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雨雪情》 第一章 风云雨雪令道佛 清晨的竹林,一片清新。 淡淡的薄雾,笼罩着整片竹林。远望,远望,犹如被蒙上了一层白纱。 一名老者,头戴道冠,身着灰色的八卦衣,手持拂尘,在雾气中悠闲地踱着步。 走进竹林深处,老道的那些已花的胡须上,已沾满了清晨的露水。 穿出竹林,眼前豁然开阔,一道山坡,横现在老道的眼前。 老道摆动了一下拂尘,举目环视一遭。 一名身披袈裟,年纪约莫在七十上下的老僧,静静地坐在地上,微垂眼皮,看样子,是在调息。 老道干咳了一下,道:“啊,都喻大师,没想到你来得比我还早,哈哈哈……” 都喻大师睁开双目,道:“醉施道长,贫僧这厢有礼,道长,不瞒你说,我在这儿已等了你近一个时辰了。 醉施道长道:“是吗?啊,这些年过得可真快,似乎在一转眼间就过去了。” 都喻大师道:“何谈这短短五年,即使是五十载又怎地?道长,看看你的胡子,再想想年轻之际,你会有另一种感觉的。” 醉施道长道:“不错,可是有一样,不知大师这五年来,修行上是否有长进?” 都喻大师道:“长进倒不敢说,可是有些东西,以前不知道,现在我已明白了。”醉施道长笑道:“那,是不是你认为应该赞同道比佛高的观点?” 都喻大师道:“不,你错了,我认为,五年前我们是平手,可是五年后的今天,可就不同了。道长,你不妨先说说看,这五年来,你又有什么新的论证,来证明道比佛高?” 醉施道长道:“首先,我认为,从孝道上讲,你们佛教便不如我们的道教。” 都喻大师微笑道:“此话怎讲,道长,你还是坐下来慢慢地谈。” 醉施道长坐在都喻大师对面,道:“古训上说,身体发肤,乃是父母所给,不能毁伤的,而你们都要剃光头发,违背了古训,乃是不孝之一!” 都喻大师道:“之一那么之二,之三又是什么呢?” 醉施道长道:“这不孝之二,福,莫过于有继嗣,不孝,莫过于无后,而你们却抛拚妻子,舍尽财物,或者说是终身不娶,违背了福孝之行为也!” 都喻大师哈哈笑道:“道长,你这就错了,照你所说,这头发是父母所给,剃不得的,那么,满街的剃头匠是干什么的?” 醉施道长微微一怔,道:“这……” 都喻大师继续道:“你说无嗣无后为不孝,我们和尚抛下妻子,或者不娶,那请问:“你们道教允许有妻室吗?” 醉施道长想了半晌,道:“好,这一轮算你赢了,你说,你有何证据,说佛比道高?” 都喻大师道:“佛教,讲的是大彻大悟,以智慧来通晓世间万物,至于说到孝,我们佛教认为,在家奉法,是顺化的俗尼,故应有父子之亲,而出家则是方外之宾,其宗旨在于体报求宗,而求宗则不应存身顺化,所以,应该遁进双俗,除去世俗上的恩爱礼义!” 他看了一眼醉施,继续道:“不像你们道教,完全依靠迷信,弄些鬼怪来惑人,还刻意地将‘孝’片面理解。” 醉施道长道:“你说我们道教注重迷信,那请问,你们朝中设那么多泥做的佛像干嘛,当真有用?你说我们片面理解孝道,那请问,去除了恩爱礼义,何谈孝道?” 都喻大师语声哽噎地道:“这,这……你强词夺理,怎能将我们的佛教与你们的鬼怪相提并论?” 醉施道长笑道:“哈哈哈……大师,你怎么说起小孩子的话来了,不过这也难怪,我中土之人禀气清和,含仁包义,那似你这等外来教派的教徒,禀性刚烈,贪欲忿戾,不如人却从不承认!” 都喻大师道:“别得意过早,中土之人性格粗野,蛮横难训,哪,你中土,愚蠢之辈比比皆是,这,你恐怕在平常也都能耳闻目睹吧!” 醉施道长捋捋胡须,将手中掸尘挥了挥,笑道:“呵呵呵!大师,佛教乃是出于夷狄之辈。不像中土之人,饱学之士遍及天下,农耕织纺誉满四方,似这等头脑简单的夷狄之教,无论如何,也比不得道教。” 都喻大师道:“道长,你这话可是大错特错了,须知禹出生于西羌,舜则出生于东夷,这两处都是夷狄之帮,却出了这两位圣人,这你怎么解释?况且道德的修行,远需要选个好的所在?” 醉施道长道:“这……我暂时保留我的话,敬请尊驾往下说。” 都喻大师道:“不是我小看你们道教,你们教下弟子,时有助纣为虐,为害江湖之人,本是天下太平,可是你们教徒却时时兴邪风,闹得天下腥风血雨,不得安宁!” 醉施道长闻言,脸顿时涨得通红,道:“你不要自鸣得意尽往自家脸上贴金。我时常能看到,你们佛门弟子,饮酒吃肉,女淫抢劫,做尽了天下间所有的坏事!” 都喻大师双目陡睁,道:“什么,你尽敢无中生有,诽谤我教圣名,你这等鬼教之徒,对你这话,老衲非得为本教洗刷这等不白之冤。” 说罢,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双手合十,怒视着醉施道长。” 醉施道长呵呵笑道:“大师,想同我比武是不?好,我奉陪,今天,我非得证明给你瞧不可,道教就是高出你们佛教!” 醉施道长身子一旋,站起身,右手提着掸尘,默默地瞧着都喻大师。” 相持片刻,两人同时大吼一声,各出左掌,虚拍对方。 “轰”的一声巨响,两股掌风在半途相撞,激起阵阵余波,荡得地上的小草不停地摆动。 两人谁也没有后退半步,依旧站在原地,注视着对方。 相持约有一盏茶工夫,都喻大师一声轻啸,右脚跨上一步,同时,身体左转,右拳横贯醉施道长左耳根。 醉施道长也不示弱,左臂屈肘,抓住横贯而来的拳头,右臂一屈,以肘顶向都喻大师的右胸。 都喻大师略往后一欠身,右臂向下一滑,化开醉施两掌,突然向右转动身形,右拳随即横声醉施道长的右耳根。 醉施微微一笑,以右掌抓都喻的左手,左掌同时往上一架,架住都喻的右臂。 都喻大师一抖右臂脱开醉施的双掌,右拳向下,截击声向醉施的腹部。 醉施道长左掌挡住对方击向腹部的拳头,右掌疾拍向都喻大师的裆部。 都喻大师也不怠慢,左拳立刻变掌,架住醉施的右腕,同时,掌向外外旋,向下劈醉施手腕,同时,抬右脚朝醉施道长的右腿弹踢。 醉施道长伸掌急向后跃出半步,右掌向下,拍击都喻的脚面。 都喻大师立刻撤回右脚,身体右旋,右臂抡圆了,砸向醉施的头顶。 醉施道长侧身闪过,转到都喻大师的左侧,右掌双拳,砸向都喻大师的腰眼。 都喻大师长啸一声,拔地而起,人在空中,双脚交替,直踢向醉施道长的面门。 醉施道长也非等闲之辈,一矮身形,避开对方的脚,同时右手并指如戈,点向都喻大师的涌泉穴。 都喻大师急忙在空中收脚翻身,落在醉施的道长的身后,头也不回,抬右脚,踹向醉施道长的后心。 醉施道长疾一转身,双掌变爪,去抓都喻大师的脚踝。 都喻大师收脚换招,身形向右一斜,看似人将倒地,实则暗藏杀机,就在倒地的一刹那,双掌挥动掌风,拍向醉施的前胸。 醉施道长见掌风飘飞,急忙飞起身形,双掌向下一拍,从侧面荡开掌风,在人将落地之际,醉施一挥左掌,击向都喻顶门。 都喻急忙起身形,以右掌相敌。 两股内力,在空中相撞,醉施因脚离地面,无处生根,故而身形向后翻出一丈来远。 都喻不等醉施喘息,便纵身上前,左掌在前,右掌在后,一连打出三掌掌带着十成劲道,拍向醉施的周身要害。 醉施不急出掌,立刻反弹数步,避开都喻的凌厉攻势。随即,醉施一声沉啸,人如一道闪电,射向都喻。 一刹间,醉施拍出十余掌,硬逼都喻迫退一丈开外。 两人自日三竿时斗起,直至正午时分,谁也未露半点败相。 倏然,两条人影各自分开,相对而视。 都喻大师望着醉施,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道长,我看时间已不早了,我们这样打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不如我们另寻良策。” 醉施抬头看看天空,道:“也好,但不知尊驾有何良策?” 都喻道:“道长,我有一拙见,不如我们一人收个俗家弟子,三年后,再在这里一分高下。” 醉施点头道:“此法甚好,可是收徒也并非不可做手脚,不如我们同时在此处做块令牌,挂在竹林中,然后告之江湖中人,若谁得令牌,方可收谁作徒弟”。 都喻点头道:“此法甚好,那我做红牌,你作白牌,以作区分。” 醉施道:“好,不过,我得给白牌起个名,就叫‘风云令’吧!” 都喻道:“那我也效仿,就叫——‘雨雪令’。” 两个相互看了一眼,呵呵笑了起来。 和煦的阳光,洒向四方。 宽阔的官道上,走着一名四十来岁的大汉及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这中年人,身着白衣,黑黝黝的脸庞上,烙着饱尽风霜的痕迹。 小伙子,头戴公子冠,身着棉袍,手里提着只鸟笼,走起路来,甩着膀子,一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样子,一望便可看出他是个公子哥。 走了一程,中年人道:“区少爷,我们走快点,今天赶不到家,我们可得多受责骂之苦了。” 那青年道:“余护院,你又来了,一路上总是唠叨个没完,你想想,每次我区冉犯了错误,总是推给你的吗?” 说罢,他歪着脑袋,逗着笼中的百灵鸟。 逗了半天,那百灵鸟就是不吭一声,在笼中只是乱叫。 区冉摇摇头,道:“这鸟真笨,我叫了半天,它总是不肯学,还号称百灵,我看,这鸟连双麻雀都不如!” 余护院道:“少爷,别怪我多嘴,你这么关着它,他失去了自由,哪还有心思唱歌呢,即使是唱,那也是哀调。” 区冉,一侧脸,道:“是吗?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它这是和我卯上劲了,好,我就是不放它,哪怕是哀调,我也要听它唱一唱!” 余护院摇摇头,道:“少爷,这恐怕不好吧,你想,如果它至死也不叫一声,你还得供它吃喝,这,未免有点……” 区冉道:“不怕,我今年才二十一岁,而且家财万贯,我一有时间,二有金钱,我就不信,我就这么养它二十年,它也不咕噜一声。” 余护院叹口气,心道:“呵,咱这少爷倒好,跟一双小鸟卯上了!” 两人走出十来里地,远远望见一处小镇。 区冉道:“我说余护院,不如我们今晚就住在这座小镇子上,待明日一早再起程回家。” 余护院道:“少爷,这恐怕不行吧,老爷吩咐我们出去五天,可是现在已经……” 区冉挥挥手,道:“哎,不管他,不就是超出三天嘛,没关系,反正现在我爹管不到我,我爱玩几天就玩几天!” 余护院道:“这……这不太好吧,万一……” 话未说完,前方走来二名身背大刀,青,衣蒙面的大汉,走到近前,其中一名蒙面人间道:“喂,请问你们是不是区府的少爷和护院?” 区冉用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们一阵子,疑惑地问道:“阁下是谁?找本少爷有何贵干?” 蒙面人仰面狂笑一阵,喝道:“你果然是区府的小扎种,好,老子今天就送你去见阎王!” 说罢,抡刀便要砍。 区冉见势不妙,拔腿便往后跑,边跑边道:“余护院,快顶住他们!” 余护院二话没说,抽剑扑向那两名蒙面人。 两名蒙面人对视一下,抽出大刀,一前一后,夹击余护院。 余护院毫无惧色,指前打后,指上攻下,一柄长剑,化作条条银虹,一时间,那两名蒙面人竟也奈何不了他。 躲在石头后面的区冉这时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见余护院已将两名蒙面人截住,且有略占上风之势,便索性大胆地转了出来,将鸟笼放在石头上,人倚着石头,悠闲地看着。 看着三人打了近三十个回合,区冉见余护院颇占上风,便朗声笑道:“哈哈,你们这两个笨熊,连二打一都斗不过人家,还说要杀我,嘿嘿,这人哪,吹起牛来简直不要脸。” 两名蒙面人斜眼看了看区冉,相互使个眼色,齐声呐喊,连连发动攻势,硬将余护院迫退数步。 就在余护院被迫退的瞬间,一名蒙面人持刀指到区冉身旁,挥刀砍向区冉的脑门。 区冉没料到蒙面人会来这么一手,吓得他狂叫一声,闪身躲到石头后面。 他算是勉强躲过去了,可是那把钢刀却无情地劈碎了他的鸟笼,将笼中的百灵鸟斩为两截。 区冉躲在石头后面,正巧被鸟血溅了一头。 他以为头被砍伤,忙叫道:“喂,大哥,别砍了,别砍了,我投降,我投降啦!” 说罢,从石头后面转了出来。 蒙面人以为他在玩弄什么花招,忙以刀护胸,双眼逼视着他。 区冉站出来,一眼看见石头上的鸟的尸体,双目顿时充血,他大声吼道:“喂,你竟敢谋杀我的百灵鸟,我,我杀了你!”话音甫落,区冉狂舞双拳,瞪着眼冲了上来。 蒙面人见他这般模样,心中一愕,不由的往后退了半步。 待蒙面人缓过神,正要挥刀上前之际,余护院的长剑已然由他身后洞穿了他的胸膛。 那蒙面人身子一挺,远未来得及惨叫,双眼便已翻了上去,见阎王去了。 我让你杀,我让你杀,小爷今天非踩碎你!踏了几脚,区冉觉得有点累了,这才掸掸双手,啐了那人一口,方才转身去看他的宝贝……百灵鸟。 他将百灵鸟的已经分成两半的尸体拚起来,用手扒了个小坑,哭丧着脸,道:“小鸟啊,你也真够惨的,远未来得及叫上一声,就这么死了,我真对不起你,现在我将你埋在这,以免让别的动物吃了,你别怪我啊!” 说罢,将百灵鸟埋在坑内。 忽然,一声惨叫,传入区冉的耳中。 区冉心中一惊,顾不得再对小鸟说什么了,急奔过来,大叫道:“余护院,余护院!” 余护院正悠闲地擦着剑上的血迹,听区冉如此急促地叫他,忙问道:“少爷,又有什么新情况?” 区冉长舒了一口气,道:“唉,你还活着,我当你死了呢!” 少爷,你在说什么?区冉道:“别提了,那家伙惨叫的声音,同你的声音很像,刚才我以为你出事了,着实将我吓了一跳!” 余护院道:“多谢少爷关心。” 区冉摆摆手,道:“余护院,我劝你以后说话时换一种声音,免得日后又有谁的惨叫声像你的声音,到那时,我非给吓出心脏病来不可!” 余护院苦笑一下,摇摇,叹道:“唉,少爷,别说了,还是赶紧赶回去的好。” 区冉道:“哎,先别急,这两个家伙蒙着脸偷袭我,将我吓得不轻,我得看看他们是什么人?” 说罢,他走到一名蒙面人的尸体旁,揭开他的蒙面布,看了看,惊道:“喂,余护院,你来看,这人脸上刺了条红色蜈蚣!” 余护院上前一瞧,惊道:“啊,原来这人是百足门的弟子,少爷,快看看那边的那个!” “余护院,这人脸上也刺了一条蜈蚣,和那家伙的一模一样。” 余护院闻言,手托下巴,自语道:“怪事,这些人到这儿来拦截我们,作什么,莫非……” 区冉道:“余护院,莫非什么?” 余护院一拍巴掌,急道:“少爷,我们赶紧回去,若我判断不差,老爷此刻一定有危险。” 区冉一惊,嚷道:“喂,余护院,我们区家素来对你不错,你干嘛如此诅咒我爹?” 余护院道:“少爷,不是我诅咒老爷,这百足门乃是近几年来江湖上刚成立的一个专干杀手的门派,他们既然拦截我们,那一定也会去找老爷的麻烦的!” 区冉斜着眼道:“是吗?你,你别是骗我早一天回家吧?那样你可以早一点落得个轻松了。” 余护院道:“少爷,你……你怎么这样说我,我……我要是有此心,我……我不得好死!” 区冉忙道:“喂喂喂,余护法,你可别发此毒誓,我区冉胆小,看不得人自杀的,好啦,算我怕了你,快上路吧!”于是,两人立刻动身,穿小镇,过村庄,一路上马不停蹄,往洛州赶去。 第二天下午,两人终于赶到了洛州城内。 区冉张着大嘴,拚命地喘气道:“余……余护院,我……我吃……吃不消了,我……我要吃饭。” 说罢,他一步三摇晃地朝路边的一家饭店走去。 余护院一把拽住他那身已布满灰尘的长袍,道:“哎,少爷,都到家门口了,这些时间还撑不得?难道说家里的饭菜没有这儿的好吃?” 区冉慢慢地转过身子,用无神的眼光瞧着余护院,道:“余护院,我饿得不得了,你瞧我,一天一夜,整整瘦了三圈,你还是让我吃点吧!” 余护院道:“少爷,你振一振精神,我们就快到了!” 区冉无力地摆摆头,忽然把眼一瞪,叫道:“别拦着我,我要饭吃”!这一嚷,周围的过往行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他们身上。 有个老太太用手指着区冉,冷冷地道:“哼,现在这些要饭的,可不得了罗,连吃都吃不饱,还穿这么好的衣服。” 一位中年女子道:“是啊,不过,最讨厌的就是那中年汉子,人家要饭,他却不准,真是铁石心肠!” 又有一位稍年轻的女子,挥动一下手中的香扇,眉飞色舞地道:“你们呀,还都没有看出来,这中年人呢,肯定是这小伙子的父亲,肯定是他不让儿子吃饱饭,儿子才出来要饭的,你们没听这小伙子大嚷着他去要饭吃吗?” 经她这么一说,不少人似乎立刻明白了一切,纷纷指着余护院,有的啐口水,有的直骂他缺德。 区冉环视这些不停合起的嘴,尴尬地看看余护院,一仰脸,大叫道:“你们别说啦!都给我住嘴。” 所有的人都立刻闭上了唾液纷飞的嘴。 区冉左看看,右瞧瞧,怒道:“你们当我是什么人?我是知府的儿子!我是区冉公子,你们知道不知道!这人是我的老师,你们这些刁民,别的事不去干,在这嚼舌头倒挺精神的,谁再乱说,我揍扁谁!”聚人一听来头不小,个个都不敢喘大气,胆大的,吐一下舌头,灰溜溜地走了,胆小的站在原地不住地打抖。 那位稍年轻点的女子忙跪下道:“贼民不知是衙内,多有得罪,请衙内高抬贵手,莫怪罪贼民。” 其余两名女子立刻跪倒在地。 区冉一掉袍袖,道:“这饭不吃了,余护院,我们回去!”说罢,两人扬长而去。 走没多远,区冉老是觉得后面有个人跟着,猛一回头,见是个十来岁的小叫花子,胆怯怯地站在离自己仅有十来步的地方。 区冉盯着他看了片刻,和气地问道:“小兄弟,你跟着我干嘛?该不是肚子饿了?”小叫花摇摇头,道:“衙内老爷,我不是饿了,我觉得你人好,所以,我想和你说件事。” 区冉问道:“什么事?来,走近点说。” 小叫花往前挪了几步,道:“衙内老爷,我这两天经过府衙,看见里面住的人好象换了,他们还都蒙着脸。” 余护院一惊,忙问道:“小孩,你说的是真的?” 小孩点点头,道:“是真的,我爹说,那些蒙面人是坏蛋!” 区冉忙道:“你爹?你爹他,他在哪儿?” 小孩不说话,转身拐进一处巷子,抓出一个三十来岁的衣衫褴褛的男子来。 那男子一见区冉,忙跪下道:“小民拜见衙内!” 区冉道:“起来起来,你说说看,府衙内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男子道:“禀衙内,小的两天前讨饭路过府衙,见门口没有守门,便壮着胆去推开府门,想进去拾些什么的,可是刚推开门,立刻被一名蒙面人打了一巴掌,当时他伸手想抓我,撕破了我的衣服,幸好我跑得快,才侥幸逃脱。” 余护院急问道:“那人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那男子道:“是青色的,我当时逃跑时,感觉到里面好象不止一人。” 余护院惊道:“不好,少爷,我们赶快回去!” 区冉点点头,从怀中摸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给那男子,道:“这钱给你,开个店,也好养活儿子,别让儿子长大是个废人!” 说罢,他随余护院急往府衙跑去。 来到府衙门前,区冉看了看周围。 一切依然井然有序。 府衙门前,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府衙上,两双大灯笼依然如故,红漆的大门紧闭着。 只有一点不同,衙门口的大鼓上落满灰层,且衙门口的守门值事也没有。 区冉道:“余护院,我没有看出有什么异样,那叫花子会不会只是来骗钱的?” 余护院道:“不会的,我看不是那么简单的,不如我们由后院翻墙进去!” 区冉道:“喂,你想摔死我,我不会翻墙的!” 余护院道:“少爷,有我在,摔不着你的,走,去后院。” 后院,地处偏僻,背临一条小巷,且院墙既高又大,一般人是别想翻过去的。 区冉抬头看看院墙,道:“余护院,我看我还是不进去的好,我怕我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不好和我爹交待,不如这样,你上去看看有什么异常,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余护院看看他,也不吭声,猛然将他往腋下一夹,纵身跃上院墙,紧接着又是一个翻身,进了府衙。 余护院将区冉放下,道:“少爷,小心点。” 区冉看看自己身上,道:“啊,幸好没事,否则,你可得吃不完兜着走了。” 说罢,他四下看看,一摊手,道:“你看,这明明没事的,唉,白被别人骗走了五百两银子。” 余护院轻声道:“少爷,别嚷嚷,我看,还是小心为妙。” 说罢,他警惕地边环顾四周,边向前院走。 区冉跟在他的身后,像玩游戏似的,东看看,西望望,还不时地原地转上一圈。 没走多远,忽闻一阵大笑之声,从花房内走出一名长发披肩手持齐眉棍的黑面汉。 区冉一惊,忙问道:“喂,你是谁,我好象不认识你,你到我家来做什么?” 说话间,区冉一眼瞧见那人左边面上刺着有一条青色的蜈蚣,他建微然一愕,忙指着他又道:“你,你是……” 那人纵声狂笑,连拍了三下巴掌。 随着掌声,从前院奔出二十名蒙面人,个个手持钢刀,将两人团团围住。 区冉转了个圈,一挺胸,道:“喂,你们这是干嘛,这么多人围着我,是不是怕我打不过你们?” 黑脸汉哈哈笑道:“小混蛋,你死到临头,还嘴硬,好,有胆量,我就喜欢杀你这种人!” 余护院道:“你是什么人?敢报个万儿吗?” 黑脸汉摆出一副惊喜的样子,道:“唔,我当是谁,原来是风花剑客余正海,以你在江湖上的名望,却甘心做别人的鹰犬,我冷眼寒星金岳可真为你感到寒心,哈哈哈……” 余护院怒斥道:“住口,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快将我们老爷交出来,否则,我风花剑客可不会放过你们!”金岳一挤眼,道:“对不起余大护院,你要我交出老爷,活的恐怕已不可能,要尸体呢,倒可以,不过……” 区冉抢过话头,道:“尸体也须快……” 话未说完,他顿然一惊,瞪大双眼,吼道:“什么?你杀了我爹!” 金岳道:“你爹和府中所有的人都不听话,所以,我一个个给‘咔嚓咔嚓’了!” 说话的同时,他还做着砍头的动作。 区冉闻言,如五雷轰顶,瞪着涨红的眼睛,大吼一声道:“我,我杀了你!” 话快人更快。 区冉照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蒙面人的肚子上狠踹了一脚。 那人毫无防背,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踢得倒在地了,连翻几个跟斗,一口鲜血喷出老远,死了。 其余的人一见区冉动手,立刻舞刀上前,欲将他砍成肉呢。 区冉仗着从余护院那儿学来的几下子,不停地躲闪着。 然而由于他平时练功不用心,因此没出三招,便让人一脚踹翻在地。 跟着区冉即将变成肉末,一条人影飞落而下,手中三刃刀环扫一周,将那些人迫退,挡在区冉身前。 区冉一见,大声道:“萧捕头,他们……他们杀了我全家及府中所有的人!” 萧捕头闻言,大吼一声,舞动三刃刀,护定区冉,往院墙边冲杀,边杀边叫:“余兄,别管我,赶快离开这儿!” 正在和金岳恶战的余护院闻言,道:“萧兄弟,你护着少爷先走,这儿我先抵得一阵!” 区冉道:“不行,余护院,要走一起走,否则,我宁可死在这!” 余护院道:“少爷,你……” 区冉打断他的话,道:“别争了,这儿我是主人,都听我的!” 余护院心中暗赞区冉的义气,大吼一声,连攻十余剑,将金岳迫退,立刻向院墙靠拢。 金岳一见他们要走,大叫道:“拦住他们,别叫他们跑了!” 众蒙面人,一拥而上,拚命拦阻。 余护院和萧捕头齐声呐喊,一阵银光,砍倒数名蒙面人,然后一人拎着区冉的一条臂膀,飞身上墙,翻了出去。 余护院和萧捕头带着区冉,一口气跑出城外,来到一处树林里,方才歇下脚步。 余护院和萧捕头将区冉放下,道:“少爷,先在这儿歇息一会儿,然后再作打算。” 区冉活动一下生疼的双臂,嗓子里一阵咕噜,一仰脸,张着大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哭着哭着,他一把抱住一棵大树,边哭边道:“爹啊,我从小就没了娘,我只出去几天,你就不在了,我……我是孤儿啦,哇……” 区冉抱着大树,使劲地晃着,直哭得泪如小溪,口水拖出老长。 余护院和萧捕头看他哭得这种惨样,不停地抹着眼角的泪水,终于,他们放下手,也任凭眼泪无拘无束地流淌。 哭着哭着,区冉“卟通”一下,朝着登州方向跪下,道:“家院弟兄们,丫环姐妹们,你们为了我家,枉送性命,我区冉在此发誓,若不找到真凶,替你们报仇,我区冉绝不再为人!” 余护院和萧捕头也跪到区冉身边,道:“老爷,弟兄姐妹们,我们对天起誓,我们一定要踏平百足门,为你们报仇!” 完毕,余护院转脸对区冉道:“少爷,别再哭了,节哀顺便吧!” 萧捕头道:“少爷,保重身体要紧,府衙上下一百多条人命,还得靠你为他们雪恨啊!” 区冉流着泪,道:“好好,我不哭,不哭,男儿有泪不轻弹,是不是?好,我这就让眼泪缩回去。” 说罢,他将脸上的泪擦干。 可是他刚将脸上的泪擦干,眼中的泪又将脸面冲湿。 萧捕头道:“少爷,你怎么还在哭?” 区冉道:“我没哭,可不知怎的,这眼泪自己不停地就流出来了。 余护院道:“少爷,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然后再查询百足门的下落好吗?”区冉点点头,望着两位道:“余护院,萧捕头,这回雪恨,可全仰仗你们二位了,我先代府中所有人给你们二位叩头!” 话音刚落,区冉“咚咚咚”叩了三个响头。 余护院急忙扶住区冉,道:“少爷,别这样,这可折煞我们啦!” 区冉垂着泪,道:“这是应该的,余护院,萧头,我们走吧,这地方让我伤心。” 两人点点着,扶起区冉,朝着远处走去。 转瞬间,两个月的光景悄然消逝。 余正海,萧道吟和区冉,在远离洛州百余里的山沟里搭了座木屋,暂且住了下来。 两个月来,余正海和萧道吟带着区冉在山中打猎,河中捕鱼,还经常抓些活的小鸟关在笼子里养起来,以供区冉玩乐,让他振作起精神来,以利于日后查询凶手。 区冉也知他们的心意,两个月来,他一直努力使自己振奋精神,不至于让二位老家臣失望。 这天清晨,区冉穿上粗布衣,将四个鸟笼挂在树枝上,逗着小鸟叫唤。 余正海和萧道吟走出屋外,道:“少爷,今天去打猎?不去不去,一天下来累得要命,要是打到东西倒还好,若是一无所获,那就惨啦!” 萧捕头道:“那你在这儿等我们,我们很快就回来,记住,别乱跑,这山上狼非常多的!” 区冉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好啦好啦,我有数的,你们快去快回,别闷着我。” 余正海笑道:“少爷,别担心,最多三个时辰,我们肯定能够满载而归的!” 言毕,两人各带猎具,走进了山村深处。 区冉望着他们的背影,自语道:“嘿嘿,这两人好象比我还小似的,一天到晚只知道打猎玩。” 他摇摇头,继续逗着他心爱的小鸟,逗累了,他便倚着一棵树干,抬着头看天。 猛然,他觉得一条人影从眼前晃过。 他心中一惊,急躲到木屋边的草堆里,偷眼观瞧。 只见一名身着白衣的青年,浑身是血,向前狂奔,那人看见了木屋,转而又折了回来” 区冉正欲躲人木屋之际,忽然看见三个人,都使双刀,一个黄发,一个秃头,另一名红脸汉子。 三人拦住青年人,怪笑道:“哼哼哼,林子青,看你还往哪儿跑?” 林子青站定身形,冷冷地道:“哼,即使我走不掉,‘雨雪令’你们也别想得到!” 黄发道:“哈哈,林子青,大话别说得太早,只怕到时由不得你!” 林子青冷哼一声,右手微微一动,抓在手中的铁扇吐出一把锋利的短剑。 林子青手一扬,一扇刺向赤面汉。 赤面汉刚要用刀去封,林子青的铁扇半途忽然掉转方向,直刺秃头的印堂穴。 秃头心中一凛,急挫身形,避开锋刀,左手一扬,左手刀直刺林子青的手腕。 林子青手腕一翻,手中铁扇直击秃头的手腕。 秃头稍将手腕往下一沉,左手刀搁住铁扇,往下翻手腕,压住铁扇,同时右手钢刀呼啸着直奔林子青的面门。 林子青撤回铁扇,往后一跃,避开刀锋,铁扇一张,切向秃头的前胸。 秃头将双刀叉在胸前,迎着铁扇一挫,将林子青的铁扇荡开。 林子青正待再施杀招,赤面汉怪叫一声,手中双刀齐向林子青头顶罩下。 林子青打开铁扇,在头顶搅个扇圈,将自身护定。 黄头人大喝一声,疾挥双手来取他的中盘。 林子青见势不妙,飞身跃出圈外,转身欲逃。 秃头一见也要跑,大声喝道:“林子青,留下雨雪令再走!” 话落人至,秃头纵身拦住林子青,双刀齐舞,一连劈十余刀,将林子青迫了回来。 赤面汉与黄头人相互对视一下,齐声呐喊,双双从背后攻上。 三个人,六把刀,将林子青团团围住。 十招未过,林子青一声惨号摔倒在地;三人见状,齐声怪啸,六把刀同时无情地插进林子青的身体。 林子青双眼瞪得圆溜,瞪了瞪三人,头一歪,吐下了最后一口气。 正巧,林子青的头歪向区冉藏身的地方。 区冉吓了一跳,心道:“喂,兄弟啊,我知道你死得惨,可是你别这么瞪着我啊,那三个人那么凶,万一我也被发现,那我不死定啦!” 正思忖间,林中一声长啸,从空中跃下一人。 此人三十来岁,看上去面黄饥瘦,弱不禁风,可是手里拎着的那柄锤却着实让人害怕。 那锤头,比这人的脑袋还大两圈,若论份量,甚至于比这人的体重还要重上一些。 区冉瞪大眼睛,瞧着这怪人,心道:“这人的锤若是实心的,走不了十步,肯实得趴在地上喘气,若是空心的,哼,十个我都拎得!” 哦,我当是谁,原来是吴东三怪。 他撇眼看了看地上躺着的林子青,道:“怎么,杨波浪子林子青叫你们给杀了?” 黄头冷冷哼一声,道:“怎么,难道说我们连杀个林子青都不行?” 赤面大喝道:“哼,走线铜人,别说我杀林子青,我们杀你也不在三十招之外。” 秃头笑道:“走线铜人钱禺肖,怎么,你也想要这雨雪令吗?” 钱禺肖道:“要?你们错了,我是来杀鸡取蛋的,哈哈哈……” 区冉在一旁听得真切,暗忖道:“这些人都怎了,一阵阵的,都来取这雨雪令,难道这是个宝贝?” “砰”的一声兵刃撞击声,打断了区冉的思路。 区冉抬起头,盯着走线铜人钱禺肖,想看看他手中的锤是否是实心的。 只见钱禺肖拎着锤,望着大惊失色的黄发人,呵呵笑道:“怎么,难道说你以为我的锤是空心的?好,那我就让你看个真切。” 说罢,他抡起大锤,砸向黄发人的左肋。 黄发人刚才已抢先砍了钱禺肖一刀,不想被他用锤差点将手中的刀打飞,这回见他的锤奔向自己的左肋,哪里还敢硬接,闪身侧向一旁,用右手中的刀来砍钱禺肖的手臂。 钱禺肖见刀奔手臂,急将锤一竖,迎着刀锋撞了过去。 “当”的一声,黄发人右手的刀被钱禺肖的锤连根打断。 黄发人陡然一惊,抽身欲逃,哪知钱禺肖动作更快,抢上一步,抡锤一砸,正砸在黄发人的后心。 黄发人一声哀嚎,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子如一根枯木般猝然倒地。 秃头和赤面汉见钱禺肖三招之内便杀了黄发人,惊骇之余,齐声狂啸,双双舞刀,一左一右,抢攻而上。 钱禺肖冷笑一声,微挫脚步,转到赤面人身后,大吼一声,举锤砸向赤面人的后背。 赤面人心中大骇,急弓身弯腰,躲避锤锋。 未曾想,就在他弓身弯腰之际,钱禺肖的锤忽然改变方向,锤头向下一压,只听得“啪”的一声,赤面人如同一只皮球炸开一般,被打得肠飞肚烂。 秃头见势不妙,慌忙一转身,飞身跃起,意欲逃命。 钱禺肖大喝道:“秃头,留下你的狗命。” 话落人起,钱禺肖纵身跃起,迫上秃头,“呜” 的一锤砸向秃头。 情急之下,秃头也顾不得许多了,一抬手,用手去挡锤头。 “当,噗通”,秃头的手被震断,身体也同时失去了重心,跌倒在地。 这时的秃头,已经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了,人刚落地,又急忙爬起来,掉头便往山林深处钻去。 没跑出几步,钱禺肖的锤便到了,“啪”的一声,正打在秃头的光脑袋上,将这顶秃脑袋砸得粉碎。 钱禺肖、用脚提了提秃头的死尸,冷冷一笑,从他身上搜出一块红色的竹牌,前后看了看,揣人怀中。 他刚要转身离去,猛然看见了一个老人拄着根拐杖向自己走来,边走边笑道:“哈哈哈,走线铜人,果然你名不虚传,啊,连这吴东三怪在你面前却过不了十招,真厉害!” 钱禺肖一愕,道:“你是谁?怎知我的名号?” 那老头“呵呵”道:“走线铜人钱禺肖,江湖上谁人不知?像我这样崇拜你的着实不少啊,呵呵。” 钱禺肖道:“老丈过奖,不过在下确实没见过你。” 老头道:“见当然没见过,不过,游花仙人,这个名号你不至于没听过吧。” 钱禺肖指着老头,楞楞地道:“难道你是……” 老头仰面大笑,扯下面上的胡须,朗声道:“钱禺肖,你也真是眼拙,连我游花仙人麻中明都认不出来,哈哈哈……” 钱禺肖大惊道:“啊,原来你真的是麻木不仁四煞星中的麻中明?你,你来此作甚?” 麻中明冷笑道:“哼哼,你走线铜人来干嘛,我也就来干嘛。” 走线铜人冷冷地道:“是吗?只怕你没这种能耐。” 麻中明道:“那我们四人呢?” 说罢,他拍了几下巴掌。 一阵衣袂之声,树上跃下三人,个个冷眼望着钱禺肖。 钱禺肖心中微微一阵惊慌,但随即平静下来,看着四人朗声道:“原来都到齐了,好,我走线铜人今天就让你成为真正的‘麻木不仁’。” 说罢,他一拉架子,又道:“你们是四人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的斗?” “钱臂暇”穆坎新晃着手中链子锤,道:“一起上,那不值,就我一个就够了。” 说罢,他一晃手中链锤,锤头直砸钱禺肖的面门。 钱禺肖将手中锤一扬,蹦开链子锤,同时一挫脚步上前,抡锤砸向穆坎新的双腿。 穆坎新纵身跃到钱禺肖身后,回手一锤,袭向钱禺肖后心。 顿时,一个大锤忽忽,力贯千钧,一个小锤轻灵,专打空档。 战至二十余回合,穆坎新眼看就要吃亏,步离甫再也按捺不住,大吼一声,挥动短柄狼牙棒,叫着从钱禺肖背后攻上。 钱禺肖听得背后有人偷袭,疾撇下穆坎新,回身照着步离甫的面门就势一锤。 步离甫有意与他比内力,将手中狼牙棒抡圆了,冲着锤头迎了上去。 “当”,一声巨响,将躲在草堆中的区冉的双耳震得差点昏过去。 区冉猛觉双耳听不见任何声音了,想用手去挖,却又不敢动,无奈,他只有瞪着两眼,光看那夥人嘴动,听不见半点话音。 区冉心中暗暗叫苦道:“唉,我这耳朵真不争气,偏偏在最带劲的时候失灵了,唉呀,怕不会聋了吧。” 想到这儿,他心中不禁一阵紧张,缓缓地将手挪进耳中,使劲地掏着,同时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夥人相互争斗。 此刻,麻木不仁四兄弟已一涌而上,各施着看家本领,将钱禺肖打得只有防守之功,已无攻击之力了。 虽说自己的耳朵还未缓过劲来,可是区冉心中却替钱禺肖鸣不平。 五个人不觉已打过五十个回合。 钱禺肖渐感不支,手中使的锤已一锤不如一锤有劲了。 麻木不仁四兄弟的攻势却愈来愈猛烈。 常山蛇任连曲身似的一条游蛇,不停地在钱禺肖周围晃动,两柄月牙刀不时地招呼钱禺肖要害。 钱禺肖越打漏洞越多,几次险些命丧九泉,心中不免嘀咕道:“不如将此令扔出去,先分开他们注意力,再下手一个个砸掉。” 想到这里,他一提丹田气,将十成力贯注于右手,钱锤抡得如同风车一般,罩向四人。 麻木不仁四兄弟还真让他的拚命招式给迫得连连后退呢。 钱禺肖见时机成熟,疾探左手,从怀中摸出雨雪令,用力向远处抛投出去。 四兄弟正准备蓄力反击,陡见一块红牌被钱禺肖抛出,立刻齐声叫道:“雨雪令。” “令”字刚出口,麻中明和穆坎新已拔地而起,伸手去抓那块雨雪令。 钱禺肖见他们上当了,大喝一声,将步离甫及任连曲迫退数步,身子随即跃上半空,抡开大锤砸向麻中明后心。 麻中明若是去抓雨雪令,肯定丢命,于是他将拐杖往后一竖,去架钱禺肖的锤。 哪曾想,就在他将拐杖竖在后背之际,钱禺肖的锤却陡变方向,自上而下画个弧,向穆坎新的屁股砸去。 穆坎亲见势不妙,急在空中硬翻个身,避开这一掌。 五个人站在地上,瞪大眼睛望着雨雪令,看他落在什么地方。 雨雪令在空中飘悠飘悠地落向草堆,正巧砸在区冉的右肩上。 区冉痛得大叫一声,抓起雨雪令就要扔。 他这一嗓音,被五个人听得真真切切,五人立刻向草堆这儿奔来。 区冉将雨雪令举过头顶,正要抛出去,一眼看见五个人张牙舞爪地走向自己,吓得他急忙调头便跑。 这一来,他的耳朵却又能听得见声音了。 只听五个人齐声叫道:“他在那儿,抓住那小子,别叫他跑啦!” 区冉头也不敢回,迈开大步,使上平生最快的速度,没命地狂奔。 穆坎新纵身跃起,落到区冉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 区冉一见前面有人挡道,不加思索地转身向左逃命。 无意中,区冉一脚踏在一条蛇的身上。 那蛇被疼痛给激怒了,抬头就是一口。 区冉速度快,已经跑了过去,因此这一口没咬着他,却不巧,正咬在常山蛇任连曲的小腿上。 任连曲一声嚎叫,翻身倒地,小腿顿时肿起一块馒头般大的紫块。 麻中明见状,叫道:“二弟,三弟,我留在这,你们继续追!” 区冉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跑了一阵子,怕又会有谁跳到他前面,立刻又向右一转,没命似地往前跑。跑着跑着,前面出现了一个山坡,区冉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顿时腿一软,翻身倒地,如同一根木棍一般,顺着山坡滚下去。 谁知,那山坡下却是个万丈深渊,区冉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掉入这万丈山崖去了。 第二章 憨头傻脑不知福 一阵凄厉的狼嚎,将沉迷在睡梦中的区冉惊醒。 他微微睁开一双眼,暗暗地瞧着四周。 四周一片漆黑,远处的山峰在月亮的幽光下,宛如一个巨人站在那儿。 离区冉不远处,燃着两堆柴火,火光跳跃,映红了四周的树木。 他轻轻地挪动了一下躯体,仰望着天空上的星星,心道:“这是在哪儿,怎么不见余护院和萧捕头,该不会……” “徒儿,你醒啦,唉,都昏睡了三天了,我还以为你没救了呢!” 一个深沉而富有韵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区冉心中一楞,忖道:“哇,什么人居然称我作徒儿,我区冉什么时候拜过师父?一定是这人脑子不灵光,想徒弟想出毛病来了。” 他扭过脖子,循声望去。 一个老和尚,盘腿坐在离区冉几步远的地方,火光将他的脑门映得微泛红光。 区冉看看他,道:“喂,和尚,我好象不记得我有个出家的师父呀,你是不是认错人啦?” 和尚微微一笑,道:“不会的,老衲做事向来都是有根有据的。” 说着话,老和尚拿出一块令牌,道:“这是不是你的?” 区冉坐起身,拿过那令牌看了看道:“啊,原来是这玩艺,这是我无意中捡来的。” 老和尚道:“我不管你是怎么得来的,只要你身上有这块牌,那就是我的徒弟。” 区冉笑道:“呵呵,还有这种事,呵呵,有这块牌子的人就是你徒弟,那……那要是天下的人都有这牌子,就……就都是你的徒弟啦,真是可笑,哈哈哈……” 他索性仰面大笑起来。 老和尚沉沉地喝道:“你觉得可笑吗?实话告诉你,天下也只有一个人能得到这块牌子。” 区冉笑道:“哦?是吗?原来这块牌子这么稀罕,难怪有许许多多的人为这块牌子相互厮杀。不过呢,这牌子我却不稀罕。唉,大师父,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我得走了!” 说罢,你就要动身离开。 老和尚道:“唉,真没想到,天下竟有如此的傻子,要知道,那些人争夺这块牌子,目的都是为了拜我为师呀。” 区冉闻言,反而来了兴趣,也不走了,索性往老和尚身边凑了凑,道:“是吗,难道说你的武功天下第一,呵呵,依我看,你的功夫并不高,只是在江湖上造成了你是世外高人的印象而已。” 老和尚淡然一笑,道:“是吗?你好象不相信我是不?那好,我露一手给你瞧瞧。” 说罢,他缓缓站起身子,道:“徒儿,夜间呢,鸟儿是不是飞不动也不叫的,现在呢,我就凭我感觉,抓双鸟给你看。” “看”字刚一出口,老和尚人已拔地而起,飞起一丈多高。 “呱”的一声,似乎是鸟儿遭受突袭而发出的哀鸣。老和尚在空中打个旋,飘然落在区冉的面前,手里抓着一双雀鹰,那雀鹰正在拚命地拍打着双翅。 区冉看了看老和尚,回身从柴火堆里拣出一支燃烧的枯枝,凑近老和尚,瞪着双眼,瞧着他的双腿。 看了片刻,区冉摇摇头,道:“骗人,真乃骗人也,和尚,你这一招我也会,不过我的腿没你的粗,也蹦不了那么高,可是我想,你可能早已将这双鸟放在那里了,然后抓下来,想骗我做你的徒弟,哈哈,你想错了。” 老和尚道:“哦,你认为这是事先安排好的?那好,你说一样,我做给你看。” 区冉眨着一双大眼,四下寻找着。 转了半圈,区冉一眼看见一块大石头,心道:“对了,不如让他用脑袋撞那石头,待他撞得晕了过去,我便好乘机溜走,摆脱这疯和尚。” 想到这儿,他指着那石头,道:“那,你看见那块石头了吧?你若能一头将它撞裂,我便做你徒弟。” 老和尚道:“真的?那好,我们一言为定。” 言毕,老和尚静静地站了片刻,大喝一声,一头撞向那块石头。 “轰”的一声,那块石头顿时被撞得四分五裂。 老和尚站定身形,道:“你看,这回怎么样?” 区冉只是微笑,却不作声,默默地站在那里,心中忖道:“嘿嘿,和尚,你的头一定很晕的,我看你到底能挺多久?” 一盏灯的工夫,区冉见老和尚丝毫没有异样,心中不免升起疑团。 他走近那块已碎的石头,搬起其中的一小块朝着另一块死命地砸去。 两块石头相撞,进出阵阵火星。 区冉吃惊地看看老和尚,疾步走到老和尚面前,道:“我,我能看看你的脑……门吗?” 老和尚欣然弯腰低头,道:“好,你仔细看看。” 区冉瞪着眼睛看了半晌,见上面除了戒疤之外,毫无任何东西。 老和尚呵呵笑着问道:“徒儿,这回相信你师父的本领了吧?”区冉惊愕地看着老和尚,点头道:“信,信,我绝对相信,你的脑袋,比石头还硬。” 老和尚道:“那,你就快点拜我为师吧。” 区冉一惊,慌忙摇头道:“不行不行,我对武功一点也不感兴趣,做你的徒弟,恐怕不大合适。” 老和尚道:“这不要紧,只要你跟我学上几个月,我便包你对武功感到兴趣。” 区冉半信半疑地道:“真的?可是我感觉和你不一样,我除了对玩感兴趣,其它的嘛……” 老和尚哈哈笑道: “对玩感兴趣有什么不对,老衲年轻时也和你一样,不过,时间一长,也就学会节制了。” 区冉闻言,道:“真的,那可太好了。” 到了这一刻,区冉还有什么好说的,“噗通”,他跪在地上,叩头道:“师父在上,受徒弟一拜!” 老和尚双手扶起区冉道:“徒儿免礼,哈哈哈……” 区冉眨眨眼睛,道:“对啦师父,都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老的法号。” 老和尚道:“哦,我忘了告诉你,老衲法号都喻。” 区冉笑着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叫肚鱼,嘿嘿,哈哈,哈哈哈,这法号挺有趣,肚鱼,大肚子鱼,哈哈哈……” 都喻听见他如此理解自己的法号,不由怒道:“大胆,你怎敢这么说师父的法号?” 区冉一吐舌头,拱手道:“师父,哦,我不是有意的,请恕徒儿年劝无知。” 都喻大师挥挥手,道:“罢了罢了,以后绝不允许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听见没有?” 区冉望了望都喻大师险沉沉的脸,故作惊恐的样子,道:“师父,徒儿知错了,徒儿保证以后不再发生类似的事。” 都喻大师微微点头,道:“徒儿,随我去佛龙寺。” 说罢,转身便走。 走出约莫二十来里地,都喻大师始终沉默不语,似是余恼未消。区冉跟在都喻身后,心中忖道:“区冉啊区冉,刚拜的师父,却又让你得罪了,这以后你可有苦吃啦,唉,得赶紧让师父高兴才是啊。” 他一路走,一路不停地东张西望,想找点什么好让都喻开心的。 可是找了半晌,也没找出什么可以逗乐都喻的玩意。 他叹了口气,看看都喻的背影,看着看着,一个念头一闪,他心中暗自道:“对,我这师父是个和尚,和他谈佛论经他一定开心。” 想到这里,他紧走两步,道:“师父,弟子有话说,但不知师父您愿不愿意听?” 都喻大师似乎没有听见区冉的话音,依就不紧不慢地走着。 区冉眨眨眼睛,道:“师父,您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师父肯否不吝赐教?”都喻大师冷冷地问道:“我问你,你对佛教感兴趣吗?” 区冉道:“唉呀,岂止是感兴趣,当初啊,我就非常喜欢,这不,好些问题我一直想到现在,可是都想不通,师父,你教教我好不好?” 都喻大师道:“那好,你将那些问题说出来让我听听!区冉紧走几步,和都喻并列而行,道:“师父,我的先生以前说人人都有生苦,可是我却感觉到从未苦过,这,请师父指教!都喻大师清清嗓子,道:“徒儿啊,你须知道,生之苦,难为本人所不知晓,但你若看看别人,就极易了解到了。 都喻看看区冉,继续道:“十月怀胎,犹如地狱,母亲喝汤,难受煎熬,出生之际,冷风热气触及身体,犹如火烧刀割一般,婴儿刚一落地,便会呱呱大哭,这便是肉体上种种痛苦的自然反映。 区冉点点道:“哇,想不到,我出生前受到这么大的苦,看来我区冉挺有运气的,居然撑过来”。 区冉顿了顿,问道:“还有呢,师父这佛语说‘休莫休兮新相知,悲莫悲生别离。’可是我却觉得,这人不可能永远在一起的,认识新的朋友就高兴,暂别好友就痛苦,我看,也不至于那么严重吧?” 都喻大师道:“生离死别,乃是人间惨事,当然,这并不是指你暂别,而是指迫不得已而永远相分离,比如说你的双亲,突然间离你而去,且是迫不得已,就是活着,可是你却永远也见不到他,你说惨不惨?” 区冉微然一楞,茫然道:“师父,我懂了,这句话指的是永别情,真惨,惨啊惨,世间最惨…… 都喻道:“徒儿,你能理解就好,还有什么问题你尽管……” 说着话,都喻一侧脸,见区冉腮挂泪珠,吃惊问道:“徒儿,你这是为何,怎么好好地竟落泪了?” 区冉问道:“师父,被人暗害是不是迫不得已,是不是不可避免?你说嘛,师父!” “师父”这两个字,是逞着哭腔吐出来的” 都喻忙道:“徒儿,你……你问这干嘛,男儿有泪不轻弹,是不是!” 区冉一下子趴在都喻肩头,痛哭道:“师父,我一家一百余口,让人给害死了,我的两个随徒也失散了,师父,你说这惨不惨,该不该哭?” 都喻点头,道:“徒儿,师父知道,这确是很惨,徒儿,可是你……唉,你想哭,就尽管哭吧!” 区冉的哭声果然增大了,几乎近乎哀嚎。 他拖着口水,道:“师父,我要报仇,报仇哇!” 都喻劝道:“好徒儿,要报仇,就得学会真本领,要报仇,就得练好武功!对啦,痛哭了半天,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和家世呢?” 区冉收住哭声道:“师父,我叫区冉,我爹是洛州知府,两个月前,一夥百足门的杀手杀了我们家一百余口。” 都喻闻言,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徒儿,佛教戒律,第一戒律,第一戒便是不杀生,这以后……”区冉打断他的话,道:“师父,那你不是说要报仇,得练好功夫,可是这回你又用佛门戒律来阻止我,你这是……” 都喻道:“徒儿,别那么激动,作为你师父,老衲不能不对你说这些话,老衲是希望你能化解此事,以不杀为妙,俗语说得好,以和为贵嘛!” 区冉点点头,道:“多谢师父,弟子将你的话铭记在心,不到了不得已,弟子绝不杀人!” 都喻哈哈笑道:“好好,这才是我的好徒弟,走,去佛龙寺!” 浓墨似的夜幕,很快吞噬了他们的身影。 “啪叭,啪叭。” 这是斧子劈柴的声音。 区冉正在佛龙寺柴房前,有气无力地抡着斧子。 他擦擦满头的汗,嘟嚷道:“唉,真没劲,整天劈柴,也不知何时才能了结!” 他低头看了看绑在腿上的装满铅的布袋,道:“哎,这玩艺绑在腿上都三个月了,也不知师父在玩什么花样!” 傍晚,都喻大师背着双手,溜达着走了过来,问道:“徒儿,柴砍完了吗?” 区冉点头道:“好,丢下斧子,原地蹦上百下。” 都喻眯着眼,道:“徒儿,你的弹跳大有长进,你知道吗,师父很开心的?” 区冉哭丧着脸,道:“师父,我每天都这么干,你到底是在教我什么功夫呢?” 都喻道:“看你这般火侯,已是差不多了,告诉你吧,徒儿,你看好了!“了”字音尚未绝,都喻已然拔地而起,飞上一丈来高;轻若鸿毛似地站在一根只有拇指短的树枝上。” 区冉看在眼里,惊道:“哇呀,师父!你飞这么高,吃力吗?” 都喻大师飘然落下,笑道:“吃力?不不不,只要你肯用功,掌握其中的奥妙,跃这点高是不成问题的!” 区冉急问道:“那么师父,我何时能学呢?” 都喻大师微微一笑道:“徒儿,随我来,师父今晚就教你。” 区冉兴奋地道:“真的,好,师父,师父,好,嘿嘿,嘿嘿嘿……” 都喻望着区冉那付傻样,心里泛起阵阵爱的微波。 区冉随着都喻大师来到佛龙寺的练功密室,都喻指着一块蓝色的蒲圈道:“徒儿,你坐在那上面闭上眼,将双手合十,置于胸前,我不叫‘好’,你千万别动!” 区冉满腹狐疑地看着都喻,往蒲圈上一坐,双手在胸前合十,心道:“这老和尚胡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难道说我在这里坐上一会儿,便能蹦三丈来高,该不会是这和尚在耍弄我吧!” 正思忖间,忽听都喻的声音道:“徒儿,你可千万别动,也万万不可睁眼偷看,切记,切记!” 区冉紧闭双眼,道:“师父,你尽管放心,就是天蹋下来,我也只当不知道!” 都喻道:“这就好,这就好!” 密室一片沉寂。 区冉端坐在蒲圈上,隐隐感到一股异常大的压力在慢慢地迫向自己,而且这股压力越来越大,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滋……,”区冉受不了地感觉到自己的两臂如同被两把钢刀扎了一下一般,痛彻全身。” 区冉想动,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都喻嘱咐自己时的那种安然诚恳的神态,便一咬牙,挺了下来。 豆大的汗珠顺着区冉的腮帮子往下流。 慢慢地,区冉觉得不那么痛了,倒是觉得体内有股热腾腾的气流,如同江河之水一般,不停地流遍全身每一个角落。 区冉甚至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头发都被这股气流顶得根根站立起来。 约莫有半个时辰的光景,区冉忽觉身体一阵轻松,整个人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这时,他耳边又响起都喻大师的声音道:“徒……徒儿,你……可……可以活……活动了!” 声音极其微弱,宛如从病人的嘴里吐出的。 区冉心中一紧,忙睁开双眼,直勾勾的瞧着都喻大师。 都喻大师脸色惨白,额头上布满了晶莹的汗珠,胸脯起伏不定,似在喘着粗气。 区冉见状,大惊失色,从蒲圈上一弹而起,快步走到都喻身旁,急促地问道:“师父,师父,你……你这是怎么了?” 都喻大师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徒儿,别担心师父,师父我没什么大碍,稍休息片刻就行的,你先出去吧!” 区冉呆呵呵地望着都喻道:“师父,这,这……” 都喻无力地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出去。 区冉张了张双臂,一张口,似乎要说什么,可是一看都喻那安然似睡的情形,只得耸耸肩,摇着头走了出去。 来到外面,区冉做了几个展胸的动作,踢了踢僵硬的腿,深吸一口气,道:“哇,还是外面的世界精彩!” 说罢,他便望着树上的一双正在欢唱的鸟儿,一揪嘴,“啾啾”地学着,仿佛是在互相交流感情一般。 呜…… 一声凄厉的惨啸,传入区冉的耳中。 区冉心中一荡,眯缝着眼,向着声音响起的地方望去。 一个黄色的小点由远而近。 区冉看出那黄点儿原来是一个身着黄色纱衣的姑娘。 那姑娘惶惶如漏网之鱼,急急似丧家之犬,粉白的芳容上;布满了灰层和汗水。 区冉立时被这姑娘的容貌所倾倒,微张着嘴,直楞楞地望着姑娘的脸蛋。 呜…… 刚才的啸声再次响起。随着啸声,传来一阵衣袂之声,一条青色的身影横在那姑娘的面前。 那姑娘陡然停下脚步,脸色煞白,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青衣人阴声道:“丫头,这回我看你怎么跑?不如放老实点,随我回去见我们的掌门!” 区冉的目光被那青衣人挡住,看不见那姑娘,他心中一急,不觉大声嚷道:“喂,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死皮赖脸地拦着人家女孩干嘛?” 青衣人头也不回地道:“小子,不关你的事,我劝你少管!” 区冉一捋袖子,道:“哟呵,你叫我小子,也不问问我是谁,告诉你,小爷今天管定了!” 说罢,他往旁边跨出两步,一边朝前走,一边挥起手,冲着那姑娘摆了摆,似乎是熟人一般。” 那姑娘见区冉向他摆手,咧嘴一笑道:“哇,这么巧,原来是大师兄啊!” 区冉心中一惊愕,心道:“咦,我明明不认识她,她怎地叫我大师兄呢?” 但他转念一想,心中又道:“管他呢,她叫我大师兄,那我就是她大师兄,反正只要她肯听我说话便行!” 想毕,他立刻满脸堆笑道:“哦,哦,哦……原来是师妹,怎么这家伙欺侮你?你别怕,有师兄在,一切都没事的。” 青衣人猛一回头,瞪着区冉,猛笑道:“哼哼哼,臭小子,凭你这个模样,也想来演一回英雄救美人的戏吗?” 区冉摇头晃脑地道:“怎么不像是不是?那好,我可以证明给你看呀!” 那人闻言,发出一阵狂笑,直笑得脸上肌肉抽搐,挥身发抖。 区冉望着他的脸,也咧着嘴傻笑起来。 倏地,区冉收敛了那本来就十分难看的笑容,瞪大双眼,盯着青衣人的脸。 青衣人的左面颊上刻着一条青色的蜈蚣,那蜈蚣随着他脸部肌肉的抽搐,犹如活了似的。 区冉指着青衣人的脸,吼道:“别笑啦,原来又是你们这帮混蛋,你……你们简直就不是人!” 青衣人被骂得一楞一怒道:“小子,你敢骂我?好,有胆量,接掌!” 说着,他倏然一掌拍出,掌风直扑向区冉前胸。 区冉此刻两眼充血,脑袋里只装着一个“拚” 字,随即大吼一声,挥掌迎了上去。 两掌相碰,轰然有声。 青衣人被反弹出去,暴退五六步。 区冉瞪着眼睛珠子都快蹦出了,他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怒吼着拍向青衣人。 青衣人骇然大惊,急掠身向右,避开掌锋,同时又连连退出数步。 区冉见一掌没打上,喊叫道:“你这胆小鬼,不是要杀我的吗?怎么你又怕啦!啊!青衣人也不搭理,纵身一掠,抽身便走。 区冉叫道:“喂,你别跑,王八蛋,你有种就来杀我啊!” 那青衣人已然无踪无影了。 区冉咬着牙,一掌拍在地上,将地上的方砖打裂。 黄衣少女上前拍拍区冉,道:“喂,别再气了,人都跑了,气坏了不值得的!” 区冉回头看了看她,淡淡地苦笑了一下。 黄衣少女指着地上被拍裂的方砖,惊叫道:“哇!你的功夫好棒哟,这么厚的方砖,你一掌就拍碎啦!” 区冉看看自己的手掌,又看看地上的方砖,脸露疑色,道:“是吗?这块方砖是我拍碎的吗?” 黄衣少女笑道:“是啊,怎么你不信?” 区冉不知所措地道:“啊这,这倒不是。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对啦姑娘,那混蛋为什么要追你?” 黄衣少女抿嘴一笑,道:“这不奇怪,他是混蛋,我是好人,混蛋追好人,那会有什么事呢,嗯?” 区冉愕然道:“啊,噢,这……这……嘿嘿嘿” 经黄衣少女一反问,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 他撇了一眼黄衣少女,摸摸头问道:“姑娘,我们说了这么多话,还没互通姓名呢,不如我们自我介绍一下。我呢,姓区名冉,是个男的,嘿嘿……” 黄衣少女被他的这番话和他那傻乎乎的样子逗笑了,笑道:“噢,原来你叫区冉。区冉恩人,我走了,再见!” 说罢,她带着咯咯的笑声,一扬头,如同一双黄色的蝴蝶,飞也似地跑了。 区冉大声道:“喂,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黄衣少女边跑边道:“别问了,下次遇见再说吧!” 区冉一伸手,还想再说什么,可是黄衣少女已经跑得很远了。 区冉直楞楞地看着黄衣少女消逝的方向,伸出的手,久久地没有缩回来。 “徒儿,你在干什么?” 浑厚的话音,将沉迷中的区冉惊醒。 他赶紧缩回手,道:“噢,是师父,我……我没干嘛,我在……我在……” 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都喻大师道:“好啦,别再瞒我了,我问你,那姑娘你可认识?” 区冉道:“不认识,不过,我刚才打跑一名追他的男子,救了她,唉,可是她连一声谢谢都没说。” 都喻拍拍区冉,道:“徒儿,你记住,行侠仗义,乃是学武之人的份内之事,无须别人道谢,懂吗?” 区冉点点头,忽然他似想起了什么,一拉都喻,指着地上的那块被打裂的方砖,道:“师父你瞧,这块砖是我打碎的!” 都喻笑道:“哦,是不?你有这么大的功力?” 区冉道:“师父你不信?好,我再打一块让你瞧!”“啪,”一记清脆的响声。 区冉看看方砖,毫无半点裂痕,再看看自己的手掌,却如同吹气一般,鼓了起来。 区冉忙忙握住手惨叫道:“妈呀,师父,师父!我的手,哎哟,痛死我了!” 都喻望着他,呵呵笑道:“徒儿,牛皮吹炸了吧?你瞧瞧,手掌肿得那么高,这还算便宜你了,没将人的手掌打裂!” 区冉捂着手,苦着脸道:“师父,我没吹牛,刚才明明是我打碎了那块方砖的嘛!” 都喻笑道:“徒儿,那是你刚才怒发冲冠,才将体内潜能发挥出来,这回你心平气和,便是你拍上一百掌,也打不碎这方砖!” 区冉问道:“真的?师父,那这是为何?” 都喻道:“一个人,即使是不懂武功,可是在狂怒时,也能暴发出比平时高出许多的潜能,而刚才我已向你体内输进了有二十年修为的内力,刚才你肯定是大发雷霆,盛怒之下,拍碎了这块方砖的。 区冉似乎有些明白微微点头,同意师父的说法,接着说道:“师父,徒儿突然对这武有非常高的兴趣,请师父快点教会我武功。” 都喻摇摇头道:“不对,你在骗我,以你的性格,你是不会那么快变的,可是你既然不愿告诉我真情,我也就不多问了,从今往后,我教你如何用你的内力,三年后,我保你在江湖上成为一流高手。” 区冉道:“谢谢师父,只怕徒儿我不是那块料!” 都喻笑道:“不怕不怕,我都喻有此量,才敢说这种话的呢!” 说罢,甩着大袖子,朗声大笑着走向禅院。 区冉抚摸着红肿的手掌,满腹狐疑地望着都喻的背影,心里猜测着都喻大师将来会如何教他功夫。” 一个月的光阴,仿佛就在瞬间,已然消逝了。 可是这一个月,对区冉来说,却如同过于一年。 每天,除了行功几周之外,便是练那些在他看来是枯燥无味的最简单的拳法招式。 这天,区冉练得累了,便倚在一棵大树上,望着天空发呆。 树林中,传来-一阵阵的鸟鸣,那欢快的声调,简直就像是故意挑逗区冉似的。 区冉望着小鸟,心道:“鸟儿啊,你可比我好多了,你看你多快活,不像我,天天得受这种苦,而且还得要受上三年。” 想到三年,他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冷颤。 猛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 他一拍巴掌,自语道:“对!逃跑,哈哈,师父,不是我不孝,而是我一来无用,二来实在觉得太无聊,待我玩够了再回来!” 想到这,他四下看看,然后认准一个方向飞跑而去。 跑出一程,他停下脚喘了喘气,心道:“唉,急什么,慢慢走也来得及,反正师父出去采药了。哎,不行,我得留个条子才是,免得师父担心。” 于是,他又返回来,用石头在地上写道:“对不起师父,我出去玩几天,别担心。” 写完,他再一次逍逝在林海中。 走了两个时辰,区冉方才看见官道。 他甩开双腿,奔上官道,一种说不出的快感,充满了他的心肺。 他抬头看看,天已将黑,左右瞧瞧,不见有一处落小镇。他略略思索片刻,索性向左一转,沿着官道走了下去。 不知不觉地,三十里地已经走了下来,此刻,区冉觉得腹内饥饿难当了,他鼓鼓劲,自语道:“朋友,坚持住,再走十里八里的,肯定会有酒店什么的,届时一定可以吃个够!” 他紧了紧腰带,哼着连他自己都听不懂的小调,气昂昂地走着。 大约走下十来里路,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路边,显处有一家客栈。那客栈还不算小,大门前竖起一根高高的竹竿,竹竿上挑着五个灯笼,灯笼上书有‘全聚德客栈’的字样。 区冉一见有客栈,急走几步,跨进门去。 他寻了个空位,坐下便嚷道:“小二,小二,来十个馒头,四碟好菜!” 店小二应道:“好啦,客官请稍候,饭莱这就来!” 藉着上菜的空隙,区冉上下瞧瞧客栈。 客栈内没有多少人,稀稀落落的,更显得这座客栈的空阔。 掌柜的在柜子后面,不停地挥动着算盘,同时又不停地扫视着每一位客人,像是提防这些人中会有人打劫似的。 正看着,小二已经托着四盘菜和十个馒头走到区冉的桌边,道:“客官,你的饭菜。” 区冉心不在焉地道:“放那儿,放那儿,没你的事你就下去。” 那口气,似在使唤家佣。 店小二鼻子轻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区冉望了望小二的背影,摇摇头,抓起一个馒头,猛咬了一大口。 他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不消一刻,区冉面前只剩下了几个空碟。 可是,他摸遍了全身,竟连一个铜板也没摸着,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下山前根本就没有带一文钱。 区冉浑身上下不禁冒出了一阵冷汗,心道:“坏了,没钱付,让人逮着还不打个半死?不行,得悄悄溜走。 他四下偷眼环视一圈,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便悄悄一挪屁股,就要离开。 刚想离去,猛然有人拍拍他,道:“客官,是算帐还是要点什么吃的。” “啊呀,这下完了,这……这可怎么办呢?” “嘿嘿,小二哥,我还没吃好,你这样吧,再给我来一碗汤。” 店小二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一会儿工夫,店小二端着碗汤,送到区冉面前,道:“客官,这汤很烫,你慢慢喝吧!” 区冉皮笑肉不笑地道:“好好好,我慢慢喝,慢慢喝。” 他拿着汤匙,只是在汤碗里搅动,并不往口里送,一双眼睛不停地四下转动。” 可是他始终都感到,掌柜的那一双眼睛总是盯着自己。 这时,一双苍蝇在他眼前飞来飞去,区冉眼睛一转,一把抓住苍蝇,随手便扔进碗里。 稍稍停了停,区冉便猛一拍桌子,叫道:“小二,你想害死我啊,你过来瞧瞧这汤,是人吃的吗?” 店小二被骂得莫名其妙,抖抖手上的抹布,走过来道:“客官,你这是……” 区冉大声道:“喂,我问你,你这到底是什么汤?怎么连苍蝇都放汤里一块煮?” 店小二瞟了瞟碗里的苍蝇,慌忙陪着笑脸道:“客官,你别发火嘛,这汤是我的,我给你换一碗。” 区冉道:“换一碗?那么容易就打发我?那我已经喝了一口了,又怎么算?” 店小二看看掌柜,一言不发。 掌柜的走到区冉近前,慢条斯理地道:“这位客官,这都是下人的不是,我一定好好责罚他,这碗汤嘛,我可以免费为你换一碗,你看……” 区冉看了看掌柜的,一时也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回他,只得点头道:“那好,你给我换碗与这碗味道一模一样的汤!” 正说间,门外有人朗声道:“掌柜的,来一斤白酒,两斤牛肉!” 话音宏亮,震得房内嗡嗡作响。 掌柜的转过身,刚想应付,猛然间,墙角边窜起一名长发披肩,黑脸虎目的大汉。 那大汉飞身跃到来人眼前,一拳打向那人面门。 客栈内,所有的客人,除了区冉外,一见有人打架,哄喊一声,各自寻路逃跑。 区冉见有人惹事,反而不走了,他依旧坐在原地,一边搅着汤,一边望着那两个动手的人。 掌柜的见状,慌得急忙拉着店小二,缩到柜子后面去了。 这个来人的手上套着一副黑色手套,十根钢爪在烛光的映射下,闪着幽幽的暗光。 由于光线不好,区冉看不清那人的脸。 那人迫退袭击他的那位长发人,阴笑道:“尤子喻,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你老老实实将贡品交出来,不然,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周年!” 尤子喻甩了甩头上的头发,道:“苗四俊,想要我交出贡品,那简直是作梦,我尤子喻可不是被吓长大的!” 苗四俊道:“好,这可是你说的,你别后悔!” “呜”,他左手上的钢爪直抓向尤子喻前胸。 尤子喻往旁一闪,一转身,转到苗四俊的右侧,忽地从腰间抽出一对日月同心环,双环齐下,砍向苗四俊双肩。 苗四俊一侧身,就用双爪去抓尤子喻手腕。 尤子喻撤回双手,微挫脚步,滑到苗四俊身后,双环直击苗四俊的后腰。 苗四俊一声长啸,纵身避开,同时,身如陀螺,一连攻出十余爪,爪爪欲致尤子喻于死地。 这十余爪来得速度奇怪,不容尤子喻反应过来。 苗四俊的钢爪已在尤子喻身上划出了道道血迹。 尤子喻大骇,急暴退数步,惊道:“你,你好狠,我尤子喻今天也不想活了,我和你拚了。” 尤子喻咆哮着,将双环舞得如同磨盘一般,寒光道道,闪向苗四俊的周身要害。 苗四俊见他欲用玩命的招数制服自己,即刻抽身闪避。 正巧,烛光照在苗四俊的脸上,将他的脸映得火红。 区冉借着这机会,一探头,仔细地看着苗四俊的脸,仿佛要把苗四俊的脸永远装在脑海里一般。 这一看,区冉一眼瞧见苗四俊脸上刻着一条蜈蚣,一股无名火立刻腾到了他的头顶-他一脚踹翻面前的桌子,站起身,拍着苗四俊叫道:“苗四俊,你这个王八蛋,小爷我今天要杀了你!” 苗四俊闻声忙侧过头来,疑道:“喂,你是谁,我与你素不相认,你我之间又有何仇何怨?” 区冉怒道:“少废话,小爷今天就动着你脸上的这条蜈蚣,也要杀了你!” 话音甫落,区冉已狂叫着冲上去,挥掌击向了苗四俊。 苗四俊见他来势汹汹,忙侧身一闪,躲到一边。 区冉由于用力过猛,冲出老远,“啪叭”一声,趴在了地上。 这一来,他更为恼火,迅速从地上蹦起来,又一掌拍向苗四俊。 苗四俊见他刚才一跤跌趴在地上,以为他不会武功呢?心想他即便会,也只是个泛泛之辈,因此也就没把他放在心上,只轻描淡写地举掌相迎。 “噗”的一声闷响,苗四俊被打得连退出五六步。 他不由得一阵骇然,心道:“哇,这小子好厉害的内功,我得小心应付!” 正思忖间,尤子喻的双环已经由背后攻到。 苗四俊回手以钢爪相迎,同时一运内力,将内力吐到钢爪上,想一爪抓断尤子喻的同心环。 没料到,区冉的双掌带着一股巨大的内力,直扑苗四俊。 苗四俊无奈,只得推开双环,双爪变掌,去迎区冉。 双掌相交,激起层层气浪,冲倒了两侧的桌椅。 两人谁也没打退谁,站在原地,互相望了一眼,齐声呐喊,连对三掌。 区冉毕竟不会用气,三掌的威力一掌不如一掌,被苗四俊打得连连后退,直到跌坐在地上。 此时,尤子喻的双环又攻到苗四俊撇下区冉,又去迎战尤子喻。 三个人各不相干,各有各的目的,却都以身家性命相搏。 战了半个时辰,苗四俊没有占到任何便宜,而且已是汗流满面了。 区冉被打得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尤子喻斗得气喘吁吁,力渐不支。 苗四俊无心再缠下去,大喝道:“尤子喻,今日我且放过你,不过你记住,总有一天我还会找到你的!” 他转而又对区冉道:“小子,你我萍水相逢,本无什么恩怨,你却与我过不去,好,我记着你!咱们后会有期。” “期”字出口,人已飘然至十丈外。 区冉望着苗四俊远去的方向,一跺脚,道:“唉,又让他跑了,我真是没用。” 这时,尤子喻走上前,拱手一礼,道:“大侠,多谢你救命之恩,有朝一日,我尤子喻定当重报!” 区冉看看尤子喻,奇道:“什么?我救了你?我怎么不知道?” 尤子喻苦笑道:“大侠,别开玩笑了,刚才若不是大侠出手相救,我今天是死定了。” 区冉一仰身,挥手道:“哦,你是为这个谢我,那太没必要了,俗话说路不平,大家踩,我刚才出手,乃是侠义之士的本份!” 顿了顿,他轻声道:“喂,兄弟,可不可以帮个小忙?” 尤子喻道:“大侠有何吩咐,请尽管说,我能办到的一定办!” 区冉将声音压得低低地道:“我刚才吃了饭,可是身上没带钱,你能不能……” 尤子喻道:“大侠尽管放心,这事我包办妥当!” 区冉道:“太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罢,他抬腿便走。” 可是没走出几步,他又折回头,拍拍尤子喻的肩头,道:“老兄,你能不能暂借五十两银子给我使使。” 尤子喻道:“好好好,大侠,我只有银票,不如这样,你先拿五百两,不够的话,到尤家来找我!” 说罢,他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揣进区冉怀中。” 区冉推辞了一番,拱手道:兄弟,多谢了,有机会我一定会加倍奉还,告辞!”尤子喻拱拱手道:“请!大侠路上多多保重。” 区冉微然一笑,挤了下眼睛,甩开膀子,走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之中过得非常的快。 区冉逃跑出来已是一天一夜了。 他打从离开“聚全德客栈”,便四处游荡,起初还好,可是一天下来,区冉有点熬不住了,心里总觉得少那么一点什么。 他于是拿着根树枝,一边摆一边忖道:“唉,真没劲,一点乐趣都找不到,就连一个认识的人都碰不上,唉,也不知余护院他们在哪儿?” 他抬头看看天空,心道:“不如去洛州绕一趟,也许能碰上他们的呢,对,去洛州!” 他将手中摆剩下的一截树枝扔出去,顺着官道直奔洛州。 这一天,他来到平宜镇地界。 平宜县,地处洛州东南,属洛州府管辖,到了平宜县,再走四十里,便就到了洛州。 区冉进入平宜县,觉得饿了,便寻了处酒馆,要了四菜一汤一壶酒,慢慢的吃了起来。 刚呷一口酒,外面传来一阵吵杂之声,百姓们个个跑进家,关上家门,犹如在躲避瘟神一般。 一个小孩,看上去是要饭的,急忽忽跑进酒馆,寻了处阴暗的地方躲了起来。 区冉觉得这小孩子面熟,不由多看了一眼。 区冉正待开口,门外陡然响起铜锣的声音。 有人大叫道:“行人闪开了,知府大人下乡巡查,行人闪开了,知府大人下乡寻查。” 区冉心下奇道:“这是何方知府,如此大摆威风,真不像话!” 他走近掌柜的身旁,问道:“掌柜的,打听一下,这知府是哪个府上的?” 掌柜的道:“客官,你有所不知,这是新上任的洛州知府于尽善于大人。” 区冉道:“哦,呵,好大的威风,好像比前任要威风多了!” 掌柜的道:“唉,客官,你只管喝酒吃饭,别乱说,要是让知府大人的耳目听见了,回去一禀报,我的小店就算完了!” 区冉道:“啊?连百姓说什么话他都得探听?我偏说,哼,这个狗官,真不是东西!” 掌柜的闻言,吓了一大跳,连忙捂他的嘴,惊道:“客官,你别再说了,这样会牵连小店的。” “铜锣声越来越近,却突然又消失了。 区冉摇遥头,道:嘿嘿,不响了,大概是夥混蛋太用力,将铜锣敲破了!” 说罢,他转过身,欲往酒桌旁走。 猛然间,门外“呼啦”一下涌进五六个衙役,个个横眉竖目,叫道:“谁?人在哪儿?” 一个身着百姓服装的人指着区冉和掌柜的,道:“就是他们!” 衙役们立刻扑上前来,将他们用铁链锁住,恶声道:“走,走,大胆的刁民,竟敢背后说老爷的坏话!” 掌柜的闻言,吓得面如死灰,浑身不住地颤抖。 区冉却毫不在乎,抖抖铁链,道:“干嘛?是不是去见那位狗官?唉呀,走就走,为何要锁上我?” 衙役们闻听他如此说老爷,用力一曳铁链,吼道:“大胆狂徒,竟敢如此厚我家老爷,带走!” 第三章 吊儿啷当公子哥 众衙役推推攘攘,将区冉拖到知府的轿前,道:“禀老爷,犯人带到,请老爷发落!” 轿内传来半阴半阳的声音道:“大胆刁民,居然在我背后说我坏话,来人,将他们斩首!” 掌柜的一听,顿时瘫在地上。过来两名刽子手,抱着砍刀,去拉他们。 区冉立在那儿,喝道:“狗官,瞎了你的狗眼,见了本衙内,不下轿倒也罢了,却还要杀我,难道不怕我爹剁了你?” 话音刚落,轿帘“啪”的就打开了,一个留着山羊胡,长着一对倒三角眼的脑袋探出来问道:“你……你是谁?敢如此对本爷说话?” 区冉嗤笑一声,道:“狗官,你听着,我爹乃是刑部尚书齐丹明,我嘛,就是他的儿子齐诗春!” 说罢,他大笑着对两个刽子手道:“还等什么?动手啊!” 于尽善闻言,大叫道:“住手,你们给我滚开!”他一掀轿帘,急忙出来,对衙役道:“快,快将钥匙给我!” 衙役递上钥匙,于尽善一把抢过,陪着笑脸,边开锁边道:“小人不知是衙内,请海函。” 区冉哼声道:“哼,量你这狗官也不敢动我,不过,我还是要禀明爹爹的!” 于尽善吓得急打了一个冷颤,忙道:“衙内,请手下留情,请手下留情,小官以后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说着,他不停地拍了自己的嘴巴。 区冉心中暗觉好笑,但为了忍住不笑,他将眼光撇向一边。 无意中,他见一名姑娘在向自己招手。 他定睛一看,认出是那天在林中遇到的黄衣少女。 他心中一阵激动,立刻想过去,可是一看眼前,一时又走不掉,情急之下,他指着那掌柜的对尽善道:“好啦,别作戏了,要我不说也行,你抬着他,在乎宜县转上一圈,不过,别玩花样,你知道,骗我的人没有好下场的!” 于尽善点头哈腰地道:“一定一定,衙内尽管放心,不过那事……” 区冉一瞪眼睛,道“不信我?那好,你不抬就不抬!” 于尽善吓得忙抬起轿子,道:“我抬我抬!” 区冉道:“慢,我有言在先,一,你得让手下照刚才喊的内容喊,二:日后不准找掌柜的麻烦,三,不许你脱掉官服!” 说罢,他一拍于尽善的屁股,叫道:“起轿,走罗!” 轿子应声而起,“吱呀吱呀”地向远处走去。 区冉冲着远去的轿子,淡然一笑,转身朝那姑娘跑去。 到了近前,那姑娘开心道:“喂,你在那儿千嘛?让我等了这么长时间,真是的!” 区冉道:“嘿嘿,我捉弄了那狗官一番,对了,你上次不肯说出你的芳名,这次不应该再瞒着我了吧?” “你真的想知道我的名字,那我说出来,你可别害怕哟!” 区冉嘿嘿笑道:“你瞧瞧你瞧瞧,我一个大男人家,难道连你报个姓名都害怕?嘿嘿,奇怪,你又不是母老虎。” 那姑娘抿嘴一笑,一拍区冉胸脯,道:“你真的不怕,好,我告诉你,我叫苗晓可,就是平宜县的人。” 区冉道:“苗晓可,不错,这名字取得好,有什么可怕的?倒是我觉得叫你苗晓可有点拗口,不如就叫可儿的好。” 苗晓可道:“你爱怎么叫那是你的事,不过,我要提醒你,别叫我爹看见你。” 区冉睁大眼睛道:“哟哟哟,怎么天底下哪有这种理,俗话说,丑媳妇终要见婆婆,丑女婿得见老岳父的,为何不让你爹看见我?” 晓可道:“呵,你这人,和你认识也是一大错误,没得正经的。” 区冉嘻笑道“可儿,别生气嘛,你瞧瞧你,人家才和你开一个玩笑。你就变脸了,那要是多开几个,还不把我吃啦,罢罢罢,既然你那么小气,我看咱们还是别来往的好!” 苗晓可扭身跺脚道:“呵,你还说我小气,我才说你那么一点点不是,你就气成这样,人家告诉你的,可是真的!” 区冉问道:“那你说,为什么不让你爹看见我?” 苗晓可一张口,刚要说话,忽然有人道:“小子,别问她,问我就行了。” 区冉循声望去,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笑容可掬地走向他们。 苗晓可听见声音,大吃一惊,回身道:“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老者微笑着道:“女儿,爹是怕你吃亏:出来找你的,正好听见这小子问你你不想回答的问题,所以,我就过来啦!” 他看了看区冉,问道:“小子,你就是区冉了?” 区冉点点头道:“是的,是的,老伯,你怎知我的名字的?” 老者道:“噢,是这么回事,我的女儿回来,总是不停地在我面前夸你,所以时间一长,我对你就有了这么个印象。” 区冉听老者说话时太度和蔼,不紧不慢,举止温文尔雅,有礼貌有节,心中一阵高兴,对苗晓可道:“可儿,我看你爹对我非常好嘛,你看你,还说不能让你爹看见我!” 