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手大侠》 一 一把抓血战猎头汤 雾,更浓了些。 夜也更深了。 这是一幢大宅,大宅中只有一个人——一个衣履鲜明的中年人,他端坐在花厅迎门的桌边,由于大雾已从门窗中涌向厅内,花厅中的陈设十分模糊。 虽然花厅中点了一支巨烛,在雾中却象苍穹中遥远而静止的寒星。 此人一直面向花厅门口端坐,自斟自饮,他不曾吟哦,也不曾叹息,自他的鹰视狼顾眼神中,可知他的心绪不宁。 此刻,门外的大雾中,隐隐约约地走进一个人。 此人居然毫不客气地坐在此宅主人的对面,把一柄带鞘刀放在桌上,年纪轻轻,不过二十七、八岁,却十分老练。 和这主人相比,年纪相差约十五到二十岁。 若论稳定,似乎这年轻人也略胜一筹。 今夜本就有点凉意,此刻更甚。 来人一头黑亮短发,十分纹乱,不算太英俊,却十分性格,一脸风霜,目光炯炯,腹有诗书气自华,显示此人读过不少的书,也行过万里路。 主人冷冷地道:“尊驾就是‘雾中刀’?” 年轻人道:“阁下雾夜疏散众小,鹄候访客,又何必多此一问?” “听说尊驾有一柄好刀!” “只怕不仅仅是一柄好刀吧!这刀法……” “在下只听说你有一柄名刀,未听到其他!” “至少你该知道在下来此的目的吧?” “所以我‘血手大圣’陶叔君准时候驾……”语气未毕,身子疾探,双臂行动中竟多出一手,攻向来人的左肩。 只闻“呛”的一声,不知来人何时拔刀?粉红色的寒芒一闪,陶叔君的那只手已飞到窗外去了。 几乎同时,奇景出现,桌上一根巨烛,一剖两开,却在根部一寸左右打住,由于烛蕊也一分为二,一个火头变为两个了。这是刀法中的极致,神乎其技。 “好刀!”陶叔君神色骤变中脱口而出。 刀固是上品一梅花,但这刀法又岂是等闲?陶叔君居然危险不提刀法,不屑长他人的志气,抑是刀法仍有瑕疵? 他赖以成名的第三只手被人家切断就算这人的刀法仍未臻上乘,也非他所能望其项背的了。 来人的刀何时入鞘的?陶叔君似也未看清。 花厅内死寂无声,雾自门窗中卷入继续加深。 来人冷峻地道:“浙东黄大户,一家五尸六命,汀西李大户一家十三口全丧火海,且掳其女,奸杀后弃尸破窑中,其他血案不及一一描述,仅这两件是否死有余辜?” 陶叔君挥挥手,道:“过去的事,陶某不想炒冷饭,试问雇主付了你多少佣金?” “黄家一百两,李家三百两……” 一阵轻蔑的冷笑之后,陶叔君道:“汤老,凭你堂堂一流职业鼠头客‘雾中人’,竟然为几百两银子为人卖命,是不是太贱卖了?” “夏虫不可语冰,对你这种人不想浪费唇舌!” “怎么?你不是为了钱杀人?” “汤某没有那么清高!汤某为人间抱不平,既不能饮风吸露,服气辟彀,酌收劳金有何不可?” “古人说:饥寒并至,虽尧舜不能使野无盗寇,贫富并兼,虽自陶不能使强不凌弱,你汤尧尚且不能不食人间烟火,陶某何人!”此贼并非胸无点墨之辈。 “巧辩!你乃是杀人越货,奸淫掳掠的血贼,岂能与汤某相提并论!” 陶叔君道:“汤大侠,你虽然年轻,未来家室之累总是难免,何不及早打算?陶某愿奉上黄金五百两交你这个朋友。” 汤尧忽然纵声大笑。 是五百两黄金使分发大乐吗?当然不! 他在笑这血贼,居然以为五百两黄金可以买命。 不为利欲所动的杀手才是最可怕的,“猎头汤”之名大概正是因此而起,他要杀的人头无人能改变。 陶叔君似也看穿了这一点,道:“汤尧,你以为自己就那么高尚吗?你的几个义兄弟在武林中干些什么呀!” “对那些人我自有道理!汤某杀人头也志不在钱,况且汤某深通岐黄,尚可以糊口……” 话已说绝,路已走尽,陶叔君的身子弹离座位,双臂交泻中,两道寒芒已自袖内射出,真是快逾闪电。 双方距离太近了。 人所共知,“三手大圣”只比人多了一只钢手,而且也未听说他用过暗器。他深知此理,知道底细的人越少,危急时化险为夷的机会就越多。 他过去都是在现场上绝对没有第三者的情况下使用的。 只不过这一次是例外的,也是最后一次的例外。 在他的三角镖射出袖外的同时,汤尧已不在座上了。 两支三角镖自他的脚下呼啸而过。 几乎同时,粉色寒芒电闪,一颗人头已经飞出。 在人头飞出这下,似乎还说了“好刀”二字。 当然也分不清这“好刀”二字到底是在人头飞出前或飞出后说出的,但他临死也不肯称赞他的刀法高超。 在“好刀”之下,硬是不肯加上一个“法”字,一定有原因吧? 此刻花厅外浓雾中站着一个人,象是由雾凝结而成的。 刚才的一切,此人八成已经看到了。 这人淡然道:“其宝刀既不好,刀法也不怎么样……” 汤尧向外望去,只隐隐看到一个影子。 不高不矮,不肥不瘦,此人已来到门外,他居然未觉察。 这当然不是泛泛这辈了。 汤尧道:“尊驾是……” “过路客!” “有何贵干?” “向老兄打听一个人!” “阁下可知在下的职业?” “当然!‘猎头汤’武林那个不知?” “过誉!” “老兄连五百两黄金都会推掉,职业虽低,品德尚可,向你打听一个人,自当也照例有所表示,不会让你白忙。” “不错,五百两黄金打不动我的心,向我打听一个人,代价也谈不上,但必须我看得顺眼才行。” “不知阁下看我顺不顺眼?”这人走了进来。 “看得顺眼的不一定喜欢,而喜欢的人也不一定顺眼。” “阁下到底要打听什么人?” “老兄是否也希望知道在下对老兄有何效劳之处?” “让在下听听也无妨!” 来人也不过十八九岁,仪表不凡,目光中时有奇芒闪烁,道:“老兄的医术不差,却不走运,干职业杀手和耳报神也没有出息,经常入不敷出,所以休咎前程必是你老兄所关心的人。” “阁下何人?”汤尧道:“竟能猜到在下的底细?” 来人笑笑道:“在下知道的还不止这些!” “好!”汤尧道:“就让在下领教阁下的阴阳八卦。” 他说了自己的行辰八字足有两盏茶工夫。 这人道:“阁下怀才不遇,但好运即将来临,当贤内助的金莲有八斤半重的时候,也就是老兄时来运转的契机了,届时‘神医’之名不胫而走,必然是门庭若市,应接不暇……” 汤尧暴喝声中,抡刀扑上,“锵”地一声,由合而分。 他的宝刀上竟然有个缺口。 他惊怒道:“你……你用的是什么兵刃?” “梅花!” “哈!你用的也是‘梅花’宝刀?” “真新鲜!我的刀当然是梅花!” “我的才是‘梅花’!” 来人道:“你的刀不是‘梅花’,而是‘桃花’。” “怎见得?” “‘梅花’出鞘呈白色,桃花呈粉红色,真是少见多怪!” 汤尧这把刀用了好几年,居然不知其名,为之气结。 至于此刀的来历,自然更是讳莫如深了。 汤尧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一把抓’鱼得水!” “原来是鱼大侠!” 鱼得水才十七八岁,混了个“一把抓”之名,称他为“猎头鱼”才恰当,只是他出道晚,万儿还没有闯出来。 “虽然你杀的全是十恶不赦之徒,且从不敛聚,毕竟与朝廷王法不合,只不过在下一向敬重有所作为的人。久闻老兄家学渊源,医术不凡,经常义诊,可惜时运不济,十分潦倒。君子固穷,古人经验之谈。且世上有时医与名医之别,所谓时医,也就是走运的大夫,有所谓;时来医生医病脚。也就是说,大多的病人快要好了,都送到名医处,自然是药到病除。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立刻成了名。至于名医,如果正起楣运,快要死的病人都往他那里送,反正治也死,不治也死,连续治无数人,就不再有人上门了,而你汤大侠也正是如此。” 汤尧很自负,一个二十七岁的人有此成就,也值得自负了。武林中使他服气的人不多,鱼得水是少数的例外。 汤尧道:“不知鱼大侠要找何人?” “此人行踪诡秘,极不好找。” “只要此人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仍然健在的话,在下就能找到他,这当然也是对鱼大侠特别例外。” “汤兄一定知道武林中有个人物,不知其名,也无绰号,武功奇高,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同道仅以‘叟’字称之。” “叟?”汤尧面色微变,道:“鱼大侠找他何事?” “关于这一点,目前不便奉告。” “鱼大侠真正是找对人了,除了在下,敢说武林中无人能办得到。” “所以在下一边在找叟,一边在找你老兄。” 汤尧道:“据在下所知,武林中敢和他一较短长的几乎没有,而此人几乎也不可能作奸犯科,触犯王法的。” 鱼得水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他长得也不是很英俊潇洒,却给人厚厚实实的感觉,才十八岁就出了名,道:“不管叟同名?如何响亮?请告知在下,他隐在何处?” 汤尧道:“鱼大侠刚才为何以贱内的金莲作戏谑?” 鱼得水道:“是否戏谑,不久自知,如果实验了再告知‘叟’的下落如何?若验证为廖说,再找在下算帐不迟!” “久闻鱼大侠精通子平之术及紫薇斗数,在下姑妄听之,以待验证,一旦大侠的预言灵验,即请驾临舍下,届时在下也该查出了眉目,再告知‘叟’的下落。” 两人分手后,一直伏在屋上的人影,也象自浓雾中解体,化于无形了。 汤尧算是一个名医。 一个名医不走运,又都是不收费的义诊,往往遇上赤贫的忠者还要倒贴药钱,但他从不抱怨。至于当职业杀手,旨在为人抱不平,收费也太低廉。扣除了路费、饮食、住宿客栈,以及有时须对线民施些小惠,往往也要倒贴,所以这些年来,非但毫无积蓄,有时连一日三餐也无法张罗。 现在我在这镇上,就是不收费也无人找他看病了。 他当职业杀手,由于要求严格,上门的生意也不多。 他的爱妻对他百依百顺,只有当职业杀手她极不同意。 两人商量之下,决定搬家。 事实上,迁地为良这建议他的爱妻提过多次,他对徐氏道:“老鸦等死狗不是办法,搬家吧!” “要是搬了家,尧哥再不改运,那就是我有克夫运了!” “咱们说搬就搬,明天是个好日子,十里外的青石镇人口多,也较为繁荣,我这就到该镇上去找房子……” “以尧哥的技艺和医术,真不该如此潦倒!” 徐氏小巧玲珑,即使过了六七年苦日子,仍然娇美动人。 她也和小汤一样,工于谋人,拙于谋己。二人的感情却如胶似漆。 “阿珠,你千万别气馁,别处处自责,如我有福,即不全娶福薄之妻,如你命薄,也不会嫁有福之夫。有所谓:将相本五种,男儿当自强。我立刻改行医,力争上游。” “尧哥,只要你一心行医,不再当杀手,我不怕吃任何苦。” “阿珠,我发誓,今后不会再让你吃苦了……” 两人紧紧拥在一起,愈久愈醇的情感,冲淡了古人所说的“贫贱夫妻百事哀”的窘困。 穷人搬家也方便,汤尧挑了一担,阿珠提了两个大包袱。这就是他们成亲之后的全部家当。 由此去青石大镇,走捷径可缩短三里余,但须穿越干涸的河套,久旱不雨,小河干涸,虽无水却有烂泥。 这当然是他们始料所不及的。 一脚踏下去,深及腿部,已走了一半又不愿半途而废。 好歹过了河,二人在树荫下休息。 小汤十分怜惜爱妻,记得当年油坊的小东中意她,且十分着迷,那油坊东主是个有良田千顷,文厦千间的大财主。 要不是小汤追得紧,阿珠早就作了油坊的少奶奶了。 吃油穿绸不必说,至少不必颠沛流离,提惊受怕。 小汤内心一阵惭愧,尤其是看到她的脚和腿上全是烂泥。 但是他的目光突然停在爱妻的一双金莲上。 阿珠的金莲虽非三寸,也只是挂零一点,细细瘦瘦而不握,两只金莲合起来也不到半斤,而如今沾满了河套中的泥浆,不要说三寸,十三寸也不止。 他忽然想起了鱼得水的话:当你老婆的金莲有八斤半的时候,也该是你走运的时候了。 如今这一双金莲绝对不止八斤半重。 先是心头一酸。 阿珠见他打量她的金莲,连忙收起来道:“阿尧,有什么好看,真是丑死了!” 汤尧却大笑了起来。 这是一种放纵的暴笑。 这也是怀才不遇,对现实及个人的一种嘲弄的笑吧! 阿珠呐呐地,红着脸说:“阿尧,你笑什么?” “阿珠,你的脚……” 阿珠再次拉衣掩盖,惊慌失措,其实她大可不必如此的。 这些小动作越发使汤尧怜爱之外,更加无限地愧疚。 直到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阿珠才知道阿尧笑的真正原因,不由泪光流转,只要丈夫这么一个眼神,她可以忘了所有的痛苦。 这工夫一个出殡的行列由远而近,自树荫下小径通过。 这死者必然很穷,既无几个送殡之人,看来四个人抬的棺材也很薄,这世界上还有比他们更穷的人。 没有丧乐也无僧侣,连抬棺材的族人加上亲人也未超过十个人,如果死者是个财主,送殡的人…定会排列数里之外吧! 出殡的行列已经过去了,汤尧的目光突然凝注在小径滴滴的鲜血上。 每隔三两步必有一两滴。 他立刻用手蘸着小径上的鲜血,先看了一下再嗅了一会。 他突然大叫着奔上去,道:“快点把棺材放下,人没有死!” 死者的丈夫虽然潦倒,却不象个疯子,道:“人都死了一天一夜了,你胡说些什么?”另有一位族中长辈,大声道:“你是什么人,阻扰出殡!” 汤尧道:“老先生,死了一天一夜的人绝不会流鲜血,你们看看棺底的鲜血,不知死者是什么病死的?” 老人和死者的丈向棺下望去。 二人都不由大为惊奇。 老人道;“是难产死的……” “这就对了!她并未死,只是难产昏厥闭气而已,已在棺中生产才会有大量鲜血流出,要尽快打开棺才行!” 老人和死者的丈夫还半信半疑。 一个陌生人的话怎可采信? 老人还是比较有经验,以为宁可信其有。 看地上的鲜血绝非死了一天一夜的人所能有的。 汤尧厉声道:“棺中有两条人命,你们不管他们的死活吗?” 于是由老人作主,就近借来工具撬开棺盖。 果然产妇已生了一个男婴,但因产妇流血过多,且开棺迟了些,窒息而不治,但婴儿却很好。 一问之下,原来汤尧是位大夫,而且就要到青石镇上去住。 这些人也正是青石镇上的人,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神医”之名鹊起,求医者破了门,三更半夜都有人求医。 汤尧可以说是一夕成名,自然是名利双收了。 就在他们成名后的一个月左右午夜,汤尧送走了最后一位患者回来,发现客厅中有一位不速之客。 此人居然是鱼得水,正在欣赏一盆盛开的菊花。 汤尧…时激动,道:“老鱼,你不但是‘神捕’也是铁口‘神卜’……” 鱼得水道:“闲话少说,现在你可以实现诺言了吧?” “你是说……” “叟的下落。” “当然!当然!”汤尧以“传音入密”说了,两人交换了个外人无法臆测的眼神,鱼得水抱拳道谢离去。 这工夫阿珠走了进来,道:“这位大恩人真是天才!” “当然,因为他才十八岁呀!” “可是据说他的几个拜弟都不成材!” “人有贤与不肖之分,怎能苛求?” “我说他是个天才,还不仅仅是指这方面。” “阿珠,你是说……” “尧哥,请恕我直言!你们二人到底谁是‘雾中人’?” 汤尧微微一惊,道:“阿珠,你怎么知道……” 阿珠道:“他是‘神甫’也是‘神卜’对不?” “对,他当之无愧!不过他不是官方在职的捕头。” “那他为了啥儿捕了一些巨盗归案?” “那是因为他的堂叔是位捕头,惨死在巨寇之手。所以,他和官方协议,成为聘用临时捕头,平时不领薪。” “捉到一个算一个,论个计酬?” “对了!” 阿珠道:“好!他因公办案,不是雾天不出手,你带人复仇,没有雾你也绝不出门,你刚刚称他为老鱼,他比你小得多,却称你为小汤,暗示你们交非泛泛,绝不仅仅是上次你杀了‘三手大圣’后才认识的,表面上却又故作初识,你们二人到底谁是‘雾中人’?” 汤尧突然抱住了她,道:“阿珠,你猜为什么?” “我以为你们二人之中身手高的利用弱者之名雾天杀人。” “阿珠,你真了不起,但是你只猜对了一半。” “只猜对一半?” 汤尧倾耳听了一会儿,然后走回抱起爱妻,低声道;“老实告诉你,他几乎不会武功,也许只会挨打……” 阿珠的惊凛是不难想象的,但汤尧居然看不出她的惊凛是装出来的。 她只是不停地说:“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汤尧并没告诉她为什么要这样? 阿珠道:“如他不会武功,他的‘梅花’宝刀又怎能把你的‘桃花’宝刀上震一缺口?那不需要较高的内力?” “不!他的刀只是一柄普通钿刀,却为他取了个‘梅花’的名称,刀上的缺口是以我自己的巧劲震破的。” “这我仍然想不通,他既不会武功,只要你作他的傀儡,你杀人,他得到虚名是不是?”这话汤尧就该觉醒才对。 “大概是吧!” “果真如此,他为何敢去找‘叟’那绝顶高手?莫非你又要代他……”阿珠陡然色变,她就怕丈夫重操旧业。 汤尧只是紧拥着她,不知对她说些什么?或者什么没说,珠却注视着那一盆菊花。 鱼得水在酒楼上独饮,由于坐在临街的窗下,他发现了一个熟人。 一根鸡骨射向街心一个十七八岁的不伙子前胸。 速度快,手法准,而且这小伙子正在东张西望,但他居然在仓卒中闪过,道:“他娘的!什么人放冷箭……” 突然发现酒楼窗内的人,发出一声惊叫,撒腿就跑。 鱼得水丢下一块银子,跳楼窗跃落街心。 到了郊外就被追上,而且被揪住衣领,道:“鱼大哥,你这是干啥?” “问你自己都作了些什么事?” 这小子叫熊家昌,不太走正路,道:“大哥,我这么作另有原因,只不过大哥一定不喜欢的我解释。” “八成如此!” “不欣赏我也要说,我姊姊被我爹卖给人家作小老婆,后来那人又娶了两个小老婆,却叫我姐姐整天做粗活,如推磨、喂牛及做饭等等,还不时打骂。” “那你也不该专门修理讨小老婆的人,有的人不得已。”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是不是?由于无后而讨小的我不修理他们,有了子女而讨小老婆的我绝不放过!” “你太偏激了!” “不是我偏激,是他太狠毒没有人性,有一次他打我姊姊,我姊姊只骂了他一句‘冷血’,他就用刀在我姊姊唇上割了个十字,从此变成兔唇,我姊姊逃走出了家……” 鱼得水没有出声,叫他如何苛责小熊? “但是你要记住,我虽不是正式的捕头,不吃粮不受饷,却也是干的执法勾当,我的朋友不能作奸犯科!” “小鱼,你也别光是骂我,小郭还不是一样!” “郭华怎么了?”“还不是仍干着无本生意!” “这不行,我要去逮他。” “算了吧,大捕头,有些事非睁一眼闭一不可!” “这是什么话?” “小郭虽然干的行业不正,他的出发点却是正常的。” “不管他的出发点如何,作无本生意就是犯法的。” “算了,我也不想替他说好话,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他在那里?” “徐州……”熊家昌道:“小鱼,我跟着你成不成?” 鱼得水勉强点点头。 徐州是个大地方,是古代兵家必争之地。 鱼、熊二人住在客栈,决定第二天去找小郭。这天晚上三更左右,小熊悄悄下床穿衣,出屋而去。 鱼得水是干啥的?立刻暗暗跟着。 在一条巷中,小熊吹了两声口哨,一家民宅就亮起了灯,小熊立刻越墙面入,人小武功也相当基础。 小郭也是个十九岁年青年,他仍然躺在床上,道:“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我好睡,可不能陪你!” 小熊道:“我是来告诉你一个消息的。” “你不会有什么正经事儿。” “早知是‘大姑娘生孩子一出力不落好’的话,我才不会来啦!” “好吧!你说,有什么鸟事?” “小鱼来了!而且要找你。” “找我干啥?”立刻坐了起来。 “我想不会是请你去吃满汉全席吧!八成要揍你!” “这是什么朋友?你带他来揍我?” “怕什么?我就是被他逮住的,他是捕头不能不拉开架子作样子,不会真的揍人的,想不到你的胆子小起来了。” “那你来干啥?” “和你一起作些‘生意’!” “去你的!好的你不学!” 小熊道:“小郭,别人不知道你,可瞒不了我小熊。” “你知道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十八位干妈?” “x你姊!你什么事都知道!” “走吧!我是偷偷溜出来的。” 小郭道:“我刚刚要睡,真不愿意离开被窝。” 小熊道:“离开这个被窝,到另一个被窝去还不是一样。” 小郭下床穿衣,带了个裙链,穿窗而出。 此刻月明星稀,可不是作这勾当的奸天气。 小熊道:“是不是已经有目标了?” “对!” “什么大户官贾呀?” “你跟着走就是了,到了地头可要小心看我的眼色行事。” “当然听你的。” 徐州妓院有十五六家之多,其他半掩门还不包括在内,仅这十六家妓院就可以分为三等阶级。 这家妓院名称就叫“热被窝”。 真正是直截了当,望文生义,在秋冬之季,一看“热被窝”,这三个字,如果手头宽裕,两腿就不听使唤了。 两小到了“热被窝”附近。 这妓院在徐州算是一流尾二流头。 正因为名称有吸引力,虽不是一等窝子,生意却是十六家之冠。 三更稍过,妓院内还有人猜拳行令,笙歌不断。 当然,有的嫖客已经和相好的开始了“野战”哩! 此刻鸨母正在楼上屋中算帐,每天这光景她要把收入算清,查点库存,帐目弄清才会去睡。 这鸨居然也只有二十五六岁,可算是很年轻的鸨母了。 银库的兵铁打造,厚三寸余,有两道门,此刻已经打开。 里面有各行号的银票、金条和银元宝。 两小站在鸨母身后时,鸨母已然觉察道:“两位要抢还是要借?说明了来意,我也好考虑一下。” 两小不由一震,他们以为行动够谨慎,行动也十分轻灵,居然也被她发现了。 小熊道:“抢如何?借又如何?” 鸭母道:“抢劫犯法,立刻送官,借贷嘛!可以考虑。” 小郭道:“那就是借吧!” “两位贵姓大名?” “他姓张。”小熊道,“我姓李。” “名字呢?” “他叫张贵,我叫李福。” “你们二人连名字都不说,毫无诚意,快滚吧!” 小郭道:“滚?你以为我们会空手而回?” 这时鸨母才站起转过身子,-居然姿色不恶,道:“你们的胆子不小!” 小郭道:“你这鸨母也与众不同,居然不怕抢!” 小熊一使眼色,叫小郭别蘑菇,二人一起上扑。 两小也算是名门出身,技艺各有一手,然而二人联手合击,竟和她打成平手,时间一久必然有人闻声赶来。 两小没有把握在百招内胜她,她也不可能在百招内击败他们。 就在这时,忽然出现一个少女。 当然小熊和小郭都蒙了面,这少女也蒙了面,她径奔巨大的银库,先抓了一叠银票,然后又抓了几根金条。 她似乎并不贪。这已经知足,掉头就走。 鸨母厉声道“丫头,你把东西留下,算你的造化,不信试试看,我可以找到你!” 少女根本不理,自后窗走了。 两小困住鸨母,使她无法去追。事实,二人被困住脱身也不容易,不免焦急,因为这时有人上搂的声音。 少女奔出两条街就发现有人跟踪。 她对此处似乎很熟,转弯抹角想把这人甩掉。 逃到郊外,发现还是没有把此人甩掉,不免吃惊。 她的轻功不错,只因带了五十两重的金条七八根,相当沉重而奔行不快,不过她以为这人的轻功比也高得多。 这人似乎不想立刻追上她。 要是此人想马上追上她,似乎轻而易举。 这人的目的是什么? 少女被追急了,因为双方只距十来步光景,一时无计,只好出此下策,“叭”地一声,裤带断了,裤子“刷”地一声,落在脚面上。 这一手来得太陡然,追的人立刻停住。 他不知道是一时用力过猛,撑断了裤带抑是有意的。 通常一个少女应该是不会来这一手的。 少女尖叫出声,一手提起裤子继续前奔。 她一手提裤并未完全提上,可以说臀部还露了部分出来,所以追的人很为难,追吧!不太方便,不追吧太便宜了她。 她奔得不快,追的人也保持十步左右的距离。 追了一会,少女道:“你再追我就大叫‘强奸’!” 少女又奔了一会,才回头望去,追的人不见了。 少女暗暗一笑,这才把裤子提好向山坡上三间小茅屋奔去。 茅屋内无灯,在月光下可以看出,十分简陋。 少女奔入内间时,突然发现屋内有个人道:“什么人?” “同行!” “同行?什么同行!” “‘三只手’!” “我是专门抓‘三只手’的!” 由于此刻少女的面罩已扯下,可见其真面目了。 这使来人十分惊异,这少女不但很美,还有点大家风轩。 来人也十分年轻,这使少女吃惊而又不屑地道:“你是说你是抓‘三只手’的?可真会自抬身价。” “你说我不是抓‘三只手’的,是干啥的?” “和我一样!” “不对吧!如果我和你一样,为什么不顺手牵羊?” “你有没有顺手牵羊我怎么知道?” 来人正是鱼得水,道:“你看……”把口袋都翻了过来。 少女道:“你也不过十七八岁,难道真的当了捕头?” “对!只是不吃粮不受饷,抓到一个算一个,论人头计酬。” “你要抓我进去?行吗?” “干这一行的,不能考虑行不行?只考虑应不应该?” 少女放下金条,撤下一柄大折扇道:“我劝你趁机下台算了!我不是好惹的点子,要不必然灰头土脸!” “干我们这一行的,灰头土脸是常有的事。” 少女扫来一折扇,一看就知道变化颇多。 鱼得水反而去扣她的脉门。 少女一惊,立刻变招,只不过无论怎么变,总是扫不到鱼得水,但拳脚有时却可能击中鱼得水。 击中本来她很高兴,但立刻就龀虎咧嘴。 击中他身上,她的手和脚就象击中辣椒酱一样,手脚辣辣地,痛撤心脾,简直是生了一身牛皮铁骨。 又打了一会,少女猛喘道:“你不累?” “不累!你累了就歇一会,歇够了再打。” 少女打了不到五十招,立刻收手道:“你有点邪门。” “我一点也不邪门,邪门的是你!” “我有什么不对?” “第一、一个少女作这勾当简直是笑话。其次,你刚才在路上故意使裤带崩断,也不象大家闺秀的行为。” “我说过我是大家闺秀了吗?” “你看起来还真象个大家闺秀。” “谢谢你的夸奖,你到底是谁?” “鱼得水。” “噢!原来是你,这就难怪!大捕头这么年轻。” “闲话少说,跟我走吧!” “抓我送官?” “不是,是把偷的钱还人家,既往不究。” “很抱歉!我不会跟你走,如果你要交我这个朋友可以考虑。” 鱼得水道:“我交朋友可要选择,一个随便弄断裤带露出下体的女人,我恐怕不会考虑接纳。” “你胡说!你看到我的下体了吗?” “至少由于你的裤子落在脚面上,我看到了你的臀部,你似乎对自己的臀部相当地有信心……”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一手提裤逃走,一直没有提上而仍露出臀部上端……” “你胡说八道……”她突然掷出了一柄匕首。 小鱼闪过,“叭”地一声,她的裤带又断了。 由于二人对面,鱼得水不忍观看,急忙别过头去。 当然虽然裤带断了,裤子落地,也只能看到她的大腿根,其余重要部分却被遮住看不到。 这种脱身之法很有效,对君子有效,对小人却更有糟。 只不过却是低级。 待鱼得水追出,人已不见了。鱼得水带走了金条。 正好在路上遇见了小熊和小郭,二人边走边谈,有时大笑,原来也和那少女差不多,展示下体才脱身的。 按理说妓院鸨见多识广,展示那东西又能如何? 也许是两小的不一样,或者这鸨母不是老油子。 总之,就在那种不登大雅的举措下,鸨母捂眼不敢看,二人脱了身。 鱼得水暗暗摇头,这些家伙个个都走了偏锋。 他暗暗跟着,看看他们要去何处?他以为是决择的时候了。 君子行择而后交,他不能滥交恶友。 在郊区一幢大破旧房子内,他看到了一个奇特而又感人的场面,这里住了约二十余位老女人,小郭都叫她们干妈。 有的跛足、有的瞎眼、有的甚至瘫痪。 小郭一一探视嘘寒问暖。 小熊道:“小郭,真想不到你是为了奉养一些孤寡老人而干那行的。” 小郭示意他不要在这些老人面前提这些。 事后他告诉小熊,他自称是百里外一个大财主的儿子,父亲吝啬成性,高利剥削,所以他要为父亲赎罪,收容奉养孤寡。 事实上由于以前他的家境太穷,他的父亲吃喝嫖赌样样都来,母亲有病在床,父亲七夜未归,母亲是饿死的。 就因为如此,他决心在帮助所有孤寡的老女人。 暗中发现这一切的小鱼,不由暗叹,这样的犯法是不是也值得原谅?而他毕竟不是真正的捕头。 他偷偷留下金条悄悄离开了。 二 织女初弄获玉笛 这幢民房背山面水,附近只有十来户人家。 相信这十来户人家绝对不知道有位武林绝世高手的邻居。 晚灯时刻,垂柳含烟。三两稚童驱牛蹒跚于田埂间,好一幅迷人的名画。 鱼得水在民房环上拍了三下,不一会听到年轻女子轻灵的脚步声在门内道:“谁呀?” “在下姓鱼,特来拜访老爷子。” “姓……姓鱼?大名是……” “在下鱼得水!” 大门内沉默了好一会,才道:“老爷子不在家,请改日再来吧!” “如果方便的话,在下可否借宿一宵,以便等老爷子回来?” “老爷子不在家,孤男寡女甚是不便,鱼大侠请原谅。” 鱼得水自门缝向里望去,门内也有一只眼向外望。 二人立刻离开门缝。 “既然如此,在下就在门外等老爷子回来,不知老爷子何时回来?” “很难说!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月。” “鱼某远道来此,决定等老爷子回来。” 门内的轻灵脚步声往里走,鱼得水在门缝中看到一个窈窕的背影,从此再也没有任何人理他了。 秋夜睡在门楼之下,这日子他经历过。 深夜有点冷,他倒无所谓,而是心底另有一股寒意。 这当然要包括“叟”的超然身分和顶尖的武功,还有些使他十分为难的地方。但只要他想到自己的职责,心情就素然了。 夜里下了雨,还刮着大风,他的衣衫几乎全湿。 这工夫午夜左右,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缝,一个细柔甜美的声音道:“衣裳湿了是不是?请进来吧!” “多谢姑娘!” 原来这不太大也不太小的宅子内只有三个人,主人“叟”不在家,尚有一位女合肥市金大婶和开门的姑娘。 执行他的却是金大婶。 此刻一套蓝布衫已放在厢房中床上。 外间桌上有两上馒头,一盘卤肉和一碗蛋汤。 女佣冷冷地道:“我们小姐说,深夜无法张罗菜肴,贵客多担待!” “不敢!深夜叨忧已经感盛情。” 饭莱吃光,收拾一下,猛一回头,发现一个衣衫素净,身段窈窕,长发飘飞的年轻女良郎下自厢房前走过。 鱼得水眼前一亮,说不出内心是喜悦抑是悲愁? 女郎似乎还向他微微点头,含蓄地一笑呢! 鱼得水是个硬汉,此来任务沉重,此刻也不免绮思生,从未想到“叟”的闺女如此动人美好。 上床躺下,不免思前想后,无法成眠。 来此之前,有人劝他宁愿丢了此职也不冒这个险,“叟”毕竟是当今武林顶尖人物,这钱可不好赚。 他毕竟是来了。 他自信有某种程度的把握,也许那程度很低。 第二天一大早,鱼得水还没起床就听到院中那姑娘道:“金大婶,要不是金大叔的病不轻,等我爹回来你再走,那是再好不过了!” “是呀!小姐,可是小柱子他爹早就有病,昨天捎信的人说,他还吐了两口血,如果迟些也许就看不到他了!” 金大婶的下文被抽搐声哽住。 “大婶,你还是马上起程吧!不知多久能回来?” “要是小柱子他爹的病情稍有好转,三至五天准回来,要是重了,那就会迟些,反正无论如何不会超过一个月。” 不久,姑娘把金大婶送走了。 当姑娘回到院中,鱼得水不由自主地在窗上向外望去。 不一会听到了姑娘轻盈步履声来到厢房门外。 “贵客起床了吗?”她在门外问着“起来了!姑娘!” 只见她娉娉婷婷端着一盆洗脸水放在屋内洗脸盆架上,然后把毛巾放入盆中。 一切弄好,向他嫣然一笑,翩然走出。 鱼得水楞了一会才开始洗脸,他以为姑娘的笑颇有挑逗性。 他曾有个念头:就此离去。除了汤尧就无人知道他已经找到了“叟”这个人,这是公私两便的事。 “鱼大侠,请到正屋来用饭吧!” “谢谢姑娘!”他知道目前这宅中只有他和姑娘二人。 正屋明间桌上摆上了早餐,有馒头、稀饭、卤蛋及酱菜等等。 姑娘细嚼慢咽,鱼得水已吃了一碗稀饭。 姑娘去接空碗为他盛饭,两人的手相触,姑娘忙不迭地收回去,他自己盛了一碗,道:“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是铁汉!” “说来惭愧……” “鱼大侠何出此言?” “未见姑娘之前,也不便妄自菲薄,自信当之铁汉而无愧,可是……” 姑娘搭拉着脖子,道:“小女子粗枝大叶地,那有大侠说的那么好!” “姑娘客气,鱼某在江湖混了好几年,及得上姑娘十之二三者已不多见!” “鱼大侠廖赞,小女子怎么敢当?但有几句话不吐不快,一事起,则一害生,故天下常以无事为福,故人又说:‘劝君莫话封侯事,一将成功万骨柘’。” “姑娘高见,鱼某佩服,也有一得之愚,不避献讥:人之一念贪私,便削刚为柔,塞知为昏,变恩为仇,染洁为污,坏了一生的人品,所以古人以不贪为宝。”姑娘弦外这音是“得饶人处且饶人”,鱼得水读易读禅,涉猎颇深,岂不知姑娘的心意?要不又怎知汤尧的流年不利而予于指点,道:“鱼某身不由己,请姑娘原谅。” 姑娘不再说话,却深深地叹了口气。 鱼得水深感事难两全,食毕到厢房去了。 晚膳时,姑娘一反早、午餐之冷淡,且准备了丰盛的菜肴,还有烧酒半斤,道:“鱼大侠,小女子敬你一杯!” “鱼某公务在身本不能饮酒,姑娘盛情却之不恭,就陪姑娘一杯!” 二人各干子一杯,姑娘道:“大侠如就此离去,下次光临,情况就不大相同了!” “姑娘的苦心,小可岂是铁石心肠之人,可惜鱼某不敢私而忘公,我心之苦,非我所能形容。” “据本姑娘所知,大侠并非公门内编制中的捕头,不过是一半义务一半取得酬劳的工作,也不必那么认真……” “鱼某作事讲究职业良心,如果是小罪,可以不举,如此巨案在下不敢包庇……” 姑娘不再说话,这顿饭吃得也十分别扭。 深夜,鱼得水躺在床上谛听风雨声,忍不住回味着姑娘的一言一行和一颦一笑,不由长叹一声。 现在他一走了之还不算太迟,他能这么做吗?这工夫风雨中,似有呼救声,最初他以为是错觉,况且潜意识中本就有这种英雄救美的幻想,倾耳静听,确有呼救之声:“救命呀……色狼!救命呀……” 鱼得水来不急穿上外衣,登上鞋子,开了门,听到正屋左边明间中发出呼声的,他穿窗而入。 几乎在此同时,一个背影自后窗外一闪而没。 这屋中孤灯摇曳,地上有个大木瓮,木盆中热气腾腾,只是木盆还不够大,一个人坐在盆中洗澡必须把双腿伸到盆外。 在灯火摇曳之下,那晶莹、细致、白中透红的胴体,泛脂玉般的光泽,是姑娘在洗澡,色鬼尚未得逞。 小鱼是君子,但君子也不能有效控制自己的眼睛,他的视觉上爆出火花,当他正要自窗追奔出去,却发现姑娘似乎吓昏过去,自然还是先救人要紧。 姑娘仰身盆中,下身蜷曲,当然那紧要部分是视觉的死角,但上半身却是一览无遗。 他急忙把浴巾盖在她的胸前,呼叫道:“姑娘……姑娘!” 似乎没有反应,只好抱起她放在床上,这工夫她才醒来。“我好怕!”她忽然抱住了他。 这是多么动人的场面,设若鱼得水不是一丝不苟的人,“织女初弄旧玉笛,牛郎再弹新琵琶”是极为可能的。 只不过他是个铁汉。 他挣开来,道:“鱼某重责在身,希望在下的自重不至于伤了姑娘的自尊心……”说毕,回到厢房中去了。 他很矛盾,也很痛苦,但不愿违背自己的良知作事。 深夜,父女在客厅中相对良久,少女道:“爹,你就回避一下好不好?他毕竟是为正义奔波的人。” “爹是何等身份,怎么可以要女儿作那种事?”“爹,那是大婶的意思,但女儿以为他总是女儿的……” “住口,事已至此,爹也只好接着!” “爹,固不论你们谁胜谁败,其结果仍是可以想象的。” “爹暂时避而不见,正是给他改变主意的机会。” “爹,至少他是公事公办!” “什么公事公办?那是官方建制中的一名捕头吗?不过是出出锋头而已。芝儿,爹一生没有让过一个人,只有他例外。” 这工夫客厅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走进一个人来。 他正是那个只有十八岁却混个“一把抓”神捕名头的鱼得水,顾盼自若,居然没有一丝惧色。 两人互视一眼,老人道:“今夜没有雾,你这‘雾中人’自忖有几成把握?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把戏?” “刷”地一声,后窗又射进一人竟是汤尧。 他们是好友,他也是鱼得水的影子。 对付这等旷世罕见的大敌,他怎能不来?道:“我们也知道,‘雾中人’的把戏瞒不了你的……” “你们找老夫何事?”上次在“三手大圣”屋上窥视的正是叟?也许是另一个人。 鱼得水道:“二年前你自潞王府中盗走名人画三十余帧,还有御笔‘铁卷丹书’,如果书、画仍在,交还失主,可以大事化小!” “不成,老夫是受人之托。” “受何人之托?” “你是‘雾中人’的傀儡,不配与闻此事。” 鱼得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必是福主唆使,那‘铁卷丹书’乃是御笔恩赐,此宝失落乃不为不敬,可见福王居心叵测,为了诸君之事,旨在陷害,但朝中大臣无不知福王有:贪淫、酗酒、不孝、暴虐、不读书及干预官司等七项劣迹。忠臣如张慎言及吕大器等人都反对立福王,只有凤阳总督马王英及魏忠贤余党阮大等人知福王昏庸,便于控制利用,非立福王不可……” “叟”挥手打断他的话,一张精瘦的脸上毫无表情。 此刻正是明朝壮烈帝崇祯十七年,流寇李自成攻陷北京的时候。 事已至此,话已说绝,金大婶忽然出现代主人出手。 汤尧一接就知道她不行,但也不是泛泛之辈。 此刻鱼得水这才想通,所谓金大婶的丈夫病重,她必须回家探望,只是暗示鱼得水家中只有他们二人了。 只要鱼得水要,也许什么事都可以发生,那包括真的投怀送抱以换其父的罪案,或老来一次“仙人跳”,在紧要关头“叟”。出现,使主对此案非放弃不可。 当然,以“叟”的身分来说,他不太可能这么作的。 此刻他认出那金大婶女扮男装表演的,以便造成鱼得水的英雄救美,进而掉落粉红色的陷井中。 她们的用心也无可厚非。 汤尧在第九招上弄折了金大婶的一支胳臂。 “爹,他们的操手廉洁,值得敬重,可否网开一面?” “不成!” “况且鱼得水不过是汤尧的影子,在爹面前等于不会武功,过去办案逮人都是汤尧之手暗中相助。” “老夫故意回避,给他们机会和面子,他们不知好歹,这些怪谁?姓汤的‘雾中人’,你可以出手击人了!” 汤尧的“桃花”出鞘,一片粉红寒芒向叟罩去。 叟飘逸无常,根本未把他放在心上。 果然是盛名不虚,顶尖中的顶尖。 叟,当然有名也有姓,别人不知,鱼得水自然知道。 叟的本名叫白雨亭,他的女儿叫白芝。 叟未亮兵刃,赤手相搏,在“桃花”的粉红色芒焰中穿掠,二十招过去不论汤如何卖力,始终扳不回攻势。 当然叟要击败汤尧这位使刀的名家,三五十招内也办不到。 粉色刀芒有如一片粉雾,汤尧以剖开烛蕊之准的奇妙刀法和速度。居然碰不到叟的衣角,只隐隐看出叟的一袭蓝衫,一会儿紧贴身上,形同麻楷,时而膨胀开来,有如饱帆满篷。 丈五六方圆内每一寸之地都遍布刀芒,却伤不到叟的一根汗毛,乍看飘浮的蓝衫中似无血肉之躯,但又象是无所不在。 只闻“啪”的一声,“桃花”名剑被震落,汤尧的右半边身子被震得几乎不能动弹。 鱼得水上前扶住他,道:“小汤,怎么样?” “老鱼,死不了!不过咱们‘雾中人’带不走人犯,还不如死了好……”汤尧从不如此泄气,可见他自知和人家相差太远。 鱼得水比他小七八岁,他叫“老鱼”却十分习惯了。 “先不要悲观,我身为捕头,明知不行也要试试看……”说着,已经赤手攻上。 汤尧用“桃花”名刀都不成,这小子居然徒手,真是玩命。 汤尧大声道:“鱼得水,你要是活腻了到处都在歪脖树,干脆吊死算了!你只是我的影子,我都不成,你……” 这工夫双方已经折腾了五、七招,汤尧眯着眼观战。 他开始不信任自己的眼珠子。 乍看鱼得水的招式颇似庄稼把式,朴拙有余,灵巧不足,按理在十招之内就该挨几下或者被撂倒才对。 十五招过去,二十招过去了,只不过鱼得水拖泥带水有点手忙脚乱。 乍看起来,叟的攻击有如狂风骤雨,惊涛骇浪,而鱼得水就象滔天巨浪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会翻覆或散开。 怪事!这种土把式居然也能在叟的手下拖过八十招。 金大婶的神色由笃定变为焦灼,白芝由焦灼变为平静。汤尧欣赏地连连摇头,也许是自嘲,这才知道他们二人谁是谁的影子?更服了他的装孬扮傻的本领。当然也十分震惊他的爱妻,似对鱼得水的一切知甚深,甚至比他还多。 一百五十招都过去了,鱼得水开始挨了一拳。 叟瘦小但掌力雄厚,把鱼得水震出三步以外。 白芝尖叫道:“爹……” 白雨亭恨鱼得水装熊,居然被他骗了两三年。 装孬可以造成对方的低估,而且一边苦练奇技。 在白雨亭的看法,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又能厉害到那里去?即使鱼得水是“松竹梅菊”四绝的传人之一也不例外。 一百八十招过去,“蓬啪”声中,鱼得水又中了一拳一脚,栽出七八步,撞在墙上,但叟却也不免龀咧嘴。 他的拳掌和脚击中鱼得水,就象吃辣椒地发烧而痛一样,只不过是吃辣使舌辣,击中鱼得水,不但拳和脚辣,浑身无处不辣。 浑身辣痛、烧热,好象身上起了火。 打铁趁热,叟凌空下击,锐不可当。 这一脚要是被踩实,必然骨碎肉靡,鱼得水一扭身,砖墙被踩了个透明窟窿。 汤尧脊梁上升起一股寒意,鱼得水就算藏了拙比他高明,其结果只怕还是一样,而白芝大致也有这想法。 过了三百招,鱼得水挨得更多,几乎每三五招必挨一下,但叟却是大汗淋漓,面孔赤红,而且呼呼牛喘。 破打不好受,似乎打人的也不轻松。 他没见过这等武功,打中后会使打人者浑身象发生辣椒一样灼热奇辣难当,而且体力消耗也很大。 任何人都有吃辣椒的经验,有一种奇辣的米椒(由于颗粒小,所以称之为米椒,湖南产此椒),只要吃下一颗,口中象冒火,要有扇子扇,浑身的衣衫会湿透。 鱼得水挨的有轻有重,重的会倒下。 任何一次倒地,都以为他半天也爬不起来。 只不过每次这想法未毕,他已经爬了起来。 武林中没有能挨叟三四十下而仍能爬起来再出手的。 眼前就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白雨亭上气不接下气,他见多识广,能挨的很多,但挨打之下能使对方象泡在辣椒水中浑身灼热的却绝无仅有只有一人例外,四绝之-或其传人。 五百招将近时,天已经亮了。 叟毕竟是叟,-位老高手打了五百招而且是拳拳到肉,全力施为,倒下的鱼得水居然还能爬起来。 汤尧不知多久未流过泪,即使看妻子为他受苦,三餐不继,也不曾流过泪,现在他淌下了大量的泪水。 白芝泪眼模糊道:“爹,你如果不想跟他去投案就走吧!” 在呼呼牛喘中,白雨亭砸出了决定性的一掌。鱼得水倒地,白雨亭退到门杠处猛喘。 如此对敌是他毕生中最奇特而痛苦的经验。 现在没有人相信鱼得水还能爬起来,因而白芝掩面,汤尧悲嘶,而且正要上前去查看他是否还活着? “姓汤的……”白雨亭挥挥手,道:“把尸体弄走!这……这不能怪我……是他不……不自量力……” 这工夫鱼得水又颤巍巍的爬了起来,口、鼻血渍殷然。 汤尧含泪欢呼,白芝激动得含泪而笑了。 白雨亭却呆了,他以为这小子必有邪术。 以人类的体能以及挨打的堪力来说,不可能到此地步。 天下没有百打不死的人。 白雨亭羞怒交集,尽其所有的力气,吼啸着在鱼得水身上不同方位上砸出了一掌、两拳及跺出一脚。 只有一拳未中,鱼得水的身子破窗而出。 即使奇迹出现,也不曾有人相信鱼得水会再爬起来,因为重击别人的叟早已力尽退到墙边,顺墙滑坐地上。眼前金星迸射,虚脱无力,张口猛喘,似嫌喉头不够宽敞。 就算叟胜得太吃力,毕竟还是胜了。 “爹!”白芝悲呼著奔上,正要扶起白雨亭,却听到门外来沉重的脚步声。 此刻鱼得水鼻青眼肿,口鼻淌血,步履蹒跚地进入客厅,道:“还要不要打了?” 白雨亭信心瓦解,事实上他连站也站不起来了。汤尧心想,这小子的武功是什么名堂? 世上那有凭挨打而把对方累倒而心服口服的? 就在这时,鱼得水掏出一副铐子,上前铐上白雨亭,对白芝道:“白芝,如果仅是前述的罪案,盗字画和‘铁卷丹书’那还是小事,只不过是皇家勾心半角,兄弟阋墙而已。老实说,江山在风雨飘摇之中,他们兄弟还争权夺利,不知携手合作,共赴国难,实是咎由自取,加之宫廷腐败,君沉于淫乐,臣上下其手,卖官爵,那有不败之理,我这所以坚持大义灭亲,主要是因为白雨亭曾一度附从降将吴三桂”。 此言一出,无不失色。 白芝却大声道:“此说难以令人信服!” 白雨亭往年是明将吴三桂的密友,吴的爱姬陈沅,又名圆圆,本为李闯所掳,李闯入据就城,闻吴三桂来攻。立将吴三桂之父吴襄杀死,将所有金银铸成金饼,每饼千两,用骡车载运先行,又放火焚宫。吴三桂入宫第一件事就是到处找陈圆圆,后有一小民送上一丽姝,正是爱姬陈圆圆,原来李闯王怕吴三桂追上,就采纳了陈圆圆的计谋,留下她可止追兵,历吴三桂最重视的是她,这一手果然生效。吴三桂为了一个女人向满清借兵导致清兵入关,白是出主意的人之一。所以说,明如亡国,白是罪魁祸首之一。当然这是后话。 白雨亭连连摇头道:“明如败亡,乃是皇家自亡,谁……谁出不能埋怨,就以弘光(即福王由松)帝来说,酒色无度,暗暗派内使四出挑选美女,见有姿色的女子就以黄纸贴在女子额上,声明当日选中,无人敢抗,终日淫乐,而且命令太医郑三山制造及搜罗春药,如‘黄雀脑’及‘蟾酥’等,一时价格大涨,而阮大诚又讨好上面,以乌丝栏缮窝编成一部燕子笺,作为无据乐曲,史可法痛陈时弊,奏章上去却如石沉大海……” 鱼得水道:“你是吴三桂的至友,没有错吧?” 白雨亭默然。 白芝道:“鱼大侠,可否看在我的面上放过我爹。” 鱼得水摇摇头,道:“请姑娘请原谅我的苦衷。” 汤尧搔搔头皮道:“你这小子可真绝,这几年来我一直在作你的影子,别人却以为你在作我的影子,看你和白雨亭父女绝非普通交情,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鱼得水眼框湿润地道:“他……他是我的岳父……” 白芝断然道:“鱼得水,这婚约取消了!” 汤尧陡然楞住,半天才道:“你小子简直绝透了!你这一手怪功夫又叫什么名堂?” “这叫‘梅花操’,意思是冰筛寒操,坚韧不拔,我师兄弟多人都因一天到晚被机器人毒打,受不了而放弃,只有我咬牙强忍,略有小成……” 汤尧道:“这门武功违反了人类生理构造呀!” “不违反!忍人之所不能忍,挨人之所不能挨的打,能使对手馁而斗智瓦解……” 稍后,带走了叟。 汤尧对鱼得水佩服得五体投地,道:“老鱼,白雨亭说的却也没有什么不对,明室自己不争气,才会有李自成和张惠忠之崛起。” “对!明廷是不争气,将来一切后果他们要负责,可怜的是百姓迭受兵荒马乱的涂炭,李自成占据京师,入居大内,成国公朱纯臣,大学士魏澡德等居然带领百官入贺,上表劝进文中居然有这等肉麻兮兮,不知廉耻的字句:比尧舜而多武功,迈汤武而无惭德。这些投机小人的下场更惨,李自成对他们百般拷打、抄家,且叫他们列出名单,照单追胁犬金……”鱼得水道:“无论如何?吴三桂该懂血浓于水的道理,引狼入室,置不容诛!” 当天走出约两百里,傍晚入镇落店。 好歹白雨亭是他的岳父,一切饮食居都不马虎,还为他每餐来点酒小醉一下,现在三人又在一家酒楼上用餐。 白雨亭道:“鱼得水,你要把我送到何处?” “送官法办!” “不对!” “有什么不对?” “如要送官,府衙即在附近,如要送福王(弘光帝)或潞王处,去的方向也不对!鱼得水,你不必拐弯抹角,我已入你手,你可以任意处置我,你到底要把我送给何人?” “兵部尚书史可法。” 白雨亭不由一震,又一笑而止。 饭后回到客栈,鱼得水暗中和汤尧商量,好歹白雨亭是的岳父,不忍点他的穴道,既有手铐,二人轮流看守即可。 汤尧不反对,汤叫鱼上半夜先睡,但鱼得水被叫醒时,却说白雨亭已脱铐逃走,也只是在他入厕少许时间内逃走的。 二人立刻追出,直到天亮毫无结果,立刻急急赶回白家,宅中空空,连白芝金大婶电都不见了。 钢铐完好无恙,是缩骨功助他遁走的。 如果白雨亭要向他们施袭,只怕难逃毒手。 看来白雨亭还有他起码的身分。 汤尧道:“老鱼,怎么办?” 鱼得水道:“小汤,这又要看你的了,你是出名的耳根神(包打听),此事交给你,只怕误了你的医生行业。” “抓此国贼比赚钱救人更重要些,妤在内人这些年来跟我学得差不多了,她也会看病,也许不比我差。” “那就好!她不但会医似乎也会武功吧?” “不会!老鱼,有件事真可惜!” “什么事?” “你媳妇宣布退婚,我看她既美又慧,太可惜了!” 鱼得水道:“白芝是个好姑娘,可是她袒护她爹,知耻近乎勇!这一点她还是不够,只不过某些地方她很大胆。” 五十里外的野外林中,三人正在歇息,也在争议。 这三人正是白雨亭父女和金大婶。 白芝道:“爹,你真的和吴三桂是死党?” “爹认识吴三桂也有过错吗?” “这么说,鱼得水的话十之八九可信了?” “什么可信?那不子恃技凌人,欺负我老了?” “爹,吴三桂引清兵入关,这不是假的吧?” “他要造反与爹何干?” “他说爹是吴的智慧,果真如此,爹该劝他取消那冲动而愚蠢的行动才对,由此推研,爹盗宝……” “盗宝?” “对,也就那御赐福王(后被拥为弘光帝,史可法等少数忠臣反对无效)的‘铁卷丹书’。” “你是说……” “爹受命盗宝,自潞王常芳府中搜出,不仅是兄弟阋墙,可能是受命吴三桂自摇摇欲坠的朝两王之间制造纠纷,加速其败亡,而吴三桂也可能是受命于清重臣多尔滚……” 白雨亭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得白芝牙根出血。 金大婶道:“老爷,小姐此话也是为老爷好!” “好什么?她犯贱,只想跟那小子走!” “果真如此,老爷,小姐为何言自动退婚?” “嘴皮子上声言退婚,见了面还可以复婚……” 白芝掩面狂奔而去,金大婶追了上去。 白雨亭举手要呐喊,又放下手来,他冷冷地一笑道:“那小子知的不少,却也不算多,等着瞧吧!好戏还在后头呢!你以为‘梅花操’就可以独步天下吗?幼稚!你还是见到‘菊花’,哼……” 他竟向相反方向驰去。 这一幕竟被一个少女看到,她追上了白芝和金大婶。 这少女也就是在“热被窝”中趁机取走银票和金条的人。 她也是汤尧杀“三手大圣”后鱼得水出现,鱼为汤算命,在屋上窥视的那个人,她追上白芝却是男装。 白芝被掴了一个耳光,左颊上还红红的,和金大婶在一家酒楼上用膳。 金大婶道:“姑娘有什么打算?” 白芝道:“在山行将不保之下,又有几个人能为自己打算的?” “总不能在浪荡?” “大婶,你如不愿,我给你点钱回籍去吧!” “姑娘,我是看你着长大的,我会让你在武林中流浪?除非姑娘嫌我累赘.非要我回去不可。” “大婶,那怎么会?我只是以为你还有丈夫子女……” “他们都很好,不须我照料了。” 就在这时,梯口走上一位风浪俊逸的公子,也不过是十七八岁光景,手中-把折扇却很大,扇骨是天山宝心竹所制成,坚如铁石,扇面是天蠡丝所制。 这公子四下一打量,立刻缓步走到窗前桌边,道:“此位甚好,可以欣赏街景,不知小可是否要以与二位共桌用膳?” 金大婶道:“男女诸多不便,又不相识。” 白芝道:“不妨!这位公子请坐!” 于是又添了副杯筷,这公子还叫了三道菜,抱拳道:“在下姓李名悔,不知姑娘的芳名和大嫂的芳名可否见告?” 金大婶道:“我比白姑娘大一辈,你最好客气点!” “真抱歉!大婶原谅。” 金大婶道:“你说大名李什么来?” “李悔,十八子李,后悔的悔。” 金大婶道:“这名字可真别致!” “名子嘛!都有点特别的意义。” “是什么意思呀?” 李悔故作未闻道:“姑娘的芳名是……” “白芝,芝兰的芝。” “好名字,在下能与二位相识十分荣幸。” 白芝道:“小女子也感到荣幸。” “不知姑娘此去何处?” “随意走走,磨练一番。” “正好在下也是初出茅芦,想出来阅历一番。” 双方谈得颇为投机,金大婶看着有点厌。 她以为这丫头根本不象初出茅芦的人,不但聪明,而且油滑,简直就是个老油条,很不愿姑娘和她来往。 就连名字都怪里怪气地,她们主仆二人已看出她是女扮男装。 饭后住入客栈,依李悔要住一房。 盒大婶极力反对,对屋而居就行下,李悔也未坚持。 辛悔道:“小兄只想与姑娘多聊聊,觉得和姑娘一见如故。” 半夜,金大婶出屋入厕,向对面屋中望去,差点惊得大叫,甚至以为是不是睡意未消看花了眼。 对面房门未锁,只是虚掩著。 一个人完全裸裸地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已经入睡。 由于屋内有一盏灯,可以看出正是自称李悔的人。 无怪她时显女儿态,果然是个女人。 也无怪金大婶看出此人油滑,正经女子绝不会赤裸裸睡觉,身上什么也不盖,且呈“大”字型仰卧著。 金大婶回屋立刻把白芝叫醒。 “大婶,你……” “你来看看。” “怎么?大婶是不是害怕,要我陪你入厕?”“你来看看嘛!” 白芝披衣下床,二人轻轻掩到李悔门外,向内望去。 白芝看清了之后立刻掩面而退,二人返屋,白芝还在发愣。 “小姐,你还敢和她同行?” “的……的确,怎么有这种女人?而表面看来又象是大家闺秀,扮男装则风浪儒雅。” “小姐,此人绝对不是正经路数,快走吧!” 二人收拾一下,悄悄离去。 三 小淫鬼戏弄鱼大侠 鱼和汤二人遇上了小郭和小熊。 小熊道:“又是什么鬼名堂?” 小郭道:“他没有什么好点子!” 鱼得水道:“小熊,我可要警告你一次,不要太离谱,我的朋友不容许胡作非为,除非不作我的朋友。” “不……不会太离谱的!”小熊道:“在你们二位面前,一位是‘猎头汤’,一位是‘一把抓’,我敢吗?” 鱼得水道:“到了晚上就知道了。” 二更稍过,小熊带路来到此镇后街一个民房门外叫开了门。 小熊道:“我们是任大侠的好友,特来致贺。” 小熊还扬扬手中提的礼物,一共是三大盒。 司阍人皱皱眉头道:“家主人的喜事根本没有宣布,更未发出喜帖,四位贵客;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小熊道:“这就叫旧交情不同呀!” “是……是的,除非交非泛泛,家主人是不会说的,请进来吧!” 于是把四人让入客厅之中,还送上茶点。 小熊道:“老管,你暂时也不必惊动大情况,待会他们两口一度春风之后,我们再去闹新房,给他来个意外惊喜。” 司阍人信以为真,自去弄了几道菜和一坛酒送上自去,四人就吃喝起来。 汤尧道:“这是干啥?” 小熊道:“先喝几杯再说如何?” 鱼得水道:“不知是什么臭味一直不散!” 小郭道:“没有呀!我就没有嗅到!” 他和小熊是穿一条裤子的,花稍百出,也可以说是偏激过火。 鱼得水道:“这儿的主人姓任?” “对!”小熊道:“他叫任大清。” 汤尧道:“他不就是云中龙‘任大清’?” “对,就是他!” 汤尧道:“小熊,你的交际很广呀!任大清虽不是什么一流高手,在中原一带却也有些名气。” 小郭道:“小熊攀上高枝哩!人往高处走嘛!” 鱼得水道:“此人有点名气,却是茅厕里喇叭-臭名在外。” 就在这时。内院中传来了争吵声,显然是一男一女,一老一小在争吵,老的是男的,小的是女的声音顿大。 这时小熊咧咧嘴道:“各位,是闹洞房的时候了!” 众人莫名其妙的跟入内院,而且登堂入室。 这是个新房,还点著龙凤烛。 男的五十左右,女的十七八岁,两人上身都赤裸着,正好这时男的在女人脸上吐了一口痰,道:“我讨的是个俏妞,怎么会变成一个丑八怪!” 女的道:“我虽丑,配你这老甲鱼也凑合哩!你刚才不是连搂着我说是小宝贝小心肝吗?” 这少女一脸的铜钱大的紫麻子,一眼大一眼小,两片嘴唇上下翻飞。 就在这时,四人入屋。 任大清一惊道:“你们是……” 小熊道:“闹新房的!” 任大清道:“可是我不认识你们?” 小熊道:“我们认识你就成了,而且还带来了礼物,你当场品尝一下……” 小熊示意叫小郭打开礼物盒子送到床前。 任大清一看,连忙掩鼻道:“小王八蛋!你八成是活腻了吧!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是不是不知道?” 小熊道:“你不是云中龙‘任大清’吗?” “既然知道,你还不快滚!” 小熊指指鱼汤二人,道:“你知不知道他们二位是谁?” 任大清道:“我管他们两个鸟人是谁?” 小熊道:“一位是‘一把抓’鱼得水,一位是‘猎头汤’汤尧,你看这两个鸟人比你这个鸟人又如何?” 任大清面色骤变。 这正是所谓:人的名,树的影。 一般人不知个中秘密,只知道“猎头汤”的名头很大。 尤其是一些作过亏心事的人。 任大清道:“原来两位名人在此,任某失敬了!” 汤尧道:“好说!” 任大清道:“几位何不请到前面喝几杯?” 小熊打了个饱嗝,道“爷们已经叨扰过了,是门房临时做了几个莱,还有一坛绍兴酒吃饱了才来闹新房。” 任大清道:“在下以前不认识几位!” “现在不是已经认识了吗?”小熊道:“你兄的万贯家财是怎么来的?大家心照不宣今夜谈的是你玩女人弄小老婆的事。” “姓任的家当与别人何干?” 汤尧冷冷地道:“如说无干,却也有干,你开了一家妓院是不是?而且名子很好听,叫着‘热被窝’!” “这……”任大清不怕鱼得水,反怕汤尧道:“是又如何?只要是官家许可作的生意,谁都能作。” 小熊道:“对!只不过你却利用这妓院把弄来的女人玩之后送入院中零卖,好的留下作妾,你已有小妾七人,玩过送入妓院的有六七十人?” 任大清也不是好惹的,他的容忍已到了尽头,“猎头汤”虽然唬人,他却也不便太窝囊,道:“有又如何?” 汤尧道:“既然有,我们就没有白来!” “没有白来又如何?” “叫你的脚后跟北一难(南)看!” “狂妄!你以为姓任的是块泥巴,高兴怎么捏就怎么捏?” 汤尧笑道:“差不多!” 任大清自床上跃起时,竟自枕下抽出长刀,凌空砍了五刀。 “云中龙”当然是以轻功见长,这五刀在空中砍下快得好象只有一刀,他本是确向汤尧,接刀的却是鱼得水。 鱼得水接他,任大清更加有把握。 虽然有把握,五刀全被人家闪过,而且游刃有余。 任大清眯着眼,又连扫七刀,最后一刀突然扫不动了。原来刀背被人抓住,怎么用力瓣扯也抽不回来。 任大清的一张脸变成紫酱色。 小熊道:“你任大侠真健忘,他的绰号叫‘一把抓’呀!” 鱼得水手一松,任大清“蹬蹬蹬”连退五步,坐在床边上。 乖乖!连姓鱼的都这么厉害,这“猎头汤”还了得? 刚才幸亏是姓鱼的出手,要是姓汤的…… 小熊道:“姓任的,你这块料子只配这位姑娘,所以你应该遣散所有的小妾,把这位姑娘扶正为大老婆……” “你……”任大清大惊。 小熊道:“你听我说,先不要急嘛,你一生玩的女人太多,黑的、白的、肥的、瘦的,可以说尝遍了天下的‘三鲜’,再尝尝这道索食‘麻婆豆腐’,一定别具风味。由于你刚才行凶动过手,所以你除了必须娶她之外,还要在这三盒礼物中各尝一口。” 任大清气得浑身发抖。 尝盒中的礼物和他必须娶这麻面丑女为老婆是同样地无法忍受,也可以说作不到的,可是…… 他怕“猎头汤”,他虽然未必会猎他的头,把他弄残了也和死了差不多,刚才是八九醉,上了床就干,折腾了近一个时辰,酒醒了一半才发现是个丑女。 小熊道:“由于尚未听说你强奸女人,只有花钱买来,玩守往妓院一送,罪不至死,所以不猎你上面的头。” 任大清呐呐道:“你……你说什么?” 小熊道:“上面的大头虽照可以免猎,下面的小头嘛……” 任大清的眼珠子都红了,他何受过这气? 但俗语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真的下面被“猎”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知道八成是这小子为他换了个丑女。 小郭道:“任老兄,你可别以为这是开玩笑,你要是不娶这姑娘,也不遣散那些小妾,下次非但要猎你的‘小头’,还要你吃下三大盒‘礼物’!” 任大清沙哑着嗓音,道:“我……我答应!” “那么就请在三盒礼中各尝一口吧!” 这礼物怎么能吃?任大清的五官都移了位。 小熊道:“任大侠大概是愿意猎去‘小头’了!其实对你的小头来说,这辈子可真是吃尽了山珍海味,就算被猎了还够本哩!” 小郭手中拿一把剃头刀,还在用拇指刮着刀刃。 任大清可算是倒了八辈子血楣,本来是弄个俊美的小妞要玩个痛快,没想到被人调换了一个麻女。 这还不说,硬要他吃盒中的礼物,三盒吃一口。 这是三种“米田共”,有牛的、羊的和人的。 以“米田共”的浓味来说,自照是人的最浓,那是小郭的。 任大清要是有志气就该起而力战,到战死为止也不能吃这个,因为一旦传出,名誉扫地,一文也不值了。 当然,开妓院的人还有什么自尊和人格可言? 他首先抖着手,自一盒中拿起一颗羊屎纳入口中吞下。 这是比较容易咽下的一种,因羊屎颇硬,不会散开。 第二是自另一盒中拿一点牛类,正纳入口中。 小熊道:“太小了!至少也要有拇指那么大的一块。” 任大清心道:“你们这些王八蛋可别落了单,一旦落了单而被我逮住,嘿……”他反正已经开始吃了,也不差那一点。 他吞了牛的,最后人的是最最难吃的。 他准备了一海碗的水,抓了一把用水送下,然后把一海碗水灌了下去,当然不一会又都呕了出来。 临去时,小熊道:“任大清,你要记住!你今生已玩过太多的女人,也该知足了,自即日起,资遣所有的小妾,只留这姑娘一人,明年此刻我们要来看看她生的孩子。” 任大清道:“看……看孩子?” “不错!你把她风干起来,她会生孩子吗?” 任大清道:“我照作就是了。” “如果口是心非,明年带来的礼物不用盒装,而是用桶装。” 在鱼、汤、熊、郭之中,以汤尧年纪最大,也不过二十七岁。老实说,虽然有的作了捕头,有的是大夫,却仍是童心未泯。 离开此镇,四人迎着朝阳。 鱼得水道:“这么胡搞,我以为很无聊,国家到此地步,咱们也该出点力气才行。” 小郭道:“咱们杀贼去!” 小熊道:“杀那一拔贼?” “当然是李闯王李自成了!” 小郭道:“还有满人呢!” 鱼得水道:“小汤,我以为怀宗(即崇祯帝)已死,还有潞王及福王尚有可为,咱们该为他们出点力。” 汤尧道:“史可法本拥潞王,却扭不过能上能下士英及阮大诚,只好勉强拥王由松,如由松能力精图活,也许仍有可为,而他们目前最缺的就是粮饷。” “对!”鱼得水道:“有了粮饷才有救。” 小郭道:“咱们要去弄钱。” 这工夫忽然有女声自林中道:“那要看你们三人要弄大钱还是小钱?弄小钱容易,弄大钱嘛!非我不可。” 小郭道:“姑娘好大的口气!” 这工夫林中走出一人,正是李悔道:“口气大没有用,要亮出一手才行。” 鱼得水当然认识此女,正是故意弄裤带的那个。对她自然不欣赏,却觉得可惜,这么好的外貌,行为却是如此之差。 鱼得水道:“姑娘不会有什么正经点子。” 李悔道“鱼大哥,你们的点子正经吗?” 小熊道:“什么点子?” “你们整任大清的点子就光明正大吗?” 小郭道:“你也是女人,任大清是个玩弄女人的淫魔,玩了就送往妓院,你居然还会同情他?那你何不找他玩玩!” “小郭,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弄钱的秘密!” 小郭不疑有诈走了过去,李悔杨手就扇了他一个耳光。 小熊吼一声扑上,因为他们二人交情厚,不甘好友被打。 鱼、汤二人却知道李悔和熊、郭二人一样,走了偏锋,但她不会重伤二人,似乎她的身手也不怎么高。 二人对付李悔,十五六招也不见胜败。 鱼得水道:“算了!不要打了!” 汤尧道:“小郭骂人,挨一巴掌也是罪有应得的。” 三人停手,小郭道:“臭丫头,你欠我一巴掌!” 李悔道:“谁也不欠谁的了!” 汤尧道:“你说你能弄大钱是不是?” “多少才算大?” “你以为多少才算多?” 汤尧道:“如果用之于一人或一个家庭,一百万即为大。” “要是用之于数十万大军的军粮军饷呢?” “数千万两也不算多。” 李悔道:“咱们就去弄数千万两。” 汤尧道:“姑娘的口气的确太大了些。” “口气大不大,不是一试便知吗?” 小郭道:“我看连试也不必试,你只是个女贼!” “对!我是个女贼,甚至我是吃喝嫖赌抽,坑骗拐带偷样样都来,但这‘嫖’字却只能用到男人头上。” 小熊道:“你在鱼、汤二位面前最好少玩嘴头!” 李悔道:“要是为了你和小郭两个,请我来也不来!” 小郭道:“少拍马屁,鱼得水看不上你这烂货!” 李悔道:“小郭,你留点口德,我的行为偏激我承认,却绝对不滥,甚至到现在还是……” “原封未动?” “当然!” “试试看如何?” “你还差得远,只有鱼大哥可以!” 小熊道:“你的脸皮真厚,鱼老大会看上你?” “那可不一定,别看你的未婚妻白芝长得不错,要是讲究趣味,她不如我,一朵花不但要香,还要解语。” 汤尧道:“闲话少说,你的弄大钱妙法是什么?” “跟我走就是了。” 小郭道:“跟你走八成要倒霉。” “要是不倒霉反而弄了大钱,你叫我一声干娘好不好?” 小熊大笑道:“你这小骚货真绝!” 李悔道:“鱼大哥,你去不去?” “去哪里?” “一家大赌坊。” “怎么样?”汤尧道:“我就知道她不会有好点子。” 鱼得水道:“你会赌?” “老实说,我是一等一的郎中。” 鱼得水掏出三枚骰子向空中一丢,一把抓住放在地上,只是手还捂在骰子上,道:“猜猜是几点?” 李悔不假思索,道:“豹子!” 鱼得水点点头,道:“果然有一套,” 李悔道:“这是皮毛,要考就要深一点。” 鱼得水再次丢起背身接住三骰,李悔看不到接骰子,道:“猜猜看是几点?” 李悔晒然道:“你右掌下只有两枚,是七点另一枚在左手中。” 鱼得水放开手,果被猜中。由于是背向李悔,他左手接住一骰,十分技巧。李悔猜点子更以,因为背身挡中了李悔的视线,只是看到骰子在高处的下落形态,但骰子落在小鱼身子住处还会转动。 在上面看到的点子就未必可靠,要凭智慧去猜才行。 鱼得水道:“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李悔道:“我的来历不很大,也不很绝,说出来却会吓你一跳。” 小熊道:“八成她老爹不是块好料!” “对!非但不是好料子,杀头一千次也死有余辜。” 小郭道:“必是个坑过千万人的老千!” 李悔笑笑道:“走吧!” 鱼得水道:“我虽不是官方编制的捕头,论个计酬,却也是干的执法工作,咱们为了救国,进赌场弄钱无可厚非,但要有原则。” 李悔道:“什么原则?” 鱼得水道:“不弄百姓的血汗钱!” 李悔道:“鱼大哥,你这就外行了!试问普通百姓谁有几千万甚至上亿两的家财?就算有,谁又肯全赌了?” 鱼得水道:“好,我就再信你一次。” 这家赌场看来并不大,却是镇上的第五家。 满清入关,江南黑暂时偏安,福王及潞王合作的局面密切,鞭长莫及,地方上自然不象太平年间那么平静。 地方官的包疽和贪渎也就太严重了,所以赌场不禁。 李悔带着众人进。入赌场之前,她已先化妆易容为男人,由她下场主赌,小鱼协助之。事实上,鱼得水不比她差。 只不过鱼得水的身分不便坐下来赌而已。 选了半天,在一桌牌九桌上占了个“天门”座位。 只有小鱼站在她身侧,小熊、小郭和汤尧在附近东张西望瞧瞧,偶尔下一注,表示他们和小鱼及李悔不是一伙的。 李悔一掏就是十七八张银票,计两百余万两。 庄家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一看就不是普通场徒。 此刻庄家台面上银票一大堆,足有数百万两,还有现银。 此人身后有两个人,似是他的部下。 第一把,李悔输了个七点,这是一揭两瞪眼的两扇牌九。 庄上九点,三家都输,通吃。 李悔只押了五百两,第二把又输了一千两。 鱼得不知她故意先放水,使庄家不提防她。 第三把小赢七百两,第四把一下子推出了十万两。 这赌法还很少见。 一翻两瞪眼的两扇小牌九,赢得快输得也快。 如果奴一张“虎头”掳牌时会大叫“七七八八不要九”。 因为来九就是“闭十”。 “天九王”除了小皇上,可以通吃。 牌九也有药水牌,在药铺中可购得配制,可保持半年。 三十二张牌九,洗牌、开山、送牌都有作手脚的窍门。 高明的“郎中”并不是把把通吃。 如果总是通吃,傻瓜也不敢和她赌了。他们技巧是吃大注赔小注,即使“郎中”不做由于认识牌之故,算好“死门”“活门”也能稳赢不输。 总之,由于牌九的张数少,简单,比梭哈麻容易作用脚。这次庄家打了个“七对门”,李悔拿手把牌。本是庄家分牌,李悔手快,自己拿了过来。 庄家本来是十分笃定的,但是他一掳牌是个九点,李悔还在慢慢地掳,庄稼暖味地知着似知她非输不可。 那知李悔“啪”地一声,把两张牌砸在桌上,道:“‘长三’一对!” 这对庄家似乎是意外,他记得天门是六点。 鱼得水可算是旁观者清了。 他看出李悔是自己拿牌时,十分技巧地在公牌上换了一张。 手法巧妙,开衣无缝。 庄上是大行家,居然没有看出来。 另外两家反输了,却都是五百两以内的小注。 下一把李悔押了两万,输了。 再下一把一下子押了三十万两,结果又赢了。 庄家有点吃惊,再来了三把,李悔连三胜。 她已赢了一百余万两。 庄家头上冒出汗星,李悔要求作主,二人易位。 庄家很高兴,“天门”此刻是吉方,他乐得交换。 这么一来,李悔可以大施身手了,先小输两次,十七次中赢了十三次,计三千七百万两,这人输光了。 赌就怕赌出火来,所以老赌客的心情不佳时不赌。 老实说,此人的赌技极高,而是由于轻敌吃了大亏。 由于未抓到李悔弄假,就以为是自己的手法拙劣。 这一光火.引人就赌空头。 鱼得水老兄,“睹本没了就回去弄赌本,或者向赌场调借,赌空头,事后还要去要赌债,这不方便。” 那知李悔道:“你贵姓?” “我叫王贵、” “你如再输三四千万两,你能赔得起吗?” “当然,就是一亿两也赔得起。” 鱼得水道:“老兄,吹牛犯死罪。” 王贵道:“老兄,你不懂,我没有吹牛。” 李悔道:“好,你的话我信,但如你输了,我要你开出借条。” “开条子?” “对!也就是欠款的条子。” “什么理由?” “吃喝嫖赌的都有。” “你向谁去索赌债?你知道我的来历?” 李悔:“你若不是小人,你一定会负责对不?” “当然!好,我如再输了,就开出欠条。” 于是又赌了。 这一次王贵特别小心,不论是洗牌、做牌、掷骰及分牌都很小心,揭牌一看,竟是大王一对。 除了小“皇上”天王九,是没有更大的牌了。 李悔不亮牌只说她输了。 王贵这才发现,李悔下注的票子是不少,足有七八张,却只有五百多两,他本以为最少也有一百万两呢! 王贵这才看出,李悔有点邪门。 妤不容易输了这么一副好牌,她却只押了五百多两。 王贵要洗了牌重做牌,李悔道:“这又何必,继续赌下去呀!难道你对自己做的牌都没有信心了?” 王贵一想才对,刚才也许是他奴错了银票。 他不可能知道这副牌小而只下了五百两的注。 何况洗牌、砌牌、分牌及掷骰子全是他自己动手的。 可是他也疏忽了一下,牌上可以作记号。 会作记号的别人看不出来,自己可以看出来。 这-次李悔竟然全部都推出动了,也就是三千多万两。 围观的人都站在三步以外,绝对不准超越一步。 赌场主人以为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赌,也和其得力助手到场监督。总之,全赌场的人和睹客全都在门外了。 他们几乎不信这个年轻人有这么大的手气。 也看不出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能输出这么多银票来。 王贵心惊肉跳,真想不到这年轻人越赌越猛。 他居然不怕大,越大越好,是什么来路? 王贵一想小赌,赢个二三十万就走人。 赌钱往往如此,一旦陷入就无法自拔。 所有的目光都倾注在李悔那一大堆银票、金条和银元宝上。 在一般人来说,他们的想象中从未有过几千万两银子的概念,也从未看到几千万就推在面前的桌子上。 可能这三干多万两能一翻而为六七千万两。 当然也可能又回到王贵手中去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李悔太傻。 没有人会以现款和输光的人赌空头。 就算他能再赌后立刻去取也不成。 王贵抹了抹汗,再次打了出去。 绝的是,又是七对门,更奇的是,三枚骰子一出手就在桌上互碰、打转,然后再互碰而变成七对门。 王贵的脸色又变了。 他的本意是要打“末门”输第一把牌的。 现在“出门”及“末门”也都是陪视,他们只押了百余两。 王贵分了牌,放在桌上未动,目注李悔揭牌。 李悔慢慢地掳牌,掳了一头,再换另一头掳。 鱼得水已看出是什么牌了,但他绝不出声。 李悔边掳边道:“这次要糟!” 四周鸦雀无声。 这副牌可能使一个人走上死路,也能使一个人暴富。 王贵越急就越出汗。 李悔偏偏就不快揭,有人道:“庄家也可以先看看自己的牌呀!” 旁观者显然也有点沉不住气了。 李悔掳了一会,把牌扣在桌上,道:“我的手都软的,王老兄,就请你先揭叫!也不一定要我先揭呀!” 王贵主要是怕他捣鬼,要眼看他揭牌。 反正两扇牌九也不需要配,他目注李悔把自己的牌一翻,真正是一掀两眼瞪,四周大哗,竟是“虎头”加大“十”,只比“闭十”好了一点。 李悔大叫道:“天老爷帮忙。”把牌一掀,比庄上正好多了一点。 这一次更是全场哗然。 输钱也不要紧,这太窝囊了。 李悔把台面上所有的银票、金条和银元宝清点子-下。 统计是三干三百五十八两,当然还有些零星银子。 李悔道:“老兄……” 王贵汗出如浆,道:“小弟,你蠃了这么多不还不够?” “你不必管我劝你乖乖地把欠款还清,不然的话……” “怎么样?” “不是输不起,而是怕你老弟拿不走这么多。” 李悔道:“放心!一文也少不了,全部可以拿走。” 工贵站起来拍拍屁股,突然要去抢台面上的银票,李悔去扣他的脉门,未曾扣住,他已抓起大把银票。王贵身后二人正要动手,小熊和小郭把他们制住。 鱼得水不知何时出了手,道:“老兄,这么多人你敢抢?” 几乎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他收回那只手已经脱了臼。这才知道遇上了狠角色,道:“那就走吧!” 双方出了赌场,王贵道:“小弟,你们可知我是何人?” 李悔道:“我当然知道你是何人。” “你知道?” “对!你是李自成李闯的部下,专管粮饷的副手。” 王贵大为震惊。 鱼汤二人也十分惊异,这个荒腔走板的姑娘到底是什么来路? 王贵道:“你怎么会认识我?” “你不必管,乖乖地把欠款还清,不然的话……” “怎么样?” “我会向你的上司告密,说你输了公款!” 鱼得水道:“如果他没说错,你老兄确是李闯的部下,你输了之么多,绝对无法交代,保不就此投诚?” “投诚?你们是……” “我们大明的人。” “大明的国都已在我们的头子占领之下,大明……” “还有福王由松领导,不久可以光复京城。”鱼得水道:“这是你民入过向善,弃暗投明的良机,甚至可以把你所管理的全部款项献给大明作为军晌,这功劳不小!” 王贵心想:大明已经完了,你们还不死心…… 可是他又知道不是敌手,只好虚于委蛇。 说是人多不便,只希望李悔一个人跟他去取款。 李悔怕他跑了,鱼得水向李悔微微点头,李悔明白他的意思。 二人离开向南奔行,汤尧自左,鱼得水自右,包抄迂回追踪,奔出五六里。 王贵回头道:“再见了!老弟……”涌身跳下绝壁。 绝壁之下是-条溪流深,李悔不善游水,眼看他逃了。待鱼、汤二人追到,王贵早已顺流而下不见了。 鱼得水道:“贼兵的管理缺席根本淡不上,说不定连帐薄都没有,抢掠来的确也弄不清。” 鱼得水道:“姑娘怎知他是李闯的部下?” “我……我只是听别人和他交谈得知的。” 这话非但鱼得水不信,汤尧也不信。 小熊道:“这三千七百多万两,咱们吃喝玩乐一辈子也用不完,明廷不争气,咱们管他们的鸟事?” 鱼得水面色一沉,道:“弘光(即福王)不是料,但潞王尚可,且怀宗(即已吊死煤山的崇祯)虽然无能,还算个不错的皇帝,优患意识我们是该有人。” 汤尧道:“老鱼,你一个十七八岁的人,亏你有此大志”“华夏子弟怎可没有同仇敌忾之心?” 商量之下,决定把这笔钱交给兵部尚书史可法。 电只有他才能善于运用这笔钱,这要去南京。 马士英专权,想利用福王由楹的昏庸作他的傀儡。 于是联合四个总兵如高杰、刘泽清、黄得功及刘良佐等护送福工交仪真,列营江北,气势逼人。史可法为大局着想,不能自相倾乱,只好与百官迎福王入京。先称监车,随后立即大位改元为弘光。史可法、高弘图、姜日广、王泽为大为学士。马士项及督凤阳兼东阁大学士,这谕一下来,马士英大为不满,他本想作宰相,却仍要他在外作总督。 后来马士英与忠臣史可法不和,史请谳督师出镇淮扬,统辖四总兵。 四总兵本不相容,也听说扬州出美人,都想留驻扬州,经史可法劝说才暂时相安无事。 史可法上书请经略中原,但弘光帝独信任马士英,一切外政都不大理会,专门贪图逸乐享受,在酒、色上下功夫。 四 冤冤相报仇难消 鱼、汤二人见过史大人,受到礼遇与赞赏。 史留二人在身边,二人称报国不一定在大人身边,鱼得水问及有人盗出福王的字画及“铁卷册书”载藏潞王之事,史称是定王阴谋,不过是打击潞王威信。 不过,如今福王已登上了大位,潞王韬养晦,不作无谓之争了。汤尧道:“大人以为复国最大的障碍是什么事、什么人?” 史可法叹道:“福王性好逸乐,毫无忧患意识,长此下去,想援东晋南偏安南方一隅达百年之久的往例绝不可能。至于对方面,我最恨马士英和阮大诫,他们利用弘光帝昏庸无能而营私,国家如亡,即亡在这二人身上。” 鱼得水道:“大人对吴三桂的看法如何?” 史可法怒容满面,道:“为了一个女子而引清兵入关,可以说是自古以来最可恨的卖国贼,无耻之尤!”二人辞出尚书府,和熊、郭两小及李悔会合。 李悔道:“听史大人之言,马、阮、吴三贼不除,大明复国无望。” 鱼、汤二人点头道:“的确如此。” 李悔道:“咱们何不顺便行刺马士英和阮大诚二人?” 李悔道:“你这是什么话?输不起是不是?” 熊、郭二人首先赞成。鱼、汤二人考虑之下,认为可行。汤尧道:“李姑娘可有行刺的计划。须知他们二人身边有高手保护,见到他们也不容易。” 李悔道:“仿谒见史大人献金之法,即可见到他们。” “献金?”鱼得水道:“咱们现在手头已无巨款了,鸡蛋零碎地他们不会看上眼的,而这里又不会有赌场。” 李悔道:“小郭是作无本生意的能有。” “怎么?在史大人管辖区内作案?” “不,我们到马士英及阮大诚区内作案?” 鱼得水道:“偷了他们的巨款再献给他们,那不是搬砖打脚?” 李悔道:“我们先不偷马、阮二人府中的财物,而偷他们党羽的财物,他们的钱大多是贪渎营私而来,失去巨款绝对不敢声张的,人家会问,如你为官清廉,每月薪资扣除开支那有如此多的巨款?” 鱼、汤二人以为可行。 他们先到达马士英的辖区内。 他们选定了马的心腹常羽赵其来、田卿、杨文聪及张执中等人下的,据估计,这四人即有意亿两以上。 鱼、汤和李悔三人各选了一目标各自下手,熊、郭二人一起到田卿府去。 田卿是监运使,这正是肥缺,府地共五进,广厦千间,奴仆数百,光是妻妾就有十三个之多。 熊、郭二小当然也不是光会胡闹,不办下经事之辈。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而且绝对不能被俘。一旦被俘就要自绝,以免刑不住招出鱼汤二人。他们二人已经商量好了,所以二人十分谨慎小心。二更尾三更初,他们就自后侧潜入田府之中。他们二人并不知道田府内的情况,本想但擒住一个重要部下如帐房或总管什么的,带问金库所在。他们误打误闯,正好遇上田犹豫的心腹内总管对外总管道:“田大人今夜和好友人商议公事,四更前不会结束。” 熊、郭二人不知田卿和友人议事的地方在何处? 正要跟随二位总管之一制住逼问,但一转眼就不见二总管。这大宅院落多,错综复杂,极易迷失。 两人转着转着,来到一个颇有气派的院中。 这儿的戒备一看就知道比别处禁严,正好这工夫三个人一起走来,两小听其步履,即知不是庸手。 一时情急,闪于这院内,但仍怕被发现,乃进入房中。 那知内间传来莹声燕语道:“是大人吗?贱妾等待多时了!” 两小不由一惊,这女人已经听到声音了。 这工夫,另一年轻女人道:“奉大人之命,贱妾水仙和玫瑰一起侍候田大人,已经沐浴薰身过了。” 古人没有香水,是用一种薰笼使衣服乃身子有香味,以便取悦男人,但大多是大内及宦官世家才有资格。 两小大为焦急,不回答就会被拆穿而呼叫有贼。 二人是不容易逃出田府的。 两人耳语一番,立下决定,随机应变,也只好客串一下,两小并非奸淫之徒,却也不是什么鲁男子。 小熊“嗯”了一声,立即进屋。 由于屋中无灯,立刻匆匆脱衣上了床。 田卿才三十九岁,在这方面有过人之长,所以往往要两个小妾侍候他,世上的确有这种性欲特强之人。 如明初开国功臣名将常遇春,南征北剿,帮朱元璋打天下,每天必定数次,所以军中必逼健妇数人。 有时未带女人,就以母牛代之。 军中带女人,也是明太祖特别准许的,但别人不成。 田卿几乎每夜必要小妾侍寝。 当然,他玩的女人并不一定有名份的妻妾,有的是部下献上来的民女,他出手大方,玩过后赏赐颇为丰厚。 今夜的水仙和玫瑰,是他所有小妾中最年轻美貌的。 小熊上了床,就搂住一个。 屋中无灯,天上又无星月,不会被看出。 此刻小郭在床下已脱了衣服等待换班。 小熊和玫瑰玩过之后,拍拍床边,暗示小郭到他了,二人立刻技巧地交换。小郭上了床,水仙已迫不及待。 原因很简单,水仙在一边观战,自然性趣大发。 小熊和小郭年轻精力充沛,把二女侍候得服服贴贴。 正因为他们太狂烈,有如生龙活虎,和田卿的举动不相同,水仙发觉不对,道:“你……你不是田大人!” 玫瑰也不由一惊,因为她在一边看戏,也觉得不象田大人,以田的年龄来说,就算性力过人,毕竟已是中年。 中年人在这方面是细嚼慢咽的,不象小伙子那么猛烈。 所以大多数女人喜欢中年以上男性的体贴与温存。 水仙也道:“对,你不是田大人,你是什么人子” “小声一点!”小郭道:“我是什么人,已经不重要的。” 水仙道:“为什么不重要,你是个色情骗子。” 小郭道:“我不是专门来玩你们的,只可惜你们把我当作了田卿,若不顺水推舟上床,你们必然发觉呼叫。” “你到底是谁?” “应该说是我们。”床下的小熊也道:“我们二人平分秋色,把二位侍候得服服贴贴,也算有缘,对不对?” “我们一叫,你们二人就没命!” “对,但你叫出了半声就会停止呼吸!” 两女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女人,玫瑰道:“你们要干什么?” “我们要进入金库中干一票,反正田卿有的是造孽钱,你们指点金库所在,对你们也有好处,如果嚷嚷开,田卿如知你们和我们玩过,他会甘心戴绿帽子?” 这句话震住了二女。 田卿当然不会甘心自己的爱妾被别人玩了,只不过带这二人去开金库,却没有这个胆子。 小郭道:“如不答应,我们只好打发你们上路了!” 两女见小郭手中有寒芒森森的匕首,怎会不怕,玫瑰道:“水仙,我们答应了吧!” 水仙道:“虽然我们知道金库的所在,却没有钥匙!” 小熊道:“钥匙在何人手中?” 玫瑰道:“当然在田大人手中。” 小熊道:“别人没有钥匙?” “没有,而且共有三道门。” 小熊道:“田卿和友人密议相聚之处在哪里?” 水仙道:“在这院中西边一个跨院中。” 小郭道:“金库呢?” “就在那密室中。” 两小制住了二女的穴道,普通女子不会解穴,大约天亮后穴道会自解。二人去了密室,小熊恨有妾的人,绝不会轻饶他们。 正因为如此,他使用了迷香。 这迷香是鱼得水绝对不许使用的,小熊和小郭自然,他的,但对田卿这种妾十余人这多的色魔,就不客气了听。 他们迷倒了田卿和他的友人,取得钥匙。 他们把库中的银票、金条和珠宝搬走了大半。 事后又把钥匙放回田卿身上。 且说李悔的目标是赵其杰,此人是奄祸魏忠贤的余党,魏虽伏法,党羽未消除,实为明朝败亡的另一原因。 因为魏忠贤红极一时,那档口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皇上被他蒙蔽,朝中大臣敢谏的都被他们除去,所以剩下不是噤若寒蝉,就是变成他的党羽。 声势之大,居然有人建议他死后配享孔子,真是笑话。 这样贿赂公行,卖官鬻爵的巨奸,他死之后并未诛连太多党羽,真是一大疏失,乃种下了祸根。 赵其杰的家当比田卿还多,那是在魏忠贤时代就敛聚弄钱了。李悔混入赵府,不久就找到了赵其杰。 此人颇为风雅,正在书斋中作画。 就在这时,忽然出现一个美貌少女。 赵其杰也好色,也可以说,人一旦有势有钱之后,不好色的太少了。 赵其杰道:“姑娘何人?” “我和你们人类不同。” 赵其杰一怔道;“姑娘是说你不是人类?” “不是。” “那姑娘是鬼?”不由毛骨悚然。 “不是,狐仙!” 赵其杰上下打量,有点不信,道:“姑娘别开玩笑。” 李悔道:“不信你闭眼一会试试看。” 赵其杰道:“为什么要闭眼?” “因为你睁开眼以后,我就不一样了。” 赵其杰不信份邪,闭上眼睛,只一会就睁开来,因为他怕这女人弄鬼,趁她闭眼向他施袭。 那知睁眼一看,居然是下体赤裸的。 下体赤裸,却看不到最紧要的部位。 上衣恰遮住了紧要部位。 李悔款款走近,道:“妾前世与大人有缘,今世特来报恩,以荐枕席,大人请勿以贱妾卑微视之。” 其业淫心大起,只见李悔翩翩起舞,玉腿全裸,似脂如五,衣衫飞旋,玉腿轻撩,时隐时现。 赵其杰如痴似醉,不久在座上昏昏入睡。 他这一睡,直到天亮才醒,醒后大惊,还没有想到其他,真以为是狐仙来此报恩,自存枕席的。 他发现库存银票及金银失窃,却是数日之后了。 至于鱼、汤二人,当然也得手了。 五人所得计一亿三千余万两,他们决定向马士英及阮大诚各献出一百万两作为军费,因为全部献给他们,可能纳入私人的腰包内。 首先,他们投刺去见马士英,当然是以献金为谒见目的。 那知马士英推称有要公,由部下代为接受及嘉奖。 鱼、汤二人大为失望。 他们再去见阮大诚,投刺献金五百万两,要求亲自献予阮大人,阮大诚居然答应了,鱼等大喜。 阮大诚接见鱼、汤二人是在花厅中。 此人身边有四个卫士,一看眼神就知道不是易与之辈。 “小民鲁寿和唐青有鉴于国家在危难中,决定将家财拿出一半献于国家,请阮大人代收,为数笺笺,希望能抛砖引感谢,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鱼得水拿着银票走近阮大诚之座位,阮身后四人左右各走出一人,道:“不必前行,交欠转呈即可。” 鱼、汤二人也曾想到这一点,二人一交眼色,鱼得水收起银票,就向二武士狠攻而上,汤尧扑向阮大诚。 阮大诚是光禄寺大夫,不应养有死士,但他知道这树敌太多,不能不防,所以这四人都非庸手。 鱼得水对付这二人,尽管这二人了得,却非鱼得水的敌手。 汤尧被另外二人挡住,都撤出了兵刃。 汤尧虽然攻多守少,却无法接近阮大诚。 只不过鱼得水还是得手,伤了一个,立刻扑向正要溜出门外的阮大诚。鱼得水一刀凌空扫下,那知门外突然射进一人。 绝对想不到,这个人竟是个身手奇高的蒙面人,手技黑黝黝的短棒,接下了鱼得水凌空的一击,阮大诚竟然逃出厅外。 鱼得水觉得这个用短棒的蒙面人的身材有点眼熟。 这人的短棒招术奇诡,凌厉无匹。 加中又来了三四个,二人渐感不支。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出现了一个女郎,竟是李悔,立刻扑向蒙面人且对鱼及汤“蚁语蝶音”道:“一有机会就走!” 蒙面人把鱼得水震退两步,正要攻向要李悔,李悔的裤带“叭”的一声断了,裤子落地。 蒙面人不由一震,这奇景平生仅见。 鱼得水虽然极讨厌此法,却也没有耽搁,穿窗而出。李悔扭身跃出门外,还扬手丢出一件东西。 蒙面人抓住,竟是一条女人的大红内裤。 蒙面人丢出,另一人接住还嗅了一下。 这么一折腾,鱼、汤等已经脱出了阮府,回到秘密住处。鱼得水道:“想不到一具光禄寺夫府居然有此高手。” 汤尧道:“老鱼,我隐隐觉得这蒙面人很眼熟。” 鱼得水道:“的确,我也有此同感。” 汤尧道:“你不以为他的身材有点象叟白雨亭?” 鱼得水道:“是有那么一点。” 汤尧道:“除了他,谁有此身手?” 鱼得水道:“以前我从未听说他用铁棒。” 汤尧道:“我却听说过,叟有一要乾坤棒,可以伸缩,但极少使他今夜用此棒是怕在拳掌招式中被你看出来。” 小熊道:“这老贼怎么又和阮大诚在一起了?” 汤尧道:“小熊,好歹叟也是老鱼的丈人。” 小熊道:“白芝不是声明解除婚约了吗?” 鱼得水道:“对,象白雨亭这种没有原则的墙头草,也不值得尊敬,他和吴三桂也有相当的交情。” 汤尧道:“大概要行刺马士英也不简单。” 鱼得水道:“总要试试看,这两贼不除,史大人总会处处掣肘,无法施展而为国效劳的。” 李悔道:“我也参加一个。” 鱼得水道:“李姑娘,你那一手真不敢领教。” “那一手?” “动不动就把裤带崩断那一手。” 汤尧道:“好象你对脱裤子有瘾似的。” 李悔道:“你胡说什么?我看到男人那副馋相就十分痛快?” 鱼得水大声道:“一个姑娘怎么会这样恶行恶地?” 李悔狠声道:“我六岁时看到一个男人和七个女人在一张大床上胡来,轮流来,雨露均沾!” 鱼得水道:“那男人是谁?” “我本来应叫他爹,长大以后不叫了?” “那些女人又是谁?” “其中有一个是我娘。” 众人默然很久,这对一个小女孩的打击是够大的。 当然,这也是她的恶行状值得同情之处。 鱼得水道:“你爹是什么人?能和几个女人……” “鱼大哥,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们。” “不说就算了!” 众人商量,今夜去行刺马士英。 五个人全去,由汤尧带着熊、郭二小,由鱼得水和李悔一道,这样不会有什么闪失,也不会陷在里面。 他们去得很早,一更左右就混进去了。 依汤尧的看法,马宅宅大院深,比阮大诚府还多两进,前后有七进,奴仆数百,在下面蒙?昆比高来高去自己去摸得好得多。 他们装作是府内的人,在里面晃晃去。 当然都是去找马士英这巨奸。 如有一拔人的到,就在到马宅中央钟楼上去敲一下。 敲钟的人会在上面指明方向,以便集中力量。 汤尧带着两小来到第三连,一个家丁打量三人道:“请问三位是什么人?为什么没有见过?” 汤尧道:“我们是今天傍晚才来的,本人是士英的姑丈,他们二人是士英的小舅子。” 家丁一听,乖乖,还是裙带关系呢!连忙躬身道:“小的失敬了!” “不妨,不妨!”汤尧道:“兄弟贵姓?” “我叫秦廉,是府中的马夫。” “原来是一位养马的专家,听说士英有一匹宝马?” “是的,就是所谓‘汗血宝马’。” “士英呢?怎么这半天未看到他?” “大人被当今招见,还没有回来,如果回来了,他一定会先去看看那匹宝马。” “什么都不比宝马重要?” “是的,他有一位寡女,父女情感甚好,这位大小姐亡夫之后一直住在娘家,大人回府先看过宝马才会再去看他的寡女呢!” 汤尧道:“每人都有他的嗜好,也无可厚非。” 小熊道:“不知姊夫什么时候回来?” “不会超过午夜吧!” 马夫走后,小郭道:“汤大国手,我们变成马士英的小舅子了,你却是他们的姨丈,你可真会损人。” 汤尧道:“一时无计只好如此,你们二位流里流气地,很象个小舅子作风,我这么说也是为了安全。” 小熊道:“现在怎么办?” 汤尧道:“我们既然来了,就该等他。” “在何处等?” 汤尧道:“你到马厩去守候,看到马士英去看他的宝马,就上钟楼敲钟一响。” 汤尧又道:“你到他的寡女处守候,一旦发现马士英到她那里也敲钟一响。但若小至先敲了,你就不必再敲,齐集马厩宰人。” 小郭道:“你呢?” “我设法和鱼得水联络一下。” 两小自去,且说小郭找到马土英寡女之处,这是一个除了马士英自己的住处以外,最大的一个跨院。 这儿却只住一个人。 小郭刚刚进院,忽听到内屋有人走出来。 他一时情急,揭开一个缸盖往里一跳,不由心头一凉。 不知是什么?稠稠地,仔细一嗅,好象是面酱。 大概是晒的面酱,古法作面酱是要常常晒太阳的。 小郭本以为是个空缸。 可是目前也只有认了,在内轻轻把盖子盖上,却又把盖子开一个缝听那脚步声,似得进入厢房中。 不一会,就听到洗澡。 还好,厢房中有浴室,这人洗完之后他进去洗洗一身的面酱,不知道这女人是不是马项的寡女? 大约半个时辰,厢房中的人洗毕回到正屋去了。 小郭在酱面内真不是滋味,未作好的面酱,说臭不臭,说酸不酸,气味十分难闻,他轻轻出了缸。 全身面酱,只有脖子处没有。 每走一步,地上必有一个面酱脚印。 马士英如果来此,必有人挑灯引路,自然会看到地上的面酱足印,就会露出马脚来,所以要快洗。 他进入厢房,一共三间。 明间有一套浴后按摩的躺椅和小几。 左暗间内就是一个澡池,一池水看来还是清清地。 本来嘛!天天洗澡的人身上本就不脏。 小郭下池,在水中把衣衫脱了,在池中更衣。 他没有第二套衣衫,必须洗干净。 这一身的面酱要洗干净还真不容易。 洗好之后拧干,到池外来再大力拧一次,因为他必须穿上这一套湿漉漉的衣衫,随时马士英都会来此。 拧好之后,正要穿上,才发现光顾洗衣,忘了洗澡。 如下体上、腋下及脚丫子中还有少许面酱残存。 于是他再次下水洗净,但是这次出池衣衫却不见了,他来是拧干放在一边的台子上的。 这一下可就急坏了他,撩开门窗向外一看,不由大吃——惊,原来明间一个三十多大约不到四十的女人,只穿了华丽的亵衣坐在外间椅上。 那套拧干的衣衫就放在椅上。 这女人目注他的身体,一言不发。 小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女人道:“你是什么人?” 小郭以为,只要不说出是来行刺的,看来这女人不会立刻张口喊叫,可不能再向汤尧那样胡说八道,冒充马士英的小舅子,他道:“我……我只是想进来摸点东西……” “原来是作无本生意的!你好大的胆子!” 小郭尴尬地笑笑,道:“女士可否把衣衫还我?” 这女人的目光一直不离他的身体,小郭知道,这年纪的寡妇,正是欲火最旺的时候,为了及早脱身,不要把这件事办砸了,他只有使出低级的方法。 他知道她喜欢看什么? 于是他就作出竖如铁杵的样子给她看。 秦始皇之母的姘夫,能以那话儿挑战起一个车轮,小郭对这一点也颇有自信,所以在田卿府中把水仙弄得死去活来,“玉房要诣”有一呼吸脉拍之法,能立刻控制阳具。 这女人正是马士英之女马琳,三十三岁,守寡已有三年,改嫁过一个给事中(官职名),不到五年也死了。 她欣赏小郭的身体,控制自如,却无动静。 小郭以为,这女人一定会忍不住而主动要求。 那知他只是坐在那儿目注他的身体,大约有盏茶工夫,言也不动,她毕竟碍于身分,不能和一个小孩子。 她还有起码的身分。 但是,她能无动于衷吗? 当然也不能,只是方式不同而已,她浑身抖动了一阵子,这才长长地喘了口气,自袖内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道:“拿去,快走吧!” “你……你放了我?” “看你年轻,放你一马可别被逮到,那就没命了!” “谢谢女士!” 这工夫马枉已出了厢房,小郭急忙穿上衣衫,正要出屋,忽然发现椅上湿湿的,这才知道这女人目注他的身体时,以另一种方式达到了自渎的高潮。 小郭不由暗暗一笑,不过这女人总算不太离谱,也许在小郭赤裸之下,未必有几个人能氢持得住。 小熊在马厩中守候,终于等到了马士英。 由马夫陪他到了马厩外,小熊就疾奔钟楼,上去敲了一下。 此刻敲一下,谁也不知是啥意思。 但府中的护院保镖却看出小熊在上面指示方向,有人上去逮人,有的向指示方面集中搜索。 小熊逃到钟楼一半处,已被堵住, 由于钟楼旁有房舍,他跃落屋面上,人家也上了屋面,而这工夫正好小郭也赶了上来,二人联手。 只不过他们联手对付七八个护院也极不轻松。 鱼、汤和李悔三人却到了厩,也遇上了马士英。 马夫也是练家子,上前挡道:“原来你们不是……”尚未说出“你们不是大人的亲戚”,这进已来了五六个高手。 汤尧见多识广,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有他不认识的,一看就认出,其中二人是“都二鬼”焦天佑和焦天佐。 这二人也算是一流的人物,比叟自然是低级了。 不然也不会在马士英身边作贴身保镳。 马士英以为“邺都二鬼”的绰号不雅,为他们改为“邺都双英”。另外四个,其中一人更有名,正是勾漏山的“白袍老祖”麦高,此人几乎和叟齐名。 汤尧心头一凛,立刻以“蚁语蝶音”对鱼得水说了。 于是鱼得水对付“白袍老祖”麦高。 汤尧对付“邺都双英”李悔接下余的。 最吃力的是汤尧,因为“丰都双英”加起来就等于“白袍老祖”麦高的功力,甚至还稍高些,他怎么成? 鱼得水眼看汤尧的刀势施展不开,要助他却分不了身。 李悔也看出汤尧支持不久,而且可能还会有人来此。袍此刻是绝对不宜久战的,立刻离开了战场。 她一离开,鱼、汤二人更危急。 好在以“白袍老祖”的身分对付一个鱼得水,不须别人帮忙。 “邺都双英”对付一个汤尧,也不好意思要别人加入。 正因为如此,二人尚可以维持一会,他们那知这二人的厉害,尤其是鱼得水。 李悔的花稍特别多,即熊、郭二小也不如。 她以为,要想个办法使马士英及一些高手不得不停手,才能使鱼、汤二人脱身。 于是把马士英的一具小妾制住剥光,拴在一根竹竿上来到现场,她甩起竹竿上的小妾道:“谁还敢动手?” 这些人当然认识,这小妾是马士英最宠爱的,纷纷收起兵刃避开。 李悔道:“你们退到马厩去。” 正好这时小熊也来了,四人迅速撤退。 到了马宅之外,发现小郭未出来,只好先回住处。 鱼得水道:“小郭不是和你在一起?” 小熊道:“是啊!我去和你们联络,小郭到马士英的寡夫处,他离开马琳院落,我们二人因敲钟而被包围,后来我们以瓦片援手,我和小郭逃走,但不同路。” 汤尧道:“这个援手之人是谁?” 小熊道:“我们也不知道,好象很高明,伤了他们五六个人,打得头破血流!” 鱼得水道:“如果今夜不归,一定被俘去了!” 汤尧道:“此刻去救人,只怕救不了还会被困。” 李悔道:“就等他一夜,明天再研究办法。” 小熊道:“你倒是好整以暇,不慌不忙呀!” 李悔道:“惊慌失措又如何?你想出个办法呀!” 小熊道:“如果他是你的兄弟就不一-样了。” 李悔道:“他就是我的儿子也是一样!” 原来小郭和小熊被人援手,以瓦片伤了马府的护院,两人离现场,但不久又遇上了三个护院。 二人一打手势,一个往东,一个往西,他们暗示在马厩会合。往东的小郭刚刚窜越了两个字落,一个老人拦住了他。 他年少气盛,不知厉害,以为老头未必有用。 