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凤舞碧云天》 内容简介 死里逃生的少年白梦熊,全家七口惨遭欲独霸武林的“四海帮”淫魔马文宏的杀戮…… 白梦熊再次被追逐中,幸遇九阴神君和天恶子二位武林奇人相救,并将二家之武林绝学悉数传授。为剪灭扰乱武林、恣肆掳掠、倒行逆施的“四海帮”,白梦熊谨遵师嘱愤而出道,一场武林恶战势不可免…… 平叛中,叶玉玲、琴儿等武林女侠深爱白梦熊,被白相救的任苑菁也芳心相倾,柔情款款,至深至切。但武林未平,家仇未报,白梦熊只能将儿女之情暂置一旁…… 七大门派联袂推举德艺均属上乘的白梦熊为首,共讨“四海帮”恶贼…… 白梦熊有缘喜获千年古兵诛邪神剑,更如虎添翼。白少侠不负众望,挟一柄上古神兵,风骚尽领,率众斩除马文宏,击溃“四海帮”,武林皆大欢喜。 书中杀搏惊险,撼人心魄;情肠蜜蜜,风情万种,实为一本有情有意,跌宕有致的精彩之作。 第一章 雪夜追踪彩霞仙子驱恶獒 夜,黑沉沉的,黑沉得令人有些儿恐惧、战栗! 若不是那白茫茫的一片如银的积雪,点缀在这黑沉得怕人的大地上,射着些微的反映的光亮,真使人会产生出一种以为这世界已经毁灭了的感觉呢! 大雪虽然已止,但那凛人肌骨的朔风,仍旧在不停地怒号,吹刮得树枝上,甚而至于地上,尚未凝冻的雪花儿,旋空飞舞,飘荡…… 蓦然,在这朔风怒号声中,传来一丝儿极轻微、极轻微的异声,轻微得几乎完全为风声所掩! 这声音太轻微了,若不是在这夜漏更深,静得出奇的时候,根本就无法听得出来! 咦!这是什么声音? 渐渐,这声音清楚些了,仔细地辨听,好像是粗重的铁链曳地的声音! 真奇怪!在这雪夜寒天,荒山附近怎会有这种声音出现?是这里附近猎户缚着的野兽逃脱出来了?还是监狱里的逃犯? 不对!这里离县城不下百数十里,如果是监狱里的逃犯,焉能拖着笨重的铁链逃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后者既然不可能,那么该是前者了! 不!前者也不是哩! 这里是一个小土坡,翻过这土坡,就是一条山谷的入口。 在这土坡的下面,这时,正有一条人影,吃力的而又很张惶的,一步一步地往这土坡上摸索走来! 那笨重的铁链曳地的异声,也就随着这黑影的迟缓的移动,一阵一阵地发出! 从这黑影瘦小的身材,行动上看来,不是个人又是什么? 在这冰天雪地、寒风凛冽的深更半夜里,出现一个人来,已经够显得不寻常的了,何况又是在这荒山之麓,这人的身上又拖曳着粗笨的铁链,就更加显得不寻常又不寻常了! 虽然,这人走得很缓慢,好像是在竭力克制,不欲使拖曳在身上的笨重的铁链发出声音来。 但,由于铁链的过于笨重,再加上他已经精疲力竭,疲乏到了极点,实在再也无力负荷这份负担,无法照顾得了那么许多! 朔风还在怒号,狂啸,那黑影在继续不停地向土坡上摸索,爬行…… 这是什么人?怎会出现在这雪夜寒天的荒山之麓,为什么身上还锁着铁链? 看那瘦小的身材,头上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显然是个女人嘛! 渐渐,那黑影越走越近,已走上这土坡的三分之二,在雪地反映的光亮中,仔细一看! 怎地?不是个女人,是个十二三岁,书生打扮的少年! 敢情是头上的儒生巾已失,发束已脱,乃至长发披散,使人乍眼看去,误认是个女人!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不!应该说是个小孩子才对! 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怎地会被人用铁链锁着,这事情实在透着有点奇怪,令人难懂! 再仔细地看清楚,两条铁链看来似乎并不太粗,锁在两只脚踝上,一边一根,乌黑的,长长的,拖曳在洁白如银的雪地上。 噢!怪不得走起来,难以掩藏着这铁链的声响呢!原来锁在脚踝上嘛! 蓦然,朔风中夹着一阵犬吠声,划空传来。 咦!这是一种什么狗?这吠声怎的恁般凄厉,刺耳难听! 尤其是在这深夜的空旷雪地,骤闻这声凄厉的吠声,实在令人不禁毛发悚然,不寒而栗! 那黑影,不!那小孩子,骤闻这一声犬叫,浑身不由得立时一阵颤抖,脸色剧变,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凄切的哀叹! 双目微瞑,挤出了两颗豆大的泪珠! 俗语有云:“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小孩子身世遭遇奇惨,也亏得他心性坚强才能忍受,若是换一个人,恐怕早就大放悲声,嚎啕大哭了! 原来这小孩子姓白名叫梦熊,乃名震当今武林、川湘大侠白彦夫的爱子。 三个月前,白彦夫全家大小七口,除了白梦熊之外,尽皆死于当今武林黑白两道,闻名色变的一对魔头夫妇手里! 白梦熊虽然没有死,事实上他所身受的,比死还要难受到不知多少倍,过的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三个月来,他受尽了荼毒、苦楚、凌辱、鞭笞!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不是累累伤痕,真可以说是体无完肤! 他闷声不吭的,咬牙忍受着恶魔夫妇加诸于他的种种凌毒,为的是希望有一天能够逃出魔掌,访寻异人奇士,学成绝世武功,报仇雪辱! 好不容易等着今夜的这个机会,趁着风雪交加严寒彻骨之际,逃了出来! 那一阵划空传来的犬吠声,在这寒夜空旷的雪地上,夹在怒号的朔风声中,听来更觉凄厉怕人! 这凄厉的犬吠声,在白梦熊的听觉上有着习惯性的经验,一听就知是那恶魔夫妇豢养的灵獒所发。 这种獒犬产于西藏,属于狗的一种,体形较狗高大,性灵刁狡,力大无穷,猛恶异常! 在深山中,连那些虎豹等类的猛兽,见了它也都不敢稍存轻视! 这畜牲嗅觉特别灵敏,较一般猎犬尤甚,并且来去如风,不闻它的叫声还好,只要一听到它的叫声,也真是能说到就到,快捷无可言喻! 白梦熊心中甚为明白,只要恶魔夫妇用这三只畜牲来搜索追踪他,必定难逃毒手。 因此,他在骤闻恶獒的吠声之后,竟情不自禁地面色剧变,发出一声凄切的哀叹,挤出两颗“男儿有泪不轻弹”的泪珠! 恶獒的吠叫声,越来越逼近了,必然是已经嗅到了他的气息! 人总是惜命的,何况他身负着无比的血海深仇,心底蕴蓄着愤怒的火焰,他要留着这条命,报仇雪恨! 虽是明知道恶獒的吠声一入耳,就等于那死亡之神在向他招手,难逃魔掌,已成定局! 但,他仍旧在希冀着,希冀在这九死一生的关头,显出一线生机! 于是,他鼓着余勇,挺起他那如果不是因为“生”的意念在支撑着他,可能早就躺倒地上、精疲力竭的身体,咬着牙,提着气,加快速度,朝这土坡上疾走,恨不得一步就翻过这土坡,进入山谷,好找个地方隐蔽起来,这样也许可能逃过追踪! 真难得!一个年龄才只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孩,就有这样惊的毅力! 可是这样一来,铁链曳地的声响就更大更响了,并且那阵阵的朔风,好像故意在加重这苦命的孩子的负荷,存心和他作对,迎着他的面,猛烈地吹刮。 恶獒的吠声更近了,土坡下面的雪地上人影隐现! 这人影是谁?不用说,当然就是恶獒的主人,白梦熊的血仇,那恶魔夫妇! 蓦然,洁白如银的雪光掩映下,土坡下面,现出三条又肥又大的黑影,疾如箭矢般地,直向土坡上窜来! 一声狺叫,划破这雪夜长空,听来更为令人心震神颤! 白梦熊虽然已用尽了他周身的力气,尽了最大的努力,依旧没逃出这个危机! 又是一声狺叫,一阵劲风自头顶越过,白梦熊曾经吃过恶獒的苦头,不禁胆裂魂飞!暗叫了一声:“我命休矣!” 定睛一青,只见三只其形如豺的西藏獒犬,成品字形将他困在斜坡中央。 六只凶睛,精光灼灼,虎视眈眈地瞪着他,磨牙砺齿,狺狺而吠! 看这三只恶獒的凶形恶状,不用说,只要白梦熊身形一动,它们便会毫不客气地纵身扑出! 这正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陡然,一阵银铃般地笑声,划空响起,宛如散落了一盘玉珠! 笑声中,一朵彩霞,自天而降,落在白梦熊的对面、两只恶獒的身侧! 白梦熊闻笑声,见彩影,就已知道是谁,一双因疲乏过甚而显得无神,但仍然黑白分明的星目里,立刻露出又痛恨,又激愤的色彩! 彩霞落地,现出一个面貌姣好,浓妆艳抹,极其冶艳的少妇! 一张鹅蛋脸儿,柳眉杏眼,樱唇琼鼻,确是个美人坯子! 只是唇角稍嫌上翘,柳眉带煞,杏眼神光阴冷,但在阴冷的神情中,却又带着轻佻、冶荡的样子! 一套彩缎丝绵袄袂上面,加着一件玄色狐皮紧身,外罩一领大红紫貂披风,披风上绣着一朵朵金花,一双莲足蹬着一对豹皮鸳鸯靴! 这一身衣服,确实艳丽考究之极!俗语云:“人要衣装,佛要金装!” 这话说得一点也不错,这少妇本就是生成的一副美人坯子,不装扮已经是够美的了,再这样一装饰,哪得不更美,令人头昏目眩,神魂儿飘飘荡荡,飞上九天! 原来这少妇姓杨名叫秋芬,因其生性爱穿彩缎红衣,加上她“云端飘雪” 的武林绝顶轻功,展开身形,宛如平地涌现一朵彩霞飞驰,故武林中人送了她一个“彩霞仙子”的美号! 这“彩霞仙子”一身武学诡异高绝,在当今武林中,堪称得上有数高手之一! 可惜,她不走正路,专门与黑道恶徒交往,久而久之,竟染上了阴狠毒辣的恶习,并且无不臻其极顶!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话说得一点都不错,在耳濡目染的熏陶下,终于毁灭了她的一生! 原来,她与白梦熊的父亲,川湘大侠白彦夫本无怨隙,只是因情成仇,因爱成恨,因为得不到白彦夫的爱,便狠毒地戮杀了白彦夫的全家大小七口,只留下一个白梦熊! 她把白梦熊虏回去,起初是想把白梦熊收养在身边,作为螟蛉义子,后来经过她丈夫向她解释道:“斩草不除根,来春根必生!” 劝她还是趁早把白梦熊杀掉,免贻后患! 这毒妇一狠心,竟恶毒地要将白梦熊折磨、凌辱个够,再让他死去,以为她得不到白彦夫的爱的报复,消泄她心底的愤恨! 彩霞仙子身形落地,立即似笑非笑地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冷哼道:“啊呀! 我的白大少爷,你也雅兴忒好啦!这种天气,竟然独个儿跑到这地方来兜风赏雪,你看你那么拖拖累累的样儿,叫人看了实在心疼。赶快随我回去吧,天气这么冷,冻坏了可还真不是玩儿的啦!“面露笑容,语音娇柔,话意使人听来颇为顺耳,其实这正是彩霞仙子的阴险狠毒之处! 白梦熊虽然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但三个多月的苦难的日子,他受尽了痛楚,历尽了沧桑,尤其是彩霞仙子那种反复无常、阴险恶毒的性情,旱有了相当深刻的了解与认识! 彩霞仙子话刚说完,倏见白梦熊陡地一抬头! 喝!好丑的一张脸! 疤痕斑斑,血迹殷殷,是一张丑得无以复加的丑脸! 那样子真比今天毁容下的丑脸还要难看,还要怕人! 虽然是一张极丑极丑的脸孔,幸而五官未伤! 只见他剑眉倏地一挑,目眦尽裂,发出一声凄厉栗人的冷笑! 若不是心中已经忿恨到了极点,怎会发出这么凄厉的冷笑? 以他的年龄而言,实在是百分之百的不应该! 冷笑声中,咬牙切齿地恨声说道:“贱妇!你家白少爷是前生作了孽,欠了你们的债,才走不脱你们的魔掌,活该受你们的凌迟折磨!” 说到这里,声音变得极为凄厉地喝道:“恶贱妇!反正你少爷也不想活了,你就下手吧!” 白梦熊这样咬牙切齿地骂她,她竟是毫不生气,依然脸泛笑意如故! 当然,这笑是皮笑肉不笑,笑里藏刀,阴笑,冷笑! 又是一串银铃般的格格笑声,划破了这风雪夜空的寂静! 怎么?阴笑,冷笑,也笑出声来了? 彩霞仙子笑声一落,一双俏眼儿立即满含着冷峻,鄙视地娇声说道:“唷! 白大少爷!看你人虽小,火气倒是挺大的嘛,何必呢!生那么大的气做啥? 我的话并也没有什么不对,得罪你呵!“ 说着,忽地粉脸一寒,声音再也不似先前那么清脆,甜甜的好听了,冷峻得像似一块冰块般地,沉声喝道:“白小狗,老实告诉你,少在老娘面前耍强,你要想死,可没有那么容易,你越是不怕死,老娘就偏不让你死,慢慢地摆布你,让你多受点活罪!” 白梦熊一听,不禁把满嘴钢牙咬得格格作响,一双星目中几乎要喷出火来!猛地一声怒喝道:“贱妇……” 话未说完,陡闻一股腥味冲鼻,右肩上立刻一阵剧痛,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哼! 不用说,这当然是彩霞仙子的杰作,肩上腿上的两阵剧痛,皆是恶獒利齿啃啮的结果! 彩霞仙子忽又格格一阵娇笑道:“白大少爷,怎么啦!灵獒的这两下不算坏吧?格,格……谁叫你好话不听的呀!” 突然,一阵劲风飒然,彩霞仙子的身侧多了一个一身青衣,貌相清秀,双目精光灼灼似电,风度翩翩的中年人! 从这中年人的一双精光灼灼的眼神中一望可知,是一个内功精湛,已登极境的内家高手! 这中年人的相貌,乍看虽是生得颇为清秀,但仔细一看,立即会发觉到他脸上罩着一层惨惨的青气! 再看看两只眼神闪烁不定,面色阴沉,喜怒不现于形,显然是一个城府极深,阴诈狠毒之人! 这中年人身形刚现,彩霞仙子立即俏眼儿横睨,瞟了他一眼,娇声说道:“文宏!你看该拿这小狗怎么消遣消遣呢?” 原来这中年人名叫马文宏,外号人称青面秀士,乃彩霞仙子的丈夫! 青面秀士马文宏,一身功力已臻炉火纯青化境,武学更是怪异高绝,奇诡万端,为当今武林罕见的高手! 他这一身异绝古今的武学,师出何门,除了他自己知道外,当今武林中,屈指数遍,恐怕也无一人能知! 这青面秀士生性阴险诡诈,狡智非常,自从出道江湖以来,就震惊整个江湖,因其所作所为,皆是善善恶恶,故与江湖上正邪两道的人均有交往,不过,凡犯在他手里的,不管你是什么人物,很少有能逃过其毒手的! 是以,他出道以后,虽曾令江湖震惊,黑白两道侧目于一时,但,因其除手段太过毒辣之外,实在并非是个穷凶极恶之徒! 也就因为他没有大恶,正道侠义之士,也才未曾下手除他! 可是,自从遇上彩霞仙子,与彩霞仙子结合后,他变了! 以本质的介于善善恶恶之间,加上彩霞仙子的恶毒,他竟变成一外表上似乎是个翩翩风度的君子,暗地里实在是个无恶不作的恶徒! 并且,因为彩霞仙子的关系,不到数年的功夫,从一个无恶不作的恶徒,更进一步地变成了黑道盟主,雄踞一方! 马文宏闻听彩霞仙子的话后,一双眼神冷酷不屑地瞥了白梦熊一眼,阴阴地微笑着说道:“太太!这是你的事呀,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 两人本是并肩而立,彩霞仙子忽地身子一侧,倚倒马文宏的怀里,撒娇地道:“不嘛!我要你替我出个主意么!” 青面秀士手臂一环,搂着她的柳腰笑道:“你爱怎么消遣就怎么消遣好了!” 忽然手触着彩霞仙子围在腰间的一条软兵刃,不禁灵机一动,拍了拍她腰间的兵刃,笑道:“我看你不如就用这个试手劲,作为消遣好了!” 彩霞仙子忽地柳腰一挺,从青面秀士的怀里站直身子,格格一声娇笑道:“真是!不是你提起,我倒把它忘了,好!你就看我的吧!” 娇笑盈盈,吐语如珠,美极!媚极! 只见她口中说着,玉手一按腰间兵刃的活扣,银光闪处,一条细纤如指,长约七尺有零,隐泛红光,宛如长蛇似的软鞭! 不!不是软鞭! 这兵刃形似软鞭,它的真正名字叫做“银鳞腾蛇扎”,乃是一支别出心裁的兵刃,专破金钟罩、铁布衫一类的横链气功,并且全身铸有倒刺,厉害非常! 彩霞仙子格格娇笑道:“白大少爷,神獒的那几下子,你大概厌烦了吧,现在我就替你换换口味,让你尝尝我这支银鳞腾蛇扎的滋味如何!”说着,柳腰轻扭,莲步微移,上前两步,手中银鳞腾蛇扎一抖!银虹闪闪耀眼,宛若一条搅海孽龙!随着银虹的一闪一抖,立闻一声惨哼,带着一条血影,“叭” 的一声响!可怜!白梦熊那瘦小的身躯,直被摔出七八尺外的雪地里! 白梦熊一咬牙,从雪地上挣扎爬起!嘿!这彩霞仙子好毒!好狠!他身形尚未站稳,彩霞仙子娇躯微晃,已跟踪纵到,银鳞腾蛇扎化作一道银虹,再次地挥出,“怪蟒翻身”,立将白梦熊的身躯卷住,又是一抖,一摔!“叭!” 的一声再响,白梦熊的身子又被摔出七八尺远,扑倒在雪地里!银鳞腾蛇扎的倒刺,拉破了白梦熊浑身的衣服、皮肤,雪地上顿时现出了一片鲜红的血迹,看来十分刺眼!三个多月的时间,白梦熊已经被这毒妇作贱得遍体鳞伤,这两下子别说是他,就是一个内功精湛的江湖高手,势必也难以禁受得起! 第一下摔出去,虽尚能咬牙挣扎爬起,但这一下,白梦熊不但无力再次挣扎爬起,而且晕了过去!彩霞仙子微蹙了蹙柳眉,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冷哼! 霍地一转身,跃到青面秀士面前,娇声说道:“文宏!把你的七绝丹给他一颗,保住他的命,我还要试试手劲呢!” 青面秀士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玉瓶交给彩霞仙子。 彩霞仙子从小瓶里倾出两粒七绝丹,一粒纳入白梦熊的口中,一粒用雪水化开,涂在白梦熊身上的伤处。 这七绝丹,灵效却也不凡! 白梦熊在内服外敷七绝丹下,过了一阵,药力行开,伤口血止,人也就悠悠醒转! 他慢慢地,极为吃力的,用手撑着地,挣扎着从雪地上爬起! 蓦然,一阵踢踢踏踏,零落的马蹄声,随着怒号的寒风,飘过夜空,突破寂静传来! 这阵马蹄声来得突兀,青面秀士与彩霞仙子均不禁同时为之一动! 咦!这是什么人?有什么急事?在这严寒的深更雪夜里赶路! 嗨!不对!赶路为什么不走大道正路? 怎么?走到这山地来了? 还有,既是漏夜赶路,为何不驱马疾驰?真是怪事! 马蹄声越来越近,渐渐,土坡上的人都看清楚了! 土坡下,雪地掩映中,出现了一人一骑! 咦!怎么竟向这土坡上走来了?这人是做啥的? 武侠屋扫校 第二章 似马非马双蹄后扬毙獒狗 这一人一骑,虽然来得极为突然,怪异! 但彩霞仙子是个狂横惯了的恶妇,她向来是什么也不放在心上,什么也不在乎的,在江湖上除了曾在情场上跌过跟头,她痴爱着白彦夫,白彦夫始终不用正眼瞧她一眼之外,可算得是一帆风顺,从来没有摔过一个跟头! 因爱成恨,她不但杀死了白彦夫的全家,并且还要拿白彦夫的独生爱子,尽情地折磨消遣,以泄心中的怨恨! 青面秀士那就更不用谈了,凭着他一身怪异高绝的武学横行江湖二十多年,不但是没有栽过一个跟头,且连一个敌手也没有遇上过! 他的个性本来就够狂傲的了,这一来,更加地使他目中无人,不把一般武林人物放在眼下了! 尤其是近数年来,被一般江湖恶徒拥成黑道霸王之后,越发地飞扬跋扈,不可一世,无形中成了一个一代枭雄恶魔! 那白梦熊虽身在危难之中,命悬顷刻之际,但他却一点都不害怕,因为他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生与死,对他来说,已经不能成为一种威胁! 他天性生来纯厚仁慈过人,他虽然已不为他自己的生死担心,可是这时他却为那向这土坡上走来的一人一骑,暗暗地担上了心! 因为遭受了三个月的荼毒,使他深深地体会到了彩霞仙子这毒妇的性格,平常专喜无事生非,以作贱他人为乐! 这一人一骑,于此时此地向这土坡上闯来,不管是有意无意,招惹她与否,均是一场祸事! 因为,他心中在希望着,这一人一骑向斜里转过去,不要直闯上来,否则,一个看不惯,稍有什么不平的举动,立时就又是一条人命! 斜坡上,一人一骑越来越近,踢踢踏踏虽然是慢条斯理的,没有多大一会的工夫,便已到了临近! 嗨!这一人一骑是干啥的?这是怎么回事呢? 三个人,六只眼睛,一时间不由得都瞪了眼啦! 原来那马,不!不是马!马的耳朵哪会恁小! 是驴子!也不对,驴子的尾巴怎会恁粗恁大,就是马的尾巴也没恁粗恁大呵! 究竟是什么呢?……姑且还是叫它做马吧! 马上人穿着一件灰布长衫,看不见他的面貌长相! 原来这人垂首,缩肩,拱背,无精打彩的坐在马背上,畏畏缩缩的,好像很怕冷的样子,双手拢在袖中,也不拉着马缰绳,只是任由那马儿徜徉,冲冲撞撞,零零落落地走着! 这马真是个瞎子,三只恶獒蹲在雪地上,它竟是视若无睹,毫不理会,冲冲撞撞,偌大一片斜坡,它哪里也不走,竟敢直朝那三只恶獒的中间撞去! 生性凶戾的恶犬,岂肯吃亏,立时一阵厉吠,为首的一只恶獒,首先人立而起,激射扑出,直扑那马的后股! 喝!那马敢情是一匹异种良驹,马股上好像长着眼睛似的! 那只恶獒刚扑出,只见那马一颠马屁股,两只后腿一弹! 只听得震人心魄的一声厉吼惨叫,也不知道怎的一来,像一条小牛似的大恶犬,竟被摔出丈外,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马上人大概是在打盹吧,禁不住这马猛的一颠动,立时一跤由马背上翻了下来,摔倒在雪地里! 经过这么一摔,那人算是被摔醒了瞌睡,但仍是睡眼惺忪地,行动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打了个呵欠,弹了弹身上的残雪。 这时,三个人也都才看清楚那人的面貌。 一张团团的圆脸,浓眉毛,眼睛细眯眯的,酒糟鼻子,鼻子尖上红红的,像一个辣椒头,厚厚的嘴唇皮,向外翻着,真是其貌不扬,一副又蠢又笨的乡巴佬的样子,看年龄大概总在五十多岁。 虽然是其貌不扬,又蠢又笨的样子,但倒是个道道地地的忠厚之相! 这蠢笨的乡巴佬弹了弹身上的残雪,对旁侧立的三个人与恶犬,似乎皆没有看到,口中尽管在自言自语唠唠叨叨地说道:“你这畜牲,越来越可恶了,尚幸是在这冰天雪地里,否则,我老人家岂不为你这一下,摔断了老骨头。我老人家这多年来,虽然运蹇命苦,但也从未曾亏过你啥,将我摔坏了,看你几时再能找到像我这么一个一样的主人!” 边说边拉着马辔头,向马背上爬。 一只恶犬毙于马蹄之下,另两只恶犬早被激怒,何况它们的女主人,一向对这三只恶犬爱逾生命,更是心中怒如火发,若不是她丈夫青面秀士马文宏用眼色阻止着她,挥手止住另两只恶犬,一人二獒,恐怕早已就扑出惹下大祸了! 原来这青面秀士马文宏,除了一身武学怪异高深,令人测外,人更阴冷机智,精明异常! 这一人一骑,在此时此地忽然现身,就知道事情极不寻常! 恶獒生性凶猛狞厉,经过训练后,更是厉害非凡,足当一个江湖高手,可是在那匹马不像马,驴不像驴的蹄下,竟是不堪一击,脑浆迸裂而死! 这匹马不是异种神驹而何? 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看起来极不起眼惊人的乡巴佬,于此时此地,忽然出现,岂不是透着古怪,怪异? 再一听这乡巴佬的疯言疯语,心中也就越发的感觉怪异,断定此人之来,必有所为,决非偶然! 于是他才暗中阻止了毒妇的出手,与两只恶獒的扑袭! 那二只恶犬因被主人阻止着,不能扑出袭击敌人,为同伴报仇,只好瞪着敌人狺狺狂吠! 那乡巴佬像似很费力地,好不容易才爬上了马背,身子尚还没有坐稳,忽闻一阵喘吁吁的声音说道:“你这位老人家,还不骑着马赶紧离开此地,难道想找死么?” 乡巴佬闻言,似乎想不到这地方还有别人,不禁微微一惊,但依旧是慢条斯理的,在马背上坐正身子后,这才睁着他那惺松的眼睛,朝那发话之处看去。 忽然,他满面尽是惊讶之色,望着白梦熊问道:“你……是人还是鬼?” 白梦熊道:“不必问我是人是鬼,反正此时的此地,不是善地,你骑着马赶紧走你的路吧,闲事少管!” 照理,乡巴佬在闻听这番话之后,应该立刻催马就走才对! 可是这乡巴佬确实是个蠢材,他闻话之后,不但不走,反而很吃力地又下了马背,拉着马缰慢慢地走向白梦熊身边。 “呵呀呀!原来是个小相公。咦!一身伤痕,什么!这地方有狼!你给咬啦?唉!可怜!可怜!既然被我老人家遇上了,总不能睁眼看着不管,不替你想个法子呀!” 这乡巴佬虽然长就一副蠢相,可是心地倒是极好呢! 只要看他两条浓眉往一处直挤的样子,就知道他口里在说着,心里已经在想着法子,该怎么办? 果然,想法子的话声才落,接着便又开口说道:“小相公!你家住在什么地方?家里还有什么人?好在我有马,别看我这马怪里怪气的样子,并且还有点儿脾气,可是它总还是一匹马,我把你往它背上一放,它就能驮着你走,送你回家!” 这乡巴佬不但长相蠢样,而且还有些儿傻,天下的傻人有的是,可也没有这么傻的,连四周的情形也不看看清楚,就多管闲事! 白梦熊心里不禁很急,他那敦厚的个性,当然不忍眼看着这个好心忠厚的乡巴佬,糊里糊涂的为他送掉性命! 刚想开口催促这乡巴佬骑马快走,可是彩影一闪,已经有人到了这乡巴佬的身后! “喂!朋友,你是干什么的?” 娇脆的嗓音,却含着冰凉的意味,使人听来颇不顺耳! 这话是谁说的,不用问,当然是那毒妇彩霞仙子杨秋芬。 乡巴佬连头也不回,说道:“我没空,难道你不看见我在和他说话吗?我是干什么的,哈!我是个骑马的!” 哈!真妙,看不出这乡巴佬说话倒是蛮有趣的,也真新鲜透顶! 彩霞仙子自从出道江湖以来,仗着一身功夫确然不错,人又长得艳丽如花,素性高傲自负得很,几曾受过这个! 当时若不是青面秀士马文宏阻止她出手,而后又看出心爱神獒死得奇怪,对这乡巴佬难摸深浅,老早就已对不起他了! 乡巴佬这种回答,使她实在无法下台,心中不由有气! 其实她心中早就有气了,正在无处发呢! 立时粉脸一寒,口出不逊地道:“我会像你那样混蛋?把骡子当作马么?哼!朋友!光棍眼里不揉沙子,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姓什名谁?” 她虽然口出不逊,得到的却是个相应不理! 乡巴佬对她的话,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只是在絮絮不停地向白梦熊问这问那,把身后的彩霞仙子全然不当一回事! 这种情形,彩霞仙子如何还能忍受得住,立时柳眉一竖,杏眼猛睁,玉掌倏伸,一把抓着乡巴佬的肩胛,陡地怒叱道:“老鬼!你也太狂了!” 这乡巴佬的肩胛被人抓住了,才算是发了急! 只见他双脚乱蹦乱跳地说道:“喂!我问你是干什么的?抓住我干什么?难道你不看见我正忙着么!” 