老者呵呵笑道:“区冉,我这乖女儿从不骗人,他刚才对你说得话是真的!” 区冉一楞,瞪着双眼问道:“什么,她说得是真的,可是我觉得你我谈得非常投机啊!” 老者眯缝着眼,道:“年轻人,江湖上是很复杂的,今天是朋友,明天就有可能相互仇杀,就拿我们俩来说,别看我们谈得非常投机,可是我这会儿却要杀你。” 区冉惊道:“什么?你要杀我?为……为什么?” 老者道:“不为什么,因为你是知府的儿子?” 话音犹在,掌风已袭向区冉,其势是可以摧金断玉。 区冉心中骇然,急抽身躲避,让到一边,道:“喂,你与我无怨无仇,而且你还有可能成为我岳父,为何要如此大下杀手?你不怕你女儿守寡吗?”老者不紧不慢地道:“好个区冉,死到临头还油嘴滑舌,我何时认过你这等无用的女婿?” “忽”,一掌拍出,击向区冉。 区冉知道自己的弱点,心道:“我且暂屈尊身,等我培养出脾气,一个大发雷霆,非将他打趴下不可。” 他一侧身,又躲到一边。 老者见两掌都落空,厉叫一声,一掌快过一掌,转眼间打出二十余掌,将区冉迫得首尾难顾,盔歪甲斜,毫无还手之力。 区冉不由暗暗自叹道:“唉,这混蛋师父,也不存心教我武功,一定大发脾气才有功力,孰不知,这脾气也不是说来就来的,唉,也是奇怪,我今天怎地就是发不起脾气呢?” 一袋烟的工夫,区冉已是跌跌爬爬,狼狈不堪。 苗晓可在一旁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大声疾叫道:“爹爹,你别再打啦,爹呀,你就忍心看女儿守寡吗?爹,他是你女婿啊!” 老者怒道:“别叫啦!你这个死丫头,从未见你帮过爹爹,我,我算是白养你了!” 说罢,他欲再去打区冉。 苗晓可大叫道:“爹,女儿求求你,放过他吧i” 说着,苗晓可一纵身扑上去,抓住老者的手。 老者一把推开苗晓可,顺手点了她的穴道,冷笑道:“嘿嘿嘿,死丫头,这回看你还管得了不?” 老者一扭身,脸带杀气,步步逼向区冉。 区冉一边后退,一边道:“你别乱来啊,要知道,我手下的余护院和萧捕头很厉害的,他们就在附近,你若是再逼我,我可要叫他们了!” 老者并不理会他这套,只是一个劲地逼向区冉。 区冉此刻已是黔驴技穷,心中一阵哀痛,忖道:“爹,娘,我,我今天要随你们去了,你们别怪我无用啊!” 想毕,他咆哮着,一掌拍向老者。 老者淡然一笑,挥掌相迎。“砰”的一声,双掌拍到一处,区冉顿时如同枯叶一般,被打得飞出一丈来远。 区冉摔在地上,直摔得两眼闪金星,四肢如散了架一般。 其实,他刚才的一掌:已是将内力吐了出来,可是只吐出三成与那老者相比,差得太多,故而依旧被打飞。 老者干笑了几声,拍拍双掌,道:“小子,老夫今天要你慢慢地死,我一掌一掌,将你所有的关节先打碎,最后再打碎你的脑袋尸区冉笑嘻嘻地道:“老头,你别做梦了,像我这样不堪一击的人,你只要打断我一个哪怕是最不管用的关节,我都会立刻疼死的!” 老者一阵狂笑,盯着区冉,眼中射出两道杀气。 在这一发千钧之际,空中忽然响起一声凄厉的长啸,两条黑影:自空中而下,银光一闪,直奔老者的咽喉刺来。 老者心中一凛,急撤身后退,定定神,道:“哦,我当来的是什么人,原来是余正海和萧道吟,幸会幸会!” 余正海用剑指了指老者,道:“苗东陵,你在这一带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几次捉你都被你逃脱了,今天你又加害我家少爷,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苗东陵冷笑一声道:“余正海,你也配如此和我说话?在我眼里,你只不过是条狗而已!” 余正海闻言,气得脸涨得通红,叱喝一声,挥剑直刺苗东陵。 剑带金风,疾如闪电。 苗东陵略一侧身,避开剑锋,一探手,便去抓余正海的手腕。 余正海挑个剑花,逼开来掌,长剑顺势一推,横击苗东陵的小腹。 苗东陵纵身一跃,落到余正海背后,欲从他的身后下手。 不容想,萧道吟的三刃刀已攻到,苗东陵当下抛下余正海,双掌拍在刃面上,荡开三刃刀。 三个人各展绝学,好一场打斗,直打了百回合,也未分出腾负。 区冉从地上站起身,道:“这死老头,告诉他别乱来他却不听,这下好,两个打你一个,看你还神气不?” 他走到苗晓可身边,问道:“喂,你好狠心啊,看见我被你爹打,你却不出手帮我,还夫妻呢?我看,我还是休了你的好!” 苗晓可怒道:“啊!你的心这么狠?好,算我倒楣!” 说罢,他转身欲走,却又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摸摸太阳穴,道:“噢对啦,可儿啊,你说你穴道被制,是什么穴啊?” 苗晓可眼一闭,没出声。 区冉摸摸鼻子,道:“好了好了,算我错了,可儿,你告诉我,我替你解,解穴可是我的拿手戏啊!” 苗晓可道:“去去去,你尽会吹牛,你要会解穴,怎么连我身上什么穴被制都看不出?” 区冉道:“这你就外行了,会解不一定会看,你若是不信,我解给你看!” 说罢,他伸出手指,在她的背后乱戳。” 苗晓可没好气地道:“好啦好啦,你别再戳了,你的心意我领了,你行行好,停手吧!” 区冉摇摇头,道:“不行不行,救人要救到底的,在你的穴道未解之前,我是不会停手的!” 戳得正起劲的时候,苗东陵忽地从空中落下,一掌推开区冉,挟起苗晓可,飞似地跑了。 区冉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吐着嘴里的泥土一边道:“啐啐,妈的,这混帐,趁我没防备时下手,真没种!” 余正海和萧道吟跑过来,问道:“少爷,你没事吧?” 区冉一抬手臂,鼓鼓二头肌,道:“没事,你们瞧,我那么棒,怎会被他一掌就打出来?” 萧道吟叹道:“唉,又让他跑了,真是可惜。” 区冉道:“好啦,没成功又有什么呢?这回失手,下回就不会了,好了,我们走吧!”,余正海问道:“少爷啊,这么久你跑哪儿去了,那天我们回去看到很多个尸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区冉笑道:“我怎么会出事,我比先前更健康了,对了,这些日子,我有不少奇遇的,不如我们一边走,我一边说与你们听。” 余正海问道:“少爷,我们去哪儿。” 区冉揉揉太阳穴,道:“对啊,去哪儿?哎,对了,我们去找百足门去!” 萧道吟道:“少爷,百足门一向不露痕迹,上哪儿去找?” 区冉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有志者事竟成,我就不信百足门不在这世界上!” 骄阳,在施着威。 空气,被烤得令人感到窒息,路边的树木,搭拉着脑袋,觉得有气无力。 余正海抹了抹脸上的汗水,问道:“少爷,天这么热,你到底是想到什么地方去,总不至于一点目的也没有吧!” 区冉道:“去找百足门啊!” 萧道吟道:“少爷,找也不是这么个找法的呀,你总得先告诉我们上哪去找啊?” 区冉擦擦汗,道:“别急别急,你们听说过区冉奇遇记没有?我们只要顺着这条路往河间府方向走就行了。” 余正海道:“去河间府作什么?少爷,难道说你知道……” 区冉一摆手,打断余正海的话道:“余护院,不知那天你有没仔细听,那自科金岳的说的可是一口河间府的地方话,而且前些日子我遇上的那个,说的也是河间府的方言。” 余正海道:“这我倒没在意,不过,万一他们只是河间府的人,而并不是百足门的呢?” 区冉道:“那也没问题,反正我们也没有任何线索,不如到河间府去碰碰运气。” 三个人走了一天,才踏入河间府的地界。 区冉长舒一口气,道:“啊,我们终于到了,喂,我肚子饿了,萧捕头,你成天在外跑,一定知道这一带有什么好的酒楼的!” 萧道吟道:“少爷,虽说我成天在外跑,可是却都是办案抓人,哪有闲心逛酒楼,我看我们还是将就将就,随意便了!” 区冉叹口气,道:“唉,肚子啊肚子,不是我不愿意给你吃好的,实在是力不从心,萧捕头,就听你的啦,不过,再差也要有个睡觉的好所在的!” 萧道吟道:“少爷,这点你放心,全包在我的身上,请随我来。” 他们在萧道吟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四合院式的小客栈门前。 区冉满心不悦地抬头看看,心道:“这是什么客栈,小得可怜,唉,我区冉真可怜,走了一天,却在这种小而不起眼的客栈歇脚。” 区冉无力地走进客栈酒馆,四下望望。 客栈内并无多少客人,东南角有四个江湖中人,各带兵器,围在一张桌边喝酒谈话,正北面是十来个相貌英俊的少年,一边吃着,一边指手划脚地说着什么。 区冉感到气氛有点不对劲,暗拉余正海的衣角,轻声道:“余护院,我看这儿不久将会血流满天,我看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安稳些。” 余正海道:“少爷,你的担心太多余了,不就是有些武林中人嘛,有何好怕的,只要提防着点就是了。” 他说罢,和萧道吟去点菜订房间去了。 区冉看看地形,挑了个紧靠墙角的桌子坐了下来。 一会儿工夫,酒菜上齐了,三人各自斟满酒,互敬了一杯。 正吃着,门外走进一个黑大汉来,朗声叫道:“来十个馒头,二斤牛肉,一斤白酒,快快快,大爷快饿死啦!” 说罢,他一屁股坐在正中间桌边,将手中兵器往桌上一放,用衣袖擦了擦汗。 说也奇怪,他放在桌上的兵器,竟是广杆没有铊的秤。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移向他,瞟上那么一眼。 区冉盯着他,心道:“这家伙看上去不是善类,对,要加倍提防他!” 不一会儿,黑大汉点的酒菜全部上齐了,他用左手抓起筷子,右手提着酒瓶,甩开腮帮子,一口酒一口菜,吃得津津有味。 区冉看着看着,竟然入了神,忘了自已是来干什么的了。 一声干咳,门外走进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头。 这老头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鹤发童颜,看上去身子骨十分结实。 老头踱到掌柜的面前,拍拍柜台,道:“啊请问,你是这家店的掌柜的吗?” 掌柜的答道:“是的是的,我便是掌柜的,客官有何吩咐,请别客气,尽管说。” 老头呵呵笑道:“柴安,你的绰号叫无根草,果然不错,只在数月间,你便开了家客栈,怎么,你以为你易了容,我就认不出你了?” 掌柜的愕然问道:“客官,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叫柴安,也不叫什么无根草,我叫游金鑫。” 老头哈哈大笑道:“柴安,别再装蒜了,你再怎么易容,你手上的黑记却是抹不掉的!” 哈哈哈…… 掌柜的一阵冷笑,道:“何无心,你的性格却不像你的名字,你的眼力很好,我们打开窗户说亮话,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 何无心道:“没什么特别的事,只不过是想要你交出那块风云令!” 柴安冷笑道:“哼哼,何无心,就怕你没这个本事拿!” 何无心鼓起掌道:“妙妙,你既不肯交出来,那好,我自己动手取!” 他倏然一掌,打向柴安面门。 柴安闪身避过,纵身一跃,打破屋顶,跳到外面。 何无心大喝一声,追了出去。 原先坐在东南角的四个人,忙提起宝剑,站起身,欲往外去。正北面桌上的十来个少年,随立而动,稍长的一个道:“站住,你们四个是不是想出去给师父何无心打帮手?” 四个人连看都没看他们,仍往门外走。 稍大的少年一挥手,所有的人一涌而上,围住四人,动手便打。 区冉见这两人在屋内大打出手,恐伤及自身,拍拍萧道吟,轻声道:“萧捕头,我看这儿不能待了,不如快点离开这儿吧!” 萧道吟道:“少爷,你怕什么,他们打他们的,我们吃我们的,各不相干,来,干!” 区冉皱着眉头道:“唉呀,我不是怕,我也知道他们与我们不相干,可是你想,万一他们不小心打伤我们中的一个,那怎么办?” 萧道吟和余正海默默地看着他,脸上冷冰冰的。 区冉看着他们,抖着手道:“哎呀,你们……你们别误会,我……我只不过是不想惹事,并不是怕事!” 两人似乎没听见区冉在说什么,依旧是冷冰冰地看着他。 区冉瞧瞧这个,看看那个,急道:“哎呀,你们这么瞧着我干嘛,我说的话,你们……” “咚”的一声,一个何无心的弟子被打得跌坐在他们的桌子上,将满桌酒菜砸了个稀烂。 区冉正愁没处出气,见他砸烂了桌上的酒菜,一股无名火陡然升起,一抬腿,将那人连同桌子一齐踢翻。 那人疾速从地上翻起身,大叫道:“妈的,你也敢打老子!” 他说着,便“唰”的一剑,直刺区冉咽喉。 区冉没想到他动作如此之快,危急之下,他抬掌相迎,拍向那柄长剑。 没等他的手掌碰上,一道寒光:“当”的一声荡开长剑。 萧道吟豁然起身,挥起三刃刀就劈。 区冉见萧道吟与人交上手,忙对余正海道:“余护院,萧捕头已和人打起来了,你也上啊!” 余正海道:“打,打,就打那四个混蛋,他们仗着年长,欺侮一帮小孩子,还他妈的敢打我,就打他们!” 余正海道:“这么多人,我上去打谁?” 区冉道:“就打他们。” 余正海应了一声,挥剑扑上。 区冉这会儿反倒来劲了,索性拖过条凳子,坐在那边看边乐道:“嘿嘿,真过瘾,这么多人打群架,运气不好恐怕是看不到的!” 客栈中,还有一个人始终没动。 那人便是黑大汉。 无论客栈内打斗的如何激烈,他仍然是喝酒吃莱,只是偶尔有人欲往他桌上倒下时,他便出手扶住他们,然后继续吃他的。 那么多人,来回争斗,相互攻杀,打得异常激烈。 那四个人武功并不弱,四个打上十几个,却丝毫未露出败相。 倒是这客栈酒馆有点撑不住了,本来就是木板墙,哪经得起这些人的体撞脚踢。 随着几声断裂声,客栈的几根撑柱子全部折断,客栈酒馆眼看就要倒了。 众人齐声大喝,纷纷破墙而出,继续相互打斗。 这一来,客栈酒馆倒得更快。 黑大汉一见不妙,急飞身来抓区冉。 没想到:区冉却认为他要杀自己,吓得往旁一闪,没让他抓到。 黑大汉一把没抓到,再想回身去抓:已是来不及了,跃起的惯性,已使他冲到了屋外。 轰隆一声巨响,客栈酒馆颓然倾覆。 所有的人,都停下手,呆呆地望着客栈酒馆的废墟。 废墟中,区冉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 萧道吟和余正海大惊,急跃步来救区冉。 谁知没跨出三步,身后一声咆哮,两柄剑已飘然而至。无奈,他们二人只得回身迎战袭来的两个人。 黑大汉一转身,伸手就要去抱区冉,忽然,一道人影从空中落下,一掌劈向黑大汉。 黑大汉定睛一瞧,是何无心,怒道:“何无心,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与你素无怨恨,你打我干嘛?” 何无心道:“雷震山,别装得跟没事一样,你趁我们动手之际,悄悄拿走了风云令,你瞒得了别人难道还想瞒得了老夫吗?” 雷震山一瞪眼,道:“胡说,妈的,老子什么时候拿了那玩意?说实话,别看你为这玩间拚命,我连看上一眼都不愿意!” 何无心笑道:“好啦,我说雷震山,你就别再把自己说得多清高了,天下间哪有不吃鱼的猫,风云令就藏在你坐的那张桌子下面,你会不拿?” 雷震山怒道:“何无心,你不要信口雌黄,你一个堂堂的掌门,说话可得拿出真凭实据。” “哦?你要证据是吗?那好,我现在就拿证据给你看!” 话音甫落,何无心一掌拍向雷震山。 雷震山双目瞪圆,大吼一声,抬起右掌相迎而上。 “啪”双掌相碰,雷震山顿时被打飞出一丈来远。 何无心冷笑一声,跃身欺上,双掌一齐拍向躺在地上的雷震山。 雷震山见势不妙,疾翻身滚向一边,待他起身回头看时,原先躺的地方已被何无心打了个小坑。 雷震山心中微微一惊,心道:“哇,这家伙内功好深,看来,我得尽量让他的内功发不出才行。” 想毕,雷震山秤交右手,身子一旋,鼓起秤钩,挥向何无心左肩。 何无心站在原地,撇了撇嘴角,看看秤钩已将至左肩,探右手,从腰间抽出铁杆烟斗,将烟斗一竖,荡开铁杆钩,随即跨上一步,烟斗直点雷震山的气海穴。 雷震山将秤杆竖起,打开烟斗,铁秤横扫何无心双腿。 两人各展所学,缠斗到一处。 区冉从地上抬起头,睁眼瞧了瞧四周,只觉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瞧不清楚。 他摇摇头,狠劲地闭了下眼睛,待他再睁眼看时,眼前的人好象都带着五色光环: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区冉缓缓坐起来,忽觉屁股下面有什么东西扛着,伸手一摸,摸出一块五彩斑斓的东西。 区冉心中一阵高兴,忙将那东西揣人怀中,心道:“哈哈,你们打得过瘾,我区冉拾宝贝拾得过瘾,真是各得其所。” 他又看了看那些带着光环的人,笑道:“嘿,嘿嘿,这些人怎么都变了,人人身上都挂条彩虹,嘿,好看好看。” 倏然,区冉看见一个五色球朝向自己飞来,转眼间,已到了他面前。 “咚”的一声响,只觉得脑袋一阵疼痛,眼前一黑,他便仰面躺下。 一阵阵的狼嚎,一声声的虎啸,将本来就阴森森的森林渲染得更加可怕。 森林的尽头,一座庄园静静的卧着,庄园里,不时地飘出阵阵香气。 庄园门口,坐着一位少女,怀中抱着一双白色的小猫。 少女闪着乌黑透亮的双眸,呆呆地注视着天空中的新月,乌黑的秀发披落至腰间。 庄园内,一个束装的少女,提着灯笼,踏着碎步来到面前,道:“禀帮主,那人醒了,在屋里转来转去,扬言说若是你不见他,他拆了我们的房子。” 那帮主道:“哦,这家伙这么横?好,你随我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间竹屋前,推门而人。 一进屋,少女轻声道:“区少爷,你醒了!” 区冉正在打弄着一个不倒翁的泥像,听有人间话,倒头问道:“咦?你怎么知道我叫区少爷,你是什么人?为何绑架我?” 那女子一笑道:“区少爷,我叫刘凤玲,是孤女帮帮主,因为你受了伤,所以我们将你救了出来,暂时安置在我们这,我并无绑架的意思,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你叫区少爷,这等你好了之后,去问你手下的人。” 区冉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结结巴巴地道:“好,姑娘,对对,……对不起,我……我错怪你了,对……对不起,嘿嘿嘿。” 刘凤玲笑道:“区少爷,别客气啦,对啦,头还疼不?” 区冉摇头道:“不,不疼了,姑娘,你这么一打弄,就好了!” 刘凤玲道:“区少爷,你过奖了,其实这不是我治的,这是我手下的弟子替你治的。” 区冉一听,面带傻笑,又道:“呵呵,这不是一样嘛?你的弟子也是你教出来的,正所谓名师出高徒嘛。” 一句话,将那位提着灯笼的婢子说乐了,笑道:“区少爷,你的嘴真能说,若是一匹马在这儿,屁股早就让你拍烂了。” 区冉一怔,继而干笑道:“姑娘你过奖了,我区冉哪有那本事,若是马匹在这儿,迟早就将我踢死了,呵呵!” 那姑娘刚要开口说话,区冉却又开口道:“对啦刘姑娘,我是受得什么伤,那么严重?” 刘凤玲摸着怀中的小猫,低着头,小声道:“这……这……区少爷,还是实说了吧,那天我手下的弟子,欲扔烟幕弹,不想被何老头的弟了用剑打开,正巧落在你头上,将你打伤,不过,烟幕弹没有伤害力的!”区冉摸摸脑袋,道:“哇,一个烟幕弹?那么,那天我肯定很惨,头上冒股青烟,然后眼一翻,倒在地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头里的脑子化成青烟呢,好玄好玄,若是换了别人,不死也得残废。” 他煞有介事地看着刘凤玲,似乎他说得就是真理。 刘凤玲尴尬一笑,道:“区公子,时候不早了,你早点歇息吧,我们走了,对啦,你在这儿可别乱跑,免得有麻烦。” 区冉连连点头道:“多谢刘姑娘,我一定上床就睡,不乱跑。” 刘凤玲看了他一眼,掩口一笑,关上门,躺在床上,可是刚一闭眼,脑海里便浮现出刘凤玲最后那一笑的影子。 区冉吓了一跳,甩甩头:自语道:“坏了坏了,她怎么跑进我脑袋里了,不行不行,得赶出去,不然今夜我睡不好。” 可是他一连试了几次,这影子却始终赶不走。 他索性跳下床,坐在椅子上,心道:“在床上不行,在椅子上总该可以了吧!” 但刚一合眼,影子又浮现在脑海里了。 区冉道:“坏了坏了,今夜我不能再睡了,再睡非害病不可。” 他将椅子挪到窗口,支起下巴,看着月亮。 看得入神时,刘凤玲的影子却又出现在月亮上了。 区冉用手拍了一下脑门,道:“笨蛋,真没用,忘掉一个人都不会。” 大概是一巴掌打疼了自己,他又揉着脑门,道:“混蛋,干嘛要和自己过不去,刚才看的人,哪能一下子就忘掉,对啦,不如干点别的,可是干什么呢?哎!不如在院子里转转。” 于是,他一抬脚,从窗户爬了出去,院中到处都是假山和树木,人工开斧的一条小溪,在不停地流动着,发出叮咚的声音。 他深吸一口气,心道:“这样看又有什么意思,不如拿根竹杆,打那些停在树上的鸟,对,就这么干!” 他四下找了找,在离窗户不无的地方,找了根三指粗的竹杆。 他拎着竹杆,在院子里转绕了半天,发现一双大如拳头的鸟儿倦缩在树枝上,一动也不动。 区冉蹑手蹑脚地走到树下,挥动竹杆,猛地抽向那双鸟。 那双鸟应声落地,在地上还弹了几下。 区冉猛扑上去,一把抓住那双鸟,道:“哈哈,你还跑,我抓着你的翅膀,看你还怎么跑!” 于是,他便用手去分那鸟儿的翅膀,可是怎么分也分不开,这鸟的双翅如同被粘到一处似的。 区冉将那鸟往地上一扔,道:“妈的,骨头倒挺硬的,不和你玩了,我再找别的!” 他拎起竹杆,刚踏近一步,猛觉身旁有道黑影在向自己靠拢。 他猛一转身,喝道:“什么人?想来,啊,这……” 话说到一半,硬是又咽回去了。 原来,向他逼近的不是人,而是一座假石山。 区冉吓了一跳,急用竹杆去撑。 刚撑住这座,背后又有一座悄然向他压来,区冉急中生智,将身子让到一边,用竹杆一边顶一个,然后自己跳到了一边。 “咔嚓”一声,件杆硬被夹断了,两座假石山撞到了一处,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 区冉怕再有什么东西砸在脑袋上,一蹲身子,不想“哧”的一声,一枝雕翎箭正好穿在他的头发上,将他浑身惊出一阵冷汗。 区冉小心翼翼地从头上拔出箭,心中暗道:“喳!好险,要不是我事先有防备,这箭不将我穿了个透明的窟窿才怪呢!” 他正在自鸣得意,猛然间,从相撞的假石山中,箭如飞蝗,直射向他。 区冉吓得赶紧趴在地上,连脸都紧贴着地面。 “哧哧”,两双箭还是射穿了他的衣服,贴着肉穿了过去。 这下,区冉被吓个半死,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了。 忽然,区冉的身边响起一阵阵钤声,清脆悦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好奇心促使着区冉抬起头,寻找那铜铃。 可是铜铃声四处都有,也不知那铃到底是挂在什么地方的。 一队女子,从后院中迅速跑出,各拿一把短剑,左右分开。 队伍中间,走出一名长发大眼的美女子,娇声喝道:“什么人,触动了我帮中的机关?” 区冉大声喊道:“刘姑娘,刘姑娘,是我,我是区冉,快,快救我!” 刘凤玲道:“啊,是你,区冉,你不在房中睡觉,跑到院里来干嘛?你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说着话,人已急步跑到区冉身边,将他扶起,道:“你知不知道,这儿到处都是机关,你……你……我叫你别乱跑,你却不听,你怎么不识好歹?” 区冉站起来,看看刘凤玲焦急的面孔,道:“我,哈,我一时好奇,再加上连睡数日,精神实在好了,所以才跑出来转转的。 刘凤玲舒口长气道:唉,幸好你没事,不然我…… 她斜望了一眼区冉,转过头,面带羞涩,望着一边。 区冉心中一动,忖道:“咦,看情形,这刘凤玲对我不赖,但不知究竟好到什么地步,不如我试她一试。” 想到这里,他一捂头顶,蹲下身子叫道:“哎唷,我,我的头,哎唷唷,痛煞我了!” 刘凤玲心中一颤,忙伸手扶住他,急促地问道:“喂,你怎么啦,你怎么啦?刚才,刚才还好好的,这……” 刘凤玲搞得有点不知所措。 区冉蹲在地上,心中暗自发笑,估计火侯差不多了,猛地站起身,笑道:“嘿嘿,刘姑娘,你这么急干嘛,我……我这不是挺好的嘛,刚才,我是逗你玩的,好不好玩?” 他张着嘴,面带傻笑地望着刘凤玲。 区冉本想,刘凤玲一定会用衣袖遮着脸,害羞地跑开,没想到,刘凤玲啪地打了一记耳光,怒道:“滚!你给我马上滚!” 区冉心中一楞,愕然地望着刘凤玲那张饱含怒气的玉容,大脑在瞬间转了十几个圈,也想不通刘凤玲火从何来。 刘凤玲轻哼一声,转过身,对着手下一挥手,大声道:“回去!都回去睡觉!” 一行人的身影即将消逝的时候,传来刘凤玲的声音道:“区少爷,你我此后再也不会相见的,你若是再不走,跳进白骨坑可别怪我!” 区冉一扬手,叫道:“刘姑娘,刘姑娘,你听我解释,你……” “忽”,一个纸团,砸在区冉的面门。 区冉一捂脸,道:“哎唷,妈的,这是谁干的?” 他看了看落在地上的纸团,随手捡起来,借着月光,展开观瞧。 纸上划着一副图,看上去似图地一般,图下写着一排小字:“照此图走,否则必死,你这个混蛋!” 区冉心头一热,旋即又变得冰凉了,他长叹一口气,摇摇头,照着图上所指,走出了孤女帮。 一阵凉风袭来,区冉不由地打个冷颤,他举目望望四周,喟然长叹道:“唉,女人啊,这心思怎地就这么难把握?” 他轻轻地拍了拍脑门,将地图往怀里一揣,整整衣服,向北走去。 其实,他并不知道顺着这个方向能走到何处,只是他现在心中毫无目的,只随意挑了个方向。 走出十来步:区冉回头望望身后,除了一片茫茫林海,再也没有其它别的东西。 区冉回过头,打了自己一个耳光,道:“妈的,堂堂男子汉,被一个丫头打了一个耳光,还死皮赖脸不肯走,真没用!” 说得好,好极了!蓦地,一条人影临空而下,鼓掌道:“好一个男子汉,不过,只是欠了那么一点骨气!” 区冉被这突发其来的人给吓了一跳,惊问道:“喂,你是谁?” 那人安然地走近区冉,边走边道:“我是谁,你就是知道了也无什用,因为你即将去见你姥姥了!” 等那人走近,区冉才借着月光看清,来人蒙着脸,腰间别着把小铁铲,两眼射着狼一样的幽光。 区冉见势不妙,一面偷眼四下寻找逃生的地方,一边应付道:“呵,朋友,你……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我姥姥……姥姥她…早已谢世多年了!” 那蒙面人纵声笑道:“小子,你是装呆还是真的脑子不好,死到临头了还跟老子耍贫嘴。” 区冉一步步地后退,眼中带着畏缩的目光,怯生生地道:“朋友,不,大哥,你别拿小弟开……开心了,我……我好害怕的,嘿嘿!” 蒙面人冷冷地道:“怕?怕就可以免于一死了吗?” 区冉摆摆手,道:“不不不,我……我没……没” 他一边应付着,以拖延那人下手的时候,一边在急切地寻找逃命的路径,因为他心里明白,这么拖是拖不了多长时间的,万一一滑嘴说漏了什么,那人只消一掌便可致自己于死地。” 无意中,他瞥见一条小道,暗藏于乱草当中,且小道直伸向密林深处。 区冉选好了地方,精神为之一振,一挺腰,用手指着蒙面人,断然喝道:“站住,你别得寸进尺,你认为小爷真的怕你?” 他往那条暗道上移了一步,继续道:“方才小爷是给你个面子,不想你却不要,好,你既要杀小爷,那就先报个万儿听听!” 蒙面人被区冉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一楞,继而扑声笑道:“好小子,够胆,有种!反正你也快死了,告诉你也无防,我叫鬼灵子孙无忍!” 区冉又往暗道边挪了挪,冲着孙无忍一拱手,道:“噢!原来是孙兄,失敬失敬,哎呀,你蒙着脸干嘛,我们见过的嘛,可……可是在哪儿呢?” 区冉用手揉着太阳穴,故作沉思的模样,眼睛却一刻不停地盯着孙无忍的脸。 孙无忍被区冉的一番话给说住了,心下思道:“啊,这小子见过我?不可能的,我不认识他呀,侯爷叫我杀他,也只给一张图,这……” 区冉见他似乎陷入了沉思,心中暗喜:由于兴奋过度,竟忘乎所以地叫声再见,滋溜一声,便跑人事先看好的暗道了。 孙无忍见区冉逃走了,方才醒悟过来,心中直呼上当,急提丹田气,纵步跃上,追了下去。 情急之下,区冉是慌不择路,一头扎进右边的灌木丛中。 这灌木上,生有许许多多的小刺,区冉钻进去,不消片刻,衣服被划破不算,身上好几处还被划出道道血口。 可是在此时这些对区冉来说,只是小事一椿,他全然不顾这些,只是一心地逃命。 好不容易,区冉连蹦带跳地穿过灌木丛,来到一处平坦的草地上。 这草地,也只是树木环抱中的一小块而已。 区冉捂着胸口,大喘着粗气:自语道:“哇噻,好险哦,要不是我机灵,早死罗!” 蓦地,他发现一条影子,站在离自己只有三尺来远的地方,不由地心中一惊,急定睛观瞧。 这一看,差点将区冉吓得坐在地上,面前不是别人,正是他千方百计欲摆脱的孙无忍。 区冉身上微冒冷汗,但却故作镇静地道:“啊,我当是谁,原来是孙兄,孙兄,你跑到前面也不打声招呼,刚才可把我吓坏了。” 他嘴里虽这样说,可是心里却盘算着如何逃脱。 孙无忍干笑道:“好啦,别再打算逃命了,就凭你,不出三步,我便可追上你!” 区冉皮笑肉不笑地道:“我懂,我懂,我没打算逃,我是在呼吸空气,哇,孙兄,今晚的空气真好!” 孙无忍阴森森地道:“是好,不过,你恐怕要吸不到了。” 说罢,他一掌拍向区冉。 这一掌,看似平平,实际上,却蕴含着无穷的杀机。区冉一见,急一转身,跃到一边:“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他曾在都喻那儿学过些招数,故而能够避开,可是他却徒有内功不会用,故脚下无根,摔倒在地。 孙无忍见状,知他根本不懂武功,于是想慢慢折磨他,当下一笑,慢慢逼进区冉,道:“小子,我刚才发明了一种杀人的办法。” 他从腰间掏出小铁铲,阴笑道:“你看我这把铁铲,别看它小,可着实锋利,我呢,先铲掉你的四肢,再铲掉你身上多余的东西,等你叫唤够了,再铲下你的脑袋,嘿嘿嘿……” 区冉听得心颤颤的,忙道:“喂,你可别这样,这样我受不了的,不如你一下子就把我的头铲下为好!” 孙无忍道:“哦,是吗?那可太好了,我就喜欢别人受不了!” 言毕,他双目凶光毕露,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铁铲。 第四章 任人追杀侠女助 山风呼啸,带着凄厉的哨声。 区冉盯着那柄小铁铲,等待着噩运降临。 却听得“嗷”的一声惨叫,那孙无忍竟连人带铲,横飞出一丈有余,躺在地上,半天也挣扎不起来。 他似乎是受了重伤。区冉心中暗自庆幸,忙四下寻找救命之人。 草地的一角,立着两条黑影。 月光下,两条黑影一动不动,任凭山风吹乱他们的长发。 区冉看他们的身影,像是两位姑娘,于是忙站起身,拱手道:“在下区冉,多谢两位姑娘相救之恩!” 两条黑影无声无息地飘然而至。 孙无忍强支起身形,问道:“请问,两位是什么人?” 其中一人幽然道:“河间双鱼,想必阁下也曾听过?” 孙无忍惊声问道:“你们,你们是河间双鱼?” 河间双鱼似乎未曾听见,两人一个架着区冉的一支臂膀,道:“兄弟,烦你和我们走一遭!” 区冉鼓眼问道:“喂喂,兄弟,你们,你们带我去哪儿?” 左边的道:“别多问,到地方你便知道了!” 区冉左右看着,见他们俩的脸上都似结了霜似的,毫无任何表情,便小心翼翼地问道:“两位兄弟,你们……你们不会也要杀我吧!” 河间双鱼只轻轻哼了一声,架着区冉,脚底生风,飞奔而去。 来到一处僻静的所在河间双鱼放下区冉,冷冷地道:“我们相互认识一下吧,我叫余家兴,是老大。” 又指了指另外一个人,道:“他叫余家旺,是老二!” 区冉冲着他们一笑,道:。 “家兴,家汪,家道兴汪,好兄弟俩的名字取得好极,对啦,两位仁兄,若无他事,小弟告辞了!” 余家兴道:“喂,区老弟,我兄弟俩救了你,难道你就这么走吗?” 区冉道:“噢,倒不是这个意思,俗话说:大恩不言谢,待日后,我一定重重报恩!” 余家兴淡然一笑,那笑的模样,比嚎啕大哭还难看。区冉忙将头别过一边,心道:“咦,这人怎么笑得如此地惨,若不是我胆大,非吓死不可。” 想到这,他环视兄弟俩一圈,作揖道:“两位仁兄,小弟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了!” 余家旺道:“别忙,区冉,我兄弟二人也不图你日后的重报,只要你将你身上的风云令交与我们即可!” 区冉瞪起双眼,奇怪地看着河间双鱼,道:“什么我有风云令?两位仁兄,你们不会跟我说笑话罢,那风云令可是在那个叫什么,叫什么雷震山的手上啊!” 余家兴道:“区冉,别拿我们兄弟开心了,那日,我们亲眼目睹了你将风云令收入了怀中的!” 区冉急道:“我拿你们开心?我有那胆吗?你们不信是吧?不信你们就……” 他一张双手,刚想说个查字,猛然想起那天他是往怀里揣过一块牌子,而且在孤女帮时还摸过,于是,他急忙合拢双臂抱于胸前,嘻笑道:“嘻嘻嘻,两位仁兄,你们救了我,我是不会骗你们的,是不是?” 余家旺冷冷地望着区冉,道:“你骗不骗我们,我们怎会知道?除非你让我们搜身。” 区冉一扭身,故作扭掐状,道:“哎呀,仁兄,你们不知道,我浑身都是肉,一摸我就笑,这不,我一想到你要摸我身上,我就想笑。” 说罢,他干笑了几声。 余家兴道:“少说废话,无论如何,今天是搜定了!” 言毕,他朝余家旺使个眼色,兄弟俩一边一个,欺身上前。 区冉双手抱胸,一步一步地后退,“咚”的一声,竟撞在了一棵树上。 他呆瞪瞪地望着余氏兄弟。 此时的区冉,脑子里已经飞快地转过许许多多的办法,但却没有一个最好的办法能让他躲过这场灾难的。 眼看余氏兄弟即将得逞。正在此时,一声娇喝,一个青衣女子已经横剑当胸,拦住了区冉的身前,道:“河间双鱼,欺一个文弱书生算什么本事?有种的和我斗一斗!” 河间双鱼一楞,齐声道:“姑娘,难道你想横插一杠子吗?不过我劝你,还是回到娘亲身边撒娇的好!” 那女子瞪起风目,道:“混蛋,就凭你们这等模样,也配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余家兴道:“哦,听你的口气,你的来头还倒不小,姑娘,那就请你亮个万儿吧!” 那女子冷笑道:“你们不配问!” 话音犹在,长剑霍然而出,直刺余家兴右胸,剑带寒光,速度快极。 余家兴不及细看,急施身躲开,他抽出鬼头椴,大喝一声,棒如疾风含夹着混厚的内力,砸向那女子头顶。 余家旺也没有闲着,就在余家兴棒打那女子头顶的同时,他的鬼头棒也悄然袭向那女子的双腿。 那女子喝叱一声,长剑一搅,剑光立刻罩定全身。 剑随人转,人跟剑动,“当当”两声,余氏兄弟的鬼头棒已被双双荡开,三条人影,倏地分开。 余氏兄弟默然地站着,手中的鬼头棒拖在地上,手腕上,滴滴鲜血顺着鬼棒滴到地上。 余家兴愕然道:“啊,原来你是……是无情冷血虫?” 余家旺道:“是,果然是无情冷血虫庄莲菇,好你个无情冷血虫,今天我兄弟栽在你的手上,他日定当向你讨回公道的!” 话音未甫,兄弟两人拔地而起,飞身而去。 区冉看着余氏兄弟遁去,从庄莲菇身后转出来,偷眼看了看她的脸,心中赞道:“哇,好美的姑娘,我区冉能看到如此漂亮的姑娘,也算是不枉此生啦!。 庄莲菇发现区冉在看她,猛一转头,怒道:“看什么?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 区冉心中一惊,暗道:“哇噻,这么凶,不行,我区冉倒要瞧瞧她到底能将我怎地!” 于是,区冉赶忙躬身一揖,道:“庄姑娘、在下区冉,多谢姑娘救救命之恩,不过庄姑娘,我有一事不明,可又不敢问。” 庄莲菇冷冷地道:“不敢问就别问。” 说完,她转身便走。 区冉紧追几步,大声叫道:“庄姑娘,这可关系到你的名誉问题啊!” 庄莲菇一回身,用剑指着区冉,道:“什么问题,快说,小心我杀了你!” 区冉故意打个冷颤,拢了拢身上快成布条的衣服,笑道:“庄姑娘,我这人胆小,你别吓我好不好,你看这天气这么凉,我的衣服,唉,不说这个,庄姑娘,你的剑……” 他畏畏缩缩地指了指庄莲菇的钢剑。 庄莲菇看了看区冉,将长剑出鞘,道:“好吧!你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别这么婆婆妈妈的!” 区冉做了个展胸,长舒一口气,道:“啊,今天的事真多,差点没将我忙死,哎,庄姐姐,我不明白,像你如此艺高貌美的女孩,怎地别人送你这个如此难听的绰号?” 庄莲菇冷冰冰地回道:“这关你什么事呢?有时间多照顾照顾自已,像你这样没用之人,还来和我套近乎,要不是看你可怜,我才不救你呢!” 区冉一挺胸,道:“什么,你说你看我可怜?我区冉就难道如此无用吗?哎呀,你这般着侮我,还不如杀了我,反正我这条命是你的!” 说罢,他头一伸,示意庄莲菇用剑砍他的脖子。 庄莲菇冷哼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道:“无赖!” 区冉一听,跨上一步,道:“什么?你说我无赖?你知不知道,我区冉身怀旷世之稀宝,别看我不会武功,可是我从不向邪恶低头,每遇到危险,我总以机智与人相斗,为了保护这东西不致落人坏人之手,我受了多少罪,你看看,看看我这衣服。” 他又向前凑了一步,抖着身子那连叫花子都不愿穿的衣服。 庄莲菇见状,表情缓和多了,柔声道:“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有如此苦衷。” 区冉见她的语调变得柔和多了,便趁机大声道:“苦衷?我的苦衷从没人知道,我如此保护这玩意干嘛?还不是为众武林豪杰?倘若这东西被坏人得到,岂不天下大乱,血雨腥风,唉,说这些干嘛,没人会知道的,不过庄姐姐,我还是得谢谢你救了我,再见!” 言毕,区冉一扭头,用衣袖抹了抹眼泪。 其实,这是他故作姿态,他压根儿就没有淌过一滴泪。 庄莲菇着实被区冉的一番话打动了,面带歉意地道:“区,区公子,对不起,请原谅小女子无知,不如这样,你要到哪儿,我护送你去!” 区冉心中暗笑,可是脸上却一副苦样,叹道:“唉,庄姐姐,实不相瞒,就连我都不知道要去哪儿。” 庄莲菇皱眉头,道:“这样吧,我护送你上官道,上了官道,你就安全了,其实,我手上也还有事要办的。” 区冉道:“庄姐姐,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你了。” 庄莲菇微微摇摇间,叹了口气。 二人上得官道,已是第二天清晨了。 区冉冲着庄莲菇拱手道:“庄姐姐,我们就此分手,多谢你一路护送,他日有缘再会,小弟定当重谢。” 庄莲菇微微一笑,道:“区公子,多保重!” 区冉点点头,含笑挥挥手,辨了辨方向,朝河间府方向走去。庄莲菇望着区冉的背影,直到望不见了,才嗟然一声长叹,转身离去。 区冉独自一人行进在官道上,那布条似的衣服惹得过往行人都不由地朝他投来好奇的目光。 区冉却毫不在乎,晃着臂膀,大摇大摆地走着。 走了一天,区冉也没有看见了一座像样的镇子,看看天色将晚,饥肠辘辘的区冉心焦如焚。 他强忍饥饿又走了一程,才远远的望见前面有家客栈,门前高挂着灯笼。 区冉心中一喜,疾步走到客栈前,抬头看了看门牌,念道:“十四发客栈,嘿,这名字好怪,不管他,先进去填饱肚子再说。” 他跨进客栈,拣了个靠窗的空位坐下,伸头看看四周,喊道:“小二!小二!” 叫了半天,无人应声,区冉心中奇道:“怪事,平日里店小二做事最勤,怎地今天如此怠慢?” 他举目四寻,见一个店小二正在给客人上菜,不由大怒,猛一拍桌子,大叫道:“掌柜的!你们这客栈他妈的都是聋子?” 掌柜的在柜台后面瞟了一眼区冉,朝着身旁的小二呶呶嘴。 店小二点点头,肩搭抹布,一步三摇地走过来,有气无力地问道:“喂,你拍桌子打板凳的干嘛,是不是有劲没处使?” 区冉瞪着眼,又拍了一下桌子,道:“怎么叫人叫不来,难道连拍桌子也不让?你们这些王八蛋,为什么不给小爷上菜?” 店小二一挺身,竖起大拇指朝门外指了指,傲然地道:“小子,今天傍晚来了一名有钱的大爷,给了我们每人纹银二十两,让我们不给像你这种穿着的人上菜上饭,难道你不服?” 区冉闻言,反倒不气了,笑道:“哦?是吗?那我给你们每人纹银四二两,你肯不肯为我上菜送饭?” 店小二一楞,回头看了看掌柜的。掌柜的一闭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店小二于是也摇摇头,冲着区冉道:“客官,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没法子,对不起!” 店小二说完,便如脚下抹油一般,溜进了后堂。 区冉气不打一处来,气咻咻进走到柜台前,“啪”地拍了一下台面,朝着掌柜的叫道:“掌柜的,你告诉我,是什么人叫你们不让我吃饭的?” 掌柜的见区冉满面怒气,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寒气,怯生生地道:“客官,你,你还是别问的好,那人可是……” 是我!小子,不服是不?” 一个声音,不紧不慢地打断了掌柜的话头。 随着话音,走进一位老者来。 区冉侧目一看,惊叫道:“啊!原来是你?苗……苗东陵,你怎么会…… 会在这儿?” 苗东陵道:“区冉,别以为你上回侥幸逃脱了,我就找不到你,哈哈哈,这个世界小的很,对不对?” 区冉看看一时没有逃脱的机会,心道:“坏了,这下可麻烦了,被他堵在这里面,算是死定了,不如我先将他引到外边,再伺机逃走。” 心念一动,他立刻满脸堆笑,拱手一揖道:“苗大伯说得极是,世界很小的,不管怎样,总会相遇的,来来来,苗老伯,不管怎地,你日后也将是我岳父,不如让我叫一桌上好的酒菜,以表我心意!” 苗东陵眯着眼,盯着区冉,道:“小子,你的嘴倒挺甜的,好,为了让你死后没有任何遗憾,我且成全你一次!” 区冉忙点头道:“既然苗老伯答应,那我立刻亲自去厨房端菜上酒。 苗东陵一把抓住欲转身离去的区冉,阴笑道:“哎,这么多的小二,何必让你动手,我们就坐这儿等,让小二们忙吧!” 区冉心一紧,但随即笑着点头道:“好好,这样也好,我正想同老伯你坐下慢慢聊呢!” 他用手摸过一张凳子,将屁股挪到上面,搓搓手,道:“老伯啊,你说这客栈的菜好吃不好吃?” 苗东陵道:“吃了你就知道了!” 区冉碰了一鼻子灰,用手掐了掐鼻子,道:“噢,是这样,吃了就知道,吃了就知道,嘿嘿嘿……” 别看他嘴上唠叨个休,可是心里却在不住地盘算着脱身之计。 他偷眼看着苗东陵,瞧瞧客栈外面。 这时,店小二端上四碟菜,一壶酒,道:“苗大爷,你点的酒菜!” 苗东陵微微点头,道:“小二,替区少爷倒杯酒。” 区冉忙从小二手中抢过酒壶,道:“喂喂,苗老伯,今天我请客,再说我是晚辈,理当我为你斟酒!” 一倾酒壶,区冉替苗东陵斟了满满一杯酒。 苗东陵斜眼望了望区冉,说道:“区公子,你也别太客气了,来来,请随意。” 说罢,他自顾着大口喝酒,大口吃菜了。 区冉呆望着苗东陵,心道:“这家伙又不知在想什么鬼主意了,妈的,我真倒楣,遇上这个混蛋!” 他望了望桌上的酒菜,心道:“妈的,看他吃得挺美的,哼,且不管这许多,先吃饱了在说,不然饿得头昏眼花,想逃也没力气。” 想到这儿,他端过一盘菜,放到自己面前,当吃饭一样,狼吞虎咽地扒着。 苗东陵楞楞地看着,心道:“呵,这小子倒开心得很,哼哼,小子你再神也活不过今夜!” 区冉见苗东陵看自己,含着满口的菜,咧嘴笑道:“苗老伯,你别停下啊,快吃快吃,不然这菜会凉的,凉了可就不可口啦!” 一阵争吵声,将区冉的目光吸了过去。 原来,掌柜的正在和一个老乞丐在争。 老乞丐道:“喂,你这人讲不讲理,我一个要饭的,无依无靠,更无处投宿,难道说在你的房檐下过夜也不行?” 掌柜的道:“不行不行,我做生意是讲究门面的,你在这一躺,会吓走客人的!” 区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他冲着苗东陵道:“苗老伯,你身上有多少银子?” 苗东陵道:“你问我这些干什么?” 区冉舔舔盘子,道:“老伯,你看我,穷成这个样子,身上一点钱都没有,你能不能暂借我十两银子使使?” 苗东陵笑道:“哈哈哈,你有那命用这十两银子吗?” 区冉连连点头道:“有的有的,老伯啊,我知道我快死了,若是身上装个十两银子,在去黄泉的路上也有个盘缠。” 苗东陵斜了他一眼,鼻子里轻轻一哼,道:“好!小子,我今天心情好,就再成全你一回!” 苗东陵从怀中摸出十两白银,放在桌上。 区冉一把将银子抓在手上,不停地用嘴吻着,嘟嘟嚷嚷地道:“哇,宝贝,宝贝,我好久没见到你了,真想死我了。” 苗东陵看他视钱胜过命的模样,心中暗自好笑。 这时,掌柜的同那老乞丐的争吵声越来越大。 区冉看看时机成熟,猛地站起身,气势汹汹地走到乞丐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吼道:“老混蛋,这地方是你待的吗?滚!” 他拖着老乞丐便往外走。 客栈中所有的人都被区冉莫名其妙的举动给弄糊涂了,楞呵呵地看着区冉将那老乞丐拖了出去。 区冉将老乞丐拖出没多远,急将银子往老乞丐手中一塞,道:“老伯,多谢你救命之恩,这银子全给你!” 没等老乞丐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区冉已消失在黑暗之中。” 一阵轻风,吹得官道上的灰尘纷纷扬扬。 “十四发客栈”在这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官道上,显得孤零零的。 苗东陵坐在客栈内,并没有在意区冉的举动,更想不到他这是借机逃跑。 过了一会,外面渐渐静了下来,却不见区冉回来。 苗东陵觉得不对劲,急起身奔出客栈。 客栈四周,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苗东陵懊恼地拍了拍额头,叹口气,转身走进客栈。 猛然,身后有人叫他道:“苗东陵,你回头看看,认得我吗?” 苗东陵闻声,吓得头发根根要炸开,疾回身,注视着来人。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苗四俊。 苗东陵带有紧张的口吻道:“苗……苗四俊,你……你来作甚!” 苗四俊坦然地道:“杀你!” 苗东陵心中一颤,道:“杀我?为什么?我苗东陵与贵门素无往来,你却为何三番二次追杀我?” 苗四俊冷幽幽道:“不为什么,只不过受人之托,来取你性命。” 苗东陵道:“谁……谁托你来杀我?” 苗四俊道:“这你别问,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只管受死罢了。” 话音刚落,他的双爪直奔苗东陵前胸,其势之快,宛如一道惊雷。 苗东陵向后一跃,躲过双爪,随手拎起一只凳子,掰下凳腿,横扫苗四俊双腿。 苗四俊疾身掠起,如同一只飞鹰,双爪抓向苗东陵双肩。 苗东陵闪身避开,手中凳腿疾刺苗四俊后心,欲一招致他于死地。 苗四俊就势一弓身,随即一个扫膛腿,踢向苗东陵的脚踝。 这一招,即狠又快,而且使人意想不到。 苗东陵心中一凛,忙跃上一张桌了,紧跟着双脚一弹,人如离弦之箭,射向客栈大门。 苗四俊见他要跑,冷笑一声,右手一挥,叫声:“着!” “哧”,苗四俊右手上的那只带有钢爪的手套飞出,犹如一头黑色的蝙蝠,扑向苗东陵。 苗东陵此刻只顾逃命,哪还顾得上背后有无东西奔袭,“噗”的一声,让手套上的钢爪扎了个透心凉。 苗东陵惨号一声,扑倒在地,一种求生的本能,驱使他挣了几挣,然希而,却没能再站起来。 苗四俊走上前,拔出手套,戴在手上,扫视了一眼客栈内惊呆的众人,仰天长啸,纵身掠去。 这一声长啸,令人毛骨悚然。 躲在官道边草堆中已经睡着的区冉,被这声长啸惊醒,不觉心奇道:“咦,这啸声好耳熟,好象在哪听过。” 他侧过耳朵,静静地听着,希望在听一遍,好让他想起在什么地方曾听过。 听了半天,也没再听到,于是,他又拢起眼神,瞧着对面的客栈。 其实,刚才区冉并未跑远,因为他知道自己跑不过苗东陵,害怕万一让他追上,必死无疑,所以躲进了路边的草中。 他曾看到苗东陵出来转了一圈,然后折了回去,又看见有个人跟着他走了进去。 区冉知道苗东陵没有发现他,紧张的心立刻松驰下来,由于跑了一天,累得他够呛,故而他趴在草丛中昏然睡去。 他被这啸声惊醒,却不知苗东陵已死,还不敢乱动,静静地趴在那儿,一动不动。 蓦然,区冉猛觉右手一阵疼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他手上。 他猛一侧头,发现一双脚踩在自己的手上,立刻惊得魂飞魄散,忙呐呐道:“苗……苗大伯,我……我该死,我……我不该骗你,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哇”,一声惊叫,将区冉吓得差点晕过去。 他闪目观瞧,只见一名紫衣少年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手中抓着一条大蛇,瞪着双眼,惊恐地瞧着自己。他又将目光移到自己的右手,发现手踩着的脚没了,再看看那少年的脚,正是刚踩在自己手上的那双脚,心中立刻明白过来,一弹身,站起来,看着那少年道:“喂,你踩我的手干嘛?” 那少年怯生生地道:“我,我……我踩了你的手?” 区冉见他装蒜,气不打一处来,怒道:“是的,怎么你脚底下踩着东西你不知道?” 那少年苦笑道:“对不起,我……我确实不知,不过照理说,我脚下踩着东西我会知道的,可是你的手又不是东西,我……我。” 区冉听他这么说,反倒有气了,瞪眼叫道:“你,你……你难道没看见我的手在这里?” 那少年摇摇头,道:“没看见,方才,我只顾抓这条蛇,大概是这条蛇想咬你,所以我抓它时,才会踩到你的。” 区冉叹口气,刚想说什么,猛觉得栈内有人影晃动,吓得他急忙将那少年一把拉倒在地,压在那少年身上,道:“哎呀,我可被你害惨了,快别动!” 他注目望着客栈,见两个人走出客栈,拖回去一样东西,那东西好象是人。 又过了一会,客栈内的灯熄了。 区冉站起身,道:“好啦!现在没事了,起来起来!” 那少年道:“大哥什么事将你吓成这般模样?” 区冉摆摆手,道:“好啦好啦,这不关你的事,我走了,唉,真倒楣,平白无故让人差点将手踩扁了。” 那少年走上前,道:“大哥,别再说这了,对啦,你准备上哪儿?” 区冉道:“去河间府找朋友!” 那少年道:“哎呀,正好我也要去河间府,不如我们结伴同行吧!”区冉上下扫了那少年一番,道:“结伴同行,我又不认识你!” 那少年微微一笑,道:“这不难,想认识还不容易,小弟姓吴名成,今年一十九岁,是东平县人氏。” 区冉道:“既然你有诚意,那我们就结伴同行,我叫区冉,洛州府人,今年二十有一。” 两人对视片刻,会意地笑了。 河间府,虽不及洛州府大,却也是繁华似锦,热闹非凡。 区冉和他新交的朋友吴成,经过两天的跋涉,走进了河间府的首府所在地——鲁阳。跨进鲁阳,区冉和吴成即被这一派繁华的景象吸引住了。 两人来到鲁阳市最为有名的客栈——悦客居客栈,订好房间,携手走进悦客居酒楼,欲品尝这里的美味佳肴。 两人来到二楼,寻了处临街的桌子,点了菜,要了酒,边吃边看这鲁阳城的美景与繁华。 区冉不由得感慨道:“啊!久闻鲁阳繁华美丽,今日一见,果然不假,我得好好在这儿玩玩。” 吴成道:“区大哥,我曾听人说,鲁阳十八景,处处留仙名,不知这是真的假的。” 区冉道:“那还有假,你看看,就看着这么多人,也知道不会假的,从明天起,我们一天玩一个地方!” 说完,他仰面灌下一杯酒,脸上浮现出一丝美意。 正在兴头上,区冉听见邻桌上有人提到洛州府,心中微惊,忙聚精会神地听他们到底说什么。 闲谈的是两名中年人,一名身着蓝袍,黑脸;一名身着白袍,看上去有点像教书先生。 那蓝袍人道:“老兄,你听说没有,洛州府知府让人害了,还有,满府上下一百多口,没一个跑掉的!” 白袍人道:“这有何稀奇,我早听说了,还听说知府的儿子和两个下人还活着,只是下落不明。” 蓝袍人道:“还有呢?前些天,我一个朋友从洛州回来,说洛州府进贡皇上的宝贝,叫什么,什么马的……”白袍人插嘴道:“是珠身金面马!被劫了是不是?” 蓝袍人道:“对对对,再告诉你一个新消息,平宜县的一霸,苗东陵让人杀了!” 白袍人道:“是吗?我可是头一回听说,你可知是谁干的?” 蓝袍人呷口酒,道:“是什么百足门的人杀的,听我们邻居家的一个儿子说,是洛州知府雇的百足门的人!” 白袍人道:“不对吧,我听说杀害知府一家的是百足门啊!” 蓝袍人道:“不错,我也听人这么说,不过,百足门既然受雇于知府大人,却又为何杀害他一家,会不会是分脏不均?” 白袍人摇摇头,道:“不会不会,若是分脏不均,百足门怎会去杀苗东陵?” 蓝袍人道:“这倒也是,哎,别说了你我又不是江湖中人,对那些个恩恩怨怨弄不明白,还是别管的好,喝酒!” 这一切,让区冉听得真真切切,心中狐疑道:“什么,苗东陵让百足门的人杀了,还是我爹雇的?这……这怎么回事?” 吴成见他发呆着不喝酒,拍拍他,道:“喂,区大哥,你楞着干嘛,吃菜啊!” 区冉信口道:“吃,我吃我吃。” 嘴上说吃,可是筷子却伸进了吴成的酒杯。 猛然,他觉得有个熟悉的身影走身边一闪而过。 区冉急移目光,那身影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了。 区冉急忙站起身,道:“可儿!肯定是可儿!” 一个跨步,区冉离开酒桌,分开人流,疾速奔到楼下,四下扫视,那身影在人流中一闪出了酒楼。 区冉大叫道:“可儿,可儿,等我会儿!” 区冉边喊着,边迅速追出酒楼。 吴成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见区冉如此不顾一切地去追一个姑娘,急忙抽身跟了上去。 直追至一处僻静的小巷,区冉方才追上苗晓可。 他急跑几步,拦在苗晓可前面,道:“可儿,我总算追上你了,怎么我那天大声叫你你也听不见。” 苗晓可眼一瞪,“啪”打了区冉一个大嘴巴,怒道:“混蛋,谁让你挡住姑娘的去路的,滚开。” 区冉捂着被红的面颊,惊道:“可儿,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给我一耳光干嘛?” 苗晓可瞪着眼,秀目中含着泪,道:“区冉,你,你给我滚,我现在只想杀你,滚!” 区冉一个激凛,道:“可儿,你要杀我?我与你有何大仇?前些日子还好好的吗?” 苗晓可道:“区冉,你听着,从现在起,你便是我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 区冉闻言一股凉气“滋”的一下钻入心房,道:“可儿,你父亲不是我杀的,我也没那本事,你父亲是百足门的人杀的。” 苗晓可咬着牙道:“可是百足门的人是你爹雇的,借人之手杀人,与自己杀人有何异”?区冉一听,立刻叫道:“不对,我爹没雇过什么百足门,没有,我实话告诉你,我一家百余口人,除了我和两个下人还活着,其余的都叫百足门杀了!” 苗晓可冷哼道:“那是他与百足门分赃不均,自招的杀身之祸!” 区冉猛一挥手,叫道:“胡说,你凭什么说我爹与百足门分赃不均?难道说我区家取了你苗家的一草一木?再说,我一家被害,还包括那些无辜的衙役和下人,难道说他们也参与分脏了?” 苗晓可道:“这……这……反正,我不理你。” 她的语气,顿时缓和了许多。 区冉双手一摊,道:“可儿啊,你别听那些江湖传闻好不好呢?从现在起,你我联手追查百足门,查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嗯?” 苗晓可盯着区冉望了半天,见区冉态度极其诚恳,逐微微点了点头。区冉见苗晓可同意了,上前一把拉住苗晓可的手,笑道:“哎,这才是可儿,来,笑一个我瞧瞧,你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母老虎见了你都怕。” 苗晓可戳了下区冉的脑门,嗔道:“你啊,坏死了,你这张嘴,死人也会给你逗乐的!” 所有的这一切,都被躲在墙角的吴成看得真真切切,他见区冉和苗晓可亲热得如同一家人,立刻站出来,指着苗晓可问区冉道:“区冉,你告诉我,那丫头是谁?” 区冉微然一楞,见是吴成,忙笑呵呵地跑上前,将吴成拉到苗晓可近前,道:“吴贤弟,这位姑娘叫苗晓可,是我的未婚妻,你看,你未来的嫂子模样俊不?” 说罢,他笑嘻嘻地望着吴成,等待他夸上几句。 没想到吴成非但没有夸,反而一瞪眼,重重地扇了区冉一记耳光,骂道:“王八蛋,我爹算是看错了你!” 他转身飞似地跑了。 区冉被这巴掌打呆了,眼巴巴地看着吴成消逝在视线之外,心中一片茫然,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苗晓可替区冉揉了揉面颊,心疼地问道:“区大哥,你痛吗?你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人家?” 区冉摇摇头,心头更加茫然。 苗晓可道:“区大哥,你自己要多保重,我走了!” 说罢,她依依不舍的走了。 掌灯时分,悦客居酒楼已逐渐变得冷清。 食客们已是三三两两地结过帐,带着几分醉意蹒跚地离开酒楼。 区冉,依旧坐在临街的窗口边,双眼直楞楞地勾着面前的烛光,不停地打着酒嗝。 桌上,放满了酒瓶。 吴成负气出走,白天听到的那两个人的议论,还有苗晓可与他的争吵,这些,都使平日里一向开朗的区冉的心中,蒙上了一层隐私。 他将最后一滴酒倒人口中,微睁着充满醉意的双眼,四下看看,叫道:“小二,小二,再来一瓶酒!” 一名店小二匆匆跑过来。道:“对不起客官,小店今儿打烊了,赶明儿你早点过来,我一定让你喝个够!” 区冉斜着眼,道:“客官,你可别误会,我没那意思,只是…… 这时,一名少女走上楼,来到店小二面前,送二十白银,道:小二哥,你再给他一瓶,免得他赖在这不肯走。” 店小二接过银子,放在手上掂了掂,道:“好吧!就看在她的面子上,我再给你一瓶,不过,你可得喝快点。” 区冉拿过酒,猛灌了一口,舔舔嘴,看着那姑娘道:“姑,姑娘,谢谢你的面子,谢谢。” 那姑娘坐在区冉对面,拿起一个空瓶,道:“谢我干嘛?不不是你海量,我再有面子也没用。” 区冉嘻笑道:“姑娘,你真会说话,嘿嘿嘿……” 那姑娘晃着手中空瓶,漫不经心地道:“哦,是吗?我还是第一回听人夸我,不过,有可能等你酒醒了,便会不记得你说过的话。” 区冉眨了眨醉意掺和到一处的双眼,凄然一笑道:“姑娘的意思是说我在说酒话,呵,就是再来个三五瓶,我照样能喝下去。” 那姑娘侧脸看看窗外的弦月,道:“今晚的月亮如同弯月一般,看情形,今晚定有一场恶战!” 区冉打了个酒隔,道:“姑娘又在说笑了,这月亮每月如此,由弯弓变成圆盘,由圆盘再变成弯弓,周而复始。” 那姑娘看了一眼区冉,幽然一声长叹,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的表情。 区冉却没在意这些,只顾一口一口地灌酒。 他舔舔嘴,叹口气,似自语般地道:“唉,区冉,你的命可真苦,堂堂一个衙内,沦落江湖流浪,唉,这人落难真是样样不如意,就连嘴巴也让人随便拍打,唉,惨罗!” 那姑娘听了区冉的话,差点笑出来,可是她却使劲将笑意压了回去,双眼直盯着区冉。 “咔嚓”,一声轻微的声响,由屋顶传人。 区冉没听见,那姑娘却如同发现狼物的猎人一般,拿着手中的空瓶,蓄势待发。 哗……… 一声巨响,屋顶上顿时出现一个大洞,一条黑影由洞中飞下,飞身直扑区冉。 区冉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势吓楞了,含着一口酒,慢慢地望着那条黑影。 倒是那位姑娘反应灵敏,一见洞中飞下一条黑影,便立刻将手中空瓶射出。 那条黑影见有东西向自己打来,微然一顿,挫掌将酒瓶打飞。 就在这短短的一刹那,区冉已看清那条黑影原来是河间双鱼中的余家兴,心中陡然一惊,急将口中酒喷向余家兴,同时抽身便往楼梯口奔逃。 余家兴用手扇了扇,望了眼急于奔命的区冉,狡黠地一笑,挫步挥掌,拍向那姑娘。 其掌之快,犹如闪电,且掌带八成内功,隐隐有轰然之声。 那姑娘见他来势凶猛,不敢硬接,用手将桌子一推,那桌子向着余家兴砸了过去。 “啪”,余家兴的掌风尽数击在这张桌子上,将这张桌子打得支离破碎。 那姑娘吓得一吐舌头,抽出双匕,娇叱一声,双匕直刺余家兴。 余家兴见一道寒光闪向自己,微微向反一挫步,同时从腰间抽出鬼头棒,棒带厉风,砸向那姑娘头顶。 可就在此时,余家兴忽觉脑后有一股微风袭向自己,心中大骇,欲回椴相迎,但这一棒的招数已然用老,一时无法回撤,无奈,他急弓身低头,意在躲避。 原来偷袭者不是别人,正是区冉。 其实,刚才他确想逃命,可是奔到楼梯口,却见余家兴去攻势那位姑娘,心中一急,扯下一根原本就快脱落的桌腿,绕到余家兴背后,趁他全心地去攻那位姑娘之际,猛地打出一棒。 毕竟他这一棒不带一丝内功,所以余家兴一开始听不出木棒带起的风声,当他听见微风,木棒已快打上了。 情急之下,余家兴只得尽力躲避。 哪知区冉却也刁得很,早已估计到余家兴会躲避,故而他并未用尽全力,就在余家兴低头弓腰之际,区冉的木棒也随即由横声改竖砸,而且用上了全身的气力。 啪……咔嚓。 木棒砸在余家兴背上,顿时断为两截。 虽然区冉没用内功,但这一棒打得倒也不轻。 余家兴痛得惨号一声,跑出老远,龇牙咧嘴地瞪着区冉,道:“好小子,凭你也敢偷袭我,老子先宰了你!” 纵身跃步,余家兴的鬼头棒抡圆了,照着区冉死命地砸去。 区冉见这一椴不但没将余家兴打趴下,反而让他打向自己,吓得浑身直冒冷汗,一抹身,钻进桌子底下。 余家兴一棒打空,气得大吼一声,又一棒砸过去,似乎这一棒非得将区冉打扁不可。 区冉倒也挺机灵,疾速从桌子底下钻出,撤退便往楼下跑。 余家兴见他要跑,飞身追了上去。 区冉见他追来,吓得一抱头,从楼梯上滋了下去。 那姑娘见区冉危在旦夕,急纵步跃到余家兴身后,舞动双匕,缠住了余家兴。 区冉由楼梯上滚下,痛得他心中只叫爹妈,但为了逃命,他也顾不得这些,急从地上爬起。 刚爬起来,还未来得及迈步,区冉猛觉被什么拦了下,又扑倒在地。 区冉身体刚触及地面,立刻用双手支起身体,欲爬起来逃命。 可是这回却没能撑起身体,因为区冉已经感觉到背上有一只脚踩着了。 他吓得魂飞九霄,急转头去看。 投入眼帘的不是别人,正是余家旺。 区冉一见,立刻瘫倒在地,叹道:“唉,没想到从狼牙才逃脱,却又让野狗给逮住,算啦,我也不跑了!” 余家旺冷笑一阵,道:“臭小子,死到临头,却还在口出不逊。” 区冉道:“老兄啊,我区冉就这样,反正死了,不如在死之前骂个痛快,免得蹬腿时眼睛闭不上。” 余家旺阴笑道:“臭小子,死到临头还油嘴滑舌,老子先废了你的声音,让你变成一个哑巴!” 说罢,他右手骈指如节,点向区冉的哑穴。 眼看手指就要接触到区冉的身体,蓦地一道寒光,直射向余家旺背心。 余家旺闻得身后劲风响起,心下骇然,急撇下区冉,闪身避开。 一柄飞镖,擦着区冉的右肩飞过,钉在对面墙上,刀身颤颤,发出“嗡嗡”的响声。 余家旺见此光景,吓出一身冷汗,心道:“妈呀,若不是我躲得快,岂不让这飞刀打穿胸膛。 一条很瘦的身影,踏着碎步走进酒楼。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庄莲菇。 余家旺一见庄莲菇,吓得面色土灰,颤声问道:“你……你怎么也在这儿?” 庄莲菇道:“怎么,难道说这儿只准许你来?” 区冉趴在地上,一听是庄莲菇的声音,从地上弹起身子,笑道:“啊!来,来让我变成哑巴啊!” 余家旺见区冉如此奚落自己,便欲发作,可是又不敢妄动,只得恶狠狠地瞪一眼区冉。 庄莲菇道:“区少爷,你受惊了,这家伙是不是向你讨什么风云令。” 区冉道:“不知道,不过依我判断,他们找我也只不过有此一种目的而已,不过你放心,他们是不可能得逞的!” 余家旺愈听火愈旺,心一横,牙一咬,疾从腰间抽出鬼头棒,一施身,棒砸区冉脑门。 庄莲菇见余家旺抽身奔袭无防备的区冉,喝叫一声,长剑一搅,一道寒光,闪向余家旺手腕。 余家旺急将鬼头棒一转,架开长剑,随即一棒,砸向庄莲菇双腿。其实,庄莲菇本无心动手,只是想将余家旺吓跑拉倒,不曾想,这余家旺却不自量力,动手便打。 庄莲菇心中冷笑,闪身避开鬼头棒,一提丹田气,气贯剑身,长喝一声,身形暴长,犹如一股旋风,一气刺出十二剑。 余家旺心中大骇,急使出浑身解数,闪展腾挪,四下躲避。 饶是如此,余家旺的右臂还是让庄莲菇的剑给吻了一下,顿时血流如注。 余家旺心道不好,一长身形,飞身上楼,大声叫道:“大哥,扯呼,扯呼!” 余家兴眼看就要将兴自己对阵的那位姑娘制住,忽听余家旺大叫扯呼,心中一楞,刚想问个原由,猛然,见庄莲菇已上楼,心中顿时明白过来,撇下那姑娘,随着余家旺从窗户飞身而去。 庄莲菇还剑入鞘,向着河间双鱼远遁的背影一阵冷笑。 这时,区冉顺着楼梯跑上来,叫道:“抓住了吧?抓住了吗?” 庄莲菇微微摇了摇头。 区冉道:“咦,刚才我明明听见余家旺大叫扯呼的嘛!” 庄莲菇道:“你误会了,那扯呼二字原来是黑道上的人物逃跑时所用的暗号!” 区冉闻言,微微一楞,继而自我解嘲地道:“哦!原来逃跑时得用这暗号,好好,好我懂了,下回再听见有人这么叫,我一定拉着他!” 说罢,他一个劲地傻笑。 庄莲菇看了他一眼,抿嘴一笑,向着那姑娘道:“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那姑娘忙回礼道:“没事,没事,多亏姐姐及时相救,否则……” 区冉见她们俩搭上腔,忙跑过来道:“两位两位,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他指着庄莲菇,对那姑娘道:“这位是庄莲菇姐姐,人长的漂亮,武功也极棒,几回相遇,我都……” 话未说完,那姑娘眼一瞪,怒道:“混蛋!你……你……” 那姑娘气得面红耳赤,一抬手,扇了区冉一记耳光,纵身由窗户而去。” 区冉莫名其妙地摸着生疼的脸,自语道:“这个人怎了,像个疯子似的,话未说完就给我一记耳光。” 他百思不得其解。 庄莲菇问道:“区少爷,别想那么多了,赶紧离开这儿吧!” 区冉点点头,长叹一声道:“唉,不走干嘛呢?留在这儿,也只有让人伤心和迷惑。” 说罢,他望了望庄莲菇,轻轻摇了摇头,叹着气走下楼梯。 第五章 玩性太重艺难成 月亮,依旧似弯弓一般,只不过和刚才不在同一个位置罢了。 庄莲菇和区冉来到店门口,相互看了看,区冉道:“庄姑娘,我们就此分手,后会有期。” 庄莲菇情深意浓地看了眼区冉,道:“区公子,多多保重!” 正待分手,一阵大笑传人两人耳际,一个漂亮刚劲的声音道:“怎么想走?不再多叙一会儿?” 两人闻声,心中大惊,急循声望去。 月光下,一名老者,捋着胡须,甩着膀子,一点一点地冲着他们走来。 区冉大声问道:“喂,你是谁?深更半夜你不去睡觉,来这作甚?” 那老头哈哈笑道:“小伙子,我是谁你先别问,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现在来找你是为了向你讨债!” 区冉问道:“讨债,讨什么?我区冉可从未见过你!” 那老头一阵朗笑,道:“衙内到底就是衙内,健忘得很啦,你难道不记得我们曾有一面之缘?” 区冉道:“即有一面之缘,我也断然不会欠你什么的!因为我区冉从不向什么只见过一次的人借任何东西的!” 那老者走到离区冉只有十数步的地方,站在那儿,朗声道:“区衙内,你身上是不是有块风云令?那原来本是老夫的,可是却被你抢走,老夫今晚就是来取风云令的!” 区冉一听他是来要风云令的,知道来者不善,暗地里悄声对庄莲菇道:“庄姑娘,这老头不是善类,容我先敷衍他一阵子,我们伺机会一走了之!” 庄功菇微微点头,同时,手暗扣剑簧,准备随机应变。 区冉干咳了数声,道:“老前辈,你是不是一定要得到风云令?” 那老者道:“当然,你还是老实点,主动交出来,免得我多费手脚。” 区冉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哎呀,老前辈啊,你来得太不巧了,风云令刚才被什么河间双鱼的那两个兄弟抢走了!那老者闻言,纵声笑道:“小伙子,你别骗我了,余家兄弟的为人我还不清楚,他们若是真拿走了风云令,你还能站在这儿说话,老实点儿,交出令牌算啦!” 区冉带着焦急的口吻,道:“老前辈,你怎就不相信我呢,你看看,我哪有胆子骗你?刚才余家兄弟也像你老一样,说若是主动交上牌子,我就可免去一死,我呢怕死,就赶紧将牌子交出,没话说,他们还真的饶了我一命!” 老者捋着胡须,道:“小伙子,你回头看看,刚刚打乱的客栈还未打扫,你怎地就说起慌言来了?” 区冉回头一瞧,吓得暗吐舌头,摸摸鼻子,道:“老前辈,我……我当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原来你真的想要这块令牌,那……那我给你,给你。” 说罢,一边向那老者挪着步,一边往怀里摸,可是眼睛却不时地四下盼顾着。 他望准了一个方向,撒腿便跑,边跑边叫道:“扯呼扯呼!” 那老头见区冉欲逃,也不追赶,只在地上拣起一粒石子,用手指一弹,那石子立刻犹如离弦之箭,带着哨声,直射向区冉小腿。” 庄莲菇见状,暗道不好,疾打出一支飞镖,从旁侧飞向那了石子。 “当”,镖与石子相碰,打得火星直冒。 别看那小小石子受此一响,但其势却未受多少损伤,只不过略偏了些。 “吱”,石子擦着区冉的小腿飞过。 饶是如此,区冉还是觉得腿肚子火辣辣地疼,可是他此时却顾不及这些,依旧是玩命地奔逃。 那老头一掌不中,大吼一声,飞身跃起,挥掌向区冉凌空劈去。 庄莲菇在一旁瞧了,大惊失色,纵向上前,出掌拦截。 一声巨响,庄莲菇如同断线的风筝,跌落地上,晕死过去。 区冉见庄莲菇倒地,惊呼一声,也顾不得自己逃命了,急折回身,来扶庄莲菇。 就在这当口,那老头的掌风又飘然向区冉袭来,其势之强,足可以摧倒一座石墙。 眼看区冉小命不保。一条人影,蓦地飘落在区冉身边。 区冉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内力托起,同时双肩一热,一股暖流立刻从自己的双臂奔出。 “轰”,一声震耳的撞声响,由区冉双臂流出的暖流,正好与那老者的掌风相撞。 那老者被这一声掌打得在空中连翻几个跟斗,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那老者跌坐在地上,惊愕地看看区冉。 区冉也觉不对劲,满腹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猛然想起刚才那股奇怪的托力,立刻回身观望。 一望不要紧,区冉吓得忙跪在地上,道:“师父,徒儿拜见师父,祝师父永远长寿,健康活泼!” 原来,来的正是都喻大师。 都喻大师看了看区冉,向着那老头朗声道:“何无心,你走罢,老衲不想多造杀孽!” 那老头支吾一声,捂着胸口,如醉汉般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区冉心颤颤地望着都喻大师,转动着眼珠,盘算着如何便自己不受罚。 他对着都喻大师嘻嘻笑道:“师父,你真威风,只对那老家伙说上一句话,他便一个屁也不放地走了!” 都喻大师看着他,面上毫无任何表情。 区冉摸摸鼻子,道:“师父啊,幸亏你来得及时,否则,我恐怕日后再也见不到师父啦!对啦师父,那位庄姑娘为了救我,让那老混蛋给打伤了,师父,你救救她吧!” 都喻大师脸上依然毫无表情。 区冉眨了眨眼睛,突然舞着双手,叫道:“你,你不是我师父,我区冉没有像你这样见死不救的师父!佛语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亏你还是和尚,难道说你一向对我说的什么出家人应以慈悲为怀都是空谈?” 都喻大师板着脸道:“好啦,你说完没有?你也会内功的,为何还要让别人拚着自家性命救你?堂堂一个男子汉,却要一位姑娘三番两次地出手相救,你还有何脸面在我面前大喊大叫?” 区冉一听,顿时语塞。片刻之后,区冉又道:“那……那是另一回事,我……我现在是在和你说救人的问题。” 都喻大师道:“先别谈救人,倒要谈谈如何救你自己,像你这样,也能在江湖上走动?你的家仇,难道说就凭你的嘴去报?” 区冉摸摸鼻子,道:“师父啊,不是我不肯学武功,实在是所需时间太长,等到武功学成,说不定连仇人的下落都找不到了。” 都喻大师道:“徒儿,说个简单的道理,吃饭都得一口一口吃,难道说天下有一夜之间就成为武功高深的人?做事,就得一点点做起,就算你现在查出仇人,你凭什么报仇?” 区冉支吾了半天,道:“师父,我知道些,我只不过是出来玩几天,山上太闷了!” 都喻大师道:“玩?那么为何有那么多人追杀你?” 区冉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们是百足门所雇吧?” 都喻大师叹道:“唉,既然你不愿说真话,我也就不再问了,随我回山吧!” 区冉大声道:“不行不行,庄姑娘为了我受了重伤,我不能一走了之,你若不肯救也,那我自己去救!” 说罢,他气冲冲地朝庄莲菇走去。 没走出几步,只听庄莲菇轻哼了一声,从地上坐了起来。 区冉一见她转醒,急跃步奔到庄莲菇身边,问道:“庄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庄功菇手摸着太阳穴,道:“不碍事,只是头有点昏。” 区冉道:“头昏?那不好,快,我扶你去看医生!” 庄莲菇见区冉如此关心自己,心中一阵激动,柔声道:“区少爷,我没事,歇息一会儿就好了!” 这时,都喻大师走到近前,问道:“阿弥陀佛,姑娘,庄孝秦与你如何称呼?” 庄莲菇道:“大师,庄孝秦乃是家父,哎,大师,你怎么知道家父就是庄孝秦?” 都喻大师道:“姑娘,不瞒你说,我是从你的护身神功上看出来的,不知你家父近况如何?” 庄莲菇幽幽一声长叹,道:“多谢大师关心,家父在一年前已然作古了!” 都喻大师一惊,嗟然道:“可惜啊可惜,一个好人,却如此去了,姑娘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戳你伤痛之处的。” 庄莲菇道:“大师说得哪里话来,承蒙大师关心,小女子感激还来不及,哪有责怪之心!” 都喻木师点点道:“徒儿,随师父走!” “噢,师父,你老先走一步,我还有些话需对庄姑娘说。” 都喻大师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区冉看看都喻大师已走出老远,转身对庄莲菇道:“庄姑娘,我区冉不会忘记你的,这回师父逼我回山,我且依他,不过,一有机会我便再跑出来找你,庄姑娘,请多保重!” 说罢,区冉拱了拱手,转身去追都喻大师。 庄莲菇望着区冉远去的身影,微叹口气,秀目中流露出异样的,姑娘家特有的神情。 短短几个月,一晃便过去了。 区冉自从回到山上,受了不少罚,每天除了砍柴担水之外,还得将偌大个庙堂里的所有神像擦干净。 不过这几个月并未白过,区冉的内力已然能够吐出,无须再等到大发雷霆了,但有一样,他的内力时大时小,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 每天的担水,也使得区冉的脚底灵活多了,和以前相比,完全是判若两人。 这天,日头已上一竿。 区冉放下水桶,收起扁担,刚要稍做歇息,都喻大师过来,道:“徒儿,你过来,师父有话对你说。” 区冉跑到都喻大师面前,道:“师父,师父有何吩咐尽管讲,徒儿竖起两双耳朵听!” 都喻大师道:“别耍贫嘴了,师父今天收到一封信,信中我的一个朋友写的,约我去游天下,大约要去半年之久。” 区冉道:“师父尽管放心地去,这里的一切由我照料,到你回来,保证不少一草一木!” 别看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乐开了花,暗忖道:“这回好了,看管我的人一走,我又可以下山活动了!” 他的心思,让都喻大师猜个透,都喻大师笑道:“徒儿,别在我面前耍滑头了,依我看你一定会跑下山的,不如这样,我放你半年假,将你能办到的事办了半年后的今天,你必须回山!” 