗用手忖着下巴,看着门外,外面一片漆黑。李绮罗笑了笑,管他呢,秦伀性格好,这对她是好事,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在原身的身子里蹲着,就要代替原身生活。 在她接收的记忆里,大越对女子的约束可丝毫不下于她原来那个时空的古代,“丈夫”是君子,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对她有很大的益处。 刚刚吃了两盘菜,其实肚子已经饱了,毕竟她现在用的身体又不是那副末世被饿了好几年的躯壳,但对食物的执着还是让她殷切的看着门外。 没等一会儿,秦伀回来了,拿了一个豁了口的土碗,碗里放着三个掺了白面的粗面馒头。 李绮罗眼睛一亮,站起来一把夺过秦伀手里的碗,三个馒头直接被抓在手里,左右开弓,大口大口吃起来。 但这副嗓子不是末世经历了几年磨砺的粗喉咙,李绮罗死命的塞直接被噎住了。 秦伀看着眼里的同情更甚,想拍拍李绮罗的背有觉得不合适,便倒了半碗水递给她,嘴里还叮嘱着:“慢点儿,慢点儿吃。” 李绮罗接过水将堵到嗓子眼里的馒头冲下去后,给了秦伀一个感激的眼神,话都没说,又继续吃起来。不过这次,她不再大口大口吞咽了,而是慢慢的吃着。眯着眼满足的不得了的样子仿佛口里的粗面馒头是什么稀世的珍馐。 秦伀看着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 李绮罗吃完,站起来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太痛快了,时隔七年,她终于吃到了正常的食物,身上的每个毛孔都透着畅快。 “李小姐,现在夜已深,休息吧。” 对于秦伀,李绮罗还是很有好感的,不但性格好,还给她吃东西,光冲着秦伀给她吃东西这一条,秦伀就是大大的好人。 她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之前一直没仔细看,现在在近距离的烛火照耀下,一打量,发现这小孩长的还蛮耐看的,眉眼柔和,鼻梁笔挺,薄唇,虽然有点偏娘,但他还只有十六岁,还没长开嘛! 想到这里,原身十五岁的年龄也浮现在了脑海,李绮罗摇了摇头,古人的想法她搞不懂。 52.卖绣品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灰蒙蒙的天空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朽味道, 李绮罗静静的趴在一块大石后面,眼睛灼热的盯着不远处废弃的基地。 几天前丧尸潮爆发,这座基地被丧尸包围,很快沦陷, 除了少部分逃出来了以外,其他人全部成为了丧尸大军中的又一员。 这没什么可说的,在末世人命连草芥都不如,干干脆脆的死了还算好,怕就怕还没死成前就感染了丧尸病毒。 李绮罗舔了舔嘴唇。 “待会儿听我命令行动, 这个基地里面的种植区很大, 大家不要乱。只要能出得来, 粮食有的是!” 一听队长这么说, 小队的人顿时兴奋的眼冒绿光,恨不得立时就冲进去, 不管什么,就算是逮着一片没有感染或者变异的绿叶子也好。 李绮罗用干瘦的手捂住已经完全没有了饥饿感的肚子。 队长已经在安排战略了, 队里全是异能者, 说有多厉害算不上,但也不是垫底的存在, 能力算平均, 唯一的一个异类就是李绮罗。 在末世前, 李绮罗是苏绣一派极具天赋的代表人, 一副百猫戏耍绣品一经出世便在刺绣界引起了轰动, 眼见着就要成为刺绣大家,末世却来临了。 末世来了就来了吧,别人都觉醒了各种各样的异能,李绮罗也没落于人后,异能也觉醒了,可是和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别人风啊,火啊,水啊的,一出手就虎虎生风。偏偏她,觉醒的异能竟然是刺绣方面的进化,这可真是让人欲哭无泪。 这这末世,就算是秦始皇用过的尿壶也不好使 ,更别说她这刺绣的进化了,就算她的刺绣活了,又能怎的!还不如一粒发霉的大米! 没办法,为了活下去,李绮罗苦练使针的技能,硬生生将这一项技能练得不亚于东方不败,如果说杀伤力的话,可以参考暴雨梨花针,对付百十个寻常人没有问题。 可这玩意儿,丧尸就不那么怕了。就算她就针扎的丧尸满身都是,也不过就是延缓一下的行动而已。 好在她后来扎出经验了,专门找丧尸的关节处扎,扎几把还真能让他们无法行动,再配合别人的异能,杀死他们就轻松多了。 即便这样,她的战斗力依然是在小队中垫底的存在。 队长安排完了其他人,看向李绮罗的时候顿了一下:“....绮罗就跟在大家后面,配合大家。” 队中有人发出嗤笑声,李绮罗只当没听见,眼神都没变一下,点了点头。 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去打探的人回来了,说明了里面丧尸已经褪去,只有很少一部分还在里面游离。 听到这消息大家都很高兴,队长下了行动的指令。 李绮罗跟在大家身后,悄悄摸进了基地。 一路走来,见果然和打探的消息一样,里面根本就没多少丧尸,小队所有人压抑着兴奋往前走,很快就摸到了种植区。 一大片的白菜,还有西红柿... 虽然长的都不好,奄耷耷的,但在所有人眼中,就算是一颗烂白菜也值得他们拼命。 小队的人不要命的扑上去,李绮罗也不例外,她双眼冒着瘆人的绿光,一个猛扑直接扑到了白菜地里,拔起一颗白菜就不要命的往嘴里塞。 一边嚼还不忘扯下旁边的一颗西红柿,刚咽下白菜,又将西红柿使劲塞进嘴巴,红色的汁水横流,甜美的味道在味蕾炸开,西红柿汁水如仙露甘霖,李绮罗吃的眯起了眼睛。 所有人都是饿死鬼投胎,恨不得将嘴巴张到血盆大,直接将白菜和西红柿往嘴里倒。 李绮罗一下塞的太多,堵的她直翻白眼,就算是这样,也没见她吃东西的速度慢下来。 “啊!”惨叫声猛地传来。 李绮罗条件反射般一瞬间就站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还没忘了揪一颗西红柿。 直到站起来后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被丧尸包围了,乌泱泱看不到头的丧尸涌进基地,并快速朝种植区奔来。 李绮罗边打量地势,边将手里的西红柿塞进了嘴里。 四周都被堵上了,想要在这么多丧尸中冲出去,凭他们小队的能力,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将视线往上看,种植区搭的大棚很高,支架还是用末世前留下的钢材搭建的,倒是很稳固,但塑料作的顶却是破了好几个洞。 眼见着丧尸就要逼到跟前,李绮罗眼睛一眯,手一扬,从她手心便冒出好些红线,这些红线好像见风便涨一样直接缠绕在了大棚顶的支架上。 李绮罗脚一瞪,身体便离了地。 “绮罗,带我一个!”话音刚落,李绮罗便觉脚踝一紧,一看,队里一个男人已经抱住了她的双脚。 李绮罗想骂娘,她的异能进化,能产出的针和线也跟着进化,但到现在为止,她每天最多也就能用一百根针和一百根线。 可这线是让她用来刺绣的,绣线一根有多细不用提,一百根线绑在一起也没多粗,单她一个人还能承受,现在却好死不死的又加了一人! 李绮罗知道这会儿越挣扎越无用,只能带着抱着她脚的拖油瓶往上。 但队里的其他人一看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哪里会放弃,恰好抱住李绮罗脚的人给了他们机会,一个接一个的,直接成了一串荡在空中。 “艹,你们他妈的给我放手,再这么下去大家都玩儿完!”李绮罗恨极,破口大骂,她的双脚被抱的紧紧的,想将抱着她脚踝的人踹下去都不成,而缀着这么多人,李绮罗也无法往上跃,就像风干的腊肉一样,一串人缀着线吊在空中。底下是尖叫的丧尸。 “崩!”线断了!自知无法生还,为了不变成那恶心人的玩意儿,李绮罗摸出一把针,直接抹了脖子,断气之前,唯一的想法是刚刚要是能多吃一颗西红柿就好了。 “咳咳咳!”李绮罗看见自己还来不及用针扎穿自己,就掉进了丧尸群里,这让她死命的挣扎起来,眼睛猛的一下睁开。 昏黄的灯光,乌黑的床顶,灯光?床顶? 李绮罗猛地一下坐起来,还没来得及打量周围情况,一道少年的声音响起:“李小姐终于醒了!” 李绮罗定睛一看,便见一个半大的少年坐在屋子里瘸了一条腿的桌子旁,不知是烛火太昏暗,还是其他别的原因,总觉得这少年脸上阴恻恻的。 “李小姐,你们李家若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直说就是,干什么还要做一出替嫁的把戏?”秦伀脸上带了点儿伤心和被伤到自尊的愤怒。 53.底气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既然还要在秦家待一段时间, 秦母自然不能得罪, 李绮罗扬起大大的笑脸:“娘,我昨晚上睡的太饱了,以前在娘家的时候, 夜里还会做噩梦, 可不知怎的,躺倒咱家床上的时候, 我就觉得特别安心,一觉睡到了天亮。” 秦母听了李绮罗这不着痕迹的马屁,嘴角向上扬了几分, “你去院子里抱些柴,我烧一锅热水待会大家好洗脸。” “哎,好的 , 娘。” 秦母看着李绮罗欢快的背影, 觉得她比想象中的要好太多。 李绮罗将柴抱到了厨房, 可是生火的问题却难住了她,她看向秦母, 声音里满是自责:“娘,这生火我不会。您能不能教教我?” 秦母听了倒不意外, 主簿家肯定是有下人的,哪里用得着小姐干这些粗糙活计。“我生给你看”秦母让李绮罗站在旁边, 她自己边生火边给李绮罗讲注意事项。 “娘, 你太厉害了!”李绮罗一脸崇拜的惊叹。 秦母被夸的有些不自在:“这有啥厉害不厉害的, 熟了自然就会了!” 李绮罗忙摇头,还将手攀上了秦母的胳膊:“娘,咋能这么说呢,我真的觉得您很厉害,当然不止生火,更关键的是您还将这个家当的这么好,昨天我跟着您出去转了转,瞧着村里其他人都没有咱们秦家有规矩。” 这个马屁可真是拍到秦母心坎上了,秦母一向认为凡事都要按着规矩来,她也一直是这么当家的,家里这么多人都不理解她,不光儿媳,就连几个儿子都对她不亲近,偏生这个小儿媳一来就道出了她的当家之道,简直贴了她的心肝。 秦母感动的不得了,她脸上少见的露出慈爱,怜惜的拍了拍李绮罗:“嫁到咱们家,你委屈了。” 李绮罗睁大眼睛,疑惑的看向秦母:“娘,你咋这么说呢?我有什么可委屈的,嫁到秦家才是我的福分。” “好,好,我知道你懂事。” 这一幕正好被要进厨房的张翠翠看见,她停了一会儿,才在门口出声:“娘,早上还是熬粟米粥吗?” 秦母脸上的笑容刷一下就收了,绷着下巴点了点头:“嗯。” 由于秦奋和秦耀一早要去码头上工,秦家的早饭一向都很早。 不过今天早上,秦母在给家里男人打了粥之后,在给几个儿媳分时,勺子一偏,李绮罗的粟米粥明显要比张翠翠和马大妮的粘稠。 张翠翠眼神一闪,想起了厨房的那一幕。马大妮则直接嚷嚷出了声:“娘,你偏心,咋三弟妹的粥比我的要稠这么多?” 秦母眼睛一瞪,将勺子猛地掷在桌上,“我偏心?我持家都是按照规矩来的,老三家的昨天打了一只野鸡,要不是她,你们能吃着肉?”逼视一圈儿秦家其他人,三个小的见惯了秦母的厉害,反正奶奶也不会骂他们,子远和子浩还抱着碗乐呵呵的。子远甚至奶声奶气接了句:“奶,啥时再吃鸡肉啊?” 张翠翠一把捂住子远的嘴。 “你捂他嘴干啥乖孙,你知道昨儿的肉是怎么来的吗?”秦母对孙子一向平和。 子远还没说话,子浩就先嚷开了,“我鸡到,我鸡到,三婶儿打的!” “看看,连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打野鸡的事我就不提了,老三家的才来咱们家,早上就知道起那么早,帮我烧热水,你呢,你一天天的跟个陀螺一样,不抽你就不知道动!”说到这里,秦母火气越发大,指着马大妮大骂:“你个懒货,平日里起的最晚,吃的最多,干活就就想着偷奸耍滑,你还有脸惦记别人碗里的吃食!” 马大妮早就被秦母骂惯了,只要不给她分派多的活计和克扣她的吃食,她都觉得无所谓,让她没想到的是,老三媳妇儿才来两天,竟然就将这个时常念着规矩,难搞的婆婆笼络住了。心里嘀咕李绮罗这个马屁精。 李绮罗忙摆手:“娘,这么点儿小事哪里用得着提!”说完装作不好意思的低头,将脸埋进了碗里,心里哈哈笑一声,看来末世的历练没白费,攻克了秦母这个管着屋里的大家长,她以后的日子要轻松许多,反正说好话又不会掉块肉,其实私心里,她还真觉得秦母是个可爱的老太太。 秦伀坐在李绮罗旁边,看一眼老娘,再看一眼这个替嫁的新婚妻子,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他母亲那么挑剔一个人,怎么就看这位这么顺眼!? 秦母管教儿媳的时候,家里的男丁一般是不插嘴的,秦耀见自己婆娘被老娘指着鼻子骂,也只当没听见,呼啦呼啦将碗里的粥喝了,咂咂嘴,今儿就结工钱,等会儿得在县里下一顿馆子。 “娘,我先走了。”秦耀一抹嘴,站起来说道。 勤奋见秦耀要走,也忙将自己碗里的粥大口喝光,站起来跟在秦耀身后出了屋子。 秋收早就忙完,地里的活计没了,吃过早饭,秦母照样要带着几个儿媳却山上拾柴火,不过出门前,秦伀出了声。 “爹,娘,我有事要说。” 秦父拿着烟袋已经要出门溜达了,闻言疑惑的看向秦伀:“啥事啊?” 秦伀看一眼李绮罗,李绮罗点点头。 “爹,娘,娘子不是李月娥。”秦伀将李绮罗往自己身后拉了拉。李绮罗看着秦伀孱弱的后背,还真的要护着她啊! “啥意思?”屋里的人都被秦伀的话弄的不解。 李绮罗从秦伀背后探出头,“爹,娘,我不是和相公定亲的那个人,我是李月娥的庶妹,家里不想让姐姐嫁来秦家,又不敢违背祖父的遗言,就把我嫁来了...”说完,忽然从秦伀背后冲出来,眼眶红红的拉着秦母的手:“娘,我嫁到秦家真的一点儿都不委屈。我喜欢您,也喜欢...喜欢相公,我还喜欢大嫂二嫂...” 马大妮没想到李绮罗会这么说,闻言有几分不自在,嘀咕一句:“喜欢我干啥?”声音却软了几分。 “我在家里待不下去了,父亲只当我不存在,嫡母也不喜欢我,娘,您可千万别不要我,自从我娘去后,我就再也没有遇着比您更可亲的人了?娘...” 张翠翠牵着两个孩子,被老三媳妇儿替嫁的事震的没回过神,倒是马大妮粗神经,看着李绮罗的哭诉,才明白了为什么婆婆对老三媳妇儿这么好,合着这老三媳妇儿不是拍马屁,而是真的将婆婆当成了亲娘啊! 秦母还在怔愣,却听得屋子里猛然发出砰的一声响,众人被这一声惊得回过神,才发现秦父将自己的烟袋丢在了地上,这会儿正气的浑身发抖:“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李家这是不把我们秦家看在眼里啊。他李宝坤这是没把我看在眼里啊!走,老三,将这位李姑娘拉着,我们要到李家门前去讨个说法....” 秦父怒气冲冲就要往外走。 “你嚷嚷啥?这事儿有啥可嚷嚷的,我一早就说过,这门亲事不结最好,偏你不听,人家是主簿,我们现在还有啥,他们李家当然嫌弃我们家了,你现在嚷着去李家将事情闹开了又能咋样,除了我们跟着李家一起丢脸还有啥!”秦母回过身来,几句话便止住了秦父往外走的架势。 秦父回过身,面色阴沉的可怕,硬邦邦道:“那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我们秦家就自认倒霉?” “倒霉?”秦母呵一声,“倒啥霉,我还要感谢他们李家给我送来了这么一个贴心董事的儿媳呢!”秦母拍着李绮罗的手,可怜见的,亲娘没了,在主母手下讨生活,还不定受了多少苦。难怪刚刚说嫁到秦家是她的福分,那主母对待小妾的孩子,心眼小一点儿还不定怎么磋磨呢! “娘,你不赶我走了?”李绮罗红着眼睛既害怕又期盼的问。 秦母心疼死了:“赶啥赶,你是我秦家光明正大娶进来的儿媳妇,以后你和老三就是夫妻,是我们秦家人,我咋会赶你。” “娘!”李绮罗扑到秦母身上,感动的嚎啕大哭。 秦母拍着李绮罗的背:“孩子,你受苦了,以后就好了啊...” 秦父对于谁当秦家的儿媳完全没什么想法,他只是将面子看得比天大,接受不了李家敢这么糊弄他们秦家,现在见老婆子这样,再想一想老婆子的话,觉得闹大了也确实更丢脸,便气哼哼的坐到一边不说话了。 秦伀满以为今天会有一出暴风雨,他都做好了应对方法,却没想到事情演变成了这个样子,那和李绮罗抱在一起痛哭的,当真是他那个冷硬的老娘? 而这个李绮罗,之前就让他看不懂,现在更是一再出乎他的预料,说哭就哭,一张嘴巴比抹了蜜还甜,还谎话连篇,瞧瞧,这屋子里的人都被她骗住了,而他那个以往精明无比的老娘,更是被李绮罗哄的晕头转向。 一场坦白身份的风波最后变成了秦母和李绮罗两婆媳抱头痛哭,就这么不了了之。秦母心疼李绮罗,让她今天就在家里歇歇,李绮罗不同意,说哪有婆婆干活,儿媳却在家里休息的道理,把秦母感动的够呛。婆媳俩亲密的说着话出了门,张翠翠和马大妮两个跟咋后面,看着那俩婆媳跟母女似的,心里止不住泛酸水。 “大嫂,我嫁进秦家快两年了,还没见过婆婆这么亲热的待过人。”马大妮一撇嘴。 张翠翠幽幽的叹一声:“谁说不是呢!” “不过还真是想不到,这老三媳妇儿嫁到咱们秦家竟然还有这一出,我就说那主簿家的千金咋这么好相处呢,原来是庶女啊,这就难怪了!”马大妮恍然大悟的一拍巴掌。 “你觉得她好相处?”张翠翠一怔,忽然问。 “是啊。”那可不,三弟妹还说喜欢她呢!马大妮想到这里,心里生出几分欢喜,看来她也不是这么惹人厌嘛!这三弟妹有眼光。 李绮罗上山自然是奔着野味去的,可惜,昨天到底是运气好,今天啥都没遇着,婆媳几个一个背着一篓柴回了家。 现在农闲,秦家就吃两顿,还要等到勤奋和秦耀下工后,早上那一碗糊糊早就消化完了,到中午的时候李绮罗肚子就开始咕咕叫。 好不容易等到晚饭,李绮罗一看,又是粟米糊糊,而且比早上还稀,李绮罗哀叹一声,她在末世挨饿就算了,穿到这里还要连吃饱都混不上,这可不行! “走,咱们去当铺。”吃饱了之后,李绮罗精神饱满,小小的打了一个饱嗝,脸上的笑容不能再满足。 “去当铺做什么?”秦伀不解。 “跟我来就知道啦。”李绮罗大步走在前面,秦伀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儿,两人的距离拉大,李绮罗索性走回来再次抓住秦伀的手腕:“我拉着你吧,这样你可以少使一点力。” 54.贺寿图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秦伀见状, 也只得跟上。 一上二楼, 李绮罗眼睛就亮了, 与一楼相比,二楼显然陈设的是精品, 精美的屏风, 挂画,贺图....分列有序的摆放着。而且锦绣坊还特地开了一个专门卖精美绣衣的地方。 李绮罗在一副最大的屏风前站定,这是一副青山流水图,即便以李绮罗的眼光来看, 这副屏风也能称得上尚可,千万线头藏的无影无踪, 树木葱茏的层次,水流潺潺的流动都带出了几分。 小二见李绮罗在这副屏风面前站了这么久,带着些许得意道:“这是我们铺里最精美的绣品, 绣坊里技艺最好的绣娘所绣, 耗时整整一年,前不久县令夫人看中了,出了二百两银子呢,夫人,您看看吧,这绣品马上就要进县太爷家里了。” 小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看看就得了, 反正也买不起。 李绮罗听着小二哥的话, 眼睛却越来越亮,她看向小二:“小二哥,买这样大件绣品的人多吗?” 小二见李绮罗一双眼睛亮的吓人,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自然多了,只要绣的好,有的是人买,咱们绣坊可是在京里开着呢,不光我们大越这些老爷太太们喜欢,就连海外那些洋鬼子也喜欢的紧,这样的一副绣品,要是跟船出海,卖到海外,那价格就高了去了!”这小二有些喜欢卖弄,李绮罗一问,他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全说了。 竟然还卖到海外去了!!!李绮罗心里激荡! 她原来的那个时空,古代的海贸根本就没发展起来,郑和下西洋虽然走得远,但那是喧扬天朝国威去了,钱没赚到,反而为了面子亏空了不少。后来明过后,便彻底禁了海运,也隔绝了与世界的联系。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将海贸发展起来了。 而且听小二的言辞,这个大越貌似还将海贸发展的非常好。 “绮罗....”,秦伀见李绮罗激动的样子,疑惑的叫了声。 李绮罗回过神来,咳嗽一声:“相公,没想到好的绣品这么值钱,以后我也可以卖绣品了。” 她说的实心实意,小二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这位夫人,您以为啥人都可以绣这样精美的绣品啊!我们绣坊的那些绣娘,都是打小开始由师傅带着,没有十几二十年的功力,能绣得出这样的绣品?” 这话李绮罗倒是赞同,从事刺绣也要看资质,在她那个时空,原来大多从事刺绣的是女子,但随着时代的发展,许多男性也加入了刺绣中,而且有的刺绣世家,由于针法的原因,男性反而更容易。 一句绣娘,划分的等级却相当严苛,初级绣娘,也称为绣妹,入行两年以上,熟练掌握各种针法,绣品要干净完整。 后面的中级绣娘评定就要难得多,更别提高级绣娘了,高级绣娘也被称为凤娘,针法和各流派技法的掌握是基础,最重要的是作品要有精品传颂。如果说初级绣娘和中级绣娘靠着努力还能够到,那么凤娘就需要努力之外的天赋了。 那小二见自己分明是嘲讽李绮罗,她反而点着头一脸赞同的样子,也颇觉无趣,便道:“行了,这些夫人也看过了,如果不买的话就走吧。” 想看的都看了,李绮罗也没喜欢挨人白眼的嗜好,拉着秦伀下了楼。 秦伀看着自己被李绮罗无意识又抓住的手,心里无奈的叹口气,歇了挣扎的心思,由着她一路牵着。 在他们走后,一位着淡红色的女子从另一扇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面若皎月,她走到窗口,恰好见到李绮罗拉着秦伀的手走出绣铺。 “小姐,真是二小姐啊。”这位女子的旁边一个脸圆圆的小丫鬟说道。 这位面容姣好的女子便是李主簿的嫡女,李绮罗的嫡姐李月娥。她看着街上牵着手的李绮罗和秦伀,眼神毫无波动。 倒是那位小丫鬟为李月娥打抱不平:“小姐,那秦伀怎么这样,当时你们可是交换了定情信物的,现在却和二小姐这样亲热!” “住嘴!那是府上的二姑爷,他和二妹秦梅竹马,如今好事已成,是李家的喜事,记住了吗?”李月娥平静的看了一眼小丫鬟,语气淡然,却让小丫鬟吓的僵住了,哆嗦着说道:“记住了,小姐。” 见着李绮罗和秦伀,李月娥虽面上不显,心里还是一阵烦躁,没了逛绣铺的兴致,径直回了李家。 主簿是大越朝中官职再低下不过的事务官,辅佐县令分管具体事物,这样的一个官职,虽品级低下,但捞油水的机会并不少,李主簿也不是那两袖清风的清官,家里自然有一份不薄的家资。 李家位于云阳县城南,这里宅子相连,算是云阳县的富人区,李月娥带着丫鬟进了李府,挥退丫鬟后,径直去了李夫人的房里。 “娘。”李月娥不缓不急喊道。 “月娥,县令夫人看上的那副绣品你看见了吗?”李夫人一见李月娥就冲她招手。 李月娥点点头:“确实不凡。” ‘如此那咱们就将它买下来,送给县令夫人,你再送上自己绣的一些绣品,她肯定会对你刮目相看。”李夫人笑着道。 “这些我都知道,不过娘,今天我在绣铺看见秦伀和二妹了。”李月娥微微皱眉。 李夫人听了,笑意一下就收了:“怎么了?他们闹事了?” 李月娥摇头:“这倒没有,看二妹和秦....妹夫的关系好像很好。” 李夫人听了身子一松,重拾笑意:“这样不是很好,绮罗那丫头颜色也过得去,就算是庶女,配秦家那破落户也绰绰有余了,只要他们不闹事,咱们就别管他们。这秦家倒是识趣,没拿着替嫁的事来闹。” 李月娥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眉目精致的少年,还有那一声温柔的李姑娘。 李夫人见状,拍了拍李月娥的手:“孩子,俗话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并不是一句空话,现在的秦家高攀不上你。那秦伀身子又不好,就算能读书,只怕考一场就得去半条命,这样又有什么用。再说秦家现在只怕连束修都拿不出,秦伀注定不会有出息。你样样出挑,又生的这般好,难道真的要嫁到秦家,跟着他们一起下地劳作,天天风吹日晒?” 李月娥摇摇头,这些她自然清楚,所以在知道秦伀大病一场,大夫说身子虚了许多,不能再太过费神之后,她就彻底绝了嫁到秦家的念头。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李月娥在心里说一声:秦伀,你不要怪我。 李绮罗自然不知道她脑子里的那个嫡姐与她擦肩而过,看完了锦绣铺,她又扯着秦伀去了如意铺。 大致比较了一下,两个铺子差别不大,但从精品来说,锦绣铺要更胜一筹。 她还在两个绣铺分别打听了一下,绣铺是不收外面人的绣品的,如果要收,价格会压得非常低。毕竟他们绣坊里有自己培养的绣娘,哪里会让外人将这个钱赚了去。 55.晕倒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小二见李绮罗在这副屏风面前站了这么久,带着些许得意道:“这是我们铺里最精美的绣品,绣坊里技艺最好的绣娘所绣, 耗时整整一年,前不久县令夫人看中了, 出了二百两银子呢,夫人, 您看看吧,这绣品马上就要进县太爷家里了。” 小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看看就得了,反正也买不起。 李绮罗听着小二哥的话,眼睛却越来越亮,她看向小二:“小二哥, 买这样大件绣品的人多吗?” 小二见李绮罗一双眼睛亮的吓人, 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自然多了, 只要绣的好, 有的是人买, 咱们绣坊可是在京里开着呢, 不光我们大越这些老爷太太们喜欢, 就连海外那些洋鬼子也喜欢的紧,这样的一副绣品,要是跟船出海, 卖到海外, 那价格就高了去了!”这小二有些喜欢卖弄, 李绮罗一问,他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全说了。 竟然还卖到海外去了!!!李绮罗心里激荡! 她原来的那个时空,古代的海贸根本就没发展起来,郑和下西洋虽然走得远,但那是喧扬天朝国威去了,钱没赚到,反而为了面子亏空了不少。后来明过后,便彻底禁了海运,也隔绝了与世界的联系。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将海贸发展起来了。 而且听小二的言辞,这个大越貌似还将海贸发展的非常好。 “绮罗....”,秦伀见李绮罗激动的样子,疑惑的叫了声。 李绮罗回过神来,咳嗽一声:“相公,没想到好的绣品这么值钱,以后我也可以卖绣品了。” 她说的实心实意,小二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这位夫人,您以为啥人都可以绣这样精美的绣品啊!我们绣坊的那些绣娘,都是打小开始由师傅带着,没有十几二十年的功力,能绣得出这样的绣品?” 这话李绮罗倒是赞同,从事刺绣也要看资质,在她那个时空,原来大多从事刺绣的是女子,但随着时代的发展,许多男性也加入了刺绣中,而且有的刺绣世家,由于针法的原因,男性反而更容易。 一句绣娘,划分的等级却相当严苛,初级绣娘,也称为绣妹,入行两年以上,熟练掌握各种针法,绣品要干净完整。 后面的中级绣娘评定就要难得多,更别提高级绣娘了,高级绣娘也被称为凤娘,针法和各流派技法的掌握是基础,最重要的是作品要有精品传颂。如果说初级绣娘和中级绣娘靠着努力还能够到,那么凤娘就需要努力之外的天赋了。 那小二见自己分明是嘲讽李绮罗,她反而点着头一脸赞同的样子,也颇觉无趣,便道:“行了,这些夫人也看过了,如果不买的话就走吧。” 想看的都看了,李绮罗也没喜欢挨人白眼的嗜好,拉着秦伀下了楼。 秦伀看着自己被李绮罗无意识又抓住的手,心里无奈的叹口气,歇了挣扎的心思,由着她一路牵着。 在他们走后,一位着淡红色的女子从另一扇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面若皎月,她走到窗口,恰好见到李绮罗拉着秦伀的手走出绣铺。 “小姐,真是二小姐啊。”这位女子的旁边一个脸圆圆的小丫鬟说道。 这位面容姣好的女子便是李主簿的嫡女,李绮罗的嫡姐李月娥。她看着街上牵着手的李绮罗和秦伀,眼神毫无波动。 倒是那位小丫鬟为李月娥打抱不平:“小姐,那秦伀怎么这样,当时你们可是交换了定情信物的,现在却和二小姐这样亲热!” “住嘴!那是府上的二姑爷,他和二妹秦梅竹马,如今好事已成,是李家的喜事,记住了吗?”李月娥平静的看了一眼小丫鬟,语气淡然,却让小丫鬟吓的僵住了,哆嗦着说道:“记住了,小姐。” 见着李绮罗和秦伀,李月娥虽面上不显,心里还是一阵烦躁,没了逛绣铺的兴致,径直回了李家。 主簿是大越朝中官职再低下不过的事务官,辅佐县令分管具体事物,这样的一个官职,虽品级低下,但捞油水的机会并不少,李主簿也不是那两袖清风的清官,家里自然有一份不薄的家资。 李家位于云阳县城南,这里宅子相连,算是云阳县的富人区,李月娥带着丫鬟进了李府,挥退丫鬟后,径直去了李夫人的房里。 “娘。”李月娥不缓不急喊道。 “月娥,县令夫人看上的那副绣品你看见了吗?”李夫人一见李月娥就冲她招手。 李月娥点点头:“确实不凡。” ‘如此那咱们就将它买下来,送给县令夫人,你再送上自己绣的一些绣品,她肯定会对你刮目相看。”李夫人笑着道。 “这些我都知道,不过娘,今天我在绣铺看见秦伀和二妹了。”李月娥微微皱眉。 李夫人听了,笑意一下就收了:“怎么了?他们闹事了?” 李月娥摇头:“这倒没有,看二妹和秦....妹夫的关系好像很好。” 李夫人听了身子一松,重拾笑意:“这样不是很好,绮罗那丫头颜色也过得去,就算是庶女,配秦家那破落户也绰绰有余了,只要他们不闹事,咱们就别管他们。这秦家倒是识趣,没拿着替嫁的事来闹。” 李月娥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眉目精致的少年,还有那一声温柔的李姑娘。 李夫人见状,拍了拍李月娥的手:“孩子,俗话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并不是一句空话,现在的秦家高攀不上你。那秦伀身子又不好,就算能读书,只怕考一场就得去半条命,这样又有什么用。再说秦家现在只怕连束修都拿不出,秦伀注定不会有出息。你样样出挑,又生的这般好,难道真的要嫁到秦家,跟着他们一起下地劳作,天天风吹日晒?” 李月娥摇摇头,这些她自然清楚,所以在知道秦伀大病一场,大夫说身子虚了许多,不能再太过费神之后,她就彻底绝了嫁到秦家的念头。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李月娥在心里说一声:秦伀,你不要怪我。 李绮罗自然不知道她脑子里的那个嫡姐与她擦肩而过,看完了锦绣铺,她又扯着秦伀去了如意铺。 大致比较了一下,两个铺子差别不大,但从精品来说,锦绣铺要更胜一筹。 她还在两个绣铺分别打听了一下,绣铺是不收外面人的绣品的,如果要收,价格会压得非常低。毕竟他们绣坊里有自己培养的绣娘,哪里会让外人将这个钱赚了去。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家为了自己的利益也是应有之意。李绮罗并没有意外,如果价格合适,她倒是不介意将绣品卖给这两个绣铺,但根据打听的价格,人家硬生生将价格压了一半,李绮罗自然不会干了。 看完绣铺,她又在县城里转来转去。 秦伀大病初愈,转了这么久,就算忍耐力再强,也支持不住了,他忍不住问道:“绮罗,你到底要去哪儿?” 李绮罗见秦伀面色有些苍白,这才记起人家还是一个病人呢,忙道:“对不住,对不住。”眼睛一扫,刚好看见一个包子铺。 “咱们去那儿。”说罢便拉着秦伀进了包子铺坐下,“小二,来五个,不,十个肉包。” 秦伀眉头一下就皱紧了,但看着李绮罗望着包子蒸笼咽口水的样子,眉头松开,不再说话,静静的坐在一边。 两文钱一个的肉包子陷大皮薄,纯天然的材料,即便调料不够,咬一口也满齿留香。 “唔,好七....你七啊!”李绮罗嘴巴塞得满满的,见秦伀坐在一边不动,以为他是害羞,直接拿起一个包子塞到秦伀手里。 秦伀看着本就是杏仁眼的李绮罗,因为睁大更显得圆溜溜。这会儿嘴巴鼓鼓的,似乎要将薄薄的面皮撑开。接过包子后,忍不住点了点她被包子撑起的脸,“慢点吃,别撑坏了。” 李绮罗刚好几口将一个包子咽下,闻言不在意的摆摆手:“放心吧,我能吃着呢!” 秦伀低头咬一口包子:我说的是你的脸,不是你的肚子。 十个包子,李绮罗吃了八个,秦伀只吃了两个,吃完后,李绮罗满足的喟叹一声:“终于活过来了!”天知道这些日子她馋肉馋的都快疯了!经历了不堪回首的末世,对食物的执着好像印入了她的灵魂,深入了骨髓。 秦伀见李绮罗要拍肚子,忙拉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不雅。” 李绮罗心里翻一个白眼,对着秦伀乖乖点头。秦伀这才站起来,掏出在书铺才拿到的钱准备结账。 李绮罗忙拦住了:“别别,我这儿有钱。”抢先付了账。用的还是秦母给她的红封,她数了数,里面有五百文。 秦母看得满意,她虽然喜欢这个小儿媳,但也不希望李绮罗就此顺杆爬,现在李绮罗的表现让秦母越发顺眼,是个懂事的。 “行,今儿你们三妯娌就一起做这顿晚饭。老大老二也快要回来了,可以准备了。”秦母一声令下,几个儿媳立刻动起来。 马大妮好吃,但做饭的手艺却乏善可陈,主要是她不大利索,秦母和张翠翠都看不上她厨房的活计,要不是怕她越发惫懒,秦母都不会安排她做厨房的活。 马大妮自己抢先捡了一个烧火的活计,秦母也懒的说她。 这么多人,两斤肉自然不够,饺子陷里更多的是一些晒干的野菜和山货。李绮罗却丝毫不觉得这些东西比肉差,清洗的时候,仿佛还能闻到清新的自然气息。 李绮罗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张翠翠在一边看得好笑:“弟妹,这些山货你应该没见过吧。” “是啊。”就算在末世前,这样纯天然的东西也不多见。 张翠翠笑了笑,没再说话。 李绮罗也不知道历史到底岔到了哪里,只是眼见着葱姜蒜都有,连土豆,玉米的种植也已经发展成熟,估摸着再怎么着也相当于明朝中后期吧。 调料少的可怜,除了盐之外,再无其他。吃饺子怎么能少了醋,李绮罗将饺子馅调了,想起后忙问张翠翠。张翠翠道:“有盐吃就不错了,醋和酱油这些哪是我们这些乡野人家用的东西,醋不就是酸吗,弟妹你要是想吃酸的,等会儿捞些腌菜也一样。” 李绮罗顺着张翠翠指的地方一看,果然见着一个泡菜坛子立在橱柜旁边。 “就只有一坛吗?” 张翠翠笑一声:“是啊,腌菜费盐,盐可贵了,哪里能这么糟蹋。” 李绮罗听了,只得按下那颗熊熊燃烧的美食心,要赚钱啊,一定要赚钱,不然那么多好吃的,这里都有,偏偏她却吃不上,这不是割她的肉,戳她的心吗。 本来李绮罗还想着调点油,但又想到秦母肯定舍不得费这么多油只得作罢。好在这些原料纯天然,就算不加这些,味道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等饺子包好的时候,秦奋和秦耀果然回了家,后面还跟着滚的像泥猴一样的秦子远和秦子浩。 秦子远的鼻子灵敏的出奇,一进院子,鼻子一耸,便像闻着腥味的猫一样哒哒的跑到了厨房门口,小尾巴秦子浩也忙跟着哥哥。 “娘,今晚吃饺子吗?”秦子远抠着厨房门咽口水。 “交...子吗?”秦子浩睁着大眼睛跟着学舌,不过李绮罗看他的懵懂样,猜他八成根本就没搞清楚什么是饺子。 张翠翠见俩孩子滚的一身泥,忍不住在他们身上各拍了一巴掌:“说了别把衣裳弄脏了,洗得太勤费布,你咋还带着弟弟胡闹!” 秦子远已经习惯了,张翠翠也没舍得真下力气打,秦子浩本来还准备哭一场,眼泪都蓄势待发了,可见着哥哥没哭,一个劲盯着厨房的大锅看,他也就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56.净房里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秦母听了, 却丝毫没有意外, 那两家是啥样的人她早就摸透,就老头子甘愿当那睁眼瞎! 不光她,秦家的人都知道,秦奋眉毛皱的高高的,不过他一向寡言,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到是秦耀, 一听心里就鬼火冒。他辛辛苦苦挣的钱, 交给爹娘, 那是应当的,可那两房算个啥, 这些年来占他们家的便宜还没占够? “爹, 您老可长点心吧, 大伯和二伯就是看着您好骗, 这才搞出这些花样, 您说说, 他们都从咱家拿走多少钱了?说是要还, 还了吗?一个子儿都没看见。我们自个儿系紧裤腰带饿肚子, 一天两顿都能照出人影来, 您倒好, 善心一发, 拿着全家的心血霍霍...哎哟!”秦耀的话还没说完, 脑袋就被气急的秦父猛的敲了一下。 “老子让你胡咧咧,你还管上我来了!”秦父站起来追着秦耀打,秦耀抱头鼠窜,父子俩在屋子里来回窜。 “哈哈哈,爷爷使劲儿!”秦子远将这一幕当成了秦父和秦耀在闹着玩儿,拍着小巴掌哈哈笑。秦子浩一见哥哥笑了,也跟着咧嘴笑。就连马大妮怀里的子茹也在叫:“打,打....” 秦耀边跑边气骂:“三个小王八蛋,还没有良心啦!” “哈哈哈...”三个小的笑得越发欢畅。 其他人也见怪不怪,可见这一幕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就这么追逐了好一会儿后,秦父累了才停下来。 秦母板着脸让秦芳去拿块帕子来给秦父擦汗,等秦父缓过气后才说:“好好说话不行吗,儿子都那么大了,你还拿烟袋揍!” 秦父瞪一眼嬉皮笑脸的秦耀:“你听听他都是说的啥话。” “啥话?实话!”秦母说的铿锵有力:“老二难道瞎说了,我们家不是以前了,现在哪还有那么多东西让你去接济这个接济那个,你也看见了,就是知道你不会不管他们两家,现在都骗到你头上了,老头子,难道你还看不清他们是啥人?” “就是,爹,大伯和二伯成家,造屋子,买地哪一样不是爷爷帮着张罗的,可爷爷卷入官司的后,大伯和二伯却逃的比谁都远。他们这么不知好歹,您干啥还要这么巴心巴肝的啊。”秦耀抹了一把脸上因为刚刚激烈运动流出的汗,不满道。 秦父又瞪一眼秦耀,最终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们终归是秦家人,是你们爷爷养大的,你爷爷临走的时候要我照料着他们,这咋能不管!” “照料啥照料?都是老大的人了,现在孙子孙女都有了,你还照料个啥,你帮人家当秦家人,人家把你当好骗的棒槌!”秦母想起这些年因为老头子一意孤行,被占的那些便宜就一肚子的气。 “行了,以后他再骗我,我就不管了。”秦父吧嗒吧嗒砸口烟,有些恼怒的说道,毕竟被骗了,放谁身上都不能高兴的起来。 秦父这么说,秦家人却一个也没露出高兴的神色,无他,这样的话他们已经听过太多回了。但有什么办法呢,秦父是秦母的丈夫,秦伀他们的爹,在这个家里,秦父一般不管事,但只要管事,谁都拗不过他。 “行了,都去睡吧,坐在这里费油。”说罢,秦母一脑门的官司,一说完就将桌上的灯吹了。 今晚又没有月光,屋子顿时黑漆漆的,秦家人都站起来摸索着往各自屋子里去。 “哎哟,谁踩我脚了?”马大妮嗷的一嗓子叫出声。 “我说咋这么软了,他娘,你是不是最近吃胖了?”紧接着秦耀的嘀咕声响起。 “噗...”李绮罗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刚笑完,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牵住了,下意识的反手就要扎针,“绮罗,跟我来。”牵住她的人是秦伀。 听见秦伀的声音,李绮罗在黑暗中笑笑,末世那几年煎熬出来的警惕心,果然不是这么容易就去掉。 跟着秦伀进了屋子,又在他牵引下到了床边。 “你才到家里,不熟悉,看不见的话我怕你碰着东西。”等李绮罗坐在床上后,秦伀才松开了手,并在黑暗中解释了一下牵她手的原因。 无形撩人最为致命,李绮罗点点头,点过后才想到根本就看不见,便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我姐姐嘛!我不会多想的。”挺可惜。 黑暗中的秦伀沉默了,李绮罗只当是说中了他的心事,耸耸肩,窸窸窣窣中脱了外衣,一个翻滚到了床里边,照常拍拍旁边:“快来睡吧。” 黑暗中的秦伀听着李绮罗这句话,总觉得她语气像花楼外边邀客的老鸨。摸到床边,也褪下衣裳,刚躺下,被子就盖在了身上:“现在天凉了,别打被啊,免得着凉。”李绮罗将被子一抖,这床被子并不大,想要盖住两人,无可避免就要往中间挤。 李绮罗无所谓,来了这么多天,生物钟已经调过来,很快就入睡了,秦伀感受着身边的热源,却久久无法闭上眼睛,身子僵的和木头一样,他从没和人这么贴近过,直到李绮罗酣睡的小呼噜声传过来,秦伀才稍稍松了口气,渐渐放松了身子。 第二天天刚亮,李绮罗便睁开了眼睛,侧眼一看,旁边已经没人了,李绮罗嘀咕一声:“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早饭照例是能映出人影的稀粥,一天两天还行,天天这么吃,馋的李绮罗看什么都眼睛冒着绿油油的光。 “娘,我今日要去县里将抄的书交了。”秦伀喝完稀粥,对秦母道。 秦母也知道秦伀自打病好后就在抄书,要不是她拘着不准秦伀太费神,说不定秦伀就要从早抄到晚了。 “好,等会儿和你大哥,二哥一起去,老大老二,路上照着老三点儿。”秦伀大病初愈,秦母总是不放心。 秦奋点点头:“知道了,娘。” 秦耀哼唧一声没有说话。 “娘,我去吧,我和相公一同去县里,大哥二哥要去上工,晚了不好,我去,我照顾着相公,在路上慢一点儿也无所谓。”李绮罗一听秦伀要去县里,双眼一亮,忙将口里的糊糊吞了,举着手道。 秦母一听确实如此,便同意了,走的时候还叮嘱李绮罗:“绮罗,伀儿病才好,路上莫走快了,交了书就领着他回来。” “放心吧,娘,包在我身上。”李绮罗一拍胸脯。 既然来到了这里,李绮罗也不想太出格,为了一口肉和秦父对上并不划算,她想了想,算了,就当喂狗了,反正这一头猪也不会全落到她嘴里。 村里有杀猪匠,杀猪匠利落的将猪杀了之后,就在秦父的指挥下给秦家另外两房分肉。 秦母在一边沉着脸看着,后辈们全部站在她这边,秦父正在认真分肉,和其他两房人反而站得比较近。 “从这里划一块,这里分一块...”秦父指着猪肉道。 杀猪匠笑一声:“秦三叔,您可真舍得,这两块一割,差不多都要去一小半了,村里这么多人家,分了家还这么好的,也就你们老秦家了。” 57.负责 么么,这里是防盗哦 “可别”, 秦母连忙摆手:“我一个老太太哪里用得着这样好看的绣帕, 给我糟蹋了。” 李绮罗上前挽住秦母的胳膊, 嗔笑着说道:“娘,我不许您这么说, 打眼看看,别说小青村了, 就算这十里八乡, 也没有比您更精神的。我看啊, 是这些艳俗的花儿配不上您才对!”说着,李绮罗哑然一声,“娘,您不会是真的嫌弃我绣的绣帕才故意这样说的吧?” 秦母拍了一下她:“你这孩子说啥呢。” “那您为啥不要, 您要是不要就是嫌弃我。”李绮罗拉着秦母的胳膊甩了甩。 秦母被李绮罗缠的没办法:“好好, 我不嫌弃,我喜欢的紧呢。”她知道李绮罗是故意这样说,心下偎贴。 李绮罗立刻笑弯了眼睛, 从绣好的手帕里挑了一块颜色不那么鲜的给了秦母,秦母拿到手里不住的赞叹, 可见女人,不管到了哪个年龄,爱美始终是天性。 马大妮看的眼热:“弟妹, 你绣了这么多, 也给我一条吧。” 李绮罗还没说话, 秦母就先沉了脸:“给你?只怕用不到两天那帕子就脏的不能看了,别糟践好东西。这绣帕绮罗要卖钱的。” 一般马大妮对这些绣帕啊什么的也不是很感兴趣,但李绮罗绣的实在太好了,马大妮一看连眼睛都移不开,她又是个直肠子,便直接开口要了。 李绮罗拦住秦母:“娘,我绣的快,没事的,大嫂二嫂,你们在这里面各自挑一块吧,我本也想着给你们各送一条。” 马大妮欢欢喜喜的挑了一条,张翠翠却站在原地没动。 马大妮碰砰张翠翠的胳膊:“大嫂,你不要?” 张翠翠笑一声,只是脸色怎么看都有些勉强:“要。”看到这些一见便让人舍不得已开眼睛的帕子,张翠翠眼里一暗,有些神思不属的随便挑了一挑。 “大嫂,你挑好了?”李绮罗在旁边将张翠翠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心里哂笑一声,张翠翠自然不是那种大奸大恶的人,就是心思太过细腻,她大概也了解张翠翠为何会这样了,之前秦家就只有她和马大妮两个儿媳,在马大妮的衬托下,张翠翠自然百般好,她的贤惠能干在整个小青村都有名。 但现在李绮罗来了,她不但表现的伶俐无比,而且一来就和秦母搞好了关系,现在又有了这样的手艺。在李绮罗面前,张翠翠自觉就比不上了,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弟妹,你这帕子绣的可真好。”张翠翠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很快调整好了表情,温和道。 “你们喜欢就好。” 马大妮看的在心中撇撇嘴,该,让你装好人。她是懒,又不是傻,怎么会看不出以前她挨骂也有张翠翠在秦母面前有意无意的拱火的原因。 比起这个小心思多,惯会装好人的大嫂,马大妮可喜欢这个三弟妹多了。三弟妹说话好听,人也大方,这个大方可不是张翠翠装出来的大方,马大妮就觉得李绮罗想的看的根本就和她们不一样,整个人虽然瘦瘦弱弱的,但言行举止间却透着大气。 马大妮一惯是直肠子示人,秦家其他人包括秦母倒真没看出马大妮还有这种内秀呢!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李绮罗照例开始刺绣,她准备用两天将剩下的绣帕绣完,再用两天时间将荷包给做了。 一开始没料到李绮罗绣的这样好,现在知道了,秦母便让李绮罗专心刺绣,家里的事让马大妮和张翠翠轮着帮她做了。 马大妮得了帕子,欢喜的不得了,虽然不想干活,但还是没说什么。 张翠翠却将这件事埋在了心底,觉得哽了一口气憋得难受。晚上秦奋回来的时候,张翠翠将这件事说了:“他爹,你说娘这么做是不是不合适?” 勤奋累了一天,躺倒床上恨不得沾枕头就睡,不在意道:“有啥不合适的,弟妹那不是要刺绣挣钱吗?” “她挣钱归挣钱,可是为啥她的活要我们帮着做,就算她挣了钱,又落不到我手里。”越想越委屈,见秦奋已经闭着眼睛要睡了,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你干啥?”秦奋无奈的睁开眼睛。 “和你说话呢,娘现在眼里只有三弟妹,现在连你也这样,你是不是也觉得三弟妹比我好?”张翠翠说着忍不住红了眼睛。 秦奋一见张翠翠哭就慌了,忙起身将她搂住:“好了媳妇儿,咱们都是一家人,弟妹要是真挣着了钱,她不是也要给公中交一部分吗,现在家里的活计不多,你和二弟妹帮着干就干了,反正也少不了一坨肉。” 秦奋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张翠翠反而更气了,她是在乎是多做的这点活吗?她在意的是秦母明显对李绮罗的偏袒,明明她才是大嫂,现在反倒被一个后进门的给压了下来... 知道自己的丈夫憨直,又见他疲惫的面色,到底是不忍心再闹,等秦奋睡了,张翠翠自个儿像翻烙饼一样在床上辗转了半宿。 第二天是李绮罗的班,张翠翠虽然心底别扭,但她也怕秦母,挂着黑眼圈早早的起了床。 一进厨房,才发现李绮罗已经在烧水了。 张翠翠赶紧上前:“弟妹,你咋在烧水了?娘不是说了这两天的活计让我和二弟妹帮着干吗?”说着就要接过李绮罗手里的柴。 李绮罗将张翠翠的手挡开:“不用了,大嫂,今天本就是我做事,哪能真让你们帮着我做。”现在家里的活本就不多,而且她也不能一直低着头刺绣,活动活动反而对身体好。再说了不患寡而患不均,为了这点小事没必要挑起家庭矛盾。张翠翠本就心思多,李绮罗一看她眼底的黑眼圈,就知道这位大嫂只怕昨晚上没少发散联想。 张翠翠听了有些讪讪:“这有啥,活又不多。” 李绮罗麻利的烧火:“大嫂,我看你好像没睡好,你还是再去睡一会儿吧,娘那里我会说清楚的。” 张翠翠昨晚上到后半夜才勉强眯了眼,天蒙蒙亮又起来了,这会儿站着都觉得有些脑子发昏,但她又不敢重新躺会床上,一会儿全家人都起来了,秦母最见不得懒货,要是被秦母知道,非得骂她不可。 张翠翠觉得自己要是被秦母像骂马大妮那样骂一顿,那还不如去死了算了,强撑着道:“没事的,我站会儿就好。” 没多久秦家人陆陆续续起来了,李绮罗像秦母说了自己干活的理由,秦母听了后觉得有些道理,便没说什么,不过还是嘱咐:“你就干些轻松的活计就行了,我听别人说,专门的绣娘,那一双手可是宝贝。” “知道了,娘。”要是她没有异能,还真不敢这样。她的异能,不仅对绣品有加持作用,也能滋养身体,随着异能的增加,她的手还会更加灵活,末世的时候,她的一双手伸出来冰肌玉骨,随便一动,就能快的看到残影。 而异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只有等到升到三级以后才能显现。她的异能若升到三级后,不光能对绣品加持,还能让绣品本身也有滋养身体的作用,前世她也是无意间发现的。也就说,等她异能到了三级后,只要自己想,就能让绣品像补药一样,随身穿戴她绣品的人相当于时刻在滋养身体。 不过这样的功能李绮罗没打算用,绣品绣的再好,就算像活的一样,别人也只会说她技术好。要是被发现她的绣品还有补药的作用,那不是找死吗?虽然一般人不会往那个方面想,但万一呢! 李绮罗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好不容易再活一次,她可不想被人当怪物烧了! “绮罗。”就在李绮罗想七想八的时候,秦伀不知何时站到了她面前。 李绮罗看一眼秦伀:“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这都是第几次无声无息飘到她面前了:“怎么了?” 秦伀四下张望了一下,低声问李绮罗:“荷包在做了吗?” “没有啊,得把绣帕绣完了再做荷包。” “哦”秦伀笑笑,嘱咐了一句不要太累又回屋里看书去了。 李绮罗看着他的背影狐疑:啥啊,喊她就为了问什么时候做荷包? 后面的几天,李绮罗除了活动身体,其余的时间都专门来刺绣,终于在第五天的中午将这一批物件全部绣出来了。 她做的荷包和大越流行的荷包大不相同,采用的轻纱绷面,轻纱上面她绣了些花花草草,两面用硬布衔接起来做出轮廓,有点像后世的六边形手提包,只是非常迷离,和大越传统的荷包大小一样,下面是她自己用绣线缀的流苏。 这样的荷包一出来,立刻俘获了秦家人的心,除了憨直的秦奋和嗜烟如命的秦父外,就连秦耀都忍不住往腰间带着试了试。 “你们看,我这是不是和街上的那些俊书生一样?”秦耀将挂着荷包的腰向前顶,得瑟的转了一圈儿。 马大妮倒是不吝啬夸奖,“孩子爹,你挂着这荷包可比那些街上的公子要好看多了。” “是吧。”秦耀得意的笑。 李绮罗看一眼马大妮,只见她眼带迷离,这夸奖看来是发自真心的,看不出来,马大妮还是一个丈夫吹啊! 这时秦伀走上前,将秦耀腰间的荷包扯了下来:“二哥,这是绮罗做了卖钱的。” “哈哈哈,爷爷使劲儿!”秦子远将这一幕当成了秦父和秦耀在闹着玩儿,拍着小巴掌哈哈笑。秦子浩一见哥哥笑了,也跟着咧嘴笑。就连马大妮怀里的子茹也在叫:“打,打....” 秦耀边跑边气骂:“三个小王八蛋,还没有良心啦!” “哈哈哈...”三个小的笑得越发欢畅。 其他人也见怪不怪,可见这一幕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就这么追逐了好一会儿后,秦父累了才停下来。 秦母板着脸让秦芳去拿块帕子来给秦父擦汗,等秦父缓过气后才说:“好好说话不行吗,儿子都那么大了,你还拿烟袋揍!” 58.赚钱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跟我来就知道啦。”李绮罗大步走在前面, 秦伀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儿, 两人的距离拉大, 李绮罗索性走回来再次抓住秦伀的手腕:“我拉着你吧, 这样你可以少使一点力。” 这超出一般女子太多的大力气,还有和其他女子比起来,出格但又显得鲜活的性格.....,秦伀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眼眸加深。 刚刚逛了一圈儿, 李绮罗已经将县城摸了个大概, 街上卖小物件的也有, 而且买的人还不少, 这让她对自己用小绣品赚钱的想法充满了信心。 到了当铺,在秦伀疑惑的眼神中,李绮罗毫不迟疑的从怀里掏出两个镯子一对耳环当了,换了五两银子。 “你为何要当这些东西?”秦伀面色有些复杂。 “自然是要赚钱了, 这些都是死物, 放在那里又不会下崽,我要刺绣赚钱就要有本钱啊。”李绮罗理所当然的说道。她也不是盲目的就开始行动,既然大越的刺绣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规模, 她就不信凭她的手艺绣的东西会卖不出, 最多就前期艰难一点。 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不好界定, 说是夫妻, 但两人又已经约好了只是让李绮罗暂时在秦家落脚,两年后就合离。说没什么关系,但毕竟拜了堂,作为土生土长的大越人,从小受封建礼教的熏陶,在秦伀的心里,李绮罗到底是与旁人有几分不同的。 但要说什么怜惜,责任,抱歉,秦伀现在还没有。秦伀自小就知道自己的心肠冷硬,很少有人能牵动他的情绪,就算是家人,除了爹娘外,对其他几个兄长和小妹的感情也就一般。他好像无师自通一般就知道怎样隐藏自己,轻易获得别人的认可。 李绮罗作为一个在他计划外,突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子。她的有些举动确实让秦伀感到疑惑甚至惊奇,但也仅此而已了。 这只是一个认识的陌生人而已,这就是秦伀对李绮罗的定位,心里毫不在意,面上却叹息一声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你的嫁妆,嫁到我们秦家,到底是委屈你了。” 李绮罗见秦伀又陷入了自责,翻了一个白眼:“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和秦家有什么关系?我还要多谢你能让我暂时留在秦家呢!”后面一句话的意思只有他们两个人懂,末了还苦口婆心劝了秦伀一句:“你不要老是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会吃亏的!”就秦伀这样的,在末世只怕被人吞的连渣子都不剩。 秦伀低头看着李绮罗,温声道:“我知道了。”这小骗子虽有几分机灵,但眼光似乎并没有那么敏锐。 李绮罗看着秦伀乖乖应答的样子,被勾起了姨母心,忍不住想要捏捏他的脸,不过这是在古代的大街上,捏脸就太出格了。李绮罗咳一声:“走吧,咱们去买材料。” 刺绣要用到的材料要繁杂也繁杂,但想简易行事,也可以很简单,现在李绮罗没那个条件,便只能买底布,针和绣线这几样最基本的。 李绮罗准备前期先绣一些小的物件,如手帕,荷包等。她在布坊买了一些中等的棉布,专挑颜色素雅的,又淘了一些裁剪下来的边角料,装了半篮子,拢共花了一两银子。 然后去针线坊挑了针和绣线,却发现云阳县的针线铺里只有纯棉细绣线和粗绣线,“掌柜的,你们这里没有真丝线吗?” “真丝线?”掌柜的是位女子,听李绮罗的问话蹙着眉想了想,随后不确定道:“客人您说的那线是不是专门用在软缎和丝绸上的绣线?” 李绮罗笑着点头:“差不多吧。” 女掌柜哎哟一声:“客人您懂的可真多,要不是专门刺绣的绣娘,谁会知道真丝线?您要寻那种线啊,那我们这种针线铺可没有,专门的绣坊才有呢。我们这铺子做的是大多数人的生意,那种绣线进价贵,买的人又少,您再到其他地方寻寻吧。” 李绮罗听了倒也没有多失望,毕竟她现在绣这些小物件,还用不上那么好的线。以后再想法子打听吧。 就是这绣线的颜色比起后世来说,种类可就差的远了。正色的倒是都有,但一些过渡色却很粗糙,这没法子,时代的局限性,工艺水平不够。 这倒是一个难题,现在暂时可以用着,但以后她想绣精美的绣品,这些颜色就有些不够了。 基本材料买了后,当的五两银子,最后只剩了三两。李绮罗本想用剩的钱买些肉回去,但现在手头实在紧,只得作罢。 两人在县里这么逛了一通,出城的时候已经要到中午了。 秦伀走了一段,喘气忽然渐渐粗重起来,今天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身体负荷强度。 看着秦伀惨白的面色,李绮罗一拍脑袋,“对不住,我又把你身体不好的事忘了,来,我背你!” “什...”秦伀话还没说完,李绮罗便一把搂住秦伀的大腿,腿只微微打弯,轻松的就将秦伀背了起来。 “你...”,被李绮罗背到背上的时候,秦伀的脑子那一刻是全懵的,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给背了?而且还是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李绮罗? “你...你放我下来。”秦伀急切道,这次是真的急了,完全不同以前内心毫无波动面上却生动的做戏。 “放心,我力气大的很,背你完全没问题!对了,你帮我把篮子拿住。”说着将秦伀放下来,将装满针线的篮子挎在秦伀胳膊上,回身又再次将秦伀背了起来。 秦伀在短短的时间内,懵了两次,再看的时候,篮子已经抓在他手里了。 “你...快放我下来,这成何体统!”秦伀强忍着头晕更加急切道,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他还要不要脸了? 李绮罗听了,哼一声:“体统?我看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又不是旁人,是你的妻子 ,背你怎么了?好心当成驴肝肺!”要不是因为是她带着秦仲走了这么多路,她才不管呢!莫非她乐意背人不成? 秦伀完全不能接受这种说法,他使劲挣扎,但李绮罗的双手就像铁箍一样,箍的他两条腿纹丝不动,这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秦伀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觉得眼前开始冒金星。 “别动!”感受到秦伀的挣扎,李绮罗啪的一声打了一下秦伀的屁股,这一声尤其的响亮,“你这样我更费力!” “你....你....”,竟然敢打他!还是那里!!!秦伀先是不敢置信,随即被气的嘴角直哆嗦,本就像沁了水的眼睛更添润色。 “你要是识时务呢,就乖乖趴着,不然我还打你。放心,等要到村口的时候,我会放你下来的。” 秦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权衡利弊后,觉得自己实在受不住让李绮罗再打一下,果然没不再动了。 “手攀住我,你这样直愣愣的,我要多费多少劲儿!” 李绮罗说完后,顿觉她身上的秦伀身子一僵,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他极度不情愿的情绪。 “不攀?不攀我可又打了!”李绮罗眼睛一立。 说完后,李绮罗能感觉到秦伀情绪在短短时间内激烈的转换。身体靠近又拉远,最后终于伏近了,没跨篮子的那只胳膊几经反复也到底攀到了她身上。 “早这样不就好了!”李绮罗笑一声,心道,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倒是把面子看得比天大。 不知认命了还是自觉无法见人,秦伀索性将头埋在了李绮罗背上。 59.诘问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秦母低头, 她搞不懂老头子为啥就这么巴心巴肝的对待连亲兄弟都不是的其他两房, 这些年来,他们贴补的还不够吗,当时,老三病了,家里没钱,上门去找这两房借的时候, 人家又是一个什么态度?偏老头子就像被屎糊了眼睛一样,啥都看不见。 可是这几乎将秦家的余钱都掏光了的提议却并不能让秦大伯满足,他借十两银子,现在秦父才给他一两银子,这那儿够啊! “老三, 这,一两银子也不够啊,那边说了, 十两银子, 一文都不能少!”秦大伯殷切的看向秦父。 秦父又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烟, “大哥,就不能再相看其他人家了?” “哎,要是能相看其他人家,我干啥还这么着急忙慌的, 这不是舸儿那个不成器的, 就看中了人家姑娘吗。”秦大伯一拍大腿。 秦父沉吟了一下, 忽然冲着李绮罗这间屋子道:“老三,你出来。” 李绮罗一惊,莫非秦父还真的要用儿媳的嫁妆去填补秦大伯一家? 秦伀也看向李绮罗,李绮罗发现秦伀一惯温和的眼睛里这会儿却暗沉起来。“你就在屋里,放心,你的嫁妆不会动的。” 秦伀说完就推开门出了屋子。 要是别的事,李绮罗还真没打算出头,但现在都将主意打到她身上了,她怎能退缩,不管她是不是原身,但落到了她手里,就是她的。 先不说满足口腹之欲,她打算用刺绣挣钱,也需要本钱,之前不知道,这嫁妆倒是给了她一条路。 秦伀刚刚在大堂里站定,李绮罗便推开房门也走了出来。 秦父一惯有事情只对几个儿子说,管教儿媳那是秦母的事,他原本打算将这事儿给秦伀说,然后让秦伀去说服李绮罗,毕竟女子都是以夫为天,秦伀开了口,这个儿媳还能不同意不成? 不过没想到李绮罗也跟着出来了,秦父脸色瞬间便黑沉到底:“老三媳妇儿,我们这谈事儿,你出来干啥?” 李绮罗嫣然一笑:“爹,您也不用瞒着我了,我在里面都听清了,这位就是大堂伯吧,大堂伯,侄媳给您见礼了。”李绮罗学着原身记忆中的样子,给秦大伯福了福身。 秦大伯不自在极了,毕竟打堂侄媳妇儿嫁妆的主意,在哪儿说出去都不好听,现在还当着当事人的面。 “老三,那你也听清了?你给你媳妇儿说说,毕竟这是我们秦家的大事,你爷爷走的时候,也说了咱们秦家现在村里拢共也只有这么几房人口,要守望相助才对。”秦父不直接对李绮罗说,而是吩咐秦伀。 “爹,绮罗才来咱们家,我们就这么做,要是传了出去,人家怎么说咱们秦家?”秦伀听了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温声道。 这倒是,秦父又迟疑了。 秦大伯忙道:“这里都是咱们秦家人,大家都不说,谁会知道?” 秦伀转身看向秦大伯,恭敬道:“大伯,舸哥娶亲,真的要这么多银子吗?咱们小青山还没有这样的先例。那家人您摸清楚了吗,这么狮子大开口,要是结了一个贪得无厌的亲家,那不论对舸哥还是大伯您,都是很大的麻烦,这事儿,还是要查清楚的好。”秦伀一脸真诚,语气也是担忧无比。 这倒是提醒了秦父,他也忧虑的看向秦大伯。 秦大伯看着为他担心的侄子,倒是没有丝毫怀疑,毕竟这个侄子一惯对他们几个叔伯都恭敬的很,现在也是真心为他们担忧呢! 不过今天这事儿就是拿着来向秦父要钱的借口,秦大伯虚笑一声:“伀儿,你担心的是,不过那家人我们之前都摸清楚了,没啥大问题。就是家里穷,嫁女儿要的聘礼是为了给他们小儿子娶亲。” “哦,穷啊,那那位姑娘呢,她也同意要这么多聘礼吗?”秦伀叹息一声,又问了一句。 秦大伯还没反应过来,秦父倒是想到什么,眉头陡然一皱:“大哥,这门亲事你还是重新找找吧,去年才小旱,现在谁家都不富裕,而且咱们小青山已经算十里八乡的富村了,也没见着谁家要这么多聘礼的,我看那姑娘和她那娘家都不是实诚人,真让那姑娘嫁进门,以后就是一个大麻烦,你再看看。”说完也不提要动李绮罗的嫁妆了。 秦大伯傻了眼,这是怎么的呢,刚刚还说的好好的,怎么一转眼老三就变卦了。 他想不通,秦伀却在旁人都不看见的地方勾了勾嘴角,他的父亲,他再了解不过。他父亲一向重规矩,也看重宗族,所以才会死死守着祖父去世时说的秦家人要守望相助的遗言。 他可以给秦家其他两房人擦屁股,那是他认为都是秦家人,没必要分的这么清,但别人要占秦家人的便宜那就不一样了。而且在秦父的认知里,女子都要围着丈夫转,无论干什么都要把丈夫放在前面,一个要嫁进秦家的姑娘,现在却帮着娘家捞夫家的银子,这在秦父看来,简直大逆不道。 这样的姑娘哪能娶进秦家来! 秦伀刚刚的那一句就恰好提醒了秦父。 眼看着就要达成了,秦父却在忽然间悔了口。秦大伯大急:“老三,这..这...,可是舸儿就看重那姑娘了呀!” 秦伀微微一笑:“大伯,您不用担心,舸哥一表人才,在这十里八乡都找不着,他定是见的姑娘太少了,您再寻摸寻摸,毕竟您是他的父亲,舸哥是个孝顺的,他肯定也不忍心看着大伯您这么为难!” 为难什么?我不为难啊,这就是一个借口啊! 秦大伯走出秦家院子,想起秦父一脸语重心长的话:“大哥,小辈有时候不懂事,你也要管管,哪能让他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他们不晓得轻重,你就得把把舵,那姑娘明明娶不得,咋能由着舸儿乱来!” 秦大伯嘴角抽了抽,背着手回身冲着秦家的大门气冲冲的哼了一声,这才走了。 秦大伯走了后,秦伀看着秦父道:“爹,我看大伯一片慈父心,要是舸哥不体会他的为难,肯定还要坚持,您还是去看看吧,毕竟娶新妇是我们秦家的大事,大伯硬不下心肠,您就得帮忙看着。” 秦父忽地站起来:“伀儿你说的对,我的确要去看看。”说完,拿着烟袋便匆匆出了门,看样子是去追秦大伯了。 秦伀看着秦父的背影,微微阖了眼皮,呵,说什么娶亲要十两,他就不相信大伯那一家死抠,占别人便宜还来不及的会舍得这么多钱娶媳妇儿。 李绮罗看着秦伀,悄悄将撸起的袖子又刷了下来,本来还想着大干一场,没想到小丈夫三言两语就解了困。 她疑惑的看向秦伀,他是真的担心秦大伯还是有意说的?秦伀刚刚的神情不似作假,让李绮罗有些拿不准。 秦大伯上门,罕见的没有从秦父手里抠出银钱,秦母畅快的吐出心中一口恶气,站起来意气风发道:“老大家的,我给你拿十文钱,你去村里的张屠户那儿割两斤肉,咱们晚上包饺子!” 张翠翠立刻应一声,从屋里出来了,马大妮也忙跟着出来,“娘,让我去吧,我去割肉。” “割屁,你给我把热水烧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要是让你去割肉,那肉还不定到了哪里!”秦母眼睛一瞪。 马大妮立刻萎了,嘴巴不服气的撅了撅,怏怏的出了屋子抱柴。 秦母欢喜的看着秦伀:“伀儿,今儿你是头功,待会儿娘给你多多的饺子。” 秦伀温和一笑:“娘,我是真的担心大伯他们。” 秦母挥了挥手,不在意道:“我知道你心肠软,哼,那两家,这么些年扒在我们身上吸血,还没完没了了!” 秦母忙她的去了,秦伀又推开门进了屋子,坐下继续抄书。 李绮罗忍不住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坐在桌子边忖着下巴看他:“你真的是担心秦大伯他们?” 秦伀点头:“毕竟是一家人。” 李绮罗气结,果然是她想多了,秦伀性格这么软,又是老好人,怎么会故意说那些话。不过也算歪打正着。 “呵呵呵呵呵...”李绮罗猜秦大伯这会儿指不定怎么晦气呢,忍不住叽咕叽咕笑起来。 她双臂衬着桌子,这桌子本就少胳膊少腿儿,下面还是垫的石头,李绮罗这么一笑,弄得桌子也跟着震动了起来。 秦伀正在抄的一个字在没提放下被拖了一笔,这本书废了!!!一本书白抄了! 李绮罗也看见了,“这怎么办?不会碍事吧?” 秦伀无奈放下笔,按了按额头:“这本书拿不到钱了。” 李绮罗听了,心里愧疚不已,这么一本书可是秦伀全神贯注两天的心血啊!“对不住。”李绮罗低下头认错。 “没事。”秦伀吹了吹:“反正我抄书的时候也相当于将书看了一遍,并没有白费。” 知道这是秦伀安慰她的话,李绮罗感动:“秦伀,你人怎么这么好,这样不行的,你这性子以后会吃亏的。” 秦伀笑笑:“不是说吃亏是福吗,那看来我是有大福气的人了。”勾唇一笑,吃亏? 李绮罗看着秦伀收起的那一本书,忙发誓:“你放心,我一定将钱还给你。” “不用,你现在是我妻子,我自然要为你遮风挡雨。”秦伀不经意道。 李绮罗还在想着挣了钱之后就马上还给秦伀,冷不丁就被秦伀给撩了一下。哎哟,这小孩怎么这么会说话!真的不可以将他培养培养,当成自己真正的丈夫? 李绮罗晃了一下神,随后又想到人秦伀心里有人呢!哎,算了,美人虽好,奈何强扭的不甜啊! 他慢慢坐到凳子上,“是我的错,想来这次替嫁也根本不是李姑娘能决定的,我迁怒李姑娘了,实在不符君子之德。” 李绮罗古怪的看着他:“你不生气?” 秦伀看一眼桌子上比刷过还干净的盘子,叹口气:“想来李姑娘在李家过得也不如意吧!你还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李绮罗一听,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疯狂点头:“要要要!” “你等着,今天宴客,厨房里应该还有吃食,你先不要出来,我娘他们还不知道你和你姐姐换了的事。”秦伀说完,便站起了身开了门出去。 李绮罗看着秦伀的背影,十六岁的少年,因为过于瘦削而显得弱不禁风。且不提这古人成亲的年龄有多么着急,单说这秦伀的性格也太好了吧,要是一般人遇到这事,不得闹翻天,偏他不但不责怪,还为对方设身处地的考虑。 李绮罗用手忖着下巴,看着门外,外面一片漆黑。李绮罗笑了笑,管他呢,秦伀性格好,这对她是好事,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在原身的身子里蹲着,就要代替原身生活。 60.抓痒 么么,这里是防盗哦  李绮罗又哪里会在乎这些, 前世, 刺绣大部分技术都是公开的, 只有一些刺绣世家还有一些秘法, 谁想学都可以。但关键是,想要把刺绣学好,没有十几二十年的功力, 根本就不算入门,平常人又哪有这个毅力。更别说到了高一层次,还要看绣品的艺术性, 这就更要求刺绣之人的天赋和底蕴了。 “没事, 你想看就看,想学的话也可以。” “真的吗?”秦芳眼睛一亮。 李绮罗到秦家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琴房露出如此激动的样子, 笑着点点头:“当然。” 秦芳怀着小激动的心情安静的坐在了李绮罗旁边,虽然还没有见着这位小嫂子开始绣, 但从刚刚裁布的那一手来看, 秦芳就相信李绮罗的刺绣手艺一定不低。 要做手帕, 而且冬天马上又要到了,李绮罗买的布料大部分都是质地细腻的纯棉,至于锦缎,她现在买不起。 颜色素雅的面料被她绷在小绣架上, 然后将买来的普通的绣线其中一部分每根都分成了三十二根如头发丝一样的细线。 秦芳虽然喜欢针线, 但从未见过这样的分线法, 这么细,待会儿咋绣?忍不住吃惊的叹出了声。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刺绣情况是怎样,见秦芳喜欢刺绣的表情不似作伪,便边拆线边解释道:“像我这样将一根绣线拆成三十二根的,每一根又称为一丝。” “还有其他拆法吗?”秦芳忍不住问 “当然,根据刺绣的要求,也可将线分成十六跟和八根。” “那嫂子,线分得越细肯定就越难吧。”秦芳吸了一口气,这么细的线,别说刺绣了,她只怕稍不注意就给绷断了。 “嗯,大志是如此吧,但一件绣品,也不能光用细丝,需要粗细搭配,才能过渡自然,绣出立体感。”李绮罗边说话,边飞快轻盈的拆线,十指轻点,有条不紊而又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美感。 “原来光是线就有这么多说法!”秦芳看着李绮罗拆线的手,忍不住迷离了双眼:“三嫂,你的手太好看了,特别是拆线的时候,就像...就像活过来了一样。” 李绮罗被秦芳和比喻逗的笑一声。 而对这一幕看得有些失神的并不只有秦芳,还有站在窗边的秦伀,李绮罗的小桌子正好对着她与秦伀的那间屋子,玉手翩飞的样子被秦伀看得丝毫不漏,他手里的书许久还停留在之前那一页,隐晦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李绮罗身上。 李绮罗敏锐的感觉到有谁在看她,甚至好像还带着一丝灼热,她猛地抬头向感受到的方向看去,只见秦伀正站在窗边专心看书。 李绮罗低喃一声:“是我感觉错了?”随后耸耸肩,暗叹自己的疑神疑鬼,看来她人虽然从末世逃脱出来了,但被锻炼出的警惕心还是没那么轻易丢掉。 “三嫂,你咋了?”秦芳忙问。 李绮罗又回头看了看,见确实没人,这才摇了摇头:“没什么。” 将线拆好后,李绮罗开始打底,一般的人需要将花样轮廓直接用笔勾勒出来,但她却直接穿针引线,没一会儿,就直接用绣线将底打好了。 秦芳看得惊叹不已,她绣的时候,只能量着尺寸,呆板的描出来,哪里像三嫂这样轻松写意。 很快,李绮罗正式开始刺绣。 她并不是单独用一根针,而是一下穿了十根针,接下来,秦芳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李绮罗同时穿引十根针,各色线在布上同时翻飞。 秦芳看的眼花缭乱,李绮罗的手快的似乎出了剪影,秦芳根本就没看清楚这么多根针和线到底是如何落下的,只觉得没一会儿,布上的花样已经出来了。 秦芳能看出这是一朵红色的花,枝蔓仿佛本就是从嫩绿色的布上伸展出来,缠缠绕绕间,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花正在怒放。 太好看了!秦芳忍不住捂住嘴,生怕自己出声会打断花朵绽放。 但李绮罗却还在继续绣,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在整个花样上下针了,而是飞快的沿着花朵的花瓣和茎叶处加针。 还要绣吗?已经很好了呀!只一眼,秦芳就喜欢上了这一朵像活生生的正在绽放的花儿,她想,要是自己在街上遇见了,定会忍不住,就算千方百计想法子,也要将这块手帕买下来。她觉得这李绮罗绣的这朵花已经很完美了,再在上面舔一针一线都是多余。 她都忍不住想要叫李绮罗停下手了。 但李绮罗却还在专心的继续舔针。 很快,秦芳的眼神就变了,她心底无比庆幸自己没有打断李绮罗,当李绮罗收针后,秦芳止不住向前倾了身子伸出了手。 一朵花瓣上被李绮罗绣了一珠水滴,秦芳总觉得这珠水滴马上就要从花瓣上落下来,直到李绮罗疑惑喊她小妹的时候,秦芳才回过神。 意识到自己竟然伸手去接那滴水珠的行为,秦芳的脸刷一下就红了,“三嫂,我...”她快窘迫的哭了。 李绮罗笑笑:“没事。”见她的样子,便问道:“小妹,你觉得这手帕有人会买吗?” “有!当然有!!!”秦芳以从未过的音量大声道,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胸脯都跟着上下起伏:“三嫂,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你绣得太好了,就像...就像这朵花在早晨绽开的时候,我就恰好在旁边看着一样,我好像,好像还能闻着这朵花的香味儿!” 李绮罗笑着拍拍秦芳的背,她的异能除了技艺上的精进之外,最大的作用就是赋予绣物活力,就像这朵花,之所以秦芳会觉得她像看着一朵真的花,除了她本身就高超无比的刺绣技术,也有异能加持的作用。 不过,现在异能才一级,最多也就给这些小绣品锦上添花了,大件的物品还要等到异能升级以后。 “喜欢吗,这条手帕送给你了。”绣这样的手帕,李绮罗只用了半个时辰,见秦芳实在喜欢,便将手帕递给她。 秦芳忙摆手:“不行,三嫂,这是来卖钱的,绣得这么好,我怎么能要?” “拿着吧,你又不是没看见我绣的有多快。” 秦芳还要推辞,李绮罗却直接塞到了她手里:“你拿出去,在村里走走,给你那些小姐妹看看,就当给我打名气了!” 秦芳实在太喜欢这条手帕,听李绮罗这么说,最后还是没抵住心中的渴望将手帕接了过来,随后又呐呐的问:“可是,我和村里人都不太熟....” 李绮罗一顿,她也知道秦芳性格内向 ,平时要么闷头干活,要么就自个儿呆在屋子里,这要是在后世,就是妥妥的宅女! “没关系,想来村里会买手帕的也没多少,我就是那么一说,小妹你不用在意。” “好。”秦芳红着脸低声答一句,都舍不得捏手中的帕子,生怕将在绽开花瓣的花给捏断了。 接下来,李绮罗又根据底布的质地和颜色绣了各种各样的花,红的妖艳,白的醉人.... 当李绮罗将上午绣的十来块手帕展开放在桌子上,秦芳竟生出自己正身处姹紫嫣红花海中的错觉,鼻尖似乎萦绕着沁人的花香。 “三嫂,你太厉害了!”秦芳目眩神迷,一脸迷妹脸的看着李绮罗。 李绮罗揉了揉肩膀,笑着收起了针线。 今天将异能用光了,再绣下去也没了加持的作用,李绮罗便准备明天再绣剩下的。 当李绮罗端着刺绣工具进屋的时候,秦伀还坐在桌边认真的看书。 见李绮罗进来,秦伀抬头笑问:“绣完了?” “今天暂时就绣这么多吧。”李绮罗将篮子放在桌上,拿出绣好的一块菊花手帕摊在秦伀面前:“觉得我绣的怎么样?” 秦伀刚刚已经站在窗边看过,但这么近距离看清楚后,才明白一向寡言的小妹今天为何会这么激动。 眼前的这一盘菊花嫩黄的色彩尤其的抓人,每一朵花瓣仿佛在金秋的风中微微舒展,秦伀眼里充满了浓浓的惊艳,刺绣他不懂,但单就这一朵菊花来说,比那些大家的名画也不遑多让了。 “很好。”秦伀笑着将手帕递给李绮罗。 李绮罗失望:“就这样?”秦小妹那样的反应才正常嘛。 秦伀加深了笑意:“很好,我觉得只要看过的人就很难不心生欢喜!枝叶缠绕,朵朵袭人。” 李绮罗笑弯了眼睛,心里高兴:“手帕你用不上,等明天我做荷包的时候专门给你留一个。”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秦伀拿着书的手蓦然收紧,留一个被他自动忽略了,低下头忍不住浅笑。 秦芳的手帕被秦家其他人看见了,男人不说,家里几个女人真是爱不释手,就连秦母也连连惊叹:“之前绮罗说要卖绣品的时候,我还不那么相信,现在看来,是我小瞧了,看看这花儿,我的天,要不是亲手摸,我还以为是从帕子里长出来的。” 61.赶出门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你再嚷嚷, 就我来给你装。”秦母把脸一板。 马大妮立刻没话了 ,真要是被秦母给她装, 还不知道要装多少呢。连忙将柴火倒出来重新装。 秦母盯着, 马大妮也不敢再偷巧劲儿,将柴火装的严严实实的。 李绮罗在一边看得兴趣盎然, 秦母和马大妮这俩婆媳的相处方式还挺有趣,看过后,咂摸咂摸嘴,又觉得不甘心,她上山来可是冲着打些野味来的, 现在在山里转了这么久, 别说野味了,毛多没看到一根。 李绮罗笑着坐到秦母身边。 秦母看了她一眼, 看到李绮罗紧紧的挨着她, 面皮紧了紧,有些不自在。 “娘,这山上就没有野味吗?”李绮罗扯着秦母的袖子问道。 “咳,你说话就说话, 挨那么近干啥,热死了!” 热吗?现在可是秋末了, 坐在这儿山风一吹, 还冷飕飕的。 李绮罗哦一声, 失落的松开了秦母的衣裳。 秦母一直在儿媳妇面前端着, 大儿媳和二儿媳倒怕她怕的要死,从来没表现出亲近,就连她自己的亲闺女,也从没在她面前撒过娇。她十分不习惯儿媳这样黏黏糊糊的,现在一想,她好像真的语气硬了一些? 想到这儿,秦母本来硬着的气也软了,“我们这还算在山脚,又没进深山,咋能看见野物。村里有专门打猎的,那可是一个危险活计,指不定啥时候就没命了。”李绮罗听了,心里失望不已,她的异能现在回到了最低等,深山肯定去不了。 见听到这儿的时候,李绮罗一脸失落,秦母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有时候要是运气好的话,就算不进深山也能碰见。”本来她对与主簿家结亲,并不看好,他们秦家已经落败了,所谓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要是娶一个仗着娘家就作天作地的,伀儿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但这个儿媳好像和她心中以为的不一样,虽然了解还不多,但总感觉她身上有一股豁达的气度,处事也不软不硬,特别是那一张笑脸,两个酒窝简直要把人溺死在里面。 “娘,你就唬三弟妹吧,去年小旱,山里的野物都快被打光了,我听大柱他媳妇儿说,深山里都不好打猎了,想在山外面打着野味,做梦去吧!”马大妮嘴角一撇。 秦母快气死了,这个没眼色的货色,一张嘴呱啦呱啦,啥时候说什么从来没个数。 “就你懂得多,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秦母冷刀子朝着马大妮咻咻的发。 马大妮委屈道:“本来就是嘛,这山外面本来就打不着野物了,实话都不让人说了!”她话音刚落,李绮罗就听到不远处几声不高的咕叽咕叽。 李绮罗忙冲着其他三人嘘一声,随手在地上捡了几颗小石子,侧着耳倾听。 “不是,弟妹,你这是干啥呢?”马大妮不解,大着声音问道。 她的声音似乎将不远处的东西惊着了,左上方忽然哗啦啦响,接着李绮罗就看见一个黄色的动物在跑。 李绮罗眼睛一亮,手里的石子接连射了出去。 李绮罗知道打中了,忙跑上前一看,一只野鸡趴在地上,被打晕了。 秦母带着另外两个儿媳也围了上来,见李绮罗手里竟然抓着一只野鸡,都惊喜不已。 “哎呀娘哎,弟妹,你这一手在哪儿学的,这野鸡这被你打着了!有肉吃了,有肉吃了!”马大妮止不住大声嚷道。 秦母接过李绮罗手里的野鸡,笑道:“没想到老三媳妇儿运气这么好,在山脚连野鸡都打着了,你是头功,待会儿给你分最多的肉。” 李绮罗想,就这么一只野鸡,她一个人吃都不嫌多,但现在也知道,既然已经成了秦家的媳妇儿,在这个年代想吃独食是不可能了。 不过她也不在意,既然今天能打着野鸡,明天说不定就能打着其他野味了。 回去的路上,几人都高高兴兴的,就连之前一直喊累的马大妮这会儿脚下也迈的飞快。 走到山下,秦伀果然还在等着她们。 秦母一脸喜色的上前:“走,伀儿,你媳妇儿今儿在山上打了一只野鸡,这野鸡也不卖了,回去娘将野鸡熬成汤,好好给你补补!” “她打了野鸡?”秦伀眼里闪过狐疑,看向李绮罗的时候却充满了赞许。 李绮罗一挑下巴,得意的看着秦伀。 秦伀眼里带了笑意。 两人走在最后,秦伀笑着问李绮罗:“你怎么会打着野鸡的?” 李绮罗也没打算瞒着秦伀,直接道:“我的刺绣可好的很,手可灵活了,你今儿是没看见,我拿着那三个石子刷刷的,直接就将那野鸡打中了!” 秦伀听了点点头,也不知他信了没信。 回到家,秦子远一见着野鸡,立刻拍着巴掌大叫:“肉,今天又要吃肉了!”秦子浩本来不知道野鸡是什么东西,见哥哥这样,也跟着跳脚欢呼:“肉,肉 ,肉...”傻乐不已。 由于白天老大秦奋和老二秦耀都不在家,野鸡要等到晚上才吃。 秦母似乎要考校李绮罗的手艺,晚饭也让她弄,李绮罗爽快的接了这个活计。葱姜蒜切片,用油合着花椒辣椒一起炸了,扑鼻的香味蹿出。 秦母看着李绮罗放的油肉疼不已:“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油可是要吃一年的,一顿就让你霍霍了这么多!” 李绮罗看着不大的瓦罐里装的油,实在没法想象这么点油竟然要吃一年。 但她也没硬扛秦母,明摆着秦母当家,她何必去触这个霉头 ,忙道歉:“娘,我错了,您以后好好教教我吧,不然我什么都不会,该丢您的脸了!” 见李绮罗说的一脸真诚,秦母冷着的脸色渐渐温和,老三媳妇儿原来是主簿家的千金,自然没吃过这些苦,以后慢慢教吧,她还小呢! “嗯,那你以后可别犯了。” 被香味馋到厨房门口的马大妮见到这一幕,撅着嘴巴走到正在院子里洗土豆的张翠翠旁边,“大嫂,你可得小心点儿了。” 张翠翠看向她:“咋了?” 马大妮将嘴翘的老高:“你是没看见娘对三弟媳那个样,哎哟喂,用了那老多的油,三弟妹一句我错了,娘就不追究了,我看啊,娘可稀罕这个弟媳的紧。” 张翠翠没说话,但洗土豆的动作却是慢了下来。 “我知道我一直不受娘待见,但大嫂你不一样啊,你又能干又懂理,以前有我在旁边衬着,娘看你啥啥都顺眼,但现在娘这么稀罕三弟媳,老三也是爹和娘的心头宝,以后老两口的心还不知道要偏到哪儿去,我倒是无所谓,只怕大嫂你以后可就不习惯了!” 张翠翠笑了笑:“二弟妹你这是说的哪的话,娘又没苛待过我们,啥偏心不偏心。”但是洗土豆的力道到底是大了一些。 “哎,我这也就是为你操心,那句话叫啥来着,破船还有三斤钉呢,秦家以前的日子那是大家伙都看得见的,要是没留点儿底,这大院子还能留下来?要是真被老三媳妇哄住了 ,那东西可不全都被老三两口子得了去。子远和子浩可就惨了!”马大妮见张翠翠脸上的笑终于僵硬了几分,心里出了一口恶气,叫你一惯装菩萨,把她衬的跟个粪球一样,没少挨秦母的骂,现在遇着一个更厉害的了吧,该! 有鸡肉炖土豆,秦母难得用玉米面蒸了干饭,等到秦奋和秦耀下工回家的时候,秦家院子里已经飘着浓郁的香味了! 子远和子浩俩孩子蹲在厨房门口,口水滴答直流。 秦母虽然对其他人都不假辞色,但对两个孙子,那是实打实的疼爱,见他们蹲在门口,也不赶,还捡了两小块鸡肉喂进他们嘴里。 见这样,马大妮连忙将子茹也赶到了门口。 秦母挑了一块没骨头,炖的软糯的鸡肉吹了,递给子茹“好好拿着,慢慢吃,别呛着。” 子茹点点头,拿着肉正想吹,马大妮就从旁边出来了:“子茹,来,娘给你凉凉。”她将鸡肉放到嘴边吹了吹,实在没忍住,一口将鸡肉咬掉了大半。 “作死的馋货,你是饿死鬼投胎吧,你连你闺女手里的吃食都抢,说你是猪投胎的都埋汰猪...”这一幕正好被出来拿柴的秦母看见,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叉着腰就大骂。 马大妮也没想到这么倒霉,竟然被秦母看见了,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恨不得缩到地缝里去。 李绮罗在一副最大的屏风前站定,这是一副青山流水图,即便以李绮罗的眼光来看,这副屏风也能称得上尚可,千万线头藏的无影无踪,树木葱茏的层次,水流潺潺的流动都带出了几分。 小二见李绮罗在这副屏风面前站了这么久,带着些许得意道:“这是我们铺里最精美的绣品,绣坊里技艺最好的绣娘所绣,耗时整整一年,前不久县令夫人看中了,出了二百两银子呢,夫人,您看看吧,这绣品马上就要进县太爷家里了。” 小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看看就得了,反正也买不起。 李绮罗听着小二哥的话,眼睛却越来越亮,她看向小二:“小二哥,买这样大件绣品的人多吗?” 小二见李绮罗一双眼睛亮的吓人,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自然多了,只要绣的好,有的是人买,咱们绣坊可是在京里开着呢,不光我们大越这些老爷太太们喜欢,就连海外那些洋鬼子也喜欢的紧,这样的一副绣品,要是跟船出海,卖到海外,那价格就高了去了!”这小二有些喜欢卖弄,李绮罗一问,他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全说了。 竟然还卖到海外去了!!!李绮罗心里激荡! 她原来的那个时空,古代的海贸根本就没发展起来,郑和下西洋虽然走得远,但那是喧扬天朝国威去了,钱没赚到,反而为了面子亏空了不少。后来明过后,便彻底禁了海运,也隔绝了与世界的联系。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将海贸发展起来了。 而且听小二的言辞,这个大越貌似还将海贸发展的非常好。 “绮罗....”,秦伀见李绮罗激动的样子,疑惑的叫了声。 李绮罗回过神来,咳嗽一声:“相公,没想到好的绣品这么值钱,以后我也可以卖绣品了。” 她说的实心实意,小二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这位夫人,您以为啥人都可以绣这样精美的绣品啊!我们绣坊的那些绣娘,都是打小开始由师傅带着,没有十几二十年的功力,能绣得出这样的绣品?” 这话李绮罗倒是赞同,从事刺绣也要看资质,在她那个时空,原来大多从事刺绣的是女子,但随着时代的发展,许多男性也加入了刺绣中,而且有的刺绣世家,由于针法的原因,男性反而更容易。 一句绣娘,划分的等级却相当严苛,初级绣娘,也称为绣妹,入行两年以上,熟练掌握各种针法,绣品要干净完整。 后面的中级绣娘评定就要难得多,更别提高级绣娘了,高级绣娘也被称为凤娘,针法和各流派技法的掌握是基础,最重要的是作品要有精品传颂。如果说初级绣娘和中级绣娘靠着努力还能够到,那么凤娘就需要努力之外的天赋了。 那小二见自己分明是嘲讽李绮罗,她反而点着头一脸赞同的样子,也颇觉无趣,便道:“行了,这些夫人也看过了,如果不买的话就走吧。” 想看的都看了,李绮罗也没喜欢挨人白眼的嗜好,拉着秦伀下了楼。 62.兰心蕙质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看我做啥,准许你喝汤吃酸菜, 但肉,想都别想!”秦母一点儿也没有通融的意思。 马大妮苦着脸看向秦耀, 秦耀给了她一个眼色, 马大妮好像懂了什么,低头悄悄看了看秦母,认命的舀汤。 席上最受所有人欢迎的竟然是李绮罗做的红烧肉,咬一口软糯香甜,入口即化,几个小的尤其喜欢,最后连肉汁都被子远伴着饭吃了。 这一顿饭, 秦家所有人都吃的差点撑到了喉咙里, 就连秦父也捂着肚子眯着眼坐着,连饭后一袋烟都忘了。 今天饭做得早,天色罕见的还没有黑。李绮罗和秦伀坐在靠近门的地方,吃饱了, 忍不住伸一个腰, 全身都透着慵懒。秦伀悄悄侧脸看李绮罗, 黄昏的光线给李绮罗姣好的侧面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没来由的, 秦伀觉得她眯着眼满足的样子像一只妩媚的小猫, 伸懒腰的那一下, 像在他心上轻轻挠了一把。 秦伀咳一声, 忙转过头去,他眼里有些迷茫,不知道刚刚那一瞬出现的想要一口咬住李绮罗面颊的冲动到底是怎么回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微微有些发热的脸,怕人发现异常,不过他一向善于控制自己的表情,神色如常的放下了手。好在天色暗了下来,没人看见他微微发红的耳尖。 “小婶婶,你啥时候再做那个红红的肉啊?”张翠翠抱着秦子浩,秦子远就依偎在秦奋怀里无聊的玩手,李绮罗正好坐在他对面。秦伀扬着刚刚转过头,秦子远就哒哒的跑到了李绮罗面前扬着小脸问。 李绮罗还挺喜欢秦家这几个小孩,有小孩子的活泼,又没有仗着是小孩就肆无忌惮的胡闹。 李绮罗笑一声,捏了捏秦子远瘦弱的脸:“等小婶婶赚钱了,就顿顿给你做。” “真的吗?”秦子远眼睛一亮,干脆挤到李绮罗怀里。 “当然是真的了。”末世没来之前,李绮罗就已经二十八了,那时候她一心扑在刺绣上,对婚姻孩子都没兴趣,到了末世,连自己都只是吊着命,更别说养孩子了。但女人,年龄越大,对小孩子这种生物就越没有抵抗力。 灵魂已经三十好几的老阿姨看着乖巧的秦子远,忍不住将他小小身板环住。 “子远,小叔带你去院子里玩儿。”正当一大一小聊得乐呵呵的时候,秦伀忽然站起身拉秦子远。 秦子远下意识就要往后靠,虽然这个小叔叔经常很温柔的笑,但他却觉得这位小叔叔有些可怕。 “子远,来,晚饭吃多了,咱们去院子里走走,消消食。”秦伀温和的拉住秦子远的手。 “对,走走,免得积食。”李绮罗道还是秦伀细心,将子远望往伀那里推。 秦子远泫然欲泣,不明白从未主动接近过他们的小叔叔,为啥这时候要拉他的手。见李绮罗也赞同,秦子远忙看向自己的爹,谁料秦奋却憨笑道:“子远,去吧,照着你小叔叔些,他身子不好。 ” 秦子远嘴巴撅了起来,像挂了一个油瓶一样跟着秦伀不情不愿的走了。 一大一小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消食,李绮罗撑着下巴看秦伀嘴角带笑,低头温柔的和秦子远说着什么的样子,暗想秦伀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秦伀想要哄好一个人,不动声色中就完成了,一开始,秦子远还有些不情愿,没过一会儿,他就被秦伀逗的捂着小嘴直乐。 两人走到屋子里众人看不见的角落,秦伀蹲下,微笑着对秦子远道:“子远,你喜欢小婶婶吗?” “喜欢。”秦子远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可以喜欢小婶婶,但是不能再像今天一样扑进她怀里了。拉她的手,衣服,靠近她也不行。” “为啥 ?”秦子远不理解。 “因为你小婶婶专门吃小孩,你要是接近她,她就会把你吃了!这是个秘密,不可以对别人说知道吗?你要是说出来了,小婶婶也会将你吃了。”秦伀轻柔的摸着秦子远的头,嘴角含笑。 秦子远吓的瑟瑟发抖,都快哭了,又怕哭出来被李绮罗知道,压抑着声音颤抖着道“我知道了。” 村里流传很多吃小孩的志怪传闻,有时候大人为了吓唬不听话的小孩,都会说你要是再不听话就要被啥啥啥吃了。所以秦子远一点儿都没怀疑秦伀的话,末了还为秦伀担心:“小叔叔,那你咋办?”他可以不接近小婶婶,但是小叔叔可是和小婶婶住在一间屋子里,要是被小婶婶吃了可怎么得了! 秦伀眼里笑意加深,用轻柔的语气道:“不要紧,我专门吃你小婶婶!” 一时间,秦子远望着秦伀的眼神简直崇拜的无以复加,小叔叔真厉害啊! 天要擦黑的时候,秦伀牵着秦子远进了屋子,只是刚刚还对李绮罗黏糊糊的秦子远,这会儿却恨不得挨着墙根走,扑进秦奋怀里后,既害怕又忍不住悄悄看向李绮罗,一接触到李绮罗的眼神,又像被烫到一样忙转过头去。 秦伀见了,嘴角的笑意更深,乖孩子! 李绮罗倒是没注意秦子远的变化,见天色黑了,培养的作息时间已经让她有了睡意。便起身烧了水去净房洗澡。 有专门的净房,这在小青村也是独一份,村里其他人哪里会专门造洗澡的屋子,男的大热天光着膀子直接在村边的河里一冲了事,女人则会在屋子里用大木盆解决。 秦家的净房砌在院子边上,见李绮罗进了净房,秦伀也跟着出了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屋子里张翠翠见了,笑一声:“娘,你看三弟对三弟妹可真好,三弟妹去净房三弟还在外面守着呢!” 秦母满意的点头:“绮罗是他媳妇儿,他不对绮罗好,对谁好!”和儿媳拈酸吃醋,秦母不会这么小家子气,秦伀身子本就单薄,现在又不能劳累。李绮罗力气这么大,以后秦伀的生活说不定要靠着李绮罗了,秦母巴不得他们小两口关系好的蜜里调油。 李绮罗洗完澡出来见着秦伀在净房门口不远处:“你也要洗澡?等着,我去给你担水。” 看着飞快跑进厨房的李绮罗,秦伀张了张嘴,最后又无声闭上了。 第二天,李绮罗开始刺绣。 她准备一开始只绣手帕和荷包,分为两个等级,好一点儿的可以卖给县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太太们,或者是体面的丫鬟,次一等的就直接在街上卖。她那天在街上看了,出街的女人们,不论穿着锦缎还是粗布,手里都会拎着一条手帕。李绮罗暗想,可能这就相当于后世的包了吧,实用是一方面,另外也是为了爱美。 但想要赚到这笔钱并不容易,这时空的女人,会点针线是基础操作,像手帕荷包这些小物件,家里有钱的可以买外面好的,但条件并不那么宽绰的,就会自个儿上阵了。她要想打动这些人,必须要推陈出新,令人眼前一亮才行。 这么想着,李绮罗手上的动作加快,上等的面料被她裁成等面的小块,买的几块布料最终裁成百来小块,其他边角料准备做荷包,暂时没动。 为了光线,她将小桌子搬到了院子里。 秦母知道李绮罗在做正经事,特意嘱咐其他人都不要打扰李绮罗,秦芳恰好自己在绣嫁妆,而且她对这些东西也的确打心底喜欢,见小嫂子可亲,便鼓起勇气站到了一边看着李绮罗做。 只见李绮罗莹白如玉的手在布料上飞快的比划,也不见她怎么丈量,就毫不犹豫的开始裁剪,那双手仿佛翩翩起舞的蝴蝶,本来平常不过的动作,但被李绮罗做出来就有着说不出的好看,秦芳一时看的有些痴了。 将布料裁剪完毕,李绮罗抬头才发现秦芳悄无声息的站在一边。 大哥?李绮罗疑惑,没听说秦父还有兄弟啊。 而正在抄书的秦伀听见秦父的声音后,拿着笔的手一顿,虽然面色没什么变化,眼里却多了几许冷色。 “你还有伯父?”李绮罗戳了戳秦伀的胳膊,好奇的问。 秦伀摇头,“我祖父自然只有我父亲一子,外面是我大爷爷的儿子。” 李绮罗懂了,要是在现代,这样的亲戚虽说不远,但也算不上多亲近,不过在这讲究宗族的古代,那就是一大家人了,毕竟还没出五服呢。 秦伀和李绮罗的这间屋子立着就在大堂旁边,门虚掩着,李绮罗将大堂里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秦父和这位大伯谈了一会儿后,就听见那位大伯长长的叹了三声。 秦父听了,忙问:“大哥,你这是咋了,有啥不顺心的事?” 而后李绮罗便听见这位大伯父为难道:“老三,按理说我不该来求你的,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但我实在是没法子了,你也知道,我那老儿子比伀儿还大了一岁,现在伀儿都已经成亲,他还没着没落的,上个月好不容易相好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啥都好,就是要的聘礼多了一些,要十两银子,这,我家里的情况老三你也知道,我们实在拿不出来啊,哎!” 李绮罗眉毛一挑,冲秦伀小声问道:“这是借钱来了?”她来到秦家大概二十来天,看着秦家的日子,虽然不到饿肚子的地步,但从秦母每顿饭恨不得数粮食的样子来看,也就勉强维持温饱罢了,还能有钱借给别人? 秦伀眼里更冷几分,他也索性停下了笔,听着外面的动静。 “哎....”这是秦父叹息的声音:“大哥你也知道,我这里也没啥余钱了,老三又这么病了几年,花的钱也不少...” 眼见着秦父要拒绝,秦大伯忙道:“老三,我也知道这是为难你了,但这不是没法子吗,你们老三不是娶了主簿家的千金吗,成亲的那天大家伙都看见了,那老多的嫁妆...” “大哥,这咋行,那是儿媳的嫁妆,我们秦家是有规矩的人家,咋能动儿媳的东西?” 眼见着秦父黑了脸,秦大伯忙道:“不是要动,不是要动,就是借,等我们过了这个坎,以后一定还给侄媳妇儿。老三,二伯走的时候,可是拉着你的说要照应我们的,你总不可能看着你的侄儿打一辈子光棍吧?” “这....”秦父迟疑了。 “老三,我知道这让你有些为难,但我确实没法子了,那边说了,这十两的聘礼一文钱都不能少,现在侄媳妇儿那里有,我们就是挪一挪,等凑齐了钱马上就还。” 李绮罗开始还在里面津津有味的听八卦,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冲着她来的!一个出了堂的伯父为了给儿子凑聘礼,竟然惦记上了堂侄媳妇儿的嫁妆?不过最关键的是,她有嫁妆吗? 李绮罗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脑子里模模糊糊的出现那天成亲的情形,一台绑着红绸的牛车,后面还有几个箱笼。 现在看来,那就是李家给的嫁妆了。不知是不是灵魂和这句身体没有契合好,原身的记忆断断续续的,李绮罗也没想到还有嫁妆这一茬,她还没看过呢!没想到别人倒惦记上了。 她有嫁妆,就算拿去买肉吃,也不会借给她不认识的人啊,李绮罗正准备撸袖子将这位不认识的大堂伯给撅回去,毕竟她讨好秦父秦母,和秦伀搞好关系,那是因为她需要在秦家立足,这位大堂伯算哪根葱! 只是还没等她撸袖子,秦母冷淡的声音忽然响起:“他大伯,舸儿要成亲了?” 李绮罗忙走到门边,透过缝隙往外面看,只见大堂里和秦父秦母相对而坐着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黝黑的面容上夹杂着些许皱纹。 秦大伯见着秦母,脸上有些不自在,这位堂弟媳厉害的很,远没有老三好糊弄,秦大伯啊一声:“是...是啊。” 63.编排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没一会儿, 张翠翠便将肉割了回来。 李绮罗一见, 立刻双眼放光的出了屋子,跟在秦母后面进了厨房。 “绮罗,你来干啥?”秦母正在吩咐两个儿媳做事,马大妮懒,秦母使唤起来没有张翠翠那么得心应手,但她也并没有因此就放任马大妮, 不然做事勤快的吃亏,那还有谁会尽心尽力的干活?对于管家, 秦母有一套自己的心得。 “娘, 大嫂二嫂都在忙,我也来帮忙。”李绮罗将袖子一挽,站在了灶台边。 秦母看得满意,她虽然喜欢这个小儿媳,但也不希望李绮罗就此顺杆爬,现在李绮罗的表现让秦母越发顺眼,是个懂事的。 “行, 今儿你们三妯娌就一起做这顿晚饭。老大老二也快要回来了, 可以准备了。”秦母一声令下, 几个儿媳立刻动起来。 马大妮好吃, 但做饭的手艺却乏善可陈, 主要是她不大利索, 秦母和张翠翠都看不上她厨房的活计, 要不是怕她越发惫懒,秦母都不会安排她做厨房的活。 马大妮自己抢先捡了一个烧火的活计,秦母也懒的说她。 这么多人,两斤肉自然不够,饺子陷里更多的是一些晒干的野菜和山货。李绮罗却丝毫不觉得这些东西比肉差,清洗的时候,仿佛还能闻到清新的自然气息。 李绮罗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张翠翠在一边看得好笑:“弟妹,这些山货你应该没见过吧。” “是啊。”就算在末世前,这样纯天然的东西也不多见。 张翠翠笑了笑,没再说话。 李绮罗也不知道历史到底岔到了哪里,只是眼见着葱姜蒜都有,连土豆,玉米的种植也已经发展成熟,估摸着再怎么着也相当于明朝中后期吧。 调料少的可怜,除了盐之外,再无其他。吃饺子怎么能少了醋,李绮罗将饺子馅调了,想起后忙问张翠翠。张翠翠道:“有盐吃就不错了,醋和酱油这些哪是我们这些乡野人家用的东西,醋不就是酸吗,弟妹你要是想吃酸的,等会儿捞些腌菜也一样。” 李绮罗顺着张翠翠指的地方一看,果然见着一个泡菜坛子立在橱柜旁边。 “就只有一坛吗?” 张翠翠笑一声:“是啊,腌菜费盐,盐可贵了,哪里能这么糟蹋。” 李绮罗听了,只得按下那颗熊熊燃烧的美食心,要赚钱啊,一定要赚钱,不然那么多好吃的,这里都有,偏偏她却吃不上,这不是割她的肉,戳她的心吗。 本来李绮罗还想着调点油,但又想到秦母肯定舍不得费这么多油只得作罢。好在这些原料纯天然,就算不加这些,味道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等饺子包好的时候,秦奋和秦耀果然回了家,后面还跟着滚的像泥猴一样的秦子远和秦子浩。 秦子远的鼻子灵敏的出奇,一进院子,鼻子一耸,便像闻着腥味的猫一样哒哒的跑到了厨房门口,小尾巴秦子浩也忙跟着哥哥。 “娘,今晚吃饺子吗?”秦子远抠着厨房门咽口水。 “交...子吗?”秦子浩睁着大眼睛跟着学舌,不过李绮罗看他的懵懂样,猜他八成根本就没搞清楚什么是饺子。 张翠翠见俩孩子滚的一身泥,忍不住在他们身上各拍了一巴掌:“说了别把衣裳弄脏了,洗得太勤费布,你咋还带着弟弟胡闹!” 秦子远已经习惯了,张翠翠也没舍得真下力气打,秦子浩本来还准备哭一场,眼泪都蓄势待发了,可见着哥哥没哭,一个劲盯着厨房的大锅看,他也就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子远,子浩,来,小姑给你们擦擦。”秦芳站在院子里对俩孩子招手。 李绮罗到秦家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小姑娘笑。虽然有三个哥哥,秦父秦母也没苛待她,但她却安静的很,在秦家就像一个隐形人一样。 秦芳已经十四岁了,马上就要开始相看人家,秦母便让她少做活计,好好养养,将皮肤养回来好嫁人。秦芳除了必要的事情出来一下,便一直呆在自己屋子里,李绮罗有时候看见她拿着绣线,猜测是在绣嫁妆。 “小妹,那麻烦你了。”张翠翠将两个孩子推向秦芳。 秦芳笑的温婉:“没事的。子远,子浩,快到姑姑这儿来。”她牵着两个孩子温声细语的说着什么。 李绮罗才发现秦芳长的很好看,她身上有一股沁人的亲和力,倒是和李绮罗前世接触的那些江南绣娘有几分像。 准确的说,其实秦家人相貌都不差,秦母虽然大多时候板着脸,但也能看得出她年轻的时候是个严肃的美人。秦父不必说,现在看着也不差。娶进来的几个儿媳,张翠翠虽算不上美艳,眉目却很清秀,马大妮既然能被秦耀看上眼,相貌比张翠翠还要更胜几分。几个儿子不用说,没长残,就连憨厚的秦奋,光看外貌妥妥的能称上英俊。这一家子颜值都很能打啊!当然,最出色的莫过于秦伀,一张脸比女子还精致,特别是一双眼睛,天生自带风流。 饺子下锅了,秦母便吩咐秦伀去叫秦父回来吃饭,只是秦伀还没迈出院门,秦父便气冲冲的回来了。 ‘咋了,这是?”秦母见秦父黑沉的脸,诧异的问。 秦父哼一声,背着手气冲冲的进了屋里。秦伀看着秦父的背影微微勾了勾嘴角。 一直到吃过晚饭,秦父才将事情说了,原来他追着秦大伯后面,却不想秦大伯走的那样快,等他到秦大伯家门口的时候,发现里面好像来了客人。 秦父这下子不好进去了,便想着这会儿离开,再找个时间和秦大伯说说,好巧不巧的,就在他要走的时候,里面忽然谈到了聘礼的事。 “聘礼我们也不多要,就照着小青村的行情来,四两银子,再给小红做一身衣裳,我们陪嫁几个箱笼。”毫无疑问,这是女方那边的人在说话。 秦大伯道:“四两银子是不是太多了,我们这儿拿不出来这么多啊。” “四两银子不多了..” 后面的话秦父不用再听了,他想到秦大伯今天到自己家里说的那一通,就气得浑身发抖,有心想将秦大伯叫出来,又怕家丑外扬,最后自己郁闷的到村里转了一圈儿,这才怏怏的回了家里。 李绮罗听了,看向秦父,她该说什么?是古代的宗族观念太强了,还是秦父自个儿烂好人? 秦伀和李绮罗的这间屋子立着就在大堂旁边,门虚掩着,李绮罗将大堂里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秦父和这位大伯谈了一会儿后,就听见那位大伯长长的叹了三声。 秦父听了,忙问:“大哥,你这是咋了,有啥不顺心的事?” 而后李绮罗便听见这位大伯父为难道:“老三,按理说我不该来求你的,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但我实在是没法子了,你也知道,我那老儿子比伀儿还大了一岁,现在伀儿都已经成亲,他还没着没落的,上个月好不容易相好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啥都好,就是要的聘礼多了一些,要十两银子,这,我家里的情况老三你也知道,我们实在拿不出来啊,哎!” 李绮罗眉毛一挑,冲秦伀小声问道:“这是借钱来了?”她来到秦家大概二十来天,看着秦家的日子,虽然不到饿肚子的地步,但从秦母每顿饭恨不得数粮食的样子来看,也就勉强维持温饱罢了,还能有钱借给别人? 秦伀眼里更冷几分,他也索性停下了笔,听着外面的动静。 “哎....”这是秦父叹息的声音:“大哥你也知道,我这里也没啥余钱了,老三又这么病了几年,花的钱也不少...” 眼见着秦父要拒绝,秦大伯忙道:“老三,我也知道这是为难你了,但这不是没法子吗,你们老三不是娶了主簿家的千金吗,成亲的那天大家伙都看见了,那老多的嫁妆...” “大哥,这咋行,那是儿媳的嫁妆,我们秦家是有规矩的人家,咋能动儿媳的东西?” 眼见着秦父黑了脸,秦大伯忙道:“不是要动,不是要动,就是借,等我们过了这个坎,以后一定还给侄媳妇儿。老三,二伯走的时候,可是拉着你的说要照应我们的,你总不可能看着你的侄儿打一辈子光棍吧?” “这....”秦父迟疑了。 “老三,我知道这让你有些为难,但我确实没法子了,那边说了,这十两的聘礼一文钱都不能少,现在侄媳妇儿那里有,我们就是挪一挪,等凑齐了钱马上就还。” 李绮罗开始还在里面津津有味的听八卦,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冲着她来的!一个出了堂的伯父为了给儿子凑聘礼,竟然惦记上了堂侄媳妇儿的嫁妆?不过最关键的是,她有嫁妆吗? 李绮罗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脑子里模模糊糊的出现那天成亲的情形,一台绑着红绸的牛车,后面还有几个箱笼。 现在看来,那就是李家给的嫁妆了。不知是不是灵魂和这句身体没有契合好,原身的记忆断断续续的,李绮罗也没想到还有嫁妆这一茬,她还没看过呢!没想到别人倒惦记上了。 她有嫁妆,就算拿去买肉吃,也不会借给她不认识的人啊,李绮罗正准备撸袖子将这位不认识的大堂伯给撅回去,毕竟她讨好秦父秦母,和秦伀搞好关系,那是因为她需要在秦家立足,这位大堂伯算哪根葱! 只是还没等她撸袖子,秦母冷淡的声音忽然响起:“他大伯,舸儿要成亲了?” 李绮罗忙走到门边,透过缝隙往外面看,只见大堂里和秦父秦母相对而坐着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黝黑的面容上夹杂着些许皱纹。 秦大伯见着秦母,脸上有些不自在,这位堂弟媳厉害的很,远没有老三好糊弄,秦大伯啊一声:“是...是啊。” 秦母呵一声,“我在里面听着大伯的意思,是想用我们老三媳妇儿的嫁妆给你们舸儿娶亲?” “就是挪一挪,等我们凑齐了钱马上就还给你们。”秦大伯局促的笑了笑。 秦母笑的越发讥讽:“他大伯,按说我一个弟媳,还是二房的,实在说不上大伯你。”这句话点明了秦大伯和他们这一房可没那么亲:“但我咋觉得这事儿,说出去咋那么不靠谱呢,就算是我和他爹,都不能处置老三媳妇儿的嫁妆,你一个不是嫡亲的大伯,哪儿来这么大脸呢!” 怼得好!李绮罗忍不住在心里为秦母鼓掌。 秦大伯被秦母这么不留情面的一顿说,脸上立刻就黑了,“老三,你就看着你媳妇儿这么说我?” “老婆子!”秦父冲着秦母低吼了一声。 “咋了,我还不能说了?他都有脸打堂侄媳妇儿嫁妆的主意,还不能让我说了?”秦母哼一声,不甘示弱。 “我们老爷们儿说话,你一介女流插啥嘴?”秦家祖上也是阔过的,到了秦大爷和秦伀爷爷这一辈,就只留下了两百多亩地,秦伀的太祖父一分为二,直接将地分给了两个儿子。秦大爷却不出两年就挥霍一空,自个儿早早的就去了。留下两个儿子和妻子,是秦伀的爷爷帮着照看,还送他们去念了几年书,所以秦大伯偶尔冒出的言辞也带了几分文气。 “你说我插啥嘴,你儿子要成亲,你就来攀扯我家老三媳妇儿,都打女流之辈嫁妆的主意了,现在你还瞧不起我们女流了?”秦母将桌子一拍。 李绮罗看的畅快,招招手让秦伀也过来,秦伀走过来后,李绮罗扒在他耳边道:“娘太厉害了。”温热的气息扫过秦伀的脖子,秦伀有些不自在的拉开了和李绮罗的距离。 “这...老三媳妇儿,你咋这样说,我都说了只是挪一挪,又不是不还...”秦大伯被秦母呛的一梗。 “那好,还吧,爹还在的时候,贴补你和二伯一家的就不说了,毕竟他老人家愿意给你们花钱,我和他爹也没有话说。但后来,我们家落败了,就只剩下了这几亩地,爹走了之后,你们前前后后又向我们借了多少钱,大伯,你心里有数吗?” “多...多少?”秦大伯迟疑。 “瞧瞧,还说要还,现在连借了都少都不知道!这五年来,你们前前后后包括粮食,从我们这里借去的不下十五两,你不是要还吗,那先把这账还了再说。”秦母目光沉沉的看着秦大伯。 秦大伯吃惊不已:“咋这么多?” “这一笔一笔可记得清清楚楚,大伯你也识字,自己看就成了,莫非我还能糊弄你不成?”秦母啪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账本,一页一页念给秦大伯听。 秦大伯越听脸色越难看,这确实是他们借的,不过他没打算还,那就是一个借口。 64.打上门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秦母只瞥了她一眼,冷声道:“老二家的,你给我好好装, 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啥样的屎,整日介的, 别的没学会,偷懒耍滑, 你倒是比谁都溜, 看见吃的跑的比谁都快, 又懒又馋的婆娘!” “噗!”李绮罗听着秦母用这样的乡村脏话骂马大妮, 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马大妮的脸皮也不薄, 被秦母戳穿后也不见窘迫, 还在那儿喊:“娘, 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 我这背篓已经装满了啊,您看, 我都背不动了。” “你再嚷嚷, 就我来给你装。”秦母把脸一板。 马大妮立刻没话了 ,真要是被秦母给她装,还不知道要装多少呢。连忙将柴火倒出来重新装。 秦母盯着,马大妮也不敢再偷巧劲儿,将柴火装的严严实实的。 李绮罗在一边看得兴趣盎然, 秦母和马大妮这俩婆媳的相处方式还挺有趣, 看过后, 咂摸咂摸嘴,又觉得不甘心,她上山来可是冲着打些野味来的,现在在山里转了这么久,别说野味了,毛多没看到一根。 李绮罗笑着坐到秦母身边。 秦母看了她一眼,看到李绮罗紧紧的挨着她,面皮紧了紧,有些不自在。 “娘,这山上就没有野味吗?”李绮罗扯着秦母的袖子问道。 “咳,你说话就说话,挨那么近干啥,热死了!” 热吗?现在可是秋末了,坐在这儿山风一吹,还冷飕飕的。 李绮罗哦一声,失落的松开了秦母的衣裳。 秦母一直在儿媳妇面前端着,大儿媳和二儿媳倒怕她怕的要死,从来没表现出亲近,就连她自己的亲闺女,也从没在她面前撒过娇。她十分不习惯儿媳这样黏黏糊糊的,现在一想,她好像真的语气硬了一些? 想到这儿,秦母本来硬着的气也软了,“我们这还算在山脚,又没进深山,咋能看见野物。村里有专门打猎的,那可是一个危险活计,指不定啥时候就没命了。”李绮罗听了,心里失望不已,她的异能现在回到了最低等,深山肯定去不了。 见听到这儿的时候,李绮罗一脸失落,秦母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有时候要是运气好的话,就算不进深山也能碰见。”本来她对与主簿家结亲,并不看好,他们秦家已经落败了,所谓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要是娶一个仗着娘家就作天作地的,伀儿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但这个儿媳好像和她心中以为的不一样,虽然了解还不多,但总感觉她身上有一股豁达的气度,处事也不软不硬,特别是那一张笑脸,两个酒窝简直要把人溺死在里面。 “娘,你就唬三弟妹吧,去年小旱,山里的野物都快被打光了,我听大柱他媳妇儿说,深山里都不好打猎了,想在山外面打着野味,做梦去吧!”马大妮嘴角一撇。 秦母快气死了,这个没眼色的货色,一张嘴呱啦呱啦,啥时候说什么从来没个数。 “就你懂得多,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秦母冷刀子朝着马大妮咻咻的发。 马大妮委屈道:“本来就是嘛,这山外面本来就打不着野物了,实话都不让人说了!”她话音刚落,李绮罗就听到不远处几声不高的咕叽咕叽。 李绮罗忙冲着其他三人嘘一声,随手在地上捡了几颗小石子,侧着耳倾听。 “不是,弟妹,你这是干啥呢?”马大妮不解,大着声音问道。 她的声音似乎将不远处的东西惊着了,左上方忽然哗啦啦响,接着李绮罗就看见一个黄色的动物在跑。 李绮罗眼睛一亮,手里的石子接连射了出去。 李绮罗知道打中了,忙跑上前一看,一只野鸡趴在地上,被打晕了。 秦母带着另外两个儿媳也围了上来,见李绮罗手里竟然抓着一只野鸡,都惊喜不已。 “哎呀娘哎,弟妹,你这一手在哪儿学的,这野鸡这被你打着了!有肉吃了,有肉吃了!”马大妮止不住大声嚷道。 秦母接过李绮罗手里的野鸡,笑道:“没想到老三媳妇儿运气这么好,在山脚连野鸡都打着了,你是头功,待会儿给你分最多的肉。” 李绮罗想,就这么一只野鸡,她一个人吃都不嫌多,但现在也知道,既然已经成了秦家的媳妇儿,在这个年代想吃独食是不可能了。 不过她也不在意,既然今天能打着野鸡,明天说不定就能打着其他野味了。 回去的路上,几人都高高兴兴的,就连之前一直喊累的马大妮这会儿脚下也迈的飞快。 走到山下,秦伀果然还在等着她们。 秦母一脸喜色的上前:“走,伀儿,你媳妇儿今儿在山上打了一只野鸡,这野鸡也不卖了,回去娘将野鸡熬成汤,好好给你补补!” “她打了野鸡?”秦伀眼里闪过狐疑,看向李绮罗的时候却充满了赞许。 李绮罗一挑下巴,得意的看着秦伀。 秦伀眼里带了笑意。 两人走在最后,秦伀笑着问李绮罗:“你怎么会打着野鸡的?” 李绮罗也没打算瞒着秦伀,直接道:“我的刺绣可好的很,手可灵活了,你今儿是没看见,我拿着那三个石子刷刷的,直接就将那野鸡打中了!” 秦伀听了点点头,也不知他信了没信。 回到家,秦子远一见着野鸡,立刻拍着巴掌大叫:“肉,今天又要吃肉了!”秦子浩本来不知道野鸡是什么东西,见哥哥这样,也跟着跳脚欢呼:“肉,肉 ,肉...”傻乐不已。 由于白天老大秦奋和老二秦耀都不在家,野鸡要等到晚上才吃。 秦母似乎要考校李绮罗的手艺,晚饭也让她弄,李绮罗爽快的接了这个活计。葱姜蒜切片,用油合着花椒辣椒一起炸了,扑鼻的香味蹿出。 秦母看着李绮罗放的油肉疼不已:“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油可是要吃一年的,一顿就让你霍霍了这么多!” 李绮罗看着不大的瓦罐里装的油,实在没法想象这么点油竟然要吃一年。 但她也没硬扛秦母,明摆着秦母当家,她何必去触这个霉头 ,忙道歉:“娘,我错了,您以后好好教教我吧,不然我什么都不会,该丢您的脸了!” 见李绮罗说的一脸真诚,秦母冷着的脸色渐渐温和,老三媳妇儿原来是主簿家的千金,自然没吃过这些苦,以后慢慢教吧,她还小呢! “嗯,那你以后可别犯了。” 被香味馋到厨房门口的马大妮见到这一幕,撅着嘴巴走到正在院子里洗土豆的张翠翠旁边,“大嫂,你可得小心点儿了。” 张翠翠看向她:“咋了?” 马大妮将嘴翘的老高:“你是没看见娘对三弟媳那个样,哎哟喂,用了那老多的油,三弟妹一句我错了,娘就不追究了,我看啊,娘可稀罕这个弟媳的紧。” 张翠翠没说话,但洗土豆的动作却是慢了下来。 “我知道我一直不受娘待见,但大嫂你不一样啊,你又能干又懂理,以前有我在旁边衬着,娘看你啥啥都顺眼,但现在娘这么稀罕三弟媳,老三也是爹和娘的心头宝,以后老两口的心还不知道要偏到哪儿去,我倒是无所谓,只怕大嫂你以后可就不习惯了!” 张翠翠笑了笑:“二弟妹你这是说的哪的话,娘又没苛待过我们,啥偏心不偏心。”但是洗土豆的力道到底是大了一些。 “哎,我这也就是为你操心,那句话叫啥来着,破船还有三斤钉呢,秦家以前的日子那是大家伙都看得见的,要是没留点儿底,这大院子还能留下来?要是真被老三媳妇哄住了 ,那东西可不全都被老三两口子得了去。子远和子浩可就惨了!”马大妮见张翠翠脸上的笑终于僵硬了几分,心里出了一口恶气,叫你一惯装菩萨,把她衬的跟个粪球一样,没少挨秦母的骂,现在遇着一个更厉害的了吧,该! 有鸡肉炖土豆,秦母难得用玉米面蒸了干饭,等到秦奋和秦耀下工回家的时候,秦家院子里已经飘着浓郁的香味了! 子远和子浩俩孩子蹲在厨房门口,口水滴答直流。 秦母虽然对其他人都不假辞色,但对两个孙子,那是实打实的疼爱,见他们蹲在门口,也不赶,还捡了两小块鸡肉喂进他们嘴里。 见这样,马大妮连忙将子茹也赶到了门口。 秦母挑了一块没骨头,炖的软糯的鸡肉吹了,递给子茹“好好拿着,慢慢吃,别呛着。” 子茹点点头,拿着肉正想吹,马大妮就从旁边出来了:“子茹,来,娘给你凉凉。”她将鸡肉放到嘴边吹了吹,实在没忍住,一口将鸡肉咬掉了大半。 “作死的馋货,你是饿死鬼投胎吧,你连你闺女手里的吃食都抢,说你是猪投胎的都埋汰猪...”这一幕正好被出来拿柴的秦母看见,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叉着腰就大骂。 马大妮也没想到这么倒霉,竟然被秦母看见了,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恨不得缩到地缝里去。 再想到李绮罗说的,大哥和二哥家的孩子比他的孙子长的好?秦父皱了皱眉,是这样吗?他从没关注过这些,在小青村,他们秦家也就只有和大哥二哥这三房了,都是秦家人,自然要守望相助。他不觉得接济老大和老二错了。 只是....,秦父再次将目光看向几个孩子,以前没注意,现在看,才发现几个孩子真是瘦的很。 子浩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就知道那里有肉肉,做熟了可以吃,咬着手指巴巴的看着案板上的猪肉。 “爷爷,我好想吃肉啊....”在秦父皱眉的时候,子远忽然上前几步,抓住秦父的手,一脸渴望的看着他。 秦父的心猛的缩了一下,他虽然在大房和二房的事情上有些没底线,但又不是不疼孙子:“好,吃肉,爷爷让子远吃肉。”感受到子远的小手抓着他手的温热,再想到上次老大骗他聘礼要十两银子的事情,心里到底还是起了一些恼意,让大哥和二哥们长个记性也好。 “大宝,从这里分,这一块,这里一块。将这两块肉分了,大哥,二哥,你们将这些肉拿去吧。” “好咧!”小青村这位胖乎乎的杀猪匠有个喜庆的名字,小名叫大宝,听了秦父的话,动作麻利的分起了肉,心里嘲笑秦家大房和二房偷鸡不成倒蚀把米,这次分的可比一开始秦父说的要少多了。 其他两房一下就垮了脸。 马氏忍不住:“三叔,您咋这还越分越少了呢,那小叔的酒席咋办?” 秦父的确是对秦家大房和二房过分的偏让,但在他心里,那都是为了秦家一族的发展,是建立在他自愿的基础上,觉得都是一家人,吃点亏没啥。现在却被一个小辈质疑,面色立刻就不好看了:“咋,你嫌少?那就不要!” 见马氏还要说话,秦舸立刻使了个脸色,对秦父讨好笑道:“三叔,您别吃心,是我们小辈不懂事,您以前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还没报答您呢!子远和子浩这么想吃肉,要不这肉我们就不分了吧...”他们现在之所以还能时不时从秦家占些便宜,都是因为秦父,要是让秦父多心了,以后再想要好处就难了! 秦父听了,这才笑笑:“都是一家人,说啥报答不报答,你们要是一个有出息了,咱们秦家也就能重新起来了,那才是对我最好的报答!”这也是他总是帮大房二房的原因,他做梦都想再次恢复秦家昔日的荣光!他为了秦家如此用心良苦,但家里人包括老婆子都不理解他,这让秦父感到有些难过,心里忍不住叹一声。 张氏见因马氏的话,肉还比之前分得少了,心里暗恨不已。但她也知道现在不能闹,秦母之所以会让他们占便宜,全都是因为秦父。现在秦父已经决定了,她要再出声,说不定连到手 的这点肉都要丢了! 就这么的,秦家大房和二房最终只提了两条肉回去,秦母见状,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虽然还是让这些人占了便宜,但比之前已经好很多了:“烧火,煮饭!” 65.大家一起演戏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秦伀和李绮罗的这间屋子立着就在大堂旁边, 门虚掩着, 李绮罗将大堂里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秦父和这位大伯谈了一会儿后,就听见那位大伯长长的叹了三声。 秦父听了,忙问:“大哥, 你这是咋了, 有啥不顺心的事?” 而后李绮罗便听见这位大伯父为难道:“老三,按理说我不该来求你的,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 但我实在是没法子了,你也知道,我那老儿子比伀儿还大了一岁, 现在伀儿都已经成亲, 他还没着没落的,上个月好不容易相好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啥都好,就是要的聘礼多了一些, 要十两银子, 这,我家里的情况老三你也知道, 我们实在拿不出来啊, 哎!” 李绮罗眉毛一挑, 冲秦伀小声问道:“这是借钱来了?”她来到秦家大概二十来天, 看着秦家的日子,虽然不到饿肚子的地步,但从秦母每顿饭恨不得数粮食的样子来看,也就勉强维持温饱罢了,还能有钱借给别人? 秦伀眼里更冷几分,他也索性停下了笔,听着外面的动静。 “哎....”这是秦父叹息的声音:“大哥你也知道,我这里也没啥余钱了,老三又这么病了几年,花的钱也不少...” 眼见着秦父要拒绝,秦大伯忙道:“老三,我也知道这是为难你了,但这不是没法子吗,你们老三不是娶了主簿家的千金吗,成亲的那天大家伙都看见了,那老多的嫁妆...” “大哥,这咋行,那是儿媳的嫁妆,我们秦家是有规矩的人家,咋能动儿媳的东西?” 眼见着秦父黑了脸,秦大伯忙道:“不是要动,不是要动,就是借,等我们过了这个坎,以后一定还给侄媳妇儿。老三,二伯走的时候,可是拉着你的说要照应我们的,你总不可能看着你的侄儿打一辈子光棍吧?” “这....”秦父迟疑了。 “老三,我知道这让你有些为难,但我确实没法子了,那边说了,这十两的聘礼一文钱都不能少,现在侄媳妇儿那里有,我们就是挪一挪,等凑齐了钱马上就还。” 李绮罗开始还在里面津津有味的听八卦,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冲着她来的!一个出了堂的伯父为了给儿子凑聘礼,竟然惦记上了堂侄媳妇儿的嫁妆?不过最关键的是,她有嫁妆吗? 李绮罗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脑子里模模糊糊的出现那天成亲的情形,一台绑着红绸的牛车,后面还有几个箱笼。 现在看来,那就是李家给的嫁妆了。不知是不是灵魂和这句身体没有契合好,原身的记忆断断续续的,李绮罗也没想到还有嫁妆这一茬,她还没看过呢!没想到别人倒惦记上了。 她有嫁妆,就算拿去买肉吃,也不会借给她不认识的人啊,李绮罗正准备撸袖子将这位不认识的大堂伯给撅回去,毕竟她讨好秦父秦母,和秦伀搞好关系,那是因为她需要在秦家立足,这位大堂伯算哪根葱! 只是还没等她撸袖子,秦母冷淡的声音忽然响起:“他大伯,舸儿要成亲了?” 李绮罗忙走到门边,透过缝隙往外面看,只见大堂里和秦父秦母相对而坐着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黝黑的面容上夹杂着些许皱纹。 秦大伯见着秦母,脸上有些不自在,这位堂弟媳厉害的很,远没有老三好糊弄,秦大伯啊一声:“是...是啊。” 秦母呵一声,“我在里面听着大伯的意思,是想用我们老三媳妇儿的嫁妆给你们舸儿娶亲?” “就是挪一挪,等我们凑齐了钱马上就还给你们。”秦大伯局促的笑了笑。 秦母笑的越发讥讽:“他大伯,按说我一个弟媳,还是二房的,实在说不上大伯你。”这句话点明了秦大伯和他们这一房可没那么亲:“但我咋觉得这事儿,说出去咋那么不靠谱呢,就算是我和他爹,都不能处置老三媳妇儿的嫁妆,你一个不是嫡亲的大伯,哪儿来这么大脸呢!” 怼得好!李绮罗忍不住在心里为秦母鼓掌。 秦大伯被秦母这么不留情面的一顿说,脸上立刻就黑了,“老三,你就看着你媳妇儿这么说我?” “老婆子!”秦父冲着秦母低吼了一声。 “咋了,我还不能说了?他都有脸打堂侄媳妇儿嫁妆的主意,还不能让我说了?”秦母哼一声,不甘示弱。 “我们老爷们儿说话,你一介女流插啥嘴?”秦家祖上也是阔过的,到了秦大爷和秦伀爷爷这一辈,就只留下了两百多亩地,秦伀的太祖父一分为二,直接将地分给了两个儿子。秦大爷却不出两年就挥霍一空,自个儿早早的就去了。留下两个儿子和妻子,是秦伀的爷爷帮着照看,还送他们去念了几年书,所以秦大伯偶尔冒出的言辞也带了几分文气。 “你说我插啥嘴,你儿子要成亲,你就来攀扯我家老三媳妇儿,都打女流之辈嫁妆的主意了,现在你还瞧不起我们女流了?”秦母将桌子一拍。 李绮罗看的畅快,招招手让秦伀也过来,秦伀走过来后,李绮罗扒在他耳边道:“娘太厉害了。”温热的气息扫过秦伀的脖子,秦伀有些不自在的拉开了和李绮罗的距离。 “这...老三媳妇儿,你咋这样说,我都说了只是挪一挪,又不是不还...”秦大伯被秦母呛的一梗。 “那好,还吧,爹还在的时候,贴补你和二伯一家的就不说了,毕竟他老人家愿意给你们花钱,我和他爹也没有话说。但后来,我们家落败了,就只剩下了这几亩地,爹走了之后,你们前前后后又向我们借了多少钱,大伯,你心里有数吗?” “多...多少?”秦大伯迟疑。 “瞧瞧,还说要还,现在连借了都少都不知道!这五年来,你们前前后后包括粮食,从我们这里借去的不下十五两,你不是要还吗,那先把这账还了再说。”秦母目光沉沉的看着秦大伯。 秦大伯吃惊不已:“咋这么多?” “这一笔一笔可记得清清楚楚,大伯你也识字,自己看就成了,莫非我还能糊弄你不成?”秦母啪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账本,一页一页念给秦大伯听。 秦大伯越听脸色越难看,这确实是他们借的,不过他没打算还,那就是一个借口。 “老三,你就让你媳妇儿这么臊我的面子?”秦大伯见扛不过秦母,便直接对秦父道。 “够了!”秦父脸色已阴沉的厉害,连拿着烟袋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可见心里压抑的厉害,而这一句够了,却是大声冲着秦母去的:“大哥二哥是我们秦家人,现在舸儿要成亲,也是为了给我们秦家开枝散叶,你说这么多话干啥!” 在这个以夫为天的世界,饶是秦母再厉害,但在丈夫发了怒之后,她也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棱角,她可以对着外人丝毫不让,因为那些人和她不相干。可秦父不同,这个世界并没有给女子提供立足之地,丈夫,便是女子的天,是女子的一切,连生存都攀附在丈夫身上。尽管秦母知道银钱给了那两房,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但只要秦父坚持,她就不得不妥协。 秦母眼眶隐约有一丝红色,低头收起账本,坐在一边不说话了。 秦大伯见秦父冲秦母发了火,脸上终于轻松了一些:“老三,你看,我说的这事儿...” 秦父脸上有些为难,这动儿媳的嫁妆,不管谁说都不是一个光彩的事儿,更何况他一向自认看重规矩。“老婆子,家里还能凑出多少钱来?” 秦母已经知道秦父的打算,心里生出认命的悲哀,眼里的红丝已经不见,板着脸看向秦父:“问我干啥,家里的进项你又不是不知道!” 秦父沉默了,他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秦大伯眼巴巴的看着他,秦父抬头:“大哥,家里确实没啥钱了,老三病了一场,家里的钱都花光了,我这儿也就拿得出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那是秦奋和秦耀昨晚上才上交的工钱。 秦母不敢置信的看着秦父:“你这是让全家人都抹脖子吧?大人不说,子远子浩他们也不活了?” “才秋收,家里还有那么多粮食,咋就要到活不下去的地步了?”秦父砰一声将烟袋磕在桌上。 李绮罗到秦家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琴房露出如此激动的样子,笑着点点头:“当然。” 秦芳怀着小激动的心情安静的坐在了李绮罗旁边,虽然还没有见着这位小嫂子开始绣,但从刚刚裁布的那一手来看,秦芳就相信李绮罗的刺绣手艺一定不低。 要做手帕,而且冬天马上又要到了,李绮罗买的布料大部分都是质地细腻的纯棉,至于锦缎,她现在买不起。 颜色素雅的面料被她绷在小绣架上,然后将买来的普通的绣线其中一部分每根都分成了三十二根如头发丝一样的细线。 秦芳虽然喜欢针线,但从未见过这样的分线法,这么细,待会儿咋绣?忍不住吃惊的叹出了声。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刺绣情况是怎样,见秦芳喜欢刺绣的表情不似作伪,便边拆线边解释道:“像我这样将一根绣线拆成三十二根的,每一根又称为一丝。” “还有其他拆法吗?”秦芳忍不住问 “当然,根据刺绣的要求,也可将线分成十六跟和八根。” “那嫂子,线分得越细肯定就越难吧。”秦芳吸了一口气,这么细的线,别说刺绣了,她只怕稍不注意就给绷断了。 “嗯,大志是如此吧,但一件绣品,也不能光用细丝,需要粗细搭配,才能过渡自然,绣出立体感。”李绮罗边说话,边飞快轻盈的拆线,十指轻点,有条不紊而又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美感。 “原来光是线就有这么多说法!”秦芳看着李绮罗拆线的手,忍不住迷离了双眼:“三嫂,你的手太好看了,特别是拆线的时候,就像...就像活过来了一样。” 李绮罗被秦芳和比喻逗的笑一声。 而对这一幕看得有些失神的并不只有秦芳,还有站在窗边的秦伀,李绮罗的小桌子正好对着她与秦伀的那间屋子,玉手翩飞的样子被秦伀看得丝毫不漏,他手里的书许久还停留在之前那一页,隐晦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李绮罗身上。 李绮罗敏锐的感觉到有谁在看她,甚至好像还带着一丝灼热,她猛地抬头向感受到的方向看去,只见秦伀正站在窗边专心看书。 李绮罗低喃一声:“是我感觉错了?”随后耸耸肩,暗叹自己的疑神疑鬼,看来她人虽然从末世逃脱出来了,但被锻炼出的警惕心还是没那么轻易丢掉。 “三嫂,你咋了?”秦芳忙问。 李绮罗又回头看了看,见确实没人,这才摇了摇头:“没什么。” 将线拆好后,李绮罗开始打底,一般的人需要将花样轮廓直接用笔勾勒出来,但她却直接穿针引线,没一会儿,就直接用绣线将底打好了。 秦芳看得惊叹不已,她绣的时候,只能量着尺寸,呆板的描出来,哪里像三嫂这样轻松写意。 很快,李绮罗正式开始刺绣。 她并不是单独用一根针,而是一下穿了十根针,接下来,秦芳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李绮罗同时穿引十根针,各色线在布上同时翻飞。 秦芳看的眼花缭乱,李绮罗的手快的似乎出了剪影,秦芳根本就没看清楚这么多根针和线到底是如何落下的,只觉得没一会儿,布上的花样已经出来了。 秦芳能看出这是一朵红色的花,枝蔓仿佛本就是从嫩绿色的布上伸展出来,缠缠绕绕间,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花正在怒放。 太好看了!秦芳忍不住捂住嘴,生怕自己出声会打断花朵绽放。 但李绮罗却还在继续绣,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在整个花样上下针了,而是飞快的沿着花朵的花瓣和茎叶处加针。 还要绣吗?已经很好了呀!只一眼,秦芳就喜欢上了这一朵像活生生的正在绽放的花儿,她想,要是自己在街上遇见了,定会忍不住,就算千方百计想法子,也要将这块手帕买下来。她觉得这李绮罗绣的这朵花已经很完美了,再在上面舔一针一线都是多余。 她都忍不住想要叫李绮罗停下手了。 但李绮罗却还在专心的继续舔针。 很快,秦芳的眼神就变了,她心底无比庆幸自己没有打断李绮罗,当李绮罗收针后,秦芳止不住向前倾了身子伸出了手。 一朵花瓣上被李绮罗绣了一珠水滴,秦芳总觉得这珠水滴马上就要从花瓣上落下来,直到李绮罗疑惑喊她小妹的时候,秦芳才回过神。 意识到自己竟然伸手去接那滴水珠的行为,秦芳的脸刷一下就红了,“三嫂,我...”她快窘迫的哭了。 李绮罗笑笑:“没事。”见她的样子,便问道:“小妹,你觉得这手帕有人会买吗?” 66.法子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可别”,秦母连忙摆手:“我一个老太太哪里用得着这样好看的绣帕,给我糟蹋了。” 李绮罗上前挽住秦母的胳膊, 嗔笑着说道:“娘, 我不许您这么说, 打眼看看, 别说小青村了,就算这十里八乡, 也没有比您更精神的。我看啊, 是这些艳俗的花儿配不上您才对!”说着, 李绮罗哑然一声, “娘, 您不会是真的嫌弃我绣的绣帕才故意这样说的吧?” 秦母拍了一下她:“你这孩子说啥呢。” “那您为啥不要, 您要是不要就是嫌弃我。”李绮罗拉着秦母的胳膊甩了甩。 秦母被李绮罗缠的没办法:“好好,我不嫌弃, 我喜欢的紧呢。”她知道李绮罗是故意这样说,心下偎贴。 李绮罗立刻笑弯了眼睛,从绣好的手帕里挑了一块颜色不那么鲜的给了秦母,秦母拿到手里不住的赞叹, 可见女人, 不管到了哪个年龄,爱美始终是天性。 马大妮看的眼热:“弟妹, 你绣了这么多, 也给我一条吧。” 李绮罗还没说话, 秦母就先沉了脸:“给你?只怕用不到两天那帕子就脏的不能看了,别糟践好东西。这绣帕绮罗要卖钱的。” 一般马大妮对这些绣帕啊什么的也不是很感兴趣,但李绮罗绣的实在太好了,马大妮一看连眼睛都移不开,她又是个直肠子,便直接开口要了。 李绮罗拦住秦母:“娘,我绣的快,没事的,大嫂二嫂,你们在这里面各自挑一块吧,我本也想着给你们各送一条。” 马大妮欢欢喜喜的挑了一条,张翠翠却站在原地没动。 马大妮碰砰张翠翠的胳膊:“大嫂,你不要?” 张翠翠笑一声,只是脸色怎么看都有些勉强:“要。”看到这些一见便让人舍不得已开眼睛的帕子,张翠翠眼里一暗,有些神思不属的随便挑了一挑。 “大嫂,你挑好了?”李绮罗在旁边将张翠翠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心里哂笑一声,张翠翠自然不是那种大奸大恶的人,就是心思太过细腻,她大概也了解张翠翠为何会这样了,之前秦家就只有她和马大妮两个儿媳,在马大妮的衬托下,张翠翠自然百般好,她的贤惠能干在整个小青村都有名。 但现在李绮罗来了,她不但表现的伶俐无比,而且一来就和秦母搞好了关系,现在又有了这样的手艺。在李绮罗面前,张翠翠自觉就比不上了,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弟妹,你这帕子绣的可真好。”张翠翠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很快调整好了表情,温和道。 “你们喜欢就好。” 马大妮看的在心中撇撇嘴,该,让你装好人。她是懒,又不是傻,怎么会看不出以前她挨骂也有张翠翠在秦母面前有意无意的拱火的原因。 比起这个小心思多,惯会装好人的大嫂,马大妮可喜欢这个三弟妹多了。三弟妹说话好听,人也大方,这个大方可不是张翠翠装出来的大方,马大妮就觉得李绮罗想的看的根本就和她们不一样,整个人虽然瘦瘦弱弱的,但言行举止间却透着大气。 马大妮一惯是直肠子示人,秦家其他人包括秦母倒真没看出马大妮还有这种内秀呢!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李绮罗照例开始刺绣,她准备用两天将剩下的绣帕绣完,再用两天时间将荷包给做了。 一开始没料到李绮罗绣的这样好,现在知道了,秦母便让李绮罗专心刺绣,家里的事让马大妮和张翠翠轮着帮她做了。 马大妮得了帕子,欢喜的不得了,虽然不想干活,但还是没说什么。 张翠翠却将这件事埋在了心底,觉得哽了一口气憋得难受。晚上秦奋回来的时候,张翠翠将这件事说了:“他爹,你说娘这么做是不是不合适?” 勤奋累了一天,躺倒床上恨不得沾枕头就睡,不在意道:“有啥不合适的,弟妹那不是要刺绣挣钱吗?” “她挣钱归挣钱,可是为啥她的活要我们帮着做,就算她挣了钱,又落不到我手里。”越想越委屈,见秦奋已经闭着眼睛要睡了,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你干啥?”秦奋无奈的睁开眼睛。 “和你说话呢,娘现在眼里只有三弟妹,现在连你也这样,你是不是也觉得三弟妹比我好?”张翠翠说着忍不住红了眼睛。 秦奋一见张翠翠哭就慌了,忙起身将她搂住:“好了媳妇儿,咱们都是一家人,弟妹要是真挣着了钱,她不是也要给公中交一部分吗,现在家里的活计不多,你和二弟妹帮着干就干了,反正也少不了一坨肉。” 秦奋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张翠翠反而更气了,她是在乎是多做的这点活吗?她在意的是秦母明显对李绮罗的偏袒,明明她才是大嫂,现在反倒被一个后进门的给压了下来... 知道自己的丈夫憨直,又见他疲惫的面色,到底是不忍心再闹,等秦奋睡了,张翠翠自个儿像翻烙饼一样在床上辗转了半宿。 第二天是李绮罗的班,张翠翠虽然心底别扭,但她也怕秦母,挂着黑眼圈早早的起了床。 一进厨房,才发现李绮罗已经在烧水了。 张翠翠赶紧上前:“弟妹,你咋在烧水了?娘不是说了这两天的活计让我和二弟妹帮着干吗?”说着就要接过李绮罗手里的柴。 李绮罗将张翠翠的手挡开:“不用了,大嫂,今天本就是我做事,哪能真让你们帮着我做。”现在家里的活本就不多,而且她也不能一直低着头刺绣,活动活动反而对身体好。再说了不患寡而患不均,为了这点小事没必要挑起家庭矛盾。张翠翠本就心思多,李绮罗一看她眼底的黑眼圈,就知道这位大嫂只怕昨晚上没少发散联想。 张翠翠听了有些讪讪:“这有啥,活又不多。” 李绮罗麻利的烧火:“大嫂,我看你好像没睡好,你还是再去睡一会儿吧,娘那里我会说清楚的。” 张翠翠昨晚上到后半夜才勉强眯了眼,天蒙蒙亮又起来了,这会儿站着都觉得有些脑子发昏,但她又不敢重新躺会床上,一会儿全家人都起来了,秦母最见不得懒货,要是被秦母知道,非得骂她不可。 张翠翠觉得自己要是被秦母像骂马大妮那样骂一顿,那还不如去死了算了,强撑着道:“没事的,我站会儿就好。” 没多久秦家人陆陆续续起来了,李绮罗像秦母说了自己干活的理由,秦母听了后觉得有些道理,便没说什么,不过还是嘱咐:“你就干些轻松的活计就行了,我听别人说,专门的绣娘,那一双手可是宝贝。” “知道了,娘。”要是她没有异能,还真不敢这样。她的异能,不仅对绣品有加持作用,也能滋养身体,随着异能的增加,她的手还会更加灵活,末世的时候,她的一双手伸出来冰肌玉骨,随便一动,就能快的看到残影。 而异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只有等到升到三级以后才能显现。她的异能若升到三级后,不光能对绣品加持,还能让绣品本身也有滋养身体的作用,前世她也是无意间发现的。也就说,等她异能到了三级后,只要自己想,就能让绣品像补药一样,随身穿戴她绣品的人相当于时刻在滋养身体。 不过这样的功能李绮罗没打算用,绣品绣的再好,就算像活的一样,别人也只会说她技术好。要是被发现她的绣品还有补药的作用,那不是找死吗?虽然一般人不会往那个方面想,但万一呢! 李绮罗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好不容易再活一次,她可不想被人当怪物烧了! “绮罗。”就在李绮罗想七想八的时候,秦伀不知何时站到了她面前。 李绮罗看一眼秦伀:“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这都是第几次无声无息飘到她面前了:“怎么了?” 秦伀四下张望了一下,低声问李绮罗:“荷包在做了吗?” “没有啊,得把绣帕绣完了再做荷包。” “哦”秦伀笑笑,嘱咐了一句不要太累又回屋里看书去了。 李绮罗看着他的背影狐疑:啥啊,喊她就为了问什么时候做荷包? 后面的几天,李绮罗除了活动身体,其余的时间都专门来刺绣,终于在第五天的中午将这一批物件全部绣出来了。 她做的荷包和大越流行的荷包大不相同,采用的轻纱绷面,轻纱上面她绣了些花花草草,两面用硬布衔接起来做出轮廓,有点像后世的六边形手提包,只是非常迷离,和大越传统的荷包大小一样,下面是她自己用绣线缀的流苏。 这样的荷包一出来,立刻俘获了秦家人的心,除了憨直的秦奋和嗜烟如命的秦父外,就连秦耀都忍不住往腰间带着试了试。 “你们看,我这是不是和街上的那些俊书生一样?”秦耀将挂着荷包的腰向前顶,得瑟的转了一圈儿。 马大妮倒是不吝啬夸奖,“孩子爹,你挂着这荷包可比那些街上的公子要好看多了。” “是吧。”秦耀得意的笑。 李绮罗看一眼马大妮,只见她眼带迷离,这夸奖看来是发自真心的,看不出来,马大妮还是一个丈夫吹啊! 这时秦伀走上前,将秦耀腰间的荷包扯了下来:“二哥,这是绮罗做了卖钱的。” 几天前丧尸潮爆发,这座基地被丧尸包围,很快沦陷,除了少部分逃出来了以外,其他人全部成为了丧尸大军中的又一员。 这没什么可说的,在末世人命连草芥都不如,干干脆脆的死了还算好,怕就怕还没死成前就感染了丧尸病毒。 李绮罗舔了舔嘴唇。 “待会儿听我命令行动,这个基地里面的种植区很大,大家不要乱。只要能出得来,粮食有的是!” 一听队长这么说,小队的人顿时兴奋的眼冒绿光,恨不得立时就冲进去,不管什么,就算是逮着一片没有感染或者变异的绿叶子也好。 李绮罗用干瘦的手捂住已经完全没有了饥饿感的肚子。 队长已经在安排战略了,队里全是异能者,说有多厉害算不上,但也不是垫底的存在,能力算平均,唯一的一个异类就是李绮罗。 在末世前,李绮罗是苏绣一派极具天赋的代表人,一副百猫戏耍绣品一经出世便在刺绣界引起了轰动,眼见着就要成为刺绣大家,末世却来临了。 末世来了就来了吧,别人都觉醒了各种各样的异能,李绮罗也没落于人后,异能也觉醒了,可是和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别人风啊,火啊,水啊的,一出手就虎虎生风。偏偏她,觉醒的异能竟然是刺绣方面的进化,这可真是让人欲哭无泪。 这这末世,就算是秦始皇用过的尿壶也不好使 ,更别说她这刺绣的进化了,就算她的刺绣活了,又能怎的!还不如一粒发霉的大米! 没办法,为了活下去,李绮罗苦练使针的技能,硬生生将这一项技能练得不亚于东方不败,如果说杀伤力的话,可以参考暴雨梨花针,对付百十个寻常人没有问题。 可这玩意儿,丧尸就不那么怕了。就算她就针扎的丧尸满身都是,也不过就是延缓一下的行动而已。 好在她后来扎出经验了,专门找丧尸的关节处扎,扎几把还真能让他们无法行动,再配合别人的异能,杀死他们就轻松多了。 即便这样,她的战斗力依然是在小队中垫底的存在。 队长安排完了其他人,看向李绮罗的时候顿了一下:“....绮罗就跟在大家后面,配合大家。” 队中有人发出嗤笑声,李绮罗只当没听见,眼神都没变一下,点了点头。 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去打探的人回来了,说明了里面丧尸已经褪去,只有很少一部分还在里面游离。 听到这消息大家都很高兴,队长下了行动的指令。 李绮罗跟在大家身后,悄悄摸进了基地。 一路走来,见果然和打探的消息一样,里面根本就没多少丧尸,小队所有人压抑着兴奋往前走,很快就摸到了种植区。 一大片的白菜,还有西红柿... 虽然长的都不好,奄耷耷的,但在所有人眼中,就算是一颗烂白菜也值得他们拼命。 小队的人不要命的扑上去,李绮罗也不例外,她双眼冒着瘆人的绿光,一个猛扑直接扑到了白菜地里,拔起一颗白菜就不要命的往嘴里塞。 一边嚼还不忘扯下旁边的一颗西红柿,刚咽下白菜,又将西红柿使劲塞进嘴巴,红色的汁水横流,甜美的味道在味蕾炸开,西红柿汁水如仙露甘霖,李绮罗吃的眯起了眼睛。 所有人都是饿死鬼投胎,恨不得将嘴巴张到血盆大,直接将白菜和西红柿往嘴里倒。 67.算账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李绮罗将秦母手里的针线篮子接过来,“娘,我去县里的绣铺转了转, 准备绣些小物件赚钱。” 秦母听了迟疑了一下, 她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县里, 其他地方不知道,但据她了解, 一般的女人绣的东西最多也就自己及家里人用, 想要卖钱, 那对手艺的要求可就高了。 她不好打击李绮罗,毕竟知道赚钱贴补家用总比老二媳妇儿那个好吃懒做的强, “好,现在要入冬了, 时间有的是,没事的时候绣绣东西也好。”至于赚钱, 秦母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你哪儿来的钱买这些步和针线?”秦母看着满满一篮子针线和步, 忽然想到。 “我将我原来在娘家带的两个镯子和一对耳环当了。”李绮罗不在意, 那镯子和耳环的确是原主在家里戴的,也是她唯二的首饰。至于李家给的嫁妆,李绮罗后来在几个箱笼里翻了一下, 发现全都是面子光,看着几个箱笼满满的, 下面就塞了几床被子, 上面放了些红布, 另外一个箱子里倒是装了几件衣服和五千个铜板。 这就是李家给的嫁妆了。 李绮罗敢打赌,装半箱子铜板的主意一定是原身那个嫡母想出来的,故意恶心人呢!记忆里那个嫡母还端着脸对原身说替她精心准备了嫁妆,李绮罗估摸着原主在新婚之夜一命呜呼或许也有被这嫁妆气着了的原因? 李绮罗却是乐意接收,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秦母听了,叹一声:“嫁妆你得好好拿着,女人嫁人,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就是这点儿了。” 李绮罗心里倒是诧异,她没想到秦母竟然会这么说,这个年代,都将女人当成男人的附属品,而最维护这一状况,冲在最前线,将女人贬低到尘埃里的,恰恰是同为女人的亲娘和婆婆。 秦母竟然能说出这样一句话,已经超出李绮罗预料了。李绮罗笑的两只眼睛都弯了起来,双手攀上秦母的胳膊:“娘,没事的,我这也是为了挣更多的钱啊。” 秦母被李绮罗这么楼了几回,虽然比之前要好一些,但还是有些不习惯,她既喜欢李绮罗这样的亲热,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身子有些僵,却没有将胳膊从李绮罗怀里抽出来。 秦母总觉得小儿媳的笑就像那大中午的太阳一样,晃得她眼花。咳一声,声音却不自觉软了下来:“你的镯子和耳环都是从家里带来的,娘给你将钱补上,去把镯子和耳环赎回来吧。” 见李绮罗感动的看着她,秦母有几分不自在:“我们秦家不是那惦记着儿媳嫁妆的人家。” “娘,你真的太好了,不过没关系,这是我自己要当的。家里挣钱不容易,娘要这么一大家人都吃饱穿暖更难,我怎么还能拿公中的钱。”拿了公中的钱,就算挣了钱只怕也说不清了。 依李绮罗看,秦母倒是不会惦记,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他们又不是她的谁,她又怎么会掏心掏肺。就算是秦母,李绮罗暂时也不过把她看成一个不讨厌的老太太。 “娘..”两人正说着话,张翠翠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门旁,幽幽的叫了一声。 秦母将脸一板:“你吓死我了,走路咋没声音?” 张翠翠有些委屈,她一贯走路都是这样的,也没见秦母以前说什么啊!笑道:“娘和弟妹说的太专心了,说啥呢?” 秦母将篮子里的针线指给张翠翠看:“你弟妹将自己的镯子和手环当了,准备卖绣品赚钱。毕竟那镯子和手镯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不一样,多少是个念想,我想着将钱补足了,让她把东西赎回来。” “是吗?那是可惜了。”张翠翠闻言眼睛一闪,笑得有几分勉强。 秦母将张翠翠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心里哼一声,她就不相信这大儿媳刚刚真的没听见,她们说话声音又不低。不过现在一想,这钱由公中来出确实不妥:“不过你弟妹不要,我想了想,这个口子是不能开。公中管着你们的吃喝,其他你们要干啥,都用自己手里的钱,挣了钱,只要交齐公中的那一部分,剩余的也都是你们的。”既然不给了,自然要说清楚,免得老大媳妇儿心里吃味儿,说她偏心。 秦母活了大半辈子,之前秦家还风光的时候不用说,但一朝落败,那真是看尽了世态炎凉。她这一辈子,别的不敢说,看人却有几分功力,老大媳妇儿表面温温顺顺,其实心思有些重,二儿媳虽然好吃懒做,却是一根直肠子通到底,一张嘴没个遮拦。老三媳妇儿,秦母想到这儿停了一下,乖巧,会讨人欢心,性子里又带着几分豁达。但她也看出来了,这个儿媳和前面两个儿媳都大不相同,主意正着呢! 她也没打算像其他婆婆一样,将媳妇儿看的死死的,稍有不如意就喊打喊骂。只要大的地方不出格,不坏她的规矩,她也懒得管那么多。 张翠翠脸上的笑容这才真诚了起来:“弟妹到底是大家小姐出身,还能用绣品赚钱呢!我看看,这么多线?!”张翠翠本来只是想将刚刚的不自在掩饰过去,却在看了篮子里的东西后,真的惊着了。 “以前我在娘家的时候,也绣个花啊草啊的,但哪儿见过这么多颜色的线,弟妹,你这是多少线啊!” 李绮罗笑一声:“五十多种。”这是最简陋的,前世的时候,如果专业从事刺绣,一套绣线最基本的也要四百多种颜色,如果绣品要求高,再细分到千种也不少见。 张翠翠再惊叹一声,“这么多!” 她们几人在门口说话,马大妮见了忙走过来,她一贯好热闹,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你们在说啥呢!”偏过头看了一眼李绮罗手里的篮子。 “弟妹,你整这些玩意儿干啥?”马大妮不解。 张翠翠给她说了,马大妮听了却肉疼的只拍大腿:“弟妹,你是咋想的,有那么多钱买点儿好吃的不行啊,换这些东西,你还真当自己能绣出去赚钱啊!” 马大妮这样的人,恰恰是最好相处的,将马大妮要抓线的手挡开道:“试试吧。” 马大妮还要说话,秦母立刻板着脸道:“行了,好歹老三媳妇还知道赚钱,你就只想着吃,刚刚让你扫的鸡舍弄干净了?” 马大妮缩缩脖子:“弄干净了呀。” “进去吧,都站在门口像咋回事。”秦母将几个儿媳像赶鸡仔一样赶进了院子,她自个儿则去看马大妮打扫的鸡舍。 “老二家的,你给我滚过来!”秦母怒喝声传来。 马大妮顿时苦了脸,怏怏的去了,一直到李绮罗进了屋子,还能听见秦母训斥马大妮的声音:“让你扫个鸡圈,你都偷懒....” 李绮罗进屋子的时候,秦仲正坐在桌子边,桌上摊着一本书,但他眼神却不知放空到了哪里。 李绮罗伸出手在秦仲面前晃了晃。 秦仲回过神一见是李绮罗,竟然将头扭了过去,身子也测开了。 “哟,还生气呢,你气性还挺大啊。行啦,不是没人看见吗,没损坏你大男人的英姿 !”李绮罗将篮子放在桌上,边理着线边笑眯眯的说道。 秦仲:“...”背就背了,可是为何...为何要打...打他的屁股! 见秦仲没有说话的意思,李绮罗耸了耸肩,也是,这个年纪差不多是青春期的时候,逆反心理嘛,她懂的! 李绮罗专心理线,绣线一到了她手里,就仿佛充满了魔力,这些线像指哪儿打哪儿的小兵,各自井然有序的被搭配在一起。 秦仲本来侧着身子,但许久没听见李绮罗的声音,忍不住悄悄侧过头看了一眼,这一看,顿时就被吸引住了。 李绮罗的手指若削葱,莹白透亮,指甲饱满浑圆,在各色绣线里四下翻飞。 平时总是带着几分痞气笑容的她,这会儿却无比认真,双眼盯着指间,秦仲能看出,她眼里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愉悦。 他不知如何形容他看到的这一幕,像一幅鲜活流动的画,又如一曲令人沉醉的妙音。露来玉指纤纤软.... 秦仲忽觉有些坐不住,站起来略有些僵硬道:“我出去了。” 李绮罗正专心理线,闻言头也不抬:“嗯,去吧。” 刺绣的配色,看似简单,却复杂至极,一幅绣品,就算是同样的花样,也能因为配色的不同而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效果。 能敏锐的配色感知,如何将色彩更好的搭配,让绣品浑然天成,对刺绣人的天赋有着极高的要求。 李绮罗已经在脑子里勾勒出了花样,这些简陋的绣线也被她最大限度的搭配好。 “绮罗,吃饭了。”刚配完,秦仲边站在了门外。 李绮罗站起来,两个跨步到了秦仲面前,伸出食指揶揄道:“你终于舍得和我说话了?” 秦仲看一眼李绮罗,飞快垂下眼帘,低头嗯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李绮罗再问的时候他已经转身走了。 秦母被李绮罗缠的没办法:“好好,我不嫌弃,我喜欢的紧呢。”她知道李绮罗是故意这样说,心下偎贴。 李绮罗立刻笑弯了眼睛,从绣好的手帕里挑了一块颜色不那么鲜的给了秦母,秦母拿到手里不住的赞叹,可见女人,不管到了哪个年龄,爱美始终是天性。 马大妮看的眼热:“弟妹,你绣了这么多,也给我一条吧。” 李绮罗还没说话,秦母就先沉了脸:“给你?只怕用不到两天那帕子就脏的不能看了,别糟践好东西。这绣帕绮罗要卖钱的。” 一般马大妮对这些绣帕啊什么的也不是很感兴趣,但李绮罗绣的实在太好了,马大妮一看连眼睛都移不开,她又是个直肠子,便直接开口要了。 李绮罗拦住秦母:“娘,我绣的快,没事的,大嫂二嫂,你们在这里面各自挑一块吧,我本也想着给你们各送一条。” 马大妮欢欢喜喜的挑了一条,张翠翠却站在原地没动。 马大妮碰砰张翠翠的胳膊:“大嫂,你不要?” 张翠翠笑一声,只是脸色怎么看都有些勉强:“要。”看到这些一见便让人舍不得已开眼睛的帕子,张翠翠眼里一暗,有些神思不属的随便挑了一挑。 “大嫂,你挑好了?”李绮罗在旁边将张翠翠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心里哂笑一声,张翠翠自然不是那种大奸大恶的人,就是心思太过细腻,她大概也了解张翠翠为何会这样了,之前秦家就只有她和马大妮两个儿媳,在马大妮的衬托下,张翠翠自然百般好,她的贤惠能干在整个小青村都有名。 但现在李绮罗来了,她不但表现的伶俐无比,而且一来就和秦母搞好了关系,现在又有了这样的手艺。在李绮罗面前,张翠翠自觉就比不上了,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弟妹,你这帕子绣的可真好。”张翠翠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很快调整好了表情,温和道。 “你们喜欢就好。” 马大妮看的在心中撇撇嘴,该,让你装好人。她是懒,又不是傻,怎么会看不出以前她挨骂也有张翠翠在秦母面前有意无意的拱火的原因。 比起这个小心思多,惯会装好人的大嫂,马大妮可喜欢这个三弟妹多了。三弟妹说话好听,人也大方,这个大方可不是张翠翠装出来的大方,马大妮就觉得李绮罗想的看的根本就和她们不一样,整个人虽然瘦瘦弱弱的,但言行举止间却透着大气。 马大妮一惯是直肠子示人,秦家其他人包括秦母倒真没看出马大妮还有这种内秀呢!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李绮罗照例开始刺绣,她准备用两天将剩下的绣帕绣完,再用两天时间将荷包给做了。 一开始没料到李绮罗绣的这样好,现在知道了,秦母便让李绮罗专心刺绣,家里的事让马大妮和张翠翠轮着帮她做了。 马大妮得了帕子,欢喜的不得了,虽然不想干活,但还是没说什么。 张翠翠却将这件事埋在了心底,觉得哽了一口气憋得难受。晚上秦奋回来的时候,张翠翠将这件事说了:“他爹,你说娘这么做是不是不合适?” 勤奋累了一天,躺倒床上恨不得沾枕头就睡,不在意道:“有啥不合适的,弟妹那不是要刺绣挣钱吗?” 68.不安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秦母看得满意, 她虽然喜欢这个小儿媳, 但也不希望李绮罗就此顺杆爬, 现在李绮罗的表现让秦母越发顺眼,是个懂事的。 “行,今儿你们三妯娌就一起做这顿晚饭。老大老二也快要回来了, 可以准备了。”秦母一声令下, 几个儿媳立刻动起来。 马大妮好吃,但做饭的手艺却乏善可陈,主要是她不大利索,秦母和张翠翠都看不上她厨房的活计,要不是怕她越发惫懒,秦母都不会安排她做厨房的活。 马大妮自己抢先捡了一个烧火的活计, 秦母也懒的说她。 这么多人,两斤肉自然不够, 饺子陷里更多的是一些晒干的野菜和山货。