老人手持旱烟管挡住出路,小郭往上一扑,蹴出一脚。 老人不避不闪,伸手就抓住他的脚踝。 小郭一惊,觉得老人出手看来不疾不徐,却快得出奇。 他一缩脚,袜子被抓破了,差点被抓住。 小郭知道太低估了这个老家伙,一时无计,伸手在袋内掏出一把碎银子,全力射出,掉头狂。 老人冷冷一笑,道:“小崽子,你跑得了吗?”闪过碎银疾追。 小郭的轻功也相差甚远,不久就被迫上,堪堪揪住小郭的衣领。就在这时,突然自左边字墙上飞出一团火球。 这当然是火器,但马府中却无人使火器。 这老人自是武林中的名人,绰号“穿云手”,名孙震,和“白袍老祖”差不多,只稍逊一些。他一闪,小郭也趁机越墙而去。 孙震一追,墙外又飞来一团火球,急想绕路追赶,还是一样,又是一团火球飞来。 他不追,火球就没有再射来。 孙震知道这是内贼,助这小子脱身,他此刻较上了劲,不追小贼,反而去找射火球的人,非逮到此人不可。 武林中火器名家只有一人,那就是“雷神”苗奎。 孙震却以为,“雷神”的个性刚烈,绝不会为马士英所用。 那就可能是苗奎的手下了。 此刻小郭又落入了一个大院中,仔细一看,不由一惊,居然又是那个放了他的那个女人的院子,但地上的面酱足印已经不见了。 小郭正要离开,忽见正屋窗子推开,那女人向他招手。 小郭相信他不会杀他,所以极想尽快脱出马府。 他正要不理她窜出此院,忽院外有奔跑声,大约不少于五七人,有人道:“那小子就在这一带消失了!” 另一人道:“谁看到的?” 刚才那人道:“‘穿云手’孙震孙大侠!” 小郭此刻只好入屋暂避,这工夫暗间的女人道:“进来吧!外面抓人很急,此刻你是绝对走不了的。” 果然,不一会有人敲院门道:“大小姐,大小姐……” 女人道:“什么事?”: “有没有奸细进入院中?” 女人道:“没有!刚刚还搜了一遍。” 门外的人道:“对不起,打扰了!” 小郭想起不久在他赤裸之下,她的意淫而自灭,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马士英的妹妹。” “你不是她的女儿?” “他的女儿跟人私奔了!” “我要走了!” “你走不了!” “这么大的宅子,护院再多,还是抵挡不住我的。” “如果我不许你走呢?” “你?你成吗?” “难道你要试试看?” “不试怎么成?”小郭穿窗而出,绝对想不到她的动作如此之快,双足被抓住,又被摔在床上。 小郭大为惊异,道:“马士英的妹妹也会武功?也会火器?” “谁应该会?谁应该不会?” “你要干什么?” “我只是不忍心你被捉住给宰了。” “谢谢你的关心。” “你来此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我对你说过,不过是顺手牵羊,想摸点东西。” “骗鬼!” “怎么?你不信?” “你们是来行刺我大哥马士英的。” 小郭一惊道:“你既然知道我的来意,上次为什么又放了我?” 那知他淡然道:“因为你们要杀他,也没有什么不对。” “你……你是说不反对我杀他?愿意助我完成志愿?” 她摇摇头,道:“我也不赞成家兄的行为及作风,但我不能助你杀我哥哥,这一点你要原谅我。” “马士英拥立福王弘光,就没安好心,不过是由于弘光昏庸好淫,不理正事,他就可以控制弘光,根本不把国家前途放在心上。” “这个我也知道。” 小郭冷笑道:“既然知道,你说我们要杀他没有什么不对,那岂不是说风凉话?” 她又摇摇头,道:“他毕竟是我的哥哥,家母早丧,他把我拉大,这分恩情也不能忘,但作恶的人必受天谴!” “又是风凉话!” “不是!”她道:“一位预言家说过,家兄和阮大诚已活不了多久,他们必然偷偷降清,也必被杀死。” “真有此事?” “真的,而且绝对不会超过三年。” “你不是故意敷衍我、骗我?” 她哂然道:“你现在是我的俘虏,我为什么要敷衍你?” 小谆道:“你如果是明理人,就知道是国家社稷重要还是兄弟手足重要?” “当然是社稷重要,但弘光自己不争气,能全怪别人。” “我以为若废了福王,另立潞王就有前途。” “你以为说换就换,说废就废,有那么简单?” “只要马士英和阮大诚不反对就好办!” “小弟,朝廷中的事,没有那么单纯的。” “我要走了!” “你不以为你欠我的情?” “什么情?” “先不说我掩护你一救你一命,就以你弄了一些面酱足印在院中,我就整整洗了半夜才弄干净!” “这……这的确很抱歉。” “该不该还这个人情?” “应该,你说吧!如何还法?” “你明知道我现在需要什么。” “你不以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和一个十七岁男人上床有点太……” 她挥挥手,道:“我要求过你上床吗?” “没……没有,那你需要什么?” 马琳道:“我和我死去的丈夫虽然不是什么生死不渝的夫妻,却也没有什么不和,所以我不能和另外的男人上床。” “你不是改嫁过?” “对,又死了!我可怜被克死的丈夫,也可怜你。” “可怜我什么?” “我也怕和你上床会克死你。” “你的心地还不错,那就放我走吧!” “我虽然不和你上床做那事,却希望你陪我几天。” “不上床却让我陪你,这我就不明白了。” “你是不明白的,每人都有他的嗜好。” “你的嗜好是什么?” “我喜欢嗅男人身上的气味,尤其是不洗澡时的气味。” “这……”小郭道:“男人不洗澡,身上都是臭汗味。” “还有一种味,那就是男人味。” “我让你臭你就会放了我?” “对!” 小郭道:“这样你就对得起你的亡夫?” “我以为很对得起他们了!” 小郭道:“我上床陪你不是更好,包你称心如意。” 她连忙摇手,道:“不成。” “为什么?” “我们没有婚姻关系,即为通奸。” 小郭道:“我以为你的贞节标准和别人不一样。” “你愿意干吗?” “可以考虑,你是何人门下,身手如此了得!” “家师‘雪山神尼’。” “果然是位绝世高手。” 马琳伸伸手,要他把衫脱了,小郭以为,上床嘛!还凑合,虽然对方年纪大些,总是正常的男女行为。 要他脱光让她嗅他的身体,他以为这是侮辱。 以上次为例,她望着他的下体,椅子上湿了一片。 这是什么?这就是所谓意淫。 如果说这样就能对得起她的丈夫,真是欺人之谈了。 小郭心想:“我不防虚与委蛇,抽冷子下手制住她。” 小郭和小熊年纪都不大,却都是老油子,也就是所谓:“少年子弟江湖老。”他一边脱衣,一边找机会。他知道他爱看什么,就故意利用“玉房指要”方法控制下体,使有如挥动的鼓锥。如果有一面鼓,一定能把鼓敲得“冬冬”猛响。 他缓缓走近她,意思是要她嗅得更方便些。 或者她要嫌的是那个浑身密封起来的人? 这工夫鱼、汤二人这边的拉力减轻,就知道那边本来是两人拉扯,一是年轻人也就是被铐之人,另一即头脸封起来之人。 现在一轻,八成是另一帮他拉的人松子手助他攻击李悔。 一听即知,李悔是以一以对二。 虽然年轻的是被铐了一手,而且后面拉紧,他活动的范围有限,但仅看那另一人的轻功即知李悔非敌手。 鱼得水拉着汤尧眼下扎上手帕绕到壁前。 果然,李悔应付那个身材瘦小,浑身封的人,已是守多攻少,折扇施不开,甚至对方还是徒手。 由于这人逼着李悔接近被铐的年轻人,也等于一个半人在对付李悔,事实上这人一个也够李悔应付的人。 汤尧挥刀扑上,那怪衣上仍不撤兵刃,此人对李悔也许留了情了。 在不撤兵刃的情况之下,汤尧和李悔仍然占不到上风。 汤尧和鱼得水有一套很简单的暗语,别人听不懂。 因为洪门“春典子”、江湖黑话等等,你会说那人也会听,他们发明的是以药草名字成的黑话。 汤尧说了句“黄连加银杏”。 黄连是苦的,人人都知道。 银杏又称“白果”,也有苦味,但比黄连的苦味差,但在“百草”上谈及白果的性味:苦,有小毒。 这“黄连加紧银杏”的意思是两人攻他一人。 这两人一“大苦”一“小苦”,黄连大苦,即最难缠之意。 另一个小苦,比较不太难缠,就是这意思。 当然,即一个“黄连”就已经够苦的了。 鱼得水知道汤尧和李悔加起来还不成。 万一再来了人就无法脱身,立刻把一另一支拷子铐在铁柱上,他也绕过来出了手,这么一来情况就不同了。 鱼得水赤手,汤尧用刀,李悔则用折扇。 那个怪衣人既要保护被铐住的年轻人,又要保护他自己,左支右绌,有点十分吃力了,这三个人无一庸手。 即使李悔,大约也和汤尧相差极微,甚至不比他低。 若论轻功,也许李悔比汤尧各高些。 就在这时,汤尧在那年轻人的肩上扫了一刀。 李悔趁机又在他腰上砸了一扇,年轻人大声道:“妹子,义父不会饶你的,你不太象话了。” 鱼、汤二人一听,嘿!原来此人正是李双喜。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就是闯王的义子,也算太子,比闯王更嗜杀。 鱼、汤二人不能杀李闯,能杀此獠也很不错了。 于是二人不遗余力,狂攻不已。 不一会李双喜又挨了鱼得水一掌,怪衣人全力保护李双喜,甚至不顾自己的危险,因而他被李悔砸了一扇。 只可惜时不我予,就在这时,一下子来了五个。 尽管这五个都不是高手,却都悍不畏死,为了保护李双喜,有时只攻不守,以肉身挡着李双喜。 李双喜大呼道:“到壁后看看,能不能弄开铐子?” 虽然这五人立刻倒下三人,但又来了八九个。 汤尧道:“‘四小引’” 这也是中药偏方名称,是发汗退烧的,如:袖曲、麦芽、槟榔、山楂,“四小引”是由这四种药合成的。 退烧祛火却能发汗,暗示一个“退”字,即江湖黑话“风紧扯乎”,也是逃走之意,但那黑话都懂。 由于李悔不懂,汤尧知道鱼得水不好意思和李悔说话,立刻以“蚁语蝶音”对她道:“李姑娘,快走!” 现在,鱼得水终于初步证明李悔的话了。 同时也证明了李悔虽为闯王的之女,却是势不两立的。 李悔曾说,她看到一个男人和七个女人同床。 那男的就是她的父亲。 其中一个女人也正是她的母亲,她对男人(某些男人,也可以说大多数的男人)深恶痛绝,恨之入骨。 她对女人也有另一种蔑视看法。 当然,女人不全是李闯的女人那样,但在李闯的淫威之下,也很少有一个女人敢反抗他他不听摆布的吧? 由李悔带路往外冲刺。 李双喜大呼道:“不要让他们跑了擒住刺客的有重赏!” 人象潮水一般往上涌,但这些人谈不上武功,所以回避这些人很容易,只不过不全是这种乌合之众。 足见李闯身边也有不少高手。 其中最厉害的一个就是怪衣人。 好在李悔的路太熟,掩掩藏藏,闪闪避避,而皇宫大内能藏身之处也很多,终于脱出了大内。 但穷追的人还是有三四个之多。 怪衣人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出了大内,北京这地方就太大了,街上固有贼兵,但纪律荡然,只是跟着别人“嚷嚷”道:“捉贼呀……” 看来他们要摆脱怪衣人还是很难。 主要是他们并不愿让怪衣人看到他们的住处。 因而他们只能引导追的人兜圈子。 这么兜了两圈,追的人又多了两个,就在这时,追的人后面有人大骂,说是有人弄鬼,抽他们的腿。 显然有人在他们后面施袭,牵制他们追人。 因此,鱼等才脱了困返回住处。 鱼得水道:“你们猜猜看,会是谁援手使我们脱困的?” 汤尧道:“会不会是‘南天一朵云’南宫远前辈?” “八成是他。” 汤尧道:“老鱼,由今夜的情况看,李悔说的未必不可能是真的,那个怪衣人你不以为他有点像……” 鱼得水不出声。 其实他在当时动手不久就在此怀疑了。 只不过不久前白雨亭在江南阮大诚身边,怎会又到了闯王身边,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不信。 如今想来,数日前他们不也在江南,现在不也在北京城内? 鱼得水道:“李悔,也许我错怪你了。” “鱼大哥,就算你错怪了我,我也不怪他!” “怪衣人是叟?” “是的。” “但是,你说白芝和李双喜的事,我……” “鱼大哥,你可以不信,但不久你会得到证明,我也无意班坏你们,主要是怕你们上当。” 鱼得水道:“这么说,叟到底是什么身分还弄不清?” 汤尧道:“这真是一个谜样的人。” 李悔道:“我当然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鱼得水道:“叟到底是福王那边的人到此巨寇身边卧底,趁机杀贼?抑是闯王的人,探听福王那边的虚实,然后闯王一举而败之?” 李悔道:“这当然还不敢说,如要我猜的话……” “怎么又不说了?” “因为叟毕竟是鱼大哥的岳父!” “不妨,近来你听到我叫他岳父来么?” 李悔道:“这么说我就可以说出他的真正意图来,他的雄心很大,他以为李闯有可能一统天下,张宪宗则不成,为张更嗜杀。” 汤尧道:“对!古人说:唯不嗜杀者能一之。” 李悔道:“根据李嵌表示,白雨亭认为李闯一统天下的机会比福王由桦(即弘光帝)大得多。” 鱼得水道:“满清入关,他曾想到吗?” “以前未想到,但听说吴三桂引清兵入关之后,白雨亭仍以为满人的胃口不大,在北方吞几块土地,必会退回去适可而上。” 鱼得水道:“这话有何根据?” 李悔道:“清兵若继续南下,就会两面受敌,一是李闯的贼兵数十万,另一是明朝的大军。” 鱼得水微微摇头,但未反驳。 他和汤尧的看法一亲,一旦清兵入关,有吴三桂相助,他们都会蜻蜒点水,得点便易就打退堂鼓呢?因为满清觊觎汉人的天下已经很久了。 只不过鱼、汤二人并不以为李悔说谎。 李悔必然听李闯的军师李嵌说过,白雨亭有此见解。当然,这见解是李闯父子所最喜欢的。 根据鱼、汤二人的想法,却稍有不同。 他们以为,白雨亭是脚踏两条船,一脚在南明弘光船上,弘光能复国,他是大功臣。一脚踏在李闯这种贼船上,李闯一旦得了天下,白雨亭的身分不会比李嵌低些。其实还踩了一条,如吴三桂有什么大成就,叟是一个红人。 更妙的是,叟和吴三桂还有相当的交情呢! 也正因为他有三种身分,所以在贼窝中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鱼得水相信白雨亭的数重身分,却仍然不信白芝会和李双喜交好。 五 你尔我诈现身英 鱼得水的主要目标是行刺闯王。 这当然是一件困难重重,几乎是绝不可能的事。 只不过鱼、汤二人以为,行刺闯王是目前挽救明祚危机的主要方法,把贼首杀死,乌合之众且难成大事。 汤尧道:“老鱼,有个办法较有希望,但无法出口。” “什么办法?” “如果李悔果是李闯之女……” “这一点你还在怀疑?” “当然,听了李禁及李双喜的话,她的身分不容置疑。”汤尧道:“李悔若肯帮忙,机会就太多了!” 鱼得水道:“小汤,不管闯王如何危害国家社稷,父母伦理却仍然存在,这话的确是难以出口。” 汤尧道:“我也有这种想法。” 鱼得水道:“昨夜李悔行刺的目标似乎不是李双喜,而是那个怪衣人,只是李双喜临时出现抢先伸手九龙壁的龙口之内而被铐住。” “对,如果那怪衣人确是白雨亭,李悔八成是要证明给你看看,白氏父女是什么人!” 鱼得水道:“我没有说白雨亭是个坚贤之士,却以为白芝不至于那浪漫,甚至那么下贱。小汤,你的看法呢?” 这工夫都不在家,李悔独自外出,汤尧未说什么。 小熊和小郭初到北京,觉得到处都新奇好玩。 此刻一道寒芒,突然自后窗外泻入,“夺”地一声戳在桌上,也就是鱼、汤二人相对而坐的桌面上。 两人坐在座上未离座,可见二人都知道匕首不想伤人而是传信,但这分稳沉是很够瞧的,鱼得水取下刀身上的纸条展开来。 上面这样写:“李闯王今天傍晚会到并海五龙亭钩鱼,可俟机杀之。”下面又画了一朵云。 汤尧道;“看来这机会不错。” “的确,但也很凶险!” “五龙亭不在大内,一击不中逃走的机会不多。” “当然,正因为如此,明的暗的侍卫也必多。” 鱼得水道:“小汤,你看这笔迹是南宫前辈的手笔吗?” 汤尧看了一下道:“匆促而成,太潦草看不大出来。” 鱼得水道:“你看要不要把此事告诉李悔、小熊及小郭?告诉他们,是各有利弊的。” 汤尧道:“我以为,只有我们二人干比较稳妥些。” 未时将尽,鱼、汤二人已来到北海附近。 北京北海(也就是以后的北海公园),建于明朝,是皇帝消闲钩鱼及看焰火的地方。 五龙亭是海的名胜,和琼华岛互相映辉。 五龙亭建于水面,在北海的西北方。 中央之亭名为龙潭,左名澄祥,滋香,右为涌瑞,浮翠,雕梁画栋,碧波荡洋,景色绝佳。 夕阳西下时,水平如静,水天一碧。 四周有垂柳,也只有帝王才有此享受吧? 申时初,已有数拨武士到达。 李自成攻陷北京,有人以为他会立刻坐下龙椅。 其实不然,以前在荆、襄要级时,构筑金殿半途倒塌。铸洪基军线也不成,钱上竟无文字。 闯王似也知道自己没有做皇帝的命,他虽嗜却也有他的烂规矩,他攻任何一城一镇,夺镇列守一天被攻破,他就下令屠杀一天抢掠一天,死守两天,就屠杀两天。 当然,死守半月者,一定任贼兵奸淫杀戮半个月。 李闯王进北京的第二天,才有人报告崇祯(即怀宗)的死体所在,披发覆面,身着蓝袍,跣左足,右朱履,衣内有遗治。 大概是用指血写成,十分模糊:“朕死无面见祖宗于地下,致逆贼直逼京师,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毋伤百姓一人。” 崇祯吊死煤山寿皇亭(真是讽刺,也是天意)。 死时只有三十五岁,太监王承恩吊死在怀商尸旁。 时为崇祯十七年甲申三月十九日。 最惨的是,贼兵入城之初,崇祯得王承恩飞报,说曹化淳已找开彰义门迎敌兵入都了。祯叫一些后妃自绝全节,往城成国公朱纯臣府,司阍入居然不开大门。 回到御前殿,呜钟召百官,没有一人前来。 当然忠臣死节的也不是没有,而且感人肺腑,一些大臣有的投井,有的投环,有的自刎。 襄城伯李国祯到崇祯尸处吊祭而被贼兵捉住,李自成叫他投降,国祯要求答应三个条件才肯降。 一是皇祖陵初不准挖掘。二是须有帝礼改葬崇祯,第三是不能害太子及永、定二王。 李自成都答应了,且一一照办,事后李国祯却自绝了。 当然,闯贼陷了北京,面子颜无耻的成国公朱纯臣、大学士魏藻德等居然带百官入贺,且上书劝进(也就是请他做皇帝。) 但这些无耻的降臣绝对未想到,李自成悄领情,反把他们拘禁起来,用刑拷打,追问藏金,要他们开出名单,多为过去贪灭的脏官。 这虽是闲言,却因闯王断送了大明江山,有些重要情节,不能不稍为交代,且说鱼、汤二人在北海附近窥伺。 他们眼见一拨拨的护卫贼将高手到达布署。 这任务太艰巨了,只不过二人决心大干一下。 申时末,李自成骑乌骏马由李双喜等人陪来。 李双喜叫侍从放下一把大交椅,拿出钩具。 李白成坐在交椅上,随来的还有军师李禁。 鱼、汤二人不是光凭血气之勇的人,今天似乎有点类似。 他们知道,一击不中,他们二人牺牲事小,必定连累不少的人,所以早已计议,想出了一个施袭之法。 这北海之中,各种鱼类甚多,年久有的鱼长得很大,由于是皇上垂钩之处,无人敢贸然前来偷钩。 湖中之鱼越来越多,(此处称海,其实是湖)。 要是换了稍有钩经验的人,必然大有收获。 不知有好几次,吃了他的鱼饵,拉出水面就脱逃了。 李自成那有这份耐心,居然一把抓起交椅,砸入湖中。 但也就在这时,他另一手中的鱼线大力一扯。 人在暴虐发脾气时,自然没有戒心。 李自成向前一栽,要不是亭边有栏杆,八成一头载入湖中。但就在这时,湖中控出一头一手,飞出一绳索。 这飞索极准,立刻套在李自成的脖子上。 岸上的人大哗,大叫“有刺客”。 在一边的李双喜眼明手快,眼见李自成被拉扯身子向亭外倾仆,李双喜突然抱住了他的下身。 湖底施袭套的人是汤尧,人在水中拉扯,不易着力,没有在岸上套稳了步较易使力一些。 另一卫士挥刀切断了套索的绳子。 到此,行刺的行动已告失败。 如果李闯落水,在水底他是绝对难逃一死的。 行刺闯王这还得了,李禁立刻下令包围北海。 北海公园不是个小地方,要包围起来,要调动大批贼兵,所以只能一边下令调来贼兵,一边随来的一些高手顺着湖边包抄,使刺客不能上岸。 人的水性不管怎么好,可不能一在两天不出不吧? 由于调来了几尊土炮,居高临下,对准了湖中。 只要刺客一出水就开炮。 那时的土炮威力虽不大,都是些碎铁片、铁砂子等物,也就因为会散开,杀伤力很大,这是指杀人。 如果用这种炮攻击一里外的城墙,效果就不成了。 汤尧也知道,出水上岸越快越好。 他们预先有计划,一旦失败,就在附近尽快上岸。 那知汤尧上岸处有七八个高手巡逻。 鱼得水也在附近隐伏,汤尧一露出头来,鱼得水立刻以手示意此处不成,叫他再往左二三十步之处。 那知汤尧连试四五处,都有人把守。 最后一次被岸上的土炮手发现,同他的附近水中轰了一炮,水花四溅,水底的汤尧被震得耳膜奇痛。 幸亏这一炮的弹着点距小汤有二十步之远。 时间越久,贼兵越多。 汤尧一露面,水中就会被轰一两炮。 鱼得水被六七个高手围住,不易脱身。 虽然他可以且战且走,有时可以摆脱对方围攻,但却无法开出一条路让小汤上岸突围。 他们事先的计划不错,就是没有把土炮估计进去。 这土炮轰出,在弹着点附近呈扇面型,如果水中人不潜入水底,极易受伤,且会送命。 二人此刻都以为这计划不周密,粗心大意,可以说是轻举妄动。 似乎贼兵方面,不惜伤到岸边自己的人,也不使刺客逃走,因为小汤在岸边出水,土炮就必须轰击湖岸。 湖岸有高手及贼兵,他们也在所不惜。 渐渐地,鱼得水看出三门炮的位置。 既然只有三门,一定有它的死角,也就是轰不到之处,于是鱼得水指示小汤自死角处上岸。 但对方也不傻,立刻把大批高手调往死角处。 此刻小汤已在死角处上了岸,足有二三十人缠上了他们。 二人都用刀,两刀联手,凌厉无匹。 只可惜对方人手太多,倒下两个会再增加三四个。 而且李双喜野性大发,竟然把上衣脱了一半,也就是把另一半上衣系在腰上,半衣半裸,指导擒凶,道:“伤刺客的赏黄金百两,杀贼或擒贼的赏五百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个个死缠硬上,行同野兽。不论二人联手能造成多大的威力,人多总是麻烦。这工夫另有贼兵在死角处弄来巨炮,装上火药,对准了鱼、汤和众贼人交手之处。 在开炮之前,忽然在个蒙面人杀了来,这是个女人,挥动大匕首,所向披靡,这些贼兵那是敌手? 杀光两具土炮的炮手,只留一人,威胁他向那几尊土炮开炮,贼兵不敢不从,“轰”的一声,把另一边死角上的土炮毁了。 再开另一炮,又毁了一尊。 其实毁了两尊土炮一事一段,而是自己人打自己人成了震撼,形成了混乱,因为死角上那两尊土炮附近聚焦了三四十人之多,自然伤亡惨重。 甚至李双喜和几个高手都被碎片所伤。 鱼、汤两人就在这次混乱之中溜出了北海。 这么一来,整个北京城中大加搜索,只不过北京内城城地太辽阔,搜不胜搜,找不胜找。 二人返回住所时,熊、郭及李悔已在家。 李悔道:“鱼大哥,发生了何事?” 汤尧一边换衣,一边在内间就了一切。 小熊道:“不知是谁开炮轰他们自己的土炮?” 鱼得水道:“我也想不出来是谁?” 李悔道:“会不会是‘南天一朵云’南宫前辈?” 鱼、汤二人以为也许可能。 李悔道:“如果搜索的人到此搜查,咱们这些人的行迹就十分可疑,况且两位大哥曾在北海露过面。” “我们都蒙了面易了容了。”鱼得水道:“小汤在水中不能易容,他蒙了面,我在岸上易了容。” 李悔道:“这样也不成,如盘问我们的身分,到北京来地寻亲还是访友?亲友的名字是什么?” 汤尧道:“李姑娘说得不错,我们要尽快离此。” 鱼得水道:“何处是安全的地方?” 李悔道:“如果各位信得过我,我却有个地方。” 汤尧道:“李姑娘说说!” 鱼得水道:“这话也对,是不是贼方的人住处?” 李悔点点头,道:“这人虽是匪徒一伙,却是家母生前最信任的人,他叫马五,为人很忠……” 汤尧道:“他在贼匪中是什么角色?” “他会武功,也算是闯王的心腹卫士。” “心腹卫士会收容刺客?”鱼得水道:“这未免太危险了吧?”李悔已对他们表白了身分。 小郭道:“是啊!这简直是往虎口里送。” 李悔道:“二位大哥如信得过我,我们就去,如果都和小郭的想法一样,就不必去了。” 汤尧道:“你是说马五是你娘的心腹还是李闯的心腹?” “他是李闯的卫士,也是家母的心腹和同乡。” “是不是冒了一份危险?” 李悔道:“汤大哥,我也不能说没有危险,但比在此安全,我敢说,马五可以拒绝收留我们,但不会出卖我们。” 待鱼得水点了头,五人离开了这屋子。 离开不到半个时辰,贼兵就来搜查了。 马五果然是条血性汉子,原来他留在李闯身边是为姊弟报仇,他的姊弟当然不是李闯新手所杀的,却是李闯部下所杀。 马五找不到真正的凶手,却以为李闯祸国殃民,就在他身边做卫士,俟机下手,他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他不想被杀,因为他还要为马家接续香火。 只可惜他还是能贴身的卫士,如果是的话,他早就下手了。马五愿意收留他们,但要他们自己也小心。 贼寇入京,早已禁止抢掠,但嫖、赌则不禁。 这天鱼、汤二人带着小熊和小郭去了赌场。 刺李闯不成,还是以弄钱为南明筹军饷为优先。 在前门不外不远处,就有人开赌场。 当然,开赌场的不会百姓,而匪贼部下。 这赌场自然是北京目前几百个中的一个。 只不过却是其中最大的一个。 这是一幢四进的房子,过去是太常寺少卿的住宅。 如今主人已死去,家属已大多自绝或逃走了。 在北京目前这种空屋还很多。 主持这赌场的是贼寇一个较大的头目,这赌场可热闹哩,赌具榜样大观,赌注也几乎从贩未见。 当然,以金银、银票有手饰为主,但也赌大活人,如美人、小孩和老头及老太婆等。 赌美女也可以说得过去,赌小孩也行。 赌老太婆及老头是啥意思? 这是贼兵找到富家,抢过之后,知道还有很多钱不知藏在何处,就或富的爱子、爱女及父母掳来作人质。 如果是绑票在贼兵来说就更不稀奇了。 而是以前他们当赌注押来押去。 既是赌注,赢到手的人一定要先看看这赌注值不值?比喻说,押的是美女,美是美,但是不是个处女呢? 为了证明是不是处女,有个稳婆和有经验的鸨母在场实地检验,证明是不是原料封未动的处女? 是处女可押多少?也要看看有未念过书?是否大家闺秀?不是处女如果念过书,也是大家闺秀,也能押不力。 小孩和老人的父母及子女一定在场,看到老父老母还要受赌徒检查,看看牙齿掉了几颗,面几根白发等。 至于小男孩和小女孩,也当场验明正身,也就是看看下体会不会是畸型的阴阳人? 试想,那个父女还会不尽一切努力把父母或孩子赎回去? 所以鱼、汤等人看了这些情况,不由发指。 其实此刻在四川的张宪忠(立七杀碑的巨寇,戮杀更甚),重废指挥头景被俘,悲声道:“请杀我,勿杀帝子。”因神宗第五子瑞王常浩也被俘了。 张宪忠偏杀瑞王,而且一片杀声。 这时天上无云却打起了三声巨雷,有的贼兵被殛毙。 张宪忠指天骂道:“我要杀人,与你何干?” 其暴景至如此,杀死妇女,把小脚堆成山,名为“莲峰”,后来只差一双不能成为巅峰,把他小妾的小脚也剁了下来,又点火燃烧,名为“点朝天烛”。 鱼、汤二人选了一桌骰子停下来。 因为这一桌的遄子赌得大,而且也没有美女及老人作注。鱼得水下注,汤尧站在他的身后。 小熊和小郭在一边巡逻,提防有人认出他们来。 鱼得水的赌技不逊于李悔,和这些贼兵赌,自然是占尽了便宜,不到一个时辰,赢了-千多万两。 庄家就是这开赌场的头目,输了这么多,有点毛躁,突然叫部下带来了两个童男和童女,道:“要不要?” 汤尧正要说话,鱼得水接过,怕他被认出,道:“值多少?” “一个三百万两。” “为什么值那么多?” “因他们两个都是大财主老来得子生下的。” 果然孩子的父母哭哭啼啼来到,跪在地上,虽然他们是有点积蓄,确以被抢光,实在无钱赎票了。 鱼得水恶言恶语的道:“他娘的!没有钱来干什么?” “大爷,你行行行好,把他们还给我好了,我们的全部首饰都在这里了……”两对夫妇丰一缜金饰,泪流满面。 “他娘的,少在这里聒噪!老子要试试你们的运气,要是我赢了,就认倒楣把孩子送还你们。” 两对夫妇千恩万谢,这一把果然鱼得水又赢了。 两对夫妇送上首饰,被鱼得水丢在地上,道:“别触老子的楣头,还不快滚,老子会要这点鸡零狗碎的首饰,滚!” 由于是鱼得水赢了,他要作人情放人,对方头目也没有办法,又赢了几把,汤尧示意要走人。 这工夫头目要部下带来两名美女。 “这两个货色老弟你大概还没见过。”头目道:“这一个是左都御史的女儿,另一个是刑部右侍郎的女儿,都是不折不扣的清水货,可以当场验明。” “不必!你有相人之术,一看便知是不是处子。” “噢!你老弟多大了?” “小弟今年二十四岁。” “在那么大吗?” “天生一张娃娃脸,所以很多人都不信我有二十四岁。” “你怎知她是不是处女?” “看她们的眉毛、鬃毛、胸部、臀部极知。” 头目道:“我押五百万两。” 鱼得水道:“不值那么多。” 头目道:“老弟,你对玩女人大概不大内行,我可以让你仔细看看,这两个尤物都有什么特长。” 立刻要带鱼得水到内间当场让他过目。 “不必了!好!就赌五百万两。” 庄家掷了个九点,鱼得水掷了个八点。 小熊和小郭大为可惜,这两个妞儿美极,还没动过,自然是为了押个好价钱,不然早就玩过几百次了! 其实他们可惜的是这二女都是忠臣之女,她们的父母都在北京城陷时死节,而她们却被贼所擒。 鱼得水道:“手气不顺了,不能再赌了。” 头目道:“别走,老弟,我对你还挺有胃口的。” 鱼得水道:“老兄还有多少赌资?” 头目道:“你想赌多少?” 鱼得水道:“一亿两如何?” 头目一楞,道:“老弟,你的胃口太大了些吧!你有一亿两吗?” “小弟没有那么多,却相信老兄进了北京以后,要弄亿两并不能,小弟一看就知道老兄是个腰缠万贯的人。” 这头目被奉承之下,道:“好,我就和你赌一亿两,这真是名无前例的赌局,就是皇亲国威也不敢如此豪赌。” 这头目并不是下级头目,而是等于一民兵阶级的头目,他们的抢掠在分赃时,也是要分等级的。 于是派部下去向其他的头目凑成了一亿两,如果输了拿不出一亿两,留下两条命来。 匪贼们听说这桌骰子要赌一亿两,都来看这空前盛举,门外挤满了人,这工夫有人为庄家代掷。 鱼得水道:“在下与老兄对赌,有人代掷,这未免有点……” 庄上道:“只不过是因为爷们的手气不顺,找人代掷一下而已,你如果怕这代掷的人比你高明,那就算了。” 鱼得水艺高人胆大,他逮过太多的老千,自一二流老千口中学不少赌场绝技,有的真是神呼其神。 鱼得水道:“好吧!只怕这位是位高手。” 代掷的人一身的细皮白肉,不象是匪贼中人。 此人拿起骰子,既不呵气,也没有什么其他毛病,如掷骰子时大声吼叫等,只掂了掂骰子就掷入碗中。 鱼得水全神贯注,看不出他弄鬼。 凡是弄鬼的动作,大致都不外乎向骰子呵气(把口中的假骰子吐出,真的纳入),或者搓骰子等。 搓骰子那是引人视线而自袖内换骰子。 反正不管怎么变,正是所谓万变不离其案。 骰子很正常地在碗中滚动,然后停止——“豹子”。 喊叫声有如巨雷,这一掷几乎就赢定了一亿两。 汤尧心想:这一次老鱼只怕遇上硬手了,拿不出一亿两就要交出两条人命。 本来就不该答应要别人代他掷嘛! 鱼得水虽然有点惊奇,却仍是不慌不忙。 首先他拿起骰子掂掂,检查一下,发觉没有毛病。 于是他也没有什么花招,掷入碗中。 骰子停止,小熊和小郭先叫了起来,于是又是一阵鼓噪,原来也是“豹子”,怎么会这么巧呢?两人都是“豹子”。 汤尧手心出了汗,心道:“老鱼真有一套,无怪他不慌不忙,好整以暇了。” 这位细皮白肉的代掷人也不由面有奇色。 因为这种巧合也不多,而且也看不出鱼得水弄鬼。 他拿起骰子,也没有花招立刻掷出。 骰子在碗中打滚,就象在匪头目心中打滚一样。 如果输光,这次北京抢掠的人光还不够,还要欠同僚的数千万两,那才是窝囊的事哩! 骰子停止,又爆出鼓噪,屋顶几乎都被揭开。 因为又是“豹子”。 这细皮白肉之人暖昧地笑笑,似乎在说:“你再掷个‘豹子’看看!”的确,可能有很多人也这么想。 汤尧手心出汗,贼兵太多,其中也许不凡高手。 一旦输了,鱼得水台面上全部赌资不到一亿两,拿不出来那就有麻烦,何况要带走这么多金银财宝又谈何容易? 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鱼得水身上。 他一脚踏着座位,道:“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去……”骰子投入碗中。 所有的眼珠都跟着三枚骰子滚动。 骰子一停,连汤尧都跳了起来。 其余的观者如同疯狂,都说有生以来未见过这种赌局。“豹子”。二人各掷两次。“豹子”。 观者疯狂地叫嚷,说是平生第一次看到这种怪赌局。 庄家也紧张起来,他毕竟是贼盗出身,虽是较高的头目,毕竟谈不上涵养,道:“我你姊!要是你弄鬼,大爷劈了你。” 鱼得水没有出声,这话一点也不过火。 一旦他弄鬼被对方抓到,劈了是举手之劳。 细皮白肉之人抓起骰子,犹豫了一下。 似乎他也有点紧张了,能两次掷成“豹子”,就是高手,只不过不论任何高手都没有十成十的把握每次都掷“豹子”。 人一紧张,那就什么也不对劲了。 就算下棋或者唱戏曲,只要紧张,都不会有正常演出。 事关一亿两白银以及贼头目的威胁,他怎会不紧张? 他抖着手掷出。 骰子在碗中滚动,先是两个停下,是“豹子”的架势,只不过最后一个停止却是二点,不是“豹子”。 很多人发出惋惜声,甚至惊叫。 汤尧把手心的汗重庆衣上擦了几下,小熊和小郭也像两根压紧的弹簧松了下来。 鱼得水搓搓手,抓起了骰子。 他很小心,绝对不使任何人抓到借口,说他有花招,弄假等等,因而他就绝不作出怪动作来,轻轻一掷。 骰子停止,全场哗然,是“豹子”。 细皮白肉之呆了。 甚至他浑身抖了起来,庄家道:“你是不是太紧张?” 细皮白肉之人道:“是……是的……” “你对我没信心?” “有……有,只不过……我怕大爷拿不出一亿两而为难,所以……所以……紧张极了……” 庄家目光中好象有磨刀声,未再说什么。 他却把一亿两银票推了过去。 汤尧帮他整理,边整边纳入口袋。这工夫观众纷纷走开,因为赢了这头目这么多钱,几乎所有的人知道会有什么火爆场面。 说不定这头目会当场把这二人切成——百零八块。 对方只知道鱼、汤二人一伙,还未注意小熊和小郭。 那知这头目还不死心,也可以说还不想动粗野蛮横的,道:“老弟,咱们的赌局还没有完。” 鱼得水道:“完了!” 庄家道:“还没有完,最后还有一次。” 鱼得水道:“老兄是说你还有一亿两管用?” “这虽不是一亿两银子,却比一亿两还管用。” “这话我就不懂!” 庄家拍拍手,吆喝道:“亮宝!” “亮宝?亮什么稀世罕见的宝物?” 什么宝物能值一亿两?因为现在对方要赌,没有一亿两是不成的。这时立刻有人轰喏,立刻逐出旁观者,用一块布围了一块约一张八仙桌大小的地方,不知道是玩什么把戏。 在里外围布的人都是女人,这使人相信,这布围这内必然是个女活宝,不然绝不会用女人负责围布。 庄家道:“这个宝作价一亿两,老弟愿赌就赌,在下并不勉强。” “我总要看看货色。” “当然!” “看了之后,赌与不赌其权在我。” “当然!” 鱼得水道:“那就亮宝吧!” 此刻除了鱼得水及庄家,谁也不准看布围。 这表示这宝是十分尊贵的,和一般绑票而来的女人不一样,庄家命令道:“上升尺半。” 布围立刻缓缓上升约一尺半。 在鱼得水的位置上,可以看到一双溜光水滑的玉足玉腿,只是看到的仅仅是这女人的小腿部分。 鱼得水以为,这是一双至美的玉足,不论是脚的长与宽比例都好,脚趾长度也好,几个脚趾的大小比例也好。 尤其这美足上没有一根浮筋,也不见骨痕。 “这固然是一双美足,但仅是一双玉足就值亿两?” “当然不!你再往上看。”庄家道:“再上升半尺。” 布围又缓缓上升半尺。 现在可以看到膝部稍上一点,不论男女的腿,膝部都是紧要关键,只要膝部突出,这双腿凸出,这双腿就和美绝缘了。 这膝部很平直地把大小腿连贯起来,很好! 庄家道:“再上升一尺!” 这一尺非常重要,因为鱼得水已可看到这玉腿的根部了,现在整个玉腿和玉足都完整地表现出来。 甚至这位宝在布围内还缓缓转身,让鱼得水能看到她的玉腿前后及上下任何部位的全貌。 陡然间,鱼得水的心头好象被戳了一下。 他的目光盯在一块小小的茶色胎记上。 那是在她大腿的外侧上端部分,有块小指甲大小的茶色胎记,但由于太往上,接近布围边缘,还不敢确定。 鱼得水道:“可否再上升半尺,或者三四寸?” 庄家扬扬手道:“半尺不成,三寸是极限,好,再上升三寸。” 现在,鱼得水看清了那块胎记,茶色,小指甲大小。 这是白芝右大腿外侧所有的。 那次到白府去抓白雨亭,白芝和金大婶表演了色狼入侵勾当,鱼得水曾把白芝抱上床,那时她是全裸的。 他看如了她的胴体的十之八九。 只要最紧要的下体部位由于浴盆小,身子蜷在内而看不到,却看到了她右腿上部外侧的茶色胎记。 这是绝对错不了的。 第一,她的玉腿及玉足天下无双。 大概也只有李悔差堪比拟,而这胎记却是独一无二,相信天下不会有第二个人在那部位有此胎记了吧? 鱼得水道:“好!就赌她一亿两。” 庄家道:“不会后悔?” “不会!”鱼得水道:“但我要问清一事,如我再赢了,可以把她带走?” “当然可以!” “请问,这是你刚俘虏吗?” “正是,刚刚俘获的,但她保证遇上好买主她可以值一亿两,你来之后,她告诉我,在你面前值一亿两。” 鱼得水道:“老兄知不知道她的姓名和来历?” “只知道她叫白灵,她自己说是明朝新乐候的外甥女,所以也可以说是贵胄千斤哩!” 鱼得水认定,这正是白芝。 白灵也就是白灵芝的意思。 关于是新乐候的外甥女,那是胡扯的。 问题是她如果真的被俘,为何不说出自己的身分来? 莫非在大内看到的怪衣瘦小之人不是白雨亭? 庄家道:“老弟决定赌了?” 鱼得水道:“赌了!” 于是庄家对细皮白肉的人道:“这次你自管放心大胆地掷,不必紧张,就是再输一亿两也无妨。” 这人掷起骰子,心情还是紧张,只是比上次好得多。 这次赌的是个女人,赌女人总比一亿两差得多。 这一掷又不是“豹子”,而是八点。 汤尧以为,鱼得水不该再赌了。 汤尧虽未看到那双腿,他大致也能猜出来,这女人可能是白芝,他是自白灵这名字产生联想的。 鱼得水的心情非常轻松,因为他太有把握了。 不必掷“豹子”,掷个九点就赢了。 果然,鱼得水掷了个九点。 他不能老是掷“豹子”,那会令人怀疑的。 现在连这布围中的女人也是鱼得水的了,只不过这些银票和这个宝贝如何安全带走?, 似乎这庄家并不想拦阻他,只是问了他姓名,他胡扯了姓名,带银票及白芝返回住处。 这是因为发现确实无人跟踪,细皮白肉的人当场被剁去了双手。 白芝在鱼得水的心目中的确是个宝,为了立刻送走银票,就派尧出京,就迫直隶交给地方上的府尹,尽快送交史可法大人。 或者就在附近兑现了把银子交给史大人。 白芝很热情,但对任何其他男人都冷冰冰地。 今夜小熊和小郭外出逛街。汤尧未回,两人在对酌。他要是和她对酌。即使是喝最劣的酒,或者只有几颗花生米作肴,也是美味。 “哥,幸亏你救了我!” “真巧!我要是不去赌怎么办了” “那我就要认命!” “落入贼手,能保持清白吗?” “哥,你会不会怀疑我‘花径已经缘客扫’了?” 鱼得水道:“不……不……” “你回答得太勉强,哥,为了你的信任,也为了我的清白,我一定要证明给你看,哥,来……” 拉起鱼得水,进入内间闭上门。 一个是真的喜欢,无人能取代她。 一个是要急于验明自己的节操和清白,博得情郎的信王。 这时很正当的,但不是很合理的方式,不能由于证明就立刻上床,不过他们二人都不排斥这办法。 鱼得水以为,反正迟早是他的。 白芝怎么想呢?鱼得水并不是真正地了解她。 在这双方的需求下,度过于美妙狂热的一个时辰。 果然证明她是处子。 一个男人证明自己的女人是处子,在心理上就很自豪,似乎表示,他是第一个走这条处女巷的人。 不过他更进一步发现,她表面冰冷,内心火热,甚至热得惊人。 此刻,小熊和小郭在东来顺吃“刷羊肉”。 二小吃到一半,来了三个人,为首的居然是“云龙”任弋清,这老贼玩女人太多,且开妓院,玩过之后,就往妓院一送零卖。 小熊整他,带了三盒礼物,乃是牛、羊和人的米田共,且当场要他各吃一口,老贼自知不敌,也只好认了。 想不到他也会来北京。 看来正是狼到天边吃肉,狗到天边吃屎。身边没带着那个麻面丑女,却带了两个细皮白肉,嫩得能捏出水来的漂亮小妞。 两小互视一眼,小郭道:“这老贼还真有办法。” 小熊道:“显然他在敷衍我们,滑遵守诺言。” 小郭道:“要整整这老贼。” 正好此刻任大清在和帐房谈话,似要交待些特别的食物,小熊向两个少女低声道:“你们是任大清的什么人?” 两个少女望着两小,道:“二位是……” 小熊道:“我们认识任大清。” “你们是朋友?” “不是,是仇人。因为任大清在徐州开妓院,他玩过的女人就往妓院一送,那命运可就惨了。” 二女不由色变,道:“真的?” 小郭道:“难道二位小妹还看不出他的为人?他是如何得到你们的?” “他花了五千两买了我们的。” “两个大活人那会只值五千两,你们跟我们走吧!” “你们?” “是啊!我们年纪轻,和你们相配,更不会把你们送人勾当。” “我们怎么相信你们的话?” “不信的话,你们等会问问他开未开妓院?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然后,我们在一家客栈等你们。” “那一家客栈?” “长安客栈,在王府井大街上。” 这工夫任大清返座,少女之一道:“任大哥,你开了一家妓院吗?” 这话问得太突然,任大清面色一变,呐呐道:“谁说的?”四面打量,两小低头吃饭,任大清也未认出来。 任大清绝对想不到两小会来到北京吧? 少女道:“我们是来北京以前听人说的。” 任大清道:“别信谣言,老夫是武林大豪,开什么妓院?” 两女半信半疑,这工夫两女向两小望去,两小向她们挤眉弄眼,任大清也未注意,年轻人当然喜欢年轻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当任大清食毕到帐房柜台算帐时,两小丢下银子,招呼二女溜了出去。东来顺在西直门附近,四小疾奔,进入胡同中。 在北京,胡同就是南方的巷子,七转八转,算是逃出任大清之手,这两个家伙把二女带入客栈中。 小熊道:“两位妹子贵姓?” “我叫桂花,她叫白兰。” “你们有没有被老贼欺负了?” “还没有,今天晚上就一定会。” 小郭道:“你们在北京很危险,被贼兵遇上,八成逃不了,不如跟着我们,可以保护你们。” “两位大哥不嫌我们,我们就是两们大哥的人了。” 桂花道:“两位大哥先洗个澡,我们在内间等……” 小熊和小郭一乐,立刻就去洗澡。 洗好,只穿了短裤在内间等两个妞儿。 他们以为,玩任大清的女人不算缺德,况且他们愿意负责。 那知叫了两声“桂花妹子,白兰妹子”之后,屋外传来脚步声,道:“别急!这就来哩。” 只不过进入内间的不是两女,而是任大清。 这是怎么回事呢? 任大清虽怕鱼、汤二人,但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场面都见过,怎么会真的听他们摆布? 他早就把那丑女杀了,由于有一臭味相投的朋友“魔钩”庞大元在李闯手下当近卫,就把他拉了来。 任大清也知道,在闯王身边绝对没有一个人独来独往自在些。 在闯王身边喜怒无常,很难讨好,只不过在闯王身边很快就可以暴富,暴富之后再远走高飞。 而且有闯王撑腰,鱼、汤二人也不敢再难为他。 他绝未想到两小也在北京,更未想到鱼、汤二人也在。 两个少女乃是他的心腹,也就是负责管理妓院的人。 她们看来二十左右,其实已快三十了,是真正回锅油条:装啥象啥,装纯情少女,把小熊和小郭骗得一楞一楞地。 现在任大清站在炕前,阴笑道:“小杂种,你们想不到有这天吧?” 两小大惊,这才知道自己聪明不足,经验更不足。 这两个小浪货居然比他们二人还会表演。 两小急忙找衣衫,已被两女收去,他们身上只有短裤。 任大清好开心,两个少女在他身后大笑。 他八辈子也忘不了那三盒“礼物”的事。 那三盒“礼物”就是小熊带去的,似可看出是小熊出的主意,当时鱼、汤二人并不知道是什么“礼物”? 真想不到,到了北京他们会落入他的手中。 两小未带兵刃,因为此刻是巨寇统治北京,带刀带剑的必须是他们的人,要不就要和他们有关连。 桂花道:“老爷子,你要如何治他们?” “治我们?”小郭道:“你以为他那两套够看?” 任大清撤出剑来,小熊大声道:“你们看,他多大年纪对付我们还要用剑,可真是差劲到家哩!”任大清道:“好!我就不用剑,看看能不能办得到。” 双方动上手,两小全力施为,三十招过去勉强平手,五十招一过,就有点缚手缚脚施展不开了。 别以为任大清在鱼得水手下走不了几招,任大清当时还有点不服,他只怕“猎头汤”而不怕“一把抓”。 没想到鱼得水一把抓住了他的长刀。 由此可见,小熊和小郭的功力,和鱼得水相差多了。 六十招时,小郭被砸了一掌。 六十七招时小熊被制点了穴道,再过两招,小郭也躺下了。 任大清道:“说鱼、汤二人是不是也来北京?” 小熊道:“不,他们还在金陵。” “你放屁!”任大清道:“他们不来,你们两个小崽子敢来北京?八成闯王在北海钩鱼遇刺是他们干的。” 两小心头一惊,一旦送到李闯那儿,有十个脑袋也不砍的。 小郭道:“要是他们来了,我们绝不会放单!” “现在有个办法使你们说实话。” 小熊道:“任大清,你是一号人物,可不能以卑鄙的手法整我们!” 任大清道:“只要你们招出鱼、汤二人有未来?住在何处?我就不整你们,甚至考虑放了你们,不然的话……” “宰了我们?” “那有那么便宜?”他回头道:“你们两个去洗洗下体,洗完把水拿来。”两女不由掩口而去。 两小一听面色大变。 吃米田共不过是臭些,这两个女人既是任大清的人,不知被多少男人玩过,这水怎么能喝? 两小整人也太过分了些,如今他们自也要被整。 不久,桂花端来一盆水,两小大为焦急。 万一被灌下这“八宝汤”,祖宗八代都会蒙羞。 任大清道:“找个汤匙宋,一口一口地喂。” 桂花去拿了一支汤匙,任大清道:“小崽子,你们只要不说,我就叫她们不停地灌,一直到统统喝光一小盆‘高汤’为止。” 小熊道:“他们没有来叫我们说什么?” 任大清道:“好!开始灌。” 原来两女也懂武功,一指按在“承浆穴”上,小熊就非张口不可,小郭大声道:“慢着,我说!” 任大清道:“还怕你们不说!” 小郭道:“解开我们的穴道,我们带你去。” 任大清道:“说了地址,我自己去找。” 小熊道:“别吹了,任大清,你一个人敢去找吗?” 任大清老脸一红,在小熊脸上蹴了一脚。 桂花道:“说不说?” 小郭道:“解我们的穴道,由我们带你们去。” 任大清道:“你们两个小王八蛋的点子最多,休想!” “这样吧!”小熊道:“不解穴道我们带你去。” 任大清道:“不成,我不能不防你们一手。” 小郭道:“任大清,你胆子太小了吧?” 任大清道:“灌!” 桂花伸手又要去按小熊的“承浆穴”,那天小熊一拳捣向盆底,那上木盆竟然向任大清间脸上扣去。 由于任大清也蹲在一边,要眼看他喝“高汤”的表情,所以很近,闪避不及,一盆“高汤”弄了任大清一脸。 甚至还溅到他的口中一些。 别人没喝,他先尝了鲜。 原来小熊已解了穴道,这也是任大清低估了他们。 其实两手技艺有限,解穴却快。 这是鱼得水和汤尧暇时教给他们的,这其中有决窍。 解穴快有很大的好处,能在敌人绝对想不到的时间内解了穴,就可以发动奇袭,他们二人目前正是如此。 任大清本要别人喝,他自己却先尝了,暴怒之下撤出长刀,可是他又忽略了一件事,以为只是小熊先解了穴,或者这穴没有点实,过了一会自动解了。 自然没想到小郭也解了穴。 任大清长刀刚刚举起,要砍向小熊,小郭自左后侧一把抓住了他的睾丸,这东西被抓牢能痛死人。 任大清大惊,手上力道一失,长刀垂下。 小郭要是想要他的命,再用力捏碎,不死也会昏过去。 他们两小爱整人,手段却并不狠毒。 小郭抓住他的睾丸,不太用力也不太松,任大清一挣扎,他就握紧些,他立刻呻吟起来而不敢动了。 不熊则制住了两女道:“你们要死要活?” 两女道:“请饶我们一命,叫我怎样都成。” 小熊道:“任大清带你们到北京来干啥?” 两女交一眼色,桂花道:“我们是闯王尚未攻陷北京时就来了的,不是以后来的,只是来玩的。” 两小经验差,信以为真,道:“你们两个是他的什么人?” 桂花道:“他的武功高,又有势力,我们怎敢不听他的?” 小郭道:“你们再去洗一下,半盆就够了。” 任大清大惊道:“小兄弟,杀人不过头点地,上次你们的三盒礼物我已尝过,为人不必赶尽杀绝。” 小熊道:“上次的礼物是八宝酱,这次是‘八宝汤’,味道不一样,可惜刚刚那一盆浓浓的被我弄翻了!” 任大清道:“小兄弟,老哥哥认栽。” 小郭道:“认栽怎么说?” “老哥哥向二位赔罪,奉上白银三十两,然后让二位玩玩这两个妞儿,不是老哥哥吹嘘,货色不同。” 小郭道:“有什么不同?” “一试便知。”任大清道:“你们二人还不快点侍候二位小兄弟,从今以后,老夫和他们是忘年之交,兄弟相称。” 这老贼简直一点人格和自尊也没有了。 两女还真要宽衣解带,小熊道:“算了!任老头,我闪也不想和吃过田米共的人称兄道弟,你身上的银票要给我们。” 任大清暗暗咬牙,心道:“小王八蛋,咱们还有机会碰上的。”口里却道:“小兄弟,你们自管拿去。” 小熊一搜,得到银票七千多两,还有两块蒜条金。 然后把三人都点了两个穴道,离开了此处。 小郭道:“小熊,好险!” 小熊道:“如果真的喝了怎么办?” “我会一头撞死!”小郭道:“你以为老贼真有意和咱们作忘年之交?” “听他胡扯!不过时救命的绝招而已。” “你是说咱们不该放了他们?该带回去交给鱼、汤二位?” 小熊点点头道:“不错。” 小郭道:“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小熊道:“算了,咱们快点回去吧!” 二人返回住处,对鱼、汤二人说了一切,汤尧道:“你们应该把他们带回来,这老贼来京一定有目的。” 小熊道:“怎见得?” 鱼得水道:“以他那两套,敢带着长刀及两个年轻妞儿招摇过市吗?你们不以炎他们与匪寇有点关连吗?” 两小直抓头皮,小熊道:“的确有点道理。” 小郭道:“我们的脑子里装的全是浆糊,怎能和你们两位比呢?” 汤尧道:“点了两小穴道,也许现在还来得及。” 鱼得水摇摇头道:“来不及了,已过了一个时辰了。” 这工夫李悔也回来了,还带来一些食物,有酒菜。 五人边吃边谈。 汤尧道:“李姑娘一定知道李闯的动向。” “知道一点。” “说说看如何?” “他本想又要做皇帝的。” “怎么?又遇上了什么阻挠?” 李悔道:“昨日他要做皇帝,在武英殿刚升座,见一白衣人立在座前,高约数丈,作状欲击。” 汤尧道:“真有此事?” “李嵌、宋企效、李双喜等人都这么说的。”李悔道。 “而且龙椅下的龙爪也跃跃欲动,不由大惊,立刻下位。” 鱼得水道:“这真是天意,这种人做了皇帝还得了!” 小郭道:“他做了皇帝,你不就是公主了?” 李悔上前就是一个耳光,小郭居然没有闪过。 小郭道:“你能说他不是你父亲?” “他是,但我不承认,他做不了皇上,就是做了我也不会做公主。可惜杀不了他,我比你们更想杀他。” 小熊道:“为什么?” “为李家祖宗少造些孽!” 鱼得水道:“还有些什么消息?” 李悔道:“这次铸的永昌钱,上面的文字又不清楚看不懂,铸九玺也未铸成,能不说是天意?” 鱼得水道:“李闯到此,就该觉悟了。” 李悔道:“好戏还在后头。” “什么好戏?” “吴三桂的父亲吴襄和陈圆圆落在李闯手中,且叫吴襄写了投降书给吴三桂,但听说吴三桂抗命不从,大军要来攻打北京了。” 汤尧道:“这的确有好戏看。” 鱼得水道:“吴三桂引清兵入关,不管有什么理由,就算拿下北京,只怕也是为清军打天下。” 李悔道:“听说李闯已杀了吴襄,下令把所有的金银加紧铸成金银饼,听怕也是为清军打天下的。” 汤尧道:“他根本不想抵抗?” 李悔道:“他是一个没有远见的贼寇,差不多都是只攻不过,攻下一城一镇洗动之后就放弃,所以他办不成大事。李嵌等人为他做的一些讨好民众的小惠,都被他自己弄糟了。‘迎闯王,不纳粮’是一部分穷人说的,但穷人也不喜欢乱杀乱砍哪!” 鱼汤二人点头,李悔又道:“鱼大哥,有件事你可能又不喜欢听。” 鱼得水道:“只要是真话,不好听也要听。” 李悔道:“白家父女都在北京,白雨亭很神秘,大概只有李闯和李嵌知道他的一切,或者双喜也知道,其他众人绝对不知。” 鱼得水道:“怎能证明白雨亭在北京?” “我是猜的,白芝在此,白士雨亭一定在。” “这可不一定,白芝和其父不同。” “鱼大哥,即使稍有不同,也相差不多。” “我看相差很多,淑女和非淑女基本上就不同。” 李悔知道是在讽刺她,她忍下了,道:“鱼大哥,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一事,我本不想说,但又不能不说。” “如你以为我不喜欢听,最好别说。” “我知道你不喜欢听,但对你却有益。” 小熊道:“李悔,你为什么要讨人嫌?” 李悔道:“何谓讨人嫌?” 小熊道:“鱼大哥喜欢白芝,你不是多余?” “正因为鱼大哥盲目地喜欢她,所以我有话要说。” 汤尧道:“李姑娘,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 汤尧知道鱼得水不喜欢听别人说白芝的短处。 李悔道:“汤大哥,我是为别人好,别人不喜欢听我还是要说。” 鱼得水道:“那你就说吧!” 李悔道:“我听到耳语,白姑娘和李双喜……” “李姑娘已经对在一说过一次了。” “但是他们……” “我老实告诉李姑娘,我和白姑娘也许不久就要成亲了。” 李悔道:“鱼大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们可能已有了不可告人的关系……” “呸”地一声,鱼得水在她脸上吐了口唾沫。 他不能容忍任何人侮蔑白芝,尤其是在他们有了真正的夫妻关系之后,他以为李悔在瞪着眼说谎。 “鱼大哥……”李悔的身子颤抖得很厉害。 有那样一个父亲,她本就自卑,只希望自己全心全意何对待鱼得水,而能得到她自己付出一半回报。 只不过,她得到的却是残酷的侮辱。 “鱼大哥,你这是交友之道?” “李悔,我把唾沫吐在你的脸上,就表示我们已不是朋友了!” “就因为我刚才那句话。” “不错!说谎也该先打下草稿。” “你以为我是说谎,侮辱白芝?” “怎么?你还要巧辩?” 李悔厉声道:“有人亲眼看到她和李双喜在御花园榭中拥抱,而且李的手伸入她的……” “呸!”又是一口唾沫吐在李悔脸上。 两口唾沫她都没有擦去,道:“鱼得水,你会自尝苦果的,你把一个烂货当作了宝贝。” 鱼得水一字字地道:“我不妨再告诉你进一步证明,我们已有肌肤之亲,就是小汤出城去送银票,小熊和小郭二人外出逛街时,试问落红可否证明她的清白?” 李悔张口结舌,突然掉头奔道:“她不是……她绝对不是清白之身,你会上当的……” “李姑娘……李姑娘……”汤尧叫着追出,小熊和小郭未追,因为他们和鱼得水的看法一样,白芝绝对比李悔正派。 尤其刚才李悔曾打了小郭耳光,自然恨她。 汤尧道未追上,小熊道:“这女人很难捉摸,既知她是贼头子的女儿,她会不会告密来抓我们?” 汤尧道:“我以为不会。” 鱼得水道:“那就很难说了,我们搬家吧!” 汤尧道:“搬到何处?” “到白芝所住的地方去。” 现在大家都不能反对,因为李悔在被辱之下,就难以臆测了。汤尧对李悔有些了解,他以为李悔外表上放浪,事实上那是一种不满现实的反射,她的本性善良。 六 湾塘鹤渡一冲天 “启禀军师爷!”一个小头目到李嵌处报告。 “什么事?” “李姑娘要见军师爷。” 李嵌想了一下,道:“她是什么样子?” “和以前差不多,衣着并不华丽考究。” “我是说她的表情和神态。” 小头目道:“好象一脸怒容象哭过也。” “好,叫她进来。” 李悔见到李嵌时,强作笑颜道:“李大叔,我来向你问安了……” 李嵌是何等经验,李悔越是如此,他越是知道她在外面受了打击、挫折,道:“这怎么敢当?在外游荡总不是办法,回来吧。” 李悔道:“回来干什么?” “你如要带兵,大王也可以为你组一队女兵,由你统御,况且,大王准备撤离北京了!” “为什么要撤?” “听说吴三桂率军直奔北京而来。” “他那么怕吴三桂?” “你知道什么?吴三桂后面还有满清的大军。” “他过去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吴三桂和满清多尔滚的大军数十万,势不可挡,死守北京也不是办法,原因是局势很乱。” “有什么乱?死守不就成了,要困死北京,一年也办不到。” “这话也对,至少北京内的存粮一年是吃不完的,但吴三桂动向不明,何况还有明廷的大军” 李悔道:“这叫做搬砖打脚,要不是俘虏了吴三桂的爱妾陈圆圆,哪有这种意外发生?” 李嵌道:“在你爹面前千万别提这件事。” 李悔道:“我也不想见他。” “可是大王想见你。” “他见我干什么?” “父女之情嘛!” “他也知道世上有父女之情么?他杀了多少人?破坏了多少父女、母女、父子、夫妻以兄弟手足之情?” “李悔,你真不聪明。” “你聪明,所以他信任你,但你扪心自问,你真的聪明吗?聪明人会助纣为虐,荼毒生灵吗?” 李嵌叹口气道:“自古以来,成大事的人在最后都不免要造些杀孽,排除一切障碍……” “老百姓是障碍吗?” 李嵌道:“李悔,你愿不愿见你爹?” 李悔不出声。 李嵌知道,她不出声就等于默示可以见见。 “不过我必须再三声明,你爹这两天情绪不好。” “为什么?” “登基遇上怪事,铸玺及铸钱都告失败,任何人都会不快的,因为人就住在皇城内,却不能顺理成章地坐上龙椅大位。” 李悔道:“他能君临天下,那表示天道泯灭。” 李嵌大声道:“你不能永远如此仇视你父亲。” “李叔要我怎么样?要我向他三拜肆叩,口称我主万岁?” “你到底要不要见大王?” “见也可,不见也可。” “走吧!我陪你去见他,别忘了我的话,一切都要马虎点,世上没有十全十美,尽如人意的事。” 李嵌召来部下,耳语道:“请李双喜小王到大王处见客。”他不能不防李悔一手。 李闯乍见李悔,十分兴奋,大声道:“丫头,你终于忍不住要来看看我这个老子了吧?” 李悔道:“是李大叔要我来的。” 李闯道:“怎么?他不叫你来你还不想来?” “当然!” “好,好!我李闯的女儿本就该与众不同,老子不责怪你!你在外游荡,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头。” 李悔道:“在外吃苦,比眼看你及部下滥杀无辜的滋味好些。” 李闯大声笑道:“好丫头,只有你敢在老子面前说实话,哈……” 李悔道:“你笑什么?” 李闯道:“以有你这样女儿自豪。”“吴三桂大军即到,你还笑得出来?” 李嵌和李双喜同时暗暗示意叫她收敛些,不要触怒闯王,李悔装作没有看见,因为她的情绪更坏,她不怕死,甚至死亡对她有吸引力。 她本来对鱼得水有一种极深的敬慕。 可惜一开始,由于她的行为太放浪过火,给予鱼得水太坏的印象,所以鱼得水对她一直是敬鬼神而远之。 李闯不愿听吴三桂之名,李悔偏偏提他之名。 吴三桂之父吴襄受命要吴三桂投降,吴三桂非但不降,反而带来大军扑来,李闯怒极上前就是一个耳光。 李双喜立即戒备,怕她向父行凶。 李悔真有意杀此巨贼大奸,但她还不想死。 她没有闪避,挨了一个耳光。 “哈……”李闯又狂笑道:“丫头骂得好!老子打得也痛快,丫头,我打痛了你是不是?” 李闯伸手去摸她的面颊,李悔闪了过去。 “好丫头,你不倔,就不是李闯的女儿。” 李悔道:“我叫过你一声爹吗?” “似……似乎没有,小时候叫过。” “那时不懂事,认贼作父。” 李嵌在一边不断地皱眉,李双喜则全神戒备。 李闯又笑了一阵,道:“有贼父必有贼女,痛快,痛快!丫头,你回来吧!爹给你一些女兵,也让你过过带兵的瘾头!” 李悔道:“你想要我叫你一声爹,就必须从此不滥杀无辜,不要像野兽一样。” 李闯居然未发火,道:“好,好,老子以后不杀人就是了,只要你丫头能回来让老子常常看到你。” “你真能不杀人,那并不难。” 李闯的女人何止万千,非但未生一男,连女儿也只有李悔一人,过去生过几个女的都夭折,而李悔却又根本不把他当作父亲。 这是不是报应呢? 李悔答应他暂时回来,李闯大喜,叫人备宴庆贺,酒后便把李双喜叫到暗处,道:“李双喜,我想和你谈谈。” “请说。” “听说你有个相好的。” “相好的倒不止一个。” “我是说最相好的一个。” “最相好的?” “是谁呀?能让你小王倾心哪!” “反正很不错就是了!” “怎么?不敢告诉我?” “不是不敢,只是对方还希望保密。” “我现在已经回来了,你的事又不是国家机密,你难道还不信任我么?” 李双喜道:“这件事也算是机密。” “不说算了!” “小妹,你不知道,事关她的父亲,所以上面交代,不可泄密,不过你嘛!自然是可以例外的了!” 李悔道:“如不信任,你可以不说。” 李双喜道:“是白芝。” 李悔故作消闲状一点也不惊奇,道:“白芝又是谁?” “她是叟的女儿。” “叟?他不是叫白雨亭吗?” “对,就是他。在中原武林中堪称一等一的高手。” 李悔道:“你可真有办法!” “这当然也是大王的面子,由于大王宠信白雨亭,他自然愿意让女儿让我亲近,这事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不会的,我知此事,你也不要告诉白芝。” “当然!当然!” “你说的亲近,到底亲近到什么程度?” 李双喜道:“很亲近就是了!” “到底是怎么个亲近法?”李悔道:“你也不必难为情,我是你的义妹,而我也是见过世面的女人。” 李双喜道:“我们已有过夫妻之实了。” “李双喜,你吹牛。” “哈,我吹牛?” “对,你吹牛,你们有交情我信,要说已经……” “小妹,我们今天还上过床!” “在哪里?” “就在我住处。” “你们是第一次?” “哈!至少也在二十次以上了吧!你不知道,这妞儿很不同,表面上凛若冰霜,上了床热情如火!” “是几手货?” “第一次是清官。” “李双喜,你别专拣好听的说成不成?” 李双喜正色道:“我唬你干啥?处女就是处女,我用不着说谎,而且还有‘验红’呢!取出一纸包,内有一白手帕,上有淡淡落红。” 这就是怪事了。 不是鱼得水说谎,就是李双喜说谎。 绝对不可能两人和她上床先后都有落红。 据野史上说,萧太后(即“四郎探母”一剧中辽国的太后)的阴毛长过膝盖,永远是处女。 这说法自然很难使人相信。 果真如此,那就是处女膜破了之后还会再生。 李悔道:“李双喜,你很珍视这东西?” “对,一来是她的身分特殊,二来又是天下至美,第三是特别热情,也就是很有奇趣。” “什么叫奇趣?” “那是床第间的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李悔相信了一件事,那就是白芝和李双喜上过床。 这人和李闯虽无父子血统,却有些相似。 他们都嗜杀,而李双喜也十分自信,这种人不会以说谎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那必是千真万确的。 那么白芝和鱼得水呢? 鱼得水当时说的话也正是明白地表示上过床。 鱼得水也明白表示,白芝是处子。 矛盾就在这儿,这两个男人必有一人说谎。 不要然,这两个男人必然有一人上当受了骗。 在洞房花烛之夜,上当的新郎太多了。 比喻说,古典美人赵飞燕,古书上记载,她昔年“曾与射鸟者私”,也就是和一个射鸟的猎人有染,为什么以后入宫和皇上同床,皇上未发现她已不清白了,也就是非处女了? 皇上所要的女人都是处女,除非特殊情况,例如像唐玄宗那样,在杨贵妃背后偷吃“零食”和“虢国夫人”(贵妃已出嫁的姐姐)上床。 那是不会苛求什么的,因为知道她不是原装货。 所以像赵飞燕和持上第一次就弄了假。 其实一个聪明女人要弄假也是十分容易(在古代容易,现代则不易,因现代可以验血型,是不是人血也瞒不了人)。 李悔没说什么,只赞赏他有办法,得到了绝色。 吴三桂的大军已在九十里外。 因雨天,只好暂时扎营,吴三桂却是归心似箭,在个人的情感来说,他算是古今一大情圣。 在国家民族来说,他是个汉奸国贼。 这天来了一个密使,被哨兵困住,带入帐中。 这人大叫:“三爷,老爷子有信!” 吴三桂立刻斥退左右,亲自离位让座。 原来此人三十左右,名叫司徒胜,乃是白雨亭的徒弟,司徒胜坐下,道:“有师特派在下来消息。” “多谢白老。” “李自成登基不成,铸玺及钱也失败了。” “他真想登吗?真是沐猴面寇哪!是如何失败的?” “登基那天,他才坐上龙椅,忽见一白衣人站在面前,高数丈,而且龙椅下的龙爪也跃跃欲动,他吓得离坐,再也不敢坐上了。” 吴三桂大笑道:“天意……天意……” 司徒胜道:“铸钱也不成,文字不显。” “是的,家师本想抢走,但此贼看守极严,以五十人看守人质,似知吴将军宠爱有加。” “我父及家人呢?是否也落贼手?” 司徒黯然道:“李自成听说将军大军将至,已经把老太爷等处决了!” 吴三桂厉声道:“我不杀此贼枉为人子。” 司徒胜道:“李闯似知难与将军对抗,已打算撤退,现已下令将金银铸成金银饼,用骡马运走,准备撤退。” 吴三桂道:“回去谢谢老爷子有一天吴三桂能成大事,一定不忘老爷子的关照和协助。” “这倒不敢当,家师表示,有些事未能效劳,也颇感抱歉。” 吴三桂道:“老爷子能冒险派老弟来此通风报信,这分情谊也很感激了,不知太子何处?” “太子被闯贼封为宋王,永、定二卫也被贼所擒,但均未加害,太子是太监献给李自成的。” 吴三桂默然。 他此刻是想什么?是不是在自责,一切皆由李闯及他所引起?如果仅是闯贼攻陷北京,明军尚可收复,满清入关,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吴三桂重赏了司徒胜,要他回报老爷子,五日内大军直达北京城下,绝不会有误。 鱼得水很想白芝。 日前二人已是夫妻,只是未行礼而已。 他不能忘记她的热情和那种难以描述的奇趣。 这就难怪,李双喜和鱼得水都把她当成活宝了。 这天鱼得水又是一人在家,白芝来了。 她似乎对鱼、汤这边的情况了如指掌。 他们象新婚的夫妇一样,尽情缱卷缠绵。 她真正是女人中的女人,能使男人忘却一切,也不想一切。 由午后未时一直到申时初,她才离去。 鱼得水还躺在床上回味那令人沉醉的阵杖。 他真的无法了解这个尤物,如说她是刚刚破身的少女,就不大可能那么狂热,百战不疲。 只不过鱼得水却又不忍怀疑她。 他以为那只是对她最喜欢的男人的特殊表现。 他起来穿衣服,估计汤、熊、郭等也快回来了,但是,他忽然觉得外院的声音不像是他们自己人。 不错,他发现了了敌踪。 前院三个,后院两上,是否还有,不得而知。 他操刀在手,道:“是何方朋友?” 院中之人道:“鱼得水出来跟我们走吧!” 鱼得水道:“朋友不敢亮出身分吗?” “我是闯王的部下。” “闯王的部下又如何?” “你和‘猎头汤’行刺过闯王!” “不错,你们又怎知是我们二人?” “这你就不必管了,出来吧!” 鱼得水以为,必是李悔告密,两天不见,八成是李悔回到她爹身边去了,这也是必然的,他的两口唾沫,足以使她回到不愿回去的地方。 关于这一点,鱼得水自悔过分,他知道李悔是恨极她父亲的,但是她瞪眼说谎,侮蔑白芝。 鱼得水提刀走了出来,这五个人他一个也不认识。 动手之下,这些人不好也不差,他可以胜他们,但三五十招办不到,本来他可以逃走,但汤尧等人还未回来。 他们回来遇上,那就更糟,还不如等他们回来一起动手好些。 他想得不错,事实却又是一回事。 李双喜出现了,道:“停手!” 五人立刻收起兵刃退下。 李双喜道:“你和白芝有一段?” “对!而且还是很迷人的一段。” “她是我的女人,你知道你犯了大错?” “笑话!她本是我的未婚妻。” “那是以前的事,你们的婚约已经取消了。” 鱼得水道:“你怎知我们在此?” “有人告密。” “是白芝?” “不是。” “是李悔对不?” “也不是。” “你也不必为遮遮盖盖,我知道是她,她已回到闯王身是不是?我该庆祝,他们父女团圆。” “听你的口气,和她不错。” “普普通通,因为她的行为不像个淑女。” 李双喜道:“刚才你们在此做什么?” 鱼得水道:“用我的名字来解释好了!” “如鱼得水。” “正是。” “我不信,她只是敷衍你,因为他们父女尚要利用你。” “你不必挑拨离间。” “绝不,白芝她的童贞给了我。” “是吗?那她为何也给了我?” “你瞪着眼说谎!”李双喜取出“验红帕”亮了一下。 鱼得水的疑窦更深,他不以为李双喜会说谎。 鱼得不当然也不以为自己弄坏了。 “好了!”李双喜收起“验红帕”,道:“你跟不跟我走?我可以告诉你,到了那里,你的身分几乎和我一样。” 鱼得水道:“叫我一个捕头作贼?” “你是什么捕头?” “至少也不会去做一个血贼的帮凶吧?” “好!我要使你心服口服!”他撤刀攻上。 贼将作战,大多是冲锋陷阵的野战,一招一式地却是少见,李双喜不但能,而且是个一流高手。 他的刀法凌厉,有名家之长。 闯贼手下有不少武林人物,所以学得很杂。 教的人也不敢不教好的,因而李双喜是个高手。 只不过在鱼得水面前,他还是略差一筹。 于是另外五人又上了,李双喜也没有阻拦。 贼就是贼,不是武林人物,自不讲武林规矩。 鱼得水在那五人只攻不守之下,七八十招后有点不大流畅了,这工夫又来了一人,居然是“云中龙”任大清。 现在,他的身分果然已经清了。 “姓鱼的,你今天要下锅厂。”他一出手,未出二十招,鱼得水就挨了李双喜一脚,守多攻少了。 巧的是今夜汤尧等人迄未回来,又过了三十招,鱼得水足足挨了十七八下,最后一下太重而倒地。 都以为他昏过去了,其中一人正要上前,李双喜道:“别上当!他最会锴,这是‘梅花操’,是一门天下最能挨打的功夫。” 鱼得水知道不成,起而再战,终被李双喜重击两下,加上任大清协助,李点了他的穴道。 鱼得水刚被弄走,汤尧等人就回来了。 经验丰富的人一看就知道有人在院中打半过,甚至还可以看出大致有多少人,而床上寝具凌乱,枕上有一枚珠花脱落的金叶子。 “怪事!”汤尧道:“看床上的凌乱,似乎老鱼和女人上过床,看到没有?枕上还有两根女人的长头发!” 小熊道:“鱼大哥和谁上了床?李悔?” “不可能!”小郭道:“鱼大哥对她没有兴趣。” 汤尧道:“八成是白芝。” 小熊道:“二人上了床,怎么又会打半而失踪呢?” 小郭道:“会不会是二人玩得开心之后,在院中研究武功,然后再外出逛街,吃喝玩乐一番?” 小熊道:“研究你的头!这分明是一件凶险的事,你却谈成开心事了!” 小郭道:“鱼大哥和白芝上了床,连珠花的叶子都弄掉了,头发也掉落枕上,可见二人在床上的运动十分激烈。” 汤尧瞪了小郭一眼,道:“什么时候还开这种玩笑?” 小郭心想:“本来就是这样,他们可以在床上玩,别人就不能讲!” 汤尧道:“会不会是二人在一起时,匪方的人或仇人找上门,由于对方人多而只好逃离此处?” 小熊道:“以鱼大哥的为人来说,事态再严重,他也不会光顾自己不管咱们,他逃了我闪回来遇上怎么办?” 汤尧道:“小熊,这话说得还有些道理,鱼得水的确不会自己逃走,这么说,凶多吉少了!” 小郭道:“难道以鱼大哥的身手会被俘虏?” 汤尧道:“老鱼了得,但不是天下无敌。” 小熊道:“汤大哥,我们到何处去找?” 汤尧踱着道:“我也不知道,有一条路,只可惜被老鱼给走绝了,再去找人家,只怕就不灵哩!” 小熊道:“你是说李悔?” “不错。” “到哪里去找她?” “要找李悔,自然是到李自成处去找了。” 小熊道:“万一鱼大哥不是落入贼徒之手呢?” “那就更不好找了,北京这么大,怎么个找法?”汤尧道:“但至少老鱼是遇上高手,这是不容置疑的。” 三人研究决定去找李悔。 汤尧道:“由于我和老鱼行刺李闯,已被人看见过,我去找李悔,只怕会弄砸了!” 小熊道:“汤大哥,我去。” 汤尧道:“你怎么说?” 小熊道:“我就说和李悔是义兄妹,有急事要告诉她,但不便告诉别人。你看如何?” 汤尧道:“不太好也不太难,我们要尽快进行,听说吴三桂的大军快要到了,北京一乱,就更不好找了。” 小熊道:“对,我们说去就去。” 小郭道:“这么晚了,已经三更多了吧?” 汤尧道:“不能等到天明,我们走!” 鱼得水被擒,他也不是那么容易制服的人。 本来点了他三处穴道,由匪徒挟着奔行。 北京地方大,这些人要把行刺闯王的凶手交给李闯,也不想等到明天,他们更知道,吴三桂的大军快到了。 他们奔行了半个多时辰,突然一声惨叫传来,挟鱼得水的人被他砸出了一丈以外就没有再爬起来。 几乎同时,由于任大清距他最近,任大清一回头,鱼得水已到了他的右后侧,一掌砸了过去。 任大清真是流年不利,“吭”的一声,也摔了出去。 李双喜立刻拔刀扑上,鱼得水也以刀迎上。 虽然李双喜逊于鱼得水,但也不是三五十招就能分出胜负的,所以二人拼了三四十招,这工夫任大清又上了。 两人联手,似乎要生擒还是办不到。 鱼得水不愿久战,怕招来其他高手,快攻三刀,上了民房,正要越屋而去,迎面站定一人。 此人手持双钩,大刺刺地上在对面屋脊上,道:“姓鱼的,人人都叫你‘一把抓’,今夜看看是谁抓谁了。” 这人正是“魔钩”庞大元,是李闯的近卫。 任大清正是投奔他而来的。 这工夫李双喜道:“庞兄,你来得正好,千万别让这客跑了!”三人包抄而上,放手狠攻。 除了这三个人,另外还有五个身手稍逊的。 只不过再加上这五人的干扰,鱼得水立刻就陷入了颓势之中,因为“魔钩”庞大元狡诈,任大清玩命,因为他近来太倒楣,他豁出去也要捞回本钱。 另外五人只是作拳靶子,为三人制造机会。 六七十招之后,鱼得水开始挨打。 只不过他是有意的挨掌、挨拳及挨脚的,但不能挨刀及挨钩。他们每揍他一下,手脚就好象火辣辣的泡在辣椒里一样,那滋味很难形容。 有时鱼得水制造机会自动让他们打中他。 李双喜道:“用家伙招呼他,别用拳脚!” 到此,鱼得水已无计可施,五个庸手被他砸伤,任大清又中他一刀,但不太重,庞大元之臀上也被扫了一下。 只有李双喜仅中了他一掌及一脚,受伤最轻。 最后三人至死不退,鱼得水在任、李两人齐攻之下,中了庞大元一指而倒下,这是有办法的事。 鱼得水被押回之时,也正是小熊到大内要求见李客闯之时,由于大内太大,偏偏一时又找不到李悔。 于是小熊也被暂时收斩了起来。 汤尧和小郭在外干焦急,以他们二人之力,绝对不敢进入大内,不是胆小,而是怕他们也入陷,就无人营救鱼得水了。 何况大内辽阔,千门万户,不熟的人进入,如入迷魂阵中。 此刻李悔主要的目标在找白芝和李双喜的证据。 她不甘心被鱼得水歧视,所以她不知鱼得水已被擒。 鱼得水见到了李闯,由于吴三桂的大军快到,李闯也睡不着觉了,他亲自审问鱼得水,道:“你还有同党,一向行刺过我?”鱼得水道:“不错。” “你的胆子够大,老子很佩服。” “你不必佩服我,现在你有一次为大明赎罪的机会。” “哦!要我向大明赎罪?你娘!你真敢说。” 鱼得水道:“因为你的罪孽深重!” “好,好,你说,要我如何赎罪,伸出我的头让你砍下,献给江财的弘光小皇帝?” “不是!以你目前的实力,可以和吴三桂一拼,因为吴是汉奸国贼,如能消灭吴军,你可以将功折罪。” “你姐!听你的口气,就像弘光小皇帝一样。” “李白成,是人都有良知,如果满清统御了大明的江山,你们李姓子孙也会受到涂炭,而你就是千古罪人。” 李自成道:“你要我为弘光那个小崽子打天下?你姐!没有发烧吧!你打听打听,弘光那个小崽子是块什么料子,江山半壁已失,他还在夜里笙歌,猛玩女人哪!” “对!只要你能消灭吴军,连退清军,你就有资格和史大人共同拥立潞王,你李闯就变成千古英雄人物了!” “你姐!你可真会出馊主意。” “明军都龟缩到了江南,要我独自和吴军及清军对抗.除非我是天下第一号傻蛋!现在我要劝你以投降为本,我看你是块人材。” 鱼得水道:“贼性不改,你杀了我也休想如愿。” 李闯道:“你说我是贼:我不怪你,老子本来就是盗贼出身,可是吴三桂是什么?引狼入室,重色轻国,他不是贼?” 鱼得水无言对,实在无法为吴三桂辩解。 李闯又道:“弘光又如何?江山失去大半,还在酒色征逐之中,他不是贼又是什么?因为他享用的正是民脂民膏,怀帝(崇祯)在位十七年,几乎没过一天好日子,虽是他庞信国党,用人不当,但他披发投环之前切齿书诏,坦承自己是错误,老子对崇祯还有点敬意,所以老子敛以柳棺,任平民凭吊。” 这一点,鱼得水相信,李自成确实做到了。 李自成道:“史可法大人如何?” 李白成道:“一个史可法成不了大事,马土英、阮大诚那两个王八蛋一定会把弘光整垮,不信你就走着瞧!” 这一点鱼得水也信。 “怎么样?老子很欣赏你这把硬骨头。” “既知我是硬骨头,又怎能要我降贼?” 李自成道:“你可不要太相信你自己的硬骨头。” 鱼得水道:“有机会我会宰了你,绝不会降你,除非……” “哦?除非怎么样?” “除非你能放下太子及永、定二王,也放了吴三桂的爱妾陈圆圆,然后向史大人设诚,为国效力,到那一天,我鱼得水愿为你拾鞭随靴!” “我x你姐!你明知我李闯做不到!” 鱼得水就不出声了。 李闯抬头道,对李双喜道:“侍候他!” “是,父王。” “可别一下打死他!” “不会的,父王……”“王”字未毕人已跃起,以千斤坠在鱼得水的胸腹之间,帐下贼兵有的不敢看,别过头去。相信必然是骨折肉碎,喷血如箭。 “蓬”地一声,李双喜的身子在鱼得水的身上弹了起来。 李闯的心够狠毒吧?他也禁微微皱眉头。 李双喜之狠超过了李闯。 如果他不够狠,也许李闯就不会喜欢他了吧? 李双喜的身子弹起再落下。 这一次落在小腹上,“蓬”地一声,再次弹起。 于是“蓬蓬”不绝于耳。 李闯瞪着眼观看这惨烈的景象,几乎不相信。 他是个大贼,对内功一道不太相信。 现在他不能不相信,人类有一种潜能,一有挨能忍的潜能,一般人都没有发挥出来,眼前的鱼得水即是如此。 在过去,李闯从不以为一个人能负荷这么大的下跺之力而不骨断肉靡的,现在,活生生地呈现在眼前。 鱼得不被点了穴道,但他还能以另一种方式承受一个人体弹起落下的重压。 这痛苦也只有他能忍受,也只有他能负荷。 在重压下,他的骨头奇软,比弹簧的弹性还大。 也只有这样才不会受伤。 只不过,他必须故作受伤。 他为什么马上就故作受伤呢? 因为他知道,李双喜久闻他有“梅花操”绝技,只要不击中“罩门”,几乎是百打不死的。 李双喜在他身上蹦跳了十七八下之后,他的口鼻淌出鲜血,最后一跳,口鼻中喷出血箭。 鲜血喷了李双喜一身,几乎直达梁椽。 “好,好!”李闯道:“双喜,再跳他就翘了!” 李双喜也以为,除了鱼得水,谁也不能承受他如此蹦跳加上千斤坠的力道,而且都是跺在重要部位。 现在鱼得水昏了过去。 李双喜道:“父王,他并没有死。” 李闯道:“老子还没见过这么能挨的人。” 李双喜道:“他岳父说过,他会一种武功叫‘梅花操’能挨人所不能挨的重击,是一门奇绝功夫。” 不久,鱼得不醒了过来。 李双喜道:“怎么样?鱼得水,降不降?” 鱼得水张口吐出一口血唾,差点吐中李双喜。 李双喜又往空中跃起,落在鱼得水的小腹上。 不要说平常的人,不是会武之人,这一踏也会把肠子踏得寸断,但也只是使鱼得水的口鼻中又淌出血来而已。 人类残害人类,往往比歼害其他动物为最。 李闯这次没有阻止。 他想看看,鱼得水到底能有多大耐力? 就在这时,鱼得水又昏死过去,而且有人来报,吴三桂的先行大军已不到四十里了,李闯立刻叫人把鱼押下。 当然,还是撤退重要,金钱已铸成饼用骡运出,已走了两日,还在继续搜刮,能带走的尽量带。 鱼得水躺在监牢中地上草中。 他受伤很轻,喷血是运功使血不归府的。 当然,男人的血是宝贵的,有所谓:女人的血如海水,男人的血如黄金。他不能不作作样子。 那惨烈的景象,连李双喜都以为他受了重伤。 因为李双喜最多也只能被人跃起下跺三五下,鱼得水却被跺了二三十下,换了任何高手都会被踏成人扁。 此刻天快亮了,大约四更稍过。 只见匪兵来往匆匆,似乎都在准备撤退。 就在这时,后窗外“哗啦”一声,丢进一串钥匙。 鱼得水心知有了救星,只是猜不出是谁? 这串钥匙上还附有一具方胜儿(即折叠的纸条)。 他静听了一下,似乎外面看守的人不在。 或者去帮忙准备撤退的事去了。 他打开方胜儿,上写:“脱困后先刺杀李闯,这是天下第一大罪人,如行刺不成,设法救太子及永、定二王,如仍不成,劫走陈圆圆也大有用处。” 后面又画了一朵云。 这位老前辈经常指点,却老是不显出头。 鱼得水一跃而起,由于他佯作重伤,连铐子也未上。 他开了牢门窜出,他的刀不见了,就夺了匪徒一柄。 他以上乘轻功,在乱糟糟的人群中找李闯。 他找到了,李闯在和李嵌在寝宫中密议。 李双喜也在,却没有别人了。 李嵌道:“大王不愿固守北京就宜早撤。” 李闯道:“撤退已决定,但陈圆圆在老子手中,不必担心!” 李双喜道:“吴三桂曾为了一个女人……” 李嵌道:“会的,要不怎会甘冒大不韪引清后侠分天下?” 鱼得水估计,一击可以得手,一个李双喜不足为惧。 他是伏在屏风之后,屋外有贼兵巡逻。 正因为撤退在即,人心惶惶,所有的人都不能安于此。 鱼得水估计,他距离李闯约十五六步。 李双喜距李闯约七八步距离。 只不过李双喜正在向窗外观望,且手中无刀。 这是大好的机会,不能再好的机会了。 鱼得水全力施为,身如人箭射出。 待李双喜听到李闯及李嵌的呼叫声,他转过身子已迟了一步,鱼得水抡刀凌空砍下。 眼看李闯的六阳魁首即将落地,万无幸免之理。 哪知梁上突然射下一道人影,钩影交泻,“仓啷”一声,刀钩相接,李闯踉跄栽出五步,逃得一命。 救李闯之人正是“魔钩”庞大元。 他并非预先埋伏在梁上保护李闯,而是正好巡逻到屋顶上,听到呼喊声而由天窗穿入。 贼头子的命大,居然又被他逃过一劫。 鱼得水绝不恋战,一击不中,自左边穿窗而出。 李双喜楞了一下才追出,已迟了一步。 为什么会楞了一下呢?固然他知道鱼得水会“梅花操”。 这门功夫十分奇特,以同时闭掉经脉。 闭了经之后,能承受平常之打击数倍之力量。 只不过他在鱼得水的胸腹间及小腹上跃以千斤坠下跺其力道绝对在七八千斤以上,即使是一块石头也会被跺成石粉,一块铁也会变成铁饼。 况且,当时他也曾喷出血箭,两度昏厥。 然而,看他行刺的速度以及穿窗而出的敏捷动作,似乎一点也没有受伤,李双喜正因此而发楞呢。 连这等高手都有点不信,人类血肉之躯能承受如此大的力量? 杀李闯不成,就只好设法救太子及永、定二王。 擒住一个贼头目一问,知道押太子及永、定二王的之处,但不在一处,只有先去太和殿屋中救太子。 按怀宗(即崇祯)生有七子: 长子慈良,已立为太子。次子慈恒,也早夭折。三子慈炯,封为定王。这三子都是周后所生。 第四子慈召,封永王。五子慈焕,也早夭折。这两子乃是田贵妃所生。 还有田妃生了六七二子,生下即逝。 所以此刻只有三子,皆入贼手。(按:也有野史称太子慈良已入清军由多尔滚之手,引事在此不谈。) 鱼得水找到了押太子之处,牢门外正在打造囚车。 不杀这些贵胄,也是李闯答应过襄城伯李国祯,况且留这三人性命,必要时可威肋,明廷,作为筹码。 鱼得水擒住头目,要了钥匙,刚开了门,李双喜已至,这小子聪明过人,似猜到鱼杀李闯不成,不会空手而遁。 鱼得水接了三五招,任大清又到了。 知道救太子不成,只好再去救永王慈召和定王慈炯。李双喜一追,一个蒙面女人挟起太子就走。 任大清大喝一声:“女贼胆大!还不放下人质!” 这女人挟着一个人,总不如空手追的人快。 任大清绰号“云中龙”,轻功了得,不久追上。 以她的身手,击败任大清不成问题,但却没有时间让他击败就来了七八个人,这些人身手不高,但能死缠。 这女人只好放弃慈良太子。 鱼得水刚赶到永、定二王的牢处,忽然发现一条人影,正是那位瘦小的怪衣人,他曾怀疑是白雨亭。 鱼得水道:“你是白雨亭?” 怪衣人不出声,这时后侧射来一小纸团,鱼得水接住一看,上写:“由此往西,到红瓦小屋去,可以见到你急欲知道的事。”左下方又画了一朵云。 鱼得水以为,这阻路之人如果是叟白雨亭,就无法取胜,上次白雨亭不知他会“梅花操”才会上当而力尽。 若论招术,鱼得水非叟的敌手。 鱼得水很信任“南天一朵云”南宫远。 于蛤了向西纵去,怪衣人似无追他之意。 鱼得水以为,叟对他不友善,却也无赶尽杀绝之意。不久他找到了那红瓦小屋,屋中还有灯光。 鱼得水在侧窗外听到了女声,心头一凉。 这分明是白芝的,口音,道:“此刻你还有心情?” 男子道:“一旦退,在路上接近甚不力便……” 鱼得水心头像被戳了一刀。 难道他们真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不,他不信。 向内望去,二人在纸窗小孔的视野之外,看不到二人。 但听他们的交谈和一些小动作,二人似在拥抱、亲热,或者爱抚,但不是在床上做那事。 鱼得水正要破窗而入,忽然一道金风自后袭到。 急闪回头,“魔钩”一钩落空,双钩交错,一攻中盘,一攻下盘,凌厉而诡谲无匹。 两人打了五七招,李双喜自屋内穿出。 另一个应是白芝,但鱼得水希望不是。 甚至于他不以为白芝会那么放浪,尽管她很热情。 他以为热情和放浪是不同的。 鱼得水不待李双喜扑上来,格开庞大元的双钩,就穿窗面入,他要证实一下,屋中女人是不是白芝。 但是,屋中已空,那女人已不在了。 鱼得水很想照南宫远的指示去做。 太子等人不能救出,杀李闯也不成,劫陈圆圆还可一试。 陈圆圆是个香饵,有她在手,也许可以左右吴三桂。 鱼得水自另一窗中穿出时,李双喜和庞大元正好穿入屋中,二人追出时,鱼得水却已不见了。 李双喜道:“庞大侠以为他去了何处?” 庞大元想了一下,道:“只有逃命一途。” 李双喜摇摇头,道:“这小子虽才十八岁,却十分难缠。” 庞大元道:“小王力拼,不会输给他的。” 李双喜道:“我毫无把握。” 庞大元道“好象有个女人和鱼得水同伙。” 李双喜道:“庞兄猜不到她是谁?” 庞大元呐呐道:“莫非她是……” “对!就是她,相信鱼得水行刺大王,也是她授意或带路的,只是没有亲自下手而已。” “这就未免太不像话了!” “大王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拿她没有办法。” 庞大元心想,李闯也有没有办法的时候。 李闯杀人无数,却对付不了自己的女儿,这真是一大讽刺。 此刻鱼得水去找陈圆圆被押之处,而被押的小熊却脱困了。 鱼得水相信必在后宫。 在后宫中,女人万千,要找一个陈圆圆很难。 鱼得水正要擒一宫娥逼问,忽见一蒙面女子道:“要找陈圆圆跟我来!” 鱼得水立刻听出是李悔的口音。 他极不愿和她同行,但由于刚才听到白芝的口音和李双喜在屋中温存,就不免动摇了,但他还是不能全信。 “走啊!陈圆圆是一张王牌,用处可大哩!” 的确,有她在手,几乎可以呼风唤雨。 鱼得水心中一动,呐呐道:“莫非以前每次的暗示及告警都是你冒充‘南天一朵云’干的,根本就不是……” 这女人当然就是李悔。 她没出声,很久才道:“有什么分别?” 鱼得水道:“你为什么不亲手杀了李闯?” 李悔道:“他虽然两手血腥,我可以为别人制造机会去杀他,我自己却不能!” “那你仍有私心。” “是的,也许那就是私心。我刚生下来时,那时李闯当然还不是李闯,不过时穷措大一个,有一次我得了重病,天大雨,他背着我,带着我娘到百里外找名医救活了我……” “那恩情也不能补偿数百万条人命。” “不错,所以我自己不忍动手,别人可以。” 鱼得水觉得,这已不是私情了。 李自成以前对李悔有恩情,背负百里求名医,也不是每个做父亲的都可以做到,她不亲手杀父,乃是恩怨分明。 鱼得水默不出声,默默地跟她去找陈圆圆。 后宫太大了。 正宫东边,有景仁宫、承干宫、钟梓宫、延禧宫、永和宫和景阳宫等。 西宫方面有永寿宫、翎坤宫、储秀宫、启祥宫、长春宫及咸福宫等等,这都是妃嫔住所。 另外有些大房子,层层排列,那都是些养老宫。 大多是太后及太妃的住处,有建福宫、宁寿宫、兹宁宫、寿安宫、寿康宫等。 试想,光是这些养老宫就已经够你找的了。 何况陈圆圆落入李自成手中,绝对不会把她风干在后宫。 吴三桂识货,视她为尤物,李自成更识货。 陈圆圆一入他手,就视为禁郁了。 要是陈圆圆对吴三桂忠贞不二,何不一死而全节? 也许尚有其他重要理由吧! 李悔带他来到一处大房子,深夜也看不出什么宫?什么殿?只知道这儿的庭院布置不一样。 李悔打人手势道:“好象就是这儿。” 鱼得水低声道:“你既然对这儿如此之熟,为何不下手?” “我没想到陈圆圆有这么大的用处。” “至少你该知道太子及永、定二王有何用处吧?” “李嵌、刘宗敏(此人是李闯最信任之人)和李双喜,表面上欢迎我回来,但却寸步不离防着我。” 鱼得水道:“如果你对这些人关心,机会总是会有的。” “这话也不错。” “为什么不开心?” “我自卑、颓丧,你难道看不出来?” 鱼得水不出声。 “假如你父是李闯,你敢说表现得比我好吗?” 鱼得水不敢说这话。 但是,他对李悔总是有点成见。 好象白芝再离谱,也比李悔高尚些。 似乎白芝不论犯什么错,都值得原谅,李闯则不可。 二人入屋一看,陈圆圆不在。 这儿陈设豪华,即后妃之宫也自叹不如。 二人到处找遍,却不见踪影,就在这时,有人在院中哈哈大笑道:“鱼得水,今夜你非但无水,只怕变成烤鱼了!” 呼呼声大起,这宫四面八方都起了火。 显然这是预谋。 他们似知道他们来此救陈圆圆。 事实上,撤退的一切重要步骤已就绪,有些东西已运走,李自成绝不会让任何人劫去陈圆圆。 李悔道:“不要怕,这儿有个暗道。” 这暗道不是为陈圆圆建的,而是明室留下来的。 陈圆圆就是不久前自这暗道中弄走的。 因此,二人到了暗道出口处,一下子就陷入了高手阵中,有李双喜、庞大元、任大清,还有十三四个次级高手。 以鱼、李二人的实力,可以应付李双喜、庞大元及任大清三人,但这十余个次级高手却是垫底玩命的家伙。 这种打法,鱼、李二人是赢不了的。 稍后,次级高手又来了五六人。 其中一个鱼得水认识,正是“恶棍”宇文彪。 此人用的是一根齐棍,重四千斤,轻兵刃不敢硬碰。 鱼得水道:“宇文彪,你又抱上更粗的大腿了!” 宇文彪道:“鱼得水,你过去迫害同道,恶贯满盈,你今夜是难逃公道的,快弃刀投降吧!” 鱼得水又挨了三四下,只不过他不怕挨。 有时他是为李悔而挨的,他虽嫌她,却又不能不保护她。 时间越久,挨得越多,显然,李悔没有挨打。 那是因为她是李闯的女儿。 即使是李闯亲口下令格杀,这些人也希望能生擒她交给李闯。 七十招左右,鱼得水往往在眨眼间会挨上三拳两脚。 打的人往往尖叫起来。 好象这一拳或一脚踢打在辣椒水中,痛、酸、辣及火烫,尝过苦味的就不敢打了。 但李双喜、庞大元、宇文彪和任大清四人还是敢打。 不一会,鱼得水挨了近五十下。 任何粗肉厚的人也不能挨了这些高于五十下而倒下的。 这是很绝望的场面,他们二人不可能突围而出的。 因为这是大内,这儿全是匪徒。 七 吴三桂计寻陈圆圆 在这儿逃出一个包围,立刻就会陷入另一个包围中。 就在此时,一条人影有如猛隼下掠所造成的影子,待李悔发觉,已被此人擒住,越墙而去。 李双喜等去本来还有点不服此人,李闯就对此人的特殊礼遇,使这些高手看着眼红。 李双喜却不会眼红,只是少年得志,以为父王把他捧得太高了。 现在他们都亲眼看到,这是特级高手的动作。 这种轻功,几乎可以用“飞”来形容。 就在这些人大为惊服而观望时,鱼得水施展出特级轻功,不是“一鹤冲天”,不是“旱地拔葱”,亦不是“云里翻”“燕子三抄子”以及“湾塘鹤渡”等等。 这是一门和刚才那蒙面人相若但不同路子的绝顶武功。 这些人中有人忍不住呼叫,虽不是叫“好”,本意却也是叫绝,立刻去追,人已不见,鱼得水已陷入混乱的人海中。 大内乱了,因为匪徒各自忙着撤退。 各有所司,各忙各的,对于追人的行动就不统一了。 他逃出大内时,天已亮了,正好遇上小熊。 鱼得水道:“小汤和小郭呢?” “汤尧刚才还要进去,我劝他不要冒险,至于小郭,刚刚还在此处……”说着,小郭已奔了过来。 此刻天虽然蒙蒙亮了,街上的行人却少。 汤尧这功夫也自胡同中转了出来。 返回住处,鱼得水大致说了一切。 小郭道:“会不会是李悔在耍鱼大哥?” 汤尧冷笑道:“怎么个耍法?”李悔未回,也许对那两口唾沫仍不舒服。 小郭道:“他带鱼大哥却劫人、杀人,没有一件成功的,最后她自己却被那神秘人物救走了……” 汤尧道:“小郭,不可如此去猜忌人!” 小郭道:“让鱼大哥说句公道话。” 鱼得水还没有表示意见,汤尧道:“要是李悔要杀老鱼,还要这么大费周章?一进大内就出不来了。” 小熊以为这说法也对。 就以那神秘人物来说,他要出手,鱼得水要脱身就难了。 鱼得水道:“我不以为凶会嫌我,这么说不公平。” 小熊道:“我也以为李悔不会那么坏。” 汤尧道:“老鱼,今天李闯就要出京,到晚上会撤退完毕,你以为我们该尾随闯王俟机抢太子等人,还是留在北京看看满清入关的情况?” 小熊道:“如果满清入城滥杀,咱们就行刺多尔滚!” 鱼得水道:“小熊,不要总是说孩子话,更不要把事情看得那么容易,满清的大军和闯贼的不一样。” 汤尧道:“的确,多尔滚身经百战,满清的‘巴图鲁(武士之意)’也训练精良,千万不要轻敌。” 鱼得水道:“我们尾随闯王,暂时没有用处。” “为什么?” “除非闯王已被吴三桂追上大战,咱们不可以混水摸鱼,倒不如先伏在北京,看看满清大军入城再说。” 众人当然没有异议。 果然,当天午夜之前,闯贼全部撤光。 这一夜,大内火光冲天,放火是他们最拿的的把戏,像小孩子放爆竹一样,不放火就不能表示他们的威风。 鱼、汤等人到大内去看火。 这是一个神秘了数百年的大圈圈中的小圈圈中的黄圈圈。 如任其付之一炬,也十分可惜。 还有,大内起火,城内无主,必然大乱,暴民可能抢劫。 他们四人能有多大的力量?但只要做总比不做好些。 汤尧道:“我闪到街上去看看,顺便到大内看看火势。” 小熊道:“李悔不知道有没有跟闯王走了?” 汤尧道:“不可能!” 小熊道:“怎见得?” “除非她仍想救太子及永、定二卫,不然的话,她不会和李闯同流合污。”汤尧道:“我们走吧!” 街上的确有抢劫的暴民。 轻者,四人把抢匪打个半死,重者如杀掠、奸淫者立刻宰掉。然后,四人进入大内,他们发现大内也有人混入。 这是免不了的,在这乱世之中,找太多的李自成和张宪忠固然不容易,盗贼如毛,却是不容置疑的。 凡是暴民进入大内抢掠,一概重创。 如有入宫奸淫宫女及掳掠的,一概杀死。 因为明怀宗吊死煤山,李闯攻陷北京,后妃纷纷自尽,但他并非所有的嫔妃全部自绝。 也有贪生怕死的,这些妃嫔虽多,却也分等级,名目繁多:第一级为“贵妃”,位比亲王,第二级为“惠妃”,第三级“丽妃”,第四级“华妃”,位比宰相。第五级“芳义”,第六级“芬义”,第七级“征义”,第八级“昭义”,-第九级“修义”,第十级“充义”,位比倘书(相当于今日之部长)。 以下还有“尚宫”、“尚义”、“尚服”等,位比太守。当然,再往下名目繁多,不必细表。 就以皇帝的老婆“贵妃”来说,还不是大老婆就位比亲王。亲王是什么?皇帝的叔伯是亲王,兄弟也是亲王,舅舅也可能是亲王。 一个小老婆居然能和亲王一字并肩。 更绝的是,第二级的“惠妃”、第三级的“丽妃”和第四级的“华妃”,居然位比宰相(相当于现在的国务总理或行政院长等职)。 这些女人也许来自民间,至多是朝臣之女,只要和皇上睡过觉,皇帝随便一封,就能位比贵胄的亲王,或对国家有汗马功劳的宰相或重臣。 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闲话少述,四人在大内各处走动,失火处附近有井,他们就顺便灌救。没有井,就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烧。 大内有救为机(最简陋的二人上下互压,如翘翘板似的救火机,类似泵的原理),但他们找不到。 就在英武殿附近,他们看到了一个人影。 这女人很像李悔。 另外,一些宫娥到处呼叫乱窜,这情况发生在帝王之家,真是凄凉悲惨极了,汤尧道:“老鱼……” 鱼得水早已看到,二人一打手势,一左一右包抄而上。 二人够快,也许这人影以为二人未看到他,不久被追上,竟是蒙面的李悔。鱼得水道:“你们父女可真绝,贼父搜刮而去,贼女继续搜刮。” 李悔道:“你就把我看得这么一文不值?” 鱼得水道:“试问,你不走,在此作什么?” 李悔冷冷道:“试问,四位来此作什么?” 小郭道:“我们来此的目的绝对和你不一样。” 李悔道:“我在此大火中救出三十多个宫女和太监,且把他们送出大内,我有什么不对了?你们看到我搜刮到什么东西?” 鱼得水道:“这一点我相信,只不过,你一定还有目的。” 李悔道:“我不否认,也相信你此刻来些也另有目的。” 鱼得水道:“你是什么目的?我又是什么目的?” 李悔道:“我是为了……”就在这时人影,-闪而至,又是那个怪衣人,主要目标却是鱼得水。 鱼得水一接,居然被震退了三大步。 汤尧一上,也差不多,被震退了五六步,差点抬不起右臂,居然守多攻少,处处掣肘。 小熊和小郭也上了,不出一招半就被砸出,半天爬不起来。 最后李悔也嘶叫着扑上,而且施出最凌厉的招术。 这三人联手,可以说当今武林中只怕无人能接下三十招,只不过怪衣人(也可以说是叟)非但接下,还能继续攻击。 鱼得水心寒,汤尧大惊,李悔几乎不信,道:“白雨亭,原来你藏了拙,无怪乎李闯对你另眼相看了!” 怪衣人不出声,突然奇招乍出,差点击中李悔。 幸亏鱼得水只攻不守才救了她。 不到六十招,汤尧挨了一脚,小熊和不郭再扑上,又被砸出,昏了过去。这工夫李悔终于也被扫了一掌。 只不过他们三人都伤得很轻。 这也是由于他们三人任何人被以方狠攻,另外二人都会只攻不守,全力援手,所以才能伤得不重。 此人似不想打出结果来,长身射入偏殿中不见。 追当然是追不上了,而三人也无意追赶。 他们都有点颓丧,怪衣人的身手竟然如此高绝。 这是鱼得水绝对未想到的事,白雨亭非但藏了拙,而且还藏了很多。不算郭、熊二人,即鱼、汤、李三人联手,这实力简直就大得惊人。 五人进入一个未失火的小殿中,汤尧道:“白雨亭这一手是想杀我们还是炫技自雄?