区冉一听,兴奋至极,跪下道:“多谢师父恩典,弟子永世不忘,届时若不回山,我就是王八蛋!” 都喻微笑着看看区冉,道:“徒儿,你去吧!” 区冉高兴地点点头,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包袱,一路小跑地奔下山去。 下得山来,区冉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活。 他使劲地吸着气,左看右望,似乎要将这一切尽数看个够。 一口气,区冉跑出二十里路。 上了官道,区冉辨辨方向,朝河间府方向走去。 官道上,行人寥寥无几。 区冉劲头十足地走着,心里不停地盘算着这回二进河间府的计划。一匹快马,擦着区冉飞奔而去。 区冉冷不防的一惊,刚想开口骂人,忽见马上之人似乎曾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正思忖,见马上那人腾空而下,站立在一边,而他的坐骑,却倒在地上,身上中了三发钢镖。 紧接着,一阵脚步之声,从路边的树林中奔出十几名持刀的灰衣人,将那人团团围住。 那人立刻拉开架子,作出拚命的架式。 一阵大笑,林子中走出一名壮汉,怀抱鬼头刀,对着那人道:“尤子喻,好俊的身子,难怪侯爷说你不好对付!” 区冉听那人提到什么侯爷二字,心道:“这场面看来有看头,不如我藏在一边看个仔细。” 想毕,他急隐身钻入树林。 只听见尤子喻道:“噢,我当是谁,原来是华劲达将军,怎么用这种阵势对付我吗?” 华劲达道:“不用这种阵势,能擒得住你这条野狗吗?” 区冉在一旁听了,心中忖道:“怎么,尤子喻称华劲连为将军,这当中还有蹊跷。” 尤子喻一阵冷笑道:“华劲达,难道说你们要杀人灭口?” 华劲达连道:“灭口倒不敢讲,只是侯爷有话,说你知道的太多,得想办法让你不能说话,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种办法了。” 尤子喻道:“哦?是吗?你不掂掂自己,有这个能耐吗?” 华劲达冷哼一声,一圈鬼头刀,刀锋直切尤子喻左臂。 尤子喻见他突然发难,也不怠慢,急抽出日月同心环架住鬼头刀,顺势回敬了他一招。 两人谁也没占到半点便宜,各自跃出圈外,对视着。 片刻之后,两人同时发声呐喊,战在一起。 其势之快,犹如闪电,不一会儿,三十招已过。 “当当”一声响,两人各自跃开。 华劲达的右臂下,被尤子喻的日月同心环画开,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流着。 再看尤子喻,胸前已被鲜血染红。 区冉见状,心道不妙,暗忖道:“这尤子喻不管怎样曾救过自己,这回我无论如何也要救他。” 心念一动,区冉叫喊着冲出树林。 华劲达正待上前,猛听一声大叫,一条人影由林中闪出,微一楞神,旋即喝道:“将那小子拿下!” 立刻,十几个灰衣人如同群狼一般,将区冉团团围在核心。 也就在他这一楞神之际,尤子喻的日月环已悄然无息地劈向华劲达双肩。 华劲达感觉一道寒光晃起,心道不妙,急跃步后退。 可还是晚了点,华劲达的左肩终未逃脱厄运,一块肉,就这么被硬生生的削掉。 一阵巨痛,直袭华劲达心田。 然而,这阵巨痛眨间转变成无比的怒气,华劲达狂吼一声,鬼头刀抡圆了,砍向尤子喻的腰间。 尤子喻翻手转腕,用日月环一压鬼头刀,同时一抬脚,踢向华劲达膝盖。 华劲达一声吼叫,右臂运气一抖,将尤子喻震退数步。 其实,若论内功,两人本不相上下,可是此刻,尤子喻的伤势要较华劲达重得多,故而显得不如华劲达。 华劲达一抖手中刀,欲上前刀劈尤子喻,猛听背后一声惨号,一道金风直袭自己后背,当下急扭腰转身,荡开奔袭向后背的钢刀。 这时,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区冉一掌拍倒一名灰衣人,抢过他手中的刀,再一次砸向华劲达。 这几个月,区冉总算有点收获,别看他不会多少招式,可是就单凭这些,加上他现在的内功,打这些灰衣人倒也不费力。 华劲达躲开区冉扔过来的钢刀,大声道:“混蛋,你们这些废物,给我顶住!” 话音刚落,区冉却已用相同的方法,又向他扔来一钢刀。 华劲达毫不费力的躲开,叫道:“小心听着,你们若是将这小子阻住一刻钟,赏银十两,若是抓住他或杀了他,赏银一百两!” 说罢,掉过头,直奔尤子喻。 尤子喻此刻已气喘吁吁,见华劲达过来,勉强打起精神,不等他接近,先抢攻而上。 勉强打了五个回合,尤子喻被华劲达一脚踢中小腹,惨叫一声,跌撞出三四尺。 华劲达跨上几步,举起鬼头刀,面色狰狰地看着尤子喻,一刀劈下。 眼看尤子喻性命不保,华劲达猛觉背后掌风又袭到,忙撇下尤子喻一闪身躲开。 华劲达定睛看了看,是区冉。 再看区冉自后,自己的手下除了地上躺着的三个,其余的都不知去向,不觉心中纳闷发慌。 华劲达定神,问道:“小子,你将我的人藏到那去了?” 区冉笑道:“你这个大呆头,竟问出如此好笑的话来,你手下个个身肥体壮,就这么一会儿,我能将他们藏到那去了?” 华劲达道:“那……那人呢?都到哪去了?” 区冉一摊手,耸耸肩,道:“这我可不知道,反正我给了他们三千两银票,让他们自己分了,然后各走各的。” 华劲达怒道:“混蛋,你竟出此下贱之招,我,我……” 华劲达气得脸色铁青,似乎想一口生吞下区冉。 区冉笑道“大呆头,别把身体气坏了,你也不想想,你手下若不爱钱,我买得他们吗?再有,这一招也是你教我的,怎能加罪于我呢?” 华劲达气得一句话说不出,大吼一声,举刀便砍。 区冉没等他刀锋落下,双掌便疾风般地推出,掌风直袭华劲达前胸。 华劲达见势不妙,急抬起受了重伤的左手,硬接了一掌。 若论区冉发出的内力,本伤不了华劲达,可是此时的华劲达,不仅身受重伤,而且和尤子喻打了半天,内力损耗不少。 “砰”的一声,华劲达被打得连连后退。 区冉一见得手,抢步上前,挥掌就打。 华劲达自知不敌,又无帮手,便闪身躲过,大声道:“小子,你别太狂,华爷爷总有一天找你算帐!” 说罢,抽身而逃。区冉也不追赶,跃步来到尤子喻身边,将尤子喻抱起,道:。 “尤兄,你忍着点,我带你去找个郎中看看。” 尤子喻此刻已气若游丝,微微摇摇头,道:“小兄弟,不必了,我……我已经不行了,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区冉道:“哎,有什么话,等你的伤好了再告诉我!” 尤子喻一把抓住区冉的肩头,道:“不,你听我说,不然就来不及了!” 区冉道:“那好,你说,不过得快点,别耽误你的疗伤。” 尤子喻喘了喘气,道:“小兄弟,杀我的人叫华劲达,是,是车骑将军的偏将。” 区冉惊道:“什么,是官府保,他们为何杀你?” 尤子喻道:“因为侯爷贪财,要我去劫什么宝,我干了,可是他们却杀我灭口,小兄弟,你答应我,夺回那宝贝,答应我!” 区冉点点头道:“我答应,可……可是那是什么宝?” 尤子喻道:“是珠……珠身金面马。” 区冉叹气,望着前方道:“尤兄,你真糊涂那玩意你也敢劫?那可是给皇帝老子的贡品,你真不该这么做,唉,你看看,惹来了杀身之祸是不?你……” 他回过目光看看尤子喻,见他两眼微睁,动都不动,心中一紧,叫了两声,没见尤子喻有任何反应。 他急用手探探他的鼻息,长叹一声,黯然道:“唉,原来他早死了,呵,敢情我说的全是废话!” 他从身上摸出块手巾,将尤子喻身上的血迹擦擦,替他顺一顺头发。 半个时辰之后,林中隆起一座新坟。 区冉喃喃自语道:“尤兄,你放心去吧,你托我的事,我一定办到,尤兄,等着我的好消息!” 河间府,依旧是繁华如初。区冉的感觉可不一样。 对他来说,似乎是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故里。 一跨进河间府,区冉觉得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悦客居酒楼饱餐一顿。 区冉上了悦客居,举目四下扫望。 悦客居酒楼的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区冉选了张空桌,要了一壶酒,四碟菜,一边自斟自饮,一边四下看着酒楼中的每一个角落。 猛然,他的目光定在一位姑娘的身上。 那姑娘,长得秀美漂亮,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如同乌黑的珍珠,嵌在她的脸上,而且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那姑娘一人坐在那儿,一边饮着酒,一边在想着什么,而且是那么的凝神。 区冉心中一阵狂喜,脱口叫道:“刘姑娘,刘帮主!” 那姑娘听有人喊她,侧过头,见是区冉,嘴角一撇,冷冷地道:“哦,我当是谁,原来是区大少爷,区少爷,一人喝闷酒有何意思,不如过来一齐坐,一齐喝的好!” 区冉听罢,拎起酒壶坐在刘凤玲身边,笑嘻嘻地道:“真巧,在这儿碰上你,刘姑娘,你到这儿来有何贵干?” 区冉替刘凤玲倒了杯酒,道:“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刘凤玲道:“你帮不上忙的,区大少爷,我劝你别问这问那的,我请你到这儿来只是为了让你陪我喝酒。” 区冉闻言,满怀的热情立刻云消烟散,尴尬地笑笑道:“噢,既然是请我陪你喝酒,那好,我敬你一杯!” 一仰脖子,区冉落下一杯酒,将酒杯给刘凤玲看了看。 刘凤玲也不吭声,端起酒杯,斜了一眼区冉,一仰脖子,将杯中之物尽数倒进肚里。 区冉笑道:“好,好酒量,来,我替你斟满,咱们再干!”酒刚斟满,只听有人笑道:“呵呵呵呵,一个风流少爷,一个绝世佳人,不错不错,看来你们都有酒量,来,老夫陪你们喝一杯!” 区冉抬头一看,吓出一身冷汗。 来人,正是无心派掌门何无心,在他身后,立着他那唯有的四个宝贝徒弟。 何无心从邻桌拿起一个酒杯,从那早已被吓跑的客人那儿拿起酒壶,斟满酒,道:“刘帮主,小老儿敬你一杯!” 话音未落,何无心手一挥,“唰”的一声,斟满酒的酒杯如同离弦之箭,射向刘凤玲。 刘凤玲张口咬住酒杯,身子往后一仰,然后吐出空杯,空杯直射何无心面门。 何无心用手轻轻一挥,酒杯应声落在桌上,深深插人桌面。 刘凤玲知道何无心意在给自己一个吓马威,当下浅然一笑,道:“何掌门,多谢了!” 何无民从她不屑的神情中,知道她并未被自己震住,旋即脸一沉,道:“刘帮主,我们之间的恩怨,也该有个了断了!” 何无心哈哈笑道:“如何了断,这你应该明白,你无故打伤我的弟子,今天,我得废了你!” 刘凤玲冷笑道:“何无心,你虽太过狂妄,你门下弟子,无端欺侮少女,我伸手教训他,乃是伸张正义,你作为他们的师父,非但不强加管教,却来找我滋事,你配做师尊吗?” 何无心道:“住口,你这黄毛丫头,我手下的弟子玩一个女人算什么,难道说要你管这闲事?” 区冉听他如此说话,猛的一拍桌子,叫道:“住口,老匹夫,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小心烂嘴烂舌烂下巴尸何无心道:“哦,区少爷,你也想管闲事,啧啧喷,你自身都难保,还问别人的事,哼,不知天高地厚!” 区冉道:“是吗?可是我却知道你这个人活了这么大简直是白活了,连一只老鼠都不如!” 何无心道:“小子,别嘴狠,今天你也在这儿,正好,我连你一齐废了,你的那块风云令,实在让人垂涎欲滴。”区冉笑道:“老混蛋,别逞嘴能,我区冉坐在这儿,后面肯定不会没有高手,你若敢动一动,你的小命就玩完!” 何无心冷笑道:“好,我倒要试试!” “唰”的一声,何无心拔地而起,一掌拍向区冉头顶。 区冉一见,一弯腰,钻进桌子下,溜到另一边。 刘凤玲见何无心动手,娇喝着迎了上去,迎接何无心这掌。 双掌相撞,轰然有声,惊得满座的人惊叫着逃开。 刘凤玲被震得退出五六步,背靠在一张桌沿。 刘凤玲自知内功不及何无心,遂抽出短剑,一搅剑花,抢攻而上。 何无心的四个宝徒弟,见师父和刘凤玲交上手,便一齐抽出长剑,专找区冉。 区冉见他们四人一齐攻来,吓了一跳,掉头便跑。 赵荣祖见区冉要跑,纵身跃到区冉面前,横剑道:“站住,想跑,有那么便宜吗?快交出风云令!” 区冉见逃跑无望,心念一动,忙陪着笑脸,大声道:“喂喂,四位仁兄,小弟自知不是对手,我投降,我交风云令……” 他一边嘟嚷,一边往赵荣祖身边凑。” 赵荣祖见他如此软弱,便洋洋自得地站在那,等着区冉将风云令交到他手上。 区冉见他完全放松了警惕,便以最快的速度,一掌拍向赵荣祖。 赵荣祖心中一惊,急反手相迎。 “砰,卟通” 区冉被打得仰面翻倒在地赵荣祖见一招得手,立刻亮出长剑,刺向区冉前胸。 区冉惊呼一声,就地一滚,钻到另一张桌子底下。卓有余朗声笑道:“区大少爷,我看钻桌底的本事,天下恐怕就属你第一啦!大爷,桌底下的骨头好啃吗?” 区冉大声道:“王八蛋的儿子,这里有很多骨头,你进来,我包你吃得撑死?” 卓有余怒道:“龟儿子,到这时候你嘴还挺凶!” “唰,”卓有余的剑随着怒气刺向区冉。 区冉一扭身,长剑“滋”的一声,贴着软肋刺人了他宽大的长袍。 区冉灵机一动,大叫一声,扑倒在地。 就在倒地的一刹那,区冉用手抓起两块骨头。 乔笑由伸头看了看区冉,冲着卓有余竖起拇指,道:“哈,卓二哥的剑法真厉害,只一招,这小子便被你送走了!” 卓有余道:“乔三弟过奖了,不是我的剑法厉害,而是这小子实在不禁打。” 田富兴道:“好啦好啦,人死了就行了,快将他身上的风云令拿出来,我们向师父领功去。” 赵荣祖跨上一步道:“三位贤弟,我来!” 说着话,赵荣祖的手已伸向区冉。 不等赵荣祖的手摸到区冉,区冉猛地瞪起双眼,用最大的嗓门向着赵荣祖怪叫了一声。 这叫声,惨厉至极,心胆不好的人,若是听了这种罕闻的惨号,肯定会辞别阳间。 就连这平素一向以胆大著称的赵荣祖,也被吓得汗毛倒竖,张嘴大叫。 区冉看准这机会,迅速将那个骨头塞进赵荣祖口中,同时疾一抽身,从桌子底下钻出,将另一块骨头砸向卓有余脑门,然后掉头便跑。 卓有余根本没有想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硬用脑门捶了下骨头。 赵荣祖从嘴中取出那块又硬又大的骨头,吐出两颗牙,向着区冉怪叫道:“区冉,你他妈的别跑,老子今天活剥了你!” 说罢,仗剑冲了过去。 区冉一看又跑不脱了,索性往原地一站,吼道:“站住,赵荣祖,你若再向前一步,你将会后悔一辈子!” 赵荣祖闻声一楞,收住脚步,盯着区冉,不知道他又在耍什么花招。 区冉呵呵笑道:“那个姓卓的,我区冉愧对于你,刚才……唉,你也真是,刚才若是你来摸我该多好,唉,不提了不提了!” 卓有余被他这句话说得莫名共妙,问道:“喂,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区冉道:“我这句话的意思有二,这一嘛……” 他向门口挪了几步,道:“你卓兄的手比较细腻,有点像女人的手,摸上我呢,我一定会很舒服的。” 区冉又向门挪了几步,用手揉了揉鼻子,道:“这二嘛……你刚才若要来摸我,那块你最想吃的东西也不会让赵兄抢走。” 卓有余怒道:“你说什么?” 区冉一转身,拔腿便跑,边跑边叫道:“我说的就是那狗骨头!” 赵荣祖一听区冉提到狗骨头,顿时火撞顶门,飞身便追区冉。猛然,一条人影从门外跃进来,一道劲风,砸向赵荣祖面门。 急切问,赵荣祖既没看清来人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袭向自己,用剑一架,猛觉脸上一凉,一股臊味直透肺腑,呛得他连连咳嗽。 赵荣祖定睛一看,面前站着一个老叫花,正在哈哈地朝着自己笑。 赵荣祖厉声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老叫花子笑道:“你问得也真奇怪,难道你没瞧出我是个要饭的?” 卓有余在后面叫道:“大哥,别眼他罗嗦,咱们先宰了他!” “忽啦”一下,四人将老叫花围在当中,虎视眈眈地地瞧着他。 老叫花用手摸了摸打卷的胡子,问赵荣祖道:“小辈,是不是你领着他们来打我?若是,那你回答我,刚才那一猪尿泡的猪尿味道怎么样?” 赵荣祖不听则已,一听刚才这老叫花刚才用猪尿泡砸自己,弄得自己一身臊,气得眼睛发绿,剑带哨声,刺向老叫花。 老叫花不慌不忙,陡一转向,一把抓住左侧的田富兴的手腕,用田富兴的剑去削赵荣祖的手腕。 田富兴本想反抗,可是觉得似有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道牵着自己,使自己失去抵抗的能力,只得任由老叫花摆布。 赵荣祖惊出一身冷汗,急撤剑换招,跃到老叫花右侧,狠狠地将剑刺向老叫花右肋。 等赵荣祖招式用完,老叫花往后顿,双手猛一拉,将田富兴挡在自己身前。 赵荣祖没料到老叫花会来这一招,惊骇之余,收剑已来不及了,只得眼巴巴地看着长剑刺入正在因恐恍而惊叫的田富兴腿中。 赵荣祖撤回长剑,叫道:“好哇,有本事,你尽管来杀我好啦!” 赵荣祖连连舞动手中长剑,欲找出老叫花的空档。 无奈,老叫花不停地移动着已吓得半死的日富兴,用他来遮住自己。 卓有余和乔笑由也只是空挥钢剑,不敢冒然出掌,生怕老叫花再用自己的同门师兄弟来作替死鬼。 相持有一盏茶的光景,老叫花似乎有点不耐烦地道:“喂喂,你们干嘛只是晃来晃去,上来杀我啊!来啊!” 区冉倚在酒楼门,掏着耳朵,笑道:“哈哈,你们这下可没招了吧!我看,你们不如跪在地上,向这位老人家求饶,说不定老人家心一软,会放你们一马呢?” 老叫花道:“喂,你们是杀我,还是和我求饶?” 三个人依旧在原地空舞着长剑,谁也没吭声。 老叫花急道:“男子汉大丈夫,竟然如此婆婆妈妈,好,你们不动手我动手!” 话音犹在,老叫花人影一晃,双手挥弄着田富兴。 说也奇怪,田富兴在老叫花手中,如同一个木偶,任凭老叫花摆怖。 三个人手中有剑不敢用,只得左躲右闪,蹦来跳去。可是老叫花却如同影子一般,将三个人赶得团团转,不时的,老叫花还用田富兴手中的剑去刺他们。 三个人惊慌失措,没过一袋烟工夫,也是气喘吁吁,忙不折迭。 老叫花见状,道:“好啦,我看也该玩够啦!” 身形一晃,只见老叫花如同一阵风一般,从三人面前一晃而过,再看那三人,已如木头雕出来的一般,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老叫花的身法之快,惊得区冉张着的嘴半天没回原位。 老叫花挥挥手,笑道:“棒,棒,棒极了!” 猛然,区冉似乎如梦方醒一般地叫道:“老人家,还有人要救,我求求你,救救那姑娘!” 老叫花四下看看,问道:“姑娘?这哪还有姑娘,冉儿啊,你发痴了吧?” 区冉急道:“没……没有,她可能在上面!” 他用手指了指楼上。 老叫花道:“好,我去看看,这你收拾收拾!” 说完,纵身跃上楼。 区冉望望老叫花的背影,低旧从地上拾起一块肉骨头,一步一步地走到卓有余面前,笑道:“卓有余,你吃骨头是不是好吃,我满足你!” 说罢,将卓有余嘴掰开,将骨头塞进他嘴里了,一手挤着他的鼻子,一手抵着他下巴。 卓有余被憋得透不过气来,喉头一动一动的,脸涨得通红。 区冉猛的松开抵他下巴的手,等到卓有余张嘴吸气的时候,用手将骨头往里一戳。 这骨头太大,卡在卓有余嗓子眼上,卡得卓有余眼泪直淌。 区冉满意地看着,又走到赵荣祖近前,道:“凭你的手,也能摸我?也不知自己手!” “啪”,他扇了赵荣祖一记耳光,然后,走到乔笑由近前,一边刮着他的鼻子,一边道:“你曾夸奖别人对不?会拍马屁是吗?好,那我就拍拍你的马屁!” “通通,”区冉绕到乔笑由身后,对着他屁股,踹了他两脚。 正当区冉要去盘弄田富兴之际,老叫花扶着刘凤玲走了下来。 区冉一见,忙上前问道:“老人家,她……她怎么了?” 老叫花道:“没事没事,她只不过受了点内伤,不碍事的,养一阵子就可以了。” 区冉道:“哦,那,那何无心呢?” 老叫花道:“那家伙不经打,三两下,我就将他打跑了。” 区冉张着嘴,道:“老人家真厉害,唉,我要是有这么好的功夫,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老叫花笑道:“我不算厉害,他们俩才叫厉害呢,在房顶上杀来杀去,竟没人掉下来,你啊,只要练到这一步就可自保啦。” 区冉揉揉鼻子,嘿嘿笑道:“老人家说得是,我一定努力,一定努力,对啦,我们赶紧将刘帮主送回去。” 老叫花看看刘凤玲,道:“我说呢,她居然同何无心打了这么久,原来是帮主,冉儿,她是什么帮帮主?” 区冉道:“咳,这你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你听好啦,她是孤女帮帮主!” 老叫花道:“对对对,冉儿说的对,我孤陋寡闻,不知天下事,不懂怎么说话,不认识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不……” 区冉见老叫花说个没完,忙打断他的话,道:“好啦好啦,老人家,别唠叨个没完,赶快送她回去养伤啦!” 老叫花连点点头,背起刘凤玲,走出了悦客居酒楼。 三人的背影还未消逝,悦客居的掌柜的同一个伙计才探出了他们收藏已久的脑袋。 掌柜的望着店内遗留下来的破桌烂椅,心如刀绞,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有伙计们在心中暗暗发笑…… 第六章 上京查凶百足门 孤女帮,花盛树茂,草木丛生,再加上帮内人为点缀的假石山,配上这富丽堂皇的殿房,真乃如人间仙境。 区冉二进孤女帮,已有五天丁。 帮主刘凤玲的伤势已渐渐转好。 清晨,刘凤玲在淡淡地薄雾中散着步,不时地做着舒展的动作。 这几天,她在床上已躺够了,好不容易才盼到能够下床起动的这一天,故而,显得精神特别旺盛。 一阵说话声传人耳际。 刘凤玲循声望去,见区冉正在和一个老叫花子练功。 她心中有些奇怪,心道:“咦,这几天一直让区冉跑前跑后,喂我吃药,照料我生活,怎么突然间又冒出个老叫花?” 她仔细看了看好老叫花,觉得有些面熟,走近一瞧,心道:“原来是他!赶步紧走,叫道:“古老前辈,原来是你,你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 老叫花侧过头,笑道:“哦,刘帮主,你起得好早啊,身体刚复原,可别着凉啊!” 刘凤玲拱手道:“多谢古前辈关心,我身体己无大碍。” 区冉奇道:“喂,刘姑娘,你认识他?”刘凤玲道:“怎么不认识?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半边红”古厉行谁人不知?” 区冉道:“那,那么那天在酒店你怎么没认出他?” 刘凤玲道:“酒店?古前辈也去过悦客居?” 区冉道:“你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那天是他,噢不,是古前辈救了你,还有,这几天你吃的药,也全部都是古前辈配的!” 刘凤玲道:“古前辈,原来是你救了我,小女再次谢过。” 说着,忙要下跪。 古厉行急上前扶住,道:哎,别谢别谢,你好得这么快,都是区冉的精心照料。” 刘凤玲看了眼区冉,脸一红,道:“古前辈,那天我被何无心打昏,实在不知详情,还请前辈原谅!” 古厉行笑道:“刘帮主,你太客气了,救人乃是江湖侠士的本分,不必言谢了!” 刘凤玲道:“对对,大恩不言谢,哎,古前辈,你怎么这身打扮?” 古厉行道:“唉,天灭啊,老家发大水,我的家才被水一冲而光,当时我又不在家,等我回去,已是身无分文,我呢,又无什么谋生的技艺,只好吃百姓家饭罗!” 区冉摇头道:“我不信,你一身功夫,干个镖师,或是开个武馆,还能饿着你?” 古厉行道:“哎,你错了,干镖师受人管,开武馆受限制,太不自在,太不自在了,哪有我现在这样好?想上哪儿就上哪!” 区冉道:“这倒也是,吃现成的多好,而且要不到可以偷,再不然就抢,自在,自在,我以后也如此为好!” 一句话,将所有的人逗笑。 一阵阵清脆的鸟鸣,传入区冉耳中,逗得区冉心疼疼的。 区冉揉揉鼻子,对古厉行道:“古前辈,这几天因为照料刘姑娘,没能出去玩,今天,刘姑娘身体已然康复,我想出动抓几双鸟回来玩玩,你看……” 古厉行点点头,道:“好,今天放你一天假,不过,别玩得太晚,免得刘姑娘耽心!” 区冉看看刘凤玲,傻笑几声,转身便跑。 区冉跑到山林深处,猛猛地吸了几口气,由衷地道:“啊,真舒服,好几天没出门了,都快憋死了。” 他劈下根竹子,削成子,做了五六个鸟夹,挂在树上,然后躲在草堆中静静地看着。 半晌,没有一双鸟上钩。 区冉有些不耐烦了,自语道:“妈的,今天怎啦,这鸟好象都变得聪明!” 他动动身子,想重新去安放鸟夹,忽听一阵脚步由远而近,朝他这里走来。 区冉赶紧缩回身,望着脚步响起的地方。 工夫不大,一前一后,走过来两个汉子。 区冉一眼便认出,来的两人正是余正海和萧道吟。 区冉心中一阵激动,站起身喊道:“余护院,萧道吟,原来是你们,哈,真巧,在这碰上啦!” 余正海见是区冉,激动不已,颤声道:“少爷,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少爷,你近来怎样?” 区冉道:“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我的身体棒得很呢?” 萧道吟道:“少爷,这几个月我们为了找你,跑遍了大半个中原,没想到在这儿巧遇,真是上苍有眼。” 区冉道:“两位辛苦了,我区冉不会忘记的,二位,我也在找你们啊尸萧道吟道:“少爷,上次一别,你跑哪儿去了?” 区冉道:“这以后再说,我探得一个重要消息,珠身金面马是一个什么侯爷派人盗的,好象还有车骑将军在内。” 萧道吟惊道:“什么?车骑将军胡光雨也在内?” 区冉道:“是的,我的一个朋友临死前是这么说的,可是还有的他没来得及说。” 余正海道:“那简单,只要查查哪个侯爷特别贪财就行了。”区冉道:“余护院,你说哪个侯爷不爱财,我爹劳碌了一生,还不都是替这些龟儿子忙?妈的,这些吸血鬼。” 萧道吟道:“这不打紧,总是会查出来的!” 哈哈哈,你们难道还会有机会吗?” 随着话音,转出四人。 区冉一看这四人,个个面含杀机,狞笑着向他们逼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余家两兄弟,鬼灵子孙无忍和脸上刻有一条蓝色蜈蚣的冷眼寒星金岳。 萧道吟和余正海一见四人,知道免不了一场恶战,当下抽出兵刃,护住区冉。 金岳用阴毒的目光看了看他们,道:“三位,对不起了,你们不能再活在世上了,否则,我们不得安宁!” 区冉怒道:“金岳,别他妈的口出狂言,少爷我今天非杀你祭我父母大人!” 说罢,分开萧、余二个,站在金岳面前,双目喷火,盯着金岳脸上刻着的那条蜈蚣。 萧道吟和余正海对视一眼,同时发声呐喊,萧道吟挥剑刺向金岳,余正海舞刀劈向余家兄弟。 孙无忍见对方抢先动手,长啸一声,欺身挥掌,直拍区冉前胸。 区冉狂叫一声,将所有的怒火集于双掌,迎了上去。 怒火,激出了区冉八成的内力。 四掌相撞,直激得周围树摇草晃。 孙无忍被一掌打得跌撞出三尺多远,吓得他冷汗直冒。 孙无忍万万没有料到,区冉的内力远远超过自己,当下不敢再以相搏,从腰间抽出铁铲,身子一旋,抢攻而上。 区冉的内力,此时虽能随意发出,然而他在招式的奇巧和身法上远逊于孙无忍。 十个招没到,区冉便已是险象迭起,渐露败相。 孙无忍见自己处在上风,便一招快过一招,招招不离区冉的要害。 眼看区冉就要有性命之险。 正在和余家兄弟甚战的余正海,急撇下余家兄弟,仗刀前来,接下了孙无忍。 余家兴对着余家旺使个眼神,仗着鬼头椴,从余正海背后攻上。 余家旺则舞动着鬼头棒,叫喊着扑向区冉。 余正海本不如孙无忍,再加上一个余家兴,顿感力不从心,渐渐地余正海的剑法破绽百出,已露败相。 萧道吟欲上前帮上一把,无奈金岳缠得甚紧,根本抽不开身。 区冉,被余家旺打得东奔西闪,看上去,现打个二三十招,小命也就没了。 孙无忍和余家兴,始终保持着一前一后夹攻的势头,迫得余正海前后难以相顾。 只见孙无忍手中铁铲,一连攻出十余招,迫得余正海连连后退,挥剑护这门户。 余家兴在其身后,趁他毫无后顾机会之时,上前一棒,打在余正海左肩。 余正海痛得一声惊叫,手中剑立刻慢了下来,胸前的门户顿时完全暴露。 孙无忍见余正海的门户暴露,双手握铲,扎向余正海。 余正海急闪身时,已是慢了。 铁铲扎进了余正海已然重伤的左肩。 余正海痛叫一声,急撤步后退,欲将铁铲从自己的肩上摆脱。 孙无忍哪肯让他轻脱开,咬着牙,瞪着眼,随着余正海的身体移动着。 余家兴见余正海只急于摆脱孙无忍,便将鬼头棒往腰间一插,跨上几步,双臂张开,一把搂住余正海的腰,叫道:“孙兄,快结果他!” 孙无忍疾撤铁铲,旋即又铲向余正海前胸。 余正大吼一声,挥剑荡开铁铲,随后手腕翻,掉转剑锋,用尽平身气力,扎向自己小腹。 卟…… 钢剑扎进了余正海小腹,只露有一截短短的剑把在外。 血,从余正海胸中,如同丝丝红线一般,喷出一尺来远,而余正海的脸上,此刻却挂着千丝微笑,微睁着双眼,犹如一尊塑像一般,立在那里。 余正海的手,已被从指缝里溢出的热血染红。 搂着余正海的腰的余家兴,弓着身子,脸歪向一侧,双眼瞪得如同钢铃,一张本不算大的嘴,却已张到极限。 血,已如同山泉一般,淌落在一摇三摆的小草上,又流人草根,将绿色的小草染成红色。 余正海的剑,深深插进了这位见利眼开的余家兴的心脏。 一向杀人不眨眼的孙无忍,此刻却呆如木鸡,楞楞的看着这可怕的场面。 他从来没有因看见有人被杀而感到害怕。 可是这回,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哪儿来的一股寒意,穿透了他那副如铁似石的心肺。 在场的人,无不惊愕。 一阵疾速的脚步声,从远处跑来一个老叫花,后面跟着一位少女。 所有的人,却都没有在意,直到两人跑到近前,所有人才感到有人向着他们跑来。 区冉,用呆滞的目光看了看两人,认出是古厉行和刘凤玲,但他却没有丝毫打招呼的意思。 惊魂未定的孙无忍朝两边瞥了一眼,认出了跑在前面的古厉行,吓得惊叫一声,掉头便跑。 金岳和余家旺被这一嗓子惊叫醒,随即各发一声嚎叫,撤腿疾跑。 区冉见余家旺要逃,大叫道:“龟儿子,老子杀了你!”随着这一嗓子已全然变了音,怒吼,区冉的双掌已拍向余家旺后心。 这一掌,足有八成以上的内力。 “砰”,一掌打在余家旺后心,如势败战一般。 余家旺一蹦丈高,一张口,一道血箭喷出,重重地摔在地上,只挣扎几下,再也不动了。 区冉见一掌将他打倒,立刻如同发了疯的狮子一般,向上去骑在余家旺背上,左手抓着他头发死命地用右手捶打余家旺的太阳穴。 古厉得紧赶几步,一拉拉住区冉,大声道:“区儿,区儿,别打啦,他早已断气啦!”区冉收住拳头,两眼直楞楞地望着前方,片刻之后,他无力地翻倒在一边,哇的一声,嚎声大哭。 惨厉的哭声,将所有的人的眼泪,都催下来。 萧道吟捶胸顿足,哭他那相伴三十载的同伴。 想他两人,自从二十几便一同跟了区冉的父亲,当年,区冉父亲还只是个七品县令。 二十年来,他们风风雨雨,查案捕人,也都是形影不离,想不到,只是半个时辰的光景,他们便相隔两个世界,两个既还又近,然而又永远相对的世界。 s冉喊,区冉哭,是那么的伤心,那么的动情。 打区冉懂事以来,第一个教他武术的,便是余正海,而且每次都是那么的认真,那么的仔细。 当区冉闯了祸,也都是余正海一人承担。 区冉现在好后悔,后悔自己当年不该不学武功,后悔自己总是想尽办法来捉弄余正海。 区冉哭得伤心,哭得悲惨。 虽说余正海的身份是区冉的仆从,可是区冉心里早已将他当作自己的亲人。 这哭声,凄厉厉,冷兮兮的哭声,久久地回荡在山间,在所有人的心田。 半山腰,竖起了座新坟。 区冉同萧道吟跪在墓前,默默地流泪。 古厉行站在他们身后,也只觉得鼻子发酸眼发涩。 区冉往坟上放了一把土,说道:“余护院,这儿风水好,你若冷了,还可以出来晒太阳,余护院,你一生节俭,可是回到了那里,若是缺钱花,你尽管说一声,我会送给你的!” 说罢,站起身,拉起萧道吟,道:“萧捕头,我们走,别打扰余护院休息!” 萧道吟点点头,擦了擦眼泪,道:“余兄,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少爷的!” 区冉感激地看了眼萧道吟,一步三回头,同萧道吟,古厉行一道,缓缓走下山。 走出十里多地,区冉一句话也没说,若放在平时。他准要说个没完。 古厉行叹了口气,道:“冉儿,别再想那么多了,余正海死的值,死得壮烈,冉几,我们应当做些事来回报他。” 区冉道:“古前辈,余护院是我害死的,我害的。” 古厉行道:“冉儿,你这话可说岔了,余正海的确是为了救你,但你想想,他这是为了什么?冉儿,余正海是带着笑死的,这便说明,他将一切的希望已然托负到你的身上,你不应该一天到晚萎缩不振,那样,你可辜负了余正海的一片心了!” 区冉点点道:“古前辈,我不会辜负他的,这趟去京城,我不夺回珠身金面马,我就不是人!” 古厉行道:“对啦,这才是区冉的真面目嘛,冉儿,我且问你,你有什么具体的打算吗?” 区冉道:“这倒还没有,不过,我会想好的,而且不会需要太长的时间。” 萧道吟道:“对啦少爷,我想起一个人来,老爷生平的密友刑部尚书大人,你难道忘了?” 区冉道:“对啊!我怎么一下子忘了,多亏萧捕头提醒,对,找齐叔叔去!” 古厉行道:“什么?找刑部尚书?乖乖,你怎么尽想着找这些个成天花天酒地的大老爷?” 区冉道:“古前辈,你有所不知,这刑部尚书乃是个清官,和那些成天吃饱了没事,尽想着去害人的昏官不同的。” 萧道吟道:“古前辈官场虽是昏暗,可是总还是有清官的!” 古厉行道:“唉,你们不常在江湖上走动,到时你们会明白我说得是对是错。” 区冉道:“古前辈,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百足门到底是黑是白?” 古厉行道:“百足门,噢,你问我这个,百足门呢,按说他们是白道上的,他们专杀恶霸昏君,百足门的弟子,便都是穷苦出身,咦,你问这个问题干嘛?” 区冉恨恨地道:“百足门杀了我全家!” 古厉行一楞,道:“什么?杀了你全家?那你爹定是昏官。” 区冉大声道:“不,我爹从不贪赃枉法!” 萧道吟道:“古前辈,你若说我们老爷是昏官,那你可就错了,我们老爷为官一十载,从未贪过一文钱,否则,不会才做到知府,再有,老爷一到洛州便厉精团治,使洛州府的百姓安居乐业。” 古厉行道:“那这就怪了,照理说,百足门会与你家过不去的,难道说……” 区冉接过话头,道:“他们肯定变了!” 古厉行摇遥头,道:“不可能,百足门的掌门刘子云我非常了解,只要有他在,百足门就绝不可能变,倒是有一个可能性较大。” 区冉和萧道吟齐声问道:“什么可能性最大?” 古厉行沉吟片刻,道:“受人利用的可能性最大!” 区冉沉思道:“当然是与我家有仇的人罗!” 萧道吟:“那,这人的来头一定不小!” 古厉行摇摇头,道:“萧捕头,你错了,江湖中,人复杂的很,能利用百足门的人不一定是有什么来头,但有一点,此人非常精明。” 萧道吟道:“可是我们老爷却没有什么江湖朋友的,那么,也谈不上与江湖中人结怨啊!” 古厉行道:“对,你们老爷虽然不与江湖人来往,可是有一样,你们老爷的对头会与江湖人来往,而且不是一般的来往!”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不觉已上了官道。 区冉道:“古前辈,去京城的路很远,我们不如租辆马车,这样,人可就舒服些了。” 古厉行点头赞同。 三人雇了辆马车,直奔京城。 马车很稳,三人坐在里面,不觉都昏昏睡去。 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 区冉探出头,问马夫道:“请问车夫的,这附近有客栈吗?” 赶车的道:“有的,再往前三里多地,有一客栈,唤做月儿停,在这方园十里地内,倒还有些名气。” 区冉道:“月儿停,嘿,挺有味的,赶车的,麻烦你快点,我们已经饿得不行了!” 赶车的道:“好呐,客官放心,不出一袋烟工夫便到,便到了月儿停客栈。” 这月儿停虽说不大,倒也有其独到之处。 四周的墙壁,全都是清一色的毛竹做成,屋顶,用青藤拦着石灰,上面再压上一层青瓦,每个屋角都嵌有用毛竹雕成的龙头,龙嘴上各刁着一串钢铃,风一吹,发出奇妙悦耳的声音。 屋内,点着许多盏油灯,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三人一起进客栈,区冉对掌柜的道:“掌柜的,有空房没有?” 掌柜的道:“有有,客官里面请,小二,带客官去挑房!”区冉道:“掌柜的,挑房不急,先弄些个好吃的来让我填饱肚子,我们可饿得受不了啦!” 掌柜的道:“客官请挑个座,我一会就叫小二送上。” 三人挑了处空桌坐下,不一会儿,小二送来两壶酒,三道菜。 三人刚要动筷,猛听有人叫道:“古……古大爷原来你在这儿,找得我们好苦!”古厉行听有人叫他,忙回头观瞧。 五名住户人打扮的汉子,立在古厉行眼前。 古厉行认得他们是天源镖局的弟子,问道:“咦,你们怎么在这?冯路这个老家伙呢?” 其中一人道:“古大爷,我们冯老镖头前些时候接了趟镖,是押送救灭用的五十两白银,不想走到雄州府地界的一座叫什么毒松山的地方,让一夥身份不明的人给劫了,冯老镖头连找了一个月,未查到任何线索,再加上官府限我们三个月一定要找回,老镖头一急,病倒了。” 另一个道:“我们奉老镖头之命,前去找你,不想你不在家,我们只得回去,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 古厉行道:“什么?镖给劫了,什么人有如此大的本事?你们出来有多久了?” 那弟子道:“十多天了,我们急得要命,古大爷,你一定得帮帮我们!”古厉行看看区冉和萧道吟,面露难色,没吟半晌,一言未发。 区冉看出了古厉行的心思,忙道:“古前辈,你尽管去,我们自己能照顾得来,不会有事的。” 古厉行道:“古前辈,你别担心,这还有萧捕头,再说,这儿离京城已不算太远了,不会出岔的。” 萧道吟道:“古前辈,我会照顾好少爷的,你放心去吧!” 古厉行左思右想,叹道:“唉,好,就这么定了,你们到了京城,千万要等着我,最多一个月,我一定去找你们!” 区冉和萧道吟点点头道:“一定,我们在京城恭侯。” 古厉行站起身,向着他们深情地一笑,带着五个人匆匆离去。 静静的夜,空旷旷的山。 宽阔的官道,在皎洁的月光下,犹如一条白色的长带,婉蜒地伸向远方。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惊醒了这寂静的夜。 两匹快马,疾速地奔来。 两人来到店门前,对着店内大声喊道:“店家,店家,住店!” 半晌,掌柜的将店门打开半扇,探出脑袋,有气无力地道:“谁啊,这么大呼小叫,也不怕吓人!” 他支着惺忪的双眼,扫视了两人一遍,挥挥手,道:“混蛋,难道说你的店不想再开了,妈的,老子今天住定了,若没房间,你给我们让出来!” 掌柜的睁大双眼,道:“呀嗬,这么横干嘛?没房就是没房,没得办法让!” 说罢,就要关门。 金岳从马上腾空而起,跃到店门前,双掌一推,只听“咔”的一声,门被连轴推倒。 掌柜的不及防备,被压在门板下,痛得他大叫道:“来人啊,将这两个野种拿去见官!” 随着他的话音,店内走出五个手持木棒,睡意朦胧的壮汉。 五个人来到两人近前,大喝一声,道:“喂,哪来的野种,敢砸我们店,活腻了是不!” 呜……,五条木棒,齐向两人打来。 金岳和孙无忍嗤笑一声,挥掌相迎。 这么一闹,惊醒了店内的客人。 区冉和萧道吟最为警觉,一听外面打斗声,急将窗户打开一条缝,仔细察看。 月光照在金岳的脸上,显得这张脸更加恐怖。 区冉一见是这两人,忙对萧道吟道:“不好,萧捕头,是金岳和孙无忍。” 萧道吟点头道:“不错,正是他们,少爷,我看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免得到时脱不了身。” 区冉道:“对,我们趁乱快走,萧捕头,你去准备一下,我们从店后面的山上走。” 片刻之后,区冉和萧道吟趁乱,潜入了深山。 在北斗星的指引下,两人走出了约有五里多地。 远远的,他们发现一条白影,一闪而逝。 区冉心中一阵寒栗,颤声道:“萧……萧捕头,你看,有没看见那条白影?” 萧道吟微笑道:“看见了,怎么,少爷你害怕了?” 区冉摇摇头,咽了口唾,道:“怕……怕什么,我只不过有点奇怪罢了!” 萧道吟道:“没什么好奇怪的,大概只是盗墓的。” 区冉抱住萧道吟的胳脯,结结巴巴的道:“什,什么?盗……墓?不,不是吧,我看像……像鬼!” 萧道吟笑道:“嘿,少爷,你也相信世上有鬼?” 区冉缩着头,道:“不是相信,但是萧捕头,我们还是得防着点是不是?” 萧捕头道:“那好,你走在我后面。” 区冉急忙摇头道:“不不不,走在后面我看不清路,还是走在你边上的好!” 说罢,将萧道吟的胳膊抱得更紧。 两人走出十来丈远,一声凄厉的长啸划破静空。 树林中,一阵“卟突卟突”声,似是夜鸟受惊。 区冉差点吓昏过去,若不是萧道吟拉他一把,他真的得趴在地上。 区冉惊恐地道:“妈的,早知这山上如此吓人,还不如和金岳他们拚了,或许我们还能冲出去,这下可好,就是长有翅膀,也不知往哪儿飞了!” 萧道吟警觉地环扫了四周一遍,道:“少爷,别怕,刚才只不过是夜鸟惊飞,没关系的。” 别看他嘴上那么说,手却暗中紧扣着剑簧。 凭他多年的经验,他断定夜鸟惊飞,意味着四周有什么情况。 为防不测,他将区冉搅到怀里。 将走几步,一阵衣袂之声。 两条白影,如大鸟一般,相对而飞,手中似扬长避短着样东西。 萧道吟见状,急施身跃起,在那两个白衣人相交的一刹那,长剑出鞘,直刺向两人。 “卟”,一条血剑射出,一名白衣人如同断线风筝,颓然坠地。 萧道吟并未就此罢手,脚一点地,又扑向另一名白衣人。 就在他刚要出剑之际,侧旁钻出一名白衣人,一挥手,撒出一张黑乎乎的网罩,罩向萧道吟。 萧道吟见势不妙,急一转身,飘然飞向一边,躲开罩向他的黑网。 脚刚着地,猛听区冉一声惊惨地呼号,萧道吟心中一紧,疾侧目观瞧。 只见区冉被一条手腕般粗的大蛇缠着,旁边还有两名白衣人哼哼地怪笑着。 萧道吟大叫道:“杂种,放开我家少爷!” 长剑一搅,寒光裹着人影,一齐泻向那两名白衣人。 蓦然,他觉得撞到了一样什么东西。 这东西,似软非软,挣不脱摆不开。 等他缓过神来,才知道自己也被一条大蛇紧紧缠着。 一时间,树上,草堆中,竟一下跃出十来名白衣人,围着区冉和萧道吟,发出阵阵刺耳的怪笑。 区冉见此情景,心道:“完了,还谈什么夺宝,妈的,这群妖怪,抓住老子就像抓住唐僧似的,唉,他们竟不知道,如此吓唬我,即使是我死了,肉也是酸的。” 熟知,他由于太失望,竟失口将‘即使是我死了,肉也是酸的’,这句话说出来。 一名岁数较大的白衣人闻言,朗声笑道:“小子,你还真有英豪风度,死到临头还能说出笑话!” 区冉睁开一双眼,看了看面前的白衣人,道:“我说笑话了吗?老子,这会儿只想吃了你们!” 那白衣人听了,纵声大笑道:“哈哈,好小子,有种,你真有种,来人,给我将他们押走!” 过来几名白衣人,将他们五花大绑,然后,用黑布蒙上他们眼睛将他们一挟,齐声喝道:“走!” 区冉这会儿反倒不慌了,嗤笑道:“喂,孩子们,蒙着老子的眼睛干嘛,难道怕我看见你们的尊容?” 没有人理他。 区冉摇摇头,道:“哎呀,孩子们,你们如此挟着我,岂不将我骨头都挟散了,到时我变成一堆……” 话未说完,区冉顿觉口中被塞进一样又粘又凉的东西。 区冉也无法说话,只有鼻子里能发出一些哼声。 也不知走了多少路,区冉觉得发花的眼睛,四下看了看。 这是一个大堂,正中间的豹皮椅上,端坐着一名老者,脸上刺有红、青、蓝三色相间的蜈蚣。 在他的两侧边各立着两名面上刺有青色是蜈蚣的中年汉子,身后,站着一名脸上刺有蓝色蜈蚣的大个,区冉认出那便是苗四俊。 大堂两侧,各立着一排脸上刺有红色蜈蚣的人。 区冉看了看那些白衣人,又瞧了瞧他们的脸,这才明白,他们全都是百足门的人。 那些白衣人放下区冉和萧道吟,对着豹皮椅上端坐着的老人一揖到地,道:“禀师爷,我们将这两人全部擒回!” 那老人缓缓道:“好,你们辛苦了,歇息去吧!” 白衣人转身出去了。 区冉看了看那老人脸上的蜈蚣,又看了看其他人,心中觉得有什么不对。 正思忖间,有人喝道:“大胆狂徒,见本门掌门,竟敢不跪?” 萧道吟面如死水,动也不动。 区冉却在堂上走了几步,笑道:“呵呵,要我下跪,你们有这个份吗?别说你们,就是皇帝老子坐在这地方,我也不会跪的!” 话音刚落,过来几名弟子,抬脚便踹区冉与萧道吟的膝盖。 萧道吟冷不防地被踹了一脚,身不由已地跪了下去。 区冉在膝盖被踢中的时候,却一个翻身,仰面躺在地上。 有人抬脚又想去踹他的小腹。 这时,坐在豹皮椅上的老者朗声道:“住手,给我退下!” 那人唯唯诺诺,退到一边。 那老者走下豹皮椅,踱到躺在地上的区冉近前,道:“好,有种!” 区冉望着他,摆出一副天真烂漫的笑脸。 老者蹲下身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区冉笑道:“我叫什么?是啊,我叫什么,哎呀,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了?” 老者点点头,道:“好,不知道不要紧,我给你看个人,你……” 区冉不等老者的话说完,忽地一下盘腿坐起,道:“不用你介绍,你看后面站着的那位大个,叫苗四俊,他可是我手下败将!”老者点点头,微笑着道:“不错,他是你手下败将,我且问你,你为何几次三番对我们的行动横加干涉?” 区冉冷冷地道:“为什么,不为什么,只不过不让你们滥杀无辜!” 老者道:“滥杀无辜?我百足门所杀的都是十恶不赦的恶人,至少,我做掌门时是这么做的!” 顿了一顿,老者又道:“你知道苗东陵是什么人?你又知道他干了多少坏事?”区冉道:“不错,据我所知,苗东陵该杀,可是他的女儿苗晓可也是该杀的吗?” 老者道:“我从未让手下杀过什么苗晓可,那……” 话未说完,区冉大声打断道:“别再说了,我亲眼看见那位苗四俊欲杀苗晓可的!” 老者闻言一楞,蓦然回身,厉声道:“苗四俊,真有此事?” 苗四俊吓得浑身一颤,道:“禀掌门,我只是想抓住苗晓可,引出苗东陵,并没有杀她的意思。” 老者厉声道:“住口,难道你忘了本门规矩不成,我反反覆覆对你们说,不该杀的人连动都不能动,你怎地竟当作耳边风?”苗四俊搭拉着脑袋,默不作声。 老者叹口气,道:“唉,这不能怨我,来人,给我将他拉下去,重打五板!” 区冉嗤声冷笑道:“哼,做个样子让外人看的,你这打黄的老戏,我早看腻了!” 老者道:“喂,你这是什么意思?” 区冉悲声地道:“你忘了,你们百足门曾派金岳带着人,杀了我区府上下百余口,难道说他们都该杀?” 老者一惊,正色道:“区府,金岳?你说什么,我没有派金岳去杀过什么区府的任何一个人!” 区冉冷哼一声,道:“可惜我没用,不然,我定要踏平你这贱窝!” 半晌,老者问道:“你说的区府,是什么地方的?” 区冉道:“洛州府,知府区道兴的府衙!” 老者吃惊地望着区冉,问道:“那么你又是……” 区冉道:“我是他儿子区冉,老头,看你这吃惊的样子,一定是奇怪我为什么没死掉吧?” 老者轻轻摇摇头,突然喝道:“金岳!你给我滚出来!” 随着话音,匆匆走来一名脸上刺有青色蜈蚣的中年汉子。 老者喝道:“金岳,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了这种不仁不义的事?” 金岳吓得连忙道:“回禀掌门,我金岳对天发誓,此事若是我干的,叫我死后尸分十八块!” 老者看着区冉,默不作声。 区冉道:“老头,这人是金岳?” 老者点点头。 区冉摇头道:“不对不对,这个金岳好象矮了点,喂,老头,你是不是唬我?” 老者噙着泪,道:“区冉,这就是金岳,你若是不信我,区冉啊,你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报答都来不及,还会去害他,区冉,你爹……” 说到这,老者的腮边挂起串串泪珠。 区冉楞楞地看着老者,茫然道:“你说什么?我爹是你恩人?这……这是……” 老者道:“来人,快替恩人松绑!” 绑绳解开,老者道:“区冉,对不起,我老糊涂了,事先没查清楚,让你受委屈了。” 区冉摇摇头,道:“不不不,老人家,刚才区冉说话无礼,还望老人家担待!” 老者道:“区冉,里面请,来人,打酒上莱,我要为恩人之子接风。” 宽敞的客厅。 虽然只与百足门大堂只是一墙之隔,却宛如两个世界。 这里,布置的温馨曲雅,没有大堂上的那股杀气。 这里的一切,使人感觉到心情舒畅,没有在大堂上的那种紧迫感。 一般的人,是绝享受不到这种待遇的。 百足门的掌门——刘子云,从不轻易在这摆酒设宴,除非他是一个至高贵客。 区冉,在他心目中,远比那些至高贵客还要高出许多。 客厅内,杯觥交错,美酒飘香。 刘子云抹了抹油光光的嘴,问区冉道:“区冉,你爹当真是一个叫什么金岳的人害的?” 区冉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当初我回家时,还曾遇见过他,可是他蒙着脸。” 刘子云道:“那是不是我手下的那个金岳?” 区冉摇摇头,道:“不像,那人比你手下的金岳高出半个头,而且也较胖。” 刘子云道:“区冉,你爹乃是官,照理说与江湖中人不会有何来往,再有,若是害你爹的是江湖中人,那么江胡上一定传闻的非常快,这么久了,我这都没听到任何风声,看来,不会是江湖中有名头的人干的。” 区冉道:“可是我却到处都能听到一些传闻,都说是百足门干的。” 刘子云点头道:“这就怪了,这些消息却又为何没传到我这儿呢?” 一旁陪席的苗四俊道:“掌门,难道你忘了,我当初向你说过,外面传说我们杀了洛州的一名大官,你却不以为然地说,让那些人胡说好了,反正人在江湖,总得遭人非义的。” 刘子云想,敲敲脑门道:“噢,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唉,都是我一时疏忽,唉,这么大的事,我要是多问句话就好了。” 区冉道:“老人家,别再自责了,来,我敬你一杯。” 一杯酒下肚,区冉问道:“老人家,你说我爹救过你,能不能说与我听听?” 刘子云道:“这事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年,我家连遭灾,一家人逃荒到新鹿县,可怜爹娘被饿死,我走投无路,拖了一帮人,成了一个小帮,一开始,官府就下令抓我们……” 他喝了口酒,道:“可是几次,我们都没被剿灭,故而,我起了个百足门的帮会,意为百足之门,死而不僵。” 他此刻已完全浸入回忆,面带微笑,继续道:“有一回,我们被官兵打散,我被抓,当时,你爹刚到亲鹿县做县令,了解到我的身世,便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里,放了我,临行,嘱咐我要多做善事。” 刘子云拍了拍苗四俊,道:“后来,我遇上他,起初,我们合夥做生意,可是后来,被那些奸商恶霸给挤倒了,万般无奈,我与他又搞起了百足门,专杀那些鱼肉民的混蛋!” 区冉听了,动情地道:“老人家,你有今天,也太不容易了!” 刘子云捋捋胡须,朗声笑道:“区冉,我有今天,也都是诸位弟子的功劳啊!” 区冉道:“老人家真是个豪杰,老人家,我还听说,我父亲曾雇用你去杀苗东陵,有这回事吗?”刘子云道:“不对不对,你爹何时雇过我,是我听说你爹欲抓苗东陵,可是几次三番都让他走脱,所以,我自告奋勇,帮你爹抓他的。” 区冉点点头道:“老人家,你的经验比我丰富得多,我请教你,依你看谁会去害我爹?” 刘子云道:“这很难说,你想想,你爹和什么人有过仇怨?” 区冉摇摇头。 刘子云道:“那我问你,你这趟去京城欲干何事?” 一直没说话的萧道吟道:“少爷,会不会是那个什么侯爷干的?” 区冉道:“侯爷?” 萧道吟道:“我猜是的,因为他们既想盗宝,肯定会向老爷下毒手,否则,老爷一定会追查此事的。” 区冉点点头,道:“有理,萧捕头,依你看,那一路追杀我们的都是些什么人?” 萧道吟道:“可能就是侯爷的手下。” 区冉微笑道:“好在我们头亮,不会被他们害死,不然,又要麻烦另外一些人查我们的死因了。” 满座人,尽被区冉一句话逗乐了。 刘子云叹道:“唉,区冉,你一家死的得太惨,尤其是你爹,还是我的恩人,我当效全力查出凶手,区冉啦,你不如先在这儿住上几天,我派弟子四下查访,一旦有消息,我便即刻通知你。” 区冉此刻已有点晕乎乎的。 他面带红晕,呵呵笑道:“如此也好,我区冉跑了这许多天,也实在是累了,老人家,我们给你带麻烦了!” 刘子云道:“你说得那里话,江湖中人,都是朋友嘛!” “卟通,当当……” 一碗碟破碎的声音,苗四俊已然因不胜酒力而趴倒在桌上。 刘子云瞪着朦胧的醉眼,指着苗四俊笑道:“嘿!哈哈,你们看他,倒了,哈哈……” 萧道吟站起身,道:“刘掌门,我看我们也都喝得差不多了,况且天色已晚,我们还是早点歇息吧!” 刘子云点点头,道:“也好,今天已经够尽兴的了,来人,带贵宾去东厢房!” 随着他的话音,走进两名弟子,将区冉与萧道吟引到了东厢房。 三天,若是闲着没事时,便会觉得它特别的长。 区冉和萧道吟却哈恰如此。 清晨,萧道吟推开窗户,探头向外望了望,道:“少爷,这都过了三天了,怎么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区冉道:“没办法,说好了在这儿等消息的,萧捕头,耐心点啦!”萧道吟道:“耐心,说得倒轻松,这成天等坐在屋里,还不把人憋死了?” 区冉道:“你倒我甘心吗?你也是知道的,我若没有玩的,就好象丢了半条命一般。” 萧道吟道:“可是门口的弟子总是说为了安全,不准我们出去,唉,也不知这刘掌门的葫里卖的什么药?” 区冉从床上忽地一下站起身,道:“萧捕头,不如我们想个法子,出去走走。” 萧道吟道:“用什么办法?到处都是百足门弟子!” 区冉趴在萧道吟耳边嘀咕了几句,萧道吟面露难色地道:“这……少爷,恐怕这么做不行吧?” 区冉叹口气,道:“唉,那就闷在屋内算了!” 萧道吟道:“少爷,别这样,我答应就是!区冉道:“好,那你快准备好。” 萧道吟吸口气,猛地大嚎一声,叫道:“痛死,痛死啦,少爷,我活不成了!” 区冉打开门,拍拍门口的两名百足门弟子,神色紧张地道:“二位兄弟,快进来帮个忙,我的朋友发病了。” 那两名弟子对视了一下,走了进来。 区冉等到他们进了门,一拍巴掌,萧道吟猛地从门后钻出,一抬手,点了两人的睡穴。 两名弟子还来不及弄清是怎么回事,便昏然睡去。 区冉和萧道吟换上百足门的服装,用红色的颜料,在脸上划上一条蜈蚣,相对笑笑,将两名弟子搬上床,走出厢房。 来到门口,区冉对另外两名弟子道:“喂,劳你帮忙照看一下,我们去方便。” 那两名弟子道:“好说,好说,不过你们得快点,别找藉口溜了!” 区冉含糊地应一声,一拉萧道吟,走进一片山林。 进了山,区冉长舒一口气,道:“啊,真快将我憋出病来了,萧捕头,今天我们出来一趟不容易,可得好好玩一玩!” 萧道吟道:“这儿到处都是山,有什么好玩的,我看我们转一转便回去,免得露出马脚。” 区冉笑道:“萧捕头,你也耽心太多了,那些人还指望我们在里面睡觉,再说,你若不解开那两个人的睡穴,就是睡上十天,他们也不会转醒的啦!” 萧道吟道:“少爷,这睡穴只要过十二过时辰便会自动解开的。” 区冉似乎没听见这句话,只顾四下寻找好玩的去处。” 一片奇形异状的石头,吸引了区冉。 区冉一拉萧道吟,道:“萧捕头,你看那些奇怪的石头,一定非常好看的,走,我们过去看看!” 萧道吟看看那块石头似乎有点不顾去。 区冉却不顾萧道吟是否想去,硬将他拉走。 两人在这些奇形怪状的石头中转了近半个时辰。 区冉一屁股坐在地上,背倚着一块石壁,叹道:“哇噻!这些石头真美,就像是雕出来的。” 萧道吟却无精打彩地躺在地上,闭目养神。 区冉见他对此根本不感兴趣,便靠在石壁上,想着心事。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却又悄然停止。 区冉对着萧道吟使了个眼色,萧道吟会意地点点头,轻轻地爬了过去。 两人探出脑袋。 只见离他们一丈余远的地方,立着一名老者。 第七章 查到贼踪又断绝 这老者,正是刘子云。 两人顿感诧异,区冉暗忖道:“咦,奇怪,我刘子云跑到这地方来做什么?” 他左右望了望,不见刘子云带有随从,心中更是疑惑。 正在此时,远远地跑来一个人。这个人约莫三十岁上下,满脸胳腮胡子。 那人跑到刘子云近前,道:“禀帮主,一切就绪了。” 刘子云道:“侯爷怎么说?” 胳腮胡子道:“侯爷说,将那小子再软禁个三五天,等那边一切都安排周详,再杀了那小子。” 刘子云道:“妈的,老子恨不得现在就宰了这两人,侯爷也真是的,一路追杀到这,好不容易套住他,却又这么拖拖拉拉的,真急人!” 胳腮胡子道:“帮主,侯爷说,这几日千万杀不得这小子,因为现在已有不少门派的高手者聚集到了京城附近,若现在杀他,恐怕连我们自己也保不住,不如多等几日,待侯爷他将这些全都支走了,那时再下手不迟。” 刘子云道:“侯爷也耽心太多了,我们即使杀他,又有谁知道是我们干的?”胳腮胡子道:“帮主,你可别小看这些人,他们若不是得到正确信息,绝不会轻易云集到此的,而且你知道这小子的师父是谁?” 刘子云道:“谁?” 胳腮胡子道:“是一位人人都敬仰的世外高人,是个和尚。” 刘子云惊道:“都喻!” 胳腮胡子道:“不错,是都喻,帮主想必知道江湖上有两块牌子,一块是都喻的雨雪令,另一块便是醉施老者的风云令。” 刘子云点点头,道:“我听说过,而且我知道这小子身上有块风云令。” 胳腮胡子道:“这事谁都知道,可是知道都喻和尚是他师父的却没有几个。” 沉默,对视。 片刻之后,胳腮胡子道:“这小子很可能再次成为醉施老道的徒弟,所以不能急着杀他。” 刘子云点点道:“醉施一定也在找他,因为醉施不会不知道风云令在他手上,哼,这小子让人嫉妒!” 胳腮胡子道:“帮主是个聪明人,到时候,侯爷会让这小子自然消失,风云令自然归你。” 刘云笑道:“不错,风云令本来就该归我,哈哈哈,侯爷总算还记得!” 胳腮胡子看看天,道:“帮主,天色不早,我该走了,记住,没有侯爷的帖子,千万不可动手!” 刘子云道:“请转告侯爷,我刘子云一切听他的!” 这番话,全被石壁后面的区冉和萧道吟听见。 区冉一伸舌头,呶呶嘴。 两人如同青虫一般,悄然地爬出这片怪石堆,疾速往回奔。 区冉笑道:“哈,想不到我区冉命真大,这么机密的事情居然也能让我听到!” 萧道吟道:“少爷,这时候你还能高兴,要知道危险就在眼前!” 区冉道:“危险?难道说我们一走了之也有危险?” 萧道吟道:“走?走到哪?到处都有人在找我们!” 区冉道:“这才好啊,既然来了那么多人,一定有我们的朋友的。” 萧道吟道:“不错,的确有朋友,可是你别忘了,还有不少人是仇家,万一我们遇上仇家了呢?” 区冉笑道:“萧捕头,这就别耽心了,古书上说,吉人自有天相,你看我的脸,标准的一副天相!.” 突然,有人道:“我看你没有天相,倒有一副倒楣相!” 两人闻言,吓得从头冷到脚。 前面的路被人堵死。 领头的,是苗四俊。 苗四俊冷冷地道:“叫你们看门,你们却藉口溜了,按帮规,你们该怎么处置?”听问话,好像没有暴露。 区冉心中一喜,急忙跪下连连叩头道:“护法饶命,护法饶命,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苗四俊冷冷地打断他的话,道:“饶?饶过你我还怎管其他人,来人,将他们给我架回去!” 过来几个人,就要架他们。 萧道吟见势不妙,急忙往前一钻,挥掌拍向苗四俊。 苗m俊没想到自己的手下敢打自己,所以不会防范,被萧道吟一掌打得跌出老远。 苗四俊瞪眼看了看了萧道吟,一口鲜血,如泉水般从他口中涌出。 苗四俊仰面倒下。 这下就乱了,所有的人大声喊道:“反了反了,你们两个叛徒,竟敢打伤护法!” 萧道吟大声吼道:“闪开!不然我打死你们,少爷,快往山上跑!” 其实,区冉在他喊出这句话前,已然先打倒了四五个人,拔腿便跑了。 萧道吟见区冉脱身,虚拍两掌,迫退这些鸟合之众,转身去追区冉。 倾刻间,两人消失在苍茫茫的林梅之中。 金粲粲的阳光,郁葱葱的山林。 这本是个美丽的地方,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 然而现在,这块地方却充满了无限的杀机。 区冉与萧道吟一阵狂奔,已然听不到身后的追杀声了。 咕咕…… 一阵布鸟的叫声。 这叫声原本该非常动听的,然而在此刻,却让人听了烦心。 萧道吟叹气道:“唉,真想不到,刘子云竟然想杀我们。” 区冉道:“幸好他没得逞,萧捕头,依你看刘子云是不是也参与了劫宝?” 萧道吟道:“这我看不透,听刘子云的口气,他好象只是和侯爷之间有着一种联盟的关系。 区冉道:“一定是为了风云令,妈的,这风云令对这些人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对了萧捕头,你对江湖的各大门派都比我熟悉你说这次来的大概都是些什么人?” 萧道吟微微摇摇头,道:“江湖上门派,新的旧的,交替不叠,老的败的,没落的,新的却又冒了出来,我说不准哪些人会来。” 区冉仰望着天空,道:“我想,何无心一定会来,还有孙无忍和金岳,他们肯定也在找我们。”他幽然长叹一声,道:“我们,现在就像是二双又肥又大的兔子,什么野兽对我们都垂涎欲滴。” 萧道吟道:“少爷,别想那多了,我们就在这儿等天黑,天一黑,路就好走了!” 突有人道:“是吗?别忘了,你们可是兔子,猛兽们最喜欢在夜间出来抓兔子。” 另一个声音道:“不过,猛兽在饿极时,白天也会逮兔子的。” 说话的,是两名三十来岁的陌生汉子。 区冉微微张着嘴,上下打量了他们一遍,道:“喂,你们两个是谁?” 其中一人道:“说出来会吓着你的。” 另一人道:“陇西怪魔你听说过没有?” 区冉眨了眨眼,惊道:“陇西怪魔?陇西怪魔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他侧过头问萧道吟道:“萧捕头,你听说过吗?” 萧道吟直勾勾地望着这两人,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的心中异常恐惧。 半晌,萧道吟道:“不愧是四眼金雕,果然好眼力,哈哈哈…… 其中一人掏出粒耳屎,弹向萧道吟,朗声道:“我叫柳有根!江湖上人称无肠人!” 另一人道:“我,铁心肺苏由文!” 萧道吟摸着被那粒耳屎打得生疼的脸,呆呵呵地站在那。 小小的一粒耳屎,竟然也被用作打人的武器,而且打得那么准,那么狠,可见柳有根功力之深。 区冉看了看萧道吟,心道:“萧捕头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谁,今天遇到这两人,居然吓得不敢出声,可见这两人不一般。” 他揉了揉鼻子,笑道:“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柳大哥,苏二哥,哈哈,想不到今天在这儿碰上了!” 柳有根冷冷地道:“你不是不认识我们吗?怎地又突然称我们为大哥二哥?” 苏由文道:“是那小子想讨好我们。” 柳有根道:“讨好我们,哈哈,他可真会挑地方,不过我们兄弟好象不喜欢别人讨好我们。” 苏由文道:“不错,不但不喜欢,而且还非常讨厌,我知道,一旦这人想讨好我们,那他就一定得死!” 区冉见两人一答一对,心下有些慌,大声道:“好啦,别他妈的自吹自擂了,我区冉是那种讨好别人的人吗?” 一句话,竟将二人说楞了。 区冉扫视了他们一眼,背着手,歪着头,道:“若不是我区冉常常听到你们的威名,今天在这我绝不会与你们打招呼的!” 苏由文硬梆梆地道:“是不?你连我师父的大名都没听过,难道会听过我们的名头?” 区冉道:“是的,世上的事,有很多都是让人无法揣摩的,就像你们一样,在某些人的心中,你们的名号胜过你们的师父!” 柳有根道:“满口胡言,天下间没有这种事!” 区冉站定身形,道:“错了!你们全错了,师父有什么事,不是都交给你们办的?” 说到这,他停了下来,两眼直盯着二人。 两人站在那,望着区冉,没有出声。 区冉心中一喜,暗道:“有门,他们不出声,等于默认,我再将他们多稳一会儿,一有机会,老子便溜之大吉。” 想到这,他干咳了一声,道:“你的师父吩咐你们办的事,你们每一样都要好好的完成。” 他又扫了一眼二人,道:“久而久之,你师父便不常在江湖上走动,而你们却不同,不但经常行走在江湖间,而且每到一处,你们总得干些让人们永远记住的事,所以,我说你们的名号胜过你们的师父!” 柳有根看了看苏由文,道:“师弟,这小子说得总有道理的。” 苏由文道:“听上去是这样,可是我觉得他是在胡言乱语。” 柳有根道:“师弟说得不错,世上像他这样自以为聪明的人很多!” 苏由文道:“所以我们要引以为戒,不能让这些人给骗了。” 柳有根点点头,道:“师弟说得不错,你看这两人怎么处理?” 苏由文道:“我们先打这小子的嘴巴,每人打五十下,然后,再将他们送回去!” 柳有根道:“是送到他祖爷爷的身边去吗?” 苏由文道:“那是当然,否则将他送到什么地主?总不能带他回去做儿子吧!” 柳有根道:“师弟,这小子身上有块人人想得到的风云令!” 苏由文道:“那些人都是庸人,怎能比得上你我兄弟!” 柳有根道:“师弟说得对极,可是有一样,我若用手送他走吧,怕脏了手,用剑呢,又怕脏了剑,真不知道如何送他走。” 苏由文道:“我也正为此事发愁,我看不如这样,我们随便折根树枝送他走算了。” 柳有根道:“得先用树枝抽他的嘴,让他知道胡说八道的代价是什么!” 说罢,两人发出了阴凄凄的笑声。 区冉整个人已是冰凉,如同赤身裸体站在雪地上。 萧道吟,心里明白,今天遇上这两人;肯定是跑不掉的。 他见两人有说有笑,似乎并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便暗运功力,准备突袭。 在两人得意忘形的之际,萧道吟怒吼一声,双掌运足十成功力,拍向两人。 柳有根的反应似乎要比苏由文快些。 没等萧道吟双掌拍到,柳有根手中的树枝便如闪电般地刺了出去。 只见柳有根手中的树枝抖了几下,萧道吟便连哼都未哼,颓然倒地。 区冉在一旁看得真切,心道:“完了,今天算是死定了,唉,这样死得太不值,不如拚了!” 心念一动,区冉大喝道:“畜牲,竟敢伤我随徒,我若不教育教育你们,你们真不知天高地厚!” 随着话音,区冉抬手便要出掌。 可是手还未抬起,区冉便觉得腰间一麻,“卟通”,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柳有根用树枝点了点区冉的鼻子,道:“小子,想和我们动手,再学上三十年,你也不如我们!” 苏由文用树枝拍了拍区冉的脸,道:“哎呀,这么漂亮的脸蛋,抽上一百下,岂不变成了烂茄子,可惜可惜。” 柳有根道:“听说这小子泡妞倒挺有本事的,将他脸打成烂茄子,看他日后拿什么泡妞。” 苏由文道:“师兄,我看我们也该吃点东西了,等吃饱了,再处置他不迟。 柳有根道:“这荒山野岭,有什么吃的?” 苏由文道:“山中野味很多,随便抓些来充饥便是了!”柳有根点点头,纵身一跃,腾上半空。 等他落地时,手上已然多了两双布鸟。 苏由文道:“好身手,看我我!” 话音未落,连窜三窜,奔出老远。 片刻之后,苏由文回到原地,手上提着双野兔。 柳有根鼓掌笑道:“好身手!” 苏由文道:“是好,好的简直没得挑,我这人,最拿手的便是抓兔子!” 两人动手,宰兔杀鸟,架起个架子,生上火,将野兔与布鸟吊在架子上烤。 柳有根问苏由文道:“师弟,好菜是有了,你身上有酒吗?” 苏由文道:“忘带了,不过没关系,我去买。” 柳有根点点头道:“好,你去买,不过得快去快回!” 苏由文应了声,身形一窜,已无踪影。 只半个时辰,苏由文便拎着两壶酒,笑呵呵地走到柳有根近前。 柳有根道:“师弟来得正好,这野味刚烤好,来,我俩在这开怀畅饮!” “当”,酒壶相撞,两人仰起脖子便灌。 柳有根抹了下嘴唇,道:“师弟,近一段时间,江湖上传说什么侯爷盗了价值连城的珠身金面马!” 苏由文道:“不错,但据我所知,这些都是一派胡言,盗宝的不是侯爷,倒是一个江湖间最有名的一个飞贼。” 柳有根道:“哦,是吗?你从谁那儿听来的?” 苏由文道:“一个朋友,十分要好的朋友。” 柳有根道:“杨天保?哇,他可真大胆,居然还敢蹲在京城,也不怕皇帝老子要他的命!” 苏由文道:“皇帝老子要他的命,不会的,这事是个秘密,至今江湖上不无几人知晓。” 苏由文阴笑道:“师兄,别忘了,死人是永远不会把自己知道的事说与别人听的!” 柳有根哈哈笑道:“对对,我倒忘了,来,咱不谈这个,来喝!喝个痛快!” 直到壶空肉尽,两人方才停下。 柳有根睁着醉眼,将酒壶打开,往里看了看,嘟嚷道:“没了,酒……酒没了,嗝,妈的,老……老子还要……喝!” 苏由文拍了拍柳有根,舌头僵硬地道:“师,师兄,菜也……没了,我们该……该动手了!” 柳有根道:“对,动……动手!” 说罢,两人站了起来。 没走出两步,柳有根身子一仰,倒在苏由文身上。 苏由文本身就已站不稳,再被柳有根这一撞,“卟”的一下仰面跌倒。 苏由文倒在地上,对着已然打鼾的柳有根道:“师,师兄,你在……压着我干,干嘛,起来!” 他推了几推,没推动。 片刻之后,苏由文的鼻子中也响起了鼾声。 区冉趴在地上,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心道:“噢,原来是这么回事,盗宝的原来是杨天保,可是一个布店的老板,为什么敢盗宝!” 转念又一想:“嘿,江湖大盗,什么事不敢做?别说是一个珠身金面马,便是十个,他也敢盗!” 他试着动了动,可是动弹不得。 他心里叹道:“唉,这下完了,该死的混蛋,点了老子的穴道,叫我跑都跑不了,该死,该活活饿死!” 他心里诅咒着,可是人却只有静静地躺着。 “砰”,一颗熟了的果子,砸在区冉身上。 区冉觉得浑身一震,手一抖,去摸被砸疼的地方。” 摸了半晌,也没摸到什么。 他轻叹口气,道:唉,人倒楣真受欺,连这果子都不例外。 他翻了个身,仰面朝天。 忽然,区冉心中一阵狂喜,心道:“咦,我能动了,哈,能动了,果子啊果子多谢你救命之恩。” 他一骨碌爬起来,快步奔到萧道吟身边,探了探他的鼻息。 萧道吟没死,只是被制住了穴道。 区冉不敢耽搁,背起萧道吟便走。 青青的山,碧碧的草,高高的树木,啾啾的鸟鸣,仿佛无一不在催着区冉,赶紧离开这可怕的地方,可怕的师兄弟俩。 夜,黑沉沉的夜。 天上没有一颗星星,风,也没有,整个空气像是被凝固。 昏暗的灯,微弱的光,孤苦伶仃地在凤顺客栈门前摇晃。 这是一个小客栈,一个很不起眼的客栈。 区冉望着床上躺着的萧道吟,不住地吸气。 看情形,萧道吟的穴道似乎未解开。 一阵轻微的声音,似从屋顶上发出。 区冉吓得心中一颤,低声喝道:“什么人?意敢夜闯客栈?” 来人未出声,解下蒙面布。 区冉惊喜道:“啊,原来是刘姑娘。” 来的正是孤女帮主刘凤玲。 刘凤玲浅然一笑,道:“区少爷,你果然在这,找得我好苦。” 这时掌柜的在门外道:“屋里的客官,要宵夜吗?” 刘凤玲不耐烦地道:“不要不要。” 掌柜的唯唯退去。 区冉嘿嘿傻笑道:“刘姑娘,真是辛苦你了,我这么个人,其实不值得你亲自来找我的。” 刘凤玲栗声道:“笨蛋,你不知道人家多耽心你。”区冉听了,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激情立刻在胸中摇荡,白俊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他瞟了眼刘凤玲,低着头,瞧着鞋子道:“多谢刘姑娘关心!” 刘凤玲嫣然一笑,轻声道:“谁要你谢的!” 区冉,此刻已然醉了,两眼痴痴地望着刘凤玲,一个劲地傻笑。 刘凤玲看了看床上的萧道吟,道:“哎呀,这不是萧捕头吗,怎么,他好象被人点了穴道?” 区冉点点头。 刘凤玲上前看了看,道:“萧捕头的穴道是被人用重手法封住的,看样子,这人的武功一定不弱。” 区冉道:“他们自称是西域怪魔的两大弟子,一个叫柳有根,一个叫苏由文。” 刘凤玲道:“原来是他们,难怪手法如此重,天下点穴手法如此重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认到。” 区冉探着脑袋问道:“刘姑娘,你能解得开吗?” 刘凤玲道:“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试一试。” 说罢,刘凤玲扶起萧道吟,右手并指如戟,在萧道吟身上连点几下。” 刘凤玲道:“看样子,我得用内力劲功助他冲开穴道了。” 说完,她一翻手腕,双掌抵住了萧道吟的肩井穴。 不觉间,已过半个时辰。 只听萧道轻哼一声,猛的放出个响屁,睁开了双眼。 刘凤玲见萧道吟转醒,便收住内力,微微喘息地道:“行了行了,穴道总算解开了。” 萧道吟四下看看,见刘凤玲额头沁出香汗,知道是她救了自己,满心感激地道:“多谢刘帮主出手相救!” 刘凤玲道:“人好了就行了,不用谢我,应当谢的是区冉。” 萧道吟感激地望着区冉。 刘风吟道:“若不是区冉被我看见,就算我再有本事,也断然救不了你。” 区冉吃惊地道:“什么?我进客栈时你看见?” 刘凤玲点点头。 萧道吟问区冉道:“少爷,我们怎么会到这里的?” 区冉道:“因为那两人太贪杯,喝得烂醉如呢,我便得此机会,背着你逃到了这儿。” 萧道吟道:“少爷救命之恩,属下永世不忘,日后属下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区冉道:“萧捕头,你言重了,对了那两人在喝酒时,我从他们那儿听到一个重要的消息。” 萧道吟道:“什么重要消息?” 区冉道:“他们在谈话时,我听他们说,盗取珠身金面马的人不是什么侯爷,而是京城里端祥布庄的掌柜,叫杨天保,人称五邪神!” 刘凤玲道:“什么?竟是五邪神干的?呵,他的胆子不小!” 萧道吟道:“的确胆子太大了!” 刘凤玲问道:“他们说出杨天保的下落了吗?” 区冉点点道:“据他们说,杨天保还在京城,他没有逃。” 刘凤玲道:“这家伙倒挺聪明,居然懂得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最安全这个道理。” 萧道吟道:“可是他所干的一切,却还是让我们知道了!” 区冉笑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道理他却没弄懂,我看,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蠢才!” 刘凤玲道:“可是像他这样的蠢才却不好对付!” 区冉睁大眼睛,笑道:“是吗?蠢才还有不好对付的?我区冉若对付不了他,下辈子一定投胎做个猪!” 萧道吟道:“刘姑娘,少爷,我看我们不如趁他还不知道他的秘密已然浅露时,去突袭他!” 区冉点点头道:“有理,我们现在便去,即使找不回宝物,也要让他损失几匹布!” 窗户内,跃出了三条人影。 天,黑得更加深沉。 天不但黑,而且冷,冷得让人发抖。 三个人,穿着和天一般黑的夜行衣,悄然地奔向京城。 几十里路,只一个时辰便已走完。 区冉从萧道吟背上跳下来,看了看高大的城墙。 他不会轻功,完全是萧道吟背着他跑来的。 萧道吟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看紧闭的城门,低声道:“少爷,城门是关着的,若要等城门打开,得等到天明。” 区冉看了眼刘凤玲,抬起头,默默地看着城墙上守城的兵卒。 片刻之后,区冉道:“萧捕头,刘姑娘,我有办法进城。”他揉了揉鼻子,道:“城上巡逻的士兵,得隔一盏茶的工夫才有一队通过这。” 刘凤玲和萧道吟默默地看着区冉。 区冉道:“你们上这城墙,一定不费手的,只是我不会轻功,你们若能有把握在一盏茶的工夫将我带过去,就万事大吉了。” 刘凤玲和萧道吟抬头看看城墙,点头道:“带你过去没问题,只不过你可别吓得叫出声来。” 区冉道:“这点你们尽管放心,我不叫便是!” 刘凤玲看了眼萧道吟,点点头,道:“好,就照区少爷的方法,萧捕头,你准备好,我先上。” 