李绮罗却丝毫不觉得这些东西比肉差, 清洗的时候, 仿佛还能闻到清新的自然气息。 李绮罗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张翠翠在一边看得好笑:“弟妹, 这些山货你应该没见过吧。” “是啊。”就算在末世前, 这样纯天然的东西也不多见。 张翠翠笑了笑, 没再说话。 李绮罗也不知道历史到底岔到了哪里, 只是眼见着葱姜蒜都有, 连土豆, 玉米的种植也已经发展成熟, 估摸着再怎么着也相当于明朝中后期吧。 调料少的可怜,除了盐之外,再无其他。吃饺子怎么能少了醋,李绮罗将饺子馅调了,想起后忙问张翠翠。张翠翠道:“有盐吃就不错了,醋和酱油这些哪是我们这些乡野人家用的东西,醋不就是酸吗,弟妹你要是想吃酸的,等会儿捞些腌菜也一样。” 李绮罗顺着张翠翠指的地方一看,果然见着一个泡菜坛子立在橱柜旁边。 “就只有一坛吗?” 张翠翠笑一声:“是啊,腌菜费盐,盐可贵了,哪里能这么糟蹋。” 李绮罗听了,只得按下那颗熊熊燃烧的美食心,要赚钱啊,一定要赚钱,不然那么多好吃的,这里都有,偏偏她却吃不上,这不是割她的肉,戳她的心吗。 本来李绮罗还想着调点油,但又想到秦母肯定舍不得费这么多油只得作罢。好在这些原料纯天然,就算不加这些,味道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等饺子包好的时候,秦奋和秦耀果然回了家,后面还跟着滚的像泥猴一样的秦子远和秦子浩。 秦子远的鼻子灵敏的出奇,一进院子,鼻子一耸,便像闻着腥味的猫一样哒哒的跑到了厨房门口,小尾巴秦子浩也忙跟着哥哥。 “娘,今晚吃饺子吗?”秦子远抠着厨房门咽口水。 “交...子吗?”秦子浩睁着大眼睛跟着学舌,不过李绮罗看他的懵懂样,猜他八成根本就没搞清楚什么是饺子。 张翠翠见俩孩子滚的一身泥,忍不住在他们身上各拍了一巴掌:“说了别把衣裳弄脏了,洗得太勤费布,你咋还带着弟弟胡闹!” 秦子远已经习惯了,张翠翠也没舍得真下力气打,秦子浩本来还准备哭一场,眼泪都蓄势待发了,可见着哥哥没哭,一个劲盯着厨房的大锅看,他也就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子远,子浩,来,小姑给你们擦擦。”秦芳站在院子里对俩孩子招手。 李绮罗到秦家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小姑娘笑。虽然有三个哥哥,秦父秦母也没苛待她,但她却安静的很,在秦家就像一个隐形人一样。 秦芳已经十四岁了,马上就要开始相看人家,秦母便让她少做活计,好好养养,将皮肤养回来好嫁人。秦芳除了必要的事情出来一下,便一直呆在自己屋子里,李绮罗有时候看见她拿着绣线,猜测是在绣嫁妆。 “小妹,那麻烦你了。”张翠翠将两个孩子推向秦芳。 秦芳笑的温婉:“没事的。子远,子浩,快到姑姑这儿来。”她牵着两个孩子温声细语的说着什么。 李绮罗才发现秦芳长的很好看,她身上有一股沁人的亲和力,倒是和李绮罗前世接触的那些江南绣娘有几分像。 准确的说,其实秦家人相貌都不差,秦母虽然大多时候板着脸,但也能看得出她年轻的时候是个严肃的美人。秦父不必说,现在看着也不差。娶进来的几个儿媳,张翠翠虽算不上美艳,眉目却很清秀,马大妮既然能被秦耀看上眼,相貌比张翠翠还要更胜几分。几个儿子不用说,没长残,就连憨厚的秦奋,光看外貌妥妥的能称上英俊。这一家子颜值都很能打啊!当然,最出色的莫过于秦伀,一张脸比女子还精致,特别是一双眼睛,天生自带风流。 饺子下锅了,秦母便吩咐秦伀去叫秦父回来吃饭,只是秦伀还没迈出院门,秦父便气冲冲的回来了。 ‘咋了,这是?”秦母见秦父黑沉的脸,诧异的问。 秦父哼一声,背着手气冲冲的进了屋里。秦伀看着秦父的背影微微勾了勾嘴角。 一直到吃过晚饭,秦父才将事情说了,原来他追着秦大伯后面,却不想秦大伯走的那样快,等他到秦大伯家门口的时候,发现里面好像来了客人。 秦父这下子不好进去了,便想着这会儿离开,再找个时间和秦大伯说说,好巧不巧的,就在他要走的时候,里面忽然谈到了聘礼的事。 “聘礼我们也不多要,就照着小青村的行情来,四两银子,再给小红做一身衣裳,我们陪嫁几个箱笼。”毫无疑问,这是女方那边的人在说话。 秦大伯道:“四两银子是不是太多了,我们这儿拿不出来这么多啊。” “四两银子不多了..” 后面的话秦父不用再听了,他想到秦大伯今天到自己家里说的那一通,就气得浑身发抖,有心想将秦大伯叫出来,又怕家丑外扬,最后自己郁闷的到村里转了一圈儿,这才怏怏的回了家里。 李绮罗听了,看向秦父,她该说什么?是古代的宗族观念太强了,还是秦父自个儿烂好人? “我将我原来在娘家带的两个镯子和一对耳环当了。”李绮罗不在意,那镯子和耳环的确是原主在家里戴的,也是她唯二的首饰。至于李家给的嫁妆,李绮罗后来在几个箱笼里翻了一下,发现全都是面子光,看着几个箱笼满满的,下面就塞了几床被子,上面放了些红布,另外一个箱子里倒是装了几件衣服和五千个铜板。 这就是李家给的嫁妆了。 李绮罗敢打赌,装半箱子铜板的主意一定是原身那个嫡母想出来的,故意恶心人呢!记忆里那个嫡母还端着脸对原身说替她精心准备了嫁妆,李绮罗估摸着原主在新婚之夜一命呜呼或许也有被这嫁妆气着了的原因? 李绮罗却是乐意接收,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秦母听了,叹一声:“嫁妆你得好好拿着,女人嫁人,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就是这点儿了。” 李绮罗心里倒是诧异,她没想到秦母竟然会这么说,这个年代,都将女人当成男人的附属品,而最维护这一状况,冲在最前线,将女人贬低到尘埃里的,恰恰是同为女人的亲娘和婆婆。 秦母竟然能说出这样一句话,已经超出李绮罗预料了。李绮罗笑的两只眼睛都弯了起来,双手攀上秦母的胳膊:“娘,没事的,我这也是为了挣更多的钱啊。” 秦母被李绮罗这么楼了几回,虽然比之前要好一些,但还是有些不习惯,她既喜欢李绮罗这样的亲热,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身子有些僵,却没有将胳膊从李绮罗怀里抽出来。 秦母总觉得小儿媳的笑就像那大中午的太阳一样,晃得她眼花。咳一声,声音却不自觉软了下来:“你的镯子和耳环都是从家里带来的,娘给你将钱补上,去把镯子和耳环赎回来吧。” 见李绮罗感动的看着她,秦母有几分不自在:“我们秦家不是那惦记着儿媳嫁妆的人家。” “娘,你真的太好了,不过没关系,这是我自己要当的。家里挣钱不容易,娘要这么一大家人都吃饱穿暖更难,我怎么还能拿公中的钱。”拿了公中的钱,就算挣了钱只怕也说不清了。 依李绮罗看,秦母倒是不会惦记,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他们又不是她的谁,她又怎么会掏心掏肺。就算是秦母,李绮罗暂时也不过把她看成一个不讨厌的老太太。 “娘..”两人正说着话,张翠翠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门旁,幽幽的叫了一声。 秦母将脸一板:“你吓死我了,走路咋没声音?” 张翠翠有些委屈,她一贯走路都是这样的,也没见秦母以前说什么啊!笑道:“娘和弟妹说的太专心了,说啥呢?” 秦母将篮子里的针线指给张翠翠看:“你弟妹将自己的镯子和手环当了,准备卖绣品赚钱。毕竟那镯子和手镯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不一样,多少是个念想,我想着将钱补足了,让她把东西赎回来。” “是吗?那是可惜了。”张翠翠闻言眼睛一闪,笑得有几分勉强。 秦母将张翠翠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心里哼一声,她就不相信这大儿媳刚刚真的没听见,她们说话声音又不低。不过现在一想,这钱由公中来出确实不妥:“不过你弟妹不要,我想了想,这个口子是不能开。公中管着你们的吃喝,其他你们要干啥,都用自己手里的钱,挣了钱,只要交齐公中的那一部分,剩余的也都是你们的。”既然不给了,自然要说清楚,免得老大媳妇儿心里吃味儿,说她偏心。 秦母活了大半辈子,之前秦家还风光的时候不用说,但一朝落败,那真是看尽了世态炎凉。她这一辈子,别的不敢说,看人却有几分功力,老大媳妇儿表面温温顺顺,其实心思有些重,二儿媳虽然好吃懒做,却是一根直肠子通到底,一张嘴没个遮拦。老三媳妇儿,秦母想到这儿停了一下,乖巧,会讨人欢心,性子里又带着几分豁达。但她也看出来了,这个儿媳和前面两个儿媳都大不相同,主意正着呢! 她也没打算像其他婆婆一样,将媳妇儿看的死死的,稍有不如意就喊打喊骂。只要大的地方不出格,不坏她的规矩,她也懒得管那么多。 张翠翠脸上的笑容这才真诚了起来:“弟妹到底是大家小姐出身,还能用绣品赚钱呢!我看看,这么多线?!”张翠翠本来只是想将刚刚的不自在掩饰过去,却在看了篮子里的东西后,真的惊着了。 “以前我在娘家的时候,也绣个花啊草啊的,但哪儿见过这么多颜色的线,弟妹,你这是多少线啊!” 李绮罗笑一声:“五十多种。”这是最简陋的,前世的时候,如果专业从事刺绣,一套绣线最基本的也要四百多种颜色,如果绣品要求高,再细分到千种也不少见。 张翠翠再惊叹一声,“这么多!” 她们几人在门口说话,马大妮见了忙走过来,她一贯好热闹,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你们在说啥呢!”偏过头看了一眼李绮罗手里的篮子。 “弟妹,你整这些玩意儿干啥?”马大妮不解。 张翠翠给她说了,马大妮听了却肉疼的只拍大腿:“弟妹,你是咋想的,有那么多钱买点儿好吃的不行啊,换这些东西,你还真当自己能绣出去赚钱啊!” 马大妮这样的人,恰恰是最好相处的,将马大妮要抓线的手挡开道:“试试吧。” 马大妮还要说话,秦母立刻板着脸道:“行了,好歹老三媳妇还知道赚钱,你就只想着吃,刚刚让你扫的鸡舍弄干净了?” 马大妮缩缩脖子:“弄干净了呀。” “进去吧,都站在门口像咋回事。”秦母将几个儿媳像赶鸡仔一样赶进了院子,她自个儿则去看马大妮打扫的鸡舍。 “老二家的,你给我滚过来!”秦母怒喝声传来。 马大妮顿时苦了脸,怏怏的去了,一直到李绮罗进了屋子,还能听见秦母训斥马大妮的声音:“让你扫个鸡圈,你都偷懒....” 李绮罗进屋子的时候,秦仲正坐在桌子边,桌上摊着一本书,但他眼神却不知放空到了哪里。 69.开春的打算 么么,这里是防盗哦 王芳一喊, 所有秦家人都从屋子到了大堂。 人口还不少, 坐在最上位, 下巴留了胡须, 虽然穿着粗布衣裳却没有补丁的四十多岁男子, 应该就是秦父了。 张翠翠将刚刚在厨房叫子远和子浩的两个孩子拉着挨着一名二十多岁的男人坐下, 这男子年岁不大,眉眼间透着朴实, 这应该就是秦家老大了。 这两口子带着孩子坐在秦家老两口的左下首,右下首也坐着一对夫妇,看起来不满二十岁, 老二就比老大机灵多了, 一坐上桌就笑着问老两口:“爹, 娘, 你们昨晚睡得还好吧?” 秦父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秦老二媳妇儿怀里抱了一个女孩儿, 应该还不满一岁,看着恹恹的。 李绮罗正要继续打量,秦母就说话了:“老三家的, 你直愣愣的站在那儿干啥呢,一点礼数都不懂, 这是你爹。”秦母指着秦父道。 末世别的没学到,厚脸皮却是学了个十成十, 就张张嘴的事儿, 李绮罗扬起笑容, 十分乖巧的叫了一声爹。秦父摸着胡子笑着点点头。 “本来你是新进门的媳妇儿,按着有规矩的人家,今儿一早要给我们老两口敬茶,但咱们秦家现在是穷苦人家,也就不弄那一套了,呐,拿着吧,这是我和你爹给你的。”秦母端着一张脸拿出一个红封。 钱! 李绮罗心里笑开了花,有钱就可以买吃的,她立刻扬起大大的笑脸,这次声音里像掺了蜜一样:“谢谢爹,谢谢娘。”虽然原身的父亲李主簿长的不咋样,但他的妻妾都是美人,特别是原身的生母,所以就算李主簿的基因拖了后腿,李绮罗的样貌也在中等偏上,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笑魇如花的接过秦母手里的红封。 这笑容仿佛让大堂都亮了几分,秦母看着李绮罗这格外甜的笑容一怔,回过神后有几分不自在,咳了咳:“回去坐着吧。” “哎,好的娘。”李绮罗答的那叫一个翠生生。 坐回秦伀身边,李绮罗向他扬了扬手里的红封。 秦伀温和的笑笑:“爹娘给你的,你就好好收着吧。” 李绮罗正在心里嘀咕秦伀一点儿都不可爱,秦母就继续介绍秦家人了,“这是你大哥大嫂,这是你两个侄儿。”然后又指着老二两口子:“这是你二哥二嫂,这是你侄女儿。” 李绮罗一一喊了人。 最后秦母拉了拉坐在她身边的一个小姑娘,“这是你小妹。”这小姑娘一直都没说一句话,李绮罗喊了声小妹后,她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好像含羞一般又飞快的埋下了头。 一圈儿人介绍完,终于开始吃饭了。 每人一碗糊糊,一个粗面馒头,至于李绮罗心心念念的肉直接被秦母分给了秦父和几个儿子孙子,女的统统没有。 “娘,也给子茹一块肉吧,她都流口水了。”秦二嫂马大妮讨好的看着秦母。 秦母把脸一板:“你少在那儿糊弄我,你几时有这样的好心,把你女儿看得这么重了,我看要吃肉的不是子茹,而是你吧!” “哪儿能呢!”马大妮连忙否认,不过也不敢再向秦母要肉了。 李绮罗无心去听他们的争论,看着碗里能照出人影来的稀糊糊,李绮罗叹了口气,端起碗呼啦哗啦几大口就吞了。 秦伀伸出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道:“慢点儿吃。”还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将分到的两块肉夹到粗面馒头里,和李绮罗的馒头交换了。 李绮罗看着秦伀。 秦伀冲她笑了笑,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说话,赶快吃。 昨晚在烛光下没看清楚,今天白天再看,这秦伀长的真的不错,特别是笑的时候,眉眼间简直自带风流。 李绮罗看的怔怔的,娘哎,这小孩儿这么点儿年岁就这么招人了,大了还得了。还把珍贵的肉分给她吃了,好人啊,又是美人又是好人,李绮罗在心里叹息,原主真是个瞎子,这么难得的资源被她碰上了,自己还郁闷死了! 每个人分到的东西本就不多,再怎么珍惜着吃,很快也就没了。一家人吃完了饭,将碗筷收拾了后,马大妮忽然看着李绮罗出声:“弟妹,孩子们叫你一声三婶,你就没点儿东西给孩子们?” 李绮罗一怔,给什么,她身无余物,不过新进门的媳妇儿按说在小辈们改了口之后,是要给点儿东西的。 但如果按这样来说的话,那秦家大房和二房也要给李绮罗东西了。 李绮罗倒是不在意这些,反正她又不是真的原主,但马大妮自己不照着规矩来,还想着李绮罗照规矩办事,还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这是看李绮罗面生,准备占她便宜呢! 末世前的李绮罗是江南水乡的姑娘,一手出神入化的刺绣技术让她早早扬名,众人追捧,她也不乐意去理会那些俗事,一心钻进刺绣和美食的世界里。 但末世来了,那是一个吃人的世界,曾经那个烟雨朦胧里的水乡姑娘为了生存,很快便学会了算计与冷硬的心肠。 李绮罗嫣然一笑:“那二嫂,我叫了你二嫂,你给我啥啊?” “我...”马大妮没想到李绮罗一个才进门的媳妇儿竟然脸皮这么厚,一瞬间被堵得没了言语。她是看着李绮罗的嫁妆眼热,想着主簿家的姑娘,随便从嫁妆里陶点儿东西出来应该也很值钱,这才忍不住开口。 秦母一惯对这个眼皮子浅的二儿媳看不上眼,就老二瞎了眼,见马大妮长的好看,一心就要娶进门。 见李绮罗将马大妮堵了回去,秦母倒是对李绮罗高看了几分,不错,不是软蛋,有她几分风范。 秦母看向马大妮,将脸一板:“给什么,你进门的时候给你侄儿东西了?眼皮子浅的就惦记着别人那点儿东西。” 马大妮被秦母毫不留情的说了也不见害臊,只讨好的朝秦母笑笑,“娘,不是那个意思”。 秦母敲打了一番马大妮,这才满意了:“现在不是农忙时间,但眼看着天气就要冷起来了,都给我上山去捡柴火。” “娘,我得去上工了,东家说今天码头的货物有些多,我要早点儿去。”秦老二站起来笑着道。 秦伀适时在李绮罗耳边补充:“二哥早些年读了些书,现在在码头上记账。”李绮罗点点头。 秦老大也在码头上干,不过他是去扛活儿的,自然比不得秦老二来的轻松,李绮罗心里心里感叹,就早上那点儿稀粥,秦老大扛得住吗? 秦老大和秦老二走了之后,秦母就吩咐小姑秦香在家带着几个孩子和收拾屋子,她带着几个儿媳去山上拾柴火。 “娘,我也去吧。”秦伀站起来。 “你就在家里休息,病才好,别又累着了。”秦母立刻制止了。 “娘,没事的,拾柴火又不累,大夫不也说让我出去转转吗。” “那好,那你就跟着转转,柴火就不用拾了,我们这么多人呢!”见秦伀说的在理,秦母也不阻止了。 李绮罗看得咂舌,这婆婆可对他这小丈夫看得不是一般的重。 至于秦父,除了田里的活计,这些事他是不插手的,吃过了早饭,就叼着烟袋出了院子,不知到哪儿溜达去了,秦家的人对这样的情况也习以为常。 秦母带着几个儿媳和秦伀背着背篓出了门。 路上秦伀介绍,李绮罗才知道秦家所处的这个村子叫小青村,因为比邻小青山得名而来。 村子不算小,住了三百多户人家。已经到了秋末,小青村周围种了很多树,秋风一卷,枯黄的树叶飘散的到处都是,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响声。 李绮罗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感受到这么纯正的自然气息了,她忍不住闭着眼睛大口呼吸。 小青山并不小,站在村里向上望不到头。 到了山脚的时候,秦母让秦伀停下:“伀儿,你身子现在还虚的很,就不要上去了,上山的路难走。” 秦伀知道秦母不会再妥协了,便点头:“好的,娘,我就在这儿四处逛逛,等你们下来。”然后又望向李绮罗:“李...你小心。” 李绮罗现在满心满眼指望着在山上打一些野味,闻言不在意的挥挥手,迫不及待的跟着秦母后面上了山。 秦伀望着李绮罗的背影若有所思。 李绮罗一路兴致勃勃的,听着鸟儿的叫声都觉得是那么的动听,简直是仙乐呀! 秦母一路都在注意着李绮罗,打定主意要是她敢摆什么小姐的款儿,她一定要好好收拾李绮罗一顿,将这股邪风给压下去。 哪想到李绮罗一路走来,不但不喊累,还兴致勃勃的,看什么都稀罕,让秦母酝酿的气势没处发,秦母看一眼李绮罗,这丫头原来肯定是被关在闺房里啥都没见过呢,现在像个小土包子似的。 一路走来,柴火倒是没少捡,渐渐的几人的背篓都要装满了,马大妮磨磨蹭蹭的,李绮罗注意到这个二嫂在捡柴的时候,故意把背篓下面架的很空,上面再装一些柴火,看着就满满当当了,看着比其他三人堆的都要高。 马大妮立刻没话了 ,真要是被秦母给她装,还不知道要装多少呢。连忙将柴火倒出来重新装。 秦母盯着,马大妮也不敢再偷巧劲儿,将柴火装的严严实实的。 李绮罗在一边看得兴趣盎然,秦母和马大妮这俩婆媳的相处方式还挺有趣,看过后,咂摸咂摸嘴,又觉得不甘心,她上山来可是冲着打些野味来的,现在在山里转了这么久,别说野味了,毛多没看到一根。 李绮罗笑着坐到秦母身边。 秦母看了她一眼,看到李绮罗紧紧的挨着她,面皮紧了紧,有些不自在。 “娘,这山上就没有野味吗?”李绮罗扯着秦母的袖子问道。 “咳,你说话就说话,挨那么近干啥,热死了!” 热吗?现在可是秋末了,坐在这儿山风一吹,还冷飕飕的。 李绮罗哦一声,失落的松开了秦母的衣裳。 秦母一直在儿媳妇面前端着,大儿媳和二儿媳倒怕她怕的要死,从来没表现出亲近,就连她自己的亲闺女,也从没在她面前撒过娇。她十分不习惯儿媳这样黏黏糊糊的,现在一想,她好像真的语气硬了一些? 想到这儿,秦母本来硬着的气也软了,“我们这还算在山脚,又没进深山,咋能看见野物。村里有专门打猎的,那可是一个危险活计,指不定啥时候就没命了。”李绮罗听了,心里失望不已,她的异能现在回到了最低等,深山肯定去不了。 见听到这儿的时候,李绮罗一脸失落,秦母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有时候要是运气好的话,就算不进深山也能碰见。”本来她对与主簿家结亲,并不看好,他们秦家已经落败了,所谓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要是娶一个仗着娘家就作天作地的,伀儿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但这个儿媳好像和她心中以为的不一样,虽然了解还不多,但总感觉她身上有一股豁达的气度,处事也不软不硬,特别是那一张笑脸,两个酒窝简直要把人溺死在里面。 “娘,你就唬三弟妹吧,去年小旱,山里的野物都快被打光了,我听大柱他媳妇儿说,深山里都不好打猎了,想在山外面打着野味,做梦去吧!”马大妮嘴角一撇。 秦母快气死了,这个没眼色的货色,一张嘴呱啦呱啦,啥时候说什么从来没个数。 “就你懂得多,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秦母冷刀子朝着马大妮咻咻的发。 马大妮委屈道:“本来就是嘛,这山外面本来就打不着野物了,实话都不让人说了!”她话音刚落,李绮罗就听到不远处几声不高的咕叽咕叽。 李绮罗忙冲着其他三人嘘一声,随手在地上捡了几颗小石子,侧着耳倾听。 “不是,弟妹,你这是干啥呢?”马大妮不解,大着声音问道。 她的声音似乎将不远处的东西惊着了,左上方忽然哗啦啦响,接着李绮罗就看见一个黄色的动物在跑。 李绮罗眼睛一亮,手里的石子接连射了出去。 李绮罗知道打中了,忙跑上前一看,一只野鸡趴在地上,被打晕了。 秦母带着另外两个儿媳也围了上来,见李绮罗手里竟然抓着一只野鸡,都惊喜不已。 “哎呀娘哎,弟妹,你这一手在哪儿学的,这野鸡这被你打着了!有肉吃了,有肉吃了!”马大妮止不住大声嚷道。 秦母接过李绮罗手里的野鸡,笑道:“没想到老三媳妇儿运气这么好,在山脚连野鸡都打着了,你是头功,待会儿给你分最多的肉。” 李绮罗想,就这么一只野鸡,她一个人吃都不嫌多,但现在也知道,既然已经成了秦家的媳妇儿,在这个年代想吃独食是不可能了。 70.硬上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李绮罗摇头:“不用, 我力气大着呢!”这倒不是她吹,虽然异能回到了一级, 但这些天在她不断的锻炼下, 身体还是有了一定的提升。 “放心, 我不会对娘说的。”秦伀按了按额头。 李绮罗见他执意如此, 麻利的将书篓放下,谁还乐意背不成?不过还是嘱咐了一句:“要是坚持不住了可不要逞能。” 秦伀点头。 两人走过村里, 遇上好些村里人, 这些天跟着秦母去捡柴, 李绮罗已经将村里人认了大半,秦伀还没说话呢,李绮罗就先叫上人了。 “婶子,去洗衣裳呢。” “钱叔好...” “王大爷好...” 被叫到的人无不亲切回应,末了总要叹一句:“伀哥儿, 你这个媳妇儿可娶着了, 瞧瞧,摸样又讨喜, 嘴又甜, 人还勤快, 你娘可是对她夸了又夸!” 李绮罗不好意思望一眼秦伀, 双颊绯红, 低下头去娇羞道:“哪有, 相公才好呢!” “瞧瞧, 瞧瞧,这就护上了,哈哈哈...” 秦伀微笑着应和,心里却冷嗤一声,果然是个小骗子,比他还会做戏,要是这位绮罗姑娘知道害羞,他名字就倒过来。 当然路上也不止这些热心人,同样还有冲着李绮罗眼酸的,谁叫秦伀长这么俊呢,作为小青村最显眼的一棵草,自然俘获了不少怀春少女的芳心。 李绮罗可不怵谁,碰见瞪她的,她瞪的比别人眼睛更大,更凶。 小青村众少女:秦伀哥哥竟然娶了一个悍妇! 出了村口,李绮罗便撑着腰噗嗤噗嗤笑起来,“秦伀,你看见了没有,太好玩儿了。”可能乍然从末世那样一个无时无刻需要紧绷的世界逃脱,李绮罗在这里心神得到了最大的放松,更善于发现生活中的趣事,和这些小姑娘开一些玩笑她也觉得可乐。 秦伀摇摇头,面上带笑,心里无语至极:傻子一个! 从小青村到县里走了约半个时辰,李绮罗本以为秦伀背着这么多书会坚持不下来,没想到一直到了县门口,他除了喘气有点粗以外,并没有其他症状。 李绮罗拍拍秦伀的肩膀:“不错,不错,你这身子比我想象的要耐操很多!” 秦伀:“...绮罗,出门在外,你的言辞要收敛一点。” 李绮罗疑惑的看向秦伀:“我怎么了?”随即眼珠一转想到什么,伸出手指揶揄的看向秦伀。 秦伀咳一声:“到了,我们进城吧。” 县的全名叫云阳县,管辖着附近八十多个村庄。云阳县靠着通江,又建了一个码头,县城里比李绮罗想的要热闹许多。街上商铺林立,行人往来罗织。 秦伀见李绮罗好奇的四处打量,心里疑惑更甚,虽然未出阁的女儿轻易不会出家门,但李主簿家就在县城,一年总会出来几次,怎么李绮罗好像从没看过县城一样? “今天恰逢大集,人多了一些。”秦伀说完看向李绮罗。 李绮罗眼睛还在四处看,不在意的点点头。 秦伀带着李绮罗首先去了书铺,书铺的掌柜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见着秦伀很是亲热,一张脸笑的好像弥勒佛:“伀哥儿,书抄完了?” 秦伀将书篓放下,亲热而不失尊敬道:“何叔,耽搁的日子久了,您担待一些。有一本书我抄废了。”说罢将那天拖了一笔的书页直接翻开给何掌柜看。 何掌柜拿过,见只有一点小小的瑕疵,要是秦伀不说,他也不会发现,心里越发对这个实诚的后生有好感:“不过就是一笔带了点儿而已,没事的。” “不,何叔,凡事都要讲规矩,之前讲好抄书不能有一点错误,该如何就如何。”秦伀说的语气虽温和,却坚定无比。 “好,伀哥儿你也忒实诚了些!”胖胖的何掌柜笑着将书收了,拿了钱递给秦伀。 秦伀将钱接了,笑着道:“何叔做生意诚心,对我又这么照顾,我自然不能骗您。” 这个年代,生意人讲求的就是一个诚信,秦伀这么说,更对何掌柜的胃口,“这回还是抄二十本?” 秦伀点头:“身子刚好,母亲忧我太过劳累,麻烦何掌柜了。” 何掌柜叹息一声,“可惜了,你要是不病,说不定这会儿都考上秀才了。”秦伀听了笑笑不说话,惹得何掌柜更可惜。 李绮罗在旁边听了倒是意外,原主的记忆里关于秦伀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是李月娥从小就订下的娃娃亲,李月娥有一段时间嘴里还频繁提到过秦伀,说有出息什么的,后来就没再提了,现在想来,就是秦伀病了后,李月娥就渐渐不再说秦伀的事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想来之前李月娥也确实没有生出毁亲的心思,毕竟秦伀那张脸实在太招人,再加上秦伀之前又在读书,通过原主模模糊糊的记忆,可以看出那段时间李家对秦伀的前途还是很看好的,不过一切在秦伀病了两年后就全变了。毕竟身子不好,想要在科举上有所建树太难,再加上秦家现在落败,并不值得李家将这么出色的嫡女压上! “你抄的书质量好,买的人都说好,以后你每抄一本书都提一文。”李绮罗七想八想,回过神来后就听到何掌柜这句话。 就算三文钱一本书,也要不眠不休抄两天,而一斤肉都要五文,照这么一算,就算这掌柜给秦伀提了价钱,也还是偏低了。 李绮罗为这里挣钱的艰难咂舌,那边秦伀听了,正了脸色,“何叔,我知道您是在照顾我,我都会记得。” 何掌柜本就小的眼睛这下更眯成了一条缝,他也不过落个人情罢了,他看好秦伀,如果这么点小钱能交好秦伀,自然划算,再说就算他看走眼了,也不打紧,不过就是几文钱的事。而且他也不完全是处于结交,秦伀这孩子实在礼貌乖巧,品行端良,就算是照顾后辈也没什么。 当然他照顾归照顾,秦伀能记得他的好自然最好,他心里偎贴,胖胖的手拍了拍秦伀瘦削的肩膀:“没事,好好念书,叔相信你一定会有大出息。” “借何叔吉言。” 离了书铺,秦伀便想回家。李绮罗哪里肯,她到县里可不是为了白白走一趟的,“县里有绣坊吗?或者是卖绣品的铺子?” 秦伀之前在县里读书,还是知道一些:“县里有两家绣坊,分别是锦绣绣坊和如意绣坊,他们又在周边县都开有绣铺,怎么,你要买绣品?” 李绮罗听了心里一喜,一个县里就有两个绣坊,而且绣坊还各自开了这么多绣铺,这说明刺绣在这个世界已经得到了认可,发展成熟了。 “走,我们去绣铺看看。” 锦绣绣坊和如意绣坊开的绣铺也叫锦绣铺和如意铺,却分别位于城南和城北,这也可以理解,毕竟经营的商品一样,自然要分开。 李绮罗兴冲冲拉着秦伀先去了锦绣铺,路上秦伀想将手从李绮罗手里挣脱出来,奈何李绮罗因为异能的原因,力气太大,秦伀根本就挣不开。 大街上,即便是夫妻,两人这么牵着手,也出格了些,秦伀耳朵都红了,不过李绮罗一个劲往前冲,根本就没看见秦伀的样子,一直到了锦绣铺,秦伀的手才被放开。 秦伀看着被抓的发红的手腕,本有些生气,随后又在心里无奈的笑了笑,这位绮罗姑娘干的“出格”的事本就不止这这一件。 “这位夫人,选点儿什么?我们绣坊里的绣娘都是最出色的,小到锦囊,手帕,大到屏风,挂画,绣衣,应有尽有,您可以随意挑选。”铺子里的店小二见李绮罗虽年轻,却梳着妇人头,便唤夫人,嘴里麻溜儿的介绍铺子里的东西。 “我先看看。”李绮罗道了一句,便从陈列的绣品一一打量过去,确实如店小二所说,铺子里绣品种类繁多,扇子,荷包,手帕,鞋垫,绣鞋...等等。 李绮罗看过后,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这些绣品多用比较常见的针法,但针法娴熟,在着色上也做到了自然过渡,花样也繁多,总的来说,这里的刺绣技术确实已经发展成熟了。但在李绮罗看来,却远远不够,且不提她觉醒的刺绣异能,就单纯以她在末世前的刺绣水平来看,这些绣品也只在技术上做到了合格,炉火纯青算不上,更别提到达艺术层次了,这些绣品都透着呆板的匠气。 “小二哥,你刚刚说还有大件的绣品,在哪儿呢?”李绮罗见铺子里只有小件绣品,看完后,冲小二招手。 小二见李绮罗看了这么多,连价格都不问,明显没有买的意思。又见李绮罗和秦伀穿的虽然整洁,却是一身的粗布衣裳,眼里有了一些不耐烦,不过他掩饰的很好,还是笑道:“夫人,大件绣品都很珍贵,全在二楼,您不妨在一楼再挑挑?” 李绮罗自然听出了小二的敷衍,但经历了末世,只要不触及到她的利益,人家啥态度都随别人去呗。 “那我去看看。” 他慢慢坐到凳子上,“是我的错,想来这次替嫁也根本不是李姑娘能决定的,我迁怒李姑娘了,实在不符君子之德。” 李绮罗古怪的看着他:“你不生气?” 秦伀看一眼桌子上比刷过还干净的盘子,叹口气:“想来李姑娘在李家过得也不如意吧!你还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李绮罗一听,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疯狂点头:“要要要!” “你等着,今天宴客,厨房里应该还有吃食,你先不要出来,我娘他们还不知道你和你姐姐换了的事。”秦伀说完,便站起了身开了门出去。 李绮罗看着秦伀的背影,十六岁的少年,因为过于瘦削而显得弱不禁风。且不提这古人成亲的年龄有多么着急,单说这秦伀的性格也太好了吧,要是一般人遇到这事,不得闹翻天,偏他不但不责怪,还为对方设身处地的考虑。 李绮罗用手忖着下巴,看着门外,外面一片漆黑。李绮罗笑了笑,管他呢,秦伀性格好,这对她是好事,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在原身的身子里蹲着,就要代替原身生活。 在她接收的记忆里,大越对女子的约束可丝毫不下于她原来那个时空的古代,“丈夫”是君子,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对她有很大的益处。 刚刚吃了两盘菜,其实肚子已经饱了,毕竟她现在用的身体又不是那副末世被饿了好几年的躯壳,但对食物的执着还是让她殷切的看着门外。 没等一会儿,秦伀回来了,拿了一个豁了口的土碗,碗里放着三个掺了白面的粗面馒头。 李绮罗眼睛一亮,站起来一把夺过秦伀手里的碗,三个馒头直接被抓在手里,左右开弓,大口大口吃起来。 但这副嗓子不是末世经历了几年磨砺的粗喉咙,李绮罗死命的塞直接被噎住了。 秦伀看着眼里的同情更甚,想拍拍李绮罗的背有觉得不合适,便倒了半碗水递给她,嘴里还叮嘱着:“慢点儿,慢点儿吃。” 李绮罗接过水将堵到嗓子眼里的馒头冲下去后,给了秦伀一个感激的眼神,话都没说,又继续吃起来。不过这次,她不再大口大口吞咽了,而是慢慢的吃着。眯着眼满足的不得了的样子仿佛口里的粗面馒头是什么稀世的珍馐。 秦伀看着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 李绮罗吃完,站起来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太痛快了,时隔七年,她终于吃到了正常的食物,身上的每个毛孔都透着畅快。 “李小姐,现在夜已深,休息吧。” 对于秦伀,李绮罗还是很有好感的,不但性格好,还给她吃东西,光冲着秦伀给她吃东西这一条,秦伀就是大大的好人。 她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之前一直没仔细看,现在在近距离的烛火照耀下,一打量,发现这小孩长的还蛮耐看的,眉眼柔和,鼻梁笔挺,薄唇,虽然有点偏娘,但他还只有十六岁,还没长开嘛! 想到这里,原身十五岁的年龄也浮现在了脑海,李绮罗摇了摇头,古人的想法她搞不懂。 李绮罗转身,踢掉鞋子,直接躺在床上,见秦伀还犹犹豫豫的坐在桌边,李绮罗拍拍身旁空的位置:“干什么呢?睡觉啊!” “这...”秦伀有些犹疑。 “怎么,你不睡?”李绮罗一挑眉。 秦伀站起来,为难道:“李姑娘,李家既然用你来替嫁,便是不愿意结这门亲事,你受了大委屈,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将你送回李家。咱们如果同床共枕的话,对你的名声不好。” 71.又要方子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看来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李绮罗将碗端起,丝毫没有矜持的直接往嘴里倒,边倒边想着以后如何赚钱。 她唯一拿手的就是刺绣,就是不知道这个时空刺绣到底发展到了什么样的水平。 她想的出神,粥灌的又多, 一不小心便呛住了:“咳咳咳...” 一只手在她背后轻柔的拍了拍:“你看看你, 毛毛躁躁的,慢点儿吃。”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 李绮罗向秦伀投去感激。 秦母看得满意,就是, 这么好的儿媳, 伀儿就应该对她好些。 马大妮看的眼热, 碰了一下身边的秦耀,秦耀正在回味今天在食店里吃的菜, 冷不丁被碰一拐子, 不明所以的看向马大妮:“干啥?” 马大妮朝李绮罗和勤奋这边示意。 秦耀喝下最后一口糊糊:“你咋了, 眼睛咋抽抽了?” 马大妮气结:“算了。” 吃过晚饭,勤奋和秦耀开始上交工钱。 大越境内有一条贯穿南北的通江, 云阳县正好位于通江旁边, 通江沟通大越南北, 北下南上的船只自然不少,得益于此, 云阳县的码头也分外热闹。 附近的村落, 只要是农闲时节, 许多人都会到码头上打短工。秦奋就是短工中的一名,而秦耀则不同,勤奋憨直,他却自小就机灵,念了几年书,后来自己惫懒,小小年纪就知道跟着同窗出入烟花柳巷之地,被秦父发觉,一顿好打,也看出他虽然有些小机灵,但想要在读书上有所成就还远远不够,就将他拘了回来。 秦家虽然自十年前落败了,但之前的影响力还遗留了几分,秦父便舍着老脸在码头上的一个货行给他求来了一个记账的活计。 这几年马马虎虎,秦耀虽然不说多爱岗敬业,但也没出过什么大错。 秦家的堂屋里罕见的点了大灯,秦父和秦母端坐在上方,秦奋先交钱。 “爹,娘,这个月活计多,我得了八百文钱。”秦奋从怀里掏出一串银钱。 秦母点点头,将银钱拿过来,分了两百文递回给秦奋。秦奋也接了,张翠翠坐在原地脸上按耐不住露出喜色。 “爹,娘,这是我的工钱。”见秦奋交完,秦耀忙笑眯眯的将自己的工钱也上交。 秦母一把拉,看着秦耀:“老二,你的工钱一个月不是四百文吗,这里咋只有三百五十文?” 秦耀立刻苦了脸:“娘,您是不知道,我今天记错了一个数字,东家把我一顿大骂,还扣了我五十文。” “啥!你竟然记错了一个数字?”秦母还没出声,秦父先怒了:“你是干什么吃的,我舍下这一张老脸为你求来这个活计,你倒好,在外面给老子丢人,要是再不中用,你就给我滚回来!” “是是是,爹,我以后一定小心,保证不再犯。”秦耀一连声的认错。 倒是秦母看了秦耀一眼,那里面有探究。 李绮罗敏锐的感觉到秦耀下意识躲开了秦母的眼神。 秦母沉着脸在三百五十文里数出五十文递给秦耀,秦耀一边接一边笑嘻嘻的道:“谢谢娘。”等秦耀坐回去后,马大妮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五十文钱装回了自己荷包里。 秦母看一眼几个儿子儿媳:“绮罗才进门,还不知道我们秦家的规矩,你们几个心里只怕也有嘀咕,我就再讲讲,按理来说,这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不管是谁,都没有存私房的道理,打眼看看,小青村谁家都是一样。但我知道,就算是儿子,有了小家后,那也有自己的算盘。” “娘,我没有。”秦奋忙着急道。 “娘,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呢,我们孝敬您还来不及,咋会想这些...”秦耀也道。 秦母哼一声,不理他们,直接道:“但现在一大家子在一起吃饭,总不能让我们老两口去挣了喂你们这么多人口。老二这份活计是你们父亲求来的,每个月四百文的工钱,我给老二家留了一百文。老大没营生,帮着家里种地,他的劳力也就抵了这三百文。收你们的钱,是为了喂饱家里这么多人。至于老三....” 秦母一顿,“他最小,又病了几年,现在才好,如果要攀扯他,只怕连他的命也要搭进去,你们做哥哥的要帮着。” “娘,哪里用得着分这样清,都是一家人。”秦耀忙道。 秦母点头,“老三以后能挣钱了,他也要和你们一样上交家用,所以公中只管你们的吃食和一年每房的布匹,你们其他的支出,全用你们自己的私房,用多用少也随你们的便以后分家了,我不管。以后分家了也别指望公中还有银钱给你们,都听清楚了?” “听清了。”下面人忙答。 秦母点点头,看向李绮罗的时候才露出了点儿笑摸样:“绮罗,你听清了吗?” 李绮罗忙点头:“娘,听清了。”这位婆婆还真厉害,就算一大家一起过日子,她也知道给各自成了家的儿子儿媳们留一些余地。 连续捡了好十几天柴,再加上之前储存的,看着够一个冬天用了之后,秦母才免了这项活计。 天越来越冷,没上山后,李绮罗才发现秦伀白天都在屋子里笔耕不缀。 “相公,你在干什么?”李绮罗坐到秦伀旁边忍不住出声问。 “抄书。” “抄书?这些都是你抄的?”李绮罗指着桌子上堆的十几本书。 秦伀闻言头都没抬,只微微点了点下巴,眼神看着笔下分外专注。 “你这是在练字?” “练字?”秦伀笑着摇摇头:“挣钱。” “抄书挣钱啊,那你抄这样一本可以挣多少钱啊?”李绮罗翻开已经抄好的一本书,只见笔力遒劲,笔锋锐利,似乎有龙翔九天之势,这小小的一张纸仿佛印不下这些字。好字! “相公,你的字迹和你性格倒是不像。”李绮罗边在心里赞叹边说道。 秦伀刚好抄完一页,他将笔搁下,浅笑道:“怎么不像了?” 秦伀一双眼睛生的特别好看,人说女子的眉目秋水剪瞳,而秦伀,一双含春的眼睛比女子还多情,特别是一笑的时候,仿佛捧着世间所有的深情。 李绮罗看得不自觉用手捂住秦伀眼睛:“以后你还是别笑了,太招人了!”她快把持不住了。 秦伀将李绮罗的手拿下,不但没有收敛,反而笑的两只眼睛都弯了起来。 暴击!!!李绮罗按着自己的胸口,止住自己沸腾的热血,不行,他还是一个孩子啊。 秦伀轻笑出声,用手抵唇咳了一声道:“十文。” “什么?”李绮罗还沉浸在之前的美色中无法自拔,闻言有些反应不过来。 “抄一本书十文。” 秦伀不笑了,杀伤力减少许多,李绮罗脑子恢复正常,咂舌:“那你抄一本书要多久?” 秦伀不在意道:“从早到晚不歇息的话两天吧。” 李绮罗听了泄气,双眼无神的扒在桌子上:“看来你的这个法子并不能致富啊!” 秦伀闻言也只微微摇头笑了笑,说了句“这是自然”又低下头去抄书了。 看来她是当不了米虫了,正想着要怎么了解大越的刺绣情况,外面大堂忽然响起秦父的声音。 “大哥,你咋来了?” 秦父挑了一根土豆,见上面竟然还沾着泥,他将筷子重重的一放,不好说儿媳,便直接对秦母道:“你到底是咋管的家,老二家的这样做事,你就不知道看着点儿?不吃了!”说罢径直站起身,拿着烟袋出了院子。 “老二家的,你要是以后还这样邋里邋遢,就给我滚回娘家去!打今儿起,晚上的饭你不用吃了,啥时候改好了啥时候再说!”秦母被秦父说没有管好家,在这男主外女主内的年代,简直是否定了她的价值。 马大妮一下就慌了,以前秦母也骂她,但从没说过让她回娘家的话,也没有处罚这么重过:“娘,我错了,我以后一定改...”她认错倒是快,忙巴巴的说道。 秦母将筷子一板:“你改?你自个儿说说这都多少回了,老二,你媳妇儿要是以后还这样,我就找你!”说完也沉着脸站起来进了屋子。 “他爹,娘说的不会是真的吧?”马大妮慌张的看向秦耀。 秦耀将嘴里的稀粥咽下去,“当然是真的,你说你一个女人咋这样邋遢,就不能勤快一点儿,我们那屋子都成啥样了!你要是再这样,就算娘不说,我也受不了啦!”嘴巴一抹,将子茹抱起来到院子里溜达去了。 “又不是不能吃,洗那么干净干啥..”马大妮嘟囔一句,在众人的注视下自个儿将剩下的半盘子土豆倒进碗里,哗啦啦吃了。 在末世,别说泥了,就算是发了霉的食物,将霉一扒拉照样吃。所以李绮罗倒没有秦家其他人那样介意那盘土豆。不过这不见一点儿油腥,又因为舍不得放盐而显得寡淡不已的饭菜实在吃的人眼冒绿光。要不是她今天在县里吃了些包子,这会儿只怕更挺不住了。 72.赶走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这两口子带着孩子坐在秦家老两口的左下首,右下首也坐着一对夫妇,看起来不满二十岁,老二就比老大机灵多了,一坐上桌就笑着问老两口:“爹, 娘, 你们昨晚睡得还好吧?” 秦父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秦老二媳妇儿怀里抱了一个女孩儿,应该还不满一岁, 看着恹恹的。 李绮罗正要继续打量,秦母就说话了:“老三家的, 你直愣愣的站在那儿干啥呢, 一点礼数都不懂, 这是你爹。”秦母指着秦父道。 末世别的没学到,厚脸皮却是学了个十成十, 就张张嘴的事儿, 李绮罗扬起笑容, 十分乖巧的叫了一声爹。秦父摸着胡子笑着点点头。 “本来你是新进门的媳妇儿,按着有规矩的人家, 今儿一早要给我们老两口敬茶, 但咱们秦家现在是穷苦人家, 也就不弄那一套了,呐, 拿着吧, 这是我和你爹给你的。”秦母端着一张脸拿出一个红封。 钱! 李绮罗心里笑开了花, 有钱就可以买吃的,她立刻扬起大大的笑脸,这次声音里像掺了蜜一样:“谢谢爹,谢谢娘。”虽然原身的父亲李主簿长的不咋样,但他的妻妾都是美人,特别是原身的生母,所以就算李主簿的基因拖了后腿,李绮罗的样貌也在中等偏上,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笑魇如花的接过秦母手里的红封。 这笑容仿佛让大堂都亮了几分,秦母看着李绮罗这格外甜的笑容一怔,回过神后有几分不自在,咳了咳:“回去坐着吧。” “哎,好的娘。”李绮罗答的那叫一个翠生生。 坐回秦伀身边,李绮罗向他扬了扬手里的红封。 秦伀温和的笑笑:“爹娘给你的,你就好好收着吧。” 李绮罗正在心里嘀咕秦伀一点儿都不可爱,秦母就继续介绍秦家人了,“这是你大哥大嫂,这是你两个侄儿。”然后又指着老二两口子:“这是你二哥二嫂,这是你侄女儿。” 李绮罗一一喊了人。 最后秦母拉了拉坐在她身边的一个小姑娘,“这是你小妹。”这小姑娘一直都没说一句话,李绮罗喊了声小妹后,她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好像含羞一般又飞快的埋下了头。 一圈儿人介绍完,终于开始吃饭了。 每人一碗糊糊,一个粗面馒头,至于李绮罗心心念念的肉直接被秦母分给了秦父和几个儿子孙子,女的统统没有。 “娘,也给子茹一块肉吧,她都流口水了。”秦二嫂马大妮讨好的看着秦母。 秦母把脸一板:“你少在那儿糊弄我,你几时有这样的好心,把你女儿看得这么重了,我看要吃肉的不是子茹,而是你吧!” “哪儿能呢!”马大妮连忙否认,不过也不敢再向秦母要肉了。 李绮罗无心去听他们的争论,看着碗里能照出人影来的稀糊糊,李绮罗叹了口气,端起碗呼啦哗啦几大口就吞了。 秦伀伸出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道:“慢点儿吃。”还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将分到的两块肉夹到粗面馒头里,和李绮罗的馒头交换了。 李绮罗看着秦伀。 秦伀冲她笑了笑,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说话,赶快吃。 昨晚在烛光下没看清楚,今天白天再看,这秦伀长的真的不错,特别是笑的时候,眉眼间简直自带风流。 李绮罗看的怔怔的,娘哎,这小孩儿这么点儿年岁就这么招人了,大了还得了。还把珍贵的肉分给她吃了,好人啊,又是美人又是好人,李绮罗在心里叹息,原主真是个瞎子,这么难得的资源被她碰上了,自己还郁闷死了! 每个人分到的东西本就不多,再怎么珍惜着吃,很快也就没了。一家人吃完了饭,将碗筷收拾了后,马大妮忽然看着李绮罗出声:“弟妹,孩子们叫你一声三婶,你就没点儿东西给孩子们?” 李绮罗一怔,给什么,她身无余物,不过新进门的媳妇儿按说在小辈们改了口之后,是要给点儿东西的。 但如果按这样来说的话,那秦家大房和二房也要给李绮罗东西了。 李绮罗倒是不在意这些,反正她又不是真的原主,但马大妮自己不照着规矩来,还想着李绮罗照规矩办事,还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这是看李绮罗面生,准备占她便宜呢! 末世前的李绮罗是江南水乡的姑娘,一手出神入化的刺绣技术让她早早扬名,众人追捧,她也不乐意去理会那些俗事,一心钻进刺绣和美食的世界里。 但末世来了,那是一个吃人的世界,曾经那个烟雨朦胧里的水乡姑娘为了生存,很快便学会了算计与冷硬的心肠。 李绮罗嫣然一笑:“那二嫂,我叫了你二嫂,你给我啥啊?” “我...”马大妮没想到李绮罗一个才进门的媳妇儿竟然脸皮这么厚,一瞬间被堵得没了言语。她是看着李绮罗的嫁妆眼热,想着主簿家的姑娘,随便从嫁妆里陶点儿东西出来应该也很值钱,这才忍不住开口。 秦母一惯对这个眼皮子浅的二儿媳看不上眼,就老二瞎了眼,见马大妮长的好看,一心就要娶进门。 见李绮罗将马大妮堵了回去,秦母倒是对李绮罗高看了几分,不错,不是软蛋,有她几分风范。 秦母看向马大妮,将脸一板:“给什么,你进门的时候给你侄儿东西了?眼皮子浅的就惦记着别人那点儿东西。” 马大妮被秦母毫不留情的说了也不见害臊,只讨好的朝秦母笑笑,“娘,不是那个意思”。 秦母敲打了一番马大妮,这才满意了:“现在不是农忙时间,但眼看着天气就要冷起来了,都给我上山去捡柴火。” “娘,我得去上工了,东家说今天码头的货物有些多,我要早点儿去。”秦老二站起来笑着道。 秦伀适时在李绮罗耳边补充:“二哥早些年读了些书,现在在码头上记账。”李绮罗点点头。 秦老大也在码头上干,不过他是去扛活儿的,自然比不得秦老二来的轻松,李绮罗心里心里感叹,就早上那点儿稀粥,秦老大扛得住吗? 秦老大和秦老二走了之后,秦母就吩咐小姑秦香在家带着几个孩子和收拾屋子,她带着几个儿媳去山上拾柴火。 “娘,我也去吧。”秦伀站起来。 “你就在家里休息,病才好,别又累着了。”秦母立刻制止了。 “娘,没事的,拾柴火又不累,大夫不也说让我出去转转吗。” “那好,那你就跟着转转,柴火就不用拾了,我们这么多人呢!”见秦伀说的在理,秦母也不阻止了。 李绮罗看得咂舌,这婆婆可对他这小丈夫看得不是一般的重。 至于秦父,除了田里的活计,这些事他是不插手的,吃过了早饭,就叼着烟袋出了院子,不知到哪儿溜达去了,秦家的人对这样的情况也习以为常。 秦母带着几个儿媳和秦伀背着背篓出了门。 路上秦伀介绍,李绮罗才知道秦家所处的这个村子叫小青村,因为比邻小青山得名而来。 村子不算小,住了三百多户人家。已经到了秋末,小青村周围种了很多树,秋风一卷,枯黄的树叶飘散的到处都是,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响声。 李绮罗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感受到这么纯正的自然气息了,她忍不住闭着眼睛大口呼吸。 小青山并不小,站在村里向上望不到头。 到了山脚的时候,秦母让秦伀停下:“伀儿,你身子现在还虚的很,就不要上去了,上山的路难走。” 秦伀知道秦母不会再妥协了,便点头:“好的,娘,我就在这儿四处逛逛,等你们下来。”然后又望向李绮罗:“李...你小心。” 李绮罗现在满心满眼指望着在山上打一些野味,闻言不在意的挥挥手,迫不及待的跟着秦母后面上了山。 秦伀望着李绮罗的背影若有所思。 李绮罗一路兴致勃勃的,听着鸟儿的叫声都觉得是那么的动听,简直是仙乐呀! 秦母一路都在注意着李绮罗,打定主意要是她敢摆什么小姐的款儿,她一定要好好收拾李绮罗一顿,将这股邪风给压下去。 哪想到李绮罗一路走来,不但不喊累,还兴致勃勃的,看什么都稀罕,让秦母酝酿的气势没处发,秦母看一眼李绮罗,这丫头原来肯定是被关在闺房里啥都没见过呢,现在像个小土包子似的。 一路走来,柴火倒是没少捡,渐渐的几人的背篓都要装满了,马大妮磨磨蹭蹭的,李绮罗注意到这个二嫂在捡柴的时候,故意把背篓下面架的很空,上面再装一些柴火,看着就满满当当了,看着比其他三人堆的都要高。 秦母只瞥了她一眼,冷声道:“老二家的,你给我好好装,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啥样的屎,整日介的,别的没学会,偷懒耍滑,你倒是比谁都溜,看见吃的跑的比谁都快,又懒又馋的婆娘!” “噗!”李绮罗听着秦母用这样的乡村脏话骂马大妮,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73.夸赞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秦母听了, 却丝毫没有意外,那两家是啥样的人她早就摸透, 就老头子甘愿当那睁眼瞎! 不光她,秦家的人都知道, 秦奋眉毛皱的高高的, 不过他一向寡言,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到是秦耀,一听心里就鬼火冒。他辛辛苦苦挣的钱, 交给爹娘, 那是应当的,可那两房算个啥,这些年来占他们家的便宜还没占够? “爹, 您老可长点心吧,大伯和二伯就是看着您好骗,这才搞出这些花样, 您说说,他们都从咱家拿走多少钱了?说是要还,还了吗?一个子儿都没看见。我们自个儿系紧裤腰带饿肚子, 一天两顿都能照出人影来, 您倒好, 善心一发, 拿着全家的心血霍霍...哎哟!”秦耀的话还没说完, 脑袋就被气急的秦父猛的敲了一下。 “老子让你胡咧咧,你还管上我来了!”秦父站起来追着秦耀打,秦耀抱头鼠窜,父子俩在屋子里来回窜。 “哈哈哈,爷爷使劲儿!”秦子远将这一幕当成了秦父和秦耀在闹着玩儿,拍着小巴掌哈哈笑。秦子浩一见哥哥笑了,也跟着咧嘴笑。就连马大妮怀里的子茹也在叫:“打,打....” 秦耀边跑边气骂:“三个小王八蛋,还没有良心啦!” “哈哈哈...”三个小的笑得越发欢畅。 其他人也见怪不怪,可见这一幕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就这么追逐了好一会儿后,秦父累了才停下来。 秦母板着脸让秦芳去拿块帕子来给秦父擦汗,等秦父缓过气后才说:“好好说话不行吗,儿子都那么大了,你还拿烟袋揍!” 秦父瞪一眼嬉皮笑脸的秦耀:“你听听他都是说的啥话。” “啥话?实话!”秦母说的铿锵有力:“老二难道瞎说了,我们家不是以前了,现在哪还有那么多东西让你去接济这个接济那个,你也看见了,就是知道你不会不管他们两家,现在都骗到你头上了,老头子,难道你还看不清他们是啥人?” “就是,爹,大伯和二伯成家,造屋子,买地哪一样不是爷爷帮着张罗的,可爷爷卷入官司的后,大伯和二伯却逃的比谁都远。他们这么不知好歹,您干啥还要这么巴心巴肝的啊。”秦耀抹了一把脸上因为刚刚激烈运动流出的汗,不满道。 秦父又瞪一眼秦耀,最终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们终归是秦家人,是你们爷爷养大的,你爷爷临走的时候要我照料着他们,这咋能不管!” “照料啥照料?都是老大的人了,现在孙子孙女都有了,你还照料个啥,你帮人家当秦家人,人家把你当好骗的棒槌!”秦母想起这些年因为老头子一意孤行,被占的那些便宜就一肚子的气。 “行了,以后他再骗我,我就不管了。”秦父吧嗒吧嗒砸口烟,有些恼怒的说道,毕竟被骗了,放谁身上都不能高兴的起来。 秦父这么说,秦家人却一个也没露出高兴的神色,无他,这样的话他们已经听过太多回了。但有什么办法呢,秦父是秦母的丈夫,秦伀他们的爹,在这个家里,秦父一般不管事,但只要管事,谁都拗不过他。 “行了,都去睡吧,坐在这里费油。”说罢,秦母一脑门的官司,一说完就将桌上的灯吹了。 今晚又没有月光,屋子顿时黑漆漆的,秦家人都站起来摸索着往各自屋子里去。 “哎哟,谁踩我脚了?”马大妮嗷的一嗓子叫出声。 “我说咋这么软了,他娘,你是不是最近吃胖了?”紧接着秦耀的嘀咕声响起。 “噗...”李绮罗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刚笑完,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牵住了,下意识的反手就要扎针,“绮罗,跟我来。”牵住她的人是秦伀。 听见秦伀的声音,李绮罗在黑暗中笑笑,末世那几年煎熬出来的警惕心,果然不是这么容易就去掉。 跟着秦伀进了屋子,又在他牵引下到了床边。 “你才到家里,不熟悉,看不见的话我怕你碰着东西。”等李绮罗坐在床上后,秦伀才松开了手,并在黑暗中解释了一下牵她手的原因。 无形撩人最为致命,李绮罗点点头,点过后才想到根本就看不见,便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我姐姐嘛!我不会多想的。”挺可惜。 黑暗中的秦伀沉默了,李绮罗只当是说中了他的心事,耸耸肩,窸窸窣窣中脱了外衣,一个翻滚到了床里边,照常拍拍旁边:“快来睡吧。” 黑暗中的秦伀听着李绮罗这句话,总觉得她语气像花楼外边邀客的老鸨。摸到床边,也褪下衣裳,刚躺下,被子就盖在了身上:“现在天凉了,别打被啊,免得着凉。”李绮罗将被子一抖,这床被子并不大,想要盖住两人,无可避免就要往中间挤。 李绮罗无所谓,来了这么多天,生物钟已经调过来,很快就入睡了,秦伀感受着身边的热源,却久久无法闭上眼睛,身子僵的和木头一样,他从没和人这么贴近过,直到李绮罗酣睡的小呼噜声传过来,秦伀才稍稍松了口气,渐渐放松了身子。 第二天天刚亮,李绮罗便睁开了眼睛,侧眼一看,旁边已经没人了,李绮罗嘀咕一声:“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早饭照例是能映出人影的稀粥,一天两天还行,天天这么吃,馋的李绮罗看什么都眼睛冒着绿油油的光。 “娘,我今日要去县里将抄的书交了。”秦伀喝完稀粥,对秦母道。 秦母也知道秦伀自打病好后就在抄书,要不是她拘着不准秦伀太费神,说不定秦伀就要从早抄到晚了。 “好,等会儿和你大哥,二哥一起去,老大老二,路上照着老三点儿。”秦伀大病初愈,秦母总是不放心。 秦奋点点头:“知道了,娘。” 秦耀哼唧一声没有说话。 “娘,我去吧,我和相公一同去县里,大哥二哥要去上工,晚了不好,我去,我照顾着相公,在路上慢一点儿也无所谓。”李绮罗一听秦伀要去县里,双眼一亮,忙将口里的糊糊吞了,举着手道。 秦母一听确实如此,便同意了,走的时候还叮嘱李绮罗:“绮罗,伀儿病才好,路上莫走快了,交了书就领着他回来。” “放心吧,娘,包在我身上。”李绮罗一拍胸脯。 一只手在她背后轻柔的拍了拍:“你看看你,毛毛躁躁的,慢点儿吃。”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李绮罗向秦伀投去感激。 秦母看得满意,就是,这么好的儿媳,伀儿就应该对她好些。 马大妮看的眼热,碰了一下身边的秦耀,秦耀正在回味今天在食店里吃的菜,冷不丁被碰一拐子,不明所以的看向马大妮:“干啥?” 马大妮朝李绮罗和勤奋这边示意。 秦耀喝下最后一口糊糊:“你咋了,眼睛咋抽抽了?” 马大妮气结:“算了。” 吃过晚饭,勤奋和秦耀开始上交工钱。 大越境内有一条贯穿南北的通江,云阳县正好位于通江旁边,通江沟通大越南北,北下南上的船只自然不少,得益于此,云阳县的码头也分外热闹。 附近的村落,只要是农闲时节,许多人都会到码头上打短工。秦奋就是短工中的一名,而秦耀则不同,勤奋憨直,他却自小就机灵,念了几年书,后来自己惫懒,小小年纪就知道跟着同窗出入烟花柳巷之地,被秦父发觉,一顿好打,也看出他虽然有些小机灵,但想要在读书上有所成就还远远不够,就将他拘了回来。 秦家虽然自十年前落败了,但之前的影响力还遗留了几分,秦父便舍着老脸在码头上的一个货行给他求来了一个记账的活计。 这几年马马虎虎,秦耀虽然不说多爱岗敬业,但也没出过什么大错。 秦家的堂屋里罕见的点了大灯,秦父和秦母端坐在上方,秦奋先交钱。 “爹,娘,这个月活计多,我得了八百文钱。”秦奋从怀里掏出一串银钱。 秦母点点头,将银钱拿过来,分了两百文递回给秦奋。秦奋也接了,张翠翠坐在原地脸上按耐不住露出喜色。 “爹,娘,这是我的工钱。”见秦奋交完,秦耀忙笑眯眯的将自己的工钱也上交。 秦母一把拉,看着秦耀:“老二,你的工钱一个月不是四百文吗,这里咋只有三百五十文?” 秦耀立刻苦了脸:“娘,您是不知道,我今天记错了一个数字,东家把我一顿大骂,还扣了我五十文。” “啥!你竟然记错了一个数字?”秦母还没出声,秦父先怒了:“你是干什么吃的,我舍下这一张老脸为你求来这个活计,你倒好,在外面给老子丢人,要是再不中用,你就给我滚回来!” “是是是,爹,我以后一定小心,保证不再犯。”秦耀一连声的认错。 倒是秦母看了秦耀一眼,那里面有探究。 李绮罗敏锐的感觉到秦耀下意识躲开了秦母的眼神。 秦母沉着脸在三百五十文里数出五十文递给秦耀,秦耀一边接一边笑嘻嘻的道:“谢谢娘。”等秦耀坐回去后,马大妮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五十文钱装回了自己荷包里。 秦母看一眼几个儿子儿媳:“绮罗才进门,还不知道我们秦家的规矩,你们几个心里只怕也有嘀咕,我就再讲讲,按理来说,这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不管是谁,都没有存私房的道理,打眼看看,小青村谁家都是一样。但我知道,就算是儿子,有了小家后,那也有自己的算盘。” 74.赶考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没事,你想看就看,想学的话也可以。” “真的吗?”秦芳眼睛一亮。 李绮罗到秦家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琴房露出如此激动的样子,笑着点点头:“当然。” 秦芳怀着小激动的心情安静的坐在了李绮罗旁边, 虽然还没有见着这位小嫂子开始绣,但从刚刚裁布的那一手来看, 秦芳就相信李绮罗的刺绣手艺一定不低。 要做手帕, 而且冬天马上又要到了,李绮罗买的布料大部分都是质地细腻的纯棉, 至于锦缎,她现在买不起。 颜色素雅的面料被她绷在小绣架上, 然后将买来的普通的绣线其中一部分每根都分成了三十二根如头发丝一样的细线。 秦芳虽然喜欢针线, 但从未见过这样的分线法, 这么细,待会儿咋绣?忍不住吃惊的叹出了声。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刺绣情况是怎样, 见秦芳喜欢刺绣的表情不似作伪, 便边拆线边解释道:“像我这样将一根绣线拆成三十二根的, 每一根又称为一丝。” “还有其他拆法吗?”秦芳忍不住问 “当然, 根据刺绣的要求, 也可将线分成十六跟和八根。” “那嫂子,线分得越细肯定就越难吧。”秦芳吸了一口气, 这么细的线, 别说刺绣了, 她只怕稍不注意就给绷断了。 “嗯,大志是如此吧,但一件绣品,也不能光用细丝,需要粗细搭配,才能过渡自然,绣出立体感。”李绮罗边说话,边飞快轻盈的拆线,十指轻点,有条不紊而又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美感。 “原来光是线就有这么多说法!”秦芳看着李绮罗拆线的手,忍不住迷离了双眼:“三嫂,你的手太好看了,特别是拆线的时候,就像...就像活过来了一样。” 李绮罗被秦芳和比喻逗的笑一声。 而对这一幕看得有些失神的并不只有秦芳,还有站在窗边的秦伀,李绮罗的小桌子正好对着她与秦伀的那间屋子,玉手翩飞的样子被秦伀看得丝毫不漏,他手里的书许久还停留在之前那一页,隐晦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李绮罗身上。 李绮罗敏锐的感觉到有谁在看她,甚至好像还带着一丝灼热,她猛地抬头向感受到的方向看去,只见秦伀正站在窗边专心看书。 李绮罗低喃一声:“是我感觉错了?”随后耸耸肩,暗叹自己的疑神疑鬼,看来她人虽然从末世逃脱出来了,但被锻炼出的警惕心还是没那么轻易丢掉。 “三嫂,你咋了?”秦芳忙问。 李绮罗又回头看了看,见确实没人,这才摇了摇头:“没什么。” 将线拆好后,李绮罗开始打底,一般的人需要将花样轮廓直接用笔勾勒出来,但她却直接穿针引线,没一会儿,就直接用绣线将底打好了。 秦芳看得惊叹不已,她绣的时候,只能量着尺寸,呆板的描出来,哪里像三嫂这样轻松写意。 很快,李绮罗正式开始刺绣。 她并不是单独用一根针,而是一下穿了十根针,接下来,秦芳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李绮罗同时穿引十根针,各色线在布上同时翻飞。 秦芳看的眼花缭乱,李绮罗的手快的似乎出了剪影,秦芳根本就没看清楚这么多根针和线到底是如何落下的,只觉得没一会儿,布上的花样已经出来了。 秦芳能看出这是一朵红色的花,枝蔓仿佛本就是从嫩绿色的布上伸展出来,缠缠绕绕间,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花正在怒放。 太好看了!秦芳忍不住捂住嘴,生怕自己出声会打断花朵绽放。 但李绮罗却还在继续绣,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在整个花样上下针了,而是飞快的沿着花朵的花瓣和茎叶处加针。 还要绣吗?已经很好了呀!只一眼,秦芳就喜欢上了这一朵像活生生的正在绽放的花儿,她想,要是自己在街上遇见了,定会忍不住,就算千方百计想法子,也要将这块手帕买下来。她觉得这李绮罗绣的这朵花已经很完美了,再在上面舔一针一线都是多余。 她都忍不住想要叫李绮罗停下手了。 但李绮罗却还在专心的继续舔针。 很快,秦芳的眼神就变了,她心底无比庆幸自己没有打断李绮罗,当李绮罗收针后,秦芳止不住向前倾了身子伸出了手。 一朵花瓣上被李绮罗绣了一珠水滴,秦芳总觉得这珠水滴马上就要从花瓣上落下来,直到李绮罗疑惑喊她小妹的时候,秦芳才回过神。 意识到自己竟然伸手去接那滴水珠的行为,秦芳的脸刷一下就红了,“三嫂,我...”她快窘迫的哭了。 李绮罗笑笑:“没事。”见她的样子,便问道:“小妹,你觉得这手帕有人会买吗?” “有!当然有!!!”秦芳以从未过的音量大声道,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胸脯都跟着上下起伏:“三嫂,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你绣得太好了,就像...就像这朵花在早晨绽开的时候,我就恰好在旁边看着一样,我好像,好像还能闻着这朵花的香味儿!” 李绮罗笑着拍拍秦芳的背,她的异能除了技艺上的精进之外,最大的作用就是赋予绣物活力,就像这朵花,之所以秦芳会觉得她像看着一朵真的花,除了她本身就高超无比的刺绣技术,也有异能加持的作用。 不过,现在异能才一级,最多也就给这些小绣品锦上添花了,大件的物品还要等到异能升级以后。 “喜欢吗,这条手帕送给你了。”绣这样的手帕,李绮罗只用了半个时辰,见秦芳实在喜欢,便将手帕递给她。 秦芳忙摆手:“不行,三嫂,这是来卖钱的,绣得这么好,我怎么能要?” “拿着吧,你又不是没看见我绣的有多快。” 秦芳还要推辞,李绮罗却直接塞到了她手里:“你拿出去,在村里走走,给你那些小姐妹看看,就当给我打名气了!” 秦芳实在太喜欢这条手帕,听李绮罗这么说,最后还是没抵住心中的渴望将手帕接了过来,随后又呐呐的问:“可是,我和村里人都不太熟....” 李绮罗一顿,她也知道秦芳性格内向 ,平时要么闷头干活,要么就自个儿呆在屋子里,这要是在后世,就是妥妥的宅女! “没关系,想来村里会买手帕的也没多少,我就是那么一说,小妹你不用在意。” “好。”秦芳红着脸低声答一句,都舍不得捏手中的帕子,生怕将在绽开花瓣的花给捏断了。 接下来,李绮罗又根据底布的质地和颜色绣了各种各样的花,红的妖艳,白的醉人.... 当李绮罗将上午绣的十来块手帕展开放在桌子上,秦芳竟生出自己正身处姹紫嫣红花海中的错觉,鼻尖似乎萦绕着沁人的花香。 “三嫂,你太厉害了!”秦芳目眩神迷,一脸迷妹脸的看着李绮罗。 李绮罗揉了揉肩膀,笑着收起了针线。 今天将异能用光了,再绣下去也没了加持的作用,李绮罗便准备明天再绣剩下的。 当李绮罗端着刺绣工具进屋的时候,秦伀还坐在桌边认真的看书。 见李绮罗进来,秦伀抬头笑问:“绣完了?” “今天暂时就绣这么多吧。”李绮罗将篮子放在桌上,拿出绣好的一块菊花手帕摊在秦伀面前:“觉得我绣的怎么样?” 秦伀刚刚已经站在窗边看过,但这么近距离看清楚后,才明白一向寡言的小妹今天为何会这么激动。 眼前的这一盘菊花嫩黄的色彩尤其的抓人,每一朵花瓣仿佛在金秋的风中微微舒展,秦伀眼里充满了浓浓的惊艳,刺绣他不懂,但单就这一朵菊花来说,比那些大家的名画也不遑多让了。 “很好。”秦伀笑着将手帕递给李绮罗。 李绮罗失望:“就这样?”秦小妹那样的反应才正常嘛。 秦伀加深了笑意:“很好,我觉得只要看过的人就很难不心生欢喜!枝叶缠绕,朵朵袭人。” 李绮罗笑弯了眼睛,心里高兴:“手帕你用不上,等明天我做荷包的时候专门给你留一个。”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秦伀拿着书的手蓦然收紧,留一个被他自动忽略了,低下头忍不住浅笑。 秦芳的手帕被秦家其他人看见了,男人不说,家里几个女人真是爱不释手,就连秦母也连连惊叹:“之前绮罗说要卖绣品的时候,我还不那么相信,现在看来,是我小瞧了,看看这花儿,我的天,要不是亲手摸,我还以为是从帕子里长出来的。” 秦芳怀着小激动的心情安静的坐在了李绮罗旁边,虽然还没有见着这位小嫂子开始绣,但从刚刚裁布的那一手来看,秦芳就相信李绮罗的刺绣手艺一定不低。 要做手帕,而且冬天马上又要到了,李绮罗买的布料大部分都是质地细腻的纯棉,至于锦缎,她现在买不起。 颜色素雅的面料被她绷在小绣架上,然后将买来的普通的绣线其中一部分每根都分成了三十二根如头发丝一样的细线。 秦芳虽然喜欢针线,但从未见过这样的分线法,这么细,待会儿咋绣?忍不住吃惊的叹出了声。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刺绣情况是怎样,见秦芳喜欢刺绣的表情不似作伪,便边拆线边解释道:“像我这样将一根绣线拆成三十二根的,每一根又称为一丝。” “还有其他拆法吗?”秦芳忍不住问 “当然,根据刺绣的要求,也可将线分成十六跟和八根。” “那嫂子,线分得越细肯定就越难吧。”秦芳吸了一口气,这么细的线,别说刺绣了,她只怕稍不注意就给绷断了。 “嗯,大志是如此吧,但一件绣品,也不能光用细丝,需要粗细搭配,才能过渡自然,绣出立体感。”李绮罗边说话,边飞快轻盈的拆线,十指轻点,有条不紊而又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美感。 “原来光是线就有这么多说法!”秦芳看着李绮罗拆线的手,忍不住迷离了双眼:“三嫂,你的手太好看了,特别是拆线的时候,就像...就像活过来了一样。” 李绮罗被秦芳和比喻逗的笑一声。 而对这一幕看得有些失神的并不只有秦芳,还有站在窗边的秦伀,李绮罗的小桌子正好对着她与秦伀的那间屋子,玉手翩飞的样子被秦伀看得丝毫不漏,他手里的书许久还停留在之前那一页,隐晦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李绮罗身上。 李绮罗敏锐的感觉到有谁在看她,甚至好像还带着一丝灼热,她猛地抬头向感受到的方向看去,只见秦伀正站在窗边专心看书。 李绮罗低喃一声:“是我感觉错了?”随后耸耸肩,暗叹自己的疑神疑鬼,看来她人虽然从末世逃脱出来了,但被锻炼出的警惕心还是没那么轻易丢掉。 “三嫂,你咋了?”秦芳忙问。 李绮罗又回头看了看,见确实没人,这才摇了摇头:“没什么。” 将线拆好后,李绮罗开始打底,一般的人需要将花样轮廓直接用笔勾勒出来,但她却直接穿针引线,没一会儿,就直接用绣线将底打好了。 秦芳看得惊叹不已,她绣的时候,只能量着尺寸,呆板的描出来,哪里像三嫂这样轻松写意。 很快,李绮罗正式开始刺绣。 她并不是单独用一根针,而是一下穿了十根针,接下来,秦芳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李绮罗同时穿引十根针,各色线在布上同时翻飞。 秦芳看的眼花缭乱,李绮罗的手快的似乎出了剪影,秦芳根本就没看清楚这么多根针和线到底是如何落下的,只觉得没一会儿,布上的花样已经出来了。 秦芳能看出这是一朵红色的花,枝蔓仿佛本就是从嫩绿色的布上伸展出来,缠缠绕绕间,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花正在怒放。 太好看了!秦芳忍不住捂住嘴,生怕自己出声会打断花朵绽放。 但李绮罗却还在继续绣,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在整个花样上下针了,而是飞快的沿着花朵的花瓣和茎叶处加针。 还要绣吗?已经很好了呀!只一眼,秦芳就喜欢上了这一朵像活生生的正在绽放的花儿,她想,要是自己在街上遇见了,定会忍不住,就算千方百计想法子,也要将这块手帕买下来。她觉得这李绮罗绣的这朵花已经很完美了,再在上面舔一针一线都是多余。 75.第 75 章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真的吗?”秦芳眼睛一亮。 李绮罗到秦家这么久, 还是第一次见琴房露出如此激动的样子, 笑着点点头:“当然。” 秦芳怀着小激动的心情安静的坐在了李绮罗旁边,虽然还没有见着这位小嫂子开始绣, 但从刚刚裁布的那一手来看, 秦芳就相信李绮罗的刺绣手艺一定不低。 要做手帕, 而且冬天马上又要到了, 李绮罗买的布料大部分都是质地细腻的纯棉,至于锦缎,她现在买不起。 颜色素雅的面料被她绷在小绣架上, 然后将买来的普通的绣线其中一部分每根都分成了三十二根如头发丝一样的细线。 秦芳虽然喜欢针线, 但从未见过这样的分线法,这么细,待会儿咋绣?忍不住吃惊的叹出了声。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刺绣情况是怎样, 见秦芳喜欢刺绣的表情不似作伪,便边拆线边解释道:“像我这样将一根绣线拆成三十二根的,每一根又称为一丝。” “还有其他拆法吗?”秦芳忍不住问 “当然, 根据刺绣的要求,也可将线分成十六跟和八根。” “那嫂子,线分得越细肯定就越难吧。”秦芳吸了一口气, 这么细的线, 别说刺绣了, 她只怕稍不注意就给绷断了。 “嗯, 大志是如此吧, 但一件绣品,也不能光用细丝,需要粗细搭配,才能过渡自然,绣出立体感。”李绮罗边说话,边飞快轻盈的拆线,十指轻点,有条不紊而又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美感。 “原来光是线就有这么多说法!”秦芳看着李绮罗拆线的手,忍不住迷离了双眼:“三嫂,你的手太好看了,特别是拆线的时候,就像...就像活过来了一样。” 李绮罗被秦芳和比喻逗的笑一声。 而对这一幕看得有些失神的并不只有秦芳,还有站在窗边的秦伀,李绮罗的小桌子正好对着她与秦伀的那间屋子,玉手翩飞的样子被秦伀看得丝毫不漏,他手里的书许久还停留在之前那一页,隐晦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李绮罗身上。 李绮罗敏锐的感觉到有谁在看她,甚至好像还带着一丝灼热,她猛地抬头向感受到的方向看去,只见秦伀正站在窗边专心看书。 李绮罗低喃一声:“是我感觉错了?”随后耸耸肩,暗叹自己的疑神疑鬼,看来她人虽然从末世逃脱出来了,但被锻炼出的警惕心还是没那么轻易丢掉。 “三嫂,你咋了?”秦芳忙问。 李绮罗又回头看了看,见确实没人,这才摇了摇头:“没什么。” 将线拆好后,李绮罗开始打底,一般的人需要将花样轮廓直接用笔勾勒出来,但她却直接穿针引线,没一会儿,就直接用绣线将底打好了。 秦芳看得惊叹不已,她绣的时候,只能量着尺寸,呆板的描出来,哪里像三嫂这样轻松写意。 很快,李绮罗正式开始刺绣。 她并不是单独用一根针,而是一下穿了十根针,接下来,秦芳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李绮罗同时穿引十根针,各色线在布上同时翻飞。 秦芳看的眼花缭乱,李绮罗的手快的似乎出了剪影,秦芳根本就没看清楚这么多根针和线到底是如何落下的,只觉得没一会儿,布上的花样已经出来了。 秦芳能看出这是一朵红色的花,枝蔓仿佛本就是从嫩绿色的布上伸展出来,缠缠绕绕间,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花正在怒放。 太好看了!秦芳忍不住捂住嘴,生怕自己出声会打断花朵绽放。 但李绮罗却还在继续绣,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在整个花样上下针了,而是飞快的沿着花朵的花瓣和茎叶处加针。 还要绣吗?已经很好了呀!只一眼,秦芳就喜欢上了这一朵像活生生的正在绽放的花儿,她想,要是自己在街上遇见了,定会忍不住,就算千方百计想法子,也要将这块手帕买下来。她觉得这李绮罗绣的这朵花已经很完美了,再在上面舔一针一线都是多余。 她都忍不住想要叫李绮罗停下手了。 但李绮罗却还在专心的继续舔针。 很快,秦芳的眼神就变了,她心底无比庆幸自己没有打断李绮罗,当李绮罗收针后,秦芳止不住向前倾了身子伸出了手。 一朵花瓣上被李绮罗绣了一珠水滴,秦芳总觉得这珠水滴马上就要从花瓣上落下来,直到李绮罗疑惑喊她小妹的时候,秦芳才回过神。 意识到自己竟然伸手去接那滴水珠的行为,秦芳的脸刷一下就红了,“三嫂,我...”她快窘迫的哭了。 李绮罗笑笑:“没事。”见她的样子,便问道:“小妹,你觉得这手帕有人会买吗?” “有!当然有!!!”秦芳以从未过的音量大声道,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胸脯都跟着上下起伏:“三嫂,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你绣得太好了,就像...就像这朵花在早晨绽开的时候,我就恰好在旁边看着一样,我好像,好像还能闻着这朵花的香味儿!” 李绮罗笑着拍拍秦芳的背,她的异能除了技艺上的精进之外,最大的作用就是赋予绣物活力,就像这朵花,之所以秦芳会觉得她像看着一朵真的花,除了她本身就高超无比的刺绣技术,也有异能加持的作用。 不过,现在异能才一级,最多也就给这些小绣品锦上添花了,大件的物品还要等到异能升级以后。 “喜欢吗,这条手帕送给你了。”绣这样的手帕,李绮罗只用了半个时辰,见秦芳实在喜欢,便将手帕递给她。 秦芳忙摆手:“不行,三嫂,这是来卖钱的,绣得这么好,我怎么能要?” “拿着吧,你又不是没看见我绣的有多快。” 秦芳还要推辞,李绮罗却直接塞到了她手里:“你拿出去,在村里走走,给你那些小姐妹看看,就当给我打名气了!” 秦芳实在太喜欢这条手帕,听李绮罗这么说,最后还是没抵住心中的渴望将手帕接了过来,随后又呐呐的问:“可是,我和村里人都不太熟....” 李绮罗一顿,她也知道秦芳性格内向 ,平时要么闷头干活,要么就自个儿呆在屋子里,这要是在后世,就是妥妥的宅女! “没关系,想来村里会买手帕的也没多少,我就是那么一说,小妹你不用在意。” “好。”秦芳红着脸低声答一句,都舍不得捏手中的帕子,生怕将在绽开花瓣的花给捏断了。 接下来,李绮罗又根据底布的质地和颜色绣了各种各样的花,红的妖艳,白的醉人.... 当李绮罗将上午绣的十来块手帕展开放在桌子上,秦芳竟生出自己正身处姹紫嫣红花海中的错觉,鼻尖似乎萦绕着沁人的花香。 “三嫂,你太厉害了!”秦芳目眩神迷,一脸迷妹脸的看着李绮罗。 李绮罗揉了揉肩膀,笑着收起了针线。 今天将异能用光了,再绣下去也没了加持的作用,李绮罗便准备明天再绣剩下的。 当李绮罗端着刺绣工具进屋的时候,秦伀还坐在桌边认真的看书。 见李绮罗进来,秦伀抬头笑问:“绣完了?” “今天暂时就绣这么多吧。”李绮罗将篮子放在桌上,拿出绣好的一块菊花手帕摊在秦伀面前:“觉得我绣的怎么样?” 秦伀刚刚已经站在窗边看过,但这么近距离看清楚后,才明白一向寡言的小妹今天为何会这么激动。 眼前的这一盘菊花嫩黄的色彩尤其的抓人,每一朵花瓣仿佛在金秋的风中微微舒展,秦伀眼里充满了浓浓的惊艳,刺绣他不懂,但单就这一朵菊花来说,比那些大家的名画也不遑多让了。 “很好。”秦伀笑着将手帕递给李绮罗。 李绮罗失望:“就这样?”秦小妹那样的反应才正常嘛。 秦伀加深了笑意:“很好,我觉得只要看过的人就很难不心生欢喜!枝叶缠绕,朵朵袭人。” 李绮罗笑弯了眼睛,心里高兴:“手帕你用不上,等明天我做荷包的时候专门给你留一个。”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秦伀拿着书的手蓦然收紧,留一个被他自动忽略了,低下头忍不住浅笑。 秦芳的手帕被秦家其他人看见了,男人不说,家里几个女人真是爱不释手,就连秦母也连连惊叹:“之前绮罗说要卖绣品的时候,我还不那么相信,现在看来,是我小瞧了,看看这花儿,我的天,要不是亲手摸,我还以为是从帕子里长出来的。” “今儿晚上你别吃肉了!”秦母看着马大妮缩着身子想跑,直接盖棺定论。对于马大妮这个又馋又懒的货,秦母一向打击的是快准狠。 马大妮如遭雷击,已经连续一个月没见荤腥,昨天秦伀成亲,肉也是量着做的,待客都不够,秦母又怎么会让她们吃,虽然她也趁着秦母不注意偷吃了几块,但胆战心惊的,哪里有今天能正大光明吃肉来的痛快。 秦母真的是打到了马大妮的七寸,知道秦母一旦决定再怎么求情都没用,除了白挨一顿骂。她的精神气好像瞬间被抽光,整个人都奄耷了下去。 在众人期盼中,这顿晚饭终于端上了桌。 秦母也真的像她说的那般,给李绮罗分了最多的肉,而马大妮一块都没捞着。马大妮看着其他人吃肉,边咕嘟咕嘟吞口水边眼冒绿光热切的看着。 76.落脚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弄得这么邋遢, 本来就缺油少盐,现在饭做成这样子, 秦家众人都吃的纷纷皱眉。 秦父挑了一根土豆,见上面竟然还沾着泥, 他将筷子重重的一放,不好说儿媳,便直接对秦母道:“你到底是咋管的家, 老二家的这样做事, 你就不知道看着点儿?不吃了!”说罢径直站起身, 拿着烟袋出了院子。 “老二家的, 你要是以后还这样邋里邋遢, 就给我滚回娘家去!打今儿起, 晚上的饭你不用吃了, 啥时候改好了啥时候再说!”秦母被秦父说没有管好家, 在这男主外女主内的年代,简直是否定了她的价值。 马大妮一下就慌了, 以前秦母也骂她,但从没说过让她回娘家的话,也没有处罚这么重过:“娘,我错了, 我以后一定改...”她认错倒是快, 忙巴巴的说道。 秦母将筷子一板:“你改?你自个儿说说这都多少回了, 老二, 你媳妇儿要是以后还这样,我就找你!”说完也沉着脸站起来进了屋子。 “他爹,娘说的不会是真的吧?”马大妮慌张的看向秦耀。 秦耀将嘴里的稀粥咽下去,“当然是真的,你说你一个女人咋这样邋遢,就不能勤快一点儿,我们那屋子都成啥样了!你要是再这样,就算娘不说,我也受不了啦!”嘴巴一抹,将子茹抱起来到院子里溜达去了。 “又不是不能吃,洗那么干净干啥..”马大妮嘟囔一句,在众人的注视下自个儿将剩下的半盘子土豆倒进碗里,哗啦啦吃了。 在末世,别说泥了,就算是发了霉的食物,将霉一扒拉照样吃。所以李绮罗倒没有秦家其他人那样介意那盘土豆。不过这不见一点儿油腥,又因为舍不得放盐而显得寡淡不已的饭菜实在吃的人眼冒绿光。要不是她今天在县里吃了些包子,这会儿只怕更挺不住了。 秦伀吃饭一贯慢条斯理,能照出人影的稀粥硬是被他吃出了一种贵气。 吃完了饭,天色也黑了,今晚又没有月亮,众人洗漱后,直接吹灯进了屋子。 又是在黑暗中两人上了床,这次不用李绮罗说,秦伀也知道将被子拉着盖了。李绮罗能感觉到秦伀在尽力拉开两人的距离。 李绮罗嘴角一勾,故意向秦伀那边靠了靠,秦伀像受惊一样,立马向外面挪了挪。李绮罗在黑暗中翻个白眼,“你不生气了?” 好一会儿没听到秦伀的回答,李绮罗心里腹诽这小孩一点儿都不可爱,正准备翻身睡过去的时候,听到了一句小声的嗯。 “这才对嘛,我都是为了你好。”李绮罗嘿嘿笑一声,在强大的生物钟下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便传出小小的呼噜声。 寂静的房间里,呼噜声虽很小,但听入秦伀耳朵,却像触在他耳边一样无限放大。秦伀觉得自己身体里好像跑进了一只蚂蚁,在轻轻啃咬着他的心脏,些许麻,些许酥。他慢慢的,将身子向床里面一点点挪进,感到自己手臂碰到了李绮罗温热的身体,仿佛被按下了停止键般立刻不动了。 下意识侧脸看李绮罗,见呼噜声的频率没有变,才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喔喔喔...”秦家的大公鸡在天蒙蒙亮时,照例兢兢业业的扯着嗓子打鸣了。李绮罗睁开眼睛,躺着伸了一个懒腰,睡得真饱啊,她从未感到作息如此健康过。 侧头一看,秦伀又不在了。李绮罗摸摸旁边,还有余温,“奇怪,这小孩儿这几天怎么总是起的这么早?” 今天是李绮罗当值做家务,她将自己收拾干净后,熟门熟路的进了厨房,虽然烧火做的还不大熟练,但磕磕绊绊的总算是将火点着了。 一大锅水,是秦家人早上洗脸的。在小青村,像秦家这样的讲究的人极少,一般早上囫囵抹把脸就算了,哪里舍得专门费这么多柴来烧洗脸水。究其原因还是秦母自己利落,就算秦家现在穷了,她也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一家人收拾的整洁。 没一会儿,张翠翠拿着木盆进了厨房:“弟妹,早。” “大嫂早。” 等一家人将洗脸水打了之后,李绮罗又将泡在水缸里的瓦罐打开,将里面的稀粥倒进锅里热了。 这是秦家人的惯例,由于家里有两个一大早就要去县里上工的人,所以稀粥都是头天多做点儿留着,第二天早上可以直接热热就喝。 李绮罗用勺子搅拌着糊糊,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来到秦家差不多一个月了,顿顿是稀粥。菜呢,要么土豆,要么就是之前晒的干菜,关键是不见一点儿油星儿,吃的人肠子犯寡。 虽然能吃的饱,但俗话说的好,缺什么想什么,李绮罗觉得要是再不吃点儿肉她就快要馋肉馋死了! 手里的银子不能动,刺绣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要做以防万一的准备。那么其他的来肉途径就只剩下上山打野物了。这些天她的异能又升了一点儿,已经快要满一级,打个小动物的肯定不成问题。 吃过饭,秦奋和秦耀去上工,其他人该干啥的干啥。李绮罗本来准备今天就开始刺绣的,但她实在馋肉,把碗筷一收,就拉着秦母问:“娘,今天去捡柴吗?” “柴已经够了,不用了。” 李绮罗哦一声,“那我去山上转转。” “去山上干啥?”秦母疑惑,随后立即就想到,“你又要去山上打野物?不行!外面没有野物,深山你不能进,那里面太危险了。” “娘,我不去深山,我就在外面转转,如果运气好就碰到了呢?上次不就碰见了吗?”李绮罗确实不会去深山,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她比谁都珍惜! “你真不会去?”秦母担心的问。 “比真金还真!”李绮罗伸出三个手指头郑重发誓。 “这孩子,还真金呢!那你就在外面转转,让仲儿陪你去。”秦母到底不放心,她看秦伀这些天身子已经好了许多,而且他一贯稳重,有他看着李绮罗,秦母便放心了。 秦伀正在院子里看书,听说缘由后,一声不吭跟在了李绮罗后面。 他们俩穿过小青村的时候,引得许多人纷纷打趣。 “瞧瞧,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和小相公,这模样咋这么配啊。” 秦伀微笑,礼貌叫人,脸色有些红,倒是李绮罗丝毫不见害羞:“大娘,我相公才好看呢,你们夸他就行了,我就不用了。” 77.开考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没事,你想看就看, 想学的话也可以。” “真的吗?”秦芳眼睛一亮。 李绮罗到秦家这么久, 还是第一次见琴房露出如此激动的样子, 笑着点点头:“当然。” 秦芳怀着小激动的心情安静的坐在了李绮罗旁边,虽然还没有见着这位小嫂子开始绣, 但从刚刚裁布的那一手来看, 秦芳就相信李绮罗的刺绣手艺一定不低。 要做手帕,而且冬天马上又要到了, 李绮罗买的布料大部分都是质地细腻的纯棉, 至于锦缎, 她现在买不起。 颜色素雅的面料被她绷在小绣架上,然后将买来的普通的绣线其中一部分每根都分成了三十二根如头发丝一样的细线。 秦芳虽然喜欢针线, 但从未见过这样的分线法, 这么细,待会儿咋绣?忍不住吃惊的叹出了声。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刺绣情况是怎样,见秦芳喜欢刺绣的表情不似作伪,便边拆线边解释道:“像我这样将一根绣线拆成三十二根的, 每一根又称为一丝。” “还有其他拆法吗?”秦芳忍不住问 “当然,根据刺绣的要求, 也可将线分成十六跟和八根。” “那嫂子,线分得越细肯定就越难吧。”秦芳吸了一口气, 这么细的线, 别说刺绣了, 她只怕稍不注意就给绷断了。 “嗯,大志是如此吧,但一件绣品,也不能光用细丝,需要粗细搭配,才能过渡自然,绣出立体感。”李绮罗边说话,边飞快轻盈的拆线,十指轻点,有条不紊而又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美感。 “原来光是线就有这么多说法!”秦芳看着李绮罗拆线的手,忍不住迷离了双眼:“三嫂,你的手太好看了,特别是拆线的时候,就像...就像活过来了一样。” 李绮罗被秦芳和比喻逗的笑一声。 而对这一幕看得有些失神的并不只有秦芳,还有站在窗边的秦伀,李绮罗的小桌子正好对着她与秦伀的那间屋子,玉手翩飞的样子被秦伀看得丝毫不漏,他手里的书许久还停留在之前那一页,隐晦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李绮罗身上。 李绮罗敏锐的感觉到有谁在看她,甚至好像还带着一丝灼热,她猛地抬头向感受到的方向看去,只见秦伀正站在窗边专心看书。 李绮罗低喃一声:“是我感觉错了?”随后耸耸肩,暗叹自己的疑神疑鬼,看来她人虽然从末世逃脱出来了,但被锻炼出的警惕心还是没那么轻易丢掉。 “三嫂,你咋了?”秦芳忙问。 李绮罗又回头看了看,见确实没人,这才摇了摇头:“没什么。” 将线拆好后,李绮罗开始打底,一般的人需要将花样轮廓直接用笔勾勒出来,但她却直接穿针引线,没一会儿,就直接用绣线将底打好了。 秦芳看得惊叹不已,她绣的时候,只能量着尺寸,呆板的描出来,哪里像三嫂这样轻松写意。 很快,李绮罗正式开始刺绣。 她并不是单独用一根针,而是一下穿了十根针,接下来,秦芳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李绮罗同时穿引十根针,各色线在布上同时翻飞。 秦芳看的眼花缭乱,李绮罗的手快的似乎出了剪影,秦芳根本就没看清楚这么多根针和线到底是如何落下的,只觉得没一会儿,布上的花样已经出来了。 秦芳能看出这是一朵红色的花,枝蔓仿佛本就是从嫩绿色的布上伸展出来,缠缠绕绕间,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花正在怒放。 太好看了!秦芳忍不住捂住嘴,生怕自己出声会打断花朵绽放。 但李绮罗却还在继续绣,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在整个花样上下针了,而是飞快的沿着花朵的花瓣和茎叶处加针。 还要绣吗?已经很好了呀!只一眼,秦芳就喜欢上了这一朵像活生生的正在绽放的花儿,她想,要是自己在街上遇见了,定会忍不住,就算千方百计想法子,也要将这块手帕买下来。她觉得这李绮罗绣的这朵花已经很完美了,再在上面舔一针一线都是多余。 她都忍不住想要叫李绮罗停下手了。 但李绮罗却还在专心的继续舔针。 很快,秦芳的眼神就变了,她心底无比庆幸自己没有打断李绮罗,当李绮罗收针后,秦芳止不住向前倾了身子伸出了手。 一朵花瓣上被李绮罗绣了一珠水滴,秦芳总觉得这珠水滴马上就要从花瓣上落下来,直到李绮罗疑惑喊她小妹的时候,秦芳才回过神。 意识到自己竟然伸手去接那滴水珠的行为,秦芳的脸刷一下就红了,“三嫂,我...”她快窘迫的哭了。 李绮罗笑笑:“没事。”见她的样子,便问道:“小妹,你觉得这手帕有人会买吗?” “有!当然有!!!”秦芳以从未过的音量大声道,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胸脯都跟着上下起伏:“三嫂,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你绣得太好了,就像...就像这朵花在早晨绽开的时候,我就恰好在旁边看着一样,我好像,好像还能闻着这朵花的香味儿!” 李绮罗笑着拍拍秦芳的背,她的异能除了技艺上的精进之外,最大的作用就是赋予绣物活力,就像这朵花,之所以秦芳会觉得她像看着一朵真的花,除了她本身就高超无比的刺绣技术,也有异能加持的作用。 不过,现在异能才一级,最多也就给这些小绣品锦上添花了,大件的物品还要等到异能升级以后。 “喜欢吗,这条手帕送给你了。”绣这样的手帕,李绮罗只用了半个时辰,见秦芳实在喜欢,便将手帕递给她。 秦芳忙摆手:“不行,三嫂,这是来卖钱的,绣得这么好,我怎么能要?” “拿着吧,你又不是没看见我绣的有多快。” 秦芳还要推辞,李绮罗却直接塞到了她手里:“你拿出去,在村里走走,给你那些小姐妹看看,就当给我打名气了!” 秦芳实在太喜欢这条手帕,听李绮罗这么说,最后还是没抵住心中的渴望将手帕接了过来,随后又呐呐的问:“可是,我和村里人都不太熟....” 李绮罗一顿,她也知道秦芳性格内向 ,平时要么闷头干活,要么就自个儿呆在屋子里,这要是在后世,就是妥妥的宅女! “没关系,想来村里会买手帕的也没多少,我就是那么一说,小妹你不用在意。” “好。”秦芳红着脸低声答一句,都舍不得捏手中的帕子,生怕将在绽开花瓣的花给捏断了。 接下来,李绮罗又根据底布的质地和颜色绣了各种各样的花,红的妖艳,白的醉人.... 当李绮罗将上午绣的十来块手帕展开放在桌子上,秦芳竟生出自己正身处姹紫嫣红花海中的错觉,鼻尖似乎萦绕着沁人的花香。 “三嫂,你太厉害了!”秦芳目眩神迷,一脸迷妹脸的看着李绮罗。 李绮罗揉了揉肩膀,笑着收起了针线。 今天将异能用光了,再绣下去也没了加持的作用,李绮罗便准备明天再绣剩下的。 当李绮罗端着刺绣工具进屋的时候,秦伀还坐在桌边认真的看书。 见李绮罗进来,秦伀抬头笑问:“绣完了?” “今天暂时就绣这么多吧。”李绮罗将篮子放在桌上,拿出绣好的一块菊花手帕摊在秦伀面前:“觉得我绣的怎么样?” 秦伀刚刚已经站在窗边看过,但这么近距离看清楚后,才明白一向寡言的小妹今天为何会这么激动。 眼前的这一盘菊花嫩黄的色彩尤其的抓人,每一朵花瓣仿佛在金秋的风中微微舒展,秦伀眼里充满了浓浓的惊艳,刺绣他不懂,但单就这一朵菊花来说,比那些大家的名画也不遑多让了。 “很好。”秦伀笑着将手帕递给李绮罗。 李绮罗失望:“就这样?”秦小妹那样的反应才正常嘛。 秦伀加深了笑意:“很好,我觉得只要看过的人就很难不心生欢喜!枝叶缠绕,朵朵袭人。” 李绮罗笑弯了眼睛,心里高兴:“手帕你用不上,等明天我做荷包的时候专门给你留一个。”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秦伀拿着书的手蓦然收紧,留一个被他自动忽略了,低下头忍不住浅笑。 秦芳的手帕被秦家其他人看见了,男人不说,家里几个女人真是爱不释手,就连秦母也连连惊叹:“之前绮罗说要卖绣品的时候,我还不那么相信,现在看来,是我小瞧了,看看这花儿,我的天,要不是亲手摸,我还以为是从帕子里长出来的。” 马大妮如遭雷击,已经连续一个月没见荤腥,昨天秦伀成亲,肉也是量着做的,待客都不够,秦母又怎么会让她们吃,虽然她也趁着秦母不注意偷吃了几块,但胆战心惊的,哪里有今天能正大光明吃肉来的痛快。 秦母真的是打到了马大妮的七寸,知道秦母一旦决定再怎么求情都没用,除了白挨一顿骂。她的精神气好像瞬间被抽光,整个人都奄耷了下去。 在众人期盼中,这顿晚饭终于端上了桌。 秦母也真的像她说的那般,给李绮罗分了最多的肉,而马大妮一块都没捞着。马大妮看着其他人吃肉,边咕嘟咕嘟吞口水边眼冒绿光热切的看着。 秦母一瞪,马大妮触电般忙将头埋了下去,虽然没有分到肉,但土豆分到的却不少,软糯的土豆上散发着浓郁的肉香,马大妮望梅止渴,闭着眼睛将土豆想象成鸡肉。 78.考完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不过席上有一个人例外,被秦母勒令不准吃饭的马大妮刚一伸筷子, 就被秦母打掉了:“我说了, 你啥时候改好了啥时候再吃!”响鼓还要重锤擂,马大妮虽然怕秦母怕的像老鼠见了猫, 但就是不长记性, 秦母决定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马大妮不是好吃吗!打蛇打七寸,饿她几顿, 特别是看着肉吃不着的时候, 马大妮就应该知道了! 马大妮如遭雷击, “娘...”这是要她的命啊! “看我做啥,准许你喝汤吃酸菜,但肉,想都别想!”秦母一点儿也没有通融的意思。 马大妮苦着脸看向秦耀, 秦耀给了她一个眼色,马大妮好像懂了什么,低头悄悄看了看秦母,认命的舀汤。 席上最受所有人欢迎的竟然是李绮罗做的红烧肉,咬一口软糯香甜,入口即化,几个小的尤其喜欢, 最后连肉汁都被子远伴着饭吃了。 这一顿饭, 秦家所有人都吃的差点撑到了喉咙里, 就连秦父也捂着肚子眯着眼坐着,连饭后一袋烟都忘了。 今天饭做得早,天色罕见的还没有黑。李绮罗和秦伀坐在靠近门的地方,吃饱了,忍不住伸一个腰,全身都透着慵懒。秦伀悄悄侧脸看李绮罗,黄昏的光线给李绮罗姣好的侧面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没来由的,秦伀觉得她眯着眼满足的样子像一只妩媚的小猫,伸懒腰的那一下,像在他心上轻轻挠了一把。 秦伀咳一声,忙转过头去,他眼里有些迷茫,不知道刚刚那一瞬出现的想要一口咬住李绮罗面颊的冲动到底是怎么回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微微有些发热的脸,怕人发现异常,不过他一向善于控制自己的表情,神色如常的放下了手。好在天色暗了下来,没人看见他微微发红的耳尖。 “小婶婶,你啥时候再做那个红红的肉啊?”张翠翠抱着秦子浩,秦子远就依偎在秦奋怀里无聊的玩手,李绮罗正好坐在他对面。秦伀扬着刚刚转过头,秦子远就哒哒的跑到了李绮罗面前扬着小脸问。 李绮罗还挺喜欢秦家这几个小孩,有小孩子的活泼,又没有仗着是小孩就肆无忌惮的胡闹。 李绮罗笑一声,捏了捏秦子远瘦弱的脸:“等小婶婶赚钱了,就顿顿给你做。” “真的吗?”秦子远眼睛一亮,干脆挤到李绮罗怀里。 “当然是真的了。”末世没来之前,李绮罗就已经二十八了,那时候她一心扑在刺绣上,对婚姻孩子都没兴趣,到了末世,连自己都只是吊着命,更别说养孩子了。但女人,年龄越大,对小孩子这种生物就越没有抵抗力。 灵魂已经三十好几的老阿姨看着乖巧的秦子远,忍不住将他小小身板环住。 “子远,小叔带你去院子里玩儿。”正当一大一小聊得乐呵呵的时候,秦伀忽然站起身拉秦子远。 秦子远下意识就要往后靠,虽然这个小叔叔经常很温柔的笑,但他却觉得这位小叔叔有些可怕。 “子远,来,晚饭吃多了,咱们去院子里走走,消消食。”秦伀温和的拉住秦子远的手。 “对,走走,免得积食。”李绮罗道还是秦伀细心,将子远望往伀那里推。 秦子远泫然欲泣,不明白从未主动接近过他们的小叔叔,为啥这时候要拉他的手。见李绮罗也赞同,秦子远忙看向自己的爹,谁料秦奋却憨笑道:“子远,去吧,照着你小叔叔些,他身子不好。 ” 秦子远嘴巴撅了起来,像挂了一个油瓶一样跟着秦伀不情不愿的走了。 一大一小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消食,李绮罗撑着下巴看秦伀嘴角带笑,低头温柔的和秦子远说着什么的样子,暗想秦伀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秦伀想要哄好一个人,不动声色中就完成了,一开始,秦子远还有些不情愿,没过一会儿,他就被秦伀逗的捂着小嘴直乐。 两人走到屋子里众人看不见的角落,秦伀蹲下,微笑着对秦子远道:“子远,你喜欢小婶婶吗?” “喜欢。”秦子远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可以喜欢小婶婶,但是不能再像今天一样扑进她怀里了。拉她的手,衣服,靠近她也不行。” “为啥 ?”秦子远不理解。 “因为你小婶婶专门吃小孩,你要是接近她,她就会把你吃了!这是个秘密,不可以对别人说知道吗?你要是说出来了,小婶婶也会将你吃了。”秦伀轻柔的摸着秦子远的头,嘴角含笑。 秦子远吓的瑟瑟发抖,都快哭了,又怕哭出来被李绮罗知道,压抑着声音颤抖着道“我知道了。” 村里流传很多吃小孩的志怪传闻,有时候大人为了吓唬不听话的小孩,都会说你要是再不听话就要被啥啥啥吃了。所以秦子远一点儿都没怀疑秦伀的话,末了还为秦伀担心:“小叔叔,那你咋办?”他可以不接近小婶婶,但是小叔叔可是和小婶婶住在一间屋子里,要是被小婶婶吃了可怎么得了! 秦伀眼里笑意加深,用轻柔的语气道:“不要紧,我专门吃你小婶婶!” 一时间,秦子远望着秦伀的眼神简直崇拜的无以复加,小叔叔真厉害啊! 天要擦黑的时候,秦伀牵着秦子远进了屋子,只是刚刚还对李绮罗黏糊糊的秦子远,这会儿却恨不得挨着墙根走,扑进秦奋怀里后,既害怕又忍不住悄悄看向李绮罗,一接触到李绮罗的眼神,又像被烫到一样忙转过头去。 秦伀见了,嘴角的笑意更深,乖孩子! 李绮罗倒是没注意秦子远的变化,见天色黑了,培养的作息时间已经让她有了睡意。便起身烧了水去净房洗澡。 有专门的净房,这在小青村也是独一份,村里其他人哪里会专门造洗澡的屋子,男的大热天光着膀子直接在村边的河里一冲了事,女人则会在屋子里用大木盆解决。 秦家的净房砌在院子边上,见李绮罗进了净房,秦伀也跟着出了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屋子里张翠翠见了,笑一声:“娘,你看三弟对三弟妹可真好,三弟妹去净房三弟还在外面守着呢!” 秦母满意的点头:“绮罗是他媳妇儿,他不对绮罗好,对谁好!”和儿媳拈酸吃醋,秦母不会这么小家子气,秦伀身子本就单薄,现在又不能劳累。李绮罗力气这么大,以后秦伀的生活说不定要靠着李绮罗了,秦母巴不得他们小两口关系好的蜜里调油。 李绮罗洗完澡出来见着秦伀在净房门口不远处:“你也要洗澡?等着,我去给你担水。” 看着飞快跑进厨房的李绮罗,秦伀张了张嘴,最后又无声闭上了。 第二天,李绮罗开始刺绣。 她准备一开始只绣手帕和荷包,分为两个等级,好一点儿的可以卖给县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太太们,或者是体面的丫鬟,次一等的就直接在街上卖。她那天在街上看了,出街的女人们,不论穿着锦缎还是粗布,手里都会拎着一条手帕。李绮罗暗想,可能这就相当于后世的包了吧,实用是一方面,另外也是为了爱美。 但想要赚到这笔钱并不容易,这时空的女人,会点针线是基础操作,像手帕荷包这些小物件,家里有钱的可以买外面好的,但条件并不那么宽绰的,就会自个儿上阵了。她要想打动这些人,必须要推陈出新,令人眼前一亮才行。 79.放榜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伀儿,你怎么不多睡会儿?小心身子受不了。”秦伀刚出去, 李绮罗便听见一个老妇的声音响起。 “娘, 没事,我身子已经大好了, 大夫也说了多动一动反而对我身子有好处。” “那就好, 菩萨保佑我儿子以后健健康康, 无病无灾, 你媳妇儿呢!”最后一句声音陡然拔高。 “她昨夜累着了...”不等秦伀说完,外面忽然砰的一声,紧接着李绮罗所在房间的房门就被人大力踹开。 见李绮罗竟然还躺在床上, 王芳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她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张嘴大骂:“作死的懒货, 一家人都起来了, 就你还躺着,你去打听打听, 哪家新媳妇像你一样,还不赶快给我起来做早饭。”到底是才进门的新媳妇儿, 王芳也没有骂的太难听。 “吵死了。”王芳的声音实在太大, 李绮罗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她坐起来惬意的打了个哈欠, 伸了伸懒腰, 嗯,舒服! 王芳看着 不紧不慢丝毫不把她放在心上的样子,气的一个倒仰,这还得了,才上门就这么嚣张,不把她压下去,以后这懒货还不得骑到她头上。 正准备再给李绮罗一点儿厉害瞧瞧,却见李绮罗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王芳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做早饭?”做饭这事儿可以,在李绮罗的心中,再也没有什么比吃的重要了。 “你别给我装傻,谁家新媳妇进门不得给公公婆婆敬茶做饭,你倒好,全家都起来了,你一个人还赖在床上,主簿家的家教就是这样?”不等王芳继续说下去,李绮罗立刻站了起来,“我马上就去做。” 见李绮罗动作迅速,王芳脸上的阴霾终于少了一点儿,她一项信奉打蛇打七寸:“你是主簿家的闺女,但别以为这样就能高人一等,嫁到我们秦家就是秦家的媳妇儿,就得守秦家的规矩,以后你再这么懒下去,我就叫伀儿休了你,主簿家的闺女是一个懒货,你看外面哪些人怎么说你们李家!”别的新媳妇儿听到这些,只怕得吓死,但李绮罗就觉得烦。 李绮罗出了房门,王芳还在后面高声念了一通,李绮罗本想给这啰嗦的老妇几针,好叫她住嘴,但还没行动,秦伀倒先开了口:“娘,李...娘子才刚到咱家,还不熟悉规矩,您慢慢教,有您这么好的婆婆,是她的福分。” 王芳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看着秦伀那心肝宝贝儿的腻歪眼神,让李绮罗全身一麻。 “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为了你媳妇儿。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老大家的,带她去厨房。” 王芳刚说完,立刻从另一间屋子里走出一位用粗布碎花布巾包着头的女子,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左右,身材纤瘦,面容柔和。 她脆脆的应了声,“好的,娘”,又看向李绮罗:“弟妹,跟嫂子来。”笑着上前拉住李绮罗的手腕。 王芳看了,满意的点点头。大儿子就是一个闷棍,老实的屁都放不出来一个,但这个大儿媳还真是讨着了,勤快利落,性子也伶俐。 李绮罗被这个大嫂牵着出了屋子,打眼看去,秦家的屋子并不小,院子也大,院子里还用青石板砌了,收拾的干干净净。 见李绮罗打量院子,便道:“咱们这院子在村子里是头一份,屋子多,以后你和三弟多生几个娃娃,也有的是住的地方。”说完便看着李绮罗,却见这个弟妹丝毫没有被打趣的害羞,还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 张翠翠立刻笑一声:“看我,说什么呢,再耽搁下去娘该骂了,咱们快去厨房。” 秦家的厨房面积也不小,各种东西整洁有序的摆放着,灶台也收拾的干干净净。李绮罗看一眼,却并没有看到粮食,只看到了立在墙角的一支橱柜。 粮食定是在那里面了,李绮罗直接向橱柜走去。 见李绮罗要开橱柜,张翠翠忙将她拦住:“弟妹,这柜子的钥匙在娘那里,只有娘才能打开,以后你可别私自开了,不然娘肯定要骂你。” 李绮罗听了咂舌,这算什么,做饭的人连粮食都拿不到? “弟妹,这是今早要吃的东西,都是昨天宴客剩下的,你热一热就行了,嫂子帮你烧火。”张翠翠说完,就去院子里拿柴火去了。 李绮罗顺着张翠翠的话一看,只见一个小水缸里放着两个密封的瓦罐,李绮罗将瓦罐揭开一看,一个瓦罐里装着黄乎乎的糊糊,另一个里面放着十几个杂面馒头。 就吃这些?也是,早饭自然要吃的清淡一点。 这么一想,李绮罗蹙着的眉松开了,这些东西虽然一看就是粗粮,但对于在末世挣扎了这么久的李绮罗来说,已经算是上等的美味。 李绮罗在末世前有两大爱好,一个自然是刺绣,另一个则是做饭,当然,末世前的做饭,那是精雕吸啄。其实真正的刺绣大家往往也是一位出色的艺术家,需要极敏感的艺术嗅觉,一副刺绣,怎么打底,怎么着色,怎么排布整体都需要极高的天赋。十指春风绣出一个精彩绝伦的世界,优秀的绣图艺术性并不下于名画。 前尘过往,现在想来也是枉然,李绮罗将两个瓦罐搬出来,张翠翠已经麻利的将火烧起来了。 说是做饭,但用的都是前一天剩下的食材,李绮罗准备直接将糊糊倒入锅中,再拿一个蒸格放在锅上,将杂面馒头放上去一同蒸了。 张翠翠一见忙拦住,“弟妹,这糊糊是昨天宴客的,稠着呢,咱们自家人哪里能吃这么稠的糊糊。”说罢,直接舀了好几瓢水在锅里:“等水烧开了,再将糊糊倒进锅里,弟妹你待会儿直接搅拌就行了。” 李绮罗:“....”糊糊本来就不多,还掺了这么大几瓢水,一会儿到底是吃糊糊还是喝水啊? 李绮罗:“咱家这么缺粮食吗?” 张翠翠笑一声:“这年头谁不缺粮食。” 李绮罗叹一口气,看来她想在这里大吃大喝的愿望并不容易实现。 “大嫂,中午吃什么?”中午应该有肉吧,她真的很馋肉。 张翠翠被问的一怔,很快回答:“不知道呢,要看娘怎么安排。” 那个嘴巴厉害的老婆子?看来,这古代不好混啊!连一口吃食都掌握在刻薄婆婆手里。 见李绮罗一脸的失望,张翠翠只当是她从主簿家的小家到秦家的媳妇,习惯不了中间的落差,也不说话了,将火烧的的旺旺的。 等到糊糊和馒头都要热好的时候,王芳进来了,她看了一眼锅里,没说什么,直接从兜里摸出钥匙,开了橱柜。 从橱柜里拿出半碗肉,也不吩咐两个儿媳,自己另外拿出一个小锅,让张翠翠将另一个灶口的火也烧上,将半碗肉倒进去,直接热了。 古代的肉纯天然无添加,扑鼻的肉香直往李绮罗鼻子里钻,李绮罗没忍住咽了咽口水,眼睛也控制不住往那半碗肉看去。 王芳似有所感,无比锐利向李绮罗看过来:“秦家的媳妇儿就没有一个好吃懒做的,谁敢伸手,小心我剁了谁的爪子。”说完余光也照顾了一下张翠翠,儿媳妇儿就是要时时敲打。 张翠翠忙低下头烧火。 李绮罗翻了一个白眼,算了,这老婆子好歹比她辈分大,这是人家的东西,不给她吃也无可厚非,她就不相信,来到这里她还挣不到肉吃了。 再不济,这里总有林子吧,凭着她那不下于东方不败的使针异能,野鸡野兔什么的,应该能打上一些。 她昨晚上悄悄试了,异能还在,只是回到了最低等,不过问题不大,只要异能还在,以后总能慢慢增长。看来这异能与躯壳没关系,而是附在灵魂里。 “奶,奶,肉,我闻着肉了。”肉的香味一传出,厨房门口就来了两个小娃娃。两个小团子都在头上扎了一个丸子,和张翠翠有些像,大的那个四岁左右,小的看着不超过两岁。 俩孩子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来,大的那个眼睛咕噜噜转,小的那个已经在流口水了。 “子远,子浩,你们俩怎么来了,快回去!”张翠翠悄悄看一眼王芳,马上站起来对着俩孩子道。 “你吼什么,孩子要慢慢教。乖孙,快到奶奶这来。”王芳喝了张翠翠一声,对着两个孩子招手。 俩孩子立刻欢天喜地的跑进厨房,一边一个抱着王芳的腿,用奶音不停的喊着奶。 王芳被喊的晕乎乎的,直接用筷子夹起一块肉,吹了吹,塞到大的那个嘴里,小的那个立刻就着急了,抱着王芳的腿急不可耐的蹦跶,嘴巴张的大大的,“我,我,我...” 王芳摸摸小的那个头,“好,都有,都有。”又夹起一筷子肉,怕小的那个嚼不烂,自己嚼碎了这才喂进小的那个嘴里。 可是这几乎将秦家的余钱都掏光了的提议却并不能让秦大伯满足,他借十两银子,现在秦父才给他一两银子,这那儿够啊! “老三,这,一两银子也不够啊,那边说了,十两银子,一文都不能少!”秦大伯殷切的看向秦父。 秦父又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烟,“大哥,就不能再相看其他人家了?” “哎,要是能相看其他人家,我干啥还这么着急忙慌的,这不是舸儿那个不成器的,就看中了人家姑娘吗。”秦大伯一拍大腿。 秦父沉吟了一下,忽然冲着李绮罗这间屋子道:“老三,你出来。” 李绮罗一惊,莫非秦父还真的要用儿媳的嫁妆去填补秦大伯一家? 秦伀也看向李绮罗,李绮罗发现秦伀一惯温和的眼睛里这会儿却暗沉起来。“你就在屋里,放心,你的嫁妆不会动的。” 秦伀说完就推开门出了屋子。 要是别的事,李绮罗还真没打算出头,但现在都将主意打到她身上了,她怎能退缩,不管她是不是原身,但落到了她手里,就是她的。 先不说满足口腹之欲,她打算用刺绣挣钱,也需要本钱,之前不知道,这嫁妆倒是给了她一条路。 秦伀刚刚在大堂里站定,李绮罗便推开房门也走了出来。 秦父一惯有事情只对几个儿子说,管教儿媳那是秦母的事,他原本打算将这事儿给秦伀说,然后让秦伀去说服李绮罗,毕竟女子都是以夫为天,秦伀开了口,这个儿媳还能不同意不成? 不过没想到李绮罗也跟着出来了,秦父脸色瞬间便黑沉到底:“老三媳妇儿,我们这谈事儿,你出来干啥?” 李绮罗嫣然一笑:“爹,您也不用瞒着我了,我在里面都听清了,这位就是大堂伯吧,大堂伯,侄媳给您见礼了。”李绮罗学着原身记忆中的样子,给秦大伯福了福身。 秦大伯不自在极了,毕竟打堂侄媳妇儿嫁妆的主意,在哪儿说出去都不好听,现在还当着当事人的面。 “老三,那你也听清了?你给你媳妇儿说说,毕竟这是我们秦家的大事,你爷爷走的时候,也说了咱们秦家现在村里拢共也只有这么几房人口,要守望相助才对。”秦父不直接对李绮罗说,而是吩咐秦伀。 “爹,绮罗才来咱们家,我们就这么做,要是传了出去,人家怎么说咱们秦家?”秦伀听了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温声道。 这倒是,秦父又迟疑了。 秦大伯忙道:“这里都是咱们秦家人,大家都不说,谁会知道?” 秦伀转身看向秦大伯,恭敬道:“大伯,舸哥娶亲,真的要这么多银子吗?咱们小青山还没有这样的先例。那家人您摸清楚了吗,这么狮子大开口,要是结了一个贪得无厌的亲家,那不论对舸哥还是大伯您,都是很大的麻烦,这事儿,还是要查清楚的好。”秦伀一脸真诚,语气也是担忧无比。 这倒是提醒了秦父,他也忧虑的看向秦大伯。 秦大伯看着为他担心的侄子,倒是没有丝毫怀疑,毕竟这个侄子一惯对他们几个叔伯都恭敬的很,现在也是真心为他们担忧呢! 不过今天这事儿就是拿着来向秦父要钱的借口,秦大伯虚笑一声:“伀儿,你担心的是,不过那家人我们之前都摸清楚了,没啥大问题。就是家里穷,嫁女儿要的聘礼是为了给他们小儿子娶亲。” 80.三妻四妾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许久不见荤腥,这一顿饭秦家人可谓是放开了膀子吃,连一向害羞的秦芳都吃的舍不得抬头。 不过席上有一个人例外,被秦母勒令不准吃饭的马大妮刚一伸筷子,就被秦母打掉了:“我说了, 你啥时候改好了啥时候再吃!”响鼓还要重锤擂, 马大妮虽然怕秦母怕的像老鼠见了猫, 但就是不长记性, 秦母决定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马大妮不是好吃吗!打蛇打七寸, 饿她几顿, 特别是看着肉吃不着的时候, 马大妮就应该知道了! 马大妮如遭雷击, “娘...”这是要她的命啊! “看我做啥, 准许你喝汤吃酸菜, 但肉, 想都别想!”秦母一点儿也没有通融的意思。 马大妮苦着脸看向秦耀, 秦耀给了她一个眼色, 马大妮好像懂了什么,低头悄悄看了看秦母,认命的舀汤。 席上最受所有人欢迎的竟然是李绮罗做的红烧肉,咬一口软糯香甜, 入口即化, 几个小的尤其喜欢, 最后连肉汁都被子远伴着饭吃了。 这一顿饭,秦家所有人都吃的差点撑到了喉咙里,就连秦父也捂着肚子眯着眼坐着,连饭后一袋烟都忘了。 今天饭做得早,天色罕见的还没有黑。李绮罗和秦伀坐在靠近门的地方,吃饱了,忍不住伸一个腰,全身都透着慵懒。秦伀悄悄侧脸看李绮罗,黄昏的光线给李绮罗姣好的侧面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没来由的,秦伀觉得她眯着眼满足的样子像一只妩媚的小猫,伸懒腰的那一下,像在他心上轻轻挠了一把。 秦伀咳一声,忙转过头去,他眼里有些迷茫,不知道刚刚那一瞬出现的想要一口咬住李绮罗面颊的冲动到底是怎么回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微微有些发热的脸,怕人发现异常,不过他一向善于控制自己的表情,神色如常的放下了手。好在天色暗了下来,没人看见他微微发红的耳尖。 “小婶婶,你啥时候再做那个红红的肉啊?”张翠翠抱着秦子浩,秦子远就依偎在秦奋怀里无聊的玩手,李绮罗正好坐在他对面。秦伀扬着刚刚转过头,秦子远就哒哒的跑到了李绮罗面前扬着小脸问。 李绮罗还挺喜欢秦家这几个小孩,有小孩子的活泼,又没有仗着是小孩就肆无忌惮的胡闹。 李绮罗笑一声,捏了捏秦子远瘦弱的脸:“等小婶婶赚钱了,就顿顿给你做。” “真的吗?”秦子远眼睛一亮,干脆挤到李绮罗怀里。 “当然是真的了。”末世没来之前,李绮罗就已经二十八了,那时候她一心扑在刺绣上,对婚姻孩子都没兴趣,到了末世,连自己都只是吊着命,更别说养孩子了。但女人,年龄越大,对小孩子这种生物就越没有抵抗力。 灵魂已经三十好几的老阿姨看着乖巧的秦子远,忍不住将他小小身板环住。 “子远,小叔带你去院子里玩儿。”正当一大一小聊得乐呵呵的时候,秦伀忽然站起身拉秦子远。 秦子远下意识就要往后靠,虽然这个小叔叔经常很温柔的笑,但他却觉得这位小叔叔有些可怕。 “子远,来,晚饭吃多了,咱们去院子里走走,消消食。”秦伀温和的拉住秦子远的手。 “对,走走,免得积食。”李绮罗道还是秦伀细心,将子远望往伀那里推。 秦子远泫然欲泣,不明白从未主动接近过他们的小叔叔,为啥这时候要拉他的手。见李绮罗也赞同,秦子远忙看向自己的爹,谁料秦奋却憨笑道:“子远,去吧,照着你小叔叔些,他身子不好。 ” 秦子远嘴巴撅了起来,像挂了一个油瓶一样跟着秦伀不情不愿的走了。 一大一小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消食,李绮罗撑着下巴看秦伀嘴角带笑,低头温柔的和秦子远说着什么的样子,暗想秦伀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秦伀想要哄好一个人,不动声色中就完成了,一开始,秦子远还有些不情愿,没过一会儿,他就被秦伀逗的捂着小嘴直乐。 两人走到屋子里众人看不见的角落,秦伀蹲下,微笑着对秦子远道:“子远,你喜欢小婶婶吗?” “喜欢。”秦子远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可以喜欢小婶婶,但是不能再像今天一样扑进她怀里了。拉她的手,衣服,靠近她也不行。” “为啥 ?”秦子远不理解。 “因为你小婶婶专门吃小孩,你要是接近她,她就会把你吃了!这是个秘密,不可以对别人说知道吗?你要是说出来了,小婶婶也会将你吃了。”秦伀轻柔的摸着秦子远的头,嘴角含笑。 秦子远吓的瑟瑟发抖,都快哭了,又怕哭出来被李绮罗知道,压抑着声音颤抖着道“我知道了。” 村里流传很多吃小孩的志怪传闻,有时候大人为了吓唬不听话的小孩,都会说你要是再不听话就要被啥啥啥吃了。所以秦子远一点儿都没怀疑秦伀的话,末了还为秦伀担心:“小叔叔,那你咋办?”他可以不接近小婶婶,但是小叔叔可是和小婶婶住在一间屋子里,要是被小婶婶吃了可怎么得了! 秦伀眼里笑意加深,用轻柔的语气道:“不要紧,我专门吃你小婶婶!” 一时间,秦子远望着秦伀的眼神简直崇拜的无以复加,小叔叔真厉害啊! 天要擦黑的时候,秦伀牵着秦子远进了屋子,只是刚刚还对李绮罗黏糊糊的秦子远,这会儿却恨不得挨着墙根走,扑进秦奋怀里后,既害怕又忍不住悄悄看向李绮罗,一接触到李绮罗的眼神,又像被烫到一样忙转过头去。 秦伀见了,嘴角的笑意更深,乖孩子! 李绮罗倒是没注意秦子远的变化,见天色黑了,培养的作息时间已经让她有了睡意。便起身烧了水去净房洗澡。 有专门的净房,这在小青村也是独一份,村里其他人哪里会专门造洗澡的屋子,男的大热天光着膀子直接在村边的河里一冲了事,女人则会在屋子里用大木盆解决。 秦家的净房砌在院子边上,见李绮罗进了净房,秦伀也跟着出了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屋子里张翠翠见了,笑一声:“娘,你看三弟对三弟妹可真好,三弟妹去净房三弟还在外面守着呢!” 秦母满意的点头:“绮罗是他媳妇儿,他不对绮罗好,对谁好!”和儿媳拈酸吃醋,秦母不会这么小家子气,秦伀身子本就单薄,现在又不能劳累。李绮罗力气这么大,以后秦伀的生活说不定要靠着李绮罗了,秦母巴不得他们小两口关系好的蜜里调油。 李绮罗洗完澡出来见着秦伀在净房门口不远处:“你也要洗澡?等着,我去给你担水。” 看着飞快跑进厨房的李绮罗,秦伀张了张嘴,最后又无声闭上了。 第二天,李绮罗开始刺绣。 她准备一开始只绣手帕和荷包,分为两个等级,好一点儿的可以卖给县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太太们,或者是体面的丫鬟,次一等的就直接在街上卖。她那天在街上看了,出街的女人们,不论穿着锦缎还是粗布,手里都会拎着一条手帕。李绮罗暗想,可能这就相当于后世的包了吧,实用是一方面,另外也是为了爱美。 但想要赚到这笔钱并不容易,这时空的女人,会点针线是基础操作,像手帕荷包这些小物件,家里有钱的可以买外面好的,但条件并不那么宽绰的,就会自个儿上阵了。她要想打动这些人,必须要推陈出新,令人眼前一亮才行。 81.报喜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李绮罗看了一眼秦父,心中好笑,他要照顾秦家族人自然没问题, 反正不关她的事, 但现在这头野猪是她打的, 就算要送人,无论如何也应该问她一声吧。 但秦父却丝毫没想到,应该他根本就没这个意识,李绮罗稍一想, 便明白了秦父的思维, 儿媳嫁进秦家那就是秦家的人, 不管干什么也都归秦家, 他这个大家长自然有分配的权利。这倒不是秦父一人这么想, 而是这个时代所有人都遵循的准则。 既然来到了这里,李绮罗也不想太出格,为了一口肉和秦父对上并不划算, 她想了想, 算了,就当喂狗了, 反正这一头猪也不会全落到她嘴里。 村里有杀猪匠, 杀猪匠利落的将猪杀了之后, 就在秦父的指挥下给秦家另外两房分肉。 秦母在一边沉着脸看着, 后辈们全部站在她这边, 秦父正在认真分肉, 和其他两房人反而站得比较近。 “从这里划一块,这里分一块...”秦父指着猪肉道。 杀猪匠笑一声:“秦三叔,您可真舍得,这两块一割,差不多都要去一小半了,村里这么多人家,分了家还这么好的,也就你们老秦家了。” 秦父最喜欢听别人说秦家和睦的话,笑的老怀大慰:“都是一家人,哪用得着生分!” 秦大伯和秦二伯忙在边上附和。 秦母听了他们的话冷笑一声,看一眼被割的肉,脸色虽难看,还是忍着没说话,那肉虽多,好歹家里还留下了大半。 子远拉着张翠翠的手,听着他们的话,疑惑的问秦母:“奶奶,猪猪不是小婶婶抓的吗,为啥要分给大爷爷和二爷爷他们啊?” 秦母听了,冷着声音道:“因为有人总喜欢惦记别人的东西,子远,你以后长大了可不能这样,知道吗。” 子远懵懵懂懂的哦了一声。 今天到秦家来的那两房,秦大伯带着他大儿子秦勇和大儿媳马氏,小儿子秦舸。秦二伯和二伯母张氏,与他们同来的只有他们的独子,秦博。 秦母特意提高了声音,这些人自然都听到了,谁都听得出秦母话里的意思,这是在说他们打秋风呢! 他们脸色都不好看,不过还是没人和秦母分辨,秦母一张嘴在小青村是出了名的厉害,而且不是胡搅蛮缠。有理有据的,说的直叫人抬不起头。要不是秦父毫无底线的向着这两房,他们想从秦家占便宜恐怕没这么容易。 这些人不想节外生枝,就想将肉拿到手赶快走! 张氏之前领教过秦母的厉害,现在还心有余悸,脸抽动了几下,在背后捅了捅秦二伯的背,示意他快点儿。 秦母之前和大房的孙氏,二房的张氏都爆发过妯娌大战。但小辈就不一样了,毕竟是其他两房,秦母自然不会对上这些小辈。 秦勇的媳妇儿马氏眼睛一转,忽然向秦大伯说道:“爹,小叔下个月不是要成亲吗,家里为了凑聘礼,差点连锅碗瓢盆都卖了。下个月办酒席总不能连一个荤菜都没有吧,要不咱们将三叔家的这些肉先借去,等过了这个坎再还?” 马氏自然不想将公中的银钱花光了,不然以后分家她还能得到个啥!所以才撺掇着秦大伯打上了这头猪的主意,毕竟办酒席省了肉的话,就要少花一大笔钱。 “这....”秦大伯面上迟疑,目光却立刻看向了秦父:“老三,你看这....” 杀猪将听了秦家大房的话,悄悄摇了摇头,这秦家大房还真是拎不清,占便宜也不是这么个占法。 秦父皱着眉抽了一口烟:“你们没法子置办酒席了?” 秦大伯嗐一声:“家里的情况老三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我找你开口借那些银子,也是为了将酒席办的漂亮些,不能丢了我们秦家人的面子,可现在,哎....” 秦舸眼睛立刻就红了:“爹,三叔都帮了我们这么多了,咋能这样。酒席办不好就办不好吧,别人要说就让他们说。” 秦父眼睛一瞪:“咋能这样,咱们秦家是有规矩的人家,就算现在穷了,也不能干这么丢脸的事,大宝 ,来,你从这儿下刀,将这一扇划开。”说完看向秦大伯:“大哥,这扇肉你们拿去,一定要办一场风风光光的酒席!” 秦家大房一听,皆是掩饰不住的惊喜。马氏就想试试,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手了。 二房那边一听就急了,张氏自己不敢出声,就拉了拉秦二伯的袖子,秦二伯到底有些脸,猪肉都分给大房一大半了,他再要,那老三家不是反倒啥都剩不下了! 见秦二伯不说话,张氏暗恨,正想就算挨秦母的说也要开口,却不想有人比她先出声了。 “大伯,本来这猪肉是我拼着性命打来的,但谁让你们也是秦家人呢。这样吧,外面猪肉卖五文钱一斤,你们要买这么多猪肉,我就收你们四文钱好了。”李绮罗忽然笑眯眯的说道。真当她是空气了!之前秦父说要分些猪肉给其他两房,她为了少些麻烦懒得出声。现在这些人竟然还想着将肉全部拿去,李绮罗直接被气笑,这要是放在末世,没实力还敢觊觎别人手里东西的,那就等着马上被开瓢吧! 秦家大房脸色一变,马氏看着李绮罗,哎哟一声:“这就是伀哥儿的媳妇儿吧,这摸样真好。弟妹,你刚刚听错了,三叔的意思是让我们把这些猪肉都拿去,不要钱的。” 李绮罗呀一声,看向秦父:“爹,是这样吗?可是咱家的规矩不是谁挣得就是谁的吗,我还以为这猪肉打了,就算我的了呢。”说罢用院子里大家都刚刚听得到的声音嘀咕道:“要是知道这肉打回来根本就给了别人,我干嘛还要拼命!” 她的话一出,无论是秦父还是其他两房,脸色顿时不好看,人家拿命打的野猪,现在却要被旁人拿了剩不下多少,到哪儿都说不通。 “这,咋会是这个规矩,你嫁到秦家,那自然就是秦家人了...”马氏僵着脸道。 “绮罗说的没错,我们家就是这个规矩。这是我和老头子立的,只要交足了公中的,其他的都归他们自己支配。这头野猪是绮罗打的,要怎么办,也是绮罗说了算。老头子,以前我就不说了,现在你好意思拿着儿媳的东西送人?”秦母盯着秦父。 秦父又吧嗒吧嗒抽了口烟,的确是这么个事,刚刚他下意识就给忘了。他一向自诩有规矩,自然不好出尔反尔。秦父看向李绮罗,指望她自己说出将肉送给大房,毕竟谁家媳妇儿能真正做主?自然是老人说啥就是啥。 可惜李绮罗不是旁人,听到秦母的话,她立刻弯着眼睛道:“还是娘好。” 这时秦伀站出来面对着秦父:“爹,绮罗夜里做梦都在馋肉,刚刚在山上,为了打这头野猪,差点就被野猪撞上了,回来的路上还吓的腿软。”意思是儿媳妇连命都差点丢了才打回来的野猪,你一个当公公的,就好意思这么大方送人了? 秦伀稳重实诚的形象深入人心,秦父没怀疑他的话,抽烟的动作缓了一些:“是这样?我还以为...” 虽然被秦伀按上了一个吃货形象有些不爽,不过这时候李绮罗自然不会拆秦伀的台,她松开秦母,躲到秦伀后面伸出头,望向秦父:“爹,是真的,我快被吓死了,要不是相公一路安慰我,我肯定连下山都办不到。”她巴掌大的小脸上一脸后怕,身子还在微微发抖。 秦父没有看见李绮罗扛猪肉的那一幕,现在一看李绮罗这样子,就信了大半。 “爹,我当时看见那野猪的时候虽然害怕,但心里却想着,这么肥的猪肉,要是能打回来,那家里人就可以好好补补了。爹,您看看子远,子浩,子茹他们,瘦的下巴尖都能当锥子了!”李绮罗边说边对几个小孩招手。 张翠翠和马大妮可是亲眼看见李绮罗轻松扛着野猪的壮举,李绮罗进来的时候双眼还在放光,哪里有她和老三说的啥害怕。但她们又不是傻子,这时候又怎会拆李绮罗的台,张翠翠和马大妮还将三个孩子往李绮罗那里推。 子远眼睛一转,带着另外两个小的哒哒哒跑到李绮罗面前。 “爹,您瞧瞧!哎哟,子远,子浩,子茹哦,可怜见的,小小人儿就只能顿顿喝稀粥,看看这瘦的,可把小婶婶心疼死了!”李绮罗倒也并不全是说的假话,秦家顿顿喝稀粥,虽然挨饿的时间少,但没有油水,小孩子又怎会长的好。 几个小的将手伸出来,跟小鸡爪子似的。子远抬起头,瘪了瘪嘴,巴巴的看着秦父:“爷爷,我想吃肉。”别提多可怜了。 “大伯,二伯,我上次在村里见着你们家里的几个侄儿了,长的白白胖胖的,别提多可爱了。唉,子远他们就可怜了...”李绮罗又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为什么可怜,还不是摊上一个没有分寸的爷爷,自己家就算大人小孩儿勒紧裤腰带,也要充大方将东西送给别人呗! “你还有伯父?”李绮罗戳了戳秦伀的胳膊,好奇的问。 秦伀摇头,“我祖父自然只有我父亲一子,外面是我大爷爷的儿子。” 李绮罗懂了,要是在现代,这样的亲戚虽说不远,但也算不上多亲近,不过在这讲究宗族的古代,那就是一大家人了,毕竟还没出五服呢。 秦伀和李绮罗的这间屋子立着就在大堂旁边,门虚掩着,李绮罗将大堂里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秦父和这位大伯谈了一会儿后,就听见那位大伯长长的叹了三声。 秦父听了,忙问:“大哥,你这是咋了,有啥不顺心的事?” 而后李绮罗便听见这位大伯父为难道:“老三,按理说我不该来求你的,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但我实在是没法子了,你也知道,我那老儿子比伀儿还大了一岁,现在伀儿都已经成亲,他还没着没落的,上个月好不容易相好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啥都好,就是要的聘礼多了一些,要十两银子,这,我家里的情况老三你也知道,我们实在拿不出来啊,哎!” 李绮罗眉毛一挑,冲秦伀小声问道:“这是借钱来了?”她来到秦家大概二十来天,看着秦家的日子,虽然不到饿肚子的地步,但从秦母每顿饭恨不得数粮食的样子来看,也就勉强维持温饱罢了,还能有钱借给别人? 秦伀眼里更冷几分,他也索性停下了笔,听着外面的动静。 “哎....”这是秦父叹息的声音:“大哥你也知道,我这里也没啥余钱了,老三又这么病了几年,花的钱也不少...” 眼见着秦父要拒绝,秦大伯忙道:“老三,我也知道这是为难你了,但这不是没法子吗,你们老三不是娶了主簿家的千金吗,成亲的那天大家伙都看见了,那老多的嫁妆...” “大哥,这咋行,那是儿媳的嫁妆,我们秦家是有规矩的人家,咋能动儿媳的东西?” 眼见着秦父黑了脸,秦大伯忙道:“不是要动,不是要动,就是借,等我们过了这个坎,以后一定还给侄媳妇儿。老三,二伯走的时候,可是拉着你的说要照应我们的,你总不可能看着你的侄儿打一辈子光棍吧?” “这....”秦父迟疑了。 “老三,我知道这让你有些为难,但我确实没法子了,那边说了,这十两的聘礼一文钱都不能少,现在侄媳妇儿那里有,我们就是挪一挪,等凑齐了钱马上就还。” 李绮罗开始还在里面津津有味的听八卦,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冲着她来的!一个出了堂的伯父为了给儿子凑聘礼,竟然惦记上了堂侄媳妇儿的嫁妆?不过最关键的是,她有嫁妆吗? 李绮罗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脑子里模模糊糊的出现那天成亲的情形,一台绑着红绸的牛车,后面还有几个箱笼。 82.反应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你再嚷嚷, 就我来给你装。”秦母把脸一板。 马大妮立刻没话了 , 真要是被秦母给她装, 还不知道要装多少呢。连忙将柴火倒出来重新装。 秦母盯着, 马大妮也不敢再偷巧劲儿, 将柴火装的严严实实的。 李绮罗在一边看得兴趣盎然, 秦母和马大妮这俩婆媳的相处方式还挺有趣, 看过后,咂摸咂摸嘴, 又觉得不甘心, 她上山来可是冲着打些野味来的, 现在在山里转了这么久, 别说野味了,毛多没看到一根。 李绮罗笑着坐到秦母身边。 秦母看了她一眼,看到李绮罗紧紧的挨着她,面皮紧了紧,有些不自在。 “娘, 这山上就没有野味吗?”李绮罗扯着秦母的袖子问道。 “咳,你说话就说话, 挨那么近干啥,热死了!” 热吗?现在可是秋末了,坐在这儿山风一吹, 还冷飕飕的。 李绮罗哦一声, 失落的松开了秦母的衣裳。 秦母一直在儿媳妇面前端着, 大儿媳和二儿媳倒怕她怕的要死,从来没表现出亲近,就连她自己的亲闺女,也从没在她面前撒过娇。她十分不习惯儿媳这样黏黏糊糊的,现在一想,她好像真的语气硬了一些? 想到这儿,秦母本来硬着的气也软了,“我们这还算在山脚,又没进深山,咋能看见野物。村里有专门打猎的,那可是一个危险活计,指不定啥时候就没命了。”李绮罗听了,心里失望不已,她的异能现在回到了最低等,深山肯定去不了。 见听到这儿的时候,李绮罗一脸失落,秦母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有时候要是运气好的话,就算不进深山也能碰见。”本来她对与主簿家结亲,并不看好,他们秦家已经落败了,所谓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要是娶一个仗着娘家就作天作地的,伀儿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但这个儿媳好像和她心中以为的不一样,虽然了解还不多,但总感觉她身上有一股豁达的气度,处事也不软不硬,特别是那一张笑脸,两个酒窝简直要把人溺死在里面。 “娘,你就唬三弟妹吧,去年小旱,山里的野物都快被打光了,我听大柱他媳妇儿说,深山里都不好打猎了,想在山外面打着野味,做梦去吧!”马大妮嘴角一撇。 秦母快气死了,这个没眼色的货色,一张嘴呱啦呱啦,啥时候说什么从来没个数。 “就你懂得多,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秦母冷刀子朝着马大妮咻咻的发。 马大妮委屈道:“本来就是嘛,这山外面本来就打不着野物了,实话都不让人说了!”她话音刚落,李绮罗就听到不远处几声不高的咕叽咕叽。 李绮罗忙冲着其他三人嘘一声,随手在地上捡了几颗小石子,侧着耳倾听。 “不是,弟妹,你这是干啥呢?”马大妮不解,大着声音问道。 她的声音似乎将不远处的东西惊着了,左上方忽然哗啦啦响,接着李绮罗就看见一个黄色的动物在跑。 李绮罗眼睛一亮,手里的石子接连射了出去。 李绮罗知道打中了,忙跑上前一看,一只野鸡趴在地上,被打晕了。 秦母带着另外两个儿媳也围了上来,见李绮罗手里竟然抓着一只野鸡,都惊喜不已。 “哎呀娘哎,弟妹,你这一手在哪儿学的,这野鸡这被你打着了!有肉吃了,有肉吃了!”马大妮止不住大声嚷道。 秦母接过李绮罗手里的野鸡,笑道:“没想到老三媳妇儿运气这么好,在山脚连野鸡都打着了,你是头功,待会儿给你分最多的肉。” 李绮罗想,就这么一只野鸡,她一个人吃都不嫌多,但现在也知道,既然已经成了秦家的媳妇儿,在这个年代想吃独食是不可能了。 不过她也不在意,既然今天能打着野鸡,明天说不定就能打着其他野味了。 回去的路上,几人都高高兴兴的,就连之前一直喊累的马大妮这会儿脚下也迈的飞快。 走到山下,秦伀果然还在等着她们。 秦母一脸喜色的上前:“走,伀儿,你媳妇儿今儿在山上打了一只野鸡,这野鸡也不卖了,回去娘将野鸡熬成汤,好好给你补补!” “她打了野鸡?”秦伀眼里闪过狐疑,看向李绮罗的时候却充满了赞许。 李绮罗一挑下巴,得意的看着秦伀。 秦伀眼里带了笑意。 两人走在最后,秦伀笑着问李绮罗:“你怎么会打着野鸡的?” 李绮罗也没打算瞒着秦伀,直接道:“我的刺绣可好的很,手可灵活了,你今儿是没看见,我拿着那三个石子刷刷的,直接就将那野鸡打中了!” 秦伀听了点点头,也不知他信了没信。 回到家,秦子远一见着野鸡,立刻拍着巴掌大叫:“肉,今天又要吃肉了!”秦子浩本来不知道野鸡是什么东西,见哥哥这样,也跟着跳脚欢呼:“肉,肉 ,肉...”傻乐不已。 由于白天老大秦奋和老二秦耀都不在家,野鸡要等到晚上才吃。 秦母似乎要考校李绮罗的手艺,晚饭也让她弄,李绮罗爽快的接了这个活计。葱姜蒜切片,用油合着花椒辣椒一起炸了,扑鼻的香味蹿出。 秦母看着李绮罗放的油肉疼不已:“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油可是要吃一年的,一顿就让你霍霍了这么多!” 李绮罗看着不大的瓦罐里装的油,实在没法想象这么点油竟然要吃一年。 但她也没硬扛秦母,明摆着秦母当家,她何必去触这个霉头 ,忙道歉:“娘,我错了,您以后好好教教我吧,不然我什么都不会,该丢您的脸了!” 见李绮罗说的一脸真诚,秦母冷着的脸色渐渐温和,老三媳妇儿原来是主簿家的千金,自然没吃过这些苦,以后慢慢教吧,她还小呢! “嗯,那你以后可别犯了。” 被香味馋到厨房门口的马大妮见到这一幕,撅着嘴巴走到正在院子里洗土豆的张翠翠旁边,“大嫂,你可得小心点儿了。” 张翠翠看向她:“咋了?” 马大妮将嘴翘的老高:“你是没看见娘对三弟媳那个样,哎哟喂,用了那老多的油,三弟妹一句我错了,娘就不追究了,我看啊,娘可稀罕这个弟媳的紧。” 张翠翠没说话,但洗土豆的动作却是慢了下来。 “我知道我一直不受娘待见,但大嫂你不一样啊,你又能干又懂理,以前有我在旁边衬着,娘看你啥啥都顺眼,但现在娘这么稀罕三弟媳,老三也是爹和娘的心头宝,以后老两口的心还不知道要偏到哪儿去,我倒是无所谓,只怕大嫂你以后可就不习惯了!” 张翠翠笑了笑:“二弟妹你这是说的哪的话,娘又没苛待过我们,啥偏心不偏心。”但是洗土豆的力道到底是大了一些。 “哎,我这也就是为你操心,那句话叫啥来着,破船还有三斤钉呢,秦家以前的日子那是大家伙都看得见的,要是没留点儿底,这大院子还能留下来?要是真被老三媳妇哄住了 ,那东西可不全都被老三两口子得了去。子远和子浩可就惨了!”马大妮见张翠翠脸上的笑终于僵硬了几分,心里出了一口恶气,叫你一惯装菩萨,把她衬的跟个粪球一样,没少挨秦母的骂,现在遇着一个更厉害的了吧,该! 有鸡肉炖土豆,秦母难得用玉米面蒸了干饭,等到秦奋和秦耀下工回家的时候,秦家院子里已经飘着浓郁的香味了! 子远和子浩俩孩子蹲在厨房门口,口水滴答直流。 秦母虽然对其他人都不假辞色,但对两个孙子,那是实打实的疼爱,见他们蹲在门口,也不赶,还捡了两小块鸡肉喂进他们嘴里。 见这样,马大妮连忙将子茹也赶到了门口。 秦母挑了一块没骨头,炖的软糯的鸡肉吹了,递给子茹“好好拿着,慢慢吃,别呛着。” 子茹点点头,拿着肉正想吹,马大妮就从旁边出来了:“子茹,来,娘给你凉凉。”她将鸡肉放到嘴边吹了吹,实在没忍住,一口将鸡肉咬掉了大半。 “作死的馋货,你是饿死鬼投胎吧,你连你闺女手里的吃食都抢,说你是猪投胎的都埋汰猪...”这一幕正好被出来拿柴的秦母看见,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叉着腰就大骂。 马大妮也没想到这么倒霉,竟然被秦母看见了,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恨不得缩到地缝里去。 秦母听了迟疑了一下,她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县里,其他地方不知道,但据她了解,一般的女人绣的东西最多也就自己及家里人用,想要卖钱,那对手艺的要求可就高了。 她不好打击李绮罗,毕竟知道赚钱贴补家用总比老二媳妇儿那个好吃懒做的强,“好,现在要入冬了,时间有的是,没事的时候绣绣东西也好。”至于赚钱,秦母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你哪儿来的钱买这些步和针线?”秦母看着满满一篮子针线和步,忽然想到。 83.反应2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只是...., 秦父再次将目光看向几个孩子, 以前没注意,现在看, 才发现几个孩子真是瘦的很。 子浩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就知道那里有肉肉,做熟了可以吃,咬着手指巴巴的看着案板上的猪肉。 “爷爷,我好想吃肉啊....”在秦父皱眉的时候,子远忽然上前几步, 抓住秦父的手,一脸渴望的看着他。 秦父的心猛的缩了一下,他虽然在大房和二房的事情上有些没底线,但又不是不疼孙子:“好,吃肉, 爷爷让子远吃肉。”感受到子远的小手抓着他手的温热,再想到上次老大骗他聘礼要十两银子的事情,心里到底还是起了一些恼意, 让大哥和二哥们长个记性也好。 “大宝,从这里分,这一块, 这里一块。将这两块肉分了, 大哥, 二哥, 你们将这些肉拿去吧。” “好咧!”小青村这位胖乎乎的杀猪匠有个喜庆的名字,小名叫大宝,听了秦父的话,动作麻利的分起了肉,心里嘲笑秦家大房和二房偷鸡不成倒蚀把米,这次分的可比一开始秦父说的要少多了。 其他两房一下就垮了脸。 马氏忍不住:“三叔,您咋这还越分越少了呢,那小叔的酒席咋办?” 秦父的确是对秦家大房和二房过分的偏让,但在他心里,那都是为了秦家一族的发展,是建立在他自愿的基础上,觉得都是一家人,吃点亏没啥。现在却被一个小辈质疑,面色立刻就不好看了:“咋,你嫌少?那就不要!” 见马氏还要说话,秦舸立刻使了个脸色,对秦父讨好笑道:“三叔,您别吃心,是我们小辈不懂事,您以前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还没报答您呢!子远和子浩这么想吃肉,要不这肉我们就不分了吧...”他们现在之所以还能时不时从秦家占些便宜,都是因为秦父,要是让秦父多心了,以后再想要好处就难了! 秦父听了,这才笑笑:“都是一家人,说啥报答不报答,你们要是一个有出息了,咱们秦家也就能重新起来了,那才是对我最好的报答!”这也是他总是帮大房二房的原因,他做梦都想再次恢复秦家昔日的荣光!他为了秦家如此用心良苦,但家里人包括老婆子都不理解他,这让秦父感到有些难过,心里忍不住叹一声。 张氏见因马氏的话,肉还比之前分得少了,心里暗恨不已。但她也知道现在不能闹,秦母之所以会让他们占便宜,全都是因为秦父。现在秦父已经决定了,她要再出声,说不定连到手 的这点肉都要丢了! 就这么的,秦家大房和二房最终只提了两条肉回去,秦母见状,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虽然还是让这些人占了便宜,但比之前已经好很多了:“烧火,煮饭!” “肉,肉,吃肉肉!”秦母一声令下,几个儿媳欢快的动了起来,三个小的尖叫着喊着肉肉肉! 秦伀站在原地,想着李绮罗刚刚那一番声情并茂的话,嘴角微微勾了勾,眼里浮现些许笑意。 厨房里,秦母颇带一些豪气干云:“今天咱们敞开了肚子吃,老大家的,你们使劲做!” “哎,娘。”张翠翠的应一声,麻利的洗肉。 “绮罗,这野猪是你打的,家里留一小半,剩下的拿去卖了,你自个儿将钱收着。”秦母又对正在系围裙的李绮罗道。 张翠翠和马大妮不由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只有秦芳还在埋头烧火。 李绮罗笑一声:“娘,您说啥呢!之前我那么说,那是因为不想让肉都被大伯和二伯家拿去。我就想让家里人都好好补补,咋会拿去卖?别说子远他们了,您看看您和爹,还有大嫂二嫂她们,哪一个不是瘦的可怜。这肉一点都不卖,就咱们家里人吃,咱们呀,也尝尝吃肉吃到厌烦的滋味!”这野猪她压根就没打算卖,而且也不可能一个人吃,既然如此,还不如将话说的漂亮点! “好孩子!”秦母拍了拍李绮罗的手。 张翠翠重新低下头去切肉,马大妮则是止不住的喜色,毕竟这老多的肉,要是不卖,可以吃很久了。 “今天你们都做自个儿的拿手菜,材料不限。”也许是因为秦家那两房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也或许是因为李绮罗话说的贴心,秦母无比高兴,手一挥,笑着道。不过眼睛一扫到马大妮:“你就别想了,别好好的东西被你给埋汰了!” 马大妮闻言一点儿都不在意,嘿,不给她分派活计还不好,她巴不得天天只吃不做呢! 李绮罗准备做一道红烧肉,自从末世后,这道以前被她嫌弃油腻,怕长肉的菜就时常出现在她的梦中,后来到了秦家情况也没好多少,别说红烧肉了,连油星儿都轻易见不着一滴。日思夜想中这道菜简直成了她的执念。 红烧如想要做的漂亮,最关键的就是着色,听李绮罗说做这道菜还需要用到糖,秦母有些心疼了,不过想到小儿媳这么懂事,费点糖就费点糖吧! 秦家没有冰糖,只有砂糖,而且秦母拿出来的砂糖不知道放了多久了,颜色有点暗沉。 条件就这样,李绮罗也没法挑剔。 取五花肉斜切成块状,在开水里过一下,然后将砂糖倒入锅中,不停翻炒直到融化。 不知是不是这里没有五花肉这道菜,厨房里的人都惊奇的看着李绮罗娴熟的动作。马大妮忍不住话:“弟妹,你这做的啥菜啊,也太费事了吧,还要这么多糖。” “待会儿二嫂你尝尝就知道了。” 糖水熬好,李绮罗将肉块倒入锅中上色,待着色均匀后,再加入其他佐料翻炒。 “小妹,接下来火要小一点了。”翻炒大约两分钟后,李绮罗嘱咐秦芳。 秦芳小声应了一声,麻利的将火镗里的大柴退了出来。 李绮罗绕过看了一下,对秦芳笑道:“这个火力刚刚好,小妹,你烧的火这样好,以后可要教嫂子。” 秦芳脸色一霎那就染上了红晕,对着这个可亲的小嫂子害羞的笑了笑:“嗯,好。” 慢炖了一会儿,约莫到了时间后,李绮罗揭开了锅盖,扑鼻的香味迎面而来,李绮罗看一眼锅中色泽红亮,酥烂而形不碎的肉,满意的点了点头。 另外一口大锅里,是秦母做主炖的骨头汤,里面混着猪血和酸菜,等李绮罗将红烧肉盛起来后,一早就开始炖着的骨头汤也好了。 天然的材料,将肉的香味发挥的淋漓尽致。锅盖一揭开,浓郁的香味似乎钻入了五脏六腑。馋的李绮罗差点留下口水。 三个小的一早就等在了厨房门口,这会儿香味一传出,几个小的便只吞口水。 李绮罗挑起一块红烧肉,冲几个小的招招手。 秦子远知道今天能吃着肉,都是因为这位笑起来非常好看的小婶婶,李绮罗一招,他就跟待投食的雏燕一样,张着小嘴叉开小手跑到了李绮罗面前。 李绮罗并没有将一整块红烧肉都喂给秦子远,而是用筷子夹成了三份,吹了吹,确定不烫之后将其中一小块喂进子远嘴里。 肉一进嘴,子远就迫不及待的嚼了起来。香糯而不腻口的味道在舌尖绽开,秦子远自然不知该如何形容这样的美味,只是猛的睁大了双眼,让他本就不小的眼睛越发显得圆溜溜,并且鼓着脸颊加快了嚼肉的速度。 “咋样?好吃吗?”李绮罗拍拍他的背,免得被呛着。 秦子远舍不得开口,生怕一张嘴肉味就散了,只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秦子浩和秦子茹一见哥哥吃着了肉,也忙跑了过来,“小深深...”秦子浩抓着李绮罗的裤子,连声喊,小嘴吧嗒着,无限渴望的看着李绮罗。秦子茹还不会喊人,就嗯嗯的叫。 这都是幼崽啊,在末世的时候,大人自己都活不下去,又哪里能负担的起小孩,所以小孩子也越来越少,每一个小孩都会被基地保护起来,以免他们饿死或是直接被人吃了。孩子才是未来的希望。 李绮罗笑了笑,“别急,都有。” 也许是因为李绮罗本身就俱有亲和力,又或者是喂了几个小的肉的原因,几个小的便缠上她了。 秦子远尤其喜欢李绮罗,他看着李绮罗眼里满是纯真的欢喜:“小婶婶,你好厉害啊。” “我怎么厉害了?” “你能让我们吃肉啊!”秦子远毫不犹豫的说道。 “哈哈哈...”李绮罗忍不住笑出声,还真是直接。 等秦奋和秦耀回来开饭的时候,几个孩子才从李绮罗身边散了,被各自的爹领着上了桌。 秦伀不知何时走到李绮罗身边,幽幽的问:“你很喜欢孩子?” “喜欢啊。”小孩子多单纯,长的又可爱! 秦伀听了若有所思。 几天前丧尸潮爆发,这座基地被丧尸包围,很快沦陷,除了少部分逃出来了以外,其他人全部成为了丧尸大军中的又一员。 这没什么可说的,在末世人命连草芥都不如,干干脆脆的死了还算好,怕就怕还没死成前就感染了丧尸病毒。 84.少女心事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李绮罗在一副最大的屏风前站定,这是一副青山流水图, 即便以李绮罗的眼光来看,这副屏风也能称得上尚可, 千万线头藏的无影无踪,树木葱茏的层次,水流潺潺的流动都带出了几分。 小二见李绮罗在这副屏风面前站了这么久, 带着些许得意道:“这是我们铺里最精美的绣品, 绣坊里技艺最好的绣娘所绣, 耗时整整一年, 前不久县令夫人看中了,出了二百两银子呢, 夫人, 您看看吧, 这绣品马上就要进县太爷家里了。” 小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看看就得了, 反正也买不起。 李绮罗听着小二哥的话,眼睛却越来越亮, 她看向小二:“小二哥,买这样大件绣品的人多吗?” 小二见李绮罗一双眼睛亮的吓人, 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自然多了,只要绣的好, 有的是人买, 咱们绣坊可是在京里开着呢, 不光我们大越这些老爷太太们喜欢,就连海外那些洋鬼子也喜欢的紧,这样的一副绣品,要是跟船出海,卖到海外,那价格就高了去了!”这小二有些喜欢卖弄,李绮罗一问,他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全说了。 竟然还卖到海外去了!!!李绮罗心里激荡! 她原来的那个时空,古代的海贸根本就没发展起来,郑和下西洋虽然走得远,但那是喧扬天朝国威去了,钱没赚到,反而为了面子亏空了不少。后来明过后,便彻底禁了海运,也隔绝了与世界的联系。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将海贸发展起来了。 而且听小二的言辞,这个大越貌似还将海贸发展的非常好。 “绮罗....”,秦伀见李绮罗激动的样子,疑惑的叫了声。 李绮罗回过神来,咳嗽一声:“相公,没想到好的绣品这么值钱,以后我也可以卖绣品了。” 她说的实心实意,小二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这位夫人,您以为啥人都可以绣这样精美的绣品啊!我们绣坊的那些绣娘,都是打小开始由师傅带着,没有十几二十年的功力,能绣得出这样的绣品?” 这话李绮罗倒是赞同,从事刺绣也要看资质,在她那个时空,原来大多从事刺绣的是女子,但随着时代的发展,许多男性也加入了刺绣中,而且有的刺绣世家,由于针法的原因,男性反而更容易。 一句绣娘,划分的等级却相当严苛,初级绣娘,也称为绣妹,入行两年以上,熟练掌握各种针法,绣品要干净完整。 后面的中级绣娘评定就要难得多,更别提高级绣娘了,高级绣娘也被称为凤娘,针法和各流派技法的掌握是基础,最重要的是作品要有精品传颂。如果说初级绣娘和中级绣娘靠着努力还能够到,那么凤娘就需要努力之外的天赋了。 那小二见自己分明是嘲讽李绮罗,她反而点着头一脸赞同的样子,也颇觉无趣,便道:“行了,这些夫人也看过了,如果不买的话就走吧。” 想看的都看了,李绮罗也没喜欢挨人白眼的嗜好,拉着秦伀下了楼。 秦伀看着自己被李绮罗无意识又抓住的手,心里无奈的叹口气,歇了挣扎的心思,由着她一路牵着。 在他们走后,一位着淡红色的女子从另一扇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面若皎月,她走到窗口,恰好见到李绮罗拉着秦伀的手走出绣铺。 “小姐,真是二小姐啊。”这位女子的旁边一个脸圆圆的小丫鬟说道。 这位面容姣好的女子便是李主簿的嫡女,李绮罗的嫡姐李月娥。她看着街上牵着手的李绮罗和秦伀,眼神毫无波动。 倒是那位小丫鬟为李月娥打抱不平:“小姐,那秦伀怎么这样,当时你们可是交换了定情信物的,现在却和二小姐这样亲热!” “住嘴!那是府上的二姑爷,他和二妹秦梅竹马,如今好事已成,是李家的喜事,记住了吗?”李月娥平静的看了一眼小丫鬟,语气淡然,却让小丫鬟吓的僵住了,哆嗦着说道:“记住了,小姐。” 见着李绮罗和秦伀,李月娥虽面上不显,心里还是一阵烦躁,没了逛绣铺的兴致,径直回了李家。 主簿是大越朝中官职再低下不过的事务官,辅佐县令分管具体事物,这样的一个官职,虽品级低下,但捞油水的机会并不少,李主簿也不是那两袖清风的清官,家里自然有一份不薄的家资。 李家位于云阳县城南,这里宅子相连,算是云阳县的富人区,李月娥带着丫鬟进了李府,挥退丫鬟后,径直去了李夫人的房里。 “娘。”李月娥不缓不急喊道。 “月娥,县令夫人看上的那副绣品你看见了吗?”李夫人一见李月娥就冲她招手。 李月娥点点头:“确实不凡。” ‘如此那咱们就将它买下来,送给县令夫人,你再送上自己绣的一些绣品,她肯定会对你刮目相看。”李夫人笑着道。 “这些我都知道,不过娘,今天我在绣铺看见秦伀和二妹了。”李月娥微微皱眉。 李夫人听了,笑意一下就收了:“怎么了?他们闹事了?” 李月娥摇头:“这倒没有,看二妹和秦....妹夫的关系好像很好。” 李夫人听了身子一松,重拾笑意:“这样不是很好,绮罗那丫头颜色也过得去,就算是庶女,配秦家那破落户也绰绰有余了,只要他们不闹事,咱们就别管他们。这秦家倒是识趣,没拿着替嫁的事来闹。” 李月娥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眉目精致的少年,还有那一声温柔的李姑娘。 李夫人见状,拍了拍李月娥的手:“孩子,俗话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并不是一句空话,现在的秦家高攀不上你。那秦伀身子又不好,就算能读书,只怕考一场就得去半条命,这样又有什么用。再说秦家现在只怕连束修都拿不出,秦伀注定不会有出息。你样样出挑,又生的这般好,难道真的要嫁到秦家,跟着他们一起下地劳作,天天风吹日晒?” 李月娥摇摇头,这些她自然清楚,所以在知道秦伀大病一场,大夫说身子虚了许多,不能再太过费神之后,她就彻底绝了嫁到秦家的念头。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李月娥在心里说一声:秦伀,你不要怪我。 李绮罗自然不知道她脑子里的那个嫡姐与她擦肩而过,看完了锦绣铺,她又扯着秦伀去了如意铺。 大致比较了一下,两个铺子差别不大,但从精品来说,锦绣铺要更胜一筹。 她还在两个绣铺分别打听了一下,绣铺是不收外面人的绣品的,如果要收,价格会压得非常低。毕竟他们绣坊里有自己培养的绣娘,哪里会让外人将这个钱赚了去。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家为了自己的利益也是应有之意。李绮罗并没有意外,如果价格合适,她倒是不介意将绣品卖给这两个绣铺,但根据打听的价格,人家硬生生将价格压了一半,李绮罗自然不会干了。 看完绣铺,她又在县城里转来转去。 秦伀大病初愈,转了这么久,就算忍耐力再强,也支持不住了,他忍不住问道:“绮罗,你到底要去哪儿?” 李绮罗见秦伀面色有些苍白,这才记起人家还是一个病人呢,忙道:“对不住,对不住。”眼睛一扫,刚好看见一个包子铺。 “咱们去那儿。”说罢便拉着秦伀进了包子铺坐下,“小二,来五个,不,十个肉包。” 秦伀眉头一下就皱紧了,但看着李绮罗望着包子蒸笼咽口水的样子,眉头松开,不再说话,静静的坐在一边。 两文钱一个的肉包子陷大皮薄,纯天然的材料,即便调料不够,咬一口也满齿留香。 “唔,好七....你七啊!”李绮罗嘴巴塞得满满的,见秦伀坐在一边不动,以为他是害羞,直接拿起一个包子塞到秦伀手里。 秦伀看着本就是杏仁眼的李绮罗,因为睁大更显得圆溜溜。这会儿嘴巴鼓鼓的,似乎要将薄薄的面皮撑开。接过包子后,忍不住点了点她被包子撑起的脸,“慢点吃,别撑坏了。” 李绮罗刚好几口将一个包子咽下,闻言不在意的摆摆手:“放心吧,我能吃着呢!” 秦伀低头咬一口包子:我说的是你的脸,不是你的肚子。 十个包子,李绮罗吃了八个,秦伀只吃了两个,吃完后,李绮罗满足的喟叹一声:“终于活过来了!”天知道这些日子她馋肉馋的都快疯了!经历了不堪回首的末世,对食物的执着好像印入了她的灵魂,深入了骨髓。 秦伀见李绮罗要拍肚子,忙拉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不雅。” 李绮罗心里翻一个白眼,对着秦伀乖乖点头。秦伀这才站起来,掏出在书铺才拿到的钱准备结账。 85.秦小仙女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小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看看就得了,反正也买不起。 李绮罗听着小二哥的话, 眼睛却越来越亮, 她看向小二:“小二哥,买这样大件绣品的人多吗?” 小二见李绮罗一双眼睛亮的吓人,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自然多了,只要绣的好,有的是人买, 咱们绣坊可是在京里开着呢, 不光我们大越这些老爷太太们喜欢, 就连海外那些洋鬼子也喜欢的紧,这样的一副绣品, 要是跟船出海, 卖到海外, 那价格就高了去了!”这小二有些喜欢卖弄, 李绮罗一问,他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全说了。 竟然还卖到海外去了!!!李绮罗心里激荡! 她原来的那个时空,古代的海贸根本就没发展起来, 郑和下西洋虽然走得远,但那是喧扬天朝国威去了,钱没赚到, 反而为了面子亏空了不少。后来明过后, 便彻底禁了海运, 也隔绝了与世界的联系。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将海贸发展起来了。 而且听小二的言辞,这个大越貌似还将海贸发展的非常好。 “绮罗....”,秦伀见李绮罗激动的样子,疑惑的叫了声。 李绮罗回过神来,咳嗽一声:“相公,没想到好的绣品这么值钱,以后我也可以卖绣品了。” 她说的实心实意,小二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这位夫人,您以为啥人都可以绣这样精美的绣品啊!我们绣坊的那些绣娘,都是打小开始由师傅带着,没有十几二十年的功力,能绣得出这样的绣品?” 这话李绮罗倒是赞同,从事刺绣也要看资质,在她那个时空,原来大多从事刺绣的是女子,但随着时代的发展,许多男性也加入了刺绣中,而且有的刺绣世家,由于针法的原因,男性反而更容易。 一句绣娘,划分的等级却相当严苛,初级绣娘,也称为绣妹,入行两年以上,熟练掌握各种针法,绣品要干净完整。 后面的中级绣娘评定就要难得多,更别提高级绣娘了,高级绣娘也被称为凤娘,针法和各流派技法的掌握是基础,最重要的是作品要有精品传颂。如果说初级绣娘和中级绣娘靠着努力还能够到,那么凤娘就需要努力之外的天赋了。 那小二见自己分明是嘲讽李绮罗,她反而点着头一脸赞同的样子,也颇觉无趣,便道:“行了,这些夫人也看过了,如果不买的话就走吧。” 想看的都看了,李绮罗也没喜欢挨人白眼的嗜好,拉着秦伀下了楼。 秦伀看着自己被李绮罗无意识又抓住的手,心里无奈的叹口气,歇了挣扎的心思,由着她一路牵着。 在他们走后,一位着淡红色的女子从另一扇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面若皎月,她走到窗口,恰好见到李绮罗拉着秦伀的手走出绣铺。 “小姐,真是二小姐啊。”这位女子的旁边一个脸圆圆的小丫鬟说道。 