要我们知难而退?” 鱼得水道:“两者可能都有。” 李悔道:“也许还有第三个意图。” 鱼得水道:“什么意图?” “把我们逐出大内。” 汤尧道:“动机是什么?” “怕我们找到我们想要找的宝物。” “宝物?”汤尧道:“我们是来找宝物?” 李悔道:“你问问鱼得水?”鱼得水对她太过分,也不叫鱼大哥了。 鱼得水低声道:“也许。” 汤尧道:“什么宝物啊?我怎么不知道?” 鱼得水道:“相传大内有一只‘八哥’鸟,他知道那宝物在何人手中,但大内的‘八哥’有三十余只之多。” 汤尧道:“无怪乎你每次进入大内,都十分注意鸟笼了!” “是的,但只是传说。” 小熊道:“这宝对我们武林人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鱼得水道:“相传武林有四种绝技,名为‘松、竹、梅、菊’四绝,白雨亭的绝学为‘竹节功’。” 汤尧道:“‘梅花操’是其中的‘梅’?” 鱼得水点点头。 李悔道:“据说‘松’也曾出现武林,不知是谁?只有‘菊’未出现过,有人说,这三家任何一家再学了‘菊’的武功,既可无敌天下。”鱼得水道:“李悔,你懂得真不少。” “不算多,因为我的消息来源很广。” 汤尧道:“找到那只八哥鸟就能找到‘菊’的武功?” “不是,找到八哥鸟还不成,还要找到一位太监。” “找太监干什么?” 鱼得水道:“据说只有一位太监能使那只八哥鸟开口讲话,这八哥鸟知道会‘菊’武功的是什么人。” 汤尧道:“这么说,咱们到此应该是找八哥鸟更要找太监,难道我们就不能使那八哥鸟开口说话?” “也许能,但不能说出最重要的话。” “那个太监呢?” “据说那个太监知道喂它什么特殊食物才能说出极重要的话来,这食物是那只八哥最爱吃的。” 汤尧摊摊手道:“这太难了!” 李悔道:“的确,到目前为止,寺、庙、衙、卫、陵、寝、行宫等处外在的太监不算,大内尚未自绝的太监仍有八百余人。” 鱼得水道:“这怎么个找法?” 李悔道:“况且据估计,吴三桂的大军明天下午就到了,一到必然进据大内,那还能找吗?” 汤尧道:“不但要找到太监,也要找到八哥鸟?” 李悔道:“是的。” 小熊道:“我看这叫裤子放屁,多费一道手续。” 汤尧道:“这话怎么说?” 小熊道:“既然那太监能以特殊食物使八哥鸟讲出,那太监岂不是早巳知道‘菊’的秘密了?还找八哥鸟干啥?” 李悔道:“这只是传闻,也许那太监并不知道这秘密,因为他不是武林中人,对这件事没有兴趣。” 这时鱼得水突然沉喝一声:“后窗外有人!” 五人分头追出,已不见人影。 鱼、李、汤一打手势,三面包抄,动作极快。 由于李悔对大内极熟,她领先找到了这个蒙面人。 李悔出手一接招,就不由暗吃一惊,心道:“怎么今夜一下子就出现了两个特级高手?这一个几乎和白雨亭一样。” 两招不到,李悔退了三步,撮口一吹,鱼、汤二人即到。 三人合击,三十招内,这人也可以勉强平手。 这真是令人吃惊的事。 看来叟的武功比此人高不出多少。 武林中居然还有这么多的特级高手。 鱼得水道:“莫非此人就是‘菊’或‘松’二人之一?” 李悔道:“尊驾是‘松’还是‘菊’?” 这人不出声,五十招也只是守多攻少些而已,这等身手的确不是“松”必是“菊”这两个人物之一了。 小熊和小郭再加入,和刚才一样,不出三五招就被放平。鱼得水想:“究竟是‘松’还是‘菊’?” 鱼得水毕竟是“松、竹、梅、菊”四大家之一。 也许是他的火候不够,或者所学的还不全,才比此及人白雨亭二人逊色多多,但毕竟非比等闲。 他拿定主意,要知道此人是谁。 此刻李悔猛攻一折扇,凌厉无匹。 汤尧快攻了一刀,二人皆是只攻不守。 因为他们知道,后面的鱼得水必然是全力一击的。 鱼得水的确也是全力一搏,而且故意引对方砸他一掌。 这一掌砸实,他却忘了“梅花操”的长处。 人在这种情况之下,三大高手拼死抢攻,就可能考虑不太周密,就在这一掌砸中的同时,鱼得水已屈手如电,扯下此人的面罩。 他的目的正是如此。 鱼得水大声道:“原来你就是‘南天一朵云’南宫远?”他又望向李悔到底以前的告警是这个真的南宫远,还是李悔冒充的? 鱼得水怀疑李悔说谎。 汤尧道:“南宫辈为何要蒙面?” 南宫远道:“此刻来此被熟人看到,可能发生误会,以为是进宫劫掠的,所以蒙起面可以少惹麻烦。” 鱼得水道:“只怕并非如此简单吧?” “鱼大侠的看法呢?” “南宫前辈此告过警,援过手?” 鱼、汤二人立刻相信,告警及援手者确是李悔而非此人。 甚至鱼、汤也看出,此人并不象传言中的正派。 耳闻不眼见,以鱼、汤二人的经验,一看此人的行为及表情,即知名实不符,必是隐恶扬善之辈。 汤尧道:“南宫前辈来此……” 南宫远道:“在吴的大军来到之前,提防宵小混水摸鱼。” 汤尧道:“只怕未必吧!”南宫远道:“如果不是,你汤大侠以为如何?” 李悔道:“心照不宜。” 南宫远道:“别人以为小人之习度君子之腹,在下还有事,就此别过!”抱抱拳离去。 鱼得水道:“跟跟看!” 三人全力追逐,由于此人起步早,已失去踪迹。 由此也可以看出,南宫远的轻功也是顶尖的。 李悔道:“为了节省时间,咱们该分头去找。” 汤尧道:“如果放单遇上刚才那两个主儿之一……” 鱼得水道:“的确,一个遇上任何一个都要糟。” 汤尧道:“上次你去抓他在你的‘梅花操’之下他累得虚脱不起,那全是假的吧?” 鱼得水道:“也不全是假的,至少分有试试我的梅花操的动机,当然,他也藏了拙。” 五人在大内各处搜寻。 当然,有的“八哥”也变成了烤鸟。 未被烧死的,他们找到了四只。 然而,有了八哥鸟,找不到那太监又有何用?况且这四只之中,是否有一只在内?这机率太小了。 找了一夜,再也未见到叟及南宫远。 五人一商量,暂且不出宫。 趁吴军及清军未到之前,尽最大努力找那太监或者其他的八哥鸟。白天找总比晚上方便些。 甚至于他们也尽力扑救火势。 到第地天中午,鸿光或半锻的宫殿,火已熄了。 大内一片死寂,就连一两只麻雀的叫声也能在远处听到。直到午后稍过,他们听到一个太监边跑边喊道:“吴三桂的大军已进北京了……” 鱼得水道:“吴军进入大内,咱们暂时也不必出去,可以冒充太监,先看看再说,各位意下如何?” 李悔道:“这样也好,至少也可以看看,叟和南宫远这两个特殊人物和吴三桂有无关连?” 汤尧道:“对,对,应该在暗中观察下。” 小熊道:“吴的大军到,一定会查点大内的人数。” 小郭道:“大内的地方太大,咱们掩掩藏藏,至少两三天内也不会被发现。” “你真是天真!”鱼得水道:“是不是太监,是绝对瞒不了老太监的,太监有许多特征,如没有胡须,眉毛也很稀疏,脸上和身上的肌肉都松松的,因此又称为中性人,中性人也就是不男不女的那种人。” 小郭道:“你看我穿上太监衣衫像不像太监?” 小熊道:“那要把你的老二割去才行。” 鱼得水道:“最不容易冒充的还是小汤的胡子,要马上剃一下。记住!太监走路蹒跚无力,讲话的嗓音较正常男人也较细。” 小熊道:“装扮太监太久了,大概可以到‘相公’堂子里去混了!” 五人大笑,然后汤尧剃了胡子,其余诸人都末超过十九岁,不必剃了,而且都换上了太监装。 八 金身铸好以假换真 第一天,他们混过去了。 第二天就被一个老太监看破,但五人立刻溜了。 吴三桂一进北京就派出大量人手寻陈园园。 到了大内也逼太监及宫女,都说已被李闯带走了。 吴三桂拜过后,亲自带兵追出三十里。 可惜李闯已去远了,只好怏怏而回,他声言,不杀李闯永不罢休!他要再上去可惜清廷下诏叫他回来,因为清军一进北京,就在告封。 吴三桂的功劳太大,不能守在大内等封赏。 这天晚上,五人集聚一屋。 这个房子是皇眷们游乐之所,如今皇眷死的死,逃逃的,那还有人在此游乐?所以他们占在此空屋中。 吴三桂身边的高手也不少,根本无法近身。 鱼得水所看到的是只的意气风发,卖国求荣得展大志的狂态。当也有失去爱妾的悲忿。 这道理很简单,爱妾未死,就在李自成的怀抱之中。不过吴三桂不计较这些,也不希望她殉节。 他以为园园不死,只不过是希望见他一面而已。 汤尧道去窥伺吴的高级部下,他们所谈论的大都是明后天清廷的封赏,谁有分谁没份的问题。 李悔各处看看,仍不忘那个太监。 她希望能找到那个太监。 他们三人都以为,暂时在人不会被发现。 此刻小郭在内间睡了,小熊却不敢睡。 他倚在二门处瞑想。 他想作妾而被残害至死的妹妹,也想不放过蓄妾的一些男人,当然还没有忘记田卿府中的小妾玫瑰。 玫瑰的热情使他向往而心醉。 可以看出玫瑰在田卿半老之人长信的不能以偿心愿之下,偶尔遇上一个生龙活虎的小伙子的兴奋情况。 想着,想着,不由身上有了变化。 就在这时,门口好象有个人向他招手。 他还以为是小郭呢!因为深夜无灯看不清。 他走过去一看,竟是一个俊美的姑娘。 也许是藏了几天,头末梳,及末换,身上很脏。 只不过她的模样儿一点也不肮脏。 “你……你是?” “我是明室内的‘采女’……” “采女”就是皇上最低下的小老婆,在“人才”及“宝林”之下尽管最低,他的身份也是位比县长的。小熊可不知道什么叫“采女”。 他只知道这个“采女”很可爱,也很可怜。 “采女”道:“这位哥哥,有没有吃的。” 美好的女人一旦饿了,吃相也不大好看。 吃了馒头之后,“采女”道:“哥哥,你也不是太监吧?” “对对,我不是,你怎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 “你看你……”她指着他的下面裤档。 这才知道刚才想到田卿的小妾玫瑰那份热情,不禁勃然而起还没有消下去,居然被她看到。 小熊道:“对不起!‘采女’” “我的名字不叫‘采女’,‘采女’只是我的职称。” “你的名字叫什么?” “我叫刘小凤,哥哥,你一定是混进来的,你能不能带我出去?吴三桂的兵和贼兵差不多,我们的姐妹和宫女有很多被奸淫过几次。” 小熊道:“我带你出去,你怎么谢我?” “你当真能带我出去?” “当然能!我能在此当太监鬼混,就能带你出去。” “那不同,藏在这儿容易,一旦走动,你这假太监立刻就会被人认出来!” 小熊道:“我不是那么好制伏的人……” 说完涌身而起,上了梁头。这屋子比宫殿自然矮了许多,但由地面梁上也有一丈七八。 小凤不由咋舌道:“哥,你会飞?” “这不是飞,而是武功。” “你可以带我出去?” “当然!” “如果你能,我就把身子交给你。” “你要嫁给我?” “不必!你是会武的人,整年天南地北,带我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也不方便,只要能出去,我可以嫁人。” “可是你把童贞交给了我……” “我已被皇上弄过一次了。” 小熊道:“那就不要紧了!我也不必在心情上有负担。” “是呀!反正我已不是黄花大闺女了。” “你不讨厌我?” “不讨厌!我们有时也会向往男女间的事。” 于是小熊把她抱了起来,来到另一内间就作起去雨巫山襄王来了。两个都年轻,办起事来很火爆。 由于床上没有被褥,订板就发出很大声间,小郭被惊醒,吃了一惊。 他起来倾听,不知是什么声音? 他缓缓走到别一房间门外,由于皇宫大内任何房子都比民间的大得多,房子一大,自里面发出的声音就有很大的回音。 “吱呀……吱呀……”小郭探头一看,不由一愣。 最初看不出是小熊,心想是鱼大哥和李悔和好了在此玩上了?可是一想鱼得水不可能是这种人。 仔细一看,这才看出是小熊,于是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欣赏。两人正在欲仙欲死的档口,也未看到他。 直到高潮已过,“采女”醉眼惺忪地睁开眼时,才发出一声低呼道:“有人……有人……” 小熊回头一看,骂道:“小郭,你他妈混球!” 小郭道:“我在睡觉被你们弄的声音惊醒,我没有骂你们都已经够好了!你还骂我……” “你为什么偷看?” “小熊,我从未看到过别人做这种事。” “看到了又怎么样?” “我觉得看别人做也很有意思!” “妈的,你滚出去!” 小郭道:“小熊,待会告诉鱼大哥和老汤。” “你敢!” “爷们什么事不敢做?” “小郭,你好意思吗?” 小郭道:“说好听的还差不多,鱼得水知道了,虽不能把你怎么样,却会对你倒了胃口!” 小熊道:“只要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一听就是李悔的口音。 小熊面色一变,两人同时扑出,本想打倒李悔,那知二人加起来还是不成,小郭被打倒,小熊被踢了一脚。 就在这时,汤尧也回来了,道:“怎么回事?” 小熊以目示意,要李悔放他一马。 李悔道:“事情大概是这样的,一个宫女要小熊带她出去,小郭说不成,小熊说可以,二人一执就出了手。” 汤尧是何等人物?看床上的情况以及站在一边的“采女”的衣衫还没有开好,冷冷地道:“是不是为了一盘三鲜包子翻了脸?” 李悔:“不……不是,是一个人给这少女吃了一个馒头,另一个没有吃到,而且还干扰了他的睡眠才打起来的。” 汤尧道:“是我,汤大哥,是她愿意送我吃的,她说她是个‘采女’,藏了三天,我给了她点食物,她说只要我能送她出去,她可以和我……”作贼心虚自动说出。 汤尧道:“你要收留她?” “她说,不要我收留,反正她和皇上已有过,已不是处女了,这一次是礼物,送给我作临别记念!” 李悔和小郭都笑了起来。 汤尧道:“你真有出息!”说完,到另一屋中去了。 小熊道:“李悔,你不够意思!” 李悔道:“放屁!刚才我为你谎说你一个馒头送她吃了,另一个没吃到的是指小郭,且他睡觉被你吵醒才打了起来,没想到你反而自己承认了。真蠢!” 小郭道:“对对,李悔这次非但没有揭你们的底,反而为你们遮着,想不到你这小子乐昏了头自己穿子帮!”小熊道:“算……算了!只要鱼大哥不哥知道就好!” 李悔道:“我去对汤尧说一下,叫他不要说。” 小熊抱拳道:“多谢李弟……” “汤大哥,小熊的事不要告诉鱼得水。” 汤尧道:“我不会说的。” “看样子是那‘采女’自愿的。” 汤尧道:“李悔,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懂你的话?” “你对爹有何打算?” “我不能亲手杀了他,但任何人杀他我都不管!” “你喜欢鱼得水”? “不想谈他。” “你口中不谈他,心中却想他!” “汤大哥,我配不上他!” “你的条件都够了,甚至还有多余,只有一点使他对你低估了。” “我知道,以前的行为使人不敢领教。” “是的,今后你只要表现良好……” “不稀罕!他迷上了白芝那个滥女人。” “你最好不要在老鱼面前说白芝的坏话。” “汤大哥以为我是编排白芝,造他的谣言?” “即使是真的,也等他自己去揭开。” “我是怕他吃亏上当,再说他把一个烂货当宝,我真为他抱屈,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我知道,但总要忍耐才成!” 这工夫鱼得水也回来了,道:“吴三桂真是一代情种,他一直不忘陈园园,现在就躺在陈园园所住的宫内,她睡过的床上。” 汤尧道:“这一点确是令人佩服,但为一个女人出卖自己的国家,真不是东西!他的部下居然肯为他卖命!” “他有什么计划?” “卫士太多,里外三层很难接近,他似乎非把陈园园找回不可。清廷的告封一过,他就要去追杀李闯。” “这也是一举两得之事,清廷需他平贼建功,他也可以趁此机抢回爱妾,岂非公私两便?” 汤尧道:“只可惜陈园园的身上已沾了汤尧道臭!” 就在这时,门外蹒跚走进一个老太监。 看来已有七十以上,可能还在病中。 鱼、汤二人站起相迎,道:“公公是……” “我就是照料那只八哥的人……” 鱼、汤二人大为高兴,想不到这老太监会自动出来。 要是不自动现身,那一年才能在七八百太监中找到他。 鱼得水立刻让座,小熊送上茶水。 原来这老人就是发现他们不是真太监的人。 汤尧道:“公公可能知道我们找八哥及您的用意了吧?” “是的。” “公公一直没有告诉别人?” “毁有。”老太监道:“我叫何荣,十五岁净身入宫,四十以后才为宫内饲鸟,干些轻松的差事……” 鱼得水道:“公公是否知道八哥知道的一些秘密?” “知道的不多。” “至少知道是那一类的秘密吧?” “是不是武功方面或练气方面的?” 鱼得水点点头道:“大概是吧!公公问过八哥没有?” “没有。” 汤尧道:“这么大和秘密,公公为何不问?” “老奴身为阉人多知道也能练,况且这秘密也是皇家的秘辛,不问最好,以免惹出麻烦。” 鱼得水道:“公公可否告知这秘密的来源?” 何荣道:“请把灯熄了吧!几位在此是十分危险的。” 鱼得水轻轻挥手,十步外的蜡烛一摇而灭。 “难怪,难怪!”何荣道:“原来各位都是身怀绝技的侠士,老奴的部下说过,各位救过不少的人。” 汤尧道:“举手之劳,小事一段。” 何荣道:“先帝怀宗有一最宠信的卫士,也是大内供奉姓凌,只知皇上都称他为凌老,他要皇上学武,皇上以公务国事太忙而至谢,他说了些有关‘松竹梅菊’的武森大事……” 鱼、汤二人大为振奋,道:“正是如此,这八哥共四只,不知是那只?不知公公可还记得?” “就是最老的,羽毛显得黯的一只。” “这只八哥又知道什么?” “它听到最最重要的话,各位可以照这重要的话去找那位凌老,因为皇上和凌老谈这秘密时只有八哥在一边,而且凌老和皇上谈了多次,八哥所以很记得。” 汤尧道:“想引事至少也有十年八年了吧?就算八哥真能听人言,博闻强记,只怕也早就忘记了!” 何荣道:“这一只八哥十分通灵,有时皇上要记住一件事,恐怕忘记,就叫八哥记住,八哥就能及早提醒皇上。” 众人向那只老八哥望去,象是昏昏欲睡的样子。 看这鸟,可真不象老太监何荣说的那么通灵。 小汤在笼边对小郭低声道:“这是一只呆鸟!” 那知老八哥睁开眼道:“你是呆鸟,你是呆鸟!” 两人大为吃惊,也十分意外。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鸟和人一样,不可以貌取之。 鱼、汤二人也更相信何荣的话。 鱼得水道:“何公公,如何才能使它说出那一段武功的秘密来?” 何荣低声道:“此鸟最爱吃菜种。” 汤尧道:“就是蔬菜的种子。” 何荣道:“是的如大白菜、红根菠菜及茄子等的种子。差不多的菜种子都成,但绝对不能给他辣椒种子吃。” “当然!当然!” “有一次匣种子有四五粒辣椒种子,这八哥吃完的,半年不讲话了,后来才知道是吃了辣椒种子。” 鱼得水道:“一喂它菜种子它就能说出秘密。” 何荣道:“当然也不会那么快的,至少也要喂他十天,而且要和它建立感情,多夸夸它别说它笨。” 汤尧道:“还这么麻烦!” “它毕竟是一只鸟,不是一个人,这么想就通了。”何荣泣然道:“先帝死得惨,想各位侠有目共睹,如果南方几位王子还有可为,也请各位侠士全力鼎助。” 鱼得水道:“这是当然。” 何荣道,老奴虽然身体多病,加之这次闯贼破城,打击太重,本想一死殉帝,但有余事未了。 汤尧道:“不知在下等能否为公公代劳?” 何荣道:“我看各位果是侠义中人才敢启口,其实两天我还发现另外二人在各处搜查。” 鱼得水道:“是不是一高一矮,都蒙了面?” “对对!,就是他们,老奴相信他们也是都是找老毂及八哥的,所以老奴敢加谨慎直到发现各位,且部下报告各位救了我部下及宫女多人,尤其是这位姑娘,老奴才决定自动现身。” 鱼得水道:“那是两个坏人,武功很高,我们找这秘密武功就是对付他们的,公公说你还有末之事……” 伺荣道:“奴老知道宫有一秘密地窟,藏有金砖,三十万两,如我不说,可能永不为所知,如今南方王子要复国,史大人必需军需,敢情各位大侠把这批黄金交史大人手中……” 鱼得水道:“这件事很危险,但我们一定全力而为,如期送到史大人手中,事不宜迟,就请公公告知地窟地点。” 何荣说了鱼、汤等商量运出之法。 目前宫内仍然很乱,要运出黄金必须换上吴军的服装还要放行令旗才行。 作无本生意,偷偷摸摸是小郭的拿手本领,不一会偷来五套吴军服装,还有两套是头目装。 鱼得水道:“公公心愿已了,何不跟我闪一起出宫到南方投奔史可法史大人,继续为大明效力?” 何公公概然道:“老奴太老了,这儿还有数百部下须我照料,大侠的好意心领,老奴也知道大侠的心意,怕老奴不放心把黄金交给各位,要我同行,其实如果老奴不信任各位,老奴随行又如何?” 鱼得水道:“公公多心了!我们前此曾筹谋一两笔资金亲交史大人,那时他开府扬州从镇指挥。” 何荣道:“那就一切拜托了!老奴告退。” 然后又说了那秘密的窟地点。说是早已封闭,要打开才行。 五人带著两个鸟笼,各放入一只。 这是因为提防有人觊窥,他们不知那一只是真的。 找到了秘密地窟,原来是在南董殿的后倾一屋中。 此殿是专门供奉开国帝王及各代贤后、名称画像之处,由此殿往西主就西华山,也是往禁城西的城门。 三十万两约合两万斤,五人搬起来绝非一夜可以搬完的。 小熊道:“我们既然冒充吴三桂的官兵且有令旗,可以指挥他们的人协助搬运呀!”鱼得水道:“这办法可行,但要我们搬了一半或快一半之后的再用此法,成了固然好,失败也够本了。” 他们打开围封的地窟口,进入一看,果然整整齐齐,堆两堆金砖,每块八百两,约五十斤。 每个人每次扛三至五块,一夜搬不完。 他们先回一次,把八哥鸟也放在住处,留一人看守。那是李悔,李悔本来不愿,但鱼、汤二人都以为她留下最好,她却以为责任太大。 三人刚走,来了一人,李悔心头一惊。 这人虽然蒙了面,李悔立刻认出是“南天一朵云”西宫远。 “丫头,我要带走鸟笼。” 李悔道:“前辈连起码的尊严也不顾了?” “这话怎么说?” “你已是‘松竹梅菊’四大高人之一了,为何贪心不足?” 南宫远道:“丫头,我贪心不足,鱼得水也是‘松竹梅菊’四绝之一,他为什么也参与,他不贪吗?” “鱼得水是怕此技落入坏人手中为祸武林!” “别自命清高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李悔很懊恼,自己不愿留下,他们非叫她留下不可。 她有自知之明,挡不住南宫远三十招。 南宫远道:“是那一支?” “我不告诉你!” “我两支都带走!” 李悔道:“南宫远,这只是一种传说,未必真实你又何必呢?” 南宫远道:“我要这秘密并非以为自己的身子不够高要独霸武林,而是不愿再多出现了一个和我们伯仲的高人。” “那只是说说好听而已。” “丫头,你该知道,你不是老夫的敌对!” “对,但仍要试试看。” 南宫远空手逼上,三招内就把李悔逼退了两步。 李悔责任重大,全力博杀,十来招就堪堪不支。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泻而入,攻向南宫远。 南宫远知道这矮瘦蒙面人的厉害,立刻放弃李悔,全力应付这后来的蒙面人,两人打得卜分激烈。 李悔趁机提着两个鸟笼穿窗而出。 这二人虽在搏杀,但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他们立刻停手去追李悔。 李悔再快也快不过这二人,才到后院中央已被迫上。 左右一边一个夹击,那是敌手?两个鸟笼已被二人夺去。 但是二人似乎不知道那一支是你们想要的吗? 二人看看自己的笼中鸟,再看看对方的。 由于二人未听清何荣对鱼汤二人交代的事,所以不知二鸟中那一只才是灵鸟?观望不已。 其中一支没精打采,昏昏欲睡,羽毛凌乱。 另一支很活泼,在笼中跳来跳去。 一般人以为,活泼的才聪明,一定是这活泼的一只了。 这两个蒙现人当然不这么想,却也不敢断定。 其实那只老鸟以通灵,听说先帝自绝于煤山,这支鸟和崇祯帝有了情感就了无生趣。 世上万物皆有情,就是这道理。 李悔知道,如果他们弄不清必然会擒住她。 她现在必须逃走,不能被他们擒住。 李悔道:“告诉你们活泼那只才是真的。” 活泼的那只正是南宫远抢到的那只。 瘦矮的可能也以为活泼的是真的,立刻出了手。 二人一手提鸟笼,一手搏杀,更需技巧和真功夫。 南宫远虽然略逊,但也不是六七十招就能分出胜负的。李悔再次向左墙上掠出。 她绝对不能落入二人之手,反正二人都不敢弄死两只鸟,就在她掠出墙外时,发现这儿是另一家民房的后花园。 居然有两只八哥在树上跳跃。 晚上哪来的八哥?而且又是两支,这不是怪事? 李悔心头一动,这两人绝不会放过她,这两支八哥却大有用处。于是她捡起两个小石头,双手掷出。 两手掷出皆中两只八哥。 两只八哥被击中,她过去捉了起来。 这时两条人影已同时到了她的左右,一把抢过她击中的两只八哥。 李悔心道:抢吧!越多你们就越弄不清了。 她用巧劲,只击伤了这两只的翅膀,却无大碍。 南宫远道:“丫头,怎么又多出了两只。” 李悔道:“这两只连笼子都没有,会是真的吗?” 瘦矮的蒙面人道:“刚才这两只你是放在何处的?” 李悔道:“放在袖中及衣袋中呀!” “这么说,这两只之中才有一只是真的。” “不不,我只是喜欢八哥,这两只更活泼些,我打算带走饲养玩赏,真是一定土装在笼中,飞了怎么办?” 话是不错,但二人狐疑不定。 其实这两只八哥是何荣放了的,他的任务已了,拜过先帝在天之灵,放了一些鸟(包括其他如鹦鹉、画眉及百灵鸟等等),然后悬梁自尽了。 南宫远道:“不管真假,那两只也拿来放入笼中。” 李悔一逃,二人正要追,“蓬”地一声她的裤带又断了。 虽然看不到最紧要之外,这景象也使他们心头一荡,只要是男人,即使老了还是会被吸引住的。 一个人心神不属,武功再高也会受影响。 就在这时,鱼、汤二人其快如风,居然抢过二蒙面人手中的鸟笼,因为他们刚刚又搬回一躺。 他们放下金砖却不见李悔,隐隐听到附近有李悔的口音在说话。 二人一抢到手就疾退两丈以外。 这二人不免脸红,并非他们技不如鱼、汤二人,而是心不在焉,色迷心窍。两人大怒,要向鱼、汤二人扑去。 李悔的反映快,心眼多,忽然高举已手道:“鱼大哥、汤大哥,真的在这儿,你们丢丁那两支笼子,咱们先拚一下,不行再逃!” 鱼、汤二人会意,这叫着欲擒故纵。 他们真想不通,李悔手中怎么又有一两只八哥? 这女人真是花稍百出,点子造反。 鱼、汤二人一变眼色,立刻丢了鸟笼。他们二人的反应也不慢,同时各自攻向二蒙面人。 熊、郭二人知道上也没有用,小熊道:“小郭,咱们要不要‘七里香’这是迷香中力量强大的一种。” 小郭道:“‘七里香’这场面用得上吗?” “用‘半日醉’只怕力量太轻,醉不倒这两支老狐狸。” 两个蒙面人也怕“七里香”和“半日醉”,两小也是点子大王,知道鱼、汤二人丢下鸟笼的动机无非是想以假弄真。 他们只是不知道李悔手中怎会又有两支八哥? 二人退到上风头的墙头上,小熊自衣袋掏,出一个小盒,十分精致,道:“我看还是先用‘半日醉’吧!” 这一手还真迷人。 这绵盒不过是她在田卿府上小妾玫瑰屋中拿的,是个香粉盒,在下风头的二蒙面人已隐隐约约嗅到香味。 他们二人在秘未见过这等贵得的宫粉盒,自会信以为真。 他们看看鱼、汤二人却好象无中一般。 这自然会想到鱼、汤二人八成事先已服了解药。 这工夫小熊要揭开那粉盒,二蒙面人不能冒此大险几乎同时扑向上头的李悔,其快逾风。 那笼中之鸟是假货,故意装在笼中造成贵重的假象,真的就放在袖中及袋中。 因此二人看扑向李悔,一捏她的手,两只八哥又到了二蒙面人手中。 就在此同时,鱼、汤二人提笼越墙而去。 这一次二蒙面人未看到。 他们抢到了八哥,都要看看有没有被她捏死? 就在这一看之时,李悔倒纵而起。 小熊也掷出了揭开盖子的宫粉盒,掷出之后,二人也越墙而出,刹那间五个人一个也不见了。 二蒙面人怕栽在两小手中,立刻闭气向上风头扑去,但墙外又飞进一个绵盒,这个略小些。 二蒙面人以为这一个必是“七里香”了,只好向左右一闪。 等二人越墙而出,忽见这家的院树上挂了两个鸟笼,每个笼中都有一只八哥,二人以为又上了当。 本以为这笼才中真的,后来以为八成手中的才是,但笼中的是假的,鱼、汤二人又为何要抢走? 可是如笼中的是真的,他们为何又留下了来? 二人取下笼子一看,发现其中一只不是原先的那只,那一只昏昏欲睡,羽毛也不光泽,好像生病似的一只不见了。 两人同时哼了一声,立即再追。 这么一来,真的是一个也追不上了。 不一会他们二人又回到鱼、汤等人的住处。 他们本无意金砖,二人各拿了一块。 很多的金砖放在二人身上十分不便,又都丢下,黄金对他们的诱惑不大。 白雨亭道:“南宫远,这件事咱们合作还有希望。” 南宫远道:“如何合作?” “把鸟弄回来,抓住他们五人之一,但熊、郭二小不成。” “好,但要说明白,不准徇私。” 白雨亭道:“徇私两蒙其害,再说,一旦事成,我们二人分享‘菊’之武功,仍可无敌于天了。” “就是这样,咱们就此分手抓人及鸟,我往前门外……” “我住在西单牌楼……” 二人立刻分手去找。 其实五人就在他们二人讲话的不远处。 他们逃走后,本不在一起,他们二人追出时,众人已返回屋中,但知二人必来,就藏在厢房的地窟中。 在北方几乎每家都有地窟。 那是收藏萝卜和甘薯用的,北方冬天奇寒,这些食物若不入窖,即会冻坏而不能食用。 白雨这和南宫远以为他们绝不敢回来,所以也未搜。 五人出来之后一商量,由李悔带他们来到另一空屋中,而且趁天亮又回去搬了一次金砖。 其余的不多决定放弃了。 二人找到天亮,再同时回到鱼、汤等原住的屋子一看,黄金全不见了,这才知上了大当。 他们猜出,他们五人曾在此屋中藏过。 鱼、汤等人睡了大半天,小郭嚷嚷肚子饿了。 小熊道:“你娘生你那天一定没吃饭。” 汤尧道:“外出买东西一定要小心,不必走远。” 鱼得水道:“小熊你去买食物,多买一些火烧饼、包子之类的东西,这两天要迁就些。” 小熊走后,叫小郭去烧些水泡茶。 鱼得水道:“如何把这些金砖弄出城外?” 汤尧道:“李姑娘也许能想个办法?” 李悔道:“现在进出城盘查极严,这么多的黄金想一下子弄出去太冒险了,欲速则不达呀!” 鱼得水道:“这也是实话。” 汤尧道:“要把这些黄金在一段时间了要有个十分可靠而隐藏之处,是不是?那两个老家伙迟早会找到我们的。” 鱼得水点点头。 两人一时之间都想不有出主意,鱼得水道:“既然在此外已无事可做,就该去追踪李闯趁机救人。” 李悔道:“我倒有个颇带偏锋的想法。” 鱼得水道:“你本来就有偏锋!” 李悔道:“那我就不想说了!” 汤尧道:“有时被情势所逼,走偏锋也在所不惜。李姑娘,你就反这偏锋奇计说出来听听。” “我认识一位冶金匠,我们这住处附的有一座关圣小届,香火并不盛,也无人管,正好可以利用。” 鱼得水道:“莫非要把黄金铸成神像?” “对,铸成一尊关公、一尊周仓,另外还有关平。” “好主意!把它髹漆,用烟熏黑些就成了。” 鱼得水道:“主意是偏,但这三奇神像也用不了这么多黄金。” 李悔道:“剩下的我们卖给银楼。” 鱼、汤二人也无法驳她,这真是没有办法中的好办法。 没有会怀疑一座香火不盛的小届中的神像是纯金的。 当然,他们还可以把神龛也做成金的。 “有一点也许更重要。”鱼得水道:“这冶金匠如果不太可靠,我们走后,他把神像偷偷运走或向清军告密的话……” 李悔道:“他是闯王手下的冶金师你,作孽不少,铸好之后可以杀之灭口,如二位能确定他了不会出卖我们,不杀也成。” 鱼得水道:“利用完杀之灭口,未免太狠了些。” 汤尧道:“若此人杀孽太多,杀之亦未尝不可。” 李悔道:“闯主身边的人,那一个已改邪归正,会不会狗性难改就不敢说了……” 鱼得水道:“他有没有亲人?” “刚讨下个老婆,还有个一岁大的儿子。” “这和说他不是此番李闯攻进北京才来此定居的?” “不会,如是此次来此定居的?” “不是,如是此次来此,他不会有个一岁多的儿子,也不会离开李闯在此开个银楼。”李悔道:“改邪归正的人当然也有经不起物欲诱惑而重蹈覆辙的,只不过有了妻子及儿子有人那情况就不同了。” 汤尧道:“何况我们也会给他相当的利润。” 鱼得水点点头,他点头才算数,所以二十七八岁的汤尧老兄叫他“老鱼”。 他们吃了饭就和李悔等去找冶金匠,熊、郭二人留守。 明目张胆人开的一有宝山银楼,也不远,门头不太大。 这人正好就在前柜柜台内,乍见李悔似吃了一惊。 李悔道:“钟师父,你不认识我了?” “认……认识,当然认识……” “看你的样子有点紧张!” “李姑娘,我虽脱队却非反叛,所以就在北京落了户。” 李悔道:“好哇!李闯身边的一千人如果都象钟师父一样,能突然醒悟过来,老百姓不是都有福了!” “大小姐真有这意思?” “钟师父放心!我要是和李闯一样,怎会不和他在一起,其实我只是碍于父女关系不便亲手杀他而已。” “大小姐,我也以为过去罪孽深重才决定改过向善的。” “钟师你这么总算是走对了。” “不知大小姐找奴才有什么事?” “别这么称呼,咱们都是有罪而待赎的人,今天来此是求钟师你作点对大明有益的事……” “请大小姐吩咐,能做到一定尽力。” 李悔道:“请钟师父铸几尊补像。” “铸金像?大小姐,我是银楼,可不铸铜铁包金这类东西,就是说卖也好,代客加工也好,一定是纯银的。” “当然是纯金的。” 多大的神像?“在附近有一座香火不盛的关帝届见过没有?” “有……有!我们夫妻每月至少去拜两次……” “你见过神龛中的关老爷、周仓及关平的神像?” “当然见过。” “就请你铸造这在尊神像如何?” 钟师父一楞,不由暗惊,以为他们要来敲他的竹杆,笑笑道:“大小姐,你在开玩笑!” “钟师父,吴三桂恨李闯及他的部下入骨,咱们此刻还有心情开玩笑吗?你怎么会以为在开玩笑呢?” 钟师父道:“大小姐以为我这银楼一共能有多少黄金?” 李悔笑笑道:“放心!我是请你代为加工的。” “这……”钟师父一惊道:“这要多少黄金?” “你说要多少?” “至少也要两万两以上,我是总铸造相同大小之神像。” “当然要相同大小,姿态一致,新旧也要一样。事实上,就是要以真金取代泥塑的,而又使人看不出为。” 钟师父呐呐道:“莫非是闯王留下叫大小姐保管的?” “他的血腥钱我一文也不用,这是我们在大内一位公公私下告诉我们秘窖中的黄金,我们在吴军未到之前弄出来的。”这么说钟师父比较相信些。 “噢,原来如此!” “但清军入京,进出盘查至严,无法立刻运出,只好先藏一段时间,然后过一优时间等关帝爷的生日那天,雇人招着神像吹吹打打,焚香顶礼运出城外。” “这办法太好了,再说谁会以为黑不里黝的神像会是纯金的。” “运出之后交史可法史大人,也算是为大明尽了点力!” “这太好了奴才一定尽力而为,不过打造饰是奴才的本行,铸造武圣全身却是外行。” 李悔道:“只怕也难不倒你口巴?” 鱼得水道:“我们去仔细看看,量量全身的高度等,只要差不多就成,不能让一些常去的善男信女一眼就看出和以前的不一样就成了。” “对对!”钟师父道:“一定要去看看,我说大小姐,你真有那么多的黄金吗?” 这工夫鱼得水自衣内取出一块金砖。 这是一块一百六十两的小金砖,在角上一捏,竟然捏下一块,而且用手一搓把捏下的那块搓成面条那么细。 钟师父还有点不信,拿起金砖一颠。 然后再啃了一下,因为金子有微甜,不由面色大变,呐呐道:“这位大侠真是身怀绝技,竞能把黄金捏成线!” 鱼得水道:“我们这位兄弟的轻功更绝,小汤,你亮一手给钟师父欣赏一个也算是个见面礼!”汤尧和李悔知道鱼得水的心意,让他看看,以免他有二心,想嫌他们可要酌量点。汤尧道:“钟师父,可别见笑……”说著人已飞起,居然绕梁一周,落在原外,点尘不惊。 钟师你大开眼界道:“人真会飞呀!我以前听人说起红线及虬髡客之流侠隐,还以为是说故事,编通的,人没长翅哪能飞呢?今天才知道人果然会飞。” 李悔道:“我几块金砖就放在这儿好了……” 除了鱼得水那块金砖,李悔和汤尧也各拿出一块,顺便带来总是好的,反正总要搬来大部分。 钟师父这才知道不是假的。 这么说的黄金连他这个冶金匠也开了眼界。 三人到那关帝届去观看,钟师父还仔细量过全身,记下全身上衣物的颜色,青龙偃月刀的宽及长度等。 回去后,叫小熊和小郭易容化妆,把其余大半黄金都送到钟师你处。据钟师父说,日夜不停地铸造也要一个月的时光。现在他们去买了六七种菜种子。 他们要处理这只八哥鸟了。但要它说出秘密,据何公公说也要好几天的时间,这要有耐心才行。 好在他们现在也不急着走,急也没有用。 这只鸟认生,因为以前不认识鱼、汤等。 这要付出关切及爱心,要常换清水及菜种子。 过了五天才听到这鸟说了一声:“公公早!” 鱼、汤等人恢复了信心。他们以为这只鸟快要死了,或者永远也不会说话了。 鱼得水照顾得更勤,不断地逗引它说话。 比喻说,引它说“松竹梅菊”或“菊”这类的话。 这样也许会引起它的记忆。 又过了两天,这八哥又说了一句“菊花天宫”。 鱼、汤二人一楞,“菊花天”啥意思? 下午再问,八哥又说了一句“此花开后便无花”。 这是古人一首名诗中的一句。 当然是咏菊的诗,在一年四季之中,菊花开得最晚,只不过也不尽然,梅花开得不是更晚些? 诗人有时是不免夸大形容的。 一只八哥能说出一句诗来,真是天才鸟了。 其实并非八右能懂诗,那是不可能的,它只是嘴巧,记忆好,能记住人类讲话中的精粹而已。 只不过这些话对鱼、汤等人没有用外。 因为自这一句话或一句诗中,无法知道“菊”的秘密。 金神像已开始铸造。吴三桂已受封为“平西王”勒赐册印。 降清的还有孙有德、耿仲明、尚可喜、洪承畴等也都封王拜相。 依熊、郭两小早已没有耐心把八哥捏死了。 快到一个月时,八哥终于说了一句“菊夫子”,又说了一句“终南山”,再问就不说什么了,而且三天后死去。 是否“菊夫子”在往在终南山? “菊夫子”并非人名,只是一种尊称吧? 终南山南边的百里,到何处去找“菊夫子?” 九 小淫妇勾引火雷神 金身铸好,而且在一个风雨之夜撤换,以假换真。 然后传出话来,武圣托梦要移驾仓州。这话一传十,十传百,立刻有人愿意护送圣驾南下。 起驾的这天,鱼、汤、熊、郭、李五人都指挥护送金像的人如何沿途烯香焚纸及要大刀。 抬三尊金身的人去是鱼、汤等一人加上冶金的钟师父共六人,正好抬三尊金像。 因为要一般善男信女来抬,一定会怀疑泥塑像怎么会如此之重?到了外城,守城的吴军本要盘问,头目立即阻止了,因为军人都拜了武圣的。 出城南下,在六十里外过夜,一夜之间神像消失了。 事实上是鱼、汤等人先暗暗顾了骡马,待他们深夜把金身(全身)是分段铸成的,比喻说头是一段,上半身一段,下半身也分成一段分段相送。 用骡马驮运,天亮前已运到了地头。 这儿也是一家银楼,是南明史大人的亲友。 由这家银楼收买作价,然后把款子送交史大人。任务达成,五人和钟师父珍重道别,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现在他们住在这个镇上,明天就要去终南山。 依汤、李二人的意思,先去终南山找“菊夫子”。 但鱼得水却要先去救太子,慈良及永、定二王。 目前吴三桂已在清靖远大将军职齐格及定国大将军多铎的率领下,和孔有德有大军两路夹击李自成。 李自成乌合之众自非敌手,只好听李圆圆献计放了她使吴军不再穷追,他未想到是吴三桂可以作主的了。 本来李已窜到西安潼关一带,溃散后,他率一部分贼兵到了武昌。 汤、李以为若是太子和永、定二王仍在李闯手中,大概也在武昌地的江南,南明会派去营救的。 若是已入清大将军阿刘格及多铎手中,要夺回又变何容易? 说不定已交回到了摄政王多尔滚手中,(按此刻的顺治帝只有七岁,自然由多尔滚摄政辅佐)。 此刻在客栈中未处出的只有汤、李二人,南宫远忽然出现。 二人自忖,联手也未必是此人的对手。 最妙的办法是设法拖延时间等鱼得水回来。 “什么鬼划符?” “关老爷搬家!” “南宫远,那不过是想办法为风雨飘摇中的南明尽一点力罢了!你难道又要抽腿不成?” “当然不会!南明能否复国要看弘光的造化,可任其自生自灭,我既不押腿也不会太帮忙的。” “为什么就没有一点同仇敌忾之心?” 南宫远道:“崇祯迷信阉党挥连批大军者由阉党督导,因而真正有用之臣而不能得志。以致良臣在野,庸才当权,情况和当初失国出亡的建文帝差不多,只不过建文帝失国于他的叔父燕王,崇祯却是失国于异族,想起这些事令人痛恨!” “你是说非但不同情,反而恨他?” “不错,如今弘光偏安江南,如能励精国冶尚能步东晋偏安,南宋局促法南苟延数十年之命运,但是实况又如何?” 汤尧无言以对,的确始此。 “弘光本就不是君临天下的料子,一旦登了大宝,完全忘,了国仇家恨,终日饮酒赏花,在女人堆中追逐。你以为我们该帮这种蠢货吗?” “但南明还有忠贞之士在艰苦夺斗。” 南宫远摇摇头道:“大势已去,天意如此……” 人已经出了手,汤、李二人全力应付也知道过不了七八十招,落入他手,必然逼问,“菊夫子”的事。 李悔边打边道:“南宫远,你是不是还在想那‘菊’的事?” 南宫远道:“当然!” 李悔道:“鸟死丫,我们白忙了一场。” “要想骗我!鸟一定透露过什么秘密才死的。” 汤尧道:“南宫远,我们费尽了一切力量,只问出一句话,那就是‘菊华’和黄山,再多一字也未说。” 李悔道:“老实说,只怕这根本就是个谣言。” “怎么说?” “八哥只是一只鸟,就是算嘴巧些也绝不会记住一个秘密,所以他说的话不可尽信,当然你要是闲着没事做,也不妨到黄山去逛逛。” 不小心,李悔的头发被揪下一绺来。 接着汤尧也被砸了一拳。 这也是他们预料中的事,“松”为四绝之首,虽然武功不是“四绝”之冠,却也是顶尖人物,二人继续失招挨打。 就在这时,小熊回来了。 小熊自积压不成,一时情急,拿起一把铲子去挑了一大块“黄金”,道:“南宫远,你接着……” 小熊大力一甩,一块“黄金”就飞散出去。 他不是暗器能手,自然不会那么准都甩在南宫远的身上,汤、李二人身上也有,南宫远大吧一声“狗东西”穿窗而出。 小熊道:“汤大哥,李悔,不能怪我出此下策,我看你们随时都会挨一下重的,只好如此了……” 汤尧道:“你就不会有什么奸点子!” 孪晦道:“小熊,这办法虽然有点不高明,却也是为救人,我不怪你,马上换件衣服洗个澡吧!” 小郭不久也回来了,听了此事不由大笑道:“老实说,如果是我在家,大概也可能用这办法的。” 鱼得水回来时,他说在路上看到一个熟人身影。 汤尧道:“是什么人?” “‘白袍老祖’的徒弟‘千手秀士’贾笙。” “此人的身手略逊‘白袍老祖’,在此干什么?” 汤尧说了南宫远宋地被小熊以米田共臭走的事,道:“显然他未必相信我们的谎言。” 李悔道:“我们一路南下,劲奔黄山,南宫远必然跟随,但进入黄山他们会先去找,咱们就溜出黄山继续南下到那地点。” 第二天五人起程南下,虽易了容,相信仍瞒不了南宫等人,五人交谈很小心,绝不涉及“菊”的事。 这天来到济南,晚上汤尧上街忽然看到一个人,正是“千手秀士”贾笙,他以为这不是偶然的。 “白袍老补助”和叟齐名,手底下如何?由于未较量过,外人不知。至于他的师弟“千手秀士”如何?大概有人试过。 鱼得水不久前遇见过此人,但不是在济南府。 如今他也在此,不免对他有点怀疑。 汤尧暗暗跟着,跟来跟去进入一家客栈。 小心地跟入这家客栈的后院,听到屋中的女人道:“阿笙,我要的东西买回来子没有?” 汤大吃一惊,这口音太熟了。 “当然带回来了。” 贾笙应着,推开屋的门灯光泻出来。 有个人立刻投怀送抱,箍住了他。 汤尧在后窗看得真切,女的正是白芝。 过去李悔说白芝如何如何?鱼处水绝对不信。 汤尧去部分相信,他知道悔不地全部编造。 如今他亲眼看到了,说不出内心那不舒服的滋味。 首先贾笙取出发一个锦盒,捏出一枚珠花插在她的秀发上,道:“这就是你原先那枚失去的金叶,又为你打造上一叶的珠花。” 这更证实了一件事。 上次白芝和鱼得水在床上缠绵,枕上掉落了一枚珠花上的金叶,还有两根头发,当时李悔就猜到是白芝的。 白芝道:“阿笙谢谢你!” “这算什么?何必谢我!” 白芝拉着他坐在床边上,道:“天有点燠热,你把外衣宽了吧!” “我并不觉得热嘛!” “还说不热,你额上还有汗珠呢?” 汤尧以为这贾笙会此见色不惑?还真出人意料。 在传说中,此人并不是一个君子。 像这种机会,有许多男人自动贴上还来不及呢?怎会么有脱衣的机会而放弃,结果白芝代他脱了外衣。 绝对想不到白芝一屁股坐在贾笙的大腿上。 汤尧心中直冷笑,心道:“这要考验一下‘坐怀’功夫了!” 哪知贾笙道:“白芝,不要这样!” 白芝道:“这就怪了!有时你毛手毛脚的似乎迫不及待,真要给了你却又推三阻四,装起柳下惠来了!” 贾笙道:“我以为在到境界恰到好处。” “怎么?你不想?” “想是想,要做的事娶了你以后再说。” “阿笙,我不相信你那么本份!” “不信?” “当然!真正的君子也不会毛手毛脚的。至少我目前不会逾越最后的范畴。” “我才不信……”她突然离开他怀的确,把他的下衣往下扯。 贾笙作梦也未想到的,他的裤子一下子被扯到小褪上。 后窗外的汤尧都看清了,白芝自然看得更清楚。 她未见过世面才会惊呼吗?当然不是,而是正因为他见过世面才会惊嘶,一样的东西她从未见过。 她喃喃地道:“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 贾笙呆住了。 他的大秘密被她发现了就等于从此已不再是秘密一样,这对他是这么大的震撼,他的表情很恐怖。 他浑身发抖,目蕴凶光。 汤尧恍然大悟,为什么他常常对白芝毛手毛脚,经常常抚,却从不做进一步的要求?原来如此。 他的东西和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的大小差不多。 这类似“天阉”,也可以说是“天阉”。 贾笙这一秘密揭开,尊严大失,怪叫一声向白芝抓去。 贾笙越打越火大,居然撤下长剑。 真正的翻脸无情,剑剑不离白芝的要害。 白芝只好撤兵刃,自枕下摸出短棒,拉长约二尺半左右,和“叟”白雨亭所用的兵刃是一样的。 两人都是兵刃,四十招下来,白芝似乎仍然稍逊。 汤尧看出白芝是差在经验上。 白芝似是不想和他动手,也不值得了,出屋逃走。 贾笙未追上她,人由咬牙切齿。汤尧也不知道该同情谁? 至少他已经睢不起白芝了。 由于今夜的情况看来,李悔以前说的一字也未说谎。 汤尧返回客栈,只有李悔在家。 李悔道:“汤大哥,你的脸色不对?” 汤尧道:“李悔,真倒楣才遇上这件事。” “什么事呀?” “算了!这事不能对你说。” “什么事不能对我说?汤大哥,你也和鱼得水一样瞧不起我?” “李悔,由于这件事,我却不是看不起你了。” “那是什么”? “为你抱屈!” 李悔茫然道:“为我抱什么屈?” “不久前我见过白芝‘白袍老祖’的师弟‘千手秀士’贾笙在一起,这件事想起来到现在还恶心!” “是不是你看到他们胡来了?” “如果真是男女之事那还好,可是……可是……” 李悔道“可是什么?” 汤尧摊摊手道:“不好说,不好说!” 李悔很大方,道:“汤大哥,莫非贾笙是畸型?” “你真聪明……”他只好说了一切。 李悔掩口而笑,道:“这事你要不要告诉鱼得水?”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对他说?你以为呢?” “汤大哥,我不愿多事了,你看着办吧!要不他又会说我编造谣言侮蔑白芝呢!” 汤尧道:“如果不说,我真不甘心老鱼和这么一个女人在一起我真不甘心,人类里外不一样,差距太大了!” 李悔道:“鱼大哥说不定现在正和她在一起哩!” “不会那么巧的。” 说着,熊、郭二人也回来了。 小郭道:“二位猜猜看我们遇上谁了?”汤尧道:“你的相好的?” 小郭道:“是鱼大哥。” 汤尧道:“老鱼又怎么哩?” “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汤、李互视一眼,李悔道:“莫非他和白芝在一起?” 小郭“啪”地一声拍了后颈一下,道:“你真灵!” 汤尧道:“有未看到他们去了何处?” 小郭道:“好像进入一家酒楼。” “哪一家?” “福得居,不过这家酒楼也兼营客栈。” 汤尧道:“李悔,我们去看看。” 李悔道:“谁都能去,只有我不便前去。” 汤尧也能凉解她,掉头就走,小熊和小郭也要跟去。 汤尧道:“一个就成了,小熊跟我来吧!” 汤、熊二人到酒楼一看,已不见人影,一问柜台帐房,说是订了个房间在后院三十六号,也就是最末的一号。 二人赶往时已迟了一步,正在兴云布雨的紧要关头。 小熊拿起一块石头要向窗上掷去,无非是想阻止此事进行。 汤尧阻止了他。 不久完事,屋是静了一会,鱼得水道:“白芝,你爹也在附近不?” “怎见得?” “他和南宫远在盯我们的梢。” “为什么要盯梢。” “他以为我们知道某些秘密。” 白芝道:“什和以秘密呀?” “还不是,‘松竹梅菊’四大高手的秘密!” “到底是什么秘密?” “你爹没有告诉你?” “没有呀!” “是关于‘菊’的事。” “‘松竹梅菊’的‘菊’的秘密?” “对。” “他有什么秘密?” “他……” 汤尧很怕他说出来,不阻止就有可能,他大声道:“老鱼,我们到处找你,有急事呀……” 鱼得水一惊,急忙整好衣衫。 白芝道:“他有什么秘密你还没有说出来嘛!” 小熊的反应很快,大声道:“鱼大哥,我们抓到一个在河边大树吊的人,他就是‘干手秀士’贾笙!” 白芝心头大震,也匆匆穿衣。 鱼得水有点烦,这简直是来搅局嘛!不耐地道:“他上吊与我有何干?你真会大题小作……” 小熊道:“鱼大哥你不知道,他上吊留一遗书,说是上天对你不公,为什么全身和平常人一样,只有一点还停止婴儿的状态之中?” 白芝心头“冬”地一跳,贾笙真的想不开要吊死? 鱼得水道:“是那一部分还停止在和的状态之中?” “传宗接代的工具——老二。” 鱼得水道:“你就不会有句正经话!” 小熊大声道:“鱼大哥,是真的,他说他恨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除了他的父母之外亲眼见过他那婴儿似的‘老二’的人!” “那个女人是谁?” “他的遗书上未写。” 白芝悄悄地自后窗走了,鱼得水也没有留她,她以为遗书上未写的名字就不会穿帮。 他道:“你们进来吧!不知二位怎知我会在这儿?” 汤尧道:“我在街上看到你的背影,好久才找到。” 小熊进屋一看床上凌乱,还嗅了一阵,道:“鱼大哥,不久之前有女人在这儿对不对?” “对又如何?” 小熊道:“鱼大哥,这个女人就是唯一看到……” 汤尧挥手阻止了小熊,知道小熊说出来人会受到申诉。 汤尧踱着道:“老鱼,世上的人和事往往出乎我们的意料,我们不可抱有成见执意不信。” “小汤你不是说什么急事?”“急事倒是没有,只不过这是阻止你泄露而已。” “白芝我信得过她。” “你错了!老鱼。” “我又错了!你们以白芝又有什么不是之处?” 小熊抢着道:“不久之前,汤大哥还看到白芝和‘白袍老祖’的师弟‘千手秀士’贾笙在一起过!” 鱼得水怒道:“李悔给你们什么好处了?” “鱼大哥这话是啥意思?” “要不为什么老是白芝坏话!” “老鱼,你这样责备小熊就完全错了!怪李悔就更不对了!” 鱼得水道:“小汤,你为什么老是不放过白芝?” “因为她贱!” 鱼得水从未听过汤尧说出如此重的话末。侮辱白芝。 鱼得水认为和侮辱他一样,面色骤变。 汤尧道:“我有亲眼所见的铁证,你听不听?” 鱼得水脱口而出道:“不听!” 汤尧摊摊手,掉头就走。 他们毕竟是生死之交,鱼得水和白芝打得火热,在这当口自然不愿听这一类侮蔑白芝的话了。 在他的心目中,白芝只是热情了些而已。 另外有点特别之,那就往往采取主动。 男女之间有感情,谁主动又有什么关系。 “小汤……”鱼得水叫住了他。 汤尧冷冷地道:“我不和这你不愿听我所见到的事,只想问你,你会不会以为我编造白芝的谎言来骗你?” “别人也许会,你应该不会。” “要听听我所见到的吗?” “当然!” 汤尧说了亲眼看见到白芝和贾笙为她买花回客栈后所发生的一切。 鱼得水勃然色变道:“多久的事情?” “就在你和她亲呢前约一个时辰之内。” “这么巧,她和贾笙及我的事都被你遇上了?” “遇上你和白芝的是我,遇上白芝和贾笙的也是我,只不过刚才是小熊看到你一个背影进入这洒家,我才找来的。” 鱼得水道:“小熊说贾笙在河边上吊的事……” 小熊道:“那不过唬白芝,叫她尽快离开你我们也好谈话,现在我以为我们也该到河边看看白芝有没有一点同情怜悯之心?” 三人来到河边,谁也没有看到。 汤尧道:“以白芝的无情,她不会到河边救贾生的,当然贾笙也不会真的为了这事上吊。” 三人回到客栈后,小熊拿出了以前白芝珠花上掉落的一片金叶子交给鱼得水,要他好好收藏。 以后遇她一对便知,但鱼得水没有接过。 鱼得水可以不信任任何人,汤尧的话他一定信。 “小熊、小郭,偏劳二位……” 小熊道:“是不是要我们二人踩白芝的脚印?” “不是,请马上烧水我要洗澡。” “小事一段,一会就好。” “不!你们断地烧一天,我到少要洗一天,一天之中换五六次水,二位就开始吧!” 汤尧道:“这又何必,以后知道是块什么料子就成了!洗只能洗去皮肤上的脏物,内心的要慢慢地洗。” 鱼得水道:“至少也要先把身体洗干净。” 鱼得水连饭都不吃,整整在池中泡了一天。 一共换了七次水,烧了一斤干柴。 五人化妆易容,一路南下,也听到不少消息。 第一是太子和永、定二王下落不明。 其次是李闯放了陈圆圆以止追兵。 这一手未收到预期效果。 吴三桂及孔有德的明朝降将在阿齐格及多铎的指挥下,势如破竹,而且吴是追猛打绝不放松。 理由十分单纯,吴的禁郁被李闯王玩过。 这是他无法忍受的事。 他们一路南下,李悔和汤尧走得很近,汤大哥长,汤大哥短叫地好亲热,鱼得水却十分孤寂。 她深深相信过去李悔说过的,看到李双喜和白芝在御花园水榭中,李的手伸入白芝的内衣的事。 当时他十分恼火,以为这是最恶毒的侮辱。 他曾在李悔脸上吐过唾沫。 一路上他们还听到清廷又命肃亲王豪格率大军到四川,张宪忠-战即垮,被清将雅布兰一箭射中前额落马。 不一会被剁成肉泥了。 再过十余日,又听到李闯王的消息,李自成率小股匪盗到了武昌,遁入九宫山,只剩下数十骑了。 附的村民知为巨盗,一哄而起,就用锄、铲之类农具砍死了独眼龙李白成,并擒获李的叔及小妾,还有死党朱星及刘宗敏等人。 送官后不久处死,到于军师李嵌早为刘宗敏所谮而被李自成处死。也有人说,李自成是死在张宪忠面前的。 李悔听到这个消息,绝食一日以示悼念,李自成毕竟是她的生父,但又焚香感谢上帝,祸害已除。 最重要的消息是清廷除去李闯王及张宪忠两巨寇之后,就要对付偏安江南的弘学帝了。 而目前缺乏的自然仍是大量的军费? 鱼得水道:“我们先到终南山还是先筹军费?” 汤尧道:“先到终南山去。” 鱼得水道:“李闯在撤出北京之前以骡马运走了金银亿两,这些金银可能还没有动用。” 汤尧道:“八成,李悔,你的看法呢?” 李悔道:“传言中李闯及其心腹已死,但一直未听到李双喜的下落,捉住此人必能获得大量金银财宝。” 汤尧道:“果然是个好主意,但到何处去找漏网的李双喜?” 李悔道:“我知道他有个好友在武当山附近。” 汤尧道:“你以为他会到好友处暂避锋头?” “可能。” 汤尧道:“反正咱们所去的地方总要经过武当山附近,何不碰碰运气去找一下?” 和鱼得水一商量,他自然点点头。 只不过他们仍照原订计划进入黄山兜了一下然后悄悄溜走,让白雨亭及南宫远去找“菊夫子”了。 半月后,他们来到武当东南的南漳县城内。 据李悔说,李双喜有个生死之交的好友住县城内。 某次李双喜被官兵包围,万无脱逃机会,幸此人所救。 自那次起,二人立刻即成为莫逆之交了。 李双喜给了这人一笔钱,叫他找个不为人知之处作生意,这人就在此处落了户,他开了一家妓院和赌坊。 和李双喜交好的人,哪会有好货? 五人先住入客栈,分房而居,而且仍然易容。 鱼、汤二人在茶馆喝茶,居然遇上了李双喜。 李也易了容,但易容术不高明,立即被认出。 李先喝完离去,由汤尧跟踪? 眼见他进入一个赌场。 大凡赌场半明半暗,对官方自是暗的,但也无人敢检举。 这是因为大发赌场的主人是个狠角色……“剥皮金”。 汤尧跟入一看,果然和“剥皮金”是好友。 李双喜就隐在这儿,回去和鱼得水一商量,先到赌场去痛宰他们几百两,然后再双禽李双喜。 到赌场去的只有四个人。 李悔可能太眼熟,会被李双喜认出来,只好留在客栈中。 赌场的院子很深,屋屋客满。 因为本赌场资本雄厚,来头很大,在此聚赌不会被官家抓去。 二人兜了一圈,在一处牌九桌处停下。 “两位两玩玩吧?正好我也不想玩了!”出门让了位。 鱼得水坐下来,汤尧站在他身后。 庄上是个中年女人,目光炯炯,衣着平平。 一看就知道又是“郎中”或“花惑”之类人物。当然一定也是一个内外兼修的高手,这女人台面上有块金砖(八百两的)也就是鱼等铸成关帝金身的那一种,压住了一大叠银票,几乎没有零碎银子。 另外三家也都有不少的银票,蒜条金或百票两以上的银元宝等,鱼得水掏出不少银银票。 庄家道:“朋友,最低的注是一千两……” “不大,不大!”鱼得水道:“最高的注是多少?” 庄上道:“没有限制,但离桌前一定要结清赌帐。” 鱼得水道:“大嫂最大的偿债能力有多大?” 庄上道:“你希望多大?” 鱼得水道:“一两左右如何?” “是白的还是黄的?” “当我是指白的。” 庄家晒然道:“那不是个大数字。” 鱼得水道:“这才有点赌头!”他发现另外二家已推出了赌注,一家三千两,一家六七千两之谱。 鱼得水也推出九千两。 投石问路推出九干两已经不错了。 这工夫鱼得水道:“小汤,认识吗?” 汤尧道:“‘剥皮金’金风的老婆秋三娘。” “原来是她!这一对不单纯哪!” 汤尧道:“在‘松竹梅菊’四绝面前就不足为惧了。” 二人当然是以“蚁语蝶音”交谈的。 庄家道:“请离手!”也就是手要离开自己的赌注。 骰子打出,一枚在鱼得水面前台上打转不久停下。 正好是庄上拿第一把牌。 秋三娘皱皱眉道:“不大顺手……” 不知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她本意并不想拿第一把牌的? 如本意不是拿第一牌,那就骰子没有打好。 如非庸手,要打出自己想到的点数的骰子是不难的。 这一把庄上六、九点,鱼水八、九点。 其余两家一是三点、“闭十”,一是三、六点。 庄上收了这两家还不够赔鱼得水的。 第二次骰子打出,又是“五在手”。 庄上发现又有一枚骰子在鱼得水面前打转后停下。 秋三娘笑笑道:“这位小哥有点道行了吧?” “道行?”鱼得水道:“在下非僧非道,有啥道行?就是玩玩牌九、骰、宝也不过才五六年历史。” “小哥今年几岁了?” “二十二。”多说了四岁。 秋三娘还是分了牌,看着鱼得水放下牌才揭他自己的。 一看之下,面色又变了。 鱼得水是七、九点,庄上一、二开步走。 另外两家一家是前九后对,一家是八、九点。 可以说是庄家通赔。 她知道遇上了碍手,使个眼色,左边有个人立刻离去,不久找来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剥皮金”。 金风往秋三娘后侧一站,秋三娘立刻让座。 金风道:“朋友们!这样赌不过瘾,注嘛!下大些才有意思,下呀!下注呀,……” 鱼得水推出六七张银票。 这六七张到少可以看清五张的票面,约计一万八千两,这数字也比另外两家多两倍有余。 似乎仍比庄上所希望的台面少了太多。 骰子打出,其中一枚先是在鱼得水面前打转,接着转回庄家面前却前,却仍未停下,但和另一枚一碰又回到鱼得水面前的银票处停下来。 又是“五在手”。 金风冷冷一笑,道:“邪门,不过嘛!小事一段!” 他的所谓“小事一段”,大概是指鱼得水的台面不大吧! 就算输了,赔他的一万八干两也没啥了不起。 鱼得水很干脆,大家都配好牌,他先掀开。 居然是前五后八点,这点数固然不是最小的,们却绝不算大,哪知庄家一掀,竟是二、四点。 另外两家都输。 金凤对秋三娘道:“照赔!” 秋三娘先点鱼得水的台面,本看出一万八干两,但另外两张票面被挡住,此刻上翻,秋三娘擦擦眼睛你细望去,发出一声惊叫。 是怎么回事?原来一张的票面十七万两,另一张的票面是二十三万两。 加起来正好是四十万两之谱。 秋三娘要翻脸,金凤子一按道:“朋友们玩了个小花梢,把两张大票故意遮盖起来。” 汤尧道:“这只是巧合,两张票面未露出来,但到少要赢才能行,要是输了盖起来也不成是不是庄家朋友?” 金风挑挑眉毛说道:“照赔!” 秋三娘很听话,一文不少,照赔不误。 这一次牌洗好之后,金风一下子推出三十来张银票,可隐隐看出其中有的票面超过二十万。 当然也有一万两或三万两。 鱼得水只推出了五张银票子,两张看不到票面。 庄家以为一对少也有二三十万两。 因为可见到票面的三张,计二十万两左右。 骰子打出,没有原先的阻象,未在鱼得水的面前打转。“七对门”,然后分了牌。 鱼得水是七、九点,另外两家都小于他。 金凤是前八点,后“么蛾”一对,这当然是通吃牌。 秋三娘这次脸上有笑容,收起鱼得水的票子上点。可见票面的是十二万左右,看不见票面的两张加起来才三千七百两左右。 不但秋三娘的脸色拉长,金风也轻哼了一声。 这显示好像明知这一次要输似的。 “慢着”鱼得水把秋三娘手中的银票夺了过来,道:“不该先点点庄家上的台面有多少吗?” 金风道:“到少也有你的几倍吧!” 哪知一点之下,票子张数不少,最大的才一千多两。最少的也有三百多两的,统通加起来才三万零几两。 金风和秋三娘傻了眼。 他们都不信庄家面前那一堆票子中最大的只有千余两,到少也有三张以上是二十余万两票面的。 金风站起来四打量,看不出有什么可疑之人物。 况且秋三娘刚刚还站在他的右后侧。 当然他们忽略了一个人,小郭专门作无本生意的能手。 他妙手空空地趁机把庄上一堆票子中的大票抽走。 也可以说是鱼得水故意要输这一把的。 要赢大钱,必须先输点,放了长线才能钓大鱼。 再点点未推出作台面的银票中,果然有那几张大票面的银票在内,金风楞了半天。 秋三娘埋怨道:“金风,我看你是输昏了头!” 金风也不敢说不是自己忙中出错,没有把大票推出来。 再次洗牌、砌牌推出了所有的台面。 鱼得水道:“多少?” “百万左右。” 鱼得水点了头,金凤小心翼翼地打出了骰子。 奇的是三枚骰子叠在一起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两枚则有,这当然算数,但无不称奇。 最上一枚两点,拿下这一枚,第二枚也是两点,最下面一枚是三点,“七对门”,金凤面色骤变。 因为他非拿第一把牌子不可,不然就会输。 现在他才知道鱼得水的内功历害玄妙,巧妙地控制了骰子。 当然若是鱼得水不知他如何做了牌,又如何控制骰子?要把骰子控制为几点自己才能拿大牌。 所能难就难在完全知道对方洗牌时做了几副什么牌?打出什么骰子才能拿到最大的牌才行。 这就要十分精准,不能出一点差错的。 鱼得水道:“庄上请分牌!” 金风知道栽到家了,但就此翻脸才不够场面哩! 分了牌,也揭了牌。 鱼得水只拿了一副二号牌,也就是说只赢庄家,却不能赢另外两之一的牌。当然鱼得水不是庄家也不必赔那一家。 他所以不拿最大的一副,也仍想造成对方的幻觉,以为他不是作假,仍是手气好之故,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汤尧把庄家的百余万两收过来时,他的手被后面一人按住,这人居然是漏网之鱼李双喜, 李双喜易了容,但立刻识破。 汤尧改变门音道:“依干啥?”,江浙口音。 “朋友,光棍眼里不揉砂子,玩假玩到这里来了!” “你哪能?啥人玩假?” 两人就这么巧妙地玩了几手大擒拿。 按汤尧的身手和李双喜差不多,但在大擒拿方面,却稍逊:尸李双喜,有点趋于下风了。 哪知小熊这时在李双喜背后道:“这一百万两重要,还是白芝重要?” 这名话显然打动了李双喜的心。 他很欣赏白芝的床上奇技,如“鱼-鳞”、“兔允毫”、“龟腾”、“蝉附”及“鹤文颈”等等。 白芝不但会“洞玄子”的三十法,还懂“素女经”。 因此李双喜把白芝当作宝。 况且李闯已破消灭,他不希望有白芝父女作靠山。 李双喜回头道:“白芝?” “对!” “她怎么样?” “在我们手中。” “你们是谁?” “平西王吴三桂的。” “怎知白芝在你们手中?” “喏!”小熊取出珠花上的金叶子放在手心上,道:“看清了!这是不这白芝珠花上的金叶子?” 李双喜呐呐道:“你们要怎么样?” “这一百多万两在你是小中,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放心!我们三人也未必是你的敌手……” 李双喜也确有这份自负。 他必须救出白芝,所以就向金风夫妇打招呼道:“金兄大嫂,照赔!” 金风夫妇还真不愿意赔上。 但论武功,二人加起来也不如李双喜,况金风是李的至交,为了救白芝只好暂忍耐一下。 金风夫妇让汤尧收银票及金银,跟着出了赌场,金风夫妇要跟出来,鱼得水亮出了两手把二人震退了五步。 金风夫妇二人大惊,他们这才知道低估了这几个人。 鱼得水道:!“朋友,我们绝不为难李双喜,我们只想问他一件事,他若合作,一个时辰内就回来了。” 出赌场,汤、熊、郭三人和李等疾行出镇,鱼得水断后,使他们无法追上,然后再追上众人。 在十余里外林,鱼得水叫大家停了下来。 李双喜道:“白芝在何处?” 小熊道:“你少操这份心,她在‘白袍老祖’的师弟‘千山秀士’贾笙身边。他们似乎在玩绝的。” “什么绝的?” “贾笙这个人认识吧?” “当然还是朋友呢!” “嘿!朋友会割你的靴子吗?”(割靴子即弄别人的女人之意。) “你……你说什么?” “我说贾笙已玩了白芝。” “放你娘的春秋屁!”李双喜是不会相信的。 “你不信?” “当然不信!” “好!如果有一天你遇上了贾笙可以验证一下。” “验证明什么?” “看看他的‘东西’是不是和我们说的一样。” “他的东西?” “就是他那传宗接代的……” “怎么样?” 小熊拇指和食指连续比量了四五次,意思是和婴儿的差不多像蚕蛹那么大,甚至更小些。 李双喜“呸”地一声吐了口唾沫,道:“一派胡言!白芝会和那么一个既不能吃也不好看的男人在一起?” “这你就不懂了!”小熊道:“由于他对白芝太好,白芝无意发现他是个‘天阉’,就很同情他,决定陪他的半年。” “陪他半年?” “是呀!那种人也很值和可怜,看到别人的比一吊钱还长(一吊钱即古代制钱一百枚,长度约十五公分以上),再看看他自己的难免生不好死,所以白芝悲天悯人,放手放舍。” 李双喜怒吼一声扑向小熊。 鱼得水伸臂一桥,李双喜被震退了两步,道:“信也好,不信也好!至少有机会却印证一下。” 李双喜大惊道:“你莫非是白雨亭老爷子的……”他不能说下去,如说鱼白的女婿,而他又和白芝胡来,岂不是自打麻烦? “过去有这么点关系。”鱼得水道:“现已不存在了。” 汤尧道:“现在咱们就言归正传吧!” 李双喜道:“你是‘猎头汤’?” “不敢当!到少我一人之力猎不了你的头!” 李双喜道:“有什么事?” 汤尧道:“李双喜,相信你也该有自知之明,李闯嗜杀你比他更甚,死在你手下的人只怕以十万计,可以说死有余辜……” 李双喜疾退五步道:“你们要抓我,可没有那么容易。” 汤尧道:“却也不难,老鱼在六十招内就能撂倒你。” “你们要干什么?” “现在有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什么机会?” “李闯自北京运出的金饼,你必然知道藏在何处?” “那只有他和李嵌知道。” “你放聪明点,说出藏金这地也算你对南明的一点贡献,我们可以网开一面任你改过自新……” 李双喜突然倒纵而去,一掠七八丈。 这小子的确不是泛泛之辈,只不过几个起落就被鱼得水追上了,他只好回头接招,的确十招后他就知道自己不是敌手了。 汤尧道:“李双喜,你还不觉醒?” 李双喜不是轻易向人屈服的人,这也是在李闯身养成的跋扈之气,除了李闯,都听他的,他听过谁的? 小熊道:“李双喜,至少你也该留着这条烂命去印证一下,白芝和贾笙,而贾笙那东西是不是……” “砰”地一声,李双喜挨了脚,才不过四十七招。 又过了两三招,再被砸了一掌,李双喜道:“慢着” 汤尧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说吧!” “虽然这些金饼是民脂民膏,又怎知们你不是中饱私囊?” 汤尧道:“我们捐给史可法大人的巨款已不止一两次了。” 李双喜道:“你真能放过我?” 鱼得水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汤尧道:“你该相信我们二人。” 李双喜道:“今后希望你们不要再去大发赌坊。” 鱼得水道:“可以!” 李双喜道:“鱼得水,你以为白芝是那种人吗?” 鱼得水道:“是与不是,只要稍加留意即可证明,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如何?” 李双喜道:“那小子所说的有关‘千山秀士’贾笙的事难道也是真的?世上有那种畸形的人吗?” 汤尧道:“世界之大,无奇在有,你也有机会证明一下的。” 李双喜道:“那就跟我去吧!” 四人跟他奔行了一个更次,三更左右到达一墓地。 这儿有一座墓,看来也水气派。 墓碑上是这样的,故显考陈太夫人之墓。 左下方有子女的名字,这显然是普通百姓的之墓。 既称陈太夫人,应该是辈份极高的女人,也该已死了多年,但墓上仅生出数寸高的青草,墓碑也是新的。 明眼入一看就知道大有蹊跷。 李双喜撤刀在碑旁掘了一会,取出两把铁锨。 于是小熊和小郭立刻开始挖掘。 墓七挖理时即露出了木箱,一共是四大箱金饼。 鱼得水道:“李双喜,绝不止这些,一定还有!” “当然!本来还有很多,闯王出京沿途需要军费,陆续随用,只剩下这一点点了……” 小熊和小郭要揍人,他们也不信只有这一点。 但鱼得水喝止道:“鱼某言出必践,他带我们来此找到了金饼就不能对他食言,再挖数尺看看。” 再挖五六尺,又挖出四箱。 小郭骂道:“李双喜,x你娘,差点上了你的当!” 李双喜道:“你为何骂人?” 小郭道:“若非鱼大哥精明,再挖数尺,岂不被你朦了?你留着这四箱作棺材本呀!” 李双喜摊手正色道:“这金饼不是我带人来埋的,埋金的工作不是李嵌就是刘宗敏负责,我只知有些埋在此墓中,却不知埋了多少,更不知深处四箱,浅处四箱。” 这话可以说得过去。 即使是他说谎,这谎言也永远无法揭穿。 李闯、李嵌及刘宗敏都死了,谁能证明? 刘宗敏在李闯面前更吃得开,原因是某次被困,万无生理,刘宗敏急忙提着他老婆的人头来见李闯。 李闯问他如何杀死妻子?刘宗敏说,杀了她已无后顾之忧,就可以和大王放手一搏而突围了。 闯王在为赞赏他的忠心,自那次脱险后,最受闯王宠信,所以李嵌才会被刘宗敏的谗言所害而被杀。 “迎闯王不纳粮”就是李嵌想出的愚民政策。 古往今来,任何军队或政权都需要百姓纳粮缴税才能生存哪有不需纳粮的?除非严重天灾才会暂免缴纳。 事实上闯王所到处就大加抢掠,根本不需纳粮。 纳粮缴税那佯反而麻烦,而被抢掠的自然都是富家。 在穷人来说,的确是纲纳粮不缴税也不会被抢的。 这正是闯王有一段时间很壮大,附从者众的原因。 八箱金饼,四人正好各带两箱。 一箱约一百多斤,鱼、汤二人挟带奔行不吃力,熊、郭两小可就惨了,累得呼呼牛喘,一身臭汗。 至于李双喜被点了穴道,两三个时辰可以自解。 他们把金饼送到可靠之处,商量之下,决定留下一至二人继续监视李双喜,因为这些金饼只有全部的三十分之一。 鱼、汤二人估计,至少还有这些的三五倍之多,这笔巨款对南明太重要了。 商量结果,由汤、郭二人留下继续监视。 鱼、李、熊三人去终南山找“菊夫子”。 汤尧的意思是,李悔最惹眼,留下易被发现。 鱼得水尽管对白芝已十分厌恶,对李悔的印象也未好多少。 只不过汤尧的看法他也不能否认。 鱼、汤先把金饼及赢宋的银票交给史大人的人转吴史大入,然后双方分手,汤、郭二人留下来。 白雨亭和南宫远上了当,在黄山中找了三天半,由于二人都未见到鱼、汤等人知道上了大当。 白雨亭道:“南宫兄,咱们小看他们。” 南宫远道:“他们把咱们带入黄山就溜了!” “正是如此”! “但我猜想,他们可能继续往南这正是他的顺路。” “我也有此同感。” “咱们加紧往南追赶,分头行事。” 二人约定聚首地点,立刻分道穷追。 连追了四五天,这天南宫远入镇打尖,不由大喜过望,他居然无意中发现了鱼得水的踪迹。 原来他发现了小熊。 小熊出来买茶叶,他的警觉性极高。 不久就发有入盯上他的梢。 他不能把此人带回客栈,一边买茶,东看看西看看,问问这样再问问这样再问问那样,却在动脑筋。 如何摆脱此人跟踪,然后抽空回去和鱼大哥及李悔尽快离去,使他扑个空,等此人找遍了一些客栈,他们已数十里之外了。 后来他发现是南宫远,知道白雨亭也必在附近。 他买好了茶叶,故意放在柜台上大声道:“掌柜的,我还要买点药材和一双鞋子,这茶叶钱我先付了,一会再回来拿成不成?” “客宫,你自管去办事,回来拿也成。” 小熊又低声道:“掌柜的,请你偏劳告诉那贵客一下,就说有位白大婶找他有事,白大婶在斜对面那家鼎隆绸缎庄内等他……” 掌柜的道:“可以……可以……” 小熊一摇一摆走出茶庄大门! 这工夫南宫远正要跟出,他即使未猜出小熊的鬼划符,也要看看他向那边走?万一小熊不回来拿茶叶呢? 姜是老的辣,一点不错, 但掌柜的道:“贵客请留步!” “啥事!” “刚年那们年轻贵客说,有一位白大婶有急事找您,那位白大婶在斜对面鼎隆绸缎内等你。” 南宫远一楞。 白大婶是谁?立刻就可以猜到八成是白雨亭易了名。 要是南宫远刚才听到小熊交掌柜的这件事自然就会猜到小熊的诡计了,可惜未听到。 既是有急事,必然和发现鱼、汤等人有关。 况且小熊把茶叶放在此处,声言还要去买鞋子及其它东西,不会立刻取走茶叶,于是他匆匆去了那家绸缎庄。 十 梅兰竹菊、蚁语喋音 绸缎庄都很大,由于顾客多,南宫远找了半天未见到一个易容化妆过的白雨亭在这儿。 问了一会,说是没有见过这么一位大婶。 南宫远喑叫一声“惭愧”!心知八成上了当。 他先赶回茶庄,发现那包茶叶还放在柜台上。 掌柜的哈腰道:“贵客找到了那位白大婶没有?” 南宫远真想给他一个耳光,道:“刚才那个年轻客人一直就没有回来拿茶叶中吗?” “还没有!他说要去买鞋子及鞭人东西,没有那么快回来的。” “掌柜的,附近有鞋店吗?” “左手第五家就是鞋店……” 南宫远匆匆前去一问,根本没有一个年轻人来买鞋子。 这已证明上当,立刻到附近客栈去问。 由于三人并未登记,且临去时交代有坏人追他们,请不要说出他们在此住过一夜,所以南宫远没有问出来。 未问出名堂,就逐家去问。 这镇上一共有七家客栈,全问了也没问出头绪来。 南宫远气得有都紫了,因为回茶庄一看,那包茶叶还在柜台上。 自他和这年轻人斗,他一直未占过上风。 正在他怒极时,后面有人道:“南宫兄……” 来人正是白雨亭。 南宫远不由脸红,被个小崽子耍了如何启口。 白雨亭道:“有眉目没有?” “有一点。” “见过谁?” “那个姓熊的小崽子,你呢?” 白雨亭道:“我见过鱼得水扣李悔。” “他们去了何处?” “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南宫远一怔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雨亭道:“不过是打马虎眼而已,我以为他们的方向仍是往南,到了某地会集在一起的。” “最后的目的呢?” “目前还不知道。” 南宫远自不会说出被的耍的事,道:“咱们一直往南?” “对,不必再跟他们一个往东,一个往西了。” 只是二人仍非一道,虽是往南仍分两路,这样机会就比较大此,追出百里,南宫远遇上两个熟人。 一个是“雷神”苗奎,一个是苗之徒“火球”张金全。 这是武林中的火器大王第一把交椅。 武林中使火器的人当然还有,却属苗奎高超。 “这不是南宫兄吗?”这是在小镇上酒楼中。 南宫远道:“正是,苗兄,你现在可得意了!” “南宫兄此言……” 南宫远低声道:“苗兄与吴将军早有私交,如今吴将军已被封为‘平西王’,勒封册印,显赫一时,苗兄不是也跟着得意吗了?” 苗奎道:“谈不上得意,只不过这王爷如今高升。跟着他总是不会吃亏的,南宫兄如果愿附骥尾,在下可以代为介绍。” “谢谢苗兄,这当然求之不得,有件事吴将军可能不知,苗兄也未必知道吧!” “什么事?” “李闯仍有个后人未死……” “这……是什么人?” “他的亲生女儿名叫李悔,在‘一把抓’鱼得水及‘猎头汤’汤尧的身边,我想王爷一定恨之入骨。” “当然!王爷的爱妾陈圆圆陷贼手半年多,此仇之恨。王爷无时能忘,如能把此女献给王爷,真正是大功一件。” 南宫远道:“这事我会留意,苗兄遇上可别放过她,此女长得极美,身手也相当了不得……” “不知她目前在何处?” “由此往南,不知她和鱼得水等要去何处?” 苗奎道:“多谢南宫兄指点。” 南宫远道:“苗兄一旦遇上李悔,要诱她单挑,生擒后速速北上,以免横生枝节,因为鱼、汤等人也颇不易调理。” 苗奎道:“南宫兄,凭我苗奎可不怕他们‘一把抓’和‘猎头汤’二人,你别长他人的志气呀!” “苗兄,兄弟的意思是捉李悔要紧,凭你老兄的火器,鱼得水和汤尧又算得了什么呢!” 南宫远这一手叫做借刀杀人。 一旦遇上李、鱼等人,他可以把李悔交给苗对付,他对付鱼得水就比较容易多了。 任何人都知道吴三桂恨李闯入骨,并不会因闯王已死而打消恨意。 小熊对鱼、李二人说了南宫远被他耍了的事,李悔道:“小熊你真行!别人就不会有这等反应。” “得了,李姐,你是噱头大王呀!” 鱼得水道:“这种急智确是天才,并非聪明的人都俱备的,不过南宫远上了当仍会追来。” “但他未必知道我们所去方向。” “他们也可以猜出我们在黄山晃了一招就溜了,然后根据一溜后的方向,他们可以确定我们仍去南方。” 李悔道:“猜想南宫远和白雨亭一定还合作?” 鱼得水道:“这二人携手合作,非同小可,我们要处处小心。” 终南山快到了,他们终于追上。 只不过被追上的人并不是鱼得水,却是李悔和小熊。 原来二人怕两个老头狐狸认出,三人不一起走,但分三路相距极近,可以远远互相呼应的。 只不过在山野中并非处处都可以彼此看到呼应的。 山中林木多,视线就彼此看不到。 此刻才不过是夕阳西下,天还没有黑,李悔已不见了,原来是苗奎师徒追上了她而截住。 李悔道:“二位何人?” 苗奎不答反问道:“姑娘叫李悔?” “不错。” “姑娘是李闯王的千金?” 他的态度平和,而且以千金称之,李悔想不到他是吴三桂的人。 “不错:” 苗奎道;“在下苗奎,人称,雷奎,……” “原来是火器大师……” “不敢。”苗奎道:“在下以前和闯王也有过数而之识,我总感觉人生在世,总是受命运支配……” “苗大侠之意是……” “就以令尊来说,若有好的辅助能手作幕僚,陷了北京之后就该有一番作为,甚至取得天下。” “苗大侠把他估高了,他不是好种料子!” “李姑娘何以如此低估令尊?” “因为我看穿了他,他只是喜欢杀人!” “也不苛责令尊,开国之君那一个不犯杀戒?” 李悔道:“苗大侠找小女子有可贵干?” 苗奎道:“姑娘有一心腹,算是吴三桂和孔子有德大军的漏网之鱼,和他逃得一命的还有李双喜。” “李双喜未死我知道此人更该死!” “可是另一位是你的心腹,他希望见你一面。” “他要你传信?” “是的,他本来还不太信任我。” “他在何处?” “就在十里外小镇上一家当铺内,他说谁也不信任,就是信任姑娘,所以要特别小心连络……” 李悔信以为真。 的确他那心腹谁也不信,只信任她。 于是跟他们师徒走了。 小熊在暗道中看道,他人小鬼大,对人类的虚假有深入一层的认识。他以为也许这师徒二人在骗李悔。 只不过他又不便公开说明,只有暗暗跟着。 鱼得水在终南山最近的镇上发现李、熊消失,由于是二人一起不见了,还不太担心,因为二人的机智都很够。 可说要骗他们二人是很不容易的。 鱼得水以为二人必然遇上了什么有趣的事耽搁下来。 但是,他在镇上头一家客栈中一直等到一更天还不见影子。 李悔跟苗奎来到十里外镇上,果然进入一家当铺。 当然,他并未见到那一个心腹。 她只看到一个二十五六岁,长得颇美的女人。 其实这女人是“雷神”苗奎的女人,掌柜的是这女人的父亲,却没有婚姻关系,另有一朝奉每夜回家去睡。 所以这当铺中晚上只有他们你女二人。 李悔道:“你骗我来此的目的是……” 苗奎道:“吴王爷要你!” “如果是正人君子或爱国的忠贞人士要我,我绝不会怪你,吴三桂引狼入室重色轻国,是中国历史上最无耻也最可恶的大汉奸,你居然会帮他!” 苗奎道:“我的看法不同,大明气数已尽。” “可是大明还没有倒下。” “已经差不多了。” “苗奎,你的火器技尖,手底未必……” 李悔猛攻而上,苗奎火器技尖,身手也了得,到是李悔不是别人了的敌手,况且还有个徒弟“火球”在一边。 小熊在暗中不敢出手,他怕两个人都被擒住。 “火球”突然向李悔丢出一个冒烟的小球。 李悔自然害怕,尤其女人怕伤了面孔,一闪之下正好中计,这东西根本不爆炸,光是冒烟喷火而已。 苗奎出手逾电,趁她慌乱之际,制住了她的穴道。 “火球”道:“师父,何时送走?” “越快越好!” “送往何处?” “当然是送往吴王爷爷手,这可是大功一件。” “徒儿去一趟吧!不知吴王爷的大军在何处?” “‘平西王’消灭了李自成之后,要到四川去残来张宪宗的总部,还没有到达四川。” “这不是很远?” “也不算远,明天就起程,把这女人的穴道多点几处。” “是的,师父,不过这太多了会死人的。” “死了也比跑了好些。” “是的,师父……”“火球”张鑫是个色鬼,李悔的美色自然会被他迷上,在下点穴时留了几手。 也就是说,本要点她五穴道,只点了三处。 并非他不知道这样会跑掉,他有自己的打算。 深夜苗奎睡了,“火球”斩精神可就来了。 他以为把李闯儿献给“平西王”就成了,才不管她是动过或者尚动过呢!先玩了再说。 况且他以为不动白不动,这妞儿太动人了。 他轻手轻脚的来到李悔屋中。 屋中无灯,但弦月微光投射入屋,他忽然全身震动了一下,好像所有的血管都爆裂了开来。 隐隐可见,李悔的头脸用被子蒙住。 她的下半身在被外,而且没有穿下衣。 这是怎么回事? “火球”立即就明白了。 他以为不玩白不玩,师父更会想到这一点。 八成他的师父已经拨了头筹,先给玩了。 只不过他是徒弟,玩个二手货也凑合了,况且这么一来,万一这女人向师父告状,师你也不敢责备他。 于是这小子如渴骥奔泉,如火如荼地上了。 这小子以为要玩就要尽兴,一直玩了一个更次。 此刻李悔当然不是躺在床上被蒙头的,这自是小熊动了手脚。 她和小熊去偷了“雷神”苗奎的火器。 他们不知用法,只有另动脑筋。 李悔恨苗奎不顾身份骗她,就和小熊设计。 小熊的点子是用不完的,道:“我有办法。” 待“火球”玩了个尽兴,二人悄悄掩到,点了他的穴道:“火球”大骇,当他看到李悔也在床前时不由魂飞天外。 小熊道:“你们师徒二人真不是好东西,为了向吴三桂那个卖国贼讨好就设计骗人,现在你小子知道玩的女人是谁了吧?” 小熊一撩被子,好女人正是她师你相好的。 小熊道:“‘火球’你玩也玩够了,玩起来可真像火球一样,下面的女人真够受用的,你有不有想到后果。” “火球”当然知道后果。 “现在我们有个条件。”小熊道:“只要你指导我们使用这些火器,我们就放了你,让你逃命。” “火球”心想,玩了师父的女人怎么解释也没有用,反正是玩了,唯一的办法就是逃命,远走高飞。 尽管他本以为是李悔,这是一件错误,不是蓄意要玩师父的女人。 况且,当时她下身又未穿衣服。 是这都没有用,不合作是包死不活的。 “好,我教你们,但你们一定要先解了我的穴道。” “先说了使用方法再解穴,我们不会骗你。” “火球”张鑫是个浑人,他的绰号改为“浑球”才是。 他知道一旦师你被吵醒,那就惨了,急忙逐个说明使用方法及爆炸威力,自然还有一些忌讳等等。 李悔和小熊一一记下,而且心尽量地多拿。 然后把张鑫放了。二人也离开了当铺。 “雷神”苗奎身手高,火器冠绝武林,却也有个毛病,一旦熟睡很难吵醒他,而且鼾声如雷,溢乎屋外。 第二天一早,直到当铺主人叫醒了他,才知道发生了事故。 他看到他的女人还仰卧在床上。 间被蒙住,下身一丝不挂。 苗奎的脾气火爆,大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当铺主人本是另一家当铺的老朝奉,由于“雷神”看上他的女儿,才出资十万两为他们你女开了这家当铺。 说苗奎是这当铺的主人也无不可。 老人含泪道:“阿奎,这儿没有别有,除了我们你女那就是你师徒了,还会有谁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苗奎不由猛然一震。 他并非那么迟钝,而是绝对想不到自己的徒弟头上去。 虽然他和这女人名份上没有妇妻关系,张鑫却该知道,他和这女人早巳同床共枕了,这太不像话了吧? 首先他解这女的穴道,这女人哭哭啼啼投入他的怀抱。 “告诉我,是谁?” “还会有谁……” “这也不一定,你必须确定才行……” “奎哥,当然是张鑫……他一边弄我,还一边自言自语……” “自言自语说些什么?” “他说……他说我是二手货……只不过师父弄过。也只好迁就……一直继续了一个时辰。” 事实上张鑫把她当作李悔,所以李悔已被师父弄了。 当然这也是报应,如苗奎不把李悔骗来,包藏祸心,他的女人就不会被小熊弄到床上去李代桃僵冒充当铺中的女人。 总之一句话,这就叫做毒人毒已。 苗奎居然没有想到是李悔及小熊弄鬼。 这也是因为苗奎一时大意,未发现暗暗跟来的小熊。 他只知道李悔是女人,不可能做这种事。 于是他对这女人发誓,要把张鑫提回来。 此刻李悔和小熊已在四十里外了。 两人易容化了装,都变成了中年人,李悔道:“小熊,此刻苗奎应该已经发现他的女人遭遇的事了?” “活该!那叫做肥水不落外人田。” 李悔道:“今后遇上也以火器招呼他。” 小熊道:“李悔,你想不想鱼大哥?” “不想。” “鬼才信!” “真的,因为他瞧不起我。” “李悔,你自己也该检讨一下吗?你动不动就绷断了裤带,那一手可就不太高明了吧?是不是李悔?” “你以为把身体包得密密实实的女人就可靠?” “当然也不-定,李悔,你猜鱼大哥想不想你?” “大概不想?” “李悔,有件事我想问你,又不敢问。” “不妨,你问吧!” “你会是处女吗?” 李悔一点也不光火,道:“你以为我是不是?” 小熊搔搔头皮道:“小郭以为你可能不是,我以前也有这种看法,因为你的行为太放浪了……” “这看法不足为怪!” “你到底是不是?” “我仍要你自己回答。” 小熊道:“李悔,近几月来我发现你心地不坏!而且只是行为放纵些,却不是门户开放的女人。” “看你说得多难听。” “鱼大哥目前可能了解了你!” 李悔道:“小熊,我并不稀罕!” 小熊道:“李悔,由苗奎这件事看来,想抓你而向吴三桂、清廷甚至于南明方面邀功的人一定不少。” “当然!”“你可千万要小心哪!” 鱼得水已进入终南山。 终南山并不是十分辽阔的大山,但要找一个人却也不容易。他对李悔和小熊有自信,所以相信他们会追来。 第二天夜里,他还宿在山洞中,那是猴子窝巢。 月光泻入洞中,山中极静,此情此景十分恬适。 但鱼得水却另有一种隐忧。 如他找不到“菊夫子”或者白雨亭及南宫远抢先找到了“菊夫子”,这后果就截然不同了。 白雨亭的为人,已可肯定不是正人君子。 他是吴三桂的人,也曾是李闯的至友。 似乎他和明朝最疏远,尽管他和马士英及阮大诚很接近。 在他似睡未睡之时,隐隐听到声音, 这声音若非高手,必然认为是天籁声。 鱼得水不然,他以为这绝顶高手的踅音。 他躺着未动,眼看见洞门站着一位老妪,这老妪肩着药锄,锄头上挑了一个药蓝子。 想是采药归来的样子。 鱼得水以为能在这终南山中采药的老抠,也绝非泛泛之辈。 他坐了起来。 老妪道:“无怪猴子们吱吱喳喳不安了,原来这位小哥侵占了他们的窝,难怪……” 鱼得水抱拳而起.道;“在下只是暂住一液,聊避风雨而已,不知前辈是来此采药还是本住在此山之中?” “来此采药的。” “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小哥不该先报出大名吗?” “在下鱼得水。” “是不是那位名捕‘一把抓’鱼得水大侠?” “不敢当,区区正是。” “那真失敬了!不知小哥到终南山有何贵干?揖捕要犯吗?” “当然不是,是找一位隐士的。” “噢?不知道这位隐土是什么人。” 鱼得水实在不便多说了,因为双方都不了解对方。 万一老妪也是来找“菊夫子”的,就暴露了身份。 鱼得水道:“一位不知名的前辈。” “不知名如何能找到他?” “碰碰运气而已。”鱼得水道:“前辈的大名是……” “我叫黄秋英……” 黄秋英走出了半步又停下道:“我住在右前方山岭中石屋中,鱼大侠不嫌局促,请来待茶……” “有空一定前往叨扰……” 老妪黄秋英走了,鱼得水并未看清这老妪的面孔,原因是她在洞外,面向洞内,而月光却自她的背照射。 鱼得水以为这老妪黄秋英并未太老。 尽管她似乎两鬓已斑白,在动作上看来毫无老态。 当然要是太老了,也不敢单身一人到深山来采药的。 不久,鱼得水就睡着了。 第三天又找了一天,没有一点头绪。 他以为,一只八哥说的话就太不可靠了。 至于老太监何荣的话也未必可信,说来也很可笑,虽然只是鸟言,却也有这么多的高手宁可信其有,尔虞我诈,唯恐别人抢了先。 这似乎又不能不使人相信,绝非空穴来风。 何况,“松梅竹菊”确有此说,“菊”这个人非但神秘,甚至有人认为他的武功是“四绝”中最高超的一个。 这就使人不能不尽全力去找他了。 第四天鱼得水仍然没有头绪,就想起了老妪黄秋英来,何不支拜访她,顺便问问“菊”的消息。 这是林中一幢古朴的石屋。 用不规则的大麻石建成的小屋,看来十分别致。 四周有竹篱,附近还养鸡鸭。 这景像很能使人体会到田园的乐趣。 “请问黄秋英前辈在家吗?”连问了几声,院门开启,竟是一位十六七岁的美妇,或者一位姑娘。 眼睛很亮,肌肤不太白,但很动人。 “请问你找谁?” “黄秋英前辈。” “噢!她呀!她已经走了。” “她不是住在这儿?” “不是,她入山采药,在小女子处暂住一个月。” 鱼得水很失望,关于“菊夫子”的事问这姑娘只怕也白问,道:“打扰姑娘,在下告辞。” 姑娘笑笑道:“黄大娘说,某夜在山洞中见过一位年人,莫非就是这位小侠?” “正是区区。” “鱼小侠,何不请进喝杯粗茶?” “只怕不大方便吧?” “吾辈中人,何以如此……” 屋中很简单,但很雅致洁净。 进门台上就有一古琴,鱼得水立刻就产生好的印象,为这小屋子中还充满了书香,到处都是书。 “不知可否请教姑娘贵姓?” 她一边泡茶一边道:“我叫余抱香。” 鱼得水道:“余姑娘在终南山住了很久吧?” “大约有五七年了!” “不知可听说过一位‘菊夫子’其人?” “‘菊夫子’?没听说过。” 鱼得水大为失望,住在终南山五、七年的人都没有听过“菊夫子”这个人,可见这件事全是谣传了。 “鱼小侠问‘菊夫子’何事?” 鱼得水道:“只想识荆。” 余抱香道:“我也不敢说终南山就没有一位‘菊夫子’我可以为鱼大侠留意一下,鱼大侠既然来了,我自当奏琴娱宾以尽地主之谊。” “这太荣幸了……” 她奏的是一首“将军令”,雄壮中带有杀机。 鱼得水不懂琴艺,但懂得欣赏。 他知道她是此中能手,动人心弦,尤其在她奏琴时的姿态,真是美极了,为之心醉而不已。 就在这时,“铮”地一声断了一弦。 余抱香面色一变,道:“来了!” 鱼得水道:“谁来了?” “南宫远和白雨享。” “余姑娘怎么认识他们?” “‘松竹梅菊’怎么不认识?” 鱼得水心头一震道:“莫非姑娘就是‘菊’……” “正是……” “为什么都称‘菊夫子’?” “‘菊夫子’是家父的别号,家父过世就变为‘菊姑娘’了。” “余姑娘怎么知道是他们来了?” “因为他们来过一次。” “来过?也动过手?” “是的。” “胜败如何?” “鱼小侠想想看于他们‘松竹’二人联手之下……” “莫非姑娘受了伤?” “还不太严重。” “如果我们二人联手,应能挡得住他们。” “试试看吧!也许鱼小侠比我高明。” “这怎么敢当?听说‘松竹梅子’以‘菊’最高?” 余抱香道:“如果小侠不是客气,那么咱们可能不敌。” “姑娘是不是太客气?” “不是,因为白亭以前藏了拙。” “如果他们二人不联手,姑娘能在多少招内击败白雨亭?” 她想了一会,道:“一百二、三十招以内。” 这差距已经不能算少了。 这四个人能在一百二十招内击败任何一个,都很了不起。 也可以说都算是四人之冠。 余抱香道:“记住!如因我内伤而我们二人不敌,千万不可恋战,速离开此地往东边绝崖岩处一个山洞中等我。” “姑娘不和我一起撤?” “要分散他们的实力才能撤走。” “一言为定……” 这功夫衣袂破空,竹篱已落定二人。 果然正是“松”南宫远和“竹”白雨亭。 白雨亭道:“余抱香,出来吧”! 余抱香和鱼得水二人并肩来到院中。 “怎么?这小子也来了?”南宫远大叫着。 鱼得水道:“出乎二位的意料对不?” 白雨亭道:“鱼得水,有你不多,无你不少。” 南宫远道:“余抱香,把‘菊夫子’的‘菊花天’交出来!” 余抱香道:“作梦!” 鱼得水听说过,“菊花天”即“菊夫子”的剑谱。 南宫远道:“如你未受内伤,你们二人联手或者可能致胜,至少可立于不败之地,但在目前……” 余抱香道:“也许试过才知道。” 白雨亭道:“我们四人只不过是各自把个人所学摊开了公诸于我们四人,应该是谁也不吃亏的。” 鱼得水道:“你们两个老狐狸休想……” 白雨亭和南宫远先出了手,鱼得水和余抱香联手接了七八招,连退了三四步,不由大为一震。 由此可见余抱香的内伤太重了。 她已经不能再力战六、七十招了,不然的话,只怕逃不出现场。 鱼得水全力搏杀,但由于她已不济内伤太重,口角已流出血渍,鱼得水立刻以“蚁语蝶音”道:“余姑娘我们分头撤吧!” 余抱香道:“你往东我往西,在预定地点见。” 二人力攻三招,身形左右一分,一东一西疾掠而去。 白雨亭和南宫远一愣,南宫无道:“你往西,我往东……” 鱼得水照她的指示顺崖下去,再掠上半崖,进入山洞。 他觉得她伤得太重了。 甚至他以为目前的余抱香的动力的汤尧的差不多。 “松竹梅菊”四人,任何一个都不能独自一人接下另外二人。 不一会,余抱香喘着进来。 她的口角上还有未抹干净的血渍。 鱼得水上前一扶,道:“姑娘如何了!” “还好,只不过是旧伤未愈罢了!” 鱼得水道:“我来为姑娘疗伤。” “不必!我们目前最最紧要的是技艺合一。” “姑娘是说把我们的技艺触合在一起?” “是的,而且还要快,一旦我们落入他们二人之手……” 鱼得水道:“在下并不反对,可是姑娘重伤?” “这伤势我自己可以自疗,鱼小侠信不信得过本姑娘?” “这是什么话?” “因为我们必须把所学的精粹拿出来,精研而合并。” “如此合并能在多少招内击败他们?” 余抱香道:“如果我们全部拿出来,精研成十招,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能独接他们二人,立于不败之地。” 鱼得水道:“姑娘放心,在下绝对信得过姑娘。” “鱼小侠千万不可免强!” “绝对不会,在下就先把自己所学的精粹拿出来。” 鱼得水是君子,他当然要全部拿出来。 只不过君了有君子的方式,和小人不同。 然后,余抱香也要拿出他自己的,但才练了一招半,突然又吐了两口鲜血,鱼得水道:“姑娘内伤太重,我看还是光把内伤稳下来再练吧!” 余抱香含泪道:“我若就此死了,就太对不起鱼小侠了。” “姑娘这是什么话?” “我学了鱼小侠的,而你却还没有……”又吐了一口鲜血。 鱼得水立刻为她运功疗伤。 鱼得水双手按在余抱香背上,把气源输入她的体内。 在一般来说,受了伤的人连接受别人的真气都曾十分吃力,因为也要运功去迎接收为已有。 可是鱼得水并未感到她有这种不胜负荷的感受。 鱼得水以为.这可能是由于她的内力深厚之故。 只不过如她的内力深厚,不久前在上面动手却又看不出她的内力深厚来,他真弄不清楚这个女人。 约两个时辰后,他收回双手,自行调息。 她自己又行功约半个时辰,出洞而去。 现在,她已是“松竹梅菊”四绝中之一了,至少也是“四绝”传人中的佼佼者,因为她会二绝的绝技。 她的步履轻快,心情愉快。 因为她兼具了“松”和“梅”两家的精英。 她返回小石屋,白雨亭和南宫远都在。 二人见她到来,都站了起来。 一个人见她到来,都站了起来。这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师叔,一个是她师叔的好友,都是她的长辈,但现在她好象是他们二人的长辈。 一个让座,一个倒茶。 这两武林绝世高手如此低三下四地,也不过是为了她刚自鱼得水处骗来的绝技而已,真是可笑。 正因为如此,她多少也为鱼得水抱屈。 至少鱼得水是个可以信赖的君了,但这两个长辈却不是。 “抱香,你一定达以了目的?”南宫远送上茶。 余抱香道:“当然……” 白雨亭道:“那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能办得到。” 余抱香道:“这件事计划周密,当然不会失败的。” 白雨亭道:“鱼得水呢?” “还在崖壁洞中调息,一时半刻不会结束。” 南宫远道:“就算他调息好了,也不敢来此。” 余抱香道:“那也不一定。” 白雨亭道:“姑娘就把偷来的‘梅花操’精英公开了吧!” 南宫远道:“对对!理应马上公开……” 三人都站起来,白雨亭在屋子中央,余抱香在左,南宫远在右,余抱香道:“请注意!这是他教的第一招……” 白雨亭全神贯注,却以为这一招威力不大。至少,他知道这不是鱼得水“梅花操”中的精粹。 “请再看这一招!大概就不同了吧……” 白雨亭的注意力全在余抱香身上,站在他后侧的南宫远忽出毒招,攻向他的“京门穴”。 这毒招根本就不想让他活着离此。 这是一个圈套,他们三人本来是定计骗鱼得水的,不过是由余抱香冒充“菊夫子”的后人,但到手后,他们师叔侄又怎会便宜白雨亭这个外人。 白雨亭非比等闲,急切中身了一偏,也移了穴。 不论他闪身或移穴有多快,这一掌仍然必中。 因为双方只距一步半,而且他在注意余抱香。 “蓬”地一声,白雨亭这下挨得很重很重。 即使未被击中“京门穴”,也在附近,立刻内伤喷出血箭。 “叟”在武林中享有盛名数十年,被誉为武林“祭酒”。 他的功力深湛比想象中还要深。 他的反应敏捷,应变够快,血箭喷向二人,二人一闪避,他已穿窗而出,当然这二人不会放他溜掉。 一左一右包抄狂追。 白雨亭的轻功在重伤后仍是一流的,二人在后面追,仍保持二十步的距离,而结果他们竟把白追丢了。 白雨亭居然就在小石屋的地窖中自己疗伤。 这是南宫远和余抱重所绝对想不到的事。 这一掌太重,已把他的左肾砸碎了。 不论身手多高,内功多纯,内脏受伤可自疗或靠药物治疗,但重要内脏碎得太厉害就无救。 白雨亭试了试,知道自己完了。 他是不是后悔-了呢?只有他自己知道。 至少他已后悔不该和这二人计谋来骗曾经是他的女婿的鱼得水,所谓“公道自在人心。”想想鱼得水的作为,真是汗颜无地。 他感觉最对不起的是鱼得水而非自己的女儿白芝。 他知道白芝是个外表一丝不苟,但骨子里却十分轻狂的女人,他快要死了,却并不想自己的女儿。 相反地,他思念另一个人——鱼得水 如果他早就对鱼得水好些,在他临死前就不会如此孤独凄凉了。 他越来越不济了,这还是他的内力深厚,要不只怕已经坐不住要躺在这地窖中了,就在这时,鱼得水出现了。 白雨亭不由十分激动。 即使鱼得水是来杀他的,他也不在乎了。 至少死前能看到他,内心已经踏实了。 “我……我快完了……”白雨亭吃力地道:“如你要杀我,可以看看我痛苦死去,也算报了仇。” 鱼得水挥挥手道:“不用说了!” “你知道了一切?” “是的,我看到他们师叔侄骗你,但要援手已是不及。” 白雨亭想笑,像他这等人物也会上这种当。 “总之……老夫死有余辜……也是咨由自取……” 鱼得水不出声地望着他,知道已不可救了。 “我的一个肾已破碎,就是华陀再世也救不了我!” 鱼得水道:“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希望能在这死前短暂时间内补偿你!” “不必!” “我一定要……我把我‘竹’的精华告诉你,这样你也可以对付他们师侄二人,来……注意……” 很吃力地,而且不停地吐着血,教了他五招。 这五招自不能概括他的全部武功精华,却是精华中的精华。 现在白雨亭已躺在地上,道:“快……快练两遍……” 确有必要,不然也可能忘记,鱼得水练了两遍。 “白芝这个女孩……”白雨亭道:“我没有好好管教她,以致行为卑劣,你当然不必考虑她……可是,如果你愿意帮我个忙……有机会就开导她……使她步入正轨……” “我会的。” “我以有你这个女婿为荣,可惜我……我已经没有女人了。” “你没有女儿,我仍把你当作岳父!” 白雨亭淌下大量的泪水,道:“‘菊’的事万万不可…… 让南宫远等人提……提前先登……” “我知道!” “我也不知道‘菊’是谁……但至少知道她是个女人。” 鱼得水道:“正因为如此,所以余抱香才冒充她吧?” “匡郎”一声,地窖门被跺开。 南宫远师叔侄站在门口。 在此同时,白雨亭已断了气。 南宫远道:“鱼得水,白雨亭反他的遗产给了你?” “他有什么遗产?” “我说的是他的‘竹节功’的绝学。” “你如果是我的晚辈,我就传给你。” 鱼得水挟起白雨亭的尸体往外冲,此刻他挟了个死人,自非二人的对手,到了门口又被逼退。 鱼得水必须冲了地窖,如被封闭在内,只要在出口处放火,浓烟也会把他熏死,所以他冒死抢攻。 他先佯攻南宫远,半途改攻余抱香。 而且他用的又是白雨亭的绝学,余抱香大出所料,只好退避,鱼得水终于窜出地窖大门。 现在,他已经不怕他们了。 他放了白雨亭的尸体,以两种绝学认真的拼搏。 余抱香的身手非比等闲,加之他们也会大部分鱼得水的“梅花操”,鱼得水立刻就陷入了苦战。 南宫远以“松”的身份,已和鱼得水齐名,且经验及火候都比鱼得水丰富,又怎能再加上一个余抱香? 百招之后,鱼得水大汗淋漓,节节败退。 他不愿留下白雨亭的遗体逃走,只好苦撑。 当然,鱼得水自也不是如此容易被击败的人。 他有他的打算,当他连续退了一匝时,挨了南宫远一掌,也挨了余抱香一拳,然而他也砸了余抱香一肘。 他开始承受打击,而且大多数重击。 即使他挨十下,只要击中对方一下,似乎他也不吃亏。 当然这是指余抱香,南宫远似乎没有这么单纯。 他们刚学了“梅花操”,余抱香还无法有效利用,南宫远已能大部分吸收而予以利用,因他击中鱼得水就会使他齿牙咧嘴,眼前金星迸射。 两进招过去,鱼得水固已内伤,余抱香却也因为功力浅不会打人反而内伤,像以前白雨亭一样,连他都会吃亏上当,余抱香自然差得远。 打人也要付出代价的,反震力和被打也差不多。 余抱香的马步已不稳了,光是一个南宫远要想折服鱼得水是不够的,这工夫鱼得水也累得气喘不已。 南宫远似乎就想把他累倒。 这工夫南宫远猛攻一招,居然是白雨亭的功夫。 余抱香也正好攻来一腿。 鱼得水几乎无法并顾两面受敌的危机。 那知这时南宫远突然一栽,发出的招式自然走了样。 一旦走样,反被鱼得水劈了一掌。 这等高手任何一掌一拳击中都会受伤。 鱼得水看得清楚,原来是已死的白雨亭忽然伸出手抓了南宫远的右足踝一下,虽未抓牢却使他失招。 原来白雨亭快要死了,却仍然未死而装死。 也只有装死,才能找到机会助鱼得水一臂。 如今白雨亭是真的死了,南宫远也受了伤,就不愿再战退出林外,鱼得水去试白的脉搏,已经静止。 刚才若非白雨亭临危那么一抓,鱼得水可能已受重伤。 他要打个地方先葬了白雨亭,以后再好好安葬。 余抱香和南宫远逃出林外,由于二人都受伤不轻,就怕鱼得水追上,余抱香跑得更快更远。 她要到一个温泉处去泡温泉疗伤,那是她最佳的疗伤方法。 她去的方向和南宫远道而驰。 不久,她已泡在这-卜分隐秘的温泉之中了。 她必须坐在泉眼附近,运功小周天,籍温泉的热力使内伤康复,现在她闭目坐在温泉中。 温泉的水很清,浸在她的腭下部分。 她的胴体在清流澈的水中一目了然,圆月自林隙撤落一地阴影,使她的胴体美而神秘。 不之过了多久,她隐隐觉得好象有人在注视她。 这种感受也只有高手能做到。 她低声道:“是什么人。”居然未睁眼。 因为一睁眼,也许会使对方立刻向她下手。 至少也会制住她的穴道。 “是一个过路的人,年纪不大配得上你。” “你叫什么名字?”她可以估计,他就在她面前两步之内。 “这重要吗?” “当然重要。”她道:“我的胴体已经被你看到了。” “我不是故意来看你的胴体的,只是路过此处,适蓬其会。” “你对我有什么恶意?” “很难说!” “你要怎样?” “你想想看,一个年轻男人在这情况下要怎样?” “你可以睁开眼看看我了!” 余抱香睁眼一看,果然是个十分年轻的小子。 这情况,当然她的身体已被他看了个够,他的眼珠子很不老实。 原来这小于正是小熊,和李悔追到终南山中。 巧的是二人正好遇上受创的南宫远及余抱香二人。 这二人一边逃走一边交谈,李悔和小熊都听到了。 他们十分吃惊,听口气白雨亭已经死了。 似乎鱼得水也受了伤,但比他们二人好得多。 于是二人跟上了余抱香,小熊就蹲在温泉池边欣赏她的胴体,李悔藏在一边监视。 余抱香道:“你是什么人?” “我就是‘菊夫子’之徒。” “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你是不是受了伤?” “是的。” “我只要略施小技就可以使你康复。” “那有这么容易!” “不信就试试看……”小熊把手放在她的胸前,她的双峰很挺拔,既绵软又韧性。 余抱香道:“你要占我的便宜?” “不是,我看道你正在思春……” 那知她伸手一捏小熊的脉门,“卜通”一声,小熊栽入温泉中,穴道立被制住,冷笑道:“小子,你差得远了……” 这时背后忽然伸进两只手,道:“那也不一定!” 这两只手捂住他一个乳峰,而且还不停地抚弄。 她当然知道,她一动两只手立刻点她的“乳根穴”、“神藏穴”有“灵墟穴”等,反正那一带有很多要穴。 “你和我一样,缺那么点本钱……” 原来余抱香背后的人正是李悔。 小熊一受制,她立刻就动了手,捂住了她的双峰。 这当然是戏耍余抱香,而且她的两手往下滑去,专攻最最秘密的部位,余抱香都叫了起来。 “别叫!来了陌生人这多难为情!” “姑娘,咱们都是女人,你不能侮辱我!” “现在你要回答我的问题。”李悔道:“怎样?” “请问吧!” “鱼得水呢?”“他在我们的小屋中吧?反正他比我们好些。” “白雨亭死了?” “本来还未死,装死之下向我师叔施袭,使鱼得水得逞,击中家师叔使他也受了重伤。” 李悔道:“只怪你们师叔侄先赚别人!” 小熊已被李悔解了穴道,在一边欣赏余抱香的胴体,李悔道:“小熊,这女人不错……” “是不错!” “你如果有兴趣,我就赏给你。” 小熊道:“李悔,她自愿我才要。” 余抱香道:“愿是愿意,但婚姻大事不可太草率,再说我可能比他大好几岁,只怕不大合适。” 小熊道:“我是说作个朋友呢?” 余抱香心想,你喝我的洗澡水也不够资格,道:“我相信二位都是侠义道上的人,绝不会这么做的。” 李悔道:“你带我们去找鱼得水!” “一定,一定……”李悔已点了她一个穴道。 “姑娘要我带你们去找鱼小侠,却又点我的穴道。” “点你这个穴道并不妨碍你奔行,只是不能太快而已。” 余抱香只好认了,她在前奔行,李、熊二人在后跟着。 他们二人忽略了一件事,余抱香久居终南山对四周环境太熟了,几乎那里有一木一石都了若指掌。 她发现李、熊二人在后面边奔边谈话,对她已不加提防,到了一块巨石之后,三转两转就不见了。 原来这巨石后不石穴,免强可以钻过一人,但内部却颇宽敞。 平时这洞穴用石头塞起来,陌生人那会知道? 李、熊二人绕石两匣不见影子,立刻顺山坡追下,余抱香冷笑道:“你们再诡也未必能诡过我……” 她立刻开始自行解穴。 但是,绝未想到忽然有人自后面抱住了她。 余抱香大吃一惊,以为仍是李、熊二人之一,并未摆脱了他们。 她叹口气,道:“你要什么?说吧!” 这男人不出声,他的手似乎已经告诉她要什么了。 他先摸她的胸部,吻她的颊颈,然后双手下滑。 这男人似乎十分欣赏她的一双大腿,因为他也见过她在温泉中洗澡,被李悔所制,只是未敢露面及出声而已。 至少他以为余抱香比当铺中的女人高明多了。 这小子正是“火球”张鑫。 他居然暗暗跟着李、熊二人也来到了终南山。 他必须远离闭开他的师父“雷神”苗奎,他以为他不是“雷神”而是“死神”了。 刚才的一切他在暗中都看到了,自然也看到了余抱香脱逃钻入石穴中的事,因而在李、熊二人追下去之后,他就钻了进来。 余抱香可以体会出来,这个男人和小熊不一样。 这个男人非弄她不可,因为他的手可以显示他的心态和欲望。 “你要我也要告诉我名字吧?” “我是白雨亭之徒司徒胜。” 余抱香未见过司徒胜,但她以为虽然双方有仇,也是为了“菊夫子”的事,如对方有诚意和她终身厮守,也算是门当户对。 那知刚刚想到这儿,又一穴道被制。 然后她被放在地上,正是所谓:狼到天边吃肉,狗到天边吃屎,张鑫是个淫徒那会有什么长久打算。 绝的是,余抱香被奸污就和上次当铺中的女人一样,面孔被遮住,被玩了还不知道是谁? 这次稍有不同的是,余抱香以为是白雨亭之徒司徒胜,玩过之后又钻出石穴去了。 张鑫不敢再在终南山中久留,匆匆而去。 余抱香咬牙切齿,她知道对方连第二次的兴趣都没有,头也不回绝裾而去,这真是最大的耻辱。 当然她要是检讨一下,一切不幸皆由她自己而起。 鱼得水葬了白雨亭,伤愈后仍不死心,还在终南山中找寻,只是对李、熊二人有点担心了。 十一 叙旧情、情意绵绵 李双喜对白芝仍然很在乎。 为了印证白芝对他是否忠贞,他一直在暗中注意。 巧的是,他在这镇上遇上了“千手秀士”贾笙。 他认识贾笙,但贾笙不认识李双喜。 “尊驾可是贾笙贾大侠?” 贾笙道:“区区正是贾笙。” 李双喜道:“令师‘白袍老祖’在镇外二郎庙等你。” 贾笙一怔,道:“家师也来了?” “大概是吧?” “兄台贵姓?” “在下姓张,我是个带信的人,信已带到,就此告辞。” 贾笙并不怀疑,只是感觉有点突兀而已。 他来到镇外二郎庙,这是一个年久失修的破庙,大门都不见了,这工夫刚黑,由庙内走出一个。 这人居然是带信要他来的人。 这个当然就是李双喜了。 贾笙抱拳道:“张兄好快的脚程,居然比我快了一步。” 李双喜道:“不错。” 贾笙道:“家师呢?” 李双喜道:“大概在马士英或阮大诫身边吧?” “你……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那老鬼师父不在这儿。” 贾笙一怔,怒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我想和你聊聊。” 贾笙要动手,李双喜双手一按道:“不忙,要动手有的是时间,请问你认识白芝白姑娘对不?” 贾笙回答道:“认识又如何?” “你们的交情如何?” “交情不错。” “不错?可以上床了吗?” “差不多!”贾笙今生永远也不可能和女人上床,就很向往这件事,因此,他不假思索地承认这件事了。 李双喜心想,小熊这个小王八蛋作成说谎。 李双喜道:“贾笙,你行吗?” “什么行不行?” “上了床,你能拿出一件像样的东西吗?” 贾笙突然面色大变。 李终于初步印证了一点,这家伙可能没有“本钱”。 果真这是一个不能人道的人,白芝和他就不会有那种事。 这工夫贾笙已经拔剑攻上。 李自然不敢怠慢,拔剑缠斗在一起。 “白袍老祖”之徒非比等闲。 李双喜是一代煞星之义子,学得杂,人又聪明,更非等闲。 二人势均力敌,七、八十招未分胜负。 到了百招时,两人还差不多,李双喜道:“贾笙,如果你能破例亮亮宝,咱们之间根本就无仇无恨。” 贾笙不出声,埋头苦战。 凡是这种有缺陷的人,最恨揭他秘密之人,所谓:打人不打脸,说话不揭短。就是这意思。 一百五十招也过去了,二人都很累,却都不肯停手。 李双喜以为可以击败贾笙,以便验明正身。 贾笙也以为可以杀死李双喜,除去这个知他秘密之人。 李双喜道:“贾笙,咱们实在不必拼得你死我活。” 贾笙不坑声,因为说任何话对人都是侮辱。 李双喜道:“你只要给我看看就成了。” 贾笙道:“如果这东西随便要求看一下,你也可以回家看看你老子的。”稍一分神,差点中刀。 这工夫人个人正在旁边看热闹,他正是和汤尧留下来监视李双喜的人,此刻有了个怪点子。 他用迷药把二人迷倒。 然后,再为李双喜嗅点解药,藏在一边观看。 不一会李双喜醒来。 他甩甩头,不知是谁把他们迷倒的,甚至也不知道是被人用药迷倒的,当他发现了一边的贾笙时,一跃而起。 这下子终于可以印证一下,小熊对他说的话了。 他本来不信,刚才由于贾笙面色骤变,似又极有可能。 他目前扯下贾笙的下衣一看,不由呆了。 大多数的人,都没有见过这种怪现象。 这一部分,自婴儿开始,直到现在就没有改变过。 也就是自婴儿时起,再也没有发育过。 简直就像个肉芽一样嵌在那里。 李双喜突然大笑而去,连杀他都屑了。 小郭当然又暗暗跟着李双喜。 这迷药的时间极短也是由于用量很少之故。 不一会贾笙就醒来,当他发现自己的下衣被扯下而露出下体时,突然发现一声慑人的怪嗥。 只不过贾笙并没有自杀,提上裤子狂奔而去。 李双喜来到一个镇上,自手墙上跃入,这是幢民房,白芝居然在此,小郭十分小心,绝对不能被发现。 李双喜看了贾笙的身体之后,对白芝更有了信心。 既然白芝不会和贾笙,也就不可能和别人了。 他仍视白芝为活宝,不用说,立刻又激情奔放起来。 小郭趁这机会回去见到了汤尧。 因为在李、白二人激情中时,他们谈到了藏宝的事。 二人返回时,李、白已事毕,却仍在床上。 “小李,闯王到底留下了多少宝藏?” “很不好估计。” “大概估计一下吧!” “至少有十亿俩。” “你如何来花这么多的银子?” “我要为你建一座豪华的住宅,像皇宫一样,现在我就带你去掘出一部分来作为你的首饰。” “双喜,你对我这么好。” “白芝,你是我心目中最高洁的女人。” 汤、郭二人听了这话,起了身的鸡皮疙瘩,几乎想吐。 二人起床就出了门,速奔山涯。 在山涯吉一株古权附近掘下五、七尺,取出一个小箱。 由此可见箱中不是金银、必是珠宝,因为仅约一尺长八寸宽。 除去小箱上面的油纸,小箱十分精致美观。 白芝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当然是希有珍宝。”打开一看,白芝掩口惊呼,珠光宝气,璀烂夺目,道:“这真正是百宝箱子。” 李双喜道:“这一箱是送你作饰物的,要作建华屋经费,另外去掘金饼,那要利用骡马。” 白芝道:“那些金饰都埋在何处?小李,我可以兴与闻吗?” “当然!”他掏出一张藏宝图,足有十余个地方证明了精准藏宝之处,且证明藏了多少金银。 白芝牢牢记住,又把藏宝图还了他。 汤、郭二人跟着李、白二人返回镇上,已是四更过半了。 当然,二个人不会浪费大好的夜晚。 只不过在他们激情过后,却发现百宝箱不见了。 李双喜大怒,四下搜索也毫无头绪,李双喜以为可能是贾笙盗取此箱,作为对他的报复。 汤、郭二人可真乐了,立刻将此箱交给了史大人的部下,还当然都是最最忠实的部下。 这工夫,汤、郭二人忽然发现有一拨人在窥伺李双喜和白芝。 小郭道:“汤大哥,这些人过去未过。” 汤尧道:“八成是清廷的‘巴图鲁’(武士)。” “他们窥伺李、白二人干啥?” “只怕不是窥伺白芝,而是监视李双喜。” “会不会也是为了李闯留下的宝藏?” “这当然有可能,另外李闯曾经攻陷北京,成过气候,虽然被诛还是不大放心,怕他再暗地聚众东山再起。” “也许是这样的。” 小郭又道:“如果这些清廷鹰爪向李、白二人下手,我们要不要帮谁?” “暗中帮李、白二人。” “那么一来,李双喜的宝藏就不容易到手。” “小李迟早会落入清廷之手,但咱们却希望他们互缠相斗,让他们不断地打烂杖……” 小郭道:“汤大哥有妙计?” “你的点子不是很多?” “我还没有想出来。” 汤尧道:“我想把百宝箱的事往这些清廷‘巴图鲁’头上一推,就有他们拼的了,咱们在一边看热闹。” 这一手还真灵,李双喜被清廷的“巴图鲁”挫败,和白芝二人失散,李双喜也知道一旦落入敌手,万无生理,只好远离这一带而南下。 对他来说,在南方明朝偏安的地面上还好混些。 白芝也没有掘那些宝藏而南下,她以为反正那些财宝迟早都是她的,她许她仍然重视鱼得水。 她一直以为和鱼得水在一起,最快乐也最刺激。 既然难忘鱼得水,却又和别人胡来,这正是白雨亭最讨厌她的主要原因,此刻白芝的失望有懊丧之中。 现在,他兀立在一座不甚气派,年代颇久的墓前。 墓碑上苔藓斑剥,隐隐可见字迹:“一代奇侠徐世芳‘菊夫子’之墓。” 左下方有不孝女“徐小珠”泣立字样。 鱼得水喃喃的道:“‘菊夫子’已经去世了……一些傻瓜居然他以为还活着,而到处换他……” “小珠这名字有点耳熟……” 就在这时,背后有人道:“鱼得水,你也能发现此一秘密?” 鱼得水立刻听出,是南宫远的口音,回头望去南宫远和余抱香站在基地之外,他发现余抱香目蕴仇芒。 鱼得水以为余抱香那眼神十分冷厉,以前没有过。 余抱香一字字地道:“鱼得水,你去过一个石穴?” “火球”自称是白雨亭之徒司徒胜,她不大相信。 如果玷污她的人肯说出名字,又何必遮住她的眼睛。 鱼得水道:“什么石穴?” 她相信不是鱼得水,越是找不到那个玩过她的人,越是心如火焚,因为她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 可以说,在此之前她还是个处子,她和白芝不同。 南宫远道:“抱香,什么石穴?” 余抱香当然不会说出此事,道:“师叔,一切不幸皆有此人而起,今天一定要生擒姓鱼的……” 南宫远早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二人扑上。 三人都不用兵刃,大概是南宫远怕用兵刃有声音会招来别人,他们二人合击一人,传出去不好听。 鱼得水得了白雨亭的五绝招,下过苦功已经可以充分领悟发挥了,所以以一敌二,暂时可以应付。 当然,时间久了,还是力不从心。 百招之后他又开始挨打了,不过挨打和打他的人都不好。过尤其是余抱香,她的粉拳打在鱼得水身上像打在石头上一样,她相信鱼得水绝对没有她痛。 不是鱼得水,必是小熊玩了她。 余抱香不能不怀疑小熊,当时李悔曾问小熊,如他有兴趣可以把余抱香赐给他。 小熊说要余抱香点头才行,余抱香未必相信小熊会坚守此言。 就在这时,有人大喝一声道:“住手!” 鱼得水不住手,南宫院和余抱香也没住手。 他们都能够听出是小熊的口音。 小熊道:“鱼大哥,请你过来一下,我要告诉你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包你听了会大叫‘妙极’!” 鱼得水退了下来,小熊道:“这件事要小声说,万一被南宫远听到了,只怕不大合适……” 余抱香以为他们要说必是石穴中的事。 此刻她以为玩她的人八成是小熊。 其实她应该想想,如果小熊玩了她而且蒙了她的脸,就绝对不希望别人知道,此刻自不会自动公开的。 只不过人在激动时,思维是不会如此细密的。 余抱香厉声道:“姓熊的!你……” 小熊道:“这有什么关系,你能洗温泉,别人也能,那温泉又不是你们余家的私产,对不对?” 余抱香一听,似乎又不是要谈石穴中的事。 只不过谈温泉中的事,当着师叔的面也十分尴尬。 她厉声道:“你敢胡扯,我和你没有完……” 小熊道:“好哇!没有完就永远纠缠不清,反正是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余抱香要扑上去,李悔道:“站住!” “还有你这个坏女人!”余抱香切齿道:“更不是好东西。” 李悔道:“当然,当然,我怎么会是好东西?” 南宫远道:“闯贼会有什么好后代?” 余抱香道:“贼女,你愿和我分个高低吗?” 李悔道:“你没有什么了不起,我为什么不敢?只是我现在赶路很累,没有工夫陪着你玩……” “你不敢!” “敢不敢以后自知,既然你对我这么重视,我也不能不予以回报,喏!接着……”丢出一件小东西。 看来像个小香包,也像个小瓶。 余抱香知道她的花稍多,那敢去接,急忙一闪,此物立刻着地,“啵”地一声,他们的上风头又爆了一声。 二人大惊,急心闭气逃离了现场。 李、熊二人大笑不已,这些火器都是唬人的。 鱼得水道:“你们自何处弄来的火器?” 二人说了在“雷神”岳父当铺中的事。 鱼得水道:“小熊,这一手太高明了。” 小熊道:“鱼大哥,他们碰李悔就应该吗?” “当然不应该,尤其他们可能是吴三桂的人?” “正是,所以恨李闯入骨,可是李闯毕竟不是李悔,李悔也不是李闯。” 鱼得水道:“使张鑫和他师父的女人胡来……” 小熊道:“苗奎和那女人只是同床铺觉而已,并没有婚姻关系,再说我们让那女人躺在就床上,把脸蒙起来,只以为苗奎会上,那知居然是他的徒弟……” 李悔道:“找到‘菊夫子’没有?”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这是什么话?” 鱼得水指那墓碑道:“这就是答案。” 两小一看,不由大为惊异,道:“死哩!” 鱼得水道:“是的,但也可以说没有死。” 小熊道:“这话又怎么说?” “看到没有?‘菊夫子’是死了,但他的女儿小珠珠死,这个小珠能为父立碑,至少也在十六、七岁以上了吧?” “对对!”李悔道:“可以说‘菊夫子’未死。” 鱼得水道:“万一这个徐小珠没有学她父亲的绝学呢?” 鱼得水道:“那种可能极少。” 这工夫李悔忽然大声道:“看!碑后还有‘幕志铭’哩!”这一点鱼得水还没注意到。 他仔细一看、这墓志铭中大意是“菊夫子”被人所击,伤重不治。施袭之人必是“松竹梅菊”中另外三人之一,此仇必报…… 李悔道:“这下子可不用找了。” 小熊道:“不,这么一来更该找。” 鱼得水道:“的确,我们还是要找,但也不必急在一时,把其他重要的事都搁在一边了。” 于是鱼等离开了终南山。 南宫远师叔侄也走了。 这个徐小珠是谁?她在何处?却没有人知道。 白雨亭说得没错,“菊”是个女人,他似乎知道一点。 十二 计谋连环,巧取制胜 “火球”张鑫一身华服进入这家勾栏院中。 大茶壶急忙上前招呼,道:“少爷,有相好的吗?” 张鑫道:“没有。” “小的给少爷介绍一位,包您满意。” 张鑫道:“你们这里最美的姑娘是哪一位?” 龟奴道:“玉英姑娘。” “最年轻的呢?” “红姑娘,才二八年华。” 张鑫道:“以这二位姑娘来说,哪一位更美些?” 龟奴道:“这个……”他接受过红姑娘的好处,说话自然要思考一下,但一个对他好,另一个对他更好些。 他正要说出另一个的名字,正好门前有一个三十出头,夙韵不恶的美妇走过,张鑫道:“这一个怎么样” 龟奴脸一板,道:“贵客开玩笑了!” “开玩笑?不会,我以为中年女人更体贴、更成熟。” 龟奴冷冷地道:“那是老板娘。” “老板娘?老板呢?” “老板娘就是老板,由于她是女人所以不称老板,而称老板娘。” 张鑫道:“那好极了,就是她价码由她出,少爷别的没有,就是有银子……” 立刻塞给他一张银票。 龟奴一看,乘乘!真大方,居然是一百两。 这儿的红姑娘“打茶座”是三十两,开门八十两,过夜是一百五十两到二百两,这比开门还多了二十两。 本来这是绝对不可能的,看在银票份上,故作不见吧! 他抬抬下腭,道:“就在楼上后面,少爷,你右别说是我指点的,老板娘只接一个客人,别人不接。” 张鑫没听清,要是听清了他一定要问她接的那个客人是谁? 张鑫上了搂一直往后走。 后面是个单独的大房间,到了门口,正好门内探出一个头来,道:“什么人?”原来正是老板娘。 这位徐娘,瓜子脸,柳叶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真是风情万种,张鑫伸手就提粉颊一下。 她叫了起来,道:“x你格娘!你以为老娘也卖?” 张鑫道:“怎么?,你不卖?” “x你格娘!我要是卖,你娘也卖!” 小张一脚插了进来,道:“越是不卖我越有兴趣。” 屋中很豪华,老板娘嚷嚷着骂道:“x你格娘,你以为老娘好期负是不是?嘿嘿!包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床上放下了蚊帐,帐内有人在睡。 老板娘一嚷嚷,这个人也就醒了,坐了起来。 小张以为,明明接客却说不接客,未免瞧不起他,道:“老梆子,你放心,爷们有的是银子,玩得起你!” 就在这时,蚊帐突然撩了起来。 小张惊极,嗓中发出一声怪叫。 原来这帐中之人,竟是他的师父“雷神”苗奎。 世土真有这种巧合的事,太巧了吧? 也可以说小张的气太差了,在他魂飞天外之时,知道逃走不易,立刻跑了下去,道:“师父,徒儿不知是您,徒儿该死……”说着自掴耳光。 老板娘道:“老苗,这小于是你的徒弟呀!” “这是我苗奎瞎了眼,他竟然一犯再犯……” 他的意思是说,上次把当铺的女人弄了,今夜又要弄这一个,这个徒弟真是踏着头顶拉屎,欺人太甚于。 老板娘道:“什么!一犯再犯?” 苗奎杀机顿起,由床边站起来,提起手掌。 张鑫知道到了生死关头,只有闭目等死。 哪知这工夫突然有人自后窗射入,向苗奎猛攻一脚。 这当然是意外的事,苗奎的注意力全在小张身上。 这一脚凌空跺到,既狠又快,只不过苗奎毕竟是老油子临危发现有人施袭,半转身子一闪。 这一脚太快,而他闪得也稍迟了些,“蓬”地一声,左肩仍被跺中,后退了五、六步之多。 小张哪会放过这机会,跃起窜出门外溜了。 如他还有师徒之情,就该留下对付敌人。 来人正是李双喜,他们是热不两立的。 “雷神”是吴三桂的人,吴恨透了李闯。 李双喜是李闯的义子,自是他们猎取的目标。 “原来是你这小贼!” “老贼,你真有出版,师徒二人几乎真诚了同一条‘水路’。” “雷神”也知道李双喜身手了得,本想立刻使出火器,但李双喜已经攻了上来,他只好接着。 这屋子很宽敞,二人激烈的打斗,一些古玩都打破了,老板娘在外面哭闹,似乎她的恩客并没有那些古玩重要。 李双喜自然也知道他的火器利害,更知道论武功,苗奎也不逊他,刚才主要是施袭而已。 一击不成他就要撤退。 李双喜穿窗而去,在屋内苗奎不敢用火器,怕毁了老板娘的陈设,到了外面就不客气了。 连续使用两种火器,炸伤了李双喜。 只不过仍然被李双喜逃脱了。 李双喜的-、腿上都被炸伤,他必须找个地方治疗。 在附近镇上李双喜有一幢民房,越墙而入。 他才知道,“雷神”非比等闲。 要不是闪得快,一件威力更大的火器,足能炸断他的双腿。 亮了灯一看,炸得很厉害,立刻找出药物自疗。 这时他忽然听到异声,骇然抬头,发现门外站立一人,“千手秀士”贾笙噙着一副狞笑。 李双喜道:“贾笙,你是君子,不会趁人之危。” 贾笙道:“今夜我宁愿作小人!” 李双喜“仓”地一声撤刀在手,道:“爷们受了伤,也不会在乎你,只怕你这怪物白忙一场!” 贾笙道:“交出一样东西,我留你海口。” “什么东西?” “你一向引以自豪的东西。” 李双喜冷笑道:“的确引以自豪,因为你这辈子……” 贾笙撤剑攻上,狠快无比。 贾笙今夜决定要带走那件东西。 李双喜不受伤是不会怕贾笙的,目前他接不下他的五、六十招,很可能就会流血过多倒地不起。 只不过要脱身却也很难。 此刻有一筹思就作了决定,立刻撤出伸缩短棒。 只要看到这“乾坤棒”就知道她的来历了。 用此棒的人,只有白雨亭父女和他的徒弟三人。 贾笙一看白芝到了,立刻破门而出,李双喜走近,白芝道:“算了,你伤的不轻,我来为你疗伤。” 李双喜很感激,道:“白芝,你迟来一步我就完了。” 白芝道:“你们二人怎会结下梁子?” 李双喜自不能说出怀疑白、贾二人有一手的事,于是就以谎言搪过。 白芝为他疗后,道:“双喜,似乎目前要捉你的人不少?” “我知道,吴三桂的人绝不会放过我。” “清廷的‘巴图鲁’也在找你?” “当然。”李双喜道:“其实南明的人也不会放过我。” “双喜,我们可以到边陲去。” “哪里?” “比喻说,塞外和西域某处,没有人认识我们。” “白芝,你真的愿意和我一道去厮守一生?” “怎么?你不信任我?” “白芝,你当今武林中除了你,我是谁也不信任了。” 白芝道:“双喜,你在中原太危险了。” “要带走那些宝藏可就有点难了!” “把它一处一处地掘出,一处一处地出手卖掉,变成银票带走,再多也不用发悉了吧?” 李双喜道:“白芝,这主意很好,在我养伤期间就由你处理,挖一处卖掉一处……” 白芝道:“双喜,你信任我吗?” “白芝,你说这话就不对了。” “好,我来办,你的伤痊愈后,咱们差不多可以离开中原了。” “到那时候,手中有几辈子花不完的财富,身边又有一位世界上最美好的女人,我不是变成了神仙了?” 司徒胜听说师父白雨亭殁于终南山,兼程赶往。 这天在饭馆中吃饭,忽然有人招呼。 “小伙子,你不是司徒胜吗?” 这年轻人身材高挑,颇为英俊,连忙抱拳道:“在下正是司徒胜,这位前辈是……” “我是‘魔钩’庞大元……” “原来是家师的故交,失敬,失敬!” 庞大元道:“看你行色匆匆,要去何处?” 司徒胜道:“家师去世,晚辈要赶往终南山为家师料理后事,此事庞前辈没听说吗?” 庞大元愕然道:“这消息正确吗?” “是友人告知,应该不会假。” 庞大元道:“真想不到白兄会走得如此之早,不知是什么人居然有此身手?你知道吗?” “听说是‘天边一朵云’南宫远和他的师侄女施袭。” “卑鄙!”庞大元道:“好老嘁!我有机会也会为白兄报分。”二人谈了一会,庞大元先走,稍后司徒胜也离开此镇。 哪知出镇才七、八里,天色傍晚还未黑,就被人挡住去路。 这人居然也是个年轻人。 “你是司徒胜?” “是……是的,请问姑娘是……” “王八蛋,你少装糊涂!” “姑娘怎可骂人,在下和你又素不相识?” “你要去终南山是不?” “姑娘怎么知道?” “这你就不要管,去收白雨亭的尸对不?” “对对!莫非姑娘听到不久前在下与庞大元的交谈?” “不错。” “姑娘找在下何事?” “我要宰了你!” 司徒胜见她无理取闹,不由大怒道:“你行吗?” “宰你这淫徒,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是什么人?” “如你能不死,我会告诉你的。” 两人就在山中山径上打了起来。 这姑娘当然就是余抱香了,她只知道玷污她的叫司徒胜。 她怎知道是张鑫信口胡扯的? 余抱香的剑势凌厉对绝伦。 司徒胜的干干棒也绝对无匹。 但两人都是“四绝”之后,功力差不多。 七、八十之后,胜败不分,一百五十招也是一样。 “慢着!”“呛”地一声,司徒胜格开一剑,道:“我到底和你有什么仇恨?” “你是狗,猪……” 司徒胜一字字地道:“我却以为你是个疯子,我自信与你从未见过,你却一见面就动手,真不可理喻!” 余抱香当然也不是未怀疑过。 如果玩她的是司徒胜,就不会说出自己的姓名。 设若他真是司徒胜,人长得又不错,为何要蒙起她的面孔,使她看不到他,这当然大有疑问。 “你没做坏事玷污一个女人?” “玷污女人?哪个女人被玷污了?” “要你管!” 司徒胜道:“不是侈被玷污,与你何干?” 余抱香道:“你有未去过终南山?” “没有,这是有生第一次。” “未去终南山,你怎能找到白雨亭的埋身之处?” “友人画了详细的路线图。” “你真的没有占一个女人的便宜?” 司徒胜大声道:“你怎可这样随便猜忌别人?” 老实说,司徒胜的口音和张鑫也不同,一个是河北人,一个是山西人,这口音相差很多。余抱香在外面也跑了五、七年,江湖经验也不差。 她一看司徒胜的神态,就不像个淫徒。 司徒胜并没有被他的师父带坏了,原因可能是他很少在白雨亭身边,要不只怕也早被污染了。 余抱香回头就走,也没道歉一声。 司徒胜心道:“果然就是个疯女人,莫名其妙!” 余抱香心情不好,奔行了一会,实在累了就在山壁上一个山洞中休息,她现在真正是心灰意冷。 正因为如此,和她的师叔暂时分了手。 南宫远不知道她发生的事,只以为女人的性情多变。 哪知和司徒胜打了一百五十多招,又奔行了十余里路,竟然不知不觉沉沉入睡了。 这真是太危险的事,而且危机立刻降临。 突然,她被点了穴道。 人已醒,但却不能动弹,因为点穴是要很用力的。 不久,她的脸上被蒙上了一块手帕。 为什么这个人的举措和上次那个一样? 当然,是因为此人只想玷污他,却不想被看到。 她感到悲绝,怎么会如此倒楣? 要不是此人仍在暗暗地盯着她,怎会这么巧? 余抱香恨极,但是恨是无济于事的。 她必须设法不使这淫贼得逞。 她觉得有些动作似曾相识,这怎么可能呢?真的又是上次那个血贼吗?她真正是欲哭无泪了。 于是她收拾起悲的情绪,全神贯注而进行解穴。 严格的说,人在做这种事时是不可能解穴的。 只不过稍有不同的是,她是被奸污而非在合作。 这淫贼也活该倒楣,他非常贪。 大约近一个时辰时,他突然身子大震,翻落地上。 余抱香已经坐了起来。 她看清了来人,居然是“雷神”之徒“火球”张鑫。 瞬间,余抱香气得挺身发抖。 她要一块一块地把他割成千万块。 小张知道这一次八成是完了。 只不过未到最后关头,总要尽量设法,他道:“香妹,我是太爱你,才会出此下策的……” 她一言不发,先在他的小腹上跺了两脚。 “香妹,我知道我犯的错不值得原谅,可是你我已有夫妻之时,你可以杀了我,只不过你能再嫁别人吗?” 的确也是事实,怎能再嫁别人? “从现在开始到你六十岁好了,至少还有三十五年,合计一算多少个日子,你能单独熬过去吗?” 一个处子可能以为可以单独熬过,但一个已有过男女经验一次以上的女人,则可能以为大不可能了。 除了人之心欲外,还有传宗接代,绵延香烟的问题。 他们余家本就只有她这个女儿,她不能不成家。 她能和这个成家吗? “香妹,我虽不肖,但也是火器名家‘雷神’之徒,也是来自世家,如果妹子能饶了我,从此改过向善,我们可以回到原籍白头偕见……” “你做梦!” “香妹,我以为人生在世,能和爱你的人在一起生活才是幸福的,再说,你今生再嫁别人吗?” “那是我的事!” 张鑫心眼恨我,听出她的口气似乎气已消了一半。 于是他淌着泪道:“香妹,我张鑫死有余辜,也无颜再敬活人世,你就马上手吧!越快越好!” “你以为我不敢?” “你怎么会不敢?我害过你两次,赔上一命也是啡有应得的,香妹,求求你,给我个痛快吧!” 余抱香以为杀丁他能不能嫁别人呢? 也不是不能,因为杀了他别人并不知道她失身于小张的事,自然可以再嫁别人,但是自己总有点窝囊。 即使别人不知道,自己的良知总是知道的。 她非嫁人不可,要不就杀了他终生不嫁。 她不出声,张鑫道:“香妹,我死之后也不必埋我,让野狼吃掉算了,但我的灵魂一定能随时在你身边保佑你的,香妹,就请你快点动手吧!” 余抱香的心动了,人就是这么矛盾的,他越是要她杀他她越是不杀,事实上是小张的话击中了她的弱点。 这弱点就是她不能再嫁别人,因为她不是不重视贞操的女人,她冷冷地道:“你真能改邪归正吗?” “香妹,你把我杀了吧!” “怎么,不能?” “不是不能,而是改邪归正还是对不起你呀!” 余抱香余恨未消,实在妨不了这口气。 如果仅是一次,还则罢了,居然还有这第二次,而且完全一样把她的脸蒙起来,必然是玩完了扬长而去。 假如还有第三次的机会,一定仍会发生。 想到这里,她又动了杀机,一定仍会发生。 想到这里,她又动了杀机。 张鑫也知道,此刻仍是九死一生,道:“香妹,你杀了我,反正这件事我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你仍可嫁人,我真的是死有余辜。” 余抱香提掌运动,但是她真能嫁给别人吗? 他虽然是强暴她,在另一方面总是有了夫妻之实,如他能痛司前非,不也可以考虑一下吗? 她出手逾电,解了他的穴道,道:“对天发重誓,如果你能故态复萌必会受到天谴,立刻发誓!” 张鑫心中大喊,道:“老天爷,谢谢您!” 他不敢怠慢,跑下磕了三个响头,道:“皇天及过往神明在上,小民张鑫如有再犯此错,就叫我抱尸荒山,尸骨不全。” 余抱香这才叫他起来。 张鑫道:“我想来想去对不起你,也配不上你,干脆今后捡鞭随镫作你的奴隶好了。” “你只要真的改头换面子。就不必自馁,因为正如你所说的,此事我知我知别人并不知道。” “香妹,我只想作你的奴隶来补报你。” “能原谅你就不须补报。” “香妹,你真的愿意和我厮守一生?” “当然!” “那我们应该举行个仪式。” “将来一定要,现在不必。” “不举行仪式,我们在一起别人会不会说闲话?” “我们可以说只是朋友。” 二人有了这种关系,一个女人很难抗拒这种诱惑和他那花言巧语,于是他们自然地就像夫妻一样了。 可以说夜夜春宵,从不虚度。 余抱香过腻了这种江湖生涯,以为将来不会有好的结局和小张商量决定回到原籍云南去过田园生活。 这本是个很好的建议,而且余抱香手头也有三、五万两银子,后半世的生活不成问题,小张也答应了。 最初余抱香还以为他早起练功或外出买早点,起床四处找寻,知道小张溜了,她差点气错。这显示小张根本没有诚意和她厮守一生。 他不过是为了保命而敷衍她,和她在一起半个月,也不过是为了在她的身上得到某些乐趣而已。 她真后悔,居然会相信这淫贼能改头换面。 她发下重誓,不杀此贼誓不为人。 李双喜的伤差不多全好了。 白芝的挖宝工作已近尾声,一共九处宝藏,已挖了八处。 “白芝,我们到了西域可以建一城堡,成立一个王国,统治一些子民,那将是我们永久的天下。” 白芝道:“到了那里再说吧!只有一处了,我先挖了再说。” “要不要我帮你?” “不必了!八处我都自己挖了,就差这一处,你要把伤完全差好也好长途跋涉,好,我去了。” 李双喜心满意足,他相信自己和义父不同。 他的义父闯王只知道杀掠,不知守城,有所谓能攻不能守,他以为他比义父有福,黄金美人都已到手,这世上还有什么遗憾的事呢? 大约是晚膳稍过时分,他估计白芝也该回来了。 他一定要等她回来,好好喝几杯来庆贺这最后一笔财宝到手,明天就可以上路了,心表真是愉快极了。 只不过白芝没有回来,院中却站着三个汉子。 由这三个人的轻功看来,绝非高手。 也可以说,即使一对一非他敌手,三人联手一定不成。 甚至他可以隐隐看出这三人的辫子和服饰,必是满人。 这必是清迁的“巴图鲁”。 是白芝挖农副产品泄密,她已经陷入敌手了。 白芝如陷敌手,一切都以泡汤,国为所有的宝藏换成的银票都在白芝的手中,李双喜前后判若两人,刚才他还以为自己是世上相当幸运的人呢? “三位是……” “大清帝国的‘巴图鲁’。” “找在下有什么事?” “你是李闯的义子李双喜没有错吧?” “没有错!” “那就跟咱们走吧!” 李双喜不必问为什么?已无必要。 清迁虽不如吴三桂那么恨他们义父子,却也十分忌讳他们,绝对不能再记他漏网逍遥法外的。 李双喜道:“你们怎知在下隐在此处?” 三人同时一笑,道:“有人告密!” 李双喜一惊,是鱼、汤、熊、郭四人? 这四人绝对不在此处,那是谁?他道:“是什么人告密?” “我们也不知道,只按到一张告密的约条。” “我能不能看看那纸条?” “不必!但我们可以告诉你,是个女人写的。” 李双喜陡然一震,女人,会是白芝吗? 不!绝不是她,他知道白芝对他十分热情,可以说永远也离不开他,猜忌她是绝对不公平的。 “跟我们走是要我们硬请?” 李双喜,道:“试试看吧……” 一出手就是杀着,刀焰如雪崩冰溅,寒芒刺目。 三个“巴图鲁”一人用刀,两人用斧。 用刀的稍差,两个用斧的招术精奇狠辣。 李双喜估计自己不可能击败三人,既然可能取胜就必须早作打算,现在清延鹰犬到处都有。 李双喜也知道,要撤退也需要技巧。 他冷笑一声道:“怎么?三人联手还不够,背后又宋了两个,你们到底还有多少?齐上嘛!” 他说着就向三人的后面望去。 三人自然会回头观望,李双喜窜入屋中,却自侧窗溜了,现在他要弄清告密的人是不是白芝? 于是他去了最后一处,九个埋金处的最后一处。 他发现坑穴还在,宝藏已取走,白芝不见踪影。 是白芝吗?他不敢相信。 如果不是她,告密的女人会是谁?三人“巴图鲁”实在没有必要说谎。 鱼得水上床很久,但未睡着。 他近来听到的国家大事都是极不利的。 清军消灭了李闯和四川的张宪忠两巨寇,接着就大举南下,目前河北、山东一带都已入清兵之手了。 明眼人可以看出,弘光帝身边的人不可能对付近百万清兵的压力,有心人个不伤时忧国。 就在这时,忽然隐隐捍到一个淡淡的影子在窗外一闪。 鱼得水心头一惊,甚至他以为加白雨亭及南宫远都办不到。 鱼得水追出时,落下一片纸条,隐隐发现那人影已在对面屋上,一闪而没仅仅看到了个下身。 是个女人。 鱼得水的目力过人,在月光下他看得真切。 这女人可能是一双莲足(小脚)。 莲足女人会武功的大不乏人,但武功如此高的真是绝无仅有了。 追了一会就追丢了人。 他想了一会,想不出这女人的来历。 回到屋中看看那字条,上写:“杀菊”者,“四绝”中的一人,是不是你们“梅”的上一代? “原来是‘菊夫子’之女徐小珠?” 这想法就不会太离谱了。 李悔和小熊也被惊醒,二人忽然发现鱼得水后窗餐有人窥伺,小熊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凡是对鱼大哥不利的,他绝不客气。 他怕此人是谁,以她自己的屁股来挡,小熊这一个威力不算太小的火器,“轰”地一声炸开。 这一幕鱼得水也正好看到了。 他大叫“小熊,住手!”已扑了上来。 待在窗外窥伺的是白芝。 她始终不忘鱼得水,却又不能专一。 她在得到全部宝藏之后,向满清的“巴鲁图”告密,然后南下去找鱼得水。 她当然知道身怀十亿两银票,对鱼得水有多大的吸引力?必然会以上宝接待她吧? 她不知道鱼得水已对她倒尽胃口。 此刻李悔已被炸伤。 她之所以被炸伤,主要是看出窗外窥伺者是白芝,为了鱼得水宁愿牺牲自己受伤。也不能让白芝被炸死。 所以她以屁股为白芝挡了这一枚火器。 李悔的下衣被炸得血迹斑斑,尤其是臀部。 鱼得水抱起李悔,道:“李悔……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这么傻?以血内之躯挡火器。” “鱼大哥……我怕白芝被炸死……” “你何必管别人的事?” “因为白雨亭死前已觉悟,且成全过你……所以我为……只要白芝未包藏祸心……就不该伤她……” “你真是太原傻了……”抱入屋中,立刻叫小熊拿药箱来似乎根本不重视白芝的存在。 本来要悔的屁股受了伤,白芝来治疗最好。 只不过鱼得水不放心,却道:“李悔,这伤处我不便为你治疗。” 李悔道:“鱼大哥,我信任你……” 于是小熊把药箱取为,连连道歉退出屋外,鱼得水开始为她疗伤,她的臀部被炸得伤痕累累。 还有大腿根处,但是其他部位却没有受伤。 “李悔,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不重是不是?” “不是重不重的问题,而是这部位受伤将来会留下疤痕对一位小姐来说根本没有妨碍,其他部位一点也没有。” “那就她,鱼大哥,白姑娘未受伤吗?” 白芝被冷落在一边,脸上像结了一层冰。 她身上有十亿两,本要来献殷勤的,想不到鱼得水好像根本未看她一眼,甚至她根本不存在似的。 白芝道:“我就是死了,与他何干?” 鱼得水道:“你爹临死前都对你失去了信心,你要是还有作人子者的心肠,就到终南山把遗骸运回中原,重行好好安葬!” 白芝道:“他有个好女婿,我算什么?” “我们已不是岳婿关系,我葬他,他授我武功却是以朋友的关系进行,因为他说他已经没有女儿了。” 白芝忽然笑了起来,那笑比哭还难听。 李晦道:“白姑娘,别介意,鱼大哥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以为你自己应该在白前辈身边。” 白芝道:“你少卖弄,我不领情。” 鱼得水冷竣地道:“她以血肉之躯为你挡火器,你却不领情,像你这种女人领情又如何?” “我这种女从又如何?” “问别人总不如问自己好吧?” “我觉得自己很不错,至少对你是够了。” 鱼得水在地上吐了口唾沫,道:“你的恩情,我们鱼家的人存殁均感,这未免太伟大了!” “‘伟大’二字我的确当之无愧!” 鱼得水边说话也以为多余了,门外的小熊道:“你他妈的脸皮有多厚?难道以为别人不知道你和李双喜狗皮倒灶的事,都搞烂了还要装忐洁烈女?” 白芝冷冷一笑,道:“本起我是来献宝的。” 小熊道:“献宝;我看你是来耍宝的。” 白芝道:“李闯生前埋藏的金银财宝共九处,全部挖出来,李双喜以为我会陪也去西域去建立一个王国,我却把全部宝藏换成银票带来,本打算交给你,由你献给史大人的,现在……”她取出一大卷银票亮了一下。 鱼得水等人一震,果真如此,这十亿两对南明太重要了。 李晦道:“白姑娘,你的好意我们都十分感激,这份爱国情操也无以伦比,其他小过节就微:不足道了。” 白芝道:“现在嘛!我又改变了主意。” 鱼得水冷冷地道:“这可由不得你!” 白芝道:“鱼得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鱼得水道:“这些民脂民膏并不属于李闯,当然更不属于你的,你本就应该全部拿出来,以助军需共赴国难!” “笑话!李闯是李闯,我是我,我以自身的危险到这十亿两,爱给谁就给谁……” 鱼得水道:“你要给谁!” “谁最顺眼,我就给谁!” “谁最顺眼?”鱼得水道,“在目前连李双喜都不顺眼了吧?” “如果我看着满清的‘巴格图’顺眼,说不定我会送给他们,反正我一个女人怎么花也花完这么多。” 鱼得水道:“留下一百万两作我个生的生活费,其余的全部留下来。” “你要命令我?” “对!只要是大明的忠贞子民,谁都有资格命令你这么做!” 白芝“格格”笑道:“你不配!” “我马上就要你知道配是不配……” 鱼得水下要放下药物生擒白芝,这十亿两对这风雨飘摇的破碎河山太重要了,但白芝往外一冲,不到一招就制住了小熊。 本来小熊也不会那么差,他是未及提防。 鱼得水道:“白芝,放下小熊!” “你凭什么命令我?告诉你,我就是把这十亿两银票丢在水里,也不会交给你们的……” 她往后退着,道:“别跟踪我,我会要他的命,到了郊外我会放了这小子,我还不屑宰了他,可别以为我开玩笑!” 李悔道:“白姑娘,你放心!放下小熊别人不会难为你。” 白芝道:“你懂什么?我现在身上有十亿两。” 她挟着小熊退去,鱼得水叫李悔留下,他要过回追上生擒白芝,不能让她带走十亿两。 “鱼大哥,为了大明你就迁就点……” “怎么迁就?” “她无非是讨好你,这也没什么!” “覆水可以重收吗?”鱼得水已经走院了。 他当然可以追上白芝,而且绕到她的前面去。 白芝见无人追来,就放了小熊。 小熊握着两件火器,大声道:“白芝,你如不留下那十亿两银票,我就轰你两家伙,你信不信?” 白芝道:“我不信!” “你以为我唬你?” “你当然是唬我!我是个烂女人对不?” “怎么?你还以为自己是个清水货?” “就因为我是个烂货,所以不值十亿两。” “你当然不值十亿两,你一两也不值。” “这就对了,你会让我和十亿两同归尽吗?” 小熊一愣,眼看她扬长而去,道:“回去告诉鱼得水,要这十亿两必须陪我三夜,不然免谈!” 小熊“呸”地一声唾了一口,道:“你要不要脸?” 白芝道:“有什么了不起?少见多怪!” 小熊呆了,这女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白芝“格格”笑着,回头道:“小子你很吃惊是不是?当然你娘要不和你爹上床,你是怎么来的?” 小熊骂道:“你简直不是个玩意儿……” 这工夫白芝正在得意地笑着,一条人影自树上泻下,由于是施袭,未出三招白芝就被制住了穴道。 这人当然是鱼得水,立刻取得她身上的银票。 大约看了一下,果然有十亿两左右。最小的票面也有五万两。 临去留了十万两给她,还踢了她一脚。 这一脚自然是为她解穴的。 白芝已经能动了,可是她还坐在地上未动。 她恨鱼得水,她几乎想死,但她绝不自绝,她要报复。 要杀鱼得水,她还差得远。 只不过她还有其他方式,比杀她还使他痛苦。 躺在凉凉硬硬的地上,品尝着失意的滋味,不久之前她还是十亿两的主人,现在她等于穷光蛋一个。 虽然鱼得水为她留下了十万两,十万与十亿相比简直不能比拟,她嘶呼着…-跃而起,道:“我要报复,我要永无止休地报复……” 突然,她凛然愣住了。 她的身后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和卜亿两银子有密切关连,他本该是这十亿两的主人,他当然就是一脸杀机的李双喜。 他一直不停地打听,他易容成功,清迁的“巴图鲁”多和他交臂而地,他们却一直未能认出他来。 李双喜道:“你绝对想不到是不是?” 白芝木地道:“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的确够快!也是幸运。” “快是快,你仍然迟了半步……” “什么意思?” “你李双喜难道猜不出这句话的意思?” “莫非十亿两已经不在你身上了?” 她“格格”笑了起来,他上前抓住了她的双臂。 她不想反抗,并非怕李双喜,现在她又觉得对李双喜太不公平了,银票已经在鱼得水手上,他却一点也不领情。 “说,银票呢?” “你宰了我吧!我身上全部所有的只有十万两。” “其余的呢?” “破鱼得水抢去了!” 李双喜一字字地道:“鬼才信,你是自动送给他的,你下贱!你很欣赏他的‘性爱瑜伽’是不是?” 白芝“格格”笑着道:“‘性爱瑜伽’算得了什么?太平公主的‘万声娇’、‘锁阳功’、‘主房秘诀’以及‘老婆方’等等,他无所不通,所以办起事来简直是不能形容了,格……” 李双喜双目赤红,这才知道他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十亿两反而换来了莫大羞辱。 他的动作如风,也如疯狂的野兽扑向白芝。 他一手抓住了她的一只脚裸,这动作是十分明显的。他要把她撕成两片,而八片…… 只有这样才能使他解恨。 或者,即使如此也不能使他消除胸中之气。 也正因为如此,以及看到她了无惧色而停止了行动。 一个美好的女前程似锦,居然能视死如归。 现在他终于懂得了她的意思,她也许比他更悲绝、怨恨,所以她想籍他的手离开这个世界吧? 这猜测八九不离十,他一字字地道:“要我杀你,门儿也没有。” “你能不杀我?”“我当不杀你,因一种方法也许比死还厉害。” “是什么方法?”她显然并不相信。 “我要砸塌你的鼻子,撕去你的一只耳朵,戳瞎你的一只眼,在你的脸上泼一盆开水……” 白芝突然变色。 以女人来说,美容原来比生命还重要的。 李双喜得到了答案狂笑道:“原来你也在乎这办法。”再次伸手去抓她的头发,一次她不再等死了。 她疾滚三步,一跃而起。 李双喜猛攻狠打,白芝虽然稍逊,百招内却不会有决定必的成败,李双喜道:“你原业是个淫妇?” “你怎么说都成。” “是不是除了我和鱼得水,还有其他户头?” “怎么?你以为只有你们二人平分秋色?” “x小姐!还有多少?” “多哩!老的小的、高的矮的、肥的瘦的,数不清!” 李双喜越恨就越是无法速战速决。 白芝道:“你还是逃到边陲去吧!中原已无法立足了,各方面的人都在抓你,我是你就马上走。” “要走也要先宰了你。” “不见得吧!只可惜杀我的机会被你蹉跎了。” “你胡扯什么?” “看看四周!” 李双喜这才发现四周有七、八个人,不须看第二眼就知道是清迁的“巴图鲁”,的确是四面楚歌。 李双喜立刻停了手,向左边孔隙处疾掠。 “想跑?”立刻有二人拦住。 李双喜不想耽搁时间,立刻调头向右,仍被挡住。 李双喜拔刀出手,三个就够他调理的了,其余的并不全上,地防他逃走。 白芝缓缓向另一边走去,她谁也不帮。 一个“巴图鲁”道:“姑娘,慢着!” 白芝停下道:“有什么事?” 这汉子显然是这八人中的头子,道:“谢谢你抓住了他,使我们的人能及时找到他,以便逮他归案。” 白芝道:“不必谢我,我拦住他不是为了讨好你们。” “姑娘若肯去见的我们的王爷,必然……” 白芝道:“我目前没时间……”说完就走。 这头子抬抬下腭,另外三汉子立刻包抄而上。 白芝撤棒迎战,头子道:“原来姑娘是名人之后?” 白芝道:“名人之后又如何?” 头子道:“王爷更会喜欢!” 白芝道:“你们心目中的王爷在我眼中一文不值。” 头子冷笑道:“你可别不知好歹!” 三人加紧攻击,白芝有点吃力,大约只能支撑五、七十招。 那边的李双喜所接下的三个比较厉害些,此刻已有些招架不住,还被其中一人蹴了一脚,扫了一掌。 就在这时,忽然两条入影飞泻入场。 这二人都蒙了面,一人拿了一根小树,看来是刚刚拔起来的。 另一人使的是一对护手的钩。 由于二人来的突兀,算是施袭,立刻伤了两个“巴图鲁”。 李双喜绝处逢生,知道拿小树作兵刃的是“恶棍”宇文彪,他本是用齐眉棍的,大慨是怕泄露了身份。另一个自然是“魔钩”字大文了。 这二人过去都是闯王身边的红人。 闯王死后,他们也变成了过街耗子人人喊打,只不过他们还念旧情,肯现身救李双喜。 这可能和李双喜过去对一些武林中人很豪爽之故,其实他之豪爽是为了获得他们的半式武功。 三人当然不会恋战,伤了人立刻就撤。 部下要追,头子道:“不必追了,我知道他们是谁?飞了鹦鹉飞不出,他们逃不出我们的掌心。” 再看看白芝,也在混战中不见了。 白芝失去了十亿两并不十分心痛。 鱼得水不领情,视她为母狗一样的女人她受不了。 事实上,她的行为又如何呢? 此刻白芝在洒楼上独酌,而且已喝了五、六斤花雕: 在一个不太善饮的女人却已经够多了。 她消极、颓废而又偏激。 她对自己说过,她要无休止地报复鱼得水。 现在就来了机会。 此刻是晚膳时刻,天还没有黑,这酒楼上下几乎满座武林中人几乎占了半数,而且还有两个熟面孔。 这二人,一个是小熊另一个是李悔。 只不过他们并未在一起,而且也易了容。 由于白芝对他们太熟,仍可看出他们的特征。 就在这时,白芝端着杯子道:“哪一位同意愿意和本姑娘喝几杯?”醉态可掬更加迷人。 莽莽武林之中又有几人知道她很谁? 此言一出,立刻就有个油头粉面的三十左右汉子端着杯子,噙着轻浮的方笑走了过来。 但这人才走到一半,另一个二十七、八岁的背戟的青年却抢先了一步,道:“姑娘,小可陪你喝一杯。” 白芝道:“好!好!不知高姓大名?” “在下‘豹子’高登……” “哗……”地一声,一杯酒自后面泼来,那汉子一闪,仍然被溅了少许在头脸上,此人生了一双鼠眼,精芒四射也把酒泼向“豹子”高登。 “豹子”已有准备,当然也是泼不中的,厉声道:“你是何人?” 那汉子齿着牙道:“‘徒命七郎’萧非!” “原来是你这亡命徒?” 萧非道:“你给我滚得远远地有我在没有你的份儿!”说着就要上前坐到白芝对面。 “豹子”高登伸手就抓。 他的动作真像豹子一样,其疾如电。 萧非也不是省油的灯,一甩肩让过一抓,一面砸向豹子的外臀,二人近身相搏,这一手既狠又毒。 白芝对于二人的搏杀视若未见。 她又举杯道:“各位同道,我是一代名捕‘一把抓’的未婚妻,我们先行交易择吉开张,都已过尝了鲜哩……” 酒楼上下一片哗然,甚至有人惊呆了。 要不是酒已过量,那就是这女人有点不对劲。 楼下的人都挤到楼上来。 高登和萧非还在动手,两人显然差不多。 白芝睡眼惺忪道:“鱼得水不守婚约和李闯的女儿粘在一起,我又何必独守空闺……” 有人大声道“对对!姑娘是聪明人,这年头太已经不是‘妇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时候了,那不过是宋儒以理杀人的高调。” 另一个人道:“人生就是这么回事,能玩玩就玩和自苦这天气一个人睡凉被窝,那滋味可不好受。” 这话引起一阵大笑。 这种劳话有几个男人不爱听的? 白芝不以为忤,道:“被窝嘛!永远也不会凉,他有女人我也会找男人,我和他标上了!” “对呀!”一个轻薄男子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 她下流,这些下三滥男人更下流。 他们以为在这场合逗一个女人说劳话,那是了不起的。 白芝道:“他们二位一时瑜亮,一时半刻也分不出胜败我可要走了!不过各位千万别忘了,我仍是鱼得水的未婚妻,他玩别的女人,我偶孬弄弄男人换换口味,也不过是逢场作戏嘛!” 有人大声叫“好”!有人大笑,也有人大叫“过瘾”! 但这些武林中人及非武林之内,也不管正人群子的。 这几个君子知道这种女人打她、骂、都没有用,也许也轻蔑的方式对待她,可能有效些。 他们作出哎吐的声音和状态,表示对她的厌恶。 白芝下了楼,李悔大声宣布鱼、白的婚约早已解除了,然后和小熊也下了楼。 李悔过去为了成全鱼得水,处处让着白芝。 那是她发现白芝不免对鱼说了,而他却不信之后,她以为她不该管这些闲事,鱼得水自有一天会了解的。 正国为如此,她曾经以臀部挡住了白芝的脸。 她的臀部被小熊的火器炸伤,却救了白芝。 要不,至少她的脸部会受伤,她白芝却一点也不领情。 现在李悔不再原谅这个女人了。 李悔和鱼得水之间清清白白,白芝却说得十分下流,她自己很滥,几乎是人尽可夫,这还不要紧,居然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些下流的话来。 这可以猜到她的心态,她旨在侮辱鱼得水也是自暴自弃。 这一手十分剧毒,所以两小非教训她不可。 到了郊外,二人拦住了白芝。 白芝不在科地道:“怎么?要为鱼得水找场?” 小熊道:“想跟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有更下流的?” 白芝道:“你真要看?” “当然!” 白芝道:“胆子够大吗?” “你以为我没见过女人……” “叭”地一声,白芝的裤带断了,裤子“刷”地一声落在脚面上,露出了溜光水滑的玉腿,这一手比李悔更大胆露骨些。 当然,即使李悔没穿内裤也看不到紧要的部位, 小熊立刻转身去,道:“白亭雨上辈子作过什么缺德的事?居然有这么一个外表看来人模人样,骨头却没有四两重的贱货!” 白芝“格格”笑道:“这么嫩不敢看嘛!真差劲!” 李悔道:“人要脸,树要皮!白芝,你这样当人侮辱鱼大哥,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吗?” 白芝道:“对得起,因为我爹这辈子也没作好事。” 小熊道:“一个女人起码的尊严都不要了?” “什么叫尊严?你以为你爹和你娘上床玩那个时候,他们都十分庄严,心中只想着神圣的任务一传宗接代?不是为了解决性欲?” “这……”小熊大声道:“你简直不是人!” 白芝一字字地道:“如果鱼得水算人,我宁可不是人,他抢走了我的十亿两,又无视予我的存在,他才不是人!他是魔鬼!” 她嘶呼着,声嘶力竭。 小熊忍无可忍,扑了上去,此刻白芝已提上裤子。 她撤出“乾坤棒”。 小熊不敌,李悔加入,白芝以一对二,接不过七、八十招。 白芝的确很消极,却不想死在这二人手中。 她恨李悔,她以为鱼得水瞧不起;她和李悔有关。 白芝力攻两招,向林中窜去,小熊要追,李悔道:“小熊,算了!她现在已经不太正常了……” 小熊道:“一个年轻女人在酒楼上会说出这种话!” “一个人失常了,什么话都可能说出来。”李悔道:“还记得我以前动动就绷断裤带的事了?” “当然不会忘,像要献‘宝’似的。” 李悔打了他一下,道:“其实那正是自卑的一种反射,白芝表面上是在报复鱼得水骨子里却是自虐和自卑。她本要丑化别人,却先伤到了自己,很多人都地犯这毛病,忘了打出一拳会有反震之力,打得越重反震越强。” 小熊道:“你这话很有道理,以前你消极颓废,自暴自弃,原因是不是由于你是李闯的女儿?” “对!上天要我托生为他的女儿,太不公平了!” 小熊道:“以后只怕再也看不到你的裤带绷断了……” 李悔正要打他几下,忽然低声道:“小熊,咱们必须动点脑盘,才能脱身了。” 原来四周有十来个“巴格图”,却未扑上。 二人以“蚁语蝶音”交换意见,而且还动上了手。 李悔上前踢了一脚,狠声道:“你刚才的话不但是侮辱,而且还有点挑逗的意图,你以为姑娘是谁?” 小熊还她一拳,但没有打到她。 小熊打不到人更加气恼,立刻反扑道:“李闯的女儿,一个贼婆娘,对你这种人还有什么侮辱不侮辱?” “我是贼女,你是地痞流氓!” 地人狠攻了一阵,四周的人隐伏不动,坐山观虎斗。 打了一百招左右,李悔在小熊屁股上狠踩了一脚。 又过了一会,再砸小熊——拳,但李悔也挨了一掌。 此后二人挨打的次数越来越多。 最后二人身形一分,各掏出一件东西,互相掷出。 “轰轰”两声巨震,泥尘烟硝飞溅弥漫,稍散之后,隐隐可见地上躺着两个人,一动也不动了。 看来两已被炸死,或者重伤昏迷。 四周的十来个人走出来,还自林中牵出十来匹马。 走近一看,两小身上衣衫多处破碎,血渍斑斑。 有——个“巴图鲁”上前一试小熊的心脉,道:“似乎已经死了?” 另——个去试李悔的腕脉,道:“这个也死了……” 为首的汉子道:“死的也要弄回去,我们走了!” 一个“巴图鲁”已把李悔弄上马,另一个也要把小熊弄到鞍上去,头子道:“带他回去干什么?不嫌累赘?” 众人走后,小熊坐了起来。 他刚才闭住心脉,瞒过了对方,当然那是不能太久的。 他要暗暗跟着这些人。 这些“巴图鲁”奔行了地十余里,停下歇息。 为首的道:“能带回一个李闯的死女儿,也可以两面领赏了。王爷有赏,‘平西王’也少不了咱们的。” 这工夫忽然有一个“巴图鲁”大声道:“跑了!那贼女没有死,逃往林中去了,快追呀!” 看到李悔逃走的人只有那一个,但发现马鞍上已经没有人了,立刻就有三个向林中疾扑。 哪知林中飞出两个鸡卵大小的东西。 有人大喊:“快伏下!火器……” 由于火器丢得颇内行,很低,此人语音未停,已经是“轰轰”大震,立刻就传来了惨呼声。 清兵入关,杀戮太狠,汉人恨之入骨。 “扬州十日”杀人五万,“嘉定三屠”死者也有八万人,沟渠血水流溅,尸积如山,一个月才清理完毕。 这都是汉人所永不能忘的血仇。 刚才这两件火器都是威力强大的,本主不有意干掉这几个人,当然他们也知道,这梁子是结下了。 二人这一套当然是预先计议好的。 他们身上经常带有一些玩花稍的道具。 刚才在火器爆炸时,趁机在衣上撕破多处,然后把一些红水涂衣破之处,看来像是遍体鳞伤。 在烟硝泥尘弥漫时玩这——套,自然不会被发觉的。 当然,对方的粗心大意也是造成这次不幸的主因。 炸存和撕破的衣衫固然不同(爆破的有焦痕),靛水和鲜血也不一样,只不过人类都有先入为主的观念。爆炸之后就会联想到必然会受伤。 在此同时,鱼得水十分担心。 已是这么晚了,仍不见李、熊二人回来。 自李悔以身挡白芝炸伤了臀部之后,鱼得水对李已经改变了很多,可是李悔还是那样子。 他不能先睡,一定要等他们回来。 他知道,此刻李悔和李双喜差不多,想逮他们的人很多。 尤其是巨额悬赏,使人垂涎。 突然,鱼得水看到一个淡淡的影子在窗外一晃。 就像一块棉絮落地,寂静无声。 甚至可以说这是鬼魅,有影而无形。 鱼得水有一种预感,这不是清廷的“巴图鲁”,也不是李闯身边的黑道人物,这是一个绝顶高手。 他取刀在手,来到院中。 不错,这是一个身材不高,隐稳可见其一双窄瘦金莲的女人,头脸全部蒙起,手握带鞘长剑。 他以为这正是上次惊鸿一瞥的神秘女人。 “请问姑娘两次窥伺,有何动机?” “……”这女人要是能出声就不会蒙面了。 “鱼某和姑娘有过节吗?” “……”这女人的年纪应该不会在二十岁以下。 人类的身体往往会有一种无声语言,能自这无声语言中去体会一些事,如年纪或出身贵贱等等。 鱼得水以为这女人在二十以上,应该不会是太荒腔走板的人。 鱼得水道:“莫非姑娘就是‘菊夫子’的哲嗣?” 这女人微微点头。 至少他已弄清了一件事,这是“菊夫子”的后人。 “菊夫子”的后人两次窥伺他有何意图? 事实-上针得水正希望找到这个人,可以说正中下怀。 鱼得水道:“在下也正在找‘菊夫子’,也看到终南山中‘菊夫子’的墓,原来‘菊夫子’已作古了,根据墓志铭上记载,且可能为‘松竹梅’在人中的一人施袭所害……” 这女人又微微点头。 鱼得水道:“莫非姑娘以为是鱼某干的?” 这女人不点头也未摇头。 “莫非以为是鱼某的师门的?” 鱼得水的师门才是“松竹梅菊”四绝之一,和白雨亭的“竹”及南宫远的“松”齐名,郭誉武林。 “四绝”的下一代,有鱼得水、白芝、余抱香和这个女人,看来白芝和余抱香都差得很远。 可见“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话是有道理的。 没有努力付出心血,就谈不上成就,这也是很公平的。 鱼得水道:“姑娘不会来此只站在院中不说话的吧?你要如何?总要让在下知道才行?” “呛”地一声,长剑出鞘。 她的剑虽非上古神剑,大概也非普通的细剑。 寒焰似水,耀日生辉。 这就是答案,不是要杀了他就要试试他的斤两。 鱼得水不敢托大,也撤出了他的名刀。 两人互视了一会,她递出一招“长虹贯日”。 这是剑招中极有气派也最见功力的一招。 “呛”地一声,刀剑接实,双方立刻变招。 这女人不作内功较劲,似想以招术取用。 此的每接一招一式,刀剑都发出“铮铮”一声。 这是玄奥内力的发自内而形于外。 不是绝顶高手是办不到的。因乃剑有时根本未按实能发出声音。 “菊夫子”的绝技果然不凡,鱼得水可以体会到这门武功不在其他三门绝技之下,其他三门他都领教过,至少“梅花操”不输别家。 三、四十招之后,对方出手越来越凌厉。 这就使人想到,其他几家为何要设法得到“菊”的武功了,任何人都兼并了“菊”的武功,都可称霸武林。 五十招后,鱼得水以挨打的特技消耗对方体少 对方击中他三、五拳、掌及两脚后,不再打击他。 他相信对方吃到了苦头,主要是想试他的能挨的工夫。 “呛呛呛”连接三刀剑,鱼得水退了两步,对方也退了两步,他隐隐觉得对方未竟全力。 也可以说也许未用全力。 就在这时小熊和李悔回来了。鱼得水一分神,这女人“一鹤冲天”一拔就是两丈之外了。 武功超绝,轻功也是一流的,鱼得水有点惭愧。 武林中都捧他,说他是年轻一辈中的翅楚。 他自己固不敢承当,却也不免自负些,但是今日和这女人交手,就知道一百五十招内不败就很不错了。 “四绝”之三要学“菊夫子”的武功,这公平吗? 而这三人居然也有她在内。 只不过鱼得水并不知道“菊”的一切,以为人生自古没有后代,人人可以得之而且学之,予以发扬光大。 只要不是以他的武功去作坏事就成了。 小熊道:“鱼大哥,这个女人是什么来路?” 鱼得水道:“我也不知道,但猜想必是‘菊夫子’的后人。” 李悔道:“是她?” “十之八九是她。” “那就是徐小珠子?” “当然,但她没有肯定地点点头。” 李悔道:“那她用的剑术,正是‘菊夫子’剑谱上的剑法子?” “大概是的。” “是不是很厉害?” 鱼得水道:“估计一百五十招之后,我会占下风或者落败,这女人似乎还没全力施为。” 小熊道:“鱼大哥,你这是长他们的志气,也未免太客气了吧!为什么要称之‘菊夫子’呢?” 鱼得水道:“‘梅兰竹菊’被称为花中四君子,也有人以‘松竹梅菊’称之为岁寒四君子的。” 李悔道:“男人称‘菊夫子’不大对吧?” 鱼得水道:“男人的节操以菊来比拟也未尝不可。” 李悔道:“菊花到底落不落?” 鱼得水道:“古人为此事曾有争执,见仁见智,宋传王介甫有传云:黄错风雨打园林,残菊飘零满地金,这好像是说菊花也会谢落。殴阳永叔却驳斥此说:秋花不落春花落,为报诗人仔细吟!” “他是说菊花花瓣是不会散落,而在枝上枯干,只不过古人也有:‘宁愿枝头抑香死,何曾吹坠北风中’之句。”鱼得水道:“因而想起太祖朱元璋的吟菊名句来:‘百花发时我不发,我若发时却吓煞,待与秋风战一场,浑身披香黄金甲。’这种豪迈之风,也只有削尽群雄的朱元璋能写得出来。” 李悔道:“菊花到底落不落呢?” 鱼得水道:“楚辞上不是有:‘夕餐秋菊之落英’之句吗?花瓣枯干在风雨中也会散落的,所以前人各执-同都有理也都无理。” 小熊道:“鱼大哥,你真有学问!” 鱼得水道:“这只是皮毛而已,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小熊说了一切。 鱼得水面色铁青,道:“白芝居然坠落到如此地步!” 李悔道:“你失她的十亿两银票,她当然怀恨在心。” 鱼得水道:“人总要有他的起码格调。” 小熊道:“鱼大哥,这女人恐怕还没有完?” 鱼得水慨然:“由她去吧!你们利用苗奎的火器伤了‘巴图鲁’都不会放过你们的,今后可要小心了!” 十三 君子难过美人关 鱼得水和李、熊二人去南山,十一亿两银票要亲交史大人。 刚离开那小镇不到半天,夜半赶路,山野巾突然有人大喊“身怀十亿两的鱼得水来了……” 连喊三声之后,鱼等四周有了动静。 鱼得水大为震惊道:“不妙!有人捣蛋!” 李悔道:“是白芝的口音?” 首先出现的是“云中龙”任大清,另外有二、三十人之多,全是清迁的“巴图鲁”,这很明显任大清又投靠了清廷。 这些“巴图鲁”只怕也不是适逢其会,刚好走到这儿。 必然是白芝先透露出口风,在此集中的。 说话的是一个四十五六岁的“巴图鲁”,此人生了一张大牙脸,目光逼人,道:“你就是‘一把抓’鱼得水?” 鱼得水道:“正是,你是谁?” “撇开公职不谈,我就是‘翻天手’乔圣。” 鱼得水心头微凛,此人比任大清又高明多了。 以前清军未入关,此人在中原武林已经有点气。 想不到此人竟是满州人,相信这二三十人之中,仍有中原高手。 乔圣道:“鱼得水你身上有十亿两银票?” 鱼得水道:“有如何,没有又如何?” 乔圣道:“大清的大军入关,军费浩大,你若献与王爷(此王爷系指多尔滚)包你升官。” 鱼得水道:“你若有十亿两交给史可法史大人,也许还可以全国上下一心,把你们满狗赶出关外。” 乔圣一指这:二、三十人道:“姓鱼的,你们三个人成吗?” “你们人多就一定能成吗?” 乔圣道:“试试看如何?” 鱼得水以“蚁语蝶音”道“李悔,待会一有机会你们二人就溜,因为你们身下有火器,可退近兵。” 李悔道:“你呢?” 鱼得水道:“以我的身手离此并不太难。” 李悔道:“我们一起走,这就走。” 但这工夫任大清和七八个巴图鲁已经扑了上来。 三十个人对三个,固然若有不少的高手,差距仍然有悬殊。 鱼得水和李悔手下绝不留情。 他们要替那些死于清军屠城之下的冤魂复仇。 十招内,死于鱼得水刀下的已有四人之多。 死于李悔大折扇下的也有两上。 小熊未伤到人,他自己反被跺了一脚,他扣着胯间道“他娘的!你怎么专踢这个部位?” 对方竟然笑了起来。 小熊趁机把一件火器丢入此人的衣领中。 此人大叫大跞,衣领中冒着也起了火,此人倒地乱滚也不成,乔圣大声道:“快到水中去……” 离此约半里处有一小溪,也许是条小河。 此人向溪边狂奔,但在奔行中火势更旺。 清军还未奔到溪边人倒下,传来了哀号声。 小熊这一下子可就惹怒了其余的“巴图鲁”,在十招内被砸了两掌,也被蹴了两脚,小熊一怒,又掏出两件,他往人多处一丢,“轰”燃爆开。 惨呼声此起彼落,血肉横飞。乔圣厉声道:“兄弟们,不管他们有多少火器,今夜非生擒不可,不可放走一个人……” 李悔本还不想用火器,这么一来是非用不可了。 她一手握了一个,目标是乔圣。 她知道炸乔圣不容易,但炸庸手却是浪费。 她闪过七个的攻击,却以“蚁语蝶音”道:“鱼大哥,向左后方疾退挫身……东面已经空出。” 鱼得水此刻正在对付乔圣和任大清等六个人的攻击,所受压力之大,几乎骨节都散了开来。 一闪一退再一挫身,“轰”然大震,惨叫四起。 这是威力最大的一个,至少炸死了五个。 就连乔圣也受了重伤,任大清的门牙被炸掉三颗。 乔圣也真够狠,脸上、身上血肉模糊,左手还被炸掉二指,仍然挥着巨铖疯狂地攻出,十分可怖。 部下见他重伤不退,也就无人敢退了。 鱼得水不由骇然。 如果明军能有这等悍不畏死的精神,即使吴三桂引清兵入了关,仍是大有可为,光复河山指日可待。 现在对方除去死的,以及重伤而未能动手的,还有二二三个,小熊身上的火器只有一个了,李悔还有两个。 这是他们的会部所有。 李悔以蚁语音道:“鱼大哥,我们身上的火器忆不多,而‘巴图鲁’随时可支援,这次我们丢出火器,全部一起撤退如何?” 鱼得水道:“好吧!就往河边方向撤走。” 那知就在此刻一阵奔马又来了五骑。 李悔一看这五人必然都是头目人物,和乔圣的身份差不多,就在他们勒住马正要下马时,李悔丢出一颗。 “轰”地一声,有三人翻落马下,也有两匹马被炸死。 几乎同时,小熊的最后一颗和李悔的最后一颗又出了手,“轰轰”声乍起,又有五七人倒下。 三人奔向小河去。 刚来的五人,有两人虽受了伤却还能再战。 这两颗居然并未把乔圣炸死,只不过身上又多了两处伤痕。 乔圣和刚来的轻伤二人加上另外五六人,穷追不舍。 其中一人居然自马上取上火铙,瞄准了鱼得水,李悔回头一看,大叫道:“鱼大哥,快卧下!他们正在用火铙瞄我们……” “轰隆”一声,已发了一铳。 火铙是打铁沙子的(也就是一粒粒象黄豆大小的铁珠),威力也很大,即使不死,如射在脸上也会满脸开花。 事实上近距比细枪(即来福枪)还厉害。 因那时的来福枪只能打,一枪一个而已。 除非是机枪,那时西洋虽已有了那东西,却仍是用手摇动轮盘射击的,较易故障,射程极近。 所以火桶在那时是十分霸道的。 这一铳也使二人多少受了点伤,爬起来疾奔不远就是小河,而不是溪流,三人一头纵入水中。 鱼得水泳水不很高,可以应付。 李悔也凑合,只有小熊是旱鸭子,入水就灌了几口水,龟得水知道一出水就会被轰一火桶。 他只有抓住,小熊的头发向下游急游。 这三人在水中都不能睁眼。 正因为如此,他们身有个别具用心的人,他们却不知道,顺流游出约十里光景,这儿的河流宽了许多。 鱼得水突然暗叫一声“糟”,他被人点了“天宗穴”。 此穴在左右肩下“儒臂穴”的附近,此穴一旦被制,两臂即不能动弹,武功再高两臂不能动也只有干瞪眼了。 不久,他被人拖上了彼岸。 这岸边怪石峥嵘,在对岸(巴图鲁那边)看不到,他发现这人正是白芝,却不见的李悔和小熊。 鱼得水道:“这下子你可以报仇!” “当然!而且银票又回到我的子中了……” 她打开三层油纸包,银票好端端地一点水渍也没有。 鱼得水道:“你杀了他们二人?” 他明知白芝不会杀了小熊,但他必须这么问,如问她是不是杀了李悔?白芝会更加妒恨,杀机在起。 “我杀他们干什么?” “你只对这银票有兴趣?” “也不能这么说,对你仍有兴趣。” 鱼得水道:“你回头吧!还不算太迟。” “怎么样?咱们谈一次交易!” “什么交易?” 白芝坐在沙滩上,身子一仰躺下,道:“以这十亿两买你的春风一度,这可算是世上最富的‘卖肉’价格了。” 鱼得水没有出声,他只想哎吐。 白芝道:“你如果答应了,事了之的银票给你,我要出家了,从此永远不再履之滚滚风尘。” 十亿两买这春风一度,而且是女人买男人。 这的确是有史以来最最昂贵的“买春”价钱子。 “怎么样?十亿两归你,除了你我谁也不知道,这也等于我离开凡俗最后的临别纪念。” 鱼得水一字字地道:“你愿作一件善事,就把十亿两银票留下来,要出家也好,退隐也好,那是你的事,你的要求永远不可能。” 白芝道:“鱼得水,十亿两也买不到这个愿望?” “一百亿、一千亿也不成。” “你嫌我肮脏?” “也可以这么说。” “如果你不答应,这宰了你也宰了他们二人呢?” “你少吹!他们二人早已流出数千里以外了。” 她一跃而起,自大石后拖出二人,正是李悔和小熊。 鱼得水大为惊骇,这女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白芝噙着一抹残酷的阴笑,道:“我会先整李悔,先挖出她只眼,把她的奶子削下来,然后在她的下体内放一些东西,使她去任何地方,别人都会掩鼻,因为她的下全内会发出阵阵恶臭……” 鱼得水心头一寒,不知世上是不是还有比她更狠更毒的人? “白芝,这是万物之灵说的话吗?” “什么万物之灵?”白芝道:“人是万物之灵也是万物之蠢,我才不信那一套哩!你干不干?” “白芝,你放了他们二人,怎么收捡我都成。” “你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是能挨两下而已,我残了李悔之后,一定会为她止血,绝不会让她死去!” “你似乎处处在表现你的兽性?” “现在你只能说干不干?说别的都没有用,残了李悔马后,我会把小熊的脚砸烂一只,手砸烂一只,然后割去舌头,因为他常常骂我。” 鱼得水道:“你做梦!” “你的意思是不在乎他们二人是不是?好!我可是有他在先了,现在我就先剜去李悔的一只眼。她拔出匕道,也取出了刀枪药和白布,她真的不要李悔死去,她以为让李悔死了,那太便宜她了。” “白芝,慢着!” “怎么答应了?” “我答应,但必须先了他们二人。” “你想想看,放了他们二人他们会不捣蛋,我们还能办事吗?” “白芝,我答应你的事,今夜不成,改天也成,绝不食言,但先决条件必须是马上先放了他们二人。” 白芝道:“我答应你,也信任你,哪一天?” “三天以内。” 白芝也干脆,留下银票就走了,因为鱼得水能在盏茶工夫自解穴道,银子对她毫无吸引力。 白芝就那么重视鱼得水吗? 事实也并并非如此,她只是重视鱼得水对她的看法,应该不是非鱼得水和她上床就不能尽兴。 鱼得水自解穴道,随后也解了李熊二人的穴道。 小熊灌了太多的水,还为他施救了好一会。 “巴图鲁”们知道,他们如未淹死必在对岸。 他们增援的人分几路在两岸找寻。 甚至还有一两拨人溯流而上,到上游去索。 此刻,他们又找到了鱼得水等人,也正是小熊施救脱险之时,这拨人是七个,领头的是个女人。 这女人大约三十左右,也许还稍大一些。 她很健美,一条长辫子盘在头上,道:“鱼得水,只要把李悔及十亿两银票交出来即可。” 鱼得水道:“只可惜人和钱都不能交出来。” 女人道:“这就太不聪明了。” 鱼得水道:“女士何人?” 女人道:“我叫金燕。” 鱼得水道:“久仰大名,不过我还要奉劝金侍卫,不可赶尽杀绝,李悔虽是闯王之女,却和其父截然不同,至于这十亿两银票我另有用处。” “是不是要献给史可法作军费?” “女士是聪明人,一猜便中。” 金燕道:“鱼得水,你…-定要逼我出手?” 鱼得水道:“那就出手吧……” 金燕撤刀,鱼得水也拔刀。 同样用刀,路子不同,金燕刀略诡诈,多为偏锋。 鱼得水的刀路玄妙机变,藏锋于钝。 表面来金燕的刀法嚣张.鱼得水比较收敛。 只不过李悔可以看出,鱼得水蕴藏杀机。 小熊已能手了,突然出了手。 他出手李悔又怎能闲着,三对七,小熊溺水刚醒,自然太弱了些,李悔不得不照料他。 李悔的大折扇忽开忽台,显得相当吃力。 这六个人虽有庸手,以二对六相差仍然悬殊。 就在这时,一阵奔马声,又来三骑。 金燕一招呼,三人齐上。 两个协助金燕招呼鱼得水,一个对付两个。 鱼得水对付金燕虽占了上风,但再加上两个,立刻就不稳了,这-二人比金燕稍差些,但差距很少。 鱼得水只好尽量施展“梅花操”。 在他攻时尽量使用白雨亭的“竹节功”,守时使用“梅花操”,百余招过去,对方觉得打中对方极为消耗内国手骨及臂骨也奇痛难忍。 他们似乎还不知道这正是“梅花操”的特点。 近两百招时,鱼得水频频挨打。 两小也不时被击中,比鱼得水更加危急。 鱼得水被击中,不过是诱敌消耗他们的体力,两小被击中,却都已受伤,每被击中一下,就会损失一点内力。 现在的情况是鱼得水连连被击中,受害的却是对方。 金燕每击鱼得水一下,就不免齿牙咧嘴。 后来他们不敢以拳、掌及脚接攻击他的身体了。 若以兵刃招呼,却又找不到那种机会。 双方都在苦撑时,突然来了两人。 鱼得水认出是“白袍老祖”师徒。 “白袍老祖”麦高是南明马士英的密使,无论如何总不是敌国之人,所以鱼得水很高兴。总算有了转机。 “白袍老祖”麦高道:“满狗都给我滚开!” 金燕大声道:“老东西,报上名来!” “白袍老祖”麦高道:“只怕你听了会震破耳膜!” 金燕道:“老贼,你少吹!” “老夫乃是‘白袍老祖’麦高……” 金燕心头一凛,自然听说过,此人和“四绝”齐名。 金燕道:“老贼,我还以为你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哩!” 麦高手一挥,道:“上!” 贾笙去助李悔,麦高出手对付金燕和另外两大高手,此人用剑,一柄普通的剑在手中,威力截然不同了。 只多了一个麦高,憎爱分明热转变,挨打的却是“巴图鲁”了。 眼看支持不住了,金燕下令撤退,道:“姓麦的,你这是自寻死路,敢和大清的人作对!” 麦高道:“你们这些化外之民一时得逞,就趾高气扬,不可一世了,哼!怎来的?只怕还要怎么回去!” 金燕带人离去。 鱼得水喘着道:“多谢麦前辈援手!” 麦高道:“鱼得水你先别谢我!” “这话怎么说?” “我也是为十亿两银票而来的,但可以放过李悔!” 鱼得水道:“十亿两在我手中和在你手中一亲戚,反正都献给南明史大人的,对不对?” “不全对!”麦高道:“史可法太独专,我要把这十亿两献经马十英马大人,他才是正统。” 鱼得水道:“前辈难道不知马十英和阮大诚二人卖官窝爵?一味奉承弘光小皇帝,整天玩乐不理朝政。” 麦高道:“人是听谁说的?” “坐在高位上的人,一言一行都瞒不了人,弘光是块什么料子,相信马、阮二人也知道,正因为弘光错庸才可用,予以操纵而为所欲为。” 麦高道:“鱼得水,把银票交给老夫!” 鱼得水道:“麦老头,你不配!” 麦高抬抬下腭,要贾笙招口乎李悔及小熊。 麦高和鱼得水动上手了。 鱼得水以为虚有其名者固不乏人,但有真才实学之人也不少,“白袍老祖”麦高就是如此。 此人园剑术造诣极高。, 只不过于得水的“梅花操”加上白雨亭的“竹节功”如虎添翼,七十招左右,麦高显然力不从心了。 这工夫鱼得水一得手,砸了麦高一掌。 这一掌不太重也不算轻,麦高急退,鱼得水追上三步,那知就在这时麦高突然回身抖手射出三件暗器。 象“白袍老祖”这等身份,很少使用暗器的。 正因为他极少使用暗器,而又是不用则已,用必中的。 所以知道他精于响镖“蝶悬花”暗器的人太少。 响镖表示光明正大,镖在进行中会发出声音。 这声音有如吹哨子。 只不过当听到哨声时,镖已到了敌人身边了。 鱼得水绝对想不到,二人的距离又近,一镖正中他的“育门穴”,此穴在背后“京门穴”的内侧。 穴道中镖,人立刻倒下。 麦高挟起就走,贾笙比他的师父正派些,甚是不以为然。 加上他的畸型,他很自卑、内向,自然不敢表示意见。 正因为自卑,一股力最督促他苦心练功。 他的剑术已有其师的八成左右。 贾笙猛攻两招,向他物师父所去方向追去,却未追上麦高。 李悔和小熊穷追不舍,可是他们的火器全用完了。 由于贾笙起步早,小熊没有追上他,李悔却追上了。 至于“白袍老祖”麦高,已来到十里外一处小道院中,原来这小道院院主是他的晚辈。 他刚刚放下鱼得水小道童就送上茶离去,他道:“鱼得水,马大人对你也颇有兴趣?” “对!你的朋友小熊和小郭曾潜入马府,玷污了他的寡妹马琳对不对?” 鱼得水当然不知小孩子和马琳的事。 马琳闭阴,小郭给她闭阴药的法子治愈,自然顺理成章的逢二进一了,而且还产生了情感。 鱼得水道:“此事在下不知。” 麦高道:“你知道马大人为何对你有兴趣?” “不是对我有兴趣,而是对我身上的十亿两有兴趣。” “不仅如此,也因为你和史大人很近……” 鱼得水道:“在下与史大人接近,也不过是一个匹夫对国家兴亡的关注而已,这也会引起妒恨吗?” 麦高道:“马大人不喜欢吏可法。” “史大人更不喜欢马士英,他是个十足奸臣。” 麦高冷笑道:“鱼得水,在年轻一辈中你的确了不起,可惜你不试时务,殊为可恨……” 这时突然听到门外有微声,道:“是贾笙吗?” 这人一边往内间走,一边道:“不是……” 在门口一站,麦高不由眼前一亮。 居然是个美妙动人的妞儿,她正是白芝。 她在河岸上走后并未远离,后来发现鱼得水被“白袍老祖”的暗器所逞,她以为凭她的身手救不了鱼。 于是她蹑踪而来。 “姑娘是……” “我叫白芝。” “白芝?令尊可是白雨亭?” “正是,刚刚去世,据说是南宫远和其师侄余抱香二人施袭下的毒手,你可知道南宫远现在何处?” “我当然知道……”一双色眼在她身上扫瞄了两次,而且在那敏感部位处总会多停滞一会。 “他在哪里?” 麦高笑笑,道:“不急不急……” 白芝可算是欲海之花,情场高手了。 任何男人只要对她有兴趣,立刻可自他的眼神中看出来。 “白袍老祖”才六十左右,一个六十岁的人如果各方面还健全在这方面就仍有强烈的需要。 事实上也有很多男人到了四十左右就不成了。 这情况据说不——定是生理问题,而是心理障碍。 白芝之美很少有男性能抗拒的。 麦高道:“白姑娘,是为鱼得水而来的?” “可以这么说。” “也是为十亿两而来的?” 她摇摇头,道:“钱够用即可,多了反而烦恼。” “这论调出自美貌年轻女子之口,倒是少见。” 白芝道:“古今不是有‘富者多忧,贵者多险’的说法吗?” “不错!姑娘慧智过。”麦高道:“怎么样?愿不愿以一夜缠绵换取一亿两和鱼得水?” “一亿两?” “对想想看,一亿两能买多少东西?” “我说过,对银子没有兴趣,我只要人。” “他是你的情人?” “不是,他只是我的朋友,他救我两次命,知恩图报而已。” “虽然你对银子没兴趣,我还是要送。” 白芝道:“在这儿方便吗?” “我以为很主便。无人煞风景来此打扰!” 白芝缓缓走到床边,开始宽衣。 在麦高来说,他这辈子玩过的风尘女子不少,可还没有和武林耆宿的千金上床,也可以说没有和良家妇女上过床。 良家妇女又如何?在心理上是绝对不一样的。 麦高把白芝当成清白少女。 她一件一件地脱,这工夫麦高吹熄了灯。 上身先脱光了。黑夜中除了浓郁肉香,仍可看到她的双峰,颤巍巍地在颤动,稍后她已有一丝不挂了。 麦高的欲火高涨火炽。 白芝往床上一倒,麦高立刻点了她一个极不重要的穴道。 他是老手了,不能不防她一手。 这一手白芝自然也会想到的。 然后,麦高自脱了衣衫,就在他翻身一上时,“夺”地一声,麦高“蓬”然翻落床下去了。 原来白芝在对方点她的穴道时,已把穴道移位。 移位术在白芝这等高手来说,已不算太玄了。 白芝一跃而起。这一切都被一边的鱼得水看到了。 虽然白芝救了他,可这方法太不高明了。 为什么永远会以女人与生俱来的本能吸引男人? 她解了鱼得水的穴道,放到床上躺下。 鱼得水知道她的用心。 他欠她的,他是一个言出必践的人。 但是,和这女人作这种事太委屈自己了。 不过她早已不贞,李悔对他暗示白芝不贞时,白芝已经很滥了,他却仍然她当作宝。 “鱼得水,你还记得我的诺言吗?” “当然记得!” “你不会食言自肥吧?” “不会。” 白芝道:“那就过来吧!十亿两银票原封未动,人钱都在这儿,正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时候。” 鱼得水道:“白芝,在这情况下作这种事,你会感到快乐吗?” “有什么尴尬的?我们以前不是有好多次?” “那不同,那时我把你当淑女,至少也不会把你当作荡女,现在我已经看穿了你,你自己应该更清楚。” “看穿了又如何?你只能履行诺言!” “对!我不能食言,况且刚才你也等于救了我一命。” “那就过来吧!” 鱼得水缓缓走近,她道:“你在吊胃口是不是?” “这话怎么说?” “这是什么时候,你还慢吞吞地?” “怎么?你等不及了?” “当然,我是个急性子的人。” “应该说是个急色女人。”他坐在床边,她伸手拉过他的手,放在她的双峰上,然后再让他抚摸全身。 到目前为止,这仍是一个十分完美的胴体。 滥与不滥自人体外型上是看不出来的。 鱼得水动不动心?还是全为了那十亿两而牺牲? 然后他的手又移回,为他脱衣。 “如果你能不虚应故事.认真地使我消受,我另外还有李闯宝藏地点有待发掘,也一并送给你,这是以后发现李双喜未说出来的。” 鱼得水道:“多少?” “不少于五亿两吧!” 鱼得水实行了他的诺言。 甚至他没有虚实故事,象以前差不多热情洋溢,勇猛而时间持久,绝对能过到女人需要的时间。 也许正是她非找他不可的原因? 她以为他会“耆婆方”、“房中术”等等事实不然。 象他这种人绝不会去学那种旁门邪术的。 这种天赋往是不学自来的,事实上有些“房中术”只有速效,却会伤害身体。 如过去宫廷中服用丹砂(即所谓仙丹),皇上后宫粉黛数千人,又是的好玩,整天只好在女人堆中打滚。 又不过皇上泄耗太多,往往力不从心,而一些漂亮女人又在眼前晃来晃去,却又不能玩个痛快。 于是就有所谓“丹士”出现了。 他们为皇上炼丹服食。 如唐朝的几个皇帝:唐肃宗、玄宗及高宗等,据记载都是服丹砂夭寿早死的。 但明明知道服那玩艺,还是有人猛吞,因为服了的能把女人弄得死去活来。 宫中的花样太多了。 有些方子却又是宫中那些怨女找到的,只有找到妙方让皇上服下,才能使她们解决肌渴抒解大欲。 武则天外传上说,有一种“武后酒”颇有妙用,材料以鹑为主,在三十五度的烧酒里配上了一支鹑,头部和内脏都要挖空,然后再准备一两何道乌、鹿茸 老山参各三两,各酒蒸敦一个时辰,再加果酒和蜂蜜封起来,放在暗处,三月后服用。 另外还有些器具,如银托子、硫磺圈、封脐膏、铃玉、放有药物的白伦子带、颤声娇、相思套及悬玉环等。 硫磺东西一直在房事中扮演重要的角色,因它能收到蠕动之效。 据说有一种叫“美敦丸”的膏药,即使是七十岁的老人腹下,也能发挥年轻姑娘般的精力。 但是是请记住,这类东西有时固然能啬情趣,刺激而又兴奋,正因为它能使人兴奋、刺激才会失去节制,收支失衡而短命夭寿的。 白芝十分折服,喘着道:“你很行!” 鱼得水不出声,他在想什么? “你的心情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你虽不是虚应故事,却只是作了一次牺牲,你要为大明筹募军费尽你个人一切努力,甚至不惜伤害你的人格和自尊和一个淫妇作这种事。” 鱼得水仍不出声,是不是事实就是如此? “为了挽救风雨飘摇中的明朝半壁江山,你抱着嫖下流妓女的心情和我上床,然后回去在浴缺中泡上三天三夜,洗去身上的肮脏……” 鱼得水仍然不出声。 “我的话全对,是不是?” 鱼得水道:“有一部分是对的。” “那一部分对?那一部分不对了” “为明朝半壁江山尽最大的努力,以挽狂澜,凡是大明子民都会这么做,只是我的感受更强烈些而已,清兵在到处屠杀,江阴城血战七天七夜,待城破榜安之时,未死的百姓连老带小只有七十三人了。” 白芝不出声,她会不会也受到感动子? “这是我说对的?说错的呢?” “你曾是我的未婚妻,我曾经尽力强迫我自己原谅你,其实我早知你不贞了,我欣赏你的美好和然情,我一直希望你能及时打住,不要再胡来,我可以睁一眼闭一眼装不知道,人,谁也会一步走错的。” “你终于发现我不可救药了?” 鱼得水默然。 “我本不想对你说,反正已经是这般田地了。”白芝道:“当我发现家父结交的不是马士英和阮大诚这些妄臣,就是两手血腥的臣贼李闯时,我就十分自卑,就在李闯攻陷北京时,某夜李双喜以迷药放在我的菜中,玷污了我……” “有这回事?” “我本想找机会杀了他,但在当时李双喜是李闯的义子,最红的一个,也是未来的太子,只要李闯做了皇上,李双喜就是必然的接班人,因此我若杀他,只怕李闯一翻脸就会对家父不利。” 鱼得水不出声。 “于是我认了,我自卑自馁,因为我的父亲曾是武林祭酒,却是个首鼠两端,毫无是非感的老虫,人在这种情绪之下,必然是每况愈下自暴自弃的。” 鱼得水道:“但淑女总有她最低的格调。” “当时我怎会把自己当作淑女?” “你还要出家?” “是的。” “你能熬得住黄卷青灯的无边寂寞?” 白芝喟然道:“古人说:风来归竹,风去而竹不留声;雁渡寒潭,雁去而不留影。故君子之事来而心始现,事了而心隐空……” 鱼得水微微一楞道:“白芝,你能司到这种境界,如是发自内心,今天的事我就不以为是牺牲了。” 白芝道:“我怎么想我是不太计较的,我能不能做到这境界,也许两上月内就知分晓了!” “白芝,人生在世,改过向善永不太迟。” “是的,我要出家也许是为光避。” “你真的知道李双喜还有五亿两?” “那只是估计而已。” “我们生擒他,逼他说出来。” “这件事还是交我来办,你尽快把这十亿两交给史大人,用这十亿的念头之人不在少数。” 鱼得水走了。 他又觉得白芝有可以原谅之处。 李悔当初不也经常崩断裤带吗? 如果李悔再被人奸污了,会不会比白芝更放浪些? 这是很难说的,当然白芝的可性吗?两个月内就知道了.他决定先把这十亿两银票尽快交出。 在此同时,白芝还躺在床上。 只是把“白袍老祖”再点了三个穴道,此人真是流年不利。 她要小睡片刻,刚才的风流颠狂消耗了不少体力。 就在这时,一第人影快逾猛窜自门外一泻而入,这是因为鱼得水走时未闭上门。 事实上“白袍老祖”是这道观主持的长辈,不召唤人谁也不敢到这院中来,白芝以为无人知道此处。 只不过有心人却是例外的。 就这么一下子白芝在措手不及下被制住了穴道。 现在“白袍老祖”躺在床下,她躺在床上。 这真是意外中的意外。 “我的确还有五、六亿两的宝藏。”李双喜道:“只不过你是白忙一场了,想不到的是,鱼得水明知你很滥,他居然还很赏光你!” 白芝知道这一次太危险了。 李双喜会留她的活口,让她出家吗? 白芝道:“他不过是象嫖妓一样玩玩而已。” 白芝相信李双喜是在他们完事之后才到的。 如果他早就来了,在他们做那事时就会下手。 李双喜绝对没有那种涵养,看着他的女人和别人在床上缠绵,世上有这种涵养的男人也不多。 李双喜道:“只怕他不是象嫖妓一样……” “你的意思是,他能原谅我,不在乎我和你的事?” “大概如此。” “这么说你也不乎我和他了,须知他曾是我的未婚夫呀!” “对,但你并未忘记我是用药物玷污了你的?” “不错,任何女人都不会忘记的,是不是?” 李双喜抚摸着她的胴体。 他在这胴体中得到过太多的快乐,真不舍得杀了她。 李双喜却又缺乏了这种涵养。 抚摸了很久,他忽然立掌如刀就要切下。 这一掌切在脖大上,头会离开双肩。切在其他部位,也都会骨碎肉靡。 他不能忍受,她刚才那么卖力和鱼得水如胶似漆,疯狂取乐,因为自他们的交谈中即可听出。 白芝闭上眼睛等死,他要杀人说什么也是白说。 但是,时间在死亡边沿上溜了他的掌并未切下。 甚至他放下手,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 白芝道:“因为你知道,我并不欣赏他?” “你少来这一套,你是说你欣赏我?” “你可以不信。” “人喜欢我什么?” “你有一股霸气,尤其占有欲特强,一个女人没有不喜欢占有欲强的男人,绝对没有!” “为什么” “没有占有欲,还能谈得上爱吗?” “哼!你很会巧辩!” “我说过,不一定要你相信。” “我现在上床,你以为如何?” “我虽然累了,还是愿意奉献的,只怕在未净身洗澡之前,你不屑为别人唰锅……” “杀不杀了我?” “我要问你,还要不要与那姓鱼的来往?” “我对你早就倒了胃口,不过是敷衍他而已。” 李双喜道:“刚才听你们交谈,很难使我信任你。” 白芝道:“女人要是不会点媚术,说什么话都是胡同赶羊——直来直往,相信你们男人也会倒尽胃口的。” 李双喜终于软化下来。 这原因不完全是白芝能言善道,主要还是她具有那种令人不至放弃、割舍的特殊条件。 她的脸庞和胴体都太动人了,失去她就很难找到另一个。 即使明知她很风骚,只要一看到她就会忘了一切,难道唐明皇真的不知道杨贵纪和安禄山私通的事。 就在李双喜就要解白芝的穴道时,突然又射进一人,这人居然是“雷神”苗奎,此人身手不在李双喜之下。 此人被两小整过,也被自己的徒弟张鑫整过。 近来他象一个爆竹,火气很大,今夜他发现了李双喜,他也要财宝,正因为他也是李闯身边的人,知道藏宝还有不少,李双喜是一定知道的。 他的动作比李双喜还快,李的反映已够快,仍然被制住了穴道,白芝暗暗一叹,这下了双麻烦了。 苗奎也好色,乍见白芝白羊脂玉般的胴体横陈床上,不由看得呆了,世上居然有这等尤物。 十四 黑吃黑、黄金失窃 他以前对当铺中的女人就很满意了。 