彩霞仙子一声冷笑,喝道:“你要知道你姑奶奶是干什么的,你就到阎王那里去问吧!” 话声中,玉手一抖,将乡巴佬一个臃肿的身子,凭空掼起,直向那两只獒犬处摔去! 同时口中发出一声轻哨,招呼两只恶獒! 两只恶獒本已激怒异常,只是为主人所阻,实在无法发威,这一得招呼,那还不大逞凶威! 乡巴佬的身子才被摔出,立即闻到一阵欢啸,两条黑影已经划空纵起,劲风瑟然,疾如脱弦弩箭般地,直向那乡巴佬的身躯落处扑去! 乡巴佬的身躯刚摔倒地上,一见两条狰狞的恶狗凶狠地扑来,立即张口大声叫喊道:“救命呀!狼要吃人哪!”这乡巴佬也实在蠢笨得可笑,狼与狗都分不清楚! 彩霞仙子一听乡巴佬的叫喊声,寒着的一张粉脸,顿时绽开了傲然的笑容,俏眼儿斜睨了青面秀士一眼,满脸尽是得意之色! 那意思好似在说:“你瞧!你也太小心过分了,那么一个糟老头儿乡巴佬,也把他当做高人异士!” 青面秀士的确不愧被黑道恶徒拥为盟主,成为一代枭雄! 他的想法却与彩霞仙子相反,乡巴佬越是这样,他就越发的感觉可疑! 他神色凝重的注视着乡巴佬! 乡巴佬一面口中大叫“救命”,一面在雪地上乱滚乱爬,似在挣扎逃避! 恶獒是何等的狡凶迅灵,人如被其相中,想脱身岂是易事,除非你能把它们解决,否则,就只有活挨了份儿!等死! 刹那间,两只恶獒已经将乡巴佬压在地上了! 这种恶獒,它们有一个惯技,就是他们在处死敌人之时,第一步,必先用前爪将敌人扣住,然后一阵撕抓! 经过这一阵撕抓,折腾,就是铁打的身躯,也必禁受不住,成了一个血人而亡! 乡巴佬如何能逃出两只恶獒的利爪,这时,早已被它们扣住! 只闻得声声的惨叫,不停地由地下传出! 彩霞仙子的脸上,立时现露出一种刻毒的笑容,更加地得意非常! 就在她得意之际,蓦见雪地上飞起一片血光,两只恶獒分两面倒退出七八尺远去! 彩霞仙子嘿的一声冷哼道:“可便宜了你这只老鬼了!” 话声才落,陡然发觉情形完全不对! 原来两只獒犬倒退之后,只一会儿功夫,便已声息不闻,均都僵仆倒地不起,分明已经死去了! 那乡巴佬呢!虽也混身是血,却在缓缓地爬起,仍旧是慢条斯理的样子。 彩霞仙子不禁一惊!娇躯闪晃,已纵到恶獒身边,目光所及,不由得触目惊心,心胆俱寒! 敢情两只恶獒,全是一个样儿的,犬齿拔光,咽喉折断,满口鲜血,倒毙在地! 这时,那乡巴佬已经站起身来,立在当地,语意中充满着愤怒地说道:“我老夫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今天可算是开了眼啦,第一次见到像你们这么狠心毒辣的人,不知道你们仗着什么?凭的什么?我与你们无仇无怨,竟然要处死我,你们是官,还是吏?” 乡巴佬边说着边移动那臃肿的身子,缓步走到白梦熊面前,沉声地问道:“这位小相公!他们为何要这样残害你?说给我老夫听听看,我老夫好有个底儿,能活命与否,就看在你说的话上了!” 白梦熊本是个聪明绝顶的孩子,一见这种情形,小心眼儿中已经明白,这个看来不起眼儿的老人家,乃是一位隐迹风尘的异人,可能就是自己的救星! 小心眼儿中念头有如电火石般地一闪而过,正要答话之际,陡见一条青影一闪,微风飒然,那青面秀士马文宏已飘身落在面前,朝着乡巴佬两手一拱,说道:“尊驾是谁?请报名号……” 乡巴佬的一双小眼睛忽地一瞪,叱道:“我老夫在和这位小相公说话,也有你岔嘴的地方,还不与我退在一旁,听候发落!” 这乡巴佬口气好大好狂,完全没有把这个名震当今武林的黑道盟主,一代枭雄放在眼里! 也不知道他是不知道哩?还是故意如此? 青面秀士纵横江湖,几曾受过别人这等轻视! 只见他剑眉倏挑,俊目陡瞪,精芒电射,哈哈一声长笑,沉声喝道:“二十多年来,在我马文宏手下,还没有见过你这般狂傲之人,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本领,如何发落我们!” 话声中,双掌倏伸,疾若电光火石般地,挟劲风直向乡巴佬的双肩拍去! 乡巴佬一声冷笑,道:“无知孽障,竟也敢在老夫面前张狂!” 从两只恶獒的突然死去,马文宏心中已经断定,这个看来不起眼儿的乡巴佬儿,实在是一个武力武学极高的江湖异人! 在他本意,以为这一招“双浆扬波”一出手,虽不能将对方伤于掌下,但最低限度必能迫使对方出手。 只要对方一出手,仗着他多年的江湖阅历,定能看出这个乡巴佬的来历! 谁知,这乡巴佬似乎已经知道他的心意,竟然不肯出手,身形只是一滑一穿,连看也没有看清楚,就已轻巧之极的,由他的肘下滑出! 青面秀士心中不禁猛地一震! 想不到这个体格臃肿,看着不起眼的乡巴佬,身形竟是恁般轻巧迅灵,出人意外! 青面秀士连忙身形急转,返身亮掌,招出“龙腾虎跃”,左掌击向乡巴佬的头顶“百会穴”,右掌骈指如戟,罩着乡巴佬胸前“巨阙”,左右“幽门”,三大穴点到! 乡巴佬一声冷哼,依旧没有还手,臃肿的身影微一挪移,便已轻巧地闪开! 青面秀士连出三招,连对方的一丝衣角也没有沾上,这实在太丢脸了! 彩霞仙子在旁见状,这才知道丈夫眼力确然不错,这乡巴佬果是一个身怀极高武学的扎手人物!连忙从腰间再度撤下银鳞腾蛇扎,一声娇叱,纵身跃出,震腕一抖,七尺多长的一道银虹,疾若电光火石般,挟劲风,直向乡巴佬当头卷下! 乡巴佬一见这根银鳞腾蛇扎,忽然心念一动,陡地喝问道:“你这女娃儿,与鸠面老妖婆是怎么个称呼?”彩霞仙子一击不中,玉腕一挺,银鳞腾蛇扎招化“怪蟒翻身”,银虹耀目,径袭乡巴佬胸前“玄机”要穴! 同时口中毫不考虑地喝道:“是你姑奶奶的祖母,你问怎地!” 乡巴佬身形轻闪,宛如风飘飞絮,已移开五尺开外,口中喝道:“既是老妖婆的孙女,还不与老夫退在一边,听候老夫发落!”这毒妇平常狡黠聪慧异常,今天不知怎的,竟像是鬼摸头了般,丝毫没有把这乡巴佬的话参详一下,也不想想,她那老妖婆祖母,已死去三十多年,这乡巴佬一见她这根银鳞腾蛇扎,就看出她的来历,问她是老妖婆的何人?由此可见这乡巴佬,分明是个与她祖母同辈的前辈异人!也该当是这毒妇要吃点苦头,才没想到这些!闻言不但丝毫未生警惕,反而扎招一紧,尽量施展开家传绝学,连绵不断,势若雷霆万钧地直向乡巴佬猛攻不息!真是招招凌厉,式式狠辣,没有一招一式不是指向乡巴佬的要穴要害!乡巴佬心中不由大怒,一声怒喝,身形晃处,立即穿入二人夹攻的掌风扎影中! 武侠屋扫校 第三章 九阴神君冰天雪地救孺子 乡巴佬一声怒叱,闪身形欺入二人的掌风鞭影中,二人立即觉得这乡巴佬不但身法快捷有若电掣,而且出乎招式怪异狠绝,双掌挥舞之间,隐隐中似乎有一股无形的阴柔劲力,逼得二人的掌势鞭招均不能如意递出,二人心中不禁骇然大惊! 青面秀士马文宏纵横江湖二十多年,以一身绝高的武学,不仅生平罕逢敌手,即连能在他手底走过五十招的人,为数亦是极少,真是历会高人,屡折能手! 万万料想不到,今夜在这寒天雪地,荒野山麓,碰上这样一个死眉死眼,肥胖臃肿,瞧来毫不起眼儿的糟老头子,竟具有这种惊人的绝世身手…… 不但尽展绝学奇招,未能沾上对方丝毫衣角,且合夫妻二人之力,亦是无济于事,占不着丝毫便宜! 所幸这乡巴佬似的糟老头儿,似乎存心在逗着他们玩儿,不想伤他们,每每在惊险就将伤在其掌下之际,不知道为了什么,糟老头竟然倏忽撤掌缩腕,收招变式改攻其他部位! 青面秀士确不愧是一个武学渊博,见多识广的一代枭雄,渐渐他忽然觉悟出这糟老头儿奇绝怪异的招式,和那快捷神妙的身法,颇似武林中所传说的昔年一位前辈异人的独门武学! 在他夫妻二人的联手合攻之下,举目当今武林中,有谁能是他夫妻的敌手? 对!除了这位名震寰宇的前辈异人之外,谁有这大本领?这好身手?必是此公无疑!不过此公在自己未出道前,就已不闻音讯,据老辈中人传说,此公早已坐化在大雪山中! 只是,不是此公又是谁呢? 青面秀士马文宏想到这里,心中忽然一动,立即暗运全身功力,贯于双掌,突展师门绝学反手一掌“倒锁金龙”,横切糟老头右腕腕脉,同时左足上踏,进步欺身,右手疾出,五指箕张径抓糟老头胸窝! 掌未到,劲风已先袭体,确实凌厉不凡! 青面秀士这左右两掌招式,皆是暗藏无穷变化,可虚可实的奇诡绝学,生平从不轻用! 不过,这两招奇学,若用以对付当今武林任何一个高手,或者无人难逃出掌下,必为所制! 但,用来对付这个糟老头儿可就不行,难逞所愿了! 原来这糟老头乃当今武林、前辈异人中,硕果仅存的一位,一身功力已经通玄,武学更是臻达出神入化之境! 故青面秀士双掌一招两式奇学才一展出,糟老头儿便立即知道这招式的来历,并且知道招式中暗藏的变化! 糟老头若不是已戒杀数十年,就凭青面秀士用出这种奇诡毒辣的招式,可能当时就得命毙掌下! 就在青面秀士双掌招出生平绝少轻用的师门绝学,向糟老头攻出的同时,彩霞仙子的银鳞腾蛇扎,也已挟破空劲风,疾向糟老头儿的后心“灵台”穴上扎到! 糟老头儿闻风知警,一声怒哼,肥胖臃肿的身形微晃,避过彩霞仙子向后心点到的银鳞腾蛇扎,吸胸侧身,足踏巽宫,不退反进,左手骈指疾敲青面秀士的右臂肘盘,右腕稍沉倏翻,反掌向上扣拿青面秀士的左腕脉门。 这种招式看来似乎平淡无奇,其实是一分功力一分火候! 高手过招相搏,本有“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之说,出手部位时间均必须要拿捏得准,恰到好处,决不能有毫厘之差! 如果双方的功力武学均属同等,出手相搏,只要有一方稍有丝毫偏差,胜负顷间立判!糟老头的一身功力武学已经通玄,臻达神化之境,虽是平淡普通的招式,自他手上使出,又自不同! 是以糟老头的这种招式才一出手,不但巧到极点,也妙到毫颠,更是快若电光火石,迅捷得无以复加。 说时迟,那时快! 青面秀士只觉眼前人影一花,连是怎么回事也没有看清楚,左腕上陡地一紧,已经被糟老头的三指扣住! 马文宏一声怒叱,连忙力贯右掌,意欲劈出右掌,挣回左腕。 怎知他右掌尚未劈出,蓦觉左腕脉门一麻,顿感浑身酸软无力,体内真气逆行,无法调运! 青面秀士心中不禁骇然大惊! 这种三指扣脉,使人体内真气逆转,分明是传说中九阴神君那奇绝天下武林,威震寰宇的三十六断筋截脉手法! 当前这个瞧不起眼儿的糟老头,既然施展出这种奇绝天下武林的三十六断筋截脉手法,不是那九阴神君还是谁? 青面秀士腕脉被糟老头儿扣住,可把个智机绝伦、阴险恶毒的彩霞仙子愣住了! 她万料不到这个糟老头的武学竟是高得这么出奇,竟然轻而易举地将她雄视武林的丈夫制住! 她本想不顾一切挥挺银鳞腾蛇扎攻上,抢救丈夫,奈何投鼠忌器,她实在不敢那么做! 糟老头忽地一声冷笑,小眼睛精光直若寒电似地望了她一眼道:“你乖乖的站在一旁,听候老夫发落,别想打鬼主意,否则,就休怪老夫手辣,先废了他!” 彩霞仙子闻听,哪还敢强横,只好乖乖的站立一旁,两只杏眼恶狠狠地注视着糟老头的动静! 糟老头也就不再理她,只朝青面秀士问道:“小子!你是天狼尊者的何人?” 青面秀士一听糟老头问出天狼尊者是他何人,面上神色不禁惨变! 天狼尊者乃六十年前武林在正邪两道畏之如虎、切齿痛恨的一个魔头,这魔头一身功力之高,武林中无人能敌,生性怪僻,纵横江湖,独行独往,从不与人为伍! 生平杀人如麻,数达几千,正邪两道皆有,不分善恶,全凭性之所至! 久而久之,武林正邪两道人物,无不闻名丧胆,谈虎色变,凡此魔所到之处,武林人物莫不消声匿迹以避,直待他离去后始敢复出! 所谓:“众怒难犯!” 在武林正邪两道均皆切齿痛恨,意欲除却此魔,以安武林的积忿之下,终于造成了一次亘古绝今的武林正邪大合作! 齐集了正邪两道高手十数人,布成天罗地网,俾以诛歼此魔! 这天狼尊者确也够狠的,在正邪十多名绝顶高手竭力围攻之下,竟是毫无惧色,虽然身负重伤,但结果依旧被他连伤数名高手夺路而逃。 从此,武林中再未见过此魔踪迹,无人知其所终! 天狼尊者身负重伤逃去当时,曾恨声说道,他日必报此仇,纵是他不能亲出报仇,不管多少年后,亦必命其门下弟子传人代报! 故,事情虽已过去六十多年,武林中人仍深怀警惕,大家几乎有一个同一的想法,就是说只要此魔重出,或是其传人现迹江湖之际,江湖上必然又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天狼尊者负伤逃匿边陲,即今西藏唐古拉山中,仗着其一身超绝的精纯内功,虽勉强将伤势疗愈,只是左胁下“气血囊”重穴,当时曾被丐帮神丐天恶子,以“太乙神指”点伤,真气运行至该穴,便滞阻不前,怎么样也无法畅通,下半身齐腰以下,始终酸软无力。 直至三十年前,此魔方知此生报仇已属无望! 下半身虽然酸软无力,行动不便,但其一身功力武学未失,二十多年来枯坐苦练,只有较前更为精进! 说起来这也该是天意,此魔一身功力武学,在未负伤前已冠绝武林,无人能敌,数十年后若能再出江湖,在其复仇积忿之下,武林正邪两道,不知道将有多少人毙命其掌下,势必造成空前绝后的弥天浩劫! 在天狼尊者自知报仇无望之际,恰巧于无意中遇上了青面秀士马文宏,见其根骨禀赋尚还不差,便收为弟子,传其一身绝学! 这马文宏原是一个破落户的不肖子弟,为人生性阴沉狡凶,险诈异常,因曾随一般地痞流氓等学过几手花拳绣腿,时常借以欺压乡里亲友,动辄伤人,乡里亲友对他均畏之如虎,不敢与其接近。 后来乡里中出了一个少年侠士,因看不惯其骄狂恶行,便出手着实的将他惩诫了一番,并要他当场立下了重誓,从此不再为恶作歹,方始作罢饶了他。 这家伙生就的劣根恶性,哪会得就此改恶向善! 因此,便怀恨在心,发誓必雪此辱! 无奈那少年侠士武功实在较他高出太多,非访寻名师,学成极大的本领,不能报仇雪恨! 他在心怀忿恨之下,于是便悄然离开了家乡,远走边陲,访深山,寻名师,重学武功! 这小子是天生的恶星,该当他在三十年后成为武林中的一代枭雄恶魔,由他身上引起一场武林杀劫!所以才让他遇上天狼尊者这个一代老魔。 天狼尊者收了他之后,便将一身武学倾囊传授。转眼五年,在临死之前,更将数十年修为的内功真元,以其独门手法度入的体内,使他功力激增,遗命他下山后,去找当年围攻他的那些正邪高手报仇。 如若那些高手已死,便找他们的门人弟子结算! 马文宏下山后的第一件大事,便是返回乡里,找那五年前惩诫他的少年侠士报仇雪辱! 这时的马文宏,不但身怀奇学绝技,非比五年前的吴下阿蒙,更因曾得老魔以数十年修为的内功真元相授,其功力之高,已足堪与当今武林老辈的绝顶高手相拼! 那少年侠士虽然艺出名师,功力不差,怎能是其敌手? 那少年侠士做梦也想不到,五年前只是花拳绣腿的恶徒,五年以后,武学功力竟会高到这样深不可测的地步! 动手不及三招,少年侠士即被他一掌击毙,尸横就地! 这小子本是生具恶性的恶徒,击毙那少年侠士之后,复又进入其家中,见人就是一掌,不到盏茶时光,全家大小十余口,只有那少年侠士之女,因被其外婆带去家中不在外,其他悉数死于他的掌下,无一幸免! 报仇雪辱之后,便即只身出道江湖闯荡! 在江湖闯荡了只不过年余时间,即已扬威四方,震惊武林,历会高人,屡折能手,使正邪两道均皆为之侧目! 这小子虽然初出江湖,即已震惊武林,扬威江湖,但论其真实功力武学,因火候造诣尚浅,较之当年老魔实在差得多多! 可是,这话又得说回来了,若论单打独斗,以当今武林中少数的几个绝顶高手而言,恐怕亦难稳操胜券! 不过,如果两三个绝顶高手联手合斗的话,则又另当别论了! 然而,凭他的聪明、机智,均皆透顶绝伦,再加上老魔当年的前车之鉴,他当然不会去蹈老魔的覆辙,造成几个绝顶高手联手对付的形势! 故拿他与老魔相较,武学功力虽不及当年老魔之高,因他太过阴沉狡诈,实际上却比老魔难斗得太多! 这小子实在是个城府极深,阴险狡诈毒辣,机智绝伦,极为难斗的恶徒! 他自出道江湖以来,不但没有一人知道他的出身来历师承,即连对他的习性为人一切,都认为是一个介乎正邪之间的人! 当然,这是以他平时所作所为而言,最低限度,在别人眼中所看到的确实是这样一个说正亦正,说邪亦邪的人! 其实呢!这只是明的一面,暗地里实在是个心黑手辣,无恶不作,无不臻达极点的恶徒! 除此而外,并且颇好淫色。 不过,非具倾城之貌、绝色之姿的女子,绝不能使他动心。 只是,凡此种种,令人发指不齿的恶行,他做得非常诡秘,严密,从来不留一点让人怀疑到是他做的痕迹! 若然有人无意撞上他的恶行,那么那人必须得白白的赔上一条性命,杀之以灭口! 因此,实际说来,这小子较老魔尤为恶甚! 老魔之恶,乃只是行事太过心狠手辣,不分善恶,一律是个“杀”,杀人不眨眼而已,但并没有涉及“淫”字,而这小子比老魔却多了一个“淫” 字! 古语云:“万恶淫为首!” “淫”之一字,乃万恶之首,不但为一般正道人士所不屑,即邪道恶徒,亦大都不屑为之! 故武林中如出了一个淫徒,正邪两道均认为是武林之羞,必欲诛除,以雪武林之羞!当年老魔在江湖上独来独去,从不与人交往,但他却不同,不管是什么人与他相交,他均不拒,并且正邪两道均有! 若是有人问起他的师承来历,他总是笑而不答,或者是干脆的给你来个顾左右而言他,令人讳莫加深! 问的人见他避而不答,也就不好再问,只得作罢! 因此,关于他的师承来历,直到二十年后的今天,在别人心中,始终是一个谜,无人能够揭开! 他之所以隐瞒师承来历,不肯说出,与正邪两道均都交往的目的,一方面是不欲使师仇有所警惕,提防他为师报仇,另一方面是好从这些人的口中,探听出师仇存亡的消息踪迹,或者其门人弟子等的姓名…… 就因为这一来,才奠定了他今天成为黑道盟主的地位,也才引起他要称霸武林的万丈雄心,而开帮立舵,与武林各大门派一争长短! 结果,终于造成一场武林浩劫!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事隔六十多年,当年围攻天狼尊者的正邪两道高手,除了一二位尚活在人世外,其余大都早已物化亡故了。 当然,这些绝顶高手,差不多都有其衣钵传人弟子,并且还都是当今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功力武学均有不凡的造诣! 可是,最近一二十年间,武林中不断发生着一种奇事、惨剧,就是这些武林一流高手,常常莫名其妙地横尸荒野! 这些一流高手的死状,表面看来虽是各异,但实际情形如何,怎能逃出武学精深渊博的高人的一双锐利的眼睛,略一细看,立即看出完全是被人用一种极厉害的内家手法震断心脉而死,手法虽是稍有异处,却是同出一辙! 这些奇事惨案发生之后,立即轰动了整个武林,因为死的人,皆是正邪两道的高手,便有数达几千的正邪两道人物,在江湖上明查暗访! 但,如何能查访得出来,直到今天,依旧没有得着一点蛛丝马迹! 不用说,这些一流高手忽然横尸荒野,尽皆是青面秀士马文宏的杰作! 可是,谁又会怀疑到是他干的呢? 因为这其中还有几个是与他相交素称莫逆的好友,更因他干得极为干净机密,即连他的妻子,彩霞仙子杨秋芬亦是丝毫不知! 他做梦也想不到,隐藏了二十多年,无人知道的师承秘密,今夜碰上了这个糟老头,不但武学高得出奇,并且还看出自己的师承,怎不叫他面上神色突变! 原来这糟老头,正是他心中所猜疑的九阴神君! 这青面秀士马文宏真不啻是一个狡黠万分的狐狸,闻听九阴神君问出天狼尊者是他何人时,脸上神色虽然突变,但也只不过有若电光火石般一闪而逝,瞬即神情泰然的,先不作答,却反问道:“老前辈可是九阴神君?” 九阴神君是何等人物,目光何等锐利,他脸上神色虽是微变即逝,已经瞧料出端倪,了然于胸! 见他不答反问,便就哈哈一声大笑道:“不错!算你这小子还有点见识,老夫正是九阴神君!” 说到这里,倏地沉声喝道:“小子!老实对你说罢,你是什么东西变的,能瞒得了别人,焉能瞒得了老夫!现在老夫也懒得和你废话,那个姓白的小娃儿,老夫已决定收做徒弟,我这就将他带走,五年以后,他必来找你算账,你小心等着吧!” 说着,三指一松,暗弹,喝道:“去吧!” 别看青面秀士一身功力高绝,当今武林难有敌手,但九阴神君三指一松,也未见九阴神君如何振臂抖腕,青面秀士竟是身不由已地被一股无形的阴柔劲道,逼得身形腾空荡起,直荡出丈外,方才势尽,“叭”的一声掼在雪地上! 这一掼得虽不太重,可也不太轻,连忙一咬牙,挺身跃起,暗中试一运转真气,还好!并未受伤! 九阴神君一身功力虽已通玄,臻达出神入化境地,但青面秀士的一身武学功力又岂是等闲之辈,纵是相差,也不能在九阴神君三指松弹之下,就被掼出丈外呀! 若然如此,那九阴神君岂不成了神仙之流了么?否则,青面秀士岂能这么不济!其实,非也!原来九阴神君的“九阴绝穴手”,与“三十六断筋截脉”手法,乃独步天下武林的奇学! 不管你有多大的功力,只要被他这种手法所制,必然浑身酸软无力,宛若功力尽尖,不能动弹,只好任其摆布! 当然,他要是不想伤你便罢,若想伤你,或者废去你的武功功力的话,只要潜运功力,力透指尖,穿穴断脉,不但即能废去你一身功力,并且还要落个终身残废! 尤其是他那旷古绝今的“九阴绝穴手”,更是又绝又毒,若中上这种绝毒的手法,当时就得浑身穴脉窒塞,气血凝滞,筋脉爆裂,七窍流血而亡! 青面秀士左腕腕脉被九阴神君三指扣住,虽然九阴神君并不想伤他,但那种浑身酸软难受的感觉,就已经够他受的了。 浑身酸软无力,真气无法运行,纵有一身功力也不能施展,在这种情形下,何异于一个普通人。 故,在九阴神君三指松弹,暗暗弹出内家至高无上的无形阴柔劲道之下,青面秀士的身形哪能不被掼出丈外,摔在地上! 彩霞仙子因为不知此老便是六十年前威震寰宇的九阴神君,虽被迫站在一边,心中却在不住地暗自盘算,准备突施暗袭,只是因为丈夫在九阴神君手中,唯恐一击不中,害了丈夫性命,故始终犹豫着迟迟未敢下手!及至后来一听说此老就是九阴神君,不禁大惊失色,知道此老功力已经通玄,哪还敢再作那暗袭的打算,只好闷声不吭地呆呆地站在一边。 一见青面秀士的身形被掼出,连忙一晃娇躯,纵身跃过去,悄声问道:“怎样?受伤没有?”青面秀士微一摇头,答道:“没有!”这时九阴神君已将白梦熊双脚上锁着的铁链用手捋断,挟起白梦熊,飘身上了那头似骡非骡,似马非马的黑马,双腿一夹马肚,只听“唏呖呖”一声长嘶,荡开四蹄,一跃数丈远,带起一大片雪水,如飞般地奔上土坡驰去,眨眼之间便已消失在土坡后面,不见了踪影。 武侠屋扫校 第四章 煞星陡起江湖从此血腥臭 青面秀士马文宏怔呵呵的站在当地,无可奈何地瞪着一双含着恨毒的眼睛,望着九阴神君人马的背影,消失在土坡后面之后,这才垂头丧气地吁出了口气! 彩霞仙子似乎仍有点怀疑不信地望着他问道:“这糟老头儿真是那九阴神君老鬼么?” 青面秀士点点道:“若非是他,焉能有恁高武学身手,怎么认出我的来历呢!” “哦……” 彩霞仙子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心中猛然一惊地“哦”了一声道:“那么你果是天……” 彩霞仙子刚说到天字,立即被青面秀士的一句“当心!”截断。 这毒妇乃是个既凶狠,又精灵,聪明绝顶的女人! 闻言哪会不知道丈夫的心意,连忙停口闭嘴不往下说,只拿一双俏眼儿去望着青面秀士,以代替询问? 青面秀士见彩霞仙子的俏眼儿里,含着询问神色,知道自己这师承来历的秘密,在她面前已经无法隐瞒。 于是便朝她微微一点头,算作代表回答询问。 同时在微微点头之际,忽地双眉紧蹙,语含忧虑地轻声说道:“姓白的小狗今天被这老鬼带去,将来必定是个极为麻烦的祸患!” 彩霞仙子闻言,不禁柳眉紧皱,默然不语。 俄顷,忽地双眉一挑,目射凶光,嘿的一声冷笑,说道:“怕什么!老鬼一身功力虽然通玄高绝,五年的时间,即使老鬼拼命传授绝学,那小狗日夜苦练,强煞也不过就是那点火候,还能强到哪里去,我就不信这个邪门儿,你又何必为着这桩事情担忧发愁!” 青面秀士从天狼尊者学艺,亦只不过五载,固然,他是因为曾经获得天狼尊者,以其本身修为数十年的内功真元,度入他的体内,与他体内真元汇合,如此才能使他艺业速成,功力激增! 武林中,能够使人武学功力速成激增的,除却这个方法之外,尚有凭藉千年灵药等其他方法,颇多不鲜。 因此,他心中甚为明白,九阴神君既敢说下大话,五年以后,必命白梦熊亲自前往报仇,若不是已有令白梦熊武学功力速成激增的方法,十分十的把握,怎敢! 彩霞仙子虽也名列江湖高手之流,但,她到底是个女人,见识较为浅薄,哪会知道这些! 青面秀士望了她一眼道:“你的话固属不错,五年的时间,纵能练成一身奇学绝技,在内功修为上岂是能讨巧速成的,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须知武林中有很多种助人内功速成方法,今天九阴神君救走那白小鬼,既敢说出那样的大话,焉知不是成竹在胸,否则,岂敢随便约说五年……” 彩霞仙子闻言不禁一怔,睁着两只明眸,惊异地望着青面秀士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老鬼可能用什么千年仙芝等灵药神物来助长小狗功力之不足,使其速成么?” 青面秀士点头道:“除此而外,还有其他方法!” “还有其他方法?” 彩霞仙子望着他重复了一句,满脸上尽是迷惑、惊奇、诧异的神情! “嗯!” 青面秀士只“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显见,他的心情是沉重的,将这桩事情看得非常地严重! 彩霞仙子道:“其他是什么方法呢?……” 青面秀士微一沉吟道:“以后再慢慢地告诉你吧!” 彩霞仙子深知青面秀士的脾性,凡是他不愿说的话,再问也是枉然,于是也就不再问他究竟另外是一种什么方法? 不过,她心里感觉得极为讶异的,就是今天丈夫怎会忽地变得恁般懦弱呢?纯像完全变了另一个人似的…… 自从知道那槽老头儿就是九阴神君后,何为突然神色大变,对九阴神君恁般害怕,往日的豪气均一扫而空,垂头丧气,忧愁异常? 其实,她又怎知道青面秀士的心里,他所担忧变色的,倒并不是她心里想的那么单纯,完全为了那白梦熊五年后报仇的约言,实在因为师承来历被九阴神君看出来后的另一个可怕的危机! 这危机,不但能使他立刻身败名裂,无法在江湖上立足,并且很可能酿成他步上六十年前天狼尊者的后尘! 否则,凭他一身高绝的武学功力,和他目前在江湖上的声威势力,岂能惧怕一个五年后的白梦熊?纵是五年后,九阴神君与白梦熊同来,甚而至于另外再加上几个当今高手,以他四海山庄上现有的高手而言,纵是不能获胜,对付不败总还可能呀!再说当今江湖上的高手,谁个对他不稍存敬畏,但凭他一纸邀请,必都前来他四海山庄相助!