这位面容姣好的女子便是李主簿的嫡女,李绮罗的嫡姐李月娥。她看着街上牵着手的李绮罗和秦伀,眼神毫无波动。 倒是那位小丫鬟为李月娥打抱不平:“小姐,那秦伀怎么这样,当时你们可是交换了定情信物的,现在却和二小姐这样亲热!” “住嘴!那是府上的二姑爷,他和二妹秦梅竹马,如今好事已成,是李家的喜事,记住了吗?”李月娥平静的看了一眼小丫鬟,语气淡然,却让小丫鬟吓的僵住了,哆嗦着说道:“记住了,小姐。” 见着李绮罗和秦伀,李月娥虽面上不显,心里还是一阵烦躁,没了逛绣铺的兴致,径直回了李家。 主簿是大越朝中官职再低下不过的事务官,辅佐县令分管具体事物,这样的一个官职,虽品级低下,但捞油水的机会并不少,李主簿也不是那两袖清风的清官,家里自然有一份不薄的家资。 李家位于云阳县城南,这里宅子相连,算是云阳县的富人区,李月娥带着丫鬟进了李府,挥退丫鬟后,径直去了李夫人的房里。 “娘。”李月娥不缓不急喊道。 “月娥,县令夫人看上的那副绣品你看见了吗?”李夫人一见李月娥就冲她招手。 李月娥点点头:“确实不凡。” ‘如此那咱们就将它买下来,送给县令夫人,你再送上自己绣的一些绣品,她肯定会对你刮目相看。”李夫人笑着道。 “这些我都知道,不过娘,今天我在绣铺看见秦伀和二妹了。”李月娥微微皱眉。 李夫人听了,笑意一下就收了:“怎么了?他们闹事了?” 李月娥摇头:“这倒没有,看二妹和秦....妹夫的关系好像很好。” 李夫人听了身子一松,重拾笑意:“这样不是很好,绮罗那丫头颜色也过得去,就算是庶女,配秦家那破落户也绰绰有余了,只要他们不闹事,咱们就别管他们。这秦家倒是识趣,没拿着替嫁的事来闹。” 李月娥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眉目精致的少年,还有那一声温柔的李姑娘。 李夫人见状,拍了拍李月娥的手:“孩子,俗话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并不是一句空话,现在的秦家高攀不上你。那秦伀身子又不好,就算能读书,只怕考一场就得去半条命,这样又有什么用。再说秦家现在只怕连束修都拿不出,秦伀注定不会有出息。你样样出挑,又生的这般好,难道真的要嫁到秦家,跟着他们一起下地劳作,天天风吹日晒?” 李月娥摇摇头,这些她自然清楚,所以在知道秦伀大病一场,大夫说身子虚了许多,不能再太过费神之后,她就彻底绝了嫁到秦家的念头。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李月娥在心里说一声:秦伀,你不要怪我。 李绮罗自然不知道她脑子里的那个嫡姐与她擦肩而过,看完了锦绣铺,她又扯着秦伀去了如意铺。 大致比较了一下,两个铺子差别不大,但从精品来说,锦绣铺要更胜一筹。 她还在两个绣铺分别打听了一下,绣铺是不收外面人的绣品的,如果要收,价格会压得非常低。毕竟他们绣坊里有自己培养的绣娘,哪里会让外人将这个钱赚了去。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家为了自己的利益也是应有之意。李绮罗并没有意外,如果价格合适,她倒是不介意将绣品卖给这两个绣铺,但根据打听的价格,人家硬生生将价格压了一半,李绮罗自然不会干了。 看完绣铺,她又在县城里转来转去。 秦伀大病初愈,转了这么久,就算忍耐力再强,也支持不住了,他忍不住问道:“绮罗,你到底要去哪儿?” 李绮罗见秦伀面色有些苍白,这才记起人家还是一个病人呢,忙道:“对不住,对不住。”眼睛一扫,刚好看见一个包子铺。 “咱们去那儿。”说罢便拉着秦伀进了包子铺坐下,“小二,来五个,不,十个肉包。” 秦伀眉头一下就皱紧了,但看着李绮罗望着包子蒸笼咽口水的样子,眉头松开,不再说话,静静的坐在一边。 两文钱一个的肉包子陷大皮薄,纯天然的材料,即便调料不够,咬一口也满齿留香。 “唔,好七....你七啊!”李绮罗嘴巴塞得满满的,见秦伀坐在一边不动,以为他是害羞,直接拿起一个包子塞到秦伀手里。 秦伀看着本就是杏仁眼的李绮罗,因为睁大更显得圆溜溜。这会儿嘴巴鼓鼓的,似乎要将薄薄的面皮撑开。接过包子后,忍不住点了点她被包子撑起的脸,“慢点吃,别撑坏了。” 李绮罗刚好几口将一个包子咽下,闻言不在意的摆摆手:“放心吧,我能吃着呢!” 秦伀低头咬一口包子:我说的是你的脸,不是你的肚子。 十个包子,李绮罗吃了八个,秦伀只吃了两个,吃完后,李绮罗满足的喟叹一声:“终于活过来了!”天知道这些日子她馋肉馋的都快疯了!经历了不堪回首的末世,对食物的执着好像印入了她的灵魂,深入了骨髓。 秦伀见李绮罗要拍肚子,忙拉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不雅。” 李绮罗心里翻一个白眼,对着秦伀乖乖点头。秦伀这才站起来,掏出在书铺才拿到的钱准备结账。 李绮罗忙拦住了:“别别,我这儿有钱。”抢先付了账。用的还是秦母给她的红封,她数了数,里面有五百文。 但秦父却丝毫没想到,应该他根本就没这个意识,李绮罗稍一想,便明白了秦父的思维,儿媳嫁进秦家那就是秦家的人,不管干什么也都归秦家,他这个大家长自然有分配的权利。这倒不是秦父一人这么想,而是这个时代所有人都遵循的准则。 既然来到了这里,李绮罗也不想太出格,为了一口肉和秦父对上并不划算,她想了想,算了,就当喂狗了,反正这一头猪也不会全落到她嘴里。 村里有杀猪匠,杀猪匠利落的将猪杀了之后,就在秦父的指挥下给秦家另外两房分肉。 秦母在一边沉着脸看着,后辈们全部站在她这边,秦父正在认真分肉,和其他两房人反而站得比较近。 “从这里划一块,这里分一块...”秦父指着猪肉道。 杀猪匠笑一声:“秦三叔,您可真舍得,这两块一割,差不多都要去一小半了,村里这么多人家,分了家还这么好的,也就你们老秦家了。” 秦父最喜欢听别人说秦家和睦的话,笑的老怀大慰:“都是一家人,哪用得着生分!” 秦大伯和秦二伯忙在边上附和。 秦母听了他们的话冷笑一声,看一眼被割的肉,脸色虽难看,还是忍着没说话,那肉虽多,好歹家里还留下了大半。 子远拉着张翠翠的手,听着他们的话,疑惑的问秦母:“奶奶,猪猪不是小婶婶抓的吗,为啥要分给大爷爷和二爷爷他们啊?” 秦母听了,冷着声音道:“因为有人总喜欢惦记别人的东西,子远,你以后长大了可不能这样,知道吗。” 子远懵懵懂懂的哦了一声。 今天到秦家来的那两房,秦大伯带着他大儿子秦勇和大儿媳马氏,小儿子秦舸。秦二伯和二伯母张氏,与他们同来的只有他们的独子,秦博。 秦母特意提高了声音,这些人自然都听到了,谁都听得出秦母话里的意思,这是在说他们打秋风呢! 他们脸色都不好看,不过还是没人和秦母分辨,秦母一张嘴在小青村是出了名的厉害,而且不是胡搅蛮缠。有理有据的,说的直叫人抬不起头。要不是秦父毫无底线的向着这两房,他们想从秦家占便宜恐怕没这么容易。 86.粮食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秦耀边跑边气骂:“三个小王八蛋,还没有良心啦!” “哈哈哈...”三个小的笑得越发欢畅。 其他人也见怪不怪,可见这一幕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就这么追逐了好一会儿后,秦父累了才停下来。 秦母板着脸让秦芳去拿块帕子来给秦父擦汗,等秦父缓过气后才说:“好好说话不行吗,儿子都那么大了,你还拿烟袋揍!” 秦父瞪一眼嬉皮笑脸的秦耀:“你听听他都是说的啥话。” “啥话?实话!”秦母说的铿锵有力:“老二难道瞎说了, 我们家不是以前了,现在哪还有那么多东西让你去接济这个接济那个,你也看见了,就是知道你不会不管他们两家, 现在都骗到你头上了,老头子, 难道你还看不清他们是啥人?” “就是,爹, 大伯和二伯成家,造屋子,买地哪一样不是爷爷帮着张罗的, 可爷爷卷入官司的后, 大伯和二伯却逃的比谁都远。他们这么不知好歹, 您干啥还要这么巴心巴肝的啊。”秦耀抹了一把脸上因为刚刚激烈运动流出的汗, 不满道。 秦父又瞪一眼秦耀, 最终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们终归是秦家人, 是你们爷爷养大的, 你爷爷临走的时候要我照料着他们,这咋能不管!” “照料啥照料?都是老大的人了,现在孙子孙女都有了,你还照料个啥,你帮人家当秦家人,人家把你当好骗的棒槌!”秦母想起这些年因为老头子一意孤行,被占的那些便宜就一肚子的气。 “行了,以后他再骗我,我就不管了。”秦父吧嗒吧嗒砸口烟,有些恼怒的说道,毕竟被骗了,放谁身上都不能高兴的起来。 秦父这么说,秦家人却一个也没露出高兴的神色,无他,这样的话他们已经听过太多回了。但有什么办法呢,秦父是秦母的丈夫,秦伀他们的爹,在这个家里,秦父一般不管事,但只要管事,谁都拗不过他。 “行了,都去睡吧,坐在这里费油。”说罢,秦母一脑门的官司,一说完就将桌上的灯吹了。 今晚又没有月光,屋子顿时黑漆漆的,秦家人都站起来摸索着往各自屋子里去。 “哎哟,谁踩我脚了?”马大妮嗷的一嗓子叫出声。 “我说咋这么软了,他娘,你是不是最近吃胖了?”紧接着秦耀的嘀咕声响起。 “噗...”李绮罗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刚笑完,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牵住了,下意识的反手就要扎针,“绮罗,跟我来。”牵住她的人是秦伀。 听见秦伀的声音,李绮罗在黑暗中笑笑,末世那几年煎熬出来的警惕心,果然不是这么容易就去掉。 跟着秦伀进了屋子,又在他牵引下到了床边。 “你才到家里,不熟悉,看不见的话我怕你碰着东西。”等李绮罗坐在床上后,秦伀才松开了手,并在黑暗中解释了一下牵她手的原因。 无形撩人最为致命,李绮罗点点头,点过后才想到根本就看不见,便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我姐姐嘛!我不会多想的。”挺可惜。 黑暗中的秦伀沉默了,李绮罗只当是说中了他的心事,耸耸肩,窸窸窣窣中脱了外衣,一个翻滚到了床里边,照常拍拍旁边:“快来睡吧。” 黑暗中的秦伀听着李绮罗这句话,总觉得她语气像花楼外边邀客的老鸨。摸到床边,也褪下衣裳,刚躺下,被子就盖在了身上:“现在天凉了,别打被啊,免得着凉。”李绮罗将被子一抖,这床被子并不大,想要盖住两人,无可避免就要往中间挤。 李绮罗无所谓,来了这么多天,生物钟已经调过来,很快就入睡了,秦伀感受着身边的热源,却久久无法闭上眼睛,身子僵的和木头一样,他从没和人这么贴近过,直到李绮罗酣睡的小呼噜声传过来,秦伀才稍稍松了口气,渐渐放松了身子。 第二天天刚亮,李绮罗便睁开了眼睛,侧眼一看,旁边已经没人了,李绮罗嘀咕一声:“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早饭照例是能映出人影的稀粥,一天两天还行,天天这么吃,馋的李绮罗看什么都眼睛冒着绿油油的光。 “娘,我今日要去县里将抄的书交了。”秦伀喝完稀粥,对秦母道。 秦母也知道秦伀自打病好后就在抄书,要不是她拘着不准秦伀太费神,说不定秦伀就要从早抄到晚了。 “好,等会儿和你大哥,二哥一起去,老大老二,路上照着老三点儿。”秦伀大病初愈,秦母总是不放心。 秦奋点点头:“知道了,娘。” 秦耀哼唧一声没有说话。 “娘,我去吧,我和相公一同去县里,大哥二哥要去上工,晚了不好,我去,我照顾着相公,在路上慢一点儿也无所谓。”李绮罗一听秦伀要去县里,双眼一亮,忙将口里的糊糊吞了,举着手道。 秦母一听确实如此,便同意了,走的时候还叮嘱李绮罗:“绮罗,伀儿病才好,路上莫走快了,交了书就领着他回来。” “放心吧,娘,包在我身上。”李绮罗一拍胸脯。 可是这几乎将秦家的余钱都掏光了的提议却并不能让秦大伯满足,他借十两银子,现在秦父才给他一两银子,这那儿够啊! “老三,这,一两银子也不够啊,那边说了,十两银子,一文都不能少!”秦大伯殷切的看向秦父。 秦父又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烟,“大哥,就不能再相看其他人家了?” “哎,要是能相看其他人家,我干啥还这么着急忙慌的,这不是舸儿那个不成器的,就看中了人家姑娘吗。”秦大伯一拍大腿。 秦父沉吟了一下,忽然冲着李绮罗这间屋子道:“老三,你出来。” 李绮罗一惊,莫非秦父还真的要用儿媳的嫁妆去填补秦大伯一家? 秦伀也看向李绮罗,李绮罗发现秦伀一惯温和的眼睛里这会儿却暗沉起来。“你就在屋里,放心,你的嫁妆不会动的。” 秦伀说完就推开门出了屋子。 要是别的事,李绮罗还真没打算出头,但现在都将主意打到她身上了,她怎能退缩,不管她是不是原身,但落到了她手里,就是她的。 先不说满足口腹之欲,她打算用刺绣挣钱,也需要本钱,之前不知道,这嫁妆倒是给了她一条路。 秦伀刚刚在大堂里站定,李绮罗便推开房门也走了出来。 秦父一惯有事情只对几个儿子说,管教儿媳那是秦母的事,他原本打算将这事儿给秦伀说,然后让秦伀去说服李绮罗,毕竟女子都是以夫为天,秦伀开了口,这个儿媳还能不同意不成? 不过没想到李绮罗也跟着出来了,秦父脸色瞬间便黑沉到底:“老三媳妇儿,我们这谈事儿,你出来干啥?” 李绮罗嫣然一笑:“爹,您也不用瞒着我了,我在里面都听清了,这位就是大堂伯吧,大堂伯,侄媳给您见礼了。”李绮罗学着原身记忆中的样子,给秦大伯福了福身。 秦大伯不自在极了,毕竟打堂侄媳妇儿嫁妆的主意,在哪儿说出去都不好听,现在还当着当事人的面。 “老三,那你也听清了?你给你媳妇儿说说,毕竟这是我们秦家的大事,你爷爷走的时候,也说了咱们秦家现在村里拢共也只有这么几房人口,要守望相助才对。”秦父不直接对李绮罗说,而是吩咐秦伀。 “爹,绮罗才来咱们家,我们就这么做,要是传了出去,人家怎么说咱们秦家?”秦伀听了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温声道。 这倒是,秦父又迟疑了。 秦大伯忙道:“这里都是咱们秦家人,大家都不说,谁会知道?” 秦伀转身看向秦大伯,恭敬道:“大伯,舸哥娶亲,真的要这么多银子吗?咱们小青山还没有这样的先例。那家人您摸清楚了吗,这么狮子大开口,要是结了一个贪得无厌的亲家,那不论对舸哥还是大伯您,都是很大的麻烦,这事儿,还是要查清楚的好。”秦伀一脸真诚,语气也是担忧无比。 这倒是提醒了秦父,他也忧虑的看向秦大伯。 秦大伯看着为他担心的侄子,倒是没有丝毫怀疑,毕竟这个侄子一惯对他们几个叔伯都恭敬的很,现在也是真心为他们担忧呢! 不过今天这事儿就是拿着来向秦父要钱的借口,秦大伯虚笑一声:“伀儿,你担心的是,不过那家人我们之前都摸清楚了,没啥大问题。就是家里穷,嫁女儿要的聘礼是为了给他们小儿子娶亲。” 87.定下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噗!”李绮罗听着秦母用这样的乡村脏话骂马大妮,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马大妮的脸皮也不薄,被秦母戳穿后也不见窘迫,还在那儿喊:“娘,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我这背篓已经装满了啊,您看, 我都背不动了。” “你再嚷嚷,就我来给你装。”秦母把脸一板。 马大妮立刻没话了 ,真要是被秦母给她装,还不知道要装多少呢。连忙将柴火倒出来重新装。 秦母盯着, 马大妮也不敢再偷巧劲儿,将柴火装的严严实实的。 李绮罗在一边看得兴趣盎然, 秦母和马大妮这俩婆媳的相处方式还挺有趣,看过后, 咂摸咂摸嘴,又觉得不甘心,她上山来可是冲着打些野味来的, 现在在山里转了这么久, 别说野味了, 毛多没看到一根。 李绮罗笑着坐到秦母身边。 秦母看了她一眼, 看到李绮罗紧紧的挨着她, 面皮紧了紧, 有些不自在。 “娘, 这山上就没有野味吗?”李绮罗扯着秦母的袖子问道。 “咳,你说话就说话,挨那么近干啥,热死了!” 热吗?现在可是秋末了,坐在这儿山风一吹,还冷飕飕的。 李绮罗哦一声,失落的松开了秦母的衣裳。 秦母一直在儿媳妇面前端着,大儿媳和二儿媳倒怕她怕的要死,从来没表现出亲近,就连她自己的亲闺女,也从没在她面前撒过娇。她十分不习惯儿媳这样黏黏糊糊的,现在一想,她好像真的语气硬了一些? 想到这儿,秦母本来硬着的气也软了,“我们这还算在山脚,又没进深山,咋能看见野物。村里有专门打猎的,那可是一个危险活计,指不定啥时候就没命了。”李绮罗听了,心里失望不已,她的异能现在回到了最低等,深山肯定去不了。 见听到这儿的时候,李绮罗一脸失落,秦母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有时候要是运气好的话,就算不进深山也能碰见。”本来她对与主簿家结亲,并不看好,他们秦家已经落败了,所谓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要是娶一个仗着娘家就作天作地的,伀儿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但这个儿媳好像和她心中以为的不一样,虽然了解还不多,但总感觉她身上有一股豁达的气度,处事也不软不硬,特别是那一张笑脸,两个酒窝简直要把人溺死在里面。 “娘,你就唬三弟妹吧,去年小旱,山里的野物都快被打光了,我听大柱他媳妇儿说,深山里都不好打猎了,想在山外面打着野味,做梦去吧!”马大妮嘴角一撇。 秦母快气死了,这个没眼色的货色,一张嘴呱啦呱啦,啥时候说什么从来没个数。 “就你懂得多,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秦母冷刀子朝着马大妮咻咻的发。 马大妮委屈道:“本来就是嘛,这山外面本来就打不着野物了,实话都不让人说了!”她话音刚落,李绮罗就听到不远处几声不高的咕叽咕叽。 李绮罗忙冲着其他三人嘘一声,随手在地上捡了几颗小石子,侧着耳倾听。 “不是,弟妹,你这是干啥呢?”马大妮不解,大着声音问道。 她的声音似乎将不远处的东西惊着了,左上方忽然哗啦啦响,接着李绮罗就看见一个黄色的动物在跑。 李绮罗眼睛一亮,手里的石子接连射了出去。 李绮罗知道打中了,忙跑上前一看,一只野鸡趴在地上,被打晕了。 秦母带着另外两个儿媳也围了上来,见李绮罗手里竟然抓着一只野鸡,都惊喜不已。 “哎呀娘哎,弟妹,你这一手在哪儿学的,这野鸡这被你打着了!有肉吃了,有肉吃了!”马大妮止不住大声嚷道。 秦母接过李绮罗手里的野鸡,笑道:“没想到老三媳妇儿运气这么好,在山脚连野鸡都打着了,你是头功,待会儿给你分最多的肉。” 李绮罗想,就这么一只野鸡,她一个人吃都不嫌多,但现在也知道,既然已经成了秦家的媳妇儿,在这个年代想吃独食是不可能了。 不过她也不在意,既然今天能打着野鸡,明天说不定就能打着其他野味了。 回去的路上,几人都高高兴兴的,就连之前一直喊累的马大妮这会儿脚下也迈的飞快。 走到山下,秦伀果然还在等着她们。 秦母一脸喜色的上前:“走,伀儿,你媳妇儿今儿在山上打了一只野鸡,这野鸡也不卖了,回去娘将野鸡熬成汤,好好给你补补!” “她打了野鸡?”秦伀眼里闪过狐疑,看向李绮罗的时候却充满了赞许。 李绮罗一挑下巴,得意的看着秦伀。 秦伀眼里带了笑意。 两人走在最后,秦伀笑着问李绮罗:“你怎么会打着野鸡的?” 李绮罗也没打算瞒着秦伀,直接道:“我的刺绣可好的很,手可灵活了,你今儿是没看见,我拿着那三个石子刷刷的,直接就将那野鸡打中了!” 秦伀听了点点头,也不知他信了没信。 回到家,秦子远一见着野鸡,立刻拍着巴掌大叫:“肉,今天又要吃肉了!”秦子浩本来不知道野鸡是什么东西,见哥哥这样,也跟着跳脚欢呼:“肉,肉 ,肉...”傻乐不已。 由于白天老大秦奋和老二秦耀都不在家,野鸡要等到晚上才吃。 秦母似乎要考校李绮罗的手艺,晚饭也让她弄,李绮罗爽快的接了这个活计。葱姜蒜切片,用油合着花椒辣椒一起炸了,扑鼻的香味蹿出。 秦母看着李绮罗放的油肉疼不已:“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油可是要吃一年的,一顿就让你霍霍了这么多!” 李绮罗看着不大的瓦罐里装的油,实在没法想象这么点油竟然要吃一年。 但她也没硬扛秦母,明摆着秦母当家,她何必去触这个霉头 ,忙道歉:“娘,我错了,您以后好好教教我吧,不然我什么都不会,该丢您的脸了!” 见李绮罗说的一脸真诚,秦母冷着的脸色渐渐温和,老三媳妇儿原来是主簿家的千金,自然没吃过这些苦,以后慢慢教吧,她还小呢! “嗯,那你以后可别犯了。” 被香味馋到厨房门口的马大妮见到这一幕,撅着嘴巴走到正在院子里洗土豆的张翠翠旁边,“大嫂,你可得小心点儿了。” 张翠翠看向她:“咋了?” 马大妮将嘴翘的老高:“你是没看见娘对三弟媳那个样,哎哟喂,用了那老多的油,三弟妹一句我错了,娘就不追究了,我看啊,娘可稀罕这个弟媳的紧。” 张翠翠没说话,但洗土豆的动作却是慢了下来。 “我知道我一直不受娘待见,但大嫂你不一样啊,你又能干又懂理,以前有我在旁边衬着,娘看你啥啥都顺眼,但现在娘这么稀罕三弟媳,老三也是爹和娘的心头宝,以后老两口的心还不知道要偏到哪儿去,我倒是无所谓,只怕大嫂你以后可就不习惯了!” 张翠翠笑了笑:“二弟妹你这是说的哪的话,娘又没苛待过我们,啥偏心不偏心。”但是洗土豆的力道到底是大了一些。 “哎,我这也就是为你操心,那句话叫啥来着,破船还有三斤钉呢,秦家以前的日子那是大家伙都看得见的,要是没留点儿底,这大院子还能留下来?要是真被老三媳妇哄住了 ,那东西可不全都被老三两口子得了去。子远和子浩可就惨了!”马大妮见张翠翠脸上的笑终于僵硬了几分,心里出了一口恶气,叫你一惯装菩萨,把她衬的跟个粪球一样,没少挨秦母的骂,现在遇着一个更厉害的了吧,该! 有鸡肉炖土豆,秦母难得用玉米面蒸了干饭,等到秦奋和秦耀下工回家的时候,秦家院子里已经飘着浓郁的香味了! 子远和子浩俩孩子蹲在厨房门口,口水滴答直流。 秦母虽然对其他人都不假辞色,但对两个孙子,那是实打实的疼爱,见他们蹲在门口,也不赶,还捡了两小块鸡肉喂进他们嘴里。 见这样,马大妮连忙将子茹也赶到了门口。 秦母挑了一块没骨头,炖的软糯的鸡肉吹了,递给子茹“好好拿着,慢慢吃,别呛着。” 子茹点点头,拿着肉正想吹,马大妮就从旁边出来了:“子茹,来,娘给你凉凉。”她将鸡肉放到嘴边吹了吹,实在没忍住,一口将鸡肉咬掉了大半。 “作死的馋货,你是饿死鬼投胎吧,你连你闺女手里的吃食都抢,说你是猪投胎的都埋汰猪...”这一幕正好被出来拿柴的秦母看见,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叉着腰就大骂。 马大妮也没想到这么倒霉,竟然被秦母看见了,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恨不得缩到地缝里去。 “要不我们再往里面去一点儿?”李绮罗看着小青山深处,眼里有着渴望。 秦伀一把拉住李绮罗:“危险,大柱叔那么会打猎,胳膊上也受了严重的伤,差点就出不了山。” 秦伀说的这个大柱叔她也知道,长的人高马大,是小青村有名的猎户,因为受了伤已经在家里休息半年了。 88.想法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爹,您老可长点心吧, 大伯和二伯就是看着您好骗, 这才搞出这些花样,您说说,他们都从咱家拿走多少钱了?说是要还, 还了吗?一个子儿都没看见。我们自个儿系紧裤腰带饿肚子, 一天两顿都能照出人影来,您倒好,善心一发, 拿着全家的心血霍霍...哎哟!”秦耀的话还没说完, 脑袋就被气急的秦父猛的敲了一下。 “老子让你胡咧咧,你还管上我来了!”秦父站起来追着秦耀打, 秦耀抱头鼠窜,父子俩在屋子里来回窜。 “哈哈哈, 爷爷使劲儿!”秦子远将这一幕当成了秦父和秦耀在闹着玩儿,拍着小巴掌哈哈笑。秦子浩一见哥哥笑了, 也跟着咧嘴笑。就连马大妮怀里的子茹也在叫:“打,打....” 秦耀边跑边气骂:“三个小王八蛋,还没有良心啦!” “哈哈哈...”三个小的笑得越发欢畅。 其他人也见怪不怪,可见这一幕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就这么追逐了好一会儿后, 秦父累了才停下来。 秦母板着脸让秦芳去拿块帕子来给秦父擦汗, 等秦父缓过气后才说:“好好说话不行吗, 儿子都那么大了, 你还拿烟袋揍!” 秦父瞪一眼嬉皮笑脸的秦耀:“你听听他都是说的啥话。” “啥话?实话!”秦母说的铿锵有力:“老二难道瞎说了,我们家不是以前了,现在哪还有那么多东西让你去接济这个接济那个,你也看见了,就是知道你不会不管他们两家,现在都骗到你头上了,老头子,难道你还看不清他们是啥人?” “就是,爹,大伯和二伯成家,造屋子,买地哪一样不是爷爷帮着张罗的,可爷爷卷入官司的后,大伯和二伯却逃的比谁都远。他们这么不知好歹,您干啥还要这么巴心巴肝的啊。”秦耀抹了一把脸上因为刚刚激烈运动流出的汗,不满道。 秦父又瞪一眼秦耀,最终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们终归是秦家人,是你们爷爷养大的,你爷爷临走的时候要我照料着他们,这咋能不管!” “照料啥照料?都是老大的人了,现在孙子孙女都有了,你还照料个啥,你帮人家当秦家人,人家把你当好骗的棒槌!”秦母想起这些年因为老头子一意孤行,被占的那些便宜就一肚子的气。 “行了,以后他再骗我,我就不管了。”秦父吧嗒吧嗒砸口烟,有些恼怒的说道,毕竟被骗了,放谁身上都不能高兴的起来。 秦父这么说,秦家人却一个也没露出高兴的神色,无他,这样的话他们已经听过太多回了。但有什么办法呢,秦父是秦母的丈夫,秦伀他们的爹,在这个家里,秦父一般不管事,但只要管事,谁都拗不过他。 “行了,都去睡吧,坐在这里费油。”说罢,秦母一脑门的官司,一说完就将桌上的灯吹了。 今晚又没有月光,屋子顿时黑漆漆的,秦家人都站起来摸索着往各自屋子里去。 “哎哟,谁踩我脚了?”马大妮嗷的一嗓子叫出声。 “我说咋这么软了,他娘,你是不是最近吃胖了?”紧接着秦耀的嘀咕声响起。 “噗...”李绮罗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刚笑完,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牵住了,下意识的反手就要扎针,“绮罗,跟我来。”牵住她的人是秦伀。 听见秦伀的声音,李绮罗在黑暗中笑笑,末世那几年煎熬出来的警惕心,果然不是这么容易就去掉。 跟着秦伀进了屋子,又在他牵引下到了床边。 “你才到家里,不熟悉,看不见的话我怕你碰着东西。”等李绮罗坐在床上后,秦伀才松开了手,并在黑暗中解释了一下牵她手的原因。 无形撩人最为致命,李绮罗点点头,点过后才想到根本就看不见,便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我姐姐嘛!我不会多想的。”挺可惜。 黑暗中的秦伀沉默了,李绮罗只当是说中了他的心事,耸耸肩,窸窸窣窣中脱了外衣,一个翻滚到了床里边,照常拍拍旁边:“快来睡吧。” 黑暗中的秦伀听着李绮罗这句话,总觉得她语气像花楼外边邀客的老鸨。摸到床边,也褪下衣裳,刚躺下,被子就盖在了身上:“现在天凉了,别打被啊,免得着凉。”李绮罗将被子一抖,这床被子并不大,想要盖住两人,无可避免就要往中间挤。 李绮罗无所谓,来了这么多天,生物钟已经调过来,很快就入睡了,秦伀感受着身边的热源,却久久无法闭上眼睛,身子僵的和木头一样,他从没和人这么贴近过,直到李绮罗酣睡的小呼噜声传过来,秦伀才稍稍松了口气,渐渐放松了身子。 第二天天刚亮,李绮罗便睁开了眼睛,侧眼一看,旁边已经没人了,李绮罗嘀咕一声:“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早饭照例是能映出人影的稀粥,一天两天还行,天天这么吃,馋的李绮罗看什么都眼睛冒着绿油油的光。 “娘,我今日要去县里将抄的书交了。”秦伀喝完稀粥,对秦母道。 秦母也知道秦伀自打病好后就在抄书,要不是她拘着不准秦伀太费神,说不定秦伀就要从早抄到晚了。 “好,等会儿和你大哥,二哥一起去,老大老二,路上照着老三点儿。”秦伀大病初愈,秦母总是不放心。 秦奋点点头:“知道了,娘。” 秦耀哼唧一声没有说话。 “娘,我去吧,我和相公一同去县里,大哥二哥要去上工,晚了不好,我去,我照顾着相公,在路上慢一点儿也无所谓。”李绮罗一听秦伀要去县里,双眼一亮,忙将口里的糊糊吞了,举着手道。 秦母一听确实如此,便同意了,走的时候还叮嘱李绮罗:“绮罗,伀儿病才好,路上莫走快了,交了书就领着他回来。” “放心吧,娘,包在我身上。”李绮罗一拍胸脯。 李绮罗古怪的看着他:“你不生气?” 秦伀看一眼桌子上比刷过还干净的盘子,叹口气:“想来李姑娘在李家过得也不如意吧!你还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李绮罗一听,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疯狂点头:“要要要!” “你等着,今天宴客,厨房里应该还有吃食,你先不要出来,我娘他们还不知道你和你姐姐换了的事。”秦伀说完,便站起了身开了门出去。 李绮罗看着秦伀的背影,十六岁的少年,因为过于瘦削而显得弱不禁风。且不提这古人成亲的年龄有多么着急,单说这秦伀的性格也太好了吧,要是一般人遇到这事,不得闹翻天,偏他不但不责怪,还为对方设身处地的考虑。 李绮罗用手忖着下巴,看着门外,外面一片漆黑。李绮罗笑了笑,管他呢,秦伀性格好,这对她是好事,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在原身的身子里蹲着,就要代替原身生活。 在她接收的记忆里,大越对女子的约束可丝毫不下于她原来那个时空的古代,“丈夫”是君子,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对她有很大的益处。 刚刚吃了两盘菜,其实肚子已经饱了,毕竟她现在用的身体又不是那副末世被饿了好几年的躯壳,但对食物的执着还是让她殷切的看着门外。 89.云辞坊 么么,这里是防盗哦  “行, 今儿你们三妯娌就一起做这顿晚饭。老大老二也快要回来了, 可以准备了。”秦母一声令下, 几个儿媳立刻动起来。 马大妮好吃, 但做饭的手艺却乏善可陈,主要是她不大利索, 秦母和张翠翠都看不上她厨房的活计, 要不是怕她越发惫懒, 秦母都不会安排她做厨房的活。 马大妮自己抢先捡了一个烧火的活计,秦母也懒的说她。 这么多人,两斤肉自然不够, 饺子陷里更多的是一些晒干的野菜和山货。李绮罗却丝毫不觉得这些东西比肉差, 清洗的时候,仿佛还能闻到清新的自然气息。 李绮罗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张翠翠在一边看得好笑:“弟妹, 这些山货你应该没见过吧。” “是啊。”就算在末世前, 这样纯天然的东西也不多见。 张翠翠笑了笑,没再说话。 李绮罗也不知道历史到底岔到了哪里, 只是眼见着葱姜蒜都有,连土豆,玉米的种植也已经发展成熟, 估摸着再怎么着也相当于明朝中后期吧。 调料少的可怜,除了盐之外, 再无其他。吃饺子怎么能少了醋, 李绮罗将饺子馅调了, 想起后忙问张翠翠。张翠翠道:“有盐吃就不错了,醋和酱油这些哪是我们这些乡野人家用的东西,醋不就是酸吗,弟妹你要是想吃酸的,等会儿捞些腌菜也一样。” 李绮罗顺着张翠翠指的地方一看,果然见着一个泡菜坛子立在橱柜旁边。 “就只有一坛吗?” 张翠翠笑一声:“是啊,腌菜费盐,盐可贵了,哪里能这么糟蹋。” 李绮罗听了,只得按下那颗熊熊燃烧的美食心,要赚钱啊,一定要赚钱,不然那么多好吃的,这里都有,偏偏她却吃不上,这不是割她的肉,戳她的心吗。 本来李绮罗还想着调点油,但又想到秦母肯定舍不得费这么多油只得作罢。好在这些原料纯天然,就算不加这些,味道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等饺子包好的时候,秦奋和秦耀果然回了家,后面还跟着滚的像泥猴一样的秦子远和秦子浩。 秦子远的鼻子灵敏的出奇,一进院子,鼻子一耸,便像闻着腥味的猫一样哒哒的跑到了厨房门口,小尾巴秦子浩也忙跟着哥哥。 “娘,今晚吃饺子吗?”秦子远抠着厨房门咽口水。 “交...子吗?”秦子浩睁着大眼睛跟着学舌,不过李绮罗看他的懵懂样,猜他八成根本就没搞清楚什么是饺子。 张翠翠见俩孩子滚的一身泥,忍不住在他们身上各拍了一巴掌:“说了别把衣裳弄脏了,洗得太勤费布,你咋还带着弟弟胡闹!” 秦子远已经习惯了,张翠翠也没舍得真下力气打,秦子浩本来还准备哭一场,眼泪都蓄势待发了,可见着哥哥没哭,一个劲盯着厨房的大锅看,他也就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子远,子浩,来,小姑给你们擦擦。”秦芳站在院子里对俩孩子招手。 李绮罗到秦家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小姑娘笑。虽然有三个哥哥,秦父秦母也没苛待她,但她却安静的很,在秦家就像一个隐形人一样。 秦芳已经十四岁了,马上就要开始相看人家,秦母便让她少做活计,好好养养,将皮肤养回来好嫁人。秦芳除了必要的事情出来一下,便一直呆在自己屋子里,李绮罗有时候看见她拿着绣线,猜测是在绣嫁妆。 “小妹,那麻烦你了。”张翠翠将两个孩子推向秦芳。 秦芳笑的温婉:“没事的。子远,子浩,快到姑姑这儿来。”她牵着两个孩子温声细语的说着什么。 李绮罗才发现秦芳长的很好看,她身上有一股沁人的亲和力,倒是和李绮罗前世接触的那些江南绣娘有几分像。 准确的说,其实秦家人相貌都不差,秦母虽然大多时候板着脸,但也能看得出她年轻的时候是个严肃的美人。秦父不必说,现在看着也不差。娶进来的几个儿媳,张翠翠虽算不上美艳,眉目却很清秀,马大妮既然能被秦耀看上眼,相貌比张翠翠还要更胜几分。几个儿子不用说,没长残,就连憨厚的秦奋,光看外貌妥妥的能称上英俊。这一家子颜值都很能打啊!当然,最出色的莫过于秦伀,一张脸比女子还精致,特别是一双眼睛,天生自带风流。 饺子下锅了,秦母便吩咐秦伀去叫秦父回来吃饭,只是秦伀还没迈出院门,秦父便气冲冲的回来了。 ‘咋了,这是?”秦母见秦父黑沉的脸,诧异的问。 秦父哼一声,背着手气冲冲的进了屋里。秦伀看着秦父的背影微微勾了勾嘴角。 一直到吃过晚饭,秦父才将事情说了,原来他追着秦大伯后面,却不想秦大伯走的那样快,等他到秦大伯家门口的时候,发现里面好像来了客人。 秦父这下子不好进去了,便想着这会儿离开,再找个时间和秦大伯说说,好巧不巧的,就在他要走的时候,里面忽然谈到了聘礼的事。 “聘礼我们也不多要,就照着小青村的行情来,四两银子,再给小红做一身衣裳,我们陪嫁几个箱笼。”毫无疑问,这是女方那边的人在说话。 秦大伯道:“四两银子是不是太多了,我们这儿拿不出来这么多啊。” “四两银子不多了..” 后面的话秦父不用再听了,他想到秦大伯今天到自己家里说的那一通,就气得浑身发抖,有心想将秦大伯叫出来,又怕家丑外扬,最后自己郁闷的到村里转了一圈儿,这才怏怏的回了家里。 李绮罗听了,看向秦父,她该说什么?是古代的宗族观念太强了,还是秦父自个儿烂好人? 秦父听了李绮罗的话,他看向几个瘦巴巴的孙子,再看儿子儿媳都站在秦母这边,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目光看着他,一时间怔住了。 再想到李绮罗说的,大哥和二哥家的孩子比他的孙子长的好?秦父皱了皱眉,是这样吗?他从没关注过这些,在小青村,他们秦家也就只有和大哥二哥这三房了,都是秦家人,自然要守望相助。他不觉得接济老大和老二错了。 只是....,秦父再次将目光看向几个孩子,以前没注意,现在看,才发现几个孩子真是瘦的很。 子浩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就知道那里有肉肉,做熟了可以吃,咬着手指巴巴的看着案板上的猪肉。 “爷爷,我好想吃肉啊....”在秦父皱眉的时候,子远忽然上前几步,抓住秦父的手,一脸渴望的看着他。 秦父的心猛的缩了一下,他虽然在大房和二房的事情上有些没底线,但又不是不疼孙子:“好,吃肉,爷爷让子远吃肉。”感受到子远的小手抓着他手的温热,再想到上次老大骗他聘礼要十两银子的事情,心里到底还是起了一些恼意,让大哥和二哥们长个记性也好。 “大宝,从这里分,这一块,这里一块。将这两块肉分了,大哥,二哥,你们将这些肉拿去吧。” “好咧!”小青村这位胖乎乎的杀猪匠有个喜庆的名字,小名叫大宝,听了秦父的话,动作麻利的分起了肉,心里嘲笑秦家大房和二房偷鸡不成倒蚀把米,这次分的可比一开始秦父说的要少多了。 其他两房一下就垮了脸。 马氏忍不住:“三叔,您咋这还越分越少了呢,那小叔的酒席咋办?” 秦父的确是对秦家大房和二房过分的偏让,但在他心里,那都是为了秦家一族的发展,是建立在他自愿的基础上,觉得都是一家人,吃点亏没啥。现在却被一个小辈质疑,面色立刻就不好看了:“咋,你嫌少?那就不要!” 见马氏还要说话,秦舸立刻使了个脸色,对秦父讨好笑道:“三叔,您别吃心,是我们小辈不懂事,您以前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还没报答您呢!子远和子浩这么想吃肉,要不这肉我们就不分了吧...”他们现在之所以还能时不时从秦家占些便宜,都是因为秦父,要是让秦父多心了,以后再想要好处就难了! 秦父听了,这才笑笑:“都是一家人,说啥报答不报答,你们要是一个有出息了,咱们秦家也就能重新起来了,那才是对我最好的报答!”这也是他总是帮大房二房的原因,他做梦都想再次恢复秦家昔日的荣光!他为了秦家如此用心良苦,但家里人包括老婆子都不理解他,这让秦父感到有些难过,心里忍不住叹一声。 张氏见因马氏的话,肉还比之前分得少了,心里暗恨不已。但她也知道现在不能闹,秦母之所以会让他们占便宜,全都是因为秦父。现在秦父已经决定了,她要再出声,说不定连到手 的这点肉都要丢了! 就这么的,秦家大房和二房最终只提了两条肉回去,秦母见状,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虽然还是让这些人占了便宜,但比之前已经好很多了:“烧火,煮饭!” “肉,肉,吃肉肉!”秦母一声令下,几个儿媳欢快的动了起来,三个小的尖叫着喊着肉肉肉! 秦伀站在原地,想着李绮罗刚刚那一番声情并茂的话,嘴角微微勾了勾,眼里浮现些许笑意。 厨房里,秦母颇带一些豪气干云:“今天咱们敞开了肚子吃,老大家的,你们使劲做!” “哎,娘。”张翠翠的应一声,麻利的洗肉。 “绮罗,这野猪是你打的,家里留一小半,剩下的拿去卖了,你自个儿将钱收着。”秦母又对正在系围裙的李绮罗道。 张翠翠和马大妮不由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只有秦芳还在埋头烧火。 李绮罗笑一声:“娘,您说啥呢!之前我那么说,那是因为不想让肉都被大伯和二伯家拿去。我就想让家里人都好好补补,咋会拿去卖?别说子远他们了,您看看您和爹,还有大嫂二嫂她们,哪一个不是瘦的可怜。这肉一点都不卖,就咱们家里人吃,咱们呀,也尝尝吃肉吃到厌烦的滋味!”这野猪她压根就没打算卖,而且也不可能一个人吃,既然如此,还不如将话说的漂亮点! 90.发现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李绮罗到秦家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琴房露出如此激动的样子, 笑着点点头:“当然。” 秦芳怀着小激动的心情安静的坐在了李绮罗旁边,虽然还没有见着这位小嫂子开始绣, 但从刚刚裁布的那一手来看, 秦芳就相信李绮罗的刺绣手艺一定不低。 要做手帕,而且冬天马上又要到了, 李绮罗买的布料大部分都是质地细腻的纯棉,至于锦缎, 她现在买不起。 颜色素雅的面料被她绷在小绣架上,然后将买来的普通的绣线其中一部分每根都分成了三十二根如头发丝一样的细线。 秦芳虽然喜欢针线, 但从未见过这样的分线法,这么细,待会儿咋绣?忍不住吃惊的叹出了声。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刺绣情况是怎样,见秦芳喜欢刺绣的表情不似作伪,便边拆线边解释道:“像我这样将一根绣线拆成三十二根的,每一根又称为一丝。” “还有其他拆法吗?”秦芳忍不住问 “当然, 根据刺绣的要求,也可将线分成十六跟和八根。” “那嫂子,线分得越细肯定就越难吧。”秦芳吸了一口气, 这么细的线,别说刺绣了, 她只怕稍不注意就给绷断了。 “嗯, 大志是如此吧, 但一件绣品,也不能光用细丝,需要粗细搭配,才能过渡自然,绣出立体感。”李绮罗边说话,边飞快轻盈的拆线,十指轻点,有条不紊而又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美感。 “原来光是线就有这么多说法!”秦芳看着李绮罗拆线的手,忍不住迷离了双眼:“三嫂,你的手太好看了,特别是拆线的时候,就像...就像活过来了一样。” 李绮罗被秦芳和比喻逗的笑一声。 而对这一幕看得有些失神的并不只有秦芳,还有站在窗边的秦伀,李绮罗的小桌子正好对着她与秦伀的那间屋子,玉手翩飞的样子被秦伀看得丝毫不漏,他手里的书许久还停留在之前那一页,隐晦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李绮罗身上。 李绮罗敏锐的感觉到有谁在看她,甚至好像还带着一丝灼热,她猛地抬头向感受到的方向看去,只见秦伀正站在窗边专心看书。 李绮罗低喃一声:“是我感觉错了?”随后耸耸肩,暗叹自己的疑神疑鬼,看来她人虽然从末世逃脱出来了,但被锻炼出的警惕心还是没那么轻易丢掉。 “三嫂,你咋了?”秦芳忙问。 李绮罗又回头看了看,见确实没人,这才摇了摇头:“没什么。” 将线拆好后,李绮罗开始打底,一般的人需要将花样轮廓直接用笔勾勒出来,但她却直接穿针引线,没一会儿,就直接用绣线将底打好了。 秦芳看得惊叹不已,她绣的时候,只能量着尺寸,呆板的描出来,哪里像三嫂这样轻松写意。 很快,李绮罗正式开始刺绣。 她并不是单独用一根针,而是一下穿了十根针,接下来,秦芳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李绮罗同时穿引十根针,各色线在布上同时翻飞。 秦芳看的眼花缭乱,李绮罗的手快的似乎出了剪影,秦芳根本就没看清楚这么多根针和线到底是如何落下的,只觉得没一会儿,布上的花样已经出来了。 秦芳能看出这是一朵红色的花,枝蔓仿佛本就是从嫩绿色的布上伸展出来,缠缠绕绕间,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花正在怒放。 太好看了!秦芳忍不住捂住嘴,生怕自己出声会打断花朵绽放。 但李绮罗却还在继续绣,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在整个花样上下针了,而是飞快的沿着花朵的花瓣和茎叶处加针。 还要绣吗?已经很好了呀!只一眼,秦芳就喜欢上了这一朵像活生生的正在绽放的花儿,她想,要是自己在街上遇见了,定会忍不住,就算千方百计想法子,也要将这块手帕买下来。她觉得这李绮罗绣的这朵花已经很完美了,再在上面舔一针一线都是多余。 她都忍不住想要叫李绮罗停下手了。 但李绮罗却还在专心的继续舔针。 很快,秦芳的眼神就变了,她心底无比庆幸自己没有打断李绮罗,当李绮罗收针后,秦芳止不住向前倾了身子伸出了手。 一朵花瓣上被李绮罗绣了一珠水滴,秦芳总觉得这珠水滴马上就要从花瓣上落下来,直到李绮罗疑惑喊她小妹的时候,秦芳才回过神。 意识到自己竟然伸手去接那滴水珠的行为,秦芳的脸刷一下就红了,“三嫂,我...”她快窘迫的哭了。 李绮罗笑笑:“没事。”见她的样子,便问道:“小妹,你觉得这手帕有人会买吗?” “有!当然有!!!”秦芳以从未过的音量大声道,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胸脯都跟着上下起伏:“三嫂,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你绣得太好了,就像...就像这朵花在早晨绽开的时候,我就恰好在旁边看着一样,我好像,好像还能闻着这朵花的香味儿!” 李绮罗笑着拍拍秦芳的背,她的异能除了技艺上的精进之外,最大的作用就是赋予绣物活力,就像这朵花,之所以秦芳会觉得她像看着一朵真的花,除了她本身就高超无比的刺绣技术,也有异能加持的作用。 不过,现在异能才一级,最多也就给这些小绣品锦上添花了,大件的物品还要等到异能升级以后。 “喜欢吗,这条手帕送给你了。”绣这样的手帕,李绮罗只用了半个时辰,见秦芳实在喜欢,便将手帕递给她。 秦芳忙摆手:“不行,三嫂,这是来卖钱的,绣得这么好,我怎么能要?” “拿着吧,你又不是没看见我绣的有多快。” 秦芳还要推辞,李绮罗却直接塞到了她手里:“你拿出去,在村里走走,给你那些小姐妹看看,就当给我打名气了!” 秦芳实在太喜欢这条手帕,听李绮罗这么说,最后还是没抵住心中的渴望将手帕接了过来,随后又呐呐的问:“可是,我和村里人都不太熟....” 李绮罗一顿,她也知道秦芳性格内向 ,平时要么闷头干活,要么就自个儿呆在屋子里,这要是在后世,就是妥妥的宅女! “没关系,想来村里会买手帕的也没多少,我就是那么一说,小妹你不用在意。” “好。”秦芳红着脸低声答一句,都舍不得捏手中的帕子,生怕将在绽开花瓣的花给捏断了。 接下来,李绮罗又根据底布的质地和颜色绣了各种各样的花,红的妖艳,白的醉人.... 当李绮罗将上午绣的十来块手帕展开放在桌子上,秦芳竟生出自己正身处姹紫嫣红花海中的错觉,鼻尖似乎萦绕着沁人的花香。 “三嫂,你太厉害了!”秦芳目眩神迷,一脸迷妹脸的看着李绮罗。 李绮罗揉了揉肩膀,笑着收起了针线。 今天将异能用光了,再绣下去也没了加持的作用,李绮罗便准备明天再绣剩下的。 当李绮罗端着刺绣工具进屋的时候,秦伀还坐在桌边认真的看书。 见李绮罗进来,秦伀抬头笑问:“绣完了?” “今天暂时就绣这么多吧。”李绮罗将篮子放在桌上,拿出绣好的一块菊花手帕摊在秦伀面前:“觉得我绣的怎么样?” 秦伀刚刚已经站在窗边看过,但这么近距离看清楚后,才明白一向寡言的小妹今天为何会这么激动。 眼前的这一盘菊花嫩黄的色彩尤其的抓人,每一朵花瓣仿佛在金秋的风中微微舒展,秦伀眼里充满了浓浓的惊艳,刺绣他不懂,但单就这一朵菊花来说,比那些大家的名画也不遑多让了。 “很好。”秦伀笑着将手帕递给李绮罗。 李绮罗失望:“就这样?”秦小妹那样的反应才正常嘛。 秦伀加深了笑意:“很好,我觉得只要看过的人就很难不心生欢喜!枝叶缠绕,朵朵袭人。” 李绮罗笑弯了眼睛,心里高兴:“手帕你用不上,等明天我做荷包的时候专门给你留一个。”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秦伀拿着书的手蓦然收紧,留一个被他自动忽略了,低下头忍不住浅笑。 秦芳的手帕被秦家其他人看见了,男人不说,家里几个女人真是爱不释手,就连秦母也连连惊叹:“之前绮罗说要卖绣品的时候,我还不那么相信,现在看来,是我小瞧了,看看这花儿,我的天,要不是亲手摸,我还以为是从帕子里长出来的。” 91.规模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看我做啥, 准许你喝汤吃酸菜,但肉,想都别想!”秦母一点儿也没有通融的意思。 马大妮苦着脸看向秦耀, 秦耀给了她一个眼色,马大妮好像懂了什么, 低头悄悄看了看秦母,认命的舀汤。 席上最受所有人欢迎的竟然是李绮罗做的红烧肉, 咬一口软糯香甜, 入口即化, 几个小的尤其喜欢, 最后连肉汁都被子远伴着饭吃了。 这一顿饭,秦家所有人都吃的差点撑到了喉咙里, 就连秦父也捂着肚子眯着眼坐着,连饭后一袋烟都忘了。 今天饭做得早,天色罕见的还没有黑。李绮罗和秦伀坐在靠近门的地方, 吃饱了,忍不住伸一个腰,全身都透着慵懒。秦伀悄悄侧脸看李绮罗, 黄昏的光线给李绮罗姣好的侧面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没来由的,秦伀觉得她眯着眼满足的样子像一只妩媚的小猫, 伸懒腰的那一下, 像在他心上轻轻挠了一把。 秦伀咳一声, 忙转过头去,他眼里有些迷茫,不知道刚刚那一瞬出现的想要一口咬住李绮罗面颊的冲动到底是怎么回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微微有些发热的脸,怕人发现异常,不过他一向善于控制自己的表情,神色如常的放下了手。好在天色暗了下来,没人看见他微微发红的耳尖。 “小婶婶,你啥时候再做那个红红的肉啊?”张翠翠抱着秦子浩,秦子远就依偎在秦奋怀里无聊的玩手,李绮罗正好坐在他对面。秦伀扬着刚刚转过头,秦子远就哒哒的跑到了李绮罗面前扬着小脸问。 李绮罗还挺喜欢秦家这几个小孩,有小孩子的活泼,又没有仗着是小孩就肆无忌惮的胡闹。 李绮罗笑一声,捏了捏秦子远瘦弱的脸:“等小婶婶赚钱了,就顿顿给你做。” “真的吗?”秦子远眼睛一亮,干脆挤到李绮罗怀里。 “当然是真的了。”末世没来之前,李绮罗就已经二十八了,那时候她一心扑在刺绣上,对婚姻孩子都没兴趣,到了末世,连自己都只是吊着命,更别说养孩子了。但女人,年龄越大,对小孩子这种生物就越没有抵抗力。 灵魂已经三十好几的老阿姨看着乖巧的秦子远,忍不住将他小小身板环住。 “子远,小叔带你去院子里玩儿。”正当一大一小聊得乐呵呵的时候,秦伀忽然站起身拉秦子远。 秦子远下意识就要往后靠,虽然这个小叔叔经常很温柔的笑,但他却觉得这位小叔叔有些可怕。 “子远,来,晚饭吃多了,咱们去院子里走走,消消食。”秦伀温和的拉住秦子远的手。 “对,走走,免得积食。”李绮罗道还是秦伀细心,将子远望往伀那里推。 秦子远泫然欲泣,不明白从未主动接近过他们的小叔叔,为啥这时候要拉他的手。见李绮罗也赞同,秦子远忙看向自己的爹,谁料秦奋却憨笑道:“子远,去吧,照着你小叔叔些,他身子不好。 ” 秦子远嘴巴撅了起来,像挂了一个油瓶一样跟着秦伀不情不愿的走了。 一大一小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消食,李绮罗撑着下巴看秦伀嘴角带笑,低头温柔的和秦子远说着什么的样子,暗想秦伀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秦伀想要哄好一个人,不动声色中就完成了,一开始,秦子远还有些不情愿,没过一会儿,他就被秦伀逗的捂着小嘴直乐。 两人走到屋子里众人看不见的角落,秦伀蹲下,微笑着对秦子远道:“子远,你喜欢小婶婶吗?” “喜欢。”秦子远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可以喜欢小婶婶,但是不能再像今天一样扑进她怀里了。拉她的手,衣服,靠近她也不行。” “为啥 ?”秦子远不理解。 “因为你小婶婶专门吃小孩,你要是接近她,她就会把你吃了!这是个秘密,不可以对别人说知道吗?你要是说出来了,小婶婶也会将你吃了。”秦伀轻柔的摸着秦子远的头,嘴角含笑。 秦子远吓的瑟瑟发抖,都快哭了,又怕哭出来被李绮罗知道,压抑着声音颤抖着道“我知道了。” 村里流传很多吃小孩的志怪传闻,有时候大人为了吓唬不听话的小孩,都会说你要是再不听话就要被啥啥啥吃了。所以秦子远一点儿都没怀疑秦伀的话,末了还为秦伀担心:“小叔叔,那你咋办?”他可以不接近小婶婶,但是小叔叔可是和小婶婶住在一间屋子里,要是被小婶婶吃了可怎么得了! 秦伀眼里笑意加深,用轻柔的语气道:“不要紧,我专门吃你小婶婶!” 一时间,秦子远望着秦伀的眼神简直崇拜的无以复加,小叔叔真厉害啊! 天要擦黑的时候,秦伀牵着秦子远进了屋子,只是刚刚还对李绮罗黏糊糊的秦子远,这会儿却恨不得挨着墙根走,扑进秦奋怀里后,既害怕又忍不住悄悄看向李绮罗,一接触到李绮罗的眼神,又像被烫到一样忙转过头去。 秦伀见了,嘴角的笑意更深,乖孩子! 李绮罗倒是没注意秦子远的变化,见天色黑了,培养的作息时间已经让她有了睡意。便起身烧了水去净房洗澡。 有专门的净房,这在小青村也是独一份,村里其他人哪里会专门造洗澡的屋子,男的大热天光着膀子直接在村边的河里一冲了事,女人则会在屋子里用大木盆解决。 秦家的净房砌在院子边上,见李绮罗进了净房,秦伀也跟着出了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92.热锅子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李绮罗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望向秦伀, 才发现他正以看智障的目光注视着她。 李绮罗咳一声, 有些忘形了,攀着树干麻利的下了树,决口不提刚才的事,“我们还是去找野物吧。” 秦伀看一眼李绮罗,点点头。 小青山的外围, 许多人都会来捡柴和打干果,那些野物也不是傻子, 都知道不能往这边跑。 李绮罗在外面转了一圈儿,啥都没看见。 “要不我们再往里面去一点儿?”李绮罗看着小青山深处,眼里有着渴望。 秦伀一把拉住李绮罗:“危险, 大柱叔那么会打猎, 胳膊上也受了严重的伤,差点就出不了山。” 秦伀说的这个大柱叔她也知道,长的人高马大,是小青村有名的猎户, 因为受了伤已经在家里休息半年了。 “哦。”李绮罗哦一声, 和小命比起来,吃肉还是暂时可以放在一边的。 见李绮罗这么容易就乖乖答应,秦伀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那我们回去吧。”果然漏不是那么好捡的, 她现在只希望快点回去刺绣, 然后绣品大卖, 赚了钱之后她要顿顿吃干,天天吃肉。李绮罗捏了捏拳头,在心里发下了宏愿。 秦伀看着李绮罗失望的样子,动动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诺,你还是将木棍牵着吧。”李绮罗伸出木棍示意秦伀牵住,这次秦伀没有反对乖乖牵住了。 看着秦伀垂眉听话的样子,李绮罗忍不住捏了捏秦伀的脸:“真乖!” “你...”秦伀气极,这女人果然不是个善茬! 李绮罗却在这时动了动耳朵,刚才还笑眯眯脸立刻就冷了下来,冲着秦伀嘘了一声,“你站到树后去。”声音冷静无比,沉着脸定定的注视着前方,并单手拿起了一块大石头。 秦伀不知道李绮罗为什么这样说,但他看得出李绮罗没有在开玩笑,连问都没问,依言站在了旁边一颗大树后面。 看着站在原地,正沉静等待着什么的李绮罗,肃然的气场和之前总是笑眯眯的样子判若两人。秦伀眼眸变得幽深,这女子到底有多少面!再看了看她手中的那块大石头,还有这让人无法理解的力气.... 很快,秦伀就无法再注意李绮罗了,一头野猪嘶叫着突然窜了出来,身上还带着血迹,见着李绮罗和秦伀,眼里带着疯狂的仇恨,不要命的往这边冲。 秦伀眼睛一缩:“绮罗,快走。” 李绮罗却站定在原地,秦伀没有看清她的动作,只见她手扬了一下,那野猪忽然发出惨叫,接着就见李绮罗猛的将那块大石头砸了出去,正中野猪头部。 砰的一声,野猪倒在了地上,不知是被砸晕了还是砸死了。 秦伀这才意识到他刚刚连呼吸都忘了。 野猪晕了之后,李绮罗并没有走近,而是很快又搬起另一块大石头,再次使力砸在了野猪头上。 砰的一声,野猪头直接开了花,鲜血混着脑浆喷了出来。 秦伀看得嘴角一抽,背后发麻。 “出来吧。”李绮罗砸死了野猪后,身上那股沉静立刻不见了,笑嘻嘻的冲着秦伀招手。 秦伀走近,看了一眼被砸的稀巴烂的野猪头,飞快的扭过头去。 李绮罗却双眼放光,“发了,发了,这下可以吃个痛快了。” “你们没事吧。”正当李绮罗思索着是不是就这么将野猪扛回去时,林子里忽然又蹿出一个人,深秋的天气,他却穿着漏膀子的衣服,胳膊上的肌肉拢起,见着李绮罗和秦伀,焦急的问:“你们没有遇到....野猪吧。”还没说完,他就已经看见了躺在地上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野猪。 “大柱叔。”秦伀礼貌叫人。 这便是小青村有名的猎人李大柱了,他惊诧的走近,“谁打的?你们看见你了吗?”至于李绮罗和秦伀,根本就没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一个娇娇悄悄的小姑娘,还有一个是单薄的少年郎,这俩人见着了野猪只怕连跑都跑不掉。 李绮罗笑眯眯的朝自己一指:“大柱叔,是我打的哦。”她没打算隐藏自己的力气,天生神力的人又不是没有,别人最多惊叹一番。 李大柱自然不信,开什么玩笑呢,李绮罗的大腿还没有他胳膊粗,能打死野猪? 秦伀看一眼李绮罗,见她没有隐瞒的意思,便点了点头:“大柱叔,确实是绮罗打的。” 李大柱张了张嘴,秦伀这孩子他还是了解的,小青村有名的体面孩子,待人真诚有礼貌,从小就稳重,他不可能说谎的。 “那...那真是太好了。”李大柱磕巴着说了一句,随后解释了这头野猪的来源,原来是他在深山遇到的,他一次遇到了两头野猪,打下了一头,这一头慌不择路的跑到了山外,怕伤着上山的人,他连打死的那头野猪都顾不得扛,直接追着就跟上来了。 “大柱叔,这头野猪可是我打的。”李绮罗上前,一把托起了野猪。 李大柱这才真的相信了,秦伀娶的这媳妇儿竟然还有这把力气,这比他都不遑多让了,见她恨不得马上就抗走的架势,笑着道:“你打的自然是你的。” “谢谢大柱叔。”李绮罗甜甜一笑。 李大柱之前没见过李绮罗,只听媳妇儿在家里念叨了一句说秦伀娶了一个非常讨喜的媳妇儿,现在见着李绮罗笑,心里感叹一句,这小姑娘果然非常讨喜,再看一眼俊的非常人的秦伀,嗯,和伀哥儿非常配。 “要不要我帮你们野猪扛回去?” “不用,您忙去吧。”李绮罗说着直接扯着野猪的两条后腿,轻易的拖了起来。 李绮罗在前面拖着野猪走的大开大合,秦伀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李大柱看得好笑:“伀哥儿倒像个小娘子了!” 李绮罗在山里打了野猪的事,顿时在小青村引起了轰动,她扛着野猪毫不避人的穿村而过,村里人先是不敢置信,随后纷纷惊叹不已,娘哎,伀哥儿媳妇看着那么瘦弱,力气竟然这么大? 李绮罗力气大的事情,小青村人虽然吃惊,却没有往什么神神鬼鬼的方向想,天生力气大的人虽不多见,但也是有的,远的不说,村里的李大柱那力气就大的惊人,不然也不可能常常出入深山。 家里有儿子已经到了要媳妇儿的,这些妇人看了纷纷羡慕不已:“伀哥儿这媳妇儿真是讨着了,长的好看,嘴又乖,而且还有这么惊人的力气。以后伀哥儿有福了!” 小青村秦伀的迷妹们自然不这么想:秦伀哥哥果然娶了一个悍妇,以后还指不定咋受苦呢! 李绮罗扛回一头野猪的事,对秦家众人的冲击更大,当时秦母正在院子里指挥着两个儿媳收干菜,见李绮罗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扛着一头差点将她身形完全挡住的野猪,吓得差点晕过去。 一连声的问他们有没有受伤,见李绮罗和秦伀都没事后,这才松了口气,“你们这胆子也太大了!”然后才后知后觉惊叹于李绮罗的大力气。她心中的一块大石陡然放下,大夫说秦伀以后都不能太过劳累和费神,看着小儿子和小儿媳巴掌大的脸,她一度担心她和老头子去了之后,秦伀要带着李绮罗去讨饭。现在好了,就算伀儿不能劳累太过,小儿媳有这把子力气,以后填饱肚子肯定没问题了!这么想着,心下对李绮罗越发满意。 马大妮惊的连连只拍大腿:“哎呀,弟妹,你这老厉害了,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咱们家以后不缺肉了!” 话刚出口,就被秦母沉着脸教训了:“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没听绮罗说这回是运气好,大柱将野猪赶出了山外他们才遇着吗。运气就这一回,你给我想到别想。”回头又对绮罗道:“绮罗啊,你可不能进深山,那里面太危险了。”深怕李绮罗仗着自己力气大,就自个儿跑进去了。 李绮罗自然分得清好歹,笑着道:“放心吧娘,我还想永远当您的儿媳,好好伺候您呢,咋会自己找死。” “呸,呸,呸”秦母忙连吐三下:“什么死啊活啊的。”,李绮罗话说的贴心,秦母到底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倒是秦伀听到李绮罗说会永远当秦母的儿媳,眼睛一闪。 三个小的也知道有肉吃了,由子远带着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尖叫。正是农闲的时候,村里人都纷纷跑来看李绮罗打的这头野猪,顺便也看看能将野猪扛起来的....猛人! 在村里溜达的秦父自然也听到了消息,李绮罗和秦伀没进门多久他就回来了。看着地上的野猪,听着村里人夸赞他给秦伀娶了一个好媳妇儿,满意不已。 村里人看了一会儿热闹就回去了,毕竟人家打的肉,看了也只能过过眼瘾。肉这么难得,秦家也不会大方的给他们送,看多了只会让自己发馋,还是不找这个罪受了。 村里其他人都走了,秦家另外两房的人却留了下来。 “三叔,这猪可真肥啊!”说话的是秦伀大伯的小儿子,也就是马上要娶亲的秦舸,他看着地上的野猪,吞了吞口水,眼里露出毫不掩饰的贪婪。 “你们等着,待会儿猪杀了,你们两家都带点回去。”秦父立刻接话,毫不犹豫的说道。 以前在末世的时候,哪里能完全放松心神睡觉,来到这里,不必为时时提防着丧尸而担惊害怕,这一觉睡的太舒服了,这样的感觉让李绮罗贪恋。所以即便知道秦伀看了自己一会儿,她依然闭着眼睛继续睡。 没一会儿,秦伀就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伀儿,你怎么不多睡会儿?小心身子受不了。”秦伀刚出去,李绮罗便听见一个老妇的声音响起。 “娘,没事,我身子已经大好了,大夫也说了多动一动反而对我身子有好处。” “那就好,菩萨保佑我儿子以后健健康康,无病无灾,你媳妇儿呢!”最后一句声音陡然拔高。 “她昨夜累着了...”不等秦伀说完,外面忽然砰的一声,紧接着李绮罗所在房间的房门就被人大力踹开。 见李绮罗竟然还躺在床上,王芳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她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张嘴大骂:“作死的懒货,一家人都起来了,就你还躺着,你去打听打听,哪家新媳妇像你一样,还不赶快给我起来做早饭。”到底是才进门的新媳妇儿,王芳也没有骂的太难听。 93.胡萝卜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只是...., 秦父再次将目光看向几个孩子, 以前没注意,现在看,才发现几个孩子真是瘦的很。 子浩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就知道那里有肉肉, 做熟了可以吃,咬着手指巴巴的看着案板上的猪肉。 “爷爷, 我好想吃肉啊....”在秦父皱眉的时候, 子远忽然上前几步, 抓住秦父的手, 一脸渴望的看着他。 秦父的心猛的缩了一下, 他虽然在大房和二房的事情上有些没底线,但又不是不疼孙子:“好, 吃肉, 爷爷让子远吃肉。”感受到子远的小手抓着他手的温热, 再想到上次老大骗他聘礼要十两银子的事情, 心里到底还是起了一些恼意, 让大哥和二哥们长个记性也好。 “大宝, 从这里分,这一块, 这里一块。将这两块肉分了, 大哥, 二哥, 你们将这些肉拿去吧。” “好咧!”小青村这位胖乎乎的杀猪匠有个喜庆的名字,小名叫大宝,听了秦父的话,动作麻利的分起了肉,心里嘲笑秦家大房和二房偷鸡不成倒蚀把米,这次分的可比一开始秦父说的要少多了。 其他两房一下就垮了脸。 马氏忍不住:“三叔,您咋这还越分越少了呢,那小叔的酒席咋办?” 秦父的确是对秦家大房和二房过分的偏让,但在他心里,那都是为了秦家一族的发展,是建立在他自愿的基础上,觉得都是一家人,吃点亏没啥。现在却被一个小辈质疑,面色立刻就不好看了:“咋,你嫌少?那就不要!” 见马氏还要说话,秦舸立刻使了个脸色,对秦父讨好笑道:“三叔,您别吃心,是我们小辈不懂事,您以前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还没报答您呢!子远和子浩这么想吃肉,要不这肉我们就不分了吧...”他们现在之所以还能时不时从秦家占些便宜,都是因为秦父,要是让秦父多心了,以后再想要好处就难了! 秦父听了,这才笑笑:“都是一家人,说啥报答不报答,你们要是一个有出息了,咱们秦家也就能重新起来了,那才是对我最好的报答!”这也是他总是帮大房二房的原因,他做梦都想再次恢复秦家昔日的荣光!他为了秦家如此用心良苦,但家里人包括老婆子都不理解他,这让秦父感到有些难过,心里忍不住叹一声。 张氏见因马氏的话,肉还比之前分得少了,心里暗恨不已。但她也知道现在不能闹,秦母之所以会让他们占便宜,全都是因为秦父。现在秦父已经决定了,她要再出声,说不定连到手 的这点肉都要丢了! 就这么的,秦家大房和二房最终只提了两条肉回去,秦母见状,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虽然还是让这些人占了便宜,但比之前已经好很多了:“烧火,煮饭!” “肉,肉,吃肉肉!”秦母一声令下,几个儿媳欢快的动了起来,三个小的尖叫着喊着肉肉肉! 秦伀站在原地,想着李绮罗刚刚那一番声情并茂的话,嘴角微微勾了勾,眼里浮现些许笑意。 厨房里,秦母颇带一些豪气干云:“今天咱们敞开了肚子吃,老大家的,你们使劲做!” “哎,娘。”张翠翠的应一声,麻利的洗肉。 “绮罗,这野猪是你打的,家里留一小半,剩下的拿去卖了,你自个儿将钱收着。”秦母又对正在系围裙的李绮罗道。 张翠翠和马大妮不由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只有秦芳还在埋头烧火。 李绮罗笑一声:“娘,您说啥呢!之前我那么说,那是因为不想让肉都被大伯和二伯家拿去。我就想让家里人都好好补补,咋会拿去卖?别说子远他们了,您看看您和爹,还有大嫂二嫂她们,哪一个不是瘦的可怜。这肉一点都不卖,就咱们家里人吃,咱们呀,也尝尝吃肉吃到厌烦的滋味!”这野猪她压根就没打算卖,而且也不可能一个人吃,既然如此,还不如将话说的漂亮点! “好孩子!”秦母拍了拍李绮罗的手。 张翠翠重新低下头去切肉,马大妮则是止不住的喜色,毕竟这老多的肉,要是不卖,可以吃很久了。 “今天你们都做自个儿的拿手菜,材料不限。”也许是因为秦家那两房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也或许是因为李绮罗话说的贴心,秦母无比高兴,手一挥,笑着道。不过眼睛一扫到马大妮:“你就别想了,别好好的东西被你给埋汰了!” 马大妮闻言一点儿都不在意,嘿,不给她分派活计还不好,她巴不得天天只吃不做呢! 李绮罗准备做一道红烧肉,自从末世后,这道以前被她嫌弃油腻,怕长肉的菜就时常出现在她的梦中,后来到了秦家情况也没好多少,别说红烧肉了,连油星儿都轻易见不着一滴。日思夜想中这道菜简直成了她的执念。 红烧如想要做的漂亮,最关键的就是着色,听李绮罗说做这道菜还需要用到糖,秦母有些心疼了,不过想到小儿媳这么懂事,费点糖就费点糖吧! 秦家没有冰糖,只有砂糖,而且秦母拿出来的砂糖不知道放了多久了,颜色有点暗沉。 条件就这样,李绮罗也没法挑剔。 取五花肉斜切成块状,在开水里过一下,然后将砂糖倒入锅中,不停翻炒直到融化。 不知是不是这里没有五花肉这道菜,厨房里的人都惊奇的看着李绮罗娴熟的动作。马大妮忍不住话:“弟妹,你这做的啥菜啊,也太费事了吧,还要这么多糖。” “待会儿二嫂你尝尝就知道了。” 糖水熬好,李绮罗将肉块倒入锅中上色,待着色均匀后,再加入其他佐料翻炒。 “小妹,接下来火要小一点了。”翻炒大约两分钟后,李绮罗嘱咐秦芳。 秦芳小声应了一声,麻利的将火镗里的大柴退了出来。 李绮罗绕过看了一下,对秦芳笑道:“这个火力刚刚好,小妹,你烧的火这样好,以后可要教嫂子。” 秦芳脸色一霎那就染上了红晕,对着这个可亲的小嫂子害羞的笑了笑:“嗯,好。” 慢炖了一会儿,约莫到了时间后,李绮罗揭开了锅盖,扑鼻的香味迎面而来,李绮罗看一眼锅中色泽红亮,酥烂而形不碎的肉,满意的点了点头。 另外一口大锅里,是秦母做主炖的骨头汤,里面混着猪血和酸菜,等李绮罗将红烧肉盛起来后,一早就开始炖着的骨头汤也好了。 天然的材料,将肉的香味发挥的淋漓尽致。锅盖一揭开,浓郁的香味似乎钻入了五脏六腑。馋的李绮罗差点留下口水。 三个小的一早就等在了厨房门口,这会儿香味一传出,几个小的便只吞口水。 李绮罗挑起一块红烧肉,冲几个小的招招手。 秦子远知道今天能吃着肉,都是因为这位笑起来非常好看的小婶婶,李绮罗一招,他就跟待投食的雏燕一样,张着小嘴叉开小手跑到了李绮罗面前。 李绮罗并没有将一整块红烧肉都喂给秦子远,而是用筷子夹成了三份,吹了吹,确定不烫之后将其中一小块喂进子远嘴里。 肉一进嘴,子远就迫不及待的嚼了起来。香糯而不腻口的味道在舌尖绽开,秦子远自然不知该如何形容这样的美味,只是猛的睁大了双眼,让他本就不小的眼睛越发显得圆溜溜,并且鼓着脸颊加快了嚼肉的速度。 “咋样?好吃吗?”李绮罗拍拍他的背,免得被呛着。 秦子远舍不得开口,生怕一张嘴肉味就散了,只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秦子浩和秦子茹一见哥哥吃着了肉,也忙跑了过来,“小深深...”秦子浩抓着李绮罗的裤子,连声喊,小嘴吧嗒着,无限渴望的看着李绮罗。秦子茹还不会喊人,就嗯嗯的叫。 这都是幼崽啊,在末世的时候,大人自己都活不下去,又哪里能负担的起小孩,所以小孩子也越来越少,每一个小孩都会被基地保护起来,以免他们饿死或是直接被人吃了。孩子才是未来的希望。 李绮罗笑了笑,“别急,都有。” 也许是因为李绮罗本身就俱有亲和力,又或者是喂了几个小的肉的原因,几个小的便缠上她了。 秦子远尤其喜欢李绮罗,他看着李绮罗眼里满是纯真的欢喜:“小婶婶,你好厉害啊。” “我怎么厉害了?” “你能让我们吃肉啊!”秦子远毫不犹豫的说道。 “哈哈哈...”李绮罗忍不住笑出声,还真是直接。 等秦奋和秦耀回来开饭的时候,几个孩子才从李绮罗身边散了,被各自的爹领着上了桌。 秦伀不知何时走到李绮罗身边,幽幽的问:“你很喜欢孩子?” “喜欢啊。”小孩子多单纯,长的又可爱! 秦伀听了若有所思。 不过席上有一个人例外,被秦母勒令不准吃饭的马大妮刚一伸筷子,就被秦母打掉了:“我说了,你啥时候改好了啥时候再吃!”响鼓还要重锤擂,马大妮虽然怕秦母怕的像老鼠见了猫,但就是不长记性,秦母决定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马大妮不是好吃吗!打蛇打七寸,饿她几顿,特别是看着肉吃不着的时候,马大妮就应该知道了! 马大妮如遭雷击,“娘...”这是要她的命啊! “看我做啥,准许你喝汤吃酸菜,但肉,想都别想!”秦母一点儿也没有通融的意思。 马大妮苦着脸看向秦耀,秦耀给了她一个眼色,马大妮好像懂了什么,低头悄悄看了看秦母,认命的舀汤。 席上最受所有人欢迎的竟然是李绮罗做的红烧肉,咬一口软糯香甜,入口即化,几个小的尤其喜欢,最后连肉汁都被子远伴着饭吃了。 这一顿饭,秦家所有人都吃的差点撑到了喉咙里,就连秦父也捂着肚子眯着眼坐着,连饭后一袋烟都忘了。 94.变化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秦伀翻手收起铜板, 笑笑:“没什么。” “走, 咱们去当铺。”吃饱了之后,李绮罗精神饱满, 小小的打了一个饱嗝, 脸上的笑容不能再满足。 “去当铺做什么?”秦伀不解。 “跟我来就知道啦。”李绮罗大步走在前面,秦伀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 走了一会儿, 两人的距离拉大, 李绮罗索性走回来再次抓住秦伀的手腕:“我拉着你吧,这样你可以少使一点力。” 这超出一般女子太多的大力气, 还有和其他女子比起来,出格但又显得鲜活的性格....., 秦伀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眼眸加深。 刚刚逛了一圈儿,李绮罗已经将县城摸了个大概, 街上卖小物件的也有,而且买的人还不少, 这让她对自己用小绣品赚钱的想法充满了信心。 到了当铺, 在秦伀疑惑的眼神中,李绮罗毫不迟疑的从怀里掏出两个镯子一对耳环当了,换了五两银子。 “你为何要当这些东西?”秦伀面色有些复杂。 “自然是要赚钱了, 这些都是死物, 放在那里又不会下崽, 我要刺绣赚钱就要有本钱啊。”李绮罗理所当然的说道。她也不是盲目的就开始行动,既然大越的刺绣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规模,她就不信凭她的手艺绣的东西会卖不出,最多就前期艰难一点。 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不好界定,说是夫妻,但两人又已经约好了只是让李绮罗暂时在秦家落脚,两年后就合离。说没什么关系,但毕竟拜了堂,作为土生土长的大越人,从小受封建礼教的熏陶,在秦伀的心里,李绮罗到底是与旁人有几分不同的。 但要说什么怜惜,责任,抱歉,秦伀现在还没有。秦伀自小就知道自己的心肠冷硬,很少有人能牵动他的情绪,就算是家人,除了爹娘外,对其他几个兄长和小妹的感情也就一般。他好像无师自通一般就知道怎样隐藏自己,轻易获得别人的认可。 李绮罗作为一个在他计划外,突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子。她的有些举动确实让秦伀感到疑惑甚至惊奇,但也仅此而已了。 这只是一个认识的陌生人而已,这就是秦伀对李绮罗的定位,心里毫不在意,面上却叹息一声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你的嫁妆,嫁到我们秦家,到底是委屈你了。” 李绮罗见秦伀又陷入了自责,翻了一个白眼:“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和秦家有什么关系?我还要多谢你能让我暂时留在秦家呢!”后面一句话的意思只有他们两个人懂,末了还苦口婆心劝了秦伀一句:“你不要老是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会吃亏的!”就秦伀这样的,在末世只怕被人吞的连渣子都不剩。 秦伀低头看着李绮罗,温声道:“我知道了。”这小骗子虽有几分机灵,但眼光似乎并没有那么敏锐。 李绮罗看着秦伀乖乖应答的样子,被勾起了姨母心,忍不住想要捏捏他的脸,不过这是在古代的大街上,捏脸就太出格了。李绮罗咳一声:“走吧,咱们去买材料。” 刺绣要用到的材料要繁杂也繁杂,但想简易行事,也可以很简单,现在李绮罗没那个条件,便只能买底布,针和绣线这几样最基本的。 李绮罗准备前期先绣一些小的物件,如手帕,荷包等。她在布坊买了一些中等的棉布,专挑颜色素雅的,又淘了一些裁剪下来的边角料,装了半篮子,拢共花了一两银子。 然后去针线坊挑了针和绣线,却发现云阳县的针线铺里只有纯棉细绣线和粗绣线,“掌柜的,你们这里没有真丝线吗?” “真丝线?”掌柜的是位女子,听李绮罗的问话蹙着眉想了想,随后不确定道:“客人您说的那线是不是专门用在软缎和丝绸上的绣线?” 李绮罗笑着点头:“差不多吧。” 女掌柜哎哟一声:“客人您懂的可真多,要不是专门刺绣的绣娘,谁会知道真丝线?您要寻那种线啊,那我们这种针线铺可没有,专门的绣坊才有呢。我们这铺子做的是大多数人的生意,那种绣线进价贵,买的人又少,您再到其他地方寻寻吧。” 李绮罗听了倒也没有多失望,毕竟她现在绣这些小物件,还用不上那么好的线。以后再想法子打听吧。 就是这绣线的颜色比起后世来说,种类可就差的远了。正色的倒是都有,但一些过渡色却很粗糙,这没法子,时代的局限性,工艺水平不够。 这倒是一个难题,现在暂时可以用着,但以后她想绣精美的绣品,这些颜色就有些不够了。 基本材料买了后,当的五两银子,最后只剩了三两。李绮罗本想用剩的钱买些肉回去,但现在手头实在紧,只得作罢。 两人在县里这么逛了一通,出城的时候已经要到中午了。 秦伀走了一段,喘气忽然渐渐粗重起来,今天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身体负荷强度。 看着秦伀惨白的面色,李绮罗一拍脑袋,“对不住,我又把你身体不好的事忘了,来,我背你!” “什...”秦伀话还没说完,李绮罗便一把搂住秦伀的大腿,腿只微微打弯,轻松的就将秦伀背了起来。 “你...”,被李绮罗背到背上的时候,秦伀的脑子那一刻是全懵的,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给背了?而且还是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李绮罗? “你...你放我下来。”秦伀急切道,这次是真的急了,完全不同以前内心毫无波动面上却生动的做戏。 “放心,我力气大的很,背你完全没问题!对了,你帮我把篮子拿住。”说着将秦伀放下来,将装满针线的篮子挎在秦伀胳膊上,回身又再次将秦伀背了起来。 秦伀在短短的时间内,懵了两次,再看的时候,篮子已经抓在他手里了。 “你...快放我下来,这成何体统!”秦伀强忍着头晕更加急切道,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他还要不要脸了? 李绮罗听了,哼一声:“体统?我看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又不是旁人,是你的妻子 ,背你怎么了?好心当成驴肝肺!”要不是因为是她带着秦仲走了这么多路,她才不管呢!莫非她乐意背人不成? 秦伀完全不能接受这种说法,他使劲挣扎,但李绮罗的双手就像铁箍一样,箍的他两条腿纹丝不动,这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秦伀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觉得眼前开始冒金星。 “别动!”感受到秦伀的挣扎,李绮罗啪的一声打了一下秦伀的屁股,这一声尤其的响亮,“你这样我更费力!” “你....你....”,竟然敢打他!还是那里!!!秦伀先是不敢置信,随即被气的嘴角直哆嗦,本就像沁了水的眼睛更添润色。 “你要是识时务呢,就乖乖趴着,不然我还打你。放心,等要到村口的时候,我会放你下来的。” 秦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权衡利弊后,觉得自己实在受不住让李绮罗再打一下,果然没不再动了。 “手攀住我,你这样直愣愣的,我要多费多少劲儿!” 李绮罗说完后,顿觉她身上的秦伀身子一僵,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他极度不情愿的情绪。 “不攀?不攀我可又打了!”李绮罗眼睛一立。 说完后,李绮罗能感觉到秦伀情绪在短短时间内激烈的转换。身体靠近又拉远,最后终于伏近了,没跨篮子的那只胳膊几经反复也到底攀到了她身上。 “早这样不就好了!”李绮罗笑一声,心道,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倒是把面子看得比天大。 不知认命了还是自觉无法见人,秦伀索性将头埋在了李绮罗背上。 “你睡着了?”李绮罗问。 秦伀不说话。 “害羞了?” 秦伀还是不吱声。 但身子却由一开始的僵硬到慢慢放松。 李绮罗找了几句话,秦伀还是一句不答,一直要到村口了,秦伀才硬邦邦道:“到了,放我下来!” 李绮罗将秦伀放下来,看着他惊奇道:“我还以为你性子一直都是软绵绵的,没想到啊,你竟然还会生气!” 秦伀:“.....”哼! 被李绮罗背了一路,秦伀已经缓了过来,从村口到秦家,秦伀有意与李绮罗拉开距离,在前面走的飞快。 李绮罗看着挎着针线篮子快要小跑起来的秦伀,由于走的太快头上的束发也跟着一冲一冲,心里偷笑一声。 “伀儿,你咋这时候才回来?你媳妇儿呢?”在门口喂鸡的秦母见着秦伀,忙一连声的问,眼睛一扫,便看到了他胳膊上的针线篮子:“这是谁的?” 秦伀的视线也随着秦母移到了针线篮子上,登时呆住了。他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回过神忙将篮子像递烫手山芋一样递给秦母,自己闷着头进了屋子。 95.幼稚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这两口子带着孩子坐在秦家老两口的左下首,右下首也坐着一对夫妇,看起来不满二十岁, 老二就比老大机灵多了,一坐上桌就笑着问老两口:“爹, 娘, 你们昨晚睡得还好吧?” 秦父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秦老二媳妇儿怀里抱了一个女孩儿,应该还不满一岁, 看着恹恹的。 李绮罗正要继续打量,秦母就说话了:“老三家的,你直愣愣的站在那儿干啥呢,一点礼数都不懂, 这是你爹。”秦母指着秦父道。 末世别的没学到,厚脸皮却是学了个十成十, 就张张嘴的事儿,李绮罗扬起笑容, 十分乖巧的叫了一声爹。秦父摸着胡子笑着点点头。 “本来你是新进门的媳妇儿,按着有规矩的人家,今儿一早要给我们老两口敬茶, 但咱们秦家现在是穷苦人家, 也就不弄那一套了,呐, 拿着吧, 这是我和你爹给你的。”秦母端着一张脸拿出一个红封。 钱! 李绮罗心里笑开了花, 有钱就可以买吃的,她立刻扬起大大的笑脸,这次声音里像掺了蜜一样:“谢谢爹,谢谢娘。”虽然原身的父亲李主簿长的不咋样,但他的妻妾都是美人,特别是原身的生母,所以就算李主簿的基因拖了后腿,李绮罗的样貌也在中等偏上,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笑魇如花的接过秦母手里的红封。 这笑容仿佛让大堂都亮了几分,秦母看着李绮罗这格外甜的笑容一怔,回过神后有几分不自在,咳了咳:“回去坐着吧。” “哎,好的娘。”李绮罗答的那叫一个翠生生。 坐回秦伀身边,李绮罗向他扬了扬手里的红封。 秦伀温和的笑笑:“爹娘给你的,你就好好收着吧。” 李绮罗正在心里嘀咕秦伀一点儿都不可爱,秦母就继续介绍秦家人了,“这是你大哥大嫂,这是你两个侄儿。”然后又指着老二两口子:“这是你二哥二嫂,这是你侄女儿。” 李绮罗一一喊了人。 最后秦母拉了拉坐在她身边的一个小姑娘,“这是你小妹。”这小姑娘一直都没说一句话,李绮罗喊了声小妹后,她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好像含羞一般又飞快的埋下了头。 一圈儿人介绍完,终于开始吃饭了。 每人一碗糊糊,一个粗面馒头,至于李绮罗心心念念的肉直接被秦母分给了秦父和几个儿子孙子,女的统统没有。 “娘,也给子茹一块肉吧,她都流口水了。”秦二嫂马大妮讨好的看着秦母。 秦母把脸一板:“你少在那儿糊弄我,你几时有这样的好心,把你女儿看得这么重了,我看要吃肉的不是子茹,而是你吧!” “哪儿能呢!”马大妮连忙否认,不过也不敢再向秦母要肉了。 李绮罗无心去听他们的争论,看着碗里能照出人影来的稀糊糊,李绮罗叹了口气,端起碗呼啦哗啦几大口就吞了。 秦伀伸出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道:“慢点儿吃。”还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将分到的两块肉夹到粗面馒头里,和李绮罗的馒头交换了。 李绮罗看着秦伀。 秦伀冲她笑了笑,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说话,赶快吃。 昨晚在烛光下没看清楚,今天白天再看,这秦伀长的真的不错,特别是笑的时候,眉眼间简直自带风流。 李绮罗看的怔怔的,娘哎,这小孩儿这么点儿年岁就这么招人了,大了还得了。还把珍贵的肉分给她吃了,好人啊,又是美人又是好人,李绮罗在心里叹息,原主真是个瞎子,这么难得的资源被她碰上了,自己还郁闷死了! 每个人分到的东西本就不多,再怎么珍惜着吃,很快也就没了。一家人吃完了饭,将碗筷收拾了后,马大妮忽然看着李绮罗出声:“弟妹,孩子们叫你一声三婶,你就没点儿东西给孩子们?” 李绮罗一怔,给什么,她身无余物,不过新进门的媳妇儿按说在小辈们改了口之后,是要给点儿东西的。 但如果按这样来说的话,那秦家大房和二房也要给李绮罗东西了。 李绮罗倒是不在意这些,反正她又不是真的原主,但马大妮自己不照着规矩来,还想着李绮罗照规矩办事,还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这是看李绮罗面生,准备占她便宜呢! 末世前的李绮罗是江南水乡的姑娘,一手出神入化的刺绣技术让她早早扬名,众人追捧,她也不乐意去理会那些俗事,一心钻进刺绣和美食的世界里。 但末世来了,那是一个吃人的世界,曾经那个烟雨朦胧里的水乡姑娘为了生存,很快便学会了算计与冷硬的心肠。 李绮罗嫣然一笑:“那二嫂,我叫了你二嫂,你给我啥啊?” “我...”马大妮没想到李绮罗一个才进门的媳妇儿竟然脸皮这么厚,一瞬间被堵得没了言语。她是看着李绮罗的嫁妆眼热,想着主簿家的姑娘,随便从嫁妆里陶点儿东西出来应该也很值钱,这才忍不住开口。 秦母一惯对这个眼皮子浅的二儿媳看不上眼,就老二瞎了眼,见马大妮长的好看,一心就要娶进门。 见李绮罗将马大妮堵了回去,秦母倒是对李绮罗高看了几分,不错,不是软蛋,有她几分风范。 秦母看向马大妮,将脸一板:“给什么,你进门的时候给你侄儿东西了?眼皮子浅的就惦记着别人那点儿东西。” 马大妮被秦母毫不留情的说了也不见害臊,只讨好的朝秦母笑笑,“娘,不是那个意思”。 秦母敲打了一番马大妮,这才满意了:“现在不是农忙时间,但眼看着天气就要冷起来了,都给我上山去捡柴火。” “娘,我得去上工了,东家说今天码头的货物有些多,我要早点儿去。”秦老二站起来笑着道。 秦伀适时在李绮罗耳边补充:“二哥早些年读了些书,现在在码头上记账。”李绮罗点点头。 秦老大也在码头上干,不过他是去扛活儿的,自然比不得秦老二来的轻松,李绮罗心里心里感叹,就早上那点儿稀粥,秦老大扛得住吗? 秦老大和秦老二走了之后,秦母就吩咐小姑秦香在家带着几个孩子和收拾屋子,她带着几个儿媳去山上拾柴火。 “娘,我也去吧。”秦伀站起来。 “你就在家里休息,病才好,别又累着了。”秦母立刻制止了。 “娘,没事的,拾柴火又不累,大夫不也说让我出去转转吗。” “那好,那你就跟着转转,柴火就不用拾了,我们这么多人呢!”见秦伀说的在理,秦母也不阻止了。 李绮罗看得咂舌,这婆婆可对他这小丈夫看得不是一般的重。 至于秦父,除了田里的活计,这些事他是不插手的,吃过了早饭,就叼着烟袋出了院子,不知到哪儿溜达去了,秦家的人对这样的情况也习以为常。 秦母带着几个儿媳和秦伀背着背篓出了门。 路上秦伀介绍,李绮罗才知道秦家所处的这个村子叫小青村,因为比邻小青山得名而来。 村子不算小,住了三百多户人家。已经到了秋末,小青村周围种了很多树,秋风一卷,枯黄的树叶飘散的到处都是,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响声。 李绮罗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感受到这么纯正的自然气息了,她忍不住闭着眼睛大口呼吸。 小青山并不小,站在村里向上望不到头。 到了山脚的时候,秦母让秦伀停下:“伀儿,你身子现在还虚的很,就不要上去了,上山的路难走。” 秦伀知道秦母不会再妥协了,便点头:“好的,娘,我就在这儿四处逛逛,等你们下来。”然后又望向李绮罗:“李...你小心。” 李绮罗现在满心满眼指望着在山上打一些野味,闻言不在意的挥挥手,迫不及待的跟着秦母后面上了山。 秦伀望着李绮罗的背影若有所思。 李绮罗一路兴致勃勃的,听着鸟儿的叫声都觉得是那么的动听,简直是仙乐呀! 秦母一路都在注意着李绮罗,打定主意要是她敢摆什么小姐的款儿,她一定要好好收拾李绮罗一顿,将这股邪风给压下去。 哪想到李绮罗一路走来,不但不喊累,还兴致勃勃的,看什么都稀罕,让秦母酝酿的气势没处发,秦母看一眼李绮罗,这丫头原来肯定是被关在闺房里啥都没见过呢,现在像个小土包子似的。 一路走来,柴火倒是没少捡,渐渐的几人的背篓都要装满了,马大妮磨磨蹭蹭的,李绮罗注意到这个二嫂在捡柴的时候,故意把背篓下面架的很空,上面再装一些柴火,看着就满满当当了,看着比其他三人堆的都要高。 96.纳妾 么么,这里是防盗哦 一听队长这么说, 小队的人顿时兴奋的眼冒绿光, 恨不得立时就冲进去,不管什么, 就算是逮着一片没有感染或者变异的绿叶子也好。 李绮罗用干瘦的手捂住已经完全没有了饥饿感的肚子。 队长已经在安排战略了,队里全是异能者,说有多厉害算不上,但也不是垫底的存在,能力算平均,唯一的一个异类就是李绮罗。 在末世前,李绮罗是苏绣一派极具天赋的代表人, 一副百猫戏耍绣品一经出世便在刺绣界引起了轰动, 眼见着就要成为刺绣大家,末世却来临了。 末世来了就来了吧, 别人都觉醒了各种各样的异能, 李绮罗也没落于人后,异能也觉醒了,可是和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别人风啊,火啊, 水啊的, 一出手就虎虎生风。偏偏她,觉醒的异能竟然是刺绣方面的进化, 这可真是让人欲哭无泪。 这这末世, 就算是秦始皇用过的尿壶也不好使 , 更别说她这刺绣的进化了,就算她的刺绣活了,又能怎的!还不如一粒发霉的大米! 没办法,为了活下去,李绮罗苦练使针的技能,硬生生将这一项技能练得不亚于东方不败,如果说杀伤力的话,可以参考暴雨梨花针,对付百十个寻常人没有问题。 可这玩意儿,丧尸就不那么怕了。就算她就针扎的丧尸满身都是,也不过就是延缓一下的行动而已。 好在她后来扎出经验了,专门找丧尸的关节处扎,扎几把还真能让他们无法行动,再配合别人的异能,杀死他们就轻松多了。 即便这样,她的战斗力依然是在小队中垫底的存在。 队长安排完了其他人,看向李绮罗的时候顿了一下:“....绮罗就跟在大家后面,配合大家。” 队中有人发出嗤笑声,李绮罗只当没听见,眼神都没变一下,点了点头。 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去打探的人回来了,说明了里面丧尸已经褪去,只有很少一部分还在里面游离。 听到这消息大家都很高兴,队长下了行动的指令。 李绮罗跟在大家身后,悄悄摸进了基地。 一路走来,见果然和打探的消息一样,里面根本就没多少丧尸,小队所有人压抑着兴奋往前走,很快就摸到了种植区。 一大片的白菜,还有西红柿... 虽然长的都不好,奄耷耷的,但在所有人眼中,就算是一颗烂白菜也值得他们拼命。 小队的人不要命的扑上去,李绮罗也不例外,她双眼冒着瘆人的绿光,一个猛扑直接扑到了白菜地里,拔起一颗白菜就不要命的往嘴里塞。 一边嚼还不忘扯下旁边的一颗西红柿,刚咽下白菜,又将西红柿使劲塞进嘴巴,红色的汁水横流,甜美的味道在味蕾炸开,西红柿汁水如仙露甘霖,李绮罗吃的眯起了眼睛。 所有人都是饿死鬼投胎,恨不得将嘴巴张到血盆大,直接将白菜和西红柿往嘴里倒。 李绮罗一下塞的太多,堵的她直翻白眼,就算是这样,也没见她吃东西的速度慢下来。 “啊!”惨叫声猛地传来。 李绮罗条件反射般一瞬间就站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还没忘了揪一颗西红柿。 直到站起来后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被丧尸包围了,乌泱泱看不到头的丧尸涌进基地,并快速朝种植区奔来。 李绮罗边打量地势,边将手里的西红柿塞进了嘴里。 四周都被堵上了,想要在这么多丧尸中冲出去,凭他们小队的能力,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将视线往上看,种植区搭的大棚很高,支架还是用末世前留下的钢材搭建的,倒是很稳固,但塑料作的顶却是破了好几个洞。 眼见着丧尸就要逼到跟前,李绮罗眼睛一眯,手一扬,从她手心便冒出好些红线,这些红线好像见风便涨一样直接缠绕在了大棚顶的支架上。 李绮罗脚一瞪,身体便离了地。 “绮罗,带我一个!”话音刚落,李绮罗便觉脚踝一紧,一看,队里一个男人已经抱住了她的双脚。 李绮罗想骂娘,她的异能进化,能产出的针和线也跟着进化,但到现在为止,她每天最多也就能用一百根针和一百根线。 可这线是让她用来刺绣的,绣线一根有多细不用提,一百根线绑在一起也没多粗,单她一个人还能承受,现在却好死不死的又加了一人! 李绮罗知道这会儿越挣扎越无用,只能带着抱着她脚的拖油瓶往上。 但队里的其他人一看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哪里会放弃,恰好抱住李绮罗脚的人给了他们机会,一个接一个的,直接成了一串荡在空中。 “艹,你们他妈的给我放手,再这么下去大家都玩儿完!”李绮罗恨极,破口大骂,她的双脚被抱的紧紧的,想将抱着她脚踝的人踹下去都不成,而缀着这么多人,李绮罗也无法往上跃,就像风干的腊肉一样,一串人缀着线吊在空中。底下是尖叫的丧尸。 “崩!”线断了!自知无法生还,为了不变成那恶心人的玩意儿,李绮罗摸出一把针,直接抹了脖子,断气之前,唯一的想法是刚刚要是能多吃一颗西红柿就好了。 “咳咳咳!”李绮罗看见自己还来不及用针扎穿自己,就掉进了丧尸群里,这让她死命的挣扎起来,眼睛猛的一下睁开。 昏黄的灯光,乌黑的床顶,灯光?床顶? 李绮罗猛地一下坐起来,还没来得及打量周围情况,一道少年的声音响起:“李小姐终于醒了!” 李绮罗定睛一看,便见一个半大的少年坐在屋子里瘸了一条腿的桌子旁,不知是烛火太昏暗,还是其他别的原因,总觉得这少年脸上阴恻恻的。 “李小姐,你们李家若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直说就是,干什么还要做一出替嫁的把戏?”秦伀脸上带了点儿伤心和被伤到自尊的愤怒。 李绮罗这会儿却没空理会他的叨逼叨,眼睛灼灼的盯着那张快散了架的桌子....上的两盘菜,一盘炒肉,一盘凉菜! 李绮罗猛地一下站起来。 秦伀一愣。 李绮罗快步朝门这边走来。 秦伀总觉得她双眼冒着绿油油的光,看得他背后凉气直冒,这才拜了堂的新婚妻子像要吃了他一样:“干...干什么!” 李绮罗猛地扑到桌边,一把扫开秦伀,抓起盘子里的菜就往嘴里塞。 秦伀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这是李家的小姐? 不过片刻,两盘菜全部进了李绮罗的肚子,李绮罗嘴巴一抹,坐在桌旁的另一条凳子上,眯着眼睛回味刚才美妙的滋味。 这样干净,没有腐烂味道的食物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吃到了。这么会儿功夫,脑子里多出来的记忆也让她缕清了。 她穿越了!穿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古代,国号大越,而这具身体的本尊也叫李绮罗,是县里李主簿的庶女。 今天是李绮罗成亲的日子,成亲的对象名叫秦伀,就是屋子里这半大的少年。 本来这桩亲事的主人公并不是她,而是她的嫡姐,秦伀的爷爷和李绮罗的爷爷年轻的时候既是同窗也是好友,秦伀爷爷还在的时候,秦家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拥有百来亩的田地,大大小小算个地主。 那时秦伀的父亲和李绮罗的父亲都已成亲,两位老爷子便约定给孙辈定娃娃亲。李绮罗的嫡姐叫李月娥,和秦伀同一年出生,娃娃亲定的就是他俩。 本来这桩亲事还算门当户对,毕竟秦家虽没人在衙门当差,但家底也算厚实,李主簿连官都算不上,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谁也别嫌弃谁。 可是后来,秦爷爷卷入了一场官司中,花光了家里的银钱,地也卖的差不多了,这场官司打下来,人虽然没事,家底却是被掏光。秦爷爷两年前去世的时候,李家老爷子在他跟前保证一定让他孙女和秦伀来年就成亲。 谁想到来年李家老爷子也没了,临终前还让李主簿保证一定要将孙女嫁给秦伀。 李主簿无法违背老爹的遗愿,本想认了,但李绮罗的嫡母哪里舍得让亲女儿嫁入秦家这样的破落户。便给李主簿吹枕头风,当时老爷子只说要将孙女嫁入秦家,又没说是哪一个,嫁谁都不算违背诺言。 就这么的,李绮罗作为庶女代替嫡姐被嫁进来了,这小姑娘心气高,一心想着攀高枝,自从知道要嫁入秦家后就一直郁结于心,终于在新婚之夜成功的将自己郁闷死了,恰好让李绮罗占了便宜。 97.意识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秦耀边跑边气骂:“三个小王八蛋, 还没有良心啦!” “哈哈哈...”三个小的笑得越发欢畅。 其他人也见怪不怪, 可见这一幕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就这么追逐了好一会儿后, 秦父累了才停下来。 秦母板着脸让秦芳去拿块帕子来给秦父擦汗, 等秦父缓过气后才说:“好好说话不行吗,儿子都那么大了, 你还拿烟袋揍!” 秦父瞪一眼嬉皮笑脸的秦耀:“你听听他都是说的啥话。” “啥话?实话!”秦母说的铿锵有力:“老二难道瞎说了, 我们家不是以前了, 现在哪还有那么多东西让你去接济这个接济那个,你也看见了,就是知道你不会不管他们两家, 现在都骗到你头上了,老头子,难道你还看不清他们是啥人?” “就是,爹,大伯和二伯成家,造屋子, 买地哪一样不是爷爷帮着张罗的,可爷爷卷入官司的后, 大伯和二伯却逃的比谁都远。他们这么不知好歹,您干啥还要这么巴心巴肝的啊。”秦耀抹了一把脸上因为刚刚激烈运动流出的汗,不满道。 秦父又瞪一眼秦耀, 最终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们终归是秦家人, 是你们爷爷养大的, 你爷爷临走的时候要我照料着他们,这咋能不管!” “照料啥照料?都是老大的人了,现在孙子孙女都有了,你还照料个啥,你帮人家当秦家人,人家把你当好骗的棒槌!”秦母想起这些年因为老头子一意孤行,被占的那些便宜就一肚子的气。 “行了,以后他再骗我,我就不管了。”秦父吧嗒吧嗒砸口烟,有些恼怒的说道,毕竟被骗了,放谁身上都不能高兴的起来。 秦父这么说,秦家人却一个也没露出高兴的神色,无他,这样的话他们已经听过太多回了。但有什么办法呢,秦父是秦母的丈夫,秦伀他们的爹,在这个家里,秦父一般不管事,但只要管事,谁都拗不过他。 “行了,都去睡吧,坐在这里费油。”说罢,秦母一脑门的官司,一说完就将桌上的灯吹了。 今晚又没有月光,屋子顿时黑漆漆的,秦家人都站起来摸索着往各自屋子里去。 “哎哟,谁踩我脚了?”马大妮嗷的一嗓子叫出声。 “我说咋这么软了,他娘,你是不是最近吃胖了?”紧接着秦耀的嘀咕声响起。 “噗...”李绮罗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刚笑完,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牵住了,下意识的反手就要扎针,“绮罗,跟我来。”牵住她的人是秦伀。 听见秦伀的声音,李绮罗在黑暗中笑笑,末世那几年煎熬出来的警惕心,果然不是这么容易就去掉。 跟着秦伀进了屋子,又在他牵引下到了床边。 “你才到家里,不熟悉,看不见的话我怕你碰着东西。”等李绮罗坐在床上后,秦伀才松开了手,并在黑暗中解释了一下牵她手的原因。 无形撩人最为致命,李绮罗点点头,点过后才想到根本就看不见,便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我姐姐嘛!我不会多想的。”挺可惜。 黑暗中的秦伀沉默了,李绮罗只当是说中了他的心事,耸耸肩,窸窸窣窣中脱了外衣,一个翻滚到了床里边,照常拍拍旁边:“快来睡吧。” 黑暗中的秦伀听着李绮罗这句话,总觉得她语气像花楼外边邀客的老鸨。摸到床边,也褪下衣裳,刚躺下,被子就盖在了身上:“现在天凉了,别打被啊,免得着凉。”李绮罗将被子一抖,这床被子并不大,想要盖住两人,无可避免就要往中间挤。 李绮罗无所谓,来了这么多天,生物钟已经调过来,很快就入睡了,秦伀感受着身边的热源,却久久无法闭上眼睛,身子僵的和木头一样,他从没和人这么贴近过,直到李绮罗酣睡的小呼噜声传过来,秦伀才稍稍松了口气,渐渐放松了身子。 第二天天刚亮,李绮罗便睁开了眼睛,侧眼一看,旁边已经没人了,李绮罗嘀咕一声:“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早饭照例是能映出人影的稀粥,一天两天还行,天天这么吃,馋的李绮罗看什么都眼睛冒着绿油油的光。 “娘,我今日要去县里将抄的书交了。”秦伀喝完稀粥,对秦母道。 秦母也知道秦伀自打病好后就在抄书,要不是她拘着不准秦伀太费神,说不定秦伀就要从早抄到晚了。 “好,等会儿和你大哥,二哥一起去,老大老二,路上照着老三点儿。”秦伀大病初愈,秦母总是不放心。 秦奋点点头:“知道了,娘。” 秦耀哼唧一声没有说话。 “娘,我去吧,我和相公一同去县里,大哥二哥要去上工,晚了不好,我去,我照顾着相公,在路上慢一点儿也无所谓。”李绮罗一听秦伀要去县里,双眼一亮,忙将口里的糊糊吞了,举着手道。 秦母一听确实如此,便同意了,走的时候还叮嘱李绮罗:“绮罗,伀儿病才好,路上莫走快了,交了书就领着他回来。” “放心吧,娘,包在我身上。”李绮罗一拍胸脯。 果然,秦母一看到这样的饭菜,脸色发青,立刻就爆发了,将马大妮骂的臊眉耷眼的。 李绮罗真是不明白,为什么马大妮明知道自己偷懒会被骂,而且看样子她也不是不怕秦母,就不能稍微勤快一点儿。 弄得这么邋遢,本来就缺油少盐,现在饭做成这样子,秦家众人都吃的纷纷皱眉。 秦父挑了一根土豆,见上面竟然还沾着泥,他将筷子重重的一放,不好说儿媳,便直接对秦母道:“你到底是咋管的家,老二家的这样做事,你就不知道看着点儿?不吃了!”说罢径直站起身,拿着烟袋出了院子。 “老二家的,你要是以后还这样邋里邋遢,就给我滚回娘家去!打今儿起,晚上的饭你不用吃了,啥时候改好了啥时候再说!”秦母被秦父说没有管好家,在这男主外女主内的年代,简直是否定了她的价值。 马大妮一下就慌了,以前秦母也骂她,但从没说过让她回娘家的话,也没有处罚这么重过:“娘,我错了,我以后一定改...”她认错倒是快,忙巴巴的说道。 秦母将筷子一板:“你改?你自个儿说说这都多少回了,老二,你媳妇儿要是以后还这样,我就找你!”说完也沉着脸站起来进了屋子。 “他爹,娘说的不会是真的吧?”马大妮慌张的看向秦耀。 秦耀将嘴里的稀粥咽下去,“当然是真的,你说你一个女人咋这样邋遢,就不能勤快一点儿,我们那屋子都成啥样了!你要是再这样,就算娘不说,我也受不了啦!”嘴巴一抹,将子茹抱起来到院子里溜达去了。 “又不是不能吃,洗那么干净干啥..”马大妮嘟囔一句,在众人的注视下自个儿将剩下的半盘子土豆倒进碗里,哗啦啦吃了。 在末世,别说泥了,就算是发了霉的食物,将霉一扒拉照样吃。所以李绮罗倒没有秦家其他人那样介意那盘土豆。不过这不见一点儿油腥,又因为舍不得放盐而显得寡淡不已的饭菜实在吃的人眼冒绿光。要不是她今天在县里吃了些包子,这会儿只怕更挺不住了。 秦伀吃饭一贯慢条斯理,能照出人影的稀粥硬是被他吃出了一种贵气。 吃完了饭,天色也黑了,今晚又没有月亮,众人洗漱后,直接吹灯进了屋子。 又是在黑暗中两人上了床,这次不用李绮罗说,秦伀也知道将被子拉着盖了。李绮罗能感觉到秦伀在尽力拉开两人的距离。 李绮罗嘴角一勾,故意向秦伀那边靠了靠,秦伀像受惊一样,立马向外面挪了挪。李绮罗在黑暗中翻个白眼,“你不生气了?” 好一会儿没听到秦伀的回答,李绮罗心里腹诽这小孩一点儿都不可爱,正准备翻身睡过去的时候,听到了一句小声的嗯。 “这才对嘛,我都是为了你好。”李绮罗嘿嘿笑一声,在强大的生物钟下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便传出小小的呼噜声。 寂静的房间里,呼噜声虽很小,但听入秦伀耳朵,却像触在他耳边一样无限放大。秦伀觉得自己身体里好像跑进了一只蚂蚁,在轻轻啃咬着他的心脏,些许麻,些许酥。他慢慢的,将身子向床里面一点点挪进,感到自己手臂碰到了李绮罗温热的身体,仿佛被按下了停止键般立刻不动了。 下意识侧脸看李绮罗,见呼噜声的频率没有变,才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喔喔喔...”秦家的大公鸡在天蒙蒙亮时,照例兢兢业业的扯着嗓子打鸣了。李绮罗睁开眼睛,躺着伸了一个懒腰,睡得真饱啊,她从未感到作息如此健康过。 98.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没一会儿, 张翠翠便将肉割了回来。 李绮罗一见,立刻双眼放光的出了屋子,跟在秦母后面进了厨房。 “绮罗, 你来干啥?”秦母正在吩咐两个儿媳做事,马大妮懒, 秦母使唤起来没有张翠翠那么得心应手,但她也并没有因此就放任马大妮,不然做事勤快的吃亏,那还有谁会尽心尽力的干活?对于管家, 秦母有一套自己的心得。 “娘,大嫂二嫂都在忙,我也来帮忙。”李绮罗将袖子一挽, 站在了灶台边。 秦母看得满意, 她虽然喜欢这个小儿媳, 但也不希望李绮罗就此顺杆爬,现在李绮罗的表现让秦母越发顺眼, 是个懂事的。 “行, 今儿你们三妯娌就一起做这顿晚饭。老大老二也快要回来了, 可以准备了。”秦母一声令下, 几个儿媳立刻动起来。 马大妮好吃, 但做饭的手艺却乏善可陈, 主要是她不大利索, 秦母和张翠翠都看不上她厨房的活计, 要不是怕她越发惫懒,秦母都不会安排她做厨房的活。 马大妮自己抢先捡了一个烧火的活计,秦母也懒的说她。 这么多人,两斤肉自然不够,饺子陷里更多的是一些晒干的野菜和山货。李绮罗却丝毫不觉得这些东西比肉差,清洗的时候,仿佛还能闻到清新的自然气息。 李绮罗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张翠翠在一边看得好笑:“弟妹,这些山货你应该没见过吧。” “是啊。”就算在末世前,这样纯天然的东西也不多见。 张翠翠笑了笑,没再说话。 李绮罗也不知道历史到底岔到了哪里,只是眼见着葱姜蒜都有,连土豆,玉米的种植也已经发展成熟,估摸着再怎么着也相当于明朝中后期吧。 调料少的可怜,除了盐之外,再无其他。吃饺子怎么能少了醋,李绮罗将饺子馅调了,想起后忙问张翠翠。张翠翠道:“有盐吃就不错了,醋和酱油这些哪是我们这些乡野人家用的东西,醋不就是酸吗,弟妹你要是想吃酸的,等会儿捞些腌菜也一样。” 李绮罗顺着张翠翠指的地方一看,果然见着一个泡菜坛子立在橱柜旁边。 “就只有一坛吗?” 张翠翠笑一声:“是啊,腌菜费盐,盐可贵了,哪里能这么糟蹋。” 李绮罗听了,只得按下那颗熊熊燃烧的美食心,要赚钱啊,一定要赚钱,不然那么多好吃的,这里都有,偏偏她却吃不上,这不是割她的肉,戳她的心吗。 本来李绮罗还想着调点油,但又想到秦母肯定舍不得费这么多油只得作罢。好在这些原料纯天然,就算不加这些,味道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等饺子包好的时候,秦奋和秦耀果然回了家,后面还跟着滚的像泥猴一样的秦子远和秦子浩。 秦子远的鼻子灵敏的出奇,一进院子,鼻子一耸,便像闻着腥味的猫一样哒哒的跑到了厨房门口,小尾巴秦子浩也忙跟着哥哥。 “娘,今晚吃饺子吗?”秦子远抠着厨房门咽口水。 “交...子吗?”秦子浩睁着大眼睛跟着学舌,不过李绮罗看他的懵懂样,猜他八成根本就没搞清楚什么是饺子。 张翠翠见俩孩子滚的一身泥,忍不住在他们身上各拍了一巴掌:“说了别把衣裳弄脏了,洗得太勤费布,你咋还带着弟弟胡闹!” 秦子远已经习惯了,张翠翠也没舍得真下力气打,秦子浩本来还准备哭一场,眼泪都蓄势待发了,可见着哥哥没哭,一个劲盯着厨房的大锅看,他也就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子远,子浩,来,小姑给你们擦擦。”秦芳站在院子里对俩孩子招手。 李绮罗到秦家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小姑娘笑。虽然有三个哥哥,秦父秦母也没苛待她,但她却安静的很,在秦家就像一个隐形人一样。 秦芳已经十四岁了,马上就要开始相看人家,秦母便让她少做活计,好好养养,将皮肤养回来好嫁人。秦芳除了必要的事情出来一下,便一直呆在自己屋子里,李绮罗有时候看见她拿着绣线,猜测是在绣嫁妆。 “小妹,那麻烦你了。”张翠翠将两个孩子推向秦芳。 秦芳笑的温婉:“没事的。子远,子浩,快到姑姑这儿来。”她牵着两个孩子温声细语的说着什么。 李绮罗才发现秦芳长的很好看,她身上有一股沁人的亲和力,倒是和李绮罗前世接触的那些江南绣娘有几分像。 准确的说,其实秦家人相貌都不差,秦母虽然大多时候板着脸,但也能看得出她年轻的时候是个严肃的美人。秦父不必说,现在看着也不差。娶进来的几个儿媳,张翠翠虽算不上美艳,眉目却很清秀,马大妮既然能被秦耀看上眼,相貌比张翠翠还要更胜几分。几个儿子不用说,没长残,就连憨厚的秦奋,光看外貌妥妥的能称上英俊。这一家子颜值都很能打啊!当然,最出色的莫过于秦伀,一张脸比女子还精致,特别是一双眼睛,天生自带风流。 饺子下锅了,秦母便吩咐秦伀去叫秦父回来吃饭,只是秦伀还没迈出院门,秦父便气冲冲的回来了。 ‘咋了,这是?”秦母见秦父黑沉的脸,诧异的问。 秦父哼一声,背着手气冲冲的进了屋里。秦伀看着秦父的背影微微勾了勾嘴角。 一直到吃过晚饭,秦父才将事情说了,原来他追着秦大伯后面,却不想秦大伯走的那样快,等他到秦大伯家门口的时候,发现里面好像来了客人。 秦父这下子不好进去了,便想着这会儿离开,再找个时间和秦大伯说说,好巧不巧的,就在他要走的时候,里面忽然谈到了聘礼的事。 “聘礼我们也不多要,就照着小青村的行情来,四两银子,再给小红做一身衣裳,我们陪嫁几个箱笼。”毫无疑问,这是女方那边的人在说话。 秦大伯道:“四两银子是不是太多了,我们这儿拿不出来这么多啊。” “四两银子不多了..” 后面的话秦父不用再听了,他想到秦大伯今天到自己家里说的那一通,就气得浑身发抖,有心想将秦大伯叫出来,又怕家丑外扬,最后自己郁闷的到村里转了一圈儿,这才怏怏的回了家里。 李绮罗听了,看向秦父,她该说什么?是古代的宗族观念太强了,还是秦父自个儿烂好人? 马大妮撇了撇嘴,呸一声:“真是闻着腥的猫。” 李绮罗看了一眼秦父,心中好笑,他要照顾秦家族人自然没问题,反正不关她的事,但现在这头野猪是她打的,就算要送人,无论如何也应该问她一声吧。 但秦父却丝毫没想到,应该他根本就没这个意识,李绮罗稍一想,便明白了秦父的思维,儿媳嫁进秦家那就是秦家的人,不管干什么也都归秦家,他这个大家长自然有分配的权利。这倒不是秦父一人这么想,而是这个时代所有人都遵循的准则。 既然来到了这里,李绮罗也不想太出格,为了一口肉和秦父对上并不划算,她想了想,算了,就当喂狗了,反正这一头猪也不会全落到她嘴里。 村里有杀猪匠,杀猪匠利落的将猪杀了之后,就在秦父的指挥下给秦家另外两房分肉。 秦母在一边沉着脸看着,后辈们全部站在她这边,秦父正在认真分肉,和其他两房人反而站得比较近。 “从这里划一块,这里分一块...”秦父指着猪肉道。 杀猪匠笑一声:“秦三叔,您可真舍得,这两块一割,差不多都要去一小半了,村里这么多人家,分了家还这么好的,也就你们老秦家了。” 秦父最喜欢听别人说秦家和睦的话,笑的老怀大慰:“都是一家人,哪用得着生分!” 秦大伯和秦二伯忙在边上附和。 秦母听了他们的话冷笑一声,看一眼被割的肉,脸色虽难看,还是忍着没说话,那肉虽多,好歹家里还留下了大半。 子远拉着张翠翠的手,听着他们的话,疑惑的问秦母:“奶奶,猪猪不是小婶婶抓的吗,为啥要分给大爷爷和二爷爷他们啊?” 秦母听了,冷着声音道:“因为有人总喜欢惦记别人的东西,子远,你以后长大了可不能这样,知道吗。” 子远懵懵懂懂的哦了一声。 今天到秦家来的那两房,秦大伯带着他大儿子秦勇和大儿媳马氏,小儿子秦舸。秦二伯和二伯母张氏,与他们同来的只有他们的独子,秦博。 秦母特意提高了声音,这些人自然都听到了,谁都听得出秦母话里的意思,这是在说他们打秋风呢! 他们脸色都不好看,不过还是没人和秦母分辨,秦母一张嘴在小青村是出了名的厉害,而且不是胡搅蛮缠。有理有据的,说的直叫人抬不起头。要不是秦父毫无底线的向着这两房,他们想从秦家占便宜恐怕没这么容易。 99.秦芳出嫁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李绮罗懂了, 要是在现代,这样的亲戚虽说不远,但也算不上多亲近, 不过在这讲究宗族的古代,那就是一大家人了, 毕竟还没出五服呢。 秦伀和李绮罗的这间屋子立着就在大堂旁边,门虚掩着, 李绮罗将大堂里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秦父和这位大伯谈了一会儿后,就听见那位大伯长长的叹了三声。 秦父听了,忙问:“大哥,你这是咋了,有啥不顺心的事?” 而后李绮罗便听见这位大伯父为难道:“老三, 按理说我不该来求你的, 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但我实在是没法子了, 你也知道,我那老儿子比伀儿还大了一岁,现在伀儿都已经成亲, 他还没着没落的,上个月好不容易相好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啥都好, 就是要的聘礼多了一些, 要十两银子,这,我家里的情况老三你也知道,我们实在拿不出来啊,哎!” 李绮罗眉毛一挑,冲秦伀小声问道:“这是借钱来了?”她来到秦家大概二十来天,看着秦家的日子,虽然不到饿肚子的地步,但从秦母每顿饭恨不得数粮食的样子来看,也就勉强维持温饱罢了,还能有钱借给别人? 秦伀眼里更冷几分,他也索性停下了笔,听着外面的动静。 “哎....”这是秦父叹息的声音:“大哥你也知道,我这里也没啥余钱了,老三又这么病了几年,花的钱也不少...” 眼见着秦父要拒绝,秦大伯忙道:“老三,我也知道这是为难你了,但这不是没法子吗,你们老三不是娶了主簿家的千金吗,成亲的那天大家伙都看见了,那老多的嫁妆...” “大哥,这咋行,那是儿媳的嫁妆,我们秦家是有规矩的人家,咋能动儿媳的东西?” 眼见着秦父黑了脸,秦大伯忙道:“不是要动,不是要动,就是借,等我们过了这个坎,以后一定还给侄媳妇儿。老三,二伯走的时候,可是拉着你的说要照应我们的,你总不可能看着你的侄儿打一辈子光棍吧?” “这....”秦父迟疑了。 “老三,我知道这让你有些为难,但我确实没法子了,那边说了,这十两的聘礼一文钱都不能少,现在侄媳妇儿那里有,我们就是挪一挪,等凑齐了钱马上就还。” 李绮罗开始还在里面津津有味的听八卦,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冲着她来的!一个出了堂的伯父为了给儿子凑聘礼,竟然惦记上了堂侄媳妇儿的嫁妆?不过最关键的是,她有嫁妆吗? 李绮罗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脑子里模模糊糊的出现那天成亲的情形,一台绑着红绸的牛车,后面还有几个箱笼。 现在看来,那就是李家给的嫁妆了。不知是不是灵魂和这句身体没有契合好,原身的记忆断断续续的,李绮罗也没想到还有嫁妆这一茬,她还没看过呢!没想到别人倒惦记上了。 她有嫁妆,就算拿去买肉吃,也不会借给她不认识的人啊,李绮罗正准备撸袖子将这位不认识的大堂伯给撅回去,毕竟她讨好秦父秦母,和秦伀搞好关系,那是因为她需要在秦家立足,这位大堂伯算哪根葱! 只是还没等她撸袖子,秦母冷淡的声音忽然响起:“他大伯,舸儿要成亲了?” 李绮罗忙走到门边,透过缝隙往外面看,只见大堂里和秦父秦母相对而坐着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黝黑的面容上夹杂着些许皱纹。 秦大伯见着秦母,脸上有些不自在,这位堂弟媳厉害的很,远没有老三好糊弄,秦大伯啊一声:“是...是啊。” 秦母呵一声,“我在里面听着大伯的意思,是想用我们老三媳妇儿的嫁妆给你们舸儿娶亲?” “就是挪一挪,等我们凑齐了钱马上就还给你们。”秦大伯局促的笑了笑。 秦母笑的越发讥讽:“他大伯,按说我一个弟媳,还是二房的,实在说不上大伯你。”这句话点明了秦大伯和他们这一房可没那么亲:“但我咋觉得这事儿,说出去咋那么不靠谱呢,就算是我和他爹,都不能处置老三媳妇儿的嫁妆,你一个不是嫡亲的大伯,哪儿来这么大脸呢!” 怼得好!李绮罗忍不住在心里为秦母鼓掌。 秦大伯被秦母这么不留情面的一顿说,脸上立刻就黑了,“老三,你就看着你媳妇儿这么说我?” “老婆子!”秦父冲着秦母低吼了一声。 “咋了,我还不能说了?他都有脸打堂侄媳妇儿嫁妆的主意,还不能让我说了?”秦母哼一声,不甘示弱。 “我们老爷们儿说话,你一介女流插啥嘴?”秦家祖上也是阔过的,到了秦大爷和秦伀爷爷这一辈,就只留下了两百多亩地,秦伀的太祖父一分为二,直接将地分给了两个儿子。秦大爷却不出两年就挥霍一空,自个儿早早的就去了。留下两个儿子和妻子,是秦伀的爷爷帮着照看,还送他们去念了几年书,所以秦大伯偶尔冒出的言辞也带了几分文气。 “你说我插啥嘴,你儿子要成亲,你就来攀扯我家老三媳妇儿,都打女流之辈嫁妆的主意了,现在你还瞧不起我们女流了?”秦母将桌子一拍。 李绮罗看的畅快,招招手让秦伀也过来,秦伀走过来后,李绮罗扒在他耳边道:“娘太厉害了。”温热的气息扫过秦伀的脖子,秦伀有些不自在的拉开了和李绮罗的距离。 “这...老三媳妇儿,你咋这样说,我都说了只是挪一挪,又不是不还...”秦大伯被秦母呛的一梗。 “那好,还吧,爹还在的时候,贴补你和二伯一家的就不说了,毕竟他老人家愿意给你们花钱,我和他爹也没有话说。但后来,我们家落败了,就只剩下了这几亩地,爹走了之后,你们前前后后又向我们借了多少钱,大伯,你心里有数吗?” “多...多少?”秦大伯迟疑。 “瞧瞧,还说要还,现在连借了都少都不知道!这五年来,你们前前后后包括粮食,从我们这里借去的不下十五两,你不是要还吗,那先把这账还了再说。”秦母目光沉沉的看着秦大伯。 秦大伯吃惊不已:“咋这么多?” “这一笔一笔可记得清清楚楚,大伯你也识字,自己看就成了,莫非我还能糊弄你不成?”秦母啪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账本,一页一页念给秦大伯听。 秦大伯越听脸色越难看,这确实是他们借的,不过他没打算还,那就是一个借口。 “老三,你就让你媳妇儿这么臊我的面子?”秦大伯见扛不过秦母,便直接对秦父道。 “够了!”秦父脸色已阴沉的厉害,连拿着烟袋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可见心里压抑的厉害,而这一句够了,却是大声冲着秦母去的:“大哥二哥是我们秦家人,现在舸儿要成亲,也是为了给我们秦家开枝散叶,你说这么多话干啥!” 在这个以夫为天的世界,饶是秦母再厉害,但在丈夫发了怒之后,她也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棱角,她可以对着外人丝毫不让,因为那些人和她不相干。可秦父不同,这个世界并没有给女子提供立足之地,丈夫,便是女子的天,是女子的一切,连生存都攀附在丈夫身上。尽管秦母知道银钱给了那两房,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但只要秦父坚持,她就不得不妥协。 秦母眼眶隐约有一丝红色,低头收起账本,坐在一边不说话了。 秦大伯见秦父冲秦母发了火,脸上终于轻松了一些:“老三,你看,我说的这事儿...” 秦父脸上有些为难,这动儿媳的嫁妆,不管谁说都不是一个光彩的事儿,更何况他一向自认看重规矩。“老婆子,家里还能凑出多少钱来?” 秦母已经知道秦父的打算,心里生出认命的悲哀,眼里的红丝已经不见,板着脸看向秦父:“问我干啥,家里的进项你又不是不知道!” 秦父沉默了,他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秦大伯眼巴巴的看着他,秦父抬头:“大哥,家里确实没啥钱了,老三病了一场,家里的钱都花光了,我这儿也就拿得出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那是秦奋和秦耀昨晚上才上交的工钱。 秦母不敢置信的看着秦父:“你这是让全家人都抹脖子吧?大人不说,子远子浩他们也不活了?” “才秋收,家里还有那么多粮食,咋就要到活不下去的地步了?”秦父砰一声将烟袋磕在桌上。 100.分家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而正在抄书的秦伀听见秦父的声音后,拿着笔的手一顿, 虽然面色没什么变化,眼里却多了几许冷色。 “你还有伯父?”李绮罗戳了戳秦伀的胳膊, 好奇的问。 秦伀摇头, “我祖父自然只有我父亲一子, 外面是我大爷爷的儿子。” 李绮罗懂了, 要是在现代, 这样的亲戚虽说不远,但也算不上多亲近, 不过在这讲究宗族的古代,那就是一大家人了, 毕竟还没出五服呢。 秦伀和李绮罗的这间屋子立着就在大堂旁边, 门虚掩着,李绮罗将大堂里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秦父和这位大伯谈了一会儿后, 就听见那位大伯长长的叹了三声。 秦父听了, 忙问:“大哥,你这是咋了,有啥不顺心的事?” 而后李绮罗便听见这位大伯父为难道:“老三,按理说我不该来求你的,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 但我实在是没法子了, 你也知道, 我那老儿子比伀儿还大了一岁,现在伀儿都已经成亲,他还没着没落的,上个月好不容易相好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啥都好,就是要的聘礼多了一些,要十两银子,这,我家里的情况老三你也知道,我们实在拿不出来啊,哎!” 李绮罗眉毛一挑,冲秦伀小声问道:“这是借钱来了?”她来到秦家大概二十来天,看着秦家的日子,虽然不到饿肚子的地步,但从秦母每顿饭恨不得数粮食的样子来看,也就勉强维持温饱罢了,还能有钱借给别人? 秦伀眼里更冷几分,他也索性停下了笔,听着外面的动静。 “哎....”这是秦父叹息的声音:“大哥你也知道,我这里也没啥余钱了,老三又这么病了几年,花的钱也不少...” 眼见着秦父要拒绝,秦大伯忙道:“老三,我也知道这是为难你了,但这不是没法子吗,你们老三不是娶了主簿家的千金吗,成亲的那天大家伙都看见了,那老多的嫁妆...” “大哥,这咋行,那是儿媳的嫁妆,我们秦家是有规矩的人家,咋能动儿媳的东西?” 眼见着秦父黑了脸,秦大伯忙道:“不是要动,不是要动,就是借,等我们过了这个坎,以后一定还给侄媳妇儿。老三,二伯走的时候,可是拉着你的说要照应我们的,你总不可能看着你的侄儿打一辈子光棍吧?” “这....”秦父迟疑了。 “老三,我知道这让你有些为难,但我确实没法子了,那边说了,这十两的聘礼一文钱都不能少,现在侄媳妇儿那里有,我们就是挪一挪,等凑齐了钱马上就还。” 李绮罗开始还在里面津津有味的听八卦,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冲着她来的!一个出了堂的伯父为了给儿子凑聘礼,竟然惦记上了堂侄媳妇儿的嫁妆?不过最关键的是,她有嫁妆吗? 李绮罗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脑子里模模糊糊的出现那天成亲的情形,一台绑着红绸的牛车,后面还有几个箱笼。 现在看来,那就是李家给的嫁妆了。不知是不是灵魂和这句身体没有契合好,原身的记忆断断续续的,李绮罗也没想到还有嫁妆这一茬,她还没看过呢!没想到别人倒惦记上了。 她有嫁妆,就算拿去买肉吃,也不会借给她不认识的人啊,李绮罗正准备撸袖子将这位不认识的大堂伯给撅回去,毕竟她讨好秦父秦母,和秦伀搞好关系,那是因为她需要在秦家立足,这位大堂伯算哪根葱! 只是还没等她撸袖子,秦母冷淡的声音忽然响起:“他大伯,舸儿要成亲了?” 李绮罗忙走到门边,透过缝隙往外面看,只见大堂里和秦父秦母相对而坐着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黝黑的面容上夹杂着些许皱纹。 秦大伯见着秦母,脸上有些不自在,这位堂弟媳厉害的很,远没有老三好糊弄,秦大伯啊一声:“是...是啊。” 秦母呵一声,“我在里面听着大伯的意思,是想用我们老三媳妇儿的嫁妆给你们舸儿娶亲?” “就是挪一挪,等我们凑齐了钱马上就还给你们。”秦大伯局促的笑了笑。 秦母笑的越发讥讽:“他大伯,按说我一个弟媳,还是二房的,实在说不上大伯你。”这句话点明了秦大伯和他们这一房可没那么亲:“但我咋觉得这事儿,说出去咋那么不靠谱呢,就算是我和他爹,都不能处置老三媳妇儿的嫁妆,你一个不是嫡亲的大伯,哪儿来这么大脸呢!” 怼得好!李绮罗忍不住在心里为秦母鼓掌。 秦大伯被秦母这么不留情面的一顿说,脸上立刻就黑了,“老三,你就看着你媳妇儿这么说我?” “老婆子!”秦父冲着秦母低吼了一声。 “咋了,我还不能说了?他都有脸打堂侄媳妇儿嫁妆的主意,还不能让我说了?”秦母哼一声,不甘示弱。 “我们老爷们儿说话,你一介女流插啥嘴?”秦家祖上也是阔过的,到了秦大爷和秦伀爷爷这一辈,就只留下了两百多亩地,秦伀的太祖父一分为二,直接将地分给了两个儿子。秦大爷却不出两年就挥霍一空,自个儿早早的就去了。留下两个儿子和妻子,是秦伀的爷爷帮着照看,还送他们去念了几年书,所以秦大伯偶尔冒出的言辞也带了几分文气。 “你说我插啥嘴,你儿子要成亲,你就来攀扯我家老三媳妇儿,都打女流之辈嫁妆的主意了,现在你还瞧不起我们女流了?”秦母将桌子一拍。 李绮罗看的畅快,招招手让秦伀也过来,秦伀走过来后,李绮罗扒在他耳边道:“娘太厉害了。”温热的气息扫过秦伀的脖子,秦伀有些不自在的拉开了和李绮罗的距离。 “这...老三媳妇儿,你咋这样说,我都说了只是挪一挪,又不是不还...”秦大伯被秦母呛的一梗。 “那好,还吧,爹还在的时候,贴补你和二伯一家的就不说了,毕竟他老人家愿意给你们花钱,我和他爹也没有话说。但后来,我们家落败了,就只剩下了这几亩地,爹走了之后,你们前前后后又向我们借了多少钱,大伯,你心里有数吗?” “多...多少?”秦大伯迟疑。 “瞧瞧,还说要还,现在连借了都少都不知道!这五年来,你们前前后后包括粮食,从我们这里借去的不下十五两,你不是要还吗,那先把这账还了再说。”秦母目光沉沉的看着秦大伯。 秦大伯吃惊不已:“咋这么多?” “这一笔一笔可记得清清楚楚,大伯你也识字,自己看就成了,莫非我还能糊弄你不成?”秦母啪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账本,一页一页念给秦大伯听。 秦大伯越听脸色越难看,这确实是他们借的,不过他没打算还,那就是一个借口。 “老三,你就让你媳妇儿这么臊我的面子?”秦大伯见扛不过秦母,便直接对秦父道。 “够了!”秦父脸色已阴沉的厉害,连拿着烟袋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可见心里压抑的厉害,而这一句够了,却是大声冲着秦母去的:“大哥二哥是我们秦家人,现在舸儿要成亲,也是为了给我们秦家开枝散叶,你说这么多话干啥!” 在这个以夫为天的世界,饶是秦母再厉害,但在丈夫发了怒之后,她也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棱角,她可以对着外人丝毫不让,因为那些人和她不相干。可秦父不同,这个世界并没有给女子提供立足之地,丈夫,便是女子的天,是女子的一切,连生存都攀附在丈夫身上。尽管秦母知道银钱给了那两房,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但只要秦父坚持,她就不得不妥协。 秦母眼眶隐约有一丝红色,低头收起账本,坐在一边不说话了。 秦大伯见秦父冲秦母发了火,脸上终于轻松了一些:“老三,你看,我说的这事儿...” 秦父脸上有些为难,这动儿媳的嫁妆,不管谁说都不是一个光彩的事儿,更何况他一向自认看重规矩。“老婆子,家里还能凑出多少钱来?” 秦母已经知道秦父的打算,心里生出认命的悲哀,眼里的红丝已经不见,板着脸看向秦父:“问我干啥,家里的进项你又不是不知道!” 秦父沉默了,他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秦大伯眼巴巴的看着他,秦父抬头:“大哥,家里确实没啥钱了,老三病了一场,家里的钱都花光了,我这儿也就拿得出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那是秦奋和秦耀昨晚上才上交的工钱。 101.路上 两江省城比益阳府更远, 乡试是在八月, 又称秋闱,现在已经到了六月,等他们赶到省城, 留给秦伀熟悉环境,考前复习的时间并不多了。 本来作为秦伀的书童,秦进是要 跟着的,但李绮罗要去照料, 他走了店里便无人看管。 一连好几天, 李绮罗都在收拾行李,秦母帮着她拾掇,免不了担心:“路上一定要小心.” 李绮罗笑道:“放心吧娘, 一回生二回熟, 上次我们都好好的,这次肯定没有问题,倒是娘您,我们要走这么久,您在家里可千万要保重身体。” 秦母拍拍她的手:“我在家里能有啥事。” 定在六月初十出发, 去省城的路比益阳府差不多要远一半, 等他们赶到省城, 应该要到七月了。 王博君与李月娥也同他们一道。 送别的时候,秦家照样是全家出动, 秦子远大点儿了, 知道秦伀和李绮罗是要出远门去考科举, 自从小叔叔考上秀才后,村里人见着他都会说:“哎呀,这不是秀才公的大侄子吗!” 自此他便明白,秀才是个好东西,他站在秦伀面前,挺直了胸脯,握紧了小拳头大声道:“小叔叔,以后我也要考秀才。” 他的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秦伀摸了摸他的头:“嗯。在家里好好照顾爷爷奶奶。”秦子远顿觉责任重大,绷紧了胖脸:“放心吧,小叔叔!” 秦母对秦伀和李绮罗的叮嘱还是一样,考不考得上举人不要紧,量力而行就行。秦父却紧张多了,抽了口烟:“老三,好好考,我们在家里等着你的好消息。” 旁边的王博君和李月娥面前,王家和李家两家人都来了。李主簿身后还站着一位盈盈而立的美娇娘,她含情脉脉的看着李主簿,弄得李主簿半边身子都酥了,只想赶快送完女婿好回家。 几个月不见,李夫人似乎又暴躁了许多,当着这么多人,她都没忍耐住,只要看向李主簿和小妾那里,脸上都带了恨意。 “月娥,你这次可一定要督促博君好好考试,他若是能考了举人,我们母女俩脸上都有了面子,还有...”她偏头向秦伀和李绮罗这边看了看:“这次一定要考过秦伀,再也不能让那小贱货盖了你的风头。” 李月娥淡眉蹙了蹙,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王县令和李主簿这边叮嘱完王博君,又齐齐走向秦伀,认真说起来,王家和秦家算是姻亲,王县令本就无比看好秦伀,当然不会白白放过这样的机会。 “秦伀,你天资聪颖,老夫十分看好你,这次一定能折得首冠,老夫看好你。”王县令摸着胡子道。 秦伀忙行了一礼:“大人谬赞,晚辈不敢当。” 王县令眯着眼睛虚看秦伀,见他面色诚恳,并不似自谦,对秦伀更高看一眼。能让人看出来的自谦只会让人觉得虚伪,而秦伀若是能做到毫无痕迹,凭着这一手,以后在官场就不会混的太差。如果他不是在谦虚,而是打心底这么认为,那就更了不得了,刚刚才拿了院试案首,又是这般少年,换了旁人,只怕会觉得天下英才他独占鳌头,秦伀能清晰的审视自己,更难能可贵。 “好好考,博君与你既是同窗又是连襟,你们在外面要互相照应。”王县令很满意儿子和秦伀的交好。王博君或许有几分诗才,也算聪颖,但和秦伀比起来,不管是才学还是其他方面,都差了太多。想到这里,他有些发愁,儿子太随性,他这样的性子就算真的进入了官场,以后只怕也会碰的头破血流。 王夫人跟在王县令后面,打量了一下李绮罗,伸出手亲热的拉住她:“你就是月娥的妹妹吧,这么久竟不曾得见,我一见着你就觉得心生欢喜,咱们是亲戚,等从省城回来了,也可以到府里来玩儿。” 李绮罗笑眯眯道:“我一见着夫人也觉得可亲,就像我娘一样,娘,您看看王夫人是不是和您一样,一样的貌美,一样的心善。”李绮罗攀着秦母的胳膊道。 “哎哟这孩子,老都老了,还说什么貌美。”王夫人被李绮罗逗得忍不住捂着嘴笑。 秦母嗔了李绮罗一眼,对王夫人道:“不好意思,夫人,让您见笑了,这孩子就爱说笑。。” 王夫人看着秦母和李绮罗举止亲密,竟似 亲母女,忍不住心下感慨,这绮罗要是她儿媳,只怕她也忍不住亲近,瞧瞧笑眯眯的模样和会说的小嘴,简直像抹了蜜一样。不像李月娥,平日里总是不苟言笑,礼仪举止一样不差,就是让人亲近不起来。 当然,她对李月娥还是比较满意的,能做好贤内助,头脑清晰,已经比许多女人要强了。当初给王博君定下李月娥,就是看重了李月娥这方面的能力。 王夫人和李绮罗说笑的样子落到了李夫人眼中:“看看,看看,现在连你的婆婆都要来巴结了,我看她就是想抢走你的一切...” “娘,别说了。”李月娥止住了李夫人的话头。她转头看了看笑着的李绮罗,随后神情淡漠的移开,她不允许对自己做的选择后悔。 “说好了,等你们回来后,就来府上玩儿。”王夫人笑道。 李绮罗笑了笑,没应。 一一道别后,终于登上了客船,秦家人还是像上次一样,一直到船成了小黑点儿,他们还站在岸上冲着李绮罗和秦伀挥手。 王博军和李月娥的房间就在秦伀和李绮罗的隔壁,刚进了房间放下行李,王博军就邀秦伀去外面吹风。 秦伀看向李绮罗,李绮罗笑笑:“相公,你去吧,我将衣服整理好了就来。” 秦伀这才点点头,跟着王博军一起出了房间。 等李绮罗将衣服收好,去找秦伀的时候,正好听到王博君在向秦伀诉苦:“这次乡试我本是不愿来的,我知道自己的本事,上次院试就是擦边过,乡试比起院试,又难了十成,以我现在的状况,是绝无可能过乡试的。” 秦伀顿了顿:“既然勉强,又何须着急,再温习几年,你去考乡试也照样不晚。” 王博君懒懒的摆了摆手,皱着眉吐了一口气:“秦兄,实不相瞒,我志本就不在科举,我爹对上司要须臾奉承,下面的人见到他也净是马屁,虽然我了解到的不多,但我觉得我爹这个官当的也是不干净的,如果以后进了官场,也要像他一样,我....我实在受不了。” 秦伀轻轻拍了拍王博君的肩膀:“人各有志,你若实在志不在此,也不必勉强。”他要走这一条路,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王博君苦笑一声:“我不愿意,但有的是人逼我。我爹娘暂且不说,反正我也习惯了,可是月娥也变了,一开始我们琴瑟和鸣,后来她就督促我念书,去年从益阳府回来后,她逼的更紧了,恨不得我一天到晚都关在书房里念书。她说她是为了我好,男子汉大丈夫,成家了就要立业。我明白,她很贤惠,可是,可是....”他觉得再这么下去,他迟早得发疯。李月娥做的任何一条都符合贤妇的标准,但他在面对李月娥的时候,却越来越无法放松,他明白,李月娥是为了他好,所以就算觉得日子越来越艰难,他也告诉自己要敬重,爱护李月娥。 “罢了,让你听了我的牢骚....”他手里拿着一壶酒,说完了自己仰头灌了一口,眉宇紧锁,全然不见当初的潇洒风流。 “相公。”李绮罗特意退后了几步,在远处就喊秦伀。 秦伀嘴角马上就扬起了止不住的笑:“娘子,这里。” 李绮罗走到秦伀身边,攀着他的胳膊,感受江面吹来的凉风,闭了闭眼睛:“好凉快。” 秦伀拂了拂她被江风吹起的碎发:“嗯,咱们可以站一会儿再进去。” “好。”李绮罗将头靠在了秦伀肩上。 “相公,你该念书了。”没一会儿,李月娥便站了出来,丫鬟小心的扶着她。 王博君无奈的转身,既心疼又有些烦躁:“月娥,你肚子已经大了,我说了不用跟着我来,而且爹和娘也不同意你来,你为什么还要跟着?” 李月娥走到王博君身边,替他收了酒壶和酒杯,让丫鬟拿着,闻言淡淡一笑:“你放心,不会有事的,丫鬟和婆子都跟着,我自己也会顾着自己。你现在要考试,这才是咱们家最大的事,我不跟着来怎么行。”她说着要去理王博君的衣领。 王博君下意识一挡:“不过就是考试,能比得上你的身体?如果到时候你的身子出了岔子怎么办?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将科举看的这么重?比你自己,比孩子还要重要吗?” 李月娥神色不动,“妻以夫为天,相公,你就是我的天。你要立业考科举,当然比我自己要重要。” “月娥....”王博君听了面色复杂,他既感动又觉得沉重:“对不住,刚刚语气重了些,我不是故意要和你生气。” “我知道,咱们进去吧,趁天黑前再把书温习一下。”李月娥微微笑了笑,朝王博君伸出手。 王博君叹一声,上前扶住李月娥,同她一起进了房间。 102.路上2 么么,这里是防盗哦  秦伀看一眼桌子上比刷过还干净的盘子, 叹口气:“想来李姑娘在李家过得也不如意吧!你还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李绮罗一听, 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 疯狂点头:“要要要!” “你等着,今天宴客, 厨房里应该还有吃食,你先不要出来, 我娘他们还不知道你和你姐姐换了的事。”秦伀说完, 便站起了身开了门出去。 李绮罗看着秦伀的背影,十六岁的少年, 因为过于瘦削而显得弱不禁风。且不提这古人成亲的年龄有多么着急,单说这秦伀的性格也太好了吧, 要是一般人遇到这事,不得闹翻天, 偏他不但不责怪,还为对方设身处地的考虑。 李绮罗用手忖着下巴, 看着门外,外面一片漆黑。李绮罗笑了笑,管他呢, 秦伀性格好,这对她是好事, 不管怎么样, 她现在在原身的身子里蹲着, 就要代替原身生活。 在她接收的记忆里, 大越对女子的约束可丝毫不下于她原来那个时空的古代,“丈夫”是君子,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对她有很大的益处。 刚刚吃了两盘菜,其实肚子已经饱了,毕竟她现在用的身体又不是那副末世被饿了好几年的躯壳,但对食物的执着还是让她殷切的看着门外。 没等一会儿,秦伀回来了,拿了一个豁了口的土碗,碗里放着三个掺了白面的粗面馒头。 李绮罗眼睛一亮,站起来一把夺过秦伀手里的碗,三个馒头直接被抓在手里,左右开弓,大口大口吃起来。 但这副嗓子不是末世经历了几年磨砺的粗喉咙,李绮罗死命的塞直接被噎住了。 秦伀看着眼里的同情更甚,想拍拍李绮罗的背有觉得不合适,便倒了半碗水递给她,嘴里还叮嘱着:“慢点儿,慢点儿吃。” 李绮罗接过水将堵到嗓子眼里的馒头冲下去后,给了秦伀一个感激的眼神,话都没说,又继续吃起来。不过这次,她不再大口大口吞咽了,而是慢慢的吃着。眯着眼满足的不得了的样子仿佛口里的粗面馒头是什么稀世的珍馐。 秦伀看着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 李绮罗吃完,站起来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太痛快了,时隔七年,她终于吃到了正常的食物,身上的每个毛孔都透着畅快。 “李小姐,现在夜已深,休息吧。” 对于秦伀,李绮罗还是很有好感的,不但性格好,还给她吃东西,光冲着秦伀给她吃东西这一条,秦伀就是大大的好人。 她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之前一直没仔细看,现在在近距离的烛火照耀下,一打量,发现这小孩长的还蛮耐看的,眉眼柔和,鼻梁笔挺,薄唇,虽然有点偏娘,但他还只有十六岁,还没长开嘛! 想到这里,原身十五岁的年龄也浮现在了脑海,李绮罗摇了摇头,古人的想法她搞不懂。 李绮罗转身,踢掉鞋子,直接躺在床上,见秦伀还犹犹豫豫的坐在桌边,李绮罗拍拍身旁空的位置:“干什么呢?睡觉啊!” “这...”秦伀有些犹疑。 “怎么,你不睡?”李绮罗一挑眉。 秦伀站起来,为难道:“李姑娘,李家既然用你来替嫁,便是不愿意结这门亲事,你受了大委屈,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将你送回李家。咱们如果同床共枕的话,对你的名声不好。” 送回李家?李家关系比秦家复杂多了,李绮罗又不是原身,既然来了这儿,在哪儿呆不是呆,她皱着眉:“你怎么这么啰嗦?我都已经和你拜堂了,现在也呆在了一间屋子里,你就算不和我睡一张床,别人能相信咱俩是清清白白的?” “这....”秦伀满脸惭愧,“是我考虑不周。” 李绮罗笑一声:“这才对嘛,既然已经成这样了,你就接受事实吧。暂时就这么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说完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还不快过来!” 秦伀脸色一下就红了,即便昏暗的烛火也掩盖不住。 李绮罗看着秦伀扭扭捏捏的样子,忍不住逗弄他:“你想什么呢,我说咱俩睡一张床,又没说要干什么。就算想洞房,你行吗?”她戏谑的将秦伀上下打量一遍。 秦伀瞠目结舌,脸色爆红,眼里还含了点儿雾气,“李小姐,你是女子,怎能...怎能....” “怎样?” “言语怎能如此轻浮!”秦伀气的胸膛上下起伏,声音还在微微颤抖。 李绮罗见秦伀恼羞成怒的样子,只怕再逗弄就真的要哭了:“那随你吧,爱睡不睡。”说完自己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身旁有了些动静,几乎是瞬间,她就睁开了眼睛。见到床顶,才想起她已经来打了不知名古代,这里已经不是那个随时随地需要警戒的末世。 灯已经被吹灭了,月光透过窗户洒下光,屋子里隐隐约约可见。李绮罗看一眼旁边,发现秦伀身子趟的笔直,双手叠在胸前,挨着床沿拘束的睡着,这床本就不大,即便这样,他俩之间也空的还能躺个人。 李绮罗在黑夜里轻笑一声,真好,她不是在末世了,满足的喟叹一声,放松警惕闭上了眼睛。 李绮罗不知道的是,在她闭上眼睛之后,秦伀便睁开了眼睛,他侧头看着这位替嫁的李家小姐,眼里晦暗不明。 秦母真的是打到了马大妮的七寸,知道秦母一旦决定再怎么求情都没用,除了白挨一顿骂。她的精神气好像瞬间被抽光,整个人都奄耷了下去。 在众人期盼中,这顿晚饭终于端上了桌。 秦母也真的像她说的那般,给李绮罗分了最多的肉,而马大妮一块都没捞着。马大妮看着其他人吃肉,边咕嘟咕嘟吞口水边眼冒绿光热切的看着。 秦母一瞪,马大妮触电般忙将头埋了下去,虽然没有分到肉,但土豆分到的却不少,软糯的土豆上散发着浓郁的肉香,马大妮望梅止渴,闭着眼睛将土豆想象成鸡肉。 这顿饭所有人都吃的很痛快,李绮罗吃完后满足的喟叹一声,她终于吃上一顿真正的饭了。 “老二家的,你去洗碗。”晚饭吃完,秦母吩咐马大妮。 马大妮不高兴:“娘,今天不是三弟妹做饭么?” “咋,你要吩咐我做事?”秦母眼睛一吊。 马大妮身子迅速矮塌下去:“没,我洗。”边收碗边嘟囔:“肉没吃着,活计倒是不忘记分派给我干,就知道欺负我。”她的声音如蚊蚁,旁人都没听见,李绮罗站的较近,又有异能,倒是听了个大概。 一顿晚饭吃完,天也擦黑,这时代又没有什么夜间活动,呆着还费烛火,便各自拖娃带口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李绮罗也跟着秦伀回了屋,昨天晚上两人初见面,白天又忙忙碌碌的,这时才有时间好好谈谈。 两人坐在房间里的破桌子旁边,没有点灯,但今晚的月光尤其的好,透过窗户照进来,给房间里笼上了一层薄纱,朦胧中看美人,越看越有味道,李绮罗看着月光下的秦伀,越发觉得原主亏大发了。 “李姑娘?”秦伀手在忖着下巴双眼打直的李绮罗面前挥了挥。 李绮罗回过神,下意识擦了擦嘴角,没有口水!“什么?” “我刚刚说的你可有听清?”秦伀蹙着眉。 李绮罗非常直接的摇摇头。 “我问你打算怎么办?虽然你进了我们秦家,但毕竟婚约订的不是你,你要是觉得委屈,我可以将你送回李家,即便咱们拜了堂,不过一开始合的八字就不是你,这门亲事可以不作数。我会像你们家说明,秦李两家的婚约取消。当然,你要是自愿留在秦家,我以后也会好好待你,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秦伀说话的时候右手中指在桌上扣了扣。 李绮罗听了,身子坐正,看着秦伀郑重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的确该想一想。” 秦伀笑着点点头,作出倾听的姿势。 李绮罗在脑子里转了转,回到李家,李主簿是她亲爹,主簿夫人是她嫡母,两人占着父母大义,可以直接决定她以后的命运。李主簿对原身忽视的彻底,嫡母心肠怎么样,从这出替嫁就可以看出,她自然不会傻到又重新回李家白白将两座大山再背上。 留在秦家,小丈夫看起来性格不错,长的又好看。婆婆虽然嘴巴厉害,但也不是什么偏执刻薄之人,几个妯娌面子上也过得去。 她既然已经不明缘由的穿到了这里,脚就踏踏实实的踩在了这片时空的地下,以后总要嫁人的吧,她可没什么兴趣当老姑子,与其再被嫡母捏在手里盲婚哑嫁,还不如和秦伀处处看,如果真的不呆在秦家,那她也不要回到李家。 李绮罗咳了咳,“相公,我想好了。” “噗!”秦伀被这一声突兀的相公弄得正在喝的水直接喷了出来。 哎,连喷水都这么好看。李绮罗的爪子有些蠢蠢欲动,最后没安耐住,拍了拍秦伀的背:“怎么了,相公?” “相..相公?”秦伀一双仿佛盛了水光的双眼瞪大,嘴巴吃惊的微微张开,“所以,你决定留在秦家了?” 李绮罗重重的点头:“我是这么想的,李家我的确不想回去了。我生母早逝,嫡母苛待,父亲漠视。嫁到秦家我也不觉得委屈,咱们先处处,如果真的不合适咱们就合离。”至于合离之后该怎么立足,大越不能立女户,但李绮罗相信只要准备工作做得足,到时候总不至于真的活不下去。 103.必备品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李绮罗古怪的看着他:“你不生气?” 秦伀看一眼桌子上比刷过还干净的盘子, 叹口气:“想来李姑娘在李家过得也不如意吧!你还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李绮罗一听,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疯狂点头:“要要要!” “你等着, 今天宴客, 厨房里应该还有吃食, 你先不要出来,我娘他们还不知道你和你姐姐换了的事。”秦伀说完, 便站起了身开了门出去。 李绮罗看着秦伀的背影,十六岁的少年,因为过于瘦削而显得弱不禁风。且不提这古人成亲的年龄有多么着急, 单说这秦伀的性格也太好了吧, 要是一般人遇到这事, 不得闹翻天,偏他不但不责怪, 还为对方设身处地的考虑。 李绮罗用手忖着下巴, 看着门外,外面一片漆黑。李绮罗笑了笑, 管他呢,秦伀性格好, 这对她是好事, 不管怎么样, 她现在在原身的身子里蹲着, 就要代替原身生活。 在她接收的记忆里, 大越对女子的约束可丝毫不下于她原来那个时空的古代,“丈夫”是君子,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对她有很大的益处。 刚刚吃了两盘菜,其实肚子已经饱了,毕竟她现在用的身体又不是那副末世被饿了好几年的躯壳,但对食物的执着还是让她殷切的看着门外。 没等一会儿,秦伀回来了,拿了一个豁了口的土碗,碗里放着三个掺了白面的粗面馒头。 李绮罗眼睛一亮,站起来一把夺过秦伀手里的碗,三个馒头直接被抓在手里,左右开弓,大口大口吃起来。 但这副嗓子不是末世经历了几年磨砺的粗喉咙,李绮罗死命的塞直接被噎住了。 秦伀看着眼里的同情更甚,想拍拍李绮罗的背有觉得不合适,便倒了半碗水递给她,嘴里还叮嘱着:“慢点儿,慢点儿吃。” 李绮罗接过水将堵到嗓子眼里的馒头冲下去后,给了秦伀一个感激的眼神,话都没说,又继续吃起来。不过这次,她不再大口大口吞咽了,而是慢慢的吃着。眯着眼满足的不得了的样子仿佛口里的粗面馒头是什么稀世的珍馐。 秦伀看着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 李绮罗吃完,站起来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太痛快了,时隔七年,她终于吃到了正常的食物,身上的每个毛孔都透着畅快。 “李小姐,现在夜已深,休息吧。” 对于秦伀,李绮罗还是很有好感的,不但性格好,还给她吃东西,光冲着秦伀给她吃东西这一条,秦伀就是大大的好人。 她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之前一直没仔细看,现在在近距离的烛火照耀下,一打量,发现这小孩长的还蛮耐看的,眉眼柔和,鼻梁笔挺,薄唇,虽然有点偏娘,但他还只有十六岁,还没长开嘛! 想到这里,原身十五岁的年龄也浮现在了脑海,李绮罗摇了摇头,古人的想法她搞不懂。 李绮罗转身,踢掉鞋子,直接躺在床上,见秦伀还犹犹豫豫的坐在桌边,李绮罗拍拍身旁空的位置:“干什么呢?睡觉啊!” “这...”秦伀有些犹疑。 “怎么,你不睡?”李绮罗一挑眉。 秦伀站起来,为难道:“李姑娘,李家既然用你来替嫁,便是不愿意结这门亲事,你受了大委屈,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将你送回李家。咱们如果同床共枕的话,对你的名声不好。” 送回李家?李家关系比秦家复杂多了,李绮罗又不是原身,既然来了这儿,在哪儿呆不是呆,她皱着眉:“你怎么这么啰嗦?我都已经和你拜堂了,现在也呆在了一间屋子里,你就算不和我睡一张床,别人能相信咱俩是清清白白的?” “这....”秦伀满脸惭愧,“是我考虑不周。” 李绮罗笑一声:“这才对嘛,既然已经成这样了,你就接受事实吧。暂时就这么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说完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还不快过来!” 秦伀脸色一下就红了,即便昏暗的烛火也掩盖不住。 李绮罗看着秦伀扭扭捏捏的样子,忍不住逗弄他:“你想什么呢,我说咱俩睡一张床,又没说要干什么。就算想洞房,你行吗?”她戏谑的将秦伀上下打量一遍。 秦伀瞠目结舌,脸色爆红,眼里还含了点儿雾气,“李小姐,你是女子,怎能...怎能....” “怎样?” “言语怎能如此轻浮!”秦伀气的胸膛上下起伏,声音还在微微颤抖。 李绮罗见秦伀恼羞成怒的样子,只怕再逗弄就真的要哭了:“那随你吧,爱睡不睡。”说完自己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身旁有了些动静,几乎是瞬间,她就睁开了眼睛。见到床顶,才想起她已经来打了不知名古代,这里已经不是那个随时随地需要警戒的末世。 灯已经被吹灭了,月光透过窗户洒下光,屋子里隐隐约约可见。李绮罗看一眼旁边,发现秦伀身子趟的笔直,双手叠在胸前,挨着床沿拘束的睡着,这床本就不大,即便这样,他俩之间也空的还能躺个人。 李绮罗在黑夜里轻笑一声,真好,她不是在末世了,满足的喟叹一声,放松警惕闭上了眼睛。 李绮罗不知道的是,在她闭上眼睛之后,秦伀便睁开了眼睛,他侧头看着这位替嫁的李家小姐,眼里晦暗不明。 马大妮苦着脸看向秦耀,秦耀给了她一个眼色,马大妮好像懂了什么,低头悄悄看了看秦母,认命的舀汤。 席上最受所有人欢迎的竟然是李绮罗做的红烧肉,咬一口软糯香甜,入口即化,几个小的尤其喜欢,最后连肉汁都被子远伴着饭吃了。 这一顿饭,秦家所有人都吃的差点撑到了喉咙里,就连秦父也捂着肚子眯着眼坐着,连饭后一袋烟都忘了。 今天饭做得早,天色罕见的还没有黑。李绮罗和秦伀坐在靠近门的地方,吃饱了,忍不住伸一个腰,全身都透着慵懒。秦伀悄悄侧脸看李绮罗,黄昏的光线给李绮罗姣好的侧面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没来由的,秦伀觉得她眯着眼满足的样子像一只妩媚的小猫,伸懒腰的那一下,像在他心上轻轻挠了一把。 秦伀咳一声,忙转过头去,他眼里有些迷茫,不知道刚刚那一瞬出现的想要一口咬住李绮罗面颊的冲动到底是怎么回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微微有些发热的脸,怕人发现异常,不过他一向善于控制自己的表情,神色如常的放下了手。好在天色暗了下来,没人看见他微微发红的耳尖。 “小婶婶,你啥时候再做那个红红的肉啊?”张翠翠抱着秦子浩,秦子远就依偎在秦奋怀里无聊的玩手,李绮罗正好坐在他对面。秦伀扬着刚刚转过头,秦子远就哒哒的跑到了李绮罗面前扬着小脸问。 李绮罗还挺喜欢秦家这几个小孩,有小孩子的活泼,又没有仗着是小孩就肆无忌惮的胡闹。 李绮罗笑一声,捏了捏秦子远瘦弱的脸:“等小婶婶赚钱了,就顿顿给你做。” “真的吗?”秦子远眼睛一亮,干脆挤到李绮罗怀里。 “当然是真的了。”末世没来之前,李绮罗就已经二十八了,那时候她一心扑在刺绣上,对婚姻孩子都没兴趣,到了末世,连自己都只是吊着命,更别说养孩子了。但女人,年龄越大,对小孩子这种生物就越没有抵抗力。 灵魂已经三十好几的老阿姨看着乖巧的秦子远,忍不住将他小小身板环住。 “子远,小叔带你去院子里玩儿。”正当一大一小聊得乐呵呵的时候,秦伀忽然站起身拉秦子远。 秦子远下意识就要往后靠,虽然这个小叔叔经常很温柔的笑,但他却觉得这位小叔叔有些可怕。 “子远,来,晚饭吃多了,咱们去院子里走走,消消食。”秦伀温和的拉住秦子远的手。 “对,走走,免得积食。”李绮罗道还是秦伀细心,将子远望往伀那里推。 秦子远泫然欲泣,不明白从未主动接近过他们的小叔叔,为啥这时候要拉他的手。见李绮罗也赞同,秦子远忙看向自己的爹,谁料秦奋却憨笑道:“子远,去吧,照着你小叔叔些,他身子不好。 ” 秦子远嘴巴撅了起来,像挂了一个油瓶一样跟着秦伀不情不愿的走了。 104.恃宠而骄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只是...., 秦父再次将目光看向几个孩子,以前没注意, 现在看, 才发现几个孩子真是瘦的很。 子浩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就知道那里有肉肉,做熟了可以吃, 咬着手指巴巴的看着案板上的猪肉。 “爷爷, 我好想吃肉啊....”在秦父皱眉的时候,子远忽然上前几步,抓住秦父的手,一脸渴望的看着他。 秦父的心猛的缩了一下,他虽然在大房和二房的事情上有些没底线, 但又不是不疼孙子:“好, 吃肉, 爷爷让子远吃肉。”感受到子远的小手抓着他手的温热, 再想到上次老大骗他聘礼要十两银子的事情, 心里到底还是起了一些恼意,让大哥和二哥们长个记性也好。 “大宝, 从这里分,这一块,这里一块。将这两块肉分了, 大哥, 二哥, 你们将这些肉拿去吧。” “好咧!”小青村这位胖乎乎的杀猪匠有个喜庆的名字,小名叫大宝,听了秦父的话,动作麻利的分起了肉,心里嘲笑秦家大房和二房偷鸡不成倒蚀把米,这次分的可比一开始秦父说的要少多了。 其他两房一下就垮了脸。 马氏忍不住:“三叔,您咋这还越分越少了呢,那小叔的酒席咋办?” 秦父的确是对秦家大房和二房过分的偏让,但在他心里,那都是为了秦家一族的发展,是建立在他自愿的基础上,觉得都是一家人,吃点亏没啥。现在却被一个小辈质疑,面色立刻就不好看了:“咋,你嫌少?那就不要!” 见马氏还要说话,秦舸立刻使了个脸色,对秦父讨好笑道:“三叔,您别吃心,是我们小辈不懂事,您以前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还没报答您呢!子远和子浩这么想吃肉,要不这肉我们就不分了吧...”他们现在之所以还能时不时从秦家占些便宜,都是因为秦父,要是让秦父多心了,以后再想要好处就难了! 秦父听了,这才笑笑:“都是一家人,说啥报答不报答,你们要是一个有出息了,咱们秦家也就能重新起来了,那才是对我最好的报答!”这也是他总是帮大房二房的原因,他做梦都想再次恢复秦家昔日的荣光!他为了秦家如此用心良苦,但家里人包括老婆子都不理解他,这让秦父感到有些难过,心里忍不住叹一声。 张氏见因马氏的话,肉还比之前分得少了,心里暗恨不已。但她也知道现在不能闹,秦母之所以会让他们占便宜,全都是因为秦父。现在秦父已经决定了,她要再出声,说不定连到手 的这点肉都要丢了! 就这么的,秦家大房和二房最终只提了两条肉回去,秦母见状,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虽然还是让这些人占了便宜,但比之前已经好很多了:“烧火,煮饭!” “肉,肉,吃肉肉!”秦母一声令下,几个儿媳欢快的动了起来,三个小的尖叫着喊着肉肉肉! 秦伀站在原地,想着李绮罗刚刚那一番声情并茂的话,嘴角微微勾了勾,眼里浮现些许笑意。 厨房里,秦母颇带一些豪气干云:“今天咱们敞开了肚子吃,老大家的,你们使劲做!” “哎,娘。”张翠翠的应一声,麻利的洗肉。 “绮罗,这野猪是你打的,家里留一小半,剩下的拿去卖了,你自个儿将钱收着。”秦母又对正在系围裙的李绮罗道。 张翠翠和马大妮不由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只有秦芳还在埋头烧火。 李绮罗笑一声:“娘,您说啥呢!之前我那么说,那是因为不想让肉都被大伯和二伯家拿去。我就想让家里人都好好补补,咋会拿去卖?别说子远他们了,您看看您和爹,还有大嫂二嫂她们,哪一个不是瘦的可怜。这肉一点都不卖,就咱们家里人吃,咱们呀,也尝尝吃肉吃到厌烦的滋味!”这野猪她压根就没打算卖,而且也不可能一个人吃,既然如此,还不如将话说的漂亮点! “好孩子!”秦母拍了拍李绮罗的手。 张翠翠重新低下头去切肉,马大妮则是止不住的喜色,毕竟这老多的肉,要是不卖,可以吃很久了。 “今天你们都做自个儿的拿手菜,材料不限。”也许是因为秦家那两房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也或许是因为李绮罗话说的贴心,秦母无比高兴,手一挥,笑着道。