他对勾栏中的女人也曾惊为天人,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真正没有见过世面,美女和一般女人是不同的。 这当口就是人格、自尊和身份的试金石了。 是不是君子?一试便知。 在这情况之上君子也会动心,但他得克制自己。 苗奎并未看清床下的“白袍老祖”,要有看清是他,一定会再点他几个穴道的,他只是把“白袍老祖”麦高及李双喜面孔朝下放着。 这样就不会让他们看到他们床下的压轴戏。 可是他绝对未想到,在他脱得精光正要上“马”时幸“夺”地一声,背后的“神堂穴”被人点中。 白芝在下面大致看清了,这人好象是李悔。 这人果然是李悔,她的身手了得,尤其是在救人的当口。 她为鱼得水做任何事都不会抱怨。 尽管以前为了白芝不贞的事,鱼曾把唾沫吐在她的脸上。 李悔并没有把白芝身上的苗奎推下来,道:“你今夜生意挺兴隆呀!” 白芝心头大恨,但她叹口气道:“又被你看了笑话。” “这件事总不会发生在淑女身上。” “你可以尽情消遣我。” “我无意消遣你,如果你是诚心诚意地喜欢鱼得水,就该尊重他的人格,为什么到处胡来乱整?” 白芝道:“你要杀我就动手吧!” 李悔以为杀她一点也不重要了,总要搜搜看那十亿两银票,她去搜白芝的衣衫,没有搜到。 然后再搜其余的人的衣衫,当然也没有。 李悔未看到鱼得水来此后的事,她是刚来的。 白芝以为李悔稍后必会杀她,趁她搜衣时,抓起她自己的衣衫窜起来穿窗而去,自然是赤裸的。 要是换了别的女人,即使是为了逃命也不会赤裸逃走。 深夜有点凉,她长了这么大还没有完全赤裸奔掠。 浑身凉凉的,轻轻松松地,有一种奇妙的快感。 李悔见她逃了,以为银票还在她的身上。事实上李悔最担心的是鱼得水的下落。 她要问清白芝,鱼得水去了何处? 于是李悔立刻追了出去。 此刻也不过是在更左右,街上还有行人。 她们虽是在屋上掠来跃去,在下面看来却象是空中飞人一般,有人看得真切些,不由大呼。 “这是什么玩艺儿?” 在下面看上去,白芝长身之掠,真正是毫发可见,一目了然,有人以为是妖孽,也有人大叫“过瘾”! 白芝当然并没有裸体狂,她也想找个地方把衣衫穿上。 她知道李悔在后面穷追不舍。 她窜入了一座破窑中,李悔的江湖经验老到,小心翼翼地进入,道:“白芝,你把鱼得水藏在何处?” 破窑中有回音,但无白芝。 “白芝……白芝……” 李悔听出在后方有穿衣的声音,道:“对你来说,穿不穿衣都是一样,白芝,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白芝道:“李悔,谈到脱衣的事我忽然又有奇想了。” “什么奇想?” “关于我们的胴体……” “胴体怎么样?” “有人说人你的胴体不比我差。” 李悔道:“怎么?你一为人进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白芝道:“甚至也有人说你比我好!” “关于这一点,我不愿置评。” “不愿置评就暗示你比我好。” “这倒不敢就暗示你比我好。” “这倒不敢自大自狂,至少不比你差到那里去就是了。” “李悔,你要不要比一比?” “比什么?” “比身体。” “我才不象你,动不动就……” “得哩!你以前还不是动不动就崩断裤带。” “撼断裤带只是诱失望分散精神,并无他意。” “你敢比一比吗?” “为什么要用‘敢不敢’这句话?” “因为比我好的胴体太少了。” 年轻人好强争胜的心理特别强,李悔道:“别吹成不成?” 白芝道;“那就试试看吧!” 李悔道:“八成你是包藏祸心,是不是?” “绝不!”白芝道:“我现在已经不和你争了。” “为什么?” “因为我决定了今后的方向,那是极大的转变。” “你是说不想再争鱼得水了?” “是的,我要的已得到,他在十亿两,我要的是一度缠绵,我们都已达到了自己所要求的望。” “你们又作了那事?” “正是。” “在那小道观之中?” “对!” “十亿两已送给他了?” “正是!” 李悔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这次交易,可能是有史以来色情交易中最昂贵的一次了,十亿两买这春风一度……” 白芝道:“你为鱼得水骄傲?” “也为你骄傲。” “为我?” “正是”。 “我花十亿两一度春风,有什么值得骄傲之处?” “十亿两买一个男人的贞操,你很了不起!” “你错了!他以十亿两出卖贞操一次固然不对,那却要看牺牲贞操的代价是什么,对不对?” “是什么?” “是为国为民。”白芝道:“以‘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伟大抱负做这种事的人,还不够伟大吗?” “这个……” “你现在还以为他不贞吗?” “的确,为国为民以自己的贞操换十两作买卖,非但不下流,而是史无前例的君子作风。” 白芝道:“你一定会说:你买他的贞操,不以为很残酷吗?” 李悔道:“不错!我正要问这句话。” 白芝道:“我这么作也只是临别记念,因为我和他以前有过很多次,那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知我不贞之后再和我玩,那才珍贵。” 李悔道“正因为他已知你不贞,你仍以十亿两为饵,才显示你的狠毒与自私,你伤了他的自尊。” “可是站在他为国为民的立场,他的自尊绝不会受到伤害,而我自己却有一种成就感,你不以为……” “我种成就感就是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 “李悔,你愿意比一比吗?” 李悔点点头,比美是女人最最向往的。尤其是自己有把握,以为绝不输入的女人。 她们又脱光了衣衫,二人都燃了火焰子。她们先是面对面相距四、五步,互相打量。 然后再缓缓转动身子,使对方看清了侧面、背而,上自头发,下至脚趾,一而再地转动着。 双方都能不承认对方的胴体几乎没有瑕疵。 只不过却都不愿主动地夸赞对方。 火焰子几乎同时熄了,破窖内只有穿衣服声。 然后白芝道:“你以为如何?” 李悔道:“不错!” 白芝道:“仅仅是‘不错’二字?” 李悔道:“比不错又略高一筹,我呢?” “也很不错!” “也仅仅是比‘不错’稍好一点而已!” 李晦道:“这正是为什么鱼得水最初不承你不贞的原因了,甚至我最初说你贞和李双喜来时,他曾把睡沫吐在我的脸上……” 白芝道:“那是很强表现。” “因为他喜欢你,不愿听到那种话。” 白芝道:“李悔,今夜看到你的胴体,至少我以为你比我好,我是说再加上你的清白与坚贞。” 李悔道:“你有何打算?” “两个月内我要出家了。” 李悔叹了口气,白芝道:“我同乎能猜出你的想法。” “什么想法”? “有关我出家的事。” “说说看!” “以为我绝对熬不了太久,你以为我不能没有男人。” 李悔道:“不!真正熬不住的原因绝不仅仅是没有男人的生活,而是人类乃情感动物,不能没有亲情、友情乃至于天伦之情,除非一生下来就一人独处。” 白芝点点头,两人分了手,白芝曾告诉李悔,鱼得水送银票去了,两人似已消除了对敌状态。 在那小道观中,三人还卧在地上及床上。 床上的是“火神”苗奎。 地上的是李双喜和“白袍老祖”麦高。 这些入都是被点子穴道,而且都是重要穴道。 只不过“白袍老祖”被多点了一次。 因此,他们解穴的时间都差不多。 由于床上的苗奎被点穴的时间短,开始解穴的时间也短,但他的功力比李双喜稍稍深厚些。 这就是三人几乎同时解开穴道的原因。 三人同时跃起。他们同时发现自己一丝不挂,李双喜一看是这两个人,不由大惊,抓起衣衫穿窗而出,和白芝一样。 他这种人当然也是逃命要紧,其他一切不管了。 苗奎见是“白袍老祖”麦高,也是心惊不已。 麦高牛眼一瞪道:“苗奎,你看什么?” 苗奎道:“苗老贼,你在这儿千什么?” “嘿……”麦高道:“怎么样?得手了吗?” 苗奎道:“你呢?栽在何人手中?” 麦高不知栽在何人手中,但猜出是女人。 他是卧在地上,面孔向下,所以看不到那人的身子,但可以看到一双女人玲珑玉足,以及嗅到身上的香味。 麦高道:“老小子,我要教训你!” “你还差点!” 麦高正要扑上,苗奎道:“慢着!咱们总要先把衣衫穿上,再动手不迟。”伸手去抓衣衫。 麦高当然知道,他的火器都在衣衫中,立刻贴上,苗奎号称“火神”,全身都是火器,-卜分霸道。 当然也不一定都放在衣衫中。 他也知道,论武身手,自不如麦高多多,他扭身一闪,知道对方不会让他取到衣衫,伸手自耳朵中取出一个小指头大小的东西,突然弹出手。 麦高非但身手高,经验也老到,他疾闪之下已堪堪闪过这件小东西,但这东西在墙上爆炸开来。 东西小,爆炸力不弱,石屑飞沙声音也很大。 就在小东西炸开时,麦高稍一分神,苗奎的发髻已开。 他一手掷出手中另一件拇指大小的东西,另一手已抓到了衣衫,掷出后射出窗外,接是一声大震。 麦高深知厉害,他闪得也够快。 也就是在苗奎掷出那东西之初,他已就地一滚。 这也是他免于重伤的原因。 这一次真翁他惹怒了,抓起衣衫穿出窗外疾追,但不久就追丢了人,恨恨不已,这才穿上了衣服。 十五 喜新厌旧、鱼得水又迷李悔 小熊和李悔又在一起了,不久居然遇上了小郭。 这三人在一起,花稍会造反的。 小郭道:“鱼老大呢?” 李悔道:“送银票去了。”说了经过的一切。 小熊道:“白芝这女人真是烂透了!” 小郭道:“虽是烂桃一个,想她的人还不少呢?” 李悔道:“你们有什么打算?” 小郭道:“南明情况很不妙光靠一位史可法还不成。” 小熊道:“的确,崇祯死得如此之惨,弘光小皇帝还在,整天酒肉纵逐淫乐不已,真是没有心肝。” 李悔道:“天下已不是弘光一个人的天下,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为了江南人民生灵也该尽我们之力。” 小熊道:“鱼老大也是这么说的。” 小郭道:“既然老大以为是对的,咱们就听他的,咱们弄钱去。”小熊道:“怎么个弄法?” 李悔道:“大概又是进赌场吧?” “这一次不是。”小郭道:“人所共知,奸佞马士英和阮大诚敛聚无数,贪渎成性,据估计他们的储蓄,不包括房地产,每人最少也有五、七亿两。” 小熊道:“会有那么多吗?” 李悔道:“这数字可能还保守了一点。” 小郭道:“这些贪官污吏的钱,抢之偷之绝不为这咱们就先把他们作为目标,弄了就送给史大人。” 李悔道:“我个我不反对,但如何进行呢?” 小郭道:“我认识马士英的妹子马琳。” 李悔道:“即使马琳和你有一手,也不会帮助外人把她兄长的存金弄走,这一点你要三思才行。” 小郭道:“当然要骗她。” 李悔道:“男人就是不能专一。” 小郭道:“李悔,为了国家社稷,我以为这不算什么。” 李悔道:“阮大诚呢?” 小熊道:“到时候自有办法,也交给他好了,我们来接应把风。” 李悔道:“我能为你们帮什么忙?” 小郭道:“你在暗中策应,万一我穿了梆失败了,你也好放冷箭救我一直。” 李悔道:“我不是变成皮条客了?” 阮大诚居要津,和马士英一起在朝中可以呼风唤雨,贪赃枉法,上下其手,百姓们怒而不敢言。 这天阮大诚回府,他的轿子进入大门不久,后面又来了一乘轿子,守门的一拦,道:“轿子里是……” 轿中有个女人声章娇声道:“怎么?阮大人的人还要向你们这些下人先报备打招呼不成?” 守门的自然不敢得罪,立刻放行。 轿子停在中院门口,窜出一人,正是小郭,另一人还在轿中,又抬了出去,根本未受到大六拦阻。 这个轿中的女人,正是田卿的小妾水仙。 上次和小熊混入田府中,小熊玩了田卿的小妾玫瑰,小郭是水仙,而且由于治好了马士英寡妹的阴阳症,和马琳打得火热。 这一手不过是把小郭送到阮大诚府,见机行事而已。 这些恶吏贪官只知声色马,他们的家人和妻妾以样学样,也就不会有什么操观念了。 小郭是男扮女装,有所谓“三分人才,七分打扮。”经李悔细心的为他化妆,看起来也挺养眼。 她迈开大步东望望西瞧瞧,宅第太大,恐怕迷路。 直到有人心好奇的眼光看他时,才知道自己走路不象个女人,李悔教过他,但一不小心,就原形毕露了。 这工夫正是晚膳时刻,来往走动的人不多。 找了好一会,小郭才来到一个大院落外。 这时有两个丫环提了一个大食盒走也来,高的低声道:“三夫人真不好侍候,菜嘛!油水多了不成,少了也不成,淡了不成,稍咸了点也要挨骂……” 另一个冷冷地道:“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长得好看些,她的出身也未必比我们高到那里去!” 不久正屋中走出两个丫头,小郭立即亲入厢房中,待两个丫头出院之的,忽见正屋中走出一个十分所轻的女人来。 小郭大为惊眼,有钱有势就能讨好看的女人。 金钱虽不是万能,却是很管用的。 这女人大约不超过二十五、六岁,细眉大眼,走起路来真如随风摆柳。 衣着华丽无比,真是个尤物。 她亲自闭上门,到了厢房窗外低声道:“出来吧!今夜是不会有人来的了……” 这美妇说完就回到正屋去了,小郭正要出屋,忽见内间的门动了一下,不由一惊。 甚至他听到衣衫磨擦的声音。 如果衣衫是丝制的,相互磨擦就可以发出“丝丝”声。 这证明屋中有个人在藏着。 当然,这也证明刚才那美妇在厢房外说话,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这个人说的,小郭恍然大悟。 于是小郭出了厢房,藏在花丛之后。 不久果见厢房中走出一人,三十左右,衣着不俗,看来象是府中管理者模样,细皮白内。 这人四下打量了一会,鬼鬼崇崇地进入正屋中。 这人一进正屋右边明间,发现那美妇坐在床上。 她的外衣已经除去,里面是粉红色的亵衣。 “阿芳,有没有来过?” “什么人来过?” “刚才我在厢房内间,好象听到有人进入厢房中。” “见鬼!打发走了两个丫头,我就把门闭上了。” “奇怪?我怎么好象听到……” “你到底是要不要?” “要要!当然要!”这人忙不迭地脱衣。 于是灯都没有吹熄,就干了起来。 小郭本来在窗外看,觉得不过瘾就溜进屋中来,他在外间探进头来,看了个清楚。 他以为这女人很厉害,似乎男的并未能使她满足。 “阿芳,真抱歉!” “你这人不大管用……”美妇意犹未尽。 一般来说,男人总是早达高潮,除非善于控制。 这汉子道:“这两天太忙,觉也没有睡好,所以……” “算了,你去吧!外总管嘛!总是忙些。” “我走了,阿芳,希望明天晚上我能使你……” “快去吧!别罗嗦了!” 原来是外总管,这女人和下人私通。 本来嘛!丈夫在外应酬,而且女人多,明的暗的一大堆,四五十岁的男人身子早就淘虚了。 加之其中有一二人专宠,怎能雨露均沾呢? 这人走后,把院门带上,美妇未下床也未穿衣。 不一会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立即发出一声“妙……”的猫叫,于是屋中也回应了一声猫叫。 然后这中年汉带上门进入屋中。 小郭心想,原来是以叫春的猫作暗号,真妙! 这人高大略黑,衣着很考究,但长得还人模人样的。 一看就知道,绝不是下人。 “属下侍候夫人来了……”这人深施一礼。 床上的美妇道:“少贫嘴!快点吧!” “怎么?这会都等不及了?” “你要是调皮就滚出去!” “开开玩笑的增加点情趣嘛!”边说边在脱衣。 小郭心道,这女人的胃口真大。 饱暖思淫欲,肌寒起盗心,真是一点不假。 终日吃饱了没事做,就会出纰漏的。 这汉子一上床一撩被,道:“嘿!已经准备就绪哩!” 女的不出声,似要专心一致来享受这一刻。 这汉子虽然比较健壮些,但这种事和外形健绝无关,越是瘦巴巴的越能折腾,这似和跑狗一样,能跑的狗绝健壮的,也都是瘦巴巴的狗。 这人上了不久,也是丢盔甲。 他的时间也许还比那外总管短些。 “真是废物!总是在紧要关头丢……” 丢,就是泄了,这当然是女方极讨厌的事。 只不过女人不同,有的女人不太在乎,人的性欲强的就特别在乎了,象一盆红火泼了一瓢水似的。 “要不要休息一会重来?” “算了吧!你不是那种料子!” “真对不起你!” “也不要介意,大总管,下次好好来。” “是的,那我走了。” 小郭以为这必是一个内总管,这人穿好衣衫想去亲她一下,她用手一推,道:“没有这份心情,请吧!”别过头去,面向墙壁。 这内总管躬身退出,还抹阗额上的虚汗。 他把院门带上,小郭正要进入内间,院门又被推开了。 这人探头看了一下,学了一声“画眉”叫。 这个大约在二十五、六到二十七、八之间,较为文弱,他进入屋中,一言不发就脱衣衫。 他似乎想打破脱衣服的最快记录。 这个虽然文弱,作这事却不点也不逊色。 小郭真正是开了眼界,“颠鸾倒凤”之词在这场面才诠释出来,一会男上女在下,一会又倒了过来,小郭以为真妙,猫吃“画眉”,也就是吃“鸟”。 真是妙语双关,亏他们能想得出来。 这女人终于在这第三个男人的再接再励下得到高潮。 “阿芳,我要直了,多耽会嘛!丫头都不要。” “不哩!有许多帐还没作完,回去恐怕要整个通宵。” 这人要穿衣,发现衣衫不见了。 美妇道:“是啊!” “怎么不见了呢?” “怪事?” “一点也不怪。”小郭拿着衣衫自外间走进来,笑笑道:“在这儿!”二人不由同时大吃一惊。 美妇道:“你是什么人?”“看戏的人,而且是包厢座的观众。”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阮大诚的府中内宅,没错吧?” “你知不知道私闯阮大人的官邸,是何罪名?” “不知道”! “会杀头的!” 小郭道:“不知道阮大诚的老一连和三个汉子玩这个会不会杀头,大明律法我不大清楚。” 二人不由色变。 美妇使个眼色,小白脸立刻自枕下摸出一枘马子,扑向小郭。 小郭按住他的脉门一翻,小白脸的身子扣在美妇身上。 小郭道:“这才叫做‘身上人’里!” 这一个子差点把美妇砸昏。 一个男人的身子落在女人身上,会有多重? 好在小郭还任务,不会使她受伤,更不会使她昏过去。 这一手对付小白脸真是绰绰有余。 他们把小郭当作了了起不的大侠客,身手了得。 美妇呻吟着道:“小侠,你……你要什么?” “我总不会要你的人为他‘涮锅’吧!” 美妇道:“小侠当然不会看上贱妇。” 小郭道:“你是总帐房?” “是……是的。” “是阮大诚的什么人?” 小郭很聪明,若非有很亲的关系,这反年轻能做总帐房,那是不大可能的,一定要靠得住的近亲才行。 小郭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吉。” “阮大诚有金少现金、现银、存款?” 二人不由一震,这才隐隐猜出小郭的来意了。 张吉道:“小侠,你问这个……” “你最好老实回答,不然的话……” 美妇连连使眼色,小白脸就支支吾吾起来。 小郭道:“我可杀死你们,把你的叠在——起,本来嘛!你们的确玩过,让阮大诚看看你们赤裸相抱的样子……” 美妇道:“小侠的你目的是……” “我问张吉的话,他还没有回答我。” 张吉呐呐道:“阮大人有现银二十万两……” “放屁!” “小侠,我的帐上确是只有这些” “至少了有七、八亿两。” “没……没有这么多。” 小郭一指美妇道:“你叫什么名字?” “美芳。” “你一定知道阮大诚有多少现金和私蓄?” “也就是二、三十万两吧!” 小郭笑笑伸手捏在床头精的花格上一用力,这是桃木精的大床,算是硬床,竟簌簌落下木屑。 不一会花床上已被他的指力捏得光秃秃的。 二人不由面色发紫,知道遇上了煞星。 要是捏人,骨头也会变也粉屑了吧? “小侠,饶命!”二人都跪在床上。 “这样吧!我们交出藏金、藏银及钱庄的存根,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远走高飞。” 小白脸张吉道:“远走高飞?” “怎么?你不想,给你们二十万两,这辈子够用的了。” 张吉看看美芳却拿不定主意。 小郭道:“我还负责把你们送到城外去。” 二人还在犹豫,因为这毕竟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 小郭道:“我只给你们半盛茶的工夫作决定。” 美芳哀求道:“小侠,我们要是跑了,不论逃到何处都会被抓的,小侠,高抬贵手吧!” 小郭道:“放心!他们自顾不暇,清兵大举南下,个焦头烂额的,他自己恐怕也要逃亡呢!” 反正不答应就要被弄死,这局面很清楚。 这样死了,只怕她的娘和张吉的父母都在受到牵连。 张吉道:“小侠看来不过十七八岁,要这么多的钱干什么?” “这你就不要管了!时间到了,你们答不答应?” 二人一百个不愿,但还是要答应的。 宅中有黄金五百两,钱庄票号四亿多存款。 当然,他是不会都存在一家票号的。 藏金处就在美芳的屋中地窖内。 由于人带他下去看过,小郭废物利用,叫他们协助把黄搬上面来,放在床下,然后点了二人的穴道。 他在快天亮时,找到了小熊。 小郭简回答地说了一切,二人立刻出发,道先把五百斤黄金弄出外,这宅子西墙外是一片树林。 二人挖坑先埋了起来。 待天这了之后,架出张吉,带着存根到票号去,这当然都要银票,不能要现银。 一个上午跑了二十来家票号,才提了两亿两左右,下午再提,到傍晚才提完,计四亿四千万两。 起码正是富可敌国了。 美芳被点了穴道躺在床上,桌上却写了一张条子,说明昨夜失眠,今天要好好睡一天,不要惊醒她。 就这样,丫头也不敢叫醒她,之晚之后,又回家去了。 小郭这才把美芳弄出来,把他们送出城外。 他未失言,给了他们二十万两银子,打发他们走了。 李悔道:“小郭,你还真有一套!” 三人在柳林中,也就是埋金之处。 李悔雇了两辆骆车,把金砖装上,由小熊驾车连夜出城,三人乐透了,小熊在东墙上还唱着山歌。 车内的小郭道:“阮大诚一旦发觉此事,会不会气死?” 李悔道:“差不多!” “你以为美芳和帐房张吉会不会告密。” “不会,除非不要命了,而不告密却可能安渡一生。” 小郭道:“便宜了马士英。” “不妨,我可以去找马琳。” “你和她有一腿。” “不错,中年女人很重视这个。” “你真不是个东西!” “李悔,你到了中年就知道,饮食男女的重要性。” “哼!我才不会象美芳一样哩!” “嗯……” “怎么样?是不是如火如茶?你有没有受到感染?” “去你的吧!” 就在这时,车子忽然停了下来。 车辕上的小熊:“准备了!前面有人拦路。” 小郭和李悔跳下车,一看之下,不由心中打鼓。 原来是“白袍老祖”麦高师徒。 他们三人对付这二人是绝对不成的。 麦高道:“车里是什么东西?” “大理石。”小熊道:“运到金陵去的。” “是大理石吗?” “当然罗!” “不对!大理石不会有这么重,看车子的深痕绝不是大理石,而是黄金或者锡、铅什么的。” 三小还不能不佩服他,真正是经验丰富。 小郭道:“那来的这么多金子和锡、铅?” “从阮大人府上弄出来的呀!” 三小炒由惊,可能老贼是奉命来追杀他们的。 可是这消息是什么人透露的呢? 除非是张吉和美芳被捉了回去,说出了一切。 小熊道:“老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麦高道:“跟老夫回去,你们就知道了。” 小郭道:“你不说出原因,我们为什么跟你回去?” “小崽子,你们作了什么事,你们难道不知道?” “什么事?” “阮大人的黄金失窃,存款也被冒领。” 小郭道:“老头,这消息自何面来的?” “告诉你们,帐房张吉被抓回去了。” 三小不由一惊,可以说是他们害了张吉。 似乎美芳未被抓回去了。真是命大。 当然,张吉受不住拷打,必然全部招认,说出一切的。 张吉与美芳咎由自取,仆人和主人私通等于恶奴欺主,自是不该,可是他们三人如何逃过这一劫? 小熊以“蚁语蝶音”对小郭道:“小郭,看你的了。” 小郭灵机一动,道:“麦老头,咱们打个商量如何?” 麦高道:“怎么?你们相讨价还价?” “不是,我是想咱们是不是可以合作一下?” “合作?,老夫和你合作?” “是啊!老头,你可别瞧不起我们年轻人,有所谓:有智不在年少,无智空长百丈。又有所谓:寸有所长,尺有所短的名言,对不对!” 麦高道:“看不出你小子惨的还不少哩!” “老头,你这么过奖,和您老比,那可是小巫见大巫了。” 麦高道:“好!有话你就快说!” 小郭直近麦高二人在树阴也从了下来。 麦高道:“说吧!”小郭道:“李闯你听过没有?” “当然,那巨贼已经死了。” “人死了却留下不少的财宝。” 麦高眼睛一亮,道:“财宝?多少?” 小郭道:“毛估一下,三十亿两左右……” 麦高一紧原张,原地转了一周,正是所谓青酒红人脸。 财帛动人心。 麦高道:“小子,真有那么多?” “老头,你真是少见多怪,据说,李闯自北京运出的金银就值二十亿两,在其他地方搜括的还不包括在内。” 麦高道:“这个听说过。” 小郭道:“你供给消息,你出入力,咱们发个大财。” “藏金地点。” 麦高道:“在什么地方?” “地点有五处,如果是你麦老头,那么多的金子和宝物,也不会都藏在一个地方吧?” “对对!不会的。” “好哩!老头,你有没有意思合作?” “有有!” “那就先把这批金子送到扬州。” “到扬州干啥?” “送去就成了,何必多问?” “是不是送给史可法,他现在正是开府扬州。” “老头,我们知道你是马士英的人,但马也好,史也好,都是为了大明,此时此刻还分谁是吗?” 麦高道;“小子,这话是不错,国难汉头,自不应分彼此,应该共赴国难,介用阮大人的家财去救国……” “怎么?他的钱不是贪渎而来的?” “小子,这是偏激之言。” “老头,你合不合作?闲话一句。” “不合作如何?合作又如何?” “合作,把全部的财宝分你三分之一,也就是约十亿两。” 麦高不由心动,十亿两,他这辈子也从未想到过自己会拥有这数字,“发财”这两个字,那个不爱听? 这的确是个天文数字。 麦高道:“你这小子,怎知个这大秘密?” 小郭道:“老头,你难道,不知道李悔是李闯的女儿?” 麦高道:“知道,可是她和李闯合不来?” “不管合不合得来,他们总是父女”。 “李闯的大秘密绝不会告诉反对他的女儿。” “老头,你可别忘了,李闯不告诉她,她的心腹部下如军师李严,就是李闯的智襄之一,他对李悔很好。”“他把秘密告诉了李悔?” 小郭点点头,道:“如何?” 麦高何等身份?怎会和他们合作道:“小子,凭老夫的身份会被你们利用?真是作梦。” “怎么?说了半天,又不想合作呀!” “想想看,老夫制住你们,非旦可以独吞三十亿两,而且眼前这一车的金子不是也落入了我的手中了?” 小郭道:“老头,你没有良心,黑吃黑呀!” “良心多少钱一斤?你们有良心会盗走人家人部财产,而且使其奸夫淫夫一起逃亡,这也是良心?” 小郭站了起来,道:“老贼,你以为吃定了我们?” 麦高道:“当然,你们三人加起来,接不下老夫三十招。” 小郭道:“老头,现在你说句话已经太迟了!” 麦高一惊,道:“这话怎么说?” 小郭道:“你已经中毒了……” 麦高一运真气,果然滞碍不通,道:“小子,你敢暗算老夫?” 小郭道:“这能怪我们吗?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小郭懂医术,善用迷药,不久前因用迷药使李双喜和贾笙都躺下了,对付麦高用量自要多些。 麦高一跃而起,眼前金星迸射,摇摇欲倒。 原来小郭是坐在麦高的上风头处。 只不过贾笙是坐在小郭平行位置上。 这工夫老贼已经不支倒地。 小郭道:“贾笙你呢?” 贾笙道:“郭小侠放过我,我很感激。” “你对老贼的行为有何看法?” 贾笙道:“师为马士英的心腹,我劝过他投靠史大人,但都没有用。” “他醒来之的,你能不能阻止他追我们?” “我会尽力。” 小熊道:“小郭,何必冒这份险?” 小郭道:“贾笙和他师父不一样。” “可是老贼醒来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依你如何?” 李悔道:“我来处理这件事……” 上前连拍老贼七八个经脉上的要穴,老贼已中了迷药,不会感痛苦。 要是清醒的,废除武功的痛苦是十分难忍的。 贾笙道:“李姑娘,这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不!”李悔道:“刚才小郭试探他,已探他他的意图,居然想独吞,吞了以后必然杀我们灭口。” 小郭道:“对,所以我才迷倒他。” 贾笙道:“李姑娘,家师能不能恢复功力。” “那要看他的造化了。” 小郭道:“咱们走吧!” 白捞又遇上了李双喜。 那是在一家客栈中,李双喜咽不下这口气,非找到不可,这儿是一客栈中的一个偏院,很幽静。 大约是晚膳之后时刻,天刚黑。 李双喜站在门口,在灯光映照下,一脸杀机。 白芝站在正屋迎门桌边喝茶。 乍见李双喜不由一惊,但立刻就泰然了。 “今夜你还能逃得了?” 白芝道:“我为什么要逃?” “怎么?靠山在此?”李双喜一双贼眼疾转不已。 白芝道:“什么靠山?” “鱼得水。”他就怕鱼得水,也恨鱼得水。 “鱼得水会在我这儿?他对我已经倒胃口。” 李双喜道:“咱们这笔帐怎么算?” “怎么算,也算不表!” “什么意思?” “我不找你算帐就不错了!” “找我算帐?” 白捞一字字地道:“当初若非你以暗算手法使我失去抗拒力而奸污了我,我怎么会自暴自弃而走上偏锋的?” “你是个天生的骚货,却赖上了我?” “不是那一次失身,我白芝不会有今天,老实说,抚今追昔我已经对前途失去了信心,你杀了我也好。”李双喜道:“那太便宜你了,财宝呢?” “早就转手了。” “送给鱼得水了?” “应该说送给了史可法大人,作为军需的挹注。” 李双喜道:“所以我要宰了你。” “要宰你就下手吧!但我不会束手任你宰的。” “你那两手还未放在我心上。” “试试看吧……” 李双喜出了手,白芝当然要接着。 其实二人是差不多的,只是李双喜学得太杂了。 过去他在李闯身边,红人一个,一千高手都奉承他。 于是张三传三招,李四传几式。 就这样他变成一个谢手,这当然也要归功于他的苦练。 白芝虽然心灰意冷,行将出家,却也不想死在他的手中。 她一旦力拼,李双喜要在七八十招内撂倒她太难了。 只不过李双喜非击败她不可。 他的藏金已被她骗走了,还说要和他到西域去大干一番,自己创建一个王国呢?李双喜越想就不是滋味。 六十招后,白芝不支而失招了。 李双喜道:“要宰你之前,我还要玩你最后一次。” 白芝道:“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白芝怎么也拼不过一百招,中了两掌之后,摇摇欲倒,这工夫,李双喜出指逾电,白芝应指而倒。 “我说过,要先玩你,来一次临别纪念……” 他抱着白芝入屋,正要把她放到床上,一支手已搭在他的右肩上,道:“把人好好放下来……” “是汤尧?” “不错!” “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关系?” “知道一点”。 “知道这些还要帮她?” “问题是她当初失身于你不是自愿,你已经先犯了强奸重罪,失去立场。其次,李闯的钱搜括于民间,正是民脂民豪,用之于国家谁不日不宜?” 李双喜道:“这似乎不大公平。” “本来应该杀了你,让你们巨贼父子在地下团圆:可是我仍然给你一条自新之路,以观后效!” 连点三个穴道,白芝的身子掉在床上。 汤尧道:“白芝,你的坠落真叫人扼腕!” 白芝道:“我也为自己扼腕!” “鱼得水对你的容忍是空前绝后的。” “我以为你要成全他,最好还是自我约束、检点些。” “不久的将来,人你会看到的。” 汤尧道:“鱼得水呢?” “到史大人处送巨款去了。” “多少?” “几十亿两?” “李闯的私蓄的大半,当然有这么多,要不为什么李双喜要杀我?” “你是由他手中骗走的?” “对,他对我说了九处埋金藏宝的地点。” “于是你告计鱼得水?” 白芝道:“正是。” “如今他已被制住穴道,要不要杀他?” “本来以前想杀他,现在又不想了。” “为什么?” “因为这久的将来我要出家。” “你以为这种人应该仍让他四出活动,继续毒人?” 白芝道:“汤大侠自己来决定这件事吧!” 白芝已自解穴道,就往外走,汤尧以为至少该废了他的武功,而且说干就干,立刻下了手,李双喜在地上翻滚哀号不已。 汤尧追出,已不见白芝。 巧的是,白芝一出镇,又遇上了送款而回的鱼得水。 事实上也不算巧,白芝知道他会循此路而回。 “白芝,你要去何处?” “这你就不必管了。” “为什么?” “你和我在一起只会连累你,降低你的身价。” “不会的。” “不会?如果不会你会在和我作了那事后,回去泡在池中一整天,而不断换清水?” “这……”鱼得水道:“那是以前。” “现在又如何?” “现在不会了。” “为什么?” “我以为咱们总是未婚夫妇的名义,却又有已婚夫妇的关系,这是无法否定的事实!” 白芝道:“是什么原因使你想开了的?” “没什么,只是想通了而已。” 白芝道:“即使如此,我仍要在两个月内去出家。” “你要出家,我也不拦你,至少在未出家前陪陪我。” 白芝道:“好吧!你是不是很需要我,或者另有原因?” “也可以之么说,无其他原因。” 白芝道:“我希望你不要太重肉欲。” “人类的爱,肉欲占了一大部分。” “白芝,你有没有见到汤尧?” 白芝本不想告诉他,因为汤尧不在身边,他们会有更多的时间亲近,但在身边那就可能不同了。 白芝道:“不久以前还遇见过,而且还亏他救我一命。” “是怎么回事?” 白芝照实说了。 “走!我们快点回去看看……” 二人回到镇上客栈中,李双喜还在,汤尧却已经不见了,李双喜已停止哀号,躺在床上蜷在一起。 二人离开了客栈,要合去找小郭和小熊等人。 在镇外,突然又遇上了一个女蒙面人。 这个女人鱼得水对她有点熟了。 “这就是‘菊夫子’的后人徐小珠吧?” 她蒙了面。莲足,身段挺美,身背长剑。 鱼得水正要说话,这面女人已经攻了上来。 鱼得水道:“白芝,小心……” 他知道这女人的厉害,立刻全力应付。 十招以后,白芝越看越心惊,这是什么人?居然不逊鱼得水,甚至可以说比鱼得水更高些。 鱼得水真的是心服口服,他学得也快,白雨事临终时还传了他几招绝学,也都施展出来,还是一样。 “菊夫子”的武功的确是天下一绝。 白芝越看越心惊,那知这女忽然攻向白芝一掌。 毫无疑问,这女人并不在乎白芝助战。 甚至可以说想试她自己的实如何? 白芝本就想出手,这就更有籍口。 只不过她出了手,一共打了一十招左右时,胜负未见,这女人忽然收招倒纵,疾如驰而去。 鱼得水和白芝去看得呆了一阵。 白芝道:“这女人是谁?” 鱼得水摇摇头,道:“这也正是我想问的话。” “似乎功力不在你下。” 当然,应该说还在我之上。 “以前没见过。” “这是第三次,每次都是蒙面,而且动手几十招之后逸去,不知动机为何?只知道她是‘菊’的后代。” “菊夫子?” “是的。” “她自己承认过?” “有一次我问她,她只是点头,因为‘菊夫子’的墓在终南山中,墓志铭上记载‘菊夫子’昔年被有施袭重伤不冶,可能是‘松竹梅’三人之一,立碑者名叫徐小珠。” “‘菊夫子’姓徐?” “是的,似乎以前在大内当过供奉,曾叫怀宗(崇祯)练他的绝技,但崇祯吃不了那种苦,当然未缑,结果他说的秘密绝技却被架上鹦鹉听到,那时‘菊夫子’似乎姓凌,大概是假姓?” “是不是怀疑你的长辈是昔年施袭的人?” “大概是的。” “她刚才向我下手是什么意思?” “也许连岳父也怀疑了?” “那她尚无败象,为什么虎头蛇尾的走了?” “她只是想看看我们的路子,并不相伤人。” “‘菊夫子’昔年遇袭之后,对后人谈过施袭者的开功路子?” “大概是的。” 鱼得水和白芝绝对想不到,还有个第三者也在现场,附近。 而且暗中看到蒙面女人的出现以及动手。 他本想出面相见,但是蒙面女人一出现,他大为惊骇。 不管这女人把头脸遮得如何紧密,他根据女人的身优和一双莲足,他以为太眼熟了。 他们夫妻情深似海。 为了生计迁地搬家,曾发生一双金莲八年半重的预言和笑话,结果还真被鱼得水一言说中的。 可是爱妻徐小珠怎会有此身手? 他不能不摇摇头,不可的。 他的妻子是个柔弱温顺的女子,她不会武功。 因此汤尧没有现身,就向那蒙面女人所去方追去。 尽管很像,但他的妻子不会此有武功,无论如何他是不相信的,不过他还是全力追下来,但未追上。 即使这份轻功,他也瞠乎其后。 他的爱妻一双莲足能有此超绝的轻功? “不……不!绝不可能……”尽管以为不可能,还是一直追了下来,他要追回家,印证此谜到底。 刚才他听到鱼得水和白芝的交谈。 鱼得水明白表示这女人刺探他过三次,而且每一次都和他动过手,却未分胜负就匆匆地走了。 今夜甚至于还和白芝动手。 一般来说,除非和白芝有仇才会主动再和她动手。 这的确是有试探她的武功路子的意图。 汤尧相不通怎么会有这种事? “如果爱妻真是‘菊夫子’的后人徐小珠呢?” 名子也完全相同,这女人的武功如此之高如果他使出绝学呢?但他立刻摇摇头,不到要命关头,不可施那绝技。 想到这些,他又以为不可能了。 追走一天夜已到了家,未敲家门越而入。 在过去他从不如此,以免被邻居看到不妥。 现在他是为了证明一件事。 在窗外他看到爱到正在缝衣衫,阵阵菊花的香味飘浮在院中。 她那娴静温顺的神态,立刻击碎了汤尧的成见,这样个民间弱女子,怎么会是绝世高手呢? 他进入屋中,徐氏十分意外地道:“汤尧,这次你回来早了一个月哪?” “怎么?不欢迎我回来?” “看你,我怎会么不欢迎?”立刻投怀送抱。 汤尧抱起来亲昵着,嗅着她的发香。 他们夫妻结缡三四年,情感一直不哀不淡。 “汤尧,你吃过饭没有?” “还没有。” “我去做饭。” “这么晚了,随便吃点东西就可以了。” “不,有鱼有肉,我去做,你先喝杯茶。” 倒了茶,徐氏做饭去了。 汤尺管不信,全对她那双金莲却十分眼熟。 武林中此前没有听说过有位金莲女高手。 手是他不动声色的找寻。 第一,他要找她夜行衣裤和她的长剑。 他看到她背的是绿暾剑鞘长剑。 但是,一直到爱妻做好了饭请他吃饭时,还是一样未找到,所以他又以为自己多心,那女人不是爱妻。 饭间爱妻就从在他的对面,道:“小珠,近来病人多不多?” “也不少。”“你现在可以取代我了。” “还不大成,但多用心研究,总会有进步的。” “是啊!你本就很聪明吗!而且对医道有点底子。” 在家住了三天,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甚至也会猛然地自她背后施击,她也没有反应。 如果是高手,这是本能的反应。 徐小珠却是恍然不知,一点反应也没有。 汤尧这才完全否定,那女人绝非爱妻。 三天后他又离家了,他对爱妻道歉,世局不稳身为男子汉希望还能为国尽点力,所以不能离家。 他的妻子也能理解他,劝他放心前去。三四个月回一次即可。 十六 黄钟弃戏、瓦釜雷鸣 鱼、白二人终于找到了小熊、小郭和李悔。 白芝是要出家的人,真不想再破坏鱼得水和李悔二人。 她知道李悔对鱼得水的情感有多深? 她也知道鱼得水对李悔也已理解,建立了情感。 她要走,但,鱼得水留她不放,至少也要留她一个月。 小熊和小郭看着很不顺眼,小郭背后道:“鱼大哥,你为了和那娘门上床办事,曾泡过一天的澡,发誓永不再和她来往了!怎么又泡在一起了呢?” 鱼得水道:“白芝也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世上还有比她更烂的女人?” “小熊,不可以这样说话!” “鱼大哥,你变了!” “我没有变。” “我以为你对不起李悔。” “我没有对不起她,她要是看不惯,可以找别人,应该还有比我好的人。” 小熊道:“鱼大哥,你被要个鬼迷住了,她不值得呀!” 小熊一扭身就出屋而去,正看到李悔在她房中缩回了身子,这证明她也听到了他们效谈的一切。 小熊在门口道:“李悔,你别介意!” 李悔道:“介意什么呀?” “鱼大哥鬼迷心窍,但终有一天会看穿那个烂女人。” 李悔道:“你以为是烂女人,人家不以为就成了!” “哼!真是武大郎玩夜猫子——各好一鸟。” 小郭也道:“我也感到有点恶心。” “这样好不好,咱们来一次捂鼻运动!” “小熊,什么捂鼻子,表示她已经烂了臭了!我不信不能把她气跑!” “好,咱们马上开始。”这天晚上鱼得水居然和白芝同房。 小郭和小熊差点气炸了肺。 他们对鱼得水有一份尊敬,不好意思太粗鲁,但第二天,小郭和小熊见了白芝就捂鼻子。 甚至小熊还作呕吐声音。 鱼得水看到,最初出不出声,可是次数多了,就忍不住不悦地道:“怎么?吃了苍蝇啦!” 小熊捧着肚子道:“只怕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这……”小熊道:“有吗?” 小熊道:“鱼得水这个人和一般人不一样。” “他的确有很多地方一样,咱们可别被他骗了!” 小熊道:“要不要招呼李悔?” 小郭:“为什么要破坏他们?” 小郭道:“的确不忍心破坏他们……” 二人暗暗跟着,发现李悔和司徒胜双双进入一家客栈中。 司徒认识李悔是很自然的是,因为司徒胜是白雨亭之爱徒,而白雨亭却又有三重不同的身份。 一是李闯的心腹,一是吴三桂的至友,一是福王的近卫。 这样的不同身份是绝对不容许集于一身的。 白雨亭居然就能作到,而且并不冲突。 李悔看出司徒胜和乃师不一样,为人十分正派。 这工夫小郭忽然扯了小熊一下,道:“看!鱼得水来了!看看他要到何外去?我们别被他看到。” “八成去找白芝。” 小郭道:“会不会是去找李悔?” “会吗?” “如果是去找李悔,咱们该不告诉他李悔在那家客栈中?” 小熊道:“咱们先跟看再说……” 二入跟来跟去,跟进了勾栏院。 两人小傻了眼,鱼得水居然是这种人。 小郭道:“原来这人很下流!” “想不到!”小郭道:“白芝这烂货配他还直是门当户对。” 小郭道:“咱们进去看看。”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免为别人操心,回去吧!” 二人回客栈睡了一夜,到鱼得水房中看看,还没回来,小熊道:“也许现在还腻在妓女的热被窝中。” 小郭道:“走!咱们再去看看。” 小熊道:“也许已经走了……” 二人经过李悔的房间窗外向内望去,嘿!她居然在内,正在梳头。 小熊道:“李悔,你何时回来的?” “昨天晚上。” 两小互视一眼,心想:还是这丫头正派,并没有和司徒胜宿在同一客栈中,虽然在同一客本也不必不清不白,总是避些瓜李之嫌。 李悔道:“二位要去那里?” 小熊道:“只是上街走走,一会就回来。” 二人到那勾栏中的红倌,方圆百里内无人不知。 只不过龟头说那位嫖客刚走不久。 小郭道:“走了!会不会没有回客栈?” 小熊道:“管他!既自来了,就见见那个桂花姑娘。” “干啥?为鱼得水涮锅呀!” “你胡说什么?问问看,昨准备春风几度?” “呸呸呸!问这个干啥呀?” “问问也挺有意思,看看这小于对野草到底有多大的胃口?” 龟头说桂花在睡觉,不见客。两小一折腾,龟头就受了了哩!叫来打手,自然也不是两小和敌手。 在风月场所有当抱台角的货色大多是不入流的。 好手不会在这儿来讨生活。 这种人是好当惹不起,赖汉不敢惹。 抱台角的被打得鼻表脸肿之后,龟头只好带他们去见桂花。 这女人还躺在床上,睡眼惺松地道:“小三子,你敢打扰我睡眠?”,龟头叫小三子,急忙颠着屁股来床前低声说了几句话,桂花这才打量两小,还有点不信呢! 在这混生活的,却不服不信邪,谁的胳膊粗,谁就吃一份。 桂花披衣坐在床上道:“小三子,上茶!” 龟头正要张较,小熊手一挥道:“免了!” 龟头退出,小熊道:“桂你昨夜接了一个年轻人?” “是的,小弟。” “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小弟。” “那我叫你小爹……” “呸!我才不会有你这个烂污女儿哩!” 桂花道:“两个小祖宗有何贵干?” “只相和你聊聊。”“欢迎得很,坐呀!” 小熊道:“昨天晚上那客人在此过夜对不?” “是呀!” “他姓鱼?” “对!” “你们玩了几次?” 桂花一愣忽然笑了起来。 小郭道:“他娘的!是不是姓鱼的很会玩?你对他很满意是不?” “不是!”桂花道:“昨夜等于‘拉干铺’!” 这种风月场所中的术语,两小还真不懂。 小郭道:“‘拉干铺’是啥意思?” 这是华南一带的术语,也就是不和妓女玩,只是借她的床(或坑)睡一夜,大多为酒醉不能回去去才如此的。 桂花知道两小还是外行,道:“‘拉干铺’就是不和姑娘玩真的,各睡各的,互不侵犯……” “什么?他会让你闲着?” 桂花点点头道:“昨夜一关门,他上床就睡,我嘛,收了人家的渡夜资,不能不侍候他,我问他要不要?他不耐地叫我别吵他……” 两小愕然,小熊道:“你是说,你们就这样各睡各的渡过了夜?” 桂花摊摊手道:“是呀!世上什么人都有!” 两小默默走出勾栏。小熊道:“我懂了!” 小郭道:“你也有点懂了!” 小熊道:“故作下流……” “对,你可知道原因?” “是不是作给李悔看的?” “为什么要做给她看?” 小郭搔搔头皮道:“故意气走她。” “为什么要气走她?” 小郭道:“他娘的!你这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你说,为什么要气走她?你一向不是比我聪明的。”小熊道:“小郭,鱼得水近来发现李悔非但不烂,而且冰清玉洁,心地也善良,不免自渐形垢,产生了自卑,以为配不上她,所以……” 小郭想了一会,拍拍前额道:“小熊,还是你行!” “这没有什么。” “不我脑子里装的是浆糊,你脑子里……” 小熊道:“是面茶?” 二人大笑不已。稍后二人赶回客栈,却发现李悔仍在,鱼得水并未回来。 小熊道:“李悔,你不知道他昨夜在何处?” 李悔笑而不答。 小郭道:“你似乎知道?” 李悔道:“什么叫彻底?” 小熊道:“他昨夜虽宿在桂花那里,但他……” 李悔道:“我知道。” 两小同时失声道:“你也知道?” “对,我也知道,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很难过。” “其实他也许基于一种尊敬,太自卑,以为配不上你才会作出这事,希望把你吓跑远离他。” 李悔凄然不笑道:“他未名太不了解我了!” 小郭道:“这话怎么说?” 李悔道:“他过去和白芝过从甚密,我一直都原谅他,原因是他们的关系不同,而我的出身又不好。” 小熊道:“李悔,你真是个好女人。” 小郭道:“鱼得水这家伙没福气。” 小熊道:“可是这小子不见了,他去了何处?” 李悔道:“你们等他一两天再说。” 小熊道:“你们看到没有?江南也是有心惶惶,似乎清兵势如破竹,好过的日子不多了!” 鱼得水也未离开太远,他本想暂时离开李悔,使她有较多的机会和司徒胜交往,他是衷心希望他们交好。 但是就在他离开勾栏出镇不远,看到山皮上疏林中有一座尼庵,尼庵大门开启,进出一位年轻的尼姑。 最初鱼得水并未在意。 尼参嘛!都差不多剃光了头,乍看不男不女,但仔细看,他还走路的姿态即可看出。 还有尼姑看来几乎不分俊。 由此可见,头发对女人的重要性,可以说光了头发的女人,如果看起来还美的话,那必是一位美人了。 事实上男人也是一样,如果剃光了头,看来还英俊,这男人不是美男子,也相当够看了。 鱼得水忽然这女人了方向走去。 本来她应该向这边走的,因为这是条顺路。 像她现在的走法,就不是走的正路,而是走在草地上,鱼得水忽然目光一凝,注定在尼姑微身上。 由这身段看来颇为眼熟。 尽管尼姑的缁衣是宽大的,但自宽大缁衣仍可看出身段是否窈窕? 鱼得水忽然追上去,这尼姑惟在回避他。 她出门三是向这边走的,似乎看到他才转了方向的追上之后,在她迎面一看,鱼得水面色不肃,呐呐道:“白芝,你是白芝,你真的出家了!” “陈弥陀佛,小尼法号意……” “白芝,你果然出家了!” “施主不要再叫小尼的俗家名字,小尼有如昨日死今日生,一切随缘,鱼施主,别了……”说完要说。 鱼得水一拦道:“别忙!你这么坚决,我倒是十分佩服!真没有想啊! 白芝还真是心如止水,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道:‘施主不必见怪,有一天你看破红尘也会如此的。’ 鱼得水道:‘你早就和这尼庵住持说好了?’ 是的,她是旧识。” “你以为能习惯这种枯寂的生活?” “当然!” “白芝,我对你很了解,我以为你不能。” 白芝淡然道:“施主的看法是施主个有的事。” “所以我以为你也不必勉强自己。” “小尼绝不会勉强自己,而且真能四大皆空……” 说完,转了方向走远了,鱼得水没有再拦阻她。 如果她真能作到“跳出三界外,不在五地中”,那当然好。 只怕她是一时冲动,熬不了那种寂寞的生活。 “其实我又何必、多管这闲事?” 他摊摊手,看她的样子,还真有些“森罗万象,梦幻泡影”的心态,似乎真能作到“万事皆皆,随遇而安”的境界。 他自毁形象,志在成全李悔和司徒胜。 白芝匆匆削发,是不是也为了成全他和李悔? 这样看来,“性本善”之说是可信的了。 再坏的人,本性还是很善良的吧? 鱼得水觉得自己是最最不洁的人了,他不能污染李悔,所以暂时不想回去。 这天晚上就宿在山洞中。 夜风甚大,还夹杂着雨点子洞中有点料峭。 他蜷在一有干草上,有点睡意。这工夫,突然听到衣袂被空声由远而近,显然是极高的轻功造成的。 鱼得水一跃而起,藏在洞内的凹缝中。 人在洞口处停了下来。 只闻一个中年人的口音道:“姑娘一直在跟踪在下?” “嗯……” “为什么?在下处信与姑娘从无过节!” “当然有原因!” “希望姑娘告知原因。” “可以……”这女忽然出了手。 鱼得水探头望去,不由大为震动。这女人居然又是那个蒙面莲足女人,男的却是“南宫远一曲云”南宫远。 似乎又是这女人跟踪南宫远,且主动向他动手。 他的目光的似乎和对鱼得水相似。 可能是想自他的武功路子中得到什么秘密? 两人在洞口内动手,十分黑暗,因为天在下雨。雨虽不大,却因天无星月,能见度极差。 只不过在洞内向外看,由于洞内更暗,就比较可以看清些了。 鱼得水发现南宫远在三十招后,也非此女敌手。 这女人真是了得,由此女的身手右知“菊夫子”的身手是如何了得了。 “姑娘,咱们无怨无仇……” 只不过这蒙面女人仍然加紧抢攻,六十招后,南宫远躲躲藏藏,发狼狈,甚至再二三十招就会失招了。 鱼得水十分好奇,这女人到底目的何在? 真是只是想看看这些人(包括自己在内)是不是昔年害“菊夫子”的人? 南宫远连连后退避,甚已被蹭了一掌时,这蒙面女人家然收手,射出洞外,似乎已经走了。 南宫远喘息了一会出洞而去。 这工夫却自洞侧巨石后走出一人,鱼得水已习惯于黑暗中视物,看清之后,不由心头猛然一跳。 这人居然是汤尧——猎头汤。 以汤尧此刻的猎措或神态看来,这家伙不单纯。因为他一边低头想,一边用手比量。 有量量的比量那子子的招式,有时似乎是比量那女子的身甚至三过金,似乎十分因惑不安。 鱼得水突然心中一动,也可以说心头一发惊。 他想走了“八斤半”的事。 由“八斤半”想起丁汤妻的莲足。 “是汤尧的老婆?这怎么会?” 鱼得水见过汤妻,那是个不折不扣飞的小家碧玉,贤妻良母,温顺娴静,绝对不可对是个高手。 只不过由汤尧的兴措看来,显然连他自己都在怀疑了。 汤尧突然撤出他的“桃花”名刀一挥,道“如果我施展那几招的话,她是否能接下来……” 他没有说下去,也没有真的施展什么绝招。 刀入鞘,人也消失在洞外了。 鱼得水楞了很久才走出来,当然三个人一个也不见了。 他去不能不想汤尧刚才所说的一些话。“如果我施展那几招的话,她是否能接下来……” “这是啥意思”? 其实这意思十分简单,似乎汤尧身负绝技,但有几招绝学从未示人,不知施那绝招是否能接下那蒙面女人? 显然汤尧也在怀疑那女人是他的老婆。 鱼得水决定到汤家去一探。 他回去留了一张字条,说是有急事离此三五天,叫他们别走,如非走不可留下暗记连络。 鱼得水对于人性似又多了一层了解。 他和汤尧自是至交,似乎汤也有秘密未告诉他。 只不过他过去也有秘密未告诉尧。比喻说,“叟”是他的老丈人这件事,他以前就没告诉汤尧。 汽大夫府上的看病人潮渐渐稀落下来。 此刻已是入夜近一更了。 汤夫了除小珠洗洗后去做饭,一切如常,在暗中窥视的鱼得水觉得有点可笑,“八斤半”的莲足居然会被疑为武林绝世高手。 尽管如此,他仍然不放弃一切印证的方法。 他记得那身段和这一双莲足。 甚至还有汤尧本人都有点怀疑他自己的妻子是那女高手了。 就在这时,鱼得水看到了一条人影。 不必细看也不必猜,这人就是汤尧。 他自己也回来研究他的妻子了。 两个人似乎都打不出证据,证明那蒙面莲是女人就是这个小家碧玉,汤尧似乎尚未发现鱼得水。 现在鱼得水出了汤宅。他在待上遇到了刚自汤宅看病出来的两个人,一位老都和一位老妪正在谈论汤大夫不在,汤夫人代医的事。 甚至老妪还在抱怨,有时夫人也不在家。 鱼得水听了这话就离开了此镇。 当他赶回两小与李悔住的镇上时,正是弘光小皇这偏安江南,恣情取乐,到外搜罗媚药之际。 一时之间,如黄雀脑及蟾等春药原料价格暴涨。 阮大成又献大殷勤,独出心栽,编了一部燕子笺,用鸟丝兰缮写,献入宫演出。弘光白天看戏,夜间赏花,似乎忘了半壁江山民入敌手而且清军随时可以大举南下。 忠臣如刘宗周、姜日广及高弘图等不知诤谏多少次,就是无法弄倒一个阮大成。 甚至还升阮为兵部侍,巡阅江防。 忠臣纷纷引退,真正是“黄钟弃戏,瓦釜雷鸣。” 满清久闻史可法之贤名作书招降,史可法不屈,但清兵部派人议和,此时清军已得中原十七八,怎会议和? 史可法虽辖有四个总兵,为刘泽清、高杰、刘良佐及董得功等,但清豫王多铎大军渡,史可法,尺缴各镇,会师防御呼奈何? 现在正是清军渡江后,势如破竹的时刻。 正好两小及李悔所暂住的镇甸,正是清兵管辖之区,鱼得水不能不冒险进入探视,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 清兵所到之外固然是免不了杀戮,但抵抗得越厉害的城镇,一旦攻破,必然大加杀戮,绝不会放松。 像“扬州七日”和“嘉之三屠”都是由于该城抵抗猛烈,使清兵蒙受重大之损失所致,那当然是报复。 鱼得水进城,看到的景象十分不舒服,也极不顺眼。 清太祖努尔哈齐,崛起于建州后,以祖遗戎甲十三副,征服邻近,也创制了八旗兵制。 八旗是:正黄、正白、正红及正蓝。 后增四旗为镶黄、镶白、镶红、镶蓝。 八旗编制,每三百人编为一佐领,五佐领设一参领,五参领设一都统,领七干五百人,一个都统就很有兵权了。 稍后又增加蒙古八旗,这镇上不过是三个佐领的兵力。 至绿营、汀军及淮军,那是以后的事了。 满街都是戴红缨凉帽穿马蹄袖箭衣的“巴图鲁”。 鱼得水找到了那家客栈,一问之下,帐房看了他半天才道:“小友,你的三位朋友是明廷的同路人。” 鱼得水道:“后来呢?” “三位小友拒捕,大打出手,的来又来了个姓金的女人,两人动手把三位小友促住二人,一位姑娘跑了。” 鱼得水猜想姓金的女高手必是御前侍卫金燕。逃跑的女人必是李悔。 帐房低声道:“小友,趁他们还没有注意你,快点走吧一旦被抓到,准没有命的,犯不着呀!” 鱼得水道:“谢谢老兄爱指噗,我会小心的,知不知道那两个人被带到何处去了?” 帐房摇摇头表示不知。 鱼得水在街上走动,不久就找到了清兵的屯兵处。他相信两小友必然押在这儿。 他决定今储备到此刺探下,以便救人。 只不过他更提心李悔,不知她是否真的逃脱了? 万一她的身份被认出来,下场是会很惨的。 他找了一家小客栈住了下来,当然是要登记记的。 他改名于福。 这家小客栈中,居钱也住有二十来个“巴图鲁”。 他们爆躁、跋扈,甚至不讲理。 自古以来,统治者都是如此的,城破三日内,抢劫不禁。 也就是每攻破一城镇可以抢掠三天。 除了抢掠之外,还可以奸淫妇女。 二更左右他就准备停当,上了屋顶,不久来到清军兵屯外,这儿是个大祠堂,也就是所谓家庙。 “家庙”又称“假庙”,是大户人家供奉祖先的地方。 找了很久没有找到,于是他制住个清兵,稍一拷问,就招了供,两小被押在这家庙后面大菜园中的储物间内。 储物间外有二人看守,这储物间另有三间屋子,里面也住了十来个清兵,但听出他们在赌钱。 清兵纪律颇严格,总有不守军纪之人。 鱼得水在后窗外看了一下,屋内正是两小。 可能由于受过拷打,样子都十分狼狈。 鱼得水把后窗上钉的木板弄断,进入屋中。两小购了他,真像见了救星。 因为除了他,几乎不可能有人会救他们的了。 鱼得水低声道:“你们还好吧!有未受伤?” 小熊道:“被任大清揍了一顿,还好!” “李悔呢?” “她机警,溜了!要是不溜,必被奸污!” “还可以!” “我们马上出城。” “可是城门已经关上了。” 鱼得水道:“关了可以打开。” 救出二人,先弄出菜园以外,叫他们藏好,然后他到那三间屋中找了一套参领的服装,站在赌局观看。 这工夫一名赌徒忽然发现了他,立刻让位。 鱼得水道:“你们玩吧!” “不,长官在此,还是长宫来玩。” 鱼得水看柜上赌资不多。 他对这种赌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是想刺探一些清军军情秘而已。 其中一个头目道:“参领大人你自管上注,如果我输了,会下你相不到的赌注,包你乐透!” 鱼得水道:“是什么赌注会使我乐透?” 这小头目道:“我逮住了一个妙龄美尼……” 鱼得水心中一动,淡然道:“尼姑嘛!也是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参领大人可别小看这尼参,可是一个大美人啊!” 鱼得水道:“她员什么名字?在哪里捉到的?” “在镇外林中尼庵内,名叫了意……” 果然是白芝,鱼得水想不通,以白芝的身手,若她机警点,绝不会被俘,除非遇上御前侍卫金燕那等高手二人以上。 要是那些人物制住了白芝,怎会交给这个小喽罗。 鱼得水坐下来。 他要把白芝救到手。 赌的是骰子,这几乎是国赌,全国上下不分东西南北,中原到边陲没有人不会赌骰子的。 鱼得水故意输了两把。 第三把就连连大吃,把白芝赢了过来。 “参领大人,”那清兵小头目道:“小的这就把那尼姑交给你。” 鱼得水道:“在哪里?” “大人跟小的走吧!” 二人出了家庙,小头目道:“本镇只有三位参领,小的未见过这位领大人,不知是不是风赤增援来的?” “不是!”鱼得水道:“奉命前来传令……” 来到一民宅内,果见白芝躺在床上,似在昏睡。 鱼得水以前很瞧不起她,但自她毅然出家之后,鱼得水对她的看法就不同了。 看样子,她是不会保住清白的。 鱼得水一看就知道她是中了迷药。 在她昏迷中,相信不知被多少人玷污过。 这太惨了,鱼得水立刻就对此人动了杀机道:“这女人中了迷药?” “是的,不然,她很不好缠。” “制住她之后,有多少人玷污过她?” “噢!三位参领都玩过。” “还有吗?” “小的也玩过一次,当然玩过的大约在三十人以上。” 鱼得水拳紧握,正要下杀手。 这小头目道:“只不过有件事小的不能不提醒参领大人一下,这尼姑有点邪门。” “什么邪门?” “凡是和她玩过的人都不大对劲……” “怎么不对劲?” “就是身体不舒服。” 鱼得水心中一动,道:“怎么不舒服?” 小头目道:“峰上起了些红点,也有人下面烂了,据一位参领看过名大夫,说是很麻烦的‘唐疮’”。 “‘唐疮’不就是杨梅?” “大概是的。” 鱼得水猜出白芝的心意,可能是以“吃了砒霜害老虎”的手段,故意被俘被污,她事先必然已染了梅毒。 她她要以这种传播方式慢慢瓦解清兵的战力,这当然不会太局势,但这种播也不会太慢。 只不过鱼得水绝对不赞成这种抵抗满清的方式。 白芝可能是想以她的不洁之身,为明朝有所贡献,只是这方式太偏激。 哪知鱼得水刚刚宰了这个小头目,忽然门外有人冷峻地道:“鱼得水,你居然能送上门来……” 原来是“云中龙”任大清。 他本是李闯的心腹,李闯死后他投告了清廷。 他曾被两小整过,门牙被小熊炸去三颗,说话漏风。 当然一个任大清绝对不敢面对鱼得水。 接着又出现了三个人,一是“翻天手”乔圣。 此人也被李悔炸断了二指。 另一人是金燕,御前侍卫。 还有一个过去未出面过,年纪在五旬以上。 这些人当中,似以此有的身份最高。 鱼得水见多识广,他过去听说过塞外有个高手姓关,脸也很红,所经绰号叫“魔手关刀”关海。 有有说是塞外甚北第一高手。 鱼得水面对这四个人,自然没有把握。 只不过他是非救白芝不可,道:“那位可是塞外名人关大侠吗?” 姓关的傲然道:“正是,你就是‘一把抓’鱼得水?” “正是。” “真能一把抓吗?” “武林同道为在下赐此绰号,无法抗绝……” 任大清道:“姓鱼的,你要来救白芝?” “是的。” 任大清道:“我看你不必费神了!” “为什么?” “第一、有关大侠在,你是妄想,其次她已和多人上过床,相信你把她弄出去也不会再要她了……” 鱼得水道:“任大清,你也是入幕之宾吗?” 任大清“暖暖”失道:“这个……这个……” 显然这个老色狼是一定吃过的。 心是吃过的人都要倒楣的,可是任大清以为得了便宜。 得便宜就是吃亏,这句话一点也不错。 任大清道:“姓鱼的,你不该来的。” 鱼得小道:“我以为来得还正是时候……” 关海道:“鱼得水,你接老夫十招试试看!” 鱼得水道:“在此一会高人。可算幸会!” 关海当然并不是用“青龙偃月刀”而是一枘大朴办。 鱼得水是“梅花”,算是宝刀名器。 两人的兵刃一接,“呛啷”一声,关海的朴刀上有个缺口。 关海大为惊愕,道:“娃鱼的,你用的是什么刀?” “‘梅花’!” “以宝刀取胜之,胜之不武!” “从现在起,咱们就不以宝刀为胜……” 鱼得水最初并不施展所以有绝招。 他希望造成错觉,使对方以为他技尽于此。然后在紧要关头一击中的而救走白。可是在以普通招式击败关海又谈何容易? 塞外那种蛮气及霸气。 鱼得水盘算,即使击败关海,在救人也并不容易。 就在这时,忽见屋内窗中探出一个人头来。 这人头挥出一下,向他眨眨眼又缩了回去。 当然对方的人正在留意战局都未看到。 原来是李悔,这显示她会把白芝弄走。 鱼得水放了心,全力搏杀。 只在有人能弄走白芝,他要脱身是不会太难的。 于是他施出了精粹绝学。 有“梅花操”也有白雨亭的“竹节功”。 这两门绝交互使用,关海立刻就有点不支了。 只不过他的身份超然,他尚未落败,别人不便插手。 正因为这样,鱼得水才有机会脱身。 他估计李悔已弄走了白芝,猛攻一招,关海踉跄后退三四步,鱼得水疾射入屋,发现白芝果然不见了,立刻自侧窗逃走了。 而追的人却自后窗追出,所以他轻松地脱固。 人久他找到了两小,那是在一座戏于大火的破庙中。 我工夫,李悔也自破黄内走了出来。 鱼得水道:“李悔,白芝被你救出来了?” “是的。” “谢谢你,李悔。” 小熊道:“你们二人还客气什么?只差没有上床同一张被窝睡觉而已。” 李悔要打小熊,小熊跑开。 小郭道:“我们该把白芝弄醒,问问她被俘后的一切经过如何?” “只怕一言难尽……”李悔道:“怎么回事?” “她似乎故意被俘的。” “故意?”两小大为吃惊,也不相信。 “我宰了个清兵小头目,他说已有三十余人包括三个参领军官都和她上过床。包括任大清在内,而和她有过肌肤之亲后,都被传染了杨梅,也就是‘唐疮’”。 “这……”三小都楞了。 李悔呐呐道:“难道她会是有意的……” “当然,这叫做‘吃了砒霜毒老虎’。” 小熊道:“这算什么?” 小郭道:“这也算是参敌战术,吧着‘疮战’!” 小熊道:“去你的吧!我以为白芝这一手真不高明。” 鱼得水道:“是不高明。” 小郭道:“至少会伤到白雨亭的名誉……” 鱼得水道:“白芝呢?” 李悔道:“在殿内还没有醒过来。” 便四人进殿,这起火一看,白芝不见了。 找了每个角落都不见人影,后来在神龛上看到有人的厚厚的泥尘上写着“得水、李姑娘,你们不必为我操心,我以为出民就是入民,能以残花败柳之身,以另一种方式对付狠毒的清兵,也算是为大明尽最后一点力了,然后我会请汤尧为我治病,再行出家……” 鱼得水木然不出声。 李悔道:“她大可不必这样……” 小熊道:“这办法太不高明了!” 小郭道:“她真了不起,以方寸之地发挥莫大的杀伤力!” 小熊道:“你就会说风凉话,鱼大哥,要不要去找她?” 鱼得水道:“找是要找,却不必专程去找。” 李悔道:“为什么”? “因为她决定决心要以不洁之躯去杀贼,虽然自古以来史无前例,却也是个消耗敌人战力的方法。” “你是说她又去勾引清军了?” “对!我相信她找的军官及小头目之类的人物。” 小熊道:“她怎么会有杨梅的恶疾?” 鱼得水道:“‘唐疮’这毛病到外都有,但并不是很多有很多人嫖染上花柳病,如‘鱼口’及‘菜花’,等等,却很少有人染上‘唐疮’。” 李悔道:“你是说‘唐疮’很厉害?” “对,据说能隔代遗传。” 小郭道:“鱼大哥,你和白芝有过那事,你会不会也被传染了?” 鱼得水道:“如果以前她就有了此疾,我八成也被传染了!” 小郭道:“这多可怕!李悔,你要嫁鱼老大可要考虑考虑。” 李悔道:“我才不怕,再说汤大哥是名医,就可以治白芝的病了。” 三人再返回那家小客栈,见桌上有一封信。 一看笔迹就知道是白芝写的,内容是说明,以前没有此种恶疾,是近日和“云中龙”任大清作那种事被传染的。 历此她干就利病专和清兵或清廷的“巴图鲁”高手来往,使他们的恶疾很快传播。 果然被鱼得水猜中,是近日才染上的。 “云中龙”任大清是个十足的淫棍。 上次任弄了个美女,小熊为他换了个丑女,事毕后才发现。 小熊还送他三盒礼,一盒是牛粪,一盒是羊粪,一盒是人的,当然人的最难下咽。 俗语说:钱难赚,死难吃。 在北京时,又被小郭和小熊耍了,门牙被炸掉了几颗。 他恨透了两小,自然也恨透了鱼得水。 任大清知道,李悔是鱼得水的,也知道白芝和鱼得水关系密,明知自己的恶疾,却以迷药迷昏白芝,然后把病传给她。 他的恶念,当然,不是害白芝本人,而是想叫她和鱼得水接近,甚至以为鱼和她接近之后再和李悔上床。 他以为鱼得水很滥。 他也以为李悔早已是鱼得水的禁郁了。 甚至任大清也会以为,以白芝之滥,说不定也会和两小上床,反正他希望把这个“回扣”传给这些人。 这样他才能消除心头之恨。 众人看了信,心头骇然,两小大骂不已。 小郭道:“咱们去抓任大清。” 李悔道:“我看不必了!也许这儿还有其他高手。” 小熊道:“连‘魔手关刀’关海都非鱼大哥的敌手,怕什么?” 鱼得水道:“小熊事实并非如此。” 小熊道:“我们看得出来,至少你百招内可以击败他。” 鱼得水道:“要不,咱们行刺几个清军军官。” 李悔道:“行刺低级军官没意思。” 鱼得水道:“咱们到附近大鱼上去,那儿住了近万人,那儿可能有个总兵,至少也是个副将或参将。” “副将是什么鸟官?”小郭问。 鱼得水道:“清军绿营的军宫有提督似以将,总兵、副将相当于中将,参将似小将,游击似上将,都司惟中校,外委似少尉(大致如此)。” 军人出征是不准带眷属的。 历史上极少数的将领例外,如明朝开国大将徐达,行军中又带健妇数人侍候,因他一天需要数次。 清代名将年羹尧也差不多,有时忘了带女人,就以母牛代之,反之就会感到浑身不适。 众小不反对鱼得水的计度,就来到三十里外的另一个大镇暗地一打听果然这位参将。 李悔也化装为男人,鱼得水和三小在一土地庙中(按大陕北方,不是每家都供奉土公,而是每一村镇有一座土地庙)。鱼得水道:“这儿有位参将,自然也可以有位游击、都司或守备等军官,咱们都干掉他们。” 李悔道:“依我看最好是时下手。” 鱼得水道:“对,因为一个一个地干对方警觉,全镇戒备,那就不好脱身了,况且可能也有高手在镇上。” 小熊道:“鱼老大去杀参将,李悔去杀游击,我杀都司小郭杀守备……” 李郭道:“你真会发号司令,干脆你去杀参将,我去杀小兵好了,娘的!你真不知愁!” 小熊道:“怎么?你以为大材小用于是不是?” 小郭道:“我看你大肆,就不舒服!” 鱼得水道:“我们先去刺探下下,要是把要杀的对象都打听清楚而且盯,可以分头动手。” 李悔道:“要是有了陷在里面怎么办?” 小郭道:“还没去做就以为会陷在里面了。” 鱼得水道:“先作万一不幸之打算,理所当然,所有人陷在里面住,长啸一两短为号,大家会去驰援。” 四人计议停当就去各自盯上对手。 由于这儿并不是清失的最前方所以戒备不严。 参将是个镶黄旗人,姓赵,他有个宠妾,一路上由心腹部下保护着南下,也就是姓赵的参将在何处落脚,晚上庞物就会和他一起睡觉。 天这后送走,如此,上级永不会察觉。 鱼得水探出了这一手,就更有把握了。 果然三更时,参将来到后街上一民房中。 这儿个有老妪,一个庞物,四个菜,一壶酒已经备好在桌上。 这庞物是满州人,满州女人大脚不缠足。她们的衣衫是宽衣大袖,头上留下大髻。 不论是何外的男人都比较喜欢家乡的女人。 两人在床上放了桌,对面而坐,这庞物约二十出头一点,细皮白肉,姿色不恶,此刻只穿了亵衣。 “阿暖,我们喝一杯。”道:“贱妾敬将军!” 两人干了酒,阿暖还以为他布莱。 然后她坐在真将军的膝上,再往下就再热络了,不便动嘴还动手。赵参将道:“阿暖,统统脱了好不好?” 阿暖羞人答答地脱光了,赵参将也脱了。 这当然可以想像,必然是边饮边销魂了。 鱼得不以为不必拖时间,早动手也好提去协且他们。 他以一根筷子射入赵参的百汇穴中。 此穴在头顶上而鱼得水也正在天窗上,得心应手。 在此同时,李悔也已经宰了那个游击。 此人更绝居然在玩娈童。 据说玩娈童就是以后相公堂子的起源。 而玩娈童的大多的军人。 出征打仗是没有女人的,为了解决问题,作主管或头目的就会动脑筋到小兵上来了。 军中自古以来都有杂兵,如传令、司号、炊事、侍卫以及勤务等兵种。 勤务兵就等于主管或头下人,连尿桶都要倒,主管要他们服从,他们是不敢抗抿的。 因为这类勤兵大多不满二十岁。 这种分桃断视的恶癖,渐渐地由军中流传到民间,到了清朝就有了公开营业的相公堂子了。 当然,这一对狗男女就在销魂中断了魂。 小熊是对付一名都司。 想不到任大清和这位都司很近乎,有点交情。 两人么下交谈,正好遇上小熊要行刺。任大清恨透了几个年轻人,立刻施袭。 小熊想来到都司屋中,把小熊摁在地上。 “大清兄,这个人是……” “董史,这是个刺客,刚才在你的后窗窥视!” 都司一惊,道:“行刺我?” “八成。” “这么说,游击和参将两位上司不是更危险了?” 任大清道:“也可以这么说,而且这几个小崽子一向是焦不离孟,他来了,另外一个离郭的、鱼得水、还有李闯的女儿也可能来了……” “李闯还有个女儿?” “是的!身手还真不错哩” 任大清道:“我这就到参将那儿去看看,顺便通知乔史。” 都司道:“任兄请!” 任大清去参将处,一定要经济守备的住处,小郭刚刚宰了正在和妓女大乐的李守备。正要出屋发出了任大清。 小郭心想:“你这老小子真是流年之利。” 在后面丢了一块石头落在任的左前方,他却自任的左后方疾扑而上,居然一下子就得手。 任大清被制住了穴道,弄回屋中。 小郭并未杀死妓女,却叫妓女把内裤脱下,套在任大清的头上,然后叫妓女离去,小郭这才走了。 小郭找到了小熊时,小熊本在都司那儿被制住穴道,小郭杀了都司,不久,也遇到了李悔。 但是鱼得水却遭遇上了麻烦。 其中有“魔手关刀”关海和“雷神”苗奎。 另一个居然是李闯的心腹“魔钩?”庞大元。 鱼得水行刺李闯此人曾临危救了李闯的命。 由于他拉拢任大汪投靠李闯,如今任大清也拉拢他投告清朝。么正这些人是没有中心思想的。 关海道:“娃鱼的,今夜咱们可以见个高下!” 鱼得水道:“可以说是幸会!” “上头为什么要跑?” 关海撤出大朴刀。鱼得水也这出发了“梅花”刀。 对手刀那块小缺痕,关海耿耿于心。 这柄大怪他用了四十余年,居然被鱼得水弄了个缺口。 大朴刀沉猛,“梅花”俐落机变,有一种泱泱大度风格世上的确有许多厉害的武功,却又变不上风度的。 “魔钩”庞大元在一边观战,不暗暗钦服。 四周有些清兵围过来,火把照耀如同白昼。 这对鱼得水多少有点精神上的威胁。 只不过鱼得水身经百战,智慧过人,也颇深得住气。 因为深不住气更糟,能拖了七十多招,还不分胜负。 过了一百招之后,也差不多只是偶尔略走下风。 当然,这也能使关海产生轻敌之心。 只不过一百三十招后,关海开了腔,冷笑道:“姓鱼的,老夫不领你的这份情,你明明已占上风却故意拖延,而且多少保留了些。” 就凭这一点。关海就是一号人物。一来说,很少有人能坦承不如人的,尤其是双方相差极微。 鱼得水道:“关大侠技艺超群,在下佩服……” 差海道:“姓鱼的小子老夫很欣赏!” “多谢关大侠!” “你若投效清,不愁得个不借的前程。” 鱼得水道:“我是汉人,不能忘本。” “天下并不一定是汉人的,老弟,你要想开,天下是天下的人天下,没有人能久据有的……” 鱼得水道:“至少满的杀戮有违天和。” “老弟,开国的主帅,哪一个朝代都不免。” “不然!固然有战乱必有杀戮,但人为万物之灵,杀我族类,如同杀猪宰羊,这又如何解释呢?” “关大侠何必与他诡辩?拿下就是了!”庞大元道:“况且消息传来,参将大人被袭不治,还有一位游击、一位都司和一位守备大人都已被杀,就是这小子的人干的……” 庞大元双钩一错攻了上去。 这两人联手,自是非同小可,但鱼得水还能支持。只是抽身就不容易了。于是他长啸一长两短。 关、庞二人知道他在求援攻得更急。 这时四周的清兵越来越多,就是李悔等来援,只怕也冲不进来。 两大高手不能在短时间内击败鱼得水,自是脸上无光。 这工夫又扑上一人竟是金燕。如此一来,鱼得水就显得不支了。 首先挨了关海一脚,正中小腹。 关海了以为一脚必能让他躺下,哪知鱼得水只退了半步。 不久又中了关海一掌,鱼得水一个踉跄,庞大元趁机砸他一拳,接着金燕又击中他一腹。 任何人挨了这几下子,都不大可能支持住。 看来他还能折腾一会。关海不信邪,一口气连续砸了他三掌、两拳及四脚。 鱼得水吭吭击中,身子东倒西歪。 只不过他仍未倒下,关海却有点喘了。 庞大元和金再接再励,“蓬啪”声不绝于耳,一口气砸了十一拳脚,金燕的脚痛得脸都青了。 鱼得水还是差不多,当然并非能挨就不痛苦。 双方都在喘,似乎找人的比被打的更狼狈。 问题是他们只能以拳、脚击中鱼得水,兵刃却办不到。 关海等人这才领教了“梅花操”的绝技。 当然不论鱼得水如何能挨,这三大高手不停地打,他毕竟不是铁铐铜浇的,最后还是不成。 当初,“叟”都被他的“梅花操”累倒了。 那是因为“叟”太自负,到最后力尽,即使击中鱼得水已经不能造成他的伤害了。 在目前双方都下不了台。 关海等三个成名人物尤其是关海一流高手,顶尖人物而且独霸塞外,居然击不倒一个后生小子。 鱼得水也明知迟早会被击倒,且一旦倒下就有了生命忧。 四周的清兵围了一道极宽的火墙。 这局面很绝望,胜也走了不败也无法脱身。 就在这时,忽然东边的清兵大部分,悄悄开了道胡同,赤手空拳如何能打进来? 这一点很玄,的确这小童仅凭双手,推推撞撞进入人墙被推撞的清兵摔出老远才倒下。 鱼得水一分神连续又挨了七八下。 而关海等三人也发现了这个小童,不由呆了一下。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小童看似乱推乱撞事实上他一推一撞都有无限的玄功发出。 因为他撞出或推出的双手往往根本未碰上清兵的身子,人已跌跌撞撞栽出老远,于是有几个高手扑上。 不信邪的人当然很多。 看上去的是“云中龙”任大清。 他刚刚解了穴,发现头上套了件女人的内裤,气得他“哇哇”大叫,发誓不杀四小誓不为人。 他赶来时,正好另外二人也刚到。 这二人也是他拉来的,小个是“豹子”高登,另一个中“拼命七郎”萧非。 这二人曾在酒楼上争着向白芝敬酒,然后打了起来,那是白芝故意丑化鱼得水,卖弄风骚,招蜂引蝶的。 这三人包抄小童,而且都相揪住小童的头发。 但是小童一闪,两手轻轻一摆动,三人竟然撞在一起。 萧、高人额上各起了一个大包像长解。 任大清的身手比他们高些,只和二人撞一下,没有受伤,却不由大为惊奇,他此刻已经非信邪不可了。 这工夫,关海、疣大元和金燕等人已停了手。 小童走近对鱼得水道:“小鱼,我们走吧!” 鱼得水一楞,八九岁的小童叫他“小鱼”? 好歹他中二十多岁的人了,怎可叫他小鱼? 当然,这也是无所谓,奇的是这小童居然有一副老人嗓音,这是怎么回事? 鱼得水道:“小弟,你是……” 小童道:“没有什么,只因孺子孩童可教而已……” 不但鱼得水惊楞不已,关海等人也大为惊愕。 因为小童长的是孩童身子,娃脸。 这和一般孩童毫无分别,但是他的举措,主话神态以及嗓音,却是个老人,这是装不出来的。 尤其是声音苍老,小童想装也装不出来的。 鱼得水虽然惊,奇却知道是他的救星,道:“我们走吧……” 听说他们要走,关海疾呼道:“各位,不要让他们走了……” 小童一把抓住鱼得水的左腕,轻喝一声“起”两人的身子已拔起两丈五六尺高,向人顶上掠去。 关海等真的呆了。 他们看得真切,似乎不是鱼得水拉小童,崦是小童拉鱼得水,带着他腾身而起比鸟还轻。 一般高手,“旱地拔葱”一拔两丈五六尺,这是很少有人能做到的。 有人疾呼“放箭”! 的确,鱼得水和小童身在两丈多的高空,只要放箭,任你身手再高,在空中也无法避过千百支箭。 但是一莲蓬箭雨在锐啸中升空。两丈多的距离眨眼掉落。 第二蓬再到,人影已不见于。 关海兀立不动,他想不通小童是什么来路? 甚至他几乎以为小童会什么旁门妖术。 他们的护身罡气能到达这种境界? 清兵大乱,除了关海,其余五个高手都追了出去。 他们当然并未追上。 鱼得水被小童牵着,出镇来到一片林中。二人停了下来,鱼得水抱拳道:“小友到底是……” 小童手一挥:“不可如此称呼?” 小童道:“老夫比你大一辈!” 鱼得水几乎想笑出来。 世上有这样乳毛未干的长辈吗? “不可以貌取人!世上有很多事是你所无法理解的。” 鱼得水道:“前辈比我大一辈自然也有可能,并不是所有的长辈都比晚辈的年纪得多。” “又才!” “请问长辈,高姓大名?” 小童道:“老夫暂时不说,你可以慢慢去观察体会。自然有所心得,下次遇上你就知道老夫是谁了……” 语未毕,人已升起。 那不像是一般的轻功,那是一种奇妙的飞行术,就像个气球冉冉上升自大顶消失不见。 鱼得水立刻上了树梢,就这一会工夫,人已不见了。 鱼得水楞了足有盏茶工夫。 他相不出自己遇上的到底是人是仙还是鬼? 如果是人,八九岁不可能练成这等功力。 如果是仙,为何有老人的嗓音何不连嗓音也是孩童的? 只不过想想刚刚才被小童抓住左腕飞腾,他已觉得类似传说中最上乘的蹈空蹑虚,这是怎回事? 既称长辈,却又不说出身份。 下次遇上可能叫出他的名字了? 就在这时,李悔、小熊和小郭三人进入林中。 鱼得水道:“你们怎知我在这儿了” “是个小童引我们来的。” “小童?是不是个小老头?” 小熊道:“什么小老头,就是个八九岁的小孩子呀!” 鱼得水道:“不是有一口老人腔吗?” 李晦道:“是的,就是个小孩子,留了头发,穿了一身长袍马褂,一脸稚气,就是知道鱼得水在何处?” 鱼得水木然地不出声。 小郭道:“鱼老大,是怎么回事?” 鱼得水说了一切,众小大惊,“啧啧”称奇。 李悔道:“鱼老大不是编的故事让我们笑一笑的吧?” 鱼得水道:“在目前,实在没有那种可能吧!” 小郭道:“对,现在鱼老大不会开这玩笑。” 李悔道:“的确,这小童引我们来时,轻功不在我们之下。” 鱼得水道:“那时他藏拙,如不藏拙,简直像飞一样。 没有他,今夜我绝对逃不出重围的。” 小熊道:“他说你去多观察、体会,下次就能猜出他的身份”? “对!” “真是怪事!”李悔道:“不过也不是坏事,至少他是白道奇人,为白道上增添了一份至大的力量!” 鱼得水道:“我也这么相,但若是敌对的力量,那就不大妙了!” 李悔道:“怎么会是敌对的呢?” 鱼得水道:“也很难说!” 小熊道:“他有矢对的行为吗?” 鱼得水微微摇摇头,但又道:“他试过我的内力。” 当然,四人都说不出道理来。 鱼得水道:“你们的想法都很自然。” 小熊说了小郭反妓女的内裤套在任大清的头上的事。 众小大笑。 鱼得水道:“任大清真是倒楣!” 小郭道:“这老小子太坏,非整他不可。” 李悔道:“你可别被逮到,要不他会零碎收拾你的。” 小郭道:“我们到何处去盒?” 鱼得水道:“在此杀了个儿名高级军官,已经站不住肥了咱们去找豫亲王多铎吧!” 自清廷入据:化京之后,小皇上顺治也坐上了龙椅。 由摄政王多尔滚护驾。 所以多尔滚已经不亲自出征了。 亲自出征的如多铎、岳托及阿齐格等,以后都封为铁帽子王(也就是世袭替永不降袭灾害意)。 非铁帽子王,第一代降一级。 例如亲王降为郡王,郡王降为贝勒,贝勒降为贝子,贝子,降为公,铁帽子王则不降。 公还分国公及镇国公两种,其中一种人八分,另一种人入八分,这差别自然也很大了。 所谓“入八分”是八种标帜,表示其显得的身份。 如朱轮(红色车轮)、紫缰(紫色马缰)、背壶、玄垫宝石、双跟、皮条、太监。 其中皮条、太监。 其中皮条是指车上皮有鞭可服挡路的人。 背壶是指车上可带壶。“双眼”是指“双眼雄翎”。 李悔道:“率大军南征的不仅是这三个亲王,还有四个之多,但多铎和岳托并不在附近。” 鱼得水道:“对,最近的是阿齐格。” 李悔道:“鱼得水,你不管白芝了?” 鱼得水道:“不是不管,而是白芝有一种臣孽子的心情,她改邪归正之后,一来想以无用之洁之身为国家作点事,也能对得起地下的祖宗和父亲,所以到了她自己认为可以停止时,对,必会停手,反之,另人找到她,强迫她也不成。” “这说法是对的,但放手不管她总是有点不放心。” 小熊道:“李悔,现在我和小郭都知道鱼老大的为人他不是忘恩负义的那种人……” 十七 五龙捧圣、四绝齐名 李双喜万念惧灰。 本来他雄心万丈,想离开中原到塞外或西域去创——番事业。但自被汤废了武功,藏宝也都白捞绐骗走了,一切都显示他今生的希望已绝,活著也是受罪。此刻他在一个荒山小径旁的野铺子处停下来。 这儿只卖粗劣简单的饮食,如面条、大饼、馒头、炒饭等,有钱也吃不到美味。 一对老夫妇里里外外忙豁着。 老人道:“贵客吃点什么?” 李双喜道:“什么都成!” 老人眼一瞪,道:“什么都成?不见得吧!” 李双喜道:“什么成都成,只在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那么我们给锅粑吃也成吗?” 李双喜坐下来抹抹额上的汗。 老人道:“吃锅粑也要付钱。” “付!” 老人又看了两眼就走了,但停了一会儿端上来的却是一盘馒头。一大盘猪头肉。 李双喜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这工夫,又有个老人缓缓地下了马,蹒跚著走近,道:“小二,把马牵去加料饮水,小二……” 那老人眼一瞪道:“小二没有,有个老二在此!” 这老人冷冷道:“把马牵去上料!。” 野铺子老人道:“你自己没有长手?对你说过没有小二,只有我这老二,老二为你去喂马?真真奶奶地不知愁……” 这老人目蕴凶光,跃跃欲上。 可是他凶光一敛,只好自己去作,要是退回一个月前,一伸手就能把这老人捏扁。现在是不成了。 那知野铺子老人道:“老家伙,你的目光显示你不是个好东西!” 老一边喂马一边道:“的确不能算是好人。” “不是好人就没有好下场!” “怎么?你知道我是谁?” “你又能是谁?是好样的会落得如此狼狈?” “你……”老人冷峻道:“退回一个月之前……” 老人道:“只可惜退不回一个月之前!” “怎么?你知道老夫是谁?” “知道又如何?” “说出老夫之名,会震破你的耳膜。” “不会!你不是那个成年累月穿白袍,如丧考妣,只是少一根哭丧捧的麦高吗?” 老人一惊,呐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被李悔废了武功之后,处处小心,不愿被认出来。 因为被认出他的身份是很丢人的。 可是今天他太累了,心情也很恶劣,所以对这野铺子的老人发起牢骚来了,那知在此这牌真不是个地方。 第一,李双喜就在另一边桌上吃馍头。 闻言一应该,但他立刻低头吃饭。 他不知道:“白袍老祖”怎么会和他一样失去了武功。 谁有此身手废了他的武功? 一个高手,一看被废武功者的眼神就可以看出。 麦高道:“老小子,原来你不单纯!” “老夫要是有你神气,会在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卖狗食?” 老头子不但骂了麦高,连李双喜也骂上了。 “老小子,你怎么骂人?” 老人道:“我要是火气来了,还要揍你一顿!” “你老小子一定有点来历!” “只有一点点吗?哼……”蹒跚走一照料生意去了。 其实这儿的客人只有麦高和李双喜二人。 麦高道:“老小子,给我来一碗面。” 李双喜边吃边偷看麦高。 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是失去了武功,精神浼散。 李双喜心想,连麦高这等高手也会失去武功,己也就算不了什么了!奇的是,这野铺子老人居然能认出他。 这有点邪门吧! 要是野铺子老人不是武林中人,绝不会知道他,即使知道,一般普通老人敢那么和他交谈吗? 不一会老人端上面,道:“麦高,怎么回事?你一脸的楣气!” 麦高道:“岂止有楣气,简直是倒了血楣!” “是怎么回事?” 麦高道:“你他娘的不亮出身份来,我会告诉你?” “不说就算了!反正你这老小子一生没干过好事,报应不爽!” “放屁!” 老人道:“姓凌的,你有什么打算?” “我有什么打算?” “如果你找不到养家糊口的工作,我倒是可以代你想想办法。” “你还有什么好主意?” “话可不能这么说,好坏总是个工作,一个月十两银子,一年下来一百二十两,年终花红赏十两,这收入可观极了!” 一百二十两银子,麦高给小费也不止此数。 但一个人要是真的老来失去了武功,这工作大概也不算太差了。 麦高边吃边道:“你会有什么好工作?” “养猪,你只要一天喂三次猪,猪栏的猪粪满了,你就挑到田里去,大约十天挑一次,也累不着,只是味道差点……” “老贼,你敢消遣我?” 老人道:“干不干在你,象你这把年纪,武功尽失,还能干什么?就是到勾栏去当大茶壶,人家也嫌你老太龙钟,手脚不够利落呀!” 麦高把筷子一摔,丢了一块银子拉马就走。 老头笑笑,心道:“你就没有这个年轻人聪明。” 麦高上马缓缓驰去,身子佝偻在马上,往日雄风完全消失了。 李又喜道:“老人家有何吩咐?” 老人道:“你是不是和麦高一样,不久前也有一身武功?” 李双喜一惊,叹口气道:“是的,老前辈。”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敢。”他的反应极快,本名怎可说出来? “晚辈来自塞外。” “怎么会被废了武功的?” “老前辈,要是遇上清廷人,而又不顺从了们,甚至与他们为敌,一旦被制住,下场会如何?”“的确,这条小命还在就不错了!”“的谁干的?” “‘魔手关刀’关海。” “是他……这当然可能,依我看你未废武功之前的身手也很了得。” “这当然,不敢当,前辈。”李双喜很会编,道:“只不过家父结交甚广,张三教一招,李四赏式,积小成多,勉强还过得去。” 老人忽然间目光如炬,好象能看到李双喜的肺腹中去。 道:“李敢,依你的想法看来,人品乍看不错,但你杀孽奇重,也很好色,但看在你对抗清廷,不畏权势,心存故誓,以后要改变作风。” 李双喜几乎想疯狂大叫,这可真是奇遇了。 要是麦高对此老客气点,甚至求他,会不会助他复功?但是至少麦高不知此老是推? 李双喜福至心灵,脆下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头。 “起来,起来!我是说试看,还没有十成十的把握。” 李双喜没有马上起来,悲声道:“就算前辈不能为晚辈复功,心意已到,晚辈也会供长辈的长生禄位,一天三次膜拜……” “干啥呀?老头子。” 老人道:“救人嘛!总是好事!” “老头子你对他的来历清楚吗?” “不太清楚,只在他肯为明朝尽点力,老夫举之劳,何乐而为?只要他不是十恶主赦之徒就成了。” 老妪走近打量李双喜,看外表,的确是一表人才而李双喜又会装老实人,低眉,一副乖乖的样子。 老妪道:“多大了?” 老人道:“我们的小虎子要是没有死,是不是也是二十五岁丁?” 老人道:“还说这些干什么?” 老妪道:“收他作个义子如何?” 老人道:“先别急,看看再说,他要是真能感恩图报,那又和义子有什么区别?对不对?” “对对!”老妪道:“是不是要关门打?” “当然,而且一定要让过路的人看出没有人才成。”老人道:“我们两人合作,盏茶工夫也许就成了。” 李双喜简真乐歪了。 盏茶工夫就能为他复功,他还没听说还有这么快恢复武功的方法,他真要感谢上天,可以说命不该绝。 两老匆匆收拾了一下,把李双喜弄到小木屋中。 然后闭上门,叫他倒立在地上,两老一前一后,以骑马式站好,老人的双掌放在李双喜的气海穴上。 老妪的双掌放在他的阳关穴上。 “气海穴”在背后“命门穴”以下,这两个穴虽然前后身,但位置差不多。 老人道:“两肾之间,左属水,返光内照(气穴道虽然前后身,但位置差不多)。” 老人道:“两肾之间,左属水,返光内照(气穴即命门,在脊椎七节下,由尾门上第七节,脐后肾前,前七分后三分),其中空悬一穴,上通泥丸,贯涌泉。” 老人又道:“一旦火足药灵(此处之药不是药物,而是内功术语一之一种)龟头缩,丹放毫芒,意采目取,六根震而五龙捧圣,于是透三关,过九穹……” 这些李双喜有的懂,有的不懂。 不懂的一问就懂,两老立刻开始行功。 李双喜只感浑得火热,每个关节如有万蚁噬嚼,刀割针戮一般。 只不过他福至心灵,咬牙强忍,且牢记心法配合迎接进入体内的真气。 在最紧要关头,李双喜几乎昏阙。 甚至他隐隐感觉身子好象被抛在上空又落在地上震动。 果然大约也不过盏茶多一点的工夫,居然大功告成。两老收手,自行调息,也叫李双喜停止倒立,加紧自行运动,导气入正轨,属经的归经,属脉的归脉。 绝未想到,两老为他复功之后,大量消耗体力也不过调息半小辰即一跃而起,小李大为惊奇。 包括为他复功的时间在内,也没有超过一个时辰。 而李双喜还在行动,浑身大汗淋漓,面色赤约。 两相第相视点头,他们终于完成了一件大事。 他们的身份极高,和“四绝”齐名,但他们仍然会看走眼上大当。 大约又半过时辰,李双喜才睁开眼来。 然后再次拜下,并请赐告大名。 两老道:“两位恩人的大名怎可不知?” “不妨,不久的将来,你自会知道。” “两位恩人还会在此开这野铺子?” “是的,我们在此自有我们的打算。” 李双喜道:“既然如此,晚辈这就拜别两位长辈长!但愿不久还能再拜谒两位前辈。” 老人道:“我想那是不准的,李敢,你露出两手给老夫看看,能不能在杀满人的事业上一显身手?” 李双喜演了六七招,不算最好也不是最坏的。 老人道:“行是行,还是不大管用,我们传你几招……” 李双喜大乐,心想:运气来了,真是城墙也挡不住。 于是他又跪拜下去。 然后两老又各自传了他三招,什么招?李双喜已是内行,虽末使用这六招,却知道必须是凌厉无比。 他告别时,两老打开门,又要做生意了。 但几乎就在李双喜刚走,小径林木处走来四人。 这人边走边嘻骂,洋溢着年轻人的热情。 为首的略大些,也不大五六岁。 “老爹,有什么吃的吗?”这人正是鱼得水。 老人看了他一眼道:“要吃什么?” 鱼得水道:“什么都成。” 老人去端了一大盘馒头,切了一大盘莱,道;“这个成不成?” “成成!” 小郭道:“老头,你那招牌上不是有‘家常便饭,应时小卖’吗?” 老人道:“不错!” “为什么只有馒头和菜?” “那要看是什么客人而定!” “什么?你是说我们只能吃这个?” 小熊也嚷嚷起来道:“老头子,你他奶奶简目是狗眼,看人低呀!” “你知道我们的鱼老大是什么人?” 两老看了鱼得水一眼,老妪道:“什么人?” 小郭道:“他就是‘一把抓’鱼得水!” 两老又看了鱼得水一眼,道:“‘一把抓’又有什么了不起?抓起小毛贼有什么可以神气的?” 李悔道:“不仅仅是小毛贼吧?” 老妪道:“姑娘说说看,他抓过什么大贼?” “‘松竹梅菊’四绝算不算名人?” 两老一怔道:“算!” “‘叟’白雨算不算不号人物?” “算”! 小熊道:“白雨亭奉福王之命,以福卫由松的御赐‘铁卷月书’到潞王失庞,虽然崇祯帝事后看出事蹊跷,潞王总是背了黑锅……” 老人道:“你对老夫说这些干啥?” 李悔道:“鱼得水去抓白雨亭,以他的‘梅花操’把白雨亭累垮了,最后上了手铐,虽然白雨亭是有点轻敌,总是作了他的囚犯……” “有这回事?” “更妙的是,”李悔笑道:“白雨还是他的岳父。” “岳父?”两老一震,道:“大义灭亲,了不起!” 鱼得水道:“这算不了什么,虽然晚辈不是官家编内的捕头,既然和官家合用捕盗缉凶,就要大公无私是不是?” 老人对老妪道:“看来这小子比李敢还好。” 老妪道:“人品也比他好。” 老人道:“主要是这小子不带煞气……” 小熊道:“李敢是什么人?” 老人道:“噢!他来自塞外,你们八成不识,连老夫过去都未听说过此人。” 老妪道:“刚走,他失去了武功,我们为了恢复了。” 鱼得水一怔,尤其是李悔心中一地劝,道:“老前辈刚刚为一个名收李敢的人恢复了失去的武功?” “是呀!”也不过一个时辰光景。 李悔道:“敢问老前辈,那人是什么样子?多大年纪?” 老妪道:“二十五六左右。” 四小又是一震。 李悔道:“是不是背了一柄刀?” 两老摇摇头,道:“没带兵器。” 李晦道:“是不是穿了一袭古铜色的大衫,披发髻,左眉尾上部有一颗痣?” 两老同声道:“对!你们认识他?” 小熊大声道:“老头子,老太婆!八成你们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哩!那是个两手血腥的大坏蛋!” 两老也不对小熊,但鱼得水道:“两位老前辈请原谅,这两外兄弟口德不修,是两个浑人。” “不妨!”老人道:“我们挺喜欢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他说李敢两手血腥有何赞凭证?” 李晦道:“前辈,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那所轻人必是李双喜,也就是李闯的义子,他是被我们废了武功的!” “什么?”两老大为震惊,的确,他们看出李敢眉宇间有煞气,可是在武林中混就是刀头上舔血的营生,带点煞气不算什么?却未想到他会是李闯的义子。 李闯是个血贼,两老自然知道。 他们也知道闯有个义子比李闯更嗜杀。 两老还有点不个处,鱼、李二人说了李双喜的一切,也说地北京和李闯交接行刺不成的事。 老人拍拍上额道:“天哪!老夫本想为武林制造一个有用的人,却又创造了一个杀手,这是天意吗?” 老妪道:“怎么样?当时我提醒过你要小心,居然临去还传了他六招绝技!” 鱼得水抱拳道:“不知道前辈如何称呼?” 老人道:“老夫车秀……” 鱼得水失声道:“老前辈的身份可能比‘四绝’还高,甚至比‘四绝’中一半以上的人还高出一筹,绰号‘金鸡三唱是不是’?” 老人点点头。 鱼得水道:“这位前辈必是上宫紫老前辈了?” 老妪道:“小鱼,你露两手给老身看看比李双喜如何……”说着,就攻了上去,而且用八成内力。 鱼得水有如千斤重压,骨节都响了起来。 老妪一味攻击,似想在六七招内击倒他。 只不过鱼得水是“梅花操”的传人,非同小可,即使当初白雨亭轻敌,那也表示鱼得水非比泛泛。 但二十七招后,由于上官紫的招术太奇也太偏,鱼得水开始施招,三十五招之后也开始挨打了。 先是挨了两脚,咧咧嘴退了三步。 五十招左右时,他已挨了十三掌、五拳及儿腿。 车透在一边一会皱眉,一会点头,一会又苦笑。 皱眉的是老伴下手无情,真打真踢,有点不忍。 点头的是,鱼得水居然未倒下。 苦笑的是,“梅花操”武功别蹊径,居然有这么大的堪力。因为能打不如能挨,既能打又能挨当然更好。 如能使鱼得水更会打人,那就很可观了。 上官紫又重击了鱼得水七八下,本以为他非躺下不可,那知鱼得水只是牛喘,似乎一时半刻还不会躺下。 “好好!老伴行了!小鱼还真有两套,成全他可就比成全李双喜容易多了,又能办事功倍!” 老妪点头道:“的确,‘梅花操’真是一门怪武功。” 老妪又道:“这一次不会弄错上当吗?” 鱼得水取下双手奉上。 那知车透抽手出刀鞘,搂头就是一刀。 鱼得水一惊,全力闪避,且偶尔也能反击。 车秀手中有宝刀,鱼得水赤子,这怎么成? 未出二十六七招,就连连挨打。 这一次可就不同了。 车盘打的全是酸酸麻麻的部位,并不很痛,但往往因为一酸一麻,动作稍缓,就又要挨受重击了。结果未出三十招,鱼得水被制住了穴道。 小郭道:“的确有点不公平。” 小熊道:“车老头,你要是不用宝刀,要多少招才能制住鱼大哥?或者你根本不能制住他?” 车秀道:“不用刀也不会超出三十招。” 小熊道:“老头你吹牛!” 车秀道:“你说我吹牛,就算吹好了!” 老妪解了鱼得水的穴道。 小熊道:“老头吹牛,他说不用宝刀能能在三十招内制住你,鱼老大,你信?” 小郭道:“你看他是有骆驼不吹牛,有大象就不吹骆驼!” 鱼得水笑笑,没说什么。 车秀道:“小鱼,你服不服?” 鱼得水道:“前辈,我没有说不服呀!” “可是你的表情多少有那么一点……”立刻丢了宝刀,又向鱼得水攻上。 鱼得水还真有点不服。 他不信用刀是三十招,不用刀也能在三十招内制住他。 但是这一次十七八招就开始失招了。 二十招出头就连连挨打,仍是酸酸麻麻的部位,显然刚才车秀用刀时并未全力施为。 鱼得水较上劲了,无论如何要拖过三十招。 小熊道:“车老头,要是三十招内办不到,你就是吹牛!” 车秀道:“小子,老夫要是三十招办不到,我就改姓牛!” 果然,不论鱼得水如何去破解这第三十招,却就在这三十招上,鱼得水已应指而倒,真是心服口服。 小熊一怔道:“车老头,你这两手还真不是盖的。” 小郭道:“车老头,你叫我躺下要多少招?” 老人道:“四分之一招。” 小郭叫了起来,道:“老头,说你胖你倒是喘起来了!” “怎么会是四分之一招呢?” 