双脚一点,刘凤玲已然纵身跃起,萧道吟一抓区冉的腰带,用力一提,将区冉抛起,紧接着,一展身形,纵身跃起。 刘凤玲在半空中,一把抓住被抛起的区冉,单臂一用力,将他又抛向萧道吟,同时一翻身,脚点城墙,人再次腾起,跃上城墙。 区冉紧闭着双眼,左手捂着嘴,生怕自己不由自主地叫出声。 他只觉得腰间一紧,一双有力的大手,旋即又将他抛出。 刘凤玲立在城墙上,探手抓住被萧道吟抛上来的区冉,用力往回一带,把区冉拉上城头。 萧道吟,也同刘凤玲一样,双脚在城墙上一蹬,腾身跃上城头。 三人上得城来,也不敢耽搁,急纵向雁城间跃下。 进了城,三人回头看看城头,两队士卒提着长矛,交替而过。 区冉轻声道:“刘凤玲道:“快走,不然天一亮,干什么都不方便。 说罢,转身便欲走。 蓦地,区冉却“砰”的一声趴在地上,道:“二位,我,我站不起来了!” 萧道吟道:“少爷,你振作点,眼看就要成功了,少爷快起来吧!” 区冉摇摇道:“萧捕头,不是我不想站起来,实在是我的脚不听使唤!” 刘凤玲急道:“哎呀,我说区少爷,你怎么就偏在这节骨眼上站不起来了?这离官兵非常近,万一被他们发现,岂不麻烦!” 区冉苦笑一下,道:“刘姑娘,你和萧捕头刚才拿我像皮球一样抛来抛去,我没吓得叫起来已很不错了!” 刘凤玲摇摇头,叹道:“唉,想不到你的胆子如此小得可怜!” 区冉道:“刘姑娘,不是我胆小,我……我实在没办法,你就让我在地上趴一会,就一会儿!” 萧道吟道:“不行,我们随时都会被官兵发现,少爷,我来背你!” 说罢,将区冉提起,往肩上一扛,转身飞奔。 跑出没几步,区冉便道:“萧……萧捕头,你太瘦了,你肩上的骨头将我的肚皮都快扎破了,还不如让我下来自己跑啦!” 萧捕头道:“少爷,你忍耐一下,一会儿我们便到了。” 一代烟工夫,三人便到了端神布庄门前。 门虚掩着。 门口,四盏灯笼也只有一盏发着昏暗的弱光。 区冉揉着肚皮,道:“哎唷,我的肚子。” 他看了看端祥布庄门上的灯笼,道:“嘿,我看这杨天保也真够懒的,像他这般做生意,不赔也算他有本事了?” 突然,区冉觉得脚底下似乎踩着一样软乎乎的东西。 他心中一楞,心道:“坏了,我区冉今天可真够倒楣的,一进门便踩上这五谷轮回之物。” 他将脚挪下来,用力地在地上搓着。 蓦地,他感到似乎有点不大对头,暗,忖道:“不对,这有点不像那玩意,那玩意踩上去会有一股子气味的。” 他弯腰嗅了嗅。 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区冉心头一惊,急忙到门口,摘下那盏唯一还有点亮火的灯笼,提了过来。 萧道吟急忙道:“少爷,不能拿着灯笼,否则我们会暴露的!” 区冉道:“萧捕头,这儿好象有点不对劲,地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刘凤玲和萧道吟闻言,忙一齐走了过来。 灯光下,骇然躺着一具无头尸。 这尸体,胸前有个园孔,看上去不浅。 尸体的左手,紧紧地握着一把长把五爪。 萧道吟看了看尸体,道:“少爷,这人好象是被人用镖杀了之后,再割去脑袋的!” 刘凤玲道:“这有点像是杨天保!” 区冉和萧道吟吃惊地望着她。 刘凤玲道:“江湖上,用这种兵器的,也只有杨天保,而且还是个左撇子!” 萧道吟道:“刘姑娘,我们快到屋里看看!” 三人急奔屋内。 屋内,一片狼藉。 布庄的三名伙计,已然死去,胸前,同样留着一个园洞。 刘凤玲二话没说,直奔杨天保的卧室而去。 片刻之后,刘凤玲折回来,道:“区少爷,萧捕头,杨天保的妻子也叫人杀了,伤口,同这些人的一样。” 萧道吟道:“这些人是同一个人杀的!” 区冉道:“就因为他们的伤口一样?” 萧道吟微微摇摇头,道:“不光是这个,还有一样,从这几具尸体的伤口遭伤程度来看,肯定是同一人所杀的!” 刘凤玲道:“那会是什么人干的?” 萧道吟摇头道:“不知道,从伤口上看,好象是被一种锥形兵器所伤,可是我未听过当今江湖上谁用这种兵器!” 区冉道:“我估计,凶手为了不让别人猜出他是谁,一定是特意找来的这种奇怪的兵器!” 萧道吟道:“这不像是临时做的,倒像是早已用惯的相当熟练兵器!” 区冉笑道:“早已用熟,我看不见得,一个武功高的人,只需练上两个月,再生的兵器也变熟丁!” 萧道吟道:“少爷说得有道理,不过,这会是谁干的呢!” 区冉道:“好啦,别想它啦,再想下去,脑袋都,会想破的!” 他微叹口气,再道:“唉,早知道这样,我也不来了,刚才翻跃城墙,差点没将我吓死!” 刘凤玲苦笑道:“是啊,要是我们能会算多好,唉,脚都跑疼了,倒楣!” 三人灰心丧气地,从布庄走出来。 区冉道:“宝物,宝物真有那么好,呵呵,竟他妈的有这么多人要,要了干嘛,饿了能吃?” 刘凤玲道:“那你要它干嘛?” 区冉苦笑道:“我要,我要它,若不是为朋友办事,我连问都不问,我自己的事还没办完呢!” 刘凤玲道:“朋友?什么朋友?值得你如此卖命?” 区冉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酒肉朋友,也可能是一般朋友,还可能是知已,反正他曾救我一命,难道说,一个人临死前,将你当作至交,把一生想办而未办成的事托付与你,你能说不管?” 刘凤玲道:“好一个区少爷,倒挺讲义气的!” 区冉笑道:“若不是讲义气,在江湖上能混得下去吗?” 想怎么混?哈哈……”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人区冉耳中。 区冉听出来者是什么人,心中陡生寒意。 从屋角转处出来一个人,骇然是金岳。 可是这金岳却不是那天百足门大堂上见到的那个。 他背着手,踱到区冉近前,手中齐眉棍往地上一撑,道:“小子,你想怎么混?” 区冉看了看他身后,并无一人相随,放下心来,向着金岳咧嘴一笑,道:“怎么,阁下连我该怎么混都想管?难道说就凭你一个人?” 金岳道:“哈哈哈,我一个人当然管不了,不过……” “不过不止他一个人!” 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区冉心中吓得一抖,暗忖道:“坏了,有两个就会有三个,若都是像金岳一样武功高强的人,那我们今天可死定了!” 刘凤玲和萧道吟不免一惊,心道:“这人轻功竟如此之高,就连何时站到身后的都不知道。” 萧道吟回过头,道:“朋友,好本事,不如报个名让大家听听,好吗?” 那人依旧是阴森森地道:“问我?哼哼,萧道吟,胡光雨这个名字你不知道吗?” 萧道吟惊道:“啊!车骑将军胡光雨!” 胡光雨两眼冒着寒光,没吭声。 区冉左右看看,笑道:“哦,原来是车骑将军,难怪说话这么有威,胡将军,你深夜伴同这位黑道名家来找我们干嘛?” 胡光雨道:“杀你们!” 声音不大,可是在三人听来,却如同一声响雷。 区冉嘻笑道:杀我们?我们犯了王法了吗?” 胡光雨道:“十恶不赦,你们非但杀了无妄侯,还到此再次行凶,这等凶徒不除,我还做得将军吗?” 区冉道:“胡将军真是一心为国家着想,不愧为一朝名将,不过胡将军,你这么做是不是越职了?” 胡光雨冷笑道:“依你等这些恶徒,人人得而诛之,何以说我越职?” 区冉道:“哇!我们就这么该杀?胡将军,你说我们杀了无妄侯,请问你有证据吗?” 胡光雨冷笑一声,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抛向区冉。 别看是一张不起眼的纸,可是从胡光雨手中抛出,却如同一块铁板一般直射区冉。 萧道吟心道不妙,藉着一道微弱的灯光,将上面的字看了一遍。 纸上骇然写着:“杀无妄侯者,洛州区冉也!” 区冉顿时浑身冷得如同掉进冰窟一般。 他不由地打个寒颤,呆呆地望着胡光雨。 胡光雨淡淡地道:“看清了吗?” 区冉似大梦初醒一般,愕然道:“什么?我杀了无妄侯,没有的事啊。我连无妄侯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 金岳冷笑一声,讥讽道:“杀了人的人,一般都不会承认的,不但不承认,反而还在自己脸上抹上一副正人君子的苦样!” 萧道吟怒道:“金岳,你也是江湖中人,你应该懂得,真相未大白以前,断然不可信口胡说的!” 刘凤玲冷然道:“哼,你们这两个狗贼,栽脏也不看看人,光会血口喷人,小心狗命!” 金岳纵声大笑道:“哈哈,刘帮主,你也未免太过份的夸口了吧,凭你,也想要我们命?” 世上就有这种狂妄自大的人,而且这种人还为数不少!” 金岳道:“可惜这些人死得都非常的快!” 胡光雨盯着三人,眼中闪着幽幽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区冉轻声对萧道吟及刘凤玲道:“二位,我们现在在他们眼中已是朝廷钦犯,别在这和他们缠斗,先走再说。” 萧道吟点点头,长啸一声,一长身形,抓住区冉的腰袋,纵身向金岳跃去。 刘凤玲则转移迈步,双剑一弹,悄然刺向金岳前胸。 金岳已欲挥掌去势萧道吟,猛见一道冷光直奔向自己前胸,急侧身错步,右掌双爪,去扣刘凤玲手腕。 殊不知,刘凤玲这一招乃是虚招。 不等金岳爪到,两柄短剑一搅,搅成一道剑墙,吓得金岳急撤回右手,双指一骈,去点刘凤玲的三星大穴。 刘凤玲弹身而起,两柄短剑一前一后,直劈向金岳脑门。 这一来,金岳便让开了一条路。 三人见路已让开,急连窜带蹦,直朝小巷内钻。 胡光雨起初认为金岳一定能拦住他们,不想却让他们跑了,急一层身形,纵身迎上。 看看就要追上三人。 可是这三人却突然向右一转,钻进了一条小胡同。 胡光雨和金岳随即也钻进小胡同。 除了沉沉的夜,小胡同内连一片树叶都没有。 胡光雨知道这一带的胡同小巷如同蜘蛛一样,再想抓他们已不可能,懊恼地一跺脚,从牙缝内恨恨地挤出个字,道:“跑,跑到天上老子也要抓住他们!” 金岳望着黑沉沉的胡同,叹道:“唉,跑得可真快!” 夜,依旧是黑沉沉的夜,没有风,更没有光。 第八章 为何倒霉是我 黎明,终于赶走了黑夜。 区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带着浓浓的睡意道:“喂,二位该起来了,公鸡都叫了许多遍了!” 萧道吟睁开眼皮,左右看了看,道:“啊,我还是头一回睡在露天!” 其实,他们昨夜并没跑远,只是藏在离胡光雨他们不远的一个小巷子里。 直等到胡光雨和金岳离去,他们这才感觉到累了,便在这里过了一夜。 萧道吟用手搓搓脸,道:“京城这儿不是我们待的了,我们得赶紧出城,不然就得去坐大牢了!” 区冉道.“坐大牢好啊,有人管饭,又用不着做事,倒也挺省心的嘛!” 刘凤玲道:“好啦,别油嘴滑舌的啦,赶快出城吧!” 区冉道:“出城,现在城门想必早已让官兵封起来了!” 萧道吟道:“那我们总不能在这等死啊!” 区冉道:“我说过在这等死了吗?我有办法出城,来,你们将耳朵凑近些。” 二人凑过头,区冉在两人的耳边嘀咕了一阵。 二人笑着点点头。 宽宽平平的大街上,人如潮水,川流不息。 一个壮汉,牵着一头毛驴。 毛驴上,坐着一名小伙子,手里提着个鸟笼,身着锦袍长衫,头戴公子巾,横着膀子走路。 这三人,便是区冉、萧道吟、刘凤玲所扮。 快到城门口,区冉回头朝萧道吟使了个眼色。 萧道吟暗暗点下头,牵着毛驴,先行走向城门。 城门的士兵盘查得果然很严,似乎连一双蚂蚁爬过去,也要被他们搜个身。 萧道吟牵着毛驴,刚到城门口,守城的士兵便叫道:“站住,军爷有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城!” 萧道吟依言,站定身形。 过来五个士兵,围住萧道吟,喝道:“上哪去?” 萧道吟道:“送老婆回娘家!” 五名士兵看了看驴上的刘凤玲,立刻色眯眯的笑道:“回娘家,嘻嘻,可是我们得先搜身!” 萧道吟道:“军爷,要搜搜我,我老婆……” 一名士兵喝道:“住嘴,五名士兵上前就要去摸刘凤玲。” 萧道吟急忙拦住道:“军爷军爷,别这样,她可是女人,男女授授不亲的!” 一名士兵瞪着眼,喝道:“怎么你他妈的敢阻碍我们执行公务?抓起来!” 说罢,动手就要抓人。 这时,区冉走上前,大声道:“住手!” 五名士兵一楞,向着区冉道:“你是什么人?敢管起我们的公务大事?” 区冉提着鸟笼,笑嘻嘻地走上前,蓦地一拉脸,抬手便扇了五名土兵一人一个耳光。 五名士兵被打得脸上火辣辣的,怒道:“好小子,敢动手打我们,我看你反了,抓起来!” 区冉笑道:“是吗?难道说当今刑部尚书的侄子你们也敢抓?” 五名士兵闻言,楞楞地站在原地,望着区冉。 区冉看着笼中鸟,道:“放他们出城,不然……” 五名士兵急忙道:“公子,你息怒,息怒,我们这就放人,这就放人!” 说罢,站到一边。 萧道吟看看他们,朝他们啐了口唾沫,牵着驴,扬长而去。 区冉道:“你们给我跪下,记住,没我的话,不准站起来,不然,你们的脑袋就再也不会长在脖子上了!” 五名士兵吓得急忙跪下,道:“小的们跪下,小的们跪下,但求公子别把此事往心里放。” 区冉一拂袍袖,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只胸叠肚地走出城门。 一走就是三十里路。 区冉笑道:“哈哈,痛快!我好久没整过这些混蛋了!” 萧道吟道:“区冉的脑袋跟别的不同,鬼主意特别多!” 蓦地,道旁走出一人,冷冷地道:“是吗?可是他的鬼点子对我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 三人闻言,急忙举目观瞧。 拦路的,是何无心。 三人心中一惊,停下了脚步。 区冉拱手笑道:“噢,原来是何掌门,失敬失敬,但不知何掌门找我们有何贵干?” 何无心淡然道:“不干什么,只是想向你要东西!” 区冉道:“要风云令是吗?” 何无心道:“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区冉道:“什么?只是其中一部分?” 何无心道:“珠身金在马!” 区冉笑道:“珠身金面马?何掌门,你莫不是在发烧吧?珠身金央马我连看都没有看过!” 何无心道:“是吗?区冉,我想你是明白人,你一夜之间杀了无妄侯和杨天保,你竟敢说珠身金面马不在你身上?” 区冉只是嘻笑,而不作答。 萧道吟道:“何掌门,不在就是不在,我们没必要骗你!” 何无心道:“哦?是吗?我看我若是不动真格的,你们是死不认帐的啦!” 身形一展,何无心跃身拍向区冉,一掌拍向他的心窝。 刘凤玲娇喝一声,从驴背上弹身而跃,挥动双剑,削向何无心的双掌。 剑速疾快。 何无心自知若不撤掌,那么他的双掌永远再也不可能为他效力了。 只见何无心急撤身形,双掌撤回,掌变拳,移脚步,双拳砸向刘凤玲的太阳穴。 刘凤玲手腕一翻,非但不躲,反而双剑平齐,疾速地刺向何无心的双肩。 她心里知道若出此招,何无心一定会躲避,因为何无心不是来拚命的。 果然,何无心吓得急往后跃,吃惊地望着刘凤玲。 刘凤玲一撇嘴,双剑一分,一支上,一支下,直刺何无心。 何无心探手抽出别在腰间的铁杆烟袋,等双剑快刺人近前,蓦一挥手,轻描淡写化解了这招。 虽说何无心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撩,却也差点将刘凤玲手中的短剑给震飞。 刘凤玲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双臂,笑道:“呵,好大的气力,只可惜,力气大的人一定都很笨的!” 何无心道:“笨不笨你可以试一试,就怕你没这个胆量。” 刘凤玲冷笑数声,双腕搅动短剑,将两柄短剑搅得如风轮一般。 刘凤玲一边搅动着短剑,一边逼近何无心。 何无心紧握烟袋,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刘凤玲。 唰,一道剑光奔向何无心的小腹。 何无心急用烟袋去挡。 可是没等烟袋碰上短剑,刘凤玲便已撤回短剑,依旧是不停地搅动着。 别看短剑是硬兵器,可是在刘凤玲手上,却好象比软鞭还要软。 刘凤玲围着何无心,缓缓地兜着圈。 何无心心中不免泛起一丝寒意,盯着刘凤玲,始终保持着面对面站着。 “唰唰”,两道寒光,分别刺向何无心的小腹及咽喉。 何无心急用烟袋架住刺向咽喉的短剑,同时探手叨住刺向小腹的短剑的剑柄。 刘凤玲使劲推了几下,竟然毫未推动。 短剑离小腹,只有一寸多远。 何无心笑道;“丫头,就差这么一点,你就是拿我没办法。 刘凤玲道:“是吗?我看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你便得上路!” 何无心大笑道:“丫头,你的嘴总是那么得凶,哈哈哈……” 猛然,何无心的笑声嘎然停止。 何无心的脸部肌肉在不住地抽搐,继而变得扭曲。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 短剑的剑身,已然洞穿何无心的小腹,而刘凤玲手中,却是拿着一个剑柄。 何无心感到了死亡之神已在向他招手,而他却又无法挣脱死神那富有诱惑力的微笑。 何无心惊地看着刘凤玲,张了张嘴,似有什么话要说。 刘凤玲淡然道:“你是不是想问我的剑?我要是告诉你,让你死后也好闭上眼睛。”刘凤玲后退了二大步,道:“我的剑,剑身可以从剑柄内弹出,不过,我也只有在危急关头才用的!” 何无心惨然一笑,忽然大喝一声,挥着旱烟袋冲向刘凤玲。 刚冲出两步,何无心浑身一震,两道血,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剑口喷出。 殷红的血,带着热气。 刘凤玲道:“何无心,只怪你杀孽太重,刚才,你若是不动,只须说两句好话,你还有活命的机会,可是现在……” 她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上前一步,右掌在何无心的脑门上轻轻一推。 何无心顺从地仰面倒地,脸上,带着无限的恐慌。 刘凤玲拔出短剑,还剑人鞘。 她抬眼扫视了两个早已看呆的男子汉,微笑着走了过去。 夜,又是一个黑夜。 这里的夜,同京城里的夜一样地黑,但比京城里的夜更让人感到压抑和不安。 三人走在崎岖的小道上。 区冉边走边道:“倒楣,走了那么久,连一家客栈都没有,我的肚子饿得都贴到后背上了。” 萧道吟道:“少爷,再忍耐一会儿,我们还是快点赶路的要紧。 区冉道:“赶路赶路,也不知上哪儿去,若是就这么一直往前走,岂不是得走到天明?” 刘凤玲道:“区冉,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不是说好去找古厉行老前辈的吗?” 区冉道:“谁也不知他在哪儿,难道就这么瞎转,便能找到他吗?” 萧捕头道:“他不是去了天源镖局了?” 区冉道:“哎呀,他可是去代冯镖头去找失镖的,你知道他这会儿会跑哪去?” 刘凤玲道:“可是我们总得去一趟呀,说不定,我们能找到他的!” 区冉道:“说不定,说不定!多来几个说不定,我们的小命说不定也完了!” 萧道吟道:“少爷,你怎么尽说些丧气话?” 区冉抬头望望远方,没吭声。 沉默,总是在不合适的时候出现了,这种时候,最多的便是危险的到来。 一阵衣袂之声,似乎不止一个人。 三人急忙驻足观瞧。 无奈,天太黑,黑得让人的眼睛都几乎失去了作用。 “吱”,一声长啸划破静空,继而,又是一片沉寂。 黑夜的危险,来得总是非常突然。 萧道吟握着刀柄的手,已沁出汗,闪着幽幽寒光的三刃刀,护着区冉的身体。 刘凤玲环扫四周,轻声道:“区冉,你听着,一有情况你立刻寻处地方藏起来。” 区冉道:“什么?难道让我藏在一边着着你们为我拚命?不行不行,我绝对不会藏起来的!” 萧道吟道:“少爷,听刘姑娘的,你在场,我们反而展不开手脚。” 区冉道:“萧捕头,你嫌我碍事是不?好,这没关系,我会记在心里的,有朝一日,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刘凤玲道:“区冉,你真不识好人心,萧捕头为你着想,你却这么说人家,你……” 区冉急打断刘凤玲话,道:“刘姑娘,别再多说了,我区冉今天只会记住别人对我的坏处!” “嘎嘎”,一阵鸟叫,传入三人耳中。 萧捕头道:“半夜鸟叫,不是好兆头。 话音未落,四处黑影,分从四个方向,朝着三人扑来。 萧道吟见状,一振手中三刃刀,连砍十余刀,迫住了其中两人。 刘凤玲动作也不慢,一阵兵器撞击响,已将另外两人迫退。 四人立刻拢到一处,四柄长剑,闪着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刘凤玲注视着四人,叫道:“你们是谁,名都不报便动手?” 其中一个道:“我们是无心的四剑客,今晚特来取你们的狗命!” 区冉笑道:“是吗?你说是来取我们狗命,难道说就凭你们四个?你们怎么就不掂掂,你们四人的武功加起来能有你们的师父何无心本事高吗?” 四人微微一楞,道:“混蛋,你只是嘴上功夫好一点,还有什么本事?” 区冉用手指着四人,道:“我的嘴确实不寻常,不过我的眼睛更加厉害,就说你们,从左往右,一个是赵荣祖,一个是卓有余,一个是乔笑由,还有一个是田富兴。” 赵荣祖道:“你的眼力的确很好,不过你的大脑却不太好,所以,我们想将你脑袋砍下来修理一番。” 区冉道:“是吗?难道说你们忘了在悦客居啃骨头的事了?哎呀,不应该的嘛,吃一次苦,总得接受一次教训的,可是你们……” 他长叹一口气,摇摇头,似乎在为他们感到不值。 四人气得怒吼一声,一齐冲上。 未待刘凤玲迎战,区冉已大叫着,乱舞着双臂迎了上去。 这一举动,可把刘凤玲及萧道吟吓坏了,忙跃身跳到区冉身前,各挥兵器,和何无心的四个弟子打到一处。 区冉见他们拦在自己前面,大叫道:“喂,你们为什么不让我上手?你们不讲义气!” 说罢,气咻咻地站到一边,看着六人以命相搏。 区冉总觉得心中有个疙瘩,心道:“妈的,关键时候总把我扔到一边,不行,我得找机会施暗手!” 区冉弯弯腰捡起几块鸡蛋大的石头,掐在手里,两眼转动着,寻找何无心弟子的空档。 正巧,卓有余被萧道吟迫得连连后退,而且后背正对着区冉。 区冉一见有机会,忙运足气力,将石头对着卓有余的后背砸了过去。 这石头既不是正宗暗器,而且区冉的功力不够,故而砸出去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卟”,一声闷响,石头砸在卓有余的腰眼上。 虽说区冉的功力不够,可是砸石头时用的笨力气足够。 卓有余被这冷不防的一袭,痛得他浑身一颤,手中的剑停顿了一下。 萧道吟趁着他这一停顿的刹那,三刃刀直刺卓有余前胸。 卓有余见势不妙,想闪身躲避。 但为时已晚。 卓有余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三刃刀刺进胸膛,看着血如花般溅出来。 哇!卓有余感到胸口一冷,继而浑身变凉,接着大脑一阵晕眩,如坠万丈深渊一般。 他笔直地仰面倒下。 田富兴见萧道吟杀了卓有余,大吼一声,一连刺出十四剑。 萧道吟急舞三刃刀,护定全身。 哇!又是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号。 乔笑由双手抱着小腹,侧身倒地,卷作一团。 一柄剑,只有剑身,洞穿了他的小腹。 赵荣祖知道再打下去死路一条,急大声叫道:“四弟,走!” 田富兴应声道:“大师兄,走!” 二人立刻如丧家之犬,纵身飞奔而逃;刘凤玲及萧道吟也不追赶,只是转过身来看着区冉。 区冉摆弄着手中的石头,傻笑道:“嘿嘿,他们跑了,嘿嘿……喂,你们盯着我干嘛?” 刘凤玲笑道:“人被我们打跑了,我们也该上路了!你还在玩那些石头干嘛!” 区冉道:“这些石头非常的能干,而且非常管用,我寻思着是不是带几块在身上。” 刘凤玲道:“你若不嫌累的话就带几块好了!” 区冉指着地上的尸体,道:这,这两具尸体?” 萧道吟道:“少爷,我们赶路要紧,这两具尸体便宜那些野狗了!” 区冉摇头道:“不行不行,暴他人之尸乃是不道德的事!” 说罢,他便捧来些枯草烂棒,去盖那两具尸体。 等到一切干完区冉方才挥挥手,道:“好了,我们赶紧赶路,别到时扑空可就惨了!” 刘凤玲转声道:“乌鸦嘴,尽不说好话!” 区冉冲着她淡然一笑,没说话。 不觉间,又走了三十里路。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淡淡的暗光,映照着大地上的一切。 区冉放眼望去,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小村庄。 早起的农家人,烧火做早餐,淡淡的炊烟,混杂着清晨的薄雾,笼罩着小村庄。 一夜未睡,熬得精疲力竭的区冉,一见到小村庄,立刻叫了起来:“喂喂,你们看,前面有座村庄!” 萧道吟道:“终于有地方歇脚了,唉,我的肚子再不装点吃的东西,可能都没有二两重了!” 区冉道:“萧捕头,别说吃的行不行,一提到吃字,我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话未说完,一道口水已拖了出来,滴到了地上。 刘凤玲忍不住掩口暗笑。 萧道吟看着区冉,呵呵笑道:“少爷,我佩服你,你说出来的一向都做得到!” 区冉忙掩饰道:“萧捕头,刘姑娘,你们别见笑,刚才我只想试试看嘴里有没有口水,不想它……它” 萧道吟一阵大笑,道:“少爷,别说了,我们还是赶紧去吃点东西,大家都饿了,只不过我们口水往肚里流便是了!” 三人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好久,他们没这么笑过,尤其是区冉和萧道吟。 一阵疾行,三人来到小村庄。 村庄边缘,有一家小酒店。 三人走进店内,要了满满一桌酒菜。 连小店掌柜的都纳闷,一大早,这几人不吃早点,却要了那么多的酒莱,只得下个结论:“有钱撑得慌尸区冉他们甩开腮帮子,尽自己最大的能耐吃。 掌柜的,来两份早点!” 门外走进一黑一白两人,手上各握着一把钢刀。 由于同是江湖中人,区冉他们不免多看了一眼。 那两人寻了处空位,早点已由小二端上。 那黑面的吃了一口,道:“李兄,你说区冉为啥要杀冯镖师!” 白面的道:“哎,这还用说,还不是贪上冯老爷子的钱了?” 黑面的道:“有钱的人多的是,区冉为何要去杀冯路,而且据人所知,区冉的武功并不算高啊!” 白面的道:“哎,海老弟,区冉可是都喻和尚的高徒,说他武功不高?哼,那只有小孩子才相信!” 黑面的道:“那么区冉现在会躲到什么地方?” 白面的摇摇头。 黑面的道:“李兄,就算是我们找到区冉,能打得过他吗?” 白面的道:“不一定,不过,在江湖上提起阴阳刀客,不会有人说我们是无名之辈的!” 黑面的道:“李兄,你的意思是……” 白面的道:“明的斗不过,我们便用暗的。” 区冉在一旁听得真切,走到两人身边,道:“二位兄长,你们说的区冉可是洛州知府的儿子?” 白灰人上下打量一番区冉,道:“不错,正是此人。” 区冉道:“噢,你们见过他?” 两人摇摇头。 区冉道:“你们没见过他,那么即使是他现在站在二位面前,你们也不知道的!” 黑面的道:“兄弟,你这话什么意思?” 区冉微笑道:“没别的意思,不过,我认识区冉,二位老兄若是有意,不如同我合夥干的好!” 两人对视了片刻,白脸的道:“朋友,想和我们合夥,这不难,不过,你得告诉我们你的来历!” 区冉笑道:“噢,你看我,差点将这事忘了,我的名字非常好说的,我叫胡说八道,从洛州来的。” 黑面的道:“胡说八道?百家姓上有这种奇名怪姓吗?” 区冉道:“我的名字,百家姓上找不到的,你们若是看过万家姓,就会知道了!” 白面的道:“朋友,别跟我们哥儿俩开玩笑,想入夥,就得正经八百的!” 黑面的道:“对!你说你见过区冉,我问你,他长得什么样,个子有多高?” 区冉叹气道:“唉,现在我终于懂了,有眼不认泰山到底是什么涵义罗!” 白面的道:“难道你……” 黑面的道:“李兄,他一定就是区冉。” 区冉道:“对对对,还是黑脸聪明些,一眼便认出了我。” 白面的闻言,二话不说,抽刀便往区冉左肩砍去。 猛然,一道银光,迎着那口钢刀,“嗤”的一声,架开钢刀。刚要出手,但还未来得及出手的刘凤玲和萧道玲,也都为之一楞。” 一个蓝衫人,手持两柄游龙枪,站在小店中央,面带冷笑,注视着白面人。 未及蓝衫人开口,小店外又走进一名身着灰色长袍的汉子,手握一支竹箫,一副飘逸自在的样子。 灰衣人走进门来,道:“白面李远,黑面海荣,哦!原来是阴阳刀客,在下百知箫龙有礼了!” 白面李远冷地道:“你是龙公明?那么那位使双枪的朋友一定就是天日鼠杨穷志啦?” 龙公明微微点头,道:“不愧是白面李远,天下事,总是瞒不过你的,哈哈哈……” 黑面海荣道:“不知二位找我们有何贵干?” 杨穷志道:“找你们算一笔帐,一笔你们欠了近一年的帐!” 白面李远道:“是吗?什么帐我们欠了那么久?” 杨穷志道:“湖州龙余生一家三十三口的帐!” 黑面海荣仰面大笑道:“哈哈哈,原来是为这个,好,既然你们找上门,那我们就好好算一算。” 龙公明道:“是得好好算算!” 话音未落,竹箫直打黑面海荣的乳突穴。 其手法之快,认穴之毕,不得不让人暗自叫绝。 黑面海荣并不含糊,钢刀出鞘,打开竹箫,随即,又连砍出三十刀。 这三十刀,一气呵成,急如狂风,快逾闪电。 龙公明被迫得连连后退,一支竹箫,在他手中,变成了无数根,宛如一道墙,护住了全身上下。 白面李远,也已和杨穷志打了近二十个照面。 杨穷志的招法奇异,迅速无比,恰似两条闹海蛟龙,不离白面李远的要害。 白面李远顾然不是杨穷志的对手。 三十招未过,白面李远便只有守的份,没有攻的力。 黑面海荣,也是虎头蛇尾。 三十刀砍完,未伤及龙公明一根毫毛,反而将自己弄得只喘粗气,冒虚汗。 龙公明望准时机,竹箫一层,点,势,敲,将一支竹箫使得是淋漓尽致。 黑面海荣一边往后撤身。 “通”,黑面海荣的背,撞到了白面李远的背。 白面海荣急道:“海老弟,我们先行脱身,日后再找他们算帐尸说罢,两人同时一声吼,使出绝手,迫退杨穷志和龙公明,飞身便往门外逃。 四条人影,瞬间即逝。 掌柜的皱着眉头,哭丧着脸道:“唉,真倒楣,一大清早,生意虽有做几椿,东西却被砸了不少,唉!” 正说间,门外走进一人,戴着斗笠。 那斗笠压得低低的,几乎遮住了那人的脸。 掌柜的一见,心中顿觉不妙,结结巴巴地道:“客……客官,你……你这是……” 刘凤玲打断掌柜的话,道:“掌柜的,你最好躲远点,这里又要打架了!” 掌柜的吓得一缩头,急忙溜走了。 刘凤玲望着来人,道:“孙无忍,你以为遮住你的鬼脸,我就认不出你了吗?” 孙无忍阴笑道:“刘帮主好眼力!” 区冉道:“孙无忍,看来你是无脸见人吧?大白天的,用个斗笠遮住脸,有意思!” 孙无忍道:“是有意思,不过,更有意思的还在后面呢!” 区冉探头往他身后望了望,道:“哈,你骗人,明明只有你一个人,怎么能说有意思的在你后面?” 孙无忍道:“小子,别装疯卖傻,我认为你应该懂。” 区冉笑道:“可是我确实不懂,喂,你能不能告诉我,后面有什么有意思的事?” 孙无忍道:“你们是什么感觉我不管,只要我觉得有意思,那我就一定得做!” 区冉叹道:“唉,做吧做吧!你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唉,我真为你耽心!”孙无忍道:“别耽心,等我做完了你便会放心了。 刘凤玲冷冷地道:“你以为你做得了吗?” 孙无忍道:“不知道,可是我有个毛病,说做什么事我一定要做,那怕它不会成功。” 刘凤玲道:“那你就试试!” 孙无忍蓦地摘下斗笠,双目圆睁,大叫一声,弹身而至,双掌平胸推出。 刘凤玲顿觉一股奇大的压力击向自己。 她心中清楚,自己的内力比孙无忍要差得远。 她急一转身,避开掌风,同时抽出短剑,刺向孙无忍。 孙无忍挫步转身,从腰间抽出铁铲,直刺刘凤玲腰身。 刘凤玲急挫腰移步,双剑直削孙无忍的手腕。 哪知孙无忍这招乃是虚招。 就在双剑快碰到手腕之际,孙无忍猛的一滑步,转到刘凤玲身后,一掌拍向她后心。 “通”的一声闷响,刘凤玲被打出店外,一道血剑,由她口中射出。 刘凤玲挣扎着回过头,惊疑地看着孙无忍。 孙无忍笑道:“哈哈哈,刘帮主,你没料到我的武功长进得如此之快吧?哈哈哈,我还得感谢你们,若不是你们逼的,我绝不可能在近几天揣擘出师父留下的武功秘笈的精髓,哈哈哈……” 区冉皮笑肉不笑地道:“孙……孙大侠,你玩够了吧?我……我们可以走了吧?” 孙无忍逼视着区冉,道:“玩够,我不会玩够的,因为你还没死!” 萧道吟急跃身上前,一刀刺向孙无忍前胸,怒道:“想伤我家少爷,得先过我这着!” 孙无忍冷笑一声,手微微一抬,轻轻地用铁铲拍了一下刃面。 虽说孙无忍只是轻轻一拍,可是暗地里却运上了八成内力。萧道吟被震得连退三步,手中三刃刀被震动嗡嗡作响。 萧道吟吃惊地看着孙无忍。 孙无忍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逼向区冉。 萧道吟心急如焚,想再次出手,无奈,手中三刃刀如有千斤重,就是挥不起来。 情急之下,区冉连拍了三掌,可是每一掌出去,都如同一块石头落进大海一般。 孙无忍阴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铁铲。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条黑影窜入店内,手里提着一把铁杆秤。 雷震山大声道:“区冉,你先走,我来教训这浑蛋。” 区冉拍拍胸脯,长舒一口气,道:“唔,原来是雷老兄,你若是再迟来一会,我便要去游极乐世界啦!” 雷震山道:“区冉,别客气,我有一车货,在离这十里的东台镇,你先去那等我,我一会便赶到!” 区冉道:“不行不行,我们还是一块儿走的好。 雷震山道:“你们中有人已受伤,在这也是个累赘,不如先走为好!” 孙无忍冷笑道:“走?往哪里走?想让我分心吗?” 区冉心头一怔,急背起刘凤玲,和萧道吟一齐奔向东台镇。 奔出一里来地,刘凤玲道:“区冉,你放下我,我有点吃不消了!” 区冉四下望望,见旁边有一片小树林,道:“好好,你忍耐一会儿,我们去小树林里歇息一阵子。” 三人在小树林里刚坐定身子,只见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区冉心头一凛,急看那人的背影。 那人正是孙无忍,此刻,他正在朝东台镇狂奔。 区冉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兆袭上心头。 等到孙无忍的身影完全消逝,区冉道:“萧捕头,你照料一下刘姑娘,我回去看看。” 萧道吟道:“少爷,赶路要紧啊!” 区冉道:“没关系,反正孙无忍已冲到我们前面去了,任他怎么追,也不可能追上我们的。” 萧道吟道:“那好,少爷,你可得快去快回,免得我们挂记。” 区冉看了眼刘凤玲,道:“刘姑娘,对不住,得让你多受一会儿罪啦!” 刘凤玲闭起秀目,微微摇摇头,道:“区冉,你说这话未免太见外了,我倒没什么,只是你……” 区冉道:“我这人命硬,即使掉进万丈深渊,也会让仙云给托住,送我回家。” 他看了看二人,摆摆手,道:“我去了,你们可要等我啊!” 二人点点头。 区冉一溜小跑,往回疾奔。 不大一会儿,区冉便跑进了小店。 刚跨进店门,区冉浑身不住地打抖,仿佛全身的汗毛孔内都塞着块寒冰。 小店掌柜的正在替雷震山擦着身上的血迹,边擦边道:“好汉,你死的不值,为什么你一定要替那小子死?你看,那小子一去便不回头。” 区冉的眼中,已噙着泪。 小店掌柜的又道:“唉,黑大个,别怪我唠叨,小店今早一开门,生意不但没做成,还将小店砸了,黑大个,你的朋友若不来,我只能将你草草安葬,你……你可别怪我啊!” 区冉泪已无法自抑。 他含着泪走到小店掌柜的面前,道:“掌柜的,对不起,今天的事都是因我而起,这钱我赔。” 他从怀中掏出三十两银子,放到掌柜的手里,道:“掌柜的,烦你去买一口上好的棺材,再买些纸钱什么的。” 掌柜的接过银子,一路小跑出去。 区冉替雷震山整了整衣帽,道:“雷大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若不是为了救我,怎么会……” 他说不下去了。 区冉抬眼望着远方,心中感慨万千,心道:“区冉,你这一路上全是靠着别人,你以后若是忘了这些朋友,你就是王八蛋的孙子。” 他抹了一把泪,忖道:“不行,我得去找萧捕头和刘姑娘,以免他们耽心,等我将情况说与他们听,再回来为雷大哥送行。” 他抹了抹脸,站起身子,关好店门,疾往萧道吟奔去。 一里来地,转眼间便到了。 区冉喘着粗气,奔到林子间,不由愕住了。 萧道吟及刘凤玲踪影皆无。 区冉的心往下沉,沉向无底的深渊。 他瞪大眼睛,仔细地搜寻那怕是一块连猴子都藏不了的石缝,他也不放过。 他悲伤地呼喊,呼喊着他们的名字。 只有石壁的回音,树林的响声,在回答着区冉。 区冉漫无边际地转着,喊着,瞪着眼睛看着。 一切都是白费。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区冉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 他绝望地倚地一棵树上,喃喃自语道:“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我会得到这些报应?为什么这些报应却偏偏要落在我的朋友身上?” 没有人回答,也不可能有人回答。 区冉抬眼看着,仰望着天空中片片浮云。” 风,正挤着浮云,飞快地往前飘。 区冉低头看着地上的小草。小草,在山风的吹拂中不住地舞蹈。 一切,都像在嘲笑他——洛州区冉。 烈日,无情地烘烤着凡间的一切。 宽阔的大道被烤得发烫。 大道上,几乎无人行走。 没有人,在没有特别要紧事要办时,是不会在这样的大道上赶路。 区冉却不同。 他现在要办的事,在他看来,是头等地重要。 所以,他顶着烈日,在道上走着。 他的眼睛里,充满着火,充满着恨。 那是复仇之火,是失去朋友,家人及其一切的恨。 他去过小店。 小店已被夷为平地,而雷震山的尸身也不知所踪。 他看到的,只有小店掌柜的被人用铁链,残忍地穿过他的心脏,将他吊在一棵树上。 他从小店掌柜的表情可以看出死亡的恐恍。 路边的树,个个垂头丧气,似乎都在伤心。 洛州去不得,河间府也去不得,京城更去不得,现在连冯路开的天源镖局都去不得。 区冉想到师父,他想回山。 可是转念一想,这样回山太窝囊,有朝一日江湖上流传开来,自己连混的机会都没有。 思量再三,他决定去陇西。 也不知为什么,他将一切的怨仇全记到陇西怪魔身上。 烈日在烤着他。 可是此刻,在他的脑海中,却一连串地问着自己,杀害自己一家的是谁?杀尤子喻又是谁指使的?萧捕头及刘凤玲的下落?雷震山的尸体又被谁搬走?还有许多他无法想像的事。 一双乌鸦,叫着飞向远方。 区冉擦了把汗,抬头看看太阳,感觉有点口渴。 他手搭凉棚,四下望望。 远处,一面小旗,从山背后露出一角。” 区冉看看那面小旗,心道:“前面既有小旗,那么不是茶庄,就一定是酒店客栈之类的,不管他,且去看看。 终于,区冉看清了小旗。 小旗上书有“茶”字,显然,这是个茶庄。 区冉抬腿便进了茶庄。 茶庄内,人着实不少。 小二提着水壶,来回奔忙,口中还不停地应诺着茶客们的招呼。 区冉挑了个空座,要了杯清茶。 他赶赶杯中的浮叶,正要喝时,猛觉对面桌上坐着的少女非常面熟。 他喝了口茶,仔细地端详着那少女。 冷不防地,那少女转过头来,发现区冉在盯着自己,索性将两眼睁得溜圆,望着区冉。 那这么一来,区冉反而有点不知所措,忙埋头喝茶。 “当呛”,一个茶杯落在区冉的桌上。 区冉吓得手一抖,一口烫茶灌进口中,烫得他直扇舌头。 区冉抬眼一瞧,那少女坐在自己对面,冲着自己微笑。 区冉扇着舌头,道:“不好意思,我……我刚才被烫着了。” 那少女道:“可惜,烫的不是你的眼睛。” 区冉闻言一楞,茫然地望着那少女。 那少女撇下嘴,道:“若是烫了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往后就再也发不出狼一般的幽光了!” 区冉道:“姑娘,你是在开玩笑的吧?我的眼睛像狼的眼睛?” 那少女微微点头道:“不错,可有一点你跟狼不一样!” 区冉笑道:“姑娘这回说对了,我确实跟狼一点不同!” 那少女笑道:“不是一点不同,而是只有一点不同,区少爷,我没有兴趣与你玩文字游戏!” 区冉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姓区?” 少女道:“因为江湖上能像你这般用狼的目光看女人的,也只有你区冉!” 区冉笑道:“呵呵,看不出我区冉在江湖上的名声倒挺好的嘛,姑娘,谢谢你告诉我,来来,我请你喝茶!” 少女冷笑一声,蓦一招手,一柄匕首横在区冉的脖子上。 区冉心中一凛,颤声道:“姑娘,我……我没得罪你啊,你,你这是……” 少女冷笑道:区冉,我问你,你刚才那般看我,是不是心里想动我的歪点子?” 区冉道:“唉,天地良心,我区冉若有半点歪心,情愿叫姑娘杀了,可……” 少女道:“别在我面前乱说,若不老实,小心姑娘把你像宰鸡那样给宰了。” 区冉瞥着匕首道:“我不敢不老实,其实,我刚才看你像我的一个朋友,所以我……” 少女问道:“有那么巧?你说,你那位朋友是谁?” 区冉道:“是我的结拜兄弟吴成!”少女撤回匕首,道:“嘿,看你蛮老实的,暂且饶你不死,你在这给我老实待着,记住,我不回来你不许走!” 区冉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我绝不乱跑!” 少女对着区冉做了个抹脖子动作,转身走出茶庄。 区冉长舒一口气,心道:“唉,这世道,女人个个那么凶,坏了,我怎么糊里糊涂答应在这等她,她若今天不来,我岂不……” 想到这,他不由地长叹一口气。 猛然,一股刺鼻的香味钻进区冉的鼻孔。 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端着杯茶坐在区冉对面,娇声道:“这位大哥,我坐在这不碍事吧?”区冉无精打采地道:“不碍事,姑娘若有兴趣,只管坐就是。” 那娇艳女子道:“唉呀呀,我说这位大哥,你没精打采地干嘛,来,我们认识一下,我叫弋丽梅,年龄二十有三啦!” 区冉道:“我叫区冉,小你三岁。” 他说话时,依然是有气无力。 弋丽梅抿嘴一笑,道:“哎哟,什么小不小的,没关系的,我俩在一起,不会有人说不合适的!” 说罢,冲着区冉扫了个媚眼。 区冉苦笑一下,侧头望着门外,只盼望那位少女赶紧回来。 他此刻根本无心与她说话,弋丽梅走到区冉身边,手搭在他的肩上,娇滴滴地道:“区冉,你有心事啊!这样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玩玩!。” 区冉扭了扭腰,道:不行不行,我不能走的,我得在这等一位非常重要的朋友!” 弋丽梅道:“别傻呼呼的了,我带你去玩一样你这一生最难忘的东西,好啦,走嘛!” 区冉没说话,任凭弋丽梅摇动着自己。 猛然,区冉觉得腰间一麻,浑身立刻动弹不得。 他张嘴想叫,可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说罢,一提区冉腰带,将他拎出店门,然后,将区冉扛在肩上,飞奔而去。 区冉心知此刻想破头也想不出逃跑的办法,索性闭上眼睛。 也不知跑出多远,弋丽梅停下身子,拍了下区冉道:“区冉,我们到了。” 区冉道:“这是什么地方?” 弋丽梅将区冉放到床上,道:“这是我的家啊!” 区冉道:“什么,你的家,你带我来作甚?” 戈丽梅诡异的一笑,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完,转身进了另一个房间。 片刻之后,弋丽梅着一身纱衣走了出来。 那纱衣半遮半掩,隐隐约约的,透出雪白的肌肤。 区冉顿感心跳加速,急道:“喂,你想干嘛,我,我……” 弋丽梅一捂区冉的嘴,道:“别说话,我背了你那么老远,累了,现在,我想让你陪我睡一觉!” 区冉瞪大双眼,惊恐地道:“可是我不想睡,我精神好得很,我……我笑给你听!” 话音未落,区冉便放声大笑。 这笑声如同嚎声,不堪入耳。 弋丽梅道:“别笑了,我知道你不累,可是我累。” 你累可以睡在别的地方,我……我不习惯和女人同床的!” 弋丽梅叹道:“唉,天生的傻瓜,多少男人想与我同床,可是他们却没那福份,而你……” 区冉道:“我不想要这福份,你还是将这机会让与别人吧!” 弋丽梅从身上摸出一粒红色的药丸,道:“我现在只想将这机会给你,来,吃下这药,你就会抓住这机会了。” 区冉吓得急咬牙,拚命地摇头。 此刻,他只有头能动,若不是刚才弋丽梅解了他的一部分穴道,他的话只能憋在肚里。 弋丽梅阴笑数声,伸手一抓区冉的腮帮,欲强迫他服下这粒红色的药丸。 蓦然,有人大喝道:“淫妇,你又想害人吗?” 弋丽梅心中一颤,急回头观看。 第九章 怪老头何许人也 来的是位少女,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裙,手执长剑,怒视着弋丽梅。 弋丽梅问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闯我的家门?” 蓝衣少女道:“弋丽梅,不认识了吗?你害死我哥哥,又几次三番从我手上溜走,怎么,你如此的健忘?” 弋丽梅惊道:“啊,庄莲菇,你……” 庆莲菇冷冷地道:“我来要你的命!” 区冉一听是庄莲菇,忙大叫道:“庄姐姐,我是区冉,快来救我!” 庄莲菇道:“区冉,你怎么会到这儿的?” 区冉道:“我是被她抓来的,她趁我不备,点了我的穴道,刚才,她还逼我吃药!” 庆莲菇道:“弋丽梅,你今天死定了!” 寒光一闪,长剑直刺弋丽梅前心。 弋丽梅闪身避开,跃到墙边,抽出长剑,道:“庄莲菇,别欺人太甚,我弋丽梅不是好惹的。” 庄莲菇冷哼一声,长剑一层,连出十四剑。 弋丽梅闪展腾挪,将这十四剑尽数化解。 不等庄莲菇再出手,弋丽梅的长剑已然吐出。 剑锋所指,总不离庄莲菇要害。 庄莲菇恨恨地长啸一声,施展出浑身的招数,刺挑劈划,一招似一招,一招狠过一招。 只二十个回合,弋丽梅已然毫无还手之力。 庄莲菇长剑一振,嗡嗡作响。 “当”,一声震耳的金属撞势声,弋丽梅手中的剑应声飞势,插在屋顶上。 弋丽梅大吃一惊,急抽身欲走。 庄莲菇长剑一搅,横在弋丽梅脖子上,道:“别动,动一动要你的狗命!” 弋丽梅大笑道:“哈哈,庄莲菇,你要杀我为何还不动手?” 庄莲菇道:“我迟早会动手的,不过在你死之前,我想问明白,你为何要害那些无辜的男人?” 弋丽梅苦笑道:“我害他们?他们若不好色,我岂能害得了他们,说实话,我的药今天才只是第一次用,哼,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庄莲菇道:“我哥哥可是好人!” 弋丽梅冷笑道:“你哥哥?哼,他无非也是个市井无赖,仗着你爹的名威,欺男霸女,我杀他,是出于无奈!” 庄莲菇叫道:“住口,你胡说!” 弋丽梅大声道:“我没胡说,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哥哥造成的,当年,他强暴了我,还不准我对别人说,这不算,不叫我去陪他的那些狐朋狗友。” 庄莲菇闻言,如同五雷轰顶,摇着头叫道:“你胡说,你胡说,我杀了你!” 弋丽梅微然一笑,道:“你杀吧,我死在你手里,那是注定的,你若不杀我,我还会去报复那些臭男人。” 弋丽梅道:“庄姑娘,你若不信,你可以去我的密室中看看,当年你哥哥的所作所为,我都用刀刻在了石壁上,我要永远记住,当年我活着时,像狗一样让人玩弄,现在,我要报复,庄姑娘,你可以杀我了!” 区冉道:“庄姑娘,别杀她,我寻思着,她不像在胡说,不如你解了我的穴道,我去看个究竟!” 弋丽梅抢先道:“好,我替你解。” 穴道一解,区冉从床上跳起来,道:“密室在哪儿?” 弋丽梅道:“你拉一下床,就知道了。” 区冉用力拉了一下床。 “轰”的一声,墙壁上开了扇门。 区冉钻了进去。 片刻之后,区冉走了出来,手里拿一卷发黄的纸,脸上一副愤恨不平的表情。 庄莲菇期待地望着区冉。 区冉道:“庄姑娘,你误解弋姐姐了,密室里的一切,你看了一定会愤怒的!” 说着,他将那卷纸送到庄莲菇面前。 庄莲菇展开纸卷,从头至尾看了一遍。 纸卷上,写得尽是些不堪入耳的男盗女娼之类的文字。 卷末著名,骇然就是庄莲菇哥哥的大名。 庄莲菇看完纸卷,双目发呆,继而一横剑,就要自刎。 弋丽梅急一伸手,抓住剑锋,一道血剑,溅到庄莲菇的脸上。 庄莲菇吃惊地望着弋丽梅。 剑锋,深深陷入了弋丽梅的肉中。而弋丽梅的脸上,却始终露着微笑。 庄莲菇再也忍不住了,扔掉长剑,一把抱住弋丽梅,放声大哭。 区冉急忙撕下块帐子,裹住弋丽梅的双手。 两个女子,四双秀目,此刻却都如同决堤的江河。 一对同命的女人。 庄莲菇,曾爱过一位英雄潇洒,风流倜傥的英俊男儿。 然而这男子,却用迷香迷倒庄莲菇;使她失去了少女最为宝贵的东西,而且,还丧心病狂地杀了她的父亲。 几年下来,庄莲菇一直在寻找这个人。 没多久,庄莲菇又听说哥哥死在金马仙子弋丽梅之手。 从此,她变得冷漠,变得对所有的男人都怀有戒心。 久而久之,江湖人便送了她这个名号——无情冷血虫。 现在,面对着弋丽梅,面对着这一切的事实,叫庄莲菇怎想起深埋心里的伤心事。 两双同命鸟,相对泪满襟。 区冉站在一旁,觉得自己在场反而碍事,于是,悄然地走出屋外,坐在地上,望着暗黑的天空,呆呆地望着…… 一阵凉风,拂过区冉的面颊。 区冉睁开惺忪的双眼,看看四周。 周围,寂静无声。 区冉心道:“这两个女人,真够烦心,我都睡了一觉了,她们的话还未说完,难怪人人都说女人一唠叨起来,就像江河流水一般地没完没了。” 他静静地坐在门外。 忽然,区冉觉得气氛有点不对,暗忖道:“咦,说话也用不点灯嘛,不对,我得进去瞧瞧!” 他站起身,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屋内漆黑一片。 区冉摸索着,摸到一盏油灯,刚想点亮它,转念一想:“我若点亮灯,万一有仇家要杀我,岂不是为他照了亮?” 想到这,他轻轻地放下油灯,拢眼神仔细观瞧。 突地,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人倒地的声音,然后,又静了下来。 区冉竖起耳朵听了半晌,确定没有动静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月光下,似有一入伏在地上。 区冉跑过去,用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 还有气,只是已若游丝。 区冉将他身子翻过来,藉月光一瞧,惊道:“苗四俊,怎么会是你,你不是……” 话未说完,苗四俊猛地睁开双眼,一把抓住区冉的小臂,急促促地道:“区……区冉,他们抓走了一位姑娘,你……” 他大口地喘着气。 区冉揉了揉他的胸脯,道:“别急,你慢慢说,什么人抓走了两位姑娘?” 苗四俊道:“是……是……” 突然,他大叫一声,手指着前方,双眼瞪得溜圆。 他断了气,在他胸前,多了支锥形镖。 区冉心中大骇,急撤目光看去。 一道黑影,瞬间消逝在黑暗中。 区冉替苗四俊抹下眼皮,拔下他胸前的镖,心中暗自长叹。 区冉仔细看着这支镖,又看看苗四俊的剑口,脱口而出道:“就是他,一定是他!” 区冉草草掩埋了苗四俊的尸体,沿着黑影消逝的方向,追了下去。 走出没多远,一条人影横在区冉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 区冉心中一惊,道:“什……什么人?” 那人呵呵笑道:“我是一个怪老头,今天拦住你,是有意想与你做朋友,你意下如何?” 区冉道:“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与你交朋友,况且,我又不知道你是不是想害我。” 那人道:“我若想害你,还用的着拦住你?” 区冉道:“嗯,听你的话也有些道理,不过我不知道你为何要交我这个朋友?” 那人笑了笑,道:“不行不行,我现在有急事要办,噢,对啦对啦,你一定和那帮人是同夥,他们知道我快追上他们了,特意让你来拦住我,对不对?” 那人摇头,道:“嗯,错了错了,就凭你,也想迫那帮人?你有兔子跑得快吗?” 区冉道:“没试过,也不想试。” 那人道:“那你掂量掂量自己,有兔子跑得快吗?” 区冉想了想,“卟哧”笑道:“跑?怎么跑?难道说在马上跑?你这人,尽说些不切实际的话。” 那人道:“那好,我们就实际点,你和我,我们比赛跑步,看谁跑得快!” 区冉道:“那好啊,我们现在就开始!” 那人道:“别急,我们作个规定,你若输了,就得与我交个朋友,我若输了,便拜你为师。” 区冉上下打量那人一番,见他岁数已在七十上下,笑道:“你可别后悔哟!” 那人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后悔这两个字不应该用在我的身上的!” 区冉道:“那好,就比一比吧!” 话音犹在,区冉已窜了出去。 那人站在原地,回头看看,那人早已无影无踪,心道:“哼,一个糟老头,也想和我比赛跑步,自不量力。” 他站在那儿,不住地喘着粗气。 猛然,有人道:“喂,你怎么不跑了!” 区冉急回身观瞧,只见那人站在自己前面,捋着胡须,望着自己。 区冉心中一惊,道:“你……你何时跑到我前面的?”那人摇摇头,道:“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这等了你很长时间了,你输了!” 区冉叹气道:“唉,还是老的辣,好,我们就做个朋友,忘年之交!” 那人笑道:“我叫你什么呢?” 区冉道:“叫我区冉,那我怎么称呼你?” 那人道:“随便你。” 区冉道:“那我就……就叫你怪老头罢!” 那人微笑着点点头,道:“好,这个称呼好,我挺喜欢的!” 区冉冲着怪老头做了个鬼脸。 怪老头道:“既然我们是朋友,那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告诉我,你急着要去办什么事?” 区冉道:“怪老头,我们刚做朋友,就让你替我办事,这有点不太好吧!” 怪老头笑道:“朋友嘛,有什么事总得帮忙的。” 区冉道:“你说得倒也是,我的事,说起来可复杂得要命,我的朋友一个个地被杀,被打,被绑架,可是我却不知道谁干的。” 怪老头道:“所以你急着去找线索?”区冉点头道:“可是忙了许久,一点头绪也没有。” 怪老头道:“那只怪你心不定,心不定,则万事难,你若仔细分析一下,一定会得到线索的!” 区冉道:“我是知道有一个人杀了许多人,而且那人还将这盆脏水泼到我的身上,现在,全江湖的人都来找我了!” 怪老头道:“不光是杀这些人吧!” 区冉点头道:“的确,那人还放出风声,说什么珠身金面马在我身上,弄得我成了所有人的猎物。” 怪老头道:“不但是珠身金面马,还有风云令,若不是你命好,恐怕都死了百次了!” 区冉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怪老头道:“我若不了解你,还敢和你交朋友?区冉,你若当我是朋友,就告诉我,你是不是十分想要那块风云令?”区冉摇摇头,道:“不是的,只是我知道,硬抢我的这块风云令的一定不是好人。” 怪老头道:“为什么?” 区冉道:“因为谁得到这块令,谁就是当今武林中功夫最高的世界高人——醉施道长的弟子,而那些一心想靠夺取令牌而做醉施弟子的人,一定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怪老头道:“这我可不大懂,可是我却隐约知道,若想追求更高的境界,就得靠自己,只有自己不断地磨练自己,才可能追求高一层的境界,我想,醉施道长的武功一定不会是抢来的!” 怪老头道:“说得好,不过我听说你是都喻的高徒,可是为何武功那么差?” 区冉苦笑道:“你不会明白的,人各有志,我的志不在学武。”怪老头道:“不在学武,那不学武你怎能在江湖间行走?不学武,你又怎能去报仇?” 区冉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报仇?” 怪老头笑道:“我说过,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区冉幽然长叹道:“唉!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心里一直非常矛盾,若练武,就一定得杀人,可是我不想杀人,但不练武,又报不了仇!” 怪老头道:“你至今还不明白,武功不一定用来杀人,武功练到一定的境界,不但不会杀人,还能救人。” 区冉惊疑地望着怪老头,道:“这是真的?” 怪老头点点头,道:“是的,因为我深有体会。” 区冉吃惊地道:“你?你有体会?” 怪老头也是微笑。 区冉道:“哈,你可真是个怪老头!真是个老头!” 吱…… 一声长啸,划破夜空。一道金光,闪电般地射向区冉。 怪老头一拉区冉,探出两指,夹住那东西。 那东西是枝箭,一枝带着响哨的快翎箭。 这枝箭,从头到尾都是铜装的,而且研磨的非常亮,犹如黄金一般。 箭杆上,栓着一个小小的竹筒。 怪老头夹着箭,目光如电,扫视了四周一圈。 四周没有一点动静。 怪老头解下小竹筒,将小竹筒往一块顽石上掷去。 “叭”,小竹筒被摔得分了开来。 一张纸条,飘然落下。 区冉刚想去捡,怪老头一把拉住他,不费事的用一根树枝将那纸条戳起。 区冉不解地问道:“怪老头,你这是干嘛,只不过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纸嘛!” 怪老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江湖诡异多变,这纸上难保没有道道,还是小心为妙!” 区冉由衷地点点头。 怪老头纸凑到近前,藉着月光,仔细地看着。 纸条上写着:“人在驻马镇,若要救人,速来!” 最怪的是署名,竟用甲壳虫作自己的名字。 区冉笑道:“呵呵,江湖上确实奇怪的很,还有人名收甲壳虫。” 怪老头道:“这不是人的名字,而是一个人的绰号!” 区冉道:“绰号,取这样的绰号?” 怪老头道:“取什么绰号的人都有,不过这个绰号我却从来未听说过。” 区冉道:“说不定这是后起之秀呢?” 怪老头点头表示同意。 区冉道:“不如这样,我们还是去驻马镇救人要紧,这甲壳虫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怪老头皱着眉道:“别急,容我好好想想,恐怕这是个陷阱,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区冉道:“陷阱?哈,对付陷-阱是我最拿手,只要扛一块木板,遇着陷阱,将木板往上一架,不就过去了!” 怪老头道:“这陷阱不一般,不是像你说得那简单。” 区冉道:“唉,难怪人人都说,人一老了,做什么事都前怕狼,后怕虎的,你若是怕那是陷阱,我倒有一个办法的!” 怪老头道:“哦?那快说出来听听!” 区冉道:“我看这样,我呢,在驻马镇大放风声,说我请了许多武林高手,要踏平驻马镇,然后……” 怪老头不等他说完,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那样人早跑了。” 区冉摸摸太阳穴,道:“我还有一计,可是得委屈你!” 怪老头道:“说来听听!” 区冉道:“我在明,你在暗,我呢,专去找人,他们一定不会怕我的,若有圈套,我便硬往里钻,你呢,装作叫花子,越乱越好,等我一钻进圈去,或是掉进陷阱,你就出来破了这些玩意。” 怪老头笑道:“这样嘛,倒还能作一计,好,就依你的办。” 区冉伸出巴掌,道:“来,为预祝成功,我们击个掌!” “啪,啪。” 两声清脆的掌声,回荡在寂静的夜。 驻马镇,并不算大。 虽说不大,倒也还热闹。 大街上,走着一位公子哥,提着鸟笼,大摇大摆地走着。 他就是区冉。 每逢遇到一家客栈或酒店,他总是要进去问掌柜的有没看见有人架着两个女子打这过。 由于太度生硬,往往总遭人白眼,若遇上脾气火爆的,免不了就得吵几句嘴。 忙了一个上午,转了大半个镇子,一点有用的消息也没得到。 看看天已到中午,区冉觉得腹中饥饿,便找了家酒店,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 他点了三个菜,一壶酒,只顾自斟自饮。 门外,颤颤危危地走进一个老要饭的。 这,便是怪老头扮的。 也不知他从哪儿弄的锅底灰,将脸上涂得一团糟,身上的衣服,简直像用破布烂衣拼凑的。 老乞丐刚进门,立刻就过来一个店小二,冲着老乞丐喝道:“滚!你这个乱东西,滚远点,别防碍我们做生意!”老乞丐哀求道:“小二哥,赏点吃的吧,小老儿我已有三天没吃上一口好点的饭菜了。” 店小二一瞪双眼,道:“滚,我们没吃的给你,像你这等人,饿死了才叫好哩!” 老乞丐还在哀求。 店小二挥舞着拳头,吼道:“我叫你滚,不然,叫你饱餐一顿拳头的!” 正在喝酒的区冉“啪”的一拍桌子,大声道:“混蛋,你这店小二,只不过是个奴才,却如此凶恶,他若是你爹,你也这样对待吗?” 店内的人哄然一笑。 店小二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冲着区冉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如此对我说话?” 区冉反而笑道:“对你这种人,不如此说话,那该怎么说?难道要我叫你一声乖儿子不成?” 店小二一听,顿时火往上冲,一捋衣袖,道:“王八蛋,你今天是找喳儿来的,看样子我不教训教训你,你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区冉呵呵笑道:“我的确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因为我根本不认字!” 店堂内又一阵哄笑。 店小二再也按捺不住,冲上前便打。 区冉现有的武功,打这号人易如反掌。 没等店小二动手,区冉手中的酒杯已飞向店小二的面门。 店小二没防着这一招,被浇了一脸酒不算,还被砸破了鼻子。 店小二一疼,不由地叫了一声。 区冉笑道:“这只是轻的,乖儿子,你若是再动手,老子就不会让你这么舒服了!” 店小二气得脸色铁青,顺手操起一条板凳,砸向区冉。 “啪”的一声,整条板凳结结实实地砸在桌上。 再看区冉,已没了踪影。 店小二以为区冉被砸晕了过去,挥挥手,冷笑道:“哼,臭小子,乳臭未干,竟敢在老子面前逞能!” 一转身,店小二便想走开。 冷不防,店小二觉得脚踝被什么抓住。 他试着抽了几下,没抽出来,顿时,一身冷汗布满全身。 他回过头,见区冉在桌肚底下,抓着他的脚踝,正冲着他微笑。 小二吓得大叫一声,用力地往外抽脚。 区冉笑嘻嘻地道:“呵呵,看情形你是一定要趴在地上才甘心罗,好,老子今天就成全你!” 区冉的手猛往上一掀,继而轻轻往前一推,那店小二倒还真听话,惊叫着趴在地上。 区冉从桌底钻出来,道:“小二哥,摔伤了没有,还能爬得起来吗?” 店小二自知不是区冉的对手,趴在地上哀求道:“这位少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望小爷大人大量,放我一马吧!” 区冉道:“放你一马也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依还是不依呢?” 店小二忙道:“小爷,别说一个,就是十个我也答应,小爷,你快说吧!” 区冉微笑道:“你去将那老乞丐扶过来,挑个好位子,上几道好菜,再叫他一声亲爷爷!” 店小二苦着脸,道:“小爷,这……这……” 区冉瞪眼道:“不依是吗?那好,我让你今天在地上趴上一整天了!” 店小二急道:“别别,我依你就是。” 说完,他爬起身,朝着老乞丐走去。 区冉道:“喂,你得叫甜点儿!” 店小二扶起老乞丐,皮笑肉不笑地道:“亲爷爷,我来扶你老进去。” 那老乞丐也不客气,应道:“哎,乖孙子,你亲爷爷饿得实在厉害,你可得多弄几样好吃的哦!” 店小二无可奈何地苦笑道:“那是那是,我一定多弄几样。” 区冉在一旁看着,心中暗自发笑。 不大一会儿,店小二端上四碟菜,一壶酒,道:“亲爷爷你老慢用,我还有事,就不在你身边侍侯了。” 区冉走近店小二,道:“喂,别急着走,这位老人家吃菜时,若是只皱一下眉头,我就打你一个嘴巴。” 店小二咧咧嘴,乖乖地立在老乞丐旁边。 那老乞丐猛吃一口莱。 菜刚进嘴,老乞丐便皱起眉头。 区冉二话不说,甩手给了店小二一个嘴巴。 这巴掌打得结实,打得清脆。 店小二的脸上,立刻泛起五条指印。 还没等店小二缓过神,老乞丐又将眉头皱起。 区冉又甩手扇了店小二一记耳光。 这耳光打得更狠,打得店小二眼冒金星,脸顿时肿起多高。 店小二捂着脸,带着哭脸道:“亲爷爷,这莱不好吃吗?” 老乞丐道:“哎,谁说不好吃的?” 店小二道:“可……可是你为何皱眉头?” 老乞丐道:“哦,我这人有个坏毛病,一吃到我认为很好吃的东西,我的眉头,就会情不自禁地皱起来的。” 店小二道:“亲爷爷,别在皱眉头了,我都挨了两个嘴巴了。” 老乞丐道:“是吗?那真是太对不起了。” 一抬头,老乞丐对区冉道:“小伙子,别再难为他了,让他去干别的吧!” 区冉道:“腿长在他自己身上,他若想走,我可不会拦他的。” 店小二闻言,掉头便跑。 区冉冲着老乞丐微然一笑,转身欲走,只见掌柜的笑眯眯的走上前,道:“少侠,多谢你替我整了那小子,今天的饭菜钱,算我的。” 区冉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我打了你的人,你却又为何要感谢我呢?” 掌柜的道:“不怕少侠见笑,这小子仗着力气大,经常打骂客人,弄得我生意都做不好,我几次赶他走,他不是骂我,便是打我,我心中的气,今天你总算替我出了!” 区冉道:“掌柜的,区区小事不用谢,只是我看你雇个会功夫的,专门对付他。” 掌柜的道:“我也有这想法,所以我想少侠……” 区冉忙道:“不行不行,我还有别的事。” 掌柜的闻言,脸上浮现出失望。 区冉想了想,道:“不过,在事情没办完之前,我会留在这里的。” 掌柜的道:“唉,可是你总得走,你一走,我岂不更加受罪?”区冉笑道:“掌柜的,你也犯不着着急,我有办法让他永远都乖乖地听你话的。” 掌柜的似有点半信半疑,痴楞楞地盯着区冉。 老乞丐用筷子指着掌柜的道:“喂,你这家伙也太不相信人了,这小伙子的本事很大的。” 掌柜的道:“这我相信,……” 老乞丐道:“别可是可是的,你若是再不信,我就让他立刻现在马上就走!” 掌柜的忙道:“别,别……我相信就是,相信就是。” 说完,点头哈腰地去忙别的了。 区冉走到自己桌边,刚坐一身形,一名黑衣人过来道:“请问我可以坐在这吗?” 区冉打量他一番,道:“请便。” 黑衣人在区冉旁边坐下来。 刚喝一杯酒,黑衣人便将头凑了过来,道:“请问少侠,你可是洛州区冉?” 区冉心中一惊,点头道:“是,阁下是……” 黑衣人道:“我叫金岳,难道你忘了,那天在百足门大堂……” 区冉用手拍拍脑门,大声道:“噢,我想起来了,对对,对,我们在……” 金岳忙用手放在自己嘴边,道:“嘘……区少侠,你轻一点,别人听见就不好了。” 区冉:“为什么?” 金岳道:“实不相瞒,我是偷着跑出来的,若是让帮里人知道了,我岂不是死定啦!” 区冉点点头,压低嗓门道:“你找我可有事?” 金岳道:“区少侠,我是来告诉你,那两位姑娘确实在我们手中,现关在离驻马镇以东三星地的一座破庙里,周围有二十名弟子看守着。” 区冉道:“这是真的?” 金岳道:“我敢以我的性命担保!” 区冉道:“你为何要将此事告诉我?” 金岳苦笑道:“区少侠,别问这么多,以后,你自会知道的。” 区冉道:“那么那天晚上也是你传送的消息?” 金岳点点头,道:“少侠,你多保重,我得赶紧回去!” 区冉抱拳拱手,道:“多谢金兄将这消息告诉我,他日若有机会,定当重谢!” 金岳拱拱后,转身离去。 区冉朝老乞丐使了个眼色,然后,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等到区冉走出店门,老乞丐忙连扒两口菜,一丢筷子,转身也出了店门。 掌柜的见两人一前一后走了,楞了一会,忙从柜子后面绕出来,追到门口。 两人已然踪影皆无。 掌柜的长叹一口气,一屁股跌坐在门坎上。 荒野上,孤怜怜地立着一座破庙。 这是一座山神庙。 可能是因为许久没有人来过,故而使得这座庙变得破烂不堪。 区冉悄无声息地潜入到离山神庙约有百来步远的地方,躲在一个土包后面,探头察看着。 果然如同金岳所说,山神庙的周围,有二十多名百足门弟子守着。 区冉趴在土包后,寻思着接近山神庙的办法。 恰巧,一双野兔从他身后窜出,直奔山神庙方向。 区冉灵机一动,疾从土包后弹身跃起,大叫道:“抓住他,别让他跑!” 守护山神庙的弟子闻声,立刻走了出来。 一名弟子挥刀冲着区冉道:“站住!” 区冉也不理会他,依然朝着他们冲去。 又有人大声道:“哦,你若不站住,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区冉大声道:“别……别,我在抓这双野兔!” 看着离那些人越来越近。 忽然,一名蓝衣人从山庙内窜出,三窜两窜,窜到区冉近前,拉住他道:“站住,这不是抓野兔的地方!” 区冉抬头看着他,道:“你是谁,不让我抓野兔干嘛?” 蓝衣人道:“我是百足门北方管知事游风雷,江湖人称奇眼猿。” 区冉笑道:“奇眼灵猿?这绰号不错,看你样子倒蛮像猿猴的,可是你的眼睛我看不出有何奇的地方。” 游风雷道:“奇的地方若是让人一眼看破,那就不叫奇了。” 区冉道:“对对,你说得不错,老兄,行个方便,让我将这双野兔抓回去下酒!” 游风雷道:“别再想着抓野兔了,先想想你自己怎么脱身!” 区冉道:“想想我自己怎么脱身?为什么?” 游风雷道:“因为不管谁到了这儿,都得死。” 区冉道:“好好,你狠我不抓野兔啦,我这就回去。” 游风雷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随着话音,双掌已拍向区冉。 区冉心中一凛,急一挫身,避开双掌,道:“喂!你这人怎么不讲理,我走难道都不行?” 游风雷道:“区冉,别再装蒜了,你今天自投络网,难道还想走吗?简直是做梦!” “你,你怎么知道我叫区冉?我……” 话未说完,区冉陡觉一股凉气由脚到头,贯穿了全身。 他去过百足门大堂,这些人没一个不认识他的。 区冉立刻知道自己上了当,心中暗骂自己道:“混蛋区冉,你自以为聪明,其实笨得很,人家在你头上设个圈套,你却毫不犹豫往里钻!” 其实,若不是区冉救人心急,这回是不会那么容易上当的。 区冉怒吼道:“金岳,金岳,有种的出来!” 金岳倒拖着齐眉棍,奔了过来。 区冉怒道:“你为何骗我?” 金岳冷冷地道:“若想抓狐狸,总得先设个套!” 区冉闻言,火往上冲,怒吼一声,一掌拍向金岳。 金岳没把区冉放在心上,一抬左掌,迎了上去。 一声闷响,双掌相碰。 金岳被打得连退五六步,方才站稳身形。 游风雷在一旁看得真切,见区冉一掌能将金岳打退五六步,知道他的内力不弱,从腰间抽出一条用熟铜锻造的人臂,横扫区冉腰间。 区冉挫身闪开,挥掌便打游风雷。游风雷不敢硬碰硬,只是往后跃,挥动铜人臂,砸向区冉的手臂,道:“看是你的肉臂硬,还是我的铜臂狠!” 区冉疾撤回手臂。 没等他动手,金岳的齐眉棍已扫向他的双腿。 区冉闪身躲开。 还未等他缓过神,游风雷的铜人臂又向他的头顶招呼。 区冉只得再躲。 只过了十来招,区冉已然是气喘呼呼。 他见势不妙,忙竭力大叫道:“怪老头,我不行了!” 话音刚落,怪老头已然纵身跃到。 游风雷和金岳一楞,道:“你是谁?” 怪老头道:“我就是我,难道你们刚才没听见区冉叫我怪老头?”金岳道:“怪老头,没听说过。” 怪老头捋着胡须道:“以前没有,现在听到了,哈哈,我今天还要让你们永远记住我的名字!” 说罢,探掌去抓游风雷的铜人臂。 游风雷急挥铜人臂,反砸怪老头手腕。 怪老头见铜人臂砸了过来,不但不躲,反而更往前欺身。 只见怪老头手腕一翻似乎紧贴着铜人臂,向前一滑,扣住了游风雷的派门。 游风雷顿时觉得手臂一阵酸麻,铜人臂不由自主地落在地上。 游风雷大惊失色,急抬脚去踢怪老头的胸部。 怪老头并不着急,挥手一点,封住了游风雷的穴道。 金岳一见怪老头的武功如此高深,只用了两招,便制住了游风雷,吓得他惊叫一声,掉头便跑。 怪老头微然一笑,纵身赶上,探手在金岳后背上一拍,金岳立刻如同一尊石雕,站在那儿动也不动。 怪老头挥挥手,对着区冉道:“区冉,还不快进去救人。” 区冉犹如从梦中惊醒一般。 刚才,怪老头的一番举动,让区冉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急步冲到金岳近前,甩手打了他一记耳光,恨恨地道:“记住,这巴掌只是个开端!” 他顺手从现手中夺过齐眉棍,跟在怪老头身后,冲向守护山神庙的百足门弟子。 百足门聚弟子见金岳和游风雷,都不及怪老头,自知若是抵挡,等于送死,于是,一齐转身便跑。 怪老头和区冉也无心追赶他们,径直冲进山神庙。 山神庙内,除了几尊布满灰层的破旧神像之外,连双耗子都没有。 区冉在庙里兜了一圈,失望地道:“怪老头,我们这趟算是白忙了,这里除了神像,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怪老头道:“可能人根本就未关在这儿,他们诈称人在这里,主要是为了捉你。” 区冉道:“可是要捉我,为何不在那天晚上就捉我?” 怪老头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猛然,庙外两声凄厉的惨号。 怪老头和区冉急忙夺出山神庙。 只见金岳和游风雷趴在地上,一条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一老一少急忙奔过去,只见游风雷和金岳的背上都插着一支锥形镖,而他们两人,却已断了气。 区冉从他们身上拔了镖,由自己怀里摸出一支,对照一下,道:“又是这家伙干的!” 怪老头道:“谁干的?” 区冉摇摇头道:“我也没见过此人,只是见过这镖。” 怪老头叹道:“唉,又是无头案。” 区冉愤然叹道:“若是让我查出来,我非让这些镖在他身上打个透明的窟窿。” 怪老头道:“凭你现在这样?呵,别开玩笑了!” 区冉默不作声。 怪老头道:“你若是想杀,我倒可以教你些使暗器的手法!” 区冉道:“要我拜你为师?” 怪老头道:“不不不,我只是作为一个朋友教你。” 区冉微微摇摇头,道:“我还是不想学暗器!” 怪老头奇怪地问道:“为什么?” 区冉道:“这玩意太不光彩,总是在暗中算计别人!” 怪老头道:“区冉,你将暗器完全理解错了,其实,暗器不一定非得在暗中伤人的时才用的。” 区冉看看怪老头。 怪老头道:“真正懂得用暗器的人,并不是一味地想去暗算别人,而是用它去救别人,或在紧急时保护,另外,学会使用暗器,就会懂得怎样提防别人的暗器!” 区冉心有所动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怪老头点点头道:“我从不骗人!” 区冉道:“那我就跟你学,可是学暗器得用不少时间吧?” 怪老头道:“是得用很长时间,不过你不同,你有一定的功底,而且不浅,只是你不会用它。” 区冉道:“你怎么知道我有功底?” 怪老头道:“正所谓内行看门道,你刚才和那两个人打斗的情形,我看得是一清二楚。” 区冉眨了一下眼睛,道:“你说你能看出我的功底,那么你能说出我的功夫上的漏洞吗?” 怪老头浅然笑道:“你的漏洞?那实在太多了,比如说,你的功力能从掌内吐出,但最多不过三四掌,还有,你的步法僵硬,武功上的招式变化少得可怜,所以你虽有功底,却时常挨打,对不?” 区冉道:“你说得似乎不错,不过有一样,我并不是经常挨打,你已看到的,我打起人来也不含糊。” 怪老头道:“那些人只是些地痞无赖,真正的武林高手,你连碰都碰不到他们!” 区冉道:“这我承认,可是武林高手的武功,我自认再学三十年也赶不上他们!”