不过眼睛一扫到马大妮:“你就别想了,别好好的东西被你给埋汰了!” 马大妮闻言一点儿都不在意,嘿,不给她分派活计还不好,她巴不得天天只吃不做呢! 李绮罗准备做一道红烧肉,自从末世后,这道以前被她嫌弃油腻,怕长肉的菜就时常出现在她的梦中,后来到了秦家情况也没好多少,别说红烧肉了,连油星儿都轻易见不着一滴。日思夜想中这道菜简直成了她的执念。 红烧如想要做的漂亮,最关键的就是着色,听李绮罗说做这道菜还需要用到糖,秦母有些心疼了,不过想到小儿媳这么懂事,费点糖就费点糖吧! 秦家没有冰糖,只有砂糖,而且秦母拿出来的砂糖不知道放了多久了,颜色有点暗沉。 条件就这样,李绮罗也没法挑剔。 取五花肉斜切成块状,在开水里过一下,然后将砂糖倒入锅中,不停翻炒直到融化。 不知是不是这里没有五花肉这道菜,厨房里的人都惊奇的看着李绮罗娴熟的动作。马大妮忍不住话:“弟妹,你这做的啥菜啊,也太费事了吧,还要这么多糖。” “待会儿二嫂你尝尝就知道了。” 糖水熬好,李绮罗将肉块倒入锅中上色,待着色均匀后,再加入其他佐料翻炒。 “小妹,接下来火要小一点了。”翻炒大约两分钟后,李绮罗嘱咐秦芳。 秦芳小声应了一声,麻利的将火镗里的大柴退了出来。 李绮罗绕过看了一下,对秦芳笑道:“这个火力刚刚好,小妹,你烧的火这样好,以后可要教嫂子。” 秦芳脸色一霎那就染上了红晕,对着这个可亲的小嫂子害羞的笑了笑:“嗯,好。” 慢炖了一会儿,约莫到了时间后,李绮罗揭开了锅盖,扑鼻的香味迎面而来,李绮罗看一眼锅中色泽红亮,酥烂而形不碎的肉,满意的点了点头。 另外一口大锅里,是秦母做主炖的骨头汤,里面混着猪血和酸菜,等李绮罗将红烧肉盛起来后,一早就开始炖着的骨头汤也好了。 天然的材料,将肉的香味发挥的淋漓尽致。锅盖一揭开,浓郁的香味似乎钻入了五脏六腑。馋的李绮罗差点留下口水。 三个小的一早就等在了厨房门口,这会儿香味一传出,几个小的便只吞口水。 李绮罗挑起一块红烧肉,冲几个小的招招手。 秦子远知道今天能吃着肉,都是因为这位笑起来非常好看的小婶婶,李绮罗一招,他就跟待投食的雏燕一样,张着小嘴叉开小手跑到了李绮罗面前。 李绮罗并没有将一整块红烧肉都喂给秦子远,而是用筷子夹成了三份,吹了吹,确定不烫之后将其中一小块喂进子远嘴里。 肉一进嘴,子远就迫不及待的嚼了起来。香糯而不腻口的味道在舌尖绽开,秦子远自然不知该如何形容这样的美味,只是猛的睁大了双眼,让他本就不小的眼睛越发显得圆溜溜,并且鼓着脸颊加快了嚼肉的速度。 “咋样?好吃吗?”李绮罗拍拍他的背,免得被呛着。 秦子远舍不得开口,生怕一张嘴肉味就散了,只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秦子浩和秦子茹一见哥哥吃着了肉,也忙跑了过来,“小深深...”秦子浩抓着李绮罗的裤子,连声喊,小嘴吧嗒着,无限渴望的看着李绮罗。秦子茹还不会喊人,就嗯嗯的叫。 这都是幼崽啊,在末世的时候,大人自己都活不下去,又哪里能负担的起小孩,所以小孩子也越来越少,每一个小孩都会被基地保护起来,以免他们饿死或是直接被人吃了。孩子才是未来的希望。 李绮罗笑了笑,“别急,都有。” 也许是因为李绮罗本身就俱有亲和力,又或者是喂了几个小的肉的原因,几个小的便缠上她了。 秦子远尤其喜欢李绮罗,他看着李绮罗眼里满是纯真的欢喜:“小婶婶,你好厉害啊。” “我怎么厉害了?” “你能让我们吃肉啊!”秦子远毫不犹豫的说道。 “哈哈哈...”李绮罗忍不住笑出声,还真是直接。 等秦奋和秦耀回来开饭的时候,几个孩子才从李绮罗身边散了,被各自的爹领着上了桌。 秦伀不知何时走到李绮罗身边,幽幽的问:“你很喜欢孩子?” “喜欢啊。”小孩子多单纯,长的又可爱! 秦伀听了若有所思。 李绮罗咳一声,有些忘形了,攀着树干麻利的下了树,决口不提刚才的事,“我们还是去找野物吧。” 秦伀看一眼李绮罗,点点头。 小青山的外围,许多人都会来捡柴和打干果,那些野物也不是傻子,都知道不能往这边跑。 李绮罗在外面转了一圈儿,啥都没看见。 “要不我们再往里面去一点儿?”李绮罗看着小青山深处,眼里有着渴望。 秦伀一把拉住李绮罗:“危险,大柱叔那么会打猎,胳膊上也受了严重的伤,差点就出不了山。” 秦伀说的这个大柱叔她也知道,长的人高马大,是小青村有名的猎户,因为受了伤已经在家里休息半年了。 “哦。”李绮罗哦一声,和小命比起来,吃肉还是暂时可以放在一边的。 见李绮罗这么容易就乖乖答应,秦伀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那我们回去吧。”果然漏不是那么好捡的,她现在只希望快点回去刺绣,然后绣品大卖,赚了钱之后她要顿顿吃干,天天吃肉。李绮罗捏了捏拳头,在心里发下了宏愿。 秦伀看着李绮罗失望的样子,动动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诺,你还是将木棍牵着吧。”李绮罗伸出木棍示意秦伀牵住,这次秦伀没有反对乖乖牵住了。 看着秦伀垂眉听话的样子,李绮罗忍不住捏了捏秦伀的脸:“真乖!” “你...”秦伀气极,这女人果然不是个善茬! 李绮罗却在这时动了动耳朵,刚才还笑眯眯脸立刻就冷了下来,冲着秦伀嘘了一声,“你站到树后去。”声音冷静无比,沉着脸定定的注视着前方,并单手拿起了一块大石头。 秦伀不知道李绮罗为什么这样说,但他看得出李绮罗没有在开玩笑,连问都没问,依言站在了旁边一颗大树后面。 看着站在原地,正沉静等待着什么的李绮罗,肃然的气场和之前总是笑眯眯的样子判若两人。秦伀眼眸变得幽深,这女子到底有多少面!再看了看她手中的那块大石头,还有这让人无法理解的力气.... 很快,秦伀就无法再注意李绮罗了,一头野猪嘶叫着突然窜了出来,身上还带着血迹,见着李绮罗和秦伀,眼里带着疯狂的仇恨,不要命的往这边冲。 秦伀眼睛一缩:“绮罗,快走。” 李绮罗却站定在原地,秦伀没有看清她的动作,只见她手扬了一下,那野猪忽然发出惨叫,接着就见李绮罗猛的将那块大石头砸了出去,正中野猪头部。 砰的一声,野猪倒在了地上,不知是被砸晕了还是砸死了。 秦伀这才意识到他刚刚连呼吸都忘了。 野猪晕了之后,李绮罗并没有走近,而是很快又搬起另一块大石头,再次使力砸在了野猪头上。 砰的一声,野猪头直接开了花,鲜血混着脑浆喷了出来。 秦伀看得嘴角一抽,背后发麻。 “出来吧。”李绮罗砸死了野猪后,身上那股沉静立刻不见了,笑嘻嘻的冲着秦伀招手。 秦伀走近,看了一眼被砸的稀巴烂的野猪头,飞快的扭过头去。 李绮罗却双眼放光,“发了,发了,这下可以吃个痛快了。” “你们没事吧。”正当李绮罗思索着是不是就这么将野猪扛回去时,林子里忽然又蹿出一个人,深秋的天气,他却穿着漏膀子的衣服,胳膊上的肌肉拢起,见着李绮罗和秦伀,焦急的问:“你们没有遇到....野猪吧。”还没说完,他就已经看见了躺在地上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野猪。 “大柱叔。”秦伀礼貌叫人。 这便是小青村有名的猎人李大柱了,他惊诧的走近,“谁打的?你们看见你了吗?”至于李绮罗和秦伀,根本就没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一个娇娇悄悄的小姑娘,还有一个是单薄的少年郎,这俩人见着了野猪只怕连跑都跑不掉。 李绮罗笑眯眯的朝自己一指:“大柱叔,是我打的哦。”她没打算隐藏自己的力气,天生神力的人又不是没有,别人最多惊叹一番。 李大柱自然不信,开什么玩笑呢,李绮罗的大腿还没有他胳膊粗,能打死野猪? 秦伀看一眼李绮罗,见她没有隐瞒的意思,便点了点头:“大柱叔,确实是绮罗打的。” 李大柱张了张嘴,秦伀这孩子他还是了解的,小青村有名的体面孩子,待人真诚有礼貌,从小就稳重,他不可能说谎的。 “那...那真是太好了。”李大柱磕巴着说了一句,随后解释了这头野猪的来源,原来是他在深山遇到的,他一次遇到了两头野猪,打下了一头,这一头慌不择路的跑到了山外,怕伤着上山的人,他连打死的那头野猪都顾不得扛,直接追着就跟上来了。 “大柱叔,这头野猪可是我打的。”李绮罗上前,一把托起了野猪。 李大柱这才真的相信了,秦伀娶的这媳妇儿竟然还有这把力气,这比他都不遑多让了,见她恨不得马上就抗走的架势,笑着道:“你打的自然是你的。” “谢谢大柱叔。”李绮罗甜甜一笑。 李大柱之前没见过李绮罗,只听媳妇儿在家里念叨了一句说秦伀娶了一个非常讨喜的媳妇儿,现在见着李绮罗笑,心里感叹一句,这小姑娘果然非常讨喜,再看一眼俊的非常人的秦伀,嗯,和伀哥儿非常配。 “要不要我帮你们野猪扛回去?” “不用,您忙去吧。”李绮罗说着直接扯着野猪的两条后腿,轻易的拖了起来。 李绮罗在前面拖着野猪走的大开大合,秦伀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李大柱看得好笑:“伀哥儿倒像个小娘子了!” 李绮罗在山里打了野猪的事,顿时在小青村引起了轰动,她扛着野猪毫不避人的穿村而过,村里人先是不敢置信,随后纷纷惊叹不已,娘哎,伀哥儿媳妇看着那么瘦弱,力气竟然这么大? 李绮罗力气大的事情,小青村人虽然吃惊,却没有往什么神神鬼鬼的方向想,天生力气大的人虽不多见,但也是有的,远的不说,村里的李大柱那力气就大的惊人,不然也不可能常常出入深山。 家里有儿子已经到了要媳妇儿的,这些妇人看了纷纷羡慕不已:“伀哥儿这媳妇儿真是讨着了,长的好看,嘴又乖,而且还有这么惊人的力气。以后伀哥儿有福了!” 小青村秦伀的迷妹们自然不这么想:秦伀哥哥果然娶了一个悍妇,以后还指不定咋受苦呢! 李绮罗扛回一头野猪的事,对秦家众人的冲击更大,当时秦母正在院子里指挥着两个儿媳收干菜,见李绮罗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扛着一头差点将她身形完全挡住的野猪,吓得差点晕过去。 一连声的问他们有没有受伤,见李绮罗和秦伀都没事后,这才松了口气,“你们这胆子也太大了!”然后才后知后觉惊叹于李绮罗的大力气。她心中的一块大石陡然放下,大夫说秦伀以后都不能太过劳累和费神,看着小儿子和小儿媳巴掌大的脸,她一度担心她和老头子去了之后,秦伀要带着李绮罗去讨饭。现在好了,就算伀儿不能劳累太过,小儿媳有这把子力气,以后填饱肚子肯定没问题了!这么想着,心下对李绮罗越发满意。 马大妮惊的连连只拍大腿:“哎呀,弟妹,你这老厉害了,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咱们家以后不缺肉了!” 话刚出口,就被秦母沉着脸教训了:“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没听绮罗说这回是运气好,大柱将野猪赶出了山外他们才遇着吗。运气就这一回,你给我想到别想。”回头又对绮罗道:“绮罗啊,你可不能进深山,那里面太危险了。”深怕李绮罗仗着自己力气大,就自个儿跑进去了。 李绮罗自然分得清好歹,笑着道:“放心吧娘,我还想永远当您的儿媳,好好伺候您呢,咋会自己找死。” “呸,呸,呸”秦母忙连吐三下:“什么死啊活啊的。”,李绮罗话说的贴心,秦母到底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倒是秦伀听到李绮罗说会永远当秦母的儿媳,眼睛一闪。 三个小的也知道有肉吃了,由子远带着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尖叫。正是农闲的时候,村里人都纷纷跑来看李绮罗打的这头野猪,顺便也看看能将野猪扛起来的....猛人! 在村里溜达的秦父自然也听到了消息,李绮罗和秦伀没进门多久他就回来了。看着地上的野猪,听着村里人夸赞他给秦伀娶了一个好媳妇儿,满意不已。 105.冷暖自知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李绮罗古怪的看着他:“你不生气?” 秦伀看一眼桌子上比刷过还干净的盘子,叹口气:“想来李姑娘在李家过得也不如意吧!你还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李绮罗一听, 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 疯狂点头:“要要要!” “你等着,今天宴客,厨房里应该还有吃食,你先不要出来,我娘他们还不知道你和你姐姐换了的事。”秦伀说完, 便站起了身开了门出去。 李绮罗看着秦伀的背影,十六岁的少年, 因为过于瘦削而显得弱不禁风。且不提这古人成亲的年龄有多么着急, 单说这秦伀的性格也太好了吧,要是一般人遇到这事, 不得闹翻天, 偏他不但不责怪,还为对方设身处地的考虑。 李绮罗用手忖着下巴, 看着门外, 外面一片漆黑。李绮罗笑了笑, 管他呢, 秦伀性格好, 这对她是好事, 不管怎么样, 她现在在原身的身子里蹲着, 就要代替原身生活。 在她接收的记忆里, 大越对女子的约束可丝毫不下于她原来那个时空的古代,“丈夫”是君子,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对她有很大的益处。 刚刚吃了两盘菜,其实肚子已经饱了,毕竟她现在用的身体又不是那副末世被饿了好几年的躯壳,但对食物的执着还是让她殷切的看着门外。 没等一会儿,秦伀回来了,拿了一个豁了口的土碗,碗里放着三个掺了白面的粗面馒头。 李绮罗眼睛一亮,站起来一把夺过秦伀手里的碗,三个馒头直接被抓在手里,左右开弓,大口大口吃起来。 但这副嗓子不是末世经历了几年磨砺的粗喉咙,李绮罗死命的塞直接被噎住了。 秦伀看着眼里的同情更甚,想拍拍李绮罗的背有觉得不合适,便倒了半碗水递给她,嘴里还叮嘱着:“慢点儿,慢点儿吃。” 李绮罗接过水将堵到嗓子眼里的馒头冲下去后,给了秦伀一个感激的眼神,话都没说,又继续吃起来。不过这次,她不再大口大口吞咽了,而是慢慢的吃着。眯着眼满足的不得了的样子仿佛口里的粗面馒头是什么稀世的珍馐。 秦伀看着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 李绮罗吃完,站起来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太痛快了,时隔七年,她终于吃到了正常的食物,身上的每个毛孔都透着畅快。 “李小姐,现在夜已深,休息吧。” 对于秦伀,李绮罗还是很有好感的,不但性格好,还给她吃东西,光冲着秦伀给她吃东西这一条,秦伀就是大大的好人。 她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之前一直没仔细看,现在在近距离的烛火照耀下,一打量,发现这小孩长的还蛮耐看的,眉眼柔和,鼻梁笔挺,薄唇,虽然有点偏娘,但他还只有十六岁,还没长开嘛! 想到这里,原身十五岁的年龄也浮现在了脑海,李绮罗摇了摇头,古人的想法她搞不懂。 李绮罗转身,踢掉鞋子,直接躺在床上,见秦伀还犹犹豫豫的坐在桌边,李绮罗拍拍身旁空的位置:“干什么呢?睡觉啊!” “这...”秦伀有些犹疑。 “怎么,你不睡?”李绮罗一挑眉。 秦伀站起来,为难道:“李姑娘,李家既然用你来替嫁,便是不愿意结这门亲事,你受了大委屈,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将你送回李家。咱们如果同床共枕的话,对你的名声不好。” 送回李家?李家关系比秦家复杂多了,李绮罗又不是原身,既然来了这儿,在哪儿呆不是呆,她皱着眉:“你怎么这么啰嗦?我都已经和你拜堂了,现在也呆在了一间屋子里,你就算不和我睡一张床,别人能相信咱俩是清清白白的?” “这....”秦伀满脸惭愧,“是我考虑不周。” 李绮罗笑一声:“这才对嘛,既然已经成这样了,你就接受事实吧。暂时就这么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说完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还不快过来!” 秦伀脸色一下就红了,即便昏暗的烛火也掩盖不住。 李绮罗看着秦伀扭扭捏捏的样子,忍不住逗弄他:“你想什么呢,我说咱俩睡一张床,又没说要干什么。就算想洞房,你行吗?”她戏谑的将秦伀上下打量一遍。 秦伀瞠目结舌,脸色爆红,眼里还含了点儿雾气,“李小姐,你是女子,怎能...怎能....” “怎样?” “言语怎能如此轻浮!”秦伀气的胸膛上下起伏,声音还在微微颤抖。 李绮罗见秦伀恼羞成怒的样子,只怕再逗弄就真的要哭了:“那随你吧,爱睡不睡。”说完自己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身旁有了些动静,几乎是瞬间,她就睁开了眼睛。见到床顶,才想起她已经来打了不知名古代,这里已经不是那个随时随地需要警戒的末世。 灯已经被吹灭了,月光透过窗户洒下光,屋子里隐隐约约可见。李绮罗看一眼旁边,发现秦伀身子趟的笔直,双手叠在胸前,挨着床沿拘束的睡着,这床本就不大,即便这样,他俩之间也空的还能躺个人。 李绮罗在黑夜里轻笑一声,真好,她不是在末世了,满足的喟叹一声,放松警惕闭上了眼睛。 李绮罗不知道的是,在她闭上眼睛之后,秦伀便睁开了眼睛,他侧头看着这位替嫁的李家小姐,眼里晦暗不明。 李绮罗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望向秦伀,才发现他正以看智障的目光注视着她。 李绮罗咳一声,有些忘形了,攀着树干麻利的下了树,决口不提刚才的事,“我们还是去找野物吧。” 秦伀看一眼李绮罗,点点头。 小青山的外围,许多人都会来捡柴和打干果,那些野物也不是傻子,都知道不能往这边跑。 李绮罗在外面转了一圈儿,啥都没看见。 “要不我们再往里面去一点儿?”李绮罗看着小青山深处,眼里有着渴望。 秦伀一把拉住李绮罗:“危险,大柱叔那么会打猎,胳膊上也受了严重的伤,差点就出不了山。” 秦伀说的这个大柱叔她也知道,长的人高马大,是小青村有名的猎户,因为受了伤已经在家里休息半年了。 “哦。”李绮罗哦一声,和小命比起来,吃肉还是暂时可以放在一边的。 见李绮罗这么容易就乖乖答应,秦伀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那我们回去吧。”果然漏不是那么好捡的,她现在只希望快点回去刺绣,然后绣品大卖,赚了钱之后她要顿顿吃干,天天吃肉。李绮罗捏了捏拳头,在心里发下了宏愿。 秦伀看着李绮罗失望的样子,动动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诺,你还是将木棍牵着吧。”李绮罗伸出木棍示意秦伀牵住,这次秦伀没有反对乖乖牵住了。 看着秦伀垂眉听话的样子,李绮罗忍不住捏了捏秦伀的脸:“真乖!” “你...”秦伀气极,这女人果然不是个善茬! 李绮罗却在这时动了动耳朵,刚才还笑眯眯脸立刻就冷了下来,冲着秦伀嘘了一声,“你站到树后去。”声音冷静无比,沉着脸定定的注视着前方,并单手拿起了一块大石头。 秦伀不知道李绮罗为什么这样说,但他看得出李绮罗没有在开玩笑,连问都没问,依言站在了旁边一颗大树后面。 看着站在原地,正沉静等待着什么的李绮罗,肃然的气场和之前总是笑眯眯的样子判若两人。秦伀眼眸变得幽深,这女子到底有多少面!再看了看她手中的那块大石头,还有这让人无法理解的力气.... 很快,秦伀就无法再注意李绮罗了,一头野猪嘶叫着突然窜了出来,身上还带着血迹,见着李绮罗和秦伀,眼里带着疯狂的仇恨,不要命的往这边冲。 秦伀眼睛一缩:“绮罗,快走。” 李绮罗却站定在原地,秦伀没有看清她的动作,只见她手扬了一下,那野猪忽然发出惨叫,接着就见李绮罗猛的将那块大石头砸了出去,正中野猪头部。 砰的一声,野猪倒在了地上,不知是被砸晕了还是砸死了。 秦伀这才意识到他刚刚连呼吸都忘了。 野猪晕了之后,李绮罗并没有走近,而是很快又搬起另一块大石头,再次使力砸在了野猪头上。 砰的一声,野猪头直接开了花,鲜血混着脑浆喷了出来。 秦伀看得嘴角一抽,背后发麻。 “出来吧。”李绮罗砸死了野猪后,身上那股沉静立刻不见了,笑嘻嘻的冲着秦伀招手。 秦伀走近,看了一眼被砸的稀巴烂的野猪头,飞快的扭过头去。 李绮罗却双眼放光,“发了,发了,这下可以吃个痛快了。” “你们没事吧。”正当李绮罗思索着是不是就这么将野猪扛回去时,林子里忽然又蹿出一个人,深秋的天气,他却穿着漏膀子的衣服,胳膊上的肌肉拢起,见着李绮罗和秦伀,焦急的问:“你们没有遇到....野猪吧。”还没说完,他就已经看见了躺在地上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野猪。 “大柱叔。”秦伀礼貌叫人。 这便是小青村有名的猎人李大柱了,他惊诧的走近,“谁打的?你们看见你了吗?”至于李绮罗和秦伀,根本就没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一个娇娇悄悄的小姑娘,还有一个是单薄的少年郎,这俩人见着了野猪只怕连跑都跑不掉。 李绮罗笑眯眯的朝自己一指:“大柱叔,是我打的哦。”她没打算隐藏自己的力气,天生神力的人又不是没有,别人最多惊叹一番。 李大柱自然不信,开什么玩笑呢,李绮罗的大腿还没有他胳膊粗,能打死野猪? 秦伀看一眼李绮罗,见她没有隐瞒的意思,便点了点头:“大柱叔,确实是绮罗打的。” 李大柱张了张嘴,秦伀这孩子他还是了解的,小青村有名的体面孩子,待人真诚有礼貌,从小就稳重,他不可能说谎的。 “那...那真是太好了。”李大柱磕巴着说了一句,随后解释了这头野猪的来源,原来是他在深山遇到的,他一次遇到了两头野猪,打下了一头,这一头慌不择路的跑到了山外,怕伤着上山的人,他连打死的那头野猪都顾不得扛,直接追着就跟上来了。 106.笑话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没事,你想看就看,想学的话也可以。” “真的吗?”秦芳眼睛一亮。 李绮罗到秦家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琴房露出如此激动的样子, 笑着点点头:“当然。” 秦芳怀着小激动的心情安静的坐在了李绮罗旁边,虽然还没有见着这位小嫂子开始绣,但从刚刚裁布的那一手来看,秦芳就相信李绮罗的刺绣手艺一定不低。 要做手帕,而且冬天马上又要到了, 李绮罗买的布料大部分都是质地细腻的纯棉,至于锦缎,她现在买不起。 颜色素雅的面料被她绷在小绣架上,然后将买来的普通的绣线其中一部分每根都分成了三十二根如头发丝一样的细线。 秦芳虽然喜欢针线,但从未见过这样的分线法, 这么细,待会儿咋绣?忍不住吃惊的叹出了声。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刺绣情况是怎样,见秦芳喜欢刺绣的表情不似作伪, 便边拆线边解释道:“像我这样将一根绣线拆成三十二根的,每一根又称为一丝。” “还有其他拆法吗?”秦芳忍不住问 “当然, 根据刺绣的要求, 也可将线分成十六跟和八根。” “那嫂子,线分得越细肯定就越难吧。”秦芳吸了一口气, 这么细的线, 别说刺绣了, 她只怕稍不注意就给绷断了。 “嗯,大志是如此吧,但一件绣品,也不能光用细丝,需要粗细搭配,才能过渡自然,绣出立体感。”李绮罗边说话,边飞快轻盈的拆线,十指轻点,有条不紊而又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美感。 “原来光是线就有这么多说法!”秦芳看着李绮罗拆线的手,忍不住迷离了双眼:“三嫂,你的手太好看了,特别是拆线的时候,就像...就像活过来了一样。” 李绮罗被秦芳和比喻逗的笑一声。 而对这一幕看得有些失神的并不只有秦芳,还有站在窗边的秦伀,李绮罗的小桌子正好对着她与秦伀的那间屋子,玉手翩飞的样子被秦伀看得丝毫不漏,他手里的书许久还停留在之前那一页,隐晦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李绮罗身上。 李绮罗敏锐的感觉到有谁在看她,甚至好像还带着一丝灼热,她猛地抬头向感受到的方向看去,只见秦伀正站在窗边专心看书。 李绮罗低喃一声:“是我感觉错了?”随后耸耸肩,暗叹自己的疑神疑鬼,看来她人虽然从末世逃脱出来了,但被锻炼出的警惕心还是没那么轻易丢掉。 “三嫂,你咋了?”秦芳忙问。 李绮罗又回头看了看,见确实没人,这才摇了摇头:“没什么。” 将线拆好后,李绮罗开始打底,一般的人需要将花样轮廓直接用笔勾勒出来,但她却直接穿针引线,没一会儿,就直接用绣线将底打好了。 秦芳看得惊叹不已,她绣的时候,只能量着尺寸,呆板的描出来,哪里像三嫂这样轻松写意。 很快,李绮罗正式开始刺绣。 她并不是单独用一根针,而是一下穿了十根针,接下来,秦芳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李绮罗同时穿引十根针,各色线在布上同时翻飞。 秦芳看的眼花缭乱,李绮罗的手快的似乎出了剪影,秦芳根本就没看清楚这么多根针和线到底是如何落下的,只觉得没一会儿,布上的花样已经出来了。 秦芳能看出这是一朵红色的花,枝蔓仿佛本就是从嫩绿色的布上伸展出来,缠缠绕绕间,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花正在怒放。 太好看了!秦芳忍不住捂住嘴,生怕自己出声会打断花朵绽放。 但李绮罗却还在继续绣,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在整个花样上下针了,而是飞快的沿着花朵的花瓣和茎叶处加针。 还要绣吗?已经很好了呀!只一眼,秦芳就喜欢上了这一朵像活生生的正在绽放的花儿,她想,要是自己在街上遇见了,定会忍不住,就算千方百计想法子,也要将这块手帕买下来。她觉得这李绮罗绣的这朵花已经很完美了,再在上面舔一针一线都是多余。 她都忍不住想要叫李绮罗停下手了。 但李绮罗却还在专心的继续舔针。 很快,秦芳的眼神就变了,她心底无比庆幸自己没有打断李绮罗,当李绮罗收针后,秦芳止不住向前倾了身子伸出了手。 一朵花瓣上被李绮罗绣了一珠水滴,秦芳总觉得这珠水滴马上就要从花瓣上落下来,直到李绮罗疑惑喊她小妹的时候,秦芳才回过神。 意识到自己竟然伸手去接那滴水珠的行为,秦芳的脸刷一下就红了,“三嫂,我...”她快窘迫的哭了。 李绮罗笑笑:“没事。”见她的样子,便问道:“小妹,你觉得这手帕有人会买吗?” “有!当然有!!!”秦芳以从未过的音量大声道,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胸脯都跟着上下起伏:“三嫂,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你绣得太好了,就像...就像这朵花在早晨绽开的时候,我就恰好在旁边看着一样,我好像,好像还能闻着这朵花的香味儿!” 李绮罗笑着拍拍秦芳的背,她的异能除了技艺上的精进之外,最大的作用就是赋予绣物活力,就像这朵花,之所以秦芳会觉得她像看着一朵真的花,除了她本身就高超无比的刺绣技术,也有异能加持的作用。 不过,现在异能才一级,最多也就给这些小绣品锦上添花了,大件的物品还要等到异能升级以后。 “喜欢吗,这条手帕送给你了。”绣这样的手帕,李绮罗只用了半个时辰,见秦芳实在喜欢,便将手帕递给她。 秦芳忙摆手:“不行,三嫂,这是来卖钱的,绣得这么好,我怎么能要?” “拿着吧,你又不是没看见我绣的有多快。” 秦芳还要推辞,李绮罗却直接塞到了她手里:“你拿出去,在村里走走,给你那些小姐妹看看,就当给我打名气了!” 秦芳实在太喜欢这条手帕,听李绮罗这么说,最后还是没抵住心中的渴望将手帕接了过来,随后又呐呐的问:“可是,我和村里人都不太熟....” 李绮罗一顿,她也知道秦芳性格内向 ,平时要么闷头干活,要么就自个儿呆在屋子里,这要是在后世,就是妥妥的宅女! “没关系,想来村里会买手帕的也没多少,我就是那么一说,小妹你不用在意。” “好。”秦芳红着脸低声答一句,都舍不得捏手中的帕子,生怕将在绽开花瓣的花给捏断了。 接下来,李绮罗又根据底布的质地和颜色绣了各种各样的花,红的妖艳,白的醉人.... 当李绮罗将上午绣的十来块手帕展开放在桌子上,秦芳竟生出自己正身处姹紫嫣红花海中的错觉,鼻尖似乎萦绕着沁人的花香。 “三嫂,你太厉害了!”秦芳目眩神迷,一脸迷妹脸的看着李绮罗。 李绮罗揉了揉肩膀,笑着收起了针线。 今天将异能用光了,再绣下去也没了加持的作用,李绮罗便准备明天再绣剩下的。 当李绮罗端着刺绣工具进屋的时候,秦伀还坐在桌边认真的看书。 见李绮罗进来,秦伀抬头笑问:“绣完了?” “今天暂时就绣这么多吧。”李绮罗将篮子放在桌上,拿出绣好的一块菊花手帕摊在秦伀面前:“觉得我绣的怎么样?” 秦伀刚刚已经站在窗边看过,但这么近距离看清楚后,才明白一向寡言的小妹今天为何会这么激动。 眼前的这一盘菊花嫩黄的色彩尤其的抓人,每一朵花瓣仿佛在金秋的风中微微舒展,秦伀眼里充满了浓浓的惊艳,刺绣他不懂,但单就这一朵菊花来说,比那些大家的名画也不遑多让了。 “很好。”秦伀笑着将手帕递给李绮罗。 李绮罗失望:“就这样?”秦小妹那样的反应才正常嘛。 秦伀加深了笑意:“很好,我觉得只要看过的人就很难不心生欢喜!枝叶缠绕,朵朵袭人。” 李绮罗笑弯了眼睛,心里高兴:“手帕你用不上,等明天我做荷包的时候专门给你留一个。”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秦伀拿着书的手蓦然收紧,留一个被他自动忽略了,低下头忍不住浅笑。 秦芳的手帕被秦家其他人看见了,男人不说,家里几个女人真是爱不释手,就连秦母也连连惊叹:“之前绮罗说要卖绣品的时候,我还不那么相信,现在看来,是我小瞧了,看看这花儿,我的天,要不是亲手摸,我还以为是从帕子里长出来的。” 不光她,秦家的人都知道,秦奋眉毛皱的高高的,不过他一向寡言,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到是秦耀,一听心里就鬼火冒。他辛辛苦苦挣的钱,交给爹娘,那是应当的,可那两房算个啥,这些年来占他们家的便宜还没占够? 107.挑破 么么,这里是防盗哦 李绮罗古怪的看着他:“你不生气?” 秦伀看一眼桌子上比刷过还干净的盘子, 叹口气:“想来李姑娘在李家过得也不如意吧!你还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李绮罗一听, 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 疯狂点头:“要要要!” “你等着,今天宴客,厨房里应该还有吃食, 你先不要出来, 我娘他们还不知道你和你姐姐换了的事。”秦伀说完, 便站起了身开了门出去。 李绮罗看着秦伀的背影,十六岁的少年, 因为过于瘦削而显得弱不禁风。且不提这古人成亲的年龄有多么着急, 单说这秦伀的性格也太好了吧, 要是一般人遇到这事, 不得闹翻天,偏他不但不责怪,还为对方设身处地的考虑。 李绮罗用手忖着下巴,看着门外, 外面一片漆黑。李绮罗笑了笑, 管他呢, 秦伀性格好,这对她是好事,不管怎么样, 她现在在原身的身子里蹲着, 就要代替原身生活。 在她接收的记忆里, 大越对女子的约束可丝毫不下于她原来那个时空的古代,“丈夫”是君子,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对她有很大的益处。 刚刚吃了两盘菜,其实肚子已经饱了,毕竟她现在用的身体又不是那副末世被饿了好几年的躯壳,但对食物的执着还是让她殷切的看着门外。 没等一会儿,秦伀回来了,拿了一个豁了口的土碗,碗里放着三个掺了白面的粗面馒头。 李绮罗眼睛一亮,站起来一把夺过秦伀手里的碗,三个馒头直接被抓在手里,左右开弓,大口大口吃起来。 但这副嗓子不是末世经历了几年磨砺的粗喉咙,李绮罗死命的塞直接被噎住了。 秦伀看着眼里的同情更甚,想拍拍李绮罗的背有觉得不合适,便倒了半碗水递给她,嘴里还叮嘱着:“慢点儿,慢点儿吃。” 李绮罗接过水将堵到嗓子眼里的馒头冲下去后,给了秦伀一个感激的眼神,话都没说,又继续吃起来。不过这次,她不再大口大口吞咽了,而是慢慢的吃着。眯着眼满足的不得了的样子仿佛口里的粗面馒头是什么稀世的珍馐。 秦伀看着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 李绮罗吃完,站起来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太痛快了,时隔七年,她终于吃到了正常的食物,身上的每个毛孔都透着畅快。 “李小姐,现在夜已深,休息吧。” 对于秦伀,李绮罗还是很有好感的,不但性格好,还给她吃东西,光冲着秦伀给她吃东西这一条,秦伀就是大大的好人。 她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之前一直没仔细看,现在在近距离的烛火照耀下,一打量,发现这小孩长的还蛮耐看的,眉眼柔和,鼻梁笔挺,薄唇,虽然有点偏娘,但他还只有十六岁,还没长开嘛! 想到这里,原身十五岁的年龄也浮现在了脑海,李绮罗摇了摇头,古人的想法她搞不懂。 李绮罗转身,踢掉鞋子,直接躺在床上,见秦伀还犹犹豫豫的坐在桌边,李绮罗拍拍身旁空的位置:“干什么呢?睡觉啊!” “这...”秦伀有些犹疑。 “怎么,你不睡?”李绮罗一挑眉。 秦伀站起来,为难道:“李姑娘,李家既然用你来替嫁,便是不愿意结这门亲事,你受了大委屈,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将你送回李家。咱们如果同床共枕的话,对你的名声不好。” 送回李家?李家关系比秦家复杂多了,李绮罗又不是原身,既然来了这儿,在哪儿呆不是呆,她皱着眉:“你怎么这么啰嗦?我都已经和你拜堂了,现在也呆在了一间屋子里,你就算不和我睡一张床,别人能相信咱俩是清清白白的?” “这....”秦伀满脸惭愧,“是我考虑不周。” 李绮罗笑一声:“这才对嘛,既然已经成这样了,你就接受事实吧。暂时就这么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说完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还不快过来!” 秦伀脸色一下就红了,即便昏暗的烛火也掩盖不住。 李绮罗看着秦伀扭扭捏捏的样子,忍不住逗弄他:“你想什么呢,我说咱俩睡一张床,又没说要干什么。就算想洞房,你行吗?”她戏谑的将秦伀上下打量一遍。 秦伀瞠目结舌,脸色爆红,眼里还含了点儿雾气,“李小姐,你是女子,怎能...怎能....” “怎样?” “言语怎能如此轻浮!”秦伀气的胸膛上下起伏,声音还在微微颤抖。 李绮罗见秦伀恼羞成怒的样子,只怕再逗弄就真的要哭了:“那随你吧,爱睡不睡。”说完自己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身旁有了些动静,几乎是瞬间,她就睁开了眼睛。见到床顶,才想起她已经来打了不知名古代,这里已经不是那个随时随地需要警戒的末世。 灯已经被吹灭了,月光透过窗户洒下光,屋子里隐隐约约可见。李绮罗看一眼旁边,发现秦伀身子趟的笔直,双手叠在胸前,挨着床沿拘束的睡着,这床本就不大,即便这样,他俩之间也空的还能躺个人。 李绮罗在黑夜里轻笑一声,真好,她不是在末世了,满足的喟叹一声,放松警惕闭上了眼睛。 李绮罗不知道的是,在她闭上眼睛之后,秦伀便睁开了眼睛,他侧头看着这位替嫁的李家小姐,眼里晦暗不明。 “看我做啥,准许你喝汤吃酸菜,但肉,想都别想!”秦母一点儿也没有通融的意思。 马大妮苦着脸看向秦耀,秦耀给了她一个眼色,马大妮好像懂了什么,低头悄悄看了看秦母,认命的舀汤。 席上最受所有人欢迎的竟然是李绮罗做的红烧肉,咬一口软糯香甜,入口即化,几个小的尤其喜欢,最后连肉汁都被子远伴着饭吃了。 这一顿饭,秦家所有人都吃的差点撑到了喉咙里,就连秦父也捂着肚子眯着眼坐着,连饭后一袋烟都忘了。 今天饭做得早,天色罕见的还没有黑。李绮罗和秦伀坐在靠近门的地方,吃饱了,忍不住伸一个腰,全身都透着慵懒。秦伀悄悄侧脸看李绮罗,黄昏的光线给李绮罗姣好的侧面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没来由的,秦伀觉得她眯着眼满足的样子像一只妩媚的小猫,伸懒腰的那一下,像在他心上轻轻挠了一把。 秦伀咳一声,忙转过头去,他眼里有些迷茫,不知道刚刚那一瞬出现的想要一口咬住李绮罗面颊的冲动到底是怎么回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微微有些发热的脸,怕人发现异常,不过他一向善于控制自己的表情,神色如常的放下了手。好在天色暗了下来,没人看见他微微发红的耳尖。 “小婶婶,你啥时候再做那个红红的肉啊?”张翠翠抱着秦子浩,秦子远就依偎在秦奋怀里无聊的玩手,李绮罗正好坐在他对面。秦伀扬着刚刚转过头,秦子远就哒哒的跑到了李绮罗面前扬着小脸问。 李绮罗还挺喜欢秦家这几个小孩,有小孩子的活泼,又没有仗着是小孩就肆无忌惮的胡闹。 李绮罗笑一声,捏了捏秦子远瘦弱的脸:“等小婶婶赚钱了,就顿顿给你做。” “真的吗?”秦子远眼睛一亮,干脆挤到李绮罗怀里。 “当然是真的了。”末世没来之前,李绮罗就已经二十八了,那时候她一心扑在刺绣上,对婚姻孩子都没兴趣,到了末世,连自己都只是吊着命,更别说养孩子了。但女人,年龄越大,对小孩子这种生物就越没有抵抗力。 灵魂已经三十好几的老阿姨看着乖巧的秦子远,忍不住将他小小身板环住。 “子远,小叔带你去院子里玩儿。”正当一大一小聊得乐呵呵的时候,秦伀忽然站起身拉秦子远。 秦子远下意识就要往后靠,虽然这个小叔叔经常很温柔的笑,但他却觉得这位小叔叔有些可怕。 “子远,来,晚饭吃多了,咱们去院子里走走,消消食。”秦伀温和的拉住秦子远的手。 “对,走走,免得积食。”李绮罗道还是秦伀细心,将子远望往伀那里推。 秦子远泫然欲泣,不明白从未主动接近过他们的小叔叔,为啥这时候要拉他的手。见李绮罗也赞同,秦子远忙看向自己的爹,谁料秦奋却憨笑道:“子远,去吧,照着你小叔叔些,他身子不好。 ” 秦子远嘴巴撅了起来,像挂了一个油瓶一样跟着秦伀不情不愿的走了。 一大一小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消食,李绮罗撑着下巴看秦伀嘴角带笑,低头温柔的和秦子远说着什么的样子,暗想秦伀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秦伀想要哄好一个人,不动声色中就完成了,一开始,秦子远还有些不情愿,没过一会儿,他就被秦伀逗的捂着小嘴直乐。 两人走到屋子里众人看不见的角落,秦伀蹲下,微笑着对秦子远道:“子远,你喜欢小婶婶吗?” “喜欢。”秦子远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可以喜欢小婶婶,但是不能再像今天一样扑进她怀里了。拉她的手,衣服,靠近她也不行。” “为啥 ?”秦子远不理解。 “因为你小婶婶专门吃小孩,你要是接近她,她就会把你吃了!这是个秘密,不可以对别人说知道吗?你要是说出来了,小婶婶也会将你吃了。”秦伀轻柔的摸着秦子远的头,嘴角含笑。 秦子远吓的瑟瑟发抖,都快哭了,又怕哭出来被李绮罗知道,压抑着声音颤抖着道“我知道了。” 村里流传很多吃小孩的志怪传闻,有时候大人为了吓唬不听话的小孩,都会说你要是再不听话就要被啥啥啥吃了。所以秦子远一点儿都没怀疑秦伀的话,末了还为秦伀担心:“小叔叔,那你咋办?”他可以不接近小婶婶,但是小叔叔可是和小婶婶住在一间屋子里,要是被小婶婶吃了可怎么得了! 秦伀眼里笑意加深,用轻柔的语气道:“不要紧,我专门吃你小婶婶!” 一时间,秦子远望着秦伀的眼神简直崇拜的无以复加,小叔叔真厉害啊! 天要擦黑的时候,秦伀牵着秦子远进了屋子,只是刚刚还对李绮罗黏糊糊的秦子远,这会儿却恨不得挨着墙根走,扑进秦奋怀里后,既害怕又忍不住悄悄看向李绮罗,一接触到李绮罗的眼神,又像被烫到一样忙转过头去。 秦伀见了,嘴角的笑意更深,乖孩子! 李绮罗倒是没注意秦子远的变化,见天色黑了,培养的作息时间已经让她有了睡意。便起身烧了水去净房洗澡。 有专门的净房,这在小青村也是独一份,村里其他人哪里会专门造洗澡的屋子,男的大热天光着膀子直接在村边的河里一冲了事,女人则会在屋子里用大木盆解决。 秦家的净房砌在院子边上,见李绮罗进了净房,秦伀也跟着出了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屋子里张翠翠见了,笑一声:“娘,你看三弟对三弟妹可真好,三弟妹去净房三弟还在外面守着呢!” 秦母满意的点头:“绮罗是他媳妇儿,他不对绮罗好,对谁好!”和儿媳拈酸吃醋,秦母不会这么小家子气,秦伀身子本就单薄,现在又不能劳累。李绮罗力气这么大,以后秦伀的生活说不定要靠着李绮罗了,秦母巴不得他们小两口关系好的蜜里调油。 李绮罗洗完澡出来见着秦伀在净房门口不远处:“你也要洗澡?等着,我去给你担水。” 108.乡试开始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行,今儿你们三妯娌就一起做这顿晚饭。老大老二也快要回来了, 可以准备了。”秦母一声令下, 几个儿媳立刻动起来。 马大妮好吃, 但做饭的手艺却乏善可陈,主要是她不大利索,秦母和张翠翠都看不上她厨房的活计, 要不是怕她越发惫懒, 秦母都不会安排她做厨房的活。 马大妮自己抢先捡了一个烧火的活计,秦母也懒的说她。 这么多人, 两斤肉自然不够, 饺子陷里更多的是一些晒干的野菜和山货。李绮罗却丝毫不觉得这些东西比肉差,清洗的时候,仿佛还能闻到清新的自然气息。 李绮罗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张翠翠在一边看得好笑:“弟妹, 这些山货你应该没见过吧。” “是啊。”就算在末世前,这样纯天然的东西也不多见。 张翠翠笑了笑, 没再说话。 李绮罗也不知道历史到底岔到了哪里,只是眼见着葱姜蒜都有,连土豆, 玉米的种植也已经发展成熟, 估摸着再怎么着也相当于明朝中后期吧。 调料少的可怜,除了盐之外, 再无其他。吃饺子怎么能少了醋, 李绮罗将饺子馅调了, 想起后忙问张翠翠。张翠翠道:“有盐吃就不错了,醋和酱油这些哪是我们这些乡野人家用的东西,醋不就是酸吗,弟妹你要是想吃酸的,等会儿捞些腌菜也一样。” 李绮罗顺着张翠翠指的地方一看,果然见着一个泡菜坛子立在橱柜旁边。 “就只有一坛吗?” 张翠翠笑一声:“是啊,腌菜费盐,盐可贵了,哪里能这么糟蹋。” 李绮罗听了,只得按下那颗熊熊燃烧的美食心,要赚钱啊,一定要赚钱,不然那么多好吃的,这里都有,偏偏她却吃不上,这不是割她的肉,戳她的心吗。 本来李绮罗还想着调点油,但又想到秦母肯定舍不得费这么多油只得作罢。好在这些原料纯天然,就算不加这些,味道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等饺子包好的时候,秦奋和秦耀果然回了家,后面还跟着滚的像泥猴一样的秦子远和秦子浩。 秦子远的鼻子灵敏的出奇,一进院子,鼻子一耸,便像闻着腥味的猫一样哒哒的跑到了厨房门口,小尾巴秦子浩也忙跟着哥哥。 “娘,今晚吃饺子吗?”秦子远抠着厨房门咽口水。 “交...子吗?”秦子浩睁着大眼睛跟着学舌,不过李绮罗看他的懵懂样,猜他八成根本就没搞清楚什么是饺子。 张翠翠见俩孩子滚的一身泥,忍不住在他们身上各拍了一巴掌:“说了别把衣裳弄脏了,洗得太勤费布,你咋还带着弟弟胡闹!” 秦子远已经习惯了,张翠翠也没舍得真下力气打,秦子浩本来还准备哭一场,眼泪都蓄势待发了,可见着哥哥没哭,一个劲盯着厨房的大锅看,他也就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子远,子浩,来,小姑给你们擦擦。”秦芳站在院子里对俩孩子招手。 李绮罗到秦家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小姑娘笑。虽然有三个哥哥,秦父秦母也没苛待她,但她却安静的很,在秦家就像一个隐形人一样。 秦芳已经十四岁了,马上就要开始相看人家,秦母便让她少做活计,好好养养,将皮肤养回来好嫁人。秦芳除了必要的事情出来一下,便一直呆在自己屋子里,李绮罗有时候看见她拿着绣线,猜测是在绣嫁妆。 “小妹,那麻烦你了。”张翠翠将两个孩子推向秦芳。 秦芳笑的温婉:“没事的。子远,子浩,快到姑姑这儿来。”她牵着两个孩子温声细语的说着什么。 李绮罗才发现秦芳长的很好看,她身上有一股沁人的亲和力,倒是和李绮罗前世接触的那些江南绣娘有几分像。 准确的说,其实秦家人相貌都不差,秦母虽然大多时候板着脸,但也能看得出她年轻的时候是个严肃的美人。秦父不必说,现在看着也不差。娶进来的几个儿媳,张翠翠虽算不上美艳,眉目却很清秀,马大妮既然能被秦耀看上眼,相貌比张翠翠还要更胜几分。几个儿子不用说,没长残,就连憨厚的秦奋,光看外貌妥妥的能称上英俊。这一家子颜值都很能打啊!当然,最出色的莫过于秦伀,一张脸比女子还精致,特别是一双眼睛,天生自带风流。 饺子下锅了,秦母便吩咐秦伀去叫秦父回来吃饭,只是秦伀还没迈出院门,秦父便气冲冲的回来了。 ‘咋了,这是?”秦母见秦父黑沉的脸,诧异的问。 秦父哼一声,背着手气冲冲的进了屋里。秦伀看着秦父的背影微微勾了勾嘴角。 一直到吃过晚饭,秦父才将事情说了,原来他追着秦大伯后面,却不想秦大伯走的那样快,等他到秦大伯家门口的时候,发现里面好像来了客人。 秦父这下子不好进去了,便想着这会儿离开,再找个时间和秦大伯说说,好巧不巧的,就在他要走的时候,里面忽然谈到了聘礼的事。 “聘礼我们也不多要,就照着小青村的行情来,四两银子,再给小红做一身衣裳,我们陪嫁几个箱笼。”毫无疑问,这是女方那边的人在说话。 秦大伯道:“四两银子是不是太多了,我们这儿拿不出来这么多啊。” “四两银子不多了..” 后面的话秦父不用再听了,他想到秦大伯今天到自己家里说的那一通,就气得浑身发抖,有心想将秦大伯叫出来,又怕家丑外扬,最后自己郁闷的到村里转了一圈儿,这才怏怏的回了家里。 李绮罗听了,看向秦父,她该说什么?是古代的宗族观念太强了,还是秦父自个儿烂好人? 秦母拍了一下她:“你这孩子说啥呢。” “那您为啥不要,您要是不要就是嫌弃我。”李绮罗拉着秦母的胳膊甩了甩。 秦母被李绮罗缠的没办法:“好好,我不嫌弃,我喜欢的紧呢。”她知道李绮罗是故意这样说,心下偎贴。 李绮罗立刻笑弯了眼睛,从绣好的手帕里挑了一块颜色不那么鲜的给了秦母,秦母拿到手里不住的赞叹,可见女人,不管到了哪个年龄,爱美始终是天性。 马大妮看的眼热:“弟妹,你绣了这么多,也给我一条吧。” 李绮罗还没说话,秦母就先沉了脸:“给你?只怕用不到两天那帕子就脏的不能看了,别糟践好东西。这绣帕绮罗要卖钱的。” 一般马大妮对这些绣帕啊什么的也不是很感兴趣,但李绮罗绣的实在太好了,马大妮一看连眼睛都移不开,她又是个直肠子,便直接开口要了。 李绮罗拦住秦母:“娘,我绣的快,没事的,大嫂二嫂,你们在这里面各自挑一块吧,我本也想着给你们各送一条。” 马大妮欢欢喜喜的挑了一条,张翠翠却站在原地没动。 马大妮碰砰张翠翠的胳膊:“大嫂,你不要?” 张翠翠笑一声,只是脸色怎么看都有些勉强:“要。”看到这些一见便让人舍不得已开眼睛的帕子,张翠翠眼里一暗,有些神思不属的随便挑了一挑。 “大嫂,你挑好了?”李绮罗在旁边将张翠翠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心里哂笑一声,张翠翠自然不是那种大奸大恶的人,就是心思太过细腻,她大概也了解张翠翠为何会这样了,之前秦家就只有她和马大妮两个儿媳,在马大妮的衬托下,张翠翠自然百般好,她的贤惠能干在整个小青村都有名。 但现在李绮罗来了,她不但表现的伶俐无比,而且一来就和秦母搞好了关系,现在又有了这样的手艺。在李绮罗面前,张翠翠自觉就比不上了,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弟妹,你这帕子绣的可真好。”张翠翠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很快调整好了表情,温和道。 “你们喜欢就好。” 马大妮看的在心中撇撇嘴,该,让你装好人。她是懒,又不是傻,怎么会看不出以前她挨骂也有张翠翠在秦母面前有意无意的拱火的原因。 比起这个小心思多,惯会装好人的大嫂,马大妮可喜欢这个三弟妹多了。三弟妹说话好听,人也大方,这个大方可不是张翠翠装出来的大方,马大妮就觉得李绮罗想的看的根本就和她们不一样,整个人虽然瘦瘦弱弱的,但言行举止间却透着大气。 马大妮一惯是直肠子示人,秦家其他人包括秦母倒真没看出马大妮还有这种内秀呢!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李绮罗照例开始刺绣,她准备用两天将剩下的绣帕绣完,再用两天时间将荷包给做了。 一开始没料到李绮罗绣的这样好,现在知道了,秦母便让李绮罗专心刺绣,家里的事让马大妮和张翠翠轮着帮她做了。 马大妮得了帕子,欢喜的不得了,虽然不想干活,但还是没说什么。 109.绣衣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秦伀见状,也只得跟上。 一上二楼, 李绮罗眼睛就亮了, 与一楼相比,二楼显然陈设的是精品,精美的屏风,挂画, 贺图....分列有序的摆放着。而且锦绣坊还特地开了一个专门卖精美绣衣的地方。 李绮罗在一副最大的屏风前站定, 这是一副青山流水图, 即便以李绮罗的眼光来看,这副屏风也能称得上尚可,千万线头藏的无影无踪, 树木葱茏的层次, 水流潺潺的流动都带出了几分。 小二见李绮罗在这副屏风面前站了这么久,带着些许得意道:“这是我们铺里最精美的绣品, 绣坊里技艺最好的绣娘所绣, 耗时整整一年,前不久县令夫人看中了,出了二百两银子呢,夫人,您看看吧,这绣品马上就要进县太爷家里了。” 小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看看就得了, 反正也买不起。 李绮罗听着小二哥的话, 眼睛却越来越亮,她看向小二:“小二哥,买这样大件绣品的人多吗?” 小二见李绮罗一双眼睛亮的吓人,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自然多了,只要绣的好,有的是人买,咱们绣坊可是在京里开着呢,不光我们大越这些老爷太太们喜欢,就连海外那些洋鬼子也喜欢的紧,这样的一副绣品,要是跟船出海,卖到海外,那价格就高了去了!”这小二有些喜欢卖弄,李绮罗一问,他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全说了。 竟然还卖到海外去了!!!李绮罗心里激荡! 她原来的那个时空,古代的海贸根本就没发展起来,郑和下西洋虽然走得远,但那是喧扬天朝国威去了,钱没赚到,反而为了面子亏空了不少。后来明过后,便彻底禁了海运,也隔绝了与世界的联系。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将海贸发展起来了。 而且听小二的言辞,这个大越貌似还将海贸发展的非常好。 “绮罗....”,秦伀见李绮罗激动的样子,疑惑的叫了声。 李绮罗回过神来,咳嗽一声:“相公,没想到好的绣品这么值钱,以后我也可以卖绣品了。” 她说的实心实意,小二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这位夫人,您以为啥人都可以绣这样精美的绣品啊!我们绣坊的那些绣娘,都是打小开始由师傅带着,没有十几二十年的功力,能绣得出这样的绣品?” 这话李绮罗倒是赞同,从事刺绣也要看资质,在她那个时空,原来大多从事刺绣的是女子,但随着时代的发展,许多男性也加入了刺绣中,而且有的刺绣世家,由于针法的原因,男性反而更容易。 一句绣娘,划分的等级却相当严苛,初级绣娘,也称为绣妹,入行两年以上,熟练掌握各种针法,绣品要干净完整。 后面的中级绣娘评定就要难得多,更别提高级绣娘了,高级绣娘也被称为凤娘,针法和各流派技法的掌握是基础,最重要的是作品要有精品传颂。如果说初级绣娘和中级绣娘靠着努力还能够到,那么凤娘就需要努力之外的天赋了。 那小二见自己分明是嘲讽李绮罗,她反而点着头一脸赞同的样子,也颇觉无趣,便道:“行了,这些夫人也看过了,如果不买的话就走吧。” 想看的都看了,李绮罗也没喜欢挨人白眼的嗜好,拉着秦伀下了楼。 秦伀看着自己被李绮罗无意识又抓住的手,心里无奈的叹口气,歇了挣扎的心思,由着她一路牵着。 在他们走后,一位着淡红色的女子从另一扇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面若皎月,她走到窗口,恰好见到李绮罗拉着秦伀的手走出绣铺。 “小姐,真是二小姐啊。”这位女子的旁边一个脸圆圆的小丫鬟说道。 这位面容姣好的女子便是李主簿的嫡女,李绮罗的嫡姐李月娥。她看着街上牵着手的李绮罗和秦伀,眼神毫无波动。 倒是那位小丫鬟为李月娥打抱不平:“小姐,那秦伀怎么这样,当时你们可是交换了定情信物的,现在却和二小姐这样亲热!” “住嘴!那是府上的二姑爷,他和二妹秦梅竹马,如今好事已成,是李家的喜事,记住了吗?”李月娥平静的看了一眼小丫鬟,语气淡然,却让小丫鬟吓的僵住了,哆嗦着说道:“记住了,小姐。” 见着李绮罗和秦伀,李月娥虽面上不显,心里还是一阵烦躁,没了逛绣铺的兴致,径直回了李家。 主簿是大越朝中官职再低下不过的事务官,辅佐县令分管具体事物,这样的一个官职,虽品级低下,但捞油水的机会并不少,李主簿也不是那两袖清风的清官,家里自然有一份不薄的家资。 李家位于云阳县城南,这里宅子相连,算是云阳县的富人区,李月娥带着丫鬟进了李府,挥退丫鬟后,径直去了李夫人的房里。 “娘。”李月娥不缓不急喊道。 “月娥,县令夫人看上的那副绣品你看见了吗?”李夫人一见李月娥就冲她招手。 李月娥点点头:“确实不凡。” ‘如此那咱们就将它买下来,送给县令夫人,你再送上自己绣的一些绣品,她肯定会对你刮目相看。”李夫人笑着道。 “这些我都知道,不过娘,今天我在绣铺看见秦伀和二妹了。”李月娥微微皱眉。 李夫人听了,笑意一下就收了:“怎么了?他们闹事了?” 李月娥摇头:“这倒没有,看二妹和秦....妹夫的关系好像很好。” 李夫人听了身子一松,重拾笑意:“这样不是很好,绮罗那丫头颜色也过得去,就算是庶女,配秦家那破落户也绰绰有余了,只要他们不闹事,咱们就别管他们。这秦家倒是识趣,没拿着替嫁的事来闹。” 李月娥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眉目精致的少年,还有那一声温柔的李姑娘。 李夫人见状,拍了拍李月娥的手:“孩子,俗话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并不是一句空话,现在的秦家高攀不上你。那秦伀身子又不好,就算能读书,只怕考一场就得去半条命,这样又有什么用。再说秦家现在只怕连束修都拿不出,秦伀注定不会有出息。你样样出挑,又生的这般好,难道真的要嫁到秦家,跟着他们一起下地劳作,天天风吹日晒?” 李月娥摇摇头,这些她自然清楚,所以在知道秦伀大病一场,大夫说身子虚了许多,不能再太过费神之后,她就彻底绝了嫁到秦家的念头。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李月娥在心里说一声:秦伀,你不要怪我。 李绮罗自然不知道她脑子里的那个嫡姐与她擦肩而过,看完了锦绣铺,她又扯着秦伀去了如意铺。 大致比较了一下,两个铺子差别不大,但从精品来说,锦绣铺要更胜一筹。 她还在两个绣铺分别打听了一下,绣铺是不收外面人的绣品的,如果要收,价格会压得非常低。毕竟他们绣坊里有自己培养的绣娘,哪里会让外人将这个钱赚了去。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家为了自己的利益也是应有之意。李绮罗并没有意外,如果价格合适,她倒是不介意将绣品卖给这两个绣铺,但根据打听的价格,人家硬生生将价格压了一半,李绮罗自然不会干了。 看完绣铺,她又在县城里转来转去。 秦伀大病初愈,转了这么久,就算忍耐力再强,也支持不住了,他忍不住问道:“绮罗,你到底要去哪儿?” 李绮罗见秦伀面色有些苍白,这才记起人家还是一个病人呢,忙道:“对不住,对不住。”眼睛一扫,刚好看见一个包子铺。 “咱们去那儿。”说罢便拉着秦伀进了包子铺坐下,“小二,来五个,不,十个肉包。” 秦伀眉头一下就皱紧了,但看着李绮罗望着包子蒸笼咽口水的样子,眉头松开,不再说话,静静的坐在一边。 两文钱一个的肉包子陷大皮薄,纯天然的材料,即便调料不够,咬一口也满齿留香。 “唔,好七....你七啊!”李绮罗嘴巴塞得满满的,见秦伀坐在一边不动,以为他是害羞,直接拿起一个包子塞到秦伀手里。 秦伀看着本就是杏仁眼的李绮罗,因为睁大更显得圆溜溜。这会儿嘴巴鼓鼓的,似乎要将薄薄的面皮撑开。接过包子后,忍不住点了点她被包子撑起的脸,“慢点吃,别撑坏了。” 李绮罗刚好几口将一个包子咽下,闻言不在意的摆摆手:“放心吧,我能吃着呢!” 秦伀低头咬一口包子:我说的是你的脸,不是你的肚子。 十个包子,李绮罗吃了八个,秦伀只吃了两个,吃完后,李绮罗满足的喟叹一声:“终于活过来了!”天知道这些日子她馋肉馋的都快疯了!经历了不堪回首的末世,对食物的执着好像印入了她的灵魂,深入了骨髓。 秦伀见李绮罗要拍肚子,忙拉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不雅。” 李绮罗心里翻一个白眼,对着秦伀乖乖点头。秦伀这才站起来,掏出在书铺才拿到的钱准备结账。 李绮罗忙拦住了:“别别,我这儿有钱。”抢先付了账。用的还是秦母给她的红封,她数了数,里面有五百文。 不过席上有一个人例外,被秦母勒令不准吃饭的马大妮刚一伸筷子,就被秦母打掉了:“我说了,你啥时候改好了啥时候再吃!”响鼓还要重锤擂,马大妮虽然怕秦母怕的像老鼠见了猫,但就是不长记性,秦母决定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马大妮不是好吃吗!打蛇打七寸,饿她几顿,特别是看着肉吃不着的时候,马大妮就应该知道了! 马大妮如遭雷击,“娘...”这是要她的命啊! “看我做啥,准许你喝汤吃酸菜,但肉,想都别想!”秦母一点儿也没有通融的意思。 马大妮苦着脸看向秦耀,秦耀给了她一个眼色,马大妮好像懂了什么,低头悄悄看了看秦母,认命的舀汤。 席上最受所有人欢迎的竟然是李绮罗做的红烧肉,咬一口软糯香甜,入口即化,几个小的尤其喜欢,最后连肉汁都被子远伴着饭吃了。 这一顿饭,秦家所有人都吃的差点撑到了喉咙里,就连秦父也捂着肚子眯着眼坐着,连饭后一袋烟都忘了。 今天饭做得早,天色罕见的还没有黑。李绮罗和秦伀坐在靠近门的地方,吃饱了,忍不住伸一个腰,全身都透着慵懒。秦伀悄悄侧脸看李绮罗,黄昏的光线给李绮罗姣好的侧面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没来由的,秦伀觉得她眯着眼满足的样子像一只妩媚的小猫,伸懒腰的那一下,像在他心上轻轻挠了一把。 秦伀咳一声,忙转过头去,他眼里有些迷茫,不知道刚刚那一瞬出现的想要一口咬住李绮罗面颊的冲动到底是怎么回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微微有些发热的脸,怕人发现异常,不过他一向善于控制自己的表情,神色如常的放下了手。好在天色暗了下来,没人看见他微微发红的耳尖。 “小婶婶,你啥时候再做那个红红的肉啊?”张翠翠抱着秦子浩,秦子远就依偎在秦奋怀里无聊的玩手,李绮罗正好坐在他对面。秦伀扬着刚刚转过头,秦子远就哒哒的跑到了李绮罗面前扬着小脸问。 李绮罗还挺喜欢秦家这几个小孩,有小孩子的活泼,又没有仗着是小孩就肆无忌惮的胡闹。 李绮罗笑一声,捏了捏秦子远瘦弱的脸:“等小婶婶赚钱了,就顿顿给你做。” “真的吗?”秦子远眼睛一亮,干脆挤到李绮罗怀里。 “当然是真的了。”末世没来之前,李绮罗就已经二十八了,那时候她一心扑在刺绣上,对婚姻孩子都没兴趣,到了末世,连自己都只是吊着命,更别说养孩子了。但女人,年龄越大,对小孩子这种生物就越没有抵抗力。 110.乡试报喜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李绮罗上前挽住秦母的胳膊, 嗔笑着说道:“娘, 我不许您这么说,打眼看看,别说小青村了,就算这十里八乡,也没有比您更精神的。我看啊,是这些艳俗的花儿配不上您才对!”说着, 李绮罗哑然一声,“娘,您不会是真的嫌弃我绣的绣帕才故意这样说的吧?” 秦母拍了一下她:“你这孩子说啥呢。” “那您为啥不要, 您要是不要就是嫌弃我。”李绮罗拉着秦母的胳膊甩了甩。 秦母被李绮罗缠的没办法:“好好,我不嫌弃, 我喜欢的紧呢。”她知道李绮罗是故意这样说, 心下偎贴。 李绮罗立刻笑弯了眼睛,从绣好的手帕里挑了一块颜色不那么鲜的给了秦母,秦母拿到手里不住的赞叹,可见女人,不管到了哪个年龄, 爱美始终是天性。 马大妮看的眼热:“弟妹,你绣了这么多,也给我一条吧。” 李绮罗还没说话, 秦母就先沉了脸:“给你?只怕用不到两天那帕子就脏的不能看了, 别糟践好东西。这绣帕绮罗要卖钱的。” 一般马大妮对这些绣帕啊什么的也不是很感兴趣, 但李绮罗绣的实在太好了,马大妮一看连眼睛都移不开,她又是个直肠子,便直接开口要了。 李绮罗拦住秦母:“娘,我绣的快,没事的,大嫂二嫂,你们在这里面各自挑一块吧,我本也想着给你们各送一条。” 马大妮欢欢喜喜的挑了一条,张翠翠却站在原地没动。 马大妮碰砰张翠翠的胳膊:“大嫂,你不要?” 张翠翠笑一声,只是脸色怎么看都有些勉强:“要。”看到这些一见便让人舍不得已开眼睛的帕子,张翠翠眼里一暗,有些神思不属的随便挑了一挑。 “大嫂,你挑好了?”李绮罗在旁边将张翠翠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心里哂笑一声,张翠翠自然不是那种大奸大恶的人,就是心思太过细腻,她大概也了解张翠翠为何会这样了,之前秦家就只有她和马大妮两个儿媳,在马大妮的衬托下,张翠翠自然百般好,她的贤惠能干在整个小青村都有名。 但现在李绮罗来了,她不但表现的伶俐无比,而且一来就和秦母搞好了关系,现在又有了这样的手艺。在李绮罗面前,张翠翠自觉就比不上了,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弟妹,你这帕子绣的可真好。”张翠翠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很快调整好了表情,温和道。 “你们喜欢就好。” 马大妮看的在心中撇撇嘴,该,让你装好人。她是懒,又不是傻,怎么会看不出以前她挨骂也有张翠翠在秦母面前有意无意的拱火的原因。 比起这个小心思多,惯会装好人的大嫂,马大妮可喜欢这个三弟妹多了。三弟妹说话好听,人也大方,这个大方可不是张翠翠装出来的大方,马大妮就觉得李绮罗想的看的根本就和她们不一样,整个人虽然瘦瘦弱弱的,但言行举止间却透着大气。 马大妮一惯是直肠子示人,秦家其他人包括秦母倒真没看出马大妮还有这种内秀呢!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李绮罗照例开始刺绣,她准备用两天将剩下的绣帕绣完,再用两天时间将荷包给做了。 一开始没料到李绮罗绣的这样好,现在知道了,秦母便让李绮罗专心刺绣,家里的事让马大妮和张翠翠轮着帮她做了。 马大妮得了帕子,欢喜的不得了,虽然不想干活,但还是没说什么。 张翠翠却将这件事埋在了心底,觉得哽了一口气憋得难受。晚上秦奋回来的时候,张翠翠将这件事说了:“他爹,你说娘这么做是不是不合适?” 勤奋累了一天,躺倒床上恨不得沾枕头就睡,不在意道:“有啥不合适的,弟妹那不是要刺绣挣钱吗?” “她挣钱归挣钱,可是为啥她的活要我们帮着做,就算她挣了钱,又落不到我手里。”越想越委屈,见秦奋已经闭着眼睛要睡了,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你干啥?”秦奋无奈的睁开眼睛。 “和你说话呢,娘现在眼里只有三弟妹,现在连你也这样,你是不是也觉得三弟妹比我好?”张翠翠说着忍不住红了眼睛。 秦奋一见张翠翠哭就慌了,忙起身将她搂住:“好了媳妇儿,咱们都是一家人,弟妹要是真挣着了钱,她不是也要给公中交一部分吗,现在家里的活计不多,你和二弟妹帮着干就干了,反正也少不了一坨肉。” 秦奋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张翠翠反而更气了,她是在乎是多做的这点活吗?她在意的是秦母明显对李绮罗的偏袒,明明她才是大嫂,现在反倒被一个后进门的给压了下来... 知道自己的丈夫憨直,又见他疲惫的面色,到底是不忍心再闹,等秦奋睡了,张翠翠自个儿像翻烙饼一样在床上辗转了半宿。 第二天是李绮罗的班,张翠翠虽然心底别扭,但她也怕秦母,挂着黑眼圈早早的起了床。 一进厨房,才发现李绮罗已经在烧水了。 张翠翠赶紧上前:“弟妹,你咋在烧水了?娘不是说了这两天的活计让我和二弟妹帮着干吗?”说着就要接过李绮罗手里的柴。 李绮罗将张翠翠的手挡开:“不用了,大嫂,今天本就是我做事,哪能真让你们帮着我做。”现在家里的活本就不多,而且她也不能一直低着头刺绣,活动活动反而对身体好。再说了不患寡而患不均,为了这点小事没必要挑起家庭矛盾。张翠翠本就心思多,李绮罗一看她眼底的黑眼圈,就知道这位大嫂只怕昨晚上没少发散联想。 张翠翠听了有些讪讪:“这有啥,活又不多。” 李绮罗麻利的烧火:“大嫂,我看你好像没睡好,你还是再去睡一会儿吧,娘那里我会说清楚的。” 张翠翠昨晚上到后半夜才勉强眯了眼,天蒙蒙亮又起来了,这会儿站着都觉得有些脑子发昏,但她又不敢重新躺会床上,一会儿全家人都起来了,秦母最见不得懒货,要是被秦母知道,非得骂她不可。 张翠翠觉得自己要是被秦母像骂马大妮那样骂一顿,那还不如去死了算了,强撑着道:“没事的,我站会儿就好。” 没多久秦家人陆陆续续起来了,李绮罗像秦母说了自己干活的理由,秦母听了后觉得有些道理,便没说什么,不过还是嘱咐:“你就干些轻松的活计就行了,我听别人说,专门的绣娘,那一双手可是宝贝。” “知道了,娘。”要是她没有异能,还真不敢这样。她的异能,不仅对绣品有加持作用,也能滋养身体,随着异能的增加,她的手还会更加灵活,末世的时候,她的一双手伸出来冰肌玉骨,随便一动,就能快的看到残影。 而异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只有等到升到三级以后才能显现。她的异能若升到三级后,不光能对绣品加持,还能让绣品本身也有滋养身体的作用,前世她也是无意间发现的。也就说,等她异能到了三级后,只要自己想,就能让绣品像补药一样,随身穿戴她绣品的人相当于时刻在滋养身体。 不过这样的功能李绮罗没打算用,绣品绣的再好,就算像活的一样,别人也只会说她技术好。要是被发现她的绣品还有补药的作用,那不是找死吗?虽然一般人不会往那个方面想,但万一呢! 李绮罗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好不容易再活一次,她可不想被人当怪物烧了! “绮罗。”就在李绮罗想七想八的时候,秦伀不知何时站到了她面前。 李绮罗看一眼秦伀:“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这都是第几次无声无息飘到她面前了:“怎么了?” 秦伀四下张望了一下,低声问李绮罗:“荷包在做了吗?” “没有啊,得把绣帕绣完了再做荷包。” “哦”秦伀笑笑,嘱咐了一句不要太累又回屋里看书去了。 李绮罗看着他的背影狐疑:啥啊,喊她就为了问什么时候做荷包? 后面的几天,李绮罗除了活动身体,其余的时间都专门来刺绣,终于在第五天的中午将这一批物件全部绣出来了。 她做的荷包和大越流行的荷包大不相同,采用的轻纱绷面,轻纱上面她绣了些花花草草,两面用硬布衔接起来做出轮廓,有点像后世的六边形手提包,只是非常迷离,和大越传统的荷包大小一样,下面是她自己用绣线缀的流苏。 这样的荷包一出来,立刻俘获了秦家人的心,除了憨直的秦奋和嗜烟如命的秦父外,就连秦耀都忍不住往腰间带着试了试。 “你们看,我这是不是和街上的那些俊书生一样?”秦耀将挂着荷包的腰向前顶,得瑟的转了一圈儿。 马大妮倒是不吝啬夸奖,“孩子爹,你挂着这荷包可比那些街上的公子要好看多了。” “是吧。”秦耀得意的笑。 李绮罗看一眼马大妮,只见她眼带迷离,这夸奖看来是发自真心的,看不出来,马大妮还是一个丈夫吹啊! 这时秦伀走上前,将秦耀腰间的荷包扯了下来:“二哥,这是绮罗做了卖钱的。” 秦伀和李绮罗的这间屋子立着就在大堂旁边,门虚掩着,李绮罗将大堂里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秦父和这位大伯谈了一会儿后,就听见那位大伯长长的叹了三声。 秦父听了,忙问:“大哥,你这是咋了,有啥不顺心的事?” 而后李绮罗便听见这位大伯父为难道:“老三,按理说我不该来求你的,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但我实在是没法子了,你也知道,我那老儿子比伀儿还大了一岁,现在伀儿都已经成亲,他还没着没落的,上个月好不容易相好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啥都好,就是要的聘礼多了一些,要十两银子,这,我家里的情况老三你也知道,我们实在拿不出来啊,哎!” 李绮罗眉毛一挑,冲秦伀小声问道:“这是借钱来了?”她来到秦家大概二十来天,看着秦家的日子,虽然不到饿肚子的地步,但从秦母每顿饭恨不得数粮食的样子来看,也就勉强维持温饱罢了,还能有钱借给别人? 秦伀眼里更冷几分,他也索性停下了笔,听着外面的动静。 “哎....”这是秦父叹息的声音:“大哥你也知道,我这里也没啥余钱了,老三又这么病了几年,花的钱也不少...” 眼见着秦父要拒绝,秦大伯忙道:“老三,我也知道这是为难你了,但这不是没法子吗,你们老三不是娶了主簿家的千金吗,成亲的那天大家伙都看见了,那老多的嫁妆...” “大哥,这咋行,那是儿媳的嫁妆,我们秦家是有规矩的人家,咋能动儿媳的东西?” 眼见着秦父黑了脸,秦大伯忙道:“不是要动,不是要动,就是借,等我们过了这个坎,以后一定还给侄媳妇儿。老三,二伯走的时候,可是拉着你的说要照应我们的,你总不可能看着你的侄儿打一辈子光棍吧?” “这....”秦父迟疑了。 “老三,我知道这让你有些为难,但我确实没法子了,那边说了,这十两的聘礼一文钱都不能少,现在侄媳妇儿那里有,我们就是挪一挪,等凑齐了钱马上就还。” 李绮罗开始还在里面津津有味的听八卦,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冲着她来的!一个出了堂的伯父为了给儿子凑聘礼,竟然惦记上了堂侄媳妇儿的嫁妆?不过最关键的是,她有嫁妆吗? 李绮罗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脑子里模模糊糊的出现那天成亲的情形,一台绑着红绸的牛车,后面还有几个箱笼。 现在看来,那就是李家给的嫁妆了。不知是不是灵魂和这句身体没有契合好,原身的记忆断断续续的,李绮罗也没想到还有嫁妆这一茬,她还没看过呢!没想到别人倒惦记上了。 她有嫁妆,就算拿去买肉吃,也不会借给她不认识的人啊,李绮罗正准备撸袖子将这位不认识的大堂伯给撅回去,毕竟她讨好秦父秦母,和秦伀搞好关系,那是因为她需要在秦家立足,这位大堂伯算哪根葱! 只是还没等她撸袖子,秦母冷淡的声音忽然响起:“他大伯,舸儿要成亲了?” 李绮罗忙走到门边,透过缝隙往外面看,只见大堂里和秦父秦母相对而坐着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黝黑的面容上夹杂着些许皱纹。 秦大伯见着秦母,脸上有些不自在,这位堂弟媳厉害的很,远没有老三好糊弄,秦大伯啊一声:“是...是啊。” 秦母呵一声,“我在里面听着大伯的意思,是想用我们老三媳妇儿的嫁妆给你们舸儿娶亲?” “就是挪一挪,等我们凑齐了钱马上就还给你们。”秦大伯局促的笑了笑。 秦母笑的越发讥讽:“他大伯,按说我一个弟媳,还是二房的,实在说不上大伯你。”这句话点明了秦大伯和他们这一房可没那么亲:“但我咋觉得这事儿,说出去咋那么不靠谱呢,就算是我和他爹,都不能处置老三媳妇儿的嫁妆,你一个不是嫡亲的大伯,哪儿来这么大脸呢!” 111.回程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爹, 您老可长点心吧,大伯和二伯就是看着您好骗,这才搞出这些花样, 您说说, 他们都从咱家拿走多少钱了?说是要还,还了吗?一个子儿都没看见。我们自个儿系紧裤腰带饿肚子,一天两顿都能照出人影来,您倒好,善心一发,拿着全家的心血霍霍...哎哟!”秦耀的话还没说完,脑袋就被气急的秦父猛的敲了一下。 “老子让你胡咧咧,你还管上我来了!”秦父站起来追着秦耀打, 秦耀抱头鼠窜,父子俩在屋子里来回窜。 “哈哈哈, 爷爷使劲儿!”秦子远将这一幕当成了秦父和秦耀在闹着玩儿,拍着小巴掌哈哈笑。秦子浩一见哥哥笑了,也跟着咧嘴笑。就连马大妮怀里的子茹也在叫:“打, 打....” 秦耀边跑边气骂:“三个小王八蛋, 还没有良心啦!” “哈哈哈...”三个小的笑得越发欢畅。 其他人也见怪不怪, 可见这一幕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就这么追逐了好一会儿后,秦父累了才停下来。 秦母板着脸让秦芳去拿块帕子来给秦父擦汗, 等秦父缓过气后才说:“好好说话不行吗, 儿子都那么大了, 你还拿烟袋揍!” 秦父瞪一眼嬉皮笑脸的秦耀:“你听听他都是说的啥话。” “啥话?实话!”秦母说的铿锵有力:“老二难道瞎说了,我们家不是以前了,现在哪还有那么多东西让你去接济这个接济那个,你也看见了,就是知道你不会不管他们两家,现在都骗到你头上了,老头子,难道你还看不清他们是啥人?” “就是,爹,大伯和二伯成家,造屋子,买地哪一样不是爷爷帮着张罗的,可爷爷卷入官司的后,大伯和二伯却逃的比谁都远。他们这么不知好歹,您干啥还要这么巴心巴肝的啊。”秦耀抹了一把脸上因为刚刚激烈运动流出的汗,不满道。 秦父又瞪一眼秦耀,最终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们终归是秦家人,是你们爷爷养大的,你爷爷临走的时候要我照料着他们,这咋能不管!” “照料啥照料?都是老大的人了,现在孙子孙女都有了,你还照料个啥,你帮人家当秦家人,人家把你当好骗的棒槌!”秦母想起这些年因为老头子一意孤行,被占的那些便宜就一肚子的气。 “行了,以后他再骗我,我就不管了。”秦父吧嗒吧嗒砸口烟,有些恼怒的说道,毕竟被骗了,放谁身上都不能高兴的起来。 秦父这么说,秦家人却一个也没露出高兴的神色,无他,这样的话他们已经听过太多回了。但有什么办法呢,秦父是秦母的丈夫,秦伀他们的爹,在这个家里,秦父一般不管事,但只要管事,谁都拗不过他。 “行了,都去睡吧,坐在这里费油。”说罢,秦母一脑门的官司,一说完就将桌上的灯吹了。 今晚又没有月光,屋子顿时黑漆漆的,秦家人都站起来摸索着往各自屋子里去。 “哎哟,谁踩我脚了?”马大妮嗷的一嗓子叫出声。 “我说咋这么软了,他娘,你是不是最近吃胖了?”紧接着秦耀的嘀咕声响起。 “噗...”李绮罗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刚笑完,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牵住了,下意识的反手就要扎针,“绮罗,跟我来。”牵住她的人是秦伀。 听见秦伀的声音,李绮罗在黑暗中笑笑,末世那几年煎熬出来的警惕心,果然不是这么容易就去掉。 跟着秦伀进了屋子,又在他牵引下到了床边。 “你才到家里,不熟悉,看不见的话我怕你碰着东西。”等李绮罗坐在床上后,秦伀才松开了手,并在黑暗中解释了一下牵她手的原因。 无形撩人最为致命,李绮罗点点头,点过后才想到根本就看不见,便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我姐姐嘛!我不会多想的。”挺可惜。 黑暗中的秦伀沉默了,李绮罗只当是说中了他的心事,耸耸肩,窸窸窣窣中脱了外衣,一个翻滚到了床里边,照常拍拍旁边:“快来睡吧。” 黑暗中的秦伀听着李绮罗这句话,总觉得她语气像花楼外边邀客的老鸨。摸到床边,也褪下衣裳,刚躺下,被子就盖在了身上:“现在天凉了,别打被啊,免得着凉。”李绮罗将被子一抖,这床被子并不大,想要盖住两人,无可避免就要往中间挤。 李绮罗无所谓,来了这么多天,生物钟已经调过来,很快就入睡了,秦伀感受着身边的热源,却久久无法闭上眼睛,身子僵的和木头一样,他从没和人这么贴近过,直到李绮罗酣睡的小呼噜声传过来,秦伀才稍稍松了口气,渐渐放松了身子。 第二天天刚亮,李绮罗便睁开了眼睛,侧眼一看,旁边已经没人了,李绮罗嘀咕一声:“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早饭照例是能映出人影的稀粥,一天两天还行,天天这么吃,馋的李绮罗看什么都眼睛冒着绿油油的光。 “娘,我今日要去县里将抄的书交了。”秦伀喝完稀粥,对秦母道。 秦母也知道秦伀自打病好后就在抄书,要不是她拘着不准秦伀太费神,说不定秦伀就要从早抄到晚了。 “好,等会儿和你大哥,二哥一起去,老大老二,路上照着老三点儿。”秦伀大病初愈,秦母总是不放心。 秦奋点点头:“知道了,娘。” 秦耀哼唧一声没有说话。 “娘,我去吧,我和相公一同去县里,大哥二哥要去上工,晚了不好,我去,我照顾着相公,在路上慢一点儿也无所谓。”李绮罗一听秦伀要去县里,双眼一亮,忙将口里的糊糊吞了,举着手道。 秦母一听确实如此,便同意了,走的时候还叮嘱李绮罗:“绮罗,伀儿病才好,路上莫走快了,交了书就领着他回来。” “放心吧,娘,包在我身上。”李绮罗一拍胸脯。 秦伀看一眼桌子上比刷过还干净的盘子,叹口气:“想来李姑娘在李家过得也不如意吧!你还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李绮罗一听,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疯狂点头:“要要要!” “你等着,今天宴客,厨房里应该还有吃食,你先不要出来,我娘他们还不知道你和你姐姐换了的事。”秦伀说完,便站起了身开了门出去。 李绮罗看着秦伀的背影,十六岁的少年,因为过于瘦削而显得弱不禁风。且不提这古人成亲的年龄有多么着急,单说这秦伀的性格也太好了吧,要是一般人遇到这事,不得闹翻天,偏他不但不责怪,还为对方设身处地的考虑。 李绮罗用手忖着下巴,看着门外,外面一片漆黑。李绮罗笑了笑,管他呢,秦伀性格好,这对她是好事,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在原身的身子里蹲着,就要代替原身生活。 在她接收的记忆里,大越对女子的约束可丝毫不下于她原来那个时空的古代,“丈夫”是君子,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对她有很大的益处。 刚刚吃了两盘菜,其实肚子已经饱了,毕竟她现在用的身体又不是那副末世被饿了好几年的躯壳,但对食物的执着还是让她殷切的看着门外。 没等一会儿,秦伀回来了,拿了一个豁了口的土碗,碗里放着三个掺了白面的粗面馒头。 李绮罗眼睛一亮,站起来一把夺过秦伀手里的碗,三个馒头直接被抓在手里,左右开弓,大口大口吃起来。 但这副嗓子不是末世经历了几年磨砺的粗喉咙,李绮罗死命的塞直接被噎住了。 秦伀看着眼里的同情更甚,想拍拍李绮罗的背有觉得不合适,便倒了半碗水递给她,嘴里还叮嘱着:“慢点儿,慢点儿吃。” 李绮罗接过水将堵到嗓子眼里的馒头冲下去后,给了秦伀一个感激的眼神,话都没说,又继续吃起来。不过这次,她不再大口大口吞咽了,而是慢慢的吃着。眯着眼满足的不得了的样子仿佛口里的粗面馒头是什么稀世的珍馐。 秦伀看着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 李绮罗吃完,站起来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太痛快了,时隔七年,她终于吃到了正常的食物,身上的每个毛孔都透着畅快。 “李小姐,现在夜已深,休息吧。” 对于秦伀,李绮罗还是很有好感的,不但性格好,还给她吃东西,光冲着秦伀给她吃东西这一条,秦伀就是大大的好人。 她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之前一直没仔细看,现在在近距离的烛火照耀下,一打量,发现这小孩长的还蛮耐看的,眉眼柔和,鼻梁笔挺,薄唇,虽然有点偏娘,但他还只有十六岁,还没长开嘛! 想到这里,原身十五岁的年龄也浮现在了脑海,李绮罗摇了摇头,古人的想法她搞不懂。 李绮罗转身,踢掉鞋子,直接躺在床上,见秦伀还犹犹豫豫的坐在桌边,李绮罗拍拍身旁空的位置:“干什么呢?睡觉啊!” “这...”秦伀有些犹疑。 “怎么,你不睡?”李绮罗一挑眉。 秦伀站起来,为难道:“李姑娘,李家既然用你来替嫁,便是不愿意结这门亲事,你受了大委屈,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将你送回李家。咱们如果同床共枕的话,对你的名声不好。” 送回李家?李家关系比秦家复杂多了,李绮罗又不是原身,既然来了这儿,在哪儿呆不是呆,她皱着眉:“你怎么这么啰嗦?我都已经和你拜堂了,现在也呆在了一间屋子里,你就算不和我睡一张床,别人能相信咱俩是清清白白的?” “这....”秦伀满脸惭愧,“是我考虑不周。” 李绮罗笑一声:“这才对嘛,既然已经成这样了,你就接受事实吧。暂时就这么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说完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还不快过来!” 秦伀脸色一下就红了,即便昏暗的烛火也掩盖不住。 李绮罗看着秦伀扭扭捏捏的样子,忍不住逗弄他:“你想什么呢,我说咱俩睡一张床,又没说要干什么。就算想洞房,你行吗?”她戏谑的将秦伀上下打量一遍。 秦伀瞠目结舌,脸色爆红,眼里还含了点儿雾气,“李小姐,你是女子,怎能...怎能....” “怎样?” “言语怎能如此轻浮!”秦伀气的胸膛上下起伏,声音还在微微颤抖。 李绮罗见秦伀恼羞成怒的样子,只怕再逗弄就真的要哭了:“那随你吧,爱睡不睡。”说完自己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身旁有了些动静,几乎是瞬间,她就睁开了眼睛。见到床顶,才想起她已经来打了不知名古代,这里已经不是那个随时随地需要警戒的末世。 灯已经被吹灭了,月光透过窗户洒下光,屋子里隐隐约约可见。李绮罗看一眼旁边,发现秦伀身子趟的笔直,双手叠在胸前,挨着床沿拘束的睡着,这床本就不大,即便这样,他俩之间也空的还能躺个人。 李绮罗在黑夜里轻笑一声,真好,她不是在末世了,满足的喟叹一声,放松警惕闭上了眼睛。 李绮罗不知道的是,在她闭上眼睛之后,秦伀便睁开了眼睛,他侧头看着这位替嫁的李家小姐,眼里晦暗不明。 “待会儿听我命令行动,这个基地里面的种植区很大,大家不要乱。只要能出得来,粮食有的是!” 一听队长这么说,小队的人顿时兴奋的眼冒绿光,恨不得立时就冲进去,不管什么,就算是逮着一片没有感染或者变异的绿叶子也好。 李绮罗用干瘦的手捂住已经完全没有了饥饿感的肚子。 队长已经在安排战略了,队里全是异能者,说有多厉害算不上,但也不是垫底的存在,能力算平均,唯一的一个异类就是李绮罗。 112.晕倒后苏醒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秦芳红了脸, 有些不好意思:“三嫂,我可以在边上看看吗,你放心,我不会偷学的。”这年头,会一门手艺是多么宝贵, 像这种从娘家带来的手艺, 那就是媳妇儿的私人嫁妆, 婆家是不能肖想的。 李绮罗又哪里会在乎这些,前世, 刺绣大部分技术都是公开的,只有一些刺绣世家还有一些秘法,谁想学都可以。但关键是,想要把刺绣学好,没有十几二十年的功力,根本就不算入门, 平常人又哪有这个毅力。更别说到了高一层次, 还要看绣品的艺术性,这就更要求刺绣之人的天赋和底蕴了。 “没事,你想看就看, 想学的话也可以。” “真的吗?”秦芳眼睛一亮。 李绮罗到秦家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琴房露出如此激动的样子, 笑着点点头:“当然。” 秦芳怀着小激动的心情安静的坐在了李绮罗旁边, 虽然还没有见着这位小嫂子开始绣, 但从刚刚裁布的那一手来看,秦芳就相信李绮罗的刺绣手艺一定不低。 要做手帕,而且冬天马上又要到了,李绮罗买的布料大部分都是质地细腻的纯棉,至于锦缎,她现在买不起。 颜色素雅的面料被她绷在小绣架上,然后将买来的普通的绣线其中一部分每根都分成了三十二根如头发丝一样的细线。 秦芳虽然喜欢针线,但从未见过这样的分线法,这么细,待会儿咋绣?忍不住吃惊的叹出了声。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刺绣情况是怎样,见秦芳喜欢刺绣的表情不似作伪,便边拆线边解释道:“像我这样将一根绣线拆成三十二根的,每一根又称为一丝。” “还有其他拆法吗?”秦芳忍不住问 “当然,根据刺绣的要求,也可将线分成十六跟和八根。” “那嫂子,线分得越细肯定就越难吧。”秦芳吸了一口气,这么细的线,别说刺绣了,她只怕稍不注意就给绷断了。 “嗯,大志是如此吧,但一件绣品,也不能光用细丝,需要粗细搭配,才能过渡自然,绣出立体感。”李绮罗边说话,边飞快轻盈的拆线,十指轻点,有条不紊而又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美感。 “原来光是线就有这么多说法!”秦芳看着李绮罗拆线的手,忍不住迷离了双眼:“三嫂,你的手太好看了,特别是拆线的时候,就像...就像活过来了一样。” 李绮罗被秦芳和比喻逗的笑一声。 而对这一幕看得有些失神的并不只有秦芳,还有站在窗边的秦伀,李绮罗的小桌子正好对着她与秦伀的那间屋子,玉手翩飞的样子被秦伀看得丝毫不漏,他手里的书许久还停留在之前那一页,隐晦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李绮罗身上。 李绮罗敏锐的感觉到有谁在看她,甚至好像还带着一丝灼热,她猛地抬头向感受到的方向看去,只见秦伀正站在窗边专心看书。 李绮罗低喃一声:“是我感觉错了?”随后耸耸肩,暗叹自己的疑神疑鬼,看来她人虽然从末世逃脱出来了,但被锻炼出的警惕心还是没那么轻易丢掉。 “三嫂,你咋了?”秦芳忙问。 李绮罗又回头看了看,见确实没人,这才摇了摇头:“没什么。” 将线拆好后,李绮罗开始打底,一般的人需要将花样轮廓直接用笔勾勒出来,但她却直接穿针引线,没一会儿,就直接用绣线将底打好了。 秦芳看得惊叹不已,她绣的时候,只能量着尺寸,呆板的描出来,哪里像三嫂这样轻松写意。 很快,李绮罗正式开始刺绣。 她并不是单独用一根针,而是一下穿了十根针,接下来,秦芳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李绮罗同时穿引十根针,各色线在布上同时翻飞。 秦芳看的眼花缭乱,李绮罗的手快的似乎出了剪影,秦芳根本就没看清楚这么多根针和线到底是如何落下的,只觉得没一会儿,布上的花样已经出来了。 秦芳能看出这是一朵红色的花,枝蔓仿佛本就是从嫩绿色的布上伸展出来,缠缠绕绕间,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花正在怒放。 太好看了!秦芳忍不住捂住嘴,生怕自己出声会打断花朵绽放。 但李绮罗却还在继续绣,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在整个花样上下针了,而是飞快的沿着花朵的花瓣和茎叶处加针。 还要绣吗?已经很好了呀!只一眼,秦芳就喜欢上了这一朵像活生生的正在绽放的花儿,她想,要是自己在街上遇见了,定会忍不住,就算千方百计想法子,也要将这块手帕买下来。她觉得这李绮罗绣的这朵花已经很完美了,再在上面舔一针一线都是多余。 她都忍不住想要叫李绮罗停下手了。 但李绮罗却还在专心的继续舔针。 很快,秦芳的眼神就变了,她心底无比庆幸自己没有打断李绮罗,当李绮罗收针后,秦芳止不住向前倾了身子伸出了手。 一朵花瓣上被李绮罗绣了一珠水滴,秦芳总觉得这珠水滴马上就要从花瓣上落下来,直到李绮罗疑惑喊她小妹的时候,秦芳才回过神。 意识到自己竟然伸手去接那滴水珠的行为,秦芳的脸刷一下就红了,“三嫂,我...”她快窘迫的哭了。 李绮罗笑笑:“没事。”见她的样子,便问道:“小妹,你觉得这手帕有人会买吗?” “有!当然有!!!”秦芳以从未过的音量大声道,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胸脯都跟着上下起伏:“三嫂,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你绣得太好了,就像...就像这朵花在早晨绽开的时候,我就恰好在旁边看着一样,我好像,好像还能闻着这朵花的香味儿!” 李绮罗笑着拍拍秦芳的背,她的异能除了技艺上的精进之外,最大的作用就是赋予绣物活力,就像这朵花,之所以秦芳会觉得她像看着一朵真的花,除了她本身就高超无比的刺绣技术,也有异能加持的作用。 不过,现在异能才一级,最多也就给这些小绣品锦上添花了,大件的物品还要等到异能升级以后。 “喜欢吗,这条手帕送给你了。”绣这样的手帕,李绮罗只用了半个时辰,见秦芳实在喜欢,便将手帕递给她。 秦芳忙摆手:“不行,三嫂,这是来卖钱的,绣得这么好,我怎么能要?” “拿着吧,你又不是没看见我绣的有多快。” 秦芳还要推辞,李绮罗却直接塞到了她手里:“你拿出去,在村里走走,给你那些小姐妹看看,就当给我打名气了!” 秦芳实在太喜欢这条手帕,听李绮罗这么说,最后还是没抵住心中的渴望将手帕接了过来,随后又呐呐的问:“可是,我和村里人都不太熟....” 李绮罗一顿,她也知道秦芳性格内向 ,平时要么闷头干活,要么就自个儿呆在屋子里,这要是在后世,就是妥妥的宅女! “没关系,想来村里会买手帕的也没多少,我就是那么一说,小妹你不用在意。” “好。”秦芳红着脸低声答一句,都舍不得捏手中的帕子,生怕将在绽开花瓣的花给捏断了。 接下来,李绮罗又根据底布的质地和颜色绣了各种各样的花,红的妖艳,白的醉人.... 当李绮罗将上午绣的十来块手帕展开放在桌子上,秦芳竟生出自己正身处姹紫嫣红花海中的错觉,鼻尖似乎萦绕着沁人的花香。 “三嫂,你太厉害了!”秦芳目眩神迷,一脸迷妹脸的看着李绮罗。 李绮罗揉了揉肩膀,笑着收起了针线。 今天将异能用光了,再绣下去也没了加持的作用,李绮罗便准备明天再绣剩下的。 当李绮罗端着刺绣工具进屋的时候,秦伀还坐在桌边认真的看书。 见李绮罗进来,秦伀抬头笑问:“绣完了?” “今天暂时就绣这么多吧。”李绮罗将篮子放在桌上,拿出绣好的一块菊花手帕摊在秦伀面前:“觉得我绣的怎么样?” 秦伀刚刚已经站在窗边看过,但这么近距离看清楚后,才明白一向寡言的小妹今天为何会这么激动。 眼前的这一盘菊花嫩黄的色彩尤其的抓人,每一朵花瓣仿佛在金秋的风中微微舒展,秦伀眼里充满了浓浓的惊艳,刺绣他不懂,但单就这一朵菊花来说,比那些大家的名画也不遑多让了。 “很好。”秦伀笑着将手帕递给李绮罗。 李绮罗失望:“就这样?”秦小妹那样的反应才正常嘛。 秦伀加深了笑意:“很好,我觉得只要看过的人就很难不心生欢喜!枝叶缠绕,朵朵袭人。” 李绮罗笑弯了眼睛,心里高兴:“手帕你用不上,等明天我做荷包的时候专门给你留一个。”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秦伀拿着书的手蓦然收紧,留一个被他自动忽略了,低下头忍不住浅笑。 113.命格并非天定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李绮罗真是不明白,为什么马大妮明知道自己偷懒会被骂, 而且看样子她也不是不怕秦母, 就不能稍微勤快一点儿。 弄得这么邋遢, 本来就缺油少盐,现在饭做成这样子, 秦家众人都吃的纷纷皱眉。 秦父挑了一根土豆,见上面竟然还沾着泥, 他将筷子重重的一放,不好说儿媳, 便直接对秦母道:“你到底是咋管的家, 老二家的这样做事, 你就不知道看着点儿?不吃了!”说罢径直站起身, 拿着烟袋出了院子。 “老二家的, 你要是以后还这样邋里邋遢, 就给我滚回娘家去!打今儿起,晚上的饭你不用吃了, 啥时候改好了啥时候再说!”秦母被秦父说没有管好家,在这男主外女主内的年代, 简直是否定了她的价值。 马大妮一下就慌了, 以前秦母也骂她,但从没说过让她回娘家的话, 也没有处罚这么重过:“娘, 我错了, 我以后一定改...”她认错倒是快,忙巴巴的说道。 秦母将筷子一板:“你改?你自个儿说说这都多少回了,老二,你媳妇儿要是以后还这样,我就找你!”说完也沉着脸站起来进了屋子。 “他爹,娘说的不会是真的吧?”马大妮慌张的看向秦耀。 秦耀将嘴里的稀粥咽下去,“当然是真的,你说你一个女人咋这样邋遢,就不能勤快一点儿,我们那屋子都成啥样了!你要是再这样,就算娘不说,我也受不了啦!”嘴巴一抹,将子茹抱起来到院子里溜达去了。 “又不是不能吃,洗那么干净干啥..”马大妮嘟囔一句,在众人的注视下自个儿将剩下的半盘子土豆倒进碗里,哗啦啦吃了。 在末世,别说泥了,就算是发了霉的食物,将霉一扒拉照样吃。所以李绮罗倒没有秦家其他人那样介意那盘土豆。不过这不见一点儿油腥,又因为舍不得放盐而显得寡淡不已的饭菜实在吃的人眼冒绿光。要不是她今天在县里吃了些包子,这会儿只怕更挺不住了。 秦伀吃饭一贯慢条斯理,能照出人影的稀粥硬是被他吃出了一种贵气。 吃完了饭,天色也黑了,今晚又没有月亮,众人洗漱后,直接吹灯进了屋子。 又是在黑暗中两人上了床,这次不用李绮罗说,秦伀也知道将被子拉着盖了。李绮罗能感觉到秦伀在尽力拉开两人的距离。 李绮罗嘴角一勾,故意向秦伀那边靠了靠,秦伀像受惊一样,立马向外面挪了挪。李绮罗在黑暗中翻个白眼,“你不生气了?” 好一会儿没听到秦伀的回答,李绮罗心里腹诽这小孩一点儿都不可爱,正准备翻身睡过去的时候,听到了一句小声的嗯。 “这才对嘛,我都是为了你好。”李绮罗嘿嘿笑一声,在强大的生物钟下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便传出小小的呼噜声。 寂静的房间里,呼噜声虽很小,但听入秦伀耳朵,却像触在他耳边一样无限放大。秦伀觉得自己身体里好像跑进了一只蚂蚁,在轻轻啃咬着他的心脏,些许麻,些许酥。他慢慢的,将身子向床里面一点点挪进,感到自己手臂碰到了李绮罗温热的身体,仿佛被按下了停止键般立刻不动了。 下意识侧脸看李绮罗,见呼噜声的频率没有变,才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喔喔喔...”秦家的大公鸡在天蒙蒙亮时,照例兢兢业业的扯着嗓子打鸣了。李绮罗睁开眼睛,躺着伸了一个懒腰,睡得真饱啊,她从未感到作息如此健康过。 侧头一看,秦伀又不在了。李绮罗摸摸旁边,还有余温,“奇怪,这小孩儿这几天怎么总是起的这么早?” 今天是李绮罗当值做家务,她将自己收拾干净后,熟门熟路的进了厨房,虽然烧火做的还不大熟练,但磕磕绊绊的总算是将火点着了。 一大锅水,是秦家人早上洗脸的。在小青村,像秦家这样的讲究的人极少,一般早上囫囵抹把脸就算了,哪里舍得专门费这么多柴来烧洗脸水。究其原因还是秦母自己利落,就算秦家现在穷了,她也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一家人收拾的整洁。 没一会儿,张翠翠拿着木盆进了厨房:“弟妹,早。” “大嫂早。” 等一家人将洗脸水打了之后,李绮罗又将泡在水缸里的瓦罐打开,将里面的稀粥倒进锅里热了。 这是秦家人的惯例,由于家里有两个一大早就要去县里上工的人,所以稀粥都是头天多做点儿留着,第二天早上可以直接热热就喝。 李绮罗用勺子搅拌着糊糊,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来到秦家差不多一个月了,顿顿是稀粥。菜呢,要么土豆,要么就是之前晒的干菜,关键是不见一点儿油星儿,吃的人肠子犯寡。 虽然能吃的饱,但俗话说的好,缺什么想什么,李绮罗觉得要是再不吃点儿肉她就快要馋肉馋死了! 手里的银子不能动,刺绣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要做以防万一的准备。那么其他的来肉途径就只剩下上山打野物了。这些天她的异能又升了一点儿,已经快要满一级,打个小动物的肯定不成问题。 吃过饭,秦奋和秦耀去上工,其他人该干啥的干啥。李绮罗本来准备今天就开始刺绣的,但她实在馋肉,把碗筷一收,就拉着秦母问:“娘,今天去捡柴吗?” “柴已经够了,不用了。” 李绮罗哦一声,“那我去山上转转。” “去山上干啥?”秦母疑惑,随后立即就想到,“你又要去山上打野物?不行!外面没有野物,深山你不能进,那里面太危险了。” “娘,我不去深山,我就在外面转转,如果运气好就碰到了呢?上次不就碰见了吗?”李绮罗确实不会去深山,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她比谁都珍惜! “你真不会去?”秦母担心的问。 “比真金还真!”李绮罗伸出三个手指头郑重发誓。 “这孩子,还真金呢!那你就在外面转转,让仲儿陪你去。”秦母到底不放心,她看秦伀这些天身子已经好了许多,而且他一贯稳重,有他看着李绮罗,秦母便放心了。 秦伀正在院子里看书,听说缘由后,一声不吭跟在了李绮罗后面。 他们俩穿过小青村的时候,引得许多人纷纷打趣。 “瞧瞧,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和小相公,这模样咋这么配啊。” 秦伀微笑,礼貌叫人,脸色有些红,倒是李绮罗丝毫不见害羞:“大娘,我相公才好看呢,你们夸他就行了,我就不用了。” “哈哈哈,你也好看啊。” “呵呵呵,大娘您真有眼光...” “这孩子...”李绮罗落落大方,说话又有趣,特别是笑的时候,弯的像半月的眼睛怎么看怎么讨喜,小青村人见着李绮罗竟是比秦伀还要亲热。 秦伀走在李绮罗后面,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心里却感叹着小骗子的自来熟。 到了小青村山脚下,李绮罗看向秦伀:“你行不行?别等会儿又要我背你下山哦。” 秦伀微笑:“放心吧。” 李绮罗将秦伀上下打量一下,“那好,我走在前面。”眼睛一扫,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喏,你拉着这根棍子。” 秦伀吸气,微笑:“不用。” 李绮罗也嘿嘿笑一声,随后立即板正了脸色:“拉着!”,见秦伀不为所动,眼珠一转:“如果你还想像上次那样...” 还没说完,秦伀就将棍子捉住了。 李绮罗打一个响指,给了秦伀一个算你识趣的眼神。 两人从山下慢慢找着。深秋,山上的倒是有些干果,李绮罗也不走空,碰见什么恨不得装进背篓里。 秦伀看着李绮罗又一次刷刷几下就爬上了一颗树,沉默的站在了原地。 “秦伀,我摇了,你站开点儿。”她站在树上使劲摇晃,秋风刮过,李绮罗看着延绵的群山,只觉说不出的辽阔怅远。 李绮罗忍不住大笑出声,即便已经从那个地狱般的末世逃脱了近一个月,她有时候还是觉得在做梦。 直到这一刻,感受着风吹面庞,看不见尽头的群山,以及...树下那个正在一脸担心看着她的少年,才无比确定这不是一场梦,她李绮罗...新生了! 几天前丧尸潮爆发,这座基地被丧尸包围,很快沦陷,除了少部分逃出来了以外,其他人全部成为了丧尸大军中的又一员。 这没什么可说的,在末世人命连草芥都不如,干干脆脆的死了还算好,怕就怕还没死成前就感染了丧尸病毒。 李绮罗舔了舔嘴唇。 “待会儿听我命令行动,这个基地里面的种植区很大,大家不要乱。只要能出得来,粮食有的是!” 一听队长这么说,小队的人顿时兴奋的眼冒绿光,恨不得立时就冲进去,不管什么,就算是逮着一片没有感染或者变异的绿叶子也好。 李绮罗用干瘦的手捂住已经完全没有了饥饿感的肚子。 队长已经在安排战略了,队里全是异能者,说有多厉害算不上,但也不是垫底的存在,能力算平均,唯一的一个异类就是李绮罗。 在末世前,李绮罗是苏绣一派极具天赋的代表人,一副百猫戏耍绣品一经出世便在刺绣界引起了轰动,眼见着就要成为刺绣大家,末世却来临了。 末世来了就来了吧,别人都觉醒了各种各样的异能,李绮罗也没落于人后,异能也觉醒了,可是和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别人风啊,火啊,水啊的,一出手就虎虎生风。偏偏她,觉醒的异能竟然是刺绣方面的进化,这可真是让人欲哭无泪。 这这末世,就算是秦始皇用过的尿壶也不好使 ,更别说她这刺绣的进化了,就算她的刺绣活了,又能怎的!还不如一粒发霉的大米! 没办法,为了活下去,李绮罗苦练使针的技能,硬生生将这一项技能练得不亚于东方不败,如果说杀伤力的话,可以参考暴雨梨花针,对付百十个寻常人没有问题。 可这玩意儿,丧尸就不那么怕了。就算她就针扎的丧尸满身都是,也不过就是延缓一下的行动而已。 好在她后来扎出经验了,专门找丧尸的关节处扎,扎几把还真能让他们无法行动,再配合别人的异能,杀死他们就轻松多了。 即便这样,她的战斗力依然是在小队中垫底的存在。 队长安排完了其他人,看向李绮罗的时候顿了一下:“....绮罗就跟在大家后面,配合大家。” 队中有人发出嗤笑声,李绮罗只当没听见,眼神都没变一下,点了点头。 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去打探的人回来了,说明了里面丧尸已经褪去,只有很少一部分还在里面游离。 听到这消息大家都很高兴,队长下了行动的指令。 李绮罗跟在大家身后,悄悄摸进了基地。 一路走来,见果然和打探的消息一样,里面根本就没多少丧尸,小队所有人压抑着兴奋往前走,很快就摸到了种植区。 一大片的白菜,还有西红柿... 虽然长的都不好,奄耷耷的,但在所有人眼中,就算是一颗烂白菜也值得他们拼命。 小队的人不要命的扑上去,李绮罗也不例外,她双眼冒着瘆人的绿光,一个猛扑直接扑到了白菜地里,拔起一颗白菜就不要命的往嘴里塞。 一边嚼还不忘扯下旁边的一颗西红柿,刚咽下白菜,又将西红柿使劲塞进嘴巴,红色的汁水横流,甜美的味道在味蕾炸开,西红柿汁水如仙露甘霖,李绮罗吃的眯起了眼睛。 所有人都是饿死鬼投胎,恨不得将嘴巴张到血盆大,直接将白菜和西红柿往嘴里倒。 李绮罗一下塞的太多,堵的她直翻白眼,就算是这样,也没见她吃东西的速度慢下来。 “啊!”惨叫声猛地传来。 李绮罗条件反射般一瞬间就站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还没忘了揪一颗西红柿。 直到站起来后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被丧尸包围了,乌泱泱看不到头的丧尸涌进基地,并快速朝种植区奔来。 李绮罗边打量地势,边将手里的西红柿塞进了嘴里。 四周都被堵上了,想要在这么多丧尸中冲出去,凭他们小队的能力,无异于痴人说梦。 114.醒来 么么,这里是防盗哦 既然还要在秦家待一段时间, 秦母自然不能得罪, 李绮罗扬起大大的笑脸:“娘, 我昨晚上睡的太饱了, 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夜里还会做噩梦,可不知怎的, 躺倒咱家床上的时候,我就觉得特别安心,一觉睡到了天亮。” 秦母听了李绮罗这不着痕迹的马屁, 嘴角向上扬了几分,“你去院子里抱些柴, 我烧一锅热水待会大家好洗脸。” “哎, 好的 ,娘。” 秦母看着李绮罗欢快的背影, 觉得她比想象中的要好太多。 李绮罗将柴抱到了厨房,可是生火的问题却难住了她,她看向秦母,声音里满是自责:“娘,这生火我不会。您能不能教教我?” 秦母听了倒不意外,主簿家肯定是有下人的, 哪里用得着小姐干这些粗糙活计。“我生给你看”秦母让李绮罗站在旁边, 她自己边生火边给李绮罗讲注意事项。 “娘, 你太厉害了!”李绮罗一脸崇拜的惊叹。 秦母被夸的有些不自在:“这有啥厉害不厉害的, 熟了自然就会了!” 李绮罗忙摇头,还将手攀上了秦母的胳膊:“娘,咋能这么说呢,我真的觉得您很厉害,当然不止生火,更关键的是您还将这个家当的这么好,昨天我跟着您出去转了转,瞧着村里其他人都没有咱们秦家有规矩。” 这个马屁可真是拍到秦母心坎上了,秦母一向认为凡事都要按着规矩来,她也一直是这么当家的,家里这么多人都不理解她,不光儿媳,就连几个儿子都对她不亲近,偏生这个小儿媳一来就道出了她的当家之道,简直贴了她的心肝。 秦母感动的不得了,她脸上少见的露出慈爱,怜惜的拍了拍李绮罗:“嫁到咱们家,你委屈了。” 李绮罗睁大眼睛,疑惑的看向秦母:“娘,你咋这么说呢?我有什么可委屈的,嫁到秦家才是我的福分。” “好,好,我知道你懂事。” 这一幕正好被要进厨房的张翠翠看见,她停了一会儿,才在门口出声:“娘,早上还是熬粟米粥吗?” 秦母脸上的笑容刷一下就收了,绷着下巴点了点头:“嗯。” 由于秦奋和秦耀一早要去码头上工,秦家的早饭一向都很早。 不过今天早上,秦母在给家里男人打了粥之后,在给几个儿媳分时,勺子一偏,李绮罗的粟米粥明显要比张翠翠和马大妮的粘稠。 张翠翠眼神一闪,想起了厨房的那一幕。马大妮则直接嚷嚷出了声:“娘,你偏心,咋三弟妹的粥比我的要稠这么多?” 秦母眼睛一瞪,将勺子猛地掷在桌上,“我偏心?我持家都是按照规矩来的,老三家的昨天打了一只野鸡,要不是她,你们能吃着肉?”逼视一圈儿秦家其他人,三个小的见惯了秦母的厉害,反正奶奶也不会骂他们,子远和子浩还抱着碗乐呵呵的。子远甚至奶声奶气接了句:“奶,啥时再吃鸡肉啊?” 张翠翠一把捂住子远的嘴。 “你捂他嘴干啥乖孙,你知道昨儿的肉是怎么来的吗?”秦母对孙子一向平和。 子远还没说话,子浩就先嚷开了,“我鸡到,我鸡到,三婶儿打的!” “看看,连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打野鸡的事我就不提了,老三家的才来咱们家,早上就知道起那么早,帮我烧热水,你呢,你一天天的跟个陀螺一样,不抽你就不知道动!”说到这里,秦母火气越发大,指着马大妮大骂:“你个懒货,平日里起的最晚,吃的最多,干活就就想着偷奸耍滑,你还有脸惦记别人碗里的吃食!” 马大妮早就被秦母骂惯了,只要不给她分派多的活计和克扣她的吃食,她都觉得无所谓,让她没想到的是,老三媳妇儿才来两天,竟然就将这个时常念着规矩,难搞的婆婆笼络住了。心里嘀咕李绮罗这个马屁精。 李绮罗忙摆手:“娘,这么点儿小事哪里用得着提!”说完装作不好意思的低头,将脸埋进了碗里,心里哈哈笑一声,看来末世的历练没白费,攻克了秦母这个管着屋里的大家长,她以后的日子要轻松许多,反正说好话又不会掉块肉,其实私心里,她还真觉得秦母是个可爱的老太太。 秦伀坐在李绮罗旁边,看一眼老娘,再看一眼这个替嫁的新婚妻子,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他母亲那么挑剔一个人,怎么就看这位这么顺眼!? 秦母管教儿媳的时候,家里的男丁一般是不插嘴的,秦耀见自己婆娘被老娘指着鼻子骂,也只当没听见,呼啦呼啦将碗里的粥喝了,咂咂嘴,今儿就结工钱,等会儿得在县里下一顿馆子。 “娘,我先走了。”秦耀一抹嘴,站起来说道。 勤奋见秦耀要走,也忙将自己碗里的粥大口喝光,站起来跟在秦耀身后出了屋子。 秋收早就忙完,地里的活计没了,吃过早饭,秦母照样要带着几个儿媳却山上拾柴火,不过出门前,秦伀出了声。 “爹,娘,我有事要说。” 秦父拿着烟袋已经要出门溜达了,闻言疑惑的看向秦伀:“啥事啊?” 秦伀看一眼李绮罗,李绮罗点点头。 “爹,娘,娘子不是李月娥。”秦伀将李绮罗往自己身后拉了拉。李绮罗看着秦伀孱弱的后背,还真的要护着她啊! “啥意思?”屋里的人都被秦伀的话弄的不解。 李绮罗从秦伀背后探出头,“爹,娘,我不是和相公定亲的那个人,我是李月娥的庶妹,家里不想让姐姐嫁来秦家,又不敢违背祖父的遗言,就把我嫁来了...”说完,忽然从秦伀背后冲出来,眼眶红红的拉着秦母的手:“娘,我嫁到秦家真的一点儿都不委屈。我喜欢您,也喜欢...喜欢相公,我还喜欢大嫂二嫂...” 马大妮没想到李绮罗会这么说,闻言有几分不自在,嘀咕一句:“喜欢我干啥?”声音却软了几分。 “我在家里待不下去了,父亲只当我不存在,嫡母也不喜欢我,娘,您可千万别不要我,自从我娘去后,我就再也没有遇着比您更可亲的人了?娘...” 张翠翠牵着两个孩子,被老三媳妇儿替嫁的事震的没回过神,倒是马大妮粗神经,看着李绮罗的哭诉,才明白了为什么婆婆对老三媳妇儿这么好,合着这老三媳妇儿不是拍马屁,而是真的将婆婆当成了亲娘啊! 秦母还在怔愣,却听得屋子里猛然发出砰的一声响,众人被这一声惊得回过神,才发现秦父将自己的烟袋丢在了地上,这会儿正气的浑身发抖:“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李家这是不把我们秦家看在眼里啊。他李宝坤这是没把我看在眼里啊!走,老三,将这位李姑娘拉着,我们要到李家门前去讨个说法....” 秦父怒气冲冲就要往外走。 “你嚷嚷啥?这事儿有啥可嚷嚷的,我一早就说过,这门亲事不结最好,偏你不听,人家是主簿,我们现在还有啥,他们李家当然嫌弃我们家了,你现在嚷着去李家将事情闹开了又能咋样,除了我们跟着李家一起丢脸还有啥!”秦母回过身来,几句话便止住了秦父往外走的架势。 秦父回过身,面色阴沉的可怕,硬邦邦道:“那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我们秦家就自认倒霉?” “倒霉?”秦母呵一声,“倒啥霉,我还要感谢他们李家给我送来了这么一个贴心董事的儿媳呢!”秦母拍着李绮罗的手,可怜见的,亲娘没了,在主母手下讨生活,还不定受了多少苦。难怪刚刚说嫁到秦家是她的福分,那主母对待小妾的孩子,心眼小一点儿还不定怎么磋磨呢! “娘,你不赶我走了?”李绮罗红着眼睛既害怕又期盼的问。 秦母心疼死了:“赶啥赶,你是我秦家光明正大娶进来的儿媳妇,以后你和老三就是夫妻,是我们秦家人,我咋会赶你。” “娘!”李绮罗扑到秦母身上,感动的嚎啕大哭。 秦母拍着李绮罗的背:“孩子,你受苦了,以后就好了啊...” 秦父对于谁当秦家的儿媳完全没什么想法,他只是将面子看得比天大,接受不了李家敢这么糊弄他们秦家,现在见老婆子这样,再想一想老婆子的话,觉得闹大了也确实更丢脸,便气哼哼的坐到一边不说话了。 秦伀满以为今天会有一出暴风雨,他都做好了应对方法,却没想到事情演变成了这个样子,那和李绮罗抱在一起痛哭的,当真是他那个冷硬的老娘? 而这个李绮罗,之前就让他看不懂,现在更是一再出乎他的预料,说哭就哭,一张嘴巴比抹了蜜还甜,还谎话连篇,瞧瞧,这屋子里的人都被她骗住了,而他那个以往精明无比的老娘,更是被李绮罗哄的晕头转向。 一场坦白身份的风波最后变成了秦母和李绮罗两婆媳抱头痛哭,就这么不了了之。秦母心疼李绮罗,让她今天就在家里歇歇,李绮罗不同意,说哪有婆婆干活,儿媳却在家里休息的道理,把秦母感动的够呛。婆媳俩亲密的说着话出了门,张翠翠和马大妮两个跟咋后面,看着那俩婆媳跟母女似的,心里止不住泛酸水。 115.上李家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既然还要在秦家待一段时间,秦母自然不能得罪, 李绮罗扬起大大的笑脸:“娘,我昨晚上睡的太饱了, 以前在娘家的时候, 夜里还会做噩梦,可不知怎的, 躺倒咱家床上的时候, 我就觉得特别安心,一觉睡到了天亮。” 秦母听了李绮罗这不着痕迹的马屁,嘴角向上扬了几分, “你去院子里抱些柴,我烧一锅热水待会大家好洗脸。” “哎,好的 , 娘。” 秦母看着李绮罗欢快的背影, 觉得她比想象中的要好太多。 李绮罗将柴抱到了厨房,可是生火的问题却难住了她,她看向秦母,声音里满是自责:“娘, 这生火我不会。您能不能教教我?” 秦母听了倒不意外,主簿家肯定是有下人的, 哪里用得着小姐干这些粗糙活计。“我生给你看”秦母让李绮罗站在旁边, 她自己边生火边给李绮罗讲注意事项。 “娘, 你太厉害了!”李绮罗一脸崇拜的惊叹。 秦母被夸的有些不自在:“这有啥厉害不厉害的, 熟了自然就会了!” 李绮罗忙摇头,还将手攀上了秦母的胳膊:“娘,咋能这么说呢,我真的觉得您很厉害,当然不止生火,更关键的是您还将这个家当的这么好,昨天我跟着您出去转了转,瞧着村里其他人都没有咱们秦家有规矩。” 这个马屁可真是拍到秦母心坎上了,秦母一向认为凡事都要按着规矩来,她也一直是这么当家的,家里这么多人都不理解她,不光儿媳,就连几个儿子都对她不亲近,偏生这个小儿媳一来就道出了她的当家之道,简直贴了她的心肝。 秦母感动的不得了,她脸上少见的露出慈爱,怜惜的拍了拍李绮罗:“嫁到咱们家,你委屈了。” 李绮罗睁大眼睛,疑惑的看向秦母:“娘,你咋这么说呢?我有什么可委屈的,嫁到秦家才是我的福分。” “好,好,我知道你懂事。” 这一幕正好被要进厨房的张翠翠看见,她停了一会儿,才在门口出声:“娘,早上还是熬粟米粥吗?” 秦母脸上的笑容刷一下就收了,绷着下巴点了点头:“嗯。” 由于秦奋和秦耀一早要去码头上工,秦家的早饭一向都很早。 不过今天早上,秦母在给家里男人打了粥之后,在给几个儿媳分时,勺子一偏,李绮罗的粟米粥明显要比张翠翠和马大妮的粘稠。 张翠翠眼神一闪,想起了厨房的那一幕。马大妮则直接嚷嚷出了声:“娘,你偏心,咋三弟妹的粥比我的要稠这么多?” 秦母眼睛一瞪,将勺子猛地掷在桌上,“我偏心?我持家都是按照规矩来的,老三家的昨天打了一只野鸡,要不是她,你们能吃着肉?”逼视一圈儿秦家其他人,三个小的见惯了秦母的厉害,反正奶奶也不会骂他们,子远和子浩还抱着碗乐呵呵的。子远甚至奶声奶气接了句:“奶,啥时再吃鸡肉啊?” 张翠翠一把捂住子远的嘴。 “你捂他嘴干啥乖孙,你知道昨儿的肉是怎么来的吗?”秦母对孙子一向平和。 子远还没说话,子浩就先嚷开了,“我鸡到,我鸡到,三婶儿打的!” “看看,连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打野鸡的事我就不提了,老三家的才来咱们家,早上就知道起那么早,帮我烧热水,你呢,你一天天的跟个陀螺一样,不抽你就不知道动!”说到这里,秦母火气越发大,指着马大妮大骂:“你个懒货,平日里起的最晚,吃的最多,干活就就想着偷奸耍滑,你还有脸惦记别人碗里的吃食!” 马大妮早就被秦母骂惯了,只要不给她分派多的活计和克扣她的吃食,她都觉得无所谓,让她没想到的是,老三媳妇儿才来两天,竟然就将这个时常念着规矩,难搞的婆婆笼络住了。心里嘀咕李绮罗这个马屁精。 李绮罗忙摆手:“娘,这么点儿小事哪里用得着提!”说完装作不好意思的低头,将脸埋进了碗里,心里哈哈笑一声,看来末世的历练没白费,攻克了秦母这个管着屋里的大家长,她以后的日子要轻松许多,反正说好话又不会掉块肉,其实私心里,她还真觉得秦母是个可爱的老太太。 秦伀坐在李绮罗旁边,看一眼老娘,再看一眼这个替嫁的新婚妻子,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他母亲那么挑剔一个人,怎么就看这位这么顺眼!? 秦母管教儿媳的时候,家里的男丁一般是不插嘴的,秦耀见自己婆娘被老娘指着鼻子骂,也只当没听见,呼啦呼啦将碗里的粥喝了,咂咂嘴,今儿就结工钱,等会儿得在县里下一顿馆子。 “娘,我先走了。”秦耀一抹嘴,站起来说道。 勤奋见秦耀要走,也忙将自己碗里的粥大口喝光,站起来跟在秦耀身后出了屋子。 秋收早就忙完,地里的活计没了,吃过早饭,秦母照样要带着几个儿媳却山上拾柴火,不过出门前,秦伀出了声。 “爹,娘,我有事要说。” 秦父拿着烟袋已经要出门溜达了,闻言疑惑的看向秦伀:“啥事啊?” 秦伀看一眼李绮罗,李绮罗点点头。 “爹,娘,娘子不是李月娥。”秦伀将李绮罗往自己身后拉了拉。李绮罗看着秦伀孱弱的后背,还真的要护着她啊! “啥意思?”屋里的人都被秦伀的话弄的不解。 李绮罗从秦伀背后探出头,“爹,娘,我不是和相公定亲的那个人,我是李月娥的庶妹,家里不想让姐姐嫁来秦家,又不敢违背祖父的遗言,就把我嫁来了...”说完,忽然从秦伀背后冲出来,眼眶红红的拉着秦母的手:“娘,我嫁到秦家真的一点儿都不委屈。我喜欢您,也喜欢...喜欢相公,我还喜欢大嫂二嫂...” 马大妮没想到李绮罗会这么说,闻言有几分不自在,嘀咕一句:“喜欢我干啥?”声音却软了几分。 “我在家里待不下去了,父亲只当我不存在,嫡母也不喜欢我,娘,您可千万别不要我,自从我娘去后,我就再也没有遇着比您更可亲的人了?娘...” 张翠翠牵着两个孩子,被老三媳妇儿替嫁的事震的没回过神,倒是马大妮粗神经,看着李绮罗的哭诉,才明白了为什么婆婆对老三媳妇儿这么好,合着这老三媳妇儿不是拍马屁,而是真的将婆婆当成了亲娘啊! 秦母还在怔愣,却听得屋子里猛然发出砰的一声响,众人被这一声惊得回过神,才发现秦父将自己的烟袋丢在了地上,这会儿正气的浑身发抖:“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李家这是不把我们秦家看在眼里啊。他李宝坤这是没把我看在眼里啊!走,老三,将这位李姑娘拉着,我们要到李家门前去讨个说法....” 秦父怒气冲冲就要往外走。 “你嚷嚷啥?这事儿有啥可嚷嚷的,我一早就说过,这门亲事不结最好,偏你不听,人家是主簿,我们现在还有啥,他们李家当然嫌弃我们家了,你现在嚷着去李家将事情闹开了又能咋样,除了我们跟着李家一起丢脸还有啥!”秦母回过身来,几句话便止住了秦父往外走的架势。 秦父回过身,面色阴沉的可怕,硬邦邦道:“那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我们秦家就自认倒霉?” “倒霉?”秦母呵一声,“倒啥霉,我还要感谢他们李家给我送来了这么一个贴心董事的儿媳呢!”秦母拍着李绮罗的手,可怜见的,亲娘没了,在主母手下讨生活,还不定受了多少苦。难怪刚刚说嫁到秦家是她的福分,那主母对待小妾的孩子,心眼小一点儿还不定怎么磋磨呢! “娘,你不赶我走了?”李绮罗红着眼睛既害怕又期盼的问。 秦母心疼死了:“赶啥赶,你是我秦家光明正大娶进来的儿媳妇,以后你和老三就是夫妻,是我们秦家人,我咋会赶你。” “娘!”李绮罗扑到秦母身上,感动的嚎啕大哭。 秦母拍着李绮罗的背:“孩子,你受苦了,以后就好了啊...” 秦父对于谁当秦家的儿媳完全没什么想法,他只是将面子看得比天大,接受不了李家敢这么糊弄他们秦家,现在见老婆子这样,再想一想老婆子的话,觉得闹大了也确实更丢脸,便气哼哼的坐到一边不说话了。 秦伀满以为今天会有一出暴风雨,他都做好了应对方法,却没想到事情演变成了这个样子,那和李绮罗抱在一起痛哭的,当真是他那个冷硬的老娘? 而这个李绮罗,之前就让他看不懂,现在更是一再出乎他的预料,说哭就哭,一张嘴巴比抹了蜜还甜,还谎话连篇,瞧瞧,这屋子里的人都被她骗住了,而他那个以往精明无比的老娘,更是被李绮罗哄的晕头转向。 一场坦白身份的风波最后变成了秦母和李绮罗两婆媳抱头痛哭,就这么不了了之。秦母心疼李绮罗,让她今天就在家里歇歇,李绮罗不同意,说哪有婆婆干活,儿媳却在家里休息的道理,把秦母感动的够呛。婆媳俩亲密的说着话出了门,张翠翠和马大妮两个跟咋后面,看着那俩婆媳跟母女似的,心里止不住泛酸水。 “大嫂,我嫁进秦家快两年了,还没见过婆婆这么亲热的待过人。”马大妮一撇嘴。 张翠翠幽幽的叹一声:“谁说不是呢!” “不过还真是想不到,这老三媳妇儿嫁到咱们秦家竟然还有这一出,我就说那主簿家的千金咋这么好相处呢,原来是庶女啊,这就难怪了!”马大妮恍然大悟的一拍巴掌。 “你觉得她好相处?”张翠翠一怔,忽然问。 “是啊。”那可不,三弟妹还说喜欢她呢!马大妮想到这里,心里生出几分欢喜,看来她也不是这么惹人厌嘛!这三弟妹有眼光。 李绮罗上山自然是奔着野味去的,可惜,昨天到底是运气好,今天啥都没遇着,婆媳几个一个背着一篓柴回了家。 现在农闲,秦家就吃两顿,还要等到勤奋和秦耀下工后,早上那一碗糊糊早就消化完了,到中午的时候李绮罗肚子就开始咕咕叫。 好不容易等到晚饭,李绮罗一看,又是粟米糊糊,而且比早上还稀,李绮罗哀叹一声,她在末世挨饿就算了,穿到这里还要连吃饱都混不上,这可不行! “待会儿听我命令行动,这个基地里面的种植区很大,大家不要乱。只要能出得来,粮食有的是!” 一听队长这么说,小队的人顿时兴奋的眼冒绿光,恨不得立时就冲进去,不管什么,就算是逮着一片没有感染或者变异的绿叶子也好。 李绮罗用干瘦的手捂住已经完全没有了饥饿感的肚子。 队长已经在安排战略了,队里全是异能者,说有多厉害算不上,但也不是垫底的存在,能力算平均,唯一的一个异类就是李绮罗。 在末世前,李绮罗是苏绣一派极具天赋的代表人,一副百猫戏耍绣品一经出世便在刺绣界引起了轰动,眼见着就要成为刺绣大家,末世却来临了。 末世来了就来了吧,别人都觉醒了各种各样的异能,李绮罗也没落于人后,异能也觉醒了,可是和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别人风啊,火啊,水啊的,一出手就虎虎生风。偏偏她,觉醒的异能竟然是刺绣方面的进化,这可真是让人欲哭无泪。 116.消散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一只手在她背后轻柔的拍了拍:“你看看你,毛毛躁躁的, 慢点儿吃。”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 李绮罗向秦伀投去感激。 秦母看得满意,就是, 这么好的儿媳, 伀儿就应该对她好些。 马大妮看的眼热, 碰了一下身边的秦耀, 秦耀正在回味今天在食店里吃的菜,冷不丁被碰一拐子, 不明所以的看向马大妮:“干啥?” 马大妮朝李绮罗和勤奋这边示意。 秦耀喝下最后一口糊糊:“你咋了, 眼睛咋抽抽了?” 马大妮气结:“算了。” 吃过晚饭, 勤奋和秦耀开始上交工钱。 大越境内有一条贯穿南北的通江,云阳县正好位于通江旁边,通江沟通大越南北,北下南上的船只自然不少, 得益于此,云阳县的码头也分外热闹。 附近的村落, 只要是农闲时节, 许多人都会到码头上打短工。秦奋就是短工中的一名, 而秦耀则不同, 勤奋憨直, 他却自小就机灵, 念了几年书, 后来自己惫懒,小小年纪就知道跟着同窗出入烟花柳巷之地,被秦父发觉,一顿好打,也看出他虽然有些小机灵,但想要在读书上有所成就还远远不够,就将他拘了回来。 秦家虽然自十年前落败了,但之前的影响力还遗留了几分,秦父便舍着老脸在码头上的一个货行给他求来了一个记账的活计。 这几年马马虎虎,秦耀虽然不说多爱岗敬业,但也没出过什么大错。 秦家的堂屋里罕见的点了大灯,秦父和秦母端坐在上方,秦奋先交钱。 “爹,娘,这个月活计多,我得了八百文钱。”秦奋从怀里掏出一串银钱。 秦母点点头,将银钱拿过来,分了两百文递回给秦奋。秦奋也接了,张翠翠坐在原地脸上按耐不住露出喜色。 “爹,娘,这是我的工钱。”见秦奋交完,秦耀忙笑眯眯的将自己的工钱也上交。 秦母一把拉,看着秦耀:“老二,你的工钱一个月不是四百文吗,这里咋只有三百五十文?” 秦耀立刻苦了脸:“娘,您是不知道,我今天记错了一个数字,东家把我一顿大骂,还扣了我五十文。” “啥!你竟然记错了一个数字?”秦母还没出声,秦父先怒了:“你是干什么吃的,我舍下这一张老脸为你求来这个活计,你倒好,在外面给老子丢人,要是再不中用,你就给我滚回来!” “是是是,爹,我以后一定小心,保证不再犯。”秦耀一连声的认错。 倒是秦母看了秦耀一眼,那里面有探究。 李绮罗敏锐的感觉到秦耀下意识躲开了秦母的眼神。 秦母沉着脸在三百五十文里数出五十文递给秦耀,秦耀一边接一边笑嘻嘻的道:“谢谢娘。”等秦耀坐回去后,马大妮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五十文钱装回了自己荷包里。 秦母看一眼几个儿子儿媳:“绮罗才进门,还不知道我们秦家的规矩,你们几个心里只怕也有嘀咕,我就再讲讲,按理来说,这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不管是谁,都没有存私房的道理,打眼看看,小青村谁家都是一样。但我知道,就算是儿子,有了小家后,那也有自己的算盘。” “娘,我没有。”秦奋忙着急道。 “娘,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呢,我们孝敬您还来不及,咋会想这些...”秦耀也道。 秦母哼一声,不理他们,直接道:“但现在一大家子在一起吃饭,总不能让我们老两口去挣了喂你们这么多人口。老二这份活计是你们父亲求来的,每个月四百文的工钱,我给老二家留了一百文。老大没营生,帮着家里种地,他的劳力也就抵了这三百文。收你们的钱,是为了喂饱家里这么多人。至于老三....” 秦母一顿,“他最小,又病了几年,现在才好,如果要攀扯他,只怕连他的命也要搭进去,你们做哥哥的要帮着。” “娘,哪里用得着分这样清,都是一家人。”秦耀忙道。 秦母点头,“老三以后能挣钱了,他也要和你们一样上交家用,所以公中只管你们的吃食和一年每房的布匹,你们其他的支出,全用你们自己的私房,用多用少也随你们的便以后分家了,我不管。以后分家了也别指望公中还有银钱给你们,都听清楚了?” “听清了。”下面人忙答。 秦母点点头,看向李绮罗的时候才露出了点儿笑摸样:“绮罗,你听清了吗?” 李绮罗忙点头:“娘,听清了。”这位婆婆还真厉害,就算一大家一起过日子,她也知道给各自成了家的儿子儿媳们留一些余地。 连续捡了好十几天柴,再加上之前储存的,看着够一个冬天用了之后,秦母才免了这项活计。 天越来越冷,没上山后,李绮罗才发现秦伀白天都在屋子里笔耕不缀。 “相公,你在干什么?”李绮罗坐到秦伀旁边忍不住出声问。 “抄书。” “抄书?这些都是你抄的?”李绮罗指着桌子上堆的十几本书。 秦伀闻言头都没抬,只微微点了点下巴,眼神看着笔下分外专注。 “你这是在练字?” “练字?”秦伀笑着摇摇头:“挣钱。” “抄书挣钱啊,那你抄这样一本可以挣多少钱啊?”李绮罗翻开已经抄好的一本书,只见笔力遒劲,笔锋锐利,似乎有龙翔九天之势,这小小的一张纸仿佛印不下这些字。好字! “相公,你的字迹和你性格倒是不像。”李绮罗边在心里赞叹边说道。 秦伀刚好抄完一页,他将笔搁下,浅笑道:“怎么不像了?” 秦伀一双眼睛生的特别好看,人说女子的眉目秋水剪瞳,而秦伀,一双含春的眼睛比女子还多情,特别是一笑的时候,仿佛捧着世间所有的深情。 李绮罗看得不自觉用手捂住秦伀眼睛:“以后你还是别笑了,太招人了!”她快把持不住了。 秦伀将李绮罗的手拿下,不但没有收敛,反而笑的两只眼睛都弯了起来。 暴击!!!李绮罗按着自己的胸口,止住自己沸腾的热血,不行,他还是一个孩子啊。 秦伀轻笑出声,用手抵唇咳了一声道:“十文。” “什么?”李绮罗还沉浸在之前的美色中无法自拔,闻言有些反应不过来。 “抄一本书十文。” 秦伀不笑了,杀伤力减少许多,李绮罗脑子恢复正常,咂舌:“那你抄一本书要多久?” 秦伀不在意道:“从早到晚不歇息的话两天吧。” 李绮罗听了泄气,双眼无神的扒在桌子上:“看来你的这个法子并不能致富啊!” 秦伀闻言也只微微摇头笑了笑,说了句“这是自然”又低下头去抄书了。 看来她是当不了米虫了,正想着要怎么了解大越的刺绣情况,外面大堂忽然响起秦父的声音。 “大哥,你咋来了?” 其他两家人一听,止不住的喜色,而秦家这边所有人脸上就不好看了,毕竟这两房拿去多少肉他们就要少吃多少。 但秦父作为秦家的大家长,他一旦决定了,谁都不能说个不字,尤其是在对待其他两房上,秦家众人也习惯了秦父对他们无止境的照顾。 马大妮撇了撇嘴,呸一声:“真是闻着腥的猫。” 李绮罗看了一眼秦父,心中好笑,他要照顾秦家族人自然没问题,反正不关她的事,但现在这头野猪是她打的,就算要送人,无论如何也应该问她一声吧。 但秦父却丝毫没想到,应该他根本就没这个意识,李绮罗稍一想,便明白了秦父的思维,儿媳嫁进秦家那就是秦家的人,不管干什么也都归秦家,他这个大家长自然有分配的权利。这倒不是秦父一人这么想,而是这个时代所有人都遵循的准则。 既然来到了这里,李绮罗也不想太出格,为了一口肉和秦父对上并不划算,她想了想,算了,就当喂狗了,反正这一头猪也不会全落到她嘴里。 村里有杀猪匠,杀猪匠利落的将猪杀了之后,就在秦父的指挥下给秦家另外两房分肉。 秦母在一边沉着脸看着,后辈们全部站在她这边,秦父正在认真分肉,和其他两房人反而站得比较近。 “从这里划一块,这里分一块...”秦父指着猪肉道。 杀猪匠笑一声:“秦三叔,您可真舍得,这两块一割,差不多都要去一小半了,村里这么多人家,分了家还这么好的,也就你们老秦家了。” 秦父最喜欢听别人说秦家和睦的话,笑的老怀大慰:“都是一家人,哪用得着生分!” 秦大伯和秦二伯忙在边上附和。 秦母听了他们的话冷笑一声,看一眼被割的肉,脸色虽难看,还是忍着没说话,那肉虽多,好歹家里还留下了大半。 子远拉着张翠翠的手,听着他们的话,疑惑的问秦母:“奶奶,猪猪不是小婶婶抓的吗,为啥要分给大爷爷和二爷爷他们啊?” 117.洞房 么么,这里是防盗哦 她唯一拿手的就是刺绣, 就是不知道这个时空刺绣到底发展到了什么样的水平。 她想的出神, 粥灌的又多, 一不小心便呛住了:“咳咳咳...” 一只手在她背后轻柔的拍了拍:“你看看你,毛毛躁躁的,慢点儿吃。”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李绮罗向秦伀投去感激。 秦母看得满意,就是, 这么好的儿媳,伀儿就应该对她好些。 马大妮看的眼热,碰了一下身边的秦耀, 秦耀正在回味今天在食店里吃的菜, 冷不丁被碰一拐子,不明所以的看向马大妮:“干啥?” 马大妮朝李绮罗和勤奋这边示意。 秦耀喝下最后一口糊糊:“你咋了, 眼睛咋抽抽了?” 马大妮气结:“算了。” 吃过晚饭, 勤奋和秦耀开始上交工钱。 大越境内有一条贯穿南北的通江, 云阳县正好位于通江旁边,通江沟通大越南北, 北下南上的船只自然不少,得益于此, 云阳县的码头也分外热闹。 附近的村落,只要是农闲时节, 许多人都会到码头上打短工。秦奋就是短工中的一名, 而秦耀则不同, 勤奋憨直,他却自小就机灵,念了几年书,后来自己惫懒,小小年纪就知道跟着同窗出入烟花柳巷之地,被秦父发觉,一顿好打,也看出他虽然有些小机灵,但想要在读书上有所成就还远远不够,就将他拘了回来。 秦家虽然自十年前落败了,但之前的影响力还遗留了几分,秦父便舍着老脸在码头上的一个货行给他求来了一个记账的活计。 这几年马马虎虎,秦耀虽然不说多爱岗敬业,但也没出过什么大错。 秦家的堂屋里罕见的点了大灯,秦父和秦母端坐在上方,秦奋先交钱。 “爹,娘,这个月活计多,我得了八百文钱。”秦奋从怀里掏出一串银钱。 秦母点点头,将银钱拿过来,分了两百文递回给秦奋。秦奋也接了,张翠翠坐在原地脸上按耐不住露出喜色。 “爹,娘,这是我的工钱。”见秦奋交完,秦耀忙笑眯眯的将自己的工钱也上交。 秦母一把拉,看着秦耀:“老二,你的工钱一个月不是四百文吗,这里咋只有三百五十文?” 秦耀立刻苦了脸:“娘,您是不知道,我今天记错了一个数字,东家把我一顿大骂,还扣了我五十文。” “啥!你竟然记错了一个数字?”秦母还没出声,秦父先怒了:“你是干什么吃的,我舍下这一张老脸为你求来这个活计,你倒好,在外面给老子丢人,要是再不中用,你就给我滚回来!” “是是是,爹,我以后一定小心,保证不再犯。”秦耀一连声的认错。 倒是秦母看了秦耀一眼,那里面有探究。 李绮罗敏锐的感觉到秦耀下意识躲开了秦母的眼神。 秦母沉着脸在三百五十文里数出五十文递给秦耀,秦耀一边接一边笑嘻嘻的道:“谢谢娘。”等秦耀坐回去后,马大妮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五十文钱装回了自己荷包里。 秦母看一眼几个儿子儿媳:“绮罗才进门,还不知道我们秦家的规矩,你们几个心里只怕也有嘀咕,我就再讲讲,按理来说,这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不管是谁,都没有存私房的道理,打眼看看,小青村谁家都是一样。但我知道,就算是儿子,有了小家后,那也有自己的算盘。” “娘,我没有。”秦奋忙着急道。 “娘,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呢,我们孝敬您还来不及,咋会想这些...”秦耀也道。 秦母哼一声,不理他们,直接道:“但现在一大家子在一起吃饭,总不能让我们老两口去挣了喂你们这么多人口。老二这份活计是你们父亲求来的,每个月四百文的工钱,我给老二家留了一百文。老大没营生,帮着家里种地,他的劳力也就抵了这三百文。收你们的钱,是为了喂饱家里这么多人。至于老三....” 秦母一顿,“他最小,又病了几年,现在才好,如果要攀扯他,只怕连他的命也要搭进去,你们做哥哥的要帮着。” “娘,哪里用得着分这样清,都是一家人。”秦耀忙道。 秦母点头,“老三以后能挣钱了,他也要和你们一样上交家用,所以公中只管你们的吃食和一年每房的布匹,你们其他的支出,全用你们自己的私房,用多用少也随你们的便以后分家了,我不管。以后分家了也别指望公中还有银钱给你们,都听清楚了?” “听清了。”下面人忙答。 秦母点点头,看向李绮罗的时候才露出了点儿笑摸样:“绮罗,你听清了吗?” 李绮罗忙点头:“娘,听清了。”这位婆婆还真厉害,就算一大家一起过日子,她也知道给各自成了家的儿子儿媳们留一些余地。 连续捡了好十几天柴,再加上之前储存的,看着够一个冬天用了之后,秦母才免了这项活计。 天越来越冷,没上山后,李绮罗才发现秦伀白天都在屋子里笔耕不缀。 “相公,你在干什么?”李绮罗坐到秦伀旁边忍不住出声问。 “抄书。” “抄书?这些都是你抄的?”李绮罗指着桌子上堆的十几本书。 秦伀闻言头都没抬,只微微点了点下巴,眼神看着笔下分外专注。 “你这是在练字?” “练字?”秦伀笑着摇摇头:“挣钱。” “抄书挣钱啊,那你抄这样一本可以挣多少钱啊?”李绮罗翻开已经抄好的一本书,只见笔力遒劲,笔锋锐利,似乎有龙翔九天之势,这小小的一张纸仿佛印不下这些字。好字! “相公,你的字迹和你性格倒是不像。”李绮罗边在心里赞叹边说道。 秦伀刚好抄完一页,他将笔搁下,浅笑道:“怎么不像了?” 秦伀一双眼睛生的特别好看,人说女子的眉目秋水剪瞳,而秦伀,一双含春的眼睛比女子还多情,特别是一笑的时候,仿佛捧着世间所有的深情。 李绮罗看得不自觉用手捂住秦伀眼睛:“以后你还是别笑了,太招人了!”她快把持不住了。 秦伀将李绮罗的手拿下,不但没有收敛,反而笑的两只眼睛都弯了起来。 暴击!!!李绮罗按着自己的胸口,止住自己沸腾的热血,不行,他还是一个孩子啊。 秦伀轻笑出声,用手抵唇咳了一声道:“十文。” “什么?”李绮罗还沉浸在之前的美色中无法自拔,闻言有些反应不过来。 “抄一本书十文。” 秦伀不笑了,杀伤力减少许多,李绮罗脑子恢复正常,咂舌:“那你抄一本书要多久?” 秦伀不在意道:“从早到晚不歇息的话两天吧。” 李绮罗听了泄气,双眼无神的扒在桌子上:“看来你的这个法子并不能致富啊!” 秦伀闻言也只微微摇头笑了笑,说了句“这是自然”又低下头去抄书了。 看来她是当不了米虫了,正想着要怎么了解大越的刺绣情况,外面大堂忽然响起秦父的声音。 “大哥,你咋来了?” 秦母只瞥了她一眼,冷声道:“老二家的,你给我好好装,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啥样的屎,整日介的,别的没学会,偷懒耍滑,你倒是比谁都溜,看见吃的跑的比谁都快,又懒又馋的婆娘!” “噗!”李绮罗听着秦母用这样的乡村脏话骂马大妮,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马大妮的脸皮也不薄,被秦母戳穿后也不见窘迫,还在那儿喊:“娘,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我这背篓已经装满了啊,您看,我都背不动了。” “你再嚷嚷,就我来给你装。”秦母把脸一板。 马大妮立刻没话了 ,真要是被秦母给她装,还不知道要装多少呢。连忙将柴火倒出来重新装。 秦母盯着,马大妮也不敢再偷巧劲儿,将柴火装的严严实实的。 李绮罗在一边看得兴趣盎然,秦母和马大妮这俩婆媳的相处方式还挺有趣,看过后,咂摸咂摸嘴,又觉得不甘心,她上山来可是冲着打些野味来的,现在在山里转了这么久,别说野味了,毛多没看到一根。 李绮罗笑着坐到秦母身边。 秦母看了她一眼,看到李绮罗紧紧的挨着她,面皮紧了紧,有些不自在。 “娘,这山上就没有野味吗?”李绮罗扯着秦母的袖子问道。 “咳,你说话就说话,挨那么近干啥,热死了!” 热吗?现在可是秋末了,坐在这儿山风一吹,还冷飕飕的。 李绮罗哦一声,失落的松开了秦母的衣裳。 秦母一直在儿媳妇面前端着,大儿媳和二儿媳倒怕她怕的要死,从来没表现出亲近,就连她自己的亲闺女,也从没在她面前撒过娇。她十分不习惯儿媳这样黏黏糊糊的,现在一想,她好像真的语气硬了一些? 想到这儿,秦母本来硬着的气也软了,“我们这还算在山脚,又没进深山,咋能看见野物。村里有专门打猎的,那可是一个危险活计,指不定啥时候就没命了。”李绮罗听了,心里失望不已,她的异能现在回到了最低等,深山肯定去不了。 见听到这儿的时候,李绮罗一脸失落,秦母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有时候要是运气好的话,就算不进深山也能碰见。”本来她对与主簿家结亲,并不看好,他们秦家已经落败了,所谓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要是娶一个仗着娘家就作天作地的,伀儿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但这个儿媳好像和她心中以为的不一样,虽然了解还不多,但总感觉她身上有一股豁达的气度,处事也不软不硬,特别是那一张笑脸,两个酒窝简直要把人溺死在里面。 “娘,你就唬三弟妹吧,去年小旱,山里的野物都快被打光了,我听大柱他媳妇儿说,深山里都不好打猎了,想在山外面打着野味,做梦去吧!”马大妮嘴角一撇。 秦母快气死了,这个没眼色的货色,一张嘴呱啦呱啦,啥时候说什么从来没个数。 “就你懂得多,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秦母冷刀子朝着马大妮咻咻的发。 马大妮委屈道:“本来就是嘛,这山外面本来就打不着野物了,实话都不让人说了!”她话音刚落,李绮罗就听到不远处几声不高的咕叽咕叽。 李绮罗忙冲着其他三人嘘一声,随手在地上捡了几颗小石子,侧着耳倾听。 “不是,弟妹,你这是干啥呢?”马大妮不解,大着声音问道。 她的声音似乎将不远处的东西惊着了,左上方忽然哗啦啦响,接着李绮罗就看见一个黄色的动物在跑。 李绮罗眼睛一亮,手里的石子接连射了出去。 李绮罗知道打中了,忙跑上前一看,一只野鸡趴在地上,被打晕了。 秦母带着另外两个儿媳也围了上来,见李绮罗手里竟然抓着一只野鸡,都惊喜不已。 “哎呀娘哎,弟妹,你这一手在哪儿学的,这野鸡这被你打着了!有肉吃了,有肉吃了!”马大妮止不住大声嚷道。 秦母接过李绮罗手里的野鸡,笑道:“没想到老三媳妇儿运气这么好,在山脚连野鸡都打着了,你是头功,待会儿给你分最多的肉。” 李绮罗想,就这么一只野鸡,她一个人吃都不嫌多,但现在也知道,既然已经成了秦家的媳妇儿,在这个年代想吃独食是不可能了。 不过她也不在意,既然今天能打着野鸡,明天说不定就能打着其他野味了。 回去的路上,几人都高高兴兴的,就连之前一直喊累的马大妮这会儿脚下也迈的飞快。 走到山下,秦伀果然还在等着她们。 秦母一脸喜色的上前:“走,伀儿,你媳妇儿今儿在山上打了一只野鸡,这野鸡也不卖了,回去娘将野鸡熬成汤,好好给你补补!” “她打了野鸡?”秦伀眼里闪过狐疑,看向李绮罗的时候却充满了赞许。 118.盘丝洞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要不我们再往里面去一点儿?”李绮罗看着小青山深处, 眼里有着渴望。 秦伀一把拉住李绮罗:“危险,大柱叔那么会打猎,胳膊上也受了严重的伤,差点就出不了山。” 秦伀说的这个大柱叔她也知道,长的人高马大, 是小青村有名的猎户, 因为受了伤已经在家里休息半年了。 “哦。”李绮罗哦一声,和小命比起来, 吃肉还是暂时可以放在一边的。 见李绮罗这么容易就乖乖答应, 秦伀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那我们回去吧。”果然漏不是那么好捡的, 她现在只希望快点回去刺绣,然后绣品大卖,赚了钱之后她要顿顿吃干, 天天吃肉。李绮罗捏了捏拳头, 在心里发下了宏愿。 秦伀看着李绮罗失望的样子,动动嘴想说什么, 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诺, 你还是将木棍牵着吧。”李绮罗伸出木棍示意秦伀牵住, 这次秦伀没有反对乖乖牵住了。 看着秦伀垂眉听话的样子, 李绮罗忍不住捏了捏秦伀的脸:“真乖!” “你...”秦伀气极,这女人果然不是个善茬! 李绮罗却在这时动了动耳朵, 刚才还笑眯眯脸立刻就冷了下来, 冲着秦伀嘘了一声, “你站到树后去。”声音冷静无比,沉着脸定定的注视着前方,并单手拿起了一块大石头。 秦伀不知道李绮罗为什么这样说,但他看得出李绮罗没有在开玩笑,连问都没问,依言站在了旁边一颗大树后面。 看着站在原地,正沉静等待着什么的李绮罗,肃然的气场和之前总是笑眯眯的样子判若两人。秦伀眼眸变得幽深,这女子到底有多少面!再看了看她手中的那块大石头,还有这让人无法理解的力气.... 很快,秦伀就无法再注意李绮罗了,一头野猪嘶叫着突然窜了出来,身上还带着血迹,见着李绮罗和秦伀,眼里带着疯狂的仇恨,不要命的往这边冲。 秦伀眼睛一缩:“绮罗,快走。” 李绮罗却站定在原地,秦伀没有看清她的动作,只见她手扬了一下,那野猪忽然发出惨叫,接着就见李绮罗猛的将那块大石头砸了出去,正中野猪头部。 砰的一声,野猪倒在了地上,不知是被砸晕了还是砸死了。 秦伀这才意识到他刚刚连呼吸都忘了。 野猪晕了之后,李绮罗并没有走近,而是很快又搬起另一块大石头,再次使力砸在了野猪头上。 砰的一声,野猪头直接开了花,鲜血混着脑浆喷了出来。 秦伀看得嘴角一抽,背后发麻。 “出来吧。”李绮罗砸死了野猪后,身上那股沉静立刻不见了,笑嘻嘻的冲着秦伀招手。 秦伀走近,看了一眼被砸的稀巴烂的野猪头,飞快的扭过头去。 李绮罗却双眼放光,“发了,发了,这下可以吃个痛快了。” “你们没事吧。”正当李绮罗思索着是不是就这么将野猪扛回去时,林子里忽然又蹿出一个人,深秋的天气,他却穿着漏膀子的衣服,胳膊上的肌肉拢起,见着李绮罗和秦伀,焦急的问:“你们没有遇到....野猪吧。”还没说完,他就已经看见了躺在地上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野猪。 “大柱叔。”秦伀礼貌叫人。 这便是小青村有名的猎人李大柱了,他惊诧的走近,“谁打的?你们看见你了吗?”至于李绮罗和秦伀,根本就没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一个娇娇悄悄的小姑娘,还有一个是单薄的少年郎,这俩人见着了野猪只怕连跑都跑不掉。 李绮罗笑眯眯的朝自己一指:“大柱叔,是我打的哦。”她没打算隐藏自己的力气,天生神力的人又不是没有,别人最多惊叹一番。 李大柱自然不信,开什么玩笑呢,李绮罗的大腿还没有他胳膊粗,能打死野猪? 秦伀看一眼李绮罗,见她没有隐瞒的意思,便点了点头:“大柱叔,确实是绮罗打的。” 李大柱张了张嘴,秦伀这孩子他还是了解的,小青村有名的体面孩子,待人真诚有礼貌,从小就稳重,他不可能说谎的。 “那...那真是太好了。”李大柱磕巴着说了一句,随后解释了这头野猪的来源,原来是他在深山遇到的,他一次遇到了两头野猪,打下了一头,这一头慌不择路的跑到了山外,怕伤着上山的人,他连打死的那头野猪都顾不得扛,直接追着就跟上来了。 “大柱叔,这头野猪可是我打的。”李绮罗上前,一把托起了野猪。 李大柱这才真的相信了,秦伀娶的这媳妇儿竟然还有这把力气,这比他都不遑多让了,见她恨不得马上就抗走的架势,笑着道:“你打的自然是你的。” “谢谢大柱叔。”李绮罗甜甜一笑。 李大柱之前没见过李绮罗,只听媳妇儿在家里念叨了一句说秦伀娶了一个非常讨喜的媳妇儿,现在见着李绮罗笑,心里感叹一句,这小姑娘果然非常讨喜,再看一眼俊的非常人的秦伀,嗯,和伀哥儿非常配。 “要不要我帮你们野猪扛回去?” “不用,您忙去吧。”李绮罗说着直接扯着野猪的两条后腿,轻易的拖了起来。 李绮罗在前面拖着野猪走的大开大合,秦伀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李大柱看得好笑:“伀哥儿倒像个小娘子了!” 李绮罗在山里打了野猪的事,顿时在小青村引起了轰动,她扛着野猪毫不避人的穿村而过,村里人先是不敢置信,随后纷纷惊叹不已,娘哎,伀哥儿媳妇看着那么瘦弱,力气竟然这么大? 李绮罗力气大的事情,小青村人虽然吃惊,却没有往什么神神鬼鬼的方向想,天生力气大的人虽不多见,但也是有的,远的不说,村里的李大柱那力气就大的惊人,不然也不可能常常出入深山。 家里有儿子已经到了要媳妇儿的,这些妇人看了纷纷羡慕不已:“伀哥儿这媳妇儿真是讨着了,长的好看,嘴又乖,而且还有这么惊人的力气。以后伀哥儿有福了!” 小青村秦伀的迷妹们自然不这么想:秦伀哥哥果然娶了一个悍妇,以后还指不定咋受苦呢! 李绮罗扛回一头野猪的事,对秦家众人的冲击更大,当时秦母正在院子里指挥着两个儿媳收干菜,见李绮罗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扛着一头差点将她身形完全挡住的野猪,吓得差点晕过去。 一连声的问他们有没有受伤,见李绮罗和秦伀都没事后,这才松了口气,“你们这胆子也太大了!”然后才后知后觉惊叹于李绮罗的大力气。她心中的一块大石陡然放下,大夫说秦伀以后都不能太过劳累和费神,看着小儿子和小儿媳巴掌大的脸,她一度担心她和老头子去了之后,秦伀要带着李绮罗去讨饭。现在好了,就算伀儿不能劳累太过,小儿媳有这把子力气,以后填饱肚子肯定没问题了!这么想着,心下对李绮罗越发满意。 马大妮惊的连连只拍大腿:“哎呀,弟妹,你这老厉害了,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咱们家以后不缺肉了!” 话刚出口,就被秦母沉着脸教训了:“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没听绮罗说这回是运气好,大柱将野猪赶出了山外他们才遇着吗。运气就这一回,你给我想到别想。”回头又对绮罗道:“绮罗啊,你可不能进深山,那里面太危险了。”深怕李绮罗仗着自己力气大,就自个儿跑进去了。 119.受委屈 么么,这里是防盗哦  李绮罗在一副最大的屏风前站定, 这是一副青山流水图, 即便以李绮罗的眼光来看, 这副屏风也能称得上尚可,千万线头藏的无影无踪,树木葱茏的层次,水流潺潺的流动都带出了几分。 小二见李绮罗在这副屏风面前站了这么久,带着些许得意道:“这是我们铺里最精美的绣品,绣坊里技艺最好的绣娘所绣, 耗时整整一年, 前不久县令夫人看中了, 出了二百两银子呢, 夫人,您看看吧, 这绣品马上就要进县太爷家里了。” 小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看看就得了, 反正也买不起。 李绮罗听着小二哥的话,眼睛却越来越亮, 她看向小二:“小二哥,买这样大件绣品的人多吗?” 小二见李绮罗一双眼睛亮的吓人,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自然多了,只要绣的好, 有的是人买, 咱们绣坊可是在京里开着呢, 不光我们大越这些老爷太太们喜欢,就连海外那些洋鬼子也喜欢的紧,这样的一副绣品,要是跟船出海,卖到海外,那价格就高了去了!”这小二有些喜欢卖弄,李绮罗一问,他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全说了。 竟然还卖到海外去了!!!李绮罗心里激荡! 她原来的那个时空,古代的海贸根本就没发展起来,郑和下西洋虽然走得远,但那是喧扬天朝国威去了,钱没赚到,反而为了面子亏空了不少。后来明过后,便彻底禁了海运,也隔绝了与世界的联系。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将海贸发展起来了。 而且听小二的言辞,这个大越貌似还将海贸发展的非常好。 “绮罗....”,秦伀见李绮罗激动的样子,疑惑的叫了声。 李绮罗回过神来,咳嗽一声:“相公,没想到好的绣品这么值钱,以后我也可以卖绣品了。” 她说的实心实意,小二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这位夫人,您以为啥人都可以绣这样精美的绣品啊!我们绣坊的那些绣娘,都是打小开始由师傅带着,没有十几二十年的功力,能绣得出这样的绣品?” 这话李绮罗倒是赞同,从事刺绣也要看资质,在她那个时空,原来大多从事刺绣的是女子,但随着时代的发展,许多男性也加入了刺绣中,而且有的刺绣世家,由于针法的原因,男性反而更容易。 一句绣娘,划分的等级却相当严苛,初级绣娘,也称为绣妹,入行两年以上,熟练掌握各种针法,绣品要干净完整。 后面的中级绣娘评定就要难得多,更别提高级绣娘了,高级绣娘也被称为凤娘,针法和各流派技法的掌握是基础,最重要的是作品要有精品传颂。如果说初级绣娘和中级绣娘靠着努力还能够到,那么凤娘就需要努力之外的天赋了。 那小二见自己分明是嘲讽李绮罗,她反而点着头一脸赞同的样子,也颇觉无趣,便道:“行了,这些夫人也看过了,如果不买的话就走吧。” 想看的都看了,李绮罗也没喜欢挨人白眼的嗜好,拉着秦伀下了楼。 秦伀看着自己被李绮罗无意识又抓住的手,心里无奈的叹口气,歇了挣扎的心思,由着她一路牵着。 在他们走后,一位着淡红色的女子从另一扇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面若皎月,她走到窗口,恰好见到李绮罗拉着秦伀的手走出绣铺。 “小姐,真是二小姐啊。”这位女子的旁边一个脸圆圆的小丫鬟说道。 这位面容姣好的女子便是李主簿的嫡女,李绮罗的嫡姐李月娥。她看着街上牵着手的李绮罗和秦伀,眼神毫无波动。 倒是那位小丫鬟为李月娥打抱不平:“小姐,那秦伀怎么这样,当时你们可是交换了定情信物的,现在却和二小姐这样亲热!” “住嘴!那是府上的二姑爷,他和二妹秦梅竹马,如今好事已成,是李家的喜事,记住了吗?”李月娥平静的看了一眼小丫鬟,语气淡然,却让小丫鬟吓的僵住了,哆嗦着说道:“记住了,小姐。” 见着李绮罗和秦伀,李月娥虽面上不显,心里还是一阵烦躁,没了逛绣铺的兴致,径直回了李家。 主簿是大越朝中官职再低下不过的事务官,辅佐县令分管具体事物,这样的一个官职,虽品级低下,但捞油水的机会并不少,李主簿也不是那两袖清风的清官,家里自然有一份不薄的家资。 李家位于云阳县城南,这里宅子相连,算是云阳县的富人区,李月娥带着丫鬟进了李府,挥退丫鬟后,径直去了李夫人的房里。 “娘。”李月娥不缓不急喊道。 “月娥,县令夫人看上的那副绣品你看见了吗?”李夫人一见李月娥就冲她招手。 李月娥点点头:“确实不凡。” ‘如此那咱们就将它买下来,送给县令夫人,你再送上自己绣的一些绣品,她肯定会对你刮目相看。”李夫人笑着道。 “这些我都知道,不过娘,今天我在绣铺看见秦伀和二妹了。”李月娥微微皱眉。 李夫人听了,笑意一下就收了:“怎么了?他们闹事了?” 李月娥摇头:“这倒没有,看二妹和秦....妹夫的关系好像很好。” 李夫人听了身子一松,重拾笑意:“这样不是很好,绮罗那丫头颜色也过得去,就算是庶女,配秦家那破落户也绰绰有余了,只要他们不闹事,咱们就别管他们。这秦家倒是识趣,没拿着替嫁的事来闹。” 李月娥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眉目精致的少年,还有那一声温柔的李姑娘。 李夫人见状,拍了拍李月娥的手:“孩子,俗话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并不是一句空话,现在的秦家高攀不上你。那秦伀身子又不好,就算能读书,只怕考一场就得去半条命,这样又有什么用。再说秦家现在只怕连束修都拿不出,秦伀注定不会有出息。你样样出挑,又生的这般好,难道真的要嫁到秦家,跟着他们一起下地劳作,天天风吹日晒?” 李月娥摇摇头,这些她自然清楚,所以在知道秦伀大病一场,大夫说身子虚了许多,不能再太过费神之后,她就彻底绝了嫁到秦家的念头。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李月娥在心里说一声:秦伀,你不要怪我。 李绮罗自然不知道她脑子里的那个嫡姐与她擦肩而过,看完了锦绣铺,她又扯着秦伀去了如意铺。 大致比较了一下,两个铺子差别不大,但从精品来说,锦绣铺要更胜一筹。 她还在两个绣铺分别打听了一下,绣铺是不收外面人的绣品的,如果要收,价格会压得非常低。毕竟他们绣坊里有自己培养的绣娘,哪里会让外人将这个钱赚了去。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家为了自己的利益也是应有之意。李绮罗并没有意外,如果价格合适,她倒是不介意将绣品卖给这两个绣铺,但根据打听的价格,人家硬生生将价格压了一半,李绮罗自然不会干了。 看完绣铺,她又在县城里转来转去。 秦伀大病初愈,转了这么久,就算忍耐力再强,也支持不住了,他忍不住问道:“绮罗,你到底要去哪儿?” 李绮罗见秦伀面色有些苍白,这才记起人家还是一个病人呢,忙道:“对不住,对不住。”眼睛一扫,刚好看见一个包子铺。 “咱们去那儿。”说罢便拉着秦伀进了包子铺坐下,“小二,来五个,不,十个肉包。” 秦伀眉头一下就皱紧了,但看着李绮罗望着包子蒸笼咽口水的样子,眉头松开,不再说话,静静的坐在一边。 两文钱一个的肉包子陷大皮薄,纯天然的材料,即便调料不够,咬一口也满齿留香。 “唔,好七....你七啊!”李绮罗嘴巴塞得满满的,见秦伀坐在一边不动,以为他是害羞,直接拿起一个包子塞到秦伀手里。 秦伀看着本就是杏仁眼的李绮罗,因为睁大更显得圆溜溜。这会儿嘴巴鼓鼓的,似乎要将薄薄的面皮撑开。接过包子后,忍不住点了点她被包子撑起的脸,“慢点吃,别撑坏了。” 李绮罗刚好几口将一个包子咽下,闻言不在意的摆摆手:“放心吧,我能吃着呢!” 秦伀低头咬一口包子:我说的是你的脸,不是你的肚子。 十个包子,李绮罗吃了八个,秦伀只吃了两个,吃完后,李绮罗满足的喟叹一声:“终于活过来了!”天知道这些日子她馋肉馋的都快疯了!经历了不堪回首的末世,对食物的执着好像印入了她的灵魂,深入了骨髓。 秦伀见李绮罗要拍肚子,忙拉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不雅。” 李绮罗心里翻一个白眼,对着秦伀乖乖点头。秦伀这才站起来,掏出在书铺才拿到的钱准备结账。 李绮罗忙拦住了:“别别,我这儿有钱。”抢先付了账。用的还是秦母给她的红封,她数了数,里面有五百文。 秦芳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三嫂,我可以在边上看看吗,你放心,我不会偷学的。”这年头,会一门手艺是多么宝贵,像这种从娘家带来的手艺,那就是媳妇儿的私人嫁妆,婆家是不能肖想的。 李绮罗又哪里会在乎这些,前世,刺绣大部分技术都是公开的,只有一些刺绣世家还有一些秘法,谁想学都可以。但关键是,想要把刺绣学好,没有十几二十年的功力,根本就不算入门,平常人又哪有这个毅力。更别说到了高一层次,还要看绣品的艺术性,这就更要求刺绣之人的天赋和底蕴了。 “没事,你想看就看,想学的话也可以。” “真的吗?”秦芳眼睛一亮。 李绮罗到秦家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琴房露出如此激动的样子,笑着点点头:“当然。” 秦芳怀着小激动的心情安静的坐在了李绮罗旁边,虽然还没有见着这位小嫂子开始绣,但从刚刚裁布的那一手来看,秦芳就相信李绮罗的刺绣手艺一定不低。 要做手帕,而且冬天马上又要到了,李绮罗买的布料大部分都是质地细腻的纯棉,至于锦缎,她现在买不起。 颜色素雅的面料被她绷在小绣架上,然后将买来的普通的绣线其中一部分每根都分成了三十二根如头发丝一样的细线。 秦芳虽然喜欢针线,但从未见过这样的分线法,这么细,待会儿咋绣?忍不住吃惊的叹出了声。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刺绣情况是怎样,见秦芳喜欢刺绣的表情不似作伪,便边拆线边解释道:“像我这样将一根绣线拆成三十二根的,每一根又称为一丝。” “还有其他拆法吗?”秦芳忍不住问 “当然,根据刺绣的要求,也可将线分成十六跟和八根。” “那嫂子,线分得越细肯定就越难吧。”秦芳吸了一口气,这么细的线,别说刺绣了,她只怕稍不注意就给绷断了。 “嗯,大志是如此吧,但一件绣品,也不能光用细丝,需要粗细搭配,才能过渡自然,绣出立体感。”李绮罗边说话,边飞快轻盈的拆线,十指轻点,有条不紊而又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美感。 “原来光是线就有这么多说法!”秦芳看着李绮罗拆线的手,忍不住迷离了双眼:“三嫂,你的手太好看了,特别是拆线的时候,就像...就像活过来了一样。” 李绮罗被秦芳和比喻逗的笑一声。 而对这一幕看得有些失神的并不只有秦芳,还有站在窗边的秦伀,李绮罗的小桌子正好对着她与秦伀的那间屋子,玉手翩飞的样子被秦伀看得丝毫不漏,他手里的书许久还停留在之前那一页,隐晦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李绮罗身上。 