何况,五年的时间,还有那么远的一段日子呢!在这段日子里,他大可埋首苦练绝学功力,将四海山庄好好布置一番,准备应付五年后之约!可是……如果九阴神君将他师承来历的秘密,揭开武林,不用等到五年,年内必有武林高手前来他四海山庄报仇!当然,对于当今武林的一般高手,他实在并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但果若如此,那就不但不胜其烦,四海山庄永无宁日,还有那天狼尊者的前车之鉴,也必重演!基于这些,他青面秀士再为阴险、狡凶、诡诈、狠毒,也不禁要为之心烦意乱,怎得不忧形于色,担心不已呢?彩霞仙子纵是再聪明些,毕竟不是他肚里的蛔虫,哪会知道他心里所担心忧愁的是这般复杂,并且是她心里连想也没有想到过的事呢!彩霞仙子认为青面秀士对九阴神君五年之约,恁般重视担忧,心中颇不以为然,觉得青面秀士也太虑之过远了。二人站在雪地上,沉默了一阵之后,彩霞仙子的一双水汪汪的媚眼儿,斜瞟着青面秀士娇声说道:“喂!你这个黑道盟主究竟是怎么的啦?……” 说着,忽然顿口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声音,格格娇笑着,玉手一伸,兰花纤指轻轻地在青面秀士的额角上按了一下,说道:“我说你呵!才遇上了这么一件芝麻大点儿的小事,就已经这么忧忡怯怕,没有一点英雄气概,我看你那黑道盟主的头衔,趁早赶快地让位吧,还说什么要开帮立舵,与武林各大门派一较高下,独霸武林……” 彩霞仙子刚说到这里,话犹未完,陡听耳畔响起焦雷般地一声大喝道:“住口!” 这一声大喝,纯是一种内家至高的真力所聚,彩霞仙子只觉得耳朵里“轰”的一声大震,双耳“嗡嗡”作响,心头一紧,神颤心栗,连忙星眸一闭,猛提一口真气,默运内功,镇定住心神! 若不是内功深厚,彩霞仙子必定被这一声内家至高真力发出的喝声当场震伤昏倒! 这一声大喝是谁所发?在这旷野雪地,没有第三个人影,除了彩霞仙子外还有谁? 不用说,当然是那恶毒其极的淫徒,青面秀士马文宏了。 这青面秀士为何突然发出这一声大喝?…… 敢情是彩霞仙子的这几句话伤害了他? 不错!他正是被彩霞仙子的这几句话激怒了! 须知青面秀士自下山出道江湖以来,凭仗着一身绝高超人的功力武学,扬威江湖,震惊武林。 二十多年来,会过不少的高人能手,从未落败过一次,备受黑道绿林敬畏,被拥戴为黑道盟主。 生平所行所为,无不顺心应手,从无人敢于轻视他,几曾听过这种意含侮辱的轻视言词! 虽是出于他的妻子彩霞仙子之口,也不禁被激得心头冒火,愤怒异常,乃才猛的发出一声大喝,阻住彩霞仙子下面未完的话。 喝声甫落,立即猛地一伸手,抓着彩霞仙子的玉臂,一声喝道:“走!” 走字出口,身形微晃,已带着彩霞仙子的一个娇躯,掠空跃起,疾电飘风般地向土坡下奔去! 就因为彩霞仙子今天的这几句,引起了一场武林浩劫,闹得整个江湖上遍是腥风血雨,几乎无法收拾! 正是:四海帮开,江湖遍地血腥臭。 群恶肆虐,武林名门逢杀劫! 较枝论武,侠义群雄集四海。 亲仇得报,龙飞凤舞碧云天!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按下不提。 且说九阴神君挟起白梦熊飘身上了乌云骡,越过土坡,直入山谷,沿着谷径往里疾驰。 乌云骡乃是大雪山中一头凶悍猛恶的健骡,与骏马交配所生,不但脚程快捷,能够跃涧越岭,并且性极灵慧,凶猛异常。 两年前,偶被九阴神君发现,凭九阴神君那一身通玄的功力,还费了不少劲,才将它收服制住。 白梦熊自七岁时起,就跟随乃父川湘大侠白彦夫习武,一身家传武学已颇不弱,内功方面也初具基础,只是因为年龄还小,功力火候均极浅罢了! 也幸而他跟随乃父习过武学,内功稍具基础,才能忍受得了彩霞夫妇的百般折磨,鞭笞酷刑! 否则,哪还能活到今大,恐怕早就魂归地府去了。 白梦熊年龄虽小,但却聪明绝顶,他已知道眼前这个看来臃肿肥胖的怪老头儿,乃是一位武林前辈异人。 尤其是刚才他曾亲眼看见青面秀士被九阴神君拿住时的神情,连动也不敢动一下,小心眼儿里就已经在暗想:“如果我能拜得这位老人家为师,学成本领,父母的血海深仇,何愁不能报复!待会儿我必须得好好地求求这位老人家收我做徒弟!” 后来一听九阴神君对青面秀士说出,已决定收他做徒弟,小心眼儿里真是又惊又喜,简直无法形容! 竟然惊喜得流下了眼泪,暗暗默祷道:“爸妈!你们泉下英灵有知,孩儿已蒙这位前辈异人收做徒弟,只待本领学成,当必手刃毒妇恶魔,报此血仇!” 正在他这么默祷之际,九阴神君已将青面秀士摔掼出丈外,微风飒然,已挟起他飘身上马,放他坐在怀内,一手搂着他,驱马疾驰,越过土坡,奔向山谷内。 乌云骡脚程快捷,荡开四蹄,有如风驰电掣,两耳呼呼生风,只见两旁花草林木山石好似雷闪般直向身后倒退! 白梦熊几曾骑过这般像飞一样的骏马?到底是个小孩子,心里虽然并不骇怕,免不了多少总有点吓斯斯的! 还有那两旁闪电般向身后倒退下去的花草林木山石,在他眼前闪闪的,使他感觉得有些儿头昏目眩! 因此,他便把身子紧倚在九阴神君的怀内,紧闭起眼睛,不去看那些,根本就无法看清楚,使他头昏目眩的景物!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辰光,忽听九阴神君一声喝道:“起!” 接着陡觉耳畔风声突加劲急,整个身子像似凌空腾起,不禁感觉好奇地睁开眼睛一看! 喝!真不得了,原来是连人带马飞上了半空! 蓦然,眼前黑影一闪,跨下的马儿竟直朝着那眼前的一座崖壁上撞去! 这多危险!撞上去那还有命? 白梦熊心中不禁大惊,暗道:“这番完了!” 眼睛一闭,只好听天由命了! 咦!怎么搞的,耳畔怎么仍是劲风呼呼,并没有撞上嘛! 白梦熊心中正在感觉诧异之际! 陡然,耳边的风声静止了,跨下的马儿,好像已经落地伫立着了。 白梦熊奇异地睁开两只星目一看,他呆住了。 原来这里是一块方圆不大,怪石嶙峋林立的谷地,四面均是高峰峻岭,削峭耸壁,乃是一块无路可通的死谷! 无路可通,怎么能够进来的呢? 这真是个奇怪事儿!难道马儿能够腾空飞越过山头吗? 呵!一点也不错哩!刚才不是马儿腾跃在半空中的吗?险些撞上一座山头的岩壁上吗? 在这谷的左面离地三十数丈高的崖壁间,飞泻着一股白茫茫的瀑布,瀑布的后面突出着一块足有丈余大小的岩石,离地约在十多丈高下。 这时乌云骡已走至那瀑布下面,水点飞溅激射,如果有人站在那下面,时间一久,保险浑身尽湿! 咦!奇怪!那飞溅激射的水点,到了乌云骡站着的四周,便似乎被一股什么无形的东西阻挡着,溅不到白梦熊的身上! 忽听九阴神君仰脸喊道:“喂!你这恶化子,客来了,还缩在你那龟洞里,不赶快出来接客,是不是怕我老人家喝光你那几罐百花露么!” 九阴神君话声甫落,忽闻瀑布后面,响起一阵打雷似的哈哈大笑,声震云霄,只震得四面山谷摇动,显见这人内功精湛,已臻绝顶化境! 怎么?这半山腰的瀑布后面还住着有人? 敢情这瀑布后面还有房子,还倒真是个极其隐蔽,而又非常神秘的地方呢…… 笑声未落,便又听到九阴神君一声大喝道:“喂!恶化子,你发的什么狂?当心你那笑声震坏我的小徒儿,我老人家可就要剥你的皮,抽你的筋了!” 九阴神君这话才出口,哈哈大笑之声立止,接着便见一条人影一闪,从瀑布后面穿瀑而出,直向乌云骡前落下! 好快!这人的身形,简直快如星丸泻堕! 从数十丈的高崖上纵下,落地点尘不惊,若非内外功力已臻炉火纯青的绝境,焉能有如此超凡的轻功! 这人身形一落,白梦熊定睛一瞧! 只见这人身材高大伟岸,一头黑发,乱糟糟的,蓬松纠结,简直就像长着的一窝乱草! 身穿一件齐着膝盖的灰布短袍,虽然补着许多补绽,但仍是千疮百孔,零零挂挂的,真可说是没有一片完整的地方! 这样的袍褂还能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穿法的? 下面精光赤裸着一双黑丛丛的毛腿,满是污泥! 真怪!在这严寒的落雪的天气里,这人还赤腿裸足,而且身上的一件破短褂,也只是单薄的一层,竟然是丝毫没有畏冷的样子! 脚上拖趿着一双破布鞋,前面张着口,脚趾露在外头,后面没有后跟,真所谓是:“空前绝后”。 大脑袋,团团脸,虽然满脸油污,仍然看得出红润润的颜色,红得像是一张婴儿脸。 颚下长着短须,看来大概有五六十岁的年纪! 浓眉环眼,狮鼻海口,生相极为威猛! 咦!这人穿瀑而出,怎的浑身竟没有溅上一点水渍的? 呵呀!好脏! 衣服、头发、脸、脚,由上到下,没有一处不脏! 不但脏,而且还有点儿臭味,令人恶心,真要命! 这人是谁嘛?怎住在这种深山死谷的地方?又是这么个既脏又臭,邋遢得要命的家伙! 呵呀!这人分明是个要饭的化子嘛! 什么?化子? 哈!对了! 穿的那么破烂,又那么脏、臭,不是个化子又是啥? 这又脏又臭的老化子非是别人,乃六十年前参加围攻老魔天狼尊者十几名绝顶高手中,仅存的一位,丐帮长老天恶子。 那天狼尊者当年若不是被天恶子以太乙神功,击伤腰胁下“气血囊”穴,不但不知道江湖上还有多少高手遭劫,死于老魔之手,恐怕到今天为止,老魔仍旧活在世上呢! 这天恶子乃丐帮中一位杰出的奇材,八十年前就已威震江湖,一身武学功力,与当时丐帮掌门人相较,只高不低。 因其生性暴躁,疾恶如仇,凡是江湖恶徒,一旦碰到他手里,不死也得落个重伤残废! 是以,江湖上人便送了他这个使人听来颇有些儿不顺耳,天恶子的外号! 天恶子在江湖行道,偶于无意中获得了一本已经破旧的绢册,随着略一翻阅之下,不禁大喜若狂。 原来这本破旧的小绢册,乃是数百年前,一位武林异人著录的一部武学宝笈。 宝笈中所载,除了精妙绝伦的拳、掌、剑三种诀谱之外,并载有“飞龙三式”的轻功绝学和太乙神诀。 这“太乙神诀”乃武林失传的旷古奇学,其威力之大,简直不可思议,足堪与佛门菩萨提禅功威力媲美! 天恶子得到这部宝笈不久,恰逢正邪两道高手大合作,齐集对付天狼尊者。 斯时,天恶子的太乙神功,新学乍练,才具三成火候,所以仅只能将天狼尊者击伤! 否则,天狼尊者功力虽高,岂能挡得住这种威力绝伦,旷古奇学之太乙神功的一击,必然命毙当场! 若如此,则今日武林中怎会有青面秀士这个万恶的魔头,江湖上怎会遍地腥风血雨,武林又岂得惨遭浩劫! 天恶子身形落地,又是一声哈哈,阔嘴一张正要说话之际,忽然一眼瞥见了倚坐在九阴神君怀中的白梦熊,立见他环眼一瞪,射出两道寒电似的精芒,凝视着白梦熊疤痕累累的一张丑脸,好像要从白梦熊的那张丑脸上,找出一些儿什么? 这时,白梦熊正睁大着一双清澈的星目,望着这个从瀑布后面跃出来的又脏又臭的老化子,心中在臆测这老化子既住在这种深山绝谷的地方,必定也是一位武林异人! 心中正在这么臆测之际,陡见老化子的一双环眼中射出两道寒电精芒似的慑人的眼神,心中不禁立即“扑”地一跳,暗忖道:“这老化子的眼神好威严!好骇人!” 忽听九阴神君嚷道:“喂!你这恶化子,想要干什么呵?这样凶神恶煞样的望着他,如果吓坏了他,可小心着你那对贼眼珠子,我老人家替你挖出来,让它变成两个大窟窿!” 天恶子对九阴神君的话,好像一点都没有听到,只是不住地点着他那只满长着一窝黑草似的大脑袋,自言自语地说道:“难得!难得!真是难得至极!” 九阴神君身形微闪,飘身落在天恶子的身侧,眯着一双细眼望着天恶子说道:“怎么个难得法?恶化子,你且说来听听看!” 天恶子闻言,连看也不看九阴神君一眼,像是在欣赏着一块瑰宝似的,不住地摇晃着他那只大脑袋,又像是一个酸儒,在念颂着他得意的一篇作品似的,念道:“眼神清澈,乃蕴蓄着至高无穷的智慧的象征,但因蕴含着一股忿恨之色,必然身负深仇奇冤,只是双眉上挑带煞,显得杀孽太重,方面大耳,为人中之龙,天庭饱满,鼻直口方,乃正直之士,嘴角厚实,系淳厚之相,骨格清奇,器宇超人不凡,英华内蕴,禀赋资质绝佳,实为一个习练上乘武学的良材,罕世难寻的美质,十年之后,必能为武林放一异彩……哈……哈……” 说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声若洪钟。 武侠屋扫校 第五章 良才美质恶叫化欣收半徒 九阴神君听完天恶子这番所谓“难得”的解释后,两只眼睛眯得更细了,简直就眯得成一条缝了。 并且,连心眼儿里都笑了! 天恶子依据白梦熊的貌相,所解释的这番“难得”的道理,其实九阴神君早就了然于胸,否则,若不是看出白梦熊确实是个“难得”的良材美质,这位活了一百五六十岁,生平从未收过徒弟,硕果仅存的武林奇人,怎会自动将他收归门下呢? 他之所以故意问天恶子,怎么个难得法,要天恶子说出来听听的意思,一方面是在借以试试天恶子的眼力如何,另一方面则是听别人赞誉自己的徒弟,不但是一种心底极为高兴、舒服的事,也是一种听觉上满足的享受! 笑声中,天恶子倏地睁大两只环眼,转脸望着九阴神君说道:“老儿! 你真好运道,收得了这么个好资质的徒弟,这一来,你那一身旷世的神技奇学,就不愁它会失传武林了,再说你那独步武林的‘九阴绝穴’手,‘三十六截筋断脉’手法,非有这样的良材美质决不能练,也不能传,我这恶化子实在替你高兴,为武林庆幸!“九阴神君忽地心念一动,细眯着眼睛,朝着天恶子轻声一笑道:“怎么样?你很羡慕吧?” 天恶子又是哈哈一笑道:“老儿!良材美质谁个不爱,我这恶化子倒是羡慕得很!但你老儿的徒弟,我恶化子羡慕有什么用?” 九阴神君点点头笑道:“只要你这恶化子真的羡慕就行君子有成人之美,我老人家可不是个小气……” 说到这里,九阴神君故意拖长尾音不往下说,吊吊天恶子的胃口。 因为九阴神君说了一句:“君子有成人之美。” 天恶子以为九阴神君要将白梦熊让给他做徒弟。心中不禁大喜,连忙问道:“你肯把他让给我么?” 九阴神君道:“哪有那么简单!” 既然君子有成人之美,为何还有什么不简单呢? 天恶子不知道九阴神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禁感觉奇怪的望着天恶子问道:“那么?……老儿!你难道有什么条件不成?……” 九阴神君忽地细眼一瞪,大声说道:“条件是要你的这条老命!” 虽是瞪着眼睛,声音大得几乎是吼喝,但二人乃数十年的知交,经常一见面总得开开玩笑,这当然也是开玩笑!天恶子笑道:“老儿!你别开玩笑了,天下……”天恶子话犹未完,九阴神君忽地面色一沉,肃容说道:“谁和你这恶化子开玩笑!” 面容沉肃,一本正经的样子,这并不是开玩笑嘛! 天恶子不禁怔住了,瞪着两只环眼,望着九阴神君惊异非常的,直是发愣! 九阴神君忽又眯起细眼,微笑着说道:“恶化子!你且别发愣,要你这条老命的并不是我老人家,却是另有其人………” 看九阴神君那神情语气,好像并不是在开玩笑。 天恶子不禁一惊!瞪着一双环眼,道:“什么!谁看中了我这恶化子了?” 九阴神君慢条斯理的道:“当然有人喽!” 天恶子道:“究竟是谁?老儿!你告诉我,我立刻去找他,看看他到底有多大道行!” 九阴神君道:“你这恶化子,也活了百多岁了,怎么还是火爆脾气一点不改,我老人家既然知道了,焉能不告诉你,你急个什么劲儿?我问你,我这个徒弟,你究竟喜欢不喜欢?” 天恶子知道九阴神君的脾性,你越是着急,他越是不理,于是只好暂且闷在心中,说道:“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么?” 九阴神君道:“那么你是真的喜欢了?” 天恶子点点头。 九阴神君又道:“好!我老人家就分你半杯羹吧!但条件可不能没有,你必须请我尽情一醉百花露!” 天恶子闻言不禁一怔,诧异不解地望着九阴神君道:“半杯羹?” “嗯!” 九阴神君“嗯”了一声,细眼一翻道:“怎么?你请我尽情一醉百花露,我送你半个好徒弟,难道你还不愿意?” 天恶子一听,这才明白,顿时哈哈一声大道:“愿意!”愿意!只是我恶化子的那点破铜烂铁的玩意儿,你瞧得上眼吗?“九阴神君翻着他那双细眼道:“谁希罕你那些破铜烂铁,你那太乙神诀、飞龙三式留着做啥?难道准备往土里带?” 天恶子闻听,心道:“好呵,你这个九阴老儿,原来你是看上了我这恶化子的太乙神诀和那飞龙三式!”心中在这么暗想,口中已经发出一阵哈哈大笑,不住地点着大脑袋说道:“好!好!太乙神诀加上飞龙三式,一古脑儿统统搬出,这样总成了吧?” 九阴神君道:“好!我们就这么说,走!我老人家酒瘾上来了,先到你那化子窝里去,把你那百花露搬出来,请我老人家喝上几大杯再说!” 这天恶子虽在八十年前已威震江湖,乃当今前辈武林高手中硕果仅存的一位,论年纪,已经一百二十多岁,但那九阴神君在武林辈份上较天恶子尤高一辈,年龄也较天恶子大了三十多岁。 当年正邪两道大合作,歼除天狼老魔之际,九阴神君未在其列的原因,九阴神君正在参研一种旷古奇学,九阴玄功,坐关之期,故而未能参加。 九阴神君在荒山古洞中坐关,参研九阴玄功,一坐就是七年,本为的就是对付天狼老魔之用。 待至七年出关,九阴神君功练成,天狼老魔已经被正邪两道高手联手围攻,身负重伤逃匿,不知所终! 当时,在众高手心中,天狼老魔没有毙命当场,固觉有些遗憾,但因其身负重伤,都认为虽然逃去,亦必绝对难活!怎会料到,天狼尊者凭仗一身精纯高超的功力,除了腰胁下“气血囊”穴的伤势未能疗愈,下半身麻痹瘫痪不能动弹外,其他部位的伤势,不但均已自疗痊愈,并且还活了三十多年,将其一身武学功力倾囊传授了马文宏,造成了一个较他尤为恶毒的魔头,引起了一场武林浩劫! 这都是众人意想不到的事,若是能够预料到,必然天涯追踪,寻出老魔下落,诛杀以绝后患! 九阴玄功本是为对付天狼老魔所练,天狼老魔既已身负重伤逃去,绝难再活,九阴玄功也就成了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于是,九阴神君从此也就绝少过问江湖是非,遍游海内外名山大泽,访幽寻胜,常年遨啸山林,行踪飘忽不定! 虽然有时也偶尔现迹江湖,遇上实在是十恶不赦的恶徒,及实在看不顺眼的事情,或也出手惩戒管管,但也只是昙花一现即逝,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而已! 后来,与天恶子认识,二人便成了忘年之交。 天恶子深知九阴神君不但一身功力已经通玄,臻达神化之境,高不可测,并且辈份也较他高出了一辈,虽因生性滑稽诙谐,放荡不羁,不喜拘束,每次见面,总必习以为常的,嘻嘻哈哈地大开玩笑,乐上一阵子,然后才是正经。 虽然如此,但在天恶子的心中,对九阴神君多少都存着一些儿敬意! 这两位武林奇人,一身武学功力均已高到深不可测的地步,早就有心觅找一个根骨资质俱佳的徒弟,传授他们的一身奇学,只是因为良才难得,故直到今天仍未收徒。 九阴神君说着,便已走到乌云骡旁,一手从马背上抱起白梦熊,一手拍了乌云骡的马头道:“阿骡!这恶化子穷得要命,不会有东西招待你的,你就在这谷中寻点吃的,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吧!” 乌云骡昂首踢蹄,口中发出一声低嘶,便移动四蹄,朝那瀑布泻落的谷沟中走去。 九阴神君回首一望,恶化子踪迹已杳,知道是先回洞去了,便望着白梦熊:“孩子,你害怕么?” 白梦熊瞪着一双澄澈乌亮的大眼睛,望着九阴神君摇了摇头道:“师父,熊儿什么也不怕!” 虽然尚未拜师,但白梦熊聪明绝顶,已经知道这个肥胖臃肿的老人,和那个老化子,都将是他的师父,所以不等拜师,就以师父称之。 九阴神君一笑,将头微点,也未见他身形如何晃动,便已经凌空跃起,直朝那白茫茫的一片瀑布中跃进! 跃进瀑布,白梦熊这才看清楚,原来瀑布后面,竟是一个山洞,洞口约有八尺多高,五尺来宽。 因为洞里很是黑暗,看不清楚里面有多大,是什么形状? 九阴神君抱着他,直入洞里,走了一会儿,洞里渐现亮光,越来越亮。 忽然,眼前豁然朗开,竟是一间很宽大的石室。 石室中除了摆着一些石桌、石凳、石床外,其他空无一物。 右侧石壁上有一个洞门,通往另一间石室。 一进入石室,九阴神君将他放在石凳上坐下,慈祥地说道:“孩子,你肚子很饿了吧?” 一提起肚子饿,白梦熊立即觉得肚子里饿得好像在叫,很是难受!于是,便朝九阴神君微点了点头。 九阴神君温和地说道:“你坐在这里等着,我去替你拿吃的来。” 说着身形一闪,已经进入右侧的一个洞门里去了。 因为这石室四面不见天光,白梦熊心中觉得很是奇怪,不知这石室中的光亮,系从何而来? 白梦熊忽然一抬头,心中这才恍然明白这石室中光亮的来处。 原来这石室顶竟镶嵌着十几二十颗龙眼那么大小的明晃晃的珠子,光亮闪闪,就像那夜晚蓝天上的大星。 敢情这石室中光亮的来处,完全是这许多大明珠的功效! 白梦熊心中在暗想:“记得父亲曾经说过,名山大岳,峻岭耸崖间,有许多极为隐蔽,最难攀登,不易为人发现的天然石洞,在这些石洞中,往往隐居着世外奇士异人……” 白梦熊刚想到这里,陡觉微风飒然,眼前人影连闪,他未来的两个师父已进入室中。 一个双手抱着一只大坛子,一个双手捧着一个大石盘。 石盘放在石桌上,大坛子放在石桌旁的地上,白梦熊朝石盘子里一看。 呵!里面盛着一大堆不知名的山果,杯筷齐全,有肉还有两只热腾腾的鸡! 不用说了,那只大坛里,一定是先前听他们所说的百花露酒了。 深山荒谷,居然有这些东西,白梦熊心里感觉惊奇不已。 九阴神君伸手抓了一大把果子,放在白梦熊面前慈爱和地说道:“孩子! 你肚子饿了,先吃这个,别拘束,我和化子师父都不喜欢这一套,现在我和你化子师父喝酒,等吃饱了肚子,你再把你的姓名和那恶魔有什么仇恨,告诉们听吧!“白梦熊闻言,连忙点头应了一声:“是!” 这孩子实在太饿了,伸手拿起一颗山果纳入口中,咀起来。 咦!这是什么果子啥?甜甜的带着些微儿苦涩,清香鼻,沁人心脾,甘美异常,真好吃! 这时,九阴神君已将那酒坛紧密的封口启开,那芬芳酒香立即散布全室,使人馋涎欲滴! 九阴神君“咕嘟”响了一声嚷道:“好酒!” 嚷道方落,酒坛内忽然有一股白气,激射而出,直往阴神君口中钻入。 什么?天下喝酒的,哪有这种喝法的? 也除非是这种放荡不羁的世外奇人,内家功力已臻达玄化境,否则,怎会?怎能? 过了约有半盏茶的辰光,酒坛中射出的那股白气,方落下停止,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一坛酒怕不下去了一半只见九阴神君伸出舌头舔了舔他那肥厚的嘴唇,用手抹,纵声哈哈一笑道:“真过瘾!” 说着,伸手撕下一只鸡腿,送到嘴边,张口大嚼。 那副样子,起码像个三百年没有喝过酒,没有吃过鸡馋鬼! 白梦熊睁大着一双星目,望着这副神情,不禁呆住了,心道:“师父真怪!也真好笑!” 白梦熊心中正在这么暗想,忽听坐在旁边那个化子师父开口说道:“老儿!酒已喝了,太乙神诀、飞龙三式,也都答应传给你这个徒弟了,哪个魔崽子看中了我恶化子的这条老命,现在该可以说了吧?” 九阴神君口一张,吐出一块鸡骨头,一双细眼忽地一翻,说道:“徒弟是我一个人的么?我不是已经说过了,送你一半的吗?太乙神诀、飞龙三式,你答应传给他,关我屁事,我老人家才不领你的这个情呢,一坛百花露是酬劳我送你半个好徒弟的谢礼,要想从我老人家口中,打听出是哪个魔崽子看中了你恶化子的消息,还得一坛百花露才成呢!” 恶化子哈哈一笑道:“老儿!你真是越来越无赖了,竟是讹起我恶化子来了。” 九阴神君道:“好!就算我老人家无赖,讹你恶化子的,不过……” 不过什么?没有了下文,在吊天恶化子的胃口呢! 天恶子心里甚是明白知道,九阴神君这不过以下,是不再拿出一坛百花露,休想他说出一点什么。 天恶子没法,只得说道:“老儿!你说吧,百花露有的是,别说是再来一坛,就是再来三坛五坛,我恶化子今天定然让你喝个痛快尽兴!” 九阴神君道:“恶化子!你这话可不能说了不算!” 天恶子道:“老儿!你把我恶化子看得太小气了。” 九阴神君把个肥圆的大脑袋一点道:“好!” 接着,只见九阴神君面容倏地一肃,正色说道:“恶化子,这一二十年来,那些被人用恶毒的重手法击毙的正邪两道高手,你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天恶子听九阴神君忽然提起这件武林中人人闻言变色的惨案,心中不禁猛地一震,瞪起一双环眼,精光灼灼似电般地望着九阴神君问道:“老儿!你知道?” 武侠屋扫校 第六章 往事重提神君神丐育奇葩 九阴神君微一点头道:“我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物!” 天恶子道:“谁?” 九阴神君道:“六十年前的那档子事,你可还记得?” 天恶子霍然一惊!问道:“你是说联手对付天狼老魔的那回事?” 九阴神君道:“二十年来这么多死得莫名其妙的高手,与当时联手对付那老魔的人,是不是都有着深厚的关系?” 天恶子心中微一思索,被害的这些高手的出身渊源,这才发觉果然大都是当年围攻老魔的一些高手的门下弟子!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如不是那老魔头,当今武林谁有恁高功力,能将这些一流高手,神不知鬼不觉,秘密地击毙! 当年那老魔身负那等重伤,难道没死? 若果是那老魔未死,此番重出江湖,武林中必将又掀起一场浩劫,从今永无宁日矣! 天恶子满脸尽是惊疑之色地问道:“难道天狼老魔至今还活在人世?” 九阴神君道:“老魔还活着与否,这倒不大清楚,不过,我遇见了一个中年儒生,其身法家数颇为可疑!” 天恶子闻听九阴神君这么一说,心中似乎宽松了不少。 但仍接着问道:“可是老魔的传人?你问过他没有?” 九阴神君道:“这家伙狡黠异常,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哦!” 天恶子“哦”了一声后,沉吟了一会又道:“他叫什么名字?” 九阴神君道:“青面秀士马文宏。” 天恶子又是猛地一惊,道:“是他?” 须知天恶子所居的这座山谷,乃川康两省交界处的大凉山脉中,四海山庄就在这大凉山外,两百多里的地方。 天恶子隐居此谷,足迹虽已不履江湖,但近在咫尺黑道盟主的四海山庄庄主,青面秀士马文宏他怎会不知! 天恶子又道:“老儿,你怎么怀疑上他的呢?” 