怪老头道:“错了,人贵在有志,你若立志学武,不会赶不上别人的,因为你有个非常有利的条件,那就是你还年轻。” 区冉默然。 怪老头道:“区冉,我先从防身教起,教你一种非常实用的防身套路。” 区冉点点头。 怪老头道:“你看好了!” 身形一展,只见怪老头身如灵猿,闪展腾挪,打扣扫踢,退如一阵风,进则似闪电,,四周围的沙土,连动也不动。 区冉点点头道:“看清了,但还是记不得。” 怪老头道:“这没关系,多练就记得了。” 区冉整整衣衫,拉开架子。 在怪老头的指导下,区冉好不容易将一趟拳打完。 再看区冉,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泥土,还不停地喘着粗气。 怪老头道:“区冉,你自己再练一遍!” 虽说笨如狗熊,却还是将一整套拳练了下来。 怪老头道:“好,你已经记住了,连练几遍,你便会熟悉。” 区冉看看自己身上,道:“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为什么你打拳时,连一点灰尘都未扬起,可是我……” 怪老头捋着胡须道:“区冉,别性急,总有一天你会学到这种境界的,而且无需用很长的时间。” 区冉不解地望着怪老头。 怪老头只当没看到,抬头看看天,道:“区冉,天色不早了,你打算怎么办?” 区冉道:“找个店先住一晚上,明天一早赶路。” 怪老头道:“去啊儿?” 区冉望着西方,道:“去陇西,去找人算帐!” 怪老头道:“不会是去找天元帮吧?” 区冉道:“我正是要去找天元帮!” 怪老头道:“真的是找天元帮?找他们干嘛?是不是你也想入夥?” 区冉摇头道:“我找他们有许多事,我要他们解释许多我猜不透的事!” 怪老头道:“你认为你不明白的事一定是他们干的?” 区冉点头道:“不一定是他们,可是我觉得他们至少知道!” 怪老头笑道:“为什么?” 区冉道:“有许多迹象都可以表明,虽然我说不大清楚,可是我心里确非常有数!” 怪老头道:“我劝你还是别去找他们,因为我知道,有许多比你强上百倍的人去找他们,都没有一个能活。” 区冉道:“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去,就是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怪老头暗道:“好个有志的区冉。” 区冉看看怪老头,道:“怪老头,你和我一块去吗?” 怪老头道:“那是自然,我们是朋友嘛!”说罢,朝区冉挤了挤眼睛。 区冉笑了,他感到了一阵从未有过的轻松感。 第十章 忘年之交福缘厚 时间过得飞快。 十来天的光景,在人们毫无感觉的时候,已悄然而逝。 天气,还是那么的晴朗。这样的天气,最适合人们赶路。 区冉和怪老头雇了辆马车,缓缓而行。 马车走出二十来里,三匹快马,擦着马车疾驰向前,一会儿,便消逝在视线以外。 马虽快,可是他们全都清楚地看见,马上之人都是背负长剑的道士。 怪老头不由地道:“咦,怪事,武夷三剑怎地在这儿出现?他们是去哪儿?” 区冉道:“怪老头,你这是在说什么怪话?” 怪老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区冉笑道:“奇怪,这有奇怪的事发生吗?” 怪老头道:“武夷三剑不好好地待在山上,跑到这儿来作甚?” 区冉道:“什么武夷三剑?” 怪老头道:“武夷三剑就是武夷山上多闲道人的三名弟子。” 区冉嗤笑道:“好外号,武夷三剑!怎么不叫武夷枪,枪总比剑长嘛?” 怪老头道:“那么竹竿比你长,但有你聪明吗?” 区冉道:“喂,怪老头,我只不过是说句笑话,你为何非要与我过不去。” 怪老头道:“我也只不过在说笑话。” 正说话间,一匹马迎面跑来。 马上端坐着一名蒙面人,边跑边喊道:“前面的马车停下!” 来到近前,蒙面人勒住马缰,冲着区冉道:“你是区冉吗?” 区冉点头:“我是,阁下是……” 蒙面人打断区冉的话,道:“你别问我是谁,这有一封信请你收下!” 说完,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送到区冉眼前。 区冉看了眼怪老头。 怪老头微微点了点头。 区冉伸手接过信,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蒙面人道:“废话,这里面装的当然是信!” 说罢,一催马,扬鞭而去。 区冉打开信封,抽出信笺,展开观看。 信笺上写道:“区冉,你盗得珠身金面马,杀掉杨天保,无妄侯,是个英雄,天元帮特请你在九月十八参加在陇西清泉堡的各路英雄大聚会!” 信上落款陇西怪魔。 区冉冷笑道:“好一个陇西怪魔,我正要去找你,你却先找上我了,真是太好了!” 怪老头从区冉手中接过信,看了一遍,道:“珠身金面马是你盗的?无妄侯和杨天保真是你杀的?” 区冉摇摇头,道:“你也相信这些胡言乱语?” 怪老头道:“这只相信你没那个本事。” 区冉道:“就算有我也不会这么干,我这人一向最反对杀人的。” 正说话间,马车来到一处酒店。马车夫停下马车,道:“二位,你们饿不饿,现在已是午时时分了,若不在这儿吃,再跑上四十里,也找不到吃饭的地方。” 区冉看看酒店。 这酒店不算大。 区冉道:“本来倒不饿的,可是一经你提起,我倒觉得有点饿了。” 他跳下马车,和怪老头一直往酒店里走。 院子中,栓着三匹马。 怪老头道:“呵,武夷三剑也在这里。” 他们穿过院子,来到店里。 武夷三剑就坐在店堂的西拐角。 区冉也不理会他们,挑了张中间的桌子,坐了下来,点了三菜一汤,一壶酒。 正吃着,门外走进两名蓝衫人。 他们进门就喊道:“小二,来二斤白酒,三道上好的菜。” 店小二道:“好啦,客官请坐。” 区冉侧脸看着他们,认出这两人是天目鼠杨穷志和百知箫龙公明。 两人也看了眼区冉和怪老头,似乎不认识他们,迳自寻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一阵马嘶,接着又走进两人。 这两人一黑一白,骇然是阴阳刀客李定和海荣。 他们一眼看见区冉,道:“真想不到,在这儿见到你。” 区冉嘻笑道:“我也没想到,二位近来好吗?” 他们这种孬样,能好得了吗? 海荣道:“哦,原来是杨穷志和龙公明,在下失敬。” 龙公明将竹箫旋了半圈,鼻子内发出声轻哼。 杨穷志道:“二位可是去陇西参加英雄会?” 白面李定傲然道:“这下猜得一点不错。” 龙公明冷笑道:“是吗?就凭你们这两个草寇,也能称得上是英雄,笑话!” 黑面海荣道:“笑话不笑话,你日后自去问陇西怪魔好了。” 龙公明道:“可是今天我就要问你。” 白面李定道:“龙公明,我们今天不是来回答你问题的,而是来吃饭!” 杨穷志道:“吃饭?你们能吃得安吗?” 白面李定道:“吃不安也得吃,若要比武,就得等我们吃饱后再比,我相信你杨穷志不会打一个饿汉的吧!” 龙公明道:“打你们?哼,我还怕脏了我的手!” 白面李定道:“那正好,我们休战!” 店堂内安静下来。 猛然,门外一阵大笑,走进三人。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胡光雨,孙无忍和金岳。 这个金岳,和死的那个不是同一个人。 区冉一见这三人,吓了一跳,忙悄声对怪老头道:“怪老头,这三人可是厉害的角色。” 怪老头瞥了他们一眼,只是淡然一笑。 金岳一眼看见区冉,道:“呀,小子,你怎么也在这?” 区冉笑道:“区冉不才,去参加英雄大会。” 孙无忍侧过面,也看见区冉,听他说要去参加英雄大会,不觉笑道:“臭小于,凭你也够格?” 区冉笑道:“不够格的英雄总也是英雄嘛!” 金岳道:“区冉,你可真是厚颜无耻啊!” 所有的人,一听到区冉这两个字,目光全都聚集到区冉身上。 区冉扫视一圈,笑道:“金岳,你说我厚颜无耻,可是我觉得,我在这方面却不如你。” 金岳笑道:“你哪样也不如我,不是吗?” 区冉用手指在自己的脑袋上,道:“有一样我比你强,就是我的脑袋,你认为呢?” 金岳道:“你的脑袋确实比我聪明,可是这颗脑袋却在你的颈子上长不了多久了!” 区冉道:“金岳,你吹牛也不看看地方,我的脑袋难道说是你这等人拿得去的?” 胡光雨幽然道:“区冉,他不是金岳,他是金天奇!” 区冉一拍脑门,道:“好你这个金天奇,你也真够歹毒的,想嫁祸于他人是不?” 金天奇怪笑道:“我没想到要嫁祸于谁,是你自己非要这么想的,我也没办法。” 区冉问无忍道:“喂,你几次欲杀我,是不是受他的指使?” 孙无忍道:“这你别多问,你杀了侯爷,我要为他报仇!” 区冉:“侯爷,无妄侯,你是无妄侯的人?那么,华劲达也是无妄侯的人,金天奇也是,我明白了,原来盗宝的是无妄侯。” 孙无忍道:“盗宝?这宝贝皇帝老子能有,侯爷为何不能有,珠身金面马乃是天下之物,天下人谁都可取!” 区冉笑道:“哼,你可真是条好狗!” 孙无忍闻言,怒发冲冠,大声叫道:“混蛋,我杀了你!” 双掌一挥,直拍区冉。 区冉也不怠慢,哧溜…声,钻进桌肚。 孙无忍上前一步,双掌击地拍向桌子。 以他的内力,若是这一掌打上,不但能将桌子打得粉碎,而且桌子底下的区冉也要非死即伤。 就在双掌快要打到桌子面的一刹那,只见怪老头大手一拂,将孙无忍打得原地打个转。 孙无忍心头大骇,望着怪老头。 半晌,孙无忍从腰间抽出铁铲,怒吼着劈向怪老头。 怪老头微然一笑,双指一弹铁铲。 孙无忍顿觉握不住铁铲,手一软,铁铲脱手而飞,钉在房顶上。 孙无忍心头一惊,旋即又大吼一声,双掌拍向怪老头前胸。 “砰”的一声,孙无忍犹如一块被抛出的石头,砸向店门外。 正巧,孙无忍一头撞在栓院中的马后腿上。 那匹马,一负痛,长嘶一声,后腿猛一弹,铁般的马蹄踢在孙无忍的后脑上。 孙无忍连哼未来得及哼,倒地而死。 胡光雨见势不妙,转身飞遁。 金天奇心中一慌,回手去拍区冉。 怪老头眼急手快,操起桌子上的筷子,用手打向金天奇的环跳穴。 金天奇只觉双腿一麻,站立不稳,翻身倒地。 区冉从地上拿起那支筷子,在金天奇的眼前比划道:“金天奇,我问你,你为何要杀我一家?” 金天奇紧闭双眼,默不作声。 区冉将筷子抵在金天奇的眼睛上,道:“说不说?不说,我就先捣瞎你的左眼,然后是右眼,再然后嘛……我将你两双耳朵捣穿!” 金天奇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说!” 区冉道:“好,有志气,可是我又忽然改变了主意,我要用刀一块一块地割你的肉,直到你听话!” 说罢,他从掌柜的那里拿来一把菜刀,对大家道:“大夥听着,今天我请大夥儿吃顿人肉丝!” 说罢,揪住金天奇的大腿上的肉,挥刀就要割。 金天奇狂叫道:“别,别……我说,我说!” 区冉收回菜刀,道:“快说,我在这儿听着呢。” 金天奇正要开口,两道金光,直射向区冉和金天奇。 怪老头见势不好,急抽出一只碟子,打落两支锥形镖。 可是第三支却已随即而至。 金天奇一声怪嚎,头顶心上,插着一支锥形镖。 怪老头急破门而出。 只见远远的一个白影一闪即逝。 怪老头道:“这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杀金天奇灭口!”区冉点点道:“不错,每次我有一点线索,总让这人给断了,这家伙,可恶至极!” 盾堂内,所有的人都似乎忘记了吃饭,楞楞地瞧着一老一少。 怪老头请了几个小二,拖走了金天奇的尸体,并付了三十两银子。 这时,门外跑进一位少女。 区冉认出是那天让他坐等的那名女子。 那女子朝区冉扫了个鬼脸,冲着怪老头笑道:“怪老头,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说带我去个好地方玩玩,可是你却又为何骗我?” 怪老头道:“丫头,调皮死了,我哪有时间带你去玩,我还要和区冉去办事呢?” 区冉道:“怪老头,你认识她?” 怪老头道:“认识认识,我们是朋友。” 一转脸,他对那女子道:“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那女子道:“不用你介绍,我认识他,这人好色贪名,不是个好东西,和他做朋友?哼!” 怪老头道:“哦,你们认识?” 区冉苦笑着点点头。 怪老头看看两人,捋着胡须笑道:“呵呵,我明白了,丫头,他是不是你说的那个负心郎?” 那女子脸涨得通红,娇声道:“怪老头,你坏,我不理你。” 区冉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们。 怪老头笑道:“这个丫头跟我说过,她曾经女扮男装,出去找一个由父亲与别人指夫为婚的男孩,不想在一个晚上巧遇,谁知那男孩却喜欢别的女孩,她一气之下,跑了。” 区冉瞪大眼睛道:“噢,原来吴成就是你,那天在悦客居帮我打架的也是你?” 那女子道:“什么你你你的?我有名有姓,记住,日后只准叫我的名字!” 区冉道:“可……可是我不知道你的真名实姓。” 那女子道:“我叫师凡,老师的师,凡间的凡,记住啦!” 区冉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师凡小姐,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名字!” 怪老头拍拍区冉,朗声大笑。 区冉道:“怪老头,我看我们也不必再吃了,还是赶快赶路的好!” 怪老头道:“好吧,反正我也没有胃口了,走口巴!” 师凡道:“喂,你们去哪儿?带我一块儿去。” 怪老头道:“不行的,我们去的地方很远,你一个女孩子,不方便的!” 师凡冲着区冉,一叉腰,道:“区冉,你说带我去?” 区冉忙道:“好好好,我带你去,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不答应,我绝不带你去!” 师凡道:“快说快说,我答应就是!” 区冉道:“路上不许乱跑,不许在路上生事!” 师凡道:“行行行,我答应!” 三人走出酒店。 刚出店门,酒店内便响起争吵之声。 区冉道:“又有人想打架了。” 怪老头道:“现在的人火都大,我们无需管它。” 三人上了马车。马车,依旧是缓缓地走着。 走出三里之地,三匹快马,又擦着马车,疾驰而去。 马上之人,依然是武夷三剑。 在快马跑过去的一刹那,马上三人都回头看了一眼。 怪老头装作没看见,拍拍区冉,道:“区冉,你猜酒店内的打斗会有什么结果?” 区冉道:“阴阳刀客肯定败北!” 怪老头道:“我说不对,杨穷志和龙公明败多腾少,弄不好,龙公明还得受伤。” 区冉有点不相信,也不可能相信。 没过多久,两条个人,两匹健马,狂奔而去。 马背上人,正是杨穷志与龙公明。 龙公明伏在马鞍上,似是受了伤。 过不久,又是两匹马跑了过去。 马上之人,骇然是阴阳刀客。 他们一边叫着,一边舞着刀,似是乘腾追势。 区冉不解地问道:“怪老头,你怎么会知道杨穷志他们会败,能公明要受伤?” 师凡道:“因为他是乌鸦嘴!” 怪老头笑道:“死丫头,尽胡说,我说他们败,是因为他们太过傲慢,而且龙公明简直是目空一切,可是他没想到,他们的武功和阴阳刀客的武功差不多,如果不把对手看在眼里,那是非败不可的!” 区冉道:“那你又怎么知道他们的武功在伯仲之间?” 怪老头道:“内行看门道。” 师凡道:“可是我不是外行,却为何看不出门道?” 没人理她。 师凡脸涨得通红,大声道:“你们说嘛!” 区冉道:“你自己理解吧!” 说罢,和怪老头相视而笑。 师凡这才从他们的笑声中感觉到什么,急得直捶区冉和怪老头的肩。 马车,依旧是缓缓而行。 天,灰蒙蒙的。 一阵狂风,吹得落叶纷飞,尘土飘扬。 马车夫抬头望望天。 一片片的乌云,自西向东,在风的推动下,滚滚翻腾,大有压倒一切之气概。 马车夫道:“诸位,天要下雨了,我看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躲避一下的好!” 师凡道:“下雨怕什么?又不是下刀子,若是躲雨,岂不是耽误了行程?” 马车夫道:“小姐,这场雨下下来,能将路基都冲垮,你如此单薄的身体,能抗得住吗?” 怪老头拍拍马车夫,道:“别听小孩子的,请问老哥,哪儿有避雨的好地方?” 马车夫道:“你看前面的那座大山,山上到处都是岩洞,而且洞内景致非常好,诸位不但可以避雨,还可以观赏一番!” 区冉放眼望去,道:“确实是座大山,但不知离此有多远?” 师凡道:“还不是十里八里的?” 区冉道:“不会,这座山看得已是很清楚了!” 师凡道:“说你没见识吧!俗话说,望山跑死马,你别看这座山似乎离得很近,实际上却远得很。” 马车夫道:“姑娘,这回你错了,望山跑死马这句话不错,可是我们现在离这座山,只有一二里地。” 师凡朝马车夫翻了个白眼,道:“喂,你怎么知道这山上就一家有很多的岩洞。” 马车夫道:“因为我的家乡就在这座山脚下,小的时候,我们经常上山钻岩洞,捉迷藏。” 正说间,隆隆的雷声,传人众人耳际。 马车夫一挥马鞭,在半空中打个响鞭。 两匹健马立刻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马车夫停好马车,抬头看看天。 黑云越聚越多。 马车夫道:“随我来!”领着众人,急朝山上爬去。 爬至半山腰,马车夫打开一堆乱草。 一个洞口,显露在众人眼前。 马车夫一头钻了进去,道:“诸位,赶紧进来,雨就要下了!” 怪老头拉着区冉和师凡,紧跟在马车夫身后,进了岩洞。 洞内十分宽敞。 众人刚刚坐定身形,大雨便如天被戳破一般,倾倾而下。 大雨,伴着雷声,雷声催促着大雨。 无数条山水,变成无数条小溪,从山顶冲淌下来。 好一场大雨。 怪老头道:“呵,这样大的雨,我很少见到的,幸亏老哥提醒,不然,我们早已成了落汤鸡了。” 马车夫道:“我们这儿每年都是这样的,这会儿正好是一年一度的雨季。 区冉道:“这儿每逢雨季,总是下这样的大雨吗?” 马车夫点点头。 师凡道:“乖乖,这么大的雨,岂不将房子都冲垮了!” 马车夫笑道:“姑娘说得哪里话,我们这一带的房子,都是用这山上的大青石盖的,凭雨水怎么冲,房子也不会垮的。” 众人默默地望着洞口。 这时,一条灰色的影子,在洞口一闪而过。 马车夫道:“不好,狼群过会儿便来了!” 怪老头道:“你怎么知道的?”马车夫道:“刚才洞口一闪而过的灰影,便是一双探哨的狼,它探知我们在洞里,一定会去通知其他狼的!” 师凡神色紧张地道:“那我们赶紧往洞的深处跑!” 马车夫道:“为什么?” 马车夫道:“狼的鼻子和眼睛特别好,尤其在黑暗地方,洞的深处非常黑,如果往洞的深跑,人的眼睛便会失去作用,岂不是将死得更快。” 师凡道:“那怎么办?” 马车夫道:“守在洞口,狼来时,只要你守着不动,狼轻易不敢向你进攻的!” 师凡道:“真的?” 马车夫点点头道:“是的,狼是一种有灵性的畜牧牲,在没摸清对手的实力前,狼是不会冒然进攻的,尤其是像这样的地方!” 正说间,洞外传来一阵狼嚎。 怪老头道:“师凡,待着别动。” 区冉站起身,道:“师凡,将你的匕首借我用用。” 师凡急从腰间抽出双匕,送与区冉。 这时,有三条狼,张牙舞爪地朝洞口走来。 马车夫道:“先打死这三双狼,我们就会有休息的时间。” 话音刚落,一双狼直扑向洞内。 怪老间一抬双掌,平胸推出。 “砰”的一声,那条狼被打得飞了起来,落在山坡上,呜呼哀哉。 立刻,有几条狼上前,将这条狼给分吃了。 区冉道:“总听人说狼最残忍,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它们连同类也吃。” “鸣……” 怪老头依然用掌,打死了这条狼。 第三条狼,没等众人有所反应,便扑了进来。 马车夫道:“放它进来。” 怪老头和区冉闻言,立刻往旁一闪。 这条狼扑了进来。马车夫叫道:“打狼腿。” 怪老头反应极快,马车夫的话音刚落,怪老头便一个扫膛腿,将这条狼的两条后腿尽皆扫断。” 这条狼立刻哀叫一声,翻身倒地。 区冉上前就要使匕首刺,马车夫一把拉住他,道:“别急,小心它的前爪!” 果不其然,这条狼仰面躺倒,竖起两双前爪。 马车夫用手中的马鞭杆,远远地压在狼的咽喉上。 这条狼拚命扑腾着前爪,去抓马鞭杆。 马车夫并不理会它,手上的力道,却是越来越重。 一袋烟的工夫,这条狼的前爪便停止了扑腾。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马车夫方才松开马鞭杆,道:“它死了!” 师凡道:“外面的狼还会进攻吗?” 马车夫道:“会!不过这会儿不会,它们正在调整阵容。” 区冉道:“狼也会阵容。” 马车夫道:“是的,第一次进攻受挫,它们的头便会派稍强些的来作第二次进攻。” 师凡道:“哇,这群狼有一千条,我们岂不累死?” 马车夫笑道:“姑娘,你也太担心了,这会儿狼在调整,我们便趁此机会找些打狼的东西!” 区冉道:“找些石子!” 师凡道:“区冉,你发烧了吧,怎么尽说胡话,小小的石子,也能用来打死狼?” 区冉自信地点点头。 正在这时,洞的深处隐隐有火光。 区冉惊道:“洞内有人!” 怪老头朗声道:“洞内的朋友,何不现身,干嘛躲躲藏藏的?” 洞内有人道:“我若躲藏,怎会点火,诸位,遇着狼了是不?快进来吧?”随着话音,走来一个提着火把的老头。 这老头,满头乱发,眼窝深陷,满脸的胡子似是许久未理过,横七竖八地卷在一处,实足的一个糟老头。 怪老头问道:“你是谁?” 糟老头道:“先别问我是谁,还是赶紧过来,免得让狼给伤着,这山上的狼凶得很哩!” 众人对视片刻,走了过去。 糟老头领着众人,拐了几个弯,穿过一个只能容得一人钻过去的小洞口,来到一人大的石堂。 石堂的一侧,堆满了干柴。 区冉道:“老头,你是打猎的吧?你带我们到这,是不是想一个人对付那些狼?” 糟老头道:“我在前面的那个拐弯浇了些虎尿,狼闻到虎的气味,绝不敢再向前半步。” 区冉不解地望着糟老头。 师凡道:“不一定吧,狼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糟老头道:“不错,狼确实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单单怕虎,俗话说,有狼无虎,有虎无狼,狼若知道这有虎,就会远走他处。” 师凡道:“你骗人,我只听过一山容不得二虎,却未听说过一山不容虎狼。” 糟老头摇摇头,没理她。 他转过身,问怪老头道:“老哥,这两个是你的儿子和儿媳?” 怪老头摇摇头。 糟老头掀开一块兽皮,从兽皮后面端出几碟菜,道:“你们饿了吧,来,吃点野味!” 众人一齐围了过来。 区冉道:“老人家,我们进来这么久了,还不知该怎么称呼你。” 糟老头道:“你们就叫我糟老头好了,请问诸位的尊姓大名。” 怪老头道:“我,你就叫我怪老头。” 糟老头笑道:“好,你这称呼好,我俩加在一起,可就成了怪糟的老头啦!” 师凡道:“看不出你挺风趣的,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师凡,老师的师,不平凡的凡。” 糟老头将眼光移向区冉。 区冉已待开口,师凡抢先道:“他叫区冉,区,是海鸥的鸥去个鸟字,冉是再见的再去掉顶上的一横。” 糟老头一楞,道:“那么,洛州区道兴是你什么人?” 区冉道:“是晚辈的家父。” 糟老头闻言,一把抓住区冉,神色激动地道:“你是区道兴的儿子?真的是他儿子?” 区冉楞呵呵地点点头。 糟老头喃喃地道:“这么大了,都这么大了,嗯,像个大人样,像个大人样。” 他看着区冉的脸,道:“区冉,你爹好吗?” 区冉幽然长叹道:“唉,他叫人害了!” 糟老头闻言,身子一晃,道:“什么,叫人害了,什么时候?是谁害的?” 区冉道:“家父在去年遇害的,至于谁是害他的幕后人,我至今未能查清楚。” 糟老头叹道:“唉,又是一个好人,好人啦!为什么好人总是死得那么早,那么突然?” 风云雨雪情说着话,两行泪已滚落下来。 区冉道:“老人家,你认识我爹?” 糟老头道:“我们是至交,你的名字,还是我给你起的!” 区冉道:“什么?那你是……” 糟老头道:“我叫刘子云,江湖上的朋友都叫我青眼神,我和你爹是磕头的兄弟,你爹为官,我为江硝帮派的帮主。” 区冉惊道:“刘子云?你也是刘子云?” 区冉,陷入了混沌中。 宽敞的石室,跳动的火光。 石室内,只有干柴发出哗哗剥剥的爆裂声。 区冉惊疑地望着眼前这位自称是刘子云的老头。 半晌,区冉才问道:“你真的是百足门掌门刘子云?” 刘子云拨开打卷的胡子,道:“你看,我这条蜈蚣,有三种颜色,而且用手能摸出来这是蜈蚣。” 区冉道:“可是你怎么会到这儿?” 刘子云长叹一声,道:“唉,一言难尽!” 这时,马车夫插嘴道:“区冉,你有所不知,百足门在江湖上很早就有了名,而且弟子众多。” 刘子云道:“也就是这个原因,给我惹了祸,去年,来了三个人,自称是天元帮的什么使者,其中,还有一个女的,他们要我听他们的,我不肯,于是,打了起来,我打不过他们,跑了,可是他们紧迫不放,将我打成重伤。” 他叹了口气,默默地望着火焰。 马车夫道:“我那次外出办事,正巧碰到,见他伤势严重,便将他带到这里,一则是疗伤,二则是暂避天元帮的锋芒。” 刘子云道:“没想到,我一等就是一年,后来,我得知百足门让天元帮给霸占了,成了他们的附庸,于是,我便死了心,因为,我的伤到现在也没好。” 马车夫道:“我多方打听,打听到天元帮派了个叫尹明九的做了百足门的掌门。” 区冉道:“怎么?你们认识?” 刘子云道:“哎,我忘了告诉你,这位是独行长者林祥,与你父也是磕头兄弟。” 区冉道:“林老伯,区冉有礼了!” 独行长者林祥道:“自家人,不必客气。” 刘子云道:“林祥,你是不是早知道三哥被害?” 独行长者点点头。 刘子云道:“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独行长者林祥道:“怕你伤心,影响疗养伤。” 刘子云感激地看着林祥。 半晌,林祥问师凡道:“姑娘,你看区冉怎样?” 师凡道:“胆小而好斗,嘴狠而手软。” 林祥笑道:“你怎么这样小看区冉,他可是你老公啊!” 一句话,逗乐了所有的人。 石室内的气氛,也随之变得活越起来。 怪老头笑道:“师凡,区冉可是个聪明人,你以后可要防着他点!” 师凡道:“聪明,他除了泡妞聪明,没别的了。” 又是一阵大笑。 区冉道:“刘老伯,我们一定得找天元帮算帐。” 刘子云道:“这是迟早的事,不过我的伤……” 怪老头道:“你的伤?能否让我瞧瞧?” 刘子云道:“这,太麻烦你了。” 怪老头道:“麻烦什么,我们都有朋友,朋友间,不应该说这些见外的话!” 刘子云解开了上衣。 肩胛上,印着一个掌印,红色的掌印。 怪老头用手摸了摸,道:“这是一种毒掌,唤做聚血掌,中了这种掌,若不根治,每逢酷热及极寒,你的半个身子都不能动。” 刘子云道:“所以我在山洞里待了一年。” 怪老头道:“要治这种伤,得用刀划破皮肉,然后由一个人用内力将聚在这里的毒血逼出,敷上金创药便可。” 林祥道:“我用过此法,但不灵。” 怪老头道:“你可能未封住他的肩井穴。” 林祥点点头。 怪老头道:“若不封肩井穴,你的内力一通,便将了的毒化开,不但治愈不了,反而更加难受。” 说罢,他用手在刘子云肩井穴上一按,封住肩井穴和麻穴,然后,用师凡的匕首割开刘子云肩头的肉。 怪老头放下匕首,一提丹田气,将手掌在刘子云的神门穴上,缓缓将内力输到刘子云体内。 “咕噜,咕噜……” 刘子云肩头,渗出了污血,并且不时地起着泡泡。 血,由黑变红。 已然听不到起泡泡的声音了。 怪老头屏气收功,道:“好了,他只需歇上半个月,伤口就可以愈合,二个月后,他就完好如初!” 林祥道:“不用任何药?” 怪老头笑道:“最好的药就是多吃食物,食物吃得多,身体就会强壮,身体强壮了,这点伤就算不了什么了。” 区冉咬下一块鹿肉,道:“这我相信,你看我多能吃,所以,我被人打得皮开肉绽,不会有性命之险的!” 师凡道:“哎呀,能将区冉打得皮开肉绽的人,一定是个顶尖的高手。” 林祥道:“哦?看不出区冉的武功不弱嘛!” 师凡道:“不是功夫不错,而是皮太厚,功夫差一点,是绝对打不破他这层皮的。” 区冉咬了一口鹿肉,笑道:“哈哈,知我者,天下唯有师凡也!” 怪老头道:“师凡,区冉的皮当真不薄,你日后可够受的了。” 师凡嗔道:“怪老头,你不帮我也罢了,为何还帮他?” 区冉道:“这不叫帮,这只是一句公道话。” 师凡道:“厚皮。” 区冉笑道:“这不叫厚皮,这叫作心宽,心宽了,对什么也都不在乎了!” 林祥道:“对对对,人最难做到的就是心宽,我看师凡姑娘,你只要心宽,就不会觉得区冉是厚皮了。” 石室内,又是一阵大笑。 第十一章 誓不两立天元帮 三天,也只在一瞬间。 滂沱大雨,也下丁整整三天。 太阳刚露出它的尊容,怪老头便和小二上路了。 林祥没和他们一块儿走,他要照顾刘子云。 其实,他是有意将区冉他们带进那座岩洞的。 一老二小,甩着膀子,犹如刚刚归旋的斗士。 他们不这样走也不行,因为他们此刻正在走下坡道。 区冉边走边道:“我忽然觉得,走下坡道并不好玩。 师凡道:“但这总比爬山要省劲吧!” 区冉道:“省个屁的劲,我的肚子都挺累了!” 师凡道:“你的肚子也会累?” 区冉道:“为什么不会累?” 师凡笑道:“怪事,装一肚子草也会觉得累,我看你是故意装的!” 区冉道:“我不是装的,是真的,因为我肚子里的草都被水浸透了!” 师凡道:“那也难怪你喊肚子累,原来你肚子里的坏水太多了。” 区冉笑道:“不错,我肚子里确实装着不少坏水,所以,我想去将这些坏水放掉。” 怪老头道:“喂,你们两个是冤家啊,眼一睁就吵个没完,嫌不嫌烦啦!” 区冉道:“怪老头,我确实要放坏水,若不然,我得尿裤子了,对不起,你们等我一下。” 说罢,一头钻进草堆中。” 这草堆,高得没人头劲。 怪老头和师凡站在那,四下望着。 师凡道:“怪老头,听说区冉是都喻的唯一的徒弟,可是为何武功那么差?” 怪老头道:“他的武功并不差,只是他一来太过于贪玩,二来他心地太善,你听说过区冉杀过人?” 师凡摇摇头道:“他之所以有功力使不出来,主要是在于从来无心害人,若是有心害人,恐怕江湖上现在能受得起他三掌的已是寥寥无几。” 师凡道:“可是我发现他胆小,遇事总想到怎样脱身,从未想到怎样制服别人?” 怪老头道:“这不奇怪,因为他无心和人争斗,所以一开始便想脱身,因为他从未想过怎样去伤害别人。” 师凡道:“那他这样也能报仇?” 怪老头点点头道:“能的,你知不知道,以德服人总比以力服人要明智得多。” 师凡道:“我知道,可是江湖上那些专横霸道的人,是不会讲什么道义的?” 怪老头道:“正因为这样,所以我现在才尽力调教他的武功,希望他日后能有所作为!” 猛然,只听区冉在草堆中大声呼道:“怪老头,怪老头,你快过来!” 怪老头心头一惊,急拨开草堆,窜了进去。 区冉一把拉住怪老头,指着草堆深处,道:“怪老头,你看,那好象躺着个人!” 怪老头拨开草,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草堆中,确实躺着个人,一个死人,一个脸被打得变形的死人。 怪老头用手摸了摸那人,道:“这人似乎刚死不久!” 区冉道:“这人好象在哪儿见过!” 怪老头仔细端祥片刻,道:“这人好象只是个家丁。”区冉道:“对,家丁,苗东陵的家丁,不好,苗晓可大概有事!” 他急伸头张望。 无奈,草太高,他什么也看不到。 这时,草堆的另一侧传来一阵打斗声。 区冉急一拉怪老头,循声跑去。 草堆中的尽头,苗晓可正执剑力敌两名蒙面人。 地上,躺着三名家丁。 苗晓可已是岌岌可危,区冉大声喝道:“什么人,敢如此期负一个弱女子。” 说罢,冲上前,对着一名蒙面人,一掌拍了过去。 两名蒙面人一见区冉,微微一怔,继而逼开苗晓可,双双挥掌迎上。 “卟!” 一声闷响,六双手掌撞到一处。 区冉不觉有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量撞在自己的手掌上。 他惊叫一声,凌空飞出。 怪老头急纵身跃起,在空中探手拎住区冉的腰袋,飘然落在两名蒙面人的面前。 怪老头放下区冉,冲着两名蒙面人嘻嘻一笑,道:“二位,大白天蒙着脸干嘛?是不是不敢见人?” 两名蒙面人对视一眼,蓦地出掌,拍向怪老头。 怪老头双手一划,拨开二人的掌风。 两名蒙面人闷哼一声,纵身窜起,向草堆深处钻去。 区冉抬脚欲追,怪老头一把拉住他,道:“别追了,让他们去!” 区冉朝着蒙面人逃跑的方向,啐了口唾沫,愤然道:“王八蛋,只会欺负弱女子!” 他转过脸,深情地望着苗晓可,柔声道:“可儿,你没事吧?” 苗晓可双手一叉腰,瞪眼怒道:“滚,谁要你假惺惺地问这么一声?本姑娘就是死在别人手上,也不用你管!” 区冉茫然地望着苗晓可,道:“可儿,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见面就对我发火?” 这时,师凡晃着膀子,走过来道:“因为你太多情了,女孩子是不喜欢多情少年的,是不是?” 她眼带疑问,盯着苗晓可。 苗晓可道:“你是谁?” 师凡笑道:“哦对了,我都忘了介绍了,我叫师凡,是区冉的老婆,你叫苗晓可对不对?” 苗晓可冷笑道:“真不知羞耻,居然自称他的老婆,我看你倒像个狐狸精。” 师凡满不在乎地道:“我不知羞耻,哈哈,有种人啊,别人明明有了老婆,她却还拚命地追求,我不知道这种人知不知道什么叫羞耻!” 苗晓可被这一番话激怒了,大声道:“住口,我不信冉会讨你这种女人做老婆!” 师凡道:“那你可以问问区冉他自己咽!” 苗晓可双眼盯着区冉,似乎在问他,也似乎在希望他否认这些。 区冉语无伦次地道:“是的,不不,又不是的,反正,反正我,唉,这事一时无法说,这……” 苗晓可大叫道:“别说了,我不想听!” 一抬手,向区冉打出一样东西,转身便走。 区冉见东西打来,急忙躲避。 等他躲开那样东西,再看苗晓可时,苗晓可已无踪影。 区冉楞楞地站在那里。 片刻之后,他大声道:“可儿,你回来,你误会我了!” 只有话音在飘荡,却不见苗晓可的身影。 怪老头取过苗晓可扔过来的东西。 是两封书信。 区冉打开书信,从头至尾看了一遍,惊得他瞪大双眼,微张着嘴唇。 怪老头见他表情有异急问道:“区冉,这信上写的是什么?” 区冉似乎没听见怪老头的话,只一个劲地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可儿为什么对着我发火。” 怪老头道:“区冉,信上到底写些什么?” 区冉木然地将信送了过来。 怪老头看了一遍,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这种事放到任何人身上,也都受不了的!” 区冉道:“这是有人栽脏,我爹不会写信给百足门,更不会雇百足门去杀苗东陵,这一切都是假的。 师凡看了一遍信,道:“可是你写给百足门的信,信上的字与你的非常相似啊!” 区冉道:“你相信这信是我写的?” 师凡摇摇头。 荒唐,我会写信让百足门去杀苗晓可,太荒唐了,这栽脏人是谁,到底又想干什么?” 怪老头道:“区冉,熟悉你笔迹的人有多少?” 区冉道:“这可就多了,包括你和师凡。” 师凡道:“喂,你不会连我们也怀疑吧?” 区冉道:“师凡,你别再烦我了,我的头都乱了,怎么这么多无头无脑的事,偏让我撞上?” 怪老头道:“区冉,依我看,这一定是有人想扰乱你的心绪,让你无法将这些怪事澄清。” 师凡道:“我心中有个感觉,这些事都是天元帮干的,他是想弄出许许多多的事端,上我们不知从哪儿下手。” 怪老头道:“你说得有理,区冉,你说呢?” 区冉道:“我也说不清楚。” 怪老头道:“你应该明白,也必须明白,因为你为主,我们为辅,再有,但凡做大事的人,就不应该被扰乱心绪,在扑朔迷离中,也要找到自己应该走的方向,这是首先要干的!” 区冉看看怪老头,道:“你说得对,不过我现在无法让大脑安静下来,我……” 怪老头道:“你只要存心去努力,不会做不到!” 区冉抬头望着天空朵朵随风飘去的云彩,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用手搓了搓脸,道:“我们就从那几个人失踪的怪事开始查起,说不定,能将众多怪事悉数清。 怪老头朗声笑道:对,这才是真正的区冉。” 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这晴朗的天和巍巍的山。 月色皎洁,凉风习习。 宁静、安详,一点噪声都没有。 这是个美丽的夜晚。 谁也猜不透,这样美丽的夜晚,将会发生些什么。 通往古南镇的大道上,走着十二名白衣人。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衣服照得更白。 为首的看看天,道:“大家快走,天也快三更,天明前若是赶不到盘牛石的话,师父的性命恐怕不保!” 众人加快了步伐。 已能看到古南镇了,而且看得非常清晰。 为首的道:“大家提高戒心,古南镇近来有些不太平,师父他老人家就是在这消失的!” 众人立刻抽出长剑,十二分警惕地走向古南镇。 猛然,一声尖长的哨声。 众人不由一楞,站定身形,四下察看。 为首者惊道:“不好,有埋伏,大家快布阵。” 人影晃动,众人都已按自己方位站定。 一声悠长的哀啼,道边的那原来平坦的土地突然被掀开,从里面跃出三四十名灰衣人,瞬间便将十二名白衣围在核心。 一名黑衣人,从古南镇中飘然而至。 黑衣人看了看为首的那名白衣人,道:“八公山十二弟子都在这儿吗?” 他探头扫视着。 为首的白衣人道:“都在,你想怎么样?” 黑衣人似是漫不经心地道:“杀你们!” 为首的白衣人冷笑道:“杀我们?有那么容易吗?” 黑衣人上下打量他一番,狠笑道:“你说一个人,若想打死一双蚂蚁的话,容不容易?” 为首的白衣人道:“恐怕你们不但杀不了我们,反而自取祸殃。” 黑衣人仰面狂笑,手轻轻一挥。 所有的灰衣有,持刀便往上冲。 厮杀声,金属撞势声,立刻统治了这美丽的夜。 八公山十二弟子,按照自己的阵法,有条不絮地应战。 黑衣人在一旁看着。 片刻之后,黑衣人道:“八公十二阵,哼,这种小儿游戏,也能在老子面前耍!” 说罢,他将手伸进嘴里,吹了声尖长而凄厉的哨声。 立刻,所有的灰衣人一阵穿插来回,有章地发动进攻。 只半个进辰,八公山这十二弟子的十二阵便已乱不成阵。 众八公山弟了由阵战变为各自为战。 这一来,十二弟子顿处下风。 一会工夫,十二弟子便都倒在血泊之中。 黑衣人望着满地的尸体,道:“什么十二弟子,还他妈的不如市井无赖,来人,将我们的弟兄的尸体搬走!” 说完,一挥袍袖,转身便走。 众灰衣人抬起同伴的尸体,紧随黑衣人,朝古南镇走去。 清晨,空气还是那样的清新。 怪老头带着区冉和师凡,一路嘻闹着朝古南镇走来。 快走近古南镇,区冉用手指着前方,惊道:“怪老头,你看前面!” 怪老头举目望去。 只见一群人,围着一些身着白衣人的尸体,正在交头接耳。 一老二小急奔过去,分开人群,探头观望。 十二名白衣人躺在地上,每人身上都不三四处刀伤。 怪老头仔细看着每个人。 一遍看完,怪老头,道:“他们是八公山十二弟子。 师凡道:“你怎么知道?” 怪老头道:“他们的剑柄上,都刻有不同的十二属肖!” 师凡道:“你观察得倒挺仔细的!” 怪老头微然一笑。 区冉道:“这肯定是天元帮的人干的!” 师凡道:“你那么肯定?” 区冉点道:“除了天元帮,我再也想不出谁会干这事!” 区冉从怀中摸出五十两银子,道:“众位老乡,谁若是愿意替我们将这些尸体掩埋了,这五十两银子就属于谁?” 人群中立刻有人笑道:“喂,我说过路的,你这是在打发要饭的吧,五十两银子还不够买棺材的!” 师凡掏出张银票,大声道:“这有一张银票,五百两的银票,你们谁肯干?” 立刻,有五六名壮汉站出来,抢着道:“我,我……我也要干!” 师凡扫视他们一番,双眼盯着一位个头最大的,道:“我指派你为领头,等于完了,再来找我们取钱!” 师凡道:“有先拿钱干活的吗?你这个猪脑袋,我若是让你白干,能走的了吗?” 她环视一圈围观的人。那人粗声道:“好,一言为定。” 说罢,带着人,将尸体用车装走。 师凡傲慢地望着区冉道:“怎么样,同样是花钱,可是他们却听我的,我是不是比你高明?” 区冉笑道:“我要是身上有更多的钱,就会比你高明,对不对?” 师凡瞥了他一眼,轻轻哼一声。 这时,一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到区冉近前,道:“请问这位少侠是不是叫区冉?” 区冉点头道:“我正是区冉,阁下找我有事吗?” 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道:“这是一位大爷临走时让我转交与你的。” 区冉接过书信,正要道谢,师凡抢先道:“喂,你怎么知道他叫区冉,你是不是天元帮的人?” 那人忙摆手道:“不不不,我并不知道什么天元帮,只是那位大爷将这封信交与我,说谁若是要掩埋这些人,就将书信交给他,他还说,收尸的人肯定叫区冉,所发……” 怪老头道:“哦?这就奇怪了,难道……对了,我问你,交给你书信的人长得什么样?” 那人摇摇头道:“不知道,他蒙着脸。” 区冉道:“多谢大哥,这是给你的报酬!” 说罢,将手中五十两银送到那人手中。 那人接过银两,千恩万谢地走了。 区冉道:“怪老头,我看这事不太妙。” 怪老头道:“我也有这种感觉,我们的一言一行,似乎让对方了解得一清二楚。” 师凡道:“喂,你们先别瞎猜了,快将书信打开来看吧!” 区冉打开书信,由头至尾看了一遍,道:“这只是一封恐吓信,别将它当回事,我看我们还是去清泉堡,只要见到陇西怪魔,一切都会明白!” 区冉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但是被抓的那几个人,却不知到什么地方去找。” 师凡道:“你真笨,到时见到陇西怪魔,我们发动群雄,一齐攻他,将他抓住,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区冉道:“只怕我们会成为他的盘中餐!” 师凡道:“真没出息,总想着长别人的威风!” 正说间,那名壮汉回头向师凡要钱。 师凡将钱送给他,道:“本姑娘够义气吧?” 壮汉道:“够,姑娘真乃是巾国豪杰!” 师凡得意地一笑,道:“这话倒是不假!” 壮汉捧着银票,满意地走了。 区冉道:“这儿没事了,下面总该赶路了吧?” 于是,一老二小穿过古南镇,直奔陇西而去。 一走了一程,区冉抬头望望前方,道:“怪老头,前面那座山叫什么山?” 怪老头抬头看了看,道:“若没走错,那地方该是盘牛石。 师凡道:“怪老头,你在说笑话吧,那明明是座山,怎么能说是盘牛石呢?” 区冉道:“这你就不懂了,盘牛石是个地名,不是那座山名。” 师由道:“那怪老头刚才的回答就是所答非所问?” 怪老头道:“怎么叫所答非所问,这座山名本来就叫盘牛石的!” 区冉道:“盘牛石?怪老头,你错了吧?这应该叫做盘牛山才是对的!” 怪老头笑道:“这山原本是天上的神仙用来制服神牛的石头,不叫牛石叫什么?” 区冉道:“神仙能搬动这么在的石头?” 师凡道:“这稀奇吗?太行山不是叫一位神仙检搬了地方吗?” 区冉道:“老迷信带着小迷信,你们两个一条心,我怎么也说不过你们!” 刚走到山口,师凡猛惊叫道:“哇,你们看那儿!” 怪老头和区冉闪目望去,都不免大吃一惊。 离山口不远的一棵树上,吊着一个老头。 那老头似是死去多时。 三人走到近前,将老头从树上放下。 怪老头打量他一番,道:“这人是八公山主,叫八秋生,人称土地长者。” 区冉道:“难道他是八公山十二弟子的师父?” 怪老头点点头。 区冉长叹一声道:“唉,天元帮真是作孽太多,不产除他,将会贻害江湖!” 师凡道:“这下,他可真的要成为土地长者了。” 区冉不解看着她。 师凡道:“看着我干嘛?我说错了吗?他死了,我们就得将他埋在土地下,埋在土地下的长者,不就是土地长者吗?” 区冉道:“你这人,他都死了,而且死得那么冤,你却还在拿他开心,你……” 师凡道:“不是我拿他开心,我的意思是,他死得不一定冤。” 怪老头道:“别争了,我们还有要事,快将他埋了吧!” 片刻之后,牛盘石便多了一座新坟。” 区冉环视牛盘石,道:“这地方不算差,老前辈一定会满意的。” 一阵凉风吹来,使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天,也过晌午。 三人吃过午饭,正躺在地上休息。 再有二里来地,便就要穿过牛盘石了。 区冉双手执着头,道:“怪老头,离陇西还有多远?” 怪老头道:“不算太远,若是一路顺利,再走上牛个来日,便就到了!” 师凡道:“那不正好赶上开英雄大会?” 怪老头点点头。 猛然,怪老头从地上弹身而起,道:“快起来,四周有埋伏!” 区冉和师凡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张望着道:“哪有埋伏,怪老头,你也太紧张了!” 怪老头没理他们,朗声道:“各位道上的朋友,既然来了,何不快点现身?” 一阵狂笑,四周一下涌出十名黑衣人和三十来名灰衣人。 他们,个个都蒙着脸。 其中一位胸前佩戴着一枚铜制狮子的黑衣人,道:“老家伙,你的耳朵够灵的!” 怪老头微然一笑,道:“阁下,过奖了,但不知阁下带这么多人来找老夫人何要事?” 那人道:“杀你们,免得你们总碍手碍脚的!” 怪老头道:“你以为你们能得逞吗?” 那人阴笑道:“若是得逞不了我就不会出现在这儿!” 师凡道:“呵,你这家伙,好大的口气!” 那人道:“口气大不大,一会儿你们便知道!” 说罢,一摆右手。 顿时,所有的人一齐呐喊着冲了上来。 怪老头大喝一声,双掌齐出,将冲在最前面的两个灰衣人打得飞出一丈开外,顿时魂飞西天。 所有的人不由地一楞,停下脚步。 怪老头对着那位佩有铜狮的人朗声道:“你有胆量的话,我们一对一地斗,别让你的手下无端送命!” 那人阴笑数声,吼道:“混蛋,还不给我冲!” 所有的人又一声呐喊,冲了上来。 怪老头见势不妙,先发制人,旋身移步,探手抓过一名灰衣人,用作盾牌,同时抬脚踢飞另一名灰衣人。 殊料,这些人似乎连命都不顾,依旧是拚命地往上冲。 区冉和师凡可惨了,他们一人手中握着把匕首,背靠背,拚死的抵抗这疯狂的进攻。 无奈,他们的武功太弱,怪老头又被六名黑衣人缠住,无暇顾及他们。 只片刻工夫,他们便都已挂彩。 正在这时,半空中飘下一名老者,来到他们身边,一阵掌拍,迫退了那些人。 区冉定睛一看,原来是古厉行,当下心中觉得安稳许多,一层身形,手中匕首直刺向离自己最近的那名灰衣人。 一声惨号,灰衣人扑倒在地,大腿上,多了个冒血的窟窿。 区冉抖着手中的匕首,兴奋地道:“刺激,真够刺激,古老前辈,你瞧见没有,我……我放倒一个!” 这时,一名黑衣人旋身欺进古厉行,双掌齐出,飘的滑向一边。 黑衣人双掌落空,心中一惊,急欲回身出掌。 殊料,古厉行的手已搭住黑衣人手腕,只轻轻一抖,黑衣人凄惨地大叫一声,抽身便走。 古厉行哪肯放过他,急跨步出手,点住黑衣人的俞合穴。 黑衣人顿时如同僵石一般,动弹不得。 古厉行一挟黑衣人,大叫道:“喂,那位老头,别蛮战啦,快走!” 说罢,提起区冉的腰袋,腾空跃起。 怪老头也看见了古厉行,见他带着区冉和一名黑衣人跳出圈子,便急将师凡拦腰一抱,一掌拍倒欲拦路的灰衣人,纵身去追古厉行。 眨眼工夫,他们便已踪影皆无。 跑了一阵子,古厉行歇下脚,将区冉放下,道:“哇,好险,那么多人打你们几个?” 怪老头将师凡放在地上,道:“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古厉行回头,看了看怪老头,不由地一楞,张口刚要说话,怪老头立刻抢过话头,道:“古兄,幸亏你及时赶到,怪老头再次谢过!” 古厉行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含意,仰面笑道:“哎,同是江湖中人,何必太过客气!” 区冉道:“古前辈,你怎地会到这儿的?” 古厉行道:“半月前,我接到陇西怪魔的请柬,请我在九月十八去清泉堡参加大会。” 师凡笑道:“哈,那可太真巧了,我们也正要去清泉堡!” 古厉行道:“那我们就是一条道上的罗?” 师凡眨着眼睛道:“当然,不是一条道上的,我们就不会巧遇!” 古厉行点点头,望着师凡,问道:“你知道这帮人是什么人吗?” 师凡微微一惊,道:“什么?你问我,嘿嘿,我怎么知道,不过…… 我猜他们一定是天元帮的人!” 古厉行道:“是吗?姑娘好象非常富有想像力!” 区冉道:“哎呀,问问这家伙不就知道啦!” 古厉行拍拍脑门,道:“对对对,我把这个人给忘了,问问这家伙,不就全明白啦!” 他拎过那名黑衣人,除掉蒙在脸上的黑布,正要替他解穴,区冉猛地叫道:“啊,怎么是他?” 古厉行道:“怎么,你认识他?” 区冉点点头道:“古前辈,难道你忘了,这不是何无心手下的弟子赵荣祖吗?” 古厉行仔细端祥了片刻,道:“哦,当真是何无心的弟子赵荣祖。” 怪老头走过来,问道:“真的是何无心弟子?他怎么会和那些个混帐搅和在一起?” 区冉道:“因为他师父也不是个好东西,只懂得唯利是图。” 怪老头道:“问问他,刚才袭击我们的都有些什么人?” 师凡道:“哎,先别急,看看他的嘴里是不是含着毒药!”古厉行道:“姑娘真细心,我们这些粗男人,是无法和你相比的!” 师凡笑道:“前辈太客气了,我只是怕他自杀,那样,我们便会前功尽弃的。” 说罢,从头上拔下银簪,撬开赵荣祖的嘴。 赵荣祖虽然不能动弹,心里却明白一切。 他见银簪伸进自己的嘴里,吓得面色如土,瞪大双眼,望着师凡。 师凡撬开赵荣祖的嘴,看了看,道:“没毒药。” 古厉行道:“那我现在便替他解穴。” 一挥手,解了赵荣祖的穴道。 区冉看看赵荣祖,笑道:“喂,赵兄,没想到吧,你会落到我的手中,嘻嘻嘻……” 赵荣家盯着区冉,一方不发。 区冉绕着赵荣祖走了一圈,双手抱胸,道:“赵荣祖,我问你,刚才击我们的有哪些人?” 赵荣祖还是一言不发。 师凡大声道:“喂,你这家伙,没听见区冉在问你话吗?” 古厉行道:“他恐怕永远也听不到了!” 区冉道:“什么?他听不见?难道……” 古厉行微笑着道:“你推他一下,便知道了。” 区冉轻轻一推赵荣祖。 赵荣祖直挺挺地倒下,显然已经死了。 区冉心中微然一惊,道:“咦,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不还是一个大活人吗?” 师凡道:“恐怕是古前辈点穴的手法太重,这家伙受不了这么重的手法,便就死了。” 古厉行道:“这听上去似乎非常有道理,可是我古厉行这一辈子封穴道,都没将任何一人点死。” 师凡道:“人有失手的时候,说不定这次……” 怪老头道:“武功这玩意不会有什么说不定的,依古厉行的点穴功夫,断无失手之理的。” 师凡道:“那这是怎么回事?” 古厉行逼视着师凡,道:“恐怕这得问你!” 师凡道:“什么?问我?我……区冉,他欺负我!” 区冉忙上前道:“古前辈,人都死了,我看还是想法子重抓一个来,也比这样自己人内部相互猜疑的好!” 古厉行道:“区冉,你想过没有,我为何偏偏在这,而且是你们最急迫的关头赶到?又为何将你们带到这?” 区冉摇摇头。 古厉行道:“为了解迷,解一个非常至关重要的迷。” 怪老头道:“你知道迷底?” 古厉行道:“我不知道,但有一个人知道,而且他说一定要当着区冉的面解开它。” 区冉道:“这人是谁?” 古厉行微微一笑,拍了一下巴掌。 树林深处,走出一个衣衫褴楼的中年人。 区冉一眼便认出,这人曾在百足门大堂上见过。 区冉惊疑地望着他,道:“你是百足门的……” 那人道:“我是百足门的南方管知事,名叫韩尤童,人称方巾冷风。” 师凡一见韩尤童,顿时面色如土。 区冉望着韩尤童,道:“你来解什么迷?” 韩尤童指着师凡道:“她不叫师凡,她是孤女帮的人!” 区冉闻言,吃惊地望着师凡。 韩尤童道:“还有让你更吃惊的,孤女帮,其实是天元帮的一个附庸,帮主刘凤玲,其实只是天元帮的五大特使之一——百花特使。” 区冉脑袋里“嗡”的一下,差点没站稳。 他目含惊骇和愤怒,盯着师凡,突然吼道:“这是真的?” 师凡一昂头,道:“是真的又怎么样?人人都说区冉聪明,可是我却觉得你是个笨蛋!” 古厉行道:“可是人若聪明过头了,却不是一件好事!”师凡大声道:“我不信!我们内部若不出叛徒,你们绝不会知道我的身份的!” 怪老头道:“喂,丫头,他并不是什么叛徒,百足门原来并不属于天元帮,是天元帮用了强迫手段夺过去的,所以,他只能叫身在曹府心在汉!” 韩尤童道:“区少爷,那天诱你们到驻马镇的人,是她,而不是金岳!”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她跟着你们,你们所去过的地方,她都留有记号,有时还留下纸张条,写明你们去哪儿。” 怪老头微微摇头道:“唉,我说我们怎么总让人牵着鼻子走,原来是这么回事!韩尤童,你为何要将这一切告诉我们?” 韩尤童道:“因为我们顺着她留一的记号,曾去过那个山洞……” 说罢,韩尤童的脸色顿时怖满悲切之色。 区冉道:“见到了你们过去的帮主?” 韩尤童沉重地点点头,两行热泪挂在腮边,幽然道:“独行长者林祥也死了。” 区冉叹道:“唉,世上又少了两个好人,这都是天元帮作的恶,天元帮,我区冉绝对不放过他!” 怪老头道:“你知道天元帮的五大特使都是些什么人?” 韩尤童刚想开口说什么,猛然,他身体一震,立刻蜷缩在地上,不停地惨号着。 区冉欲上前,古厉行一把拉住他,目光如电,四下扫视。 假师凡突地放声大笑,道:“别找啦!是我干的!” 目光,所有的目光,立刻都聚集到假师凡身上。 假师凡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瓶盖。 蓦地,从她袖中钻出一条只有手指一样大的小蛇,在她手上咬了一口。 假师凡浑身一震,立刻将那瓶子抛向区冉。 古厉行急抱着区冉,躲开老远。 再看假师凡,同韩尤童一样,倒在地上,蜷缩着,惨号着。只一会儿,两人便都已僵硬。 区冉望着地上的两人,呆若木鸡。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睡梦中的区冉惊醒。 他揉揉惺忪的眼皮,带着倦意问道:“谁呀?这么一大早便敲门!” 门外,怪老头大声道:“区冉,快起床了,我们不是说好去赶庙会的吗?” 区冉道:“那你为何不先去叫醒古前辈?” 怪老头道:“他已经在门外准备好了马车啦!” 区冉打个哈欠,道:“原来是这样,好,我就来!” 他穿好衣服,走出门,抱怨道:“门敲得这么响,像失火似的,我的好梦全都让你们搅和了。” 怪老头道:“你哪来的这么多牢骚,快上路吧,古厉行都等得急坏啦!” 正说间,古厉行进来道:“喂,你们好了没有,这可是我们在陇西境内第一次赶庙会!” 区冉道:“就这一次我便够了,若多来几次,我非掉二斤肉不可,该死的庙会!” 古厉行道:“喂,这可是你提的建议!” 区冉道:“我这不是起来啦!” 上了马车,古厉行对车夫道:“劳驾,麻烦你带快一点。” 马车夫道:“不行,这会累坏牧口的。” 古厉行从怀里摸出十两纹银,塞到车夫手里,道:“这点小意思,你拿去替牲口补补身子!” 车夫将钱在手里掂了掂,笑道:“好吧,看你们确有急事,我就破个例算啦!” 他一扬鞭,狠狠地在马背上抽了一鞭。 半个时辰便到庙会地点——海宴堡。 这哪是什么庙会?名不副实,连一座庙都没有。 马车夫笑道:“年轻人,你有所不知,这在一百年前,有座大庙的,庙里的和尚,个个都一心向善,周围的百姓,都受益不浅,后来,这座大庙毁于战争,百姓们为了纪念这庙里的和尚,便定在每年的这一天,来这聚会一次,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庙会。” 区冉道:“噢,原来如此。” “怪老头,快下来,别赖在车上!” 怪老头在背后拍拍他,笑道:“喂,你说谁呢?” 区冉猛一回头,见怪老头和古厉行正在朝自己微笑,道:“喂,你们真不够义气,下车也不叫我一声,是不是想甩掉我?” 古厉行道:“若真想甩掉你,还会叫你吗?” 说罢,掉头便往人群里钻。 别看这里人多得挤都挤不动,可是古厉行走到哪儿,哪儿的人便自动闪开。 区冉不解地问道:“怪老头,这么多人别人走都走不动,可是古老前辈却像是出入无人之境,这怎么回事?” 怪老头捋着胡须,笑道:“这就是本事,不过你只要用心,终有一天会达到这种境地的。” 区冉傻楞楞地望着怪老头,似乎不明白他的话。 一阵喝声,吸住了区冉。 区冉侧身望去。 只见一名身着青衣的壮汉大声喝道:“喂,喂,客官们听了,我乃山东人氏,来此访友,不想朋友搬走,我盘缠用尽,俗话说,在外靠朋友,今天,我和我兄弟在此摆场,有钱的,捧个钱场,无钱的,捧个人场,来来来,我们练啦!” 随着他的话音,一个身着在红短袍的青年,手执长棍,一拉架,练了起来。 这条棍,舞得虎虎生风,四周的空气,似乎都被这条棍激荡着。区冉一拉古厉行:“古前辈,我们去哪儿看看!” 古厉行道:“你有兴趣,好,去看看。” 他分开人群,带着区冉,挤到最前面。 区冉望望怪老头看看古厉行,搓搓手,道:“哇,太好啦,今天这趟不算白来。” 怪老头道:“区冉,你不是对武功不感兴趣的吗?” 区冉两眼盯着场内,道:“原来是没有,可是现在不同啦,我觉得有武功挺好的!” 古厉行道:“我教你如何?” 区冉道:“好啊,我跟怪老头学暗器,跟你学拳脚,免得你们为了争做我的老师打起来。” 一句话,逗得两个老头哈哈大笑。 “好,好!”” 一阵叫好声,围观的人都使劲地拍着巴掌。 区冉也不例外,拚命地鼓掌,并随手摔出五两银子。 青衣壮汉一面收钱,一面道谢。 突然,半空中飞来四个人,落在场子中间。 区冉看着他们,觉得有点面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围观的人一见这四人,立刻都变脸色,胆小的,早已悄悄溜走。 只听其中一人道:“喂,卖艺的,这些钱你最好别动,省得麻烦。 区冉一听“麻”字,立刻想起了什么。 他一拉怪老头,悄声说道:“怪老头,这四个人合起来叫麻木不仁,那个使拐杖的,叫麻中明,使链子锤的,叫穆坎新……” 古厉行接下去道:“那个使短柄狼牙棒的叫步离甫,使月牙刀的叫任连由对不?” 区冉奇道:“你怎么知道?” 怪老头道:“他是老江湖,认识的人自然不会少。” 只听穆坎新抖着链子锤,道:小子,要认相点,将钱交出来,免得我们动手!” 青衣汉道:“朋友,这钱我们是用来作盘缠的,况且……” 步离甫道:“没什么况且,在我们这就这规矩,第一场的收入归我们!”红袍青年怒道:“岂有此理,你们这不是明抢吗?” 穆坎新道:“对,就是明枪,难道你不服?” 红袍青年圆睁双目,挥棍便抽向穆坎新。 麻中明见红袍青年动手,一挥拐杖,将红袍青年的棍子打飞。 红袍青年一楞,挥拳便要冲上。 这时,人群中走出三位年青的道士,骇然是武夷三剑。 区冉悄声对怪老头道:“怪老头,武夷三剑怎么也来了?” 怪老头道:“参加英雄大会的人,想必都得经过我儿。” 区冉道:“那么依你的说法,这会儿这里一定聚集不少江湖人物罗?” 怪老头点点头。 古厉行道:“武夷三剑一露面,这麻木不仁四兄弟可要倒楣了。” 区冉道:“可是这三个人怎样称呼?” 区冉双眼盯着他们,仔细分辨着。 第十二章 静待英雄会揭晓 但见盆智用手指着麻中明,道:“狗才,你仗势欺人,还不给我滚远些!” 麻中明笑道:“牛鼻子,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可以随意撒野的吗?” 穆坎亲怪笑道:“做道士的,是天下最酸的,而且也是最无用的。” 盆智道:“哦?这位仁兄似乎知道的很多,看来,我们还得向你们多学点。” 穆坎新仰面大笑道:“哈哈哈,你们看,这位牛鼻子多懂道理,我杨大侠心肠好,只要你管我叫叔叔,我就教你!” 步离甫道:“二哥说得对极了,牛鼻子,你若想向我二哥学习,就得先叫声大叔。” 盆智怒道:“混蛋!敢如此对我们说话,看来,不和你们动真格的,你们还不知道天地有多大!” 长剑一撩,直刺步离甫。 步离甫见长剑已到,急用手中短柄狼牙棒相迎。 其他两名道士,见盆德已和别人交上手,立刻挥剑攻上。 七个人,如同走马灯,在场中打斗起来。 区冉道:“呵,这下好,由单练变成对练,好,更有看头!” 古厉行道:“好看的还在后面,只不过你得耐心点。” 区冉道:“我今天的心情特别好。” 怪老头道:“看今天的情形,你的心情会变坏的。” 区冉道:“但愿你说得正确。” 怪老头道:“你看,场中都已分出了高低。” 区冉道:“我怎么看不出?” 古厉行道:“不出一袋烟的工夫,你就看得出了。” 果然,一袋烟的工夫不到,麻木仁四兄弟已被迫得手忙脚乱。 麻中明的拐杖不翼而飞,穆坎新的链子锤不见了锤头,步离甫的狼牙棒成了烧火棍,任连由的月牙刀是破绽百出。 区冉看着他们那种惨样,笑道:“这回他们好像更惨,比上回和人打斗时还打了惨些。” 怪老头道:“你见过他们和别人打斗?” 区冉点头道:“是的,不过已过了很久了,雨雪令便是他们送的。” 怪老头不再问他,只顾着看场内。 古厉行道:“完了,麻木不仁真的要变面麻木不仁了。” 他的话音刚落,步连由便一声惨号,双眼凸出,缓缓倒在地上。 区冉笑道:“他第一个厉仁!” 古厉行道:“麻中明已撤底麻木了!” 果然,麻中明已倒在地上,胸口的血,染红了衣襟。 又是两声惨号,穆坎新和步离甫的身体,被长剑洞穿。 武夷三剑在尸体上擦去剑上的血迹,扬长而去。 区冉呷着嘴道:“啧啧啧,你看他们多潇洒,三下五除二便宰了几个混蛋!” 怪老头道:“可是他们也活不长了。” 区冉道:“为什么?” 怪老头摇摇头,道:“我也说不清楚。” 古厉行笑道:“大概是道士一旦杀了人,就得付出代价,对不?” 怪老头道:“可能是吧,不过不是每个道士都想看的,想买的东西。” 一座戏台,搭有二丈有余。 台上,正演着京戏。 区冉站在台下看了一会儿,道:“没意思,尽是依依呀呀的,难听死了!” 怪老头笑道:“京戏乃是中原大戏,在陇西这一带非常少有,若不是庙会,恐你连看都看不到。” 古厉行道:“有的看了,就不稀罕了,若是让他憋上三五年不看,那他……?不等他的话说完,区冉抢过话头道:“就是三十年不看,我也不会想它的!” 说罢,扭头便走。 人群中,一条熟悉的身影在区冉面前一晃而过。 这是个少女的那窈窕的身影。 区冉心中一动,心道:“咦,这身影很像苗晓可的,可能这……” 他忙扭过头,冲着怪老头道:“怪老头,我发现一个人,一个非常熟悉的人!” 怪老头探过头,道:“哦,是吗?那你还不快喊他过来?” 区冉道:“人那么多,我若是喊她,别人岂不将我当作神经病处理!” 怪老头道:“那你过去拉他一把不就成了。” 区冉道:“这人密密麻麻的,我挤不动的!” 怪老头耸耸肩,道:“我也没办法。” 区冉又拉拉古厉行衣袖,道:“古前辈,我知道你的心肠要比怪老头的好,你……” 古厉行急忙摇头道:“你别拍我马屁,我是不会帮你的!我还要看京戏呢!” 区冉叫道:“这烂戏当真有这么好看?依我看,还不如去听婴儿的哭声!” 古厉行朝他咧嘴一笑道:“我呀,就是喜欢看这种烂戏,你呢,还是自己去找人!” 区冉急道:“喂,你不能这么做的,我,我……” 怪老头悄悄对区冉道:“好啦,叫有什么用?你只需将他逗乐了,不就什么事都能办了。” 区冉嘻嘻一笑,道:“将他逗乐?这可是我的最拿手的。” 他走到古厉行身边,心不在焉地往台上望了几眼,突然大声叫道:“好,好,太精彩了!” 立刻,许多人都将目光洒到区冉身上。 古厉行却不以为然,眼光依旧在看台上。 区冉强行镇静拍拍古厉行,道:“前辈,你以为这出戏怎么样?” 古厉行道:“我看不懂。”区冉急道:“那你却又为何盯着看?” 古厉行道:“就是因为不懂,所以要盯着看,好尽量去弄懂呀!” 区冉心急如焚,可是古厉行却稳如泰山。 区冉见无法打动古厉行,长叹一口气,叹道:“唉,口口声声地说照顾我,可是事到临头却没一个人肯帮忙,算了,还是靠自己的好!” 他一转身,冲着人群大吼一声道:“前面的人!给我让开啦!小少爷要找人!” 话音一落,他不顾一切地冲进人群。 那些赶庙会的人,听他这声吼,不少人都楞了一下。 也就这一楞的工夫,有几个人被区冉撞倒。 “喂,我说你这小子,怎么像疯狗一样?” 区冉听在耳中,刚要发火,猛然灵机一动,大声叫道:“大家听着,我得了狂犬病,你们大家让着点,否则,咬着谁活该!” 人们听说有个狂犬病人在自己身边,生怕被咬上一口,也染上这种要命的病,立刻一阵骚动。 贴近区冉的人,急忙向两边闪,同时还不停地检查自己是否被咬过。 区冉一边叫着,一边往人群深处钻。 不一会,人的海洋,淹没了个头不算太高的区冉。 怪老头及古厉行一见区冉似发疯一般,都不由吓了一跳,急忙尾随着追了上去。 两个老头在人群中挤来钻去,就是找不到区冉。 蓦地,一条熟悉的身影跑进怪老头的视野。 怪老头认出那人便是前几天负气而走的姑娘,忙叫道:“喂!姑娘,姑娘,你等等!” 说罢,运气往前一挤,来到这姑娘身边。 这姑娘,正是苗晓可。 怪老头急道:“姑娘,你叫什么来着?唉,我怎么问这个,区冉找你来着,不见了!你看见他没有?” 苗晓可冷冷地道:“区冉,他不见了活该,关我什么屁事?” 古厉行道:“这位姑娘,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人家是为了找你才失踪的,你怎么能这么说?” 苗晓可道:“找我?他恐怕是想害我吧!” 怪老头道:“姑娘,你看错了,区冉绝不是那种人,他若想害你,绝不会这么急着找你……” 古厉行道:“他为了尽快找到你,还自称有狂犬病,钻入人群,欲让别人让道!” 苗晓可道:“他可能真有狂犬病。” 怪老头道:“姑娘,我知道你还在为那两封信耿耿于怀,可是那两封信不是区冉写的!” 苗晓可道:“不是他,那你说是谁?” 怪老头一时搭不上来。 古厉行道:“是天元帮人干的!” 苗晓可将信将疑地望着古厉行。 半晌,她幽然道:“他有个师凡,还会来找我?” 古厉行:“师凡也是天元帮人,后来被我们揭穿,自杀了!” 苗晓可微微一惊,道:“师凡是天元帮人?” 怪老头道:“不错,她是天元帮派来监视我们行踪的!”苗晓可长叹一声道:“可是我也没有看见区冉。” 怪老头道:“那我们赶紧去找啊?” 三个人,又急忙钻入了茫茫人海。 赶庙会的人,渐渐地散去。 偌大的一个场子,慢慢地变得冷清。 天,已黑。 赶庙会的人已散尽。 一片寂静。 三人默默地坐在场子中间,凝视着眼前的土地。 一天,整整一天,他们也没找到区冉。 三人没顾得上吃午饭,但此刻谁也没感到饥饿。 半晌,怪老头长叹一声,道:“唉,早知如此,我们就不来了!” 古厉行道:“可是我们来了,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苗晓可流着泪,道:“都怪我,都怪我,我那天若是将事情弄个明白,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怪老头道:“姑娘,这不能怪你,你也别难过,区冉他命大福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古厉行道:“心上人失踪了,人家怎么能不着急?怪老头,你也别光劝,还是赶紧去找人的好!” 怪老头四下看了看,道:“我也奇怪,区冉会跑到哪儿去呢?” 古厉行道:“不如我再去各个路口寻找。” 怪老头道:“也只有这样了!” 三个人,在各个路口又找了开了。 这个场地,共有十二个路口。 十个找了下来,还是没有区冉的影子。 怪老头有点失望了,喊声变得越来越轻。 古厉行无精打采,垂头丧气地东张西望。 苗晓可带着哭腔,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区冉。 找到最后一条路口,依旧没有区冉的影子。 他们感到要找到区冉已不可能,一屁股跌坐在路边石陛上。 猛然,苗晓可发现对面的路口走来一人。 那人一摇三晃,宛如一个醉汉。 他一边走,一边喃喃地道:“可儿,可儿,你在哪儿呢?咦,这里人呢?天也黑了?啊呀,可儿,我也见不到你了!” 苗晓可一听声音,知道是区冉,立刻放声大哭道:“区冉,我在这!可儿就在这!” 怪老头道:“不好,区冉不点对劲!” 古厉行道:“可能真的得了狂犬病?” 怪老头道:“你这老家伙,这当口嘴上还不积德,快去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 他们急忙奔过去,扶住了区冉。 区冉,双目发呆,头发散乱,身上的衣服变成了破布条。 怪老头心中一惊,道:“不好,区冉好象遭到意外。” 古厉行忙替区冉搭搭脉,道:“他受了内伤,很重的内伤。” 苗晓可急道:“两位前辈,快想办法救救他!” 怪老头笑道:“姑娘,尽可以放心,我们一定尽力相救。” 古厉行从怀中摸出一粒药丸,塞进区冉嘴里,道:“快找个客栈,我们总不能在露天中救人。” 苗晓可道:“我住在附近的一家客栈,你带我们去。” 工夫不大,他们抬着区冉,进了客栈。 区冉此刻双目紧闭,浑身不住地打抖。 古厉行道:“怪老头,你的内功天下无敌,快替他用内功疗伤。” 怪老头道:“你不叫我也会这么做的!” 说罢,他将区冉搬到床上,双手抵在他肩井穴,将内力缓缓输入区冉体内。 半个时辰,区冉“哇”地大叫一声,浑身一震,栽倒在床下。 怪老头擦擦额头的虚汗,道:“好了,将他快扶到床上,让他睡到明天,就没事了。” 古厉行将区冉扶起。 区冉的口中,吐出两大口黑色的瘀血。 古厉行道:“他中的掌似乎有毒!” 怪老头点点头,道:“不错,这种毒掌,江湖上已有十余年未出现过,今天何以会在此出现?” 古厉行道:“是不是血虚掌?” 怪老头点点头。 古厉行道:“可能这人是当年伏魔太岁的传人。” 怪老头道:“伏魔太岁自从十余年前退隐,江湖上便无人知晓他的行踪,我也未听过他有什么传人。”古厉行道:“有可能他早有弟子,只是这两年工夫才练成,所以,这位怪魔才让他的传人重出江湖,向武林报复!” 怪老头道:“这完全可能,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打伤区冉。” 古厉行道:“等区冉醒来了,一切都明白了。” 怪老头点点头。 第二天,天已过晌午。 区冉坐起身,四下看看。 苗晓可端着盆水,走了进来。 区冉激动地叫道:“可儿,你……你也在这?” 苗晓可惊喜地道:“区冉,你醒了,我去告诉两位前辈去!” 没等区冉开口,苗晓可便转身跑了。 不大一会儿,门外传来了古厉行的声音道:“哈哈哈,区冉,你当真是命大福大!” 许音未落,人已推门而入。 怪老头紧紧跟在他身后道:“喂喂,你这么大嗓门岂不吓坏了他,那么大的人了,脾气还跟小孩似的。” 古厉行道:“哎呀怪老头,你怎么跟个三八婆似的,总唠叨个没完,我这就是高兴嘛!” 区冉生怕两个老头再吵下去,忙道:“两位前辈,多谢你们救命之恩。” 怪老头道:“这点小事,不足言谢。” 古厉行道:“啊呀,区冉,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礼的?是不是苗姑娘训导的?” 苗晓可急道:“古前辈,你说什么嘛,我只是……唉,真和你没法说。” 怪老头道:“你看看,你好象不得罪人就过不下去。” 区冉道:“古前辈就这样的性格,其实,他是想使大家高兴,是不是啊?” 他朝古厉行挤了下眼。 古厉行忙道:对对对,区冉说得对,哈哈哈,知我者,天下只有区冉也!” 笑声,顿时充斥了屋宇。 怪老头捋了捋胡须,道:“区冉,那天你跑哪儿去了?害得我们找了你一天。” 区冉道:“唉,别提了,差点将小命送掉。” 苗晓可道:“这都怪我,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古厉行道:“哎呀,这些话留到日后说好不好,现在让区冉说说昨天的事!” 苗晓可朝古厉行看了一眼,没吭声。区冉道:“昨天,我正在人群中挤,猛然,我发现了一件事……” 三个人瞪大眼睛,瞧着区冉。 显然,他们的胃口让区冉吊了起来。 区冉环视大夥一周,道:“我看见了武夷三剑,可是他们好象有什么急事,拚命地往外挤。” 他顿了一下,道:“我一时感到好奇,就随着他们,也往外挤,好不容易,我挤了出去,可是一眨眼,他们三人便不见了踪影。” 说到这,他瞪眼望着他们三人。 三人的眼睛,全都一眨不眨地盯着区冉,那种眼神,显然是催促他快往下说。 区冉揉了揉鼻子,道:“我觉得有些奇怪,于是我四下寻找,好不容易我发现他们三人,正朝一处小村落走去……” 古厉行急问道:“就是东南方向的那条路?” 区冉点点头道:“我尾随着他们,快走到那座小村子村口时,忽然……” 他将话头猛的一下收住。 三个人随之一抖,眼睛瞪得更大。 区冉面带神秘地道:“十几个黑衣人,一下子拦住了武夷三剑的去路。” 苗晓可道:“你也被发现了是不?” 区冉摇摇头道:“没有,我躲了起来,偷偷地看着那些黑衣人的举动。” 怪老头道:“那些黑衣人,一定和武夷三剑打起来。” 区冉道:“一点不错,他们似乎三句话没到头,便打了起来,那场恶斗,我现在想起来都会冒冷汗。” 他的眼神中,略带有恐吓,继续道:“打了有一个时辰,武夷三剑都被杀了,而且黑衣人还将他们的头砍了下来。” 怪老头道:“黑衣人肯定死了不少。” 区冉道:“你怎么知道的?” 怪老头道:“一来,武夷三剑在江湖上堪称一流好手,二来,黑衣人因为死了不少,所以,为了解愤,才砍下他们的头。” 区冉道:“第一点我不大清楚,第二点倒确实,黑衣人被杀了有七八人。” 苗晓可道:“那后来呢?” 区冉道:“我躲在草堆中,一动都不敢动,可是这时,正巧有条蛇在我的身体竖起了头,我吓得惊叫一起,跳了出来。” 古厉行道:“黑衣人立刻发现了你的存在,于是,就要来杀你,对不对?” 区冉道:“是的,我吓得急忙往回跑,可是没跑出一里地,我便觉得背后一震,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古厉行道:“嗯,你的经历不简单,要是换了个人,就不会有这种经历的。” 苗晓可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古厉行道:“因为我是在事后说话,属于事后诸葛亮,哈哈哈……” 怪老头舒展一下眉头,道:“你有没听到什么?” 区冉道:“起初,我什么也没听见,可后来在我失去知觉的一刹那,听见有人声音道:“哼哼,知道我们秘密的,就一定得死。” 古厉行笑道:“哈哈,这趟算是没有白跑,总算有了点小小的收获。” 区冉道:“古前辈又拿我做开心果了。” 怪老头道:“别理他,区冉,我觉得武夷三剑知道什么秘密,所以,黑衣人才杀了他们。” 区冉点点道:“而且这些人可能是天元帮的。” 古厉行道:“天元帮,天元帮,有朝一日被我知道谁是帮主,我一定将他变成白粉。” 习习微风,吹拂着陇西大地。 离英雄大会只有五六天的时间。 二老二少,急行在田间小道上。 田里的高梁,只剩下黄叶和枯杆。 看情形,这片高梁似乎没有主人。 苗晓可深吸一口气,道:“哇,若不是赶时间,我一定得在这儿好好住上一阵子,这里的空气太好啦!” 古厉行道:“怎么?只你一个人?啊,我现在知道了,原来天下也有负心女郎的。” 苗晓可道:“古前辈,你又说什么啊!” 古厉行道:“我是说,你一个人住这了,那区冉怎么办?” 苗晓可脸一红,娇声道:“你坏,我不理你了!” 怪老头道:“古老头子,你看你,干嘛总是要和晚辈们过不去,俗话说,老不管少事,他们自己之间的事,他们自己会解决好的!” 古厉行道:“你懂个屁,这一路上难道说就是这样死气沉沉地往前走?真没劲,才开几句玩笑,就一齐攻击我。” 区冉道:“不不不,我站在这边,古前辈,你说得太好了,我赞成你这么做。” 古厉行道:“怪老头,你瞧见没有,还是有人和我在一条战线上的。 一阵风吹过,吹得高梁弯下了腰。 古厉行觉得这高梁地里有点不对劲,似乎这里充满了杀机。 他脸色一怔,道:“我也有这种感觉,不过,我还觉得,他们这些人也只是跟踪我们,绝不敢现身的。” 苗晓可扫视大家,道:“我……我看还是小……小心点好。” 区冉笑道:“哈……你看你胆小的,还没有怎么样的,说话已都结巴了。” 苗晓可撇撇嘴,道:“人家真的有点害怕嘛!” 怪老头道:“别怕,大不了,只是几个毛贼而已。” 苗晓可不再作声,紧张地望着四周。 猛然间,二十几名黑衣人挡住了去路。 怪老头一见有人拦路,伸出右臂,示意众人留步。 老不死的,把区冉交与我们。 怪老间微然一笑,道:“我若是不交呢?” 领头的黑衣人晃了晃手中刀,冷笑道:“哼哼,不交人可以,那你就得交出你的老命!” 