李绮罗敏锐的感觉到有谁在看她,甚至好像还带着一丝灼热,她猛地抬头向感受到的方向看去,只见秦伀正站在窗边专心看书。 李绮罗低喃一声:“是我感觉错了?”随后耸耸肩,暗叹自己的疑神疑鬼,看来她人虽然从末世逃脱出来了,但被锻炼出的警惕心还是没那么轻易丢掉。 “三嫂,你咋了?”秦芳忙问。 李绮罗又回头看了看,见确实没人,这才摇了摇头:“没什么。” 将线拆好后,李绮罗开始打底,一般的人需要将花样轮廓直接用笔勾勒出来,但她却直接穿针引线,没一会儿,就直接用绣线将底打好了。 秦芳看得惊叹不已,她绣的时候,只能量着尺寸,呆板的描出来,哪里像三嫂这样轻松写意。 很快,李绮罗正式开始刺绣。 她并不是单独用一根针,而是一下穿了十根针,接下来,秦芳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李绮罗同时穿引十根针,各色线在布上同时翻飞。 秦芳看的眼花缭乱,李绮罗的手快的似乎出了剪影,秦芳根本就没看清楚这么多根针和线到底是如何落下的,只觉得没一会儿,布上的花样已经出来了。 120.贺寿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爹,您老可长点心吧,大伯和二伯就是看着您好骗,这才搞出这些花样, 您说说,他们都从咱家拿走多少钱了?说是要还,还了吗?一个子儿都没看见。我们自个儿系紧裤腰带饿肚子, 一天两顿都能照出人影来, 您倒好, 善心一发, 拿着全家的心血霍霍...哎哟!”秦耀的话还没说完, 脑袋就被气急的秦父猛的敲了一下。 “老子让你胡咧咧,你还管上我来了!”秦父站起来追着秦耀打,秦耀抱头鼠窜,父子俩在屋子里来回窜。 “哈哈哈,爷爷使劲儿!”秦子远将这一幕当成了秦父和秦耀在闹着玩儿,拍着小巴掌哈哈笑。秦子浩一见哥哥笑了, 也跟着咧嘴笑。就连马大妮怀里的子茹也在叫:“打, 打....” 秦耀边跑边气骂:“三个小王八蛋,还没有良心啦!” “哈哈哈...”三个小的笑得越发欢畅。 其他人也见怪不怪, 可见这一幕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就这么追逐了好一会儿后, 秦父累了才停下来。 秦母板着脸让秦芳去拿块帕子来给秦父擦汗, 等秦父缓过气后才说:“好好说话不行吗, 儿子都那么大了, 你还拿烟袋揍!” 秦父瞪一眼嬉皮笑脸的秦耀:“你听听他都是说的啥话。” “啥话?实话!”秦母说的铿锵有力:“老二难道瞎说了,我们家不是以前了,现在哪还有那么多东西让你去接济这个接济那个,你也看见了,就是知道你不会不管他们两家,现在都骗到你头上了,老头子,难道你还看不清他们是啥人?” “就是,爹,大伯和二伯成家,造屋子,买地哪一样不是爷爷帮着张罗的,可爷爷卷入官司的后,大伯和二伯却逃的比谁都远。他们这么不知好歹,您干啥还要这么巴心巴肝的啊。”秦耀抹了一把脸上因为刚刚激烈运动流出的汗,不满道。 秦父又瞪一眼秦耀,最终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们终归是秦家人,是你们爷爷养大的,你爷爷临走的时候要我照料着他们,这咋能不管!” “照料啥照料?都是老大的人了,现在孙子孙女都有了,你还照料个啥,你帮人家当秦家人,人家把你当好骗的棒槌!”秦母想起这些年因为老头子一意孤行,被占的那些便宜就一肚子的气。 “行了,以后他再骗我,我就不管了。”秦父吧嗒吧嗒砸口烟,有些恼怒的说道,毕竟被骗了,放谁身上都不能高兴的起来。 秦父这么说,秦家人却一个也没露出高兴的神色,无他,这样的话他们已经听过太多回了。但有什么办法呢,秦父是秦母的丈夫,秦伀他们的爹,在这个家里,秦父一般不管事,但只要管事,谁都拗不过他。 “行了,都去睡吧,坐在这里费油。”说罢,秦母一脑门的官司,一说完就将桌上的灯吹了。 今晚又没有月光,屋子顿时黑漆漆的,秦家人都站起来摸索着往各自屋子里去。 “哎哟,谁踩我脚了?”马大妮嗷的一嗓子叫出声。 “我说咋这么软了,他娘,你是不是最近吃胖了?”紧接着秦耀的嘀咕声响起。 “噗...”李绮罗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刚笑完,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牵住了,下意识的反手就要扎针,“绮罗,跟我来。”牵住她的人是秦伀。 听见秦伀的声音,李绮罗在黑暗中笑笑,末世那几年煎熬出来的警惕心,果然不是这么容易就去掉。 跟着秦伀进了屋子,又在他牵引下到了床边。 “你才到家里,不熟悉,看不见的话我怕你碰着东西。”等李绮罗坐在床上后,秦伀才松开了手,并在黑暗中解释了一下牵她手的原因。 无形撩人最为致命,李绮罗点点头,点过后才想到根本就看不见,便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我姐姐嘛!我不会多想的。”挺可惜。 黑暗中的秦伀沉默了,李绮罗只当是说中了他的心事,耸耸肩,窸窸窣窣中脱了外衣,一个翻滚到了床里边,照常拍拍旁边:“快来睡吧。” 黑暗中的秦伀听着李绮罗这句话,总觉得她语气像花楼外边邀客的老鸨。摸到床边,也褪下衣裳,刚躺下,被子就盖在了身上:“现在天凉了,别打被啊,免得着凉。”李绮罗将被子一抖,这床被子并不大,想要盖住两人,无可避免就要往中间挤。 李绮罗无所谓,来了这么多天,生物钟已经调过来,很快就入睡了,秦伀感受着身边的热源,却久久无法闭上眼睛,身子僵的和木头一样,他从没和人这么贴近过,直到李绮罗酣睡的小呼噜声传过来,秦伀才稍稍松了口气,渐渐放松了身子。 第二天天刚亮,李绮罗便睁开了眼睛,侧眼一看,旁边已经没人了,李绮罗嘀咕一声:“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早饭照例是能映出人影的稀粥,一天两天还行,天天这么吃,馋的李绮罗看什么都眼睛冒着绿油油的光。 “娘,我今日要去县里将抄的书交了。”秦伀喝完稀粥,对秦母道。 秦母也知道秦伀自打病好后就在抄书,要不是她拘着不准秦伀太费神,说不定秦伀就要从早抄到晚了。 “好,等会儿和你大哥,二哥一起去,老大老二,路上照着老三点儿。”秦伀大病初愈,秦母总是不放心。 秦奋点点头:“知道了,娘。” 秦耀哼唧一声没有说话。 “娘,我去吧,我和相公一同去县里,大哥二哥要去上工,晚了不好,我去,我照顾着相公,在路上慢一点儿也无所谓。”李绮罗一听秦伀要去县里,双眼一亮,忙将口里的糊糊吞了,举着手道。 秦母一听确实如此,便同意了,走的时候还叮嘱李绮罗:“绮罗,伀儿病才好,路上莫走快了,交了书就领着他回来。” “放心吧,娘,包在我身上。”李绮罗一拍胸脯。 秦奋和秦耀回家听说这头野猪是李绮罗打的之后,看着李绮罗的目光简直惊为天人,看着瘦瘦小小的弟妹,没想到还有这一手呢! 许久不见荤腥,这一顿饭秦家人可谓是放开了膀子吃,连一向害羞的秦芳都吃的舍不得抬头。 不过席上有一个人例外,被秦母勒令不准吃饭的马大妮刚一伸筷子,就被秦母打掉了:“我说了,你啥时候改好了啥时候再吃!”响鼓还要重锤擂,马大妮虽然怕秦母怕的像老鼠见了猫,但就是不长记性,秦母决定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马大妮不是好吃吗!打蛇打七寸,饿她几顿,特别是看着肉吃不着的时候,马大妮就应该知道了! 马大妮如遭雷击,“娘...”这是要她的命啊! “看我做啥,准许你喝汤吃酸菜,但肉,想都别想!”秦母一点儿也没有通融的意思。 马大妮苦着脸看向秦耀,秦耀给了她一个眼色,马大妮好像懂了什么,低头悄悄看了看秦母,认命的舀汤。 席上最受所有人欢迎的竟然是李绮罗做的红烧肉,咬一口软糯香甜,入口即化,几个小的尤其喜欢,最后连肉汁都被子远伴着饭吃了。 这一顿饭,秦家所有人都吃的差点撑到了喉咙里,就连秦父也捂着肚子眯着眼坐着,连饭后一袋烟都忘了。 今天饭做得早,天色罕见的还没有黑。李绮罗和秦伀坐在靠近门的地方,吃饱了,忍不住伸一个腰,全身都透着慵懒。秦伀悄悄侧脸看李绮罗,黄昏的光线给李绮罗姣好的侧面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没来由的,秦伀觉得她眯着眼满足的样子像一只妩媚的小猫,伸懒腰的那一下,像在他心上轻轻挠了一把。 秦伀咳一声,忙转过头去,他眼里有些迷茫,不知道刚刚那一瞬出现的想要一口咬住李绮罗面颊的冲动到底是怎么回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微微有些发热的脸,怕人发现异常,不过他一向善于控制自己的表情,神色如常的放下了手。好在天色暗了下来,没人看见他微微发红的耳尖。 “小婶婶,你啥时候再做那个红红的肉啊?”张翠翠抱着秦子浩,秦子远就依偎在秦奋怀里无聊的玩手,李绮罗正好坐在他对面。秦伀扬着刚刚转过头,秦子远就哒哒的跑到了李绮罗面前扬着小脸问。 李绮罗还挺喜欢秦家这几个小孩,有小孩子的活泼,又没有仗着是小孩就肆无忌惮的胡闹。 李绮罗笑一声,捏了捏秦子远瘦弱的脸:“等小婶婶赚钱了,就顿顿给你做。” 121.大寿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李绮罗一听,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疯狂点头:“要要要!” “你等着, 今天宴客, 厨房里应该还有吃食, 你先不要出来, 我娘他们还不知道你和你姐姐换了的事。”秦伀说完, 便站起了身开了门出去。 李绮罗看着秦伀的背影,十六岁的少年, 因为过于瘦削而显得弱不禁风。且不提这古人成亲的年龄有多么着急,单说这秦伀的性格也太好了吧,要是一般人遇到这事, 不得闹翻天, 偏他不但不责怪,还为对方设身处地的考虑。 李绮罗用手忖着下巴,看着门外,外面一片漆黑。李绮罗笑了笑, 管他呢, 秦伀性格好,这对她是好事,不管怎么样, 她现在在原身的身子里蹲着, 就要代替原身生活。 在她接收的记忆里, 大越对女子的约束可丝毫不下于她原来那个时空的古代, “丈夫”是君子,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对她有很大的益处。 刚刚吃了两盘菜,其实肚子已经饱了,毕竟她现在用的身体又不是那副末世被饿了好几年的躯壳,但对食物的执着还是让她殷切的看着门外。 没等一会儿,秦伀回来了,拿了一个豁了口的土碗,碗里放着三个掺了白面的粗面馒头。 李绮罗眼睛一亮,站起来一把夺过秦伀手里的碗,三个馒头直接被抓在手里,左右开弓,大口大口吃起来。 但这副嗓子不是末世经历了几年磨砺的粗喉咙,李绮罗死命的塞直接被噎住了。 秦伀看着眼里的同情更甚,想拍拍李绮罗的背有觉得不合适,便倒了半碗水递给她,嘴里还叮嘱着:“慢点儿,慢点儿吃。” 李绮罗接过水将堵到嗓子眼里的馒头冲下去后,给了秦伀一个感激的眼神,话都没说,又继续吃起来。不过这次,她不再大口大口吞咽了,而是慢慢的吃着。眯着眼满足的不得了的样子仿佛口里的粗面馒头是什么稀世的珍馐。 秦伀看着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 李绮罗吃完,站起来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太痛快了,时隔七年,她终于吃到了正常的食物,身上的每个毛孔都透着畅快。 “李小姐,现在夜已深,休息吧。” 对于秦伀,李绮罗还是很有好感的,不但性格好,还给她吃东西,光冲着秦伀给她吃东西这一条,秦伀就是大大的好人。 她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之前一直没仔细看,现在在近距离的烛火照耀下,一打量,发现这小孩长的还蛮耐看的,眉眼柔和,鼻梁笔挺,薄唇,虽然有点偏娘,但他还只有十六岁,还没长开嘛! 想到这里,原身十五岁的年龄也浮现在了脑海,李绮罗摇了摇头,古人的想法她搞不懂。 李绮罗转身,踢掉鞋子,直接躺在床上,见秦伀还犹犹豫豫的坐在桌边,李绮罗拍拍身旁空的位置:“干什么呢?睡觉啊!” “这...”秦伀有些犹疑。 “怎么,你不睡?”李绮罗一挑眉。 秦伀站起来,为难道:“李姑娘,李家既然用你来替嫁,便是不愿意结这门亲事,你受了大委屈,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将你送回李家。咱们如果同床共枕的话,对你的名声不好。” 送回李家?李家关系比秦家复杂多了,李绮罗又不是原身,既然来了这儿,在哪儿呆不是呆,她皱着眉:“你怎么这么啰嗦?我都已经和你拜堂了,现在也呆在了一间屋子里,你就算不和我睡一张床,别人能相信咱俩是清清白白的?” “这....”秦伀满脸惭愧,“是我考虑不周。” 李绮罗笑一声:“这才对嘛,既然已经成这样了,你就接受事实吧。暂时就这么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说完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还不快过来!” 秦伀脸色一下就红了,即便昏暗的烛火也掩盖不住。 李绮罗看着秦伀扭扭捏捏的样子,忍不住逗弄他:“你想什么呢,我说咱俩睡一张床,又没说要干什么。就算想洞房,你行吗?”她戏谑的将秦伀上下打量一遍。 秦伀瞠目结舌,脸色爆红,眼里还含了点儿雾气,“李小姐,你是女子,怎能...怎能....” “怎样?” “言语怎能如此轻浮!”秦伀气的胸膛上下起伏,声音还在微微颤抖。 李绮罗见秦伀恼羞成怒的样子,只怕再逗弄就真的要哭了:“那随你吧,爱睡不睡。”说完自己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身旁有了些动静,几乎是瞬间,她就睁开了眼睛。见到床顶,才想起她已经来打了不知名古代,这里已经不是那个随时随地需要警戒的末世。 灯已经被吹灭了,月光透过窗户洒下光,屋子里隐隐约约可见。李绮罗看一眼旁边,发现秦伀身子趟的笔直,双手叠在胸前,挨着床沿拘束的睡着,这床本就不大,即便这样,他俩之间也空的还能躺个人。 李绮罗在黑夜里轻笑一声,真好,她不是在末世了,满足的喟叹一声,放松警惕闭上了眼睛。 李绮罗不知道的是,在她闭上眼睛之后,秦伀便睁开了眼睛,他侧头看着这位替嫁的李家小姐,眼里晦暗不明。 秦伀刚刚被李绮罗那饿死鬼投胎一样的吃相惊着了,略一思索,看向李绮罗的眼神同样充满了同情。 他慢慢坐到凳子上,“是我的错,想来这次替嫁也根本不是李姑娘能决定的,我迁怒李姑娘了,实在不符君子之德。” 李绮罗古怪的看着他:“你不生气?” 秦伀看一眼桌子上比刷过还干净的盘子,叹口气:“想来李姑娘在李家过得也不如意吧!你还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李绮罗一听,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疯狂点头:“要要要!” “你等着,今天宴客,厨房里应该还有吃食,你先不要出来,我娘他们还不知道你和你姐姐换了的事。”秦伀说完,便站起了身开了门出去。 李绮罗看着秦伀的背影,十六岁的少年,因为过于瘦削而显得弱不禁风。且不提这古人成亲的年龄有多么着急,单说这秦伀的性格也太好了吧,要是一般人遇到这事,不得闹翻天,偏他不但不责怪,还为对方设身处地的考虑。 李绮罗用手忖着下巴,看着门外,外面一片漆黑。李绮罗笑了笑,管他呢,秦伀性格好,这对她是好事,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在原身的身子里蹲着,就要代替原身生活。 在她接收的记忆里,大越对女子的约束可丝毫不下于她原来那个时空的古代,“丈夫”是君子,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对她有很大的益处。 刚刚吃了两盘菜,其实肚子已经饱了,毕竟她现在用的身体又不是那副末世被饿了好几年的躯壳,但对食物的执着还是让她殷切的看着门外。 没等一会儿,秦伀回来了,拿了一个豁了口的土碗,碗里放着三个掺了白面的粗面馒头。 李绮罗眼睛一亮,站起来一把夺过秦伀手里的碗,三个馒头直接被抓在手里,左右开弓,大口大口吃起来。 但这副嗓子不是末世经历了几年磨砺的粗喉咙,李绮罗死命的塞直接被噎住了。 秦伀看着眼里的同情更甚,想拍拍李绮罗的背有觉得不合适,便倒了半碗水递给她,嘴里还叮嘱着:“慢点儿,慢点儿吃。” 李绮罗接过水将堵到嗓子眼里的馒头冲下去后,给了秦伀一个感激的眼神,话都没说,又继续吃起来。不过这次,她不再大口大口吞咽了,而是慢慢的吃着。眯着眼满足的不得了的样子仿佛口里的粗面馒头是什么稀世的珍馐。 秦伀看着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 李绮罗吃完,站起来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太痛快了,时隔七年,她终于吃到了正常的食物,身上的每个毛孔都透着畅快。 “李小姐,现在夜已深,休息吧。” 对于秦伀,李绮罗还是很有好感的,不但性格好,还给她吃东西,光冲着秦伀给她吃东西这一条,秦伀就是大大的好人。 她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之前一直没仔细看,现在在近距离的烛火照耀下,一打量,发现这小孩长的还蛮耐看的,眉眼柔和,鼻梁笔挺,薄唇,虽然有点偏娘,但他还只有十六岁,还没长开嘛! 想到这里,原身十五岁的年龄也浮现在了脑海,李绮罗摇了摇头,古人的想法她搞不懂。 李绮罗转身,踢掉鞋子,直接躺在床上,见秦伀还犹犹豫豫的坐在桌边,李绮罗拍拍身旁空的位置:“干什么呢?睡觉啊!” “这...”秦伀有些犹疑。 “怎么,你不睡?”李绮罗一挑眉。 秦伀站起来,为难道:“李姑娘,李家既然用你来替嫁,便是不愿意结这门亲事,你受了大委屈,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将你送回李家。咱们如果同床共枕的话,对你的名声不好。” 送回李家?李家关系比秦家复杂多了,李绮罗又不是原身,既然来了这儿,在哪儿呆不是呆,她皱着眉:“你怎么这么啰嗦?我都已经和你拜堂了,现在也呆在了一间屋子里,你就算不和我睡一张床,别人能相信咱俩是清清白白的?” “这....”秦伀满脸惭愧,“是我考虑不周。” 李绮罗笑一声:“这才对嘛,既然已经成这样了,你就接受事实吧。暂时就这么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说完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还不快过来!” 秦伀脸色一下就红了,即便昏暗的烛火也掩盖不住。 李绮罗看着秦伀扭扭捏捏的样子,忍不住逗弄他:“你想什么呢,我说咱俩睡一张床,又没说要干什么。就算想洞房,你行吗?”她戏谑的将秦伀上下打量一遍。 秦伀瞠目结舌,脸色爆红,眼里还含了点儿雾气,“李小姐,你是女子,怎能...怎能....” “怎样?” “言语怎能如此轻浮!”秦伀气的胸膛上下起伏,声音还在微微颤抖。 李绮罗见秦伀恼羞成怒的样子,只怕再逗弄就真的要哭了:“那随你吧,爱睡不睡。”说完自己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身旁有了些动静,几乎是瞬间,她就睁开了眼睛。见到床顶,才想起她已经来打了不知名古代,这里已经不是那个随时随地需要警戒的末世。 灯已经被吹灭了,月光透过窗户洒下光,屋子里隐隐约约可见。李绮罗看一眼旁边,发现秦伀身子趟的笔直,双手叠在胸前,挨着床沿拘束的睡着,这床本就不大,即便这样,他俩之间也空的还能躺个人。 李绮罗在黑夜里轻笑一声,真好,她不是在末世了,满足的喟叹一声,放松警惕闭上了眼睛。 李绮罗不知道的是,在她闭上眼睛之后,秦伀便睁开了眼睛,他侧头看着这位替嫁的李家小姐,眼里晦暗不明。 秦母看得满意,她虽然喜欢这个小儿媳,但也不希望李绮罗就此顺杆爬,现在李绮罗的表现让秦母越发顺眼,是个懂事的。 “行,今儿你们三妯娌就一起做这顿晚饭。老大老二也快要回来了,可以准备了。”秦母一声令下,几个儿媳立刻动起来。 马大妮好吃,但做饭的手艺却乏善可陈,主要是她不大利索,秦母和张翠翠都看不上她厨房的活计,要不是怕她越发惫懒,秦母都不会安排她做厨房的活。 马大妮自己抢先捡了一个烧火的活计,秦母也懒的说她。 这么多人,两斤肉自然不够,饺子陷里更多的是一些晒干的野菜和山货。李绮罗却丝毫不觉得这些东西比肉差,清洗的时候,仿佛还能闻到清新的自然气息。 李绮罗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张翠翠在一边看得好笑:“弟妹,这些山货你应该没见过吧。” “是啊。”就算在末世前,这样纯天然的东西也不多见。 张翠翠笑了笑,没再说话。 李绮罗也不知道历史到底岔到了哪里,只是眼见着葱姜蒜都有,连土豆,玉米的种植也已经发展成熟,估摸着再怎么着也相当于明朝中后期吧。 调料少的可怜,除了盐之外,再无其他。吃饺子怎么能少了醋,李绮罗将饺子馅调了,想起后忙问张翠翠。张翠翠道:“有盐吃就不错了,醋和酱油这些哪是我们这些乡野人家用的东西,醋不就是酸吗,弟妹你要是想吃酸的,等会儿捞些腌菜也一样。” 李绮罗顺着张翠翠指的地方一看,果然见着一个泡菜坛子立在橱柜旁边。 “就只有一坛吗?” 张翠翠笑一声:“是啊,腌菜费盐,盐可贵了,哪里能这么糟蹋。” 李绮罗听了,只得按下那颗熊熊燃烧的美食心,要赚钱啊,一定要赚钱,不然那么多好吃的,这里都有,偏偏她却吃不上,这不是割她的肉,戳她的心吗。 本来李绮罗还想着调点油,但又想到秦母肯定舍不得费这么多油只得作罢。好在这些原料纯天然,就算不加这些,味道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等饺子包好的时候,秦奋和秦耀果然回了家,后面还跟着滚的像泥猴一样的秦子远和秦子浩。 秦子远的鼻子灵敏的出奇,一进院子,鼻子一耸,便像闻着腥味的猫一样哒哒的跑到了厨房门口,小尾巴秦子浩也忙跟着哥哥。 “娘,今晚吃饺子吗?”秦子远抠着厨房门咽口水。 “交...子吗?”秦子浩睁着大眼睛跟着学舌,不过李绮罗看他的懵懂样,猜他八成根本就没搞清楚什么是饺子。 122.撑腰 么么,这里是防盗哦 当公鸡打鸣的时候, 李绮罗直接用手一撑床, 从秦伀上方跳下了地。秦母依然是起的最早的那个, 不过她起床的时候, 看见李绮罗已经在院子了伸着懒腰了。 秦母冷硬的脸柔和了几分:“老三家的, 今儿不是你做早饭,不用起这么早。” 既然还要在秦家待一段时间,秦母自然不能得罪, 李绮罗扬起大大的笑脸:“娘,我昨晚上睡的太饱了, 以前在娘家的时候, 夜里还会做噩梦, 可不知怎的, 躺倒咱家床上的时候, 我就觉得特别安心,一觉睡到了天亮。” 秦母听了李绮罗这不着痕迹的马屁,嘴角向上扬了几分, “你去院子里抱些柴,我烧一锅热水待会大家好洗脸。” “哎,好的 , 娘。” 秦母看着李绮罗欢快的背影, 觉得她比想象中的要好太多。 李绮罗将柴抱到了厨房, 可是生火的问题却难住了她, 她看向秦母, 声音里满是自责:“娘,这生火我不会。您能不能教教我?” 秦母听了倒不意外,主簿家肯定是有下人的,哪里用得着小姐干这些粗糙活计。“我生给你看”秦母让李绮罗站在旁边,她自己边生火边给李绮罗讲注意事项。 “娘,你太厉害了!”李绮罗一脸崇拜的惊叹。 秦母被夸的有些不自在:“这有啥厉害不厉害的,熟了自然就会了!” 李绮罗忙摇头,还将手攀上了秦母的胳膊:“娘,咋能这么说呢,我真的觉得您很厉害,当然不止生火,更关键的是您还将这个家当的这么好,昨天我跟着您出去转了转,瞧着村里其他人都没有咱们秦家有规矩。” 这个马屁可真是拍到秦母心坎上了,秦母一向认为凡事都要按着规矩来,她也一直是这么当家的,家里这么多人都不理解她,不光儿媳,就连几个儿子都对她不亲近,偏生这个小儿媳一来就道出了她的当家之道,简直贴了她的心肝。 秦母感动的不得了,她脸上少见的露出慈爱,怜惜的拍了拍李绮罗:“嫁到咱们家,你委屈了。” 李绮罗睁大眼睛,疑惑的看向秦母:“娘,你咋这么说呢?我有什么可委屈的,嫁到秦家才是我的福分。” “好,好,我知道你懂事。” 这一幕正好被要进厨房的张翠翠看见,她停了一会儿,才在门口出声:“娘,早上还是熬粟米粥吗?” 秦母脸上的笑容刷一下就收了,绷着下巴点了点头:“嗯。” 由于秦奋和秦耀一早要去码头上工,秦家的早饭一向都很早。 不过今天早上,秦母在给家里男人打了粥之后,在给几个儿媳分时,勺子一偏,李绮罗的粟米粥明显要比张翠翠和马大妮的粘稠。 张翠翠眼神一闪,想起了厨房的那一幕。马大妮则直接嚷嚷出了声:“娘,你偏心,咋三弟妹的粥比我的要稠这么多?” 秦母眼睛一瞪,将勺子猛地掷在桌上,“我偏心?我持家都是按照规矩来的,老三家的昨天打了一只野鸡,要不是她,你们能吃着肉?”逼视一圈儿秦家其他人,三个小的见惯了秦母的厉害,反正奶奶也不会骂他们,子远和子浩还抱着碗乐呵呵的。子远甚至奶声奶气接了句:“奶,啥时再吃鸡肉啊?” 张翠翠一把捂住子远的嘴。 “你捂他嘴干啥乖孙,你知道昨儿的肉是怎么来的吗?”秦母对孙子一向平和。 子远还没说话,子浩就先嚷开了,“我鸡到,我鸡到,三婶儿打的!” “看看,连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打野鸡的事我就不提了,老三家的才来咱们家,早上就知道起那么早,帮我烧热水,你呢,你一天天的跟个陀螺一样,不抽你就不知道动!”说到这里,秦母火气越发大,指着马大妮大骂:“你个懒货,平日里起的最晚,吃的最多,干活就就想着偷奸耍滑,你还有脸惦记别人碗里的吃食!” 马大妮早就被秦母骂惯了,只要不给她分派多的活计和克扣她的吃食,她都觉得无所谓,让她没想到的是,老三媳妇儿才来两天,竟然就将这个时常念着规矩,难搞的婆婆笼络住了。心里嘀咕李绮罗这个马屁精。 李绮罗忙摆手:“娘,这么点儿小事哪里用得着提!”说完装作不好意思的低头,将脸埋进了碗里,心里哈哈笑一声,看来末世的历练没白费,攻克了秦母这个管着屋里的大家长,她以后的日子要轻松许多,反正说好话又不会掉块肉,其实私心里,她还真觉得秦母是个可爱的老太太。 秦伀坐在李绮罗旁边,看一眼老娘,再看一眼这个替嫁的新婚妻子,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他母亲那么挑剔一个人,怎么就看这位这么顺眼!? 秦母管教儿媳的时候,家里的男丁一般是不插嘴的,秦耀见自己婆娘被老娘指着鼻子骂,也只当没听见,呼啦呼啦将碗里的粥喝了,咂咂嘴,今儿就结工钱,等会儿得在县里下一顿馆子。 “娘,我先走了。”秦耀一抹嘴,站起来说道。 勤奋见秦耀要走,也忙将自己碗里的粥大口喝光,站起来跟在秦耀身后出了屋子。 秋收早就忙完,地里的活计没了,吃过早饭,秦母照样要带着几个儿媳却山上拾柴火,不过出门前,秦伀出了声。 “爹,娘,我有事要说。” 秦父拿着烟袋已经要出门溜达了,闻言疑惑的看向秦伀:“啥事啊?” 秦伀看一眼李绮罗,李绮罗点点头。 “爹,娘,娘子不是李月娥。”秦伀将李绮罗往自己身后拉了拉。李绮罗看着秦伀孱弱的后背,还真的要护着她啊! “啥意思?”屋里的人都被秦伀的话弄的不解。 李绮罗从秦伀背后探出头,“爹,娘,我不是和相公定亲的那个人,我是李月娥的庶妹,家里不想让姐姐嫁来秦家,又不敢违背祖父的遗言,就把我嫁来了...”说完,忽然从秦伀背后冲出来,眼眶红红的拉着秦母的手:“娘,我嫁到秦家真的一点儿都不委屈。我喜欢您,也喜欢...喜欢相公,我还喜欢大嫂二嫂...” 马大妮没想到李绮罗会这么说,闻言有几分不自在,嘀咕一句:“喜欢我干啥?”声音却软了几分。 “我在家里待不下去了,父亲只当我不存在,嫡母也不喜欢我,娘,您可千万别不要我,自从我娘去后,我就再也没有遇着比您更可亲的人了?娘...” 张翠翠牵着两个孩子,被老三媳妇儿替嫁的事震的没回过神,倒是马大妮粗神经,看着李绮罗的哭诉,才明白了为什么婆婆对老三媳妇儿这么好,合着这老三媳妇儿不是拍马屁,而是真的将婆婆当成了亲娘啊! 秦母还在怔愣,却听得屋子里猛然发出砰的一声响,众人被这一声惊得回过神,才发现秦父将自己的烟袋丢在了地上,这会儿正气的浑身发抖:“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李家这是不把我们秦家看在眼里啊。他李宝坤这是没把我看在眼里啊!走,老三,将这位李姑娘拉着,我们要到李家门前去讨个说法....” 秦父怒气冲冲就要往外走。 “你嚷嚷啥?这事儿有啥可嚷嚷的,我一早就说过,这门亲事不结最好,偏你不听,人家是主簿,我们现在还有啥,他们李家当然嫌弃我们家了,你现在嚷着去李家将事情闹开了又能咋样,除了我们跟着李家一起丢脸还有啥!”秦母回过身来,几句话便止住了秦父往外走的架势。 秦父回过身,面色阴沉的可怕,硬邦邦道:“那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我们秦家就自认倒霉?” “倒霉?”秦母呵一声,“倒啥霉,我还要感谢他们李家给我送来了这么一个贴心董事的儿媳呢!”秦母拍着李绮罗的手,可怜见的,亲娘没了,在主母手下讨生活,还不定受了多少苦。难怪刚刚说嫁到秦家是她的福分,那主母对待小妾的孩子,心眼小一点儿还不定怎么磋磨呢! “娘,你不赶我走了?”李绮罗红着眼睛既害怕又期盼的问。 秦母心疼死了:“赶啥赶,你是我秦家光明正大娶进来的儿媳妇,以后你和老三就是夫妻,是我们秦家人,我咋会赶你。” 123.挤兑,分家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弄得这么邋遢, 本来就缺油少盐,现在饭做成这样子,秦家众人都吃的纷纷皱眉。 秦父挑了一根土豆,见上面竟然还沾着泥,他将筷子重重的一放,不好说儿媳, 便直接对秦母道:“你到底是咋管的家,老二家的这样做事, 你就不知道看着点儿?不吃了!”说罢径直站起身,拿着烟袋出了院子。 “老二家的, 你要是以后还这样邋里邋遢, 就给我滚回娘家去!打今儿起, 晚上的饭你不用吃了,啥时候改好了啥时候再说!”秦母被秦父说没有管好家, 在这男主外女主内的年代,简直是否定了她的价值。 马大妮一下就慌了,以前秦母也骂她,但从没说过让她回娘家的话, 也没有处罚这么重过:“娘, 我错了,我以后一定改...”她认错倒是快, 忙巴巴的说道。 秦母将筷子一板:“你改?你自个儿说说这都多少回了, 老二, 你媳妇儿要是以后还这样,我就找你!”说完也沉着脸站起来进了屋子。 “他爹,娘说的不会是真的吧?”马大妮慌张的看向秦耀。 秦耀将嘴里的稀粥咽下去,“当然是真的,你说你一个女人咋这样邋遢,就不能勤快一点儿,我们那屋子都成啥样了!你要是再这样,就算娘不说,我也受不了啦!”嘴巴一抹,将子茹抱起来到院子里溜达去了。 “又不是不能吃,洗那么干净干啥..”马大妮嘟囔一句,在众人的注视下自个儿将剩下的半盘子土豆倒进碗里,哗啦啦吃了。 在末世,别说泥了,就算是发了霉的食物,将霉一扒拉照样吃。所以李绮罗倒没有秦家其他人那样介意那盘土豆。不过这不见一点儿油腥,又因为舍不得放盐而显得寡淡不已的饭菜实在吃的人眼冒绿光。要不是她今天在县里吃了些包子,这会儿只怕更挺不住了。 秦伀吃饭一贯慢条斯理,能照出人影的稀粥硬是被他吃出了一种贵气。 吃完了饭,天色也黑了,今晚又没有月亮,众人洗漱后,直接吹灯进了屋子。 又是在黑暗中两人上了床,这次不用李绮罗说,秦伀也知道将被子拉着盖了。李绮罗能感觉到秦伀在尽力拉开两人的距离。 李绮罗嘴角一勾,故意向秦伀那边靠了靠,秦伀像受惊一样,立马向外面挪了挪。李绮罗在黑暗中翻个白眼,“你不生气了?” 好一会儿没听到秦伀的回答,李绮罗心里腹诽这小孩一点儿都不可爱,正准备翻身睡过去的时候,听到了一句小声的嗯。 “这才对嘛,我都是为了你好。”李绮罗嘿嘿笑一声,在强大的生物钟下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便传出小小的呼噜声。 寂静的房间里,呼噜声虽很小,但听入秦伀耳朵,却像触在他耳边一样无限放大。秦伀觉得自己身体里好像跑进了一只蚂蚁,在轻轻啃咬着他的心脏,些许麻,些许酥。他慢慢的,将身子向床里面一点点挪进,感到自己手臂碰到了李绮罗温热的身体,仿佛被按下了停止键般立刻不动了。 下意识侧脸看李绮罗,见呼噜声的频率没有变,才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喔喔喔...”秦家的大公鸡在天蒙蒙亮时,照例兢兢业业的扯着嗓子打鸣了。李绮罗睁开眼睛,躺着伸了一个懒腰,睡得真饱啊,她从未感到作息如此健康过。 侧头一看,秦伀又不在了。李绮罗摸摸旁边,还有余温,“奇怪,这小孩儿这几天怎么总是起的这么早?” 今天是李绮罗当值做家务,她将自己收拾干净后,熟门熟路的进了厨房,虽然烧火做的还不大熟练,但磕磕绊绊的总算是将火点着了。 一大锅水,是秦家人早上洗脸的。在小青村,像秦家这样的讲究的人极少,一般早上囫囵抹把脸就算了,哪里舍得专门费这么多柴来烧洗脸水。究其原因还是秦母自己利落,就算秦家现在穷了,她也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一家人收拾的整洁。 没一会儿,张翠翠拿着木盆进了厨房:“弟妹,早。” “大嫂早。” 等一家人将洗脸水打了之后,李绮罗又将泡在水缸里的瓦罐打开,将里面的稀粥倒进锅里热了。 这是秦家人的惯例,由于家里有两个一大早就要去县里上工的人,所以稀粥都是头天多做点儿留着,第二天早上可以直接热热就喝。 李绮罗用勺子搅拌着糊糊,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来到秦家差不多一个月了,顿顿是稀粥。菜呢,要么土豆,要么就是之前晒的干菜,关键是不见一点儿油星儿,吃的人肠子犯寡。 虽然能吃的饱,但俗话说的好,缺什么想什么,李绮罗觉得要是再不吃点儿肉她就快要馋肉馋死了! 手里的银子不能动,刺绣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要做以防万一的准备。那么其他的来肉途径就只剩下上山打野物了。这些天她的异能又升了一点儿,已经快要满一级,打个小动物的肯定不成问题。 吃过饭,秦奋和秦耀去上工,其他人该干啥的干啥。李绮罗本来准备今天就开始刺绣的,但她实在馋肉,把碗筷一收,就拉着秦母问:“娘,今天去捡柴吗?” “柴已经够了,不用了。” 李绮罗哦一声,“那我去山上转转。” “去山上干啥?”秦母疑惑,随后立即就想到,“你又要去山上打野物?不行!外面没有野物,深山你不能进,那里面太危险了。” “娘,我不去深山,我就在外面转转,如果运气好就碰到了呢?上次不就碰见了吗?”李绮罗确实不会去深山,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她比谁都珍惜! “你真不会去?”秦母担心的问。 “比真金还真!”李绮罗伸出三个手指头郑重发誓。 “这孩子,还真金呢!那你就在外面转转,让仲儿陪你去。”秦母到底不放心,她看秦伀这些天身子已经好了许多,而且他一贯稳重,有他看着李绮罗,秦母便放心了。 秦伀正在院子里看书,听说缘由后,一声不吭跟在了李绮罗后面。 他们俩穿过小青村的时候,引得许多人纷纷打趣。 “瞧瞧,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和小相公,这模样咋这么配啊。” 秦伀微笑,礼貌叫人,脸色有些红,倒是李绮罗丝毫不见害羞:“大娘,我相公才好看呢,你们夸他就行了,我就不用了。” “哈哈哈,你也好看啊。” “呵呵呵,大娘您真有眼光...” “这孩子...”李绮罗落落大方,说话又有趣,特别是笑的时候,弯的像半月的眼睛怎么看怎么讨喜,小青村人见着李绮罗竟是比秦伀还要亲热。 秦伀走在李绮罗后面,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心里却感叹着小骗子的自来熟。 到了小青村山脚下,李绮罗看向秦伀:“你行不行?别等会儿又要我背你下山哦。” 秦伀微笑:“放心吧。” 李绮罗将秦伀上下打量一下,“那好,我走在前面。”眼睛一扫,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喏,你拉着这根棍子。” 秦伀吸气,微笑:“不用。” 李绮罗也嘿嘿笑一声,随后立即板正了脸色:“拉着!”,见秦伀不为所动,眼珠一转:“如果你还想像上次那样...” 还没说完,秦伀就将棍子捉住了。 李绮罗打一个响指,给了秦伀一个算你识趣的眼神。 两人从山下慢慢找着。深秋,山上的倒是有些干果,李绮罗也不走空,碰见什么恨不得装进背篓里。 秦伀看着李绮罗又一次刷刷几下就爬上了一颗树,沉默的站在了原地。 “秦伀,我摇了,你站开点儿。”她站在树上使劲摇晃,秋风刮过,李绮罗看着延绵的群山,只觉说不出的辽阔怅远。 李绮罗忍不住大笑出声,即便已经从那个地狱般的末世逃脱了近一个月,她有时候还是觉得在做梦。 直到这一刻,感受着风吹面庞,看不见尽头的群山,以及...树下那个正在一脸担心看着她的少年,才无比确定这不是一场梦,她李绮罗...新生了! 李绮罗上前挽住秦母的胳膊,嗔笑着说道:“娘,我不许您这么说,打眼看看,别说小青村了,就算这十里八乡,也没有比您更精神的。我看啊,是这些艳俗的花儿配不上您才对!”说着,李绮罗哑然一声,“娘,您不会是真的嫌弃我绣的绣帕才故意这样说的吧?” 秦母拍了一下她:“你这孩子说啥呢。” “那您为啥不要,您要是不要就是嫌弃我。”李绮罗拉着秦母的胳膊甩了甩。 秦母被李绮罗缠的没办法:“好好,我不嫌弃,我喜欢的紧呢。”她知道李绮罗是故意这样说,心下偎贴。 李绮罗立刻笑弯了眼睛,从绣好的手帕里挑了一块颜色不那么鲜的给了秦母,秦母拿到手里不住的赞叹,可见女人,不管到了哪个年龄,爱美始终是天性。 马大妮看的眼热:“弟妹,你绣了这么多,也给我一条吧。” 李绮罗还没说话,秦母就先沉了脸:“给你?只怕用不到两天那帕子就脏的不能看了,别糟践好东西。这绣帕绮罗要卖钱的。” 一般马大妮对这些绣帕啊什么的也不是很感兴趣,但李绮罗绣的实在太好了,马大妮一看连眼睛都移不开,她又是个直肠子,便直接开口要了。 李绮罗拦住秦母:“娘,我绣的快,没事的,大嫂二嫂,你们在这里面各自挑一块吧,我本也想着给你们各送一条。” 马大妮欢欢喜喜的挑了一条,张翠翠却站在原地没动。 马大妮碰砰张翠翠的胳膊:“大嫂,你不要?” 张翠翠笑一声,只是脸色怎么看都有些勉强:“要。”看到这些一见便让人舍不得已开眼睛的帕子,张翠翠眼里一暗,有些神思不属的随便挑了一挑。 “大嫂,你挑好了?”李绮罗在旁边将张翠翠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心里哂笑一声,张翠翠自然不是那种大奸大恶的人,就是心思太过细腻,她大概也了解张翠翠为何会这样了,之前秦家就只有她和马大妮两个儿媳,在马大妮的衬托下,张翠翠自然百般好,她的贤惠能干在整个小青村都有名。 但现在李绮罗来了,她不但表现的伶俐无比,而且一来就和秦母搞好了关系,现在又有了这样的手艺。在李绮罗面前,张翠翠自觉就比不上了,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弟妹,你这帕子绣的可真好。”张翠翠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很快调整好了表情,温和道。 “你们喜欢就好。” 马大妮看的在心中撇撇嘴,该,让你装好人。她是懒,又不是傻,怎么会看不出以前她挨骂也有张翠翠在秦母面前有意无意的拱火的原因。 比起这个小心思多,惯会装好人的大嫂,马大妮可喜欢这个三弟妹多了。三弟妹说话好听,人也大方,这个大方可不是张翠翠装出来的大方,马大妮就觉得李绮罗想的看的根本就和她们不一样,整个人虽然瘦瘦弱弱的,但言行举止间却透着大气。 马大妮一惯是直肠子示人,秦家其他人包括秦母倒真没看出马大妮还有这种内秀呢!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李绮罗照例开始刺绣,她准备用两天将剩下的绣帕绣完,再用两天时间将荷包给做了。 一开始没料到李绮罗绣的这样好,现在知道了,秦母便让李绮罗专心刺绣,家里的事让马大妮和张翠翠轮着帮她做了。 马大妮得了帕子,欢喜的不得了,虽然不想干活,但还是没说什么。 张翠翠却将这件事埋在了心底,觉得哽了一口气憋得难受。晚上秦奋回来的时候,张翠翠将这件事说了:“他爹,你说娘这么做是不是不合适?” 勤奋累了一天,躺倒床上恨不得沾枕头就睡,不在意道:“有啥不合适的,弟妹那不是要刺绣挣钱吗?” “她挣钱归挣钱,可是为啥她的活要我们帮着做,就算她挣了钱,又落不到我手里。”越想越委屈,见秦奋已经闭着眼睛要睡了,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你干啥?”秦奋无奈的睁开眼睛。 “和你说话呢,娘现在眼里只有三弟妹,现在连你也这样,你是不是也觉得三弟妹比我好?”张翠翠说着忍不住红了眼睛。 秦奋一见张翠翠哭就慌了,忙起身将她搂住:“好了媳妇儿,咱们都是一家人,弟妹要是真挣着了钱,她不是也要给公中交一部分吗,现在家里的活计不多,你和二弟妹帮着干就干了,反正也少不了一坨肉。” 秦奋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张翠翠反而更气了,她是在乎是多做的这点活吗?她在意的是秦母明显对李绮罗的偏袒,明明她才是大嫂,现在反倒被一个后进门的给压了下来... 知道自己的丈夫憨直,又见他疲惫的面色,到底是不忍心再闹,等秦奋睡了,张翠翠自个儿像翻烙饼一样在床上辗转了半宿。 第二天是李绮罗的班,张翠翠虽然心底别扭,但她也怕秦母,挂着黑眼圈早早的起了床。 一进厨房,才发现李绮罗已经在烧水了。 张翠翠赶紧上前:“弟妹,你咋在烧水了?娘不是说了这两天的活计让我和二弟妹帮着干吗?”说着就要接过李绮罗手里的柴。 李绮罗将张翠翠的手挡开:“不用了,大嫂,今天本就是我做事,哪能真让你们帮着我做。”现在家里的活本就不多,而且她也不能一直低着头刺绣,活动活动反而对身体好。再说了不患寡而患不均,为了这点小事没必要挑起家庭矛盾。张翠翠本就心思多,李绮罗一看她眼底的黑眼圈,就知道这位大嫂只怕昨晚上没少发散联想。 张翠翠听了有些讪讪:“这有啥,活又不多。” 李绮罗麻利的烧火:“大嫂,我看你好像没睡好,你还是再去睡一会儿吧,娘那里我会说清楚的。” 张翠翠昨晚上到后半夜才勉强眯了眼,天蒙蒙亮又起来了,这会儿站着都觉得有些脑子发昏,但她又不敢重新躺会床上,一会儿全家人都起来了,秦母最见不得懒货,要是被秦母知道,非得骂她不可。 张翠翠觉得自己要是被秦母像骂马大妮那样骂一顿,那还不如去死了算了,强撑着道:“没事的,我站会儿就好。” 没多久秦家人陆陆续续起来了,李绮罗像秦母说了自己干活的理由,秦母听了后觉得有些道理,便没说什么,不过还是嘱咐:“你就干些轻松的活计就行了,我听别人说,专门的绣娘,那一双手可是宝贝。” “知道了,娘。”要是她没有异能,还真不敢这样。她的异能,不仅对绣品有加持作用,也能滋养身体,随着异能的增加,她的手还会更加灵活,末世的时候,她的一双手伸出来冰肌玉骨,随便一动,就能快的看到残影。 而异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只有等到升到三级以后才能显现。她的异能若升到三级后,不光能对绣品加持,还能让绣品本身也有滋养身体的作用,前世她也是无意间发现的。也就说,等她异能到了三级后,只要自己想,就能让绣品像补药一样,随身穿戴她绣品的人相当于时刻在滋养身体。 不过这样的功能李绮罗没打算用,绣品绣的再好,就算像活的一样,别人也只会说她技术好。要是被发现她的绣品还有补药的作用,那不是找死吗?虽然一般人不会往那个方面想,但万一呢! 124.马大妮产子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我将我原来在娘家带的两个镯子和一对耳环当了。”李绮罗不在意, 那镯子和耳环的确是原主在家里戴的,也是她唯二的首饰。至于李家给的嫁妆,李绮罗后来在几个箱笼里翻了一下,发现全都是面子光, 看着几个箱笼满满的,下面就塞了几床被子, 上面放了些红布, 另外一个箱子里倒是装了几件衣服和五千个铜板。 这就是李家给的嫁妆了。 李绮罗敢打赌, 装半箱子铜板的主意一定是原身那个嫡母想出来的, 故意恶心人呢!记忆里那个嫡母还端着脸对原身说替她精心准备了嫁妆,李绮罗估摸着原主在新婚之夜一命呜呼或许也有被这嫁妆气着了的原因? 李绮罗却是乐意接收,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秦母听了,叹一声:“嫁妆你得好好拿着,女人嫁人,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就是这点儿了。” 李绮罗心里倒是诧异,她没想到秦母竟然会这么说, 这个年代, 都将女人当成男人的附属品,而最维护这一状况,冲在最前线,将女人贬低到尘埃里的, 恰恰是同为女人的亲娘和婆婆。 秦母竟然能说出这样一句话, 已经超出李绮罗预料了。李绮罗笑的两只眼睛都弯了起来, 双手攀上秦母的胳膊:“娘,没事的,我这也是为了挣更多的钱啊。” 秦母被李绮罗这么楼了几回,虽然比之前要好一些,但还是有些不习惯,她既喜欢李绮罗这样的亲热,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身子有些僵,却没有将胳膊从李绮罗怀里抽出来。 秦母总觉得小儿媳的笑就像那大中午的太阳一样,晃得她眼花。咳一声,声音却不自觉软了下来:“你的镯子和耳环都是从家里带来的,娘给你将钱补上,去把镯子和耳环赎回来吧。” 见李绮罗感动的看着她,秦母有几分不自在:“我们秦家不是那惦记着儿媳嫁妆的人家。” “娘,你真的太好了,不过没关系,这是我自己要当的。家里挣钱不容易,娘要这么一大家人都吃饱穿暖更难,我怎么还能拿公中的钱。”拿了公中的钱,就算挣了钱只怕也说不清了。 依李绮罗看,秦母倒是不会惦记,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他们又不是她的谁,她又怎么会掏心掏肺。就算是秦母,李绮罗暂时也不过把她看成一个不讨厌的老太太。 “娘..”两人正说着话,张翠翠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门旁,幽幽的叫了一声。 秦母将脸一板:“你吓死我了,走路咋没声音?” 张翠翠有些委屈,她一贯走路都是这样的,也没见秦母以前说什么啊!笑道:“娘和弟妹说的太专心了,说啥呢?” 秦母将篮子里的针线指给张翠翠看:“你弟妹将自己的镯子和手环当了,准备卖绣品赚钱。毕竟那镯子和手镯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不一样,多少是个念想,我想着将钱补足了,让她把东西赎回来。” “是吗?那是可惜了。”张翠翠闻言眼睛一闪,笑得有几分勉强。 秦母将张翠翠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心里哼一声,她就不相信这大儿媳刚刚真的没听见,她们说话声音又不低。不过现在一想,这钱由公中来出确实不妥:“不过你弟妹不要,我想了想,这个口子是不能开。公中管着你们的吃喝,其他你们要干啥,都用自己手里的钱,挣了钱,只要交齐公中的那一部分,剩余的也都是你们的。”既然不给了,自然要说清楚,免得老大媳妇儿心里吃味儿,说她偏心。 秦母活了大半辈子,之前秦家还风光的时候不用说,但一朝落败,那真是看尽了世态炎凉。她这一辈子,别的不敢说,看人却有几分功力,老大媳妇儿表面温温顺顺,其实心思有些重,二儿媳虽然好吃懒做,却是一根直肠子通到底,一张嘴没个遮拦。老三媳妇儿,秦母想到这儿停了一下,乖巧,会讨人欢心,性子里又带着几分豁达。但她也看出来了,这个儿媳和前面两个儿媳都大不相同,主意正着呢! 她也没打算像其他婆婆一样,将媳妇儿看的死死的,稍有不如意就喊打喊骂。只要大的地方不出格,不坏她的规矩,她也懒得管那么多。 张翠翠脸上的笑容这才真诚了起来:“弟妹到底是大家小姐出身,还能用绣品赚钱呢!我看看,这么多线?!”张翠翠本来只是想将刚刚的不自在掩饰过去,却在看了篮子里的东西后,真的惊着了。 “以前我在娘家的时候,也绣个花啊草啊的,但哪儿见过这么多颜色的线,弟妹,你这是多少线啊!” 李绮罗笑一声:“五十多种。”这是最简陋的,前世的时候,如果专业从事刺绣,一套绣线最基本的也要四百多种颜色,如果绣品要求高,再细分到千种也不少见。 张翠翠再惊叹一声,“这么多!” 她们几人在门口说话,马大妮见了忙走过来,她一贯好热闹,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你们在说啥呢!”偏过头看了一眼李绮罗手里的篮子。 “弟妹,你整这些玩意儿干啥?”马大妮不解。 张翠翠给她说了,马大妮听了却肉疼的只拍大腿:“弟妹,你是咋想的,有那么多钱买点儿好吃的不行啊,换这些东西,你还真当自己能绣出去赚钱啊!” 马大妮这样的人,恰恰是最好相处的,将马大妮要抓线的手挡开道:“试试吧。” 马大妮还要说话,秦母立刻板着脸道:“行了,好歹老三媳妇还知道赚钱,你就只想着吃,刚刚让你扫的鸡舍弄干净了?” 马大妮缩缩脖子:“弄干净了呀。” “进去吧,都站在门口像咋回事。”秦母将几个儿媳像赶鸡仔一样赶进了院子,她自个儿则去看马大妮打扫的鸡舍。 “老二家的,你给我滚过来!”秦母怒喝声传来。 马大妮顿时苦了脸,怏怏的去了,一直到李绮罗进了屋子,还能听见秦母训斥马大妮的声音:“让你扫个鸡圈,你都偷懒....” 李绮罗进屋子的时候,秦仲正坐在桌子边,桌上摊着一本书,但他眼神却不知放空到了哪里。 李绮罗伸出手在秦仲面前晃了晃。 125.怀孕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可别”, 秦母连忙摆手:“我一个老太太哪里用得着这样好看的绣帕, 给我糟蹋了。” 李绮罗上前挽住秦母的胳膊, 嗔笑着说道:“娘,我不许您这么说,打眼看看,别说小青村了, 就算这十里八乡, 也没有比您更精神的。我看啊, 是这些艳俗的花儿配不上您才对!”说着, 李绮罗哑然一声, “娘, 您不会是真的嫌弃我绣的绣帕才故意这样说的吧?” 秦母拍了一下她:“你这孩子说啥呢。” “那您为啥不要,您要是不要就是嫌弃我。”李绮罗拉着秦母的胳膊甩了甩。 秦母被李绮罗缠的没办法:“好好, 我不嫌弃, 我喜欢的紧呢。”她知道李绮罗是故意这样说, 心下偎贴。 李绮罗立刻笑弯了眼睛,从绣好的手帕里挑了一块颜色不那么鲜的给了秦母,秦母拿到手里不住的赞叹, 可见女人,不管到了哪个年龄, 爱美始终是天性。 马大妮看的眼热:“弟妹, 你绣了这么多, 也给我一条吧。” 李绮罗还没说话, 秦母就先沉了脸:“给你?只怕用不到两天那帕子就脏的不能看了,别糟践好东西。这绣帕绮罗要卖钱的。” 一般马大妮对这些绣帕啊什么的也不是很感兴趣,但李绮罗绣的实在太好了,马大妮一看连眼睛都移不开,她又是个直肠子,便直接开口要了。 李绮罗拦住秦母:“娘,我绣的快,没事的,大嫂二嫂,你们在这里面各自挑一块吧,我本也想着给你们各送一条。” 马大妮欢欢喜喜的挑了一条,张翠翠却站在原地没动。 马大妮碰砰张翠翠的胳膊:“大嫂,你不要?” 张翠翠笑一声,只是脸色怎么看都有些勉强:“要。”看到这些一见便让人舍不得已开眼睛的帕子,张翠翠眼里一暗,有些神思不属的随便挑了一挑。 “大嫂,你挑好了?”李绮罗在旁边将张翠翠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心里哂笑一声,张翠翠自然不是那种大奸大恶的人,就是心思太过细腻,她大概也了解张翠翠为何会这样了,之前秦家就只有她和马大妮两个儿媳,在马大妮的衬托下,张翠翠自然百般好,她的贤惠能干在整个小青村都有名。 但现在李绮罗来了,她不但表现的伶俐无比,而且一来就和秦母搞好了关系,现在又有了这样的手艺。在李绮罗面前,张翠翠自觉就比不上了,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弟妹,你这帕子绣的可真好。”张翠翠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很快调整好了表情,温和道。 “你们喜欢就好。” 马大妮看的在心中撇撇嘴,该,让你装好人。她是懒,又不是傻,怎么会看不出以前她挨骂也有张翠翠在秦母面前有意无意的拱火的原因。 比起这个小心思多,惯会装好人的大嫂,马大妮可喜欢这个三弟妹多了。三弟妹说话好听,人也大方,这个大方可不是张翠翠装出来的大方,马大妮就觉得李绮罗想的看的根本就和她们不一样,整个人虽然瘦瘦弱弱的,但言行举止间却透着大气。 马大妮一惯是直肠子示人,秦家其他人包括秦母倒真没看出马大妮还有这种内秀呢!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李绮罗照例开始刺绣,她准备用两天将剩下的绣帕绣完,再用两天时间将荷包给做了。 一开始没料到李绮罗绣的这样好,现在知道了,秦母便让李绮罗专心刺绣,家里的事让马大妮和张翠翠轮着帮她做了。 马大妮得了帕子,欢喜的不得了,虽然不想干活,但还是没说什么。 张翠翠却将这件事埋在了心底,觉得哽了一口气憋得难受。晚上秦奋回来的时候,张翠翠将这件事说了:“他爹,你说娘这么做是不是不合适?” 勤奋累了一天,躺倒床上恨不得沾枕头就睡,不在意道:“有啥不合适的,弟妹那不是要刺绣挣钱吗?” “她挣钱归挣钱,可是为啥她的活要我们帮着做,就算她挣了钱,又落不到我手里。”越想越委屈,见秦奋已经闭着眼睛要睡了,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你干啥?”秦奋无奈的睁开眼睛。 “和你说话呢,娘现在眼里只有三弟妹,现在连你也这样,你是不是也觉得三弟妹比我好?”张翠翠说着忍不住红了眼睛。 秦奋一见张翠翠哭就慌了,忙起身将她搂住:“好了媳妇儿,咱们都是一家人,弟妹要是真挣着了钱,她不是也要给公中交一部分吗,现在家里的活计不多,你和二弟妹帮着干就干了,反正也少不了一坨肉。” 秦奋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张翠翠反而更气了,她是在乎是多做的这点活吗?她在意的是秦母明显对李绮罗的偏袒,明明她才是大嫂,现在反倒被一个后进门的给压了下来... 知道自己的丈夫憨直,又见他疲惫的面色,到底是不忍心再闹,等秦奋睡了,张翠翠自个儿像翻烙饼一样在床上辗转了半宿。 第二天是李绮罗的班,张翠翠虽然心底别扭,但她也怕秦母,挂着黑眼圈早早的起了床。 一进厨房,才发现李绮罗已经在烧水了。 张翠翠赶紧上前:“弟妹,你咋在烧水了?娘不是说了这两天的活计让我和二弟妹帮着干吗?”说着就要接过李绮罗手里的柴。 李绮罗将张翠翠的手挡开:“不用了,大嫂,今天本就是我做事,哪能真让你们帮着我做。”现在家里的活本就不多,而且她也不能一直低着头刺绣,活动活动反而对身体好。再说了不患寡而患不均,为了这点小事没必要挑起家庭矛盾。张翠翠本就心思多,李绮罗一看她眼底的黑眼圈,就知道这位大嫂只怕昨晚上没少发散联想。 张翠翠听了有些讪讪:“这有啥,活又不多。” 李绮罗麻利的烧火:“大嫂,我看你好像没睡好,你还是再去睡一会儿吧,娘那里我会说清楚的。” 张翠翠昨晚上到后半夜才勉强眯了眼,天蒙蒙亮又起来了,这会儿站着都觉得有些脑子发昏,但她又不敢重新躺会床上,一会儿全家人都起来了,秦母最见不得懒货,要是被秦母知道,非得骂她不可。 张翠翠觉得自己要是被秦母像骂马大妮那样骂一顿,那还不如去死了算了,强撑着道:“没事的,我站会儿就好。” 没多久秦家人陆陆续续起来了,李绮罗像秦母说了自己干活的理由,秦母听了后觉得有些道理,便没说什么,不过还是嘱咐:“你就干些轻松的活计就行了,我听别人说,专门的绣娘,那一双手可是宝贝。” “知道了,娘。”要是她没有异能,还真不敢这样。她的异能,不仅对绣品有加持作用,也能滋养身体,随着异能的增加,她的手还会更加灵活,末世的时候,她的一双手伸出来冰肌玉骨,随便一动,就能快的看到残影。 而异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只有等到升到三级以后才能显现。她的异能若升到三级后,不光能对绣品加持,还能让绣品本身也有滋养身体的作用,前世她也是无意间发现的。也就说,等她异能到了三级后,只要自己想,就能让绣品像补药一样,随身穿戴她绣品的人相当于时刻在滋养身体。 不过这样的功能李绮罗没打算用,绣品绣的再好,就算像活的一样,别人也只会说她技术好。要是被发现她的绣品还有补药的作用,那不是找死吗?虽然一般人不会往那个方面想,但万一呢! 李绮罗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好不容易再活一次,她可不想被人当怪物烧了! “绮罗。”就在李绮罗想七想八的时候,秦伀不知何时站到了她面前。 李绮罗看一眼秦伀:“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这都是第几次无声无息飘到她面前了:“怎么了?” 秦伀四下张望了一下,低声问李绮罗:“荷包在做了吗?” “没有啊,得把绣帕绣完了再做荷包。” “哦”秦伀笑笑,嘱咐了一句不要太累又回屋里看书去了。 李绮罗看着他的背影狐疑:啥啊,喊她就为了问什么时候做荷包? 后面的几天,李绮罗除了活动身体,其余的时间都专门来刺绣,终于在第五天的中午将这一批物件全部绣出来了。 她做的荷包和大越流行的荷包大不相同,采用的轻纱绷面,轻纱上面她绣了些花花草草,两面用硬布衔接起来做出轮廓,有点像后世的六边形手提包,只是非常迷离,和大越传统的荷包大小一样,下面是她自己用绣线缀的流苏。 这样的荷包一出来,立刻俘获了秦家人的心,除了憨直的秦奋和嗜烟如命的秦父外,就连秦耀都忍不住往腰间带着试了试。 “你们看,我这是不是和街上的那些俊书生一样?”秦耀将挂着荷包的腰向前顶,得瑟的转了一圈儿。 马大妮倒是不吝啬夸奖,“孩子爹,你挂着这荷包可比那些街上的公子要好看多了。” “是吧。”秦耀得意的笑。 李绮罗看一眼马大妮,只见她眼带迷离,这夸奖看来是发自真心的,看不出来,马大妮还是一个丈夫吹啊! 这时秦伀走上前,将秦耀腰间的荷包扯了下来:“二哥,这是绮罗做了卖钱的。” “哈哈哈,爷爷使劲儿!”秦子远将这一幕当成了秦父和秦耀在闹着玩儿,拍着小巴掌哈哈笑。秦子浩一见哥哥笑了,也跟着咧嘴笑。就连马大妮怀里的子茹也在叫:“打,打....” 秦耀边跑边气骂:“三个小王八蛋,还没有良心啦!” “哈哈哈...”三个小的笑得越发欢畅。 其他人也见怪不怪,可见这一幕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就这么追逐了好一会儿后,秦父累了才停下来。 秦母板着脸让秦芳去拿块帕子来给秦父擦汗,等秦父缓过气后才说:“好好说话不行吗,儿子都那么大了,你还拿烟袋揍!” 秦父瞪一眼嬉皮笑脸的秦耀:“你听听他都是说的啥话。” “啥话?实话!”秦母说的铿锵有力:“老二难道瞎说了,我们家不是以前了,现在哪还有那么多东西让你去接济这个接济那个,你也看见了,就是知道你不会不管他们两家,现在都骗到你头上了,老头子,难道你还看不清他们是啥人?” “就是,爹,大伯和二伯成家,造屋子,买地哪一样不是爷爷帮着张罗的,可爷爷卷入官司的后,大伯和二伯却逃的比谁都远。他们这么不知好歹,您干啥还要这么巴心巴肝的啊。”秦耀抹了一把脸上因为刚刚激烈运动流出的汗,不满道。 秦父又瞪一眼秦耀,最终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们终归是秦家人,是你们爷爷养大的,你爷爷临走的时候要我照料着他们,这咋能不管!” “照料啥照料?都是老大的人了,现在孙子孙女都有了,你还照料个啥,你帮人家当秦家人,人家把你当好骗的棒槌!”秦母想起这些年因为老头子一意孤行,被占的那些便宜就一肚子的气。 “行了,以后他再骗我,我就不管了。”秦父吧嗒吧嗒砸口烟,有些恼怒的说道,毕竟被骗了,放谁身上都不能高兴的起来。 秦父这么说,秦家人却一个也没露出高兴的神色,无他,这样的话他们已经听过太多回了。但有什么办法呢,秦父是秦母的丈夫,秦伀他们的爹,在这个家里,秦父一般不管事,但只要管事,谁都拗不过他。 “行了,都去睡吧,坐在这里费油。”说罢,秦母一脑门的官司,一说完就将桌上的灯吹了。 今晚又没有月光,屋子顿时黑漆漆的,秦家人都站起来摸索着往各自屋子里去。 “哎哟,谁踩我脚了?”马大妮嗷的一嗓子叫出声。 “我说咋这么软了,他娘,你是不是最近吃胖了?”紧接着秦耀的嘀咕声响起。 “噗...”李绮罗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刚笑完,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牵住了,下意识的反手就要扎针,“绮罗,跟我来。”牵住她的人是秦伀。 听见秦伀的声音,李绮罗在黑暗中笑笑,末世那几年煎熬出来的警惕心,果然不是这么容易就去掉。 126.显摆错了对象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既然来到了这里, 李绮罗也不想太出格,为了一口肉和秦父对上并不划算, 她想了想,算了,就当喂狗了,反正这一头猪也不会全落到她嘴里。 村里有杀猪匠,杀猪匠利落的将猪杀了之后,就在秦父的指挥下给秦家另外两房分肉。 秦母在一边沉着脸看着, 后辈们全部站在她这边, 秦父正在认真分肉,和其他两房人反而站得比较近。 “从这里划一块, 这里分一块...”秦父指着猪肉道。 杀猪匠笑一声:“秦三叔,您可真舍得,这两块一割,差不多都要去一小半了, 村里这么多人家,分了家还这么好的, 也就你们老秦家了。” 秦父最喜欢听别人说秦家和睦的话,笑的老怀大慰:“都是一家人, 哪用得着生分!” 秦大伯和秦二伯忙在边上附和。 秦母听了他们的话冷笑一声,看一眼被割的肉, 脸色虽难看, 还是忍着没说话, 那肉虽多,好歹家里还留下了大半。 子远拉着张翠翠的手,听着他们的话,疑惑的问秦母:“奶奶,猪猪不是小婶婶抓的吗,为啥要分给大爷爷和二爷爷他们啊?” 秦母听了,冷着声音道:“因为有人总喜欢惦记别人的东西,子远,你以后长大了可不能这样,知道吗。” 子远懵懵懂懂的哦了一声。 今天到秦家来的那两房,秦大伯带着他大儿子秦勇和大儿媳马氏,小儿子秦舸。秦二伯和二伯母张氏,与他们同来的只有他们的独子,秦博。 秦母特意提高了声音,这些人自然都听到了,谁都听得出秦母话里的意思,这是在说他们打秋风呢! 他们脸色都不好看,不过还是没人和秦母分辨,秦母一张嘴在小青村是出了名的厉害,而且不是胡搅蛮缠。有理有据的,说的直叫人抬不起头。要不是秦父毫无底线的向着这两房,他们想从秦家占便宜恐怕没这么容易。 这些人不想节外生枝,就想将肉拿到手赶快走! 张氏之前领教过秦母的厉害,现在还心有余悸,脸抽动了几下,在背后捅了捅秦二伯的背,示意他快点儿。 秦母之前和大房的孙氏,二房的张氏都爆发过妯娌大战。但小辈就不一样了,毕竟是其他两房,秦母自然不会对上这些小辈。 秦勇的媳妇儿马氏眼睛一转,忽然向秦大伯说道:“爹,小叔下个月不是要成亲吗,家里为了凑聘礼,差点连锅碗瓢盆都卖了。下个月办酒席总不能连一个荤菜都没有吧,要不咱们将三叔家的这些肉先借去,等过了这个坎再还?” 马氏自然不想将公中的银钱花光了,不然以后分家她还能得到个啥!所以才撺掇着秦大伯打上了这头猪的主意,毕竟办酒席省了肉的话,就要少花一大笔钱。 “这....”秦大伯面上迟疑,目光却立刻看向了秦父:“老三,你看这....” 杀猪将听了秦家大房的话,悄悄摇了摇头,这秦家大房还真是拎不清,占便宜也不是这么个占法。 秦父皱着眉抽了一口烟:“你们没法子置办酒席了?” 秦大伯嗐一声:“家里的情况老三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我找你开口借那些银子,也是为了将酒席办的漂亮些,不能丢了我们秦家人的面子,可现在,哎....” 秦舸眼睛立刻就红了:“爹,三叔都帮了我们这么多了,咋能这样。酒席办不好就办不好吧,别人要说就让他们说。” 秦父眼睛一瞪:“咋能这样,咱们秦家是有规矩的人家,就算现在穷了,也不能干这么丢脸的事,大宝 ,来,你从这儿下刀,将这一扇划开。”说完看向秦大伯:“大哥,这扇肉你们拿去,一定要办一场风风光光的酒席!” 秦家大房一听,皆是掩饰不住的惊喜。马氏就想试试,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手了。 二房那边一听就急了,张氏自己不敢出声,就拉了拉秦二伯的袖子,秦二伯到底有些脸,猪肉都分给大房一大半了,他再要,那老三家不是反倒啥都剩不下了! 见秦二伯不说话,张氏暗恨,正想就算挨秦母的说也要开口,却不想有人比她先出声了。 “大伯,本来这猪肉是我拼着性命打来的,但谁让你们也是秦家人呢。这样吧,外面猪肉卖五文钱一斤,你们要买这么多猪肉,我就收你们四文钱好了。”李绮罗忽然笑眯眯的说道。真当她是空气了!之前秦父说要分些猪肉给其他两房,她为了少些麻烦懒得出声。现在这些人竟然还想着将肉全部拿去,李绮罗直接被气笑,这要是放在末世,没实力还敢觊觎别人手里东西的,那就等着马上被开瓢吧! 秦家大房脸色一变,马氏看着李绮罗,哎哟一声:“这就是伀哥儿的媳妇儿吧,这摸样真好。弟妹,你刚刚听错了,三叔的意思是让我们把这些猪肉都拿去,不要钱的。” 李绮罗呀一声,看向秦父:“爹,是这样吗?可是咱家的规矩不是谁挣得就是谁的吗,我还以为这猪肉打了,就算我的了呢。”说罢用院子里大家都刚刚听得到的声音嘀咕道:“要是知道这肉打回来根本就给了别人,我干嘛还要拼命!” 她的话一出,无论是秦父还是其他两房,脸色顿时不好看,人家拿命打的野猪,现在却要被旁人拿了剩不下多少,到哪儿都说不通。 “这,咋会是这个规矩,你嫁到秦家,那自然就是秦家人了...”马氏僵着脸道。 “绮罗说的没错,我们家就是这个规矩。这是我和老头子立的,只要交足了公中的,其他的都归他们自己支配。这头野猪是绮罗打的,要怎么办,也是绮罗说了算。老头子,以前我就不说了,现在你好意思拿着儿媳的东西送人?”秦母盯着秦父。 秦父又吧嗒吧嗒抽了口烟,的确是这么个事,刚刚他下意识就给忘了。他一向自诩有规矩,自然不好出尔反尔。秦父看向李绮罗,指望她自己说出将肉送给大房,毕竟谁家媳妇儿能真正做主?自然是老人说啥就是啥。 127.怀孕后的反应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娘, 没事,我身子已经大好了,大夫也说了多动一动反而对我身子有好处。” “那就好, 菩萨保佑我儿子以后健健康康, 无病无灾,你媳妇儿呢!”最后一句声音陡然拔高。 “她昨夜累着了...”不等秦伀说完, 外面忽然砰的一声,紧接着李绮罗所在房间的房门就被人大力踹开。 见李绮罗竟然还躺在床上, 王芳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她吸一口气, 气沉丹田, 张嘴大骂:“作死的懒货,一家人都起来了,就你还躺着, 你去打听打听,哪家新媳妇像你一样,还不赶快给我起来做早饭。”到底是才进门的新媳妇儿,王芳也没有骂的太难听。 “吵死了。”王芳的声音实在太大, 李绮罗不得不睁开了眼睛,她坐起来惬意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 嗯, 舒服! 王芳看着 不紧不慢丝毫不把她放在心上的样子, 气的一个倒仰,这还得了,才上门就这么嚣张,不把她压下去,以后这懒货还不得骑到她头上。 正准备再给李绮罗一点儿厉害瞧瞧,却见李绮罗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王芳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做早饭?”做饭这事儿可以,在李绮罗的心中,再也没有什么比吃的重要了。 “你别给我装傻,谁家新媳妇进门不得给公公婆婆敬茶做饭,你倒好,全家都起来了,你一个人还赖在床上,主簿家的家教就是这样?”不等王芳继续说下去,李绮罗立刻站了起来,“我马上就去做。” 见李绮罗动作迅速,王芳脸上的阴霾终于少了一点儿,她一项信奉打蛇打七寸:“你是主簿家的闺女,但别以为这样就能高人一等,嫁到我们秦家就是秦家的媳妇儿,就得守秦家的规矩,以后你再这么懒下去,我就叫伀儿休了你,主簿家的闺女是一个懒货,你看外面哪些人怎么说你们李家!”别的新媳妇儿听到这些,只怕得吓死,但李绮罗就觉得烦。 李绮罗出了房门,王芳还在后面高声念了一通,李绮罗本想给这啰嗦的老妇几针,好叫她住嘴,但还没行动,秦伀倒先开了口:“娘,李...娘子才刚到咱家,还不熟悉规矩,您慢慢教,有您这么好的婆婆,是她的福分。” 王芳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看着秦伀那心肝宝贝儿的腻歪眼神,让李绮罗全身一麻。 “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为了你媳妇儿。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老大家的,带她去厨房。” 王芳刚说完,立刻从另一间屋子里走出一位用粗布碎花布巾包着头的女子,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左右,身材纤瘦,面容柔和。 她脆脆的应了声,“好的,娘”,又看向李绮罗:“弟妹,跟嫂子来。”笑着上前拉住李绮罗的手腕。 王芳看了,满意的点点头。大儿子就是一个闷棍,老实的屁都放不出来一个,但这个大儿媳还真是讨着了,勤快利落,性子也伶俐。 李绮罗被这个大嫂牵着出了屋子,打眼看去,秦家的屋子并不小,院子也大,院子里还用青石板砌了,收拾的干干净净。 见李绮罗打量院子,便道:“咱们这院子在村子里是头一份,屋子多,以后你和三弟多生几个娃娃,也有的是住的地方。”说完便看着李绮罗,却见这个弟妹丝毫没有被打趣的害羞,还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 张翠翠立刻笑一声:“看我,说什么呢,再耽搁下去娘该骂了,咱们快去厨房。” 秦家的厨房面积也不小,各种东西整洁有序的摆放着,灶台也收拾的干干净净。李绮罗看一眼,却并没有看到粮食,只看到了立在墙角的一支橱柜。 粮食定是在那里面了,李绮罗直接向橱柜走去。 见李绮罗要开橱柜,张翠翠忙将她拦住:“弟妹,这柜子的钥匙在娘那里,只有娘才能打开,以后你可别私自开了,不然娘肯定要骂你。” 李绮罗听了咂舌,这算什么,做饭的人连粮食都拿不到? “弟妹,这是今早要吃的东西,都是昨天宴客剩下的,你热一热就行了,嫂子帮你烧火。”张翠翠说完,就去院子里拿柴火去了。 李绮罗顺着张翠翠的话一看,只见一个小水缸里放着两个密封的瓦罐,李绮罗将瓦罐揭开一看,一个瓦罐里装着黄乎乎的糊糊,另一个里面放着十几个杂面馒头。 就吃这些?也是,早饭自然要吃的清淡一点。 这么一想,李绮罗蹙着的眉松开了,这些东西虽然一看就是粗粮,但对于在末世挣扎了这么久的李绮罗来说,已经算是上等的美味。 李绮罗在末世前有两大爱好,一个自然是刺绣,另一个则是做饭,当然,末世前的做饭,那是精雕吸啄。其实真正的刺绣大家往往也是一位出色的艺术家,需要极敏感的艺术嗅觉,一副刺绣,怎么打底,怎么着色,怎么排布整体都需要极高的天赋。十指春风绣出一个精彩绝伦的世界,优秀的绣图艺术性并不下于名画。 前尘过往,现在想来也是枉然,李绮罗将两个瓦罐搬出来,张翠翠已经麻利的将火烧起来了。 说是做饭,但用的都是前一天剩下的食材,李绮罗准备直接将糊糊倒入锅中,再拿一个蒸格放在锅上,将杂面馒头放上去一同蒸了。 张翠翠一见忙拦住,“弟妹,这糊糊是昨天宴客的,稠着呢,咱们自家人哪里能吃这么稠的糊糊。”说罢,直接舀了好几瓢水在锅里:“等水烧开了,再将糊糊倒进锅里,弟妹你待会儿直接搅拌就行了。” 李绮罗:“....”糊糊本来就不多,还掺了这么大几瓢水,一会儿到底是吃糊糊还是喝水啊? 李绮罗:“咱家这么缺粮食吗?” 张翠翠笑一声:“这年头谁不缺粮食。” 李绮罗叹一口气,看来她想在这里大吃大喝的愿望并不容易实现。 “大嫂,中午吃什么?”中午应该有肉吧,她真的很馋肉。 张翠翠被问的一怔,很快回答:“不知道呢,要看娘怎么安排。” 那个嘴巴厉害的老婆子?看来,这古代不好混啊!连一口吃食都掌握在刻薄婆婆手里。 见李绮罗一脸的失望,张翠翠只当是她从主簿家的小家到秦家的媳妇,习惯不了中间的落差,也不说话了,将火烧的的旺旺的。 等到糊糊和馒头都要热好的时候,王芳进来了,她看了一眼锅里,没说什么,直接从兜里摸出钥匙,开了橱柜。 从橱柜里拿出半碗肉,也不吩咐两个儿媳,自己另外拿出一个小锅,让张翠翠将另一个灶口的火也烧上,将半碗肉倒进去,直接热了。 古代的肉纯天然无添加,扑鼻的肉香直往李绮罗鼻子里钻,李绮罗没忍住咽了咽口水,眼睛也控制不住往那半碗肉看去。 王芳似有所感,无比锐利向李绮罗看过来:“秦家的媳妇儿就没有一个好吃懒做的,谁敢伸手,小心我剁了谁的爪子。”说完余光也照顾了一下张翠翠,儿媳妇儿就是要时时敲打。 张翠翠忙低下头烧火。 李绮罗翻了一个白眼,算了,这老婆子好歹比她辈分大,这是人家的东西,不给她吃也无可厚非,她就不相信,来到这里她还挣不到肉吃了。 再不济,这里总有林子吧,凭着她那不下于东方不败的使针异能,野鸡野兔什么的,应该能打上一些。 她昨晚上悄悄试了,异能还在,只是回到了最低等,不过问题不大,只要异能还在,以后总能慢慢增长。看来这异能与躯壳没关系,而是附在灵魂里。 “奶,奶,肉,我闻着肉了。”肉的香味一传出,厨房门口就来了两个小娃娃。两个小团子都在头上扎了一个丸子,和张翠翠有些像,大的那个四岁左右,小的看着不超过两岁。 俩孩子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来,大的那个眼睛咕噜噜转,小的那个已经在流口水了。 “子远,子浩,你们俩怎么来了,快回去!”张翠翠悄悄看一眼王芳,马上站起来对着俩孩子道。 “你吼什么,孩子要慢慢教。乖孙,快到奶奶这来。”王芳喝了张翠翠一声,对着两个孩子招手。 俩孩子立刻欢天喜地的跑进厨房,一边一个抱着王芳的腿,用奶音不停的喊着奶。 王芳被喊的晕乎乎的,直接用筷子夹起一块肉,吹了吹,塞到大的那个嘴里,小的那个立刻就着急了,抱着王芳的腿急不可耐的蹦跶,嘴巴张的大大的,“我,我,我...” 王芳摸摸小的那个头,“好,都有,都有。”又夹起一筷子肉,怕小的那个嚼不烂,自己嚼碎了这才喂进小的那个嘴里。 128.再上门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这没什么可说的,在末世人命连草芥都不如,干干脆脆的死了还算好, 怕就怕还没死成前就感染了丧尸病毒。 李绮罗舔了舔嘴唇。 “待会儿听我命令行动, 这个基地里面的种植区很大, 大家不要乱。只要能出得来, 粮食有的是!” 一听队长这么说, 小队的人顿时兴奋的眼冒绿光, 恨不得立时就冲进去, 不管什么,就算是逮着一片没有感染或者变异的绿叶子也好。 李绮罗用干瘦的手捂住已经完全没有了饥饿感的肚子。 队长已经在安排战略了,队里全是异能者,说有多厉害算不上,但也不是垫底的存在,能力算平均,唯一的一个异类就是李绮罗。 在末世前, 李绮罗是苏绣一派极具天赋的代表人, 一副百猫戏耍绣品一经出世便在刺绣界引起了轰动,眼见着就要成为刺绣大家,末世却来临了。 末世来了就来了吧, 别人都觉醒了各种各样的异能, 李绮罗也没落于人后, 异能也觉醒了, 可是和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别人风啊, 火啊,水啊的,一出手就虎虎生风。偏偏她,觉醒的异能竟然是刺绣方面的进化,这可真是让人欲哭无泪。 这这末世,就算是秦始皇用过的尿壶也不好使 ,更别说她这刺绣的进化了,就算她的刺绣活了,又能怎的!还不如一粒发霉的大米! 没办法,为了活下去,李绮罗苦练使针的技能,硬生生将这一项技能练得不亚于东方不败,如果说杀伤力的话,可以参考暴雨梨花针,对付百十个寻常人没有问题。 可这玩意儿,丧尸就不那么怕了。就算她就针扎的丧尸满身都是,也不过就是延缓一下的行动而已。 好在她后来扎出经验了,专门找丧尸的关节处扎,扎几把还真能让他们无法行动,再配合别人的异能,杀死他们就轻松多了。 即便这样,她的战斗力依然是在小队中垫底的存在。 队长安排完了其他人,看向李绮罗的时候顿了一下:“....绮罗就跟在大家后面,配合大家。” 队中有人发出嗤笑声,李绮罗只当没听见,眼神都没变一下,点了点头。 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去打探的人回来了,说明了里面丧尸已经褪去,只有很少一部分还在里面游离。 听到这消息大家都很高兴,队长下了行动的指令。 李绮罗跟在大家身后,悄悄摸进了基地。 一路走来,见果然和打探的消息一样,里面根本就没多少丧尸,小队所有人压抑着兴奋往前走,很快就摸到了种植区。 一大片的白菜,还有西红柿... 虽然长的都不好,奄耷耷的,但在所有人眼中,就算是一颗烂白菜也值得他们拼命。 小队的人不要命的扑上去,李绮罗也不例外,她双眼冒着瘆人的绿光,一个猛扑直接扑到了白菜地里,拔起一颗白菜就不要命的往嘴里塞。 一边嚼还不忘扯下旁边的一颗西红柿,刚咽下白菜,又将西红柿使劲塞进嘴巴,红色的汁水横流,甜美的味道在味蕾炸开,西红柿汁水如仙露甘霖,李绮罗吃的眯起了眼睛。 所有人都是饿死鬼投胎,恨不得将嘴巴张到血盆大,直接将白菜和西红柿往嘴里倒。 李绮罗一下塞的太多,堵的她直翻白眼,就算是这样,也没见她吃东西的速度慢下来。 “啊!”惨叫声猛地传来。 李绮罗条件反射般一瞬间就站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还没忘了揪一颗西红柿。 直到站起来后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被丧尸包围了,乌泱泱看不到头的丧尸涌进基地,并快速朝种植区奔来。 李绮罗边打量地势,边将手里的西红柿塞进了嘴里。 四周都被堵上了,想要在这么多丧尸中冲出去,凭他们小队的能力,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将视线往上看,种植区搭的大棚很高,支架还是用末世前留下的钢材搭建的,倒是很稳固,但塑料作的顶却是破了好几个洞。 眼见着丧尸就要逼到跟前,李绮罗眼睛一眯,手一扬,从她手心便冒出好些红线,这些红线好像见风便涨一样直接缠绕在了大棚顶的支架上。 李绮罗脚一瞪,身体便离了地。 “绮罗,带我一个!”话音刚落,李绮罗便觉脚踝一紧,一看,队里一个男人已经抱住了她的双脚。 李绮罗想骂娘,她的异能进化,能产出的针和线也跟着进化,但到现在为止,她每天最多也就能用一百根针和一百根线。 可这线是让她用来刺绣的,绣线一根有多细不用提,一百根线绑在一起也没多粗,单她一个人还能承受,现在却好死不死的又加了一人! 李绮罗知道这会儿越挣扎越无用,只能带着抱着她脚的拖油瓶往上。 但队里的其他人一看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哪里会放弃,恰好抱住李绮罗脚的人给了他们机会,一个接一个的,直接成了一串荡在空中。 “艹,你们他妈的给我放手,再这么下去大家都玩儿完!”李绮罗恨极,破口大骂,她的双脚被抱的紧紧的,想将抱着她脚踝的人踹下去都不成,而缀着这么多人,李绮罗也无法往上跃,就像风干的腊肉一样,一串人缀着线吊在空中。底下是尖叫的丧尸。 “崩!”线断了!自知无法生还,为了不变成那恶心人的玩意儿,李绮罗摸出一把针,直接抹了脖子,断气之前,唯一的想法是刚刚要是能多吃一颗西红柿就好了。 “咳咳咳!”李绮罗看见自己还来不及用针扎穿自己,就掉进了丧尸群里,这让她死命的挣扎起来,眼睛猛的一下睁开。 昏黄的灯光,乌黑的床顶,灯光?床顶? 李绮罗猛地一下坐起来,还没来得及打量周围情况,一道少年的声音响起:“李小姐终于醒了!” 李绮罗定睛一看,便见一个半大的少年坐在屋子里瘸了一条腿的桌子旁,不知是烛火太昏暗,还是其他别的原因,总觉得这少年脸上阴恻恻的。 “李小姐,你们李家若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直说就是,干什么还要做一出替嫁的把戏?”秦伀脸上带了点儿伤心和被伤到自尊的愤怒。 李绮罗这会儿却没空理会他的叨逼叨,眼睛灼灼的盯着那张快散了架的桌子....上的两盘菜,一盘炒肉,一盘凉菜! 李绮罗猛地一下站起来。 秦伀一愣。 李绮罗快步朝门这边走来。 秦伀总觉得她双眼冒着绿油油的光,看得他背后凉气直冒,这才拜了堂的新婚妻子像要吃了他一样:“干...干什么!” 李绮罗猛地扑到桌边,一把扫开秦伀,抓起盘子里的菜就往嘴里塞。 秦伀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这是李家的小姐? 不过片刻,两盘菜全部进了李绮罗的肚子,李绮罗嘴巴一抹,坐在桌旁的另一条凳子上,眯着眼睛回味刚才美妙的滋味。 这样干净,没有腐烂味道的食物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吃到了。这么会儿功夫,脑子里多出来的记忆也让她缕清了。 她穿越了!穿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古代,国号大越,而这具身体的本尊也叫李绮罗,是县里李主簿的庶女。 今天是李绮罗成亲的日子,成亲的对象名叫秦伀,就是屋子里这半大的少年。 本来这桩亲事的主人公并不是她,而是她的嫡姐,秦伀的爷爷和李绮罗的爷爷年轻的时候既是同窗也是好友,秦伀爷爷还在的时候,秦家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拥有百来亩的田地,大大小小算个地主。 那时秦伀的父亲和李绮罗的父亲都已成亲,两位老爷子便约定给孙辈定娃娃亲。李绮罗的嫡姐叫李月娥,和秦伀同一年出生,娃娃亲定的就是他俩。 本来这桩亲事还算门当户对,毕竟秦家虽没人在衙门当差,但家底也算厚实,李主簿连官都算不上,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谁也别嫌弃谁。 可是后来,秦爷爷卷入了一场官司中,花光了家里的银钱,地也卖的差不多了,这场官司打下来,人虽然没事,家底却是被掏光。秦爷爷两年前去世的时候,李家老爷子在他跟前保证一定让他孙女和秦伀来年就成亲。 谁想到来年李家老爷子也没了,临终前还让李主簿保证一定要将孙女嫁给秦伀。 李主簿无法违背老爹的遗愿,本想认了,但李绮罗的嫡母哪里舍得让亲女儿嫁入秦家这样的破落户。便给李主簿吹枕头风,当时老爷子只说要将孙女嫁入秦家,又没说是哪一个,嫁谁都不算违背诺言。 就这么的,李绮罗作为庶女代替嫡姐被嫁进来了,这小姑娘心气高,一心想着攀高枝,自从知道要嫁入秦家后就一直郁结于心,终于在新婚之夜成功的将自己郁闷死了,恰好让李绮罗占了便宜。 129.破灭 么么,这里是防盗哦 李绮罗咳一声, 有些忘形了, 攀着树干麻利的下了树, 决口不提刚才的事, “我们还是去找野物吧。” 秦伀看一眼李绮罗, 点点头。 小青山的外围, 许多人都会来捡柴和打干果, 那些野物也不是傻子, 都知道不能往这边跑。 李绮罗在外面转了一圈儿, 啥都没看见。 “要不我们再往里面去一点儿?”李绮罗看着小青山深处, 眼里有着渴望。 秦伀一把拉住李绮罗:“危险, 大柱叔那么会打猎,胳膊上也受了严重的伤,差点就出不了山。” 秦伀说的这个大柱叔她也知道, 长的人高马大, 是小青村有名的猎户,因为受了伤已经在家里休息半年了。 “哦。”李绮罗哦一声, 和小命比起来, 吃肉还是暂时可以放在一边的。 见李绮罗这么容易就乖乖答应,秦伀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那我们回去吧。”果然漏不是那么好捡的,她现在只希望快点回去刺绣, 然后绣品大卖, 赚了钱之后她要顿顿吃干, 天天吃肉。李绮罗捏了捏拳头, 在心里发下了宏愿。 秦伀看着李绮罗失望的样子,动动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诺,你还是将木棍牵着吧。”李绮罗伸出木棍示意秦伀牵住,这次秦伀没有反对乖乖牵住了。 看着秦伀垂眉听话的样子,李绮罗忍不住捏了捏秦伀的脸:“真乖!” “你...”秦伀气极,这女人果然不是个善茬! 李绮罗却在这时动了动耳朵,刚才还笑眯眯脸立刻就冷了下来,冲着秦伀嘘了一声,“你站到树后去。”声音冷静无比,沉着脸定定的注视着前方,并单手拿起了一块大石头。 秦伀不知道李绮罗为什么这样说,但他看得出李绮罗没有在开玩笑,连问都没问,依言站在了旁边一颗大树后面。 看着站在原地,正沉静等待着什么的李绮罗,肃然的气场和之前总是笑眯眯的样子判若两人。秦伀眼眸变得幽深,这女子到底有多少面!再看了看她手中的那块大石头,还有这让人无法理解的力气.... 很快,秦伀就无法再注意李绮罗了,一头野猪嘶叫着突然窜了出来,身上还带着血迹,见着李绮罗和秦伀,眼里带着疯狂的仇恨,不要命的往这边冲。 秦伀眼睛一缩:“绮罗,快走。” 李绮罗却站定在原地,秦伀没有看清她的动作,只见她手扬了一下,那野猪忽然发出惨叫,接着就见李绮罗猛的将那块大石头砸了出去,正中野猪头部。 砰的一声,野猪倒在了地上,不知是被砸晕了还是砸死了。 秦伀这才意识到他刚刚连呼吸都忘了。 野猪晕了之后,李绮罗并没有走近,而是很快又搬起另一块大石头,再次使力砸在了野猪头上。 砰的一声,野猪头直接开了花,鲜血混着脑浆喷了出来。 秦伀看得嘴角一抽,背后发麻。 “出来吧。”李绮罗砸死了野猪后,身上那股沉静立刻不见了,笑嘻嘻的冲着秦伀招手。 秦伀走近,看了一眼被砸的稀巴烂的野猪头,飞快的扭过头去。 李绮罗却双眼放光,“发了,发了,这下可以吃个痛快了。” “你们没事吧。”正当李绮罗思索着是不是就这么将野猪扛回去时,林子里忽然又蹿出一个人,深秋的天气,他却穿着漏膀子的衣服,胳膊上的肌肉拢起,见着李绮罗和秦伀,焦急的问:“你们没有遇到....野猪吧。”还没说完,他就已经看见了躺在地上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野猪。 “大柱叔。”秦伀礼貌叫人。 这便是小青村有名的猎人李大柱了,他惊诧的走近,“谁打的?你们看见你了吗?”至于李绮罗和秦伀,根本就没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一个娇娇悄悄的小姑娘,还有一个是单薄的少年郎,这俩人见着了野猪只怕连跑都跑不掉。 李绮罗笑眯眯的朝自己一指:“大柱叔,是我打的哦。”她没打算隐藏自己的力气,天生神力的人又不是没有,别人最多惊叹一番。 李大柱自然不信,开什么玩笑呢,李绮罗的大腿还没有他胳膊粗,能打死野猪? 秦伀看一眼李绮罗,见她没有隐瞒的意思,便点了点头:“大柱叔,确实是绮罗打的。” 李大柱张了张嘴,秦伀这孩子他还是了解的,小青村有名的体面孩子,待人真诚有礼貌,从小就稳重,他不可能说谎的。 “那...那真是太好了。”李大柱磕巴着说了一句,随后解释了这头野猪的来源,原来是他在深山遇到的,他一次遇到了两头野猪,打下了一头,这一头慌不择路的跑到了山外,怕伤着上山的人,他连打死的那头野猪都顾不得扛,直接追着就跟上来了。 “大柱叔,这头野猪可是我打的。”李绮罗上前,一把托起了野猪。 李大柱这才真的相信了,秦伀娶的这媳妇儿竟然还有这把力气,这比他都不遑多让了,见她恨不得马上就抗走的架势,笑着道:“你打的自然是你的。” “谢谢大柱叔。”李绮罗甜甜一笑。 李大柱之前没见过李绮罗,只听媳妇儿在家里念叨了一句说秦伀娶了一个非常讨喜的媳妇儿,现在见着李绮罗笑,心里感叹一句,这小姑娘果然非常讨喜,再看一眼俊的非常人的秦伀,嗯,和伀哥儿非常配。 “要不要我帮你们野猪扛回去?” “不用,您忙去吧。”李绮罗说着直接扯着野猪的两条后腿,轻易的拖了起来。 李绮罗在前面拖着野猪走的大开大合,秦伀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李大柱看得好笑:“伀哥儿倒像个小娘子了!” 李绮罗在山里打了野猪的事,顿时在小青村引起了轰动,她扛着野猪毫不避人的穿村而过,村里人先是不敢置信,随后纷纷惊叹不已,娘哎,伀哥儿媳妇看着那么瘦弱,力气竟然这么大? 李绮罗力气大的事情,小青村人虽然吃惊,却没有往什么神神鬼鬼的方向想,天生力气大的人虽不多见,但也是有的,远的不说,村里的李大柱那力气就大的惊人,不然也不可能常常出入深山。 家里有儿子已经到了要媳妇儿的,这些妇人看了纷纷羡慕不已:“伀哥儿这媳妇儿真是讨着了,长的好看,嘴又乖,而且还有这么惊人的力气。以后伀哥儿有福了!” 小青村秦伀的迷妹们自然不这么想:秦伀哥哥果然娶了一个悍妇,以后还指不定咋受苦呢! 李绮罗扛回一头野猪的事,对秦家众人的冲击更大,当时秦母正在院子里指挥着两个儿媳收干菜,见李绮罗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扛着一头差点将她身形完全挡住的野猪,吓得差点晕过去。 一连声的问他们有没有受伤,见李绮罗和秦伀都没事后,这才松了口气,“你们这胆子也太大了!”然后才后知后觉惊叹于李绮罗的大力气。她心中的一块大石陡然放下,大夫说秦伀以后都不能太过劳累和费神,看着小儿子和小儿媳巴掌大的脸,她一度担心她和老头子去了之后,秦伀要带着李绮罗去讨饭。现在好了,就算伀儿不能劳累太过,小儿媳有这把子力气,以后填饱肚子肯定没问题了!这么想着,心下对李绮罗越发满意。 马大妮惊的连连只拍大腿:“哎呀,弟妹,你这老厉害了,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咱们家以后不缺肉了!” 话刚出口,就被秦母沉着脸教训了:“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没听绮罗说这回是运气好,大柱将野猪赶出了山外他们才遇着吗。运气就这一回,你给我想到别想。”回头又对绮罗道:“绮罗啊,你可不能进深山,那里面太危险了。”深怕李绮罗仗着自己力气大,就自个儿跑进去了。 李绮罗自然分得清好歹,笑着道:“放心吧娘,我还想永远当您的儿媳,好好伺候您呢,咋会自己找死。” “呸,呸,呸”秦母忙连吐三下:“什么死啊活啊的。”,李绮罗话说的贴心,秦母到底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倒是秦伀听到李绮罗说会永远当秦母的儿媳,眼睛一闪。 三个小的也知道有肉吃了,由子远带着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尖叫。正是农闲的时候,村里人都纷纷跑来看李绮罗打的这头野猪,顺便也看看能将野猪扛起来的....猛人! 在村里溜达的秦父自然也听到了消息,李绮罗和秦伀没进门多久他就回来了。看着地上的野猪,听着村里人夸赞他给秦伀娶了一个好媳妇儿,满意不已。 村里人看了一会儿热闹就回去了,毕竟人家打的肉,看了也只能过过眼瘾。肉这么难得,秦家也不会大方的给他们送,看多了只会让自己发馋,还是不找这个罪受了。 村里其他人都走了,秦家另外两房的人却留了下来。 “三叔,这猪可真肥啊!”说话的是秦伀大伯的小儿子,也就是马上要娶亲的秦舸,他看着地上的野猪,吞了吞口水,眼里露出毫不掩饰的贪婪。 “你们等着,待会儿猪杀了,你们两家都带点回去。”秦父立刻接话,毫不犹豫的说道。 马大妮的脸皮也不薄,被秦母戳穿后也不见窘迫,还在那儿喊:“娘,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我这背篓已经装满了啊,您看,我都背不动了。” “你再嚷嚷,就我来给你装。”秦母把脸一板。 马大妮立刻没话了 ,真要是被秦母给她装,还不知道要装多少呢。连忙将柴火倒出来重新装。 秦母盯着,马大妮也不敢再偷巧劲儿,将柴火装的严严实实的。 李绮罗在一边看得兴趣盎然,秦母和马大妮这俩婆媳的相处方式还挺有趣,看过后,咂摸咂摸嘴,又觉得不甘心,她上山来可是冲着打些野味来的,现在在山里转了这么久,别说野味了,毛多没看到一根。 李绮罗笑着坐到秦母身边。 秦母看了她一眼,看到李绮罗紧紧的挨着她,面皮紧了紧,有些不自在。 “娘,这山上就没有野味吗?”李绮罗扯着秦母的袖子问道。 “咳,你说话就说话,挨那么近干啥,热死了!” 热吗?现在可是秋末了,坐在这儿山风一吹,还冷飕飕的。 李绮罗哦一声,失落的松开了秦母的衣裳。 秦母一直在儿媳妇面前端着,大儿媳和二儿媳倒怕她怕的要死,从来没表现出亲近,就连她自己的亲闺女,也从没在她面前撒过娇。她十分不习惯儿媳这样黏黏糊糊的,现在一想,她好像真的语气硬了一些? 想到这儿,秦母本来硬着的气也软了,“我们这还算在山脚,又没进深山,咋能看见野物。村里有专门打猎的,那可是一个危险活计,指不定啥时候就没命了。”李绮罗听了,心里失望不已,她的异能现在回到了最低等,深山肯定去不了。 见听到这儿的时候,李绮罗一脸失落,秦母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有时候要是运气好的话,就算不进深山也能碰见。”本来她对与主簿家结亲,并不看好,他们秦家已经落败了,所谓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要是娶一个仗着娘家就作天作地的,伀儿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但这个儿媳好像和她心中以为的不一样,虽然了解还不多,但总感觉她身上有一股豁达的气度,处事也不软不硬,特别是那一张笑脸,两个酒窝简直要把人溺死在里面。 “娘,你就唬三弟妹吧,去年小旱,山里的野物都快被打光了,我听大柱他媳妇儿说,深山里都不好打猎了,想在山外面打着野味,做梦去吧!”马大妮嘴角一撇。 130.名头 么么,这里是防盗哦 “走, 咱们去当铺。”吃饱了之后, 李绮罗精神饱满, 小小的打了一个饱嗝, 脸上的笑容不能再满足。 “去当铺做什么?”秦伀不解。 “跟我来就知道啦。”李绮罗大步走在前面, 秦伀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儿,两人的距离拉大,李绮罗索性走回来再次抓住秦伀的手腕:“我拉着你吧, 这样你可以少使一点力。” 这超出一般女子太多的大力气,还有和其他女子比起来,出格但又显得鲜活的性格.....,秦伀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眼眸加深。 刚刚逛了一圈儿, 李绮罗已经将县城摸了个大概, 街上卖小物件的也有,而且买的人还不少, 这让她对自己用小绣品赚钱的想法充满了信心。 到了当铺,在秦伀疑惑的眼神中,李绮罗毫不迟疑的从怀里掏出两个镯子一对耳环当了,换了五两银子。 “你为何要当这些东西?”秦伀面色有些复杂。 “自然是要赚钱了,这些都是死物, 放在那里又不会下崽, 我要刺绣赚钱就要有本钱啊。”李绮罗理所当然的说道。她也不是盲目的就开始行动, 既然大越的刺绣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规模,她就不信凭她的手艺绣的东西会卖不出,最多就前期艰难一点。 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不好界定,说是夫妻,但两人又已经约好了只是让李绮罗暂时在秦家落脚,两年后就合离。说没什么关系,但毕竟拜了堂,作为土生土长的大越人,从小受封建礼教的熏陶,在秦伀的心里,李绮罗到底是与旁人有几分不同的。 但要说什么怜惜,责任,抱歉,秦伀现在还没有。秦伀自小就知道自己的心肠冷硬,很少有人能牵动他的情绪,就算是家人,除了爹娘外,对其他几个兄长和小妹的感情也就一般。他好像无师自通一般就知道怎样隐藏自己,轻易获得别人的认可。 李绮罗作为一个在他计划外,突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子。她的有些举动确实让秦伀感到疑惑甚至惊奇,但也仅此而已了。 这只是一个认识的陌生人而已,这就是秦伀对李绮罗的定位,心里毫不在意,面上却叹息一声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你的嫁妆,嫁到我们秦家,到底是委屈你了。” 李绮罗见秦伀又陷入了自责,翻了一个白眼:“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和秦家有什么关系?我还要多谢你能让我暂时留在秦家呢!”后面一句话的意思只有他们两个人懂,末了还苦口婆心劝了秦伀一句:“你不要老是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会吃亏的!”就秦伀这样的,在末世只怕被人吞的连渣子都不剩。 秦伀低头看着李绮罗,温声道:“我知道了。”这小骗子虽有几分机灵,但眼光似乎并没有那么敏锐。 李绮罗看着秦伀乖乖应答的样子,被勾起了姨母心,忍不住想要捏捏他的脸,不过这是在古代的大街上,捏脸就太出格了。李绮罗咳一声:“走吧,咱们去买材料。” 刺绣要用到的材料要繁杂也繁杂,但想简易行事,也可以很简单,现在李绮罗没那个条件,便只能买底布,针和绣线这几样最基本的。 李绮罗准备前期先绣一些小的物件,如手帕,荷包等。她在布坊买了一些中等的棉布,专挑颜色素雅的,又淘了一些裁剪下来的边角料,装了半篮子,拢共花了一两银子。 然后去针线坊挑了针和绣线,却发现云阳县的针线铺里只有纯棉细绣线和粗绣线,“掌柜的,你们这里没有真丝线吗?” “真丝线?”掌柜的是位女子,听李绮罗的问话蹙着眉想了想,随后不确定道:“客人您说的那线是不是专门用在软缎和丝绸上的绣线?” 李绮罗笑着点头:“差不多吧。” 女掌柜哎哟一声:“客人您懂的可真多,要不是专门刺绣的绣娘,谁会知道真丝线?您要寻那种线啊,那我们这种针线铺可没有,专门的绣坊才有呢。我们这铺子做的是大多数人的生意,那种绣线进价贵,买的人又少,您再到其他地方寻寻吧。” 李绮罗听了倒也没有多失望,毕竟她现在绣这些小物件,还用不上那么好的线。以后再想法子打听吧。 就是这绣线的颜色比起后世来说,种类可就差的远了。正色的倒是都有,但一些过渡色却很粗糙,这没法子,时代的局限性,工艺水平不够。 这倒是一个难题,现在暂时可以用着,但以后她想绣精美的绣品,这些颜色就有些不够了。 基本材料买了后,当的五两银子,最后只剩了三两。李绮罗本想用剩的钱买些肉回去,但现在手头实在紧,只得作罢。 两人在县里这么逛了一通,出城的时候已经要到中午了。 秦伀走了一段,喘气忽然渐渐粗重起来,今天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身体负荷强度。 看着秦伀惨白的面色,李绮罗一拍脑袋,“对不住,我又把你身体不好的事忘了,来,我背你!” “什...”秦伀话还没说完,李绮罗便一把搂住秦伀的大腿,腿只微微打弯,轻松的就将秦伀背了起来。 “你...”,被李绮罗背到背上的时候,秦伀的脑子那一刻是全懵的,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给背了?而且还是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李绮罗? “你...你放我下来。”秦伀急切道,这次是真的急了,完全不同以前内心毫无波动面上却生动的做戏。 “放心,我力气大的很,背你完全没问题!对了,你帮我把篮子拿住。”说着将秦伀放下来,将装满针线的篮子挎在秦伀胳膊上,回身又再次将秦伀背了起来。 秦伀在短短的时间内,懵了两次,再看的时候,篮子已经抓在他手里了。 “你...快放我下来,这成何体统!”秦伀强忍着头晕更加急切道,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他还要不要脸了? 李绮罗听了,哼一声:“体统?我看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又不是旁人,是你的妻子 ,背你怎么了?好心当成驴肝肺!”要不是因为是她带着秦仲走了这么多路,她才不管呢!莫非她乐意背人不成? 131.大人物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秦母低头, 她搞不懂老头子为啥就这么巴心巴肝的对待连亲兄弟都不是的其他两房, 这些年来, 他们贴补的还不够吗,当时, 老三病了, 家里没钱, 上门去找这两房借的时候, 人家又是一个什么态度?偏老头子就像被屎糊了眼睛一样, 啥都看不见。 可是这几乎将秦家的余钱都掏光了的提议却并不能让秦大伯满足, 他借十两银子,现在秦父才给他一两银子,这那儿够啊! “老三, 这,一两银子也不够啊,那边说了,十两银子,一文都不能少!”秦大伯殷切的看向秦父。 秦父又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烟,“大哥, 就不能再相看其他人家了?” “哎,要是能相看其他人家, 我干啥还这么着急忙慌的, 这不是舸儿那个不成器的, 就看中了人家姑娘吗。”秦大伯一拍大腿。 秦父沉吟了一下, 忽然冲着李绮罗这间屋子道:“老三,你出来。” 李绮罗一惊,莫非秦父还真的要用儿媳的嫁妆去填补秦大伯一家? 秦伀也看向李绮罗,李绮罗发现秦伀一惯温和的眼睛里这会儿却暗沉起来。“你就在屋里,放心,你的嫁妆不会动的。” 秦伀说完就推开门出了屋子。 要是别的事,李绮罗还真没打算出头,但现在都将主意打到她身上了,她怎能退缩,不管她是不是原身,但落到了她手里,就是她的。 先不说满足口腹之欲,她打算用刺绣挣钱,也需要本钱,之前不知道,这嫁妆倒是给了她一条路。 秦伀刚刚在大堂里站定,李绮罗便推开房门也走了出来。 秦父一惯有事情只对几个儿子说,管教儿媳那是秦母的事,他原本打算将这事儿给秦伀说,然后让秦伀去说服李绮罗,毕竟女子都是以夫为天,秦伀开了口,这个儿媳还能不同意不成? 不过没想到李绮罗也跟着出来了,秦父脸色瞬间便黑沉到底:“老三媳妇儿,我们这谈事儿,你出来干啥?” 李绮罗嫣然一笑:“爹,您也不用瞒着我了,我在里面都听清了,这位就是大堂伯吧,大堂伯,侄媳给您见礼了。”李绮罗学着原身记忆中的样子,给秦大伯福了福身。 秦大伯不自在极了,毕竟打堂侄媳妇儿嫁妆的主意,在哪儿说出去都不好听,现在还当着当事人的面。 “老三,那你也听清了?你给你媳妇儿说说,毕竟这是我们秦家的大事,你爷爷走的时候,也说了咱们秦家现在村里拢共也只有这么几房人口,要守望相助才对。”秦父不直接对李绮罗说,而是吩咐秦伀。 “爹,绮罗才来咱们家,我们就这么做,要是传了出去,人家怎么说咱们秦家?”秦伀听了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温声道。 这倒是,秦父又迟疑了。 秦大伯忙道:“这里都是咱们秦家人,大家都不说,谁会知道?” 秦伀转身看向秦大伯,恭敬道:“大伯,舸哥娶亲,真的要这么多银子吗?咱们小青山还没有这样的先例。那家人您摸清楚了吗,这么狮子大开口,要是结了一个贪得无厌的亲家,那不论对舸哥还是大伯您,都是很大的麻烦,这事儿,还是要查清楚的好。”秦伀一脸真诚,语气也是担忧无比。 这倒是提醒了秦父,他也忧虑的看向秦大伯。 秦大伯看着为他担心的侄子,倒是没有丝毫怀疑,毕竟这个侄子一惯对他们几个叔伯都恭敬的很,现在也是真心为他们担忧呢! 不过今天这事儿就是拿着来向秦父要钱的借口,秦大伯虚笑一声:“伀儿,你担心的是,不过那家人我们之前都摸清楚了,没啥大问题。就是家里穷,嫁女儿要的聘礼是为了给他们小儿子娶亲。” “哦,穷啊,那那位姑娘呢,她也同意要这么多聘礼吗?”秦伀叹息一声,又问了一句。 秦大伯还没反应过来,秦父倒是想到什么,眉头陡然一皱:“大哥,这门亲事你还是重新找找吧,去年才小旱,现在谁家都不富裕,而且咱们小青山已经算十里八乡的富村了,也没见着谁家要这么多聘礼的,我看那姑娘和她那娘家都不是实诚人,真让那姑娘嫁进门,以后就是一个大麻烦,你再看看。”说完也不提要动李绮罗的嫁妆了。 秦大伯傻了眼,这是怎么的呢,刚刚还说的好好的,怎么一转眼老三就变卦了。 他想不通,秦伀却在旁人都不看见的地方勾了勾嘴角,他的父亲,他再了解不过。他父亲一向重规矩,也看重宗族,所以才会死死守着祖父去世时说的秦家人要守望相助的遗言。 他可以给秦家其他两房人擦屁股,那是他认为都是秦家人,没必要分的这么清,但别人要占秦家人的便宜那就不一样了。而且在秦父的认知里,女子都要围着丈夫转,无论干什么都要把丈夫放在前面,一个要嫁进秦家的姑娘,现在却帮着娘家捞夫家的银子,这在秦父看来,简直大逆不道。 这样的姑娘哪能娶进秦家来! 秦伀刚刚的那一句就恰好提醒了秦父。 眼看着就要达成了,秦父却在忽然间悔了口。秦大伯大急:“老三,这..这...,可是舸儿就看重那姑娘了呀!” 秦伀微微一笑:“大伯,您不用担心,舸哥一表人才,在这十里八乡都找不着,他定是见的姑娘太少了,您再寻摸寻摸,毕竟您是他的父亲,舸哥是个孝顺的,他肯定也不忍心看着大伯您这么为难!” 为难什么?我不为难啊,这就是一个借口啊! 秦大伯走出秦家院子,想起秦父一脸语重心长的话:“大哥,小辈有时候不懂事,你也要管管,哪能让他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他们不晓得轻重,你就得把把舵,那姑娘明明娶不得,咋能由着舸儿乱来!” 秦大伯嘴角抽了抽,背着手回身冲着秦家的大门气冲冲的哼了一声,这才走了。 秦大伯走了后,秦伀看着秦父道:“爹,我看大伯一片慈父心,要是舸哥不体会他的为难,肯定还要坚持,您还是去看看吧,毕竟娶新妇是我们秦家的大事,大伯硬不下心肠,您就得帮忙看着。” 秦父忽地站起来:“伀儿你说的对,我的确要去看看。”说完,拿着烟袋便匆匆出了门,看样子是去追秦大伯了。 秦伀看着秦父的背影,微微阖了眼皮,呵,说什么娶亲要十两,他就不相信大伯那一家死抠,占别人便宜还来不及的会舍得这么多钱娶媳妇儿。 李绮罗看着秦伀,悄悄将撸起的袖子又刷了下来,本来还想着大干一场,没想到小丈夫三言两语就解了困。 她疑惑的看向秦伀,他是真的担心秦大伯还是有意说的?秦伀刚刚的神情不似作假,让李绮罗有些拿不准。 秦大伯上门,罕见的没有从秦父手里抠出银钱,秦母畅快的吐出心中一口恶气,站起来意气风发道:“老大家的,我给你拿十文钱,你去村里的张屠户那儿割两斤肉,咱们晚上包饺子!” 张翠翠立刻应一声,从屋里出来了,马大妮也忙跟着出来,“娘,让我去吧,我去割肉。” “割屁,你给我把热水烧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要是让你去割肉,那肉还不定到了哪里!”秦母眼睛一瞪。 马大妮立刻萎了,嘴巴不服气的撅了撅,怏怏的出了屋子抱柴。 秦母欢喜的看着秦伀:“伀儿,今儿你是头功,待会儿娘给你多多的饺子。” 秦伀温和一笑:“娘,我是真的担心大伯他们。” 秦母挥了挥手,不在意道:“我知道你心肠软,哼,那两家,这么些年扒在我们身上吸血,还没完没了了!” 秦母忙她的去了,秦伀又推开门进了屋子,坐下继续抄书。 李绮罗忍不住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坐在桌子边忖着下巴看他:“你真的是担心秦大伯他们?” 秦伀点头:“毕竟是一家人。” 李绮罗气结,果然是她想多了,秦伀性格这么软,又是老好人,怎么会故意说那些话。不过也算歪打正着。 “呵呵呵呵呵...”李绮罗猜秦大伯这会儿指不定怎么晦气呢,忍不住叽咕叽咕笑起来。 她双臂衬着桌子,这桌子本就少胳膊少腿儿,下面还是垫的石头,李绮罗这么一笑,弄得桌子也跟着震动了起来。 秦伀正在抄的一个字在没提放下被拖了一笔,这本书废了!!!一本书白抄了! 李绮罗也看见了,“这怎么办?不会碍事吧?” 秦伀无奈放下笔,按了按额头:“这本书拿不到钱了。” 李绮罗听了,心里愧疚不已,这么一本书可是秦伀全神贯注两天的心血啊!“对不住。”李绮罗低下头认错。 “没事。”秦伀吹了吹:“反正我抄书的时候也相当于将书看了一遍,并没有白费。” 知道这是秦伀安慰她的话,李绮罗感动:“秦伀,你人怎么这么好,这样不行的,你这性子以后会吃亏的。” 秦伀笑笑:“不是说吃亏是福吗,那看来我是有大福气的人了。”勾唇一笑,吃亏? 李绮罗看着秦伀收起的那一本书,忙发誓:“你放心,我一定将钱还给你。” “不用,你现在是我妻子,我自然要为你遮风挡雨。”秦伀不经意道。 李绮罗还在想着挣了钱之后就马上还给秦伀,冷不丁就被秦伀给撩了一下。哎哟,这小孩怎么这么会说话!真的不可以将他培养培养,当成自己真正的丈夫? 李绮罗晃了一下神,随后又想到人秦伀心里有人呢!哎,算了,美人虽好,奈何强扭的不甜啊! “老子让你胡咧咧,你还管上我来了!”秦父站起来追着秦耀打,秦耀抱头鼠窜,父子俩在屋子里来回窜。 “哈哈哈,爷爷使劲儿!”秦子远将这一幕当成了秦父和秦耀在闹着玩儿,拍着小巴掌哈哈笑。秦子浩一见哥哥笑了,也跟着咧嘴笑。就连马大妮怀里的子茹也在叫:“打,打....” 秦耀边跑边气骂:“三个小王八蛋,还没有良心啦!” 132.庄家人 么么,这里是防盗哦  “噗!”李绮罗听着秦母用这样的乡村脏话骂马大妮, 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马大妮的脸皮也不薄, 被秦母戳穿后也不见窘迫, 还在那儿喊:“娘, 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我这背篓已经装满了啊, 您看, 我都背不动了。” “你再嚷嚷,就我来给你装。”秦母把脸一板。 马大妮立刻没话了 ,真要是被秦母给她装,还不知道要装多少呢。连忙将柴火倒出来重新装。 秦母盯着,马大妮也不敢再偷巧劲儿,将柴火装的严严实实的。 李绮罗在一边看得兴趣盎然, 秦母和马大妮这俩婆媳的相处方式还挺有趣, 看过后, 咂摸咂摸嘴, 又觉得不甘心,她上山来可是冲着打些野味来的, 现在在山里转了这么久,别说野味了,毛多没看到一根。 李绮罗笑着坐到秦母身边。 秦母看了她一眼,看到李绮罗紧紧的挨着她, 面皮紧了紧, 有些不自在。 “娘, 这山上就没有野味吗?”李绮罗扯着秦母的袖子问道。 “咳,你说话就说话,挨那么近干啥,热死了!” 热吗?现在可是秋末了,坐在这儿山风一吹,还冷飕飕的。 李绮罗哦一声,失落的松开了秦母的衣裳。 秦母一直在儿媳妇面前端着,大儿媳和二儿媳倒怕她怕的要死,从来没表现出亲近,就连她自己的亲闺女,也从没在她面前撒过娇。她十分不习惯儿媳这样黏黏糊糊的,现在一想,她好像真的语气硬了一些? 想到这儿,秦母本来硬着的气也软了,“我们这还算在山脚,又没进深山,咋能看见野物。村里有专门打猎的,那可是一个危险活计,指不定啥时候就没命了。”李绮罗听了,心里失望不已,她的异能现在回到了最低等,深山肯定去不了。 见听到这儿的时候,李绮罗一脸失落,秦母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有时候要是运气好的话,就算不进深山也能碰见。”本来她对与主簿家结亲,并不看好,他们秦家已经落败了,所谓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要是娶一个仗着娘家就作天作地的,伀儿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但这个儿媳好像和她心中以为的不一样,虽然了解还不多,但总感觉她身上有一股豁达的气度,处事也不软不硬,特别是那一张笑脸,两个酒窝简直要把人溺死在里面。 “娘,你就唬三弟妹吧,去年小旱,山里的野物都快被打光了,我听大柱他媳妇儿说,深山里都不好打猎了,想在山外面打着野味,做梦去吧!”马大妮嘴角一撇。 秦母快气死了,这个没眼色的货色,一张嘴呱啦呱啦,啥时候说什么从来没个数。 “就你懂得多,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秦母冷刀子朝着马大妮咻咻的发。 马大妮委屈道:“本来就是嘛,这山外面本来就打不着野物了,实话都不让人说了!”她话音刚落,李绮罗就听到不远处几声不高的咕叽咕叽。 李绮罗忙冲着其他三人嘘一声,随手在地上捡了几颗小石子,侧着耳倾听。 “不是,弟妹,你这是干啥呢?”马大妮不解,大着声音问道。 她的声音似乎将不远处的东西惊着了,左上方忽然哗啦啦响,接着李绮罗就看见一个黄色的动物在跑。 李绮罗眼睛一亮,手里的石子接连射了出去。 李绮罗知道打中了,忙跑上前一看,一只野鸡趴在地上,被打晕了。 秦母带着另外两个儿媳也围了上来,见李绮罗手里竟然抓着一只野鸡,都惊喜不已。 “哎呀娘哎,弟妹,你这一手在哪儿学的,这野鸡这被你打着了!有肉吃了,有肉吃了!”马大妮止不住大声嚷道。 秦母接过李绮罗手里的野鸡,笑道:“没想到老三媳妇儿运气这么好,在山脚连野鸡都打着了,你是头功,待会儿给你分最多的肉。” 李绮罗想,就这么一只野鸡,她一个人吃都不嫌多,但现在也知道,既然已经成了秦家的媳妇儿,在这个年代想吃独食是不可能了。 不过她也不在意,既然今天能打着野鸡,明天说不定就能打着其他野味了。 回去的路上,几人都高高兴兴的,就连之前一直喊累的马大妮这会儿脚下也迈的飞快。 走到山下,秦伀果然还在等着她们。 秦母一脸喜色的上前:“走,伀儿,你媳妇儿今儿在山上打了一只野鸡,这野鸡也不卖了,回去娘将野鸡熬成汤,好好给你补补!” “她打了野鸡?”秦伀眼里闪过狐疑,看向李绮罗的时候却充满了赞许。 李绮罗一挑下巴,得意的看着秦伀。 秦伀眼里带了笑意。 两人走在最后,秦伀笑着问李绮罗:“你怎么会打着野鸡的?” 李绮罗也没打算瞒着秦伀,直接道:“我的刺绣可好的很,手可灵活了,你今儿是没看见,我拿着那三个石子刷刷的,直接就将那野鸡打中了!” 秦伀听了点点头,也不知他信了没信。 回到家,秦子远一见着野鸡,立刻拍着巴掌大叫:“肉,今天又要吃肉了!”秦子浩本来不知道野鸡是什么东西,见哥哥这样,也跟着跳脚欢呼:“肉,肉 ,肉...”傻乐不已。 由于白天老大秦奋和老二秦耀都不在家,野鸡要等到晚上才吃。 秦母似乎要考校李绮罗的手艺,晚饭也让她弄,李绮罗爽快的接了这个活计。葱姜蒜切片,用油合着花椒辣椒一起炸了,扑鼻的香味蹿出。 秦母看着李绮罗放的油肉疼不已:“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油可是要吃一年的,一顿就让你霍霍了这么多!” 李绮罗看着不大的瓦罐里装的油,实在没法想象这么点油竟然要吃一年。 但她也没硬扛秦母,明摆着秦母当家,她何必去触这个霉头 ,忙道歉:“娘,我错了,您以后好好教教我吧,不然我什么都不会,该丢您的脸了!” 见李绮罗说的一脸真诚,秦母冷着的脸色渐渐温和,老三媳妇儿原来是主簿家的千金,自然没吃过这些苦,以后慢慢教吧,她还小呢! “嗯,那你以后可别犯了。” 被香味馋到厨房门口的马大妮见到这一幕,撅着嘴巴走到正在院子里洗土豆的张翠翠旁边,“大嫂,你可得小心点儿了。” 张翠翠看向她:“咋了?” 马大妮将嘴翘的老高:“你是没看见娘对三弟媳那个样,哎哟喂,用了那老多的油,三弟妹一句我错了,娘就不追究了,我看啊,娘可稀罕这个弟媳的紧。” 张翠翠没说话,但洗土豆的动作却是慢了下来。 “我知道我一直不受娘待见,但大嫂你不一样啊,你又能干又懂理,以前有我在旁边衬着,娘看你啥啥都顺眼,但现在娘这么稀罕三弟媳,老三也是爹和娘的心头宝,以后老两口的心还不知道要偏到哪儿去,我倒是无所谓,只怕大嫂你以后可就不习惯了!” 张翠翠笑了笑:“二弟妹你这是说的哪的话,娘又没苛待过我们,啥偏心不偏心。”但是洗土豆的力道到底是大了一些。 “哎,我这也就是为你操心,那句话叫啥来着,破船还有三斤钉呢,秦家以前的日子那是大家伙都看得见的,要是没留点儿底,这大院子还能留下来?要是真被老三媳妇哄住了 ,那东西可不全都被老三两口子得了去。子远和子浩可就惨了!”马大妮见张翠翠脸上的笑终于僵硬了几分,心里出了一口恶气,叫你一惯装菩萨,把她衬的跟个粪球一样,没少挨秦母的骂,现在遇着一个更厉害的了吧,该! 有鸡肉炖土豆,秦母难得用玉米面蒸了干饭,等到秦奋和秦耀下工回家的时候,秦家院子里已经飘着浓郁的香味了! 子远和子浩俩孩子蹲在厨房门口,口水滴答直流。 秦母虽然对其他人都不假辞色,但对两个孙子,那是实打实的疼爱,见他们蹲在门口,也不赶,还捡了两小块鸡肉喂进他们嘴里。 见这样,马大妮连忙将子茹也赶到了门口。 秦母挑了一块没骨头,炖的软糯的鸡肉吹了,递给子茹“好好拿着,慢慢吃,别呛着。” 子茹点点头,拿着肉正想吹,马大妮就从旁边出来了:“子茹,来,娘给你凉凉。”她将鸡肉放到嘴边吹了吹,实在没忍住,一口将鸡肉咬掉了大半。 “作死的馋货,你是饿死鬼投胎吧,你连你闺女手里的吃食都抢,说你是猪投胎的都埋汰猪...”这一幕正好被出来拿柴的秦母看见,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叉着腰就大骂。 马大妮也没想到这么倒霉,竟然被秦母看见了,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恨不得缩到地缝里去。 他慢慢坐到凳子上,“是我的错,想来这次替嫁也根本不是李姑娘能决定的,我迁怒李姑娘了,实在不符君子之德。” 李绮罗古怪的看着他:“你不生气?” 133.做派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马大妮立刻没话了 ,真要是被秦母给她装,还不知道要装多少呢。连忙将柴火倒出来重新装。 秦母盯着, 马大妮也不敢再偷巧劲儿,将柴火装的严严实实的。 李绮罗在一边看得兴趣盎然,秦母和马大妮这俩婆媳的相处方式还挺有趣,看过后,咂摸咂摸嘴,又觉得不甘心,她上山来可是冲着打些野味来的,现在在山里转了这么久,别说野味了, 毛多没看到一根。 李绮罗笑着坐到秦母身边。 秦母看了她一眼,看到李绮罗紧紧的挨着她,面皮紧了紧,有些不自在。 “娘,这山上就没有野味吗?”李绮罗扯着秦母的袖子问道。 “咳,你说话就说话, 挨那么近干啥, 热死了!” 热吗?现在可是秋末了,坐在这儿山风一吹,还冷飕飕的。 李绮罗哦一声, 失落的松开了秦母的衣裳。 秦母一直在儿媳妇面前端着, 大儿媳和二儿媳倒怕她怕的要死, 从来没表现出亲近,就连她自己的亲闺女,也从没在她面前撒过娇。她十分不习惯儿媳这样黏黏糊糊的,现在一想,她好像真的语气硬了一些? 想到这儿,秦母本来硬着的气也软了,“我们这还算在山脚,又没进深山,咋能看见野物。村里有专门打猎的,那可是一个危险活计,指不定啥时候就没命了。”李绮罗听了,心里失望不已,她的异能现在回到了最低等,深山肯定去不了。 见听到这儿的时候,李绮罗一脸失落,秦母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有时候要是运气好的话,就算不进深山也能碰见。”本来她对与主簿家结亲,并不看好,他们秦家已经落败了,所谓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要是娶一个仗着娘家就作天作地的,伀儿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但这个儿媳好像和她心中以为的不一样,虽然了解还不多,但总感觉她身上有一股豁达的气度,处事也不软不硬,特别是那一张笑脸,两个酒窝简直要把人溺死在里面。 “娘,你就唬三弟妹吧,去年小旱,山里的野物都快被打光了,我听大柱他媳妇儿说,深山里都不好打猎了,想在山外面打着野味,做梦去吧!”马大妮嘴角一撇。 秦母快气死了,这个没眼色的货色,一张嘴呱啦呱啦,啥时候说什么从来没个数。 “就你懂得多,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秦母冷刀子朝着马大妮咻咻的发。 马大妮委屈道:“本来就是嘛,这山外面本来就打不着野物了,实话都不让人说了!”她话音刚落,李绮罗就听到不远处几声不高的咕叽咕叽。 李绮罗忙冲着其他三人嘘一声,随手在地上捡了几颗小石子,侧着耳倾听。 “不是,弟妹,你这是干啥呢?”马大妮不解,大着声音问道。 她的声音似乎将不远处的东西惊着了,左上方忽然哗啦啦响,接着李绮罗就看见一个黄色的动物在跑。 李绮罗眼睛一亮,手里的石子接连射了出去。 李绮罗知道打中了,忙跑上前一看,一只野鸡趴在地上,被打晕了。 秦母带着另外两个儿媳也围了上来,见李绮罗手里竟然抓着一只野鸡,都惊喜不已。 “哎呀娘哎,弟妹,你这一手在哪儿学的,这野鸡这被你打着了!有肉吃了,有肉吃了!”马大妮止不住大声嚷道。 秦母接过李绮罗手里的野鸡,笑道:“没想到老三媳妇儿运气这么好,在山脚连野鸡都打着了,你是头功,待会儿给你分最多的肉。” 李绮罗想,就这么一只野鸡,她一个人吃都不嫌多,但现在也知道,既然已经成了秦家的媳妇儿,在这个年代想吃独食是不可能了。 不过她也不在意,既然今天能打着野鸡,明天说不定就能打着其他野味了。 回去的路上,几人都高高兴兴的,就连之前一直喊累的马大妮这会儿脚下也迈的飞快。 走到山下,秦伀果然还在等着她们。 秦母一脸喜色的上前:“走,伀儿,你媳妇儿今儿在山上打了一只野鸡,这野鸡也不卖了,回去娘将野鸡熬成汤,好好给你补补!” “她打了野鸡?”秦伀眼里闪过狐疑,看向李绮罗的时候却充满了赞许。 李绮罗一挑下巴,得意的看着秦伀。 秦伀眼里带了笑意。 两人走在最后,秦伀笑着问李绮罗:“你怎么会打着野鸡的?” 李绮罗也没打算瞒着秦伀,直接道:“我的刺绣可好的很,手可灵活了,你今儿是没看见,我拿着那三个石子刷刷的,直接就将那野鸡打中了!” 秦伀听了点点头,也不知他信了没信。 回到家,秦子远一见着野鸡,立刻拍着巴掌大叫:“肉,今天又要吃肉了!”秦子浩本来不知道野鸡是什么东西,见哥哥这样,也跟着跳脚欢呼:“肉,肉 ,肉...”傻乐不已。 由于白天老大秦奋和老二秦耀都不在家,野鸡要等到晚上才吃。 秦母似乎要考校李绮罗的手艺,晚饭也让她弄,李绮罗爽快的接了这个活计。葱姜蒜切片,用油合着花椒辣椒一起炸了,扑鼻的香味蹿出。 秦母看着李绮罗放的油肉疼不已:“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油可是要吃一年的,一顿就让你霍霍了这么多!” 李绮罗看着不大的瓦罐里装的油,实在没法想象这么点油竟然要吃一年。 但她也没硬扛秦母,明摆着秦母当家,她何必去触这个霉头 ,忙道歉:“娘,我错了,您以后好好教教我吧,不然我什么都不会,该丢您的脸了!” 见李绮罗说的一脸真诚,秦母冷着的脸色渐渐温和,老三媳妇儿原来是主簿家的千金,自然没吃过这些苦,以后慢慢教吧,她还小呢! “嗯,那你以后可别犯了。” 被香味馋到厨房门口的马大妮见到这一幕,撅着嘴巴走到正在院子里洗土豆的张翠翠旁边,“大嫂,你可得小心点儿了。” 张翠翠看向她:“咋了?” 马大妮将嘴翘的老高:“你是没看见娘对三弟媳那个样,哎哟喂,用了那老多的油,三弟妹一句我错了,娘就不追究了,我看啊,娘可稀罕这个弟媳的紧。” 张翠翠没说话,但洗土豆的动作却是慢了下来。 “我知道我一直不受娘待见,但大嫂你不一样啊,你又能干又懂理,以前有我在旁边衬着,娘看你啥啥都顺眼,但现在娘这么稀罕三弟媳,老三也是爹和娘的心头宝,以后老两口的心还不知道要偏到哪儿去,我倒是无所谓,只怕大嫂你以后可就不习惯了!” 张翠翠笑了笑:“二弟妹你这是说的哪的话,娘又没苛待过我们,啥偏心不偏心。”但是洗土豆的力道到底是大了一些。 “哎,我这也就是为你操心,那句话叫啥来着,破船还有三斤钉呢,秦家以前的日子那是大家伙都看得见的,要是没留点儿底,这大院子还能留下来?要是真被老三媳妇哄住了 ,那东西可不全都被老三两口子得了去。子远和子浩可就惨了!”马大妮见张翠翠脸上的笑终于僵硬了几分,心里出了一口恶气,叫你一惯装菩萨,把她衬的跟个粪球一样,没少挨秦母的骂,现在遇着一个更厉害的了吧,该! 有鸡肉炖土豆,秦母难得用玉米面蒸了干饭,等到秦奋和秦耀下工回家的时候,秦家院子里已经飘着浓郁的香味了! 子远和子浩俩孩子蹲在厨房门口,口水滴答直流。 秦母虽然对其他人都不假辞色,但对两个孙子,那是实打实的疼爱,见他们蹲在门口,也不赶,还捡了两小块鸡肉喂进他们嘴里。 见这样,马大妮连忙将子茹也赶到了门口。 秦母挑了一块没骨头,炖的软糯的鸡肉吹了,递给子茹“好好拿着,慢慢吃,别呛着。” 子茹点点头,拿着肉正想吹,马大妮就从旁边出来了:“子茹,来,娘给你凉凉。”她将鸡肉放到嘴边吹了吹,实在没忍住,一口将鸡肉咬掉了大半。 “作死的馋货,你是饿死鬼投胎吧,你连你闺女手里的吃食都抢,说你是猪投胎的都埋汰猪...”这一幕正好被出来拿柴的秦母看见,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叉着腰就大骂。 马大妮也没想到这么倒霉,竟然被秦母看见了,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恨不得缩到地缝里去。 “爹,您老可长点心吧,大伯和二伯就是看着您好骗,这才搞出这些花样,您说说,他们都从咱家拿走多少钱了?说是要还,还了吗?一个子儿都没看见。我们自个儿系紧裤腰带饿肚子,一天两顿都能照出人影来,您倒好,善心一发,拿着全家的心血霍霍...哎哟!”秦耀的话还没说完,脑袋就被气急的秦父猛的敲了一下。 “老子让你胡咧咧,你还管上我来了!”秦父站起来追着秦耀打,秦耀抱头鼠窜,父子俩在屋子里来回窜。 “哈哈哈,爷爷使劲儿!”秦子远将这一幕当成了秦父和秦耀在闹着玩儿,拍着小巴掌哈哈笑。秦子浩一见哥哥笑了,也跟着咧嘴笑。就连马大妮怀里的子茹也在叫:“打,打....” 秦耀边跑边气骂:“三个小王八蛋,还没有良心啦!” “哈哈哈...”三个小的笑得越发欢畅。 其他人也见怪不怪,可见这一幕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就这么追逐了好一会儿后,秦父累了才停下来。 秦母板着脸让秦芳去拿块帕子来给秦父擦汗,等秦父缓过气后才说:“好好说话不行吗,儿子都那么大了,你还拿烟袋揍!” 秦父瞪一眼嬉皮笑脸的秦耀:“你听听他都是说的啥话。” “啥话?实话!”秦母说的铿锵有力:“老二难道瞎说了,我们家不是以前了,现在哪还有那么多东西让你去接济这个接济那个,你也看见了,就是知道你不会不管他们两家,现在都骗到你头上了,老头子,难道你还看不清他们是啥人?” “就是,爹,大伯和二伯成家,造屋子,买地哪一样不是爷爷帮着张罗的,可爷爷卷入官司的后,大伯和二伯却逃的比谁都远。他们这么不知好歹,您干啥还要这么巴心巴肝的啊。”秦耀抹了一把脸上因为刚刚激烈运动流出的汗,不满道。 秦父又瞪一眼秦耀,最终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们终归是秦家人,是你们爷爷养大的,你爷爷临走的时候要我照料着他们,这咋能不管!” “照料啥照料?都是老大的人了,现在孙子孙女都有了,你还照料个啥,你帮人家当秦家人,人家把你当好骗的棒槌!”秦母想起这些年因为老头子一意孤行,被占的那些便宜就一肚子的气。 “行了,以后他再骗我,我就不管了。”秦父吧嗒吧嗒砸口烟,有些恼怒的说道,毕竟被骗了,放谁身上都不能高兴的起来。 秦父这么说,秦家人却一个也没露出高兴的神色,无他,这样的话他们已经听过太多回了。但有什么办法呢,秦父是秦母的丈夫,秦伀他们的爹,在这个家里,秦父一般不管事,但只要管事,谁都拗不过他。 “行了,都去睡吧,坐在这里费油。”说罢,秦母一脑门的官司,一说完就将桌上的灯吹了。 今晚又没有月光,屋子顿时黑漆漆的,秦家人都站起来摸索着往各自屋子里去。 “哎哟,谁踩我脚了?”马大妮嗷的一嗓子叫出声。 “我说咋这么软了,他娘,你是不是最近吃胖了?”紧接着秦耀的嘀咕声响起。 “噗...”李绮罗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刚笑完,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牵住了,下意识的反手就要扎针,“绮罗,跟我来。”牵住她的人是秦伀。 听见秦伀的声音,李绮罗在黑暗中笑笑,末世那几年煎熬出来的警惕心,果然不是这么容易就去掉。 跟着秦伀进了屋子,又在他牵引下到了床边。 “你才到家里,不熟悉,看不见的话我怕你碰着东西。”等李绮罗坐在床上后,秦伀才松开了手,并在黑暗中解释了一下牵她手的原因。 无形撩人最为致命,李绮罗点点头,点过后才想到根本就看不见,便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我姐姐嘛!我不会多想的。”挺可惜。 134.知己知彼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李绮罗诧异:“怎么了?” 秦伀翻手收起铜板, 笑笑:“没什么。” “走, 咱们去当铺。”吃饱了之后, 李绮罗精神饱满, 小小的打了一个饱嗝,脸上的笑容不能再满足。 “去当铺做什么?”秦伀不解。 “跟我来就知道啦。”李绮罗大步走在前面, 秦伀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儿, 两人的距离拉大,李绮罗索性走回来再次抓住秦伀的手腕:“我拉着你吧,这样你可以少使一点力。” 这超出一般女子太多的大力气, 还有和其他女子比起来, 出格但又显得鲜活的性格....., 秦伀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 眼眸加深。 刚刚逛了一圈儿,李绮罗已经将县城摸了个大概,街上卖小物件的也有,而且买的人还不少, 这让她对自己用小绣品赚钱的想法充满了信心。 到了当铺,在秦伀疑惑的眼神中,李绮罗毫不迟疑的从怀里掏出两个镯子一对耳环当了,换了五两银子。 “你为何要当这些东西?”秦伀面色有些复杂。 “自然是要赚钱了, 这些都是死物, 放在那里又不会下崽, 我要刺绣赚钱就要有本钱啊。”李绮罗理所当然的说道。她也不是盲目的就开始行动,既然大越的刺绣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规模,她就不信凭她的手艺绣的东西会卖不出,最多就前期艰难一点。 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不好界定,说是夫妻,但两人又已经约好了只是让李绮罗暂时在秦家落脚,两年后就合离。说没什么关系,但毕竟拜了堂,作为土生土长的大越人,从小受封建礼教的熏陶,在秦伀的心里,李绮罗到底是与旁人有几分不同的。 但要说什么怜惜,责任,抱歉,秦伀现在还没有。秦伀自小就知道自己的心肠冷硬,很少有人能牵动他的情绪,就算是家人,除了爹娘外,对其他几个兄长和小妹的感情也就一般。他好像无师自通一般就知道怎样隐藏自己,轻易获得别人的认可。 李绮罗作为一个在他计划外,突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子。她的有些举动确实让秦伀感到疑惑甚至惊奇,但也仅此而已了。 这只是一个认识的陌生人而已,这就是秦伀对李绮罗的定位,心里毫不在意,面上却叹息一声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你的嫁妆,嫁到我们秦家,到底是委屈你了。” 李绮罗见秦伀又陷入了自责,翻了一个白眼:“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和秦家有什么关系?我还要多谢你能让我暂时留在秦家呢!”后面一句话的意思只有他们两个人懂,末了还苦口婆心劝了秦伀一句:“你不要老是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会吃亏的!”就秦伀这样的,在末世只怕被人吞的连渣子都不剩。 秦伀低头看着李绮罗,温声道:“我知道了。”这小骗子虽有几分机灵,但眼光似乎并没有那么敏锐。 李绮罗看着秦伀乖乖应答的样子,被勾起了姨母心,忍不住想要捏捏他的脸,不过这是在古代的大街上,捏脸就太出格了。李绮罗咳一声:“走吧,咱们去买材料。” 刺绣要用到的材料要繁杂也繁杂,但想简易行事,也可以很简单,现在李绮罗没那个条件,便只能买底布,针和绣线这几样最基本的。 李绮罗准备前期先绣一些小的物件,如手帕,荷包等。她在布坊买了一些中等的棉布,专挑颜色素雅的,又淘了一些裁剪下来的边角料,装了半篮子,拢共花了一两银子。 然后去针线坊挑了针和绣线,却发现云阳县的针线铺里只有纯棉细绣线和粗绣线,“掌柜的,你们这里没有真丝线吗?” “真丝线?”掌柜的是位女子,听李绮罗的问话蹙着眉想了想,随后不确定道:“客人您说的那线是不是专门用在软缎和丝绸上的绣线?” 李绮罗笑着点头:“差不多吧。” 女掌柜哎哟一声:“客人您懂的可真多,要不是专门刺绣的绣娘,谁会知道真丝线?您要寻那种线啊,那我们这种针线铺可没有,专门的绣坊才有呢。我们这铺子做的是大多数人的生意,那种绣线进价贵,买的人又少,您再到其他地方寻寻吧。” 李绮罗听了倒也没有多失望,毕竟她现在绣这些小物件,还用不上那么好的线。以后再想法子打听吧。 就是这绣线的颜色比起后世来说,种类可就差的远了。正色的倒是都有,但一些过渡色却很粗糙,这没法子,时代的局限性,工艺水平不够。 这倒是一个难题,现在暂时可以用着,但以后她想绣精美的绣品,这些颜色就有些不够了。 基本材料买了后,当的五两银子,最后只剩了三两。李绮罗本想用剩的钱买些肉回去,但现在手头实在紧,只得作罢。 两人在县里这么逛了一通,出城的时候已经要到中午了。 秦伀走了一段,喘气忽然渐渐粗重起来,今天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身体负荷强度。 看着秦伀惨白的面色,李绮罗一拍脑袋,“对不住,我又把你身体不好的事忘了,来,我背你!” “什...”秦伀话还没说完,李绮罗便一把搂住秦伀的大腿,腿只微微打弯,轻松的就将秦伀背了起来。 “你...”,被李绮罗背到背上的时候,秦伀的脑子那一刻是全懵的,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给背了?而且还是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李绮罗? “你...你放我下来。”秦伀急切道,这次是真的急了,完全不同以前内心毫无波动面上却生动的做戏。 “放心,我力气大的很,背你完全没问题!对了,你帮我把篮子拿住。”说着将秦伀放下来,将装满针线的篮子挎在秦伀胳膊上,回身又再次将秦伀背了起来。 秦伀在短短的时间内,懵了两次,再看的时候,篮子已经抓在他手里了。 “你...快放我下来,这成何体统!”秦伀强忍着头晕更加急切道,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他还要不要脸了? 李绮罗听了,哼一声:“体统?我看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又不是旁人,是你的妻子 ,背你怎么了?好心当成驴肝肺!”要不是因为是她带着秦仲走了这么多路,她才不管呢!莫非她乐意背人不成? 秦伀完全不能接受这种说法,他使劲挣扎,但李绮罗的双手就像铁箍一样,箍的他两条腿纹丝不动,这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秦伀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觉得眼前开始冒金星。 “别动!”感受到秦伀的挣扎,李绮罗啪的一声打了一下秦伀的屁股,这一声尤其的响亮,“你这样我更费力!” “你....你....”,竟然敢打他!还是那里!!!秦伀先是不敢置信,随即被气的嘴角直哆嗦,本就像沁了水的眼睛更添润色。 “你要是识时务呢,就乖乖趴着,不然我还打你。放心,等要到村口的时候,我会放你下来的。” 135.生产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秦母也真的像她说的那般, 给李绮罗分了最多的肉,而马大妮一块都没捞着。马大妮看着其他人吃肉, 边咕嘟咕嘟吞口水边眼冒绿光热切的看着。 秦母一瞪, 马大妮触电般忙将头埋了下去,虽然没有分到肉,但土豆分到的却不少,软糯的土豆上散发着浓郁的肉香,马大妮望梅止渴, 闭着眼睛将土豆想象成鸡肉。 这顿饭所有人都吃的很痛快,李绮罗吃完后满足的喟叹一声,她终于吃上一顿真正的饭了。 “老二家的,你去洗碗。”晚饭吃完, 秦母吩咐马大妮。 马大妮不高兴:“娘, 今天不是三弟妹做饭么?” “咋,你要吩咐我做事?”秦母眼睛一吊。 马大妮身子迅速矮塌下去:“没,我洗。”边收碗边嘟囔:“肉没吃着, 活计倒是不忘记分派给我干,就知道欺负我。”她的声音如蚊蚁, 旁人都没听见,李绮罗站的较近, 又有异能, 倒是听了个大概。 一顿晚饭吃完, 天也擦黑, 这时代又没有什么夜间活动,呆着还费烛火,便各自拖娃带口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李绮罗也跟着秦伀回了屋,昨天晚上两人初见面,白天又忙忙碌碌的,这时才有时间好好谈谈。 两人坐在房间里的破桌子旁边,没有点灯,但今晚的月光尤其的好,透过窗户照进来,给房间里笼上了一层薄纱,朦胧中看美人,越看越有味道,李绮罗看着月光下的秦伀,越发觉得原主亏大发了。 “李姑娘?”秦伀手在忖着下巴双眼打直的李绮罗面前挥了挥。 李绮罗回过神,下意识擦了擦嘴角,没有口水!“什么?” “我刚刚说的你可有听清?”秦伀蹙着眉。 李绮罗非常直接的摇摇头。 “我问你打算怎么办?虽然你进了我们秦家,但毕竟婚约订的不是你,你要是觉得委屈,我可以将你送回李家,即便咱们拜了堂,不过一开始合的八字就不是你,这门亲事可以不作数。我会像你们家说明,秦李两家的婚约取消。当然,你要是自愿留在秦家,我以后也会好好待你,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秦伀说话的时候右手中指在桌上扣了扣。 李绮罗听了,身子坐正,看着秦伀郑重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的确该想一想。” 秦伀笑着点点头,作出倾听的姿势。 李绮罗在脑子里转了转,回到李家,李主簿是她亲爹,主簿夫人是她嫡母,两人占着父母大义,可以直接决定她以后的命运。李主簿对原身忽视的彻底,嫡母心肠怎么样,从这出替嫁就可以看出,她自然不会傻到又重新回李家白白将两座大山再背上。 留在秦家,小丈夫看起来性格不错,长的又好看。婆婆虽然嘴巴厉害,但也不是什么偏执刻薄之人,几个妯娌面子上也过得去。 她既然已经不明缘由的穿到了这里,脚就踏踏实实的踩在了这片时空的地下,以后总要嫁人的吧,她可没什么兴趣当老姑子,与其再被嫡母捏在手里盲婚哑嫁,还不如和秦伀处处看,如果真的不呆在秦家,那她也不要回到李家。 李绮罗咳了咳,“相公,我想好了。” “噗!”秦伀被这一声突兀的相公弄得正在喝的水直接喷了出来。 哎,连喷水都这么好看。李绮罗的爪子有些蠢蠢欲动,最后没安耐住,拍了拍秦伀的背:“怎么了,相公?” “相..相公?”秦伀一双仿佛盛了水光的双眼瞪大,嘴巴吃惊的微微张开,“所以,你决定留在秦家了?” 李绮罗重重的点头:“我是这么想的,李家我的确不想回去了。我生母早逝,嫡母苛待,父亲漠视。嫁到秦家我也不觉得委屈,咱们先处处,如果真的不合适咱们就合离。”至于合离之后该怎么立足,大越不能立女户,但李绮罗相信只要准备工作做得足,到时候总不至于真的活不下去。 秦伀听了,微微低头,在李绮罗看不见的地方,眼里充满了冰冷的狐疑,昨天的新婚之夜,盖着盖头的李绮罗一直在低声抽泣。他接了盖头后,看见的便是一张绝望的,了无生气的脸,可见当时李绮罗对嫁到秦家有多么抵抗,最后还晕了过去。可是....,当这个替嫁的李姑娘醒了之后,却好像变了一个人。 秦伀再抬起头时怀疑却已经一扫而光,真诚无比的看着李绮罗,温声道:“好,既然你不觉得委屈,那就处处,到时候你想离开,我再想办法,总不能叫你真的无处可去。” 李绮罗听了感动不已,太好了,这小孩太好了,李绮罗甚至有与其以后再费劲巴拉的找老公,还不如将这个好好的培养培养。 秦伀看着李绮罗感动的样子,也勾了勾嘴角,“既然你决定留在秦家了,那你的身份就不能再瞒下去,时日长了肯定瞒不住,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 李绮罗点了点头,这个她倒是无所谓,能不被当成另一个人自然最好。 “你放心,如果明天爹娘为难你,我会护着你的。”秦伀语气温和,但说的却坚定无比。 呜呜呜,太暖了,以后就是一个大暖男啊!李绮罗忙不迭的点头:“是的呢,相公,你可要护着我,我胆子很小的,连这么小的蚂蚁都不敢踩。”伸出手在小拇指上比了一丢丢,还缩了缩脖子。 秦伀:“.....”他可真没看出来这位胆子小。 秦伀安慰李绮罗:“放心,我们夫妻一体。”迟早有一天看清你的真面目。 “嘤嘤嘤,相公,你太好了。”小屁孩儿还挺会说话,嘴巴抹了蜜一样,以后一定很会招惹姑娘,嗯,有减分项了。 “娘子...” “相公...” 两人各自心里一阵恶寒。 李绮罗摇了摇头,将这古怪的气氛打散,好奇的看向秦伀:“相公,李家搞替嫁这一出,你就这么甘心接受了?不觉得委屈?你应该是见过李月....我姐姐的吧,你对她感觉怎么样?”在原主的记忆里,嫡姐李月娥比她漂亮多了,也十分有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见李月娥受到爹爹喜爱,她也跟着学嫡姐的做派,看一些伤春悲秋的书,又时时感叹命运不公,硬生生将自己学成了林黛玉,本来身体就不好,嫁到秦家的打击太大,这才一命呜呼了。只是李月娥这么漂亮,秦伀正是少年慕爱的年纪,见过之后真的没有感觉? 秦伀放在桌上的手瞬间收紧,脸也绷了起来,随后有几分嘲讽意味的笑笑:“李家与秦家现在门不当户不对,你姐姐不愿嫁到秦家来,也是应当。只是委屈了你....” 李绮罗见秦伀直接跳过了后面一个问题,心里切了一声,看来这家伙对李月娥还是有想法的嘛。算了算了,养小相公的想法就当她刚刚脑子有屎好了,人家虽然好看,可是心却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她何必费这个劲去撞墙。她还是先在秦家待一段时间,等熟悉了这个时空,找到另外的容身门路后,就撤吧。 想到这儿,李绮罗坐直了身体,咳了咳,伸出两个指头:“秦公子,我不想回到李家,所以我暂时需要呆在秦家。两年,就以两年为期,两年以后咱们合离。” 又从甜腻腻的相公转换成了秦公子....,秦伀定定的看了李绮罗一会儿,也不问缘由:“好。” 李绮罗砸了砸嘴:“秦公子,你这么老好人不行啊,你既然喜欢李月...,我姐姐,为什么不去争取?要是你拿着婚约去说事,我姐姐就算不嫁也得嫁啊,而且拆穿了李家替嫁的事,也好出一口你心中的恶气。” 秦伀站起来,背对着李绮罗,叹息一声:“万事不可强求,我又何必为难你姐姐,再说如果我拆穿了,你又如何自处?”面上的表情却与话的内容剥离的彻底布满了分外锋利的讥讽,冷冷的看着窗外:李家,李月娥,呵....,至于这个古怪的李绮罗,秦伀眼皮轻阖,是她自己要待在秦家的.... 李绮罗听了耸耸肩,算了,秦伀性格软,乐意当好人,她又何必操心。 “睡吧,明天我就将你的身份告诉爹娘,你可能会受些刁难,今晚早些歇息,养足精力应付明天。” 虽然还没有睡意,但这么干巴巴的坐着还不如上床躺着,李绮罗没有异议的睡在了床里边,给秦伀留了一半,照旧拍了拍,以一种主人的姿态,自然无比道:“快上来吧。” 这次秦伀没有脸红了,依言躺到了另一边,只是依然挨着床沿,姿势拘谨无比。 李绮罗心里笑一声呆子,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可别”,秦母连忙摆手:“我一个老太太哪里用得着这样好看的绣帕,给我糟蹋了。” 李绮罗上前挽住秦母的胳膊,嗔笑着说道:“娘,我不许您这么说,打眼看看,别说小青村了,就算这十里八乡,也没有比您更精神的。我看啊,是这些艳俗的花儿配不上您才对!”说着,李绮罗哑然一声,“娘,您不会是真的嫌弃我绣的绣帕才故意这样说的吧?” 秦母拍了一下她:“你这孩子说啥呢。” “那您为啥不要,您要是不要就是嫌弃我。”李绮罗拉着秦母的胳膊甩了甩。 秦母被李绮罗缠的没办法:“好好,我不嫌弃,我喜欢的紧呢。”她知道李绮罗是故意这样说,心下偎贴。 李绮罗立刻笑弯了眼睛,从绣好的手帕里挑了一块颜色不那么鲜的给了秦母,秦母拿到手里不住的赞叹,可见女人,不管到了哪个年龄,爱美始终是天性。 马大妮看的眼热:“弟妹,你绣了这么多,也给我一条吧。” 李绮罗还没说话,秦母就先沉了脸:“给你?只怕用不到两天那帕子就脏的不能看了,别糟践好东西。这绣帕绮罗要卖钱的。” 一般马大妮对这些绣帕啊什么的也不是很感兴趣,但李绮罗绣的实在太好了,马大妮一看连眼睛都移不开,她又是个直肠子,便直接开口要了。 李绮罗拦住秦母:“娘,我绣的快,没事的,大嫂二嫂,你们在这里面各自挑一块吧,我本也想着给你们各送一条。” 136.取名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但秦父却丝毫没想到,应该他根本就没这个意识, 李绮罗稍一想,便明白了秦父的思维,儿媳嫁进秦家那就是秦家的人, 不管干什么也都归秦家, 他这个大家长自然有分配的权利。这倒不是秦父一人这么想, 而是这个时代所有人都遵循的准则。 既然来到了这里, 李绮罗也不想太出格, 为了一口肉和秦父对上并不划算,她想了想,算了,就当喂狗了, 反正这一头猪也不会全落到她嘴里。 村里有杀猪匠, 杀猪匠利落的将猪杀了之后, 就在秦父的指挥下给秦家另外两房分肉。 秦母在一边沉着脸看着,后辈们全部站在她这边, 秦父正在认真分肉, 和其他两房人反而站得比较近。 “从这里划一块, 这里分一块...”秦父指着猪肉道。 杀猪匠笑一声:“秦三叔, 您可真舍得, 这两块一割, 差不多都要去一小半了, 村里这么多人家, 分了家还这么好的,也就你们老秦家了。” 秦父最喜欢听别人说秦家和睦的话,笑的老怀大慰:“都是一家人,哪用得着生分!” 秦大伯和秦二伯忙在边上附和。 秦母听了他们的话冷笑一声,看一眼被割的肉,脸色虽难看,还是忍着没说话,那肉虽多,好歹家里还留下了大半。 子远拉着张翠翠的手,听着他们的话,疑惑的问秦母:“奶奶,猪猪不是小婶婶抓的吗,为啥要分给大爷爷和二爷爷他们啊?” 秦母听了,冷着声音道:“因为有人总喜欢惦记别人的东西,子远,你以后长大了可不能这样,知道吗。” 子远懵懵懂懂的哦了一声。 今天到秦家来的那两房,秦大伯带着他大儿子秦勇和大儿媳马氏,小儿子秦舸。秦二伯和二伯母张氏,与他们同来的只有他们的独子,秦博。 秦母特意提高了声音,这些人自然都听到了,谁都听得出秦母话里的意思,这是在说他们打秋风呢! 他们脸色都不好看,不过还是没人和秦母分辨,秦母一张嘴在小青村是出了名的厉害,而且不是胡搅蛮缠。有理有据的,说的直叫人抬不起头。要不是秦父毫无底线的向着这两房,他们想从秦家占便宜恐怕没这么容易。 这些人不想节外生枝,就想将肉拿到手赶快走! 张氏之前领教过秦母的厉害,现在还心有余悸,脸抽动了几下,在背后捅了捅秦二伯的背,示意他快点儿。 秦母之前和大房的孙氏,二房的张氏都爆发过妯娌大战。但小辈就不一样了,毕竟是其他两房,秦母自然不会对上这些小辈。 秦勇的媳妇儿马氏眼睛一转,忽然向秦大伯说道:“爹,小叔下个月不是要成亲吗,家里为了凑聘礼,差点连锅碗瓢盆都卖了。下个月办酒席总不能连一个荤菜都没有吧,要不咱们将三叔家的这些肉先借去,等过了这个坎再还?” 马氏自然不想将公中的银钱花光了,不然以后分家她还能得到个啥!所以才撺掇着秦大伯打上了这头猪的主意,毕竟办酒席省了肉的话,就要少花一大笔钱。 “这....”秦大伯面上迟疑,目光却立刻看向了秦父:“老三,你看这....” 杀猪将听了秦家大房的话,悄悄摇了摇头,这秦家大房还真是拎不清,占便宜也不是这么个占法。 秦父皱着眉抽了一口烟:“你们没法子置办酒席了?” 秦大伯嗐一声:“家里的情况老三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我找你开口借那些银子,也是为了将酒席办的漂亮些,不能丢了我们秦家人的面子,可现在,哎....” 秦舸眼睛立刻就红了:“爹,三叔都帮了我们这么多了,咋能这样。酒席办不好就办不好吧,别人要说就让他们说。” 秦父眼睛一瞪:“咋能这样,咱们秦家是有规矩的人家,就算现在穷了,也不能干这么丢脸的事,大宝 ,来,你从这儿下刀,将这一扇划开。”说完看向秦大伯:“大哥,这扇肉你们拿去,一定要办一场风风光光的酒席!” 秦家大房一听,皆是掩饰不住的惊喜。马氏就想试试,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手了。 二房那边一听就急了,张氏自己不敢出声,就拉了拉秦二伯的袖子,秦二伯到底有些脸,猪肉都分给大房一大半了,他再要,那老三家不是反倒啥都剩不下了! 见秦二伯不说话,张氏暗恨,正想就算挨秦母的说也要开口,却不想有人比她先出声了。 “大伯,本来这猪肉是我拼着性命打来的,但谁让你们也是秦家人呢。这样吧,外面猪肉卖五文钱一斤,你们要买这么多猪肉,我就收你们四文钱好了。”李绮罗忽然笑眯眯的说道。真当她是空气了!之前秦父说要分些猪肉给其他两房,她为了少些麻烦懒得出声。现在这些人竟然还想着将肉全部拿去,李绮罗直接被气笑,这要是放在末世,没实力还敢觊觎别人手里东西的,那就等着马上被开瓢吧! 秦家大房脸色一变,马氏看着李绮罗,哎哟一声:“这就是伀哥儿的媳妇儿吧,这摸样真好。弟妹,你刚刚听错了,三叔的意思是让我们把这些猪肉都拿去,不要钱的。” 李绮罗呀一声,看向秦父:“爹,是这样吗?可是咱家的规矩不是谁挣得就是谁的吗,我还以为这猪肉打了,就算我的了呢。”说罢用院子里大家都刚刚听得到的声音嘀咕道:“要是知道这肉打回来根本就给了别人,我干嘛还要拼命!” 她的话一出,无论是秦父还是其他两房,脸色顿时不好看,人家拿命打的野猪,现在却要被旁人拿了剩不下多少,到哪儿都说不通。 “这,咋会是这个规矩,你嫁到秦家,那自然就是秦家人了...”马氏僵着脸道。 “绮罗说的没错,我们家就是这个规矩。这是我和老头子立的,只要交足了公中的,其他的都归他们自己支配。这头野猪是绮罗打的,要怎么办,也是绮罗说了算。老头子,以前我就不说了,现在你好意思拿着儿媳的东西送人?”秦母盯着秦父。 秦父又吧嗒吧嗒抽了口烟,的确是这么个事,刚刚他下意识就给忘了。他一向自诩有规矩,自然不好出尔反尔。秦父看向李绮罗,指望她自己说出将肉送给大房,毕竟谁家媳妇儿能真正做主?自然是老人说啥就是啥。 可惜李绮罗不是旁人,听到秦母的话,她立刻弯着眼睛道:“还是娘好。” 这时秦伀站出来面对着秦父:“爹,绮罗夜里做梦都在馋肉,刚刚在山上,为了打这头野猪,差点就被野猪撞上了,回来的路上还吓的腿软。”意思是儿媳妇连命都差点丢了才打回来的野猪,你一个当公公的,就好意思这么大方送人了? 秦伀稳重实诚的形象深入人心,秦父没怀疑他的话,抽烟的动作缓了一些:“是这样?我还以为...” 虽然被秦伀按上了一个吃货形象有些不爽,不过这时候李绮罗自然不会拆秦伀的台,她松开秦母,躲到秦伀后面伸出头,望向秦父:“爹,是真的,我快被吓死了,要不是相公一路安慰我,我肯定连下山都办不到。”她巴掌大的小脸上一脸后怕,身子还在微微发抖。 秦父没有看见李绮罗扛猪肉的那一幕,现在一看李绮罗这样子,就信了大半。 “爹,我当时看见那野猪的时候虽然害怕,但心里却想着,这么肥的猪肉,要是能打回来,那家里人就可以好好补补了。爹,您看看子远,子浩,子茹他们,瘦的下巴尖都能当锥子了!”李绮罗边说边对几个小孩招手。 137.一窝猪崽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老三,这, 一两银子也不够啊,那边说了,十两银子,一文都不能少!”秦大伯殷切的看向秦父。 秦父又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烟, “大哥,就不能再相看其他人家了?” “哎,要是能相看其他人家,我干啥还这么着急忙慌的,这不是舸儿那个不成器的, 就看中了人家姑娘吗。”秦大伯一拍大腿。 秦父沉吟了一下, 忽然冲着李绮罗这间屋子道:“老三,你出来。” 李绮罗一惊,莫非秦父还真的要用儿媳的嫁妆去填补秦大伯一家? 秦伀也看向李绮罗, 李绮罗发现秦伀一惯温和的眼睛里这会儿却暗沉起来。“你就在屋里, 放心,你的嫁妆不会动的。” 秦伀说完就推开门出了屋子。 要是别的事,李绮罗还真没打算出头, 但现在都将主意打到她身上了,她怎能退缩, 不管她是不是原身, 但落到了她手里, 就是她的。 先不说满足口腹之欲, 她打算用刺绣挣钱,也需要本钱,之前不知道,这嫁妆倒是给了她一条路。 秦伀刚刚在大堂里站定,李绮罗便推开房门也走了出来。 秦父一惯有事情只对几个儿子说,管教儿媳那是秦母的事,他原本打算将这事儿给秦伀说,然后让秦伀去说服李绮罗,毕竟女子都是以夫为天,秦伀开了口,这个儿媳还能不同意不成? 不过没想到李绮罗也跟着出来了,秦父脸色瞬间便黑沉到底:“老三媳妇儿,我们这谈事儿,你出来干啥?” 李绮罗嫣然一笑:“爹,您也不用瞒着我了,我在里面都听清了,这位就是大堂伯吧,大堂伯,侄媳给您见礼了。”李绮罗学着原身记忆中的样子,给秦大伯福了福身。 秦大伯不自在极了,毕竟打堂侄媳妇儿嫁妆的主意,在哪儿说出去都不好听,现在还当着当事人的面。 “老三,那你也听清了?你给你媳妇儿说说,毕竟这是我们秦家的大事,你爷爷走的时候,也说了咱们秦家现在村里拢共也只有这么几房人口,要守望相助才对。”秦父不直接对李绮罗说,而是吩咐秦伀。 “爹,绮罗才来咱们家,我们就这么做,要是传了出去,人家怎么说咱们秦家?”秦伀听了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温声道。 这倒是,秦父又迟疑了。 秦大伯忙道:“这里都是咱们秦家人,大家都不说,谁会知道?” 秦伀转身看向秦大伯,恭敬道:“大伯,舸哥娶亲,真的要这么多银子吗?咱们小青山还没有这样的先例。那家人您摸清楚了吗,这么狮子大开口,要是结了一个贪得无厌的亲家,那不论对舸哥还是大伯您,都是很大的麻烦,这事儿,还是要查清楚的好。”秦伀一脸真诚,语气也是担忧无比。 这倒是提醒了秦父,他也忧虑的看向秦大伯。 秦大伯看着为他担心的侄子,倒是没有丝毫怀疑,毕竟这个侄子一惯对他们几个叔伯都恭敬的很,现在也是真心为他们担忧呢! 不过今天这事儿就是拿着来向秦父要钱的借口,秦大伯虚笑一声:“伀儿,你担心的是,不过那家人我们之前都摸清楚了,没啥大问题。就是家里穷,嫁女儿要的聘礼是为了给他们小儿子娶亲。” “哦,穷啊,那那位姑娘呢,她也同意要这么多聘礼吗?”秦伀叹息一声,又问了一句。 秦大伯还没反应过来,秦父倒是想到什么,眉头陡然一皱:“大哥,这门亲事你还是重新找找吧,去年才小旱,现在谁家都不富裕,而且咱们小青山已经算十里八乡的富村了,也没见着谁家要这么多聘礼的,我看那姑娘和她那娘家都不是实诚人,真让那姑娘嫁进门,以后就是一个大麻烦,你再看看。”说完也不提要动李绮罗的嫁妆了。 秦大伯傻了眼,这是怎么的呢,刚刚还说的好好的,怎么一转眼老三就变卦了。 他想不通,秦伀却在旁人都不看见的地方勾了勾嘴角,他的父亲,他再了解不过。他父亲一向重规矩,也看重宗族,所以才会死死守着祖父去世时说的秦家人要守望相助的遗言。 他可以给秦家其他两房人擦屁股,那是他认为都是秦家人,没必要分的这么清,但别人要占秦家人的便宜那就不一样了。而且在秦父的认知里,女子都要围着丈夫转,无论干什么都要把丈夫放在前面,一个要嫁进秦家的姑娘,现在却帮着娘家捞夫家的银子,这在秦父看来,简直大逆不道。 这样的姑娘哪能娶进秦家来! 秦伀刚刚的那一句就恰好提醒了秦父。 眼看着就要达成了,秦父却在忽然间悔了口。秦大伯大急:“老三,这..这...,可是舸儿就看重那姑娘了呀!” 秦伀微微一笑:“大伯,您不用担心,舸哥一表人才,在这十里八乡都找不着,他定是见的姑娘太少了,您再寻摸寻摸,毕竟您是他的父亲,舸哥是个孝顺的,他肯定也不忍心看着大伯您这么为难!” 为难什么?我不为难啊,这就是一个借口啊! 秦大伯走出秦家院子,想起秦父一脸语重心长的话:“大哥,小辈有时候不懂事,你也要管管,哪能让他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他们不晓得轻重,你就得把把舵,那姑娘明明娶不得,咋能由着舸儿乱来!” 秦大伯嘴角抽了抽,背着手回身冲着秦家的大门气冲冲的哼了一声,这才走了。 秦大伯走了后,秦伀看着秦父道:“爹,我看大伯一片慈父心,要是舸哥不体会他的为难,肯定还要坚持,您还是去看看吧,毕竟娶新妇是我们秦家的大事,大伯硬不下心肠,您就得帮忙看着。” 秦父忽地站起来:“伀儿你说的对,我的确要去看看。”说完,拿着烟袋便匆匆出了门,看样子是去追秦大伯了。 秦伀看着秦父的背影,微微阖了眼皮,呵,说什么娶亲要十两,他就不相信大伯那一家死抠,占别人便宜还来不及的会舍得这么多钱娶媳妇儿。 李绮罗看着秦伀,悄悄将撸起的袖子又刷了下来,本来还想着大干一场,没想到小丈夫三言两语就解了困。 她疑惑的看向秦伀,他是真的担心秦大伯还是有意说的?秦伀刚刚的神情不似作假,让李绮罗有些拿不准。 秦大伯上门,罕见的没有从秦父手里抠出银钱,秦母畅快的吐出心中一口恶气,站起来意气风发道:“老大家的,我给你拿十文钱,你去村里的张屠户那儿割两斤肉,咱们晚上包饺子!” 张翠翠立刻应一声,从屋里出来了,马大妮也忙跟着出来,“娘,让我去吧,我去割肉。” “割屁,你给我把热水烧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要是让你去割肉,那肉还不定到了哪里!”秦母眼睛一瞪。 马大妮立刻萎了,嘴巴不服气的撅了撅,怏怏的出了屋子抱柴。 秦母欢喜的看着秦伀:“伀儿,今儿你是头功,待会儿娘给你多多的饺子。” 秦伀温和一笑:“娘,我是真的担心大伯他们。” 秦母挥了挥手,不在意道:“我知道你心肠软,哼,那两家,这么些年扒在我们身上吸血,还没完没了了!” 