九阴神君拿起石碗舀了一大碗酒,一仰脖子,“咕嘟”一声,一口喝干,放下石碗后,这才把救白梦熊,与青面秀士动手的经过,说了一遍。 天恶子闻听九阴神君说完这番经过后,这才明白所以。 这真是出人意外的一个消息,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个行为并不算大恶的黑道盟主,竟是天狼老魔的传人! 这小子行事也真诡秘阴狠,那么多江湖高手,毙命在他的手下,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是他所为。 由此可见这小子的为人不但阴狠毒辣,而且武功也确实极高,显然已尽得老魔全部真传! 以天恶子一身高绝的武功,当然不会害怕青面秀士马文宏前来寻仇,但心中也不禁微微凛悚! 九阴神君说罢这番经过,忽然纵声哈哈大笑道:“恶化子!我老人家这消息,一坛百花露的代价,并不为过分吧?” 天恶子环眼一瞪,哼了一声道:“老儿!不为过分,也亏你说得出口,这种恶魔,既然发觉了他,为何不干脆废了他,还任由他暗中作恶害人,你真是越老越没有人味了。“九阴神君微笑了笑道:“恶化子,难道你不知道,我老人家已经戒杀数十年了么?虽已被我瞧出端倪,但还拿不定是不是,况且他又是恶迹未彰呢!” 说到这里,略微一顿,看了正瞪着一双星目,在望着他凝神静听他说话的白梦熊一眼,又道:“所以我救下了他,就把他带到你这恶化子这里来,合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力量,在三五年之内,将这孩子调教成一个出色的人材,去对付这个魔崽子,除魔卫道,伸张正义,为武林大放异彩!” 虽说是合二人之力,但在三五年的时间内,纵是尽将一身神功绝学相传,又能有多大火候造诣,怎能去对付一个功力绝高的魔头呢? 天恶子心中暗想:“这九阴老儿,真是越老越糊涂,老昏了头啦!” 只见他把个大脑袋一摇道:“此子固然是个天赋极佳,资质绝伦的练武奇材,但在三五年的时间内,怎么能成呢?你这老儿大概是老昏了头啦吧!” 九阴神君微微一笑道:“也亏你这恶化子是活了这大把年纪了,难道除了按部就序地传授武学之外,就没有其他方法增补其功力之不足,助其速成么?” 天恶子闻听,心中这才恍然若有所悟,知道九阴神君所说的方法,乃是指千年灵芝等灵药而言。 但这种千年灵药,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神物,非福缘深厚之人,决难获得! 天恶子心中不禁暗道:“不知道这孩子福缘如何?是不是能获得这种灵药仙品呢……” 心念一动,便立即环眼猛睁,目射精光地凝视着白梦熊有顷,暗自点头道:“果然,这孩子福缘深厚,超异常人。” 九阴神君在旁,似乎已窥透了他的心意,微笑着道:“怎么样?没有问题吧?” 天恶子点点头道:“这孩子虽然福缘深厚,但事情往往会出人意料,究竟如何?实难预测,我们也只好尽力而为了!” 九阴神君闻言,心中不禁只在暗笑。 天恶子又怎知道,九阴神君已经成竹在胸了呢! 原来,在大雪山中,九阴神君隐居的古洞中,有一雪池,这雪池方圆虽然不大,但深度却竟有数十丈,池水澄清碧绿,冰寒彻骨! 池中长有一株雪菱,这种雪菱乃禀池中冰寒之气生长,与普通池塘生长的菱角形象相似,只是颜色雪白如银,并且通体透明,凡千五百年开花结实一次,为罕世难寻的仙品! 雪菱成熟之际,必须适时摘取,否则,时辰一过,必然饱而爆裂,菱实化为轻烟香气,随风化去! 三年之前,恰值雪菱结实之期,总共结了九粒,均被九阴神君适时摘取保存着,本想采配数十味灵药,制炼成丹丸,以为救世济人之用。 九阴神君自救了白梦熊之后,一见白梦熊资质禀赋均臻上乘,乃练武的最佳之选,遂决心收为衣钵传人,并决将九粒雪菱让其服食,助其速成! 须知这雪菱乃罕世仙品,常人服食一粒,即可祛毒却病,身强力壮,寿增数十龄,练武之人,服食一粒,除得与常人同等功效外,并可增加功力,足抵十年内功修为! 这也该是白梦熊的福缘,冥冥中所注定! 天恶子忽又说道:“老儿!关于这孩子的福缘,我这恶化子可无法为助,只好凭仗他自己的造化如何了!” 说着,忽地略微一顿,续道:“在传授方面,是你先传,还是我先传呢?” 九阴神君漫不经心地道:“随便你吧,怎么都可以。” 天恶子微一沉吟道:“那么就让我先来吧!” 九阴神君道:“不过,却不能在这个地方!” 天恶子微微一怔,道:“不在这地方,到什么地方去?” 九阴神君道:“到我那里去呵!” 天恶子浓眉一皱道:“你那地方终年冰天雪地,这孩子看来虽曾练过几天武功,但那种严寒的气候,他怎能禁受得住!” 九阴神君微微一笑道:“我老人家岂会不知这个,当然自有道理。” 说着,忽地转向白梦熊道:“孩子!还不赶快过来跪下,叩拜化子师父!” 这时,白梦熊早已吃饱了肚子,虽然身上伤处仍有些儿微痛,但已无碍精神也已逐渐恢复。 闻言,连忙跃起离座,跪倒在天恶子面前,叩头道:“师父在上,弟子白梦熊给您老人家叩头。” 拜罢起身,又向九阴神君跪下,叩行了拜师之礼,这才垂手站立旁侧。 九阴神君这时忽地一收那嬉笑诙谐之色,正容但却是温和地说道:“熊儿!你且把那青面秀士马文宏为何要那么折磨你,杀害你?以及你是哪里人? 你的父母是谁?现在什么地方?详细地说给为师们听听。“白梦熊闻问,便立即把父母因何惨遭恶魔夫妇杀害,全家七口,除了他一人之外,均罹于难,三个月来,身受恶魔夫妇怎样的折磨,求生不得,欲死不能等情形,详细地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已是目蕴痛泪,满嘴钢牙咬得格格作响,胸中愤恨犹如火焚,语声哽咽而颤抖! 的确,总共才多大一点儿的孩子嘛,就身遭这种惨绝人寰的惨痛! 这孩子的毅力也真够坚强,居然熬受了这许多连大人都禁受不住的苦楚、折磨!真令人又敬又爱! 然,若非如此,怎能说是美质奇材?又如何会得到这两位武林奇人的垂青,收为衣钵传徒? 这孩子如果被青面秀士夫妇折磨丧命,不但显得天道太有点儿不公,而且那今后武林中的一段恩怨曲折,缠绵动人,惊天动地,鬼泣神惊,紧张刺激离奇的故事,从何而来呢? 白梦熊说完了这番惨极的遭遇详情后,那九阴神君听后还算罢了,但那性情刚烈如火,疾恶如仇的天恶子听后,不禁直气得须发怒张,一声吼道:“老儿!难为你还能这么沉得住气,任他为恶作歹,也太显得武林中没有正气、真理了!” 九阴神君慢条斯理地道:“你这恶化子嚷个什么劲儿?谁说武林中没有正气,真理了?我老人家为什么要收熊儿,并且还拉上你这恶化子做他半个师父,又为的是什么?废话少说,还是赶紧去把你的那些破铜烂铁略微整理一下,到我老人家那里去住一个时期,三年五载以后,你就可以看到正气真理了!” 天恶子道:“老儿!再过个三年五载,这小魔崽子,不知道又作了多少孽啦!” 九阴神君道:“恶化子!你可知道这魔崽子身为黑道盟主,声势浩大,较一个武林名门大派还甚吗?在他恶迹未彰之前,若然动手除他,必将引起江湖上黑白两道的一场大纷争,因而酿成武林浩劫,倒不如让他多作点恶,骚狐狸露出了尾巴以后,再动手除他,岂不妥当么?” 九阴神君的这番见解不但合情理,并且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真可谓之“老谋深算”,一点儿不错。 可是,他又怎会料到,江湖杀机,武林浩劫,已经在暗暗蕴酿中了呢? 天恶子闻言,深觉九阴神君的见解甚是有理不错,于是也就不再说什么,点头哈哈一笑道:“老儿说得对,我这恶化子就听你的,让那小魔崽子在江湖上多作点恶吧!” 九阴神君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只管用石碗舀酒,狂饮不息,不一会儿工夫,一坛百花露,已是坛底朝天,点滴不剩,都灌进了肚子里。 这真不得了,那么一大坛酒,起码也有三四十斤,他那个肚子竟然能装得下,真吓坏了人! 天恶子见状,知道此老酒量宏大惊人,反正马上就得动身同到他那里去,以后回不回来还不一定,今天何不尽兴一醉呢? 于是,他便又去搬了一坛来,启开封盖,你一碗我一碗的,直往那无法探测的肚子里猛灌! 这一场酒,从天色微明时分,一直喝到当晚酉初之际,方始算完。 当然,二人也都有了七八分酒意这时,白梦熊已倒在石床上睡着了,鼻息均匀,睡得好不香甜!确实,这孩子实在太疲乏了,三个多月来,他没好好地吃过一顿,也没好好地睡过一觉,并且还要咬牙忍受着残酷的折磨…… 若不是因为曾经练过武功,而禀赋又是极佳的话,别说是疲乏了,小命儿哪还能活着!天恶子望了石床上甜睡着的白梦熊一眼,朝九阴神君说道:“此子不但禀赋绝佳,而且性情坚毅,定力极强,真是天生的奇材,实在难得!” 说到这里,略顿又道:“只是!可惜一张脸被毁得疤痕累累,将来是无法复原的了。”九阴神君眯着一双眼睛笑道:“你还没看出来吗?这孩子满身情孽,但愿他这张丑面孔无法复原,将来或者能减少情孽的牵缠,否则,就单只情孽的牵缠就已够他应付、苦恼的了!唉!”言下之意,大有为白梦熊将来的情孽而担心之慨! 天恶子知道,九阴神君无论在哪一方面,均要较他高明许多,他既然这么说,就决不会有错,因此,心里也就不禁为白梦熊暗暗担上了一桩心事! 须知这两位武林奇人,一生未收徒弟,皆是因为良才难得,现在收了这么个一切均属极佳,上乘之选的徒弟,怎会不关心宠爱异常呢? 虽然,明知因因果果,凡事皆属前定,但仍忍不住地为这个爱徒的未来,而操心担忧! 九阴神君见天恶子的神情,就知道这位天生侠肝义胆、直肠子的恶化子,是因为听了自己的话后,在为爱徒的未来情孽担心,遂说道:“恶化子!他情孽牵缠虽重,但对他却有不少帮助,有利无害呢,别替他担心了!”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玉瓶,打开瓶塞,立时清香满室,沁人心脾,令人神清气爽,浑身舒畅! 天恶子知道瓶中所盛,乃是九阴神君视为珍宝的“回天再造丹”。 此丹功效,虽不及千年灵药仙品,但服食一粒,却也能祛毒却病延年,增加数年功力,为当今武林难求的珍品! 只见九阴神君倾倒出一粒灵丹,收起玉瓶,走到石床前,把白梦熊唤醒,将灵丹纳入他口中服下,又命他躺倒,然后暗运内功,凝聚双掌,在白梦熊的浑身上下,遍体抚摸! 手法迅捷,快似雷闪! 白梦熊只觉得九阴神君的双掌到处,奇热如火,像一只熨斗般地,炙得他浑身上下,既舒服又难过,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说来也真奇怪,凡是掌抚过之处,不但是伤势立即痊愈,而且连那些微的痛楚,亦是尽失! 双掌抚遍全身上下之后,右掌忽地停在头顶百会穴上不动,同时听得九阴神君沉声低喝道:“熊儿!如能调息运气,就按照调息运气口诀,引导自百会上传进的这股热气,与你本身真气相合,运行四肢百骸,遍走三十六大穴,七十二小穴,顺序推进,依次缓行,直到你认为浑身痛楚全失,精力充沛而后止!” 白梦熊本随其父习过运气调元的内功口诀,闻言知道师父要以本身功力助他运气调元,哪敢怠慢,连忙眼含感激地望着师父微一点头,便闭起星目,暗中调匀呼吸,依言引导自百会穴传入的热流,与本身真元汇合,顺序缓行! 起初他觉得热力缓缓传入,四肢百骸均感舒畅无比! 渐渐,那股热力越来越大,使他感觉到有应接不暇之势,时间一久,四肢百骸犹如火焚,奇热难耐! 白梦熊乃天生奇才,不但聪慧超人,并且定力极强,他心中甚是明白,知道这时是最紧要关头,稍一不慎,就能导致气血闭塞,轻则受伤成为残疾,重则立时丧命! 因此,虽然四肢百骸犹如火焚蚁钻,苦痛难耐,额上汗如豆粒,往外直冒,但他仍咬牙忍受着,连哼也不哼一声! 忽然,九阴神君左手疾伸,快逾电掣般地点了白梦熊前胸上巨阙左右膺窗三穴后,右掌这才撤离白梦熊头顶上的百会穴。 接着便双手如飞,指如雨落地在白梦熊周身关节上下跳动,只听得白梦熊浑身的骨节,像爆裂般地格格作响不已! 天恶子侧立旁观,知道九阴神君是在以他那九阴独门手法,为白梦熊易筋伐髓,俾使将来习练内功时,可增事半功倍之效! 约摸过了有一盏茶的时辰,九阴神君方始停手,拍开白梦熊被点制住的胸前穴道。 白梦熊挺身一跃而起,跪下叩头道:“多谢师父恩德,熊儿浑身伤痛已经完全好啦!” 九阴神君笑道:“快起来!我这个师父可和别的师父不一样,不喜欢磕头虫的徒弟,只要多听话就行了!” 白梦熊刚站起身来,忽听天恶子哈哈一声大笑道:“熊儿!我们这两个师父,都是一样的怪脾气,你记着,以后不要动不动就磕头,只要多加用心习练武功,将来不负为师们对你的期望,就比什么都强了!” 白梦熊连忙恭谨地答道:“熊儿谨遵两位恩师训诲,定必用心勤练武学,将来锄恶扶良,行侠江湖,不负二位恩师今天成全之德!” 天恶子闻言,首先赞道:“好!熊儿!凭这两句话就比什么都强,但愿你能谨记就成。” 武侠屋扫校 第七章 晚霞横空玉门古道飞怪马 大雪山中白梦熊随着两位恩师,埋首苦练武林绝学,“太乙神诀”,“飞龙三式”,“九阴神功”,“九阴绝穴手”,“三十六断筋截脉”手法。 这些虽都是武林上乘武学,但白梦熊乃天生奇才,悟性本极佳绝超异常人,九阴神君为了要把他调教成一朵武林罕见的奇葩,并使他速成,在内功上也有超特的成就,将他收藏着的,千五百年始能结实一次的旷世仙品,九粒雪菱实,统统给他服食下去。 这两位武林奇人,更不惜耗费本身真元,轮流地以数十年作为,精湛的内功,相助替他打通奇经八脉,攻通任督二脉! 请想,白梦熊在这种药力与人力双管齐施的辅助下,其功力之突飞猛进,何异一日千里!其成就速度之惊人,也就不言可知! 何况,他本身曾历经惨痛,身负血海深仇,用功之勤奋,实在令人感佩!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晃眼已过去了三年有余! 三年多的岁月,白梦熊虽还没到十六岁,但已长成一个猿背蜂腰,英姿勃勃,风度翩翩的少年。 从背相看来确是如此,从前相看来,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当你看到他那一张面孔时,你不但感觉倒胃,说不定还会害怕,以为他是鬼呢! 因为他这张面孔太丑了,奇丑无比! 任你是谁,在乍见的第一眼时,定必要大吃一惊,或者要失声惊叫出声! 也许你会同情他,为他难过,惋惜! 觉得这么一个身材体格完好的少年人,生着这样的一张奇丑无比的面孔,实在是一件遗憾! !上天也太残忍了! 不!这怎能怨怼上天残忍呢? 上天给他的本是一个极其清秀,俊美异常的漂亮面孔呵! 唉!这是一笔惨痛、残毒的血债呀! 哼!等着瞧吧!他现在已经练成了一身奇学啦! 用不着多久,他必去讨还这笔血淋淋的血债,为他自己?……不!…… 这只是一部分! 应该说是为他父母,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为人子者,父母的血仇,怎可不报? 何况,还有那几个无辜者家里的佣人仆妇! 这仇不报,如何能对得起他们的泉下英灵? 大雪山中,白梦熊在两位武林奇人的耳提面命,倾心尽力的调教下,三年多的成就,无论是火候造诣,皆都超越了九阴神君当初的预料。 天恶子心中不住地只是暗叹:“到底是天生奇材,一切皆非常人所能料者。” 三年多的时间,只不过弹指的光阴,转瞬即逝! 可是就在这转瞬即逝的刹那的岁月里,江湖上已经被闹得天翻地覆,整个武林中遍是腥风血雨…… 新崛起的一个组织四海帮,在两年还不到的时间里,势力遍及大江南北十数省,声威浩大,望风披靡,开武林空前惊人之例! 提起四海帮,武林中几乎是谈虎色变,简直无人敢于轻言妄论该帮的是是非非! 如果不信邪,马上就是一场杀身大祸! 谁都知道,武当、少林、昆仑、峨嵋、崆峒、华山、点苍,乃当今武林七大门派,昆仑派位居第三。 昆仑门下弟子数达三百余众,一个个均身怀不凡武学,能手杰出,其声势威力,实不在武当少林两派之下。 可是…… !不知道与四海帮有何深仇大恨?一夜之间,偌大一个昆仑派,竟被这毁得个片瓦不存! 除了一些在江湖行道的弟子不在之外,只逃出了一位长老与五名高手,并且皆身负重伤,其余大部惨遭杀戮,尸横遍地! 其惨烈之状为武林罕见,令人目不忍睹! 昆仑一派,数百年的根基,竟被毁于一夜之间,实在使整个武林为之震惊,令人咋舌! 也由此可见,这四海帮的威势之浩大,实力之雄浑,委实的无与伦比,不可轻视! 昆仑派就这样的毁了吗?当然不! 五名高手与一位长老,六个人逃出后,立即赶赴武当山玄真观,求见武当掌门人灵真道长,请求灵真道长主持正义,请出剑盟令符,招集七派高手,联手对付四海帮,为武林除害! 剑盟令符乃两百年前,七派掌门高手,齐集峨嵋较武论剑后所立,当时以武当剑法冠绝群伦,被推誉为武林第一剑法,剑盟令符交由武当掌管,剑盟令符,所至,七派掌门高手,均得垂首听命于执持令符之人的指挥。 剑盟令符自设立历经两百多年,从未动用过一次,一直被武当派供奉在藏经阁内,历代相传! 昆仑派一夜之间,被毁于四海帮手下,昆仑长老率领派中五高手,前来请求请出令符,招集其他五大派掌门高手,联合对付四海帮,这事实在非同小可! 灵真道长怎敢贸然答应,遂与派中长老及各院高手商议应该如何处理? 众皆觉得,武当派乃当今武林七大门派之首,不要说昆仑长老登门求援,即以武林正道立场,对此事亦不能坐视不理,否则焉能称为武林正道,侠义名门? 况这四海帮,虽是新崛起江湖,时间不久,但恶声播扬,人人痛恨切齿,闹得整个江湖,遍是腥风血雨,天翻地覆,如再不动手除去,则未来祸患,尚还不知要弄成如何地步呢? 但,度情量力,四海帮能于一夜之间,毁去昆仑派,其声威实力如何,可想而知,欲凭武当一派之力,除去四海帮,恐怕极为困难! 商议的结果,还是请出剑盟令符,招集其他五派掌门高手前来共商对策为宜,免得一击不成,使四海帮有所警惕,再击就较困难了。 谁知,打开藏经楼,供奉在神龛中,历传两百多年,领袖武林七大门派的剑盟令符竟不翼而飞! 武当掌门灵真道长不禁吓得目瞪口呆,职司掌管藏经楼的灵鹤道长更是面貌变化,浑身冷汗淋漓! 这可怎么得了,剑盟令符乃七派掌门祖先所立,七派门下弟子,见令符皆犹如见本门祖先,必须行参拜大礼,垂手听命! 什么人?竟有恁大胆量,潜入当今武林七派之首的武当藏经楼内,盗走剑盟令符! 武当派在当今武林中声威最重,誉高北斗,真有这种胆大包天的狂徒,敢于轻捋虎须! 然,事实摆在眼前的竟是有人敢了,怎样? 且不管这是什么所为,就单凭这盗符之人,能够潜入高手如云,武当玄真观的藏经楼上,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剑盟令符,实在不简单! 如不是内外轻,三功均臻化境的绝顶高手,不但是没有那大的胆量,也不能! 可是,举目当今武林,这种高手屈指可数,不但大都与武当派有来往,而且均是正道之士! 那么,盗这剑盟令符的人,究竟是谁呢?又是何企图用意呢? 花开两朵,话分两头,这里暂且按下不提。 且说,白梦熊在两位武林奇人的尽心调教,他自己勤奋苦练,加上药力人力双管齐施之下,三年多的成就,竟超出了九阴神君五年期望的预料。虽然,这完全是九阴神君与天恶子两位奇人三年多来心血的结晶,但若非白梦熊天资聪颖,禀赋绝佳,悟性过人,焉得有此惊人的成就! 所以,一个人的成就,在其幼年所受教育,环境影响,固属重要,然则其本身的天资禀赋,亦属同样重要! 否则,环境、教育纵然再好,因受其天资禀赋所限,结果的成就,却还不如一个没有受到良好教育环境的人。就拿现在一般在学校念书的孩子来说吧,有许多孩子看起来平常很不用功,但考试时却能名列前茅,许多事物在别人眼中看来极为复杂困难,颇不容易的,而他却能一学就会有许多孩子看来整天地手不释卷,抱着书本死念死读,但到考试时,结果却是名落孙山! 似此,非是天资禀赋好坏的差异而何? 时值八月初旬,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还差七八天的时间,转眼即届! 秋风起兮,落叶飞。 八月,已是仲秋时分,秋风飒飒,凉意袭人,已经是穿夹衣的时候了,尤其是在中国大陆的西、北两地,单薄的夹衣已经抵御不住寒流的侵袭!该早穿上了棉衣。 因为八月里的天气,在河北以北,甘肃以西,有些地方已经落雪了。 秋天,是一个最撩人伤感的季节,尤其是一些胸怀惨痛,身世飘零的人,更易凭增无限的烦愁,哀痛! 日落黄昏,斜阳夕照,晚霞是秋天里的特色,最美丽的景致!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从这两句诗里,可以幻想得出,秋天里的黄昏景色,有多美?多撩人? 启人遐思,惹人幻想! 就在这落霞未落,夜幕未张之际。 从玉门往酒泉的官道上,有一匹通体毛色纯黑,没有一根杂毛的黑马,马背上驼着一个身着一套黄土布,面白如玉的少年,向嘉裕关方向疾驰! 看这少年年纪似乎不大,大概只在十几二十几岁左右,体格生得颇为健壮,猿背蜂腰,好像是个身怀武功的人。 然而,再看看却又不像,练武的人有练武人的特征! 但这少年,不!应该说是个大孩子。 这孩子除了体格较为常人健壮之外,并看不出有丝毫练武的特征! 你看他一双星目虽然朗朗,却无一丝过人之处,两太阳穴平平,更无一丝凸出的现象! 嗨!对了,这孩子穿着一身黄土布衣服,分明是个农家的孩子嘛,种田的人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终年劳动,受着大自然环境的培育,体格健壮,乃是所必然! 喝!这马好快!刚才看着还离这好远,怎么?一忽儿的功夫就下去了里把远的呀? 而且,那马的样儿也实在奇怪! 说它是马,马的耳朵怎会恁小,说它是骡,尾巴却又是长长的像一把大扫把! 这究竟是马?还是骡子?真怪!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管它呢!通体乌光油亮不见一根杂毛,模样儿神骏,脚程又是那么快捷如风,虽不是什么宝马神驹,亦必是异种良品! “老三,你看见了没有?这匹马怎么样?咱们哥儿俩将他夺下来,带回去送给舵主代步,舵主一喜欢,咱们哥儿俩必然获得奖赏!” 这是道旁站着的两个彪形大汉,左边的一个在向右边的一个说。 右边被称做老三的那个,心中何尝不也有这种想法,舵主要弄一匹好马以作代步,已经很久了!虽然这期间舵上弟兄已经弄了不少好马回去,可是竟没有一匹是舵主能认为满意的! 那老三虽已留心很久,想弄到一匹出色的骏马献给舵主,可是始终未获机缘,遇上一匹堪称上选的好马! 这匹黑马远远驰来,刚发觉它神骏不凡,无如这黑马奔驰得太快,他也只不过是心念刚动,黑马已从他面前风驰电掣般疾驰而过! 老三一听那汉子的话,便一点头道:“二哥!这匹黑马看来确是一匹良驹异种,不过它的脚程太快,我们纵有良马,恐怕也不容易追得上呢!” 老二说道:“天已经黑了,前面就是嘉峪关,这小土佬必然在嘉峪关落店,咱们哥俩何妨且赶到前面嘉峪关去看看。” 老三一听,觉得二哥这话深为有理,于是便一点头道:“好!我们就赶快追上去吧!” 说着,二人便展开脚程往嘉峪关疾奔。 那匹黑马是何来历?马上那个白面少年是谁? 不用作者多加饶舌,聪明的读者一定极为明白,黑马乃是乌云骡,白面少年正是那历尽折磨,一身血海深仇的白梦熊! 白梦熊不是个满脸疤痕斑斑,奇丑异常的吗?怎会又变成了一张白玉似的面孔了呢? 请原谅著者并不是要在这里卖关子,因为这个谜还没有到揭开的时候呢! 到这里为止,白梦熊是本书的灵魂男主角,已属毫无疑问,他的面貌俊与丑,乃本书中一个最大关键,也是爱护他的读者们心中最关切,极想知道的事! 但,白梦熊这张面孔或丑或俊,在本书后面,当必有一个明白的交待,请看下去便知端倪! 嘉峪关位于酒泉之西,乃长城边界要隘。 白梦熊到达嘉峪关,正是夜幕慢垂,华灯初上的时分。 白梦熊在一家客店门前,轻带马疆,乌云骡立即四蹄伫立店前不动。 店伙计一见生意上了门,虽然马上人只是个穿着黄土布衣服,看来很土气的样子,但马的模样却是古怪神骏非常。 做生意人,尤其是这种客店的伙计,特别讲究的是嘴巴,能说会道,眼睛雪亮,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并且要温和、亲热! 这样才能多得点儿小费赏钱,也才能招揽客人,来过一次,第二回经过这里,必定再来! 白梦熊穿着虽然土气,但却生得面白如玉,跨下乌云骡,模样又极神骏,店伙计一见,哪敢怠慢,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抢出来,脸上堆满着谀谄的笑容,朝白梦熊招呼道:“小少爷!你要住店吗?我们这儿有上房,既干净又宽敞,请,往里请!”说着,伸手就要来牵乌云骡的马辔头。 白梦熊一见不禁大吃一惊,连忙一声喝道:“不可!”说着,马缰轻轻往右一带,乌云骡首也就往右一偏,店伙计的手才没有拉着乌云骡的缰辔。 白梦熊深知乌云骡的脾性,除了主人外,别人休想碰它一下,否则,准得吃上它的大亏! 所以店伙计才一伸手,白梦熊便不禁大惊,连忙缰绳右带,也幸亏白梦熊动作快,不然,这店伙计只要手一搭上辔口,准定被乌云骡一昂首掼上半空去,摔个重的,弄不好就得跌断筋骨,命毙当场!店伙计不明所以,还以为这小客人有什么不高兴呢,当时不禁一怔,道:“怎么啦?小少爷!” 白梦熊赶紧翻身下马,笑道:“没有什么,伙计,我这马儿的脾性有点儿古怪,碰不得它,不然……” 说到这里,略微一顿,又道:“伙计,麻烦你给我开一间上房,要清静点儿的,你们的马厩在哪里?我自己牵着去好了。” 正在这说话之际,蓦闻一阵紧促的鸾铃声夹杂着马蹄声,自东首传来。 白梦熊抬头一看,只见四五骑马,风驰电掣般疾奔而来。 当先一骑,宛似平地上涌起了一朵红云般,敢情人马均是一片红色! 后面紧跟着四骑,尽皆黑色。 好快!这一红四黑五匹马,晃眼工夫已到了临近。 一阵袭人的香气轻拂,红马红人已到了乌云骡身侧三尺远近。 “咦!” 红马背上的红人,刚发出了这么一轻“咦!”红马已经倏地停蹄伫立。 红马浑身赤红如火,昂首竖耳,样子颇为神骏,虽不及乌云骡,却也是千中选一的良驹。 白梦熊一看红马背上的红人。 喝!