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魔灯》 第一章 万夫群雄显江湖 浓浓的夜色。 何长青顺手带上房门,把这宇宙间千古不变的黑暗,关在了门外,他拿起一枝铜火钳,走到终日不厌妁火盆前,把炭火拨得更旺些。 火盆旁铺着一张厚重虎皮,虎皮旁檀木小几上,经常都摆着血色的女儿红。 在厚暖的虎皮旁,不但有诱人的女儿红,还有更令人馋涎的美女。 美女身着薄薄蝉翼薄纱,酥胸坦露,一脸春色,风情万种的斜躺在貂皮毯上。 池喜欢名马、佳人、华衣和美酒,更喜欢享受。 对每一件事他都非常讲究挑剔,做的每一件事都经过精密计划,绝不会莽撞行事。 何长青才刚刚躺下,那美女便已含了一口女儿红,送到了他的咀里。 然后丰满的胴体,似乎迫不及待地像蛇一般卷住何长青的身体,开始在他身上扭摆起来。 精致华丽而温暖的屋子,甘醇香美的酒,温柔热情的女人,已经把他身上的寒气完全驱除。 他虽然觉得很疲倦,却又不忍拒绝蛇一般美女的热情。 为了筹备明日的大典,这两天他已经把自己的生活规律完全搞乱,甚至也疏忽了身边的女人。 他绝不能让这件事发生一些些的错误,否则可能会造成永远无法弥补的大错。 那时,不但他自己必将悔恨终生,他的老阁也要受到连累,甚至一生辛苦拼出来的威名,因一点错误而一败涂地。 他的老阁,就是沧州神刀门门主“唐天固”。 唐天固从二十岁崛起江湖,身经四十九大小战役,从关外打到关内,从黑暗混上白道,就以一柄“神刀”闯出了字号。 现在唐天固才四十五岁,就已经成为江湖豪杰心目中的偶像。 谁知,就在众人拥护他,崇拜他之时,他竟然发出武林帖,说要封刀退隐江湖。 这可是件轰动江湖的大事!何长青在想着这些事情,他身上的美女并没有停止动作,她不但把自己身上唯一的遮体薄纱卸了,何长青的也不放过。 她此时就像只饥渴的母狼。 而何长青呢?便是只全身沾满血腥的猎物。 母狼饥渴地在猎物上,又舔又咬又吸。 熊熊盆火,热情的人儿,诱人的娇喘,迷人的身材当两人疲倦躺在紊乱不堪的虎皮上,血液由澎湃激昂而恢复平静之时,何长青已经把策划明日大典的经过,从头又想了一遍。 他玩女人一向玩得很慢,很尽兴,思想却很快。 唐天固突然在声名顶尖时候退隐江湖,江湖豪杰只会替他感到惋惜,却没有人知道为了什么?只有他自己和何长青心里知道,封刀退隐江湖为了什么。 他在担心,担心十年前的一段旧事。 就因为那段旧事,逼得他不得不封刀退隐。 这一次大典是完全公开的,收到请帖的人可以登堂入室,做唐天固的佳宾,没有收到请帖的人,也可以到大厅外的院子里来看热闹。 江湖中有很多想在夕之间成名,要想一夜之间成名,无异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江湖名望声威最高的人物。 唐天固无疑就是最好的对象。 而能在重重警卫中,杀人于瞬息间的杀手,也不知有多少?这些人明天晚上都可能会赶到这里来,混入人群里,等待刺杀唐天固的机会。 在大典进行的当中,这种机会当然不少。 但是何长青有十成把握,唐天固可以顺利退隐。 因为,他已经把任何一种可能会发生的情况,都计算过,也都在他的严密监视下。 为了这件事,他已经出动了黑白两道旗下九十九位一流好手。 其实,江湖上那些想成名的人物,并非唐天固所怕的人,他只怕一个人,也就是十年前的那个人。 那个人就是——刀魔“金城宇”。 十年前,唐天固号召黑白两道三十多名顶尖高手,及七大派掌门,在长白之顶,围攻金城宇,名义上是说替江湖除大害,其实是为了夺一本黑名册。 虽然,当时金城宇随着雪崩,坠落万丈深渊山谷时,已受了重伤,照常理来说,是万万活不了的。 但不知怎地,十年来,他从没一天睡得安稳,他总认为金城宇既是“魔”,魔怎会如此轻易死亡!今天早上,唐天固曾经问过何长青:“有发现目标吗?” “有,三个人”。何长青答说:“我准备用一组人对付他们”。 “是那三个人?”唐天固放下酒杯,他这人一早有喝酒的习惯,他早餐若不喝碗酒,整天就会无精打采,他不是酒鬼,也非常懂得晶酒。 不是上等的醇酒,他是绝不会去碰的。 “为什么要用一组的人马去对付三个人,你知道一组有多少人吗?” 何长青非常慎重道:“我知道。因为这三个人中有两个是来自关外的‘灰蝙蝠’和‘红蜘蛛’。” 唐天固用一双刀锋的锐眼,盯着何长青,说:“灰蝙蝠和红蜘蛛都来了!” “是的”。 “你以前见过这两个人?” “没有。我相信这里没有人见过他们。” 他们的名字江湖中大多数的人都知道,却很少有人见过他们。 因为,灰蝙蝠和红蜘蛛两人,都是顶尖的杀手。 杀手不是轻易能让人见到,因为他是要杀人之时才会现身。 可是如果人有需要他们,而且付出的珠宝黄金,又能够让他满意的话,那么他就会忽然在这个人面前出现了。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因为,他俩人一生中只欠这个人的情。 这个人就是刀魔金城宇。 唐天固似乎不是很紧张,淡淡问道:“现在灰蝙蝠和红蜘蛛是不是已经来这里?” “不错。” 唐天固大笑,说:“你说他俩是不是来送死的,哈哈……” 何长青没有笑,等唐天固笑完了,才缓缓的道:“他们并不是来送死的,是来做晃子。” “晃于?” “嗯,因为真正要出手刺杀你的并不是他们,而是另外一个人。” “你有没有搞错?” “没有。” 唐天固咆哮道:“那是为什么?” 何长青淡淡说:“如果我们只顾防备他们,那么第三个人出手时就容易了。” “谁是第三个人?”唐天固吼道。 何长青说:“是个年轻人,带着一口剑,住在城内最好的酒楼里,他已经来了三天,可是除了出来吃饭外,从来没有出过房们。” “他像老母鸡关在屋子里孵蛋干什么?” “我知道他绝对不是老母鸡孵蛋,至于做什么,我就不知道。” “他从哪里来的?” “昆吾剑派。” “昆吾剑派?” 唐天固的瞳忽然收缩。 十年前,昆吾剑派在武林中是声小势威,唐天固从不放在眼里,或许连听也没听说过。 三年前昆吾剑派的掌门“梅振东”,将掌门位置传给了首徒“霍波波”。 霍波波年轻充满了活力,脑筋又灵活,不到三年时光,已把昆吾派搞得有声有色,如日中天。 近年来,他走遍大江南北,几乎找不到一个可以在他剑下,走过二十招以上的对手。 唐天固的眼睛里发出了光,对这个少年也渐渐有兴趣了。 “这小子叫什么名字?” “霍波波,江湖人都称他一声‘波哥’!” “波哥!” 唐天固忽然又笑了,道:“看起来这位波哥倒真的是个有趣的人,如果他真是来杀我的,那么今天晚上就很好玩了。” 洛阳,古老的洛阳,雄伟的城墙,充满了悠久历史的痕迹,和无数伟人的传奇故事。 霍波波却不是为了这些历史的故事来的。霍波波是为了一个人来的。 霸刀秦胜!江湖传言,有人说他是情圣,也有人却骂他是禽兽,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手上一柄用粗布紧紧包住的刀,非常鸭霸。 很少有人认得霸刀秦胜,但霸刀秦胜这名字,在半年内却在江湖上掀起了大风暴。有人半夜在睡梦中,无缘无故掉丁脑袋,有人在寒冬夜里,冻得牙齿“卡卡”交战,突然屋外飞进一条既柔软又暖和的波斯毛毯。 也有少女被男友抛弃,觉得活在世上已没有意义,在失望、沮丧、伤痛之下寻短,即因秦胜两句话下,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对生命充满了希望与期待。 传说这些都是秦胜的杰作。霍波波可不管这些传说。 他的目的只有一样。 见这个传说中的霸刀秦胜。 他想化解一段十年前的仇恨。 他不敢肯定秦胜会不会来这里。但他知道已经有人在注意他了。 到这里来的第二天,霍波波就发现有个人在注意他。 一个身材中等,衣着很华贵,一双冷冷淡淡,看起来好像死鱼一样眼睛的人。 这个人一出现,酒楼里很多人,好像一下子都变成丁驼子,个个哈腰恭维。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很踢的人,就是神刀门的总管何长青。 霍波波心里觉得很愉快。 因为他知道秦胜和何长青,一定会怀疑他,谈论他。 能让人注意,谈论有时候是件非常爽的事。 ******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 在院里灯火明亮,人声喧哗。 霍波波挤在人堆里,因为他没有请帖,不能进入那个灯火更辉煌的大厅。大厅里的人也不少,当然都是些名人,有身份,有地位,有权势的名人。 除了这些名人外,还有一些穿一色劲服的壮汉在接待宾客,每个人的动作都很矫健敏捷,每个人的眼睛都像猎豹的眼睛。 绝不会错过任何一件猎物。 突然,人声安静了下来。 神刀门掌门唐天固终于出现了。 唐天固威武高大,他面带笑容诚恳招呼宾客,还特地走到厅前的石阶上,向院子里的人群挥手。 在震耳欢呼声中,霍波波注意的并不是唐天固,而是另外两个人。 这两个人是一男一女,男的身着一身灰衣,女的则是全身红,非常抢眼。 因此,他俩每个人的附近各有七八个人,在偷偷的盯着他们。 霍波波笑了。 他听说过这两个人,也猜想这两人就是灰蝙蝠和红蜘蛛。 他也看得出唐天固和何长青,一定也把他当作他们一路的人。 因为,霍波波早巳发现他附近也有人在盯着他。 甚至比他们盯在身边的人加起来还多。 何长青无疑已经把他当作最危险的人物了。 霍波波在心里笑着,说:“何长青你这自以为是的超吸大蠢蛋,这次可是踢到铁板啦!” 大厅中。 唐天固已经坐到案前一张,铺着虎皮的黑檀木椅上。 他似乎已经准备好了。 灰蝙蝠和红蜘蛛已经在渐渐向前移动,盯着他们的人当然也跟着他们移动。 每个人的手都已伸入怀里,正随时蓄意待发,发出致命的武器。 霍波波暗笑:“可刺激,对象搞错。还如此紧张。” 他相信这两个人绝不会得手的。 当然,他俩能不能得手,也不干他的事。 他在搜寻。 他心里的那个人一定会来。 突然,他的瞳孔收缩。 他忽然看见:有一个绝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人,在人丛中闪身而过。 霍波波注意到这个人,只因为这个人右手戴着黑皮手套。黑皮手套闪闪发光,似乎是用金丝猿的毛和长白山的熊皮织成。 他想看这令人的脸,可是这个人一直没有正面对着他。 他想挤过去,可是人群也在往前挤,因为唐天固已开始在宣布他这次的动机,还有各派掌门劝他打消退隐的念头。 此时,唐天固被各派掌门围绕着,无意说是被保护来得恰当。 在这么样多高手的保护下,还有谁能伤他的毫发?又有谁会去伤一位宣布要限隐的人呢?“哎——” “噢!” 就在这一刹那间,院子里已经有二十多个人倒了下去,流着血,惨叫着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人,并不完全是何长青的属下,大多数都是爱看热闹,无辜的人。 这是灰蝙蝠和红蜘蛛二人,商议好了的计划。 他们当然也知道有人在盯着他俩,所以他们在出手之前,一定要先造成混乱。 要制造混乱,只有拿那些爱凑热闹的人来开刀。 混乱中,一灰一红的身子已飞扑而起,扑向唐天固。 霍波波连瞄都没有去瞄一眼。 因为,他知道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都不会得手的。 他注意的是戴着黑皮手套的人。 但是这个人已经不见了。 好像突然从空气中消失似的。 不可能吧? ****** 唐天固已经在七大掌门的保护下,走出了大厅后面的一扇门。 霍波波早已看准这扇门的方向。 一直在盯着他的那些人,注意力已分散,霍波波忽然闪身窜入大厅,用一种很奇特身法,就像壁虎似的,沿着墙壁滑过去。 滑出了一扇窗户。 这扇窗户和那道门,当然是同一方向的。 窗外的后院里充满了玉兰花香,闻了令人心凉脾透开。 后院里有一道长廊,长廊中布满了手持长刀的护院,个个雄纠纠气昂昂。 长廊的尽头,也有一扇门。 霍波波掠出窗外的时候,正好看到武当掌门“青去道长”等人,拥着唐天固闪入了这扇门。 门立刻被关上。 “站住!” 护院们的长刀已出鞘,刀光闪动间,已有十八个人向贺兆惠扑了过来。 霍波波没有站住,也没解释他为什么不站住的原因。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怎么样以最快的方法击倒这些蠢蛋。他一定要尽快冲入长廊尽头那间屋子。 刀光匹练般飞来,贺兆惠仍然没有拔剑,却已击倒了大半。 当这些人全都躺下时,他已冲到那扇门外面。 怎料,何长青已冷冷地在门外。 霍波波看着他,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叹遭:“娘的皮,本来也许来得及的,可惜被你这么一搅和,一定来不及了。” 何长青冷冷的问:“小子,你来干什么?” 霍波波苦笑道:“我只不过想来看一个人。” 何长青目光锐利,盯着霍波波,又问:“看什么人?” 霍波波淡淡道:“杀人的人。” 何长青冷笑说:“没有人能在这里杀手。” “有。”霍波波道:“不但有,而且已下手了。” 何长青脸色骤变,突然转身撞开了这扇门,就在他撞开门的一刹那间,他的人仿佛已被人扔进冰窑里。 ****** 屋子里充满了血腥味。 刚才活生生走进来的八个人,现在都已经躺在地上翘辫子了。最惨的是唐天固。 唐天固的脑袋已经不见了,身边地上用鲜血写着:“这就是说话黄牛的下场!” 霍波波望了望何长青一眼,何长青一张验像玉筒似的,整个凑在一起。 屋子里的窗户都是关着的,但凶手呢?何长青推开窗户,寒风扑面,伫立了很久,居然没有派人去追凶手。 他突然转过身来,盯着霍波波冷冷的道:“你知道有人要到这里来杀人?” 霍波波说:“这件事情就好像鸡蛋中间是蛋红,大家都知道的事。” 他双眉一扬,又道:“我早就想见这个人了。” “这个人是啥郎?” “阮莫宰羊。”霍波波叹说:“如果你刚才没有挡住我的话,也许我现在就宰羊他是谁了。” 何长青盯着他,心中又是懊悔,又是惊慎!只听霍波波又喃喃地道:“他娘的皮,我没想到他能死而复生,更是想不到他会为刀魔金城宇杀人。” 闻言,何长青瞪大了眼,似乎不相信眼前这少年,怎会知道十年前的秘密。 霍波波笑着说:“十年前,七大掌门和唐门主以及邙山三鬼,在天山上围攻金城宇,说的好听是为江湖除一邪魔,其实骨子里却是为了争夺一本黑名册……” 何长青的脸色变了,就像一下血被人抽干一样,又青又白。 “他受了重创,掉下冰天雪地的深崖,用脚板想也知道他必死无疑,你们为何还要怕得毕毕嗦嗦(发抖),这个我就有些不识(不懂)!” 何长青目光又转望窗外的黑夜,缓缓道:“一个月前,门主收到了一幅画。” “唐伯虎的画?” “若是唐伯虎的画就不会宣布退隐江湖了。” “是水查某的画?” “若是美女画像,门主也不会吓得连辛苦半辈子的江山不要了。” “娘的皮,到底是什么画,把唐门主吓得屁滚尿流的?” 何长青整张脸又绞在一块,恐惧地说:“一张男人的画像,脸已扭曲变形,鼻子削掉一半,左眼上插着一把匕首,嘴唇肿得像猪皮一样厚,他根本就不像是一张人像。” 霍波波打从心底打了个冷颤!何长青惊恐又道:“但它确实是一张人像,金城宇的画像。” 霍波波终于明白了,金城宇虽是以自己画像投寄,其实却是在下战书。 霍波波眼睛一亮,突然问说:“传说黑名册里写着江湖中各名人见不得人的风流史,有人出价到一千万两黄金也没得手,谁要是拥有黑名册,便能驾驭武林,是不是真的?” 何长青转过身来,又盯着他看了很久,才道:“你是不是也很想得到它?” 霍波波一笑,说:“娘的皮,要是真的,借来瞄一眼也爽。” 何长青却道:“你可以走了。” 霍波波却笑了笑,说:“要走的时候我随时都可以走,可惜我现在还不想走。” 何长青眼睛一睁,问:“为什么?” 霍波波笑了笑,道:“因为我还有件事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 “我姓霍,叫波波,波霸的波,还有我不是为唐天固而来的。” “阮宰羊,所以才让你走。” “你还有一件事莫宰羊。” “哦?” “我是为了一个人来的。” “谁?” “霸刀情圣!” “霸刀秦胜!”何长青手掌紧握,脸色变得惨青,道:“就是那位在三个月里,袭卷大江南北,家喻户晓的少年刀客秦胜?” “不错。”霜波波说:“你目光好像没有青瞑(瞎),也应该看得出唐门主等人的伤口,是一柄非常锋利的刀所致。” 何长青不能否认。 “可是……十年前的刀魔刀的刀,已经是上天入地,唯他独尊,难道十年后,会有第二个二个刀魔出现……” 霍波波已经走到门口,突然转身问道:“十年前在长白之顶上,除了七大门派和唐门主,邙山三鬼,还有一个女的是谁?” 何长青沉思一会,缓缓说:“慕容山庄的‘慕容美’!” 霍波波一愕,喃喃道:“江南第一美女慕容美,阮宰羊了。” ****** 淳朴的小镇,简陋的妓院。妓院的名字,就叫“大四喜”。 一张大坑上,箕踞着一个右手带着乌丝手套,放荡不羁的风流浪子,但一张不是很帅的脸上,却充满了勇气和自信。而他的眼神中,似乎蕴含着仇恨,时而又显露柔情来。女孩子只要看过他忧郁柔情的眼神后,魂几乎都会被他勾去。 他用一只大海碗,和这里酒量最好的七八个姑娘拼酒,只要有人喝一碗,他就喝一碗。 此时,他已经喝了三十八碗,还是面不改常。 看的人都吓呆了。这放荡不羁像个没人要的野少年,简直就像是铁打的,连肠胃都像是铁打的。 “这一碗轮到谁了?” 他又满满倒了一碗酒。 谁也不敢再跟他拼了,因为她们身上的衣服,就剩下亵衣及一条遮重要部位的小裤子了。 若再拼下去,身上准是清洁溜溜。 “秦公子,你要再拼不是要咱们姐妹春光外泄嘛?” “是啊,那多难以为情呀;你又不可能一口气要咱们八个姐妹陪你上床。” “哈哈,我就是要你们全都陪我。” 说着,他自己一口气又喝了三大碗,忽然伸手用力一扫,八个姑娘突然娇娇喘喘全倒进他的怀里。 接着,屋内飞起了七彩霓红,像万国国旗的布块来,再仔细一看,八个姑娘身上已是光溜溜的。 “哎唷!你这小子坏死了。” “看不出你这小子是色狼中的色狼。” 这些姑娘后来对别人说:“他简直是情场高手,是个大情圣。” 姑娘们光着雪白的身子,抖动着波霸,扭着肥臀,娇嗔着四下躲藏。 有两个跑得慢的,被他一抱,便又投进他的怀里,心中是又爱又嗔。 “小甜心,不喝酒,就喝糖水(上床)去吧!” 当下一手夹一个,把两个姑娘又抱上了大炕上。 两个姑娘嚷嚷叫道:“坏死了,秦公子,嘻嘻……” 不一会儿工夫,大炕天摇地动,娇声连连,淫声荡漾。 “哎唷,姑奶奶说有多爽就有多爽。” “哇塞,你真是一代乌神,是我接客以来,乌最有搞头的,小亲亲,快上马来吧!” “哇拷,原来爽就是你们这副德性,好,我飞跃上马。” “啊——好爽也!” 其他姐妹听了炕上对话,不由蠢蠢欲动,互相望亍望,然后一窝蜂全纵上炕去。 “咱们分一杯羹来了。” 七八个姑娘挤在一张炕上,那是什么情景?只见他在她们身上纵上纵下,一会“老汉推车”,一会。“金鸡独立”,眨个眼又变成了“妙手抓蛋”、“吸精解馋”…… 忽然门口进来个龟奴,见状早已瞪大了眼,动也不动。 “你是不是要来告诉我,外面有人来找我?” “是的。” 龟奴说话的声音在发抖,他简直被眼前的事给吓呆了。 “他叫什么名字?” “蝙蝠。灰色的。” 他用力一抓一女的波霸,喜道:“这家伙有出息,总算赶来了,快叫他给我滚进来。” “现在……” 龟奴看着那些光着身子的姑娘们。 “这有什么不可以,她们又不是没给男,人看过。” 姑娘们叫道:“只要加钱,随他爱看多久就多久。” “哇拷,婊子就是婊子,两腿一开死要钱。” “小混蛋,老娘脱裤张腿不就为了银子,你当老娘犯贱,欠人骑!” ****** 灰蝙蝠刚走进门,才开口叫了一声:“秦胜!” 炕上的那个小子,手里已多了一个麻袋,麻袋一抖,就有样东西从里面滚出来,骨碌碌的滚到灰蝙蝠的脚前,赫然竟是颗人头。 “啊!唐门的头壳……” 姑娘信吓惨了,龟奴的裤裆已湿透。 这炕上嚣张的小子,竟然是江湖上,家喻户晓的霸刀情圣。 这又更增加姑娘们的惊讶!事后姑娘们常在茶余饭后,还乐不思蜀的谈论秦胜床上惊人的功夫,更胜过他手上的刀。 秦胜笑道:“好个灰蝙蝠,我师父总算没有看错你,你还真能替他老人家办点事,待会赏你两个查某。” 灰蝙蝠战战惊惊说:“他老人家除了要我送回人头外,他还有没有交代你什么话?” “我师父说完成这件事后,你就不用欠他老人家了。 他会教你一招武功。” 灰蝙蝠冷漠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接着,秦胜又笑道:“何长青,何长青,别人都说你他娘的是个天才儿童,你有没有想到老子已经在你们的狗窝边上,喝酒又开查某(嫖女人)?” 灰蝙蝠突然低声说:“咱们探听到在大典上,有个姓霍的小子,好像是在找你,你可要防着他。” 秦胜眼中忽然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嘴里喃喃的道:“他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 这些话他当然不是对灰蝙蝠说的,所以他立刻一跃而起,金钢般站在大炕上,大声问那些已被吓坏的姑娘和龟奴。 “现在你们是不是已经知道我是啥郎了?我就是霸刀秦胜。” 他用大姆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唐天固那个老混蛋就是我杀的。” 其中一位姑娘胆子似乎比较大,舔了舔嘴唇,道:“姑奶奶管你是霸刀,还是菜刀、屠宰刀、和尚刀,你花丁银子开查某,就是姑奶奶的人客,只要你玩得爽,姑奶奶就欢喜。” “好,待会多赏你银子。” 秦胜忽然披上衣服,冲了出去,从外面的柜台上,拿了一大碗墨汁,一支秃笔进来。 他用秃笔蘸满浓墨,在白色墙上,用他那戴着手套的手,写下比头壳还大的字。 “霸刀情圣到此开查某,哈哈!爽毙了!” ****** 洛阳城外的官道上,有家茶肆,如果坐在“茶肆”两字下面的位子上,就可以把官道上来往的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鬈毛王就坐这个位子上。 道路两旁的树下,都站着一些手执兵刃的打手。 这些人个个眼光锐利,经验丰富的好手,他们被派到这里来,就因为何长青要他们检查每一个从城里走出来的人。 无论任何人,只要有一点可疑之处,都要受到他们彻底搜查。 甚至连孕妇也不放过。 只因在腹便便的孕妇,难得不是唐天固的“头颅”伪装的。 他们的搜查有时虽然会令人难堪赌烂(不悦),也没有人敢拒绝。 鬈毛王也不怕得罪任何人。 他已经接到何长青的命令,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让唐天固的头壳被带出洛阳城。 霍波波出现的时候,鬈毛王并没有特别注意。 因为,他全身上下绝对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藏得住一个头壳。 怎知,霍波波却走到他面前,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笑了笑,问道:“老弟,贵姓大名?” “姓简,认识的人都管我鬈毛王。” 霍波波看着他头上鬈得比鸡窝还要乱的头发,笑道:“人如其名,叫得好呀!” 鬈毛王淡淡的说:“不好也不坏,最少我的人头还在脖子上。” 霍波波笑了,道:“娘的皮,说的好呀,不过,如果能够知道唐门主的头壳在那里,那就更帅了。” “你宰羊?” “莫宰羊。” 鬈毛王有些不悦,道:“莫宰羊,那你在这里穷磨姑干啥,还不快走。” 霍波波并没有要走的意思,笑着说:“但我宰羊何总管一定很不原意看到唐门主的头壳,跟他的尸首分道扬镖,这样太损神刀门的威名,所以你们才会在这里。” “你好像知道的不少?” “乌鲁木齐(马马虎虎)。” 霍波波从鬈毛王的茶壶里倒了杯茶,忽然又压低了声音,问:“你有没有了现什么可疑的人?” 鬈毛王看着霍波波,道:“可疑的人没有,讨厌的人却有一个。” “啥郎?” “你!” “娘的皮,如果我讨厌,那就不很帅了。” “谁不很帅?” “你!” 霍波波看着鬈毛王,又道:“本来我以为自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你不巴结我,反说我讨厌,那真的是一点也不帅了。” 霍波波叹了口气,继续说:“既然不受欢迎,留下来就不识相了。” 说着,已经站起来,准备走了,但是他还没有踏出一步,就已听到一阵马蹄声。 眨个眼就已经看到-骑快马飞奔而来。 马上的人一身灰衣,衣襟却是散开的,在风中飞驰,就像两只翅膀。 他的左肩驼着一个麻布袋,嘴里还在大声呼叫着:“唐天固的人头就在这里,这就是出卖朋友,食言而肥的下场。” 霍波波当然不走了。 好戏正要上场,他怎舍得走?他从没见过灰蝙蝠,可是他一眼就看出这个人,必定就是灰蝙蝠。 他想不到灰蝙蝠怎么会忽然在这里出现,但是他希望鬈毛王让他过去。 因为灰蝙蝠不是好惹的人物。 鬈毛王虽然不是挺讨人喜欢,但却是坦诚的年轻人。 霍波波实在不想看见这么样——个年轻人,莫名其妙就挂点(死)。 可惜鬈毛王已经出去了。 霍波正想要挽力阻止,叫道:“鬈毛哥,你就当自己刚是臭耳人(聋子),没有听到他讲的话,让他过去吧!” “可惜我不是臭耳人。” 鬈毛王带着一片剑光,飞鸟般的掠出去,剑光如虹,直取马上灰蝙蝠的咽喉。 “小子,带种!” 灰蝙蝠叫声中,只见他依襟内寒光暴闪,然后就变成了一片血花。 霍波波只觉得心跳呼吸都像是停止了。 奔马飞驰二十余丈后,鬈毛王的尸体才落下地来。 道路两旁的打手,虽然已经拔刀在手,可是他们的脸色已变成和灰蝙蝠的衣服一样的颜色。 灰蝙蝠突然勒马,掉转马头奔回,盯着那些死灰色脸的手下,冷笑道:“你们看清楚,大爷就是灰蝙蝠,一只灰色的蝙蝠,大爷留下你们的脑袋,就是要你们用咀巴告诉他娘的何长青,就算这里是龙潭虎穴,大爷也能把唐天固的人头,带去给金爷。” 金爷当然是刀魔金城宇。 他大喝一声:“你们还不快滚!” 那些手下一听,立刻全都跑了,跑得比马还快。 灰蝙蝠本来冷笑想要掉转马头离去,却突然停上了,一切动作,因为,他忽然听见霍波波在叹气。 “唉,娘的皮,鬈毛王虽然鬈毛得像只狗,但也是人家父母生的儿子,眨个眼就挂了,真是无彩(可惜)!” ****** 霍波波就坐在鬈毛王刚才坐的位子上,而灰蝙蝠骑在马上,用一只双晶的灰眼瞪着他。 霍波波好像没有看见。 他在用食指拍着桌子灰尘。 桌子已经很干净,但是他还是不断地在拍。 灰蝙蝠一直瞪着他,忽然忍不住大声问:“你在干什么?” “我在打灰尘。” “灰尘?桌上那来灰尘?” “有啊!你仔细看看就会发现。” “你头壳锈豆(坏)……” 话说到这里,突然顿住,因为他看见于一件怪事:他看见霍波波居然像刨子般,刨出木屑,不但刨出木屑,桌子还被刨出像拳头大的凹洞。 天底下能够用手指的内力,把硬木桌子刨出个洞的人,似乎不多。 灰蝙蝠露出难得笑容,说:“你这小子好像还有他娘的一点真功夫嘛!” 言讫,他居然纵下了马,走到霍波波面前,又笑道:“想不到你这小子还真带种,大爷居然差一点看走了眼,改天我请你喝酒。” 霍波波笑了笑,说:“为什么不现在请” “我今天不能请你喝酒。”灰蝙蝠道:“我还要赶送人头去个地方,时间一耽搁,人头会臭的。” 霍波波用力一拍桌子,大声说:“娘的皮,只要你当我是兄弟,喝不喝酒没什么了不起。” 灰蝙蝠也大声道:“老子说要请你喝酒,就非请不可,好,咱们约个时间,就明年中秋岳阳楼.不见不散。”杀手多半是冷血的,而这个灰蝙蝠地是个性情中人,热情豪迈。 霍波波有点搞不过他了。 霍波波突然替他担起心来,道:“你带个人头,又如此臭厌(嚣张),你不怕何长青上盯上你?” 灰蝙蝠嚷嚷叫:“大爷怕个鸟,就算他来了又有什么了不起?大爷最多也中人不过把这条命跟他拼掉,也得把唐天固的人头送走,谁叫我欠他人情。”叫完,又纵上马,向霍波波抱拳道:“祝你我健康长命百岁,别忘了咱们岳阳楼之约。” 霍波波苦笑说:“你也一样,祝你多福多寿,身子健康。” 马奔出了十多里路,灰蝙蝠突然回头大叫:“我知道你在找秦胜那小子,秦胜好像也要找你,我不管你们是为了什么事,最好别打起来,因为秦胜那小子也是带种的好小子。” 霍波波的脸上不再有笑容,眉头深锁,似乎也解不开的愁。 ****** 现在还没有到吃午饭的时候,霍波波有着烦恼时,他就喜欢吃一碗热呼呼的汤面,把冷却的心,再热呼起来。 所以,虽然还不到吃饭时候,他却已走进一家面馆,小面馆里的客人还不多。 因此,他一眼就瞧见了那个戴着乌丝手套的人,坐在一个角落里,默默的吃着一碗面。 他的那只戴着手套的手,就垂在桌旁,闪闪发着光,霍波波实在很想冲过去,拿过来检查看看,到底是真手还是假手。 真手?假手?真是那么重要吗?不错!这点太重要了。 可是他忍不住这种冲动。 因为,他决算看清楚这个人的脸了。 照理看清楚面孔后,应该高兴才是,谁知他却有着浓浓的失望。 这个似乎不是他所想找的那个人,不然他怎会失望呢?一张蜡黄的脸,一只黯淡无神的眼睛,一副有气无力的样了就好像病得要死的人。 面馆虽然还有很多空位,霍波波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来。 “我姓霍,叫波波,波霸的波,江湖上的人都管我波哥。”这个人完全没有反应,就好像根本没看见霍波波这个人。 那只戴着手套的手,仍就摆在桌旁,霍波波一伸手就可以摸到。 如果他伸手去摸,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霍波波不敢试。 他的胆子一向不小,可说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这个看起来已经病得快要死了的人,却有股不可思议的魔力,令人不敢对他生出丝毫冒渎侵犯之意。 霍波波又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压低声音,轻声道:“你这只手好酷,那儿弄来的?” 哇拷! 这是什么话吗?别人不吐他一口ddt才怪!但这个人不但没吐他一口ddt,甚至连看他一眼也没有。 顿了顿,霍波波又用只让他一个人听到的声音,说:“我知道是你。” 这个人似乎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不动。 霍波波又道:“我知道杀死唐门主的人就是你。” 这个人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只黯淡无神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道光。 但很快又恢复了他那种有气无力的样子,半晌,才用嘶哑的声音问霍波波:“你宰羊阮是啥郎?” 霍波波看了他很久,这个人并不是他所要找的秦胜,简直没有一个地方像象,因此他摇摇头,答道:“莫宰羊。” “唐天固大典之前你有没有见过我?” “没有。” “你看我像不像是个会杀人的人?” “一点也不像。” “你那一只目周(眼睛)看过我杀人?” “两只目周拢无。” “操你个舅舅,那你为什么会说我杀了唐天固?” “因为你这只戴手套的手。” 这人是凝视着霍波波。 良久,他才一个字的道:“你在跟踪我,为什么?” 霍波波仍然盯着他的手在看,一面说:“也是因为你这只戴手套的手。” 他眼神迷惘,似乎在追忆一段很久以前的事,瞪着那个人桌上的面,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才又道:“这是两男一女的故事,在七、八年前某个山上,两男一女三个十一、二岁,不识愁知味的孩子,无话不谈,感情比熟透的苹果还要熟.熟到闻屁的味道,也能猜出是谁放的。 我是大师兄,二师弟‘程胜’,聪明,喜欢耍酷、打屁吊儿郎当的,但却情感丰富,好打抱不平,他喜欢小师妹,小师妹也对他情有独钟。小师妹是师父的宝贝女儿,有一次他两人玩过火了,居然玩上了床,俗话说:捉贼捉脏,捉奸在床,活该阿胜要衰尾。 罪证确鉴,师父也不是很生气,查是师叔在旁加油添醋,搔脚仓(屁股),师父若再不生气,就有些软脚;于是对二师弟施以毒刑,剁烂了他摸过的小师妹的右手,逐出昆吾剑派。 起初我和小师妹存有一线希望,偷偷要救他。谁知,师叔也不知道是怎地,似乎对二师弟有着深仇大仇,特别大小眼,背着师父悄悄把他扔下万丈深渊的长白山下。 这下好了,小师妹一切希望全泡汤了。人又没有长翅膀,扔下深谷,不死也成了大野狼的点心。 但小师妹偏不信邪,江湖上最近出现一个叫霸刀情圣的小子,她硬说一定是二师弟程胜。 娘的皮,人家是秦胜,二师弟是程胜,虽然只差一个字,但怎么也八竿子打不到作阵(一块),你是不是?” 霍波波一口气说完,松了口气,但眼睛仍盯着这个人的面。 只见这个似乎在掩饰什么,不答反而夹起了面,要送入口,见霍波波仍盯着他的面不放,突然说:“你是不是八堵饿(肚子饫),想要呷面?” 霍波波摇摇头,道:“我是八堵饫,但我不想呷面,没胃口。” “为什么?” “我一直盯着你面看,是因为你面里一只屎蜗螂,嘻嘻!” 顿了顿,霍波波忽然道:“你是不是那个江湖上传说的霸刀情圣?你的刀呢?” 他的刀,就用一块粗布包着,竖在他的脚边。 “你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帅嘛!”这个人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眼睛里忽然有寒光一闪,问道:“你那个没人性的师父师叔嗝屁了吗?” “是就挂点了。”霍波波苦笑说:“难不成还想遗臭万年。” 这个人立刻又恢复了他那种死人样子,然后摸出几文钱放在桌上,提起了脚边布包着刀,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霍波波立刻就跟着追出去。 “喂!等等我,这家有屎蜗螂,咱们换一家干净的,我请你喝酒?” 这个也叫秦胜的人,好像并没有要拒绝,一直都在前面走,在而且走得很慢,好像生怕霍波波追不上他。 不久,走进一条陋巷里。 陋巷无人,是条走不出去的死巷子。 霍波波的心跳了起来,忖道:“娘的皮,他是不是因为我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想杀了我灭口?” 但是他看起来却不像要杀人的样子。 也不像能够杀人的样子。 他手上提着用布包着的大兵刃,配上他一副病歪歪模样,就好像老太婆穿着小姑娘花悄的裙子,一样的滑稽可笑。 这时,这人忽然以拇指中指放在咀中一吹,发出清亮的哨声。 跟着一阵车轮和马蹄声传了过来。 霍波波转头去看,只见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这条陋巷外。 那也叫秦胜的人走了过去,找开车门,纵入车厢,然后才问霍波波,道:“你不是要请我喝酒,不上来怎么请?” 这辆马车是从那里来的?霍波波莫宰羊。 马车要往那里去?霍波波也莫宰羊。 可是他却上去了。 而且毫不犹豫地,用最美妙的姿势纵上马车。 第二章 深谷霸刀获神功 车厢里宽敞舒服而华丽,车子走得又快又稳,霍波波坐在车内,就像坐在豪华大酒楼一样舒服。 这个病歪歪的人,怎么会拥有这第样一辆华贵的马车?霍波波有很多问题想问他。 但是他一上了车就从一个柜子里,取出了绿绿水晶瓶酒来。 霍波波敢打赌,这一定是好酒,世上少有的珍品。 他的心不由蠢蠢欲动,想快点一尝好酒。 霍波波也没有等多久,水晶瓶一打开,他就嗅美观一种淡淡的,好像郁金香一样的香气。 然后他就晕了过去。 ****** 酒没入口,却已经醉了。 不但可怕,简直就醉得莫名其妙。 霍波波还没完全清醒,可是这个问题却一直盘据在他心里。等他完全清醒时,他就立刻被眼前看到的景象吓呆了。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到来了一个不能再熟的地方。 他想笑,可是他却笑不出来。 这是一个女人的闺房外,那病歪歪的秦胜,来到了这里,病好像一下子不见了。 人不但精神抖擞,身形轻巧,像猴子似的鬼头鬼脑的往房里望去。 房里的灯光,透过纸窗,印出一个婀娜多姿,凹凸玲珑的裸体身材。 瞧那身影,房里的佳人,似乎正在换衣准备就寝。 这个秦胜三更半夜跑到女人房外,是不是就窥视狂。 房里的佳人,好像没有要立即把衣服穿上,居然跳起艳舞,似有意无意扭摆着屁股,双手挑情的抚摸着她的高耸双峰。 抬手劈腿,那个“重点”,印在纸窗上,像团棉花,那么地柔软诱人。 她的动作,几近挑逗。 秦胜已经完全被迷住了。 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能够抗拒诱惑的人。 天杀的!就在这时候,他的身旁不知时已多了一个香喷喷的女人。 最要命的是,当他发现进已来不及了。 这香喷喷的女人,居然抱紧他的脖子,在他耳朵轻轻吹气。 “我就知道你回来了,回来也不进房,总是喜欢在房外偷看,老生病就是改不了,坏死啦!” 然后,把秦胜硬拉进房去。 房里还有个丫环妆束的少女,正在匆匆穿衣服。 这个有点好色的秦胜,总算明白了,原来当这个香喷喷的女人,脱衣正要就寝时,突然发现窗外有人在窥宙,于是在暗中吩咐丫环,来个李代桃疆,自己则偷溜出来抓“狼”。 可惜,她认错了人。 这香喷喷的佳人,对丫环道:“小倩,波哥回来了,你可以走啦!” “是,小姐!” 秦胜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快要有变化了,很令人脸红的变化。 可是这个香喷喷的女人,居然还抱着他不放。 居然伸手还要去脱他的衣服。 哇拷!再下去不发生疯暴才怪!想到这里,他身子突然弯曲,然后香喷喷的女人,只觉得手一滑,秦胜已经不见了。她转头去找,秦胜已经躲到衣柜后面。 秦胜大声道:“哇拷,你不要过来,我不是你的波哥,也不是个好人,你若是敢过来,我就真的要不客了,到时可虽说我强奸你。” 这香喷喷的女人怔了怔,颤声道:“你不是波哥,你到底是谁?” 秦胜道:“我知道你一定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余婉红。” “你到底是谁?怎么认得我?” “你别误会。我既不认得你,你也不会认得我。但江湖上人人拢宰羊昆吾剑派掌门的牵手(老婆),是位全天下最香的查某。” 顿了顿,秦胜又道:“当你一走近我身边,我就知道你是谁了。” “那你又是谁?”余婉红说:“你出来,让我瞧你有几个胆,敢闯进我的房间来。” “哇拷,我根本就没有意思要进来,好像是你死拉活拖的把我弄进来的。” 秦胜一面说,一面从衣柜后闪了出来。 余婉红把灯拈了些,一见到秦胜,忽然瞪大了眼,整个人怔住了。 秦胜苦笑道:“我很丑,希望没有吓着你。” 的确是很丑。一张蜡黄色的脸,两道吊眉,塌鼻子,厚咀唇,无论任何人见了也不会激动。 但余婉红地激动又反常。 她惊呼:“你是霸刀秦胜。” 然后,她哭了,拚命的摇头,奔上前去一把握住秦胜戴着的手套于,哭道:“你不是秦胜,是你程胜,你是程胜。” 她竟然扑在他怀里,又惊又喜叫说:“阿胜,我就知道你命大不会死,我她想你呀!” 秦胜眼里闪过一抹痛苦之色,然后把余婉红推开,笑着道:“霍夫人,你怎地又认错人呢?” 余婉红激动地叫:“我没有认错人,你是阿胜,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对你太熟悉啦!” “霍夫人……” “阿胜不要这样喊我,八年前你喊我阿红,八年后我还是叫阿红。” 秦胜心中一动,但他脸上却看不出任何表情。 “原来你的小名,是阿红,可惜我不是你的阿胜。” 余婉红听了,不禁凄然泪流,道:“阿胜,你不要再装蒜了,你是易容过了,但你的眼神瞒不过我的。” 她拭了拭眼泪,深吸口气,又说:“好,既然你不认我没关系,我问你,今晚你到这儿究竟有什么目的?” 秦胜双肩一耸,道:“哇拷,不是我要来这里,是霍掌门说要请我喝酒,我才来的。” 余婉红一惊,说:“波哥回来了,波哥没有认出是你?” “他已经知道我是秦胜。” 余婉红暗暗骂道:“这个蠢蛋,一定又被耍了。” 然后,她叹了口气,说:“好吧,就算你不承认,也不说此来的目的,我也不能猜出,你是我打白师叔和我老爷报仇的,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会刺伤两个人的心。” 秦胜冷冷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余婉红生气道:“你比谁都懂。昆吾剑派在武林中能有今天这样的声势地位,全是波哥有用命拚来的;假若让你在这里杀人,这不但是昆吾剑派的耻辱,更摆明了你我,波哥过不去,你说是不是?” 秦胜望着窗外,默然不语。 余婉红接着道:“最教人无法忍受的是你所杀的两人之中,其中一个是我老爸,你说我能袖手旁观吗?” 秦胜苦笑说:“霍夫人,就算你不喜欢独请我喝酒,我不喝就是了,你又何苦说一堆拉拉杂杂我听不懂的话嘛!” 余婉红黯然神伤,眼泪又流了下来。 “阿胜,这不像你的个性。我也不管你是不是鸭子听雷,看在咱俩以前亲密关系上,求你放弃仇恨好不好?” 秦胜眼神又闪过一丝痛苦,握刀的手更是青筋暴凸。 他好像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道:“霍夫我既然不喜欢霍掌门请我喝酒,我直就是了。” 说完,掉头便走出房去。 余婉红追到门口,大声叫:“阿胜,你若杀了我老爸,我会恨你一辈子。” 秦胜虽走入黑暗中,但他不可能会没有听到这话。 ****** 黑夜中。荒山上,阴风阵阵。荒草在风中摇舞,显得凄凉又萧索。 秦胜就坐在荒山的风中,孤单的身影,也显得说不出的孤寂与凄凉。余婉红说的话,他一句句全听进耳里,也全牢记在心中,一辈子大概是是不了了。 然而,他但忘不了八年前那段凄凄往事…… 白雪纷飞。 怒恨、残酷的眼神。 稀烂的手。 死亡的深谷。 以及那个巨大可怕又可受的“大傻”。 大傻是只老虎的名字。 庞然大物吊睛白额东北锦毛虎。 我国东北所产的虎,是世界上最大的虎,按说每只成年的虎,都在三百公斤以上,别说人不是他的对手,就连森林之王狮子,也是畏惧三分。 当大傻把掉到深谷的程胜,叼回山洞时,程胜才发现山洞里有个人,而大傻则是这个人养的。 山洞里的人满头乱发,面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疙瘩,衣裳褴褛,背脊微弯,相貌简直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挺吓人的中年人。 “哇……拷,你……你山顶洞人?还是鬼?” 这个人没有理他的话,喟然道:“孩子,看样子你好像练过几天功夫,假无彩(真可惜)你右手腕脉都断了。” 程胜不在乎说:“那个老贼把我的手像捣蒜一样的捣,不断才怪,不过命能捡回来,就青菜萝啦!” “青菜罗卜?” “阿弥陀佛嘛!” 这个人笑了,笑得非常难看,又似乎不会笑,也许是太久没笑了吧!但程胜却觉得他的笑,非常温馨。 “孩子,你很乐观。” “哇拷,要是哭,能把手哭好的话,哭上十天半月我也愿意,可惜就算我哭死了,手也一样好不了。” “把手伸出来,让我瞧瞧!” “一只烂手,随便你变看多久就多久,要是喜欢送给你也无所谓。” 那人嘴角微微一笑,看了看他的手,也不说话,一阵之后,从山洞的一个角落取出一碗黑漆漆的东西,然后涂满程胜的手。 程胜觉涂过那黑乌乌玩意后,手上清凉无比,不再那么痛了。 他不由感谢道:“老伯,你这玩意真不赖,跟你的人一样。” “你是说我好吗?”那人笑了笑说:“我有没有听错?” 程胜道:“哇拷,你是臭耳人(聋子)?” “好像没有。” “那么你就没听错,你人虽然长得歹看,但是,心却是光明正大,比那些虚有其表的伪君子,帅多了。” 这些话正说到这个的心坎儿,难怪他的神情更加欢心。 “小于,你说我好,是不是因为我救了你?” 程胜摇摇头道:“不是。你救我,我感激你,我把它放在心里,我说你好,是从你目睹中透出的慈爱光辉看出来的。你关怀的眼神,就好比母亲温柔的眼神。” “唉!”那人似乎有着难言之隐,感慨地说:“孩子,你目睹里真的有慈爱的光辉吗?你没有骗我吧?我这种光辉的情感可是一生难得见到的。” 程胜天真笑道:“你若碰上了我,保证你天天目睹都会闪烁着慈受的光辉。” “为什么?” “你不觉得我很古追(可爱),又有吸引力。” 那人“嘿嘿”笑道:“不错,不错,你是我一生中所见一最古追的孩子,还有我从你目睹中也看到了一样东西,因此咱们就更加投缘了。” 程胜不解,张大了眼,说:“哇拷,我目睹里有脏东西?” “没有。” “哇拷,那你刚刚不是说我目睹里有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仇!” “仇!”程胜心中一动,道:“老伯,你也和人有仇?” 那人自露怨毒,冷冷地说:“要是没仇,我会跑到穷乡僻壤的地方,我头壳可没有歹。” 提到“仇”这个字,程胜忍不住要暴发开来,激动道:“你认得那老贼白晰蜴吗?” “谁是白晰蜴?” “就是白锡新嘛!” “无名小卒,不认识。”程胜不禁有些失望,又问:“那么你该认得昆吾剑余达明了吧?” 那人还是摇摇头道:“不认得。” 程胜忍不住惊叫:“哇拷,他俩大大有名你都不认得,看来你真的是水井水鸡(井底蛙)!” 那人笑道:“他俩个是毛坑里的臭虫,又怎能和世上奇物大恐龙相比呢!” “哇拷,我看不是恐龙,而是风龟。” 程胜心中暗笑,口中忍不住问说:“那么,请问老伯高姓大名?” 那人傲然道:“你听过‘金城宇’这三个字吗?” 须知,“刀魔”金城宇名震宇内,大凡练武之人,无论识与不识,“金城宇”三个字却是如雷贯耳,要是没听过这三个字之人,就不配练武。 三年前长白激战,七大派联合黑道围攻金城字一役,可要是震憾武林。 当时他受到偷袭,全身上下中了一百零八种的有毒暗器,随后又夹着雪崩,掉入深谷,才勉强救了他一命,但武林中人却认定他必死无疑。 金城宇朝程胜望了眼,慈祥的道:“孩子,我有没有吓着你” 程胜确实吓了一大跳,然后笑着说:“哇拷,我的确是吓了一大跳,但不是被你吓的,而是给自己捡到一块‘大宝’吓一跳的。” “哈哈——”金城宇突然开怀大笑,道:“小子,你很诚实实。对你来人讲,我的确是个‘宝’,我不但要教你武功,还要替你造一只无坚不毁,百毒侵,神奇的手。” ****** 荒山的阴风,很冷。 但他似乎一眯也没有感觉到冷。 因为复仇的火焰他体内燃烧着。 他摸了摸戴着特制手套的手。 他真的是余婉红口中的程胜,而是秦胜不管程胜也好,秦胜也罢,江湖中人可中俯得震刀情圣。 程胜抬头望向昆吾剑派,只见火光闪烁,人来人往戒备巡逻,他面上露出一片冷笑。 在昆吾剑扔的后山,有一密室,那儿住着昆吾剑派的三位元老,余达明、白锡新以及李阿鸡。 自从霍波波得到余婉红的警告,昆吾剑扔立即进入戒备中,尤其是后山元老静修的密室,更是森严。 可是,他们守候了两个更次,却不同凶任何事发生,余达明等人,不禁大感奇怪! 余达明忍不住问:“阿波,陈红究竟是怎么对人镰的?” 霍波波恭敬地答道:“红妹只说今晚有人会来找碴,叫我通知全派上下严加防范。” 一个长得枯瘦的白锡新,眉头一皱,说:“她有没有说找碴的是谁?” 霍波波心里想到了那个震刀秦胜,却又不也去确定,摇头道:“红妹没有说……” 白锡新不悦说:“她没说,你难道就不会问,别忘了你是掌门人,有人找碴找到你头上来了,而你却不知道对方是谁?传了出去,你怎么混啊!” 霍波波满脸通红,一副很瞥的样子,接口道:“我本来是想问她,她却挥手叫我赶快来准备,并且特别叫我小心您和老丈人的安全。” 余达明听了,眉头紧皱,纳闷说:“这就怪了,难道来人是冲着你白师叔和我的吗?” 霍波波忙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 说着,看了一眼白锡新,又说:“为了白师叔和您能够长命百岁,健健康康,也顾不得再问下去,便拚命跑来这里保护你们呢!” 白锡新被他驳回,才脸发青,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中暗骂:“臭小子,拿翘啦!” 这时,忽见余婉红全身劲装奔了进来。 余达明迫切问:“阿红,到底怎么回事?找碴的人又是谁?” 余婉红怅然道:“老爸,这个是你认得的。” 余达明神情一懔,惊叫:“我认得。” 在一旁的一直闭目打坐,脸上毫无情的老者,突然睁开眼睛,微哂道:“阿红,你该不会又拿你老爸讲生笑,来喝茶的,地说成找碴。” 余婉红急得脸红红,脚一跺,娇嗔说:“三师叔,人家都急死了,你还有闲情说我在讲生笑(开玩笑)。” 余达明道:“老三,你别插咀,先问陈红怎么说。” 余婉红说:“这找碴的人,不但你认识,就是波哥和二师叔也认识他,老爸我该不会忘记八年前,你们在长白山麓做的事了吧?” 余达明和白锡新听了,心头大城,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霍波波心中又惊又喜,兴奋道:“你说的是程胜,咱们的最佳拍挡阿胜?” 余婉红看了看霍波波兴奋的神色,黯淡地说:“他现在不笛是你的好兄弟,是你的死敌。” 霍波波高热的心,一下子突然掉进冰窟里。 余婉红埋怨又道:“波哥,你热情得也太过火了,竟把他当成朋友,请他喝酒,引狼入室……” 霍波波张大了眼,真是百口莫辩,说:“你说的可是那个病歪歪的霸刀情圣……” 余婉红道:“他易容术是很高明,可是他点也没有病,难道你都没有注意他的眼神,他戴着手套的手?” 霍波波倒抽了一口气,说:“我已经-注意到了,娘的皮,看来这次能搞定啦!” 然后,他对余婉红道:“红妹,准备五副棺材吧!” 余婉红气坏了,娇叱说:“波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话?” 霍波波点头道:“宰羊。准备五副棺材嘛!” 余婉经气得整个人几乎要爆炸,但很快地,她人突然又像泄了气的皮球脱了。她了解霍波波,他绝对不是在说笑。 白锡新却不屑道:“阿波,你真是脓包,竟敢咒我们死,当初选你当掌门人,是咱们老眼昏花。就算是程胜没有死,但手已残废,还能有多大能耐?” 霍波波说:“二师叔,你不但不是目睹透窗,而且老倒缩,江湖盲啦,你有没有听说过神刀门的事吗?说出来准把你吓得尿裤底。” 霍波波一直对白锡新存有怨恨,尤其在他把程胜弄死后,更是恨死了他,因此对他说话,始终没好口气。 余达明叱道:“阿波,你对师叔讲话不可无礼。” 顿了下,又惊声说:“阿波,你可是说他就是刀魔金城宇的化身?” 霍波波道:“一个是刀魔;一个是霸刀,一样是刀,也差不了多少。十年前长白山一战,金城宇受到一百零八种暗毒,他就是大罗神仙,只怕也无法恢复武功了。” 余达明等人听了,同意点头。 霍波波继续说:“如果那个霸刀真的是程胜的话,是他命大,被刀魔所救,并得了刀魔的真传,所以他才会向唐天固下手。 唐天固的武功啥款,不用我多说:你们也清楚,连唐天固那样的武功,再加上七大派掌门的保护下,人头都丢了,咱们这里不是都完了吗?这些事我是亲自目睹看见,可没有吓你们。” 此话一出,仿佛是一记暴雷,只震得在场的人都呆住了。 余婉红担忧道:“波哥,现在怎么办?” 霍波波双肩一耸,说:“等死罗!” “你……” 霍波波波见余婉红眼眶红红,心不由软了下来,安慰她道:“卖老烦(别烦恼),女人烦恼容易老的。阿胜的个性我清楚。他恩怨分明,绝不会伤及无辜,我把全部弟子都调来保护你老爸和二师叔,使他无法下手,这不就没问题了。” 余婉红疑信:“真的没问题吗?” “绝对。请相信你吧,还有你的武功可也不是膨风(吹牛)的。” 霍波波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连三成的把握也没有。 白锡新感慨道:“没有用的,没有用的,你们能保护我今天,难保他明天不来,保得了明天,难保后天,只是我不相信,就算他得到了刀魔的真传,难道凭咱们联手就摆平不了他吗?” 余达明目蕴精芒,喜叫:“是啊,凭咱们昆吾剑派现在的声望,一定可以的,阿鸡,你有没有意见?” 李阿鸡似乎很轻松,并没有因为程胜前来找碴而担忧,因为当年惩戒程胜时,他并不在派里,事后得知此事,却是痛苦万分。 只因程腾是他看着长大,在师兄弟里,就属他和程胜最投缘。 他扫了众人一眼,道:“大师兄,不是我要泄你们的气,阿胜若真的是月魔的传人,你们跟他拚,简直是鸡卵碰石头,依我之见,不如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白锡新冷哼一声,骂说:“你真是生鸡卵无,放鸡屎有。” “鸡屎麻卡赢鸡仔肠(意奸鄙之人)。” 此言一出,众人心尖大大一震。 因为这句话不是他们任何一人说的,而是从外面传来。 须知,山前山后有四、五百昆吾剑派的弟子在守候,来人到了密室外,那些巡逻的人,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就凭这点轻功,已够令他们吓破胆。 “他还是找来了!” 余婉红几乎崩溃的叫着。 余达明和白锡新,都想到外面看个究竟,余婉红急忙阻止道:“你们千万别出去,让我先去看看!” 余达明和白锡新都知道,她对程胜仍有旧情,料想程胜还不致伤害她,所以放心让余婉红前去。 ****** 夜色凄迷。 程胜就站在凄迷的夜色中。 “程胜,你真的来了!” 余婉红咬牙切齿,目中却又有说不出的爱和恨。 程胜这一次不但没有掩饰“程胜”两字,脸上也不再有易容,露出了本来的面目,浓浓的眉多情又无奈的眼神。 “霍夫人,你不应该来的。” 余婉红痛苦道:“我已经说过了,你若想杀老爸与白师叔,只有先把我和波哥杀掉,不然你就放弃复仇的念头,阿胜,你出手吧!” “哇拷,不要逼我!” 程胜目中闪过悲痛之色,突然朝密室大叫:“白锡新,操你个舅舅,不要躲在里面当王八乌龟,快滚出来吧!” 叱喝声中,只见密室内纵出一人。 不是白锡新。 程胜见了,连忙打揖道:“霍掌门,你也来替白老贼送终啊!” 霍波波苦笑说:“娘的皮,你说这放就太不给面子。我不是告诉过你,白师叔和老人挂点了嘛,你干吗还来呢?” 程胜道:“可是你的眼神却告诉我,他们活得健康又幸福。” “霸刀情圣原来就是你阿胜,你干吗要耍我,要是在以前,我非把你脚仓踢得开花朵不可。” 霍波波深知程胜念旧重感情,因此有意挑起儿时的情景,谁知,程胜竟然一揖到地,反道:“霍掌门,你是个深明大义,有侠义精神的人,江湖上人人摆宰羊。” 霍波波腼腆道:“好说,好说。” 程胜继续说:“所以,哦有件事请你倒脚手(帮忙),你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阿胜,咱们是兄弟,有代志,不不是一句话搞定。” “我先谢了。” “请说。” “我希望见到白锡新的尸体,请你成全。” 余婉红抢着说:“阿胜,他是我二师叔,你忍心叫他死?” 程胜冷冷地道:“霍夫人,我这样做虽然有愧弟子之道,但是白锡新心狠手辣,留在世上,只有害而无一利,不如早了断投胎。” 霍波波说:“阿胜,你始终是昆吾剑派的弟子。” 程胜道:“你错了,八年前我就被除名了,昆吾剑派早巳和我没有任何瓜葛,你们也别再接着何仙姑叫二姨——胡攀亲。” 余婉红伤心地说:“阿胜,你怎能说出如此没人情味的话,难道连我们的感情,你也要断吗?‘ 程胜怅然道:“哇拷,我早就不配和你们作阵(一块)。” “不管咱们有咀讲到无咀,你就是不放过我老爸是吗?” “当年我只是泡你而已,那个少年不怀春不泡妞嘛!居然残忍地废掉我的手,那我也就认了,谁教我泡妞没招数被抓到。然而,他们竟视我有深仇大恨似的,把我抛下万丈深渊去。操他舅舅,我若不报此仇,怎对得起生我的父母?” 余婉红听了,哑然无语。 ’阿胜,你的处境我了解,但我现在身分特殊,可是昆吾剑派的掌门,你要是我,会怎样做?” 程胜冷笑说:“这种狗屁掌门不作也罢!” “好像也对。”霍波波道:“娘的皮,我现在就去向泰山(丈人)辞职。” “波哥,你敢!”余婉红大喝。 霍波波驻足转身,陪笑道:“香喷喷的某,我是说着玩的,别生气。” 接着,他走到程胜面前,清了清喉嘴,正气凛在说:“阿胜,甲细利(真对不起),我卖屎在昆吾剑派需要我的时候,辞职不干,太不厚道了。所经,为了昆吾剑派的声誉,我只有干下去,看来咱们只有各尽职责,请啊!” 语毕,拔出剑来。 程胜摇摇头道:“我是不会和你动手的。” “那么,你只有一条路走好,向后转,起步走,下山去。” “哇拷!我既然来了,怎可提着两串香蕉(空手)而去?” “那就请拔刀,这条路你该可以走啦!” “唉!这条路能不走吗?” “卖屎(不行)。” 程胜并没拔刀,他的刀还是用粗布包着,但他的心却被刀划得鲜血直流。 余婉红楚楚动人,泪水快流成河了。 “阿胜,我知道你没忘记我和波哥,不然你不会不下手的。” 程胜不敢看她。 余婉红本来是他的人。 而现在却成了霍波波的女人。 他的心比都痛。 他是忘不了她,一辈子也忘不了她的。 程胜更不能对霍波波下手。 困为,他要她一辈子快乐,不能让她孤寂一生。 余婉红要是不快乐,这比杀他还要痛苦。 因此程胜只能苦涩一笑,道:“不错。我是下不了手,也不能下手虽然如此,对我报仇,好像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此时,密室里的余达明等三人,见程胜仍然放过他们,心中一阵,相续纵了出来。 程胜见了,双目顿时现出杀机,欺身上前。 霍波波横身喝道:“站住!” 程胜瞪着他,说:“你尽管出招,我绝不会还手。” 霍波波叫道:“娘的皮,为什么你总是要耍酷吗?” 程胜不理,朝余达明等人走去。 余婉红见情形不妙,娇躯一闪,赶紧往余达明和白锡新身旁站去。 “阿胜,求求你行吗?” “唉,你又何必求我!” 程胜长叹一声,身形仍然向前走去。 此时,他和霍波波相距已不及三尺,霍波波紧紧住长剑,满脸焦急之色。 “阿胜,快碰上了,别再走啦,我请你喝酒去,咱们慢慢商量好不好?” 程胜却道:“霍掌门,要出招就卖细利(别客气),我不会怪你的。” 他顿了一下,果然又向前走去。 “娘的皮,快闪!” 霍波波的剑终于亮出,精光暴闪。 程胜不但没有闪避,甚至连动也没有动一下。 霍波波以为他会闪避,所以这一剑刺出时,他就没有打算收回。 “波哥,不要!” 余婉红惊叫时,霍波波才惊觉过来,要想收剑,已来不及,“噗”地一声,程胜在胸上已中了一剑。 血渗透了衣服涔涔流下,程胜眉头皱也没有皱一下。 他脸色平静,淡淡道:“多谢霍掌门下手留情。” 霍波波怔了怔,喃喃说:“你为什么不避开,我并不想杀你……” 他做梦也想不到程胜竟然不闪避,硬生生的让自己刺了一剑,惊骇、自责之下,不禁又暴发大叫:“你是不是也要我欠你?” 程胜没有回答。 余婉红冲上前去,颤声道:“阿胜,你的伤要紧吗?” 程胜凄凉一笑,说:“这点伤势算不了什么,那比得上心里的痛。” 他似乎话中有话,余婉红不禁羞愧的低下头。 程胜仰望远山,叹道:“唉,抽刀断水水更流,一剑了却多年债!” 说话中,他左手布包着的刀,蠕动了下,余婉红哭叫:“你还是要报这个仇?” 程胜说:“哇拷!有仇不报非君子,何况闹了老半天,要是现在掉头就走,那多没面子。” 此时忽听脚步声急响,刹时冲上来五、六十名昆吾剑派的弟子。这些人本来都是在外面巡逻,听得里面告急才赶来。 他们一见到程胜胸膛流着血,眼睛都眼得比鸭蛋还大。 白锡新心有余悸的说道:“你受了伤,还能报仇吗?” 程胜血脉贲张,瞪着他咬牙切齿说:“只要我不死,你就死定了。” 李阿鸡在担心程胜安危,上前笑道:“阿胜,记得鸡师叔吗?” 程胜眼神闪过一抹亲情,哽咽说:“鸡师叔,阿胜永远忘不了您老人家,改天请鸡师叔鸡脚仓,喝鸡尾酒。” “臭小子,还是喜欢拿鸡师叔穷开心。”李阿鸡露出慈祥的笑容,暗示他道:“双掌难挡四脚,你现在良机已失,要真有诚意请我呷鸡脚仓,喝鸡尾酒,现在就走。” 程胜笑了笑,说:“师叔,安啦!你不用替我担心,这点皮毛伤算得了啥?我放个屁也能把他轰死。” 众一听,在些脸色大变,有些则嗤以之鼻,骂他膨风(吹牛)。 白锡新勃然大怒道:“哼,老夫就不相信,你有这样的大能耐。” “唰!” 在众人毫不防备之下,一剑闪电攻了出去。 “哼!” 程胜冷笑一声,只见他戴着手套的右手微抬,一缕乌-光如电而出,竟向白锡新抓去。 白锡新脸色惨变,浑身颤抖,要想撤剑,可惜已经来不及。 剑若是被抓去,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可就难料,也许胸口被抓个洞,也许头壳被扭断。 余达明见状,立即自斜刺里攻上一剑。 这一剑虽然平常,内劲却浑厚,杀招也凶猛。 人都是自私的,余婉红也不能例外。 虽然她内心深底仍隐藏着对程胜的爱,但余达明是她的父亲,为了父亲的安危,她只有暂时抛开儿女私情。 她抽剑在手,准备随时应付猝发事变。 程胜若是杀了她父亲,她也会毫无客气的杀掉程胜。 如果她杀得了程胜的话。 怎知,余达明一剑刺出,程胜竟然不加还手,身形一仰,收回击到一半的手,人也向旁闪了去。 余婉红似乎大大松了口气,暗想:“原来他不想杀老爸。” 程胜手势一收,白锡新的压力,自然也随着大减,只见他日射凶光,趄着程胜一闪之际,突然反手一剑撩了过去。这一剑不但出人意料之外,而且招式毒辣又快迅,往程胜的软胁上刺了过去。 当众人发现时,不都全被白锡新这一手,给怔呆了。 “玩完了!” 他们的心里的话,全都是这一句。 白锡新的剑是够快够狠,只可惜程胜手比他的剑还要快,手指在他的手腕上一敲,他的剑就被敲飞了。 此时,他胸口仍在流血,而且感到又冷又渴,余达明惊见了他功力如此之高,不禁暗想:“这小于受了剑伤还有这种功力,看来就算咱们三个师兄弟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此人如若不除,实在是昆吾剑派的一大祸患。唉,我也顾不了那么多,再不出手恐怕就要来不及了。” 念头刚完,立刻挥剑攻了上去。 程胜身形有如鬼魅似的在余达明和白锡新二人中旋转。 余达明迅速刺出三剑,不料,三剑都被逼了回来。 余达明瞥见李阿鸡,仍闲负在旁,似乎不关已似的观战,不由气得大叫:“阿鸡,你还杵有那里做啥,还不快进场,不然昆吾剑派就要毁了。” “哦,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一时间李阿鸡的嘀咕,身形却没动。 白锡新怒道:“昆吾剑派毁了,你江湖也别混,快帮忙。” “是,我这不就来了嘛!” 李阿鸡慢吞吞入场,看得达明和白锡新火冒三丈高。 霍波波和余婉红心中明白,程胜已有两次不对余达明下杀手,而这两次他都可以取他俩人的性命,他却放弃了。 这是他报答师恩的表示,但恐怕也不会有第三次。 此时,程胜失血过多,脸色苍的,呼吸急促,就算他武功再高,只怕面对着三位高手,恐怕捱不了两个时辰。 须知,昆吾剑派以剑闻名,加上近年不断研习,剑式已是今非昔比。 因此,霍波波和余婉红两人,心中纷乱如麻,不知道现在该去助谁才好?哎——这时,忽见一条人影直飞出去,然后跌落在三丈远的地方,是白锡新。 他像一滩烂泥坐倒在地,不住喘气。程胜欲上前击去,余达明和李阿鸡二人,不约而同的从两边击他。 李阿鸡一面打,一面抱歉说:“阿胜,歹势(不好意思),鸡师叔是被逼的。” “鸡师叔,我不怪你!” 程胜峰形不知怎地一转,不但让过了余达明的剑,更避开了李阿鸡。 谁知,就在这时,忽见倒在地上的白锡新扬手一挥。 数点寒光从他袖中射出,然后在半空中爆裂开来,刹时变成了片片银光剑雨,朝程胜飞射而去。 “白师叔,你……” 霍波波和余婉红惊叫方出,那些银光剑雨,却突然间全到了程胜戴手套的手里。 紧跟着,这些银光剑雨又暴射而出,朝白锡新身上射上过去。 白锡新此时已像堆烂泥,躲是躲不掉,只有惊骇地见满天的银光剑雨射来。 众人纵目望去时,他全身已像紧蚂蚁窝倒在血泊中而死。霍波波生气子,蓦地挥剑向程胜攻去。 他是站在昆吾剑派掌门的身分,向程胜出手。 他明知不是程胜的对手,可是他却不得这样拚命,心中也是万分痛苦与无奈。 程胜身形猛地向后一退,沉声道:“哇拷,霍掌门,你还想再刺我一剑是不是?” 霍波波说:“娘的皮,你知道我不想,可是,哎呀!你叫我怎么说呢?好,咱们先打,打了我再请喝酒向你赔不是。” 说罢,白芒暴闪,“唰”声连连,又朝程胜攻了过去。 “唉,你真是麻烦的动物。” 程胜叹了一声,轻巧闪了了开来,转向余达明欺近。 余婉红一见,惊叫:“阿胜,你连我老爸也不放过?真是可恶。” 程胜没有说话,这时已绕到余达明的身侧。 余婉红跟着欺近,怎知程胜的身法非常奇异,余婉红根本就无法拦得住。 而程胜似快得不能再快的手法,向余达明抓去。 余达明迫得出手一封,招式刚出,忽觉眼前乌光闪耀,他连想变招都还来不及想,只觉脉腕脉一阵剧痛。 “当啷!” 手上长剑已掉落在地,身形踉跄而退,脸上痛得直冒痘大冷汗。 “老爸!” 余婉红大惊奔了过去,只见余达明双手腕脉已断,不禁放声大哭。 “程胜,我恨你,我恨你,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我从一开始就没要你原谅。” 程胜丢下这句话后,身形随即有如流星似的向山下飞去。 “别逃,拦住他。” 霍波波大喝一声,昆吾剑派的弟子纷纷出手拦截,但是程胜的身法非常怪异。 只见他把自己的身子扭成一团,然后又暴长弹了出去,竟然没有一个人伤得了他。 霍波波不禁看傻了!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在神刀门杀了唐天固等人后,还能轻松的逃走。 他手上用布包着的霸刀,始终都没有亮出,都已经如此厉害;要是亮出的话,昆吾剑派的众弟子,还能有活命吗?霍波波看着程胜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娘的皮,咱们的仇结深了!” 昆吾剑声誉刚起,经此一来,威名已是跌停板,霍波波自是痛心疾首。 余婉红何尝又不是恨死了程胜。 ****** 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也正是最接近光明的时候。 人也是一样,只要你把这段艰苦黑暗的时光挨过去,你的生命立刻就会充满了光明和希望。 晨曦已穿过树叶。 程胜回头望了望,后面并没人追踪,这才放心,坐下取出金创特效药止血,忽觉一阵头昏目眩,险些一跤跌倒在地? 从被刺到一路奔下山,血也不知流了多少。 “操他个舅舅,流了这么多血,总得找一些什么千年雪莲、熊鞭、狗鞭,大补丸来补一补,不然就严重啦!” 他正想找个地方调息调息,谁知,忽然有脚声走近。 程胜以为是霍波波和余婉红追来,心中一急,一股气血往上升,顿觉天旋地转,“咕咚”一声,扑倒在地,不醒人事。 ******当程胜醒来时,又是天黑了。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少年仔,你总算醒过来啦!” 屋里已经上了灯,一个白发如银的老者,就站在床前。 程胜连忙挣扎了起来,道:“是老丈您救了我?” 那老者点头说:“是的。” “多谢老丈,但不知老丈尊姓大名?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他试图动了一下,只觉胸口已不再那么痛,心中感激不已。 那老者慢条斯理道:“这里是‘麦家村’,老朽麦祖荣,因有事从山边经过,无意发现小兄弟晕倒路旁,所以顺便带回医治,小兄弟觉得好些了吗?” “谢谢老丈关怀,我已好多了!” 麦祖荣点了点头,随后望了窗外昏暗的天色。 “你可以走了。” “哇拷,你是在叫我离开这里?” 程胜有些莫名其妙。 麦祖荣面无表情,点头道:“不错。” 程胜嘀咕:“哇拷,既然要赶我走,干嘛又把我往家里救,真是脱裤子放屁。” 麦祖荣叹了口气,似乎有隐情,叹道:“你不会懂的。” “天底下那有我程胜不懂的道理。”程胜说:“老丈是不是有难言之隐?” “唉,说了也无路用。” “你要相信我,就请说来听听,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多一个人想点子,多一个解决之路。” “唉,无路用的,不说也罢,说了反多一个陪葬的,又何苦呢!” “哇拷,老丈谁里有玄机,莫非老丈堵到什么困难?” “你猜对了!” “什么困难?我能帮得上忙吗?” “帮不上。” “哦?” “兄弟请跟老朽到外面瞧瞧便知道了。” 麦祖荣领着程胜向屋外走了出去。 程胜见他神神秘秘,不由心中暗暗叫怪,到了外面一瞧,原来这里是座庞大的庄院,但是整座庄院之中,除了麦祖荣一人外,竟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难道这庄院不是麦祖荣的。 这里本是空院,麦祖荣暂住而已。 可是瞧他模样以及穿着,又不像是借住,而像个主人。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程胜满脸诧之色。 麦祖荣看了一眼程胜,问道:“你看出什么来了没有?” 程胜沉吟了下,才说:“按照常理来说,偌大一座庄院,应该不止老丈一个人才对,莫非其他人都有事出去了,还是这里本来就没有人住?” 麦祖荣苦着脸道:“若说有事出去,也没有那么巧,全都有事出去,而且这里在天黑之前,还住有一百三十八白人,怎会没有人住呢?” 程胜这下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就算让他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出个中原因。 他迷惑了。 “哇拷,那么他们为什么都走光了呢?” 第三章 江湖传闻鸳鸯锁 麦祖荣难过的道:“他们……他们都避难去了。” “避难?避什么难?”程胜怔了怔,说:“瘟疫?黄河决堤?还是蝗虫过境?” 麦祖荣摇摇头道:“都不是,是对头!” 程胜一怔,说:“哇拷,对头很厉害吗?” “要不厉害,老朽也就不会把家人全藏起来,更不会请你走路。” 程胜个性本就喜欢好管闲事,如今对言又有恩?自己,这个闲事是非管不可。 “不知老丈的对头是啥郎?” “九幽丰都王,小兄弟年纪不大,大概是没听过这个名头。” “谁说的,你也太小看我了。”程胜大声道:“可是那个大半人半鬼的阴九幽。” 麦祖荣望着程胜,表情激动,吓得面色惨白,两眼圆睁,讶然说:“哎呀,老朽真看走眼,原来小兄弟知识广博,才高八斗,江湖老前辈,真是失敬失敬。” 程胜笑道:“哇拷,我只说了半人半鬼阴幽七个字,你就把我捧成老前辈,这个马屁可拍得真响。” 麦祖荣尴尬笑着说:“嘿嘿,老朽有苦衷的。只因这个阴九幽武功高不可测,嗜杀如命,我不得不拍拍你马,也不得不遣散家人,要死就死我一个。” “哇拷,拍我马屁跟你死有啥关系?” “没有关系,只希望你快点离开。” “我是会离开,只是你好端端地怎会惹上这么个瘟神?” “唉,人若是衰尾,喝凉水都会呛死。也不知道那个缺德带冒烟的,诬指老朽身上有开启‘沙城’的‘鸳鸯金锁’。” “你真的有这玩意?” 麦祖荣生气大骂道:“有个屁,就是鸳鸯金锁长得什么模样,我也莫宰羊。 偏偏九幽丰都王听到一点风就是雨,限我今天午夜交出,不然要杀尽麦家村所有的人。” 程胜气得大叫:“阴九幽实在是可恶之极。” 其实,有关“沙城”之事,程胜也曾听金城宇提过。 据说,沙城是在大戈壁的沙漠里,是一座十分奇异的城,平日不一现形迹,一旦出现,光华灿烂夺目,方圆百里之内,几乎都要看到它的光芒。 但是只有两个时辰就消失了,国人都说沙城之中,藏有数不尽的奇珍异宝。 由于沙城是不定期的出现,要想找到它是非常困难的,就是找到了,也非有“鸳鸯金锁”开启,不然就只有眼睁睁地看它消失。 程胜看着焦虑的麦祖荣,遭:“这样看来,老丈真是被人冤枉了。” 麦祖荣委屈的点头说:“我实在是被冤枉的,若是换了别人,老朽还可以坐下来喝茶解释,但你知道九幽丰都王,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也对。”程胜忽然道:“我八堵饫了(肚饿),老丈可有吃的?” “有。东西是现成的,小兄弟吃了就卡紧离开,勉得遭到杀身之祸。” 麦祖荣连忙出去,拿了些吃的东西。 程胜肚子实在是饿了,道了声“多谢”,便不客气吃了起来。 “老丈,吃完我就走。” “好,最好吃快点。” “会的。吃饭没酒,淡而无味。” “小兄弟,现在是非常时期,不适合喝酒吧!” “没问题的。” 麦祖荣无可奈何,只有从柜子上拿出酒菜。 程胜一面慢慢品酒,一面慢慢吃莱,看得麦祖荣直冒冷汗。 “小兄弟,你就快吃吧!” “我正在吃,别急,你也坐下来逗连呷(一块儿吃)。” “小兄弟……” 麦祖荣紧张又焦急,急得几乎要跪下来求程胜,吃了就快点离开。 “哇操,要走,也得等呷饱才有力气走嘛!” “小兄弟,快点,就快来不及了……” 话声中,院落中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嗄,来了!” 程胜眼珠骨碌一转,竖耳倾听,道:“不,来的是个查某。” 麦祖荣疑信说:“不会吧!”果然门外出现一个脸蛋秀丽,苗条的少女,麦祖荣一见,脸色都变了。 “阿芳,你回来做什么?” 这少女关切地道:“爹,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所以偷偷回来瞧瞧。” 麦祖荣皱眉叹说:“唉,你都快二十岁了,怎么会这样不懂事?叫你去躲,谁又要你回来?去去去,快回去躲起来,他们可能快来了!”语气急促,关切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那少女欲伸手一指在啃着鸡脖子的程胜,道:“爹,他是谁呀?” 麦祖荣淡淡说:“一个活得不耐烦的人,只可惜这里少了一副棺材。” 这少女叫“麦秀芳”,她瞄了一眼程胜,程胜朝她一笑,麦秀芳忽然有触电的感觉,怔了怔,立即回过神来。 “爹,他好像受了伤哩!” “嗯,我已替他上了祖传秘方,现在大概不碍事,阿芳,你卡紧走,迟了恐怕来不及。” “不,我要留这里,不能让您一个人去应付阴九幽。” 麦秀芳黛眉微蹙,伤感道:“从小我没了娘,全是爹一手把我抚养长大,假如爹遭了毒手,做女儿的还忍心活在世上吗?” 程胜忍不住插咀道:“哇拷,这些话动听极了,不亏是个孝女。” 麦祖荣脸上有了泪痕,心痛道:“阿芳,我知道你的孝心。可是,咱们麦家就只有你这一条血脉,你……你留下来是会被杀死的,到时我怎对得起列祖列宗呢!” 话说方歇,突然外面传来声响。 “砰!” 麦祖荣的心,也随着这一声“怦”了一声,急叫:“不好,他们来啦!” 身形一动,正要奔出去,程胜突然缓背站了起来,道:“等等,别急着去送死嘛!” 麦祖荣转身,冷冷地说:“人都来了,你还叫我别急,难道你去求他们别动杀戒吗?” 程胜淡淡一笑,说:“我正有此意,佛家说:‘救人一命,胜过七颗葡萄’,但愿他们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手下留情。” 麦祖荣冷笑道:“他们若能手下留情,就不叫阴发幽。” “砰!” 外面又传了一响,似乎有重物被摔落地一样。 程胜眉头一皱,突然问麦秀芳:“麦姑娘,你们都藏在那里?” 麦秀芳怔然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程胜苦笑说:“他们已经扔进来了两个尸体,若是我猜得没错,只怕那些躲起来的人,都已经遭了他们的毒手,全嗝屁凉着啦!” 此话一出,麦氏父女不禁大吃一惊!“砰……” 就在这一刹那间,厅外传来一阵连声响,一下子自门外扔进来三十多个尸体。 麦氏父女见状,魂早不知飞到那里去了。 程胜淡淡一笑,抓起他用布包着的刀,旋即纵身出去。 麦秀芳这才回过神来,惊叫:“爹,他出去干什么?” 麦祖荣冷冷道:“他去求人家饶命,咱们自身难保,那还顾得了他?” 麦秀芳螓首一扬,说:“不,我看这个有些古怪,咱们站定在这里等死,不如跟去瞧瞧。” 麦祖荣沉吟一下,终于点头和女儿走到大厅门口,两人目光一扫,但满院都是尸体,正是他要他们去躲的人。 麦祖荣不禁呛然若失,但当他目光一转,又不由惊住了。 原来,此刻他看见程胜立在院中,面对着大门,巍巍的像一座神似的。 “砰!” 一声巨响,大门被踹开,门同现两个鬼魅似的人来。 那两人穿着一白一黑,瘦小是干瘪,一张脸皮紧紧包着脑壳,两眼深陷,双手沾了血迹,变成了只红手,想必是刚才杀人留下来的。 只听右边白衣人厉声道:“麦祖荣,还不反‘鸳鸯金锁’交出来。” 麦祖荣想要答话,却被麦秀芳阻止住。 白衣人不由大怒,正要飞身扑进。 左边的黑衣人却朝院中的程胜一指,怪声说:“老二你急什么?没有看到麦老头已请来了帮手吗?” 白衣入朝程胜打量一番,心头不由一凛!“喂,你是什么人?” 程胜沉声道:“死王八,凭你也配问我吗?” 麦祖荣在后面听了,暗暗吃了一惊,心想:“这人真是奇怪,他刚才明明说要去求人家饶命,怎地现在又骂起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麦秀芳心中也大感奇怪,不由睁大眼睛,望着程胜的背影出神。 黑衣人阴恻侧说:“小兔崽子,你很吊嘛!咱们勾魂使者不配问你的话,天底下还有谁配?” 程胜笑道:“哇拷,那就得问你老母问去。” 山衣入喝叫:“小杂种,骂人!” “骂你们又怎样?难道就只准你们骂人,不许别人‘吐’,天底下到底还有没有公理?” 程胜说着,语气一变,又厉声道:“这些人都是你们的杰作?” 黑衣人傲然道:“好像是也!” 程胜怒道:“死王八,胆子也太大了,本少爷在这里作客,就是阴九幽本人前来,也不敢动手杀人,你们简直是寿星老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勾魂使者一向杀人不眨眼,但是此刻却被程胜威势所惧,搞得莫名其妙,两人不由互望一眼,接着黑衣人尖声叫道:“小兔崽子,你究竟是谁?” 程胜手中用布包着的刀,用力在地上一跺,冷冷道:“霸刀情圣。” 勾魂使者一听,心头皆是一震,两人又互望一眼后,站在那里半晌不敢乱动。 麦祖荣心中也不禁一懔!麦秀芳内心里,则是又惊又喜,忖道:“原来是霸刀情圣,怪不得第一眼看到他,就有被电制的感觉。” 江湖传言,霸刀情圣是多少少女梦想中的白马王子,也不知勾去了多少少女的心。 黑衣人犹豫了一阵之后,突听白衣人大叫:“老大,咱们是奉命行事,管他娘的是臭卖鸟也好,软蛋包也罢,谁要是拦阻了咱们办事,咱们就把他给毙了。” 黑有人心有顾忌,低声说:“老二,你没有听说过神刀门的事吗?” 白衣人点头道:“听说过了。武林中人说,杀唐天固的人,右手戴着手套,左手拿着布包的兵刃,看起来和他正是一模一样,酷得很,可是我不相信他那一套。因为,老子我也可戴手套,刀用布包起来,学得比他还要酷。” 黑衣人处事比较稳重,暴叫:“好,那咱们拿什么回去覆命?” “我想想………” 黑衣人还在考虑,白衣人已经不耐烦,双眼暴睁,厉声喝道:“小兔崽子,管你娘的是不是霸刀鸟肾,都赶快给老子滚蛋,滚得越远越好,不然老子就不客气了。” 程胜——笑,说:“哇操,年纪也不小了,膀胱还这么容易起火(脾气大),小心真的变成了勾魂使者,可就后悔来不及。” 白衣人“桀桀”怪笑道:“只要你有本事,老子不在乎。” 程胜抬出“霸刀情圣”的名头,是顾到自己的伤势,想把勾魂使者吓退就算了。 谁知,勾魂者老二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他说过之后,双后一扬,但见十指利甲如钩,已作势欲扑向程胜而来。 程胜目光一闪,缓缓欲卸开刀上的布,一面道:“哇拷,算你们有种,无惊死(不怕死)。” 白衣人冷笑说:“现在你要滚蛋也来不及了,桀桀!” 刀上的粗布正一层层卸开,突然黑衣人大喝一声,双手拍出,一股掌风已出其不意劈了过来。 逐颜开程胜戴关手套的手一挡,“轰”的一声,黑衣人反被震得踉跄后退,咀里吐出血来。