古厉行道:“喂,臭小子,你说话客气点,以他的年纪,做你爷爷都绰绰有余。” 领头的黑衣人怒道:“老王八蛋,我没让你说话,你最好别插嘴。” 古厉行道:“呀呵,你这臭小子,你叫你爷爷也叫老王八蛋?” 领头的黑衣人冷冷地道:“我爷爷早死了!” 古厉行道:“那你还站在这儿干嘛,还不去追随你的爷爷?” 领头的黑衣人道:“不错,我爷爷一个人确实很寂寞,不过,我陪他不行,得你陪,因为你们在一起才有话说。” 古厉行一挺胸,道:“啊呀,对了,昨天你爷爷托梦与我,让我替他好好教训教训你!” 话音甫落,古厉行的左手以掌变爪,抓向领头黑衣人的面门。 领头黑衣人急用手一撩,随即举刀,平削古厉行软齐。 古厉行叫道:“来得好!”身体一旋,人沿着刀口,转向领头黑衣人的怀里,探右手,抓向领头黑衣人的心窝。 领头黑衣人,心头一惊,急撒刀后退。 古厉行却连跨两大点,紧紧逼住领头黑衣人。 领头黑衣人从未见过这种贴身打法,索性将刀还入刀鞘,挥动双掌,和古厉行打到一处。 其余的黑衣人,在领头黑衣人的身后一字排开,动都不动。 怪老头拍拍区冉,道:“喂,你不趁此机会试试你的暗器功夫?” 区冉道:“对对,这是个好机会,怪老头,你说打哪个,我便打哪个,绝不留情!” 怪老头道:“好,那你就打左边第三个,那个人个子大,你就打他的脑门。” 区冉点点头,弯腰捡起一块鹅卵石,在手上掂了几下,一甩手,打向那人。 但闻一道暗风,鹅卵石直奔那人的脑门。 那大个子未曾防备会遭人暗算,尤其是区冉。 一声清脆的脑壳爆裂声,那名大个双手一搓脑门,翻身倒地,痛得他在地上又滚又嚎。 领头黑衣人闻听手下人的惨嚎,忙回头去看。 也是这略一分神,古厉行一掌打在领头黑衣人的左肩上。 高手之间相搏,往往也就是在一瞬间便可分出腾负。 领头黑衣人倒退数步,方才拿住棒,左肩,明显坠了下来。怪老头道:“好,乘机再用石头给他一下,要打他的肚脐眼!” 区冉道:“你说得轻巧,隔着层衣服我怎么知道他的肚脐眼的具体方位,不过,我会尽力的!” 说罢,一声鹅卵石,飞向黑衣领头人。 黑衣领头人只顾着盯着古厉行,且惊魂未定,没防备区冉会用石头偷袭,故而,让鹅卵石在肚皮上重重砸了一下。 虽说没砸中肚脐眼,可是这一下砸得也确实够呛。 黑衣领头人被砸得腰都直不起来,忙叫道:“快,快撤!” 其余黑衣人立刻七手八脚地抬起他们的头领,掉头便往高梁地里钻去。 古厉行追丁几步忽地发现地上有封信。 他停下脚步,拣起地上的书信,道:喂,你们快来看,这是什么玩意?” 三人忙赶步上前。 区冉道:“唉,我当是什么宝贝,原来不过是一封书信。” 怪老头道:“快,将它打开来看看。” 古厉行抽出信笺,上面歪歪斜斜地写了几个字:“你们内部有奸细,你们已经被天元帮跟踪。” 看完信笺上的字,古厉行扫视大家一周,道:“哈哈,天元帮当真好歹毒,居然在我们之间挑拔离间,哼哼,这简直是做梦!” 怪老头道:“天元帮为何要这么做?” 古厉行道:“这很好理解,只要我们之间不和,他们便好各个击破,所以,我们得更加团结!” 怪老头道:“团结,你成天想着嘲弄别人,岂能搞好团结?” 古厉行道:“哎,我说怪老头,我平时怎样嘲弄人啦?不就是说了几句笑话,让大家乐乐的吗?” 他转过身,拍拍区冉,道:“区冉,你最了解我的,你说说看,我刚才说得对不对!” 区冉揉揉鼻子,道:“照我说,古前辈为了侠义,说得笑话也确实让大家捧腹大笑……” 说到这,区冉顿住话头,笑眯眯地望着古厉行。 古厉行笑道:“哈哈,怪老头你听见区冉说得了?” 怪老头没吭声。 区冉道:“不过……古前辈,你确实有一样不好,有时候你喜欢用话刺人!” 怪老头道:“喂,古老头,你听清楚了没有,这可是你自称最了解你的人说的。” 古厉行慢慢转回头,冲着区冉嘻嘻一笑,随即一瞪眼,道:“你记着,这回是你让我出的羞!” 苗晓可忙打圆场道:“你们看你们看,刚才还说要团结来着,怎么话还没凉,便吵起嘴来了!” 三人同时注视着苗晓可,见她噘着嘴,脸涨得通红,不由地仰面大笑。 苗晓可急得一跺脚,道:“喂,你们无缘无故地笑什么?” 古厉行道:“当然是笑好笑的啦!” 怪老头道:“好啦,你们别再闹了,我们赶路要紧的!” 古厉行抬头望望天,道:“这群讨厌的黑衣人,耽误了我们这么久,要不然,这会儿我们都该吃饭了!” 苗晓可道:“古前辈,别再怨天尤人啦,赶紧赶路,说不定,一会儿便可以吃到东西了。” 古厉行道:“丫头这句话算是正着,走!” 四条人影,投在地上,随着地面的起伏,波动着。 傍晚。 这是一个散步的最佳时间。 遥远的西方的天际,欲落的太阳,将云彩烧得火红。 虽是深秋,却仿佛没有寒意。 区冉拉着苗晓可的手,走在一片高傲笔直的桦树林中。 古厉行和怪老头,肩并肩地踱着,树林内的气氛似乎使这两老头显得更加有精神。 二老二小,离有两丈开外。 古厉行道:“怪老头,你看这两年轻人,比我们年轻时可浪漫多了吧!” 怪老头道:“那只是你一个人,与我无关!” 古厉行微然一楞,继而笑道:“对对对,我倒忘了,你这一辈子也不该有这种浪漫史的。” 怪老头长叹道:“不是不该,而是为了一个人,我才这么做的。” 古厉行道:“哦?这段故事我倒没听到过。” 怪老头道:“虽然我们是至交,可是我们一分开,便是两三年,打认识你这么多年,我们才见过几次面?而且每次都那么短暂。” 古厉行感慨道:“是啊,像我们这样的至交,现在恐怕很难找到,这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 怪老头道:“这次的时间是最长的吧?” 古厉行点点头。 怪老头道:“等这次事情办完,我便永远隐匿,再也不问江湖事。” 古厉行道:“要我陪你吗?” 怪老头道:“你现在寡人一个,一人孤苦零丁,还是同我在一起的好。” 古厉行点点头,道:“对啦,江湖上早就传闻,无妄侯和冯路被区冉所杀,可有此事?” 怪老头道:“古老头子,这件事你也相信?区冉这小子你不不清楚,他会杀人吗?” 古厉行道:“这也是,不过……唉,冯路的尸体,是我埋的,用的是都喻的功夫!” 怪老头道:“什么,用的是都喻的功夫?不会吧,都喻和尚的功夫江湖上没人会的。” 古厉行道:“可是区冉是他的徒弟啊!” 怪老头道;“那我问你,依你看就区冉现在的功夫,能杀得了冯路吗?” 古厉行道:“就是因为他杀不了冯路,所以我才感到奇怪。” 怪老头道:“这确实很奇怪,不过我想,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个谜便会解开。” 古厉行道:“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不知道天元帮内到底有些什么样的人物。” 怪老头道:“等到英雄大会上,不就什么都清楚啦!” 古厉行道:“那不见得,说不定,英雄大会还是个陷阱。” 怪老头道:“我也有这种感觉,不过我还是得去看看。” 古厉行道:“怪老头,今天这张纸条,我怀疑是真的。” 怪老头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因为黑衣人不会那么傻,明知道我们的交情,还故意挑拨离间,再有……” 古厉行接过话头,道:“再有,上回韩尤童说过,他们去过那个山洞,如果我没猜错,百足门内的冥间上客胡临海也一定去过。” 怪老头道:“所以他也见到了刘子云,而且目睹他被杀,而他和韩尤童一样,想摆脱天元帮,所以,才告诉我们有内奸。” 古厉行道:“我们想到一块了。” 两个老头,相视而笑。 这时,只听区冉叫道:“怪老头,古前辈,你们快过来看看!” 两个老头闻d声,心中不由一怔,急忙跃步奔了过去。 区冉指着前面,道:“怪老头,你看那里,好像有具尸体?” 众人走上前,仔细一瞧,果然是具尸体。 古厉行上前探了探,道:“这人死了还没有间个时辰,他的尸体还没有完全僵硬。” 怪老头看了看,道:“古老头,你能认出这是谁吗?” 古厉行摇摇头,道:“认不出?” 区冉探头仔细年地一遍,道:“这人是百足门的弟子,好象还是不小的头目。” 古厉行道:“哦?你能肯定?” 区冉道:“我能肯定,因为当时我在百足门大堂上曾见他站在那假刘子云身边。” 古厉行点点头,道:“噢,那他很可能就是胡临海。” 怪老头道:“可是他又怎么会被杀?… 古厉行道:“猜不透,可能是天元帮内部的纷争。” 苗晓可看了几眼尸体,神色紧张地朝四周看着。 古厉行斜眼看着她,道:“苗姑娘,你害怕吗?” 苗晓可道:“是的,我害怕,非常害怕。” 古厉行道:“你怕什么?” 苗晓可道:“好端端地,忽然出现一具尸体,一定不是个好兆头,我怕……” 古厉行道:“你是怕黑衣人出现?” 苗晓可道:“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害怕。” 区冉道:“好啦,别害怕,怪老头和古前辈都在这,就是来十个黑衣人,也不是对手。” 苗晓可道:“我知道,可是我……我还是害怕。” 古厉行冷然道:“哼!我看你不是害怕,而是心中有鬼!” 苗晓可陡然一惊,道:“古前辈,你……你说什么?” 古厉行刚想开口,怪老头忙道:“苗姑娘,你别理他,他今天叫风将大脑吹晕啦!” 苗晓可道:“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我知道的,你们从一开始就怀疑我是内奸,你们……你们没一个好人!” 说罢,扭头就跑。 区冉急忙追上去,一把抓住她,道:可儿,可儿,别那么小气嘛,古前辈说这话是无心的。” 苗晓可道:“无心?哼,我跟无心人无法相处!” 怪老头道:“苗姑娘,你别走,都怪我,不该将古老头带出去散步,你有什么气,尽管往我身上发好了!” 苗晓可摇摇头,道:“前辈,你别再打圆场了,我心中明白该怎么做的!” 怪老头刚要说什么,只听古厉行道:“不好!黑衣人!” 怪老头急跃过来,护住区冉和苗晓可,目光如电,四下扫视。 树林外,黑影晃动。 看情形,这片树林已让他们包围。 区冉道:“怪老头我看这下可完了,这么多的黑衣人,若是和我们动起手来,就是杀不了我们,也会将我们累死的。” 怪老头道:“没办法,只能硬打,否则,连一点活的希望都没有。” 古厉行靠过来,道:“怪老头,你只需尽力保护两个小的,我负责请他们护道。” 怪老头道:“不行,我的功夫比起你来要强些,还是我来开道。” 古厉行道:“别争了,你功夫好,自然应该保护两个小的。” 正说间,黑衣人已靠拢了上来。 圈子,越来越小。 一名身材魁伟的黑衣人,牵着条宛如毛驴般大的狼狗。 另一名身材较瘦点的,手里拎着块血淋淋的肉。 看上去,这两人是领头的。 离二老二小还有十余步时,牵狗的黑衣人手一摆,所有的黑衣人,立刻停下脚步,逼视着二老二少。 怪老头双眼盯着牵狗的黑衣人,道:“你是领头的?” 那人点点头,阴森森地道:“不错,我就是这帮人的头。” 古厉行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的?” 提肉的黑衣人道:“你们当中有不告诉我们的。” 古厉行道:“谁?” 提肉的黑衣人道:“老大,他问我们谁是内奸,你看我人该不该告诉他?” 牵狗的黑衣人默人作声,将栓狼的铁链解开。 那条狼狗“汪”的一声,咆哮着扑向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苗晓可。 区冉一见不妙,急忙挡在苗晓可身旁,一甩手打出两块石头。 两块石头,应声而出,打在狗的额头。 那狗似乎并不在意,继续扑向他们。 怪老头见状,急忙跨上两步,旋身抬脚,踢在那条狼狗肚子上。那条狗如同被掀起的皮救,腾空飞向远处,撞在一棵大树上,然后,又重重地摔在地上,呜咽几声,便不动了。 牵狗的黑衣人见狗被打死了,两眼冒着凶光,盯着怪老头道:“你打死了我的狗!我要你为它陪葬!” 双肩一晃,黑衣人的双掌平胸推出。 怪老头隐隐感到一股压力迫向自己,知道这家伙的内力不浅,心念一动,顿时运上重功力迎上前。 一声闷呼,黑衣人如同一片黑色的树叶,飘然飞出一丈开外。 拎肉的黑衣人大惊,大声叫道:“弟兄们,在家一齐上。” 不等黑衣人动手,怪老间和古厉行已然窜起。 一阵掌风刮过,黑衣人已有七八名倒在地上。 区冉一见二个老头先下手,立刻从地上拣起两块石头,对苗晓可道:“可儿,快帮我准备着些石头!” 话音未落,手中石块已脱手而出,飞向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当即打翻两人,猛然,一阵刀风从背后袭来。 区冉吓得一缩头,身子一转,躲到一边,叫道:“喂,老兄,你下手轻一点好不好,可儿,快送块石头给我!” 可儿毫无反应。 区冉急举目四下扫视。 慌乱之中,只见两名黑衣人挟持着苗晓可,正在往树林外狂奔。 区冉大叫道:“站住,把人放下来再走!” 话音犹在,区冉便纵身去追。 寒光一闪,一柄刀直劈区冉面门。 区冉低头躲开,同时双脚一蹬,以头作武器,撞向黑衣人的小腹。 黑衣人未曾防着区冉会来这一招,被撞翻在地,捂着小腹,哇哇怪叫。 区冉用手揉揉头顶,道:哇,这家伙肚子真硬,呀,头顶多了块肉?妈的,待会儿再找他算帐!” 他一边揉着头顶,一边继续去追。 三名黑衣人,个个挤眉瞪眼,举着刀冲向区冉杀过来。 区冉知道自己悄一定能打得过他们,立刻拉个架子,叫道:“混蛋,有种的一个一个上!” 三名黑衣人不由地楞住了,站在那盯着区冉。 区冉向他们招招手,道:“来,上呀,怎么,你们害怕了是不是?好,你们不打我这就走!” 一转身,拔腿便跑。 迎面一阵金风,区冉知道有人在用刀砍他,一弯腰,从那人液下钻过去,然后一把抱住那人的脖子,将他扳翻在地,又在他的子上狠狠地踹了一脚。 三名黑衣人一见,齐声呐喊,挥刀冲上。 区冉不敢与他们动手,加快脚步,拚命逃跑。 蓦地,迎面又冲上来三名黑衣人。 区冉心道:“完了,这下跑不掉了,不行,不能等死,得要赶快想个办法。”想到这,他灵光一闪,冲着迎上来的的黑衣人,伸出双手笑道:“哇,你们好哇,好久不见了,喂,怎么你们也在这儿?” 黑衣人一楞,相互望望,道:“你认识我们?” 区冉道:“哎呀呀,你们好没记性,上次在那个叫什么地方的,我们不是见过面!” 其中一名黑衣人道:“可是我却从未见过你!” 区冉道:“对对对,这就对了,哈哈,还是你聪明,好啦,我还有事,我们改日再聊!” 说罢,向左一转,拔腿飞奔。 三名黑衣人还没转过来,另外三个追到,冲着他们道:“喂,快追啦,别让他跑掉!” 这三人似乎恍然大悟,立刻追上。 第十三章 无冤盟主头上戴 可是此刻,已找不到区冉的影子。 六名黑衣人不觉感到诧异,四下寻找。 猛然,一名黑衣人惨嚎一声,便踪影皆无。 其余五名黑衣人吓得心中一惊,急朝叫声响起的地方搜寻前进。 蓦地,怪老头纵身跃来,双掌疾风般地一扫,五名黑衣人顿时翻倒在地。 这时,古厉行也已打倒拎肉的黑衣人,正在横扫其余的黑衣人。 怪老头瞧见苗晓可被两名黑衣人挟持着,已跑出树林,身形一展,追了过去。 只三个起落,怪老头已落在他们前面。 怪老头冲着两名黑衣人,咧嘴笑道:“朋友,你们是自己主动放人,还是让我替你们放人?” 两名黑衣人知道怪老头的厉害,当即丢下苗晓可,转身便逃。 怪老头见他们要跑,身形一长,纵身追上,探手封住两名黑衣人的“神阳”穴。 两名黑衣人立刻如同两根木棍一般,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怪老头挥挥手,抓起苗晓可的双肩,带着她飞似地回到树林内。 树林内,已无黑衣人的踪影,只有古厉行在那寻找区冉。 怪老头道:“古老头,怎么,区冉不见了?” 古厉行道:“不错,区冉不知道怎地不见了!” 怪老头道:“会不会叫那些黑衣人抓走?” 古厉行摇头道:“不会的,我在追那些黑衣人时已仔细看过。” 怪老头道:“这就怪了,怎么好端端地一个大活人会失踪呢?” 古厉行道:“我也觉得奇怪,难道说他钻进地里去了?” 怪老头道:“古老头,我看我们别光在这儿发牢骚了,赶快四下找找,一定要把他找到!” 说罢,怪老头带着苗晓可,往东面找去。 苗晓可此刻脸色苍白,双眼痴呆呆地望着前方,整个人如同一堆棉花絮一般。 怪老头也没在意,只顾四下寻找区冉。 忽然,从地下传出区冉的声音道:“喂,怪老头,古前辈,你们在什么地方?” 古厉行大声道:“我们在树林里,你在哪儿?” 地下又传出区冉的声音道:“我也不知道,我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怪老头道:“你耐心等一会儿,我想法子救你!” 转而对古厉行道:“听不出,对啦,不如这样,我逗他说话,你仔细听,找到方位,我们便动手将地挖开!” 怪老头道:“好,也只好如此了,开始吧!” 古厉行提气叫道:“区冉,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地下传出区冉的声音道:“听见了!” 古厉行对怪老头道:“喂,听出方位了吗?” 怪老头道:“你说得也太短啦,我哪儿来得及辨清?” 古厉行再次提提气,叫道:“区冉,你这个混蛋,哪儿不好躲偏躲在地底下!” 区冉的声音道:“是古前辈在说话吗?古前辈,我没躲在地下,我感觉自己好象被架在什么地方!” 古厉行道:“怪老头,这回该听清了吧?” 怪老头道:“听清了,就在这!” 他用手在地上划了个圈。 古厉行由腰间抽出从黑衣人手里夺来的刀,按照怪老头划的圈,动手便挖。 怪老头见他如此用力,忙道:“喂,你挖轻点,别伤着区冉。” 古厉行道:“别担心,我挖得有数!” 挖了近一尺深,仍不见区冉有什么动静。 古厉行不觉诧异道:“怪老头,你不会听错吧?是不是在这?” 怪老头道:“刚才的声音来源,似乎就在这地方。” 古厉行道:“什么?似乎在这?你……” 他把刀送到怪老头手中,道:“这回你叫我听,然后由你来挖!” 怪老头放下苗晓可,道:“好,这回我动手!” 他清了清嗓子,道:“区冉,你用尽气力大叫一声,叫得越长越好,听见吗?” 区冉道:“听见啦!” 随即,一声长啸从地下发出。 古厉行竖着两双耳朵,仔细听着。 可是他觉得四面八方都有啸声,一时发不清到底在什么地方。 片刻之后,啸声停止了。 古厉行思忖片刻,向左前方走出五步,用手在地上划个圈,道:“在这,一定在这!” 怪老头操刀便挖。 同样挖下去一尺多深,也没挖出个名堂。 于是,两个老头便互相轮流,一个叫,一个挖。 半个时辰之后,树林里已被挖出十几个坑,而且连树都挖倒了三棵。 古厉行擦擦额头上的汗,看着手中已经卷刃的刀,道:“妈的,我就不信这回我挖不到人!” 说罢,朝手心啐了两口唾沫,使劲地挖起来。 正忙得热闹,两个老头猛听背后有人道:“喂,你们这是在干嘛,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挖这么多洞!”两位老头听出是区冉的声音。 “他们急转过身形,见果然是区冉,立刻骂道:“混帐王八蛋,你胆子就那么小?躲在地下算什么好汉?” 区冉茫然地道:“我,我没躲在地下啊?” 古厉行道:“胡说,这不可能,凭我们的耳力,是不会听错的!” 区冉道:“那这地上……” 怪老头打断他的话,道:“这你别问,我先问你,你到底躲在什么地方?” 区冉道:“我,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只是在一棵树上一靠,便觉得整个人立刻被什么架了起来。” 古厉行道:“胡说,你小子骗人!” 区冉正要分辩,怪老头道:“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区冉道:“我只觉得一阵震动,便摔在地上,不信你瞧,我的屁股还疼着呢!” 怪老头有点相信他说的话,问道:“那你能说出是受了什么震动的呢?” 区冉道:“好象被什么砸了一下。” 古厉行道:“是刚才吗?” 区冉点点头。 怪老头道:“可能就是刚被我们挖倒的那棵树砸的。” 古厉行道:“将他从地下砸蹦出来了是不是?笑话。” 怪老头道:“我看这不像是笑话,倒是这件事十分蹊跷。” 区冉道:“怪老头,古前辈,你们先别猜了,可儿人呢?被黑衣人抓走了吗?” 怪老头道:“没有,我们将她夺了回来。” 古厉行道:“这不,就在……” 他手指着刚才怪老头放下苗晓可的地方,不由地楞住了。 苗晓可,已是踪影全无。 一阵凉风袭过。 区冉打个冷颤,睁开惺忪的双眼。 夜已深,天上的星星一闪地朝着大地做鬼脸。 区冉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嘟嚷道:“妈的,天这么冷在外露宿真不是滋味。” 他翻了个身,正打算继续睡,但闻怪老头不紧不慢地道:“区冉,别发牢骚啦,若不是你坚持要求露宿,这会儿我们恐怕又走出百余里啦!” 区冉道:“我可不知道这里的夜这么冷。” 古厉行道:“忽”地支起身子,道:“区冉,这就是你经验浅薄的表现,你不但经验少,还不听人劝。” 区冉道:“不是我不听劝,实在是……唉,我现在无话可说。” 怪老头道:“好啦,无话说就别说,我们还是别睡啦,快起来赶路,怎么样?” 区冉沉吟片刻,道:“好啦,也只有这样了,反正睡也睡不着了。” 古厉行弹身而起,笑道:“对啦,起来赶路总比在这儿挨冻要强上百倍。” 怪老头道:“我也好趁此机会教你在黑暗中打暗器和防别人的暗器,好吗?” 区冉站起身,掸掸身上的灰尘,道:“走啦,别总站在这说个没完,唉,老头就是罗嗦!” 古厉行道:“区冉,你别嫌我们罗嗦,恐怕等你到了我们这把年纪,会比我们更罗嗦。” 说罢,转身朝前走去。” 区冉一边走一边道:“古前辈,你走错方向啦!” 古厉行抬头看看前方,自我解嘲道:“啊哈,老罗,人不服老不行啊!” 区冉笑道:“但愿我老了别变成你这样!” 走了一程,区冉问怪老头道:“怪老头,你说苗晓可会不会让那些黑衣人给抓走了?” 怪老头摇头道:“不会的,如果是黑衣人干的,应该会被我们发现的。” 古厉行道:“从总的迹象看来,她一定是自己逃走的。” 区冉道:“她为什么要逃?是不是怕我们怪罪于她。” 古厉行道:“树林中的一切你都看到的,该不该怪罪于她,我想你应该知道。” 怪老头道:“别谈这个啦,还是商量一下明天的事n巴!” 区冉道:“明天的事,明天的事干嘛得现在就商量?” 怪老头道:“因为明天就能赶到清泉堡。” 区冉道:“什么,明天就到啦?可……可是我们……” 古厉行道:“区冉,别再记挂着那些奇怪的事啦,还是想想明天怎样去应付陇西怪魔。” 区冉道:“难道说你们想制服他?” 怪老头道:“不错,若是不制服它,武林中将会有一场巨大的浩劫,有许多武林同道也会因此而丧命。” 区冉道:“为什么?” 古厉行道:“他这次下英雄帖,就是为了找目标的。” 区冉道:“找什么目标?” 怪老头道:“但凡接到帖子,而又未到的,他就一定会派人去杀了他们!” 古厉行道:“即使他们杀不了的,也会搅得你终日不得安宁。” 区冉道:“他们当真有那么厉害?” 怪老头道:“陇西怪魔已有十几年未出江湖,这次复出,他的势力一定比以前的大。” 区冉道:“你们能制服陇西怪魔吗?” 怪老头点点头道:“我相信可以的,因为这次肯定是陇西怪魔的传人,打着陇西怪魔的名号重出江湖……” 古厉行道:“所以,现在的陇西怪魔的武功,一定没有以前的陇西怪魔的高。” 区冉道:“难道他不知道你们会到场。” 古厉行道:“绝不会,因为他没下请帖给我们。 区冉道:“我像有点明白了。” 怪老头道:“你明白什么?” 区冉道:“陇西怪魔下帖子,是为了抬高自身的地位,而你们乃是绝顶高手,他们怕你们届时会捣乱,所以不下帖子给你们。” 顿了一顿,区冉又道:“不过,我猜陇西怪魔一定会料到你们会到场的!” 古厉行道:“哦?为什么?” 区冉道:“因为在江湖上一有什么动静,消息传得比风都快!” 古厉行道:“哈哈……区冉,你真聪明,这一点我倒给疏忽了。” 怪老头道:“好啦,扯了那么多废话,明天的事一点都没商量。” 区冉道:“怪老头,我们就是商量也没用,俗话说计划没有变化快,我看我们还是随机应变的好!” 怪老头道:“随机应变?就怕到时应变都来不及。” 古厉行道:“怪老头,别这么没把握,我看还是区冉说得对,随机应变!” 正说间,一阵衣袂之声,由远而近。 星光下,三条黑影如同大鸟一般,冲着二老一小飞来。 怪老头道:“哈,你看有人来接我们了。” 区冉随手从地上捡起一粒石子,打向飞在最前面的黑影。 但见那黑影在空中一翻身,继而身形一展,怪老头急忙探手一捞,道:“好功夫!” 说话间,三条人影已落至眼前。 三个黑衣人,一高,一矮,一个胖。 只听胖的黑衣人笑道:“三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望多见谅。” 怪老头将那粒石子送到区冉手中,冲着三名黑衣人一拱手,道:“二位,小老儿乃是泛泛之辈,何敢劳动大驾?” 矮个子黑衣人道:“何须与这精老头多废口舌,将他们作了,我们也好早些回去。” 古厉行道:“哈哈,阁下的口气好大,就凭你们,也能作得动我们,夸海口也不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什么人物!” 矮个子黑衣人道:“我不管你是谁,反正,你们今夜可是劫数难逃啊!” 区冉跨前一步,道:“劫数?什么劫数?我劝你不如赶紧回去,免得劫数落到自己头上!” 高个黑衣人仰面狂笑道:“区冉,你就像那死了的鸭子一般,嘴总是那么硬!” 区冉瞪大眼睛,惊愕地望着高个黑衣人,道:“你认识我?可……可是我好象没见过你。” 胖点的黑衣人道:“见没见过,那无关紧要,师兄,我们还是早点做完这件事,这小子曾说过,我们做事一向漂亮。” 区冉闻听此话,立刻猜出这人是谁,惊愕地指着他,道:“原来你是……” 底下的话还未出口,那胖点的黑衣人已欺身出掌,掌风所指,直扑区冉前胸。 其出招之快、之狠、充分显示出他不是泛泛之辈。 怪老头见他出招,立刻运足十分内力,拍向他左肋。 胖点的黑衣人见状,心知如果再不收手,即使是杀了区冉,自己的这条命也完了。 于是,他立刻旋身收掌,斜劈怪老头手腕。 怪老头等到他的招数用老,突地一翻腕,双掌变爪,一前一后,抓向他的心窝。 胖点的黑衣人心头大骇,急跃身向左,闪身欲躲。 勉强躲过了前面一爪,但后爪却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血痕。 高个黑衣人见胖黑衣人吃了亏,大喝道:“老难毛,敢伤我师弟,我要你的狗命!” 身形一展,高个黑衣人的掌风已至。 怪老头急挥掌相还。 三招刚过,怪老头觉得高个黑衣人的武功路数似乎非常熟悉,不由忖道:“咦,这家伙的功夫……很像那个老魔头的。” 心念一动,怪老头将真力提到十成,双掌上下交替,犹如波浪,继而沉啸一声,掌风由掌中吐出。” 掌声,带着隐隐的轰鸣声,迫向高个黑衣人。 高个黑衣人立刻感到有一股奇大的压力迫向自己,心知不妙,急运足全身功力,迎了上去。 “波”,两股掌风相触。 高个黑衣人只晃了一晃,似乎他并不在意怪老头的一击。 高个黑衣人见接下怪老头一掌,而且并不算太费力,心中一喜,运足的功力,松懈了下来。 殊知,怪老头发出的掌力,乃是呈波浪形,一波一波地向前击打对手,且一波比一波要强。 就在高个黑衣人的内力刚刚松懈,第二波内力,已然袭到。 黑衣人心中大叫不妙,可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人已被打得如同大鸟一般,飞了出去。 直飞出近一丈远,高个黑衣人的身体才重重落地,一道血剑,由口中射出。 矮个黑衣人见两人都带伤,而且在这位看上去十分糟糕的老头面前连十招都未过得去。 由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害怕了。 古厉行用手点点他,笑道:“喂,我的乖孙子,你还未上手呢?怎么,你不想试试?”矮个黑衣人惊恐地看着三人,犹如一个木雕似的。 胖点的黑衣人拖着受伤的左肩,道:“三位,在下不是你们的对手,我们走!” 矮个黑衣人一听“走”字,急忙扶起高个黑衣人,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他不是留念,而是害怕,害怕怪老头会突然追上,送给他要命的那一掌。 区冉望着他们的背影,叹道:“哇,怪老头,想不到你的功夫这么厉害,比我想像的还要厉害。” 怪老头道:“这几个人的功夫不弱,十年我从未用过十成功力去打一个人。” 区冉道:“可是你不是轻易就将他们击倒了?” 古厉行拍拍区冉,道:“喂,区冉,我刚才好象听你说你认出黑衣人是谁?” 区冉点点头道:“是的,我认出那个胖点的,他叫苏由文,外号铁心肺,乃是陇西怪魔的弟子。” 怪老头和古厉行都随之一楞。 怪老头道:“那么另外两个也都是陇西怪魔的弟子吗?” 区冉道:“我只知道那个高个子是陇西怪魔的弟子,人称无肠人,叫柳有根,另一个不知道是不是陇西怪魔的弟子。” 古厉行道:“现在至少有一件事可以作出个结论……” 区冉接过话头,道:“这一路上前来打扰我们的黑衣人,都是天元帮的人!” 古厉行微然一笑,道:“聪明,不过……” 区冉道:“不过那么多怪事却不一定都是天元帮所为。” 古厉行道:“越来越聪明。” 区冉道:“可是我们却还不知道那些失踪的人的下落。” 怪老间轻轻拍拍区冉的肩头,道:“这点你尽可以放心,我们总能将这些人全部找到。” 区冉撇嘴道:“只怕到时她们全都没有人样了。” 怪老头浅然一笑,道:“你就知道担心你的姑娘。” 古厉行道:“怪老头,这话你就不该说了,男孩子到了这个年纪,都会想女孩的。” 区冉道:“两位老人家,别再拿我做开心果啦,我倒有个找线索的办法。” 古厉行道:“什么好办法?说出来听听。” 区冉眨眨眼睛,道:“我的好办法,就是……去参加英雄大会!” 怪老头和古厉行微然一楞,继而仰面大笑,一人打了区冉一个嘴巴。 古厉行道:“鬼精灵,这巴掌是告诉你,你的鬼点子真多。” 怪老头道:“聪明人,我为什么打你一把掌,你一定能够猜出来的!” 说罢,同古厉行并肩朝前走去。 区冉双手捂着脸,心里转了十八个圈,也没想出怪老头为何要打他一个巴掌。 两个老头走出十几步,同时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翻。 区冉见状,心中立刻明白,自己又成了两个老头的开心果。 清泉堡。 名为清泉堡,实际上,是一个不小的镇子。 这镇子,三面环山,一面临水。 好一个秀丽的镇子。 然而,这里却让人隐隐感到有一股浓浓的杀机。 二个老头,一个小子,在静静的街上,左顾右盼地走着。 区冉四下望望,转过身,一边慢着走,一边道:“怪老头,我总觉得这里不大对劲。 怪老头道:“有什么不大对劲的?” 区冉道:“大白天的,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你说不觉得很奇怪的吗?” 怪老头微微摇头,道:“不奇怪,因为我知道这里不久将成为战场,而且,要死不少人!” 区冉道:“你这么肯定?” 怪老头点点头。 古厉行道:“你转过身去看看,就知道了。” 区冉转过身,一眼看见前面的不远处竟站着许多黑衣人。” 区冉心中一颤,惊道:“咦,这些人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刚才,刚才这里……” 古厉行道:“刚才这里没有这么多鬼,但再过一会儿,这里便会有些鬼要倒楣。” 话音刚落,但见两侧屋顶上,跃出三十来名手执各种兵器的的江湖中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羞的,有俊的,有高的,也有矮的,有胖如猪的,也有瘦如猴的。 这些人,一跃下屋顶,便立刻躬身立于两旁,齐声道:“恭迎盟主大驾光临。” “怪老头,你们的盟主是谁?这么大的架子,人家都在恭迎他,他却不露面。” 怪老头冲着区冉微然一笑,没出声。 这时,古厉行走到怪老头面前,拱手道:“盟主,各门各派的人都按期赶到。” 怪老头道:“好,好,咦,都喻大师呢?” 话音刚落,但闻一阵朗声大笑,一个老和尚,由旁边的一个小巷中转了出来。 区冉一见都喻大师,立刻跑上前道:“师父,你……你老人家也来了?师父,我……我想死你啦!” 都喻大师道:“鬼小子,爹只不过是嘴上想我罢了!” 说罢,他冲着怪老头单掌合十道:“阿弥陀佛,醉施道长,你果然守信用。” 区冉惊道:“什么,醉施道长,你,你是醉施道长?” 怪老头手捋胡须,微笑道:“怎么,不像吗?” 区冉忙从怀中摸出风云令,道:“这块令牌……” 怪老头道:“这块令牌乃是我收徒的信物,你既已拥有它,那么,你便是我的徒弟。” 区冉道:“不行,我已有了师父,不能再认一个师父的。” 怪老头道:“可是你有风云令啊!” 区冉道:“我可以将它送人!” 都喻大师拍拍区冉道:“区冉,别这么做,这么做会伤醉施道长的心的。” 区冉道:“那这,这……” 古厉行笑道:“区冉,我看不如这样,都喻大师先收你为徒,醉施道长后收你为徒,那么,都喻大师为你的大师父,醉施道长为你的二师父,你看这样……” 都喻大师高诵佛号,道:“阿弥陀佛,古施主的话甚有道理,徒儿,我看就这么办吧!” 醉施道长道:“区冉,这样的话,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啦,我劝你别再犹豫啦!” 古厉行道:“傻小子,还不快拜这二师父?” 区冉长叹口气,道:“唉,我看出只有这么办啦!” 他走到醉施道长面前,倒身拜道:“二师父在上,小徒区冉,见过师父,望师父永远健康!” 醉施道长哈哈笑道:“好好,乖徒儿,快快起身,快快起身!” 古厉行道:“这才叫佛道相融嘛,和尚,道士,你们说呢?” 都喻大师道:“阿弥陀佛,这还多亏古施主鼎力相助。” 古厉行道:“可是我没想到醉施道长竟会以怪老头的身份同区冉在一起,而且待了这么久。” 醉施道长道:“这不奇怪,我醉施一向都做让人无法预料的事嘛,哈哈哈……” 正笑间,忽闻对面的黑衣人中有人高声诵道:“副帮主到!” 顿时,黑衣人立刻左右分开,垂肩站立。 一顶四抬小轿,穿过黑衣人的队伍,来到黑衣人的队伍前,停了下来。 轿帘一掀,从轿中走出一名身材魁伟的蒙面黑衣人。 所不同的,就是在他的胸前,配带有一双用纯金制作的苍鹰。 醉施带着众人,迎了上来。 黑衣人背着双手,注视着醉施道长。 区冉上下打量那名黑衣人,心道:“咦,这人的身材这怎么熟悉,好像非常像……” 想到这,他又仔细看看眼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的目光,正好与区冉的目光相触。 但见黑衣人微微一楞,继而又恢复了平静,冲着醉施道长拱手一礼,道:“道长久仰,在下有失远迎,望请原谅!” 醉施道长道:“帮主多礼了,贫道不请自到,打扰了。” 黑衣人道:“道长乃是世外高人,区区小堡,委屈尊驾了。” 醉施道长道:“帮主客气,贫道想问一句,帮主让我们到贵地,究竟有何贵干?” 黑衣人道:“道长一口一个帮主,叫得我脸都红了,其实,敝帮主因身体欠佳,故派我来迎接诸位。” 醉施道长道:“那么阁下是……” 黑衣人道:“区区乃是本帮的副帮主。” 区冉抢着道:“怎么弄个副的来,不行不行,你快些回去,将那个正的换来!” 黑衣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了眼区冉,问醉施道长道:“请问道长,这位小兄弟是……” 醉施道长道:“这位,是中原武林的新任盟主区冉,下面,就由他来和你对话!” 区冉猛地一惊,急道:“二师父,你……你这是……” 古厉行用手戳了区冉一下,小声道:“小子,让你做你便做,哪来这许多废话。” 区冉张着嘴,看了眼都喻大师。 都喻大师迷缝着眼,微微点了点头。 区冉心一横,暗忖道:“既然已到这种地步,不干也不行了,不管他,干了再说。” 想毕,他干咳一声,道:“副帮主,我且问你,你们帮中事物,你知道多少?” 黑衣人道:“因为贵帮在江湖上所做的许多怪事,我想问个明白!” 黑衣人道:“盟主有话尽管问,若不谈及本帮秘密,我定当奉告!” 区冉道:“那好,我问你,你们为何要抓走庄莲菇和弋丽梅?” 黑衣人道:“因为我们需要抓她们。” 区冉道:“那你们将两位姑娘关在什么地方了?” 黑衣人道:“她们让孤女帮帮主给抓走了,我们……” 区冉打断他的话道:“胡说,孤女帮帮主刘凤玲,乃是你们帮中五大特使之一,她又怎会救人?” 黑衣人道:“盟主有所不知,刘凤玲已反叛本帮,而且劫走两位姑娘,现在,连我们都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区冉沉吟片刻,道:“那我再问你,你们为何要杀死无妄侯和杨天保,然后再嫁祸于我?” 黑衣人道:“盟主,刚才这说过,涉及本帮秘密的,我绝不透露半点口风。” 区冉揉揉鼻子,猛然道:“萧道吟,萧捕头现在被你们关在什么地方?” 黑衣人浑身一震,道:“萧……萧道吟?他……他的下落我们不知道,我们也未抓过他。” 区冉道:“你们为何杀害我区家上下一百余口?” 黑衣人道:“盟主,你错了,我们从未派人杀过你们全家,杀你们全家的是无妄侯。” 区冉道:“什么?是无妄侯?这……” 他心中感到这事复杂得简直让人理不出头绪。 他注视着蒙面的副帮主,半晌,才徐徐开口道:“副帮主,看来你知道的太少,加上你又不想与我合作,所以我看我们没必要再说下去了,请你回去将你们的正帮主请出来。”副帮主正视着区冉,微微一耸肩,道:“区盟主,我刚才说过,只要不涉及本帮的秘密,在下尽可奉告,说我没……” 区冉一抬头,用手势止住副帮的话,道:“那好,我问你,无妄侯却又为何杀我全家?” 副帮主微垂双目,道:“你知道珠身金面马吗?” 区冉道:“听说过。” 副帮主道:“既然听过珠身金面马,你也就知道无妄侯为何要杀你全家!” 区冉闻言,心中的死结似乎一下子被人打开,拱手道:“多谢副帮主指点迷津,不过在下还想问你一句,你们杀了无妄侯,那珠身金面马一定在你们手中啦?” 副帮主笑道:“区盟主,你这人的想像力真丰富,我们若是得到珠身金面马,岂不是惹火烧身吗?” 顿了一顿,副帮主继续道:“实话告诉你,我们也正在追寻珠身金面马的下落!” 区冉道:“好,副帮主,今天我们暂时就谈到这,改日,我们有机会再聚,不过,我希望再聚时能碰到正帮主。” 副帮主一拱手,道:“区盟主,有机会,在下一定再次和你长谈,请多保重。” 说罢,一转身形,欲上四乘小轿。 猛然间,只听有人大喝道:“蒙面贼,留下你的狗命来!” 话落人到,一条人影,犹如一双飞鸟,由空中跃下。 副帮主顿住脚步,回身观望,旋即莞尔一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血寒宫的阴血毒龙多闲道人,哎呀,你的闲工夫真多,不过,我可没时间陪你,再见!” 多闲道人见他要走,大喝道:“站住,老夫没让你走,你难道说敢不从命!” 副帮主嗤声笑道:“嘿,怪事,多闲道人,你似乎搞错了吧,这是我的地盘,我想到那便到哪,你能管得着我吗?” 多闲道人此刻已是须发倒竖,浑身骨节“嘎嘎”作响。 只听他炸雷似地吼道:“混蛋,居然敢对我如此无礼,看打!” 话音未落,掌风已迫向副帮主。 副帮主淡然一笑,似乎没看见一般,继续向轿中走去。 眼看掌风就要击到副帮主身上,就在此刻,黑衣人中跃出两名壮大个,挡在副帮主身前。 “砰”,掌风打在两人身上。 两名黑衣人顿时被打得血肉模糊。 就在这当口,小轿已被抬走。 多闲道人气得怪只一声,想要纵身去追,猛然间,耳闻“轰隆”一声巨响,在他前面的两座石屋合拢到一处。 多闲道人心中陡然一惊,向后跃了几尺,惊疑地望着面前合拢到一处的石屋。 正惊疑问,区冉上前一把拉住他,叫道:“多闲道人,快快往后退!” 多闲道人闻声,疾往后又退了数步。 刚站定身形,便听见背后有人朗声大笑道:“多闲,你的胆子怎变小了?” 多闲道人回头一瞧,见醉施道长正望着自己,苦笑道:“道长取笑了,我多闲的为人你难道不清楚,我……” 话未说完,只听“轰”的一声,多闲道人刚才站的地方变成一个三尺来宽,深不可测的深洞。 区冉一见,立刻叫道:“不好!诸位,赶快撤出清泉堡,快!” 众人闻言,立刻各展所学,蜂涌而撤。 一声地崩山塌的巨响,周围的民房立刻炸裂开来,石块如雨点般地砸向人群。 十几个武功弱的立刻倒地。 区冉心道:“完了,我们又中了奸计,不行,得让大家有秩序地往外撤,否则,都得上路!” 想毕,他大声叫道:“喂,大夥别慌,听我话,轻功好的带着轻功差的,按先后顺序出堡!” 可是不管用,人们依旧是没命地往外乱跑。 又几声巨响,地上的石块一齐飞上半空,当即,又有十几个人倒在地上,变成了尸体。 还没有等石块全部落地,只听连续不断的惨号,近二十人被一阵暗器打翻。 区冉见状,知道这一切他已无法控制,长叹一声,道:“我这哪是盟主,关键的时候,没一个人肯听我的。” 都喻大师道:“罪过罪过,天元帮真是作恶匪浅,将来必有报应,必有报应。” 醉施道长大声道:“和尚,快走吧,不然我们完啦!” 都喻大师长叹一声,背起区冉,随着乱轰轰的人群,朝堡外奔去。 等跑出清泉堡,活着的人,都已经没有人样了。 他们个个身披厚厚的黄土,衣破发乱,皮开肉裂。 区冉捂着受伤的屁股,环视剩下的精英,黯然叹道:“唉,想不到,天元帮如此歹毒,想将中原武林人士杀绝。” 古厉行摸摸额头上那被砸得高高凸起的肉瘤,道:“盟主,你看我们现在怎么办?” 区冉苦笑道:“怎么办?我们一下子死掉几十人,活着的个个带伤,你说还能怎么办?唉,回家回家……” 说罢,一拐一拐地朝前走去,后面,跟着那些如斗败的公鸡似的中原群雄。 一个月,消然而逝,是那样的快,让人都无法察觉。 早晨的阳光,透过淡淡的薄云,射到一座四合院内。 区冉推开窗户,深吸一口气,叹声道:“哇,好新鲜……” 话未说完,门“当”的一声被人撞开,继而,一个飘忽阴森的声音道:“是很新鲜,可是里面却带有一股血腥味。” 区冉闻言,心中一楞,只觉一股寒气由脚向上,直透至心脏。 他缓缓地转过身,看见一个脸色苍白,双眼呆滞的姑娘正在望着自己。 区冉似乎被她的呆气所感染,木然地道:“你是谁?怎么连进门也不打个招呼?” 那姑娘依然是呆呆地表情,似乎心不在焉地道:“我这不是在向你打招呼吗?” 区冉哑然一笑,道:“啊哈,好好,就算你是在打招呼,那我请问姑娘,你找我有何贵干?” 那姑娘双目呆滞地望着区冉,少顷,徐徐开口道:“你欠的债太多,我是来向你讨债的。” 区冉闻言,嘻嘻一笑,用手点着自己的太阳穴,道:“哈哈,姑娘,你该不会有毛病吧,你我素昧平生,我何日欠了你的债?” 那姑娘依旧是徐徐地道:“你可能欠的债太多,向你讨债的人也可能太多,所以,你根本想不起来欠了我什么债!” 区冉连连点头道:“对对!哦,不对不对,我区冉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从不欠别人债的!” 那姑娘道:“好啦,别再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若是实在想不起来,本姑娘不防提醒你一下……” 区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笑道:“好,本少爷洗耳恭听,你说,你说,嘿嘿……” 那姑娘扫视了一下区冉的脸,道:“独目斑纹虎叶羽新你听说过吧?” 区冉楞呵呵地望着那姑娘,道:“没听过,我只知道,斑纹虎有两双眼,没听过只有一双眼的斑纹虎……” 区冉正说得起劲,那姑娘猛然叱声道:“住口,不许你如此侮辱我的爷爷……” 区冉瞪大双眼道:“你爷爷?叶羽新是你爷爷?呵,你是叶羽新的孙女?” 那姑娘微微点头道:“不错,我是叶羽新的孙女。” 区冉忽地从椅子上站起身,道:“姑娘,我不认识叶羽新,也不想认识你,不如这样,你呢,转身从这出去,我呢,去找我的……” 不等区冉把话说完,那姑娘大声道:“区冉,你这无赖,我,我……” 区冉被这一声喝得莫名其妙,摊开双手道:“无赖,我是无赖?这,这从何说起?嘿,姑娘你是不是大脑有问题?” 那姑娘双眼透视着区冉,目光隐隐渗透着杀气。 区冉被她的目光惊出一身冷汗,心里一片茫然。 “哇厂那姑娘娇叱一声,暴涨身形,一道寒光,一柄长剑,从姑娘背上的剑鞘内弹出,直刺区冉咽喉。” 区冉被这姑娘突如其来的攻势吓楞了,呆呆地望着剑刃,毫无躲避的念头。 眼看长剑即将刺入区冉的咽喉,猛然,一道红光,裹住长剑,“滋”的一声,将长剑引向一边。 那姑娘手腕一抖,抽出长剑,一旋身躯,长剑直刺区冉左肩。 区冉这回似乎反应过来,急操起椅子,砸向剑身。 那姑娘左脚点一撑地面,身体向右一旋,长剑转而又刺向区冉的右腿上。 这招区冉没料到,根本无法反应,双手端着椅子,两眼瞪得溜圆,看着袭向自己的长剑,不知所措。 就在这一刹那,一道红光,裹住那姑娘的手腕,上下猛然一颤,只听那姑娘呻吟一声,长剑“当”地一声,落在尘埃中。 区冉和那姑娘,手里拎着一件袈衫,笑哈哈地站在那里。 那姑娘一见都喻大师,目光陡然一变,转身一窜,从窗户跃出,头也不回地向东奔去。 区冉望着那姑娘的背影,长叹一声,道:“唉,多好的姑娘,只可惜太凶。” 都喻大师道:“哦,你知道她是姑娘?” 区冉点点头,蛮有把握地道:“不错,我只要听听她的声音,就想到她是一个好姑娘。” 都喻大师笑道:“呵,看不出,我这徒弟还有这么一手,那么,你知道她是谁吗?” 区冉眼望那姑娘消逝的地方,道:“我知道的,她是叶羽新的孙女。” 都喻大师道:“那你知道她是个好姑娘,这就不奇怪了,我猜,一定是你惹恼了她,否则……” 未等都喻大师把话说完,区冉猛一转身,道:“喂,师父,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压根就不认识她,怎么谈得上惹恼她?” 都喻大师奇道:“什么,你不认识她?那她怎么认识你?” 区冉道:“嘿,我怎么知道,大清早的她一闯进门就说要向我讨债,还问我认不认识她爷爷,我说她大脑不好,她就要杀我……” 说罢,长叹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床上,道:“唉,只有天知道她是怎么认识我的。” 都喻大师摸摸光脑袋,嘿嘿笑道:“嘿嘿,徒弟,你以为你随便编一个故事,我就会相信你?” 区冉忽地站起身,急道:“喂,师父,我说得可都是真的,你怎么就是不相信?” 都喻大师手一摊,道:“要我相信并不难,拿出证据来,我就相信你。” 区冉头一歪,仰面往床上一躺,道:“唉,我现在就是有一万张嘴也就不清,反正你是不会相信的!” 正说间,醉施道长踱了进来,道:“喂,你们俩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区冉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道:“二师父,你来得正好,我现在说什么,大师你都不相信。” 醉施道长道:“你说什么他不信?” 都喻大师道:“嘿,牛鼻子,你说说看,叶羽新的孙女找他打架,他却说不认识人家,你说我能相信吗?” 醉施道长道:“哎,你这个秃脑门,难道说所有来找你打架的人你都认识?” 都喻大师一时语塞,无话可说,只是干笑了数声。 区冉见状,从床上一跃而起,拉着醉施道长的胳膊,道:“啊哈,还是二师父能理解人!” 都喻大师道:“你小子,这回算你对了!牛鼻子,时间不早了,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醉施道长道:“我出去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自从上次从清泉堡突围,似乎并没有人知道我们在这。” 都喻大师道:“中原武林有消息吗?” 醉施道长道:“不知道,就是有,我们也得不到什么,唉,我担心古厉行,一个月下来,一点消息也没有。” 区冉道:“二位师父,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别在这老等下去,先去孤女帮去找刘凤玲,说不定能找到点什么。” 都喻大师笑道:“你该不是惦记着庄姑娘和师凡姑娘吧?” 区冉急道:“二师父,你看大师父……” 醉施道长道:“和尚,你这就不对了,区冉说得有理,既然刘凤玲是五大特使之一,找到她,说不定真的能找到有价值的的线索。” 都喻大师道:“我有一个疑问,既然刘凤玲挟持人质,反叛天元帮,那么,天元帮绝不会就此罢休,说不定早将她给做了!” 区冉道:“大师父,这不一定,也许天元帮是在搪塞我们,好让我们相信他们,然后再骗到清泉堡杀掉……” 醉施道长接过话头道:“可惜他们没料到,我们不但没死,反而会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区冉道:“对,我赞同二师父的推断!” 都喻大师沉吟片刻,道:“我还有一个疑问,难道说他们不想想,用假话搪塞我们,万一我们不去清泉堡,而是先去救人呢?” 区冉道:“这就是他们做得绝的地方,他们先是挟持人质,让我们去救,好藉此设下陷阱杀我们,这样做有二个余地?” 都喻大师道:“哪两个余地?” 区冉道:“第一,在我人救人时,若是死于他们设下的陷阱,那是最好,第二,如果我们死不掉,时间却被救人所耽误,而他们也知道我们一旦答应赴约,绝不会改变,所以,在离赴约期近的时侯,他们搪塞我们一下,我们就是有先救人的念头,也绝不会先去救人,而他们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在清泉堡设下陷阱,可是我们命大,没死掉!” 醉施道长道:“这个推理我赞成!” 都喻大师耸耸肩,道:“既然你们两个意见一致,我再说什么都是废话,唉,想不到,我这呆徒弟一下子变得比捕头还精明!” 区冉笑道:“大师父,别忘了,我成天到晚都和萧捕头在一块,自然也就会些推断,况且,我本来就不笨!” 都喻大师道:“好啦,我们去孤女帮,可是区冉呢,你屁股上的伤?” 区冉蹦了几下,道:“你看,这不全好了吗?” 都喻大师摇摇头,道:“唉,你们俩合夥欺负我这个和尚,唉,要是古厉行在就好了,他一定会向着我的!” 醉施道长拍拍都喻的肩头,笑道:“老和尚,这就叫做命,你不服也不行,哈哈哈……” 第十四章 计诱主儿斗神嘴 山,一座座阴峻而庞大的山,展露在天地之间。 二老一少,经过几天的长途行走,来到山脚下。 都喻大师抬头望望,道:“区冉,是从这儿上山吗?” 区冉手搭凉棚,四下望望,道:“不错,是从这儿上,当初,我就是从这山下山的。” 都喻大师道:“区冉,你可要看仔细了,别到时说走错了,让我们走一程冤枉路。” 醉施道长道:“老和尚,你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你若是怕走冤枉路,那你就在这里守着好啦!” 都喻大师道:“呵,你这个牛鼻子,怎地总是与我过不去?妈的,上山!就是明知是冤枉路。我也要走上一遭。” 醉施道长一挑大拇指,道:“好,老和尚这句话倒像是武林志士说的,贫道佩服!” 都喻大师瞟了他一眼,一撩僧袍,向山上爬去。 醉施道长拍拍区冉,道:“徒儿,上山!” 走过一段灌木,三人钻进了茫茫林海。 都喻大师下望望,道:“区冉,这里的树都长得一个模样,你知道朝哪儿走吗?” 区冉站定身形,用手比划几下,道:“大师父,你一直朝西南方向走就对啦!” 都喻大师看了看树干,辨别一下方向,劲自走了下去。 越走,林子越密,越走,山路越难走。 都喻大师抹了抹额头,倚着一棵树,用鼻子嗅了嗅,道:“停下,这里有点不对劲!” 区冉心中一惊,道:“大师父,怎么了?” 醉施道长用手指竖在嘴上,道:“嘘……别出声,周围似乎有什么潜在的危险!” 区冉被他们搞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挺直身子,四下望望,心道:“咦,这两个老头怎么啦,怎么紧张兮兮的?” 正思忖间,区冉听见几声低沉的嚎声。 他心中一沉,忖道:“不好,遇上猛兽了,坏了,凭我的功夫不消一炷香的工夫,肯定成了猛兽的点心了!” 想毕,他抱紧一根树干,准备随时往树上爬。 就在这时,只听都喻大师用变了调的嗓门叫道:“上树,快上树!” 不喊不要紧,这一喊,反而把区冉吓得不知所措,爬上树不到一尺高,便如秤铊一般,掉在地上。 醉施一看不妙,急忙将区冉一拎,带着他飞身跃到一棵大树上。 就在他们刚跃上大树,四双堆林狼便扑到区冉刚才倒在地上的地方。 区冉见此情景,吓得一吐舌头,心里只道好险。 再看都喻大师,一挥僧袍,拍倒几头堆林狼,飞身跃到另一棵树上。 转眼间,上百头堆林狼,汇集到树底下,张牙舞爪地嚎叫着,大有一口将他们吞下的势头。 区冉拍拍心口,道:“哇塞,这是我第二次在山上遇到堆林狼,二师父,你也一样,对不?” 醉施道长笑道:“我可不止一次,我住在深山几十年,堆林狼都不知碰到多少次了。” 区冉道:“那你一定有辨法制住他们罗!” 醉施道长指指都喻大师,道:“那老和尚是个老手,你看他,那两双眼睛。” 区冉盯着都喻大师,只见他的眼睛不停地转动,最终,落在一头浑身漆黑,个头高大的堆林狼身上。 醉施道长道:“老和尚已经找到对付这帮畜牲的办法了。” 果然,醉施道长的话音刚落,都喻大师已然从树上摘下一根拇指粗的树枝,甩手射向那头狼。 “卟”的一声,树枝扎进那头狼的脑门,并且穿了过去。 只见那头狼连哼都没哼,翻身倒地,狼群见头儿死去,于是纷纷散去。 望着散去的堆林狼,区冉心有余悸地道:“二师父,它们还会回来吗?” 醉施道长微然一笑,道:“傻小子,你尽管放心,有我们两个老头在,堆林狼即使是回头,也伤不着你的!” 说罢,拎着区冉跃到树下,走近都喻,道:“哈哈,想不到老和尚竟有如此厉害的眼睛,贫道佩服!” 都喻大师道:“牛鼻子,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喂,区冉,孤女帮怎么还没到,你究竟走错了没有?” 区冉忙道:“哎呀,大师父,你相信我好啦,我说没错就没错,依我估计,再走上半个时辰左右就到了!” 都喻瞪了区冉一眼,道:“小子,这回你若是骗我,小心我对你不客气,哼!” 说罢,一甩僧袍,迳直朝西北方向走去。 “咕噜,”似乎有某种东西被区冉踢得直滚。 区冉心头一惊,低头一看,大叫道:“哇,二位师父,你们快看,这有个骷髅头!” 都喻大师回头,不屑地道:“哼,胆小鬼,看见一个骷髅头就吓成这模样,你还是男子汉吗?” 醉施道长冲着都喻大师道:“你这个老和尚,怎么对徒弟如此无礼,还像个师父样吗?” 说罢,走到骷髅辚边,蹲下身子看了看,冲着都喻大师挥挥手,道:“喂,和尚,你快些过来,这骷髅似乎是新鲜的!” 都喻大师闻言,忙走过来,蹲下身子,用手翻动几下骷髅,道:“这骷髅是野兽吃剩下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区冉道:“大师父,我觉得没那么简单,好端端的一个人,怎地会轻易地让野兽吃掉?” 都喻大师道:“刚才若是那一群狼一齐进攻你,你不就让那些野兽给吃啦?” 区冉一时无言以对,只是嘟嚷着道:“反正我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不过我说不出来而已。” 正说间,醉施道长高声诵道:“无量佛,何人如此残忍,竟将一个姑娘赤身裸体地挂在树上。” 果不其然,一具高度腐烂的女尸,赤身裸体地吊在树上。 都喻大师一见,忙微垂双目,单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区冉微叹一口气,道:“唉,这女子如此年轻,却被人吊死在树上姑娘啊,你若是有灵,告诉我谁是凶手,在下一定为你报仇。” 醉施道长盯着女尸,道:“看尸体腐败的程度,至少有一个月余,看来,这里肯定发生过什么恶战。” 区冉道:“很有可能是天元帮找上孤女帮寻仇的。” 醉施道长微微点头道:“嗯,确实有点像,我说和尚,看情形我们这趟算是白跑了。” 都喻大师沉吟片刻,道:“来都来了,就算是白跑,我也要去看个究竟。” 说罢,从女尸旁擦身而过。 行不多远,区冉指着草堆中的一条暗道:“二位师父,从这走,不出一炷香工夫,就到了。” 说罢,他环视周围一遭,长叹道:“唉,可惜余护院死得太早了,不然,他这次肯定……” 话未说完,醉施道长大声道:“喂,小子,你唠叨个啥,还不快些跟上。” 区冉应道:“来了来了!” 来到孤女帮大门前,区冉望望孤女帮大门,道:“哇噻,几个月没来,想不到这地方破成这样!” 醉施道长看着已是半边倒塌,破烂不堪的大门,道:“怎么,难道这里便是孤女帮,怎地如此惨状?” 都喻大师道:“你们来这就是为了评论别人大门的?滑稽!” 说罢,抬腿便往里面走。 刚走出一步,区冉忙大声道:“大师父,别着急,这门里面到处都是机关!” 一句话,说得都喻大师和醉施道长都盯着他。 区冉眨一眨眼睛,笑道:“这儿我来过,不如这样,我在前面走,二位师父跟在我的身后,那样,便是万无一失了!” 说罢,昂首阔步地走了进去。 来到里面,只见所有的房屋都空空如也,窗纸没一点好的,门头上挂满了蛛网,整个大院死气沉沉,一派萧条。 醉施道长摇动几下手中的掸尘,道:“呵呵,还真的是白跑了一趟,这里似乎早已让人踏平了!” 区冉望望四周,喃喃地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几个月前还是好好的,怎么,怎么……” 都喻大师道:“好了,别傻待在这儿了,我看我们不能总是面对着这些废墟!” 说完,转过身,沿原路往外走去。 醉施道长对着区冉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道:“傻小子,走吧,我想这地方你会越看越伤心。” 区冉用手擦了下脸,幽然地道:“是啊,二师父说得没错,唉!” 他望了眼醉施道长,转身走了。 走出被草堆掩埋的小道,区冉盯着前面不远的一处山林,神色黯然地道:“二师父,你知道吗,我的一个最忠诚的朋友,为了救我,就死在前面的那个树林里,死得非常惨烈。” 醉施道长望着他,道:“区冉,我劝你别想这些了还是想点别的什么,可以让你兴奋的事吧!” 区冉淡然一笑,道:“什么事能让我开心?我区冉打从家门遭难,到现在没一件事能让我开心。” 都喻大师道:“好个没良心的东西,遇上师父也不开心?” 区冉淡淡地道:“那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我觉得,江湖事总是让人无法把握,现在的一切,就是最好的证明!” 都喻大师还想说些什么,醉施道长一把将他拖向一边,轻声道:“喂,你这老和尚,难道你看不出我们的徒弟的心事?” 都喻大师道:“我怎么看不出?若是两位姑娘被救出,他绝不会是这副模样。” 醉施道长道:“你知道就好,赶紧想个法子,让咱们的徒弟恢复往日的活泼劲!” 都喻大师道:“目前我没有办法,不过………” 说到这,都喻大师一收话头,诡异地笑了一下。 这一笑笑得醉施道长不知其所以然。 但见都喻大师走近区冉,将他一提,纵身上树,冲着醉施道长道:“喂,牛鼻子,你还不找棵树藏起来?” 醉施道长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装着什么药,疑惑着跃上一棵枝叶茂密的参天大树。 过了一顿饭工夫,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三个身着丫环服的女子,各提一对短剑,从树底下走过。 树上的都喻大师和醉施道长对了个眼神。 从醉施道长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似乎已经明白了都喻大师的心思。 片刻之后,三名少女顺着原路折了回来。 其中一个稍大点的道:“呵,帮主到底是帮主,她的主意多半错不了,这三个大呆鹅,还真的被她骗走了。”三个女子同时发出了清脆的笑声。 可是未等她们笑完,一道红光闪过,三个女子便有秩序地坐在地上。 都喻大师挥着手,望着地上躺着的三个女了,呵呵笑道:“呵,你想得倒挺美,能骗过老衲我的,这世上还真很少,哈哈哈……” 这时,区冉在树上叫道:“喂,大师父,我怎么下去嘛!” 都喻大师仰面道:“别问我,你自己想办法!” 区冉转而又对施道长叫道:“二师父,我……” 醉施道长用手势止住区冉的话头,朗声道:“别找我,这回不是我带你上树的!” 说完,跃身下树,和都喻大师并肩站在一起。 区冉在树上四下望望,心里忖道:“妈的,周围的树上怎地连一根藤条都没有,唉,管他呢,我就闭眼往下一跳,还怕他们看着我摔死不成?” 想到这,他眼睛一闭,纵身就往下跳。 树下的一僧一道见状,吓了一跳,双双出手,以掌力托住区冉。 眼看区冉还差二尺就要落地,一僧一道似乎有点心照不宣,同时将掌力收回。 他们这么一收,区冉可惨了屁股结结实实地和地面对撞了一下,直痛得区冉口里直淌清水。 一僧一道似乎没看见区冉的惨样,一齐蹲下身子,拍开其中一个女子的穴道,问道:“丫头,你们帮主到底在什么地方?” 那女子只是微哼一声,没说一个字。 都喻大师望着醉施道长,道:“我说牛鼻子,我看我们还是一个人问的好,否则弄得个姑娘不知说给谁听好。” 醉施道长道:“好,和尚,既然你逞能,那你问好了!” 都喻大师道:“我还有一招,我闭着眼睛问,若是这姑娘有一句不肯说,你就撕下她一件衣服,不过,你也得闭着眼睛!” 醉施道长道:“好吧,贫道今天就委屈自己做一回,下手吧!” 那女子闻言,挣扎着想跑,都喻大师笑道:“丫头,别想着逃跑,你身上的穴道虽然解开,可是你在一个时辰内是动不了的,好,我先问第一句,你们帮主到底在哪里?” 那女子依旧只是哼了一声,没说话。 都喻大师闭上双眼,道:“牛鼻子,她没回答,该你让她开口了!” 醉施道长眼一闭,手掌只虚撩一下,那女子的外衣顿时被撕开。 那女子惊恐而愤怒地望着都喻大师的脸。 都喻大师开口道:“丫头,我再问你一遍,你们的帮主到底在什么地方。” 没回音。 这回,没等都喻大师开口,醉施道长的掌风已然使那女子的外衣变成了布片。 那女子眼中的愤怒消失了,剩下的只是惊恐。 都喻大师一字一句地道:“我再问一遍,你们的帮主在什么地方?” 还是没有回音。 醉施道长的手,缓缓地抬了起来。 没等出手,那女子尖叫道:“别动手,我说,帮主她,她在……啊!我,我喘不过气,啊……” 都喻大量听此惨叫,急睁开双眼。 只见那女子双眼凸出,已然咽气。 都喻大师急检查原因。 只见一条长不足二寸的小蛇,从那女子的袖口爬出。 这时,醉施道长忙翻动另两名女子,全都一样,从她们的袖口,各钻出一条同样的小蛇。 区冉见状,忙跑过来,急问道:“怎么,都死了?” 醉施道长点点头。 区冉焦急地道:“那,那我的线索……线索断了?” 醉施道长叹道:“断了,全断了,唉白忙了这么长时间。” 区冉不能相信醉施道长的话,也不愿相信。 他将手伸到三人的鼻孔下,探了又探,垂头搭脑也坐在地上,哀哀地道:“完了,完了,人是救不着了,不不行,我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刘凤玲……” 他的话音,由哀哀变成大叫:“刘凤玲,你这个女魔头,出来,够胆的出来!好的,你就是躲在地心,我也要将你挖出来!” 说罢,就要往孤女帮闯。 都喻大师一把抓住他,厉声道:“混蛋,你给我站住,这里是胡来的地方吗?你往日的冷静哪去了?” 区冉悲切地道:“大师父,这都几回了,几次三番地扑空,我的心总是吊着!吊许久了你知不知道?” 都喻大师话未出口,醉施道长将他推进一边,一拉区冉的手,道:“徒儿,你当我们的心不吊着?我们就不急?要知道,你现在是中原武林的盟主,你所做的事,不能光为自己着想,要想着中原武林,救人固然重要,可是整个中原武林呢?” 他顿了一顿,继续道:“我们之所以到这里,不光是为了救人,更重要的是找到天元帮的线索,以便顺藤摸瓜,况且,你做为盟主,首先就应该时时保持冷静,我的话,你考虑考虑” 区冉呆呆地望着醉施道长,流下了眼泪。 都喻大师拍拍区冉,道:“徒弟,牛鼻子说得对,你要想着整个武林,这条线索断了,再想别的线索,这所有的一切,关键是冷静,你不想想,天元帮抓她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想杀仇人,还需要抓回去杀?好好想想!” 这当口,树叶微微一摇,一道白影一闪即逝,身法之快,宛如一道闪电。 醉施道长心中一惊,道:“怎么这条白影在这出现?看来,这三个女子的死与他有关。” 都喻大师点点道:“以他的身法之快,老衲自叹不如,想不到当今武林中竟还有这种人!” 区冉用手擦擦泪,道:“二位师父,我似乎又想出一个办法,找个地方,我们研究一下。” 醉施道长笑道:“哈哈,该不会是叫眼泪冲出来的办法吧?” 笑声,洒漫着树林,震荡着山谷的每一个角落。 明朗的月,幽静地夜。 已是四更时分,大街小巷,万籁俱寂。 四合院,一座不惹人注目的四合院,却还在亮着灯。 屋内,坐着一僧一道一公子,他们团团围住桌子,看着桌上那盏火焰不断跳动的油灯。 除了一点微弱的火焰蕊发出的“霹啦”声,屋内几乎和外面一样的静。 过了半晌,醉施道长幽然长叹道:“唉,想不到,眼看就要成功,却功亏一蒉,还要再回到这座四合院待着,也不知区冉找的人是否可靠,都八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区冉用手托脑袋望着窗外的月,道:“二师父,你再耐心点,我找的人绝对可靠,只是我到现在还是怀疑,你说得那个叫千嘴婆婆的人,是不是像你说的那么厉害?” 醉施道长笑道:“当然厉害,只要江湖上有何消息,一传人她的耳中,再给她一加工,那么整个江湖中人都会像亲眼看见一般。 区冉笑道:“当真那厉害,那我的死岂不变成了真的?” 都喻大师道:“小子,哪来那么多废话,若是那老太婆的能耐小的话,江湖中人会称她为千嘴婆婆?” 区冉道:“这倒也是,不过我总是担心,叶羽新的孙女能否被引到这里来。” 醉施道长道:“若是千嘴婆婆按计划行事,叶羽新的孙女一定会被她的消息给引来,到时……” 区冉接过话头,道:“到时,我们抓住她,再让千嘴婆婆放出消息,说区冉让她杀了,我想,我们肯定会找到线索的。” 说完,他闭上了眼,自我陶醉在成功喜悦的之中。 都喻大师望着他,道:喂,你看你美的,好象这个计划一定能实现似的,哼!” 区冉站起身,道:“大师父,我说一定会成。” 都喻大师问道:“是吗?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区冉手揉揉鼻子,道:“凭什么?就凭她第一次莫名其妙的来杀我,我预计不错的话,假如说在她背后挑唆的人一听说我死了,她又被我打成重伤,不知去向,一定会来找她的。” 醉施道长笑道:“笑话,江湖中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两个和你在一起,想杀你是不可能的。”。 区冉道:“就是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才会惹起别人的好奇,尤其是那位幕后人,他一定会亲自来验证消息是否可靠。 都喻大师道:“难道别人就猜不出这是个圈套?” 区冉摇摇头,道:“肯定猜不出来,因为有千嘴婆婆的帮助,如果千嘴婆婆真的像二师父说得那么厉害,再高明的人,也都会相信的。” 正说间,外面敲起了四更。 都喻大师道:“哇,又合计了一整夜,若是这个计划不成功,我以后再也不听区冉的了!” 醉施道长道:“我也一样!” 话音刚落,只听门外“嘎”的一声,紧接着,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叫声。 三人急忙冲出门外,只见一位少女被绳子紧紧套住了双腿,反吊在半空中。 这位少女,正是叶羽新的孙女。 醉施道长见状,抚掌大笑道:“哈哈,老和尚,你看我做机关的本领是不是够好的?” 都喻大师冷哼一声,道:“哼,靠机关抓人,真不害臊!” 醉施道长笑道:“我干嘛要害臊!至少,用这种方法抓人可以省些气力吧!哈哈哈……” 醉施道长大笑走近叶羽新孙女。 叶羽新的孙女倒挂在半空中,娇声喝道:“区冉,你这个狗杂种,你不是说要同我决斗的吗?怎地用这种卑鄙的手法暗算人?你若有种,放我下来,我……我一定要杀了你!” 区冉伸伸舌头,道:“哎呀呀,你看看你,哪像个姑娘,活像一个泼妇嘛!” 叶羽新的孙女怒道:“区冉,量你除了这张油嘴,就再也没本事了,你……你敢将我放下来吗?” 区冉背着双手,半仰着头,道:“怎么不敢?只是还未到时候罢了,我问你,你为何一定要杀我?” 叶羽新的孙女道:“因为你欠了我的债!” 区冉苦笑道:“债?什么债,喂,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叶羽新的孙女?” 叶羽新的孙女道:“区冉,你听着,我叫叶雯,是叶羽新的嫡侄孙女,你…你欠了我的血债,却还在装疯卖傻,我恨不得生吞了你!” 区冉摇摇脑袋,笑道:“叶雯!这名字不错,嗯,人长得也挺漂亮,可惜呀,嘴不饶人,太凶,呵,要吞我,凭你那张樱桃似的小嘴,能吞了我吗?笑话,哎,你说我欠你血债,我……我杀了你家什么人?难道是你爷爷?” 叶雯恨声喝道:“区冉,你也真能装,江湖中人,哪个不知道你杀了我爷爷,看你倒像个君子的模样,可是你却连畜牲都不如,斗不过我爷爷,竟然用剧毒害死我爷爷!” 区冉楞楞地望着叶雯,道:“叶雯,你该不是吃错药了吧?你爷爷长得什么模样我都不知道,你却说我杀了他,真是无稽之谈!” 叶雯倒挂在半空,似乎是因为太久,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喘着粗气,两眼恨恨地瞪着区冉,似乎想用眼光杀了他。 醉施道长走上前,道:“区冉,我觉得你和叶姑娘聊得太久了,也该让叶姑娘休息休息了!” 话落人动,醉施道长跃上半空,以极快的手法封住叶雯的穴道,然后跃身飞至墙角,解开栓在地上的绳扣,将叶雯放在地上。 叶雯已被点晕,犹如一团棉花,瘫软在地上。 都喻大师冲着区冉,道:“区冉,你二师父已将她制服,还不快将她背到房里?” 区冉惊道:“什么?要我背?大师父,你……你该不是开玩笑吧?古语云,男女授受不亲,我……” 都喻大师道:“别罗嗦了,难道说要我们这两个老头去背姑娘不成?” 区冉楞了片刻,叹口气,走到叶雯身边,解开她脚上的绳套,背进了屋里。 区冉将叶雯放在床上,望着一摇二晃走进来的两位师父,道:“难道说就将她这么放在床上?” 都喻大师道:“是啊,不将她放在床上,那又放在哪里?” 区冉道:“大师父,难道这样放几天?” 都喻大师道:“如果你的推测不错,真的有人上当,那这姑娘至少得躺五至六天。” 区冉吃惊地道:“哇!五到六天?那……那我睡在哪里?” 都喻大师笑道:“这我没想过,你还是自行解决吧!” 区冉揉揉鼻子,冲着醉施道长道:“嘿嘿,二师父,你看,这五六天,你是否能跟我一块睡?” 醉施道长微微一笑,道:“区冉,我问你,这姑娘你抓来做什么用的?” 区冉笑道:“当然是做诱饵的?” 醉施道长道:“既然是诱饵,那是不是得保证她的安全?” 区冉道:“那是当然罗,她若是死了,我们岂不是白忙了一场?我……” 下面的话还未说,区冉便立刻明白过来,嘟嚷着道:“算了,我看和你睡一块儿是没希望的了!” 醉施道长道:“呵,你真够聪明,既然你明白了,那就无话可说啦,你还是按大师父所说自行解决吧!” 说得正热闹,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区冉斜了二个师父一眼,出去开门去了。 门一打开,走进两个人,一个是店小二打扮,另一个,则是身着绿色小袄的少女,手里正拎着根二尺来长的木棒。 区冉一见,楞了一楞,刚欲开口,那店小二打扮的人忙道:“区少爷,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女英雄是千嘴婆婆手下,叫做龙英,众人都称她神嘴。” 区冉闻言,急拱手施礼道:“啊,原来是龙姑娘,在下区冉,不知道姑娘驾到,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龙英忙还报一个万福,道:“哎呀,区少爷,我们这里哪跟哪呀,都是自家人,何必多礼呢?其实呀,你的大名早灌了我的耳朵,我真恨不得再长一对耳朵,好多装些你的名字呢?” 话一出口,区冉便觉得称她为神嘴,一点都不过份。 区冉红着脸,笑道:“姑娘的嘴怪不得称神嘴,真厉害,小的佩服,里面请!” 龙英也不客气,一边往里走,一边道:“区少爷,刚才我都说不用多礼了,既然我们都是自己人,你就别再叫我姑娘姑娘的,听起来让人觉得我们是陌路人,以后你就叫我阿英好啦!” 区冉心道:“啊呵,这回我区冉算是碰上对手了,平素别人总说我能言善道,想不到这位龙英却比我还高出一筹。” 想到这,他开口道:“龙英,你真是神嘴,刚才我只听了你说的两句话,便知道你的嘴确实厉害得很,我看,当今天下能赶上你的,恐怕是没有了。” 龙英抿嘴一笑,道:“是吗?我的嘴当真这么厉害呀!” 区冉笑道:“当然,你的嘴不但厉害,而且你的话音也非常动听,我看吧,就是别人再不愿听的话,只要经过你的嘴和你的嗓音这么一加上,都会让人觉得特别的舒服,再有,我个人感觉到,听你说话,实在是一种享受。” 他们边说边走,不一会儿,来到房门前。 只听都喻大师在里面朗声道:“哈哈,这回可是神嘴遇上仙嘴了,我说你们还是少捧点对方,免得到时捧得太高,摔了下来伤着哪里,哈哈哈……” 那店小二打扮的人道:区少爷,小的告辞,有事尽管吩咐!” 说罢,憋着笑走了出去。 龙英跨步进屋打量打量都喻大师,道:“这位大师父,想必就是佛门中的高僧,武林中的泰斗都喻大师吧,今日拜见,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言毕,行了个万福礼。 醉施道长手搭掸尘,道:“无量佛,神嘴龙英,名不虚传,千嘴婆婆有你这么一位弟子,真还是她的造化。” 龙英冲着醉施道长莞尔一笑,道:“道长这么说我,我可承受不起,说句老实话,道教出了你这么一位高人,那也是你们道教祖先们所积的阴德。” 一句话,说得满屋笑声。 都喻大师面带笑容,抖了抖袈沙,道:“龙英啦,不知千嘴婆婆派你到这儿来有何贵干?” 龙英道:“都喻大师,家师曾对我说,她老人家总是有一种感觉,你们这里定会需要个帮忙的人,一个帮得上忙的人,所以,她便派我来了。” 都喻大师道:“你师父怎么向你说过,我们为什么需要会帮得上忙的人?” 龙英沉思片刻,道:“说倒也说过,反正她说,你们要钓的鱼是一条危险性非常大的鱼。” 都喻大师道:“千嘴婆婆想得挺周到,不过龙英,我们现在还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你一路劳乏,还是先找个地方歇息吧!” 都喻大师的话音刚落,区冉连忙跑过来,连声道:“喂喂,大师父,谁说我们没事要她帮忙的,你看看床上躺着的那姑娘,不正好要让她照顾?” 醉施道长用掸尘抽了下区冉的屁股,道:“浑小子,人家刚来,你就让人家做事,像话吗?” 区冉道:“二师父,我若是像书,岂不是被人家贴在墙上,再说,床上那位是女的,我一个大男人,如何去照顾她?” 都喻大师道:“那她若是你的妻子呢?” 区冉苦笑道:“大师父,别拿我开心了,她可不是我的妻子,况且,我从来还没有过妻子,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醉施道长挥挥掸尘,道:“哎,和尚,你的话说得太重了,不如这样,区冉啊,你看着这位姑娘,心里想着,你呢,非常喜欢她,希望她早点康复,你们好成亲,这样……” 区冉忙打断醉施道长的话,道:“二师父,你也别说了,好不好,我……我…… 哎,那姑娘明明是让你封住了穴道,你只需解开穴道,她不就好啦?” 醉施道长摇摇头,道:“区冉,这回你错了,我点的穴道,是无法解开的,但是,只要有人每天给她灌下一碗粥,再配上我的药,八天以后,便可醒来,所以呢,你……” 区冉不等他说完,便连连道:“不,不,二师父,做粥,龙英姑娘也能做的,为何非得我?” 醉施道长笑着道:“你怎么就知道龙英姑娘会做粥?难道说她告诉过你?” 区冉张了张嘴,直噎得说不出话来。 都喻大师道:“区冉,你就别推了,我们武林中人,最忌的就是违抗师命,所以,我劝你别再推了。” 