柳眉如黛,杏眼似水,樱唇瑶鼻,鹅蛋型的粉脸儿,皮肤白皙嫩腻,两颊间酒痕儿隐现,看年龄顶多不过二十三四左右。 红纱巾儿包头,乌黑的青丝隐约可见,身穿红缎紧身短袄服,外罩大红绣花披风,莲足三寸挂零,蹬着一双红花小弓鞋,尖尖的,瘦瘦的,惹人怜爱! 这娘儿真美,不但美,而且俏,更媚极! 只可惜,眉目间隐泛着轻佻的荡意,显然是个淫娃! 红马在前,四匹黑马分两排侍立其后,马上坐着的全都是虬筋栗肉,腰挂佩刀,黑色劲装的彪形大汉,只要看这四个大汉满脸横肉的样子,就知必非善类! 四个彪形大汉,随侍这女人身后,当然是这女人的手下无疑! 手下既是这种凶眉恶眼的大汉,主人如何,不言可知,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这些人奔驰得正疾,为何忽然伫马不前? 哈!敢情是这红衣女人,对这匹乌云骡发生了兴趣了? 嗨!不错哩!你不看见她正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珠子,在盯着乌云骡瞧吗? 由上而下从头到尾…… 忽然,她开口说话了:“喂!店家!这匹马儿是谁的呀!” 声如出谷黄莺,既甜脆又好听! 声音虽是恁般好听,但传进店家的耳朵里,心里不禁有点儿发慌,并且连身子都有些儿哆嗦! 白梦熊目光何等锐利,一见这情形,连忙朝那红衣女人朗声答道:“这马乃是在下的,姑娘问它怎地?” 红衣女人的一双媚眼儿朝着白梦熊一瞟,心中不禁感觉一荡,暗道:“好一个英俊的美少年!” 心中一动,樱口中立即响起一阵阵银铃儿似的格格娇笑,那声音好像是走散了一盘玉珠,简直清脆动听至极。 笑落,方始脸泛媚笑地娇声说道:“哟!原来是你这位相公的,相公! 你的这匹马真骏呵!“ 语意轻佻,嗲声媚气,十足地是个荡淫娃。 “哼!” 这种媚行荡意的样子,以白梦熊那天生正直的个性,哪会看得入眼,何况他因曾经饱受毒妇彩霞仙子杨秋芬的百般折磨,心理上对于女人多少总怀有些儿偏见! 尤其是这红衣女人语含轻佻,脸露媚笑,又是穿着红衣,除了脸型身材和那毒妇彩霞仙子不同外,举止神态,完全像是彩霞仙子的缩影! 这红衣女人话声落后,白梦熊剑眉立即一挑,本欲对这红衣女人加以叱斥,但转而一想,觉得这女人虽然是媚行荡意的样子,却并没有得罪他的地方,实在没有理由对她予以叱斥! 因是,口中在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冷哼!之后,便没有说什么。 红衣女人的一身武功颇高,内功火候亦颇不弱,练武的人,耳目何等聪灵,白梦熊虽只是那么极轻微的一声冷哼,她已经听得极为清楚! 骤闻冷哼,心中不禁一怔,颇为感觉有些儿意外! 照常理,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不爱听别人的赞美的,况且这赞美的人,又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呢! 可是这个穿着土气的少年真怪!他竟对这么个漂亮的女人的赞美回报以冷哼,而且脸上神色更是一副淡薄,冷冰冰的样子! 若不是因为他面孔长得英俊,体格健壮,就凭这一声冷哼,足可激怒这红衣女人,或者会因而惹下杀身大祸! 就因为他这张面孔是冷冰冰的样子,但却颇为英俊惹人喜欢,红衣女人在闻得冷哼之后,才没有发怒。 不但没有发怒,反而又是一声银铃般地格格媚笑道:“哟!相公!你不高兴的啥?难道我说你的马儿很俊,这也有什么不对么?……” 白梦熊没等她的话说完,已经转向店伙计说道:“伙计!请你就带我到你们的马厩去吧!” 显然,白梦熊是不愿意答理她。 武侠屋扫校 第八章 戏耍粉蝶孤身赴约清风堡 店伙计早就巴不得赶紧走开,离开这女魔头远一点儿,免得弄不好,遭及池鱼之殃! 闻言连忙点头应声道:“是!相公!” 说着正要举步带路,陡听一声娇喊道:“喂!店家!慢着!” 店伙计闻声,只得站着不动。 别看这条街上来往的人很多,客店里的客人也颇不少,包括客店里的帐房伙计,竟没有一个人敢出来看看是什么事,即连那些外地来的,停下来看热闹的一些行旅客商,也都被人暗中用眼色示意,走开了。 白梦熊因为红衣女人拦阻着店伙计,心中不禁颇不高兴,正要开口说话时,忽听得那红衣女人又是格格一声媚笑说道:“相公!你这匹马儿大概是一匹千里良驹吧?” 至此,白梦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红衣女人是看上了他的乌云骡啦! 当下心中不禁有气。 不过他总觉得犯不着和这种女人多噜嗦,招惹麻烦,是以仍旧忍耐着,只装着没听见似的,望着那店伙计说道:“伙计!既然这位姑娘喊住你,要和你说话,你就把马厩在什么地方告诉我,我自己找去吧!” 白梦熊话声刚落,忽闻那红衣女人娇嗔地说道:“喂!你这人是怎么搞的呀?谁要和他说什么话,你没听见我是在和你说话吗?” 白梦熊仍是不理,她只朝那店伙说道:“你说嘛!怎么不告诉我呢?你大概是想着了什么难过的事儿了吧?所以才不高兴开口说话,这也不要紧,我到你们店里去问别的伙计去好啦!” 白梦熊确不愧是九阴神君的爱徒传人,也不仅尽得九阴神君独步武林的奇学绝艺,并且连九阴神君那套装疯作傻的调调儿,也都学到了,难为他这大的一点儿年纪,真是不容易! 店伙计一听他这番话,心里实在是有苦说不出,说话又不好,不说话也不好,真是啼笑皆非! 白梦熊说着,便拉着乌云骡的缰绳举步朝店里走去,还似有意若无意地,把一双朗朗的星目朝那红衣女人看了一眼! 这一眼呵!可真撩人!只把这个淫妇的心里撩得有些儿痒丝丝的,摇荡不已!暗忖道:“看不出这家伙穿着土气,老老实实的样子,竟是个解得风情的可人儿呢……” 心里在这么想着,柳腰微扭,娇躯已自红马背上腾起,飘身落在白梦熊的面前,拦阻着白梦熊。 白梦熊见她突然飘身落在面前,似乎吃了一惊,身不由己地往后退了两步,站定身形,满脸惊诧之容,瞪着一双星目,望着她,只是发怔! 表面上虽是装着这副惊诧畏缩的神情,心中却在暗骂道:“贱妇!只要你敢对小爷放肆,小爷定必给你点苦头尝尝,叫你知道小爷的厉害!”只见那红衣女人未言先笑,朝他媚眼儿一飞,娇声说道:“喂!相公,我在和你说话呢!你听见了没有?”白梦熊闻言,好像方始惊魂甫定的样子,但随又满脸露着愕然迷惑的神色,说道:“你是在和我说话,可是我并不认识你呵!” 红衣女人“噗哧”一声娇笑,用手一指那愣在旁边的店伙计说道:“你和他说话,你认识他么?”白梦熊道:“可是你和他不同呵!”红衣女人道:“怎么个不同呢?”白梦熊微显迟疑地道:“你是个女人嘛!”红衣女人一听,心中暗想:“这家伙外表看来英俊,敢情脑子迂腐得很!”心中在这样想,嘴里已经笑说道:“女人不一样的是人么?” 白梦熊把头一摇,神情显得极其庄肃地说道:“不同!” 那店伙计在旁侧听着二人说话,心里只是暗自着急,替白梦熊捏着一把汗,生恐红衣女人会忽然发怒,如果一发怒,当场就是一条人命! 可是,今天说也奇怪! 平日里那么一个骄狂狠辣,动辄杀人的女魔头,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今天竟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恁般温和,有忍耐性! 这位相公那么出言顶撞她,她竟然毫不生气! 在这地方上的人看来,真是一个难得的奇迹! 这真是个难得的奇迹吗?确实是的。 不过,若不是因为神骏不凡的乌云骡,和白梦熊如玉般美俊的面孔,焉能有这种奇迹的产生! 当然,人与马她都爱上了。 原来这红衣女人,名叫粉蝶儿沈蓉蓉,乃当地嘉峪关以南清风堡主清风娘子之女。这清风堡主清风娘子,不但一身武功极为诡异,并且擅于采补之术,据说系传自一位蛮荒魔道异人!这清风娘子生性极淫,并且又生具异禀,夜非数壮大男,不足满其淫欲…… 这淫妇淫欲强盛,虽无前例,但所好在并不为恶害人,淫欲对象,大都皆是其手下恶徒! 故在江湖上数十年以来,极鲜有人知其淫恶行为,加以她又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武林正道之士,更是丝毫不知。 否则,何能让她活到现在。 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 粉蝶儿沈蓉蓉乃是其女,如何能好得了? 粉蝶儿不但和乃母一样的荒淫异常,而且心黑手辣,专喜掳劫英俊少年壮男,供其淫欲! 淫欲虽不及清风娘子强盛,但恶毒凶残,却较清风娘子远甚得多! 关于粉蝶儿沈蓉蓉的一切,就此表过不提。 且说白梦熊的一句“不同”两个字刚一出口,店伙计心中不禁大吃一惊,以为这一下子,粉蝶儿沈蓉蓉定被激怒,心中不禁暗喊道:“不好!要糟!” 店伙计心念刚动,谁知出于意外的,粉蝶儿竟然一丝儿没有生气的样子,依旧娇媚的笑着说道:“好!你说不同就不同吧!现在我想问你几句话,这总该可以吧?” 白梦熊似乎很不愿意和粉蝶儿说话,但却又不好意思十分拒绝,只得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道:“好吧!姑娘有话要问,就请问吧!” 粉蝶儿媚眼儿轻瞟,睇睨看他,媚笑地道:“你这匹马儿的长相很怪,但样子很是神骏,如果我的眼光不错,它一定是一匹千里宝驹,是不是?” 白梦熊忽地星目一翻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呢?” 粉蝶儿不禁一怔,暗道:“这家伙怎么恁的不识好歹,一开口总是那么恶声恶气的呀!” 心中这么一想便不禁有些儿生气,但她仍旧忍耐着娇媚地笑说道:“哟! 你这人是怎搞的啥?怎么一开口就硬梆梆儿的,难道你是吃生米饭长大的么?” 白梦熊两眼一瞪大声道:“你才是吃生米饭长大的呢!” 白梦熊一个劲地顶撞着粉蝶儿,一句比一句厉害,已经酿成了紧张的气氛! 这种情形再发展下去,粉蝶儿必然下不了台而被激怒! 粉蝶儿一被激怒,后果如何?那还用说吗,当然是一场祸事! 店伙计在旁侧,心里紧张得不得了,有如一头小鹿儿在乱撞,替这个满脸忠厚,英俊的相公担心! 果然,忽听粉蝶儿一声娇喝道:“小子!你也太不识好歹了,你既然这么的不识抬举,可就休怪姑娘要用强了,不管你这匹马儿怎样,姑娘已经看中了,今天要把它留下,不但马儿留下,并且连你人也得留下!” 说时,脸罩寒霜,柳眉倒竖,再也不似先前那种媚眼频飞,媚笑迷人之态! 白梦熊闻言,忽地“嘻”一笑道:“呵呀!姑娘,你生这么大的气干啥? 这么一点儿小事,也值得这样生气的么说到这里,语声忽地一沉,说道:“我这马儿脾性很怪,除了我之外,别人想碰它一下,都不行呢!” 粉蝶儿一声冷笑道:“少废活!把马缰给我!” 说着,纤手一伸,就直抓白梦熊手中的缰绳。 她出手快捷异常,当然是十拿九稳,一抓就着。 哪知完全出于她的意外,她手才一伸出,便听得白梦熊着急地说道:“姑娘不可!它的脾性儿坏,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说时,拉着缰绳的手微微往后一缩,只差了那一厘之差,她竟然抓了个空,没有抓着! 她出手捷逾电闪,又是突然伸手,照理,就是一个身怀武功与她相苦的人,亦必不易躲开,定被抓着。 这少年相公,手只微微往后一缩,她就抓了个空,而且是那么的恰到好处,只差了那么一点儿。 显见这少年相公乃是一个身怀不凡武功的高手,不然怎会有那巧? 也是这粉蝶儿平时骄恃过甚,今天该当吃些苦头,才会没有想到这一层! 粉蝶儿一把抓空,哪肯就此干休,又是一声冷笑,喝道:“姑娘就不信你的鬼话,偏要看看这匹畜牲的脾性到底有多坏!” 说着,右足前移一步,右手疾抓,又向白梦熊手中的马缰绳抓去。 白梦熊一见粉蝶儿再度伸手来抓缰绳,遂即一声冷笑说道:“姑娘不信,在下只好听凭姑娘,不过吃了它的亏,可就莫怪在下不曾预言!” 说着,不但没有再缩手闪让,反而把手一伸,将缰绳向粉蝶儿手中送去。 粉蝶儿当然不会听他的。 说来也真巧得出人意料,白梦熊把缰绳迎着粉蝶儿伸来的玉手中送去,粉蝶儿伸手一抓,双方均是快如电光火石,一闪而过。 缰绳倒是的的确确是被粉蝶儿抓着了,但,不知怎的一来,那缰绳好像是活的一般,忽地一弯一弹,恰巧碰在粉蝶儿皓腕的脉门上。 粉蝶儿立即觉得腕脉穴上微微一麻,整个右臂劲力顿失,手一松,缰绳已经落地。 也就在这时,乌云骡马首一昂一伸,张口就向粉蝶儿香肩啮到。 粉蝶儿心中不禁一惊,连忙脚下微移,红影闪处,已飘身后退三尺以外,瞪着一双杏目望望白梦熊,又望望乌云骡,心中愕然不已! 白梦熊弯腰从地上捡起马缰绳,慢条斯理地说道:“姑娘,在下说得没错吧,这家伙脾性怪得很呢,幸亏没伤着姑娘,不然,那也就……” 粉蝶儿在微微惊愕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心中便立即恍然若悟,不等白梦熊的话说完,陡地一声娇叱道:“小鬼!你装得倒是满像,以为你家姑娘看不出来,是你在暗中捣的鬼么?好小鬼!你竟敢戏弄你家姑娘,姑娘今天要不给你点苦头吃吃,你也不知道姑娘是何许人呢!” 话声未落,娇躯微晃,红影闪处,已经侧身欺到白梦熊左侧,两只玉掌疾伸,左掌打肩胛,有手骈指如戟,戳点大横胁下章门穴。 白梦熊一见这红衣女人竟是如此的不识相,心中不禁气愤顿生,剑眉微挑,一声朗喝道:“贱妇,敢尔!” 喝声中,左掌微挥,九阴玄功已经发出。 粉蝶儿侧身欺进,双掌招式齐出,满以为必然能够得手,虽然她并不想伤他的性命,但却想将他制住,连人带马一齐带回堡去,马儿留着代步,人儿可供淫消遣! 她的主意打得倒是很好,哪知今天却碰上了硬点子。 她双掌招式才出,只见对方左手轻挥,立觉有一股无形潜力,绝大无比地朝她身上压来,迫得她身形再也拿桩不住,噔噔噔往后连退了三步,方始稳住。 这还是白梦熊因为在街镇客店门前,唯恐出手伤了她,有点不大好,才只用了四成功力。 否则距离这近,在九阴玄功奇学下,粉蝶儿焉有幸理,必被震断心脉,五脏碎裂,吐血而死! 由此可见,二人功力相差之悬殊太甚! 粉蝶儿被白梦熊挥手发出九阴神功震退之后,心中虽然大吃一惊,但她一向骄恃自负极甚,哪肯吃这个亏! 身形才站稳,立即发出一声冷笑,喝道:“看不出你这小鬼,果真有点门道,你再接我两招试试!” 声未落,红影轻闪,身形又已再度欺进白梦熊身前,玉掌双挥,挟劲风直扑攻出! 这一次出手招式不但快捷不凡,而且狠辣异常! 白梦熊见她这样的不知进退,知道不出手予以惩戒,绝对不行。 心念一动,立即脚踩太乙迷踪步,身形微偏,避过粉蝶儿的双掌攻招,左手捷逾电闪般地,叼拿粉蝶儿的右腕。 粉蝶儿见白梦熊左手向右腕拿来,连忙错掌沉腕,意欲就势避招变式改攻白梦熊小腹关元要穴。 可是白梦熊这次出手,已存心给她苦头吃,施展的乃是“九阴绝穴手” 中的奇学招式,出手除快、捷之外,更巧妙绝伦,粉蝶儿如何能躲闪得开,只觉得右腕一紧,已被白梦熊左手拿住! 右碗被对方拿住,心中不禁霍然大惊!这才知道,眼前的这个看来土气俊美的少年相公,乃是个身怀绝学奇技的武林高手。 心中大惊之下,连忙猛提一口真气,潜运功力,贯注右臂,挣脱对方手掌。 她这里心念这才不过刚动,陡听白梦熊一声喝道:“就凭你这两手三脚猫,也敢欺人为恶,未免太显得武林中无人了,去吧!” 话落,左手一松一送,粉蝶儿的一个娇躯,竟被送出六尺开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她这里刚跌坐地上,立即听到吼喝连声,跟着是一阵“呵哟!”的叫声,与那“噗通”笨重东西落地的响声,不绝于声。 原来是那四个劲装大汉,见主人被敌人制住,便各拔腰下佩刀,一齐纵身扑出,举刀就向白梦熊当头砍下。 白梦熊一见顿时大怒,双掌挥处,四个大汉,立时皆被震跌出去! 所幸白梦熊不愿无故伤人,四个大汉虽皆被震跌地上,发出“呵哟!” 的叫声,但只是被跌得非常疼痛,并未受伤! 这时,粉蝶儿已从地上站起,两只玉手抚摸着屁股,粉脸铁青,望着白梦熊喝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是何人门下?可知我清风堡不是好惹的!” 可笑!粉蝶儿居然抬出清风堡的招牌吓人来了。 清风堡三字,在嘉峪关百十里附近,虽然是妇孺皆知,人皆畏惧,但在江湖上也只不过小有名声,而且亦只限于黑道恶徒,正道人士很多均不曾闻听说过有个什么清风堡,住着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别说是白梦熊不知道,就是知道,凭他一身高绝的武学,焉能怕了一个区区的清风堡! 只听白梦熊哈哈一声大笑道:“小爷名叫白梦熊,是何人门下,凭你这贱妇还不配问,清风堡是个什么所在?能吃人么?” 说罢,又是一声哈哈大笑。 粉蝶儿闻言一声冷笑,喝道:“小鬼!休要口发狂言,有胆量的今夜就前往我清风堡一行,不然,今天之辱,姑娘亦必在江湖上找你了结!” 白梦熊剑眉倏地一挑,朗声说道:“贱妇你既然这么说,小爷倒要看看清风堡是个什么厉害地方,今夜二更小爷准定前往就是!” 粉蝶儿喝道:“好!小鬼!清风堡今夜二更一准候驾!” 说着,手一挥,身形晃处,已飘身上了红马马背,一拧马缰,向南疾驰而去。 那四个大汉已经从地上爬起,便也各自纵上马背,随后驰去。 白梦熊回首一看那店伙计,仍立在旁侧,瞪着两眼,望着他只是发怔! 这时,店内已经有许多人跑出来,每个人都以惊奇的目光注视着他。 白梦熊朝那店伙计一笑道:“伙计!你怎么啦?” 店伙计似乎猛然一惊,连忙陪笑说道:“是!是!小爷!小的这就带您去就是!” 夜,月明如洗,银光遍洒大地,蓝天上飘荡着如絮般的浮云,四周是一片静寂,静极了! 时值二更不到,嘉峪关的一家客店里,蓦地冒起了一条黑影。 这条黑影在屋面上略一停顿,朝四周微一打量,立即纵起身形,向南奔去。 这条黑影好快的身法,月光好似一缕轻烟,眨眼工夫,便已出去了老远,消失不见! 这条黑影刚走,客店中又冒起了一条黑影,也是快似一缕轻烟般地,直向先前那条黑影奔去的方向奔去! 这两条黑影是谁?前面的那个当然是白梦熊,后面的那个呢?请读者诸君稍待一下,待会儿自有交待。 清风堡在嘉峪关之南约三十多里,占地十余亩大小,远远即可望见黑压压的一大片房屋。 三十多里路,在白梦熊脚下,还不是转眼即到。 白梦熊见前面黑压压的一大片房屋,一看形势与店伙计所说不差,就知道便是清风堡不错! 正待纵身入堡,忽听一声哈哈大笑,声震耳鼓,显然这人内功精纯,已达上乘之境! 这是谁?有恁高功力? 白梦熊心念刚动,陡觉微风飒然,眼前人影连闪,堡内已经飞身纵出三条人影,一男二女,立在白梦熊面前八尺左右。 白梦熊一看,男的是一个身材魁伟的灰发老叟,女的一个是年约二十五岁,艳丽娇冶的少妇,另一个就是刚才一身红衣如火的红衣粉蝶儿沈蓉蓉。 只见那灰发老叟睁着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将白梦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忽地仰脸发出一阵大笑道:“我当是个什么了不起的高人,原来是这么个不起眼儿的小娃儿,蓉蓉太也没有用了,竟会吃他的亏!” 说着,忽地望着白梦熊沉声问道:“小子!你胆敢折辱我四海帮中人,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四海帮,江湖黑白两道虽然闻名丧胆,但在白梦熊听来,却是无动于衷,原因是他初离师门下山,根本就不知道四海帮是为何物? 白梦熊哈哈一笑道:“什么四海帮不四海帮的,那贱妇她自找小爷麻烦,不知进退,自讨折辱,怨得谁来?” 灰发老叟又是一声喝道:“小子!你敢不把四海帮放在眼内,你是何人门下?” 白梦熊一声冷笑道:“小爷是何人门下,你还不配问,不把四海帮放在眼内,你还能将小爷怎样么?” 灰发老叟一听,不禁气得须眉怒张,一声暴喝道:“小鬼!你好狂的口气,有多大的能为,敢于这样目中无人,且接老夫一掌试试!” 话落掌出,掌风挟卷狂飚,威猛无俦地直向白梦熊当胸撞来。 白梦熊见这灰发老叟说打就打,心中不禁顿即大怒,一声冷哼,翻掌相迎! 两股掌劲相交,只听得惊天动地“轰”的一声大震! 立见狂飚骤起,尘土飞扬,周围十数丈范围,皆是劲风狂飚,声威实在骇人至极…… 武侠屋扫校 第九章 掌震洪信扬 灰发老叟说打就打,霍地推出一掌,白梦熊心中大怒,一声冷哼,翻掌相迎。 须知白梦熊一身武学兼得两位当代奇人传授,已是冠绝当今武林,更因曾服食过九粒旷世仙品雪菱,其功力之深厚雄浑,远非当今武林高手可能望其项背! 何况那至刚至阳的“太乙神功”,与那亦刚亦柔的“九阴玄功”,两者皆是武林旷古绝学,当今武林中更是无人堪敌! 白梦熊这一含怒出掌,猛提一口丹田真气,无影中竟运起了“九阴玄功”!。 灰发老叟一身功力虽然不凡,成名江湖数十年,为四海帮中的一流高手,但如何能挡得住这种旷古绝学,亦刚亦柔的掌力! 是以两股掌力甫一交接,灰发老叟当场被震得立足不住,身形离地飘起,胸中血气翻腾,直欲冲腔喷出! 灰发老叟心中不禁大惊,这才相信沈蓉蓉的话果然不假,这个瞧来并不起眼的少年,武学功力确是深不可测! 也幸亏灰发老叟内功精湛,身形刚一离地飘起,连忙调运真气,一面控制住胸中翻腾的血气,一面施展千斤坠的身法,迫使身形下坠落地!就这样,身形落地时,已在八尺开外!反看白梦熊,仍旧是气定神闲地伫立当地,好像没事人般的,哪里像是曾经和人动过手的样子。这真是三十岁的老娘倒绷了孩儿,成名江湖数十年,纵横西南诸省,虽不敢说是从未遇过敌手,但没有栽过一个跟头却是事实。可是今天,做梦也想不到,以数十年苦修的内家功力,竟然敌不住一个年轻的小娃儿!这不但太已丢脸,而且心中也甚是不服!原来这灰发老叟本是西南绿林巨魁,名叫洪信扬,外号铁掌金环,以一双铁掌与十二只金环,成名江湖,扬威西南诸省绿林道。这铁掌金环洪信扬,在绿林道中虽也不是什么善类,亦没有什么大恶,生平作事行为,似正亦邪,介乎正邪之间。 四海帮创立后,江湖上的一些黑道人物,莫不纷纷望风往投,铁掌金环便也投入四海帮中,被列为东、南、西、北四堂的八大香主之一。 清风娘子与粉蝶儿沈蓉蓉一见铁掌金环一掌出手,就被对方掌力震得身形离地飘起,落在八尺以外,心中均不禁骇然大惊,连忙各晃娇躯,纵到铁掌金环身侧,悄声问道:“洪香主,受伤没有?” 洪信扬一摇头道:“不要紧!” 说着,足下微移,跨前两步,双睛暴瞪,精芒电射,望着白梦熊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子!你手底下果然不错,有胆敢与老夫在掌法上一较高下么?” 白梦熊闻言,不禁剑眉一挑,一声冷笑道:“老贼,这么说来,你在掌法上定然有着绝学高招了,在下自不量力,倒要领教一番,你这老贼的掌法,究竟有些儿什么出奇的绝学高招!” 说着,发出一声朗声长笑,星眸陡睁,神光似电地逼视着铁掌金环喝道:“老贼!先报出你的名号与小爷听听!” 铁掌金环洪信扬的眼神甫与白梦熊的眼神一接触,心中不禁骤然一震,暗付道:“这小子好精湛的内功,难道说已修为到神光内蕴,深藏不露的上乘境地了不成?但不知道这小子究竟是何来历,年纪轻轻,怎就有恁高的内功修为,实在令人迷惑难解!” 于是便也就一声喝道:“老夫乃铁掌金环洪信扬,小鬼!你也报出名号来给老夫听听看!” 白梦熊闻听,哈哈一声朗笑道:“原来是名震西南绿林道的铁掌金环,失敬!失敬!在下贱名白梦熊,乃武林末学后进!” 原来白梦熊在大雪山习艺时,天恶子曾将当今武林中各门派的武功,以及江湖上黑白两道高手的武功名号向他提说过,是以一闻听铁掌金环的名号后,就知道他是名震西南的绿林道巨魁。 白梦熊说到这里,陡地一声朗喝道:“姓洪的!闻听传说,你的一双铁掌,有极深的火候造诣,一套飞熊掌法,招式更是精奇不凡,你就发招动手吧!” 说罢,神定气闲,岳峙渊停而立,脚下不丁不八,根本就不像是准备与人动手的样子! 不过,行家眼里一看即知,表面上虽是神定气闲,毫不在意的神情,其实,暗地里却是抱元守一,凝神贯劲,以静制动! 这“以静制动”,不但是武学中与敌动手的诀要,也是“九阴绝穴手” 中的“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必先动!”的诀要。 铁掌金环洪信扬见状,焉有不懂得这“以静制动”之理?心中不禁暗凛,知道白梦熊不但内家功力深厚惊人,武学造诣亦是不凡,深得个中三昧,实在是一个不可轻视的劲敌! 不过铁掌金环虽然知道这是武学中与敌动手的诀要,但他却不知道也是独步武林的奇学,“九阴绝穴手”的要诀,若然知道,铁掌金环纵是武学再高,功力再深,恐怕也得要多加考虑,不敢动手了。 铁掌金环虽已看出白梦熊是一个不可轻视的劲敌,心中更加地暗生警惕,但在未见白梦熊的真实武学之前,不仅是不肯死心,并还想凭仗他的一套“飞熊掌”法的精妙绝招料理下白梦熊,否则,他这名震西南诸省数十年的威名,不只毁于一旦,而且这个脸也实在地丢不起! 白梦熊话声一落,他便一声暴喝道:“好!小子!你就接招吧!” 喝声中,身形微晃,进步欺身,一双铁掌交挥疾舞,话落招出,双撞掌,挟劲风,直打白梦熊前胸胸胁! 论功力武学,就是有两个铁掌金环,也不可能是白梦熊的敌手! 白梦熊虽然身怀奇学绝技,但因他下山以来,这是第一次与人动手,一见铁掌金环出手就是双撞掌,挟劲风,猛向他打来,当下怎敢怠慢! 口中一声冷哼,有足外滑,横跨半步,闪身避攻,右手倏出,“九阴绝穴手”奇学招式,食中拇三指微曲,疾若电光火石般,直拿铁掌金环左臂时弯曲池穴。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白梦熊只一招出手,铁掌金环心中就不禁悚然一凛!暗忖道:“这小子使用的是什么招式手法?怎的恁般怪异奇诡迅捷?” 这铁掌金环洪信扬确不愧是成名江湖数十年的黑道高手,阅历见识确是广博不凡! 心中思忖,刚有如电光火石般一闪而过,立即恍然悟起,白梦熊这种招式手法,颇似名震武林的奇学“九阴绝穴手”法! 一想起这是独步武林的“九阴绝穴手”法,心中不禁蓦然一惊,浑身直冒冷汗! 