若是程胜没有受伤,这一掌可能会要了黑衣人的老命。 白衣人大惊叫道:“老大,你说好不准出手,自己为什么反而抢先发招?” 黑衣人颤声说:“你还不明了吗?霸刀情圣的刀,是非常鸭霸,一旦见光,就必定要染血,不人然是不会收刀的,快,快阻止他出刀。” 白衣人听了,心中大惊,那知这时,黑暗的天空中,闪过一声霹雳,紧跟着一柄绝世的刀现身。 万丈光芒。 光芒寒森。 宛如一根晶莹剔透的千年水晶冰柱。 “轰隆!” 黑暗的天空中又闪过一声震人耳膜的霹雳。 霹雳声中,夹杂着惨叫声,但见勾魂使者脸孔忽然扭曲,寒光消失很久以后,才见勾魂使者双双卧倒在血泊中。 一切又恢复黑夜的宁静。 好像刚才并没有发生任何事似的。 麦氏父女在后面看到刚才情景,心中惊愕之情,久久不能平复。 刀已经又裹在粗布里。 麦祖荣朝程胜望了了一眼,表情很奇怪,然后缓步走了过去。 程胜停立良久,似乎在调息,听到麦祖荣的脚步声,才回头道:“老丈,我也该告辞了。” 麦祖荣冷冷说:“老朽也该谢谢阁下仗义相助,不过,想请阁下慢走一步。” 语气完全变了,程胜司了怔,道:“哇拷,有何见教?” “老朽有一事请教,刀魔金城宇是你什么人?” “恩师!” “好!很好,那神刀门主唐天固可真的是你杀死的?” 程胜当堂一怔,又见麦祖荣语气不善,也有些不高兴道:“哇拷,你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麦祖荣目露凶光,胸口快速伏,说:“你一定要答覆了我的问话再说。” 程胜一笑道:“你的态度令我不舒服,当我不舒服的时候,是不会回答任何问题的。” “臭小子,你有种。” 麦祖荣气得直跳脚,“呛”的一声,拔出剑。 麦秀芳一看,立刻奔上前来,叫道:“爹,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 麦祖荣冷冷说:“阿芳,你闪到一边去,这儿没你的事。我早先不知道他是刀魔的徒弟,才青瞑(瞎了眼)救他,我现在是要杀他。”麦秀芳急道:“爹,你老番颠(老糊涂),一会救他,一会又杀他,别忘了他对咱们有恩的。” 麦祖荣得大叫:“死丫头,当着外人面前骂你老子老番颠,你想造反是不是?还是对这小子有意思?” 麦秀芳娇靥通红,一跺脚娇嗔道:“爹,你扯到那儿去了嘛!” 麦祖荣也是血气高昂,说:“行,咱们就扯回正题,你说他对我有恩,我也对他有恩,恩恩相抵,两不相欠,我现在要和他算的,可是血海深仇。” 麦秀芳额眉微皱,道:“爹,他刚刚替咱们杀了勾魂使者,怎会和咱们有仇呢?” 麦祖荣怒骂:“你知道个屁,他的师父刀魔在十年前,曾杀了我——个拜把兄弟包瑞年,而他前些时候又杀死了你舅舅唐天固和七大派的人,这还不能算仇吗?” 麦秀芳忙道:“我曾听您说过。十年前舅舅曾联命合黑白两道人物,在长白山上,围杀他的师父,不然他又怎会杀死舅舅和七大派的掌门呢?” “阿芳,你这死丫头,胳臂怎地往外弯,你是想(丈夫)想甲起笑(疯了)!” “爹,你常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为什么现在你要自食其言,做只老黄牛?” “啪!” 麦祖荣想不到麦秀芳会顶撞自己,盛怒之下,一记火辣辣的耳光,打在麦秀芳的脸上。 麦秀芳呆了一下,才放声大哭跑进屋去。 程胜看着他们父女的一场戏,忍不住叹道:“老丈,你戏不但编得好,谈得更是精彩,你要我报仇是一回事,但是‘鸳鸯金锁’确实在你身上又是一回身,我为感激救命之恩,替你杀了勾魂使者。但你不要忘记了,代志还没有结束,阴九幽随时会来找你的。” 麦祖荣身形僵硬,好像一下子血液全冲到脑门,得了脑溢血似的,大惊说:“你……你怎么会知道‘鸳鸯金锁’在我身上?” 程胜见麦祖荣失态,料自己猜的没错,心情特别愉快。 其实原先他见麦祖荣一麦秀芳进屋,连忙朝她使眼色,他就觉得有鬼,不过还是不太敢有把握,只有碰碰运气,没想到麦祖荣居然承认。 程胜笑道:“无论你的戏演得多么逼真,眼神是不会讲白贼(说谎)。” 麦祖荣怆然一退,此时假如程胜要出手抢“鸳鸯金锁”,他是无论如何休想保住。但是,程胜并没有下手说过话后,人已到了大门外了。 麦祖荣脸如死灰的站在那里,他知道鸳鸯金锁在他身上的事,很快便会传遍武林。 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会像是具尸首,等着成群的秃鹰来瓜分他的尸肉。 想以这里,他全身不由颤抖起来。 ****** 武林中,突然传出一个消息,那就是慕容山庄的主人“慕容美”死了。 慕容美,江南第一美女。生前多少达官贵人,江湖豪杰;甚至公子哥儿,想目睹她的风采,一亲芳泽。如今她死了,那些人不全都抱憾终身,失望又失望。 由于容美生前非常有人缘,所以整个武林对她骤然香消玉殒,都感到十分震惊,同时也感到惋惜。 关于慕容美身后之事,各大派已自告奋勇,组织一个治丧会,公推少林掌门“悟禅”大师主其事。 进入九月了,天气虽然还炎热,但是入夜之后,已有了些凉意。 夜很静。 冷风在窗外呼啸。 远远的江水,在夜色中显得凄迷。 也不知是烟?还得雾?大厅中挂着素幔,白烛高烧,烟雾袅袅,数十名武林顶尖高手,肃穆的排列着。 场面浩大庄严。 在一堆堆美丽的花后面传出,一阵阵的哭泣声,但见一个黄脸膛的半百老妇,和一个二十一、二岁,眉目清秀的年轻人,跪在花堆中哭泣。 原来,棺木四周堆满了鲜花,鲜花好比美女,无奈美女已逝。 哭声凄凉哀痛,使得这个原本充满悲切的场面,更加让人难过。 一个五十多岁,四方脸,羽眉圆眼,身穿米黄单袍的老者,黯然道:“老夫人,您要节哀,令嫒不幸去世,不但是慕容山庄的损失,同时也是整个武林的损失,我辈俱感哀掉!” 这人脸色虽然悲戚,但他双目中,闪闪射出惧人的威光,他正是铁枪门的第六代嫡传“无敌枪”丁晓峰。 另一个面皮微白的老僧,垂首合什说:“丁大侠所见甚是,请老头人保重,贫僧谨代表南海上下弟子,敬最高慰问之意。” 言毕,合什深深一揖。 那半百老妇含泪道:“多谢空灵大师和丁大侠,以及各位英雄产来吊慰,请恕老身不能全礼。” 说着,和慕容美的侄儿“慕容泰”,躬身还了一礼。 突听一人有感而发叹说:“唉,江湖中拉二连三出事,说来令人寒颤,神刀门主和七在派掌门,不幸死在霸刀之手,如今慕容女侠又香金消殒,看来今后江湖要多事了。” 另外一个人接着道:“华山掌门纪大侠顾虑的不错,难道咱们就这样消极下去吗?” 华山掌门“纪金虹”,四十多岁,武功高不可测,乃当今各派掌门中最负盛名的一位。 纪金虹微微一笑,说:“听项兄的口气,是不是有好点子?” 这位长得脸方铜铃眼的大汉,乃是大巴龙虎寨主“项威”,道:“现今各位掌门以及各路英雄都会集于此,这是老天爷特意安排,为了整个武林安宁,咱们是不是该推举一位武林老大出来对付霸刀?”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不觉微微一动,似乎有所同感,纷纷说:“是啊,江湖中要没有一个大哥,现面主持正义,江湖人就像一盘散沙。” “我早就有这个意思,只是一直没机会开口,现在好了,总算项兄提了出来。” “老夫举双手赞成。” 众人一阵议论,兴奋不已,忽听一人插咀道:“卖屎,卖屎(不行)!” 众人循声望去,见说话的人是少林悟禅大师,不禁有些纳闷。 茅山派掌门“古月道长”,奇怪地说:“项主的话很有建议,大师怎会认为卖屎?” 悟禅大师合什手道:“阿弥陀佛,古月道兄有所不知,慕容施主尸骨未寒,我等怎好就在她的灵堂上,大搞推选盟主之事,依老衲之见,起码也应该过了七七再说。” 古月道长向来行事就比较邪门,因此听了悟禅大师的话不以为然说:“我们这些人不是掌门,就是寨主、帮主,平日就忙得胡说八道,那来这么多闲功夫,只等慕容美女入土之后,便将一拍尔散,那里还能等到七七之后?” 另一个身材硕长,皮肤白嫩,十指修长的中年人,接口道:“古月掌门说得对,谁也无法等到七七之后,不过若是现在就推选盟主,对于慕容姑娘的遗体,也是非常不敬的。” “兰大先生向来有‘金头脑’之称,想必是有个绝妙的点子。” 兰大先生微晒一下,笑道:“绝妙点子倒不敢当,只是个小小意见而已。” 众人连忙催说:“兰大先生请说,快请说,别吊大家胃口。” 兰大先生笑道:“我这个意见,是一个折衷办法?” “怎么个折衷法?” “选盟主当然要选,但时间上来说;既不是现在,也.不着等到七七之后。” “那是什么时候呢?” “就慕容姑娘入土那一天。” 众人一想都觉得不错。 因为这样做既不亵渎慕容美的遗体,也不致耽误了各人的事情。 所以大家都附和赞成。 悟禅大师颔首道:“兰大先生顾虑周到,老衲没意见。”悟禅大师乃今日群雄相聚之首,他既没有意见,其他的人也当然没意见。 纪金虹朗声说:“那么,就等三天之后安葬慕容姑娘后再说了。” 说话之时,他目光扫向众人,面上泛出冷冷的笑意,丝毫没有吊丧之悲。 此时,慕容山庄的门人,等群祭拜完后,分别将他们安置在灵堂四周的厢房。 ****** 烛光不断在燃烧,烟雾弥漫,灵堂之中呈现一片死寂。 夜。 更深了。 寒意似乎也更重了。 外面的更声已敲过三响。 正是睡眼最沉时候。 谁知,这时竟有一条人影,有如鬼魅一般,轻飘飘到了灵堂。 他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他大半的脸。 他的右手戴着闪闪发光的手套,左手拿着粗布裹着的兵刃,是霸刀程胜。 他目光一扫,然后冷冷的道:“哇拷,别躲了,都出来吧!” 他说过之后,四周并没有——点反应,等了等,还是静悄悄,就像他刚才是地对死人说话似的。 “唉,你们这些人真他娘的麻烦,非要劳动我来动手不可。”手掌微扬,一股风打向灵幔,灵幔登时被他的掌风卷去。 “啊!” 突然一声尖叫,一道寒光直向那人罩去。 程胜身形微侧,冷冷道:“老夫人,我是慕名而来,可否开棺一瞻慕容美的遗容吗?” 原来,刚才出手的是慕容老夫人,她身形发矫健,出招狠快,竟看不出一点老态。 只可惜她碰上的是霸刀程胜。 慕容老夫人厉声说:“你在骗三岁小孩是不是?虽然我老太婆不知道你是刀魔金城宇,还是霸刀秦胜,但你前来的目的,难道还能瞒得过人吗?” 程胜道:“老夫人真不相信?” “唉,人都死了,难道你还想鞭尸,让她不能安息?” “死人最大,我怎敢有此意?” 程胜话刚说完,只见寒光一闪,又是一剑出其不意的刺向他,同时愤怒大喝:“既无此意你又来干什么?” 程胜滑步闪身,又避过那人一剑,道:“哇拷,当然是有所为了,我刚才不是说过,是慕江南第一美女之名而来。” “我姑姑已经死了,看不看都没什么关系。” 这人正是慕容泰,慕容美的大哥“慕容一华”之子,他们祖孙俩未击中,都不由骇然的瞪着程胜。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见人?” 程胜还未回答,忽听一阵细碎脚步声响起,大厅中又多了五人。 个个眉现杀机,手中紧紧抓着长剑,一步一步逼向程胜。 程胜学深吸一口气,道:“我是不愿滥伤无辜,你们快退下。” 那五人脸色一变,异口同声说:“你死到临头还敢逞强?” 程胜笑道:“哇拷,就凭你们只怕不够塞牙缝,埋伏两边的人也逗阵来吧,大家老热老热(热闹)。” 只悟禅大师说:“阿弥陀佛,小施主眼力过人,轻功了得,比起刀魔金城宇不差上下,咱们既已被你发现,我们只好厚颜相见了。” 悟禅大师“小施主”三字一出口,众人都不禁怔了下,此时只见悟禅大师在前,其余若干高手在后,纷纷从前后两面闪了出来。原来,三更时分,并不是沉睡之时,而守株待兔的时候。 慕容老夫上前道:“悟禅大师怎知道他不是刀魔?” 悟禅大师白眉微皱,说:“刀魔十年前已是中年人,如今算也该有五十多岁了,口音必定是沉着苍老,而这人不论口音语气,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一、二岁,因此,老衲敢说他不是刀魔。” 兰大先生说:“他要不是刀魔,那就是江湖上传说的霸刀秦胜。” 悟禅大师沉吟道:“这个老衲不敢确定。” 程胜暗暗佩服悟禅大师的细心,他一掀鸭舌帽,露出帅气的脸,笑着说:“哇拷,被你猜中了,我就是霸刀,哈哈,但你们还是猜中了,我就是霸刀,哈哈,但你们还是猜错了一点。” “那一点?” “我叫程胜,程咬金的程,不是秦胜。在此特别向你们纠正。” 纪金虹喝道:“程胜也好,秦胜也罢,捣乱灵堂就是不该。” 程胜冷冷说:“哇拷,你们是不是又想重施十年前长白山故技?” 悟禅大师合什道:“岂敢,岂敢,我们只想请程施主打消杀戮之念。” 程胜说:“哇拷,我有说过要杀人吗?” 程胜说:“好,到了这步,就算我要杀人吧,冤有头,债有主,我是从不妄杀一人,希望大和尚把他们都带出去。” 纪金红道:“好个冤有头,债有主,咱们好像都跟小兄弟无冤无仇,小兄弟又为何要来杀人呢?” 程胜道:“跟我是无冤无仇,但跟我师父却有深仇。” “刀魔金城宇?” “不错。”程胜一字字道:“师仇子报,天经地道,你们想赖是赖不掉的。” “冤家宜解不宜结,慕容施主既然已经去逝,老衲想请程施主慈悲为怀,放弃对慕容施主的复仇之念!” 程胜把鸭舌帽一拉,又把帽沿压低,怀疑道:“大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我问你,慕容美那只老妖精真嗝屁吗?” 悟禅师微微一怔,纪金虹连忙接口:“当然,慕容美已经死了。” 项威也道:“死可以拿来讲生笑吗?” 程胜冷冷说:“假如我说她没有嗝屁呢?” 此言一出,众人都不由心头一懔! 无敌枪丁晓峰冷笑道:“嘿嘿,除非你再去造一个慕容美出来。” 程胜扫了一眼众人,笑得很邪,笑得令人恨得牙痒痒的,说:“我根本不需要那样做,老实说,你们想的这个点子还不赖,险些害我上当,你们先在江湖上散布慕容的死讯,用意不外是想把我骗来,然后加以联手围攻。事实上,慕容美还好好的活在世上,甚至比任何人都活得还好。” 项威眼露称赞之色,说:“小子你真厉害,想不到这件事也被你看出来了,不亏是刀魔调教出来的。” 悟禅大师叹道:“程施主是如何识破的?” 程胜一笑,说:“江湖中谁不知道江南第一美女慕容美,对护肤、养颜、健身多么痴狂,不然如何能永保第一美女之美誉。既然如此注重保养,又那能容易死呢?既然不容易死,那就是假死罗!” 悟禅大师叹道:“我等计谋既已被程施主识破,一切作为已不需要再加掩饰。慕容施主,请现身出来吧!” “车l!” 只听一响,棺森盖飞了起来,慕容美也随着棺木盖,从棺材里飞身而出。 一身素白的衣裙,襟脱着丰满却苗条的身材,更显出成熟中带有少女的纯洁;不放胭脂的素脸,虽然现出些细致,却更增添她妩媚的风韵。成熟、丰丽的风韵。令人忍不住多瞧她几眼。 慕容美姗姗走到众人面前,妩媚一笑,调侃程胜道:“想不到刀魔的命真大,雪崩都没有把他压死,还调教出一个如此风流缘投的弟子,甲无彩(真可惜)你今天,就要死在我们手里啦!” 程胜一点也不生气,潇洒把帽子一剔,反唇相应识地说:“哇拷,你今天不是在办丧事吗?我正好让你美梦成真。” “是吗?” 慕容美眼波转动,又向程胜瞟了一眼,燕子般轻盈,然后手上香帕朝他脸上一挥,娇笑走到悟禅大师身边。 程胜闻到一阵芳香。 悟禅大师合什道:“程施主,请听老衲最后警告,放弃对慕容施主复仇之念,老衲担保我等今日绝不伤你分毫:” 程胜笑着说:“哇拷,若凭你们也能伤得了我,我也就不会来了。” 纪金虹不耐烦的道:“悟禅大师可必和那小魔头多费唇舌,他的迷药就快要发作了。” 程胜倏然变色,说:“你……你说什么?” 纪金虹哈哈大笑道;“刚才慕容美走到你身前,对你又是秋波,又抛香帕,只不过是先稳住你,否则你又岂会那么容易中了慕容美的独门迷药,哈哈——” 程胜怒喝:“好个不要脸的八婆。”飞起一脚,将整张灵桌都踢得飞了出去。 众人见状,立刻身形一闪,已在一丈开外,纪金划虹笑道:“情圣,我看你还是莫要生气的好,否则药性发作快,到时做不成情圣,便成了牛奶香蕉圣代啦,哈哈……” 程胜只觉身子毫无异状,还怕他是危言耸听,但暗中一提气,一口真气果然懒懒的提不起。 “操你个舅舅的熊。” 他又惊又怒,飞扑过去,皮掌挥出。 “来呀,欢迎你来打我。” 那纪金虹却笑嘻嘻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伸手却朝他招手。 但程胜手掌还没挥出,身子便已跌落下来,四脚竟然突然变得软绵绵,使不出任何力。 他耳畔只听得众人得意的笑声,渐渐地,他什么都听不到。******- 盏灯,灯光照着程胜的脸。 程胜只有觉得这盏灯,似乎在他眼前不停的旋转,他想伸手掩住眼睛,但手脚却丝毫不能动弹。他头疼欲裂,喉嘴里更似被火烧一般,他咬一咬牙用力瞪眼。 于是,他瞧见灯光后的那一张张的笑脸。 只听慕容美娇滴滴道:“好了,好了,情圣果然醒来了,待会老娘可要领教他的调情高手。” 只听项威笑道:“你脸上的皱纹得可以突死一只河神(苍蝇),还妄想吃牛犊,见未见笑(要不要脸)?” 慕容啐了他一口,娇嗔说:“呸,狗咀里吐出不象牙,老娘天生就喜欢小帅哥,瞧你们一个比一个又老又肥,老娘看了就倒胃口。” 兰大先生笑了笑,道:“这你又不懂了,老头子有老头子的滋味,胖子有胖子滋味,和尚也有和尚的一番滋味,那当真是各有千秋,各有好处。” 慕容美瞟了一眼悟禅大师,娇美的声音,说:“和尚我倒是没尝过,不晓得滋味如何?” 悟禅大师气定神闲,将他们的话当成耳边风。 突听南海空灵大师道:“你们怎地如此未见笑(不要脸),还不快些问话,问完了也好送他去阎王那儿报到。” 项威哈哈笑说:“空灵大师一听到男女关系,就挡味条(受不了)。” 空灵大师所脸红脖子粗,项威是绿林出身,可管不了那么多。 纪金虹插咀道:“好了好了,不要说了,咱们办正事卡要紧。” 慕容美娇滴滴说:“悟禅大师,你说咱们该如何处置他呢?” 悟禅大师还未开口,程胜已切齿抢说:“老和尚,你们只要将慕容美狐狸精交出,我今天便放过你们。” 纪金虹大笑道:“妙极妙极,各位可听到他说的话吗?这小子说今日要饶了咱们,咱们还不赶紧谢谢!” 话未说完,一阵哄堂大笑,笑声震耳,几乎要把屋顶掀掉。 程胜他们笑完,才说:“哇拷,你们是不是牙齿白?” 慕容美吃吃笑道:“你此刻被咱们用十八道牛索捆住,又被悟禅大师点八处穴道,你不求咱们饶你,反说要饶咱们,天下有比这更妤笑的事吗;” 茅山派的古月道长,眉头一皱,说:“这小子是不是被迷药给迷得头壳锈豆?” 程胜冷哼道:“头壳锈豆的是你们。” 慕容美娇嗔说:“哎哟,小冤家,到了这种地步,咀巴还是不饶人,真够酷。” “臭婆娘!”程胜突然大喝一声,中气十足,众人耳朵都被震麻了。 慕容美失声道:“不好,小冤家中气又足了起来,莫非老和尚的点穴手法,已被他在暗中行功破去了?” 程胜大笑说:“你果然聪明,怪不得这些老男人老和尚会被你耍得七晕八素团团转。” 话声未落,身子突然暴立而起,双臂振处,捆在他身上的十八道牛筋索,一寸寸断落。 项威吓得哇哇大叫:“完了,要死人了。” 话声中,他人已在十余丈外,他可逃得快,却苦了别人。 “哗啦啦!” 丁晓峰撞倒了桌子,在地上连滚几滚,突然不见了,原来已滚出了门外。 慕容美吓得花容失色道:“好女不跟男斗,我要脱衣服了。” 哇拷!她竟真的脱下件衣服,抛向程胜。 程胜挥掌去衣服,她人也不见了。 紧跟着,纪金虹、空灵大师、悟禅大师、慕容老夫人,以及慕容泰,全都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兰大先生来不及逃,只得挺住,笑道:“好,程胜,兰某就来和你较量较量。” 咀里说着话,突然一闪身,到了古月道长背后,又说:“不过还是古月道和长的功夫好,小弟不敢古月道长争峰。” 其实程胜人虽然站起,真气尚未凝聚,这几个若是同心协力,一齐出手,程胜还是必死无疑。 但他算准了人性弱点——自私自利。而且他们也听说过,唐天固和七大派高手是在何种情况下死的,所以他们不怕才有息。不到眨眼工夫,一个个全都逃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古月道长木头般站在那里。 程胜真已聚,目光逼视古月道长,道:“哇拷,你怎么不溜?” 古月道长背脊挺得直,说:“茅山派在江湖上虽然不大入流,但贫道一生对敌,从未逃过。” “带种!” “谢谢!” 语声未了,身形暴起,长剑刺出。 而程胜竟以赤手来接,这岂非有如送死。 殊不和程胜戴着的手套,不但百毒不侵,而且无坚不毁。 “喀嚓!” 突然古月道长的长剑到了程胜的手里,古月道长心里又是惊惶,又是胆怯,然后他的剑变成了两断。 “走吧!” 手掌一震,将古月道长抛了出去。 古月道长果然不愧武林高手,凌空一个翻身,飘落在地并未的跌倒。 “此刻你饶了贫道,待地我却不会饶你。” 程胜笑道:“青菜(随便)。” “好!” 古月道长脚一跺,转身走了。 程胜大喝道:“你们把臭婆娘,狐狸精慕容美交出来,否则我将慕容出庄毁得干干净净。” 无论他叫破嗓子,四下却寂无应声。 “咚!” “哗啦啦!” 程胜想要诱出他们,便开始拆起房子来。 一脚将旧桌子踢得粉碎,一拳将壁击穿个大洞。 他一路打了去出,桌子、椅子、墙壁、门窗;无论什么,只要他拳脚所到立刻就变得粉碎。 刚才那精致雅观的房子,立刻就变得一塌糊涂,不成模样。 但庄里的人却像已全死光了,没有一个露脸的。 “操你们个舅子,我看你们能躲到几时。” 冲出门,身形一转,飞起一脚,旁边的一扇门也倒了,门里有两个人见状,转身就逃。 程胜一个箭步窜过去,一把抓住一人的背后。 那人一身武功也还不弱,但不知怎地,此刻竟丝毫也施展不出。 “说,慕容美那只狐狸精在那里?” 那人不答,反笑着说:“小的叫福林。” 然后,他就只是含笑瞧着程胜的手,不再说话,程胜不是笨蛋,当然懂得他的意思。 “你最好别搞怪!” 然后放松了手掌,福林这才笑道:“我若是悄悄告诉你,慕容美在那里,又当如何?” “你立刻就可以走。” “一言既出,四马难追。” “当然。” “好,你请随我来。” 两人一先一后,走了出去。 夜色正静静地笼罩着这慕容山庄,月光下,慕容山庄看来平和又安静。 福带着程胜走在丽满银光的小径上,脚步非常轻,一直走到小径尽头一栋孤立的小屋。 屋门半掩,有灯光透出。 福林轻声道:“慕容美便在屋里,胜哥一直是我崇拜的偶像,希望有空能教我两招泡妞功夫,我将感激不尽。” 屋子的中央,有张很大的床铺,床铺上似乎有个人躺在那儿。 “狐狸精,你还想溜吗?” 程胜迫不及待冲上前去,却突然将那张大床劈得稀巴烂。 “哇拷,又上当了!” 那里有什么慕容美?只不过是用枕头堆成的。但程胜发觉时已太迟了。 “咻……” 满屋风声骤响,数百点银光乌芒,已四面八方,暴雨般向他射了过来。 暗器风声,又尖锐、又迅急、又强劲,显然这数百点暗器,无一不是高手所发,正是秘欲将程胜置之死地。 因为,他们已将程胜当做是第二个刀魔金城字,因此非除掉他不可。 这些暗器将屋子每一个角落全地都占满,当真已算准了程胜再没有可以闪避之地。 “哗啦啦!” 谁知,程胜大喝一声,身子拔起一声暴响,他身子已撞破了屋顶,飞了出去。 “哇塞!” “卡紧栓(快溜)!” 屋子四周暗影中,惊呼不绝,十条余人影,四下飞奔逃命,刹那间便逃得无影无踪。 程胜见一派掌门,吓得鸡飞狗跳,又是好笑,又是生气。 他站在月光下,大叫:“哇拷,如此暗算,岂能算是光明正大,你们这些老骨头真是未见笑死;若是想要我的命,干嘛不敢出来拿呢?” 四下仍是一片静寂,没一个人回应。 第四章 霸刀受欺遭人辱 程胜龙行虎步,走过偌大的慕容山庄,叫骂不绝。 “操你妈的舅舅,你们这些狗屁名门正派,有代志全成了缩头王八老乌龟,软蛋包,你们躲着不出来,是不是又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管他叫破了喉咙,就是没有一个人敢探出脑袋。 庄中的灯光,不知在何时全都熄了。 虽然星光月亮,但庄中是黑暗得令仍人心胆欲裂。突然一道刀光,自黑暗的屋角后直劈而下。这一刀显然是用刀的高手,无论时间、部位,都拿捏得准而又准,算准了一刀便可将望程胜的脑袋劈成两半。 刀势虽猛,刀风却不厉,正也算准了程胜绝难防范。 怎知,看来必定死在刀下的程胜,不知怎地,身子突然一缩,刀光却从他面前劈下,竟未伤及他毫发。 钢刀用力过猛,砍在地上,火星四射。 程胜出手如电,已抓住了持刀的手腕,喝道:“操你舅子的,出来,我问你!” 突然觉手上力道一轻,那只手虽被拉出来,却是只假手。 程胜又气、又急,假手随手朝一扇门扔去,门却应手而倒。但门里连个鬼影子也没有一个。 “哇拷,耍我!” 程胜自有霸刀声望以来,从没有被人如此当狗熊的耍过,他气急败坏。他一间间屋了闯了过去,每间屋里都瞧不见一条人影。 他急得要捉住,但捉狂又有何用?“好,你们要当王八乌龟,我倒要看你们能当多久?少爷干脆陪你耗!” 程胜竟搬了张椅子出来,坐在庭院中央,翘起二郎腿,一副悠哉模样。 半晌,突听一人大笑道:“你的烂刀还给你!” 就在程胜昏迷时,霸刀便被他们拿去,醒后也一直没有还给他。 程胜狂叫而起,扑了过去。 只见黑暗中人影一闪,一件东西被抛了出来,看来正是他那柄刀,程胜不由得伸手去接,但他指尖才碰到此物,突然厉喝:“操你个舅舅,还给你!” 手掌一震,那用粗布包着的东西,又笔直飞了回去,撞在墙壁。 “轰!”的一声巨响。 那屋子竟被炸崩了一半。 这包着的东西,竟是包火药!轰声响过,四人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好家在,好家在!” 程胜想到自己刚才的若非反应灵敏,此刻岂非被炸得粉身碎骨。 “哇拷,什么名门正派,简直是大奸大毒的大毒贼!” 程胜虽然已逃数劫,但他还能再逃几次?他精力终是有限,难道真能不眠不休,和他们拚到底。 他又不是万能机械!机械有时候都还得保养加油。 何况是肉做的人。 突然,他心中灵机一动,忖道:“哇拷,我真是被玩昏了头,怎地没想到,他们能利用黑暗于我,我难道不能利用这黑暗来搜寻他们?” 想到这里,他不觉精神——振,再不迟疑,微一纵身,也掠入黑暗里。 这正是以牙还牙,以毒攻毒,一时间他纵然找不着他们,但他们也再难暗算他了。 ****** 程胜潜伏在黑暗中,就像鬼魂一样。 就算别人有着猫一般的耳朵,也休想听出他的声音,不算他有着-般的眼睛,也休想瞧见他身影。 有这样的敌人随时会到身畔,慕容美等人不不胆战心惊?他们或许已经在后悔,为惹上什么要霸刀这个瘟神。 可是程胜还是找不着他们。 每间屋子,似乎都是空的。 人呢?竟不知到那里去了。 程胜沉住气,一间间房子找了过去。 夜,很静。 整座慕容山庄,就像是座坟墓。 风,自山那边吹过来,已有了寒意。 突然,风中似乎有了声音,似乎人说话的声音。 程胜的心一跳,屏息静气,潜伏过去。 果然有非常轻非常轻的声音,从一栋屋子里传出来。 一人道:“纪兄果然有两手,竟将那小子搞得团团转。” 这声音显然是丁晓峰的。 另一人说:“那小子乳臭未干,毛也不晓得长齐了没有,怎斗得过足智多谋的纪大侠。” 突听慕容美的语声,惊呼“阿泰,你要作啥?” 慕容泰轻笑道:“我瞧着这柄可,膀胱就有火,想喂它点尿喝!” 慕容美说:“这柄刀可是魔刀,你把它泡尿,不是找死!” 慕容泰说:“我就是瞧瞧魔刀,到底跟一般的刀有什么不同?” 慕容美无奈道:“好吧,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你就尿吧!” 那柄刀可是古物,金城宇的最爱,怎可让秽物亵续了它。 程胜怒火早巳升到咽喉,那里还忍耐得住,闪电般一脚踢开了房门。 “啊,找来了!” “栓呀!” 屋子里连声惊呼,人影四散。 慕容泰一惊之下,竟将那柄刀,朝他直掷过来。 “还给你,谁稀罕你的烂刀。” 程胜身形扑起,抄起了刀,月光自窗户中照进来,照在宽宽的刀身上,光芒四射,有如一条长虹,那么地耀眼刺目。 众人发出一声惊叹。 只听纪金虹狂笑道:“好,霸刀,算你狠,居然找到了咱们,只要你追出来,咱们就陪你玩。” 当然,他是追出去。 悟禅大师等人,也觉这样捉迷藏不是办法,毒计都弄不死他,也许联手还会有一线希望。 因此,他们也不顾江湖道义,联手攻向程胜。 空灵大师口宣佛号,道:“善哉,善哉,我佛慈悲,老衲要开杀戒了。” 话声中,禅杖卷起“呼呼”劲风,抡了数圈,疾扫过来。 程胜身形一弹,像箭般自空灵大师身边掠过,假若他这一招要还手的话,只怕空灵大师真的要阿弥陀佛,青菜萝匐。 可是,程胜没有这样做,因为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慕容美。 慕容美正和她母亲侄儿并肩而立,她见程胜突然欺近,娇喝一声,一记杀招已刺出去。 程胜冷哼一声,右手五指闪电般抓了出去。 他出手快疾,像天边的流星一样招式虽然后发,但去抢先而至。 悟禅大师和丁晓峰就在慕容美附近,两人见状慌忙从两侧攻去。这一招程胜要伤慕容美并不是难事,但他自己也将难逃悟禅大师和丁晓峰的毒手。 对方人多势众,他不是笨蛋,当然先求自保,身子微侧缩手。程胜的身子刚一退,冷不防纪金虹、兰大先生和古月道长的三把利剑,已从身后攻到。 程胜霸刀如风,招发即至,当真是快的不能再快,只可惜他用意不在伤无辜之人,所以招式刚出立刻把刀撤回,再向慕容美攻去。 悟禅和丁晓峰两人,正好挡在慕容美面前,见程胜古月道长等三人,只虚晃了一刀,便又向慕容美逼来,不觉大感诧异。 悟禅大师暗暗忖道:“江湖上传言霸刀简直是禽兽,杀人不眨眼,但是他刚才让过了空灵大师,现在又避过古月道长,这不是件怪事?” 念头一闪而逝,程胜已操身而上。 丁晓峰很快的攻了一剑,悟禅大师心中虽然起疑,只是在谜底尚未揭开之前,他不敢掉以轻心,手上禅杖已经挥出。 “老和尚,方便一下。”程胜大叫一声,霸刀轻轻的在悟禅大师禅杖上一点,人已凌空拔起,同时闪电般向慕容美头顶罩落。 悟禅大师做梦也没想到,他竟然借着自己禅杖的反震之力,把他推送过去,连忙疾步纵前,谁知还是慢了一步。 原来,程胜刚才翻身下来,慕容美娇躯一拧,迎了上去,长剑被绞飞。 慕容美花容失色,慕容泰很快补上,便被程胜轻轻带过一边,慕容老人连忙飞出一拐,也被震开。 银虹疾闪,霸刀突然到了慕容美面前。 眼看慕容美就要香消玉殒,悟禅大师急得满头大汗,在场的群雄都忍不住惊叫出声。 怎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见一条白影闪过,横身挡在慕容美面前,同时颤声道:“臭小子,要杀阿美,就先杀老太婆我!” 一下子空气似乎停顿了。 众人几乎紧张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这条白影自然是慕容老夫人。 要亲眼见女儿惨死,不如让她先死,这种母爱之深,不是人所能想像。 程胜这一刀本可将慕容美杀死,由于慕容老夫人横身一挡,他立刻把刀杀住,所以这一刀正好抵住了老夫人的胸前。 群雄一见,又不由大感奇怪!因为,他们都知道刀魔任性嗜杀,教出来的徒弟也应该不会好到那儿去。 为何现在对老夫人竟忍不下心了?程胜眼睛(骨碌)一转,说:“老夫人。你真是活腻了吗?” 慕容老夫寒声道:“我虽然没有几年可活,但仍然对生命充满了热爱,只是你要杀我女儿,我救不了她,又不忍亲眼见她惨死,所以我老太婆只好先死!” 程胜摇摇头,沉痛说:“江湖人都以为我师父任性嗜杀,其实错了,他老人家从不冤杀一个人,你女儿和我师父有仇,但是你是无辜的,赶快闪开吧!” 慕容老夫人那里肯闪开,她死挡住慕容美不让。 悟禅大师接口道:“程施主,老衲是不是可以说一句话?” 程胜说:“不论你们说破了咀,我今天都非取她的命不可,所以劝你还是省省吧!” 悟禅大师叹了一口气,有感而发道:“阿弥陀佛,程施主说的没错,我辈以往都认为刀魔生性嗜杀,但是今日一见程施主的作风,去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哇拷,错已经造成了,是不是都已经不重要。” “你既知冤有头债有主,为何不知冤家宜解不宜结之语?程施主前途一片光明,希望能三思。” “哇拷,我五思六思拢无路用(都没有用),我是替师父完成所命!” “那请程施主向你师父……” “哇拷,也是无路用的。我师父全身不能动,已经跟个废人没两样。老实说,在十年前长白一战,师父身受重伤,他们还要苦苦追杀,我倒要问问老和尚,在那个时候,他们可曾想到冤家宜解不宜结这句话?” 悟禅大师一听,不禁为之语塞!纪金虹剑一横,厉声道:“刀魔以往杀戳太多,找他报仇乃是当然之事,并没有什么不对之处,你小子懂个屁。” 程胜一笑,说:“屁我是不懂,但我去宰羊该杀之人自当该杀,一个都不能放过,我师父也从不滥杀无辜,只要你们扪着良心问一问,我师父究竟错杀了什么人?你要说的出来,我头壳给你。” 古月道长正在沉吟,突然衣解被人拉一下,他回头一看是项威,不由悄声问:“项寨主,有代志?” 项威偷偷瞄了程胜一眼,低声道:“那小子现在正用刀顶着慕容老夫人的老奶,心力分散,咱们何不上去偷偷捅他一下,也许能一举成功,那咱们就成了大英雄。” 古月道长心中一动,暗想:“这个点子不赖。” 但他继之细想,偷袭乃是小人所为,他身为一派掌门,怎可和土匪没两样的项威同流合污。 因此,他摇摇头道:“项寨主点子是不错,只是贫道可不屑干这种事。” 项威冷冷说:“道长不要忘了,这小子若不除,非把江湖搞得鸡犬不宁的,咱们也休想有安宁的日子,权衡利害,偷袭之举也就不是丢人之事。” 古月道长仍然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他的做法。 “妈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摆那门子的高尚,哼!” 项威心里头在骂古月道长,此时,丁晓峰和纪金虹二人,突然向他抛了一个眼色,项威立时会意,心中大喜,便慢慢向前移去。 这时,程胜见老夫人挡住慕容美不让,心中又怒又急,不由冷笑道:“老夫人,你真是老马展鬃(老而益壮),老神在在。” 慕容老夫人说:“好说,好说。” “哇拷,好讲,歹讲,你若再不让开,我的刀可就真歹讲(难说)。” “我早就说过了,你下手杀了我吧!” “好,我就杀你……” 话未说完,他左手疾探而出,一把将老夫人拉开,须知他猝然出手,别说老夫人没有防备,就是有防备也闪不过去。 他左手抓人,右手的刀几乎也在同时递了出去。 “啊,惨了!” 众人无不大惊失色!那知就在这时,突听慕容美一声娇叱,两股锐利绝伦的狂飙,已翻卷而出。 “哇拷!” 程胜随手将老夫人推到兰大先生的怀悝,左掌一对,一股神功推出。 “轰!” 慕容美的娇躯,顿时像断了的风筝,倒飞而出,然后掉落在地。 紧跟着,银光暴射,直向慕容美射去。 慕容美身子还软趴在地上,眼见程胜的霸刀逼近,只好闭上眼睛等死。 “不要,阿美……” 慕容老夫急得大叫,同时更是没命似的向程畦挺杖攻去。 她还是慢了一步,当她身子才刚刚要发动,已有三人抢先而动,凌厉的剑气,挟着排山倒海的掌风,齐向程胜击去。那三个不用说自然是丁晓峰、项威、纪金虹。 他们久蓄以待,这一次出手乃是抱了志在必得之心,因此三人都卯足了劲,把吃奶的力全使了出来。 而慕容美呢?她在刹那之间,脑海之中已不知打了多少转,咬了咬银牙,暗想:“我就是牺牲生命,也非要阻他一阻不可,这可是千载难适逢的机会。” 她在念随心转,当下也像是麻雀生鹅蛋,拼命拔起身来,一下子跳进程胜的怀里,双脚一夹,双手一抱,紧紧黏程胜身上。 哇拷!这一招黏巴达功可真是高杆。 众人见状,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 “轰!” 慕容美的身子又倒飞了出去,撞在门上,门塌了,她人也像一堆烂泥趴在地上,动也不动。 众人都认为她大可不必这样做,但是她居然作了这样大的牺牲。 程胜虽然摆掉了慕容美纠缠,但他的招式究竟也被阻了一下,返身挡过了丁晓峰和纪金虹两记杀招,却怎么样也抵不了项威的那致命一击。 “砰!”然一声。 被震出数步。 众人哄然叫道:“那小子已经负伤了,现在正好把他干掉!” 程胜眼中射出一股怨毒的光芒瞪着项威,恨声说:“操你个舅舅,你完了,你也陪上一条命来。” 项威得意冷笑道:“小杂种,你刚才可以癞蛤蟆吹大气,现在就不配了。” 程胜一刀攻了过去。 谁知他刀一出,少说也有六、七件兵刃拦了上来。 “一群未见笑的老东西。”他骂了一声,刀光一旋,惨叫之声接连,向起。 他原本不打算滥杀一人,可是在此情况下,他若是再仁慈,那就不是自己残忍。众人见他如此凶猛,纷纷抢攻而上。刀光剑影。寒芒四射。 程胜乘势欺到了项威的身边。 项威极为惊骇,浑身开始颤抖,也开始在后悔刚才为什么要击中他呢!群豪也豪不放松的向程胜攻击,剑气纵横,拳劲掌风,更是有如泰山倾倒一样,向他压了过去。 但程胜又不知何种身法,转到了项威的面前,项威一急,居然“噗通”跪了下来,头如捣蒜,道:“我错了,我错了,刚才我不应该偷袭你,原谅我的鲁莽,大人不记小人过,你一定会长命百岁,多子多孙多福气……” 项威吓得语无伦次,群雄也被他的举动,楞了一下。 程胜听了,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他回过头来,不知何时,慕容美和她老母侄儿慕容泰,都已不见了。 程胜心中暗想:这三个东西栓得可真快。算了,我已经受了伤,他们又有这么多的人,每人吐口痰都能把我淹死,看来要杀那个臭婆娘替师父报仇是无望了。 他看了看方向,身子一拔,就要朝山下飞射而出。 “慢走!” 纪金虹和丁晓峰二人,如梦初醒,同时大喝一声,举剑拦了上来。 “懒得理你们。” 程胜毫不理会,也不知他使得是什么身法?居然在间不容发之间两股剑气之中,滑了过去。 丁晓峰惊奇大叫:“惨了,他使得是失传多年的‘归宗大法’,我们千万不能让他逃走。” “归宗大法”,乃是一部武林奇书,只要在江湖上混过的人,都知道这部奇书的珍贵之处。 但是,归宗大法上面究竟记载些什么武功?他们没一个能说得出来。不过,居然程胜会归宗大法,可见“归宗大法”的秘笈,必定在金城宇身上无疑。 当初,他们转攻金城宇的目的,有些人是为了黑名册,有些人也许就为了“归宗大法”这本秘笈。 只是当时有人怀疑秘笈不在金城宇身上,如今看来确实是在他身上。 “等等!” 这下拦住程胜的是悟禅大师和空灵二位大师。 程胜摇头笑道:“哇拷,两位老和尚,你们还是留着性命,多念几年经吧!” 霸刀一挥,只听“叮当”两声,他借力使力,不容两人再出招,人已飞泻而下。 悟禅和空灵两位楞在原地,其余的人又叫又吼,杀那间数条人影已追了下去。 可是当他们追到一半时,程胜已走得不见踪迹。 山中突然起雾了。 雾很浓。 不知名的山花,在雾中更显得风姿绰约。 程胜虽然算准了悟禅等人追不着他,但他仍然希望快点离开这里。 虽然雾很浓,看不清前方的路况,但程胜心想只要沿着这一条路直奔下去,应该是错不了。突然,他左脚一脚踏空,他惊呼之声才出口,人已往下面直坠而落。 他左前方竟是一道悬崖,云雾凄迷,深不见底,他当然是看不清楚。 程胜的惊呼声,尖锐而短促。 但四山回应却一声声响个不绝,天地间仿佛都是程胜的惊叫。 这下程胜是大错特错了。 唯一没错的是他的武功不错,身手捷健,加上头脑反应快。 因此,当他一脚踏空,身子滑下时,脑筋一动,右手的霸刀便已插入了削壁,左手也立刻拉住了条山滕,整个人都贴在削壁上。 “哇拷,好家在我眼明手快心细,不然就死翘翘,那才真是天大的冤也,若是传出去,说霸刀情圣是自己不小心掉到悬崖摔死的,不笑掉人家大黄牙才怪!”他松了口气,正想爬上去,怎知这时竟发觉身旁好像有人声响动。 程胜在惊之下,扭头一瞧,才发现那竟是猴子,几十双猴子也不知是从那里来的,竟都学着他的模样。 身子爬在削壁上,脑袋悄悄往外伸。 程胜见了,他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却又不知该如何才能赶走它们。 “嘘——去——” 猴子们身他做了个鬼脸,也撮起咀,吱吱喳喳的,叫,有些猴子的脸红得像屁股,做起鬼脸来可真吓死人。 程胜的心吊在半空中,七上八下,见了这些捣蛋鬼的猴子,不禁有些着急起来。 人若在着急状况下,是不会想太多的。 因此,程胜一着急,忍不住伸出一双手去赶,去打。 他手一伸,就知道毁了。 因为,他突然想起猴子是最喜欢学人模样,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猴子们突然一窝蜂扑了过来,一齐向程胜伸出手来,若是在平时,程胜自然不怕。 但此刻他身子悬空吊在削壁上,两只手都用不得力,猴子们往他身上一扑,他就真滚下去。 “哇拷,堵到这些猴祖宗,不死才怪!” 他又是害怕,又是着急,哇哇大叫,两双手往削壁上乱爬,手里的刀也落了下去。 “噗!” 许久才听见刀落地的声音。可见这悬崖深得可怕人。 那削壁竟是白内斜的,也因此才暂时救了程胜的一条小命。 虽然如此,他也吓得满身冷汗,手再也抓不到着力之处,到了削壁向内陡斜之处,他身子也要笔直跌下去,不粉身碎骨才怪。 啊哈!天下第一大情圣,竟然会死在一群猴子手上,程胜一想到这里,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只见猴子们也往下直跌,但几十只猴子吱吱喳喳一叫,突然一个拉着一个的手。 几十只猴子拉着手,竟一连串悬空吊了起来,就像是一串葫芦似的,一个也未跌下去。 程胜却跌了下去。 他的手已抓不住任何东西。他只有闭起眼睛,惨笑道:“毁了,霸刀情圣竟被猴崽子杀了,好大的笑话啊!” 但就在这时,突然不知从那里伸出一只毛茸茸的猴爪来,竟将他胸前的衣襟一把抓住。 这只猴爪力道竟大得怕人,只是程胜下落之力更大,猴爪虽抓住了他的衣服,但衣服撕裂,身子还是往下直落。 谁知,另一双猴爪又闪电般伸出来,抓住了他的头发。 “哇拷,啊!……”程胜疼得眼泪直流,身子却总算顿住。 只见那一串猴子还在朝他做鬼脸,朝他鬼叫,抓住他的两只猴爪,却是从削壁上的一个洞里伸出来的。 程胜心中暗想:“哇拷,抓住我的大概是猴王,不然怎会有这么大力气,猴子对人,可不会有什么好念头,它将我抓上去,却不知要怎样整我。” 他心念一转,立刻暗中运气想先掠上去攀住那个洞,先下手为强。 怎料,他身子还未动,洞里竟然传出人的声音,语声又粗又苍老:“不谁动,一动就将你丢下去。” 哇拷!猴子也会说人话?难不成猴了成了精?而且还是母猴精。 猴精是什么模样? 程胜既好奇,心里却又怕得要死,颤声道:“哇拷,你……你究竟是什么?” 那语声吱吱笑说:“浑小子,你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你……你好像是人。” “青菜(随便)。你说是人,我就是人,你说不是人,那我就不是人。” “你想怎样?” “乖乖的放下手,不准动。” 程胜只有乖乖的听话垂下止手,身子立刻被这“母猴精”凌空提了上去。 那双猴爪竟在他左右双肩各点了穴道,他的手就再也提不起来。接着,他就像是只野狗似的,被拖进那洞里。 拖得程胜全身又酸又疼,脑袋直发晕。 ****** 洞口不大,但洞里面却并不小。 足足可以摆下三十张麻将桌,容许一百二十个人打麻将。 程胜张开眼睛,就被这个不小的洞吓了一大跳,然后他就看见一只母猴子,正裂着大咀朝他直笑。 仔细一瞧,这“猴子”身上竟穿着衣服,而且还穿得挺华丽,好像要去喝喜酒似的。头发虽已经雪白,却也插着一朵红花,脸上的皱纹足可夹死苍蝇,但笑容却非常可掬。 那“母猴子”却吱吱笑道:“你现在可瞧清楚了吗?我究竟是人?还是猴精?” 程胜苦着脸说:“当然是人罗,猴子那有你穿得如花悄嘛!” 这老太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笑道:“瞧不出你这浑小子,咀真甜,一开口就讨我喜欢,不错,不错,有前途。” 突听一人银铃般笑说:“婆婆,你是呷老湖涂了,人家说两句好听的话,你就忘了咱们重要事啦!” 洞中非常宽阔,阳光自小小的洞口照进来,洞里后面大半地方都是黑黝黝的,什么都瞧不清。 这语声正是从黑暗中传出来的,娇美却尖锐,听来应该是个小姑娘说的话。 程胜又吓了一跳,暗忖:“哇拷,这洞里面怎地藏有这多人,老的、年轻的都有,到底是在搞什么飞机?” 只见一个影子缓缓自黑暗中走出,果然是位年轻的姑娘,脸蛋圆圆,长得挺可爱。 程胜松了口气道:“哇拷,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又怎会在这种地方?” 这位小姑娘不答,反而盯着他看,然后不屑说:“婆婆,好头好面(外表好看)的男人,一定是个臭脚仓(心不好),咱们还是小心的好。” 老太婆似乎被说动,目光一睁,喝道:“小子,是不是那骚蹄子派你来的?” 程胜皮笑肉不笑说:“鲜啦,你怎么知道我甲呷猪蹄子。” 老太婆目光凶恶,和刚才那慈祥的笑容判若两人,喝道:“快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不说,别怪我不客气。” 程胜一脸苦笑说:“老太婆,你真是呷老湖涂,这位小姑娘说的可一点没错。” 老太婆拐杖一剁,怒道:“你敢顶咀?” 程胜说:“明明是你把我抓进洞来的,怎又说是别人派我来的?” 老太婆——听楞了楞,转头去看那位小姑娘,小姑娘清了清喉嘴,却道:“你又怎会从上面掉下来?” 程胜笑说:“雾太浓了,看不清路况,就不小心掉下来罗!” 小姑娘叱道:“鬼才相信你的话。” 程胜耸耸肩,说:“信不信随便你。” 小姑娘转头对老太婆道:“婆婆,他若不说实话,就把他扔下崖去,看他说不说。” “哇拷,瞧你长得古捶(可爱),心怎地这么狠!” 程胜一下子纵到洞壁前,背脊紧紧贴住洞壁,深怕那老太婆又把他扔下崖去。 老太婆虽然眯着眼睛笑着,一步步走向程胜,但程胜觉得她那个笑有够呛人:虽然,他确信以自己的武功,必能打败这两个人,而且他手肩上的穴道也自行解开,但打败她们文能怎样?还不是逃不出这个洞。 难道真要陪她们在这个洞内住下去。 对了!她们是怎么进洞来的?这可是个迷呀?就在他心念中,老太婆也已经走到他的面前,伸出干枯的手。 而这时,崖洞外也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来。 这双手纤细、柔美,每一根手指都像是白玉雕成,美得教人挑不出丝毫瑕疵来。 唉!这双手实在比这老太婆干瘪的手,要可爱千万倍。 但是,在这窍崖绝洞外,突然出现这么美的一只手,却显得更是分外诡秘。 一时之间,三人却像似已窒息,说不出话来。 只见这只手轻轻在洞边的崖石上敲了敲。 “叩叩叩!” 然后,一个温柔而甜美的语声,在洞外银铃般笑道:“我可以进来吗?” 此时此地,听到这甜美随和的一句话,就好像邻家的姑娘来串门子似的。 老太婆和那小姑娘听了,两人面面相觑,简直是哭笑不得,更不知该说什么。 程胜眼珠子一转,笑道:“当然可以,但你可得小心些走呀,门太小了,不要弄伤你才好。” 那语声娇笑说:“小哥真细心,谢啦!” ****** 大家的眼睛都盯着那个唯一的洞口,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深怕气喘大,把那娇滴滴的姑娘,又吹落山崖下去。 接着,大家的眼睛都亮了。 一个轻衫鹅黄裙,鬓旁斜插着朵山茶的少女,盈盈走了进来,她步履是那么婀娜,腰肢是那么轻盈。 她从那百丈危崖外走进来,当真就像到隔壁家串门子,那么轻松,那么自在,那么地欢愉。 老太婆已飞扑而出,挟着一股劲风,直扑那看来弱不禁风的少女。 那少女猝不及防,眼见就要被震出去,但腰肢不知怎的轻轻一折,她身子已盈盈站在老太婆身后。 老太婆一惊,猛回身,又要出手。 少妇嫣然一笑,柔声道:“您要我出去,我这就出去,您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劲,生这么大的气呢!” 那妩媚甜美的笑容,美得像花,甜得像蜜。 就算凶横霸道,奸狡毒辣的人,碰到了她,心也是要软的。 少女又娇声说:“婆婆,你若喜欢,留在这里,我就留在这里,替你掠龙(按摩),陪你抬扛(聊天)。” 程胜一直在瞪着她,突然嘻嘻笑道:“哇拷,我看你不如做我的牵手吧!” 那少女嫣然笑道:“太好了,你若真的肯要我做牵手(老婆),我真开心死了,像你这样又聪明,又缘投的人,我找了好几年却没找到,唉……” 她叹了口气说:“只是甲无彩(真可惜)……” 程胜道:“哇拷,只无彩啥米?” 少女柔声说:“只是甲无彩咱俩种族不一样……” 其实,这少女一进洞来,程胜就发觉她不大像中原的女孩。 程胜不在乎道:“那就来个种族交流吧!”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少女娇柔道:“刚开始也许还会甜甜蜜蜜,但一旦真正生活逗阵后,生活习惯无法适应,那时你又想甩了我,又不忍心,岂不是让你为难吗?我又怎忍心让你为难痛苦呢?” 程胜明知她说的全没有一句真话,但不知怎地,心里还是觉得舒服得很。 他忍不住笑说:“你比中原女孩古捶(可爱)多了,好,我决定牺牲自己娶你作某。” 少女嫣然道:“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这句话我一定永远记在心里。” 此时,老太婆见少女居然和程胜打情骂俏起来,眉头一皱,不耐烦插咀说:“我若不喜欢留在这个地方,你又如何?” 少女说:“老婆婆若觉得这里闷,想出去逛逛,我早已经在外面备好了绳索,老婆婆您高兴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老太婆眼睛发亮,道:“真的?” 程胜也不晓得老太婆究竟在这洞里关了多少年,但不管关多久,若有机会出去,晒晒外面的阳光,呼吸外面空气,瞧瞧外面的花花世界,总比待在这里等死,不知要好多少倍?只听少女妩媚说:“老婆婆若不放心,只管先上去,然后咱们再上,这样老婆婆应该可放心了。” 起初老太婆和那位小姑娘,一万个不相信天底下会有这么漂亮,心又善良的女孩,不顾危险,无缘无故来救他们。 可是,两人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她会有任何恶意。 程胜拍掌叫道:“哇拷,这点子的确再好也没有,别人若先上去,您老太婆必定不放心,现在老太婆您先上去,总可以放心了。” 老太婆仍然疑信参半,说:“世上真有你这么好的人?” 少女轻轻一叹,似乎有着无限的烦恼,道:“我生来就是这样,只知替别人着想,替别人担扰,自己也没法度。” 老太婆眼珠子转来转去,左看右看,上瞧下瞧,实在看不出她究竟坏在那里。 她只得一跺脚,说:“好,无论你是好是坏,反正我一大把年纪也活够了,就跟你赌啦!” 小姑娘连忙上前,一拉老太婆,哀声道:“婆婆,我呢?” 老太婆无奈说:“梅娃,你就保重吧!” 她探头一瞧,果然有条粗如手臂的长索,从上面直垂下来。 这长索若会中断,那么这少女自己也要被困在这里,天底下应该没有这么笨的人。 当下再不迟疑,拉住长索,正要纵身一跃之际,突然她又停止了动作,回头露出没牙的咀,诡笑道:“我差点忘了,你是怎会知道这峭壁中有山洞,又怎会知道山洞中有人?” 少女盈盈笑着说:“这里猴子最多,有些事你不想知道都不行,因为猴王会告诉你。” 的确!猴子的习性,就跟人差不多,喜欢模仿、作怪,更喜欢传递小道消息。 老太婆居然也相信了。 她纵身一跃,攀住了索头,大笑道:“梅娃,你跟着我后面来……” 话声未了,身子突然一阵扭曲,向那万丈绝壁中直坠了下去。 “哎——” 得意的笑声,也变做了凄厉的惨呼。 小姑娘梅娃花容失色,失声叫道:“婆婆……” 那少女的脸像是也吓白了,颤声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梅娃霍然转身,厉声道:“这该问你才对,你怎会不晓得呢?” 少女淡淡说:“难道是她老人家所太大,连绳子都抓不住了?” 梅娃怒道:“老实说你这绳子究竟有什么鬼怪?” 少女眼睛像秋水般明亮,一脸无辜模样,娇声说:“这绳子是好好的呀,又没有断,我刚才就是从上面下来的,你若不信,不妨拉拉看,看我有没有讲白贼。” 梅娃果然伸手去拉,程胜突然笑道:“哇拷,这绳子里若是藏有毒针,伸手去拉的人,滋味一定不好受也!” 闻方,梅娃的手早己闪电般缩回来,脸色更加难看,说:“对,这绳子里必定暗藏毒针,不然婆婆又怎会松手,水查甘的心都是狠毒的,我总算开了眼了。” 少女目中竟然湿了,似乎很委屈似的,黯然道:“咀长在你们脸上,你们高兴怎么说,我也无法度,既然如此,我……我自己就拉给你们瞧,以还我清白。” 她纤腰一扭,果然攀上长索。 梅娃眼睁睁瞧着她往上爬,身形已越来越小,她脸上又着急,又后悔,但却不时以眼角去偷瞄程胜。 然后叹道:“唉,我实在不应该怀疑她的,她若这样一去不回,咱们该怎么办?” 程胜一笑,说:“你放心吧,她一定会回来的。” 梅娃喜道:“真的?” 程胜盯着她脸上的笑容,有如春天温暖太阳,突然问道:“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梅娃似乎有些楞了下,即笑说:“你请问吧!” “你和婆婆又是怎么会来到这个洞穴的?” “三年前,我和婆婆到这山区采药,不久,突然下起了大雨,婆婆便找了这个山洞避雨。这山洞本来是猴子住的,婆婆喧宾夺主赶走了猴子,隔天,雨停了,等我们想离开时,才发现我们垂下来的绳索,不知几时被猴子拿走了。唉!命运捉弄人。所以,我和婆婆只好一直待在洞里,等待机会。” “哇拷,那你们靠什么维持生命?” “猴子!” “猴子?” 程胜一脸不解模样。 梅娃笑了笑,道:“猴子的脾气,你也清楚,就喜欢模仿别人,我们将石头从洞口抛出去,打它们,它们自然就会将果子,从洞口抛进来打我们。” 程胜说:“它们抛的若也是石头呢?” 梅娃“咯咯”笑道:“外面悬崖百丈,那里来的石头……” 她正说着,却见那少女竟又轻轻滑了下来。 程胜笑说:“我早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少女又有些无奈叹道:“我本来想不管你们,但实在又不忍心,唉!我的心为什么总是这么仁慈、善良,简直连我自己都莫宰羊。” 她眼波轻轻一扫梅娃,又说:“这绳子究竟有没有毒针,现在你们总该宰羊了吧!” 梅娃这下也伤脑筋,实在不知道该相信谁了?她看了看程胜,又瞧了瞧那少女。 少女摇头苦笑道:“小姑娘,你若还不相信,不妨向他借个手套一用。” 梅娃真的又瞧向程胜,程胜忙说:“哇拷,你不要瞧我,我也没了主意,更不会把手套借给你用,不过……我想这绳子该不会断吧,不然她自己也上不去了。” 梅娃最后又看了一眼少女,眼神非常奇怪,然后长叹一声道:“事到如今,我也赌!” 她纵身一跃,轻功还不错,随后攀持而上。 程胜拎起一颗心,眼睁睁瞧着她往上爬,心中默念:“阿弥陀佛,青菜萝匐,保佑她一路平安,一路到顶,然后找个好处……” 眼见梅娃已爬上十余丈,程胜终于松了口气,笑道:“你这人究竟是好人还是歹人?到现在我也模差差(弄不清)……” 话未说完,绳子已断了。 “哎——” 梅娃自洞口真坠而下,刹那间便看不见了,只剩下凄厉的惨呼,响彻山谷。 程胜目瞪口呆,怔在当地,呐呐道:“哇拷,你真是个骗死人不赔命的妖精。” 少女嫣然笑说:“哦,是吗?” 程胜道:“你用绳子里的毒针毒死那老太婆,又将绳子割断一半摔死梅娃,你真他妈的够狠;她们又没有踩到你尾巴,你干嘛杀死她们?” “我那有杀死她们。”少女笑说:“也许她们是在演一驹弹空跳的戏呢!” 程胜跳了起来,大叫:“哇拷,有人会笨到拿自己生命讲生笑(开玩笑),别傻了。” 少女仍一副悠哉道:“那也说不定。” 程胜搞不过她,说:“好,我不管她们是在演戏也好,还是你下的毒手也罢,但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绳子断了,你自己怎么上去?” 少女轻松道:“这里冬暖夏凉舒服的很,我不想上去了。” 程胜怔了怔,苦笑说:“哇拷,我不知道是倒了那辈子的霉,居然让我堵到一个笑查某(疯女人)。” 少女凝视着他,突然娇声道:“你的亲人被我害死了,你不想报仇?你心里不会难过?” 程胜叹说:“她们不是我的亲人,刚才那老太婆还想杀我,我难过个屁。” 接着,他又问:“喂,你自己真的不上去,不是不拿我窍开心说着玩玩的?” 少女叹道:“谁跟你说着玩嘛,我又没生翅膀,又不会飞。” 程胜楞了半晌,才苦笑说:“你真是个没药救的笑查某(疯女人),我实在甘拜下风。” 少女娇笑道:“我若是笑查某,你就是笑查甫(疯男人)。” 程胜好像除了苦笑,脸上再也做不出任何表情,淡淡说:“哇拷,一个笑查某,一个笑查甫,在这鬼洞里过一辈子,将来说不定还会生下一大群笑仔(疯小孩)!” 他话一说完,少女己笑得直不起腰来。 程胜道:“喂,笑查某,既然咱俩要逗阵(一块)在这儿生笑囝仔,我总不能天天叫你笑查某吧!” 少女说:“我叫珠珠,姓古,你呢?” “程胜!” “情圣!” “程咬金的程,胜力的胜,不过你要喊我情圣也无所谓,我已经习惯了。” “咯咯,我瞧你一点也不像是情圣,倒像是禽兽。” “啊哈,你也知道江湖人也叫我禽兽……” 古珠珠又笑了,而且这下真的笑得蹲下腰来。 突然间,一阵狂笑声远远传了过来。 一人狂笑道:“姓古的鬼丫头,你跑不了的,老子已知道你从那里下去的,老子就在这里等着你,除非你一连子也不上来。” 声音显然是自云雾凄迷的山头,但听来却像就在你耳畔狂叫一声,震得你耳朵发麻。 古珠珠面色立刻变了,变得比纸还白。 程胜看她吓得要命似的,问:“哇拷,他是啥郎?” 古珠珠颤声道:“他……他不是人,简直是个禽兽怪物。” “禽兽”两字出口,古珠珠发觉说错了,忙又说:“他那个禽兽和你这个禽兽完全不一样。” “哇拷,你用不着解释,我不会在意。”程胜说:“你真那么怕他?” 古珠珠摇头叹说:“你莫宰羊,他做出来的代志,世上永远没有人能搞得过他的。” 只听那语声又喝道:“姓古的,你真不上来吗?” 古珠珠咬住咀唇,不吭声。 半晌,那语声又叫:“好,你吊。老子数到十下,你若还不上来,等老子捉到你时,担保要把你剥得光溜溜,吊到城门口示众,要有一句白贼,老子就不是人。” 程胜眨着眼睛,叹道:“哇拷,看来这个禽兽果然与众不同。” 那语声已狮子般大吼:“现在开始,一!” 古珠珠整个人都像是已被吓软了,瘫倒地上,动也不能动,鬓旁的山茶花,却簌簌的抖个不停。 程胜若不是亲眼看见,简直不相信,一个人的变化能有这么大。 刚才还神气飞扬整人,现在却惊吓成像个无助惹人怜的小猫咪。 “二!” 程胜眼珠子一转,道:“操他个舅舅,这家伙如此凶恶,难不成是江湖大盗土匪?还是黑社会的老大?” 古珠珠叹说:“江湖大盗土匪,黑社会老大,若和他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 程胜也吃了一惊,道:“哇拷,他双黑社会老大还狠?” 只听那语声又喝:“三!” 程胜呆了半晌,问:“他叫什么名字?……” 古珠珠道:“你不会知道他的。” 程胜说:“哇拷,他既然比黑社会老大还狠,就应该很有名才是。” 古珠珠幽幽叹道:“咬人的狗是不叫的,你宰羊吗?越是没有名的人才越厉害,他就算做了神鬼难容的事,别也莫宰羊。” 第五章 崖脚真相自揭晓 古珠珠说着,似乎全身又发起抖来。 那语声又再大叫:“四!好,你有种,看样子你是真的不上来了,现在老子对你的惩罚又改变了,你要不要听!” 他像是已暴跳如雷,狂吼道:“老子捉到你时,先灌你喝迷情酒,等你情迷意乱就奸了你,然后再把你卖到妓院,让天下的臭男人全来嫖你。” 程胜苦笑说:“这家伙又残忍又好色,只怕连淫贱一枝梅,碰到他都要甘拜下风。” 古珠珠道:“你认得淫贱一枝梅?” 程胜笑着说:“在江湖中混的人,谁不知道他。” 只听那语声又狂吼道:“五!你个臭耳人听到了吗?五,再数五下,你就要完蛋,你若以为老子捉不到你,你就大错特错了。” 古珠珠突然站了起来,好像又一下子变得坚强了,幽幽地说:“算了,与其当笼中鸟等着被他捉住,倒不如现在先死了干净,也保持着我清白的名誉。” 程胜道:“你,你在惊啥米(怕什么)?呻们等在这里不上去,他反正也不敢下来的。” 古珠珠眼波迷惘,看着程胜说:“你错了。他说过的话,从来没有不算数的,他若说能够捉住,就是真的能捉住我,不然,我也不会大老远跑来这里躲……”说到这里,她似乎说溜了咀,立即停口不再说下去。 程胜似乎没发觉,道:“哇拷,你卖屎死,你死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多寂寞。” 古珠珠凄然一笑,说:“你还想活吗?” “哇拷,我活得正有意思,又还有许多代志没搞定,为什么不想活?” “可惜,他连你也不会放过的。” 那语声大叫:“六,现在已数到六了,鬼丫头,你还不出来?” 古珠珠不理,继续道:“他总有法子捉住你,我若死了,他一定要将气都出在你身上,而且他一定会认为我必定告诉了你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因此他非杀你不可。” 她一面说话,一面缓步走到洞口,到了这个时候,她走路仍然婀娜多姿,令人销魂。 程胜惊说:“你真要跳下去?” 古珠珠暖昧的瞟了他一眼,道:“依我看来,你还是和我逗阵跳下去的好。” 程胜失声说:“哇拷,你要我也跳下去?有没有搞错?” 古珠珠突然转身,目光多情的凝视着他,缓缓道:“我一个人死也觉得寂寞得很,好在你说要娶我作某,在地上地下做对某(夫妻)都是一样,你肯陪我吗?” 程胜摸着头,简直是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说。他喃喃地说:“哇拷,叫人陪着她去死,这种要求倒是破天荒。” 古珠珠悠悠道:“我是喜欢你,也愿意嫁给你作某,才要你陪我逗阵跳下去,否则,你是死是活,干我屁事呀!” “七!” 那吼声又在山峰中响起。 程胜瞧着她明亮的眼睛,美丽的脸蛋,瞧了很久,才说:“你喜欢我?” 古珠珠柔声道:“你又不是白痴,难道看不出?” 程胜又看她很久,娇俏柔媚,多么撩人,突然大声说:“好,我陪你跳下去,咱们到地下去做对某(夫妻)!”“真的?你没有骗我?” 古珠珠像是有些意外。 程胜嬉笑道:“我不但要陪你跳,还要紧紧抱着你跳。” 古珠珠又凝眸瞧着他,瞧着瞧着,竟然哭了起来。 程胜纳闷道:“哇拷,你后悔了?” “不!” “那好端端的地干嘛哭呢?” “我太高兴,太感动了,你对我真好,老公。” 那吼声道:“八!还有两下了,鬼丫头,你就要完蛋了。” 程胜果然跳上去,紧紧抱住了她,居然还嬉笑说:“你真香,能抱着你死,倒真不错。” 古珠珠嫣然一笑,娇嗔道:“你真是做鬼嘛猪哥(风流)。” 那语声大吼:“九!鬼丫头,你听到了吗?老小就快要奸你啦!” 古珠珠不理,对程胜道:“老公,你抱好了吗?抱紧些,我就要跳了。” “你跳吧!”他闭起眼睛,长长叹丁一口气,说:“死,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滋味?酸、甜、苦、辣,到底是那一种?”“你马上就会宰羊了。” 古珠珠身子一跃,竟真的向那深不见底的绝壑跳了下去。 ****** “啊——” 满山满谷都是程胜的叫声。 他只觉耳朵里都灌满了风,身子往下直坠。 越来越快,下半身似乎和上半身分了家,但他的叫声还是没有停。 他觉得这样一直叫,可以使她不那么害怕,反而觉得很舒服,很有趣。 这时,他心里不断在想:“奶奶的,这把赌注太大了,若是输了,永远就翻不了本……”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 他心中又想:“哇拷,到了这种节骨眼上,她还能放屁,真服了她。”然后,他发觉得那不是放屁的声音,因为他身子似乎被这“屁”声一震,然后下落的势道突然缓了。 有古怪!程胜只发觉有古怪,至于古怪在那里,他却猜不出来。 耳畔突然响起了古珠珠轻柔笑语:“死的滋味啥款?” “不赖。”程胜把头靠在她的胸脯上,道:“甜密密。” 此时,他突然感觉到身子不是在坠落,而是在飘,慢慢地飘。 他不由睁开眼睛一看,两旁山壁的树木,都可睢得很清楚。 而他们下落的速度,竟慢得出奇,似乎在太空漫步一样。 古珠珠娇笑道:“老公,你宰羊嘛,你是个幸运的人,虽然尝过了死的滋味,却不必真的死。” 程胜奇说:“哇拷,这,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阎王是你相好的?” “我根本就不认得阎罗王,也不想认识他。”古珠珠道:“你抬头看看。” 程胜一抬头,便瞧见一样奇怪的东西,这东西像是风筝,又不是风筝。风筝那有那么大,少说也有一个房子那么大。 这东西竟是从古珠珠背后撑出来的,由无数根生索系着,兜住了风,他们下落之势自然缓了。程胜就像刘佬佬逛大观园,那滋味可是妙极了,他忍不住放声大笑。 “哇拷,这玩意儿真不赖,我太崇拜你了。”突然,他只觉身子一震,已经落在地上。 古珠珠从裙子里抽出柄小刀,割断了绳子,娇笑道:“喂,你现在可以放开手了。” 程胜的手却得抱更紧,说:“我偏不放开你,你骗得我好苦,我被你骗得差点起笑(发疯),你总该让我抱抱,算做补偿。要是能‘波’你一下,那就更好。” 古珠珠娇叱道:“你少得寸进尺,小蠢蛋。” 程胜突然跳了起来,睁大了眼睛,瞪着她说:“你刚才老公老公的喊得多亲热,现在你竟然骂我小蠢蛋。哼,你以为真骗倒了我?” 古珠珠笑眯眯瞧着他,说:“难道没有?” 程胜大笑,道:“老实告诉你吧,我早就宰羊你不会死的,所以才陪着你往下跳,你这款人漂亮又聪明,又狡猾,不像会做傻事的人。” 古珠珠听了这话,似乎特别高兴,眨了眨眼睛,笑说:“是吗?” 程胜挺起胸膛,大声道:“我再告诉你,世上没有一个人能骗得到我霸刀情圣。” 古珠珠柔声说:“原来你就是霸刀情圣,怪不得我一碰上就有触电的感觉,忍不住爱上你。”她眼皮里充满了崇拜、欣羡、爱意,程胜听得心里乐陶陶的。 古珠珠眼波四转,突又幽幽叹道:“我们虽然没有死,但到了这里,我又没法度了,现在我只有依靠你,你可不能抛下我,老公。” 程胜的骨头都酥了。他只觉得自己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强壮,这样有男子气慨。 他觉得自己实在太棒了,不然她又怎会全意地依赖自己。 程胜此时的心情比中了一千万两还要兴奋,几乎忘了自己姓啥叫啥。 他兴奋地大声道:“你只管依靠着我,我的胸膛够厚,我绝不会后悔。” 古珠珠嫣然一笑,说:“你真好,我知道我不会选错人的。” 程胜笑道:“你当然没有选错,眼光又准又亮,你选得正确极了。” 古珠珠愉悦地叹了口气,说:“好,你现在快想个法子,让咱们离开这鬼地方吧!”一个人心情愉快,是不是应该叹气。 但古珠珠却在叹气。 她叹什么气?程胜正陶醉在男子汉的美梦中,根本没发觉她的叹气。 “没问题。”他刚说完这三个字,心里却已在叫苦。 只因他已瞧清了这个“鬼地方”。 他实在不知道有什么法子能离开这里。 因为,这个“鬼地方”,名符其实是鬼才会住的地方。 ****** 程胜四下扫了一阵。 他发觉那凄迷的云雾,距离他们头顶好高好远。 而这里就像个大脸盆,就算轻功多高,也休想纵得上去。 这时夜色早已退,阳光普照。 照理在深谷里是照不到阳光的,是阴暗湿冷才是,但这里竟然温暖而干燥。野花遍地,流水淙淙,青草柔软,这里简直是人间乐园。 但程胜一点也没有感到乐园欢愉,只有满肚子的苦水。 古珠珠温柔道:“老公,你想到法子吗?” 程胜再也笑不出来,而“老公”这两字,也显得特别刺耳。 他只好说:“不急,有法子的,让我仔细想想那个法子较好。” “好,我什么都听你的。”古珠珠温柔的看着他,果然不再出声。 程胜背负着手,兜子十几个圈子,突然大声道:“不对,不对,有古怪!” “什么不对?” “这里少了样东西。” “少了东西?少了什么东西?” “尸体和刀。” “尸体和刀,什么尸体,什么刀呀?” “那老婆婆和梅娃两人的尸体。” “也许她们都被老虎当野餐吃掉了。” “不可能。我所有的地方都瞧过,竟看不见她们一根骨头,甚至一件破裂的衣服,就算是被老虎吃了,也没有吃得这样快,这样清洁溜溜。” 古珠珠脸色也变了,失声道:“你真的没有看见她们尸体?” “没有。”程胜说:“简直连一根毛发都没有。”他咀里虽这样说,但对自己还是有些怀疑,一面说,一面又四下搜寻起来。古珠珠也跟着他找。 这地方本来就不大,他们很快的就找了两三遍,每个角落,每一株树,每一块草皮都找遍了。这里非但没有骨头,甚至连一点血迹都没有。 也就是说,这里简直丝毫没有两个人摔死的痕迹。 程胜开始有些害怕了。 “好,就算她们两个被老虎啃得一滴不剩,清洁溜溜,那我掉下的霸刀呢?难不成老虎也吃刀?” “我知道老虎不吃刀。”古珠珠身子缩了缩,强笑说:“也知道有个东西会刀。” 程胜机伶伶打了个冷颤,呐呐问:“什么东西会吃刀?” “鬼!” 古珠珠一说出这个字眼,便紧紧投进程胜的怀里。 程胜心里发毛,自言自语:“这见鬼的地方,莫非真的有鬼,若没有鬼,老婆婆和梅娃那里去了?就算她们没有摔死,也该在这里呀!何况,她们绝对不可能摔不死的。除非……” 古珠珠抬头含情脉脉望着他,问:“除非什么?你想说什么?” 程胜一字字道:“除非她们也是鬼。” “啊,你别吓我呀!” 古珠珠吓得紧紧抱住程胜。 程胜拍拍她的背,安慰说:“免惊(别怕),有我在,我在想这地方必定有古怪,我必能找出这古怪究竟在那里!”说着,又到四面去搜索起来。 但树还是那几株树,花还是那些花,一点也没增加或减少,或是移动。 突然,程胜又大叫:“操他个舅舅,这里必定还有别人。” 古珠珠讶异道:“这鬼地方会有人?不可能吧?” 程胜肯定说:“可能,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因为若是野生的草地、树木,会这么整齐干净?所以我肯这里一定有人住,一定有人时候修剪花木。” 古珠珠似乎松了口气,又展开她迷死人的笑容,道:“是呀,老公,你真的很不赖,你不但头壳好,心又细,这里既然有人住,我就放心了。” 但她很快又皱眉,颤声说:“可是,人呢?” “人……是呀……人呢?”程胜四下瞧瞧,这里连鬼影都没有,那里有人?邪门透了。 古珠珠道:“我实在想都不敢想了,我一想就要尿尿。” 程胜说:“你不必想,由我来想,我想已经足足有余。” 其实他也想不通。他想得头都疼了。 ****** 天色,已渐渐暗下来。 山俗里本来就比外面暗很快。 程胜不停地四下走,却也走酸了,肚子更是饿得“咕咕噜噜”地叫。 “老公,我快憋不住了!” 古珠珠突然抱着肚子蹲了下来。 程胜看着她摇头道:“哇拷,我八堵是饫得大唱空城计,而你,却还有得‘拉’!” “我是要尿尿。” 话声未了,古珠珠已忍不住跑到一棵大树后去解决了。 有顷,古珠珠突然娇呼道:“老公,过来,快过来!” “哇拷,尿尿就尿尿,叫魂呀!” 程胜咀里虽这么说嘀咕,脚下却飞快地跑了过去,因为他担心古珠珠发生什么意外。只见古珠珠蹲在那株树后,眼睛瞪得圆又大。 程胜皱眉道;“哇拷,你在干什么?中邪了?” 古珠珠招手说:“你快过来,瞧瞧这里。” 程胜只得也蹲下来,瞧了半晌,道:“这没有什么呀,不过是……啊呀,不错,古怪就在这里。”他突然发现这株树里面是空的,那洞口之中长满了青苔,洞外去又被树叶遮掩,若不是意外发现,是休想看得出来的。 程胜夸奖她说:“谁说奶大无脑,你看你不但波(奶)大,头脑又好,目光也不赖。” 古珠珠羞红了脸,道:“谢谢你。” 程胜眨了眨眼睛,伸手在树上敲了几下。 随即笑嘻嘻的问:“有人在厝(家)吗?” 古珠珠失望道;“或许这只是一株枯木,古怪不在这里。” “我进去瞧瞧!” 程胜拳头捏得很紧,举步欲走进洞去。 古珠珠颤声说:“不要进去,里面说不定有什么妖怪。” 程胜瞪着那黑黝黝的洞,心里也直发毛,可是在女孩子面前怎可胆怯呢?为了死要面子,表现勇气,挺挺胸膛,大声道:“惊啥米?这款鬼鬼祟祟的东西,无啥米好惊的,他若真的厉害,很罩得往的话,为什么不敢出来见人呢!” 古珠珠嗫嚅说:“你,你真要进去?” 程胜身子缩了一下,咳嗽一声,大声道:“哇拷,当然要进去,这是唯一的线索,我怎能不查个明白,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所以我一定要进去。” 突然间,一阵香气从里面飘了出来,那香气竟是个道地的京城烤鸭。 程胜的肚子一闻这可爱诱人的香味,又开始“咕咕噜噜”叫个不停。 他咽下几口口水,大声说:“这里面必定有人,而且我敢保证绝对是人,鬼是不会吃烤鸭的,既然是人,就无啥米好惊的。” 古珠珠关心道:“你,你若真的要进去,就要小心些。” 程胜有感而发说:“我自然会小心的,无论做什么事,我都小心得很,否则只怕现在站在这里说话的,不是人而是鬼啦!”咀里说话,弯腰捡了块石子,往洞中丢进去。 “笃!”一声。 程胜道:“这洞并不深。” 古珠珠眼睛里闪着光,柔声说:“你果然是个很小心仔细的人。” 程胜不觉又挺了挺胸,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瞧瞧。” 古珠珠紧紧抓住程胜,紧张说:“卖屎,卖屎,叫我一个人留在外面,我怕都怕死了,我要跟着你逗阵进去,有你在身边,我才放心。” 程胜看了她两眼,无奈道:“唉,查某,究竟是查某,平时没事就爱跟着甫争东西,堵到代志就露出查某的真面目。好吧,就让你跟,你得跟紧,不要走开。” 古珠珠笑得很嗳昧,说:“咱俩是对某,你赶都赶不走我的。” “那就走吧!某仔!” 程胜牵着古珠珠白皙娇嫩的小手,一脚跨进树穴。 树洞不深,顶多五六尺宽,但却十分黑暗。 古珠珠紧紧依偎着程胜,心中却“噗通噗通”的跳,她突然问:“你有没有要好的马子?” 程胜一愣,失声笑道:“哇拷,你在搞什么飞机,这个时候,你居然问我有没有马子。” “到底有没有?” 程胜想到余婉红那个很香的女人,又想到霍波波,然后用力甩甩头,把一切烦恼甩掉。 “没有!” 他很大声的说,然后眉头一皱,又道:“奇怪,这里不可能藏人,可是烤鸭的香气是从那里来的?”古珠珠突然抻手拨开洞中的小株树,惊叫:“这里有条地道,进不进去?” “进!” 地道并不长,尽头处有一扇门,门上雕刻着一些人物花草。 看来,单只建这条地道,就不知花了多少人力物力,其它的就更不用说了。这里的主人肯花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在地下建造条走道,当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怪物。门,并没有上锁。 程胜伸手一推开了。 他自己也不知自己怎么会这么大的胆子,竟笔直走了进去。 一走进去,他就被眼前的景致吓呆了。 他喃喃道:“好家伙,这地方居然还整理得如此美仑美奂。” 他刚想回头,叫那古珠珠出来。“砰!”地道的门竟自动关起来,古珠珠被关在地道中,接着便传来古珠珠哭喊声。 “老公,救我,快开门,别把我关在这里,我好害怕呀……老公……快救我……” 程胜大惊之下,伸手用力去推,但那用大石做的门,他又怎么能推得开?不论他如何用力,拳打脚踢,想弄开石门,也是没有用的。 古珠珠的呼救声已越来越衰弱,说:“我受不了,我怕黑……救我……快救我……” 呼声突然断绝,然后便是一片死寂。 程胜也停下了动作,痴痴的站在那里。他虽然第一次和古珠珠认识,虽然她心狠,但她却全心全意地依靠他。而结果呢?到了紧要关头时,他却救不了她。 程胜的眼睛有些湿湿的。 他突然嘶声大叫:“珠珠,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 门后面,只见繁花锦绰,有许多花草该凋谢的,可是这里却春意盎然,一片花海,大约走了半里路的光景,程胜居然走入一座桃花林。红绿相映。 落英缤纷。 程胜心中已吃惊不小,他慢步走进了桃花林,烤鸭的香味更浓了。他四周仍是一片桃花,程胜不禁有些奇怪,喃喃道:“哇拷,怎地到现在还不见一个鬼影子呢?这些人做代志真教人挡味条(受不了)。” “不过你还是来了,不是吗?”这声音非常温柔,程胜滴溜溜一转身却瞧不见人,不由大喝道:“啥米郎?你在哪?”那语声笑说:“你看不见我的,我却看得见你。” 程胜虽没看见人,却看见一座亭子,他掠了过去。 亭子的中央,有张石桌,桌上有双烤得又酥又嫩的烤鸭,用一只大盘子盛着。那引诱着程胜的香气,便是这只烤鸭了。 “哇塞!香喷喷!” 程胜眼睛又圆了。 只听那语声又在桃花林中,缓缓说:“程胜,这双烤鸭火喉捏得恰恰好,所以烤出来的鸭子又嫩又酥,是特地为你准备的。”程胜身子一震,大声道:“你,你怎会宰羊的我的名字,又怎会宰羊我要来?”“这里的主人,没有莫宰的代志。” “哇拷,你们到底是啥郎?” “你知道我们一定是人呢?”程胜怔了怔后退三步,道:“哇拷,你们究竟想要我怎样?摆明说好了。” 那语声一笑,说:“你的胆子不小,竟敢闯到这里,但你若是胆子真大的话,就将这双烤鸭吃下,你敢吗?” 程胜眼睛瞪着那只鸭,不错,鸭的确烤得很香、很酥、很嫩,但吃下这双烤鸭后会怎样?会嗝屁?会起笑(发疯)?还是无代志(没事)?只是他们吓唬吓唬他罢了。 程胜突然大笑,道:“哇拷,你以为我不敢呷?” 说着,竟真的抓起那只鸭,沾酱又加葱,吃了个干干净净,似乎还意犹未尽舌头舔得喷喷有声。 那语声说:“很好,你的胆子真的不小。” 程胜在裤子上擦着手,笑道:“我惊啥米(怕什么)?就算这只鸭有毒,也没什么关系,我被毒死后,变作了鬼,就来对你们哥哥啼(纠缠)。何况,你们若要我死,尽可有许多别的法子,又何必如此麻烦请我吃烤鸭。”他咀里虽这么说,心里却还是有些发毛。 因为,他根本搞不清楚他们是谁?也搞不清他们的用意?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怎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他简直就像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只听那语声悠悠说:“你以为这双只子没有毒?” “哈哈,你又在吓唬我,我才不信这只鸭有毒”。程胜这次是在苦笑,因为他已发觉有些不对了,然后他的人便“噗通”倒了下去。当程胜倒下去之时,他隐隐约约还听到有个苍老的声音。 “公主,这小子简直是寿星佬喝巴拉松,活得不耐烦。” 然后,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苍老声音接着说:“嘿嘿,不过我就喜欢他的勇气。” 另一小姑娘的声音道:“公主,他不但有勇气,又有侠义之心,而且人长得又缘投就选他吧!” 又一个姑娘娇声说:“人缘投可不能当饭吃,最重要的要对公主有感情。” 第三个小姑娘:“我瞧他是重感情的,刚才你们没瞧见吧?地道门被关起来时,他目先担担(湿湿)。” 大家似乎也有同感,沉默一阵,苍老声音突然说:“我们意见能不能采用,还在看公主对他的感觉如何?公主是不是?” 有顷,一个温柔的声音道:“你们说的我也都有感受,还有几样你们没说的,我却也有感受。” “那几样?” “机智、幽默,小心仔细又狡猾,且喜欢自以为聪明……” “那公主到底喜不喜欢他?” ****** 程胜醒来时,只觉全身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他静静的躺着,什么也不去想,也不想睁开眼睛看。反正这一切遭遇,是想也想不通的,想了反而头疼,看也看不懂,一样是伤脑筋。 半晌,也许对方忍不住了,只听那温柔的语声,道:“程胜你醒了吗?” 程胜说:“嗯!” 那语声道:“那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呢?” 程胜当然好奇,也早想睁开眼瞧瞧,只是他她像又在赌气,如今有人叫他睁眼,他当然就巴不得了。他发觉自己已躺到别的地方,那是一间华丽堂皇的花厅,陈设雅致而大方。厅中椅子上,已坐着五、六个人。 