车秀道:“因为那是四式中的一式。” 小郭大声道:“车老头,你太瞧不起人,我就不相鱼老大要三十招,我只要四分之一招……” 小郭全力攻了上去。 果然车秀一翻腕,小郭的身子在空中翻了年斤斗,“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这工夫上官紫又为鱼得水解了穴道,道:“这位姑娘我倒是挺喜欢,叫什么名字呀!” 老人老子固是遗憾,在一位老妪来说,也许女儿更重要些。 李悔道:“小女子李悔,后悔的悔。” 两老微愕,上官紫道:“为什么取此‘晦字’作名字?” 鱼得水道:“两位前辈有所不知,李姑娘乃是李闯之女,其母为李闯霸占,生下李悔,就取了这名字。由于李母最初认识李闯,他还没作盗寇,后来李闯到处杀戮,纵容部下抢掠奸淫,李母十分后悔,才为李姑娘取此名字,希望她记此取辱,勿认贼作父。” 两老一听大为感动,上官紫道:“丫头,你身上喝有巨寇的血统,老身可不在乎,我看你很温柔,也很正派,你这干女儿我是认定了!” 车秀道:“怎么?又要认干女儿啦!怕不怕上当吗?” 上官紫道:“老身信任自己的眼睛,我认了!” 李悔立刻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叫了一声:“干爹、干娘。” 上官紫上前拥住她道:“你是有了依靠了,老夫到何外去找象模象样的干儿子呢?” 鱼得水道:“车辈不弃,晚辈……”“好好,太好了!” “老夫潦倒穷困,虽是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你了,可是这种话怎可轻易出口呢!” 鱼得水拜下,车秀实受了三拜,道:“进来,进来!我们要好好调都教你们两人……” 小熊对小郭道:“咱们二人也是仪表堂堂,为什么就没有任何一位大人物认咱们作干儿子吧。” 小郭道:“你去认任清作老子如何?” “去你的!你可以到‘热被窝’妓院去认鸨母作义母……” 两老传了鱼、李各十招,当然都是比传给李双喜的更管用。鱼和水和李悔再三致谢,且愿跟在两老身边。 车秀道:“我们还要在此等人。” 鱼得水道:“不知义父等人。” “本来此话绝对不可告人,以免不小心传出坏了我们的复仇大计,但对你们说是无妨的了。” 上官紫含泪道:“我儿子车耀宗,两年前在十余里外遇上了‘长白魔君’单于飞两掌,回到家的,说了几句话就喷血而亡……” 鱼得水道:“‘长白魔君’单于飞非同小可。” “对!他的身手犹在‘魔手关刀’关海之上。” 车秀道:“老夫后来打听,此獠不可,如有可能,也想宰掉阿齐格,当然,这并不是容易的事。” 鱼得水道:“既然如此,我们决定留下……” “不成!。象这样一个野铺子却有这么多的人,很容易使对方起疑,尤其是四年轻力壮年轻人。” 李悔道:“我们在附近藏匿……” “不!你们走吧!首先希望们盯上的李双喜,若他恶性不改,恃技害人,你们就代我们除去。” 鱼得水道:“义父放心!我们这就去找李双喜,另有一事,也许义母知道。” “什么事”? “就是‘松竹梅菊’四绝,他们那一位最高?” “菊夫子!”车秀不加思索地说出来。由此可见,“菊夫子”比另三位高得多了。 由此可见,“菊夫子”比另三位高得多了。 鱼得水道:“‘菊夫子’死了是不是?” “是的,据传说,可能死在另外三绝之手中。” 鱼得水立刻说了蒙面小脚妇人之事,以及在终南山看到“菊夫子”之墓,知该为徐小珠,也就是“菊夫子”之女。 另外也说在清兵及“魔手关刀”关海等高手困住时,一个八九岁而操老人嗓音小童所救的事。 两老微愕道:“小童却操老人语?” “是的,前辈,而且称我为小鱼,完全是长辈对晚的语气,问他的大名,他说不久就会知道的。” 车秀道:“这可把我们难住了!”一个八九岁的小童作老人声本就很玄,要是老年人作童声倒住可能,那是“还童”!功力到可以随便改变嗓音的。 鱼得水道:“长辈也不知道?” 车秀道:“‘菊夫子’是四绝中最有成就之一,据说道家功夫很有根基,可以返老还童,也就是由老而壮,由壮而青,由青而幼,由幼而童,由童而婴……” 小郭在小熊耳边低声道:“然后再由婴而回到他娘肚子里去了。” 小熊忍不住笑出声来,两老当然听到了小郭的话。 车秀道:“返老还童,在道家来说,只要苦能达修到,但象你说的那样……” 车秀没有说出来。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一点而未说出来? 小熊道:“老前辈,会不会是‘菊夫子’死了后,灵魂不散而托声,再世为人,由于他的道基甚厚,所以能记住前世的事,也能带点老音?” 车秀忽然目射奇芒,道:“小子,别看你浑,你还真有点头脑,能想人所不能想的事哩……” 鱼、李二人互视一眼,道:“义父、义母,世上真有这等事么?” 车秀道:“道家有很多门派,象佛家一样,佛家有:净士宗等,其中有大乘有小乘……” 小熊道:“车老,什么叫‘大乘?什么叫小乘’?” “问得好,所谓‘大乘’‘小乘’就是表示该宗教像……” “艘见大船或小船一样,大船一次可渡许多人,小船一次也许能渡三五人甚至一二人。”车秀道:“道教门派也不少,如大乘门,金丹门、瑶池门、姚门、二指门、先王门,大智门、老君门以及最上一层门等等。” 小郭道:“有那么多的门,我还以鼻子都一样呢!” 车秀道:“道行有了根基能作到梦能作主,虽千里不难命价的程度(即千里一瞬即至类似家的神足道),死者可以晤对(即随时可见山死去的人)。” 李悔道:“也就是可以贯通阴阳……” “道基已成,可以肉身成佛,这是道家和佛家不同之外,佛家讲究涅般,不重视这人身臭皮囊……” 小熊道:“车老还没有说出‘菊夫子’是不是灵魂附在那小童的身上呢!” 车秀苦笑道:“我不是神仙,如果知道这件事,至少我的道行要比他高出一点才行,所以这要你们去观察。” 鱼得水道:“义父,下次遇上可不可以这么问?” “可以,你探探看他有什么反应。” 鱼得水道:“晚辈总以为,两位前辈在此也有危险,如阿齐格由此经过必有成千上万的兵士及数十个‘巴图鲁’武林高手拥护而至……” 上官紫道:“当然!”李悔道:“果真如此,两位老人家就算得了手有如何能全身而退?” 上官紫道:“他们要留下我们二人可也不容易,你们放心大胆地去吧!” 鱼得水道:“不知何时能再见到两位前辈”? 车秀道:“这并不难,你们在作这类事,我们两者不过是在趁机打击清廷‘巴图鲁’或帮助明军,不久可以再见……” 十八 上官紫血战单于飞 麦高在小河边洗马,他自己也顺便洗了个澡。 失去了武功,人也老了,象普遍老迈之人完全一样。 他就是骑马,走二三十里都要下马休息一下。 任何人到此境地,都会心灰意冷,生意黯然。 澡还没洗好,马竟然跑了,他急忙穿上衣服追赶。 马跑得根本不快,却就是追不上。 一个普通的老人又怎么能追上马呢? 麦高累得气喘,仆在地上,几乎瘫痪。 那知不一会传来了奔马声,抬头望去,他的马已在他的前面五七步外,这的确是他的马。 甚至这是一匹血汗马。 所谓汗血宝马,是因为出的汗是粉红色的,能日行千里见日,夜行八百不明。 麦高再往上看,马上坐定一人,神采飞扬,洋洋得意,居然是李双喜,上次被他制住穴道,而他又被苗奎制住了穴道。 都是为了一个白芝,后来白芝似被李悔所救。 麦高心想,遇上这小子可真要倒眉了。 人类的命运不同,当然,同样的机会,变算麦高对两老客气点,由于麦高的名场不佳,也未必会为他复功。 “老麦,咱们又在此相见了!” 麦高仍在地上喘气。 上次相见和这次邂逅,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老麦,咱们交个朋友吧!虽然你以前是马土英的人,我是李闯的义子,这都没有什么了。” 麦高仍不出声,因为他知道,自己已无资格和他交朋友了。 他当然不知道李双喜也曾一度失去了武功。 “老麦,咱们二人目前也等于耗子过街人人喊打。不如合作,还能造成一种气势。” 麦高道:“小李,你难道看不出来,老夫的武功已经不在了吗?你和我这废物合作有什么甩?” “怎么?你的武功被废了?是谁干的?” “这又有什么分别?” “不妨,只要你步与我合作,我可以为你复功。” 麦高心头一动,道:“真的?” “当然。”“你的功力能力得到?” “我以为能!” 麦高摇摇头,道:“只怕是白费力气,如有人能使我恢复半月以前的功力,老夫愿意把我的所有都送给他。” 李双喜道:“老麦,你的所有是多少?” “黄金万两!” 这数字和李闯的金饼比起来,自然不成比例,可是现在,一万两黄金也是个可观的数目了。 当然,麦高也许并全部说出。 李双喜道:“老麦,我能!” “不论是谁,只要能为我复功,一万两就是他的了!” “一万两在什么地方?” “不远,但目前不能说。” “为你恢复武功之后,怎知你不会反悔?” 麦高道:“在我来说,黄金万两根本不如武功重要,也可以说,复功后还可以活上二三十年,反之,大约活不了五年。” “好!咱们就一言为定。” “你真行?” 李双喜道:“反正行不行一试便知,就算不成,对你也没有什么害处,死马当活马医嘛!” 麦高当然愿意。 他也知道,小李有两套,功力不弱。 只不过有没有到达可以为他恢复功力的程度呢? 于是他们在附近深山中找了个十分隐秘的石穴,这石穴不但隐秘,穴内还有几条出路。 所以,一旦有危险,还可以脱身。 李双喜尽了最大的努力,大约费了一整夜的时产,才办到,两人都十分萎顿,各自打坐运动调处。 大约是互了第二天午时过后,麦高睁开眼来,见李双喜还在调息。李双喜为他复功,并不同用车秀的倒立之法,他真是以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的。 这老贼轻轻举手,双掌在胸前轻轻一翻一绞,然后向石穴外缓缓推出,只见穴外的一株碗口粗的大树的虽子几乎全部随风而去,却又没有发出声音。 老贼大喜,居然完全复原了。 同时他也大为惊奇,为何李双喜有这么深的功力? 这不是一般高手能做得到的。 几乎有一半以上的一流高手,他们不会为别人恢复武功。 这不但要有潜力,还要有这方面的实地心得和经验。 李双喜刚刚被别有为他恢复武功,自知道甚详。 黄金万两对他实在不是什么太了不起的事。 最使他忌讳的是,他是被这小伙子为他恢复功力的。 因此,恶念顿生。 他居然恩将仇报,想杀他灭口。 此念一起,立刻力贯双臂,双掌翻向李双喜的胸着推出,又方相距不三步,而由此距穴外小树却在二-卜步以上。 小树的绿叶能全部被掌风吹掉无声音,三步内的力道就可想而知了。 那知就这瞬间,李双喜突然睁开眼,双掌一错,也推出一股掌力。两人力到一接,“噗”一声穴内石屑、石粉激溅,溺漫全穴,几乎难以视物。 同时二人跃起,接了三掌。 这三掌似乎也没有分出胜负。石粉氤氲中,突然传来了麦高的敞笑声。 “麦高。你……” “小李,成了!老夫不过是试探——下你到底有多高?” “试探我?” “对咱们要合作,身手不能相差太多。” “合作什么?” “去发财,然后以黄金百亿两的无数财富,收买天下一流高手为咱们卖命。” “为咱们卖命干啥?” “对,咱们到西域台湾省自立一个王国,作一国之主,即使这国家不大,也总是一国之主对不对?咱们不能像李闯,一发如雷,一败如灰。” 李双心中一噱,以前他的宝藏未被白芝骗去时,他也曾想到这念头,居然,这老贼也有志一同。 李双喜当然也汉有不想,设若刚才他没有准备对方这一记劈空掌会不会发出?一旦发出击中他的前胸,此刻还会有命吗? 但他也不揭穿,道:“有什么发财的路子?” 麦高道:“有个金窟,四壁及顶上和地上全是九成以上的黄金,你随便府身捡起一块石头,都全是金子。” “世上那有这种地方?人所共知,金砂硅中的特殊例子,有的甚至有九五成金,最少是八五成金,最少的是八五成金。” “在什么地方?” “甘肃当河流域。” 党河流域的确产金中闻于世。 李双喜道:“远不远?” “北京和金陵不远,那儿有黄金还等我们去采?” “我对采矿没兴趣。” “错了!那不是采而是大搬,只要进入金窟,随便搬一块就有几百两甚至几千两,事实上我说的几亿两不过是个毛数,几兆亿两也不止。” “那么多的金子没有主儿?” “这话就对了,当然没有主儿?” “是什么人物守那金窟?” “白毛女邝真。” 李双喜一惊,道:“听说白毛女邝真。况且以你我于二人的身手,当今顶尖高手谅也不是我们的敌手吧?怕什么?” “你知道地址?” “有个指示图,只要找到党河中游,按图索骥,一定能找得到的。” 李双喜想想,和这老贼同行,等于与狼虎同行,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人性的弱点,例外的很少。 这么一来,鱼得水等人自然暂时无法在中原找到李双喜了,他们当然也想不他们去了西方边陲。 白芝在清军高级人员中大施媚术。 加上有求必应,来者不拒,被她传染的“唐疮”的人甚多。 不久,她也就待不住了。 因为被感染的人都知道她传他们们的。 而且由于乔圣及金燕等人知道白芝的来历,立刻下令捉拿白芝,只不过被她传染的人却又不便告人。 白芝目的已达,逃出了清近管辖区。 她早已削发,却戴了个假发,而且还易了容。 巧的是她又遇上了苗奎——“火神”苗奎。 那是在一家饭馆中,苗奎是个老色狼。 他和“白袍老补助”麦高差不多,有的是钱,有了钱找女人就很容易,所以一大把年纪还离不开女人。 苗奎一搭讪,白芝就顺着上爬。 苗奎是吴三桂的心腹,如今当然也是清廷的人了。 她要打击清廷的人,这一类人自是最可恨的汉奸。 白芝道:“这位大侠贵姓?” “我就是‘火神’苗奎。” “噢!真是失敬了!一位火器专家在此居然不知。” “好说!如果姑娘愿学,在下就教你使火器。” “我一个女人学火器干什么?” “当然有用,年轻女人用火器防,就再好不过了!” “真的呀?” “当然,我能使姑娘一夕成名!不知姑娘贵姓?是那一派的?” “我只是一位设馆授徒的武师之女,家父在武林中很少走动,自然是籍籍无名的,我叫周莲。” 于是,二人一拍即合。 苗奎不遗余力教她火器。 白芝就大施狐媚手段,迷得他晕头转向,倾襄相授,甚至还教她配制火器的方法。 这当然是大秘密,因为造火器最重要的是配制火器的方法,连这个也教了白芝,只是为了她的奉献。 他绝未想到,换来的几乎无法根治的“唐疮”。 为什么“杨梅”叫做“唐疮”呢?这是有原因的,中国有到琉球和扶桑去,把“杨梅”带到国外,于是扶桑人称这种病为“唐疮”。 白芝估计,苗奎的病要发作出来了,她学的火器也差不多于是偷了大量的火器逃走了。 苗奎当然想不到的。 白芝逃出百里外,把大量的火器藏好,那是一座破尼庵,已无人照料,把火器埋了,一出门竟又遇了上任大清。 任大清更色,正是所谓:狼到天边吃肉,狗到天也吃。 白芝的姿色是够标准的,易容之下,另有一种风韵。任大清居然也认不也来,当然要上搭讪了。 “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地方?” “迷了路,本想在此避一夜的。” “一个人在这破庵中怎么成,还是和老夫在一起比较可靠些,我可以保护你,没有人敢欺负你!” “真的吗?贵姓啊?” “在下‘云在龙’任大清。” “噢!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武林名宿!” 任大清晕飘地,个分受用。 白芝道:“小女子原籍鲁南,今年大旱,只好出来谋生,如今已经是山穷水尽了!” 任大清掏出一大把银票,往她手中一塞,道:“拿去用就是了,身外之物算不了什么的。” 白芝大致一看,一共五张,每张是一千两的。 这真是很大方的了,一般人三五年也赚不了这么多。 “任大侠,这怎么好意思?” “姑娘别客气,我忘了问姑娘芳名?” “我叫孙兰!” 于是二人来到附近镇上,包了个偏院。任大清尝了甜头,真正是如获至宝,一天到晚在一起。 这老色鬼比苗奎还色,素日吝啬,对白芝却十分大方,带她上街买衣衫及首饰,一掷千金。 这天上等买胭脂花粉,巧的是遇上了鱼得水等人。 李悔眼尖,道:“得水,看,那是不是白芝?” 鱼得水一向一家绸缎庄内望去,果然是白芝。 李悔道:“另一人好像任大清。” 小熊道:“他们怎么走在一起?” 小郭道:“任大清的血楣还没有倒完。” 李悔道:“咱们看看他们二人要干什么?” 鱼得水道:“还会干什么?白芝不过是将计就计,把‘唐疮’传染给这些晚节不保,投告清廷的人。” 李悔道:“看到没有?白芝易过容了。” 鱼得水道:“任大清居然未认出来。” 四人暗暗跟到那家客栈,他们也住进去。 他们就住在东偏院,门对门,机监视很方便。 小熊道:“我和小郭去探探看。” 鱼得水道:“小心点!任大清不简单。” 小郭道:“一个不简单的人一旦上了床,就他简单了。” 鱼得水以为这话也对。 小熊和小郭潜入西偏院,这时正是晚膳明刻,由于任、白二人已在外吃了饭,此刻已经上了床。 反正任太清所要求的就是这个。 他肯花大钱,也要尽情玩才够本。 白芝是欲海奇华,个中能手,不到盏茶工夫把他给摆平了,任大清道:“孙兰,你真行!” 白芝道:“我当然行!” “你一个良家妇女,怎么会这一套‘房中术’?” 白芝道:“那是因为你不认识我!” “你不是叫孙兰,一个武师的女儿?” “我就是白芝……” 任大清“格”地一声,被点住了两个穴道。 白芝,果然是白芝,任大清此刻才看清。 可是他想不通,白芝乃是“四绝”之后,为何自贬身价和他这半老男人上床,而且很有一套? 为什么?他目前当然想不通。 “你……你是白芝……为什么你要……” “目的有二,第一是想要你身上所有的银票……” “你……” “其次还要送你点回扣!”白芝道:“你这老贼一生中不知糟踏了多少良家妇女,玩过就勾栏中一送,伤天害理罪恶极,你这种人自然不得好报!” 任大清大惊,这工夫白芝穿上衣衫,把任大清衣袋内所有的银票都搜出来了。 另外,还在他出的衣领夹层中搜出另外二十张银票。 总计七百多万两。 其中有三张银票,每张都超过六十万两。 “白芝……你不会杀我吧?” “不会,因为从此以后,你的麻烦已经够大的了。” “什么麻烦?” “十天后你会感觉出来。” “莫非你有什么怪病传染给我了?” 白芝“咯咯”笑道:“不久自知,任大清,我不必说个‘谢’字,你也不必谢我,咱们是各取所需!。” 扬扬手中一大把票走了。 任大清被制住了两穴,在床上焦急。 他现在是庆幸玩过白芝,还是育惜所有的家当都失丢了呢? 老贼很快就定下来,无论如何,还是先解了穴道再说。 当他闭上眼解空时,屋中“卜”地一声。 他睁开眼一看,灯已熄,屋中漆黑一片。 这是因为今夜阴天,窗子又闭着。 他知道,有人来了,却不知道谁?他相信不会是白芝复返。 他猜不出是,要同自己人也不会吹熄了灯。 那知就在此刻,忽然听到“丝”地一声。 接着,他被一股臭气熏坏了,几乎窒息。 任大清知道这是尼,似乎正好准备了他的鼻孔,他不能动,也不能呼吸,全部吸了进去。 接着又是“初鸟”一声,又是一个臭屁。 接着“蓬蓬”又是两声,然后床下发出一阵爆笑,他一听就知道是谁了?因为他恨透了这两个人。 这当然正是熊和小郭二人。 白芝不杀任大清,两小知道,她把“唐疮”传染给他了。 两小自然也不会杀他,因为“唐疮”根治很难。 他们要用一切方式侮辱他,粉碎他的自尊。 “是你们两个……” “怎么样?刚刚你嗅到的味道如何,这是八宝五香屁,专为你任大清准备的,离一次能延年益寿。” 任大清内心猛咬牙,却道:“小友,杀人不过头点地……” “对,所以我们也不会杀你”。 “那就解了在下的穴道。” “你还是自已慢慢地解吧!” 此刻白芝正在和鱼、李二人谈话,把七百万两银票交出,也说出制火器之法和大量火器的茂匿地点,道:“这一次我是决定要远走。” 鱼得水道:“非出家不可吗?” “对,只有在空门中,才能使我定下来,彻底改造自己,一心向道。”李悔道:“古人有‘隐隐于市’的说法,要出家也不一定要远行。” “中原树敌太多,不得清净。” 鱼得水道:“我对令尊有责任,至少该照料你。” “你已经尽到责任了,我走了,祝你们白头偕老。” 白芝不要他们送,径自离去。 鱼得水道:“她真是的彻悟了!” 李悔道:“的确!” 任大清的流年不利,那两小正在折腾他。 这工夫两小回来,说了一切。 李悔大笑,上气不接下气,道:“任大清怎么这么倒楣?” “活该,谁叫他好色爱占便宜!” 鱼得水摇摇头道:“你们两个永远也长不大。” 小郭道:“白芝这女人也绝弄了七百多万两走了。” 李悔道:“喏!不是在这儿!” 两小一怔,道:“白芝来过?” 李悔道:“刚走!” “她把银票全交出来,又去出家了?” 鱼得水点点头,道:“她是个很独特的女人。” 小熊道:“固然她把‘唐疮’传给了对方,可是我总是认为一个女人来这一手,太不高明了!” 小郭道:“反正她有自知之明,已经烂了,还差那么一二曲次吗?” 稍后,他们去那破尼庵掘出了火器。党河流域很长,但麦高的指示图很细。 麦、李二人找了十七八天就找到了地点。 这是一个十分高峻的山崖。 尽管这山崖并不十分陡峻,一般的猎人或庸手却不敢经其上,就在这山崖上有一个石缝。 这石缝很隐秘,在下面看不到,在上面也看不到。 一定要到石缝旁边才能看到。 甚至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此石缝的奥妙。 二人看过指示图,证明就是这儿,石缝边生了些藤蔓,真是太难找了,若非详细指示图,一辈子也找不到。 二人小心翼翼地往里走,转过七道小弯,忽然听到了虎行声,二人立刻戒备。 以他们二人的身手,自然不怕虎豹。 只不过在这窄洞中遇上猛兽,施展不开,又当别论。 果然,当他们转入较宽的洞径中时,两头斑烂巨虎凌空扑来。 两人的功力足撕虎裂豹,但这势道也很惊人。 这两头虎都像牛犊一样大小,虎未到腥风先到。 麦、李二人各自施展上乘轻功,先闪过这一扑,然后各自发掌,击中巨虎,但巨虎惟乎并未受伤。 他们的劈空掌都很了得,怎标奈巨虎皮厚肉粗,十分耐打,连连中掌,还能发威。 直到二人亮出兵刃,才宰了二虎。 继续前行,近半里之遥,才豁然开朗。 二人大为惊喜,甚至欢呼。 因为这儿洞壁上有阳光射入,金光闪闪,耀目生辉,洞顶、洞壁以及地上,都是一大块一大块的黄金。 所谓一大块一大块每一块都在三五尺见方以上。 有一长达数丈,而且看即知是九五成金以上。 两人大肆欢呼、跳跃,他们真是办到丁,真的致富了。 他不但立刻暴富,而且必将成为世上最富的人了。 这洞窟中的黄金藏量并不是亿万两所可以形容的。 应该以斤甚至亿吨来衡量。 大自然之奇,真令人惊服,居然有如此纯金巨窟。 显然这儿早已被开采过,却好像突然背后传了一声怪笑,二人凛然回身,不由大骇。 他们看到一个长发身毛的女人,身子上奇白,长了半寸长的白毛,头发及眉毛也全是白的。 所以在全身白色,眼珠却是黑的情况下,看来十分醒早上刺眼。 由此女背贴光滑的金壁看来,此女功力已入化境,这是蝎子倒爬墙玄功,一般高手望尘莫及。 麦高道:“你就是白毛女邝真?” 这女人看来三十岁或者四十岁左右。 由于她的皮肤太白,又没有皱纹,很难估计她的正确年龄。 白毛女道:“我就是邝真。”声音很怪,也很含糊,大概是久不说话之故。 人类的口舌是说话用的,如果数年或数十年不说话(没有说话的对象),就会退化,象人类的又腿一样,若不常走路,也会退化。 李双喜道:“你在此住了多少年?” “你们问这个干什么?”贴在上居然还能说话。 李双喜道:“姑娘守着这金窟却不开采,不是太可惜了吗?” “不……不!” 麦高道:“李小弟久仰邝姑娘的技艺超群,特来拜访,如姑娘不弃,他愿意留下来侍候姑娘。” 毛女邝真看了李双喜一会,面有怒色,只是二人未看出。 有是有欲念的,也许穴居生活的人更甚。 麦高急忙使个眼色,李双喜道:“在下愿意留下来陪姑娘。” 邝真这才自壁上滑下,落地无声。 二人看得心头暗惊,这毛女的武功,人只怕要比他们高太多了,她问过中原大势,二人也未保留地说了大明垂危局面。 邝真似乎很震惊,然后走近,打量李双喜,还捏捏他的身子。 就像到市场上人去买马一样,要看清楚。 看了一会点点头,就朝那边的石床道:“试试看,能不能用。” 李双打心底不喜欢,因为这个毛女人不美,且怪模怪样地。 两个奶子像布袋一样垂下,可能撩到肩上,让小孩子在她背上吃奶。 可是麦高连连向李双喜使眼色。 李双喜恨麦高,叫他来做这件事。 麦高的意思他也明白,他老了,这白毛女不会喜欢他。 李双喜直到石床边,发现块平坦大石不溜光水滑地,可知她在上面睡了多少年,都磨光了。 李双喜以为,和这毛女就和猿猴上床上没有什么分别。 但为了大避,但满心委屈,在床边上把衣衫脱光了。 只不过毛女并没有看他一眼,却对麦高说:“你也脱!” 麦高心头一噱,心想:“好大的胃口,居然连我这老家伙也不嫌,要一对二,一马双鞍哪!” 麦高无所谓,毛女虽不美,尝尝异味也不错。 于是他也开始脱。 他一边脱一边向李双喜偷偷眨眼,意思好像是说:“她可真是好大的胃口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还不够呢?” 两人都脱光了,毛女背向石床道:“开始吧!” 两人一怔,李双喜道:“姑娘不床如何开始?” 毛女冷冷地道:“老娘做你娘都有资格了,你居然敢作此想,可恶的东西!看来你们绝对不是好货。” 两人互视一眼麦高道:“在人为,姑娘久独居石穴,必然十分寂寞,况且古人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为……’” “放屁!你们马上开始!” 两人这才明白,她要二人鸡奸之事,这么能答应? 二人一交眼色,就向毛女扑去。 二人以为,这毛女就算单凭比他们二任何一个都厉害些,也未必能接下二人全力合击。 况且,李双喜又学以车秀的三招奇学。 这想法本也没有什么不参,但是他们一接手,就知道估计错得离谱了,这毛女太厉害了。 她的臂力惊人,只要被她格上一臂,手臂就像裂开一样,她的动作也快如闪电,没见她举子投足,就被击中。 才十三四招二人也开始挨打。 整整二十招,二人被制住倒在地上。 两人正好面对面躺在地上麦高可以看出李的眼神。 那好像在说:“都是你这老贼出的馊主意。” 麦高则另有想法:“小李必有奇遇,刚才施出那三招虽然仍非敌手,必是因初学乍练,仍然非同小可。” 李双喜道:“女士,我们也是一份善意!” 白毛女邝真道:“要活命就要照我的意思去做。” 麦高道:“女士,我这把子年纪,怎么可以……” 白毛女道:“你作母鸡一定成吧?” 李双喜一听,似乎只要做那事就可以活命,道:“对,你作母鸡是可以的。” 麦高的自尊已经完全瓦解了。 不久前被李悔废了武功,当时他以为是奇耻大辱。 可是作了这件事之后,那才是平生无法洗刷的耻辱。 但是,要是不从,他们活命的机会就不多了。 因为毛女不会使他们活道泄漏此处的秘密。 麦高道:“女士真能饶我们一命吗?” 毛女道:“只要依我的命令去做,就可以放生。” 两人不得不服从。 两个男人在女人面前玩这个,真是男人雄风荡然无存,一文钱也不值了。 如今二人又争执起来。 两人都要在上面作公鸡。 李双喜以为,他年轻,有旺盛的攻击力,他该在上面。 麦高不服,说是他的攻击力绝不输李双喜。 毛女道:“这样正好,我本就有意叫你们互为公鸡。也互为母鸡。快点,别让我改变了主意!” 两人也就害羞带惭地上了石床。 先是李双喜作公鸡,麦高雌伏,然后再由李双喜雌伏,麦高果然不逊于年轻人。 这种人的武功再高,还有什么人格及身份可言? 要是有志气的人,绝不会做这种事,宁愿自绝当场。 事毕,毛女叫他们穿上衣衫,叫他们面向墙壁,在他们每个人的“百汇穴”上轻轻按了一会。 于是二人被逐出洞外,而且被两头巨大的狒狒送出五十里外入了。当然,他们的指图已被留下来。 此刻正是肃亲王豪格下狱而被处死之后(按豪格乃是福临即顺治帝的同父异母兄弟,多尔滚容不下他),所以有人说顺治是多滚和圣嫂所生的。 此刻英亲王阿齐格果然率大军南下。 也正好途经车秀老夫妇的野铺子。 两老大喜,但也不能不心惊。 保护阿齐格亲王的侍卫巴图鲁不下十二三个之多,其中一人身份超然,大概就是单于飞吧! 此人四旬年纪,紫脸膛,腰插皮鞘长刀。 两老要应付这一行人可忙坏了。 一会这个要面,一会有人要大饼,也有人要炒饭的。 两老一边忙着,一边交换意见。 在此的清兵约千人之谱,只有职齐格及高级军官和侍卫才有资格在野铺子打尖,他们估计,若是只杀了单于飞可以轻易脱身。 要是连阿齐格一起干掉,大概脱身应麻烦些了。 在目前,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所有的馒头、大饼及米饭都卖完了,生面粉还可以作疙瘩汤及凉水面饼,最后面粉也光了。 两老摊摊手,表示全部卖光了。 这工夫单于飞走近道:“老头,就没有点好东西孝敬我们亲王大人了吗?” 车秀道:“这……这……这位大爷不提,我差点忘了一小块小火腿和一块腊肉哩!” 他进入屋中,单于飞跟入。 车秀到门后去找,上官紫挡在门口。 由于东西藏在门后,所以上官紫掩上门。 这工夫车秀道:“单于飞,还还记得三年前在镇上酒楼上和一个毛头小伙子争一个临窗座位的事吗?” 单于飞陡然一惊,道:“你们是……” 上官紫道:“我们的独子回到家中说了几句话就喷血而亡。” “你们在此就是等我的?”手握刀柄戒备着。 “也可以说是等职齐格的,干干看,能干掉是赚的,干不掉他能干掉你也够本了!” 单于飞身手顶尖,反应顶尖,抽刀猛扫,希望逼退上官紫冲出去上官紫冲出去,上官紫受到他这凌无一匹一刀的压力微微一闪。 单于飞也知道,后面还有个车秀。 他佯装往外冲,突然上升一丈,想自于窗上冲破脱身这想法很不错,怎奈车秀也想到了这一点。 单于飞身子刚刚到达天窗处,单掌往上一吐劲,天窗就散开飞向天空了。 只不过正因为他身子悬空,又掌上吐劲,就无法同时应付下面的车秀。 这是没有办法兼顾的事。 此刻车秀一把揪住他的左脚踝。 单干尺知道要糟。 他的长刀如电扫下时,却没有车秀快,一扭一甩,蓬然大震,居然把小屋砸垮。 这工夫外面的人因看到天窗被砸飞上天,一阵阵哗然,也就加紧了阿齐格的安全了,反应很快。 在重重包转围下,最外一层是强弩手。 这是十二个神射手,任何人要冲上,只怕也不易冲破这一道箭雨吧!对大人物的保护多关是如此的。 小屋倒塌,两老一看这局面,只好暂时罢手。 他们落荒而走。 此刻是夕阳刚刚落山之时,山野中还很明这,但因树木金野草深,追捕的人又多是士兵,根本追不上,能接近的也就被宰了。 至于一干高手,为了阿齐格的安全,自是不敢离开他去追人。 所以行刺职齐格太难,脱身并不太难。 人多的确有用,保不过人多如果不能近身贴上缠住,仍然无用,两老轻易脱身,已在十余里以外了。 车秀道:“老伴,单于飞死了没有?” “这要问你自己。” “我以为至少他的左足踝是断了,至于那一砸,墙都穿塌了,应该差不多了吧?除非他的命大。” 上官紫道:“就算不死,只怕也不管用了吧?” 车秀道:“不知小鱼有没有到李双喜?” “老头子,你少操这份心吧!我只希望干女儿在我身连,我什么都不想了,我好想李悔。” 车秀道:“老太婆,所轻人有所轻人的事业,留在两个老家伙身边,那算什么,也要为人家想想。” “老头子,你不知道我的心情。” “老太婆,我怎会不知道?” 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两老就泪跟模糊了。 鱼得水刚上床,忽然听到后窗外有声音。 这声间是一般高手绝对听不到的,会是天籁之声。 鱼得水披衣而起,上了屋面。 现在他们在客栈之中,由于他们的身分隐秘,敌人太多,他们交代众小要特别小心,觉性要高。 他发现一条人影越过对面屋脊消失。 鱼得水隐隐发现这是个娇小的女人。 甚至他以为,这女人可能是一双足。 于是他长身而起追了下去。 他以为这可能又是徐小珠。 这女人很机警,鱼得水不死心,追到郊外,此刻他是在一个山崖之上,崖上有一片松林,加之是夜晚,黑暗中松涛盈耳。 人在这松林之中,林外的人不论目力有多好,仍是看不到的。 就在这时,他听到崖下有谈话的声音。 小山崖不过五六丈高下,以鱼得水的听力,有人低声交谈,也能听清,只闻有个苍老的声音道:“你是小珠……” 一个女声道:“一个小孩子怎么可以如此称呼我?” 鱼得水心中一动,就立刻绕到山崖也,在小山沟边沿处偷听,这儿距二人交谈不过三丈左右。 那苍老的声音道:“小珠,我的口音你听不出来?” 女声道:“你……你是……” 鱼得水凝目望去,心头大震。 男的正是操老人嗓音的小童,女的就是蒙面人 他一直以为这女人就是徐小珠。 甚至近来鱼得水想起,这么一双小脚的女人,也只有汤小尧的堂客徐小珠,三寸金莲是很少见的。 小童道:“我是你爹……” “不……你胡说!我爹已经五十出头了……” “小珠,你一定要信,世上确有些事是出人意料的。” “不,你……你不是……” “小珠,爹死的时候你并不太小,总该记得爹的口音吧?” “你……你的口音的确有点……”“有点像吗?”小童道:“事实上我就是徐世芳,人称‘菊夫子’以‘菊花天’剑法独步天下。” “你……你不是……我爹的墓在终南山中,他已故去多年……你为什么要冒充我爹?” 鱼得水也不能不这么想,一个小童为何要冒育一个五十岁而且已经死去的人呢?这未免太玄了吧? “我就是你爹,至于我为何会以小童之身活在世上,天机不可泄露,日后也许你会知道的。” 徐小珠道:“你怎知我是你的女儿?” “因为叫你徐小珠。” “世上叫徐小珠的人绝不止我一个人?” “当然还有的莲足和武功路子。” “我的武功路子和你一样?” “对!对就是‘菊花天’。” “可是我不信世上有这种怪事!” “不信你可以试试!” 这工夫蒙面小珠已展开发攻势,她用的当然是她认为最最拿手的招术,这招术连鱼得水都无法胜她。 这是不是“菊花天”并不重要,至少是同一学绝学。 鱼得水是个冷静的旁观者。 他有足够的眼力,能看出二人的武功路子同出一源。 尽管路子一样,但蒙面女绝非敌手。 非便不是敌手,七八招就堪堪不支持不住。 这二人的差距也就可想而知了。 甚至这小童要是不留情的话,也许这女子已经吃了亏。 “慢着”蒙面女子收手疾退五步,道:“这的确是一件怪事,如你是我父,为何是小童?” “我说过,这是天机。” “如果我是你的女儿,对女儿说也不成吗?” “我说过,日后你会知道。” “我爹已死,你信不信?” “信!而且葬在终南山中,你不立了碑,碑上有墓志铭。” “既然死了,你怎么会活着?” “这还是天机” “我爹是被人施袭不治的,你知道是何人,施袭的吗?” “还不太确定,但已有眉目”。 “你能汉有告诉我?” “暂时不能。” “为什么?” “因为你和那仇人的下代有相当的渊源。” “有渊源?” “对!你们简直不可开交。” “他到底是谁?” “这要你自己去找,也许并不太难找!” “如果不太难找,你不是早已找到了?” “我已找到了,只待最后决定。” “向你施袭的武功高吗?” “也许不施袭我也未必是他的敌手……”小童长身而起道:“此事暂时不要告人……” 这一起,呈抛物线状,至少有十五六丈以上,立刻消失于夜色之中。鱼得水不由凛然道,向“菊夫子”施袭之人可能比他还高,天哪!那是什么人! 这小童看样子真是“菊夫子”徐世芳了。 果真是他?是不是小熊说的,他的灵魂附在小童身上或者投胎托生个这之意,因有道基而未忘前世之事? 像这种事(记和前世的事),世上也偶有所离。 有的能说出数面里外甚至千里之外一个不出名的村镇上某人的名字,以及家庭状况,说是前世出自那个家庭,那人是他的什么人等第。 求证之下,果然如此(目前世上也有这种事)。 为什么大多灵敏人不记得前世的事而有极少数人能记住呢? 这只能归功于尽这个人有点道基,至于说在阴间未喝孟婆汤之说,则未可采信。 最使鱼得水想不通的是,这小童和蒙面女的武功路子一样,而小童却厉害无比。 所以可以认定小童是蒙面长辈。 只不过,一个八九岁的小童,自出娘胎就练了吧,八九年能练成这种武功吗? 以这蒙面女人来说,大约二十五六岁,至少已练了十年的以上,和小童的差距却又是那么大。 总之,鱼得水还是想不通,这小童到底会不会真是已死的“菊夫子”徐世芳?怎会有这种事? 徐小珠正要走,鱼得水出了小山沟,道:“慢着!”徐川珠一愣,似未想到还有个旁观者。 鱼得水道:“小童是‘菊夫子’你信?” “这与你何干?昔年被袭治,武林同悲,怎能说无干?” 蒙面女子道:“我无可奉告!” 鱼得水道:“有人说有道基的人兵解之后,可以转世,人而仍能记住前世的身世和-切。” 蒙面女了震,道:“真有其事?” 鱼得水道:“若非如此,小童又怎能以同样的路子的武功在五六招内使你招架乏力?你说。” 蒙面女子无言以对。 鱼得水道:“这件事我可以帮你找到答案,但你必须亮出你的真正身份来。” 蒙面女子不出声。 “依我猜想,你不是外人。” “什么意思?” “应该是熟人!” “什么熟人?” “汤尧的的堂客叫徐小珠,与你同名,而汤妻是莲足,你也是莲足,汤妻娇小,你也一样。” 蒙面女子道:“牵强附会!” 鱼得水道:“你有没有体会到,小童说向令尊施袭的人的技艺可能比令尊还高?” 蒙面女子道:“我以为不可能!” “为什么?” “如他的技艺高过家父,又何必施袭?” “此话乍听是有点道理,但必然另有隐情!” “这与你有什么相干?” “姑娘看不出在下十分敬佩‘菊夫子’?” “既然敬佩他就别插手!”正要走,鱼得水能体会到要是百招以上,可能失招也不一定。 但这绝学一出,这蒙面女就不太灵了。 鱼得水连攻七招,把她逼退三步。 鱼得水想取下她的面罩,证实她的身分,以便把此事告诉汤尧,正在施出第七招,这女子突然扬手撒出一把铁莲子,倒纵而起。 鱼得水这次又未追上。 攻,只不过他掂出了此女的斤两,若以车老的十招绝学猛攻十内她可能失招,但十招内办不到,他仍然稍逊半筹。 鱼得水以为,他们说她是汤妻时,她虽否认,却并不太坚决,可见有其可能。汤妻有此身手,汤尧居然不知。 麦、李二人返回中原,居然双出双入,不再分开。 他们二人不分开,能对付他们的人就不多了。 二人各自都雌伏过,自尊全失,因此,他们也常常做件事,而不可自拔。 有些人只要做了那事之后,对女人就没有兴趣了。 十九 二侠遍地找名医 他们被那白毛女施了手脚,记忆失去了一半。 至少他们忘记了那金窟的所在地。 对那白毛女的事也模糊不表了。 吸不过到了中原以后,花花世界,仍然十分诱人。 滚滚红尘,没有惹根的人,不免到秦淮河去要嫖妓。 秦淮这条迷离烟水,自南北朝时卢,就兴盛了近十年。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崖犹唱后庭花”之句即描写秦淮河上女子靡烂生活。 如你多金,到了秦淮必会乐不思蜀的。 李双喜返回客栈,麦高在独酌,道:“到哪里去了?” “到街上溜溜。” “只是溜溜吗?” “当然!” “哗?”地一声一杯酒泼在李双喜的脸上。 “麦高,你可别倚老卖老!”李双喜抹着脸上的酒渍。 “老夫卖老是卖定了!” “你这是干什么?”李双喜目蕴凶芒。 “你我已经有了这件事,就不愿再找女人!” “笑话!” “不是笑话!我们必须互相负责,永远要保持这亲密关系,互为雌雄,永久保守秘密。” “我以为没有必要!” 麦高道:“必须如此,不然的话,任何人再去找女人,对对方就是侮辱,而且也容易传染毛病。” 李双道:“你是说一辈子都要如此?” “当然!” “你已经六十多了,你能我不能!” “你认了吧!” “和我有了这关系……” 李双喜突然发难。 他不能让这老贼牵着鼻子走,也可以说被他霸占。 他二出手就用了车秀的三招。 三招的确凌厉,且把麦高震得退五步。 只不过三招过后,李双喜就不行了,再用那三招已经不太灵,大约五十七八招,李双喜被制住了穴道。 “小子,你是我的,老夫也是你的,咱们是一条线拴了两只蚱蜢,谁也逃不了,谁也不能负谁!” 居然把李双喜弄上床,干了那件事。 李双喜只有认了,因为他也弄过老贼。 他们也都知道,这是男人最最见不得人的勾当,男人雌伏,是会笑掉女人大牙的。李双喜是四面受敌的人,试想,李闯的义子,哪一方面的人会饶过他?清廷要他的人头,吴三桂更恨之入骨。 因为陈园园落入李闯手,自被李闯玩过。 这是吴三桂所不能忘的。 也是吴三桂永远也摘不下来的一顶绿帽子。 明廷更不会放过他,武林中人当然也不例外。 在目前,似乎只有麦高不会杀他,甚至还会保护他。 因此,李双喜不能不暂时处用麦高。 正好鱼得水和三小也在金陵。 此刻金陵已为清廷所有,清廷已封降将有德为定南王,耿仲明为靖南王、尚可喜为平南王,这就是以后的“三藩”,由于圻城伯赵之龙率百官出降迎敌,所以,多铎大军入金陵并未劫杀、掠以及又因怕他们(孔、耿、尚)造反而消藩。 自成大乱,这是后话。 桂王日暮穷途,竟然求且子孙可望。 孙可望乃是血贼张宪忠的党羽,是张的义子,本来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血魔。张完忠死后,他窜入云南。 明朝的气数是越来越式像来了。 以前大力拥护的人,也逐渐减少。 就小熊和小郭都有点动摇了,小熊道:“鱼老大,明王家已是扶不起来的了阿斗我咱们也别白为气了!” 鱼得水脸色一沉,道:“为人处世要有始有终。” 小郭道:“鱼老大,福王自不必说,只知享乐。士兵在外作战,抛关颅洒热血,有良知的人也不忍自个儿享受。至于鲁、唐二王,也不是什么要才,明朝完了!” 鱼得水道:“我们不可灰心!” 李悔道:“得水,不可灰是是对的,但事实又如何?我们不能昧于事实,一味地盲目为他们卖命!” 鱼得水道:“什么昧于事实?” 李悔道:“继福王被消灭后,还有明太祖世孙的唐王及十世孙的鲁王,都不是人才,起而抗明的虽多,简直数不胜数,但都不成气候。” 鱼得水道:“对,给事中陈子龙、总督沈犹龙、水师总失黄蜚等起兵松江,兵部尚书吴易、举人沈兆奎,起雎吴江中书葛主军工期鼎、秦宗室子通城王盛徼,起雎太湖,王事荆本澈、吴外郎沈挺扬,起兵明,副总兵王佐才,起兵昆山,通政使候峒曾,进士黄淳耀,起近嘉兴,曲吏阎应元,陈明遇,起兵江阴,佥都御吏,金声起兵微州。” 鱼得水一顿,又道:“有的是通表唐王,遥受拜封,有几个是近受鲁王节制,学有益王朱由本据建昌为王,永宁王朱慈炎据抚州,兵部侍郎杨应据赣州,各招五岭峒蛮,冒险据守。” 小熊道:“这些人要干啥?” “虽然各拥其主拥立的却都是宗室中人,可见反清复明大家万众一心,怎可稍挫即心灰意冷。” 李悔道:“总要尽人事而知天命,只不过明室法事人不争气,那也是证明气数已尽了!” 鱼得水喟然道:“这些小股拥护的武力要是有一位有力人士统一指挥,那就不可忽视了。” 李悔道:“可惜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鱼得水道:“本来多尔滚乍离报告,尚有这么反抗势力在各地崛起,颇为吃惊呢!但降臣洪承畴出主意,且称这些小股势力各自为战,不足不虑,可各个击破,而现在……” 李悔道:“真的是被各个击破,消灭太平了!” 这工夫他忽然听到后院中传来了斥喝声。 这声音李悔及鱼得水来说,可说太熟了。 这二人一个像李双喜的口音,他们是住在这客栈的偏院中。 另个像是“白袍老祖”麦高的声音。 只闻麦高道:“浑帐!你要来见为师的,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来见,却鬼鬼崇崇地在窗外窥伺?” 只离另一年轻人道:“有人说师父和他……” “和他什么”? “徒儿不敢说?” “浑帐!” “徒儿是浑帐,可是师父作了些什么事,你能为人师表吗?” “放屁!你看到了什么?” “徒儿……徒儿看到你和他在床上……” “而且是师父在下面,这几乎连师祖、曾师祖的人也都丢光了!” “你……你敢胡说!” 另一人低声道:“麦高,这种徒弟不如宰了,免得他出去胡说八道。你不忍下手,我来代劳。” 这口音显然是李双喜。 鱼得水和李悔互视了一眼,却十分茫然。 那年轻人船为麦高之徒,必是“千手秀士”贾笙了,他到李双和麦高同床而眠,起了疑心。 “这有什么可疑心的呢?”李悔道:“两个大男人。” 小郭道:“那可不一定,有很多男人不喜欢走‘水路’而专走‘旱路’(也就是所谓同性恋)。” 鱼得水道:“你又胡说什么?麦高是什么年纪了?” 小郭不出声,小熊道:“老大,年纪未必是问题。” 这工夫李双喜似乎出了手。 贾笙怎会是李双喜的敌手?贾笙只接了十来招就是无法招架了,而且连连中掌,踉跄后退。 麦高道:“贾笙,向你李叔叔赔罪,且发誓不再胡说八道,我可以叫你李叔饶了你。” 哪知贾笙也死心眼,道:“徒儿相信自己的眼睛。” “混帐!你不要命了?” “有这种下三滥的师父,徒儿宁愿死!” “听到没有?”李双喜道:“这小子要是到处敲锣打鼓,大肆宣传,咱们还要不要做人?” 贾笙连中七掌,口鼻尚血。 师徒总是有点感情,麦高道:“贾笙,你一头撞在墙上就不知道转弯了吗?笨蛋!” 贾笙此刻已无暇出声了。 李双喜道:“送你去西天,看你还敢不敢胡说!” “未必吧!”声时自后墙外。 几乎同时,一条人影在空中来了个八步登室,已落在后院中,居然是“猎头汤”汤尧。 两小正要惊叫,鱼得水突然以手阻止。 李双喜收了手,冷冷一笑道:“原来是你!” “不错!” “有没有掂掂,够份量吗?” “该管的事,就不能先掂份量后再动手。” “你相插手?” “这不是已经插上了手?” “那你是找死!” 汤尧笑笑道:“为武林除害,找死有时也不免。” “人家教训自己的徒弟,你管哪一门子闲事?” “这是什么闲事?这分明是两个无耻的男人干那没有人格的肮脏事儿,你说,贾笙有什么错?” 麦高厉声道:“你不可造谣!” 汤尧大笑三声道:“麦高,亏你还敢瞪眼说谎,告诉你们,是我告诉贾笙有关你们二人的狗皮倒灶的事!” “你……你是……” “对!汤某在偶然的机地中看到你们二人在一山谷中的泉水中洗澡,有猥亵的举措。不久遇上了贾笙,我对他说了,但他当时不信,我告诉他,可以暗中观察一下。” 贾笙道:“我第一次暗中观察,就证明了这件事。” 这证明刚才麦、李二人正在床上做那事。 李双喜一字字地道:“姓汤的,这证明你要失寿。” 汤尧道:“不会的,我五行有救。” “你做梦!这儿没有人救你!” 李双喜攻上,立刻就出车老的绝招,汤尧被逼得连连后退。鱼得水怕他吃亏,正在显身,突见汤尧施出一招怪学,居然化解了李双喜的绝招。 鱼、李二人不由交换了一个惶惑的眼神。 鱼得水和汤尧交称莫逆,双方的底子都清楚,鱼得水从未见汤尧施这种怪学奇招。 麦高不信邪,立刻也出了手。 这两人联手,传出去是很不光采的事。 只不过像他们这种人,还有荣誉心? 这两个人对付汤尧,无论如何汤尧绝非敌手。 汤尧连连接八九招,虽然显得很吃力,却并未失招,再接七八招也是如此。 有时眼见要失招,不知为什么总能拖过。 鱼得水的双眉紧紧纠结在一起。 李悔微微摇头,表示不解。 两小握紧拳头挥着,为汤尧高兴。 汤尧闪闪避避,一口气拉接了二人四十六七招。 居然仍未失招挨打。 这不但使鱼、李有点不信,麦李二人更是不信。 可是他们再用力,再用奇招,还是差不多。 汤尧的确很糟,式有点乱我章法,马步不稳,手脚失措,但是五十多招没有挨打,这真是奇迹。 就在这时,汤尧突然挟起贾笙越墙而出。 李双喜道:“追!别让人他跑了……” 说话间,十来片瓦向他们飞来。 二人闪过瓦片又要追,又是七八片飞来。 李双喜骂道:“你娘,有种的出来!” 两小落在后院中,道:“这不是出来了,你们在是有种就再上床去表演一次给我们看看。 两人一听,天哪!知道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他们恨死了白毛女,强迫他们互做了那事。 如今是欲罢不能,而秘密外泄。 李双喜有如一只疯狗向两小去,小郭扬手就是一个小鸽卵大小的红球掷了过去,道:‘请你吃红蛋!’ ‘蓬’地一声,虽未炸中李双喜,却也是灰头土脸。 李双喜道:‘小崽子,你怎么会有苗奎的火器?’ 小郭道:‘苗奎算什么档西,老子自己会制造,你要不要再吃一个……’小郭和小熊二人各掷出一个,目标仍是麦高李双喜二人。 二人不敢面对火器,却又不甘心被这两个小崽子吓唬跑,正要迂回而上逮住两小,两小这两这两颗一爆开,在泥尘渐哨弥漫中又掷出两个。 这两上麦李二人未注意。 正因未注意,所以就在二人头顶上撞击一起而爆开。 正因未注意,所以就在二人头顶撞击一起而爆开。 ‘轰’地一声,二人几乎同声发出一声惊呼。 虽然受了伤,也恨得猛磨牙,还要尽快逃走,不论你的身手有多高,火器是很霸道的。 两人逃出此镇,在六七里外林中停下来。 彼此一打量,不由啼笑皆非。 麦高的头发被烧焦了一半,满脸污黑,只有两眼是红的,裤子几乎无法蔽体。 李双喜全身衣衫千疮百孔,右耳被炸去一半,二人气得浑自瑟索发抖,在他们一生中,何时受过这等打击?” 自白毛女强迫他们作那事之后,他们就失去了自尊,只不过,他们绝对想不到会被两小崽子炸成这个狼狈的样子。 此刻汤尧对贾笙道:“贾笙,你看到了他们这件事,已招致也杀身之祸,此后你最好别遇上他们。” 贾笙深施一礼,道:“多谢汤大侠救命之恩!” “你今后有何打算?” “我想去清兵盘踞之处,俟机行刺他们的将领。” “这也是个好主意,不过也很危险。” 贾笙道:“生当乱世,男子汉自当如此!” 二人分手后,汤尧正在离去,忽然出现了一个蒙面女人汤尧心头一紧,仔细打量,由于此女脸头密封,裙子很长,连脚也遮住了,看不表双足。 但这身材却又似曾相识。 “姑娘何人?” “……”这女人不出声,只是注视着他。 “姑娘是找我的?” “……”当然仍不会出声。 “姑娘意欲如何?” 这女子忽然出了手,连手上也有薄薄的手套。 这样汤尧在自她的手上看出她是谁也不易。 只不过一旦动上手,就可以看到她的一双金莲了。 这是十分标准的三寸金莲,他几乎认定这就是他的老婆徐小珠的,窄窄瘦瘦地,玲珑可爱。 “你是小珠……” 她不出声,一味攻击,汤尧接了二十来招,不是敌手,节节败退。 似乎这女人并不想杀死汤尧。 由这一点看来,说她是徐小珠是可信的。 既然不想杀他,为何要和他动手?动机为何? 当汤尧接了四十招左右,一不小心被石头绊了个踉跄时,这女人就有足够的机会伤了他或杀了他。 这更使汤尧相信,这是他的堂客徐小珠。 也更使另外二人相信,这二人是一对夫妇。 这二人是正追来的鱼得水和李悔二人。 由小熊和小郭二人的脚程慢,没有狠来。 这女子似是试探什么,立刻长身而起,入林不见。 汤尧喘着气,望着那女子所去方向发楞。 鱼得水和李悔都以为,他们没有猜借那女必是汤妻是,徐小珠,也就是“菊夫子”的女儿徐小珠。 可是徐小珠为何要试探自己的丈夫? 莫非她也怀疑自己丈夫是施袭其父亲的后代或门下? 关于这一点,鱼、李二人不以为然,但是,刚才看到汤尧应会麦、李二人偶露奇招却也十分怀疑。 以汤尧的全部功力。绝对应付不了麦、李二人四十招,甚至更少一些。 即使一个麦高也应付不了。 甚至,由于李双喜学了车秀的绝学三招,可能未必能接下那三招,所以他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尽管逃走时是两小以火器阻挡,以汤尧出现时的轻功来说,他也可能脱因,因而,鱼、李迄未出现时。 他们以为汤尧是个谜。 这工夫一道人箭射来,落在汤尧五步以内,轻功奇特玄妙。 居然就是那个小童,也就是自称“菊夫子”的小童。李悔要说话,鱼得水捂住了她的嘴。 “汤尧,你林概知道蒙面女子是谁了”? 汤尧失声道:“小弟,你是……” “老夫是你的长辈,不可无礼!” “长……长辈?” “不错,回答老夫的话!” 汤尧目注小童,道:“她是谁与你何干” “你难道听不出我的口音?” 这一提醒,汤尧果然心头一震,道:“你的口音是有点熟,可这怎么可能?如何可能?” “说,你知不知道那女子是谁?” “有点像内人小珠。” “你可知她何试你?” “不知道” “现在你是不是应该知道老夫是谁了?” “你的口音像岳父。” “你以为我不是?” “这话很难回答,因为我以前并不知道岳父即为‘四绝’,中的‘菊夫子’。” “现在知道了也不能算晚。” “身如稚童,却了苍老之音,请告之原因。” “不久即知。” “你的一节都不告人,别人的一切却都告诉你,这公平吗?” “世上不公平的事太多了!昔年老夫被袭不治,凶手逍遥法外,这是不是公平?你说!” 汤尧道:“我对此事在之甚少,不便置评!” 小童道:“你的师门何人知道吗?” “这未免有点荒唐,师门会不知道?”汤尧道:“家师‘五柳先生’夏侯心。” “还健在吗?” “当然!” “现在何处?” 汤尧一顿,道:“恕难奉告!” “看来师父比你的岳父重要多了。” 汤尧道:“其实也并非如此,至少师门我很清楚,但岳父去未弄清,你说你是岳父,却是小小童。” “现在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你接老夫十五招。” “这……这怎么可以?” “为何不可?” “你是长辈……” “你刚攻不是否认我是你的岳父、长辈吗?” 汤尧一窒,觉得这人是有备而来,道:“有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 “为什么?” “动过手之后便知?”小童先出了手。 李悔看了鱼得水一眼,他揽住了他的腰,吻了她的面颊一下,低声道:“看吧!可能有好戏。” 汤尧小心翼翼地接下来。 小童的身高只到汤尧的腰部略高一些。 二人兔起鹘落,打起来十分激烈而又致。 李悔低声道:“汤尧差得很远。” 鱼得水只是贴紧了她,没有出声。 近来鱼得水对她和看法改变,非但相信她冰清洁,也以为她比白芝还美李悔能看出他的眼神,故作不知,她的条件的确超越发白芝。 二十招左右,汤尧被逼得团团转。 看来二人的差距很悬殊。李悔在鱼得水的耳边道:“哥,你以为他在多少招才倒下?你不打算援手?为什么不援手?” “也许他不会倒下,不须我们援手。” “为什么”? “很难说!可能我们帮不上忙。” “怎么?我们帮了也没有用?小童有那么厉害?” 鱼得水道:“不要出声,仔细看吧!” 李悔很不了解。 似乎鱼得水不太关心汤尧了。 他们是好友,而小童自称是他的岳父,毕竟不曾证实,如果小童煞手,怎可袖手旁观的呢? 汤尧团转之下,小童更加紧攻击。 李悔道:“哥,万一汤大哥被杀了呢?” “可能性很小。” “不怕万一,只怕一万。” “你往下看就是了!” 汤尧越来越不济,此刻双方已打了约三十七八招。 小童似乎要速战速决,重创汤尧,汤尧也在尽一切可能不使他速战速决,但希望太小了。 小的童的招式乍变之下,正好汤尧也变了招。 似乎小童对汤尧变的招式也感到意外。 也许小童对汤尧的武功路子颇熟,只是对这怪招感到陌生而已,至于汤尧对小童的新招也不敢轻敌。 小童似乎占了上风,一招四式,有两式战先,且其中一式已砸了汤尧一掌。李悔一拉鱼得水,叫他立刻出手。 鱼得水总觉得,汤尧并非如此低能,但此刻他再不出手,就很不够意思了。然而他正要出手时,怪事发生了。 就在鱼得水正要现身,甚至现身前还要大喝一声,以使阻止小童向汤尧下煞手时,局热大变。 汤尧的怪招最后两式(一招五式)突然威力大增。 非但小童被砸了个踉跄,而悬殊立掌如刀去。 这是一式“贯手”,一旦贯入,小童前后身必有个透明窟窿,而且看来小童全身而退的可能性也不大。 鱼得水忽然:“咳”了一声 他功力浑厚,咳这一声,也几乎等于是狮子吼。 小童大惊之下,疾退了五六步,就势一纵,消失在于林中,汤尧四下打量,道:“是哪位高人?” 李悔要出来,鱼得水拉了她一下。 汤尧应话知道咳声的位置和方向,但他并未走近搜寻。 却向另一方向驰去,不久消失。 “哥,这是怎么回事?” “你的看法呢?” “汤尧深藏不露。” 鱼得水点点头。 “你以前也不知道?” 鱼得水又点点头。 “无怪你一直能沉住气不要我现身了!原来你早就发现汤尧身怀绝技,却又很会藏拙呢!” 鱼得水点点道:“正是” “小童如果是‘菊夫子’,那不是表示‘菊夫子’也不是汤尧的敌手了?这未免有点可怕了吧!” 鱼得水久久没有出声。 “哥,你要想什么?” “我不以为‘菊夫子’就那么差,却相信‘菊夫子’说之过的话——施袭的技艺未必比他差。” “对,如果汤尧就是施袭者的门下,可见施袭者的功力深了,而汤尧之师‘五柳先生’夏侯心久已成名。” 只不过他的名气并没有“四绝”高。 甚至也没有车秀夫妇来得响这,但名声响不响和身手往往无关。 李悔道:“你不以为‘菊夫子’会那么差,他为何先行离去?为何不施出更厉害的武功对付汤尧?” 鱼得水道:“小童果然是‘菊夫子’他的出现是为了调察此案。” “对!” “他在调察此案时,何必打出结果来。” “这……”李悔道:“他也在藏拙?” “也可以这么说。” 李悔道:“那个小脚女人如果是汤妻,她也在找那杀父的凶手,如果汤大哥是凶手门下呢?” 鱼得水摊摊手道:“那就很麻烦了!” “怎么个麻烦法?” “夫妻、岳婿及朋友等之间的情感,就很难处理了。” “你以为汤尧刚才已知是我们藏在此处?” “不一定,但至少知道我们这儿藏有人。” “如果是别有藏在此处,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他会放过吗?” 鱼得水道:“你的理解能力很强,不错,也许他猜到了我们,才只问了一声就虎头蛇尾的走了!” “哥,由此推断,汤师‘五柳先生’会不会是……” “阿悔,目前言之过早”两人搂得紧紧地。 幸福来得虽然迟了些,但总是来了,而迟来的更珍贵。 李悔在巨寇家中,有一股至大的自卑。 任何人叫她“贼女”她都无法反驳。 这样的身世,而能受到鱼得水的敬重与喜爱,她是十分感佩的,迟为的幸福真的更值得珍贵。 “南天一朵云”南宫远叔侄,一人一骑在山道上奔驰,不快也不慢,皓月当空,夜风如刀,已是十月天气了。 南宫远道:“大明气数已尽,咱们在随机应变。” “……”余抱香不出声。 “抱香,你近来是怎么回事儿?老是不乐?” 这工夫余抱香作呕吐声,南宫远勒马停下来,道:“怎么哩?近来好像你经常反胃?” “……”余抱香道:“没……没有什么……” 南宫远何等经验,道:“抱香,会不会是……” 很久,余抱香才切齿道:“师叔,不杀张鑫我誓不为人!” “张鑫?” “是的,他就是‘雷神’之徒‘火球’张鑫。” “他怎么了?” “他……他占了我的便宜……” 南宫远许久才出声道:“你不考虑嫁给他?” “嫁给这种人,不是辱没了祖宗三代了?” 南宫远道:“你杀了他?” “不杀此贼,此气难平!” “好,我们就去找‘火球’张鑫。” 找张鑫并不太难,因为他是“火神”之徒,常用火器。 常用火器,走到哪那都会受人注目的。 他们在杭州找到了张鑫。 南宫远不出头,因为他也不便听他们谈率这件事。 地点是一家客栈,张鑫的火器全部被余抱香偷去了,连衣内的也不见了,因为张鑫正在午睡。 张鑫被她一脚跺在腮帮子上而惊醒。 乍看是她,心知不妙,道:“抱香,我到处找你。” “找我?现在我就在你的面前!”又是一脚,跺在他的小腹上,张鑫痛得蜷成一团,齿牙咧嘴。 “你这血贼以为可以永远逍遥法外!” “抱香,我太喜欢你了!但这话你未必信,只不过至少有一点你一定信,那就是请你立刻杀了我,只有让你亲手杀了我,我才会心安理得。” “心安理得?” “是啊!我喜欢你,所以未加才虑以那方式占有了你。 其实在我来说,又何尝不是让你占有了我!” “放屁!” “抱香,我对你的至情民上不会再有人知道,而你又不能谅解我,所以唯的的方法是让你亲手打发了我。” “我当然要宰了你!” 张鑫道:“我希望你捅我千刀万刀,千万别捅我的心。” “为什么?” “我对的情意可谓心灯意蕊,所以不要捅我的留待下世为人,再为你随靴拾鞭,为你效命。” 余抱香冷哼了一声。 张鑫见她怒气稍稍消了些,打铁趁热道:“抱香,下世为人我如能和你成为夫妻……” “做梦!” “是的,我只是我痴心妄想,不过我自家师处弄了白银五十万两,我本在送给你的,现在我的枕下。” 余抱香不出声。 “至于我上次溜了,是因为我很自卑,每次都不能使你达到高潮,在房事方面一直很低能。” 余抱香道:“谁计较这个来?” “怎么?我在这方面不大行,你不在乎吗?” “一个年轻女根本不在乎这个,相反地,如果男方太贪多了,需索无度,女人还受不了呢!” “啊呀!天哪!我之所以溜了,是因为我怕你嫌我总是在紧要关头丢了,而使你大为扫兴。” “不是。” “真的不是为了这个?” “你少噜索!” “天哪!我还以为是为了什么,那我为什么要跑呢?我是为了你呀!抱香,反正我是有错的,你要杀我就动手吧!” 余抱香已失身于他,且在一起半个多月了。 张鑫的人品平平,不好却也不太差。 更重要的是,张鑫会火器,学有专长,身手也不差。 如今已失身于他,如他果真如此爱她,而逃走是由他不能使能满足,这是值得原谅的。 于是她又软了下来。 不软下来,一定要杀他,今生岂不要守寡了?她道:“你是说只是由于怕我嫌你不太管用?” “的啊!的的男人能使女人心满意足,而我……” “我一点也不在乎这个。” “如果你是真心话,是不是杀了我?” 张鑫伸手一拉她的裤带,“蓬”地一声断了。 所轻人双方也都需要,余抱香倒在床上,这小子迫不及待地为她宽衣,余抱香道:“只怕你要做父亲了。” 小张似乎未听到。 “怎么?你只喜欢玩,不喜欢孩子?” “你……你说什么?” “我可能怀孕了!” 张鑫道:“好哇!我这年纪做父亲,是很值得骄傲的。” 久别重逢,胜燕尔新婚。 南宫远暗中看远暗中看到了,叹了口气离去,要杀人的是她,却在床上被小张杀伐不休,真是有点可笑了。 两人成天不离开,热乎了七天,这天余抱香一早醒来,小张已不在身边,还以为他上待买东西去了。 直到快晌午了,她才感觉有点不妙,下床一搜,五十万两银票,只有二十万两,其余的不见于。 她气得面色青白,浑身发抖。 如果小张未溜掉,他的火器及兵器不会带走的。 “血贼!下次遇上,我不把你剁成八块就誓不为人!” 当南宫获知此事时,一言不发。她知道南宫远内心一定在怪她下贱。 任大清的“唐疮”发作,求过不少的大夫都无效。 他来到苏州去找当地名医,开了个方子。 不过这位名医也很忠厚老实,对他说过,如三剂下去无效,就请他另请高明,他就无能为力了。 任大清恨透了白芝。 只不过他也承认在白芝身上获得了不少快乐,这快乐的代价可就太大了。 这名医如不能治,还有谁能治? 任大清住进客栈,走过前院一个厢房门,忽然发现一个熟人,居然是“火神”苗奎,正在煎药。 任大情一噱,这老小子也有病。 会不会也他和一样,患了同样的毛病? “是苗兄吗”? “噢!是任大侠……” 任是李闯的人,后又投靠了清廷,苗奎则是吴三桂的心腹,当然目前也算清廷的人了。两人过去无交情,见方一脸病容,不免同病相怜。 苗奎道:“任兄的气色……” “在下有病,苗兄也在煎药?” “和任兄一样也有点不大舒服……” “不知苗兄患的什么贵恙?” “任兄是……” “说来惭愧……是见不得人的毛病……” 苗奎一听,果然是同病相怜,道:“在下也是。” 任大清道:“是不是白芝传染的?” “算非任兄也是和她……” “苗兄,如今相来,她是吃了砒霜毒老虎,预谋害我们的,真想不到她居然如此之烂……” 苗奎道:“据我所知,清军中高一级将领及一些‘巴图鲁’,多人感染此疾,八成也是她。” “苗兄是用何的处方?” “此地名医姜怡的。” “兄弟也是他的方子,不知灵不灵,我这就回去煎药。” 苗奎道:“你我即为一样的药何不在此煎了?在下已服了两剂,似乎无效。” 于是任大清把行李搬过了来,二人住在一起。 这药服了三剂,没有什么用处。 二人正在苦恼时,店小二在院外道:“大爷有位先生说专治疑难杂症,特来报效!” 苗、任二人正自无计,立刻请进。 一主一从,仆人为主有背了个大药箱。 苗、任二人正是所谓有病乱投医。 把这主仆二人迎进房中。 任大清道:“请问大夫高姓大名,怎知我二有病待医?” 医生道:“在下‘赛化陀’常再生……” “原来是一代国手……”二人大为惊喜。 医生道:“在下是‘赛华陀’之徒,‘回春先生’毛大业。” “名医之后,必能治我等的沉疴了!” 大夫道:“毛某试试看,毛某不久前在街在看到苗大侠,一年气色即知大有此隐疾……” 苗奎道:“请国手救人。”毛大业试地脉,道:“请两位脱下裤子让在下看看……” 任大清道:“怎么?还要看看?” 毛大业道:“望闻问切是本行的规矩,况且此病种类很多,不看清楚如何能药到病除?” 说的也对,不过当拿众出来真不好意思。 尤其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 只不过为了治病,只好照办了。 两人含羞带惭地脱下裤子,掏了出来。 毛大来是名医,见得多了,自然不会大惊小怪。 他的侍从也许是未见过世面。为由失声道:“任大侠的没有一尺,足有七八寸也,我的天哪!” 任大清瞪了他一眼。 毛大业道:“不要胡言乱语,少见多怪!” 然后毛大业开了方子。 苗奎道:“大夫以为如何?” 毛大业道:“二位的症候不轻。” “大夫能医?” “也要病人绝对地配合才行。” “当然,当然!” 毛大业道:“由于这是‘唐疮’,必须双管齐下。” “什么哪双管齐下?” “就是一面服药,一边发泄出去。” “如何发泄?” “病是如何来的?也就如何去掉。” “我二人不懂!” “也就是找人吸出。” 二人不由一愣,道:“用嘴吸?” “不不!”毛大业:“所谓吸是指吸引之力,此病属热,要北人吸始能生效,固北方寒冷,北方人的体质属寒……” 苗奎道:“请国手直言!” 毛大业道:“吸引除毒,最好是北方男人,二位应该懂了吧?而且是愈北方愈好。” 二人不由一怔,呐呐道:“莫非是要我们找娈童?” “不一定要娈童,当然,娈童俊美,自是更好,但一时间到何处找?只要是北方男人即可。” 二人已有了谱。 所谓愈北愈好,清兵自然最适合。如今江南到处可以打到清兵,这并不难找到肉靶子。 临去,二人各赠医费一千两。这二人哪是什么大国手?他们是小熊小郭易容装扮的,他们之所以能混蒙过去,主要是自称是“赛华陀”之徒。 因此二人听出这大夫有点童音也不会多疑。 要是冒充“赛华陀”那就罩不住了。 小熊又补充了几句话道:“所以要吸,乃是因道有极大的收缩力,就像被传染了麻疯病的男人,如在三个时辰之内把阳具插入粪中,(热的)也有效是同一道理的……” 苗、任二人似乎大折服,大夫走后,立刻研究去找清兵,他们满州人八旗子弟都是自极北方。 二人回去对李悔说了。 李悔大笑道:“你们两个也未免欺人太甚了!任大清上辈子八成得罪了你们。” “怎么回来?”鱼得水进八屋中。 李悔道:“叫他们自己说吧!” 小熊说了,鱼得水真摇头。 虽然这是打击清军的一种方式,对任、苗二人却也太狠了些。 因为他们的方子全是扶阳之药。 如羊淫霍(据说一牧童见一羊吃了该草,一连和百十头母羊性交,犹意有未尽)、巴天、仙第、兔丝子、沙苑、蒺藜,葫芦巴、鹿茸、海狗肾、狗宝、及阳起石(云母根)等。 服了这些药之后,即硬如铁杵。 不由他们不去找发泄的对象。 他们要找,当然就去找清兵或“巴图鲁”。 也就是满州人,他们来自极北方的寒带。 小郭会点医术,所以他能制造迷药。 事实上要北方人来吸毒,那完全是胡说八道。 这两个人每天要弄好几个,于是“唐疮”就在清军中蔓延开了。 这大镇上住了六七百个清兵,却是清兵的后方。 这儿有一家客栈被清兵包了。 因为这客栈中有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他就是单于飞。 原来上次被二老重创未死,在此疗养。 保护他的有六七个“巴图鲁”高手。 他的左脚踝被扭裂了,但已治愈,只是破了。 内伤也很严重,便经过调养,一个月就好了。 单于飞誓报此仇,虽然他不能单挑二老,但一对一单挑,他有信心,所以派出他两个徒弟去找二老。 巧的是,二老就在这镇上。 这是个大镇,有两千多户人家,商买云集。 二老在找单于飞,单于飞也在找们他。这是因为二老打听出来,单于飞未死。 二老不能招摇,化装得较为所轻些,他们来到鱼得水入的客栈中。 最初鱼得水还未认出呢!认出之后,鱼、李双双拜下。 “起来,起来!”上官紫拉起李悔,搂在怀中,道:“宝贝女儿,娘真不希望再和你分开发。” 李悔道:“女儿也希望在娘身边侍候娘。” “看你这小嘴多老伴,咱们这次……” 车秀道:“老太婆,先别婆婆妈妈也,这个敌人先除去再说。” 上官紫道:“女儿在身边也不碍事呀!” “女儿在身边,咱们的干儿子或者女婿能不在身吗?” “他们在身边,小两小子也不能离开,不行,人太多不方便。” 小熊道:“老头,你嫌我们也并不怎欣赏你们呢。” 鱼得水道:“小熊,不可没大没小地!” 车秀道:“不妨!我们不在乎这个,随便一些也好。” 鱼得水道:“义父母此来一定有要事见告!” “不错,单于飞也在此镇上”且说了上次重创未死的事。 李悔道:“这贼子的命大!” “只是破了一足,功力已。”车秀道:“我们夫妇下定决心为了报仇就跟了来,他身边有六七个高手。” 上官紫道:“不过那等高手也没什么了不起。” 鱼得水道:“我们和义父母一起,把这些人一鼓歼灭。” 车秀道:“你们有此孝心,我们也不能峻拒,到时候,我们宰人,你们就为我们把风吧?” 清兵的纪律不算太差。 除非上级有令,可以抢劫掠夺,不然的话也会处罚。 这是李自成和张宪忠之流不能成功,但清军南下,却颇为顺利的原车。一般来说,李自成攻入北京,崇祯自杀缢死,这代表什么? 这虽不能代表大明已亡国,却有这种趋势了。 李闯如果能运用这种声势,他的成就可就大了!当然也不会不旋踵就败亡被杀,肝脑涂地。 单于飞在和一名“巴图鲁”高手对酌。 这个员巴雄,是个精于摔交的及擒拿的高手。 “巴兄,我的眼皮这两天跳得厉害。” 巴雄道:“不知是哪只眼?” “右眼!” “右跳财,左跳凶。” 事实上大多数人是说左跳财右跳凶。 其实眼皮子跳只是心绪不宁之故。所以这种迷信是倒果为囿,不信你稍微注意一下,如你因某事焦躁不安,紧张过度时,眼皮就会跳。 当然,失眠也会有此现象。 单于飞道;“我以为可能有人想动我的念头!” “不会的,单于大侠,没有人敢在此虎口捋须。” 单于飞冷冷一笑道:“就怕他们不来!” 巴雄道:“单于大侠能猜出是谁?” “如我没有猜错,极可以是上次向我施袭之人。” “车秀和上官紫个老浑蛋?” “大致如此,当然也可能是别人……?” “不会的,单于大侠,我会通知弟兄们格外小心。” 单于飞负手在屋中踱着左足一跛一跛地,每次看到这只跛足贵州省不由发狠,誓报此仇。 就在这时,一个老妪自六外探进头来。 单于飞一愣,十分陌生,以前未见过。 “你是……” “我是本镇的何大婶……” 何大婶之名可能比地保或地方上的大善人还出名,她是经营半掩门,争兜得转的中年女人。 她认识的人很多。 上自大官,下至贩夫走,地痞流氓,一个人只要和这些人扯了上交情,在地方上就能呼风唤雨。有所谓:有钱的王八坐上席,穷困的秀才受狗气。 又所谓:人敬者,狗咬丑。一个穿了破衣而公的人,狗见于都会向他“汪汪”狂吠几声。真是狗眼看人低。 单于飞一听是何大婶,脸不由有了笑容。 因为就连清军将领,如王千总、李守备和孙游击等军官都和何大婶有往来。 至于“巴图鲁”高手,也都认识何大婶。 揣说只要你能说出愿望,何大婶定能满足你。 “单于大侠,李守备说你的心情不太好,问我有没有办法为你效劳?我呀!别的不成,要找乐子寻开心,找我准没错。” 单于飞并不是很好色的人。 只不过男人又怎能不喜欢女人,尤其是何大婶的女人。 “何大婶有何贵干?” 他不免奇怪让这女人进进出出地。 “我和大清官军都有来往,他们有心事,到我儿也都忘了!我也能为他们解决问题。” “在下没有什么问题。” “单于大人也不必瞒我了,一看你的眉头我就知道了。” “何大婶……” 何大婶摇手打断他的话道:“单于大侠,我所以能兜得转变,就是因为能有求必应使朋友们满意。” “在下目前并不……” “不,只要是人都会想。”何大婶道:“请说,你喜欢肥的、瘦的、黑的、白的、高的、短的,会房中术的媚术的,或者不会的,只要你提出来,一个时辰内送到……” 单于飞摊手笑,道:“大婶,你似乎应有尽有?” “不敢这么说,却也没有被客人难倒。” 单于飞踱了一会道:“小脚女人别具风味……” 何大婶道:“真不愧为内行玩家!” “你有?” “你要多少?” 单于飞耸耸肩道:“二十来岁,小脚、身材玲珑,细皮白肉,屁股蛋大大的,胸部也要耸拨……” “单于大侠,缠小脚的女人屁股蛋不大的太少了。” 单于飞道:“在下的话还没说完。” “请说!” “具备了上六种条件之外,脸上还要有少许浅白的麻子。” 何大婶微一楞,似乎这位仁兄的胃口不一样。 前五项都证明他是老玩家、老经验。 小脚女人别具风格,据说玩家边握着小脚把玩,可以得到双重乐趣够票价。 只不过后面加上“脸上有少许的白麻子”这胃口就太不同凡俗了,居然有人对麻女有特殊兴趣。 “麻面女有特殊风味吗?” “有所谓‘十个麻子几个俏,一个麻子值一吊。’这儿的‘俏’不作‘俊俏’解,百作俏皮解。女人上发床了除了销魂勾当之外,还要俏皮。有许多的女人很美,但死板不俏皮。就减色不少。” 是单于飞故意刁难,还是真对这种女人偏爱? 不管怎样?他是提出了要求。 哪知何大婶道:“好,我这就为单大侠去张罗……” 何大婶退了出去,单于飞笑舌似乎也为自己的“嗜好”感到发噱,事实上他并非喜欢有少许浅白麻的女人,的确在为难她。 何大婶走了一会,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他又坐下来喝酒,真能找那么个女玩玩,也许心情会好些吧! 不一会,门外又探进一个头来,脸有黑纱,看不清面孔。 不过至少可以看出二十郎当岁,小巧玲。 这工夫这女人又伸进一只脚在门槛内。 单于飞一看,成然是三寸金莲。 他对小脚女人有爱,虽然这女人脸上有薄纱,尚不脸上的麻子是什么样子?或者无麻子?这已经很够神秘刺激了。 “你是何大婶派来的?” “嗯……”女人走了进来。 身段婀娜,步步生莲。 单于飞站起来,道:“何不除去面纱?” 女子道:“我不是你要的人,怎可被你双贼眼看到?” 单于飞一惊,冷冷道:“你是谁?” “我不是杀你的人,偶你路过此处,发现了何大婶和你谈生意,你指名要小脚女人……” “有什么不对?” “像你这种两手血腥的武林败类,‘小脚女人’四字出自你的口中,就已经是一种侮辱了!你也配吗?” “照你这么说,你不是和何大婶一路的?” “当然不是。” “刚才的何大婶是什么?” “她不是何大婶子假的?” “你自己去猜吧!”这女子道:“我来此顺便告诉你,大明气数将尽,满人可能一统天下,你在满人助翼之下讨生活,最好少作孽,我是说你今夜能不死的话。” “我会死吗?” “你能活命才是奇迹……”这女子往外走。 单于飞非伸手猛抓她的肩胛,一把抓空,再抓也家时,才知道来者不善。 不过单于飞也可以列入顶尖高手之列,和“四绝”是齐名人物,虽然两抓未中,却也把这女子逼退三步。 这女子一直不曾还手,不知是不是不屑还手? 单于飞非占点便宜不可,展开凌厉的攻势。这女个小脚女人如何? 来人正是刚的何大婶。 不用问那小脚女子必是徐小珠。 当今还有一双标准小脚却又有一身绝技的,找不到第二个。 这何大婶却是上官紫易容的。 何大婶一出手,单于飞就嘿笑道:“原来是你这老虔婆扮演母,真能入木三分,看来你正是这种料子……” 这工夫,蒙面女子已出屋而去。她确是路过此处,适逢其会,发现车和等和李悔及针得水在研究如何对付单于飞的事。 她也看到上官紫和单于飞交谈。 单于飞居然要小脚且有点麻子的女人。 于是她扮演那女人,试探单于飞的身手。 人怕出名,怕肥,有了名气就会受人妒嫉。 高手们都相互猜忌——某某人比我高还是比我低? 上官些接了单于飞五六招,就知道单于飞未必是此人的敌手,难怪他们的儿子车耀宗败在此人手下,吐血而亡了。 两人争一座位,单于飞这身份本就不该,年轻人跋扈,可以教训他,揍他一顿,但重伤及死,手段太毒了。 上官紫在二十来招时就感到压力沉重。 这工夫,车秀道:“老太婆去把风,让我来!” 车秀攻出凌厉的一招,单于飞心头一凉。 老头子比老太婆约高出两筹。 他可以在五十招内击败老虔婆上官紫,但在一百招内未能占到车秀的上风,差距间然是这么大。 这儿戒备极严,巴雄已发现了鱼得水等人。 他立刻呼其余六七个高手和满清“巴图鲁” 鱼、李、熊、郭四人接下七个高手,包括巴雄在内,上官紫一边要为车秀把风一边也要协助四小。 即使熊、郭二人差点,也还以占到上风。 只不过三十招后伤了对方二人清兵围拢来,又形成了数道人墙时,忽然又来了两个蒙面人。 这二人任何一个都比巴雄等人高明,才六七招,鱼得水这边已经攻少守多,熊、郭二人已受了伤。 鱼得水大为惊奇。 这两个人的路子似有点熟。 李悔一看就有数,以音入密道:“李双喜,你以为别人就认不出你是谁了吗?你知道你的恩人在内和单于飞作殊死战吗?你要恩将仇报吗?” 这人正是李双喜。 另一个是谁就不问可知了。 鱼、李二人越是恨他们助清抗明,他们越是往这条路上走,因为清廷即将一统天下,抱大腿自然在选粗的抱。 李双喜本来不想倚靠清廷。 他有自知之明,清廷对他不会有太大的成见,相反地,也许会暗暗感激他们义父子要不是李闯攻占北京,使崇祯缢死煤山,大明失去领导重心,只怕吴三桂引清兵入关也不会如此顺吧? 信仰与信心是十分重要的,崇祯如果仍然健在,清兵就算大举入关,即使势力不可当,中原之局势也绝不会像目前一样不可收拾了。 李双喜知道麦高向他拍胸膛,清廷可以接纳他,甚至将来会给他一官半职,但是有个人却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那个人是吴三桂。 吴己受封为“平西王”,身份显赫。 这当然也是因为还要利用他们(包括耿超明、孔有德及尚可喜几个明朝的降臣)打天下。 吴三桂要是不接纳他不能不暂时听麦高的。 麦高的身份超然,在武林中的地位也高。 李双喜逃不出天地之外,只好姑妄信之。 就这样,他和麦高来相助,也有将功折罪之意。 屋内的车秀并未得到决定性的胜利,七八十招后稍占上风,但要击败或挫伤单于飞,只怕要一百五十招以上。 外面鱼得水等人此刻十分险恶。 加之李、麦二人吃过两小的亏,李双喜在左耳被炸去一半,麦高曾被炸得浑身乌黑,裤子几首不足蔽体了。 直到现在他们被炸伤之处还有未完全痊愈的地方。 所以二人对小出招,拳拳到肉,掌掌追魂。 此刻小郭已挨了十七八下,小熊也中了七脚五六掌。 两小口鼻渗血,摇摆不定,随时都会倒下。 鱼得水和李悔虽学了车老夫妇的绝学,但应付这么多的高手已经自危不瑕了。况且他们也提心二老的安危。 两小倒下时,麦李二人全力对付鱼、李二人。 屋中两老应付单于飞,估计二十招就可以撂倒他,绝未想到,只差十招八招即可和手,后窗外忽然射进二人。 其中一人道:“单大侠我们来助你!” 一个是御前侍卫金燕。 另一个是“翻天手”乔圣。 不论二老联手有多厉害?加上这二人就完全不同了,至少三人联手,二老就占不到上风了。 上官紫以“蚁语传间”道:“老伴,鱼、李等要岌岌可危,我们已不可为,还是暂时撤退吧!” 车秀也能看出这一点。 只不过不能战,要全身而退也不大易容。 虽然撤退能,还是要及早撤退。二人来到外面,眼见鱼、李二人已开始挨打,好在鱼得水能挨。 李悔却就不成了,鱼得水挨十下,也没有李悔挨一下重。 至于小熊和小郭已躺在地上不能动了。 车秀夫妇一出手,固能在两三招内伤了巴雄等二三人,但单于飞一出手,这就优势又立刻不见了。 四人陷入苦战,鱼得水最提心的就是李悔。 主要是他对她有一份厚的歉意。 自认识她开始,她就全心全意对他,但鱼得水迷上了白芝,一直瞧不起李悔,甚至对她地忠告却报以侮辱。 由今的情况看来,单子飞算得上是一代枭雄,顶尖中的尖,即使车秀和他单挑,只怕也无胜算。 鱼得水有时必须去救李悔,甚至以身子挨揍去挡住李悔,局面更加危急,这么打,二老也沉不住气了。 于是车秀道:“得水,你和李悔把、小熊、小郭二人带走,我们二人断后……” 鱼得也以“蚁语蝶音”对李悔说了立刻撤退。 当二人第和鱼得水以全力各攻出一招时,鱼、李二人挟起小熊和小郭就往外冲,事上是很难冲出去的。 固不论对方立刻接住,四周还有数百清兵围住。 真正是弓上弦,刀出鞘,杀气腾腾,形同铜墙铁壁。 二老断后,仅单于飞即能接下来。 这情势更险,因鱼、李二人挟了一个人实力大减,鱼得水道:“得你,那个年轻的蒙面人就是李双喜小贼,此贼恩将仇报,猪狗不如!” 二老一听望去,果然很象。 上官紫厉声道:“李双喜,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李双喜当然不会出声,但攻击如故。 象这种人,只知利害,是没有感情的。 他忘了失去武功,万念俱灰的绝望他现在只知道要生存须倚靠清廷,要不,天下虽大,没有他立足之地了。 两老一呕气,更不不济。 尽管单于飞绝非二老敌手,在声势上去比二老笃定况且,四击的清兵又大声呐咕助威。 鱼得水足足挨了三十多拳五十多脚和掌。 换了任何人,早已倒地不起。 他能支持,却也是在硬撑,只是痛苦的程度比别人差些而已。 在单于、李双喜及麦高这三大高手的合力交击之下,连上官紫也已经开始失招了。 因为还有乔圣和金燕助阵,都不是庸手。 要走,真是难于登天。 就在车秀也中了麦高一掌,四面攻击有如盖房架屋般罩下时,李悔被李双喜一脚踢出三步。 这一脚正在她的左腰,差点倒下。 鱼得水去扶,背上又重了单于飞一脚。 这一脚好象把他的背骨散开来。 几乎同时,上宫紫连中麦高及金燕各一掌,只不过金燕也中了上官紫一脚,栽出五六步。 无论如何,这局面是愈来愈绝望了。 李悔口角有血渍,上官紫也差不多。 单于飞也受了内创,口鼻中都有血渍渗出。 只不过对方都还能撑下去,因而他们突围难成。 就在李悔边挟人的的力气也消失时,忽然一阵喧哗声中,一道灰影呈抛物线状越过人墙而来。 这轻功高而怪,在空中一路翻滚而来。 落地却不带一点声音。 这人不但头、脸蒙起,身上也包扎得很紧密。 似乎很怕人认出他是谁。 只不过最低限度可以看出这是个年纪不小的女人 大致来说,和上官紫的所纪差不多。 麦高逞能先迎上砸出了一掌。 也许他太轻敌,只用了七成真力,只见这女人臂一格,麦高“吭”地一声,抱臂退了三大步。 李双喜很精,知道来者不善,不敢出锋头。 在目前,单于飞是对方的顶尖人物,虽然他已受了伤,还要上前试试,撤步攻上,这女人不避不闪,伸手夺刀。 单于飞相信来人了得,却不相信她能夺下他的刀,因而这一刀照样抓到。 来人照抓不误,单于飞三个变化使过,这女人仍然抓到。 单于飞惊一惊,只好疾,退道:“尊驾何人?” 来人当然不会出声,以“蚁语蝶音”叫二老及鱼得水等人把对方的人赶到西北角一隅,那边的清兵必然开出一条路。 自那边突围较易。 这办法还真行,对方的人敢正撄其锋,就往西北角巡,后面的清兵让出跑来却又不敢放箭。 于是他们突围成功。 由于对方在后同追,就由二老挟起两小,如此奔驰才甩个了追赶的人。 在镇外十二三里处的林中停了下来。 车秀放下小熊,抱拳道:“多谢这谢援手,要不,今夜只怕……” 那蒙面人摇摇手,表示不必谢她。 上官紫道:“尊驾肯冒此大险入内塔救我等,必是侠义道中人,这儿的人都是绝对忠贞之士,可否见告大名。” 这女人又摇摇了手,而且掉头弹起身子,流飞泻而去。 鱼、李二人躬身道:“义父母受伤不轻,让我来为二老疗伤吧!这单于飞老贼的技艺出乎意外的高强。” 车秀为两小服了药,要他们自行调息自疗,道:“老夫和他单挑未必准赢。” 李悔道:“义父单独对付他必赢,只是要一百五十招以上。” 车秀道:“真正是人外有人,蒙面女这人的路子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鱼得水道:“武林中除了‘四绝’,看来高人奇士仍然很多,不知义父母有未看出这位奇人的有点怪?” 上官紫道:“怪是怪,武功奇高。” 鱼得水道:“晚辈不是说她的武功怪,而是发面她的手腕上长了茸茸白毛,女人长白毛而不长在头上,所以很怪。” 李晦道:“对,我也隐隐看到她的手腕上有白毛,因为其他部位都密遮盖起来,只有衣袖和手套之间空隙处可以看到。” 车秀想了一下道:“手腕处有白毛,证明她可能全身皆有。” 上官紫道:“你胡说什么?” 车秀道:“腕上有,全身绝对都是白毛。” 李悔道:“这是怎么回事:猿再象人,毕竟可以看出,而且她虽未出声说话,却以‘蚁语蝶音’叫我们集中西北角突围,人猿再灵,却不会说话。” “对对!”鱼得水道:“据说久居蛮荒,远离人烟之外的野人会长毛,是由于很少吃盐之故!” 车秀道:“这说法我也听说过,我想起来了,这人的路子似乎和‘菊夫子’略似,当然因她出手很少,颇难认定。” 上官紫道:“此外不是久耽之地,我们走吧!” 车秀道:“他们不会派人追来的。”雷霆神刀扫校,潇湘书院独家推出 二十 白袍老祖计害苗奎 “启禀王爷……”一个参将在“平西王”帐外躬身道:“末将因事去见郑亲白济尔哈郎及英中齐格,都听到同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进来说。” “传说李闯的义子漏网后,迄今还活着。” “什么?李双喜没有死?”这对他是一件十分震动的事,吴三桂忽然离座,道:“他在哪里?” “据说‘白袍老祖’麦高拉拢他,要为英亲王阿齐格效力。末将为了证明这件事,偷偷查问过英王属下两个友人,确有此事。” 吴三桂双拳紧握道:“有了他的下落就好办!” “不知王爷如何处理这件事?” “和阿齐格要人!” “阿齐格和其他几个有汗马功劳的王爷,据说平定江南之后,上面就要勒封为铁帽子王……” “有此一说。” “王爷虽然功劳比他们更彪炳,但王爷不是……” 参将躬身道:“明要不如暗抓……” “这……嗯!有道理!” 参将道:“暗抓不如猝击,就算失败,对方也不知是谁干的,况且李双喜树敌太多,南面也抓他,中原武林中人也不地放过他……” “好!这件事交给你去做。” “启禀王爷,这件事要是王爷亲口嘱托‘雷神’苗奎。 他的身手高而王爷待他不薄,又是火药专家,要弄死李双喜可谓不费吹灰之力……” “还要我亲口下令?” “王爷下令比属下请托,那效果就大不同了。” 吴三桂点点头道:“苗奎在何处?” “在阿齐格那儿。” “好!派人去一趟……注意!活的更好!” “是,王爷……” 有人向李双喜施袭,三次都未成功。 李双喜是个反应不差的人,他以为向他施袭的不是外人,可能是清廷的“巴图鲁”他知道自己的处境。 这天晚上他问苗奎道:“苗兄,有人想宰我。” “谁呀?” “虽然不清楚,但相信是清廷的人。” “这不大可能吧!” “我敢断定,不会是鱼得水那些人。” “你的敌人很多,也许是别人?” 李双喜摇摇头道:“苗兄,我以为你保护不了我!” “我会尽力而为的!” “苗兄,我要走了!” “走?去哪里?” “不一定,那里安全就到那里去。” “你舍得离开我吗?” “不舍得也不成。”李双喜深信,如清廷的人不能容他,苗奎的力量也不足保护他,迟早有杀身之祸。 他一边收拾东西,边道:“施袭的人全蒙面,鱼得水不会,车秀夫妇更不会蒙面,这可以想象……” “可以相象?” “是的。” “你能猜出是谁?” “大致如此,吴三桂是清廷最红的人物,他如知道我在这儿,他会放过我吗?就算你以前是他的心腹,你就是敢为我美言不成!” “怎知不成?” “因为李闯玩了他的禁脔。” 苗奎道:“就让我试试看吧!” “你不必试了!我决定走了……” 这工夫苗奎忽然攻了上来,这是施袭,他的身手本就比李双喜高些,在施袭之下,绝对不会落空的。 的确李双喜闪得再快,还是中了他一掌。 苗奎要宰他就不能一点情面。 吴三桂亲自要求他作这件事,他没有推辞的余地。 蛇蜴之毒比之人心,那又是小巫见大巫了。 李双喜曾为苗奎恢武功,仅就这件事来说,他就该感激终生,但现在他为了自己的前途要杀了他。 “苗奎……你……你没有良心……” “小李,这是没有力法的事……‘平西王’是我的老东主如今他要求我作这件事,我义不容辞!” “你忘了!我救你一命?复功在你来说和救命一样。” “对!我没忘!所以你死之后,我会为你殡得隆重,每年忌辰,我也会到你墓上去……” 李双喜射出屋外。 只不过他受了伤,而且麦高比他的身手高,未出十五招,李双喜被制倒在地。 捉活的,“平西王”会更欣赏。 麦高的行为卖友求荣,不要说李助他复功,他们在另一方面来说,也是十分亲密的关系。 麦高此刻已被利欲冲昏了头,兼程连夜把小李送到“平西王”处,此刻正是二更将尽时刻光景。 吴三桂乍听此言,麦高抱拳道:“麦大侠,姜是老的辣,真是幸苦你哩!” 麦高道:“王爷何必和在下客气。” 吴三桂道:“在什么地方弄的?” “在英王阿格的人看到?” “绝对没有。” “很好!本爵必有重赏……” 吴三桂走到李双喜身旁,望着这个两手血腥的闯王义子,双目快要喷出火来了。 他宠李园园,却因李闯俘获而使她失节。 尽管这件事他不直不怪陈园园,只不过失节苟生是必然的私下意论之词了。 若换了贞烈的女人,必然身经而全节,不会苟活人世。 大概在这情况之下,就可以用得上宋儒戴东原所说的“妇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名言吧! “你这些年来杀了多少人呀?” 李双喜到此地步,心知难逃一死,但如果还有活同会,他也不会放弃,所以他没有出声,他在等机会。 只不过这儿里里外外戒备森严。 “听说你比李闯更嗜杀,有这回事吗?” 李双喜道:“传言未必属实。” “你有什么话要和本爵说吗?” “说什么你也不会饶了我对不对?不过我也认了,但在我死之前却要告诉你两件事,这对你都极为重要。” “噢!你说” “第一,你的宠妾陈园园,贞烈可佩,并不能算是失节。” “你……你是说……”这件事对吴三桂太重要了,他一直以为爱妾已被妾贼奸污多少次。 “义父最初要占有她,她誓死不应。” “就这么罢了?这不可能吧?” “当然,后来又差老女人去游说也不成。” “后来还是……” “后来用了迷药放在茶中,所以我说陈园园不算失节,这种暗算技两人人难以提防,与贞无损。” 这话是吴三桂很爱听。 事实上是李双喜编造的,麦高似也知道这件事。 吴三桂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 “因为这对陈园园不公平,我不说出真象,外人必然会猜忌她的贞节,我有义务说出这件事。” “你明知说了此事我还要杀你!” “不妨,我知道自己的下场,但是你出卖明朝,却只是为了一个女人,你知大明的子民对你有何看法?” 吴三桂面色一变,麦高厉声道:“你敢胡说!” 李双喜笑笑:“铁的事实,‘胡说’二字从何说起?” 吴三桂道:“你说,民间对我有何说法?” 李双喜道:“你自己该知道。” “重色轻国?” 李双喜笑笑道:“那不是最最客气的评语,算了!反正你是背定了千秋骂名,还有三这件事,我也要在我的未死之前告诉你。” “好!你说吧!” 李双喜道:“王爷信任麦高,但这人却不值得信任。” “你想挑拨,这已经迟了。” “不迟,我只是提醒你,此人反覆无常。” “怎见得”? “举例来说!他被李闯的女儿李悔废了武功,生不如死,被我为他恢复了武功,可以说恩同再造,加之我们还有另一种关系……” 吴三桂道:“什么关系!” 李双喜道:“你问他!” 麦高厉声道:“你不要胡扯!” 吴三桂道:“就让他说好了!” 麦高道:“他自忖必死,就会胡说八道!” “也不见得全是胡说。” 李双喜道:“他有个怪癖,喜欢雌伏,也就是扮演母鸡的角色……” “呸呸呸!”吴三桂道:“信口雌黄,满口喷粪!” “我知道你不信,这可以验证。” 吴三桂道:“如何验证?” “第一有此癖的人,他的道比平常的人松驰宽大。有的甚至在肠头探头,这是抽拉所致,其次他的屁股上有马疤和一颗很小的红痣……” 吴三桂一怔,第一个现象,想了想也相信。 有分桃断袖之癖的雌性者,必然有那现象。 至于屁股上有刀疤,可能是在洗澡时看到的。但屁股上有一颗很小的红痣,这就很难看到了。 没有特殊关系是看不到的。 “如果王爷不信,可以马上查验,如我说的不实,王爷可以用最残酷的方式削我,绝无怨言!” 吴三看看麦高。 麦高面红耳赤,事实如此了无法巧辩。 吴三桂内心有数,八成是真的。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麦高这把子年纪,居然还好此道,而且专作母鸡,内心不由大笑,却道:“本爵不信!” 他要继续利用麦高就要装着不信。麦高怒极,扑上去一脚跺向李双喜的口鼻部位。 他要使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李双喜本已被他点了两穴道,加之四周戒备严,又有麦高在一边,不怕他跑了,可是事有意外。雷霆神刀扫校,潇湘书院独家推出 二十一 小英雄戏弄琳大侠 这一脚麦高成心想把他的鼻骨踏碎,也要把他的牙齿及牙根跺塌,但是李双喜忽然抓住了他的脚踝一扭。 麦高绝对没有提防,甚至脚跺下,眼睛却没有看他。 因此李双喜才能抓住他的脚踝。 这一扭,由于未提防作应变的身子扭动,只闻“克嚓” 一声,脚骨已断,李双喜一跃而起。 为什么他能解穴?且点了他两个穴道。 这是因为李双喜由车秀夫妇复功及传他三招武功的事,他没有对麦高说。根据车秀夫妇的武功路子,被点穴后,即使与人交谈,也能同时进行解穴。 这是麦高所绝对未想到的。 此刻麦高倒地倦在一起,因右腿骨严重断裂。 只不过帐外还有侍卫,这工夫李双喜扑向吴三桂。 吴三桂是武将,但他学的马上骑射工夫。 这和武林高手来比,是绝对不能比的。 吴三桂当然知道和这些人动手,可能连两三招也接不下来,立刻大叫“来人哪!有刺客……” 外面射进四名侍卫,抡刀剑猛扑而上。 李双喜此刻当然是逃命要紧,一旦被大军包围了,那就完了。他上了帐顶,飞掠而去,这在麦高是一件最窝囊的事了。 当然,吴三桂更窝囊,到手的仇人又飞了。 鱼得水睡到半夜,突然醒来坐起。 这怪梦使他大为惊异。 梦中遇见小童,说是要谢谢他上次咳了一声为他制造脱身的机会,虽然那一次并非不敌。 这种梦当然不算什么。 只不过小童在梦中告诉他,送他五招武功,记在小册子上放在屋顶用瓦片压住,醒后可去拿。 这使他以为有点玄了?真有这等事吗? 这当然很简单,到屋顶上去看看就成了。 他披衣下床,上了屋顶找了一会,就赫然发现一片瓦下压了一本小册子,上写“‘菊花天’五招”字样。 鱼得水四下张望,夜深人静,那有人影。 星月在天,夜风料峭。 他待了好一阵子才回到屋中,见册内写了五招武功的用法以及动作绘图,后面有“徐世芳”具名。 鱼得水仔细回忆,那是梦,绝对是梦。 “菊夫子”能托梦?这不是太玄了吗? 如果“菊夫子”真的有了道基,托梦也不能算玄。 于是他开始学这五招“菊花天”武功。 第二天早上,小熊和小郭由于睡得早起得早,肚子饿了就上街吃早点。鱼得水练到四更过半才睡,现在还在酣睡呢! 小熊和小郭在吃豆浆、油条,突然发现数十清军押着一辆囚车“辘辘”入镇,看来这囚车是连夜赶路的。 小郭道:“有没有看到,囚车内是个女人?” 小熊道“当然,女人也会坐囚车的……” 小郭道:“看来这女子长得还真不赖哪!” 小熊正在低头,这时忽听小郭“咦”了一声,道:“会是她?” 小熊抬头望去,这女人十分疲惫、憔悴、约三十多岁。 小熊道:“你嚷嚷什么呀?认识她?” 小郭仔细望去,道:“她就是马士英的寡妹马琳、她对我有恩,看来她落入了清军之手。” 小熊道:“就是上次你进入马士英府内认识的?” “对!” 小熊道:“小郭,救她值得吗?” “这是什么话?如果这囚车内的女人是田卿府中的丫头玫瑰,你救不救?” 小熊和玫瑰有一手。 “当然,不知道鱼大哥同不同意?” 巧的是,这囚车就住入了他们住的那家客栈对面的人和客栈中。 小熊道:“囚车不易打开。” 小郭道:“入了客栈会放出来的。” 小熊道:“只是她身上的手铐须用宝刀宝剑。” 小郭道:“鱼老大的‘梅花’如何?” 小熊道:“大概差不多。” 小郭道:“咱们至少该先到人和客栈去看看情况。” 二人进入想进后院,但被挡驾了。 有清兵把守后院门,说是全包下了,闲人莫入。 两小带了早点回去,已是辰时末了,见李悔轻手轻脚地端了一盆洗脸水,走进鱼得水的房中。 两小在窗外窥视。 李悔放下来,轻轻地坐在鱼的床边打量他的睡态。 哪知他忽然一把拉她一臂,她倒在床上。 “鱼得水……你坏……”虽然这么说着,却并未太拒绝,让你抱紧、狂吻以及爱抚,真象两团热火在一起燃烧。 “哥……不要这样……我不能象白芝那样给你!” “我知道,我要隆重地娶你!” “也不一定要隆重,只要诚意就够了!” “李悔,近来我好想……” “不行……哎呀!这是什么?吓死人了……”李悔下床往外跑。 窗外两小来不及回避,被李悔看到了。 李悔道:“下流,让你们两个瞎眼!” 小熊摊摊手道:“李悔,我们不过是刚回来适逢其会而已。” 李悔道:“再这么下流我可不饶你们!” 小郭道:“只许你们热乎,我们看看都不成?我们只是好奇而已,是什么东西把你吓得仓皇而逃?” 李悔有点不好意思。 小熊道:“大概是碰上了太硬的东西吧……” 李悔追打二人,鱼得水苦笑摇头,下床洗脸。 这天晚上,小郭偷了鱼得水的梅花,等到半夜偷偷溜出,进入了对面的人和客栈中,后院有人看守,但并不是太严。 因为这儿也是清军的后方。 他们以为不可能有人敢来劫人犯的。 也正因为如此,守卫的人偷懒,坐在屋外打磕睡。 小郭在后窗外轻敲了三下,低声道:“琳姊……” 里面有人走到窗内传还拖动脚铐之声,低声道:“什么人?” “我是小郭……”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要谈这些,琳姊,你的镣铐很牢固是不是?” “是的,普通刀剑弄不开。” “琳姊,我们带来的宝刀,我这就进去。” 