秦母忙她的去了,秦伀又推开门进了屋子,坐下继续抄书。 李绮罗忍不住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坐在桌子边忖着下巴看他:“你真的是担心秦大伯他们?” 秦伀点头:“毕竟是一家人。” 李绮罗气结,果然是她想多了,秦伀性格这么软,又是老好人,怎么会故意说那些话。不过也算歪打正着。 “呵呵呵呵呵...”李绮罗猜秦大伯这会儿指不定怎么晦气呢,忍不住叽咕叽咕笑起来。 她双臂衬着桌子,这桌子本就少胳膊少腿儿,下面还是垫的石头,李绮罗这么一笑,弄得桌子也跟着震动了起来。 秦伀正在抄的一个字在没提放下被拖了一笔,这本书废了!!!一本书白抄了! 李绮罗也看见了,“这怎么办?不会碍事吧?” 秦伀无奈放下笔,按了按额头:“这本书拿不到钱了。” 李绮罗听了,心里愧疚不已,这么一本书可是秦伀全神贯注两天的心血啊!“对不住。”李绮罗低下头认错。 “没事。”秦伀吹了吹:“反正我抄书的时候也相当于将书看了一遍,并没有白费。” 知道这是秦伀安慰她的话,李绮罗感动:“秦伀,你人怎么这么好,这样不行的,你这性子以后会吃亏的。” 秦伀笑笑:“不是说吃亏是福吗,那看来我是有大福气的人了。”勾唇一笑,吃亏? 李绮罗看着秦伀收起的那一本书,忙发誓:“你放心,我一定将钱还给你。” “不用,你现在是我妻子,我自然要为你遮风挡雨。”秦伀不经意道。 李绮罗还在想着挣了钱之后就马上还给秦伀,冷不丁就被秦伀给撩了一下。哎哟,这小孩怎么这么会说话!真的不可以将他培养培养,当成自己真正的丈夫? 李绮罗晃了一下神,随后又想到人秦伀心里有人呢!哎,算了,美人虽好,奈何强扭的不甜啊! 秦母冷硬的脸柔和了几分:“老三家的,今儿不是你做早饭,不用起这么早。” 138.老父亲的心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许久不见荤腥, 这一顿饭秦家人可谓是放开了膀子吃,连一向害羞的秦芳都吃的舍不得抬头。 不过席上有一个人例外,被秦母勒令不准吃饭的马大妮刚一伸筷子, 就被秦母打掉了:“我说了, 你啥时候改好了啥时候再吃!”响鼓还要重锤擂,马大妮虽然怕秦母怕的像老鼠见了猫, 但就是不长记性,秦母决定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马大妮不是好吃吗!打蛇打七寸,饿她几顿, 特别是看着肉吃不着的时候, 马大妮就应该知道了! 马大妮如遭雷击, “娘...”这是要她的命啊! “看我做啥, 准许你喝汤吃酸菜,但肉,想都别想!”秦母一点儿也没有通融的意思。 马大妮苦着脸看向秦耀,秦耀给了她一个眼色,马大妮好像懂了什么, 低头悄悄看了看秦母,认命的舀汤。 席上最受所有人欢迎的竟然是李绮罗做的红烧肉, 咬一口软糯香甜, 入口即化, 几个小的尤其喜欢, 最后连肉汁都被子远伴着饭吃了。 这一顿饭,秦家所有人都吃的差点撑到了喉咙里,就连秦父也捂着肚子眯着眼坐着,连饭后一袋烟都忘了。 今天饭做得早,天色罕见的还没有黑。李绮罗和秦伀坐在靠近门的地方,吃饱了,忍不住伸一个腰,全身都透着慵懒。秦伀悄悄侧脸看李绮罗,黄昏的光线给李绮罗姣好的侧面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没来由的,秦伀觉得她眯着眼满足的样子像一只妩媚的小猫,伸懒腰的那一下,像在他心上轻轻挠了一把。 秦伀咳一声,忙转过头去,他眼里有些迷茫,不知道刚刚那一瞬出现的想要一口咬住李绮罗面颊的冲动到底是怎么回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微微有些发热的脸,怕人发现异常,不过他一向善于控制自己的表情,神色如常的放下了手。好在天色暗了下来,没人看见他微微发红的耳尖。 “小婶婶,你啥时候再做那个红红的肉啊?”张翠翠抱着秦子浩,秦子远就依偎在秦奋怀里无聊的玩手,李绮罗正好坐在他对面。秦伀扬着刚刚转过头,秦子远就哒哒的跑到了李绮罗面前扬着小脸问。 李绮罗还挺喜欢秦家这几个小孩,有小孩子的活泼,又没有仗着是小孩就肆无忌惮的胡闹。 李绮罗笑一声,捏了捏秦子远瘦弱的脸:“等小婶婶赚钱了,就顿顿给你做。” “真的吗?”秦子远眼睛一亮,干脆挤到李绮罗怀里。 “当然是真的了。”末世没来之前,李绮罗就已经二十八了,那时候她一心扑在刺绣上,对婚姻孩子都没兴趣,到了末世,连自己都只是吊着命,更别说养孩子了。但女人,年龄越大,对小孩子这种生物就越没有抵抗力。 灵魂已经三十好几的老阿姨看着乖巧的秦子远,忍不住将他小小身板环住。 “子远,小叔带你去院子里玩儿。”正当一大一小聊得乐呵呵的时候,秦伀忽然站起身拉秦子远。 秦子远下意识就要往后靠,虽然这个小叔叔经常很温柔的笑,但他却觉得这位小叔叔有些可怕。 “子远,来,晚饭吃多了,咱们去院子里走走,消消食。”秦伀温和的拉住秦子远的手。 “对,走走,免得积食。”李绮罗道还是秦伀细心,将子远望往伀那里推。 秦子远泫然欲泣,不明白从未主动接近过他们的小叔叔,为啥这时候要拉他的手。见李绮罗也赞同,秦子远忙看向自己的爹,谁料秦奋却憨笑道:“子远,去吧,照着你小叔叔些,他身子不好。 ” 秦子远嘴巴撅了起来,像挂了一个油瓶一样跟着秦伀不情不愿的走了。 一大一小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消食,李绮罗撑着下巴看秦伀嘴角带笑,低头温柔的和秦子远说着什么的样子,暗想秦伀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秦伀想要哄好一个人,不动声色中就完成了,一开始,秦子远还有些不情愿,没过一会儿,他就被秦伀逗的捂着小嘴直乐。 两人走到屋子里众人看不见的角落,秦伀蹲下,微笑着对秦子远道:“子远,你喜欢小婶婶吗?” “喜欢。”秦子远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可以喜欢小婶婶,但是不能再像今天一样扑进她怀里了。拉她的手,衣服,靠近她也不行。” “为啥 ?”秦子远不理解。 “因为你小婶婶专门吃小孩,你要是接近她,她就会把你吃了!这是个秘密,不可以对别人说知道吗?你要是说出来了,小婶婶也会将你吃了。”秦伀轻柔的摸着秦子远的头,嘴角含笑。 秦子远吓的瑟瑟发抖,都快哭了,又怕哭出来被李绮罗知道,压抑着声音颤抖着道“我知道了。” 村里流传很多吃小孩的志怪传闻,有时候大人为了吓唬不听话的小孩,都会说你要是再不听话就要被啥啥啥吃了。所以秦子远一点儿都没怀疑秦伀的话,末了还为秦伀担心:“小叔叔,那你咋办?”他可以不接近小婶婶,但是小叔叔可是和小婶婶住在一间屋子里,要是被小婶婶吃了可怎么得了! 秦伀眼里笑意加深,用轻柔的语气道:“不要紧,我专门吃你小婶婶!” 一时间,秦子远望着秦伀的眼神简直崇拜的无以复加,小叔叔真厉害啊! 天要擦黑的时候,秦伀牵着秦子远进了屋子,只是刚刚还对李绮罗黏糊糊的秦子远,这会儿却恨不得挨着墙根走,扑进秦奋怀里后,既害怕又忍不住悄悄看向李绮罗,一接触到李绮罗的眼神,又像被烫到一样忙转过头去。 秦伀见了,嘴角的笑意更深,乖孩子! 李绮罗倒是没注意秦子远的变化,见天色黑了,培养的作息时间已经让她有了睡意。便起身烧了水去净房洗澡。 有专门的净房,这在小青村也是独一份,村里其他人哪里会专门造洗澡的屋子,男的大热天光着膀子直接在村边的河里一冲了事,女人则会在屋子里用大木盆解决。 秦家的净房砌在院子边上,见李绮罗进了净房,秦伀也跟着出了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屋子里张翠翠见了,笑一声:“娘,你看三弟对三弟妹可真好,三弟妹去净房三弟还在外面守着呢!” 秦母满意的点头:“绮罗是他媳妇儿,他不对绮罗好,对谁好!”和儿媳拈酸吃醋,秦母不会这么小家子气,秦伀身子本就单薄,现在又不能劳累。李绮罗力气这么大,以后秦伀的生活说不定要靠着李绮罗了,秦母巴不得他们小两口关系好的蜜里调油。 李绮罗洗完澡出来见着秦伀在净房门口不远处:“你也要洗澡?等着,我去给你担水。” 看着飞快跑进厨房的李绮罗,秦伀张了张嘴,最后又无声闭上了。 第二天,李绮罗开始刺绣。 她准备一开始只绣手帕和荷包,分为两个等级,好一点儿的可以卖给县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太太们,或者是体面的丫鬟,次一等的就直接在街上卖。她那天在街上看了,出街的女人们,不论穿着锦缎还是粗布,手里都会拎着一条手帕。李绮罗暗想,可能这就相当于后世的包了吧,实用是一方面,另外也是为了爱美。 但想要赚到这笔钱并不容易,这时空的女人,会点针线是基础操作,像手帕荷包这些小物件,家里有钱的可以买外面好的,但条件并不那么宽绰的,就会自个儿上阵了。她要想打动这些人,必须要推陈出新,令人眼前一亮才行。 这么想着,李绮罗手上的动作加快,上等的面料被她裁成等面的小块,买的几块布料最终裁成百来小块,其他边角料准备做荷包,暂时没动。 为了光线,她将小桌子搬到了院子里。 秦母知道李绮罗在做正经事,特意嘱咐其他人都不要打扰李绮罗,秦芳恰好自己在绣嫁妆,而且她对这些东西也的确打心底喜欢,见小嫂子可亲,便鼓起勇气站到了一边看着李绮罗做。 只见李绮罗莹白如玉的手在布料上飞快的比划,也不见她怎么丈量,就毫不犹豫的开始裁剪,那双手仿佛翩翩起舞的蝴蝶,本来平常不过的动作,但被李绮罗做出来就有着说不出的好看,秦芳一时看的有些痴了。 139.上京赶考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跟我来就知道啦。”李绮罗大步走在前面,秦伀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儿, 两人的距离拉大,李绮罗索性走回来再次抓住秦伀的手腕:“我拉着你吧, 这样你可以少使一点力。” 这超出一般女子太多的大力气, 还有和其他女子比起来, 出格但又显得鲜活的性格.....,秦伀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眼眸加深。 刚刚逛了一圈儿, 李绮罗已经将县城摸了个大概, 街上卖小物件的也有, 而且买的人还不少,这让她对自己用小绣品赚钱的想法充满了信心。 到了当铺,在秦伀疑惑的眼神中, 李绮罗毫不迟疑的从怀里掏出两个镯子一对耳环当了,换了五两银子。 “你为何要当这些东西?”秦伀面色有些复杂。 “自然是要赚钱了,这些都是死物, 放在那里又不会下崽, 我要刺绣赚钱就要有本钱啊。”李绮罗理所当然的说道。她也不是盲目的就开始行动,既然大越的刺绣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规模, 她就不信凭她的手艺绣的东西会卖不出, 最多就前期艰难一点。 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不好界定, 说是夫妻, 但两人又已经约好了只是让李绮罗暂时在秦家落脚,两年后就合离。说没什么关系,但毕竟拜了堂,作为土生土长的大越人,从小受封建礼教的熏陶,在秦伀的心里,李绮罗到底是与旁人有几分不同的。 但要说什么怜惜,责任,抱歉,秦伀现在还没有。秦伀自小就知道自己的心肠冷硬,很少有人能牵动他的情绪,就算是家人,除了爹娘外,对其他几个兄长和小妹的感情也就一般。他好像无师自通一般就知道怎样隐藏自己,轻易获得别人的认可。 李绮罗作为一个在他计划外,突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子。她的有些举动确实让秦伀感到疑惑甚至惊奇,但也仅此而已了。 这只是一个认识的陌生人而已,这就是秦伀对李绮罗的定位,心里毫不在意,面上却叹息一声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你的嫁妆,嫁到我们秦家,到底是委屈你了。” 李绮罗见秦伀又陷入了自责,翻了一个白眼:“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和秦家有什么关系?我还要多谢你能让我暂时留在秦家呢!”后面一句话的意思只有他们两个人懂,末了还苦口婆心劝了秦伀一句:“你不要老是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会吃亏的!”就秦伀这样的,在末世只怕被人吞的连渣子都不剩。 秦伀低头看着李绮罗,温声道:“我知道了。”这小骗子虽有几分机灵,但眼光似乎并没有那么敏锐。 李绮罗看着秦伀乖乖应答的样子,被勾起了姨母心,忍不住想要捏捏他的脸,不过这是在古代的大街上,捏脸就太出格了。李绮罗咳一声:“走吧,咱们去买材料。” 刺绣要用到的材料要繁杂也繁杂,但想简易行事,也可以很简单,现在李绮罗没那个条件,便只能买底布,针和绣线这几样最基本的。 李绮罗准备前期先绣一些小的物件,如手帕,荷包等。她在布坊买了一些中等的棉布,专挑颜色素雅的,又淘了一些裁剪下来的边角料,装了半篮子,拢共花了一两银子。 然后去针线坊挑了针和绣线,却发现云阳县的针线铺里只有纯棉细绣线和粗绣线,“掌柜的,你们这里没有真丝线吗?” “真丝线?”掌柜的是位女子,听李绮罗的问话蹙着眉想了想,随后不确定道:“客人您说的那线是不是专门用在软缎和丝绸上的绣线?” 李绮罗笑着点头:“差不多吧。” 女掌柜哎哟一声:“客人您懂的可真多,要不是专门刺绣的绣娘,谁会知道真丝线?您要寻那种线啊,那我们这种针线铺可没有,专门的绣坊才有呢。我们这铺子做的是大多数人的生意,那种绣线进价贵,买的人又少,您再到其他地方寻寻吧。” 李绮罗听了倒也没有多失望,毕竟她现在绣这些小物件,还用不上那么好的线。以后再想法子打听吧。 就是这绣线的颜色比起后世来说,种类可就差的远了。正色的倒是都有,但一些过渡色却很粗糙,这没法子,时代的局限性,工艺水平不够。 这倒是一个难题,现在暂时可以用着,但以后她想绣精美的绣品,这些颜色就有些不够了。 基本材料买了后,当的五两银子,最后只剩了三两。李绮罗本想用剩的钱买些肉回去,但现在手头实在紧,只得作罢。 两人在县里这么逛了一通,出城的时候已经要到中午了。 秦伀走了一段,喘气忽然渐渐粗重起来,今天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身体负荷强度。 看着秦伀惨白的面色,李绮罗一拍脑袋,“对不住,我又把你身体不好的事忘了,来,我背你!” “什...”秦伀话还没说完,李绮罗便一把搂住秦伀的大腿,腿只微微打弯,轻松的就将秦伀背了起来。 “你...”,被李绮罗背到背上的时候,秦伀的脑子那一刻是全懵的,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给背了?而且还是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李绮罗? “你...你放我下来。”秦伀急切道,这次是真的急了,完全不同以前内心毫无波动面上却生动的做戏。 “放心,我力气大的很,背你完全没问题!对了,你帮我把篮子拿住。”说着将秦伀放下来,将装满针线的篮子挎在秦伀胳膊上,回身又再次将秦伀背了起来。 秦伀在短短的时间内,懵了两次,再看的时候,篮子已经抓在他手里了。 “你...快放我下来,这成何体统!”秦伀强忍着头晕更加急切道,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他还要不要脸了? 李绮罗听了,哼一声:“体统?我看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又不是旁人,是你的妻子 ,背你怎么了?好心当成驴肝肺!”要不是因为是她带着秦仲走了这么多路,她才不管呢!莫非她乐意背人不成? 秦伀完全不能接受这种说法,他使劲挣扎,但李绮罗的双手就像铁箍一样,箍的他两条腿纹丝不动,这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秦伀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觉得眼前开始冒金星。 “别动!”感受到秦伀的挣扎,李绮罗啪的一声打了一下秦伀的屁股,这一声尤其的响亮,“你这样我更费力!” “你....你....”,竟然敢打他!还是那里!!!秦伀先是不敢置信,随即被气的嘴角直哆嗦,本就像沁了水的眼睛更添润色。 “你要是识时务呢,就乖乖趴着,不然我还打你。放心,等要到村口的时候,我会放你下来的。” 秦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权衡利弊后,觉得自己实在受不住让李绮罗再打一下,果然没不再动了。 “手攀住我,你这样直愣愣的,我要多费多少劲儿!” 李绮罗说完后,顿觉她身上的秦伀身子一僵,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他极度不情愿的情绪。 “不攀?不攀我可又打了!”李绮罗眼睛一立。 说完后,李绮罗能感觉到秦伀情绪在短短时间内激烈的转换。身体靠近又拉远,最后终于伏近了,没跨篮子的那只胳膊几经反复也到底攀到了她身上。 “早这样不就好了!”李绮罗笑一声,心道,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倒是把面子看得比天大。 不知认命了还是自觉无法见人,秦伀索性将头埋在了李绮罗背上。 “你睡着了?”李绮罗问。 秦伀不说话。 “害羞了?” 秦伀还是不吱声。 但身子却由一开始的僵硬到慢慢放松。 李绮罗找了几句话,秦伀还是一句不答,一直要到村口了,秦伀才硬邦邦道:“到了,放我下来!” 李绮罗将秦伀放下来,看着他惊奇道:“我还以为你性子一直都是软绵绵的,没想到啊,你竟然还会生气!” 秦伀:“.....”哼! 被李绮罗背了一路,秦伀已经缓了过来,从村口到秦家,秦伀有意与李绮罗拉开距离,在前面走的飞快。 李绮罗看着挎着针线篮子快要小跑起来的秦伀,由于走的太快头上的束发也跟着一冲一冲,心里偷笑一声。 “伀儿,你咋这时候才回来?你媳妇儿呢?”在门口喂鸡的秦母见着秦伀,忙一连声的问,眼睛一扫,便看到了他胳膊上的针线篮子:“这是谁的?” 秦伀的视线也随着秦母移到了针线篮子上,登时呆住了。他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回过神忙将篮子像递烫手山芋一样递给秦母,自己闷着头进了屋子。 “娘。”李绮罗隔着老远就亲热的叫秦母。 秦母还一头雾水呢,被李绮罗一打岔,脸上浮出点儿笑意,“绮罗,你们咋这时候才回来?” 张翠翠将刚刚在厨房叫子远和子浩的两个孩子拉着挨着一名二十多岁的男人坐下,这男子年岁不大,眉眼间透着朴实,这应该就是秦家老大了。 这两口子带着孩子坐在秦家老两口的左下首,右下首也坐着一对夫妇,看起来不满二十岁,老二就比老大机灵多了,一坐上桌就笑着问老两口:“爹,娘,你们昨晚睡得还好吧?” 秦父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秦老二媳妇儿怀里抱了一个女孩儿,应该还不满一岁,看着恹恹的。 李绮罗正要继续打量,秦母就说话了:“老三家的,你直愣愣的站在那儿干啥呢,一点礼数都不懂,这是你爹。”秦母指着秦父道。 末世别的没学到,厚脸皮却是学了个十成十,就张张嘴的事儿,李绮罗扬起笑容,十分乖巧的叫了一声爹。秦父摸着胡子笑着点点头。 “本来你是新进门的媳妇儿,按着有规矩的人家,今儿一早要给我们老两口敬茶,但咱们秦家现在是穷苦人家,也就不弄那一套了,呐,拿着吧,这是我和你爹给你的。”秦母端着一张脸拿出一个红封。 钱! 李绮罗心里笑开了花,有钱就可以买吃的,她立刻扬起大大的笑脸,这次声音里像掺了蜜一样:“谢谢爹,谢谢娘。”虽然原身的父亲李主簿长的不咋样,但他的妻妾都是美人,特别是原身的生母,所以就算李主簿的基因拖了后腿,李绮罗的样貌也在中等偏上,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笑魇如花的接过秦母手里的红封。 这笑容仿佛让大堂都亮了几分,秦母看着李绮罗这格外甜的笑容一怔,回过神后有几分不自在,咳了咳:“回去坐着吧。” “哎,好的娘。”李绮罗答的那叫一个翠生生。 坐回秦伀身边,李绮罗向他扬了扬手里的红封。 秦伀温和的笑笑:“爹娘给你的,你就好好收着吧。” 李绮罗正在心里嘀咕秦伀一点儿都不可爱,秦母就继续介绍秦家人了,“这是你大哥大嫂,这是你两个侄儿。”然后又指着老二两口子:“这是你二哥二嫂,这是你侄女儿。” 李绮罗一一喊了人。 最后秦母拉了拉坐在她身边的一个小姑娘,“这是你小妹。”这小姑娘一直都没说一句话,李绮罗喊了声小妹后,她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好像含羞一般又飞快的埋下了头。 140.闷骚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李绮罗懂了,要是在现代,这样的亲戚虽说不远,但也算不上多亲近,不过在这讲究宗族的古代,那就是一大家人了, 毕竟还没出五服呢。 秦伀和李绮罗的这间屋子立着就在大堂旁边, 门虚掩着, 李绮罗将大堂里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秦父和这位大伯谈了一会儿后,就听见那位大伯长长的叹了三声。 秦父听了, 忙问:“大哥,你这是咋了,有啥不顺心的事?” 而后李绮罗便听见这位大伯父为难道:“老三, 按理说我不该来求你的, 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 但我实在是没法子了, 你也知道, 我那老儿子比伀儿还大了一岁, 现在伀儿都已经成亲, 他还没着没落的,上个月好不容易相好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啥都好, 就是要的聘礼多了一些, 要十两银子,这,我家里的情况老三你也知道,我们实在拿不出来啊,哎!” 李绮罗眉毛一挑,冲秦伀小声问道:“这是借钱来了?”她来到秦家大概二十来天,看着秦家的日子,虽然不到饿肚子的地步,但从秦母每顿饭恨不得数粮食的样子来看,也就勉强维持温饱罢了,还能有钱借给别人? 秦伀眼里更冷几分,他也索性停下了笔,听着外面的动静。 “哎....”这是秦父叹息的声音:“大哥你也知道,我这里也没啥余钱了,老三又这么病了几年,花的钱也不少...” 眼见着秦父要拒绝,秦大伯忙道:“老三,我也知道这是为难你了,但这不是没法子吗,你们老三不是娶了主簿家的千金吗,成亲的那天大家伙都看见了,那老多的嫁妆...” “大哥,这咋行,那是儿媳的嫁妆,我们秦家是有规矩的人家,咋能动儿媳的东西?” 眼见着秦父黑了脸,秦大伯忙道:“不是要动,不是要动,就是借,等我们过了这个坎,以后一定还给侄媳妇儿。老三,二伯走的时候,可是拉着你的说要照应我们的,你总不可能看着你的侄儿打一辈子光棍吧?” “这....”秦父迟疑了。 “老三,我知道这让你有些为难,但我确实没法子了,那边说了,这十两的聘礼一文钱都不能少,现在侄媳妇儿那里有,我们就是挪一挪,等凑齐了钱马上就还。” 李绮罗开始还在里面津津有味的听八卦,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冲着她来的!一个出了堂的伯父为了给儿子凑聘礼,竟然惦记上了堂侄媳妇儿的嫁妆?不过最关键的是,她有嫁妆吗? 李绮罗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脑子里模模糊糊的出现那天成亲的情形,一台绑着红绸的牛车,后面还有几个箱笼。 现在看来,那就是李家给的嫁妆了。不知是不是灵魂和这句身体没有契合好,原身的记忆断断续续的,李绮罗也没想到还有嫁妆这一茬,她还没看过呢!没想到别人倒惦记上了。 她有嫁妆,就算拿去买肉吃,也不会借给她不认识的人啊,李绮罗正准备撸袖子将这位不认识的大堂伯给撅回去,毕竟她讨好秦父秦母,和秦伀搞好关系,那是因为她需要在秦家立足,这位大堂伯算哪根葱! 只是还没等她撸袖子,秦母冷淡的声音忽然响起:“他大伯,舸儿要成亲了?” 李绮罗忙走到门边,透过缝隙往外面看,只见大堂里和秦父秦母相对而坐着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黝黑的面容上夹杂着些许皱纹。 秦大伯见着秦母,脸上有些不自在,这位堂弟媳厉害的很,远没有老三好糊弄,秦大伯啊一声:“是...是啊。” 秦母呵一声,“我在里面听着大伯的意思,是想用我们老三媳妇儿的嫁妆给你们舸儿娶亲?” “就是挪一挪,等我们凑齐了钱马上就还给你们。”秦大伯局促的笑了笑。 秦母笑的越发讥讽:“他大伯,按说我一个弟媳,还是二房的,实在说不上大伯你。”这句话点明了秦大伯和他们这一房可没那么亲:“但我咋觉得这事儿,说出去咋那么不靠谱呢,就算是我和他爹,都不能处置老三媳妇儿的嫁妆,你一个不是嫡亲的大伯,哪儿来这么大脸呢!” 怼得好!李绮罗忍不住在心里为秦母鼓掌。 秦大伯被秦母这么不留情面的一顿说,脸上立刻就黑了,“老三,你就看着你媳妇儿这么说我?” “老婆子!”秦父冲着秦母低吼了一声。 “咋了,我还不能说了?他都有脸打堂侄媳妇儿嫁妆的主意,还不能让我说了?”秦母哼一声,不甘示弱。 “我们老爷们儿说话,你一介女流插啥嘴?”秦家祖上也是阔过的,到了秦大爷和秦伀爷爷这一辈,就只留下了两百多亩地,秦伀的太祖父一分为二,直接将地分给了两个儿子。秦大爷却不出两年就挥霍一空,自个儿早早的就去了。留下两个儿子和妻子,是秦伀的爷爷帮着照看,还送他们去念了几年书,所以秦大伯偶尔冒出的言辞也带了几分文气。 “你说我插啥嘴,你儿子要成亲,你就来攀扯我家老三媳妇儿,都打女流之辈嫁妆的主意了,现在你还瞧不起我们女流了?”秦母将桌子一拍。 李绮罗看的畅快,招招手让秦伀也过来,秦伀走过来后,李绮罗扒在他耳边道:“娘太厉害了。”温热的气息扫过秦伀的脖子,秦伀有些不自在的拉开了和李绮罗的距离。 “这...老三媳妇儿,你咋这样说,我都说了只是挪一挪,又不是不还...”秦大伯被秦母呛的一梗。 141.荒唐 么么,这里是防盗哦 秦伀翻手收起铜板, 笑笑:“没什么。” “走, 咱们去当铺。”吃饱了之后, 李绮罗精神饱满, 小小的打了一个饱嗝,脸上的笑容不能再满足。 “去当铺做什么?”秦伀不解。 “跟我来就知道啦。”李绮罗大步走在前面, 秦伀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儿, 两人的距离拉大,李绮罗索性走回来再次抓住秦伀的手腕:“我拉着你吧,这样你可以少使一点力。” 这超出一般女子太多的大力气, 还有和其他女子比起来,出格但又显得鲜活的性格....., 秦伀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眼眸加深。 刚刚逛了一圈儿, 李绮罗已经将县城摸了个大概, 街上卖小物件的也有,而且买的人还不少,这让她对自己用小绣品赚钱的想法充满了信心。 到了当铺, 在秦伀疑惑的眼神中,李绮罗毫不迟疑的从怀里掏出两个镯子一对耳环当了,换了五两银子。 “你为何要当这些东西?”秦伀面色有些复杂。 “自然是要赚钱了, 这些都是死物, 放在那里又不会下崽, 我要刺绣赚钱就要有本钱啊。”李绮罗理所当然的说道。她也不是盲目的就开始行动,既然大越的刺绣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规模,她就不信凭她的手艺绣的东西会卖不出,最多就前期艰难一点。 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不好界定,说是夫妻,但两人又已经约好了只是让李绮罗暂时在秦家落脚,两年后就合离。说没什么关系,但毕竟拜了堂,作为土生土长的大越人,从小受封建礼教的熏陶,在秦伀的心里,李绮罗到底是与旁人有几分不同的。 但要说什么怜惜,责任,抱歉,秦伀现在还没有。秦伀自小就知道自己的心肠冷硬,很少有人能牵动他的情绪,就算是家人,除了爹娘外,对其他几个兄长和小妹的感情也就一般。他好像无师自通一般就知道怎样隐藏自己,轻易获得别人的认可。 李绮罗作为一个在他计划外,突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子。她的有些举动确实让秦伀感到疑惑甚至惊奇,但也仅此而已了。 这只是一个认识的陌生人而已,这就是秦伀对李绮罗的定位,心里毫不在意,面上却叹息一声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你的嫁妆,嫁到我们秦家,到底是委屈你了。” 李绮罗见秦伀又陷入了自责,翻了一个白眼:“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和秦家有什么关系?我还要多谢你能让我暂时留在秦家呢!”后面一句话的意思只有他们两个人懂,末了还苦口婆心劝了秦伀一句:“你不要老是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会吃亏的!”就秦伀这样的,在末世只怕被人吞的连渣子都不剩。 秦伀低头看着李绮罗,温声道:“我知道了。”这小骗子虽有几分机灵,但眼光似乎并没有那么敏锐。 李绮罗看着秦伀乖乖应答的样子,被勾起了姨母心,忍不住想要捏捏他的脸,不过这是在古代的大街上,捏脸就太出格了。李绮罗咳一声:“走吧,咱们去买材料。” 刺绣要用到的材料要繁杂也繁杂,但想简易行事,也可以很简单,现在李绮罗没那个条件,便只能买底布,针和绣线这几样最基本的。 李绮罗准备前期先绣一些小的物件,如手帕,荷包等。她在布坊买了一些中等的棉布,专挑颜色素雅的,又淘了一些裁剪下来的边角料,装了半篮子,拢共花了一两银子。 然后去针线坊挑了针和绣线,却发现云阳县的针线铺里只有纯棉细绣线和粗绣线,“掌柜的,你们这里没有真丝线吗?” “真丝线?”掌柜的是位女子,听李绮罗的问话蹙着眉想了想,随后不确定道:“客人您说的那线是不是专门用在软缎和丝绸上的绣线?” 李绮罗笑着点头:“差不多吧。” 女掌柜哎哟一声:“客人您懂的可真多,要不是专门刺绣的绣娘,谁会知道真丝线?您要寻那种线啊,那我们这种针线铺可没有,专门的绣坊才有呢。我们这铺子做的是大多数人的生意,那种绣线进价贵,买的人又少,您再到其他地方寻寻吧。” 李绮罗听了倒也没有多失望,毕竟她现在绣这些小物件,还用不上那么好的线。以后再想法子打听吧。 就是这绣线的颜色比起后世来说,种类可就差的远了。正色的倒是都有,但一些过渡色却很粗糙,这没法子,时代的局限性,工艺水平不够。 这倒是一个难题,现在暂时可以用着,但以后她想绣精美的绣品,这些颜色就有些不够了。 基本材料买了后,当的五两银子,最后只剩了三两。李绮罗本想用剩的钱买些肉回去,但现在手头实在紧,只得作罢。 两人在县里这么逛了一通,出城的时候已经要到中午了。 秦伀走了一段,喘气忽然渐渐粗重起来,今天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身体负荷强度。 看着秦伀惨白的面色,李绮罗一拍脑袋,“对不住,我又把你身体不好的事忘了,来,我背你!” “什...”秦伀话还没说完,李绮罗便一把搂住秦伀的大腿,腿只微微打弯,轻松的就将秦伀背了起来。 “你...”,被李绮罗背到背上的时候,秦伀的脑子那一刻是全懵的,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给背了?而且还是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李绮罗? “你...你放我下来。”秦伀急切道,这次是真的急了,完全不同以前内心毫无波动面上却生动的做戏。 “放心,我力气大的很,背你完全没问题!对了,你帮我把篮子拿住。”说着将秦伀放下来,将装满针线的篮子挎在秦伀胳膊上,回身又再次将秦伀背了起来。 秦伀在短短的时间内,懵了两次,再看的时候,篮子已经抓在他手里了。 “你...快放我下来,这成何体统!”秦伀强忍着头晕更加急切道,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他还要不要脸了? 李绮罗听了,哼一声:“体统?我看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又不是旁人,是你的妻子 ,背你怎么了?好心当成驴肝肺!”要不是因为是她带着秦仲走了这么多路,她才不管呢!莫非她乐意背人不成? 秦伀完全不能接受这种说法,他使劲挣扎,但李绮罗的双手就像铁箍一样,箍的他两条腿纹丝不动,这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秦伀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觉得眼前开始冒金星。 “别动!”感受到秦伀的挣扎,李绮罗啪的一声打了一下秦伀的屁股,这一声尤其的响亮,“你这样我更费力!” “你....你....”,竟然敢打他!还是那里!!!秦伀先是不敢置信,随即被气的嘴角直哆嗦,本就像沁了水的眼睛更添润色。 “你要是识时务呢,就乖乖趴着,不然我还打你。放心,等要到村口的时候,我会放你下来的。” 秦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权衡利弊后,觉得自己实在受不住让李绮罗再打一下,果然没不再动了。 “手攀住我,你这样直愣愣的,我要多费多少劲儿!” 李绮罗说完后,顿觉她身上的秦伀身子一僵,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他极度不情愿的情绪。 “不攀?不攀我可又打了!”李绮罗眼睛一立。 说完后,李绮罗能感觉到秦伀情绪在短短时间内激烈的转换。身体靠近又拉远,最后终于伏近了,没跨篮子的那只胳膊几经反复也到底攀到了她身上。 “早这样不就好了!”李绮罗笑一声,心道,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倒是把面子看得比天大。 不知认命了还是自觉无法见人,秦伀索性将头埋在了李绮罗背上。 “你睡着了?”李绮罗问。 秦伀不说话。 “害羞了?” 秦伀还是不吱声。 但身子却由一开始的僵硬到慢慢放松。 李绮罗找了几句话,秦伀还是一句不答,一直要到村口了,秦伀才硬邦邦道:“到了,放我下来!” 李绮罗将秦伀放下来,看着他惊奇道:“我还以为你性子一直都是软绵绵的,没想到啊,你竟然还会生气!” 秦伀:“.....”哼! 被李绮罗背了一路,秦伀已经缓了过来,从村口到秦家,秦伀有意与李绮罗拉开距离,在前面走的飞快。 李绮罗看着挎着针线篮子快要小跑起来的秦伀,由于走的太快头上的束发也跟着一冲一冲,心里偷笑一声。 142.平息 么么,这里是防盗哦 秦母被李绮罗缠的没办法:“好好, 我不嫌弃, 我喜欢的紧呢。”她知道李绮罗是故意这样说, 心下偎贴。 李绮罗立刻笑弯了眼睛, 从绣好的手帕里挑了一块颜色不那么鲜的给了秦母, 秦母拿到手里不住的赞叹, 可见女人,不管到了哪个年龄,爱美始终是天性。 马大妮看的眼热:“弟妹,你绣了这么多, 也给我一条吧。” 李绮罗还没说话, 秦母就先沉了脸:“给你?只怕用不到两天那帕子就脏的不能看了,别糟践好东西。这绣帕绮罗要卖钱的。” 一般马大妮对这些绣帕啊什么的也不是很感兴趣,但李绮罗绣的实在太好了, 马大妮一看连眼睛都移不开,她又是个直肠子,便直接开口要了。 李绮罗拦住秦母:“娘,我绣的快, 没事的,大嫂二嫂, 你们在这里面各自挑一块吧, 我本也想着给你们各送一条。” 马大妮欢欢喜喜的挑了一条, 张翠翠却站在原地没动。 马大妮碰砰张翠翠的胳膊:“大嫂, 你不要?” 张翠翠笑一声, 只是脸色怎么看都有些勉强:“要。”看到这些一见便让人舍不得已开眼睛的帕子,张翠翠眼里一暗,有些神思不属的随便挑了一挑。 “大嫂,你挑好了?”李绮罗在旁边将张翠翠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心里哂笑一声,张翠翠自然不是那种大奸大恶的人,就是心思太过细腻,她大概也了解张翠翠为何会这样了,之前秦家就只有她和马大妮两个儿媳,在马大妮的衬托下,张翠翠自然百般好,她的贤惠能干在整个小青村都有名。 但现在李绮罗来了,她不但表现的伶俐无比,而且一来就和秦母搞好了关系,现在又有了这样的手艺。在李绮罗面前,张翠翠自觉就比不上了,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弟妹,你这帕子绣的可真好。”张翠翠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很快调整好了表情,温和道。 “你们喜欢就好。” 马大妮看的在心中撇撇嘴,该,让你装好人。她是懒,又不是傻,怎么会看不出以前她挨骂也有张翠翠在秦母面前有意无意的拱火的原因。 比起这个小心思多,惯会装好人的大嫂,马大妮可喜欢这个三弟妹多了。三弟妹说话好听,人也大方,这个大方可不是张翠翠装出来的大方,马大妮就觉得李绮罗想的看的根本就和她们不一样,整个人虽然瘦瘦弱弱的,但言行举止间却透着大气。 马大妮一惯是直肠子示人,秦家其他人包括秦母倒真没看出马大妮还有这种内秀呢!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李绮罗照例开始刺绣,她准备用两天将剩下的绣帕绣完,再用两天时间将荷包给做了。 一开始没料到李绮罗绣的这样好,现在知道了,秦母便让李绮罗专心刺绣,家里的事让马大妮和张翠翠轮着帮她做了。 马大妮得了帕子,欢喜的不得了,虽然不想干活,但还是没说什么。 张翠翠却将这件事埋在了心底,觉得哽了一口气憋得难受。晚上秦奋回来的时候,张翠翠将这件事说了:“他爹,你说娘这么做是不是不合适?” 勤奋累了一天,躺倒床上恨不得沾枕头就睡,不在意道:“有啥不合适的,弟妹那不是要刺绣挣钱吗?” “她挣钱归挣钱,可是为啥她的活要我们帮着做,就算她挣了钱,又落不到我手里。”越想越委屈,见秦奋已经闭着眼睛要睡了,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你干啥?”秦奋无奈的睁开眼睛。 “和你说话呢,娘现在眼里只有三弟妹,现在连你也这样,你是不是也觉得三弟妹比我好?”张翠翠说着忍不住红了眼睛。 秦奋一见张翠翠哭就慌了,忙起身将她搂住:“好了媳妇儿,咱们都是一家人,弟妹要是真挣着了钱,她不是也要给公中交一部分吗,现在家里的活计不多,你和二弟妹帮着干就干了,反正也少不了一坨肉。” 秦奋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张翠翠反而更气了,她是在乎是多做的这点活吗?她在意的是秦母明显对李绮罗的偏袒,明明她才是大嫂,现在反倒被一个后进门的给压了下来... 知道自己的丈夫憨直,又见他疲惫的面色,到底是不忍心再闹,等秦奋睡了,张翠翠自个儿像翻烙饼一样在床上辗转了半宿。 第二天是李绮罗的班,张翠翠虽然心底别扭,但她也怕秦母,挂着黑眼圈早早的起了床。 一进厨房,才发现李绮罗已经在烧水了。 张翠翠赶紧上前:“弟妹,你咋在烧水了?娘不是说了这两天的活计让我和二弟妹帮着干吗?”说着就要接过李绮罗手里的柴。 李绮罗将张翠翠的手挡开:“不用了,大嫂,今天本就是我做事,哪能真让你们帮着我做。”现在家里的活本就不多,而且她也不能一直低着头刺绣,活动活动反而对身体好。再说了不患寡而患不均,为了这点小事没必要挑起家庭矛盾。张翠翠本就心思多,李绮罗一看她眼底的黑眼圈,就知道这位大嫂只怕昨晚上没少发散联想。 张翠翠听了有些讪讪:“这有啥,活又不多。” 李绮罗麻利的烧火:“大嫂,我看你好像没睡好,你还是再去睡一会儿吧,娘那里我会说清楚的。” 张翠翠昨晚上到后半夜才勉强眯了眼,天蒙蒙亮又起来了,这会儿站着都觉得有些脑子发昏,但她又不敢重新躺会床上,一会儿全家人都起来了,秦母最见不得懒货,要是被秦母知道,非得骂她不可。 张翠翠觉得自己要是被秦母像骂马大妮那样骂一顿,那还不如去死了算了,强撑着道:“没事的,我站会儿就好。” 没多久秦家人陆陆续续起来了,李绮罗像秦母说了自己干活的理由,秦母听了后觉得有些道理,便没说什么,不过还是嘱咐:“你就干些轻松的活计就行了,我听别人说,专门的绣娘,那一双手可是宝贝。” “知道了,娘。”要是她没有异能,还真不敢这样。她的异能,不仅对绣品有加持作用,也能滋养身体,随着异能的增加,她的手还会更加灵活,末世的时候,她的一双手伸出来冰肌玉骨,随便一动,就能快的看到残影。 而异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只有等到升到三级以后才能显现。她的异能若升到三级后,不光能对绣品加持,还能让绣品本身也有滋养身体的作用,前世她也是无意间发现的。也就说,等她异能到了三级后,只要自己想,就能让绣品像补药一样,随身穿戴她绣品的人相当于时刻在滋养身体。 不过这样的功能李绮罗没打算用,绣品绣的再好,就算像活的一样,别人也只会说她技术好。要是被发现她的绣品还有补药的作用,那不是找死吗?虽然一般人不会往那个方面想,但万一呢! 李绮罗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好不容易再活一次,她可不想被人当怪物烧了! “绮罗。”就在李绮罗想七想八的时候,秦伀不知何时站到了她面前。 李绮罗看一眼秦伀:“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这都是第几次无声无息飘到她面前了:“怎么了?” 秦伀四下张望了一下,低声问李绮罗:“荷包在做了吗?” “没有啊,得把绣帕绣完了再做荷包。” “哦”秦伀笑笑,嘱咐了一句不要太累又回屋里看书去了。 李绮罗看着他的背影狐疑:啥啊,喊她就为了问什么时候做荷包? 后面的几天,李绮罗除了活动身体,其余的时间都专门来刺绣,终于在第五天的中午将这一批物件全部绣出来了。 她做的荷包和大越流行的荷包大不相同,采用的轻纱绷面,轻纱上面她绣了些花花草草,两面用硬布衔接起来做出轮廓,有点像后世的六边形手提包,只是非常迷离,和大越传统的荷包大小一样,下面是她自己用绣线缀的流苏。 这样的荷包一出来,立刻俘获了秦家人的心,除了憨直的秦奋和嗜烟如命的秦父外,就连秦耀都忍不住往腰间带着试了试。 “你们看,我这是不是和街上的那些俊书生一样?”秦耀将挂着荷包的腰向前顶,得瑟的转了一圈儿。 马大妮倒是不吝啬夸奖,“孩子爹,你挂着这荷包可比那些街上的公子要好看多了。” “是吧。”秦耀得意的笑。 李绮罗看一眼马大妮,只见她眼带迷离,这夸奖看来是发自真心的,看不出来,马大妮还是一个丈夫吹啊! 这时秦伀走上前,将秦耀腰间的荷包扯了下来:“二哥,这是绮罗做了卖钱的。” 李绮罗古怪的看着他:“你不生气?” 秦伀看一眼桌子上比刷过还干净的盘子,叹口气:“想来李姑娘在李家过得也不如意吧!你还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李绮罗一听,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疯狂点头:“要要要!” “你等着,今天宴客,厨房里应该还有吃食,你先不要出来,我娘他们还不知道你和你姐姐换了的事。”秦伀说完,便站起了身开了门出去。 李绮罗看着秦伀的背影,十六岁的少年,因为过于瘦削而显得弱不禁风。且不提这古人成亲的年龄有多么着急,单说这秦伀的性格也太好了吧,要是一般人遇到这事,不得闹翻天,偏他不但不责怪,还为对方设身处地的考虑。 李绮罗用手忖着下巴,看着门外,外面一片漆黑。李绮罗笑了笑,管他呢,秦伀性格好,这对她是好事,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在原身的身子里蹲着,就要代替原身生活。 143.会试开考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李绮罗诧异:“怎么了?” 秦伀翻手收起铜板, 笑笑:“没什么。” “走, 咱们去当铺。”吃饱了之后, 李绮罗精神饱满,小小的打了一个饱嗝, 脸上的笑容不能再满足。 “去当铺做什么?”秦伀不解。 “跟我来就知道啦。”李绮罗大步走在前面, 秦伀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 走了一会儿,两人的距离拉大,李绮罗索性走回来再次抓住秦伀的手腕:“我拉着你吧, 这样你可以少使一点力。” 这超出一般女子太多的大力气,还有和其他女子比起来,出格但又显得鲜活的性格....., 秦伀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眼眸加深。 刚刚逛了一圈儿, 李绮罗已经将县城摸了个大概, 街上卖小物件的也有, 而且买的人还不少,这让她对自己用小绣品赚钱的想法充满了信心。 到了当铺, 在秦伀疑惑的眼神中, 李绮罗毫不迟疑的从怀里掏出两个镯子一对耳环当了,换了五两银子。 “你为何要当这些东西?”秦伀面色有些复杂。 “自然是要赚钱了, 这些都是死物, 放在那里又不会下崽, 我要刺绣赚钱就要有本钱啊。”李绮罗理所当然的说道。她也不是盲目的就开始行动,既然大越的刺绣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规模,她就不信凭她的手艺绣的东西会卖不出,最多就前期艰难一点。 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不好界定,说是夫妻,但两人又已经约好了只是让李绮罗暂时在秦家落脚,两年后就合离。说没什么关系,但毕竟拜了堂,作为土生土长的大越人,从小受封建礼教的熏陶,在秦伀的心里,李绮罗到底是与旁人有几分不同的。 但要说什么怜惜,责任,抱歉,秦伀现在还没有。秦伀自小就知道自己的心肠冷硬,很少有人能牵动他的情绪,就算是家人,除了爹娘外,对其他几个兄长和小妹的感情也就一般。他好像无师自通一般就知道怎样隐藏自己,轻易获得别人的认可。 李绮罗作为一个在他计划外,突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子。她的有些举动确实让秦伀感到疑惑甚至惊奇,但也仅此而已了。 这只是一个认识的陌生人而已,这就是秦伀对李绮罗的定位,心里毫不在意,面上却叹息一声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你的嫁妆,嫁到我们秦家,到底是委屈你了。” 李绮罗见秦伀又陷入了自责,翻了一个白眼:“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和秦家有什么关系?我还要多谢你能让我暂时留在秦家呢!”后面一句话的意思只有他们两个人懂,末了还苦口婆心劝了秦伀一句:“你不要老是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会吃亏的!”就秦伀这样的,在末世只怕被人吞的连渣子都不剩。 秦伀低头看着李绮罗,温声道:“我知道了。”这小骗子虽有几分机灵,但眼光似乎并没有那么敏锐。 李绮罗看着秦伀乖乖应答的样子,被勾起了姨母心,忍不住想要捏捏他的脸,不过这是在古代的大街上,捏脸就太出格了。李绮罗咳一声:“走吧,咱们去买材料。” 刺绣要用到的材料要繁杂也繁杂,但想简易行事,也可以很简单,现在李绮罗没那个条件,便只能买底布,针和绣线这几样最基本的。 李绮罗准备前期先绣一些小的物件,如手帕,荷包等。她在布坊买了一些中等的棉布,专挑颜色素雅的,又淘了一些裁剪下来的边角料,装了半篮子,拢共花了一两银子。 然后去针线坊挑了针和绣线,却发现云阳县的针线铺里只有纯棉细绣线和粗绣线,“掌柜的,你们这里没有真丝线吗?” “真丝线?”掌柜的是位女子,听李绮罗的问话蹙着眉想了想,随后不确定道:“客人您说的那线是不是专门用在软缎和丝绸上的绣线?” 李绮罗笑着点头:“差不多吧。” 女掌柜哎哟一声:“客人您懂的可真多,要不是专门刺绣的绣娘,谁会知道真丝线?您要寻那种线啊,那我们这种针线铺可没有,专门的绣坊才有呢。我们这铺子做的是大多数人的生意,那种绣线进价贵,买的人又少,您再到其他地方寻寻吧。” 李绮罗听了倒也没有多失望,毕竟她现在绣这些小物件,还用不上那么好的线。以后再想法子打听吧。 就是这绣线的颜色比起后世来说,种类可就差的远了。正色的倒是都有,但一些过渡色却很粗糙,这没法子,时代的局限性,工艺水平不够。 这倒是一个难题,现在暂时可以用着,但以后她想绣精美的绣品,这些颜色就有些不够了。 基本材料买了后,当的五两银子,最后只剩了三两。李绮罗本想用剩的钱买些肉回去,但现在手头实在紧,只得作罢。 两人在县里这么逛了一通,出城的时候已经要到中午了。 秦伀走了一段,喘气忽然渐渐粗重起来,今天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身体负荷强度。 看着秦伀惨白的面色,李绮罗一拍脑袋,“对不住,我又把你身体不好的事忘了,来,我背你!” “什...”秦伀话还没说完,李绮罗便一把搂住秦伀的大腿,腿只微微打弯,轻松的就将秦伀背了起来。 “你...”,被李绮罗背到背上的时候,秦伀的脑子那一刻是全懵的,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给背了?而且还是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李绮罗? “你...你放我下来。”秦伀急切道,这次是真的急了,完全不同以前内心毫无波动面上却生动的做戏。 “放心,我力气大的很,背你完全没问题!对了,你帮我把篮子拿住。”说着将秦伀放下来,将装满针线的篮子挎在秦伀胳膊上,回身又再次将秦伀背了起来。 秦伀在短短的时间内,懵了两次,再看的时候,篮子已经抓在他手里了。 “你...快放我下来,这成何体统!”秦伀强忍着头晕更加急切道,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他还要不要脸了? 李绮罗听了,哼一声:“体统?我看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又不是旁人,是你的妻子 ,背你怎么了?好心当成驴肝肺!”要不是因为是她带着秦仲走了这么多路,她才不管呢!莫非她乐意背人不成? 秦伀完全不能接受这种说法,他使劲挣扎,但李绮罗的双手就像铁箍一样,箍的他两条腿纹丝不动,这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秦伀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觉得眼前开始冒金星。 “别动!”感受到秦伀的挣扎,李绮罗啪的一声打了一下秦伀的屁股,这一声尤其的响亮,“你这样我更费力!” “你....你....”,竟然敢打他!还是那里!!!秦伀先是不敢置信,随即被气的嘴角直哆嗦,本就像沁了水的眼睛更添润色。 “你要是识时务呢,就乖乖趴着,不然我还打你。放心,等要到村口的时候,我会放你下来的。” 秦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权衡利弊后,觉得自己实在受不住让李绮罗再打一下,果然没不再动了。 “手攀住我,你这样直愣愣的,我要多费多少劲儿!” 李绮罗说完后,顿觉她身上的秦伀身子一僵,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他极度不情愿的情绪。 “不攀?不攀我可又打了!”李绮罗眼睛一立。 说完后,李绮罗能感觉到秦伀情绪在短短时间内激烈的转换。身体靠近又拉远,最后终于伏近了,没跨篮子的那只胳膊几经反复也到底攀到了她身上。 “早这样不就好了!”李绮罗笑一声,心道,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倒是把面子看得比天大。 不知认命了还是自觉无法见人,秦伀索性将头埋在了李绮罗背上。 “你睡着了?”李绮罗问。 秦伀不说话。 “害羞了?” 秦伀还是不吱声。 但身子却由一开始的僵硬到慢慢放松。 李绮罗找了几句话,秦伀还是一句不答,一直要到村口了,秦伀才硬邦邦道:“到了,放我下来!” 李绮罗将秦伀放下来,看着他惊奇道:“我还以为你性子一直都是软绵绵的,没想到啊,你竟然还会生气!” 秦伀:“.....”哼! 被李绮罗背了一路,秦伀已经缓了过来,从村口到秦家,秦伀有意与李绮罗拉开距离,在前面走的飞快。 李绮罗看着挎着针线篮子快要小跑起来的秦伀,由于走的太快头上的束发也跟着一冲一冲,心里偷笑一声。 “伀儿,你咋这时候才回来?你媳妇儿呢?”在门口喂鸡的秦母见着秦伀,忙一连声的问,眼睛一扫,便看到了他胳膊上的针线篮子:“这是谁的?” 秦伀的视线也随着秦母移到了针线篮子上,登时呆住了。他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回过神忙将篮子像递烫手山芋一样递给秦母,自己闷着头进了屋子。 “娘。”李绮罗隔着老远就亲热的叫秦母。 秦母还一头雾水呢,被李绮罗一打岔,脸上浮出点儿笑意,“绮罗,你们咋这时候才回来?” 她不好打击李绮罗,毕竟知道赚钱贴补家用总比老二媳妇儿那个好吃懒做的强,“好,现在要入冬了,时间有的是,没事的时候绣绣东西也好。”至于赚钱,秦母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你哪儿来的钱买这些步和针线?”秦母看着满满一篮子针线和步,忽然想到。 “我将我原来在娘家带的两个镯子和一对耳环当了。”李绮罗不在意,那镯子和耳环的确是原主在家里戴的,也是她唯二的首饰。至于李家给的嫁妆,李绮罗后来在几个箱笼里翻了一下,发现全都是面子光,看着几个箱笼满满的,下面就塞了几床被子,上面放了些红布,另外一个箱子里倒是装了几件衣服和五千个铜板。 这就是李家给的嫁妆了。 李绮罗敢打赌,装半箱子铜板的主意一定是原身那个嫡母想出来的,故意恶心人呢!记忆里那个嫡母还端着脸对原身说替她精心准备了嫁妆,李绮罗估摸着原主在新婚之夜一命呜呼或许也有被这嫁妆气着了的原因? 李绮罗却是乐意接收,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秦母听了,叹一声:“嫁妆你得好好拿着,女人嫁人,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就是这点儿了。” 李绮罗心里倒是诧异,她没想到秦母竟然会这么说,这个年代,都将女人当成男人的附属品,而最维护这一状况,冲在最前线,将女人贬低到尘埃里的,恰恰是同为女人的亲娘和婆婆。 秦母竟然能说出这样一句话,已经超出李绮罗预料了。李绮罗笑的两只眼睛都弯了起来,双手攀上秦母的胳膊:“娘,没事的,我这也是为了挣更多的钱啊。” 秦母被李绮罗这么楼了几回,虽然比之前要好一些,但还是有些不习惯,她既喜欢李绮罗这样的亲热,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身子有些僵,却没有将胳膊从李绮罗怀里抽出来。 秦母总觉得小儿媳的笑就像那大中午的太阳一样,晃得她眼花。咳一声,声音却不自觉软了下来:“你的镯子和耳环都是从家里带来的,娘给你将钱补上,去把镯子和耳环赎回来吧。” 见李绮罗感动的看着她,秦母有几分不自在:“我们秦家不是那惦记着儿媳嫁妆的人家。” “娘,你真的太好了,不过没关系,这是我自己要当的。家里挣钱不容易,娘要这么一大家人都吃饱穿暖更难,我怎么还能拿公中的钱。”拿了公中的钱,就算挣了钱只怕也说不清了。 依李绮罗看,秦母倒是不会惦记,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他们又不是她的谁,她又怎么会掏心掏肺。就算是秦母,李绮罗暂时也不过把她看成一个不讨厌的老太太。 144.考场外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走,咱们去当铺。”吃饱了之后, 李绮罗精神饱满,小小的打了一个饱嗝, 脸上的笑容不能再满足。 “去当铺做什么?”秦伀不解。 “跟我来就知道啦。”李绮罗大步走在前面,秦伀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儿,两人的距离拉大,李绮罗索性走回来再次抓住秦伀的手腕:“我拉着你吧, 这样你可以少使一点力。” 这超出一般女子太多的大力气,还有和其他女子比起来, 出格但又显得鲜活的性格....., 秦伀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眼眸加深。 刚刚逛了一圈儿,李绮罗已经将县城摸了个大概, 街上卖小物件的也有, 而且买的人还不少,这让她对自己用小绣品赚钱的想法充满了信心。 到了当铺,在秦伀疑惑的眼神中, 李绮罗毫不迟疑的从怀里掏出两个镯子一对耳环当了,换了五两银子。 “你为何要当这些东西?”秦伀面色有些复杂。 “自然是要赚钱了, 这些都是死物, 放在那里又不会下崽, 我要刺绣赚钱就要有本钱啊。”李绮罗理所当然的说道。她也不是盲目的就开始行动, 既然大越的刺绣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规模,她就不信凭她的手艺绣的东西会卖不出,最多就前期艰难一点。 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不好界定,说是夫妻,但两人又已经约好了只是让李绮罗暂时在秦家落脚,两年后就合离。说没什么关系,但毕竟拜了堂,作为土生土长的大越人,从小受封建礼教的熏陶,在秦伀的心里,李绮罗到底是与旁人有几分不同的。 但要说什么怜惜,责任,抱歉,秦伀现在还没有。秦伀自小就知道自己的心肠冷硬,很少有人能牵动他的情绪,就算是家人,除了爹娘外,对其他几个兄长和小妹的感情也就一般。他好像无师自通一般就知道怎样隐藏自己,轻易获得别人的认可。 李绮罗作为一个在他计划外,突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子。她的有些举动确实让秦伀感到疑惑甚至惊奇,但也仅此而已了。 这只是一个认识的陌生人而已,这就是秦伀对李绮罗的定位,心里毫不在意,面上却叹息一声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你的嫁妆,嫁到我们秦家,到底是委屈你了。” 李绮罗见秦伀又陷入了自责,翻了一个白眼:“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和秦家有什么关系?我还要多谢你能让我暂时留在秦家呢!”后面一句话的意思只有他们两个人懂,末了还苦口婆心劝了秦伀一句:“你不要老是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会吃亏的!”就秦伀这样的,在末世只怕被人吞的连渣子都不剩。 秦伀低头看着李绮罗,温声道:“我知道了。”这小骗子虽有几分机灵,但眼光似乎并没有那么敏锐。 李绮罗看着秦伀乖乖应答的样子,被勾起了姨母心,忍不住想要捏捏他的脸,不过这是在古代的大街上,捏脸就太出格了。李绮罗咳一声:“走吧,咱们去买材料。” 刺绣要用到的材料要繁杂也繁杂,但想简易行事,也可以很简单,现在李绮罗没那个条件,便只能买底布,针和绣线这几样最基本的。 李绮罗准备前期先绣一些小的物件,如手帕,荷包等。她在布坊买了一些中等的棉布,专挑颜色素雅的,又淘了一些裁剪下来的边角料,装了半篮子,拢共花了一两银子。 然后去针线坊挑了针和绣线,却发现云阳县的针线铺里只有纯棉细绣线和粗绣线,“掌柜的,你们这里没有真丝线吗?” “真丝线?”掌柜的是位女子,听李绮罗的问话蹙着眉想了想,随后不确定道:“客人您说的那线是不是专门用在软缎和丝绸上的绣线?” 李绮罗笑着点头:“差不多吧。” 女掌柜哎哟一声:“客人您懂的可真多,要不是专门刺绣的绣娘,谁会知道真丝线?您要寻那种线啊,那我们这种针线铺可没有,专门的绣坊才有呢。我们这铺子做的是大多数人的生意,那种绣线进价贵,买的人又少,您再到其他地方寻寻吧。” 李绮罗听了倒也没有多失望,毕竟她现在绣这些小物件,还用不上那么好的线。以后再想法子打听吧。 就是这绣线的颜色比起后世来说,种类可就差的远了。正色的倒是都有,但一些过渡色却很粗糙,这没法子,时代的局限性,工艺水平不够。 这倒是一个难题,现在暂时可以用着,但以后她想绣精美的绣品,这些颜色就有些不够了。 基本材料买了后,当的五两银子,最后只剩了三两。李绮罗本想用剩的钱买些肉回去,但现在手头实在紧,只得作罢。 两人在县里这么逛了一通,出城的时候已经要到中午了。 秦伀走了一段,喘气忽然渐渐粗重起来,今天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身体负荷强度。 看着秦伀惨白的面色,李绮罗一拍脑袋,“对不住,我又把你身体不好的事忘了,来,我背你!” “什...”秦伀话还没说完,李绮罗便一把搂住秦伀的大腿,腿只微微打弯,轻松的就将秦伀背了起来。 “你...”,被李绮罗背到背上的时候,秦伀的脑子那一刻是全懵的,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给背了?而且还是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李绮罗? “你...你放我下来。”秦伀急切道,这次是真的急了,完全不同以前内心毫无波动面上却生动的做戏。 145.跟踪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放心,我不会对娘说的。”秦伀按了按额头。 李绮罗见他执意如此, 麻利的将书篓放下, 谁还乐意背不成?不过还是嘱咐了一句:“要是坚持不住了可不要逞能。” 秦伀点头。 两人走过村里,遇上好些村里人,这些天跟着秦母去捡柴, 李绮罗已经将村里人认了大半, 秦伀还没说话呢,李绮罗就先叫上人了。 “婶子,去洗衣裳呢。” “钱叔好...” “王大爷好...” 被叫到的人无不亲切回应, 末了总要叹一句:“伀哥儿,你这个媳妇儿可娶着了,瞧瞧, 摸样又讨喜, 嘴又甜,人还勤快,你娘可是对她夸了又夸!” 李绮罗不好意思望一眼秦伀, 双颊绯红, 低下头去娇羞道:“哪有,相公才好呢!” “瞧瞧, 瞧瞧, 这就护上了, 哈哈哈...” 秦伀微笑着应和, 心里却冷嗤一声, 果然是个小骗子,比他还会做戏,要是这位绮罗姑娘知道害羞,他名字就倒过来。 当然路上也不止这些热心人,同样还有冲着李绮罗眼酸的,谁叫秦伀长这么俊呢,作为小青村最显眼的一棵草,自然俘获了不少怀春少女的芳心。 李绮罗可不怵谁,碰见瞪她的,她瞪的比别人眼睛更大,更凶。 小青村众少女:秦伀哥哥竟然娶了一个悍妇! 出了村口,李绮罗便撑着腰噗嗤噗嗤笑起来,“秦伀,你看见了没有,太好玩儿了。”可能乍然从末世那样一个无时无刻需要紧绷的世界逃脱,李绮罗在这里心神得到了最大的放松,更善于发现生活中的趣事,和这些小姑娘开一些玩笑她也觉得可乐。 秦伀摇摇头,面上带笑,心里无语至极:傻子一个! 从小青村到县里走了约半个时辰,李绮罗本以为秦伀背着这么多书会坚持不下来,没想到一直到了县门口,他除了喘气有点粗以外,并没有其他症状。 李绮罗拍拍秦伀的肩膀:“不错,不错,你这身子比我想象的要耐操很多!” 秦伀:“...绮罗,出门在外,你的言辞要收敛一点。” 李绮罗疑惑的看向秦伀:“我怎么了?”随即眼珠一转想到什么,伸出手指揶揄的看向秦伀。 秦伀咳一声:“到了,我们进城吧。” 县的全名叫云阳县,管辖着附近八十多个村庄。云阳县靠着通江,又建了一个码头,县城里比李绮罗想的要热闹许多。街上商铺林立,行人往来罗织。 秦伀见李绮罗好奇的四处打量,心里疑惑更甚,虽然未出阁的女儿轻易不会出家门,但李主簿家就在县城,一年总会出来几次,怎么李绮罗好像从没看过县城一样? “今天恰逢大集,人多了一些。”秦伀说完看向李绮罗。 李绮罗眼睛还在四处看,不在意的点点头。 秦伀带着李绮罗首先去了书铺,书铺的掌柜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见着秦伀很是亲热,一张脸笑的好像弥勒佛:“伀哥儿,书抄完了?” 秦伀将书篓放下,亲热而不失尊敬道:“何叔,耽搁的日子久了,您担待一些。有一本书我抄废了。”说罢将那天拖了一笔的书页直接翻开给何掌柜看。 何掌柜拿过,见只有一点小小的瑕疵,要是秦伀不说,他也不会发现,心里越发对这个实诚的后生有好感:“不过就是一笔带了点儿而已,没事的。” “不,何叔,凡事都要讲规矩,之前讲好抄书不能有一点错误,该如何就如何。”秦伀说的语气虽温和,却坚定无比。 “好,伀哥儿你也忒实诚了些!”胖胖的何掌柜笑着将书收了,拿了钱递给秦伀。 秦伀将钱接了,笑着道:“何叔做生意诚心,对我又这么照顾,我自然不能骗您。” 这个年代,生意人讲求的就是一个诚信,秦伀这么说,更对何掌柜的胃口,“这回还是抄二十本?” 秦伀点头:“身子刚好,母亲忧我太过劳累,麻烦何掌柜了。” 何掌柜叹息一声,“可惜了,你要是不病,说不定这会儿都考上秀才了。”秦伀听了笑笑不说话,惹得何掌柜更可惜。 李绮罗在旁边听了倒是意外,原主的记忆里关于秦伀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是李月娥从小就订下的娃娃亲,李月娥有一段时间嘴里还频繁提到过秦伀,说有出息什么的,后来就没再提了,现在想来,就是秦伀病了后,李月娥就渐渐不再说秦伀的事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想来之前李月娥也确实没有生出毁亲的心思,毕竟秦伀那张脸实在太招人,再加上秦伀之前又在读书,通过原主模模糊糊的记忆,可以看出那段时间李家对秦伀的前途还是很看好的,不过一切在秦伀病了两年后就全变了。毕竟身子不好,想要在科举上有所建树太难,再加上秦家现在落败,并不值得李家将这么出色的嫡女压上! “你抄的书质量好,买的人都说好,以后你每抄一本书都提一文。”李绮罗七想八想,回过神来后就听到何掌柜这句话。 就算三文钱一本书,也要不眠不休抄两天,而一斤肉都要五文,照这么一算,就算这掌柜给秦伀提了价钱,也还是偏低了。 李绮罗为这里挣钱的艰难咂舌,那边秦伀听了,正了脸色,“何叔,我知道您是在照顾我,我都会记得。” 何掌柜本就小的眼睛这下更眯成了一条缝,他也不过落个人情罢了,他看好秦伀,如果这么点小钱能交好秦伀,自然划算,再说就算他看走眼了,也不打紧,不过就是几文钱的事。而且他也不完全是处于结交,秦伀这孩子实在礼貌乖巧,品行端良,就算是照顾后辈也没什么。 当然他照顾归照顾,秦伀能记得他的好自然最好,他心里偎贴,胖胖的手拍了拍秦伀瘦削的肩膀:“没事,好好念书,叔相信你一定会有大出息。” “借何叔吉言。” 离了书铺,秦伀便想回家。李绮罗哪里肯,她到县里可不是为了白白走一趟的,“县里有绣坊吗?或者是卖绣品的铺子?” 秦伀之前在县里读书,还是知道一些:“县里有两家绣坊,分别是锦绣绣坊和如意绣坊,他们又在周边县都开有绣铺,怎么,你要买绣品?” 李绮罗听了心里一喜,一个县里就有两个绣坊,而且绣坊还各自开了这么多绣铺,这说明刺绣在这个世界已经得到了认可,发展成熟了。 “走,我们去绣铺看看。” 锦绣绣坊和如意绣坊开的绣铺也叫锦绣铺和如意铺,却分别位于城南和城北,这也可以理解,毕竟经营的商品一样,自然要分开。 李绮罗兴冲冲拉着秦伀先去了锦绣铺,路上秦伀想将手从李绮罗手里挣脱出来,奈何李绮罗因为异能的原因,力气太大,秦伀根本就挣不开。 大街上,即便是夫妻,两人这么牵着手,也出格了些,秦伀耳朵都红了,不过李绮罗一个劲往前冲,根本就没看见秦伀的样子,一直到了锦绣铺,秦伀的手才被放开。 秦伀看着被抓的发红的手腕,本有些生气,随后又在心里无奈的笑了笑,这位绮罗姑娘干的“出格”的事本就不止这这一件。 “这位夫人,选点儿什么?我们绣坊里的绣娘都是最出色的,小到锦囊,手帕,大到屏风,挂画,绣衣,应有尽有,您可以随意挑选。”铺子里的店小二见李绮罗虽年轻,却梳着妇人头,便唤夫人,嘴里麻溜儿的介绍铺子里的东西。 “我先看看。”李绮罗道了一句,便从陈列的绣品一一打量过去,确实如店小二所说,铺子里绣品种类繁多,扇子,荷包,手帕,鞋垫,绣鞋...等等。 李绮罗看过后,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这些绣品多用比较常见的针法,但针法娴熟,在着色上也做到了自然过渡,花样也繁多,总的来说,这里的刺绣技术确实已经发展成熟了。但在李绮罗看来,却远远不够,且不提她觉醒的刺绣异能,就单纯以她在末世前的刺绣水平来看,这些绣品也只在技术上做到了合格,炉火纯青算不上,更别提到达艺术层次了,这些绣品都透着呆板的匠气。 “小二哥,你刚刚说还有大件的绣品,在哪儿呢?”李绮罗见铺子里只有小件绣品,看完后,冲小二招手。 小二见李绮罗看了这么多,连价格都不问,明显没有买的意思。又见李绮罗和秦伀穿的虽然整洁,却是一身的粗布衣裳,眼里有了一些不耐烦,不过他掩饰的很好,还是笑道:“夫人,大件绣品都很珍贵,全在二楼,您不妨在一楼再挑挑?” 李绮罗自然听出了小二的敷衍,但经历了末世,只要不触及到她的利益,人家啥态度都随别人去呗。 “那我去看看。” “可别”,秦母连忙摆手:“我一个老太太哪里用得着这样好看的绣帕,给我糟蹋了。” 李绮罗上前挽住秦母的胳膊,嗔笑着说道:“娘,我不许您这么说,打眼看看,别说小青村了,就算这十里八乡,也没有比您更精神的。我看啊,是这些艳俗的花儿配不上您才对!”说着,李绮罗哑然一声,“娘,您不会是真的嫌弃我绣的绣帕才故意这样说的吧?” 秦母拍了一下她:“你这孩子说啥呢。” “那您为啥不要,您要是不要就是嫌弃我。”李绮罗拉着秦母的胳膊甩了甩。 秦母被李绮罗缠的没办法:“好好,我不嫌弃,我喜欢的紧呢。”她知道李绮罗是故意这样说,心下偎贴。 李绮罗立刻笑弯了眼睛,从绣好的手帕里挑了一块颜色不那么鲜的给了秦母,秦母拿到手里不住的赞叹,可见女人,不管到了哪个年龄,爱美始终是天性。 马大妮看的眼热:“弟妹,你绣了这么多,也给我一条吧。” 李绮罗还没说话,秦母就先沉了脸:“给你?只怕用不到两天那帕子就脏的不能看了,别糟践好东西。这绣帕绮罗要卖钱的。” 一般马大妮对这些绣帕啊什么的也不是很感兴趣,但李绮罗绣的实在太好了,马大妮一看连眼睛都移不开,她又是个直肠子,便直接开口要了。 李绮罗拦住秦母:“娘,我绣的快,没事的,大嫂二嫂,你们在这里面各自挑一块吧,我本也想着给你们各送一条。” 马大妮欢欢喜喜的挑了一条,张翠翠却站在原地没动。 马大妮碰砰张翠翠的胳膊:“大嫂,你不要?” 张翠翠笑一声,只是脸色怎么看都有些勉强:“要。”看到这些一见便让人舍不得已开眼睛的帕子,张翠翠眼里一暗,有些神思不属的随便挑了一挑。 “大嫂,你挑好了?”李绮罗在旁边将张翠翠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心里哂笑一声,张翠翠自然不是那种大奸大恶的人,就是心思太过细腻,她大概也了解张翠翠为何会这样了,之前秦家就只有她和马大妮两个儿媳,在马大妮的衬托下,张翠翠自然百般好,她的贤惠能干在整个小青村都有名。 但现在李绮罗来了,她不但表现的伶俐无比,而且一来就和秦母搞好了关系,现在又有了这样的手艺。在李绮罗面前,张翠翠自觉就比不上了,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146.第一场考完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看我做啥,准许你喝汤吃酸菜, 但肉, 想都别想!”秦母一点儿也没有通融的意思。 马大妮苦着脸看向秦耀, 秦耀给了她一个眼色,马大妮好像懂了什么, 低头悄悄看了看秦母, 认命的舀汤。 席上最受所有人欢迎的竟然是李绮罗做的红烧肉,咬一口软糯香甜,入口即化, 几个小的尤其喜欢, 最后连肉汁都被子远伴着饭吃了。 这一顿饭, 秦家所有人都吃的差点撑到了喉咙里,就连秦父也捂着肚子眯着眼坐着, 连饭后一袋烟都忘了。 今天饭做得早, 天色罕见的还没有黑。李绮罗和秦伀坐在靠近门的地方, 吃饱了,忍不住伸一个腰,全身都透着慵懒。秦伀悄悄侧脸看李绮罗, 黄昏的光线给李绮罗姣好的侧面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没来由的,秦伀觉得她眯着眼满足的样子像一只妩媚的小猫, 伸懒腰的那一下, 像在他心上轻轻挠了一把。 秦伀咳一声, 忙转过头去,他眼里有些迷茫,不知道刚刚那一瞬出现的想要一口咬住李绮罗面颊的冲动到底是怎么回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微微有些发热的脸,怕人发现异常,不过他一向善于控制自己的表情,神色如常的放下了手。好在天色暗了下来,没人看见他微微发红的耳尖。 “小婶婶,你啥时候再做那个红红的肉啊?”张翠翠抱着秦子浩,秦子远就依偎在秦奋怀里无聊的玩手,李绮罗正好坐在他对面。秦伀扬着刚刚转过头,秦子远就哒哒的跑到了李绮罗面前扬着小脸问。 李绮罗还挺喜欢秦家这几个小孩,有小孩子的活泼,又没有仗着是小孩就肆无忌惮的胡闹。 李绮罗笑一声,捏了捏秦子远瘦弱的脸:“等小婶婶赚钱了,就顿顿给你做。” “真的吗?”秦子远眼睛一亮,干脆挤到李绮罗怀里。 “当然是真的了。”末世没来之前,李绮罗就已经二十八了,那时候她一心扑在刺绣上,对婚姻孩子都没兴趣,到了末世,连自己都只是吊着命,更别说养孩子了。但女人,年龄越大,对小孩子这种生物就越没有抵抗力。 灵魂已经三十好几的老阿姨看着乖巧的秦子远,忍不住将他小小身板环住。 “子远,小叔带你去院子里玩儿。”正当一大一小聊得乐呵呵的时候,秦伀忽然站起身拉秦子远。 秦子远下意识就要往后靠,虽然这个小叔叔经常很温柔的笑,但他却觉得这位小叔叔有些可怕。 “子远,来,晚饭吃多了,咱们去院子里走走,消消食。”秦伀温和的拉住秦子远的手。 “对,走走,免得积食。”李绮罗道还是秦伀细心,将子远望往伀那里推。 秦子远泫然欲泣,不明白从未主动接近过他们的小叔叔,为啥这时候要拉他的手。见李绮罗也赞同,秦子远忙看向自己的爹,谁料秦奋却憨笑道:“子远,去吧,照着你小叔叔些,他身子不好。 ” 秦子远嘴巴撅了起来,像挂了一个油瓶一样跟着秦伀不情不愿的走了。 一大一小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消食,李绮罗撑着下巴看秦伀嘴角带笑,低头温柔的和秦子远说着什么的样子,暗想秦伀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秦伀想要哄好一个人,不动声色中就完成了,一开始,秦子远还有些不情愿,没过一会儿,他就被秦伀逗的捂着小嘴直乐。 两人走到屋子里众人看不见的角落,秦伀蹲下,微笑着对秦子远道:“子远,你喜欢小婶婶吗?” “喜欢。”秦子远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可以喜欢小婶婶,但是不能再像今天一样扑进她怀里了。拉她的手,衣服,靠近她也不行。” “为啥 ?”秦子远不理解。 “因为你小婶婶专门吃小孩,你要是接近她,她就会把你吃了!这是个秘密,不可以对别人说知道吗?你要是说出来了,小婶婶也会将你吃了。”秦伀轻柔的摸着秦子远的头,嘴角含笑。 秦子远吓的瑟瑟发抖,都快哭了,又怕哭出来被李绮罗知道,压抑着声音颤抖着道“我知道了。” 村里流传很多吃小孩的志怪传闻,有时候大人为了吓唬不听话的小孩,都会说你要是再不听话就要被啥啥啥吃了。所以秦子远一点儿都没怀疑秦伀的话,末了还为秦伀担心:“小叔叔,那你咋办?”他可以不接近小婶婶,但是小叔叔可是和小婶婶住在一间屋子里,要是被小婶婶吃了可怎么得了! 秦伀眼里笑意加深,用轻柔的语气道:“不要紧,我专门吃你小婶婶!” 一时间,秦子远望着秦伀的眼神简直崇拜的无以复加,小叔叔真厉害啊! 天要擦黑的时候,秦伀牵着秦子远进了屋子,只是刚刚还对李绮罗黏糊糊的秦子远,这会儿却恨不得挨着墙根走,扑进秦奋怀里后,既害怕又忍不住悄悄看向李绮罗,一接触到李绮罗的眼神,又像被烫到一样忙转过头去。 秦伀见了,嘴角的笑意更深,乖孩子! 李绮罗倒是没注意秦子远的变化,见天色黑了,培养的作息时间已经让她有了睡意。便起身烧了水去净房洗澡。 有专门的净房,这在小青村也是独一份,村里其他人哪里会专门造洗澡的屋子,男的大热天光着膀子直接在村边的河里一冲了事,女人则会在屋子里用大木盆解决。 秦家的净房砌在院子边上,见李绮罗进了净房,秦伀也跟着出了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屋子里张翠翠见了,笑一声:“娘,你看三弟对三弟妹可真好,三弟妹去净房三弟还在外面守着呢!” 秦母满意的点头:“绮罗是他媳妇儿,他不对绮罗好,对谁好!”和儿媳拈酸吃醋,秦母不会这么小家子气,秦伀身子本就单薄,现在又不能劳累。李绮罗力气这么大,以后秦伀的生活说不定要靠着李绮罗了,秦母巴不得他们小两口关系好的蜜里调油。 李绮罗洗完澡出来见着秦伀在净房门口不远处:“你也要洗澡?等着,我去给你担水。” 看着飞快跑进厨房的李绮罗,秦伀张了张嘴,最后又无声闭上了。 第二天,李绮罗开始刺绣。 她准备一开始只绣手帕和荷包,分为两个等级,好一点儿的可以卖给县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太太们,或者是体面的丫鬟,次一等的就直接在街上卖。她那天在街上看了,出街的女人们,不论穿着锦缎还是粗布,手里都会拎着一条手帕。李绮罗暗想,可能这就相当于后世的包了吧,实用是一方面,另外也是为了爱美。 但想要赚到这笔钱并不容易,这时空的女人,会点针线是基础操作,像手帕荷包这些小物件,家里有钱的可以买外面好的,但条件并不那么宽绰的,就会自个儿上阵了。她要想打动这些人,必须要推陈出新,令人眼前一亮才行。 147.敬理想 两章合一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老二家的, 你要是以后还这样邋里邋遢, 就给我滚回娘家去!打今儿起, 晚上的饭你不用吃了,啥时候改好了啥时候再说!”秦母被秦父说没有管好家,在这男主外女主内的年代,简直是否定了她的价值。 马大妮一下就慌了,以前秦母也骂她, 但从没说过让她回娘家的话, 也没有处罚这么重过:“娘, 我错了, 我以后一定改...”她认错倒是快,忙巴巴的说道。 秦母将筷子一板:“你改?你自个儿说说这都多少回了, 老二,你媳妇儿要是以后还这样,我就找你!”说完也沉着脸站起来进了屋子。 “他爹, 娘说的不会是真的吧?”马大妮慌张的看向秦耀。 秦耀将嘴里的稀粥咽下去,“当然是真的, 你说你一个女人咋这样邋遢, 就不能勤快一点儿,我们那屋子都成啥样了!你要是再这样,就算娘不说, 我也受不了啦!”嘴巴一抹, 将子茹抱起来到院子里溜达去了。 “又不是不能吃, 洗那么干净干啥..”马大妮嘟囔一句,在众人的注视下自个儿将剩下的半盘子土豆倒进碗里,哗啦啦吃了。 在末世,别说泥了,就算是发了霉的食物,将霉一扒拉照样吃。所以李绮罗倒没有秦家其他人那样介意那盘土豆。不过这不见一点儿油腥,又因为舍不得放盐而显得寡淡不已的饭菜实在吃的人眼冒绿光。要不是她今天在县里吃了些包子,这会儿只怕更挺不住了。 秦伀吃饭一贯慢条斯理,能照出人影的稀粥硬是被他吃出了一种贵气。 吃完了饭,天色也黑了,今晚又没有月亮,众人洗漱后,直接吹灯进了屋子。 又是在黑暗中两人上了床,这次不用李绮罗说,秦伀也知道将被子拉着盖了。李绮罗能感觉到秦伀在尽力拉开两人的距离。 李绮罗嘴角一勾,故意向秦伀那边靠了靠,秦伀像受惊一样,立马向外面挪了挪。李绮罗在黑暗中翻个白眼,“你不生气了?” 好一会儿没听到秦伀的回答,李绮罗心里腹诽这小孩一点儿都不可爱,正准备翻身睡过去的时候,听到了一句小声的嗯。 “这才对嘛,我都是为了你好。”李绮罗嘿嘿笑一声,在强大的生物钟下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便传出小小的呼噜声。 寂静的房间里,呼噜声虽很小,但听入秦伀耳朵,却像触在他耳边一样无限放大。秦伀觉得自己身体里好像跑进了一只蚂蚁,在轻轻啃咬着他的心脏,些许麻,些许酥。他慢慢的,将身子向床里面一点点挪进,感到自己手臂碰到了李绮罗温热的身体,仿佛被按下了停止键般立刻不动了。 下意识侧脸看李绮罗,见呼噜声的频率没有变,才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喔喔喔...”秦家的大公鸡在天蒙蒙亮时,照例兢兢业业的扯着嗓子打鸣了。李绮罗睁开眼睛,躺着伸了一个懒腰,睡得真饱啊,她从未感到作息如此健康过。 侧头一看,秦伀又不在了。李绮罗摸摸旁边,还有余温,“奇怪,这小孩儿这几天怎么总是起的这么早?” 今天是李绮罗当值做家务,她将自己收拾干净后,熟门熟路的进了厨房,虽然烧火做的还不大熟练,但磕磕绊绊的总算是将火点着了。 一大锅水,是秦家人早上洗脸的。在小青村,像秦家这样的讲究的人极少,一般早上囫囵抹把脸就算了,哪里舍得专门费这么多柴来烧洗脸水。究其原因还是秦母自己利落,就算秦家现在穷了,她也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一家人收拾的整洁。 没一会儿,张翠翠拿着木盆进了厨房:“弟妹,早。” “大嫂早。” 等一家人将洗脸水打了之后,李绮罗又将泡在水缸里的瓦罐打开,将里面的稀粥倒进锅里热了。 这是秦家人的惯例,由于家里有两个一大早就要去县里上工的人,所以稀粥都是头天多做点儿留着,第二天早上可以直接热热就喝。 李绮罗用勺子搅拌着糊糊,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来到秦家差不多一个月了,顿顿是稀粥。菜呢,要么土豆,要么就是之前晒的干菜,关键是不见一点儿油星儿,吃的人肠子犯寡。 虽然能吃的饱,但俗话说的好,缺什么想什么,李绮罗觉得要是再不吃点儿肉她就快要馋肉馋死了! 手里的银子不能动,刺绣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要做以防万一的准备。那么其他的来肉途径就只剩下上山打野物了。这些天她的异能又升了一点儿,已经快要满一级,打个小动物的肯定不成问题。 吃过饭,秦奋和秦耀去上工,其他人该干啥的干啥。李绮罗本来准备今天就开始刺绣的,但她实在馋肉,把碗筷一收,就拉着秦母问:“娘,今天去捡柴吗?” “柴已经够了,不用了。” 李绮罗哦一声,“那我去山上转转。” “去山上干啥?”秦母疑惑,随后立即就想到,“你又要去山上打野物?不行!外面没有野物,深山你不能进,那里面太危险了。” “娘,我不去深山,我就在外面转转,如果运气好就碰到了呢?上次不就碰见了吗?”李绮罗确实不会去深山,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她比谁都珍惜! “你真不会去?”秦母担心的问。 “比真金还真!”李绮罗伸出三个手指头郑重发誓。 “这孩子,还真金呢!那你就在外面转转,让仲儿陪你去。”秦母到底不放心,她看秦伀这些天身子已经好了许多,而且他一贯稳重,有他看着李绮罗,秦母便放心了。 秦伀正在院子里看书,听说缘由后,一声不吭跟在了李绮罗后面。 他们俩穿过小青村的时候,引得许多人纷纷打趣。 “瞧瞧,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和小相公,这模样咋这么配啊。” 秦伀微笑,礼貌叫人,脸色有些红,倒是李绮罗丝毫不见害羞:“大娘,我相公才好看呢,你们夸他就行了,我就不用了。” “哈哈哈,你也好看啊。” “呵呵呵,大娘您真有眼光...” “这孩子...”李绮罗落落大方,说话又有趣,特别是笑的时候,弯的像半月的眼睛怎么看怎么讨喜,小青村人见着李绮罗竟是比秦伀还要亲热。 秦伀走在李绮罗后面,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心里却感叹着小骗子的自来熟。 到了小青村山脚下,李绮罗看向秦伀:“你行不行?别等会儿又要我背你下山哦。” 秦伀微笑:“放心吧。” 李绮罗将秦伀上下打量一下,“那好,我走在前面。”眼睛一扫,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喏,你拉着这根棍子。” 秦伀吸气,微笑:“不用。” 李绮罗也嘿嘿笑一声,随后立即板正了脸色:“拉着!”,见秦伀不为所动,眼珠一转:“如果你还想像上次那样...” 还没说完,秦伀就将棍子捉住了。 李绮罗打一个响指,给了秦伀一个算你识趣的眼神。 两人从山下慢慢找着。深秋,山上的倒是有些干果,李绮罗也不走空,碰见什么恨不得装进背篓里。 秦伀看着李绮罗又一次刷刷几下就爬上了一颗树,沉默的站在了原地。 “秦伀,我摇了,你站开点儿。”她站在树上使劲摇晃,秋风刮过,李绮罗看着延绵的群山,只觉说不出的辽阔怅远。 李绮罗忍不住大笑出声,即便已经从那个地狱般的末世逃脱了近一个月,她有时候还是觉得在做梦。 直到这一刻,感受着风吹面庞,看不见尽头的群山,以及...树下那个正在一脸担心看着她的少年,才无比确定这不是一场梦,她李绮罗...新生了! 只是....,秦父再次将目光看向几个孩子,以前没注意,现在看,才发现几个孩子真是瘦的很。 子浩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就知道那里有肉肉,做熟了可以吃,咬着手指巴巴的看着案板上的猪肉。 “爷爷,我好想吃肉啊....”在秦父皱眉的时候,子远忽然上前几步,抓住秦父的手,一脸渴望的看着他。 秦父的心猛的缩了一下,他虽然在大房和二房的事情上有些没底线,但又不是不疼孙子:“好,吃肉,爷爷让子远吃肉。”感受到子远的小手抓着他手的温热,再想到上次老大骗他聘礼要十两银子的事情,心里到底还是起了一些恼意,让大哥和二哥们长个记性也好。 “大宝,从这里分,这一块,这里一块。将这两块肉分了,大哥,二哥,你们将这些肉拿去吧。” “好咧!”小青村这位胖乎乎的杀猪匠有个喜庆的名字,小名叫大宝,听了秦父的话,动作麻利的分起了肉,心里嘲笑秦家大房和二房偷鸡不成倒蚀把米,这次分的可比一开始秦父说的要少多了。 其他两房一下就垮了脸。 马氏忍不住:“三叔,您咋这还越分越少了呢,那小叔的酒席咋办?” 秦父的确是对秦家大房和二房过分的偏让,但在他心里,那都是为了秦家一族的发展,是建立在他自愿的基础上,觉得都是一家人,吃点亏没啥。现在却被一个小辈质疑,面色立刻就不好看了:“咋,你嫌少?那就不要!” 见马氏还要说话,秦舸立刻使了个脸色,对秦父讨好笑道:“三叔,您别吃心,是我们小辈不懂事,您以前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还没报答您呢!子远和子浩这么想吃肉,要不这肉我们就不分了吧...”他们现在之所以还能时不时从秦家占些便宜,都是因为秦父,要是让秦父多心了,以后再想要好处就难了! 秦父听了,这才笑笑:“都是一家人,说啥报答不报答,你们要是一个有出息了,咱们秦家也就能重新起来了,那才是对我最好的报答!”这也是他总是帮大房二房的原因,他做梦都想再次恢复秦家昔日的荣光!他为了秦家如此用心良苦,但家里人包括老婆子都不理解他,这让秦父感到有些难过,心里忍不住叹一声。 张氏见因马氏的话,肉还比之前分得少了,心里暗恨不已。但她也知道现在不能闹,秦母之所以会让他们占便宜,全都是因为秦父。现在秦父已经决定了,她要再出声,说不定连到手 的这点肉都要丢了! 就这么的,秦家大房和二房最终只提了两条肉回去,秦母见状,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虽然还是让这些人占了便宜,但比之前已经好很多了:“烧火,煮饭!” “肉,肉,吃肉肉!”秦母一声令下,几个儿媳欢快的动了起来,三个小的尖叫着喊着肉肉肉! 秦伀站在原地,想着李绮罗刚刚那一番声情并茂的话,嘴角微微勾了勾,眼里浮现些许笑意。 厨房里,秦母颇带一些豪气干云:“今天咱们敞开了肚子吃,老大家的,你们使劲做!” “哎,娘。”张翠翠的应一声,麻利的洗肉。 “绮罗,这野猪是你打的,家里留一小半,剩下的拿去卖了,你自个儿将钱收着。”秦母又对正在系围裙的李绮罗道。 张翠翠和马大妮不由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只有秦芳还在埋头烧火。 李绮罗笑一声:“娘,您说啥呢!之前我那么说,那是因为不想让肉都被大伯和二伯家拿去。我就想让家里人都好好补补,咋会拿去卖?别说子远他们了,您看看您和爹,还有大嫂二嫂她们,哪一个不是瘦的可怜。这肉一点都不卖,就咱们家里人吃,咱们呀,也尝尝吃肉吃到厌烦的滋味!”这野猪她压根就没打算卖,而且也不可能一个人吃,既然如此,还不如将话说的漂亮点! “好孩子!”秦母拍了拍李绮罗的手。 张翠翠重新低下头去切肉,马大妮则是止不住的喜色,毕竟这老多的肉,要是不卖,可以吃很久了。 “今天你们都做自个儿的拿手菜,材料不限。”也许是因为秦家那两房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也或许是因为李绮罗话说的贴心,秦母无比高兴,手一挥,笑着道。不过眼睛一扫到马大妮:“你就别想了,别好好的东西被你给埋汰了!” 马大妮闻言一点儿都不在意,嘿,不给她分派活计还不好,她巴不得天天只吃不做呢! 李绮罗准备做一道红烧肉,自从末世后,这道以前被她嫌弃油腻,怕长肉的菜就时常出现在她的梦中,后来到了秦家情况也没好多少,别说红烧肉了,连油星儿都轻易见不着一滴。日思夜想中这道菜简直成了她的执念。 红烧如想要做的漂亮,最关键的就是着色,听李绮罗说做这道菜还需要用到糖,秦母有些心疼了,不过想到小儿媳这么懂事,费点糖就费点糖吧! 秦家没有冰糖,只有砂糖,而且秦母拿出来的砂糖不知道放了多久了,颜色有点暗沉。 条件就这样,李绮罗也没法挑剔。 取五花肉斜切成块状,在开水里过一下,然后将砂糖倒入锅中,不停翻炒直到融化。 不知是不是这里没有五花肉这道菜,厨房里的人都惊奇的看着李绮罗娴熟的动作。马大妮忍不住话:“弟妹,你这做的啥菜啊,也太费事了吧,还要这么多糖。” “待会儿二嫂你尝尝就知道了。” 糖水熬好,李绮罗将肉块倒入锅中上色,待着色均匀后,再加入其他佐料翻炒。 “小妹,接下来火要小一点了。”翻炒大约两分钟后,李绮罗嘱咐秦芳。 秦芳小声应了一声,麻利的将火镗里的大柴退了出来。 李绮罗绕过看了一下,对秦芳笑道:“这个火力刚刚好,小妹,你烧的火这样好,以后可要教嫂子。” 秦芳脸色一霎那就染上了红晕,对着这个可亲的小嫂子害羞的笑了笑:“嗯,好。” 慢炖了一会儿,约莫到了时间后,李绮罗揭开了锅盖,扑鼻的香味迎面而来,李绮罗看一眼锅中色泽红亮,酥烂而形不碎的肉,满意的点了点头。 另外一口大锅里,是秦母做主炖的骨头汤,里面混着猪血和酸菜,等李绮罗将红烧肉盛起来后,一早就开始炖着的骨头汤也好了。 天然的材料,将肉的香味发挥的淋漓尽致。锅盖一揭开,浓郁的香味似乎钻入了五脏六腑。馋的李绮罗差点留下口水。 三个小的一早就等在了厨房门口,这会儿香味一传出,几个小的便只吞口水。 李绮罗挑起一块红烧肉,冲几个小的招招手。 秦子远知道今天能吃着肉,都是因为这位笑起来非常好看的小婶婶,李绮罗一招,他就跟待投食的雏燕一样,张着小嘴叉开小手跑到了李绮罗面前。 李绮罗并没有将一整块红烧肉都喂给秦子远,而是用筷子夹成了三份,吹了吹,确定不烫之后将其中一小块喂进子远嘴里。 肉一进嘴,子远就迫不及待的嚼了起来。香糯而不腻口的味道在舌尖绽开,秦子远自然不知该如何形容这样的美味,只是猛的睁大了双眼,让他本就不小的眼睛越发显得圆溜溜,并且鼓着脸颊加快了嚼肉的速度。 “咋样?好吃吗?”李绮罗拍拍他的背,免得被呛着。 秦子远舍不得开口,生怕一张嘴肉味就散了,只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秦子浩和秦子茹一见哥哥吃着了肉,也忙跑了过来,“小深深...”秦子浩抓着李绮罗的裤子,连声喊,小嘴吧嗒着,无限渴望的看着李绮罗。秦子茹还不会喊人,就嗯嗯的叫。 这都是幼崽啊,在末世的时候,大人自己都活不下去,又哪里能负担的起小孩,所以小孩子也越来越少,每一个小孩都会被基地保护起来,以免他们饿死或是直接被人吃了。孩子才是未来的希望。 李绮罗笑了笑,“别急,都有。” 也许是因为李绮罗本身就俱有亲和力,又或者是喂了几个小的肉的原因,几个小的便缠上她了。 秦子远尤其喜欢李绮罗,他看着李绮罗眼里满是纯真的欢喜:“小婶婶,你好厉害啊。” “我怎么厉害了?” “你能让我们吃肉啊!”秦子远毫不犹豫的说道。 “哈哈哈...”李绮罗忍不住笑出声,还真是直接。 等秦奋和秦耀回来开饭的时候,几个孩子才从李绮罗身边散了,被各自的爹领着上了桌。 秦伀不知何时走到李绮罗身边,幽幽的问:“你很喜欢孩子?” “喜欢啊。”小孩子多单纯,长的又可爱! 秦伀听了若有所思。 马大妮立刻没话了 ,真要是被秦母给她装,还不知道要装多少呢。连忙将柴火倒出来重新装。 秦母盯着,马大妮也不敢再偷巧劲儿,将柴火装的严严实实的。 李绮罗在一边看得兴趣盎然,秦母和马大妮这俩婆媳的相处方式还挺有趣,看过后,咂摸咂摸嘴,又觉得不甘心,她上山来可是冲着打些野味来的,现在在山里转了这么久,别说野味了,毛多没看到一根。 148.绣娘大赛 么么,这里是防盗哦  秦奋和秦耀回家听说这头野猪是李绮罗打的之后, 看着李绮罗的目光简直惊为天人, 看着瘦瘦小小的弟妹,没想到还有这一手呢! 许久不见荤腥,这一顿饭秦家人可谓是放开了膀子吃, 连一向害羞的秦芳都吃的舍不得抬头。 不过席上有一个人例外, 被秦母勒令不准吃饭的马大妮刚一伸筷子, 就被秦母打掉了:“我说了, 你啥时候改好了啥时候再吃!”响鼓还要重锤擂,马大妮虽然怕秦母怕的像老鼠见了猫, 但就是不长记性, 秦母决定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 马大妮不是好吃吗!打蛇打七寸, 饿她几顿,特别是看着肉吃不着的时候, 马大妮就应该知道了! 马大妮如遭雷击,“娘...”这是要她的命啊! “看我做啥, 准许你喝汤吃酸菜,但肉, 想都别想!”秦母一点儿也没有通融的意思。 马大妮苦着脸看向秦耀, 秦耀给了她一个眼色,马大妮好像懂了什么, 低头悄悄看了看秦母, 认命的舀汤。 席上最受所有人欢迎的竟然是李绮罗做的红烧肉, 咬一口软糯香甜,入口即化,几个小的尤其喜欢,最后连肉汁都被子远伴着饭吃了。 这一顿饭,秦家所有人都吃的差点撑到了喉咙里,就连秦父也捂着肚子眯着眼坐着,连饭后一袋烟都忘了。 今天饭做得早,天色罕见的还没有黑。李绮罗和秦伀坐在靠近门的地方,吃饱了,忍不住伸一个腰,全身都透着慵懒。秦伀悄悄侧脸看李绮罗,黄昏的光线给李绮罗姣好的侧面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没来由的,秦伀觉得她眯着眼满足的样子像一只妩媚的小猫,伸懒腰的那一下,像在他心上轻轻挠了一把。 秦伀咳一声,忙转过头去,他眼里有些迷茫,不知道刚刚那一瞬出现的想要一口咬住李绮罗面颊的冲动到底是怎么回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微微有些发热的脸,怕人发现异常,不过他一向善于控制自己的表情,神色如常的放下了手。好在天色暗了下来,没人看见他微微发红的耳尖。 “小婶婶,你啥时候再做那个红红的肉啊?”张翠翠抱着秦子浩,秦子远就依偎在秦奋怀里无聊的玩手,李绮罗正好坐在他对面。秦伀扬着刚刚转过头,秦子远就哒哒的跑到了李绮罗面前扬着小脸问。 李绮罗还挺喜欢秦家这几个小孩,有小孩子的活泼,又没有仗着是小孩就肆无忌惮的胡闹。 李绮罗笑一声,捏了捏秦子远瘦弱的脸:“等小婶婶赚钱了,就顿顿给你做。” “真的吗?”秦子远眼睛一亮,干脆挤到李绮罗怀里。 “当然是真的了。”末世没来之前,李绮罗就已经二十八了,那时候她一心扑在刺绣上,对婚姻孩子都没兴趣,到了末世,连自己都只是吊着命,更别说养孩子了。但女人,年龄越大,对小孩子这种生物就越没有抵抗力。 灵魂已经三十好几的老阿姨看着乖巧的秦子远,忍不住将他小小身板环住。 “子远,小叔带你去院子里玩儿。”正当一大一小聊得乐呵呵的时候,秦伀忽然站起身拉秦子远。 秦子远下意识就要往后靠,虽然这个小叔叔经常很温柔的笑,但他却觉得这位小叔叔有些可怕。 “子远,来,晚饭吃多了,咱们去院子里走走,消消食。”秦伀温和的拉住秦子远的手。 “对,走走,免得积食。”李绮罗道还是秦伀细心,将子远望往伀那里推。 秦子远泫然欲泣,不明白从未主动接近过他们的小叔叔,为啥这时候要拉他的手。见李绮罗也赞同,秦子远忙看向自己的爹,谁料秦奋却憨笑道:“子远,去吧,照着你小叔叔些,他身子不好。 ” 秦子远嘴巴撅了起来,像挂了一个油瓶一样跟着秦伀不情不愿的走了。 一大一小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消食,李绮罗撑着下巴看秦伀嘴角带笑,低头温柔的和秦子远说着什么的样子,暗想秦伀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秦伀想要哄好一个人,不动声色中就完成了,一开始,秦子远还有些不情愿,没过一会儿,他就被秦伀逗的捂着小嘴直乐。 两人走到屋子里众人看不见的角落,秦伀蹲下,微笑着对秦子远道:“子远,你喜欢小婶婶吗?” “喜欢。”秦子远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可以喜欢小婶婶,但是不能再像今天一样扑进她怀里了。拉她的手,衣服,靠近她也不行。” “为啥 ?”秦子远不理解。 “因为你小婶婶专门吃小孩,你要是接近她,她就会把你吃了!这是个秘密,不可以对别人说知道吗?你要是说出来了,小婶婶也会将你吃了。”秦伀轻柔的摸着秦子远的头,嘴角含笑。 秦子远吓的瑟瑟发抖,都快哭了,又怕哭出来被李绮罗知道,压抑着声音颤抖着道“我知道了。” 村里流传很多吃小孩的志怪传闻,有时候大人为了吓唬不听话的小孩,都会说你要是再不听话就要被啥啥啥吃了。所以秦子远一点儿都没怀疑秦伀的话,末了还为秦伀担心:“小叔叔,那你咋办?”他可以不接近小婶婶,但是小叔叔可是和小婶婶住在一间屋子里,要是被小婶婶吃了可怎么得了! 秦伀眼里笑意加深,用轻柔的语气道:“不要紧,我专门吃你小婶婶!” 一时间,秦子远望着秦伀的眼神简直崇拜的无以复加,小叔叔真厉害啊! 天要擦黑的时候,秦伀牵着秦子远进了屋子,只是刚刚还对李绮罗黏糊糊的秦子远,这会儿却恨不得挨着墙根走,扑进秦奋怀里后,既害怕又忍不住悄悄看向李绮罗,一接触到李绮罗的眼神,又像被烫到一样忙转过头去。 秦伀见了,嘴角的笑意更深,乖孩子! 李绮罗倒是没注意秦子远的变化,见天色黑了,培养的作息时间已经让她有了睡意。便起身烧了水去净房洗澡。 有专门的净房,这在小青村也是独一份,村里其他人哪里会专门造洗澡的屋子,男的大热天光着膀子直接在村边的河里一冲了事,女人则会在屋子里用大木盆解决。 秦家的净房砌在院子边上,见李绮罗进了净房,秦伀也跟着出了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屋子里张翠翠见了,笑一声:“娘,你看三弟对三弟妹可真好,三弟妹去净房三弟还在外面守着呢!” 秦母满意的点头:“绮罗是他媳妇儿,他不对绮罗好,对谁好!”和儿媳拈酸吃醋,秦母不会这么小家子气,秦伀身子本就单薄,现在又不能劳累。李绮罗力气这么大,以后秦伀的生活说不定要靠着李绮罗了,秦母巴不得他们小两口关系好的蜜里调油。 李绮罗洗完澡出来见着秦伀在净房门口不远处:“你也要洗澡?等着,我去给你担水。” 看着飞快跑进厨房的李绮罗,秦伀张了张嘴,最后又无声闭上了。 第二天,李绮罗开始刺绣。 她准备一开始只绣手帕和荷包,分为两个等级,好一点儿的可以卖给县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太太们,或者是体面的丫鬟,次一等的就直接在街上卖。她那天在街上看了,出街的女人们,不论穿着锦缎还是粗布,手里都会拎着一条手帕。李绮罗暗想,可能这就相当于后世的包了吧,实用是一方面,另外也是为了爱美。 但想要赚到这笔钱并不容易,这时空的女人,会点针线是基础操作,像手帕荷包这些小物件,家里有钱的可以买外面好的,但条件并不那么宽绰的,就会自个儿上阵了。她要想打动这些人,必须要推陈出新,令人眼前一亮才行。 这么想着,李绮罗手上的动作加快,上等的面料被她裁成等面的小块,买的几块布料最终裁成百来小块,其他边角料准备做荷包,暂时没动。 为了光线,她将小桌子搬到了院子里。 秦母知道李绮罗在做正经事,特意嘱咐其他人都不要打扰李绮罗,秦芳恰好自己在绣嫁妆,而且她对这些东西也的确打心底喜欢,见小嫂子可亲,便鼓起勇气站到了一边看着李绮罗做。 只见李绮罗莹白如玉的手在布料上飞快的比划,也不见她怎么丈量,就毫不犹豫的开始裁剪,那双手仿佛翩翩起舞的蝴蝶,本来平常不过的动作,但被李绮罗做出来就有着说不出的好看,秦芳一时看的有些痴了。 将布料裁剪完毕,李绮罗抬头才发现秦芳悄无声息的站在一边。 秦父听了李绮罗的话,他看向几个瘦巴巴的孙子,再看儿子儿媳都站在秦母这边,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目光看着他,一时间怔住了。 再想到李绮罗说的,大哥和二哥家的孩子比他的孙子长的好?秦父皱了皱眉,是这样吗?他从没关注过这些,在小青村,他们秦家也就只有和大哥二哥这三房了,都是秦家人,自然要守望相助。他不觉得接济老大和老二错了。 只是....,秦父再次将目光看向几个孩子,以前没注意,现在看,才发现几个孩子真是瘦的很。 子浩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就知道那里有肉肉,做熟了可以吃,咬着手指巴巴的看着案板上的猪肉。 “爷爷,我好想吃肉啊....”在秦父皱眉的时候,子远忽然上前几步,抓住秦父的手,一脸渴望的看着他。 秦父的心猛的缩了一下,他虽然在大房和二房的事情上有些没底线,但又不是不疼孙子:“好,吃肉,爷爷让子远吃肉。”感受到子远的小手抓着他手的温热,再想到上次老大骗他聘礼要十两银子的事情,心里到底还是起了一些恼意,让大哥和二哥们长个记性也好。 149.请愿书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李绮罗摇头:“不用,我力气大着呢!”这倒不是她吹, 虽然异能回到了一级, 但这些天在她不断的锻炼下, 身体还是有了一定的提升。 “放心, 我不会对娘说的。”秦伀按了按额头。 李绮罗见他执意如此,麻利的将书篓放下, 谁还乐意背不成?不过还是嘱咐了一句:“要是坚持不住了可不要逞能。” 秦伀点头。 两人走过村里, 遇上好些村里人,这些天跟着秦母去捡柴,李绮罗已经将村里人认了大半, 秦伀还没说话呢,李绮罗就先叫上人了。 “婶子, 去洗衣裳呢。” “钱叔好...” “王大爷好...” 被叫到的人无不亲切回应, 末了总要叹一句:“伀哥儿,你这个媳妇儿可娶着了, 瞧瞧,摸样又讨喜, 嘴又甜, 人还勤快,你娘可是对她夸了又夸!” 李绮罗不好意思望一眼秦伀,双颊绯红, 低下头去娇羞道:“哪有, 相公才好呢!” “瞧瞧, 瞧瞧,这就护上了,哈哈哈...” 秦伀微笑着应和,心里却冷嗤一声,果然是个小骗子,比他还会做戏,要是这位绮罗姑娘知道害羞,他名字就倒过来。 当然路上也不止这些热心人,同样还有冲着李绮罗眼酸的,谁叫秦伀长这么俊呢,作为小青村最显眼的一棵草,自然俘获了不少怀春少女的芳心。 李绮罗可不怵谁,碰见瞪她的,她瞪的比别人眼睛更大,更凶。 小青村众少女:秦伀哥哥竟然娶了一个悍妇! 出了村口,李绮罗便撑着腰噗嗤噗嗤笑起来,“秦伀,你看见了没有,太好玩儿了。”可能乍然从末世那样一个无时无刻需要紧绷的世界逃脱,李绮罗在这里心神得到了最大的放松,更善于发现生活中的趣事,和这些小姑娘开一些玩笑她也觉得可乐。 秦伀摇摇头,面上带笑,心里无语至极:傻子一个! 从小青村到县里走了约半个时辰,李绮罗本以为秦伀背着这么多书会坚持不下来,没想到一直到了县门口,他除了喘气有点粗以外,并没有其他症状。 李绮罗拍拍秦伀的肩膀:“不错,不错,你这身子比我想象的要耐操很多!” 秦伀:“...绮罗,出门在外,你的言辞要收敛一点。” 李绮罗疑惑的看向秦伀:“我怎么了?”随即眼珠一转想到什么,伸出手指揶揄的看向秦伀。 秦伀咳一声:“到了,我们进城吧。” 县的全名叫云阳县,管辖着附近八十多个村庄。云阳县靠着通江,又建了一个码头,县城里比李绮罗想的要热闹许多。街上商铺林立,行人往来罗织。 秦伀见李绮罗好奇的四处打量,心里疑惑更甚,虽然未出阁的女儿轻易不会出家门,但李主簿家就在县城,一年总会出来几次,怎么李绮罗好像从没看过县城一样? “今天恰逢大集,人多了一些。”秦伀说完看向李绮罗。 李绮罗眼睛还在四处看,不在意的点点头。 秦伀带着李绮罗首先去了书铺,书铺的掌柜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见着秦伀很是亲热,一张脸笑的好像弥勒佛:“伀哥儿,书抄完了?” 秦伀将书篓放下,亲热而不失尊敬道:“何叔,耽搁的日子久了,您担待一些。有一本书我抄废了。”说罢将那天拖了一笔的书页直接翻开给何掌柜看。 何掌柜拿过,见只有一点小小的瑕疵,要是秦伀不说,他也不会发现,心里越发对这个实诚的后生有好感:“不过就是一笔带了点儿而已,没事的。” “不,何叔,凡事都要讲规矩,之前讲好抄书不能有一点错误,该如何就如何。”秦伀说的语气虽温和,却坚定无比。 “好,伀哥儿你也忒实诚了些!”胖胖的何掌柜笑着将书收了,拿了钱递给秦伀。 秦伀将钱接了,笑着道:“何叔做生意诚心,对我又这么照顾,我自然不能骗您。” 这个年代,生意人讲求的就是一个诚信,秦伀这么说,更对何掌柜的胃口,“这回还是抄二十本?” 秦伀点头:“身子刚好,母亲忧我太过劳累,麻烦何掌柜了。” 何掌柜叹息一声,“可惜了,你要是不病,说不定这会儿都考上秀才了。”秦伀听了笑笑不说话,惹得何掌柜更可惜。 李绮罗在旁边听了倒是意外,原主的记忆里关于秦伀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是李月娥从小就订下的娃娃亲,李月娥有一段时间嘴里还频繁提到过秦伀,说有出息什么的,后来就没再提了,现在想来,就是秦伀病了后,李月娥就渐渐不再说秦伀的事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想来之前李月娥也确实没有生出毁亲的心思,毕竟秦伀那张脸实在太招人,再加上秦伀之前又在读书,通过原主模模糊糊的记忆,可以看出那段时间李家对秦伀的前途还是很看好的,不过一切在秦伀病了两年后就全变了。毕竟身子不好,想要在科举上有所建树太难,再加上秦家现在落败,并不值得李家将这么出色的嫡女压上! “你抄的书质量好,买的人都说好,以后你每抄一本书都提一文。”李绮罗七想八想,回过神来后就听到何掌柜这句话。 就算三文钱一本书,也要不眠不休抄两天,而一斤肉都要五文,照这么一算,就算这掌柜给秦伀提了价钱,也还是偏低了。 李绮罗为这里挣钱的艰难咂舌,那边秦伀听了,正了脸色,“何叔,我知道您是在照顾我,我都会记得。” 何掌柜本就小的眼睛这下更眯成了一条缝,他也不过落个人情罢了,他看好秦伀,如果这么点小钱能交好秦伀,自然划算,再说就算他看走眼了,也不打紧,不过就是几文钱的事。而且他也不完全是处于结交,秦伀这孩子实在礼貌乖巧,品行端良,就算是照顾后辈也没什么。 当然他照顾归照顾,秦伀能记得他的好自然最好,他心里偎贴,胖胖的手拍了拍秦伀瘦削的肩膀:“没事,好好念书,叔相信你一定会有大出息。” “借何叔吉言。” 离了书铺,秦伀便想回家。李绮罗哪里肯,她到县里可不是为了白白走一趟的,“县里有绣坊吗?或者是卖绣品的铺子?” 秦伀之前在县里读书,还是知道一些:“县里有两家绣坊,分别是锦绣绣坊和如意绣坊,他们又在周边县都开有绣铺,怎么,你要买绣品?” 李绮罗听了心里一喜,一个县里就有两个绣坊,而且绣坊还各自开了这么多绣铺,这说明刺绣在这个世界已经得到了认可,发展成熟了。 “走,我们去绣铺看看。” 锦绣绣坊和如意绣坊开的绣铺也叫锦绣铺和如意铺,却分别位于城南和城北,这也可以理解,毕竟经营的商品一样,自然要分开。 李绮罗兴冲冲拉着秦伀先去了锦绣铺,路上秦伀想将手从李绮罗手里挣脱出来,奈何李绮罗因为异能的原因,力气太大,秦伀根本就挣不开。 大街上,即便是夫妻,两人这么牵着手,也出格了些,秦伀耳朵都红了,不过李绮罗一个劲往前冲,根本就没看见秦伀的样子,一直到了锦绣铺,秦伀的手才被放开。 秦伀看着被抓的发红的手腕,本有些生气,随后又在心里无奈的笑了笑,这位绮罗姑娘干的“出格”的事本就不止这这一件。 150.高中 两章合一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秦家就有了动静。秦伀也在这个时候起了床,虽然闭着眼睛, 李绮罗也感觉到秦伀在自己脸上注视了好一会儿。 以前在末世的时候, 哪里能完全放松心神睡觉,来到这里,不必为时时提防着丧尸而担惊害怕, 这一觉睡的太舒服了, 这样的感觉让李绮罗贪恋。所以即便知道秦伀看了自己一会儿, 她依然闭着眼睛继续睡。 没一会儿, 秦伀就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伀儿,你怎么不多睡会儿?小心身子受不了。”秦伀刚出去, 李绮罗便听见一个老妇的声音响起。 “娘, 没事, 我身子已经大好了,大夫也说了多动一动反而对我身子有好处。” “那就好, 菩萨保佑我儿子以后健健康康, 无病无灾, 你媳妇儿呢!”最后一句声音陡然拔高。 “她昨夜累着了...”不等秦伀说完, 外面忽然砰的一声,紧接着李绮罗所在房间的房门就被人大力踹开。 见李绮罗竟然还躺在床上,王芳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她吸一口气, 气沉丹田, 张嘴大骂:“作死的懒货,一家人都起来了,就你还躺着,你去打听打听,哪家新媳妇像你一样,还不赶快给我起来做早饭。”到底是才进门的新媳妇儿,王芳也没有骂的太难听。 “吵死了。”王芳的声音实在太大,李绮罗不得不睁开了眼睛,她坐起来惬意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嗯,舒服! 王芳看着 不紧不慢丝毫不把她放在心上的样子,气的一个倒仰,这还得了,才上门就这么嚣张,不把她压下去,以后这懒货还不得骑到她头上。 正准备再给李绮罗一点儿厉害瞧瞧,却见李绮罗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王芳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做早饭?”做饭这事儿可以,在李绮罗的心中,再也没有什么比吃的重要了。 “你别给我装傻,谁家新媳妇进门不得给公公婆婆敬茶做饭,你倒好,全家都起来了,你一个人还赖在床上,主簿家的家教就是这样?”不等王芳继续说下去,李绮罗立刻站了起来,“我马上就去做。” 见李绮罗动作迅速,王芳脸上的阴霾终于少了一点儿,她一项信奉打蛇打七寸:“你是主簿家的闺女,但别以为这样就能高人一等,嫁到我们秦家就是秦家的媳妇儿,就得守秦家的规矩,以后你再这么懒下去,我就叫伀儿休了你,主簿家的闺女是一个懒货,你看外面哪些人怎么说你们李家!”别的新媳妇儿听到这些,只怕得吓死,但李绮罗就觉得烦。 李绮罗出了房门,王芳还在后面高声念了一通,李绮罗本想给这啰嗦的老妇几针,好叫她住嘴,但还没行动,秦伀倒先开了口:“娘,李...娘子才刚到咱家,还不熟悉规矩,您慢慢教,有您这么好的婆婆,是她的福分。” 王芳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看着秦伀那心肝宝贝儿的腻歪眼神,让李绮罗全身一麻。 “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为了你媳妇儿。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老大家的,带她去厨房。” 王芳刚说完,立刻从另一间屋子里走出一位用粗布碎花布巾包着头的女子,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左右,身材纤瘦,面容柔和。 她脆脆的应了声,“好的,娘”,又看向李绮罗:“弟妹,跟嫂子来。”笑着上前拉住李绮罗的手腕。 王芳看了,满意的点点头。大儿子就是一个闷棍,老实的屁都放不出来一个,但这个大儿媳还真是讨着了,勤快利落,性子也伶俐。 李绮罗被这个大嫂牵着出了屋子,打眼看去,秦家的屋子并不小,院子也大,院子里还用青石板砌了,收拾的干干净净。 见李绮罗打量院子,便道:“咱们这院子在村子里是头一份,屋子多,以后你和三弟多生几个娃娃,也有的是住的地方。”说完便看着李绮罗,却见这个弟妹丝毫没有被打趣的害羞,还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 张翠翠立刻笑一声:“看我,说什么呢,再耽搁下去娘该骂了,咱们快去厨房。” 秦家的厨房面积也不小,各种东西整洁有序的摆放着,灶台也收拾的干干净净。李绮罗看一眼,却并没有看到粮食,只看到了立在墙角的一支橱柜。 粮食定是在那里面了,李绮罗直接向橱柜走去。 见李绮罗要开橱柜,张翠翠忙将她拦住:“弟妹,这柜子的钥匙在娘那里,只有娘才能打开,以后你可别私自开了,不然娘肯定要骂你。” 李绮罗听了咂舌,这算什么,做饭的人连粮食都拿不到? “弟妹,这是今早要吃的东西,都是昨天宴客剩下的,你热一热就行了,嫂子帮你烧火。”张翠翠说完,就去院子里拿柴火去了。 李绮罗顺着张翠翠的话一看,只见一个小水缸里放着两个密封的瓦罐,李绮罗将瓦罐揭开一看,一个瓦罐里装着黄乎乎的糊糊,另一个里面放着十几个杂面馒头。 就吃这些?也是,早饭自然要吃的清淡一点。 这么一想,李绮罗蹙着的眉松开了,这些东西虽然一看就是粗粮,但对于在末世挣扎了这么久的李绮罗来说,已经算是上等的美味。 李绮罗在末世前有两大爱好,一个自然是刺绣,另一个则是做饭,当然,末世前的做饭,那是精雕吸啄。其实真正的刺绣大家往往也是一位出色的艺术家,需要极敏感的艺术嗅觉,一副刺绣,怎么打底,怎么着色,怎么排布整体都需要极高的天赋。十指春风绣出一个精彩绝伦的世界,优秀的绣图艺术性并不下于名画。 前尘过往,现在想来也是枉然,李绮罗将两个瓦罐搬出来,张翠翠已经麻利的将火烧起来了。 说是做饭,但用的都是前一天剩下的食材,李绮罗准备直接将糊糊倒入锅中,再拿一个蒸格放在锅上,将杂面馒头放上去一同蒸了。 张翠翠一见忙拦住,“弟妹,这糊糊是昨天宴客的,稠着呢,咱们自家人哪里能吃这么稠的糊糊。”说罢,直接舀了好几瓢水在锅里:“等水烧开了,再将糊糊倒进锅里,弟妹你待会儿直接搅拌就行了。” 李绮罗:“....”糊糊本来就不多,还掺了这么大几瓢水,一会儿到底是吃糊糊还是喝水啊? 李绮罗:“咱家这么缺粮食吗?” 张翠翠笑一声:“这年头谁不缺粮食。” 李绮罗叹一口气,看来她想在这里大吃大喝的愿望并不容易实现。 “大嫂,中午吃什么?”中午应该有肉吧,她真的很馋肉。 张翠翠被问的一怔,很快回答:“不知道呢,要看娘怎么安排。” 那个嘴巴厉害的老婆子?看来,这古代不好混啊!连一口吃食都掌握在刻薄婆婆手里。 见李绮罗一脸的失望,张翠翠只当是她从主簿家的小家到秦家的媳妇,习惯不了中间的落差,也不说话了,将火烧的的旺旺的。 等到糊糊和馒头都要热好的时候,王芳进来了,她看了一眼锅里,没说什么,直接从兜里摸出钥匙,开了橱柜。 从橱柜里拿出半碗肉,也不吩咐两个儿媳,自己另外拿出一个小锅,让张翠翠将另一个灶口的火也烧上,将半碗肉倒进去,直接热了。 古代的肉纯天然无添加,扑鼻的肉香直往李绮罗鼻子里钻,李绮罗没忍住咽了咽口水,眼睛也控制不住往那半碗肉看去。 王芳似有所感,无比锐利向李绮罗看过来:“秦家的媳妇儿就没有一个好吃懒做的,谁敢伸手,小心我剁了谁的爪子。”说完余光也照顾了一下张翠翠,儿媳妇儿就是要时时敲打。 张翠翠忙低下头烧火。 李绮罗翻了一个白眼,算了,这老婆子好歹比她辈分大,这是人家的东西,不给她吃也无可厚非,她就不相信,来到这里她还挣不到肉吃了。 再不济,这里总有林子吧,凭着她那不下于东方不败的使针异能,野鸡野兔什么的,应该能打上一些。 她昨晚上悄悄试了,异能还在,只是回到了最低等,不过问题不大,只要异能还在,以后总能慢慢增长。看来这异能与躯壳没关系,而是附在灵魂里。 “奶,奶,肉,我闻着肉了。”肉的香味一传出,厨房门口就来了两个小娃娃。两个小团子都在头上扎了一个丸子,和张翠翠有些像,大的那个四岁左右,小的看着不超过两岁。 俩孩子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来,大的那个眼睛咕噜噜转,小的那个已经在流口水了。 “子远,子浩,你们俩怎么来了,快回去!”张翠翠悄悄看一眼王芳,马上站起来对着俩孩子道。 “你吼什么,孩子要慢慢教。乖孙,快到奶奶这来。”王芳喝了张翠翠一声,对着两个孩子招手。 俩孩子立刻欢天喜地的跑进厨房,一边一个抱着王芳的腿,用奶音不停的喊着奶。 王芳被喊的晕乎乎的,直接用筷子夹起一块肉,吹了吹,塞到大的那个嘴里,小的那个立刻就着急了,抱着王芳的腿急不可耐的蹦跶,嘴巴张的大大的,“我,我,我...” 王芳摸摸小的那个头,“好,都有,都有。”又夹起一筷子肉,怕小的那个嚼不烂,自己嚼碎了这才喂进小的那个嘴里。 秦母听了迟疑了一下,她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县里,其他地方不知道,但据她了解,一般的女人绣的东西最多也就自己及家里人用,想要卖钱,那对手艺的要求可就高了。 她不好打击李绮罗,毕竟知道赚钱贴补家用总比老二媳妇儿那个好吃懒做的强,“好,现在要入冬了,时间有的是,没事的时候绣绣东西也好。”至于赚钱,秦母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你哪儿来的钱买这些步和针线?”秦母看着满满一篮子针线和步,忽然想到。 “我将我原来在娘家带的两个镯子和一对耳环当了。”李绮罗不在意,那镯子和耳环的确是原主在家里戴的,也是她唯二的首饰。至于李家给的嫁妆,李绮罗后来在几个箱笼里翻了一下,发现全都是面子光,看着几个箱笼满满的,下面就塞了几床被子,上面放了些红布,另外一个箱子里倒是装了几件衣服和五千个铜板。 这就是李家给的嫁妆了。 李绮罗敢打赌,装半箱子铜板的主意一定是原身那个嫡母想出来的,故意恶心人呢!记忆里那个嫡母还端着脸对原身说替她精心准备了嫁妆,李绮罗估摸着原主在新婚之夜一命呜呼或许也有被这嫁妆气着了的原因? 李绮罗却是乐意接收,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秦母听了,叹一声:“嫁妆你得好好拿着,女人嫁人,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就是这点儿了。” 李绮罗心里倒是诧异,她没想到秦母竟然会这么说,这个年代,都将女人当成男人的附属品,而最维护这一状况,冲在最前线,将女人贬低到尘埃里的,恰恰是同为女人的亲娘和婆婆。 秦母竟然能说出这样一句话,已经超出李绮罗预料了。李绮罗笑的两只眼睛都弯了起来,双手攀上秦母的胳膊:“娘,没事的,我这也是为了挣更多的钱啊。” 秦母被李绮罗这么楼了几回,虽然比之前要好一些,但还是有些不习惯,她既喜欢李绮罗这样的亲热,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身子有些僵,却没有将胳膊从李绮罗怀里抽出来。 秦母总觉得小儿媳的笑就像那大中午的太阳一样,晃得她眼花。咳一声,声音却不自觉软了下来:“你的镯子和耳环都是从家里带来的,娘给你将钱补上,去把镯子和耳环赎回来吧。” 见李绮罗感动的看着她,秦母有几分不自在:“我们秦家不是那惦记着儿媳嫁妆的人家。” “娘,你真的太好了,不过没关系,这是我自己要当的。家里挣钱不容易,娘要这么一大家人都吃饱穿暖更难,我怎么还能拿公中的钱。”拿了公中的钱,就算挣了钱只怕也说不清了。 依李绮罗看,秦母倒是不会惦记,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他们又不是她的谁,她又怎么会掏心掏肺。就算是秦母,李绮罗暂时也不过把她看成一个不讨厌的老太太。 “娘..”两人正说着话,张翠翠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门旁,幽幽的叫了一声。 秦母将脸一板:“你吓死我了,走路咋没声音?” 张翠翠有些委屈,她一贯走路都是这样的,也没见秦母以前说什么啊!笑道:“娘和弟妹说的太专心了,说啥呢?” 秦母将篮子里的针线指给张翠翠看:“你弟妹将自己的镯子和手环当了,准备卖绣品赚钱。毕竟那镯子和手镯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不一样,多少是个念想,我想着将钱补足了,让她把东西赎回来。” “是吗?那是可惜了。”张翠翠闻言眼睛一闪,笑得有几分勉强。 秦母将张翠翠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心里哼一声,她就不相信这大儿媳刚刚真的没听见,她们说话声音又不低。不过现在一想,这钱由公中来出确实不妥:“不过你弟妹不要,我想了想,这个口子是不能开。公中管着你们的吃喝,其他你们要干啥,都用自己手里的钱,挣了钱,只要交齐公中的那一部分,剩余的也都是你们的。”既然不给了,自然要说清楚,免得老大媳妇儿心里吃味儿,说她偏心。 秦母活了大半辈子,之前秦家还风光的时候不用说,但一朝落败,那真是看尽了世态炎凉。她这一辈子,别的不敢说,看人却有几分功力,老大媳妇儿表面温温顺顺,其实心思有些重,二儿媳虽然好吃懒做,却是一根直肠子通到底,一张嘴没个遮拦。老三媳妇儿,秦母想到这儿停了一下,乖巧,会讨人欢心,性子里又带着几分豁达。但她也看出来了,这个儿媳和前面两个儿媳都大不相同,主意正着呢! 她也没打算像其他婆婆一样,将媳妇儿看的死死的,稍有不如意就喊打喊骂。只要大的地方不出格,不坏她的规矩,她也懒得管那么多。 张翠翠脸上的笑容这才真诚了起来:“弟妹到底是大家小姐出身,还能用绣品赚钱呢!我看看,这么多线?!”张翠翠本来只是想将刚刚的不自在掩饰过去,却在看了篮子里的东西后,真的惊着了。 “以前我在娘家的时候,也绣个花啊草啊的,但哪儿见过这么多颜色的线,弟妹,你这是多少线啊!” 李绮罗笑一声:“五十多种。”这是最简陋的,前世的时候,如果专业从事刺绣,一套绣线最基本的也要四百多种颜色,如果绣品要求高,再细分到千种也不少见。 张翠翠再惊叹一声,“这么多!” 她们几人在门口说话,马大妮见了忙走过来,她一贯好热闹,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你们在说啥呢!”偏过头看了一眼李绮罗手里的篮子。 “弟妹,你整这些玩意儿干啥?”马大妮不解。 张翠翠给她说了,马大妮听了却肉疼的只拍大腿:“弟妹,你是咋想的,有那么多钱买点儿好吃的不行啊,换这些东西,你还真当自己能绣出去赚钱啊!” 马大妮这样的人,恰恰是最好相处的,将马大妮要抓线的手挡开道:“试试吧。” 马大妮还要说话,秦母立刻板着脸道:“行了,好歹老三媳妇还知道赚钱,你就只想着吃,刚刚让你扫的鸡舍弄干净了?” 马大妮缩缩脖子:“弄干净了呀。” “进去吧,都站在门口像咋回事。”秦母将几个儿媳像赶鸡仔一样赶进了院子,她自个儿则去看马大妮打扫的鸡舍。 “老二家的,你给我滚过来!”秦母怒喝声传来。 马大妮顿时苦了脸,怏怏的去了,一直到李绮罗进了屋子,还能听见秦母训斥马大妮的声音:“让你扫个鸡圈,你都偷懒....” 李绮罗进屋子的时候,秦仲正坐在桌子边,桌上摊着一本书,但他眼神却不知放空到了哪里。 李绮罗伸出手在秦仲面前晃了晃。 秦仲回过神一见是李绮罗,竟然将头扭了过去,身子也测开了。 “哟,还生气呢,你气性还挺大啊。行啦,不是没人看见吗,没损坏你大男人的英姿 !”李绮罗将篮子放在桌上,边理着线边笑眯眯的说道。 秦仲:“...”背就背了,可是为何...为何要打...打他的屁股! 见秦仲没有说话的意思,李绮罗耸了耸肩,也是,这个年纪差不多是青春期的时候,逆反心理嘛,她懂的! 李绮罗专心理线,绣线一到了她手里,就仿佛充满了魔力,这些线像指哪儿打哪儿的小兵,各自井然有序的被搭配在一起。 秦仲本来侧着身子,但许久没听见李绮罗的声音,忍不住悄悄侧过头看了一眼,这一看,顿时就被吸引住了。 李绮罗的手指若削葱,莹白透亮,指甲饱满浑圆,在各色绣线里四下翻飞。 151.谆谆教诲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跟我来就知道啦。”李绮罗大步走在前面, 秦伀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 走了一会儿, 两人的距离拉大, 李绮罗索性走回来再次抓住秦伀的手腕:“我拉着你吧,这样你可以少使一点力。” 这超出一般女子太多的大力气,还有和其他女子比起来,出格但又显得鲜活的性格.....,秦伀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 眼眸加深。 刚刚逛了一圈儿, 李绮罗已经将县城摸了个大概, 街上卖小物件的也有, 而且买的人还不少, 这让她对自己用小绣品赚钱的想法充满了信心。 到了当铺,在秦伀疑惑的眼神中,李绮罗毫不迟疑的从怀里掏出两个镯子一对耳环当了,换了五两银子。 “你为何要当这些东西?”秦伀面色有些复杂。 “自然是要赚钱了,这些都是死物,放在那里又不会下崽,我要刺绣赚钱就要有本钱啊。”李绮罗理所当然的说道。她也不是盲目的就开始行动, 既然大越的刺绣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规模,她就不信凭她的手艺绣的东西会卖不出, 最多就前期艰难一点。 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不好界定, 说是夫妻, 但两人又已经约好了只是让李绮罗暂时在秦家落脚,两年后就合离。说没什么关系,但毕竟拜了堂,作为土生土长的大越人,从小受封建礼教的熏陶,在秦伀的心里,李绮罗到底是与旁人有几分不同的。 但要说什么怜惜,责任,抱歉,秦伀现在还没有。秦伀自小就知道自己的心肠冷硬,很少有人能牵动他的情绪,就算是家人,除了爹娘外,对其他几个兄长和小妹的感情也就一般。他好像无师自通一般就知道怎样隐藏自己,轻易获得别人的认可。 李绮罗作为一个在他计划外,突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子。她的有些举动确实让秦伀感到疑惑甚至惊奇,但也仅此而已了。 这只是一个认识的陌生人而已,这就是秦伀对李绮罗的定位,心里毫不在意,面上却叹息一声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你的嫁妆,嫁到我们秦家,到底是委屈你了。” 李绮罗见秦伀又陷入了自责,翻了一个白眼:“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和秦家有什么关系?我还要多谢你能让我暂时留在秦家呢!”后面一句话的意思只有他们两个人懂,末了还苦口婆心劝了秦伀一句:“你不要老是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会吃亏的!”就秦伀这样的,在末世只怕被人吞的连渣子都不剩。 秦伀低头看着李绮罗,温声道:“我知道了。”这小骗子虽有几分机灵,但眼光似乎并没有那么敏锐。 李绮罗看着秦伀乖乖应答的样子,被勾起了姨母心,忍不住想要捏捏他的脸,不过这是在古代的大街上,捏脸就太出格了。李绮罗咳一声:“走吧,咱们去买材料。” 刺绣要用到的材料要繁杂也繁杂,但想简易行事,也可以很简单,现在李绮罗没那个条件,便只能买底布,针和绣线这几样最基本的。 李绮罗准备前期先绣一些小的物件,如手帕,荷包等。她在布坊买了一些中等的棉布,专挑颜色素雅的,又淘了一些裁剪下来的边角料,装了半篮子,拢共花了一两银子。 然后去针线坊挑了针和绣线,却发现云阳县的针线铺里只有纯棉细绣线和粗绣线,“掌柜的,你们这里没有真丝线吗?” “真丝线?”掌柜的是位女子,听李绮罗的问话蹙着眉想了想,随后不确定道:“客人您说的那线是不是专门用在软缎和丝绸上的绣线?” 李绮罗笑着点头:“差不多吧。” 女掌柜哎哟一声:“客人您懂的可真多,要不是专门刺绣的绣娘,谁会知道真丝线?您要寻那种线啊,那我们这种针线铺可没有,专门的绣坊才有呢。我们这铺子做的是大多数人的生意,那种绣线进价贵,买的人又少,您再到其他地方寻寻吧。” 李绮罗听了倒也没有多失望,毕竟她现在绣这些小物件,还用不上那么好的线。以后再想法子打听吧。 就是这绣线的颜色比起后世来说,种类可就差的远了。正色的倒是都有,但一些过渡色却很粗糙,这没法子,时代的局限性,工艺水平不够。 这倒是一个难题,现在暂时可以用着,但以后她想绣精美的绣品,这些颜色就有些不够了。 基本材料买了后,当的五两银子,最后只剩了三两。李绮罗本想用剩的钱买些肉回去,但现在手头实在紧,只得作罢。 两人在县里这么逛了一通,出城的时候已经要到中午了。 秦伀走了一段,喘气忽然渐渐粗重起来,今天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身体负荷强度。 看着秦伀惨白的面色,李绮罗一拍脑袋,“对不住,我又把你身体不好的事忘了,来,我背你!” “什...”秦伀话还没说完,李绮罗便一把搂住秦伀的大腿,腿只微微打弯,轻松的就将秦伀背了起来。 “你...”,被李绮罗背到背上的时候,秦伀的脑子那一刻是全懵的,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给背了?而且还是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李绮罗? “你...你放我下来。”秦伀急切道,这次是真的急了,完全不同以前内心毫无波动面上却生动的做戏。 “放心,我力气大的很,背你完全没问题!对了,你帮我把篮子拿住。”说着将秦伀放下来,将装满针线的篮子挎在秦伀胳膊上,回身又再次将秦伀背了起来。 秦伀在短短的时间内,懵了两次,再看的时候,篮子已经抓在他手里了。 “你...快放我下来,这成何体统!”秦伀强忍着头晕更加急切道,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他还要不要脸了? 李绮罗听了,哼一声:“体统?我看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又不是旁人,是你的妻子 ,背你怎么了?好心当成驴肝肺!”要不是因为是她带着秦仲走了这么多路,她才不管呢!莫非她乐意背人不成? 秦伀完全不能接受这种说法,他使劲挣扎,但李绮罗的双手就像铁箍一样,箍的他两条腿纹丝不动,这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秦伀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觉得眼前开始冒金星。 “别动!”感受到秦伀的挣扎,李绮罗啪的一声打了一下秦伀的屁股,这一声尤其的响亮,“你这样我更费力!” “你....你....”,竟然敢打他!还是那里!!!秦伀先是不敢置信,随即被气的嘴角直哆嗦,本就像沁了水的眼睛更添润色。 “你要是识时务呢,就乖乖趴着,不然我还打你。放心,等要到村口的时候,我会放你下来的。” 秦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权衡利弊后,觉得自己实在受不住让李绮罗再打一下,果然没不再动了。 “手攀住我,你这样直愣愣的,我要多费多少劲儿!” 李绮罗说完后,顿觉她身上的秦伀身子一僵,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他极度不情愿的情绪。 “不攀?不攀我可又打了!”李绮罗眼睛一立。 说完后,李绮罗能感觉到秦伀情绪在短短时间内激烈的转换。身体靠近又拉远,最后终于伏近了,没跨篮子的那只胳膊几经反复也到底攀到了她身上。 “早这样不就好了!”李绮罗笑一声,心道,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倒是把面子看得比天大。 不知认命了还是自觉无法见人,秦伀索性将头埋在了李绮罗背上。 “你睡着了?”李绮罗问。 秦伀不说话。 “害羞了?” 秦伀还是不吱声。 但身子却由一开始的僵硬到慢慢放松。 李绮罗找了几句话,秦伀还是一句不答,一直要到村口了,秦伀才硬邦邦道:“到了,放我下来!” 李绮罗将秦伀放下来,看着他惊奇道:“我还以为你性子一直都是软绵绵的,没想到啊,你竟然还会生气!” 秦伀:“.....”哼! 被李绮罗背了一路,秦伀已经缓了过来,从村口到秦家,秦伀有意与李绮罗拉开距离,在前面走的飞快。 李绮罗看着挎着针线篮子快要小跑起来的秦伀,由于走的太快头上的束发也跟着一冲一冲,心里偷笑一声。 152.殿试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马大妮如遭雷击, 已经连续一个月没见荤腥, 昨天秦伀成亲,肉也是量着做的, 待客都不够,秦母又怎么会让她们吃,虽然她也趁着秦母不注意偷吃了几块, 但胆战心惊的,哪里有今天能正大光明吃肉来的痛快。 秦母真的是打到了马大妮的七寸,知道秦母一旦决定再怎么求情都没用,除了白挨一顿骂。她的精神气好像瞬间被抽光, 整个人都奄耷了下去。 在众人期盼中, 这顿晚饭终于端上了桌。 秦母也真的像她说的那般,给李绮罗分了最多的肉,而马大妮一块都没捞着。马大妮看着其他人吃肉,边咕嘟咕嘟吞口水边眼冒绿光热切的看着。 秦母一瞪, 马大妮触电般忙将头埋了下去,虽然没有分到肉,但土豆分到的却不少, 软糯的土豆上散发着浓郁的肉香,马大妮望梅止渴, 闭着眼睛将土豆想象成鸡肉。 这顿饭所有人都吃的很痛快, 李绮罗吃完后满足的喟叹一声, 她终于吃上一顿真正的饭了。 “老二家的, 你去洗碗。”晚饭吃完,秦母吩咐马大妮。 马大妮不高兴:“娘,今天不是三弟妹做饭么?” “咋,你要吩咐我做事?”秦母眼睛一吊。 马大妮身子迅速矮塌下去:“没,我洗。”边收碗边嘟囔:“肉没吃着,活计倒是不忘记分派给我干,就知道欺负我。”她的声音如蚊蚁,旁人都没听见,李绮罗站的较近,又有异能,倒是听了个大概。 一顿晚饭吃完,天也擦黑,这时代又没有什么夜间活动,呆着还费烛火,便各自拖娃带口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李绮罗也跟着秦伀回了屋,昨天晚上两人初见面,白天又忙忙碌碌的,这时才有时间好好谈谈。 两人坐在房间里的破桌子旁边,没有点灯,但今晚的月光尤其的好,透过窗户照进来,给房间里笼上了一层薄纱,朦胧中看美人,越看越有味道,李绮罗看着月光下的秦伀,越发觉得原主亏大发了。 “李姑娘?”秦伀手在忖着下巴双眼打直的李绮罗面前挥了挥。 李绮罗回过神,下意识擦了擦嘴角,没有口水!“什么?” “我刚刚说的你可有听清?”秦伀蹙着眉。 李绮罗非常直接的摇摇头。 “我问你打算怎么办?虽然你进了我们秦家,但毕竟婚约订的不是你,你要是觉得委屈,我可以将你送回李家,即便咱们拜了堂,不过一开始合的八字就不是你,这门亲事可以不作数。我会像你们家说明,秦李两家的婚约取消。当然,你要是自愿留在秦家,我以后也会好好待你,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秦伀说话的时候右手中指在桌上扣了扣。 李绮罗听了,身子坐正,看着秦伀郑重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的确该想一想。” 秦伀笑着点点头,作出倾听的姿势。 李绮罗在脑子里转了转,回到李家,李主簿是她亲爹,主簿夫人是她嫡母,两人占着父母大义,可以直接决定她以后的命运。李主簿对原身忽视的彻底,嫡母心肠怎么样,从这出替嫁就可以看出,她自然不会傻到又重新回李家白白将两座大山再背上。 留在秦家,小丈夫看起来性格不错,长的又好看。婆婆虽然嘴巴厉害,但也不是什么偏执刻薄之人,几个妯娌面子上也过得去。 她既然已经不明缘由的穿到了这里,脚就踏踏实实的踩在了这片时空的地下,以后总要嫁人的吧,她可没什么兴趣当老姑子,与其再被嫡母捏在手里盲婚哑嫁,还不如和秦伀处处看,如果真的不呆在秦家,那她也不要回到李家。 李绮罗咳了咳,“相公,我想好了。” “噗!”秦伀被这一声突兀的相公弄得正在喝的水直接喷了出来。 哎,连喷水都这么好看。李绮罗的爪子有些蠢蠢欲动,最后没安耐住,拍了拍秦伀的背:“怎么了,相公?” “相..相公?”秦伀一双仿佛盛了水光的双眼瞪大,嘴巴吃惊的微微张开,“所以,你决定留在秦家了?” 李绮罗重重的点头:“我是这么想的,李家我的确不想回去了。我生母早逝,嫡母苛待,父亲漠视。嫁到秦家我也不觉得委屈,咱们先处处,如果真的不合适咱们就合离。”至于合离之后该怎么立足,大越不能立女户,但李绮罗相信只要准备工作做得足,到时候总不至于真的活不下去。 秦伀听了,微微低头,在李绮罗看不见的地方,眼里充满了冰冷的狐疑,昨天的新婚之夜,盖着盖头的李绮罗一直在低声抽泣。他接了盖头后,看见的便是一张绝望的,了无生气的脸,可见当时李绮罗对嫁到秦家有多么抵抗,最后还晕了过去。可是....,当这个替嫁的李姑娘醒了之后,却好像变了一个人。 秦伀再抬起头时怀疑却已经一扫而光,真诚无比的看着李绮罗,温声道:“好,既然你不觉得委屈,那就处处,到时候你想离开,我再想办法,总不能叫你真的无处可去。” 李绮罗听了感动不已,太好了,这小孩太好了,李绮罗甚至有与其以后再费劲巴拉的找老公,还不如将这个好好的培养培养。 秦伀看着李绮罗感动的样子,也勾了勾嘴角,“既然你决定留在秦家了,那你的身份就不能再瞒下去,时日长了肯定瞒不住,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 李绮罗点了点头,这个她倒是无所谓,能不被当成另一个人自然最好。 “你放心,如果明天爹娘为难你,我会护着你的。”秦伀语气温和,但说的却坚定无比。 呜呜呜,太暖了,以后就是一个大暖男啊!李绮罗忙不迭的点头:“是的呢,相公,你可要护着我,我胆子很小的,连这么小的蚂蚁都不敢踩。”伸出手在小拇指上比了一丢丢,还缩了缩脖子。 秦伀:“.....”他可真没看出来这位胆子小。 秦伀安慰李绮罗:“放心,我们夫妻一体。”迟早有一天看清你的真面目。 “嘤嘤嘤,相公,你太好了。”小屁孩儿还挺会说话,嘴巴抹了蜜一样,以后一定很会招惹姑娘,嗯,有减分项了。 “娘子...” “相公...” 两人各自心里一阵恶寒。 李绮罗摇了摇头,将这古怪的气氛打散,好奇的看向秦伀:“相公,李家搞替嫁这一出,你就这么甘心接受了?不觉得委屈?你应该是见过李月....我姐姐的吧,你对她感觉怎么样?”在原主的记忆里,嫡姐李月娥比她漂亮多了,也十分有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见李月娥受到爹爹喜爱,她也跟着学嫡姐的做派,看一些伤春悲秋的书,又时时感叹命运不公,硬生生将自己学成了林黛玉,本来身体就不好,嫁到秦家的打击太大,这才一命呜呼了。只是李月娥这么漂亮,秦伀正是少年慕爱的年纪,见过之后真的没有感觉? 秦伀放在桌上的手瞬间收紧,脸也绷了起来,随后有几分嘲讽意味的笑笑:“李家与秦家现在门不当户不对,你姐姐不愿嫁到秦家来,也是应当。只是委屈了你....” 李绮罗见秦伀直接跳过了后面一个问题,心里切了一声,看来这家伙对李月娥还是有想法的嘛。算了算了,养小相公的想法就当她刚刚脑子有屎好了,人家虽然好看,可是心却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她何必费这个劲去撞墙。她还是先在秦家待一段时间,等熟悉了这个时空,找到另外的容身门路后,就撤吧。 想到这儿,李绮罗坐直了身体,咳了咳,伸出两个指头:“秦公子,我不想回到李家,所以我暂时需要呆在秦家。两年,就以两年为期,两年以后咱们合离。” 又从甜腻腻的相公转换成了秦公子....,秦伀定定的看了李绮罗一会儿,也不问缘由:“好。” 李绮罗砸了砸嘴:“秦公子,你这么老好人不行啊,你既然喜欢李月...,我姐姐,为什么不去争取?要是你拿着婚约去说事,我姐姐就算不嫁也得嫁啊,而且拆穿了李家替嫁的事,也好出一口你心中的恶气。” 秦伀站起来,背对着李绮罗,叹息一声:“万事不可强求,我又何必为难你姐姐,再说如果我拆穿了,你又如何自处?”面上的表情却与话的内容剥离的彻底布满了分外锋利的讥讽,冷冷的看着窗外:李家,李月娥,呵....,至于这个古怪的李绮罗,秦伀眼皮轻阖,是她自己要待在秦家的.... 李绮罗听了耸耸肩,算了,秦伀性格软,乐意当好人,她又何必操心。 “睡吧,明天我就将你的身份告诉爹娘,你可能会受些刁难,今晚早些歇息,养足精力应付明天。” 虽然还没有睡意,但这么干巴巴的坐着还不如上床躺着,李绮罗没有异议的睡在了床里边,给秦伀留了一半,照旧拍了拍,以一种主人的姿态,自然无比道:“快上来吧。” 这次秦伀没有脸红了,依言躺到了另一边,只是依然挨着床沿,姿势拘谨无比。 李绮罗心里笑一声呆子,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去当铺做什么?”秦伀不解。 “跟我来就知道啦。”李绮罗大步走在前面,秦伀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儿,两人的距离拉大,李绮罗索性走回来再次抓住秦伀的手腕:“我拉着你吧,这样你可以少使一点力。” 这超出一般女子太多的大力气,还有和其他女子比起来,出格但又显得鲜活的性格.....,秦伀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眼眸加深。 刚刚逛了一圈儿,李绮罗已经将县城摸了个大概,街上卖小物件的也有,而且买的人还不少,这让她对自己用小绣品赚钱的想法充满了信心。 到了当铺,在秦伀疑惑的眼神中,李绮罗毫不迟疑的从怀里掏出两个镯子一对耳环当了,换了五两银子。 “你为何要当这些东西?”秦伀面色有些复杂。 “自然是要赚钱了,这些都是死物,放在那里又不会下崽,我要刺绣赚钱就要有本钱啊。”李绮罗理所当然的说道。她也不是盲目的就开始行动,既然大越的刺绣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规模,她就不信凭她的手艺绣的东西会卖不出,最多就前期艰难一点。 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不好界定,说是夫妻,但两人又已经约好了只是让李绮罗暂时在秦家落脚,两年后就合离。说没什么关系,但毕竟拜了堂,作为土生土长的大越人,从小受封建礼教的熏陶,在秦伀的心里,李绮罗到底是与旁人有几分不同的。 153.殿试后 么么,这里是防盗哦 “走, 咱们去当铺。”吃饱了之后, 李绮罗精神饱满,小小的打了一个饱嗝, 脸上的笑容不能再满足。 “去当铺做什么?”秦伀不解。 “跟我来就知道啦。”李绮罗大步走在前面,秦伀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儿, 两人的距离拉大,李绮罗索性走回来再次抓住秦伀的手腕:“我拉着你吧,这样你可以少使一点力。” 这超出一般女子太多的大力气, 还有和其他女子比起来, 出格但又显得鲜活的性格.....,秦伀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 眼眸加深。 刚刚逛了一圈儿,李绮罗已经将县城摸了个大概, 街上卖小物件的也有, 而且买的人还不少,这让她对自己用小绣品赚钱的想法充满了信心。 到了当铺,在秦伀疑惑的眼神中,李绮罗毫不迟疑的从怀里掏出两个镯子一对耳环当了,换了五两银子。 “你为何要当这些东西?”秦伀面色有些复杂。 “自然是要赚钱了, 这些都是死物, 放在那里又不会下崽, 我要刺绣赚钱就要有本钱啊。”李绮罗理所当然的说道。她也不是盲目的就开始行动, 既然大越的刺绣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规模,她就不信凭她的手艺绣的东西会卖不出,最多就前期艰难一点。 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不好界定,说是夫妻,但两人又已经约好了只是让李绮罗暂时在秦家落脚,两年后就合离。说没什么关系,但毕竟拜了堂,作为土生土长的大越人,从小受封建礼教的熏陶,在秦伀的心里,李绮罗到底是与旁人有几分不同的。 但要说什么怜惜,责任,抱歉,秦伀现在还没有。秦伀自小就知道自己的心肠冷硬,很少有人能牵动他的情绪,就算是家人,除了爹娘外,对其他几个兄长和小妹的感情也就一般。他好像无师自通一般就知道怎样隐藏自己,轻易获得别人的认可。 李绮罗作为一个在他计划外,突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子。她的有些举动确实让秦伀感到疑惑甚至惊奇,但也仅此而已了。 这只是一个认识的陌生人而已,这就是秦伀对李绮罗的定位,心里毫不在意,面上却叹息一声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你的嫁妆,嫁到我们秦家,到底是委屈你了。” 李绮罗见秦伀又陷入了自责,翻了一个白眼:“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和秦家有什么关系?我还要多谢你能让我暂时留在秦家呢!”后面一句话的意思只有他们两个人懂,末了还苦口婆心劝了秦伀一句:“你不要老是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会吃亏的!”就秦伀这样的,在末世只怕被人吞的连渣子都不剩。 秦伀低头看着李绮罗,温声道:“我知道了。”这小骗子虽有几分机灵,但眼光似乎并没有那么敏锐。 李绮罗看着秦伀乖乖应答的样子,被勾起了姨母心,忍不住想要捏捏他的脸,不过这是在古代的大街上,捏脸就太出格了。李绮罗咳一声:“走吧,咱们去买材料。” 刺绣要用到的材料要繁杂也繁杂,但想简易行事,也可以很简单,现在李绮罗没那个条件,便只能买底布,针和绣线这几样最基本的。 李绮罗准备前期先绣一些小的物件,如手帕,荷包等。她在布坊买了一些中等的棉布,专挑颜色素雅的,又淘了一些裁剪下来的边角料,装了半篮子,拢共花了一两银子。 然后去针线坊挑了针和绣线,却发现云阳县的针线铺里只有纯棉细绣线和粗绣线,“掌柜的,你们这里没有真丝线吗?” “真丝线?”掌柜的是位女子,听李绮罗的问话蹙着眉想了想,随后不确定道:“客人您说的那线是不是专门用在软缎和丝绸上的绣线?” 李绮罗笑着点头:“差不多吧。” 女掌柜哎哟一声:“客人您懂的可真多,要不是专门刺绣的绣娘,谁会知道真丝线?您要寻那种线啊,那我们这种针线铺可没有,专门的绣坊才有呢。我们这铺子做的是大多数人的生意,那种绣线进价贵,买的人又少,您再到其他地方寻寻吧。” 李绮罗听了倒也没有多失望,毕竟她现在绣这些小物件,还用不上那么好的线。以后再想法子打听吧。 就是这绣线的颜色比起后世来说,种类可就差的远了。正色的倒是都有,但一些过渡色却很粗糙,这没法子,时代的局限性,工艺水平不够。 这倒是一个难题,现在暂时可以用着,但以后她想绣精美的绣品,这些颜色就有些不够了。 基本材料买了后,当的五两银子,最后只剩了三两。李绮罗本想用剩的钱买些肉回去,但现在手头实在紧,只得作罢。 两人在县里这么逛了一通,出城的时候已经要到中午了。 秦伀走了一段,喘气忽然渐渐粗重起来,今天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身体负荷强度。 看着秦伀惨白的面色,李绮罗一拍脑袋,“对不住,我又把你身体不好的事忘了,来,我背你!” “什...”秦伀话还没说完,李绮罗便一把搂住秦伀的大腿,腿只微微打弯,轻松的就将秦伀背了起来。 “你...”,被李绮罗背到背上的时候,秦伀的脑子那一刻是全懵的,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给背了?而且还是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李绮罗? “你...你放我下来。”秦伀急切道,这次是真的急了,完全不同以前内心毫无波动面上却生动的做戏。 “放心,我力气大的很,背你完全没问题!对了,你帮我把篮子拿住。”说着将秦伀放下来,将装满针线的篮子挎在秦伀胳膊上,回身又再次将秦伀背了起来。 秦伀在短短的时间内,懵了两次,再看的时候,篮子已经抓在他手里了。 “你...快放我下来,这成何体统!”秦伀强忍着头晕更加急切道,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他还要不要脸了? 李绮罗听了,哼一声:“体统?我看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又不是旁人,是你的妻子 ,背你怎么了?好心当成驴肝肺!”要不是因为是她带着秦仲走了这么多路,她才不管呢!莫非她乐意背人不成? 秦伀完全不能接受这种说法,他使劲挣扎,但李绮罗的双手就像铁箍一样,箍的他两条腿纹丝不动,这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秦伀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觉得眼前开始冒金星。 “别动!”感受到秦伀的挣扎,李绮罗啪的一声打了一下秦伀的屁股,这一声尤其的响亮,“你这样我更费力!” “你....你....”,竟然敢打他!还是那里!!!秦伀先是不敢置信,随即被气的嘴角直哆嗦,本就像沁了水的眼睛更添润色。 “你要是识时务呢,就乖乖趴着,不然我还打你。放心,等要到村口的时候,我会放你下来的。” 秦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权衡利弊后,觉得自己实在受不住让李绮罗再打一下,果然没不再动了。 “手攀住我,你这样直愣愣的,我要多费多少劲儿!” 李绮罗说完后,顿觉她身上的秦伀身子一僵,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他极度不情愿的情绪。 “不攀?不攀我可又打了!”李绮罗眼睛一立。 说完后,李绮罗能感觉到秦伀情绪在短短时间内激烈的转换。身体靠近又拉远,最后终于伏近了,没跨篮子的那只胳膊几经反复也到底攀到了她身上。 “早这样不就好了!”李绮罗笑一声,心道,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倒是把面子看得比天大。 不知认命了还是自觉无法见人,秦伀索性将头埋在了李绮罗背上。 “你睡着了?”李绮罗问。 秦伀不说话。 “害羞了?” 秦伀还是不吱声。 但身子却由一开始的僵硬到慢慢放松。 李绮罗找了几句话,秦伀还是一句不答,一直要到村口了,秦伀才硬邦邦道:“到了,放我下来!” 李绮罗将秦伀放下来,看着他惊奇道:“我还以为你性子一直都是软绵绵的,没想到啊,你竟然还会生气!” 秦伀:“.....”哼! 被李绮罗背了一路,秦伀已经缓了过来,从村口到秦家,秦伀有意与李绮罗拉开距离,在前面走的飞快。 李绮罗看着挎着针线篮子快要小跑起来的秦伀,由于走的太快头上的束发也跟着一冲一冲,心里偷笑一声。 “伀儿,你咋这时候才回来?你媳妇儿呢?”在门口喂鸡的秦母见着秦伀,忙一连声的问,眼睛一扫,便看到了他胳膊上的针线篮子:“这是谁的?” 秦伀的视线也随着秦母移到了针线篮子上,登时呆住了。他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回过神忙将篮子像递烫手山芋一样递给秦母,自己闷着头进了屋子。 “娘。”李绮罗隔着老远就亲热的叫秦母。 秦母还一头雾水呢,被李绮罗一打岔,脸上浮出点儿笑意,“绮罗,你们咋这时候才回来?” 小青山的外围,许多人都会来捡柴和打干果,那些野物也不是傻子,都知道不能往这边跑。 李绮罗在外面转了一圈儿,啥都没看见。 “要不我们再往里面去一点儿?”李绮罗看着小青山深处,眼里有着渴望。 秦伀一把拉住李绮罗:“危险,大柱叔那么会打猎,胳膊上也受了严重的伤,差点就出不了山。” 秦伀说的这个大柱叔她也知道,长的人高马大,是小青村有名的猎户,因为受了伤已经在家里休息半年了。 “哦。”李绮罗哦一声,和小命比起来,吃肉还是暂时可以放在一边的。 154.跨马游街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老二家的, 你要是以后还这样邋里邋遢,就给我滚回娘家去!打今儿起,晚上的饭你不用吃了,啥时候改好了啥时候再说!”秦母被秦父说没有管好家,在这男主外女主内的年代, 简直是否定了她的价值。 马大妮一下就慌了, 以前秦母也骂她,但从没说过让她回娘家的话,也没有处罚这么重过:“娘, 我错了,我以后一定改...”她认错倒是快, 忙巴巴的说道。 秦母将筷子一板:“你改?你自个儿说说这都多少回了, 老二, 你媳妇儿要是以后还这样,我就找你!”说完也沉着脸站起来进了屋子。 “他爹, 娘说的不会是真的吧?”马大妮慌张的看向秦耀。 秦耀将嘴里的稀粥咽下去,“当然是真的, 你说你一个女人咋这样邋遢, 就不能勤快一点儿, 我们那屋子都成啥样了!你要是再这样,就算娘不说, 我也受不了啦!”嘴巴一抹, 将子茹抱起来到院子里溜达去了。 “又不是不能吃, 洗那么干净干啥..”马大妮嘟囔一句,在众人的注视下自个儿将剩下的半盘子土豆倒进碗里,哗啦啦吃了。 在末世,别说泥了,就算是发了霉的食物,将霉一扒拉照样吃。所以李绮罗倒没有秦家其他人那样介意那盘土豆。不过这不见一点儿油腥,又因为舍不得放盐而显得寡淡不已的饭菜实在吃的人眼冒绿光。要不是她今天在县里吃了些包子,这会儿只怕更挺不住了。 秦伀吃饭一贯慢条斯理,能照出人影的稀粥硬是被他吃出了一种贵气。 吃完了饭,天色也黑了,今晚又没有月亮,众人洗漱后,直接吹灯进了屋子。 又是在黑暗中两人上了床,这次不用李绮罗说,秦伀也知道将被子拉着盖了。李绮罗能感觉到秦伀在尽力拉开两人的距离。 李绮罗嘴角一勾,故意向秦伀那边靠了靠,秦伀像受惊一样,立马向外面挪了挪。李绮罗在黑暗中翻个白眼,“你不生气了?” 好一会儿没听到秦伀的回答,李绮罗心里腹诽这小孩一点儿都不可爱,正准备翻身睡过去的时候,听到了一句小声的嗯。 “这才对嘛,我都是为了你好。”李绮罗嘿嘿笑一声,在强大的生物钟下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便传出小小的呼噜声。 寂静的房间里,呼噜声虽很小,但听入秦伀耳朵,却像触在他耳边一样无限放大。秦伀觉得自己身体里好像跑进了一只蚂蚁,在轻轻啃咬着他的心脏,些许麻,些许酥。他慢慢的,将身子向床里面一点点挪进,感到自己手臂碰到了李绮罗温热的身体,仿佛被按下了停止键般立刻不动了。 下意识侧脸看李绮罗,见呼噜声的频率没有变,才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喔喔喔...”秦家的大公鸡在天蒙蒙亮时,照例兢兢业业的扯着嗓子打鸣了。李绮罗睁开眼睛,躺着伸了一个懒腰,睡得真饱啊,她从未感到作息如此健康过。 侧头一看,秦伀又不在了。李绮罗摸摸旁边,还有余温,“奇怪,这小孩儿这几天怎么总是起的这么早?” 今天是李绮罗当值做家务,她将自己收拾干净后,熟门熟路的进了厨房,虽然烧火做的还不大熟练,但磕磕绊绊的总算是将火点着了。 一大锅水,是秦家人早上洗脸的。在小青村,像秦家这样的讲究的人极少,一般早上囫囵抹把脸就算了,哪里舍得专门费这么多柴来烧洗脸水。究其原因还是秦母自己利落,就算秦家现在穷了,她也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一家人收拾的整洁。 没一会儿,张翠翠拿着木盆进了厨房:“弟妹,早。” “大嫂早。” 等一家人将洗脸水打了之后,李绮罗又将泡在水缸里的瓦罐打开,将里面的稀粥倒进锅里热了。 这是秦家人的惯例,由于家里有两个一大早就要去县里上工的人,所以稀粥都是头天多做点儿留着,第二天早上可以直接热热就喝。 李绮罗用勺子搅拌着糊糊,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来到秦家差不多一个月了,顿顿是稀粥。菜呢,要么土豆,要么就是之前晒的干菜,关键是不见一点儿油星儿,吃的人肠子犯寡。 虽然能吃的饱,但俗话说的好,缺什么想什么,李绮罗觉得要是再不吃点儿肉她就快要馋肉馋死了! 手里的银子不能动,刺绣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要做以防万一的准备。那么其他的来肉途径就只剩下上山打野物了。这些天她的异能又升了一点儿,已经快要满一级,打个小动物的肯定不成问题。 吃过饭,秦奋和秦耀去上工,其他人该干啥的干啥。李绮罗本来准备今天就开始刺绣的,但她实在馋肉,把碗筷一收,就拉着秦母问:“娘,今天去捡柴吗?” “柴已经够了,不用了。” 李绮罗哦一声,“那我去山上转转。” “去山上干啥?”秦母疑惑,随后立即就想到,“你又要去山上打野物?不行!外面没有野物,深山你不能进,那里面太危险了。” “娘,我不去深山,我就在外面转转,如果运气好就碰到了呢?上次不就碰见了吗?”