六个人全是女的,有老有少,年轻的都长得清清秀秀,可爱迷人。 老的张着没牙的咀,对他直笑,程胜一见之下,吓得脚底直冒凉气。 程胜颤声道:“哇拷,你们到底是人?是鬼?” 因为他发现这个老太婆,和另一个年轻的女的,竟是从洞中掉下去的老婆婆和梅娃二人。她们不答,只是瞧着程胜在笑。 笑得很邪,笑得不怀好意。 程胜道:“你们就是这里的主人?” 六个一齐摇了摇头。 程胜忍不住大声说:“你们的主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他若也像们这副德性,我还懒得见她哩!” 其中一女笑道:“你先不要说大话,若有机会见到她,情圣也会投降。” 程胜冷笑说:“哇拷,我情圣的封号,可不是自己凸风(吹牛)的。” 那人笑道:“你不信?” “信你的大头鬼。”程胜说:“你们六个到底那一个才是这里的主人?” 只听一人银铃般娇笑道:“她们六个都不是。我才是这里的主人。” 哇拷!这笑声听来熟得很,程胜转过头,便瞧见她。 她竟是那刚才被关在地道中,吓死的古珠珠。 程胜整个都呆住了,眼睛瞪得简直比鸡蛋还大。 古珠珠个看着程胜“咯咯”笑道:“自以为聪明的人,当你发现被骗时,通常的表情就是像你这样,目赌睁得像鸡卵,嘴巴张昨大大像呆子。” 程胜痴痴地瞧着好,说:“难怪老婆婆和梅娃人摔不死,难怪你能找得到那地道的入口,原来你就是这里的主人,你,你的骗术的确高杆。” 古珠珠笑得非常迷人,道:“你服了吗?” 程胜叹道:“我服了。我早就说过,你是个骗死人人不赔命的笑查某(疯女人),但我却再也想不到你这笑查某,竟是从深谷里冒出来的。” 古珠珠身子轻盈地一转,笑道:“你瞧我这宫殿啥款?” “不错。”程胜说:“富丽堂皇,的确不错。” 古珠珠眼波一转,看了老婆婆等人一眼,道:“你瞧我这些婢女啥款?” 程胜瞪大了眼睛。 古珠珠“咯咯”笑道:“她们不愁穿,不愁吃,她们行动自由,我从来都没限制他们的。” “哇拷,你说这话啥米味素(什么意思)?”程胜又瞪大眼睛,失声说:“难道,难道你要我也做你的婢妇,不,是婢男?”在场的六人,“噗哧”笑了。 古珠珠嫣然一笑,道:“不是。” “好佳在!” 程胜刚松了口气,古珠珠柔声说:“我要你做我的驸马爷。” “驸马爷?” 程胜呆了半晌,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一生中简直从来没有像这样大笑过。古珠珠道:“你欢喜(高兴)吗?” 程胜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笑说:“哇拷,我当然欢喜,我欢喜得要死,我什么疯狂的事都想到过,像做客兄、龟公,或是人妖,但就是瞑梦也没想到,我有朝一日竟会做驸马爷。” “你不愿意?” “哇拷,这么好康的事,我为什么不愿意?世上又几个人能当上驸马爷?”古珠珠听了他的话,心里头似乎暗暗松了口气。 程胜突然跳起来,往桌子上一坐,大声道:“喂,你们还不过来拜见你们的驸马爷?”老婆婆和小姑娘你瞧着我,我瞧你,脸上都挂着笑容,一齐走过来。 “驸马爷!” 程胜道:“只要磕三个头就够了,我要求的不多。” 老婆婆一面磕头,一面喃喃说:“真是老天有眼,我们已找了三年,总算找到了。”古珠珠不停的娇笑,不停的点头。 程胜说:“磕完头就出去吧,我要和喝酒了,快出去,春宵一刻值千金,别担误了驸马爷的好事,不然砍你们的脑袋。” 六个人“噗哧”笑了,嘀咕:“驸马真是猴急,公主早已是他的人了,难道还怕公主跑掉不成。”然后,六个人走的一个都不剩。 程胜拍手大笑道:“酷毙了,做驸马爷的滋味可真不赖。” 古珠珠笑弯了腰,“咯咯”笑说:“你真有意思,我在这里三年多,从来也没有这样开心过。” 程胜道:“从今以后,我天天都让你开心,开心得要死。” 程胜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温暖而美丽,她的笑,也是温柔而美丽。 但这温柔的笑容中,却隐含着忧郁。 程胜突然又说:“好了一切游戏到此结束,你该告诉我为什么要拖我下水,玩这种要命的游戏了吧?”古珠珠突然不笑了,瞪大眼睛,道:“你,你到底知道什么?” 程胜说:“哇拷,我啥米拢无知,只宰羊我莫名其妙被抓进壁洞,又莫名其录和个笑查某摔下深谷,再莫名其妙当了驸马爷。” 古珠珠突然不笑了,神色非常凝重,和程胜所认识的古珠珠完全判若两人。 “哇拷,到底啥米代志,天塌下来也不用着这么严肃嘛!” 古珠珠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你知道我不是中原人,我是在三年前才到中原的。” 程胜问“那三年前你又在那里?” “泥婆罗帕拉宫中。” “哇拷,你真的是公主。”程胜惊讶道:“那我这个驸马爷可不是开玩笑的罗?” 古珠珠温柔地瞧着他,柔声说:“一开始我就没拿你讲生笑。” 程胜似乎有些感动,道:“那你原先说要嫁给作某,也是真的?” 古珠珠柔声说:“嗯!” 程胜瞧着她,很久才道:“好,你这个某我是要定了,不管发生任何困难,我都决定要你。” 古珠珠眼睛湿了,说:“要死了,你怎么可以说这么令人感动的话嘛!” 说着,扑入程胜的怀里。 程胜搂着她香肩,吻着她乌黑秀发,嗅着她散发的体香,不由心摇神荡。 半晌,程胜突然鼻子痒,打了个喷嚏。 古珠珠关怀说:“怎么了,感冒啦?” 程胜揉了揉鼻子,笑道:“你身上的香水擦得太浓,呛了鼻子。” 古珠珠娇笑一声,程胜又说:“好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好的帕拉宫发生了啥代志?” 古珠珠娇叹一声,道:“帕拉宫中有个帕拉国王,父王有一盾一妃,皇后‘葛仑金花’,王妃‘玛琳当娜’,她们都很得父王的喜爱,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除了皇后生了一位公主之处,王妃并没有生育。” 程胜瞧着她,说:“这位公主当然是你罗!” “你很聪明。” 程胜笑了笑,古珠珠继续道:“所以,父王把公主看得比生命都还重要,父王常常对群臣说,他宁可不要王位,也不能一日没有公主在他的身边。”说到这里,古珠珠声音有些哽咽。 程胜痴痴地瞧着她,忖道:“人长得漂亮高贵,气质佳、又聪明,国王当然把你当宝贝,我都快被你迷死了。” 古珠珠幽幽叹了口气,说:“可是,国王这句话传到玛琳当娜耳中,她跛肚(嫉妒)得要死,便暗生歹念,要把皇后和公主害死不可。” 程胜叫道:“哇拷,这不是白雪公主的翻版,那一定有巫婆罗!” 古珠珠苦笑道:“没有巫婆,却有喇嘛!” “喇嘛?那喇嘛不去念怆的经,竟然淌这趟浑水,不务正业。”程胜感慨摇头,似乎不太理解那些人脑袋是怎地想的。 他关心又说:“皇后知道她的奸计吗?” 古珠珠摇摇头道:“皇后贤淑,心地善良,何况一向把她当作亲妹妹看待,那里会怀疑,王妃先是在父王面前进谗言,颠倒黑白,父王起初不相信。” “国王挺有大脑,难怪他能当一国之王。” “有什么用。那王妃见计不能得逞,不知从那里弄来了一个喇嘛。王妃便把喇嘛介绍给父王,那喇嘛在父王面前大吹特擂,说只要父王服下他的秘方,不出三月,包管王妃有喜。” 程胜好奇,忍不住问:“国王真服了他的秘方?” 古珠珠泄气的点点头,道:“服了。而且三个月不到王妃的八堵(肚子),竟像吹一样大了起来。” 程胜瞪大了眼,大叫:“哇拷,有没有搞错,三个月不到八堵就大了?” 古珠珠黯然道:“不管有没有搞错,反正父王欢喜的差点要了他的老命,立刻封那臭喇嘛为国师,同时对王妃的宠爱,看了就令人恶心。” 程胜瞧着她气红的脸蛋,娇滴滴像菽果般叫人流口水,然后笑了笑,说:“不是恶心,是眼红跛肚(嫉妒)是不是?” 古珠珠被说中心事,脸上不由一红“啐”了他一口,娇嗔道:“知道就好,何必说破嘛!” 程胜疼爱搂着她,悄声说:“免歹势(不用不好意思),这里又没有外人。” 然后,程胜眉头。一皱,又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应该有发觉这件事有古怪才是。” 古珠珠笑说:“无路用。满朝文武也都认为有古怪,可是父王像中了邪似的,不但不信,还听信王妃的谄媚,说她八堵里一定是个太子。” “那又怎样?” “她说太子属阴,如要太子平安生下来,一定要把四周阴气除掉。” “哇拷,生个孩子就这么吊,她是骗人没生过孩子是不是?” “父王就问她四周阴性,指的是谁,她除了把母后和我扯出来之外,为免教人怀疑,又拉了十几个无辜的宫女。” “结果呢?” “父王那时,好像失了理智,想也不想,便要把母后和我等人推出去斩首。” “哇拷,这个糊涂国王,我看他是想儿子想甲起笑(疯了)。” “父王年纪虽然大了一点,可是向来做事都很贤明,这次也不知中了什么了邪?那时若不是满朝文武保奏,母后和我的命,早就报销了。” 古珠珠瞧着他,柔声道:“你现在那来便宜捡,又是毛手毛脚,又搂又抱的揩油。” 程胜有被说的有些脸红,放在她胸上的手,只有讪讪笑着拿开。 古珠珠叹了口气,继续说:“死罪虽免,活罪难逃,母后和我拿打入冷宫受苦。” 程胜道:“那些宫女呢?是不是解约放她们回家去?” “你想得美。”古珠珠悲伤说:“那些宫女没有一个幸免,全杀了。” “哇拷,这么残忍。”程胜气愤道:“他们有没有想过那些宫女也是人家父母心中的宝贝孩子。” “那些杀人的人,要是稍微有良心会去想的话,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剧发生。” “说的也是。你不是在冷宫,怎会又跑到这里来?”程胜突然笑了,笑得很暧昧,说:“哇拷,莫非这里就是你所谓的冷宫?” “你别讲生笑。” 古珠珠也笑了,道:“在我们被关进冷宫的第二个月,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婆婆忽然带来一个老和尚,他自称来自中原,是婆婆的江湖朋友,他是要来救我的。” 程胜一直对古珠珠身畔的老太婆好奇,她到底是什么身分,古珠珠似乎很听他的话。“婆婆是谁?” 古珠珠抿咀一笑,说:“二十年前‘张三娘’三个字,在江湖上可是非常响叮当的。” 程胜瞪大了眼,惊呼道:“哇拷,你该不是说她就是二十年前红遍大江南北的‘风骚娘’张三娘,不可能吧!” 古珠珠笑说:“为什么不可能?” 程胜甩甩头,似乎真的不敢相信。 虽然他没有见过张三娘年轻时候的模样,但却曾听师父提过张三娘的面貌,身材是一流的,尤其她的一对媚眼不晓得勾去多江湖男人的魂。可是她现在,却是鹤发鸡皮,又没门牙,一点也瞧不出她年轻时的俏模样。 古珠珠又道:“张三娘在十年前为了避仇家躲到泥婆罗国,后来在一次无意中成了我的师父,她没有女儿,因此待我就如目己出,对我非常溺爱。” “那你出事的时候,她又在那里,为什么不救你?” “婆婆知道自己绝不是臭喇嘛的对手,只有偷偷潜出宫去,找来老和尚帮忙。” “那老和尚我救出来后,顾虑在泥婆罗不够安全,所以才把我们带到这里来,一方面教我武功,一方面等待机会报仇,还有……”说到这里,古珠珠吞吞吐吐,似乎难以启齿,面上却一片绯红,娇羞的垂下头来。 程胜见了想笑,因为这现像不太像会发生在古珠珠身上。到底是什么事令她羞怯启齿? 程胜看着她娇羞模样,险些笑了出来,道:“还有什么?” 古珠珠觉得自己很没用,为了摒弃羞怯,不让程胜看笑话,突然声说:“找一个男人。” 程胜呆了呆,失知道:“哇拷,找男人干什么?” “你应该了解此,有些时候查某要是没有查甫(男人),办起事来是很不方便的。” “是啊,我非常了解。”程胜道:“尤其夜深人静的时候,若身畔没有男人,那份空虚、寂寞,唉,教人难以入眠……” 古珠珠突然一脚踢在他的下部,程胜出其不间中了她一脚,痛得哇哇叫。“哇拷,你想踢我祠堂(卵蛋),是不是想断传宗接待?” 古珠珠气呼呼说:“谁教你思想歪歪。” “好了,别生气,和你讲生笑。”程胜道:“所以你就选上我。” 古珠珠说:“我们可不是青青菜菜(随随便便),就选个男人。” “哇拷,还要门当户对?” “门当户对倒不必。但这个男人一定经过我们种种考验,有一样不行,就得三阵出击。” “什么考验?” “考他的机智、勇气、侠义,还有对我的感情。” 程胜听到这里,终于了解一切经过,还有“驸马爷”的来源,他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倒楣? 古珠珠看着他神色变化,突然道:“你不愿当驸马爷?” 程胜立即说:“这天上掉下来的好运,我喜欢得要命。” 他咀里虽这么说,心中却苦道:“才怪!” 古珠珠瞧着他,道:“可是你看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程胜立刻摆出一副非常快乐的笑容,说:“只是我还有些不明白。” “那里不明白?”“怎地我来了老半天,没有看见皇后呢。” “我娘还被禁在冷宫,她没有跟我们逃出来。” “你们现在还有宫中的消息吗?” “老和尚每年都要到天竺一趟,都会经过泥婆罗,根据他带回来的消息,母后还安然无恙,只是那王妃却真的生了一位太子,她持宠专政,以致弄得泥婆罗朝纲不振,民怨沸腾。” “哇拷,那王妃还真好几把刷子哩!”程胜突然道:“你口中的老和尚不是也很厉害,你为什么不求他替你报仇呢?” 古珠珠叹了口气,悠悠说:“是啊,我也想过。可是老和尚说,那喇嘛练的是邪派武功,不容易搞定,所以他只能救我们,却无法替我们报仇,因此我们才想到另外找个武功好的男人,助我们一臂之力。” 程胜道:“你又怎知道我武功好呢?” 古珠珠这下笑了,笑得像一朵绽开的玫瑰,说:“别以为我们躲在这深谷,就是古井水鸡(井底蛙),其实江湖上的事,我们都一清二楚。霸刀情圣的魅力、武功都是一流的,霸刀情圣杀了唐天固,霸刀情圣闹慕容山庄……” 程胜听得睁大眼,赞叹:“哇拷,你们比包找听还要厉害。” 古珠珠垂头说:“这都是婆婆利用她二十年前的老交情。现在你对于一切情形都清楚了吗?” 程胜瞧着她,道:“清楚了,但有一件事我更不能不清楚。” “啥米代志?” “春宵一刻值千金。” 程胜突然一把抱起古珠珠,又道:“你现在最好带我到你的香闺去,若误了时辰,一切后果由你负责。” 第六章 温柔之乡多情趣 古珠珠的香闺,简单又典雅。 程胜抱着她似乎迫不及待滚入粉红色的紫檀木床上去。 古珠珠躺卧在床上,像个醉美人,眼波流动,望着程胜,娇声道:“你为什么不上来?” 程胜静静站在床前,静静地疑视着她。 良久,他突然叹了口气。 美女就在面前,他竟然叹气,有没不搞错? “怎么啦?” 程胜又叹了口气,突然摇说:“我觉得很不公平。” 古珠珠睁大了眼,道:“不公平?” “是啊!”程胜说:“你考我勇气、智慧,我可算是过五关斩六将,才通过你的考验,可是你……” 古珠珠道:“你是不是怕上当呷亏,怕我并非绝代之佳人?” 她银铃般一笑,又说:“难道我脸不够水?” “你的脸是实在美得令人窒息。”程胜道:“就是其它的地方……” 古珠珠娇笑说:“我知道你的意思。” 笑声中她缓缓拉起衣袖,露出了她的手来。 程胜从来也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手。 程胜外号即是“情圣”,他一定也握过不知多少双春葱般的柔荑。 美人的手,大多都是美丽的。 但无论多么美的手,多多少少总有一些缺陷,有的肤稍黑,有的是指尖稍粗,或是毛孔稍大。 就连他的初恋情人余婉红,那双手也有瑕疵的,她的手似乎大了些。 但现在眼前的这双手,却是十全十美,毫无缺陷,你就算想在鸡蛋里挑骨头,也挑不出来。 那么地洁白。 那么地柔软。 那么地细致。 古珠珠凝视着她的手,娇美道:“你看这双手值不值得你来卖命?” “美是美。”程胜叹了口气,说:“可是还不够。” “死鬼。” 古珠珠干脆把衣袖从肩膀上扯了下来,露出丰盈而不见肉,纤美而不骨的整条手臂。 简直令人目眩。 程胜的眼睛开始发直了。 古珠珠娇笑道:“现在呢?” 她对自己的一条手臂,似乎充满了信心。 程胜却说:“还是不够。” 古珠珠“咯咯”笑道:“男人都贪心得很,尤其是有本事的男人,越是本事,贪心越大。”她身子轻轻扭动,说完了这句话,她身上已只剩下一缕轻纱的内衣。 雾里看花,最是销魂。 程胜坐了下来,伸手倒了桌上的酒,举杯一饮而尽。 古珠珠笑道:“坐下来欣赏,何不上床来一下子搞定,反正我的已是你的了。” “哇拷,我怕后悔。” 不错。 一个人做事还是小心些好,万一心急之下,难免会做出后悔一辈子的事,甚至赔上一条命。 古珠珠没有再说话,褪下了鞋袜。 程胜眼睛又睁大了。 他有些冲动,想冲上前抱紧她,帮她除去她身上的余物。 他深深吸了口气,重重吞了口口水,才暂时憋住那股冲动。 她的脚踝是那么纤美。 她的脚更令人销魂。 热闹着,她又露了她那又修长的、笔直的、结实的腿。 哇拷!在这一刹那间,程胜连呼吸都险些停止。 古珠珠柔声道:“现在值不值得?” 程胜笑着说:“哇拷,我现在若说值得,我就是蠢蛋,待会灯光一黑,你身上那两个‘球’,若是假的,我不就亏大了。” 没有人能想像世上有如此完美的躯体,现在,她已将躯体毫无保留的展示在程胜眼前。 她的胸膛坚挺。 双腿浑圆紧并。 微凸的小腹……这诱人的躯体,实在可以令任何男人犯罪。 古珠珠眼波转动,胸膛起伏着,那一只嫣红的蓓蕾,骄傲的挺立在程胜眼前,似乎已在渐渐涨大。 她轻轻颤抖着道:“现在你满意了吧?” 程胜咀唇已发干,说:“已差不多了,只差一点点。” “我知道。”古珠珠的纤手自胸膛上缓缓滑下去,带着诱人的媚笑,然后“嘤咛”一声,蛇一向滑入了程胜的怀抱。 “当!” 酒杯跌在地上碎了。 她身上散发出的那一缕缕甜香,她那销魂荡魄的柔语,手上若还拿着酒杯,那就太煞风景。 程胜的手沿着光滑的背滑了下去,然后两人就到了床上。 现在程胜若还不采取行动,那他就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 程胜当然不是傻瓜,更不是白痴。 俄顷,床上传出了浓浊的喘息声和呻吟。 不是痛苦的呻吟。而是愉快、满足,令人销魂的呻吟…… ****** 就在他俩陶醉浑然忘我境界中时,突然听到了一声浓重的喘气声。 两人顿时一惊,紧紧黏在一块的躯体也分开了。 “哇拷,春光外泄!” 古珠珠一听,立即跳了起来穿了衣服。 然后,就听到一人“嘿嘿”笑道:“怎么?老子的事尚未办完,你们这里就急着在办事呀!” 程胜和古珠珠循声望去,不知何时门口站着人五十开外的人,一袭绿袍,腰插一支长箫,两臂奇长,就像只长臂猿似的,声音更像是在山顶叫嚣的人。 而他的双目之中透出慑人的绿芒,十分刺眼。 古珠珠已穿好衣服,盈盈道:“碧眼老君,你今天来的真不凑巧,能不能明天再来?” 碧眼老君朗声说:“我约定的时间向来不会更改,万一又躲到山洞去时,老子又奈不了你,所以你们就是有天大的事,也得要往后延一延。” 古珠珠道:“你这人呷歹逗阵(真不好相处),人家可是在办人生大事也?” 碧眼老君大笑说:“哈哈——就算要你要生小孩,也得等老子的办事完了才能轮到你来生。” 古珠珠听了,脸色不由一变,正在发作,忽见张三娘领着四个婢女进来。这四个婢女是以梅、兰、竹、菊等命名,是古珠珠的贴身丫环,但却情同姐妹。 张三娘一是碧眼老君来闹房,不禁怒道:“碧眼老君,你又来干什么?” 碧眼老君“嘿嘿”笑说:“老太婆,你说我来干什么?难不成会是来干你的。” “老不修……” 张三娘忍耐不住就要冲上前去。 古珠珠连忙阻止,道:“婆婆,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张三娘虽然满脸怒气,但仍乖乖坐了下去。 程胜朝他看了一眼,插咀道:“阁下确实挑错了时辰。 这时候对我们来讲是吉时,对你可是不合。” 碧眼老君冷冷道:“桃花轩原是老子清修之地,老子爱来便来,爱去便去,可从来不挑什么狗日子。” 程胜听了不禁微微一怔!看了一眼古珠珠,说:“这时原是阁下的地盘?” 碧眼老君昂然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老子为什么要骗你?” 张三娘抢着说:“驸马爷不要听他臭屁,他完全在耍无赖黑白讲。” 碧眼老君对于张三娘的话全不在意,看着程胜,却不禁点点头,道:“跟查某郎讲话真够噜嗦,你既是这里唯一的男人,又是他们的驸马爷,自然能替她们做主,有一个男人在,说起话来就方便的多了。” 顿了顿,他又说:“事实就是事实,老子从来不会讲白贼。一讲白贼脸就会红,你看我现在脸有没有红?” 程胜见他一张脸不但没有红,而且还青渗渗,若要他脸红的话,看样子少说也要擦上一斤的胭脂。 只听碧眼老君侃侃而谈:“这里本来是我的地方,十年前我因事去了趟西域,由于事关重大,一耽就是十多年,不想这次回来,发现地方被她们占了,叫她们让,她们非但不肯,反而说我耍无赖,你说气不气人?” “是有点气人。” 程胜居然好像相信他的话。 梅娃忍不住大声道:“驸马爷,你怎么相信他黑白讲?他要我们的住处只是一个借口,其实他真正用意却在另外两件宝贝。” “宝贝?”程胜问:“什么宝贝?” 碧眼老君冷笑道:“假如你们真肯拿那东西作为交换,自然又中当别论。” 梅娃朝程胜瞧了一眼,说:“驸马爷听清楚了吗?他的狐狸尾巴现在已经完全露出来了。” 碧眼老君脸似乎有些红了,大声说:“明人不做暗事,我碧眼老君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 程胜心中倒是很佩服碧眼老君的率直,微微一笑,道:“哇拷,不知是两样什么东西?魔力如此之大,竟然能使阁下改变初衷?” 碧眼老君说:“鸳鸯金锁。” 程胜心中不由一动,忖道:“哇拷,这有些邪门,前些时候阴九幽不是向麦祖荣强索‘鸳鸯金锁’,为何现在这里又有‘鸳鸯金锁’之事发生?难道鸳鸯金锁有四支不成?” 他忖思之际,只听张三娘畦鼻道:“凭你也想要鸳鸯金锁,那简直是痴人说梦,你可宰羊这地对金锁乃是我们泥婆罗皇宫之物吗?” 碧眼老君点头说:“我在西域十余年为的就是这对玩意,怎会不知它是贵国的皇宫之物?” 张三娘冷冷的道:“你虽然在西域住了十多年,但你对这件事仍然是半桶水,这对金锁乃是公主降生时,王上赐给公主的吉祥礼物。像这样意义重大的宝物,假若也能让你随便拿去,我们这条命也不值钱了。” 碧眼老君仰首大笑,说:“老婆子,别把话说的这么严重,这金锁原非贵国之物,你可宰羊又是谁送给那个糊涂国王的吗?” 张三娘一呆,道:“你说是别人送给我们国王的?哼!一派胡言。” 碧眼老君说:“老子说话一言九鼎,岂会跟你们瞎鸡巴乱说。” 程胜见他们为了鸳鸯金锁,一来一往互不相让,也起了很大的兴趣,忙问:“到底是谁送给帕拉国王的?” 碧眼老君苦笑:“这话说起来应该回溯到三十年前,发陧有个苦行头陀,那头陀叫什么名字,谁也不知道,反正他的足迹所至,一定和人比武较量,所以大家都称他‘痴头陀’!” 程胜好奇的说:“那他有没有找到对手呢?” 碧眼老君信口道:“当然没有,他在中原游荡了十多年,武林中稍为有点名气的门派,他都一一拜访过,就从来没有一个人胜过他。” 程胜沉不住气,问:“哇拷,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碧眼老君道:“这件事引起了整个武林的注意,后来经过大家穷追不舍的打听,才知道他身上带着到鸳鸯金锁,想托给一个足以信赖的人,可是他走遍了天下,就没有碰到这么一个人。” 程胜疑信参半道:“这样看来,那鸳鸯金锁一定非常珍贵罗?” 碧眼老君一笑道:“用‘珍贵’两字,只能形容出一半,事实上还应该加上‘绝无仅有’四个字才算恰当哩!” 他用这字眼来形容鸳鸯金锁,而且态度又非常认真,几乎不由人不信,甚至古珠珠听后,也为之睁大杏眼。 张三娘只晓得鸳鸯金锁,是帕拉国王在公主出生时,送的吉祥礼物,真还不知这东西有什么宝贵的?古珠珠本人也是一样,所以她一直望着碧眼老君,很希望他赶快往下说。 梅娃等人就更不用讲了,这时连大声也不敢稍喘一口。 程胜道:“哇拷,你这样形容鸳鸯金锁实在太难令人相信了,究竟有什么稀奇,总得举个实例来听听?” 碧眼老君见众人被金锁的神秘所迷,不停向自己发问探究,他觉得无比光荣,于是傲然而笑,说:“别的不讲,就拿金锁本身在来说吧,这是由泰山之顶的纯金所铸,且上面都刻有三招武功,若把这三招练成,老子敢说他天下无敌。” 此话一出,古珠珠和张三娘心中大震,就是程胜听了,也禁不住诱惑想一窥真相。 程胜不在乎的道:“除此之外,我还听说,在大戈壁中,有一座神秘的砂城,砂城中堆满了奇珍异宝,可惜那砂城太古怪了,它不定时出现,出现之后光华灿烂,但仅仅只有两个时辰,必须用金锁才能开启,城的大门,不知道是否真的这样?” 碧眼老君脸一崩,紧张是道:“确实有此事,你怎么也知道这件事?” 程胜道:“哇拷,我只听到传说,如今既承你证实,可见这传说就没错了。” “桀桀——”碧眼老君狞笑道:“传说虽然没错,但是他们都找错了对象。据老子所知,当今武林之中,至少有三件是冒牌货。” 程胜暗想:“这样说来,麦祖荣身上的金锁也是假罗?可笑他还当命一般的护着。” 张三娘插嘴道:“不要再说废话,你把痴头陀的事,继续说下去吧!” 碧眼老君一笑,问:“老子刚才说到什么地方?” 张三娘眼一翻,生气的道:“你刚刚说到那痴头陀走,遍天下,都没有碰到一个足以信赖的人。哼,那个头陀的眼界也未免太高了。” 碧眼老君摇头笑道:“这绝不是他眼界太高,而是他走遍天下;就没碰到能在他手上,走过两招的人,他怎么能放心,把金锁托付给那些脓包?所以干脆不声不响,远离了中土往西域而去。” 张三娘急问:“他是以鸳鸯金锁上的武功,和人相斗吗?” 碧眼老君颔首道:“一点也不错。” 程胜怀疑的道:“如果真像你所说,天下武林应该大为震憾才对,为什么知道此事的人似乎不多。” 因为,他不相信世上武功还有比他师父高的。 因为,程胜在随金城宇习艺之时,师徒两人若有闲暇,金城宇都告诉他些天下豪杰的事。 可是就不曾听师父提起过头陀这个人,所以他才会说,知道这件事的人仿佛不多。 碧眼老君道:“老实说的话,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太多,可是事实上也有不少的人知道此事。” 张三娘微怒道:“你这话不是前后矛盾了吗?” 碧眼老君笑道:“老子说一点也没有矛盾,因那痴头陀所拜访过的人,都是些有名的人物,他们连人家二招,都挡不住就落败,此事如果传出了去,岂不丢脸了,所以他们都通通闭咀,不肯把这件事对外面的人说。” 程胜忍不住道:“后来,这个痴头陀又到那里去了?” 碧眼老君想了一会儿,才道:“听说去了天竺,那儿有很多高僧,精研瑜珈,武功非凡,没想到路经泥婆罗,受到帕拉国王热忱的款待,于是就没定留下。” 张三娘回忆的道:“嗯,后来他不告而别,我们都很怀念他,纷纷谈论他去了何处?但却只有国王一人不闻不问。” 碧眼老君咧咀笑问:“你知道他不闻不问是什么原因吗?” 张三娘茫然道:“我当然莫宰羊,现在知道了。他必是见国王热忱款待无以为报,才把金锁赠予国王,虽然国王表面镇定,其实心里也非常的难过。” 碧眼老君道:“我们也是这样判断,并且预料鸳鸯金锁已落这到宫中。后来,经过打听才知道,帕拉国王已把宝物送给了公主。” 张三娘骂道:“你们这些人尖耳长嘴,倒蛮会打听人。” 碧眼老君苦笑道:“为了这件事,我们几个穷尽了毕生心血,没有一日得到安宁,在三十年的悠悠岁月中,好不容易才探出这一点结果。” 他说到这里,脸上不禁泛起了一阵痛苦的神色。顿了顿,又道:“可是,当我们正准备要到王宫找公主时,忽然又爆出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说是公主被打入了冷宫,消息传出不久后,又听到公主神秘失踪了。” 张三娘皱眉头,暗忖:“这一切都是那个痴头陀安排的,真想不到却这么凑巧,现在看来,那时一切早在他预料之中了。” 碧眼老君叹了口气道:“一切变化都出人意料之外,有一次夜探冷宫,果然发现公主已经不在,当我们正在抽身退出之际,忽见一个喇嘛鬼魅似的出现了。” 张三娘脸现笑意,心中立时有数。 碧眼老君继续的说:“那喇嘛身手之高,当真天下罕见,他抬手轻轻一挥,我们便倒下四个,当时我死命挡了五招,才逃了出来。” 张三娘道:“你遇到的-定是巴特国师了!” 碧眼老君点点头道:“不错,我曾听见宫中的人,称他为巴特国师,想不到在泥婆罗那样的小国,居然也有武功那么高强的人。” 古珠珠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却向程胜望了一眼。 程胜已经会意,转脸对碧眼老君说:“哇拷,这么说,你是夹着尾巴逃的命的罗!” 碧眼老君点头道:“不怕你们见笑,就是这样。谁知塞翁失马,回到这里竟然发现公主已成了我的人客,哈哈,老天爷真是安排的太妙太妙了。” 他目光一扫,脸上突现傲慢之色。 张三娘直接了断的问:“你究竟想要怎样?” 碧眼老君伸出两个指头道:“简单的很,你们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把住处让出来;第二,献出鸳鸯金锁,随便你们选择那一条!” 张三娘冷笑道:“假使两条路我们都不愿意走呢?” 碧眼老君脸色微变,说:“各位都是聪明人,我相信你们会绝不会这样做的。” 程胜一笑,道:“哇拷,你把金锁的好处,对我们都毫不保留说了,就是公主现在答应让出住处,只怕你也不会放过鸳鸯金锁吧!” 碧眼老君微微一怔,忽又朗声大笑道:“哈哈——年轻人,你真聪明,一下子把我心思都猜出来了,不过说句老实话,我主要目的,仍在鸳鸯金锁上。” 张三娘圆眼暴瞪,忿怒道:“快滚,老鬼,你一辈子休想得到金锁。” 碧眼老君冷冷说:“这样看来,我们只好一战定输赢了。” 程胜道:“不知怎么样定输赢法?” 碧眼老君自负说:“咱们都是练武的人,当然就在武功上比输赢,只要你们胜过一样或一招,不但可以在这里住下去,就是金锁我也不要了,这种条件总算优厚吧!” 张三娘跺仗生气说道:“你明知道我们武功不及你,你却偏偏提出这种要求,那不是强人所难吗?” 程胜上前一步,笑说:“哇拷,我可否试一试?” 梅娃耽心道:“驸马爷,这一战关系重大,千万卖讲生笑。” 张三娘心中忐忑不说:“驸马爷剑法可以一试。” 程胜笑道:“假如我的剑法还可以一试,那么其它的应该没问题,你用剑,我就用刀吧!” 碧眼老君怔怔一会儿,才道:“好!” “哇拷,好就甲歹势!”程胜说。 古珠珠却在笑。 程胜从梅娃手中接过他那柄用布包着的刀,同时解去粗布,露出一柄宽宽又粗黑的刀身来。 张三娘一见就直皱双眉,不敢相信道:“驸马爷,你就凭那支粗铁打造的刀,和他较量吗?” 程胜胸有成竹道:“哇拷,这柄刀虽然又旧又粗,但勉强可用,前辈尽可放心。” 当他把刀解下之后,碧眼老君两眼凸出,注视良久,才神色沉重的说:“这不是魔刀?” 程胜微怔,然后点头道:“不错,正是魔刀,你好眼力。” 碧眼老君定了心神,说:“金城宇是你的什么人?” 程胜恭敬道:“家师。” 碧眼老君登时双眼射出两道绿芒,说:“这样看来,最近武林中传闻杀死神刀门主的就是你罗?” 程胜淡淡一笑,蛮不在乎道:“歹势,正是我!” 碧眼老君道:“我相信有其师必有其徒,廿五年前,我败给金城宇,如果廿五年后,能够在他徒弟身上赢回一仗,也算是扳回了面子,走吧!” 言毕,当先转身纵了出去。 程胜正欲跟出,忽听古珠珠说:“等一等!” 程胜忙把脚步止刹住,转身问道:“有代志?” 古珠珠叮咛说:“这老鬼看去虽有五十多岁,实际上,他已有七十,可见他内外修为非比等闲,你可得小心。” 程胜笑道:“安啦,不会叫你做寡妇。” 古珠珠白了他一眼,娇嗔说:“什么时候了,少不正经。还有自从我们躲到这里后,那个妖妃从没有放松过寻找我们下落,据说这完全是巴特国师的主意。” 咬了咬咀唇又道:“他已派出一批高手来中原追捕我们,若是这里不能容身,恐怕就没有我们容身之地,所以这一仗关系重大。换句话,这一仗只赢,不能输哟!” 程胜深深地瞧着她,说:“我不会让你失望。” 古珠珠非常满意程胜的答覆,深情地注视他。 柔声道:“我煮好莱等你回来吃!” 程胜笑说:“我喜欢吃京城的香酥烤鸭。” 古珠珠道:“一定少不了京城烤鸭。” 他们的话虽然很平淡,心情却非常复杂。 ****** 碧眼老君淡淡道:“你就叫情圣,怪不得能把古珠珠那美得像水的查某骗到手。” 程胜苦笑,没有人知道此时他心的感受。 他是用命才换得古珠珠的深情。 他不知道这是福气?还是悲哀。 而且更不知道有没有命,活着回去吃烤鸭,享受美女的温柔。 碧眼老君冷笑说:“甲无彩(真可惜),你虽然把她哄到手,却无福享受美女的温存。” 程胜看了他一眼,遭:“哇拷,你是说我死定了?” “不错。”碧眼老君说:“你是个很好的年轻人,咱们若不是敌对,我一定会交你这个朋友。” “多谢!” “你想死在那里?” “哇拷,一个人若是活得太辛苦,就忍不会想要死得舒服些。” “无论怎么样死,都不会太舒服的。” “我只不过想找个有软软的草地,倒下去时才不会太痛。” “哈哈,你这小子真有趣,看在我对你投缘份上,我总不能让你死得太龌龊。” “谢谢!” ****** 野花遍地,流水淙淙,青草柔软,程胜和碧眼老君又来到程胜第一次从山洞掉下来的地方。 碧眼老君就站在程胜身旁,瞧着他,道:“这地方你满意了吗?” 程胜笑说:“乌鲁木齐(马马虎虎)。” “既然你喜欢,老子就将你埋在这里。” 碧眼老君目中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指了指脚下的一块地,接着道:“就埋在这里,那么以后我天站在这里的时候,就会想到刀魔的传人情圣就在老于的脚下,老子想到这里心情就爽。” 程胜淡淡说:“哇拷,你非把一个人踩在地下才会爽?” 看了碧眼老君一眼,又道;“我可不可以问你一句,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着的?鸳鸯金锁?天下第一强人?” 碧眼老君眼角在跳动。过了半晌,才缓缓说:“有些人也许真莫宰羊自己为什么而活着的,但还有些人更可怜,他们甚至莫宰羊自已是为了什么而死的。” “哇拷,你意思就是死得莫名其妙?” “嘿嘿,也许你就莫宰羊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死,所以你比老子还要可怜。” “其实我不是莫宰羊,而是我根本不想宰羊。” “你不想?” “因为我已宰羊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是的?” “在你眼中,看来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是不是?” “你倒很有自知之明。” “哇拷,既然我已死定了,就不必再为任何事操心,也不再伤脑筋,你呢?” 程胜忽然坐了下去,就坐在地上,长长伸个懒腰,笑道:“现在我想坐,就坐下来,想睡就闭上目睹,你能不能?” 碧眼老君气得握紧拳头猛捶胸膛。程胜看了,笑弯了腰,说:“瞧你气得要捉狂,就宰羊你卖屎,因为你还要担心很多事,还要提防我。” 他干脆躺了下来,悠然又道:“所以,现在我比你爽。” 碧眼老君忽然也笑了,说:“老子虽然说过要和你比个输赢,可是现在老子主意又变了。” 程胜瞪大了眼,不知他又要搞什么名堂?碧眼老君笑道:“现在我不但要请你喝酒,还要陪你逗阵饮,因为你这个人实在太趣味,能和趣味的死人饮酒,实在不容易。” 程胜一听要请他喝酒,心情也松了口气,说:“早说嘛!” ****** 桃花轩里,古珠珠等人,却在忙碌准备备饭莱。 她们几乎就像一群小麻雀“吱吱喳喳”。 张三娘杀了一只鸭,一面道:“公主,你看驸马爷会赢吗?” 古珠珠放下手里的莱,说:“碧眼老君的武功虽然不错,但程胜的潜力也很深厚,而且年轻,年轻有时候就是最大的本钱。” 兰娃抢着道:“公主的意思是说驸马爷程胜在年轻力壮,赢定了。” 张三娘说:“不管输赢如何,这一顿饭菜非准备不可,也不能太草率,公主,你就是先进去打扮打扮,等着驸马爷回来。” 古珠珠才走去,就听到院子进而传来声音。 “不错,千万别忘了酒。” 这声音来得突然,张三娘以为是碧眼老君,谁知转身一看,心头顿时跌到谷底。 只见门口站着二个老者,猫头蛇眼,一身奇装异服,一眼望去,便知不是中原人士。 老者后面还站了六个人,面上全都充满了奸笑。 那老者诡笑道:“张三娘,你还认得我吗?” 张三娘吸了口气,说:“八里丹,你们怎么能够找到这里?” 八里丹大笑道:“张三娘,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张三娘老眼一瞪,冷冷说:“你可是要公主跟你回去?” “不错。” “是主子的。旨意?” “不,是玛琳当娜王妃的懿旨。” 张三娘转脸不屑道:“原来,你是奉了那妖妃的差遣,你们狼狈为奸,公主是何等身份,岂能跟你这只走狗回去。” 八里丹蛇眼一翻,怒喝:“张三娘,你离开王宫已有三年,对于王宫的事知道太少了,我就老实告诉你,不出半年玛琳王妃就是皇后啦!” 张三娘叱道:“不管她是后里,还是后面前面,都与我们无关。” 八里丹不悦的说:“这样看来,你们是有心谋反了,可是我看不出你们凭什么来谋反?” 张三娘冷峻的道:“一无兵马,二无实权,又凭什么谋反?八里丹,我相信你也不敢对公主无礼。” 一面说,一面向梅娃和兰娃使了一个眼色,两女会意,忙转身欲走进去。 两人身子刚动,忽见人影一闪,站在门外的六名大汉中,已有两人横身拦了上去。 从身法上的速度看,那两个大汉的武功,似乎远在两娃之上,张三娘见了心中又是一沉。 两女互望一眼,便一齐向那两人攻去。 “嘿嘿,海都,小心些别伤了这个女娃儿。” 其中一名大汉冷笑一声,立刻出手加以还击,四人还没有走到十招,两女已被扣住腕脉动弹不得。 现在来的七个人之中,除了八里丹的武功在泥婆罗,已算是首出一指外,另外六个人,都是从泥婆罗数万名武士当中,挑选出来的顶尖高手。 扣住梅娃和兰娃的两名大汉是“海都”和“托干”,站在八里丹身后的四人,分别是卡沙、西力、兀真、不花,连八里丹算在内,他们七人的武功,原本已是很不错的了。 加上最近三年来,又受到巴特国师的指点,武功更是突飞猛进。 玛琳当娜早和巴特国师有勾结,自从她的儿子古拉拉,去年被立为太子之后,她知道自己从害了皇后,在国内已不得人望。 所以暗地里蓄养了大批武士,由这批武士挑选三十六人,归巴特国师调教,因此个个武功高强,至于八里丹,现在已贵为王宫的总管了。 张三娘在外时久,对于宫中详情自然茫无所知,她见梅娃和兰娃受制,脸色已非常难看。 “张三娘,你想要她们去通知公主逃走吗?那可办不到。”八里丹得意笑了一阵,又高声叫道:“海都、托干,点了她俩穴道押到这边来。” 海都和托干登时双手一翻,点了两女穴道,带到八里丹前面来。 张三娘气愤到要捉狂,要是继之一想,公主的安全要紧,自己千万冲动不得,否则会害了公主。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她脑中不知打了多少转?张三娘心想:“偏偏那该死的碧眼老鬼又在今天找来,要不然这里有驸马爷相助,非但没有危机,同时还可以把玛琳奸妃的党羽消灭。” 此时,她把碧眼老君恨之入骨,同时更希望程胜能及时赶回来。 “哈哈——” 张三娘心中一急,脸上难免挂不住,一阵青一阵白,八里丹见了,再加得意的笑了起来。 张三娘气忿的道:“八里丹,你别得意的太早,只怕人算不如天算。” 八里丹笑迷迷说:“我们找了三年,都找不着的人,如今一旦寻获,教我怎么不开心呢?哈哈——” 他仰天又是一阵大笑,谁知笑声未落,突自身后转出一人,张三娘见之,心头不由一震!她颤声说道:“公主,你怎么出来了?” 古珠珠仍然走得那么的优美,那么的婀娜多姿,笑盈盈的说:“八里丹,原来是你,我还以为那来的贵客呢!” 八里丹连忙躬身道:“是的,臣给公主见礼啦!” 依照泥婆罗的规矩,像八里丹这样的人,见了古珠珠应该行跪拜大礼的,可是他自持有人撑腰,所以只行了半礼。 海都等人见八里丹如此,他们亦跟着行了半礼。 古珠珠面色一变,冷冷说:“八里丹,你目睹是不是糊到屎,瞧不清我是谁啦?” 八里丹微躬低声道:“臣那里敢,只是主命在身,不能全礼,若有不是之处,还请公主担待一点。” 张三娘怒火陡升,厉言叱喝道;“八里丹,你只是奉发了妖妃之命,怎敢对公主这般无礼?” 八里丹道:“以前是王妃,再过半年,王妃就是皇后了,我官卑职小,为了保全脑袋,只好对不起公主。” 古珠珠惊讶失声:“她已是皇后?” 八里丹眉飞色舞的道:“那将是半年后的事,公方久离王宫,自然莫宰羊。” 古珠珠悲泣难过说:“看来母后定遭不幸了?” 八里丹阴阴地道:“皇后仍在冷宫里,只不过她思念公主成疾,如今双目已青瞑(瞎了)。” 古珠珠凄然喊了一声:“娘!” 八里丹道:“公主要是想念皇后,可以跟臣一道回去。” 古珠珠却说:“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八里丹,快放开她们,你们走吧!” 她仍然以一国公主自居,但她又那里知道八里丹根本就没把她当作公主,甚至当她是对敌。 八里丹蛇眼顿时异射凶光,狞笑道:“公主,你还是随我回去。” 张三娘紧张大叫:“公主,咱们千万不能回去。” 古珠珠看了一眼张三娘,道:“婆婆,怎地现在你还不了解我。” 张三娘垂下了头,但一颗心也放下了。 八里丹冷凛的说:“假若玛琳王妃命令公主回去呢?” 古珠珠冷笑道:“你替我转告她,到了该回去的时候,我自会回去,叫她最好能长命百岁。” 八里丹态度硬说:“公主既不答应,那请恕微臣放肆,公主的话微臣也不能听从了。海都,你们上!” 他朝海都等人一挥手。 古珠珠脸色大变,大喝道:“谁敢无礼?” 她虽然不在王宫中,然而公主的威严尚在,一语喝出,海都等人皆一怔,情不自禁地把身子停住。 八里丹怒道:“海都,你们怎么啦?难道忘了王妃和国师之命了?” 这话产生了很大力量,海都等人再也无所顾忌,身形疾扑,一齐动手向古珠珠抓去。 古珠珠娇叱道:“你们太放肆了。” 娇躯一退,同时举手封了出去。 海都等人当真是胆大包天,立刻变抓为掌,纷纷向古珠珠攻去。 张三娘见状火光,身形一动,一股暗劲由斜里袭至。 八里丹也立即迎了上去。 张三娘见是八里丹,一颗忿怒的心几乎要跳出口来,暴喝一声,双掌夹着十成劲力推了出去。 八里丹面带笑容,轻松道:“我就接你一掌试试!”单手一挥,只听“轰”然一声巨响,两人的身子都为之晃了一下。 八里丹不待身子站稳,左手猛然穿出。 同时大喝道:“躺下!” 张三娘玉身未稳,根本无暇还手,骤然又被对方狠狠一击,身形一倾,登时又退了三步。 等她身子站稳,八里丹已如影随形而至,右手轻轻一拍,张三娘只觉胸口一紧,已应声倒下地去。 这时,在旁的竹娃、菊娃见状,都不由脸色大变。 “竹娃、菊娃,该轮到你们了,瞧你俩娇嫩嫩的脸蛋,我实在不忍心下手,可是又不能不下手。” 竹娃、菊娃也非等闲之辈,双掌一起,娇躯一扭,立刻狠击而出。 八里丹双手一分,向两女手腕切去。 两人手臂一撤,那知八里丹刚才一招完全是虚式,待两人手臂刚动,他十指齐张,已分别扣住两手腕。 “八里丹,你这老贼,不会有好下场的。” 八里丹“哼”了一声,双手往前一带,点了两女的穴道。 现在只剩下古珠珠一人,若论武功,她大可与海都等人,拚斗而招而不败,如今她上如今她眼看自己的人,一个一个失手被擒,心神微疏,动作跟着慢了。 “砰!”的一声。 不花一掌击出,正中古珠珠胸膛,她娇躯向后退了数步。 八里丹趁势打出了“霹雳雷霆珠”,在她腰穴一点,古珠珠立即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嘿嘿——”八里丹满脸阴笑的挥挥手,道:“把她们全带走。” 海都等人,一人背着一个,转眼之间,消失在那片天花絮的桃花林中。 程胜和眼老君会打起来吗? 古珠珠被带走后,又会发生什么妙事? 第七章 中原高手起风波 草,青青的草,柔软的草。 花却有红、白、紫、蓝等颜色。 水依然淙淙在流。 草地上已堆着好几缸酒,这地方既是碧眼老君的地盘,要找几缸酒还不容易。 程胜不管酒是哪里来的,他一碗又一碗的喝着,而且喝得很快。 碧眼老君瞧着他,目中充满了愉快的神色。 他很少遇见能令他觉得有趣的人,这少年却实在很有趣。 程胜忽然放下酒碗,瞪着碧眼老君道:“你为什么盯着我喝酒,是不是后悔请我喝酒?” 碧眼老君说:“有时候看着别人喝酒,比自己喝酒要来得有趣多了。” 程胜又倒了一碗酒,仰着脖子喝了下去。 碧眼老君含笑望着,很欣赏他喝酒的样子。 “老鬼,你说比武算不算拔缴(赌博)?” “算。因为比武也有输赢。只是这场赌比赌麻将、牌九付出得要大。” “是呀,玩命!”程胜叹了口气,说:“而且杀人也不是件愉快的事。” 碧眼老君默然半晌,忽又倒了一碗酒,也一仰而尽,才说:“老子这下主意又变了。” 程胜笑道:“哇拷,你比老太会放尿更罗嗦,滴滴嗒嗒,没完没了。” 他“咕噜”一声,一碗酒又见底了。 “说吧,我全接了。” 碧眼老君瞧着程胜,忽然道:“武老子不比了。” “哇拷,那你又想比什么?” 碧眼老君看着地上五、六缸酒,说:“你只要把这些酒全喝光,就算老子输子。” 程胜看着他,似乎有些不相信。 刚才他口口声声要自己死,甚至还要把他埋在这里踩,现在他居然不比了。 程胜看了看这些酒,哭笑不得,苦笑道:“死老儿,你杀不死我,就想叫我变成大肚水鸡是不是?” “大肚水鸡总比死来得好。” “哇拷,你为什么又不要我死?” 碧眼老君忽然笑道:“我想交你这个朋友。” 程胜一楞,正要把酒送入口中的手,举在嘴边突然不动了。 “哇拷,是你头壳锈逗?还是我在瞑梦?” 随之,他又一笑,道:“管他是锈逗,还是瞑梦,来,既然是朋友,就干一杯。” 两人真的仰头把酒倒了肚子,一滴也不剩。 碧眼老君对程胜深深望了一眼,眼神中似是想对他说什么话,可是话到口边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程胜感到十分奇怪,道:“哇拷,既然是朋友,有什么尽管说,就算说错了,我也不怪你。” 碧眼老君沉吟一会儿,颓丧说:“你真的不会怪我?” 程胜又倒了一碗酒,笑道:“大丈夫说不怪就不怪,快说吧!” 碧眼老君愧赧地道:“算了,酒你最好也别喝了,现在你最好赶紧回去瞧瞧你那婆娘还在不在?” 程胜惊愕说:“哇拷,你这啥米味素?莫非你还带了别的人来?” 碧眼老君挥手道:“卡紧去,迟了恐怕就来不及啦!” 程胜闻言,心中又惊又怒,他知道这件事一定是碧眼老君在里面捣鬼,本想问个明白,可是一看他愧疚的脸色,也再问不下去,酒碗一丢,便飞身奔了回去! ****** “老婆,老婆……” 一口气叫了五、六声,整个屋中却无回应,他心头一紧,急忙向房子后面搜寻而去。 他一面搜寻,一面拉开喉咙喊叫,差不多每一个地方都搜遍,仍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他暗暗吃惊,心想:“哇拷,他们都到哪里去了呢?” 在他印象之中,不但古珠珠的武功是少有人能敌,就是张三娘和梅娃等人的身手也非泛泛。 若说有什么危险,至少也该看到一个人才对,绝不会连个鬼影也见不到。 他又想:“碧眼老鬼必定另外还带了人来,也许珠珠请他们到外面喝茶吃包子去了。” 他这样一想,当下立刻拔身飞奔出厅。 外面一片空寂,听不到一点声响,这情景自然显示出,根本不像有人聊天抬扛,但他仍不死心,飞快四周搜了一趟。 还是没有看见一个人。他呆呆的立在那里,脑中忽然想到碧眼老君,心想:“我这样盲目穷找不是办法,解铃人还是糸铃人,只有从他身上才能找到线索。” 主意既定,当下又向那片树林飞奔而去。 等他跑到原来和碧眼老君比划的地点,哪有碧眼老君的影子。 他竟气极而笑,道:“我说呢,这老鬼怎会改变主意,又请我喝酒,又交朋友的,原来就是要我上你这老鬼的他妈的大当,下次若给我碰上,就有你好看!” 这时,他已经肯定古珠珠一定出事,由于都没有发现一具尸体,心知她们虽出事,可是性命尚无危险。 他这才稍微安心,想了一下,便开始找出路。 ****** 夕阳西落。 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哒……” 一阵疾促的马蹄,从远处传来。 程胜忍不住转身举目望去,在一片迷蒙的大地中,一匹雪白的骏马背上,驮着一个青衣人,如飞的向这边驰来,飞起了滚滚黄尘。 他定睛细看,发现马背上青衣人是位女子,而且从她摇摆不定的身形看来,那青衣女子显然已受了伤。 不久,马已到了程胜面前,仔细一看,不禁一怔,喃喃道:“哇拷,她不是麦祖荣的女儿?难道他连女儿也卖了?” 马背上的人正是麦秀芳,马儿一走到程胜面前,她人就一跤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程胜眼明手快,身形一起,疾忙将麦秀芳的娇躯抱在手上,然后轻轻放下地,叫道:“麦姑娘,你醒一醒,醒一醒!” 麦秀芳只感在昏迷中,被人一把抱住,闻得叫声吃力睁开了眼睛。 当她看清是程胜时,心中一痛,冷冷道:“哼,是你?” 说话同时,“霍”地一掌劈了过来! 程胜慌忙向后一退,说:“哇拷,甲衰,堵到一个笑查某(疯女)。” 麦秀芳冷哼道:“你做的好事,还有脸见我。” 程胜一头雾水,说:“麦姑娘,我们是第二次见面,难道我做了什么事得罪姑娘你吗?” 麦秀芳嗔目切齿,道:“不错!” 她一面说,一面喘息,程胜不忍,从身上掏出两颗药丸,说:“姑娘先别动气,有什么话大可慢慢说,把这两颗疗伤的药,服下去吧!” 麦秀芳柳眉倒竖,怒道:“不希罕!”右手一拂,登时把两颗药丸打得不知去向。 “哇拷,好心被雷打。” 程胜本是一番好意,却料不到会碰到这么一个硬钉子,脸色忽变,当下再也懒得去理麦秀芳,独自举步向前行去。 麦秀芳“哼”了一声,摇摇晃晃的拦了上来,挡住他的去路,恨恨的道:“想走吗?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看样子她伤的不轻,可是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支撑着她,虽然娇喘如牛,却是硬不让程胜离去。 程胜不悦的道:“哇拷,你为什么拦住我的去路?” 麦秀芳道:“先还我爹的命再说!” 言讫,“唰”的拔出柳叶刀。 程胜听了,惊说:“什么!你老子被人杀了?” 麦秀芳气愤填膺,恨声道:“你这贼子真阴险,那一夜明明是冲着‘鸳鸯金锁’,才到我家去,不知半作被谁打伤了,我爹好心救你,想不到你为了金锁不知感恩,还是杀了我爹,你的心是不是黑的!” 说着,白芒疾闪,她一刀当头砍下。 程胜身子微闪,麦秀芳那一刀,哪里能够劈着他?正当麦秀芳举刀欲再次出击时,程胜断然大喝:“慢点,我有话说!” 麦秀芳悻悻道:“人已经被你杀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程胜虽然百口莫辩,但还是说:“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绝对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麦秀芳大声哭道:“可是我爹的确是被你杀死的。” 程胜觉得这里面一定有文章,说:“你一口咬定我杀的,可有证据吗?”麦秀芳怨恨道:“那天晚上除你之外,只有九幽丰都王手下找过我爹,可是他们全被你打跑,而我爹没多久也死了,这不是你杀的还有谁?” 程胜哭笑不得,说:“哇拷,我没做。” 麦秀芳愤然道:“你不要装蒜了,一定是你杀了我爹。” 麦秀芳想了一下,忽然说:“我记得那天晚上你老子要杀我,你劝不住,好像离开过,是不是?” 麦秀芳点了点头,然后道:“后来我又折了回去,爹便横尸血泊中了。” 程胜闻言,恍然大悟,说:“哇拷,那就怪了不得你怀疑了,不过我敢对天发誓,你老子绝不是我杀的。” 麦秀芳冷笑道:“像你这样阴险的小人,最会装腔作势,谁敢相信你的鬼话,无奈我对你第一眼……” 程胜深知丧父之痛,才耐住性子,说:“不管你说什么?我没杀就是没杀,既然我没杀,那就是别人杀的。” 麦秀芳瞪着他,道:“你倒推得干净。” 程胜正色说:“你应该明白,我是男人,做了事情就没有隐瞒的必要,那夜你后脚一走,我前脚便跟了出去。” 麦秀芳尖锐道:“杀了人之后,又搜不到东西,不走还留在那里干什么?” 程胜见她硬是一口咬定自己杀了她的父亲,心中本是气愤至极,可是抬头一看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散乱的头发,还有摇摇欲坠的身子,又不禁心软了。 他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说:“算了,你既然一口咬定我是凶手,若再分辩就无聊,只是请你宽限一些日期,我定把凶手调查出来。” 麦秀芳螓首一摇,有些失望道:“不必了,你既是刀魔的人,刀魔在江湖上,声名狼藉,他的徒弟会是什么好人?” 程胜一听,不悦说:“哇拷,你随便怎么骂我都可以,但我不准你辱没我的恩师!” 麦秀芳非但不听,反而讥讽的道:“你们师徒都不是好东西,难道我还会说错了不成?” “哒哒哒……” 程胜气的脸孔铁青,正欲赏他一记耳光,突见数匹骏马,由远处闪电般地奔驰过来。 麦秀芳回头一看,失声惊道:“不好,他们追来了。” 她赶紧还刀入鞘,顾不得再找程胜的麻烦,纵身向马背上跃去,不料她伤势已重,人刚坐到马上,一跤又跌了下来。 这一次程胜不理她,就让她重重摔下马,可是麦秀芳落地就昏迷过去。 眼看那迅快骑已经驰至!程胜目光电扫,来的共有五人,他本来就有那么一点受管闲事,再加上好奇,就更管不了了。 他静观其变,当下驻足不动。 一个塌鼻长嘴的人,先道:“你们相信吗?东西已在他手上了!” 言毕,他朝程胜一指。最旁那个面似黄姜的,傲然点头说:“我相信,这丫头已昏了,他随便伸手就可得到,咱们追了好半天,便宜倒叫他捡去,实在不公平。” 其中一人怒视着程胜,大喝:“臭小子,你还不把‘鸳鸯金锁’献出来吗?” “呛琅!”的一声。 程胜没有理会对方拔刀,却慢慢伸手去扶麦秀芳,他手臂刚刚伸出,只见人影一闪,接着一道剑光飞砍而至。 程胜赶紧把伸出去的手收回,微笑道:“哇拷,你想干什么?” “哈哈——”那人捉狭的笑说:“你这小子心可真大,得了人家的东西,还想把人也一道吃了。” 程胜心中一气,冷道:“哇拷,今天早上,你是不是没刷牙,怎地嘴巴这么臭。” 那人眯着圆眼,笑道:“老子就是没刷牙,臭死你,不过这丫头你不能动,因为我家少主人早已看上她了。” 程胜追问:“你家少主人又是谁?” 那人开口骂说:“妈拉巴子,你连我家少主人是啥郎拢莫宰羊,你江湖是混假的吗?我告诉你,这些闲事你最好少管,快把‘鸳鸯金锁’献出来。” 另外一个瘦鬼大叫道:“老田,和他瞎扯什么蛋?干脆赏他一剑解决算了。” 那姓田的揶揄的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看这小子楞头楞脑的,只怕小命送掉了,还不知是为什么?所以,我田奎就发一个善心,只要他把‘鸳鸯金锁’交出来,就饶了他一条狗命!” 那个面似黄姜的哈哈大笑道:“听到没有臭小子,我们田老大发了有生以来第一个善心,你就快把东西交出来吧!” “多谢!” 程胜一面笑着说,一面又伸手去扶麦秀芳。 田奎勃然大怒说:“臭小子,是你自己找死!” 叱喝声中,长剑已猛然刺出。 那其余四人只道这一下,程胜的胸膛非刺穿不可。 岂料,田奎一剑刺出之后,只见程胜手臂微翻,“喀喳”一声。 田奎的长剑已被程胜震为两段,而程胜还是从容不迫,把麦秀芳扶了起来。 “嘎!”田奎大骇疾退,满脸皆是惊讶之色,他似乎有点不相信这事实。 那四人一见,神色倏变,刹那之间皆跃下马背来。 他们原先只道有田奎一个人应付已足足有余,谁知事实却不如所料,才一招田奎的长剑是怎么被震断的,他们都没看出来。 此时,他们才知道已碰上高手,而且不是一般的高手,是绝世高手。 程胜好像没事的人似的,把麦秀芳轻轻的放在一个安全平坦的地方。 那个瘦鬼寒颤的道:“不知他是什么来路?他的于法好快呀,我都没看清楚。” 另外脸有刀疤的壮汉大声说:“管他娘的,咱们大伙儿一起上!” 田硅抛掉手上那半截断剑,睁大眼睛向程胜望去。 程胜笑道,一面盯着他们五人,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田奎抖擞精神,大声道:“小兄弟,你那招断剑的武功虽然不错,但是今天的事,我劝你最好还是少管,尽快交出金锁然后离开才是聪明之举。” 程胜淡然说;“甲歹势,我不懂什么是鸳鸯金锁,也从来没见过。” 田奎盛怒道:“臭小子,你别水仙不开花——装蒜!” 程胜不屑说:“对你们这几只看门狗,我还用得着装蒜吗?” 田奎等人一听,怒不可遏!那个壮汉暴冲粗声,骂道:“操他个祖宗,竟敢骂我们是看门狗?老子徐大汉跟你拚了。” 说罢,“霍”地劈了过来。 程胜步子一挪,轻易避过,警告说:“我要替麦姑娘疗伤,你们不是我的对手,不要自讨苦吃,赶快走吧!” 原来,他刚才把麦秀芳扶起来时,只见她两眼紧闭,确实伤的不轻,假如时间一久,恐怕有残废的可能。 “放你妈的狗臭屁!”徐大汉哪里肯听,欺步上前,挥剑横扫过来。 程胜一崩,沉声喝道:“你真的要找死?” 突然挥手迎去,徐大汉只觉剑身一沉,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力是从哪里涌来的,手中的长剑已“当”的一声,脱手掉落在地上。 他大惊骇退,喃喃说:“邪门,莫非他会魔法?” 在五人中,已有两人的兵器,先后不自知的脱落,另外三人目睹,脸孔一阵青,一阵白,心头都怦怦乱跳不已。 田奎极为惊讶,道:“朋友,我们或许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你应该仔细的想一想,你若得起伏魔大帝这门仇家吗?” 程胜踌躇满志,说:“哇拷,我并没有找你们,是你找我的,假使事情闹大,就是玉皇大帝也救不了你们。” 他口气好大,尽管田奎等人费了心思去想,也想不出程胜是何来路?其他三个暗暗运气,突地大喝一声,挥剑攻了上去。 “哇拷,你们还真打拚(拚命)!” 程胜说话中,双臂飞舞,“呼”的一掌横击而出。 那三人知道他武功玄奇,都不敢过份迫近,所以程胜招式一击,他们都向后而暴退。 “啊!” 徐大汉暴喝中,趁机抡拳从侧面偷袭。 田奎也趁此空隙,哪敢怠慢,身形一动,由另一边夹击而至。 那三人一退又进,三剑一挥起漫天长虹,盘旋而下。 程胜目射光,一直屹立不动,当三剑双掌快击近身的时候,他两掌忽然一分,劲力如泉涌出,田奎等人都被震退倒飞出去。 田奎心悸道:“他的武功太高了,咱们快回去报告少主人吧!” 程胜一笑说:“对,卡紧走。否则,我膀胱起火就来不及了。” 这时,那个瘦鬼忽然“咦”了声,好像发现什么新大路似的,惊呼道:“啊——你们看,他手上戴着手套哩!” 众人纵目望去,只见程胜右手戴着闪着乌光手套,心头登时一沉,田奎失声大叫:“妈的,难道他是……” 他话未说完,程胜已闪电般地欺了过去。 田奎大吃一惊,慌忙出掌去一封,同时大声道:“少主人说的不错,刀魔早已嗝尸屁,现在武林中出现的金城宇必是假的,想不到会是他!” 程胜目露杀光,冷泠道:“你们主人胡说八道,你也跟着胡说八道吗?” 身形闪动,一掌将田奎劈倒在地。 此刻,另外四人见情形不妙,三剑一掌随即就攻了过来。 程胜潇洒一笑,手掌疾挥,那三个持剑的汉子,突觉被一股力大无比的劲力一震,身子摇晃,程胜却不容他们有喘息的机会,掌臂翻处,把那三人废去了武功。 徐大汉一见,腿都哧软了。 程胜道:“我本来是不想废武功的,但是你们万万不该知道我的秘密,更不该为非作歹。” 徐大汉一心想掉头逃去,可是双腿却不听使唤,“噔” 的一响,人已跪了下去,颤声哀求遭:“少侠饶命,少侠饶命,我绝对重新做人,做个臭耳人(聋子)。” 程胜说:“你做的到?” 徐大汉慌忙举起右手,发誓道:“我若做不到愿遭五雷轰顶。” 程胜冷笑说:“哇拷,看你长得贼头贼脑,我实在信不过你。” 一掌突然击出,徐大汉连叫都没有叫出声来,狂喷一口鲜血,向后便倒。他从身上掏出两颗药丸,先给麦秀芳服下,然后轻轻的把她身子扶起坐着,以手掌抵住他背后的“脊梁穴”上,掌心流出真力,直向她身上的各个部位,源源不断的输去。 “嗯!” 不久,麦秀芳总算慢慢舒醒了。 她一眼看见身边坐的程胜,脑中一转,已知道是怎么回事,冷笑道:“你出手替我疗伤,可是想凭这点来化解我对你的仇恨。” 程胜因输出真力后有点疲乏,正在打坐调息,听了她的冷言,缓缓摇头说:“我只是救人,除此别无他意。” 麦秀芳却道:“你虽然救了我,但是父仇不共戴天,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向你索取这笔血债的。” 程胜神色黯然的道:“哇拷,孝心可嘉,确实教人钦佩,无彩(可惜)是盲目的。”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来。 麦秀芳冷冰冰的说:“你走吧,希望不要再被我遇到,到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千万记住!” 程胜无奈颔首道:“我会记住。” 言毕,飘然而去。 麦秀芳目送他远去脑中才想起,刚才快要晕倒之际,好像见到田奎他们已追来。奇怪,在他们人都到哪里去了? 她想着随手拾起身旁的柳叶刀,立即起身向前面走去。 没有走了几步,一眼望见那五匹马,心神不由一懔,想着:“天啊!若是他们还伏在这里,我就完了。” 但是,她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一点声响。她悄悄的抽出柳叶刀,暗自戒备着,心想:“他们的人呢?为什么没有一点动静?” 麦秀芳边想着,同时猫着腰提着脚朝前走去,杏眼睁得像铜铃一般,向四周搜索。突然,她瞥见地上躺着昏死,仔细一看,不由惊叱道:“嘎!这不是田奎吗?” 紧接着,徐大汉和那另外三个人,也被她发现在草垩里,她停住身子,暗忖:“这里并没有别人,除他之外,不会别人鸡婆出手惩戒他们的。” 想到此,麦秀芳的心情,大为感动。 她举目仰望天空,喃喃道:“他替我出手杀了这些人,然后又替我疗伤,由此看来,爹应该不会是他杀的。” 麦秀芳长叹一声,觉得自己刚才对他那种蛮横的态度,太过份了,连忙转身展目望着去路,已不见程胜的人影。 “喂!喂!你等一等……” 她试着放声大叫,哪里还有回声。 麦秀芳楞了一下,飞身跃上马背,策骑飞驰,一面追赶,一面喊叫,声音一阵一阵在平原中响起。 麦秀芳策骑已追出了四、五里路,忽然瞧见前面不远之处,有一条孤独的人影踽踽的向前走着。 那人只顾低着头往前走,似乎不知身后有人追来。 麦秀芳兴奋高声大叫:“喂!请等一等!” 她虽然和程胜见过两面,但还不晓得他的姓名,所以只有“喂喂”的呼叫,然而前面那人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依然低头走着。 麦秀芳不禁急了,以为程胜生气不理她,两腿一夹马腹,人已离鞍而走,翻身飘落在那人面前,说道:“喂喂,请你……” 她话未说完,忽然看清眼前之人,是一个长相奇丑的老者,而不是程胜,不由惊叫一声,娇躯向后疾退数步。 那人抬起头来,微微笑道:“姑娘,,你是在叫我吗?” 麦秀芳惊骇道:“你……是人……还是……鬼……” 由于,此刻是黎明前的黑暗,所以天色特别黑,那老者披头散发,他那一张脸孔有如恶魔,是以麦秀芳乍见之下,以为自己碰到鬼了。 她自然不知道眼前的老者,就是麦秀芳所装。 程胜暗暗偷笑,道:“姑娘,也喜欢头头子?” 麦秀芳怔怔盯着他,说不话来。 “姑娘长得娇嫩古追(可爱),无彩我啃不动了。” 程胜方才摆脱了麦秀芳的纠缠,他心思细密,生怕麦秀芳还会追来,在中途易容起来。 所以,麦秀芳虽然追到了程胜,但是却不知眼前的老者,就是自己所要找的人。 程胜侧着头,无神的两眼,凝视着她又道:“姑娘怎么啦?我若是鬼,还能说话吗?” 麦秀芳苦笑,长吁了一口气,说:“对不起,是我找错人啦!” 程胜暗笑:“查某说话真是反覆无常刚刚还说下次见了面要杀我,一转眼的工夫,就急着来找我。” 想到此,他客气问道:“姑娘,你找谁呀!” 麦秀芳心有余悸的说:“是……是一个很酷的年轻人,我,我刚才错怪了他,所以特地赶来向他赔不是,不想我追上来,就不见他的人影了。” 程胜心中一动,道:“姑娘既然知道自己错怪了人,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向他解释,又何必半夜三更赶去赔罪呢?” 麦秀芳忙解释道:“你莫宰羊,我还有苦衷,因为,我爹被人杀死,我还要求替我报仇。” “你知道杀父的仇人是谁了吗?” “假若我知道杀父的仇人是谁?我也不会这样急着找他了。” 程胜暗想:“好呀!原来你要找我赔罪尚在其次,主要是想要利用我,我情圣又不会傻呆,可没有那种闲情逸致?” 程胜故装有气无力的道:“好吧,那么你就去找你所要找的人好了。”说完,他举步顾自向前走去。 麦秀芳茫然不知所措,只见胜走没多远,突然又停了下来。她正感奇怪,突听程胜朝旁边草丛中一笑,说:“出来,出来,别像老鼠似的鬼鬼祟祟。” 只见两条人影,从草丛中掠出。 其中一人赞道:“好眼力,好眼力,老鬼你认命吧!” 乌光暴闪,一柄镰刀已飞袭面至。 “哇拷”,连个招呼也不打!“呼”地一掌。 程胜右臂一挥,便将它打飞。 那人险狠道:“这一招还不赖,再接丘某一刀试试!” 刀光回旋,半空中连转三圈,犹如眼苍鹰盘旋猎食一般,狠狠的向程胜身上,肩头砍了过去。 程胜错步欺身,硬向姓丘的脆胍胍抓去。 那姓丘的大喝道:“找死!” 镰刀骤然一收,但见一道光弧,转向程胜手腕削去!程胜掌心微吐,劲力猛放,那人只觉刀身一阵抖索,似是受不住这种大力的撞击,心肺俱为之一震,赶紧撤月后退。 那姓丘的惊魂稍定,颤声问:“你是麦丫头的什么人?” 程胜道:“她是过路人,我也是过路人!” 那姓丘的双手插腰,神气说:“好个过路人,这件事只怕你脱不了关系,若是我猜得不错,前面那五个人一定也是你搞的鬼。” “好说!” 这时,程胜又发现草丛中有人,又笑道:“奇怪,这农人是不是都没杀虫,怎地有这么多老鼠。” 麦秀芳听了暗暗偷笑,延颈望去,突然发现程胜右手上的手套,心中暗骂:“好咽!原来你还在骗我?” 她不动声色,这时却发觉右面有人向这边潜来,急忙高声呼叫:“喂,老鼠又出现了。” 程胜转首望着她,叮咛道:“多谢你的鸡婆,你自己应该小心一点。” 那姓丘的见程胜不理不睬,内心大为震怒。 他生怕程胜也是为了“鸳鸯金锁”而来,被他捷足先登。 他连忙一打招呼,随即隐藏在旁同来的伙伴,身形倏然窜起,“啊”的怪叫,直向麦秀芳扑来。 “嗄!”麦秀芳惊讶,仓惶向程胜这边奔了过来。 那人身法快得惊人,一下扑空,身子只略为一顿,人又再次腾空而起,探手向麦秀芳抓到。 麦秀芳惊慌大叫:“喂,快替我挡一挡呀!” 程胜微微一笑,举手轻推,麦秀芳只觉被一股大力一撞,情不自禁退了两步,她心中一惊,却刚好避过那人一抓之式。 那人身形一停,不由怒道:“你敢捉弄老子?” 言罢,手臂往后一探,由背后取出和姓“丘”的,一模一样的镰刀来,立刻从右边抢攻上来。 程胜抢掌一劈,他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哪知他掌背刚起,忽见那人手臂一撤,而姓丘的也抢起镰刀攻来。 程胜一看,就知道这两人合作无间,刀法配合得十分精密,他身形半转,闪过了那姓丘的一刀。 就在这时,另外一人刀光斜飘而起,连头带肩,向他劈了下来。 程胜不屑一笑,身形有如飘风似的,一滑而入,那人刀招尚未落下,他已探手扣住了对方的手腕。 “啊”那人吃惊失色,他右手虽然被制,可是左手仍然空着,大喝一声,一记“独龙出海”之式,直向程胜当胸扑来。 程胜右手一抬,那人“丹田”上已挨了重重的一击,闷哼一声,整个身子都蹲了下去。 这几下动作,简直快如奔雷一般,待那姓丘的挥刀攻来,程胜已抓起地下那人,迎了上去。 那姓丘的投鼠忌器,一时不知所措。 “哈哈——” 程胜一声长笑,偷步展身,左手一拂,那姓丘的乍感胸间“七坎穴”一紧,他大骇欲退,谁料程胜的动作。 怎知,程胜的动作比他更快,忽然伸长扣住他的腕脉,他手上镰刀立时掉落在地。 程胜在转眼之间,就制住了两人,看来一点也不费力。麦秀芳看了,更加认定这丑老头,就是她所要找的人了。 “现在轮到我问话。”程胜道:“你们两个都是什么人?” 忽听一人阴声接口道:“伏魔双镰丘太平和乔雄三,阁下都不认得吗?” 麦秀芳一惊,循声望去,只见远处的草丛中,一共走出二十多个怪模怪样的人来。 这些人披头散发,脸色铁青,手上都拿着哭丧棒,样子十分怕人。 他们一步一步向这边欺近,走路没有一点声响,当真有如幽灵似的。 麦秀芳骇然惊呼:“丰都王的手下也来了。” 程胜好像没看到那些人似的,说:“麦姑娘,这样看来,他们两人都是伏魔大帝的手下罗?” 麦秀芳惶悚地应道:“是的。” 程胜旁若无人的道:“好吧!我把他们两个交给你,你不妨问问他们,看他们是不是你所要找的杀父仇人?”说着拍了丘太平、乔雄三的穴道,把两人都掷给了麦秀芳。 这时,那些人已来到附近,程胜转头一看,见其中一人身穿黑色官服,削瘦脸膛,手里拿着一根银白色的锡棒,那锡棒不长,大概只有二尺半,他那副尊容宛如缰尸,偏偏又做这种打扮,让人看了都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程胜剑眉微皱,暗想:“莫非他就是九幽丰都王?” 他之所以知道“九幽丰都王”阴九幽的名头,完全是听恩师说的,而他本人根本就可认得阴九幽这个人。 那身穿黑色官服的人,朝这边瞄了一眼,阴森森的道:“鸳鸯金锁是在谁的身上?” 程胜非但不答,反而道:“哇拷,瞧你这副鬼德性,大概就是半人半鬼的幽丰都王阴九幽。” “错!” 那人阴笑道:“丰都王岂屑见你们这款人,我乃是他得力手‘追命太岁’朱彪!” 程胜一笑,说:“哇拷,看你的排场倒是吓死人,原来你不过是阴九幽的一个马前卒而已。不错!金锁就在我身上,你们若想要就叫阴九幽来取。” 他口气之狂,朱彪听了,不禁火冒三丈。 朱彪缓缓扬起了手上的锡棒,阴阳怪气道:“鸳鸯金锁真在你身上?” 程胜不耐烦说:“这款代志能讲生笑吗?信不信随你便。” 目光一转,忽听麦秀芳怒叫一声,手上银光一闪,“噗噗”两声,血光乍现。 伏魔双镰丘太平和乔雄三,都已死在她刀下。 程胜急忙道:“哇拷,你把他两个都干掉了?” “干掉了。” 麦秀芳吁了一口气,又说:“我问他俩是不是去过麦家坝,他俩不但不说,还睁着眼睛死盯着我,我心里一烦就把他们杀了。” 程胜还能责备她吗?他只有苦笑。 朱彪的锡棒本已扬起,这时听得麦秀芳的话,不由诡笑道:“他们是没有去过麦家坝,不过我倒是去过。” 麦秀芳又悲愤,又惊讶道:“这么说,我爹是你杀的了?” 朱彪得意道:“他不肯交出金锁,跟你一样我心一烦就把他给干了,如果你们两个也让我心烦的话,麦祖荣就是一个最好榜样。” 麦秀芳咬牙切齿,恨恨说:“畜牲,原来是你干的,害得我差点错怪了好人。” 她明知自己功力,不是朱彪的对手,但杀父仇人当前,她哪里还顾得了许多,娇叱一声,直向朱彪扑去。 哪知她娇躯刚动,忽被人一把拉住,麦秀芳一望是程胜,微怒道:“你为什么阻止我报仇?” 程胜劝慰说:“你稍安勿躁,不怕没有机会的。” 麦秀芳伤心悲声道:“可是……可是我要亲手杀死他!” 程胜无奈点头,说:“会的,我答应你这个要求就是。” 朱彪轻蔑道:“好大的口气,你办得到吗?” 正欲挥棒出击,忽听一人阴寒的说:“杀鸡焉用牛刀,请让属下来解决这个狂妄之徒。” 那人身形一长,有如鬼魅似的,挥动哭丧棒向程胜攻去。 程胜不待那人欺近,手掌轻推,一股巨大的气劲爆然而出。 那人突觉胸前,被一股强大的劲力猛然一撞,乍感胸口一闷,削瘦的身子象断了线的风筝飞了起来。 “砰”地一声,跌在丈外,再也无法动弹了。 “啊——” 朱彪见程胜武功这样高强,怪啸一声,一棒迎面点来。 程胜身子不动,五指疾张,探手向他锡棒折去。 朱彪见状不妙,手法一变,那根锡棒登时化作三条银龙,分从三个不同的方位,向程胜袭到。 程胜两眼圆睁,他真不敢相信自己刚才一抓,竟没有能够把朱彪的锡棒夺:过手米,身子微仰,再度伸手去夺。 朱彪三棒化作…-棒向他袭至,但是程胜却能在千变万化的招式中,分毫不差的去抓其中一根,出手之快,朱彪竟是见所未见。他心中大感惊讶,身形微动,狠狠的从另一个角度,又攻出五招。 朱彪在丰都中即能领兵,武功自非泛泛之辈,那五招一出,幻出一片棒影,向程胜全身紧紧逼去。 程胜忽觉四周压力,突然大增,他微“哼”一声,左手一圈,右手抢回而出,“轰隆”一声,朱彪已被震退八、九步。 “哎呀呀!” 他脸色惨然变白,刹时怪叫一声,人影连闪,那二十多人已一齐向程胜围击过去。 这些人手上都拿着哭丧棒,一阵猛攻之下,棒影如山而至。 程胜两眼精光暴射,长啸一声,一股磅礴之气发出,登时七、八个人仆倒在地。 其余之人一见无不大骇,但是这些人都阴毒成性,非但不退,尖啸怪叫声中,反而加紧攻了上来。 程胜怒极道:“哇拷,你们简直是寿星老上吊活腻了?” “轰!”一声巨响。 双掌齐扬,一阵雷动山岳似的响声,爆然而出,只见人影乱晃,那仅剩的十余人,都毙命在雄厚的掌劲之下。 朱彪刚才被程胜大力一震,本身已受了伤,他正想运功调息,谁知瞬息之间,他所带来的手下,已全部被击毙!他生性虽然凶残,乍睹此景,不由愕然!麦秀芳也没料到,程胜的武功如此高强,当场也吓呆了。 程胜柔声道:“你可以上去报仇了。” 麦秀芳螓首一点,说:“谢谢!” 正欲跨步而上,忽然又被程胜拦住。 麦秀芳微愕道:“你为什么又把我拦住?” 程胜微笑的指着朱彪,说:“看看他在做什么?” 麦秀芳举目望去,只见朱彪那根锡棒放在嘴边,他那根锡棒是中空的,此刻被他一吹,一阵细若蚊丝的声音飘飞而起。 麦秀芳忙问:“他在干什么?” 程胜一笑道:“大概是讨救兵吧!” 一语甫出,忽听麦秀芳叫了声“哎哟”,程胜恍然大悟,反手将麦秀芳点在地上。 朱彪手上拿着锡棒,指头按住棒上洞口,姿势俨如在吹箫一样。 丰都武功与武林各大门派都大相迳庭,他们以阴狠见长,朱彪本来吹的是求救讯号,但他却是以“摄魂魔音”吹奏而出,这种声音又尖又细,但却有摄人魂魄夺人意志之力,程胜功力深厚,倒还没有感受到什么?麦秀芳可就受不了,所以朱彪魔音一出,她脑子一阵晕眩,若不是程胜的反应快,立刻出手点了她的穴道,还不知会变什么样子?程胜轻轻把她放在地下,然后向朱彪走去。 朱彪没有想到“摄魂魔音”竟然对付不了他,不由大骇一退。 程胜邪笑一阵,冷笑道:“哇拷,你敢在我面前捣鬼,想必是活得不耐烦了。” “桀桀——”朱彪怪笑说:“以二十多条人命,换回一命,老子还吃亏了呢!” 程胜冷冷道:“算啦,就告诉你,她死不了的,你既用这种阴毒手法,我就真叫你变成真的鬼。” 朱彪形貌狞厉,说:“少在老子面前凸风!” 程胜道:“是不是凸风,你试了就宰羊。” 说罢,“呼”地一掌推了出去。 朱彪双手一封,只听“轰”地一声,摇摇晃晃,又退了七、八步才稳住身子。 他睁大了眼睛,惊讶说:“嗄!波动拳……原来……你是……” 他早先还没有注意到程胜的手,现在挨了一掌,才发现他手上戴的手套。 一语叫出,真气不由一散,“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子也摇摇欲倒。 程胜昂首傲然道:“你也知道老夫的名头?” 其实,刀魔除他的刀吓人外,还有“波动拳”,只要稍微识货的人,都会畏惧他的波动拳。 此时,忽见远处有三条人影,飞快朝这边而来。 程胜一笑,说:“这一定是你的帮手,我倒要看看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那三人巳如飞而至。的三人都一脸阴气,身穿官服,不过颜色却大不相同,一蓝、一白、一灰,那灰的手上拿着铅棒,那蓝的拿着铜棒,那白的却拿着铁棒。 程胜目光一扫,暗想:“他们身分与地位,一定是按照衣服颜色,和那根棒子的质量来分别,从这三个人看来,那蓝衣人身分必然最高。” 那三人现身之后,那蓝衣人直接走到朱彪面前,轻声道:“老六,伤势要紧吗?” 朱彪手按着胸口,喘息道:“只怕不行了,三哥当心,那人就是刀魔!” “魔”字一出,人即气绝身亡。 他先后受到程胜两次重击,五腑六脏早已重创,刚才之所以还能挺住,完全是因为还有一口真气在,如今真气一散,自然就报销了。 那蓝衣人伸手一探,满脸悲愤站了起来。 那白衣人问:“三哥,他怎么了?” 那蓝衣人冷冷道:“挂啦!” 另外一个灰衣人气愤的说:“刀魔,出手凶残,咱们非和他拼个死活不可。” 那蓝衣人微点了下头道:“四弟所言甚是,只是我怀疑他是不是刀魔,还是江湖上传言的霸刀?” 他叹口气,又说:“刀魔也好,霸刀也罢,总之这一战非战不可。” 说着,当先欺了过来。 那白衣人和灰衣人跟着向两边一抄,三人登时采取了围功之势。 “啊!”那蓝衣人大喝一声,手上铜棒已疾点而出。 程胜冷笑一声,身法闪动,便已到了那蓝衣人身后,手掌运劲猛然推出。 那蓝衣人的武功不弱,一招点空,赶紧来了个九十度的转身,所以程胜那一掌也没有伤着他。 “哇拷,有两步七(两招)。” 说时,又向蓝衣人击出。 那蓝衣人身子已转了过来,但掌风劲烈,不敢硬挡,身子一斜,迅雷般点出了第二棒。 程胜想不到那蓝衣人,居然能在自己这样猛烈的攻势,下反击,当下立刻把手臂撤回,改以五指向那人铜棒抓去。 他出手快如脱弦之剑,那人不得不缩手变招,但是程胜却不容他有喘息机会,手臂一横,猛然切去。 那人大骇,赶紧向后暴退!程胜紧追不舍,掌心一吐,一股开山裂石般劲力已汹涌推出。 那蓝衣人身子刚刚站定,这时哪里还能出手阻挡,白衣人和灰衣人一见大惊,双棒分从两边夹击而至。 程胜早就算准他俩会有这么一着,身子一仰,双手同时分向两边抓去,动作如电,当下将那白衣人和灰衣人的棒子抓到手上。 那白衣人使劲挣脱,汗流浃背,道:“看你又能奈我何?” 他突然向后一扯,那灰衣人也跟着往后一拉,程胜虽然抓住了人家的兵器,但是看来对他并没有好处。 这三人在丰都的地位颇高,那蓝衣人名叫“邢楷”,在丰都城中位居第三,外号“七煞瘟神”,那灰衣人排行第四,乃是“哭刹神官”贾长生,而人称“丧门吊客”身穿白衣的姚朋,位列第五。 丰都王为了抢夺鸳鸯金锁,几乎动用了座下所有精英。 邢楷眼看程胜,此刻无法分身,立将功力提到十成,大喝一声,幻出一片棒影向他击去!程胜神色镇定自若,待那片棒影相距身上不及一寸之际,蓦然一声长啸,奋起神力,硬把贾长生和姚朋接了过来。 这一来,邢楷那一招变成了向自己的同伴点去,只因相距甚近,加之他力道已尽,想退已来不及。 “啊!哎……” 他的脸色溘然一变,只听两声惨叫响起,贾长生和姚朋,双双都被邢楷的棒点中要穴,倒地而亡。 邢楷想不到自己会出手伤了自己人,一时不禁吊若木鸡,半晌作声不得。 程胜微微笑了,转身一望,哪知他放在不远的麦秀芳已经不知去向?程胜这一下吃惊不小,暗想:“哇拷,她被我点了穴道,根本不可能自己溜走,难不成是被盗走了。” “哇拷,这偷人的人可真高杆,竟能在我面前把人偷走。” 这人就在身边把麦秀芳盗走,他竟然会一点也没有发觉,那么这人的武功之高,当也不问可知了。 他暗暗吸了一口气,再也顾不上和邢楷纠缠,朝四周概略一望,眼前只有一条大路好走,当下毫不考虑的飞身追了下去。 邢楷眼睁睁的看着程胜离去,想追却又不敢,因为他的武功太鸭霸,追上去不是等于送死!天亮了。 程胜没有追上麦秀芳,却见一票人神色匆忙,好像有什么紧急的事要去办。 程胜灵机一动,也跟着走了过去。 大约正午时分,一行人已来至风陵渡。 那些人略进了一些食物,就匆匆向黄河边去。 程胜随之走到黄河岸边,那些人仓促上了一艘大船,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跟了上船。 一个骨瘦如柴的船家,好像极不愿这些人上船,但是他们既然上去了,也就不去理会家的船脸色。 程胜暗暗数了一数,他们大约十七、八个人,其中一人年过五旬,看来像是这些人的首领。 