连忙身形一晃,双足用力一点地面,仰身倒纵退出丈外。 白梦熊这才一招出手,铁掌金环立即仰身倒纵后退,这些都不过是快得有如电光火石般一闪的刹那瞬间! 在白梦熊心中,并没有这一招出手,就定能将铁掌金环制住的自信,是以一见铁掌金环忽地倒纵暴退,当时心中不禁一怔! 因为铁掌金环退得太怪,唯恐铁掌金环施展什么诡计暗算,于是便伫立当地,凝神注目望着铁掌金环,以防其突施暗袭! 哪知铁掌金环仰身倒退后,不但没有施展什么诡谋暗袭,并且一敛先前的狂傲神态,朝着白梦熊抱拳一拱道:“看尊驾刚才出手招式,颇似九阴绝穴手法,但不知……” 说到这里略顿,又道:“尊驾出身师承,究竟是哪位高人门下?请即明说!” 说罢,双目精光灼灼,凝望着白梦熊,那张冷冰冰,丝毫没有表情的玉面。 白梦熊见这铁掌金环已经认出他所施展的是九阴绝穴手法招式,于是也就不再隐瞒,一声朗笑道:“不错,刚才在下施展的正是九阴绝穴手法,你既然能够认出,何必还要再问怎地!” 铁掌金环洪信扬一听,这才知道当前这个看来不起眼,穿着土气,自称白梦熊的少年,原来竟是武林奇人九阴神君的传人,难怪他年纪轻轻,武学功力就有恁高,也错非是这位武林奇人,除了他人,武林中还有谁能调教出这样武功身手出色的弟子! 他自出道江湖数十年来,虽然威震西南诸省,名列当今武林一流高手,生平鲜遇敌手,素性颇为狂傲自负,但他实在没有胆量去惹那个数十年前,就已威震武林的当代奇人九阴神君。 不但是九阴神君,就连当前这个神君的传人,他也惹不起。 他可有自知之明,无论是在功力武学上,均皆不是白梦熊的敌手! 因此,在白梦熊一承认所施展的招式确是九阴绝穴手后,心中不禁顿即气馁了一大半,哪还敢与白梦熊为敌动手! 何况,动起手来,也是败多胜少呢! 于是,铁掌金环便立即发出一阵哈哈大笑,说道:“原来是神君老前辈的高足,白少侠!我们是不打不相识!” 说着,回顾旁侧立着的清风娘子与粉蝶儿沈蓉蓉二人说道:“堡主和蓉姑娘,你们母女快过来和白少侠见见吧!” 清风娘子母女闻言,哪还敢怠慢,连忙齐走过来,朝白梦熊福了一福,行过礼后,清风娘子便响起银铃似声音笑说道:“白少侠!蓉儿无知,先前冒犯之处,请您千万别见怪!” 白梦熊初离师门下山,除了青面秀士马文宏彩霞仙子杨秋芬夫妇是他的杀父仇人,誓必手刃这两个血仇外,其他江湖黑白两道的人物,与他没有丝毫恩怨可言。 粉蝶儿沈蓉蓉先前虽曾妄动贪念,也只不过是想夺取他的乌云骡而已,根本就谈不上有什么仇恨,何况她已经被他摔了一跤,惩戒过了。 是以,清风娘子这么一说,白梦熊立即微微一笑,拱手还礼说道:“人非圣贤,谁没个不是之处,堡主这样说法,在下实在的不敢当!” 铁掌金环在旁哈哈一声大笑道:“什么敢当不敢当的,少侠也不必客气了,这里不是待客之所,请到堡中,容洪某与清风堡主稍尽地主之谊如何?” 说罢,便侧身让客,请白梦熊先行。 白梦熊连忙朝铁掌金环抱拳一拱,谦辞谢道:“在下另有他事,尚须赶路,洪兄与堡主盛情,在下只好心领,改日再为打扰罢!” 说罢,便朝铁掌金环与清风娘子母女微一拱手,身形一转,正要掠身纵起,忽闻粉蝶儿沈蓉蓉一声娇喊道:“白相公!” 白梦熊见这粉蝶儿眉宇之间,隐含冶荡之色,对她虽然没有一丝儿好感,但却不好不理,闻声只得回过头来瞥了她一眼问道:“姑娘有何见教?” 语声清朗而严肃,粉蝶儿一见,心中不禁有点儿发慌,嗫嚅着道:“白相公……” 粉蝶儿刚喊了句白相公,下面的话还未出口,蓦闻一声急促而又嘹亮的马嘶,自嘉峪关方向那面划空传来,白梦熊心中陡然一惊!说道:“不好!” 不好声中,双足一点地面,身形已经腾空掠起,展开上乘轻功绝学,半空里拱腰伸腿,一式“飞龙三式”中的“神龙游空”,快似风驰电掣般直向嘉峪关那里驰去,眨眼间便已剩了一点黑影,消失不见! 铁掌金环洪信扬虽然成名江湖多年,平素极为自负一身武学功力不凡,闯荡江湖数十年,曾见过不少身怀奇技异学的罕世高手,但,像白梦熊这种神奇迅捷超绝的轻功身法,可说尚是第一次见到,心中不禁甚是骇然!觉得这白梦熊的武学功力,比他心目中认为一身武学功力已臻神化之境,冠盖武林,绝世无双的四海帮主似乎尤要高上一筹。 同时他这才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武学一道,更是难以窥测衡量! 以他自负不凡的武学功力与白梦熊相较,不啻是一颗渺小的星星与当空皓月之比! 凭白梦熊一身超绝的功力武学,要取他的性命,直是易如反掌,很明显的,白梦熊刚才是手下留情,否则,他纵然不命丧当场,也得落个重伤倒地! 这铁掌金环确不愧是个成名数十年的老江湖,心中这样一想,立即对白梦熊暗生感激,钦佩不已! 也就因为他心中对白梦熊暗生感激、钦佩,后来白梦熊孤身涉险,独闯四海帮七道关卡,被困岌岌可危之际,得他暗中相助,才转危为安,脱困退出,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白梦熊因听出那声划空传来急骤的马嘶,乃是宝马乌云骡的嘶声,心中不禁骤然一惊! 乌云骡是他亲手拴在旅店的马厩中的,好好的为何会发出这一声马嘶,必然是受到了意外的惊忧,听嘶声,不但急,而且怒! 很明显的,这惊忧不同寻常,惊忧它的人,也必是个武林能手! 是以,白梦熊乍闻嘶声,立即展开上乘轻功绝学,身形如天马行空般,直向嘉峪关方向奔驰! 这时,那个自客店中跟踪在白梦熊身后,隐藏着身形,暗中窥视的黑影,心中不禁高兴非常。 原来,白梦熊在嘉峪关客店门前,戏耍粉蝶儿的一切,那黑影均曾亲眼目睹,虽然他已看出白梦熊身怀武学颇为不弱,但却绝没有想到,有如是之高! 怕他前往清风堡赴约,人单势孤吃亏,这才暗中跟随其后,隐伏旁侧,料想白梦熊如果不敌,他便立即出手相助! 哪知出于他意外的,白梦熊一掌出手,就将一个名震西南数十年的绿林巨魁,震得身形腾空荡起,飘出八尺开外,方始落地! 到此,他这才知道,这个穿着土气,除了生就一副英俊不凡的仪表外,看来似乎并不起眼儿的少年,竞是个身怀奇学,功力深厚不可测的高人!及至后来听说这个白梦熊便是九阴神君的传人,心中不禁又羡又惊!在未离师门下山时,常听恩师向他提说,九阴神君乃当今武林第一奇人,一身武学功力,均已臻达超凡入圣的神化境地…… 当时,他心中颇为不信,天下武林中,还有武学功力更高过他师父的人,认为师父是一种谦虚之词! 今夜一见白梦熊这种功力武学,始才相信恩师所说可能并没有一点儿自谦之意,否则,怎能调教出这样身手惊人的徒弟! 白梦熊轻功何等快速,晃眼之间,便已奔驰了二十多里,嘉峪关已经遥遥在望,顶多不过三数里路程。 奔行正急之际,蓦见道旁左侧里许外的一块空地上,有一人骑马影在淡淡的月光下不住地腾扑跳跃,口中并在不断地发着急促的怒嘶,正是乌云骡! 白梦熊目运神光略一凝视,立即看得十分清楚。 只见乌云骡背上骑着一个年约五十来岁的老者,乌云骡虽然不住地腾扑跳跃,意想将老者摔下背来,怎奈老者的骑术甚精,只两腿紧夹着乌云骡的腹部,任由乌云骡怎样颠扑腾跃,身形却是纹丝不动! 白梦熊见状,知道这老者不仅是个驭马能手,而且身怀极高的武功,心中不禁又惊又怒! 猛提一口丹田真气,发出一声清啸,声若龙吟凤鸣划空! 啸声中,身形已经捷逾飞鸟般地掠起,急扑过去。 身未落地,倏已朗声道:“好大胆的盗马贼!竟敢偷盗小爷的宝马,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话落,身也落地,岳峙渊停地伫立在乌云骡对面丈外,一双俊目凝注着乌云骡背上的老者。 乌云骡一见主人现身来到,便也就不再颠扑跳跃,四蹄钉立地上,朝着白梦熊昂首发出低低的嘶鸣! 骑在乌云骡背上的老者,乍闻清啸,见白梦熊的身形有如电掣划空般扑来,似乎吃了一惊! 及至白梦熊身形落地,一见只是个不起眼的少年,不由得纵声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笑落,面孔忽地一沉,双目陡张,射出两道寒电似的慑人的精芒,逼视着白梦熊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子!这匹马是你的么?” 白梦熊一听,心中不禁大怒,朗喝道:“不是我的,难道还是你的不成?” 那老者闻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道:“好!小子!是你的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我老人家已经看中了它!” 说到这里,略顿又道,“小子!这匹马儿,从现在起,是我的,不是你的了,你走吧!” 这老者的话说得好轻松,真是比唱还好听。 白梦熊闻后,星目中神光一闪即逝,朗声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这长笑纯系以内家真气所发,声能裂穿金石,显示内功深厚无比! 老者闻听笑声,脸上顿即露出无限惊疑之色,心中暗自忖道:“这小娃儿是何来路?年纪轻轻,怎竟有恁般深厚的功力?以他的年龄来说,纵令他自娘肚子里就开始练功,也不可能有如是成就呵!” 白梦熊朗笑声落,鼻孔里发出了一声冷哼,喝道:“凭你也配要小爷这匹宝马么?老鬼!你是何人?先报出名号来,让小爷衡量衡量你有多少斤两,看看够不够格!” 老者从白梦熊的啸声,轻功身法,长笑声中,虽已看出眼前这个瞧来不甚起眼儿的少年,内功武学均皆深厚不凡,乃是一个不可轻视的内家高手! 但,他仍自恃一身武学诡异神奇,数十年修为,内家功力已臻化境! 武侠屋扫校 第十章 绝学慑魔君 原来这老者,名叫彭光祖,外号毒手魔君!乃数十年前就已名震江湖的一个黑道魔头,不但一身内家功力极高,已臻化境,而且武学怪异,招法诡秘,颇似西域一脉,但细看时,却又不是! 其出手何门何派?除了他自己知道之外,武林中简直没有一个人知道! 这彭光祖自在江湖现踪以来,虽非是个无恶不作的恶徒,但生性却极乖僻,行事乖张,不管是怎样要好的朋友,不触怒他的则已,一旦独怒了他,立即反脸成仇,而且心黑手辣,手底绝不留情! 因此,江湖上便给他起了个毒手魔君的外号。 两个月前,四海帮派了两个高手,去此魔住处,邀请此魔入帮,担任总舵执法堂的堂主,此魔纵横江湖数十年,生平未逢敌手,自誉一身武学功力,当今武林无人能敌,岂肯屈居人下,担任四海帮执法堂主的职务! 故四海帮派去邀请的两个高手,不但当面被碰了个大钉子,而且被此魔暗中戏耍了个够,弄得灰头土脸而回。 四海帮主闻听两个去邀请的高手回报后,顿时大怒,便要立即前往找此魔算账,将他毙杀,以维四海帮这两年来在江湖上创立下的威信! 后经多人劝阻,这才邀约他比斗,胜者为帮主,败者为堂主! 两人各展所学,在四海帮高手众目睽睽之下,激斗了两百多招,结果毒手魔君彭光祖,终以一招之差,败于四海帮主掌下! 至此,毒手魔君当然无活可说,只得加入四海帮担任执法堂堂主之职。 今年也是事有凑巧,这毒手魔君因前往四海帮总舵到职,路过这里,恰巧也落在这间客店中,二更以后,他忽然内急,往厕所登厕,经过马厩时,看到这匹乌云骡,一见之下,立即认出是一匹神驹异种。 当时,心中不禁一动,暗道:“不知此马是何人所有,我何不将它盗走,骑往总舵,送给帮主作为代步!” 于是他便去解下乌云骡的疆绳,跃身上了乌云骡背,一拧僵绳,冲出客店。 乌云骡哪肯任他乘骑,一出店外,立即猛颠扑跳,意欲将他摔下马来。 也幸亏他骑术甚精,功力深厚,若换个人,恐怕早就被乌云骡摔下背来,摔得个半死了。 白梦熊活声一落,毒手魔君立即哈哈一声大笑道:“老夫毒手魔君彭光祖,纵横江湖数十年迄今,还不曾见有人敢在老夫面前说过这么狂傲的话,小鬼!你叫什么名字?是何人门下?竟敢这等狂妄放肆,目无武林尊长!” 白梦熊乍闻毒手魔君彭光祖这一自报名号,心中也不禁暗暗吃了一惊,曾听恩师天恶子提说过,此魔一身武学怪异,功力已臻神化之境,高不可测,特别嘱咐过,若遇此魔之际,必须多加小心,谨慎应付! 是以,白梦熊立即暗中运功凝神戒备,以防毒手魔君突然出手。 暗里虽然运功凝神戒备,但表面上却是气定神闲,神色从容自若,哈哈一声朗笑道:“我当是个什么不长眼睛的鼠窃狗偷之辈,原来竟是名震江湖的毒手魔君,真想不到,魔君也干起盗马的勾当来了,这倒是江湖上的一件佳活呢!” 说罢,又是一阵朗声哈哈大笑。 白梦熊这番又挖苦又损的话,只听得毒手魔君彭光祖的一张老脸火辣辣地发烧,顷刻通红! 毒手魔君纵横江湖数十年,一般黑道高手,谁不畏敬他三分,几曾受过这个,立时一声暴喝道:“小鬼!你竟敢在老夫面前这么出言无状,是想找死么?” 喝声中,身形倏长,已自乌云骡背上飘落白梦熊面前六尺左右站立,双睛猛瞪,精芒电射,用手一指白梦熊喝道:“小鬼!赶快报出你的名号,是何人门下?老夫或可放你一条生路,自去找你尊长算账,否则,就休得怨怪老夫心黑手辣,要以大压小了!” 白梦熊一见毒手魔君那种怒不可遏的样子,忽地心念一动,暗忖道:“这魔头如此易于发怒,我何不索性多刺激他几句,使他心浮气躁……” 须知与敌动手,讲究的是以静制动,以静制动的要诀是,心不浮,气不躁,抱元守一,精气神凝聚相会,即泰山崩于前,心神亦不为之稍动,否则,不管你功力如何深厚,精气神三者不能凝聚相会,未动手,首先就落了败着,如果敌人功力武学皆不如自己,还不甚要紧,若是只在伯仲之间,则必然落败无疑。 白梦熊心中这样一想,立即微微一声冷笑道:“小爷名叫白梦熊,是何人门下,本当告诉你,可是……” 说到这里略顿,星目中神光有若寒电般,一闪即逝地望着毒手魔君冷哼了一声又道:“老魔,此时此地,你是个盗马贼,实在不配问你小爷的师承!” 毒手魔君在江湖上何等声名威望,哪能忍受得住白梦熊这种左一句盗马贼,右一句盗马贼,满是轻视不屑的语气! 闻言之后,直气得须眉怒张,连心肺都几乎要气炸!立时凶睛怒瞪,精芒电射地一声吼喝道:“小鬼!少逞口舌之利,你有好大功力,敢在老夫面前这等狂傲放肆,且接老夫一掌试试!” 话落掌出,双掌掌心外吐,推出一股劲风狂飚,威猛无俦地直向白梦熊胸前撞去! 毒手魔君已经怒极,存心要将白梦熊毙杀掌下,否则,将来传出江湖,毒手魔君是个盗马贼,岂不落人笑柄! 是以,双掌推出,他竟运足了八成功力! 他双掌推出,立即听得白梦熊口中发出了一声冷哼,冷哼声中,双掌已经倏翻,疾迎而出! 毒手魔君一见,心中便暗骂道:“小鬼,这是你自己找死!” 他这里暗骂未已,两股掌力已经撞在一起,只听“轰”的一声震天价的大响过处,狂飚急卷升空,尘土飞扬弥漫! 毒手魔君当场被震得身形直晃,心下大惊,急忙拿桩稳定身形。 身形虽被稳住,但双足都已陷入土中寸许! 反看白梦熊,根本就不像是曾经和人对过掌的样子,依旧是那么神定气闲,岳峙渊停般伫立当地,身形连晃也没有幌一下。 在毒手魔君心中,满以为双掌以八成功力推出,其力道何止千斤,江湖上一般高手,能挡得住他这一掌的为数甚鲜,白梦熊总共才多大一点儿年纪,一身功力纵是不凡,也决难抵挡,虽不命毙当场,至少也必落个身负重伤! 怎知,事实与他心中所料想的完全相反,对掌结果,白梦熊竟像是个没事人样的,吃亏的反而是他自己! 这一来,不禁把个纵横江湖数十年未逢敌手,平素极为狂傲自负的毒手魔君愣住了,瞪着一双凶睛望着白梦熊只是发愣,心中大惊不已!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当前这个姓白的少年,竟是个身怀奇学,功力深不可测的绝世高手! 白梦熊一见毒手魔君这副怔愣的神情,知道已被自己的功力震住!同时觉得名震江湖的毒手魔君,功力也只不过如此而已! 心中这样一想,不由得雄心陡长,豪气大壮,立即一声朗笑道:“江湖传言,毒手魔君彭光祖功力盖世,深不可测,哪知竟连小爷六成功力的一掌也接不住,照此看来只不过是个徒负虚名之辈而已。” 毒手魔君一听,心中不禁更加大惊! 他真有点儿不敢相信,刚才的一掌,他已经运足了八成功力,对方只用了六成功力,就能将他震得身形直晃,如果对方也运上八成功力,他岂不要立刻重伤当场么? 这个子是在吹牛吧?要不就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 其实,这倒并不是白梦熊在吹牛,也不是他耳朵有毛病听错了,白梦熊实实在在地确只用了六成功力! 须知,白梦熊所习的“太乙神功”与“九阴玄功”,皆是旷古奇学,这两种神功绝学,只要练成一种,即可称雄武林,天下无敌,何况是两者兼习! 也幸亏是他数十年修为,功力深厚不凡,白梦熊的两种神功绝学,这才练到四五成火候,他才能挡得白梦熊这六成功力的一掌! 若是换个功力稍差一点儿的高手,或是白梦熊火候再深一点,恐怕就得落个尸横就地! 毒手魔君心中虽然更加大惊,但他乃是个成名江湖数十年的高手,这个脸如何丢得起,这口气怎能忍受得下去! 只见他凶睛似欲喷火般地瞪着白梦熊,一声暴喝道:“小鬼!你究竟是何人门下?再不说出,老夫可要不客气了!” 白梦熊一声哈哈朗笑道:“你不客气又怎样?老魔!我看你还是识相一点儿,趁早滚吧?小爷尚可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哼!” 毒手魔君一声暴喝道:“小鬼!老夫今夜要不把你毙于掌下,也就枉称毒手魔君了。” 话未落,身形微晃,上步欺身,右手“金豹探爪”,五指箕张,径抓白梦熊左肩,右手“流星赶月”,掌挟劲风,拍打白梦熊前胸! 白梦熊一声冷笑道:“老魔!你要打,那还不简单,小爷决不使你失望就是!” 口中这么说着,手底脚下可丝毫不敢怠慢,身形微移,脚踏子午,避招,挥双掌还攻! 白梦熊因为刚才与铁掌金环动手时,出手一招“九阴绝穴手”,就被认出了师承来历。所谓:“上一次当,学一次乖。” 白梦熊这回当然不会一上来便施展“九阴绝穴手”奇学,免得毒手魔君认出师承来历。 是以,双掌挥处,便施展出天恶子传授的“太乙神诀”中的一套“太乙掌”。 这套“太乙掌”法,走的全是阳刚的路子,不但招式精奇,而且掌掌均贯注内家真力,刚猛无俦,声威夺人! 毒手魔君彭光祖确不愧是个成名江湖数十年的老魔头,一见这套“太乙拳”法,立即认出来历,一面动手,一面嘿嘿冷笑道:”我还以为你这小鬼是何人门下,原来是天恶子那老化子的徒弟!” 毒手魔君话声未落,白梦熊倏化掌法为“三十六断筋截脉”手法,一声朗喝道:“老魔!你再接小爷这两招看看,小爷究是何人门下!” 刹那间,只见白梦熊展开身形,有若飘风般地忽东忽西,拳、掌、指兼施,截、拿、夺、切、拍、打、劈、戮,手法不但诡秘怪异到极点,而且似乎很是杂乱无章。 可是,在变招换式之间,却又紧凑异常,无懈可击! 原来白梦熊一见毒手魔君认出“太乙掌”的来历,心念忽地一动,竟综合一身所学,将“太乙掌法”、“九阴绝穴手”、“三十六截筋断脉”手法,还有一套家传的“追风拳”法,混合施展了开来。 这一来,任他毒手魔君是怎样的阅历深厚,见识广博,心中也不禁骇然之极,一时间,竟是无法摸得清楚,白梦熊的真正出身来历,究竟是何人门下? 白梦熊将一身所学各种绝学招式混杂施为,这是一种大胆的尝试,在他来说,根本从没有想到过! 是以,在开始施展之初,因为各种招式在配合上未免有些不大协调生疏,故毒手魔君尚能应付。 俗语有云:“熟能生巧”,白梦熊乃是天生奇才,不但资质绝佳,而且悟性超人! 十几二十招过后,在熟能生巧的原理下,白梦熊的出手招式越来越快,越来越紧凑,奇招迭出,神妙迅捷,令人凛! 毒手魔君只觉得恍如置身于指影掌幻中,四面八方均是掌指的影子,纷纷袭向他周身要害,直是虚幻莫测! 晃眼之间,四十多招过去,毒手魔君已经被逼得手忙脚乱,封挡困难,两鬓间额角上,均见了汗粒! 到这时为止,毒手魔君这才知道,白梦熊年纪轻轻,实是一个身怀绝技绝学,武林罕见的绝顶高手! 只是令他迷惑不解的,白梦熊年纪轻轻,怎么竟能身兼数家之长,而且都是奇学绝招,尤其是他一身高深莫测的功力,又是怎么练成的? 高手对招,讲究的是精气神凝合一致,不容稍分,否则,虽差之毫厘,亦必失之千里! 毒手魔君在这招式散乱,渐感不支之际,如能立即屏息凝神,动中取静,以静制动,虽然仍不可能是白梦熊的敌手,但最低限度总可支持个三五十招不败! 就在毒手魔君一面拆招封招,一面心中暗想,惊骇凛栗,心神微分之际,陡见眼前人影一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来,连看也没有看清楚,只觉得右肩肘间一紧一麻,已被白梦熊食中拇三指拿住,浑身劲力顿失。 毒手魔君心中方自骇然,蓦闻白梦熊一声朗喝道:“去吧!” 一振腕,毒手魔君的一个身子,竟是不由自己的,直被掼起两丈多高,向丈外飞去! 毒手魔君数十年修为,功力到底不凡,竟能临危不乱,半空里挺腰垫劲,伸腿张臂,一式“平沙雁落”身法,飘落地上。 身形着地,连忙暗中试一运气,觉得浑身气血畅通无阻,知道没有受伤,心中这才略放! 虽然没有受伤,可也被吓得浑身直冒冷汗! 是以,身形落地后那副神情,就像是只泄了气的皮球般地,先前的狂傲凶态尽敛,瞪着一双眼睛,满含着恨毒之色,望着白梦熊发怔! 白梦熊见状,知道这仇是结定了,此魔日后必然寻仇报复!心中不禁一动,暗道:“我何不趁着今夜,施展辣手,将此魔除去,免得日后寻仇生非,纠缠不休!” 心念方动,忽又觉得与此魔无仇无怨,岂可妄施辣手,果真这样做,不但有点稍嫌太过,而且也有违恩师训谕!何况我才初离师门下山,岂可就落人心黑手辣之实! 心中辗转一想,于是便朝毒手魔君一声朗喝道:“老魔!小爷今夜也不为已甚,如若不服,尽可找小爷报复,江湖之上,小爷随时候教!” 说罢,身形微长,掠空跃起,落在乌云骡背上,双腿一夹马腹,一声喝道:“起!” 乌云骡昂首发出“唏律律”一声长嘶,两只后腿倏错,腾空跃起,落地竟是十丈之外,荡开四蹄,疾似电掣般往嘉峪关方向奔去! 毒手魔君彭光祖睁眼瞪着白梦熊人马的背影离去后,这才发出嘿嘿两声冷笑,一跺脚,展开身形急奔而去! 毒手魔君走后,右边的一棵古树上便也冒起一条黑影,展开上乘轻功身法,衣袂飘飘,疾似流星赶月般,直向嘉峪关奔去! 第二天清早,白梦熊便跨上乌云骡,离开嘉峪关,沿官道,经兰州,由碧口入川,直奔剑阁。 到达剑阁,时值午后丑末,白梦熊便牵着乌云骡在街上缓缓地走着,意欲找个化子,带他去见丐帮掌门,青衣神乞吴明奇。 哪知他在街上来回走了两趟,连一个化子都没有见着,他心中不禁感觉诧异起来。 暗付道:“奇怪!这条街上怎么一个化子的影子都不见的呢?难道自己听错了话了么?不对!自己听得清清楚楚,恩师也说得极为明白,到了剑阁,街上到处都可看到化子,只要随便找个化子一问,将信符给他们一看,他们便会立刻带我去见掌门人的,可是,这里为什么一个化子都找不着呢?” 白梦熊正在感觉奇怪诧异之际,忽见迎面有一个中年化子疾走过来,心中不禁大喜,连忙朝那化子一拱手说道:“这位老兄,请借一步说话。” 那中年化子似乎有什么急事,神色是很匆忙,闻言,连理也没理,只朝白梦熊瞥了一眼,身形一偏,竟侧身从白梦熊肩旁擦了过去,停也不停地向前直走。 白梦熊在这条街上来回走了两趟,好不容易才碰上了这么个中年化子,一见这中年化子毫不理会他,身形一侧就走了过去,心中不禁一急,一松手中牵着的乌云骡的僵绳,身形微晃,已经到了那个中年化子的前面,两臂一张,拦着那中年化子的去路,笑说道:“老兄!你怎么不理人,在下有话想询呢!” 中年化子一见白梦熊横身拦住他的去路,似乎很是吃了一惊,霍地退后三步,立掌当胸,凝神戒备,脸泛怒容,目射精光地望着白梦熊喝道:“我与尊驾素不相识,尊驾拦着我的去路作甚?” 白梦熊见这中年化子未说话,就先立掌戒备,完全是一副准备动手的神情,心中不禁有点儿不悦!遂就微微一声冷笑道:“老兄这副凶恶的样子,是吓唬人呢?还是要与在下动手较量一下呢?” 说到这里,音调忽地一变,沉声喝道:“你是丐帮弟子么?” 白梦熊这一声沉喝,声音虽然不大,但听在中年化子的耳中,心头不禁感觉猛地一震!暗中惊忖道:“这少年是何许人物,内家气功显然已臻绝顶!” 中年化子浓眉倏地一昂,点头说道:“不错!我正是丐帮弟子,尊驾何人?中途拦我去路意欲何为?” 白梦熊道:“在下姓白名梦熊,要见你们掌门人,就请老兄带我前往一见如何?” 中年化子闻言,这才撤掌垂下,略一沉吟后,望着白梦熊答道:“不知尊驾是从哪里来,要见敝帮掌门何事?” 白梦熊便从怀中取出天恶子交给他的一块竹牌令符,递给中年化子说道:“你认识这个么?” 中年化子一见竹牌令符,顿时大惊,连忙双腿一弯,跪下叩拜道:“原来是本帮长老,弟子不知,刚才多有冒渎,请予宽恕!” 白梦熊伸手扶起,说道:“不知者不罪,你叫什么名字?是何人门下?” 中年化子垂手恭谨地答道:“谢过长老宽恕,弟子名叫尤贵,乃掌门师尊门下!” 白梦熊点点头问道:“你掌门师尊现在什么地方?” “掌门师尊现与本帮高手均齐集在离此往西二十多里的一座古庙中,共商今夜应付四海帮之策!” “哦!” 白梦熊轻“哦”了一声后问道:“四海帮是个什么帮?有多大实力?竟敢与本帮作对?” 尤贵闻言不禁一怔,脸上透过一丝诧异的神色,暗忖道:“这位小长老是怎么搞的呀?怎么连近两年来轰动整个江湖,武林各大门派均皆为之侧目的四海帮都不知道的呀?” 白梦熊是何等聪明的人,一见尤贵脸上的神色,立即明白他心中的意思,遂便笑说道:“我刚下山不久,怎会知道江湖上的事情呢!” 尤贵闻言,这才明白这位小长老不知道四海帮的原因。 于是便把四海帮崛起江湖后两年多来的经过,以及今夜与本帮约斗的经过,向白梦熊说了一遍。 白梦熊闻后,这才明白所以,也才知道今夜丐帮与四海帮之约斗,是只许胜不许败的一场生死之斗! 事关丐帮数百年事业的存亡,身为丐帮长老,怎不为之心惊!不禁剑眉一蹙,星目中神光陡闪即逝,朝尤贵说道:“那么你现在就带我见掌门人再说吧!” 尤贵恭敬地答道:“弟子谨遵长老法谕!” 说罢,便在前面带路,往西疾行。 武侠屋扫校 第十一章 赴约涪江 且说尤贵与白梦熊往西疾奔,神驹乌云骡紧随在后。 尤贵一面向前疾奔,一面心中暗想道:“自己在师门已经二十多年,本门中有这样一位年轻的长老,怎的从没有听说过呢?这真是怪事!但他既持有本门长老令符,当然不会是假的,不知道这位年轻长老的武学功力如何? 我何不且在轻功上较他一下呢?“ 这时,已出剑阁城西街头。 