区冉闻言,心道:“哎,这两老头是串起来整我,人如果太聪明了,总得遭人嫉妒。” 想到这,他叹道:“哎,好吧,我来照料吧!” 醉施道长一听区冉答应了,朗笑道:“哈哈,这就对啦,不过,我有一点还得对你说清楚。” 区冉立刻瞪大眼睛,吃惊地道:“什么?还有一点,二师父,该不是不能睡觉口巴?” 醉施道长道:“这倒不是不能睡觉,你尽管睡,不过,你每一次喂粥之前,得先喝两大口,让粥里面含有阳刚之气,这药才会起作用,否则,非但那姑娘醒不了,你还得多受几天罪。” 区冉有气无力地道:“知道了,哎,真想不到,自己出的主意,却将自己给坑了,倒楣!” 醉施道长说道:“甭管倒楣不倒楣,从今天开始,你就得照我说的去做,我说老和尚,龙英姑娘,我们出去逛逛,让区冉好安安静静地做事。” 话音刚刚一落,这一僧一道,再加上神嘴龙英,立刻动身,扬长而去。 区冉望望床上躺着的叶雯,瞧瞧三人的背影,立刻动身,长长叹了口粗气。 傍晚,太阳刚刚落山。 落日的余晕,映在天边的云彩上,将那一朵朵的云染成了红色,像血一样的红色。 四合院内,二老二少,围坐在一起,做着他们每天都得做的事——吃饭后闲谈。 区冉打了个饱嗝,道:“二位师父,都六天下来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不是千嘴婆婆出了什么差错?” 没等他们开口说话,龙英就抢着道:“不会的,不会的,家师绝对不会出错的,按照我的推算,不是今天晚上,就是明天晌午,肯定会有消息的。” 龙英道:“呵呵,你的想像力非常丰富,如果头脑差一点,绝不会想出这么馊的很,我真佩服你!” 区冉道:“你不佩服也不行,我说的,是有实际根据的,要按传说中的千嘴婆婆,想要散布一个小道消息,三天足够,可是现在,哼!六天啦!” 龙英道:“区少爷说得倒也是,家师做事从来未像这样过,这回怎么啦?哎,大概是太老的缘故吧!” 她又道:“有朝一日,我非得对她说一句:师父呀,人人都说放出的消息快而真,就像有一千张嘴似的,可是我遇到一个比你还厉害的,他叫区冉,吹起牛来,就像有一万张嘴似的,她老人家听了,一定会重用区少爷的。” 一番话,说得二老摇头晃脑,“吃吃”地笑起来。 区冉知道龙英在挖苦自己,当下便一挑大拇指,道:“神嘴就是神嘴,编起故事来真是引人入胜,我区冉若是想学到你这个地步,这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都喻大师道:“好啦,龙英姑娘,我问你,这里如此闭塞,即使外面有了消息,却又如何传得进来?” 龙英笑道:“当然有办法,否则,我们怎么在江湖上散布各种消息?” 区冉道:“哼,你们还不是用早已用烂的老套?” 醉施道长道:“龙英姑娘,我有一件事一直想问问你,但不知能不能问,所以……” 龙英急忙答道:“道长,你太客气了,有何问题,你尽管直问好了。” 醉施道长道:“我想问一下,你们在江湖上,是不是专靠受人雇用,散布假消息过活?” 龙英站起身,正色道:“道长,你可看错我们了,我们一不成派,二不结帮,为的就是不受人雇用。” 她又道:“我们在江湖上所散布的消息,都是将北方的散到南方,将南方的散到北方,或是将一些疑案的真相告诉别人;还有,就是撕开一些伪善人的假面具。” 之后她又道:“像这样散布假消息,还是头一回,说实话,我简直弄不懂,家师怎会接下这椿差事?” 醉施道长叹道:“哎,作恶多端的人,谁不恨呢?可能干嘴婆婆心中知道我的用意吧!” 都喻大师用复杂的眼光望着醉施道长,道:“我说牛鼻子,你就别在这儿感慨了,在朝一日……哎,事情总会有结果的,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醉施道长道:“和尚,你不用劝我,我心里清楚,我今天如果不发一通感慨,肯定会憋出毛病来的。” 龙英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着他们的表情,感觉到他们和自己的师父之间似乎有点什么。 这种感觉,打从千嘴婆婆答应帮他散布假消息那天起,便在她心中出现了。 区冉却没有这种感觉,他咕噜着两眼睛,瞧瞧都喻大师,瞟瞟醉施道长,笑道:“嘿嘿,两位师父,你们一唱一和,好像总是天衣无缝呐!” 正谈笑间,一连数犬吠,传入众人耳中。 龙英双眼一亮,道:“消息来了!” 说着话,她便急忙奔向大门,将门打开。 一条宛如毛驴一般大的狼犬,犹如一阵风似的,此刻正跑进了四合院。 说来也怪,那条狼犬一看见龙英,立刻两眼泪汪汪,拖着舌头,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它的腹下,一片殷红。 龙英一见,心中陡然一惊,急忙跑到狼犬身边,解下它脖子上的挂铃,然后,仔细地查看着。 只见狼犬的腹下,骇然插着一支没人腹内的飞镖的手柄。 狼犬躺在地上,两眼盯着龙英,它的“呼呼”的喘息声,渐渐地变小了。 龙英知道狼犬不行了,泪水不由地直淌。 她喃喃地道:“奇猎,奇猎,我们相伴了三载,你怎么说走就走?奇猎,什么人下的毒手?” 她又道:“我要为你报仇,奇猎,你再忍一会儿,我一定要救活你,一定要……” 话未说完,狼犬已然断了气。 龙英抚摸着狼犬,嘤嘤哭泣着,道:“我一定要找出那个混蛋,为你报仇!” 区冉在一旁劝道:“龙英姑娘,别哭了,一条狗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是自己的身体重要的!” 龙英悲声地道:“你……你懂什么?这条狗,从刚满月开始,我就养着它。”她又道:“三年来,我们相伴相依,所有的消息,都是通过它来传送的,三年了,这种情感,你根本无法体会!” 区冉道:“确实,我无法体会这种情感,可是我却知道,拔出它身上的飞镖,也许会知道些什么?” 一句话,似乎提醒了龙英。 她小心地从狼犬的腹中抽出飞镖,不由惊道:“啊!锥形镖,难道说是……” 她忙打开挂铃,取出里面的字条,只见字条上写道:“神嘴无碍,一切顺利。” 醉施道长接过锥形镖,道:“锥形镖怎会在这条狗身上?看来,天元帮似乎又有所动。” 都喻大师道:“很有可能,不过照这种情形看,天元帮有可能知道我们在散布假消息,他们之所以想杀这条狗,是想偷袭我们。” 区冉道:“龙英姑娘,有多少人能认出你的狗?” 龙英含着泪,道:“江湖上有不少人知道,因为我到哪,这条狗总跟到哪儿,而且,这条狗非常机警,它能知道一里之外所存在的危险,怎么这回……” 区冉道:“这回,恐怕不简单呀,天元帮的人,可能早就跟踪这条狗,只是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才动手杀它,或者是被狗发现,想杀狗灭口!” 都喻大师道:“对,区冉说得有道理,我看我们最好赶紧离开这里,免得……” 话音未落,只听得院外传来了几声长啸,紧接着,又响起一阵衣袂之声。都喻大师凝神倾听。 等到衣袂声消失了,都喻大师道:“一共有五个人,都是第一流好手!” 醉施道长道:“区冉,你跟着大师父,千万别散开,龙英姑娘,你速跟我来,将叶雯换个安全的地方。” 第十五章 锥形镖杀人无形 刚要动身,只见墙外飞进五条人影。 此时,天已将黑。 五个人,身着皂衣,都蒙着脸。 五人一扑进院内,立刻分成两拨,三个人进攻都喻,两个人直扑醉施道长。 区冉一见,心知来者都是一流高手,自己若是一动手,肯定是死路一条。 于是,他忙捡起一把石子,紧紧跟在都喻大师身后。 说也奇怪,五个人只和他们交手十余招,便一齐长啸,飞直跃上屋顶。 没等都喻大师和醉施道动身追,十余个白球便飞了下来。 白球“哧”的一声,冒出一股白烟。 再看五条人影,早已踪影全无。 都喻大师生怕白烟有毒忙运功抵住,同时,点住区冉的穴道,以防止他中毒。 可是过了一袋烟的工夫,都喻大师见白烟对他们毫无伤害,便小心地查看一遍,确认无毒后,才解开区冉穴道。 醉施道长奇道:“妈的,我总觉得怪怪的,他们明明未露半点败相,却又为何一齐逃走?” 龙英回头看看躺在床上的的叶雯,道:“道长,那姑娘还需要换个地方吗?” 醉施道长道:“暂时不换,看看情况有何变化再作决定!” 区冉将手上的石子往地上一扔,道:“哇,好厉害,一句话不说,动手就打人!” 醉施道长道:“区冉,我问问你,你的二十年的功夫到哪去了?我平素教你的一些功夫和使用暗器的手段,你怎么可以是一点也不用?” 区冉嘻嘻一笑道:“二师父,你是知道我的,我既不喜欢武功,也更不喜欢暗器,所以我总是使不出来。” 醉施道长道:“过去,我曾见你使过,怎么能说总是使不出来的呢?” 都喻大师道:“呵呵,牛鼻子,你知道吗?你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我们的这位宝贝徒弟,只有在发雷霆时才能使出这些功夫的。” 区冉点点头道:“二师父,大师父说得完全正确,这些人让我发不出火,故此,我的内功使不出。” 醉施道长叹口气道:“唉,我怎么收了这么一位徒弟,恩怨不分,好坏不分的,天元帮乃是天下的一大黑帮,他们干尽坏事,杀人如麻,全武林人都恨不能生吞其肉,而你……唉!” 他挥了挥掸尘,望着都喻大师,道:“和尚,我看我们的武学是要在江湖上失传了,这要是让师父他老不家知道……唉!” 他无奈地摇摇头,仰望着天空。 天,已然黑透。 “滋……滋” 一阵阵地怪声,传人众人的耳中。 都喻大师奇道:“咦,这是什么声音?” 都喻大师凝神静听,道:“好象是某种东西吐气的声音。” 区冉道:“这么响,一定很多,哇!我猜到了有可能是那种小蛇!” 龙英将手中的木棍转了转,道:“有可能,刚才那些人所放的白烟,一定是引蛇的东西。” 区冉闻言,心中一阵紧张,道:“哇,如果被这小东西咬一口,那肯定是死定的!” 都喻大师道:“区冉,拿出你使暗器的本领,蛇似乎很多,而且是从三面包围而来的。” 区冉急道:“为何不从后面逃跑?” 都喻大师道:“你懂个屁,这叫虚留生路,那些人肯定在后面守着,一旦发现我们,肯定放蛇,到时,我们死得还要快些!” 区冉慌忙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挟在手中,道:“大师父,我什么都看不见,怎么知道往哪儿打呢?” 都喻大师也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道:“这不要紧,我说往哪打,你便往哪打,不过,别往天上打就行了。” 区冉紧张地点点头,两眼瞪得溜圆。 “滋滋”的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已到了面前。 都喻大师道:“打!往右打!” 区冉闻言,忙将手中的石子统统扔了出去。 都喻大师又道:“中间,往中间打!” 区冉道:“哎,我知道,啊,大师父,我没石子二了!” 醉施道长道:“地上多的是。” 区冉忙蹲下身子,胡乱抓了一抓,往面前一扔,道:“打出去了,大师父,下面往哪儿打?” 都喻大师道:“你只管打中间好了!” 区冉道:“好好,我打中间,打中间!” 他一边念着,一边用手在地上抓石子往外扔。 醉施道长大声道:“区冉,你在干嘛?挖坑吗?” 区冉道:“啊?不是挖坑,我在打蛇!” 话音刚落,区冉猛觉身子一轻,似被什么东西拎了起来。 区冉吓得浑身一凉,大叫道:“喂!你抓我干嘛?快放我下来!” “通”,区冉被摔到地上,摔得浑身疼痛。 他刚要开口,只听都喻大师道:“浑小子,你是打蛇吗?不但一条蛇没打死,还差点让蛇咬死。”区冉用那紧张得都变了腔调的口气,道:“大师父,我……我可尽力了,这些蛇太小了,我……” 都喻大师道:“好啦,别说了,记住,往后得用心学武!” 此刻,龙英已从屋内取出油灯,将它点燃,放在三尺开外。 藉助微弱的灯光,龙英看清了小蛇的模样。 她走到都喻大师面前,道:“大师,你别上火,我试试看,能否制得住这些小家伙。”都喻大师注视她片刻,道:“哈,我差点忘了,你是用毒的行家,不过,你还是小心才是!” 龙英点点头,摇了几下手中的木棍,然后,将木棍一分为二,并拿在左手,右手从囊袋中取出一个小瓶,小心地将瓶中的蓝液体倒进了棍里。 片刻之后,木棍里隐隐冒出一丝烟雾。 黑暗中,瞧不出那是什么颜色。 龙英将小瓶收好,一手拿着一截木棍,向前走出二尺来远,将木棍的东西小心地洒在地上。 一切就绪,龙英提着两截木棍,同都喻大师并肩站在一起。 只一眨眼工夫,龙英刚才划过的地方,出现一条蓝色的光线。 都喻大师道:“龙英姑娘,这……这东西管用吗?” 龙英微微摇头,道:“但愿它管用,否则,我们全得见阎王!” 众人的眼光,都注视着那条蓝色的亮线。 “滋滋”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消失。 空气,又恢复了平静。 半晌,醉施道长开口道:“看来,那些蛇被这条蓝色的亮线给阻止了。 区冉双眼直勾着亮线,道:“但愿这条亮线能制住那些蛇。” 都喻大师抖抖袈裟,道:“龙英姑娘,这种药的药性能保持住多久呢?” 龙英轻声地道:“按常理,能保持三个时辰,可是对付这些小蛇,我就不知道了。” 区冉睁大双眼,瞪着龙英,惊道:“啊?不知道?你……你自己下的药都不知道有多久的药性?” 龙英摇摇头,平静地道:“确实不知道,因为这些小蛇不是一般的小蛇,它们全都是经过专门喂养的小蛇,毒性极大,一般人若给它咬上,用不着多久,便会死亡。” 都喻大师道:“既然你没把握,何不再布一道亮线?” 龙英道:“大师有所不知,我这木棍中装着一种粉,和我身上的任何一个药瓶调和,便可产生各种不同用途的毒药,可是,为了对付这么多小蛇,我已将木棍中的所有药粉都用光了。” 区冉忙伸过头,道:“什么?用光了?这么说,等到药性一过,我们都死定了!” 醉施道长道:“别再浪费时间了,快想个办法离开这里。” 龙英若有所思地道:“办法倒有一个……” 没等龙英的话说完,区冉便急忙打断她的话,道:“喂,有什么办法,快说出来听听!” 龙英浅然一笑,道:“区少爷,你急什么?这办法就是——别让小蛇咬到就行了。” 区冉一听,丧气地道:“噢,我当是什么好办法,原来只是个馊主意,真没劲!” 醉施道长拍了下区冉的头,道:“别尽发牢骚,开始动动脑筋!” 区冉苦着脸,摸摸脑袋,道:“想办法,想办法,头都想痛了!” 他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四下张望。 蓝色的亮线,愈来愈暗。 龙英似乎有点紧张地道:“药性快过去了,这下……” 话未说完,只听区冉大声叫道:“有了,有办法了!” 六道目光,同时射向区冉。 区冉指着那些门板,道:“我们将这些门板扔在小蛇身上,让他们扛着我们走!” 都喻大师道:“办法倒有个好办法,不过区冉哪,你有那么快的动作吗?恐怕,你人还未路过一半,就让蛇咬了。” 区冉嘻嘻笑道:“这没关系,我只需趴在大师你的肩上,就万无一失了!” 都喻大师望望屋内,道:“那么那位姑娘呢?她怎么走?” 区冉笑道:“不是有二师父吗?” 都喻大师道:“什么?让一个老头去背一个姑娘?” 区冉道:“大师父,这时候你还斤斤计较,佛语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给浮图’。” 都喻大师道:“可是你二师父是道士。” 区冉挥挥手,道:“哎呀,大师父、二师父,不都是出家人吗?别再说空话了,否则一个也跑不掉!” 话音刚落,人已趴在都喻大师的肩上。 都喻大师背着区冉,冲着醉施道长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笑道:“牛鼻子,你也听见了,我和咱宝贝徒弟交涉过了,只有这一招!” 说罢,都喻大师窜到门前,顺手拆下两块门板,道:“牛鼻子,还楞着干嘛!” 说完,双手撑着门板,用门板将身体支撑到半空中,双手前后交替,飞似地出了四合院。 离开四合院十来丈,都喻大师双手一撑门板,从门板上飘然落地。 刚刚站定,只见醉施道长背着叶雯,撑着门板,龙英撑着两根床架柱子,也出了四合院。 众人合到一处,龙英道:“大家快走,千万别停留,那些小蛇很快便会追来。” 都喻大师抖抖身子,想让区冉下来,无奈,区冉越抱越紧,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都喻大师无奈地摇摇头,背着区冉,飘然而去。 清亮的小溪,流淌在群山之间。 区冉躺在地上,仰望着天空,不知在想着什么?“啦”,一叠衣服甩在区冉的身上。 区冉将衣服挪开,大声道:“喂,你……” 他定睛一看,只见叶雯盯着自己,顿时将嗓门降低一级,和声道:“你就不能轻一步,差点将我砸晕了!” 叶雯冷冷地道:“别废话,龙姐姐让你赶紧洗澡换衣服!” 说罢,转身走了。 区冉坐起身,望着她的背影,自语道:“唉,不是封住她的穴道好,穴道解开了,还是没好脸对我,女人啦……” “卟通”,他跳进了水里。 一阵阳洗,区冉上岸,换上一身新衣,走到离树不远的一棵树下,坐下来,捡起一粒石子,在手中盘弄着。 叶雯端着一碗汤,走到区冉面前,将汤送到他面前,硬梆梆地道:“喂,喝下!” 区冉端过碗,笑道:“叶姑娘,你就不能够对我客气点?” 我这人生来就这样!” 区冉叹口气,将汤一古脑儿喝下肚。 他抹了抹嘴,道:“叶姑娘的手艺真好,对了,师父和龙姑娘呢?” 叶雯道:“他们早出去办事了,谁像你,像个死猎般的,从晌午睡到现在,都快到傍晚了!” 区冉四下看看,双抬头看看太阳,道:“哇,真的,我真的很能睡,但就是有一样,一两肉都不见长。” 叶雯道:“你的营养全长在嘴上了!” 区冉浅然一笑,道:“叶姑娘,你好象总是对我抱有某种成见似的,我真弄不懂,我哪一点得罪了你!” 叶雯一边收拾着区冉吃剩的碗筷,一边道:“我对你并没有什么成见,只是不知怎么,我一见你那副油嘴滑舌的模样,我便恶心。” 区冉闻言,心中不由打个楞,半晌,没说一句话。 叶雯对着区冉望了一眼,转过身,默默地走到河边。 区冉望着她的背影,心中像是翻了五味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索性跑到河边,站在叶雯的身后。 叶雯在水中发现了区冉,头也不回地道:“怎么,还有话要说吗?” 区冉揉揉鼻子,道:“我……我总觉得心中憋得慌。” 叶雯道:“什么事?” 区冉抬头望望远方,道:“就是到底是谁杀害了你的爷爷,我一定得查出来,否则,我这颗心一辈子也不得安。” 叶雯站起身,甩了甩手,道:“呵,决心倒还不小嘛,难道说就凭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去查寻凶手?” 区冉连连摇头道:“不,不,当然不是这样,有二位师父帮助,再难的事也容易办的。” 叶雯冷哼一声,道:“哼,靠别人,也能算得上是男子汉,真不害臊!” 说罢,她一甩袍袖,一边走着一边说着道:“我若是你,非一头撞死在墙上!” 区冉听罢,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呆呆地站在那里,喃喃道:“怎么,我当真是那种不中用的人吗?连她都这么说我,不行,我区冉一定要让她看看,我是个真正的大丈夫!” 猛然,一个巴掌搭在区冉的肩上。 区冉心中一惊,急闪目观望。 原来是神嘴龙英。 只见她笑吟吟地道:“喂,区少爷,你怎么独自站在河边?对了,你刚才说让她看看,她是谁呀?你要让她看什么?” 区冉被她这么一问,羞得无地自容,道:“啊,龙……龙姑娘,我刚才没说什么,怎么,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龙英道:“没有没有,没听全,只听完最后两句,好了,你不愿说给我听就算了,你那两位师父在前面等你,快去!” 区冉四下望望,不见二位师父的身影,问道:“在哪儿?你该不是骗我吧?” 龙英笑道:“我会骗你?你看前面那个土丘,绕过土丘,你便能看见二位师父啦!” 区冉接着龙英的指点,半信半疑地朝那个土丘走去。 他们见区冉走来,对着他微笑。 都喻大师道:“区冉,你知道我们找你来干嘛吗?” 区冉傻楞地摇头,道:“不知道。” 醉施道长道:“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而且是你想听的。” 区冉奇道:“我想知道的事,什么事?” 都喻大师道:“区冉,你已是老大不小的,就这么一个人独身,也不是个办法。” 区冉睁大眼睛,问道:“那……我说大师父,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话?” 醉施道长道:“我们想替你说一门亲事。” 区冉“卟”一声乐道:“二师父,你不是在同我开玩笑吧!在这里替我说亲,那我问你,那姑娘是谁?” 醉施道长认真的道:“我们并没有同你开玩笑,我们所说的都是真的……” 都喻大师接过话头,道:“那姑娘便是叶雯。” 区冉一听,心中吃了一惊,张着大嘴,似想讲什么,两眼直盯着都喻大师。 半晌,区冉喃喃自语地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叶雯似乎瞧不起我,她说我不像男子汉!” 醉施道长朗声笑道:“不会吧!叶雯怎会说这些话,一定是你听错了,哈哈……” 区冉摇摇头,似是自语地道:“不,我现在不能同她结婚,我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让她瞧瞧!” 都喻大师和醉施道长对视一眼,不由地笑了。 醉施道长走上前,拍拍区冉,道:“好吧,既然你那么有志气,这件事就暂且放一旁,待你做成大事再说。” 都喻大师道:“区冉,想做大事哪那么容易,你凭什么去做?又去做什么呢?” 区冉神情坚决而又严肃地道:“我要凭自己的本事。”他认真接着道:“我要查清天元帮的一切,查出我所要查的一切东西!” 醉施道长道:“那么,单凭你那么几下子,一点下三滥的武功,行吗?” 区冉摇摇头,道:“不是的,我要重新向二位师父学艺,不达目的,我区冉永不做人!” 话音刚落,只见龙英拍掌,从土丘后面转出出来,道:“说得好,好极了,但愿区少爷的话是当真的。” 区冉面带不悦地道:“怎么,难道你不相信?” 龙英道:“不不不,我相信,叶姑娘的话你是最听的。” 区冉道:“龙英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龙英笑道:“我没有什么意思,不过,我隐隐感觉到,叶姑娘似乎对你蛮重视的。” 区冉脸微微一红,道:“龙英姑娘,你说话可得有根据,乱说话,小心舌头伸不直。” 龙英莞尔一笑,道:“区少爷,我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直觉,不过呢,我是非常相信我的直觉的。” 龙英顿了顿,道:“好啦,我得回去将你刚才的话去说给叶姑娘听。” 区冉忙上去拉住她的手,道:“喂,龙英姑娘,你可别去说,我……我就算是求你了。” 龙英望望区冉,笑道:“哟,区少爷,你好健忘的,你忘了我在江湖中是干什么的啦?” 说完,一掸长袖,迳自走了。 “完了,这回,我区冉的脸算是丢光了!” 正说间,猛然,一阵紧似一阵的兵刃撞击声,传人都喻大师等人的耳中。 都喻大师心中一拎,急转出土丘观看。 只见,三个黑衣蒙面人,正在围攻龙英和叶雯。 都喻大师长啸一声,飞身跃起,直扑那三人。 醉施道长也不怠慢,只两个起落,人已到了三个黑衣人面前,二话不说,挥掌便打。 三个黑衣人一见,忙跳出圈边,手一扬,洒出一把小蛇。 都喻大师见势不妙,急一展僧袍,那僧袍犹如一张大网,将小蛇尽数裹了进去。 三名黑衣人见状,齐声跃起,转身便逃。 都喻大师飞身便追,探手点翻一位。 醉施道长也没闲着,见他们要逃,一扬手,打出两粒石子。 “卟”,石子打翻一个,可是另一个,却逃得比石子还快。 其身法,犹如一道惊电闪过,让人无暇看清楚,他用得是什么样的身法。 醉施道长叹道:“好俊的轻功,天下恐怕无人能及。” 都喻大师道:“看他的身法,似乎同我们前些时候在孤女帮门前看到的那条白影是同一个人。” 醉施道长点头道:“有可能,不过,我们还是先别管他,将这两人拍醒,一问便知道了。” 都喻大师道:“你说得不错,从他们身上,一定能够找到有价值的东西。” 两人将捕猎的两名黑衣人拎到一处,点开他们的穴道,道:“区冉,省讯工作,就交给你了!” 区冉点点头,刚要过去,只见龙英一摇手中木棍,两道银光,直射向两人的手腕。 两名黑衣人的右手同时一颤,一股鲜血,从袖中淌出。 区冉吃惊地望着龙英,不知道她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龙英似乎没看见区冉在瞧自己,只顾走到两名黑衣人面前,从他们的衣袖内,掏出两条小蛇。 都喻大师一见这两条小蛇,惊道:“哇,原来是天元帮的人,可能他们便是三天以前袭击我们的那些人。” 区冉道:“大师父,等我们问问便知道。” 说罢,走上前,揭开两名黑衣人的蒙面布。 醉施道长一见两人的真面目,不由惊道:“哇,原来是你们!” 都喻大师单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五邪客杨天保,你不是死了吗?我记得,江湖中传说你是被区冉杀死的!” 杨天保闭着双眼,一言不发。 都喻大师缓缓又道:“区冉,另一个你认识吗?” 区冉道:“化做灰尘我也认识,这家伙是百足门掌门刘子云,曾三番二次要害我,不是我脑子灵一点,早成游魂了。” 醉施道长摇动手中的掸尘,道:“区冉,你错了,他其实不叫刘子云,他的真实名字叫尹明九,人称红绳锥,不知什么时候,加入了天元帮。” 区冉拍拍尹明九,道:“尹明九,想不到吧,你居然也有落难的时候,不过呢,我区冉可不像你,专做落井下石的勾当。” 尹明九微睁双目,道:“小子,别得意的太早,有朝一日,你便会变成一名疯子。” 区冉笑道:“我现在就是疯子,哈哈哈……我问你,你在天元帮是什么身分,刘凤玲到底在什么地方?” 尹明九只轻轻一哼,闭上双眼,默不作声。 区冉揉揉鼻子,道:“呵,倒挺硬的,好,待会儿再收拾你!” 转身,区冉面向杨天保,蹲下身子,拍拍他的嘴巴,道:“喂,喂,天保,别他妈的装熊,该到你说话的时候了。” 杨天保闭着双眼,装作没听见。 区冉冲着都喻大师浅然一笑,道:“大师父,这家伙死活不开口,我看,来文的终究不是办法。” 都喻大师道:“来文的不行是吗?你这个笨蛋,文的不行你就用别的法子,比如,给他做个体能测验。” 区冉道:“好,做一下体能测验,不过,我想开始先做个耐力测验吧!” 一抬头,区冉冲着叶雯道:“叶姑娘,请你把剑借我用一下。” 叶雯默默地腰间解下宝剑,连鞘都送给了区冉。 区冉接过宝剑,抽剑出鞘,不由地赞道:“好剑,好一把摧金断玉的宝剑,可惜,用作做耐力测验,是大材小用了。” 他揉了揉鼻子,蹲下身,翻开杨天保的眼皮,道:“杨天保,你睁大眼看着,他用这把剑,从你的脚开始,一下一下地往上划,直到你开口为止,记住,从脚到头,每一下都很重。” 说完,他站起身,做了个展胸的动作,然后双手握紧剑把,嘻笑道:“杨天保,疼不疼我不知道,反正我只知道会让人淌汗的。” 在他说话时,杨天保的双眼已张到极限,惊恐地望着区冉。 还没等区冉手中的剑落下之时,杨天保便大叫道:“慢着,慢着,我说,我说!” 尹明九怒目圆睁,大吼道:“杨天保,你这个懦夫,难道你不怕说出来性命不保吗?” 区冉照着尹明九的小腹踹上一脚,对杨天保道:“别听他的,他若不说,活受罪的是你,你若说了,我们保证你死不了,而他,哼哼,我不说你也明白。” 杨天保歪过脑袋,对尹明九道:“尹堂主,我不说不行了,到这个时候,我也只有自认倒楣了。” 尹明九欲阻止,可是杨天保道:“区少侠,我告诉你,他在天元帮是百变堂堂主,而我,只是善财堂堂主。” 区冉道:“那刘凤玲她们呢?” 杨天保道:“还在孤女帮内,我知道你们上次去找到她,可是实际上,她们就在孤女帮内,只是机关太多,无法进去。” 区冉道:“我曾经去过,机关我都知道,可是我们上次去看到的只是一些破房烂舍,一个人影也没有,这是为什么?” 杨天保道:“这我不大清楚,可是我知道,刘凤玲背叛了本帮,躲进了孤女帮,我们曾攻打过,可是机关太多,我们无法进去,所以,成天守在外面,只要发现孤女帮内有人出来,我们便杀了她们。” 区冉问道:“我还有一件事觉得怪怪的,你们中人怎么每人手腕中都藏有一条小蛇?” 杨天保道:“那是我们身上的东西,凡是本帮中人都得带着,而且,我们手腕都经过一种药水洗过,小蛇被盘在袖内,用根很细的绳子扎着,只要我们略一使劲便会被蛇咬死。” 区冉道:“要是站着也有被咬死的,那是怎么回事?” 杨天保道:“那是他自身的问题,要知道,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个相同的气息,气息随着你的情绪变化,一旦你背叛别人时,你的气息不是愤怒就是又惊又喜又害怕,而那种小蛇却恰恰能感觉到这两种气息,一旦它感觉到这两种气息,便会挣断绳索,咬死那人。” 区冉点点头,道:“呵,想不到世上竟还有如此有灵性的家伙,对了,我问你,上次那些蛇怎地知道朝我们这个地方冲?” 杨天保道:“那是我们事先施放了那些带有特种气味的烟,人闻不出味,而蛇可以。” 区冉盘腿坐在地上,道:“原来如此,我还想知道,你们天元帮的五大特使到底是谁?” 杨天保道:“刘凤玲你是知道的,不过,她已然背叛了本帮,还有帮主的两个爱徒……” 区冉坐在那,侧着耳朵,静静地听着。 过了片刻,区冉似乎想到点什么,猛然问道:“我问你,你们把萧道吟捕头和雷震山弄哪儿去了?” 杨天保微然一惊,面带惊色地道:“你,你怎么问起这两个人?他们两人的身分……” 话音未完,猛听一声刺耳的长啸。 啸声,抑扬顿挫,又似在很远,却又像是很近c杨天保和尹明九听得啸声,直吓得面色苍白,浑身颤抖。 都喻大师心知不妙,急纵身护住区冉。 醉施道长提掸尘,叶雯从区冉手中急拿回长剑,龙英将木棍拿得紧紧的,六条目光,分从不同的方向,搜索着。区冉见此情景,知道不妙,急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子,问杨天保道:“喂,你知道这是谁来啦?” 杨天保惊恐地望着区冉,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声。 区冉拍拍他,道:“喂,你别害怕,我们有这么多高手,你怕什么,有话只管说好了。” 话音刚落,又一声长啸,从远处的树林中,飞出两条人影。 其身法之快,宛如两道闪电一般,倾刻间,已跃至众人近旁。 都喻大师一抖袈裟,截住其中一个,另一个被龙英挡住。来的两个人,比常人要矮一个头。 他们衣着劲装,头上蒙着头罩,赤手空拳,窜来窜去,异常敏捷,那怪异的步履,令都喻大师由衷地惊叹。 区冉忙拍拍杨天保,道:“喂喂,你快说,这两人你知道是谁?” 杨天保摇摇头,道:“在帮中从未见过。” 区冉道:“那刚才发出啸声的是谁?” 杨天保道:“是一帮的……” 话未说完,区冉猛觉得身体被什么人撞了一下,一个踉跄,摔出老远。 在他摔倒的同时,耳畔响起两声惨嚎。 区冉心中一惊,急从地上爬起身观看。 只见四条影子,已闪电般地奔向远处,而杨天保和尹明九,却死在当场,眉骨上,竖着一双锥形镖。 区冉惊异地望着众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盯着都喻大师似乎想问个明白。 都喻大师冲着他耸耸双肩,道:“这些人身法太快,我们无法阻拦,唉,我从未见过功夫如此高的人。” 区冉看着醉施道长,道:“二师父,你说那些是什么人?” 醉施道长摇摇头。 区冉摸摸脑勺,猛地一拍大腿,道:“妈的,这些王八蛋,老子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却让他们给毁了,妈的。” 都喻大师道:“好啦,别再懊恼了,总有一天,我们会查清这一切的。” 区冉道:“我发誓要除掉这些害虫,妈的,江湖上只要有这些人存在,就永远不得安宁。” 都喻大师道:“你懂得这些道理便好,好啦,我们该做别的啦!” 区冉站起身,掸掉身上的灰尘,冲着一旁拎着长剑发楞的叶雯笑道:“叶姑娘,你……你没事吧?” 叶雯听见问话,徒然一惊,道:“没……没什么。” 龙英拍拍叶雯,嘻嘻笑道:“呀,叶姑娘啊,你可真是好福气的,到哪儿都有人关心你耶!” 叶雯脸一红色,捶了龙英一拳,羞道:“好你这个龙英,简直就坏透啦!” 醉施道长道:“喂,别闹啦,都什么时候了,快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区冉道:“该怎么做?当然是去孤女帮啦,从杨天保的口中知道,刘凤玲确实背叛了天元帮。” 都喻大师道:“可是,孤女帮的机关重重,真要找到刘凤玲,谈何容易!” 龙英道:“这没关系,杨天保不是说他们总是有人守在那儿吗?不如我们先到那找出守在那儿的人。” 醉施道长道:“龙姑娘,你说错了,他们既然杀了杨天保,就一定会猜到他已暴露了,所以,即使是有人守在那里,也会撤走的。” 区冉道:“二师父,这倒不是主要问题,重要的是,只要我们去找,就一定能找到线索的。” 都喻大师道:“牛鼻子,咱徒弟说得对,我们守在孤女帮门前,总有一天,天元帮还会向她们动手的。”醉施道长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不去吧,不过,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妥。” 龙英道:“我看这样,我们分成两队,一队进去找人,另一队守在外面不就成了!” 区冉道:“对呀,龙姑娘,我们想到一处去啦!” 孤女帮,依旧是静静地卧在树林草堆之中。 四周,除了鸟鸣鹊叫,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响。 众人顺着原路,来到孤女帮门前。 都喻大师道:“又到了,但愿这趟没白跑。” 醉施道长道:“和尚,说气话你可是专家,区冉,你看你师父这副模样,像是干大事的人吗?” 区冉道:“二师父,大师父担心的也有道理,孤女帮内机关重重,神秘莫测,谁知道能不能找到刘凤玲。” 龙英接过话道:“好啦,别尽在这空对空了,赶快行动啦,区冉,你自称了解这里,你前头带路!” 区冉看着叶雯,嘻笑道:“叶雯姑娘,龙英让我带路,你的意思呢,不会同她一样吧?” 叶雯冷冷地道:“你错了,我的意思,恰好同她的一样。” 区冉闻言,心中陡然凉了半截,搭拉着脑袋道:“唉,既然你也这么想,我只好硬着头皮闯了,反正死了也没人心疼。” 说罢,大踏步地闯了进去。 来到门内,众人不免一惊。 只见孤女帮内一片狼藉,连原先的断垣残壁都不见了。 都喻大师不免担心道“坏了,我们不会又上当了吧?” 醉施道长环顾四周,疑道:“是不太妙,这里静得有点奇怪,一点声音都没有。” 区冉道:“二位师父别担心,说不定前些时候天元帮又来过,将这里变成了瓦场。”龙英道:“我赞成区冉的话,不过,我认为还是小心点好!” 众人将警觉提高到十成,一步三回头地往里面走着。 走出没十步,区冉猛觉脚下一软,刚想叫声不妙,但见离他们只在尺余的地方,飞出两块巨石,砸向他们。 都喻大师大叫不好,抬手将区冉拖回,于此同时醉施道长已窜起高处,双掌拍向巨石。 这一击,夹带着十成的劲道。 只听“轰”的一声,石粉飞扬,巨石被击得粉碎。 都喻大师长舒一口气,道:“哇噻,好险耶,若不是牛鼻子的力道用得好,我们非死即伤,区冉啊,我看这里还是太过危险,不如趁早退出去算了!” 龙英道:“哟,我说都喻大师,你怎地如此胆小,就这么两块石头就将你吓退了?” 区冉道:“去去去,龙姑娘,对我大师父说话客气点,别没大没小的,大师父难道是胆小的人吗?” 转过脸,区冉对着都喻大师嘻笑道:“大师父,你老人家说,我们该往哪里走?” 都喻大师挥手道:“好啦好啦,往里走的啦,不过,要加倍小心哦!” 区冉心中一乐,道:“是,大师父,徒儿听你的吩咐。” 区冉凭藉着来过一回的记忆,仔细地搜索他当时曾有意记下的东西。 可是走了近百余步,却没找到一个,心中不免嘀咕道:“妈的,这怎么啦,我总得有点不对头,是不是走岔了?不会,我记得进门便朝这个方向的……” 他口中一面嘀咕,一面左探右望,脚步越来越慢。 都喻大师瞧出区冉的神情不对,试探地问道:“怎么啦?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区冉揉揉鼻子,道:“不知道,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都喻大师道:“那你想清楚,是后退,还是继续往前进?” 醉施道长道:“区冉,不是我扯你后腿,如果你觉得没什么把握,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声的好。” 龙英叫道:“喂,我说两位大师,你们这是怎么啦,干嘛一个劲地往你们徒弟身上泼冷水?” 都喻大师道:“丫头家,不懂就别插嘴,论经验,你还差许多,你看人家叶姑娘多好,一句话也不多说。” 龙英气的骂道:“老坏蛋,你们不让我说话,是不是想把我当哑巴对待?告诉你们,你们越是不让我说,我越是要说!” 都喻大师正待开口说话,区冉忙对龙英道:“喂,龙姑娘,这便是你的不对了,大师父和二师父说得对,我们也得适当的听一些,毕竟我们人江湖时间还太短,经验肯定不如他们的。” 龙英道:“可……可是他们也太小看人啦!” 区冉道:“不如这样,我看再往下走有可能吃亏,还是先退出去的好,以免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闪失。” 龙英开口阻拦道:“区冉,我可不这么想,进来容易,出去不一定也这么容易,说不定,退回去麻烦更多,不如一直往前走,也许能打到另一个出路。” 区冉摇头道:“龙姑娘,你别再劝了,我是执意要回去的。” 说罢,转身便往回走。 龙英见劝不动区冉,气得一跺脚,道:“区冉,你到时可别后悔,哼,你这个王八蛋。” 区冉冲着她挤了挤眼睛,道:“龙姑娘,你担心得太多啦!” 话音刚落,只听叶雯惊叫一声,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不免大吃一惊。 区冉急道:“喂,大师父,你……你看清楚没有,叶雯她是怎样消失的,你快说嘛,快呀!” 都喻大师茫然地道:“区冉,我…我刚才在看龙英生气的样子,没注意叶姑娘是怎么消失的。” 区冉期望地看着醉施道长,问道:“二师父,你呢,不会说没看见人是怎样消失的吧?” 醉施道长无奈地摇摇头,道:“区冉,好端端的一个人,只是叫唤一声便没影子,我也非常着急,可是,我刚才只注意观察四周,没看清人是怎样失踪的。” 区冉回过头,看看龙英,希望从她那里得到些什么。 可是龙英却连连摆手,道:“喂,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不过,我刚才只顾着生气,没注意到周围真的,不骗你。” 区冉心灰意冷地道:“完了,这么多人,却没能看清一个大活人是怎么失踪的,完了,完了!” 他一边嘀咕,一边朝着叶雯刚才站着的地方走去。 就在他快到的一刹那,都喻大师一把拉住他,道:“慢着,让我仔细看看!” 都喻大师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对着龙英道:“龙英姑娘,将你手中的木棍借我用用。” 龙英将木棍送到都喻大师手中。 都喻大师将木棍拿在手中,伸出臂膀,用小木棍捅着刚才叶雯站过的地方。 捅了片刻,都喻大师见没捅了什么,丧气地将小木棍往地上用力一捅。 但听一声轻微地响声,在众人前面一尺来远的地方,现出一个洞。 众人急聚过去观看,但见洞口有三尺余宽,深不见底。 区冉往地上一坐,哀哀地道:“完了,这洞如此之深,掉下去肯定是没活的啦,唉!” 都喻大师道:“徒弟啊,别这样,得想个法子,试探一下这洞的深浅,以便我们下去救人。” 区冉目光呆滞地道:“想什么办法,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唉,我区冉真够惨的,好不容易……” 说到这,他流下了眼泪。 醉施道长心知区冉已爱上叶雯,当下也不知怎样去劝说区冉,只得站在一旁长叹。 第十六章 连破三关孤女帮 龙英走过去,拍拍区冉,道:“区冉,你呢也别太着急,不就是一个洞嘛,想知道深浅也不难,只需找根长绳子来便行了。” 区冉冲着苦笑道:“找绳子,她说得倒挺轻巧,在这种地方,上哪去找绳子?” 都喻大师捡起一块石头,正要往底下丢,区冉急急叫道:“喂喂,大师父啊,你手下留情好不好嘛,万一叶姑娘在底下还活着,岂不让你这一下给砸死啦?” 都喻大师看着区冉,不知怎么做才好;区冉从都喻大师手中拿过石头,用力仍向远处。 石头落地有声,但闻“轰”地一声,在众人的周围,如雨后春般地,现出无数个假石山。 都喻大师见状,大吃一惊,道:“不好,我们中计了,看情形,我们似被这里的人发现了。” 醉施道长道:“不错,我们现在已被这些假石山所包围,不过,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敝,总得想办法脱身才是。” 龙英拍拍还是那样哀哀坐在洞口的区冉,大声道:“区冉啦,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耶,想办法赶紧脱身啦!” 区冉抬眼望望龙英道:“龙姑娘,这会你别逼我,我的大脑现在一片空白,还是你想个办法吧!” 龙英急道:“你………你这个孬种,越到关键时刻越熊,哪有一点男子汉的气概。” 区冉似乎没听见一样,依旧望着洞口发呆。 都喻大师正要上胶说他,醉施道长一把拉住他道:“和尚,你别过去,让他这么坐一会,也许他的心情会好一些。” 都喻大师道:“牛鼻子啊,你,你看他那样…… 唉!” 龙英道:“不如这样,我们朝一个方向走走看。” 都喻大师点头道:“也只有这样试试了!” 醉施道长一把拉起区冉,道:“朝西走,我记得,我们是从那边进来的!” 四个人,朝着西方,一字排开走着。 半个时辰,四个人却又回到原地。 龙英擦擦额头,道:“看样子,我们像是钻进了迷宫。” 都喻大师道:“如果我们得不到阵图,是无法出去。” 醉施道长叹道:“唉,照这样下去,我们岂不被困在这里,还谈什么救人,简直就是空谈。” 这句话,似乎惊醒了区冉。 他一把抓住都喻大师道:“大师父,不如这样!这些石林不是由机关控制的吗?我们只需找到机关,不就有出去的希望了!” 都喻大师道:“这个办法好倒是挺好的,可是上哪去找机关呢?” 区冉道:“这机关刚才是被我用砖块砸开的,只要找到那块石头,就一定能找到机关。” 都喻大师怀疑地道:“这么多石头,你就知道一定能找到?” 区冉摇头,道:“不一定,但值得一试。” 说罢,用眼睛顺着刚才扔石头的方向,道:“顺着这个方向,很有可能找得到的。” 都喻大师道:“没别的办法,只能靠这个方法试试,来,大家一块去找,顺着这个方向找。” 正待动手,猛然间,只听空中一声长啸。 众人不免警觉起来。 过了片刻,但闻空中传来一阵大笑,一个声音道:“哈哈哈,你们别再费力了,无论怎样,你们绝对逃不出去的,过个三五天,我再来收拾你们!” 区冉仰面大叫道:“王八蛋,有种的你现在就出来!出来呀,怎么?你不敢是不是?你这个缩头乌龟。” 空中的声音道:“好啦!你小子也别太狂啦,三五天后,你恐怕连说话的的力气都没有啦!哈哈……” 笑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 区冉一巴掌拍在假石山上,愤愤地道:“妈的,这帮王八蛋,除了暗算人,别的本事一点也没有!” 都喻大师道:“区冉,别光是发牢骚,得赶快想办法脱身,若真的在这里困上三五天,那岂不是任人宰割。” 区冉抬头望望天空,道:“我若有办法,早就说出了,妈的,我们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企图,无法想对策。” 龙英道:“二位前辈,以前,师父她老人家曾经对我说起过,江湖上有三种石阵,一种叫杀阵,一种叫迷阵,还有一种叫陷阵,我们现在可能是在陷阵之中。” 区冉道:“那你师父有没教过你如何破陷阵?” 龙英摇头道:“说起过,但师父说得办法在这里不一定管用的。” 都喻大师道:“这不要紧,你只需说出来听听,即使是不管用,也可以做个参考。” 龙英点头道:“好,我说说看,师父曾说过,如果遇到陷阵,最重要的就是镇静,然后,认准一个方向,最好是晚上,可以借助北斗星,找出出路。” 区冉道:“可是现在离天黑还早得很,况且,到了晚上,说不定还会再出别的什么岔子,不如趁白天走的好。” 醉施道长道:“呵,你说得倒轻巧,我问你,你说白天走,怎么个走法?万一走不出去又该如何?” 区冉揉揉鼻子,道:“二师父,你听我说完,我说白天走,自然有一定的道理,龙姑娘说晚上便于认方向,而我认为白天也一样!” 他指着太阳,道:“我们头上有太阳,只要我们对准它,就这么一直走,不也一样出得去?” 龙英道:“现在这个时刻,你知道太阳在啊个方向,万一走出去再落人另一个圈套呢?” 区冉道:“晚上也一样会落人别人的另一个圈套,而且还比白天容易,白天不管怎样,我们都能看清四周一切,晚上可不行!” 都喻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争吵,我看这样,我们白天走走看,若是不行,晚上再走!” 醉施道长道:“我认为这种折中的办法最好,区冉,现在是白天,你带路,我们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区冉道:“我还有一种办法,得借助二位师父的力量才行。” 醉施道长道:“你有何办法尽管说。” 区冉道:“如果沿途遇有假石山挡路,就请二位师父用内力打毁它,怎么样!” 都喻大师道:“我先试试能不能打得动!” 说罢,面对着一块假石山,运足十成功力,大喝一声,拍了过去。 但见那假石山纹丝不动。 都喻大师惊道:“哇噻,好厉害的石头,居然连我都打不碎!” 醉施道长道:“我们两个合力试试看。” 掌风过后,那假石山仍是丝毫没有反应。 区冉道:“妈的,这东西居然如此硬,二位师父,既然打它不动,我们就绕开它。” 说罢,当先冲过去。 众人跟在他身后,绕了半天,始终走不到假石山的尽头。 转了近一个时辰,众人又回到了原地。 龙英叹声道:“唉,白跑这么长时间,转来转去,却又回到了原地,唉,累死人了!” 区冉看看四周,双手叉腰,看了一圈。 猛然,区冉像是发现什么似的大声道:“喂,你们看,地上的洞没有了!” 都喻大师忙从龙英手上拿过小木棍在地上捅。 捅了好一阵子,什么也没发现。 区冉奇道:“真是怪事,怎么绕一圈过来,地洞便自行消失了?” 醉施道长道:“我跳到空中观察一下。” 话音刚落,人已跃至半空。 醉施道长在空中打了两个转,落在地上,道:“我们此刻似乎在假石山阵的边缘,在我们的左前方,假石山会比较少一些。” 区冉似看到希望一般,兴奋地道:“左前方,正好面对太阳,大师父,我们能出去了,这个地方只是和刚才的地方有些像,并不是绕到原来的地方!” 说罢,率先往前跑去又跑了近时辰,四人终于将假石山林抛在了身后。 前方,是一片草地,绿油油的,煞是惹人喜爱。 区冉一见草地,便急匆匆地要过去,可是龙英一把拉住他,道:“区冉,小心点,这里到处都是机关的!” 区冉一吐舌头,道:“哇,我差点将这给忘了!” 都喻大师道:“好啦,既然我们走出了假石阵,就暂时别乱动,免得再出什么岔。” 天,终于黑了下来。天上没有一颗星星,连月亮都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 区冉道:“哇,天好黑,若是听了龙姑娘的话,我们可就惨啦!” 都喻大师道:“好啦,别说话了,静静地别出声,周围可能都是我们的对头。” 于是,大家便静静地坐在原地,竖着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一阵“沙沙沙”的响声,首先使都喻大师和醉施道长警觉起来。 过了片刻,只见从远处闪过一道红光。 都喻大师轻声道:“小心,有人!” 一会的功夫,灯光由一个变成了三个,朝着四人坐的地方走来。 都喻大师道:“等他们走近,便制服他们!” 灯光越来越近,最后,他们的脸可以看清了。 过来的是三名女子,从她们的打扮上可以看出,她们只是下人。 等到三个女子离假石山不有一尺余远,都喻大师,醉施道长和龙英从假石山后跃身而出,一人一个,封住了三个女子的穴道,迅速将她们拖到假石山后。 区冉见抓来三个女子。忙对龙英道:“龙姑娘,快来看看她们身上有没有小蛇!” 龙英二话不说,急从小木棍内打出三枝小针,扎在三个女子的手腕上。 区冉借着灯笼发出的微弱暗光,从三个女子手腕内取出三条被打死的小蛇。 都喻大师道:“她们手腕上既然带着小蛇,便说明她们是天元帮中的人。” 区冉道:“那正好,解开她们的穴道,问问她们一些情况。” 醉施道长解开其中一名女子的穴道,将右掌放在她的头顶上的百会穴,道:“识相的,赶紧回答我们提出的问题,否则,我不说你也明白会有什么后果!” 那女子颤声道:“我……我……我不敢说!” 说着话,她将眼光投向右手手腕。 区冉提起一条小蛇,在她面前晃了晃,道:“别担心啦,小蛇已被我们杀死啦!” 那女子长舒一口气,道:“你们……你们想知道什么?” 区冉道:“我们想知道,你是孤女帮的人,还是天元帮的人?” 那女子道:“大爷问这话不觉奇怪吗?孤女帮加入了天元帮,那么孤女帮同天元帮不是一家的吗?” 区冉道:“可是我听说你们帮主刘凤玲背叛了天元帮,所以我问你,你现在属于哪个帮?” 那女子道:“我们帮主的确背叛了天元帮,可是她自从背叛那天起,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现在控制孤女帮的,是另外两个男人。” 区冉道:“哦,原来如此,那我问你,那两个男人叫什么?” 那女子道:“这……小女子确实不知道,每次发号施令,都不是他们亲自发出,而是通过内堂的十姐妹向我们发号施令。” 区冉道:“那么就是说,你们只是听从内堂十姐妹的罗?那么我问你,内堂十姐妹又是何许人?” 那女子道:“内堂十姐妹便是每天晚上侍侯那两个男子的人,这些人本是我们的姐妹,可是自从那两个男子来这之后,她们便……” 区冉道:“前面的草地上可否有机关?” 那女子道:“那个草地是姐妹早晨练功的地方,没有机关的。” 龙英道:“这位姐姐,我对你说,我们是专程赶来解救你们的,你能否带我们一同去内堂?” 那人女子犹豫了半晌,道:“好,我带你们去内堂,不过,你们得绝对保证我的安全?” 龙英道:“当然可以,不过有一条,你绝对不能骗我们!” 那女子道:“我用我的性命做担保,绝不骗你们!” 区冉点点头道:“那好,我们趁天黑,赶紧去内堂!” 一行五人,在夜幕的遮掩下,疾速奔向内堂。 穿过草地,那个女子领着他们,向左转了个弯,朝前走出十余丈远,站定身形,道:“诸位,这就到了!” 区冉奇道:“什么?这就到了,这里一片平地,哪里像内堂的样子,过去,我也曾来过,而且住过一段时间,可是那时……” 那个女子打断区冉的话,道:“过去,我们帮确实是繁华异常,简直就像世外桃园一般,可是自从那两个男子一来,我们这就变了,他们先是让我们全都搬进地下室,前几天,又令我们拆掉了所有的房子,唉,我们成天住在地下,都快变成耗子了!” 区冉听她这么一说,似乎明白些什么。 都喻大师道:“姑娘,既然到了,何不带我们进去看看?” 那个女子道:“哦,我忘了提醒诸位,内堂可有十个姐妹守护,她们可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你们得提防着点。” 区冉道:“姑娘你不必担心,你只需带我们进去,别的就不用你管,反正,我们绝对保证你的安全!” 那个女子点点头,走到一块小石边,将那石头轻轻一拧,但见地面上立刻打开一个三尺来宽,深不见底的洞。 区冉探头看了看,道:“喂,这样叫我们怎么下去?” 那个女子道:“别着急,一会你便明白了。” 说完,她走过来,趴在洞口,探手不知去摸什么。 但见洞口内“卟嚓”一声,洞内似乎有样东西升了上来。 众人一看,原来是个梯子,一直伸向洞底。 那个女子道:“诸位,请随我来。” 说罢,沿着梯子走了下去。 一行人,顺着梯子直到洞底,大约用两柱香的时间,足可以看出,这洞当真是很深的。 来到洞底,但见一道长廊,伸向远处,长廊壁上,每隔五六步远,便点着一盏孔明灯。 区冉道:“姑娘,向前走多远便可以走到内室?” 那个女子道:“我们顺着这条长廊,走到尽头,便到了内室,但有一点,十姐妹中有六个人分守在内室的走道门前。” 区冉道:“六个,不难对付,只是有一点,你必须在离她们三十步远的地方便提醒我们。” 龙英道:“不行,这样不好,这条长廊太窄,施展不开,不如让她去骗住守门,我们趁机动手,这样好些。”醉施道长道:“别尽在这纸上谈兵,赶紧过去,到时见机行事。” 众人沿着长廊,一直走到长廊的尽头。 长廊尽头,根本就没有门。 区冉不免奇道:“喂!这里根本没有门嘛!” 那个女子道:“别出声,让我来!” 说罢探手在墙上一拍,墙上现出一道门。 那个女子道:“前面不远,便是头一道门,守卫头道门的,是十姐妹中武功较差的。” 龙英二话没说,窜了进去。 来到头道门前,守护在门前的两个女子喝道:“喂!你是什么人?” 龙英将小木棍一挥,道:“吹笛子的,怎么,难道说你们不欢迎?” 话音刚落,龙英便将木棍对准两个女子,吹了两下。 两个女子连哼都没哼,便颓然倒地。 头道门打开,众人鱼贯而入。 走到一处弯道,那个女子道:“转过去,再走二三十步,便是二道门,守护二道门的,武功要比守护头道门的要高出不少。” 都喻大师道:“你先过去稳住她们,我见机而动,打开二道门。” 那个女子点点头,朝二道门走过去。 只听有人问道:“什么人?来此做甚?” 那个女子答道:“是我,侍服堂的,头道门的姐姐叫我来请你们去,说有要事商量。”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那个女子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事,头道门的姐姐没说。” 那好,我们这就去,你头前带路!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等到了弯道,那个女了猛地一窜,跳到众人身后,同时,都喻大师一晃身形,横在路当中。 过来的两个女子,忽见都喻大师横在眼前,惊出一身冷汗,可是还未等她们反应过来,都喻大师已闪电般地封住了她们的穴道。 众人来到三道门前,醉施道长道:“诸位,这道门交由我来打开。” 说罢,人如一阵风似的,飞奔过去。 守护这道门的两个女子见有人冲了过来,心中一惊,但立刻大喝一声,挥掌迎了上来。 可是她们在醉施道长面前没过五招,便被醉道长击倒在地。 区冉笑道:“哇,好棱,三道门,不费吹灰之力,便全都被打开了。” 龙英问那个女子道:“三道门打开了,下面该怎么走?” 那个女子道:“这就已经到了。” 说着话,伸手按了下墙上的一块红色的砖头。 但闻“轰”的响声,众人面前多了一道石门。 区冉正要往里冲,那个女子一把拉住他道:“少侠,慢来,别这么急着进去!” 过了片刻,只听石屋内有人道:“什么人,打开我的门却不进来?” 区冉闻言,道:“咦?这个声音我似乎在哪里听过,怎么我总觉得这么耳熟?” 他揉着鼻子,想得入了神。 这时,石屋内的人又道:“喂,站在门外干嘛?还不快进来?” 区冉听见话音,眼睛一亮,道:“啊,我想起来了,这人是刘子云!” 都喻大师高育佛号道:“阿弥陀佛,刘子云,老和尚我来看你来了,哈哈,刘兄,别来无恙?” 说着话,迈步跨了进去。 进得门来,都喻大师迅速环视一圈。 这是个空室,什么都没有。 怎么光听有人说话,不见有人出来?那个女子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最多也只到过这里。” 区冉急切地叫道:“喂,刘子云,你有种别躲起来,出来见见我呀,出来呀!” 话音刚落,只听身后响起一阵“隆隆”的闷响。 众人急回身观瞧,只见墙上打开一道石门,刘子云端坐在太师椅上,身后,远站着一个蒙着头罩的人。 刘子云一见都喻大师和醉施道长,脸色微微一变,旋即恢得平静,嘻嘻笑道:“啊,想不到,原来是老朋友光临,有失远迎,请见谅。” 都喻大师道:“刘子云,别太客套了,我们有话直说,我问你,你们将刘凤玲和其他三个姑娘弄哪去了?” 刘子云睁大双眼,道:“哦?是吗?要问我,那得先问问我身后的这位弟兄。” 说完,他轻轻一招手,在他身后的那位戴着头罩的人“呼”地一声窜了出去,探手便抓向都喻大师。 都喻大师侧身闪过,挥拳砸向那人的太阳穴。 龙英刚要上前助战,区冉拉住她道:“喂,我们别管大师父,去抓刘子云。 身形方寸一动,屋内冲出四个执剑女子,仗剑挡住了他们去路。 醉施道长在一旁看出区冉的心事,大叫道:“徒儿,这四个人交给我,你们去对付刘子云。” 话落人到,醉施道长挥动掸尘,迎住四个女子。 区冉和龙英叫道冲到刘子云近前,一句话不说,动手便打。 刘子云也不示弱,从太师椅上一跃而起,从腰间抽出短剑,和区冉他们斗到一处。 小小的石屋,转眼间变成了生死决斗的战场。 斗了约有半个时辰,都喻大师一记重击,打在那个蒙面人的前胸。 那个人大叫一声,窜起老高,一掉头,窜进长廊,飞似地跑了。 都喻大师追出门外,已看不见那个人的身影,不由地叹道:“哇噻,好快的身法,难怪天元帮敢在江湖上如此嚣张。” 正感叹间,只听醉施道长叫道:“喂,老和尚,你跑哪去了,快过来收拾刘子云。” 都喻大师应道:“牛鼻子,你先将他放倒,待会儿我来处理善后!” 只一袋烟工夫,醉施道长便又大声道:“和尚,我将他放倒了,善后之事由你来处理啦!” 都喻大师一摇三晃地踱了进来,道:“龙英姑娘,他身上的那条自绝蛇取出来了吗?” 龙英姑娘用手提着小蛇,在都喻大师眼前晃晃道:“大师,你尽管放心,我早已将小蛇取了出来。” 都喻大师看了眼垂头搭脑的刘子云,道:“阿弥陀佛,刘子云你作孽太多,老衲我也无法挽救你,区冉,你说该怎样送他去极乐世界?” 区冉拍拍巴掌,道:“这不难,他不是有柄短剑吗?我想用他的剑,一下一下剐下他的肉,直到上路为止。” 刘子云闻言,大声道:“喂,老和尚,你可不能这么做的,佛语云,佛家八大戒,第一戒便是戒杀生……” 都喻大师用手势阻止刘子云的话,道:“哎,刘子云,你可别搞错了,不是我想杀你,而是佛想杀你,况且,杀你的人也不是我,而是我的徒弟嘛!你若是不想死了,就自己去跟我徒弟去说!” 刘子云苦着脸,冲着正在擦剑的区冉道:“区…区少侠,看在我曾救过你的份上,放了我吧!” 区冉冷笑道:“刘子云,哈哈,你这个假刘子云,为何不敢将你的真实姓名告诉我?” 刘子云苦笑道:“我,我怎么是假刘子云?我……” 区冉冷冷地道:“好啦,别再演戏了,真的刘子云我见过,而且,他已经死了很久了!” 刘子云望着区冉,除了苦笑,说不出半句话。 龙英趴在区冉的耳边,轻轻地嘀咕一阵。 区冉微然一笑,一步三步地走到刘子云近前,围着他绕了两圈,猛地一把抓住他的面皮,用力猛一扯。 只听“哧”地一声,从刘子云,从刘子云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 区冉看看手中的面具,瞧瞧刘子云的脸,不由楞道:“啊?怎么是你?你……你不是死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此人并非别人,而是尹明九。 尹明九见自己露出了本相,慌了神,不知说什么好。 区冉舞动着手中的短剑道:“妈的,你不说是不是,好,那我就成全你,送你去极乐世界!” 尹明九道:“哼,你杀了我,什么也别想知道!” 区冉嘻嘻一笑道:“杀了你,我同样可以从别人口中得到我想知道,不过,我刚才说过,我将一下下下地将你给剐死!” 尹明九大声道:“区冉,你不是人,有种,你一剑杀死我算了,如此折磨我,算什么男子汉!” 区冉笑道:“呵呵,别用话来激我,我不吃这一套,你越这么说,我越是想一下一下剐死你!” 尹明九惊恐地睁大双眼,道:“你……你别乱来,有什么事,我们好商量,你可千万别冲动!” 区冉冷笑道:“算了吧,反正你是不想同我们合作的,留着你,倒是个祸害!” 尹明九皮笑肉不笑地道:“喂,区少侠,有什么可以合作的,你不说我又怎么会知道的嘛,嘿嘿嘿……” 区冉道:“那好,既然你有诚意与我们合用,那我就说给你听,我问你,你上次不是被别人杀死了吗?”尹明九道:“那,那是假的,是为了让你们上当。” 区冉晃着手中的短剑道:“让我们上当,上什么当?” 尹明九道:“将你们骗到孤女帮内,以便用这里面的机关将你们困死在里面。” 区冉若有所思地道:“据我所知,刘凤玲自从背叛你们天元帮,便一直没回到孤女帮,也就是说,她很有可能被你们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尹明九道:“这我不知道,因为她在本帮中的身份是特使,怎么处理她,除了帮主和副帮主以外,只有其他几个特使有这种权力。” 区冉道:“其他几个,五个特使,我知道了三个,另外两个是谁?” 尹明九道:“那两个人,一个是天源镖局的总镖头,人称鬼手金镖的冯路,另一个,是当今刑部尚书的儿子齐诗春。 区冉一听,心中大为吃惊,他怎么也想不到,与他一同长大的齐诗春,竟然也加入了天元帮,而且还是特使。 他半信半疑地:“尹明九,我看你可别骗我,否则,哼哼……” 他晃了晃手中的短剑。 尹明九连连摇头道:“不不不,我绝不会骗你的!” 区冉道:“既然你不会骗我,那我问你,你们为何要在江湖上这么折腾?闹得整个江湖不得安宁。” 尹明九苦笑道:“区少侠,说句实话,我们也只是听命于人,至于为什么,我并不知道。” 都喻大师插嘴道:“尹明九,老衲有个问题一直有明白,你们帮中的那几个轻功绝顶的人都怎么称呼?” 尹明九道:“大师,不瞒你说,我不知道他们如何称呼,他们每次与我们这些人联系,都带着头罩,而且从不说一句话。” 都喻大道:“不说话怎么联系?” 尹明九道:“其实,也不是什么联系,他们每次来,都是带着帮主的手命前来。” 都喻大师道:“不,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每次我们一有什么线索,他们总是及时断了,而且是那么恰到好处。” 尹明九道:“这点我们也觉得奇怪,可是,每次我们想问个清楚,总是被特使们拦住,说句很过分的话,帮主和副帮主的面,我们从没有见过,唉!我们啦,只是帮主手中的一个棋子,任他摆布。” 龙英道:“喂,你别这么急着发牢骚,我问你,上次在四合院内,你们怎地来得这么快?” 尹明九道:是这么回事,我们上次在孤女帮门前发现了区冉,便跟踪上了,于是我们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帮主,帮主令我们去做了他,并且指定用我本帮特有的小蛇,我记得,我们在路上发现了一条狼狗,抓住它准备解馋,可是发现它脖子下的信,于是,我们便将计就计,在狗到的同时赶到,让你们相信我们上了你们的当。” 区冉揉揉鼻子道:“我现在明白了,从一开始起,我们就被你们牵着鼻子走,而且直到在,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你们的掌握之中。” 尹明九道:“大概是这么回事,不过,我也不清楚其他的事情,尤其是帮主为什么总让我们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区冉问道:“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 尹明九道:“比如说,每次在我们有机会杀死你的时候,帮主总是送来一纸命令,让我们不准杀你。” 区冉闻言,不解地道:“这却又是为何?奇怪?” 醉施道长道:“咳,这也用得着这么想,那个魔头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吧?” 区冉看着尹明九,问道:“喂,我问你,你们将叶雯抓到哪去了?” 尹明九道:“不,我们根本没抓叶雯,而且叶雯也是和你们在一起,被困在假石林中时,不也有叶雯吗?” 区冉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问道:“哦,对了,叶羽新是怎么死的?” 尹明九道:“是我们杀的。” 区冉问道:“既然是你们杀的,却又为何嫁祸到我的头上?” 尹明九道:“是为了让你在江湖上多一个新敌人,少一个我们潜在的强硬对手。” 区冉愤愤地道:“哼,好卑鄙!” 龙英道:“如此卑鄙的人,留在世上也是个祸害,不如废了他!” 尹明九急道:“喂,你们不能这么做,你们不能言而无信,况且,我也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杀了我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 醉施道长道:“确实没什么好处,不过,留下你,你会害更多的人,我倒有个办法,废了你的武功,让你永远无法再去害人了!” 尹明九“忽”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声叫道:“不不,你们不能这么做,废了我的武功,还不如杀了我!” 都喻大师大声道:“喂,你到这个时候还有讲条件的份吗?” 话到手到,都喻大师右手点在尹明九的左肩之下。 尹明九闷哼一声,颓然倒地。 都喻大师掸了掸僧袍,道:“好啦,我们该走啦!” 尹明九竭力地叫道:“喂!你们不能这么做,你们这样,我会被天元帮杀死的!” 区冉看着他,一拍脑门,道:“对了,我差点忘了,天元帮一定不会就此罢休的,他们一定会回头的。”他拉过为他们带路的那个女子,问道:“喂,你知道你们这里还有什么可以躲避的地方吗?” 那个女子道:“不知道,不过,帮主曾对我们说过,万一遇有不测,本帮中还有一个绝密的地方,那地方足可以提供一百人过上两个月!” 区冉揉揉鼻子,道:“喂,你知道不知道假石林中有一个洞?” 那个女子摇摇头。 “那大概是那个地方,对了,你知道假石林的路怎么走吗?” 那个女子点点头。 区冉道:“那我们还在这儿等什么,还不赶紧去?对了,你快点去将帮中所有姐妹都喊过去!” 那个女子应一声,疾速跑出去。 区冉转过身,拍拍尹明九的肩头,道:喂,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你们将萧道吟和雷震山弄哪儿去了?”尹明九道:“雷震山被我们关起来了,至于在哪儿,我不太清楚,萧道吟他……他被我们杀了!” 区冉一听,两眼冒火,大吼道:“什么?你们……你们将他害死了?……我杀了你!” 尹明九忙叫道:“少侠饶命,萧道吟是捕头,雷震山是大内总管,他们是我们对头,杀了他们,我们并没做错,这你能理解的,况且,又不是我动的手,你却又为何要杀我报仇?” 醉施道长道:“喂,区冉,你也就别冲动了,先去做要紧的事,回头,再找他算个总帐!” 这时,那个女子匆匆跑进来道:“诸位侠士,姐妹们都在等着你们呢,快动身吧!” 都喻大师道:“带上那个混蛋,他以前怎么对你们,你们现在也可以怎么对他!” 说罢,带着众人走出了内室堂。 第十七章 强迫中奖练绝艺 天色睛朗。 又是一个大好的天气。 三个人,行进在宽坦的官道之上——一僧,一道,一少年。 都喻大师边走边道:“哈哈,这回孤女帮总算没白闯,找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区冉笑道:“对,这条线索太重要了,只要找到刘凤玲,那么,就能知道天元帮的内幕,对了,大师父,我们这趟去海得府是不是一定能见到古前辈?” 都喻大师道:“当然,我们约好了在六月十四这天,一定不会错的,只是我担心,珠身金面马的下落他没查出来。” 醉施道长道:“对罗,和尚啊,你这回的担心才是正点嘛!” 都喻大师道:“好啦,牛鼻子,你不说话,不会有人当你不哑巴!” 区冉道:“大师父,有件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赶走龙英!” 都喻大师道:“当然有原因,而且很重要,不过,这种时候对你说不大合适。” 醉施道长道:“区冉,你别小看这和尚,他的心眼啊,比天上的星星还多得多!” 都喻大师道:“去去去,谁让你多嘴,喂,区冉,你既然喜欢叶雯,为何却不带她一块来?” 醉施道长嘻嘻笑道:“喂,老和尚,你懂个屁,这才真正叫心疼!” 区冉急道:“喂,二师父,怎么好话一到你嘴中便变了味?实话说,带她出来还得哄着她,不如让她待在洞里,说不定,隔一阵子不见,反而倒会变得温柔。” 一句话,说得两个老头哈哈大笑。 正乐间,忽听背后一阵马嘶,有人叫道:“喂,前面的让条路啦!我们赶时间,请多行方便!” 话音刚落,只见一阵风似地跑过去四匹健马,马上之人,青一色身着劲装,马背上,挂着两柄铁锤。 都喻大师用眼神看了看,道:“奇怪,这不是青原门的四条龙吗?这样急匆匆地,到底是去干什么?” 醉施道长道:“看他们的去向,似乎也是去海得府,难道是海得府出了什么大事?” 都喻大师道:“不去管他,我们自管乐乐!” 区冉道:“想乐是不?我给你们讲个笑话!” 他舔舔嘴,道:“有一次,我和萧捕头回家,路上碰到截道的,我们打了起来,我不会武功,躲了起来,可是鸟笼子却忘了收起来,结果,鸟被他们砍死,我一来火,居然跳出来找那人评理,险些被杀,你们说我傻不傻?这事好笑不好笑?” 说罢,自己仰面大笑起来,而且笑得前仰后翻,直拍大腿。 都喻大师和醉施道长也不由地笑起来。 区冉停下笑声,道:“怎么样,我讲得笑话确实好笑吧?” 都喻大师笑道:“哈哈哈,不是你的故事好笑,而是你笑的那副样子让我们觉得可笑,哈哈……” 区冉闻言,瞪大双眼道:“什么?弄了半天,你们是在笑我?”都喻大师望着区冉那副瞪眼张嘴的样子,再一次哈哈大笑。 三个,一路说笑,一路观光,不觉间,已到了正午时分。 区冉拍拍肚子,道:“二位师父,我这闹着要吃饭啦!” 都喻大师左右看看,道:“你们看,前面那家小酒店,门前栓着四匹马,不正是青原四条龙吗?” 醉施道长道:“不错,正是他们,真巧我们正想找他们,不如我们也进这家酒店用餐。” 来到酒店内,都喻大师扫视一圈,道:“牛鼻子,你看东边靠墙里坐着的,不正是那四个人吗?” 醉施道长道:“那,我们就坐得离他们近一些,免得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 三个人,挑了个座,与四条龙只相隔两张桌子。 一杯酒刚下肚,只听四条龙中有人道:“老二,老三,到时你们见到毕老爷子时,放尊重些,免得被毕老爷子赶出门外。” 被称作老二的人粗声道:“老大,我和老三就是这种嗓门,妈的,这种嗓门我用了三十多年,也不曾有人反对过,怎地毕老头子就是听不惯我的嗓音。” 老三嗲声嗲气道:“老二啊,你听我这嗓音顺耳吗?” 老二道:“顺耳啊,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老三道:“可是毕老头却说我是半鸡半蛋,不像个真正的男子汉!” 老大道:“好啦,你们都少说几句行不行,你们看看老四,到哪儿都从不多说一句话,你们什么时候能像他那样,真是天大的造化!”老二粗声地道:“呵,像他,一棍子打不出三个屁来,老实得让人骗卖了都不知道,我敢说,你打他两个大嘴巴,他保险认不出回家的路!” 老大道:“好啦,知道老四老实,你还欺负他,谈些正事,等到了榴圆门,一切都由我来同毕老头子谈。” 老三道:“喂,老大呀,师父不是说也要去的吗?怎么……” 老大用手势止住他的话头,道:“那再说了,师父说等过两天,我们门下的事处理完之后才去。” 老二道:“妈的,天元帮真是没事找事,好端端地,硬说我们盗走了什么珠身金面马,真他妈的怪事,这玩意我连听都未听过。” 都喻大师听到这,朝区冉使了个眼色。 区冉朗声道:“店家,结帐!” 说罢,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放,起身走了。 出得店来,都喻大师道:“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天元帮又挂上青原门和榴圆门,这当中一定有好戏,我们赶去看看。” 醉施道长道:“和尚,你不是说要见古厉行吗?这么一耽搁,岂不失了约?” 都喻大师道:“不会的,今天才六月初十,我们赶到海得府,只要一天就足够了!”醉施道长冲着区冉道:“喂,我说区冉,你看出来了吧,这老和尚多精明,连机伶鬼都不如他的!” 都喻大师只朝他白了一眼,没理会他。 第二天下午,三人进了海得府。 海得府,虽然不及洛州府那样大,可是倒也挺热闹。 但这会儿,他们三个人根本没心意去看这些,掌门毕景升,手下除了养有二百余名弟子,还有六员猛将,号称六条棍。 来到榴圆门前,都喻大师对门口的弟子道:“这位施主,烦你通报一声你家掌门,就说有个和尚求见他。” 那名弟子应了声,跑了进去。 不大一会,那名弟子出来道:“大师,我家掌门有请。” 说罢,头前引路,将都喻大师及醉施道长,区冉带到一处茶轩前。 茶轩内,两名老者天上在品茶。 那名弟子跑上前,道:“禀掌门,他们人来了!” 毕景升抬头一看,见是都喻大师,忙拱手道:“啊!原来是两位世外高人,都喻大师,醉施道长,在下不知二位光临,有失远迎,还望二位多多见谅,来人,上茶!” 话音刚落,坐在他一旁的老头起身施礼,道:“在下青原掌门史力,拜过两位世外高人。” 都喻大师道:“哎呀,二位保必如此呢!老衲也只不过是个凡人罢了,你们么称呼我,会折我的阳寿的。” 毕景升道:“哪里哪里,对了,大师此趟前来,是为了……” 醉施道长道:“噢,是这样,这位老和尚听说你们遇到二些麻烦,特意前来看看的。” 毕景升和史力闻言,忙站起身,拱手一礼道:“多谢大师如此关心我们,我们感激不尽。” 区冉在一旁有些不耐烦了,大声道:“喂,二位前辈,难道你们想将我渴死不成?” 毕景升道:“这位小兄弟是……” 区冉朗声道:“在下区冉,是二位师父的徒弟!” 毕景升忙道:“哦,原来是二位世外高人的高徒,失礼失礼,来人,替这位小兄弟上茶!” 都喻大师看了一眼区冉,对着毕景升道:“啊,毕掌门,老衲听说你们近来有些麻烦,请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毕景升叹道:“唉,大师,你有所不知,十天前,本门接到天元帮的来信,说要我们两个门派交出什么珠身金面马,不然,灭了我们。” 史力道:“唉,其实,我们根本就没见过什么珠身金面马,拿什么交呢?所以,我们正商量如何对付呢?” 都喻大师道:“你们准备怎么办?不是要硬拚?” 毕景升道:“大师,你就别拿我们开心啦,就我们两家这么一点实力,哪能拚得过他们嘛!” 醉施道长道:“那拚不过,你们便加入他们天元帮不就得了?” 史力道:“道长,你别这么说,天元帮在江湖上可是臭名昭彰,我宁可拚得一死,也绝不加入他们!” 毕景升道:“史掌门说得对极,我们不能够因小失大的。” 都喻大师道:“这打不能打,降不肯降,那怎么办才好呢?” 众人一阵沉默。 猛然,一阵马嘶,门外走进四条大汉。 四条大汉一见史力,忙施礼道道:“徒儿见过师父。” 都喻大师道:“史老,这四个便是你手下的四条猛龙吧!” 史力忙道:“大师见笑,这四个正是在下的拙徒。 转而,又对四人道:“你们四个还不快见过都喻大师和醉施道长。” 四人闻言,齐声施礼,拜过两位。 这时,六条大汉,各提一条长棍,来到院中,见过两位世外高人。 都喻大师望着他们,道:“诸位兄弟,你们是打还是降?” 十个人齐声道:“我们宁可战死,也不投降。” 都喻大师道:“那好,我们留下来,同你们一起对付天元帮。” 茶轩之下,一片喝采之声。 转眼间,到了六月十四日。 这天一大清早,都喻大师便叫起了区冉。 