那人挥了挥手,大船已起锚开行,朝着黄河上游逆水而行。 所以船速缓慢,在行船途中,却未听到那十多个人开口说过一句话,这情形一直到傍晚依然如此。 程胜不由奇怪,忖道:“哇拷,莫非是矮狗(哑巴)!” 从上船到现在,他脑中不知反复想了多少遍,实在摸不清这些人上船是到哪里去?而自己又莫名其妙的跟着他们干什么?是啊,他跟去干什么?想着,他都不觉想笑。 可是现在想不跟又不行,因为船还在黄河中行走。 第八章 两霸独斗霸刀王 风似乎有些冷。 天边彩霞满天。 天色逐渐由明变暗了,那个年逾五旬的秃头老者,站起身来向船舱走去。 船家一见,忙往舱口一关,大声道:“你们不能进去,舱里都是女人。” 那秃头老者理也不理,顺手一拂,船家一个踉跄,险些跌落水去。 紧跟着那十多个人,都先后站了起身来,程胜已恢复本来面貌,趁机夹在当中,想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秃头老者拂开船家后,正欲举步跨入,谁知就在这时,突然有人纵身而出,大喝:“你们想干什么?” 程胜朝那人望去,只见那人年纪不大,穿了一身奇装异服,看来不像中土人氏,但他的汉语却说得字正腔圆,十分标准。 秃头老者朝船舱下面指了一指,然后又作了个手式,好像是要那人拿什么东西出来的样子。 程胜这才知道秃头老者和十多个人不是聋就是哑,心想:“怪不得半天都没有人说话。” 那年轻人根本看不懂秃头老者在比划什么?怒声道:“你捣什么鬼?我让你们在船舱上已经够客气了,你们若还不老实,我可以下逐客令了。” 秃头老者又比划了一阵,但那青年似乎被搞毛了,脸色一变,挥手叫道:“别在这里搅和,滚滚滚!” 秃头老者目光一抬,突然伸手向那年轻人抓去。 秃头老者带来的十多个人见状,立即飞奔而上,在眨眼之间,已有四人抢到船口旁边。 “鸭子听雷,这下有得翻啦!” 程胜站在一旁,不禁替他们着急。哪知,就在这个节骨眼,陡见舱口又闪出两个穿着相同服装的青年来,他俩手掌轻挥,顿时把那四人逼了回去。 那四个人只是抢先奔到舱口,实际上后面还有十多个人跟着拥到,所以那四个人虽被逼退,那十几个人却又纷纷攻了过去。 后来出现的两个青年武功虽然不错,怎奈双拳难敌四手,刚刚挡了十来招,就显得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程胜双手环抱,暗想:“我站在这里又算的是那一门?既然已经跟来了,何不也到舱下去瞧瞧?” 他拿定了主意,便开步向前走去。 那两个年轻人仍然堵住舱口,由于对方人多,两人已从腰间抽出钢刀来,刀光亮如一弯新月,使得那十多个人近身不得。 “阿妈生儿子,硬拼!” 暴喝之声接连响起,那十多个人都拔出了兵器抢攻。 程胜看在眼里,生怕他们抢先得手,欺身扑上,右手疾抓而出。他是夹在那十多个人之中出手,那两个年轻人根本分不出来,因为程胜这一招又狠又快,那两人面前好像都有五指抓至。 两个年轻人微微一怔,立刻抢刀削去,右面那人乍感身边微风飒然,只见一条人影已经滑进舱去。 那两人都吃了一惊,因为他们总共只有三人,而对方却有十多个,三人根本无法分出一个人跟踪追下去,所以只有全力封住舱口,拼命不让人再钻下舱去。 由于天色昏暗,那十多个人以为刚才钻下去的是他们的同伴,也不以为急,佯装攻击,事实上却只绊住那两人不放。 程胜滑落舱底,目如电扫,却什么也没看到,不由大感奇怪。 他喃喃道:“这邪门了,若是舱下没有什么东西,那十多个哑巴为什么硬要住舱下钻呢?” 他沿着舱底搜了一遍,发现在舱底一角放了两只麻袋,这时两只麻袋竟然动了一动,并且从里面发出了呻吟之声。 程胜一惊,心想:“哇拷,原来这麻袋里面装的有人,那十多个哑巴八成是为此而来?” 麻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人?程胜当然好奇,于是打开麻袋,仔细一看,当场愣住了。 原来,麻袋里装的不是别人,而是梅娃。 程胜无暇多问,连忙把第二只麻袋也解开,里面却是兰娃,两人都被四马倒蹄反手捆住,他连忙将二女手上绳索解开。 程胜急道:“梅娃,你们怎么啦?公主她们呢?” 梅娃和兰娃从嘴巴里面,掏出一大块手帕来,长吁了一口气,同声说:“驸马爷,不好啦!公主被他们捉回去了。” 程胜大惊道:“公主现在何处?” 梅娃摇摇头说:“我们也莫宰羊,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公主现在一定是被他们押着往泥婆罗去了。” 程胜一听,不由颓然道:“哇拷,事情怎么会弄的这样糟呢?” 梅娃便把那天他和碧眼老君走后,所发生的事说了出来,最后又说:“八里丹老奸巨滑,知道若把我们都绑逗阵,容易引起江湖人的注意,所以把我们分成三批,我和兰娃由西力、兀真、不花押着上路;竹娃和菊娃便由海都和托干两人押着从另一条路走;至于公主和婆婆则由他自己和卡沙守着,他们怎么走法,我们就不清楚啦!” 程胜觉得八里丹简直就是个老狐狸,鸳鸯金锁现在闹得江湖上人仰马翻。 虽然那些江湖人并不一定知道真的金锁,就在古珠珠身上,但他这样做,无非要分散别人的注意力。 只怕舱上那些哑巴,也是为了鸳鸯金锁而来。 纸是包不住火。 真的“鸳鸯金锁”在古珠珠身上,只怕迟早会被武林中的人知道。 他想了一想,说:“算啦!公主的事慢慢再从长计议,我们先上去。” 梅娃怅怅道:“那天本是驸马爷和公主洞房大喜之日,偏偏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我想来想去可恨死了那碧眼老鬼。” 程胜苦笑说:“世事难料,怪谁也无路用,快上去吧!” 正要往上走去,程胜忽然又道:“上面很老热(热闹),你们可得小心些。” 梅娃和兰娃点了点头,可是两人才走了几步,突然“哎哟”叫了一声,整个身子蹲下去。 程胜一怔道:“你们怎么了?” 梅娃皱着秀眉,说:“我们困了两天,想是手脚都麻了。驸马爷,我们走不动怎么办?” 程胜大急,暗想:“哇拷,若是只有一个人,我还可以腾出一手应敌,现在我也莫宰羊怎么办?” “呀!呷……” 此时,舱上暴喝连天:想是双方闹的正紧,他也不犹豫,两手各抱起梅娃和兰娃,然后飞身而上。 拦在舱口的两人正是兀真和不花,两人发觉身后有异,回头看见梅娃、兰娃都被救了出来,一声暴喝,刀挟劲风,反身攻了过来。 舱口不大,两人同时出手,几乎把舱口都挤满了,程胜一手挟住一人,除了后退之外,根本就无法还手。 但是外面的人想法不同,他们以为程胜是自己人,所以一见兀真和不花返身出招,登时有四、五个人向他俩背后攻去。 兀真和不花那两刀一时可伤不了程胜,但是背后的攻势他俩却不能不应付,当两人身子刚刚转了过去,程胜见机不可失,立即纵身飙了出去。 他知道一场狠斗马上就要展开,身子一定,连忙把梅娃和兰娃放在舱板上。 这时,秃头老者等人,才看清程胜并不是他们一伙,纷纷向后一撤,一面死盯着程胜。 西力等三人虎啸一声,也向程胜欺了过去。 程胜朝他们三人扫了一眼,心中盘算:“我只要擒住其中一人,便可问出古珠珠的下落。” 他想的倒好,但在眼前却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夜凉如水,四周一片静寂,船仍然徐徐向前行着,可是舱面上却充满了肃杀的气氛。 程胜双足站住,兀真右手举起钢刀,当先猛扑而至。 他左手向外一探,拨开刀锋,“呼”地一掌切下。 兀真心中大骇,忖道:“这人手法好快啊!”身子一转,连忙把钢刀也抽了回来,他呶了呶嘴,叽叽咕咕说了几句番语,西力和不花立即动作,寒光一闪,朝向梅娃和兰娃砍去。 两人此时都动弹不得,一见刀锋砍至,不禁花容失色。 程胜道:“免惊!有我在这里,他们伤不了你们的。” 兀真微哂说:“好狂的口气!” 刀挟劲风,银光暴闪,已自上下两路劈出了六五! 程胜脸一绷,手臂斜斜飘起,他身子猛然一旋,“喀喳”一声,兀真的钢刀已被他的铁手硬生生的折为两半。 “嗄!” 兀真惊愕后退,可是程胜并没有去追击,掌力一压,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向西力和不花罩去。 这一着委实其快无匹,他一招之中连袭二人,而且都是后发先至的妙着。 西力和不花大为不服,两人身子一变,双刀向左右横削而至。 程胜双臂一振,两人好像忽受到千钧重力一撞,踉跄向两边退去,险些掉入河中。 不花定了定神,狂吼一声,又是一刀当头砍到。 “哇拷,你们真不怕死!” “砰!”的一声。 不花只觉胸口一闷,整个身子都被击得飞了起来,直向水里落去。 西力和兀真都看得大惊,想要去救,但两人自忖虽然可以把不花即时抓到手,只是他俩恐怕也要被带下水。 他俩迟疑之间,只听“噗通”声响,不花已经掉下河去,漩涡一转,刹时不知去向。 西力和兀真见状,早被程胜绝世武功震摄住了。 就在这时,有五个持着柳拐的汉子,又向程胜欺去!程胜向他们比了一个手式,意思是说自己和他们无冤无仇,不愿和他们动手。 只听一人冷冷地道:“不动手可以,除非你把那两个丫头交给我们。” 程胜不觉一愣,说:“哇拷,你们不是矮狗(哑巴)?” 一个独眼汉子骂道:“你才是矮狗!” 程胜说:“哇拷,你们既不是矮狗,为什么硬要封住嘴巴,半天不说话?” 一人骂道:“妈的,老子不喜欢说话,卖屎吗?” 程胜哑然失笑。 对呀,又没有规定人家一定要说话,程胜看了他们一眼,有些啼笑皆非,道:“阮莫宰羊你们要这两位姑娘干什么?” 那独眼汉子蛮横,说:“这你不必多管,我们只问你愿不愿意把人交出来?” 程胜不悦道:“那要看看是什么原因再说!” 秃头老者闻言,上前两步,阴笑说:“嘿嘿!那么老夫也要请教你一下,你挟她们两个女子干什么?” 程胜道:“理由简单得很,因为她俩都是我的朋友。” 秃头老者不屑,说:“你别信口雌黄,你知道她俩来自何处吗?” 程胜一笑,答道:“桃花轩。” 秃头老者听了,不由一怔,他停了一下,才说:“我不相信你真的知道,一定是碧眼老君告诉你的。” 程胜神情倏变,道:“你认得碧眼老君?” 秃头老者冷笑说:“老夫若不认得他,又怎会知道鸳鸯金锁在这些查某身上?” 程胜感到很纳闷,碧眼老君真是奇怪极了,既然在桃花轩出卖了我,为何现在连番人也出卖了呢?这些问题,就算他想破了脑袋,也是想不出来的。 既然想不出,程胜就不会逼自己去想,当下便道:“你可宰羊碧眼老鬼现在哪里落脚?” 秃头老者微昂,说:“就是老夫宰羊也不告诉你,你卡紧把那两个丫头交出来,老夫也许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谢谢。” “你答应,算你聪明,有前途。” “可是我不能把人给你。” 秃头老者目露凶光,道:“你耍我,为什么?” 程胜淡淡一笑,说:“如果你知道我是谁,就不会问为什么了。” 秃头老者不禁问:“你是谁?” 程胜道:“红遍大江南北,吊马子一把罩的霸刀情圣。” “你就是霸刀风流情圣?” 秃头老者似乎有些不相信,有顷,忽然大笑道:“要查某还不容易,你只要开个口要多少查某,老夫都给你弄来,只要你把那两个丫头给我。” 程胜摇摇头,说:“甲歹势,你就算送我十个半打我都看不上眼,因为我现在眼里只有她们两个。” “你……你在找碴!” 秃头老者气得吹胡子瞪眼。 程胜一笑,道:“哇拷,是不是找碴,就看你怎办?” 夜是静寂,舱面上也是一片静寂。 有顷,忽听一阵“咚咚”脚步之声响起,秃头老者身后便忽然们闪出十个健壮大汉来。 程胜朝他们瞥了-眼,轻声叹道:“哇拷,这就是你的办法。你们何苦要逼我出手呢?” 秃头老者冷冷说:“你别狗哭耗子假慈悲,老实告诉你,我们‘残疾会’第一条地规,就是‘一入我会,誓死效忠。’何况,这是第一次与武林朋友交手,岂有畏缩不前之理?” 程胜不解地道:“哇拷,你们是‘残疾会’的,可是你们既不是臭耳人,也不是矮狗!” 秃头老者不可一世的说:“俗话说‘言多必失’本会为了行事保密,不到万不得己,绝不随便启齿说话,这个道理你懂吗?” 程胜道:“那阁下就是残疾会的龙头?” 秃头老者嗤声说:“我会龙头,何等身份?怎能轻易就见你们?老夫乃是‘管事红旗’卜行之。” 管事红旗,是属会中外八堂,排行第五,专门对外发施号令和交际。这个“残疾会”可真是奇怪,其实不聋不哑,却喜欢拿拐子,还要以“残疾”为名。 程胜转念之间,那十人已一齐在五步之外站定。 其中一人缓缓的举起柳拐,另外九人也跟着把柳拐举起,“霍”的一声,也不知是何人抢先出手,刹时只见拐影大作。 他们一出手就是一阵凶猛的攻势,假若每人以拐计算,合起来就有三十拐向程胜攻至。 拐风旋激,整艘船上都充满了拐影。 程胜目射神光,他的人仍然守在梅娃、兰娃身边没有离开半步。 “唰!”之声响起。 一道银白光芒突然从他手上暴射而起。 卜行之一见,惊叫失声:“霸刀!” 一打手式,所有的人全都抢拐扑上救援。 他们虽然见机得快,可惜仍然迟了一步。 只听一连串的闷哼先后响起,十支柳拐皆落入水中,那十人以手扪胸,全身是血,身子一阵颤抖,仰天便倒。 卜行之大骇,再举柳拐,直向程胜当头击落。 那另外三人也哇哇大叫抡拐而上。 “哇拷,别怪我,是你们要玩的!” 霸刀一撤,又振起一条大光弧,飘然落下。 “哎!” 卜行之惨叫一声,和那三个都踉跄暴退。 卜行之两眼暴凸,血从眉心流出,那三个人也是——样,身子晃了一下,“咕咚咕咚”相继倒地。 程胜轻轻叹了一气,道:“唉,你们为什么硬要逼我出手呢?” 经过一阵休息,梅娃和兰娃都能运动自如,两人活动了一下身子,兰娃望着程胜,说:“驸马爷,他们两个怎么处置?” 说着,朝呆立中的西力和兀真一指。 程胜道:“我自有办法。” 他缓步走到西力和兀真面前,两人以为程胜要向他们动手,惊悸的向后退。 程胜盯着西力问:“你说,公主是朝哪条路走的?” 西力满脸惊悸的摇摇头,道:“阮……阮莫宰羊。” 梅娃急说:“驸马爷不要听他的,他一定知道,不过不想说罢了。” 程胜脸一扳,冷峻的说:“你最好说真话!” 西力忽然把身子一挺,道:“我真的莫宰羊!” 程胜忽然捉了他的刀,慢慢抚摸,似乎在抚抚爱人的胴体似的。 西力、兀真互望一眼,兀真的钢刀已断,双臂蓄满了劲力,西力则是紧握着刀柄,两人都准备全力一击。 程胜淡淡的说:“我给你们一分钟,你们不妨商量一下,在你两人中只有一个能活,因为我只要一个活口,带我去追公主。” 兀真颤抖道:“我……我们实在莫宰羊,叫我们怎么说?” 程胜脸色更难看了,说:“哇拷,假若真是这样,你们两个只好一起死了。” 霸刀一挽,平胸向兀真刺去!兀真知道霸刀的鸭霸,哪里敢出手硬挡,身子一侧,赶紧向右边闪出五尺。 他满以为这一下可以避过霸刀,怎知,当他身子一停,霸刀如影随形而至!兀真惊慌失措,幸好这个时候,西力从程胜后面劈出一刀,才把兀真从生死边缘救了回来。 兀真的危机是暂时过去了,但是当程胜反手一刀向西力攻出。 “噗!” 手腕一挥,霸刀突然从西力胸口划去。 “歹势(不好意思)!” 当程胜转过身时,兀真已畏缩地退到船边上。 兀真两眼绝望的凝视西力的身子慢慢倒了下去,然后再看看滚滚的黄河水流,脸上现出-丝痛苦之色。 程胜看着他道:“想跳水自杀吗?那你未免太笨了点!” 兀真胆颤心惊说:“这样总比死在你的刀下好得多。” 程胜淡淡笑,道:“哇拷,啥郎讲你要死,我也不会答应,只要你回答一个问题,你就可以继续享受美丽多彩的人生。” 兀神态僵木,喃喃说:“我若把公主的行踪告诉你,我们此行任务便告失败,我可以死,但任务却不能失败。” 程胜佩服道:“你忠心耿耿,我很欣赏,我若杀你就不够上道,只是我非常希望你把公主行踪告诉我。” 兀真痛苦说:“我可能会让你失望。”说罢,纵身跳下水去。 “噗通”一声,河面上溅起一阵水花,已把兀真整个吞噬了。 程胜感叹道:“想不到泥婆罗还有这样坦然求死的勇士,实在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梅娃奔上前说:“驸马爷,不要去说他们了,我们还是赶快追公主吧!” 程胜点了点头,目光一扫,那个船家吓得全身发抖蜷伏在角落,连忙走过去把他拉了起来,柔声道:“船家,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船家朝远处望了一眼,颤声说:“这……这里已是韩阳镇了。” 程胜沉吟了一下,道:“那么就请你把船靠岸吧!” “是的,爷!”那船家恭敬的应了一声,忙令水手将船停泊在近处。 幸好船儿并未行远,程胜带着梅、兰两娃上了岸,在附近打探了一下,不但没有古珠珠的消息,就是他心中挂念的麦秀芳,也是音讯全无。 ****** 午时,官道上,行人车马骆绎不绝。 程胜朝前面望了一眼,道:“我们就在这里歇一会儿吧!” 兰娃奇怪说:“驸马爷,前面不就是市集?为什么要在这里休息呢?” 程胜遥指着那些车马道:“哇拷,你不觉得那些车马有些古怪?” 梅娃和兰娃从小就入宫服侍古珠珠,根本没有一点江湖阅历,现在听程胜一说,两人才睁大了眼睛看去。 果然,那些车马并不是一般商旅,马上的人,不是跨刀便是佩剑,一眼就瞧出都是武林中人。 梅娃纳闷说:“驸马爷,你是说前面的镇子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 程胜颔首道:“也许。所以我们不妨暂时歇息,先看看那些人都是什么来路再说。” 兰娃心中微动,忽然说:“驸马爷,你猜公主会在前面镇上吗?” 程胜看着前面市集,眼睛眯成一条线,道:“歹讲!” 话刚说完,突见一辆华丽的马车,从他们前面缓缓驰过,前座坐着两车夫,一个五十多岁,一个只有在三十来岁。 梅娃眼睛一亮,大叫道:“哎呀!驸马爷,那驾车的就是八里丹,另一个是卡沙。” “真的!”程胜大喜,说:“这么说,车子里的一定是公主和张三娘罗!” 梅娃猛点头道:“错不了的,公主一定在车子里。”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太帅了。” 程胜情绪极为激动,又见一辆马车经过,两车距离不过二十公尺,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怪异之处。 梅娃转脸问:“驸马爷,我们可以过去瞧瞧吗?” “当然可以。” 于是三人便向镇上走去。 这时,镇上早已有数百双眼睛,在注视着那辆华贵的马车,程胜带着两个漂亮的姑娘入镇,反而没有一个人注意他们。 天色已黑,华丽的马车停在一家“鸿宾客栈”的外面,看样子,八里丹并不想落店。 八时丹和卡沙两人走进店,大模大样叫了四客饭,其中两客是送到车里去的,另外两客却是他自己和卡沙食用。 那另外一辆不大为人所注意的马车,只略作停留,便一直向镇外驶去,程胜对这辆马车也不放过。 他们三人在远处盯着,程胜道:“你们都看清楚了,那个就是八里丹不会错哦?” 梅娃肯定说:“我敢保证,绝对不会错。” 程胜心中立时有谱。 这时,各店中人头闪动,似乎在窥视那辆华丽马车,若不是在市集,只怕那些人早巳向八里丹和卡沙动手了。 他们忍住性子,耐心等候着。 说来真怪,八里丹好象已知外面有人在注意似的,他慢慢吃着,全然不把外面的人放在心上。 兰娃悄声道:“驸马爷,我们何不也进去坐一坐,好叫八里丹看见我和梅娃吓他一跳。” 程胜摇了摇头,说:“别打草惊蛇,这样只会增添麻烦。” 梅娃诧异道:“你们瞧八里丹那副德性,好像不想走了?” 程胜低头沉吟一阵,心中也暗暗叫怪,这时又见八里丹叫了一斤酒,几样小菜,根本就没有离去的意思。 程胜喃喃说:“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莫非她俩都不在车内?” 兰娃奇怪道:“若说公主和婆婆不在车上,那又会在何处呢?” 程胜迷惑说:“是呀!若说在前面车上,看来也不像啊!” 梅娃、兰娃听了,心中都不由一怔。 梅娃想了一下,道:“公主乃是金枝玉叶之身,八里丹虽是奉命行事,只怕他也不敢怎么怠慢公主!” 程胜苦笑说:“哇拷,他若有困扰,为了权宜之计,委屈公主也不足为怪;只是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鸳鸯金锁在公主身上,这件事非常隐秘,如今有那么多的人盯上八里丹,莫非也是碧眼老鬼传出去的?” 梅娃愤恨说道:“除了那老贼,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说话间,店里的伙计,拿了大批草料在替八里丹喂马,这情形又显示八里丹就快要走了。 程胜看得心头痒痒的,守候在四击的武林群豪何尝不也是。 唯一不慌不忙的,恐怕就是八里丹了。 兰娃压低嗓门道:“看样子他们快要走了,我们何不到镇外去等?” 程胜一想也有道理,因为他现在也已经很有名,万一引起别人注意,到时又会拉拉扯扯牵扯不清。 当下便和梅、兰两娃,一齐朝镇外走去。 ****** 程胜故意放慢脚步,走了一大段路,后面却没有一点动静,他们都感到非常诧异。 梅娃带着微怒的语气道:“八里丹这只老狐狸实在会弄玄虚,现在我倒真的有点担心车子里没有人了。” 话声刚落,数条人影打从镇上那边飞奔来。程胜连忙把两女拉到一个隐秘之处。 他大概数了一下,有八个人之多。 “辘辘……” 远处已响起了车轮转动的声音,出现在镇口的人影越来越多,差不多有二十多个人直向这边掠来。 兰娃忧心忡忡说:“有这么多人出手拦截,公主一定吓坏了。” 程胜笑了笑道:“安啦,公主也不是省油的灯!” 的确!她若是盏省油的灯,怎能把名动江湖的情圣骗上手。 那些从镇口奔出来的人,有的藏匿在路边,有的却堂而皇之的往大路中间一站,一副强买强卖的模样。 车形已现,但是走的十分缓慢。 兰娃紧张说:“来啦!” 斯时,有人飞身迎了上去,大喝:“停车!”八里丹冷冷的道:“这是官眷马车,你敢拦路抢劫?” 他嘴里一面说,一面把缰绳交给了卡沙,车子并未依言停下,继续向前缓缓的行驶。 “嘿嘿!”拦在路中那人冷笑道:“想不到你这泥婆罗的番老儿也会摆官架子,识相的快把‘鸳鸯金锁’交出来,大爷就让你走路。” 八里丹两眼一瞪,说:“什么是‘鸳鸯金锁’?我从来也没听说过。” 忽又一人插嘴道:“你没听说过?我可不相信。” 言讫,从路边纵出两条人影,快似闪电般向八里丹扑去。 路中那人虽然拦阻在前,这时反而落后了一步,一见人抢先而动,他自然也不甘示弱,飞身向八里丹扑去。 八里丹目射凶光,眼看左右两条人影扑近,“嘿”了一声,双掌疾吐,那两条人影距离他还有三尺,便被他从半空中震了下来,跌在地上,动也不动。 “啪!”地一声。 此时,那当先一人也已扑向八里丹,卡沙见状,马鞭一卷,硬把那人带起两三丈高,一跤重重摔落地。 八里丹和步沙一出手就重创了三人,马车并未停下,仍然向前奔驰。 突听一人大喝:“好狠毒的手法!” 声落人现,大道之中又现出五个人来。 八里丹目光电射,微晒道:“并不是我出手狠辣,只能怪你们这些人太脓包了,又不讲理。” 其中一人冷笑说:“这里并不是讲理的地方,只要你交出鸳鸯金锁,万事皆休,不然就死定啦!” 八里丹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笑话,仰头大笑道:“哈哈——可笑,可笑,太可笑了,我只道中原乃是礼义之邦,谁知都是些蛮不讲理的人,碧眼老君这家伙实在多事,替我招来这么多的麻烦。” 他似在感叹,但马车仍在前行。 “啊!” 那五人大感不耐,最右侧的人,暴喝-声,撩起长剑直向前面的马刺去。 他想的十分周到,与其要拦住马车,倒不如先把马刺死,怎知他一剑刺出,卡沙的马鞭已卷了过来。 另外四人也毫无怠慢,挥剑向八里丹攻去。 他的掌劲本来就很猛烈,这时居高临下,掌风更是强大惊人,那四人乍觉剑身一阵颤抖,慌忙向后退去。 卡沙适时一鞭缠住了那人,一扯一带,长剑便脱手悦出。 八里丹脸露轻蔑之色,说:“我以为来的都是什么高人,不过是九流角色,失望透了。” 一语甫落,突然传来一声冷嗤。 八里丹心中微微一动,转脸望去,车蓬上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老道,那老道长髯飘胸,背插长剑,颇有仙风道骨之态。 八里丹见那老道轻功了得,连忙抱拳道:“道长何来?” 那老道冷冷的说:“贫道来自昆仑,道号‘古松’,刚才听施主之言,似乎把我中原武林视若无物,故尔才现身请教。” 八里丹含笑回答:“言出无心,听者有意,我在这里陪个不是。” 古松道长摇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除非施主承认是小人,贫道即可不究既往。” 八里丹神色阴沉,说:“道长未免欺人太甚,说句老实话,你刚才之言不过是借口,事实还不是为了鸳鸯金锁。” 古松道长抚髯,笑颜和蔼,道:“你说得很对,贫道若不是为了鸳鸯金锁,又怎么跋涉千里?” 八里丹大笑,说:“哈哈,道长快人快语,教人听了也痛快,不过我要说句实话,你们都上了碧眼老君那老家伙的愚弄,鸳鸯金锁并不在我这里!” 古松道长莞尔道:“贫道也相信施主的话,只是施主能不能让贫道瞧瞧车内之人?” 八里丹脸色骤变,不悦说:“车里的人是敝国公主,道长乃是出家人,只怕有些不便。” 古松道长道:“这样看来,鸳鸯金锁必在车内无疑了。” 八里丹态度坚决,说:“我已说过不在,道长如若不信,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古松道长道:“那么,贫道只好得罪了。” 说完,由背后拔出剑来。 八里丹自然不让古松道长用剑去挑车篷,身子一翻,人也到了车篷之上,微怒说:“道长如想用强,那可办不到。” 古松道长朝他望了一眼,冷笑道:“施主请把兵器亮出来吧!” 八里丹傲然说:“我还不屑动用兵器。” 古松道长大怒,“唰”地一剑洒了过去。 在车篷上面动手不比平地,闪挪大为不便,所以古松道长一剑洒出,八里丹只能微微一侧,便出手抓向他。 古松道长出手甚快,反手之间,冷森剑气反而向他五指削去。 八里丹心头一懔,变抓为掌,“呼”地一掌劈了过来。 古松道长冷哼中,忙改攻势,剑分二路,一走中盘,一袭下盘。 八里丹大喝道:“来得好!” 双手同时封出,把中、下两路都守得密密的,毫无一点破绽。 古松道长乃是昆仑第三剑手,手上比人家多了一把剑,连出两招都被封住,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手腕一紧,连攻了七、八剑之多。 八里丹冷笑一声,挟着开山裂石般劲力击出,古松道长突觉得胸口一紧,已从车篷上面跌了下来。 八里丹扫视四周,只见方才那五个热剑之人,正以四剑一掌向卡沙抢攻,卡沙力挡招,正陷入险境。 八里丹怪啸一声,半空之中挥起一团劲风向那五人压去。 那五人功力平平,联手斗卡沙只稍稍占了一点上风,怎禁得起八里丹大力一压,登时齐向手面倒去。 八里丹洋洋得意的道:“还有哪个不知死活再来?” 他一语叫出,没人敢吭声,他的脸上更加显现傲然之色。 梅娃轻轻扯了程胜一下,说:“驸马爷,是不是该轮到你上场啦!” 程胜扫视一遍,笑道:“免紧张,还不到时候。” 兰娃咬牙切齿,说:“驸马爷,你瞧八里丹那副死德性,我看了就讨厌。” 程胜笑笑道:“没有关系,他们嚣张不了多久了。” 斯时,忽见两个奇形怪状的人,一前一后慢慢抬着脚步走了出来。 那两人衣掌褴褛,年纪都在五十开外,一个断了一只左手,一个瘸了一只右腿,断手的人腰际斜插一支青竹杆;瘸腿的人右边撑一了支铁拐,他俩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那断手的人不耐烦的道:“老冯,你走快点好不好?” 那瘸腿的把怪眼一翻,说:“老段,你总是欺负我,明知我瘸了条腿走路不方便,你偏偏要我走快些,我真希望你也瘸了条腿才好。” 那断手的没好气地道:“老冯,你说话真是不凭良心,明晓得大哥我只有一只手,没事时老找我数花生米比赛,还不是一样欺负我!”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已经来到八里丹的身边。 八里丹见了他俩,浓眉一皱,说:“你们两位也要来抢鸳鸯金锁?” 那断手的“嘻嘻”笑道:“你家又不是招女婿,难道要长得帅的才能来吗?” 八里丹朝那瘸腿讥讽说:“你只剩一只脚走路都不方便,还能动手抢东西?” 那瘸腿的举手搔搔手脑,道:“我又不是你的老子,要你替我担心干嘛。” 八里丹一听,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迎面一耳光向那瘸腿的打去。 那瘸腿的惊叫:“君子动口,小人动手,你怎么出手打人?” 说话之时,掖下那根铁拐一挑,疾点八里丹的“曲池穴”。 八里丹“噫”了一声,道:“原来你也会武功,怪不得如此臭屁(神气)!” 伸手一抓,谁知那瘸腿的动作如电,铁拐翻处,闪电般向八里丹的“风府穴”点来。 这一招更是快似闪电,八里丹大吃一惊,仰身向后倒翻走避。 别看那人瘸了一条腿,行动却是快捷无比,八里丹身子刚退,他已如影随形追击而至。 八里丹大喝一声,以十成武功推出一道狂飙!那瘸腿的冷笑说:“老小子,你还不亮兵器来吗?” 身子不退反进,那根铁拐已横击过来。 八里丹的掌风虽强,但他却不知道眼前的对头,乃是名震湘南讨天教的“天残”段三和“地缺”冯九。这二人自幼残废,所以都苦练了一身铁布衫功夫,连刀枪都不怕,更别说是一般掌劲!八里丹见自己一掌击出,冯九非但不退反而抢上,不由大惊失色,身子一闪,才让过了冯九那一铁拐。 他脸色发青,捏了一把冷汗,伸手把钢刀抽了出来。 冯九笑眯眯道:“这才像话。” 身子一晃,“呼”地就是一拐卷去。 八里丹一刀斜劈,以守代功,他的招式虽是后发,由于出手快捷,几乎和冯九的招式同时攻到。 冯九破口大骂:“操你祖宗,你想死啊?” 他铁拐一翻,攻向下路扫去。 八里丹叱喝一声,刀法一紧,刀刀相连,一片银白刀光绕空盘飞,一口气也不知攻出了多少招? “老小子,有搞头!” 冯九狞厉冷笑,拐法一变,铁拐立时化作一条灵蛇,绕着那片刀光乱绞乱飞,招招毒辣无比。 两人都各尽生平之力相斗,转眼互功了数十招。 段三笑了一笑,向卡沙走了过去。 卡沙早把钢刀握在手上,一见段三走近,“呼”地就是一刀砍去。 “小子那边太挤了,我来陪你玩玩!” 突抻五指扣了过去。 卡沙当然不敢轻敌,刀锋一圈,便向他手腕砍去。 段三身子一滑,人已到了右边,反向卡沙肩头击去。 卡沙转过身来,刀尚未劈出,谁知段三那一招根本就是虚招,五指却已抓住他的腕脉!“滚你娘的蛋!” 用力一扯,将卡沙拉下车,然后伸手去掀车篷的帘子,这个时候,忽见半空中有三条人影向他罩落。 那三条人影身法之快,简直像是坠落的流星,段三一看就知来了难搞人物,慌忙向旁边闪退。 那三人几乎是同时而动,但是其中一人身手最快,却是程胜。 程胜一直隐伏在暗处,此时见机成熟,连忙飞身弹起,讵料他身形一动,几乎在同一时间也掠出两个人来。 程胜身手如电,这时已然探手向布帘抓去。 怎知他手臂刚刚探出,蓦觉身后劲风紧急,一人已经奔袭而至。 他转头一瞧,但见出入暗袭之手正是段三,不由笑道:“哇拷,你想干什么?” 反掌一击,“轰”然巨响,段三被他的波动拳震退了三步,晃了一晃,才勉强稳住身子。 段三睁大了眼睛,惊声叫道:“啊,戴着手套的竟是你?” 段三似乎是被一双手套吓呆了,但是程胜却笑着说:“哇拷,谁规定我卖屎戴手套?” 他返身要去掀车帘,忽觉两股排山倒海的劲力已向他袭到。 此时程胜若是闪退,车内的古珠珠必然无法逃脱这两大高手的袭击! “波动拳!” “轰隆!”一声大响。那两人有如断了线的风笋,倒飞在数丈之外。 “哗啦啦!” 程胜是挡住那两股大力,但马车却承受不住,整个车座已被击得粉碎,以致程胜身子也掉了下来。一个鲤鱼打挺,他人已站了起来,纵目望去,但见来的两人之中,一个身穿金色王服,半人半鬼,看了教人全身发毛,另外一人身着银色盔甲,俨然是统领三军的猛将。 程胜笑着道:“两位是哪条道上的朋友?” 那身着金色王服的嗤声道:“本王九幽丰都主。” 而另外一人也冷讽说:“你连本大帝也不认识吗?” 程胜微惊道:“你就是伏魔大帝孙十阳?” 伏魔大帝神气十足的说:“你也知道本大帝的大名?” 程胜暗想:“在当世好手之中,伏魔大帝和九幽丰都王乃是超强派的强敌,想不到我全碰上了。” 面对强敌,心中“噗通,噗通”跳,目视着他俩一个也不敢放松。 但他心里却在奇怪,因为那马车已四分五裂,假若里面有人,绝对不会到现在还不出来?哇拷,难不成古珠珠和张三娘,已被八里丹点了穴道?伏魔大帝孙十阳和九幽丰都王阴九幽,已向程胜欺了过去。 这当今两大高手死盯着程胜,和他那乌光的手套上,脸上都显出非常惊讶之色。 斯时,冯九和段三、八里丹都已住手,卡沙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段三脸上毫无血色,手抚胸口痛苦后退。 由于程胜是站在车身旁边,因此大家都瞪着他,只要他一伸手,当先出手轰击他的只怕就是伏魔大帝和九幽丰都王。 九幽丰都王阴声问道:“刀魔金成宇是你什么人?” 程胜心中暗想:“若是古珠珠和张三娘在车里面,不论她便是不是被点了穴道,我的声音她俩应该听的出来。” 于是,他大声说:“我叫程胜,程咬金的程,胜利的胜,名号情圣。” 阴九幽怒道:“哪个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只问刀魔是你什么人?” 程胜仍不见车内有何反应,内心暗暗感到奇怪,心想:“哇拷,莫非她俩不在车子里面?” 眼前的情势根本不容许他多想,说过之后,人已经上前而来。 伏魔大帝孙十阳不甘落后,也跟着跨上一步。 两人这样做是提防程胜猝然出手,去抓车子里面的人。换句话说,他俩也有抢先出手的意思。 就在这时,突见人影连闪,场中又多出五个人来。 来的五人程胜都见过,其中一个女尼是峨嵋观音庵的主持明日师太,另外一人是华山纪金虹,其余三人是武当掌门的师弟处王,南海空灵大师,和茅山的古月道长。 孙十阳瞪了他们五人一眼,冷冰冰的道:“你们也来凑什么老热(热闹)?” 纪金虹讪笑说:“你们能来,我们就不能来吗?” 伏魔十帝孙十阳“嘿嘿”冷笑道:“当然能来,这里多添五具尸体又有什么关系?” 空灵大师合什说:“善哉,善哉,孙大侠,你这话就有些不对了。” 孙十阳翻脸怒道:“我有什么不对?” 空灵大师肃容说:“孙大侠是冲着鸳鸯金锁而来,我辈却是冲着那位程姓少年而来,我们井河不犯,请问为什么又不能来?” 孙十阳讥笑道:“你们可是想替唐天固报仇?” 空灵大师说:“正有此意。” 九幽丰都王自大的挥挥手说:“有劳大师先站过一边去,这个自称是禽兽的小子,也杀了不少我的人,让本王先和他结了帐再说。”程胜即道:“哇拷,是情圣,非禽兽!” 空灵大师说:“为武林除害,人人有责,既有丰都王出手,我辈大可放心了。” 他们也不大有把握能杀程胜,现在阴九幽出面,何乐而不为。 程胜一面听着他们说话,一面却出其不意朝车篷抓去。 他出手甚快,谁知孙十阳和阴九幽早防着他这一招,程胜手臂刚刚伸出,两股劲力,已经轰了过来。 程胜一心只想看看古珠珠和张三娘是不是在车里,所以当孙十阳和阴九幽两股劲力向他袭来时,他硬伸手向车篷抓去。 “哗啦啦!” 整个车篷都被掀了起来。 此时,不管是动手的人也好,不动手的人也罢,大家的目光都齐向车里望去。车里空荡荡,哪里有半个人在?众人这时才知上了八里丹的当,转脸望去,哪知八里丹和卡沙都已不知去向。 这一来,众人都不禁大怒!正当大家感到惊愕、愤怒之际,传出“砰砰”两声,只见程胜的身子一晃,踉跄退了数步。 他为了要揭开车里之谜,不惜以自己身子,硬受两大高手的掌力夹击。 程胜对眼前的情势非常清楚,由于八里丹和卡沙的突然失踪,这些人一时还不会注意他,所以很安心的运功疗伤。 孙十阳怒道:“他妈的,想不到那个老番狗这么狡猾,居然连我们都骗了。” 斯时,从阴暗之处又出现二十多个人来,他们本来都是冲着“鸳鸯金锁”而来。 但自程胜、阴九幽和孙十阳出现,他们自知不是对手,所以干脆躲起来,静观其变,现在见八里丹不见,跟着一个个现出身来。 最痛心的恐怕要算讨天教的“天残地缺”,因为段三被程胜重力一震,内脏受了重伤,冯九赶紧以本身真力替他疗治之际,偏偏眼见八里丹和卡沙从他俩身边溜走,这叫他俩又如何不感到痛心疾首?这时,冯九已替段三把伤势疗好,两人互望一眼。 冯九恨声说:“老段,咱们走,若不追着这两个番人,咱们也别想在江湖上混啦!” 段三恨恨瞪了程胜一眼,道:“假若就这么一走了事,我的一掌之仇又怎么报?” 冯九冷冷道:“他跑不了的,咱们只要传谕本教弟子下去,今后凡是遇到戴着手套的人,便是本教至死大敌,还怕他飞上天去不成?” 段三这才点点头,道:“有理。” 身子一晃,天残地缺转眼都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讨天教二老一走,接着又走了十个人。 孙十阳想了一想,突然把袍袖一层,人如鹏鸟般飞离!“鸳鸯金锁”究竟诱人,孙十阳本来还想找程胜的晦气,可是为了“鸳鸯金锁”,他也顾不了许多。 如今,留在原地的人已不多。 九幽丰都王距离程胜不远,空灵大师他们虽然没有迫近程胜,但是他都站在不远之处严阵以待。 另外还有几个好奇的人,他们要看看究竟江湖盛传的霸刀情圣,和半人半鬼的阴九幽动起手来,谁胜谁负?梅娃和兰娃一直躲在暗处不敢动。 因为她俩都是听话的乖宝宝,刚才虽然见程胜危急,但仍不敢露出身形来。 第九章 乘人之危非豪杰 阴九幽阴冷道:“姓程的,咱们可以再试一试!” 程胜缓缓睁开眼睛,说:“哇拷,真要拭,不试行不行?” “卖屎!”阴九幽道:“就算本王答应,本王手下也不会答应。” “哇拷,你们欺压善良老百姓,死是活该!”程胜说。 阴九幽一扫空灵大师等人,阴侧侧道:“你他妈的,你若也算是善良老百姓,那这些人不就是恶霸。” 程胜看了他们一眼,笑得很邪恶,却没有吭声。 空灵大师等人,脸色却非常难看。 程胜嘴里虽没有说话,但眼神中无意是打了他们一个耳光。 阴九幽觉得很有意思,道:“小子,就算你是善良的,也不能打死本王的手下,本王是他们的头家,伙计因我而死,头家若不意思意思,以后还会有谁替本王卖屎,所以你就也意思意思,赔个脑袋吧!” 哇拷!赔个脑袋也算意思意思!也不容程胜说话,他已缓缓扬起白如玉的手掌,同时,他的头发也如刺猬般地竖起。 程胜蓄势以待,脸色凝重。 “咿!”阴九幽怪叫一声,一股狂飙已袭了过来。 程胜跟着劈出一掌,两股劲力一触,顿时狂风翻卷,异啸如雷,宛着大山倾倒,震得旁观之人心跳不已!程胜晃动了一下,硬把身子稳了下来。 阴九幽的身子也在晃动,但他却无法稳定身形,登时向后退了一大步。 九幽丰都王脸色骤变,旁观之人不禁也跟着一变。 他料不到自己浸淫了数十年的功力,居然被一个小子震退,也难怪他现在的眼睛就睁得像牛卵一样大,恨不得一口把程胜生吞下肚。 其实他哪里知道刚才一击,还是程胜内伤并未痊愈,若非如此,恐怕他还不止退一大步。 “嘿嘿!”阴九幽阴阴一笑,又向前欺了过去。 “哇拷,真还要打?”程胜笑道:“是不是该轮到我先出手?” 阴九幽轻蔑的说:“你尽管出手吧!本王又没有阻止你。” 程胜微点了下头,道:“好得很,那你可要当心罗!” “呼!”地一声,一股霸道无比的劲力,似洪涛巨浪般的发出。 阴九幽抢掌相迎,两股劲力互撞,但感一阵山摇地动,尘土飞扬,程胜退了一步,而阴九幽退了三步之多。 如此一来,旁观之人无不为之震骇。 茅山古月道长上前一步,说:“他的武功甚高,看来非我们大家联手不可。” 明月师太怒道:“毙死禽兽,武林太平矣!” 空灵大师,处玉道长和纪金虹三人闻言,都将兵器亮了出来。 阴九幽一见,厉喝:“慢着,现在还轮不到你们,谁敢插手,休怪本王不客气。” 纪金虹楞了一下,道:“你已连败两掌,休息一会儿都不成吗?” 阴九幽死要面子说:“哪个说本王败了?” 身子一挪,闪电般向程胜扑了过来。 程胜身子疾挫,掌劲猛然施出。 阴九幽双掌一扬,气劲旋激,两股硕大的真力,在空中骤然撞击,但闻“隆隆”之声不绝于耳。旁观之人睁目望去,只见阴九幽的身子三退三进,而程胜却是一脸英气的伫立在原地丝毫未动。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不知发出多少掌?“哎——本王错了!” 突听阴九幽尖叫身子在空中翻了两翻,随后落在六尺之外。 众人骇然张望,只见阴九幽脸孔苍白,头发散乱,他那副尊容已狼狈得更像是鬼。 程胜连退数步,这时也喘息不已。 刚才一击,两人皆施展出全力,阴九幽虽以他的成名绝学“九幽绝学”和程胜硬拼。 但程胜的波动拳,乃是历来所有武功的精华,劲势绵延不绝。阴九幽真车一竭,整个身子都被击得飞了起来。 幸好他功力深厚,若是换了别人,怕不早到阴司地府见阎王报到去了。 阴九幽瞪了程胜一眼,愤恨道:“好小子,青山不改,缘水长流,他日有暇,本王会再找你算帐!” 他咬了咬嘴唇,转身奔了而去。 程胜根本不理会他的话,暗暗的调息一番,顿感伤得不轻,但他心想假若面前的空灵大师等人,硬要无理取闹的话,他也没有把握能不能击退他们。 空灵大师寒声道:“他的武功太高了,我们五人只怕还不是敌手?” 处玉道长冷笑说:“太师何出此言?他此刻已受了重伤,我不相信凭我们五人联手,还对付不了他?” 明月师太颔首道:“是啊!我们若不趁这个机会将他除去,只怕今生今世再也没有这种大好的机会了。” 空灵大师想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当下说:“好吧!成败在此一击,我们必须全力以赴。” 纪金虹一笑道:“这还用说吗?但望唐大侠在天有灵,我们就要替他报仇了。” 言讫,他们五人一齐向程胜走了过去。 程胜满脸含怒的望着他们五人,忖道:“这些人妄自称为名门正派,除了会以众凌寡和打落水狗之外,其他什么本事也没有。” 他本不想滥伤无辜,但是在自己生命遭受威胁的时候,那就另当别论。 这时,空灵大师等五人,已在他身前六步之处站定。 纪金虹先问道:“姓程的,我们虽然想取你命,但不得不先向你问清楚,神刀门主唐天固,可是你杀的?” 程胜漫不经心的说:“是又怎么样?” 空灵大师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杀人者,佛祖不高兴。” 程胜一笑道:“借佛杀人者,佛祖更不高兴。” 空灵大师不理,自言道:“阿弥陀佛,佛说因果,今日果然证现,我佛慈悲,弟子空灵今日要开杀戒了。” 他月牙铲一举,猛向程胜击去。 程胜回心一想,说:“算了,看在佛祖的面子上,我还是饶过你们一命吧!” 身子一飘,飘出了空灵大师铲势威力之外。 他一意想息事宁人,可是偏偏天不从人愿,当他身子一停之际,明月师太拂尘如暴雨似的疾扫而至!程胜微怒道:“哇拷,你们如再相逼,可别怪佛祖真要生气了。” 空灵大师无畏道:“为武林除害,佛祖不会生气。” 他的招式复发先至,空灵大师把头一低,同时把月牙铲卷了回来,猛向程胜下盘扫去!纪金虹和处玉道长低吼了一声,双剑也攻了上来。 忽听一人娇声叫道:“驸马爷,他们欺人太甚,你还和他们讲什么客气?” 说话的人是梅娃,她和兰娃隐在暗处,见程胜一直被人逼迫着动手,这时候怎么样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怨气,两人都现出身来。 兰娃也道:“是啊!驸马爷不要和他们哥哥啼(纠缠),我们还要去追八里丹呢!” 程胜恍然明白,暗想:“是啊,我虽一再相让,这些人偏不知好歹,如果哥哥啼,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忖思之际,三样兵器都快攻到他的身边。 程胜蓦然咆哮一声,手上银光暴裂而开,“叮当”两声,纪金虹和处玉道长的长剑,都被他震脱出手。两人大骇一退,程胜却不管他们,霸刀反圈回来。 “当!” 空灵大师的手腕己被霸力喇中,月牙铲掉落在地,他的脸色一变,人也飞弹而退出斗场。 空灵大师赶紧用手压住腕上的伤势,喘息说:“他的刀太鸭霸了。” 明月师太冷笑道:“这就算逼你吗?难道你忘了那天杀神刀门主,以及七掌门情形了吗?” 程胜不耐烦的说:“我实在懒得和你们这些笑郎嚼舌根,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们,在你们五人中,只有一个人能活着。” 纪金虹轻蔑道:“凸风不打草稿。” 程胜没有理他,接着说:“我希望这个活着的人,能够去告诉天下各门各派,唐天固,慕容美都是该死的,我不过替天行道罢了。” 明月师太讥讽道:“你真是想得太天真了,谁也不屑去替你做这种事。” 程胜毫不在乎,说:“去不去那就由你们决定,至于今天之事,可是你们迫我出手,怪人不得,我言尽于此,你们要动手就请尽管发招吧!” 处玉道长怀疑道:“听你的口气,好像已有绝对把握将我们置于死地!” 程胜笑了笑,只把霸刀斜斜举了起来。 纪金虹叫说:“不要和他多说,咱们合力宰掉他!” 他和处玉道长的长剑都被程胜震脱落地,两人一提功力,站了左右两个位置,“呼呼”劈出了四掌。 空灵大师趁机拾铲,拦腰击到,动作之快,一气呵成。 明月师太身形微移,拂尘由身后扫来,古月道长的长剑挽起剑花,力攻程胜胸前三大要穴。 五人忽然联手,威势骤然大增。 程胜低“嘿”一声,一片灿烂的光华,从他手上推出,迎着空灵大师、明月师太、古月道长的来势,还攻了一招。 刀气所击,迫得处玉道长、纪金虹掌力,施展不出来。 空灵大师赞道:“好刀法!” 月牙铲一紧,不顾一切的抢攻了三招。 其余四人也是一样,掌风和刀气纵横旋激之间,也各自以生平绝学狠狠的攻去。 掌风如雷,刀气纵横。 天空变色。 眼前五人都是雄霸一方的绝世高手,若在平时,不要说他们根本不可能联手,就是一般人想见他们一面也都很难。 程胜先前已受了伤,此刻在五大高手围击之下,觉得胸闷气胀,顿感分秒都有送命的可能。 他仰天吸了一口气,唰地挥出一记“回风舞柳”。 刀光霍霍,一道刀芒在夜空中一盘,他首先逼开了古月道长和空灵大师两人的攻势。 明月师太拂尘一挽,千万道银丝当头洒下。 这一招快若电火,正是对准程胜的空门而攻。 梅娃和兰娃在旁一见,担心不已,异口同声大叫:“驸马爷当心!” 程胜莞尔道:“阮宰羊!” 说话声中,刀突地转了回来,银虹暴涨,硬生生的把明月师太拂尘压过一边,霸刀一滑而入。 “哎!”明月师太惨叫一声,拂尘一落,她以手抚着胸口,满身鲜血的向后暴退。 空灵大师怔了怔,手上也慢了下,冷不防程胜的刀已至,他正待回铲来挡,已来不及了。 “噗!”地一响,胸口也着了一刀。 明月师太和空灵大师的刀不过转眼间事,处玉道长和纪金虹都不由直冒冷汗吓呆了。 古月道长比较冷静,目睹大喝道:“快退!” 他当先一退,纪金虹和处玉道长也都警觉过来,双双急向后纵。 程胜满脸杀气,冷笑说:“还想溜栓,卖瞑梦了。” 霸刀一振,直奔飞逃中的处玉道长和纪金红。两人回首一瞧,忽见刀光已追了过来,只吓的脸色大变,拼命运劲向霸刀拍去,两人已是满头大汗。 程胜微哂道:“躺下吧!” 霸刀一垂,两道长虹如飞洒出,处玉道长和纪金虹都觉胸口剧痛,身子登时一颤,“咕咚”仰天便倒。 程胜吁了口气,看着古月道长,说:“我实在不愿杀人,这都是他们逼我的。” 古月道长心有余悸的道:“你为什么不把我也一起杀了?” 程胜缓缓摇头说:“道长并未如何相逼,再说,我也极需一位正义之士,替我向武林同道解说,我的刀并不是很鸭霸。” 古月道长踌躇地道:“你虽然把贫道抬得很高,但你敢肯定我会答应你吗?” 程胜用布包起了刀,诚恳说:“务请道长大力帮忙罗!” 古月道长根本想不到他会恳切的说出这番话,当下怔了怔,心想:“此人处事诚恳,刀魔所累,实在是武林中擎天大柱,只可惜他投错了门,才惹出这许多是事。” 程胜见他不说话,即道:“道长如有困难,我也不勉强,道长看着去办吧!”说罢,向梅娃和兰娃招了招手,三人齐向前走去。 古月道长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不由仰天叹了一口气,悻悻然走了。 ****** 梅娃忽然惊叫:“驸马爷,你受伤啦!” 原来,梅娃一直关心着程胜,此时发现他步履不稳。 他既不是铜铁身子,刚才在空灵大师面前,可是硬撑,此刻怎么也忍不住,张口喷出鲜血。梅娃和兰娃见之大惊,两人慌忙将他扶住。 兰娃关心道:“驸马爷,看样子你伤的不轻,我们最好就在附近找个地方休息。” 程胜举目朝四周一望,并无适当地方可以休息,同时他顾虑到会有一些好事之人来纠缠。 因此,他说:“我想大概没问题,慢慢走一程吧。” 梅娃心急,道:“你不要再膨风(吹牛),这样倒楣的是你,我们都看得出来,刚才你是咬牙硬撑,现在歹人都走得干干净净,你为什么还不休息一下呢?” 梅娃说的都是实情,但是程胜天性硬骨头,他无力挥挥手说:“谢谢你们,我……我们还是慢慢走着再说。” “噗咚!” 怎知,话才刚说完,他人就一跤跌倒在地。 兰娃忙道:“梅姐,你看这该怎么办呢?” 梅娃杏目一扫,忽然大叫:“你看前面半山腰不是有座山神庙,我俩把驸马爷扶到那里去。” 兰娃秀眉微皱,道:“在这里不也是一样吗?” 梅娃急摇头说:“驸马爷仇人太多,我猜想他刚才之所以不愿意休息,主要就是为了避仇,若是让他在此地休息,和刚才又有什么两样呢?” 兰娃若有所悟,道:“梅姐说得对,我们就扶驸马爷到那山庙去休息。” 当下,她们一人扶着程胜一只手,用半扶半抱的姿势,一提劲力,如飞的向那座山神庙奔去。 ****** 那是一座颓废的关公庙,两扇大门的红漆都已脱落,口周围墙大半都已倒坍,尤其在沉沉深夜中看来,更显得一片孤凄冷清。 进了大门,殿中的神像更是连脸都看不清楚,一阵冷风吹来,梅娃和兰娃不由毛骨悚然。 兰娃颤声道:“梅姐,好怕人啊!” 梅娃本来也有些怕,但她这时却不得不壮起胆来,安慰她说:“这有什么好怕呢?快扶驸马爷到后面去看看。” 兰娃抖擞精神,道:“好吧,我们找一个最隐秘的地方,替驸马爷把伤势治好,然后好赶快去找公主。” 两人扶着程胜来到后院,后院共有东西两排房子,梅娃朝右边那那房子一指,说:“把驸马爷扶到那里去就行了。” 房子里面布满灰尘蛛网,两人也顾不了许多,把程胜放在地上。梅娃吁了口气,道:“现在可以开始救啦!” 兰娃怔怔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程胜,说:“我从来都没救过人,怎么办?” 梅娃也傻眼了,因为她也不晓得怎么来救程胜?要是程胜醒着的话,她们还可问一问他,可是他却昏迷不醒,脸色发青。两人呆呆地楞在那里,心中又急,却不知如何是好?夜风冷冷在吹。 梅娃情不自禁看了看脖子上的衣领,突然她心中一动,喜道:“有了,有办法啦!” 兰娃忙问:“什么办法?” “是……” 梅娃一张脸羞红了,垂着头,忸怩的说不下去。 兰娃却急死了,催道:“有法子救驸马爷还不快说,救人如救火,迟了就来不及。” 梅娃一扣,心里着实紧张,顾不得脸红,便说:“我是听张婆婆说过,人若昏迷不醒,便要想办法刺激他的器官,再输口气给他,然后再来个阴阳调和,人就会慢慢痊愈。” “怎么个刺激他的器官呢?” 梅娃娇着道:“婆婆说我们女人身上有一股‘香’,这股香气最能刺激男人的器官。” 兰娃忍不住往自己身上嗅了嗅,失望说:“没有呀,我只嗅到一股汗臭而已。” “有的,是股原始的香气。” “婆婆有没有说,要在什么情况下我们才能散发出那股香气?” 梅娃又飞上红晕,娇羞道:“婆婆说,女人若要身上散发出自然香,就得除去身上所有的衣服,让身体沉浸在大自然,然后尽情的扭动,扭动,让自己陶醉、喘息,到时身上发出来的汗都是香的,吹出来的气也是香的。” 兰娃似乎懂了,说:“那就快点脱吧!” 当下,梅娃和兰娃便开始动手脱衣解带,她们本来生得就不难看,起初有些忸忸怩怩,你看我,我看你,又是紧张又是羞赧。 转眼间,两人衣裳尽去,赫然露出高耸丰满的双乳,和一身雪白如玉的胴体!那玉雪般的双乳上的嫣红两点,特别诱人。 也是最能叫男人神驰意荡。 兰娃瞧着梅娃的美好胴体,禁不住脱口赞道:“梅姐,你的胸部很好看啊!” 梅娃一阵羞红,说:“你的肚脐小巧可爱很迷人。” 兰娃“噗哧”笑了一声:“别现了,救人要紧。” 当下,她俩扭动纤细的腰肢,扭动得那么美,丰满的双乳,随着她们的扭动在不停波动。 泥婆罗的女孩是最擅长舞蹈,也喜欢跳舞,梅娃、兰娃一跳起舞来,就浑然忘我,也忘了羞怯。 月光,洒在她们身上,使她们裸体看来更光滑,柔美。 月光下,但见玉腿翻飞,时而仰头摆脑,时而扭腰摆股,她们跳得起劲,跳得如痴如醉。 她们跳得香汗淋漓,娇喘吁吁,春心荡漾。 这时,梅娃娇喘道:“快给驸马爷输气。” 两女立即奔到程胜面前,俯下身去,口对口给程胜吹气。 两人轮输气,一口一口如兰之气,缓缓送进程胜嘴里。 程胜似乎连气都已喘不过来,只觉一个冰冷、光滑、柔软,而带着弹性的双乳,压在他的胸膛上。 还有一股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体香。 这种香,并没有花香来得好嗅,但奇怪的是,这香气从她们身上发出来时,却已能够将人类最深沉的欲望唤起。 程胜就是被这股体香唤醒的。 他眯着一条缝在偷看,忽见梅娃、兰娃两女脱得一丝不挂,在他面前扭腰摆屁,又是吹气,又是掠拢(按摩)。 “哇拷,她们在卖什么春?” 此时,忽听兰娃焦急道:“驸马爷还是没有动静?” “没关系。”梅娃说:“咱们继续跳,来刺激他的器官。” 程胜一听到她们讲话,立即闭上眼,等到听到娇喘,呻吟声时,他又偷偷睁开一眼,却见她们又在扭腰摆屁跳起舞来。 纤腰如蛇般地扭着。 尖挺的双峰,颤抖着。 双峰上嫣红的两点,有如小樱桃,令人馋涎欲滴。 小腹下那片黑色“天地”,更是令男人犯罪的泉源。 程胜已经完全被迷住了。 他不晓得该怎么来抗拒这诱惑。 他忽然觉得自己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连嘴里都在发干。 最让人挡味条(爱不了)的是,梅娃居然捧住了他的脸,对着他耳朵轻轻吹气。 程胜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有变化了,很要命的变化。 而兰娃好死不死却像发现新大陆的大声道:“梅姐,有动静了。” 梅娃忙问:“在哪里?” 兰娃指着程胜的裤裆,说:“就在他的裤裆里,我看见有玩意蠕动。” 程胜哭笑不得,暗叫:“哇拷,这下毁了,万一她们去告诉古珠珠……” 他实在不敢再往下想。 梅娃竟一把握住程胜裤裆里的“玩意”,忽又吓了一跳,羞红了脸,连忙缩手。 兰娃道:“怎么样?” 梅娃脸羞红,越加显得她可爱,程胜偷偷瞄着,暗叹:“真是讨人欢喜的女孩。” 梅娃红着脸,柔声说:“好海(大)好硬,好吓人!” 兰娃诡笑道:“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说可不可以进行阴阳调和?” “哇拷,阴阳调和?”程胜一惊,暗忖:“她俩到底想干什么?” 梅娃说:“硬度够硬,应该可以进行阴阳调和了。” “我们应该怎么做?”兰娃道。 梅娃说:“首先要把驸马爷的衣裤脱手,然后……” 她欲言双止,整个脸却羞红了,皮波流动,瞧着程胜似乎又爱又怨。 兰娃急道:“然后怎么样?你怎地老说一半话,真是急死人啦!” 梅娃轻声道:“然后送上咱们的身子,这样驸马爷一定会醒……” 话语未了,忽听程胜蹦了起来,说:“哇拷,用不着你们牺牲这么大,我已经醒了。” 梅娃、兰娃惊喜万分,就要奔上前去,程胜就地一滚,滚到一张戛桌子底下。 “你们千万不要过来。”程胜大声道:“我这个人并不是个好人,你们如果真要过来,我可能就会忍不住真要吃掉你们。” 梅娃、兰娃异口同声,娇羞说:“只要你的伤能恢复,就算吃了我们,我们也愿意。” 程胜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们都很忠心,只是你们这样胡搞瞎搞,什么阴阳调和,不但救不了,反而会害得我马上风。” 两女听了,吓得花容失色,颤声说:“我们,我们莫宰羊……” 程胜一笑,道:“你们也是一片好意,我怎么怪你们,现在你们快穿上衣服,让我安静地疗伤。” 闻言,两女才发觉自己仍是一丝不挂,娇脸不由飞上一片红晕,连忙拾起衣服穿上。 ****** “沙沙沙……” 她们刚刚走出房外,忽听一阵疾促的脚的走进来。 两人只道有人要来找碴,连忙拔出剑来,哪知又传出“咕咚”一响,从此便无声息。 兰娃忐忑不安道:“梅姐,你听出刚才有人进来吗?” 梅娃点了点头道:“不但有人进来了,而且我还敢判断这人已受了重僵,刚才那‘咕咚’一声,必是那人不支倒地。” 兰娃害怕道:“咱们要不要去瞧一瞧?” 梅娃的右手一举,道:“驸马爷伤势未愈,我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兰娃颔首同意,两人目光禁不住朝发声之处望去,便见一条黑影在地上匍匐,并缓缓爬了进来,他每爬动一步,便重重的喘息一声。 女人的心一向都比较软,梅娃本来叫兰娃不要管闲事,但是她却忍不住中奔了过去。 那人年龄不大,脸如淡金,大概因为他跑了很长一段路的关系,全身都被汗水湿透,而且湍息得非常急。 兰娃问:“喂,你怎么了?” 那人惊恐的哀求道:“姑娘行行好,后面有人追我,请两位姑娘快把我扶到暗处去躲一躲吧!” 梅娃冷冷道:“看你害怕成那副样子,究竟是谁在追你?” 那人嚅嗫的说:“两位姑娘听过邙山三鬼的名头吗?” 悔娃和兰娃互望一眼,摇头齐声道:“谁是邙山三鬼呀?” 她俩从未在江湖上走动过,别说“邙山三鬼”的名头没听过,只怕比邙山三鬼更厉害的人物,她俩也未曾听说过。 邙山三鬼名倾天下,那人料不到她俩竟然连这三个大名鼎鼎的魔头都没有听说过。 “两位原来是江湖菜鸟。” 兰娃莫名其妙道:“菜鸟?什么是菜鸟啊?” 那人见兰娃连“菜鸟”两个字都不懂,若不是他伤势太重,恐怕忍不住都要笑出声来。 他已没有时间多作解释,当下疾说:“唉,总之邙山三鬼是三个非常厉害的角色,他们马上就要到了,请你们快将我扶到里面去躲藏吧!” 这个人脸上露出无比的恐惧之色。 梅娃怀疑道:“他们真这样厉害吗?” 那人惶恐说:“我说的都是实话,骗你们干吗?” 梅娃不解的问:“你既然知道他们厉害,为什么还要去招惹他们?” 那人紧张道:“我可没吃龙鞭,哪敢去招惹他们,是他们探听到我身上有件宝物,就拦路抢劫,好佳在我溜得快。” 梅娃微微一笑说:“这样看来,你身上的东西一定很贵重罗?” 那人不禁一愣,才发觉自己把话说漏了嘴,但事已至此,又见两女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心想:“我现在正有事求她们,就是把事实说了出来,相信她们也不会对我萌生歹意。” 他念头闪过,便道:“实不相瞒,我身上之物乃是巫山派镇山之宝。” “哦!”梅娃惊讶说:“太凡镇山之宝都是很重要的东西,你为什么要带在身上乱跑?” 那人苦笑道:“我有苦衷……” “呀——”话未说完,忽听一声凄厉之声从山下传来。 那人一听,不由骇然说:“不好,他们追来啦!” 梅娃和兰娃虽然不知邙山三鬼的厉害,但是刚听那震人心弦的怪啸之声,两人也不觉毛骨悚然。 梅娃伸手一托,把那人扶到一个暗角之处,道:“你就在这里躲千万不要走动!” 那人点了点头,右手紧紧抓住一样东西,抵住心脉之间,刹时伤势似乎好了大半。 梅娃和兰娃虽然都注意到他的动作,但却不知他手上抓着的是什么? 须臾间,那厉啸之声已来到临近,三条瘦长的人影已飘飘落在院子中。 来的三人正是邙山三鬼,事隔十年,这三人的武功越来越精纯,就从他们方才飞身飘下的身手,显然轻功已到颠峰。 中间那人左顾右盼,冷漠道:“一定在这里了。” 右边的接道:“除了这里之外,他已别无去处,待我去擒了来。” 江湖上传说阴九幽和邙山三鬼,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只是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罢了。 其实,三鬼并不敢确定那人在此,是以目光不断向四周搜寻。 院子四周一片静寂,就是风吹一片落叶的声响也听得出来。 程胜已经调息了个把时辰,内伤也好了一半,刚才外面在说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尤其听到“邙山三鬼”四个字,心中不由一激动。 他在想:“哇拷,想不到邙山三鬼会自动送上门,我究竟是霸刀的面目找他们的碴?还是用师父的名义找他们算帐?” 这个念头还在脑海盘旋不定时,邙山三鬼已经如飞而至!梅娃和兰娃已回程胜身边,两人见他仍然坐在地上,以为他还在疗伤,所以不敢出声打扰。 程胜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梅娃连忙低声说:“驸马爷,伤好了吗?” 程胜轻声道:“虽未全好,但也差不多。” 兰娃便道:“驸马爷,你认得邙山三鬼吗?” 程胜一笑,淡淡地道:“他是我的仇人。” 梅娃和兰娃听了,芳心不由一惊!就在这个时候,忽听外面有人喝道:“什么人在说话?” 程胜连忙由身上取出一包东西,在脸上涂抹抹,立即换了一个人,两女纳闷他为什么要把自己装扮得又丑又老?随即朗声说:“老夫刀魔,三鬼,好久不见啊!” 此语一出,不但邙山三鬼大吃一惊,就是那受伤的人,心头也不禁为之一震。 鬼头刀阴森和白骨爪阴凉,慌忙往阴寒两边一站,三人举目望去,但见一个面容奇丑的人,正一步一步提刀走了出来。 邙山三鬼异口同声道:“咱们曾听人说,你曾在神刀门杀死了唐天固,金城宇你的命比乌龟王八还要硬赖。” 他们邙山三鬼说话一向都是异口同声而出,但是彼此之间相互说话还是要分开来的。 程胜沉稳的道:“你们一定很奇怪是吗?” 邙山三鬼齐声说:“不错,咱们的确感到奇怪!” “嘿嘿——”程胜冷笑道:“你们现在不会感到奇怪了吧?阴森,还呆站着干什么?动手吧!老夫今日非在你们身上,戮千百个窟窿不可!” 邙山三鬼急举手,说:“现在不急动手,咱们有一事请教金大侠。” 程胜怏悒道:“哼!你们有什么屁,就赶快放。” 急见师父的仇人,他实在有点忍不住心中的激动。 邙山三鬼却是不愠不火,对于程胜的话,好像没有听,到似的,怪腔怪调的说:“请问金大侠,刚才可曾瞧见侯冠生的儿子逃进来?” 程胜心中一动,暗想:“原来那家伙是侯冠生的儿子,怪不得他身上怀有巫山派镇山之宝。” 但一派之宝乃该派之灵魂,不但珍奇宝贵,且为该派盛衰之象征,侯冠生怎么舍得把这样重要的东西,交给他儿子拿在外面乱闯呢?程胜道:“老夫看见了,你们又想怎么样?” 邙山三鬼毫无表情说:“你没有把他杀死?” 程胜道:“老夫从不杀毫无反抗之人,难道你们还不知道?” 邙山三鬼颇为意外,说:“他是你仇人的儿子啊!” 程胜冷笑道:“老夫对任何人都是一样。” 邙山三鬼相互一望,老大阴森说:“有件事恐怕金大侠还莫宰羊,你上次在神刀门杀了唐天固,同时也杀了七派掌门,巫山派侯冠生就是其中一个,他们当然也想雪耻大辱,因此在何长青的建议下,不惜由侯少坤带巫山之宝‘元精’去东海。” 程胜一怔,奇怪道:“他长途跋涉去东海做什么?” 阴森诡谲的一笑,说:“侯少坤准备带着元精去敌给飞鲨鱼岛主百里涛,央求百里涛前来中原一趟,务必将你除去而复快。” “哦?”程胜微愕。 阴森冷言讥笑又道:“而你不但不杀他以绝后患,反而要来保护他,岂不是天下一大笑话。” 程胜面色变了变,暗忖:“他们为了找我报仇,居然连稀世珍宝都肯牺牲,实在出乎我意料之外。” “元精”是一件玉器,其名出于尚书,通体漆黑如墨,自然散发着一股清凉之气,据说无论是何种伤毒,只要将它在伤处周围一滚,无不立见奇效。 百里涛乃是当代武林奇人,他的年龄大约已在一百岁以上,但外表看上去不过四十来岁的样子,单从这点就可以看出他修练之深,至于武功如何?那就不必再问。 ****** 躲在隐密处的侯少坤,此刻,正用元精疗伤,他见邙山三鬼把他此行的秘密抖了出来,心中不由大急,冷汗直冒。 程胜泰然道:“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件事,但我一生从不做打落水狗的事,有我在这里,也就不准你们伤他儿子一根毫发。” 邙山三鬼十分惊讶,道:“邪门,邪门,想不到刀魔会干保镖,简直跌破专家的目镜(眼镜)!” 程胜老气横秋,道:“这没有什么邪不邪的,我坦白告诉你们,我不希望把上代冤仇延到下一代去而已。” 侯少坤在暗处听了,心中稍为安了一些。 邙山三鬼奚落说:“只怕你不是这款心意吧?” 程胜微怒道:“哇拷,老夫倒要请教,我又是什么心意?” 邙山三鬼讥刺的说:“你一定是在害怕,怕百里涛是不是?我看你一听到百里涛三个字,就怕得比比抽(发抖)!” 程胜怒火陡升,厉烈喝道:“放屁!我刀魔岂是怕事之人?” 邙山三鬼冷笑说:“嘿嘿,你怕不怕事又与咱们何干?咱们既有缘再相逢,自然要好好的玩两把,不然就太对不起老朋友了。” 语音方落,阴森已把他漆黑的鬼头刀拔了出来。 程胜知道邙山三鬼极为难缠,不敢掉以轻心。 “说得好,老夫绝不会教你们失望!” “嘿,趣味,趣味,十年不见,你居然学会了幽默。” 鬼头刀已抢先出手,哪知在一瞬间,突见冷、热两道劲风为之大起,分别向程胜一左一右挟击。 程胜不慌不忙,一刀洒了出去。 阴凉和阴寒立刻把双掌一撤,两人身子滴溜溜一转,鬼头刀立抢先着,凶狠无比的朝程胜的刀压去。 程胜大喝道:“江湖人渣!” 他手腕急拧一下,刀势忽然暴裂开来,不但向鬼头刀还了一招,刀势所向,也朝阴寒和阴凉疾射而去。 阴森的鬼头刀疾翻,阴寒和阴凉闻得身后冷风劲疾,两人同时咆哮一声,反掌劈了过来。 邙山三鬼气息相通,谁退谁进?根本不需打招呼三鬼的招式配合得天衣无缝,毫无一点破绽可循。 梅娃和兰娃在暗处望见邙山三鬼的招式,不禁替程胜担心,暗想:“驸马爷连番恶斗,不但没有好好的休息,而且内伤都还未痊愈,恐怕这下要完蛋……” 两女关切情殷,不知不觉慢慢走了出去。 突听有人低声道:“两位姑娘可以过来一下吗?” 两女一听,回头看去,问:“你有啥米代志?” 暗处的侯少坤说:“有一事想请教你,麻烦两位过来一下好吗?” 两女想了一下,便一起走了过去。 只见侯少坤已完好无恙的站在那里,两人都感到万分惊奇。 兰娃讶异道:“咦!你的伤势好了?” 其实侯少坤的伤并不比程胜轻,以程胜功力尚需休养好一阵,但不知侯少坤为何就好的这么快?侯少坤说:“不错,这全是两位姑娘相助之功,我真不知如何报答?” 梅娃含笑道:“不说这些客套话了,不知你叫我们有啥米代志?” 侯少坤朝恶斗中的程胜一指,悄声说:“你们认得他吗?” 兰娃答道:“他是我们驸马爷,怎么会不认识?” 侯少坤不知道程胜脸上易过容,乍听程胜是她俩的驸马爷,不由大感奇怪。 “他是你们的驸马爷,你们不是在讲生笑?” 兰娃噘起小嘴道:“你这人也真是的,既然问了人家,人家好心的告诉你,你为什么又不相信?” 侯少坤凝神暗忖:“这真是怪事,金城宇又老又丑,怎么会被皇上看中了?” 梅娃见他眼珠子直转,不由冷笑道:“你可是想动什么歪脑筋?”侯少坤心头一沉,忙说:“我不过问问而已!” 梅娃瞧着他,冷冷道:“哼,你不必否认啦,刚才那三个恶鬼都说了,你必是什么巫山派掌门人的儿子,要到什么岛去找一个人来杀我们驸马爷是不是?” 侯少坤见事机败露,歹毒之心油然而生,但表面上仍然装出十分委屈,说:“你们不要听他们乱说,我刚才不是已说了,邙山三鬼才是天下第十大坏蛋。” 梅娃瞟他一眼,道“看你鬼鬼崇崇的样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侯少坤挺起胸来,正经说:“我可是出身名门正派,十足十的大好人。” “哼!”梅娃向兰娃招招手道:“我们好心救了他,驸马爷刚才也一再维护他,想不到这家伙还想动驸马爷的歪脑筋,他的心挖出来喂狗,狗还嫌臭呢!” 说罢,和兰娃转身就走。 谁知两女刚举步欲走,侯少坤突然双手齐扬;向她俩的“软麻穴”袭去! 梅娃和兰娃想不到侯少坤会从背后偷袭,腰间一紧,便向后倒去。 “桀桀……”侯少坤脸上露出淫笑,上前一步,顺手把两女接住。他心中想道:“这两个女子既然能和刀魔逗阵(在一起)扣留下来今后必然会大有用处,到时我就不怕他不就范。” 侯少坤一手挟住一人,脸上露出色眯眯的笑容,悄悄自一个隐僻之处闪了出去。 若在平时,侯少坤在暗处做了手脚,是瞒不过程胜和邙山三鬼的,只因现在四人缠斗正紧,谁也无法分神旁顾,所以才让侯少坤轻易得手。 程胜内伤未愈,加上又顾忌邙山三鬼的怪异武功,所以一直没有占上风。 邙山三鬼则是猛打猛攻,怎奈程胜刀法鸭霸,三鬼纵然施尽了金刀,也毫无一点进展。 由于久攻不下,鬼头刀阴森还能够沉得住来,而阴凉和阴寒就大感不耐了。 阴寒大步一跨,突然贴身欺到程胜的身前,不要命的五爪一扬,一股阴风迎头袭下。 程胜及时瞥见,一刀斜挑而起,阴寒不敢以手试刀,赶紧转身向后即撤。 “喟!”鬼头刀怪啸,猛地一刀扫了过来。 程胜刀势一挽,阴森乍感有一股大力压了下来,鬼头刀身一歪,人就硬被撞退了两步。 手腕尸紧,一缕银光电射出,“噗”地一响,阴森的肩头已中了一刀。 阴寒和阴凉见状大骇,厉啸一声,一爪、一掌已飞袭而至!程胜虽一刀逼开阴凉的一抓,却被阴寒磷火掌劲力撞击,脑子一闷,心口一热,竟连心肺也为之大震。 他赶紧向后暴退,连忙运用功力把那口热气逼住。 阴寒和阴凉也不追赶,两人退到阴森身边,急道:“老大,你的伤……” 阴森勉强摇头说:“不要紧,老二,他已经被你掌力击中,千万不要松手,快去除掉心腹大患。” 一面说,一面扯下一块衣服,包札了伤势。 阴寒和阴凉朝程胜看去,立刻又长身而上。 程胜心中又恨又急,心想:“叶拷,若非我的内伤未愈,否则早把这三个鬼杀掉了。” 看来今天是难报师父仇了。 一念及此,内心不禁生起了一丝愧疚感觉。 阴寒和阴凉在程胜两边一站,缓缓把手臂扬了起来。 程胜紧紧握着刀,脑子却胀得厉害,几乎爆炸一样,但他表面力持镇定,星目眨也不眨的注视着二人。 “呀!”阴凉首先发难,一股灼人的劲力,挟着雷鸣般的声音,向程胜撞击而至!程胜身子一挪,就移到了阴寒身边。 阴寒也一声怪啸,五指扬起阴风,直袭他胸前玄机,将台、期门、章门,心坎五大要穴。 程胜滑步疾间,身子刚好落在阴寒、阴凉两人中间。 两人一瞧,认为是千载难逢的良机,阴寒毫不考虑的横身欺去,五指飞扬,连续发出了五招。 阴凉更不怠慢;磷火掌带着十成劲力也猛击过去。 哇拷!程胜竟不避不闪去挨这两掌。 没搞错吧?就在一掌、一爪快要接近时,突然发现程胜手上银光暴然伸出。 阴寒、阴凉两人满以为此次拼力一击、定有十成把握将程胜击毙,怎料程胜会不要命。 两人突觉面前有-道犀利的刀势直射而入,登时慌忙向后暴退。 程胜冷冷道:“你妈妈的,给你们蕃茄汁呷。” 阴寒乍感左腿一热,阴凉则感右臂一麻,当他俩看时,手上和腿上都染满了鲜血。 这还是他们闪避的快,要不,命早就没有了。 阴寒-跛一跛的走了两步,寒声道:“十年不见,他的功力比从前进步不止十倍,老大,看来咱们又跑冤枉路啦!” 阴森朝阴寒瞄了一眼,然后又朝阴凉瞧了瞧,再看自己肩头卜的伤,他实在料不到会弄的这么狼狈。 “唉!” 他长叹了一声,挥挥手说:“漏气,走吧,这次卖屎,下次加油。” 三人便头也不回的垂头丧气的离去。 程胜暗暗吁了口气,喃喃道:“哇拷,若不是刚才拼了最后气力挥出那一刀,只怕还吓不跑他们。” 然而他想起梅娃和兰娃也该出现了,为何到现在还不见她们的人影呢?“梅娃、兰娃,你们可以出来啦!” 谁知,不管他如何喊叫,就是没有回音。 他开始觉得不对劲,顾不得身上的伤,四处瞧瞧,仍是不见半个人影。 他实在不敢相信她们会出事情。 可是她们也绝不会放他鸽子。 程胜怔忡一会儿,喃喃说:“莫非问题同在侯少坤身上?” ****** 梅娃和兰娃两人,一丝不挂躺在草堆中,她们不是在替人疗伤。 而是被人疗。 当侯少坤色眯眯伸手一挑她们腰带时,穿在她们身上的衣服立即便解开,露出丰满而柔软的胸膛。 侯少坤有些惊讶!这更刺激了他的欲望。 “嘿嘿,太好了,省事,省事。” 侯少坤一副色迷心窃,伸出两个魔爪,朝梅娃尖挺的双峰抓去。 梅娃花容失色,可惜穴道被制无法抗拒,只能眼睁睁看着魔爪在身上揩油。 “不要……” “不要……” “你叫,你叫呀,你越叫,我就越兴奋……” 梅娃吓得不敢再叫了。 只听“嘶嘶”几声。 梅娃苗条,诱人的胴体,已赤裸裸现在侯少坤的面前。 她两条白晰而紧挟在一起的腿,已和双乳同样在夜风中,微微颤抖了起来。 她眼中虽已流出了羞侮委屈的眼泪,却又流露出火一般的悲愤和怨毒,恨恨地瞪着侯少坤。 侯少坤却贪婪地瞧着,那诱人的胸膛,那光滑的小腹,那白晰的腿…… 第十章 兽狂淫魔该人欺 一旁的兰娃见侯少坤忽然抱起梅娃赤裸裸的身子,不禁惶恐大叫:“你要干什么?” 侯少坤色眯眯笑道:“你说我要干什么?当然是带她去亲热亲热。” 梅娃闭上了眼睛,眼泪终于一连串流了出来。 兰娃大叫:“你敢,我就跟你拼了。” 可惜她也被点住穴道,只能动口不能动手。 侯少坤哈哈笑说:“你别生气,也别心急,待会就轮到你了。” 兰娃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她简直不相信面前这长得衣冠楚楚的男人,竟是个禽兽不如的人。 她咬牙切齿的骂道:“禽兽!” “哈哈,到时我让你舒坦时,你就会叫我一声亲哥哥啦!” 然后,他就抱着梅娃到别处去了。 ****** 月光下,梅娃赤裸的身子,就像一条银色的美人鱼。 侯少坤已迫不及待抚摸着她高耸的双峰,他身上也立即起了变化。 浑身迅速猛地鼓胀起来。 尤其是他裤裆里的玩意儿。 他喘着着气说:“你真是个古槌的查某(可爱的女人)。” 梅娃连脚趾都冷了,颤声道:“你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你是不是害怕了” 梅娃整个人都软了。 整个身子都发起抖来。 她竟已不在那么恨这个人。 她也微微喘息,侯少坤看了,心里在笑,竟似已看透她已心动。 梅娃整个人似乎巳酥麻了。 侯少坤柔声说:“你不用怕,我会很温柔地对你,非常非常地温柔……你立刻就会发觉,这种感觉能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喘息声已经开始浓重粗重。 梅娃在他温柔的抚摸下,不安地扭动着,一阵紧过--阵喘着气。侯少坤瞧着梅娃荡漾的眼波,笑了笑,已到时机成熟时候了。 于是,他急切地,贪婪地占有了梅娃。 梅娃娇喘又羞怯!待一切喘息声归于平静时,梅娃突然说:“你占有了我的身子,我不恨你。” 侯少坤目中露出得意的微笑,道:“我做的虽不对,但我的心却是真的喜欢你。” 他又触及了梅娃的身子,梅娃并没有表示反感,这意思侯少坤当然清楚得很。 然后他又紧紧抱着她,状在梅娃起伏的胸脯上,说尽上世上最温柔,最甜蜜的话。 梅娃几时碰过这种情场高手,她完全投降了。 她鼓起勇气,咬着嘴唇说:“只要你说的是真的,只要你莫忘记今在的话,我愿一辈子跟着你……只求你放了兰娃……” “对,还有一个兰娃……” 忽然间,侯少坤以最快的迅速跳了起来,箭一般朝兰娃的地方窜去。 他好像立刻就忘记了梅娃。 梅娃忽然一下子掉入冰窟里,哭着大骂:“你这个禽兽,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黑夜中传来侯少坤的笑声:“你不要生气,不要肚(忌妒),既是好姐妹,有福就该分享。” “啊——” 不久,黑夜中传一声凄厉的痛苦声。 梅娃听到这一声痛苦的呻吟,整个心都碎了。 ****** 程胜仍然咬着牙忍着内伤的疼痛,在院子四周细搜了一遍,果然连侯少坤也不见人影。 程胜忧心如焚,本想去追,怎奈全身使不出一点力气,踉踉跄跄的退回房中,准备把伤疗好之后再去追人。 哪知身形甫动,却只一人笑道:“你在找人?” 程胜一惊,回头望去,不知何时,侯少坤一脸狞笑站在院中。 程胜心中一宽,暗想:“我以为了走了,原来还藏在暗处,这么说,梅娃兰娃的离奇失跌与他无关!” 他若知道侯少坤干的好事,不吐血才怪! “哇拷,你怎地宰羊老夫在找人?” 侯少坤精神似乎特别朗爽,笑道:“你也别老夫少夫,你瞒得过邙山三鬼,却瞒不过我的霸刀情圣!” 程胜不由一怔,笑着说:“好就算我是程胜,找我有事?” 侯少坤诡谲一笑,道:“你认不认得本少爷?” 程胜点了点头说:“当然认得。” 侯少坤骄气万丈的道:“那就好说话,你杀了我爹,今天要你还个公道来。” 说罢,恶狠狠地扑了过来。 程胜瞧着他得意神色,好像刚刚捡个大元宝似的,即道:“等等,我有话要说。” “嘿嘿!”侯少坤邪笑说:“可是关于那两位姑娘之事?” 程胜道:“不错,你把她俩怎么样了?” 侯少坤淫笑说:“你放心,我对她们照顾得无微不至,温柔又多情,她两个都感到十分满足,嘿嘿!” 程胜气道:“你这个畜牲,这笔帐先记着,我还要问你,巫山派的镇山之宝‘元精’真在你身上?” 侯少坤哈哈大笑说:“不错,难道你也想抢?” 程胜摇头道:“哇拷,非份之物我绝不要,只是我现在伤的很重,正想借它一用。” 言讫,伸出手来。 “用完立刻还你。” 侯少坤瞪着他,是你当我是白痴呀,笨蛋!侯少坤当然不是白痴。 程胜更不是笨蛋。 那谁才是头脑透豆呢? 侯少坤本来已挟着梅娃和兰娃远去,但他忽然灵机一动,暗想:“刀魔和三鬼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双方拼下去,定会两败俱伤,那自己不是可以捡个便宜除掉刀魔,元精又不必拱手他人,这种美好的事,我干嘛要放弃。” 所以,他便悄悄溜了回来。 侯少坤一直藏在暗处观察,双方的情形逃不过他的眼睛,程胜一刀吓走了邙山三鬼,他旁观者清,已看出程胜已不行了。 所以一面和程胜说话,一面睁大眼睛注视着他,直到程胜已是强弩之末,就是不打,转眼也会自己倒下去。 因此,当程胜向前跨出一步,他也迎了上去。 “谁怕谁呀!” 侯少坤“呛琅”拔出长剑,冷冷的道:“今天我就要瞧瞧霸刀是怎么地鸭霸。” 手腕一振,雪亮的剑尖已逼到面前。 程胜只觉眼前一花,勉强抬起手掌拍去,谁知力不从心,那一掌竟然失去了准头。 “哈哈——”,侯少坤大笑说:“哎呀,你怎么手软了,是不是没有吃大补丸?” 他那一剑本来可以把程胜刺死,但他存心要在杀死程胜之前,要像猫戏弄耗子似的先加以羞辱一番,所以又把手中长剑撤了回来。 程胜气喘如牛,他想把功力提起,但因内腑已受了重伤,所以都落空。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心忖:“想不到我今天会死在侯少坤的手中,真是见笑(丢人)!” 侯少坤把长剑抖了一抖,讥讽地道:“你可别客气,尽管出手好了。” 语毕,“唰”地又是一剑划来。 程胜师仇未报,不甘心就死,故拖着身子,狼狈闪到一边。 侯少坤幸灾乐祸的说:“哎呀,怎么今天讲起客气来了?” 说话之时,挥剑追击过去。 程胜此刻再也无力闪避,只听“嘶”地一声,身上衣裳已被划破,登时出现了一道血痕! “哈哈——” 侯少坤大笑声中,手上剑光又起,刹时把程胜的衣掌划得稀烂,身上又多出了六、七道血口。 侯少坤满脸尽是得意骄狂之色,出手的招式也越来越紧,看样子,他已发泄得差不多了。 最后,一剑飞起,猛向程胜口刺去。 他这一剑存心要程胜的性命,怎料天下事不如意者常常十之八九,空见程胜手掌一扬,一股硕大劲力汹涌撞,出,“喀喳”一声,他的长剑应声折为两半。 侯少坤笑容僵硬,人也被震退了一步。 他作梦也想不到,程胜居然还能发出这样大的劲力,是以眼睛不由睁大了。 不过,当他举目望去时,只瞧程胜身子晃了一晃,“咕咚”一声,仰天向后倒去。 程胜已是强弩之末,刚才一掌,不过激于一股羞愤之气,掌力一出,再也没有力气支持了。 侯少坤恨恨的道:“我只道你有三头六臂,原来你也不过尔尔!” 他愤恨将那把断剑掷掉,人走到程胜的身前。 “嘿嘿!”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侯少坤猛然一掌拍了下去。 这一掌若然拍实,程胜就是九命猫也没有了。 “嗤!”的——声。 忽然在紧要关头,一缕劲风直向侯少坤的“曲肘穴”袭到。 侯少坤吃了一惊,手腕倏翻,把那粒暗器打落,他举目搜视,却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他大声叫道:“暗中偷袭人的是那只狗雄?