李绮罗确实不会去深山,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她比谁都珍惜! “你真不会去?”秦母担心的问。 “比真金还真!”李绮罗伸出三个手指头郑重发誓。 “这孩子,还真金呢!那你就在外面转转,让仲儿陪你去。”秦母到底不放心,她看秦伀这些天身子已经好了许多,而且他一贯稳重,有他看着李绮罗,秦母便放心了。 秦伀正在院子里看书,听说缘由后,一声不吭跟在了李绮罗后面。 他们俩穿过小青村的时候,引得许多人纷纷打趣。 “瞧瞧,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和小相公,这模样咋这么配啊。” 秦伀微笑,礼貌叫人,脸色有些红,倒是李绮罗丝毫不见害羞:“大娘,我相公才好看呢,你们夸他就行了,我就不用了。” “哈哈哈,你也好看啊。” “呵呵呵,大娘您真有眼光...” “这孩子...”李绮罗落落大方,说话又有趣,特别是笑的时候,弯的像半月的眼睛怎么看怎么讨喜,小青村人见着李绮罗竟是比秦伀还要亲热。 秦伀走在李绮罗后面,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心里却感叹着小骗子的自来熟。 到了小青村山脚下,李绮罗看向秦伀:“你行不行?别等会儿又要我背你下山哦。” 秦伀微笑:“放心吧。” 李绮罗将秦伀上下打量一下,“那好,我走在前面。”眼睛一扫,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喏,你拉着这根棍子。” 秦伀吸气,微笑:“不用。” 李绮罗也嘿嘿笑一声,随后立即板正了脸色:“拉着!”,见秦伀不为所动,眼珠一转:“如果你还想像上次那样...” 还没说完,秦伀就将棍子捉住了。 李绮罗打一个响指,给了秦伀一个算你识趣的眼神。 两人从山下慢慢找着。深秋,山上的倒是有些干果,李绮罗也不走空,碰见什么恨不得装进背篓里。 秦伀看着李绮罗又一次刷刷几下就爬上了一颗树,沉默的站在了原地。 “秦伀,我摇了,你站开点儿。”她站在树上使劲摇晃,秋风刮过,李绮罗看着延绵的群山,只觉说不出的辽阔怅远。 李绮罗忍不住大笑出声,即便已经从那个地狱般的末世逃脱了近一个月,她有时候还是觉得在做梦。 直到这一刻,感受着风吹面庞,看不见尽头的群山,以及...树下那个正在一脸担心看着她的少年,才无比确定这不是一场梦,她李绮罗...新生了! 马大妮吃力的背着背篓,做出被,枯柴压弯了腰的样子。 秦母只瞥了她一眼,冷声道:“老二家的,你给我好好装,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啥样的屎,整日介的,别的没学会,偷懒耍滑,你倒是比谁都溜,看见吃的跑的比谁都快,又懒又馋的婆娘!” “噗!”李绮罗听着秦母用这样的乡村脏话骂马大妮,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马大妮的脸皮也不薄,被秦母戳穿后也不见窘迫,还在那儿喊:“娘,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我这背篓已经装满了啊,您看,我都背不动了。” 155.心思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那您为啥不要, 您要是不要就是嫌弃我。”李绮罗拉着秦母的胳膊甩了甩。 秦母被李绮罗缠的没办法:“好好, 我不嫌弃, 我喜欢的紧呢。”她知道李绮罗是故意这样说,心下偎贴。 李绮罗立刻笑弯了眼睛,从绣好的手帕里挑了一块颜色不那么鲜的给了秦母,秦母拿到手里不住的赞叹,可见女人,不管到了哪个年龄,爱美始终是天性。 马大妮看的眼热:“弟妹, 你绣了这么多,也给我一条吧。” 李绮罗还没说话,秦母就先沉了脸:“给你?只怕用不到两天那帕子就脏的不能看了,别糟践好东西。这绣帕绮罗要卖钱的。” 一般马大妮对这些绣帕啊什么的也不是很感兴趣, 但李绮罗绣的实在太好了,马大妮一看连眼睛都移不开, 她又是个直肠子, 便直接开口要了。 李绮罗拦住秦母:“娘, 我绣的快,没事的, 大嫂二嫂, 你们在这里面各自挑一块吧, 我本也想着给你们各送一条。” 马大妮欢欢喜喜的挑了一条, 张翠翠却站在原地没动。 马大妮碰砰张翠翠的胳膊:“大嫂, 你不要?” 张翠翠笑一声,只是脸色怎么看都有些勉强:“要。”看到这些一见便让人舍不得已开眼睛的帕子,张翠翠眼里一暗,有些神思不属的随便挑了一挑。 “大嫂,你挑好了?”李绮罗在旁边将张翠翠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心里哂笑一声,张翠翠自然不是那种大奸大恶的人,就是心思太过细腻,她大概也了解张翠翠为何会这样了,之前秦家就只有她和马大妮两个儿媳,在马大妮的衬托下,张翠翠自然百般好,她的贤惠能干在整个小青村都有名。 但现在李绮罗来了,她不但表现的伶俐无比,而且一来就和秦母搞好了关系,现在又有了这样的手艺。在李绮罗面前,张翠翠自觉就比不上了,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弟妹,你这帕子绣的可真好。”张翠翠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很快调整好了表情,温和道。 “你们喜欢就好。” 马大妮看的在心中撇撇嘴,该,让你装好人。她是懒,又不是傻,怎么会看不出以前她挨骂也有张翠翠在秦母面前有意无意的拱火的原因。 比起这个小心思多,惯会装好人的大嫂,马大妮可喜欢这个三弟妹多了。三弟妹说话好听,人也大方,这个大方可不是张翠翠装出来的大方,马大妮就觉得李绮罗想的看的根本就和她们不一样,整个人虽然瘦瘦弱弱的,但言行举止间却透着大气。 马大妮一惯是直肠子示人,秦家其他人包括秦母倒真没看出马大妮还有这种内秀呢!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李绮罗照例开始刺绣,她准备用两天将剩下的绣帕绣完,再用两天时间将荷包给做了。 一开始没料到李绮罗绣的这样好,现在知道了,秦母便让李绮罗专心刺绣,家里的事让马大妮和张翠翠轮着帮她做了。 马大妮得了帕子,欢喜的不得了,虽然不想干活,但还是没说什么。 张翠翠却将这件事埋在了心底,觉得哽了一口气憋得难受。晚上秦奋回来的时候,张翠翠将这件事说了:“他爹,你说娘这么做是不是不合适?” 勤奋累了一天,躺倒床上恨不得沾枕头就睡,不在意道:“有啥不合适的,弟妹那不是要刺绣挣钱吗?” “她挣钱归挣钱,可是为啥她的活要我们帮着做,就算她挣了钱,又落不到我手里。”越想越委屈,见秦奋已经闭着眼睛要睡了,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你干啥?”秦奋无奈的睁开眼睛。 “和你说话呢,娘现在眼里只有三弟妹,现在连你也这样,你是不是也觉得三弟妹比我好?”张翠翠说着忍不住红了眼睛。 秦奋一见张翠翠哭就慌了,忙起身将她搂住:“好了媳妇儿,咱们都是一家人,弟妹要是真挣着了钱,她不是也要给公中交一部分吗,现在家里的活计不多,你和二弟妹帮着干就干了,反正也少不了一坨肉。” 秦奋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张翠翠反而更气了,她是在乎是多做的这点活吗?她在意的是秦母明显对李绮罗的偏袒,明明她才是大嫂,现在反倒被一个后进门的给压了下来... 知道自己的丈夫憨直,又见他疲惫的面色,到底是不忍心再闹,等秦奋睡了,张翠翠自个儿像翻烙饼一样在床上辗转了半宿。 第二天是李绮罗的班,张翠翠虽然心底别扭,但她也怕秦母,挂着黑眼圈早早的起了床。 一进厨房,才发现李绮罗已经在烧水了。 张翠翠赶紧上前:“弟妹,你咋在烧水了?娘不是说了这两天的活计让我和二弟妹帮着干吗?”说着就要接过李绮罗手里的柴。 李绮罗将张翠翠的手挡开:“不用了,大嫂,今天本就是我做事,哪能真让你们帮着我做。”现在家里的活本就不多,而且她也不能一直低着头刺绣,活动活动反而对身体好。再说了不患寡而患不均,为了这点小事没必要挑起家庭矛盾。张翠翠本就心思多,李绮罗一看她眼底的黑眼圈,就知道这位大嫂只怕昨晚上没少发散联想。 张翠翠听了有些讪讪:“这有啥,活又不多。” 李绮罗麻利的烧火:“大嫂,我看你好像没睡好,你还是再去睡一会儿吧,娘那里我会说清楚的。” 张翠翠昨晚上到后半夜才勉强眯了眼,天蒙蒙亮又起来了,这会儿站着都觉得有些脑子发昏,但她又不敢重新躺会床上,一会儿全家人都起来了,秦母最见不得懒货,要是被秦母知道,非得骂她不可。 张翠翠觉得自己要是被秦母像骂马大妮那样骂一顿,那还不如去死了算了,强撑着道:“没事的,我站会儿就好。” 没多久秦家人陆陆续续起来了,李绮罗像秦母说了自己干活的理由,秦母听了后觉得有些道理,便没说什么,不过还是嘱咐:“你就干些轻松的活计就行了,我听别人说,专门的绣娘,那一双手可是宝贝。” “知道了,娘。”要是她没有异能,还真不敢这样。她的异能,不仅对绣品有加持作用,也能滋养身体,随着异能的增加,她的手还会更加灵活,末世的时候,她的一双手伸出来冰肌玉骨,随便一动,就能快的看到残影。 而异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只有等到升到三级以后才能显现。她的异能若升到三级后,不光能对绣品加持,还能让绣品本身也有滋养身体的作用,前世她也是无意间发现的。也就说,等她异能到了三级后,只要自己想,就能让绣品像补药一样,随身穿戴她绣品的人相当于时刻在滋养身体。 不过这样的功能李绮罗没打算用,绣品绣的再好,就算像活的一样,别人也只会说她技术好。要是被发现她的绣品还有补药的作用,那不是找死吗?虽然一般人不会往那个方面想,但万一呢! 李绮罗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好不容易再活一次,她可不想被人当怪物烧了! “绮罗。”就在李绮罗想七想八的时候,秦伀不知何时站到了她面前。 李绮罗看一眼秦伀:“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这都是第几次无声无息飘到她面前了:“怎么了?” 秦伀四下张望了一下,低声问李绮罗:“荷包在做了吗?” “没有啊,得把绣帕绣完了再做荷包。” “哦”秦伀笑笑,嘱咐了一句不要太累又回屋里看书去了。 李绮罗看着他的背影狐疑:啥啊,喊她就为了问什么时候做荷包? 后面的几天,李绮罗除了活动身体,其余的时间都专门来刺绣,终于在第五天的中午将这一批物件全部绣出来了。 她做的荷包和大越流行的荷包大不相同,采用的轻纱绷面,轻纱上面她绣了些花花草草,两面用硬布衔接起来做出轮廓,有点像后世的六边形手提包,只是非常迷离,和大越传统的荷包大小一样,下面是她自己用绣线缀的流苏。 这样的荷包一出来,立刻俘获了秦家人的心,除了憨直的秦奋和嗜烟如命的秦父外,就连秦耀都忍不住往腰间带着试了试。 “你们看,我这是不是和街上的那些俊书生一样?”秦耀将挂着荷包的腰向前顶,得瑟的转了一圈儿。 马大妮倒是不吝啬夸奖,“孩子爹,你挂着这荷包可比那些街上的公子要好看多了。” “是吧。”秦耀得意的笑。 李绮罗看一眼马大妮,只见她眼带迷离,这夸奖看来是发自真心的,看不出来,马大妮还是一个丈夫吹啊! 这时秦伀走上前,将秦耀腰间的荷包扯了下来:“二哥,这是绮罗做了卖钱的。” 只是....,秦父再次将目光看向几个孩子,以前没注意,现在看,才发现几个孩子真是瘦的很。 子浩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就知道那里有肉肉,做熟了可以吃,咬着手指巴巴的看着案板上的猪肉。 “爷爷,我好想吃肉啊....”在秦父皱眉的时候,子远忽然上前几步,抓住秦父的手,一脸渴望的看着他。 秦父的心猛的缩了一下,他虽然在大房和二房的事情上有些没底线,但又不是不疼孙子:“好,吃肉,爷爷让子远吃肉。”感受到子远的小手抓着他手的温热,再想到上次老大骗他聘礼要十两银子的事情,心里到底还是起了一些恼意,让大哥和二哥们长个记性也好。 “大宝,从这里分,这一块,这里一块。将这两块肉分了,大哥,二哥,你们将这些肉拿去吧。” “好咧!”小青村这位胖乎乎的杀猪匠有个喜庆的名字,小名叫大宝,听了秦父的话,动作麻利的分起了肉,心里嘲笑秦家大房和二房偷鸡不成倒蚀把米,这次分的可比一开始秦父说的要少多了。 其他两房一下就垮了脸。 马氏忍不住:“三叔,您咋这还越分越少了呢,那小叔的酒席咋办?” 秦父的确是对秦家大房和二房过分的偏让,但在他心里,那都是为了秦家一族的发展,是建立在他自愿的基础上,觉得都是一家人,吃点亏没啥。现在却被一个小辈质疑,面色立刻就不好看了:“咋,你嫌少?那就不要!” 见马氏还要说话,秦舸立刻使了个脸色,对秦父讨好笑道:“三叔,您别吃心,是我们小辈不懂事,您以前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还没报答您呢!子远和子浩这么想吃肉,要不这肉我们就不分了吧...”他们现在之所以还能时不时从秦家占些便宜,都是因为秦父,要是让秦父多心了,以后再想要好处就难了! 秦父听了,这才笑笑:“都是一家人,说啥报答不报答,你们要是一个有出息了,咱们秦家也就能重新起来了,那才是对我最好的报答!”这也是他总是帮大房二房的原因,他做梦都想再次恢复秦家昔日的荣光!他为了秦家如此用心良苦,但家里人包括老婆子都不理解他,这让秦父感到有些难过,心里忍不住叹一声。 156.授官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秦母听了迟疑了一下, 她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县里,其他地方不知道,但据她了解, 一般的女人绣的东西最多也就自己及家里人用,想要卖钱,那对手艺的要求可就高了。 她不好打击李绮罗,毕竟知道赚钱贴补家用总比老二媳妇儿那个好吃懒做的强,“好, 现在要入冬了, 时间有的是, 没事的时候绣绣东西也好。”至于赚钱, 秦母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你哪儿来的钱买这些步和针线?”秦母看着满满一篮子针线和步, 忽然想到。 “我将我原来在娘家带的两个镯子和一对耳环当了。”李绮罗不在意, 那镯子和耳环的确是原主在家里戴的, 也是她唯二的首饰。至于李家给的嫁妆, 李绮罗后来在几个箱笼里翻了一下,发现全都是面子光, 看着几个箱笼满满的,下面就塞了几床被子, 上面放了些红布,另外一个箱子里倒是装了几件衣服和五千个铜板。 这就是李家给的嫁妆了。 李绮罗敢打赌, 装半箱子铜板的主意一定是原身那个嫡母想出来的, 故意恶心人呢!记忆里那个嫡母还端着脸对原身说替她精心准备了嫁妆, 李绮罗估摸着原主在新婚之夜一命呜呼或许也有被这嫁妆气着了的原因? 李绮罗却是乐意接收,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秦母听了,叹一声:“嫁妆你得好好拿着,女人嫁人,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就是这点儿了。” 李绮罗心里倒是诧异,她没想到秦母竟然会这么说,这个年代,都将女人当成男人的附属品,而最维护这一状况,冲在最前线,将女人贬低到尘埃里的,恰恰是同为女人的亲娘和婆婆。 秦母竟然能说出这样一句话,已经超出李绮罗预料了。李绮罗笑的两只眼睛都弯了起来,双手攀上秦母的胳膊:“娘,没事的,我这也是为了挣更多的钱啊。” 秦母被李绮罗这么楼了几回,虽然比之前要好一些,但还是有些不习惯,她既喜欢李绮罗这样的亲热,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身子有些僵,却没有将胳膊从李绮罗怀里抽出来。 秦母总觉得小儿媳的笑就像那大中午的太阳一样,晃得她眼花。咳一声,声音却不自觉软了下来:“你的镯子和耳环都是从家里带来的,娘给你将钱补上,去把镯子和耳环赎回来吧。” 见李绮罗感动的看着她,秦母有几分不自在:“我们秦家不是那惦记着儿媳嫁妆的人家。” “娘,你真的太好了,不过没关系,这是我自己要当的。家里挣钱不容易,娘要这么一大家人都吃饱穿暖更难,我怎么还能拿公中的钱。”拿了公中的钱,就算挣了钱只怕也说不清了。 依李绮罗看,秦母倒是不会惦记,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他们又不是她的谁,她又怎么会掏心掏肺。就算是秦母,李绮罗暂时也不过把她看成一个不讨厌的老太太。 “娘..”两人正说着话,张翠翠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门旁,幽幽的叫了一声。 秦母将脸一板:“你吓死我了,走路咋没声音?” 张翠翠有些委屈,她一贯走路都是这样的,也没见秦母以前说什么啊!笑道:“娘和弟妹说的太专心了,说啥呢?” 秦母将篮子里的针线指给张翠翠看:“你弟妹将自己的镯子和手环当了,准备卖绣品赚钱。毕竟那镯子和手镯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不一样,多少是个念想,我想着将钱补足了,让她把东西赎回来。” “是吗?那是可惜了。”张翠翠闻言眼睛一闪,笑得有几分勉强。 秦母将张翠翠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心里哼一声,她就不相信这大儿媳刚刚真的没听见,她们说话声音又不低。不过现在一想,这钱由公中来出确实不妥:“不过你弟妹不要,我想了想,这个口子是不能开。公中管着你们的吃喝,其他你们要干啥,都用自己手里的钱,挣了钱,只要交齐公中的那一部分,剩余的也都是你们的。”既然不给了,自然要说清楚,免得老大媳妇儿心里吃味儿,说她偏心。 秦母活了大半辈子,之前秦家还风光的时候不用说,但一朝落败,那真是看尽了世态炎凉。她这一辈子,别的不敢说,看人却有几分功力,老大媳妇儿表面温温顺顺,其实心思有些重,二儿媳虽然好吃懒做,却是一根直肠子通到底,一张嘴没个遮拦。老三媳妇儿,秦母想到这儿停了一下,乖巧,会讨人欢心,性子里又带着几分豁达。但她也看出来了,这个儿媳和前面两个儿媳都大不相同,主意正着呢! 她也没打算像其他婆婆一样,将媳妇儿看的死死的,稍有不如意就喊打喊骂。只要大的地方不出格,不坏她的规矩,她也懒得管那么多。 张翠翠脸上的笑容这才真诚了起来:“弟妹到底是大家小姐出身,还能用绣品赚钱呢!我看看,这么多线?!”张翠翠本来只是想将刚刚的不自在掩饰过去,却在看了篮子里的东西后,真的惊着了。 “以前我在娘家的时候,也绣个花啊草啊的,但哪儿见过这么多颜色的线,弟妹,你这是多少线啊!” 李绮罗笑一声:“五十多种。”这是最简陋的,前世的时候,如果专业从事刺绣,一套绣线最基本的也要四百多种颜色,如果绣品要求高,再细分到千种也不少见。 张翠翠再惊叹一声,“这么多!” 她们几人在门口说话,马大妮见了忙走过来,她一贯好热闹,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你们在说啥呢!”偏过头看了一眼李绮罗手里的篮子。 “弟妹,你整这些玩意儿干啥?”马大妮不解。 张翠翠给她说了,马大妮听了却肉疼的只拍大腿:“弟妹,你是咋想的,有那么多钱买点儿好吃的不行啊,换这些东西,你还真当自己能绣出去赚钱啊!” 157.回乡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在众人期盼中, 这顿晚饭终于端上了桌。 秦母也真的像她说的那般,给李绮罗分了最多的肉,而马大妮一块都没捞着。马大妮看着其他人吃肉,边咕嘟咕嘟吞口水边眼冒绿光热切的看着。 秦母一瞪, 马大妮触电般忙将头埋了下去, 虽然没有分到肉, 但土豆分到的却不少, 软糯的土豆上散发着浓郁的肉香, 马大妮望梅止渴,闭着眼睛将土豆想象成鸡肉。 这顿饭所有人都吃的很痛快, 李绮罗吃完后满足的喟叹一声, 她终于吃上一顿真正的饭了。 “老二家的,你去洗碗。”晚饭吃完, 秦母吩咐马大妮。 马大妮不高兴:“娘,今天不是三弟妹做饭么?” “咋,你要吩咐我做事?”秦母眼睛一吊。 马大妮身子迅速矮塌下去:“没,我洗。”边收碗边嘟囔:“肉没吃着,活计倒是不忘记分派给我干,就知道欺负我。”她的声音如蚊蚁, 旁人都没听见,李绮罗站的较近, 又有异能, 倒是听了个大概。 一顿晚饭吃完, 天也擦黑,这时代又没有什么夜间活动,呆着还费烛火,便各自拖娃带口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李绮罗也跟着秦伀回了屋,昨天晚上两人初见面,白天又忙忙碌碌的,这时才有时间好好谈谈。 两人坐在房间里的破桌子旁边,没有点灯,但今晚的月光尤其的好,透过窗户照进来,给房间里笼上了一层薄纱,朦胧中看美人,越看越有味道,李绮罗看着月光下的秦伀,越发觉得原主亏大发了。 “李姑娘?”秦伀手在忖着下巴双眼打直的李绮罗面前挥了挥。 李绮罗回过神,下意识擦了擦嘴角,没有口水!“什么?” “我刚刚说的你可有听清?”秦伀蹙着眉。 李绮罗非常直接的摇摇头。 “我问你打算怎么办?虽然你进了我们秦家,但毕竟婚约订的不是你,你要是觉得委屈,我可以将你送回李家,即便咱们拜了堂,不过一开始合的八字就不是你,这门亲事可以不作数。我会像你们家说明,秦李两家的婚约取消。当然,你要是自愿留在秦家,我以后也会好好待你,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秦伀说话的时候右手中指在桌上扣了扣。 李绮罗听了,身子坐正,看着秦伀郑重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的确该想一想。” 秦伀笑着点点头,作出倾听的姿势。 李绮罗在脑子里转了转,回到李家,李主簿是她亲爹,主簿夫人是她嫡母,两人占着父母大义,可以直接决定她以后的命运。李主簿对原身忽视的彻底,嫡母心肠怎么样,从这出替嫁就可以看出,她自然不会傻到又重新回李家白白将两座大山再背上。 留在秦家,小丈夫看起来性格不错,长的又好看。婆婆虽然嘴巴厉害,但也不是什么偏执刻薄之人,几个妯娌面子上也过得去。 她既然已经不明缘由的穿到了这里,脚就踏踏实实的踩在了这片时空的地下,以后总要嫁人的吧,她可没什么兴趣当老姑子,与其再被嫡母捏在手里盲婚哑嫁,还不如和秦伀处处看,如果真的不呆在秦家,那她也不要回到李家。 李绮罗咳了咳,“相公,我想好了。” “噗!”秦伀被这一声突兀的相公弄得正在喝的水直接喷了出来。 哎,连喷水都这么好看。李绮罗的爪子有些蠢蠢欲动,最后没安耐住,拍了拍秦伀的背:“怎么了,相公?” “相..相公?”秦伀一双仿佛盛了水光的双眼瞪大,嘴巴吃惊的微微张开,“所以,你决定留在秦家了?” 李绮罗重重的点头:“我是这么想的,李家我的确不想回去了。我生母早逝,嫡母苛待,父亲漠视。嫁到秦家我也不觉得委屈,咱们先处处,如果真的不合适咱们就合离。”至于合离之后该怎么立足,大越不能立女户,但李绮罗相信只要准备工作做得足,到时候总不至于真的活不下去。 秦伀听了,微微低头,在李绮罗看不见的地方,眼里充满了冰冷的狐疑,昨天的新婚之夜,盖着盖头的李绮罗一直在低声抽泣。他接了盖头后,看见的便是一张绝望的,了无生气的脸,可见当时李绮罗对嫁到秦家有多么抵抗,最后还晕了过去。可是....,当这个替嫁的李姑娘醒了之后,却好像变了一个人。 秦伀再抬起头时怀疑却已经一扫而光,真诚无比的看着李绮罗,温声道:“好,既然你不觉得委屈,那就处处,到时候你想离开,我再想办法,总不能叫你真的无处可去。” 李绮罗听了感动不已,太好了,这小孩太好了,李绮罗甚至有与其以后再费劲巴拉的找老公,还不如将这个好好的培养培养。 秦伀看着李绮罗感动的样子,也勾了勾嘴角,“既然你决定留在秦家了,那你的身份就不能再瞒下去,时日长了肯定瞒不住,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 李绮罗点了点头,这个她倒是无所谓,能不被当成另一个人自然最好。 “你放心,如果明天爹娘为难你,我会护着你的。”秦伀语气温和,但说的却坚定无比。 呜呜呜,太暖了,以后就是一个大暖男啊!李绮罗忙不迭的点头:“是的呢,相公,你可要护着我,我胆子很小的,连这么小的蚂蚁都不敢踩。”伸出手在小拇指上比了一丢丢,还缩了缩脖子。 秦伀:“.....”他可真没看出来这位胆子小。 秦伀安慰李绮罗:“放心,我们夫妻一体。”迟早有一天看清你的真面目。 “嘤嘤嘤,相公,你太好了。”小屁孩儿还挺会说话,嘴巴抹了蜜一样,以后一定很会招惹姑娘,嗯,有减分项了。 “娘子...” “相公...” 两人各自心里一阵恶寒。 李绮罗摇了摇头,将这古怪的气氛打散,好奇的看向秦伀:“相公,李家搞替嫁这一出,你就这么甘心接受了?不觉得委屈?你应该是见过李月....我姐姐的吧,你对她感觉怎么样?”在原主的记忆里,嫡姐李月娥比她漂亮多了,也十分有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见李月娥受到爹爹喜爱,她也跟着学嫡姐的做派,看一些伤春悲秋的书,又时时感叹命运不公,硬生生将自己学成了林黛玉,本来身体就不好,嫁到秦家的打击太大,这才一命呜呼了。只是李月娥这么漂亮,秦伀正是少年慕爱的年纪,见过之后真的没有感觉? 秦伀放在桌上的手瞬间收紧,脸也绷了起来,随后有几分嘲讽意味的笑笑:“李家与秦家现在门不当户不对,你姐姐不愿嫁到秦家来,也是应当。只是委屈了你....” 李绮罗见秦伀直接跳过了后面一个问题,心里切了一声,看来这家伙对李月娥还是有想法的嘛。算了算了,养小相公的想法就当她刚刚脑子有屎好了,人家虽然好看,可是心却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她何必费这个劲去撞墙。她还是先在秦家待一段时间,等熟悉了这个时空,找到另外的容身门路后,就撤吧。 想到这儿,李绮罗坐直了身体,咳了咳,伸出两个指头:“秦公子,我不想回到李家,所以我暂时需要呆在秦家。两年,就以两年为期,两年以后咱们合离。” 又从甜腻腻的相公转换成了秦公子....,秦伀定定的看了李绮罗一会儿,也不问缘由:“好。” 李绮罗砸了砸嘴:“秦公子,你这么老好人不行啊,你既然喜欢李月...,我姐姐,为什么不去争取?要是你拿着婚约去说事,我姐姐就算不嫁也得嫁啊,而且拆穿了李家替嫁的事,也好出一口你心中的恶气。” 秦伀站起来,背对着李绮罗,叹息一声:“万事不可强求,我又何必为难你姐姐,再说如果我拆穿了,你又如何自处?”面上的表情却与话的内容剥离的彻底布满了分外锋利的讥讽,冷冷的看着窗外:李家,李月娥,呵....,至于这个古怪的李绮罗,秦伀眼皮轻阖,是她自己要待在秦家的.... 李绮罗听了耸耸肩,算了,秦伀性格软,乐意当好人,她又何必操心。 “睡吧,明天我就将你的身份告诉爹娘,你可能会受些刁难,今晚早些歇息,养足精力应付明天。” 虽然还没有睡意,但这么干巴巴的坐着还不如上床躺着,李绮罗没有异议的睡在了床里边,给秦伀留了一半,照旧拍了拍,以一种主人的姿态,自然无比道:“快上来吧。” 这次秦伀没有脸红了,依言躺到了另一边,只是依然挨着床沿,姿势拘谨无比。 李绮罗心里笑一声呆子,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秦母听了李绮罗这不着痕迹的马屁,嘴角向上扬了几分,“你去院子里抱些柴,我烧一锅热水待会大家好洗脸。” “哎,好的 ,娘。” 秦母看着李绮罗欢快的背影,觉得她比想象中的要好太多。 李绮罗将柴抱到了厨房,可是生火的问题却难住了她,她看向秦母,声音里满是自责:“娘,这生火我不会。您能不能教教我?” 秦母听了倒不意外,主簿家肯定是有下人的,哪里用得着小姐干这些粗糙活计。“我生给你看”秦母让李绮罗站在旁边,她自己边生火边给李绮罗讲注意事项。 “娘,你太厉害了!”李绮罗一脸崇拜的惊叹。 秦母被夸的有些不自在:“这有啥厉害不厉害的,熟了自然就会了!” 李绮罗忙摇头,还将手攀上了秦母的胳膊:“娘,咋能这么说呢,我真的觉得您很厉害,当然不止生火,更关键的是您还将这个家当的这么好,昨天我跟着您出去转了转,瞧着村里其他人都没有咱们秦家有规矩。” 158.反应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去当铺做什么?”秦伀不解。 “跟我来就知道啦。”李绮罗大步走在前面,秦伀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儿,两人的距离拉大,李绮罗索性走回来再次抓住秦伀的手腕:“我拉着你吧,这样你可以少使一点力。” 这超出一般女子太多的大力气,还有和其他女子比起来, 出格但又显得鲜活的性格.....,秦伀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 眼眸加深。 刚刚逛了一圈儿,李绮罗已经将县城摸了个大概, 街上卖小物件的也有, 而且买的人还不少, 这让她对自己用小绣品赚钱的想法充满了信心。 到了当铺, 在秦伀疑惑的眼神中, 李绮罗毫不迟疑的从怀里掏出两个镯子一对耳环当了,换了五两银子。 “你为何要当这些东西?”秦伀面色有些复杂。 “自然是要赚钱了, 这些都是死物, 放在那里又不会下崽, 我要刺绣赚钱就要有本钱啊。”李绮罗理所当然的说道。她也不是盲目的就开始行动,既然大越的刺绣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规模, 她就不信凭她的手艺绣的东西会卖不出, 最多就前期艰难一点。 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不好界定, 说是夫妻, 但两人又已经约好了只是让李绮罗暂时在秦家落脚,两年后就合离。说没什么关系,但毕竟拜了堂,作为土生土长的大越人,从小受封建礼教的熏陶,在秦伀的心里,李绮罗到底是与旁人有几分不同的。 但要说什么怜惜,责任,抱歉,秦伀现在还没有。秦伀自小就知道自己的心肠冷硬,很少有人能牵动他的情绪,就算是家人,除了爹娘外,对其他几个兄长和小妹的感情也就一般。他好像无师自通一般就知道怎样隐藏自己,轻易获得别人的认可。 李绮罗作为一个在他计划外,突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子。她的有些举动确实让秦伀感到疑惑甚至惊奇,但也仅此而已了。 这只是一个认识的陌生人而已,这就是秦伀对李绮罗的定位,心里毫不在意,面上却叹息一声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你的嫁妆,嫁到我们秦家,到底是委屈你了。” 李绮罗见秦伀又陷入了自责,翻了一个白眼:“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和秦家有什么关系?我还要多谢你能让我暂时留在秦家呢!”后面一句话的意思只有他们两个人懂,末了还苦口婆心劝了秦伀一句:“你不要老是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会吃亏的!”就秦伀这样的,在末世只怕被人吞的连渣子都不剩。 秦伀低头看着李绮罗,温声道:“我知道了。”这小骗子虽有几分机灵,但眼光似乎并没有那么敏锐。 李绮罗看着秦伀乖乖应答的样子,被勾起了姨母心,忍不住想要捏捏他的脸,不过这是在古代的大街上,捏脸就太出格了。李绮罗咳一声:“走吧,咱们去买材料。” 刺绣要用到的材料要繁杂也繁杂,但想简易行事,也可以很简单,现在李绮罗没那个条件,便只能买底布,针和绣线这几样最基本的。 李绮罗准备前期先绣一些小的物件,如手帕,荷包等。她在布坊买了一些中等的棉布,专挑颜色素雅的,又淘了一些裁剪下来的边角料,装了半篮子,拢共花了一两银子。 然后去针线坊挑了针和绣线,却发现云阳县的针线铺里只有纯棉细绣线和粗绣线,“掌柜的,你们这里没有真丝线吗?” “真丝线?”掌柜的是位女子,听李绮罗的问话蹙着眉想了想,随后不确定道:“客人您说的那线是不是专门用在软缎和丝绸上的绣线?” 李绮罗笑着点头:“差不多吧。” 女掌柜哎哟一声:“客人您懂的可真多,要不是专门刺绣的绣娘,谁会知道真丝线?您要寻那种线啊,那我们这种针线铺可没有,专门的绣坊才有呢。我们这铺子做的是大多数人的生意,那种绣线进价贵,买的人又少,您再到其他地方寻寻吧。” 李绮罗听了倒也没有多失望,毕竟她现在绣这些小物件,还用不上那么好的线。以后再想法子打听吧。 就是这绣线的颜色比起后世来说,种类可就差的远了。正色的倒是都有,但一些过渡色却很粗糙,这没法子,时代的局限性,工艺水平不够。 这倒是一个难题,现在暂时可以用着,但以后她想绣精美的绣品,这些颜色就有些不够了。 基本材料买了后,当的五两银子,最后只剩了三两。李绮罗本想用剩的钱买些肉回去,但现在手头实在紧,只得作罢。 两人在县里这么逛了一通,出城的时候已经要到中午了。 秦伀走了一段,喘气忽然渐渐粗重起来,今天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身体负荷强度。 看着秦伀惨白的面色,李绮罗一拍脑袋,“对不住,我又把你身体不好的事忘了,来,我背你!” “什...”秦伀话还没说完,李绮罗便一把搂住秦伀的大腿,腿只微微打弯,轻松的就将秦伀背了起来。 “你...”,被李绮罗背到背上的时候,秦伀的脑子那一刻是全懵的,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给背了?而且还是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李绮罗? “你...你放我下来。”秦伀急切道,这次是真的急了,完全不同以前内心毫无波动面上却生动的做戏。 “放心,我力气大的很,背你完全没问题!对了,你帮我把篮子拿住。”说着将秦伀放下来,将装满针线的篮子挎在秦伀胳膊上,回身又再次将秦伀背了起来。 秦伀在短短的时间内,懵了两次,再看的时候,篮子已经抓在他手里了。 “你...快放我下来,这成何体统!”秦伀强忍着头晕更加急切道,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他还要不要脸了? 李绮罗听了,哼一声:“体统?我看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又不是旁人,是你的妻子 ,背你怎么了?好心当成驴肝肺!”要不是因为是她带着秦仲走了这么多路,她才不管呢!莫非她乐意背人不成? 秦伀完全不能接受这种说法,他使劲挣扎,但李绮罗的双手就像铁箍一样,箍的他两条腿纹丝不动,这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秦伀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觉得眼前开始冒金星。 “别动!”感受到秦伀的挣扎,李绮罗啪的一声打了一下秦伀的屁股,这一声尤其的响亮,“你这样我更费力!” “你....你....”,竟然敢打他!还是那里!!!秦伀先是不敢置信,随即被气的嘴角直哆嗦,本就像沁了水的眼睛更添润色。 “你要是识时务呢,就乖乖趴着,不然我还打你。放心,等要到村口的时候,我会放你下来的。” 秦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权衡利弊后,觉得自己实在受不住让李绮罗再打一下,果然没不再动了。 “手攀住我,你这样直愣愣的,我要多费多少劲儿!” 李绮罗说完后,顿觉她身上的秦伀身子一僵,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他极度不情愿的情绪。 “不攀?不攀我可又打了!”李绮罗眼睛一立。 说完后,李绮罗能感觉到秦伀情绪在短短时间内激烈的转换。身体靠近又拉远,最后终于伏近了,没跨篮子的那只胳膊几经反复也到底攀到了她身上。 “早这样不就好了!”李绮罗笑一声,心道,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倒是把面子看得比天大。 不知认命了还是自觉无法见人,秦伀索性将头埋在了李绮罗背上。 “你睡着了?”李绮罗问。 秦伀不说话。 “害羞了?” 秦伀还是不吱声。 但身子却由一开始的僵硬到慢慢放松。 李绮罗找了几句话,秦伀还是一句不答,一直要到村口了,秦伀才硬邦邦道:“到了,放我下来!” 李绮罗将秦伀放下来,看着他惊奇道:“我还以为你性子一直都是软绵绵的,没想到啊,你竟然还会生气!” 秦伀:“.....”哼! 被李绮罗背了一路,秦伀已经缓了过来,从村口到秦家,秦伀有意与李绮罗拉开距离,在前面走的飞快。 李绮罗看着挎着针线篮子快要小跑起来的秦伀,由于走的太快头上的束发也跟着一冲一冲,心里偷笑一声。 “伀儿,你咋这时候才回来?你媳妇儿呢?”在门口喂鸡的秦母见着秦伀,忙一连声的问,眼睛一扫,便看到了他胳膊上的针线篮子:“这是谁的?” 159.虚惊一场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李绮罗一听, 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疯狂点头:“要要要!” “你等着,今天宴客,厨房里应该还有吃食, 你先不要出来, 我娘他们还不知道你和你姐姐换了的事。”秦伀说完,便站起了身开了门出去。 李绮罗看着秦伀的背影, 十六岁的少年,因为过于瘦削而显得弱不禁风。且不提这古人成亲的年龄有多么着急, 单说这秦伀的性格也太好了吧,要是一般人遇到这事,不得闹翻天, 偏他不但不责怪, 还为对方设身处地的考虑。 李绮罗用手忖着下巴,看着门外, 外面一片漆黑。李绮罗笑了笑,管他呢,秦伀性格好, 这对她是好事, 不管怎么样, 她现在在原身的身子里蹲着, 就要代替原身生活。 在她接收的记忆里, 大越对女子的约束可丝毫不下于她原来那个时空的古代, “丈夫”是君子,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对她有很大的益处。 刚刚吃了两盘菜,其实肚子已经饱了,毕竟她现在用的身体又不是那副末世被饿了好几年的躯壳,但对食物的执着还是让她殷切的看着门外。 没等一会儿,秦伀回来了,拿了一个豁了口的土碗,碗里放着三个掺了白面的粗面馒头。 李绮罗眼睛一亮,站起来一把夺过秦伀手里的碗,三个馒头直接被抓在手里,左右开弓,大口大口吃起来。 但这副嗓子不是末世经历了几年磨砺的粗喉咙,李绮罗死命的塞直接被噎住了。 秦伀看着眼里的同情更甚,想拍拍李绮罗的背有觉得不合适,便倒了半碗水递给她,嘴里还叮嘱着:“慢点儿,慢点儿吃。” 李绮罗接过水将堵到嗓子眼里的馒头冲下去后,给了秦伀一个感激的眼神,话都没说,又继续吃起来。不过这次,她不再大口大口吞咽了,而是慢慢的吃着。眯着眼满足的不得了的样子仿佛口里的粗面馒头是什么稀世的珍馐。 秦伀看着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 李绮罗吃完,站起来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太痛快了,时隔七年,她终于吃到了正常的食物,身上的每个毛孔都透着畅快。 “李小姐,现在夜已深,休息吧。” 对于秦伀,李绮罗还是很有好感的,不但性格好,还给她吃东西,光冲着秦伀给她吃东西这一条,秦伀就是大大的好人。 她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之前一直没仔细看,现在在近距离的烛火照耀下,一打量,发现这小孩长的还蛮耐看的,眉眼柔和,鼻梁笔挺,薄唇,虽然有点偏娘,但他还只有十六岁,还没长开嘛! 想到这里,原身十五岁的年龄也浮现在了脑海,李绮罗摇了摇头,古人的想法她搞不懂。 李绮罗转身,踢掉鞋子,直接躺在床上,见秦伀还犹犹豫豫的坐在桌边,李绮罗拍拍身旁空的位置:“干什么呢?睡觉啊!” “这...”秦伀有些犹疑。 “怎么,你不睡?”李绮罗一挑眉。 秦伀站起来,为难道:“李姑娘,李家既然用你来替嫁,便是不愿意结这门亲事,你受了大委屈,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将你送回李家。咱们如果同床共枕的话,对你的名声不好。” 送回李家?李家关系比秦家复杂多了,李绮罗又不是原身,既然来了这儿,在哪儿呆不是呆,她皱着眉:“你怎么这么啰嗦?我都已经和你拜堂了,现在也呆在了一间屋子里,你就算不和我睡一张床,别人能相信咱俩是清清白白的?” “这....”秦伀满脸惭愧,“是我考虑不周。” 李绮罗笑一声:“这才对嘛,既然已经成这样了,你就接受事实吧。暂时就这么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说完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还不快过来!” 秦伀脸色一下就红了,即便昏暗的烛火也掩盖不住。 李绮罗看着秦伀扭扭捏捏的样子,忍不住逗弄他:“你想什么呢,我说咱俩睡一张床,又没说要干什么。就算想洞房,你行吗?”她戏谑的将秦伀上下打量一遍。 秦伀瞠目结舌,脸色爆红,眼里还含了点儿雾气,“李小姐,你是女子,怎能...怎能....” “怎样?” “言语怎能如此轻浮!”秦伀气的胸膛上下起伏,声音还在微微颤抖。 李绮罗见秦伀恼羞成怒的样子,只怕再逗弄就真的要哭了:“那随你吧,爱睡不睡。”说完自己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身旁有了些动静,几乎是瞬间,她就睁开了眼睛。见到床顶,才想起她已经来打了不知名古代,这里已经不是那个随时随地需要警戒的末世。 灯已经被吹灭了,月光透过窗户洒下光,屋子里隐隐约约可见。李绮罗看一眼旁边,发现秦伀身子趟的笔直,双手叠在胸前,挨着床沿拘束的睡着,这床本就不大,即便这样,他俩之间也空的还能躺个人。 李绮罗在黑夜里轻笑一声,真好,她不是在末世了,满足的喟叹一声,放松警惕闭上了眼睛。 李绮罗不知道的是,在她闭上眼睛之后,秦伀便睁开了眼睛,他侧头看着这位替嫁的李家小姐,眼里晦暗不明。 李绮罗舔了舔嘴唇。 “待会儿听我命令行动,这个基地里面的种植区很大,大家不要乱。只要能出得来,粮食有的是!” 一听队长这么说,小队的人顿时兴奋的眼冒绿光,恨不得立时就冲进去,不管什么,就算是逮着一片没有感染或者变异的绿叶子也好。 李绮罗用干瘦的手捂住已经完全没有了饥饿感的肚子。 队长已经在安排战略了,队里全是异能者,说有多厉害算不上,但也不是垫底的存在,能力算平均,唯一的一个异类就是李绮罗。 在末世前,李绮罗是苏绣一派极具天赋的代表人,一副百猫戏耍绣品一经出世便在刺绣界引起了轰动,眼见着就要成为刺绣大家,末世却来临了。 末世来了就来了吧,别人都觉醒了各种各样的异能,李绮罗也没落于人后,异能也觉醒了,可是和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别人风啊,火啊,水啊的,一出手就虎虎生风。偏偏她,觉醒的异能竟然是刺绣方面的进化,这可真是让人欲哭无泪。 这这末世,就算是秦始皇用过的尿壶也不好使 ,更别说她这刺绣的进化了,就算她的刺绣活了,又能怎的!还不如一粒发霉的大米! 没办法,为了活下去,李绮罗苦练使针的技能,硬生生将这一项技能练得不亚于东方不败,如果说杀伤力的话,可以参考暴雨梨花针,对付百十个寻常人没有问题。 可这玩意儿,丧尸就不那么怕了。就算她就针扎的丧尸满身都是,也不过就是延缓一下的行动而已。 好在她后来扎出经验了,专门找丧尸的关节处扎,扎几把还真能让他们无法行动,再配合别人的异能,杀死他们就轻松多了。 即便这样,她的战斗力依然是在小队中垫底的存在。 队长安排完了其他人,看向李绮罗的时候顿了一下:“....绮罗就跟在大家后面,配合大家。” 队中有人发出嗤笑声,李绮罗只当没听见,眼神都没变一下,点了点头。 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去打探的人回来了,说明了里面丧尸已经褪去,只有很少一部分还在里面游离。 听到这消息大家都很高兴,队长下了行动的指令。 李绮罗跟在大家身后,悄悄摸进了基地。 一路走来,见果然和打探的消息一样,里面根本就没多少丧尸,小队所有人压抑着兴奋往前走,很快就摸到了种植区。 一大片的白菜,还有西红柿... 虽然长的都不好,奄耷耷的,但在所有人眼中,就算是一颗烂白菜也值得他们拼命。 小队的人不要命的扑上去,李绮罗也不例外,她双眼冒着瘆人的绿光,一个猛扑直接扑到了白菜地里,拔起一颗白菜就不要命的往嘴里塞。 一边嚼还不忘扯下旁边的一颗西红柿,刚咽下白菜,又将西红柿使劲塞进嘴巴,红色的汁水横流,甜美的味道在味蕾炸开,西红柿汁水如仙露甘霖,李绮罗吃的眯起了眼睛。 所有人都是饿死鬼投胎,恨不得将嘴巴张到血盆大,直接将白菜和西红柿往嘴里倒。 李绮罗一下塞的太多,堵的她直翻白眼,就算是这样,也没见她吃东西的速度慢下来。 “啊!”惨叫声猛地传来。 李绮罗条件反射般一瞬间就站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还没忘了揪一颗西红柿。 直到站起来后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被丧尸包围了,乌泱泱看不到头的丧尸涌进基地,并快速朝种植区奔来。 李绮罗边打量地势,边将手里的西红柿塞进了嘴里。 四周都被堵上了,想要在这么多丧尸中冲出去,凭他们小队的能力,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将视线往上看,种植区搭的大棚很高,支架还是用末世前留下的钢材搭建的,倒是很稳固,但塑料作的顶却是破了好几个洞。 160.家规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她不好打击李绮罗, 毕竟知道赚钱贴补家用总比老二媳妇儿那个好吃懒做的强,“好,现在要入冬了,时间有的是,没事的时候绣绣东西也好。”至于赚钱, 秦母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你哪儿来的钱买这些步和针线?”秦母看着满满一篮子针线和步,忽然想到。 “我将我原来在娘家带的两个镯子和一对耳环当了。”李绮罗不在意, 那镯子和耳环的确是原主在家里戴的,也是她唯二的首饰。至于李家给的嫁妆, 李绮罗后来在几个箱笼里翻了一下, 发现全都是面子光,看着几个箱笼满满的, 下面就塞了几床被子,上面放了些红布,另外一个箱子里倒是装了几件衣服和五千个铜板。 这就是李家给的嫁妆了。 李绮罗敢打赌,装半箱子铜板的主意一定是原身那个嫡母想出来的, 故意恶心人呢!记忆里那个嫡母还端着脸对原身说替她精心准备了嫁妆, 李绮罗估摸着原主在新婚之夜一命呜呼或许也有被这嫁妆气着了的原因? 李绮罗却是乐意接收,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秦母听了,叹一声:“嫁妆你得好好拿着, 女人嫁人, 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就是这点儿了。” 李绮罗心里倒是诧异, 她没想到秦母竟然会这么说, 这个年代,都将女人当成男人的附属品,而最维护这一状况,冲在最前线,将女人贬低到尘埃里的,恰恰是同为女人的亲娘和婆婆。 秦母竟然能说出这样一句话,已经超出李绮罗预料了。李绮罗笑的两只眼睛都弯了起来,双手攀上秦母的胳膊:“娘,没事的,我这也是为了挣更多的钱啊。” 秦母被李绮罗这么楼了几回,虽然比之前要好一些,但还是有些不习惯,她既喜欢李绮罗这样的亲热,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身子有些僵,却没有将胳膊从李绮罗怀里抽出来。 秦母总觉得小儿媳的笑就像那大中午的太阳一样,晃得她眼花。咳一声,声音却不自觉软了下来:“你的镯子和耳环都是从家里带来的,娘给你将钱补上,去把镯子和耳环赎回来吧。” 见李绮罗感动的看着她,秦母有几分不自在:“我们秦家不是那惦记着儿媳嫁妆的人家。” “娘,你真的太好了,不过没关系,这是我自己要当的。家里挣钱不容易,娘要这么一大家人都吃饱穿暖更难,我怎么还能拿公中的钱。”拿了公中的钱,就算挣了钱只怕也说不清了。 依李绮罗看,秦母倒是不会惦记,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他们又不是她的谁,她又怎么会掏心掏肺。就算是秦母,李绮罗暂时也不过把她看成一个不讨厌的老太太。 “娘..”两人正说着话,张翠翠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门旁,幽幽的叫了一声。 秦母将脸一板:“你吓死我了,走路咋没声音?” 张翠翠有些委屈,她一贯走路都是这样的,也没见秦母以前说什么啊!笑道:“娘和弟妹说的太专心了,说啥呢?” 秦母将篮子里的针线指给张翠翠看:“你弟妹将自己的镯子和手环当了,准备卖绣品赚钱。毕竟那镯子和手镯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不一样,多少是个念想,我想着将钱补足了,让她把东西赎回来。” “是吗?那是可惜了。”张翠翠闻言眼睛一闪,笑得有几分勉强。 秦母将张翠翠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心里哼一声,她就不相信这大儿媳刚刚真的没听见,她们说话声音又不低。不过现在一想,这钱由公中来出确实不妥:“不过你弟妹不要,我想了想,这个口子是不能开。公中管着你们的吃喝,其他你们要干啥,都用自己手里的钱,挣了钱,只要交齐公中的那一部分,剩余的也都是你们的。”既然不给了,自然要说清楚,免得老大媳妇儿心里吃味儿,说她偏心。 秦母活了大半辈子,之前秦家还风光的时候不用说,但一朝落败,那真是看尽了世态炎凉。她这一辈子,别的不敢说,看人却有几分功力,老大媳妇儿表面温温顺顺,其实心思有些重,二儿媳虽然好吃懒做,却是一根直肠子通到底,一张嘴没个遮拦。老三媳妇儿,秦母想到这儿停了一下,乖巧,会讨人欢心,性子里又带着几分豁达。但她也看出来了,这个儿媳和前面两个儿媳都大不相同,主意正着呢! 她也没打算像其他婆婆一样,将媳妇儿看的死死的,稍有不如意就喊打喊骂。只要大的地方不出格,不坏她的规矩,她也懒得管那么多。 张翠翠脸上的笑容这才真诚了起来:“弟妹到底是大家小姐出身,还能用绣品赚钱呢!我看看,这么多线?!”张翠翠本来只是想将刚刚的不自在掩饰过去,却在看了篮子里的东西后,真的惊着了。 “以前我在娘家的时候,也绣个花啊草啊的,但哪儿见过这么多颜色的线,弟妹,你这是多少线啊!” 李绮罗笑一声:“五十多种。”这是最简陋的,前世的时候,如果专业从事刺绣,一套绣线最基本的也要四百多种颜色,如果绣品要求高,再细分到千种也不少见。 张翠翠再惊叹一声,“这么多!” 她们几人在门口说话,马大妮见了忙走过来,她一贯好热闹,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你们在说啥呢!”偏过头看了一眼李绮罗手里的篮子。 “弟妹,你整这些玩意儿干啥?”马大妮不解。 张翠翠给她说了,马大妮听了却肉疼的只拍大腿:“弟妹,你是咋想的,有那么多钱买点儿好吃的不行啊,换这些东西,你还真当自己能绣出去赚钱啊!” 马大妮这样的人,恰恰是最好相处的,将马大妮要抓线的手挡开道:“试试吧。” 马大妮还要说话,秦母立刻板着脸道:“行了,好歹老三媳妇还知道赚钱,你就只想着吃,刚刚让你扫的鸡舍弄干净了?” 马大妮缩缩脖子:“弄干净了呀。” “进去吧,都站在门口像咋回事。”秦母将几个儿媳像赶鸡仔一样赶进了院子,她自个儿则去看马大妮打扫的鸡舍。 “老二家的,你给我滚过来!”秦母怒喝声传来。 马大妮顿时苦了脸,怏怏的去了,一直到李绮罗进了屋子,还能听见秦母训斥马大妮的声音:“让你扫个鸡圈,你都偷懒....” 李绮罗进屋子的时候,秦仲正坐在桌子边,桌上摊着一本书,但他眼神却不知放空到了哪里。 李绮罗伸出手在秦仲面前晃了晃。 秦仲回过神一见是李绮罗,竟然将头扭了过去,身子也测开了。 “哟,还生气呢,你气性还挺大啊。行啦,不是没人看见吗,没损坏你大男人的英姿 !”李绮罗将篮子放在桌上,边理着线边笑眯眯的说道。 秦仲:“...”背就背了,可是为何...为何要打...打他的屁股! 见秦仲没有说话的意思,李绮罗耸了耸肩,也是,这个年纪差不多是青春期的时候,逆反心理嘛,她懂的! 李绮罗专心理线,绣线一到了她手里,就仿佛充满了魔力,这些线像指哪儿打哪儿的小兵,各自井然有序的被搭配在一起。 秦仲本来侧着身子,但许久没听见李绮罗的声音,忍不住悄悄侧过头看了一眼,这一看,顿时就被吸引住了。 李绮罗的手指若削葱,莹白透亮,指甲饱满浑圆,在各色绣线里四下翻飞。 平时总是带着几分痞气笑容的她,这会儿却无比认真,双眼盯着指间,秦仲能看出,她眼里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愉悦。 他不知如何形容他看到的这一幕,像一幅鲜活流动的画,又如一曲令人沉醉的妙音。露来玉指纤纤软.... 秦仲忽觉有些坐不住,站起来略有些僵硬道:“我出去了。” 李绮罗正专心理线,闻言头也不抬:“嗯,去吧。” 刺绣的配色,看似简单,却复杂至极,一幅绣品,就算是同样的花样,也能因为配色的不同而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效果。 能敏锐的配色感知,如何将色彩更好的搭配,让绣品浑然天成,对刺绣人的天赋有着极高的要求。 李绮罗已经在脑子里勾勒出了花样,这些简陋的绣线也被她最大限度的搭配好。 “绮罗,吃饭了。”刚配完,秦仲边站在了门外。 李绮罗站起来,两个跨步到了秦仲面前,伸出食指揶揄道:“你终于舍得和我说话了?” 秦仲看一眼李绮罗,飞快垂下眼帘,低头嗯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李绮罗再问的时候他已经转身走了。 “要不我们再往里面去一点儿?”李绮罗看着小青山深处,眼里有着渴望。 161.赶出衙门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跟我来就知道啦。”李绮罗大步走在前面, 秦伀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儿,两人的距离拉大,李绮罗索性走回来再次抓住秦伀的手腕:“我拉着你吧,这样你可以少使一点力。” 这超出一般女子太多的大力气, 还有和其他女子比起来,出格但又显得鲜活的性格....., 秦伀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眼眸加深。 刚刚逛了一圈儿, 李绮罗已经将县城摸了个大概, 街上卖小物件的也有,而且买的人还不少, 这让她对自己用小绣品赚钱的想法充满了信心。 到了当铺,在秦伀疑惑的眼神中,李绮罗毫不迟疑的从怀里掏出两个镯子一对耳环当了,换了五两银子。 “你为何要当这些东西?”秦伀面色有些复杂。 “自然是要赚钱了, 这些都是死物, 放在那里又不会下崽, 我要刺绣赚钱就要有本钱啊。”李绮罗理所当然的说道。她也不是盲目的就开始行动,既然大越的刺绣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规模, 她就不信凭她的手艺绣的东西会卖不出, 最多就前期艰难一点。 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不好界定, 说是夫妻, 但两人又已经约好了只是让李绮罗暂时在秦家落脚,两年后就合离。说没什么关系,但毕竟拜了堂,作为土生土长的大越人,从小受封建礼教的熏陶,在秦伀的心里,李绮罗到底是与旁人有几分不同的。 但要说什么怜惜,责任,抱歉,秦伀现在还没有。秦伀自小就知道自己的心肠冷硬,很少有人能牵动他的情绪,就算是家人,除了爹娘外,对其他几个兄长和小妹的感情也就一般。他好像无师自通一般就知道怎样隐藏自己,轻易获得别人的认可。 李绮罗作为一个在他计划外,突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子。她的有些举动确实让秦伀感到疑惑甚至惊奇,但也仅此而已了。 这只是一个认识的陌生人而已,这就是秦伀对李绮罗的定位,心里毫不在意,面上却叹息一声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你的嫁妆,嫁到我们秦家,到底是委屈你了。” 李绮罗见秦伀又陷入了自责,翻了一个白眼:“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和秦家有什么关系?我还要多谢你能让我暂时留在秦家呢!”后面一句话的意思只有他们两个人懂,末了还苦口婆心劝了秦伀一句:“你不要老是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会吃亏的!”就秦伀这样的,在末世只怕被人吞的连渣子都不剩。 秦伀低头看着李绮罗,温声道:“我知道了。”这小骗子虽有几分机灵,但眼光似乎并没有那么敏锐。 李绮罗看着秦伀乖乖应答的样子,被勾起了姨母心,忍不住想要捏捏他的脸,不过这是在古代的大街上,捏脸就太出格了。李绮罗咳一声:“走吧,咱们去买材料。” 刺绣要用到的材料要繁杂也繁杂,但想简易行事,也可以很简单,现在李绮罗没那个条件,便只能买底布,针和绣线这几样最基本的。 李绮罗准备前期先绣一些小的物件,如手帕,荷包等。她在布坊买了一些中等的棉布,专挑颜色素雅的,又淘了一些裁剪下来的边角料,装了半篮子,拢共花了一两银子。 然后去针线坊挑了针和绣线,却发现云阳县的针线铺里只有纯棉细绣线和粗绣线,“掌柜的,你们这里没有真丝线吗?” “真丝线?”掌柜的是位女子,听李绮罗的问话蹙着眉想了想,随后不确定道:“客人您说的那线是不是专门用在软缎和丝绸上的绣线?” 李绮罗笑着点头:“差不多吧。” 女掌柜哎哟一声:“客人您懂的可真多,要不是专门刺绣的绣娘,谁会知道真丝线?您要寻那种线啊,那我们这种针线铺可没有,专门的绣坊才有呢。我们这铺子做的是大多数人的生意,那种绣线进价贵,买的人又少,您再到其他地方寻寻吧。” 李绮罗听了倒也没有多失望,毕竟她现在绣这些小物件,还用不上那么好的线。以后再想法子打听吧。 就是这绣线的颜色比起后世来说,种类可就差的远了。正色的倒是都有,但一些过渡色却很粗糙,这没法子,时代的局限性,工艺水平不够。 这倒是一个难题,现在暂时可以用着,但以后她想绣精美的绣品,这些颜色就有些不够了。 基本材料买了后,当的五两银子,最后只剩了三两。李绮罗本想用剩的钱买些肉回去,但现在手头实在紧,只得作罢。 两人在县里这么逛了一通,出城的时候已经要到中午了。 秦伀走了一段,喘气忽然渐渐粗重起来,今天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身体负荷强度。 看着秦伀惨白的面色,李绮罗一拍脑袋,“对不住,我又把你身体不好的事忘了,来,我背你!” “什...”秦伀话还没说完,李绮罗便一把搂住秦伀的大腿,腿只微微打弯,轻松的就将秦伀背了起来。 “你...”,被李绮罗背到背上的时候,秦伀的脑子那一刻是全懵的,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给背了?而且还是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李绮罗? “你...你放我下来。”秦伀急切道,这次是真的急了,完全不同以前内心毫无波动面上却生动的做戏。 “放心,我力气大的很,背你完全没问题!对了,你帮我把篮子拿住。”说着将秦伀放下来,将装满针线的篮子挎在秦伀胳膊上,回身又再次将秦伀背了起来。 秦伀在短短的时间内,懵了两次,再看的时候,篮子已经抓在他手里了。 “你...快放我下来,这成何体统!”秦伀强忍着头晕更加急切道,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他还要不要脸了? 李绮罗听了,哼一声:“体统?我看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又不是旁人,是你的妻子 ,背你怎么了?好心当成驴肝肺!”要不是因为是她带着秦仲走了这么多路,她才不管呢!莫非她乐意背人不成? 秦伀完全不能接受这种说法,他使劲挣扎,但李绮罗的双手就像铁箍一样,箍的他两条腿纹丝不动,这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秦伀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觉得眼前开始冒金星。 “别动!”感受到秦伀的挣扎,李绮罗啪的一声打了一下秦伀的屁股,这一声尤其的响亮,“你这样我更费力!” “你....你....”,竟然敢打他!还是那里!!!秦伀先是不敢置信,随即被气的嘴角直哆嗦,本就像沁了水的眼睛更添润色。 162.教训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没一会儿, 秦伀就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伀儿,你怎么不多睡会儿?小心身子受不了。”秦伀刚出去,李绮罗便听见一个老妇的声音响起。 “娘,没事,我身子已经大好了, 大夫也说了多动一动反而对我身子有好处。” “那就好,菩萨保佑我儿子以后健健康康, 无病无灾,你媳妇儿呢!”最后一句声音陡然拔高。 “她昨夜累着了...”不等秦伀说完, 外面忽然砰的一声, 紧接着李绮罗所在房间的房门就被人大力踹开。 见李绮罗竟然还躺在床上,王芳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她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张嘴大骂:“作死的懒货,一家人都起来了, 就你还躺着, 你去打听打听, 哪家新媳妇像你一样,还不赶快给我起来做早饭。”到底是才进门的新媳妇儿, 王芳也没有骂的太难听。 “吵死了。”王芳的声音实在太大, 李绮罗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她坐起来惬意的打了个哈欠, 伸了伸懒腰,嗯,舒服! 王芳看着 不紧不慢丝毫不把她放在心上的样子,气的一个倒仰,这还得了,才上门就这么嚣张,不把她压下去,以后这懒货还不得骑到她头上。 正准备再给李绮罗一点儿厉害瞧瞧,却见李绮罗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王芳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做早饭?”做饭这事儿可以,在李绮罗的心中,再也没有什么比吃的重要了。 “你别给我装傻,谁家新媳妇进门不得给公公婆婆敬茶做饭,你倒好,全家都起来了,你一个人还赖在床上,主簿家的家教就是这样?”不等王芳继续说下去,李绮罗立刻站了起来,“我马上就去做。” 见李绮罗动作迅速,王芳脸上的阴霾终于少了一点儿,她一项信奉打蛇打七寸:“你是主簿家的闺女,但别以为这样就能高人一等,嫁到我们秦家就是秦家的媳妇儿,就得守秦家的规矩,以后你再这么懒下去,我就叫伀儿休了你,主簿家的闺女是一个懒货,你看外面哪些人怎么说你们李家!”别的新媳妇儿听到这些,只怕得吓死,但李绮罗就觉得烦。 李绮罗出了房门,王芳还在后面高声念了一通,李绮罗本想给这啰嗦的老妇几针,好叫她住嘴,但还没行动,秦伀倒先开了口:“娘,李...娘子才刚到咱家,还不熟悉规矩,您慢慢教,有您这么好的婆婆,是她的福分。” 王芳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看着秦伀那心肝宝贝儿的腻歪眼神,让李绮罗全身一麻。 “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为了你媳妇儿。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老大家的,带她去厨房。” 王芳刚说完,立刻从另一间屋子里走出一位用粗布碎花布巾包着头的女子,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左右,身材纤瘦,面容柔和。 她脆脆的应了声,“好的,娘”,又看向李绮罗:“弟妹,跟嫂子来。”笑着上前拉住李绮罗的手腕。 王芳看了,满意的点点头。大儿子就是一个闷棍,老实的屁都放不出来一个,但这个大儿媳还真是讨着了,勤快利落,性子也伶俐。 李绮罗被这个大嫂牵着出了屋子,打眼看去,秦家的屋子并不小,院子也大,院子里还用青石板砌了,收拾的干干净净。 见李绮罗打量院子,便道:“咱们这院子在村子里是头一份,屋子多,以后你和三弟多生几个娃娃,也有的是住的地方。”说完便看着李绮罗,却见这个弟妹丝毫没有被打趣的害羞,还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 张翠翠立刻笑一声:“看我,说什么呢,再耽搁下去娘该骂了,咱们快去厨房。” 秦家的厨房面积也不小,各种东西整洁有序的摆放着,灶台也收拾的干干净净。李绮罗看一眼,却并没有看到粮食,只看到了立在墙角的一支橱柜。 粮食定是在那里面了,李绮罗直接向橱柜走去。 见李绮罗要开橱柜,张翠翠忙将她拦住:“弟妹,这柜子的钥匙在娘那里,只有娘才能打开,以后你可别私自开了,不然娘肯定要骂你。” 李绮罗听了咂舌,这算什么,做饭的人连粮食都拿不到? “弟妹,这是今早要吃的东西,都是昨天宴客剩下的,你热一热就行了,嫂子帮你烧火。”张翠翠说完,就去院子里拿柴火去了。 李绮罗顺着张翠翠的话一看,只见一个小水缸里放着两个密封的瓦罐,李绮罗将瓦罐揭开一看,一个瓦罐里装着黄乎乎的糊糊,另一个里面放着十几个杂面馒头。 就吃这些?也是,早饭自然要吃的清淡一点。 这么一想,李绮罗蹙着的眉松开了,这些东西虽然一看就是粗粮,但对于在末世挣扎了这么久的李绮罗来说,已经算是上等的美味。 李绮罗在末世前有两大爱好,一个自然是刺绣,另一个则是做饭,当然,末世前的做饭,那是精雕吸啄。其实真正的刺绣大家往往也是一位出色的艺术家,需要极敏感的艺术嗅觉,一副刺绣,怎么打底,怎么着色,怎么排布整体都需要极高的天赋。十指春风绣出一个精彩绝伦的世界,优秀的绣图艺术性并不下于名画。 前尘过往,现在想来也是枉然,李绮罗将两个瓦罐搬出来,张翠翠已经麻利的将火烧起来了。 说是做饭,但用的都是前一天剩下的食材,李绮罗准备直接将糊糊倒入锅中,再拿一个蒸格放在锅上,将杂面馒头放上去一同蒸了。 张翠翠一见忙拦住,“弟妹,这糊糊是昨天宴客的,稠着呢,咱们自家人哪里能吃这么稠的糊糊。”说罢,直接舀了好几瓢水在锅里:“等水烧开了,再将糊糊倒进锅里,弟妹你待会儿直接搅拌就行了。” 李绮罗:“....”糊糊本来就不多,还掺了这么大几瓢水,一会儿到底是吃糊糊还是喝水啊? 李绮罗:“咱家这么缺粮食吗?” 张翠翠笑一声:“这年头谁不缺粮食。” 李绮罗叹一口气,看来她想在这里大吃大喝的愿望并不容易实现。 “大嫂,中午吃什么?”中午应该有肉吧,她真的很馋肉。 张翠翠被问的一怔,很快回答:“不知道呢,要看娘怎么安排。” 那个嘴巴厉害的老婆子?看来,这古代不好混啊!连一口吃食都掌握在刻薄婆婆手里。 见李绮罗一脸的失望,张翠翠只当是她从主簿家的小家到秦家的媳妇,习惯不了中间的落差,也不说话了,将火烧的的旺旺的。 等到糊糊和馒头都要热好的时候,王芳进来了,她看了一眼锅里,没说什么,直接从兜里摸出钥匙,开了橱柜。 从橱柜里拿出半碗肉,也不吩咐两个儿媳,自己另外拿出一个小锅,让张翠翠将另一个灶口的火也烧上,将半碗肉倒进去,直接热了。 古代的肉纯天然无添加,扑鼻的肉香直往李绮罗鼻子里钻,李绮罗没忍住咽了咽口水,眼睛也控制不住往那半碗肉看去。 王芳似有所感,无比锐利向李绮罗看过来:“秦家的媳妇儿就没有一个好吃懒做的,谁敢伸手,小心我剁了谁的爪子。”说完余光也照顾了一下张翠翠,儿媳妇儿就是要时时敲打。 张翠翠忙低下头烧火。 李绮罗翻了一个白眼,算了,这老婆子好歹比她辈分大,这是人家的东西,不给她吃也无可厚非,她就不相信,来到这里她还挣不到肉吃了。 再不济,这里总有林子吧,凭着她那不下于东方不败的使针异能,野鸡野兔什么的,应该能打上一些。 她昨晚上悄悄试了,异能还在,只是回到了最低等,不过问题不大,只要异能还在,以后总能慢慢增长。看来这异能与躯壳没关系,而是附在灵魂里。 “奶,奶,肉,我闻着肉了。”肉的香味一传出,厨房门口就来了两个小娃娃。两个小团子都在头上扎了一个丸子,和张翠翠有些像,大的那个四岁左右,小的看着不超过两岁。 俩孩子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来,大的那个眼睛咕噜噜转,小的那个已经在流口水了。 “子远,子浩,你们俩怎么来了,快回去!”张翠翠悄悄看一眼王芳,马上站起来对着俩孩子道。 “你吼什么,孩子要慢慢教。乖孙,快到奶奶这来。”王芳喝了张翠翠一声,对着两个孩子招手。 俩孩子立刻欢天喜地的跑进厨房,一边一个抱着王芳的腿,用奶音不停的喊着奶。 王芳被喊的晕乎乎的,直接用筷子夹起一块肉,吹了吹,塞到大的那个嘴里,小的那个立刻就着急了,抱着王芳的腿急不可耐的蹦跶,嘴巴张的大大的,“我,我,我...” 王芳摸摸小的那个头,“好,都有,都有。”又夹起一筷子肉,怕小的那个嚼不烂,自己嚼碎了这才喂进小的那个嘴里。 “哈哈哈,爷爷使劲儿!”秦子远将这一幕当成了秦父和秦耀在闹着玩儿,拍着小巴掌哈哈笑。秦子浩一见哥哥笑了,也跟着咧嘴笑。就连马大妮怀里的子茹也在叫:“打,打....” 秦耀边跑边气骂:“三个小王八蛋,还没有良心啦!” “哈哈哈...”三个小的笑得越发欢畅。 163.交谈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子浩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就知道那里有肉肉,做熟了可以吃,咬着手指巴巴的看着案板上的猪肉。 “爷爷,我好想吃肉啊....”在秦父皱眉的时候,子远忽然上前几步, 抓住秦父的手,一脸渴望的看着他。 秦父的心猛的缩了一下, 他虽然在大房和二房的事情上有些没底线,但又不是不疼孙子:“好, 吃肉, 爷爷让子远吃肉。”感受到子远的小手抓着他手的温热,再想到上次老大骗他聘礼要十两银子的事情, 心里到底还是起了一些恼意,让大哥和二哥们长个记性也好。 “大宝,从这里分,这一块, 这里一块。将这两块肉分了, 大哥, 二哥,你们将这些肉拿去吧。” “好咧!”小青村这位胖乎乎的杀猪匠有个喜庆的名字, 小名叫大宝, 听了秦父的话, 动作麻利的分起了肉, 心里嘲笑秦家大房和二房偷鸡不成倒蚀把米,这次分的可比一开始秦父说的要少多了。 其他两房一下就垮了脸。 马氏忍不住:“三叔,您咋这还越分越少了呢,那小叔的酒席咋办?” 秦父的确是对秦家大房和二房过分的偏让,但在他心里,那都是为了秦家一族的发展,是建立在他自愿的基础上,觉得都是一家人,吃点亏没啥。现在却被一个小辈质疑,面色立刻就不好看了:“咋,你嫌少?那就不要!” 见马氏还要说话,秦舸立刻使了个脸色,对秦父讨好笑道:“三叔,您别吃心,是我们小辈不懂事,您以前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还没报答您呢!子远和子浩这么想吃肉,要不这肉我们就不分了吧...”他们现在之所以还能时不时从秦家占些便宜,都是因为秦父,要是让秦父多心了,以后再想要好处就难了! 秦父听了,这才笑笑:“都是一家人,说啥报答不报答,你们要是一个有出息了,咱们秦家也就能重新起来了,那才是对我最好的报答!”这也是他总是帮大房二房的原因,他做梦都想再次恢复秦家昔日的荣光!他为了秦家如此用心良苦,但家里人包括老婆子都不理解他,这让秦父感到有些难过,心里忍不住叹一声。 张氏见因马氏的话,肉还比之前分得少了,心里暗恨不已。但她也知道现在不能闹,秦母之所以会让他们占便宜,全都是因为秦父。现在秦父已经决定了,她要再出声,说不定连到手 的这点肉都要丢了! 就这么的,秦家大房和二房最终只提了两条肉回去,秦母见状,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虽然还是让这些人占了便宜,但比之前已经好很多了:“烧火,煮饭!” “肉,肉,吃肉肉!”秦母一声令下,几个儿媳欢快的动了起来,三个小的尖叫着喊着肉肉肉! 秦伀站在原地,想着李绮罗刚刚那一番声情并茂的话,嘴角微微勾了勾,眼里浮现些许笑意。 厨房里,秦母颇带一些豪气干云:“今天咱们敞开了肚子吃,老大家的,你们使劲做!” “哎,娘。”张翠翠的应一声,麻利的洗肉。 “绮罗,这野猪是你打的,家里留一小半,剩下的拿去卖了,你自个儿将钱收着。”秦母又对正在系围裙的李绮罗道。 张翠翠和马大妮不由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只有秦芳还在埋头烧火。 李绮罗笑一声:“娘,您说啥呢!之前我那么说,那是因为不想让肉都被大伯和二伯家拿去。我就想让家里人都好好补补,咋会拿去卖?别说子远他们了,您看看您和爹,还有大嫂二嫂她们,哪一个不是瘦的可怜。这肉一点都不卖,就咱们家里人吃,咱们呀,也尝尝吃肉吃到厌烦的滋味!”这野猪她压根就没打算卖,而且也不可能一个人吃,既然如此,还不如将话说的漂亮点! “好孩子!”秦母拍了拍李绮罗的手。 张翠翠重新低下头去切肉,马大妮则是止不住的喜色,毕竟这老多的肉,要是不卖,可以吃很久了。 “今天你们都做自个儿的拿手菜,材料不限。”也许是因为秦家那两房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也或许是因为李绮罗话说的贴心,秦母无比高兴,手一挥,笑着道。不过眼睛一扫到马大妮:“你就别想了,别好好的东西被你给埋汰了!” 马大妮闻言一点儿都不在意,嘿,不给她分派活计还不好,她巴不得天天只吃不做呢! 李绮罗准备做一道红烧肉,自从末世后,这道以前被她嫌弃油腻,怕长肉的菜就时常出现在她的梦中,后来到了秦家情况也没好多少,别说红烧肉了,连油星儿都轻易见不着一滴。日思夜想中这道菜简直成了她的执念。 红烧如想要做的漂亮,最关键的就是着色,听李绮罗说做这道菜还需要用到糖,秦母有些心疼了,不过想到小儿媳这么懂事,费点糖就费点糖吧! 秦家没有冰糖,只有砂糖,而且秦母拿出来的砂糖不知道放了多久了,颜色有点暗沉。 条件就这样,李绮罗也没法挑剔。 取五花肉斜切成块状,在开水里过一下,然后将砂糖倒入锅中,不停翻炒直到融化。 不知是不是这里没有五花肉这道菜,厨房里的人都惊奇的看着李绮罗娴熟的动作。马大妮忍不住话:“弟妹,你这做的啥菜啊,也太费事了吧,还要这么多糖。” “待会儿二嫂你尝尝就知道了。” 糖水熬好,李绮罗将肉块倒入锅中上色,待着色均匀后,再加入其他佐料翻炒。 “小妹,接下来火要小一点了。”翻炒大约两分钟后,李绮罗嘱咐秦芳。 秦芳小声应了一声,麻利的将火镗里的大柴退了出来。 李绮罗绕过看了一下,对秦芳笑道:“这个火力刚刚好,小妹,你烧的火这样好,以后可要教嫂子。” 秦芳脸色一霎那就染上了红晕,对着这个可亲的小嫂子害羞的笑了笑:“嗯,好。” 慢炖了一会儿,约莫到了时间后,李绮罗揭开了锅盖,扑鼻的香味迎面而来,李绮罗看一眼锅中色泽红亮,酥烂而形不碎的肉,满意的点了点头。 另外一口大锅里,是秦母做主炖的骨头汤,里面混着猪血和酸菜,等李绮罗将红烧肉盛起来后,一早就开始炖着的骨头汤也好了。 天然的材料,将肉的香味发挥的淋漓尽致。锅盖一揭开,浓郁的香味似乎钻入了五脏六腑。馋的李绮罗差点留下口水。 164.不受欺负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绮罗, 你来干啥?”秦母正在吩咐两个儿媳做事,马大妮懒,秦母使唤起来没有张翠翠那么得心应手,但她也并没有因此就放任马大妮,不然做事勤快的吃亏, 那还有谁会尽心尽力的干活?对于管家,秦母有一套自己的心得。 “娘, 大嫂二嫂都在忙,我也来帮忙。”李绮罗将袖子一挽, 站在了灶台边。 秦母看得满意, 她虽然喜欢这个小儿媳,但也不希望李绮罗就此顺杆爬, 现在李绮罗的表现让秦母越发顺眼,是个懂事的。 “行,今儿你们三妯娌就一起做这顿晚饭。老大老二也快要回来了,可以准备了。”秦母一声令下, 几个儿媳立刻动起来。 马大妮好吃, 但做饭的手艺却乏善可陈, 主要是她不大利索,秦母和张翠翠都看不上她厨房的活计, 要不是怕她越发惫懒, 秦母都不会安排她做厨房的活。 马大妮自己抢先捡了一个烧火的活计, 秦母也懒的说她。 这么多人, 两斤肉自然不够,饺子陷里更多的是一些晒干的野菜和山货。李绮罗却丝毫不觉得这些东西比肉差,清洗的时候,仿佛还能闻到清新的自然气息。 李绮罗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张翠翠在一边看得好笑:“弟妹,这些山货你应该没见过吧。” “是啊。”就算在末世前,这样纯天然的东西也不多见。 张翠翠笑了笑,没再说话。 李绮罗也不知道历史到底岔到了哪里,只是眼见着葱姜蒜都有,连土豆,玉米的种植也已经发展成熟,估摸着再怎么着也相当于明朝中后期吧。 调料少的可怜,除了盐之外,再无其他。吃饺子怎么能少了醋,李绮罗将饺子馅调了,想起后忙问张翠翠。张翠翠道:“有盐吃就不错了,醋和酱油这些哪是我们这些乡野人家用的东西,醋不就是酸吗,弟妹你要是想吃酸的,等会儿捞些腌菜也一样。” 李绮罗顺着张翠翠指的地方一看,果然见着一个泡菜坛子立在橱柜旁边。 “就只有一坛吗?” 张翠翠笑一声:“是啊,腌菜费盐,盐可贵了,哪里能这么糟蹋。” 李绮罗听了,只得按下那颗熊熊燃烧的美食心,要赚钱啊,一定要赚钱,不然那么多好吃的,这里都有,偏偏她却吃不上,这不是割她的肉,戳她的心吗。 本来李绮罗还想着调点油,但又想到秦母肯定舍不得费这么多油只得作罢。好在这些原料纯天然,就算不加这些,味道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等饺子包好的时候,秦奋和秦耀果然回了家,后面还跟着滚的像泥猴一样的秦子远和秦子浩。 秦子远的鼻子灵敏的出奇,一进院子,鼻子一耸,便像闻着腥味的猫一样哒哒的跑到了厨房门口,小尾巴秦子浩也忙跟着哥哥。 “娘,今晚吃饺子吗?”秦子远抠着厨房门咽口水。 “交...子吗?”秦子浩睁着大眼睛跟着学舌,不过李绮罗看他的懵懂样,猜他八成根本就没搞清楚什么是饺子。 张翠翠见俩孩子滚的一身泥,忍不住在他们身上各拍了一巴掌:“说了别把衣裳弄脏了,洗得太勤费布,你咋还带着弟弟胡闹!” 秦子远已经习惯了,张翠翠也没舍得真下力气打,秦子浩本来还准备哭一场,眼泪都蓄势待发了,可见着哥哥没哭,一个劲盯着厨房的大锅看,他也就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子远,子浩,来,小姑给你们擦擦。”秦芳站在院子里对俩孩子招手。 李绮罗到秦家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小姑娘笑。虽然有三个哥哥,秦父秦母也没苛待她,但她却安静的很,在秦家就像一个隐形人一样。 秦芳已经十四岁了,马上就要开始相看人家,秦母便让她少做活计,好好养养,将皮肤养回来好嫁人。秦芳除了必要的事情出来一下,便一直呆在自己屋子里,李绮罗有时候看见她拿着绣线,猜测是在绣嫁妆。 “小妹,那麻烦你了。”张翠翠将两个孩子推向秦芳。 秦芳笑的温婉:“没事的。子远,子浩,快到姑姑这儿来。”她牵着两个孩子温声细语的说着什么。 李绮罗才发现秦芳长的很好看,她身上有一股沁人的亲和力,倒是和李绮罗前世接触的那些江南绣娘有几分像。 准确的说,其实秦家人相貌都不差,秦母虽然大多时候板着脸,但也能看得出她年轻的时候是个严肃的美人。秦父不必说,现在看着也不差。娶进来的几个儿媳,张翠翠虽算不上美艳,眉目却很清秀,马大妮既然能被秦耀看上眼,相貌比张翠翠还要更胜几分。几个儿子不用说,没长残,就连憨厚的秦奋,光看外貌妥妥的能称上英俊。这一家子颜值都很能打啊!当然,最出色的莫过于秦伀,一张脸比女子还精致,特别是一双眼睛,天生自带风流。 饺子下锅了,秦母便吩咐秦伀去叫秦父回来吃饭,只是秦伀还没迈出院门,秦父便气冲冲的回来了。 ‘咋了,这是?”秦母见秦父黑沉的脸,诧异的问。 秦父哼一声,背着手气冲冲的进了屋里。秦伀看着秦父的背影微微勾了勾嘴角。 一直到吃过晚饭,秦父才将事情说了,原来他追着秦大伯后面,却不想秦大伯走的那样快,等他到秦大伯家门口的时候,发现里面好像来了客人。 秦父这下子不好进去了,便想着这会儿离开,再找个时间和秦大伯说说,好巧不巧的,就在他要走的时候,里面忽然谈到了聘礼的事。 “聘礼我们也不多要,就照着小青村的行情来,四两银子,再给小红做一身衣裳,我们陪嫁几个箱笼。”毫无疑问,这是女方那边的人在说话。 秦大伯道:“四两银子是不是太多了,我们这儿拿不出来这么多啊。” “四两银子不多了..” 后面的话秦父不用再听了,他想到秦大伯今天到自己家里说的那一通,就气得浑身发抖,有心想将秦大伯叫出来,又怕家丑外扬,最后自己郁闷的到村里转了一圈儿,这才怏怏的回了家里。 李绮罗听了,看向秦父,她该说什么?是古代的宗族观念太强了,还是秦父自个儿烂好人? “哎,好的 ,娘。” 秦母看着李绮罗欢快的背影,觉得她比想象中的要好太多。 李绮罗将柴抱到了厨房,可是生火的问题却难住了她,她看向秦母,声音里满是自责:“娘,这生火我不会。您能不能教教我?” 秦母听了倒不意外,主簿家肯定是有下人的,哪里用得着小姐干这些粗糙活计。“我生给你看”秦母让李绮罗站在旁边,她自己边生火边给李绮罗讲注意事项。 “娘,你太厉害了!”李绮罗一脸崇拜的惊叹。 秦母被夸的有些不自在:“这有啥厉害不厉害的,熟了自然就会了!” 李绮罗忙摇头,还将手攀上了秦母的胳膊:“娘,咋能这么说呢,我真的觉得您很厉害,当然不止生火,更关键的是您还将这个家当的这么好,昨天我跟着您出去转了转,瞧着村里其他人都没有咱们秦家有规矩。” 这个马屁可真是拍到秦母心坎上了,秦母一向认为凡事都要按着规矩来,她也一直是这么当家的,家里这么多人都不理解她,不光儿媳,就连几个儿子都对她不亲近,偏生这个小儿媳一来就道出了她的当家之道,简直贴了她的心肝。 秦母感动的不得了,她脸上少见的露出慈爱,怜惜的拍了拍李绮罗:“嫁到咱们家,你委屈了。” 李绮罗睁大眼睛,疑惑的看向秦母:“娘,你咋这么说呢?我有什么可委屈的,嫁到秦家才是我的福分。” “好,好,我知道你懂事。” 这一幕正好被要进厨房的张翠翠看见,她停了一会儿,才在门口出声:“娘,早上还是熬粟米粥吗?” 秦母脸上的笑容刷一下就收了,绷着下巴点了点头:“嗯。” 由于秦奋和秦耀一早要去码头上工,秦家的早饭一向都很早。 不过今天早上,秦母在给家里男人打了粥之后,在给几个儿媳分时,勺子一偏,李绮罗的粟米粥明显要比张翠翠和马大妮的粘稠。 张翠翠眼神一闪,想起了厨房的那一幕。马大妮则直接嚷嚷出了声:“娘,你偏心,咋三弟妹的粥比我的要稠这么多?” 165.敲打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大哥?李绮罗疑惑,没听说秦父还有兄弟啊。 而正在抄书的秦伀听见秦父的声音后,拿着笔的手一顿,虽然面色没什么变化, 眼里却多了几许冷色。 “你还有伯父?”李绮罗戳了戳秦伀的胳膊, 好奇的问。 秦伀摇头,“我祖父自然只有我父亲一子,外面是我大爷爷的儿子。” 李绮罗懂了, 要是在现代, 这样的亲戚虽说不远,但也算不上多亲近,不过在这讲究宗族的古代, 那就是一大家人了,毕竟还没出五服呢。 秦伀和李绮罗的这间屋子立着就在大堂旁边, 门虚掩着, 李绮罗将大堂里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秦父和这位大伯谈了一会儿后, 就听见那位大伯长长的叹了三声。 秦父听了,忙问:“大哥,你这是咋了, 有啥不顺心的事?” 而后李绮罗便听见这位大伯父为难道:“老三,按理说我不该来求你的, 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 但我实在是没法子了, 你也知道,我那老儿子比伀儿还大了一岁,现在伀儿都已经成亲,他还没着没落的,上个月好不容易相好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啥都好,就是要的聘礼多了一些,要十两银子,这,我家里的情况老三你也知道,我们实在拿不出来啊,哎!” 李绮罗眉毛一挑,冲秦伀小声问道:“这是借钱来了?”她来到秦家大概二十来天,看着秦家的日子,虽然不到饿肚子的地步,但从秦母每顿饭恨不得数粮食的样子来看,也就勉强维持温饱罢了,还能有钱借给别人? 秦伀眼里更冷几分,他也索性停下了笔,听着外面的动静。 “哎....”这是秦父叹息的声音:“大哥你也知道,我这里也没啥余钱了,老三又这么病了几年,花的钱也不少...” 眼见着秦父要拒绝,秦大伯忙道:“老三,我也知道这是为难你了,但这不是没法子吗,你们老三不是娶了主簿家的千金吗,成亲的那天大家伙都看见了,那老多的嫁妆...” “大哥,这咋行,那是儿媳的嫁妆,我们秦家是有规矩的人家,咋能动儿媳的东西?” 眼见着秦父黑了脸,秦大伯忙道:“不是要动,不是要动,就是借,等我们过了这个坎,以后一定还给侄媳妇儿。老三,二伯走的时候,可是拉着你的说要照应我们的,你总不可能看着你的侄儿打一辈子光棍吧?” “这....”秦父迟疑了。 “老三,我知道这让你有些为难,但我确实没法子了,那边说了,这十两的聘礼一文钱都不能少,现在侄媳妇儿那里有,我们就是挪一挪,等凑齐了钱马上就还。” 李绮罗开始还在里面津津有味的听八卦,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冲着她来的!一个出了堂的伯父为了给儿子凑聘礼,竟然惦记上了堂侄媳妇儿的嫁妆?不过最关键的是,她有嫁妆吗? 李绮罗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脑子里模模糊糊的出现那天成亲的情形,一台绑着红绸的牛车,后面还有几个箱笼。 现在看来,那就是李家给的嫁妆了。不知是不是灵魂和这句身体没有契合好,原身的记忆断断续续的,李绮罗也没想到还有嫁妆这一茬,她还没看过呢!没想到别人倒惦记上了。 她有嫁妆,就算拿去买肉吃,也不会借给她不认识的人啊,李绮罗正准备撸袖子将这位不认识的大堂伯给撅回去,毕竟她讨好秦父秦母,和秦伀搞好关系,那是因为她需要在秦家立足,这位大堂伯算哪根葱! 只是还没等她撸袖子,秦母冷淡的声音忽然响起:“他大伯,舸儿要成亲了?” 李绮罗忙走到门边,透过缝隙往外面看,只见大堂里和秦父秦母相对而坐着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黝黑的面容上夹杂着些许皱纹。 秦大伯见着秦母,脸上有些不自在,这位堂弟媳厉害的很,远没有老三好糊弄,秦大伯啊一声:“是...是啊。” 秦母呵一声,“我在里面听着大伯的意思,是想用我们老三媳妇儿的嫁妆给你们舸儿娶亲?” “就是挪一挪,等我们凑齐了钱马上就还给你们。”秦大伯局促的笑了笑。 秦母笑的越发讥讽:“他大伯,按说我一个弟媳,还是二房的,实在说不上大伯你。”这句话点明了秦大伯和他们这一房可没那么亲:“但我咋觉得这事儿,说出去咋那么不靠谱呢,就算是我和他爹,都不能处置老三媳妇儿的嫁妆,你一个不是嫡亲的大伯,哪儿来这么大脸呢!” 怼得好!李绮罗忍不住在心里为秦母鼓掌。 秦大伯被秦母这么不留情面的一顿说,脸上立刻就黑了,“老三,你就看着你媳妇儿这么说我?” “老婆子!”秦父冲着秦母低吼了一声。 “咋了,我还不能说了?他都有脸打堂侄媳妇儿嫁妆的主意,还不能让我说了?”秦母哼一声,不甘示弱。 “我们老爷们儿说话,你一介女流插啥嘴?”秦家祖上也是阔过的,到了秦大爷和秦伀爷爷这一辈,就只留下了两百多亩地,秦伀的太祖父一分为二,直接将地分给了两个儿子。秦大爷却不出两年就挥霍一空,自个儿早早的就去了。留下两个儿子和妻子,是秦伀的爷爷帮着照看,还送他们去念了几年书,所以秦大伯偶尔冒出的言辞也带了几分文气。 “你说我插啥嘴,你儿子要成亲,你就来攀扯我家老三媳妇儿,都打女流之辈嫁妆的主意了,现在你还瞧不起我们女流了?”秦母将桌子一拍。 李绮罗看的畅快,招招手让秦伀也过来,秦伀走过来后,李绮罗扒在他耳边道:“娘太厉害了。”温热的气息扫过秦伀的脖子,秦伀有些不自在的拉开了和李绮罗的距离。 “这...老三媳妇儿,你咋这样说,我都说了只是挪一挪,又不是不还...”秦大伯被秦母呛的一梗。 “那好,还吧,爹还在的时候,贴补你和二伯一家的就不说了,毕竟他老人家愿意给你们花钱,我和他爹也没有话说。但后来,我们家落败了,就只剩下了这几亩地,爹走了之后,你们前前后后又向我们借了多少钱,大伯,你心里有数吗?” “多...多少?”秦大伯迟疑。 “瞧瞧,还说要还,现在连借了都少都不知道!这五年来,你们前前后后包括粮食,从我们这里借去的不下十五两,你不是要还吗,那先把这账还了再说。”秦母目光沉沉的看着秦大伯。 秦大伯吃惊不已:“咋这么多?” “这一笔一笔可记得清清楚楚,大伯你也识字,自己看就成了,莫非我还能糊弄你不成?”秦母啪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账本,一页一页念给秦大伯听。 秦大伯越听脸色越难看,这确实是他们借的,不过他没打算还,那就是一个借口。 “老三,你就让你媳妇儿这么臊我的面子?”秦大伯见扛不过秦母,便直接对秦父道。 “够了!”秦父脸色已阴沉的厉害,连拿着烟袋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可见心里压抑的厉害,而这一句够了,却是大声冲着秦母去的:“大哥二哥是我们秦家人,现在舸儿要成亲,也是为了给我们秦家开枝散叶,你说这么多话干啥!” 在这个以夫为天的世界,饶是秦母再厉害,但在丈夫发了怒之后,她也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棱角,她可以对着外人丝毫不让,因为那些人和她不相干。可秦父不同,这个世界并没有给女子提供立足之地,丈夫,便是女子的天,是女子的一切,连生存都攀附在丈夫身上。尽管秦母知道银钱给了那两房,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但只要秦父坚持,她就不得不妥协。 秦母眼眶隐约有一丝红色,低头收起账本,坐在一边不说话了。 秦大伯见秦父冲秦母发了火,脸上终于轻松了一些:“老三,你看,我说的这事儿...” 秦父脸上有些为难,这动儿媳的嫁妆,不管谁说都不是一个光彩的事儿,更何况他一向自认看重规矩。“老婆子,家里还能凑出多少钱来?” 秦母已经知道秦父的打算,心里生出认命的悲哀,眼里的红丝已经不见,板着脸看向秦父:“问我干啥,家里的进项你又不是不知道!” 秦父沉默了,他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秦大伯眼巴巴的看着他,秦父抬头:“大哥,家里确实没啥钱了,老三病了一场,家里的钱都花光了,我这儿也就拿得出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那是秦奋和秦耀昨晚上才上交的工钱。 秦母不敢置信的看着秦父:“你这是让全家人都抹脖子吧?大人不说,子远子浩他们也不活了?” “才秋收,家里还有那么多粮食,咋就要到活不下去的地步了?”秦父砰一声将烟袋磕在桌上。 他慢慢坐到凳子上,“是我的错,想来这次替嫁也根本不是李姑娘能决定的,我迁怒李姑娘了,实在不符君子之德。” 李绮罗古怪的看着他:“你不生气?” 秦伀看一眼桌子上比刷过还干净的盘子,叹口气:“想来李姑娘在李家过得也不如意吧!你还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李绮罗一听,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疯狂点头:“要要要!” “你等着,今天宴客,厨房里应该还有吃食,你先不要出来,我娘他们还不知道你和你姐姐换了的事。”秦伀说完,便站起了身开了门出去。 李绮罗看着秦伀的背影,十六岁的少年,因为过于瘦削而显得弱不禁风。且不提这古人成亲的年龄有多么着急,单说这秦伀的性格也太好了吧,要是一般人遇到这事,不得闹翻天,偏他不但不责怪,还为对方设身处地的考虑。 李绮罗用手忖着下巴,看着门外,外面一片漆黑。李绮罗笑了笑,管他呢,秦伀性格好,这对她是好事,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在原身的身子里蹲着,就要代替原身生活。 在她接收的记忆里,大越对女子的约束可丝毫不下于她原来那个时空的古代,“丈夫”是君子,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对她有很大的益处。 刚刚吃了两盘菜,其实肚子已经饱了,毕竟她现在用的身体又不是那副末世被饿了好几年的躯壳,但对食物的执着还是让她殷切的看着门外。 没等一会儿,秦伀回来了,拿了一个豁了口的土碗,碗里放着三个掺了白面的粗面馒头。 李绮罗眼睛一亮,站起来一把夺过秦伀手里的碗,三个馒头直接被抓在手里,左右开弓,大口大口吃起来。 但这副嗓子不是末世经历了几年磨砺的粗喉咙,李绮罗死命的塞直接被噎住了。 秦伀看着眼里的同情更甚,想拍拍李绮罗的背有觉得不合适,便倒了半碗水递给她,嘴里还叮嘱着:“慢点儿,慢点儿吃。” 李绮罗接过水将堵到嗓子眼里的馒头冲下去后,给了秦伀一个感激的眼神,话都没说,又继续吃起来。不过这次,她不再大口大口吞咽了,而是慢慢的吃着。眯着眼满足的不得了的样子仿佛口里的粗面馒头是什么稀世的珍馐。 秦伀看着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 李绮罗吃完,站起来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太痛快了,时隔七年,她终于吃到了正常的食物,身上的每个毛孔都透着畅快。 “李小姐,现在夜已深,休息吧。” 对于秦伀,李绮罗还是很有好感的,不但性格好,还给她吃东西,光冲着秦伀给她吃东西这一条,秦伀就是大大的好人。 她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之前一直没仔细看,现在在近距离的烛火照耀下,一打量,发现这小孩长的还蛮耐看的,眉眼柔和,鼻梁笔挺,薄唇,虽然有点偏娘,但他还只有十六岁,还没长开嘛! 想到这里,原身十五岁的年龄也浮现在了脑海,李绮罗摇了摇头,古人的想法她搞不懂。 李绮罗转身,踢掉鞋子,直接躺在床上,见秦伀还犹犹豫豫的坐在桌边,李绮罗拍拍身旁空的位置:“干什么呢?睡觉啊!” 166.相遇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果然,秦母一看到这样的饭菜, 脸色发青, 立刻就爆发了, 将马大妮骂的臊眉耷眼的。 李绮罗真是不明白, 为什么马大妮明知道自己偷懒会被骂,而且看样子她也不是不怕秦母,就不能稍微勤快一点儿。 弄得这么邋遢, 本来就缺油少盐, 现在饭做成这样子, 秦家众人都吃的纷纷皱眉。 秦父挑了一根土豆, 见上面竟然还沾着泥, 他将筷子重重的一放,不好说儿媳, 便直接对秦母道:“你到底是咋管的家,老二家的这样做事,你就不知道看着点儿?不吃了!”说罢径直站起身,拿着烟袋出了院子。 “老二家的,你要是以后还这样邋里邋遢,就给我滚回娘家去!打今儿起, 晚上的饭你不用吃了, 啥时候改好了啥时候再说!”秦母被秦父说没有管好家, 在这男主外女主内的年代, 简直是否定了她的价值。 马大妮一下就慌了, 以前秦母也骂她,但从没说过让她回娘家的话,也没有处罚这么重过:“娘,我错了,我以后一定改...”她认错倒是快,忙巴巴的说道。 秦母将筷子一板:“你改?你自个儿说说这都多少回了,老二,你媳妇儿要是以后还这样,我就找你!”说完也沉着脸站起来进了屋子。 “他爹,娘说的不会是真的吧?”马大妮慌张的看向秦耀。 秦耀将嘴里的稀粥咽下去,“当然是真的,你说你一个女人咋这样邋遢,就不能勤快一点儿,我们那屋子都成啥样了!你要是再这样,就算娘不说,我也受不了啦!”嘴巴一抹,将子茹抱起来到院子里溜达去了。 “又不是不能吃,洗那么干净干啥..”马大妮嘟囔一句,在众人的注视下自个儿将剩下的半盘子土豆倒进碗里,哗啦啦吃了。 在末世,别说泥了,就算是发了霉的食物,将霉一扒拉照样吃。所以李绮罗倒没有秦家其他人那样介意那盘土豆。不过这不见一点儿油腥,又因为舍不得放盐而显得寡淡不已的饭菜实在吃的人眼冒绿光。要不是她今天在县里吃了些包子,这会儿只怕更挺不住了。 秦伀吃饭一贯慢条斯理,能照出人影的稀粥硬是被他吃出了一种贵气。 吃完了饭,天色也黑了,今晚又没有月亮,众人洗漱后,直接吹灯进了屋子。 又是在黑暗中两人上了床,这次不用李绮罗说,秦伀也知道将被子拉着盖了。李绮罗能感觉到秦伀在尽力拉开两人的距离。 李绮罗嘴角一勾,故意向秦伀那边靠了靠,秦伀像受惊一样,立马向外面挪了挪。李绮罗在黑暗中翻个白眼,“你不生气了?” 好一会儿没听到秦伀的回答,李绮罗心里腹诽这小孩一点儿都不可爱,正准备翻身睡过去的时候,听到了一句小声的嗯。 “这才对嘛,我都是为了你好。”李绮罗嘿嘿笑一声,在强大的生物钟下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便传出小小的呼噜声。 寂静的房间里,呼噜声虽很小,但听入秦伀耳朵,却像触在他耳边一样无限放大。秦伀觉得自己身体里好像跑进了一只蚂蚁,在轻轻啃咬着他的心脏,些许麻,些许酥。他慢慢的,将身子向床里面一点点挪进,感到自己手臂碰到了李绮罗温热的身体,仿佛被按下了停止键般立刻不动了。 下意识侧脸看李绮罗,见呼噜声的频率没有变,才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喔喔喔...”秦家的大公鸡在天蒙蒙亮时,照例兢兢业业的扯着嗓子打鸣了。李绮罗睁开眼睛,躺着伸了一个懒腰,睡得真饱啊,她从未感到作息如此健康过。 侧头一看,秦伀又不在了。李绮罗摸摸旁边,还有余温,“奇怪,这小孩儿这几天怎么总是起的这么早?” 今天是李绮罗当值做家务,她将自己收拾干净后,熟门熟路的进了厨房,虽然烧火做的还不大熟练,但磕磕绊绊的总算是将火点着了。 一大锅水,是秦家人早上洗脸的。在小青村,像秦家这样的讲究的人极少,一般早上囫囵抹把脸就算了,哪里舍得专门费这么多柴来烧洗脸水。究其原因还是秦母自己利落,就算秦家现在穷了,她也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一家人收拾的整洁。 没一会儿,张翠翠拿着木盆进了厨房:“弟妹,早。” “大嫂早。” 等一家人将洗脸水打了之后,李绮罗又将泡在水缸里的瓦罐打开,将里面的稀粥倒进锅里热了。 这是秦家人的惯例,由于家里有两个一大早就要去县里上工的人,所以稀粥都是头天多做点儿留着,第二天早上可以直接热热就喝。 167.理由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以前在末世的时候, 哪里能完全放松心神睡觉,来到这里,不必为时时提防着丧尸而担惊害怕,这一觉睡的太舒服了, 这样的感觉让李绮罗贪恋。所以即便知道秦伀看了自己一会儿, 她依然闭着眼睛继续睡。 没一会儿, 秦伀就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伀儿,你怎么不多睡会儿?小心身子受不了。”秦伀刚出去, 李绮罗便听见一个老妇的声音响起。 “娘,没事,我身子已经大好了,大夫也说了多动一动反而对我身子有好处。” “那就好, 菩萨保佑我儿子以后健健康康, 无病无灾, 你媳妇儿呢!”最后一句声音陡然拔高。 “她昨夜累着了...”不等秦伀说完, 外面忽然砰的一声, 紧接着李绮罗所在房间的房门就被人大力踹开。 见李绮罗竟然还躺在床上, 王芳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她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张嘴大骂:“作死的懒货, 一家人都起来了, 就你还躺着, 你去打听打听,哪家新媳妇像你一样,还不赶快给我起来做早饭。”到底是才进门的新媳妇儿,王芳也没有骂的太难听。 “吵死了。”王芳的声音实在太大,李绮罗不得不睁开了眼睛,她坐起来惬意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嗯,舒服! 王芳看着 不紧不慢丝毫不把她放在心上的样子,气的一个倒仰,这还得了,才上门就这么嚣张,不把她压下去,以后这懒货还不得骑到她头上。 正准备再给李绮罗一点儿厉害瞧瞧,却见李绮罗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王芳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做早饭?”做饭这事儿可以,在李绮罗的心中,再也没有什么比吃的重要了。 “你别给我装傻,谁家新媳妇进门不得给公公婆婆敬茶做饭,你倒好,全家都起来了,你一个人还赖在床上,主簿家的家教就是这样?”不等王芳继续说下去,李绮罗立刻站了起来,“我马上就去做。” 见李绮罗动作迅速,王芳脸上的阴霾终于少了一点儿,她一项信奉打蛇打七寸:“你是主簿家的闺女,但别以为这样就能高人一等,嫁到我们秦家就是秦家的媳妇儿,就得守秦家的规矩,以后你再这么懒下去,我就叫伀儿休了你,主簿家的闺女是一个懒货,你看外面哪些人怎么说你们李家!”别的新媳妇儿听到这些,只怕得吓死,但李绮罗就觉得烦。 李绮罗出了房门,王芳还在后面高声念了一通,李绮罗本想给这啰嗦的老妇几针,好叫她住嘴,但还没行动,秦伀倒先开了口:“娘,李...娘子才刚到咱家,还不熟悉规矩,您慢慢教,有您这么好的婆婆,是她的福分。” 王芳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看着秦伀那心肝宝贝儿的腻歪眼神,让李绮罗全身一麻。 “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为了你媳妇儿。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老大家的,带她去厨房。” 王芳刚说完,立刻从另一间屋子里走出一位用粗布碎花布巾包着头的女子,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左右,身材纤瘦,面容柔和。 她脆脆的应了声,“好的,娘”,又看向李绮罗:“弟妹,跟嫂子来。”笑着上前拉住李绮罗的手腕。 王芳看了,满意的点点头。大儿子就是一个闷棍,老实的屁都放不出来一个,但这个大儿媳还真是讨着了,勤快利落,性子也伶俐。 李绮罗被这个大嫂牵着出了屋子,打眼看去,秦家的屋子并不小,院子也大,院子里还用青石板砌了,收拾的干干净净。 见李绮罗打量院子,便道:“咱们这院子在村子里是头一份,屋子多,以后你和三弟多生几个娃娃,也有的是住的地方。”说完便看着李绮罗,却见这个弟妹丝毫没有被打趣的害羞,还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 张翠翠立刻笑一声:“看我,说什么呢,再耽搁下去娘该骂了,咱们快去厨房。” 秦家的厨房面积也不小,各种东西整洁有序的摆放着,灶台也收拾的干干净净。李绮罗看一眼,却并没有看到粮食,只看到了立在墙角的一支橱柜。 粮食定是在那里面了,李绮罗直接向橱柜走去。 见李绮罗要开橱柜,张翠翠忙将她拦住:“弟妹,这柜子的钥匙在娘那里,只有娘才能打开,以后你可别私自开了,不然娘肯定要骂你。” 李绮罗听了咂舌,这算什么,做饭的人连粮食都拿不到? “弟妹,这是今早要吃的东西,都是昨天宴客剩下的,你热一热就行了,嫂子帮你烧火。”张翠翠说完,就去院子里拿柴火去了。 李绮罗顺着张翠翠的话一看,只见一个小水缸里放着两个密封的瓦罐,李绮罗将瓦罐揭开一看,一个瓦罐里装着黄乎乎的糊糊,另一个里面放着十几个杂面馒头。 就吃这些?也是,早饭自然要吃的清淡一点。 这么一想,李绮罗蹙着的眉松开了,这些东西虽然一看就是粗粮,但对于在末世挣扎了这么久的李绮罗来说,已经算是上等的美味。 李绮罗在末世前有两大爱好,一个自然是刺绣,另一个则是做饭,当然,末世前的做饭,那是精雕吸啄。其实真正的刺绣大家往往也是一位出色的艺术家,需要极敏感的艺术嗅觉,一副刺绣,怎么打底,怎么着色,怎么排布整体都需要极高的天赋。十指春风绣出一个精彩绝伦的世界,优秀的绣图艺术性并不下于名画。 前尘过往,现在想来也是枉然,李绮罗将两个瓦罐搬出来,张翠翠已经麻利的将火烧起来了。 说是做饭,但用的都是前一天剩下的食材,李绮罗准备直接将糊糊倒入锅中,再拿一个蒸格放在锅上,将杂面馒头放上去一同蒸了。 张翠翠一见忙拦住,“弟妹,这糊糊是昨天宴客的,稠着呢,咱们自家人哪里能吃这么稠的糊糊。”说罢,直接舀了好几瓢水在锅里:“等水烧开了,再将糊糊倒进锅里,弟妹你待会儿直接搅拌就行了。” 李绮罗:“....”糊糊本来就不多,还掺了这么大几瓢水,一会儿到底是吃糊糊还是喝水啊? 李绮罗:“咱家这么缺粮食吗?” 张翠翠笑一声:“这年头谁不缺粮食。” 李绮罗叹一口气,看来她想在这里大吃大喝的愿望并不容易实现。 “大嫂,中午吃什么?”中午应该有肉吧,她真的很馋肉。 张翠翠被问的一怔,很快回答:“不知道呢,要看娘怎么安排。” 那个嘴巴厉害的老婆子?看来,这古代不好混啊!连一口吃食都掌握在刻薄婆婆手里。 见李绮罗一脸的失望,张翠翠只当是她从主簿家的小家到秦家的媳妇,习惯不了中间的落差,也不说话了,将火烧的的旺旺的。 等到糊糊和馒头都要热好的时候,王芳进来了,她看了一眼锅里,没说什么,直接从兜里摸出钥匙,开了橱柜。 从橱柜里拿出半碗肉,也不吩咐两个儿媳,自己另外拿出一个小锅,让张翠翠将另一个灶口的火也烧上,将半碗肉倒进去,直接热了。 古代的肉纯天然无添加,扑鼻的肉香直往李绮罗鼻子里钻,李绮罗没忍住咽了咽口水,眼睛也控制不住往那半碗肉看去。 王芳似有所感,无比锐利向李绮罗看过来:“秦家的媳妇儿就没有一个好吃懒做的,谁敢伸手,小心我剁了谁的爪子。”说完余光也照顾了一下张翠翠,儿媳妇儿就是要时时敲打。 张翠翠忙低下头烧火。 李绮罗翻了一个白眼,算了,这老婆子好歹比她辈分大,这是人家的东西,不给她吃也无可厚非,她就不相信,来到这里她还挣不到肉吃了。 再不济,这里总有林子吧,凭着她那不下于东方不败的使针异能,野鸡野兔什么的,应该能打上一些。 她昨晚上悄悄试了,异能还在,只是回到了最低等,不过问题不大,只要异能还在,以后总能慢慢增长。看来这异能与躯壳没关系,而是附在灵魂里。 “奶,奶,肉,我闻着肉了。”肉的香味一传出,厨房门口就来了两个小娃娃。两个小团子都在头上扎了一个丸子,和张翠翠有些像,大的那个四岁左右,小的看着不超过两岁。 俩孩子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来,大的那个眼睛咕噜噜转,小的那个已经在流口水了。 “子远,子浩,你们俩怎么来了,快回去!”张翠翠悄悄看一眼王芳,马上站起来对着俩孩子道。 “你吼什么,孩子要慢慢教。乖孙,快到奶奶这来。”王芳喝了张翠翠一声,对着两个孩子招手。 俩孩子立刻欢天喜地的跑进厨房,一边一个抱着王芳的腿,用奶音不停的喊着奶。 王芳被喊的晕乎乎的,直接用筷子夹起一块肉,吹了吹,塞到大的那个嘴里,小的那个立刻就着急了,抱着王芳的腿急不可耐的蹦跶,嘴巴张的大大的,“我,我,我...” 王芳摸摸小的那个头,“好,都有,都有。”又夹起一筷子肉,怕小的那个嚼不烂,自己嚼碎了这才喂进小的那个嘴里。 “我将我原来在娘家带的两个镯子和一对耳环当了。”李绮罗不在意,那镯子和耳环的确是原主在家里戴的,也是她唯二的首饰。至于李家给的嫁妆,李绮罗后来在几个箱笼里翻了一下,发现全都是面子光,看着几个箱笼满满的,下面就塞了几床被子,上面放了些红布,另外一个箱子里倒是装了几件衣服和五千个铜板。 这就是李家给的嫁妆了。 李绮罗敢打赌,装半箱子铜板的主意一定是原身那个嫡母想出来的,故意恶心人呢!记忆里那个嫡母还端着脸对原身说替她精心准备了嫁妆,李绮罗估摸着原主在新婚之夜一命呜呼或许也有被这嫁妆气着了的原因? 李绮罗却是乐意接收,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秦母听了,叹一声:“嫁妆你得好好拿着,女人嫁人,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就是这点儿了。” 李绮罗心里倒是诧异,她没想到秦母竟然会这么说,这个年代,都将女人当成男人的附属品,而最维护这一状况,冲在最前线,将女人贬低到尘埃里的,恰恰是同为女人的亲娘和婆婆。 秦母竟然能说出这样一句话,已经超出李绮罗预料了。李绮罗笑的两只眼睛都弯了起来,双手攀上秦母的胳膊:“娘,没事的,我这也是为了挣更多的钱啊。” 秦母被李绮罗这么楼了几回,虽然比之前要好一些,但还是有些不习惯,她既喜欢李绮罗这样的亲热,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身子有些僵,却没有将胳膊从李绮罗怀里抽出来。 秦母总觉得小儿媳的笑就像那大中午的太阳一样,晃得她眼花。咳一声,声音却不自觉软了下来:“你的镯子和耳环都是从家里带来的,娘给你将钱补上,去把镯子和耳环赎回来吧。” 见李绮罗感动的看着她,秦母有几分不自在:“我们秦家不是那惦记着儿媳嫁妆的人家。” 168.安排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爷爷, 我好想吃肉啊....”在秦父皱眉的时候, 子远忽然上前几步,抓住秦父的手,一脸渴望的看着他。 秦父的心猛的缩了一下, 他虽然在大房和二房的事情上有些没底线,但又不是不疼孙子:“好, 吃肉, 爷爷让子远吃肉。”感受到子远的小手抓着他手的温热, 再想到上次老大骗他聘礼要十两银子的事情,心里到底还是起了一些恼意, 让大哥和二哥们长个记性也好。 “大宝,从这里分, 这一块, 这里一块。将这两块肉分了,大哥, 二哥,你们将这些肉拿去吧。” “好咧!”小青村这位胖乎乎的杀猪匠有个喜庆的名字,小名叫大宝, 听了秦父的话, 动作麻利的分起了肉,心里嘲笑秦家大房和二房偷鸡不成倒蚀把米, 这次分的可比一开始秦父说的要少多了。 其他两房一下就垮了脸。 马氏忍不住:“三叔, 您咋这还越分越少了呢, 那小叔的酒席咋办?” 秦父的确是对秦家大房和二房过分的偏让,但在他心里,那都是为了秦家一族的发展,是建立在他自愿的基础上,觉得都是一家人,吃点亏没啥。现在却被一个小辈质疑,面色立刻就不好看了:“咋,你嫌少?那就不要!” 见马氏还要说话,秦舸立刻使了个脸色,对秦父讨好笑道:“三叔,您别吃心,是我们小辈不懂事,您以前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还没报答您呢!子远和子浩这么想吃肉,要不这肉我们就不分了吧...”他们现在之所以还能时不时从秦家占些便宜,都是因为秦父,要是让秦父多心了,以后再想要好处就难了! 秦父听了,这才笑笑:“都是一家人,说啥报答不报答,你们要是一个有出息了,咱们秦家也就能重新起来了,那才是对我最好的报答!”这也是他总是帮大房二房的原因,他做梦都想再次恢复秦家昔日的荣光!他为了秦家如此用心良苦,但家里人包括老婆子都不理解他,这让秦父感到有些难过,心里忍不住叹一声。 张氏见因马氏的话,肉还比之前分得少了,心里暗恨不已。但她也知道现在不能闹,秦母之所以会让他们占便宜,全都是因为秦父。现在秦父已经决定了,她要再出声,说不定连到手 的这点肉都要丢了! 就这么的,秦家大房和二房最终只提了两条肉回去,秦母见状,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虽然还是让这些人占了便宜,但比之前已经好很多了:“烧火,煮饭!” “肉,肉,吃肉肉!”秦母一声令下,几个儿媳欢快的动了起来,三个小的尖叫着喊着肉肉肉! 秦伀站在原地,想着李绮罗刚刚那一番声情并茂的话,嘴角微微勾了勾,眼里浮现些许笑意。 厨房里,秦母颇带一些豪气干云:“今天咱们敞开了肚子吃,老大家的,你们使劲做!” “哎,娘。”张翠翠的应一声,麻利的洗肉。 “绮罗,这野猪是你打的,家里留一小半,剩下的拿去卖了,你自个儿将钱收着。”秦母又对正在系围裙的李绮罗道。 张翠翠和马大妮不由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只有秦芳还在埋头烧火。 李绮罗笑一声:“娘,您说啥呢!之前我那么说,那是因为不想让肉都被大伯和二伯家拿去。我就想让家里人都好好补补,咋会拿去卖?别说子远他们了,您看看您和爹,还有大嫂二嫂她们,哪一个不是瘦的可怜。这肉一点都不卖,就咱们家里人吃,咱们呀,也尝尝吃肉吃到厌烦的滋味!”这野猪她压根就没打算卖,而且也不可能一个人吃,既然如此,还不如将话说的漂亮点! “好孩子!”秦母拍了拍李绮罗的手。 张翠翠重新低下头去切肉,马大妮则是止不住的喜色,毕竟这老多的肉,要是不卖,可以吃很久了。 “今天你们都做自个儿的拿手菜,材料不限。”也许是因为秦家那两房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也或许是因为李绮罗话说的贴心,秦母无比高兴,手一挥,笑着道。不过眼睛一扫到马大妮:“你就别想了,别好好的东西被你给埋汰了!” 马大妮闻言一点儿都不在意,嘿,不给她分派活计还不好,她巴不得天天只吃不做呢! 李绮罗准备做一道红烧肉,自从末世后,这道以前被她嫌弃油腻,怕长肉的菜就时常出现在她的梦中,后来到了秦家情况也没好多少,别说红烧肉了,连油星儿都轻易见不着一滴。日思夜想中这道菜简直成了她的执念。 红烧如想要做的漂亮,最关键的就是着色,听李绮罗说做这道菜还需要用到糖,秦母有些心疼了,不过想到小儿媳这么懂事,费点糖就费点糖吧! 秦家没有冰糖,只有砂糖,而且秦母拿出来的砂糖不知道放了多久了,颜色有点暗沉。 条件就这样,李绮罗也没法挑剔。 取五花肉斜切成块状,在开水里过一下,然后将砂糖倒入锅中,不停翻炒直到融化。 不知是不是这里没有五花肉这道菜,厨房里的人都惊奇的看着李绮罗娴熟的动作。马大妮忍不住话:“弟妹,你这做的啥菜啊,也太费事了吧,还要这么多糖。” “待会儿二嫂你尝尝就知道了。” 糖水熬好,李绮罗将肉块倒入锅中上色,待着色均匀后,再加入其他佐料翻炒。 “小妹,接下来火要小一点了。”翻炒大约两分钟后,李绮罗嘱咐秦芳。 秦芳小声应了一声,麻利的将火镗里的大柴退了出来。 李绮罗绕过看了一下,对秦芳笑道:“这个火力刚刚好,小妹,你烧的火这样好,以后可要教嫂子。” 秦芳脸色一霎那就染上了红晕,对着这个可亲的小嫂子害羞的笑了笑:“嗯,好。” 慢炖了一会儿,约莫到了时间后,李绮罗揭开了锅盖,扑鼻的香味迎面而来,李绮罗看一眼锅中色泽红亮,酥烂而形不碎的肉,满意的点了点头。 另外一口大锅里,是秦母做主炖的骨头汤,里面混着猪血和酸菜,等李绮罗将红烧肉盛起来后,一早就开始炖着的骨头汤也好了。 天然的材料,将肉的香味发挥的淋漓尽致。锅盖一揭开,浓郁的香味似乎钻入了五脏六腑。馋的李绮罗差点留下口水。 三个小的一早就等在了厨房门口,这会儿香味一传出,几个小的便只吞口水。 李绮罗挑起一块红烧肉,冲几个小的招招手。 秦子远知道今天能吃着肉,都是因为这位笑起来非常好看的小婶婶,李绮罗一招,他就跟待投食的雏燕一样,张着小嘴叉开小手跑到了李绮罗面前。 李绮罗并没有将一整块红烧肉都喂给秦子远,而是用筷子夹成了三份,吹了吹,确定不烫之后将其中一小块喂进子远嘴里。 肉一进嘴,子远就迫不及待的嚼了起来。香糯而不腻口的味道在舌尖绽开,秦子远自然不知该如何形容这样的美味,只是猛的睁大了双眼,让他本就不小的眼睛越发显得圆溜溜,并且鼓着脸颊加快了嚼肉的速度。 “咋样?好吃吗?”李绮罗拍拍他的背,免得被呛着。 秦子远舍不得开口,生怕一张嘴肉味就散了,只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秦子浩和秦子茹一见哥哥吃着了肉,也忙跑了过来,“小深深...”秦子浩抓着李绮罗的裤子,连声喊,小嘴吧嗒着,无限渴望的看着李绮罗。秦子茹还不会喊人,就嗯嗯的叫。 这都是幼崽啊,在末世的时候,大人自己都活不下去,又哪里能负担的起小孩,所以小孩子也越来越少,每一个小孩都会被基地保护起来,以免他们饿死或是直接被人吃了。孩子才是未来的希望。 李绮罗笑了笑,“别急,都有。” 也许是因为李绮罗本身就俱有亲和力,又或者是喂了几个小的肉的原因,几个小的便缠上她了。 秦子远尤其喜欢李绮罗,他看着李绮罗眼里满是纯真的欢喜:“小婶婶,你好厉害啊。” “我怎么厉害了?” “你能让我们吃肉啊!”秦子远毫不犹豫的说道。 “哈哈哈...”李绮罗忍不住笑出声,还真是直接。 等秦奋和秦耀回来开饭的时候,几个孩子才从李绮罗身边散了,被各自的爹领着上了桌。 秦伀不知何时走到李绮罗身边,幽幽的问:“你很喜欢孩子?” “喜欢啊。”小孩子多单纯,长的又可爱! 秦伀听了若有所思。 马大妮立刻没话了 ,真要是被秦母给她装,还不知道要装多少呢。连忙将柴火倒出来重新装。 秦母盯着,马大妮也不敢再偷巧劲儿,将柴火装的严严实实的。 李绮罗在一边看得兴趣盎然,秦母和马大妮这俩婆媳的相处方式还挺有趣,看过后,咂摸咂摸嘴,又觉得不甘心,她上山来可是冲着打些野味来的,现在在山里转了这么久,别说野味了,毛多没看到一根。 李绮罗笑着坐到秦母身边。 秦母看了她一眼,看到李绮罗紧紧的挨着她,面皮紧了紧,有些不自在。 “娘,这山上就没有野味吗?”李绮罗扯着秦母的袖子问道。 “咳,你说话就说话,挨那么近干啥,热死了!” 热吗?现在可是秋末了,坐在这儿山风一吹,还冷飕飕的。 李绮罗哦一声,失落的松开了秦母的衣裳。 秦母一直在儿媳妇面前端着,大儿媳和二儿媳倒怕她怕的要死,从来没表现出亲近,就连她自己的亲闺女,也从没在她面前撒过娇。她十分不习惯儿媳这样黏黏糊糊的,现在一想,她好像真的语气硬了一些? 想到这儿,秦母本来硬着的气也软了,“我们这还算在山脚,又没进深山,咋能看见野物。村里有专门打猎的,那可是一个危险活计,指不定啥时候就没命了。”李绮罗听了,心里失望不已,她的异能现在回到了最低等,深山肯定去不了。 见听到这儿的时候,李绮罗一脸失落,秦母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有时候要是运气好的话,就算不进深山也能碰见。”本来她对与主簿家结亲,并不看好,他们秦家已经落败了,所谓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要是娶一个仗着娘家就作天作地的,伀儿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但这个儿媳好像和她心中以为的不一样,虽然了解还不多,但总感觉她身上有一股豁达的气度,处事也不软不硬,特别是那一张笑脸,两个酒窝简直要把人溺死在里面。 “娘,你就唬三弟妹吧,去年小旱,山里的野物都快被打光了,我听大柱他媳妇儿说,深山里都不好打猎了,想在山外面打着野味,做梦去吧!”马大妮嘴角一撇。 秦母快气死了,这个没眼色的货色,一张嘴呱啦呱啦,啥时候说什么从来没个数。 “就你懂得多,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秦母冷刀子朝着马大妮咻咻的发。 马大妮委屈道:“本来就是嘛,这山外面本来就打不着野物了,实话都不让人说了!”她话音刚落,李绮罗就听到不远处几声不高的咕叽咕叽。 李绮罗忙冲着其他三人嘘一声,随手在地上捡了几颗小石子,侧着耳倾听。 “不是,弟妹,你这是干啥呢?”马大妮不解,大着声音问道。 她的声音似乎将不远处的东西惊着了,左上方忽然哗啦啦响,接着李绮罗就看见一个黄色的动物在跑。 李绮罗眼睛一亮,手里的石子接连射了出去。 李绮罗知道打中了,忙跑上前一看,一只野鸡趴在地上,被打晕了。 秦母带着另外两个儿媳也围了上来,见李绮罗手里竟然抓着一只野鸡,都惊喜不已。 “哎呀娘哎,弟妹,你这一手在哪儿学的,这野鸡这被你打着了!有肉吃了,有肉吃了!”马大妮止不住大声嚷道。 秦母接过李绮罗手里的野鸡,笑道:“没想到老三媳妇儿运气这么好,在山脚连野鸡都打着了,你是头功,待会儿给你分最多的肉。” 李绮罗想,就这么一只野鸡,她一个人吃都不嫌多,但现在也知道,既然已经成了秦家的媳妇儿,在这个年代想吃独食是不可能了。 不过她也不在意,既然今天能打着野鸡,明天说不定就能打着其他野味了。 169.孩子难养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娘, 您喜欢, 我给您留一条。”李绮罗笑着接话。 “可别”,秦母连忙摆手:“我一个老太太哪里用得着这样好看的绣帕,给我糟蹋了。” 李绮罗上前挽住秦母的胳膊, 嗔笑着说道:“娘,我不许您这么说, 打眼看看, 别说小青村了, 就算这十里八乡,也没有比您更精神的。我看啊, 是这些艳俗的花儿配不上您才对!”说着,李绮罗哑然一声, “娘, 您不会是真的嫌弃我绣的绣帕才故意这样说的吧?” 秦母拍了一下她:“你这孩子说啥呢。” “那您为啥不要,您要是不要就是嫌弃我。”李绮罗拉着秦母的胳膊甩了甩。 秦母被李绮罗缠的没办法:“好好, 我不嫌弃,我喜欢的紧呢。”她知道李绮罗是故意这样说,心下偎贴。 李绮罗立刻笑弯了眼睛, 从绣好的手帕里挑了一块颜色不那么鲜的给了秦母, 秦母拿到手里不住的赞叹,可见女人, 不管到了哪个年龄, 爱美始终是天性。 马大妮看的眼热:“弟妹, 你绣了这么多,也给我一条吧。” 李绮罗还没说话,秦母就先沉了脸:“给你?只怕用不到两天那帕子就脏的不能看了,别糟践好东西。这绣帕绮罗要卖钱的。” 一般马大妮对这些绣帕啊什么的也不是很感兴趣,但李绮罗绣的实在太好了,马大妮一看连眼睛都移不开,她又是个直肠子,便直接开口要了。 李绮罗拦住秦母:“娘,我绣的快,没事的,大嫂二嫂,你们在这里面各自挑一块吧,我本也想着给你们各送一条。” 马大妮欢欢喜喜的挑了一条,张翠翠却站在原地没动。 马大妮碰砰张翠翠的胳膊:“大嫂,你不要?” 张翠翠笑一声,只是脸色怎么看都有些勉强:“要。”看到这些一见便让人舍不得已开眼睛的帕子,张翠翠眼里一暗,有些神思不属的随便挑了一挑。 “大嫂,你挑好了?”李绮罗在旁边将张翠翠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心里哂笑一声,张翠翠自然不是那种大奸大恶的人,就是心思太过细腻,她大概也了解张翠翠为何会这样了,之前秦家就只有她和马大妮两个儿媳,在马大妮的衬托下,张翠翠自然百般好,她的贤惠能干在整个小青村都有名。 但现在李绮罗来了,她不但表现的伶俐无比,而且一来就和秦母搞好了关系,现在又有了这样的手艺。在李绮罗面前,张翠翠自觉就比不上了,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弟妹,你这帕子绣的可真好。”张翠翠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很快调整好了表情,温和道。 “你们喜欢就好。” 马大妮看的在心中撇撇嘴,该,让你装好人。她是懒,又不是傻,怎么会看不出以前她挨骂也有张翠翠在秦母面前有意无意的拱火的原因。 比起这个小心思多,惯会装好人的大嫂,马大妮可喜欢这个三弟妹多了。三弟妹说话好听,人也大方,这个大方可不是张翠翠装出来的大方,马大妮就觉得李绮罗想的看的根本就和她们不一样,整个人虽然瘦瘦弱弱的,但言行举止间却透着大气。 马大妮一惯是直肠子示人,秦家其他人包括秦母倒真没看出马大妮还有这种内秀呢!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李绮罗照例开始刺绣,她准备用两天将剩下的绣帕绣完,再用两天时间将荷包给做了。 一开始没料到李绮罗绣的这样好,现在知道了,秦母便让李绮罗专心刺绣,家里的事让马大妮和张翠翠轮着帮她做了。 马大妮得了帕子,欢喜的不得了,虽然不想干活,但还是没说什么。 张翠翠却将这件事埋在了心底,觉得哽了一口气憋得难受。晚上秦奋回来的时候,张翠翠将这件事说了:“他爹,你说娘这么做是不是不合适?” 勤奋累了一天,躺倒床上恨不得沾枕头就睡,不在意道:“有啥不合适的,弟妹那不是要刺绣挣钱吗?” “她挣钱归挣钱,可是为啥她的活要我们帮着做,就算她挣了钱,又落不到我手里。”越想越委屈,见秦奋已经闭着眼睛要睡了,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你干啥?”秦奋无奈的睁开眼睛。 “和你说话呢,娘现在眼里只有三弟妹,现在连你也这样,你是不是也觉得三弟妹比我好?”张翠翠说着忍不住红了眼睛。 秦奋一见张翠翠哭就慌了,忙起身将她搂住:“好了媳妇儿,咱们都是一家人,弟妹要是真挣着了钱,她不是也要给公中交一部分吗,现在家里的活计不多,你和二弟妹帮着干就干了,反正也少不了一坨肉。” 秦奋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张翠翠反而更气了,她是在乎是多做的这点活吗?她在意的是秦母明显对李绮罗的偏袒,明明她才是大嫂,现在反倒被一个后进门的给压了下来... 知道自己的丈夫憨直,又见他疲惫的面色,到底是不忍心再闹,等秦奋睡了,张翠翠自个儿像翻烙饼一样在床上辗转了半宿。 第二天是李绮罗的班,张翠翠虽然心底别扭,但她也怕秦母,挂着黑眼圈早早的起了床。 一进厨房,才发现李绮罗已经在烧水了。 张翠翠赶紧上前:“弟妹,你咋在烧水了?娘不是说了这两天的活计让我和二弟妹帮着干吗?”说着就要接过李绮罗手里的柴。 李绮罗将张翠翠的手挡开:“不用了,大嫂,今天本就是我做事,哪能真让你们帮着我做。”现在家里的活本就不多,而且她也不能一直低着头刺绣,活动活动反而对身体好。再说了不患寡而患不均,为了这点小事没必要挑起家庭矛盾。张翠翠本就心思多,李绮罗一看她眼底的黑眼圈,就知道这位大嫂只怕昨晚上没少发散联想。 张翠翠听了有些讪讪:“这有啥,活又不多。” 李绮罗麻利的烧火:“大嫂,我看你好像没睡好,你还是再去睡一会儿吧,娘那里我会说清楚的。” 张翠翠昨晚上到后半夜才勉强眯了眼,天蒙蒙亮又起来了,这会儿站着都觉得有些脑子发昏,但她又不敢重新躺会床上,一会儿全家人都起来了,秦母最见不得懒货,要是被秦母知道,非得骂她不可。 张翠翠觉得自己要是被秦母像骂马大妮那样骂一顿,那还不如去死了算了,强撑着道:“没事的,我站会儿就好。” 没多久秦家人陆陆续续起来了,李绮罗像秦母说了自己干活的理由,秦母听了后觉得有些道理,便没说什么,不过还是嘱咐:“你就干些轻松的活计就行了,我听别人说,专门的绣娘,那一双手可是宝贝。” “知道了,娘。”要是她没有异能,还真不敢这样。她的异能,不仅对绣品有加持作用,也能滋养身体,随着异能的增加,她的手还会更加灵活,末世的时候,她的一双手伸出来冰肌玉骨,随便一动,就能快的看到残影。 而异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只有等到升到三级以后才能显现。她的异能若升到三级后,不光能对绣品加持,还能让绣品本身也有滋养身体的作用,前世她也是无意间发现的。也就说,等她异能到了三级后,只要自己想,就能让绣品像补药一样,随身穿戴她绣品的人相当于时刻在滋养身体。 不过这样的功能李绮罗没打算用,绣品绣的再好,就算像活的一样,别人也只会说她技术好。要是被发现她的绣品还有补药的作用,那不是找死吗?虽然一般人不会往那个方面想,但万一呢! 李绮罗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好不容易再活一次,她可不想被人当怪物烧了! “绮罗。”就在李绮罗想七想八的时候,秦伀不知何时站到了她面前。 李绮罗看一眼秦伀:“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这都是第几次无声无息飘到她面前了:“怎么了?” 秦伀四下张望了一下,低声问李绮罗:“荷包在做了吗?” “没有啊,得把绣帕绣完了再做荷包。” “哦”秦伀笑笑,嘱咐了一句不要太累又回屋里看书去了。 李绮罗看着他的背影狐疑:啥啊,喊她就为了问什么时候做荷包? 后面的几天,李绮罗除了活动身体,其余的时间都专门来刺绣,终于在第五天的中午将这一批物件全部绣出来了。 她做的荷包和大越流行的荷包大不相同,采用的轻纱绷面,轻纱上面她绣了些花花草草,两面用硬布衔接起来做出轮廓,有点像后世的六边形手提包,只是非常迷离,和大越传统的荷包大小一样,下面是她自己用绣线缀的流苏。 这样的荷包一出来,立刻俘获了秦家人的心,除了憨直的秦奋和嗜烟如命的秦父外,就连秦耀都忍不住往腰间带着试了试。 “你们看,我这是不是和街上的那些俊书生一样?”秦耀将挂着荷包的腰向前顶,得瑟的转了一圈儿。 170.“上班”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秦芳红了脸, 有些不好意思:“三嫂,我可以在边上看看吗,你放心,我不会偷学的。”这年头, 会一门手艺是多么宝贵, 像这种从娘家带来的手艺,那就是媳妇儿的私人嫁妆,婆家是不能肖想的。 李绮罗又哪里会在乎这些, 前世, 刺绣大部分技术都是公开的, 只有一些刺绣世家还有一些秘法,谁想学都可以。但关键是, 想要把刺绣学好, 没有十几二十年的功力, 根本就不算入门, 平常人又哪有这个毅力。更别说到了高一层次,还要看绣品的艺术性, 这就更要求刺绣之人的天赋和底蕴了。 “没事, 你想看就看, 想学的话也可以。” “真的吗?”秦芳眼睛一亮。 李绮罗到秦家这么久, 还是第一次见琴房露出如此激动的样子, 笑着点点头:“当然。” 秦芳怀着小激动的心情安静的坐在了李绮罗旁边, 虽然还没有见着这位小嫂子开始绣, 但从刚刚裁布的那一手来看,秦芳就相信李绮罗的刺绣手艺一定不低。 要做手帕,而且冬天马上又要到了,李绮罗买的布料大部分都是质地细腻的纯棉,至于锦缎,她现在买不起。 颜色素雅的面料被她绷在小绣架上,然后将买来的普通的绣线其中一部分每根都分成了三十二根如头发丝一样的细线。 秦芳虽然喜欢针线,但从未见过这样的分线法,这么细,待会儿咋绣?忍不住吃惊的叹出了声。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刺绣情况是怎样,见秦芳喜欢刺绣的表情不似作伪,便边拆线边解释道:“像我这样将一根绣线拆成三十二根的,每一根又称为一丝。” “还有其他拆法吗?”秦芳忍不住问 “当然,根据刺绣的要求,也可将线分成十六跟和八根。” “那嫂子,线分得越细肯定就越难吧。”秦芳吸了一口气,这么细的线,别说刺绣了,她只怕稍不注意就给绷断了。 “嗯,大志是如此吧,但一件绣品,也不能光用细丝,需要粗细搭配,才能过渡自然,绣出立体感。”李绮罗边说话,边飞快轻盈的拆线,十指轻点,有条不紊而又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美感。 “原来光是线就有这么多说法!”秦芳看着李绮罗拆线的手,忍不住迷离了双眼:“三嫂,你的手太好看了,特别是拆线的时候,就像...就像活过来了一样。” 李绮罗被秦芳和比喻逗的笑一声。 而对这一幕看得有些失神的并不只有秦芳,还有站在窗边的秦伀,李绮罗的小桌子正好对着她与秦伀的那间屋子,玉手翩飞的样子被秦伀看得丝毫不漏,他手里的书许久还停留在之前那一页,隐晦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李绮罗身上。 李绮罗敏锐的感觉到有谁在看她,甚至好像还带着一丝灼热,她猛地抬头向感受到的方向看去,只见秦伀正站在窗边专心看书。 李绮罗低喃一声:“是我感觉错了?”随后耸耸肩,暗叹自己的疑神疑鬼,看来她人虽然从末世逃脱出来了,但被锻炼出的警惕心还是没那么轻易丢掉。 “三嫂,你咋了?”秦芳忙问。 李绮罗又回头看了看,见确实没人,这才摇了摇头:“没什么。” 将线拆好后,李绮罗开始打底,一般的人需要将花样轮廓直接用笔勾勒出来,但她却直接穿针引线,没一会儿,就直接用绣线将底打好了。 秦芳看得惊叹不已,她绣的时候,只能量着尺寸,呆板的描出来,哪里像三嫂这样轻松写意。 很快,李绮罗正式开始刺绣。 她并不是单独用一根针,而是一下穿了十根针,接下来,秦芳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李绮罗同时穿引十根针,各色线在布上同时翻飞。 秦芳看的眼花缭乱,李绮罗的手快的似乎出了剪影,秦芳根本就没看清楚这么多根针和线到底是如何落下的,只觉得没一会儿,布上的花样已经出来了。 秦芳能看出这是一朵红色的花,枝蔓仿佛本就是从嫩绿色的布上伸展出来,缠缠绕绕间,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花正在怒放。 太好看了!秦芳忍不住捂住嘴,生怕自己出声会打断花朵绽放。 但李绮罗却还在继续绣,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在整个花样上下针了,而是飞快的沿着花朵的花瓣和茎叶处加针。 还要绣吗?已经很好了呀!只一眼,秦芳就喜欢上了这一朵像活生生的正在绽放的花儿,她想,要是自己在街上遇见了,定会忍不住,就算千方百计想法子,也要将这块手帕买下来。她觉得这李绮罗绣的这朵花已经很完美了,再在上面舔一针一线都是多余。 她都忍不住想要叫李绮罗停下手了。 但李绮罗却还在专心的继续舔针。 很快,秦芳的眼神就变了,她心底无比庆幸自己没有打断李绮罗,当李绮罗收针后,秦芳止不住向前倾了身子伸出了手。 一朵花瓣上被李绮罗绣了一珠水滴,秦芳总觉得这珠水滴马上就要从花瓣上落下来,直到李绮罗疑惑喊她小妹的时候,秦芳才回过神。 意识到自己竟然伸手去接那滴水珠的行为,秦芳的脸刷一下就红了,“三嫂,我...”她快窘迫的哭了。 李绮罗笑笑:“没事。”见她的样子,便问道:“小妹,你觉得这手帕有人会买吗?” “有!当然有!!!”秦芳以从未过的音量大声道,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胸脯都跟着上下起伏:“三嫂,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你绣得太好了,就像...就像这朵花在早晨绽开的时候,我就恰好在旁边看着一样,我好像,好像还能闻着这朵花的香味儿!” 李绮罗笑着拍拍秦芳的背,她的异能除了技艺上的精进之外,最大的作用就是赋予绣物活力,就像这朵花,之所以秦芳会觉得她像看着一朵真的花,除了她本身就高超无比的刺绣技术,也有异能加持的作用。 不过,现在异能才一级,最多也就给这些小绣品锦上添花了,大件的物品还要等到异能升级以后。 “喜欢吗,这条手帕送给你了。”绣这样的手帕,李绮罗只用了半个时辰,见秦芳实在喜欢,便将手帕递给她。 秦芳忙摆手:“不行,三嫂,这是来卖钱的,绣得这么好,我怎么能要?” “拿着吧,你又不是没看见我绣的有多快。” 秦芳还要推辞,李绮罗却直接塞到了她手里:“你拿出去,在村里走走,给你那些小姐妹看看,就当给我打名气了!” 秦芳实在太喜欢这条手帕,听李绮罗这么说,最后还是没抵住心中的渴望将手帕接了过来,随后又呐呐的问:“可是,我和村里人都不太熟....” 李绮罗一顿,她也知道秦芳性格内向 ,平时要么闷头干活,要么就自个儿呆在屋子里,这要是在后世,就是妥妥的宅女! “没关系,想来村里会买手帕的也没多少,我就是那么一说,小妹你不用在意。” “好。”秦芳红着脸低声答一句,都舍不得捏手中的帕子,生怕将在绽开花瓣的花给捏断了。 接下来,李绮罗又根据底布的质地和颜色绣了各种各样的花,红的妖艳,白的醉人.... 当李绮罗将上午绣的十来块手帕展开放在桌子上,秦芳竟生出自己正身处姹紫嫣红花海中的错觉,鼻尖似乎萦绕着沁人的花香。 “三嫂,你太厉害了!”秦芳目眩神迷,一脸迷妹脸的看着李绮罗。 李绮罗揉了揉肩膀,笑着收起了针线。 今天将异能用光了,再绣下去也没了加持的作用,李绮罗便准备明天再绣剩下的。 当李绮罗端着刺绣工具进屋的时候,秦伀还坐在桌边认真的看书。 见李绮罗进来,秦伀抬头笑问:“绣完了?” “今天暂时就绣这么多吧。”李绮罗将篮子放在桌上,拿出绣好的一块菊花手帕摊在秦伀面前:“觉得我绣的怎么样?” 秦伀刚刚已经站在窗边看过,但这么近距离看清楚后,才明白一向寡言的小妹今天为何会这么激动。 眼前的这一盘菊花嫩黄的色彩尤其的抓人,每一朵花瓣仿佛在金秋的风中微微舒展,秦伀眼里充满了浓浓的惊艳,刺绣他不懂,但单就这一朵菊花来说,比那些大家的名画也不遑多让了。 “很好。”秦伀笑着将手帕递给李绮罗。 李绮罗失望:“就这样?”秦小妹那样的反应才正常嘛。 秦伀加深了笑意:“很好,我觉得只要看过的人就很难不心生欢喜!枝叶缠绕,朵朵袭人。” 李绮罗笑弯了眼睛,心里高兴:“手帕你用不上,等明天我做荷包的时候专门给你留一个。”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秦伀拿着书的手蓦然收紧,留一个被他自动忽略了,低下头忍不住浅笑。 秦芳的手帕被秦家其他人看见了,男人不说,家里几个女人真是爱不释手,就连秦母也连连惊叹:“之前绮罗说要卖绣品的时候,我还不那么相信,现在看来,是我小瞧了,看看这花儿,我的天,要不是亲手摸,我还以为是从帕子里长出来的。” 171.打架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秦伀点头。 两人走过村里,遇上好些村里人, 这些天跟着秦母去捡柴,李绮罗已经将村里人认了大半, 秦伀还没说话呢, 李绮罗就先叫上人了。 “婶子, 去洗衣裳呢。” “钱叔好...” “王大爷好...” 被叫到的人无不亲切回应,末了总要叹一句:“伀哥儿,你这个媳妇儿可娶着了,瞧瞧,摸样又讨喜,嘴又甜, 人还勤快, 你娘可是对她夸了又夸!” 李绮罗不好意思望一眼秦伀, 双颊绯红,低下头去娇羞道:“哪有, 相公才好呢!” “瞧瞧,瞧瞧,这就护上了,哈哈哈...” 秦伀微笑着应和,心里却冷嗤一声, 果然是个小骗子, 比他还会做戏, 要是这位绮罗姑娘知道害羞, 他名字就倒过来。 当然路上也不止这些热心人,同样还有冲着李绮罗眼酸的,谁叫秦伀长这么俊呢,作为小青村最显眼的一棵草,自然俘获了不少怀春少女的芳心。 李绮罗可不怵谁,碰见瞪她的,她瞪的比别人眼睛更大,更凶。 小青村众少女:秦伀哥哥竟然娶了一个悍妇! 出了村口,李绮罗便撑着腰噗嗤噗嗤笑起来,“秦伀,你看见了没有,太好玩儿了。”可能乍然从末世那样一个无时无刻需要紧绷的世界逃脱,李绮罗在这里心神得到了最大的放松,更善于发现生活中的趣事,和这些小姑娘开一些玩笑她也觉得可乐。 秦伀摇摇头,面上带笑,心里无语至极:傻子一个! 从小青村到县里走了约半个时辰,李绮罗本以为秦伀背着这么多书会坚持不下来,没想到一直到了县门口,他除了喘气有点粗以外,并没有其他症状。 李绮罗拍拍秦伀的肩膀:“不错,不错,你这身子比我想象的要耐操很多!” 秦伀:“...绮罗,出门在外,你的言辞要收敛一点。” 李绮罗疑惑的看向秦伀:“我怎么了?”随即眼珠一转想到什么,伸出手指揶揄的看向秦伀。 秦伀咳一声:“到了,我们进城吧。” 县的全名叫云阳县,管辖着附近八十多个村庄。云阳县靠着通江,又建了一个码头,县城里比李绮罗想的要热闹许多。街上商铺林立,行人往来罗织。 秦伀见李绮罗好奇的四处打量,心里疑惑更甚,虽然未出阁的女儿轻易不会出家门,但李主簿家就在县城,一年总会出来几次,怎么李绮罗好像从没看过县城一样? “今天恰逢大集,人多了一些。”秦伀说完看向李绮罗。 李绮罗眼睛还在四处看,不在意的点点头。 秦伀带着李绮罗首先去了书铺,书铺的掌柜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见着秦伀很是亲热,一张脸笑的好像弥勒佛:“伀哥儿,书抄完了?” 秦伀将书篓放下,亲热而不失尊敬道:“何叔,耽搁的日子久了,您担待一些。有一本书我抄废了。”说罢将那天拖了一笔的书页直接翻开给何掌柜看。 何掌柜拿过,见只有一点小小的瑕疵,要是秦伀不说,他也不会发现,心里越发对这个实诚的后生有好感:“不过就是一笔带了点儿而已,没事的。” “不,何叔,凡事都要讲规矩,之前讲好抄书不能有一点错误,该如何就如何。”秦伀说的语气虽温和,却坚定无比。 “好,伀哥儿你也忒实诚了些!”胖胖的何掌柜笑着将书收了,拿了钱递给秦伀。 秦伀将钱接了,笑着道:“何叔做生意诚心,对我又这么照顾,我自然不能骗您。” 这个年代,生意人讲求的就是一个诚信,秦伀这么说,更对何掌柜的胃口,“这回还是抄二十本?” 秦伀点头:“身子刚好,母亲忧我太过劳累,麻烦何掌柜了。” 何掌柜叹息一声,“可惜了,你要是不病,说不定这会儿都考上秀才了。”秦伀听了笑笑不说话,惹得何掌柜更可惜。 李绮罗在旁边听了倒是意外,原主的记忆里关于秦伀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是李月娥从小就订下的娃娃亲,李月娥有一段时间嘴里还频繁提到过秦伀,说有出息什么的,后来就没再提了,现在想来,就是秦伀病了后,李月娥就渐渐不再说秦伀的事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想来之前李月娥也确实没有生出毁亲的心思,毕竟秦伀那张脸实在太招人,再加上秦伀之前又在读书,通过原主模模糊糊的记忆,可以看出那段时间李家对秦伀的前途还是很看好的,不过一切在秦伀病了两年后就全变了。毕竟身子不好,想要在科举上有所建树太难,再加上秦家现在落败,并不值得李家将这么出色的嫡女压上! “你抄的书质量好,买的人都说好,以后你每抄一本书都提一文。”李绮罗七想八想,回过神来后就听到何掌柜这句话。 就算三文钱一本书,也要不眠不休抄两天,而一斤肉都要五文,照这么一算,就算这掌柜给秦伀提了价钱,也还是偏低了。 李绮罗为这里挣钱的艰难咂舌,那边秦伀听了,正了脸色,“何叔,我知道您是在照顾我,我都会记得。” 何掌柜本就小的眼睛这下更眯成了一条缝,他也不过落个人情罢了,他看好秦伀,如果这么点小钱能交好秦伀,自然划算,再说就算他看走眼了,也不打紧,不过就是几文钱的事。而且他也不完全是处于结交,秦伀这孩子实在礼貌乖巧,品行端良,就算是照顾后辈也没什么。 当然他照顾归照顾,秦伀能记得他的好自然最好,他心里偎贴,胖胖的手拍了拍秦伀瘦削的肩膀:“没事,好好念书,叔相信你一定会有大出息。” “借何叔吉言。” 离了书铺,秦伀便想回家。李绮罗哪里肯,她到县里可不是为了白白走一趟的,“县里有绣坊吗?或者是卖绣品的铺子?” 秦伀之前在县里读书,还是知道一些:“县里有两家绣坊,分别是锦绣绣坊和如意绣坊,他们又在周边县都开有绣铺,怎么,你要买绣品?” 李绮罗听了心里一喜,一个县里就有两个绣坊,而且绣坊还各自开了这么多绣铺,这说明刺绣在这个世界已经得到了认可,发展成熟了。 “走,我们去绣铺看看。” 锦绣绣坊和如意绣坊开的绣铺也叫锦绣铺和如意铺,却分别位于城南和城北,这也可以理解,毕竟经营的商品一样,自然要分开。 李绮罗兴冲冲拉着秦伀先去了锦绣铺,路上秦伀想将手从李绮罗手里挣脱出来,奈何李绮罗因为异能的原因,力气太大,秦伀根本就挣不开。 大街上,即便是夫妻,两人这么牵着手,也出格了些,秦伀耳朵都红了,不过李绮罗一个劲往前冲,根本就没看见秦伀的样子,一直到了锦绣铺,秦伀的手才被放开。 秦伀看着被抓的发红的手腕,本有些生气,随后又在心里无奈的笑了笑,这位绮罗姑娘干的“出格”的事本就不止这这一件。 “这位夫人,选点儿什么?我们绣坊里的绣娘都是最出色的,小到锦囊,手帕,大到屏风,挂画,绣衣,应有尽有,您可以随意挑选。”铺子里的店小二见李绮罗虽年轻,却梳着妇人头,便唤夫人,嘴里麻溜儿的介绍铺子里的东西。 “我先看看。”李绮罗道了一句,便从陈列的绣品一一打量过去,确实如店小二所说,铺子里绣品种类繁多,扇子,荷包,手帕,鞋垫,绣鞋...等等。 李绮罗看过后,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这些绣品多用比较常见的针法,但针法娴熟,在着色上也做到了自然过渡,花样也繁多,总的来说,这里的刺绣技术确实已经发展成熟了。但在李绮罗看来,却远远不够,且不提她觉醒的刺绣异能,就单纯以她在末世前的刺绣水平来看,这些绣品也只在技术上做到了合格,炉火纯青算不上,更别提到达艺术层次了,这些绣品都透着呆板的匠气。 “小二哥,你刚刚说还有大件的绣品,在哪儿呢?”李绮罗见铺子里只有小件绣品,看完后,冲小二招手。 小二见李绮罗看了这么多,连价格都不问,明显没有买的意思。又见李绮罗和秦伀穿的虽然整洁,却是一身的粗布衣裳,眼里有了一些不耐烦,不过他掩饰的很好,还是笑道:“夫人,大件绣品都很珍贵,全在二楼,您不妨在一楼再挑挑?” 李绮罗自然听出了小二的敷衍,但经历了末世,只要不触及到她的利益,人家啥态度都随别人去呗。 “那我去看看。” 秦母听了李绮罗这不着痕迹的马屁,嘴角向上扬了几分,“你去院子里抱些柴,我烧一锅热水待会大家好洗脸。” “哎,好的 ,娘。” 秦母看着李绮罗欢快的背影,觉得她比想象中的要好太多。 李绮罗将柴抱到了厨房,可是生火的问题却难住了她,她看向秦母,声音里满是自责:“娘,这生火我不会。您能不能教教我?” 秦母听了倒不意外,主簿家肯定是有下人的,哪里用得着小姐干这些粗糙活计。“我生给你看”秦母让李绮罗站在旁边,她自己边生火边给李绮罗讲注意事项。 “娘,你太厉害了!”李绮罗一脸崇拜的惊叹。 秦母被夸的有些不自在:“这有啥厉害不厉害的,熟了自然就会了!” 李绮罗忙摇头,还将手攀上了秦母的胳膊:“娘,咋能这么说呢,我真的觉得您很厉害,当然不止生火,更关键的是您还将这个家当的这么好,昨天我跟着您出去转了转,瞧着村里其他人都没有咱们秦家有规矩。” 这个马屁可真是拍到秦母心坎上了,秦母一向认为凡事都要按着规矩来,她也一直是这么当家的,家里这么多人都不理解她,不光儿媳,就连几个儿子都对她不亲近,偏生这个小儿媳一来就道出了她的当家之道,简直贴了她的心肝。 秦母感动的不得了,她脸上少见的露出慈爱,怜惜的拍了拍李绮罗:“嫁到咱们家,你委屈了。” 李绮罗睁大眼睛,疑惑的看向秦母:“娘,你咋这么说呢?我有什么可委屈的,嫁到秦家才是我的福分。” “好,好,我知道你懂事。” 这一幕正好被要进厨房的张翠翠看见,她停了一会儿,才在门口出声:“娘,早上还是熬粟米粥吗?” 秦母脸上的笑容刷一下就收了,绷着下巴点了点头:“嗯。” 由于秦奋和秦耀一早要去码头上工,秦家的早饭一向都很早。 不过今天早上,秦母在给家里男人打了粥之后,在给几个儿媳分时,勺子一偏,李绮罗的粟米粥明显要比张翠翠和马大妮的粘稠。 张翠翠眼神一闪,想起了厨房的那一幕。马大妮则直接嚷嚷出了声:“娘,你偏心,咋三弟妹的粥比我的要稠这么多?” 秦母眼睛一瞪,将勺子猛地掷在桌上,“我偏心?我持家都是按照规矩来的,老三家的昨天打了一只野鸡,要不是她,你们能吃着肉?”逼视一圈儿秦家其他人,三个小的见惯了秦母的厉害,反正奶奶也不会骂他们,子远和子浩还抱着碗乐呵呵的。子远甚至奶声奶气接了句:“奶,啥时再吃鸡肉啊?” 张翠翠一把捂住子远的嘴。 “你捂他嘴干啥乖孙,你知道昨儿的肉是怎么来的吗?”秦母对孙子一向平和。 子远还没说话,子浩就先嚷开了,“我鸡到,我鸡到,三婶儿打的!” “看看,连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打野鸡的事我就不提了,老三家的才来咱们家,早上就知道起那么早,帮我烧热水,你呢,你一天天的跟个陀螺一样,不抽你就不知道动!”说到这里,秦母火气越发大,指着马大妮大骂:“你个懒货,平日里起的最晚,吃的最多,干活就就想着偷奸耍滑,你还有脸惦记别人碗里的吃食!” 马大妮早就被秦母骂惯了,只要不给她分派多的活计和克扣她的吃食,她都觉得无所谓,让她没想到的是,老三媳妇儿才来两天,竟然就将这个时常念着规矩,难搞的婆婆笼络住了。心里嘀咕李绮罗这个马屁精。 172.嫁衣 么么,这里是防盗哦 马大妮立刻没话了 , 真要是被秦母给她装, 还不知道要装多少呢。连忙将柴火倒出来重新装。 秦母盯着,马大妮也不敢再偷巧劲儿, 将柴火装的严严实实的。 李绮罗在一边看得兴趣盎然,秦母和马大妮这俩婆媳的相处方式还挺有趣,看过后, 咂摸咂摸嘴,又觉得不甘心,她上山来可是冲着打些野味来的, 现在在山里转了这么久,别说野味了, 毛多没看到一根。 李绮罗笑着坐到秦母身边。 秦母看了她一眼,看到李绮罗紧紧的挨着她, 面皮紧了紧,有些不自在。 “娘, 这山上就没有野味吗?”李绮罗扯着秦母的袖子问道。 “咳,你说话就说话,挨那么近干啥, 热死了!” 热吗?现在可是秋末了,坐在这儿山风一吹, 还冷飕飕的。 李绮罗哦一声, 失落的松开了秦母的衣裳。 秦母一直在儿媳妇面前端着, 大儿媳和二儿媳倒怕她怕的要死, 从来没表现出亲近,就连她自己的亲闺女,也从没在她面前撒过娇。她十分不习惯儿媳这样黏黏糊糊的,现在一想,她好像真的语气硬了一些? 想到这儿,秦母本来硬着的气也软了,“我们这还算在山脚,又没进深山,咋能看见野物。村里有专门打猎的,那可是一个危险活计,指不定啥时候就没命了。”李绮罗听了,心里失望不已,她的异能现在回到了最低等,深山肯定去不了。 见听到这儿的时候,李绮罗一脸失落,秦母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有时候要是运气好的话,就算不进深山也能碰见。”本来她对与主簿家结亲,并不看好,他们秦家已经落败了,所谓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要是娶一个仗着娘家就作天作地的,伀儿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但这个儿媳好像和她心中以为的不一样,虽然了解还不多,但总感觉她身上有一股豁达的气度,处事也不软不硬,特别是那一张笑脸,两个酒窝简直要把人溺死在里面。 “娘,你就唬三弟妹吧,去年小旱,山里的野物都快被打光了,我听大柱他媳妇儿说,深山里都不好打猎了,想在山外面打着野味,做梦去吧!”马大妮嘴角一撇。 秦母快气死了,这个没眼色的货色,一张嘴呱啦呱啦,啥时候说什么从来没个数。 “就你懂得多,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秦母冷刀子朝着马大妮咻咻的发。 马大妮委屈道:“本来就是嘛,这山外面本来就打不着野物了,实话都不让人说了!”她话音刚落,李绮罗就听到不远处几声不高的咕叽咕叽。 李绮罗忙冲着其他三人嘘一声,随手在地上捡了几颗小石子,侧着耳倾听。 “不是,弟妹,你这是干啥呢?”马大妮不解,大着声音问道。 她的声音似乎将不远处的东西惊着了,左上方忽然哗啦啦响,接着李绮罗就看见一个黄色的动物在跑。 李绮罗眼睛一亮,手里的石子接连射了出去。 李绮罗知道打中了,忙跑上前一看,一只野鸡趴在地上,被打晕了。 秦母带着另外两个儿媳也围了上来,见李绮罗手里竟然抓着一只野鸡,都惊喜不已。 “哎呀娘哎,弟妹,你这一手在哪儿学的,这野鸡这被你打着了!有肉吃了,有肉吃了!”马大妮止不住大声嚷道。 秦母接过李绮罗手里的野鸡,笑道:“没想到老三媳妇儿运气这么好,在山脚连野鸡都打着了,你是头功,待会儿给你分最多的肉。” 李绮罗想,就这么一只野鸡,她一个人吃都不嫌多,但现在也知道,既然已经成了秦家的媳妇儿,在这个年代想吃独食是不可能了。 不过她也不在意,既然今天能打着野鸡,明天说不定就能打着其他野味了。 回去的路上,几人都高高兴兴的,就连之前一直喊累的马大妮这会儿脚下也迈的飞快。 走到山下,秦伀果然还在等着她们。 秦母一脸喜色的上前:“走,伀儿,你媳妇儿今儿在山上打了一只野鸡,这野鸡也不卖了,回去娘将野鸡熬成汤,好好给你补补!” “她打了野鸡?”秦伀眼里闪过狐疑,看向李绮罗的时候却充满了赞许。 李绮罗一挑下巴,得意的看着秦伀。 秦伀眼里带了笑意。 两人走在最后,秦伀笑着问李绮罗:“你怎么会打着野鸡的?” 李绮罗也没打算瞒着秦伀,直接道:“我的刺绣可好的很,手可灵活了,你今儿是没看见,我拿着那三个石子刷刷的,直接就将那野鸡打中了!” 秦伀听了点点头,也不知他信了没信。 回到家,秦子远一见着野鸡,立刻拍着巴掌大叫:“肉,今天又要吃肉了!”秦子浩本来不知道野鸡是什么东西,见哥哥这样,也跟着跳脚欢呼:“肉,肉 ,肉...”傻乐不已。 由于白天老大秦奋和老二秦耀都不在家,野鸡要等到晚上才吃。 秦母似乎要考校李绮罗的手艺,晚饭也让她弄,李绮罗爽快的接了这个活计。葱姜蒜切片,用油合着花椒辣椒一起炸了,扑鼻的香味蹿出。 秦母看着李绮罗放的油肉疼不已:“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油可是要吃一年的,一顿就让你霍霍了这么多!” 李绮罗看着不大的瓦罐里装的油,实在没法想象这么点油竟然要吃一年。 但她也没硬扛秦母,明摆着秦母当家,她何必去触这个霉头 ,忙道歉:“娘,我错了,您以后好好教教我吧,不然我什么都不会,该丢您的脸了!” 见李绮罗说的一脸真诚,秦母冷着的脸色渐渐温和,老三媳妇儿原来是主簿家的千金,自然没吃过这些苦,以后慢慢教吧,她还小呢! “嗯,那你以后可别犯了。” 被香味馋到厨房门口的马大妮见到这一幕,撅着嘴巴走到正在院子里洗土豆的张翠翠旁边,“大嫂,你可得小心点儿了。” 张翠翠看向她:“咋了?” 马大妮将嘴翘的老高:“你是没看见娘对三弟媳那个样,哎哟喂,用了那老多的油,三弟妹一句我错了,娘就不追究了,我看啊,娘可稀罕这个弟媳的紧。” 张翠翠没说话,但洗土豆的动作却是慢了下来。 “我知道我一直不受娘待见,但大嫂你不一样啊,你又能干又懂理,以前有我在旁边衬着,娘看你啥啥都顺眼,但现在娘这么稀罕三弟媳,老三也是爹和娘的心头宝,以后老两口的心还不知道要偏到哪儿去,我倒是无所谓,只怕大嫂你以后可就不习惯了!” 张翠翠笑了笑:“二弟妹你这是说的哪的话,娘又没苛待过我们,啥偏心不偏心。”但是洗土豆的力道到底是大了一些。 “哎,我这也就是为你操心,那句话叫啥来着,破船还有三斤钉呢,秦家以前的日子那是大家伙都看得见的,要是没留点儿底,这大院子还能留下来?要是真被老三媳妇哄住了 ,那东西可不全都被老三两口子得了去。子远和子浩可就惨了!”马大妮见张翠翠脸上的笑终于僵硬了几分,心里出了一口恶气,叫你一惯装菩萨,把她衬的跟个粪球一样,没少挨秦母的骂,现在遇着一个更厉害的了吧,该! 有鸡肉炖土豆,秦母难得用玉米面蒸了干饭,等到秦奋和秦耀下工回家的时候,秦家院子里已经飘着浓郁的香味了! 子远和子浩俩孩子蹲在厨房门口,口水滴答直流。 秦母虽然对其他人都不假辞色,但对两个孙子,那是实打实的疼爱,见他们蹲在门口,也不赶,还捡了两小块鸡肉喂进他们嘴里。 见这样,马大妮连忙将子茹也赶到了门口。 秦母挑了一块没骨头,炖的软糯的鸡肉吹了,递给子茹“好好拿着,慢慢吃,别呛着。” 子茹点点头,拿着肉正想吹,马大妮就从旁边出来了:“子茹,来,娘给你凉凉。”她将鸡肉放到嘴边吹了吹,实在没忍住,一口将鸡肉咬掉了大半。 “作死的馋货,你是饿死鬼投胎吧,你连你闺女手里的吃食都抢,说你是猪投胎的都埋汰猪...”这一幕正好被出来拿柴的秦母看见,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叉着腰就大骂。 马大妮也没想到这么倒霉,竟然被秦母看见了,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恨不得缩到地缝里去。 “绮罗,你来干啥?”秦母正在吩咐两个儿媳做事,马大妮懒,秦母使唤起来没有张翠翠那么得心应手,但她也并没有因此就放任马大妮,不然做事勤快的吃亏,那还有谁会尽心尽力的干活?对于管家,秦母有一套自己的心得。 “娘,大嫂二嫂都在忙,我也来帮忙。”李绮罗将袖子一挽,站在了灶台边。 秦母看得满意,她虽然喜欢这个小儿媳,但也不希望李绮罗就此顺杆爬,现在李绮罗的表现让秦母越发顺眼,是个懂事的。 “行,今儿你们三妯娌就一起做这顿晚饭。老大老二也快要回来了,可以准备了。”秦母一声令下,几个儿媳立刻动起来。 马大妮好吃,但做饭的手艺却乏善可陈,主要是她不大利索,秦母和张翠翠都看不上她厨房的活计,要不是怕她越发惫懒,秦母都不会安排她做厨房的活。 173.基石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秦父的心猛的缩了一下, 他虽然在大房和二房的事情上有些没底线, 但又不是不疼孙子:“好, 吃肉, 爷爷让子远吃肉。”感受到子远的小手抓着他手的温热, 再想到上次老大骗他聘礼要十两银子的事情,心里到底还是起了一些恼意, 让大哥和二哥们长个记性也好。 “大宝,从这里分,这一块,这里一块。将这两块肉分了, 大哥, 二哥,你们将这些肉拿去吧。” “好咧!”小青村这位胖乎乎的杀猪匠有个喜庆的名字, 小名叫大宝,听了秦父的话,动作麻利的分起了肉, 心里嘲笑秦家大房和二房偷鸡不成倒蚀把米, 这次分的可比一开始秦父说的要少多了。 其他两房一下就垮了脸。 马氏忍不住:“三叔, 您咋这还越分越少了呢,那小叔的酒席咋办?” 秦父的确是对秦家大房和二房过分的偏让, 但在他心里, 那都是为了秦家一族的发展, 是建立在他自愿的基础上, 觉得都是一家人,吃点亏没啥。现在却被一个小辈质疑,面色立刻就不好看了:“咋,你嫌少?那就不要!” 见马氏还要说话,秦舸立刻使了个脸色,对秦父讨好笑道:“三叔,您别吃心,是我们小辈不懂事,您以前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还没报答您呢!子远和子浩这么想吃肉,要不这肉我们就不分了吧...”