小郭入屋,小熊把前门外一个守卫点了穴道,使他倚在门旁,看来象站在那儿一样,靠近才能看清。 小郭入内,由于没有灯,摸索着二人抱在一起。 “琳姊,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 “怎么会落入他们的手中?” “遇上了高手,而那时正好来了月事,身子不舒服,功力自然减退,就这样被擒,他们要把我交给郑亲王济尔哈郎。” “琳姊,我们来切镣铐,速离此处为妙……” “梅花”虽是宝刃,但比之古代“干将”、“莫邪”之类上古神兵,自是无法比拟的,削了七八下未削断。 因为这镣铐太粗太长了。 砍削镣铐总会弄出声音。 小熊在外道:“别弄了那么大的声音来!” 小郭道:“不成!不用力砍更不成,快了!你看着点!” “铮铮”声连续传出,终于被其他地方巡逻士卒听到了,立刻过来查看,被小熊撂倒,但又来了两个。 小熊对付这些货色,固然不需三五招,但立刻被人发现,这巡逻人一嚷嚷,来了个高手疾掠而至。 其实也不是什么高手,他就是“豹子”高登。 他正是某次在酒楼上和“拚命七郎”争着向白敬酒的人。 只不过“豹子”高登对付鱼得水和李悔二人固然相差很远,但对付小熊却是绰绰有余了。 小熊接了十五六招,眼看不敌,而且四周又被清兵包围,屋中的小郭已切开了马琳的脚镣。 如果手铐弄不开,还是跑不快。 现在正要弄手铐,如果点起灯来切,就快得多了。 小熊一时情急,疾退五步,手中握着火器道:“谁上就先尝尝这颗特大号的爆米花!” “豹子”不信邪道:“小子,我就先尝尝……” “豹子”高登一扑,小熊就出了手。 高登动作快捷,真有如豹子自然射不中他。 只不过小熊小射人而是往他的脚下掷。 这东西威力不是很强,大小只有鸽卵大小。 但“轰轰”爆炸之声却极大,甚是唬人。 在尘土飞扬中,小熊又掷了两颗,对方看不清就不能及时闪避,所以伤了六七人之多,高登却未受伤。 只不过高登虽不感接近他,却在指挥人手重重包围。 这工夫有人撞开了押马琳的小屋之门。 小郭一刀扫去,把个清兵的脑袋劈成成两半。 只不过后面涌入的人更多。 小郭低声道:“琳姊,你先走,到对面长兴客栈后院去等我们,我们来应付。” “你们能脱身吗?” “一定能,我们有这个。” 马琳也精于火器,道: “可惜我身上的火器都被搜去了,不然的话,威力可比你们的厉害多了。” 涌入屋中的六七个清兵那是小熊的敌手,抡着“梅花” 宝刀有如劈瓜切莱,惨呼连连。 这工夫马琳已经走了。 小熊冲出屋外和小郭汇合,二人连续丢了五六个火器,把追的人抛下,转个弯子回到对面客栈后院中。 这工夫马琳刚刚见到鱼、李二人,也刚刚说了两小救她的事。鱼、李二人不放心,正要去看看,两小已回来了。 “鱼老大,这就是马琳姊,当初入马府,她发现了我,并没有难为我,而且还对我……” 小郭道:“还对你大肆施舍?” “去你的!” 鱼得水道:“马姑娘没有和令兄马士英在一起?” “家兄庸才误国,我恨透了他,常和他吵架。” 李悔道:“他和阮大诚不会有好下场的,只可惜大明江山本来尚有望光复,这后半段就被他们断送了!” 马林道:“所以我逃亡之后改牛琳,宁愿姓牛。” 小郭大声道:“改得好!一牛一熊合作起来,乖乖!那股子劲儿可真够瞧的了!” 李、鱼大笑。 马林道:“我喜欢纯真的年轻人,虽然我老大不小孩,但我有一颗年轻的心。” 鱼得水道:“心年轻,人才会不老!” 李悔道:“马姑娘就和我们一起吧!” 小郭道:“琳姊,我们成亲好不好?成了亲在一起就名正言顺了。” 马琳道:“小弟,我三十七,你大概十七八,这怎么成?” 李悔道:“马姊也不能这么说,年纪不成问题。” 马琳摇着头。 小熊道:“马姊,当初你们上了床,曾经想到年纪的问题吗?你可曾因年纪大了而招架不住他?” 马琳笑骂道:“小熊,你就没有一句正经话!” 小郭道:“琳姊不要怪他,我们哥们一起嬉皮惯了的。” 鱼得水道:“如果你们都觉得很需要对方,甚至别人无法取代,年龄就不会有什么障碍了!” 马琳道:“这件事让我考虑一下。” 这工夫外面有人敲门,伙计进来报告,道: “贵客,对面客栈住有囚犯及清兵,囚犯被劫,清兵还被炸死几个,如今来此搜查匪盗了!” 鱼得水道:“伙计,为免麻烦,我们还是避一避好些,他们问起,你就说我们傍明就走了!”立刻付了二十两银子。 伙计以为这些人怕事,也没想到其他。 开了后门就让他们走了。雷霆神刀扫校,潇湘书院独家推出 二十二 梅花宝大战神龙剑 汤尧追逐莲足女蒙面人。 女蒙面人也跟踪他。 二人跟来跟去,在这山道上逼上了。 汤尧道:“小珠,我知道是你!” 蒙面女子不出声。 “小珠,我也知道你一直在跟踪我!” “……” “小珠,告诉我,你怀疑我什么?” 蒙面女子仍不出声。 “小珠,我很想你,你难道不想我?我们何不开诚相见?我们是恩爱的夫妻呀!不是吗?” 蒙面女子又出了手。 这次出手更凌厉,甚至出招不留情面。 是徐小珠吗? 如果是,她对丈夫会手下不怕留吗? 汤尧似乎应付的很吃力,即使如此,蒙面女子仍然加紧攻击,汤尧已连连后退,招架不住了。 非但如此,蒙面女子还撤剑攻击。 汤尧也只好撤刀。 二人以兵刃相见,似乎汤尧仍然不敌。 三十招后,汤尧好逃离现场。 他的轻功了得,蒙面女子居然未追上。 就赁这轻功,蒙面女子就以为他深藏不露。 徐小珠从未见过他施展这种轻功。 汤尧改变了方向,甩掉了徐小珠,已在十六七里外了,他坐在林中石上休息,而且思考今后的计划。 他已不大可能再隐蔽一些秘密了。 他以为即使是鱼得水,都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该怎么办呢?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个淡淡的影子一闪。 林中虽暗,影也淡,却瞒不过这等高手。 一个怪衣人那在他的后侧一丈五六之地。 真正是形同鬼魅,阒无人声。 这人全身密封,只露出一支眼睛。 汤尧道:“尊驾是……” 对方道:“你又是谁?” 听口音是个中年以上的女人。 “在下姓汤名尧。” “你是‘五柳先生’的什么人?” “那是家师。” “刚才的轻功是他教你的?” 汤尧以为,这答案是当然的,但却未必能如此回答。 这女人功力高深,来历不明。 汤尧道:“女士只问不答,恕难奉告。” “承认了师门,不敢承认轻功是谁教的?” “尊驾是否也该亮了身份来?” “你接我几招再说……”这女人一滑而至。 汤尧全神惯注,全力施为。 他发现这女人有小童的招术。 也可以说有徐小珠的招术。 是徐小珠的什么人?以前他的妻子说过,岳母去世了。 汤尧的压力越来越大,这女人自然又比徐小珠厉害多了。 汤尧不得不再亮出“桃花”来。 那知这女人却不亮出兵刃,似乎身上也未带兵刃。 这样拚捕,不用兵刃的自然叁为吃亏。 只不过如此打了十七八招,汤尧竟未占到便宜。 这女人却是步步进逼,出招凌厉。 汤尧的“桃花”刀幻起一蓬粉色刀芒,风雨不透,然而在第四十招左右上,一支手伸进刀芒中砸了他一掌。 这一掌砸得他改变了主意。 他以前深藏的奇招一直未曾亮过。 自上次遇上童,逼急了不得不施展绝技一招。他可是从未露过,刚才为了逃避徐小珠也露过不平凡的轻功。 汤尧以为,他已经作得很严紧了,终于还是一点一滴的开放一点一滴地泄漏了一些秘密。 这些秘密是他的师门严厉叮嘱,不到紧要关头是不准泄漏的,甚至是最紧要关头?他以为他泄漏时,那就是最紧要关头。 刚才一掌自刀焰中砸中他,又到了紧要关头。 该不该再施绝技?又到了抉择的当口了。 的确,这怪女人一招紧似一招,似乎非把他撂倒不可。 汤尧道:“咱们有仇吗?” “不一定。” “不一定是什么意思?” “就是有可能是仇人,也有可能不是……” “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一点也不可笑。” “为什么以为我们有仇?” “因为我看到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 “丈夫不认识妻子,妻子不认识丈夫……”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看着有点不顺眼。” “可是你刚才说我们可能有仇!” “对!‘可能’二字要记牢。” “女士未免有点找麻烦了吧!” “不是找麻烦,是王麻子膏药——找病!” “女士和那莲足蒙面女人是什么关系?” “她可能是我的徒弟。” “自己的徒弟都不认识,还要用‘可能’二字?” “这是因为她蒙了面。” “女士到底是什么人?” 这女人不再回答,掌影如山压倒,刀法居然无法施展,而且这女人掌掌不离他的要害,所以他以为又到了关键时刻。 关键时刻也就是生命受到威协,非施绝招不可了。 汤尧刀芒一敛,看似要撤退逃走。 陡然间,刀上“嗡”地一声,瞬间一柄“桃花”幻化成数十柄乃至于数百柄,就象折扇扇骨一样,有层次地、集密地向这女人罩下。 猝然变招,这女人一时不及变招,竟被逼退了三大步,似乎以为汤尧的这一招太厉害,也太奇绝。 这女人发出一声惊“咦”! 汤尧既然已经亮了底牌,施出了极为秘密的绝技,就必须一不作二不休,使这女人丧在“桃花”之下。 于是又是一招奇学。 第二招似比第一招更凶狠。 第一招所以能造成绝对的声势,主要是因为出其不意,事邮意外,但这第二招又自不同。 这女人连连后退。 尽管她的身手奇高,身法也高绝诡奇。 怎奈她是以赤手对付用刀,而又奇招乍出的汤尧。 汤尧动了杀机,想就地除去她。 这女人接下第三招奇学时,已退出十步以外。 汤尧一脸杀机。 他要对师门的要求负责。 他当然必须使这泄漏的秘密彻底消灭。 这方法很简单,就是杀了此人。 那么在徐小珠面前泄密的轻功,以及在小童面前泄密的奇招,他都要设法使之淹灭了吗? 现在还言之过早。 在他的奇招乍出下,这女人赤手应付,显然已经不知厂,整整退绕了一大圈,而且看来已经无法反击。 汤尧道:“你愿不愿意说出你的真正身份?” “不愿!” “如果不说出来连命也保不住,你也不说?” “说出来也许更保不住也未可知!” 她的话自然也很有道理。 她已经可以证明,汤尧要杀死她。 证明这一点是十分重要的,没有深仇不会杀人。 正因如此,她才不出全力故作不敌。 现在既又看出汤尧的心意了,已经不必再藏拙,式子一变,变守为攻,象爆炸开来,汤尧立刻变成守势了。 汤尧大为心惊。 他看出这女人身怀绝技,刚才故意采守势及不支的样子,诱他显示杀机,然后再展示实力。 汤尧以为自己还是太嫩了。 只不过这女人重展实力,扳回颓势,却也不大可能在二三十招内击倒汤尧,于是汤尧溜了。 这女人追了一会未追上,第一是起步稍迟,其次是对这一带的地形不熟,也并非是汤尧的轻功比她高明。 汤尧奔出八九里外,进入一个小镇。 他叫开了一家客栈的门,要了个房间。 时已深夜,要吃的已太迟,只好上床。 只不过他刚躺下,房门上轻扣了三下。 汤尧警觉地坐起来道:“谁?” “是我,鱼得水!” “老鱼……”汤尧皱皱眉,觉得鱼得水来得太巧了。开了房门,鱼得水走进来。 两人盘膝坐在床上谈话,毕竟二人的交情非比泛泛。 “得水,你怎知我在这家客栈中?” “因为我们也住在这家客栈内。” “巧!”汤尧道:“这段日子里有什么遭遇?” “先谈谈你的吧!” 汤尧道:“我没有什么新鲜事儿奉告” “不见得吧!” “你是说……”汤尧眯着眼望着鱼得水。 鱼得水道:“我对你说过,遇见一个莲足蒙面女人,且动过手,十分了得,而且还不止次。” “怎么样?” “你不以为她可能是你的老婆徐小珠?” “我也以为如此,但尚未能证明这一点。” “我以为你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老鱼,这话是什么意思?” 鱼得水道:“不论她如何装假,蒙面也好,不出声也好,夫妻生活在一起数年,必能看得出来的。” 汤尧道:“你以为我看出是她不敢承认?” “不是你不承认,可能是她暂时不能承认。” “为什么?” “这答案问你自己比问我好得多。” 汤尧道:“得水,你似乎对我……” 鱼得水挥挥手,道:“先不谈这个,那苍老口音的小童是谁?” “你知道他是谁?” “他自称是‘菊夫子’。” “不错!但是你信吗?” “我不太信,却又提不出不信的理由来。” “所以那不足采信。” “你不信他会是你的岳父‘菊夫子’?” “不信,因为岳父已经去世多年了。” “可是,根据车秀前辈谈及‘菊夫子’,说在世的武功甚厚,当初被人施袭不治,可能灵魂投胎,也就是托生了那小童,所以能记得前世的事。” “神话!” “不是神话!道基有成,这并不玄。” “玄!我以为太玄,道基是什么?”汤尧道:“凡夫俗子真能托生小童,仍记得前世的一切?” “这在佛称之为‘宿命通’,即知生前及死后之因果,是‘六通’之一,另外还有‘天眼’、‘天耳’、‘神境’、‘漏尽’,合称六通。”鱼得水道:“道家也是如此。” “你是说小童是我岳父徐世芳,那为何不认自己的女儿?” “他们也许已经认了。” “得水,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有些事不大明白!” “什么事?” “你‘猎头汤’似乎身怀绝技……” 汤尧心头一紧,真正是世上没有绝对的秘密,鱼得水居然也知道了。八成在暗中看到他和小童或那个神秘女人的动手。 汤尧道:“老鱼,这‘身怀绝技’四字用得上吗?” “用得上。” “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最早不知蒙面莲足女子是谁,后来想到八斤半的趣事,就怀疑她是你的妻子,我还到府上印证过。” “如何?” “她在家,还为人看过病,但病人散了之后,我在街上也听到两个老病人谈论你们夫妻,你不常在家,你妻子有时也不在……” “所以蒙面莲足女人即是我妻?” “对!而且我事后突然想到,你的堂客特别钟爱菊花,院中种菊,瓶中插菊,到处都是菊花。” 汤尧心想:“这小子心细如发……” 鱼得水道:“汤尧,我深信你有什么解不开的秘密正在为难,你我是至交,有心事不能对朋友说吗?” 汤尧也以为他们的确是至交。 有话的确可以对他说或征求他的意见。 只不过这么作是他的师门绝对不会答应的。 汤尧摇摇,道:“我有什么解不开的秘密?你为什么把我看得神秘起来了?我们似乎疏远了。” “汤尧,你变了!” “我真的变了?” 鱼得水点点头,道:“也许你身不由己,非保密不可,非但你不愿相信自己的岳父,似乎对自己的妻子也不大热衷承认她。” “不,我爱她,没有人能体会那种至情。” “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回去看看,证明一下,是不是你说的那样?” 鱼得水道:“你的确应该如此,而且越快越好。汤尧我回房了。” 鱼得水走后,汤尧愣了好半天,不禁想起师门的叮嘱:凡是知道本门秘密的人,一概清除。 汤尧皱皱眉头,他很不愿听经句话。 只不过他也不愿违背师门的命令。 他相信小童即是岳父徐世芳。 那神秘蒙面妇人又是谁?那妇人的路子象小童及蒙面莲足女人,必和他们父女有相当的关系。 汤尧悄悄地离开了这家客栈。 此刻他不愿见鱼、李等人。 他们这些人提出的一些敏感问题,他都无法回答。 他要回家看看,他想徐小珠。 在镇外,他遇上了一辆双马马车。 车内有人探头出来道:“是不是汤大侠?” 是个很年轻的女子,走近一看,也相当动人。 只不过汤尧却不认识她,道:“在下以前和姑娘见过吗?” “见过,我见过你,你却未注意我……” “姑娘贵姓?” “夏侯兰。” 汤尧一怔,隐隐猜到她的身份了。 “汤大侠要去何处?” “回家看看。” “正好同路,请上车吧!” 汤尧道:“在下步行即可,谢谢姑娘。” “自己人客气什么?” “何谓自己人?” “汤大哥,这夏侯一姓对你也陌生吗?” “不,不陌生。” “这不结了!上车嘛!” “孤男寡女,这……这不大方便吧!” “啊呀!你这人真古板,咱们也算是师兄妹呀!看你这分死脑筋,真不象个‘猎头汤’!” 汤尧道:“是师父的千金吗?” “‘五柳先生’是我叔叔,那也差不多。” “以前没见过姑娘。” “怎么?知道我的身份了,还这样称呼?” “师妹……” “上来嘛!有些秘密我要告诉你……” 所谓秘密,这对汤尧很有吸引力,于是他上了车。 车内倒也宽敞,可以看出她有时在车内睡觉,有香喷喷的寝具,汤尧有点后悔上了她的车。 他是个情感专一的人。 尤其是对爱妻徐小珠,那份特殊的情感,不曾忘情,甚至减。 夏侯兰倚在车蓬上,衣领下的扣子敞开两三个,隐隐可见红肚兜上边的花边湘绣,这景象很撩人。 练武的年轻女人,身子会勾勒出健康之美、胸挺、腰细、屁股翘翘地,在此情况下更加迷人。 “师哥,你要不要躺下休息一下?” “不必……我不累……” “不要紧哪!大方点,师兄妹嘛!我叔叔可不管我,甚至他说过,可以和师兄多接近接近……” 汤尧真的有点后悔,他不上车她总不会拉他上车吧? “师妹刚才说过,有秘密要告诉我。” “是啊!” “什么秘密?” “小童见过吗?也动过手吧?” “是的,他说是我的岳丈徐世芳,你信?” “信!” “你信他是我岳丈?” “对!而且真的死了而又托生,再世为人!” 汤尧道:“你怎能如此肯定?” “事实证明。” “什么事实?” “他真的死了吗?” 这句该就可以挑明一件事,除非是向“菊夫子”施袭的人才有资格说这句话,才能证明“菊夫子”已死。 这不是很明显,告诉夏侯兰这件事的入即为向“菊夫子”施袭的凶手吗? 这很明显,汤的师父夏侯心应是施袭之人。 要不,为何要对知道此一秘密的人都下煞手? “还有一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 “我不知道的事很多。” “关于你的岳母……” “岳母?不是早就死了……” “她没有死……只是这些年来藏得很好……一直找不到她,而现在她也出现武林了……” “她出现了?谁见过?” “见过的人不少,你自己也见过……” 汤尧一怔,发现夏侯兰正以脉脉含情的目光睨着他,甚至身子半躺,玉体横陈,胸前的扣子又解开了两个。 更撩人的是她的卧姿。 两条修长的玉腿作出有限度的开放。 车子在山道上不疾不徐地行驶,她的胴体自然会作撩人的扭摆和颠动,御车的是个健妇,似是她的心腹。 汤尧忽然感觉浑身燠热,丹田下有股热劲上升、下降,欲火大炽。 在这情况下,他好象一个三五天未进食的饥者,而夏侯兰却好象一支烤得香喷喷的酥鸡。 她的卧姿又改变了一下,简直是在作迎战的准备。 汤尧不是好色之徒,他尚能抗拒。 渐渐地,他的视野中出现了颤巍巍的酥胸,甚至还有白中透红,修长圆润的玉腿,以及惊心动魄的其他部位。 汤尧还在熬,但是越来越不济,他的身子贴上时,他居然无力推拒,于是在车子动荡中他们进入了销魂的狂热热中。 醒来时,夜色仍深,才不过四更左右。 汤尧发现,两人仍是一丝不挂。 她的胴体仍然紧紧箍紧着他。 汤尧可以作某种程度的回忆。 他记得几乎一切都由她来主动,她大胆、热情,甚至可以说是狂热,这几乎不象一个年轻姑娘应有的作风。 这是欲海老手的作风。 他知道他中了她的圈套,必是春药之类的药物。 一个使春药和男人做这事的姑娘,其得为操守也就不问可知了。 汤尧心中很不快,但表面上却表示出来。 也许是师门默许她如此作的。 这样就可以左右他,控制他。 事实上效果正好相反,他以为自己被人占了便宜。 至少他觉得对不起徐小珠。 要不是他必须回去一趟,和小珠私下谈谈,他可能在半途就溜了,这件事的确引起了他的反感。 到了他家居的大镇上,夏侯兰先落了店,开了房间等他,他返回家中,但徐小珠不在,门上有锁。 这当然更能证明,那莲足蒙面女人是小珠了。 她经常在武林走动,家中自然要锁上门的。 汤尧内心很惭愧,空有一身的医术,却不能济世活人,而是在作此不光明甚至阴谋的勾当。 他决定在家中等两天。 于是他于夏侯兰留下一封信,说有急事立刻要去金陵一趟,后会有期。 夏侯兰不过是上了趟街,而未见到他,只见到了这封信。 她还到汤家去看了一下,大门上有锁。 她仍不死心,翻入院内看了一下,静静地没有人影。 夏侯兰十分不悦大离开了本镇。 事实上汤尧藏在屋内,瞒过了夏侯兰。 第二天,晚上汤尧听到了声音。 一听到足音,就知道是徐小珠回来了。 徐小珠以为无人,冷不防被他抱住。 “谁?” “还会有谁?是我……” 徐小珠道:“你这是干什么呀?吓人一跳!” 汤尧吻着她的粉颈,道:“小珠,想不想我?” “不想!” “这和过去的口气不一样呀!” “是吗?” “小珠,你到何处去了?” “采购药材!” “去了多久呀?” 徐小珠道:“不太久,你不在家,这类事都要我一人张罗,那有什么办法?” “算丁吧!你买的药材呢?” “我去批购藏红花,贷色太差,没有买。” “小珠,我们似乎应该坦诚相对了!” “你……你说什么?” “不必顾左右而言他了!我知道你就是那个莲足蒙面女人,我们动手过几次,而且我也开始相信那小童可能真是岳父托生的……” “你说什么?” “小珠,不要再装了!我知道你为何提防我?” 徐小珠挣开,走到一边,道:“你真的知道我为什么要提防你吗?” “你知道一点!” “说说看!” “你和岳父都以为我的师门可能是昔年向岳父施袭的凶手,对不对?” “你这套词令真叫人敬佩,‘可能’二字用的多妙!要不是他干的,为何叫你身藏不露?” “练武之人不炫耀是一种美德,有什么不对?” “只怕不是那样,而是怕被害者认了施袭者的武功。” “小珠……” “我和家父已谈过一次,他虽是童稚的身子,却是大人的灵魂和学试,他说可以认出你偶尔炫露的绝技,就是昔年身向他施袭者的路子。” 汤尧呐呐无言以对。 事实上本来就是可能如此。 “你如果真的还承认我们是夫妻,就该承认。” 汤尧并非不爱其妻,在目前真的不便承认。 他的师门要他严紧守密,但并未告诉他说是昔年偷袭过人而致死,尽管他自己猜都可以猜出来的。 “你不承认?” “不是不承认,而是一无所悉。” “那么这些年来你为何藏拙!” “这是家师叮嘱的。” “你难道想不通,他为要你藏拙不露?” “师门的事,作弟子的不便置喙!” “你对我父似乎要下杀手,这一点也能否认吗?” “那只是为了自卫。” “你请吧!我们的夫妻关系到此为止!” “小珠,我不能没有你!” “这话已不能打动我了!” “小珠,你听我说……” 他走近,她却以为他想趁机杀她,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没有了,就会如此的。 徐小珠突然穿窗而出。 汤尧追出,不知她藏在何处,或者已经走了。 汤尧找不到人也走了,但他遇上了夏侯兰。 这一次不是坐在马车上,而是骑着马。 汤尧见到她就有一种罪恶感,他对不起小珠。 “大师兄,你要去那里?” “去办一件事,要赶时间……”他不敢说出地点。 不然的话,她又会说正好她也要去那里。 “正好,你赶时间,咱们合骑一马。” “不成!两人一马,跑不了三十里把马累坏了。” “不妨!到时候再换马。” “谢了!师妹,我先走一步了……” 向斜路小径上疾射而去,进入小径一百步再窜入路边高梁田中。由于小路两边都有高梁田,夏侯兰也不知道他进入左边还是右边的高梁田中。 再说骑马也不能进入高梁田。 真把她气坏了,她知道他在回避她。 似乎粉红色的陷井并未有陷住他,只是给他占了一次便宜。 徐小珠脱身出镇,在六七里外遇上丁小童。 现在她已相信,这就是她的亡父。 “小珠,我们必须合作才能揪住敌人。” “怎能使我相信你真是亡父托生的?” 小童道:“你希望知道什么?” “我希望看到家父以前原来的形象。” “如果看到你就信了?” “当然!” “那么你闭上眼睛,我叫你睁开再睁开!” 小珠不敢,怕他施袭。 “小珠,你如此不信任我,我很难过!” “请原谅,我现在不能不小心!” “我站在你的十丈外好了,我要接近你,不可能一点衣袂声也没有的,这你还不放心吗?” 小珠终于点了头。 于是二人各自退了五十步。 二人的距离约百步,但四周开旷,一目了然。 小珠闭上眼,但十分警觉。 只吵过她听不到动静。 不一会,小童道:“睁眼!” 小珠睁开眼来,不由猛然一震。 在七八步外,站定一人,正是她的亡父。 她的亡父才死了几年而非几十年,音容宛在,自然一看便知。 小珠挥身一阵凉意,呐呐道:“您是爹吗?” “当然!小珠……” “刚才的小童呢?” “他就是我,我也是他。” “爹会幻身术吗?” “也可以这么说,爹的道基不浅,为了使你相信,不得不施此术,其实这是迫不得已呀!” “为什么?” “因为小童之身才是爹的正身,这是幻身……” 小珠有点怕,道:“爹,你不能以这原身出现吗?” “可以暂时,但不可永久,因为小童即我,我即小童。” “爹,我总是不太相信……” “我知道你的心情,这种事我对你解说,你也未必能全懂的……” “爹说说看如何?” 徐世芳道:“爹数年前道行已经很深,服气辟彀,已可不食人间烟火。但因惊世骇俗,所以还是照常吃饭。” “爹那时的确吃得很少。” “那只是作作样子,那时我的道胎已成,以文火温养,神蜇气藏,深入混沌。曾大蜇七日,有如气绝身亡。七日之后,玉液依旧再生,名日七返九还,如七日之外仍然不醒,可以用钟磐在耳边敲击,再用掌轻拍背心,呼其名字,自然还阳。七日这后若唤不醒,元神静中出舍,坠于轮六道回,世人以为这是坐化尸解,岂知前功尽弃。” “爹是说坐在缸中坐化的人不是得道了?” “形神俱灭,那能得道?但勇气可嘉!” “爹怎能被袭不治之后再世为人?” “这是天机,不能泄漏,但为父仍要告诉你,因为已有‘宿命通’之六通之一,能知生前死后之因,因此我临死一刹,魂魂已完整出窍……” 小珠信了,只是感觉上如此则象其老父,若恢复小童之身,就不能产生真实感了,但小童才是真身。 “爹还要变回去?” “对!而且还不能太久……” 这一次没有要小珠闭眼,似乎上眨眼间,他的身子幻化为矮小了。 徐小珠怔了半天,道:“爹的身子是小童,等于魂附童体,这小童的身子还会继续长大吗?” “会!但长大后还是原样,不会变成爹的样子。” “爹,你有何打算?” “仇人要消灭我们,我们也要找仇人索债!事实上爹托生之后已无意复仇,但我们能放过别人,别人却又不能放过咱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是的,爹。” “你的功力还不够,不足以应会汤尧或其他敌人。” “爹,他深藏不露。” “我也没有全拿出来。” “爹有把握胜他?” “是的,但并一定有把握胜他背后之人。” “是他师父‘五柳先生’夏侯心?” “大概是吧!所以爹要加强你的应变能力。” 二人进入深山,在一秘洞中一天一夜。 徐小珠获益不浅。 现在她才知道,老爹的确还保留了很多高深的武功,事实上徐世芳此刻已是半仙之体了。 父女分手前,徐世芳道:“小珠,我要找你很容易,随时可以找到,但也要时时小心……” 稍后就分手了。雷霆神刀扫校,潇湘书院独家推出 二十三 菊夫子力破回龙阵 汤尧遇上了夏侯兰。 事实上不是遇上,而是咬上了她的尾巴。 这是高人提供线索找到他的。 事实上“四绝”、“松竹梅菊”四人都有点道基。 只不过道基最差的是“南天一朵云”南宫远。 道基最深的谁,目前看来似是“菊夫子”。 “师哥,你想甩掉我?” “这怎能用上一个‘甩’字?” “你本来就想甩我,玩过想撒手!” “师妹,那可是你主动送上门的!” “怎么?你要推卸责任?” “那夜在车上,毫无疑问是你用了迷药。” “你胡说!” “夏侯兰,你忘了,我是个有家室的人。” “我才不管你有无家室,反正你占有了我,你就是我的夫!” 汤尧道:“我却不这么想。” “你怎么想?” “你以为我是你,我却不以为你是我的……” 掉头离去,衣袂破空,她拦住了去路。 “夏侯兰,你可别以为我是个软柿子——好捏。” “我以为你这个柿子并不怎么硬!” “我劝你收敛些!” “怎么?要教训我?” “看师门份上……” “我也看上家叔面上,为你留个下台的机会。” “我不领情,他再拦路我就不客气了!” “你没有个交代,就休想离开。” “什么交代?” “承认那件事实!” “我以为我只是被一个女人倒采了花的人,到现在还在窝囊……” 她厉叱一声,拔刀攻上。 汤尧三招内未拔刀,第四招他不能不拔刀了。 他深深吃惊,一个纵欲的女子,居然有此深厚的功力的凌厉的招术,他发现对方绝不逊他。 他所学的奇招异式,她几乎都会。 她所会的绝招,他也有极少数不会的。 因而他们半斤八两,谁都无法在百招之内击败对方,五十招后,汤尧更吃惊,甚至百招内他失招。 这情况打下去就很不乐观,汤尧以为,师父是以他的侄女来监视他,甚至她和他作那事都可能经过师父之许可或暗示。 这样的师父,他起了反感。 汤尧要脱身却脱不了身,正自焦急,忽然有人大声道:“住手!”嗓门很高,四山回应。 两人立刻就停止了打斗。 汤尧当然知道是谁,因为一听口音就知道了。 这是小熊的口音,正是小熊和小郭二人。 夏侯兰正要斥责他多事,小熊道:“姓汤的,你欠的这笔债何时还清,你不会再打马虎眼吧?” “什么债?” 小郭道:“他娘的看到没有?他想赖债?” 汤尧道:“我赖什么债?” 小熊道:“三年,你倒侮那段日子,向我的伯父陆续借了九千多两,怎么?你已经忘啦!” 汤尧知他在胡扯,道:“要钱没有!” 小熊道:“没有不行!” 汤尧道:“不得就看着办!” 小熊道:“看着办当然是要钱!” 汤尧道:“要钱还是没有!” “没有不行!” “不行看着办!” “看着办要钱!” “要钱没有!” “没有不行!” “不行看着办……” 夏侯兰厉声道;“你们重复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郭道:“汤尧,这女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尧尧呐呐道:“她是……是我的师妹……” 小郭绕了夏侯兰一周,上自胸部,中自柳腰下至双脚,仔细打量了几眼,看得她很不自在。 夏侯兰道:“小崽子,姑奶奶身上有花?” 小郭道:“花嘛!本来是有的,只不过已经谢哩!” “呸!你嚼什么舌头?” 小郭道:“汤尧,你能不能保证她是清官?” 汤尧摊摊手,表示不能保证。 小郭道:“这么说你们上过床了?” 鱼得水和李悔藏在十步外树丛后,鱼得水连连摇头,以“蚁语蝶音”道:“这两个家伙太不像话了!” 李悔道:“我却以为,游戏人间也没有什么。” 汤尧耸耸肩不回答,小熊道:“这就表示你们玩过‘床上摔角’的把戏,这就不值钱了!” 小郭道:“话是不错,尽管已不是处女了,九千两还勉强值,怎么样?以人抵债如何?” 夏侯兰拔扈惯了,那吃这一套,立刻扑向小郭。就在小郭疾退,夏侯兰堪堪揪住他的肩衣时,小熊的一枚“火枣”已向她的下身射到。 夏侯兰非比等闲。 说得确切些,也许比汤尧还要厉害些。 这“火枣”(火器)怎会击中她?她回头一闪,正要去接,乍见不是镖、箭之类暗器,也就放弃接它。 那知这两只“火枣”到了她的身旁突然互击。 “蓬”地一声,烟硝四射。 这“火枣”就像北方的干枣子大小差不多,爆炸声也不太大,但威力不算小,看起来很不起眼。 由于火枣是自她的下盘射过相撞而爆炸,正好是在她臀部及大腿根附近部位炸了开来。 “唿”地一声,她的裙子上走了火。 “火枣”燃烧性很强,裙子一炬成灰。 里面的内裤,也被烧破了一些空隙。 最重要的是屁股上,皮肉被烧伤多处。 夏侯兰气得“哇哇”大叫,道:“你们两个小崽子给我报上名来,姑奶奶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小熊道:“我姓祖,他姓宗,好记得很!有没有炸到最要的部位,以致影响‘床上摔角’行动?” 夏侯兰咆哮着狼狈奔掠而去。 这工夫鱼、李二人走了出来,鱼得水道;“她是你的师妹?” “她是家师的侄女夏侯兰!” “她那两套似乎不比你差。” “应该说比我高明。” “可见你的师父偏心!”李悔道:“如你师父肯教,你的吸引力应该比夏侯兰高得多多。” 汤尧摊摊手,似乎不便多谈。 鱼得水道:“汤尧,我相信你有难言之隐,但看在老友份上,你该说出你的心事,让大家为你拿个主意。” 汤尧微微摇头。 小熊道:“怎么?你不信任我和小郭这两个鸟人,难道连鱼老大和李悔也不信任了吗?操……” 汤尧对鱼得水以蚂语蝶音道:“得水,我有苦衷,暂时不能对你说,你一定要原谅我。” 鱼得水道:“是令师要你保密吗?” “我不便多谈!请担待!” 鱼得水道:“算了!我不会难为你,但是,你这样随波逐流未来会有什么结局?知道吗?” “不知道,但我目前只好如此了。”说完抱拳道:“得水,我要失陪去办点事了,后会有期!”掉头向夏侯兰相反方向掠去。 小郭大声道:“汤尧这小子不够意思!” 小熊道:“他似乎不愿和咱们一道了!” 鱼得水道:“他有苦衷,不能怪他!” 李悔道:“他此刻可能陷入极难决择的困境中。” 小熊道:“我看未必,以过去他和鱼老大的交情,什么事不可摊开来说,我们也可以为他出个主意呀!” 鱼得水道:“汤尧可能真有不可开交的苦衷。” 李悔道:“但汤尧多多少少有点生疏了吧?” 鱼得水不出声,这工夫鱼得水忽然低声道:“咱们有麻烦了,来人没有一个不是顶尖人物!” 果然,九个人四面包抄,不带衣袂声。 这九个人大约都在四十左右,一色黄衫。 每人背上插一柄长刀,不但行动一致,连表情也一样。 没有表情,就是强烈的表情,嘴抿得很紧。 鱼得水抱拳道:“九位是为我们而来?” 为首的中年人冷冷地道:“可以说就是为你而来的。” 鱼得水道:“何事?” “警告你,少管闭事!” 鱼得水笑笑道:“闲事我绝对不管,管的就不会是闲事。” 两小拍手叫好,表示回答得很痛快。 中年人一字字地道:“你可知这话出口的后果吗?” 鱼得水道:“任何后果本人都会面对它!” “狂妄无知!” 小郭道:“如果我当众以‘你娘的’这三字回敬你们,你们会不会以为我更狂妄无知?” 中年人抬抬下颔道:“老七,教训一下……” 语音未毙,其中一人已如风驰电掣般地射到小郭身边,第一个耳光,把小郭的身子打得向右转了五六匝,第二个耳光七,又把他打得向左转了七周。 最后小郭倒地昏了过去。 那人向后一退就是两丈,似乎未见他移步。 李悔心头-紧。 这是武林中的特级人物,她正要出手,鱼得水道:“且慢。”示意李悔不要轻举妄动。 李悔对鱼得水是百依百顺,立刻打住。 鱼得水道:“九位可否告知大名和来历?” “你不配!” 鱼得水摊摊子,道:“的确,只不知刚才兄台说我多管闲事,是管了什么闲事?这一点应该告知吧?” 为首之人道:“以后少为汤尧出主意!” 鱼得水道:“朋友之间相互帮助扶持,这有什么不对,如果这也算管闲事,世上还有什么不是闲事?” 为首之人厉声道:“不要你管就别管,这已经是对你客气了,不知好歹的东西!” 小熊道:“你他娘的自一出现就板着脸训人,你有没有屎泡屎照照?你算什么东西!” 为首之人道:“老八,这次教训交给你了!” 那人往上一贴,李悔较近迎了上去。 鱼得水要拦已来不及,只好跟上。 那人见李悔逼近,头也未回,撩出一掌。 这当然是轻视,他大概低估了李悔。 只不过此人确有轻视别人的本钱。李悔一闪,又攻出一掌,这一掌用了九成半的内力,非同小可。 岂知那人又-甩手,李悔竟被震出五步之外。 此刻鱼得水赶到,举掌击去。 这人虽然未被扣住脉门,却不能不作手势,因为鱼得水这一招变化太多,可攻可守,他的底子和李悔不同。 这人不甘心被这年轻人逼得采取守势,稍退即进。 进要有进的实力,不能躁进,此人就有点躁进。 鱼得水是聪明人,此刻要占此人便宜不太难。 只不过,还有八个虎视眈眈地在一旁监视。 他们四人是绝对不成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因为他相信,为首之人的功力比此人高出许多。 鱼得水该胜不胜,放了水,二人身形分开。 这人道:“小子,我还以为你有多么棘手呢!” 为首之人道:“老八,人家让你居然不知,未免让人家笑话了!退下来!” 这人脸一红,低哼了一声退了回去。 小郭道:“教训人的人,差点被人教训了!” 李悔以“蚁语蝶声”道:“小郭,今夜很凶险,收敛吧!针锋相对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为首之人道:“老三,你试试看!姓鱼的是‘四绝’门下,还有过其他遇合,不可轻敌。” “是!”这个老三就稳健多了。 老三道:“姓鱼的,出手!” 鱼得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这人立刻就出了手,鱼得水本身的“梅花操”就是一绝,后来又学过白派的武功,然后再学阿秀的绝学。 这些人无一不是武林大豪,别具一格。 鱼得水非但能吸收,还能把各家之长汇集一起,长取补短,熔入一炉,发挥更大的潜力。 这个老三全力以赴,本以为二十招内可以击败鱼得水,近三十招还没有办到,他以为这是耻辱。 这九个人的确非比等闲,但在武林中却藉藉无名。 也正因为如此,此人比那老八和老九高得太多。 只不过他要是全力搏杀,六十招内可以挫败他,但他却不急急取胜,甚至表现了疲惫和不支。 六十招后,鱼得水落了下风。 看样子很狼狈,也不太可能支持八十招以上。 为首之人道:“老三,收手!” 这人收手退了回去,为首的人道:“鱼得水,你应该知道,管闲事也要够料子才成,你不够!” 鱼得水急喘着,道:“刚才并未分出胜败!” 为首之人道:“已经没有必要了!我们走吧!” 九人走后,李悔低声道:“得水,你的藏拙技巧很够,居然瞒过了这九个一流高手的耳目!” 鱼得水道:“为人处世,本应该如此!” 李悔道:“小熊、小郭,这就叫做大智若愚,大巧若拙!要不,咱们可能要灰头土脸,甚至丧生!” 小熊道:“鱼老大多少招可以打倒那个老三?” 鱼得水没有出声。 李悔道:“六十招以内。” 小郭道:“如果鱼老大对付为首的那个人呢?” 李悔望着鱼得水,鱼得水仍未出声。 李悔道:“百招以内……” “不!”鱼得水道:“百招以后我可能失招。” 众小默然,他们不以为鱼得水说谎。 小童也就是徐世芳遭遇的大敌。 这大敌也就是九个陌生中年高手。 他们是谁的人?也就不问可知了。 “九龙治水”是龙家九兄弟的综合绰号。 事实上他们并非水中高手,也许因为姓龙之故,而且身手高超,才被冠上“九龙治水”的绰号。 徐世芳当然认识这九个人。 这九个人对徐世芳也熟,只是人死托生变成童体这后,他们就不怎么熟了,为首的龙老大道:“你是徐世芳?” “你们不配如此称呼老夫!” 为首的叫龙腾,以下是跃、飞、现、隐、升、天、圻、在,共九人,龙腾道:“你是不是自视太高了些?” “至少在你们九个奴才面前有这么高的身份!” “今夜你可能要回老家,据说你颇有‘道基’有人信,也有人不信,我们倒想该验一下。” “那是谣传。” “既然谣传,你徐世芳怎么会变成小童了?” “世上的奇事很多,我是例外。” “怎么会返老还童?” “对你们说,也不过是对牛弹琴!” 龙腾手一挥,道:“兄弟们,咱们接着,这可是一份荣宠,咱们比人家矮好几级哩!” “呛啷啷”声中,九人的长刀一齐出鞘。 九柄刀在星光下,璀灿夺目,闪电似地扫向小童。 徐世芳仍未撤兵刃。 九人联手,非同小可,应该说,就算徐世芳以十成十的功力拚搏,也讨不了好去。 的确,才三十招左右,徐世芳撩衣撤下短剑。 一个八九岁的小童,就算长得不矮,也总是个孩子。 一个孩子衣内有剑而看不出来,这剑之短也就可想而知了,大约只有普通长剑的一半长度。 他的手中有剑,情况就不同了。 九柄长刀中的一柄短剑,居然捷若游龙,穿射于九柄长刀之间,无阻无碍,神出鬼没,神奇无比。 只不过九人联手却未落下风。 五十招左右时,龙腾发出一声“龙吟”,九人立刻以阵式攻击,这叫做“回龙阵”,妙在一个“回”字上。 “回”有缭绕回环,循环不已的意思。 此阵是他们的主人专为他们苦研而成的。 除了他们的主人,单人破此大阵,几乎没有这等高手。 徐世芳开始走下风了。 任何阵式,不论是三人、五人、十人、二十人乃至于数十人或百人,都有一个目的,就是以团体之力,产生相乘威力。 三人合击之阵式,也许能衍化成六人或九人之力。 八人的阵式,可能产生二十四或六十四人的威力。 总之,阵式的目的就是以变化的活力骤增力量,造成奇大的压力,甚至能以泰山压顶的声势取胜。 不战而屈人之兵,也就是这意思。 九条龙回旋曲折,升降穿掠,似已把徐世芳困住,徐世芳非但落了下风,且感不支。 他步步后退,对方迂回拦截。 徐世地退,而且退得极快,很快就退到雾中去了,今夜有雾,但最初他们都未发现有雾。 现在都发现了。 龙氏兄弟不由全都愕然,刚才为何未见到雾呢? 雾很浓,人一退入雾中,五六步外就不见人影了。 “且慢!”龙老大见多识广,道:“这一手可能叫做‘雾遁’,不要贸然进入大雾之中。” 龙老九冷笑道:“‘菊夫子’也只会挟着尾巴逃而已!” “老九,这种逃和一般人的逃不同。” “有什么不同?” “这是一门道家极深的功夫‘吞云吐雾’。” 老五道:“他会造雾?” 老大道:“据我所知,‘四绝’之中的梅铁骨,也就是‘梅花操’的创始人,也会‘吞云吐雾’。” “可是鱼得水也不见得……” 龙老大道:“也不可小看他,主上把他列为危险人物之一,谅不是高估他,我们走吧!” 龙氏兄弟直后,雾已消散了。 雾一散,徐世芳显出了原形,喃喃地道:“‘九龙治水’非同小可,他们的主子就可想可知了!” 就在这时,远处冉冉飞来一片云。 这片云不大,方圆不过三四丈。 雾落到地面半尺以上,但雾落地则少见。 除非是在山顶或山腰上。 即使是在山顶或山腰上,云也不会落在地面上。 这片云由林中冉冉下落,又穿出疏林,向徐世芳冉冉飘近,停在他的前面约十余步之地。 徐世芳知道,造雾和造云都不容易,但造云似乎更难些古人形容会法术的人,往往用: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道基有根基的人,呼风唤雨并不太玄。 佛家“六道”中的“神境通”即可办到。 徐世芳道:“在下猜得出你是谁?” 云中有人道:“那真是荣幸!” “你应该是‘五柳先生’夏侯心!” “嘿……”对方并不否认,也未承认。 徐世芳道:“你昔年的施袭,造成了我今日的形象,但也可以说是焉知非福,事到如今,我仍有一言奉劝……” “不必饶舌!我要教训你的栽脏!” “栽什么脏?” “诬我昔年施袭!” “你敢发誓吗?” “当然,但本人的身份,岂能在你面前发誓!” 徐世芳喟然道:“大明江山在风雨飘摇之中,满狗大肆猖狂,杀我族人,你身为绝世高手,就无动于衷吗?” 云中人道:“大明气数已尽,看看他们的后人即知端倪有人说自史可法死后,大明就已经完了!” 这话徐世芳也不能否认。 史家评断,大明到这地步,应由崇祯谈起,他虽不花天酒地,却因用人不当,应负最早断丧国家元气之责。 “你不能以真面目相见吗?” “你敢不敢过来?” 进入云中和进入林中差不多,他当然吃亏。 对方进入已久,自然占便宜了。 徐世芳知道,此人道基这些年来已是突飞猛进了。 徐世芳缓缓地步入云中,立刻传来了金钱交击声。 徐用短剑,夏侯心用刀。 刀长剑短,在这种高手之下,强弱就分出来了。 雾和云不同,雾松云密,在视野上就大为不同。 三十招后徐世芳在云中团团转。 只要他退出云的范围入外,即算落败。 徐世芳当然并不在乎这些。 他要报仇,也要为武林除害,胜败及兵家常事,维扩武林正交及法统和重要。 就在他堪堪被逼出云外时,夏侯心突然沉声道:“什么人搅局?这算什么人物?” 果然,徐世芳极目望去,一个蒙面女人的淡淡影子正在和夏侯心动手,这女人用剑路子颇熟。 不出五七招,这女人就落了下风。 徐世芳心头一震,这女人极似他的妻子邝真。 也就是白毛女邝真。 夫妻在此境况下相遇,真是恍如隔世。 事实上,也真是隔世,因为他是已经死去的人。 于是徐世芳也出了手。 这夫妻二人联手的威力,该如何形容呢? 但是,夫妻二人合击,居然未占到多少上风。 这人的功力进步了不少,他的剑在云中不见剑芒,只见他的手臂的挥动着,这是剑术至高的境界。 这就是所谓“心中有剑,手中无剑”的境界。 夫妻二人内心有说不出的惊震与离绪。 十余年的阔别,想不到在此相见,以前他以为她已经死了。 他的妻子的功力也大见增长,二人却不能杀死这个阴险的家伙,因为“五柳先生”以前的风评很不错的。 当然,夏侯心要击败他们,也并不容易。 只不过这已经看出,一对一之下双方的差距了。 此刻夏侯心的剑上涌出更大的潜力,夫妻二人都可以感受到。 只不过也就在这时,夏侯心突然眼前出现奇景。 他是动艺高胆大的人,连这两个顶尖人物联手都不怕,他还怕什么?但是,他的确还有可怕的东西 在云气之中,影影绰绰出现了两个人影。 一个五十多岁,长发披散,双目中淌出两行鲜血。 在云气中的夜晚,面色青中透绿,青情木然。 另一个约三十五六岁,是个美妇。 只不过现在是不会有美感了,因为她一脸鲜血,而且七窍还在淌血,尽管如此,仍可看出她不淌血时必然很美。 夏侯心凝目望去,虽然影影绰绰不甚清楚,却绝对不会认错了人,于是,他发出一声尖嘶。 尖嘶声惊心动魄。 徐世芳夫妇立刻停手。 他们当然也可以看到这两个一脸血污,足不沾地之人。 尖嘶之后,夏侯心狂奔而,两个影子也已经消失了。 云自然也就渐渐进散了,他们夫妇二人互相打量着。 徐世芳道:“是真妹吗?” 多不自然,一个八九岁的小童,叫她这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为妹妹,但自他的口音中,可以听出正是她的丈夫。 “我是邝真。” “你不知道我又转世了吗?” “近来听说过。” “这些年来你在何处?” “在党河流域一金窖中。” “也就是在我当年被袭不远的地方?” “正是。” “真苦了你哩!” “是刚才的两个人影把夏侯心吓跑了?” “大概是的。” “是什么人?” “那不能算人,是已经死去的人。” “鬼?” “也可以这么说。” “是夏侯心的什么人?” “是他的父亲和他父亲的外室。” “莫非你会……” “我未被袭之前,道得颇深,已有两个‘神通’了。尚幸被袭时神形未灭,脱壳而出,那时在十里外有一妇人正要生产,我就……” “真是奇事,要不是你亲口说的,我几乎……” “有了道基之人,进出阴阳,根本不当一回事。” “刚才是你把他的父亲及庶母请来的?” “对,这是道家丹道机要,一时也说不完,如黄帝九鼎大清丹经、地元真诀、承志录等,都是地元丹道,丹并非我们吃的中药丹丸,而是道家的术语——修练之途径和方法,也就是天元、人元及地元,又分三成:初成、中成及上成,除此三元大道以外,连有九十六种外道:‘三千六百旁门’。” “真有所谓旁门左道。” “旁门也是门,左道也是道,只看是不是用于正途?请他父亲及庶母显灵,这也是左道。” “由此可见,夏侯心连左道也不会。” “怎见得?” “他若是会,就不会被吓跑,他应该知道这是人鬼沟通的引鬼术把他们请来,是不是这样?” 徐世芳道:“大致不错,但夏侯心未必不懂,而是乍见父母亡魂,惊悸而不可自恃。” “你见过咱们的女儿?” “见过。” “你可知她嫁的正是仇人之徒?” “当然知道。” “当初为何不阻止?” “当他们成为夫妻时,我已经被袭转世投胎了!真妹,走,我们去找女儿去。” 邝真和他携手离开了现场,她道:“我能修道吗?修成正果该是什么样子?什么境界?” “可以这么说,届时能举足千里,偏游万国,真空玄妙隐观莫测,道天微地,步日玩月,入水不溺,入火不焚,阴阳不能陶铐,反能铐陶阴阳,五得不能变迁,反而能变迁五行。阎罗不能制其死,帝释(玉皇大帝)不能宰其生,欲在人世,则护国佑民,欲超凡入圣,则凌霄而霞举,飞升而宅拔,度尽众生而传灯。”雷霆神刀扫校,潇湘书院独家推出 二十四 凌霄而霞举飞升而宅拔 汤尧被夏侯兰所暗算,人事不醒,弄回了师门。 现在小汤躺在客厅地上。 这是一个镇上后街上一幢民房,前后两进。 “五柳先生”隐在尘世间,居然无人知道。 大隐隐于市,大概也可以如此解释吧! 夏侯心道貌岸然,人品出众,如果光看外表,没有人会以为他是个阴诈的人,简直是个君子。 “把他弄到椅上,使他醒过来。” “叔叔,叫他躺在地上就可以了,他这种人……” “他这种人又如何?” “朝秦暮楚,不负责任!”还是把汤尧弄到椅上。 夏侯心哼了一声,道:“汤尧……” “师父……”汤尧醒来,连忙拜下,道:“徒儿无状!” “你有什么错?” “师父不知道徒儿和师妹的事,徒儿也要讲出来。” “师父可以猜出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徒儿也有错。” “你未能杀死鱼得水,可以说是他身手不俗,得手不易,但杀死徐小珠应该不会太困难吧?” “师父,她是我妻,我下不了手!” 夏侯心道:“六韬上说:勿使仁者理财。你可知此话是什么意思。” 夏侯兰抢着回答,道:“让心软的人理财,可能出纰漏,因为他会慷他人之概,亏空公款。” “对!”夏侯心道:“你的心软,为师所托非人了!” 汤尧道:“徒儿不忍下手。” 夏侯心道:“两个目标任取其一如何?” “恩师要徒儿去杀哪一个?” “这两人,你那一个胜下得手?” “这……”汤尧是一个也下不了手。 一个是好友,一个是结发爱妻,不要说去杀他们,就是去伤害他们,也是不忍的,但这是师命。 违背师命和违背父母之命一样。 “师父叫你去做的事你不去做,就是不信任师父,也就是轻视师父!”夏侯心道:“你走吧!” 汤尧跪下道:“徒儿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夏侯心冷峻地道:“你只知道师父昔年向徐世芳施袭过却并不知道师父为何要那么做,对不?” “是的,徒儿愚昧!” 夏侯心道:“昔年为师和徐世芳一起去探世上最大最纯的金矿,找到了地间,他要独吞!” “徐世芳要独吞?” “正是,因为他向我施袭,击昏了我,把我送回中原,此后即忘了那个金矿的位置!” “会有这回事?” “为师知道你不信。” “徒儿未见过未听过,所以不信。” “我说你的岳母还活在世上,你信吗?” “徒儿也不信!” “为师还得她动过手,当时她和你岳父联手。” “岳母已和岳父在一起了?那师父和他们动手的结果如何?” “他们以二对一,也未奈何师父,只不过……” 汤尧不敢问“只不过”的下文。 夏侯心道:“叔叔,只不过什么?” 夏侯心踱着道:“他们二人不知是谁,已经能来往阴阳两界,了却生死,我想大概是徐世芳吧!” 夏侯兰道:“叔叔,来往阴阳两界是什么意思?” “就是脱出生死轮回,阴间、阳间可以随便来去。” 夏侯兰双臂抱肩,道:“叔叔,他不是鬼?” “你说他是鬼也没有什么不对,因为他就是死后魂魄出窍而再托生转世的,乍听很玄,其实不假。生死轮回,即接命之术。” “我懂了!叔叔,接命术也就是前世之命和轮生投胎之命一起不断,是指能记往前世之事。” 汤尧道:“此事虽玄,徒儿却信,但岳父既能记住前生被师父施袭之事,为何记不住向师父施袭的事?” 夏侯兰道:“汤尧,为师的事你不愿去做,你就走吧!” 汤尧道:“两选其一,徒儿愿做。” “好!你可以选择一个。” “徒儿选择我妻徐小珠。” “为何不选择鱼得水?” “他与徒儿交厚,而‘妻子如衣服’之说,古人早有定论,即‘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 夏侯兰冷笑道:“说这话的人真不是东西!” 夏侯心道:“多久你能办到?” “半月之内。” 夏侯心手一挥,道:“好!你去吧!” 汤尧一走,夏侯兰也要跟了去,却又停下道:“叔叔,只除去徐小珠一个你就放过汤尧了吗?” 夏侯心不出声。 “叔叔,我知道你的想法了!” “哼……” “叔叔是想一个一个地来,先让他除去徐小珠,第二步再除去鱼得水,人都有一不做二不休的通病。” 夏侯心似乎颇赏她的反应。 他本以为这个侄女只会松裤带上床,利用女人最最原始的本领去对付男人,看来还不单纯哩! “嗯!你还有点头脑。” “其实侄女的话还没有说完。” “说!” “杀了徐小珠,必然得罪他的岳父母,继而宰掉他们,那是顺理成章的事,因为他也要生存哪!” 夏侯心点点头,道:“还好,你并不是一个笨女人,你可以去监视汤尧了,一个人总要有点用才行。” “叔叔,我想问你一句话。” “真罗嗦!” “你刚才说,徐世芳有深厚的道基,了却生死轮回,来往阴间阳界,你呢?道基又如何?” 夏侯心负手蹁出大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鱼得水接到徐世芳的通知,到镇外见面。 鱼得水见到了徐、邝夫妇二人,见过礼之后,徐世芳道:“鱼得水,老夫善知过去未来但不是很准,知道近日小珠有难……” “前辈何不把令媛留在身边?” “这危机是刚刚才有的,要找她一时又找不到。” “令媛有什么困难?” “有人要杀她。” “谁?” “是个很近的人,老夫只能预卜到这个程度。” 鱼得水心中一动,心想:“会是汤尧吗?” 只不过鱼得水不能说出来。 鱼得水却也相信,他们夫妇的情感极好,汤尧不大可能狠心杀其爱妻的。 “当然,也有人要杀你,只是稍稍延后。” “是不是‘五柳先生’?” “不是他本人,是他派出的人。” “‘九龙治水’?” “好象是一个人。鱼得水,你往西北走出十五六里试试看,好象危机就在那个方向。” “晚辈遵命!” 在十五六里外,此刻小熊也暗暗跟了来,鱼得水发现了一个人,不是小熊也不是汤尧而是夏侯兰。鱼得水一注意,也就发现前面的汤尧了。 汤尧在一尼庵中遇上了徐小珠。 她到这尼庵干什么呢? 这自然是有原因的,她认识这儿的住持。 徐小珠住在后院的禅房中。 徐小珠发现汤尧站在门外,淡然道:“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你还来干什么呢?” 汤尧默然了一会,道:“我是来杀你的!” 小珠一惊,道:“奉了师命?” “是的。” “夫妻之情当然不如师徒之情了!” “也不是如此,岳父昔年也害过家师!” “你胡说!” “不是胡说,据家师说,昔年家师和岳父找到一个最大也最纯的金矿,结果被岳父施袭,失去记忆,被弄回中原虽已逐渐恢复记忆,只不再也记不住那金矿的集团了!” “我不信!” “信不信那是你的事了!” “小珠,师命难违,我是不得已!” “我也不会乘乘地让你杀死!” “当然,我也希望你全力以赴,我杀不了你,就希望你能杀死我,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两人动上手,打得十分认真。 夏侯兰在暗中窥伺,两人打得颇认真,她却以为在虚应故事,女人在这方面是很敏感的。 事实也是如此。 当汤尧见到小珠时,立刻就改变了主意。 他不能杀她,如师门逼得紧,他宁愿让她杀了自己。 这份纯真而又难以割舍的情感确是如此。 因此,汤尧以“蚁语蝶音”对小珠说了应付之法,因为汤尧已发现夏侯兰在暗中觊觎。 那知夏侯兰突然出了手。 她的底子比汤尧只高不低,又是施袭,汤尧本以为她只在暗中监视,回去打小报告,是不会动手的。 这一估计错误,就悔之莫及了。 汤、徐二人倒下时,夏侯兰道:“徐小珠,在杀你之前,还要让你难过一下子,你知道我是多么恨你吗?” 徐小珠道:“莫非你和汤尧……” “对,对!我们玩得很开心!死汤尧是过来人,把我弄得浑身骨头都好象散了开来。” 徐小珠道:“你可以杀死我了!” “慢着!我还你看一场‘床上摔角’好戏!” “你很下流!” “算了吧!徐小珠,饮食男女,谈不上什么下不下流,如要谈下流,我们又是如何生下来的呢?” “这论调更是可恶!” 夏侯兰把汤尧抱上床,然后熄了灯,道:“看这戏最好是隐隐约约,似有似无,那才有意思,要是毫发可见,那就太露骨了!” 夏侯兰在宽衣,她就是这样随心所欲的女人。 她早就烂桃一个了,从十四岁就破了身,第一次玩她的是她的表哥,以后还和几个武林中的少年人。 甚至她还坠过胎,打掉了一个孩子。 她可算是一个回锅油条了。 稍后,她也为汤尧宽衣。 她也许是要使躺在地上的徐小珠窝囊、难过,眼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人做这种事。 正因为这种心态,她十分卖力。 她似乎要卖弄这方面的知识和经验。 只不过,她也能感觉出今天汤尧也特别有劲,是怎么回事?他居然能在自己的妻子面前有此兴趣,又如此卖力? 她猜想,可能是刚才徐小珠认真拼斗想杀了他之故。 这一次“床上摔角”还真是各符其实,逼真而卖力。 双方都尽了最大努力,夏侯兰道:“汤尧,我错怪你了!原来你挺欣赏我的嘛……” “格”地一声,她被他点了穴道。 只见这“身”上人下床整衣,地上的徐小珠早已不见了,夏侯兰这才下意识地注视他,她失声:“你……你不是汤尧?” “你…你是谁?” “你见过的。” “你是小熊还是小郭?” “相好的,汤尧对你这烂桃已倒了胃口,所以要我代理,因为我对‘摔角’也有点研究。” “小熊,你不杀我,我必报此仇!” “得了吧!刚才你不是欲仙欲死,在满床飞吗?何必?汤尧不屑玩你,上次和你,他引为今生的奇耻大辱,本想要我取代他,蒙骗你一段时间,要你回去报告,汤尧的确要杀其妻,只是被她解穴溜了,想不到被你认出来了!” “你这小贼,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 “夏侯兰,说句良心话,单就‘床上摔角’来说,和你以往的摔角选手比较,我是不是比他们优越多了?” 夏侯兰骨子里很欣赏,但口头上却不能不骂他下流龌龊。 这工夫小熊上前在她的屁股上拍子一巴掌,道:“本来我不能割汤尧的鞭子,为他‘刷锅’,但他说不屑再碰你一下,为了保密,要我全权代表,表演‘摔角’,还算不辱命名命,弄得你死去活来。只不过,并未达到冒充汤尧的目的,还是被你认出来了,这样的话,你会回去报告夏侯心,说是汤尧阳奉阴违,叛了师门!” “不错,等着瞧吧!” “要是我现在宰了你呢?” 夏侯兰一惊,现在激他,真有杀身之祸。 她不敢再出声,小熊道:“职明点,我玩过就算了,你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你自己也图了个痛快,反正是皆大欢喜。” 夏侯兰心道:“小贼,咱们走着瞧吧!”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八成是:小贼,咱们走着瞧吧!” 夏侯兰闭上眼不出声。 小熊叹口气道:“夏侯兰,说句良心话,撇开你的放浪行为不谈,你的外型以及‘摔角’功夫可都是一流的。” 夏侯兰的内心一阵激动。 女人是需要赞美的。 即使赞美她的是她的敌人,她也会感激。 “小熊,我真的那么好?” “当然,送入勾栏中挂头牌,一定会门庭若市,应接不暇。要不,咱们合作开一家妓院,你作鸨母……” “你作龟头。” “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人作鸨母,我就能当作大荣壶,天猫地狗,倒也很亲配呀!” 鱼得水道:“小熊,走了!” 小熊又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道:“下次见面,我们再详谈开勾栏的事如何?”眨眨眼走了。 夏侯兰说不出对小熊是一种什么想法? 此刻,鱼、汤、熊三人走向归途。 鱼得水道:“汤尧,你该拿定主意。” “得水,他是我的授业恩师。” “师父也不能要门下去坏事!” “可是他说……”说了夏侯心提及当年是徐世芳和他去找金矿,找到后先向他施袭的事。 鱼得水道:“你信吗?” “怎么?你以为是家师说谎?” “你以为徐前辈会做出这种事来?” 汤尧道:“好人一生中也会做一两件坏事,坏人也偶尔会做点好事,不是永久一成不变的。” 鱼得水道:“这么说你是信。” “至少信了六七成。” “这要问问徐前辈。你有何打算?” “如今事情已经摊开了,夏侯兰回去一说,家师可能会以‘清理门户’的名义派人杀了我。” “派‘九龙治水’或者夏侯兰?” “平分秋色了这些人外,家师还有一张王牌。” “什么人?” “‘瞥驼’西门狂。不过家师杀了我也无怨言,他对我有大恩。” “没听说过此人。” “此人来自西域,是家师的至友也是忠仆。” “此人很有两手?” “可以说他的造诣和家师差不多!”汤尧道:“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总是忘了。” “问吧!” “家师会‘吞去吐雾’也就是‘云遁’或‘造云’的工夫,当然也会占卜术,能有限度知道过去未来的事。” “这就不对,如他真知道过去未来,他就该知道金矿在何处?” “我说过是有限度的占卜术。” “可能!” “得水,我以为你过去以‘雾中人’出现,绝不是等有雾之夜才出现,而是你会‘造雾’。” “你说什么?” “你不可能非等有雾之夜出现不可,必然会‘造雾’之术,而且也必然善知过去与未来。” “怎见得?” “就以内人八斤半的脚来说,那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反之,就不可能说得那么准,而我们夫妇二人的运气,自那事之后就完全好转了!” 鱼得水笑笑道:“汤尧,我发觉你才是个深不可测的角色,你简直深沉得可怕!” “我深沉?” “不错,至少也太会藏拙!” “为人处世,藏拙是最好的法宝,到处受人欢迎。” “这话怎么说?” “谁都喜欢谦虚的人,一个事事都表现不如人的人,走到那里都会受人尊敬,爱出风头的人则相反。” “这么说,你承认是‘造雾’及占卜高手了?” “‘高手’二字不可乱用。” “至少你是此中船手,得水,怎能预卜我妻的脚有八斤多重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走运了?” “愿闻高见。” “这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鱼得水道:“先天数是按先天卦理数的配合而五百一十二条卦诗,每一卦诗都有三位数,也就是上数(百位数)、中数(十位数)、下数(个位数)。要依‘先天盘’及‘后天盘’找出卦名来,例如卜占命运报‘坎’卜,占婚嫁报‘异’卦,然后再于‘挨数盘’上挨出上、中、下三个数……” 汤尧道:“你说一天一夜我也不懂。” 鱼得水道:“这只是一种刻板的占卜方式,要更精进,就必须本身修灵了……” “修必?” “对,灵,人人俱备,但很少有人能发掘自己的灵,只有极少数的人可以做到,修灵做好,学占卜就容易,而且有多深的灵性就会有多高的占卜术?” 鱼得水忽然面色一整,道:“不好,李悔和小孩子有难!” 汤尧道:“我们快走……” “已经迟了一步,他们已落入敌人之手了。” 汤尧道:“落入谁手了?” “这是很不容易推算出来的,要不,那就和神仙一样了。”他算了一会,道:“为首的人在五旬以上。” 小熊道:“我们该到那个方向去追?” “东南方,在有水的地方……” 汤尧道:“你是说不需要回去看看了?” 鱼得水道:“为了证明在下的卜术,回去看看也好。” 汤尧道:“为了争取时效,我们信任你。” 鱼得水道:“如果不争取时效,是不是仍然不太信任我?” 汤尧道:“你真厉害!” 鱼得水道:“还是回去看看为妙。” 当然,回去一看李悔和小郭都不见了,也未留下只字片语,屋内更无打斗现象,三人立刻追出。 汤尧道:“东南有水的地方是何处?” 鱼得水想了一下道:“东南二十里左右即金陵,有水的地方不是秦淮河即为玄武湖。” 汤尧不能不姑且信之。 他以为这次灵与不灵,即可印证鱼得水的占术了。 他们找到秦淮河上。 这儿有太多的画舫,说得好听些,是些水上卖色艺的女人,说得不好听些,就是卖淫的舟辑。 鱼得水叫大家去玄湖上找。 汤尧道:“这是不是占卜的结果?” 鱼得水道:“只能说是一种心灵的感应。” 三人分乘三艘小型画舫,在湖上穿梭找寻。 李悔和小郭落在苗奎手中。 这老贼恨李悔等人入骨,因她曾整过他。 清迁也在抓李闯的余孽,李双喜和李悔自然是榜上有名人物。苗老贼假公济私,既可报仇,双可邀功。 本要零碎收拾李悔和小郭,后来发现李悔美极,不由色心一动,反正人在他的手中,爱怎么整都成。 老贼带他们来玄武湖,想在风景优美处糟蹋她。 这人居然也懂得人情趣。 和他臭味相同的还有任大清。“魔钩”庞大元及“邺都二鬼”焦天佐和焦天佑二兄弟。 这些人在前舱中饮酒,还在猜拳行令哩! 苗奎把李悔点了一穴,放在后舱座位上,小郭躺在地上。 桌上有四道菜,苗奎敬她酒且为她布菜,李悔却不张口,苗奎道:“李悔你要放聪明些。” “你老贼休想!” “你不答应,我还是一样能得到你。”似要立刻动手。 “苗奎你记住一点,欲路上勿染指,一染指便深入万仞。 理路上勿却步,一退步即远隔千山。你这把年纪了,不修今世修来世,人总要有人格的!” “你们把老子整得太惨,有仇不报非君子。” “你知道一旦落入鱼得水手中会如何吗?” “老子不会那么倒霉!” “那可不一定,也许他已在附近了!” “你不必做梦!” 小郭道:“苗奎,你难道不知道她身上恶疾?” “什么恶疾?” “唐疮!” “老子不信!” “不信你就马上玩玩看,你要是不玩就是王八蛋!” 苗奎在他肚子上跺了一脚,道:“我不吃这一套!” 小郭痛得直翻白眼。 他们被俘后,他挨打最多,内腑已经受了伤。 “白芝你认识?” “当然,白雨亭的闺女。” “她很滥,你大概也听说过吧?” “听说过,几乎是夜夜不能没有男人。” “好,白芝和鱼得水打得火热你大概也知道吧?” “知道。” “正因为如此,鱼得水再和李悔上床,她也被传染上了。” “什么?白芝有毛病?” 他是装的,白芝把唐疮传给了他。 “唐疮。” “有什么证据她有?” “你该认识任大清吧?” “当然。” “你‘火神’苗奎和任大清的交情也不错吧?” “当然!” “你们二人都被白芝传染了‘唐疮’,当然,那叫做‘吃了砒霜毒老虎’,她是故意豁害你们的。” “如果白芝有‘唐疮’,她会害鱼得水?” “当时还不知道她自己染上了‘唐疮’,一旦知道了也就。 而鱼得水和李悔上床时,也不知道他自己染上了唐疮,就这样她也染上了‘唐疮’。” 苗奎有点懊丧,因为他的唐疮大有起色却还未好。 早知她身上有“唐疮”,早就把她宰了,何必留到现在,只不过仍是不大相信,道:“小子,我还是不相信,也不知道唐疮遇上唐疮会怎么样?” 小郭道:“李悔,他不在乎就让他玩吧!” 李悔道:“尽管我有恶疾,还是不想和别的男人上床,他要是用强,那就是我无法抗拒了!” 苗奎道:“我要先看看,是不是有病的样子?” 小郭道:“看什么?你没见过?” “‘唐疮’患者身上会有一颗颗的红豆子!” 苗奎放下杯箸,伸手就去解李悔的衣扣,小郭道:“苗奎,你先且慢,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为了好友鱼得水,他要尽一切努力去阻挠这件事。 要阻挠,在目前只有托延时间。 苗奎正在解扣子,他知道小孩子没有正经话儿。 “苗奎,是你徒弟‘火球’张鑫和你的女人之事……” 苗奎一震,立刻停手道:“小杂种!只要有一字不实,我就把你丢入湖中喂王八,说吧!” 小郭正色道:“我说的是实话,你听不听?” 苗奎厉声道:“快说!别胡扯!” 小郭道:“张鑫又到勾栏院去……”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去了,勾栏的鸨母不是你的相好的吗?” “他真的去了?” “当然去了,他似乎对你的女人特别有胃口。” 这当然都是胡扯的。 由于苗奎有半年未去那勾栏子,自然不知那里的情况,但自己的禁脔是不可以和别人乱来的。 尤其是自己的孽徒。 尽管是小郭造谣,苗奎却信,因为他知道张鑫的德性。 “快说!怎么嘿?” “你先别发火成不成?” 苗奎有如一头受伤的狮子。 第一次是当铺中的那个女人,以后又有勾栏中的女人,张鑫这小子都想染指,他恨透也丢尽了脸。 那小子毕竟是他选的,也是他调教出来的。 小郭道:“勾栏中的女人嘛,作风比较大胆些。” “小子,你可别在这儿吃胡稽拉席子——胡编!” 小郭道:“你到底是听不听?” 苗奎气得直喘气,大声道:“快说呀!” 小郭道:“勾栏中的女人见多识广,见张鑫要玩她,就大方地道:‘你能使老娘满意吗?’” 苗奎道:“那小子怎么说?” “张鑫说要她指定时间,就指定的时间内使她无条件投降,那女人要先看看货色……” 苗奎面色一变,道:“你……你敢胡说!” 小郭道:“我要是胡编你就是王八蛋。” 这名话如果在“编”字之下加一逗点,这话自然是骂对方的。 只不过苗奎并未听出来。 小郭道:“有一天你可能逮住张鑫,扯下他的下衣看看,他那东西是不是奇形怪状的。” “什么奇形怪状的?” “弯弯曲曲地,象一根没有长得好的菜头。” 李悔差点笑出声来。 苗奎道:“她真的看了。” “张鑫那活宝能拿出来,难道她就不能看吗?” “她看了之后怎么说?” “干勾栏,当鸨母的,自然常常和妓女们谈谈客人的事,对于一些不寻常的客人,妓女们都会说出来,因此,鸨母可以说是见多识广了……” “到底怎么样?” “老苗,你急什么?我得想一想……”小郭道:“当然那女人两眼都发直了,就是见过世面,却没有过螺丝型的家伙,因此……” “因此怎么样?” “这句话我就不便说了!” “你不说我就把你丢入湖底喂鱼。” 苗奎提起他就往后舷上去,李悔道:“小郭你就说吧!什么话都说了,又何差这一句?” 小郭道:“李悔,我就是都说,他还不要杀我们。” 苗奎道:“不一定,那要看我的心情!” “你的女人要是被你的徒弟玩了,你的情绪会好?” “你……你是说他们已经……” “你保证不杀我们,我就说出来。” 苗奎道:“好,我不宰你们!” 小郭道:“那女人似乎对张鑫的畸坚感到兴趣,立刻勾勾手反映头,先行进入她的房间中去了……” “张鑫跟了进去?” 苗奎的眼珠子都快弹出来了。 “是的,结果她的确服了张鑫,她甚至说了一句十分刻薄的话……”小郭真会编。 苗奎咪着一双血戏的眸子道:“你能不能不卖关子?操你娘!你为什么说几名就要吊吊胃口?” 小郭道:“我只是为你叫屈……” “快说!” “她说,她这半生在床上都没有吃饱过,只有这次是真正的吃饱了……”这句话编得很绝。 苗奎已经妨不住了,又提起小郭要把他丢入湖底。 李悔道:“你不是保证过不杀他?” “我不杀他两次。” 小郭道:“老苗,我相信你还舍不得杀我?” “你作梦!” “如我现在知道小张窝在何处呢?” “这……”这一手果然很灵,他又把他丢在地上。 “老苗,你轻点成不成?” “说,那小贼在何处?” 小郭道:“你能不能给我点吃?我已经有十来个时辰没吃了,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苗奎道:“你真的知道?” “当然,而且就在钟山附近一家客栈中,身边还有个女人……” “身边还……还有个女人,谁?” “老苗,这问题就必须填饱了肚子才能说了!” 苗奎恨得牙痒痒,当然,他最恨的还是白芝,传染了唐疮又骗了他的火器。正要给他吃,忽然前面大千百万,似乎有人把桌子掀了过来。 苗奎探头舱口一看,原来前面已干上了。 任大清和“邺都二鬼”焦氏兄弟接下鱼得水,仍然占不到上风,这是艘极大的画舫,前面八九个人打斗还挺宽敞。 汤尧接下“魔钩”大元和“豹子”高登。 小熊接下一个陌生人。 这工夫小熊发现了后舱的苗奎,大声道:“苗奎在后舱口处,八成李悔和小郭也在后舱中。” 鱼得水震退了焦氏兄弟及任大清,往后一窜,苗奎一把揪住李悔,对鱼得水道:“你进一步我就宰掉他。” 小郭道:“看到没有?鼎鼎大名的‘雷神’苗奎居然以这种手段来威胁对手,却不敢动手!” “谁说我不敢动手!” 小郭道:“那你出手呀!为什么只会对付一个女人?” 李悔道:“鱼得水,我已经有了‘唐疮’的女人,已经没有救了,你何必为卖命呢?算了!” 鱼得水正要责她胡说,忽见小郭连使眼色。 鱼得水这才猜到他们在胡说骗苗奎,本以为李悔被苗奎玩了传染了唐疮呢! 此刻只是汤尧和小熊在前面对付那五个人,有点招架不住。须知“邺都二鬼”焦氏兄弟那两手不比“魔钩”庞大无差,和任大清相若。 小熊连连中掌,汤尧又不能不护着他。 这么一来就更加危机了。 鱼得水不能不管李悔,如被苗奎带走了李悔,可能会失身,倒也不是他关心李悔超越了汤、熊二人,而是他们尚能应付,这边如不挡住,苗奎会溜走。 湖上有很多画舫。 此刻见这大画舫上有人打斗,都转拢来观看。 如果苗奎要逃,由这画舫掠到另一艘,然后一艘一艘地象跳板一样,就可以上岸逃走了。 小郭道:“老苗,我告诉你,你徒张鑫在何处?还有他身边那个女人是谁?但你要放开李悔。” “你先说我再放人!” 小郭道:“苗奎,你是个大人物,可别食言!” “快说!” 小郭道:“他在一个黑石镇上一家东来兴客栈内,那个女人就是当铺中的那个。” “当铺那个?我不信她会和他一起!” “这你就不明白了,小张骗她,说是可以带着她找到你。” 这话苗奎又信了六七分。 只不过他太恨这些年轻人了,也吃太多次亏,栽过很多次在他们手中,且被白芝传染了唐疮,刚治得差不多了,他的火器及制造方法也被骗去。 他也知道,白芝偷学了他的火器制造方法,都告诉了几个小家伙,所以到处使用火器。 他这人可不讲身分和信用,突然向李悔拍了七掌,待鱼得水厉喝扑上时,他却把李悔丢给他。 鱼得水不能不接,苗奎就窜出舱外。 鱼得水知道,他废了李悔的武功。 甚至更毒的是,这手法很难恢复,更会残废。 鱼得水解了小郭的穴道,道:“小郭,看着她!”他已掠出了舱外,但是,苗奎已不见了。 至于任大清等人见苗奎一走,他们本来占有优势,见鱼得水出了舱,知道事有变化,也都溜了。 要溜很简单,利用四周看热闹的一些画舫,正如所料,象跳板一样,逃到岸上去了。 此刻,在这大画舫舱中,鱼得水为李悔解穴及按摩,由于刚废了武功,希望能及时解除。当然,这是不成的。 他冒了一身大汗,向汤尧摇摇头。 汤尧道:“小熊和小郭守住舱口,监视湖上来往画舫。 我们二人合力试试看能否复功?” 二人试过,还是不成。 鱼得水道:“毒的是,他不但废了她的武功,还伤了她的经脉,她会很痛苦,复功的希望也很渺茫。” 小熊泫然道:“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只怕找不能他们。” “谁?” “‘菊夫子’夫妇,或者令师夏侯心那等人物,当然,也未必有十成十的把握,只是希望很大。” 汤尧道:“到何处找他们?” “我卜算一下!”鱼得水此刻内心焦灼,正是所谓:事不并已,关已则乱。卜了三次,才托起李悔上了舱面,付了船资上岸而去,道:“在正北方,边走边找吧!” 李悔十分痛苦,虽然她的呻吟声很小,断断续续,但鱼得水可以会到,她是在强忍着。 废武功已经十分痛苦了,伤了经脉更难受。 鱼得水抱着李悔,道:“阿悔,忍着点,我们是可以很快找到徐老前辈夫妇的!” “得水……让我死了算了……” “阿悔,你死了我怎么办?” 小熊道:“李悔,自鱼老大认识你以来,我们相信,此 时此刻他是最最关心你,也最最爱你的了。” 汤尧跟在后面,面色十分凝重。 这些话对不无冲击。 情感的温馨,使他犹豫不决。 师恩的浩大,又怎能轻易否定抹煞? 以鱼得水来比恩师,孰轻孰重? 他们连奔一昼夜,鱼得水也调整几次方向,汤尧对他的占卜也十分注意,在这天下午找到了地头。 这是一座山中茅庐,不太偏僻,但距离村镇也在三里以上。 茅庐三间,没有什么院子,因为前院是水后院是山。 门旁挂了些弓弩猎九之属,一看即知是猎户。 事实不然,那不过是作幌子,使人以为是猎户而已。 众人来到茅庐门外,鱼得水道:“徐前辈在家吗?” 屋中有人道:“什么徐前辈?你看不出这是猎户吗?” 鱼得水道:“这位是邝前辈吗?” 屋中的女人道:“你是什么人?” “晚辈鱼得水,有事相求。” “奇怪!你怎知我们住在这儿?” 鱼得水道:“打听到的。” 汤尧心头一惊,鱼得水的占卜术果然了得。 可见他以前藏了拙。 “进来吧!”说话的却是徐世芳,又道:“另一个是汤尧吗?” 鱼得水道:“正是,前辈。” 徐世芳道:“别忘了,他虽是我婿,但却是夏侯心之徒呀!” 鱼得水道:“前辈,我们是知交。” 汤尧听了此话,内心有刺痛的感觉。 鱼得水诸人进入屋中,说了李悔被苗奎废了武功又伤了以脉之事,徐世芒道:“此人如此狠毒?” “他吃过我们的亏。” “你小子以为老夫能为她恢复武功?” 鱼得水道:“如果两位前辈合作……” 徐世芳道:“可能试试看,但没有多大把握。” “那就偏劳两位前辈!” “有件事晚辈想顺便问一下……” “什么事?” “据汤兄之师夏侯心说,昔年他和前辈您找金矿,当找到一个最大也最纯的金矿时,你向他施袭,他醒过来已在中原,部份记忆失去,也就忘了那金矿的地点了!” 徐世芳忿然道:“这根本是胡说,我们确曾同去找过金矿。” 鱼得水道:“然后呢?” “还没有找到,某夜在一山洞中醒来,他失踪了。” 汤尧道:“前辈此说似乎死无对证了!” 徐世芳道:“夏侯心未死,怎能说死无对证?” 汤尧道:“未找到金矿,家师为何会失踪?” 徐世芳沉声道:“老夫说的全是实话,难道非要你小子相信不可吗?此番救人,老实说,有你小子在此,我们夫妇却有点放心不下了!” 汤尧脸色一变,道:“岳父是说怕我施袭?” “有那么点意思。” “前辈不可侮辱我,我们是朋友!” “以前夏侯心和老夫也是朋友,他不也怀疑老夫,侮辱老夫,说是我把他袭倒,把他弄回中原,独吞了那个金矿了?” 汤尧还要为师门辩解,鱼得水道:“汤兄,此时此刻,请妨耐点,还是以救人为第一要务。” “汤兄,你要去何处?” “在三十里外镇上大通客栈等你,如七日不来,恕我不能再等,要去处理俗务了。” 鱼得水要留他,徐世芳道:“由他去吧!此人心地还不错,但他一身煞气,似乎会对你不利的。” 鱼得水的占卜术不低,他也不是不知道。 他以为人类的思想和境遇有关,在某一情况之下,才有某种思想,这不能说他们是好人或坏人。 站在师门的立场,他当然要为师父说话。 那是师父亲口说的事,而今徐世芳承认当年二人同行去边陲找金矿,稍有不同的是一个说被徐施袭,使他失去了部分记忆。 另一个则说在未找到金矿之前,夏侯心就自动失踪了。 鱼得水以为徐前辈不会说谎。 汤尧当然也相信他自己的师父不会说谎。 汤尧走后,徐世芳再次为李悔检视了一下,道:“老夫不信任汤尧并非怀疑他的人格,而是对他们的师父不信任。” “前辈,他已经走了!” “走了还可以回来。” 邝真插上一句。 “小子,相信你的占卜术不比老夫差多少,你不以为他一身煞气,包藏祸心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熊道:“遵命!” “注意,如果发现汤尧去而复返,或发现武林人物朝这边而来,要立刻回来且发出讯号。” 小郭道:“发什么讯号?” “狼嗥!” 小郭道:“小熊,咱们又变成狼哩!” 二人走后,徐世芳道:“小子,你能找到我们,足证你也有道基,占卜术不过是骗人而已。” 鱼得水道:“皮毛而已!” “我们夫妻行踪隐秘,你能找来,足证你很有一套,你们是那一宗那一派?先说说看。” 鱼得水道:“前辈,是不是先救人复功重要些?” “我刚为她服下大量的药,这各药必须力量开始发作后再动手复功才有用,早了还不大好呢!” “是的,前辈,道教有十宗对不?” “对,那是仙宗,属最是乘,其次是金液宗,原理聚玄宗、长准宗、葆和宗、调神宗(别名房中),有人误认为房中术或采阴捕阳即为此宗。南宫宗(此宗和科醮宗略似,和鬼打交道,重法术、符咒、罡令、遁世密法、是形蜕化)苍益宗,健俐宗及科醮宗等。” “前辈属那一宗派?” “南宫宗。” 徐世芳若非南宫宗,不大可能在死前灵魂出窍,转世投胎。这还是其次,他也不可能招来阴魂惊走大敌。 “小子,你的宗门是那一宗派?” “聚玄宗,此宗的法门是:遣欲、澄心、化气、育神、明造化之妙,知返还之机。” 徐世芳道:“修道学仙,往往有人持之以鼻,甚至以异端甚至之,即使唐代吕纯阳(洞宾)成道,史绩斑斑可考,但大多数人也以为是故事神话。” “是的,前辈,唐宋时,北七真、南五祖之后,张三丰最显著。张紫阳开南派,得道于宋神宗年间。王重阳开北派得道于金世宗大定。明清得道的有伍冲虚和柳华阳,所以后人称为‘伍柳仙踪’又陆潜虚开东派,得道于明穆宗隆废年是,清朝李涵震开西派,得道于清咸丰年间……” “小子,你懂得不少,出乎老夫意料。” “仍然是皮毛,前辈。” “差不多了吧?老头子没有人护法成吗?” 徐世芳道:“好在我们的法门不同,在运功中不怕干扰,随时可以中止,只怕是受伤者受伤而已!” 鱼得水道:“前辈,晚辈可以护法呀!” “不,我们三人一起来,效果会更好!” “这当然,可是没有护法者的确危险。” 徐世芳闭目一算,道:“小子,你卜一下,汤尧在何处?有未到那大镇上所说的客栈中去?” 鱼得水闭目一算,道:“去了,还在客栈中。” “你再算算,他有未藏祸心?” 鱼得水道:“有一点,但些气不盛。” “小子,你并不比老夫差,我们开始吧!” 复功的方法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是,鱼得水必须以栽接术,把他的阳气自她的下窍中输入。 这是复功法中所没有的。 然后由二老在鱼得水背后把大量真元输入。 再由鱼体内自李悔下窍内输入。 这样会对李悔产生一种,好象是这些真气都是由鱼得水给她的,这是一种心里作用。 心理治疗在古代就已经有了。 这样必须做到“眺形不交”才行。 二人对面互拥坐在床上,姿势完全和男女居室的“古樽盘根”姿势相同,下体似接不接。更绝对不涉遐思,更不能“走马”(泄身)。 这样大约两个半时辰之后,李悔浑身臭汗,通体震动,这是紧要关头,二老全力以赴。 只要再有半个时辰,即可大功告成了。 只不过这时忽然传来狼嗥声。 鱼得水大惊,他可以听出小熊和小郭的口音,这是暗语。 二老也十分焦急,这显然是有人朝这边来了。 只不过二老知道,在这紧要关头,多一会就有多一会效果,救人救活,杀人杀死,只有冒险继续行动。 他们希望两小熊挡一挡,或都诱开敌人。 小熊见汤尧向茅庐疾掠,急忙现身。 汤尧道:“回去一想,好友的爱人有难,无论如何我不能袖手不管,就算别人怀疑我也在所不计了。” 小熊道:“其实有他们三人也够了,你有此心对得起鱼老大了。” “不,李悔的情况不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小郭道:“老汤,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刚才我发现一条人影,小巧、莲足,轻功颇高,向那边飞掠而去,会不会是你的老婆徐小珠?” 汤尧一愣,但立刻想到两小的花稍太多了。 他不信徐小珠会来此。 当然,他的岳父母在此,徐小珠来此也有可能,只是不信两小的话。 “小珠来此更好,他们父女可以团圆,也能助一臂之力。”说着向前走去,两小一拦。 汤尧道:“你们要干什么?” “老汤,咱们何不在此聊聊?” “我没有时间陪你们,我以为我的确要尽一份验力。” 小郭道:“老汤,你最好别去。” “为什么?” “连你的岳父母都不信任你。” “我能应该解他们的。” “那你又何必讨人嫌?” “我是非去不可。” 两小各自手托两枚火器,象荔枝那么大。 小熊道:“很抱歉!老汤,你如果硬闯,就要尝尝迟玩艺的滋味。”双方距离约十步左右。 汤尧和他们一起时,知道这几种火器的威力和性得。 它的爆抚力中等,但要用力摔才能爆炸。 汤尧道:“不好意思吧?” 小郭道:“那就请你回头到镇上客栈中纳福去吧!” 两小毕竟没有他精,还以为这火器把他吓跑了呢? 现在,汤尧站在后窗外。 他看出这是最最紧要的当口,他只要一出手,两老再厉害也要完,当然,鱼得水和李悔也完了。 完的人太多了,他不忍下手。 第一,他爱自己的妻子小珠,两老是小珠的父母。 他的师父要他除去两个人,一是鱼得水,一是徐小珠。 经过几番天人交战,他决定对付鱼得水。 师命不可违的原因,也并不是仅仅因为他是他的授徒恩师,夏侯心对他确已超越了父子亲情。 就在这时,他轻轻进入后窗中。 这当然瞒不了二老,徐世芳一收手,邝真也回手来。鱼得水也知道来了人,却不知是谁? 在他收回手,又向李悔几个要穴上连拍数掌,同时,他已中了一掌,穴道被制,人未倒下,已被挟起来穿窗而去。 二老为何不拦截,而是他们仓率收手,尚未跃起。人在这种情况下是虚脱状态的。 这已经不错了,换了别人,必然走火入魔。 眼睁睁地,看着鱼得水被动走了。 李悔还不知道,因为她在自行调息。雷霆神刀扫校,潇湘书院独家推出 二十五 通体震动走马泄身 鱼得水坐在椅上,被点了两个穴道。 汤尧站在一边,正面站着夏侯心。 这景象命名他痛心,惶恐不安。 怎么会发生这事呢?他们是莫逆之交啊! “汤尧,我死不足惜,李悔和二老呢?” “放心!他们都很好。” “你对师门很忠!” “这就难免对朋友不义了,这是很难两全的。” “为什么?” 汤尧喟然道:“我抉择了太久,才作此决定。家师交下两件任务,一是徐小珠,一个是你。” “我们两人对你们如此重要?” “当然,你是‘四’后代中最有成就的一人,而且家师估计,你藏了拙,是个危险人物。” “就算藏拙,我也没有害过别人!” “那是没有办法的事,你和徐氏二老很近,他们又是家师的仇人,除非他们能说出那个金矿的地点。” 鱼得水哂然道:“名缰利锁,害人至深,像令师这等高人,也不能免俗,真是令人扼腕!” 夏侯心道:“心有未甘而已。” “可是徐前辈说,昔年你们到边陲去采矿,在末找到金矿之前,你就忽然失踪了。” “他的话可信吗?我失踪了他却安然无恙?” “如你还能活着,去问问他们夫妇,知不知道那个金矿确实地址,如果知道,他又怎么说呢?” “当然是你失踪之后他才找到的。” “我却以为,他八成已发现了金矿,就在附近,想独吞才向我施袭,且使我失去记忆。” “我以为这是以小人之心度群子之腹。”鱼得水道:“汤尧,令师之事我不愿置评,对于你,我不能不感到惋惜与绝望,我们的交情都不可靠,世上还有什么至情?” 汤尧慨然道:“我是有原因的。” “这原因我已经没有兴趣听了。” “我还是要说,说出来我才痛快!”汤尧道:“我是弃婴,家师拣回我抚养,八岁那年,我得了伤寒,你是知道,这病很难治,而且会传染。家师见我冷得厉害,就赤裸搂抱我,使我暖和,我身上发烧,他就以他深厚的内功使身上冰凉,使我凉快,日夜照料三个多月。” 鱼得水很感动。 “另有一次重病。为了必须有人肉作药引子,家师就在他的大腿上割下一块肉……”汤尧跑在师父面前,潸然泪下。 “起来吧!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夏侯心道:“其实你也大可不必说这些,你说什么,他还是以为你对不起他的。” 鱼得水道:“夏侯大侠把我弄来又是为何?我们有仇吗?” “我们有没有直接的仇恨,说了你也不信,你师,‘梅花操’创始人梅铁骨也与我有仇,他死了你来偿债。” 鱼得水道:“此事在下却未听说过。” “你有未听说过并不重要。” “不知道家师与你有什么仇恨?” “说起来也是为了那金矿之事,我把徐世芳向我施袭,独吞金矿这事告诉梅掏骨,他反斥我含沙射影,出口伤人,动手之下,三百招内我失了一招。” “这是多久的事?” “十几年了!” 汤尧道:“鱼得水,如你说出金矿的地点,家师就可以饶你一命,得水,你说了吧!” “不要说我根本不知此事,而且金矿之事我还是每一次听说,就是知道,我也不会说出来。” 汤尧道:“你太不聪明了!” 鱼得水道:“你也太不了解你师父了!你以为我说了他就不杀我了吗?哼!杀得更快!” 夏侯心道:“鱼得水,听说你颇有道基,你算算看,你的命是否该绝?五行有没有救?” 鱼得水道:“我没有什么道基,但对你的身手并不甚服气,如你能解我穴道,让我接你二十招……” “狂妄!你以为你能接下我二十招?” 鱼得水道:“也许不能,但接不下人家二十招,死了有何遗憾?如果二十招的机会都不给人家,你杀了一个晚辈不以为是生的污点?” 夏侯心“嘿嘿”冷笑,道:“总要占到一个理字吧!” “好!我就给你这次机会。” “能接下二十招,你可以扬长而去。” “接不下二十招,我会自绝于此。” 汤尧内心十分予盾,恩师又不能不报,朋友之义又不能不顾,但两者又必须放弃一项。 夏侯心上前为他解了穴道。 鱼得水以为,二十招固然难不倒他,但他对不能相信,夏侯心在二十招后会让他大摇大摆而去。 他先试试真气,通畅无阻。 他为李悔复功,并未损耗内力,主要是把二老的真气转送给李悔体内,二老元气都是大伤。 现在他必须试试看,凭自己的本领能不能逃。 他施出了“吞去吐雾”的绝技,也就“造雾”。 夏侯心即会“造云”自比他高些。 夏侯心大笑一阵道:“小子,这不是班门弄斧上门鬼歌吗?你死于此也就没有怨言了!” 鱼得水不出声,必须全神贯注地“造雾”了。 “积精累气”可以成真,真即为效果。 所以云、气是修练者的工具,到了火侯,吞云吐雾,或“造雾”都是顺理成章的效果。 鱼得水也陷入雾中。 也可以说,整个大厅已被浓雾所笼罩。 鱼得水正要借雾近了,逃出此山。 但只闻“呼呼”声传来,大雾突然又越来越薄。 就在这时,鱼得水自后窗疾射而出。 人在造云时,就和在打坐调息或闭关差不多。 在精、气、神皆集中时,不可能立刻作激烈之瓜和动作,就像一个人熟睡之后惊醒,总要有一段朦胧时刻。 也就是一段调迁的时刻:等到夏侯心收了势追出,鱼得水已去远了。 汤尧有未看到呢? 他的确未看到,因为他在全神注视师父“造云”。 但是,夏侯心并不去追,却并非要任他逃走。 他的心腹“警驼”西门狂却追了下去。 “警驼”不是全警,也不是很驼。 只不过有些警或有点驼,那就有些不方便。 不论是练武功或轻功,都会受些影响。 因此,在三十里外才追上了鱼得水。 鱼得水听说过此人,心头暗惊,道:“你就是西门狂?” “对,人称‘警驼’。” “来抓我的?” “不敢那么托大,你鱼得水不是有‘一把抓’的绰号吗?” “那不过是抓小喽罗!” “我在你的心目中是什么?” “一位和‘四绝’齐名的人。” 这话西门狂听起来很受用,道:“小子,你得跟我回去我既已追出,不能空手而回。” 鱼得水道:“何必伤了和气?” “主人要的人,什么叫伤了和气?” 鱼得水道:“改日我陪西大侠玩几招。” “怎么你以为你走得了?” 鱼得水道:“那也只好试试了!” 西门狂出了手,鱼得水不愿炫耀,却也不能败阵,拖久了又怕夏侯心追来。 即使是汤尧追来,他也要认,汤尧在西门狂面前,却不敢循私放水让他拍拍屁股走了。 汤尧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还言之过早。 “蓬蓬蓬”两人连接三掌,鱼得水退了一步。 只不过西门狂也不好受,接实一下,就感到反震力奇大,微警的视觉,的确也吃点亏。 五十招之后,双方不分胜败。 六十招后,鱼得水开始失招挨打。 七十招后,每三四招必挨一两下。 百招之后他已挨了三十余下,只不过被打的人并未惨呼怪叫,打人的却“雪雪”呼痛,好像拳头和掌脚肿了似的。 每击中对方一下,骨痛如裂,又欲罢不能。 总不能被人讥笑为打人被累倒了吧? “梅花操”就是这么一门功夫。 非但挨打,消耗对方的内力,还可以吸收对方耗损的内力约三分之一,为已用,真是绝透。 所以往往是打人者越打越不支。 被打者越来就越有精神了。 按西门狂的功力,不该如此,一来是鱼得水藏拙,二来是不把“梅花操”放在心上,自然是轻敌。 轻敌是兵家大忌,又积为骄兵。 等到发现不大对劲,那时就已经迟了。 最后被鱼得水雾遁了。 李悔喜极而泣,道:“得水哥,你逃回来了?” “侥幸,你怎么样?” “本来当时差点走火,幸两位前辈再次助我才度过了难关,安全恢复了,而且还收我为徒。” “那太好了!我要谢谢两位老人家。” 这工夫徐氏夫妇走了进来,道:“谢什么,我们的女婿不成才,差点为我们作下憾事,我们就收李悔作义女了,你也就是我们的干女婿了。” 鱼得水跑拜下去。 小熊对小郭道:“小郭,好像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认我们为义子。” “是啊!我有时照照镜子,觉得自己长得还不赖嘛!” 小熊道:“如果我的脸不乌,你的脸也不是三角型,咱们也算是帅哥哩!”众人捧腹大笑。 邝真道:“鱼得水谈谈此行吧!” 鱼得水说了一切,当然要把自己说得含蓄些。 徐世芳道:“不好,他们来了!” 鱼得水一算,果然大敌已临。 二人才打了十五六招,二人身子上下四周就出现了云和雾,云和雾乍看是分不大清楚的。 渐渐地,云、雾愈来愈浓。 云和雾混在一起,两人在云雾中交手,外面的人兄弟闻金铁交鸣,却不见人影,偶尔只能看到淡淡的影子。 邝真当然很紧张。 鱼得水低声道:“邝前辈,晚辈出手如何?” “那还不如我出手。” “不然,晚辈出手就不会使他有任何借口。” 邝真道:“小子,你要小心!” 鱼得水一上,草中窜出一人,正是“警驼”西门狂。 上次二人并未分出胜败,今天他必须全力一搏。 正因为鱼得水被西门接下,邝真扑了上去。 夫妇二人双双战夏侯心,五十招内看不出胜败。 这工夫“九龙治水”也出现了,由李悔及两小接下。 老实说,以李悔等三人的实力,接下“九龙治水”还差了些。 徐氏夫妇在百招后占了上风。 云越来越薄,夏侯心的九焰也越来越弱。 这工夫忽然有人负手站在三丈外,道:“夏侯大侠要不要援手,在下上与不上,可谓举足轻重。” 夏侯心道:“尊驾是……” “单于飞!” “试问,尊驾的援手目的为何?” “分享金矿的利润,但不坚持多寡!” 夏侯心道:“好!动手吧!” 单于飞道:“徐世芳,如果你们所付的持份比例好些,在下当然就会协助二位公子……” “呸!”徐世芳不屑地唾了一口。 单于飞道:“既然如此,在下就与夏侯大侠合作了!”挺身一上,向徐氏夫妇狂攻三招。 单于飞上次被车秀扭伤了足踝,已伤及脚骨,好了之后有点微跛,当然会有影响的。 只不过,他的身份极高,确是举足轻重。 加上他,夏侯心的颓势就不明显了。 绝对没有想到,夏侯心虽在颓势中,却仍然不领情,突然同室操戈,向单于飞攻一掌。 这一掌用了八成力道,而且事出意外。 “蓬”地一声,单于飞踉跄退出云雾之外。 “夏侯心,你恩将仇报!” “单于飞,你是个首鼠两端的货色,我夏侯心就是自知会死在这儿,也不会要你插手,再说,你也不配!” 的确,以单于飞的身份,和这三人动手,低了一级有余。 人生在世,自知之明是十分重要的。 有很多的人并不能确自己的份量,以致招人轻视厌恶。 单于飞挨了这一掌,心知还差一截,只好悻悻而去。 夏侯心道:“徐世芳,你是说你没有发现金矿?” “当然没有。” “但我不信!好在此事不久便知,我们走!” 他一撤,“瞽驼”和“九龙治水”龙氏兄弟也退了。 徐氏二老有点喘。 邝真道:“还是挟着尾巴跑了!” “不然!他绝非不敌,至少我们也奈何不了他。” “那他为何要走?” “当然有他的打算,保存实力,也试试我们的实力。” 鱼得水道:“前辈,金矿之事……” 徐世芳道:“到屋中来谈吧!” 众人入屋,邝真弄了菜上来,徐世芳道:“确有金矿之事。” 众人不由精神一振。 鱼得水道:“前辈并未开采?” “没有。” “为什么?是不是人力不够?或者不太值得开采?” “错了!正好相反!” “这话怎么说?” “正因为太多也太纯的黄金,不知该属于何处,才一直没有动它。想不出用处,要那么多的金子干什么?” 众小不由同时怔住。 这论调是很少有的。 众小却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怪调。 “金子会用不着吗?” 大则国库开支,造福子民,小则锦衣玉食,个人的享受穷的、富的、贵的、贱的,哪一个不爱黄金? 如果有人说不爱黄金,算不算娇情? 怎么会不知用于何处呢? 鱼得水道:“前辈是说,那金矿中的纯金到处都有,俯拾皆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对!” “为何不取?” “不知用于何处何地?” “大明江山危在旦夕,需大量军需……” “明祚已亡,不谈也罢!” “前辈,据晚辈所知,明朝还有不少宗室中有为人士,可以继起对抗清廷,怎能说……” “老夫还是这么说明祚已断。” 鱼得水道:“连满清名将功臣多尔衮,对明朝众多起而反抗的宗室中人都感到头痛而不敢轻估,前辈怎敢如此武断?” “老夫看穿了明朝,必然亡国。” 小熊忍不住道:“徐老头,请你收回‘必然亡国’四字!” 徐世芳道:“老夫一生料事很少失误,为什么要收回?” “你要是什么都知道,为什么夫妻分手这多年竟不知你老婆在何处?” “那是我们夫妻的事,外人最好少管闲事。” 小郭大声道:“徐老头,我看你是茅厕坑的一块石头——又臭又硬,难怪夏侯心怀疑你……” “小子,下面的话最好打住!” “怎么?怕讲?” “扑风捉影的话还是收回为妙!” 小郭要说,鱼、李二人连使眼色阻止。 小郭可不管那一套,道:“有所谓:心正不怕影儿斜。 如果你们心地光明,别人诬你们为盗为娼,也大可不必光火昔年你和夏侯心同去采矿……” 鱼得水大声道:“小郭!” 小郭故意装着没有听见,续道:“夏侯心说是你向他施袭,你却说他是自动失踪,双方各说各话,局外人不能不怀疑……” “怀疑什么?”邝真厉声吼叫。 小郭道:“老太婆,你别张牙舞爪地唬人,我是长大而不是唬大的,我不能不怀疑,夏侯心失踪,就是被人施袭而弄到中原,且使其失去记忆的!” 邝真一闪而至,撩出一掌,把小郭砸到院中去了。 小熊奔到院中一看,小郭口鼻淌血,昏迷过去。 显然内腑已受了伤。 小熊厉声道:“老太婆,你不配作鱼老大的义母,你是野人,你简直是高山洞人!” 