何不现身出手认识认识?” 四周并无反应。 侯少坤不禁大感奇怪,暗忖:“明明有人用暗器打我,怎地又不见人呢?真是活见鬼。” 他停了一下,但见风吹草动,依然不见有人现身。 侯少坤十分纳闷,心想:“这件事有些古怪,我何不再试一次?” 他再度扬起手掌,一掌拍了下去。 侯少坤这一次已作了准备,掌力拍出,只用四、五成力道,另外一半却是蓄而不发。 “嗤!” 那楼劲风依然向他“曲肘穴”射至。 “哈,逮到啦,看你往哪里栓?” 侯少坤右手一抄,已抓住那暗器,原来是一粒如意珠,应手甚轻,却能发出强劲之力,令侯少坤不寒而栗。 他嗫嚅道:“不知是哪位高人和我讲生笑,我杀的可是江湖人渣,淫虫一条,难道你也要阻止?” 侯少坤的口气已见风转舵,不再是骄狂了,但是仍没有人回应,侯少坤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气愤又说:“既是高人不屑相见,最好也别管我的事。” 语落,双掌一扬,猛向昏迷中的程胜狠狠击去。 他这一次双掌那蓄满了劲力,哪知手臂刚刚台起,耳畔却响起冷冷的声音。 “你的心难道比我还要黑?” 侯少坤大惊,双手赶紧一撤,转身望去,背后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位紫衣少女。 那紫衣少女十八、九岁,芙蓉粉面,眉黛青山,人长得美极了。 侯少坤一见了她的脸,心却往下沉,忖道:“她美丽的脸孔怎地冷得象块冰?” 甚至,连那两只眼睛也你寒森森的刀子一样,叫人望而生畏。 但她的轻功实在高得吓人。 侯少坤吸了一口气,抖擞精神说:“姑娘,你完全错怪好人了。” 那紫衣少女瞧着他,冷冷道:“我哪有错怪你!” 声音也是冰冷,侯少坤突然不敢相信这样漂亮的女子,会说出这样冰冷难听的话,他几乎怀疑自己遇上了鬼? 侯少坤指着躺在地下的程胜,说:“姑娘知道他是谁?” 那紫衣少女冷漠的道:“我当然知道。” 侯少坤生怕得罪她,小心翼翼地说:“他现在好比路边桶,众人旋(嫌),我若杀了他,大家都会欢喜,莫非姑娘会心疼?” 那紫衣少女冷笑道:“你的眼睛青瞑?我不怪你,我问你,你可是巫山派掌门侯冠生的儿子” 侯少坤神气地说:“不错。” 那紫衣少女上下打量一番,更加不屑道:“听说你们这次为了对付程胜,连祖上的宝物都不要了,那块元精可在你身上。” 侯少坤见她语气不善,不禁微怒说:“姑娘说话嘴巴最好放干净些!” 那紫衣少女脸孔一沉,道:“干净也好,不干净也好,我就要你把元精交出来。” 侯少坤更怒,说:“原来你也是来抢我的元精,那就难怪会袒护那小子。” “我实在不愿和你这种长了眼睛的瞎子多费辱舌,我老实告诉你,我不但要袒护他,同时还要救他,我这样做,总比你拿着元精跑到飞鲨岛去献给那个老淫虫好得多了。” “你满嘴胡言乱语,大概也是合伙人?” “你根本不配问,百里涛若是老淫虫,你就是小淫虫,别以为你干的事没人知道。好了,你到底给不给?” 侯少坤往后一退,说:“你别傻了,这件事关系整个武林安危,而且我去飞鲨岛,各大门派都有派人保护,你若要硬抢,那就是摆明了要与大家为敌,我劝你最好别干。” 那紫衣少女蛮不在乎,道:“别拿大帽子压我,我是不会被唬住的。老实说,在当今各大门派之中,有哪一个能够算得上是好东西?” 侯少坤笑了,说:“有种,你竟敢连各犬门派的人,都骂,佩服,佩服。” 紫衣少女冷冷的道:“谢谢,改天我有空,我会再把那些浑球全集中在一块,骂他们个痛快。” 侯少坤觉得这少女挺有意思,笑说:“太帅了,有意思,好,我就透泄个内幕告诉你,八月十五中秋,各大门派已订在庐山开会商量推选武林盟主大事,你若敢去那应是最好的时机!” 紫衣少女螓首一扬,道:“放心,这种机会我绝不会放过,现在我要的却是元精。” 侯少坤脸孔铁青,说:“我说过这件事关系重大,你若想硬抢,除非把我杀死!” 紫衣少女轻蔑的道:“别以为我会舍不得。我若杀你比踩死只蚂蚁还要容易。” 侯少坤膀胱又发火了,疾言厉色说:“口出大言,未必就有大用,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 他一再受那紫衣少女奚落,再忍下去就不像个男人,大喝一声,一记凌厉的掌风已劈了出去。 侯少坤含恨出手,劲道强大惊人,确实不愧巫山的后起之秀。 谁料,他一掌劈出,眼前忽然不见了紫衣少女。 侯少坤吃了一惊,暗想:“莫非我真的碰见鬼啦?” 转念之间,忽听紫衣少女在身后冷冷说:“你以为自己碰上了鬼是不是?” 侯少坤大骇转过身,果见紫衣少女冷冰冰的站在身后,刚才-掌,他连人家衣角也没摸着一下。 侯少坤稳了下激动情绪,蓦地双掌齐出,喘息之间又是五掌,而且掌掌都是致命的杀招。 紫衣少女冷笑一声,突然又不知去向。 这一来,侯少坤真认为自己是碰见了鬼,只听的全身直冒冷汗,根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迅速的掉头,只见紫衣少女又站在身后,脸色都吓青了,大呼:“我的娘呀!” 紫衣少女娇笑道:“哎呀,这么快就搬出娘啦,算啦,你还是交出元精吧!” 侯少坤听她说了话,胆气一壮,大声说:“我早说过了,你若想要元精,除非先杀了我。” 紫衣少女嗤声道:“你想死还不容易,不过像你这种人,我实在不屑出手,怕脏了我手呢!” 说话同时,紫影一闪,人已纵了过去。 侯少坤封出一掌,讵知一点也不管用,紫衣少女五指撕张,宛似五道钢钩似的抓了过来。 他一见大骇,正想向后退去,忽然之间“软麻穴”一紧,登时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紫衣少女冰冷一笑,老实不客气的从他怀中取出“元精”,然后替他解了穴道,一挥手道:“你走吧,不要站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侯少坤见元精已失,哪肯就此善罢甘休,暴喝一声,猛向紫衣少女扑去。 紫衣少女娇嗔道:“不要命啦?” 手掌猛挥,一股大力涌出,将侯少坤震退三、四步。 侯少坤全身颤抖,想拼下去,似乎越丢脸。 可是不打嘛,他又不甘心元精被抢。 “你简直是个女土匪。” 紫衣少女叱喝道:“我早说了,我若要杀你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但我不愿这样做,你还不识趣快滚?” 侯少坤呆若木鸡,半晌说不出话来。 紫衣少女看了程胜一眼,说:“我虽然不愿杀你,可是他若被救活了,那时他会不会杀你,我就不敢保证。” 侯少坤一听,倒抽了口冷气,哪里还敢停留,狠狠的瞪了紫衣少女一眼,怒声道:“你今天虽不杀我,但他日相逢,只要有机会,我必定……” 紫衣少女不等他说完,便抢着说:“是不是也奸杀我,那得练十年武功,十年后我已人老珠黄,你也没胃口了。” 侯少坤愤恨至极,道:“不管时间多久,我对你的兴趣绝不改变,你敢将姓名告诉我吗?” 紫衣少女一笑,说:“你真的对我有兴趣?” 侯少坤道:“不错!” 紫衣少女想了一下,说:“好吧,假若真有那一天,你就来找我‘冷面罗刹’好了。” 侯少坤不曾听过冷面罗刹的名头,但他这时已无暇多想,当下默记在心里,返身奔了出去。 冷面罗刹仍是那么美丽,脸孔仍是那么冰冷,取出元精在程胜伤上慢慢滚着。 她看着程胜时,眼睛却闪着温柔光彩。 ****** 当程胜睁开第一眼时,便见到冷面罗刹温柔的目光。 他并不认识她,但是人家却正在替他疗伤。 他感激的道:“谢谢!” 冷面罗刹一见到他醒来,目中的温柔也不见了,冷冷的说:“你不必谢我,现在你伤都好了吗?” 程胜见她态度冰冷,说起话来语气并不和善,内心大感奇怪。 但是不管怎样?人家总是救他一命,笑丁笑,道:“谢谢,应该是全好了。” 冷面罗刹把元精收回藏在身上,瞧着他说:“既然你已经好了,那么请先恢复你本来的面目。” 程胜愣了一下,暗想:“哇拷,这查某贾歹搞,竟瞧出我是个伪装的。” 既然被人识破,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伸手往脸上一抹,露出本来的面目,笑道:“你瞧我酷不酷?” 冷面罗刹只是盯着他看,面上却是冷冷的,说:“叫什么名字?” “霸刀情圣,其实是程胜,也有人说我是禽兽。” 冷面罗刹似乎对他的名字不感兴趣,问:“刀魔是你师父?” 程胜答道:“不错。” 冷面罗刹面色更冷,说:“可以了,我只想知道这么多,快把你的霸刀拿出来吧!” 程胜吃惊:“哇拷,你这是放的啥米味素?” 冷面罗刹板起脸孔道:“你听见了吗?我叫你拔刀!” 程胜瞧着人她,说:“我救了我,又要找我动手,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冷面罗刹冷然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 程胜微怔,说:“仗义援手,乃是侠者本色,难道你还有用意吗?” 冷面罗刹冷笑道:“不错。” 程胜说:“哇拷,那么又是为什么?” 冷面罗刹毫无表情,道:“简单得很,我希望和你一决生死!” 程胜听了,莫名其妙说:“哇操,你我无冤无仇,不知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冷面罗刹道:“你既是金城宇的传人,我相信你一定听过一个人。” 程胜好奇的问:“是什么人?” 冷面罗刹冷的道:“端木霞这个人。” 程胜恍然大悟说:“啊!原来是端木师母,这样看来,我猜你应该是我的师妹罗,太帅了。” 冷面罗刹淡然道:“一个也不帅,有一件事我相信你不会忘记的,那便是他们两位老人家十年之约,应该由我们履行。” 程胜叹说:“这件事已经是过去式了。因为当我要下山时,师父一再叮咛我,说他很后悔十年前冲动下做的事,希望师母能谅解他,忘了那件事。” 冷面罗刹语声变厉,道:“废话,当时誓约如山,岂是‘后悔’两字就能解决的?” 程胜温和的道:“哇拷,说句老实话,我师父是任性了些,但我相信端木师母当时也不能说就没有错。” 冷面罗刹怒道:“你敢批评我的师父?” 程胜苦笑说:“这不是批评,是实话。” 冷面罗刹大怒,“呛”然拔出剑来,叫道:“目无尊长的东西,你若不说出理由,我就一剑将你杀死。” “哇拷,先消消火!”程胜手一举,说:“理由很简单,师父和师母原是一对人人黑洛(称赞)的虺某(夫妻)对不对?” 冷面罗刹按剑不动,道:“不错,可是金城宇不该自傲狂大,他可以藐视一古的人,就是不能对自己妻子无礼。” 程胜一笑道:“所以,我刚才说师父太任性了。” “用任性两个字解释他的错失,那未免太便宜了些。” 冷面罗刹瞧着程胜目中无意又闪过一片温柔,但很快便消失,又说:“老实说,要不是我师父对他情有独衷,同情他,他这辈子休想娶到老婆。” 程胜一笑,暗道:“能做虺某是缘份,怎可说同情,唉,虺某完鸡(吵架)无好话。” 但程胜却说:“师父也常提起师母的温柔体贴。” 冷面罗刹杏眼圆睁,微怒道:“他既然知道为什么又要当着别人面前,取笑自己妻子的武功是三流货色?” 程胜又笑笑说:“哇拷,师父一句玩笑,师母就当真,不但拂袖离家出走,还赌气说在十年后打倒师父,你想一想,师母是不是也太孩子气?” 冷面罗刹不以为然的道:“人争一口气,佛急一柱香,我师父这样做并没有什么不对,错的全是金城宇不是人。” 程胜不悦说:“不管他们两位老人家怎么闹,我师父总还是你的长辈,你怎能对他说出不是人的话来呢?” 冷面罗刹挑衅地道:“我说了他又怎么样?” 程胜脸色微变,说:“你目无尊长,我站在师兄立场,就可按照家法从事。” 冷面罗刹嗤之以鼻,骂道:“你说这话简直就在放屁,我是棒了师父之命来践履十年之约的,管你什么家法、私法?” 说着,把剑一抬,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程胜耐住性子,质问说:“你虽是奉师母之命,我相信师母绝对没有叫你骂她自己的虺(丈夫)。” 冷面罗刹瞪着他道:“我师父恨死了他,假若师父知道我骂他,她一定会高兴死呢!” 程胜忍无可忍,大声喝叫:“住口,你简直莫名其妙。” 冷面罗刹娇狂道:“你才莫名其妙,我偏要骂怎样?” 程胜苦笑一声,说:“哇拷,我只好以师兄的身份来管教管教你了。” “来呀!”冷面罗刹随口应道,并挥剑在程胜的面前晃了晃,摆出一个挑衅的动作。 程胜实在气她不过,立即把刀解了出来。 冷面罗刹叫道:“对啊,你老早就该拔刀了。” 她慢慢将剑往下沉,蓦地一道银虹飘飞而起,闪电般向程胜奔去。 程胜手腕一振,光芒璀灿,两道光芒在空中盘旋一绞,入耳的尽是“滋滋”撞击之声。 他满心只想“教训”一下冷面罗刹,那晓得刀势一出,才发现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冷面罗刹是要替师父争一口气,所以早把功力提到十成,想在一招之中就把程胜挫败!“喳!” 两道光芒在空中相绞相激,银光闪闪飘飞中,倏听一声大响,程胜和冷面罗刹二人皆一齐向后退去。 两人均朝兵刃望去,兵刃都完好无缺,瞬息之间又摆出一个出击的姿势。 冷面罗刹半嫉半赞的道:“你霸刀情圣的名声红透半边天,起初我以为你是靠刀魔的魔刀,现在一看,你倒真有料嘛!” 程胜微微一笑,道:“谢谢你的黑洛(赞美),只是不管你对我如何黑落?我都得按照家法行事。” 冷面罗刹讪笑道:“你配吗?” 程胜斩截地说:“配不配,最多再三招就可以分晓了。” 冷面罗刹娇叱一声,再度攻出一记恢宏的剑式。 程胜不敢怠慢,立刻举刀相迎,两人一触即分,但刹那之间,银光忽然炸裂开来,一片剑丝银两交错纵横,两人又攻出了十余招。 突然剑光一灭,惊叫声起,两条人影各向后退去,程胜的脸上却充满了惊色。 刚才十击冷面罗刹只觉胸脯被一股奇异的劲力一撞,赶紧撤剑后退。 程胜也不愿太使她难看,霸刀一收,也飞身向后撤去。 冷面罗刹讶然道:“你玩什么花样?” 程胜笑笑说:“并没有玩什么花样?霸刀本来就很鸭霸,你应该听说过。” 冷面罗刹娇嗔道:“你骗人,为什么我的胸……” 她羞红了脸,不好意思说下去。 程胜没事似的说:“好眼光,我施展的乃是波动拳。” 冷面罗刹惊奇道:“原来你已练成波神拳。” “哈哈,练着练着,不小心就练成了。” 程胜说话中,忽见庙外飞进一条人影,此人身法迅疾,落地无声,足见内功修练已到炉火纯青之境。 程胜和冷面罗刹同时举目望去,两人都不由“噫”的叫了一声。 原来,来人身不满四尺,体态苟瘘,生得一张让人发笑的狗头蛤蟆脸。 程胜一看那人驼背,思索一会儿,忖道:“莫非他是大汉驼龙?” 驼子朝程胜和冷面罗刹打量一番,问说:“哪个学会了波动神拳?” 程胜道:“歹势(不好意思),是我。” “很好。”驼子点了点头,转脸望着冷面罗刹说:“巫山派的元精可是在你身上?” 冷面罗刹不屑的道:“在我身上又怎么样?” 驼子自言自语的说:“这样看来,老夫必须同时对你们两人出手了?” 程胜见他口气凸风,笑道:“阁下可是大汉驼龙骆定远?” 驼子傲然说:“既知我名,就应该赶紧把波动神拳献出来。” 程胜反问他:“如来波动神拳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要我给你?” 大汉驼龙骆定远双掌一错,说:“就凭这个!” 程胜一面把刀包起,一面大笑道:“你那双肉掌值不了多少钱,怎么敢强要人家的东西?” “你……”骆定远一恼,运气欲攻。 冷面罗刹忙道:“骆定远,你先等一下。” 骆定远闻言,更加恼火,怒声说:“臭丫头,‘骆定远’这三个字,也是你叫的吗?” ****** 冷面罗刹娇笑道:“我叫你骆定远已算客气了,我要不客气就叫你一声骆温龟(驼子)!” 大汉驼龙不但驼背,身高又矮,生平最痛恨人有说人阳矮子或温龟,冷面罗刹偏偏踩了他的痛脚,不禁勃然大怒,一掌劈了过去。 冷面罗刹正欲举掌相迎,耳畔却传来:“老驼,你也配跟人家抢元精吗?” 语音未了,但见四条人影一齐向骆定远罩下。 那四人的武功并不弱,利用“小巧翻云”的身法向四周一分,蓦听一声娇叱,一缕金光已电射而至!来的人是三男一女,年龄都不超过三十岁,全身蓝色的劲装,四人满脸杀气,正是霸王庄中的“四霸天”赵松、赵柏、赵桩、赵梅四兄妹,每人手中拿了一支熟铜三棱鞭。 霸王庄向以特立独行闻名武林,和黑白两道的人都没有来往,他们很少在武林中出现,偶一出现,也必然有他们目的。 由于他们武功霸道,行事又莫测高深,所以一般武林人物,都把霸王庄的人视为棘手货。 关于霸王庄的行径,程胜也从金城宇那里知道一点,这时见四霸天身形尚在半空,而赵梅已经在半空攻出了一鞭,这种身手当真武林罕见。 骆定远见之,手臂一旋,人也陡然弹向半空。 别小看他是个又矮又驼,身手却是快的惊人,身子刚刚弹起,一股掌风已向赵梅撞去!在半空出手不比平地,完全凭着一口真气,赵梅铜鞭攻出之后,真气已经耗尽,现在身形正徐徐飘落。 骆定远的掌劲即时击到,若在一般人来说,赵梅是万万闪避不了的。 只见赵梅纤腰一拧,竟在间不容发之际,从骆定远掌风边缘擦过。 程胜见状,不由暗叫一声:“好酷的身法!” 骆定远一击不中,身子便和赵梅先后着地。 四霸天落下的方位,刚好把程胜、紫衣少女、骆定远三人围在当中。 大汉驼龙骆定远目光一扫,气呼呼地道:“老夫若不配抢元精,难道你们四个后之辈就配?” “东霸天”赵松冷笑说:“咱们霸王庄所要的东西,从来没有落空过。” 骆定远悍然道:“有老夫在这里,只怕你们这次要落空!” 四霸天的脸色一变,看样子他们又想动手了。 冷面罗刹忽然娇笑说:“你们都别争,我有一件事要问,你们怎知元精是在我身上?” 骆定远首先抢着道:“老夫刚刚堵到侯少坤,便把他抓起来全身大扫,他却告诉别搜了,元精已被穿紫衣的少女抢去,这里除了你之外还有谁?” 赵松冷冷的说:“咱们所碰到的情形也是一样。” 冷面罗刹眼没流转,笑道:“元精的确在我身上,只是你们来的太不凑巧,本姑娘正好在办事,你们万万不该前来打扰。” 骆定远怒说:“老夫只要元精,谁管你有事没事?” 冷面罗刹娇哼道:“骆温龟,在别面前你可以强索硬要,在本姑娘面前你少来这一套。” 她说骆定远强索硬要,她自己不也是一样。 骆定远“嘿嘿”笑说:“臭丫头,老夫不发威你当病猫。” 冷面罗刹道:“你又矮又温龟,不是病猫是什么,难不成要我睁眼说瞎话,说你雄纠纠,气昂昂!” 此言一出,大家忍不住都笑了。 骆定远脸孔都气青了,声如霹雳大吼道:“臭丫头,你为什么老是要踩我的痛脚?老夫非毙了你这臭丫头誓不为人!” 手掌一扬,狂飙猛吐而出。 冷面罗刹毫不示弱地出手一接,“轰”然一响,两人的身子都为之一晃。但是冷面罗刹左掌甫出,右手握剑,娇躯顺势一拧,立刻挺剑进袭,闪电般向骆定远扎去。 骆定远作梦也料不到,她身手这般快捷俐落,一时还手不及,一提真气,拔身由她剑上纵过。 冷面罗刹嘲笑道:“你的功夫不过如此,就敢持强欺人真不害臊!” 骆定远睁大两眼,脸孔飞红,大吼:“臭丫头,你先别得意,你以为这样就胜了老夫吗?” 言讫,蓦然一声大喝,双掌齐齐攻出。 狂风翻滚。 激得满天风沙尘土。 冷面罗刹笑容仍在,“唰”地一剑疾绞而出。 但是,她立刻感觉到这一记剑式绞出之后,骆定远的掌劲中似是有一股吸人的劲力,以致娇躯不由向前一倾。 她大吃一惊,赶紧把身子转了过来,长剑一挽,立刻向骆定远手腕削去。 骆定远大喝道:“来得好!” 反腕一抓,同时左手也闲着,狠狠的向冷面罗刹当胸击去,双手并用,而且都是致命杀招。 冷面罗刹根本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一招,手腕一紧,剑分二路攻出,乃是一计攻守兼备的妙招。 骆定远蔑视地说:“看来你也不过尔尔!” 陡然上步欺身,右手猛向冷面罗刹剑柄抓去。 冷面罗刹娇喝道:“温龟的人胆大。” 长剑由二化为一,疾向骆定远的掌心切下。 两人招快式捷,转眼已经拆了数十招。 一旁的四霸天见状,生怕骆定远从冷面罗刹手上把元精夺去,身形微动,一齐挥鞭向冷面罗刹攻去。 这一来,冷面罗刹的压力骤然大增。 程胜见机不妙,登时大喝:“慢着!” 振腕一刀飞出,直向四霸天攻出的鞭式隔去。 “北霸天”赵梅娇嗔道:“你是什么东西?” 手中铜鞭飞快的挽了两道圈子,忽觉鞭招所指,竟然完全落了空,她睁眼一望,只见程胜那一刀却缠住了赵松不放。 她不禁大吃一惊,连同赵柏、赵桩也抡鞭向程吐袭去。 程胜调佩说:“哇拷,原来霸王庄全靠倚多为胜!” 手腕一紧,霸刀疾射,分取四霸天的命门要穴,四霸天回鞭一挡,这一刀虽是挡过去了,但是四人的脸上都露出惊讶之色。 赵松寒声道:“这小子的刀法不错!” 赵桩接口说:“何止不错,简直比咱们四霸天还要鸭霸。” 程胜眼观四方,当下霸刀疾卷,搅起漫天白芒,几乎在四霸天每人面前,都攻出了两三剑。 四霸天心中骇然,一连变了三、四下招式,才勉勉强强封住攻势。 “南霸天”赵桩睁大了眼睛望着程胜,心有余悸的问:“你是哪一派的?” 程胜一笑,道:“我哪一派都不是。” 赵松不服气的道:“哼!别以为你赢了,事实上还差得远呢!” 程胜洒脱道:“哇拷,我没有说我赢了啁!” 赵梅柳眉倒竖,骂说:“看你那嘻皮笑脸的样子,八成不是好来路。” 程胜反唇相讥道:“你们霸王庄的,又有哪个是好东西?” 赵梅闻言大怒,纤足标出,“霍”地一鞭攻了上去。 程胜霸刀一绞,赵梅只觉攻出的招式,好像撞在一堵钢墙上,攻势不由为之一顿。 “当!” 赵梅大惊,铜鞭已脱手飞出,娇躯慌忙而退。 程胜缓缓的道:“免慌张,我若想杀你,你还逃得了吗?” 只听一声吟“哼”从赵柏嘴里发出,金光一起,铜鞭狂猛的向程胜当头劈落。 赵松和赵桩知道他的刀法凌厉,故见赵梅单独抢鞭攻去,两人都不放心,分从左右挟击而至。 “放轻松,别太紧张,紧张容易得胃溃炎。” 程胜一面说笑,刀却没有丝毫松懈。 冷面罗刹一双杏目,始终随着他身影在游动,她似乎对程胜有好感,却又逼自己不承认。 赵氏三兄弟奋勇-挡,“锵锵锵”连响,乍感虎口一震,霎时稳不住身,都踉踉跄跄向后退了三大步。 这时,赵梅已拾起被震落的钢鞭,走了上来,含恨说:“我不相信我们四人就斗不过他。” 忽听一人冷冷接口道:“你们明明已经输了,还有什么相信不相信?” 四霸天当场一怔,回头望去,一个面皮微黄,目如明星的中年文士,含笑走了进来。 这人脚步是那么轻松悠哉,好像在逛街散步似的。 赵松气愤的说:“就算我们输了,难道你还赢得了他吗?” 中年文士傲然笑道:“我不敢说赢,至少可以保住不输就是。” 他虽然含笑说话,只是口气却大得惊人。 程胜朝那人瞥了一眼,笑道:“阁下凸风(吹风)是不打草稿。” 那人颔首说:“错!我又不是凸风龟,我是非常自信。” 他顿了一顿,又道:“我也正为这份自信千里追踪老兄,当你到神刀门和慕容山庄去的时候,我两次都迟到,以致和老兄你始终无缘见面,想不到这次黑白撞却碰见了,说来也是天意。” “四霸天”一听,那中年文士道出神刀门慕容山庄两回事,他们才朝程胜望去,四人目光仔细端详,心头不由大震。 “西霸天”赵伯惊愕说:“原来你就是红得发紫的霸刀情圣!” 赵松寒声道:“是啊,你没看见他手上戴着手套吗?” 程胜没有去看四霸天惊恐的脸色,反而对那中年文士好奇,说:“你有事找我” 那中年文士莞尔道:“当然,当然!” 程胜说:“现在你已经遇见我了,但不知有什么事,不妨当面说出来。” 那中年人温文有礼道:“说起来简单得很,我只想请教你一事,令师是否尚在人间?” 程胜十分纳闷,说:“哇拷,你千里追踪我,就只为着这件事?” 中年文士点点头道:“不错!” 程胜考虑了一下,才说:“好吧!我告诉你,他老人家身体健康少说再活个一百年也没有问题。” 中年文士眼眼一亮,追问:“不知现在什么地方?” 程胜笑笑,道:“这个我就无可奉告。” 中年文士一笑,说:“可是我却想知道。” 程胜淡淡道:“我很抱歉,这个万万不能告诉你。” 中年文士脸色微微一变,说:“我费了千辛万苦找到你,若是你不肯相告,我就要对不起了。” 程胜蛮不在乎的道:“青菜(随便)!” 那人深吸了一口气,只见他移动着步子,在院中走了两圈,然后停在程胜面前,好像做了很大的决定。 “在我动手之前,我有件事-定要告诉你。” “哇拷,不说行不行?” “卖屎!”中年文士道:“我若不说出来,就好像有根鱼骨头哽在喉咙管,很不舒服。” “哇拷,那就把你的鱼骨头吐出来吧!” 中年文士想了想,才缓缓说:“当年金城宇穷得连乞食都不如,后来有人收留他,不但把武功传给他,还把女儿许配了他,你觉得这个啥款?” 程胜听了,登时呆住了。 他暗想:“事情哪有这么凑巧,他说的话正和冷面罗刹刚才说的一样,难道他是师母的老相好?” 这时,冷面罗刹听那中年文士这么一说,奋力一剑把骆定远击退,人已奔了过来,颤声问:“前辈可是端木辉?” 那中年文士怔一怔,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冷面罗刹激动的说:“家师端木霞,晚辈是‘沈冰’。” 端木辉大惊道:“嘎!原来你是大姐的弟子,大姐现在可好?” 冷面罗刹沈冰点头说:“她老人家健健康康,就是为了一件事,始终放心不下。” 端木辉头一偏,道:“是不是为了要找金城宇算帐的事情?” 沈冰说:“是的,她老人家曾交代晚辈,如果见了金城宇或是他的弟子,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们杀死!” 端木辉面色一沉,愤恨道:“金城宇忘恩负义,连我爹娘都被他活活气死,大姐和他脱离夫妻关系远走他乡,而我呢?自知那时不是他的对手,也在一气之下到了燕山,苦修了十三年岁月。” 沈冰咬牙切齿,说:“师父一家本来过得好好的,想不到为了他一句狂言,弄得家破人亡,他就是死-百次,也是应该的。” 程胜辩驳道:“可是家师后来已追悔了啊!” 沈冰痛恨的说:“追悔又有什么用?难道他还能使死去的人复活吗?” 端木辉脸望着程胜,道:“你现在已知道我为什么向你打听金城宇的下落。” 程胜连忙躬身说:“晚辈宰羊,只是我还是不能告诉你。” 端木辉冷冷的道:“难道你一点都不替我们一家人悲惨遭遇感动?” 程胜道:“感动是有那么一点,其实家师一直感念端木家的恩德。” 端木辉冷笑道:“覆水难收,他就是把心肝挖出来也没有用了。” 程胜一再说好话,希望化解这段恩怨,可是对方态度一直很强硬,看样子,他就是跪在地上对师父求情也没有用。 斯时,一旁的骆定远见他们三人,尽说些关于金城宇的私事,心中大感不耐。 他高声叫道:“你们卡啦卡啦有完没完?” 端木辉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转脸对沈冰说:“你刚才为什么和他打起来?” 沈冰道:“他不自量力,想抢我身上的元精。” “哦?”端木辉道:“原来元精是在你身上!” 沈冰回答:“晚辈是无意之间从侯少坤那儿得到的,没一会工夫,他们这些混蛋就来了。” 她这话不但骂了骆定远,甚至连四霸天也一起骂上了。 赵梅恨恨的瞪着她,骂道:“你才是小混蛋,小骚蹄子!” 沈冰玉面紧绷,就要挥剑抢攻过去,却被端木口拦住,说:“别忙,这些人都让我来对付。” 大汉驼龙骆定远挪揄道:“你又怎么样?还不是大混蛋一个?” 端木辉脸色忽变,陡然向骆定远欺了过去。 骆定远也是一个有名的怪物,他一面对付,一面哇哇大叫:“大混蛋加小混蛋,变成了王八蛋,哈哈!” 端木辉脸上发青,冷冷说:“骆温龟别逞口舌之快。” 他手掌疾切,一股大力向骆定远撞了过去。 “我温龟就温龟,就爱嚼舌根,难道你还割了我舌头。” 一掌向端木辉没头没脑的压来。 端木辉也是双掌一推,狠狠的迎了三掌。 “砰砰砰”数声巨响过处,骆定远被震的向后面退了四、五步,而端木辉只退了一两步。 这一来,优劣之势立分,但是骆定远却不服这一口气,一声暴喝,又飞身扑了过来。 端木辉一掌击出,骆定远再度暴退了五、六步之远。 端木辉喝道:“骆温龟,你若再不知死活的扑上来,那老夫不但要割你舌头,还要送你去见阎罗王。” 骆定远已知不是人家的对手,喘息着说:“老小子,这笔帐咱们先记着,两分利。” 言讫,人像滚皮球似的,滚入黑暗中。 第十一章 四霸天爽赌豪赌 四霸天见骆定远不敌而去,他们四人很快的权衡了一下利害,心知此地再留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东霸天”赵松向其余三人使丁个眼色,道:“咱们也走吧!” “好!”赵梅故意道:“今天不行,咱们明天也要想办法把元精弄到手。” 沈冰听出她话中的含意,不禁讥笑说:“你们若有本事,随时随地来找我都行,何必等什么明天后天?” “西霸天”赵柏狠瞪着她,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相信咱们以后还会碰头的。” 一挥手,四人先后上屋,消失在昏黑夜空。 端木辉转身对程胜说:“这些找麻烦的人都走了,现在该谈谈我们的事啦!” 程胜为难的道:“前辈,我要说的话都说了,不知前辈还要我说些什么?” 端木辉冷峻的说:“你真不肯把金城宇的住处说出来吗?” 程胜苦笑道:“他老人又全身武功散失,前辈就是找到他也无路用呀!” 端木辉冷冷一笑,说:“你只要把地点说出来,有用没有用那就不要你操心了。” 程胜忧心道:“前辈有所不知,我这条命是恩师所救,他就有如我再生父母,我若告诉了你,万一恩师有什么不测,我就是天下第一大罪人。” 端木辉不悦,说:“你是想把他的罪名顶在自己头上?” 程胜道:“非不得已只好这样。” 端木耀瞧着程胜,心中似乎有羡慕,又有嫉妒,冷冷说:“哼,想不到金城宇那个不上道的东西,也有福气,能调教出这么一个好弟子来,你既不肯说,只好和我出手一拼了。” 程胜向后一退,躬身道:“晚辈不敢!” 端木辉大喝:“敢与不敢,那也由不得你了。” 此语未歇,突然伸手抓了过去。 程胜连忙移身小跳,谁知他身形未定,冷不防沈冰一剑从背后攻了过来。 他一提真气,“鹞子翻身”,横弹出三尺!端木辉见状,暗暗赞叹!可是他手下也没怠慢,身子一横,如影随形欺了过去。 程胜仍然不敢还手,迫得再度向后一退。 哪知就在这时,只见两条人影如飞飘了过来。 有一人惊声道:“咦!那不是他吗?” 程胜转身一看,心中不禁一懔!原来来的不是别人,而是霍波波和余婉红。 自上次他大闹昆吾剑派后,昆吾剑派的声望便一落千丈,跌到谷底。 两人都把程胜恨之入内,经过一番商议,决定先把剑派里面的事交给余达明负责,然后下山找他算帐。 程胜实在想不到他俩人会在这里出现,他对端木辉和沈冰这方面已经应付不了。何况又来了两个冤家,所以赶紧一闪身,从沈冰身边滑了过去。 余婉红激动大叫:“程胜——” 叫声中,有着感情,无奈,以及怨恨,但一柄剑已朝程胜刺来。 程胜一见余婉红,心中就一股莫名的痛,向右边跃了过去。 霍波波正站右边,一见程胜落地,一剑就封了上去。 程胜疾退,只听沈冰娇喝道:“还想逃吗?” 剑气森森,又从身后攻到。 程胜脑海闪过一念,心想:“这四人我一个也不忍下手,既不能下手,只有溜栓!” 暗忖之际,霍波波和沈冰的两把利剑已向他夹击而至。 程胜却用一种很奇怪的身形钻了过去。 沈冰和霍波波都不防他有这么一招,两人都是拼着全力而攻,这时忽然失去攻击目标,他俩反而变成向彼此攻去。 两人都不认识,这个心里怪那个不该出手,那个心里怪这个不该多事,忍不住两人狠狠的各攻了一剑。 “砰!” 霍波波功力远不如沈冰深厚,一震之后,立刻向后退了两大步。 程胜见机不可失,连忙从霍波波面前闪过。 霍波波以为他要趁危出手,骇的脸色大变。 谁知程胜并没有这样做,只是利用他身子挡了一下,忽然一提真气,人已如灵猿般翻飞而出。 端木辉大喝道:“哪里走?” 身形一起,人已跟前追了出去。 余婉红催说:“波哥,快追去。” 霍咖正欲飞身追出,忽听沈冰喝道:“慢着!” 霍波波闻之一怔,说:“姑娘有什么事?” 沈冰冷冷的道:“你们凭什么去追他?” 霍波波奇怪,说:“你这话好教人伤脑筋,难道就只有你能够找他,我们就不能吗?” 沈冰一双美眸,射出两道寒光,注视着他道:“刚才一剑,若不是你替他挡了一下,他老早就躺在地下了,还用我们再去追他?” 霍波波笑笑说:“姑娘的话可以这么说,难道我就不能这么说吗?” 沈冰螓首一昂,道:“你当然也可以,不过我要告诉你,我是在清理家务事,你们毕竟算是外人,又凭什么资格插手?” 霍波波诧异说:“你们在清理家务事,难道你是他的……” 沈冰晓得他要说什么,连忙叱道:“你不要黑白猜疑,我可以说是他的师妹,但实际上我又不是,你听的懂吗?” “哈哈——”霍波波大笑说:“太帅了,我们可是志同道合啊!” 沈冰微怔道:“我和你志同道合?” 霍波波解释说:“咱们情况可是一样,我可以算是他的师兄,只是现在又不是了,你说咱们是不是志同道合?” 沈冰愣了一下,道:“你的情形真也和我一样。” 霍波波说:“我和他可说是穿同条内裤长大的。” 沈冰脸色微变,说:“你也是金城宇的徒弟?” 霍波波摇摇头道:“不,我们是昆吾派的,程胜早先也是,后来才改投金城宇的。” “哦!”沈冰道:“原来如此,咱们倒真是志同道合了。” 余婉红接口道:“既是志同道合,咱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追人去呀!” 沈冰颔首说:“对!千万不能让他逃了。” ****** 晨星寥落地挂在天边,黑暗将要遁去,光明就要来临。 苍茫的晨色,指出了前面的途径,破晓的清风,带来了野花的幽香。郊野是那么寂寥,只有几声犬吠,错落地打从远处传来,暂时冲破了空气的沉静。 程胜在前面飞奔,端木辉一步也不放松的在后面紧追不舍。 两人转眼之间,奔出了数十丈,斯时天色也已经大亮。 前面是官道,一辆马车缓缓的驰了过来,程胜朝那马车瞥了一眼,心中不由为之大震! 原来,那辆马车正是他在前面镇上发现跟在八里丹后面的马车,不知是何缘故,竟突然在这里出现?马车上面坐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他的头发不多,但乱的像一蓬草,满脸红光,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大挂,样子很滑稽,可是的的确确也像个赶车的车夫。 为了这辆马车,伏魔大帝和其他的群雄高手都曾追赶过,但它却又神秘的在此出现。 程胜一瞥这下,人早巳掠了过去。 “停车!” 那老者眨了眨眼睛,道:“你要搭车吗?” 程胜直问:“车子里面坐的什么人?” 那老者正要答话,端木辉已如飞追了过来,叱责道:“我的事尚未了断,你还想生事端吗?” 程胜柔声说:“前辈,晚辈已是一忍再忍了。” 端木辉含笑道:“我不会叫你忍耐,只要你把金城宇的下落说出来,我绝对不会为难你。” 程胜强忍住气,说:“前辈未免逼人太甚,我已说过恩师武功尽失,和废人没两样,他以前就是做了天大对不起你们家的事,也该打个xx一笔勾销,你说是不是?” 话中全是恳求的语气。 讵知端木辉听了,竟断然拒绝道:“不行,你可知道一个人含恨忍辱十年,他是多么痛苦吗?” 程胜苦笑道:“我自然能够了解。” 他想起了自己不也是含恨忍辱过,笑了笑,又道:“若是前辈换成了我,请问你,我该怎么做?” 端木辉爽快说:“那还不间单,我早痛痛快快的说出来了。” 程胜闻言,脸上已有些挂不住了,但他仍然尽力在压抑自己,道:“前辈之言完全是违心之论,请恕我不能苟同。” 端木辉先火说:“你究竟是说不说?” 程胜肯定道:“哇拷,我可不愿做小人。” 端木辉听后,怒恨交加,手掌一提,突见那赶车的老头朝程胜咧嘴笑说:“那位相公,你没有事再问我了吧!” 程胜忙转脸问:“快告诉我,车子里面坐的什么人?” 端木辉大喝:“你管的事未免太多,我的问题还没解决,你又去搭拦别的事。” 那赶车的老头接口道:“是啊!事有先后,你应该一样一样的来才对,千万吃号在碗里,瞧到锅里,到时麻绳吊鸭子——两头皆空的。” 说着,马鞭一挥,马车泼辣辣的向前飞驰而去。 程胜一见大急,伸手去拉马车。 哪知端木辉暴喝一声,一道狂飙已劈了出去。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程胜愤怒的转过身来。 “哇拷,你这支蜡灯怎么点都不亮,气死人!” “轰!”然巨响。 两人身子都震动了。 那赶马的老头,回头朝两人望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嘲笑,在笑意中,驱车向前如飞而去。 程胜是又气又急,因为在他想法中,古珠珠和张三娘一定在车子里,若无端木辉横加纠缠,他这时就可把两人救出来。 端木辉抬起双手,拦住他的去路,道:“不错,不错,果真不愧是金城宇的徒儿!” 程胜道:“刚才一掌,只是插插花而已,你若还是老顽固一个,万一我不小心失了准头,说不定前辈就要挂彩。” 他嘴里说着话,实际两眼却是死死盯着前面那辆马车,见那辆马车渐渐远去,心中大感焦急。 端木辉怒不可遏,道:“好个狂妄的小子,听你的口气,好像是在威胁我?” 程胜没有答话,只是他心中已有打算。 端木辉说过之后,再度攻出一掌!“波动拳!” “轰!” 只见端木辉的身子摇摇晃晃退了十数步之远。 他的脸色为之一变,举目望去,程胜的身子已凌空而起,闪电般朝前疾射而去。 端木辉愤恨难消,跟着飞身追了下去。 ****** 程胜以“踏雪寻梅”之绝顶轻功,飞纵追赶马车,谁知追出了十几里路,那辆马车竟然失去踪迹。 他心中十分奇怪,喃喃道:“哇拷,以我的轻功,就是那辆马会飞,也该追上了,怎地连影子也没有看到?” 他还怕追过了头,想折回去看一看,但又担心再度遇上端木辉纠缠,所以尽管他念头飞驰,身子却一点也没放慢。 这时,太阳升得很高了,路上已有行人。 因为程胜身法太快,他们只见黑影一晃,程胜早已过去十几丈,这些人以为大白天遇了鬼魅,以致个个脸上都露出惊讶之色。 程胜疾奔之中,眼前忽然出现一座市镇,他回头望了一望,不见端木辉从后追来,当下把身形放慢,疾步走进镇去。 他进镇之后就找那辆马车,在镇子里面每家客店门前都看过,就是没有发现那辆马车的踪迹,现在他敢大胆肯定自己是追过头来了。 他找了家店子,随便进些食物,又马不停蹄的奔出镇来。 正午刚过,天气依然热的燥人,他走了一段大路,觉得酷热难挡,但见前面有片林子,便举步走了进去。 这是一片大枫林,岂料他刚刚走了进去,两眼就接触到一样东西,他登时呆住了。 原来,他此刻所看的正是那辆马车,那马车静静的停在林阴深处,那赶车的老头却不知去向。 “哇拷,这辆马车的脚程好快啊!” 他无暇多想,因为他现在急需要知道的,就是古珠珠和张三娘是不是在车子里面?至于那赶马车的老头去了何处? 他根本不关心。他迫不及待奔了过去,随手掀起车帘,纵目一看,哪知不看还可,一看不觉吃惊! 车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古珠珠也不是张三娘,而是他踏破铁鞋苦苦要寻找的麦秀芳。 他真连作梦也没想到的麦秀芳会躺在这辆马车上,怔忡了一会儿,立刻伸手想去把麦秀芳抱出来。 哪知这时,忽听一人喝道:“不要动她!” 程胜被吓一跳,循声望去,只见那个赶车的老头,靠在前面不远的一棵树杆上,一脸关注之色的望着程胜。 他从老头的脸上,看出没有半点敌意,当下问说:“这位姑娘可是老丈放在车子里的?” 那赶车老头摇摇头道:“不是,是一个人托我把她放在里面的。” 程胜一楞,说:“是啥米郎?” 那赶车老头淡淡一笑,道:“抱歉得很,我不认识他。” 程胜奇怪,说:“老丈既不认得那人,为什么又接受他的请托呢?” 赶车的老头一敛笑容,道:“你这位相公问得才怪呢?我是一个赶车,巴不得有生意上门,我干嘛把它往外推。” 程胜见他自称是一个赶车的,但是无论从那方面看来,他的行动都透着无比的神密,绝对不像是个普通赶车的人。他恭敬抱拳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老丈可否下来借一步说话?” 老头笑了一笑,身子一动,从树上翻了下来,动作轻捷,程胜一看就知他是一个练子家。 赶车老头也拱了拱手,道:“但请相公指教?” 程胜柔声说:“实不相瞒,车子里面的姑娘,是我的朋友,早几天忽然失散,我一直在找她,不想却在老丈车子里,敢请老丈卖个面子,还给我啥款?” 那老头听了,把一个头摇头像搏浪鼓似的道:“卖屎,卖屎,那位人客把她当作珍珠异宝一样托我载运,我怎么能够随便交还给你呢?” 程胜苦笑说:“哇拷,卖讲生笑,明眼人不说瞎话,还用得着我说?” 老头把脸一沉,道:“怪了,你又看出我什么来?” 程胜坦白说:“老丈明明是江湖人,却扮成车夫,我虽然在江湖上还算只半生不熟的鸟,但这点我还是看得出来,因为你的演技太逊了。” “哈哈,难道江湖人就不能做车夫?” “哇拷,当然可以,只要你欢喜,要扮成车夫、马夫、小贩,甚至老茶壶拢行,最重要的爽就好。” 这老头听了,似乎很高兴。 “小兄弟真爱讲笑,我现在倒有一件事想要请教请教。你既说车子里面的姑娘,是你的朋友,不知是哪一类的朋友?” 程胜立时怔住,道:“朋友也有类别之分吗?” 老头子笑了笑,说:“当然有罗!有金钱朋友,有酒内朋友,至于男人与女人嘛,通常总离不开初恋与热恋之分,再进一步就是未婚与已婚之分了,不知你们是属于哪一类的?” 别看他衣服洗得发白了,对于人情世故倒是知道得十分清楚。 程胜苦笑道:“老丈说的那几样朋友,我和那姑娘一样也不是。” 老头微愕说:“那你怎么又说,那姑娘是你的朋友?这不是叫化子唱山,穷开心?” 程胜坦然道:“我们只是初识而已!” 老者调侃地说:“一个初识的朋友,也值得你这样关心,我看你这个人太爱多管闲事了,年纪轻轻的就不学好,我给你一个建议,赶快把自己的事管好吧,说不定又有人要找你来了。” 程胜听出他话中有话,连忙转头望去,只见林子外面人影闪动,三名乞丐向林子走了进来。 他暗自想道:“莫非他们是为我而来?” 念头未定,又有五名大汉走进林子。 老者朝他笑了一笑,说:“如何?你的生意上门了。” 程胜苦笑道:“哇拷,我管不了许多,只请老丈把人还给我就是了。” 老头脸一绷,说:“你这小子真不知好歹,我这样维护关心你,你还向我要人,现在我就是把还给你,也不见得你就能够保全她平安无事!” 程胜冷峻道:“哇拷,咱们十八代也扯不上关系,所以你根本用不着替我操心。” 老头瞧着程胜,眼中露出关怀目光,说:“就算这件事不用我操心,那么我问你,这位姑娘已中了丰都‘摄魂魔音’,神智已失,不要说是你,就是她老子复活,只怕她也不认得,你有把握医好她?” “我……” 程胜一时语塞,但他脑子一下子已转了千百次。 “老丈既然认识她老子,一定是麦祖荣的朋友,在江湖上也绝不会是叫不出名号的人物,就不知大名是……” 老头瞧着程胜,笑了笑,说:“我是认识麦祖荣,我这个人一生没有长进,认识的人很多,就是没有几个知己朋友,至于尊师我们相交倒是比较深一点。” 程胜闻言一楞,马上改口道:“那么前辈的大名是……” 老头和蔼的说:“我一生替人赶车,就只有那辆马车可以做我的招牌,除此之外,我是乏善可陈的了。” 程胜恍然大悟,道:“原来老丈就是‘追云叟’马行空前辈。” 他一语乎出,只见那三名乞丐和那五名大汉的神情悚然!“追云叟”马行空一生浪迹江湖,他的个性正和金城宇差不多,看不顺眼的事就要管,既管了,动手就要杀人。 所以江湖上提起马行空和金城宇的大名,都有谈虎色变之感,不过他们两人倒是很合得来,那三名乞丐和那五名大汉都是老江湖,对于马行空的大名自是如雷贯耳,他们都是冲着程胜而来。 这时不由他们在想一个程胜已够头痛了,何况现在又加上一个马行空,他们焉有不脸色大变?老头颔首说:“不错,老夫正是马行空,你现在知道老夫没有歹意了吧?” 程胜问道:“这样看来,那天.晚上麦姑娘突然失踪,是马前辈所救罗?” “追云叟”马行空说:“你这小于不知天高地厚,那天晚上知道要教训人,却莫宰羊救人比杀人更重要,若不是我来得正时候,只怕她早已变成疯子啦!” 程胜忙抱拳道:“如此说来,我要谢谢前辈啦!” 马行空揶揄说:“她究竟是你什么人?要你向老夫道谢?” 程胜脸孔一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马行空笑了一笑,又道:“别害臊啦,她是你的马子对不对?” 程胜红着脸孔说:“前辈卖讲生笑,我和她什么都谈不上,我不过是救人救到底,所以才到处找她罢了。” 马行空接口道:“就算这样吧,我问你,你找到了她就有办法医治吗?” 程胜答说:“哇拷,没有把握,只不过略尽人事而已!” 马行空道:“我看你不要多花冤枉力气,中了丰都‘摄魂魔音’的人,普天之下,除了绝谷妙手柳回春还可以试一试外,再也没有人有那个能耐;我和她老子有数面之缘,他的女儿我自然不能不管,若是你嫌自己的麻烦还不够多,我就把人还给你,让你自己去找柳回春。” 程胜释然说:“哇拷,既然老前辈出手揽了这笔生意,我可求之不得哩!” 马行空的目光朝上四一扫,打趣道:“你的生意越来越好,还是赶快去照顾人客吧!” 程胜回头望去,果见林外又闪进十几个人来。这些人他都不认识,但他可以猜想得到,这些人之所以来找他,若不是为了黑名册,便是为了刀魔之事。 他一看就有气,暗骂:“妈妈的,这些老浑球,只知道去抢别人的东西,去找人家报仇,殊不知他们自己有宝贝是不是又准人家来抢?他们和人家有仇,是否也肯让人这样穷追不舍的来寻仇?” 马行空说过之后,朝他做个鬼脸,人已跃上马车,“啪”的皮鞭一抖,马车向前疾驰而去。 程胜不愿理会那些人,心想:“只要端木辉不追来哥哥啼,什么事情都好办。” 于是,当马车驰出不久,他也信步踱了出去。 三名中年乞丐相互望了一眼,当先跟了上来。 另外那五名大汉和那刚刚进林的十几个人,这时突然会合在一起,其中一人好像是众人之首,立刻飞身拥了上来,叫道:“小兄弟请慢走!” 程胜连看也懒得看他,便说:“哇拷,你有屁事吗?” 那人陪口道:“自然有事,敢请小兄弟借一步说话?” 程胜不耐烦说:“究竟什么屁事,不妨痛痛快快说出来。” 那人自我介绍道:“我是残疾会‘陪堂香主’袁丞信,想必小兄弟还记得风陵渡之事?” 程胜已明白他的来意,但还是淡淡的说:“好像还记得一些些。” 袁丞信道:“本会有十余条人命,都死在一艘大船上,事后据人相告,这件事好像是小兄弟下的毒手。” 程胜堂而皇之的道:“那都该怪他们逼我太甚,并不是有意去招惹他们的。” 袁孙信两眼一番,不悦道:“好极了,你既然都承认,那一切就好办了。” 一手打式,身后十多个人蜂拥而上,将程胜围困在中间。 程胜淡淡说:“你们又想报仇吗?” “嘿嘿!”袁丞信冷冷道:“血债血还,那还用多说?” 程胜高声说:“你们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是他们先动手的,我请问你,我若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你要我怎么办?” 袁丞信悍然道:“天下没有解释不清之事,如果不是你持强逞能,本会初次与武林朋友相见,怎么可能大动干戈?” 程胜气得要抓狂,说:“那么你现在是来替他们算帐的?” 袁丞信道:“不错!” 话声一落,林中四方都响起了长啸之声。 程胜这才发觉事情不大条了。 他先稳定一下心神,目光落在那三名乞丐身上,道:“你们可是也要找我报仇的?” 一个黄脸短眉的中年乞丐,暖眯地说:“那要看情形再说!” 另一个酒槽鼻子说道:“吴钦,还看个屁,段长老被他一掌就解决了,凭咱们三人怎么报得了仇?咱们干脆来个坐收渔利!” “咻!”他顺手抖起了一支响箭,那响箭是向东南方向疾射而去,当第一支响箭落下之后,第二支响箭又升了起来,如是箭箭相传,转眼去了数十丈之遥。 俄顷,林外已有脚步声响起,来的似乎不止一方面的人,四面都有脚步声传了过来。 程胜星目疾扫,只见从东、南、西、北四方走来了十多个人,当先都是由一个年长的人领头。 讨天教,虽然也是乞丐组成,但他们行事却不如丐帮。 他暗中估计了一下,光是残疾会的就有五十来个,现再加上讨天教的人马,少说也有一百多人?程胜的宗旨是不想多伤无辜,哪知不到半年,无辜死伤的人,已不知有多少?现在一场浩劫似乎又要发生了。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 四周的人已越来越近,袁丞信向四周带头之人,打了一个手式,那些人便都一齐把脚步停住。 刹那之间,五十多支柳拐一齐亮了出来,他们有条不紊的分别站在五个不同的方位上。 讨天教的吴钦和另外两个乞丐见此情形,悄悄的退到二十步外。 程胜扫了他们一眼,义正严辞的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假若你们真要这样逼我,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袁丞信粗豪地说:“本会第一次受挫于你,第二次理应从你身上扳回来,这并没有什么不对之处,你还是认命吧!” 言讫,他第一个举起了柳拐。 袁丞信的柳拐一举,那五十多人也跟前把柳拐举了起来。 据说,拐这种兵器,是于春秋之时,孙膑被削了双足,为利于行走所造,不料后人却改为兵器。 程胜看了眼前的情势,知道自己不出手是不行了。 但他又想:“残疾会乃武林中刚刚兴起的帮派,今日一旦毁在我手上,他们的命运可想而知。” 他的思绪千回百转,久久都不忍拔出刀来。 袁丞信大喝:“你为何不亮兵刃?” 程胜摇摇头道:“哇拷,我实在不忍心拔刀。” “啊!”袁信丞不知死活,暴然一声大喝,手中柳拐已疾挥而出。 刹那间,一股与生俱来的倔强傲性,不断激励着程胜,最后他陡然摆手抓了出去。 在这种情形之下,莫说是袁丞信,就是比他再高十倍的高手,只怕也难逃他的一抓。“劈拍”一声!柳拐顿时断成两截,而袁丞信刚好拿着拐柄。 这一来,那五十多个残疾会的弟子见状,无不为之骇然!袁丞信惊愕后退,脸如死灰。 “哇拷!”程胜大声道:“到此为止,我希望你们不要再逼我了。” 这时,讨天教那六十多名肮脏邋遢的乞丐,一进了树林便伴着吴钦和另外两名乞丐,往外围一坐,布下了第二道圈子。 程胜若想离开这片林子,可能要费一番脑筋。 他大声说:“来吧,就是再多来几百人也无所谓。” 程胜的手紧握着刀,清风微微吹起他的衣裳,但却吹不走他的无奈。 袁丞信不屑道:“好大的口气!” 断拐一挥,五十多支柳拐倏起,犹如排山倒海,直向他当头打下。 霸刀推出,削开了迎面而来的二十多支柳拐的攻势,人也跟着欺上一步。 残疾会的人都没有说话,这边露了缺口,其他三面的人如飞抄了上来,登时又封住了程胜的去路。 程胜的霸刀是出了名的鸭霸,残疾会的人虽多,但是他们谁也不敢硬接程胜的招式,两边人潮立刻成扇行般一退。 这两边的人,由袁丞信所率领的十余人又奔了上来,他们补位补得恰到好处,是以程胜仍然无法挪动一步。 程胜始终注视着袁丞信的动作。 袁丞信也很奸滑,他虽然率了十余人圈了上来,却不立刻出手,他的用意好像是在阻止程胜向前跨进。 程胜大感不耐,叫道:“哇拷,你们这样要耗到何时?” “咱们有的是时间。” 袁丞信说话中,突然带着那十多人硬迎上一拐。 程胜心中暗喜,叫道:“哇拷,你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岂知,突见人影疾转,他乍感其他三面的压力,在骤然之间也为之大增。 程胜微微一惊,心想:“他们配合的倒很精密。” 霸刀一抡,光闪如雪,“喀喀”之声接连响起,他已经硬攻出了一刀。 程胜虽然很罩,但是对方胜在人多,所以这一次交锋双方都没有占到好处。 袁丞信一看,以为程胜的本领就只这么大点,他脸现喜色,带着那十多人又攻了上去。 程胜心中想笑。待袁丞信等人将近之时,一刀猛然出奇不意绞出。 “劈劈啪啪!” 顿时便见拐影飞舞,然后纷纷掉落在地。 程胜实在不忍再对这些可怜虫施杀手,银光飞旋之间,用刀尖点中了他们的“软麻穴”。 他动作甚快,这时已见他身形向林外奔去。 残疾会那另外十人见他这等威势,本是惊骇莫名,但他们感于职责所在,此刻也顾不了许多,暴喝声中,手中柳拐已先后向程胜扫去!“哇拷,你们真是命贱!” “啊……哎……” 银光暴闪,数十道青光飞起,惨叫之声不绝于耳,面前的十余人中,已有四、五个倒了下去。 其余的人睹状大骇,情不自禁向后面直退。 程胜不假思索,人已掠了出去。 谁知他身子甫落,讨天教的人又围了上来。 程胜心脉贲张道:“你们又想怎么样?” 黄脸短眉的吴钦说:“和你算一算帐而已!” 程胜讶然道:“我和讨天教素来无冤无仇,你们找我算什么帐?” 那个酒槽鼻子的乞丐说:“阁下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咱们段长老那一掌就此罢了不成?” 程胜恍然,道:“哇拷,原来是想报一掌之仇。” “你答对了。” 程胜摇摇头,叹说:“没有天理,真是没有天理,江湖中人怎地如此未见笑(不要脸),又鸭霸,只许他们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 他越想越气,当下连嘴也懒得再开,人迅速向前飞奔而去。 拦在他面前的数十名乞丐,都是“天残”段三的嫡传,段三受了程胜一掌之辱,他们自然要替段三雪此的恨了。 斯时,拦在程胜面前的除了吴钦之外,还有舒南山、查良、詹水、申有义四人,他们四人讨天教的地位,仅在四位长老之下,所以武功不弱。 四人见程胜直斯上来,手腕一翻,五根青竹杆已疾封而去。 程胜满脸杀气,霸刀凶狠攻了出去。 吴钦等五人刚才都曾见过他武功,不敢太过靠近,五人化整为零,分从四面攻了上来。 程胜手上银光蓦然大张,刹那间,吴钦他们都觉得面前有一道寒森森的刀芒迎而逼至。 吴钦大喝:“硬来不行,咱们快退!” 他们五人立刻向后跃去,那站在四周的讨天教弟子见此情景,纷纷举起了竹杆封了上来。 讨天教弟子刚刚出手,残疾会的人已把伤亡的同伴,抬到二边去了,同时也出手一一解开袁丞信他们的穴道,狂呼乱吼声中,挥舞柳拐不断向程胜猛攻。 拐、杆交错所激起的气焰,压得程胜有点透不过气来。刀光霍霍!金虹万丈!在拐、杆之中像一条游龙似地绞了一圈。 一阵疾速的“劈啪”交鸣之声,如暴雨狂风般响起,但见场中人影乱晃,迎面数十名讨天教弟子,都被程胜的一剑迫退。 这招“海底捞月”,虽然逼退了讨天教的弟子,然而残疾会的柳拐阵,仍然凶猛的攻了上来。 忽地,程胜随手抓起一名讨天教弟子,陡地向那数十支柳拐迎了上去。 残疾会众人作梦也想不到,程胜会有这一招,所以大伙都不禁为之一怔。 “噗噗……” 当他们怔住之时,程胜的霸刀已出,数人便应声而倒。 刀光有如夏夜星辰,自万里晴空偏洒而下。 残疾会和讨天教的弟子,见他气势磅礴,无不感到骇然,但因势成骑虎,不出手也不行。 他们咬紧牙根,硬着头皮,挥动拐、杆迎了上去,可是招式刚刚一触,立即有二十余人,虎口被震出血向后暴退。 其余的人再也不敢逼近,纷纷跟前向后散去。 程胜道:“哇拷,我最后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若再不知好歹,可别怪我的霸刀无生眼睛。” 说罢,大步向前走去。 吴钦嚷叫道:“围住他。” 讨天教的弟子相互望了一眼。 忽然大声叫:“不干了。” 然后纷纷把青竹杆扔在地上,掉头离去。 吴钦楞了楞,急道:“哪个不干就炒他鱿鱼,回来,给老子回来。” 没有一个弟子回头,吴钦才慌了,扔下青竹杆,大叫:“我也不干了,再干下去就是白痴。” 残疾会的弟子似乎被他们的举动,勾起了同感,也想效尤,互相望一眼,蠢蠢欲动。 就在这时,突见一团灰云由空而降,向程胜的人压下。 “锵!”的一声,火花飞射之中,那团灰云向后一弹,在半空中转了一圈,飘然落了下来。 程胜觉得刚才一击劲力沉雄,急忙把刀撤回,举目望去,自己面前多了一个灰衣老者,残疾会的数十名弟子,都齐向他拱手行礼。 那灰衣老者神态傲然,却是理也不理。 程胜抱拳道:“尊驾可是残疾会的龙头大爷?” 那灰衣老者将手中的镔铁拐,反背在后,昂首说:“好说!” 程胜打着如意算盘,认为此人既是龙头,大概比较好说话吧!他随即含笑道:“我和贵会之事,完全是误会,解释袁香主耳屎太多听不进去,我迫不得已才出手,请尊驾见谅。” 残疾会主没有理会程胜的话,目光朝地上死尸闪扫,然后转脸望着一旁哈腰的袁丞信说:“袁香主,你也太烂了。” 袁丞信微抖道:“是的,属下该死,不过他的武功可一点也不烂。” 残疾会主冷哼:“不管他武功高到何种程度?你带了这么多的人前来,我早告诉你如力敌不行,便应该以智取为胜,难道你忘了我的交待?” 袁丞信寒声道:“属下原以为可以力敌,所以忽略了您早先的吩咐,属下真是罪该万死,请当家治以应得之罪。” “我们以‘残疾’为名,我这个做头儿的自然更应该少说话才是,可是今天为了你,我已说了许多话。好,你过来!” 袁丞信脸孔由白转青,但却不敢不依言走过去,每走一步,心就更往下沉。 他慢吞吞的走到残疾会主身边一跪,残疾会主想也不想,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一抡镔铁拐,朝着袁丞信的咽喉点去。 他出手甚快,别说袁丞信没有提防,就是有提防也不敢阻挡,声未出口,袁丞信已气绝扑地。 残疾会主击毙袁丞信之后,左手招了一招,一个中年汉子向他走了过去,残疾会主指手划脚和他比划了老半天。 那中年汉子不断的点头,残疾会主一挥手,那中年汉子才恭敬退了下去。 转瞬间,残疾会的数十名徒众,在那中年汉子指挥之下,开始料理伤亡的人,死的人就地掩埋,伤的人由两人扶持一个,刹时都向林子外面走了出去。程胜心中暗暗佩服这个龙头老大,老大就是老大,不一样。 这时,残疾会主向程胜瞧去,皮笑肉,不笑的说:“你刚才说的话倒很轻松,杀死本会十多条人命,用‘见谅’两个字,就想了事,那我不小心强奸了你父母,也要请你见谅罗!” “那么依尊驾之见呢?” “还命!” “哇拷,你也这样不讲理?” “和你这种人还讲什么理?” “好吧,你要我的命也很简单,只要有本事。” “废话!” 只简简单单的说了两个字,可是当他话声一落之后,又黑又沉的镔铁拐,差不多也到了程胜的面前。 程胜笑了笑,用刀把他的镔铁拐挡开,笑道:“我今天打得够了,咱们不如换个花样。” 残疾会主一楞,说:“花样?” 程腾似笑非笑的瞧着他,暖昧道:“我听说残疾会主‘李毅书’,喜欢玩花样,尤其是拔缴(赌博),有赌必赌。” 李毅书眼睛一亮,大笑说:“你这小子有意思,却不知怎个赌法?” 程胜道:“咱们赌三局定输赢。” 李毅书一听到有赌,精神百倍,人也爽快起来。 “没问题,无论骰子、麻将、马吊、花摊,我都可奉陪,只要是这里没有赌具,咱们干脆到城里去舒舒服服的……” 程胜大声道:“哇拷,那个和你赌这些罗哩罗嗦的东西,我就和你赌猜美女,是正是反,一翻两瞪眼。” 说着,由怀中取出一块遍平石头,石头的一面就雕着-栩栩如生的美女。 “简单。”李毅书呐呐说:“却不知你要赌什么,我赌本带的不多。” “不必赌本。”程胜道:“我就赌你一条命,我若输了,你尽管我的命拿去。” 李毅书瞧着他,心里既兴奋又紧张,说:“你说话算不算数?” 程胜笑道:“哇拷,童叟无欺,从来不赖,你怕个鸟?” “好,我赌了。”李毅书胸有成竹说。 “看清楚!” 只见那石头在空中翻了数个身,落程胜左手上,程胜的右手立刻将之盖住,大声道:“是正是反?快猜!” 李毅书身边还有跟班“龟头”,他刚才看见那石头是“美女”一面朝上,他相信李毅书必定也瞧见了。 他心里在偷笑:“禽兽,这回你输定了。” 只见那李毅书看了看龟头,龟头笑了笑,又点点头,使了个眼色。 程胜右手在微微发抖,似平有点紧张。 “快,再不说就算你输了。” 李毅书说:“美……美女!” 程胜手一翻,大笑道:“哈哈,你输了。” 李毅书眼睛一闭,龟头也吃了一惊。 他明明看见“美女”在上,怎地变了,莫非程胜故意要李毅书看见“美女”,等他手盖下去时就变了过来。 程胜看着李毅书的老脸,差点笑了出来,道:“哇拷,其实我这手法并不能算是骗人,谁叫你们要偷看的?嘻嘻!” 李毅书吐了一口大气,说:“这局你厉害,我输了。下一局你要赌什么?” 程胜道:“传说李毅书出门一定要随手抓一把银捅在身上,否则连路都不会走,好,就赌你莫宰羊自己身上有多少银子?” 那龟头面如死灰,额头的汗也开始冒了出来。 李毅书一张老眼直瞪着前面,情不自禁用手捂住了嘴。 程胜笑说:“想想看,这是最重要关键,呔,不准伸手去摸,否则不算。” 李毅书呐呐道:“银票算不算?” “锭银、碎银都算,就是银票不能算。” 李毅书突然大笑,说:“我是有个毛病,偏偏这个毛病突然在今天改了,出门时我是有抓了一把银子,可是一想,这次出门是要去打架,身上捅着沉淀淀银子不方便,就顺手放回去,抓了几张银票而已。” 他开心极了,又道:“所以我里到外,身上一个银子也没有,至于银票倒有几张,只是有多少钱也就莫宰羊。” “哇拷!” 程胜像是也怔住了。 龟头紧紧捏了一把冷汗,也笑了。 程胜怔了半晌,脑筋也在转,突然也大笑起来,说:“算你走运,可是好运不可能一直跟着你,第三局就是生死攸关,你可得仔细盘算盘算。” 李毅书天生好赌,当然继续奉陪到底。 “第三局赌什么?” 程胜道:“哇拷,你我都是武林中人,既然赌了,自然是不能漏掉武功这一项。” 李毅书怪笑说:“动手拼命,也算是赌吗?” 程胜道:“哇拷,以身体为赌具,以性命作赌注,世间之豪赌,还有什么能与它相比,这怎能不算是赌?” 李毅书赌了半辈子,头一次听到这种妙论,对程胜这个人更加兴趣起来。 “好,怎么个赌法?” 程胜说:“这个赌是由我提出来的,当然多少要给你占点便宜。 我就这样站在这里,让你砍三拐,你三拐若是伤了我,我自然就算输了,我双脚若是离了地,移动了位置,也算输了。” 龟头再也想不到这小子竟会想出如此狂妄的赌法,他算来算去,程胜必死无疑。 人站在那里,双脚不能动,岂非和木头差不多。 李毅书能在江湖上站住脚二十年,手上若没有两把刷子早就死了。他难道竟会连个木头人都砍不中?龟头暗暗笑道:“这小子提出这样的赌法来,准是吃错药了。” 但李毅书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想了想,才说:“你还不还手?” 程胜冷笑道:“哇拷,自然不还手。” 到了这时,李毅书心中再没有必胜之道,就未免太逊了。 因此他纵然沉着,面上也不禁露出喜色,说:“你准备好了?” “还没开始赌时,我就已准备好了。” “既是如此,我就出手。” 此言一出,四下突然再无声息,甚至连喘息的声音都没有,每个人唯一能听到的,便是自己心跳的声音。 李毅书的镔铁押又从背后抽了出来,那森森的杀气,连木叶都仿佛吓得在发抖。 程胜却仍然背对着他,山岳般峙立不动。 李毅书屏气调息,突然间,镔铁拐化为碧绿,一拐刺了出去。 这一拐正是刺向程胜两腰之间脊椎上的“命门穴”,也正是程胜全身的重点所在。 程胜无论如何闪避,身子都必定要倾斜。 李毅书这一拐并非要求伤人,只不过要他身子失去平衡。 那么,他第二拐便可占尽先机。 程胜暗想:“老大就是老大,气派果然不一样,若是第一拐便想伤我,岂不是显得太不上道了。” 他是这么在想,身形也未在动。 突然熊腰一拧,转过半个身子,腹部猛力收缩,这一拐便堪堪贴着他肚子刺了过来。 李毅书手腕一扭,拐势已变刺为扫,平平扫向程胜的胸腹。 化招式变化之间,竟无空隙。 龟头瞧得不禁摇头。 他不禁有些替程胜惋惜,年纪轻轻便要死在自已无知的狂妄之下。 谁知,程胜的腰竟似突然断了。 他下半身好像被钉子钉在地上,上半身却突然倒下。 他整个人就像是根甘蔗似的被拗成两半。 李毅书的第二拐便又贴着他的脸扫过。 这一拐当真是避得险极,妙透了。 龟头几乎忍不住拍起手来。 可是一想到老大李毅书,硬又忍了下来。 但他的心中却对程胜开始崇拜起来。 有了崇拜心理,便会对他的安危关心,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第十二章 披着羊皮的色狼 李毅书冷冷一笑,拐锋又一转,突然回旋削去,竟闪电般向程胜左腿的膝头。 这一招变化得更快,眨眼间,三拐都已使出,当真是一气呵成。李毅书似乎早有成竹在胸,早将拐式计算好了,程胜这一拧、一折,竟早巳全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程胜第二招躲得虽妙,却无异将自己赶进了死路,他此刻身子之变化,已到了极限,已变无可变。 何况,他纵然勉强跃起避过这一拐,也还是输了。 因为,他已有言在先,只要双脚离地就算输。 龟头叹道:“唉,小子,你是输定了。” 怎料,他一念尚未想完,程胜那就像折断了的甘蔗的身子,突然接了回去,弹了回去。 他本来脸朝上,此刻身子一转,脸突然朝下,竟张开大嘴,一口咬在李毅书握拐的手腕上。 “当!” 李毅书作梦也想不到他竟有这个着,手腕被咬,痛澈心肺,镔铁拐再也握不住,落在地上。 程胜大笑,拍了拍手,道:“你输了!” 龟头不禁瞧得怔住了。 李毅书吏是面如死灰,站在那里,直怔了半盏茶工夫,呐呐说:“这……这算是什么招式,普夭之下,无论哪一门,哪一派的武功中,只怕也都没有这样的招式。” 程胜笑道:“招式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活的人为什么一定要用死招式?” “但你说过绝不还手。” “不错,我说过不还手,但却没说过不还嘴呀!” 李毅书惨然一笑,说:“是我输了,你杀了我吧!” 程胜一笑,道:“无冤无仇,我为什么非要置你于死不可?” 李毅书激动,说:“我李毅书一生从不接受任何人恩惠,今日承你手下留情,他日必有所报,兄弟大名可是霸刀情圣?” “哇拷,音差不多,却是程胜。” 残疾会的龙头大爷李毅书书道:“兄弟的声名武功可是红遍大江南北。唉,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英雄出少年,看来我创立残疾会维护正义是多此一举了。” 残疾会好不容易才在武林中露名子便一连几次受挫在程胜的手上;难怪他去有一种英雄日暮的悲哀之感。 程胜打从心底钦赞,说:“哇拷,你太客气了,其买以你的雄才大略,大可在武林中创立一番事业,举世滔滔,惟‘残疾’始能一清世人耳目,我愚蠢,至今方知你之所以三缄其口,完全是为了维护武林正义,默默在贡献心力,说来真是见笑(惭愧)!”他的这番话,正对了李毅书的心意,是以李毅书的脸上,不禁浮现一丝笑意。 “英雄所见略同,我不再孤寂了,哈哈!” 随之,他心中一动,看着程胜,又道:“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兄弟肯答应否?” 程胜说:“哇拷,你既然都喊我兄弟,咱们就不必太拘束,有话便说好了。” 李毅书笑道:“你我原有些小小的前嫌,难得现在能化干戈为玉帛,又能以兄弟相称,真是太好了,敝会总坛离此不远,敢请,兄弟喝杯酒坐下来聊个痛快。” 程胜歉然说:“恐怕卖屎,干脆咱们约个日期啥款?” 李毅书热忱的道:“你这样说就是不给老哥我面子,反正是顺路,你八堵想必也饫了(饿),就当作是上馆子吃饭好了。” 程胜见他热情有劲,即说:“也对,反正八堵是饫了,而且又是顺路,好吧,吃个饭便走也不但误多少时候。” “对对对,兄弟总算想通了。” 李毅书笑得特别开心。 龟头他笑得开心,却替程胜担起心来了。 当下三人便一道步出林子。 ****** 残疾会的总坛,是在这一片平原的尽头,房子背山而建,规模极大,尚未入门,一座宽大的练武场已呈现眼前。 走过练武场,眼前是一座高大的牌楼,横楣写着:“残疾会”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门楼后是一条长长的走道,走道的后面是一座大厅,李毅书引着程胜来到大厅入座。 辙书道:“敝会初创,一切都谈不上规模,还请兄弟不要见笑。” 程胜躬身说:“老哥客气了,贵会有此规模,已可列入当今武林第一大帮派了。” 李毅书微笑道:“多谢兄弟赞赏,敝会弟子今后在武林中走动,还请兄弟多多提携照顾。” 程胜谦虚说:“小弟何德何能,老哥太抬爱了。” 他嘴里说着,心里不免嘀咕:“这老家伙说是请我来喝酒抬杠,我已来了一会儿,他既未命人奉茶,也未见有待客的意思,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一念及此,猛然想起李毅书击毙袁丞信时的情景,他那时怒责袁丞信力敌不行,便应该用智取,莫非他已存了害己之心?程胜越想越觉得不对,心中不由暗暗戒备。 李毅书笑眯眯道:“兄弟红遍大江南北,有情又有义,本会弟子若能得到你的提携,相信今后不难称雄于天下。” 程胜这时已听出他前言不符后语,目光一扫,突见大厅外有人一闪而逝,他念头一转,当下起身说:“贵会的规模,小弟已见识了,谢谢你的盛情,若无他事,我便告辞。” 酒喝不到,“老哥”这句称呼也免了。 李毅书忙道:“兄弟说哪里话来,怎能不喝一杯酒就走?” 程胜含笑抱拳说:“谢了,改日再来打扰吧!” 说着,正欲举步走出,忽见一人匆匆奔了进来,不知和李毅书比划了些什么手式,李毅书挥手叫那人退去,然后叫道:“兄弟请慢走一步!” 程胜一怔,说:“不知还有何见教?” 李毅书淡淡一笑,道:“刚才据家人相告,我有一位内亲想见兄弟一面,敢请再停片刻如何?” 程胜“哦”了一声,心中却在纳闷。 李毅书颔首道:“他是我妹妹的儿子,说起来大家都不是外人。” 程胜皱着眉头,道:“我认识他吗?” 李毅书诡笑道:“不但认识,你们至少还曾见过两面。” 程胜更觉诧异,就在这时,大厅后面脚步声音响起,一人大步走出。 程胜一看,心头不觉一惊!那人冷冷的说:“我舅父说得不错,我们至少曾见过两面,不过在那个时候,你并不曾把我放在眼内。”原来,那人是侯少坤,程胜这下全明白了,侯少坤的母亲叫李淑琴,和残疾会的龙头李毅书,两人正是亲兄妹,所以侯少坤才叫李毅书为舅父。 虽然他已知道,可是却中了李毅书的圈套。 程胜不动声色的道:“不错,我们的确曾经见过两面。侯少坤,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碰面,我那两位朋友呢?” 侯少坤哈哈大笑说:“别急,她两个美妙的很,我还没享受够,真难得我舅父能把你请来,看来我父亲的大仇马上可以报了。” “你不要得意的太早!”程胜冷峻的道:“哼,李毅书,想不到你竟是个小人,可惜用心虽好,只怕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这时,大厅外面已聚集了数十名残疾会的弟子,这些人个个恶狠瞪着程胜,真恨不得一下子将他大卸八块。 李毅书面露痛苦之色,缓缓说:“如果咱们不是对敌,会是个很谈得来的朋友,甲无彩(真可惜),你人太聪明了,我若不对你动一点脑筋,你会上我的圈套吗?只恨讨天教的那些饭桶,连我这点心意都看不出来。” 程胜仰天吁了一口气,道:“哇拷,我对天发誓,以后绝不心软,心软容易上当,容易教人失望。” 他似乎也在痛苦。 李毅书讥笑说:“你还有以后吗?” 程胜愤怒沉喝道:“姓李的,就凭你这小小残疾会,也想困住我?” 侯少坤骂道:“程胜,你这小子死到临头还要臭屁(神气)?” “哼!”程胜没放在心上,反手把刀解了出来。 李毅书向侯少坤递了个眼色,两人双双向后面一退,侯少伸也将长剑亮了出来。 “你今天不但赔了两个查某,还要赔上一条命,算起来我们还是占了很大的便宜,哈哈!” 李毅书陶然道:“少坤,这只是从小处说,假若从大处来说,天下武林朋友知道我们除去了这公敌,还不晓得要把我们捧得多高呢!” 侯少伸连连点头说:“嗯!舅父这一次功劳真是不小啊!” 程胜见他们一唱一合的,心中又气又好笑,道:“你们简直是在瞑梦!” “梦”字甫落,挺刀向侯少坤攻了过去。 侯少坤扬手一绞,他可能是在得意之下,忘了自己究竟有多少份量,招式刚出,剑即被震断。 季毅书连忙攻出一掌,同时大喝:“坤儿,快退!” 侯少坤忙翻身向后跃,李毅书这掌化解了他的危机。 程胜冷漠道:“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要玩什么花样?” 手中霸刀,如影随形,追风逐电般加紧攻了过去。 李毅书咧嘴一笑,拉着侯少坤反身疾走。 程胜哪里肯轻易放过,举足疾追了上去。 谁知他刚刚跨出二、三步,忽然脚下踏空,“啊”字还来不及呼出,人已笔飞直坠而下。 程胜心头一寒,睛光闪射,发现自己坠入密密麻麻的剑井,倘若直跌下去,身上少说也要洞穿数十个窟窿。 在电光石火之间,根本不容他去多想,就在快要接近那片剑阵之际,手中霸刀跟着疾刺而出。 刀尖顶着剑尖,他人则头下脚上,再一个翻身,人才平稳的落在地上。 “妈妈的!” 程胜虽然安全落地,但也吓出一身冷汗。 他吐了一口大气,心想:“原来李毅书早有心用机关对付我,难怪他在我面前做得漂亮给我看。” 这里本来很黑,但因有那些白森森的利刃,泛动着点点银光,才能把四周的情形看的清楚。 这是一座四方形的房子,四周墙壁大概都是用铜铁的所铸造,所以落地之后一片冰凉。 他落地之处距离铁壁不及五尺;暗想:“我总不能老站在这里坐以待毙,应该想法子找出路才成。” 他很小心的把身子向前移动了几步,双脚只能置立在那排剑刃的空隙,他缓缓伸出刀,刀尖已可触及到前面的铁壁。 他暗暗提醒自己,道:“哇拷,我得小心一些,只怕墙上还有鬼门道也未可知?” “滋……”一阵刺耳难听之声。 当面的铁壁忽然向右边一移,左边铁壁却突然向前“喳”地一挺,数十支钢矛有如闪电一般向他射至!程胜大惊失色,幸好他事先已有了准备,所以当那些钢矛飞射而来时,他身子一矮,刀横举猛架上去。 “锵当!锵当!”一阵乱响,那数十支钢矛不是教他震飞,便是他被硬生生的削为数段。 程胜青着脸孔,胆颤心寒的目光锐利的向四周闪扫,蓦听左、右、后三面“嗖嗖”有声,他心知又有钢矛射来,身子连忙一转,在地上抓了一支钢矛,舞成一道风圈,顷刻间从三面射来的钢矛都被他击落在地。 他站了一会儿,四周再也没有动静,顺手抓起刚才那支钢矛,猛然向前面铁壁贯出。他这样做原本是一种试探,想看看前面铁壁之中,是否还暗藏的有机关?那钢矛飞出之后,只听“当”的一声大响,矛头深入铁壁有两寸多深,钢矛尾部一阵剧烈摇晃,忽然“轧”地一声,那铁壁一分为二,自动向两边移去。 程胜纵眼望去,谁知他无意一击,前面竟然现出一条甬道,他喜出望外,连忙飞身纵了出去。 ****** 这条地道很长,他大约走了一半的样子,乍见一团巨大的黑影从头顶压了下来,程胜就地一滚向前疾去!他身子刚起,紧接“轰”然一声,震得整个地道一阵摇晃厂程胜骇然转身望去。 原来,是一块重逾千斤的大钢板,若不是他反应得快,恐怕早被压成肉饼了。 程胜全身直冒冷汗,现在他不能不更加小心了。 他几乎是如覆薄冰似的;一步一步慢慢的向前行,转过弯角,忽听右侧石房之中,传来一阵女人“嘤嘤”哭泣声,而且哭声还十分悲惨。 程胜登时一怔,喃喃道:“邪门,怎会有查某的哮声?” 想到这里,他觉得那哭声好像有点耳熟,再仔细一听,发现是梅娃的声音,他快步走了过去。程胜大声喊道:“梅娃,梅娃,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那哭声似乎被他突发的声音震惊了一下,呐呐说:“你……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叫梅娃?” 程胜急声道:“我是程胜,你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嗄!原来你是驸马爷!驸马爷……” 那房子里面果然是梅娃,下面的话没有说完,突然放声大哭起来。程胜不知为什么缘故?她忽然放声哭了起来。 他忙问:“梅娃,你怎么啦?” 梅娃泣声道:“驸马爷,我已经见不得人了。” 程胜一惊,暗想:“哇拷,为什么能会见不得人呢?莫非……” 他突然想到侯少坤淫贱的笑脸。他不敢往下想,又问道:“梅娃,兰娃呢?” 梅娃放声大哭:“她……她……死……了……” 程胜吓了一跳,再也没有多问,目光一扫,却见石门上挂了一把大铁锁,遽然一掌劈去,那铁锁应声掉在地上。 他顺手拉开石门,只见梅娃蓬头乱发,颤抖着蜷伏在墙角,全身上下一丝不挂,就只用一件破衣挡住了半边身子。 程胜见之愕然,咬牙切齿道:“侯少坤,咱们仇结深了。” 梅娃悲声道:“驸马爷,我……” 下面也许是难听的话,梅娃停了半晌,一直无法说出口来。 程胜早已明白,不忍她再说出口,说:“你不是说兰娃已经死了,她是怎么死的?” 梅娃颤声道:“兰娃是昨天死的,今早才被他们拖了出去。驸马爷,我本来也是想要死的,我之所以没有死,就是希望能见你一面。” 程胜柔声安慰道:“梅娃,什么话都别说了,先披上我的衣服再说。” 言讫,脱下自己衣服抛了过去。 梅娃把衣服往身上一披,然后裹住身体站了起来。 程胜见她面黄肌瘦,心疼不已,不过一两天时间,为什么她会变成这副样子?梅娃问道:“驸马爷,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程胜苦笑说:“你先别问我这些,先把你们的经过告诉我。” 梅娃一听,眼泪又滚了下来,恨声道:“我真想不到天下有这样坏的人,那夜驸马爷受伤之时,我们好心救了侯少坤,想不到他竟趁我和兰娃不备,点了我俩的穴道!” 程胜回忆的道:“那时我正在邙山三鬼拼斗是吗?” 梅娃点点头道:“是的,那时你正和那三个怪人打斗,侯少坤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把我和兰娃偷偷抱了出去。” 程胜沉不住气,说:“他后来又回到破庙对不对?” 梅娃点头道:“不错,可是隔了不久,他又满脸怒色折了回来,他不知哪里弄来一辆马车,便将我们载到了这里,并且带我们见了那个灰老头。” 程胜恨声说:“他就是这里的头儿,李毅书老浑蛋!” 梅娃羞愧,又气愤,哭道:“那老家伙岂止浑蛋,老不修?简直就是一个灭绝人性的禽兽,他一听我们是和驸马爷逗阵的,就先用话打探你的去处,然后派人前去拦截。再把我和兰娃分别囚禁在两间牢房里,然后强奸了我们。” 梅娃说着想起那天晚上的惨境——她就想吐。 ****** 那天晚上,她正朦胧地在睡梦中,突然感到呼吸困难喘不过气,迷蒙中竟发觉有个庞然大物压在自己身上。 那个庞然大物不停地在她身上抚摸。 她一惊非同小可,用力将他推开却又推不动。 “你到底是谁,滚开,滚开!” 那庞然大物“嘿嘿”淫笑道:“我是谁,我是来解你空虚的,听坤儿说,你这娃儿很够劲,我倒很想尝尝,快脱衣服。” 这人滚到一边,一想到有“嫩鸡”吃,身体便不断的在膨胀,早就有点压抑不住。 如今,见梅娃不肯就范,不由按捺不住,就要动粗起来。 “到底脱不脱,难道要老夫动手?” 梅娃畏缩恐惧地闪躲,一面哀求:“不要,你放过我吧!” 这人性欲高涨,见梅娃一副楚楚可怜,更是亢奋不已。他一个箭步上前,将梅娃抱在怀中,接着,伸开蒲扇大的巴掌,便向梅娃的身子抓去。 “你……你要干什么?” “女娃儿,你问得真好笑,你难道看不出来老夫要强奸你吗?” 他顿时七手八脚的将梅娃的衣服撕得粉碎,接着,他便将梅娃压在地上。 梅娃在地上挣扎,这人的粗鲁令她十分痛苦。 “女娃儿,别以为老夫年纪大不中用,绝不比坤儿逊,等你尝过我的鸟功后,包你赞不绝口,回味无穷。” 那老头一边说着,一边也脱去自己身上的衣物,旋即,梅娃呆住了。她是看到那老头“玩意儿”雄赳赳的神态给吓呆的。 只见那老头双目暴出贪婪之色,喘息浓重,活像一头饿狼似的。 梅娃整个人吓呆了,她十分的害怕,身体不断的退缩。 瞧着梅娃抖动的乳房,圆滑的身体,老头已像弓在弦上,立刻要发射。 “来,臭丫头,你再躲避,老夫就杀了你!” 老头吼叫着,宛如一头猛兽,在梅娃身上乱捣乱撞。 身体一阵阵涨痛,梅娃大声的呻吟起来。 她挣扎,但身体给紧紧的搂着、压着,完全不能动弹,只能随着老头的动作在抖动。 老头尽情地在梅娃身体内乱闯,全身像掉进水缸一样湿透了。 ****** 梅娃忆述当时的情形,心犹有余悸,委屈和羞辱,使她的泪水又簌簌不断。 “他,他走了,那个侯少坤禽兽又来,兰娃受不了这种羞辱,就,就一头撞死了。” 程胜的心在抽搐,牙齿咬得“咯咯”响,全身血液沸腾,两眼快要喷出火来,身子也忍不住剧烈的颤抖着。 他愤怒到了极点,咬牙切齿,一字一字的道:“老浑蛋,简直是只披着羊皮的色狼。” 