尤贵心念一动,立即用手一指左边的一条小路说道:“那条小路较近,请长老随弟子由那条路上去吧!” 说罢,也不等白梦熊回答,立即暗提一口丹田真气,足下加劲,展开“踏雪无痕”的轻功绝学,身形迅若风飘电掣般地奔向那条小路,往西驰去。 白梦熊身负奇技绝学,内外轻三功,均已臻达炉火纯青的化境,只微一提气,身形便已快似一缕轻烟般地,与尤贵驰了个并肩! 尤贵侧脸一看,只见这位小长老,神定气闲,身形有若行云流水般,步履从容至极!心下不禁骇然,直是又惊又佩! 晃眼工夫,便已奔驰了三十多里。 尤贵霍地一转身形,用手一指侧面两三里外的一座树林说道:“前面那座树林中便是!请长老慢行一步,待弟子先往禀报掌门师尊,率众前往迎接长老!” 白梦熊曾听天恶子对他说过,他在丐帮中的身份,乃是当今丐帮的掌门师叔,于是也就不客气地朝尤贵微点了点头。 尤贵身形一晃,直往那树林方向疾驰奔去! 白梦熊朝那树林中略一凝目注视,果见红墙隐现,于是便缓步朝那树林走去。 俄顷,便见自树林中走出一群化子,为首的一个化子,年约五十多岁年纪,蓬头垢面,颚下满生虬须,身穿百补大褂,左袖虚飘飘的垂着,随风轻轻摆动,率领着十几个化子迎面而来。 白梦熊一见,便知道为首的这个化子,就是当今丐帮的掌门人青衣神乞吴明奇。 于是脚下便连忙急行几步,朝青衣神乞行礼参拜道:“丐帮弟子白梦熊参见掌门人,并请掌门人福安!” 青衣神乞吴明奇已闻听门下弟子尤贵的禀报,知道白梦熊年纪轻轻,但却持有丐帮长老令符。 原来丐帮历代相传,凡持有这种丐帮竹牌长老令符的人,不管其是何出身来历年纪,丐帮弟子均得以长老视之,接受丐帮弟子的尊敬参拜。 是以,青衣神乞吴明奇一见白梦熊行礼参拜,哪敢当受,急忙一晃身形闪过,说道:“师叔快不要行此大礼,明奇实在不敢当受!” 说着,双手一伸,从旁扶起白梦熊问道:“不知师叔是本帮哪位师祖的传人?请即明告,俾明奇及门下弟子等好称呼!” 白梦熊肃容道:“梦熊恩师乃六十年前,以‘太乙神功’击伤天狼老魔的本门尊长!” 青衣神乞闻言,心中不禁又惊又喜,问道:“他老人家还在人世么?” 白梦熊点点头道:“恩师太乙神功已臻达化境,练成金刚不坏之身。” 青衣神乞道:“但不知他老人家现隐居何处?” 白梦熊略一迟疑道:“恩师曾经严嘱梦熊,未得他老人家允许,不准随便说出他老人家修真之地,这尚请掌门原谅,梦熊不能违背师命!” 青衣神乞闻言,连忙恭敬地说道:“师叔说得甚是,这里不是谈话之所,请师叔到林中庙内再谈吧!” 说罢便躬身请白梦熊先行。 白梦熊也不客气,微一点头,便当先向林中走去,青衣神乞率领着门下一众高手相随其后。 走进古庙,青衣神乞请白梦熊在当中坐下后,便按参拜门中尊长之札,向白梦熊行礼拜见。 白梦熊当然不肯坐受掌门人的参拜大礼,连忙离坐让开,双掌微微一拱,发出“九阴玄功”,托起青衣神乞的身形,不让下拜行礼。 青衣神乞心中一惊,这才知道,这位小师叔内家功已臻达上乘化境,就凭这一手,他就得自叹弗如! 既然小师叔心怀谦虚,发出内家劲气,一定不让他参行大礼拜见,只得行了半礼。 旁立一众高手,见掌门人欲拜而又拜不下去的样子,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心中均甚暗惊,这位小长老的功力已到了深不可测的地位! 青衣神乞行过半礼,重请小师叔坐下后,这才命帮中弟子依次行礼参拜。 这回,白梦熊虽然没有发出“九阴玄功”阻拦,但却站起身来,皆还以半礼。 一众弟子拜罢之后,青衣神乞这才在白梦熊下手落坐,望着白梦熊说道:“师叔此番来得正好,四海帮与本帮约斗涪江江边,今夜二更,可说是本帮存亡之争!” 说到这里略顿之后又道:“四海帮前来赴约的高手虽然不少,但无甚可惧,唯其为首之人,该帮南海堂主鲁杰,这鲁杰外号毒龙手,乃当年名震青康的黑道老魔,一身功力深不可测,只此人较为难斗,为一劲敌,不知师叔是否能够……” 话说到这里,便倏然顿口,只用一双精光灼灼的眼睛,注视着白梦熊,期待着白梦熊能与否的答复。 白梦熊乍闻毒龙手鲁杰之名,心中也不禁微感一怔,有点儿暗惊! 曾听恩师九阴神君向他提说过,此魔一身武功已入神化之境,确是深不可测,为当今武林有数的绝世高手之一! 尤其是所练毒龙掌力,乃独步武林绝学,威力并不差于“太乙神功”,确实是一个不可轻视的劲敌! 白梦熊心中暗忖道:“毒龙手鲁杰当年被恩师以‘九阴玄功’掌力震伤逸去,从此便再未现踪江湖,今番重出,功力较前必然更为精进,只是怎会为四海帮网罗,担任堂主之职,这四海帮主又是何人?武功必更超绝无比……” 青衣神乞目注小师叔,一见白梦熊沉吟不语,以为白梦熊自忖也不是毒龙手鲁杰的敌手,心中不禁颇有点儿失望,暗道:“看来今夜是凶多吉少,丐帮数百年的基业,可能要毁于一旦,步上昆仑派的后尘!” 青衣神乞心中正自微感失望,暗忖之际,忽见白梦熊星目陡张,射出两道寒电似的神光,注视着他,他心头不禁猛地一震,浑身有若触电似的,机灵灵打了个冷颤,暗道:“这位小师叔好精深的内功,难道他已练到神光内蕴,深藏不露,内家高绝的神化之境了么?” 忽闻白梦熊朗声问道:“请问掌门人,可知道这四海帮主是个什么人物。” 青衣神乞不觉一怔,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四海帮自崛起江湖两年多来,黑白两道高手,已有不少人毁在该帮手下,但从不曾有人见过该帮帮主的庐山真面目,究竟是个何许人物?” 白梦熊闻言,沉吟了半晌,忽然似乎有所决定地说道:“既然毒龙手为此行之首,待会儿动手之际,就由我一人单独对付老魔好了。” 青衣神乞一听这位小师叔一口答应单独对付他们所顾忌的强敌毒龙手鲁杰,心中虽然甚为大喜,不过,却又有些替这位小师叔暗中担心,不知道这位小师叔的功力究竟有多高,是不是能够敌得住毒龙老魔? 于是便提醒着白梦熊说道:“毒龙老魔的毒龙掌力,刚猛无俦,乃独步当今武林的掌力,动手时,尚望师叔多加小心谨慎!” 白梦熊闻言,知道青衣神乞的心意,遂朝他微一点头,胸有成竹地含笑说道:“掌门人但请放心,毒龙掌力虽然刚猛无俦,梦熊大概尚还勉强可接挡得住!” 说时,神情泰然,从容自若,丝毫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青衣神乞与丐帮众高手闻听白梦熊这话,一个个心中均不禁又惊又喜,暗地里半信半疑,不知道这位小师叔究有多高的功力,竟然不把一个一代老魔放在眼内,竟像胜券在握! 夜幕初张,月亮已经像一面圆镜样的高高地挂在蔚蓝的天空上,整个大地均皆披上了一层银白光辉! 时将二更,涪江岸边,出现了十数条人影。 这十数条人影,正是白梦熊,和丐帮掌门人青衣神乞吴明奇与帮中一众高手。 白梦熊仰首看看蓝天上月亮的位置,一双朗目转望着青衣神乞道:“时已二更,怎还不见四海帮的人影?” 白梦熊话声刚落,蓦见远处百十丈开外,现出十多条人影,月光下兔起鹘落,如飞般纵跃奔来。 青衣神乞便用手一指说道:“师叔!你看,他们已经来了!” 说话之间,这十几条人影已经到了对面二三十丈距离,晃眼工夫,便已抵达面前两丈左右,霍地一齐停住身伫立。 白梦熊凝目一看,只见为首之人乃是一个身着黄袍,灰白长髯飘胸,两眼精光直若寒电,年纪约六十开外的老叟,知道此人必是那毒龙手鲁杰! 毒龙手鲁杰身形一停,立即纵声哈哈一阵大笑道:“老夫等迟来一步,倒累得帮主久等了!” 说着,面目忽地一沉,沉声说道:“本帮自创设以来,时日虽然不多,但在江湖上却是望风披靡,可说是顺我者生,逆我者死,趁着现在未动手之前,尚望帮主三思,只要帮主能归顺本帮旗下,你是丐帮一帮之主,否则,昆仑派就是贵帮的前车之鉴,嘿!嘿!” 说罢,发出一阵嘿嘿笑声,双目精光似电般地望着青衣神乞。 青衣神乞闻言,纵声哈哈一阵大笑道:“承蒙贵帮主看得起敝帮,吴某本应遵命,奈何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况吴某之上,尚还有师叔,吴某也无法擅专,贵帮主的这番好意,吴某只好心领了!” 毒龙手鲁杰闻言,喝道:“这么说来,你是不见黄河不掉泪了?” 白梦熊倏地发出一声朗笑,朗笑声中,跨前一步,望着毒龙手鲁杰说道:“你以为你的毒龙掌力,本门中无人能敌么?” 毒龙手鲁杰闻言,不觉微微一怔,待看清说话的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时,不禁纵声发出狂笑道:“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敢于说出这种狂话,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 说着,忽地沉声喝道:“小子!你是何人?老夫的面前也有你说话的余地么?” 白梦熊哈哈一声朗笑道:“老魔!你休得以老卖老,小爷是何人,待会儿你自然知道!” 白梦熊说到这里,倏地一声朗喝道:“老魔!只要你能胜得小爷一招半式,本帮就任由你处置,唯命是从!” 毒龙手闻言,双睛猛一瞪,喝道:“小子!你好狂的口气,你是丐帮何人?你说的话能算数么?” 白梦熊剑眉陡挑,星目神光电射,朗声说道:“为何不能?” 毒龙手忽地转向青衣神乞喝问道:“青衣老乞儿,这小子的话你可听到了没有?能算数吗?” 青衣神乞闻问哈哈一声大笑道:“老魔!他乃是本帮长老,吴某的师叔,你放心吧,他说过的话,吴某何敢反悔!” “哦!” 毒龙手闻言,似乎颇感意外地吃了一惊,他做梦也想不到,当前这个一身土气的少年,就是丐帮掌门人的师叔。 因此,青衣神乞话声一落,他便微感惊异地发一声轻“哦!”睁着一双精光灼灼的眼睛,凝望着白梦熊作重新的观察! 只见白梦熊伫立当地,岳峙渊停,抱元守一,神定气闲,大有泰山崩于前,面色不变之概! 毒龙手到底不愧是个修为数十年,功力深厚绝顶的老魔头,先前未曾细看,还没发觉什么,可是现在这一细看,心中不禁陡地一惊,暗忖道:“看这小子年纪轻轻,但却神清气朗,而且目蕴神元,显然内家功力已臻达上乘化境!” 毒龙手正在暗忖之际,忽闻白梦熊一声朗笑道:“老魔!这回你可放心了吧,请亮招动手吧!” 毒龙手闻言,并没有立即动手,只一声喝道:“小子!你且报出名号来老夫听听,是不是值得老夫亲自和你动手的!” 白梦熊剑眉陡地一挑,喝道:“小爷名叫白梦熊,老魔!并不是小爷卖狂,凭你身后那些饭桶,还不配和你家小爷动手,如果不信,不妨出来一试,不管是谁,只要能在小爷手底走过三招不败,就算他赢!” 白梦熊这话一出,不但毒龙手与他身后站着的十数名黑道高手,一个个都勃然变色,即连青衣神乞与丐帮一干高手,均不禁感觉这位小长老的口气太狂,话说得太满了! 毒龙手尚未答话,身后已有一人纵身扑出怒喝道:“小子!你有多大功力,敢于这样目中无人,且先接我黑判官刘一鸣一招试试看!” 话未落,招已出,右手一招“追风逐电”,食中二指骈指如戟,急点白梦熊前胸中庭,左右期门三大要穴,左手一招“双凤戏水”,食中二指分取白梦熊左右双睛! 话落招到,出手不但快捷,而且狠辣沉稳,确不愧为江湖高手,武功火候确有不凡之造诣。 这黑判官刘一鸣虽为黑道高手,一身武功有不凡之造诣,但与白梦熊的一身奇技绝学相较,何异是小巫之见大巫! 黑判官刘一鸣身形扑出,双手招式疾如电掣般戳出,眼看只差三寸之许,就将戳实。 陡闻白梦熊发出一声冷哼,脚下“移星换斗”,身形微偏,黑判官双手招式均只厘毫之差,皆已走空! 黑判官心中蓦然一惊,才待要变招换式,可是哪里能够,何况白梦熊已经存心要在今夜一显身手,震慑在场的这批四海帮高手,怎还会容许黑判官再变招换式! 是以,黑判官招式才一走空,陡觉眼前人影一花,连是怎么回事也没有看清楚,但觉右腕脉开穴上微微一麻,一条右臂已被白梦熊右手三指扣住,接着猛闻得白梦熊一声喝道:“去吧!” 随着白梦熊的喝声,整个身躯竟是不由自主地被一股巨大无形的劲力托起,腾空飞出一丈七八远去,方始力尽,“叭!”的一声摔在地上! 黑判官乃是黑道上成名多年的一流高手,出手只不过一招,即被摔出丈外,这是一种什么武学?什么功力?真是不可思议,叫人难以置信! 这一来,四海帮众均不禁骇然大惊,齐被白梦熊这种罕世的武学震住! 丐帮众人就不用说了,这时,都不禁面现惊容,心头狂喜不已! 难怪这位小师叔有那大的口气,敢不把四海帮这些高手放在眼内,原来果真身怀超绝难测的神功奇学! 白梦熊一招出手,毒龙手鲁杰心中不禁一震,身形一晃,飘身立在白梦熊对面八尺远近,目射凶光,脸透杀机地望着白梦熊喝问道:“姓白的,你究系何人门下?竟敢冒充丐帮弟子前来挡横,替丐帮助拳,想是活着不耐烦么!” 白梦熊哈哈一声朗笑道:“老魔!你敢肯定小爷不是丐帮弟子么?” 毒龙手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子!你那九阴绝穴手招式,能瞒得了别人,焉能瞒得了老夫!” 白梦熊一声冷笑道:“不错!小爷刚才所使的手法,确是九阴绝穴手法,难道丐帮弟子就不应该会这种手法吗?” 毒龙手喝道:“小子!你老实说罢,那九阴老鬼是你何人?” 白梦熊答道:“他老人家乃是我恩师之一!” 说着,星目中神光倏地有如电射般地望着毒龙手朗声喝道:“老鬼!你既还认识九阴绝穴手法,当亦必记得三十年前,若不是被我恩师掌下留情,今天焉能还有你这老魔的命在!” 毒龙手鲁杰一生纵横江湖数十年,从未遇过一个敌手,尤其所练毒龙掌力,威猛无俦,乃武林一绝,在三十年前被九阴神君打了一掌,认为生平奇耻大辱,三十年来一直怀恨于心,苦练武学,发誓必找九阴神君报这一掌之仇,以雪当年之辱! 只是九阴神君早已经绝迹江湖,武林中无人知其踪影。 老魔当年与九阴神君动手,曾走了十多招,始才挨了一掌,是以,白梦熊出手以一招“九阴绝穴手”绝学,扣住黑判官刘一鸣腕脉穴,摔出丈外,老魔立即认出来历,晃身上前向白梦熊喝问。 白梦熊话声一落,毒龙手鲁杰忽地哈哈一阵纵声大笑道:“小鬼!老夫怀恨三十年,正欲找你那老鬼师父算账,雪报当年那一掌之赐,你那老鬼师父现在何处?只要你照实说出,老夫念你是个后生晚辈,也就不与你一般见识,饶你一条小命,否则,哼!” 白梦熊闻言,剑眉倏地一扬,一声冷笑道:“老鬼!凭你那点道行,也配与我恩师动手么?哈哈!” 说着倏地发出一阵哈哈朗声长笑,朗笑声落,忽地星目陡张,神光电射,望着毒龙手沉声喝道:“只要你能胜得小爷,除了丐帮的事悉听尊便,决不反悔外,小爷恩师现居何处,当亦一并奉告,这在你说来,可算是一举两得,老魔!光说狠话无用,你还是亮招动手,与小爷在手底下见真章儿分高低吧!” 这时,丐邦掌门与一众高手,心中均不禁暗暗纳闷,觉得这位小长老出身来历,实在令人有些儿迷惑不解,难测端倪? 他不但持有本门长老令符,而且是本门师祖天恶子的传人,也是他亲口说的,怎会一会儿又变成了九阴神君的传人了呢? 白梦熊话声才落,毒龙手鲁杰立即一声怒喝道:“好!小子!你既然这么说,老夫也就顾不得什么以大欺小了,反正打了小的,还怕老的不出头! 小子!你就接掌吧!“ 话落掌出,双掌倏地翻起,错腕扬掌,掌心外吐,推出一股刚强的力道,立见劲风挟着狂飚,威猛无俦地直向白梦熊当胸撞到! 毒龙手鲁杰见白梦熊一招出手,便将黑判官刘一鸣这种江湖高手摔出一丈七八尺远去,就知道白梦熊年纪轻轻,一身武学已尽得九阴神君真传,内功修为上也有极深的火候造诣,否则怎能? 是以毒龙手这一掌竟运聚了八成功力,企图一击成功! 武侠屋扫校 第十二章 传授太乙神诀 在毒龙手鲁杰的心中认为,白梦熊一身武学功力造诣火候虽然深厚不凡,但因为年龄上的差别,绝不能高出他去,故满以为这一掌出手,纵不能将白梦熊毁在当场,起码也必能将白梦熊伤在掌下! 哪知,事情完全出于他的意料之外,他一掌推出,也未见白梦熊如何运气聚力,只口中发出一声冷哼,双掌倏翻疾吐,也推出一股刚劲绝伦的掌力,迎着毒龙手那威猛无俦的掌力撞去! 两股掌力撞在一起,“轰”的一声,震天价地震响过处,立见当地沙土飞扬,两股掌力被一逼一挤,化成一股劲风狂飚,激升半空,那威势好不惊人! 双方掌力交接,二人身形虽是仍伫立当地未动,却都各自连晃了两晃,方才稳住,但双方的足下,均陷入地下寸许! 这一对掌,二人心中当然都很有数,双方功力相若,不差上下! 白梦熊虽然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但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在未与毒龙手对掌之前,他心中还真有些儿担心,恐怕凭自己仅具四五成火候的神功,可能敌不住毒龙手誉称武林一绝的毒龙掌力! 及至这一对掌之后,觉得毒龙掌力也不过如此!于是便不由得雄心陡长,朗声哈哈一笑道:“江湖传言,毒龙掌力,威猛无匹,为武林一绝,今日一见,原来也只不过如此!”说罢,又是一阵哈哈朗声长笑不止!毒龙手鲁杰纵横江湖数十年,会过武林中不少的名家高手,除了曾败在九阴神君手下,挨了一掌之外,可说是从未遇见过一个真正的敌手,鲜少有人能接得住了他这八成功力的毒龙掌力!这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白梦熊年纪轻轻,在掌力上竟能与他平分秋色!虽是平分秋色,但白梦熊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凭他在江湖上的名头,已经不啻是落了败! 当着两帮这多高手之前,败在一个藉藉无名的少年掌下,这个脸不但丢不起,而且心中也实在的不服气! 白梦熊朗笑之声未落,毒龙手已经凶睛怒瞪,精光电射,陡地一声暴喝道:“小子!你手底下果然不含糊,再接老夫一掌试试如何!” 暴喝声中,圈臂吐掌,霍地又是一掌推出! 不用说,毒龙手再次发掌,当然是运足了十成功力,掌劲较前更加威猛无匹,凌厉绝伦! 白梦熊见这一掌来势较前更加威猛凌厉,当下不敢怠慢,口中一声朗喝道:“好!” 好字出口,已经潜运起“九阴玄功”,错腕翻掌,推出一股玄功罡气,迎着毒龙掌力撞去! 须知白梦熊先前所发掌力,乃“太乙神功”,与毒龙掌力同属为至阳至刚的掌力,威力虽较毒龙掌力尤大,但因白梦熊只具五成火候,故这才与毒龙掌力平分秋色,可是这“九阴玄功”,不但是亦刚亦柔的内家罡气,而且发时无形无声,恰正是至阳至刚掌力的克星! 丐帮掌门与一众高手,因为没有见过这种内家罡气所化的玄功掌力,不知道这种玄功掌力的妙用,一见白梦熊发出的掌力,不带丝毫劲风威势,心中均不禁骇然大惊! 青衣神乞吴明奇赶忙纵身跃起,猛提一口丹田真气,运聚毕生功力,半空里挥臂吐拳,推出一股掌力,挟着劲风狂飚,威力万钧地迎着毒龙掌力撞去! 毒龙手鲁杰当年曾经吃过这种“九阴玄功”掌力的亏,当然识货,心中顿即大惊,暗道:“不好!”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这青衣神乞晃身扑出,毒龙手心中暗喊“不好”之际,玄功掌力与毒龙掌力已经撞上。 “轰!”的一声大震过后,毒龙手当场被震得踉跄退出五尺,胸口血气翻涌,喉头一甜,忍不住口一张,“哇”的一声,喷出一口热血,连忙暗中运功控制住伤势! 四海帮的一众高手见状,均不禁骇然大惊,暴吼喝叱连声,纷纷纵身扑出,刹那间,立见十数道劲风狂飚,宛似惊涛骇浪般地直向白梦熊打到! 俗语云:“双拳难敌四手,英雄打不过人多!” 白梦熊虽然身负神功奇学,可也不敢随便硬接这种十数名江湖高手一齐攻来的掌力! 不等掌风沾衣,倏地发出一声龙吟般的清啸! 清啸声中,已经展开“飞龙三式”身法,一式“飞龙腾空”,身形疾若电光火石般地,直升起十数丈高下,脱出十数道掌力的范围,往斜里飘身落下。 这时,丐帮一众高手,也都一声喝叱,飞身扑出,迎着四海帮的人动上了手。 顷刻之间,只见掌影翻飞,人影纵横,劲风呼呼,两帮高手,展开了一场惊人的激斗! 那毒龙手鲁杰,此际正盘膝跌坐地上,闭目运功疗伤,身侧立着两人守护着,以防意外偷袭! 白梦熊不禁剑眉微微一蹙,陡地舌绽春雷般一声大喝道:“住手!” 这一声大喝,两帮高手皆听得心头猛地一震,齐各撤招跃身倒退。 毒龙手鲁杰忽地自地上一跃而起,一双凶睛精光暴射,恶狠狠地瞪了白梦熊一眼,然后朝四海帮众道:“我们走!” 话落身形一转,正要纵身奔去,忽听白梦熊一声喝道:“且慢!” 喝声中,双足一点地面,身形已急纵跃起,飘身落在毒龙手的面前,拦着去路! 毒龙手陡地一惊,后退两步喝道:“小子!你拦着老夫怎地?” 白梦熊微微一笑道:“老魔!你别那么紧张,小爷只不过要问你一句话而已!” 说着略顿,朗声喝道:“老魔!留下你们帮主的名号再走!” 毒龙手忽地纵声一阵哈哈大笑道:“要想知道本帮主的名号,那还不简单得很,只要你有种敢前往本帮总舵一行,不就知道了么?” 说到这里,忽地嘿嘿一阵冷笑道:“小子!只恐怕你没有那个胆量!” 白梦熊剑眉霍地一挑,目射神光地喝道:“有何不敢!四海帮总舵,纵是龙潭虎穴,你小爷也有胆量闯上一闯!老魔!你且将你们总舵所在说出,三月之内,小爷定必前往!” 毒龙手嘿地一声冷笑道:“本帮总舵在洞庭君山,虽非什么龙潭虎穴,但亦可算得上是铜墙铁壁,管叫你进得出不得!” 白梦熊倏地一阵长笑道:“小爷就是不信这个邪,倒要看看贵帮总舵,是怎样的个进得出不得法!” 说着,倏地沉声喝道:“十月底,小爷当前往贵帮总舵一行,老魔!你滚吧!” 说罢,脚下微移,闪开一边,侧身让路。 毒龙手一声冷笑道:“好!小子!十月底,老夫当在本帮总舵恭候大驾光降!” 话落,身形已经纵起,率领着群贼疾奔而去! 四海帮众走后,白梦熊这才朝青衣神乞吴明奇说道:“毒龙手此番受挫而去,暂时虽然不会再向本帮为难,但掌门人亦当小心谨慎!” 说着,扫视了众人一眼后又道:“梦熊奉恩师命谕,将太乙神诀传授掌门人,再由掌门人视帮中弟子资质优良者,予以传授,现在即请掌门人命门下弟子回避,梦熊好将太乙神诀相授!” 青衣神乞闻言,心中不禁大喜,连忙点头答道:“明奇谨遵师叔令谕!” 说罢,便命帮众先回古庙等候。 帮众走后,白梦熊便与青衣神乞找了一处僻静所在,开始传授“太乙神诀”,“飞龙三式”。 好在青衣神乞武学功力均有极深厚的造诣,颇能触类旁通,学起来尚不算是十分困难! 到天色发晓之际,青衣神乞已将“飞龙三式”身法,“太乙神诀”口诀,勉强记熟胸中。 于是,白梦熊便停止传授说道:“只要照口诀练上三个月,便能小有成就,以后尚望掌门人不断地勤加练习,使本门武学在武林中发扬光大,方不负恩师之殷望!” 青衣神乞连忙肃容答道:“明奇谨遵师叔训诲!” 白梦熊点点头道:“好!我走了,你去吧!” 吴明奇道:“师叔将何往?明奇如欲找师叔,何处可寻?” 白梦熊微一沉思道:“我此番下山除了雪报亲仇外,便是行道江湖,要找我时,可派人在江湖上找我!” 青衣神乞道:“不知师叔亲仇是何许人物?可否告知明奇?” 白梦熊道:“乃三年前的黑道盟主青面秀士马文宏夫妇!” 青衣神乞道:“师叔知道青面秀士马文宏夫妇居住何处么?” 白梦熊道:“大凉山脉前四海山庄!” 青衣神乞摇摇头道:“四海山庄早在两年前,就成了一堆瓦砾堆了!” 白梦熊不禁一怔,问道:“那么青面秀士夫妇呢?” 青衣神乞道:“也于斯时失踪,江湖上从此再没有听提起过!” 白梦熊微微一呆,望着青衣神乞问道:“四海山庄是怎么被毁的?毁于何人之手?知道么?” 青衣神乞摇摇头道:“不知道,这件事情发生得很是奇怪!” 青衣神乞略顿了顿后又道:“当时,四海山庄中黑道高手云集,不知道怎的偌大的一座四海山庄,忽于一夜之间,被一场大火烧得片瓦不存,江湖上谣传纷纷不一,有人说是青面秀士的仇家所为,有人说是青面秀士得罪了一个武林前辈异人,恐那异人前来报仇,自己放火烧了四海山庄,隐藏起来了!” “哦!” 白梦熊口中发出一声轻“哦!”之后,神情便完全陷入沉思之中。 息了半晌,脑中念头忽地有如电光火石般地一闪而过,暗忖道:“四海山庄忽然奇怪地被毁去,而同时江湖上却出现了一个四海帮,难道四海帮主就是那个青面秀士马文宏不成? 心念一动,立即望着青衣神乞问道:“当年青面秀士手下的那些黑道高手,难道也都失踪江湖了么?” 青衣神乞毫不考虑地答道:“没有,现在都在四海帮中!” 白梦熊的一双星目中陡地闪过一种奇异的光彩,朗声哈哈一阵长笑道:“这么说来,四海帮必然就是四海山庄的脱胎换骨了!” 青衣神乞闻言,也这才恍然若悟,暗赞道:“这位小师叔,果然智慧超人!” 遂便点头笑说道:“师叔所说,确有可能!” 白梦熊星目中神光忽地似电射般地说道:“照此一说,我现在就动身前往四海帮总舵暗中一探究竟!” 青衣神乞闻言一惊,说道:“据闻四海帮总舵,高手如云,东、南、西、北四海堂主,均是当年名震武林的老魔头,皆有一身不比等闲的超绝武学,师叔不可单身前往涉险,必须慎重才好!” 白梦熊道:“不要紧!我只是暗中往探究竟,又不和他们正面动手,你放心好了!” 说罢,也不等青衣神乞答话,身形纵起,恍若一缕轻烟般地沿着江岸急驰而去! 身法之快,简直无以复加,转瞬间便已失去了踪迹! 武侠屋扫校 第十三章 唐山三鬼 且说白梦熊展开绝顶轻功,身形快似电掣风驰般,转眼之间便已奔出百数十丈开外!蓦然,白梦熊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身形猛地收势停住,撮口发出一声龙吟般地长啸! 啸声刚落,青衣神乞侧面的树林中,立即响起了一声划空的长嘶,接着一条黑影,疾电似的自树林中射出,一跃数丈,直向白梦熊去处方向奔去! 青衣神乞一见,知道是神驹乌云骡,心中不禁甚是感慨赞叹! 转眼工夫,乌云骡已奔到白梦熊身侧,白梦熊身形微长,已经坐在乌云骡背上。 乌云骡昂首“唏律律”一声长嘶,荡开四蹄,直若风驰云涌般奔向前去。 青衣神乞明目注视着一人一马的背影,越去越远,消失在迷的晚色中后,这才也展开轻功疾奔返回古庙,召集帮中高手,随后赶赴君山,以备接应。 旭日初升,放射着金黄色的光芒,好像是千万根金针,刺人眼睛,使人不敢直视! 这时,路上行旅渐多,白梦熊唯恐马行过疾,容易引起别人注意,于是便轻轻一收马缰,乌云骡知道主人心意,便立即放缓脚程前行。 乌云骡乃是异种神驹,脚程较之普通健马快捷何止一倍,是故虽放缓脚程前行,仍是快捷异常。 