他们同毕景升打过招呼,便来到了海得府最大的酒楼——笑迎客酒楼,叫了一桌酒菜,坐着等古厉行。 区冉双手托着下巴,一脸苦相。 醉施道长见区冉有些不大对劲,拍拍他道:“喂,区冉,你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便哭丧着脸。” 区冉道:“问我?哼,这几天,二位师父算是露足了脸,哪里还顾得上咱这个小徒弟。” 都喻大师道:“呵,好你这个区冉,心胸狭窄到这个地步,真有你的。” 区冉道:“不是我心胸狭窄,这几天,你们同我说话的时间越来越少,像昨天,我实在无聊,做了个弹弓打鸟。”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把弹弓,放在桌上。 都喻大师拿过弹弓,道:“嘿,真不错,做得还挺别致的,咱徒弟啊,就是不赖!” 蓦地,有人插嘴道:“好啦,和尚,别再夸他了,再夸,他可就要飞起来罗!” 都喻大师回来一望,顿时笑了起来。 原来,说话的正是古厉行,他依旧是一身叫花子打扮。 都喻大师忙招呼道:“喂,叫花子,你什么时间到的,我怎么没见到你?” 古厉行道:“其实,我早就到这里了,只是你现在的眼光高,看不见我这个老叫花子罗!” 醉施道长道:“这不奇怪,这老和尚向来是这样的,这种坏毛病,从娘胎里带来的。” 区冉打趣道:“古前辈,怎么混了这么久,你还是老样子?看来,你从未想到过改变自己。” 古厉行道:“为何要改变,保持本色不好吗?” 都喻大师道:“好啦,叫花子,你一来,就胡说八道,坐下来,我们谈些正经事。” 古厉行道:“是不是关于珠身金面马的事?告诉你,我已查到一些眉目,可是,这里面太过复杂,把我简直就弄糊涂了。” 都喻大师道:“哦,什么事能让你弄糊涂?” 古厉行道:“起初,我追查珠身金面马的时候,有一回,遇上了冯路,我连喊他数声,他都不回应,待我追过去,他已消失在人海之中。” 醉施道长道:“那你当时一定是认为自己看花了眼,是不是?”古厉行道:“不错,我当时这么认为的。” 都喻大师道:“叫花子,这回你错了,冯路确实没有死,而且,他现在还是天元帮五大特使之一。” 古厉行惊道:“什么?你……你说的当真?” 都喻大师道:“不错,这消息非常可靠。” 区冉急着道:“古前辈,还有什么怪事?” 古厉行道:“我查寻珠身金面马的时候,曾听一位江湖朋友说,珠身金面马并未丢失,而且好端端地在皇宫里。” 区冉道:“呵,这倒真是奇事,古前辈,你探访过皇宫没有?” 古厉行道:“当然探过,可是我找遍整个皇宫,也没找到,后来,我问我那位朋友,可是他却一口咬定在皇宫内见过,而且是由三十名御林军穿梭看管,他曾想盗出来,可是没机会下手。” 醉施道长笑道:“看来,你那位朋友是个君子罗!” 古厉行道:“不错,他确实是一个君子,但是此人向来不对我说假话,可是奇怪的是,一个月前,他便消失无影无踪了。” 都喻大师道:“会不会让别人给杀了?” 古厉行道:“这我就不大清楚了,反正,我觉得这件事怪怪的,里面肯定有不少文章。” 都喻大师道:“里面肯定有文章,对啦,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最近海得府的两大门派有麻烦?” 古厉行道:“昨天刚听说的,不过,有人说两大帮合到一处,共同对付天元帮,而且还有两位世外高人相助,我一猜便是你们。” 都喻大师道:“哦?你当真就这么精明!” 醉施道长道:“好啦,有什么事以后慢慢说,先回去看看啦!” 来到榴圆门内,四人不觉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呆了。 但见地上到处都是尸体,六条棍的肚子上,都插着自己的棍,四条龙的头都被砸扁,毕景升和史力头对头,瞪着双眼,躺在地上,脖了上的血管被人切开。 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们死前非常恐吓。 都喻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我们让天元帮有了个可趁之机!” 醉施道长道:“天元帮这些人的动作可真够快的,才一个时辰,便做得如此干净。” 区冉道:“大师父,照这情形来看,我们还是在天元帮的监视之内,怎么我们就是察觉不到呢?” 醉施道长道:“唉,天元帮真是作孽太深,好端端地,又增加了这么多的冤魂。” 区冉揉揉鼻子,道:“大师父,我有一个想法,暂且先不管珠身金面马,我们去找天元帮,从他们的特史开始,一个个的摆平!” 和煦的阳光,照得人懒虫直爬。 区冉躺在草地上,睡得又香又甜。 已经三天下来了,他们为了寻找天元帮的特使,他们没有睡过一个好觉。都喻大师道:“我们只这么一个劲地往陇西跑也不是个办法,得想法子抓一个知情的来。” 古厉道:“不用找,这样太麻烦,我们只要摆出一副准备攻清泉堡的样子,就一定有人自动找上门来。” 醉施道长道:“说一定,说不定天元帮早就搬了家,我们就是攻到清泉堡,也未必找得到。” 醉施道长顿了顿又道:“依我看,我们倒不如再跑一趟孤女帮,问问尹明九再做决定。” 三个老头围在一起,商议得正起劲,只听区冉躺在地上道:“我看,我们不如去找千嘴婆,让她在江湖上传播天元帮不敢接受他帮的挑战,总是缩着头,只会偷偷摸摸地跟在我们身后放暗箭伤人。” 都喻大师道:“难道这管用吗?” 区冉道:“应该管用的,我们请千嘴婆婆写一些挑战书,里面多写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并且到处张贴,如果天元帮真的想一统江湖,就不会将此事置之不理。” 醉施道长道:“这办法好,快,我们这就去找千嘴婆婆。” 一行四人,又折回头,往宣城府而去。 一连走了十天,终于到了宣城府。 他们找到得天酒楼,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都喻大师叫来一个跑堂的,道:“请问千嘴婆婆在吗?” 跑堂的微微一楞,没说话,转身走了。 过了片刻,酒楼掌柜的走上前问道:“是你们要找千嘴婆婆吗?” 醉施道长道:“是啊,怎么,我们见不得是吗?” 掌柜的道:“这倒不是,只是我想请问诸位,找千嘴婆婆有何贵干?” 区冉转转两眼,猛地用力一拍桌子,大声道:“喂,你这人怎地这样多话,让你去找你便去找,若是耽误了我们的事,小心你的狗命!” 掌柜的一听区冉的口气,心道:“坏了,该不是什么大人物吧?” 他忙叫过跑堂的,在他耳边嘀咕一阵,跑堂立刻跑进了内堂。 掌柜的嘻笑道:“诸位客官,你们慢慢用餐,我去忙别的去了,有何吩咐,尽管叫一声。” 都喻大师眼看着跑堂进内堂,心知他一定是去找什么人去了,当下便冲着掌柜的笑道:“掌柜的,你忙你的,有什么事,我们再招呼你便是。” 一杯酒刚下肚,只听内堂有人走出来,边走边大声道:“喂!你们谁要找干嘴婆婆,谁呀,到底是谁?” 四人眼光,同时射向说话的人。 过来的,是个年轻女子。 区冉一看不觉乐道:“嘿,我当是谁,原来是神嘴龙英,呵,这可真叫无巧不成书。” 龙英一见是区冉,也乐道:“哟,原来是你们,哈哈,怎么这么巧,在这儿遇上你们。” 区冉笑道:“我们是专程来找千嘴婆婆的。” 龙英坐下,道:“原来是你们要找千嘴婆婆,我说嘛,谁那么大胆,直唤千嘴婆婆的雅号。” 都喻大师道:“龙姑娘,其实我们这吃东西是假的,等千嘴婆婆是真,不如我们就直接去客堂等较方便。” 龙英道:“如此也好,诸位,请随我来。” 来到客堂,区冉环视客堂,不由地叹道:“哇噻,这里的摆投真可谓富丽堂皇,我区冉什么时候也能拥有这些,肯定会高兴的睡不着的!” 龙英笑道:“所以老天有眼,没给你这些,否则,你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区冉哼道:“哼,女人家懂得什么?我说睡不着并不是永远睡不着,这些东西若真是我的,最多三天,我保证睡得比过去更香!” 众人被他这段抢白说得哈哈大笑。 笑得正在兴头,只听得门外有人说道:“什么事这么高兴,龙丫头,是不是来客人啦?” 随着话音,门外出现一位慈眉善目老婆婆。 龙英一见,忙迎上去道:“师父,你老回来了,家里来四个人,都是你老熟识的。” 千嘴婆婆迷缝着眼,笑道:“都是什么人?” 都喻大师不自然地站起身,双手合十道:“阿弹陀佛,冯赛兰,你……你难道认不出我了?” 千嘴婆婆看了看都喻大师,道:“噢,原来是你这个老东西,和尚,你近来可好吗?” 都喻大师道:“承蒙你关心,老衲身体一直无恙,呵呵……” 千嘴婆婆看着醉施道长,道:“牛鼻子,你的气色看上去不错,没想到,几十年下来,你还是同当年一样。” 醉施道长答道:“老太婆,你可真会开玩笑,都这把年岁了,怎比得上当年?” 古厉行站起身,躬身施礼,道:“古厉行向千嘴婆婆问好,愿千嘴婆婆身体永远安康。” 千嘴婆婆道:“古大侠,何必如此多礼,折煞老身了。” 区冉见在场的所有人都如此尊重千嘴婆婆,知道这千嘴婆婆非一般等闲之辈,忙上前单腿点地道:“晚辈区冉,见过千老前辈,愿千老前辈永远安康,万事如意。” 千嘴婆婆忙道:“唷,快起来,快起来,这小伙子是谁?这张嘴比咱龙丫头可不弱嘛,哈哈哈……” 都喻大师道:“冯老太,这小伙子是我和牛鼻子的关门弟子,有何不到之处,你尽管说他。” 干嘴婆婆道:“我早就听说你们二位收了同一个徒弟,可是没料到,你们的徒弟如此乖巧,真是好福气啊!” 醉施道长道:“好福气,你问问他,为什么到现在连块小砖块都打不碎?” 千嘴婆婆道:“区冉,牛鼻子说的是真的吗?” 区冉道:“是的,可是千老前辈,我一向不想学武的,所以我……” 千嘴婆婆道:“你却又为何不想学武?” 区冉道:“因为我觉得,自己的武功再高,除了杀人,别无它用,而且,武功高就是必会招致别人的嫉妒,无形当中,就会给自己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千嘴婆婆正色道:“区冉,听你之言,是有一定的道理,可是你反过来想一想,就像现在这样,江湖上出现一个武功绝顶的大魔头,你说说该怎么对付?难道说就凭着嘴?” 区冉无言以对。 千嘴婆婆道:“你仔细想想,若是当今江湖上没有像你:二位师父那样武功高强之人,那么,当今江湖会变成什么样?” 顿了一下,她又继续道:“你现在不是在追查珠身金面马吗?不是在追查你那几位朋友的下落吗?那我问你,若是没有这几位高手帮助,你能活到今天?能查出这么多线索?” 区冉道:“千老前辈说得很对,可是不知怎地,我就是对于学武功提不上兴趣。” 千嘴婆婆道:“那是你的心不专一,没有一个你认为非达到不可的目的,没有理会出学武的真谛,不过,这也不能怪你,你还是个小孩子,也许再过两年,你便能明白。” 都喻大师道:“冯老太,你别废口舌啦,这些道理,我们都跟他说过,可是他听不进去,还是谈谈正事吧?” 千嘴婆婆道:“谈什么正事?是不是又要我替你们传播什么消息?” 醉施道长道:“对啦,这回算你说准了,我们找你,也确实是为了这事来找你的。” 千嘴婆婆道:“这回又要我传播哪方面的消息,这消息是真是假?” 都喻大师道:“这回要你传播的,是一个带有挑战性的消息……” 区冉接过话头道:“我们想找天元帮的特使,一个一个除掉他们,可却又无法找到,所以,我们想主动下挑战书的方法,将天元帮的特使引出来,一个一个干掉!” 千嘴婆婆道:“他们当真会上你们的当?” 区冉道:“会的,只要将挑战书里的话写得是天下最难让人忍受的,他们就一定会上当。” 千嘴婆婆道:“你就这么有把握?” 区冉道:“是的,因为天元帮旨在统霸江湖,故而,他们绝不会容忍别人向他们挑战,再加上他们目空一切,而我们的挑战书又将他们骂得不值一文,他们肯定会暴跳如雷,寻找我们决战的。” 千嘴婆婆道:“你说得非常有理,真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深沉的大脑,将来,拯救江湖的人非你莫属。” 都喻大师道:“冯老太,你觉得这件事有把握吗?” 千嘴婆婆道:“有,这事并不难,你们暂且先住在这儿,一有回音,我立刻通知你们,顺便,我也好指点指点区冉的武功。” 醉施道长道:“这样是最好不过的,老太婆,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不过,你得尽快给我们回音才是。” 千嘴婆婆道:“不用客气的,对啦,你们听说没有,中原十八派中,海得府的榴圆门,青原帮,来城府的游鲤帮,花月城的花月帮,都能州的万青帮都让天元帮给踏平了?” 醉施道长道:“我只知道榴圆门和青原门惨遭横祸,至于其他三个,我们是听你说后才知道的。” 千嘴婆婆道:“照此看来,再往下便有可能是我的得天酒楼!” 古厉行道:“婆婆,这你就别担心了,有我们这么多人在,天元帮再也不敢如此放肆的。” 千嘴婆婆道:“可是我还是担心,江湖上传闻,天元帮内聚集了很多顶尖高手,万一……” 都喻大师道:“冯老太,我知道你们传送消息的方法很特别,不如这样,让你门下弟子从现在起便保持高度警戒,一有动静,立刻将消息传送过来,以防不测。” 千嘴婆婆道:“这也不失是一个万全之计,龙英,快去告诉大家,埋伏在暗中,监视一切动静。” 龙英应了声,转身跑了出去。 古厉行道:“婆婆,别怪我多嘴,我觉得你手下弟子分散的太远,不如将她们收拢一些,万一有个什么事,好相互照应。” 千嘴婆婆道:“多谢古大侠提醒,我早已有所准备,将所有身在远方的弟子都召了回来。” 正说间,只见龙英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道:“师父,师你,大事不好,得天酒楼的掌柜他……他被人给杀了!” 千嘴婆婆大吃一惊,道:“什么,掌柜的让人杀了,看样子刚死不久。” 干嘴婆婆道:“快,快带我去看看。” 一行人,急忙跑到酒楼内。 许多人,围观着趴在柜台上的掌柜的尸体。 千嘴婆婆走上前,一扒掌柜的尸体,尸体“通” 的一声,倒在地上。 尸体的胸前,深深地插着一把金色的锥形镖。 千嘴婆婆拔下锥形镖,道:“看来,天元帮来得比我人想像的要快得多。” 这时,龙英双接到下面弟子送来的三封信,忙交给了千嘴婆婆。 千嘴婆婆打开信一瞧,一巴掌打在柜台上,神色凝重地道:“妈的,还未正面接触,他们就杀了我手下六个人。” 都喻大师道:“冯老太,赶紧将武功较好的弟子召集到这里,我估计,不过今天晚上,天元帮肯定要大举进攻你们。” 千嘴婆婆忙道:“龙英,快去,将所有的内圈弟子召集到这儿来,快去!” 龙英疾速跑了出去。 醉施道长道:“冯老太,赶紧让这些围观的人回去,万一天元帮这会就到,他们可是会遭殃的。” 千嘴婆婆似乎被提醒了,对跑堂的道:“快,将围观的人赶紧散开,以免累及他们。” 忙碌中,天也不觉黑了下来。 龙英点点道:“师父,都到齐了。” 静侯了一炷香的时间,只听空中一声长啸,抑扬顿挫,久久回荡在空中。 都喻大师道:“来了!大家注意,小心他们击势。 过了片刻,又是一声长啸。 随着这一声长啸,黑暗中,有数条人影飞泻而下。 千嘴婆婆大喝:大胆狂徒,竟敢闯我得天酒楼,留下尔等的性命!” 说罢,千嘴婆婆一挥手中的小木棍,截住其中的一个,厮杀在一起。 都喻大师展开僧袍,一个用刀,左右夹击,快疾至极。 醉施道长没料到这两人的武功如此之高,当下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小心应付。 龙英和千嘴婆婆一样,挥动着小木棍和一个身材比她高出一头的蒙面人斗到一处。 区冉,则是拿着千嘴婆婆交给他的信号烟弹,躲在房顶之上。 院子内,一片喊杀声,让人惊心颤胆。 蒙面人,一共六个,他们个个身形怪异敏捷,出手狠辣无比。得天酒楼这边,虽然只有四人,可全都堪称一流好手,他们施展生平所学,和蒙面人斗得难解难分。 斗得正激烈间,只听古厉行大叫一声,从屋内冲出来,替下龙英,和蒙面人交上手。 龙英趁此机会,进房休息去了。 又过了片刻,龙英再次冲出,和施道长合力对付那两个蒙面人。 区冉趴在屋顶上,瞪大双眼,仔细地瞧着底下的一举一动。 大约过了两炷香的时间,只见千嘴婆婆将手中木棍一扬,旋即,五个人齐身跃上房顶。 未等蒙面人反应过来,区冉将手中的两颗烟弹扔了下去。 “卟”的一声,一阵蓝色的烟腾上半空。 六个蒙面人,不知这是什么,不停地用手挥舞着烟雾。 就在这时,埋伏在屋内的十名内圈弟子一齐冲了出来,挥动着小木棍,将小木棍内的暗器一齐打向那些蒙面人。 只听烟雾中响起数声惨嚎,六条黑影一个接一个地飞身而出,身法之快,令在场的所有高手瞠目结舌。 千嘴婆婆叹道:“哇,身法可真快,和尚,牛鼻子,我看就是我们三个的轻功加在一起,也赶不上他们。” 都喻大师道:“冯老太,你也太小看自己了,若是我们三个人的轻功真的能加到一块儿,保证比他们强。” 醉施道长道:“和尚,你可真能说笑,三个人的功夫怎能加到一处,你呀,可真是异想天开。” 千嘴婆婆道:“牛鼻子,你别不信,和尚所说,很有可能变成真实的,只是……” 这时,她一眼看见了区冉,心中一亮,道:“有了,区冉!我们将我们自身的功夫都加注到区冉身上,不就成了?” 古厉行道:“婆婆,你可千万想清楚,区冉他可是个不愿练武的人,找他,不会……” 千嘴婆婆道:“这倒没关系。只要有我在,区冉的功夫一定能练成。” 都喻大师道:“冯老太,你真的这么有信心?” 千嘴婆婆道:“和尚,你难道对我还不了-解,我冯赛兰说出的话,从来就是有把握做成的。” 醉施道长道:“好啦,你别吹了,有本事,你使出来让我们看看。” 千嘴婆婆道:“好,我现在就叫他,喂!区冉,区冉,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区冉道:“什么话?” 千嘴婆婆跃到区冉身边,一把抓住他道:“区冉,我刚才和你二位师父商量过,教你学武功。” 区冉瞪着两双眼睛,盯着千嘴婆婆道:“千前辈,这……这不行,我,我……” 不等区冉把话说完,一把将他拎着,跃下丁屋顶。 转眼,一个月悄然而逝。 区冉在千嘴婆婆,都喻大师,醉施道长的强迫和精心教导下,武功已经有长进,尤其是他的轻功,已达到常人根本无法达到的境地。 这一天,得天酒楼上异常热闹。 原来,今天是千嘴婆婆的生日。 都喻大师面挂微笑,站在酒楼门口,迎接各方来宾。 醉施道长踱着方步走了过来,笑道:“和尚,今天委屈你了,冯老太说客人都到的差不多了,请你过去同我们一道入席。” 师父,师父大事不好,我们门下的弟子又被天元帮杀了三个。” 千嘴婆婆闻言,大惊道:“什么?他们又来了,快,我们赶快去城北的驻地去看看!” 还未动身,只见酒席桌上,有一半来客抽出随身兵器,对着她们。 都喻大师一见,道:“坏了,这里似乎已被天元帮所包围,快,大家冲出去!” 言毕,带头冲进了人群。 在场所有的人,一齐紧随着都喻大师往门外冲出。 这些天元帮的小喽罗,哪里挡得住这些高手的冲击,不大一会,他们便冲到了大街上。 猛然,一声大叫,大街前后,涌出八名蒙面人,各举大刀,冲上来便砍。 都喻大师道:“牛鼻子,你照顾着区冉,这里有我来对付!” 说完,他鼓起僧袍,赤手迎了上去。 古厉行边应战边道:“和尚,我们没有兵器,很吃亏的,不如我们夺他两把刀,这样岂不是妙不可言?” 都喻大师道:“叫花子,你等着!” 话落人起,古厉行飞身跃出战圈,冲进酒楼,只一袋烟的时间,便提着三把刀,给了都喻大师和区冉一人一把。 都喻大师手中有了刀,如虎添翼一般,一抖精神,连劈出十余刀。 这十余刀,砍得疾如雷电,若是一般人,绝对躲不开这疾风般的攻击。 然而,面对都喻大师的,并非一般庸手。 他们闪展腾挪,化解开这凌厉的攻势,立刻挥刀疾进,连劈带砍,直迫得都喻大师后退数步。 古厉行道:“和尚,不如我们两一前一后,轮番进击,我就不信这几个家伙禁得住我们打!” 都喻大师道:“好,叫花子,我前你后,咱们开始进攻!” 话落刀起,两个人一前一后,一下劈出二十余刀,将蒙面人迫退数尺开外。 都喻大师此招得手,大声道:“叫花子,别让他们有喘息之机!” 说话间,手中的刀又连劈出十八刀。 古厉行也不弱,就在都喻大师的攻势刚刚结束之际,连人带刀,宛如一个风球似的,刮向那些蒙面人。但闻“嗷”的一声惨号,其中一名蒙面人手捂腰际,飞身逃走。 其余的蒙面人见他逃走,齐声惨啸,掉头便跑。 都喻大师看着他们逃跑的身影,道:“好啦,跑了四个,剩下的便好解决了!” 说完,提着刀,冲向正在和醉施道长他们抗战的另外四个。 这里,本身便是平手,可是都喻大师他们一加入,情形立刻改变,只打了五六个照面,四个蒙面人便支撑不住,掉头就跑。 千嘴婆婆见他们要跑,急道:“区冉!追!” 区冉这会儿也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胆气,二话不说,提刀便追。 其身法之快,令所有的高手惊叹不已。 都喻大师乐道:“冯老太,我说过,我们三人的轻功若加在一块,绝对不比他们差,对不对!” 干嘴婆婆道:“和尚,你也别太得意,若不是我耐心开导,区冉的功夫能长进得这么快?” 都喻大师道:“冯老太,你那叫什么开导,分明是硬灌嘛,我和牛鼻子若像你这样硬灌,区冉早成好手中的好手了。” 古厉行道:“诸位,酒楼内打得这么热闹,难道你们没听见!” 千嘴婆婆道:“别去管他,那帮小喽罗哪是我手下弟子的对手,不出两炷香时间,里面保证会安静下来。” 正说间,只见区冉飞身而至,扬扬手中的一块木牌,道:“大师父,你看这,这上面很有可能有我们要找的线索。” 都喻大师接过木牌,见上面写着“守霜特使府” 几个字。 都喻大师又将木牌翻过来看了看,见上面也写有“天元帮路南城分舵”这几个小字。 都喻大师问道:“区冉,这块牌子你是怎么得到的?” 区冉道:“我追了一程,追上个跑得最慢的,于是,我就劈了他一刀,没想到,没劈着他,倒将他腰间的这块木牌劈了下来,我看过上面的字,觉得它很有价值,就带回来了。” 醉施道长接过木牌看了一遍,道:“和尚,这东西确实很有价值,我看,我们还是赶紧去路南城,免得让线索给断了。” 都喻大师道:“对,我也这么想,大家赶紧动身,别再在这纸上谈兵了,冯老太,我们先走一步。” 千嘴婆婆道:“和尚,要我跟你一块去吗?” 都喻大师道:“不用了,你只管在这处理善后,不用多久,你便会听到好消息的。” 千嘴婆婆还要争辨,古厉行道:“婆婆,你就别争了,我们几个在一起,那真叫是天下无敌了。” 千嘴婆婆道:“那我就不争了,不过,你们得将龙英带上,让她在江湖上多走动走动,对她日后有好处。” 都喻大师道:“好,我们带上龙英,她……” 区冉抢过话头道:“她的脑袋非常好使,万一有什么急事,她也好帮着出个主意的,大师父,我说得对不对?” 都喻大师道:“好啦,别再耍贫嘴了,赶快上路!” 五个人,风餐露宿,走了八天。 第九天一早,他们便进了路南城。 路南城,是通往陇西的一个重镇,南来北往的货物,都得经这里转运,故而,这里虽靠边陲,可是并不觉得它荒凉。 五个人一进城,便立刻分头寻找当地的武林帮派。 忙了一个上午,都是无结果。 正午时分,五人聚在一家小酒店用餐。 都喻大师道:“唉,忙了一个上午,却什么都没得到,牛鼻子,你觉不觉得,这里总有点怪怪的?” 醉施道长道:“不错,是有些怪怪的,这里的帮派,居然没有一家知道天元帮特使的,而且,每当我问及此事,所有武林中人,没有一个不紧张的。” 古厉行道:“照此看来,寒霜特使府肯定在这里,只是这里的人都不肯说罢了。” 区冉道:“大师父,我看这样,我们下午再出去查探这里的商行,像天元帮这样的帮派,一定会在这里里收规费的。” 龙英道:“对,只要找到天元帮的人,就一定能找到他们分舵的所在地!” 都喻大师道:“这也不失是个好主意,好啦,就这么定了,大家快些吃,吃完饭立刻寻找。” 忽然,只听店外一阵吵闹声。 有个苍老的声音道:“小伙子,你拿了我的东西,得给钱的!” 另一个年轻的声音道:“老不死的,我不就拿你一个萍果嘛,难道这么一点东西你都要钱?” 苍老的声音道:“小伙子,你怎么不讲理,我的东西你凭什么白拿?要知道,我就靠这东西养家糊口的。” 一声清脆的抽脸的声音,那小伙子道:“老不死的,若是向大爷要钱,小心你的狗命!” 这时,另一个声音道:“喂,你是哪来的野种,拿了别人的东西,不给钱不算,还动手打人!” 小伙子道:“打他?那算轻的,若是将我惹恼了,我连你一块儿杀了,也只不过像杀条狗那样。” 另一个声音道:“好狂的口气,好,那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怎样杀人,有种的,报个万儿听听!” 小伙子道:“报万儿?你有胆听吗?实话告诉你,老子是天元帮的人,怎么,你怕了,哈哈,就凭你这副模样,还想管闲事!” 区冉听到这,忙对都喻大师道:“喂,大师父,天元帮的人,快出去看看!” 说罢,带头冲出酒店。 来到门外,正好看见有两个人正要动手,其中一个,手上还拿着一个萍果。 区冉一眼便看出,那个拿萍果的是天元帮的人,当下冲着他笑道:“哈哈,真是冤家路窄,你是天元帮人,我是地方帮人,咱今天就和你一比高低怎么样?” 那人微微一楞,道:“地方帮?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小子,你找我斗,算你倒楣!” 说罢,挥拳打来。 区冉正要动手,猛然间,醉施道长从区冉身后跃出,探手封住了那人穴道,并且迅速将他挟进酒店,放在墙角处。龙英见醉施道长得手,急将那人手腕中的小蛇打死并取了出来。 都喻大师道:“快,带着他赶紧离开这!” 五个人一路飞奔,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解开那人的穴道。 区冉拍拍他的脸,道:“朋友,你想死还是想活?” 龙英将小蛇在他眼前晃晃,道:“这可是你手腕上的,若是你不想死,就立刻回答我们的问题,若是想死,你会死得比这条小蛇更惨!” 说罢,她将小蛇扔在地上,用脚将它踏得粉碎。 那人见状,吓得连连地道:“我想活,想活,你们有什么问题,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告诉你们。” 区冉道:“好,那我问你,你们的分舵在什么地方?” 那人颤颤地道:“在……在城东的一家破庙里,那座庙是个城隍庙,已废了多年。” 区冉道:“好,够爽快,对不起,我们得让你在这里多睡上一会!” 话音一落,醉施道长便封住了那人的穴道。 一路飞奔,众人赶到了城东的老城隍庙前。 这座城隆庙,大概是因为年久失修,已破得不成样子。 庙壁上,到处是蛛网吊灰,整座庙堂,找不出一个可以让人看得顺眼的地方。 都喻大师道:“呵,这地方也能做为分舵?” 古厉行道:“想不到,堂堂的天元帮,竟将这种无人涉足的地方做为他们的分舵,难怪他们成不了大气。” 醉施道长道:“和尚,那家伙该会骗我们吧!如此破烂的地方也能住人?” 话音刚落,一个蒙着面,一个带着头罩。 只听那个蒙面人道:“区冉你真够胆,竟然找死路。” 区冉道:“好啦,你别用这种话替自己壮胆了,其实,你就是蒙着面,我知道你是谁。” 蒙面人冲着区冉冷地一笑道:“既然你认识我,那我们也就不必多言,动手!” 话刚说完,在他身后的那个戴头罩人一下窜出来,挥动手中大刀,直劈区冉。 醉施道长一见,一挥掸尘,截住了那个人。 都喻大师大喝一声,欺身上前,双掌拍向蒙面人。 蒙面人见都喻大师双掌攻到,急侧身闪开,从腰间抽出长剑,直刺都喻大师左肠。 都喻大师腾空跃起,左掌虚拍向蒙面人。 蒙面人见躲闪已是来不及了,便抬起左手,硬接了一掌。 双掌相碰,蒙面人被打得踉跄,连退了五六步。 不等他站稳,都喻大师的第二掌已拍到。 蒙面人无奈,只得再次挥掌相迎。 “卟”的一声闷响,蒙面人被打飞,待他从地上站起身,脸上的黑布已被染红。 他绝望地长啸一声,横剑自杀。 正在同醉施道长争战的戴头罩的人,听见这声长啸,急一招迫退醉施道长,拔腿便逃。 区冉见他要跑,立刻追了上去。 等到追近,区冉一刀砍向他的腰间。 一道红光闪过,那人回头一掌,拍在区冉肩头,受伤而逃。 区冉爬起来,掸掸身上泥土,见地上有一封书信,便捡了起来,带回都喻大师身边。 都喻大师拆开书信看了一遍,兴奋地道:“好,好极,下一个目标——湘原州,去找逍遥特使去!” 区冉张着嘴,楞呵呵地望着都喻大师。 第十八章 过关斩将真相白 湘原州,座落在路南城的的西边,是通往陇西的东大门。 湘原州,地广人少,并不繁华,若沿着湘原向前走出五十里,便是沙漠地带。 头一天到湘原,都喻大师他们并不知道这里的风的厉害,加上这天的天气特别好,故而,穿的还是单衣。 没想到,到了第二天,风带着哨声,吹得是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都喻大师一行人缩在客栈内,燃着火灯,连站都不敢出。 龙英一个人待在屋里,觉得实在太寂寞,便顶着狂风,一路猛跑地来到都喻大师他们四人同住的屋内。 饶是她是猛跑过来的,脸上依旧被风沙裹的石子打了几颗小泡。 都喻大师见龙英跑来,忙道:“龙姑娘,外面冷不冷?” 龙英跺着脚道:“哇,好冷的天,早知这里冷得如此厉害,当初就应该多带些衣物。” 这时,店小二在门外敲门道:“客官,你们的饭菜!” 区冉开门让店小二进来,道:“请问小二哥,像这样的风在这里是常事吗?” 店小二道:“不错,是常事,而且一刮就是三五天的时间。” 区冉道:“什么?得三五天?小二哥,你们住在这里不觉太难过?” 店小二道:“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早就习惯这里的风了。” 都喻大师道:“刮这样的风,你们怎么出门?” 店小二道:“我们出门时,穿着厚厚的衣服,戴着有铁网罩护面的斗笠,就不怕风沙了。” 醉施道长道:“店小二,我给你二十两银子,烦你帮我们每人买一套,剩下的钱全都归你,怎么样?” 店小二沉吟片刻,道:“好,我帮你们买。” 醉施道长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店小二手中。 区冉问店小二道:“小二哥,有一事请问你,天元帮在你们这设了一个分舵,你知不知道?” 店小二闻言,脸色陡变得苍白,颤声问道:“你,你们……你们问这事干嘛,我……我……” 古厉行道:“你别怕,我们是来找天元帮算帐的,你若是知道,就请你告诉我们。” 店小二道:“可……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你们?” 龙英道:“小二哥,天元帮无论到哪里,都会残害当地百姓,我们这是为天下除害。” 店小二道:“这我知道,可是我若告诉你们,我的一家……” 区冉道:“小二哥,你尽管放心,我们绝不会将你出卖的。” 说罢,送上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店小二抓耳搔腮地想了片刻,道:“好,我告诉你们,在湘原州边,有一座很大的佛院,过去,那里香火旺盛,可是现在,叫天元帮给占了,客官,我都告诉你们了,现在,我的一家人可全都在你的手里了!” 说完,慌慌张张地走了。 都喻大师道:“我觉得天元帮似乎有一定的规律。” 醉施道长道:“你们发现没有,天元帮的分舵,可都在城市的东边。 古厉行道:“这有什么奇怪,也许只是一种巧合罢了。” 醉施道长道:“不不,这其中必有规律,都是东面,这却是为何?” 区冉道:“二师父,凡事都会有答案的,现在我们不必要想它,商议一下,如何除掉这个分舵。” 都喻大师道:“还是和以前分工一样,你只管追逐那些逃得快的,将他们做了。” 区冉道:“大师父,我是说,这里的风沙这样大,我们穿着厚厚的衣服,行动起来不会像他们那样灵活。” 醉施道长道:“我看这样,到时由我和叫花子对付舵主,和尚对付他的副手,你和龙英对付他手下的喽罗,一旦发现有跑得快,区冉立刻追上前,解决他。” 龙英道:“这个方法我赞成!” 古厉行道:“可是你们看这样大的风,恐怕我们只要一跃上半空,就会失去重心,若是那样,岂不成了别人案板上肉?” 区冉道:“但愿这场风刮得时间短一些!” 第二天晌午时分,风势,渐渐地缓了下来。 店小二送来了醉施道长托他买的东西。 都喻大师问道:“小二,你说这里的大风得持续三五天,可是今天怎地变小了?” 店小二道:“客官有所不知,这就叫大势前的缓和,这种样子,最多不超过三个时辰,风沙将会更加厉害!” 都喻大师道:“三个时辰,这是个不短的时间,消灭天元帮的分舵已足够了,对了,请问到城东需多长间?” 店小二道:“半个时辰足够了,不过我劝你们穿上这套衣物。” 区冉道:“这是当然,多谢小二哥提醒。” 店小二笑呵呵地走了。 众人一齐穿上店小二送来的衣物,相互看了看,都不禁哑然失笑。 跑了半个时辰,众人找到那座大庙。 这座庙宇,的确壮观,从前到后,足有数十间庙堂。 都喻大师刚想跨人庙堂,蓦地,庙内敲起阵阵宏亮的铃声。 随着铃声,从庙内冲出三十多名执刀的蒙面人,一字排开,立于庙堂之前。 最后,从庙中走出两名戴着头罩的大个,每人手里提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 其中一个用剑指区冉,道:“区冉,我真后悔当初没把你杀了,让你有机会小人得志!” 区冉厉声道:“住口,你有何颜面说我,难道说像你们这样偷鸡摸狗才叫光明正大?真是天大的笑话。” 那人道:“区冉,有胆的就和我单打独斗!” 不等区冉开口,醉施道长站出来道:“小子,你别太狂,贫道我今天陪你玩玩!” “玩”字刚出口,醉施道长已飞身上前,一抖掸尘,扫向那人。 那人挥剑相迎,和醉施道长斗到一处。 那人道:“喂,你们讲不讲江湖道义,两个打一个?” 醉施道长道:“对你们,绝不能讲江湖道义。” 都喻大师见这边上手,大喝一声,攻向另一个。 另一个见都喻大师攻到,慌了神,急挥剑相迎。 可是没出五招,他便被都喻大师封住穴道,翻倒在地。 底下的小喽罗,此刻已被区冉和龙英打得满地乱跑。 蒙面人见只剩下自己一个,不免有些着慌,稍不留神,被古厉行一掌拍在肩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没等他站稳,醉施道长已一掌拍在他的前胸,将他打得倒退数尺,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流出,血染上蒙布。 他手捂胸口,一抖长剑,刺向醉施道长的阳部。 猛听都喻大师在半空中一声大喝道:“小子,老衲送你去极乐世界!” 蒙面人闻此大喝,顾不得去刺杀醉施道长,急撤剑闪身,欲躲避这要命的一击。 可是毕竟晚了,没等他转开身,都喻大师的双掌已打在他的百会穴上。 但闻蒙面人一声惨号,两双眼睛都快凸出了眼眶。 他用长剑撑住身体,两眼死盯着区冉,缓缓地倒下。 区冉叹道:“唉,可惜,一个英才,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可悲可叹!” 区冉上前揭开他的蒙面布,道:“无肠人柳有根,可惜你选错了路,倘若不做为害江湖的事,也许我们还是好朋友!” 区冉替他合上双眼,道:“你现在死了,但这绝不能怨我,因为你所作所为,全无江湖侠义。” 都喻大师道:“区冉,别在这罗嗦了,快走啦,不然,更大的风沙就要来!” 区冉道:“大师父,你再让我在这里待上一会儿,你们带着俘虏先走一步,我随后便赶来。” 都喻大师拍拍区冉,转身走了。 区冉在地上挖了个坑,将柳有根埋了起来,道:“朋友,我区冉可没让你暴尸在外,也算对得起你!” 他抬头看看远方。 地平线上,隐隐的,有一道沙浪在狂风吹鼓下,滚滚而来。 区冉回头看看都喻大师他们,脚轻轻一点地,追了上去。 滚滚沙浪,在狂风的吹鼓下,盖住了大地上的一切,盖住了刚才这个血腥的战场。 风,夹带着沙,越刮越大,大地上,一片迷茫。 区冉从窗外看看外面,叹道:“哇,幸亏我们回来及时,否则,岂不让沙海给吞了。” 都喻大师道:“喂,区冉,别再看了,这里有个人等着你盘问呢!” 区冉回头道:“杨天保对吗?那好办的很,我呢,也没有精力问他什么了,就算问,得到的东西也都是假的,不如将他绑在外面让风沙给打死算了。” 被绑在椅子上的杨天保忙道:“区……区少侠,你可别这么做,我……我也只是个堂主,上次骗你,完全是听命于逍遥特使的。” 区冉笑道:“是吗?那么我问你,你们天元帮还有另外那个特使在什么地方?” 杨天保道:探柳特使在北岗府,外路特使在刘霜城。” 龙英道:“区冉,你相信吗?” 区冉摇摇头道:“不信,因为你没告诉我准确的方位。” 龙英道:“说的也是,算啦,既然人家不想说真话,那我们还死皮赖脸地问他干嘛,不如让他在外面……” 杨天保没等龙英的话说完,忙叫道:“不要不要,区少侠,请你相信我,这回我绝不骗你,我告诉你,探柳使的分舵在北岗府青山庙,在山岗府城东,那个破乱的山神庙。” 龙英道:“哈哈,山神庙,你骗谁?山神庙那么小一点,如何能容下那么多人的分舵?” 杨天保道:“不,我不骗你,我们帮的分舵,最多也只不过四五十人,而且那还是外路使的刘霜城分舵,其他分舵也只有二十来人,前阵子攻打得天酒楼,我们所带去的五十名弟子,全是分舵抽出的人,唉,可是他们,却一去都无回。” e冉道:“那孤女帮帮主刘凤玲不也是特使之一吗?若照你说法,孤女帮不也是你们的分舵了?” 杨天保道:“原来是,现在刘凤玲背叛了我们,所以,她的分舵也就撤销了。” 龙英道:“我有一事不明白,你们帮中的特使,武功都好象不如那些每次偷袭各大门派的人,这是为什么?” 杨天保道:“噢,我们帮的特使主要是化装成各种身份,去各地收集一些消息,等探准了,便另外派人去干,如果是弱的,那就由我们这些堂主去干,强的,则另外有人干!” 区冉问道:“那些人都是些什么人?” 杨天保道:“这我不知道,因为那些人无论到什么地方,都从不暴露身份。” 区冉道:“我问你,为什么我们每次一有俘虏,都被别人用镖打死?那打镖的是谁?” 何天保摇头道:“打镖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每次我们一有行动,便会有一到二人跟在后面,如果我们的人被抓,但又未被小蛇蛟死,他们便会发镖将他打死。” 区冉道:“原来是这样,天元帮做事可真够绝的,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将刘凤玲她们关在什么地方?” 杨天保道:“这个我不知道,以我们的身份,也没有资格知道这些事,甚至于连特使们都不知道。” 区冉点点头,道:“啊对啦,刘霜城分舵的具体位置在哪儿?” 杨天保道:“在刘霜城东郊的一座早已废的道观里。” 都喻大师回过头道:“有个问题我总觉得怪怪的,为什么你们的分舵全都在城东?” 杨天保摇摇头,道:“大师,这我不知道,不过呢,我曾听说,帮主之所以这样安排,是有很深的意义的。” 区冉拍拍杨天保道:“老兄啊,你觉得还有什么没有对我们说的,仔细想想,可别因为漏了什么而受大罪哦!” 杨天保道:“区少侠,你所问的我全都说了,而且没一样是骗你的,若有一句假话,我不得好死。” 区冉冲着都喻大师道:“大师父,你看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都喻大师道:“我看问行也差不多了,现在唯一的就是等到这讨厌的风沙过后,我们好行动;” 醉施道长道:“和尚,这小子告诉了我们这么多,如果天元帮知道的话……” 杨天保道:“道长,我叫你声活神仙,你千万别把我交给天元帮,否则,我会死得很惨的。” 醉施道长道:“可是,你不回天元帮,又能去哪儿呢?难道让你也出家做和尚?像你这样的人,岂是循规蹈矩之人?” 杨天保道:“活神仙,只要能逃脱天元帮,我……我什么都愿替你们干!” 醉施道长耸耸肩,道:“可……可是我想不出我有什么事需要你干。” 都喻大师道:“我有,杨天保,有一样事,你只要干完,我立刻收你为佛门弟子,如果不干……” 杨天保迫不急待地道:“大师,只要你说,我杨天保就是赴汤蹈火也会干的。” 都喻大师道:“赴汤蹈火倒不必要,我要你干的非常简单,那就是你自废武功!” 一句话,说的杨天保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张着大嘴,愕然地望着都喻大师。 都喻大师道:“怎么?你不肯是吗?那好,区冉,这小于就交给你处理了!” 杨天保一听,忙叫道:“别……别这样,我……我自废武功!” 龙英微然一笑,道:“对啦,这才是聪明人嘛!” 她解开杨天保的绑绳,道:“你自废武功,一点也不可惜,因为你仰仗你的这么一点武功,已尝到不少甜头了!” 杨天保如同木头人一二,缓缓地举起右手,双眼一闭,使劲朝自己头上拍了下去。 等到他转醒过来,他已发觉,头上的头发已然被剃得精光。 都喻大师望着他,道:“杨天保,你已扳衣佛门,就得丢拚以往的凡心杂念,故而,我送你个佛号,就叫做抛凡吧!” 杨天保望着都喻大师,含着泪,点点头。 风,终于停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众人在酒店已待了三天。 龙英道:“大师我没想到,难怪说新的比老的辣!” 一句奉承话,说得都喻大师眉开眼笑。 两天的时间,消磨在路上。 到了第三天,一行五人终于走进了北岗府。 为了有充沛的精力,他们没急着去找天元帮,而是找了一个客栈住了下来。 休息了两天,直到第三天晌午,他们才找到了天元帮在北岗府的分舵。 北岗府的分舵,看-上去比路南府的分舵还要凄凉。 区冉指着这座破烂不堪的山神庙,笑道:“呵呵,天元帮可真够惨的,一个堂堂的分舵,却连一座像样的房舍都没有,难怪成不了大事。” 都喻大师道:“区冉,这你就错了,天元帮的帮主看样子心机很深,若是分舵太过豪华,那就太容易让人知道,那样,他就等于告诉天下他们自己的位置,也就永远得不到安宁,更谈不上去暗踩中原各大门派了。” 龙英道:“真是想不到,天元帮的帮主如此精明,难怪中原武林对他们防不胜防。” 古厉行道:“年轻人,可是你们得记住这一点,如果多行不义,即使暗藏得再隐密,也总有一天会暴露的。” 醉施道长道:“好啦,难道你们是来评头论足的?” 他挥动一下掸尘,对着山神庙内叫道:“喂,里面的人给我听明白了,我们地方帮来找你们报仇来了,够种的,就出来与我们决一死战!” 话音刚落,只听山神庙内一声长啸,十余名执刀的蒙面人一声呐喊,冲了出来。 随后,从山神庙内走出两名身着劲装的蒙面大汉。 刚出庙门,走出前面的蒙面汉一见古厉行,不由地一楞,转身欲走。 古厉行大声喝道:“冯路,你给我站住!” 话落人起,古厉行飞身直扑过去。 在他身后的蒙面人见状,长啸一声,飞身截住古厉行。 醉施道长大声道:“叫花子,你去找冯路算帐,这家伙留给我来对付!” 说话间,人已挥动着掸尘,让过古厉行,和那人斗在一起。 古厉行一个起落,挡在冯路的面前,道:“冯路,你我结拜几十年,想不到,你竟然以炸死投向天元帮,为害武林!” 冯路道:“古厉行,你别说那么多,到了这个节骨眼你动手吧!” 古厉行望着他,不忍地道:“你我相交三十余载,想不到今天却是冤家对头,冯路,我……” 他望着冯路,感慨万千,此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冯路,用异样的眼光望着他,从他的眼中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里并不比古厉行好受。 两人相对片刻,冯路大喝一声,挥掌拍向古厉行。 可是古厉行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只是盯着冯路的脸。 眼看古厉行性命不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都喻大师一声怪啸,双掌用足了十成力道,跃身上前,迎着冯路的双掌拍了上去。 只听一声“闷”响,冯路被都喻大师的掌力弹出丈余,蒙面布顿时被染红。 古厉行不由一惊,上前扶起冯路,叫道:“冯路,冯路,你……你觉得怎么样,你……” 冯路微睁双眼,道:“古兄,我刚才的一掌根本没带内力,我,我只当你会出掌,因为我想死在你的手里,古兄,你……” 他咳出了一口鲜血,红红的,热热的。 古厉行抱紧他,扯下他的蒙面布,道:“冯路,你干嘛这么傻,有什么事不可以通过谈判来解决呢?难道只有死才能解决这一切吗?” 冯路道:“古兄,我欠你们的太多,我从一加入天元帮开始,我……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古兄,我对不起你……” 古厉行道:“可是你当初却又为何要加人天元帮?” 冯路苦笑道:“古兄,不说也罢,因为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古兄,求你原谅我的错,求你……” 他又咳出一口血。 古厉行道:“冯路,你别再说话了,我一定要救活你,一定要!” 冯路一把拉住古厉行的手,道:“古兄,不用白费力了,我的情况我自己知道,古兄,求你一件事,你……你劝区冉,放……放弃追查,放……” 一阵咳嗽,冯路吐出了一口血。 古厉行听了这句话,不觉奇道:“为什么?什么说什么?为什么要他放弃?眼看就要成功,为何要放弃?” 冯路挤出一丝微笑,道:“古兄,除非区冉不是一般的人,否则,等到他明白一切,是不会承受得了这种打击的。” 古厉行不解地看着他。 冯路喘了一阵,道:“古兄,你……你听我的,我冯路绝……绝不骗你,古兄,我……我……” 他愤出一口他忍了多时而未愤出的鲜血,微笑地看着古厉行。 然而,这种微笑很快便僵硬了,那双本已失去光彩的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瞪着。 古厉行抱着冯路,替他合上眼睛,竟像小孩似地哭了。 都喻大师走上前,拍了拍古厉行的肩头,道:“叫花子,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他刚才没用内功。” 古厉行道:“和尚,你没错,你只是怕我受到伤害,你没错。” 都喻大师道:“叫花子,你多保重。” 这时,醉施道长走了过来,道:“叫花子,别伤心,我知道你同他的感情不一般,可是你总得考虑活着的。” 古厉行道:“谢谢你牛鼻子,你的对手呢?” 醉施道长道:“让我打伤,跑了,区冉去迫去了。” 正说着话,区冉回到这里,道:“妈的,这小子窜进树林,溜了。” 都喻大师道:“溜了就算了,你去劝劝叫花子吧!” 区冉走到古厉行身边,道:“古前辈,我是区冉,我想和你说几句话,古前辈,我觉得,对朋友重感情是应该的,但不应该像你这样。” 古厉行道:“不这样,不这样,那你说该怎么样。” 区冉道:“我区冉一向是这么主张的,朋友过世,绝不应该总抱着不放,应该让他早点人土为安,这样才叫做人离去,情义在。” 区冉看了一眼古厉行,道:“古前辈,也许我这样说你不爱听,但是你要明白,过世的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及早入土为安,但像你这样抱着不放,那他在天之灵也不得安的,所以,无论是为了你还是为了他,都应该让他早些人土,这样,他可以早点安息,而你的心又可以早一点得到安慰,我的话完了。” 说罢,他走到龙英身旁,静静地看着。 古厉行哭了一阵,似乎接受了区冉的观点,在地上挖了个坑,小心仔细地将冯路的尸体掩埋。 太阳,渐渐西下,只留下万道霞光,映照着天空,将它染成一片红色,那红色,就像血一样的红。 刘霜城,是一座古老的小城。 从北岗府到刘霜城,只有三天的路程。 这天,小城的大街上走着五个面带风尘的武林中人。 他们便是前来寻找天元帮逍遥特使的都喻大师一行人。 区冉一路走,一路道:“大师父,你说你一路上终于琢磨出一个问题,到底是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 都喻大师道:“好,看在你问我一路的份上,我告诉你,我终于想通了,为什么天元帮的分舵设在这四个城市,而且都在城东。” 区冉问道:“为什么?” 都喻大师道:“你想想看,四座城市,每座和每座之间都相隔三天的路程,而这四个城市是成钳形分布在陇西中原的交界处,他们之所以将分舵全设在城东,主要是因为二点。” 区冉问道:“哪两点?” 都喻大师道:“一,这四座城市的城东刚好都有庙堂及道观,二,我估计陇西怪魔打东进,故而有意将分舵全设在城东。” 区冉道:“我认为不光这些,还有别的什么隐意。” 都喻大师道:“别的隐意?别的还有什么隐意?” 区冉道:“这我不知道,但我心里总有这种感觉!” 醉施道长道:“喂,和尚,叫花子说,冯路临死前劝区冉放弃追查,否则会后悔,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都喻大师道:“别问我,这个问题我还没想出答案。” 古厉行道:“牛鼻子,你可别说我骗你,冯路怎么说的,我就怎么告诉你的?” 醉施道长道:“我不是说你骗我,而是想问问这句话的含意。” 古厉行道:“冯路对我说这番话时,从他的表情来看,他确实怕我们继续查下去,至于这句话的意思嘛,我也搞不清楚。” 区冉道:“古前辈,照我的看法呢,冯路说这番话,只因为他知道天元帮不久就完了,出于对帮主的忠心,他才劝我们放弃的。” 都喻大师道:“这个分析听上去确实有一些道理,可是我觉得并不那么简单。” 龙英似乎听得有些不耐烦了,大声道:“喂,你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难道是来分析别人的那么一句随口说的话吗?” 醉施道长冲着她微然一笑,道:“呵,想不到龙姑娘的脾气倒蛮大的,好啦,我说大夥儿别再议论了,我们的能大小姐不耐烦了。” 龙英张口要说什么,区冉忙将话题岔开,道:“喂,二师父,你说这回我们是先住下来还是先去找天地元帮?” 醉施道长道:“这你可别问我,去问你的大师父,这一路上,都是他作的主。” 都喻大师道:“喂,牛鼻子,你是抬举我还是在挖苦我?” 醉施道长笑道:“和尚,你,你说这话就不够意思了?” 区冉急插话道:“大师父,你就别推托啦,你说我们是住客栈还是去找天元帮算帐?” 都喻大师沉片刻,道:“这回我们来个爽快的,先将刘霜城分舵踏平再休息。” 区冉道:“大师父,我有言在先,这最后一个特使可得由我来对付。” 都喻大师道:“呵,区冉主动请战,这回可真是破天荒,小子你有把握吗?” 区冉点点头道:“我有把握,那么多师父教我武功,我还能输吗?” 古厉行道:“区冉,论轻功,你可谓天下第一,论内力,你也不错,可是论起招式来,你可就差得连三流人物都不如了。” 区冉道:“这没关系,我只需一阵掌风,将对手拍趴在地上,剩下的就好解决了。” 醉施道长道:“哼,你说得倒轻巧,像你这样自不量力,到时不被对方打得东蹦西窜,就是你走大运了。” 正说间,只听龙英道:“喂,你们快看那儿!” 众人的目光,立刻顺着龙英指的方向,投射出去! 一个道观,隐隐地露出半截,另外的半截,被一片葱葱的树林所遮挡。 都喻大师道:“好啦,大夥别再闲谈了,前面不远便到了,大夥做好准备。” 区冉大声道:“大师父,我早准备好了!” 话未说完,人已窜了出去。 都喻大师见状,哼了一惊,大声道:“快,快,大夥快跟上!等众人一齐赶至道观门前,区冉已然同蒙面人交上了手。” 醉施道长似乎有点失望地道:“唉,就这么一个能打的,看样子我是没事干了。” 龙英道:“没事?难道那些小喽罗不用打的吗?” 说罢,挥动着小木棍,冲了上去。 都喻大师在一旁蓄功观望,以防区冉有何不测。 只见两人打了三十作个回合,谁也没露败相。 都喻大师不觉笑道:“不知道是对方的武功太差,还是区冉的武功有了长进。” 古厉行道:“看样子区冉遇到的是最弱的一个。” 打了五十个回合,只见两人对拍一掌,相距三丈,对视着。 片刻之后,区冉开口道:“你为什么要加入天元帮?”蒙面人道:“那是我的事,谁也管不着。” 区冉道:“可……可是你知道天元帮是什么样的帮派吗?” 蒙面人道:“我知道。” 区冉道:“你既然知道,却又为何……” 蒙面人道:“天元帮劫富济贫,行侠仗义,这样的帮派难道说我不该加入?” 区冉无可奈何地苦笑道:“什么?你是不是精神错乱,天元帮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你却说他们…… 可笑至极!” 蒙面人道:“那是因为你看不透事情的内在,所以,你这么说我并不感到奇怪,不过我奉劝你,别再查下去了,否则你将后悔一辈子。” 区冉闻言,心中一惊,道:“你说什么?你……” 蒙面人打断区冉的话道:“区冉,你别再问了,就是问,我也不会告诉你的,我只能做到点到为止。” 区冉道:“好好,我不会再问的,不过,只要你现在对我说,你脱离天元帮,我们还是好朋友。” 蒙面人道:“别白费心思了,我这人向来都是认准了就做到底,哪怕是死了,也不足为惜。” 区冉揉揉鼻子,道:“好啦,别再充英雄了,我知道你加入天元帮是迫不得已,不过现在你不用怕了,我们有这么多高手在这,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听我的,脱离天元帮。” 蒙面人道:“区冉,你我现在是冤家对头,你对我说那么多不觉得累吗?我劝你,放弃追查吧!” 区冉笑道:“好啦,我区冉做事也是一定要做到底,你就别劝了,不过,我可一直都视你为知已,从来就没有想过你是我的对头!” 蒙面人道:“可是事实终究是事实,你不承认也不行。” 区冉微微一笑道:“事实是可以改变的,只要你告诉我你们帮主在什么地方,我们绕过去打你们帮主,事后,我们便又可以做朋友的。” 蒙面人道:“区冉,你别再痴人说梦话了,我是不会告诉你帮主在什么地方的,好啦,我看还是少说点废话,动手吧!” 区冉道:“别这样,我是不会和你动手的,如果你真的不当我是你的朋友,你就一掌打死我好啦!” 蒙面人站在原地没动。 区冉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视我为敌的,我们还是朋友的,对吗?” 蒙面人用眼睛盯着他,一言不发。半晌,只听蒙面人一声长啸,纵身扑向都喻大师。 那啸声,近乎于哀嚎。 没等区冉反应过来,蒙面人已和都喻大师对了一掌。 只见蒙面人连退数步,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区冉急跑上去,一把扶住他,揭下他的面罩,道:“喂,你,你这是何苦来呢?你……” 蒙面人嘴角流着血,冲着区冉微然一笑,道:“区冉,原谅我,我不配做你的朋友,你,你忘掉我吧!” 区冉道:“不行,这怎么可以呢,不管怎样,你我都是好兄弟的,你振作一点,我请大师父为你疗伤。” 蒙面人道:“区冉,这没用的,我今天是死定的了,区冉,我知道你的性格,但是我还是要劝你,别再追查下去了。” 区冉摇摇头,苦着脸道:“你就不用劝我了,我曾不止一次地发过誓,不查出事情真相,我是绝不罢休的!” 蒙面人喘了几口气,道:“既,既然如此,如此坚决,我,我就告诉你,帮主,他在,在混元宫内。” 区冉急道:“好啦,别再说了,大师父,快来替他疗伤啊!” 蒙面人道:“别……别白忙了,我的话还未说完……” 说到这,他身子一挺,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少倾,他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道:“白……白连堡,混……混元宫,区冉……” 他头一歪,最后一口气,死在区冉的怀里。 区冉瞪大双眼,使劲地摇着蒙面人,大声叫道:“齐,齐兄,你不能死的!你爹还在等你回家啊,齐兄!” 然而,死人毕竟是死人。 无论区冉怎样呼喊,蒙面人也断然听不见的。 区冉抱着蒙面人的尸体,哭成了泪人。 都喻大师上前道:“阿弥陀佛,区冉,人已死,你就节哀顺便吧!” 区冉哭道:“大师父,你知道吗?我和他自懂事开始,便成天在一起玩耍,我们亲如兄弟一般的,大师父,你刚才为何下如此重的手?” 都喻大师道:“阿弥陀佛,区冉,你错怪我了,按照我刚才的一掌,断然不至于置他于死的,说实施,我只是将他打伤,然后活捉他的,但没想到…… 唉,区冉,我知道你不会相信的。” 区冉道:“大师父,你就别再说了,齐兄,你可真傻,和我打的好好的,为何又要去打别人!” 古厉行道:“区冉,你就别怪你大师父了,若按他刚才所用的功力,绝不会致人于死地的。” 区冉道:“可是他却死了。” 龙英道:“他是中毒死的。” 区冉回过头,看着正向他走来的龙英,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龙英道:“原因很简单,你看他口中流出的血,像水一样的淡,而且还略带一点黄。” 区冉仔细地看着蒙面人嘴角上的血,道:“可是我们并未使毒,他又怎会中毒而死呢?” 龙英道:“他是在我们到之前就吃过这种毒药了。” 区冉喃喃地道:“谁会给他毒药吃,齐兄,我向你保证,我一定要找到下毒的人!” 醉施道长道:“区冉,别再这样了,这样对你没好处的,要知道,你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区冉道:“二师父,我知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过,事情再重要,我也得先安顿好我的兄弟!” 他从自己身上摸出一块丝绢,替蒙面人擦净脸上的血迹。 他在地上挖了个很深的坑,用许多花草铺上,然后,将蒙面人的尸体轻轻地放在上面。 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用手,将泥土一把一把地撒在蒙面人的身上。 林间,堆起了一座新坟,一座经过精心装修的新坟。 区冉在草地上采了许多花,编成一个花圈,放在蒙面人的坟前。 过了很久,都喻大师道:“区冉,你……” 区冉道:“大师父,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再同我的好兄弟说几句话好吗?” 他站在坟前,道:“齐兄,你安息吧!这里很美,也很静,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你放心,我一有空,便会来看你的,再见了齐兄,原谅我,不能陪你,我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没办,你不会怪我的,对吗?” 说完,他转过身,对都喻大师道:“大师父,我们走吧!” 远远的,远远的,地平线上的人影消失了。 林问,只有一座新坟,孤伶伶的一座新坟…… 陇西,风,吹得让人不敢将脸露在外面,因为它刮起来,如同刀一般。 陇西的山,座座相连,岭岭相结,犹如一条长不见首尾的巨蛇,横卧在陇西的大地上。 在这块大地上,除了山,便是一片金色的沙漠,但凡有一块绿色的土地,人们便在上面建起一座城镇或城堡。 一阵驼铃,清脆的驼铃,敲击着这块荒凉的大地。 都喻大师一行人,在响声的带领下,乘着骆驼,行进在这荒无人烟的大漠之上。 都喻大师挥目四望,见四周都是一望无垠的大漠,不觉问道:“请问老施主,老衲有一事不明,上回我也曾去过陇西,怎没见到这样大的沙漠?” 向导道:“大师父,你上回是从哪儿入陇西的?” 都喻大师道:“是从古南镇,经牛盘石而入陇西的。” 向导道:“噢,那难怪了,大师父上回是从南向北进入陇西的,那里呢是以山为多,没有沙漠的,而我们现在是由东往西进入陇西,所以呢,得穿过大漠才能到的。” 区冉道:“老丈,请问是从哪里进入陇西比较近一些呢?” 向导道:“那这就要看客官上哪儿了。” 区冉道:“我们这是去白连堡。” 向导道:“白连堡,客官,你们去白连堡做什么呢?” 区冉道:“我们是去办事的。” 向导道:“办事,找谁办事?”众人默不作声,都用眼睛盯着他。 向导似乎明白了什么,忙笑道:“啊,诸位客官,你们千万别误会小老儿的意思,我不是向你们探听什么,只是觉得奇怪!” 古厉行道:“奇怪?有何好奇怪的?” 向导道:“我是在奇怪,白连堡已废弃多年,那里的城墙都没有几处完整的,所以我……” 都喻大师似乎一下子想起什么,忙问道:“老施主,我想打听一件事。” 向导道:“大师父,你有事便尽管问,只要小老儿知道,定当奉告。” 都喻大师道:“老施主,我想问你,这座白连堡如果在陇西这块地方看,处在什么方位?” 向导道:“如果将白连堡放在陇西这块地上看呢,应该是东方的,对,就在东方!” 都喻大师似乎恍然大悟,一直腰,道:“阿弥陀佛,老衲终于弄清楚啦……” 区冉不解奇道:“大师父,你弄清什么了?” 都喻大师道:“我弄清楚为何天元帮的分舵总是在城东,唉,其实我早该想到,天元帮的总部应该在陇西以东的。” 醉施道长笑道:“和尚,我怎么老是觉得,你的聪明才智总是在别人将迷底说出来才能发挥到最高点?” 都喻大师道:“牛鼻子,你这么说我,难道你就多长一块肉不成?” 醉施道长道:“肉倒没多长,只不过心里觉得痛快了许多。”区冉道:“好啦,二位师父,就别再斗嘴啦!” 古厉行道:“区冉,别去管他们,让他们去斗,我们岂不是有好看了吗?” 区冉笑了笑,问向导道:“请问老丈,到白连堡需要多少天?” 向导道:“不瞒你说,如果顺利的话,顶多六天就到了,如果遇上风暴的话,十天都危险。” 龙英大吃一惊道:“哇,要那么长时间,这里太阳如此厉害,十天岂不将我晒成黑炭?” 区冉冲着她笑道:“龙英,你说得非常对,不过我倒是感觉到,你就是不晒,也黑得够意思的了。” 古厉行笑道:“喂喂,怎么,难道说你们俩也要表演一场戏不成?” 都喻大师道:“喂,叫花子,你别太过得意,小心将在家都惹火了,那样,你可就惨罗!” 正说间,醉施道长惊道:“喂,喂,你看我这骆驼,怎么如此狂躁?” 向导一见,也吃了一惊,道:“快,快将骆驼围成圈,大风就要来了,快点啦!” 众人闻言,都吃惊不小,急跳下骆驼,将骆驼围成圈,人都趴在圈内,动都不动。 区冉道:“大惊小怪,好端端的天,哪来的什么风暴,我看十有八九是那头骆驼病了。” 他站起身,向远方看去。 但见沙浪滚滚,凶涌而来,且夹杂着“隆隆”响声。 向导见他站起来,大叫道:“趴下,快快趴下!” 区冉不敢怠慢,急趴下身子。 就在他刚刚趴下,一阵狂风,带着无数的沙粒吹过。 区冉心中暗自庆幸,若不是趴得及时,后果将很难预料。 他侧过脸,感激地看着向导。 风暴,愈来愈大,越来越猛。 可是无论风暴如何厉害,这几头骆驼却始终卧在原地,似乎它们是在休息一般。 风暴,足足吹了近一个时辰,才渐渐平静下来。 向导站起身,拍拍身上厚厚的一层沙土,道:“哇!好大的风暴,不过,人畜总算平安无事。” 众人陆陆续续站了起来,都觉得沙漠里有点怪怪的。 区冉走到向导面前,深施一礼,道:“多谢老丈救命之恩。” 向导朗声笑道:“年轻人,谢我作甚?不过你得记住,往后无论是做什么事都不能太过冲动,别人的话你可别不当回事。” 区冉连连地道:“老丈说得是,老丈说得是,我今后定当牢记你的教诲,永远记住。” 都喻大师道:“好啦,现在不是嘴甜的时候,赶紧上路啦!” 沙漠上,又响起阵阵驼铃声。 都喻大师道:“请问老施主,你常在沙漠里进出,可曾听说过天元帮的事?” 向导道:“天元帮?这倒挺新鲜,我在大漠里来回跑了几十年,还不曾听说过,不过,我在中原倒是听说,天元帮闹得非常的凶,但我不是江湖中人,对江湖上的事一向不太过问的。” 龙英道:“老人家过谦了,你这样常在外走动,岂能不知江湖中事,我说呀,像你这样也叫跑江湖的。” 向导道:“姑娘真能说笑,我只是个生意人,对你们这些武林中恩恩怨怨向来就不懂,也没精力去弄那些个事。” 古厉行道:“那你若是遇上劫匪,岂不是遭殃?” 向导道:“平素,我总带有押镖的,但这回赶巧遇上你们要租用骆驼,我也就没带押镖的。” 醉施道长道:“你就这么相信我们?” 向导道:“当然相信,不然我怎会让你们与我同行?” 说罢,爽朗地笑了。 不觉间,已过去了八天了。 到了第九天头上,向导将骆驼上的货物重新整理一番,道:“诸位客官,不出今天下午,我们便可走到白连堡了。” 区冉道:“今天就能到?太好了,再不到啊,我都快变成沙人了!” 龙英道:“老人家,你回头路过白连堡时需多长时间?” 向导道:“大概只需要三天,不过你放心,不出四天,我一定回头,我们一同回中原去。” 一路闲谈,众人只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不觉间,已到了白连堡。 众人背了四天的供需,和向导分了手。 白连堡,确实就像向导说得那样荒凉。 若不是他们得到的确实消息,他们当中谁也不会相信,这么一座破烂不堪的城堡居然是天元帮的总部。 都喻大师仔细打量一番白连堡,道:“天元帮可真会选地方,挑了个这么不引人注目的地方。” 醉施道长道:“好啦,和尚,你就别空发感慨了,快进去啦!” 进得堡来,走了近一里地,也没发现一个人影。 区冉道:“看来,这座白连堡倒还不小哩!” 古厉行道:“喂,你们看前面!” 五双眼睛,十道目光,齐射向远处,只见远处有一道城墙。 这道城墙,修得是整齐壮观,不亚于中原大城的任何一座城墙。 都喻大师道:“呵,还真想不到,这里是外枯内秀。” 醉施道长道:“这城墙里面可能就是混元宫。” 果不其然,等到众人走近一瞧,只见城门上豁然写着“混元宫”三个黑漆大字。 只听城门内一阵喊声,冲出三十名蒙面执刀人,排在左右。 随后,从城门内走出一名蒙面人,胸前挂着一双金色的小鹰。 区冉看见这双小鹰,不由地道:“副帮主!” 那人看见区冉,也似乎楞了一下,道:“区冉,我佩服你的好记性,时隔那么久,想不到你还记着我。” 区冉道:“我怎会忘记,那天,你让我们损失了一百多位弟兄,你可真够残忍的。” 那人道:“可是今天会更残忍,区冉,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的好,免得到时你……” 区冉道:“好啦,副帮主,我记得我上次说过,我这次要见你们正帮主,而不是你!” 那人道:“要见正帮主,得先过了这关!” 说罢,一掌拍过去。 那人似乎漫不经心地一挥手,只听一声闷响,双方谁也不会后退半步。 醉施道长道:“好俊的内功,来,再接我三掌。” 话落掌到,顷刻间,醉施道长又拍出三掌。 那副帮主丝毫不让,硬接了三掌。 醉施道长淡然一笑,道:“好身手,来来来,让我们试试招式如何!” 说罢,一挥掸尘,旋身攻上。 谁知斗了有三十余招,竟没分出胜负。 都喻大师在一旁看了,急道:“妈的,别在这浪费时间,牛鼻子,不如我们联手对付他!” 站在两旁的蒙面人见都喻大师上手,立刻舞刀冲上前。 区冉,龙英和古厉行齐声大喝,冲进人群。 混元宫门下,斗得是飞沙走石,昏天暗地。 混战中,副帮主被都喻大师和醉施道长的联手进攻打得手忙脚乱,前后难顾。 那些持刀蒙面人,岂是古厉行,区冉和龙英这三人的对手。 只一炷香的工夫,他们便尽数躺在地上。 副帮主见此情形,一失神,让都喻大师一掌拍在后背。 没等反应过来,前胸又被醉施道长的掸尘扫开十数道伤口。 副帮主见势不妙,转身跑回去,众人见他要跑,立刻追了上去。 可是只见他围着一根石柱一转,便不见了踪影。 都喻大师不解奇道:“奇怪,这人怎么好好的就不见了?” 区冉道:“不好,这里肯定有很多机关,大家得注意点!” 五个人,小心翼翼地朝前走着,不停地四下观望。 混元宫里,静得人感到有一种压抑感。 忽然,只听轻微的一声,向,立刻,数十支竹箭射向五个人。 他们齐声惊呼,左拨右挡,躲避着箭雨。 一声惨叫,龙英的腿上,让箭穿了个洞。 古厉行正待去扶她,但见地面一陷,将龙英深深地陷进一个深不可测的洞里。 区冉叫道:“龙英,龙英,王八蛋,你有胆就出来,这般暗算人,算什么英雄?” 话音刚落,只听有人道:“喂,你们难道没长眼睛吗?我好端端地坐在这里,你们却说我不敢出来,真是笑话!” 八道眼光,齐射向前方。 只见离他们六七尺远的地方,端坐着一个蒙面人,所不同的是,他的胸前,挂着一条金色的小蛇。 都喻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这位一定是天元帮帮主了!” 蒙面人道:“不错,在下正是帮主,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要抓我的吗?现在我就坐在这儿,你们来啊?” 区冉叫道:“你这王八蛋,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话音一落,人已如闪电般冲了过去。 其余三个老头也不怠慢,齐声大喝,直扑蒙面人。 立刻,无数条绳子犹如有灵性一般,去缠那些人。 三个老头的身法稍慢些,当即被缠住,只有区冉,眼看快冲到蒙面人眼前,猛觉身体像是被什么拖了下来。 也就在这当口,区冉竭尽全力,用手一捞,“嘶” 地一声,将蒙面人的黑布扯了下来。 蒙面人没料到区冉会有这手,慌乱中,急用手捂脸,可是这张脸,却还是叫区冉看见。 这张脸,对区冉来说,再熟悉不过。 他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这张脸,可是他万没有料到,今天会在这儿看见。 他惊愕地看着他,张着大嘴,久久地不说一句话。 因为他看见的这张脸,在这个地方,对他来说,是沉重的打击。 半晌,区冉惨叫道:“爹!怎么会是你?爹,你……你怎么……” 天元帮帮主听见区冉的喊声,他多么希望能听到区冉叫他,可是这种场合,这种声调,宛如谁挖去他一块肉一般。 他浑身一震,捂着脸的双手,缓缓地垂下来。 区冉望着这位他朝思暮想,早以为被人惨害的父亲,一时间不知说什么。 都喻大师道:“阿弥陀佛,区施主,原来你是天元帮帮主,老衲连做梦都想不到。” 帮主没理他,只是对区冉道:“冉儿,你身体可好?这些日子,你可受大罪了。” 区冉流着泪道:“爹,我受罪倒不要紧的,可是万万没料到,害死区冉一家老小,在江湖上搅得血雨腥风的,却是你,爹,你为何要这么做?” 帮主道:“冉儿,爹这么做,实际上是在替江湖除去隐藏了多年的祸害。” 区冉道:“可……可是你为何要害死区冉上下一百余人?” 帮主道:“冉儿,这件事你不明白,我们区家有个传家宝,叫做珠身金面马,不知怎地,让皇上知道了,没办法,我只好当作贡品给他,但没想到,让无妄侯知道了,于是,他便起了盗宝之心。” 帮主看了眼区冉,继续道:“我事先得到消息,让人做了个膺品,又让余护院带出去玩,然后,我便到天元帮请人去护家,但没料到,无妄侯已先下了手,害死区冉上下一百余口。” 区冉道:“爹,可是据我所知,那天为首的金天奇可是天元帮的人。” 帮主道:“不错,金天奇是后来我为报仇,才将他拉进来的,当初我想用金天奇杀死无妄侯,可是没想到金天奇杀了无妄侯嫁祸于你,后来,我便多次安排金天奇与你冲突,好让你身边的高手杀了他。” 区冉道:“你为何派人霸占百足门?要知道,刘子云同你可是渊源极深的。” 帮主道:“冉儿,这里面复杂得很,刘子云曾被无妄侯收买过,将我们区家的一些情况告诉了无妄侯,尤其是我离开区府的那件事,本来很秘密的,就是因为刘子云,区家才遭此不幸。” 区冉道:“但那只是刘子云一人的错,你却又为何要累及其他的帮众,而且你派去的人差点杀了我!” 帮主道:“冉儿,你不明白,他们都不可能知道你是我儿子,我几次下令不准杀你,而且有时故意暴露一些线索给你,那些线索,都是通过刘凤玲和萧道吟送给你的。” 帮主道:“刘凤玲现在在天元帮的后花园内,和另外几个姑娘生活得非常好,至于萧道吟,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个副帮主。” 区冉惊道:“什么?原来在清泉堡设陷阱杀害中原武林豪杰一百多人的凶手是他?这……” 帮主道:“冉儿,你错怪他了,他那天只不过是为了逃避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因为有不少做过亏心事的人也在其中,所以,迫不得已,用了机关暗道。” 区冉道:“可是那些无辜的人死的不冤枉吗?” 帮主道:“他们当中只有二十因伤势过重死了,其余的全在混元宫左侧的疗养所里。” 区冉道:“那我问你,你几次三番派人到处暗杀,然后栽赃到我身上,这又作何解释?” 帮主道:“冉儿,你听我慢慢讲给你听,当初,我杀这些人栽赃与你,主要是想让中原武林人士对你失去信任,然后迫使你不得不停止追查,因为我不想你过问江湖事,可是我的目的非但没达到,反而倒促使你追查下去,冉儿,你如此有志,爹非常高兴,但是爹却还是不愿让你过问江湖事。” 区冉道:“我先不管那么多,我问你,你几次三番对付我二位师父,这又怎么解释?” 帮主道:“冉儿,这我没做错,我一开始始终没有派人对付你那二位师父,但是,你是知道,我收买了一些罪该万死的败类,用他们去对付那些表面上是侠义之土,实际上却尽做坏事的门派。” 顿了顿,他继续道:“武夷三剑,打着侠义道的旗子,实际上却尽干强奸妇女和拐卖妇女的勾当,只是他们做得暗,没有暴露罢了,再有八公山十二弟子,他们吃喝嫖赌,买卖小孩,盗富劫贫,干尽坏事,江湖上又有多少人知道内幕?” 他深情地望着区冉,道:“我所用的最为忠实的便是五个特使,他们其实早就知道你们要找上门,无论我怎么劝他们,他们都说就是死了也要尽力阻止你们找我,因为他们和我一样,希望这一切永远都成为秘密,可是你们来了,而他们……”都喻大师道:“区施主,老衲有个问题,你手下那些轻功极高的神秘人呢?” 帮主道:“我没有什么神秘人,你说的,只是我养的八双猿猴,我教会了他们一切,尤其打镖,借助他们的天生的速度,一般武学即便达到一流的,也会觉得轻功不如它们,而且这些猿猴无论到哪里,都是来去不留声的。” 他搓了搓脸,道:“你也许他问,它们都上哪儿去了,我告诉你们,那八个猿猴都死了,是死在你们手上,四个中了千嘴婆婆的毒,四个是被冉儿杀而死的。” 区冉道:“你说你总去摆平那些混蛋,可是你为什么处处追杀我?” 帮主道:“我并不是去追杀你,而是想一次一次地用计困住你,可是没想到,都让你安全摆脱了,便是冉儿,一开始迫杀你的人有两种,一种为了夺令牌,另一种就是无妄侯的杀手。” 他走下坐椅,来到三个老头面前,道:“你们知道吗?你我之间的恩怨不浅,但是这么久以来,都是你们照顾我的儿子,使他免受伤害,所以,我们之间虽有恩怨,我还是要真诚地向你们表示谢意。” 说罢,深施一礼。 都喻大师不解地道:“区施主,但不知我们之间有何恩怨。” 帮主道:“那是三十年前了,当时,我记得都喻,醉施,还有一个冯赛兰,你们是师兄妹,当年,你们师父和我师父比武时,是你们下暗手,致使我师父命丧当场,你们还记得吧?” 醉施道长道:“噢,原来你就是当年的那个爱玩小鸟的少年,唉,都怪我们一时糊涂,事后,师父将我们赶下山,而我们之间又一度闹翻二十余年,多亏你儿子,使我们又重归于好。” 帮主感慨万千地道:“啊,时间过得太快,一切,却都像昨天刚刚发生的,诸位,我有一事相求,那就是这件事永远成为秘密吧!” 三个老头默默点点头。 帮主脸上露出欣然的笑容,回身一掌,击碎座椅,对区冉道:“冉儿,爹走了,爹劝你,以后娶了老婆,过隐居的生活,千万不要涉及江湖上的恩恩怨怨……” 他长叹一口气,道:“这东西一个时辰后自行解开,冉儿,你想见的人,都在混元宫,一个时辰后,萧道吟会出来找你的,刘姑娘,苗姑娘,师姑娘,还有庄姑娘,她们都很好,若是她们愿意,你就将她们都做老婆,不过爹再一次奉劝你,别再涉足这险恶多变的江湖,冉儿,爹的话说完了,再见!” 说罢,一甩袍袖,飘然离去。 区冉望着他的背影,大叫道:“爹!你不能丢下我,你知不知道,你儿子多想你吗?爹,你别走,要走,也得我们俩一起走嘛!” 帮主回过头,带着哭腔道:“冉儿,爹其实舍不得你,但是,爹这是没办法,爹的杀孽太重,最多也只能活上一年,我不想你再痛苦,冉儿,只是你记着爹,爹就满足了!” 说罢,一个起落,人已走远。 区冉仰面大叫道:“爹……爹……你儿子一定听你的,爹……你儿子永远记着你……” 空中,传来一阵爽朗的,快乐的,但似乎又夹杂着伤感的笑声。 这笑声,渐渐远去,远去,然后消失。 然而,这笑声却久久回荡在区冉心中……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