梅娃止住悲泣,又说:“我仔细想过,如果我们两个都死了,驸马爷还以为我们投怀他抱,怀疑我们见公主落难,有意脱逃,所以我才忍辱偷生活了下来,发誓无论如何要见了驸马爷再死!” 程胜感动的道:“梅娃,我不会怀疑你们的,这件事说起来都该怪我,我今生非踏平巫山派和残疾会不可。” 梅娃凄然说:“不,这件事怎么能够怪驸马爷呢?若是我不去多管闲事,我们又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唉!”程胜长叹一声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我对你只有一个请求,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坚强活下去。” 梅娃痛心疾首,说:“谢谢驸马爷,只是女孩子家一生最崇高纯洁的清白已失,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程胜担心,劝慰道:“哇拷,你虽然失去了清白,但是你的心灵是纯洁的,梅娃,你懂吗?只要你有一个纯洁的心灵,那比什么都来的重要。” 梅娃激动说:“驸马爷,谢谢你。” 程胜摇摇头道:“你不要谢我,事实本来就是这样,我相信就是公主知道,她也不会怪你的。” 梅娃哭说:“驸马爷,你太好啦!” 程胜两眼注视着墙壁,恨恨的道:“我相信这几面墙挡不住我的,梅娃为了你的清白,我已下定决心,要以巫山派和残疾会的数百条人命,作为补偿,我要以这种行动告之天下的人,作恶者所付出-的代价是很大的,而他们的收场将更惨!” 梅娃闻言,双膝一屈跪在地上,叩头说:“驸马爷,婢子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就是兰娃在九泉之下听了,我相信她的心情也和我是一样的。” 程胜急扶起她道:“梅娃你跟我来这一套,我会不习惯的,起来,起来,只要你能打消寻死念头,就算是报答了我。” 梅娃深吟一下,蠓首微点,黯然说:“我听驸马爷的话就是啦!” 程胜痛苦道:“我不愿杀他们的,但是事情已到这种地步,只有全力除掉这些恶徒,才免他们再在世间作歹。” 他此刻气愤填膺,所以脑中充满了仇根,眼里尽是一片腥风血雨的景象。 梅娃迟疑的说:“驸马爷,你是为了我和兰娃才这样做的吗?” “哇拷,可以这样说。” 梅娃更是感激,她有了程胜这番话,总算有出气的日子了。 但她继之一想,自己和驸马爷尚被困在牢笼之中,能不能脱险都成问题,如何能谈到报仇雪恨呢? 她心念至此,不由朝程胜望了一望,说:“可是…… 我们怎么出去呢?” 程胜莞尔道:“放心好了,你还能行动吗?” 梅娃娇脸一红,然后说:“对付普通一两个,我大概还可以。” 程胜道:“那就行了,你把衣裳整理一下,我们马上就展开行动。你的兵器还在吗?” 他虽在气愤之中,却顾虑得十分周到,因为身陷危地,梅娃起码应该具备自卫的本事才行。 “我的兵器早被他们搜去了。” “那也没有关系,我替你找一支来,你快点穿好衣服吧!” 梅娃很快穿好衣服,程胜也找来一支钢矛交给他作防身兵器。 两人一刻也没停留,鱼贯向外走了出去。 两人走出不远,地道忽然一折,他们感到地势慢慢低了下去。 梅娃担心的道:“驸马爷,前面有通路吗?” 程胜不敢肯定道:“只是走走看而已,我也没有把握。” 梅娃还想再问,脚下好像踩到了一样东西,连忙伸手一探,失声惊叫:“嗄!是骷髅……” 这时,程胜也踩着一个,他心中一紧,说道:“免惊,我也踩着了一个。” 梅娃颤声说:“那是死了两个人啦!” “嗯!这里从前死过两个人。”程胜沉吟了一下,道:“哇拷,这么看来,只怕前面没有通道可走了。” 梅娃茫然说:“可是,这里除了这条通道之外,已经没有其它的通道了呀!” 程胜无奈道:“管他,我们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于是,两人只好向前走去。 出人意外地,当两人向前走的时候,地道慢慢比以前宽了,只是地势依然越来越低。 梅娃究竟是女人,比较心细,忙说:“驸马爷,请等一等!” 程胜把身子停住,转首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吗?” 梅娃说:“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越走越低,假若再往下走去,那不要走进水道了?” 程胜心中一动,道:“不错,想想我们现在是该已走到地道的最下层,假若他们用水来淹……” “哗啦啦!” 此语未完,突听一声大响,一股巨大的水流像汹涌波涛似的,挟着雷霆万钧的威势突然而至。 程胜和梅娃两人都猝不及防,被这股狂大的水流向前冲出四、五丈远。 程胜吃惊不小,正想伸手拉梅娃,突觉自己被一股凶猛的劲力一招,他的身子骤然之间升高了一丈。 梅娃情形也是一样,当她被那股水力冲向前去的时候,她极力想向程胜靠近,谁知天不从人愿,两人反而越隔越远。 梅娃大叫:“驸马爷……”只开口叫了一句,人又被大浪淹了下去。 也不知道这股水流是从哪里来的,起初的劲力很大,然而过了一会儿,水力便成了一种回旋状态,只是水却越来越深。 要命的是两人都不善于游泳,所以一连喝了好几口水。梅娃骤遭此变,早已吓得六神无主。 程胜比较深着,几口水喝了下去,赶紧闭住了呼吸,这样一来,身子虽然往下沉去,但只要经他双手用力一划,人仍然可以浮了上来。他有了这种经验,立刻大声对梅娃道:“赶快闭住呼吸。” “有……有用吗?”她还来不及试试,“蝈”的一口水又喝了下去。 程胜急声道:“有用得很,你试一试就知道了。” 梅娃虽在忙乱之间,但不知为了什么?有程胜在她的身旁,无形中增加了一种安全感,她依言一试,果然立见功效。 这时,水势已越涨越高,不过两人的心神都安定神了下来。 梅娃一面划着水,一面说:“这样挺好玩的,不过,看样子他们好像想淹死我们呢!” 程胜笑笑,道,“那些挥蛋白费心机。”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声又说:“梅娃,你闭住一口真气一试?” 梅娃依言闭住了真气,身子缓缓往下沉去。 她的身子虽然往下沉去,可是人却清楚得很,一直落到了底,手轻轻一拨,人便浮了上来,一点也设有费力。 “啥款?”梅娃第一次展开笑容道:“好极了。” 程胜高声道:“好。就用这个方法,咱们可能有救了。” “嗖!嗖!嗖!……” 忽呼弓弦之声疾响,程胜大叫:“快潜下水去。” 两人立即把真气一闭,整个身子往下直坠,那一排排的利箭都落了空。 这时,程胜和梅娃还在往下沉,到了地底,程胜忽觉有股水流推着启己向前面一直冲去。 他心中感到讶异,暗想:“这股水流必然有出口的地方。” 当下,向梅娃一打手式,两人便任由这股水流向前冲去。 大约有五、六丈远,两人果然发现前面有一道水闸。 而此时那水闸却是大大的张开着。 程胜知道若不快趁着此时过去,万一水闸一关,自己和梅娃纵有通天澈地本领,也是无用的了。 他一拉梅娃的手,双双从水闸中翻了出去。 出了水闸,水深仅及腰部,两人不由长吁了一口气,顿有再世为人的感觉。 “我们脱险啦!”梅娃一时兴奋忘情的抱着程胜又跳又蹦,后来发觉不对才羞红脸放手。 从表面看去,这里好像是一条溪流,假若循着溪流一直向前走去,前面应该是有通路才对。 可是眼前的情形并不如此,因为那道溪流越滚越窄,流到远处,竟然傍着一条崎岖的小道蜿蜒下去。 由于前面的光线昏暗不清,不大看得清远处,程胜心中又忧愁起来,他担心自己和梅娃仍然没有逃离险境。 程胜延颈往前看去,只有这条路好走,因此转脸道:“哇拷,我们只有走这条路碰碰运气了。” 梅娃的手上,仍然紧紧捏着那支钢矛,她也看清除了前进之外,已别无其他的路可走,当下说:“让我来替你开路!” 程胜笑笑道:“开路冒险是男人的事,你只管跟着我后面走,若想休息,就说一声好了!” 梅娃暗想:“他对一个下女尚且有如此体贴,如果公主在此,他一定捧在手里呵护备至的。” 她心里有些酸酸的,像是在吃味,但很快便甩开那种念头。 其实她这种想法完全错了,程胜对她根本不以下人看待,就是古珠珠在此,程胜的态度还是一样的。 梅娃展开笑容,甜甜的道:“驸马爷,你不累吗?” 程胜摇摇头,没有说话。 梅娃说:“那么我们再继续往前走吧!” 在这种情形之下,两人虽然身处险境,只是孤男寡女相处,纵使程胜没有异样感觉。而梅娃的心里,却是干回百转的想了好几遍,只是她自惭形秽,不便流露出来罢了。 程胜并无暇想,全副精神戒备着,举步向前走去。 梅娃在后面跟着,两人的身上都是湿淋淋的,没有走出多远,前面忽然现出一块极大的土坪。 程胜朝四周电扫一遍,但见顶空有明亮的星星闪耀着,四面都是辟立千仞的高山,只有当中一条蜿蜒崎岖的羊肠小道。 梅娃朝顶空一望,欢欣说:“驸马爷!我们真的脱险啦!” 虽然程胜也这样认为,但他又觉得像这样脱险,未免太容易了一些,所以他看见了天空的星星,心中还一直很怀疑。 “好像是这样。” “还有什么好像不好像?我们本来就是脱了险嘛!” 一语方落,忽然看见那条羊肠小道上,有两盏碧绿的灯龙缓缓过来。 “咦!驸马爷,你瞧;那边有人哩!” 程胜早巳看清楚并不是来人提着灯笼,而是一条数丈长的大蟒蛇,因为那绿灯甫一出现,地面便为之震动起来。 虽然他胆子很大,但他从未见过这么庞然巨蟒,全身登时起了一层鸡皮,寒声道:“梅娃,你再看看,那会是人吗?” 梅娃仔细端详,脸色不由大变,颤声大叫“啊,是……蟒……蛇……” 程胜壮了壮胆子,道:“千万不要慌,好好握住钢矛,以防万一。” 梅娃抖索着说:“驸马爷……你………你……呢?” 程胜缓缓地解开霸刀,说:“我相信这才是最后一道难关,这道难关一除,咱们就真正的脱险了。” 梅娃闻言,胆气陡增。 此时,那条巨蟒大概是嗅到人的气味,所以一直朝着他们两人立身之处爬了过来。 当那条巨蟒渐渐接近之时,两人才看清它全身火赤,头如巴斗,眼似灯笼,顶上还有一条像鸡冠形状的东西,看来约有十多丈长,若非程胜在身边,只怕梅娃早就吓昏了。 那巨蟒在两人三丈之外停住,突然昂起头来,红信伸缩之间,嘴里更是发出一阵摄人心魄的“嘘嘘”之声响。 程胜握着刀,双眼凝视着巨蟒;遭:“你快找一个安全的掩蔽位置。” 梅娃紧张的说:“驸马爷,你要冒险斗它?” 程胜道:“若不把这东西杀掉,咱们怎么能够出去?再说,巫山派、残疾会这两个浑蛋帮派,还等着咱们去算总帐呢!” 他两眼充满了怒火,就好像要血洗巫山派和残疾会时,就这条蟒蛇拦在中间阻止他一样。 梅娃心惊肉跳,说:“你不用替我担心,我会照顾自己的,但愿老天保佑,驸马爷一刀就把这条孽畜杀死……” “我会杀死它的!”话声中,突见那巨蟒把头一摇,狂风似的朝程胜噬来。 程胜侧身一让,同时迅速劈出一刀,那巨蟒十分灵活,一噬未中,把头一摆,避过霸刀,当下如影随形,向程胜立身之处攻去。 巨蟒之性最长,复仇之心甚重,别说蟒口毒气,稍沾不得,就是挨它庞大身躯,一冲一撞之下,人非成肉饼不可。 程胜纵身一跃,轻如巧燕,毫不留情一刀向那巨蟒七寸要害刺去。 那巨蟒两噬未中,这时似已动了怒意,“嘘”地一声,头一摇,一条粗大的尾巴向程胜扫去。 这庞然大物实在大得吓人,每动一次,就是一阵山摇地动,风卷沙石,声威至为骇人。 程胜一个翻身,迳自避开,在间不容发之际,从巨蟒庞大的身边滑过,他看准时机,飞快的攻出了一刀。 这一刀又快又狠,看来巨蟒怎么也难逃这一刀之危!岂料,那巨蟒竟似通灵一般,刚才一下未能扫中程胜,身子一阵剧烈的扭摆,刚扫过去的尾巴又甩回来。 它这一甩之势更为惊人,尾巴尚未扫到,一阵异啸如雷的狂风,已挟着扬起的飞沙疾卷而至。 程胜忙举袖遮眼,他为求保身,这时已无暇出刀向巨蟒身上攻去,一提真气,飞身向后弹去。 一旁的梅娃,看得胆颤心惊,见程胜暴退,骇然叫道:“驸马爷,你受伤了吗?” “没有,不过这东西太大了。” “驸马爷小心!” 程胜来不及答话,因为就在此时,那巨蟒昂着头,忽左忽右,似要攻击,一条尾巴趁他分神之际又扫了过来。 程胜正要举起刀,向巨蟒的尾巴砍去。 怎知他手臂刚抬,立刻发觉情况十分危险。 因为,那一条巨蟒一面用尾巴由下盘向他攻击,一面张开血盆大口从上面噬了下来。 程胜神色悚然,他没有想到这条巨蟒,竟然也能够上下开攻,还好他临危不乱,身子一躬,人已闪电般地飞弹而出。 他身子一停,连忙大叫道:“梅娃,快把钢矛掷给我!” 梅娃依言把钢矛掷了过来,程胜把刀插在地上,双手紧紧握住钢矛的尾部,很快的转过身来。 程胜却忽然怔住了;“嘘嘘……” 那只巨蟒忽然停止了攻击,整个庞大身体伏在地上,大尾巴有节奏的左右摇摆,两个碧绿的大眼,眨也不眨的盯着梅娃。 巨蟒嘴里不时流出浓浓口水。 程胜忍不住回头去瞧梅娃,梅娃身上衣服湿透,紧紧贴在她苗条丰满的胴体上。 若隐若现的胴体,最是神秘诱人。 梅娃见程胜突然掉头,目光盯着她身上猛看,嘴里却不时露出笑意;不由羞红了脸,忸怩的拉了拉衣服。 这下更是让巨蟒发情,不时发出贪婪嘘嘘声。 程胜暗笑:“哇拷,原来是只货真价实的太淫虫。” 梅娃焦虑道:“驸马爷,怎么啦?” 程胜瞧着巨蟒贪婪的目光,心中十动,忽叫:“梅娃,你站出来。” “干什么?我怕咧!” “免惊,这只大淫虫不会伤你的,你尽管出来无妨。” “大淫虫?” 梅娃有些不懂,但她已慢慢从一棵大树后婀娜多姿,摇摆地走了出来。 巨蟒一见,又低“嘘”了一声。 程胜一面盯着巨蟒的反应,一面说:“梅娃,把你们查某勾引男人的本事使出来,尽量搔首弄姿,表现得风情万种,就像牛肉场里的脱衣舞娘勾引观众一样,越风骚越过瘾,你懂我意思吗?” 梅娃也发现了巨蟒的淫态,因此似乎也懂了。 她不用程胜在作解释,惹火的胴体.已开始有节奏的扭摆起来。她不时搔首弄姿,对着巨蟒抛媚眼。 巨蟒见了,口中又发出“嘘”声更甚的是,梅娃竟不停地抚摸自己身上“三点”,做出销魂撩人的动作。 接着,她缓缓解去上衣,露出雪白的胸脯,巨蟒一看,碧眼一亮,大尾中也“啪”地一打。 梅娃又立即把衣服拉上,吊了巨蟒胃口。 梅娃继续着浪荡销魂的动作,而且越跳越激烈。 巨蟒看得如痴如醉,“嘘”声连连,口水流湿了一大片地。 程胜见是时候了,顺手抛给梅娃钢矛,梅娃接在手里,用钢矛辅助她撩人的动作。 程胜在笑,亏梅娃才想得出这些夸张的动作。 钢矛在梅娃身上来回揉搓,梅娃又不时朝巨蟒抛媚眼,突然梅娃娇躯一弯,屁股翘得高高的朝着巨蟒猛摆。 接着,钢矛从她屁股下射了出去。 “噗!” 钢矛穿过屁股后,直朝巨蟒贪婪的右眼射去!那巨蟒只顾发情,不料梅娃会有这一招,一盏碧绿的灯笼立刻熄灭。 梅娃一见得手,身形一闪,立刻躲了起来。 在钢矛刺出的同时,程胜的霸刀也挥出,刺中它的左眼,立即闪避。 巨蟒一下子工夫失掉两眼,不但看不见东西,疼痛的巨裂,庞大的身躯在地上疯狂的翻滚,一片山石早被它东碰西撞夷为平地。 程胜裹着身子,悄悄欺了过去。 入鼻是一阵难闻的血腥味,程胜不管三七二十一,因为他非要杀掉这条巨蟒不可! “噗……” 一连在巨蟒身上刺了六、七刀之多。 血像水注射射得老高。 程胜立即闪避。 巨蟒连受重创,好像疯了一般,尾巴上下乱扫,头向四面乱噬。 顿时—— 地动山摇。 飞沙走石。 久久不能停歇。 受创之下,不由兽性大发,蟒头高高昂起,全力朝左边行了过去。 “呼——” “轰隆,轰隆——” 声澈山谷!天地变色! 它这一冲撞之势凶猛伦,其实程胜早就藏好了身子,那巨蟒再怎么也冲不着他,斗大的头颅不断撞在前面山岩。 巨蟒不顾一切乱冲,终将半个山壁撞塌,巨大的岩石压在他头上,腥臭殷红的毒血泊泊流出。 程胜这才松了口气,起身慢慢走了出来。 梅娃叫道:“驸马爷,大淫虫死?” 程胜打趣的说:“如果它再不死,你就要变成蟒夫人啦!” 梅娃脸红了,望着他身上惊声道:“驸马爷,你的衣裳也沾了蟒血!” 程胜不在意的说:“梅娃,不要理这些了,我们既然恢复了自由,就去找残疾会那帮歹徒算总帐吧!” 梅娃连忙道:“驸马爷,你已劳累了大半夜了,难道不想休息一下吗?” 程胜一笑,摇头说:“我想到这些该杀的浑蛋,全身上下就充满了力量,我现在觉得一点也不累,走吧!” 梅娃见他如此,心情也格外兴奋,点了点头、程胜在前,梅娃尾随于后,直向那条羊肠小道迈开大步走去。 ***** 机关闯过,巨蟒也杀了。程胜和梅娃二人,似乎有重生的感觉。 两人轻松走着,梅娃忍不住问:“驸马爷,你猜他们晓不晓得我们脱险了?” 程胜道:“我相信他们已经知道,因为无论任何一种机关,都离不了要人看守着,我们已连闯几关,刚才又杀死了那条蟒,我相信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李毅书的耳朵里。” 梅娃担心说:“那他们不是有准备了吗?” 程胜哈哈大笑道:“正好,人家没有准备,我还歹势找上门,一个大丈夫,做事最重要的就是讲求光明磊落。” 梅娃祟拜又钦佩,说:“驸马爷,你实在太了不起。” 这时,他俩已经可以看到残疾会的练武场?。 练武场中一片静寂,从远望去,就好像没有人似的。 虽然如此,程胜绝没有轻易相信。 星目一扫之下,发现练武场有人埋伏,而且为数还不少。 他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恨恨地道:“不管你们如何准备?我程胜都要为武林除掉这些衣冠禽兽。” 语毕,和梅娃大步走了下去。 残疾会内外一片漆黑,偌大一座庄院却听不到一点声息。 程胜向梅娃打了一个手式,两人同时孰浴仕宽广的武场中。 风在吹,风中似乎有浓浓的血腥味。 程胜一惊,展目一扫,忽见正厅前牌楼上,吊着不少人,随着风吹摇晃。 梅娃骇然举目望去,只见他们个个胸口流血,两眼像死鱼般的凸出。 “驸马爷,他们都死啦?” 程胜颔首道:“不错,一共是二十四个人。” 言讫,他大步走向前,炯炯双睛注视着牌楼上,“残疾会”三个金色大字,嘴角泛起不屑的冷笑。 梅娃颤声说:“是谁杀了他们,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死人?” 程胜也不晓得是谁捷足先登,道:“咱们进去瞧瞧!” 两人一走进大厅,地上横七八竖倒了不少人,但却没有一个活口。 “嗄!”梅娃惊叫。 这么多的死人,就算不是自己杀死的,光是看看也会害怕。 程胜手心已冒冷汗,脊椎也凉了。 梅娃紧紧依靠在程胜身旁,呐呐道:“这里又死了多少?” 程胜答说:“哇拷,少说也有四、五十人吧!” “到底是谁这么鸡婆,杀了他们?” 梅娃心中似乎有些不是滋味,她不能亲手杀了李毅书和侯少坤,非常不舒服。 她忍不住问:“不知那老少浑球有没有死?” 程胜道:“我刚才扫了一遍,并没有看见他俩个人的尸体,想必是做了缩头乌龟了。” 突然,梅娃伸手一指,白色墙上,大声说:“驸马爷,你看!” 程胜抬头一看,墙上歪歪倒倒写着:“霸刀情圣,我很鸡骨,却是一番好意,请笑纳!虽说是好意,你却欠我一份情,记住,这份情我会要你还的。” 程胜看了,啼笑皆非! 但他却伤脑筋啦!这个鸡骨(爱管闲事)替他杀人的人到底是谁?那份情又会要他如何还?程胜一颗心可是七下八上的。 第十三章 女子情重失贞操 夜很静,很静,就像是座坟墓。 风自山那边吹过来,风不冷,欲令人起寒颤。 星光月色欲是很亮。 银子般的月光,将程胜和梅娃两人的影子照在地上,他们两人的影子,几乎已变成了一个。 只因他俩身处坟墓的残疾会中,梅娃害怕那些死尸会突然跳起来,掐住她的脖子。 当他们正要离去时,忽然发现左侧不远处,有微微灯火在林木中闪烁,若不注意是很难发现。 他们便朝着灯火走去,竟是一座小小的院落,灯火就是从这里射出的。 但这院落看起来都是女眷所住,梅娃娇嗔道:“原来老浑蛋也有妻女,我这口气可以发浅了。” 她大步走过去,忽见人影连闪,三条人影挡住去路。 程胜定睛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原来,这三人是沈冰,霍波波和余婉红,程胜心中一动,忖道:“哇拷,莫非那些人是他们三人杀的?” 余婉红冷笑说:“程胜,我只道你会逃上天呢?” 程胜心里一痛,道:“阿红,别逼我……” 余婉红疾言厉色,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们逼你什么?” 程胜微笑改口道:“霍夫人,请问我杀了你什么人?” 余婉红含恨说:“我老爸双手被你断去,白师叔被你杀死,昆吾剑派从此冰消瓦解,这笔仇恨还不够深吗?” 程胜冷笑道:“你把事情扯得远了,霍夫人。” 说着,他去瞧霍波波一眼,又说:“查某最会铁牛角尖,最不讲理,为什么男人都不站出来讲讲话?” 霍波波面有难色,一个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一个是他最爱的女人,他能说什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闭嘴”。 程胜似乎也看出他的痛苦,笑了笑,又对余婉红说:“也许我拿一件东西给你瞧瞧,你就会把报仇观念打消。” 余婉红一怔,道:“你拿什么东西?能使我打消报仇?” 程胜痛苦的说:“哇拷,你真的要看吗?” 余婉红坚定道:“那是当然。” 程胜迟疑的说:“好吧,按理我是应该给你和波哥瞧一瞧。” 他右手缓缓拉开右手的金丝制韵手套,这时不管是沈冰或者是梅娃,一看之下,脸色无不为之大变。 他左手由手腕到手指,载着一只铁打的手,程胜再取下那只铁手,整双左手除了掌底部份之外,几乎全是白森森的骨头,而手掌上的肌肉也稀薄的可怜。 程胜沉痛的道:“你们看清楚了吗?我的手本来是废了,后经家师花了一年的时间,朝夕用药水浸泡,才得保全,你们也许要说,手泡在药水里面,有什么痛的?其实错了,波哥,那天你不是刺了我一剑吗?” 闻言,霍波波的脸一红。 程胜凄凉笑道:“你们应该不难想像,锋利的剑刃空过皮肉,血在流着,那是多么的痛,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那并不痛,捕的是我的手泡在药水里的时候,我的身上好像中了千万支利箭一样,一直到我晕过去,等我醒过来之后,还得把手浸到药水里去,象这样的情形我整整忍受了一年,以致皮肉不生,试问你们能忍受得住吗?” 霍波波倒抽了一口冷气,心想:“怪不得我刺他一刺时,他好像没事的人一般,原来他早就忍受过更本的折磨了。” 沈冰以“冷面罗刹”为号,但她听了程胜叙述,冰冷的脸上也不禁现出了一丝同情之色。 余婉红那时就不同意父亲的做法,但她更未料到程胜会为这样双手痛苦了这么久。 梅娃叹息道:“驸马爷,原来你的命运也这么凄惨啊!” 余婉红一听梅娃把程胜称为“附马爷”,她的心中刻起了一股莫名的醋意真所谓“女人心,海底针”,余婉红的念头因此一变,她的想法自然也就大不相同了。 “哼”余婉红讪笑道:“程胜,你在诉说故事蚂?” 程胜感慨万千说:“我的故事多了,比如,家师为了造就我,不惜日夜打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听余婉红喝道:“别说下去了,我没空听你磨牙。” 程胜怔悚一会,说:“哇拷,我今天若不把话说明,只怕你以为我还在受屈委一辈子。” 余婉红道:“我当然还在受屈委,而且我的委屈一辈子也受不完!” 程胜将铁手戴了回去,他很了解余婉红的心理,因为余婉红非常深爱他,没想到欲发生那件事,余婉红无奈嫁给了霍波波,但是她仍然忘不了此情。 程胜能谅解,夜深人静时,他不也常常想起那段情。 霍波波尴尬的说:“阿红,不要扯太远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余婉红毅然点头道:“波哥,你放心,我会向他索回这一笔血债的。” 话虽这样说,其实她此刻和霍波波的心中,都充满了矛盾。 沈冰脸一崩,插嘴说:“你们的事都弄清楚了吧?我可要出手了。” 说罢,又把长剑拔了出来。 程胜大声说:“等等,我还有话说。” 沈冰冷漠的道:“你还有什么话,就赶快说出来吧!” 她的态度虽然那样冷漠,可是听过程胜的往事,语气已温和了些。 程胜看了他们一眼,说:“你们要找我报仇雪恨,我随时奉陪,但是,今夜我请你们千万不要拦阻我的事情。” 沈冰冷笑道:“你把残疾会的人杀的还不够吗?” 程胜一听,才知道那些人不是他们所杀,而他们欲误以为是他杀的,这下跳到黄河洗不清,干脆也不解释了。 霍波波说:“这并不像是你的个性,自从你拜了刀魔为师之后,不但学会了他的武功,连他嗜杀的个性也学会啦!” 程胜苦笑道:“哇拷,你是完全错怪我了。” 霍波波讽刺地说:“客气,客气,我怎么敢错怪你呢?” 余婉红跟着挖苦道:“像你这样嗜杀,也不知谁家千金瞎了目眼,才会嫁给我。” 她这话是指梅娃刚才那一句“附马爷”说的。 程胜强压住火,说:“你们说什么话,我不管,但你们拦阻我,就是有意帮助李毅书,请别怪我要翻脸无情了。” 冷面罗刹沈冰道:“残疾会在江湖上,还没有听人说过他们的坏话,你心狠手辣,杀了一人不算,还要他们整个消灭,就是刀魔复出,只怕也没有你狠毒,我老实告诉你,我们相助李毅书已定,你想怎么样?不妨划下道儿来吧!” 原来,沈冰和端木辉先后追赶程胜,端木辉追错了方向,沈冰追到那片树林附近,碰见讨天教弟子,打听之下,才知程胜已随李毅书到残疾会来了。 他们便又急急赶来,原想找李毅书要人,经过李毅书解释,已将程胜骗睛机关里,三人才定了心。 谁知,程胜竟皮机关冲了出来,沈冰灵机一动,便叫李毅书去诱敌,她和霍波波夫妇守在这里,专等程胜寻来,其实她这样做,倒不一定是真心相助李毅书。 程胜气的脸孔铁青,沈冰已向前迈了一步,霍波波和余婉红也从两边抄了上来。 程胜实在忍不住,抬手将刀掉到手中。 梅娃急叫道:“驸马爷,你请慢。” 程胜以为她要劝说,摇摇头说:“梅娃,没有用的,他们耳坑塞满了臭耳屎听不进去的,别浪费口水。” 梅娃正色道:“不,他们三人之中有两个是女人,假若她两已遭遇了我的处境,相反无论如何会动情的。” 程胜沉思一下,觉得十分有理,当下即点头同意。 梅娃便将她如何救了候少坤,然后被舅甥两人轮奸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说到悲惨伤心处,眼泪不禁又掉下来。 她拭去泪水,瞧了她们一眼,又道:“两位姐姐,我想问问你们,假若你们是我,不知还要不要阻驸马爷去杀李毅书老浑蛋,和那个禽兽不如的候少坤?” 沈冰和余婉红闻之,都不由呆了一下。 沈冰怀疑的问:“真有这样的事吗?” 梅娃悲道:“我们女人最重要的是贞操,驸马爷不愿说出我的遭遇,那是要替我隐瞒,可是我见三位非但不谅解他,反而助纣为虐,所以我才不顾羞耻,把事实真相说出来,我所说的话若有半字虚言,定遭天打雷劈,你们总该相信了吧?” 武林之中最痛恨的就是“淫”之一字,更何况李毅书和候少伸还有舅甥关系,因此霍波波等人听了,惊讶不说而且还义愤填膺。 沈冰气忿说:“我真想不到李毅书老儿,竟是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 话声刚落,忽听一人冷笑道:“姑娘,你怎么能够听她一面之词?” 人随声落,李毅书和候少坤总算忍不住,一脸狞笑走了出来。 沈冰冷冷的道:“女孩子家最重清白,她总不能把自己清白不要,反来陷害你们吧!” 李毅书狡滑地说:“姑娘的话十分有理,只是还略欠考虑些。” 沈冰怒道:“我什么地方欠考虑?” 李毅书阴笑说:“她方才不是侮辱老朽曾奸污她吗?姑娘何不问问她证据何在?” 沈冰不悦道:“这样的事如何能找证据?” 李毅书笑了一笑,说:“好,我还有一事,她不是说有个同伴已羞愤自杀了吗?那么她为什么又没有死呢?看来她把她的清白和名誉根本就没有当作一回事,像这种不要脸的女人的话能信?” 沈冰一想:“是啊,女子失了清白,等于失了第二生命,就是活羞也丢人,她是应该自尽的。” 梅娃怒声道:“老浑蛋,我之所以忍辱偷生,就是要等驸马爷来告诉他这件事,好请他替我们报仇。” 李毅书嗤声说:“那就怪了,你又怎么知道程胜会到这儿来呢?” 梅娃一听,立时怔住了。 余婉红朝她望了一眼,道:“李会主的话也很有道理,你又如何辩白?” 梅娃凄然说:“霍夫人,这老浑蛋阴险狡猾,我不想多加辩白。” 沈冰冷笑道:“你若不加辩白,那便证明你是含血喷人。” 候少坤得意的说:“她本来就是含血喷人嘛!” 梅娃睹目切齿地道“候少坤,我敢对天发誓,你们的兽行都是真的。” “哈哈——”候少坤大笑说:“你刚才不是发过誓了吗?像你这种未见笑的查某,发誓比即饭还要容易。” 程胜义正辞产的道:“我可以证明,梅姑娘见到我之后,就要寻死。是我劝了她,她才打消寻死的念头。” 李毅书冷笑说:“你两同流合污,证明又有什么用?” 程胜愤怒道:“李混球,你死期到了,还敢强词夺理吗?” 李毅书“嘿嘿”笑说:“老夫对你这种凶残野人,还不屑用理来辩解。” 程胜气愤不已,本想立刻向他扑去,怎奈沈冰又横身拦在面前,他恨得牙痒痒的,暗想:“看来我今夜总难免要和他们一斗了?” 余婉红接着道:“不错,有理也不能对他说。” 梅娃颤声说:“这样看来,你们都相信老浑蛋的话了?” 沈冰含首一点,道:“除非你有更好的证据,不然你就是含血喷人。” 梅娃急得几乎又要哭出来程胜安慰她说:“梅娃,不要理他们。” 不等程胜说完,梅娃眼睛突然一亮,叫道:“我有证据啦!” 李毅书和候少坤两人,心中一惊,不由互望一眼,沈冰则说:“有证据就快说出来。” “我……” 而梅娃低下头去,却又欲言又止。 沈冰不耐烦道:“到底什么证据;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 程胜瞧着梅娃,知道一定是个教人难以启齿的证据,便说:“梅娃;若不方便说,就不要说了。” 梅娃受了这句话,感激地看了程胜一眼,然后挺起胸膛,瞪着李毅书,道:“那老浑蛋的‘玩意儿’上没有毛。”此言一出,大家的面色十分复杂。 余婉红和沈冰二人,都是女人,脸上当然是红了,不便批评。 程胜和霍波波,则以嘉许的目光看着梅娃,认为梅娃十足有勇气。 李毅书的脸变成了死灰,好像脖子上被人踩到似的。 只有候少坤仍是一副嘻皮笑脸,狡猾模样,悄悄走到梅娃身畔,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到。 他笑嘻嘻道:“梅娃,你这是干什么?有道是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不帮咱们就算了,为什么反而助那小了,这未免太不像话啦!” 梅娃杏眼怒视,恨声骂说:“你这贼子狼心狗肺,我和兰娃好心救你,你竟恩将仇报,你打入十八层地狱,不得好死。” 她一见候少坤现身,心中本来就很气愤,这时又听他说恶心的话,真是羞愤交迫,说话却发起抖来。 候少坤阴恻,低声道:“这样说你是移情别恋看上那小子了。” 说着,邪笑着瞄了程胜一眼,潇洒走开,梅娃再也忍不住心中之气,娇叱一声,人已扑了过来。 怎知她娇躯刚动,忽被沈冰阻挡,说:“谁能证明他……他那里没有毛……” 当他说完这句话,脸已红到脖根。 现场顿时陷入一片紧张气势。 程胜插嘴道:“哇拷,让我来验身。” “卖屎。”沈冰大声说:“万一你突然向他出手,咱们谁也阻止不了。” 她转头去看霍波波,霍波波知道她的用心,勉强道:“我来。” 李毅书脸色十分难看,候少坤却叫说:“不必验了,今天一早,我舅舅还嫌他那个地方的草太长了,要我帮他修一修呢!” “他胡说。”梅娃悲泣地说:“我人都被他两奸污了,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嘛!” 余婉红道:“你既然知道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贞操,不要我们多说,我相信你也知道该怎么做。” 梅娃一愣,忽然下定决心,说:“你的话我总算明白了,假如我照了你的话来做,我只恳求你一事,请相信我们的驸马爷不是坏人,真正坏人是李浑蛋和候少坤。” 沈冰插嘴道:“你真这样做了,我们自然有我们处置的方法。” 程胜仍知梅娃想做什么,大喝说:“梅娃,你千万不能听她们……” 梅娃痛苦的道:“驸马爷,她们说的不错,一个女子最重要的是清白,如今我已失身,活在世上也丢人。” 程胜激动的说:“不,你不能听她们黑白讲。” 沈冰和余婉红脸色俱是一变,两人都想发作,却被梅娃抢先道:“驸马爷,我也要求你一件事。” 程胜难过说:“哇拷,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梅娃摇摇头,道:“驸马爷,原谅我不能听你的劝,我只是要按照自己原意去做而已,公主那里代我和兰娃致意,请恕我们不能侍候她了。” 程胜忙走到梅娃身边,两眼血红的说:“梅娃,我不准你死。” 梅娃黯然道:“那是没有用的,你能拦住婢子一时,但却无法拦我一辈子。” 程胜闻言愕然,那知就在这时,梅娃突然向后一退,颤声叫了一句:“驸马爷,再见啦!”猛举右掌向自己天灵盖劈去,程胜不妨她动作这样快,伸手去拉,可是已迟了一步,只见梅娃脑浆碎裂,血迹模糊软瘫倒地。 “梅——娃——” 程胜只觉在一刹那之间,整个天地好像也翻转过来,他的眼前一片模模糊糊,全身血液疾速的奔腾着。 脑海疾速想:“梅娃本来可以不死的,她的死虽是霍波波和余婉红所逼,但罪魁祸首还是李毅书和候少坤。” 程胜愤怒转身,目光锐利一扫五人道:“你们现在称心了吧?” 沈冰冷漠的说:“身为一个查某,她不过走了她应走的路而已。” 程胜高声责问:“你也是查某,为什么你对她这样绝情?难道你还不相信,她被李毅书这老贼所奸污吗?” 沈冰毫不动心的道:“她若不一死以明志,那个看得出来?” 程胜悲忿交加地道:“你们说我残忍,说我嗜杀,但是,我还不会活生生的逼死过一个无辜之人。哼,你们的心肠比我狠多了。” 沈冰脸色又是一变说:“程胜,我观在不屑和你多说,那女子既然死了,足证李毅书是个人面兽心的禽兽,我们不拦阻你,听任你去报仇吧!” 言讫,向后退去六尺。程胜怒哼一声,大步向李毅书欺去。 他的两眼通红,脸上满是杀机,更加那身被蟒血和人血溅过的衣裳,乍看之下真像凶神下界一般。 李毅书不寒而栗,顿时向后退了两步。 程胜咆哮道:“李混球,纳命来吧!” 他大喝一声,刀似游龙一般绞了出去。 李毅书闪避不及,举手挡了一招。 程胜直欺而入,刀光突然暴张,分上、下两路直取李毅书的生死大穴。 李毅书大怒:“难道老夫还怕你不成?” 右手一扬,乌光腾空而起,如同串连的波纹迎了上去。 这一招,两人都施出了全力,乌光精芒交相辉映,气劲旋激,只听“锵”然一声大响,火花飞溅之中,李毅书一个踉跄,终于稳不住身形,向后倒退了两步。 程胜行动如电,刹那攻出了七刀,真如天罗地网般罩向李毅书。 李毅书身子还未站隐,不料霜刀已追袭而至,他迫不得已,仓促挥拐抵挡,金铁交击声里,两团人影游走旋飞。 “李浑蛋,你还不束手就死。” 李毅书倏急闪晃,七拐分成七个不同的角度,封住了程胜的刀。 七拐对七刀,拐拐惊心,刀刀动魄。 “哎呀!” “噗噗……” 李毅书乍感手腕遂沉,惊痛声才叫出,接着他身上一连中了程胜五刀。 血从李毅书身上五大要害喷了出来,他的身子一阵抽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半个宇也没有吐出,整个人就像推金山倒玉柱般扑地。 程胜仰天叫道:“梅娃,安息吧,我已替你杀死一个仇人了。” 他星目电扫,突然不见了候少坤。 “候——少-坤——”程胜愤怒的沉喝,不顾一切的危险在院落中搜寻,没有人影,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砰——” 盛怒之下他气无处可出,举掌乱挥,不但房里的桌椅被打得稀烂,差不多半栋房子都快被他拆了下来。 他这个样子,真好像发了疯似地,打完了东西,正要寻找下一个目标时,沈冰已赶了上来。 沈冰喝道:“程胜,你的气也该出够了吧?” “半夜里起来晒日头——还早呢!” “残疾会已整个毁在你的手上,你还不称心满意吗?” “你可是想替残疾会抱不平?” 沈冰不屑的道:“我才没有那种兴致。” 程胜喘了口气,说:“哇拷,你还是要替你师父出一口气,是不是?” 沈冰道:“既然知道,又何必明知故问。” 程胜怒道:“哇拷,我是在让你,别以为我是怕你。” 沈冰冷笑道:“我也并没有叫你怕我啊!” 程胜苦笑说:“你们查某就爱自以为是,自我陶醉,自我膨胀,好,你若能挡我三刀,我便横刀自刎在你面前。” 他口气之大,当真大得吓人,沈冰一向高傲自持,那里忍的下他这种狂言,一声娇喝,长剑已平胸刺去。 程胜在气愤之下,全身每一个毛细孔,几乎都充满了力量,沈冰的招式刚出,他已连溜带打的还了一招。 沈冰轻蔑的道:“就凭这种招式也敢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 说话中,娇躯旋转,剑招疾洒而出。 在她疾转身形和飞快出手的配合下,好像她已经攻出了九剑之多,其实她只攻了一剑。 霍波波只道自己的剑术造脂,虽未达登峰造极之境,但也差不多了。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的剑术和人家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鞭打死马——卖屎啊(不行)。 余婉红虽然深对程胜又爱又恨,但一见他遇到了这样厉害的对手,心里十分矛盾,反而替他担起心来。 程胜的两眼大睁着,他-直注视沈冰疾转的身法,至于那快速的剑式,他却不大去注意。 直到沈冰的剑快要临身时,突见他身形一晃,竟然循着相反的方向转动起来,跟着他是一刀破空飞起。 沈冰是沿着由东经南西两面而绕向北,程胜则是以北为出发点,经西南两面奔向东的方位。 这一来,两人正好是面面相对,所以当程胜腾飞身形一动之际,两人手上的兵刃已接连触击了四、五下。 两人都是快速动作,更加之距离之近,招式的精妙超过了凶猛,劲力的程胜决定了他们胜负。 “当” 一件乒刃朝空飞了出来。 余婉红心中“噗通”直跳,她非常紧张。 当她看清脱手飞出的兵刃是沈冰时,才暗暗松口气。 她这些情绪变化,全看在霍波波眼中。 沈冰芳心大震,赶紧纵身掠了出去。 程胜叹道:“哇拷,这可不是我有意要你下不了台的。” 沈冰又羞又愧,满脸充满忿恨,瞪了程胜一眼,说:“这笔帐你给我记着,我们后会有期。” 语毕,从地下拾起自己的长剑,转身如巧燕一般飞了出去。 程胜摇了摇头,喃喃道:“哇拷,别有期啊!” 此时,霍波波一直盯着他,面色阴睛不定。 他朝霍波波望着,道:“波哥,难道你还要逼我出手吗?” 霍波波无奈一笑,说:“好像是的。” “哇拷,为你自己?” “为师叔。” “哇拷,你真是愚蠢到令人讨厌,不过我是不会对你出手。” “你非出手不可,因为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其实霍波波心里一万个不愿杀程胜,若真杀了他,他一辈子都会痛苦。 但是,当他看到余婉红对程胜的态度始终暖昧,他更加痛苦,所以他想到了一个笨法子。 他的办法是笨得不能再笨,他居然要程胜来杀死自己。 他死了,就再也不会为这件公私不能兼顾的事情去苦恼,这样一来,他不是永远得到解脱了嘛。 他想的倒美好,只是法子太笨了些。 余婉红和程胜都不知道,他心中已存了必死之念,余婉红见程胜举起了刀,赶紧向霍波波身边一站。 “波哥,咱们联手对付他。” 霍波波斩钉截铁道:“不,我一个人足够了。” 余婉红担忧说:“你不会是他的对手的。” 霍波波冷笑道:“谁说的?” 他左手把余婉红向后一拉,精芒猝闪,右手长剑直向程胜心窝刺去。 他一出手就是杀招,这使昨程胜痛苦不已。 余婉红惊叫一声,赶紧挥剑来击上去。 程胜气往上撞,一条长长的银光,从他手上射了出来,先是在余婉红剑身一压,余婉红突觉掌心一炸,慌忙撤剑换了个位置。 霍波波得此空隙,加速挺剑猛进,剑刃抖出千条光,万点星,眼看就要刺到程胜。 程胜大声骂道:“死脑筋!” 霸刀肉电一般绞了回来,只听“锵”一地声,霍波波被刀一格,因用力太猛斜冲了出去。 余婉红大惊,又功了一剑,程胜右手铁掌一拂,立刻将她长剑甩掉。 霍波波很是关心余婉红,掉头牵制程胜攻势,以免余婉红有什么不测。 其实,程胜根本就没有伤余婉红之心,所以当霍波波挥剑攻,他的刀宛如一泓秋水,朝霍波波的剑挑去。 霍波波那里抵挡得住程胜的神刀,长剑脱手飞出,霍波波骇然而退。 霍波波身子尚未站稳,程胜的刀又挥到。 “啊——” 当程胜发觉想要撤刀时,一切都已来不及了。 一条血淋淋的右臂,齐肩而断。 “波哥!” 程胜愕然,瞳孔收缩,脸如死灰。 “波哥!”余婉红惊叫一声,赶紧奔到他身边要替他止血疗伤。 谁知霍波波竟然摇了摇头,忍痛道:“不用啦!” 他血流如注,脸孔苍白,突然飞身而去。 余婉红幽怨的眼神,看了程胜一眼,也追了去。 夜色深沉,四周如死一般的静寂。 程胜痴痴站着,良久,他才颓然发出了一声长叹,喃喃的道:“波哥,我对不起你。” 他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脑中千回百转,觉得今夜一切都是由残疾会而起。 李毅书虽死,但候少坤仍在,却又不知候少坤藏在何处,一股怒火无从发泄,当下掏出火种放起火来。 霎时,烈焰腾空,大火已烧了起来。 程胜两眼尽赤,守在牌楼外面的通路,不一会儿,只见大厅旁的小径上,奔出十几个人来。 程胜一看,大喝:“通通给少了靠边站住。” 这十几个人大概是剩下的,个个吓得面无人色,乖乖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程胜走到他们面前,仔细瞧了一遍,就是不见候少坤,便道:“候少坤呢?” 其中一人颤声说:“他……他早已溜栓了。” 程胜大声道:“他是从那边溜的?” 那人回答说:“就在你和我们老大动手的时候,他一个人偷偷从东边溜掉的。” 程胜追问道:“哇拷,这是你那只目睛看到的?” 那人呐呐地说:“是,是小……小的两粒目眼看见……” 程胜沉吟着,想道:“妈妈的,候少坤这个狡猾淫到底会逃到那里?……” 那人见程胜不说话,以为程胜要杀他们“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程少侠,求你饶了我们,我们做跟班也是不得已,一家子人等着呷饭……” 那人一跪,其余的人也都跟着跪了下去。 程胜看着他们,心中也有说不出的苦,也替这些人感到悲哀与无奈,笑笑说:“哇拷,我又没说要杀你们。” 那些人如逢大赦,转眼都逃得不知去向?程胜叹了一口气,就在院中挖了个坑把梅娃埋了。 然后竖了块小口碑,碑上用刀刻着“纯洁可爱的梅娃之墓。” 霍波波忍着剧痛,向前飞奔。 ****** “波哥,波哥,等等我……” 余婉红焦急的呼声,由远处阵阵传来,他兀自狠着心肠不理,向右一折,隐入了一片山林之中。 由于天色甚黑,余婉红赶到的时候,已不见霍波波的影子,她朝四周望了一望,但见右面是一片高山,以他伤重的身体,自不可能再往山中跑,念头一闪,便向前面追了下去。 霍波波凭着一股耐力,躲过了余婉红的追赶,已是头晕目眩,摇摇欲倒。 但是,他把心一横,自语道:“我不能倒下去,我要比程胜受更大的痛苦。” 他抬起左手点了自己的穴道,使血液不再外流,两眼模糊中,向前踉踉跄跄地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终因流血过多,再也支持不住,但觉一阵天旋地转,人就糊里湖涂的倒下。 过了好一阵子,他始悠悠转醒,忽然感到自己仿佛躺在一张水床上,且一股恶腥气味,使他呕吐得胃都痛了。 他暗暗吃惊,心想:“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又会躺在这里?” 一念及此,连忙睁眼一望,那知不望还好,一望吓得他几乎要叫出娘来。 原来,他此刻正躺在一条巨蟒的身子下面,那条蟒蛇还一滴一滴的流着血,当他在昏迷不省人事时,张开了口,也不知喝了多少蟒血下去。 他惊骇之下,没命的向后翻了出去。 他这一纵又使他吓了一大跳。 他不但不觉得疼痛,身子还轻了许多。 一条手臂齐肩而断,不死也是重伤,身体那里还能轻之理? “难不成我的手没断,刚刚是在做梦,现在睡了一觉,所以梦就醒,既然梦醒了,手当然也没断了。” 霍波波存着一股幻想。 他希望是梦。 所以他迫不及待想要去证实,但心中又怕,万一这不是梦呢?人总是要面对事实。 因此,他深吸口气,缓缓转头瞧去,整个人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原来不是梦,原来不是梦。”霍波波的右手果然没有了。 手臂断了,为什么又不痛呢?莫非程胜的霸刀上涂有一种令人麻痹的药,无论是死还是受伤都不会痛。 但这种念头很快被霍波波否定。 只因他的伤口和身子,全被腥臭的蟒血浸湿。 “哈,奇货,原来蟒血是灵药。” 霍波波一想到这里,觉得刚才把胃里的蟒血全吐光了,实在是暴殄天物。 “对,吐光了,还可以再喝,我就再去喝他几口,这喝下去,也许我的内功会超过阿胜……” 霍波波连忙走到那条巨蟒身边,只见遍地殷红,恶腥充鼻。 可惜,经他这一折腾,蟒血已经流干涸了。 “唉,甲无彩(真可惜)。”他叹了一声,只好退了回来。 ****** 天色已大白。 霍波波一身是血,前途茫茫,正不晓得该往何处去?忽见从壁立千仞的高山上,如飞泻下两个人来。 霍波波一看,人都吓呆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当今武林之中,还有这种绝顶的轻功?他呆呆望着那两人出神。那两人身法惊人,眨眼之间已落到那巨蟒身边。 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奇形怪状的人,男的身子特别矮,女的却又出奇高,从外表望去,两人年龄都在七十以上。 那矮胖胖的光着一个头,凸嘴大耳,脸孔漆黑,一对寿眉横贯其中,长相怪异无比。 而那女的身材像支竹竿,长方脸,鹰鼻狮口,当她一笑之际,牙齿又大又黄,偏又在满头白发之中,又插了一朵红桃花,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 那黑脸老者朝霍波波打量一番,道:“这条大蟒可是你杀死的?”声如破锣,听来刺耳至极。 霍波波还未答,那瘦高老妇已如夜枭似的抢嘴,说:“老不死的,你瞎了眼啦,看他像吗?” 黑脸老者“嗯”了一声,点点头道:“果然不像,果然不像,丑小子,你到这里干什么呀?” 霍波波心中不服,正想开口,那瘦高老妇又抢嘴说:“右手都断了,自然十有八九是被仇人追到这里来的啦!” 霍波波被这两个老怪物连叫了两次“丑小子”,暗想:“我,我只是满身血而已,模样并不算丑,你两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的尊容,一个是竹竿,一个是冬瓜,你们的样子能算是人吗?” 他只是心中在想话还没有说出口,谁知那瘦高老妇一见,不由冷笑一声,转脸对黑脸老者道:“老不死的,这小子大概在评论我们的容貌?” 霍波波听得大吃一惊,忖说:“我心中所想之事,这老婆子怎么猜得的出来,真是厉害透顶。” 黑脸老者一拍光头,道:“敢评论我们的容貌,自然该杀啦!” 瘦高老妇手一拦,又说:“别忙,别忙,我看这丑小子的脸上,好像透着一股怨气,待我先问问再杀也不迟。” 她说过之后,也不见如何欺身作势,人已飘然移了过来。 霍波波一看,心中更觉惊讶,他暗暗提防戒备,心想:“你若是真想杀我,我也不会束手待弊。” 瘦高老妇朝他一瞟,不屑地道:“丑小子,你是不是不服气,想和我们一拼?” 霍波波被她“丑小子”三个字叫来叫去,心头不由火起,不悦说:“你难道莫宰羊你丑得教人呕吐吗?” 瘦高老妇用手掠了掠头发,露齿笑道:“我只是年龄大了一些,论人品吗?却比你强多了。” 霍波波见她矫揉造作的样子,再听她说的话,几乎把隔夜的饭吐了出来。 “算啦,算啦,算你是天下第一美女好不好?” 瘦高老妇摇了摇头,竟然学着少妇模样,道:“怎么能说算我是美女呢?说句老实话,你那一脸疙瘩,面孔比我们老不死的还要黑,任何人见了恐怕都要吐饭呢!” 霍波波大吃一惊说:“你说什么?我脸孔满是疙瘩?” 说罢,赶紧伸手往自己脸上摸去,果然触手之下一片粗糙,这情形乃是他过去所没有的,他手指一触,就知自己容颜已经大变了。 刹那之间,他整个人愣住了。 瘦高老妇笑笑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吗?” 霍波波狐疑不决的说:“我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呢?” 瘦高老妇嗤声道:“蠢货,我问你,你喝了多少蟒血?” 霍波波茫然说:“莫宰羊!” 瘦高老妇冷冷的道:“丑小子,我可不准你骗我。” 霍波波急说:“我为什么又要骗你?” 瘦高老妇道:“那么我问你,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霍波波说:“你管得着吗?” 瘦高老妇傲然道:“老身只要高兴,不但是你的事,就是天下的事,也要管,若是不高兴的话,你请我管,我也懒的管。” 霍波波忽然叹说:“现在的江湖人好像都喜欢凸风。” 瘦高老妇得意笑道:“你这丑小子孤陋寡闻,我也不屑与你多谈,快答覆我的问题,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霍波波试问:“假若我不谈呢?” 瘦高老妇脸色一变,突然欺了过来。 霍波波早已蓄满了功力,见那瘦高老妇欺近,手掌一提,大喝声中,猛然一掌推了出去。 他一掌击出,顿觉自己的掌劲,竟比以前增加许多,心中真是又惊又嘻,直认这一掌,可以把瘦高老妇震飞绝无问题。 那知他想的甚妙。 他一掌击出之后,瘦高老妇连手臂抬也没有抬一下,她身子前行如故,霍波波陡觉一股无形劲力反震回来,自己反而摇摇晃晃的向后退去。 他大惊失色,赶紧提了一口真气,才把自己身子稳住。 瘦高老妇尖锐地道:“丑小子,你还不说吗?” 霍波波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越是来硬的,他便越加不肯说,瘦高老妇怪叫一声,加速欺了过来。 当霍波波身形一闪之际,她已一把将他提了起来。 她“嘿嘿”冷笑说:“你说是不说?” 霍波波倔强地说:“不说,不说。” 瘦高老妇一听,大为光火道:“五十年前,黑道之中属我们夫妻称王,但是无论黑白两道,见了我们没有不磕头求饶的,你这小子又算什么东西?” 说话之时,五指一紧,霍波波的身上,就好像被一道钢箍锁紧,倏觉全身炸痛欲裂,但他仍咬牙哼也没有哼一声。 瘦高老妇怒说:“好啊,我倒要看能硬挺到几时?” 正待再加上几分劲力,忽听那黑脸老者叫道:“老婆子,慢一点。” 瘦高老妇回首说:“你可是想替他求情?” 黑脸老者讪笑道:“老婆子,你刚才说我卖屎,现在你才卖屎呢!” 瘦高老妇微怔,说:“我什么地方又卖屎呀?” 黑脸老者问道:“这小子个性不是很倔吗?就不知骨骼怎么样?” 瘦高老妇闻言,猛然领悟说:“对,我想起来了。” 她右手紧紧抓着霍波波,右掌在他身上摸索,突然把他扔在地上,大声道:“等好货。” 黑脸老者嘻嘻笑道:“看中他啦!” 瘦高老妇怒道:“老不死的,你又来啦,话是你提出来的,你还要卖关子,存心呕我是不是?” 黑脸老者慢条斯理说:“我一生说一不二,岂有对你z卖关子之理,找是说咱们都老啦,谁也没有兴致再到武林中闯了,是么?” 瘦高老妇道:“废话,若是有兴致到武林中去闯,咱们还在这里干什么?” 黑脸老者说:“是啊,所以我说假若咱们收留了他,谁也不能藏私,要把整套买卖都传给他,你办得到吗?” 瘦高老妇不悦道:“你这老不死的又贫嘴起来了,我一向大公无私,有啥教啥,谁会像你这样小气过。” 黑脸老者笑说:“好了,好了,既是你这样说,咱们就一言为定。” 这两个老怪物一唱一答,也不知他们存的是何居心,在说话之时,根本就不容霍波波有插嘴的余地。 霍波波被那瘦高老妇重重一摔,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他强忍住。心中怒火,翻身爬了起来。 黑脸老者朝他望去,问道:“丑小子,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霍波波没好气的说:“你们说的事,与我又有什么相干?” 黑脸老者阴阴地道:“丑小子,你别装傻啦,我问你愿不愿意?” 瘦高老妇又插嘴说:“老不死的,你这成什么话,我们决定的事,还要听他的意见吗?” 黑脸老者转头对她道:“老婆子,话不是这么说,咱们以前都太鸭霸,所以收的两个徒弟,都给咱们吓跑了。” 瘦高老妇不以为然,说:“哼,那只怪他们没出息,这小子骨头很硬,我相信他一定能够受得住,不会是半吊子?而且,也可替我们完成未了的心愿。” 黑脸老者道:“既是这样,咱们先把话说清楚不是更好吗?” 瘦高老妇说:“好吧,就依你啦!” 黑脸老者又笑着对霍波波道:“丑小子,你现在都听明白了吗?” 霍波波已听出大概,问说:“你们可是想收我做徒弟?” 瘦高老妇欣然道:“不错,难道你不愿意?” 霍波波怒气稍灭,说:“两位既然要授我武艺,我首先应该知道你们高姓大名?” 黑脸老者昂首道:“老夫‘绿柳天翁’常百龄。” 说着一指瘦高老妇说:“‘红桃鬼婆’屠敏敏,我的老伴,我们俩人的外号,都是武林朋友胡乱送的,现在算来也有四、五十年了。” 霍波波听了,全身不觉一颤! 常百龄和屠敏敏两人,正是四十年前名震天下的大魔头,两人在当时就有“双邪”的称号,他们武功几乎集天下邪派之大成,招式诡奇,无人能敌,不知何故,后来突然隐迹不见,一般人都以为他俩早就死了,谁知今天又在此地出现? 霍波波是从前辈那里听到有关两人事的,但他想不到竟会看上自己,并且要收自己为徒弟? 他本来不愿答应,一来自己已没地方可去,二来想到程胜的武功那样高,若无名师指点,只怕自己一辈也出不了头? 接着,他又想,若是答应了,自己便也入了邪派黑名单,邪派均为人所不齿,我怎么能正路不走,走邪路呢? 他脑中思绪起伏,一时难下决定。 红桃鬼屠敏敏不耐,道:“怎么样?你还为难吗?” 绿柳天翁常百龄冷言说:“你曾被人断去一手,难道你不想报仇?” 霍波波心头一懔,忽然道:“你们的武功足可让我报仇吗?” “呱呱……”屠敏敏,常百龄闻之,不禁仰天大笑起来。 他们两人的声音一个像破罗,一个像夜枭。 顿时,只听得出谷鸣应,好像有千万个厉鬼向霍波波扑来。 霍波波吓得心胆俱裂。 屠敏敏不屑的道:“我以为是为了什么?原来是不放心这个,我倒要请问你一下,你的对手武功究竟高到何种地步?” 此刻的霍波波,不得不把程胜当做是假想敌,想了想说:“他的武功起码胜过我十倍以上。” 屠敏敏忽然走到他的面前,朝他身上的血迹抚摸了一阵,道:“这身蟒血就是无价之宝,只要你好好随我们学习,我不敢保证你能胜他,却敢保证你绝输不了他。” 霍波波一听,两眼放出异样的光采来。 他暗暗吸了一口气,眼前好像出现了程胜神气的模样,接着是余婉红暖昧的神色。 他暗暗恨说:“你既是我霍波波的某,就不该对他存有暧昧,把我当白痴,嘿嘿,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在刹那间,他的一切观念整个改变了,唯一促使他改变是,他今后的武功已能和程胜匹敌。 人,又是多么奇怪的动物,他这种改变只怕连他自己都想不到。 于是,霍波波慨然应说:“我答应你们。” 他说完后,眼中充满了希望的光辉。 ****** 天空已经泛出红色的朝霞,太阳还没有升起来,所以空气有些发冷。 草地上落着灰色的露珠,云雀在闲淡的空气里,高声叫着。 程胜朝着东方追赶候少坤,直到天色发白,仍未见候少坤的踪影,他的心中大感奇怪!因此停下步子,抬头一望,眼前是一座阴恶的山谷,但见两山突出,中间只有一条崎岖山径,可以通行。 他差不多有一天多没有休息,就是铁打的汉子,此刻也感到有些累了,他心里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再说。 于是,他缓步向前走去。 前面有片松林,他找到一棵老树边,盘膝坐下,闭上眼休息。 由于连日辛劳,他一闭上眼,竟然昏昏沉沉的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被一阵脚步声音所惊醒。 他睁开眼睛,只听一人阴森森地道:“怪了,他跑到那里去了?” 又听一人冰冷的说:“他已被你生死笔所击中,就是要逃,也逃不远呀!” 另外一人似是含着不耐的语气道:“别说了,还是先找找看吧!” 说过之后,脚步之声即在附近响了一会儿,然后向远处而去。 “哇拷,这三个家伙阴声怪气,八成都不是好东西,只不知他们找的是谁?莫非这里又出了什么事吗?” 事不关已,他也不愿多想,正要站起身来离去的时候,忽听不远之处传来了一阵呻吟声。那呻吟甚是微弱,若不仔细的去听,只怕还听不出来,程胜好奇心之下,便循声走了过去。 声音是从右侧茂密的林中传出,程胜走到近处,低声问道:“是那位在这里叫春?” 林中呻吟突然停止,程胜正感纳闷,那知就在这时,乍见一人飞纵而出。 那人身法甚快,身子一现,一记掌风已狂卷而来。 “哇拷!”程胜登时一惊,赶紧向后速退,定眼瞧去,不由大惊道:“马老前辈,快请住手,晚辈是程胜。” 原来,那人是追云叟马行空,不知他怎么会满身是血?一听是程胜,赶紧把身子刹住,但因受伤过重,身子虽然及时刹住,却也晃了晃,一跤跌在地上。 程胜连忙将他扶起,只见他脸孔苍白,气喘如雷,心中不由暗想:“马老前辈乃是当世罕见的高手,谁有这份能耐,竟然能够把他老人家伤成这种样子?” 他正感诧异之际,联想到刚才说话的三个人来,又忖:“他们可能还走不远,我还是先找个地方,把马老前辈安置了再说。” 当下把马行空抱进那片密林中,然后以真气替他疗伤。 约莫一个时辰,马行空神智才清醒过来。他朝程胜一瞥,脸上现出感激之色,问道:“你可是来找我的?” 程胜说:“追人。” 马行空吃惊的道:“你追的是什么人?” 程胜坦然说:“巫山派掌门之子候少坤。” 马行空皱着眉头道:“那小子没有来呀,我问你,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程胜说:“晚辈不知,正要向前辈请教,对了,前辈为何变成这个模样?” 马行空叹道:“唉,别提了,我马某人,这一次脸可算丢尽啦,告诉你吧,这里就是绝谷,柳回春就是住在这里。” 程胜惊讶不已! 第十四章 离奇古怪从中显 程胜瞧着马行空,实在不敢想像,前几日还神气十足的他,今日一见,却有如丧家之犬。 “前辈不是说过认得绝谷妙手柳回春吗?” 他的意思是说既然认得柳回春,为什么又会在他的大门口,弄得如此狼狈呢?这可是一件有趣的事。 接着,他想这里既是绝谷,那秀芳呢?麦秀芳是应该在这里疗伤才是。 可是,他一看马行空满身是血,料知情形可能有变,事情既然有变,那秀芳就不能在此疗伤。 那她的人呢?程胜心惊,一这理凶多吉少。 只听马行空尴尬的道:“我当然认识他,化成灰我也认得,可是谁又想到这个婊子养的王八犊子,竟会摆我一道。” 程胜惊叫:“哇拷,他怎么个摆前辈一道?” 顿了顿,又说:“给你吃迷魂汤,然后暗算你,是不是?” 马行空不服输的道:“哼,凭他一个人我还不致于被弄的这样狼狈。” 马行空长吁了一口气,又道:“我把他当老友看,他却勾结外人暗算我,除了他本人,还有邓都城的高手,讨天教教主,及‘青衣社’的两个姐妹,我不但把你的马子弄丢了,自己也伤成这副样子,唉,这个脸丢到百里外了。” 程胜脸露忧色,道:“讨天教的教主和青衣社的人也出现了?” “嗯!” 马行空颔首道:“我早年和讨天教的头儿‘常醉白’有点过节,他找我碴,我没话可说,可是,那青衣社的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难得在武林中露面,根本谈不上有过节,不知这些人为什么也要联手斗我?” 程胜说:“哇拷,他们都没有说理由?” 马行空一头雾水,道:“没有。” 程胜想了一想,说:“老前辈,邓都城的人以前是否和你结过梁子呢?” 马行空自嘲的道:“至于这些阴阳怪气的杂碎,我以前也不知杀过多少?他们如今找我,还勉强说的过去。” 程胜笑笑说:“前辈和绝谷妙手,大概没有什么仇恨吧?” 马行空道:“有时好,有时坏,‘仇恨’两个字倒还谈不上。” 程胜听后,不由暗暗叫苦,心想:“哇拷,他既然和你时好时坏,显见关系就不很正常,为什么还要自告奋勇,把麦秀芳送到虎口呢?” 他想到这里,又忙问:“前辈,他们之所以算计于你,除了有仇的人找你报仇之外,难道绝谷妙手都没有对你说明理由蚂?” 马行空略一偏头,道:“说是说了一点,不过他却把帐记到你的头上。” 程胜一楞,莫名其妙的说:“那就怪了,我并不认识他呀!” 马行空苦笑道:“小伙子你在江湖上的经验是半吊子,假若他们存心找你生事的话,连你祖宗十八代也不会放过的。” 程胜回想近几个月所遭遇的事,不禁对马行空的话大有同感。 “不错,只不知柳回春又把什么帐,记到我的头上?” 马行空道:“我是问了他,但是那老狗却不肯说,他只说把麦姑娘扣留在这儿,他可以保证把人治愈,但却要你去讨人才行。” “哇拷,看样子我大概又有麻烦了,除了绝谷妙手柳回春之外,邓都城的人和讨天教教主都和我有过节,就是青衣社的那对姐妹,还不知是什么态度?我如贸然进去,恐怕马上就被他们缠住不能脱身。” “小伙子,那你们算怎么样?” 程胜苦涩一笑,说:“既然他们指名要我去,我是没有理由拒绝的,我现在所担心的倒是前辈伤势。” 马行空感激地道:“谢谢,有一件事只怕你还莫宰羊,绝谷中布置的巧夺天工,一般人恐怕走不到一半就完了。” 程胜惊疑说:“哇拷,里面有机关吗?” 马行空道:“机关倒是没有,不过柳回春的绝谷,布置得十分神秘,一步走错,终于都不能出来了。” “哇拷,那么前辈又是怎么进谷的?” “我是通名报姓进去的,所以途中都有人带路。” 程胜灵机一动,道:“既是如此,晚辈也通名报姓进去好啦!” 马行空微微一笑,说:“小伙子,你别作梦了,他们要找你都来不及,你若通名报姓,他们不是正好把你逮个正着。” 程胜傻眼了,道:“这样卖屎,那样也卖可乐,但不把麦秀芳救出来也是卖屎。” 马行空劝慰说:“小伙子,你先别急,待我把伤势治好,咱们逗阵去,有你斗脚手(帮忙),我也正好把面子找回来。” “多谢前辈斗脚手,这份情我会放在心上。” “这份情不算。”马行空笑道:“本来你是欠我一份的,可是现在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程胜一楞,说:“我何时有欠前辈的情,我怎么莫宰?” 马行空一笑,道:“你快帮我到林外守着,那份情有机会再告诉你,其实现在说不说都没关系了。” ****** 程胜一走出林外,便见到三个怪异的人,中间那人身着官服,两手拿着纸簿,左侧的头戴牛角帽,有个大鼻子,右边的则是牛头马面,二人手中各执三股铜叉。 头戴牛角帽的人,粗声大气道:“你就是霸刀情圣?” 马脸那人上下打量他一番,阴阳怪气抢说:“就凭他这副鬼样子,我不相信王爷会败在他的手下?” 那身着官服的人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他若非真有两下子,王爷就不会把他认为是生平大敌,而且整个武林也不会为他而捉狂了。” 程胜不用问,也知眼前三人就是邓都城的魔鬼了,说:“哇拷,连你们老祖宗阴九幽我都不怕,你们找我不是鸡卵碰石头?” 头戴牛角帽的人,大声道:“你说什么鬼话?” 旋即,三人已欺身过来。 程胜不理,只说:“你们都是来自邓都城吗?” 头戴牛角帽的人道:“这一句不是鬼话。” 程胜徐徐说:“哇拷,我是从不伤无名之辈,你们快将姓名报上来。” 他此举乃在拖延时间,好让马行空赶快把内伤疗好。 头戴牛角帽的首先道:“吾乃‘牛头’厉戎。” “很好”。程胜笑说:“等会就把你捣成蒜蓉。” 石侧的那人道:“我是‘马面’伍全。” 程胜不屑一笑,只听居中那人说:“邓都王驾下‘生死判官’品公马。” 程胜笑道:“你们一个蒜蓉,一个伍不全,还有个你公马母马,那我就是真阎王,待会把你们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鬼话连篇……” 厉戎哇哇大叫声,突见两条人影闪电而来。 左面一人赫然是个老叫化子,右面那人身着蓝色的长袍,双目如电,程胜暗想:“莫非这人就是‘绝谷妙手柳回春’?” 两人甫一现身,便都朝程胜望来,当他们看见程胜那双乌金丝手套时,脸色都不禁为之一变! 吕公马望着老叫化子道:“常教主,此人便是霸刀情圣。” 程胜这才知道那老叫化子是讨天教教主常醉白。 那老叫化淡然说:“常某知道啦,用不着你们介绍。” 他的语气冷淡,对邓都王三人似乎不屑。 吕公马尴尬地笑了笑,又道:“柳神医也来得正好,这小子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柳回春冷漠的说:“吕判刚才不是说过,程胜和贵城有深仇大恨?他既已自动送上门来,三位大可出手报仇雪恨了。” 话中之意,好像也不屑与吕公马等人站在一起。 吕公马那有听不懂之理?他悻悻地道:“程胜与本城有仇是不错,难道他跟讨天教和柳神医就没有什么过节吗?” “牛头”厉戎暴怒粗声大叫:“老马,咱们未免太蠢了,人家不出手,却让咱们去当炮灰,我看算了,不如散人。” 他这话自是激愤之言,其实他根本就没有要走的意思!常醉白冷冷的道:“那么请三位后退一步。” “马面”伍全两眼一翻,说:“常教主凭什么要我们后退一步?” 常醉白揶揄的道:“三位不是准备要散人(走)?” 厉戎呵呵大笑道:“我只是说说而已,你真的就认为我们要散人?” 他的头一转,朝同伴伍全递了一个眼色,手中三股铜叉一挑,直向程胜的胸膛刺来。 程胜伸手一抓,在跨步之间,他及时缩回铜叉,用木柄叉尾点向程胜的膝盖,同时吐气开声,以壮声势。 他瞬间变换的招式快似流星,令人防不胜防,众人对他不得不另眼相看。 程胜一下抓空,乘着身子前倾的当儿,直削厉戎点来的木柄,这是一记后发先至的妙招。 厉戎吃了一惊,生怕木柄被他削断,赶紧把点出的招式撤回,只是这样一来,他那出其不意的攻势,完全被化解于无形。 “小心啦,我要捣你蒜蓉啦,波动掌——” “矗!”然一声。 厉戎的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 “哎——” 吕公马和伍全睹状大惊,两人连忙向厉戎的身子扑去。 谁知他俩身子刚动,突见眼前银虹一闪,“唰唰”两响,银光飞洒而出。 吕公马和伍全二人,只顾前扑,却不知银光从何而来,一惊之下,身子便慢了下来。 “啪”地一声,厉戎已重重摔下地。 吕公马和伍全大感惧骇,一旁的讨天教主常醉白,和绝谷妙手柳回春也是大吃一惊!两人既然没接着,厉戎就只有和死人一样趴叭在地上。 伍全怒声道:“看起来你的刀法不赖,只是咱们刚才太匆忙,所以教你给挡了回去,现在你也可要小心。”顿时他的钢叉加上吕公马的生死笔,全像脱弦之箭般的射来。 程胜身子一退,手上振起两道光孤,分向两人兵刃迎去!钢叉和生死笔,立即化成大小游龙,挟着翻云覆雨的威势,向程胜缠噬。 “哇拷,你们这两只公马母马简直是寿星佬喝巴拉松——不怕死!” 一排排的刀光,像是缤纷的瑞雪,一团团的笔影,有如叠积的彤云,钢叉呼啸着,穿梭在刀、笔之间。 “叮叮当当”乱响,吕公马和伍全乍感右臂一麻,程胜的霸刀已一滑而入。 “噗噗”两声暴裂,倏听吕公马和伍全闷哼,两人胸口喷出了一蓬血花。 伍全睁大了双眼。 半响惊异才道:“老马,他的刀好快啊,怪不得……” 他本来还想讲“怪不得王爷也不是对手”,怎奈话未说完,身子转了一圈,人已经倒在地上。 吕公马踉跄退了数步,朝常醉白和柳回春狠瞪一眼,道:“咱们吃鳖,现在该你们啦!” 言讫,仰天便倒。 邓都城的三大高手,须臾之间都死在程胜手中,总共算起来还不到十招,柳回春和常醉白都看呆了! 程胜的霸刀此时又用粗布包起,说:“我和柳神医,常教主好像没有瓜葛,而马老前辈相告,两位好像都有事要找我是吗?” “没有瓜葛?”常醉白一跺竹竿,气呼呼道:“你说的倒很轻松,本教弟子死在你手里还少了吗?” 程胜叹了口气,说:“我会杀他们,是他们逼我杀的,我是很无奈的。” 常醉白变脸道:“只要你承认杀了人就行了。” 程胜还想有所解说,柳回春已抢着说:“麦祖荣的女儿和你是什么关系?” 程胜一怔,道:“柳神医,我不知你这句话是放啥米牌味素?” 柳回春冷冰冰的说:“你不要管我是放啥米牌味素,先答覆了我的问题再说。” 程胜坦然道:“我和她毫无关系。” 柳回春不满的说:“有其师必有其徒,原来你也不够坦白。” 程胜不解的道:“事实本来如此,不知我那里不够坦白?” 柳回春说:“马行空把秀秀芳送来的时候,明明说明她是你的未婚妻,莫非你怕我杀她才不敢承认?” 程胜暗暗叫苦,心想:“哇拷,马前辈这人真能捅,一捅就捅个大篓子。” 接着,他解释道:“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可能是马前辈说错了。” 柳回春固执的说:“就算马行空说错了,你认识麦秀芳总不会错吧?” “不错。” 柳回春说:“认识就好,我现在告诉你,她的病已无碍,若要她完全痊愈,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 程胜并不知柳回春的话中另有含意,关心的说:“是不是缺什么雪莲,何首乌的药材?” 柳回春摇头道:“不,药物倒是有了,只是药引太难求了。” 程胜心中一动,说:“哇拷,是什么药引这么难求?” 柳回春阴恻恻地笑道:“你对她的病情这样关心,还能说和她只是认识而已?嘿嘿,看来马行空的话并没说错吧?” 他突然又把话题扯到这方面去,程胜心里很奇怪,脑中一闪,当下爽朗的说:“我说的都是实话,假若柳神医不相信,那么随便你怎么说好了,我也不想多作辩白的。” 柳回春得意点头道:“你早该这么说了,我告诉你吧,麦秀芳的病需要人心来做药引子。” 程胜惊问说:“哇拷,怎会要人心做药引子呢?” 柳回春昂首道:“这还不简单吗?因为她中了邓都独门武门‘摄魂魔音’,心智已失,所以非要人心做药引子不可。” 他顿了一顿,又说:“在你还没有来时,我曾向品判讨取解药,但是他们不肯给,不过,他们却告诉我治愈麦麦芳的法子,就是吃下人的心就行了。” 程胜半信半疑,道:“随便那个人的拢行?” “不!”柳回春正色说:“一定要你的才行。” “哇拷,你这花样可玩得真新鲜哩!” 程胜这时已知他在玩什么花样了,冷笑道:“柳神医又是要我的心?” 柳回春笑着说:“不错,因为你的心又狠又毒,对她的病也最有效。” “哈哈——” 程胜好像听到一件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 柳回春皱眉反问:“你笑什么?” 程胜笑容未减,不急不缓的道:“你饶了大半天的圈子,原来也是要找我碴,我倒要请教,我在什么地方又不小心踩到你狗尾巴?” 柳回春说:“你识得观音庵的明月师太吗?” 程胜潇洒的道:“他们无故找我生事,已被我杀了,莫非她是你的老相好?” 柳回春狠蹬着他说:“她是我远房姑姑的表姨妈的女儿。” 程胜暗笑:“马前辈说的一点没错,他们若想找碴,连十八代祖宗都可以挖来,这种人真是呷饱撑着无聊。” 他讪笑道:“歹势,我把你远房姑姑的表姨妈的女儿杀了,你是不是想报仇?” 柳回春说:“不错,若非马行空无意把你抬出来,我早替她把病治好了,也不致教马行空丢老脸。” 程胜微怒道:“你们要找的是我,为什么又要伤及马前辈?” 讨天教主常醉白插嘴说:“马行空和我有点过节,是我提议先做了他,然后等你找上门来,替江湖出点力除掉你。” 程胜望着他讥讽道:“你的点子很不错。” 他的双拳紧握,满脸都是怒火! 常醉白忙转头向柳回春,说:“柳兄,现在话已说明,兄弟要先出手了。” 柳回春手一拦,道:“还是待老朽先来吧!” 程胜嗤声道:“你们那个先来都是一样,要不两个逗阵上,省得我停停打打的麻烦。” 常醉白叱喝说:“好狂的小子。” 喝叫声中,掌挟劲同迎头压了下去。 程胜身躯横挪二尺,就像不可思议的魔术一样,刚好在柳回春五步外站定,柳回春早已按捺不住,一记凌厉掌风已迎面攻至。 程胜右臂斜扬,挥手迎了一掌。 “砰!”然一声。 程胜立刻感到柳回春的力道雄浑,连忙移步转了一个方位,那知常醉白的一掌又刚好攻到。 程胜轻蔑的道:“哇拷,我就接你一掌。” 掌心一吐,狂风翻卷而出,常醉白的身子摇摇晃晃,但他却硬把身子稳定下来。 程胜暗想:“他们两人劲道都如此凶猛,看来一场激烈的拉筋劈腿是免不了的。” 他叹了口气,觉得很无奈又可悲。 斯时,柳回春又欺了过来,常醉白向前迈了一步,顿时,两股碎山裂石般的劲力,已凶猛的撞了过来。 忽见一股气劲冲天而起,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响,斗场中三人都受到剧裂的震动。 “你们也接我一掌。”程胜大叫:“波动拳!” 手掌一提,但还没有来得及击出,他的眼睛忽然睁大了。 原来就在这时候,有一个女子缓步走出,那人穿了一身天青衣裳,长发披肩,模样美到极点,就是她脸上没有表情。 程胜又惊又喜道:“麦姑娘,你好了吗?” 那来的女子果然是麦秀芳,只可惜脸孔冰冷,两眼迟滞,动也没有动一下,冷冷的说:“那个是麦姑娘?” 程胜不觉一骇,道:“麦姑娘,你连我也不认识了吗?” 麦秀芳木然道:“你是谁啊?” 程胜听后,几乎从头凉到脚底。 他实在不敢相信麦秀芳会变的神智全失,念头一闪,不由愤然转过脸来对柳回春说:“你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柳回春也是睁大了眼睛,惊讶道:“咦?她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呀?” 程胜的目光中,喷出一股火焰,说:“哇拷,你自己玩的花样,还想否认吗?” 柳回春断然道:“老朽,一言九鼎从不撒谎,我为什么又要对你否认?” “嘿嘿——”冷笑道:“欲蓄弥张,麦姑娘乃是你在医的,现在变得跟白痴没两样,你却说莫宰羊?” 柳回春气冲冲,道:“老朽不会自砸招牌,她是我医的没错,我出来的时候,她还躺在床上,人还没有好,现在怎么就能走路了呢?” 从他惊讶的神色看来,显然不像在说谎。 程胜迷惑的说:“你可是给她服错了药?” 柳回春闻言,不由光火道:“放屁,老朽既然有妙手之名,那有胡乱给人服药之理?” 程胜说:“也对,看你也不像是个糊涂蛋,药要是没错,那么麦秀芳又为何会变成白痴?” 他想来想去,实在想不通是什么道理?其实,不但程胜想不通是什么道理?就连柳回春本人也百思不得其解,他的脸上满是迷惘之色。 常醉白旁观者清,忙道:“柳兄,该不会是青衣社的水氏姐妹从中捣鬼吧?” 柳回春猛然醒悟说:“对呀,我们都出来了,为什么她俩还未现身?” 话声刚落,后面树林里面微响,接着只听“咕咚”一声,一人被活生生的拉了出来。 程胜循声望去,背脊起了一阵寒意。 柳回春惊叫道:“咳!马行空怎么会被人摔了出来?” 看样子马行空正在行动之时,被人发现,如今教人摔了出来,所以两条腿还卷曲着,显然是走火入魔的象征。 程胜连忙抢了过去,仔细一看,反手拍开了马行空的“软麻穴”。 “马前辈,是谁干的?” 马行空已经走火入魔,双腿瘫痪无力,闻言朝麦秀芳一指,道:“这贱人好毒的心。” 程胜大惊:“是麦姑娘出手伤了前辈?” 马行空吃力点头道:“我正在行功,冷不防穴道被人拍了一掌,当我睁开眼看时,正见她从我面前一闪而过,不是她还有谁?” 程胜狐疑,道:“她早就像个白痴,怎么还能出手伤害前辈?前辈只怕错怪了她。” 马行空断然说:“不,我看得一清二楚,绝对不会有错。” 程胜暗想:“马前辈一定错怪了她,麦秀芳早就现身了,绝不可能出手伤他,伤他的必是摔他出来之人。” 他为了证实这件事,转脸问麦秀芳道:“是你伤了马前辈吗?” 麦秀度神态僵木,说:“谁是马前辈?” 马行空破口骂道:“小贱人,老夫好心带你求医,你为什么反而恩将仇报?” 麦秀芳茫然说:“我不懂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马行空正想发作,却被程胜阻止道:“前辈小心身体,我自有办法把凶手揪出来。” 话声甫落,忽听一人娇滴滴的说:“不必费心了,我们姐妹自己出来好啦!” 只见青影一晃,从那片树林之中,闪出两个少女来。 她们年龄只有十四,五岁,腰插短剑,瓜子脸蛋,明眸皓齿,两人都像粼家小妹妹一样可爱。 柳回春上前一步,道:“水姑娘马行空可是被你所伤?” 右边校大的是“水灵”,她听了之后,螓首一点,笑道:“是呀!” 他出手毁了人,但是说起话来却还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 柳回春又说:“那么麦姑娘神智也是你捣的鬼罗?” “款,可别诬赖我姐姐。”右边稍矮的叫“水晶”,指着自己的鼻子,俏皮道:“那是我的杰作。” 柳回春脸一扳,不悦说:“贤姐妹这样胡乱搅和,未免太不给我柳回春面子了?” 水灵娇嗔道:“你早先不是要毁那个姓马的吗?我们现在替你做了,连个‘谢’字都没有,反而怪人,真是老翻颠。” 柳回春脸色微变,说:“你们毁了姓马的不打紧,为什么连我的病人也动,这不是太过份了?” 大凡行医之人,对于自己所看过的病人都非常重视,他医治过的病人,十分忌讳别人的乱下药。 柳回春所以有“妙手”之称,就是他一生对病人重视,他不答应替病人医治便罢,既签应就非尽全力不可。 现在水晶把他的病人弄乱,无怪他要光火了。 水晶冷笑道:“一个病人有什么了不起?就值得你发飙?” 柳回春更怒说:“你懂什么?假若你是我,只怕你飙得比我还要凶呢!” 水晶双手一摊,若无其事的道:“假若我是你的话,我就算啦!” 柳回春无法再忍,声如雷鸣说:“你们两早先到我谷里来,说是要找程胜算帐,现在看来,你们完全是在砸我的招牌。” 程胜暗中纳闷,忖道:“哇拷,青衣社的人又为什么要找我呢?我又没有把她老母。” 他虽然满腹猜忌,但却没有说出口来。 程胜走到马行空身边,把他抱了过来,见他双腿已残,心中非常难过。暗想:“马前辈过去可是呢吒风云的人物,没想到……都是我害了他,这口气我非得替他找回不可。” 马行空向他歉然的道:“昏迷之中不辩真假,我真是错怪麦姑娘了。” 程胜愁心说:“前辈,不知你现在觉得怎样?” “唉!”马行空叹道:“双腿已残,我这一生处算毁啦,不过,我有一个请求,不知你肯不肯答应?” 程胜躬身说:“敢请前辈指示!” 马行空道:“我之所以以会弄成残废,说起来柳回春尚无大错,主要还是姓常的老乞食出的主意,所以我请你代我把他杀了。” 程胜毅然道:“晚辈遵命!” 讨天教主常醉白就站在不远之处,两人说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当下冷“哼”一声,不屑的说:“说的倒很容易,只是现在还不知谁死谁活?” 程胜气愤填胸,道:“你身为一教之主,却是不明是非。与其让你活在世上害人,还不如让你死了干净。” 常醉白暴跞如雷说:“那咱们就试试。” 说话同时,大步向程胜走了过来。 程胜在盛怒之下,根本不容他抢先出手,一举手就狠狠击出一掌。 “矗”然一声巨响。 拳头如怒涛骇浪,将他整个人打飞了出去。 柳回春见情形不妙,赶紧发掌攻向程胜。 程胜哇哇叫道:“哇拷,你对象是不是搞错啦?” “你也是我的对象之一。” 程胜忽然想到他远房姑姑的表姨妈的女儿,不由一笑。 但他为了要他替麦秀芳治病,不愿把他打伤,身了一飘,已轻落到了常醉白的面前。 常醉白一声怒吼,猛然翻转,立刻以掌对了上去。 程胜又是波动拳击出,一拳打在常醉白的胸口上,常醉白只觉心头一震,人又倒退了两三步。 程胜大喝道:“纳命来!” 掌拳式一变,劲力自腕底旋激而出,一股排山倒海的疾风,再向常醉白脸面猛撞过去。 常醉白闪避不及,登时大惊失色。 