他们现在之所以还能时不时从秦家占些便宜,都是因为秦父,要是让秦父多心了,以后再想要好处就难了! 秦父听了,这才笑笑:“都是一家人,说啥报答不报答,你们要是一个有出息了,咱们秦家也就能重新起来了,那才是对我最好的报答!”这也是他总是帮大房二房的原因,他做梦都想再次恢复秦家昔日的荣光!他为了秦家如此用心良苦,但家里人包括老婆子都不理解他,这让秦父感到有些难过,心里忍不住叹一声。 张氏见因马氏的话,肉还比之前分得少了,心里暗恨不已。但她也知道现在不能闹,秦母之所以会让他们占便宜,全都是因为秦父。现在秦父已经决定了,她要再出声,说不定连到手 的这点肉都要丢了! 就这么的,秦家大房和二房最终只提了两条肉回去,秦母见状,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虽然还是让这些人占了便宜,但比之前已经好很多了:“烧火,煮饭!” “肉,肉,吃肉肉!”秦母一声令下,几个儿媳欢快的动了起来,三个小的尖叫着喊着肉肉肉! 秦伀站在原地,想着李绮罗刚刚那一番声情并茂的话,嘴角微微勾了勾,眼里浮现些许笑意。 厨房里,秦母颇带一些豪气干云:“今天咱们敞开了肚子吃,老大家的,你们使劲做!” “哎,娘。”张翠翠的应一声,麻利的洗肉。 “绮罗,这野猪是你打的,家里留一小半,剩下的拿去卖了,你自个儿将钱收着。”秦母又对正在系围裙的李绮罗道。 张翠翠和马大妮不由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只有秦芳还在埋头烧火。 李绮罗笑一声:“娘,您说啥呢!之前我那么说,那是因为不想让肉都被大伯和二伯家拿去。我就想让家里人都好好补补,咋会拿去卖?别说子远他们了,您看看您和爹,还有大嫂二嫂她们,哪一个不是瘦的可怜。这肉一点都不卖,就咱们家里人吃,咱们呀,也尝尝吃肉吃到厌烦的滋味!”这野猪她压根就没打算卖,而且也不可能一个人吃,既然如此,还不如将话说的漂亮点! “好孩子!”秦母拍了拍李绮罗的手。 张翠翠重新低下头去切肉,马大妮则是止不住的喜色,毕竟这老多的肉,要是不卖,可以吃很久了。 “今天你们都做自个儿的拿手菜,材料不限。”也许是因为秦家那两房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也或许是因为李绮罗话说的贴心,秦母无比高兴,手一挥,笑着道。不过眼睛一扫到马大妮:“你就别想了,别好好的东西被你给埋汰了!” 马大妮闻言一点儿都不在意,嘿,不给她分派活计还不好,她巴不得天天只吃不做呢! 李绮罗准备做一道红烧肉,自从末世后,这道以前被她嫌弃油腻,怕长肉的菜就时常出现在她的梦中,后来到了秦家情况也没好多少,别说红烧肉了,连油星儿都轻易见不着一滴。日思夜想中这道菜简直成了她的执念。 红烧如想要做的漂亮,最关键的就是着色,听李绮罗说做这道菜还需要用到糖,秦母有些心疼了,不过想到小儿媳这么懂事,费点糖就费点糖吧! 秦家没有冰糖,只有砂糖,而且秦母拿出来的砂糖不知道放了多久了,颜色有点暗沉。 条件就这样,李绮罗也没法挑剔。 取五花肉斜切成块状,在开水里过一下,然后将砂糖倒入锅中,不停翻炒直到融化。 不知是不是这里没有五花肉这道菜,厨房里的人都惊奇的看着李绮罗娴熟的动作。马大妮忍不住话:“弟妹,你这做的啥菜啊,也太费事了吧,还要这么多糖。” “待会儿二嫂你尝尝就知道了。” 糖水熬好,李绮罗将肉块倒入锅中上色,待着色均匀后,再加入其他佐料翻炒。 “小妹,接下来火要小一点了。”翻炒大约两分钟后,李绮罗嘱咐秦芳。 秦芳小声应了一声,麻利的将火镗里的大柴退了出来。 李绮罗绕过看了一下,对秦芳笑道:“这个火力刚刚好,小妹,你烧的火这样好,以后可要教嫂子。” 秦芳脸色一霎那就染上了红晕,对着这个可亲的小嫂子害羞的笑了笑:“嗯,好。” 慢炖了一会儿,约莫到了时间后,李绮罗揭开了锅盖,扑鼻的香味迎面而来,李绮罗看一眼锅中色泽红亮,酥烂而形不碎的肉,满意的点了点头。 另外一口大锅里,是秦母做主炖的骨头汤,里面混着猪血和酸菜,等李绮罗将红烧肉盛起来后,一早就开始炖着的骨头汤也好了。 天然的材料,将肉的香味发挥的淋漓尽致。锅盖一揭开,浓郁的香味似乎钻入了五脏六腑。馋的李绮罗差点留下口水。 三个小的一早就等在了厨房门口,这会儿香味一传出,几个小的便只吞口水。 李绮罗挑起一块红烧肉,冲几个小的招招手。 秦子远知道今天能吃着肉,都是因为这位笑起来非常好看的小婶婶,李绮罗一招,他就跟待投食的雏燕一样,张着小嘴叉开小手跑到了李绮罗面前。 李绮罗并没有将一整块红烧肉都喂给秦子远,而是用筷子夹成了三份,吹了吹,确定不烫之后将其中一小块喂进子远嘴里。 肉一进嘴,子远就迫不及待的嚼了起来。香糯而不腻口的味道在舌尖绽开,秦子远自然不知该如何形容这样的美味,只是猛的睁大了双眼,让他本就不小的眼睛越发显得圆溜溜,并且鼓着脸颊加快了嚼肉的速度。 “咋样?好吃吗?”李绮罗拍拍他的背,免得被呛着。 秦子远舍不得开口,生怕一张嘴肉味就散了,只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秦子浩和秦子茹一见哥哥吃着了肉,也忙跑了过来,“小深深...”秦子浩抓着李绮罗的裤子,连声喊,小嘴吧嗒着,无限渴望的看着李绮罗。秦子茹还不会喊人,就嗯嗯的叫。 这都是幼崽啊,在末世的时候,大人自己都活不下去,又哪里能负担的起小孩,所以小孩子也越来越少,每一个小孩都会被基地保护起来,以免他们饿死或是直接被人吃了。孩子才是未来的希望。 李绮罗笑了笑,“别急,都有。” 也许是因为李绮罗本身就俱有亲和力,又或者是喂了几个小的肉的原因,几个小的便缠上她了。 秦子远尤其喜欢李绮罗,他看着李绮罗眼里满是纯真的欢喜:“小婶婶,你好厉害啊。” “我怎么厉害了?” “你能让我们吃肉啊!”秦子远毫不犹豫的说道。 “哈哈哈...”李绮罗忍不住笑出声,还真是直接。 等秦奋和秦耀回来开饭的时候,几个孩子才从李绮罗身边散了,被各自的爹领着上了桌。 秦伀不知何时走到李绮罗身边,幽幽的问:“你很喜欢孩子?” “喜欢啊。”小孩子多单纯,长的又可爱! 秦伀听了若有所思。 秦伀翻手收起铜板,笑笑:“没什么。” “走,咱们去当铺。”吃饱了之后,李绮罗精神饱满,小小的打了一个饱嗝,脸上的笑容不能再满足。 “去当铺做什么?”秦伀不解。 “跟我来就知道啦。”李绮罗大步走在前面,秦伀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儿,两人的距离拉大,李绮罗索性走回来再次抓住秦伀的手腕:“我拉着你吧,这样你可以少使一点力。” 174.嫁衣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小青山的外围,许多人都会来捡柴和打干果,那些野物也不是傻子,都知道不能往这边跑。 李绮罗在外面转了一圈儿, 啥都没看见。 “要不我们再往里面去一点儿?”李绮罗看着小青山深处, 眼里有着渴望。 秦伀一把拉住李绮罗:“危险,大柱叔那么会打猎, 胳膊上也受了严重的伤,差点就出不了山。” 秦伀说的这个大柱叔她也知道,长的人高马大, 是小青村有名的猎户, 因为受了伤已经在家里休息半年了。 “哦。”李绮罗哦一声,和小命比起来, 吃肉还是暂时可以放在一边的。 见李绮罗这么容易就乖乖答应, 秦伀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那我们回去吧。”果然漏不是那么好捡的, 她现在只希望快点回去刺绣,然后绣品大卖, 赚了钱之后她要顿顿吃干, 天天吃肉。李绮罗捏了捏拳头, 在心里发下了宏愿。 秦伀看着李绮罗失望的样子, 动动嘴想说什么, 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诺, 你还是将木棍牵着吧。”李绮罗伸出木棍示意秦伀牵住, 这次秦伀没有反对乖乖牵住了。 看着秦伀垂眉听话的样子, 李绮罗忍不住捏了捏秦伀的脸:“真乖!” “你...”秦伀气极,这女人果然不是个善茬! 李绮罗却在这时动了动耳朵,刚才还笑眯眯脸立刻就冷了下来,冲着秦伀嘘了一声,“你站到树后去。”声音冷静无比,沉着脸定定的注视着前方,并单手拿起了一块大石头。 秦伀不知道李绮罗为什么这样说,但他看得出李绮罗没有在开玩笑,连问都没问,依言站在了旁边一颗大树后面。 看着站在原地,正沉静等待着什么的李绮罗,肃然的气场和之前总是笑眯眯的样子判若两人。秦伀眼眸变得幽深,这女子到底有多少面!再看了看她手中的那块大石头,还有这让人无法理解的力气.... 很快,秦伀就无法再注意李绮罗了,一头野猪嘶叫着突然窜了出来,身上还带着血迹,见着李绮罗和秦伀,眼里带着疯狂的仇恨,不要命的往这边冲。 秦伀眼睛一缩:“绮罗,快走。” 李绮罗却站定在原地,秦伀没有看清她的动作,只见她手扬了一下,那野猪忽然发出惨叫,接着就见李绮罗猛的将那块大石头砸了出去,正中野猪头部。 砰的一声,野猪倒在了地上,不知是被砸晕了还是砸死了。 秦伀这才意识到他刚刚连呼吸都忘了。 野猪晕了之后,李绮罗并没有走近,而是很快又搬起另一块大石头,再次使力砸在了野猪头上。 砰的一声,野猪头直接开了花,鲜血混着脑浆喷了出来。 秦伀看得嘴角一抽,背后发麻。 “出来吧。”李绮罗砸死了野猪后,身上那股沉静立刻不见了,笑嘻嘻的冲着秦伀招手。 秦伀走近,看了一眼被砸的稀巴烂的野猪头,飞快的扭过头去。 李绮罗却双眼放光,“发了,发了,这下可以吃个痛快了。” “你们没事吧。”正当李绮罗思索着是不是就这么将野猪扛回去时,林子里忽然又蹿出一个人,深秋的天气,他却穿着漏膀子的衣服,胳膊上的肌肉拢起,见着李绮罗和秦伀,焦急的问:“你们没有遇到....野猪吧。”还没说完,他就已经看见了躺在地上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野猪。 “大柱叔。”秦伀礼貌叫人。 这便是小青村有名的猎人李大柱了,他惊诧的走近,“谁打的?你们看见你了吗?”至于李绮罗和秦伀,根本就没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一个娇娇悄悄的小姑娘,还有一个是单薄的少年郎,这俩人见着了野猪只怕连跑都跑不掉。 李绮罗笑眯眯的朝自己一指:“大柱叔,是我打的哦。”她没打算隐藏自己的力气,天生神力的人又不是没有,别人最多惊叹一番。 李大柱自然不信,开什么玩笑呢,李绮罗的大腿还没有他胳膊粗,能打死野猪? 秦伀看一眼李绮罗,见她没有隐瞒的意思,便点了点头:“大柱叔,确实是绮罗打的。” 李大柱张了张嘴,秦伀这孩子他还是了解的,小青村有名的体面孩子,待人真诚有礼貌,从小就稳重,他不可能说谎的。 “那...那真是太好了。”李大柱磕巴着说了一句,随后解释了这头野猪的来源,原来是他在深山遇到的,他一次遇到了两头野猪,打下了一头,这一头慌不择路的跑到了山外,怕伤着上山的人,他连打死的那头野猪都顾不得扛,直接追着就跟上来了。 “大柱叔,这头野猪可是我打的。”李绮罗上前,一把托起了野猪。 李大柱这才真的相信了,秦伀娶的这媳妇儿竟然还有这把力气,这比他都不遑多让了,见她恨不得马上就抗走的架势,笑着道:“你打的自然是你的。” “谢谢大柱叔。”李绮罗甜甜一笑。 李大柱之前没见过李绮罗,只听媳妇儿在家里念叨了一句说秦伀娶了一个非常讨喜的媳妇儿,现在见着李绮罗笑,心里感叹一句,这小姑娘果然非常讨喜,再看一眼俊的非常人的秦伀,嗯,和伀哥儿非常配。 “要不要我帮你们野猪扛回去?” “不用,您忙去吧。”李绮罗说着直接扯着野猪的两条后腿,轻易的拖了起来。 李绮罗在前面拖着野猪走的大开大合,秦伀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李大柱看得好笑:“伀哥儿倒像个小娘子了!” 李绮罗在山里打了野猪的事,顿时在小青村引起了轰动,她扛着野猪毫不避人的穿村而过,村里人先是不敢置信,随后纷纷惊叹不已,娘哎,伀哥儿媳妇看着那么瘦弱,力气竟然这么大? 李绮罗力气大的事情,小青村人虽然吃惊,却没有往什么神神鬼鬼的方向想,天生力气大的人虽不多见,但也是有的,远的不说,村里的李大柱那力气就大的惊人,不然也不可能常常出入深山。 家里有儿子已经到了要媳妇儿的,这些妇人看了纷纷羡慕不已:“伀哥儿这媳妇儿真是讨着了,长的好看,嘴又乖,而且还有这么惊人的力气。以后伀哥儿有福了!” 小青村秦伀的迷妹们自然不这么想:秦伀哥哥果然娶了一个悍妇,以后还指不定咋受苦呢! 李绮罗扛回一头野猪的事,对秦家众人的冲击更大,当时秦母正在院子里指挥着两个儿媳收干菜,见李绮罗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扛着一头差点将她身形完全挡住的野猪,吓得差点晕过去。 一连声的问他们有没有受伤,见李绮罗和秦伀都没事后,这才松了口气,“你们这胆子也太大了!”然后才后知后觉惊叹于李绮罗的大力气。她心中的一块大石陡然放下,大夫说秦伀以后都不能太过劳累和费神,看着小儿子和小儿媳巴掌大的脸,她一度担心她和老头子去了之后,秦伀要带着李绮罗去讨饭。现在好了,就算伀儿不能劳累太过,小儿媳有这把子力气,以后填饱肚子肯定没问题了!这么想着,心下对李绮罗越发满意。 马大妮惊的连连只拍大腿:“哎呀,弟妹,你这老厉害了,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咱们家以后不缺肉了!” 话刚出口,就被秦母沉着脸教训了:“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没听绮罗说这回是运气好,大柱将野猪赶出了山外他们才遇着吗。运气就这一回,你给我想到别想。”回头又对绮罗道:“绮罗啊,你可不能进深山,那里面太危险了。”深怕李绮罗仗着自己力气大,就自个儿跑进去了。 李绮罗自然分得清好歹,笑着道:“放心吧娘,我还想永远当您的儿媳,好好伺候您呢,咋会自己找死。” “呸,呸,呸”秦母忙连吐三下:“什么死啊活啊的。”,李绮罗话说的贴心,秦母到底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倒是秦伀听到李绮罗说会永远当秦母的儿媳,眼睛一闪。 三个小的也知道有肉吃了,由子远带着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尖叫。正是农闲的时候,村里人都纷纷跑来看李绮罗打的这头野猪,顺便也看看能将野猪扛起来的....猛人! 在村里溜达的秦父自然也听到了消息,李绮罗和秦伀没进门多久他就回来了。看着地上的野猪,听着村里人夸赞他给秦伀娶了一个好媳妇儿,满意不已。 村里人看了一会儿热闹就回去了,毕竟人家打的肉,看了也只能过过眼瘾。肉这么难得,秦家也不会大方的给他们送,看多了只会让自己发馋,还是不找这个罪受了。 村里其他人都走了,秦家另外两房的人却留了下来。 “三叔,这猪可真肥啊!”说话的是秦伀大伯的小儿子,也就是马上要娶亲的秦舸,他看着地上的野猪,吞了吞口水,眼里露出毫不掩饰的贪婪。 “你们等着,待会儿猪杀了,你们两家都带点回去。”秦父立刻接话,毫不犹豫的说道。 再想到李绮罗说的,大哥和二哥家的孩子比他的孙子长的好?秦父皱了皱眉,是这样吗?他从没关注过这些,在小青村,他们秦家也就只有和大哥二哥这三房了,都是秦家人,自然要守望相助。他不觉得接济老大和老二错了。 只是....,秦父再次将目光看向几个孩子,以前没注意,现在看,才发现几个孩子真是瘦的很。 子浩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就知道那里有肉肉,做熟了可以吃,咬着手指巴巴的看着案板上的猪肉。 “爷爷,我好想吃肉啊....”在秦父皱眉的时候,子远忽然上前几步,抓住秦父的手,一脸渴望的看着他。 秦父的心猛的缩了一下,他虽然在大房和二房的事情上有些没底线,但又不是不疼孙子:“好,吃肉,爷爷让子远吃肉。”感受到子远的小手抓着他手的温热,再想到上次老大骗他聘礼要十两银子的事情,心里到底还是起了一些恼意,让大哥和二哥们长个记性也好。 “大宝,从这里分,这一块,这里一块。将这两块肉分了,大哥,二哥,你们将这些肉拿去吧。” “好咧!”小青村这位胖乎乎的杀猪匠有个喜庆的名字,小名叫大宝,听了秦父的话,动作麻利的分起了肉,心里嘲笑秦家大房和二房偷鸡不成倒蚀把米,这次分的可比一开始秦父说的要少多了。 其他两房一下就垮了脸。 马氏忍不住:“三叔,您咋这还越分越少了呢,那小叔的酒席咋办?” 秦父的确是对秦家大房和二房过分的偏让,但在他心里,那都是为了秦家一族的发展,是建立在他自愿的基础上,觉得都是一家人,吃点亏没啥。现在却被一个小辈质疑,面色立刻就不好看了:“咋,你嫌少?那就不要!” 见马氏还要说话,秦舸立刻使了个脸色,对秦父讨好笑道:“三叔,您别吃心,是我们小辈不懂事,您以前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还没报答您呢!子远和子浩这么想吃肉,要不这肉我们就不分了吧...”他们现在之所以还能时不时从秦家占些便宜,都是因为秦父,要是让秦父多心了,以后再想要好处就难了! 秦父听了,这才笑笑:“都是一家人,说啥报答不报答,你们要是一个有出息了,咱们秦家也就能重新起来了,那才是对我最好的报答!”这也是他总是帮大房二房的原因,他做梦都想再次恢复秦家昔日的荣光!他为了秦家如此用心良苦,但家里人包括老婆子都不理解他,这让秦父感到有些难过,心里忍不住叹一声。 张氏见因马氏的话,肉还比之前分得少了,心里暗恨不已。但她也知道现在不能闹,秦母之所以会让他们占便宜,全都是因为秦父。现在秦父已经决定了,她要再出声,说不定连到手 的这点肉都要丢了! 就这么的,秦家大房和二房最终只提了两条肉回去,秦母见状,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虽然还是让这些人占了便宜,但比之前已经好很多了:“烧火,煮饭!” “肉,肉,吃肉肉!”秦母一声令下,几个儿媳欢快的动了起来,三个小的尖叫着喊着肉肉肉! 秦伀站在原地,想着李绮罗刚刚那一番声情并茂的话,嘴角微微勾了勾,眼里浮现些许笑意。 厨房里,秦母颇带一些豪气干云:“今天咱们敞开了肚子吃,老大家的,你们使劲做!” “哎,娘。”张翠翠的应一声,麻利的洗肉。 “绮罗,这野猪是你打的,家里留一小半,剩下的拿去卖了,你自个儿将钱收着。”秦母又对正在系围裙的李绮罗道。 张翠翠和马大妮不由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只有秦芳还在埋头烧火。 175.圣心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马大妮如遭雷击,已经连续一个月没见荤腥, 昨天秦伀成亲,肉也是量着做的, 待客都不够,秦母又怎么会让她们吃, 虽然她也趁着秦母不注意偷吃了几块,但胆战心惊的,哪里有今天能正大光明吃肉来的痛快。 秦母真的是打到了马大妮的七寸,知道秦母一旦决定再怎么求情都没用, 除了白挨一顿骂。她的精神气好像瞬间被抽光, 整个人都奄耷了下去。 在众人期盼中, 这顿晚饭终于端上了桌。 秦母也真的像她说的那般,给李绮罗分了最多的肉,而马大妮一块都没捞着。马大妮看着其他人吃肉,边咕嘟咕嘟吞口水边眼冒绿光热切的看着。 秦母一瞪, 马大妮触电般忙将头埋了下去, 虽然没有分到肉, 但土豆分到的却不少,软糯的土豆上散发着浓郁的肉香,马大妮望梅止渴,闭着眼睛将土豆想象成鸡肉。 这顿饭所有人都吃的很痛快, 李绮罗吃完后满足的喟叹一声, 她终于吃上一顿真正的饭了。 “老二家的, 你去洗碗。”晚饭吃完,秦母吩咐马大妮。 马大妮不高兴:“娘,今天不是三弟妹做饭么?” “咋,你要吩咐我做事?”秦母眼睛一吊。 马大妮身子迅速矮塌下去:“没,我洗。”边收碗边嘟囔:“肉没吃着,活计倒是不忘记分派给我干,就知道欺负我。”她的声音如蚊蚁,旁人都没听见,李绮罗站的较近,又有异能,倒是听了个大概。 一顿晚饭吃完,天也擦黑,这时代又没有什么夜间活动,呆着还费烛火,便各自拖娃带口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李绮罗也跟着秦伀回了屋,昨天晚上两人初见面,白天又忙忙碌碌的,这时才有时间好好谈谈。 两人坐在房间里的破桌子旁边,没有点灯,但今晚的月光尤其的好,透过窗户照进来,给房间里笼上了一层薄纱,朦胧中看美人,越看越有味道,李绮罗看着月光下的秦伀,越发觉得原主亏大发了。 “李姑娘?”秦伀手在忖着下巴双眼打直的李绮罗面前挥了挥。 李绮罗回过神,下意识擦了擦嘴角,没有口水!“什么?” “我刚刚说的你可有听清?”秦伀蹙着眉。 李绮罗非常直接的摇摇头。 “我问你打算怎么办?虽然你进了我们秦家,但毕竟婚约订的不是你,你要是觉得委屈,我可以将你送回李家,即便咱们拜了堂,不过一开始合的八字就不是你,这门亲事可以不作数。我会像你们家说明,秦李两家的婚约取消。当然,你要是自愿留在秦家,我以后也会好好待你,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秦伀说话的时候右手中指在桌上扣了扣。 李绮罗听了,身子坐正,看着秦伀郑重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的确该想一想。” 秦伀笑着点点头,作出倾听的姿势。 李绮罗在脑子里转了转,回到李家,李主簿是她亲爹,主簿夫人是她嫡母,两人占着父母大义,可以直接决定她以后的命运。李主簿对原身忽视的彻底,嫡母心肠怎么样,从这出替嫁就可以看出,她自然不会傻到又重新回李家白白将两座大山再背上。 留在秦家,小丈夫看起来性格不错,长的又好看。婆婆虽然嘴巴厉害,但也不是什么偏执刻薄之人,几个妯娌面子上也过得去。 她既然已经不明缘由的穿到了这里,脚就踏踏实实的踩在了这片时空的地下,以后总要嫁人的吧,她可没什么兴趣当老姑子,与其再被嫡母捏在手里盲婚哑嫁,还不如和秦伀处处看,如果真的不呆在秦家,那她也不要回到李家。 李绮罗咳了咳,“相公,我想好了。” “噗!”秦伀被这一声突兀的相公弄得正在喝的水直接喷了出来。 哎,连喷水都这么好看。李绮罗的爪子有些蠢蠢欲动,最后没安耐住,拍了拍秦伀的背:“怎么了,相公?” “相..相公?”秦伀一双仿佛盛了水光的双眼瞪大,嘴巴吃惊的微微张开,“所以,你决定留在秦家了?” 李绮罗重重的点头:“我是这么想的,李家我的确不想回去了。我生母早逝,嫡母苛待,父亲漠视。嫁到秦家我也不觉得委屈,咱们先处处,如果真的不合适咱们就合离。”至于合离之后该怎么立足,大越不能立女户,但李绮罗相信只要准备工作做得足,到时候总不至于真的活不下去。 秦伀听了,微微低头,在李绮罗看不见的地方,眼里充满了冰冷的狐疑,昨天的新婚之夜,盖着盖头的李绮罗一直在低声抽泣。他接了盖头后,看见的便是一张绝望的,了无生气的脸,可见当时李绮罗对嫁到秦家有多么抵抗,最后还晕了过去。可是....,当这个替嫁的李姑娘醒了之后,却好像变了一个人。 秦伀再抬起头时怀疑却已经一扫而光,真诚无比的看着李绮罗,温声道:“好,既然你不觉得委屈,那就处处,到时候你想离开,我再想办法,总不能叫你真的无处可去。” 李绮罗听了感动不已,太好了,这小孩太好了,李绮罗甚至有与其以后再费劲巴拉的找老公,还不如将这个好好的培养培养。 秦伀看着李绮罗感动的样子,也勾了勾嘴角,“既然你决定留在秦家了,那你的身份就不能再瞒下去,时日长了肯定瞒不住,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 李绮罗点了点头,这个她倒是无所谓,能不被当成另一个人自然最好。 “你放心,如果明天爹娘为难你,我会护着你的。”秦伀语气温和,但说的却坚定无比。 呜呜呜,太暖了,以后就是一个大暖男啊!李绮罗忙不迭的点头:“是的呢,相公,你可要护着我,我胆子很小的,连这么小的蚂蚁都不敢踩。”伸出手在小拇指上比了一丢丢,还缩了缩脖子。 秦伀:“.....”他可真没看出来这位胆子小。 秦伀安慰李绮罗:“放心,我们夫妻一体。”迟早有一天看清你的真面目。 “嘤嘤嘤,相公,你太好了。”小屁孩儿还挺会说话,嘴巴抹了蜜一样,以后一定很会招惹姑娘,嗯,有减分项了。 “娘子...” “相公...” 两人各自心里一阵恶寒。 李绮罗摇了摇头,将这古怪的气氛打散,好奇的看向秦伀:“相公,李家搞替嫁这一出,你就这么甘心接受了?不觉得委屈?你应该是见过李月....我姐姐的吧,你对她感觉怎么样?”在原主的记忆里,嫡姐李月娥比她漂亮多了,也十分有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见李月娥受到爹爹喜爱,她也跟着学嫡姐的做派,看一些伤春悲秋的书,又时时感叹命运不公,硬生生将自己学成了林黛玉,本来身体就不好,嫁到秦家的打击太大,这才一命呜呼了。只是李月娥这么漂亮,秦伀正是少年慕爱的年纪,见过之后真的没有感觉? 秦伀放在桌上的手瞬间收紧,脸也绷了起来,随后有几分嘲讽意味的笑笑:“李家与秦家现在门不当户不对,你姐姐不愿嫁到秦家来,也是应当。只是委屈了你....” 李绮罗见秦伀直接跳过了后面一个问题,心里切了一声,看来这家伙对李月娥还是有想法的嘛。算了算了,养小相公的想法就当她刚刚脑子有屎好了,人家虽然好看,可是心却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她何必费这个劲去撞墙。她还是先在秦家待一段时间,等熟悉了这个时空,找到另外的容身门路后,就撤吧。 想到这儿,李绮罗坐直了身体,咳了咳,伸出两个指头:“秦公子,我不想回到李家,所以我暂时需要呆在秦家。两年,就以两年为期,两年以后咱们合离。” 又从甜腻腻的相公转换成了秦公子....,秦伀定定的看了李绮罗一会儿,也不问缘由:“好。” 李绮罗砸了砸嘴:“秦公子,你这么老好人不行啊,你既然喜欢李月...,我姐姐,为什么不去争取?要是你拿着婚约去说事,我姐姐就算不嫁也得嫁啊,而且拆穿了李家替嫁的事,也好出一口你心中的恶气。” 秦伀站起来,背对着李绮罗,叹息一声:“万事不可强求,我又何必为难你姐姐,再说如果我拆穿了,你又如何自处?”面上却一片嘲讽,冷冷的看着窗外:李家,李月娥,呵....,至于这个古怪的李绮罗,秦伀眼皮轻阖,是她自己要待在秦家的.... 李绮罗听了耸耸肩,算了,秦伀性格软,乐意当好人,她又何必操心。 “睡吧,明天我就将你的身份告诉爹娘,你可能会受些刁难,今晚早些歇息,养足精力应付明天。” 虽然还没有睡意,但这么干巴巴的坐着还不如上床躺着,李绮罗没有异议的睡在了床里边,给秦伀留了一半,照旧拍了拍,以一种主人的姿态,自然无比道:“快上来吧。” 这次秦伀没有脸红了,依言躺到了另一边,只是依然挨着床沿,姿势拘谨无比。 李绮罗心里笑一声呆子,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秦母冷硬的脸柔和了几分:“老三家的,今儿不是你做早饭,不用起这么早。” 既然还要在秦家待一段时间,秦母自然不能得罪,李绮罗扬起大大的笑脸:“娘,我昨晚上睡的太饱了,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夜里还会做噩梦,可不知怎的,躺倒咱家床上的时候,我就觉得特别安心,一觉睡到了天亮。” 秦母听了李绮罗这不着痕迹的马屁,嘴角向上扬了几分,“你去院子里抱些柴,我烧一锅热水待会大家好洗脸。” “哎,好的 ,娘。” 秦母看着李绮罗欢快的背影,觉得她比想象中的要好太多。 李绮罗将柴抱到了厨房,可是生火的问题却难住了她,她看向秦母,声音里满是自责:“娘,这生火我不会。您能不能教教我?” 秦母听了倒不意外,主簿家肯定是有下人的,哪里用得着小姐干这些粗糙活计。“我生给你看”秦母让李绮罗站在旁边,她自己边生火边给李绮罗讲注意事项。 “娘,你太厉害了!”李绮罗一脸崇拜的惊叹。 秦母被夸的有些不自在:“这有啥厉害不厉害的,熟了自然就会了!” 李绮罗忙摇头,还将手攀上了秦母的胳膊:“娘,咋能这么说呢,我真的觉得您很厉害,当然不止生火,更关键的是您还将这个家当的这么好,昨天我跟着您出去转了转,瞧着村里其他人都没有咱们秦家有规矩。” 这个马屁可真是拍到秦母心坎上了,秦母一向认为凡事都要按着规矩来,她也一直是这么当家的,家里这么多人都不理解她,不光儿媳,就连几个儿子都对她不亲近,偏生这个小儿媳一来就道出了她的当家之道,简直贴了她的心肝。 秦母感动的不得了,她脸上少见的露出慈爱,怜惜的拍了拍李绮罗:“嫁到咱们家,你委屈了。” 李绮罗睁大眼睛,疑惑的看向秦母:“娘,你咋这么说呢?我有什么可委屈的,嫁到秦家才是我的福分。” “好,好,我知道你懂事。” 这一幕正好被要进厨房的张翠翠看见,她停了一会儿,才在门口出声:“娘,早上还是熬粟米粥吗?” 秦母脸上的笑容刷一下就收了,绷着下巴点了点头:“嗯。” 由于秦奋和秦耀一早要去码头上工,秦家的早饭一向都很早。 不过今天早上,秦母在给家里男人打了粥之后,在给几个儿媳分时,勺子一偏,李绮罗的粟米粥明显要比张翠翠和马大妮的粘稠。 176.出嫁 秦伀退出大殿, 一直到了大殿门外才直起身。 回到总务处,正巧黄卓在邀请各位同僚去参加他的喜宴。 对于黄卓的这桩亲事, 总务处的人各有自己的想法, 有人觉得黄卓明知道庄家二小姐坏了名声, 还要娶她,无非是想要抱庄尚书的大腿,读书人都是要脸面的,庄主这般赤裸裸的姿态,未免让有些心中还保持着清高的官员看不起。 但也有的人觉得既然入了官场,和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一样,有野心无可厚非, 能让庄尚书看上他, 择他为女婿, 就是黄卓的本事。 接到邀请, 不管心里怎么想, 大家表面上还是纷纷祝贺。 恰巧这时秦伀正进了总务处。 黄卓笑着走上前:“秦大人,五天后就是下官成亲的日子,到时候别忘了来喝杯喜酒。” 秦伀忙拱手:“自是应当。” 黄卓要准备亲事,特意请了几天假, 从明天开始就可以不来坐班了,他给众人发了请贴后, 便离开了总务处。 秦伀状元, 张少谦榜眼, 黄卓探花, 三人一同被分在总务处,一同进来的,业务上难免会有比对。 一开始进入官场,不了解官场上明的暗的规则,张少谦和黄卓总是磕磕绊绊,但秦伀却从入了总务处就如鱼得水,不但极快和原来的同僚搞好了关系,总务处的处长也对他偏爱,就连皇上,也当众夸奖了一回秦伀。 本来秦伀这个小毛孩拿到了状元,就让张少谦和黄卓有些不服气,现在这么鲜明的对比,多少会让他们心里有些不舒服。 以前张少谦和黄卓虽然明面上没有大动作,但暗地里两人合作,隐隐有针对秦伀的意思。 但自从黄卓被庄尚书选为女婿后,张少谦和黄卓的反秦小团体立刻灰飞烟灭,等黄卓走后,张少谦装作找文书的样子,走到秦伀身边,一连诚恳的轻声道:“秦大人,黄大人成了庄尚书的乘龙快婿,你可得小心点。” 秦伀笑笑:“黄大人与庄家小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他们成亲,我既是同届,又是同僚,只有祝福,为何要小心呢?” 张少谦摇头:“秦大人待人诚挚,但不是什么人都同你一样。因处长多安排你去做廷议记录,皇上还夸赞了你,黄大人似乎对你颇有微词,现在他成了庄尚书的女婿,靠着庄尚书肯定升迁的比你快,到时候....” 他故意说的遮遮掩掩,但未尽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秦伀笑笑:“张大人多虑了,黄大人不是那样的人,再说庄尚书也不会为了女婿就徇私枉法,多谢张大人提醒。” 张少谦一哽,他没想到秦伀这么油盐不进,这是真傻还是装傻?心里哼一声,面上却笑道:“也是,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自从秦伀走了后,李绮罗就心就一直提着,虽说秦伀已经将关系给她捋清了,但皇帝这种生物,怎能以常理度之,万一他是个喜怒无常的昏君呢.... 现在天气正是炎热的时候,李绮罗本就提着心,再加上天气这么热,多多少少有些烦躁。 她让孙妈拿了冰了的水果,一连吃了一盘。 几个孩子本来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玩闹,玩的一脑门的汗,也阻挡不了他们玩游戏的热情。 见李绮罗吃冰水果,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李绮罗暗叫一声失策,怎么就当着这三个小东西的面吃了?小孩子脾胃弱,李绮罗怕他们吃这种冰的东西会坏了肚子,所以轻易不给他们吃。 “娘!”最近几个月他们的词汇量猛增,说话也越来越清晰,子静带头,三个小的像串葫芦一样,盯着李绮罗手里的水果盘就过来了。 “娘,这是什么呀?”三个孩子走近,子静看着李绮罗手里的水果盘,奶声奶气的明知故问。 李绮罗咳一声,到了这时候,她也只能厚着脸皮装作不懂了:“娘吃的这个是才从外面买回来的新吃食,怕你们吃不得,所以娘帮你们尝尝看。” 子姝脸上的笑意一下就没了,直接道:“骗子。” 李绮罗讪讪:“闺女,人艰不拆,你们还小,这东西吃了会坏肚子的。” 子静接着道:“爹爹喂。”她的意思是说秦伀已经喂过他们了,没事。 李绮罗在心里骂一声秦伀,没出息,孩子一求他就撑不住。 子静和子姝和李绮罗打官司的时候,子圭一直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等两个姐姐将李绮罗的谎言拆穿了,他才伸出小拇指,比了一丢丢:“娘,一点点。”说完冲着李绮罗乐。 李绮罗一看,要是一点儿不给几个孩子吃,他们八成不会善罢甘休,毕竟她也要在几个孩子心里留下讲道理的印象,“那好吧,只能吃一点点。” 她将冰了的西瓜分成了极小的三块,连分量都是一模一样的,说起这个也是无奈,现在孩子大了不好糊弄,要是不一样,三个保准又要闹起来。 三个孩子得了冰西瓜,眉开眼笑的吃了。 大热天,冰冰凉凉的东西一下肚,说不出的舒服,子静和子姝吃完了一抹嘴,很是意犹未尽,缠着李绮罗还要。 李绮罗让孙妈拿了没冻的水果:“吃这个吧,冰的没有了。” “不要 ,要冰的。”子静和子姝不依。 “你们还小,冰的东西吃多了要拉肚子的,再说,知道冰多贵吗,你们每天吃那么多,爹爹挣钱很辛苦的,怎么养得起我们?” 子静和子姝控诉的看向被李绮罗吃空了的冰盘。 李绮罗咳一声:“别闹了啊,听话。” “要吃....”子静和子姝还是不依。 子静和子姝吃冰西瓜的时候很快,本就分得不多,她们吃起西瓜的劲头也像她们的性子一样,风风火火,没几口就没了。 秦子圭择不同,他十分珍惜的小口小口舔着,子静和子姝缠着李绮罗闹了好一阵后,他才将冰西瓜吃完。 吃完了眼珠子一转,他也不像子静和子姝那样缠着李绮罗,而是十分听话的指着孙妈端上来的新鲜果盘道:“娘,那个。” 李绮罗十分欣慰的拿了苹果给他 ,然后对着子静和子姝道:“看,弟弟都听话不要了,你们要吃也只能吃这个。” “不....”子静和子姝的小孩脾气上来了,就是不听。 李绮罗脸一下就沉了下来:“咱们好歹做了快两年的母女,认识的也够久了,你们却还没摸清我的性子,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因着你们歪缠,我就如你们的意了?说不行就是不行,讲道理不听,那就罚站去!”和三个小恶魔打交道,李绮罗的手边时常备着鸡毛掸子,现在说完,顺手就抄了起来。 李绮罗一沉下脸,子静和子姝立刻不敢闹了,耷拉着脑袋到墙边罚站。 李绮罗看一眼秦子圭,子圭抱着苹果,见李绮罗看来,立刻无辜的回看她,还十分狗腿的将苹果递给李绮罗:“娘....” “你自己吃吧。”李绮罗叹口气,三个孩子,两个女儿像炮竹,一点就炸,还特别拧,小儿子则像一条滑溜溜的鱼,小小年纪就滑不溜手的。 见李绮罗不要,秦子圭则将苹果重新抱起啃,他边小口啃苹果,还边兴致勃勃的看两个姐姐罚站。最后觉得站着不得劲,自己还吭哧吭哧爬上椅子,晃荡着小腿看的更欢了。 等秦伀回来后,子静和子姝还在罚站。 见到秦伀,两人眼睛刷的就亮了:“爹。” 秦伀走过去摸了摸两个闺女的头:“怎么又惹着娘了?” 子静和子姝支支吾吾不说,子姝指着自己的腿道:“疼。” 秦伀看向正在绣东西的李绮罗,李绮罗抬起头:“别想,她们还没站到半个时辰呢。” 秦伀冲两个女儿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他走过子静和子姝后,子静小大人般叹了口气,对子姝说道:“爹爹怕娘的。”子姝闻言,十分认同的郑重点了点头。 再小的声音也逃不过李绮罗的耳朵,闻言她噗嗤一下笑出声。秦伀坐到她旁边:“何事发笑?” 李绮罗摇头:“没什么,怎么样,皇上有怪罪吗?” “没有,皇上只说他知晓了。”秦伀舒展着身体躺到软榻上,只要走出家门,他便要小心翼翼,打起十二分精神,一步步应对,只有家里,看着绮罗和孩子,才能让他彻底放松。 李绮罗闻言松了口气:“没怪罪就好。”她刚说完,忽然想到什么,脸色大变:“相公,我们与庄家小姐有旧怨的事,皇上如果调查,肯定会知道,到时候他会不会认为我们是故意的,觉得你欺骗了他?这可怎么办?”李绮罗四下看了看,小声道。 秦伀看李绮罗的样子,轻笑一声,伸手摸了摸她额头的汗,自己坐起来拿了扇子给她轻轻扇着。 附在她耳畔道:“就是要让皇上认为我们是顺道为之。你当时只说那是进献给皇后的,却没说衣服上面藏有九凤,不然庄瑜就算再大胆,也不敢打那件衣服的主意。我今天向皇上请罪的时候,并没有隐瞒这件事,皇上或许不敢肯定这是我们故意下的一个套,但肯定已经猜到事情发生后,我们有故意为之的意图。我做的这件事,暗合了皇上的心思,如果我一个才入朝没多久的小官,就把皇上的心思猜的这么透,后面皇上即便会重用我,却也会提防我。但如果因为和庄家有旧怨,我们顺水推舟,那就说不上是揣测圣心了.....” 李绮罗听了目瞪口呆,她嘴巴微张,过了好一会儿才合上,然后十分认真道:“相公,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你想把我卖了,一定不要瞒着我,按着咱俩的智商,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也许你把我卖了,我还在替你数钱呢!那也太可悲了!” 秦伀听了闷笑不停,最后竟连扇子都握不住掉在了地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停下,轻轻在李绮罗额头上弹了弹:“傻瓜!”我恨不得将你揣在心窝里,又怎会舍得卖你。 李绮罗叹口气:“是啊,和你比起来,谁不是傻子呢!” 她这话又惹得秦伀闷笑几声,好不容易止住笑,咳一声:“娘子,你太高看我了。” 李绮罗更觉悲哀:“那就说明你这样聪明的人不少,那不是更显得我笨!” 秦伀又要忍不住笑了,好在这时秦子圭看够了热闹,走了过来,他抱着啃了一半的苹果,自发要爬到李绮罗身上。 李绮罗指指秦伀:“去找你爹。”这么热,几个孩子又热乎乎的,贴到身上简直像抱了火炉。 秦子圭嘟了嘟嘴,不敢违背李绮罗,只好靠到秦伀身上。秦伀让孙妈拿来帕子给子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也有些受不了小火炉,温声道:“到时辰了,姐姐们不用罚站了,你去找姐姐们玩儿吧。” 打发走了子圭,秦伀这才道:“今天黄卓请我去喝喜酒。” “你们是同僚,请你也不稀奇,那你去不去啊?” “如果还有喜酒可喝的话自是要去的......”,秦伀轻笑一声。 五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这天,庄家张灯结彩,到处都是红绸,庄尚书嫁女,京里许多人家都到了。 自从庄瑜将衣服从李绮罗手里抢来后,就让人小心的放在她闺房内,而她自己每天都要看几遍,有时候还忍不住试着上身。 这衣服不光看着华美,穿在身上更是让人惊叹,庄瑜一穿上身,引得她身边的丫鬟连连惊叹,庄瑜本来长的不错,但也就是不错,和国色天香搭不上边,但穿上这件衣服,硬生生像变了一个人,让人看得移不开眼睛,更关键的是,穿上这身衣服的庄瑜无端就有一种让人想膜拜的气势。 庄瑜越来越喜欢,到了最后甚至是痴迷,除了她自己观赏,其他时间都需要用布蒙上,其他人动都不能动。 庄尚书整日忙着公事和结交,哪里会管嫁衣这点儿小事。 见庄瑜不再闹腾着不嫁,在出嫁前终于安静了下来,心里还松了一口气:终于将这蠢货嫁出去了,本来几个儿女,除了大儿子他真心喜爱外,其他几个他都想发挥最大的价值。但庄瑜自己把自己的名声玩儿没了,现在只好矮个里拔高个儿,用庄瑜笼络一个探花,也不算亏! 值得庄尚书下帖子亲自邀请的人家不多,更多的碍于庄尚书和庄夫人的娘家地位,自发上门的。 秦伀和李绮罗自不会收到庄家的帖子。 也好,李绮罗本就不打算去,今天事发,她和秦伀去了庄家,肯定会直面一场闹剧,还不如在家里。 庄家是中午,黄卓办的酒席则在晚上。 庄瑜成亲这天,秦伀依然去上了班,待到要到中午的时候,秦伀手指点了点桌子,轻轻勾勾嘴角:“开始了。” 庄家这边,黄卓带着接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已经到了庄府门外,院里客坐满庭,好不热闹。 “吉时到,有请新娘出门!”司仪喜气洋洋的高声唱道。 客人们都将目光移向庄家的大厅门,新娘将会从这里出来。 新娘盖着盖头在众人的注视下出现在大厅,众人只觉似有一团火焰从屋里走出,虽然隔了一定的距离,却莫名觉得有一股威严。 待庄瑜要迈出门口的时候,大家才看清,原来这团火焰是身着嫁衣的庄瑜,不知为何,虽然看不见新娘的摸样,但看着这身嫁衣,便让人觉得喜服下是一个绝世美人。 “咦?”有女客眨了眨眼睛,怎么看见喜服上隐隐浮着凤凰? “庄大人,恭喜恭喜....” 庄尚书不断与客人回礼,庄夫人看着穿着嫁衣的女儿,忍不住抹了抹眼泪,嫁给一个穷小子,对于高门贵女来说,绝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只可惜她当时被庄尚书迷了眼,过了大半辈子才醒悟了过来,现在女儿却要走自己的老路。 庄瑜在门槛前停了停,踏出这道门,她就真的要嫁给黄卓了,以后再也与秦伀无缘。 “小姐....”见庄瑜停下脚步,扶着她的丫鬟小声提醒道。 庄瑜捏紧手,深吸一口气:李绮罗,别以为这样她就是输了,就算她今天被逼着嫁了人,但以后也不会放过李绮罗。 终于庄瑜轻轻抬脚。迈过这道门槛,庄瑜的大哥便会背着她到轿子里。 一步,两步.....,屋檐下,庄宁已经蹲下身背起了庄瑜。 而这时,庄瑜的嫁衣上金丝流转,众人耳畔隐隐约约仿佛听见一声声清鸣。 “九凤?”随着微风吹动,庄瑜的嫁衣也在微微拂动,而就在衣服拂动的时候,相缠着的九凤也隐隐浮现。 有客人擦了擦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九凤可是只有皇后的正服上才能绣的啊,庄家还不至于这么大胆吧! 肯定是看错了。 再一眨眼,庄宁已经背着庄瑜从屋檐走了出来,炙热的阳光照在庄瑜身上那一霎那,众人便见庄瑜的衣服忽然闪现一层金光,然后九凤交缠,似乎要从衣服上翱翔而出,不知是不是错觉,众人仿佛还听见了凤凰一声声鸣叫。 而身着嫁衣的庄瑜,在这一刻显得无比庄严尊贵。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九凤!!!???”有人没忍住,惊叫出声。 这一声似乎将所有人都唤醒了,再一看庄瑜的嫁衣,真的是九凤啊!娘啊,要出大事了!!! 177.处置 “九凤.....”, 回过神来后,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庄瑜的嫁衣, 一脸的震惊。 庄府的院子里一时人声嘈杂。 盖头下的庄瑜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只感觉院子里陡然嘈杂了起来。 庄经在看见庄瑜嫁衣上九凤的那一刹那, 瞳孔急张,睚眦欲裂,直觉眼前一黑,差点晕到在地。 “谁给二小姐穿的嫁衣,这明明是我们府里要进献给皇后的寿诞之礼,快,快扶小姐回去重新换过来!”心念电转, 庄经衣袍下的手虽然剧烈的颤抖, 心也快跳出了嗓子眼, 但还是飞快的找了一个借口, 忙让人重新将庄瑜扶了回去。 但院子里的人都是京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有庄经的朋友,也有他的政敌,好些御史也来了,有人直接道:“庄大人, 九凤是皇后娘娘才能着的正服,你们庄府好大的胆子, 公然逾制, 其心可诛!” “对, 公然逾制, 不但对皇后娘娘和皇上大不敬,更是包藏祸心,这件事必须上奏给皇上....”有礼部官员接道。 庄经心里恨不得将庄瑜一把掐死,无端给家里招来这等祸事,眼前阵阵发黑。他明白,这件事不能善了了,被这么多人看见,皇上就算不想追究也得追究,不然皇家的威严何在。 饶是庄尚书经历的事情再多,遇到这般的天降横祸,心也彻底慌了,他颤抖着拱手:“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好大的胆子,另千金是什么身份,她怎能着九凤?庄尚书,你包藏祸心,胆大妄为,本官定要奏明皇上,让皇上重罚于你!” 大家都是人精,如何不知道这里面肯定有蹊跷,庄尚书就算再蠢,也不至于让自己的闺女出嫁之日在众人面前穿上九凤嫁衣。但庄尚书自己将脖子递过来,他的政敌眼看着这大好机会怎会放过! “这里面肯定有阴谋,庄大人对皇上忠心耿耿,怎会如此失态,事情还没调查清楚,诸位大人不要过早的妄下定论。”有庄经同一战线的人出声道。 “嫁衣是庄府自己备的,也是她们自己穿上的,能有什么阴谋?难道你要告诉本官,庄府的人之前眼睛都瞎了,看不见衣服上绣有九凤?走走走,这件事必须要立刻上奏皇上。” “对,必须要立刻上奏皇上。”话一说完,乌拉拉一大群人就出了庄府,要上奏的人忙着去上奏,不上奏的人也不会在这儿呆了,庄瑜都穿上了九凤嫁衣,如果她们还继续见证这场亲事,莫不是嫌自己活得长了? 皇后的娘家是楚国公府,老楚国公已经过世,皇后的嫡亲弟弟承了爵位,年轻的楚国公目光沉沉的看着庄尚书:“皇后娘娘玉体康泰,你庄家的女儿却穿着凤袍出嫁,好一个庄经,好一个庄府,你们不但视我楚国公府于无物,还公然诅咒皇后娘娘,好得很!”说完哼一声,甩袖而去。 “国公爷,国公爷....”庄经嘴哆嗦着,要不是庄宁扶着他,只怕他早就倒下去了。 眨眼间,满府的客人走了个遍。 “孽障,孽障啊....”庄经头痛欲裂。 “老爷,现在怎么办?”庄夫人也知道事情大条了,忍不住惶惶的问庄经,谁想庄经竟劈头就是一耳光直接扇在庄夫人脸上,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祸端!”无论是庄夫人还是她教养的两个孩子,平日里只有给庄府惹来祸事。 庄夫人捂着脸怔怔的看向庄经,她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只不过这几年庄经占了上风,将她脾气压了三分罢了。 “你敢打我?”庄夫人不敢置信的问。 庄经喘着粗气阴沉的看着她不说话。 “庄经,你靠着我娘家走到了今天,现在翅膀硬了,觉得我没有价值了,就可以随意处置我了?” 庄经眼里更加冰冷。 “爹,娘,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大祸就在眼前,还是想想怎么解决吧。”庄宁忙劝道。 “那件嫁衣怎么来的,为什么要让那蠢货穿上凤袍,一五一十,仔仔细细的给我说清楚。”庄经咬着牙,忍耐着滔天怒火道。 庄夫人听了庄宁的话,也知道现在不是闹的时候,这才将事情说了。 黄卓还带着迎亲队伍侯在庄府大门外,外边还在喜气洋洋的吹吹打打,却见庄府里的宾客齐齐往外走。 黄卓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 有人到他跟前提醒道:“庄家小姐穿着凤袍出嫁....” 不等这人说完,黄卓脸色突的一下就变了,“当真?” “这么多人都看见了,还能有假?”提醒他的人指指从庄府出来的宾客。总务处也有到庄府来贺喜的,见黄卓看过来,点了点头。 黄卓面色变得惨白,庄瑜着凤袍出嫁,他如果继续迎亲,那把自己当成什么?凤袍只有皇后才能穿,他娶了穿凤袍的女子,岂不是把自己当成了皇上! 想到这里,一股凉气从脚底直窜到脑后,“不接了,不接了.....”黄卓骑上马,带着迎亲队伍像狗撵一般径直走了。 庄府里,庄经忍耐着怒火听完了庄夫人的话,气的嘴直哆嗦:“那是凤袍啊,凤袍,庄瑜不知轻重,莫非你也不知道?怎还会容得她穿上身?” 庄夫人抽泣道:“那衣服拿回来我也看了,明明之前上面没有凤样的,就在今天,在屋子里给瑜儿穿上的时候,衣服都没什么异常,可一出来,一出来就变成了这样....” 庄经听了,目光沉沉,“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就是秦伀和他妻子故意下了套....”可秦伀为什么这么做,还做的这么绝,一出手就让他庄府陷入绝境。 之前自己虽然示意让秦伀解决他的妻子,让他成为庄府女婿的意思,但秦伀拒绝后,他便没有动作,照理来说,秦伀不至于坐到这一步。 “说,你们是不是私下又做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瑜儿一直割舍不掉那姓秦的小子,就找了他妻子几次麻烦。 庄夫人期期艾艾的说完。 庄经仰天长叹一句:“孽障啊!”叹完后,他忙对庄宁道:“去把那孽障拖出来,还有那件衣服,如果真有蹊跷,务必要保管妥当。” 只是话音刚落,庄府的大门忽地被撞开,庄经和庄宁惊骇的看过去,见竟是大内侍卫将庄府围住了。 带头的是皇上身边伺候的大公公,他的身后还跟着皇后的贴身嬷嬷。 “曹公公...”庄经忙迎上去。 曹公公轻哼一声:“庄尚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皇室大不敬,逾制穿凤袍,包藏祸心,其心可诛。来人啊,将庄府围住,任何人都不得出府。”说完后,曹公公转身看向庄经:“庄大人,走吧,带咱家去看看,那件凤袍现在何处。” 庄经和庄宁带着曹公公去拿凤袍的时候,庄瑜还在发脾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今天成亲吗,又把我拉回来干什么!当我好欺负是不是?” “庄小姐!”曹公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您当然不好欺负,都敢当众穿凤袍了,谁还敢欺负您!” “谁在外面因阴阳怪气的说话!”庄瑜哼一声。 庄经听着恨不得晕过去。 “李嬷嬷,您自去取了凤袍,皇上和皇后娘娘仁慈,总得眼见为实才是。” 李嬷嬷看一眼庄家人,直接带着宫女进了庄瑜的闺房,没一会儿李嬷嬷的声音从屋里里传来:“果然是凤袍!” “什么凤袍?你在胡说些什么?”庄瑜之前盖着盖头,压根就没听清那些嘈杂的声音在说些什么,就莫名其妙的被重新推了回来。 那时候庄府的几个主子都在外面,闺房里只有庄瑜和她的丫鬟,人心惶惶的,丫鬟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还是前院传来消息,说要脱下庄瑜的嫁衣。刚一脱下,曹公公和李嬷嬷就来了,庄瑜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凤袍,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嬷嬷冷冷的看着庄瑜:“庄小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着凤袍!” “什么凤袍,这明明就是....”庄瑜争辩,说话的时候眼睛落到衣服上,瞬间哑了口:“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之前明明没有凤样的。” “到了这时候还要狡辩,虽用金丝勾线,半隐在红沙中,但九凤图样还是清晰可见,皇后仁慈,让老奴来查明,说不能冤枉了你们庄府,你们倒好!”说罢冷哼一声,捧着凤袍直接出了屋子。 庄瑜立时瘫痪在地,脸色惨白:“怎么会,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李嬷嬷捧着凤袍出来,将凤袍明明白白的展示在庄家人面前。 庄经一看,宛如重锤猛地敲击在他头上,庄夫人之前明明说在屋子里看不出有凤样,如果是这样的话,尚有一丝转圜的余地,现在呢,凤样清晰可见,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庄大人,静候皇上发落吧!”曹公公拖着音调说了一句,带着李嬷嬷走了。 “噗!”曹公公和李嬷嬷前脚刚走,庄经后脚便眼前一黑,直接吐了一口血昏迷了过去,要不是有庄宁撑着他,他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爹!” “老爷!” 庄府外面被侍卫围着,里面因庄经的昏迷,也陷入了一片混乱。庄瑜瑟瑟发抖,她现在也不想什么成亲,秦伀的事儿了,庄府的愁云惨淡无不预兆着这次事情的严重性..... 秦伀这时从总务处下了班,溜达着到了黄卓买的宅子处。 只见黄卓的宅子外面迎亲队伍闹闹哄哄的,宾客们也在往外走,黄卓还在和这些宾客致歉。 秦伀走上去,向黄卓身边的下人奉上自己的贺礼,“恭喜黄大人,佳偶天成,不知其他大人这是?” 他疑惑的指着向外走的宾客。 黄卓心里一脸的后怕,见秦伀问起,尴尬回道:“秦大人,你且回去吧,今日没有喜酒了。” “这是为何?一早就定下的大好日子,黄大人连宾客都宴请了...”秦伀吃惊道。 “发生了些意外,黄某在这里向秦大人赔罪了。”说罢对秦伀拱拱手,逃也似地避开秦伀,又去向其他宾客赔罪。 秦伀只好“无奈”转身。 有人碰了碰他的胳膊,秦伀转头,发现也是总务处的同僚。 “秦大人,你当真没有听闻?” “何事?我一直在总务处呆到现在才出来,怕错过了时间,路上还特意赶了一会儿。”秦伀一脸迷茫。 这人见秦伀不似作伪,立刻兴奋道:“你不知道,庄家二小姐今天竟然穿着凤袍出嫁,惹下了好大的祸事,现在庄府已经被皇上派去的大内侍卫给围了,你说,黄大人他还敢娶庄家小姐吗!” “竟是这样,庄家小姐真的穿了凤袍?” “这还能有假!” 和这人分别,背过身后,秦伀微微勾了勾嘴角,轻叹一声:“没有酒可吃,那便只好回家陪娘子。” 秦伀到家的时候,李绮罗也刚刚得到了庄府被大内侍卫围了的消息。 “相公,庄府的事你知道了吗?” 秦伀拉着李绮罗在走廊的葡萄架下的摇椅上坐下,“嗯。” “那你说皇上会怎么处置庄府?如果这次不能将庄经压下去,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他后面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打压你。”李绮罗双手枕在脑后,轻轻摇着摇椅,虽然嘴上这么说,脸上却一派惬意,反正不管怎样,有秦伀这头小狐狸在,就算事情有意外,他也肯定有法子解决。她这个笨人还是不操这些聪明人的心了。再说就算最后庄经真的绝地反弹了,不是还有她嘛,一力降十会,到时候如果秦伀顶不住了,她就一针解决了事。 秦伀看她惬意的样子,轻笑一声:“处置肯定是要处置的,至于轻重,除了皇上,还要看后宫的那位皇后娘娘。绮罗,明日你可能会被召进宫,毕竟凤袍是从你手上拿去的,庄家肯定会往你身上泼脏水。庄经的处置皇上那边肯定已经决定,庄府的女眷,皇上应该会交给皇后娘娘处置。庄府是庄贵妃的娘家,为了以示公正,皇后娘娘定会让你进宫在庄贵妃与其他后妃面前与庄瑜对质,怕吗?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能抓到庄家的把柄,皇后娘娘肯定乐见其成。” 李绮罗闻言,转头一笑,挑挑眉,露出一口白牙,阳光下似乎泛着寒光:“相公,难道你忘了我是什么人?” 秦伀失笑,撑起上半身侧过去搂住李绮罗:“嗯,是我忘了,我的娘子可不是轻易能招惹的人。” 李绮罗唔一声:“彼此彼此吧。”这小狐狸阴人才是厉害呢,哪像她,干架都是明火执仗的。 她这一副得意的小猫摸样看得秦伀心头发热,忍不住在她肩上蹭了蹭,然后附到她耳边细细说了一番:“明日就这样应对,记住了吗?” 李绮罗点头:“你一开始就和我说好了。再说那凤袍只要已经过光线直照,凤样就不会再隐藏下去,不过屋子里光线暗一些,凤图会浅一点罢了,就算庄瑜想要诬赖我,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秦伀听了蹭蹭她的耳朵:“多亏了娘子出神入化的好手艺。” “也多亏了相公精妙的计策。” 二人刚互夸完毕,三个小的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李绮罗忙把秦伀推开,孩子现在渐渐大了,在他们面前腻歪,李绮罗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谁知三个小的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直接穿过走廊,去院子里的凉亭玩儿了。 李绮罗看一眼被她推到在地的秦伀,讪讪的将他拉起来:“对不住,刚刚一时着急,没控制好力道。” 秦伀抿了抿嘴,站起来直接要往屋子里走。 “唉,相公,相公,你生气了?生什么气嘛,我哪知道那三个孩子那时候会出来,相公.....” 晚上李绮罗忍着炎热,身体力行的向秦伀“赔罪”,早上两人腻歪着吃完早饭,送走秦伀没多久,宫里果然来人喧她进宫。 到京城这么久,李绮罗以前只远远的看了一眼皇宫的城墙,时至今日,她才算是真正有幸一窥这座巍峨宫殿的一角。 李绮罗跟着带路的太监弯弯绕绕的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皇后的宫殿。 “皇后娘娘,秦夫人已带到。” “嗯,让她进来。” 李绮罗在外面听着皇后的声音,比之其他女子,多了一分醇厚威严,还挺好听。 李绮罗目不斜视的进去后,先给皇后行了礼:“参见皇后。” 皇后嗯一声,指了指两侧:“这是宫里的其他娘娘。” “参见各位娘娘。”李绮罗再俯身。 皇后一直仔细看着李绮罗,见她态度落落大方,见到宫里这么多娘娘竟丝毫不怯场,心里便多了一些好感。至于另外一些好感嘛,看看现在面色苍白的庄贵妃就知道原因了。 庄瑜和庄夫人跪在殿里。 李绮罗一来,庄瑜便一脸恨急,恨不得当场生啖其肉:“就是她,就是她故意陷害我....” “安静!”皇后放下茶杯,轻轻说了一句。 庄瑜才收敛了自己的表情,伏地哭道:“皇后娘娘,您要为小女做主,小女真的是被她陷害的,当时我拿那件衣服的时候上面根本没有凤样,定是她做了什么手脚,不但污蔑我,还想利用皇后娘娘您....” 庄瑜竟然还知道说出她利用皇后娘娘的话,李绮罗眼神一凝:这话定不是庄瑜自个儿想出来的,说不得就是庄经教的。 “秦夫人,庄府发生的事你可清楚了?现在庄小姐指认你故意诬陷她,你可有话说?”庄瑜哭闹的时候,皇后微微皱了皱眉,但也没打断她,等她说完,皇后才看向李绮罗,缓声道。 “民妇不知庄小姐的诬陷是何意思。所幸那日并不只有民妇和庄小姐两人,在云辞坊的各位太太小姐都可以作证。”她将那天在云辞坊的事情经过讲了:“民妇当时明确告知庄小姐,这件衣服是要进献给皇后,可庄小姐不顾民妇的阻拦,一意孤行,直接将衣服搬走,因为办砸了皇上交给我和相公的差事,我们夫妻担惊受怕,试问庄小姐,如果不是你要夺衣服,我又如何将衣服硬塞给你?还有你拿到衣服这么久,不可能不知道是凤袍,最终还是穿上了,这难道也要怪我?” “你胡说!一派胡言,当时那件衣服明明就没有凤样....” 李绮罗俯身,对皇后娘娘道:“皇后娘娘,那件凤袍现在应该在吧,有没有凤样,拿出来一看不就清楚了。” 皇后眼里浮现出一丝满意,点点头,让人将那件凤袍拿了出来。 衣服一拿出,所有的后妃都齐齐惊叹出生,这衣服.... 不提衣服如何华美迷人,但九凤的图样确实清清楚楚,金线纹绣,祥和大气,似要从衣服上翱翔而出。 “皇后娘娘,各位娘娘,事实胜于雄辩,如果庄小姐要仗着自己的身份硬生生污蔑于我,那我也无话可说。” “不,明明不是这样,你这个贱人....”庄瑜想要站起来厮打李绮罗,被皇后宫里的宫女眼明手快的压下。 “够了!”皇后轻喝一声:“庄瑜逾制,癫狂无状,事发后无一丝悔改之心,还妄图污蔑她人以求脱身,其心可诛,罚,庄瑜入青寺,反思己身,无诏不得出寺。”青寺,是城郊的一处寺庙,专门关押犯了大过错的女子,进了那里面,虽说不是坐牢,却比坐牢更难熬。 庄瑜一听,整个人似乎一下被抽去了全部的精神,眼神空洞的瘫倒在地。她转动脖子,看到了坐在皇后右边的庄贵妃,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姐姐,姐姐你救救我,救救我……” 庄贵妃眼睛泛红,硬着口气道:“住嘴,你犯下这等大罪,皇后娘娘这般处置已是格外开恩,到了青寺,自己好生悔过。” 皇后看了庄贵妃一眼,望向庄夫人。 “庄夫人,庄瑜乃你亲女,即便不是同谋,也负有不善教养之过,罚,夺其身诰命,终身不得出府邸。” 庄夫人伏在地上微微一颤。 “至于庄贵妃....”皇后看向庄贵妃,庄贵妃双手一紧,昨晚跪了一夜,双腿阵阵他痛楚。 “你在深宫之中,庄府发生的事与你自是无关系的,不用代他人受过且放宽心。你们都退下,秦夫人,你留下来,本宫有几句话想与你说。” 等后妃都退了后,皇后把李绮罗叫到跟前,细细看了几眼,含笑道:“让你受委屈了,别怕。” “多谢皇后娘娘为民妇做主。” “你受了冤枉,本宫自会还你公道。不过,本宫还有一个请求。” “娘娘请说。” “你的手艺着实堪绝,本宫见了那件凤袍十分喜欢,不知能否再为本宫做一件?” 李绮罗忙道:“能为娘娘分忧,是民妇的福分。” 皇后娘娘嗯一声,让人赏了李绮罗一些珠宝,这才让她退下了。 李绮罗退出大殿后,竟看见庄贵妃顶着炙热的太阳跪在地上。 李绮罗看庄贵妃的时候,庄贵妃视线也落到了她身上,她身上全是汗,脸上晒的黝红,但一双眼睛却十分平静。看到李绮罗,庄贵妃还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178.绣制凤袍 李绮罗一怔, 冲庄贵妃伏了伏身,转头走了。 庄贵妃目光平静的看着李绮罗离去的背影, 然后轻轻转头, 背脊挺直继续跪着。 身边的大丫鬟想为她撑伞遮阳, 也被她拒了。 “娘娘,您昨晚就跪了一晚,今天皇后娘娘也说了,这事儿与您无关,您又何苦....” 庄贵妃摇头:“不管怎样,庄府都是我娘家,庄瑜逾制, 可按谋逆论处。皇后娘娘和皇上仁慈, 本宫却不能不识好歹, 身为皇上的后妃, 不但不能为皇上和皇后分忧, 反倒累及皇室名声,本宫有罪。” “娘娘....”大宫女看着庄贵妃晒伤的脸着急,要是脸毁了,以后又拿什么来固宠! 庄贵妃跪着的时候, 皇后殿里的大宫女也向皇后禀报了:“皇后娘娘,庄贵妃还跪在外面呢。” 皇后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缓缓一笑:“她就是小心, 昨晚便在外面跪了一晚上, 今天本宫已经说了与她无关, 她却还是要跪在外面。紫怡,让庄贵妃回去吧,她若是不肯走,你就说本宫知她诚心认错,不怪她,如果还要跪,就是让别人以为本宫苛待她。” 紫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是,奴婢这就去。” 紫怡出去到庄贵妃面前如实说了。 庄贵妃向皇后宫殿大门方向磕了一个头,“谢皇后娘娘宽恕。”这才被宫女们搀扶着走了。 紫怡看着庄贵妃虚弱的背影,心里冷哼 一声:就会装模做样。 装贵妃被丫鬟们扶着,一直出了皇后宫门外,她身边的宫女才心疼道:“娘娘,何至于此,若脸毁了,以后可怎么办?” 庄贵妃摸了摸脸,因为曝晒,平日里保养很好的皮肤泛红,稍一碰便有灼热的刺痛,她缓慢放下手,勾勾唇角,带了几分讽刺意味:“何至于此?” 庄瑜逾制穿凤袍,往重了说,无异于谋逆,皇上如果往重了追究,满门抄斩不为过。当然她现在已经成为皇上的妃子,是皇上的人,不能再算庄家人。但庄家到底是她的娘家,如果事发后她什么都不做,旁人又会怎么想?皇上又会不会迁怒她?所以昨天一知道庄家出了这事儿后,她就当机立断,现在不能为庄家任何人求情,并且诚心认错,不管其他人觉得这事儿和她有没有关系,都不能让皇上心里起疙瘩,苦肉计很常见,但有时候也好用。 出了皇后宫殿后,庄贵妃那双平静至极的眼睛在李绮罗脑海里始终萦绕不去,看来,庄瑜完全不能和庄贵妃同日而语。 同一个爹娘,生出的儿女却一个天一个地。 李绮罗正想着回去的时候一定要把庄贵妃的事情告诉秦伀,虽然不知庄贵妃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记恨上她和秦伀,但提防着总是没错的。 “秦夫人。”穆尔沁穿着后妃服,后面跟着好些宫女太监,似乎专门在等李绮罗。 李绮罗哑然,刚刚在皇后宫里的时候,那么多的后妃,她也没仔细看,没想到穆尔沁也在里面。 她还不知道穆尔沁被封的是什么妃位,便伏了伏身:“娘娘。” “你们下去吧,我与秦夫人有几句话要说。” 宫女太监们应是,齐齐退下了。 等宫女太监们一走,穆尔沁刚刚那股稳重庄严立刻不见了踪影,她欢喜的跑几步,到李绮罗面前一把握住李绮罗的手:“绮罗姐姐。” 李绮罗也笑一声:“娘娘现在不叫我阿达了?” 穆尔沁跺跺脚:“绮罗姐姐你别取笑我了,原以为我嫁给了皇上,到了京城,就会很快见到你们。却不想,进了这座宫殿,连出去都是奢望,我连你们什么时候进的京城都不知道。刚刚我在皇后殿内看到你的时候,绮罗姐姐,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李绮罗把手抽出来:“娘娘。” 穆尔沁眼睛的里惊喜渐渐黯淡下去:“绮罗姐姐,连你也要和我这么生分吗?” 李绮罗看了看穆尔沁,她的头发被梳的一丝不乱,规规矩矩,穿着华丽衣服的样子俨然已经和后宫众多妃子别无二样。 庄重,规矩,唯独比以前少了许多活气儿,穆尔沁本应该是自由自在在天空中飞翔的鸟儿,现在却被关在了后宫这座笼子里。 想到这里,李绮罗拍了拍穆尔沁的手:“那无人的时候,我还是唤你穆尔沁吧。” 穆尔沁的眼睛一下就亮了:“真的?” 李绮罗点点头。 “谢谢你,绮罗姐姐,我在大越孤身一人,实在太孤单,你以后如果进宫的话,记得要到我宫里看看我,当日的救命之恩我还没报呢!” 李绮罗忙嘘一声:“那日的事情咱们都要忘了,你如果真心感激我,就只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 穆尔沁郑重点点头:“我知道的,到了大越,我从未和任何人说过。” “嗯,娘娘,我该走了,皇后娘娘命我给她做凤袍,以后还有进宫的机会,到时候再来看你。”李绮罗向穆尔沁道别。 穆尔沁十分不舍,但还是点点头。一直到李绮罗走了好远,她还在后面挥着手。 李绮罗回到家里的时候,秦伀已经“下朝”回来了,正在逗几个孩子玩。 “娘。”孩子们一见她,立刻乐颠颠的跑上来,抱腿的抱腿,拉手的拉手,李绮罗拖着三个胡芦串,走到看着他们母子吃吃笑的秦伀旁边坐下,“相公,皇上如何处置庄尚书的?” “革职,且以后永不录用,庄府的长嫡子庄宁也被罢免了职位,以观后效。”秦伀非常平静的说完了庄府的处置。 李绮罗张了张嘴:“这....算不算是连根拔起?” 秦伀嗯一声:“谁叫庄尚书要与皇上为难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想要挠龙鳞,自然要有被龙伤的觉悟。即便没有我们,皇上整治他也只是早晚的事。” 权力斗争,李绮罗不感兴趣,既然现在庄尚书被拉了下来,那就更不用关注了,庄府的人现在不足为惧,倒是那个庄贵妃.... 李绮罗将今天的事情和秦伀说了,秦伀闻言皱皱眉,然后点点头:“我知道了。” 秦伀说他知道了,李绮罗就真不担心了,反正一切有他。她捏了捏几个孩子的脸,一脸的汗渍,李绮罗点了点他们的额头:“今天又干什么了,天天弄得像泥猴一样!” 李绮罗唤孙妈拿来帕子和温水,她将帕子沾湿,仔细的给几个孩子擦拭。几个孩子这时候特别乖,站在李绮罗面前一动不动,任由李绮罗给他们擦着。 李绮罗注重营养,自己又很会做菜,三个孩子被养的好,即便戒了奶,但吃的反而更均衡,都有双下巴了。 李绮罗将子静和子姝双下巴缝里的汗渍擦干净,看她们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亲了亲。 子静和子姝咯咯笑,十分依赖的扑到李绮罗怀里:“娘...” 天太热,李绮罗将她们推开,“才擦干 ,别又弄一身的汗。” 擦干净了子静和子姝,就轮到一直在边上眼巴巴的看着的子圭了,见两个姐姐被推开,他咧嘴笑了笑,昂着头自发走到李绮罗面前,绷直了下巴,肉缝都被他崩开了。 李绮罗闷笑,给子圭擦的时候,他自己还乖巧的转动脖子。擦完后,李绮罗拍拍他的脸:“和姐姐们去玩儿吧。” 子圭努了努嘴,他并不想去玩儿,就想呆在李绮罗身边,“娘,我坐这里。”指了指李绮罗旁边的椅子。 李绮罗点头:“坐吧。” 秦子圭一乐,吭吭哧哧爬上了椅子。子静和子姝见了,也忙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三个小的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又凑到一起叽里咕噜,不知在商量什么。 李绮罗将帕子拧了拧,正要唤孙妈她们来收了的时候,秦伀忽然拉了拉她的衣袖。 李绮罗不解的看向他。 秦伀将自己脖子伸直,“绮罗,我这儿也有汗呢。”他指了指脖子,又指了指脸。 以前秦伀畏寒,即便是大热天,也极少出汗,后来李绮罗将他身子调养好了,这才好一些,不过比之其他人,他还是属于不出汗的体制。 李绮罗将帕子递给他:“那自己擦吧。”又不是没长手。 秦伀闻言,嘴立刻抿紧,不接帕子,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 “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你擦啊?”李绮罗点了点秦伀的额头。 秦伀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嗯了一声,手指抠着椅子边缘,极小声道:“自从孩子们生下来后,你就只关心他们....”他抠了几下,又开始在椅子的扶手上圆圈。 李绮罗吃惊的看着他:“不对吧,相公,孩子出生后,你可比我还宠他们。” 秦伀抬眼看了看李绮罗,然后又飞快的埋下头去:“我虽然宠他们,但有时间我都黏着你,你却不一样....”声音里还有点委屈。 李绮罗想想,好像也是,虽然秦伀很宠孩子们,但从来没有因为孩子忽略过他。反倒是她自己,当了母亲后,自然而然就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培养夫妻感情了。 李绮罗失笑:“好,是我的错,我替相公仔细擦擦。” 秦伀闻言,唇角勾了勾,手指轻快的在扶手上点了点,扭过身子向李绮罗这边伸过头,闭着眼睛等着李绮罗给他擦拭。 李绮罗看他睫毛一颤一颤的,忍不住用手拨了拨,顿时让秦伀的睫毛颤动的更厉害,不光睫毛颤动了,连声音走开始颤动。 “绮罗...” 李绮罗捏了捏他耳朵,嘘一声:“天还没黑呢,这会儿太热了。” 秦伀喉头动了动。 李绮罗轻笑一声:随着年龄的增长,秦伀脸部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有了几分男人的味道,比之前的俊秀少年更加迷人。 “相公...” “嗯?” “你说要是你的同僚知道你在家里是这副样子,他们会不会很吃惊?”不用眼睛看,李绮罗都可以猜到秦伀在总务处是什么摸样,肯定装的特别温和,特别彬彬有礼,一看就是踏实可靠的人... 秦伀也想到了自己在总务处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别人又不是你,他们怎么会知道。” 李绮罗闻言,更加轻柔的给秦伀将脖子里的汗擦干净,“好了。” 秦伀睁开眼睛,明明就是擦一擦汗,他的眼睛却红了,仿若经历了一场“大战”,含着情迷的味道。 李绮罗被他的眼神弄得脸色一烫:“你干什么呢?” 秦伀眼睛看着她,缓缓接过李绮罗手里的帕子,声音仿佛压抑着什么东西,有些沙哑道:“我也替你....擦一擦.” 擦一擦三个字明明再平常不过,偏偏被秦伀说的浮想联翩,李绮罗心里一跳:“...在孩子面前,你在胡说些什么?” 秦伀忽然笑开,“绮罗,我说什么了?就是用帕子替你擦一擦汗而已。”他伸出手在李绮罗头上揉了揉:“想什么呢!” 李绮罗暗恨,瞪了秦伀一眼,要不是顾及着孩子在跟前,看她怎么收拾秦伀。 刚想到孩子,一转头,便见三个小的早已从椅子上爬了下来,正排排站着看着他们。 “爹,娘,玩儿。”三个小的还以为秦伀和李绮罗在玩儿什么游戏。 李绮罗咳一声:“不是玩儿,爹爹不听话,娘正在收拾他呢。” 一听到李绮罗在收拾秦伀,三个孩子立刻吓一跳,他们常常被李绮罗收拾,顿时同情的看一眼秦伀,麻溜的跑了。 秦伀看一眼跑远的三个孩子,闷笑一声,凑到李绮罗耳边道:“娘子会如何收拾为夫?为夫....可是期待的很。” 晚上就这个问题,两夫妻进行了一番深刻而持久的探讨,第二天天还未亮,秦伀吃过饭,一直出了门,才揉了揉腰。 秦福奇怪:“老爷,您身体不舒服吗?” 秦伀忙放下手,咳一声:“没有,后背有些痒,挠一挠。” 秦福哦一声,丝毫没有怀疑。 现在天亮的早,走到半途的时候,天边已经开始泛着鱼肚白。 宫门外,秦伀和相识的人打了招呼,排队接受检查后走进宫门。 昨天庄尚书被皇上当着众大臣的面直接进行了处置,不但革了职,还下了永不录用的旨意,这也意味着庄尚书无论之前在朝廷的势力有多大,地位有多高,以后便永远与朝政无缘。 一个吏部尚书的倒台,牵动了朝中多方势力,不说守旧党因为庄尚书的倒台损失了势力,就说吏部尚书这个位置,又是多少人盯着的香饽饽。 朝中云涌风动,而作为事件的始作俑者,秦伀,却安安静静的做着自己的小编撰。 皇上待他似乎和往常一样,只是轮到他去做廷议记录的次数逐渐增多,遇上需要呈到御前的重要文件,总务处的处长也会派他跑腿的时间多一些。 秦伀做着小编撰,李绮罗则开始静心给皇后绣凤袍。 这件凤袍必须要比之前那件更惊艳,才会让皇后心头的不舒服彻底消失。皇后的寿诞就在下月,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李绮罗没有出门,孩子也让孙妈她们看着,闭门专心致志的刺绣。 在皇后寿诞前三天,李绮罗终于将这件凤袍绣制完成。 拿出来的那一瞬,最先见到这件衣服的孙妈和几个丫鬟就彻底失了神,目眩神迷的望着这件凤袍,久久不能自拔。 179.惊艳 “夫人....”, 小红用一种及其梦幻的语气道:“这当真是绣出来的?”当真不是去天上王母娘娘那儿求来的仙衣? 李绮罗笑一声,用布将凤袍罩住, “不是绣的, 莫非是偷的?” 衣服一被遮住, 孙妈她们恍然回神,跟在李绮罗跟前这么久,她们早已经知道李绮罗的手艺有多高超,每次出手,必定惊艳众人,可这一件凤袍,这一件...., 实在不知该用什么言语形容, 唯一的念头便是, 这哪里是凡间能够有的东西! “夫人, 这件凤袍如果呈给皇后, 奴婢敢肯定,皇后娘娘定会十分十分十分喜欢。”小红一连说了几个十分,虽然知道皇后吃的穿的都是天底下最好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但她就是非常肯定,皇后只要见到了这件衣服, 第一眼就会喜欢上。 “借你吉言吧!”这件衣服确实尽了她的全力, 还用上了异能, 索性出来的成果不负她的期望, 对成品还算满意。 晚上秦伀回来看了这件凤袍后,饶是他早已习惯李绮罗出神入化的手艺,但看见这件衣服的时候,也怔愣了好一会儿,他抱着李绮罗站在衣服前:“绮罗,你莫不是天上的织女,不然怎会绣出这样的衣服?” 李绮罗哼哼一声:“织女有什么好的。” 秦伀轻笑一声,在她耳边亲了亲。 第二天,李绮罗拿了衣服,直接去了皇宫。 上次皇后给了她一个出入皇宫的通行牌,一路畅通无阻,到了皇后宫门前。 “娘娘,秦夫人到了,她说凤袍已经绣好,今天是特意来呈上的。” 皇后哦一声:“这么快就好了?唤她进来。”皇后心里有些不喜,别的不说,宫里做一件凤袍,从设计到最后制成成品,最少不下于三个月,这还是在许多绣娘共同绣制的情况下。李绮罗一个人,距离上次让她绣,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她一个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 就算找了其他绣娘一起绣,外面那些绣娘的手艺比得过宫里?莫不是敷衍? 正想着的时候,李绮罗已经搬着衣服进来了,凤袍穿在木制的模型上,上面罩着红布,遮的严严实实。 皇后端坐在主位上,李绮罗给皇后行了礼:“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皇后带着浅浅的笑意:“这么快就绣好了?”当时那件被庄瑜穿了的凤袍,她一见就喜欢上了,这才重新让李绮罗做。但李绮罗这么快就绣完,肯定没有上次那件好,皇后虽然不会怪罪李绮罗,但心里总归有点不喜。 李绮罗俯身:“回皇后娘娘,民妇日夜赶工,总算赶在您的寿诞之日完成。” 皇后听了有些想笑,这秦夫人倒是自信,这么肯定她寿诞之日会穿上她做的凤袍? “有劳秦夫人了。”皇后放下茶杯。 李绮罗听得出皇后对这件凤袍没有抱多大的期待,当下也不再多话,只伏了伏身:“娘娘,现在可要看?” 皇后点点头,吩咐宫女:“紫怡,将布揭开吧。” 紫怡躬身回是,同另一个宫女走进被李绮罗立在大殿上的木架前,轻轻一揭,红布直接被放下。 揭开的那一霎那,一层柔和的金色光晕忽然晕染开来,皇后和众宫女一怔,定睛向红布下的凤袍看去,只一眼便齐齐被夺去了心神。 凤袍还是以正红色锦缎为主,缠缠几层,极具层次感又不显得厚重,后摆叠叠,庄重而不失飘逸。 而皇后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根本无暇顾及衣服样式,她的眼神完全被衣服上环绕的九凤牢牢吸引住了。 那九凤哪里是绣在衣服上,分明是环绕着衣服在舞动,展翅的时候,翅尖似乎还点触着白云,金色的光晕便是从九凤身上散发出来的。 从红布被揭开的那一刹那,宫殿里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无论是皇后还是红女,都紧紧盯着衣服,连呼吸都忘了,仿佛稍有动静,就会吓走凤袍上舞动的九凤.... “皇后娘娘,不知这件凤袍您可满意?”等了好一会儿,众人还是一副目眩神迷的模样,李绮罗这才出声。 皇后闻言,失神的应一声,然后才像恍然回神,站起来直接走到凤袍面前,站得近了,才发现那九凤和流云的的确确是绣在衣服上.... 但怎么会呢,刚刚看着的时候,那九凤明明就是活生生的在空中围着衣服舞动! 皇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这才确认这九凤的确是绣制的,而不是从天边携着流云飞入了宫殿中。 “这是怎么回事?”皇后又摸了摸,声音微微提高,这对她来说,已经很失态了。 她的声音似乎唤醒了众宫女,这下也顾不得规矩,纷纷围到凤袍前。 “真是绣的!怎么会这样,我刚刚看着九凤明明就是活生生的,我还看到它们煽动翅膀了!” “对啊,我好像还听见它们的叫声了!” 宫女们一脸梦幻的说道。 皇后问李绮罗的时候,目光也舍不得从凤袍前离开。 李绮罗看了看凤袍,笑着答:“不过是眼睛欺骗罢了,民妇用了一种特殊的绣法,让绣样看着立体,栩栩如生,宛如活物。” 皇后听了,真心实意的叹一声:“天下间竟还有这等手艺,秦夫人,你的刺绣手艺经竟堪绝天下了。” “娘娘谬赞,只盼这件凤袍能配得上皇后您。” 皇后这才将目光从凤袍上移开,看向李绮罗,轻轻拍了拍李绮罗的手背:“若这样的衣服配不上本宫,那本宫日后岂不是无衣可穿了!” 皇后带着笑意,紫怡听了,立刻道:“秦夫人,皇后娘娘十分喜欢你做的这儿凤袍。” “皇后娘娘满意就好,皇后娘娘,现在可否一试,我看看有什么地方不妥,如果有不妥的地方,趁在寿诞之前改出来。” “不用改!”李绮罗话音刚落,皇后就脱口而出。话出口后,才觉得有些失了平日的仪态,笑一声:“瞧本宫,这见凤袍技艺精湛,实乃生平仅见,一时激动了些。秦夫人,这凤袍已经很好了,无需再改。”她实在想象不出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动,整件凤袍巧夺天工,精美绝伦,改动任何一处都是亵渎。 “那皇后娘娘,你上身试试,看看合不合身。”李绮罗笑着道。 皇后摸了摸衣服:“本宫试试?”她贵为后宫之主,与皇上感情深厚,天下间什么好东西没用过,什么绫罗绸缎没穿过,偏偏在这件凤袍面前,她竟生出了些微局促,这样的衣服,当真是她能穿得出来的? “是呀,娘娘,您快去试试。”紫怡扶住皇后的手臂,兴奋的劝道,这件凤袍一出,娘娘寿诞之日定会光彩照人,艳压后宫。 “那好,本宫去试试。” “将凤袍抬进去,仔细心,千万别磕着碰着了。”紫怡高兴的扶着皇后往偏殿走,还不忘吩咐宫女们抬着衣服。 宫女们抬动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动作大一点儿,就把衣服上的九凤惊醒。 李绮罗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才见皇后穿着凤袍从里面走了出来,衣服上的金色光晕直接给皇后周身镀上了柔和的光,让皇后顿时变得慈和却又充满了威严。 她走动间,九凤舞动的更快,流云漂浮的更立体。 庄严,神圣,妩媚,顾盼流转.... 身着凤袍的皇后仿佛矛盾的综合体,但又像罂粟一样牢牢吸引住众人的目光,一眼看过来,瞬间释放无尽的威压。 “皇后娘娘....”宫女们不由自主的齐齐下跪。 “皇后娘娘,只有这样的凤袍才配得上您!”紫怡重重伏在地上,看着皇后穿着这件凤袍,她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战栗的激动,不由自主的对皇后产生了膜拜感。 皇后轻轻甩了甩袖子,满意的颔首,刚刚在镜子里她已经看到了自己穿着这身衣服是何等模样。 “秦夫人,你做的很好,本宫十分感激。” 李绮罗忙俯身:“这件凤袍能穿在娘娘身上,才是它应有的价值,民妇不敢当皇后娘娘您的谢谢。” 皇后又看了看身上的凤袍,吩咐紫怡拿了通行牌给李绮罗:“你手艺这样好,以后本宫少不得要麻烦你,这块令牌你拿着,以后想进宫只需通报一声就行。”说完又让紫怡拿了些赏赐物,并让她亲自送李绮罗出了宫。 回到家里,李绮罗松了一口气,可算是结了一桩事。虽然辛苦点,但也算值得,至少抱上了皇后这条大腿,皇后给她随时可以进宫的通行牌,就是有照拂她的意思。 “夫人,皇后娘娘喜欢吗?”小黄来给李绮罗斟茶,忍不住问道。 “那还用说,那样的衣服有人会不喜欢吗?”小红立刻接话道。 李绮罗笑一声:“还行,至少皇后挺高兴。子静她们呢?”她闭门刺绣的日子,孩子们便由孙妈她们照看着,已经很久没有来歪缠她了。 “小姐和少爷们在睡觉呢,这会儿该醒了。”孙妈正说着,屋里就传来了子静和子姝的声音。 “娘?” “是我,醒了就出来吧。”李绮罗偏头看向屋内。 屋里一阵悉悉索索,没一会儿,子静和子姝便出来了,撒着欢儿的跑到李绮罗面前抱住她:“娘!”好久没这么亲热了,两个孩子抱住就像小狗一样使劲蹭。 180.神凤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马大妮如遭雷击,已经连续一个月没见荤腥, 昨天秦伀成亲,肉也是量着做的,待客都不够,秦母又怎么会让她们吃,虽然她也趁着秦母不注意偷吃了几块,但胆战心惊的,哪里有今天能正大光明吃肉来的痛快。 秦母真的是打到了马大妮的七寸,知道秦母一旦决定再怎么求情都没用,除了白挨一顿骂。她的精神气好像瞬间被抽光, 整个人都奄耷了下去。 在众人期盼中, 这顿晚饭终于端上了桌。 秦母也真的像她说的那般,给李绮罗分了最多的肉,而马大妮一块都没捞着。马大妮看着其他人吃肉, 边咕嘟咕嘟吞口水边眼冒绿光热切的看着。 秦母一瞪, 马大妮触电般忙将头埋了下去, 虽然没有分到肉,但土豆分到的却不少, 软糯的土豆上散发着浓郁的肉香, 马大妮望梅止渴, 闭着眼睛将土豆想象成鸡肉。 这顿饭所有人都吃的很痛快, 李绮罗吃完后满足的喟叹一声, 她终于吃上一顿真正的饭了。 “老二家的, 你去洗碗。”晚饭吃完,秦母吩咐马大妮。 马大妮不高兴:“娘,今天不是三弟妹做饭么?” “咋,你要吩咐我做事?”秦母眼睛一吊。 马大妮身子迅速矮塌下去:“没,我洗。”边收碗边嘟囔:“肉没吃着,活计倒是不忘记分派给我干,就知道欺负我。”她的声音如蚊蚁,旁人都没听见,李绮罗站的较近,又有异能,倒是听了个大概。 一顿晚饭吃完,天也擦黑,这时代又没有什么夜间活动,呆着还费烛火,便各自拖娃带口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李绮罗也跟着秦伀回了屋,昨天晚上两人初见面,白天又忙忙碌碌的,这时才有时间好好谈谈。 两人坐在房间里的破桌子旁边,没有点灯,但今晚的月光尤其的好,透过窗户照进来,给房间里笼上了一层薄纱,朦胧中看美人,越看越有味道,李绮罗看着月光下的秦伀,越发觉得原主亏大发了。 “李姑娘?”秦伀手在忖着下巴双眼打直的李绮罗面前挥了挥。 李绮罗回过神,下意识擦了擦嘴角,没有口水!“什么?” “我刚刚说的你可有听清?”秦伀蹙着眉。 李绮罗非常直接的摇摇头。 “我问你打算怎么办?虽然你进了我们秦家,但毕竟婚约订的不是你,你要是觉得委屈,我可以将你送回李家,即便咱们拜了堂,不过一开始合的八字就不是你,这门亲事可以不作数。我会像你们家说明,秦李两家的婚约取消。当然,你要是自愿留在秦家,我以后也会好好待你,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秦伀说话的时候右手中指在桌上扣了扣。 李绮罗听了,身子坐正,看着秦伀郑重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的确该想一想。” 秦伀笑着点点头,作出倾听的姿势。 李绮罗在脑子里转了转,回到李家,李主簿是她亲爹,主簿夫人是她嫡母,两人占着父母大义,可以直接决定她以后的命运。李主簿对原身忽视的彻底,嫡母心肠怎么样,从这出替嫁就可以看出,她自然不会傻到又重新回李家白白将两座大山再背上。 留在秦家,小丈夫看起来性格不错,长的又好看。婆婆虽然嘴巴厉害,但也不是什么偏执刻薄之人,几个妯娌面子上也过得去。 她既然已经不明缘由的穿到了这里,脚就踏踏实实的踩在了这片时空的地下,以后总要嫁人的吧,她可没什么兴趣当老姑子,与其再被嫡母捏在手里盲婚哑嫁,还不如和秦伀处处看,如果真的不呆在秦家,那她也不要回到李家。 李绮罗咳了咳,“相公,我想好了。” “噗!”秦伀被这一声突兀的相公弄得正在喝的水直接喷了出来。 哎,连喷水都这么好看。李绮罗的爪子有些蠢蠢欲动,最后没安耐住,拍了拍秦伀的背:“怎么了,相公?” “相..相公?”秦伀一双仿佛盛了水光的双眼瞪大,嘴巴吃惊的微微张开,“所以,你决定留在秦家了?” 李绮罗重重的点头:“我是这么想的,李家我的确不想回去了。我生母早逝,嫡母苛待,父亲漠视。嫁到秦家我也不觉得委屈,咱们先处处,如果真的不合适咱们就合离。”至于合离之后该怎么立足,大越不能立女户,但李绮罗相信只要准备工作做得足,到时候总不至于真的活不下去。 秦伀听了,微微低头,在李绮罗看不见的地方,眼里充满了冰冷的狐疑,昨天的新婚之夜,盖着盖头的李绮罗一直在低声抽泣。他接了盖头后,看见的便是一张绝望的,了无生气的脸,可见当时李绮罗对嫁到秦家有多么抵抗,最后还晕了过去。可是....,当这个替嫁的李姑娘醒了之后,却好像变了一个人。 秦伀再抬起头时怀疑却已经一扫而光,真诚无比的看着李绮罗,温声道:“好,既然你不觉得委屈,那就处处,到时候你想离开,我再想办法,总不能叫你真的无处可去。” 李绮罗听了感动不已,太好了,这小孩太好了,李绮罗甚至有与其以后再费劲巴拉的找老公,还不如将这个好好的培养培养。 秦伀看着李绮罗感动的样子,也勾了勾嘴角,“既然你决定留在秦家了,那你的身份就不能再瞒下去,时日长了肯定瞒不住,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 李绮罗点了点头,这个她倒是无所谓,能不被当成另一个人自然最好。 “你放心,如果明天爹娘为难你,我会护着你的。”秦伀语气温和,但说的却坚定无比。 呜呜呜,太暖了,以后就是一个大暖男啊!李绮罗忙不迭的点头:“是的呢,相公,你可要护着我,我胆子很小的,连这么小的蚂蚁都不敢踩。”伸出手在小拇指上比了一丢丢,还缩了缩脖子。 秦伀:“.....”他可真没看出来这位胆子小。 秦伀安慰李绮罗:“放心,我们夫妻一体。”迟早有一天看清你的真面目。 “嘤嘤嘤,相公,你太好了。”小屁孩儿还挺会说话,嘴巴抹了蜜一样,以后一定很会招惹姑娘,嗯,有减分项了。 “娘子...” “相公...” 两人各自心里一阵恶寒。 李绮罗摇了摇头,将这古怪的气氛打散,好奇的看向秦伀:“相公,李家搞替嫁这一出,你就这么甘心接受了?不觉得委屈?你应该是见过李月....我姐姐的吧,你对她感觉怎么样?”在原主的记忆里,嫡姐李月娥比她漂亮多了,也十分有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见李月娥受到爹爹喜爱,她也跟着学嫡姐的做派,看一些伤春悲秋的书,又时时感叹命运不公,硬生生将自己学成了林黛玉,本来身体就不好,嫁到秦家的打击太大,这才一命呜呼了。只是李月娥这么漂亮,秦伀正是少年慕爱的年纪,见过之后真的没有感觉? 秦伀放在桌上的手瞬间收紧,脸也绷了起来,随后有几分嘲讽意味的笑笑:“李家与秦家现在门不当户不对,你姐姐不愿嫁到秦家来,也是应当。只是委屈了你....” 李绮罗见秦伀直接跳过了后面一个问题,心里切了一声,看来这家伙对李月娥还是有想法的嘛。算了算了,养小相公的想法就当她刚刚脑子有屎好了,人家虽然好看,可是心却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她何必费这个劲去撞墙。她还是先在秦家待一段时间,等熟悉了这个时空,找到另外的容身门路后,就撤吧。 想到这儿,李绮罗坐直了身体,咳了咳,伸出两个指头:“秦公子,我不想回到李家,所以我暂时需要呆在秦家。两年,就以两年为期,两年以后咱们合离。” 又从甜腻腻的相公转换成了秦公子....,秦伀定定的看了李绮罗一会儿,也不问缘由:“好。” 李绮罗砸了砸嘴:“秦公子,你这么老好人不行啊,你既然喜欢李月...,我姐姐,为什么不去争取?要是你拿着婚约去说事,我姐姐就算不嫁也得嫁啊,而且拆穿了李家替嫁的事,也好出一口你心中的恶气。” 秦伀站起来,背对着李绮罗,叹息一声:“万事不可强求,我又何必为难你姐姐,再说如果我拆穿了,你又如何自处?”面上却一片嘲讽,冷冷的看着窗外:李家,李月娥,呵....,至于这个古怪的李绮罗,秦伀眼皮轻阖,是她自己要待在秦家的.... 李绮罗听了耸耸肩,算了,秦伀性格软,乐意当好人,她又何必操心。 “睡吧,明天我就将你的身份告诉爹娘,你可能会受些刁难,今晚早些歇息,养足精力应付明天。” 虽然还没有睡意,但这么干巴巴的坐着还不如上床躺着,李绮罗没有异议的睡在了床里边,给秦伀留了一半,照旧拍了拍,以一种主人的姿态,自然无比道:“快上来吧。” 这次秦伀没有脸红了,依言躺到了另一边,只是依然挨着床沿,姿势拘谨无比。 李绮罗心里笑一声呆子,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看来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李绮罗将碗端起,丝毫没有矜持的直接往嘴里倒,边倒边想着以后如何赚钱。 她唯一拿手的就是刺绣,就是不知道这个时空刺绣到底发展到了什么样的水平。 她想的出神,粥灌的又多,一不小心便呛住了:“咳咳咳...” 一只手在她背后轻柔的拍了拍:“你看看你,毛毛躁躁的,慢点儿吃。”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李绮罗向秦伀投去感激。 秦母看得满意,就是,这么好的儿媳,伀儿就应该对她好些。 马大妮看的眼热,碰了一下身边的秦耀,秦耀正在回味今天在食店里吃的菜,冷不丁被碰一拐子,不明所以的看向马大妮:“干啥?” 马大妮朝李绮罗和勤奋这边示意。 秦耀喝下最后一口糊糊:“你咋了,眼睛咋抽抽了?” 马大妮气结:“算了。” 吃过晚饭,勤奋和秦耀开始上交工钱。 大越境内有一条贯穿南北的通江,云阳县正好位于通江旁边,通江沟通大越南北,北下南上的船只自然不少,得益于此,云阳县的码头也分外热闹。 附近的村落,只要是农闲时节,许多人都会到码头上打短工。秦奋就是短工中的一名,而秦耀则不同,勤奋憨直,他却自小就机灵,念了几年书,后来自己惫懒,小小年纪就知道跟着同窗出入烟花柳巷之地,被秦父发觉,一顿好打,也看出他虽然有些小机灵,但想要在读书上有所成就还远远不够,就将他拘了回来。 秦家虽然自十年前落败了,但之前的影响力还遗留了几分,秦父便舍着老脸在码头上的一个货行给他求来了一个记账的活计。 这几年马马虎虎,秦耀虽然不说多爱岗敬业,但也没出过什么大错。 秦家的堂屋里罕见的点了大灯,秦父和秦母端坐在上方,秦奋先交钱。 “爹,娘,这个月活计多,我得了八百文钱。”秦奋从怀里掏出一串银钱。 秦母点点头,将银钱拿过来,分了两百文递回给秦奋。秦奋也接了,张翠翠坐在原地脸上按耐不住露出喜色。 “爹,娘,这是我的工钱。”见秦奋交完,秦耀忙笑眯眯的将自己的工钱也上交。 秦母一把拉,看着秦耀:“老二,你的工钱一个月不是四百文吗,这里咋只有三百五十文?” 秦耀立刻苦了脸:“娘,您是不知道,我今天记错了一个数字,东家把我一顿大骂,还扣了我五十文。” “啥!你竟然记错了一个数字?”秦母还没出声,秦父先怒了:“你是干什么吃的,我舍下这一张老脸为你求来这个活计,你倒好,在外面给老子丢人,要是再不中用,你就给我滚回来!” “是是是,爹,我以后一定小心,保证不再犯。”秦耀一连声的认错。 倒是秦母看了秦耀一眼,那里面有探究。 李绮罗敏锐的感觉到秦耀下意识躲开了秦母的眼神。 秦母沉着脸在三百五十文里数出五十文递给秦耀,秦耀一边接一边笑嘻嘻的道:“谢谢娘。”等秦耀坐回去后,马大妮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五十文钱装回了自己荷包里。 秦母看一眼几个儿子儿媳:“绮罗才进门,还不知道我们秦家的规矩,你们几个心里只怕也有嘀咕,我就再讲讲,按理来说,这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不管是谁,都没有存私房的道理,打眼看看,小青村谁家都是一样。但我知道,就算是儿子,有了小家后,那也有自己的算盘。” “娘,我没有。”秦奋忙着急道。 “娘,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呢,我们孝敬您还来不及,咋会想这些...”秦耀也道。 秦母哼一声,不理他们,直接道:“但现在一大家子在一起吃饭,总不能让我们老两口去挣了喂你们这么多人口。老二这份活计是你们父亲求来的,每个月四百文的工钱,我给老二家留了一百文。老大没营生,帮着家里种地,他的劳力也就抵了这三百文。收你们的钱,是为了喂饱家里这么多人。至于老三....” 秦母一顿,“他最小,又病了几年,现在才好,如果要攀扯他,只怕连他的命也要搭进去,你们做哥哥的要帮着。” “娘,哪里用得着分这样清,都是一家人。”秦耀忙道。 秦母点头,“老三以后能挣钱了,他也要和你们一样上交家用,所以公中只管你们的吃食和一年每房的布匹,你们其他的支出,全用你们自己的私房,用多用少也随你们的便以后分家了,我不管。以后分家了也别指望公中还有银钱给你们,都听清楚了?” “听清了。”下面人忙答。 秦母点点头,看向李绮罗的时候才露出了点儿笑摸样:“绮罗,你听清了吗?” 李绮罗忙点头:“娘,听清了。”这位婆婆还真厉害,就算一大家一起过日子,她也知道给各自成了家的儿子儿媳们留一些余地。 连续捡了好十几天柴,再加上之前储存的,看着够一个冬天用了之后,秦母才免了这项活计。 天越来越冷,没上山后,李绮罗才发现秦伀白天都在屋子里笔耕不缀。 “相公,你在干什么?”李绮罗坐到秦伀旁边忍不住出声问。 “抄书。” “抄书?这些都是你抄的?”李绮罗指着桌子上堆的十几本书。 秦伀闻言头都没抬,只微微点了点下巴,眼神看着笔下分外专注。 “你这是在练字?” “练字?”秦伀笑着摇摇头:“挣钱。” “抄书挣钱啊,那你抄这样一本可以挣多少钱啊?”李绮罗翻开已经抄好的一本书,只见笔力遒劲,笔锋锐利,似乎有龙翔九天之势,这小小的一张纸仿佛印不下这些字。好字! 181.暗流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马大妮立刻没话了 , 真要是被秦母给她装, 还不知道要装多少呢。连忙将柴火倒出来重新装。 秦母盯着,马大妮也不敢再偷巧劲儿, 将柴火装的严严实实的。 李绮罗在一边看得兴趣盎然,秦母和马大妮这俩婆媳的相处方式还挺有趣,看过后,咂摸咂摸嘴, 又觉得不甘心, 她上山来可是冲着打些野味来的, 现在在山里转了这么久, 别说野味了, 毛多没看到一根。 李绮罗笑着坐到秦母身边。 秦母看了她一眼, 看到李绮罗紧紧的挨着她,面皮紧了紧,有些不自在。 “娘,这山上就没有野味吗?”李绮罗扯着秦母的袖子问道。 “咳, 你说话就说话, 挨那么近干啥, 热死了!” 热吗?现在可是秋末了,坐在这儿山风一吹, 还冷飕飕的。 李绮罗哦一声, 失落的松开了秦母的衣裳。 秦母一直在儿媳妇面前端着, 大儿媳和二儿媳倒怕她怕的要死, 从来没表现出亲近,就连她自己的亲闺女,也从没在她面前撒过娇。她十分不习惯儿媳这样黏黏糊糊的,现在一想,她好像真的语气硬了一些? 想到这儿,秦母本来硬着的气也软了,“我们这还算在山脚,又没进深山,咋能看见野物。村里有专门打猎的,那可是一个危险活计,指不定啥时候就没命了。”李绮罗听了,心里失望不已,她的异能现在回到了最低等,深山肯定去不了。 见听到这儿的时候,李绮罗一脸失落,秦母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有时候要是运气好的话,就算不进深山也能碰见。”本来她对与主簿家结亲,并不看好,他们秦家已经落败了,所谓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要是娶一个仗着娘家就作天作地的,伀儿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但这个儿媳好像和她心中以为的不一样,虽然了解还不多,但总感觉她身上有一股豁达的气度,处事也不软不硬,特别是那一张笑脸,两个酒窝简直要把人溺死在里面。 “娘,你就唬三弟妹吧,去年小旱,山里的野物都快被打光了,我听大柱他媳妇儿说,深山里都不好打猎了,想在山外面打着野味,做梦去吧!”马大妮嘴角一撇。 秦母快气死了,这个没眼色的货色,一张嘴呱啦呱啦,啥时候说什么从来没个数。 “就你懂得多,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秦母冷刀子朝着马大妮咻咻的发。 马大妮委屈道:“本来就是嘛,这山外面本来就打不着野物了,实话都不让人说了!”她话音刚落,李绮罗就听到不远处几声不高的咕叽咕叽。 李绮罗忙冲着其他三人嘘一声,随手在地上捡了几颗小石子,侧着耳倾听。 “不是,弟妹,你这是干啥呢?”马大妮不解,大着声音问道。 她的声音似乎将不远处的东西惊着了,左上方忽然哗啦啦响,接着李绮罗就看见一个黄色的动物在跑。 李绮罗眼睛一亮,手里的石子接连射了出去。 李绮罗知道打中了,忙跑上前一看,一只野鸡趴在地上,被打晕了。 秦母带着另外两个儿媳也围了上来,见李绮罗手里竟然抓着一只野鸡,都惊喜不已。 “哎呀娘哎,弟妹,你这一手在哪儿学的,这野鸡这被你打着了!有肉吃了,有肉吃了!”马大妮止不住大声嚷道。 秦母接过李绮罗手里的野鸡,笑道:“没想到老三媳妇儿运气这么好,在山脚连野鸡都打着了,你是头功,待会儿给你分最多的肉。” 李绮罗想,就这么一只野鸡,她一个人吃都不嫌多,但现在也知道,既然已经成了秦家的媳妇儿,在这个年代想吃独食是不可能了。 不过她也不在意,既然今天能打着野鸡,明天说不定就能打着其他野味了。 回去的路上,几人都高高兴兴的,就连之前一直喊累的马大妮这会儿脚下也迈的飞快。 走到山下,秦伀果然还在等着她们。 秦母一脸喜色的上前:“走,伀儿,你媳妇儿今儿在山上打了一只野鸡,这野鸡也不卖了,回去娘将野鸡熬成汤,好好给你补补!” “她打了野鸡?”秦伀眼里闪过狐疑,看向李绮罗的时候却充满了赞许。 李绮罗一挑下巴,得意的看着秦伀。 秦伀眼里带了笑意。 两人走在最后,秦伀笑着问李绮罗:“你怎么会打着野鸡的?” 李绮罗也没打算瞒着秦伀,直接道:“我的刺绣可好的很,手可灵活了,你今儿是没看见,我拿着那三个石子刷刷的,直接就将那野鸡打中了!” 秦伀听了点点头,也不知他信了没信。 回到家,秦子远一见着野鸡,立刻拍着巴掌大叫:“肉,今天又要吃肉了!”秦子浩本来不知道野鸡是什么东西,见哥哥这样,也跟着跳脚欢呼:“肉,肉 ,肉...”傻乐不已。 由于白天老大秦奋和老二秦耀都不在家,野鸡要等到晚上才吃。 秦母似乎要考校李绮罗的手艺,晚饭也让她弄,李绮罗爽快的接了这个活计。葱姜蒜切片,用油合着花椒辣椒一起炸了,扑鼻的香味蹿出。 秦母看着李绮罗放的油肉疼不已:“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油可是要吃一年的,一顿就让你霍霍了这么多!” 李绮罗看着不大的瓦罐里装的油,实在没法想象这么点油竟然要吃一年。 但她也没硬扛秦母,明摆着秦母当家,她何必去触这个霉头 ,忙道歉:“娘,我错了,您以后好好教教我吧,不然我什么都不会,该丢您的脸了!” 见李绮罗说的一脸真诚,秦母冷着的脸色渐渐温和,老三媳妇儿原来是主簿家的千金,自然没吃过这些苦,以后慢慢教吧,她还小呢! “嗯,那你以后可别犯了。” 被香味馋到厨房门口的马大妮见到这一幕,撅着嘴巴走到正在院子里洗土豆的张翠翠旁边,“大嫂,你可得小心点儿了。” 张翠翠看向她:“咋了?” 马大妮将嘴翘的老高:“你是没看见娘对三弟媳那个样,哎哟喂,用了那老多的油,三弟妹一句我错了,娘就不追究了,我看啊,娘可稀罕这个弟媳的紧。” 张翠翠没说话,但洗土豆的动作却是慢了下来。 “我知道我一直不受娘待见,但大嫂你不一样啊,你又能干又懂理,以前有我在旁边衬着,娘看你啥啥都顺眼,但现在娘这么稀罕三弟媳,老三也是爹和娘的心头宝,以后老两口的心还不知道要偏到哪儿去,我倒是无所谓,只怕大嫂你以后可就不习惯了!” 张翠翠笑了笑:“二弟妹你这是说的哪的话,娘又没苛待过我们,啥偏心不偏心。”但是洗土豆的力道到底是大了一些。 “哎,我这也就是为你操心,那句话叫啥来着,破船还有三斤钉呢,秦家以前的日子那是大家伙都看得见的,要是没留点儿底,这大院子还能留下来?要是真被老三媳妇哄住了 ,那东西可不全都被老三两口子得了去。子远和子浩可就惨了!”马大妮见张翠翠脸上的笑终于僵硬了几分,心里出了一口恶气,叫你一惯装菩萨,把她衬的跟个粪球一样,没少挨秦母的骂,现在遇着一个更厉害的了吧,该! 有鸡肉炖土豆,秦母难得用玉米面蒸了干饭,等到秦奋和秦耀下工回家的时候,秦家院子里已经飘着浓郁的香味了! 子远和子浩俩孩子蹲在厨房门口,口水滴答直流。 秦母虽然对其他人都不假辞色,但对两个孙子,那是实打实的疼爱,见他们蹲在门口,也不赶,还捡了两小块鸡肉喂进他们嘴里。 见这样,马大妮连忙将子茹也赶到了门口。 秦母挑了一块没骨头,炖的软糯的鸡肉吹了,递给子茹“好好拿着,慢慢吃,别呛着。” 子茹点点头,拿着肉正想吹,马大妮就从旁边出来了:“子茹,来,娘给你凉凉。”她将鸡肉放到嘴边吹了吹,实在没忍住,一口将鸡肉咬掉了大半。 “作死的馋货,你是饿死鬼投胎吧,你连你闺女手里的吃食都抢,说你是猪投胎的都埋汰猪...”这一幕正好被出来拿柴的秦母看见,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叉着腰就大骂。 马大妮也没想到这么倒霉,竟然被秦母看见了,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恨不得缩到地缝里去。 这就是李家给的嫁妆了。 李绮罗敢打赌,装半箱子铜板的主意一定是原身那个嫡母想出来的,故意恶心人呢!记忆里那个嫡母还端着脸对原身说替她精心准备了嫁妆,李绮罗估摸着原主在新婚之夜一命呜呼或许也有被这嫁妆气着了的原因? 李绮罗却是乐意接收,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秦母听了,叹一声:“嫁妆你得好好拿着,女人嫁人,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就是这点儿了。” 李绮罗心里倒是诧异,她没想到秦母竟然会这么说,这个年代,都将女人当成男人的附属品,而最维护这一状况,冲在最前线,将女人贬低到尘埃里的,恰恰是同为女人的亲娘和婆婆。 秦母竟然能说出这样一句话,已经超出李绮罗预料了。李绮罗笑的两只眼睛都弯了起来,双手攀上秦母的胳膊:“娘,没事的,我这也是为了挣更多的钱啊。” 秦母被李绮罗这么楼了几回,虽然比之前要好一些,但还是有些不习惯,她既喜欢李绮罗这样的亲热,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身子有些僵,却没有将胳膊从李绮罗怀里抽出来。 秦母总觉得小儿媳的笑就像那大中午的太阳一样,晃得她眼花。咳一声,声音却不自觉软了下来:“你的镯子和耳环都是从家里带来的,娘给你将钱补上,去把镯子和耳环赎回来吧。” 182.宫里的女人 么么, 这里是防盗哦 马大妮撇了撇嘴,呸一声:“真是闻着腥的猫。” 李绮罗看了一眼秦父,心中好笑,他要照顾秦家族人自然没问题,反正不关她的事, 但现在这头野猪是她打的,就算要送人, 无论如何也应该问她一声吧。 但秦父却丝毫没想到,应该他根本就没这个意识,李绮罗稍一想,便明白了秦父的思维, 儿媳嫁进秦家那就是秦家的人, 不管干什么也都归秦家,他这个大家长自然有分配的权利。这倒不是秦父一人这么想,而是这个时代所有人都遵循的准则。 既然来到了这里,李绮罗也不想太出格, 为了一口肉和秦父对上并不划算,她想了想,算了, 就当喂狗了,反正这一头猪也不会全落到她嘴里。 村里有杀猪匠, 杀猪匠利落的将猪杀了之后, 就在秦父的指挥下给秦家另外两房分肉。 秦母在一边沉着脸看着, 后辈们全部站在她这边, 秦父正在认真分肉,和其他两房人反而站得比较近。 “从这里划一块,这里分一块...”秦父指着猪肉道。 杀猪匠笑一声:“秦三叔,您可真舍得,这两块一割,差不多都要去一小半了,村里这么多人家,分了家还这么好的,也就你们老秦家了。” 秦父最喜欢听别人说秦家和睦的话,笑的老怀大慰:“都是一家人,哪用得着生分!” 秦大伯和秦二伯忙在边上附和。 秦母听了他们的话冷笑一声,看一眼被割的肉,脸色虽难看,还是忍着没说话,那肉虽多,好歹家里还留下了大半。 子远拉着张翠翠的手,听着他们的话,疑惑的问秦母:“奶奶,猪猪不是小婶婶抓的吗,为啥要分给大爷爷和二爷爷他们啊?” 秦母听了,冷着声音道:“因为有人总喜欢惦记别人的东西,子远,你以后长大了可不能这样,知道吗。” 子远懵懵懂懂的哦了一声。 今天到秦家来的那两房,秦大伯带着他大儿子秦勇和大儿媳马氏,小儿子秦舸。秦二伯和二伯母张氏,与他们同来的只有他们的独子,秦博。 秦母特意提高了声音,这些人自然都听到了,谁都听得出秦母话里的意思,这是在说他们打秋风呢! 他们脸色都不好看,不过还是没人和秦母分辨,秦母一张嘴在小青村是出了名的厉害,而且不是胡搅蛮缠。有理有据的,说的直叫人抬不起头。要不是秦父毫无底线的向着这两房,他们想从秦家占便宜恐怕没这么容易。 这些人不想节外生枝,就想将肉拿到手赶快走! 张氏之前领教过秦母的厉害,现在还心有余悸,脸抽动了几下,在背后捅了捅秦二伯的背,示意他快点儿。 秦母之前和大房的孙氏,二房的张氏都爆发过妯娌大战。但小辈就不一样了,毕竟是其他两房,秦母自然不会对上这些小辈。 秦勇的媳妇儿马氏眼睛一转,忽然向秦大伯说道:“爹,小叔下个月不是要成亲吗,家里为了凑聘礼,差点连锅碗瓢盆都卖了。下个月办酒席总不能连一个荤菜都没有吧,要不咱们将三叔家的这些肉先借去,等过了这个坎再还?” 马氏自然不想将公中的银钱花光了,不然以后分家她还能得到个啥!所以才撺掇着秦大伯打上了这头猪的主意,毕竟办酒席省了肉的话,就要少花一大笔钱。 “这....”秦大伯面上迟疑,目光却立刻看向了秦父:“老三,你看这....” 杀猪将听了秦家大房的话,悄悄摇了摇头,这秦家大房还真是拎不清,占便宜也不是这么个占法。 秦父皱着眉抽了一口烟:“你们没法子置办酒席了?” 秦大伯嗐一声:“家里的情况老三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我找你开口借那些银子,也是为了将酒席办的漂亮些,不能丢了我们秦家人的面子,可现在,哎....” 秦舸眼睛立刻就红了:“爹,三叔都帮了我们这么多了,咋能这样。酒席办不好就办不好吧,别人要说就让他们说。” 秦父眼睛一瞪:“咋能这样,咱们秦家是有规矩的人家,就算现在穷了,也不能干这么丢脸的事,大宝 ,来,你从这儿下刀,将这一扇划开。”说完看向秦大伯:“大哥,这扇肉你们拿去,一定要办一场风风光光的酒席!” 秦家大房一听,皆是掩饰不住的惊喜。马氏就想试试,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手了。 二房那边一听就急了,张氏自己不敢出声,就拉了拉秦二伯的袖子,秦二伯到底有些脸,猪肉都分给大房一大半了,他再要,那老三家不是反倒啥都剩不下了! 见秦二伯不说话,张氏暗恨,正想就算挨秦母的说也要开口,却不想有人比她先出声了。 “大伯,本来这猪肉是我拼着性命打来的,但谁让你们也是秦家人呢。这样吧,外面猪肉卖五文钱一斤,你们要买这么多猪肉,我就收你们四文钱好了。”李绮罗忽然笑眯眯的说道。真当她是空气了!之前秦父说要分些猪肉给其他两房,她为了少些麻烦懒得出声。现在这些人竟然还想着将肉全部拿去,李绮罗直接被气笑,这要是放在末世,没实力还敢觊觎别人手里东西的,那就等着马上被开瓢吧! 秦家大房脸色一变,马氏看着李绮罗,哎哟一声:“这就是伀哥儿的媳妇儿吧,这摸样真好。弟妹,你刚刚听错了,三叔的意思是让我们把这些猪肉都拿去,不要钱的。” 李绮罗呀一声,看向秦父:“爹,是这样吗?可是咱家的规矩不是谁挣得就是谁的吗,我还以为这猪肉打了,就算我的了呢。”说罢用院子里大家都刚刚听得到的声音嘀咕道:“要是知道这肉打回来根本就给了别人,我干嘛还要拼命!” 她的话一出,无论是秦父还是其他两房,脸色顿时不好看,人家拿命打的野猪,现在却要被旁人拿了剩不下多少,到哪儿都说不通。 “这,咋会是这个规矩,你嫁到秦家,那自然就是秦家人了...”马氏僵着脸道。 “绮罗说的没错,我们家就是这个规矩。这是我和老头子立的,只要交足了公中的,其他的都归他们自己支配。这头野猪是绮罗打的,要怎么办,也是绮罗说了算。老头子,以前我就不说了,现在你好意思拿着儿媳的东西送人?”秦母盯着秦父。 秦父又吧嗒吧嗒抽了口烟,的确是这么个事,刚刚他下意识就给忘了。他一向自诩有规矩,自然不好出尔反尔。秦父看向李绮罗,指望她自己说出将肉送给大房,毕竟谁家媳妇儿能真正做主?自然是老人说啥就是啥。 可惜李绮罗不是旁人,听到秦母的话,她立刻弯着眼睛道:“还是娘好。” 这时秦伀站出来面对着秦父:“爹,绮罗夜里做梦都在馋肉,刚刚在山上,为了打这头野猪,差点就被野猪撞上了,回来的路上还吓的腿软。”意思是儿媳妇连命都差点丢了才打回来的野猪,你一个当公公的,就好意思这么大方送人了? 秦伀稳重实诚的形象深入人心,秦父没怀疑他的话,抽烟的动作缓了一些:“是这样?我还以为...” 183.长寿面 皇后看一眼静妃, 顿了一会儿后, 这才道, “起来吧。” 静妃忙应一声是,起身坐下, 这次不敢再说话了。 其他妃子看一眼静妃,见她这个打头阵的碰了壁,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庄贵妃笑一声:“皇后娘娘, 臣妾觉得秦夫人说的是,她毕竟只有一双手,绣出那么精美的服饰,定要花费许多心思,能将皇上的龙袍和娘娘您的凤袍绣出来, 就已经很不错了,我们也是一时被娘娘您凤袍迷了眼,这才求了上来。不过听说云辞坊的衣服也很不错, 秦夫人,本宫就先在云辞坊定两套冬装, 你看可行?” 李绮罗忙道:“谢娘娘垂爱。” 静妃刚刚因为不合时宜的话被皇后训了,庄贵妃又在云辞坊下了定, 其他的妃子不敢再提让李绮罗给她们做衣服的话, 意思着或多或少也在云辞坊下了订单。 又说了一会儿,皇后让她们都散了。 李绮罗对妃子们伏了伏身, 等她们先走后, 自己才默默走在后面, 别的人她都不在意,唯独盯着庄贵妃的背影多看了几眼。 李绮罗在看庄贵妃,等于其他妃子分开后,庄贵妃与她的大宫女也在讨论今天的事。 “娘娘,奴婢不明白,您之前不是希望那秦夫人给其他娘娘做衣服吗,怎么今天反倒为那秦夫人说话?” 庄贵妃笑笑:“秦夫人已经要给皇上做龙袍了,她又怎么可能再给其他妃子做衣服?与其这样,还不如卖她一个人情。” “那.....看刚刚情况,皇后娘娘好像十分喜欢秦夫人,现在又得了给皇上绣龙袍的差事,娘娘您以后对付起她来岂不是更加不容易?” 庄贵妃嗯一声,转头看想大宫女:“谁说本宫要对付她了?” 大宫女顿住,迟疑了一会儿道:“可是庄家,还有老夫人的仇.....”您不报了?如果换了她,处在这样的地位,自己的娘家竟然被一对夫妻弄成这副模样,她定然忍不下这口气。 庄贵妃伸出手,殷红的指甲在阳光下反着光:“本宫处在这深宫之中,本就需要步步为营,除了争得皇上的心和好好抚养颐儿,其他的都是多做多错,不错才不会让人抓到把柄。庄家已然成了这样,罢黜爹和大哥的旨意是皇上亲自下的,本宫就算真的对那对夫妻出手,整治了他们,皇上的旨意也不会变,反而会因为妄动留下把柄,本宫又怎会轻举妄动。” 大宫女懂了庄贵妃的意思:“那您....”为什么还想后妃们与李绮罗生出嫌隙。 她没说完,庄贵妃却是懂了,她轻哼一声:“本宫不出手,不代表不可以顺水推舟。可惜....”可惜的是她没想到先一步接到了要 给皇上绣龙袍的旨意,既然如此,那自然是不能再给其他妃子绣衣服了。 李绮罗出了宫门,却看见秦伀正在宫门外。 “相公。”李绮罗忙迎上去:“你怎么在这里?” 秦伀拉住李绮罗的手:“问了他们,知道你还没出宫,便等着了。” 李绮罗一把搂住秦伀的胳膊,笑一声:“今天下衙怎得这般早?” 秦伀嗯一声:“今日事少,便告了个假。” “告假做什么?”李绮罗惊讶的看向秦伀:“不会就是为了等我一起回家吧。”她心里哎哟一声,这也太让人难为情了。 秦伀无奈的敲敲她的头:“今天什么日子,你忘了?” “什么日子?”,秦伀的生辰?不对啊,早过了。结婚纪念日?这里又不兴这个,几个孩子的生日也还没到呢?她一脸疑惑的看向秦伀。 秦伀叹一声:“傻瓜,今天是你的生辰。” 李绮罗啊一声,恍然大悟:“我都忘了。”秦伀说的是这具身体的生辰,她自己真正的生气在年初的时候就已经过了,她嘿嘿笑两声,“不是已经过了吗,还过啊!”每年的两个生辰,秦伀都会给她一些小惊喜,她还挺期待的,今年是因为忙着给皇后绣凤袍,又想着要应付宫里那些妃子,这才给忘了。 秦伀好笑的看着她:“那还过不过呀?” “过过过,要过!”李绮罗忙握住秦伀的手,弯着两只眼睛讨好的看着他。 路过的人都纷纷看向李绮罗和秦伀,秦伀跨马游街的时候,京城好些百姓都见过,虽然时间久了,记忆有些模糊,但长成秦伀这样的,实在难以忘记,一看,便对上了。 “呀,这不是状元郎吗?旁边的是他妻子吗?” “什么状元郎,都当官了,现在应该叫秦大人。” “秦大人长的真俊啊!” “我听说秦大人非常爱护他的妻子,和妻子感情非常好,还说一辈子都不纳妾呢!” “你这又是从哪儿听到的小道消息,不纳妾?官老爷不纳妾,你觉得可能吗?大庭广众之下,和女子拉拉扯扯,我看也就那样。” 李绮罗耳朵尖,将他们的小声讨论听得清清楚楚,她对秦伀眨了眨眼,“我们走吧。” 秦伀嗯一声,和李绮罗并肩走开。 “我们去哪儿?”李绮罗问秦伀。 秦伀笑一声:“先去吃饭,然后....” “然后怎样?”李绮罗忙问。 秦伀笑笑不告诉她。 李绮罗了然的唔一声:“知道,知道,你要给我惊喜嘛。”她乐的笑弯了眼睛。不过:“那孩子们怎么办?”要是家里那三个混世魔王知道她和秦伀丢下他们,自己出来玩儿了,不定要闹成什么样! 她一提三个孩子,秦伀眼里的笑意顿时浅了一些,他钩住李绮罗的小拇指,小声的,带了点儿委屈的问:“今天没有他们,只有我们两个,不行吗?”说罢定定的看着李绮罗。 李绮罗被他那双缱绻温柔的眸子钩住了魂,晕乎乎的道:“好....好啊。”宝宝们,不是娘心志不坚定,实在是你们的爹太妖孽。 听到李绮罗的回答,秦伀这才笑开,勾唇嗯了一声。 李绮罗更晕了,秦伀拉着她的小拇指,她便亦步亦趋的跟在秦伀身侧。 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李绮罗心里感叹一声,果然,离了孩子,她才能清晰的感受秦伀的魅力。 知可惜这种晕乎乎的感觉没持续多久,便被打断了。 李绮罗看到迎面走来的庄经,眼神豁然清明。 庄经的轿子停在太白楼前,似乎是要进去吃饭,刚出轿子却见到了迎面走来的秦伀和李绮罗,一下便停住了。 他索性转身,直接走到秦伀面前,皮笑肉不笑的对秦伀拱手:“秦大人。” 秦伀回礼:“庄老爷。”不是庄大人,这一声庄老爷直接刺痛了庄经的心,面上的笑容又僵硬几分:“秦大人最近很是顺心吧?” 秦伀笑笑:“各位同僚想帮,皇上宽和,在下一直过的很顺心。” 庄经呵呵呵笑几声,眯着眼睛道:“如此甚好,甚好。” 今天是给李绮罗过生辰的,秦伀并不想和庄经过多纠缠,便对庄经再次拱拱手:“庄老爷您自便。”说着牵着李绮罗进了太白楼。 庄经在后面眯着眼看着秦伀的背影,背着手也进了太白楼。 饭菜是秦伀一早就定好的,他将李绮罗领进去后,让小二上了菜,小二上菜的时候,他自己去了后厨,没一会儿端进来一碗长寿面。 “你做的?”李绮罗捧着脸问。 秦伀将长寿面放到李绮罗面前,嗯一声,拿了快子递给李绮罗:“尝尝看,想给你一个惊喜,偷学的,不过没学到位,你将就着吃。” 上菜的小二忍不住在旁边道:“夫人,这碗长寿面真是秦大人亲手做的,他这几天天天来我们太白楼,让大师傅教他,前天还把手烫着了呢!” 李绮罗闻言,一把抓过秦伀的手。 秦伀笑一声:“又没烫伤,别担心。” 李绮罗还是忍不住给秦伀的手背吹了吹:“这几天你比平时回去的晚,就是想偷着学做长寿面?” 秦伀点头,有些懊恼道:“做饭好像没有念书简单。”他学了好几天,做出来的还是不如人意。 李绮罗心里温柔,嘴上却哼一声:“不会用一碗长寿面就吧我打发了吧。” 秦伀温声道:“自是不会,先吃饭吧。” 小二在一边看的咂舌,因为秦伀出色的样貌和过于年轻的年龄,他在京城并不是那么路人甲,跨马游街后,不少无良书生为了挣钱,直接拿秦伀做男主,写了好些深情才子爱佳人的话本,在京城广为流传,特别是那些女子尤其爱看。 因他的样貌和年纪轻轻就拿到的状元身份,在京城他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话题人物,话题人物嘛,围绕着他的八卦自然就多,那些话本没人当真,但秦伀爱妻的名声却是传了出来。 说他特别喜欢自己的妻子,亲口说过此生永不纳妾,不了解的人都觉得不可信,男人嘛,山盟海誓说的再溜,但一旦有了钱和地位,照样免不了左拥右抱。 这小二原本也是不信的,可是见秦伀一个大男人,特别是已经做了官,前途似锦的情况下,竟然愿意为了讨好妻子,背着妻子在外面学做长寿面,再看他对自己妻子小意温情的模样,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也许传言并不是假的呢。 他怔愣的时候,秦伀已经挥手让他下去了。 关门的时候,他透过门缝还看见秦伀一脸忐忑的看着他妻子吃长寿面,发虚的问:“怎么样,好吃吗?” 门关上,也隔绝了里面的情况。 小二走到楼下的柜台边,一脸恍惚的对掌柜的道:“掌柜,您说我以后有了妻子,也要给她做饭吗?” 掌柜的嗤一声:“你傻了,有了婆娘,自然是你媳妇儿给你做饭,男人下厨,那还要女人干什么!” 184.视妻如命 店小二呜呜两声, 又忍不住向李绮罗和秦伀的包间看了两眼。 屋里李绮罗吃了一口秦伀准备的长寿面,看着他等着表扬的忐忑样子,忙道:“好吃。” “真的?”, 秦伀松了一口气,眼里仿佛点了星星。 李绮罗索性撑起上半身, 擦干净嘴巴后, 倾身过去在秦伀额头上亲了一下, 然后小声道:“相公, 这是我吃到的最好吃的长寿面。” 秦伀脸忽地一下便红了, 手指在桌子上抠了抠:“也...也没有那么好。” 李绮罗轻笑一声,摸了摸秦伀的头:“好,很好。” 秦伀耳根泛红的嗯一声:“快吃吧, 不然菜凉了。” 两人四目交缠的吃完了这顿饭,等到从太白楼出来, 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李绮罗捧着肚子道:“好饱啊!” 秦伀站在李绮罗身侧,见李绮罗放下手,便钩住她的小拇指,温声道:“我们走着去消消食。” 李绮罗笑着答应, 两人正要迈步走开的时候,庄经也从太白楼里面出来了,他身侧还走着一个人。 秦伀见了,拱拱手:“田大人, 庄老爷。” 被秦伀称为田大人的人矜持的颔首示意, 庄经眯着眼看秦伀并没有说话。 “下官与拙荆还有事, 不打扰二位,告辞。”说罢他拉着李绮罗离开。 李绮罗回头看了看,庄经和那位称为田大人的还在说着话,说的时候,庄经还时不时向他们这边看一眼。 “相公,那庄经不会还在打什么主意吧?” 李绮罗轻哼一声,拉了拉秦伀的手。 秦伀嗯一声:“他心里肯定是恨我的,不过他现在已经被皇上夺了职位,且永不录用,官场上向来都是人走茶凉,他就算想做什么,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相公,不可大意,俗话说破船还有三斤钉呢,他虽然被夺了官,但庄夫人的娘家还在,而且宫里还有一位庄贵妃。” 秦伀点头:“这些我知道,我不会大意的,庄夫人的娘家到不必担心。” “为什么?”李绮罗不解的问。 秦伀笑一声:“庄经起于微末,一开始能在官场上站稳脚跟,庄夫人娘家出了很大的力,可惜,庄经平步青云,位居高位的时候,却急于摆脱卑微的过去,对庄夫人的娘家那边,不但没有感激,反而心生怨怼。庄夫人的娘家那边出了力,本想着是壮大势力,哪想庄经野心不小,说不定还要反噬,他们岂会看不出来,现在庄经落了难,他们虽不至于落井下石,但也不会明知道庄经养不熟,还要费尽心思让他重新起来,说到底,庄夫人不过是一个外嫁的女儿罢了。这一切,说起来还要多谢庄经太心急,不然那边可能真的会发难。” 李绮罗皱了皱眉:“那庄贵妃那边呢?” 秦伀唔一声:“观庄贵妃行事,一向谨慎,且不提她有没有为了庄家找我们麻烦的意思,就算有,也绝不会是现在,毕竟皇上才下旨,她后脚就对我们有所动作,岂不是把把柄送到别人手里?我猜庄贵妃不会特意针对我们,就算有动作,最多也不过是顺势而为,就像绣衣一事。” 力气罗叹一声:“好吧,只要她不刻意针对我们,那便万事大吉。”能扳倒庄经,还要多亏了庄瑜,要不是如此,庄经怎会这么轻易就垮台。秦伀才刚入官场,不能再卷入大风大浪中。如果庄贵妃能不与他们为敌,那自然最好。 秦伀拉了拉李绮罗:“今天是你的生辰,不讨论这些烦心的事。既然入了官场,迟早都要面对这些,娘子,咱们都要习惯。” 李绮罗噗嗤一声笑出来,白了秦伀一眼:“虽然官场不好混,但也没谁像咱俩一样,一上来就弄死了一个尚书....” 秦伀笑一声,轻声道:“本来对上他不会这么早,可谁叫你受了欺负,我也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看看天色,已有暮色,秦伀眼睛一亮:“娘子,时间到了。” “什么时间到了?” “随我来。” 秦伀牵着李绮罗到了京城东街的望远楼。望远楼,顾名思义,可以望很远,总计十八层,又因地势原因,登上望远楼,整个京城尽收眼底,是外地人到了京城必不可少的去处。不光外地人,很多本地人也会邀上三五好友,时不时登上望远楼来看看。 俯瞰着诺大的京城,似乎连心胸都开阔了许多,此等盛地,自然也少不了书生才子,望远楼的每一根木柱上都写满了字,不同现代那些到此一游的大白话,这里提满的都是各种诗句。 秦伀拉着李绮罗登上望远楼最高层的时候,望远楼上已经有不少人。 李绮罗之前来过一回,但这次站上望远楼的最高处,看着下面的万家灯火,她还是忍不住惊叹。 “相公,你让我到这里来就是看这个啊。”虽然夜景是挺好看的,但都看过一回了,也不是太稀奇。 秦伀笑而不答,站到李绮罗身后半拥着她。 “五,四,三,二,一!”数到一的时候,秦伀打了个响指。 “搞什.....”话没说完,李绮罗便住了嘴,只见望远楼下方缓缓升起许多孔明灯,每一盏孔明灯上都写了一个大字。 待这些孔明灯升起后,李绮罗才看清,这些孔明灯上的字每五盏组合起来便是:白首不相离! 望原楼上好些人都轰动了,看着这些升起的孔明灯,有人甚至发出了尖叫声。 这时秦伀附在李绮罗耳边:“绮罗,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李绮罗浑身变得酥麻,心软成了一滩水,眼睛一热,她摸了摸,才发现是泪水。秦伀给她擦了,趁着夜色亲了亲她的额头:“哭什么。” 李绮罗哼唧一声:“还不是你招我的。” 秦伀捧着她的脸,在她眼睛上映上缠缠绵绵的吻:“嗯,我招的。”说罢他忍不住将李绮罗揽入怀里。 李绮罗靠着秦伀,听着周边人群的惊呼,“相公,你要是一直对我这么好,我们就真的要白首不相离了。” 秦伀亲了亲李绮罗的发顶:“以后我会对你更好,好的让你离不开我。”他叹息一声:“只是自你嫁给我,每每都要为我担惊受怕....” 不等秦伀说完,李绮罗便道:“相公,你今天怎么说这些,我早已经说过,既然我们已经结成夫妻,前路有多少困难自然都要一起承担!” 秦伀听了,静默一会儿后失笑:“是,我的娘子自然与众不同。” 李绮罗搂了搂秦伀的腰:“嗯,无论前路遇到什么坎坷,咱们都一起面对,相公,你知道的,我并不是需要你护着的柔弱女子。” 秦伀轻笑一声:“是,但我却是需要你护着的文弱相公,绮罗,我们说好要白首不相离,行到半途,你可别丢下我。” 李绮罗仰着头看他,不知不觉,秦伀长的已经比她高很多了,她亲了亲秦伀的下巴,笑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记得别松开我的手。” 两人看过孔明灯,夜已经深了,到家的时候,三个孩子已经睡了,李绮罗听了后,罕见的没有去看孩子,而是拖着秦伀到了屋里。 第二天早上李绮罗一醒来,便见三个孩子戳在她的床头正定定的看着她。 李绮罗有些心虚的问:“怎....怎么了?” 子静最先问:“娘,昨晚上你去哪儿了?”现在三个孩子说话已经很溜了,词汇量也惊人。 李绮罗扶了扶额头:“就...就和相公出去吃了顿饭而已。” 子静闻言嘟了嘟嘴,抱住自己的小胳膊哼一声:“都不带我们。” 子姝看着李绮罗没说话。 子圭爬上床,扑到李绮罗身上,软软的问她:“娘,爹爹为什么只带你呀,我们昨晚上也没吃饭呢,肚肚好饿。” 李绮罗遭不住这几个孩子的连番问,将子圭提着放到了床下:“昨天我和爹爹有事要办,顺便在外面吃了个饭,咱们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总有带不了你们的时候嘛,想想,你们平时玩的时候是不是把我和爹爹也忘了?嗯?” 看着三个孩子被问住了的样子,李绮罗拍拍手:“所以这件事我没错,娘呢,不会给你们道歉的,出去吧,娘穿好后就出来。” 三个孩子被李绮罗推出了门外,子圭走在最后,看李绮罗重新回了屋子,他扒着门框小大人般叹了口气:“真是没办法。” 孙妈在外边听得失笑,将三个孩子领着去洗脸梳头。 昨天那场孔明灯,全京城的百姓都看见了,今天一起来,大家都忍不住讨论了几句,孔明灯不奇怪,但让人忍不住想八卦的是孔明灯上的字:白首不相离!哎哟,这是哪位公子给意中人送的礼,实在太大胆,太让人脸红心跳了。 最后一扒,才知道那孔明灯竟是前年的秦状元,今年的秦大人送给秦夫人的生辰礼,这一下子可算是点燃了京城百姓的八卦之魂,更有彪悍的妻子因这事干脆锤了自己丈夫的。 秦伀去坐班的时候,连总务处的人都忍不住揶揄他几句:“秦编撰,你对令夫人真是用情至深啊!” 秦伀温声道:“我这一辈子就只有这一个夫人,自然要百般疼惜她。”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反而一脸温柔。 看得旁人牙酸。 自此后,秦伀好相公和惧内的名声不但在民间砸实了,就连官场上的同僚都知道了他视妻如命的本性。 185.完结章 不止如此, 秦伀亲口说的永不纳妾的话也传了出去,让大半个京城未出阁的女子对李绮罗羡慕不已,不过也仅仅是羡慕了, 倒也不会对秦伀生出什么想法,人家都说不纳妾了, 上赶着也没用啊! 李绮罗开始专心给皇上绣龙袍, 经由上次绣了凤袍, 她的异能又精进了些, 绣起来也更得心应手。 这次她没有拿出全部的本事, 就按照上次绣凤袍的标准,游刃有余的绣这件龙袍。 好些后妃在云辞坊下了订单,李绮罗在绣龙袍之余, 还要给这些后妃的衣服设计款式,指点云辞坊里的绣娘, 忙碌中,时间很快滑过,一转眼就到了冬月。 “相公,娘她们应该快到了吧。”李绮罗将针线收好, 转头问坐在火盆边看书的秦伀。 秦伀嗯一声:“左右不过是这两日。” 在总务处的日子,秦伀已经在皇上面前悄无声息的刷足了存在感,也慢慢在朝上站稳了脚跟,大半年过去, 庄经那边再无反手之力, 他以前的在朝廷的影响力也渐渐湮灭, 庄夫人娘家那边果然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现在庄家倒了,没了娘家的势力,对庄贵妃多少都有些影响,现在她忙着在后宫和那些妃子斗,就算有找秦伀和李绮罗麻烦的心,恐怕暂时也无法分心顾及了。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外边没了多少麻烦,秦伀就算过年,也放不了多久的假,李绮罗便让秦伀写信,让老家的人都京城来过年。这么久不见,她还真想秦母了。 老家那边回了信,答应到京城来,秦奋和秦耀有心将吃食铺子开到京城来,趁着过年的时候来看看,考察考察合不合适。 李绮罗知道他们的意思,一方面秦伀在京里当官,多多少少算是一个靠山,再可能就是为了孩子们的发展,在云阳县怎么也没有在京城见多识广,而且到京城来跟在秦伀身边耳濡目染,秦奋和秦耀都认为这样至少比跟在他们身边有出息多了。 见李绮罗收了针线,秦伀忙握住她的手捂住:“冻着了吧。” 李绮罗摇头:“我也在火盆边,不过是远了些,不碍事的。”她四下看了看,“孩子们呢?” 三个孩子已经三岁多了,正是好奇心最盛的时候,经常一个眨眼就没了他们的身影。 秦伀看看外面,蹙了蹙眉:“刚刚还在这儿的。” 正说着话,外面秦福忽然喊道:“老爷,夫人,老太爷和老夫人他们到了。” 秦伀和李绮罗立刻起身迎了出去。 到了门口,便见几辆马车朝着秦府方向在雪地里缓缓行来。 到了近前,秦进掀开第一辆马车的车帘,里面坐着秦母和秦父。 “爹,娘。”两人一见秦母和秦父,立刻上前一步,跪在雪地里磕了一个头。 “哎哟。”秦母坐在马车上没拦住,可把她心疼坏了,忙从马车上下来将李绮罗和秦伀拉起来:“跪啥,冰天雪地的,当心膝盖。”说罢她不住的在李绮罗和秦伀身上打量,连声说瘦了瘦了。 李绮罗听了一把抱住秦母的胳膊,小女儿般撒娇道:“娘,还不是因为您没在身边,以后你在京城看着我们,我和相公保证就不会瘦了。” 秦母眼里的热泪还没流出来,立刻被李绮罗话逗得没了影儿,她好笑的拍拍李绮罗的手臂:“老大老二他们就是到京城来看场地的,如果合适,我这个遭老婆子怕是真的要留在你们身边了。” 李绮罗哼唧一声:“娘,我不准您说自己是遭老婆子,您是我和相公最美的娘亲,子静他们最好的奶奶。” “哈哈哈,好,好....” 李绮罗和秦母说话的时候,秦父也在和秦伀说话,后边几辆马车也驶近了,老大老二两口子带着孩子们都下了马车。 李绮罗忙迎了上去,“大嫂大哥,二嫂二哥,冷了吧,快屋里去。” 张翠翠正要说不冷,马大妮搓着手直接大嗓门儿道:“弟妹啊,快让我进屋烤烤火,路上可遭了老罪了。” 张翠翠无奈一笑,对李绮罗道:“弟妹,我们这么多人,可得麻烦你了。” 不等李绮罗说话,马大妮直接翻一个白眼道:“大嫂,我就不待见你这一点,假模假样的,我们都是一家人,还用得找说这些客套话!” “你.....”张翠翠脸上的笑挂不住,这个二弟妹,说起话来横冲直撞的,这些年开了铺子,有了钱,那更不得了了,和老二走在路上就像两只炫耀的公鸡,老二家的看不惯她,她还看不惯老二家的呢,一点儿礼数都不懂。 李绮罗见她们两妯娌还像往常一样,忙出声道:“大嫂,二嫂说的对,咱们都是一家人,和我有什么客气的,快,进屋。” 张翠翠这才笑着应是。 马大妮冲张翠翠歪了歪嘴。 见张翠翠和马大妮并排往屋里走,李绮罗松了一口气,刚要迈步,衣摆就被人拉住了:“小婶婶。” 李绮罗低头,“子远!你都长这么高了!”不过一年不见,秦子远都长到她胸口处了。 子远嘿嘿一笑:“我娘说我不长脑子光长个了!” 李绮罗拍拍秦子远的头:“谁说的,咱们子远聪明着呢。” 这话要放在以前,秦子远绝对毫不迟疑的接住,现在嘛,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也没那么聪明。”不说别的,光是想起以前小叔叔忽悠着他干的那些事儿,他都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太蠢了。 李绮罗失笑,牵着秦子远的手往屋里走,这么多侄子侄女,她最喜欢的还是秦子远。 这个年,秦家过的格外热闹,最开心要数子静他们,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哥哥姐姐陪玩,可把他们乐疯了。 秦奋和秦耀一到京城,就马不停蹄的去考察情况,转悠了大半个月,两兄弟都决定将铺子开到京城来。 秦伀虽然现在别的权力没有,但疏通疏通开店的程序还是能轻易办到的,刚刚过年,两兄弟就将铺子看好了,正在大刀阔斧的进行装修,他们还凑着钱买了一个小院子暂时合住,等以后赚了钱,谁搬出去另买都行,留下来的那家把钱补给对方就行了。 李绮罗看他们干的热火朝天的,又拿了几个方子出来。 其实这几年开铺子,由于李绮罗之前的方子给了他们启发,让他们不像其他人一样局限于现在的菜式,倒是研究出了一些新方子,再加上李绮罗又给的这几个,开起铺子来更有底气。 铺子选好后,勤奋和秦耀又返回云阳县将家里安置了,这才重新 返回京城。 这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三月,李绮罗的龙袍也绣好了。 在她要将龙袍送到宫里的时候,秦奋和秦耀恰好回到京城。 他们买的院子离秦府不远,一大家人经常聚在一起吃晚饭。 秦奋和秦耀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直接到了这边。李绮罗让人给秦奋和秦耀上了热茶,“大哥,二哥,家里都安置好了吧。” 秦耀喝了茶道:“都安排好了,咱们的屋子也找人看着,时常有人打扫,不会荒废的额。”来了京城,秦父最担心的就是家里的屋子,怕没人住就坏了。 听秦耀这么说,秦父才放心了一点儿。 “老三,你别担心,大伯二伯他们最近也没惹什么事。”秦耀说完后又对秦伀开口。 秦伀点头:“没事的。”他确实不担心,秦大伯和秦二伯两家被困在云阳县,根本惹不出什么大事。 秦耀喝完茶后,忽然对李绮罗道:“弟妹,这次我和大哥回去,可看了一回热闹,你知道咋回事吗?” 李绮罗不急,马大妮反倒急了:“啥热闹?啥热闹?相公你快说。” 秦耀咳一声才道:“就是王县令家的公子,弟妹的姐夫,王博君,纳妾了!”李绮罗和李家的关系不好,李月娥让李绮罗替嫁,对秦家一家人来说,自然对李月娥没什么好印象,秦耀虽然不赞成男人纳妾,但对于李月娥的男人纳妾,他却不反对,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马大妮闻言撇了撇嘴,“还以为有啥热闹呢!” 李绮罗听了,心里却有些复杂,依着李月娥的性子,她如果不改,与王博君走到这一步并不意外。 倒是秦母看着秦耀笑嘻嘻的说这话,将茶杯轻放在桌子上,然后道:“别人纳不纳妾我管不着,但你们.....”她的视线扫过三个儿子,“每个家里都是有儿有女,无论老大家的,老二家的,还是绮罗,这三个儿媳我都满意的不得了。老大老二,就算你们现在有了几个钱,也休想去学别人的那些坏习性,觉得男人三妻四妾正常。我告诉你们,那不正常,谁也不能亏待了我三个儿媳。一家人最重要的是和睦,谁要是想那些有的没的,弄些乱七八糟的人进门,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 勤奋和秦耀顿时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娘,您想到哪儿去了,我们咋会纳妾。” 秦奋憨直,他从来都没这么多心思,秦耀倒是小机灵不少,但他对马大妮一心一意,怎会去纳妾。秦伀更不用说了,恨不得天天把李绮罗揣到荷包里。 马大妮根本不相信秦耀会纳妾,秦母说的时候,她还笑嘻嘻的在磕瓜子。只是当秦母说她对几个儿媳都非常满意的时候,马大妮娘啊一声忽然叫出来,她一个箭步窜到秦母跟前,抱住了秦母的胳膊,“娘,这是您的心里话?您对我也很满意?” 秦母有些不自在,咳了咳:“不满意我能让你当这么久的儿媳?” 马大妮立刻呜呜呜的哭出来:“娘啊,是我不理解你的苦心啊.....”一把鼻涕一把泪,直接染在了秦母的胳膊上。 秦母额头跳动,“老二,快把她给我拉开.”这么大的劲儿,都把她胳膊弄疼了。 马大妮被拉开后还有些不满意,嘟囔道:“弟妹抱着的时候,您可不是这样的。”咋她来抱就不一样了呢!还说什么都满意,果然婆婆还是最喜欢三弟妹..... 李绮罗看着马大妮这样,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果然,有了二嫂,以后的日子肯定有趣。 第二天,李绮罗不再耽搁,直接将龙袍送到了宫里,当皇上穿上那件龙袍后,看着围绕在周身的金龙时,皇上心中顿生万丈雄心,他,是这天下之主! “来人,拟旨,秦夫人刺绣手艺冠绝天下,赐三品诰命,封锦绣夫人!” 李绮罗跪着领了旨意:“命妇叩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嗯一声:“锦绣夫人,你的刺绣手艺精妙绝伦,刺绣是我大越独有的艺术,朕希望,你能让更多海外蛮化之地领略到刺绣之美。”绣品在出口中,受到海外追捧,给大越带来了极大的利润,希望有李绮罗这等手艺后,能让海外那些人更加追捧,让大越赚更多的钱。 李绮罗再跪,朗声道:“命妇领旨。”她想,来到这里,除了遇到秦伀,剩下的意义便是在这里了吧,用她的手艺,在这个世界的刺绣史上 留下闪耀的足迹。 186.番外一 “阿兰, 阿兰,云辞坊又招绣娘了,咱们快去报名, 不然迟了就排不上了。”小院的门被打开,一位端着洗衣盆的妇女焦急的小跑进院子。 “娘, 真的?云辞坊又招绣娘了?”妇女的话音刚落, 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走了出来, 一脸的欣喜。 “是啊, 刚刚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知道的, 你练了那么久,这次可不能再错过了。” 少女忙点头,回屋收拾了一下后, 和妇女便急急忙忙的向云辞坊在京城的总坊赶去。 云辞坊已经在大越遍地开花,超过了锦绣坊和如意坊, 成为大越的刺绣第一大坊,培养了许多技法高超的绣娘。 这些绣娘如意坊和锦绣坊想挖都挖不走,因为在云辞坊,除了高规格的待遇外, 还能学到最新最好的刺绣手法。 这一切都来自云辞坊背后真正的老板,李绮罗。 学了李绮罗手法的人都自称为绮罗派。 少女和她娘赶到云辞坊招工处的时候,见外面已经排了老长的队。 少女见此,一下便紧张了起来, 她娘见状安慰道:“没事的, 阿兰, 你学的这么刻苦,又有灵气,肯定会选上的。” 没一会儿,云辞坊招工处的管事便出来处理报名的事。 云辞坊不管是绣娘还是管事大多都是女子,只有一些女子不方便出面的岗位才会招男子,让许多心灵手巧的女子有了自己的谋生之处。 云辞坊的管事处理这些已经得心应手,一切都竟然有序的进行着。 阿兰攥紧了手排在队伍中,不停的给自己打气。 就在这时,队伍前方忽然一阵骚动。 “是锦绣夫人来了!” 锦绣夫人!阿兰一个激灵,踮起脚尖忙向前看。 只见刚刚安排的女管事正恭敬的站在一位女子面前,那女子年约三十,眉目舒展如画,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听着管事的话。 阿兰心里一阵激荡,这就是她的楷模,李绮罗。 李绮罗是大越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阁老秦伀的妻子,而阿兰如此尊敬她,却和她秦夫人的身份没有丝毫关系。 只因李绮罗一手创立了大越最有名的锦绣坊,丝毫不藏私的将优秀的刺绣手法传授出来,还一直鼓励女子自立自强,云辞坊也致力于给女子提供工作岗位。不止如此,因为李绮罗,因为云辞坊,大越的刺绣已真正的扬名海外,云辞坊联合如意坊锦绣坊办的绣品展,每次都会吸引不光大越人,还有大量的海外人来参观,他们将大越的刺绣称之为东方的巫术。 李绮罗嘱咐了管事一番,见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便进了马车离开了。 见李绮罗离开,阿兰心里一阵怅然若失。 轿子里,子静抱住李绮罗的胳膊:“娘,我都说了我可以自己处理好,你偏偏要跟来。” 李绮罗闻言点了点子静的额头:“这么快就嫌娘烦了?” 子静嘻嘻一笑:“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绮罗看着子静,“你喜欢刺绣是好事,我的本事现在你也学了一半,以后就要靠自己勤练了。” 子静忙嗯嗯的点头,她笑一声,直接窝在了李绮罗怀里。 李绮罗看她撒娇,摸摸她的头:“都是十五岁的大姑娘了,怎么还像小孩儿一样?” 子静抬起头笑眯眯道:“不是您说的,我们不管再大都是您的孩子吗!” 李绮罗失笑:“所以你就这样?” 子静又往李绮罗怀里拱了拱:“我只在您面前这样,您知道的,外边的人都夸我端庄知礼呢!” 李绮罗嗯一声:“是要有礼,但也不能死守,不能让礼教束缚了自己。” 子静凑到李绮罗眼前,眯着眼睛问:“娘,你怕我吃亏是不是?” 李绮罗哼一声:“你吃亏?你不让别人吃亏我就谢天谢地了!” 子静耸耸鼻子,笑嘻嘻道:“这话您不该和我说,您应该和三弟说。” “你三弟.....”,李绮罗没好气道:“他和你爹一样,就算想操心也轮不到我来。”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秦府。 子静先下马车,然后挑开车帘扶着李绮罗下来了。 他们刚下马车,一位少年带着小厮刚好从秦府的大门走了出来。这少年眉目精致,和秦伀年轻的时候像了八分,另外两分带了点儿李绮罗的影子。 他走到门外,先喊了声娘,然后微微皱眉:“大姐,娘,你们出门怎不带个下人?” 子静攀着李绮罗的胳膊:“小弟,没事的,我和娘就去云辞坊看了看。” 子圭这才点了点头,对李绮罗说:“娘,您快进去吧,爹刚刚还在找您呢!” 李绮罗心里暗自翻了个白眼:“他又找我做什么,不是说很忙,没空搭理我吗?” 子圭嘴角抽了抽:“娘,爹明明不是那样说的.....”明明说的就是最近有点忙,忙完了再陪娘出去踏青,到了娘这里,就变成了没空搭理她了。 但在李绮罗的注视下,子圭立刻住了嘴,笑道:“娘,您快进去吧,我现在去熟悉考场了。” 一听子圭说考场,李绮罗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嗯,去吧,考试的经验多和你爹取取经。” 子圭笑着温声应是。 等子圭带着坐上马车走了后,子静看着远去的马车道:“娘,您不知道,京里有多少人家看中了我小弟,他才十五岁就要考进士了,长的又好看,性子又好,呃,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最重要的是,咱爹没纳过妾,一辈子就只有您一个妻子....”子静在外人面前看着文静,其实了解她的家里都知道,她是一个话痨,而且还特别护短,在她眼里,无论爹娘还是弟妹,她说可以,别人说她能记一辈子。 “行了,来向你提亲的也不少。” 李绮罗一句话瞬间让子静安静了下来,她扯扯李绮罗的衣摆,可怜兮兮道:“娘,别把我那么早嫁出去 ,我还想多陪您和爹两年呢。” 李绮罗嗯一声:“总归要你中意才成,我和你爹都不着急。” 子静立时笑的眼睛都弯了:“娘,您真好。”说罢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二妹什么时候回来?” 提到子姝,李绮罗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我去问问你爹。” 李绮罗进了屋子,见秦伀正坐在窗边看书。 李绮罗哟一声:“秦阁老,您今儿不忙了?” 秦伀从书上抬起头,对李绮罗招招手。 李绮罗哼一声:“像招小狗似的。”但脚下却不停,径直走到秦伀身边坐下。 秦伀握了她的手 ,温声道:“还在生气?” 李绮罗用手指比了比:“一点点。” 秦伀笑了出来。 李绮罗放下手:“你先别忙着笑,子姝什么时候回来?” 提到子姝,秦伀笑意收敛了些:“已经收到奏报,不出十日,船队就应该到码头了。” “真的?”李绮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失声叫出后,又叹了口气:“这丫头,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长大了硬要去军营,现在还跟着船队出海,我这心都操碎了。以前以为是子圭最难搞,现在看来,子静和子圭加一块儿都没她难搞!”子姝是唯一一个遗传到了李绮罗异能的人,不过却不是刺绣,而是巨大无比的力气,又喜欢舞刀弄枪,特地拜了武师傅,稍大一点儿,她自己就抱着把木剑在院子里舞的虎虎生风。 李绮罗不在乎孩子们以后做什么,但子姝无疑是选了最艰难的一条路,作为母亲,她总是盼着孩子未来的路能走的顺一些的。 秦伀嗯一声:“别担心,这是她喜欢的,只要有我在一天,总归能护得住她。” 李绮罗道:“我当然知道你护的住她,可是如果不选这条路,她明明可以过的更轻松。” “可是这样她最快乐,最舒适。”秦伀出声道:“我秦伀的女儿,不需要人云亦云的生活,不管外人如何看,她觉得好就好。” 李绮罗看着秦伀,半晌说一句:“和你比起来,倒显得我古板了。”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穿来的那一个。 秦伀把玩着李绮罗的手指,笑着道:“等子圭考完后,刚好我也要奉旨巡视一趟江南,到时候可以顺便回去祭祖,咱们全家都回去。” 李绮罗听完,这才高兴一点:“那时候子姝也该回来了。” 秦伀嗯一声:“早就回来了。” 十天后,子姝果然到家了,她一身紧身的戎衣,披着披风,颇显英气的面容配上她劲瘦的身形,十分英姿飒爽。 她这一回来,把一大家人都招来了。 秦母和秦父就十分不赞同女孩子打打杀杀,秦母不知多少次拉住子姝的手到:“子姝啊,咱女孩儿不做这些打打杀杀的事儿,你和子静一样,跟着你娘学学刺绣多好。” 子姝眉毛都不动一下:“奶,我志不在此。” “你这孩子,咋就说不听呢,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嫁人!” 子姝嗯一声:“那就不嫁。” 眼看秦母要被气的头疼,李绮罗忙扶住秦母走开:“娘,子姝就是这个性子,认准的事儿十头牛也拉不回来,随她吧。” “不能随她啊,她不懂,你和老三也不懂吗,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去干这些事....” 李绮罗一边哄,一边回头瞪了子姝一眼:死丫头,一点儿都不知道委婉。 除了子姝回来,对秦家来说,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子圭要参加今年的春闱。 比起秦伀来,子圭虽然有才,但似乎不是那么耀眼。念书时,他在书院里就处于中等的成绩,不坏但也绝对称不上好。 然后参加科考,一路过来,都是险些考过。 京城叫得出名的才子没有他,他就以一种极不显眼的模样一路考到了会试。 考前的前一天,父子俩进了书房谈了回话。 “爹,这次还是和往常一样?” 秦伀颔首:“嗯,过去的功夫没有白费,已经留给了别人你不太聪慧,但念书刻苦,学识扎实的印象,这次就算考过会试,也没人会怀疑。” 子圭在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我明白的,爹。”秦伀三十几岁便成了肱骨大臣,皇上的心腹,进入内阁,如果他再耀眼,那就太过了。 秦伀看着儿子和自己如出一辙的习惯,眼里带了点笑意:“你考过会试后,就带着家人回去祭祖,我巡视完江南再同你们汇合。” 子圭点头:“我知道了爹。” “嗯,出去吧。”秦伀还要处理政务,让子圭先出去。 等子圭走到门边的时候,秦伀忽然道:“回去的路上照顾好你娘,要是她有什么差池....” 子圭无奈答:“我知道了爹,您都已经说过无数次了。” 秦伀一怔,失笑道:“出去吧。”总觉得还是不太放心,要不让绮罗和他一起走算了? 会试殿试后,秦子圭低空飞过进士,侥幸没有成为同进士。 有人便道:“秦阁老的儿子虽然年纪轻轻便考过了会试,但比起秦阁老还是差远了,这秦阁老以后只怕后继无人啊。” “十五岁已经考过会试还不够吗!” 被问的哑然,是啊,还不够吗!若是别人有这样的成绩,早就要称一句少年天才,但放在秦子圭身上,怎么就觉得没那么突出了呢。 他好像无声无息的就成了进士,别人却丝毫不觉得有他有威胁性。 “不过是肯下苦功念书罢了,是个温和的孩子,可惜,没有秦阁老小半城府,现在有秦阁老在,他在官场不会有太多变数,但也就这样了。” 秦子圭得了成绩没多久,全家一起南回。 秦伀路上要巡视各州府,与他们不能同路。 路上一大家人便全由秦子圭安排,方方面面妥妥贴贴,丝毫不起眼,但就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秦家回去祭祖,在云阳县引起了巨大轰动,到岸的这一天,云阳县的县令和其他乡绅都恭敬的等在了码头,还有大半个云阳县的人都来看热闹了。 子圭和县令等人交涉,谢绝了他们接风洗尘的打算,直接坐上马车赶回小青村。 临上马车的时候,李绮罗看见街边一位脏兮兮的乞丐正捧着不知谁落下的一个馒头,焦急的往嘴里塞。 怎么看着有点像黄三爷? “娘,您看什么呢,上车吧。”子圭来扶李绮罗。 李绮罗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个乞丐:“那人有点眼熟。” 子圭顺着看去一眼,嗯一声:“他是黄三爷,儿子知道。” “你知道?”李绮罗蹙眉。 秦子圭朝李绮罗温和一笑:“上车吧。” 李绮罗上车后,一把将秦子圭也拉上来马车:“这人不看见我倒忘了,这又是你们父子俩弄的吧。” 秦子圭笑着给李绮罗捶腿:“娘,王家指使黄三爷当年让爹落水,让秦家落败,爹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那王家现在怎么样了?” 王家那个礼部侍郎好些年之前因为错处,被皇上直接罢了官,李绮罗还以为他回家后,王家还会和以前一样呢。 “他们....不过是换了一处地方生活罢了,放心吧,娘。” 李绮罗扶额:“你爹一肚子的心眼儿,你比你爹的弯弯肠子只多不少,现在好了,你们爷俩凑到一起,要不是在外人面前要装一装,只怕天都要被你们捅一个洞,儿子啊,娘不求别的,就求你们父子俩坑人的时候有分寸些。” 秦子圭失笑:“娘,您说到哪里去了,儿子可比不上父亲,父亲是六元及第的天才,儿子却连进士都是侥幸考过。” 李绮罗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装,你再装!” 回到小青村见了以前的乡邻,又是好一阵热闹。 准备家里人准备祭品的时候,李绮罗想着好些年没回来了,便拉了子静和子姝准在去云阳县的街上逛一逛。 子圭知道忙安排了丫鬟和几个小厮跟着。 子姝斜他一眼:“有我在,还怕娘出什么事?” 子圭讨好道:“二姐,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带些人我放心,要是娘真被不知眼的人冲撞了,爹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提起秦伀对李绮罗的重视,子姝便住了嘴,干脆道:“走罢!” 云阳县比以前更加繁华,应该说,在皇上的改革和秦伀的辅佐下,大越各方面都比以前发展的更好。 李绮罗指给子静和子姝看,讲她和秦伀年轻的时候在云阳县的一些事儿。 行到西街,见着一处卖笔墨书画的铺子,掌柜的是一名女子,戴一袭面纱,正在给客人包一副画。 她向这名女子看去的时候,这名女子也看向了她。 那女子一怔,回神后从容的将画包好递给客人,收了钱之后看向李绮罗,“绮罗,要进来坐坐吗?”这女子揭下面纱,赫然就是李月娥。 李绮罗走进铺子。 李月娥冲她笑笑,搬了几把椅子,又泡了几杯茶放到她们母女跟前:“粗茶,你们就当解解渴。”她身上那股眼高于顶的骄傲全然不见,现在反倒带着一些洗尽铅华的内敛。 “姐姐。”李绮罗出声。 李月娥在她对面坐下:“你还肯叫我一声姐姐,我很感激。” 李绮罗嗯一声,对子静和子姝道:“她是你们的大姨。” 子静和子姝知道有这么个人,却从没见过,闻言依着李绮罗的话叫了声。 李月娥艳羡的看着姐妹俩:“长的真好看。” 李绮罗从去了京城后,就没再和李家这边联系,几年前李主簿病逝,李绮罗也只打发管家来奔了丧。 她看着李月娥,“你....” 李月娥笑笑,“没什么,之前魔怔了许多年,五年前我就和博君和离了,是我主动提的。现在想想,以前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总觉得众人皆醉我独醒,一步步将博君逼 离了我身边,现在他有了相知相伴的人,我又何苦占着正妻的位置让他难受。” 李绮罗听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月娥继续道:“这些年年我逼别人,也逼自己,一步步迷失自己,内心从未有过真正的安宁,绮罗,知道吗,让我下定决心和离,还是因为你的话。” “我的话?” 李月娥点头:“你说女子也并不一定要依靠男人,也能竭尽所能靠自己活着。” “我虽然这么说,但现在的环境还是对女子不友好。”所以她云辞坊才尽可能的雇佣女工。 李月娥笑道:“但在变好不是吗,你的云辞坊,让许多女人能够自力更生,至少打开了一扇窗。”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李绮罗起身告辞,走了一段距离回头望的时候,一位面容和李月娥有些相似的少年进了铺子,“娘。” 李绮罗见李月娥面容比刚刚更温和,她替首年整了整衣衫,望着他轻声子在说着什么。 “娘,她就是那位大姨啊,看起来还挺面善。”子静回头望了望。 李绮罗嗯一声:“过得舒心了,自然也就面善了。” 187.番外完 后世 “本台报道, 由我国历史上著名刺绣大家,绮罗派创始人,李绮罗所绣的玉彩衣, 通过我国和列尔国努力交涉,已于近日归国, 目前陈列在国家博物馆。据专家考证, 玉彩衣出产的时间在1360到1370年间, 是李绮罗于晚年所绣, 也是唯一一件保存完好至今, 李大家亲手所绣的绣衣,是我国灿烂刺绣史上无以伦比的瑰宝.....” 主持人说话的时候,旁边已经呈现了玉彩衣的全貌。 一出来, 即便不关注这方面的人,甫一看到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这.....这是人绣出来的?这得要什么样鬼斧神工的手艺才能绣出这样的衣服?现在对他们说, 这是天上的织女用云彩织出来的,他们反倒会更相信。 李绮罗,不光刺绣界的人如雷贯耳 ,就连对刺绣不感兴趣的人, 也知道她的大名,没办法,历史书上都写着呢,还是必考内容。 午间休息的时候, 教室里的电视机恰好播报到这条新闻, 有学生便惊叫道:“这开玩笑的吧, 既然是一千三百多年的绣衣,怎么到了今天还保存的这么好?” “不知道,这也是一个奇迹啊,要不李大家是刺绣界的一个传奇呢。至今外国那些人都将绣衣当成华贵的服饰,女士在正式场合穿绣衣被大家普遍接受,据说都是因为那时候大越 的刺绣手艺太高超,衣服太精美 ,外国人争相追捧的结果。这其中,李绮罗李大家的名字最为大家所熟知,好多手法都是她传授出来的,据说她亲手绣的一件衣服,除了家里人,就只有当时的皇上皇后,还有特意请求到大越的外国王族能穿。” “这么厉害!” “厉害的何止啊,李大家那是妥妥的人生赢家啊,她的相公是历史上有名的名相,他们的儿子比起老爹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历史上关于他们两父子参与的改革,推动的历史进程还在大篇大篇的分析呢。她女儿还是大越年间有名的女将军!” “卧槽,这一家子也太优秀了吧!” 这时一个女同学凑过来 :“不止哦,你们都知道古时候三妻四妾很正常吧,但这位李大家的丈夫都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硬是一辈子没纳妾,而且他还长的很帅。” “你又没见过他,怎么就知道秦伀长的很帅。” “我二叔考古的,我看过秦伀的画像,真的很帅啊,啊啊啊啊啊!”女学生一连串的尖叫。 男同学们捂住耳朵。 玉彩衣在国家博物馆开放的这一日,为了近距离一睹这件被誉为只应天上有的神衣,好些人都在这一天涌到了国家博物馆。 没看之前,觉得媒体大吹特吹,多少有些不以为然,但真正到近前看到了这件绣衣后,所有的质疑都不见了,所有人都目眩神迷的看着这件绣衣。 当年发生战争的时候,这件绣衣辗转流连国外,列尔国的女王一见沉迷不能自拔,还穿在身上接受了封位大典。 一百多年过去,那段屈辱的历史早已过去,绣衣又重新回到了祖国。 “太美了,这要是能穿在身上一回,就算死了也甘愿啊!” “别想了,这件绣衣的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不可估量,就算把你切片卖了,也买不起上面的一条丝线。” “你的话太过真实,我决定和你绝交。” 这一天国家博物馆接待的人数超过了峰值,也让刺绣进入了更多人的视线。 “这些绣衣美倒是美,但不及李大家那件绣衣的万分之一,真想回到那时候看看,绮罗派的创始人,李大家到底是怎样一个绝代风华的人!” 两名年轻的女子看了玉彩衣后,被深深的迷住,出了博物馆便决定去买一见绣衣穿穿,可是看来看去,这些绣衣都太过匠气了。 她的同伴听女孩儿说完,向往的点点头:“是啊,真想去看看,李大家到底是怎样绣出那样的衣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