李悔到院中看了一下,回来对鱼得水说了。 鱼得水道:“义母何必和他一般见识?” “怎么,你是说他爱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 “只要光明正大,管他说什么?于我何干?” “我办不到!你要是也和他有一样的想法,你可以走!” 鱼得水道:“主父母成全之恩不能忘,但观点南辕北辙甚难相处,晚辈这就告辞了!” 邝真道:“要滚就滚!我们也落得个清闲!” 小熊大声道:“他娘的!你是谁呀?敢对我们鱼老大如此无礼?你以为你的年纪大就一定比人强,不见得吧?不信你接鱼老大百招,你未必是他的敌手!” 邝真本性就狂烈,又在边陲金窟中住了这多年,更是狂放不羁,厉声道:“鱼得水,要试试吗?” 鱼得水来到院中,先为小郭服了药,托起小郭道:“前辈别和他一般见识,晚辈等人就告辞了!” 鱼得水一行人下了山,李悔道:“得水,虽然他们对我们有恩,吵可或忘,但我对二老的论调……” “他们对明廷有成见。” “金矿在他们手中,我实在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 小熊抢着道:“要是落入满人之手……” 鱼、李二也不能不这么想,二老今天的态度有点暖昧。 他们当然还不能怀疑二老向夏侯心施袭,却也不以为夏侯心全是诬赖二老,胡说八道的。 李悔道:“不过他们迄今不取走黄金,似可信赖他们的操守。” 小熊道:“这可不一定,他们不搬黄金,也可能全部拱手相送,要是让给坏人,那后果就难说了。” 鱼得水道:“你们不要杞人忧天!”雷霆神刀扫校,潇湘书院独家推出 二十六 九龙治水、金刀力敌 李悔的武功并没有完全恢复。 可见苗奎下手狠毒,二老为她复功也功亏一筹、 因为在二老对付“九龙治水”龙氏兄弟等人,全力施为时就试出来了,用力过度,差点虚脱。 她对鱼得水说了,鱼要找机会为她补救。 这等于后遗症,但要完全恢复总是比第一次恢复武功要容易些了吧! 在途中,曾有两次在极为隐秘之所全力为她补救,似乎都没有多大效果,鱼得水十分怀疑。 小熊道:“会不会是徐老头留了一手?” “不要胡说!”鱼得水道:“他为什么要这样?” “反正他们不和我们站在同一立场上,就要削弱我们的实力,李悔是鱼老大的人,他要减少鱼老大的实。使李悔的功力不完全恢复,也有其作用。” 鱼得水道:“这就不对,果真如此,他们二人在我们三人为李悔恢复武功时,要对我们不利,那就太容易了。” “不然!”小熊道:“最初他可能想笼络我们,为其所用,后来小郭揭了他们的疮疤,以为我们不信任他们,已经不可靠了,才出手伤了小郭。” 小郭道:“小熊说得很有道理,我总以为那对夫妻不太对劲!” 李悔道:“看年龄当然不对劲,可是徐世芳是死后转投胎而导致童体而有老人声音的。” 小熊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又不敢问。” 李悔道:“现在问什么都无所谓了!” 小郭道:“我知道他要问什么。” 李悔道:“那你就代他问问看。” 小熊道:“小郭,是不是要问,一个小童之身体和一个老女人在床上如何作那件事……” 鱼得水手一挥道:“不可对长辈如此不敬!” 小熊不敢说下去了。 只不过两小的表情似乎仍在说:“他们既为夫妻,而且也不过五十左右,难道他们一点也不需要?” 或者也可以自他们的表情上看出:“一个八九岁的身子和五十多的老女人身子,那件事如何进行?” 四人在一大镇上住入客栈。 绝对未想到,这家客栈兼营赌场,就在后面,有极大的后院,建了七八间屋子,所有赌具几乎应有尽有。 好久没有进赌场了,不要说两小,连李悔也有点手痒了。 “鱼老大,咱们去玩玩!”小郭先提议。 鱼得水道:“这几只怕没有大赌场。” 李悔道:“玩玩嘛!不一定要大赌场!” 鱼得水道:“如果咱们要去,就不仅是玩玩!” 小熊道:“怎见得这儿就没有大赌场?” 鱼得水道:“咱们要去就要赢,要赢就不是鸡零狗碎的赢了,就要献给明军作粮饷所集。” “当然,当然!”大家一致同意。 小郭道:“当然也要留点给自己花用。” 李悔道:“我们为了不招摇,最好易容一下。” 鱼得水道:“应该如此。” 李悔道:“而且四个人分四路,不要一起进入,这样就更不会惹人注意,总之,我们目前的目标很大。” 四人在赌场中巡视了一匝。 有牌九、麻将、骰子、宝,以及“扑克”。 仔细一看,场主似是满洲人。 满洲人目前是新贵,有所谓“纵龙子弟”身价不凡。 鱼得水打了一桌牌九坐下来。 这一桌赌得大些,却是一揭两瞪眼的两扇牌九。 这也只好迁就了。 一般来说,高明的赌客是不欣赏两扇牌九的。 鱼得水押了三四次,末门让出了位置。 鱼得水押了四次输了三次,第五次推出五万两,众人瞩目,因为前此最大的赌王也不过一万五千两。 庄上是个中年男子,很文静,一看即知不是满洲人(衣庄着)台面上放了一柄大刀,吞口是金的。 这是武林中独一无二的兵刃——金刀客莫浪。 “好,好,好!”莫浪道:“这位兄弟好大的气派,押了五万两,其他哥们可也别太小家子气了!”声音有点细。 “出门”押了六千,“天门”约两万之谱。 庄上立刻增加赌本为十万两。 这一次鱼得水以“蛾”对赢了。 赢的五万没有收回又押上了,计十万。 庄上立刻又要增加赌本,一下子变为五十万。 似乎庄家有点火气了。 “出门”及“天门”却没有跟着增加赌本。 他们都以为参与这场赌,算是平生中的大事。 庄家打出骰子,一看是“五在手”,不由面色一变。 这很明显,他似想控制骰子。 要假赌,第一步必须先控制骰子。 似乎他也未能有效地控制骰子,骰子出现了他不需要的点子。 庄上十分惶惑,似乎以前未失过手。 这次鱼得水又以“大银”一对赢了。 最后又是一连两次,鱼得水赢了七十多万两。 这工夫“出门”以蚁语蝶音道:“鱼得水,咱们作个交易……” 鱼得水看到,只有“出门”嘴皮子动了一下。 他道:“什么交易?” “若你能把庄上的银子赢光,在下包医李悔的经脉不畅……” 鱼得水一震,道:“尊驾是……” “‘赛华陀’常再生!” 鱼得水自然也是以“蚁语蝶音”交谈的。 他信得过此人,以此人的医术来治李悔恢复功力未竟之功,是绰绰有余的,道:“赢的银子全交给你?” “不是,我不要银子。” “你……你不要银子要什么?” “你先和他赌,他输光了之后自然会赌别的。” “你就要那东西了” “对!” “能不能透露一点是什么东西?” “很贵重,也很多,谁有了都会暴富的。” 鱼得水道:“一言为定。” 这工夫庄家增加赌资到三百万两。 鱼得水先小输两次。 然后连赢三次,就是一百八十多万两了。 这位“金刀客”反而十分笃定,而且不断地增资,直到最后一次,台面约七百万两左右。 鱼得水就押了七百万两。 显然,庄上的是个女人,只是易容术十分了得。 她为何用金刀昌充“金刀客”,这可就很难说了。 庄上把骰子一搓,撒了出去。 绝对未想到,鱼得水一把揪住了庄上的左手。 庄上当然不是庸手,但事出突然,收手竟然不及。 她的左腕被扣拉。 众人大惊,就在这时,庄上拇指缝中“叭哒”一声掉下一枚骰子,于是众人大哗,有人甚至吼叫:“打死他!” 鱼得水立刻就松了手。 因为他揭穿了对方弄假,目的已达。 不管打出的骰子是什么,都不算数。 这时出门的“赛华陀”道:“鱼得水,机会来了!”当然又是以“蚁语蝶音”说的。 “什么机会?” “和她赌金矿!” 鱼得水心头猛震道:“她……她有金矿?” “不错。” “怎知她有金矿?” “这你就不必管了!” 鱼得水心中一动,这金矿若是徐世芳和夏侯心所找到的纯金金矿,乖乖,那可真是一下子成为天下第一富人了。 即使贵为天子,国库中的黄金也不过几十万两而已,一个大而纯的金矿,它的蕴藏量可能有几兆亿两,甚至几兆亿斤。 这赌打得太欠考虑了。 这金矿应该归国家所有才对。 当他知道徐世芳夫妇知道那金矿之后,就认成该是国家的,也就是明廷的,况明廷尚未亡。 因此鱼得水有点后悔。 如果“赛华陀”常再生附敌,落入满人之手,那真是太不幸了。 鱼得水以蚁语蝶音道:“常大国手,你要金矿干什么?” “鱼得水,咱们订约在先对不?” “对,但这关系太大了!” “那是我的事。” “如果得到金矿用之于邪途,我就是罪人了。” “什么叫邪途?” “比喻说,以大量的资金从事坏勾当,甚至于献给满人满清来对抗摇摇欲坠的明朝残局。” “不会!” “常大国手,这件事……” “这如失信,李悔的病就免谈。” “免谈那也没有办法。” “我要告诉你,除了常某,无人能治的沉疴!” “不过是恢复功力留下了一个尾巴,怎能称沉疴?” “鱼得水,以后你会知道他们的动机!” “你要金矿能开采吗?那是永久无法保持秘密的,一旦别人也知道了,大家争抢之下……” “我知道,这都与你无干。” 鱼得水道:“庄上这女人是谁?” “你难道认不出来?” “认不出来,也想不出是谁,女人竟用金刀。” “金刀可以作作样子,乱人耳目,告诉你,她就是‘菊夫子’之女徐小珠……” 鱼得水心头大震,回头望去,果然隐隐看出,小巧的身材,和那清澈的眸子,以及白净的肌肤。 不错,除了徐世芳之女,谁知金矿的秘密? 看来武林中一些高人,昔年所发生的恩怨,十之八九都是为了金矿。正是:青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再向桌上瞄了一眼,她的一双莲足缩了回去,虽然穿了一双大靴子,仍可看出。 金矿,尤其是纯金矿,哪有不想的? 鱼得水以“蚁语蝶音”对庄上道:“你是汤夫人徐小珠女士?” 对方一怔,也以“蚁语蝶音”道:“正是!” “女士为何到这地方来?” “心情苦闷……” “这我就不明白,令尊、令堂重现武林,合家团圆了,而且令尊又发现了金矿,你有什么心事?” “心事太多也太大了。” “在下能不能与闻?” 她犹豫了一下,道:“可以,但要打发常再生走。” “徐女士,此人以治好李悔的经脉为条件,他要金矿。 如不答应,他说别人绝对无法根治!” “你答应她。” “这……万一他用之于邪道,我们岂不成为恶人了?” “不妨,还是治李悔的病要紧。” “不,如果为李悔而导致国家的重大损失,鱼某宁愿牺牲小我,绝不会答应他的要求。” “你答应他,就说我再输了就把金矿的详图交给他,绝不食言。” 鱼得水看看她的表情,心有所感,仍不由一愣,道:“徐女士,请三思!” 徐小珠道:“我已经三思过了!” 鱼得水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不能食言!” 徐小珠道:“我当然不能使你食言的!” 鱼得水对常再生道:“在下勉为其难。” “怎么说?” “如果徐小珠再输一次,就把金矿详图交出来。” “她会那么好说话?” “她是那么说的,而且可能情绪有点不平衡。” “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以为和她丈夫与其师门同流合污有关!” “其实关非如此!” “为什么?” “可能是为了她父母之故。” “她的父母团圆了,对她也不错呀!” “你不懂,好,反正此事你不久自知。” “不久自知是什么意思?” “徐小珠可能会告诉你。” 徐小珠打出了骰子,这一次鱼得水并不运用玄奥的功夫来左右骰子的点数,完全任其自然。 “七对门”,分了牌之后,徐小珠把两张牌往桌上一砸是个“杂七”,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 众人一阵窃窃私语。 因为这是上百万两的赢输赌局。 “出门”常再生是六点,正好输给庄上。 “天门”是“板凳”一对,但他只押了八千五百两。 鱼得水“叭”地一声把牌掳了过来,竟是“杂八”。 刚刚吃定庄上的“杂七”。 徐小珠抓起牌往桌上一摔,道:“邪门!” 鱼得水道:“怎么?输不起?” “什么话?” “那就请履得诺言!” “我觉得这牌局可能有人弄假!” 鱼得水故作发怒道:“听口音你是一位女士,若非如此在下一定要你负责刚才那句话!” “本来如此,哪有这么巧,我拿一副‘杂七’,你就拿一副‘杂八’,刚刚吃定我。” 鱼得水道:“这有什么稀奇,同样的点数,庄家就可以吃三门。”这工夫场主忽然出现了。 此人块头大,双目如电,内家工夫已有相当火候,道:“朋友们,有什么不对吗?” 鱼得水道:“没有什么!” 徐小珠道:“贵赌场有假赌?” 场主道:“女士抓到了没有?” “差不多!” “既然没有当场抓到,请不要信口胡说!” 徐小珠忽然离座,走出了赌场后门。 鱼、常二人跟着,一直出了此镇。 常再生道:“不必去了!” 鱼得水道:“对,徐女士,就在此交接吧!” 徐小珠道:“请问这位贵姓?” 鱼得水道:“在下姓张。” “你以为能自我的手中拿走这东西吗?” “怎么?你要赖皮?” “不妨!”常再生道:“如她失信,我收拾她!” 徐小珠道:“你是何人?管得了这闲事吗?” 常再生道:“当然管得了!” 徐小珠出了手,常再生为名医,也是高手,立刻接下,但徐小珠目前是顶尖高手,攻势凌厉无比。 常再生在三十招后就守多攻少了。 鱼得水道:“女士出尔反尔,欺人太甚,在下不能坐视兄台,我来帮你!” 两人双战徐小珠,她自然不行。 就算独战鱼得水也未必成。 只是鱼得水和她有某种默契,打得逼真却无杀机,这工夫鱼得水把她震退了三步。 “好,好!我拿出来。” 鱼得水道:“这还差不多。” “但我有个条件。” 鱼得水道:“什么条件?” “此图给你,我没有说话,谁叫我技不如人呢?但绝对不能落入满人之手,那就等于资助他们侵犯明朝了。” 鱼得水道:“这一点请放心!在下的身手不能算高,但女士刚刚试过,却也不便妄自菲薄!” “还有一点,你赢的银票要退还我一半。” “这……”鱼得水看看常再生,常微微点头。 鱼得水道:“就这么办!”立刻退还了一半的银票。 李悔和小熊、小郭在附近偷听。 小郭道:“鱼老大这是干啥?” 李悔道:“一定有他的道理。” 小熊道:“那是徐小珠呀!” “汤尧的老婆。” 李悔道:“对!是她!” 小郭道:“他们在交接什么?” 李悔道:“八成和金矿有关!” 徐小珠自袖内取出一个布包,包内有一张褪了色的羊皮,羊皮上用火针刺成一个图案,交给鱼得水。 鱼得水眯着眼道:“女士,是真的吗?” 徐小珠伸手要抢回去,鱼得水闪开。 徐小珠道:“是假的,对!你还给我!” 鱼得水道:“好,好,我信了就是,女士请便吧!” 徐小珠道:“你说你姓张,名字呢?” “我们赌钱是各凭本领,赌友之间还要通名道姓、报出身份,或者门派、家谱吗?” “我是怕你保不住它。” “女士放心!在下有把握。” “他是你的什么人?”指指常再生。 鱼得水道:“朋友。” “原本你们是自己人却装着不识的样子。” 鱼得水道:“还不是为免误会!” 徐小珠一字字一道:“如此图落入歹人之手,我不会放过你的!”说毕,扭身疾驰而。 常再生耸肩笑笑,道:“小子,你挺会演戏。” 鱼得水道:“前辈也不差。” 常再生手一伸,道:“拿来!” “且慢!”鱼得水道:“你真能治李悔的经脉余伤?这不能仅是动动嘴皮子耍人的事。” “凭我常再生会耍人?” “治好再交给你如何?” 常再生道:“会不会事后反悔?” 鱼得水道:“鱼某不是那种人!” “好!我信任你,找个地方吧!” “我们返回客栈再治疗,不仍希望知道,你要此图的目的是为了暴富还是另有其他目的?” “这一点恕难奉告!” 返回客栈,叫小熊及小郭把风护法,鱼得水协助,常再生不愧是“赛华陀”,不到一个时辰就大功告成。 常再生走后,鱼得水道:“小熊、小郭跟下。” 小熊道:“是不是要把此图抢回来?” “对,能抢则抢,不成就算了!” “这是什么话,要抢一定要抢回来才得!” 李悔道:“你们二人能抢回来吗?” 小熊道:“既知我们二人不太可能抢回来,为何派我们去?” 李悔道:“这你们还不懂吗?” 两小拍拍前额道:“懂……懂了……” 两人立刻追了出去。 李悔道:“哥,我没有猜错吧?” “没有!” “是假图?” “对!” “你和徐小珠串通好骗他的?武林名医可不能得罪呀!” “阿悔,常再生虽为武林名医,作风证明却很差。” “他会以金矿作不正当的用途?” “可能!所以这人不可信!”他抱起她,她搂得也很紧此刻两人都在彼此吸引,没有什么顾虑了。 李悔的美不必说,最使他忍不住的是她那动人心魄的胴体,他的手贪婪地抚摸着她的胸部、大腿,甚至…… 她的胴体在发抖、震动,有如跳跃的火苗。 当彼此相互爱抚,她的手也作挑逗性的摸索时,他们已陷入狂热而不可遏止的境界中了。 就在这时,院中咳了一声。 这咳声分明是个女子。 二人立刻分了开来,都以为对方来得不是时候。 鱼得水道:“是徐女士吗?” “正是。” “请进来!” “方便吗?” “没有什么不方便。” 徐小珠入内,已恢复了原来的面貌。 她是个小巧玲珑、楚楚动人的女人,尤其是一双莲足,为偏爱此道者心目中的瑰宝,整整三寸,不会多出一分。 李悔娇靥上的红晕未褪,去泡了两杯茶。 她自己却洗了一把脸,这有熄火作用。 “鱼大哥,常再生终于上了当。” “那是一张假图?” “对。” “全部假抑是部分是假的?” “全部是假,比喻说真矿在西康党河流域,假的在云南与安南(越南)的交界入。” 鱼得水道:“这老小子白忙了一场。” 徐小珠道:“我是特来送真图的。” “女士要交给我?这……” “你一定会说,为什么不交给汤尧,对不?” “对!是不是由于他太偏袒师门了” “不是,事实上夏侯心不算是很坏的人。” “他不坏?” “至少在金矿这事上他也是个被害者。” “你是说,昔年他真的被袭,失去记忆被送回中原?此后再也记不清金矿地址了?” “大致如此,只是他被袭是在发现了金矿,但未进金矿之前那段时间。” “是谁?” “我爹!” “这……”鱼得水以为,徐小珠太忠实,简直忠实得过了火,世上确有大义灭亲的人,但毕竟是太少了太少了。 “真的是令尊。” “一般人以为如此。” “这话怎么说?” “你以为小童真的是家父转世投胎吗?” “怎么?难道不是?” 徐小珠道:“很玄,但在有道基的人来说,又不算什么,只不过家父已死在夏侯心被袭之先。” “这……我就不明白了!” “家父先被人施袭不治,突后那人又施袭夏侯心。” “那小童到底是谁?” “他只是一个武功极有根基,但模仿家父嗓音十分酷肖的童子,他并非八九岁,而是三十九岁。” “他是个侏儒?” “对!” “那令堂呢?连她也不认不出那是假的?” “很绝,那侏儒仿家父仿得很彻底,以前家母完全相信。 因为家母是个头脑比较简单的人。” 鱼得水道:“小童有此功力,必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为什么都认不出他本来的身份呢?” “因为他本就籍籍无名,他只是一个阴谋分子的心腹,这侏儒在未冒充家父之前未离开过深山。” “幕后阴谋分子又是谁?” “鱼大哥,在未十分清楚之前,不便说得太早。” “听女士的口气,你似乎知道一点?” “是的,只是一点。” “幕后主持人的企图是什么?” “金矿!” “这不是矛盾了,使小童冒充令尊,又向夏侯心施袭的人,如是那幕后人,他应该知道金矿地址才对!” “他似乎并不知道。” “那么女士这真图自何而来?” “家母邝真给我的。” “如此说来,目前邝真前辈已经知道小童非令尊了?” “是的。” “而她却又装着仍然相信他是令尊?” “对!” “现在你们母女一条心,想自他口中套出那幕后人是谁?” “对了!鱼大哥,这真图交给你,也不要马上交给明廷,如果所交非人,后患无穷。” “这一点我也知道,只是我还是不明白,幕后主持人能向令尊施袭,又向夏侯心施袭,他怎会没有金矿的详图,甚至他该去过金矿才对。” “我也是这么想,似乎去过金矿的人事后都会忘记那地方。比喻说,我娘去过,而且在那矿中住了近十年,如今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那么真图是从何处来的?” “在我娘背上的皮肤上,那是刺青。” “这……是谁刺上的?” “八成是我爹,我把图印下来,就把我娘背上的刺青以药力除去了。” 此刻,“赛华陀”奔出七八里路,突然奔入山谷。 然后,他藏在树丛中窥伺。 当他看到两小向谷内打量时,他笑了。 常再生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以为金矿非同小可,鱼得水交给了他,固是由于他治好了李悔的病,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他,绝不会不跟踪他。 至少也要跟踪看看他有了此图以后的动向。 两小向谷内打量一阵,小熊道:“这老小子比兔子还快,好象一眨眼就不见了,真是老奸巨猾!” 小郭道:“咱们回去如何向鱼老大交代?” 小熊道:“我以为凭常再生的身份,就算他不算什么正人君子,总不会把这金矿图送给满狗吧!” “当然!该不会这么离谱的。” “咱们总要设法把图抢回来才成。” “来,你往左,我往右,包抄!” 常再生一乐,由此看来,图果然是真的了。 如果是假的,就不会派人跟踪,俟机抢夺。 于是他溜了,两小也虚应故事的猛了一番。 最后会心地一笑,回去交差。 两小返回客栈,徐小珠已经走了。 小熊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鱼得水道:“图是假的,不能不作作样子追一下。” “这个我们也知道。” 李悔道:“那庄家是徐小珠,她把真图送给了我们。” 小郭道:“这可真是出人意料呀!会不会也是假的?” 鱼得水道:“当然,目前也不能武断,但一件事之发生后,必须看它发生的原因是什么。” 小熊道:“是什么?” 李悔道:“如果徐小珠的父母不可靠,而丈夫又离夏侯心极近,在无法太信赖之下,把图交给我们是否可信?” 小熊道:“怎么?连她的父母也不可信赖了?” 鱼得水道:“那小童并不是徐世芳,只不过是个嗓音极像他的侏儒而已,母亲邝真直到现在才看出。” 两小大为惊奇,道:“这的确的件大事,只不过邝真早该看出那小童是假货了!” “的确应该早就看出的。”鱼得水道:“可是人类往往就会产生这种错觉的。” “既然母亲不是假的,她也没有必要交给我们吧?” “交给我们是对我们的一种信赖!”李悔说了此图原来是刺在邝真背上的,如今抄下,背上的已毁去了。 小熊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去采黄金?” “对,但一定要十分秘密。”鱼得水道:“武林中有一股暗潮,似乎知道此金矿的人,不仅仅是徐世芳夫妇,夏侯心师徒以及我们等人……” 李悔道:“还有谁?” 鱼得水默然。 李悔道:“这儿没有外人哪!” “……”鱼得水很不想说。 李悔道:“是不是刚才徐小珠以‘蚁语蝶音’对你说的?” 鱼得水点点头,慨然道:“世上最难测的是什么?” 李悔道:“人心!” “那就对了!” 李悔道:“别吞吞吐吐地成不成?” 鱼得水一字字地道:“据徐小珠透露,那侏儒背后的主使人,八成是白雨亭……” 不但两小,连李悔也传来一声惊呼。 李悔道:“这不大对吧!白雨亭早已在南宫远师叔侄的猝击施袭之下,似乎一肾被击碎而亡。” “对,当时的情况是如此的。” “怎么?又是死而投胎,起死回生了?” “当然不是。” “莫非白芝出家作尼姑,法名了意,这也是假的?” “这一点还弄不清,至少我们可以怀疑,这是史无前例的纯金金矿之事,牵涉之人包括了‘四绝’所有的人,以及‘四绝’之外的一些绝世高手。” 李悔呐呐道:“莫非连令师也包括在内?” “当然,所谓‘四绝’怎能没有家师?” “这么说令师还健在罗?” “大概是的。” “你以前为什么一直不提令师?” 鱼得水道:“这就是要造成家师已经仙逝的印象。” “天哪!知道的人这么多,又都是绝世高手,咱们能保得住吗?如果保不住,就等于没有用了?” 鱼得水道:“东西在我们手中,如果我们能不招摇,守口如瓶,也许能保密一阵子,直到常再生发现是假图为止。” “那时咱们就罩不住了。” “那也未必,常再生敢张扬吗?他也只能偷偷地找我们到时候,我们也只好自称受骗者了。” “可是他会去徐小珠。” 小熊道:“我们传出消息,说是真图在常再生身上。” 李悔道:“咱们不能那么缺德,他毕竟治好了我。” 鱼得水道:“是的,这恩是不能忘了的。” 小熊道:“常再生得了假图,如获至宝,必然到边陲去找金矿,最快也要半年后回来。” 李悔道:“问题是,任何人得了图也不能开采,因为那不是一百两百斤,或十吨二十吨的黄金,那要炸药‘轰轰’地锰炸,又怎能掩人耳目,秘密进行?” 鱼得水道:“在边陲不毛之地,集中大量人手开采,四下严密戒备,凡是看到者即予以扣留或使其采矿,也不无可能,当然,最可靠的途径是由国家开采,才能投注庞大的人力、物力。” “清廷有此力量。” “明廷也有,但是……”鱼得水道:“自史可法府扬州,清豫王多铎率师渡河,史大人飞檄各镇,会师防御,但各镇多拥兵观望,只有总兵高杰进兵徐州,并和睢州总兵许定国相联络,作为犄角。怎知许定国已暗降清廷,反诱高杰至营中把高杰灌醉,把他杀了,许定国立刻向清军报功。清军进据徐州,总兵刘泽清遁走,史大人飞书告急,南都反促可法入援,来南宁侯左良玉以入清君侧为名,自九江入犯,列州三百余里。马士英大恐,直到扬州城破,史大人死节城戒马蹂躏,尸骸腐变,次年家人才用袍笏招魂葬于扬州,外梅花岭……” 众人不由唏嘘泪下。 鱼得水道:“这是过去的事了,可恶的是,弘光帝(即以前的太子福王)还整天拥着美女,饮酒作乐,闻不幸消息,就收拾行李逃命,哪还像个皇帝,后来马士英和阮大诚降清,唐王被掳,自尽福州,马、阮两贼也被清军杀光……” 李悔道:“明朝的下场,几乎和北宁时差不多,总还要尽人事而听天命,现在神宗子常瀛的次子被拥监国,病殁后他的儿子由榔称帝于肇庆府,改元永历,与清兵缠斗。” 李悔道:“似乎永历是弘光之后坐龙椅最久的一个小皇帝,不知他又能坐多久?” 鱼得水没有出声。 这工夫隔壁院中有女人连咳三声,小郭出屋而去,小熊不久也跟了去,而且越墙到了隔壁院中。 只有小熊知道小郭的秘密。 此刻他在隔壁院中后窗外看戏,这二人真是干柴烈火,整个屋子都好象在微微颤抖,小熊看得忘形,大声道:“能不能来两手‘花式摔角’?” 屋内二人立刻分开,小郭骂道:“小熊,你浑蛋!” 小熊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是馋人?” 原来那女人正是马琳。 她一直不离小郭左右,但又不愿现身。 她的年龄比小郭大了一倍,怕鱼得水及李悔笑话,才暗暗跟着他们,以三声咳嗽为暗号,小郭听到会立刻去报到。 马琳已经无家可归,更是欣赏小郭的“功夫”。 就这样,她像个游魂,也像一根浮萍。 小熊道:“我不要作讨人嫌的角色,你们继续摔吧!” 小熊走了,二人真的再接再厉,如火如茶。 小熊在街上漫步,脑中想着马琳的火热动作,目光忽然自一个熟面孔身边扫过,小熊一震。 那不是李双喜吗? 看到李双喜就不免想起,即使吴三桂引清兵入关,设若李闯不攻陷北京,也许崇祯帝不会死。 崇祯帝不死,清兵再锐利,明军的士气也不会垮。 明军士气大挫,和崇祯缢死煤山,全国大震有关。 写史的人都以为,崇祯死,明已亡。 其他如鲁、唐、桂三王负隅顽抗,都不足以与清军对抗,小熊见了李双喜,以为这小子能活到现在,他的命真大。 小熊的目光再往前一扫,不由又是心头一震。 原来李双喜站在一家饭馆门外,门内迎门桌边大刺刺地坐着一个人,居然是“白袍老祖”麦高。 这工夫李双喜已坐在麦高对面座位上。 麦高一抬头,面色一变,道:“小贼,你还有脸来见我?” “为什么不能?”李双喜道:“至少是我助你恢复功力的。” “可是你在吴三桂面前说什么来?” “事实如此,你屁股上没有刀疤和红痣?难道咱们二人没有那种关系?我段的是实话呀!” 麦高盛怒,离座向李双喜攻上。 李双喜目前仍非麦高的敌手,保好逃出饭馆。 小熊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心中一噱。 这两个人之间,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小熊最初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以麦高的年纪,怎么会和李双喜玩这一套? 听李双喜的口气,似乎麦高扮演的是雌伏的角色。 小熊感到恶心,可是他去未回并说出这件事。雷霆神刀扫校,潇湘书院独家推出 二十七 既为夫妻、房事难免 徐小珠在山道上被小童(侏儒)迎面拦住。 侏儒道:“小珠,爹要和你谈谈!” 徐小珠既知他是个假货,且毁了其母邝真的节操(二人相遇,既为夫妻,房事难免),但她要暂时故作不知。 “谈什么?” “你娘似乎在金矿中耽过,她该知道矿址。” “我娘在金矿中耽过?为什么我不知道?” “你娘根本没有对你说过?” “没有啊!她只说以前的事都记不清楚了。” “不可能前事尽忘的。” “我娘说,只隐隐记得去过一个荒山,有野兽,她还杀过五只狼,一头豹子和十来条大蛇。” 侏儒道:“她有未谈及金矿的事?” “金矿图?我娘有金矿图?” “怎么?你从未听说过?” “是的,我以为这想法很可笑!” “怎见得?” “我知道娘的为人,她是一个头脑不太精灵的人,如果有人发现了金矿,绘出了图,绝不会交给她的。” “这个……” “再说,能把金矿图交给她的人,也只有你了!” “这……”侏儒的口才和反应都不如小珠。 “你想想看,如果我娘有金矿图,不是你给她的还会是谁?” 侏儒道:“汤尧呢?” “不知道!他和夏侯心很近,连妻子也疏远了。” “汤尧知不知道。” “大概也不知道。” “鱼得水呢?” “鱼得水?他怎么会知道?” 侏儒冷冷地道:“我却以为你最有可能。” “可能什么?” “知道金矿图的下落。” 徐小珠心头一紧,笑笑道:“太离谱了……” 侏儒突然一滑而至。 其实双方都已挑明了,因为二人见了面,小珠没有叫他一声“爹”,侏儒也该心知肚明,知道不妙了。 因而,他就不必再费唇舌了。 徐小珠全力施为,仍然不是侏儒的敌手。 “你说不说实话?” “说什么实话?” “金矿图在何人手中?” “你怎么会以为我知道金矿图的事?” “因为你母亲已招供!” “招什么供?” “金矿图本是刺在她的背上,抄下之后毁去了。” 徐小珠以为,若不除去此人,永无宁日。 只不过却又不是她一个人的能力所及之事,甚至百招之后,她可能被擒或被杀死也说不定。 本来徐小珠和鱼得水密议,打算到终南山去掘“菊夫子”的墓看看,甚至去掘白雨亭的墓看看。 现在,“菊夫子”的墓是不必掘了。 已可证明,“菊夫子”徐世芳确已故去,侏儒编了一套神话,说是再世为人,灵魂附己在小童身上。 如果侏儒背后的人确是白雨亭,这人太会藏拙了。 白雨亭未死前,先是败给鱼得水。 以后出现,也常常败在别人手中。 他所予人的印象是,虽是名列“四绝”之一,却未必了得。 想不到这些人都心怀鬼胎,另有图谋,也正困为他们另有图谋,就连身份和名望不计了,死时的惨相,至今印象犹深。 甚至一个比一个可怕。 像南宫远等人,不也很会藏拙? 他们都是为了金矿在勾心斗角,在表面上却像是为了有点私仇或者为了各保其主而冲突。 这些人一分倚靠明朝妄臣马士英和阮大诚。 一会又靠上吴三桂,甚至巨寇李闯,乃至清廷。 真正是没有一点操宁,寡廉鲜耻。 他们是不是古人说的“宁爱生前一壶酒,不是身后万世名”呢?这比喻似乎也不太恰当吧,可悲! “怎么个悲惨法?” “有人对小脚女人欣赏,当然不是我!” 徐小珠一轮狂攻,但五招后又变攻为守,而且已陷入云雾之中,在云中动手,她更不成了。 甚至她已挨了一掌。 就在这时,忽然云雾中又多了一人。 侏儒一试就知道非同小可,甚至不低于小珠。 当他发现是鱼得水时,立刻就打算抽身。 他有自知之明,他绝非这二人之敌。 甚至他单独对付鱼得水,也未必稳赢。 他要走,鱼得水却不让他轻易脱身。 最后挨了鱼得水一掌,小珠一掌,才狼狈而去。 云散之后,鱼得水道:“徐女士,你目前很危险。” “我也知道!” “令堂呢?” “在一个秘密地点,你要不要见见?” “理应如此!远不远?” “不远,大约在二十里以内。”二人立刻向东北方向奔去。 鱼得水道:“令堂有何打算?” “她很颓丧。” “那又何必?” “你可以想象,刚才那侏儒贼子为了表示他们确是夫妇必然在一起过,我娘总以为是老来失节!”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这不是她的错!” 徐小珠道:“有所谓,声妓晚景从良,一世烟花无碍,贞妇白头失节,平生清苦俱非!” 鱼得水道:“你要多多开导她。” 到了地头,两人叫房门无人应门,这是镇上一幢民房,破门而入,邝真已缢死梁上,死状颇惨。 桌上留下遗书,是给徐小珠的。 遗书的心要是愤世,恨侏儒毁了她的名节,无法苟活人世。另外,侏儒背后之人似已知金矿秘密,也不会放过她。 她希望徐小珠能把她的遗体与其夫徐世芳合葬终南山。 徐小珠悲绝,曾昏过一次,由鱼得水救醒。 就在这时,汤尧出现在房门外。 此刻小珠躺在床上,鱼得水坐在床边上。 此情此景落入汤尧眼中,总是不免误会的。 “汤兄,千万别误会,小珠悲痛过度昏阙,在下把她救醒,如此而已!” 汤尧暖昧地笑笑道:“我的老婆不能算是美人,只不过她也有一些长处,例如三寸金莲……” “汤兄,以我们的交情,你应该了解我的为人!” 汤尧好象没有听到,道:“她小巧玲珑,甚至不穿衣服时也很耐看,爱好此道的人一定有胃口!” “汤尧,你不可以侮蔑你的妻子和我!” “侮辱你?你少来,你以为你是什么?正人君子,呸!你过去和白芝不是打得火热,现在呢?和谁?” “汤尧,且不谈我,小珠对你不够好吗?” “够,只可惜她和一匹狼在一起……” “住口!”鱼得水一字字一道:“我要教训你。” “你当然会出手,因为你要在她面前显示你的威风,其实你大可不必恼羞成怒,我们虽是夫妻,由于立场不同,而她又未生育,她另找户头我也不太反对!” “你混蛋!” “我再混蛋也不会动友妻的念头……” 鱼得水扑上,汤尧一边拆招一边嚷嚷,道:“看到没有夺了人家的妻子,还要杀人家的丈夫,这是鱼大捕头干的好事!” 鱼得水跺跺脚走了。 他知道在此怎么解释也弄不清,甚至会越描越黑。 此刻徐小珠下床就要走。 “怎么?你要跟他一道走?” 徐小珠冷冷地道:“你以为别人下流,有没有想想自己?” “怎么?我的老婆和别人热乎,是我下流?” “一个大男人,动不动扑风捉影,怀疑自己的妻子,老实说,下流的是你自己的思想,而不是别人!” “下流是我?” 徐小珠已出屋而去,汤尧追出,居然未追上。由于他不知邝真已死(邝真的尸体在另一屋中),所以追了下去。 他以为徐小珠去追鱼得水了。 他甚至以为鱼得水很会勾引女人,包括妻子小珠在内。 以前的白芝,现在的李悔,不都对他入迷吗? 这工夫鱼得水返回,徐小珠也回来了。 鱼得水道:“汤尧这人不可理喻了!” “无事生非,我发现他变了!” “即使变了,也是受了他师门的影响。”鱼得水道:“他事师至孝……”说了师父在他年幼时对他的恩情。 “师父和妻子是两个人……”徐小珠道:“怎可厚彼薄此?” 鱼得水道:“也可以说他是太爱你才会如此的,没有妒嫉就不会有爱,是不是这样的?” “我以为不是,爱要尊重对方。” “徐女士,令堂要和令尊葬在一起,我为你雇车去。” “偏劳鱼大哥了!” 雇了车,把邝真装殓起来,徐小珠就上了路。 鱼得水并未跟去。 第一是此事也不须协助,再说也为了避嫌。 她在车中,由车夫御车,也不易被发现。 邝真以前曾对汤尧说过,莲足女可能是其徒,不过是说谎,那时她还不太信任汤尧,不到紧要关头,不会说出真象。 由此可见,邝真也未必是太简单的人。 李悔和两小在客栈中遇上了“南天一朵云”南宫远叔侄本以为李悔可以对付南宫远,结果一试就知道,老贼藏了拙。 “李悔,据我暗中观察,鱼得水手中可能有金矿图。” “什么金矿图?” “你不必顾左右而言他。” “南宫远,你他娘的是吃了八顿饭撑着了,来此无事生非!”小郭道:“你真是差劲!” 南宫远道:“你们三人是要命还是要保守秘密?” 小熊道:“你要知道什么秘密?” 余抱香道:“金矿图!” “好,好!我来画给你们。” 南宫远眯着眼道:“住手!你画给我们?” “怎么?不信?” “是有点不信,李悔和鱼得水还差不多。” 李悔道:“南宫远,你怎么会以为我们有金矿图?” 南宫远道:“传说邝真去过金矿,绘下了金矿位置图,而且徐小珠和鱼得水又有来往!” 小熊进屋,不一会走了出来,手中拿了一张纸。 余抱香守在门口怕他跑了。 小熊把金矿图交给余抱香,一看之下,把图撕得粉碎。 小郭道:“是不是那图画得太逼真了!” 他几乎可以猜到上面画了些什么。 的确,上面画了男女的阳具及阴物。 由于常画之故,画得十分生动逼真。 余抱香向小熊狂攻,专打要害。 小熊自非敌手,道:“余抱香,你住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这和你有切身的关系,绝不骗你!” 余抱香狂攻不已。 此刻李悔和小郭合战南宫远,仍是不敌。 小熊道:“我知道‘火球’张鑫在何处?” 余抱香果然停手不攻,道:“在哪里?” 小熊道:“叫你师叔停下我就会说。” “师叔,停下如何!” 南宫远道:“你还要相信他的话?” “师叔,听听看!” 南宫远停了手,李悔狂喘不已。 只可惜目前他们两小的火器全部用完,还没有制造出来,所以便宜了南宫远叔侄,不然他们要吃亏的。 余抱香道:“快说!” 小熊道:“他在此镇西北方一座果园中。” “果园?” “对,他买下了那果园,可能是为了藏身。” 余抱香半信半疑。 这当然也很可能,张鑫知道一旦被“雷神”苗奎抓住八成没命,被她抓住也会零碎收拾他。 买下一座果园,谁也想不到主人是他。 余抱香道:“带路!” 小熊道:“那就走吧!” 他向李悔和小郭使了眼色,出了客栈也出了镇。小熊估计鱼得水也快回来了,他要回来必循这个方向。 他这办法也只不过脱一步算一步罢了。 他无法估计鱼得水回来的时间,也不敢说鱼得水准会走这条路回来,只是边走边大声说话:“是这条路吧?大致没有错的!” 然后又扯着嗓门唱风流小调。 四山回应,历久不绝。 小熊自有他的如意算盘,这座果林确是不远,小熊想到用果林逃走,所以进入矮篱内果林中,就招呼李悔和小郭分三个方向逃走。 而且一边逃,一边摘下果子作暗器施袭。 这办法也不错,但对南宫远就不灵了。 李悔首先被截住。 两小也只有迎战了。 五十张招之后,两小挨打最多,李悔也挨了南宫远掌及一脚,堪堪不支,这一手似乎是焉知非祸了。 要不是在果林中打斗,也许还有救兵。 小郭大叫数声,希望鱼得水能听到。 结果鱼得水未来,却来了另外二人。 这二人给予对不会成为三人的朋友。 也可以说,这二人绝不会帮助他们。 只不过要是这二个人插手帮忙,南宫远叔侄就讨不了好哩! 哪知小熊却是心头一亮,以为来了救星。 小熊一边喘一边道:“二位,见面总是有缘,出手吧!路见不平,若不拔刀相助,那不是英雄而是狗熊了!” 原来在那饭馆中李双喜和麦高相遇而冲突起来。 李双喜不是他的敌手,只好逃窜,麦高就穷追。 一逃一追,正好就到了附近。 二人都听到小郭大声呼叫,本想召来鱼得水或其他救星,绝未想到是他们二人,这二人对两人太熟,自然可以听出二人的口音。 这两个小家伙由于喜欢捉狭,爱开玩笑,结下的梁子太多了,有时太恶作剧,确实会令人无法忍受。 就以任大清为例,他被两小捉弄之惨,真是难以形容。 两人乍见这场面,暂时不再敌对而作壁上观。 李悔越来越不济。 两小被砸得东倒西歪。 小熊牛喘着气道:“麦高……你要袖手……” 麦高道:“我不袖手,难道要帮你们不成?” “李双喜,你呢?” 李双喜对李悔,多少还有点故主之情。 这种情感也不是一天半日所能培养起来的。 他道:“我嘛……” 由于南宫远是“四绝”中的人物,他不便得罪。 李双喜道:“在事情未弄清楚之前,不便插手。” 小熊骂道:“李双喜,你娘的!你说什么风凉话?” 李双喜也未动火。 自他生下来,也未见过他娘是什么样子? 小熊道:“你们两个再不出手,我可要说出来了!” 麦高一震,怒道:“说出来,说出来什么?” 小熊道:“麦老贼,你可别水仙不开花——装蒜,你们两个的事以为我们不知道吧?” 麦、李二人不由大惊。 他们二人的秘密,别人怎会知道? 小熊道:“怎么?你们非要我说出来不可?” 李双喜怒道:“小王八蛋!你活腻了是不是?” “是啊!此时此刻不活腻了也不成啊!” 李、麦二人实在不甘心帮助这两个小子。 只不过,这小子所透露的一点却又不能不耽心。 小熊道:“再不出手,我可要‘说’你们两个的七大姑八大姨,外加十八辈祖宗了,可别怪我呀!” 麦、李二人以为这小子乱诈。 两人不想出手。 南宫远叔侄听出小熊知道他们二人有很大的秘密,攻得就不急了,他希望听到这秘密。 小熊道:“不出手是不是?” “……”麦、李二人互视一眼。 小熊道:“李双喜,你什么事不可做?为什么老喜欢钻粪坑?” 李双喜心头大震,道:“小子,你别胡说!” “麦高你能屁股上没有刀疤?” 麦高“忽”地一声,脸上像起了火。 小熊道:“李双喜,你难道没有做过公鸡?” 李双喜杀机大起。 但是在未杀他们之前,很可能这小子已泄了他们的底。 什么底都可以泄,只有这件事是不能传扬的。 小熊道:“麦高,你的屁股上有没有一颗红痣?” 麦高浑身都颤抖起来。 这已经可以确定,这小子知道他们二人狗皮倒灶的事了。 这事一旦揭开,南宫远叔侄知道了,很快整个武林都知道了,这还了得! 这工夫小熊忽然大叫了一声:“咯咯……咯……” 这是公鸡叫的声音,叫得维妙维肖。 又伸着脖子来了一声“个个大”,这是母鸡生了蛋之后大叫的声音。 麦高大声道:“南宫大侠,以你的身份……” 李双喜接道:“是啊!以大欺小,我们实在也看不过去了!” 南宫远叔侄听了这半天,居然未听出门道。 他们只听到麦高屁股上有刀疤、有红痣。 他们以为这不过是奚落麦高,屁股上被砍了两刀。 至于讽刺李双喜爱钻粪坑,绝未想到是同性恋,因为麦高已经五十出头了,这怎么能使人和同性恋产生联想呢? 麦高道:“南宫大侠,请高抬贵手,别和年轻人一般见识。” 李双喜道:“我们并不想帮谁,只是不喜欢以大欺小,以老凌弱的事发生。”说着已出了手。 这个局面,麦高二人一加入,南宫远这边是不成的。 南宫远把李双喜震出三步。 麦高一上,又被南宫远震退了一步。 这二人各负盛名,一为“四绝”中人,一为“白袍老祖”,号“四绝”齐名,今夜一占战投降胜负已分。 由此可见,南宫远过去藏了多少? 南宫远冷冷一笑,道:“原来二位怕两小崽子揭疮疤!哈……”笑着退出果园。 麦、李二人大怒。 这秘密似乎南宫远叔倒已经猜出来了。 事实上他们还未听出门道,不过是出言讽之而已。 麦、李二人一追,他们估计,以他们二人之力对付南宫远叔侄,可能占点上风,而且麦高胸在成竹,刚出果园,响镖就了出手。 这是麦高极少用的杀手锏。 因为像他的身份,是很少用暗器的。 当然,用响镖招呼南宫远自是不成,余抱香却中了一镖,虽不是要害,在腿根上中镖就不方便了。 余抱香既然不能战,又需他照料,南宫远十分狼狈。 麦、李二人雄心可就大了,他们想除去这二人。 然后再回去对付三小。 反正他们以为,三小逃不出他们的掌心。 两人全力狠攻,南宫远行将失招。 他总不能让师侄余抱香死在他们手中,这么一来,他左支右绌,危机四伏,因为他是“四绝”之一,加上他过去藏了拙,此刻全都施展出来了,还是不成。 就在这光景,原野上似乎突然起了彤云。 这彤云很快地向这边飞来。 麦高还是比较见多识广,道:“不妙,这是‘吞云吐气’玄功……”说话工夫,这彤云已经掩盖了他们。 身陷彤之中,麦、李二人立刻就各挨了一下。 原因是,他看不清对方,对方却能看清他们。 这云和小童(侏儒)的白云又不同。 更浓,颜色更多,而且气氛翻滚,有如去海。 麦、李二人不见了余抱香。 他们相信这彤云中还有另一高手,他们一进入彤云中就失招,正因为另一高手比南宫远更高明之故。 南宫远道:“二位愿不愿合作?” 麦高道:“合作干什么?” 南宫远是以“蚁语蝶音”回答的。 由于麦高还顾及身份,未能立即回答,他在五招内居然被这神秘人物砸了两掌,他相信砸中他的不是南宫远,而是另一高手。 李双喜当然也未例外,四招内被砸了一拳,还蹴了一脚。 再一犹豫,二人又各挨了一掌。 如果不立即表态,二人可能死在这儿。 他们都不能不想,这段时间内,运气太差了。 “我同意合作!”麦高立刻答应。 李双喜自也不敢例外,何况这是一件利益均沾的事。 三小返回客栈,鱼得水正好刚回去。 李悔自动说了他们的遭遇。 鱼得水连连摇头,李悔道:“得水,这办法虽然不足为训,却也十分管用,可以说救了我们三条人命。” “但是麦、李二人必然恨你们入骨,非杀你们灭口不可!” 小熊道:“以后杀我们总比今夜杀了我们好些吧?” 李悔道:“得水,你呢?” 鱼得水坦白地说了一切。 原未鱼得水本是和徐小珠定计合作的。 他们知道,会有人对付徐小珠甚至于邝真。 结果他们都猜对了。 小熊道:“汤尧误会了!这很麻烦。” 李悔道:“也没有什么!” 小郭道:“怎么?你不吃醋?” “我吃什么醋?”李悔往鱼得水身上一倚,道:“我能信任得水哥,所以我放心得很!” 小熊道:“这太好了!你要是爱吃醋那就麻烦,汤尧这小子看来是和咱们卯上了!” 小郭道:“卯上了有啥了不起?他们不过是师父二人加上‘瞽驼’西门狂和‘九龙治水’龙氏兄弟。” 鱼得水道:“这实力也不可忽视。” 这工夫鱼得水突然沉声道:“后窗外是什么人?” 后窗外人道:“单于飞。” 另一人道:“还有大爷‘金刀客’莫浪!” 众小一愣,徐珠在那赌场中冒充莫浪,不过是一时胡扯,这人居然真的在此出现了。 鱼等来到后院,果然是单于飞和一个陌生中年人。 鱼得水道:“单于飞,你们在此窥伺什么?” “金刀客”莫浪道:“听说你和一个女人在一家赌场中冒充本人之名诈赌,赢了上百万两。” 鱼得水道:“赌是赌过,而非诈赌。” “既用本人之名,应把赢的款子拿出一半。” 鱼得水道:“款子已交明军作为军费,已不在身上了。” 莫浪的目光停在李悔身上,道:“这位姑娘莫非就是李闯之女李悔吗?” 李悔道:“是又如何?” “大清帝国有令,凡是生擒你的人,有一笔巨大的赏格,所以今夜到此,我们就是为了这两件事。” 小熊道:“我看你们一件也休想!” 小郭道:“我这里有一点本钱,正好一吊二,你们要的话可以拿去!”指指下体处。 单于飞大喝一声扑向二小。 这工夫李悔也上了,三对一,单于飞占不了便宜。 “金刀客”莫浪道:“鱼得水,听说你以‘雾中刀’成名?” “没有‘金刀客’的名头大。” “不必客气,如不答应这两个条件,只怕有麻烦。” “一位武林名人,必须具有过人的气度和身份,而尊驾却只是为了赏格抓人,为了赌债索钱,立场就已经站不稳,身份也就更谈不上了!” 莫浪道:“不唱高调,接刀!” 刀是黄铜铸造,当然不是金的。 就算是黄铜的,武林中也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两人都用刀,刀是十八般兵刃中至险的兵刃。 只不过三-卜招后,莫浪的刀芒锐减。 就在这时,又有二人飘落院中。 一个是“魔手关刀”关海。 一个是“翻天手”乔圣。 乔圣不久之前,被李悔以火器炸得遍体鳞伤,且边了左手二指,誓言要报此仇。 因而他一出手目标就是李悔。 单于飞一人对付李悔及两小,本就有点下风,此刻乔圣一上,情况立刻改观,三小招架乏力。 尤其乔圣狂攻,全都是女人忌讳的部位。 这会使对方羞恼而影响情绪。 小郭道:“乔圣,你这是哪一门子的过招?” “老子就是这样子!” “如果对手是你娘,或者你的张大妈或李大婶,你也是这么下三滥地攻击对方吗?操……” 小郭说话分了神,被单于飞一掌砸了个踉跄。 小熊道:“老小子,你只会欺负小孩子!” 鱼得水见这力三小危急,狠攻两刀,逼退莫浪,向单于飞快攻三刀,这三刀凌厉无比。 单于飞的身份极高。 他和车秀夫妇,以及“瞽驼”等人齐名。 只不过,鱼得水却有点例外。 他的身手已经和四绝相若了。 单于飞在这三刀之下,差点失招。 这当然也是由于他还要提防李悔及三小攻击之故。 莫浪再扑过未,得水只好迎上。 如今鱼得水一人独战莫浪和关海。 乔圣认准了李悔,非伤了她或宰了她不可,他和单于飞联手,三小自然不成,立刻危机四伏。 鱼得水独战莫浪及关海,仍然略占上风。 这二人不由心头惊凛,同样用刀,人家的刀路诡异莫测变化无端,二人联手也难以取胜。 他们二人的年纪加起来,几乎是鱼得水的三倍半。 李悔那边越来越不济了。 主要是乔圣对李悔只攻不守。 这老小子死心眼,即使再死重伤也在所不及。 他永不忘被炸得遍体鳞伤的狼狈相。 两小已中了七八掌,真正是青鼻脸肿,灰头土脸。 要不是一股过人的毅力支撑着,早就躺下了。 就连李悔也中了两掌一脚。 当小郭倒下,爬不起来,小熊救他也中脚倒地时,李悔被乔圣一把揪住了头发。 这是万分绝望的一刹那,乔圣是行险得手的。 乔圣只要一扭一抖,李悔的颈骨会立断当场。 鱼得水正好看到这一幕,真是惊心动魄。 他厉嘶着:“不要……” 无论如何,他是来不及援手了。 两小躺在地上,泪眼望着被制住头发的李悔,都已彻底绝望,他们心目中的李悔比姊妹还近。 乔圣发出快意恩仇的狂叫,他似乎并不想一下子就扭碎李悔的颈骨,他以为太便宜了她。 这想法似乎对李悔带来了生机。 一条灰影快逾猛隼由屋上以“龙形一式”射下。 此人的目标正是乔圣。 乔圣狂叫着,自然精神无法集中。 结果单于飞大叫“小心”时,自然不及。 乔圣的“儒臂穴”上一麻,手一松,李悔已被来人带出五步外。 李悔悲呼一声“义父!”泪下而泣不成声。 车秀自死神的指缝中把她救了出来。 这工夫上官紫也飞落院中,道: “单于飞,今夜要报杀子之仇,老娘和你单挑,绝不要别人帮忙。” 单于飞心中打鼓。 他并不太怕上官紫,只不过这局面又已改观,增加了这二人,优势的局面又不存在了,他冷笑道:“难道还怕了你们不成?” 上官紫“呛”地一声,撤出长剑。 单于飞抡刀就砍。 这二人的功力相差极微。 可以说全看双方打斗明能否沉得住气而定。 上官紫人称“千手观音”,可知他是以快出名的。 单于飞能够为清廷英亲王阿齐格的心腹近卫,没有真凭实学也是不成的,上次被车秀扭伤了足踝,迄今微跛。 这二人狂烈凶猛地搏杀,使所有的打斗都为之失色而停了下来,大家都遵守诺言。 他们都不插手,在一边观战。 鱼得水这边本已占了上风,但并不乘胜追击。 对方落了下风,正好趁机收手,免得灰头土脸。 上官紫和单于飞之战,可谓半斤八两。 上官紫稍占便宜的是局势对他有利,精神上占了上风,单于飞自然就吃亏了,尤其跛足很不方便。 对敌过节和运动场上竞技差不多,在运动场上,即使你的鞋子稍微紧了一点点或者稍松了些,都会影响成绩,何况是跛了一足。 七十招后,上官紫只稍稍占了点上风。 那一点上风至微至小,几乎是看不出来的。 大约在九十招时,上官紫为了报仇心切,独出险招,车秀面色一肃,道: “不可亢进……” 这话已迟了些。 瞬间的事,就这么快决定了。 上官紫一剑自单于飞右腰上穿衣而过,仅伤及皮肉,但单于飞正好够上部位,狠狠地砸了上官紫一拳。 这一拳砸实,在上官紫的小腹上造成巨大声音。 上官紫“吭”地一声,只退了半步。 她很能忍,虽然腹内有如刀割火楚,但这是为了报仇。 她可以牺牲,便必须换取对方一命。 一拳砸中对方,单于飞本以为对方不倒也必被震退三步以上,哪知挨拳的上官紫一式“贯手”戳入单于飞窝中,这一切都有如电光石火。 单于飞双目暴睁,“咯”地一声,口鼻喷血的同时,他的刀突然往前一送,也戳入上官紫的左腰之中。 两人都表现了一股骇人的狠劲,众人援手都未不及。 他们进进退退了好一会,才一起倒地。如果不是上官紫略占上风,车秀不会叫她打到底,会把她换下,岂知上官紫有意玩命。 李悔悲呼:“义母……”扑上抱尸大恸。 鱼得水也不由泪下道:“义父,你怎么……” 车秀泫然道:“她早就说过,她要以她的老命为儿子换得仇人一命。求仁得仁,我要出手却已不及!” 鱼得水不能不暗暗佩服车秀光明磊落。 这才是真正的侠士,一丝不苟。 他刚才如果出手相助,上官紫就不会牺牲。 这工夫关海挟起单于飞的尸体要走,小熊大声道: “别人可以走,乔圣要留下来!” 这么一来,别人也不好意思走了。 乔圣道:“老子并没有走!” 小郭道:“你很乖!” 小熊道:“你刚才揪住李悔的头发时,心中在想什么? 你别以为很威风,那不过是倚多为胜!” “当然是在想如何收拾她!” 小熊道:“现在,你们单打独斗,你以为如何?” 乔圣心中一动,单打独斗,他没有把握。 但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不能示怯,道:“和一个女人单打独斗,胜之不武,算了……” “你算了我不想算了!”李悔走出,道:“出来吧!” 乔圣只好硬着头皮走出来。 李悔恨他刚才出招轻薄下流,才会出头迎战他。 乔对不用兵刃,李悔也不用。 两人一动上手,二十招内难分高下。 三十招后乔圣稍占上风。 只不过五十招后乔圣又落了下风。 此刻如果鱼得水指点李悔,她会很快取胜的。 他总以为李悔可以取胜的。 七十时,乔圣突然撤下巨钺,李悔也撤了剑。 钺沉重,剑轻灵,未出十招,李悔肩上被扫了一钺,但乔圣的大腿上也被刺了一剑,似乎二人也是半斤八两。 鱼得水的嘴皮子动了几下之后,李悔的招式一变,乔圣突感压力陡增,一个转身未转好,李悔的剑已搭在他的钺柄上。 乔圣大吃一惊,不弃钺就要断手。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年轻女人逼得放弃兵刃,这真是平生的奇耻大辱了,钺是丢了。 他狂呼一声,自震天灵,倒地而亡。 这一手也颇出鱼、车等人的意料。 无论如何,此人有此表现,可就比其他人高明多了。 因此,关海等人带走了尸体,无人拦阻。雷霆神刀扫校,潇湘书院独家推出 二十八 真相大白、群雄合协 这是白雨亭的墓。 当初鱼得水还来参加过葬礼。 如今墓上已生了蔓草,人世沧桑,令人浩叹。 鱼、李、小熊及小郭来到这儿,还带了工具。 “小熊、小郭,偏劳两位……” 小熊和小郭拿起铁锹开始刨土。 李悔道:“哥,你以为白雨亭未死?” “是的。” “万一有具骷髅呢?” “那也不能证明他未死……” “怎能证明他死了抑是未死?” “即使只有骷髅,我也能认出来。” 不久,土刨开,露出了棺木角。 就在这时,夕阳下来一人,远远即可看出是个女人。 近了已可看出,非但是个女人,还是个年轻尼姑。 她正是出了家法名了意的尼姑——白芝。 鱼得水有点尴尬,道:“白芝……” “阿弥陀佛!贫尼了意,请施主不要再唤俗名。” “了意,你今天来此……” “贫尼常来家父墓上拜祭,今日适逢其会。” 鱼得水道:“了意,你别见怪!” “贫尼不能不见怪!不知鱼施主在此干什么?” 小郭道:“在此干什么?你没长眼睛,何必顾左右而言他?自然是掘墓了,但请放心,不是偷坟劫墓的。” “当然,施主们不会作那种事,只不过施主们要干什么?” 小熊道:“传说白老头没有死地装死!” 了意道:“仅凭道听途说,就掘人的墓?” “这……”小熊道:“墓掘过了再埋起来,也不会弄坏了什么,至于风水嘛!白老头一生中没仆过好事,也算报应!谅这儿的风水早就破了。” “放肆!还不快住手!” 鱼得水道:“白芝,我们有可靠消息来源,说令尊仍活在世上。” “鱼施主会信这谣言。” 鱼得水道:“好在掘开一看便知!” 白芝道:“施主乃是正人君子,应该知道毁人墓穴是缺德的事,现在下令停掘还来得极。” “我以为,为了证明令尊的清白,看看也无妨。” “如果别人掘令尊之墓,你也以为无妨吗?” “若是事实确有需要,我也可以答应。” “风水破了你能负责?” “有所谓:有福之人葬无福之地。风水和后代的子孙心地行为有很大的关联。白芝,原谅我吧!” 白芝愤然不出声了。 棺木上半段出土,鱼得水把两坛白干酒交给小熊及小郭,打开棺盖大量向内喷洒。 它可以驱除恶臭。 也许是土地干燥,遗体居然未腐烂,而且衣帽完整。 鱼得水一怔,立刻就有极深的歉意。 仅凭传说就掘人之墓,的确有点…… 只不过他再仔细一看,突然发现了破绽:“白芝,你是说这就是令尊?” 白芝大声道:“施主何必无事生非?人已死去,也不得安宁,摸摸自己的良心吧……” 鱼得水道:“你过来看看!” “不用看,也没有必要,只是遗体在棺内就没有什么没说的了!” “遗体在,但不是令尊!” “你放……”本要说脏话,立刻收回道:“你是君子,不要再倒行逆施!快盖上棺盖埋了吧!” “你过来看!” “看什么?” “你过来嘛!总不会不敢看吧?” 白芝不想过去,但转念一想,过去又如何? 她立刻走到棺边向内望去,不由心头一震。 这人本是稍圆的脸和白雨亭精瘦的三角脸不同,不过她以为人死之后,面上肌肉收缩,会变成瘦削的脸型,但是这人居然仍是圆脸,和生前完全一样。 没有人知道此人是谁? 白雨亭和白芝都不会杀死一个人熟面孔来充数的。 只不过一眼即可看出,此人不是白雨亭。 鱼得水道:“白芝,你还要狡辩说此人是令尊吗?” 白芝实在是无法狡赖了。 因为白雨亭本就精瘦,两腮无肉,此人却是微胖的。 此人身高也显然比白雨亭高出许多。 白芝大为惊,失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难道会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天哪!这误会可就大了!由于我刚才阻止你们挖掘,你们一定会怀疑我知道什么秘密。” 鱼得水道:“这只怕是必然的了。” 白芝扭身就走。 鱼得水大声道:“你们父女真正是不可救药了!一个诈死,一个假出家……” 白芝回头向他们注视了一会,不久就不见了。 鱼得水以为这眼神极有内容。 此刻原野上暮色四合,天已黑下来。 李悔道:“她居然知道我们要掘墓。” 小熊道:“八成时时在监视我们!” 鱼得水道:“那也未必,可能白芝就住在此墓附近。” 李悔道:“如今我们已经揭开了这秘密,他们会不会杀我们灭口?或者猜想到图在我们身上?” 鱼得水道:“这都是必然的了。” 小熊道:“这个老头子真不是东西!” 墓重新弄好,四人正要离开,果然大敌已临。 有“九龙治水”龙氏兄弟、侏儒、“瞽驼”西门狂、麦高及李双喜等人。 鱼得水估计,绝对接不下来。 原因是两小上次受伤,尚未完全复原。 瞽驼道:“鱼得水,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只要你们把图拿出来,我们决对不难为你们。” 鱼得水道:“什么图?” “少装蒜!就是金矿图!” 鱼得水道:“我要是有图,早就交给明廷了!” 瞽驼道:“我们已可证明,金矿图八成在你手中,因为邝真的死绝对和金矿图有关!” 小郭道:“其实最值得怀疑的是这侏儒!” 侏儒冷冷地道:“你敢胡说!” 小郭道:“你们想想看,他以‘菊夫子’徐世芳再投胎转世为幌子,居然把徐妻邝真蒙住,如果邝真确有金矿图,不是早就给他了?” 小郭说的合情合理,众人一齐向侏儒望去。 侏儒可受不了哩!大声道:“别用这眼光看我!” 由于侏儒的地位特殊,其他人都移开了目光。 瞽驼道:“也没有什么,只是因为你和邝真还睡过觉,夫妻久别重逢,他又不知你是假的,一旦做了那事,也就没有保守秘密的可能了,所以他们以为你可能……” “西门狂,你少在我面前卖狂!” 西门狂笑笑道:“西门狂这名字叫了二十年了,怎么样?你能拔下我的老二当锣槌用吗?” 小熊和小郭拍手叫好。 小熊道:“当锣槌用多可惜,要是切成丝拌上一盘‘肉丝拉皮’你们尝尝看,风味一定绝佳!” 他们的内斗暂时停止。 他们毕竟是来对付鱼得水等人的。 李悔道:“瞽驼,你的话不错,侏儒嫌疑重大。” 西门狂道:“你们休想再挑拔了,上……” 侏儒的对象自然是鱼得水。 这些人当中,自然以他为高。 这也是“瞽驼”西门狂所不服之处。 西门狂对会李悔,试问两小如何对付“九龙治水”? 何况还有麦、李二人,这二人早就发誓干掉两个灭口,二人以前吃两小的亏也不少。 小熊以为,如果麦、李二倒戈相向,这边也许还能渡过今夜的危机。 小熊道:“慢着!” 侏儒道:“啥事?” 小熊道:“有件事我要告诉各位。” 麦、李二人目注小熊,就怕揭他们的疮疤。 只不过此刻小熊的目光并不触碰他们二人。 “瞽驼”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们虽不是好人,但至少有你们起码的格调和身价对不对?” “瞽驼”道:“你到底要什么呀!” 小熊这才向麦、李二人瞄了一眼,道:“二位,要不要说出来,那可就看二位是有临危帮忙了。” 麦、李二人当然知道小熊是对他们二人说话。 意思是:要我不你们就倒戈相向,要不,马上就抖出来让你们无脸在武林中混下去。 麦、李二人的眼珠子都红了,一交眼色,双双扑上。 两小心意相同,同时厉声道:“你们一上,我们就车转你们一个天昏地黑……”他们掌心各托一个小球。 麦、李二人知道他们二人有火器。 连侏儒知道他们常用火器。 麦、李二人急忙打住。 小郭道:“你们中有人对它特别有兴趣……” 麦、李二人还是冒死扑上了。 原来两小手中的东西不是火器。 只是两个果核,两小不能不掷出。 掷出后麦、李二人一闪,果核落地滚出老远。 小熊摊摊手道:“最近常下雨,八成是潮湿了!” 小郭道:“不要紧,反正我们还有。” 二人各把一把果核,小郭道:“大把大把地撒,我就不信都潮了而不响,那可真是有鬼哩!” 李悔对“瞽驼”,未出三十招即告不支。 鱼得水对侏儒反而颇为轻松。 麦、李二人恐怕因他们二人冲动而使别人受伤,所以迟迟未动。 龙老大道:“怎么两个小崽子真会火器?” 李双喜道:“的确,过去常用。” 两小也太天真,以揭穿秘密威胁麦、李二人,使他们倒戈向他们自己人猝然发难,这太不可能了。 无论如何,他们没有这份胆量。 他们宁愿得罪鱼得水这边的人,况且他们真的恨两小入骨,因而二人不会改变主意仍然扑上。 他们以为只要不被击中身上就不要紧。 事实上如果这是真的火器,相互碰撞就会炸开。 两小只好以果核作暗器,却一枚也未射中敌人。 到此,二人的西洋镜已被拆穿了。 当然两小在十招内就陷入了危险之中。 “九龙治水”龙氏兄弟还没有出手呢! 麦、李二想速战速决,在二十招内把他们杀死,封住他们的嘴,这秘密也就无人知道了。 鱼得水一看不妙,抽空过来助李悔,才一招就逼退“瞽驼”,再助两小。 麦、李二人正要下煞手,麦高屁股上忽然被踢了一脚。 踢他的人是小熊,道:“是不是正好踢在那颗红痣上?” 麦高更加狂怒,这工夫侏儒又缠上了鱼得水。 鱼得水不能援手,李悔和两小立刻就有杀身之危了。 “啪”地一声,小郭被李双喜砸中背上一掌。 这一掌立刻把他砸出三步,仆在地上。 小熊正要抖出他们的秘密,被麦高一脚跺在小腹上,口鼻中立刻淌下大量鲜血,倒退五步。坐在地上,显然二人都不大可能站起来了。 小熊抹去口中血渍道:“他们二人有同性恋行为,麦高他……他总是……扮演母鸡……” “砰”地一声,被麦高踢出七步以外。 就在麦、李二人几乎同时提起脚的要一下子打发两小上路时,突然自山沟中冒出一朵云来。 说云不象云,但至少不象雾。 因为雾是白的,永远也不会是黑的。 这云却是乌云,很快地就把现场笼罩起来。 这片支对鱼得水来说是不会陌生的。 但其余诸人任何一个也未见识过。 因为在乌云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只闻“砰啪”声不绝于耳,先是侏儒栽出乌云之外,右臂已提不起来了,显然受了伤。 接着是“瞽驼”右眼紫黑,眼角淌下血丝。 这当然也受了伤。 然后是龙氏兄弟个个鼻表脸肿,踉跄而去。 最后才是麦、李二人捂着肚子,噙着一嘴鲜血,摇摇晃晃栽出之外,鼠窜而去。 这工夫这片乌云才开始移动,很快地又移到山沟中,四小的身子才显示出来,他们也很狼狈。 两小仍躺在地上,但已醒来,似乎觉得很有意思。 鱼得水发髻散开,李悔也口角淌血。 鱼得水跪下大呼道:“师父……师父……” 并没有任何回应,到山沟边沿一看,那还有乌云? 李悔道:“得水,是令师吗?大概当今武林,除了他老人这乳不会有任何人能一举重创这些高手了!” “十之八九是家师。” 李悔道:“侏儒也会‘吞云吐雾’功,看来他是不敢显出了。” 鱼得水道:“一分功力,吐一分的云,有一分的浓度,此乌云中伸手不见五指,是家师的特有绝技。” 这工夫两小道:“我们口中各被放了一颗药。” 李悔道:“八成是梅老前辈,还不拜谢一番!” 两小爬起向沟那边拜了三拜,小熊道:“老前辈,您老人家来的正是时候,以后再有这场面,还请老前辈及早大驾光临,不吝赐教!” 李悔笑骂道:“差点死了!还有心开玩笑,刚才他们这些人蜂涌而至,就没打算留我们的活口。” 鱼得水道:“阿悔,你的伤呢?” “我也服了一颗药,这药效奇速,内伤虽未痊愈,却已经稳住不痛也不吐血了……” “那还好!”鱼得水道:“刚才若非家师现身,咱们有十条命也完了!刚才你说麦、李二人有什么秘密?” 两小大笑,本不想说,后来还是说了。 鱼得水道:“真龌龊!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了。” 小郭道:“一旦谈起此事,麦、李就变成疯狗一样。真奇怪!他们二人怎会发生这种事?” “这是有原因的……”有人自沟中窜了出来。 居然是徐小珠。 鱼得水道:“徐女士已自终南山回来了?” “是的鱼大哥,你们刚才谈的事,只有我能回答。” 鱼得水道:“什么事?” “就是两位小友谈及麦、李二人的龌龊事。” 李悔道:“徐姊知道?” “对!因为他们发生那事是家母叫他们作的,不作就杀死,他们居然为了活命,在金矿中作了那事。” 她说了麦、李二人进入金矿中的一切。 李悔大笑道:“原来真有这回事,可是小熊,你怎么知道麦高屁股上有刀疤和红痣?” 小熊说了某次听到麦、李二交谈及动手之事。 小郭道:“小熊,咱们必须马上制造一些火器了。” “对对!今天有火器,就不会如此危急!” “主人……”“九龙治水”龙老八在大厅门外抱拳道:“外面有人求见,他说不须拜贴!” “什么人?” “常再生!” “‘赛华陀’?”“五柳先生”夏侯心微怔道:“请!” “赛华陀”一摇一摆地进入大厅,大刺地自动坐在客位上,道:“夏侯大侠,你的身体不是很好吧?” 夏侯笑笑道:“大国手真是三句话不离本得!” “原来每个人都会讳忌医,算了!” “大国手是说?” “你的脾和肾都不太好,尤其是脾脏。” 任何人一听自己的身有重大毛病,都会害怕的。 尽管一向以为身体健康良好,但话出名医之口,那就不同了。 “怎见得我有病?” “夏侯大侠,你既照感觉颇好,不象有病的样子,我也就不必我急忙告诉你的病情,还是言归正传吧!” “好!请说出来意。” “夏侯大侠认识‘一把抓’鱼得水吧!” “当然!算是年一辈的翘楚。” “据鱼得水说,金矿图在你手中,被你抢到手了!” 夏侯心面色一变,冷冷地道:“胡说!” “夏侯大侠说我胡说?还是鱼得水胡说?” “当然是鱼得水胡说了!” 常再生道:“我怎么证明夏侯大侠的是真的?” 夏侯心道:“我很不解,鱼得水为何告诉你这件事?他是一个宁折不弯的年轻人,很有种!” “对,那图是在赌桌上赢到的。” “他输给你了?” “也可以这么说。” “常大国手,你上当了!他骗你的。” “怎知不是你骗我?” 夏侯心冷笑道:“我也在找,我没有必要骗你!” “我却觉得,你拥有此图也大有可能。” 夏假心漠然道:“常再生,你的口气最好客气点,不要说我根本没有图,就是有,你又能如何?” “如果有,你最好交出来!” “不然的话?” “别以为你和‘四绝’齐名,我仍会要你好看!” “你?” “对!因为你已经中毒了!所以你最好老实点。” 夏侯心一惊,离座要动手,忽然眼前金星进射。 他心中一惊,又坐了下去。 “怎么样?是唬你吧?” “常再生,这不是君子行径!” “当然不是,试问,常某有未以君子自居过?” 夏侯心暗忖:这老小子是软硬不吃,好汉不吃眼前亏,道:“常大国手,我们过去有仇吗?” “没有。” “我说我绝对没有向鱼得水抢金矿图,甚至根本不知图在他的手中,完全是造谣中伤,你信不信?” “也信也不信。” “这话怎么说?” “谁手中有图也不愿承认。” “不然!如我手中有金矿图,就不会那么小气,须知有图燕不代表了黄金,要开采一座金矿,并不是三五、二十个及至于百十个人就能办到的。” 常再生有点信了,不由暗骂鱼得水及众小。 夏侯心道:“而且在蛮荒之地开矿,毒蛇猛兽固然到处皆是,毒烟瘴气更是时时可以伤人,一位名医是绝对不可缺少的,所以如我有图,必邀常兄入伙,而且会送你干股。” 于是常再生离开了夏侯心。 夏侯心相信图可能在鱼得水等人手中,立刻和部下去找鱼得水,结果夏侯心反而走在常再生前面。 钱鱼得水等人住在一个离镇不远的民工中。 这是马琳亲戚的私产,在好无人居住。 地方清幽,风景美好,尤其十分隐秘。 现在马琳已不回避了,她和小郭无法分开。 小熊讽刺小郭在啃树皮,马琳在啃嫩草。 他们二人也不在乎。 对未想到,如此隐秘之外,很快就人找到了地头,绝对未想到,如此隐秘之久,很快就被人找到了地头;居然是夏侯心率众来到,他们眼线也很多,汤尧即为眼线之一。 鱼水水由心头一惊,道:“夏侯大侠,有何贵干?” “你不是说被我抢去了!” 李悔道:“谁说的?” “常再生说的。” 李悔道:“你怎么能相信好老疯子的话?” 夏侯心道:“常再生去找我,说是鱼得水对他说过,图本在鱼得水手中,后来被我抢了!” 小熊道:“放他娘的八宝屁!他根本是胡说!” 夏侯心也拿不定主意,到底是不是鱼得水说的? 小郭道:“夏侯心你徒弟是鱼大的好友,说怎么会造你的谣?” “既然能造此谣言,可见图必在鱼得水手中。” 鱼得水道:“如果我有图,早就交给明军作为军需的后盾了!还会留顺身上,事实上我也在找。” 夏侯心道:“有个办法能弄清真象。” “什么办法?” “撂倒你们之后不怕不说实话!” 鱼得水道:“夏侯心,如果你是为了国家民族寻此图,也算是一个有心人,设若只是为了个人私利,你就徒虚名了,一文不值了!” 夏侯心道:“鱼得水,你放心,拎住你们之后,不论有没有图,都不会伤害你们的,上!” 鱼得水当然要接下夏侯心。 李悔接下“瞽驼”西门狂。 马琳和两小三人合接“九龙治水”龙氏兄弟。 这是十分凶险的局面。 鱼得水雄心万丈,独接夏侯心是不是差了些? 李悔接下“瞽驼”,只怕也不行。 马琳的身手比两小高,但三人合战龙氏兄弟仍然十分吃力,鱼得水自那天被乌云中高手所救,当天晚上就被人引出。 这人正是“梅花操”的创始人梅铁骨。 他在林中传了鱼得水最精锐的部分。 甚至还传他较深较的的“造云功”。 师徒二人一直到天亮才分手。 所以鱼水已经是“四绝”同样的人物了。只不过,开始二十招内,鱼得水被逼退了一匝。 李悔最惨,“瞽驼”岂是等闭? 可以说是李悔加上马琳也未能成。 鱼得水记挂李悔,就无法专心对付夏侯心。 只不过大局仍操在夏侯心手中。 小熊一看不妙,就和小郭通暗语。 要是李悔受了重伤,尤其是面部,那对鱼得水真是不不可想象的事,二人立刻摸了一枚“火蒺藜”。 这玩意是两小发明的。 以前“雷神”苗奎并没能这一种。 那是外表有些不规则的刺,一旦掷中人身,会刺在衣衫上不掉落,除非大力拦动,停一会才爆炸。 小熊必须一掷中的才成,要不,下次就不灵了。 当“瞽驼”背向他正要向李悔下手时,小熊的“火蒺藜”突然出了手,由于太近,难以闪避。 “瞽驼”非比等闲,虽然激战中,仍然是警觉性极高。 他全力一闪,由于太近,只距三步不到,未能闪过。 “火蒺藜”竟黏在他的右腰臀之间。 “瞽驼”大骇,不知是什么东西。 他还以为是什么毒物,因上面铁刺会透而入。 他闪身中正要用手扫掉这东西,已是“轰”地一声炸开了。“瞽驼”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 这东西只有拇指那么大,加上外表的铁刺也不过栗子那么大,爆炸力颇大,把他的腰臀外去一杯口大的肉。 李悔喘着,十分感激小熊。 小郭道:“小熊,那可是我发明的。” 小熊道,“你的构想加上我的设计才行。” 小郭这式夫已扣住三枚“火蒺藜”在左手中。 他很欣赏这种小东西。尤其是他自己的杰作。 在颓势中,一扭身又出手一枚。 这一枚正中龙老四的左肩背处,黏在衣上。 龙老四的反应可没有“瞽驼”快,一惊之下,还没有作任何反,已是“轰”然大震,惨嗥震耳。 龙老四左肩背上血肉模糊。 几乎在所有人注视龙老四的同时,小郭另两枚又分别出手,一个目标是龙老大,另一个是龙老三。 这是因为二人距他近,又是背向着他。 结果龙老大勉强闪过,龙老三一矮身,竟黏在发髻上。 麦老大骇然大叫道:“老三……” 下面的话还未说出来,在爆炸声中,麦老大的后脑已被炸支三分之一。 这景象震住了所有的人。 要是继续炸下去,对方的人大部分会被炸死或重伤。 夏侯心此该神分散,差点失招。 “瞽驼”未退下支不害英战,但右腰臀上已有大量流血。 夏侯心道:“龙兄请支援西门兄,让他上药止血!” 仅是一个李悔,龙老大也无把握。 目前的李悔非同小可,鱼得水得学的,除了梅铁骨刚刚新授的到精到纯的之外,全都教了她。 小熊道:“夏侯心,你们再不走,每个人都要留下一块肉!夏侯心的确很为难。” 武功再高,可就不敢各火器硬碰。 不得已只好“造云”。 这一手已经难不倒鱼得水了,甚至他造的云比他更浓更密,更不易视物,因此他在云雾中可以视物。 夏侯心撤出刀,鱼得水发然也不能免。 只闻云中金铁交呜不绝于耳。 李悔很担心道:“得水,你怎么样?” “放心!我还行!” 小熊和小郭又暗暗扣了两枚“火蒺藜”。 结果龙老二和龙老七倒了楣,每人中了一枚。 现在“九龙治水”已伤了四五个了。 小熊道:“夏侯心,你再不走,那可就便宜了棺材店哩!” 夏侯心一怔,他以“蚁语蝶音”道:“尊驾是南宫远?” “你不怕火器吗?” “是的,本人这边有专门破火器的专家。” “南宫大侠就是贵方的主脑人物吗?” “不是,我也是跑龙套的,主脑不是我。” “是谁?” “反正不是外人,总不出‘四绝’中人吧!” “合作有何好处?” “得到金矿图,大家共享!” “得到了没有?” “老实说,我们头儿根本不须金矿图,因为他去过金矿数次,他所以要收回图是怕别人扰局,使知道金矿位置的人只有我们自己。” 夏侯心道:“梅铁骨是你们的头子吗?” “不是。” “那是……” “猜也可以猜到的了……” 夏侯心已有所悟,道:“好,一言为定!” 就在小熊和小郭各自掷出一枚“火蒺藜”时,突然现场上出现了一个蒙面人拿了个怪东西。一下子就破了两小的“铁蒺藜”。 两小不由一惊道:“你是何人?” 这人发出一串冷笑而不答话。 两小向来人望,虽蒙了面,看来必在中年以上。 他手中拿的东西很怪,说圆不圆,说方不方。 看业好象软塌塌地轻如棉花团。 两小的火器被此物一挡,立即消失,当然也未爆炸。 两小可不信这个邪,立刻又各揭出一枚鸡蛋大小的。 小熊道:“老兄,送你一枚红蛋……” 二人同时出手,一取上盘一取下盘。 这亲自然会使他上下无法同时兼顾。 但这人轻松地用这怪东西上下一挡。 只闻“卜卜”两声极为细微的声音,两枚红蛋又不见了。 两不由心头一惊,这是什么玩意儿? 好象专门吃火器似的,一挡之下就如石沉大海了。 两沾染会就此罢休。 于是双手交错射出不同的火器,有如穿梭般地射向此人,惨得很,全部石沉大海,一个也不见了。 最后两小的火器用完了。 于是二人拔出兵刃扑向此人。 似乎要动武,此人也不含糊,扫出一掌就把两小震退一步,这一切都被鱼得水看到。 他力战夏侯心,总是占不到太多便宜。 这还是刚学的师门的绝学,要不,只怕已落败了。 李悔力战龙老大,已占了上风。 马琳和两小本是合击龙氏兄弟的,如今两小合战这破了他们火器的蒙面人,马琳也很吃力。 目前也只有鱼得水能猜出这蒙面人是谁? 于是他以“蚁语蝶音”把这讯息传给了众人。 两小以为自己栽得不算窝囊。 这是火器专家,也是这一行的老祖宗。 这工夫,鱼得水突出更奇的绝招。 夏侯心多少也有点轻敌,以为鱼得水技尽于此。 他正在打量苗奎,似想看看他如何使用火器? 这等专家的使用方法,一定和两小的不一样,道:“苗大侠,这两个小子怎么会火器?” 苗奎一时说溜了嘴,道:“还不是有人偷了我的火器,送给了这两个小崽子在武林中兴风作浪!” 小郭道:“夏侯大侠,你知道是谁偷了他的火器吗?” 夏侯心道:“是什么人?” “白芝,一个很会迷人的女子,现已出了家……” 本来两小不愿提起白芝的事,好歹以前她曾是鱼得水的未婚妻,但自她这次去阻扰掘墓,两小对她又倒了胃口。 甚至以为她出家也是虚应故事的。 小郭道:“苗奎和白芝有一腿,玩得忘情之下,自然会把一切都交给对方,甚至连制造火器的方法也说了。” 苗奎怒吼着猛攻不已。 小熊道:“那知白芝有唐疮,一古脑儿都传染给他,在医药亡效之下,下面都烂了,所以走路两腿分开较平常人大些……” 苗奎突然掏出一件火器。 他是火器专家,火器由他发出那有不中之理。 这工夫马琳道:“两小小心……” 马琳这么一吆呼,苗奎不能不注意两小。 他绝未想到马琳用火器的专家。 正因为苗奎恨两小入骨,全部精神都在两小身上,而马琳又是小郭的老相好,会让他发生危险? 苗奎往后疾退要射火器时,绝未想到马琳的一颗龙眼大小的球形物在和苗奎擦身而过时放入他的袋中。 被放入袋中,苗奎居然还不知道。 这也是因为衣衫宽大,而此球不大,也不太重之故。 所以苗奎的火器还未出手,“轰”然大震,惨嗥声撕裂,现场上诸人的耳膜,苗奎的腰上被炸了两个血洞。 这一手真绝透了,这老贼一生中不知炸死过多少人? 可以说苗奎被炸,在目前只有他一人知道是谁干的,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还以为是两小呢? 苗奎被炸,手中的火器就掉在地上,居然未爆炸。 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又去掏火器。 小熊一闪即至,在他的创口附近跺了一脚。 这一脚把他跺出四五步外,倒地昏迷过去。 鱼得水放了心,还真不能不佩服两小。 这两小居然把火器专家干倒了。 他哪知是马琳干的? 鱼得水这工夫再次突然施展奇招,由于夏侯心的注意力在苗奎及重伤的“瞽驼”身上,稍一疏忽,神来的一掌,“啪”地声中他的左胸。 夏侯心可算是阴沟时翻船。 只不过他毕竟是特级高手,挨打之下立即反击。 鱼得水被击中的部位几乎和对方相同。 两人稍退即进。 夏侯心盛怒,一定要把他击毙掌下,果然两人都较上了劲谁也不守,都只攻击对方的小腹。 这等高手的重击,真是非同小可。 “蓬蓬”两声,有如击在巨鼓之上。 两人各退一步,鱼得水再出奇招攻上。 夏侯心仓率间无招可破,也就再次只攻不守。 这一次两人又各在对方的腰上重击了一掌。 一流高手几乎全是打人,那会挨打? 到此地步,才知道能挨打比打人还重要。 除非一个人一辈子不会挨打,任何高手都办不到的。 鱼得水知道他不大好受,就专门制造这种机会,又是一连两次同归于尽地各砸了对方一掌。 这一次夏侯心内腑受伤,步伐蹒跚。 鱼得水凌空下击,而且夏侯心突然发现云雾中的浓度加深,就象天黑了一样,不由一惊。 他这才知道,就连这方面似乎也差了一点。 这一次下击由于视野不清,招架稍迟,又是一次只攻不守,同归于尽的打法,夏侯心大骇。 因为这一次他被打的成份大,打人的机会太小了。 鱼得水一掌又重重中他后颈上,他只轻扫了鱼得水一下,夏侯心倒退了七八步,出了云外被人扶住。 扶住他的竟是汤尧。 “师父,不能和他比赛挨打,他在这方面无人能比。” 夏侯心口角淌下大量的鲜血,道:“汤尧,为师死不足惜,我以为争这个也很无聊,汤尧,算了!” “不,师父,我要为师报仇……”他为夏侯心服了药,抱到一边放下,走向鱼得水道:“姓鱼的,有你没我,有我就没有你!也许有人以为是以卵击石。” 鱼得水道:“汤尧,我们没有理由敌对!” “本来没有理由,现在有理由了。” “这话怎么说?” “你为什么造谣说图在家师手中?” 这事是李悔编造的谎言,但鱼得水道:“令师有未勾心斗角,甚至出头抢夺金矿图?试问如换了你,是否也会设法保护自己?” 汤尧道:“我要为师报仇,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汤尧,我不会杀你。” “那就让我卸你一条胳膊。” 李悔道:“他的一条胳膊比你的一条命还值钱!” 汤尧撤出“桃花”宝刀,正要攻上。 现场又出现一人,竟是徐小珠,道:“汤尧,不要作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汤尧目蕴凶芒道:“怎么?要为相好的找场?” “姓汤的,听你的言论,你就和你那浑帐师父差不多!侮辱你的妻子就等于侮辱你自己!” “你是谁的妻子?这些年来你瞒得我好苦!” “你呢?你说了你的底细吗?就连你是‘五柳先生’之徒我都不知道,甚至你的好友鱼得水也都不知道你深藏不露!” “是不是你把金矿图交给鱼得水的?” “在你不承任我们的关系之前,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话?你近来太离谱!”徐小珠道:“你视师至孝固然是好的,却也要懂事明理才行……” 汤尧大喝一声道:“烂女人!我先撂倒你再说……” 夫妻两人都没有一点夫妻之情了,这可能是因为二人以前都隐瞒了很多事,尤其是都藏了拙。 他们似乎都有藏拙的理由吧! 鱼得水发现马琳等人马停手,因为龙氏兄弟九去其五,其余的都受了伤,且不能再战。 “警驼”更重,苗奎已死。 龙氏兄弟未死的都在为伤者敷药,龙老大正在照料夏侯心。 夏侯心道:“龙老大,我们走吧!” 龙老大道:“对,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龙老大,此事与仇无关。” “夏侯心大侠是说……” “此事完全是为了金矿图,你是知道‘四绝’以及我们少数几人,这一二十年来都在为金矿东奔西走,可以说谁能得到金矿,又能秘密开采到三十年以上的话,谁就能成大事建霸业……” “夏侯大侠知道金矿地点?” “不知道,但南宫远说是他们的头子知道,这头子是谁,大致已可猜出来了,他们邀我们合作。”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才不久,也就是苗奎尚未出现之前的事。” “既然那头子知道金矿的所在,为何还要来此向鱼得水抢金矿图?这不是已经穿帮了吗?” “不,南宫远说,不是抢图,凡是另外知道金矿所在的人,不能变为合伙人,就必须除去。” “莫非大侠已经答应和他们合作了?” “正是,可是我现在忽然彻悟了。” “彻悟什么了?” “记不清是何书,有这么一段文字:一僧入市,见市井熙来攘往,不禁暗叹道:众生靶靶,不过两人而已,一个是名,一个是利……” 龙老大读书不多,还不能完全领略夏侯心的意思。 夏侯心:“大丈夫不可一日无钱,豹死留皮,人死留名,这是名:‘千里作官只为财!’这是利。人生在世若只为这名、利二字,就太可笑也可怜了!再以武功来说,在下居然改在鱼得水手下,落伍罗!龙兄,我们走吧!” 龙老大道:“汤尧呢?” “招呼一声,他爱走就走,不想走就由他去吧!” 龙老大招呼汤浇撤退,他如同未闻。此刻他和小珠打得激烈无比,那还象是夫妻? “汤尧、徐女士,你们不要打了……”鱼得水往中间一站,格开了二人各一掌道:“请听我一言。” 汤尧道:“鱼得水,你少在这儿猫哭耗子!” 鱼得水道:“你们二人不妨进屋谈谈,要是谈过之后仍然非变成陌路不可,那就由你们去吧!” 此刻龙氏兄弟已弄走了夏侯心,“警驼”以及龙氏受伤的兄弟,当然还有苗奎的尸体。 这工夫“赛华陀”常再生赶到。 他被骗得一头火,象一头山猪指着鱼得水道:“小子,你……你敢愚弄我常再生!” 鱼得水道:“什么事呀?大国手!” 鱼得水一边搭讪,一边“蚁语蝶音”向众小告警,叫他抢占上风头,提防常再生施毒。 常再生道:“你不是说被夏侯心抢去了吗?” 李晦道:“是呀!你刚才没有看到夏侯心和他的人,灰头土脸地走了吗?抢了图又来作样子撇清,真是报应呀!” “没有看到怎么回事?” “他得到了便宜卖乘,说是金矿图在南宫远手中,和鱼大哥动手也没有占到便宜还受了伤。” “你是说他不是鱼得水的对手?” “就是呀!你以为鱼大哥那么好对付?” “嘿嘿……”常再生道:“丫头,我再也不信你们这一套,不拿出金矿图来,我要你们好看。” 李悔道:“这不是无事生非吗?” “我老实告诉你们,我要你们中毒,只要一举手一投足成了……” 这工夫,小熊突然射出一物。 原来又是一枚“火蒺藜”,他留了一手,还保存了一个却故作用完了。 准得很,正好黏在常再生的右袖口处。 “轰”然一声大震之下,他的右手腕差点完全炸断。 这么一来,他就无法施毒了。 他回头望着两小及鱼得水,嘶声道:“是谁?” 三人都摊摊手,表示不知。常再生托着断腕上了墙头道:“这笔帐又记在你鱼得水头上了!小子,咱们走着瞧吧!” 此人虽有过人的医术,却不走正路,未能济世活人。拿不出医药费他就不看病,所以鱼得水并未阻止两小对他用两小炸他的右手,也就是右手留住也无大用。 比刻屋中的汤尧和小珠相对无言坐着。他们都不愿低头先开口。 这时汤尧望着爱妻道:“你对我厌了吗?”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话!” “怎么会?这世上没有比我更爱你的人了!” “爱我会侮辱我吗?” “不是侮辱,实在是嫉妒。” “鱼大哥不是那种人,如他你一样就不可收拾了!” “小珠,送他金矿图?” “你和我谈话就是为了这个?” “绝不,事实上现在我已看穿,在这世上,什么也没有情感珍贵,有了你,什么金矿银矿,一点也不重要了……” 两人四目相对,忽然相拥在一起,抱着、吻着,汤尧的手,一只伸入她的上衣内,另一手又握住了小珠的一对纤瘦金莲。 那知小熊和小郭在后窗外偷看,这工夫小郭“噗”地一声笑出声来,屋内二人立刻分了开来。 汤尧骂道:“你们两个真不是东西!” 小熊道:“我们只想看看你‘猪头汤’会不会两只耳朵上挂辣椒……” 这当然是黄话。 内行人知道两只耳朵上挂辣椒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种熊态,一种床第间的花样…… 两小立刻离开了后窗。 这工夫真正的大敌来临,可谓珊珊来迟。 由南宫远叔侄率领麦高及李双喜到来。 “你们这四个人行吗?”小郭道:“不过四个鸟人而已!” “不错!人们只有四个人,也足能收捡你们四个。”麦高道:“小子,今夜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们。” 南宫远等人还不知道汤尧和徐小珠在此。 当然更不知道马琳也在,只是在屋内而已。 鱼得水却相信就凭这四个人,成不了大事。 南宫远身为“四老”之一,过去藏了拙。 可以说除了已死的“菊夫子”徐世芳以及梅铁骨之外,其余都藏了拙,就连下属“四绝”中的夏侯心,鱼得水及汤尧也不例外。 可以说整个武林中的精英,在这一二十年之内,都是为了这金矿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鱼得水不出声。 今日这战是空前绝后的,他相信双方都不会在留余力了。 小熊道:“我和小郭二人各有一根特号金针,如果你有兴趣就拿去用,也不必谢我们!” 余抱香面色一变道:“那血贼在附近?” “当然,昨天晚上还和他聊过!” “是呀!他请我和小熊吃酒,一时高兴就把他在床上过五关的得意事儿全说了出来……” 余抱香玉颊一红,道:“你又要胡扯?” 小熊道:“小郭不是胡扯,他说的都是实话。他说你很活,也很欣赏他的狂猛作风,甚至还会许多花样,如‘鱼接鳞’、‘兔允亮’以及‘鹤交颈’等……” 余抱香厉喝一声扑向两小。 她的身手大约可以独自接下两小。 鱼得水道:“南宫远,你大概是要找我了?” “当然……”南宫远撤剑攻上。就在这时,麦高和李双喜正要攻向李悔,屋内走出二人,一个上汤尧,一个是徐小珠。 麦、李二人不由一愣,以为是伏兵呢! 汤尧道:“小珠,你对付那一个?” 徐小珠道:“我对付李双喜吧!” 这二人的功力都极高,也只有汤尧和徐小珠可以对付他们。三五十招内都不能见到胜负高下。 李悔接下了余抱香,也相差太多。 两小反而闲着没事了。 鱼得水一出手就全力以赴。 他知道真正的劲敌即将来到。 他希望在大敌未到之前先挫败南宫远。 南宫也有同样的相法,希望在头儿未到之前先击败鱼得水,所以绝活尽出之下,三十招后,南宫远的身子四周起了云雾,似乎这些高手都会这一套。 看来南宫远这方面的造诣不比夏侯心差。 厚厚的云,有如一堆堆的棉絮。 人在其中动手,外面的人偶尔能看到他们的影子。 事实上鱼得水也加了些运气,使这声云更浓更密,连南宫远自己都视野不清了。 鱼得水终于用了决定性的招式。 这是人类潜力的极限和速度的极限。 南宫远知道厉害,也以最最拿手的如式应付,但是对方的机变得无法形容的,太绝了! 在他勉强破解六个变化之后,第七个变化炸开始时,南宫远的腰上被划了一刀,血水立刻涌出。 他知道是不能再战了,但是他不甘。 人类几乎都十之八九者犯此通病,不能承认事实。 他收手,鱼得水就会见好即收,那知他冒死亢进继续猛攻,鱼得水另外一招,在严密的云雾中有如神龙见道不见尾,“嚓”地一声,自南宫远的背上扫过。 他的背骨一根根的翅起,透出衣外。 人也踉啮栽出云外,大量鲜血立刻湿透了衣裤,灌满了鞋子,地上留下了血足印。 景象真是惨透了,他为了什么?名利而已。 南宫远倒下时,余抱香悲呼着扑过去抱尸大哭。 麦高不由一凛,想不到鱼得水如此厉害。 稍一分神,被汤尧一刀砍中左肩,深入骨内,李双喜在徐小珠的狂攻之下,他本就不是小珠的敌手,乍见南宫死得如比之惨,不由怵目惊心,动作稍缓,被小珠一穿心而过。 这意外吓坏了麦高和余抱香。 他们未想到这么快就连死二人,而且都是主力。 他们更想不通,背后的主儿为何还不来? 就算他来了,部下死伤殆尽,又有什么用? 李双喜有此下场,已经算是便宜他了,他一生杀人无数,真正是两手血腥。两小上前了他几脚,把的脸都跺扁了。 就在这时,正主儿来了。 他就是白雨亭,身后是出的家的白芝。 人死了可以活过来。出了家的人也可以管尘世的谷事。 似乎这一切都不必见怪。 鱼得水道:“由于你们父女出现,一切都明朗化了!” 白雨亭道:“小子,你都知道些什么?” 鱼得水道:“第一、你一开始就藏了拙,我去抓你时,你佯作不敌被我上了铐子,后来又逃了。” 白雨亭没有承认也未否认。 “其次,你们这些人,这一二十年以来一直在为金矿之事尔虞我诈,矿是‘菊夫子’夫妇找到的,你却在暗中发现……” 白雨亭不出声,却微微点头。 “由于你相信金矿之事已不仅是‘菊夫子’夫妇二人及你知道,于是你要设法清除知道的人。” 白雨亭又点点头,表示他很有理解能力。 鱼得水道:“如夏侯心即为一例,当然家师也知道,这些年不来你一直在找家师及夏侯心另外还在找南宫远,后来你知道南宫和夏侯心二人只是知道金矿之事,却不知矿址,因此你笼络南宫远为你卖命,清除异已,但在他们为你卖了力,失去利用价值后而任其自生自灭!” “胡说!何谓任其自生自灭?” “你若早来盏茶工夫,南宫远会死吗?” 白雨亭不想反驳。 他似乎已成竹在胸,或老稳操胜算了吧? 鱼得水道:“你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却疏忽了一着棋,那就是在金矿中留守的邝真,带出了一张详图……” 白雨亭道:“不错!我以为她带不出去,也以为她离开金矿后部分记忆已失,那知他们夫妇别出心裁,会把图刺在身上……。” 鱼得水冷笑道:“这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那图已在你的手中?” 鱼得水不出声。 小熊道:“白老头,你他奶奶的一生中正事不干,试问你就算得到了这金矿,你又能如何处理它?真以为能把所有的黄金搬回家吗?” 小郭道:“白老杂碎,你以为你是什么?天生富命,能发横财?你有没有尿泡尿照一照?三角脸上没有四两肉走走路来像一碗馊了的稀饭!就恁你这副德性也能发财?呸!不知愁!” 鱼得水道:“你一生中一直在走偏锋,没有作任何一件对国家社稷有意义的事,‘菊夫子’是你杀的,这是不争的事实吧?” 白雨亭仍不出声,也等于默认了。 这苛夫侏儒也出现了,徐小珠立刻扑出为母报仇。 汤尧怕有失,也出了手。 此刻对方的人已大半失去抵抗能力。 南宫远已死,李双喜也已伏诛,只剩下余抱香和重伤的麦高了,白雨亭父女并未为他疗伤。 麦高喘着道:“人不能走错一步路,更不可选错靠山,白雨亭……你真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人……你利用过我们之后……就利用敌人之手……送我们上路……可是他也别得意,你们父女的下场也不会好的……” 麦高自知活不成,自断舌根而亡。 白雨亭连眼皮子都未撩一下。 余抱香一抹泪水,一字字地道:“家师叔以‘四绝’之一的身份助你,可以说不计一切,却落得如此下场,你居然没有为他流一滴泪,你不是人,你是禽兽!” 她抱起南宫远的遗体要走,白雨亭抬抬下腭,白芝一拦,但鱼得水也抬抬下腭,示意设法叫余抱香离去。 李悔一出手,白芝接下,但现在的李悔已非昔比,十来招就把白芝逼退,白芝似乎无意打斗又退了回去。 余抱香趁此机会抱尸离去。 鱼得水道:“在目前,真正知道金矿所在的人,大概也只有你一个人了。你离开这个世界也只有那张图是唯一的线索了!” 白雨亭道:“图还在你的身上?” “不在了!”鱼得水道:“看来永历帝尚能和清军折腾一阵子,凡是肯为明朝出力,不计个人利害的监国或小皇帝,我都会全力支助,即使希望不大,也要尽人事了!” “你是说已交给了永历皇帝?” 鱼得水道:“白雨亭,动手吧……” 白雨亭是个至死不悟的人,他阴鸷、贪婪、狠毒而又机诈,这种人如果走正路,必能为国家建大功。 二人一动上手,所有的人都全神惯注。 因为这是生死成败的一搏,没有人能插手。 白雨亭立刻就炫露了他的造云功,不但云浓密,还翻翻滚滚,且在继续加深。 但是鱼得水可以在这浓密的云中视物,因此二人可以放手一搏。 两人以前都藏了拙,现在都不遗余力,谁赢了可以说谁就是金矿主人——最后的胜利者。 有了金矿,不论是作何事业,都会有雄厚的实力。 鱼得水发现这一次能挨打已经不太灵了,似乎由于以前能挨打把对方累惨,对方双又研出了对付能挨打的方法来。 会打人的没有伤,但能使对方受不了,因为人身上有很多脆弱的部份。 百招后鱼得水已挨了三十余下,白雨亭也挨了五六下。 五六下的痛苦和鱼得水的三十来下差不多。 到底谁会是最后胜利者?谁也不知道,在目前似乎是白雨亭稍占上风,鱼得水在继续挨打,在云外一听声音即知道鱼得水在挨打,因为白雨亭身上发不出那咱声音,他身上除了骨头没有多少肉。 就在这时,白芝道:“爹,我来助你……”立刻进入云中。 但不一会,白雨亭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不久浓云就散了,众小骇然发现白雨亭被白芝自后抱住。 她的双手十指至少已制住白雨亭五六个要穴,道:“爹,您要原谅女儿,我们父女一生都未作一件好事,何不在这最后一刻作一件好事?永历皇帝也未必能成大事,但也总是比您要强。爹,只要你死了。这线希望就可能为大明千百万子民带来一线生机!” 白雨亭长叹一声道:“绝对未想到你敢向我下手!” “爹,本来我也不敢,所以在你的假墓上,我出面阻止鱼大哥掘墓就是给你看的,表示我和你一条心,使你不会怀疑我,而为此刻的施袭作准备。” 鱼得水这才想起,那次她离开墓地回顾时的眼神,也许正是为了此事,在那时她已作了这种大义灭亲的准备? 白雨亭道:“丫头,在你制住我之初,爹恨你吃里外,但瞬间我就想通了,我不能永远使自己的女儿抬不起头来,我不能再作孽了……” “咕噜”一声,口鼻中冒出大量的鲜血,头也搭拉了下来。 这巨变真是意外的意外,无不惊异万分。 白芝泪下如雨,托起父亲的遗体,道:“鱼大哥要不要再验明正身一下?” 鱼得水等人走近,小郭道:“白老头,你终于走了!这一次可不是装死了吧?” 鱼得水喟然道:“白芝,你是真的彻悟了!我谨代表大明朝迁及百姓向你致至高的敬意和谢意!” 白芝凄然一笑,抱尸越墙而出,此刻侏儒早已死在汤、徐夫妇二人手下。 但就在这时,墙外突然传来了“砰啪”打斗声,众人一怔,出墙一看,竟是一朵乌黑云中人在力搏。 大允不到半盏茶工夫,白芝先栽出乌云外,又过了一会,白雨亭才踉踉退出乌云外,七窍流血而亡,那朵乌云之冉冉离开墙外,迅速远离而去。 谁者相信这是大侠梅铁央,而且另一次拆穿了白雨亭的诈死。 这个人真是绝透,居然又来一次诈死,而且又差点骗过鱼得水等人。 小熊大声道:“你们父女二人可真是宝一对哩!” 白芝惭然道:“家父又命名诈,我事先并不知道!” 她走了!没有-声惜别,足见白芝可能是知道的,因为以白芝的身手,即使是冷不防施袭,也未必制住白雨亭。 人心之阴诈,由此可见一般了。 金矿图交永历帝,暗暗开采作为反抗清军所需,虽然大势已去,但永历帝自清顺治之年一直和清军缠斗到顺治十六年才寸土俱无,乃投靠缅甸,“平西王”吴三桂的大兵压境要缅甸交出永历帝,立即处死。 明室到此已尽,至于郑成功踞台反清,又另当别论,史家写明史到崇祯在煤山殉国为止,以后零星抗清,一会这个称滥国,一会那个又自立为帝的一些事实都列入清史之中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