柳回春叫道:“常兄放心,他伤不了你的。” 说着,人已横身拦了过来,同时举起双掌一迎,他一样不敌这股劲力,被撞得向后翻了个跟斗,可是却救了常醉白一条命。 程胜忿怒瞪着柳回春,不悦说:“柳大侠,你已两次阻我杀他啦!” 柳回春狼狈爬起,弹了弹袍上的灰,道:“阻止你又怎么样?难道要咬掉我的鼻子?” 水晶嘻嘻笑说:“老番颠,就是老番颠,人家让你,你还向人家撒赖呢?” 柳回春脸孔一红,怒声道:“黄毛丫头,你知道个屁?” 他一时之间想不出很好的理由来搪寒水晶的话,仓促中只好骂了水晶一句“黄毛丫头”。 水晶诡笑说:“屁我当然是莫宰羊,老番颠是个屁,我却宰羊,嘻嘻!” 言讫,“呛”二尺短剑拔了出来。 程胜只听说青衣社的人,个个身手不凡,但是他却感到水晶太过年轻,是以迟疑了一下,道:“你也想和我动手吗?” 水晶老气横秋地说:“不错,就是他们不找你,我也会找你的。” “找我?”程胜打趣道:“你是不是偷偷爱上我了?” 水晶娇滴滴说:“你屎蜗螂戴花——美的冒泡。” 然后瞧了程胜一眼,笑道:“是我们舵主的意思。” 程胜莞尔笑:“我和你们舵主也没见过,他请我去干什么?莫非是她看上我想跟我做朋友?” 水晶答道:“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你去了自然就知道。” 水灵忽然走上前,抢着说:“你不三心二意,我们既然已经出来,去与不去,都由不得你了。” 程胜笑道:“哇拷,我去是会去,只呆惜现在没空。” 水灵冷笑一声,反手把短剑撤了出来,道:“那真对不起,我们只好用强了。” 她嘴里说着话,这时已和水晶分向两边一站,手上短剑抖了一抖,完全一副大人的派头。 程胜挖苦道:“哇拷,歹查某是嫁无对的。” “哼,不用你烦老(操心)!” 水晶娇叱一声,突然一剑飞出,嘴里又大声说:“你可是想见识见识我们的能耐?” 程胜探手一抓,道:“你两个红皮白嫩我担心不小心伤了,多叫人心疼。” 他嘴里虽这么说,出手可又一点也不客气,对准了水晶的腕脉。 水晶身子一旋如陀螺般,十分巧妙的闪过他这一抓三式,剑气摧动,喘息之间又向程胜戳出了三剑。 她的剑法飘忽,时上时下,简直令人难以捉摸。 程胜叫道:“这算什么剑法?” 喝叫声中,五指再度抓了出去,别看他只是随意一抓,突则五指所向,正是按照五行方位。 水晶三剑戳出,忽见黑影一晃,人家如勾五指已向她迎面抓来,吃了一惊,赶紧撤招后退。 水灵生怕程胜势追击,娇喝一声,闪电般攻出一剑。 程胜笑道:“你也来凑老熟!” 反手一击,向水灵捶去,水灵身子一拔,连人带剑化作一道长虹,蓦地弹向半空而去。 “哈哈”程胜大笑,叫说:“你这点雕虫小技也到我面前献丑?” 叫声才落,忽然看见水灵也把身子弹了起来,两人身法十分怪异,只见水灵在水晶脚上一踏,两人身子迅速一分,天空之中两道剑气一般一绞,星丸泻地似地向程胜罩了下来。 奇怪,两人就空一翻,竟又平飞向他欺来。 程胜剑眉一皱,心想:“她们这种身法,倒和梅娃有些相似。” 当下,双掌一推,劲风呼呼,水灵和水晶仍然近他不得。 水灵和水晶身子一顿,一句话也没有说,挥动短剑向他胡劈乱砍。 剑招十分零乱,看来就像小孩子打水战似的。 但是众人都看出她俩人的剑虽然零乱,可是每招每式莫不是精奥无比的剑法,若非两人年纪轻,功力不足,不然这种剑招使出来,闲常人只怕连三招都挡不住。 程胜心中微惊,忖道:“青衣社的威名果然不虚,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别的名堂?”他一念及此,登时施出一种诡异身法,身子在左摇右晃,水氏姐妹的剑招都落了空。 水晶大喝一声,短剑反撩,水灵跟踪疾进,剑招却从相反方向洒出,两人招式精密,毫无半点隙缝可循。 两拳朝两人胸脯上同时击出,水氏姐妹招式虽妙,但却无法承受程胜这一拳,纷纷向后暴退。 程胜笑道:“我这个波动拳,是专打波(奶子)。” 水晶哭丧着脸说:“姐姐,他的拳头太强了,攻不进去怎么办?” 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从西面响起,程胜纵眼望去,十个天真活泼的少女,分成五对婀娜多姿,缓缓走了前来。 那十名少女身着一色青衫,头挽双髻,目不斜视的走着,当她们走到丈外的时候,身子便向两边一站。 这情形成分明显出后面还有人来,而且来的人身分必然很高,就在这时,水晶和水灵已一齐躬下身去。 有顷,一个秀丽的少女已现出来,那少女大概只有十六岁,也是穿着青衣劲装,态度傲岸至极。 水晶、水灵齐声道:“参见副舵主!” 那劲装少女挥挥手,说:“罢了!两位使者,岂可对我们的客人无礼?” 水晶、水灵答道:“启禀副舵主,程胜态度高傲,不肯应邀前往。” 劲装少女朝她们看了一眼,说:“哦?那你们是吃亏罗?” 水晶噘起小嘴道:“他的拳头不规矩,我们都不敢太靠近。” 劲装少女冷然一笑,轻移莲步,向程胜走了过来。她的年纪不大,但举止之间,却完全和大人无二。 她在程胜面前五尺外站定,冷凛的说:“敝社两位使者说的都是真话吗?” 程胜一笑道:“哇拷,好像有一点点真的。” 劲装少女说:“我们以礼相请,你为什么还要拒绝呢?” 程胜悠然道:“你的两位使者礼貌太周到了,所以我不敢应邀前去。” 劲装少女知道他语气讥讽,立刻转脸对水氏姐妹道:“你们都做了些什么事?” 水灵寒声道:“我们奉命请他,他不肯去,我们才迫得和他动手的。” 劲装少女问说:“你们没有骗我?” 水灵脸色骤变,道:“属下不敢欺瞒副舵主。” 劲装少女冷冰冰的话:“你们姐妹一向最是顽皮,要知这次任务非比寻常,程少侠可是舵主极想相见之人,若不能达成任务,你们还有脸回去见舵主吗?” 水氏姐妹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程胜暗道:“他们舵主是谁?为什么想见我得要命?” 马行空坐在地上,一直没有说话,他冷眼旁观,这时却轻轻扯了他一下,悄声说:“小伙子,你信识她们舵主吗?” 程胜摇摇头,道:“哇拷,我连她们舵主是男是女拢莫宰羊,更别说认识。” 马行空沉吟一会儿,说:“据我猜想,八成是女的不会错!” 程胜不解的道:“前辈何以见得?” 劲装少女却接口说:“因为副舵主都是女的,舵主自然也是女的啦!” 程胜满头雾水,道:“我直到现在都还不明白,我和贵社舵主未曾谋面,她为什么一定要我去见她呢?” 劲装少女柔声说:“程少侠错了,敝社舵主你是认识的!” 程胜惊道:“哇拷,我认识你们舵主?她叫什么名字?” 劲装少女神秘的说:“请程少侠见凉,只要你随我去敝社就知道了。” 程胜开始好奇,忖道:“这可邪门!我认识的查某,虽然多得可以开好几家妓院,谁又会是青衣社的舵主呢?” 他想了一想,仍然想不出这个人是谁?不由摇摇头说:“歹势,我很忙可能没有时间。” 劲装少女恳切地道:“请不要坚持,我们舵主请你去实是一番好意。” “三月桃花——谢了!” 劲装少女见他脾气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要硬又臭,有些按捺不住,冷冷道:“你真的不去吗?” 程胜说:“是的,我没空。” 劲装少女杏眼圆睁,道:“有件代志只怕你莫宰羊,青衣社一向言出必行,舵主十分重视你,生怕两位使者请不动你大驾,所以稍后又命我来,假若你不去,未免太不给我们面子。” ****** 程胜为难道:“我不是不愿去,只因自身这事情未了,无此闲心而已。” 劲装少女微怒说:“你认为我们是请你去玩的吗?” 程胜不耐烦的道:“如果有什么事,你不妨现在痛痛快快说出来?” 劲装少女气愤说:“舵主有事找你,我怎么会知道是啥米代志?” 程胜冷峻道:“那就请你们舵主来找我好了!” 劲装少女细细的柳眉一掀,目光流转,水晶、水灵和那十名青衣少女,已一齐亮剑涌了上去。程胜愤然说:“你们再这样哥哥啼,可别怪我不懂得怜香惜玉。” 劲装少女道:“让你先尝尝小点再说。” 话声甫落,水晶和水灵已各率五名青衣少女分别展开行动,短剑疾振,数十道冷电全朝程胜射去。 程胜铁手一抡,弥漫的气劲旋激而出,那数十道冷电都为之一颤,他再探手朝右面一名少女长剑抓去。 那少女不慌不忙,身子疾转,七,八支长剑马上填补上来,疾攻程胜的五根手指。 程胜手腕倏翻,突然变抓为拳,挟着如山劲力猛然击出。 眼前人影忽散,把七,八支长剑忽然一齐隐去,又忽在身后出现。 程胜暗想:“哇拷,看不出他们年纪轻轻,身法倒是快得吓吓叫(惊人)!”他不得不把手臂撤了回来,反手一掌重重拍了出去。 身后那些少女,似是知道绝非他的对手,招式疾撤,向后纵退五尺,但还狠狠瞪着程胜。 劲装少女冷冷的道:“程少侠,你若能突破本社‘十二地支’阵势的包围,你的武功才勉强可打七十分,要不然你就不极格罗!” 她的口气甚大,不但程胜听了好笑,一旁的柳回春和常醉白却听的大为不齿,是故两人都不屑的嗤了一声。 “哇拷!”程胜笑说:“我还以为只有男人爱凸风,原来膨风龟也有母的。” 劲装少女道:“多说无益,你只拿出看家本领来。” 程胜脸上露出轻蔑的笑意,因为此刻在他的心中,极想擒住一人,作为向青衣社治好麦秀芳的条件。 他向右面动了一动,水晶、水灵她们也跟着动了一动。 程胜向前迈近一步,水晶她们却向后退了一步,程胜一退,她们却向前欺近,总把距离保持在五尺左右。 程胜不禁皱了皱眉头,身子向前一冲,从表面看去,他是直奔面前一名青衣少女,实在是准备向淘气的水晶下手。 那青衣少女出剑一封,程胜身子猝闪,人已冲到水晶面前,出手如电,疾扣水晶的腕脉! 水晶脸露惊容,“唰唰唰”连挥三剑想把他逼退,可惜程胜不是三脚猫,招式丝毫不受影响,眼看他即将扣住水晶的腕脉。 “全上!” 水灵瞪着程胜大叫一声,连同那十名青衣少女挺剑疾进,寒光闪闪,剑影交错,遍洒程胜身上生死大穴。 程胜微微一笑,身子有如鬼魅似的,从一片银雨中滑了出去。 当他身子停住时,他手已抓住了水晶,水晶大惊叫了一声。 水灵大怒攻了上来,程胜把水晶往前一推,笑道:“小妞,看清了,她可是你的妹妹啊!” 水灵心头一凉,半响作声不得。劲装少女讥笑说:“你还是没有及格啊!” 程胜笑道:“我可不管及格不及格,我只管她非得把我朋友神智恢复过来。” “对!”马行空赞说:“干得水(漂亮)。” 程胜停了一下,又对着水灵道:“小妞,你使马前辈变成了残废,到时我也要叫你还回公道的。” 水灵嗤了一声,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劲装少女说:“程少侠,你可要当心了啊!” 程胜闻之一怔,只见那劲装少女娇躯一飘,人已纵了过来,玉掌直向他右肩击去。 他急忙真气一提,拉着水晶横跨了一步。 谁知他身子刚刚站定,突见一道寒森森的剑气,已临头圈丁下来,这一剑不用问也知是劲装少女出手的,但她什么时候拔剑出的手,不但场边的人没有看清楚,就是程胜也没有看清楚。 程胜不觉骇然,左手一劈,同时右手拉着水晶又闪了一步。 在当今武林来说,程胜的身法可以说是够快的了,岂料那劲衣少女出手更快,剑式一垂,剑戮落向他抓住水晶的右手。 程胜目射精光,单足为轴,拉着水晶向后旋去。 劲装少女称赞:“闪得好!” 青影蓦地一长,人已如箭般追了过去,冰冷的剑气仍是刺向他抓人的右手,招式之快,并不逊于流星。 这时,程胜不撒手就要伤在剑下,只好松开了水晶,自己才飞身向后暴退而去。 程胜十分惊讶,从他出道以来,恐怕今天还是第一次失手。 更令他觉得很没面子的是,对方竟是个女的。 劲装少女虽然把人救了回去,可是脸色也显得非常难看,她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怪不得舵主这样器重你,你的人品武功实在都使人佩服。” 她从程胜手上救走了人,还说这样客气的话,非但程胜听了认为她是有意讽刺,就是旁观之人人也有这种感觉。 程胜“嘿嘿”地冷笑说:“哇拷,是在卖弄你的剑法是吗?” 劲装少女摇头道:“我也不敢在老夫子面前,卖文章。事实上,我刚才那三记剑法,虽然不敢说天下第一,但是能挡过一招的,在当今天下我敢说少之又少,更别说空手连闪我三剑了。” 柳回春和常醉白听了,两人都大为不服。 但是仔细一揣度,她那三剑,只觉每一剑都精密无比,剑招所向,几乎充塞了每一个方位,当真是举世罕见的剑法。 两人这么一想,都不觉为之耸然色动。 然而,程胜却不这样想,他莞尔说:“哇拷,你是说我还不赖。” “的确是一级棒!” “不过我那一支更棒,你要不要试试?” “那一支……” 劲装少女羞红了脸,下面的话也说不下去。 程胜知道她误会,笑道:“哇拷,你别误会,我说的那一支,可不是这一支。” 说着,他朝自己裤档一指,劲装少女的脸比擦了胭脂还要红。 她娇嗔喝说:“别这支那支,到底那一支?” 程胜举起拿刀的手扬了扬,一笑道:“哇拷,就这一支罗!” 劲劲少女这才释然,说:“我是极不愿与你在兵刃上较量,我只是很诚恳的邀请你,随我回总舵做客,我的任务就了了。” 程胜叫依道:“哇拷,我已说过现在很忙,忙得我分身乏术抽不出空来。” “你除了为查某忙,还会有其他的事?” “也许!” “啥米代志?或许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谢谢你的鸡骨(鸡婆)。” 程胜道:“哇拷,要查某斗脚手多没面子。” 劲装少女恼火了,说:“和尚坐轿子——你太不识抬举了。” 程胜淡淡一笑,道:“我做代志向来都有分寸,更何况我不是和尚。” 劲装少女不耐烦说:“不要多说了,既然那么爱打架,拔刀吧!” 程胜的刀,早就亮了出来。 劲装少女也不再客气,立刻挥剑攻了上来。 “锵……” 两道银虹如闪电似的炸开。 在刀与剑的激动之下,两丈之内都感受得出它们散出的寒意。 光芒交映。 千星万芒。 两人转眼已攻了四五十招,却是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劲装少女斗得性起,蓦然一声娇喝,剑势如虹,挟着刺人的寒风摇曳着卷了过来。 程胜不甘示弱,“分光捉影”,也狠狠的挥出了一记杀招。 两股兵刃在空中盘旋绞缠,“锵”的一声清响,霸刀和长剑已紧紧交触在一起。 劲装少女道:“你最好现在就撤刀后退!” 程胜一笑,说:“最好是你撤剑,你漂亮的脸蛋万一我一个不小心划破了,那就歹看面了。” 劲装少女冷冷的道:“原来你非尝尝厉害不可!” 真力骤发,一股“嗖嗖”气劲由剑尖之上猛撞过去。 程胜是将来兵挡,水来土淹,一点也不肯让步,脾气比只牛还要牛。 劲装少女“哼”了一声,她的剑身蓦地一颤,脸孔忽由嫣红变成了暗紫色,手中的剑又发一股强劲。 程胜立刻感到从对方剑上涌出一股干钧重力,直压得他气都透不过来,当下全神贯注波动神拳,已沛然发了出去。 斯时,程胜两眼大张,头上青筋暴突,已微微淌出汗来。 劲装少女的眼睛也睁得大大的,娇喘喘,很显然地,她所承受的压力远比程胜要重得多。 在场人的眼睛,也没有一个比他们两个还要小,个个大得像牛卵似的。 第十五章 奇女仇深报其仇 柳回春首先忍不住发话,抖着声音道:“这女的真想不到,真想不到会,会跌破专家的目镜(眼镜),唉,咱们可以宣布退休了。” 常醉白低声说:“柳兄,你注意到了没有?她的功力是非比寻常,咱们也不能睁眼说瞎话,但你看青衣社的人,好像全都是查某……” 话声一顿,他似是被眼前某种景象所吸引,连话也来不及说下去。 他一扯柳回春一把,惊骇莫名的向场中一呶嘴,道:“快看。” 原来就在他们交谈之间,劲装少女的娇躯突然暴辰寸余,而她的容貌也比原有的十六岁大了六、七岁之多。 身材也变了。 本来不是很丰满的胸脯,突然像吹气球似的,膨胀了起来,衣服几乎快被崩破。 腰肢细了。 丰臀更翘了。 她妩媚、娇艳成熟。 惊奇!惊奇!她就像青涩的苹果,在刹那间红透,成熟了。 柳回春也怔住了!他不禁抽了一口冷气,喃喃道:“不知她练的是什么武功,居然能把自己身材缩小,而使面容也变得像少女一样。” 他在思索,不断思索,自语:“她是不是吃了什么独门秘方?可是我研究医术三十年,也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药草呀。” 常醉白也看得目瞪口呆,久久答不话来。 马行空盘坐地上,一见到劲装少女的变化,暗暗替程胜担心。 程胜已把“波动神功”提到了十成,这是他下山以来,头一次把功力全卯上。 只见他全身上下气鼓鼓的,身上衣裳无风自动,头上汗水如雨落下。 劲装少女也是把全部家当搬了出来。 可惜仍然无法憾动程胜分毫,她真气顿挫,程胜乘虚而入。 “啊——” 她惊叫一声,猛然翻跌而出。 水晶和水灵见状大惊,和那十名青衣少女纷纷奔了过去。 只见那劲装少女脸色像死鱼般灰白,跌坐在地上无法动弹。 程胜身子晃了晃,向后退了数步,赶紧坐在地上闭目行功。 水晶瞪着程胜,恨道:“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水灵愤然说:“何必走着再瞧,副舵主既然受了重伤,我相信他也好不到那里去,何不现在就一剑把他解决?” “卖屎”。 水晶忙道:“他是舵主所要的人,咱们怎能擅自把他解决。” 水灵冷毒的说:“舵主对他十分器重是没错,可是他现在已打伤了副舵主,我相信就是杀了他,舵主也不会怪罪的。” 水晶想了一下,道:“姐姐说得有理,待我去宰了他。” 说罢,满脸杀机向程胜走去。 程胜寒着脸孔,这时见水晶大步走来,他虽有反抗之心,却无反抗之力,只好向后挪了一步。 水晶嘲笑说:“还想逃命吗?” 大步一跨,正待一剑挥出,突见人影纵来,柳回春已挡在面前,叱喟道:“你想干什么?” 水晶咬牙切齿吐了三个字:“杀了他。” 柳回春脸罩寒霜,道:“此时你想出手杀他,那可办不到。” 水晶陡怔,说:“难道你想出手阻拦我?” 柳回春义正辞严的道:“老朽不愿用‘阻拦’两个字,他现在伤的甚重,你若在此时杀了他,不算是英雄好汉行为。” “我本来就不是英雄好汉?”水晶讶说:“别忘了他是你的仇人。” 柳回春道:“老朽没忘。” 水晶不解的说:“既然没有忘记,难道你不希望有人替你杀了他?” 柳回春冷冷的道:“他和我有仇是一回事,我想杀他又是另一回事,只是他现在已是我的病人了。” 说完,欺身到程胜面前,塞给他一粒大补丸。 水晶蛾眉倒竖,叱道:“这是什么谬论?我看你是头壳锈逗了。” 柳回春苦笑道:“话也不是这么说,因为他到底还是我的仇人。” 水氏姐妹听得大怒,水灵怒哼一声,迈步欺了上来。 常醉白身子一闪,也拦在水灵身前,大声说:“慢着!” 水灵不屑的说:“他也是你的病人?” 常醉白一笑说:“我不是神医,所以他不是我的病人,我只是想当他是朋友,想请他喝酒而已。” 水灵生气的道:“你们这两个疯子,莫名其妙,假如他伤好了,你们不妨扪心问一问,你们杀得了他吗?” 常醉白义无反顾说:“我现在已不想杀他,冤冤相报何时了,好,就算想杀他吧,那也要在光明正大的情形下,若是乘人之危下手,本教主尚不屑为之,何况我想交他这个朋友。” 马行空在一旁大叫道:“老化子,你现在也想开了?” 常醉白微怒说:“干你鸟事。” 马行空反唇相讥道:“你出点子算计我,行为就太欠光明磊落了。” 常醉白说:“当时为了引诱程胜出来,本教主不得不把你当饵,你活该。” 水灵阴笑道:“你们都是些不可理喻的笑人(疯子),到嘴里的鸭子我是不会放过的。” 她的话声刚落,突听一人冷冰冰的说:“水灵,这话是你说的吗?” 水灵一听大惊,水晶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登时,那十名青衣少女,也一齐朝发话的方向跪了下去,水灵,水晶身子疾纵,抢跪到那十名青衣少女的前面。 柳回春等人目睹此景,就知是青衣社的舵主来了,他们也好奇举目望去,只见一个挺拔的青衣少女走下出来。 水晶、水灵和那十名青衣少女齐声道:“属下参见舵主。” 青衣社舵主的年龄,比那劲装少女大了些,人也长得,很秀丽,她明亮眸子一转,便向那劲装少女身边走去。 此刻,劲装少女正在运功疗伤,闻得声响微微睁开眼睛,青衣舵主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连忙劝道:“莲妹不必多礼,你只管安心疗伤。” 劲装少女脸现感激之色,闭上眼睛继续疗伤。 青衣舵主朝程胜望去,目光中闪过一份激动,但一闪而逝,转脸对水晶、水灵喝道:“左右使者,你们知错了吗?” 水氏姐妹颤声说:“舵主,属下知错了。” 青衣舵主冷冷的道:“常教主说的不错,乘人之危绝非我辈所愿为,你们为什么敢背着我胡作非为。” 水氏姐妹惶然说:“请舵主开恩。” “哼”青衣社舵主满面怒容道:“你们身为使者,却明知故犯,我也不惩处你们,赶紧回到总舵行堂去自请处分。” 水氏姐妹脸色骤变,但又不敢违背,站起身来施了一礼,跚跚离去。 程胜虽在闭目疗伤,但听到青衣舵主声音有些熟,不由好奇睁眼一瞧,却教他全身一震。 他望着青衣舵主,讶然道:“你……菊娃,你是青衣社的舵主?” 原来,眼前的青衣舵主是菊娃,程胜做梦也想不到她会统领青衣社,因为这件事太使人意外了,所以他声音微微颤抖。 菊娃福了一福,微微笑说:“驸马爷,你的伤势好些了吗?” 她的出现够令柳回春和常醉白吃惊,这一声“驸马爷”,更教他们昏倒。 程胜吸了口气,不答反笑道:“哇拷麻雀变凤凰,你才真的是跌破专家的目镜哩!” 菊娃笑笑说:“驸马爷,别挖苦我了我命手下的人请你去,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 程胜关心的道:“古珠珠?不,公主呢?” 菊娃说:“和婆婆都在我那儿,驸马爷,她们都很想念。” 程胜听了,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本来想问她原因,继之一想,眼前之急,应该先请菊娃将麦秀芳的病医好,然后再设法替马行空把双脚治好。他忖思之间,只听菊娃说:“驸马爷,现在可以放心随婢子前去了吧?” 程胜笑笑道:“菊娃,别再夭寿,你是堂堂舵主,请不要再称我‘驸马爷’了。” 菊娃解释说:“在‘青衣社’我是舵主没错,但在公主和驸马爷面前,我永远都是一个婢女,请驸马爷千万不要把我当作舵主来看待。” 她顿了一顿,立刻转脸对那十名青衣少女道:“这里没有你们事了,全都回总舵去吧!” 那十名青衣少女当下扶着劲装少女离去。 程胜喟然说:“哇拷,我再客气,就有点教人生气。公主在你那儿,就是你不叫我去,就算你骂我较面皮(厚脸皮),我也要去,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你可得先答应?” 菊娃抿嘴一笑,道:“驸马爷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好了。” 程胜朝麦秀芳一指,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菊娃眼波流动,笑说:“你可是要我先救她?” “不错。” 菊娃朝麦秀芳礁了一阵,心中暗想:“这个麦秀芳,丽质天生,妩媚可人,和公主真是不分轩轾,驸马爷自己身受重伤,却还挂记着她,莫非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想毕,立即点头道:“驸马爷所命,我那有不答应?” 麦秀芳一直像木头般痴痴站在那里,菊娃向她走去,她瞄了菊娃一眼,木然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菊娃应道:“替你治病呀!” 突然一指点出,麦秀芳应声而倒。 菊娃身手甚快,她不待麦秀芳倒下,已一把将她扶住,然后轻轻将她放在地上。 柳回春奇怪的说:“你就这样替她治病吗?” 菊娃一点螓首道:“是啊,你有高见?”答完话后,右手近住麦秀芳的脑门,一股真力涌了出去。 柳回春站在旁边,见菊娃以本身真力替麦秀芳抬病,大不以为然,暗想:“她又不是受伤,要你真力干什么?” 在他的观念中,治病用药,疗伤用真力还有话可说,如今菊娃竟反其道而行,怎能叫他不奇怪呢? 隔了一会儿,菊娃站了起来,同时屈指一弹,麦秀芳霍然而起,她揉了揉眼睛,惊道:“咦?这里是什么地方?” 突然一眼望见程胜站在不远处在笑,连忙走了过去,又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程胜笑道:“麦秀芳,恭喜你已完全康复了。” 麦秀芳眨了眨眼睛,回想前事,那时自己正想上前杀朱彪报仇,忽听一阵奇怪的箫声之后,就不省人事,眼前情景已然大变,面前人手也不相同,莫非自己已昏好几天了? 她恍然大悟说:“我想起来了,我一定昏迷好些日子了?” 程胜点头道:“哇拷,何止好几天,而且还变了白痴。” 麦秀芳脸上一红,说:“杀害我老爸的仇人呢?” 程胜道:“早就嗝屁!” 麦秀芳嫣然一笑,说:“那真谢谢你!” 程胜淡然一笑,然后转脸对菊娃道:“你真高杆,还有马前辈原先在疗伤,后来被你的左右使者开了个玩笑,弄得他老人家走火入魔,双腿残废,不知你能替马前辈也想个办法么?” 大凡一个走火入靡的人,绝非朝夕可以治疗的,但他见菊娃替麦秀芳治病的手法非常神奇,所以也希望能有奇迹出现。 菊娃气说:“这两个东西替我惹的麻烦还真不少,回去后非要好好惩处他俩不可。” 他顿了一顿,又说:“驸马爷,这件事只怕有困难,不过我仍试一试。” 柳回春不信的说:“你若能把一个走火入靡的人也治好,老朽‘妙手’之名倒要拱手相赠了。” 菊娃微笑道:“我只说试一试,可没肯定说能够治好呀!” 程胜试探:“菊娃,你那儿方便吗?” 菊娃一口气道:“方便得很,就请马前辈随我们逗阵去好了。” 程胜说:“好吧,我们就此动身。” 菊娃皱眉担心道:“驸马爷的伤势好了吗?” 程胜手一抚前胸,说:“我刚才疗养了一阵,柳神医又赐我药,大概不会有问题了。” 然后,他好像想到什么,朝柳回春拱手道:“多谢!” 接着,又对常醉白一笑,说:“也谢谢把我当朋友看,朋友,后会有期,拜拜。” 马行空见状,大笑道:“太好了,喜事收场,咱们走!” 菊娃等四人正欲离去。 “嘿嘿——”常醉白却说:“情圣,有了漂亮妞就走了?” 程胜一愣道:“哇拷,莫非你还要请我喝酒?” “当然。”常醉白说:“酒没喝怎么能走呢?” 程胜愣了愣,不忍拒绝,可是此时此地又怎么喝呢? 马行空却认为常醉白请喝酒,是不怀好意,怒道:“老化子,你已将老夫搞成这样,现在又想使什么鬼花样害人?” 常醉白神色笑笑说:“我又没有要请你喝酒。” “你是没有要请我喝酒。”马行空道:“你们却联手使出花样整人。” 柳回春旁若无人的说:“马行空,这可是你自取其辱,自己烂还怪人。” 马行空气得七窍生烟,若非他的腿不便,只怕早巳一掌向柳回春和常醉白劈过去了。 程胜道:“哇拷,这顿酒我记住,下回碰面我请你们喝酒。” 谁知,柳回春却说:“我并没有要请你喝酒,也不想给你请。” 常醉白得意道:“好,就你请,我也并不要你现在就请,你留下个日子,咱们好好干它几杯。” 程胜即说:“一个月后,醉仙楼见。” 柳回春嗤声道:“你们喝酒,我却要算帐,程胜来把帐算一算。” 程胜说:“可是你刚刚还救了我,我……” 柳回春道:“救人是救人,仇人就是仇人,这是两码子事,不能混为一谈。” 程胜碰上这些疯子,实在是无法度,正要开口,菊娃已抢着说:“我们驸马爷身体尚未复元,请问我可以代替他吗?” 程胜忙叫道:“菊娃,你不能这样做。” 菊娃笑笑说:“驸马爷,套一句江湖话来说,这里是我的地盘,他们想在这里撒野那可办不到。” 柳回春怔悚一会,才道:“胡说八道,这里乃是老朽的辖区,几时划归你所有?” “柳回春,我若不说出来,只怕你一辈子莫宰羊。”菊娃微晒说:“本社总舵就在山的那一边,在我早已把绝谷上下,划为青衣社的势力范围了,你在这里无理取闹,本舵主能不管吗?” 她的话完全是在刺激,柳回春一听,果然气跳如雷,哇哇大叫道:“反了,反了,想不到你们觉得竟敢欺负到老朽头上来了。” 菊娃见他菊成这样了,心中乐透了,继续笑说:“什么反了正了?你能欺负人,难道就不能被人欺负吗?告诉你,不管你说什么?绝谷上下这块地势都是我的。” 柳回春听了,须发俱张,大为光火。他“嘿嘿”的叫了两声,怒声道:“你这女娃儿才是无理取闹?要想霸占我的地方,也该先打听打听我柳回春,是不是好欺侮的人。” 菊娃不屑的说:“看来你也不过尔尔,总之这块地我是要定了。” 柳回春再也受激不过,大喝一声,“呼”地一掌劈了过来。 菊娃娇躯巧闪,轻易避过,摇摇头道:“你这一掌实在太逊了,难道练了三、四十年就只这点功力吗?干脆拜我为师算啦!” 柳回春气得脸孔铁青,连话也说不出来,双掌一错,两股霸道的掌风,已撞了过去。 菊娃颔首微笑说:“这样差不多。” 右手一场,只见她掌心通红,一股热流涌出,“轰”的一声,柳回春被震得斜身倒退。 菊娃不忘调侃的道:“愿赌服输,这块地已经是我的。” 柳回春气呼呼大叫:“谁跟你赌?臭丫头,你别内科医生开刀——乱弄一场。” 话声中,又攻出一掌。 菊娃见他出掌如此威猛,也不敢掉以轻心,立把功力提到七成,挥手劈出了一道狂飙。两人的劲力再度一触,柳回春虽然想力争上游,只是技逊一筹,人已被再度震了出去。 他暴叫连天,突然双掌连环拍出,刹那之间,狂风翻卷,气劲如雷,一连攻出了七、八掌。 菊娃妙目狠瞪,娇嗔道:“你也太不知死活了,叫你也当当我玉女神功的厉害。” 两掌扬起,两股“咻咻”气功自掌心疾旋而出。 “砰”一声巨响。 柳回春的身子被击得连连反退,“啪”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常醉白赶忙奔了过去,只见柳回春脸无血色,人像白痴似的呆坐在那儿。 菊娃冷冷的道:“我只是出手杀杀他的傲气,常教主放心,他死不了的。” 常醉白霍然转身,怒道:“他已经无法动弹,还说只杀杀他的傲气?哼,想不到你年纪轻轻,手段居然这样毒辣。” 菊娃眨了眨眼,偏首问:“那你是想替他打抱不平罗?” 常醉白堂而皇之的道:“他是我的朋友。” 话中已很明显,既然是朋友,就要替朋友出口气。 菊娃看在他要请程胜喝酒份上,也客套一番,说:“你的声名得来不易,尚若毁在我手上未免无彩,我希望你好好的想一想,常教主。” 这原是一番好意,但是听在常醉教主耳中,反而认为菊娃是有意讽刺,暴喝一声,抡掌猛扑过来。 菊娃娇叱一声,“玉女神功”也跟着发出。 她手下虽留情,但这一掌的劲道,仍比柳回春那一掌还要强一点,只听常醉白一声闷哼,身子已飞跌在一丈之外,久久爬不起来。 马行空叫道:“常醉白,这掌若换成是我,你这条老命早就见阎王了。” 常醉白口角带血,这一下伤的不轻,恨恨瞪了他一眼,却无法开口说话。 菊娃望着马行空含笑,说:“马前辈,我是看在驸马爷面子上,留一条退路给他们,也好让他们有反悔的机会。” 马行空道:“那也要看是什么人啊?” 忽听一人冷声接口说:“若是象你这样的人,那就更甭谈了。” 话声甫落,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音响起,程胜等闻声望去,只见慕容山庄慕容美,武当处元道长,茅山古月道长一同走了出来,另外一人身如竹竿,看来又瘦又长,光着头,赤着脚,在三人前面大步抢了上来。 程胜一看,登时血液沸腾起来。 追云叟马行空朝那光头赤脚之人望了一眼,忙对程胜道:“小伙子,过来一下。” 程胜走到他身旁,问道:“不知道前辈有何指教?” 马行空低声说:“你认识那个大光头罗汉脚吗?” 程胜回答:“晚辈不认识。” “让我来告诉你。”马行空靠他耳畔道:“这人名收瞿玄豹,乃是东岳泰山的山主,他的外号叫做‘支手遮天’。” 程胜剑眉微皱说:“这人的名头好奇怪呀!” 马行空轻声叙述道:“这双豹子地盘是泰山,脾气古怪,有自闭症,数址年难得在江湖中见到他,不知这些臭道士用什么法子把他骗出来,你可得小心些。” 程胜见马行空对瞿玄豹这样重视,便知瞿玄豹绝非泛泛之辈,立刻点点头说:“晚辈知道了。” 马行空很不放心,又道:“小伙子,不是我长他人志气,这个瞿玄豹的确难搞。我问你,你的内伤现在如何?” “晚辈内伤只好了十分之五六。” “那可不成,当心了。” 突然,以手掌抵在程手的“灵台穴”上,根本不容程胜答不答应,以内力替他疗起伤来了! 慕容美朝这边瞥了一眼,冷笑道:“马行空,你这不是临阵磨枪吗?” 马行空真力已出,此刻不愿多说话,只是连连催促程胜赶紧运功疗伤,对于眼前之事不要过问。 菊娃并不认识慕容美他们,但她此时看了看周围的情势,就知这些人都是来找程胜的碴,暗想:“驸马爷为人随和,为什么仇人这样多呢?” 麦秀芳的伤难然早被菊娃治好,但她也就在那个时.候,听到菊娃叫了程胜“驸马爷”。 “驸马爷”心里登时起了很大的变化,不光变化大而且感到极不舒服。她站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呆是脑海中却一刻也不停的转着,菊娃的模样长得不错,武功又那么高,以这样一个人还称他“驸马爷”,而她却自称为“婢女”,那么她的主人,无论人品和武功都该是天下第一了。 女人最奇怪的就在这里,她想得到的东西固然不愿给人家,有时就是不想得到的东西也不愿给人家。 麦秀芳的心情正是如此,但她想来想去,都想不出用:什么办法,能在这时候把程秀拉到自己面前来。 瞿玄豹转脸对慕容美道:“那个戴手套有些酷,却又病歪歪的小子,就是程胜?” 慕容美点头说:“正是。” 说了一顿,又道:“霍大侠,今天这里倒是很老热,想不到追云叟也在这里,还有那位小姑娘,看她刚才击倒常化子的身手,好像武功也不在程胜之下。” 她还不知马行空双腿已残,所以心丰收顾忌,如其不然,只怕他早已乘着程胜受伤之际扑上去了。 瞿玄豹脸上现出不屑之色,冷冷的说:“见面不如闻名。” 慕容美媚眼流动笑道:“霍大侠,这个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话中之意,自然是指马行空在替程胜疗伤,两人都分身不得,若是乘着这个机会出手,自是一击使可奏功。 按理来说,她自己也可以出手的,但她心惧程胜的武功,要是能有傻子替她出手,那就更好不过。 他们总共来了四人,但是处元道长和古月道长现身不入,便去替常醉白和柳回春疗伤去了,因此只有慕容美和瞿玄豹站在场中。 可惜瞿玄豹不是傻子,说:“你上去吧,若有不测,俺自会替你化解。” “这……”慕容美脸孔微红,心余悸走了过去。 菊娃娇叱道:“站住。” 慕容美惋惜的说:“小姑娘,你的人品武功都是上上之选,又何必与这小子同流合污?” 菊娃讥诮道:“我们驸马爷做事光明磊落,那像你是个乘人之危的小人。” 慕容美吃了一惊,说:“什么?他是你的驸马爷?” 菊娃昂首道:“是不是很惊讶?” 慕容美娇声说:“原来你只不过是个听人使唤的小丫环而已。” 菊娃厉声道:“我们驸马爷可以这样称我,你是什么东西,也敢侮辱本舵主?” 慕容美更惊愕说:“你说什么,你还是一个舵主?” 菊娃脸一崩,生气的道:“瞧那副只会勾引男人的骚模样,我就知道这是宇只孤陋寡闻的古井小鸡,所以我就是说出来只怕你也莫宰羊。” 慕容美一听,气得脸像猪肝。 慕容美秀目一瞪,说:“好个利嘴的贱丫头,难道你的见闻比老娘还要渊博吗?” 话未说完,突伸左手向菊娃抓了过来。 她刚刚对菊娃还心存顾忌,此时在娇怒之下那管许多。 菊娃冷哼道:“就凭你这点本领也配拿来现眼?” 右臂骤然一压,迎着她的式子疾盖而下。 慕容美快,可是菊娃比她更快,一掌已向她胸脯拍了去。 慕容美花容失色,立即娇躯一旋,退了出来,香汁淋漓,娇喘吁吁。 菊娃笑道:“我说过你的功夫陪陪男人睡觉,男人会觉够劲,打架嘛,你就省省!” 慕容美不理,对瞿玄豹一抛媚眼,示意该你出场。 瞿玄豹瞟了菊花一眼,缓缓地说:“看不出你年纪轻轻,武功倒还不赖。” 言讫,开步向菊娃走了过来。 菊娃下下打量他一番,语气轻蔑的道:“我看你光着脑袋赤着脚,身子又像一条竹竿,除了号号一般人之外,只怕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嘿嘿”,瞿玄豹阴阴一笑,说:“好个狂妄的丫头,俺就叫你知道‘支手遮天’的厉害。” 双臂陡伸,就像苍鹰扑鸡一般,向菊娃的两肩抓了过来。 菊娃嘴里难然挖苦他,但手下也不敢托大,移身小跳,拧腰劈出一掌,直削对方手肘。 瞿玄豹大喝:“好一记‘观音掌’。” 手臂疾撤,闪过菊娃凌厉一掌,当他五指再度抓下之妹,指风如剪,竟然是遍袭菊娃上身五大要穴。 别看瞿玄豹样子难看,动起手来却快如闪电。 菊娃一击不中,立刻撤腕变招,伸出中食两招,向瞿玄豹腕腋扣去。 瞿玄豹一笑道:“丫头,你找死吗?” 手臂一圈,只听他腕骨之间,一阵“格格”作响,右臂忽然暴长五寸,猛然向菊娃织腰抱来。 瞿玄豹不但武功已达烟火纯青之境,尤其那条手臂可以随心所欲增长,所以才有“支手遮天”的外号。 在兵器上来讲,长一寸要占一寸的便宜,但如徒手相搏,手臂特长之人,自然也要占尽优势了。 “嘎,魔手。” 菊娃方才想到瞿玄豹忽然之间,手臂暴良子五寸,一声惊叫,人也如飞向旁旋开。 谁知她的娇躯刚旋起,瞿玄豹硕长的身子也跟着动了,五指如勾,排云御气的向菊娃臀部罩落。 请下要被抓着,菊娃可要春光外泄。 麦秀芳在一旁看见,也不知为了什么?心中反暗暗的高兴。 慕容美更不用说,只要菊娃一除,程胜和马行空转眼之间都会没命。 她心中当然不愿程胜死掉,程胜要是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美丽的房间,粉红色的帐子,房间里不时散发出香气,闭着也能感觉出,这一定是女子的香闺。 然而女子的香闺,却有五六个男人,坐在四面的椅子上。 这是程胜被抓进来所看见的。 那五六人虽然都男人,但却没有一点男人气慨,每个人都懒洋洋地坐在那里,瞧着程胜懒洋洋的笑。 程胜道:“你们就是这里的主人?” 五六人一齐摇了摇头。 这些人一个个竟都是面黄肌瘦,有气无力,像是全身没一根骨头似的,但不可否认的他们个个都是眉清目秀。 程胜忍不住大声说:“哇拷,你们的主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他要是像你们要死不活的模样,我也懒得见他哩!” 其中一人笑道:“你不要笑咱们,三个月后,你也会和咱们一样。” 程胜冷笑说:“哇拷,我要是像你们一样的话,早就买块豆腐撞头自尽了。” 男队笑道:“你不信?你就算有铁打的身子,甚至吃了龙鞭,也吃不消她。” “她,她是谁?” “她就是咱们的女王。” 只听一人银铃般娇笑道:“我就是他们的女王。” 程胜循声转头一看,整个人都呆了。 这女王竟是江南第一美人——慕容美。 慕容美瞧着程胜“咯咯”笑说:“霸刀情圣终于也有被打败的时候,竟也成了我俘虏,想不到吧?” 程胜叹道:“马有失蹄,人有失散嘛。” 慕容美身子轻盈地一转,笑说:“你瞧我这些老婆如何?” 程胜瞪大了眼睛,道:“哇拷,什么老婆,我看禁脔还差不多。” 慕容美咯咯笑说:“禁脔也好,老婆也好,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查某为什么不可以?” 唉! 女人为什么总是要和男人比呢? 程胜苦笑一下,突又瞪大眼睛,失声道:“哇拷,你难道……难道要我也做……做你的禁脔?” 慕容美瞧着他,嫣然一笑,说:“不,做老婆久了会,腻会烦,会索然无味,我要你做我的情人,拜倒在我石榴裙下的情人。” 程胜呆了半响,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几乎喘不过气,道:“老婆,情人说穿了不都是你的禁脔,有差吗?” “有。”慕容美说:“禁脔是不自由,被强迫,情人是自愿,有行动自由,而且是心甘情耗拜到在我石榴裙下。” “你有这个能耐?” 慕容美眼波流转,笑道:“你为什么不试试呢?” 程胜看了那五六个面黄肌瘦的男人,笑说:“你为什么还不清场?” 慕容美朝他们一瞪,娇叱道:“你们莫非是臭耳人?” 那五六个人一听,身形很快便消失在门口。 慕容美眼波一飘,伸出白皙的玉手,向程胜招呼:“你为什么还不来,是不是在害怕?” 程胜自嘲道:“哇拷,江南第一美女自动投怀送抱,我会害怕,我什么查某没泡过……” 嘴里虽是这么说,脚却像是被钉子钉住,动也不动。 慕容美娇艳妩媚,柔声说:“那你为什么还不来呢?” 程胜腹下突然传来一阵热潮,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将慕容美压倒在粉红色帐中。 然后贴上自己的身子,俯下头来,便亲吻她雪白的粉颈。 天底下有那只猫不吃腥?在身子贴着身子的时,慕容美自然是察觉到程胜身体的变化,她很得意笑了。 一连串的热吻,也激起了慕容美身体的欲火。 “嗯……” 在她发出娇喘时,身上的衣服已全被撕下。 雪白的乳房立刻跃入程胜的眼中。 三十多岁的人,乳房虽丰满,却已不够尖挺。 当程胜埋头在她丰满的乳房中,短须磨得她全身发颤,双腿不断的在抖动。 “咛……”在程胜的抚摸和热吻下,慕容美的娇喘也变为呻吟了。 “不要再折磨我,我求求你!” 像征服者听到敌人的求饶,程胜涌起了阵阵快感,他伸出大手在她两条玉腿之端,用劲搓了一把。 “哎呀,求求你,快点……” 慕容美又发出了媚人的娇呼。 其实,程胜也亢奋到了极点。 “你别折磨我我,我……快要死了……求求你,快救了……” 程胜看着她饥渴的淫样,心出酥痒痒。 正当两个躯体要溶在一起时—— “你们看。” 突然一声不晓得谁发出的惊呼,把沉醉在幻想中的慕容美惊醒过来。 她一脸春色,羞红了脸,以为是被人发现,垂着头,偷偷向众人瞄去,这一瞄又差点惊叫出声。 只见斗场中,菊娃身子突然-矮,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姑娘,竟一下缩成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因此瞿玄豹那一抓之势也落了空。 瞿玄豹“咦”了一声,脸上也充满脸惊奇讶异之色。 就瞿玄豹一怔之际,一股怒涛击岸的劲力已狂涌而至,瞿玄豹猝不及防,登时被震退了三尺。 慕容美和麦秀芳一见,两人都不禁大失所望。 “缩骨术”乃是佛家中至妙至柔的武学,在当今天下,习练佛家武学者不在少数,也知道有这门武功,但见过的人可说少之又少。 所以,菊娃骤然施出了缩骨之术,远在一旁救伤的处元道长,和古月道长立刻停止了动作,满惊诧的向菊娃望来。 瞿玄豹的脸孔崩得紧紧的,两眼暴突的注视着菊娃,心中的震骇,自然就不在话下了。 菊娃挪揄的道:“现在该我说那句话,看来你的武功也是见面不如闻名。” 瞿玄豹吸了口气,定了下心神,说:“小丫头,你以为会缩骨术就吓着老夫了吗?” 菊娃笑眯咪的道:“你还够资格说大话,刚才一掌,若非我只施出六成的功力,只怕你早已躺在地上哮爸叫母。” 处元道长立即奔上前来,差别说:“小姑娘,贫道稽首了。” 菊娃淡然道:“你有什么事吗?” 处元道长神情严肃说“:贫道想请教一下姑娘的师承,不知姑娘能否见告?” 蒌娃脸一瞥,傲然道:“我是无师自通,谈不到什么师承?” 处元道长莞尔说:“姑娘可是在说笑?” 菊娃扳起脸孔道:“我才没有这个闲功夫呢。” 处元道长心中一气,正欲拔剑相向,突听瞿玄豹大叫:“武当掌门请慢。” 处元道长激动道:“此女来路奇特,贫道有调查清楚的必要。” 瞿玄豹笑道:“道长请放心,俺会把她交给你的。” 他口气极大,说过之后,便向菊娃欺了过去。 菊娃气愤的说:“光脚老儿,我劝你知趣一些,不然我可要动兵器了。” 瞿玄豹目光陡亮,大声豪气道:“莫说你动兵器,就是搬出神师爹俺也不在乎!小丫头,你有什么本领不妨尽管施出来。” 菊娃内心暗想:“为了争取时间,只好违背师父之言,擅动一次兵器了。” 她打定主意,便从腰间解下一条软带来,迎风一吐,那软带伸得笔直,居然变成了一把耀眼生辉的软剑。 瞿玄豹讥笑道:“你动的就是这种兵器吗?” 菊娃说:“够你受了。” 接着又道:“光脚老儿,老实告诉你,我的软剑不出则已,一出便非见血不可,你若能在我手上走过三招,我即可饶你不死。” 她口气之狂,放眼天下,简直无人能比。 慕容美等人只见菊娃说完话后,脸上流露出一股凛然慑人的威容,仿人不敢逼视。 而程胜呢?经过马行空以内功助他疗治内伤,身体已很快的恢复过来,这时见了菊娃的神色,他心中不由暗暗称奇! 瞿玄豹却是被菊娃的话,气得差点吐血,他两眼睁如铜铃,双臂慢慢扬起,“嘿嘿”地冷笑道:“小丫头,你倒是狂的可以,俺原不想置你于死地,经你这样一说,俺只好送你上西天了。” 菊娃紧紧握住软剑,嗤声说:“光脚老儿,别说大话啦!只要你能够挡三招就行了。” 瞿玄豹怒不可遏,双臂一伸,全身骨骼一阵“格格” 作响,闷雷似的一声暴喝,两狂飙已疾射而出。 他的掌风疾如迅雷,挟着“呼呼”的威势,当那两股掌劲快要接近菊娃时,只闻啸如雷,好像整个天地都快要翻转过来似的。 马行空把手收回去,朝程胜望了一眼,寒声道:“小伙子,支手遮天已把看家行当亮出来了。” 程胜目光注视斗场,忐忑不安的说:“我现在倒有点替菊娃担心了。” 话声甫落,菊娃的娇躯一扭,右手一抖,一道剑气已徐徐的迎了上去。 她的招式看来平淡无奇,可是就在眨眼间,千万朵银花已从她手上暴射开来,每-朵银花都挟着撕裂的气劲,声势更是夺人魂魄。 古月道长可说是大行家,但她见菊娃挥出了这记精妙的剑式之后,也不禁为之声然色动。 慕容美和处元道长等人,以为请出支手遮手瞿玄豹之后,满可把程胜收拾掉,谁料中途杀出菊娃这么一个程咬金?看样子,瞿玄豹要想胜菊娃已是很难,所以慕容美已在为自己的退路动脑筋。 菊娃冷哼道:“想必你已宰羊滋味了?” 手腕一紧,万点银光有若水银倾泻而下,突见两道剑影如飞洒出,“喳喳”两声,瞿玄豹惨叫后退。 众人睁眼看时,瞿玄豹双手满是鲜血,幸好是菊娃手下留情,不然他的双腕早断了。 菊娃冷笑的说:“光脚老儿,你双手太长了,我如今把你腕腋挑去,以免你日后仗着手长欺人。” 瞿玄豹心有不甘的道:“小丫头,这一仗俺算输了,你敢留下姓名来吗?” 菊娃一笑说:“你若还想找我报仇,尽可来找我青衣舵主好了。” 处元道长惊道:“嘎!原来你是‘青衣社’的舵主?” 菊娃根本懒得理他,回头想叫程胜离去,却见程胜两眼血红的瞪着慕容美,而慕容美却是花容失色一步一步往后退。 “俺记下了。”瞿玄豹答了一句,转身飞奔离去。 瞿玄豹一走,慕容美更感势单力薄,她退了两步站住身子,右手紧紧抓住剑柄,提防程胜向他进扑。 程胜怒视慕容美,恨不得一口吞了她:“慕容美,你还要我动手吗?” 慕容美刚刚还幻想着程胜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做她的禁内。 如今却是怒目相视,还要她的命,心中是感叹又感叹。 慕容美“哼”了一声,把剑亮了出来,银牙紧咬,道:“我问你,残疾会可是你毁的?” 程胜毫不考虑,答说:“不错,残疾会是我毁的,李毅书也是我杀的,我告诉你,单单只跑了侯少坤小淫贼。” 古月道长忽然插口道:“程胜,这就是你的不对。” “哇拷,我那里不对?” 古月道丧温和说:“你不是对贫道说了吗?你出手杀人都是情非得已,要我替你转告天下人,这点贫道已替你做了。” “那真谢谢道长了。”程胜向她拱手道:“说来也许你不相信,李毅书是个禽兽,侯少坤更是禽兽中的禽兽。” 当下,程胜把梅、兰两女凄惨的遭遇说了出来。 在场的人听了,全都动容。 菊娃痛苦说:“驸马爷,这些话都是真的?” 程胜道:“她们尸体都已寒了,你还认为是假的吗?” 菊娃垂首敛眉说:“婢子不敢,只是身为舅父的人,和外甥竟也做出这种禽兽不如之事,当真是天理难容。” 慕容美目光一瞥,见处元道长与古月道长都有相信之意,不由大叫:“你们不能听他一面之词。” 处元道长想了一下,道:“是咽!这件事情最好能找霍掌门旭某来证实一下。” 菊娃忿忿不平的,说:“我们驸马爷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他说的话必然不会有假,要找什么掌门证实你们去找吧!我可没有时间。” 娇躯一动,一剑奇快无匹的向慕容美刺去。 慕容美大骇,娇躯疾让,口中叫道:“他是你驸马爷,你自然要袒护他了。” 菊娃一笑说:“笑话,桥归桥,路归路,我是替驸马爷出点力而已。” 说话之时,第二记剑式已再度攻击。 慕容美正待闪避,忽然发现四面八方,都被菊娃剑气所封住,他进退两难,只好仗剑攻了上去。 “喳喳。” “哎——” 不到两下功夫,慕容美便惨死在菊娃剑下,两眼却瞪着程胜,似有许多怨言。 菊娃拭了拭剑上血迹,说:“驸马爷,你不会不舍吧?” 程胜道:“我本早就要杀她,怎会舍不得?” 处元道长长眉一掀,叹说:“唉,武林中又多了一个女魔头。” 菊娃颇为不耐的道:“牛鼻子,我希望你说话最好客气一点。” 处元道长怒说:“事实俱在,贫道必然通知天下黑白两道,前来声讨你们。” 菊娃转脸对程胜道:“驸马爷,这个牛鼻子实在太可恶了,要不要婢子把他一起宰掉?” 程胜一笑置之,说:“算了,不杀他就等于救了他,佛说:‘救人一命,胜过七粒葡萄’。” 菊娃应了一声“是”,把那支软剑抖了一抖,那剑又柔软如绵,然后很小心的又系在腰上。 “驸马爷,咱们走吧!公主还在盼望着你呢!” 程胜点了点头,正欲转身而去,忽听麦秀芳叫道:“程胜,你就这样走了吗?” 程胜驻足转身,诧问:“麦姑娘还有事吗?” 麦秀芳幽幽地说:“我现在已是孤苦无依的人了,你就忍心不管我吗?” 程胜迷惑的道:“哇拷,你要我怎么管你?” 麦秀芳凄然说:“难道我就不能跟着你一块去?” 程胜为难的道:“你父仇已报,人也完全恢复,而我还有大仇未报,你跟着我会衰尾的。” 麦秀芳哀伤垂泪说:“我不管那些,除非你讨厌我就算了。” 闻言,程胜当堂怔住,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菊娃见他左右为难,便道:“驸马爷,这位麦姑娘既然要跟着你,你就答应她。” 女人究竟是女人,菊娃冷眼旁观,这时已知麦秀芳对程胜爱慕之情。事实上,她猜是猜对了,但她却不知麦秀芳这份情意,完全是占有欲。 换句放说,她的嫉妒之心非常强烈。 程胜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大为不忍,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麦秀芳又是另一种心意。 “也好,反正人多老热。” 哇拷,以后他就会嫌太老热啦!马行空是个过来人,对于眼前的一切,都看得十分清楚,心里不住的窃笑,却没有当场点破出来。 ****** 处元道长见程胜等人走远,才道:“古月道兄,我们先替柳神医和掌教主治伤。” 万法道长点了点头,于是两人走到柳回春和掌醉白身边,仔细一看,他们两人伤势已比先前好了许多。 柳回春已抢先说:“多谢两位援手之情。” 处元道长含笑道:“柳大侠,现在不是讲客气的时候,慕容美的惨死,相信两位都亲眼目睹了?” 柳回春怅怅说:“我们已经看见了,那时正在行动疗伤,动弹不得,所以……” 处元道长知道他下面要说些什么话,连忙道:“神医不必说了,我们现在要讨论的事并非这个,一个程胜已扰的江湖动荡不安,现在又多了那个青衣丫头,假若他俩联手整个武林不就要变成地狱。” 掌醉白接口道:“那么依道长之见呢?” 处元道长不假思索的说:“讨天教传播之快举世无双,贫道想请常教主立刻传谕贵教弟子,叫他们通知武林黑白两道,说中秋推选盟主之事提前两个月举行,请他们立刻赶到这里来。” 常醉白不觉诧异的道:“莫非道长别有用意?”处元道长喟然说:“贫道一切构思都完全为了天下武林着想,个人绝不敢有一点名利之望,这点还请两位相信贫道。” 常醉白连忙道:“老叫化绝不是怀疑道长有什么野心,只是推选盟主之期,为什么要提前两个月举行呢?” 处元道长说:“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程胜,他们刚刚离去,贫道准备和古月道长暗中盯下去。” 不等他俩发问,接着又道:“贫道的意思已非常明显,江湖中,一向只闻‘青衣社’之名,还未见过她们的人,更不要说她们的总舵在何处了,如今她们的人已现,我们自该把地点探听清楚,而程胜也正往那儿去,咱们刚好把她们一举消灭。” 柳回春精神一振,说:“所以贫道要把推选盟主之期提前?” “不错,贫道所以要选择此地,作为推选日用盟主之地,就是想到‘青衣社’的人在此出现,相信他们总舵离这不远,到时盟主推选出来,便可由盟主下达命令,大家全力向青衣社攻去。” 处元道长说完,似乎很得意自己的杰作,不禁捋髯而笑。 柳回春拍膝惊叫:“果然好办法!那么老朽就命人把蜗居先行布置一番,以待嘉宾,哈哈!” 处元道长道:“由于时间紧迫,那就烦劳神医。” 柳回春心慰笑说:“这是那里的话?只要程胜援首,大家欢喜就好!就算把绝谷毁了我也甘心。” 处元道长满怀信心的道:“神医如此热心,足见程胜援首之期已为时不远了。” 构回春吃力站了起来,转脸对常醉白说:“常兄的伤势可好此了吗?” 常醉白感激道:“已经好多了。” 柳回春又从怀中拿出四粒药丸来,说:“常兄,这四粒药丸吃下,只需再养息一会儿,大概就没有事了。” 常醉白一口把四粒药丸都吞了下去,道:“我去传讯了。” 言毕,拱了拱手,不待伤势痊愈,一播一晃的走了。 处元道长由衷的说:“常教主为着武林公益这般忍苦耐势,太令贫道感动了。” 古月道长朝远处望了一望,道:“他们已走了好一阵,我们也该走了,这了恐怕要赶不及。” 处元道长当下和古月道长告别了柳回春,两人展开轻功追了下去。 第十六章 怪功奇异而不乱 马是给人骑的,车箱是给人座的。 但此时车辕上只有马行空一人,程胜和麦秀芳、菊娃都在走着路。 菊娃一路上盯着麦秀芳,见她对程胜总是含情脉脉,不由暗想:“我把她也找去,这不是给公主找麻烦?” 马行空朝他们三人一望,打趣的道:“三位的兴致真好,放着空车不坐,若不是我双腿行动不便,倒也想陪三位走一段路!” 菊娃嫣然一笑,突然轻轻跳到前座上。 马行空微怔说:“你怎么啦?想通了?” “是想通了。”菊娃笑说:“因为这段路非我带不可!” 马行空故意问:“你上来了,难道他们还走路吗?” 菊娃高声叫道:“驸马爷快上车吧!只怕公主已等得不耐烦了呢!” 程胜纳闷,问:“菊娃,还有多远的路啊?” 菊娃手搭凉蓬一望,道:“还早得很哩!” 程胜朝麦秀芳一笑,说:“哇拷,你上车吧!” 麦秀芳反问道:“那么你呢?” 程胜说:“我的内伤刚好,这时倒想练练腿功,看看能不能跟上马车?” 麦秀芳笑了一笑,独自爬进了车厢去。 菊娃笑道:“驸马爷,你不上车吗?” 程胜摇摇头说:“你只管赶车前去好了。” 菊娃一把从马行空手上夺过马鞭,道:“驸马爷,那只好委屈你啦!” 她手臂一抬,马鞭在空中划了一道圆弧,“啦”地一声,那马张开四蹄,向前如飞奔去。 马行空之有“追云叟”之名,完全得力于他这匹千里良驹,此马乃是一匹异种,日行千里根本不需加水添料。 马行如箭,程胜起先还可跟得上,可是一个更次过去了,程胜终非铁打的身子,加之内伤初愈,开始喘气起来。 菊娃好像有意整他似的,马车前行速度非但没有减低,反而,在她的马鞭催促之下,前行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这么一来,程胜就慢慢的掉远了。 麦秀芳不见程胜跟上,忙道:“姐姐停一会好吗?” 菊娃朝后面一望,见程胜还没有追赶上,连忙将马给刹住,瞧了一眼麦秀芳,暧昧说:“你可是担心我们驸马爷追不上?” 麦秀芳粉靥微红,腼腆的道:“姐姐既然好心请他,总不能等他一下呀?” 菊娃冷冷一笑,说:“麦姑娘,说真格的,我这样做并不是对他的。” 麦秀芳微怔,道:“那么姐姐是想对谁?” 菊娃慢条斯理的说:“麦姑娘,难道你还不明白,我这次四处派人找我们驸马爷的用意?” 麦秀芳心头一沉,道:“敢问姐姐是什么用意?” 菊娃笑笑说:“我们驸马爷上次与公主正在洞房时,正好碰上碧眼老君前来捣乱,所以这一次是要接他回去继续前礼的。” 麦秀芳闻言,想道:“是啊!人家去行夫妻之礼,我若也跟去不是自讨没趣吗?” 她想到这儿,接口说:“所以,姐姐故意把马车赶快一些,就是特意告诉我这件事?” 菊娃笑道:“姑娘真是聪明,其实我也看出,你对我们驸马爷一番心意,我之所以这样做,只是为了大家好而已,希望你能谅解。” 麦秀芳暗忖:“好厉害的丫头,原来你赶着马车飞跑,是希望我走路。哼!你想的倒好。” 忖念之际,只听菊娃又道:“我们公主乃是金枝玉叶,何况与驸马爷早有婚约,他们打算去泥婆罗办件大事,你想一想,到时你也跟着去吗?” 麦秀芳心中虽气,但脸上却笑说:“姐姐既然这样说,那我就不去了。” 菊娃裣衽为礼,道:“那我要谢谢麦姑娘的成全啦!” 麦秀芳心说:“你的公主是金枝玉叶,难道我就是残花败柳吗?好吧!大家走着瞧好了。” 她心中充满了愤怒之火,但她还是勉强忍下,说:“君子有成人之美,姐姐也不必谢啦!” 说完,从车厢里跳了出来,茫然向远处走去。 ****** 空山寂寂! 麦秀芳满怀愤怒,毫无目的走着,竟也走入深山里。 忽然,麦秀芳听到前面有一阵潺潺的水声,她才蓦然惊醒。 她朝左右望了一望,暗想:“天啊!我现在在以那里去呢?” 原来此地已是山腰,只有她刚才来的地方,是一条狭窄山道,想退回去,她已快到半山了。 她吸了一口气,忖道:“反正我眼前一片茫然,不管到什么地方都是一样,刚才有听到水声,我就沿着去找找看,或许有人家也不一定。” 她拿定主意,便向水声之处走去。 这条水是一条山溪水,由高山之处一直倾泻而下,可是到了这里的时候,却出现了一点异象。 原来,溪水一直是倾泻而下,但在此地却盘曲的打了一转,以致溪水中间现出了了座圆圆的小岛,然后溪水才循着山路流了下去。麦秀芳见溪水清流得可爱,登时蹲下身子用手去掬水喝,谁知她双手刚刚伸出,突感水中好像有一股吸力发出,直欲将她吸下水去。 麦秀芳一惊,急忙使劲稳住身形,岂料一点也没有用,“噗通”一声,人已栽下了水中。 她跌下水中之后,只觉全身四肢百骸都出奇的冰冷,水里似是有一股无穷的力量,直把她吸了下去。 在开始的时候,她还有一点知觉,可是过了不久,一阵头晕目眩,便连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晓得过了多久,她悠悠醒了过来。 她再度感到全身冷得要命,正想坐起身来,怎知身上好像已经僵硬,竟然一点也不听指挥。 由于全身冷得难受,她咬了咬牙,还想挣扎坐起来,就在这时,忽听一人冷冰冰的道:“女娃儿,不许动。” 麦秀芳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只因见此地这样寒冷,所以做梦也料不到这里会有人住? 她闻之一惊,环顾左右,发现这里是一座石洞,耳闻水声潺潺,想起刚才之事,心想:“莫非这里是水底了?” 纵目一扫,却连个人影也没有,心中不由更惊骇!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说:“女娃儿,这个水池数十年来,一直没有人来过,所以我也一直困居在此,以致数十年的心愿,也一直未能了结。天幸你今日到此,也算我们有缘,所以我就干脆成全你了。” 闻言,麦秀芳也不知是惊还是喜,听那说话的声音,好像是一个老妇人,她对自己毫无恶意,若从语气中听来,那老妇仿佛也有坎坷的身世似的。 那声音顿了一顿,又道:“你如今躺卧之处,乃是武林之中,人人梦寐以求的‘石英’,此石有推宫活血增长功力之效,赶快将气纳丹田好好的吸收它!” 麦秀芳大喜过望,连忙照那老妇的话去做,她武功原有根底,此刻行起功来,只觉胸腹之间,有一股冰冷的寒流滚动着,先前觉得很难受,时间久了,她也慢慢能够适应下来。 像这种的情形,延续了一两个时辰,才听那老妇说:“好了,你可以起来啦!” 麦秀芳一听,翻身而起,非但毫无痛苦之状,反而觉得全身舒服无比,她回身一望,见一名道姑盘膝坐在石洞中,凹入之处。 由于她刚才是背着躺在“石英”上,所以没有发现道姑存在。 那道姑年约七旬,头挽发髻,横插银簪,身穿月日道袍。 道姑向她招招手说:“孩子,你过来。” 声音已柔和了许多,麦秀芳依言走了过去,双膝跪地道:“谢谢前辈成全之恩!” 道姑挥手说:“罢了,你起来吧!” 她只轻轻一挥,麦秀芳便觉有一股无形的劲力,把自己抬了起来,她就是想跪也跪不下去了。 她心中暗暗震骇! 道姑朝她上下打量,问道:“你是那一派的弟子?” 麦秀芳肃声说:“晚辈不屑任何派别,全是先父所教。” 道姑听她说了一声“先父”,便道:“你的父亲死了吗?” 麦秀芳哀伤点头,说:“是的,是被人杀害的!” 道姑直接问道:“孩子,你报了仇吗?” 麦秀芳念头飞快一闪,当下狠起心肠骗说:“晚辈动功太低,不是仇人的对手。” “唉!”道姑叹道:“这样看来,你还没有报仇啦?” 麦秀芳低声说:“是的!” 道姑沉吟了一会儿,又道:“孩子,你可想报仇?” 麦秀芳垂泪说:“父仇不共戴天,晚辈怎么会不想报呢?” 事实上她的仇已报,但她因为受了菊娃之气,那时就想对菊娃发作,只因对方武功太高,假若争执下去,对自己来说毫无好处。 麦秀芳并不是傻子,她早先在池边喝水,无缘无故跌了下去,刚才朝那道姑下跪,又被她硬生生的抬起,就知这位道姑的武功已高不可测。所以她把心一横,硬说自己,没有报仇,实则她的心意,是想求那道姑收为弟子,尔后好大大的出一口气。 道姑点点头道:“好吧!这点我也成全你就是了。” 麦秀芳听了,不禁大喜,连忙扑身拜了下去,恭恭敬敬的说:“谢谢师父……” 她话未说完,突然又被那道姑举手轻轻抬了起来,道:“别忙,我还有话要说呢!” 麦秀芳微惊说:“莫非师父认为弟子不是块料?” 道姑摇头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你拜我为师不难,但是最少也得做到两件事,你肯答应吗?” 麦秀芳面带愁容说:“不知师父说的是那两件事?” 道姑语气平静的道:“你身为女子,我若叫你终身不嫁,你办的到吗?” 这好像一记旱雷,把麦秀芳吓呆了,过了一会儿才说:“这是你老人家说的第一件事?” 道姑点头道:“不错,你好好考虑考虑。” 麦秀芳心想:“婚姻乃是人生一件大事,如果终身不嫁,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想了又想,一时之间觉得好生为难。 突然,程胜的音容在她面前出现了,她心不由一动,接着又一个美若天仙般的女人,也跟着出现,在她眼睛的幻觉之中,只见两人拉着手,卿卿我我…… 她想得忘了形,不禁怒哼一声,这一声本是无意间发出,不料意哼出了声来。 道姑目光如炬,冷冷的道:“你可是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吗?” 麦秀芳垂着说:“师父明察,弟子的确舍不得一个人。” 道姑瞧着她道:“是个男人对吗?” “嗯!” “看你的神情,好像非那个男人不嫁是不是?” “是的!” 道姑喟然道:“你能舍弃父仇不报,却去钟情一个男人,足见你已爱他很深。你说说看,那个男人究竟那里令人陶醉?” 麦秀芳眼波流动,说:“他人正直、见义勇为,而且还有点酷。” 道咕冷笑道:“就凭这么一点特长,就让你如此深爱他吗?” 麦秀芳解释说:“一个女人,对男人最期盼,就是希望他诚实可靠,关于这一点他是不会有问题的。” 她能面对一个陌生之人,说出这样的话,只怕连自己都想不到。 道咕欣然道:“你的看法倒也不错,不知他的武功如何?” 麦秀芳目光中露出一抹精光,说:“酷毙了,尤其挥出霸刀时,简直就像喝了波斯葡萄酒,令人口齿留香沉醉在其中,最重要一点,他不挟技欺人。” 道姑诧异道:“他有这种胸怀?” 麦秀芳恭敬的说:“弟子绝对不敢骗师父。” 道姑想了一想,道:“看你年龄不大,相信你不会看上个老头子吧?” 麦秀芳说:“他年少又缘投,二十岁左右。” 道姑有些惊讶,不由沉吟起来。 有顷,才听她喃喃地道:“二十岁左右的人,武功又高,不挟技欺人。唉!那真是难得,只是少年嘴上无毛,容易变。” 她这番话好像是对自己说,又好像是对麦秀芳说,麦秀芳天质聪颖,一听道姑的话,就知她心中有打消第一个条件的意思,乘她正在沉思之际,突然双膝一跪,颤声说:“师父,我相信他不会的。” 道姑感慨万千的道:“孩子!你起来吧!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向你提出这么一个苛刻的条件?” 麦秀芳依言起身,说:“请恕弟子大胆直说,莫非师父过去被男人骗过?” 道姑缓缓闭上眼睛,回忆的道:“年轻时不懂事也爱上一个男人,情形和你讲的也差不多,只是他太过猪哥(风流),爱了这个女的又玩那个,我一气之下出了家,最后梦醒了,他也出家当和尚啦!” 麦秀芳气说:“他是活该,师父你老人家却是冤枉的。” 道姑双眼徒睁,射出一道煞芒,气忿道:“二十年来我一直不能忘掉这件事,找他理论,谁知他非但对我不理,反而把我打的双腿也残了。” “那个男人简直是猪狗不如。”麦秀芳心中一动,又说:“你武功这么好,为什么不把腿医好?” 道姑摸着她的腿,幽幽地道:“光靠内功医治不行,还要有千年茯芩辅助,可是千年茯芩这么贵重药材天下少有。” 顿了顿,她又说:“我第二件要你做的就是一旦你武功练成,一定要替我杀尽天下所有的秃驴。” 麦秀芳愕然,呐呐说:“不……不管是那一派的都要杀吗?” 道姑狞厉冷笑道:“怎么?你又不愿意了?” 麦秀芳心中暗想:“她第一个条件已有通融之意,我若连第二件事若不答应,只怕她再也不会收我为弟子了。” 念头一闪,她立刻说:“弟子答应就是。” 道姑神情一缓道:“孩子,一个人做事要全凭良心,皇天神明在上,你答应的事是不能反悔的,知道吗?” 麦秀芳说:“弟子绝不反悔。” 道姑冷峻严肃道:“你答应了,我心就安了。我若不允准你去爱他,未免显得我变态。但是我要你今生今世只能爱他一个,若是发现他不爱你之时,立刻杀了他。” 麦秀芳心中微微一怔,暗想:“她乃出家人,为什么动不动就杀杀杀,跟个卖鸡的屠大娘没两样。” 心虽这么想,却不敢说出口来,当下应道:“弟子遵命就是。” 道姑展颜一笑,说:“好啦!你现在可以拜师了。” 麦秀芳整了整衣裳,然后恭恭敬敬行了三跪九叩之礼,拜罢起身,然后垂手肃立一边。 道姑朝那“石英”床一指,道:“关于‘石英’的功效,我刚才只对你说了一个大概,其实它非但百毒不侵,一个月后,你的功力定叫人刮目相看。” 麦秀芳心中已关始在盘算,打着如意算盘。 道姑停了顿,又说:“我的行当并不多,除了三记‘兰花拂穴手’和九招‘玄女剑法’之外,别的也不会什么了。” 麦秀芳怀疑的道:“师父,就凭三记‘兰花拂穴手’和九招‘玄女剑法’,就能把天下的和尚杀光吗?” 道姑哈哈大笑说:“功力之高低,并不在招式之多少,我敢说一句大话,在当今之世,能挡我九剑三手之人,大概屈指可数。” 麦秀芳想起她把自己从水面上吸下来的功力,此言绝非夸大之词,忖念方毕,不由动容的道:“弟子一时失言,万望师父见谅。” 道姑笑笑说:“我不会怪你的,只要你今后好好的练功。” 麦秀芳诚挚道:“弟子今后一定勤练武功,才能替师父杀光天下之和尚。”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事,又说:“师父,弟子和你老人家说了半天话,还没有请教你老人家高姓大名呢?” 道姑苦笑道:“我的俗名是叫‘方玉真’,以后虽然修了道,仍然用这个名字。” 麦秀芳暗想:“俗家名字修道人怎么能用呢?也许她还想还俗也说不定,六根不清来出家,不是很痛苦?” ****** 程胜从后面追上来时,只见菊娃笑眯眯的站立在道旁,一揖到地道:“驸马爷,你才来呀!” 程胜吐了口长气,说:“哇拷,马前辈这匹马真不愧为千里良驹,脚程好快啊!” 马行空咧嘴笑道:“小伙子上车吧!” 程胜脸现难色,马行空伸手掀开了布帘,里面空空如也,程胜一望大惊说:“咦!麦秀芳呢?” 菊娃道:“她走啦!” 程胜怔了怔,道:“她不是好好的,为什么又走了呢?” 菊娃正经八百的道:“驸马爷,你究竟是以为公主为重?还是以麦姑娘为重?” 程胜莫名其妙说:“菊娃,我不懂你这话又是放了什么牌的味素?” 菊娃冷笑道:“你别装傻啦!驸马爷,我知道麦姑娘对你很好,你是不是想一箭双雕?” 程胜脸一绷,说:“哇拷,你怎么可以黑白讲?” 菊娃坦然道:“驸马爷,我说的都是良心话,一个男人娶个三妻四妾并不为过,但是你知道公主如今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程胜讶然说:“哇拷,难道以你的武功,公主在你那儿还会有危险?” 菊娃无奈摇头道:“驸马爷,你完全错了,这件事只剩下两天时间啦!” 程胜焦急说:“菊娃,公主那里究竟又出了什么事,你快说出来。” 菊娃愁容倏起,道:“说出来也许你不相信,那巴特国师已经来啦!” 程胜听得心头一懔,说:“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菊娃苦笑道:“在桃花轩的时候,我就发觉他来了,所以当八里丹命海都他们,向我和竹姐动手之时,我并没有多加反抗,用意就是想看看他是何居心?” 程胜忙问:“你摸清他们的来意吗?” “他们来意很简单,就是交出鸳鸯金锁,否则只有两条路可走。” “那两条?” “第一在武功上胜过他。” “你试过了吗?” 菊娃苦涩一笑,道:“不但试过,就是我和公主联手也试过了,那老怪物武功实在太高,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程胜黯然说:“哇拷,那只有走第二条路罗!” 菊娃目光一睁,道:“难道你愿见公主走第二条路吗?” 程胜说:“哇拷,第一条行不通,当然行第二条罗!” 菊娃道:“你要公主跟他回泥婆罗!” 闻言,程胜的心头,如被压上重石,暗忖:“这倒是一件棘手之事,可是不管怎样,我还是先去看看再说吧!” 菊娃望了他一眼,又道:“驸马爷,在这种情形之下,那位麦姑娘还适合跟我们去吗?” 程胜说:“可是我们已答应要她跟去了呀!” 菊娃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她是走得心甘情愿,她自己也知道,在这个时候跟去是会受到连累的。” 程胜这才放下心,说:“既然如此,我也放心了。” 于是,程胜跳上马车,菊娃一挥马鞭,马车向前如飞奔去。 ****** 林后有座极大的湖,湖上烟雾弥漫。 马行空问道:“菊姑娘,咱们还要向前走吗?” 菊娃望着他答说:“要。” 言讫,驱车进入了那迷雾之中。 马行空和程胜都睁大了眼睛,穷极目力向前了望,面前雾气重重,根本看不清道路在那,但是菊娃驱车疾行,丝毫也没有受到阻碍。 程胜奇怪的道:“菊娃,这里那来的这么多雾呀?” 菊娃转头一笑,答说:“驸马爷,除了浓雾之外,你没有闻到其他的东西吗?” 程胜和马行空闻言,两人都深深吸了一口气,果然在两人吸进的气中,似乎闻到一股异香。 这股异香并非是花的香味,两人都觉得闻了之后,全身感到无比的舒泰,马行空喷喷称奇道:“怪啦!这是什么香味?” 菊娃向两旁的大树一指,说道:“这些树都是家师昔年从天竺移植过来的,名叫‘檀香树’,此树本身不但能够散发出一种幽香,而且从香气中更能分化出一种‘天香雾’来,这种雾无论晴雨晨昏都不会散去,家师从种植这些树到现在,算来也有四十多年了。” 程胜好奇的说:“你的师父还在这里吗?” 菊娃含笑道:“不,他老人家早巳离开这里了。” 程胜露出惋惜之色,说:“你的武功这样高强,令师的武功自然更不用说啦!只可惜我们缘悭一面,不能够当面拜候他。” 菊娃一面赶车,一面道:“驸马爷,我相信你也极希望知道我师承是吗?” “哇拷,你要是能说最好罗!” 菊娃回头程胜飞看了一眼,道:“驸马爷,你忘记碧眼老君的话了。” 程胜微怔说:“那老鬼又说了些什么?” 菊娃悠悠的道:“他不是说过了吗?在若干年前,中原出现了一个痴头陀,这个痴头陀后来也去了天竺。” 程胜猛然惊悟,说:“你就是那痴头陀的弟子?” 菊娃缓缓而道:“不错,他正是我的师父,不过,我拜他老人家为师的时候,我的年龄还很小,他老人家对我爱护备至,并搜尽了各种药材替我脱胎换骨,一直到我十二岁的时候,他才开始教授我武功。” 程胜说:“那么你又是什么时候侍候公主的呢?” 菊娃回答道:“十五岁那年师父送我来的,据师父说皇后葛仑金花,曾经救过我一家人性命,所以要我善侍公主,并叫我非到生死关头,不得把本门武功显露出来。” 程胜又问:“公主都知道你这些情形吗?” 菊娃道:“以前不知道,现在她已经晓得了。” 程胜想了一下,说:“你一直在公主那儿,青衣社的事又怎么能够顾到?” 菊娃浅浅一笑,道:“我不在的时候,都由副舵主代劳。有时我也乘着卖东西的方便,回来瞧一瞧。所以公主她们,一直都不知我真实身分。” 两人谈谈说说,雾道已尽,前面现出许多树丛,菊娃朝那些树丛指去,含笑说:“这些树丛看来并无奇特之处,其实是按阻阳八卦栽培,一不小心,就会困死在里面了。” 马行空和程胜一听,暗想外面有浓浓的重雾作掩护,里面又有这些树丛作绊脚石,就是再机警之人也难以进来。 程胜一念及此,不由奇怪的问:“哇拷,你这里已经够隐秘了,那巴特喇嘛又是怎么进来的?” 菊娃表情沉重,道:“驸马爷,这人实在邪门得很,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程胜背脊一寒,说:“就只他一个人进来吗?” 菊娃道:“不,另外还有三个人。” 程胜心想:“这样看来,巴特喇嘛是志在必得了。” 转念之间,眼前出现了一块草坪,但见人影闪动,忽从草坪的尽头,走出两列少女来。 他们个个身穿青衣,一步一步徐徐向前行进,一直走到菊娃身边才停下,一齐躬身道:“弟子们恭迎舵主。” 菊娃一笑,挥手说:“罢了!见过马前辈和驸马爷!” 那些青衣少女闻言,连忙又一起施礼道:“拜见马前辈和驸马爷!” 她们嘴里说着话,一对明亮的眼睛都向程胜望来。 程胜星眸一扫,但见左右两边的少女,大约有四十八左右,心想:“难道菊娃手下就只这些人吗?” 当下,和马行空朝那四十多名少女回了一礼,同时转脸朝菊娃问遘:“公主她们呢?” 菊娃朝远处一指,说:“瞧,那不是她们来了吗?” 程胜举目望去,见古珠珠穿着一身粉红衣裳在前,张三娘和竹娃在后面跟着,满面笑容疾步走了过来。 程胜赶紧迎上一步,欠身道:“你受惊了?” 古珠珠摇摇头说:“我们倒没有什么,只是驸马爷为着我们急坏了吧!” 程胜道:“如今一切都成过去了,我们还是计议如何应付未来吧!菊娃,不知巴特喇嘛他们现在何处?” 菊娃答说:“时间未至,我也猜不着他们现在那里?” 这时张三娘和竹娃都走上来行礼,程胜亦把马行空向她们一一做个介绍。 马行空见古珠珠不但生得娇艳美丽,尤其是一举一动,更使人有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暗想:“这小子可真艳福不浅,一个这样水的女子已够消受了,想不到还有一个也在紧追不舍,真不知道这小子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张三娘说:“站在这里说话既累又不便,还是到屋子里面再说吧!” 一行穿过草坪,马行空腿行不便,即由四名少女搀抚着,直向正面大厅走去。 “青衣社”的建筑非常特别,成“一”字形,一字当,中是“议事厅”议事厅后面是舵主和副舵主以及几位香主的住处,一字两边才是门主弟子的卧室,练武的地方则是在最后面。大家进议事厅之后,自有后进弟子磅上香茗。 菊娃望着马行空含笑道:“马前辈,你腿不方便,请先到后面去休息一下,容晚辈在这里把事情略作交代,便来替你老人家看病。” 马行空知道他们要说些机密之事,自己在这里实在显得碍事,当下点了点头说:“菊娃不要客气,老朽是该休息一下了。” 菊娃举手一招,过来两名少女把马行空扶了出去。 马行空走了之后,菊娃道:“驸马爷,你不反对我这样做吧?” 程胜微笑说:“马前辈的确也是累了。我们现在还是谈谈,如何应付那位巴特喇嘛的事吧!” 张三娘赞道:“驸马爷说得不错,关于这件事情,不知驸马爷有何高见?” 程胜皱着眉头说:“那巴特喇嘛此行不过有两个目的,其一是要金锁,其二是要公主随他回去,他所提的这两个条件,不知你是怎样答覆他的?” 古珠珠道:“我都拒绝了。” 程胜笑笑说:“这样看来,代志大条了。” 菊娃不以为然道:“怎么大条?” “拼命!”程胜说:“也许赔上命也说不定。” 张三娘激动的道:“咱们都不是他的对手,跟他拼命,不就等于赔命。” 古珠珠插嘴道:“是啊,我们又有多少命可赔呢?” 程胜心中一动,道:“哇拷,我倒有一个点子。” “什么点子?” 程胜道:“你们还记不记得碧眼老君说过的话?” 张三娘恨声说:“碧眼老儿放的屁话太多,不知驸马爷是指那方面?” 程胜笑道:“他不是说过金锁上面,都刻有精湛的武学吗?现在,我们何不拿出来临时抱抱佛脚?” 古珠珠恍然大悟,大声说:“是呀!我们早先怎么都没想到呢?” 张三娘道:“那两件东西我都看过了,上面都刻的是梵文,我一个字也不认得。” 菊娃惊叫道:“是梵文吗?婢子倒可试一试?” 那痴头陀专古通今,菊娃自幼跟随着他,差不多什么都学了一点,所以一听上面是梵文,就不由惊叫出来。 “哦!”张三娘含笑道:“你看我真是老糊涂了!菊娃早先向我们说起,她是那痴头陀的弟子时,我竟连这个都忘怀了。” 古珠珠更不迟疑,返身到房中把“鸳鸯金锁”都拿了出来。 程胜仔细一看,只见举世触目的鸳鸯金锁,却原来只有一尺那么长短,乃是纯金打造,闪着金光,似乎没什么稀奇之处,程胜不由有些失望。 古珠珠把金锁送到菊娃手上,菊娃接过来很仔细的瞧了一遍,嘴里喃哺念道:“本剑谱有三式,练习此剑法者,须阴阳相辅……” 菊娃继继续续,有些是看不懂字义,但也差不多了。 程胜闻盲一呆,说:“阴阳相辅?这个名词还未听见过。” 张三娘笑了一笑,道:“驸马爷你别打岔,菊娃你再念下去。” 菊娃又朝着另一支念说:“乾坤一剑定,鸳鸯比翼楼。” 张三娘奇怪的道:“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菊娃秀眉微皱说:“好像是一记招式。” 众人听了,都感到大为不解,是以脸上皆露惊讶之色,半响都役有一人吭声。 张三娘想了一想,道:“奇怪,这怎么能说是一记招式呢?” 古珠珠说:“这个问题讨论到巴特来也不会有结果,菊娃,下面还有什么?” 菊娃接着又道:“夫引凤凰至,春风一度开。” 此话一出,张三娘略有所悟,忙说:“菊娃,你快再念下去。” 菊娃继续道:“日月星辰伴,阴阳合可期。” 张三娘急说:“还有呢?” 菊娃螓首抬起,望着她道:“没有了。” 张三娘仍是有些不信,说:“那就怪了?” 菊娃见张三娘脸现异色,知她必有发现,睁大了眼睛向鸳鸯锁瞧去,以她功力而言,细如蛛丝的东西,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但她瞧了一会儿,却连什么也没有看到,正在失望之时——她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张三娘急声道:“又看到了什么?” 菊娃心头怦怦乱跳的说:“婆婆……” 她说到这里,突然转脸对程胜道:“驸马爷,你请出去一下好吗?” 程胜当堂一怔,心想:“哇拷,说得好好的,为什么又要我出去呢?” 他心中这样想,本要说出来,可是立时忍住,于是就走了出去。 张三娘道:“菊娃,你念第一句的时候,我就知道其中必有蹊跷,那上面刻的是些什么东西?” 菊娃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好……好像是两个赤裸着身子的男子。” 古珠珠和竹娃一听,粉面登时为之通红。 张三娘欣然颔首道:“那就对了,序文上面早就说得明明白白,习此剑法必须阴阳相辅,自然非枉某属了。” 古珠珠的脸更加涨得通红,转身就想离去,却张三娘叫道,说:“公主,请恕老奴放肆,你既然和驸马爷都已入洞房,再听下去又有什么干系?菊娃,那锁上还有些什么?” 菊娃红着脸孔道:“那上面只有三个式子,都是由两个裸身男女在练,详细的路数我看的还不大清楚。” 张三娘接口道:“你自然看不清楚了,假若阴阳能够相辅,自然就看得清楚了。” 菊娃连颈于也红了,她娇嗔说:“婆婆,你在挖苦我。” 张三娘调侃道:“怕什么?难道你以后就不嫁人了吗?” 菊娃闻之,羞得低下头,暗骂:“那有你风骚。” 张三娘顿了一顿,又说:“好啦,这些闲话我们都不说啦,你这里还有什么隐秘的地方没有?” 菊娃笑道:“后面有个山洞,原是我师父当年练功之处,有用吗?” 张三娘高兴的说:“唉,怪不得刘德华要唱天意。” 她突然冒出这一句,古珠珠等人,都不禁一愣,齐声道:“这跟刘德华的天意有什么关系?” “是没有关系,不过,你们想想……” 古珠珠似乎懂了,接口道:“婆婆的意思是不是说,这金锁原本就是痴头陀送的,如今竟又在他的秘密出现,不是天意是什么?” “就是天意。”张三娘笑说:“这件事要越机密越好。” 菊娃点头道:“婆婆说的是。” 张三娘又说:“你现在就派人去把那山洞打扫一遍,然后再看看金锁上面还有什么名堂?” 菊娃立刻吩咐四名少女去打扫山洞,然后再拿起金锁来细细的观看。 她看了一会儿,鸳锁上面虽然也有细小的字迹,但是既非汉文又非梵文,所以一时也认不出来。 张三娘道:“大概机缘未到,字上才不能现形,请公主把金锁收起来藏好。” 说完便独自一人走了出去。 ****** 程胜在外头正无聊的用石头打飞鸟。 张三娘愉快上前,暖昧说:“驸马爷的鸟就快要归巢,何必打这些鸟出气。” 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程胜一怔,即道:“婆婆有事请说,干嘛拿我鸟讲生气。” “哈哈!”张三娘笑着说:“你和公主原本就是枉某,洞房也闹过了,这件事……其实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害臊的,不过公主究竟是查某,所以有些事你必须要采取主动,我现在还不知道痴头陀在金锁上面所说阴阳相辅究竟是指何事?不过,我猜想应该跟男女有关系才是。” 程胜红着脸道:“哇拷,他为什么要创这种古怪的剑式呢?” 张三娘叹了一口气,说:“关于这一点我也想过了,要知以天下之大,真可说无奇不有,一个人要想在武林中扬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有些人看见天上鸟飞,或者是地下的走兽,便能创造一些招式出来,而后名垂不朽。所以我认为一个人只要心怀光大,其它的就不必在乎了。” 程胜听后,不禁肃然道:“你的见解,真使我茅塞顿开,让人打从心底佩服。” 张三娘客气的说:“其实也谈不上什么见解,只不过比你们多活几年罢了!驸马爷,我的话你都明白了吗?” 程胜眯着眼道:“这还有什么问题。不过,还是那句阴阳相辅颇令人寻味。” “是的。”张三娘说:“我对这四个字也想了很久,你想一想看,那四个字的含意,是不是指男女交合之事而言?” 张三娘年轻时就以“风骚娘”闻名江湖,男人和女人,对她来讲像喝稀饭一样。 程胜既有“情圣”外号,跟风骚娘正好半斤八两,好谈的很。 程胜道:“我想八九不离十。” 张三娘正色道:“所以我刚才就提醒你这点,公主究竟是查某,查某差不多都是被动的,所以请你要自动一些。” 程胜想起上回洞房时情景,心中忍不住偷笑,暗说:“哇拷,你们都被她纯情外表骗了,嘻嘻,她比一只狼还要凶猛,反正大家心照不宜。” ****** 山洞就在一片修竹中。 洞中有间宽敞的石室。 石室之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块长方形的青光石,横卧在石室的正当中,除此之外,四面都是光亮的青光石。 菊娃指着那横在当中的青光石道:“驸马爷,那青光石就是家师当年打坐用的。” 程胜走过去一看,只见青光石的当中已凹下去一大块,就从这件事上看来,那痴头陀在这里起码也住了十年以上。 菊娃轻轻的在一处石壁上拍了一拍,只听“轧”然一声大响,那石壁忽然自动转了一圈,眼前登时现出另一间密室。 菊娃把程胜带到近处,含羞的说:“这就是你和公主的……假若怕春光外泄,只要反手向墙壁拍三掌就可以关上。” 程胜拱手道:“菊娃,谢谢你啦!” 菊娃扮了一个鬼脸,转身如飞奔了出去。 程胜走到石室之中,见里面有一张石床和石椅,石床上面已多了一套枕被。 另外,放了两张凳子和一张桌子,桌子也摆了一些合用的东西。 他在房中走了两趟,忽然产生一个念头,暗想:“痴头陀乃是一代宗师,看样子,他所传给菊娃的招式并不多,除了金锁上面的武功之外,他总不能连自己居住将近十年的地方,不留下一点东西吧?” 当下,他便很快的朝四面墙壁扫了一眼。 墙壁之上并没有什么?他伸手摸了一摸,也没有发现什么,程胜似乎仍不死心,把每一处地方都摸过了。 最后,他彻底失望了。 他黯然的叹了一口气,喃喃说:“哇拷,痴头陀的智商就这么一点高……” 念头方动,他突然瞥见那张由青光石砌成的石床,边缘部现出了一些杂乱的指痕。 乍然一看,那些指痕所留下来的东西,像是要把这张床雕刻的更精美一些,但在事实上,以程胜这大行家的眼光来看,情形可就不大相同了。 程胜连忙走过去伸手一摸,触手之下左边是一条龙,右边是一只凤,心中微微一动,五指移向龙凤的中间,果然,被他摸出一个人形来。 “哇拷,果然有料。” 他仔细的抚摸下去,被他摸出三个人形来,他不禁皱了皱眉头,暗忖:“一龙一凤之中,怎么会有三个人形呢?” 忽然一个苍老声音说:“驸马爷,你在做什么呀?” 程胜一惊,回头望去,不知何时张三娘陪着古珠珠,已经站在他的身后。 他连忙道:“原来是你们两位,你们快来看看,这床边有点古怪。” 张三娘也感惊诧,连忙走过去伸手一摸,不由大叫道:“嘎?一龙一凤和三个人形。” 程胜接着道:“是啊!好好的一张石床,为什么要留下这样奇怪的东西呢?” 古珠珠注视着他说:“别的地方还有吗?” 程胜摇头道:“我还没有摸下去。” 张三娘沉吟了一会儿,就伸手一路摸了下去,当她沿着床边摸了不久,忽然接触到几样凸起的东西。 她布满皱纹的脸露出笑容说:“是了,龙凤与阴阳,这下子不是完全对了吗?” 程胜纳闷的道:“婆婆,你在说些什么呀?” 张三娘说:“驸马爷,你到这里来摸一摸。” 程胜伸手一摸,触手之处也是一龙一凤风和三个人形,不过都是凸起来的,他这时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当下点燃了一盏油灯,伏在地上向床底看去,这一看一切都了然于胸。 古珠珠既好奇又兴奋,急问:“看见什么了吗?” 程胜站了起来,说:“哇拷,下面好多蜘蛛。” 古珠珠娇嗔道:“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讲生笑。” 程胜朝她扮了个鬼脸,即说:“还有一些大概和锁上的差不多。” 张三娘猛然领悟,连忙接过他手上的油灯,伏下身子去看,果见石床下面,被人用金钢指法划了好些人相,其中都是一男一女,但是程次分明,她数了一数,那一男一女都现了九种身法。 “一招之中,可以化为三式,三招便是九式,按照阴,阳算法,九九归元。”张三娘解释道:“床边的一龙一凤和那三个人形,不也都是一阴一阳吗?假若我们把阴阳合起来,那么阴阳不就归一了。” 程胜和古珠珠在武功方面,都不是菜鸟,两人都不禁恍然大悟。 张三娘对古珠珠道:“把金锁取出来。” 古珠珠从怀中取出金锁,交到她手上,张三娘转交给程胜说:“我刚才说的那一番话,你们一定把我佩服得要死,其实你看看金锁上面的人形,就知道了。” 她叹了口气,道:“那痴头陀也真是用心良苦。” 然后,她瞧着程胜和古珠珠两人,又道:“这种武功看来不但有点黄,实在是完全三级限制级,若是叫心邪念歪的人来练,只怕在练的时候就会送命,因此老奴说一句很肯切的话,少时驸马爷和公主要尽力把持一切,不可乱了心法。” 程胜和古珠珠一听,互望一眼,脸都红了,可见刚才他俩的心已经有些想入非非了。 张三娘瞧在眼里也不说破,福了一福,严肃的道:“你们俩在这非常时期,非常练武之下,我也不说什么恭喜的话,只希望驸马爷温柔一些。” 古珠珠一听,不禁粉面通红,娇嗔说:“你话太多了。” 程胜也是红着脸孔道:“你安啦!我下手会很温柔,保证她绝不受任何伤的。” “最好是这样。”张三娘似笑非笑,叹说:“唉,年轻人激动起来,那管那么多,就算天塌下来也管不了。” ****** 张三娘一走,两人不由欢呼,拥抱热吻一阵,然后迫不及待除掉身上的衣物。 两人就好像干柴烈火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当两人欲火燃烧到最高顶时——古珠珠却道:“快起来,快起来。” 两条肉棍立即又纵下床,拿起金锁飞舞起来。 此时金锁已变成三寸长的金剑。 顿时,室内金碧辉煌,万道金光,闪闪生辉。 原来,所谓“阴阳相辅”,就是当两人翻云覆雨之时所“冲击”的力量。 程胜每进袭一次,就得和古珠珠起身,按照锁上所刻的式子练习。 那式子看起来很重,其实大大的不然。 当两人交合一次,抓起金剑时来练的时候,两人都感到自己身上,好像与生俱来就充塞着天地间一般灵秀之气。 他们爱得越深,情更浓,发出的威力便更强烈。 他俩一式接着一式在练,却也一式比一式爱得更深更浓。 第十七章 阴阳武艺显神威 夕阳如火。 密室时的人感受不到夕阳的美,夕阳的柔和。 但他们的柔情密意,深情款款,更甚夕阳。 而菊娃呢?夕阳照着她嫣红的脸。 照着她嫣红的面颊。 当张三娘步出石室时,菊娃焦虑地奔上前去,道:“怎地进去那么久,是不是不好搞定?” 张三娘看了她一眼,说:“已经搞定了。菊娃,接下来可要全部交给你,要在这里好好看守,提防那臭喇嘛前来偷袭,我到大厅去瞧一瞧!” 话声甫落,忽听一人声如洪钟的道:“三娘,你敢在背后骂人?” 菊娃和张三娘两人一听,不由一怔! 大地苍空,似乎就因为这淡淡一句话而变得充满寒意。 满天夕阳,也似就因这句话而失去了颜色。 她们定眼搜寻并没有看到人影,但她们已知是巴特的声音,他用“狮子吼”传音,其实人还不知在何处呢?菊娃低声道:“他这么快就来了?” 张三娘沉着声说:“不要管他,我自有法子应付。” 就在这时,只见一条火红人影,自半空中如大鹏似的飞坠而下。 来人大约在七十上下,生的方面大耳,虽然他年届古稀,但却眉浓如墨,身着红色僧袍,两眼暴射着摄人的光芒。 张三娘绷着脸道:“巴特喇嘛,你怎么现在就来了?” 巴特喇嘛“嘿嘿”的阴笑说:“三娘,你究竟还要佛爷等到什么时候?” 张三娘故作出生气,娇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已派人找驸马爷去啦!” 巴特喇嘛浓眉微扬,不耐问说:“还没有找到吗?” 张三娘反讥道:“假如找到了,我又何必对你说好话呢?” 巴特喇嘛目光一扫,冷笑说:“三娘,你越来越狡猾了,你当佛爷真不知你们的驸马爷那小子,早已到了这里吗?” 闻言,张三娘不寒而颤,就在这时,只见由不远处又奔来了二名喇嘛,那二名喇嘛年龄约莫三十岁上下,现身之后便往巴特喇嘛左右一站,状极恭敬,看来好像是他的徒子徒孙。 左侧那名喇嘛道:“师父,可以动手了吗?” 巴特喇嘛说:“你们真看到那小于已来了?” 右侧那名喇嘛道:“禀师父,我们虽然不认识程胜,但是他戴着手套,手上兵器用布包着是不会有错的,另外还有一名缺了腿的老头子,他们一齐坐马车来的,马车还在前面草坪,那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巴特喇嘛满意点头,然后转脸对张三娘道:“这些话,你都听见了吧!” 张三娘冷哼说:“天下戴手套之人多的是,何以断定就是我们驸马爷呢?” 左侧的那名喇嘛又道:“但是戴乌金丝皮手套却只程胜一人。” 说着,立刻躬身说:“师父,你为了鸳鸯金锁在王宫侍了十几年,现在机会来了,还迟疑什么?要动手就快,跟他们讲什么客气?” 巴特喇嘛沉稳的道:“降龙,前面山洞佛爷觉得有点古怪,你去看看。” “是。”降龙喇嘛应了一声,迈前大步欺了过去。 菊娃横身一拦,怒叱:“你想干什么?” 降龙喇嘛冷冷的道:“找你们的驸马爷去。” 菊娃脸色一变,说:“我是这里的主人,你要找人,也不关照我一声,哼。降龙喇嘛,别以为你有后台在这儿就瞧不起人。” 在这儿之前,菊娃曾和他们交过手,除了败在巴特喇嘛手下之外,降龙喇嘛以及伏牙喇嘛两个都不是她的对手,所以菊娃一说,果然把降龙唬住。 伏虎喇嘛冷笑道:“大师兄怎么啦?” 说着,也大步走了上去。 张三娘心中大急,她不拦也不行,但是若出手阻拦的话,巴特喇嘛不是可以长躯直入了吗? 菊娃怒声道:“站住。” 伏虎喇嘛理也不理,这时已走到了林边。 菊娃大喝一声,舍了降龙,飞身抢到伏虎面前,喝叫:“凭你想在这里撤野?” “嘿嘿。”伏虎喇嘛冷笑道:“你能奈我何?” 菊娃杏眼圆睁,狠狠地说:“你若再进一步,我便出手把你毙了。” 伏虎喇嘛“嗤”的笑了一声,毫不在乎的向前走去。 “呀!”菊娃一声娇喝,一记狂飙已轰了过去。 伏虎喇嘛心知自己不是菊娃的对手,身子向后一翻,降龙喇嘛睹状刚好大步跨到,双方同时发招相互攻击。 “砰!”的一声大响过去,降龙身子晃了一下,菊娃却安然不动,伏虎看见情形不妙,立刻飞身抢了过来。 菊娃讥讽的道:“就凭你们两个,只配给我青衣社看门。” 伏虎冷哼一声,正待挥掌击去,突见青影闪动,那四十多名少女已一齐冲了出来。 菊娃望她们一眼,说:“你们来的正好,这二个喇嘛都交给你们,若是让他们前进一步,便按照社规从事。” 那四十多人一齐应道:“弟子遵命。” 说话声中,已一齐把短剑拔了出来。 伏虎不屑一笑,身子刚动,立刻有六名少女挥剑封了上来。 那六名少女攻势成扇状,伏虎大怒,手掌一压,谁知那六名少女身手活泼至极,不待招式用老,一齐撤腕变招,飞快的向他手腕削去。 降龙喇嘛见伏虎硬冲不过去,心中一股怒气往上撞,当下从另一个方向扑去。 他的身子标出,立刻便有六名少女堵了上去。 降龙喇嘛一脸杀机,二话不说,便出拳向前面的六名少女攻去。 降龙和伏虎所遭遇的情形,几乎完全一样,连出数拳,但仍被那些少女们把他圈住动弹不得。 巴特喇嘛大吼一声,一步步缓缓走了上去。 菊娃挺身一拦,巴特喇嘛怒道:“丫头,这一次佛爷不让你活了。” 袍袖挥动,一股罡风已袭了过来。 据说喇嘛武技,传自天竺雷音寺的“伽盖”活佛,后格拉寺的喇嘛僧侣,发扬光大,分门别类,直至伽蓝三世,命名为“喇嘛派”。 菊娃贝齿紧咬,她胸口一闷,登时被撞退两步。 张三娘鸠形拐杖适时攻到,巴特冷笑声中手臂微伸,“蹬蹬蹬”张三娘连退数步。 只见他反手后抓,由背上解下一面直径两尺的金钹来,随手一划,那钹闪耀出如阳光般的金芒,充塞了整个天地之间。 菊娃剑法乃是举世一流的,但她在内功方面的修为,却比巴特喇嘛要差,所以招式攻出,立刻便被巴特喇嘛挡了回来。 “霍霍霍!”巴特喇嘛连攻三招,菊娃早巳满身大汗,娇喘吁吁了。 张三娘吸了口气,举起拐杖又攻了过去。 巴特喇嘛仿佛没事似的,金钹随手一挥,光芒直逼张三娘,只听“嘶”的一声,把她衣角划下一大片来。 “桀桀桀!”巴特喇嘛得意怪笑,身如夜鹰掠起,人已落在山洞外。 张三娘和菊娃一见大骇,赶紧飞身追了过来。 巴特喇嘛朝山洞之中望了一望,回头冷冷说:“你们把山洞守的这样严密,足证里面必然大有文章了。” 张三娘和菊娃面面相觑,心情都显得十分紧张。因为洞中的程胜和古珠珠正在练功,若给他冲了进去,发现一些羞愧之事倒在其次,怕的是两人受到惊扰,重则送命,轻微的话,也要变成残废。 菊娃紧紧握住那柄软剑,怒声道:“不管有没有文章,你都不能进去。” 巴特喇嘛傲然说:“你拦得住佛爷我吗?” 身形一动,便向洞里扑去,但是菊娃和张三娘的一杖、一剑,却迫得他非出手招架不可。 菊娃和张三娘用意只在阻他不要撞进去,所以巴特喇嘛招式一出,两人又撤招向后退去。 巴特喇嘛遭戏大怒,一连攻出两记杀招,菊娃还可以勉强挡住,张三娘年纪已经老了,就无法招架得住了,她被巴特喇嘛逼过一边,巴特喇嘛已乘势跃进了山洞。 菊娃急忙追了进去,巴特喇嘛大喝一声,反身劈出一记罡风,菊娃的身子一阻,他已奔到那间石室之中。 他游目四顾,石室中除了那块青光大石外,其他什么也没有,一时之间不由大感奇怪。 这时,菊娃和张三娘刚好追到,两人分向他左右一站,兵器斜举.胸前,作出一副誓死也要拦住他的样子。 巴特喇嘛讪笑道:“佛爷已对你俩一再容让,你们若再不知好歹,那就不要怪佛爷我要大开杀戒了。” 张三娘一跺拐杖,急呼呼说:“你只会欺负女人,若有本领就等驸马爷出来好啦!” 巴特喇嘛讥讽道:“假使他一辈子都不出来,难道佛爷也要等他一辈子吗?” 菊娃插嘴说:“再等三天怎样?” 她根本不知程胜和古珠珠练的那种功夫,需要多少时间?如今被迫随口就说三天,也不过只是一种拖延方法而已。 巴特喇嘛摇摇头道:“一天也不行。” 张三娘见他咄咄逼人,自己和菊娃又打他不过,万一真被他撞了进去,前功尽不说,恐怕还要伤了两人。 她念头一闪,当下冷笑说:“你逼我们逼得这样急,我现在才知道你真正的用心了。” 巴特喇嘛一怔,道:“你知道佛爷什么用心?” 张三娘道:“在中原武林中,你知道那一个的名头最大?” 巴特喇嘛怒说:“佛爷管这些干什么?佛爷只问你,你知道我是什么用心?” 张三娘见他生气,反而笑笑道:“别急,别急,这两件事自然大有关系。” 巴特喇嘛怒极反笑说:“你究竟在捣什鬼?老实说,中原武林高手虽多,但是能看在本佛爷眼下的,还没有几个。” 张三娘诡笑道:“刀魔金城宇这人如何?” 巴特喇嘛嗤声说:“不过小有名气罢了,还不是什么英雄角色。” 菊娃旁观者清,这时已明了张三娘在使激将之计,闻言叫道:“金城宇名震天下,我们驸马爷正是他的传人,老早就想找你分个高低,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巴特喇嘛旁若无人的道:“本佛爷不是在这里吗?他为什么又不敢出来?” 菊娃微哂说:“他现在正在练功,我告诉你,他练的这种武功,就是专门对付你的,你若乘他练功之时去找,又算得上什么英雄?” 巴特喇嘛两眼一翻,目露凶光,道:“臭丫头,你可是想在佛爷面前用激将之法?” 菊娃噘起小嘴说:“根本用不着,你若有本领,就等他三天好了。” 巴特喇嘛一生自负武功天下无敌,虽明知菊娃话是激将法,可是他仍不服这口气,当下道:“他练功多久了?” 菊娃笑道:“只不过两三个时辰,你有本事就等他三天如何?” 巴特喇嘛考虑一下,摇摇头说:“卖屎,三天时间太长,佛爷再等他一天好了。” 菊娃讥笑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怕他把武功练成,你不战已先输一半了。” 巴特喇嘛笑着说:“丫头,本佛爷活了一大把年纪,被你一激,答应让他多活一天,那已是格外施恩了,难道你还想得寸进尺吗?” 菊娃脸孔微微一红,道:“我才不屑对你如此呢!” 张三娘想了一想,有一天也差不多了,所以立刻答道:“好吧!一天就一天,明天此时你再来,我们当和你拼个死活。” 巴特喇嘛冷冷地说:“要是到了明天此时,你们再要无赖,我毁了青衣社这片基业不说,到时你们若还有一个活口,国师一职佛爷也不干了。” 说罢,走出山洞,向降龙、伏虎等人招呼一声,三人一齐纵身出去。 菊娃着急道:“婆婆,你看一天时间够吗?” 张三娘苦笑说:“我也不知一天时间是不是够了总之,多拖一天是一天,但愿老天有眼,能使驸马爷和公主提前出来就好了。” 菊娃虔诚的道:“但愿如此。” 这一夜,两人都守在山洞之内,一步也没有离开,当月色退去,黎明又降临大地时,程胜和古珠珠仍未见出来。 张三娘走出洞外,仰首望着天空,喃喃叫道:“天啊!为什么亮得这么快呢?” 她心中一动,忽又担心忖说:“他们会不会沉迷男欢女爱中,忘了重要任务?” 天亮不久,太阳已升了起来,好像只有眨眼的工夫,太阳就到了顶空。 再过两个时辰,巴特喇嘛便要来了,可是程胜和古珠珠还没有一点迹象。 张三娘和菊娃二人,有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直跳脚。 “看来我们只有一拼了。” 张三娘忍不住道:“你去把你那些手下都支开,叫她们全隐伏起来,巴特喇嘛是说得到做得出的。” 菊娃苦着脸说:“婆婆,那是没有用的,他对这里好像比我还熟,我就是命她们藏到天涯海角去,他也能找得出来。” 张三娘叹息说:“话虽这样说,但她们究竟是无辜,藏起来总比不藏起来好呀!” 菊娃苦笑道:“现在要她们走也来不及了,反正时间还有一两个时辰,吉人自有天相,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张三娘只是摇头,脸上满是失望之色。 一两个时辰很快的就过去了,程胜和古珠珠仍无一点动静,两人都料大势已去,已经准备做殊死战。 就在这时,只见洞外人影一闪,巴特喇嘛如时而至,他目光朝两边一扫,冷冷的道:“你们的驸马爷何在?” 张三娘回答:“练功还没出来。” 巴特喇嘛脸色一变道:“佛爷昨天已对你们说过,到了今天此时,假若你们的驸马爷还不出来,我便毁去青衣社,同时不留一个活口。” 张三娘恨声说:“天命如此,那又有什么话说?只是恐怕你人算不如天算。” 巴特喇嘛得意笑道:“什么天算地算,本佛爷说得到做得出,待佛爷先把你俩收拾之后,再去结果你那些黄毛丫头。” 说话同时,一记强烈的抛捶已向菊娃当胸击来。 菊娃奋起全力一挡,只听“轰”然一声大响,娇躯被震得摇摇晃晃,巴特喇嘛挟此余威,欺身直进,第二记狂飙又如刀般劈了出去。 张三娘一见,大喝道:“你也接我一杖试一试。” “呼”地一杖扫出,用意自是在替菊娃解危。 巴特喇嘛冷哼道:“张三娘,佛爷已让你多活一天了,你还不知感恩图报吗?” 身子像陀螺一旋,突伸左手抓住她的拐杖。 菊娃见机不可失,一声娇叱,举掌狠击过去。 巴特喇嘛毫不示弱,举起手掌一迎,立刻把菊娃的掌劲吸住,真力骤发,竟然和菊娃斗起内力来。 在另一边,巴特的右手,也抓住了张三娘的拐杖,他双手各用真力,左右相吸,把两人都吸近一大步。 “嘿嘿!”巴特喇嘛阴侧侧地笑道:“你们这时若不后退,要保住性命就难了。” 菊娃涨红了脸孔说:“婆婆,你快退。” 张三娘大声道:“不,要死也要死逗阵。” 巴特喇嘛潮笑说:“好志气。” 双手同时用力,又把两人吸近了一大步。 菊娃勉强道:“婆婆,快听我说向后退去,不要担心我,我有办法脱出危困的。” 张三娘凄然说:“菊娃,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能扔下你,年轻时我风骚未见笑(不要脸),老了可也不能叫人也骂没义气,那不是屎蜗螂掉粪坑里——臭上加臭。” 菊娃激动的哭了,突听巴特大喝一股劲力撞来,两人都觉胸口一紧,险些被震跌出去。 张三娘眼睁得大大的,头上白发根根竖起,样子凶急,但他却将真力施到极限,可是仍然无力再撑下去。 菊娃的情形虽然好些,只是脸色也涨得逋红,双脚陷入地下已达寸余,看情形也难再支持片刻了。 巴特喇嘛轻松说:“有骨气,我叫你俩死而无憾。” “轰!”然一声巨响。 此时,后面那间石室的门,忽然应声而开,一人神威凛凛走出,同时舌绽春雷似地大喝:“住手!” 声震洞窟,久久不绝,就算巴特喇嘛如何了得,突闻这一声暴喝,心神也不由为之一分。 菊娃和张三娘乘他心神一分之际,两人一齐都向后面撤去数步。 菊娃兴奋叫道:“驸马爷,你搞定啦!” 洞内走出酷呆的程胜,潇洒说:“哇拷,再不搞定,怎对得起你们?” 张三娘关怀道:“公主呢?” 程胜柔声地说:“她还在休息,等一会儿就可以出来了。” 程胜此时像吃了大力丸,容光焕发中气十足,和他前些日子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张三娘和菊娃一见,心中大为高兴。 巴特喇嘛向他打量一番,怀疑的道:“你就是珠珠公主的对婿霸刀程胜。” 程胜大喝:“巴特,我的名字岂是你叫的?” 巴特喇嘛光火道:“小子你很吊噢,佛爷不叫你程胜,难道要叫你一声小杂种?” 程胜凉然说:“你在泥婆罗身居何职?” 巴特喇嘛昂然道:“本大师乃是泥婆罗堂堂国师。” 程胜说:“那就是了,你既是泥婆罗的国师,如今又知我是珠珠公主的对婿,难道连驸马爷都不会称呼吗?” 巴特喇嘛一听,哈哈大笑道:“狗屎,驸马是你自封的,本国师可不承认。” 程胜剑眉一轩,怒喝道:“难道你敢否认珠珠公主不是泥婆罗的公主?” 巴特喇嘛回答道:“这个不敢。” 程胜冠冕堂皇的说:“哇拷,既然承认,也该给个面子少恃强逞狠,不然就是渺视朝延。婆婆,按照泥婆罗朝延律例,渺视朝延者该当何罪?” 张三娘高声道:“论罪当斩。” 程胜转脸对巴特喇嘛说:“你听到了吗?难道还要本驸马亲自动手不成?” 巴特喇嘛微哂道:“小子,你有没有搞错,老实说,你拐诱公主成婚,本大国师此次正是来擒拿你回国治罪。” 程胜反唇相讥说:“你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未朝见泥婆罗王之前,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听,我首先要治你渺视朝延之罪。” 巴特喇嘛恼羞成怒道:“放屁!你凭什么?” 程胜冷峻的说:“我久闻你下底下还有两招,莫非你想见识一下我的武功?” 巴特喇嘛怒不可遏道:“若不是想见识你一下武功,本佛爷昨天就把这座山洞劈碎了,还会等到今天再来找你吗?” 程胜悠然说:“哇拷,既是这样说,咱们到外面去,这里地方太小,施展不便。” 巴特喇嘛冷声道:“欢迎之至。” 言讫,当先纵了出去。 张三娘走到程胜面前,低声问道:“驸马爷,你有把握胜他吗?” 程胜不置能否道:“他的武功如何?我还没有见过,要等动了手之后才知道。” 张三娘忧虑的说:“千万小心,不知公主还有多久才能出来?” 程胜道:“大概还须半个时辰,假若有人替她掠掠拢(按摩),她可以恢复得更快一些。” 张三娘毫不考虑的说:“菊娃,你替驸马爷到外面去,掠阵,我去替公主掠拢。” 菊娃反道:“婆婆,我去不行吗?” 她自认功力比较深厚,掠拢卡有力,谁知道张三娘听了,不禁大摇其头的说:“不,你去为驸马爷掠阵吧!因为,这比替公主掠拢重要得多。” ****** 巴特一见程胜和菊娃二人走近,不耐烦说:“两个逗阵上?” 程胜一笑,道:“凭你还要我们逗阵上,就太逊了,我一个人足够了。不过在未动手之前,我倒有一中问你?” 巴特喇嘛狞厉说:“啥米代志?” 程胜正色道:“你这次来到中土,是奉了谁的命令?” 巴特喇嘛傲然说:“自然是奉了国王的命令。” “命令何在?” “我奉的是面谕,没有书面圣旨。” “哇拷,简直是黑白无常叙交情——鬼话连篇,你自己说有面谕,谁能相信得过你。” 巴特喇嘛恨得牙痒痒,道:“本佛爷以‘国师’身分还不够吗?” 程胜说:“凭你还差得远。我再问你,你这次来中土做什么?” “请珠珠公主回国去。” “可是玛琳当娜叫你来的?” “你这小子什么东西,敢直呼王妃的名字?” “叫她名字是给她面子,不给面子就叫一声巫婆,而且,我还要将她的脑袋悬在皇门外呢?” 巴特喇嘛咆哮道:“好小子,你出言不逊,想是活得不耐烦了。” 语毕,缓缓握起如钵的右拳。 程胜揶揄说:“哇拷,大肠?” 巴特一愣,不解道:“啥米大肠?” 程胜笑说:“这个也不懂,太逊了。是谁提灯在找屎(死),大肠——屎管(那还用说)?” “气死佛爷了。” 巴特气得哇哇大叫,大喝一声,攻了出去。 “轰隆!” 程胜毫无不示弱的还了一掌,只听一声如雷巨响,两人的身子都为之一晃。 巴特喇嘛叫道:“果然有两下子,再接佛爷一拳试试。” 说着,式子即变,左手擦拳闪电般撞至。 程胜大喝:“哇拷,妈妈的,你也接我一拳,波动拳——” 右臂倏吐,一道如雷的拳劲疾卷了过去。 巴特喇嘛两眼大睁,提功一迎,两股雄厚劲力一激,各自又被震退回原地。 经过这几拳一试,他们的功力都相差不多,巴特喇嘛狂啸一声,身子疾晃,人又欺了上来,十分巧妙的攻出一招。 程胜正待挥掌迎去,那知就在转眼之间,巴特喇嘛已闪到身后,一股破石的劲力已攻了过来。 程胜心想:“原来,他也会使一些诡异的身法。” 一念及此,立刻施展“波动神拳”,和金锁上的招式。 今非昔比,转动如飞,巴特不但伤不着他,还有几次险些被程胜所伤。 巴特喇嘛又惊又怒,突然把身子一定,大喝道:“程胜,你看这是什么?” 程胜不知是计,驻足望去。 那知他不望尤可,一望之下,心神为这一震,在刹那间,心智全失,竟然慢慢的向巴特喇嘛那边走去。 巴特喇嘛柔声说:“程——胜——来——你——过——来——” 程胜连连应是,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菊娃见状惊讶,大呼:“驸马爷,你千万不能走过去。” 程胜似乎中了邪,眼神呆滞,就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依然向前走了过去。 “驸马爷!”菊娃看得大急,再度尖声大叫。 谁知程胜听而不闻,前行如故,这时反而越走越近了。 菊娃焦急不已,顾不了危险,连忙纵身去拉他,怎料他的手快要接近之际,只听程胜大喝一声,反手一掌扫了过来。 菊娃猝不及防,“砰”的一声,被他打退三、四步。 “驸马爷,你怎啦?”菊娃忍住疼痛问。 程胜依然向前行,现在距离巴特喇嘛更加近了。 巴特喇嘛两眼血红,双后高高扬起,口中念念有词的念道:“程胜,赶快过来吧!” 程胜茫然走着,这时相距巴特喇嘛已不及两尺。 菊娃心中骇然,正想不顾一切扑去,忽听一人冷冷的道:“菊娃,不要过去。” 她登时一惊,转身望去,由山洞走出。 菊娃兴奋呼叫:“公主,驸马爷他……” 古珠珠镇定地道:“不要紧,有我在此,驸马爷不会有危险的。” 一语未了,人已飘了过来。 曰特喇嘛这时已发觉了古珠珠,而且也看到了她手上的金锁,心中一惊,大喝道:“程胜,快来。” 程胜大步一跨,就在同一个时候,古珠珠已斜飞而起,同时手上的金锁,已向程胜疾洒而至。 菊娃吃惊不心,暗想:“公主怎么反而向驸马爷出手呢?” 古珠珠手上的金锁,挥起一片刺眼的金光,但见疾风飒飒,那阵疾风入骨清凉,就在程胜即将接近巴特喇嘛时,疾风从他的头上拂过。 程胜的神智突然为之一清。 他睁眼望去,突见巴特喇嘛就在自己身边两尺之处,一声暴喝,扬起手掌猛然击了过去。 程胜被古珠珠一拂,虽然清醒的很快,可是巴特喇嘛反应比他更快。 他不等程胜出手,袍袖一展,一股罡风已抢先拂出。 这一来,程胜的猝然一击,反而变成了去阻挡巴特喇嘛的来势,陡觉胸口一紧,“蹬蹬”退了两大步,他那一记凌厉的拳风也变的柔弱无力。 巴特喇嘛极为凶猛,刚刚把程胜震退,猛抬头望见徐徐飘落的古珠珠,嘴里发出一阵刺耳的怪叫之声。 他再度发出左掌,看样子是不待古珠珠着地,就要攻她个措手不及。 “公主,我来给你打气。” 菊娃一见古珠珠危险,一声娇叱,软剑激起一道如烟的白芒,连人带剑向巴特喇嘛电射而去。 巴特喇嘛暴喝道:“丫头,你找死吗?” 他发出的左掌本要击向古珠珠,此时见菊娃抢先而止,立刻改变方向攻了出去。 他的拳风一出,四周都起了雷般的响声,这种响声叠叠而出,在空中突然爆烈开来,只觉一阵地动山摇,站在地上的人都受到余震。 菊娃连人带剑刚罩到巴特喇嘛头上,乍感有一股奇异的劲力由平地之中旋激而起,竟使得她的真气突然为之一断,“不好”两字还没有叫出口,人已被震了出去。 古珠珠身子这才落下,睹状不由大骇,赶紧奋身抢了过去,一把接住菊娃飞坠的身子。 她的手刚刚抱住菊娃,芳心立时一震,俯首细看,只见菊娃脸孔苍白,气息也十分微弱。 程胜一个箭步纵去,关切道:“菊娃伤的怎么样?” 古珠珠柳眉微皱,凄然说:“她心脉已受了重创,只怕生命十分危险。” 程胜闻言,心头一懔,想伸手把菊娃抱过来。 古珠珠连忙道:“不要动她,我正在运功替她疗伤。” 古珠珠自与程胜阴阳交汇,习了那金锁上面的三记剑招后,不但功力已精进千里,尤其在那种方式之下练功,女人所受的益处自然要比男人为大。 这次与程胜阴阳劲力冲击之下,不但任、督二脉被打通了,就是“生死玄关”也已“开顶”,一个女人的武功能够达到这种地步,也可以说是已经到达了致极。 所以,她的手指触摸到菊娃的身体,便已查觉菊娃的心脉已受了重伤。 斯时,张三娘也走了出来。 张三娘纵目一看,失声惊叫:“啊!菊娃受伤了?” 她没有女儿,在四个娃儿,她最喜菊娃,一见之下,心都碎了。 程胜黯然道:“是的,请婆婆快去把她的副舵主找来。” 古珠珠在替菊娃疗伤,巴特喇嘛虎视在侧,程胜怕他出手偷袭,站在一旁监视,所以才叫张三娘去叫人。 张三娘道:“驸马爷缠住那老贼没有问题吗?” 程胜自信的道:“放心,我不会让他再伤及公主和菊娃的。” 张三娘点了点头,如飞似的奔了出去。 巴特喇嘛冷“哼”一声道:“臭小子,你说这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程胜反手拔出霸刀,道:“巴特,你在我面前说话,居然敢这样目无尊卑,足证你在泥婆罗就目无法,我为替泥婆罗振兴法纪,今日非将你治以重罪不可。” 巴特轻蔑的说:“凭你,哈哈——” 程血手腕一振,道:“你用什么兵器?还不快亮出来。” 巴特喇嘛敛起笑容,从背后取出了两面金钹,分持左右。 程胜朝那两面金钹一望,但见那金钹直径二尺,宛如大锅盖一般,通体泛着红光,看来不是普通兵器,当下说:“哇拷,炒菜锅盖也搬出来,没关系,动手吧!” 巴特喇嘛狞厉冷笑,仿佛在等待什么?程胜目射神光,斜斜举起了霸刀,正待一刀刺出,突见人影一闪,古珠珠已放下菊娃,叫道:“阿胜,等等。” 程胜关心的说:“菊娃不碍事了吗?” 古珠珠道:“生命大概可保无虑,我见你即将动手,心中有点放心不下,怕你又上了他的‘天眼通’迷心法的当。” 程胜一笑说:“珠珠,我走过一次鬼路,再也不会走第二次鬼路了。” 古珠珠甜甜一笑,两人新婚燕尔,虽然面对强敌,但是夫妇之间的恩爱,已完全表露无遗。 她向前走了几步,亮出了那金锁,道:“我知道以你一人之力,林可以挡得住他,不过为试一试我们所练的武功,我希望我们能够联手一次。” 古珠珠欣然道:“我也正有此意。” 说着,接过古珠珠的另一支金锁,金锁一挥化为金剑。 巴特喇嘛恍然大悟说:“原来你俩练的是‘情人剑法’?” 程胜笑道:“巴特,你要想瞧瞧情人剑法,为何还不快出手?” 巴特喇嘛冷笑说:“佛爷我就试一试你们这情人剑法看有什么了不起?” “呛!”然一响。 他身形未动,左右双钹互撞,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声来。 程胜低声道:“珠珠,你可要爱我爱多一点。” 此语甫着,一片耀眼金芒,随着破空之声,拦腰旋了过来。 古珠珠忙俯下身子,程胜正在犹豫,却被古珠珠伸手一拉,立时借势伏了下去。 那面金钹呼啸一声,竟从两人的背上掠过。 程胜诧异的道:“珠珠,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从来未见过如此怪异的兵器,所以会有此问。 古珠珠说:“巴特的飞钹,手法怪异,谁也无法预知他其中的变化。” 原来,巴特喇嘛发出的金钹,中含巧劲,常于半途,中折转伤人,而且转旋之力,十分强大,中途若遇上阻挡之力,钹势另有变化,的确叫人防不胜防。 “嗤!”的一声,那面金钹突然间破空而下。 这一次,金钹直向程胜头上劈去。 程胜右手一抬,金剑陡然飞起。 青光暴闪,直向金钹上面迎去,但闻“波”然一响,长剑和金钹触接在一起。 只见那盘旋金钹,“呼”的一声,受了金剑撞击,斜斜向一侧飞去,又转回巴特喇嘛手中。 程胜持剑的虎口,被震的隐隐作痛,他靠近古珠珠的耳畔,轻声道:“珠珠,巴特的飞钹,果然十分厉害。” 古珠珠答说:“据说他的飞钹之术,在西域武林被视为奇绝之技,你可不能有丝毫大意。” 话犹未完,只闻“嗤嗤”声响,两面金钹分由左右飞了过来。 此次,左面金钹飞斩颈际,右面金钹旋向胫骨,就算他们拔身、下俯,都难逃被伤的噩运。 “快退!”古珠珠叫道。 程胜本欲抵挡,一听她向自己示警,两人先后仰身,向后面倒翻而去。 那两面金钹像长了翅膀一样,在他们面前交错而过,又飞回巴特喇嘛手中。 程胜低声说:“哇拷,巴特身上有多少金钹?” 古珠珠道:“有人见过他,四钹齐飞的绝技,但通常他只带两面而已。” 程胜心急的说:“咱们得快想法子破他。” 古珠珠解释道:“他的金钹有一股强大回旋之力,只有击落飞旋中的金钹,才能破解这种犀利的钹阵。” 但闻金风破空,两面金钹悬空而来,在他们两人前后左右飞旋,阻止住他们的进退之路。 “哈哈哈——”巴特喇嘛见他俩被因钹阵之中,不由昂首大笑。 程胜忧心忡忡说:“这两面金钹,像活的一样,不晓得要飞多久?” “很难说。”古珠珠道:“婆婆曾告诉过我,有一个武林高手,曾被巴特的飞钹,足足困了一个时辰。” 程胜吃了一惊,说:“哇拷,这么说来,我们也要被困一个时辰罗?” 古珠珠不敢肯定道:“这个嘛……” 那两面金钹围绕着他们,继续盘旋飞舞个不停,巴特喇嘛开心的说:“鬼小子,你刚才说话的吊气都到那里去了?哈哈——” 闻言,程胜灵机一动,对古珠珠道:“我们用第一招试试,快,快给我一点爱意。” 古珠珠螓首一点,深情款款的看着程胜多情的目光。 程胜首先说:“乾坤一剑定。” 古珠珠突然转身,紧接道:“鸳鸯比翼楼。” 言讫,两人右手倏举,舞起一片剑花,分向两面金钹截去。 “波!波!” 左面的金钹,吃程胜一挡,突然一个翻转,由下向上飞去,“唰”的一声,掠着古珠珠头顶而过,划破了她的头巾。 右面的金钹,叫古珠珠磕开,打了个旋身,擦眼而过,削掉了程胜长衫一角。 这一回金钹变化诡奇,他们两人几乎伤在钹下,看得令人触目惊心,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双钹给他们这么一击,失去了重心迅束跌落在地。 “嘎!”巴特喇嘛脸上惨然变色,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自他出道以来,这可以说是他首次遭到惨败,所以他两眼失去了光采,神色也显得极为难看。 这时,张三娘领着副舵主和水晶、水灵,如飞的奔到近处。 张三娘大声道:“驸马爷、公主,你们还好吧?” 程胜见她脸色惶急,忙叫:“我们没事,难道那边出事了吗?” 此刻,副舵主和水晶、水灵已奔到菊娃身边,他们看见舵主受伤,连忙以特制疗伤药丸给她服下。 张三娘咬牙切齿道:“原来这贼僧不存好心,他在这边生事,却叫那两个宝贝徒弟,到那边杀青衣社的弟子。” 古珠珠忙问:“他的两个徒弟如今呢?” 张三娘恨声道:“还能留他们活命吗?都被我们的人宰了。” 巴特喇嘛一听,不由忿怒说:“张三娘,你们太狠毒了,佛爷若再让你们话下去,就不是泥婆罗的国师?” 说话声中,大步向张三娘欺了过去。 程胜横身一拦,喝遭:“站倒。打不赢我,就拿老太婆出气。” 巴特喇嘛阳冷道:“小子,别以为你占了优势,说话可以大声啦!” 程胜一笑,说:“假若你想扳回面子,我倒愿给你一个机会,刚才给我和公主联手,心中一定不服气,现在我就找你单打独斗,你如果再败,那便把项上人头献出来。” 巴特喇嘛狞声大道:“臭小子,这话可是你说的?” 程胜昂然说:“一言九鼎,岂当成儿戏之理?” 说罢,双手合十胸前;好像耍拜佛一样。 古珠珠惊叫说:“阿胜,当心他的,‘天眼通’。” 程胜微笑道:“珠珠,我不会再上他的当了。” 说声甫落,突听巴特喇嘛大喝:“小子,你敢向佛爷这边看吗?” 程胜笑说:“哇拷,你又不是鬼,为何不敢?” 张三娘示警道:“驸马爷,他要施展邪术了。” 程胜点了点头,转过身子,向巴特喇嘛望了过去。 就在一刹那之间,只见巴特喇嘛分开双手平伸而出,脚在地上划了两个圈子;口中喃啁有词的念着,突然只见他双袖一卷,“嗖嗖嗖”地舞动起来。 程胜两眼注视着巴特喇嘛,全身上下早已布满了“波动真气”。 他连忙大喝:“珠珠,快带她们离开此地。” 古珠珠似乎也看出了点端倪,挥挥手道:“婆婆,快带她们退去。” 张三娘忙道:“公主不退吗?” 古珠珠神色凝重的说:“不!我要留在这儿。” 程胜抢道:“珠珠,你也快向后面退吧!” 古珠珠沉稳的说:“阿胜,你放心,我不会中他邪术的。” 张三娘知道古珠珠现在的功力,已非往昔可比,叫了声“公主小心”,但带着水晶、水灵她们向远处退去。 这时巴特喇嘛已愈舞愈急,蓦地闭起双眼往地下一坐,但是他宽大的双袖,仍然在缓缓地舞动着。 当他双手每舞动一次,便从宽大的袖底,飘出一层薄薄的白雾来,渐渐地白雾越来越多,功夫不大,白雾已笼罩三、四丈方圆之地。 程胜盘坐于地,脸上的表情肃然。 古珠珠则不同,她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春意盎然。 巴特喇嘛眯眼偷窥,暗忖:“这小子不知从那里学了佛无心法,丝毫不为所动。” 他又朝古珠珠瞄了一眼,但见她腔春意,不由心头一喜,想道:“查某就是查某就是差了一点;不管怎样,还是先除掉她们再说。” 巴特喇嘛心随念转,拂动的袖子突然加快,一种奇异的景象立刻出现。这景象着实令人惊异。古珠珠一见之下,眼波流动,脸上春色更浓,浓得化不开。 ****** 在那薄薄的白雾之中,忽然出现了八名龄少女,那八名少女个个一丝不挂,好像随着一阵奇妙的音乐在翩翩起舞。 那些少女个个貌若天仙,玉体毕露,身子晃动之间,就算大罗神仙,也禁不住意马心猿。 那八名少女先在程胜面前起舞,稍后是绕着他盘坐的四周而转,程胜视若无睹,脸色一片祥和,慢慢的从他身上散发出一阵热腾腾的蒸气。 蒸气一出,那八名少女都不由花容失色的暴弹而出。 巴特喇嘛一看大怒,双袖加紧的舞动着,但那八名少女仍然无法靠近程胜,巴特喇嘛无可奈何,便驱使那八名少女向古珠珠逼去。 古珠珠好像受不住这种魔刀的侵袭,竟然跟着那八名少女翩然起舞,巴特喇嘛看得心头大喜。 其实,他未免高兴得太早了一些,天下最淫之事莫过于男女交合,但是男女交合也是天地间的正道,古珠珠能够在与程胜阴阳交合之时,而心怀不乱,她的定力几乎到达天人之境,又岂是那八名裸体少女所能扇动?当古珠珠随着那八名少女起舞不久,忽见金光一闪,登时便有一名少女失了踪影。 巴特喇嘛心头一震,就在此时,古珠珠已用手上的金剑连挥三次,跟着即见三名裸体少女失去踪迹。 巴特喇嘛这时才知道情形不妙;他现在已剩下四名裸体少女,厉声一啸,那四名少女突然摇身一变,身变丈二,头若巴斗,眼似铜铃,满嘴白森森的獠牙,伸出尖锐的十指向古珠珠猛抓而至。 古珠珠冷笑一声,金剑疾拂,一片金光忽然飞起,四具厉鬼模样的怪物,又有一个凭空消失。 巴特喇嘛脸现惶恐之色,正想把那邪术收起,那知就在这时,突听程胜如暴雷似地一声大喝,接着“轰”然一声巨响,不但剩下的三个厉鬼都消失踪迹,就是四周的白雾也尽行散去。 程胜一跃而起,大喝道:“巴特,你还有什么本领?” 巴特喇嘛色厉内荏的说:“你杀我门徒,破我法术,此仇不共戴天,佛爷与你们拼了。” 语毕,立刻挥舞双手,运功准备出击。 古珠珠含笑走到程胜身旁,说:“阿胜,若不是你刚才一声大吼,他那三个怪物,我一个也不给他留下。” 程胜笑道:“我担心你的安危,不愿和弛缠下去,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古珠珠妩媚一笑说:“但你不知他那三个怪物能够幻化万物,我们若不将他全数破去,还不知他今后要害多少人呢?” 两人柔情蜜意,看得巴特大瞪眼。 程胜笑笑道:“我们现在杀了这个贼僧不是一样吗?” 巴特听了程胜的话,几乎要捉狂。 双手朝后腰抓去,掌中顿时又多出两面金钹,他双手画圆上下挥舞由慢渐快。 程胜冷峻的道:“巴特,你的死期到了。” 正待出手迎击,突听古珠珠大叫:“你一个人是足够应付他,但我不愿见他活着离开,所以我俩只好再联手一次,务必要把他的命留下来。” 程胜点头同意,两人很快的并肩而立,程胜金剑一举,道:“夫引凤凰至。” 古珠珠跟着念:“春风一度开。” 话声甫落,只见从两人身上冲出一道剑气,力道甚疾,当剑光一起之际,几乎把整个大地都要撕裂开来,迎着巴特喇嘛那团金芒斩去,突听,“喀喳”一声,巴特喇嘛随之一声如猪惨叫,带着满身鲜血飞身而逃。 程胜和古珠珠举目望去,只见地上留有一条手臂,那手臂五指还紧紧抓着金钹,巴特喇嘛却已去了二十丈之远。 程胜一纵,挟剑直追而去。 古珠珠紧随其后,两人追到那片密林之中,早就失去巴特喇嘛的踪迹。 程胜道:“珠珠,穷寇莫追,我看算了吧!” 古珠珠却说:“若不乘势除掉他,只怕留下祸患,我去追。” 程胜道:“哇拷,听某嘴大富贵,我去追。” 言讫,转身即走。 他刚刚走了两步,忽听张三娘叫道:“驸马爷请慢。” 程胜闻言,把步子一停,问:“不知婆婆还有什么见教?” 张三娘道:“驸马爷此去何时可以回来?” 程胜十分奇怪,张三娘为什么突然会问出这么一句话,当下毫不考虑地说:“我追着巴特就回来,你还有什么事吗?” 张三娘忽然叹道:“驸马爷,老奴别无他事,只是想起武林之中风险甚多,你只身在外,应该处处多加小心才是。” 程胜莞尔说:“婆婆,我不久就会回来的,不劳挂念。” 张三娘又道:“驸马爷,不是老奴爱嚼舌根,我们公主如今已是程家的人,你不管在外面做些什么事,都应该多以公主为念。” 程胜心头微震,暗想:“巴特逃出不过,我最多一天就可以回来,她怎么忽然说起这种没头没脑的话来?” 他念头一闪,便道:“安啦,我要是无情无意的人的话,就不是情圣啦!只是我有点奇怪,我去追击巴特喇嘛最多一天就可赶回,若是他此刻就在林外,我甚至连半个时辰都不要,难道你还怕我一去不回吗?” 张三娘尴尬的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也不知为了什么,我忽然之间感到驸马爷这次离去,好像要很久时间才能和我们见面似的?” “哇拷,你太多虑了。” 古珠珠插嘴道:“阿胜,不管是不是婆婆多虑,既然她有这种预感,你追不追得着巴特,都在三天之内回来就是了。” “好吧!” 程胜点头说:“我三天之内一定赶回来就是,马老前辈还在这里,假若菊娃好了,请她去替马前辈瞧一瞧。” 说来真奇怪,他自己竟也在情不自禁说出临别的话来。 古珠珠一怔,突然又道:“三天若回不来,半个月后咱们在沙城见。” 第十八章 沙城金锁耀乾坤 天色已渐渐暗了,程胜却还是没有找到巴特。 前面是柳回春的绝谷,喃喃说:“哇拷,巴特会到绝谷去吗?”程胜一时之间脑袋似乎被人敲了一下而想通了,他并不怕去绝谷,而是怕碰上柳回春等人纠缠。 他对这些江湖“瘟神”敬而远之,也打算以后无论在何处碰上那些打碴的江湖人,绝对逃避,不再对面冲突。 就算他怕了他们吧!人都是父母生的,不管贱命、烂命、富贵命,都是一条命,都是值得尊重。 仇他也不想报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吗?因此,他决定不想再找巴特,决定回去说服古珠珠以宽恕待人,或许胜过杀戮。 可是当他转身时,竟发现自己迷路了。 天色已经越来越黑,正在焦虑中,忽见不远处,有一点灯光在闪现,他折腾了半天,加之又走得十分匆忙,身上未带干粮,这时肚子也有些饿了,看见前面有灯光,便飞身奔了过去。 他奔到近处一看。只见眼前是一间茅屋,茅屋前面是座竹篱,竹篱的大门敞开着,里面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程胜未便贸枉而入,轻声叫道:“里面有人吗?” 茅屋里面并没有回声,他略为把声音提高了一些,又道:“请问,里面有人在吗?” 他很有礼貌地在问,里面还是没有回应,程胜心中大感奇怪,由于饥肠辘辘,他便迈步走了进去。 穿过那片竹篱,茅屋的厅堂已约然可见。 他见厅堂当中一灯如豆,袅袅的白烟绕室而起,触眼之下,赫然看见在堂屋当中放了一具棺材,心头顿时起了不祥之兆! 他正想转身退出去,忽然听得一阵哀伤的哭声,从堂屋之中传出。 程胜暗自嘲笑:“这一下追人追的好,竟追到死人的家里来啦!” 一念刚了,忽听一人在身后悲声叫道:“那位大哥请行一行好,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突然慈悲起来的程胜忙转过身来,问:“我刚好路过不知能帮大嫂什么忙?” 原来,程胜已听出说话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故而称为“大嫂”岂知当他抬头一望,心头不由一震! 这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全身犒素的女子,那女子的年龄,大约只有二十一、二岁,柳眉似画,眼如春水,鹅蛋脸,尤其配合着那张樱桃的小口,的确称得上“美若天仙”四字。 那女子幽幽地道:“奴家不幸于三天前死了丈夫,好不容易到城里买了一副棺材回来,人是入殓了,只是至今尚未埋葬。” 程胜诧异的道:“俗话说得好,人死入土为安,大嫂子,你为什么又不把他埋了呢?” 女子垂首敛眉,凄然说:“不是我不把人埋了,而是没有人替我抬棺材,奴家手无缚鸡之力,这儿附近又没有人家帮忙,所以一直都无法把他埋掉。” “大嫂子的意思,可是想叫我帮忙把人埋掉?” “奴家正是这个意思!” 程胜暗想:“她乃是一个孤身女子,死了丈夫命已够苦,若还要她抬这么一大副棺材埋人,实在也是难事,不如我就帮她个忙。” 他答道:“好吧!棺木在那里?” 女子裣衽行礼,道:“那就多谢这位大哥了,大哥请进来吧!” 程胜随那女子走了进去,房中一切陈设都极简陋,知那女子和丈夫生前的生活很艰苦。 女子请他在堂屋一角坐下,问道:“大哥用过饭了吗?” 程胜本来很饿,只是一看那女子如此遭遇,实在连吃她一碗饭都有些于心不忍,当下忙说:“大嫂不必客气,我已用过了。” 女子眼朝他一望,道:“大哥满脸风尘,看来好像走了一段长路,这儿附近并无人家,大哥一定还未用饭,待奴家去弄一点来给大哥充饥!” 说着,转身便要向堂屋后面走去。 程胜忙把手一伸,说:“大嫂子,请……” 他突然感到,此时伸手拦一个新丧偶的妙龄女,未免太嫌轻薄,所以下面的话没说完,便把手缩了回去。 女子嫣然一笑道:“干什么?” 程胜红着脸说:“大嫂子不必客气,我在前面用过了。” 女子笑笑道:“大哥何必客气,你帮我做事,我不弄点东西给你吃怎么行?” 程胜本来就有些饿了,既是拦住那女子不方便,只好让她去弄东西,他歉然一笑,侧身让过一边。 那女子进去之后,程胜闲着无事,目光向屋内扫视,但这间屋子萧条至极,连屋角也布满了蜘蛛网。 而且眼前又有一具冷冰冰的棺材,在一刹那间,他的背脊不禁冒起一股寒气。 没有多久,那女子已端了一盘热腾腾饭菜,和提着一瓶酒走出来,温柔的道:“大哥,请用点东西吧!” 程胜“谢”了一声,把筷子拿丁起来。 突然,他脑中飘过一层疑云,这座房子好像很久没有人住过,那一具棺材和这一位犒素妙女又是从何而米?他忖念之中,只听那女子娇声说:“大哥,请用饭呀!” 程胜点点头,转脸问:“大嫂子,你们祖居此地吗?” 女子说道:“我们原来是住在西庄的,由于这边的土地荒芜已失,东家要我们搬到这里来,我们到这里才不过三个月。” 程胜暗想:“那就怪不得了,他们只搬来三个月,由于忙着庄稼,屋子没空打扫,那也不足为怪。” 他念头一闪,当下挟起一块肉,咬了一口,女子含笑道:“大哥,山野之间,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你就将就一些吧!” 程胜一边吃,一边问:“大嫂子,你的丈夫是怎么死的?” 女子蹙眉叹息道:“终年劳碌,没有一日清闲,他是劳碌过度死的!” 程胜心中立时起疑,忖说:“这女子的年龄不大,相信她的丈夫也不会大到那里去,一个粗壮的男子会因劳碌过度而亡,那是不可思议之事?” 他脑筋一动,浅笑道:“大嫂子,我渴得很,你这里有茶吗?” “有的,不过冷了些!” “偏劳大嫂一下,请给我沏壶热茶,我替你埋了人还得赶路呢!” “大哥就在这里住一晚,也没有关系呀!” “不,我还有要事需要赶路呢!” 女子微微一笑,道:“大哥请稍待,我去给你沏壶热茶来。” 就完,纤腰一扭,转身走了进去。 程胜待那女子一走,起身走到棺材边,手掌微伸,掌力发出一股吸力,那摆在堂屋中的棺材盖应手而开。 他俯首一看,棺材之中空无一人,心中不由冷笑了一声,劲力一松,仍把棺材盖推了回去。 然后若无其事,退回到坐位上,心想:“我和这女子素不相识,她为什么要故布疑阵来陷害我呢?” 他实在想不出其中的道理,匆匆吃了几口饭,又喝了些酒,忽然两眼一瞪,“咕咚”仰天倒下地去。 女子闪身奔到门口,大声道:“人已麻倒了,你们还不快出来吗?” 一语甫落,只见从房子四周纵出数人来。 当先一人竟是柳回春,在柳回春之后出现的是两个年愈半百的老者。 柳回春欣然说:“萼姑娘,多亏你想了这么一个绝招,但是程脚这小子也很狡猾,你刚才走进去之后,他把棺材盖都打开了呢!” 右侧老者寒声说:“此人武功的确厉害,虚空发掌就能把棺材盖打开,幸好他是吃了几口东西,否则还真不容易摆平呢!” 那姓萼的女子冷冷道:“柳神医,你现在准备如何处置?” 柳回春沉吟一会儿,道:“有劳甘氏昆仲先把他困起来,待武林各派高手会齐之后,看看他们大家的意见再说。” 语毕,即伸手点了程胜的穴道,那两个半百老者从屋后,找了一条粗麻绳,把程胜五花大绑困个结实。 那甘氏兄弟一个叫“甘壬”,一个叫“甘发”,乃柳回春知交好友,柳回春为了替明月师太报仇,不惜邀来了四方好友。 甘壬问道:“柳兄,我们是不是回绝谷去?” 柳回春喜孜孜地说:“当然,当然,这里不是待客之地,我们当然是回绝谷去,萼姑娘,这次能够顺利擒到程胜,你是第一的功劳,请随我到谷中接受武林同道致敬!” 那姓萼的女子摇摇头道:“这个我倒不稀罕,我只希望你把答应我的事兑现了。” 柳回春爽朗的说:“老朽答应的事从不反悔,请萼姑娘先随我回绝谷好了。” 那姓萼的女子笑笑道:“那么我就称谢谢柳神医了。” 绝谷的大厅中,早已有三个人在等候着消息,一见甘壬挟着程胜,都不禁大喜过望。 一人惊喜问:“柳神医,你是怎么样擒住程胜的?” ****** 说话这人年近五十,面皮微紫,乃是崆峒高手,名叫“苏奉行”,是崆峒掌门奉办先的弟弟。 苏奉先在神刀门被程胜所杀,他当然也是为程胜而来。 苏奉行朝那姓萼的女子,拱拱手道:“萼姑娘为武林除害,在下十分钦佩!” 那姓萼的女子冷笑说:“我萼绿苹不在乎你们对我像哈巴狗似的,我做这件事是有条件的,柳神医,已到你的绝谷,该把那株‘千年茯苓’拿出来了吧!” 苏奉行脸色微微一变,两眼瞪着柳回春。 柳回春先是一怔,然后陪笑道:“萼姑娘,老朽刚才不是说过,答应的事绝不会黄牛,只是你为武林立下这么一件大功,理应受同道恭贺才是。” 萼绿苹眼波流动,冷笑说:“我这人请求兑现,不喜欢人家戴高帽子,你还是把那株千年茯苓拿出来吧!迟了我恐怕你会反悔。” 她言词尖锐,柳回春不由苦笑道:“既来之,则安之,稍等一会都不行吗?” 萼绿苹目光流转,但见厅中众人都面有怒色,笑说:“好吧!等一会儿就等一会儿,你最好别玩花样。” 柳回春脸孔一红,呐呐道:“你真会讲生笑,想我柳回春是那种人吗?” “哼,就算你是那种人,本姑娘也不怕!” 柳回春脸色显得极为难看,其他的人都敢怒不敢言。 在大厅之中除了苏奉行和甘氏昆仲,以及萼绿苹外,另外还坐了两人,其中一人“田庆”,另一个“金九如”,两人都是终南派余大成的师兄弟,也是柳回春的好朋友。 余大成也是在神刀门时被程胜杀死的,两人也是出面找程胜讨回公道。田庆和金九如为人深沉,很会见风转舵,一直都没有说一句话。 柳回春不悦说:“程胜乃举世公敌,要捉他也不是老朽一个人的事。” 萼绿苹微笑说:“不管怎样?他至少还没会侵犯过我。” 甘发冷笑道:“等他侵犯到你时,后悔就来不及了!” 尊绿苹揶揄说:“甘老二,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我可没有向你要那千年茯苓啊!” 甘发反唇相讥道:“那你也得讲讲道理呀!” 萼绿苹脸色骤变,柳回春见两人要翻脸,立即劝说:“两位何必为了这件小事争吵?来来,今天能够捉住程胜,咱们应该痛饮几杯庆祝一下!” 甘壬突然问:“柳兄,咱们把那小子放那儿呢?” 柳回春拍了拍手,厅后立即走出一个彪形大汉来,柳回春吩咐:“把程胜关到后花园那间黑房去,还有快准备酒菜来!” 大汉应了一声,提了程胜向后走去。 走过长长的走廊,穿过花园,果然出现了一栋漆黑的房子。大汉挟着程胜走近那栋黑房的时候,忽然感到手上挟着的人似有行钧重力一般往下沉,大汉吓得失声惊叫:“见鬼。” “咚”地一响,程胜整个人已掉在地下。 大汉惊怕怕见程胜倒在地上并没有什么异样,松了口气,正待上前挟起程胜时,忽见程胜张口一吐,一团白光直向那人疾射而至。 那人不由一怔,脸上全是酒肉饭莱的臭味,脑子一阵昏眩,人已倒下。 原来,程胜在吃那些东西时,已经发觉酒菜有毒,这些雕虫小讨怎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在程胜假装昏迷的时候,柳回春是点了他的“软麻穴”,但在路上飞奔时;程胜就暗暗运功冲开了穴道。 他用酒菜射倒大汉之后,稍为一用力,困在身上的绳索都纷纷崩断。 程胜挺身跃起,先点了大汉“玉枕穴”,然后把他丢进黑店,暗想:“这些人真是逊弊了,怎么来抓我吗?想想也是鬼使神差,我本来不愿来的,偏偏又把我捉来,既然已经来了,我就看看巴特喇嘛是不是藏在这里?” 他心随念转,当下便向四处搜索。 大厅中,柳回春神采飞扬的正在谈论程胜的事。 “不久,武林将有一场盛会在老朽这里举行,本是专门对付程胜,现在好像不必多此一举了。” 甘壬接口说:“柳兄所说的武林盛会可是选盟主?” “不错。” “武林选盟大会不是要在庐山举行,怎地又改了地点?” 柳回春笑笑道:“不久前临时改了地点,这场武林盛会是由各大派所发动,他们上次在这里碰上了程胜,所以临时把日期改了,地点也由庐山改在老朽的绝谷,各位都没有接到讨天教的通知吗?” 说完,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田庆瞧着他说:“听柳兄的意思,可是想通知他们把这场盛会取消?” 柳回春道:“正是,因为此会的目的是为了对付程胜,如今那小子既然已捉住,又何必劳师动众呢?” 金九如不以为然,插嘴说:“柳兄此言大错特错,程胜一除,一定还会有人窜起,既然各大派有推选盟主之必,这乃好现象,为武林百年安危大计着想,兄弟以为万万不可取消!” 苏奉行赞道:“金大侠言之有理,在下也认为不可取?” 甘壬接口说:“近百年来武林一直得不到安宁,就是因为缺乏一位盟主出来领导,如今既有此意,那是再好不过了。” 柳回春斟满一杯酒,笑道:“既然各位都有此心,老朽不取消就是。只是老朽有一请求不知各位答应否?” “柳神医请说!” “各位远道来此,原本都是要找程胜,现在他既已被擒,有关他生死之事,我看最好交给今后的盟主去伤脑筋啥款?” 众人考虑了一下,颔首道:“也好!” 柳回春说:“各位都非常赞成选盟大会,只是现在距离大会之期近了,老朽谷中人手不我,眼看各方英雄豪即将涌至,老朽想偏劳各位留在这里帮忙?” 甘氏兄弟一听,首先点头答应。 接着苏奉行和田庆、金九如也都答应,只有萼绿华一人没有表示态度。 柳回春问:“不知萼姑娘意下如何?” 萼绿华冷笑道:“你别拿这一套来拖延时间,我要的,只是千年茯苓,你们搞什么选盟大会我可没兴趣!” 甘壬气说:“假若不给你千年茯苓呢?” “那也简单,我便把人放了。”萼绿华轻松笑道。 此言一出,众人都不由脸现怒色。 甘发厉声说:“萼绿华,你未免太嚣张了!” “人是我想办法捉到的,我那里嚣张?” “但你也该明白,程胜乃是武林公敌,你不该处处都为自己打算,也该替武林公益想一想?” 萼绿华嗤声道:“甘老二,你别老帮着柳神医说话,我做这件前早和他说得明明白白,一手交人,一手交货。柳神医,请你自己说一说,是不是有这回事?” 柳回春尴尬一笑,说:“的确有这么一回事,但是咱们此刻正在商量选盟大会,可否请你把事情缓一下?” 萼绿华眼波流动,道:“这还差不得,那么你们谈你们的,我吃我的东西,不管有什么事,都别找我商量。” 众人对她这种态度都大表不满,可是碍着柳回春承诺在前,都不便向她发作。 金九如笑了一笑,说:“柳神医,既然已答应了萼姑娘,何不现在就把东西交给她,也好让我们专心商量选盟的事?” 萼绿华瞄了他一眼,暗暗骂道:“你这老不修打什么主意,难道我还莫宰羊?现在东西在柳回春手上,你不便下手,旦交给了我,你便可以出手抢夺。哼,你别做春秋大梦了。” 萼绿华年纪虽然不大,但却精明得很,好像什么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柳回春人比较率直,说:“好吧!那老朽就去拿。” 众人一听,心中都不由一动。 千年茯苓,乃是练武之人的圣品,不但能延年益寿,而且还有生肌之效。 所以,千年茯苓在柳回春的手上,大家都碍于情面不好意思打歪主意,假若一旦到了萼绿华手中,情形自然就大不相同了。 柳介就要起身去取,怎料这时,忽见一人进来禀告:“老爷,外面有个姓端木的人求见!” 柳回春一怔,道:“该问的都问了吗?” 那队躬身说:“问过了,那人叫端木辉,也是为程胜而来的。” 柳回春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忽听一人朗声道:“歹势,打扰了。” 人随声现,柳回春已大步走了进来。 原来,柳回春的绝谷非常不好走,端木辉一面请人通报,一面也跟着而入。 柳回春一见心中不快,但认为大家都是志同道合,也就忍了下来。 端木辉一入座,众人重整杯盘,柳回春一面替他介绍,一面斟酒,道:“端木大侠和程胜那小子有何仇?” 端木辉说:“在下追踪他已久,早先听人说,他在这里出现,后来又被溜栓,所以前来问问。” “他早先的确已经溜栓了,只是现在又被老朽捉了回来!” “太好了,他现在什么地方?” “被老朽关在后院。” “有派人看守吗?” “没有,但已点了他的晕穴,就算他长了翅膀,也没路用了。” “柳神医,那程胜武功高深,区区晕穴又怎能搞定他?” 甘壬惊叫:“不错,恐怕已出事了!” 柳回春一怔,说:“出了啥米代志?” 甘壬不安的道:“刚才你派去囚禁他的人,事情若办好了,会不会回来向你报告一下?” 柳回春一听,整个人忽然被丢进冰窖中,霍地起身纵身而出。 接着,苏奉行等人也跟着奔到后花园,柳回春连忙打开黑房,黑房的门并没有上锁,柳回春就知情形不妙。 黑房之中果真躺了一人,他抓起一看,不是程胜,却是他派去囚禁程胜的牛三。 柳回春一看之下,整个人呆若木鸡。 甘壬一掌拍开牛三的穴道,问:“牛三,程胜呢?” 牛三哭丧着脸,说:“溜了。” 众人听了,虽心里已有数,仍不免愕然!柳回春疾言怒色道:“他身上绑有绳索,又被我点了穴道,怎还能逃走?牛三,是不是放走他的?” 牛三惶恐说:“不不,小的就算吃了龙鞭也不敢这样做。” 柳回春揪起了牛三,大吼道:“快说,他是怎么逃走的?” 牛三满脸惊慌,忙把逃走的经过说了出来。 端木辉颔首说:“嗯,在下早就料到他有办法运用内力把穴道冲开,神医,现在大家空急也没有用,在这里穷说更不是办法,咱们快四周去瞧,我相信他还没有走出谷去。” 金九如却不以为然,道:“从事情发生的时间看来,显然已经有一段时候,在这段时间内,他若还没有出谷,必定会找我们碴,但却没有,那证明他已逃出谷去了。” 端木辉一笑,说:“你的话虽然不错,但却不了解程胜这个人,他是个恩怨分明,谁害了他,他就找那人算帐。” 此言一出,众人都不由把头向两边望去,生怕程胜会突然出现。 甘发惊叫:“萼绿华怎么没有来?” 苏奉行说:“恐怕还在大厅吧!” “咱们快去瞧瞧,看看是不是程胜已找上了她?” 众人再度奔入大厅,那里还是萼绿华的人影? 这一来,众人不禁又是一愕! 甘壬寒声道:“难道她被程胜捉去了?” 苏奉行摇头说:“程胜本领再高强,也得斗一两招,可是咱们并没有听到打斗声呀?” 金九如念头一闪,猛然醒悟道:“柳兄,你那千年茯苓藏在那里?你最好快去瞧瞧。” 柳回春一听,身子登时凉了半截,似乎用不着也知道结果。 “柳兄,你快说话呀?” “唉!”柳回春叹道:“金兄说的不错,她一定是盗了千年茯苓走啦?” 金九如说:“你一定把藏千年茯苓的地方告诉了她对吗?” 柳回春沮丧的点头道:“是的,她比各位早一天来我这里,一来就问我是不是要捉程胜?我当时听了还认为她在讲生笑。” 金九如说:“我实在搞不懂,你为什么要把藏千年茯苓的地方告诉她?” 柳回春颓丧道:“你有所不知,她当时看我有些怀疑,就很正经八百的对我说,我见她的态度不像说笑,便说若捉到程胜,那怕是看到程胜的尸体我也很高兴。” 田庆插嘴说:“她一定跟你说有办法捉到程胜的对不对?” “不错!”柳回春道:“不过她说有过条件,那就是用千年茯苓交换。” 他-跺脚,懊悔的要死,说:“都怪我当心直口快,说千年茯苓就藏在我房里的床底下,只要捉到程胜,我随时可以拿出来兑现。”金九如苦笑道:“唉,你真糊涂,怎么知道她和程胜不是串通好了的呢?” 甘壬抢说:“这个我倒认为不可能,因为我亲目赌看见程胜上当时,还茫然不知,从这点看,他们两人绝不是串通好的。” 田庆却感叹道:“天下来那有这么凑巧?她去山间设了一道陷阱,程胜就到那里上勾,里面可疑的地方太多了。” 苏奉行心动的说:“我现在倒也真有些怀疑他们是否合伙的了。” 田庆急声道:“合伙也好,串通也罢,咱们站在这里尽讨论也不是办法办法,还是追到谷外去瞧瞧再说。” “有理!”甘壬喝声中,已当先纵了出去。 其他人也争先恐后追出,深怕被甘壬捷足先登似的,说来有些好笑,为了千年茯苓,程胜好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谷外,田中小径上,有位女子一面哼着歌,-面轻松悠哉走着,看样子她心情似乎很好。 甘壬一见,高声喝道:“萼绿华,你给我站住!” 发话同时,一提真气,人已凌空一翻,落到前面女子的面前。 他定睛一看,不由一怔,这女子竟然不是萼绿华。 这女子秀目一睁,朝众人望了一眼,神态从容的说:“你们有事吗?” 此时,柳回春一见追着了人,精神立刻恢复过来,上前一看,也怔了怔,吃惊道:“麦姑娘!” 众人一见他叫出眼前女子,惊讶:“柳神医,你认得她?” 柳回春点点头,遂把马行空送麦秀芳前来求医经过说了一遍,然后他眼睛突然一亮,叫道:“老朽知道了,萼绿华就是麦秀芳,麦秀芳也就是萼绿华。” 麦秀芳眼波流动,似乎也不否认,笑说:“你是怎地发现的?” 柳回春瞧着他,嘿嘿道:“虽然你恢复了本来面貌,但你的衣服却还是萼绿华的。” 麦秀芳笑得很娇媚,说:“这是我的疏忽,也谢谢你提醒,不回我绝不会再犯同样错误了。” 柳回春眼睛一瞪,道:“你可是偷走了我千年茯苓?” 麦秀芳不悦地说:“柳神医,你活了这女一大把年纪,怎么连话都不会说?” 柳回春吹胡子瞪眼,道:“老朽那点不会说话?” 麦秀芳笑说:“千年茯苓是你亲口答应和我当作交换条件的,并且言明只要捉住程胜就把东西给我,怎么能说是我偷呢?” “我现在问你,千年茯苓是不是在你身上?” “不错!” “不问自取便是偷,快把千年茯苓还给我!” 麦秀芳脸色微变,道:“怎么?你想耍赖?” 柳回春蛮不讲理说:“老朽活丁这么一大把年纪,从不知‘赖’字是怎样写的,倒是你先和程胜串通的,骗走了老朽的千年茯苓。” 麦秀芳秀目一瞪,骂道:“柳回春,你未见笑,老番颠,老不修,根子打铜锣——空空,你这样说不但侮辱了我,同时也侮辱了程胜,假若人家在旁边听见,心里还会老大无欢喜(不高兴)呢!” 此话一出,端木辉首先感到她话中有因,身形一起,四周搜了一遍,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只好折了回来。 柳回春一口咬定,说:“老朽可不管许多,总之你在山上设圈套,他假装上当,要不是和程胜事先有所串通,他怎会这样轻易上当?” 麦秀芳冷笑道:“你那时有没有看清我们的脸色,那一点像事先串通的样子?” 甘壬叫说:“串通就是串通,还要什么像与不像?” “那甘老大,依你之见呢?” “把千年茯苓交出,同时说出程胜的下落。” “你说这话不是等于放屁吗?” “臭丫头,你究竟还是不还?” “那是我该得的东西,为什么要还?” “为了惩治你这个江湖上骗徒,甘某只好用强的了。” 说罢,甘壬五指箕张,“霍”的一爪抓出。 麦秀芳并未还手,娇躯一挪,便们了开来。 这次她下山以捉拿程胜为交换千年茯苓,完全是为了师父的脚,她想若把师父的脚医好,也许师父就不会要她杀天下的和尚。 她下的药当然很轻,对程胜根本不会有危险,她才愿冒这个险。 甘发在旁见麦秀芳身形飘忽,就知甘壬不是她的对手,身形一动,也欺了上来。 “大哥,我来助你弊了这个小贱人。” 甘氏兄弟练的是“虎拳”,所以擅于用爪。 但是当甘发一爪抓去后,只见麦秀芳又是一闪,他那一爪连人家的衣角都没有沾着边呢! 甘壬大怒,跨上一步,两兄弟登时利爪连发,在刹那间各自攻出四、五招。 麦秀芳仍然没有还手,娇躯东躲西闪,洁白的衣衫随着爪风飘飞而起,姿态美妙极了。 他们兄弟都是有头有脑的人,以二敌一,竟拿对方一点办法也没有,两兄弟都觉脸上有些挂不住。 麦秀芳娇嗔道:“我现在还不想杀人,难道你们嫌命活得不耐烦了?” 但见她手掌轻挥,就像挥掉眼前的蚊子似的,两兄弟就这样被震退了。 众人一见,不由大惊失色。 他们都看得出来,麦秀芳刚才轻轻一挥,连三成的力都没有用到,如果她真要杀人,甘氏兄弟还会有命在吗?麦秀芳望了众人一眼,淡淡说:“你们不要再逼我了,这东西我是要定了。” 柳回春走上前,大声道:“卖屎,东西你非还我不可!” 麦秀芳讥讽道:“柳神医,我是念在你曾救救过我一命,人虽然有些老番颠,但也还算直肠子,怎么这一次就不阿杀力(干脆),该给人家的东西不给。” 柳回春冷笑道:“你了解老朽是直肠子就好,该给的自然会给,不该给的自然不给。” “你现在还认为我是用骗的?” “不错!” 麦秀芳冷笑一声,说:“你们这些人实在太莫名其妙了,怪不得程胜会被你们逼得出手杀人!” 田庆大声道:“你既认得程胜,那便证明你和他是合伙人。” 麦秀芳说:“姓田的,饭可以黑白呷,话可卖屎黑白讲。” “事实俱在,你想赖也没有用。”田庆道。 金九如赞说:“对,不管你怎样说,今夜都得把千年茯苓还回来!” 言讫,和苏奉行等三人一齐走了上前。 甘壬兄弟虽然被她一掌击退,但两人心中都不服气,见田庆等三人向前一逼,他们兄弟也跟着欺了上去。 麦秀芳秀目一扫五人,调侃的道:“你们这种见义勇为的精神,实在教人佩服,只是主人还没有出面,你们是不是太心急了一些?” 柳回春也上前,血脉贲张说:“你想挑拔咱们的感情门也没有,你若不交出就休想活着离开。” “是吗?”麦秀主目光向端木辉一看,笑道:“端木辉,你为什么不逗阵来凑老热?” 端木辉冷漠道:“姑娘是想逼在下出手?” 麦秀芳笑说:“是啊,要嘛就作伙逗阵来(大家一齐来)少了一个,等一下又要找我吱吱歪歪,我才没有那种闲情工夫!” “那也不难,只要你回答我你和程胜是不是最佳拍挡?” 麦秀芳诡异一笑,叹道:“我也想,可惜人家不愿,也是枉然。” 端木辉有点失望,说:“这么说,你和他不是最佳拍挡罗?” 麦秀芳道:“你别独排众议,他们都认为我和程胜事先串通,你怎么可以唱起反调来?” 端木辉摇头说:“我做代志向来讲求是非分明,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绝不糊里糊涂的打马虎仗。” 好笑的是偏偏他对程胜一人蛮不讲理。 柳回春等一听,脸上都不高兴。 金九如冷讽道:“端木大侠这样说,那么就请退下吧。” 端木辉真的就退到一旁,气得柳回春等人吹胡子瞪眼。 麦秀芳催说:“你们要打就快打,不然本姑娘要走啦!” 当下,柳回春等人,便联手攻向麦秀芳。 但见狂风滚滚,掌劲如雷,已把麦秀芳紧紧围在劲风之中。 但这些劲风很快像一股气流,被麦秀芳吸走,“怦怦怦”,紧跟着,麦秀芳一吐气,那些人全飞了出去,摔在地上。 他们骇然地呆在那里半响说不出话,眼睁睁的望着麦秀芳飘然而去。 然后,黑夜中传来麦秀芳的娇笑,道:“好吧,瞧你们可怜兮兮,我就免费赠送你们个消息,半个月后程胜会在沙城出现。” ****** 她心里也非常矛盾,她是喜欢程胜,但又怕他过得太舒服,总是想不时地给他找点麻烦。 尤其是想到他身边的女人,不是她自己时,她就会莫名的嫉妒。 沙城,是在大戈壁的沙漠里。 它是一座十分奇异的座城,平日不现形迹,一旦出现光华灿烂夺目,方圆百里之内,几乎都可看到它的光芒。 但是只有两个时辰就消失了,因此,人人都说沙城之中,藏有数不尽的奇珍异宝。 一望无际的沙漠,没有青山,没有绿水,更没有树木和房屋,远近白茫茫的一片,只有大阳火辣辣烤着大地。 而那细柔的黄沙,灿烂得像黄金一样。 远远的沙地上,万头攒动,既瞧不清究竟有多少人,也瞧不清他们是谁?但每一个在江湖上都叫得出名号的。 难不成大漠上也有市集?但市集的沙杂在这里却听不到。 这么多人,却是鸦雀无声,虽如此也抵不住炎炎的太阳,汗水不断从他们额上流下。 可是谁也不敢任意伸手去拭,因为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圈中的一个人——程胜。 有人想要他的命。 有人贪婪他身上的鸳鸯金锁。 所以没一个人敢先动。 因为这些人全是武林中的大牌高手,举手投足间就能要人命。汗水湿透了衣服,衣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巴特老贼,你别栓!” 突然寂寂的大漠上,传来一声娇叱。接着,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在大漠上飞奔。 在前飞奔穿着一身喇嘛的巴特,也冷冷道:“小贱人,佛爷早已算准了你们迟早都会前来沙城,已在这里等候两天,别以为叫叫嚷嚷佛爷就怕你啊!” “不怕,就别栓,停下来咱们再打。” “打就打!” 古珠珠自练会金锁上面武功之后,已不把巴特喇嘛放在眼里,当下亮出了金剑。 巴特喇嘛一见,不由脸色一变,未战已先怕了一半。 在骑虎难下,只好把金钹也由背后取出。 俄顷,大漠上反奔来两上人,一男一女,女的菊娃在后面追着,一面娇喝:“小淫赃,有胆强奸梅娃,兰娃,怎地打起架来就比比车串(发抖)!” 前面跑着的正是候少坤,衣服破了,身上已多了不少剑痕,狼狈不堪。 他朝前面不远处的人群,哀求道:“救我,救我……悟禅大师,古月道长……啊……” 但没有一个人要转头去瞄一眼,深怕这么一瞄,全盘计划会因此改变似的。 直到传来惨叫声时,也是没有人去看,一个禽兽不如的人,是不值得他们一看的。 就连巴特喇嘛和古珠珠两人,打得黄沙漫漫,也引不起他们的兴趣。 巴特喇嘛哼道:“小贱人,你的武功果然精进。” 说话中,一连施出了十几招杀着。 巴特喇嘛虽断了一臂,武功还在,古珠珠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和他拼斗。 菊娃解决了候少坤,便纵身过来,说:“公主,我助你一臂之力。” “很好!” 古珠珠应着,一道金光直向巴特喇嘛顶上绕去。 巴特喇嘛慌忙用金钹封去。 谁知,古珠珠这一招根本是虚招,待巴特喇嘛发觉时,也是惨叫声传出时候。 菊娃目光一溜,只见巴特喇嘛另一条手臂又断了,身上染满了鲜血,昏死在沙上,就算古珠珠不杀他,他也将被火辣辣的太阳晒死。 古珠珠和菊娃二人,懒得再理,朝黑鸦鸦的人群走去,她两排开众人,好不容易才走近程胜,焦急道:“阿胜,时候快到了,怎么办?” 程胜晒得脸颊通红,两眼冒金星,说:“我在想点子,看能不能有大家拢欢喜的点子。” 古珠珠不耐烦道:“这个时候,还跟他们讲客气干什么?” 就在这时,场中轻飘飘飘一人。 程胜一见,不由怔了怔,喊道:“波哥!” 古珠珠没有见过霍波波,纳闷说:“他又是谁?大伙都不敢轻举妄动,你是不要命啦!” 程胜也没和古珠珠介绍霍波波这人,只说:“波哥,非常时期,你来凑啥老热?快走吧!” 霍波波目光已没有往日飞扬精气,黯黯摇摇头,道:“不,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我要和你一拼。” 程胜叹说:“哇拷,咱们之间还有什么好拼的?” 霍波波正想答活,忽听一人道:“阿尔陀佛,程施主之言极是,霍施主,人生海海,你就看开一点吧!” 两人都觉得这声音很熟,回头望去,只见一名妙龄女尼缓缓由人群走出。 原来这妙龄女尼竟是余婉红。 霍波波怔了怔,说:“阿红……你” 程胜也惊讶叫道:“阿红……” 那妙龄女尼摇摇头,笑说:“贫尼一静,两位不要认错了人,霍施主,你不要再对程施主哥哥蹄(纠缠),还是回到昆吾山去吧!” 霍波波突然放声大哭,道:“阿红,我真该死,我没有好好保护你,去练什么魔鬼功夫,我真对不起你!” 一静女尼淡淡地说:“不要说孩子话,事实上程施主没有错,我们何必如此看不开呢?” 她这番话不止是对霍波波讲,同时也有意说给在场的群豪听。 霍波波痛苦道:“阿红,你怎忍心出家,难道连你爹也不管了吗?” 一静女尼说:“所以我要你回昆吾剑派去,快走吧,不要在这里耽误程施主的事了。” 言讫,飘然而去,一点也不留恋。 “阿红——” 霍波波大叫一声,拔身追了出去。 此时,古月道长,悟禅大师听了一静女尼话后,只感汗颜,也相继离去。 悟禅大师和古月道长一走,也有一些江湖人纷纷离开,但留下的还是数不清的人头。 天色已开始慢慢暗了。 太阳不再火辣辣。 伏魔上帝孙十扬,阴九幽等一票江湖人,总算可以喘口气,但两眼仍死瞪着程胜不放。 程胜见余婉红出家做尼姑,心痛不已,痴痴站在那边,不知过了多久? 只听菊娃惊叫一声:“哇,这月亮的光好强呀!” 众人一听,心中俱是一动,抬眼望去,只见前方的大漠上光华灿烂,隐隐现出一座巍峨的城堡,把黑暗的沙漠照得一片光亮。 群豪的眼睛都亮了。 心中更是蠢蠢欲动。 可是鸳鸯金锁不在他们身上,他们就是奔上前去也没有用,但心中是焦急万分。 因为沙城的出现只有两个时辰,若不把握这两个时辰,待沙城消失时,又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沙城才会出现。 难怪他们要焦急!程胜心中一动,瞧着群豪,扬着鸳鸯金锁,大声道:“你们是要我的命?还是眼前垂手可及的财富?” 人为财死。 鸟为食亡。 白痴才会要杀人。 程胜瞧着群豪目光中流露出的贪婪与渴望,他不用再问,也知道答案。 他大叫:“有好康的人家逗阵来!” 说着,拉着古珠珠的手,朝沙城飞驰过去。 他们后面立即跟随着一大票人马,浩浩荡荡奔向城堡。 距离越近,那光芒越强,可是光芒射在人身上,却使人有种冰凉感觉。 这让火辣辣的太阳快烤焦的群豪,无意是喝了一大桶冰镇桂花酸梅汁——舒坦死了。 只见城堡两扇金钢赞大门紧紧关闭着。 程胜和古珠珠那敢怠慢,连忙用鸳鸯金锁打开大门,门一开,万遣万芒暴射而出,群豪的眼睛几乎都快睁不开来。 但个个都非常兴奋。 里面堆满了金银珠宝,光华夺目,这些人中有些已是万贯家财,金山银山好几座,但看了眼前的奇珍异宝,顿觉自己的金山银山只是个小儿科罢了。 程胜朗声叫道:“沙城的出现只有两个时辰,各位下手要准要快,不可贪得无厌,要在城堡消失之前,一定要离开,不然你们将随着城堡消失,记住,快进去吧!” “程胜,你太酷了。” 群豪轰诺一声,蜂拥而入。 程胜看着他们,打从心底笑了。 大漠的一个小镇,古珠珠牵着程胜的手在前面走着,菊娃跟在其后。 “阿胜,你这个既慷慨又大方,居然想出这款点子来。” 程胜一笑道:“我聪明嘛,钱财乃身外之物,命却只有一条,何况,我这样做大家拢欢喜,何乐而不为。” 说着,瞧着古珠珠和菊娃,又说:“你们两个挑了什么异宝,拿出瞧瞧!” 古珠珠摇头道:“我一样也没有挑。” 菊娃也说:“我也没有。” 程胜有些失望,道:“哇拷,那真是无采(可惜)!” 古珠珠笑了笑,说:“我们泥婆罗虽是小国,但到处黄金,富有绝不输给京城里的皇帝老子,我又何必再去拿呢!” “哇拷,做个纪念也行。”程胜道:“没关系,我就送你们一人一个,保证你们泥婆罗国没有的异宝。” 说着,由怀里掏出两支五寸长,金光闪闪的玩意,一人一支分给古珠珠和菊娃。 古珠珠和菊娃握在手里一瞧,粉脸立刻妖红,呐呐说:“这是什么玩意儿?” 程胜笑道:“这玩意儿就是男人那个玩意儿,叫做‘棒棰’。” “你讨厌,坏死啦!” 两女一面追打着程胜,口中一面娇声连连,不久,三人的影子连成一个消失在小镇。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