午牌时分,已抵达阆中,白梦熊肚中已经饥肠辘辘,觉得应该是打尖吃饭的时候了。 行经一家饭馆门前,朝里略一扫视,觉得这间饭馆尚还干净,于是便一收马缰,翻身下了马背,将乌云骡拴在饭馆门前的木柱上,走入店内,在一个较为清净的空位上坐下。 店伙计一见,便连忙跑过来招呼问道:“小客官!你要吃些什么?是饭还是酒?” 白梦熊道:“吃饭。” 店伙计道:“好!小客官,你先请坐着歇一会儿,我马上就给您送来!” 说着,便转身招呼去了。 忽然,店外街道传来一阵鸾铃声与马蹄声,一白一黑,两骑健马在饭馆门前戛然而止! 白马上坐着的是一个头戴儒生巾,身穿青色襦衫,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年纪约十七八岁,英俊潇洒的少年美书生。 黑马上是一个身形稍稍瘦小,一身青色短衣衫书僮装扮,却与书生生得一般儿英俊的美少年! 这书生神情儒雅,文质彬彬,除身神清澈明亮外,并无其他异处,但那书僮却是目蕴灼灼精光,行家眼里一看,就知道是个武学的内家高手。 何况二人又都是身佩长剑,尤其是书生腰下悬佩着的那柄长剑,剑鞘上镶嵌着珍珠翠玉,象牙吞口上更镶着碧玉翡翠。 只从这外形上就可看出,若非是名贵的宝刃,焉会有这样的装饰? 爱美是人类的天性,白梦熊一见这主仆二人英俊秀逸的相貌,心中不禁甚是羡慕! 那美书生一眼瞥见饭馆门前拴着的乌云骡时,星目陡地一亮,俊脸上快如电光火石般地掠过一股惊喜之色,暗道:“原来他也到了这里了!” 这时,店伙计已经抢步走到门外,伸手拉着白马的辔头,满脸上尽是谄谀的笑容,哈着腰说道:“相公爷,请下马里面坐,吃饭喝酒,我们这儿应有尽有,而且菜肴新鲜,味道清爽可口!” 那书生也不说话,只微微一点头,便翻身下了马背,径自朝店内走进。 黑马上的美书僮一见,便也连忙翻身下马,紧随在书生身后入店。 那书生走入店内,星目略一扫视,便在距离白梦熊斜对面不远的一张桌子坐下,向店伙计要过菜饭之后,便把一双星目朝白梦熊投视过去,恰巧这时白梦熊的一双俊目也向他望来。 四道眼神甫一接触,书生的心里不禁“卜”地一跳,俊脸上立刻飞起了两片红晕,低垂下头来! 咦!这是怎么回事呢?一个大男人,怎地像个女孩儿似的,一点儿也不大方的呀? 白梦熊心中不禁感觉奇怪,暗道:“这美书生怎地这般脸嫩的呀?” 白梦熊心中正值感觉奇怪暗想之际,忽闻旁侧有人说道:“大哥!你看这小子长得倒是挺俊的,怎么却有点儿娘儿腔,我看八成儿是个兔崽子吧!” 白梦熊闻声向旁侧望去,只见距离自己五六尺远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三个皆是一身劲装疾服的彪形大汉,一个个都是凶眉恶眼,满脸横肉,那付长相,令人一望便知,均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话的乃是坐在左边的一个大汉,这大汉话声刚落,立见坐在右边的一个大汉朝那美书生瞟了一眼,转望着坐在当中的大汉说道:“大哥!你可曾看见没有,那小子腰下的那柄剑,看形式似乎颇为名贵,可能是柄宝刃呢!” 那个坐在当中,被称做大哥的大汉尚未说话,左边的大汉忽地哈哈一声大笑道:“三弟!也太抬举那小子了,凭他那兔崽子德性,也配佩着宝刃出门么?据我看来,只不过是一枝外形装璜名贵,佩在身上做做样子的普通长剑……呵唷!” 那大汉正说之际,忽见一道白光迎面疾射飞来,心中不禁一惊,正待侧首躲闪,已经无及,只得张口一咬,满以为定能将来物一口咬住! 岂料,来物劲道竟是大得出奇,咬虽是被他咬住了,但门牙却被那股劲道带落了两颗,是以痛得喊出了一声“呵唷!” 连忙张口一吐,唏哩呼嗜,吐出来的是一口鲜血和两颗大门牙,另外还有一根寸许长的鸡骨头! 须知这三个大汉,虽说不上是江湖一流高手,可也不是泛泛之辈,在江湖上也算是成名露脸,叫得响字号的人物! 原来这三个大汉乃唐山三鬼,大鬼方成,二鬼李新,三鬼胡一雄,皆有一身不弱的武功,在唐山一带横行不法,作恶多端,乡民畏之如鬼魅! 四海帮崛起江湖,派人邀请三鬼入帮,为北海堂下二等香主。 于其说是邀请,不如说是硬性指派来得恰切! 因为四海帮在江湖上的口号是:“顺我者生,逆我者死!” 只要他们看中了你,你就得俯首听命,否则,必遭毒手! 三鬼对于四海帮这二等香主的职位,心中颇为不满,本想不答应,可是他们自忖实在惹不起这个四海帮,只得委屈受命。 待至入帮以后,这才知道,四海帮中所网罗的江湖高手,多如过江之鲫,直是极为一时之盛! 凭三鬼的武功,能列身二等香主,已算是很看得起他们的了。 被打落门牙的乃二鬼李新,凭李新的功力张口咬住这根疾射飞来的鸡骨头,竟还被其冲劲带落两颗门牙,由此可见,打出这根鸡骨头的人的腕力之强,确然不凡,若非有上乘内功修为,焉能! 这是谁?竟有这强的腕力,三鬼脸色均不禁同时骤变,心中骇然! 放眼朝鸡骨头飞来的方向望去,除了那正在低头吃饭的美书生和书僮之外,并没有其他客人! 难道是那美书生所为? 果然不错,那美书生和美书僮两人的面前桌上,不是正各堆着一堆鸡骨头吗? 事实极为明显,发出这根鸡骨头的人,不是那美书生也必是美书僮无疑! 三鬼心中都不禁感觉得甚是诧异,暗道:“难道这个看来温文弱质的少年美书生,竟是个身怀上乘功力的内家高手不成?……” 二鬼李新在三鬼中性情最为粗暴凶横,如何肯吃这个亏,当时凶睛一瞪,望着那美书生一声大喝道:“好个兔崽子!竟敢暗算你家二大爷,二大爷今天要不把你废了,也就枉称唐山三鬼了!” 说着,身形已经站起,疾步走到那书生桌前,探臂就向那美书生肩井抓去! 二鬼李新刚探臂抓出,忽听一声清叱道:“恶贼!敢尔!” 声还未落,李新忽觉眼前一只雪白的掌影一闪,方要偏脸闪让时,哪知竟没有来得及! 只听得“叭!”的一声脆响,左颊上已实实在在地挨了一记嘴巴,立时现出五条血红的指印! 这一掌,还真打得很是不轻,只打得李新一个踉跄,斜踏出去两三步,方才站稳身形! 张嘴一吐,“唏哩呼噜”,这回吐出来的竟又是一口鲜血,牙齿却换了两颗大床牙! 刚才的创痛未止,又增加新的创痛,只痛得二鬼李新哼呵不止! 那美书生对于这些事情,竟是视若无睹,好像与他没有一点儿关系似的,仍在自顾低头吃饭,连动也没有动一下。 美书生既然没有稍动,那么出手打李新这一掌的人是谁呢?不用问,当然是那美书童了。 从美书僮出手打二鬼李新这一掌的身法手法上看来,显然是个身负绝学的内家高手无疑!不然,凭二鬼的武功身手,纵是出于不意,岂有避让不开,而且还被打得踉跄斜出去的? 一个瘦弱的小书僮,能够具有这等武功身手,其主人如何?不言可知,必也不是个普通人物。 然这书生是谁?又是何来历? 白梦熊心中在这样暗忖着,忍不住抬起头来把一双朗目又朝那美书生望去! 天下竟有恁般巧事,他不去望那美书生时,那美书生也不望他,当他朝他望去时,他恰恰也将那双明亮而清澈眼神向他望来! 这一次的眼神接触,那美书生虽然仍和先前一样,俊脸倏地一红,赶忙一收眼神低头吃饭。 可是白梦熊心中却蓦地一紧! 因为他锐利的目光,已经从美书生的眼神中,看出了这美书生实在是一个英华内蕴,功力已达深不可测的内家高手! 三鬼胡一雄一见二哥吃了亏,立即双手一按桌面,离座跃起,飘身到了美书生的桌前。 只见他三角眼一瞪,精光灼灼地望着美书生,用手一指那书僮喝道:“喂! 书呆子,他是你的书僮么?“ 书生闻喝,似乎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朝书僮看去。 书僮一见三鬼胡一雄瞪着一双三角眼,满脸狰狞的样子,心中就不禁有气,剑眉一挑,方待出声喝叱,同样地给他一个大嘴巴时,忽然一眼瞥见主人看来的眼色,只得忍耐着没有喝叱出手。 书生用眼色阻止着书僮后,这才文绉绉地望着三鬼慢条斯理地问道:“你是和小生说话么?” 三鬼口中轻哼了一声。 书生忽然站起身来,朝三鬼一拱手笑道:“哦!真对不起!想不到阁下是和小生说话,所以没有注意,没听清楚,阁下再说一遍好么,只要小生力所能及,当尽力帮忙!” 书僮坐在旁侧,闻听书生这番话,心中只是窃窃暗笑不止,几乎忍俊不住,要笑出声来! 三鬼怎知书生是故意作耍他的呢,闻言,浓眉立即一扬,又用手一指书僮问道:“他是你的书僮么?” 书生看了书僮一眼,点点头道:“不错!” 随又满脸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望着三鬼说道:“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你没看见吗?” “小生幼承庭训,吃饭的时候,从来目不旁视的!” “他打伤了我二哥,你没看见么?” 书生一听说书僮打伤人,似乎很是吃了一惊,但旋又镇静地摇摇头道:“阁下别开玩笑了,他只是个小孩子,连十六岁还没有满呢,怎么能够打伤大人呢?我不信!” “不信你看!” 三鬼说着,用手一指二鬼李新说道:“这也是开玩笑的么?” 这时,二鬼已经返回座位上坐着,半边脸肿得老高,活像是一个发胀的大馒头! 他一手抚着左颊,睁着一双凶睛,瞪望着书僮和书生,在等待三鬼收拾这主仆二人,替他出气! 书生随着三鬼的手指望去,俊脸上顿时露既惊慌又怀疑的神色,望着三鬼说道:“阁下也真会开玩笑……” 说着,好像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怎么可能呢!他平常胆子那么小,怎会敢打人呢?无论如何,这是不可能的!” 三鬼胡一雄见这书生外表虽然俊美,却是迂腐呆傻得紧,心中不由的觉得好气又复好笑! 凶睛一瞪,立时计上心头,嘿的一声冷笑道:“你真不相信么?” 书生俊面一正说道:“口说无凭,小生未曾亲眼目睹,实在不敢相信!” “如果经过事实证明呢?” “当然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就能了事么?” “阁下的意思是?……” “他是你的书僮,书僮打伤了人,做主人的岂能不负责任,总得要给我们一个交待吧!” “哦!” 书生口中轻“哦”了一声,点点头道:“只要果真是他打的,小生当代为赔罪谢过!” “赔罪谢过?” 三鬼说着忽地发出嘿嘿一声冷笑道:“打伤了人,赔罪谢过就算了事,天下哪有恁般便宜的事!” “那么阁下想要怎样呢?” 三鬼胡一雄的两只三角眼里,陡地射出两道异样的光芒,飞快地向书生腰上掠了一眼,含着神秘的冷笑了笑说道:“待到你相信之后再说吧!” 书生乃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早就知道唐山三鬼有意向他寻衅,目的就是为了他腰下的宝剑! 三鬼胡一雄的两眼飞快地朝他腰下一掠而过,哪还有不明白的,知道他必是要借口要挟他,以宝剑作为赔偿二鬼四颗牙齿的损伤! 心中不禁暗骂道:“恶贼!别人怕你们唐山三鬼,我可不怕你们,今天你们找到我的头上来,我要不给你们一点儿苦头吃吃,谅你们也不会知道我的厉害!” 须知这书生也是个身怀奇技绝学的内家高手,一身功力已臻达上乘化境,几与白梦熊不相上下! 请想,他怎会把眼前的唐山三鬼放在眼下! 于是便点头说道:“行!只要果真是我这书僮打的,不管你提出什么要求,小生必定接受!” “好!我们就一言为定,可不准反悔!” 书生面容陡地一肃道:“读书人从不食言!” 三鬼以为书生已上了他的圈套,心中甚是暗暗高兴! 书生话声刚落,胡一雄立即凶晴陡瞪,精芒电射地望着书僮喝道:“小鬼头!你听到了没有?只要你点头承认,由你主人出头,一力承当,咱们这笔账立刻就算完,否则!哼!可就别怨你三大爷心狠手辣,连你主人和你一齐废在这儿,那时可就后悔莫及了!” 只见书僮剑眉微微一挑,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竟颇不屑地望了三鬼一眼,嘴角上轻泛着一丝冷笑。 显然,这书僮不但不愿答理三鬼,并且根本就没有把三鬼看在眼里。 三鬼心中不禁气往上撞,猛地一声暴喝道:“小鬼!你敢不答理你家三大爷!” 喝声中,探臂伸手,五指箕张,直向书僮肩井抓去! 眼见三鬼手指就要抓到,书僮竟是视若无睹,丝毫不作理会! 白梦熊一见,心中不禁一惊! 武侠屋扫校 第十四章 白发红面 写来慢,做来快! 就在白梦熊心中一惊之际,三鬼胡一雄的右手已经抓实,抓着书僮的右肩! 三鬼探臂去抓书僮,本意是想迫使书撞出手,证明二鬼确是书僮所伤,好让书生看着相信,无话可说。 只要书生目睹事实,就得遵守诺言,接受他的条件! 书生若然不肯,反悔,他就可有借口出手抢夺。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实在倒是不错,却不料书僮更是个鬼灵精,早就看出他心怀不良,意图所在! 是故一见他伸手抓来,不但没有出手,并且不避不让,竟是丝毫不加理会,任由他五指抓实。 当然,他是已经看出主人的心意,不愿在这种酒馆饭店内与人动手惹事,免得惊世骇俗! 他深知主人一身武学,已尽得老主人真传,臻达上乘化境,有主人在旁,岂会让他吃别人的亏! 何况,若真的动手,凭唐山三鬼那点武学功力,无需主人动手,他也能将三鬼料理下来呢! 三鬼胡一雄万想不到书僮竟是恁般大胆,居然敢不避不让,让他抓实,当时不禁一怔! 老江湖毕竟是老江湖,一怔之后,也就立即恍然明白对方心意,知道书僮年纪虽小,实是精灵之极,自己反而上了大当! 既知上当,心中便就暗道:“我何不将计就计,暗加两成力量,给这书僮一点儿苦头吃吃,就势迫令他点头承认呢?” 心念一动,立即一声喝道:“小鬼!你想拼着受一点儿苦头来赖账不算么,那你可就想左了,三大爷要不给你一个厉害,你……” 话还未落,陡觉右腕脉门穴上微微一麻,似乎被蚊子叮了一下,半边身子顿感酸软无力! 连忙缩回手臂,仔细一看,脉门穴上赫然叮着一根长约四五公分的细鱼刺。 胡一雄心中不禁大惊,知道这店中隐有内家高手。 拔去鱼刺,放眼四面扫视了一下。 奇怪!这店中虽然有着十几个客人,但却没有一个形态稍异常人的人,何况是内家高手? 胡一雄心中不禁甚觉诧异非常,暗忖道:“这根鱼刺何来?是何人所发? 难道是书僮么?不对!书僮与自己对面相对,左肩抓在自己掌下,连动也没有动一下呵!“忽见那书生朝他一声冷笑道:“阁下这是何苦呢,须知小生虽然是个念书人,但生平却最好结交朋友,如果是看中了小生的什么东西,不妨直接明言,小生说不定慷慨赠送阁下,大可不必采用这种讹诈手段呢!” 三鬼一听,不禁恼羞成怒,一声猛喝道:“酸丁!老实告诉你吧,大爷们确是看中了你腰下的那支宝剑,只要你能将剑送给大爷们,大爷们不但不会难为你,并且保险还有你的好处,否则,嘿嘿!” 否则怎样?虽没有说出,但嘿嘿两声,却表明了要用强抢夺的意思! 书生身怀奇学绝技,哪会理他这一套,故意装着不懂地说道:“否则怎样呢?” 三鬼一声冷笑道:“否则怎样,你还是别问的好,我看你还是识相一点儿,乖乖地将宝剑搁下,双手送给大爷们的好!” 书生陡地俊面一寒,沉声说道:“阁下说话,未免太欺人过甚了,送东西也需要小生出自心愿,岂可强要的,何况这支宝剑,乃小生祖传之宝,何能轻易迭给别人!” 说到这里略顿,俊目扫视了白梦熊一眼,冷冷地续道:“宝剑赠英雄,阁下如果是个英雄,或者还可有商量的余地,不过,凭阁下的这副样子,尚还不配!” 三鬼凶眼倏地一瞪,精芒暴射地望着书生,陡地一声喝道:“酸丁!你敢瞧不起大爷们!” 书生微微一笑道:“唐山三鬼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小生何人,焉敢瞧不起唐山三鬼弟兄,岂不是自讨苦吃,不过……” 说着,忽地发出一阵哈哈朗笑道:“若想小生将这枝祖传宝剑相赠,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露出两手绝艺真学,让小生开开眼界就行!” 三鬼闻言,嘿嘿一声冷笑道:“酸丁,这么说来,你必定也是个行家了?” 书生微微一笑道:“不敢!小生只不过在读书之余,曾经跟着朋友们练过两手花拳绣腿而已,如何能说是个行家呢?” 三鬼哈哈一笑道:“好!好!既然你也是个行家,那就好办了,我们不妨来比划比划,大爷输了,就放你们主仆走路,否则,你就必须留下宝剑再走!” 书生微微一哂道:“好可是好,不过这里不是地方,换个地方好么?” 三鬼一双凶睛骨碌碌地一转,点点头道:“出东门二十里附近,有一座树林,今夜二更,我们就在那里见面怎样?” 书生微一点头道:“好!今夜二更,小生定然前往候教!” “不见不散!” “当然!” 书生说罢,俊目忽又转向白梦熊望来。 这一次,四道眼神相接时,可没有像先前两次那样地,甫一接触,立即俊脸泛红,羞赧地急忙避开。 不但不像先前那样的羞赧的急忙避开,相反地还朝白梦熊微微一笑。 白梦熊心中不禁一怔,暗道:“这书生真奇怪!他向我笑啥?难道他认识我么?可是我并不认识他呵……” 正值此际,忽见自店外一拐一拐的走进一个跛脚,瞽目,缺耳,白发,红脸的老叟来。 这时,三鬼胡一雄已经归坐,正在吃酒,一见老叟进店,连忙一齐站起身来,离坐抢步走到老叟面前,状极恭敬地抱拳躬身行礼道:“北海二级,唐山三鬼敬候总护法金安。” 老叟口中轻哼一声,连看也没看三鬼弟兄一眼,大剌剌地走到三鬼原先坐的那张桌子,在当中坐下。 三鬼弟兄连忙跟着走过去,并肩侧立桌旁,直到老叟向他们挥手示意他们坐下,三鬼方始躬身应了声:“谨遵总护法令谕。”分别端正地坐下。 白梦熊一见这老叟,心中立即骇然大惊,暗道:“恩师所料果然不错,这老魔头不但真的没死,并且还真又再现江湖,这老魔再现江湖,武林中又将事非丛生,无有宁日矣!” 原来,这老叟乃是八十年前威震江湖,与当时的天狼尊者齐名的一代魔头,白发红脸叟,又名三残双色老妖。 六十年前,武林正邪联手合除天狼尊者的同时,不知怎的,这三残双色老妖忽然隐迹不见,江湖上竟无人知其踪迹! 江湖传言,都说这老魔中了仇家的暗算,已死于荒山。 但九阴神君却认为江湖传言不实,这老妖必是恐怕群雄联手对付天狼尊者后,再联手来寻他的晦气,所以及时隐匿起来,将来定必再出江湖为恶! 是以,九阴神君在白梦熊临下山时,曾特别向白梦熊详说老妖的形状特征,与武功特长,嘱令白梦熊在江湖上如遇见老妖时,必须谨慎小心,切不可恃技轻敌! 白梦熊见唐山三鬼对老妖恁般恭敬,称呼老妖为总护法,心中不禁暗忖道:“看这情形,老妖必也是四海帮中人,若果不错,我此番前往暗探,倒可要多加小心呢!” 心中这个念头刚息,另一念头忽又从脑中一闪掠起,暗道:“不好!这老妖一到,三鬼必将今晚约会的事告诉老妖,这一来,那书生与三鬼的约会可能要糟!看那书生英华内蕴,气朗神清,确然是一内家高手,单凭唐山三鬼前往赴约,也许决难讨得了好去,但,有老妖在,那书生定必吃亏无疑!” 心中这个念头一生,便不禁替那书生暗暗担起心来,同时暗自作了个决定,决心跟踪前往,潜身窥视,俾好助那书生一臂之力! 这时,忽见那三残双色老妖,把那双瞽目一翻,朝那书生扫视了一眼,陡地发出一声哈哈大笑。 笑声有若轰雷,震得屋顶摇动,令人心悸魄动! 白梦熊心中暗暗一惊,忖道:“这老妖好精深的内功!” 笑声落后,便立即听得老妖朝三鬼说道:“你三个没出息的东西,四海帮的声威都给你们丢了!” 白梦熊一听,心中暗道:“果然,三鬼把这件事告诉老妖了!” 忽又听得老妖怪声怪气地道:“这么一点儿小事,也还值得约斗较量么,你们过去对他说吧,就说他那支剑,我老人家要了,叫他给我老人家送来就是了。” 大鬼方成连忙站起身来笑应道:“是!晚辈这就去和他说去,凭您老人家威望,还怕那书呆子不唯命是从,双手捧着宝剑,乖乖地送过来吗?” 老妖哼了一声押手道:“废话少说,赶快过去对他说吧!” 大鬼方成立即傲气十足地走到那书生桌旁沉声说道:“喂!书呆子,本帮总护法告诉你,你那支剑他老人家看上了,要你给他老人家送过去,知道吗?” 书生闻言,俊目朝老妖望了一眼,一声冷笑道:“你们的总护法是谁呵? 口气那么大!“ 大鬼方成一声怪笑道:“他老人家是谁?说出他老人家的名头来,也许你不知道,要是知道,定会吓掉了你的魂呢!”“哦!名头也有那么吓人么?” “当然!”“真妙!”“赶快乖乖地送过去,没有事。”“如果不送过去呢?”书生把头一歪,故意地问。“很难说!”“怎么样?”“这就要看他老人家高兴不高兴了!“”高兴便怎样?不高兴又怎样说?“方成凶睛一瞪道:”你这酸丁,怎么这噜嗦呢?“书生依旧笑容可掬,毫不生气地说道:”要我把宝剑送给他,我总得问问清楚啥?“大鬼方成微一沉吟,忽地一点头道:”好!我就干脆地告诉你吧,他老人家便是八十年前威震江湖,人称三残双色的白发红面叟杨老前辈,你可听说过吗?“书生摇摇头道:”没有!“说着,还故意地把一双俊目偷偷地朝老妖看了一眼又道:“你别替他吹牛了吧,一个八十年前就已威震江湖的人,活到今天,怕没有一百多岁了吗,我不相信,人活到一百多岁还没死,那不成了个老不死了吗?”大鬼方成一听,脸色不禁一变喝道:“你敢信口乱说,是想找死么?”“咦!我说的是心眼儿里的话嘛!”大鬼方成摇了摇头道:“我看你还是识相点儿,把宝剑送过去吧!” “你们不是也看上了我的宝剑,要我送给你们的吗?怎么现在又要我送他了的呢?” “因为……因为……” 大鬼方成一时语塞,接连说了两个因为,因为以下竟是不知道怎样回答才好。 书生微微一笑道:“是不是因为怕他,因为他要了,你们就不敢要了,对吗?” “谁告诉你的?” “你!” “我?” 书生点了点头。 “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是你脸上的神情告诉我的!” 大鬼方成脸上不禁一红,喝道:“你送不送过去?” “我们不是已经讲好了吗?今夜二更在城东二十里外的树林中领教你们的绝学,你们胜了,我立即把宝剑给你们,如果我胜了,我们就各走各的路!” “但是……” 大鬼方成的话尚未说完,书生已经抢着说道:“但是现在情形不同,你们的总护法要了,你们便不要了,今夜二更的约会,也就随着取消,是吗?” 大鬼方成一听书生这话,不禁望着书生的俊脸只是发愣,暗道:“这书生真利害,怎么我心里的意思,他都知道的呀?实在真怪!” 须知唐山三鬼,以二鬼李新性情最为粗暴凶恶,三鬼胡一雄最为机灵阴险毒辣,这大鬼方成性情不但愚笨,不善辞令,而且心地亦较二鬼三鬼善良! 就在大鬼方成望着书生发愣,心中觉得奇怪之际,三鬼胡一雄已经走了过来,立在大鬼身侧,说道:“大哥!总护法有令,别和这酸丁噜嗦了,只问他肯送不肯送就是了。” 说着,也不待大鬼方成说话,便朝书生喝问道:“酸丁!你究竟送不送过去?干脆地说罢!” 书生依旧不慌不忙地摇头道:“那可不成,我已经和你们有约在先,现在把宝剑送给他,回头如果我输给你们了,我拿什么来给你们呢?我是个读书人,岂能言而无信!” 书生这几句话,说得极为理直言正,三鬼胡一雄虽然机灵异常,可也觉得无话说书生说得不合情理! 于是,只得缓和着神色说道:“你的话固然有理,但你如果现在把宝剑送给他老人家,我们怎还会向你要剑,今夜二更的约会,当然也就随着取消了!” 书生的性情似乎很是迂腐固执,仍然摇着头道:“不行,我说的话向来最守信义,从无更改的,若是他果真也看上了我这枝宝剑想要的话,二更之约,他不妨也算上一份,那倒可以!” 大鬼方成忍不住说道:“那样做,恐怕要饶上你的一条小命了!” 书生微微一笑道:“我想大概还不致那么严重吧!” 三鬼胡一雄阴恻恻地一声冷笑道:“你既然一定要这样做,可就怨不得人了!” 说着便朝大鬼方成说道:“这是他自作自受,可怨不得我们!” 说罢,一拉大鬼方成的衣袖,二人齐齐转身返座,将书生的意思告诉老妖。 其实书生和大鬼方成二人问答的话,何用二人告诉,凭老妖一身已臻上乘化境的内功火候,十丈之内风吹草动的声息,皆难逃其耳目,书生与大鬼方成问答的话,如何会不听得清清楚楚! 是以,大鬼返座后,才要开口将书生的意思说出,老妖已经摇头阻止着道:“不用说,老夫已经知道了。” 说着,瞽目一翻,朝书生望了一眼,点点头道:“老夫闯荡江湖,百十多年来,阅人何止千万,还从不曾遇见过这么一个有骨气的文弱少年,老夫对他倒颇为喜爱!” 说到这里,略微一顿,随即低声说道:“今夜你们三个尽管依照原约和他动手,不管胜负,决不准难为他,否则,你们当知道老夫的规矩!” 三鬼一听,当时均不禁为之一呆,心中暗道:“这下可完了,想不到这老妖竟帮起倒忙来了!” 原来,老妖一向有个规矩,不管是谁,他说的话必须遵从,如果稍有违忤不听,便立刻反脸不认人,非遭毒手不可! 老妖这一句话,无异是替书生身上围了一道护身符。 在这道护身符下,三鬼纵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法施展,有败无胜了。 三鬼深知老妖脾性怪僻,手段毒辣异常,如何敢于违忤,只得点头答道:“总护法请放心好了,不管胜负如何,晚辈等决不敢有违您老人家的意思,伤他半根汗毛。” 书生也是一个内功修为具上乘火候的内家高手,耳目何等聪灵,老妖和三鬼的谈话,声音虽极低微,但两席相距只不过两三丈距离,如何会不听得清清楚楚的! 当下书生心中便在窃窃暗笑忖道:“这回可好,今夜里我可有猴子好耍了!” 白梦熊坐在旁侧,对于当前的这些情形,当然更是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完全清楚了。 武侠屋扫校 第十五章 二更赴约 夜,清风徐拂凉似水,斜月高挂,星辰满天,像许多的少女的星眸般,不时地眨着她那美丽的大眼睛。 时值初更刚过不久,阆中城东门外一条小道上,出现了一匹形状怪异,通体乌黑光亮的黑马,马背上驼着一个穿着“一身土布衣衫的少年,在那弯曲的小道上,腾开四蹄,往东疾奔! 喝!这匹黑马奔驰得好快!刚才看着还距城不远,晃眼工夫就已奔出去了好几里路远,黯淡的月光下,只剩下了一个小黑点! 真是快似风飘,迅逾疾电! 这是什么人?有什么急事?竟然连夜地赶路? 孤身独骑,要是碰上了强徒恶贼,岂不危险? 危险?哈哈,一般强徒恶贼,要是碰上了他,可就走了运啦! 什么?走运?难道这马上驮不少的金银财宝? 不!不是的,马上人的身上,除了怀有两片作为路费的金叶子,和一块油光灼亮的紫竹牌子外,可说是别无长物。 那么这人是谁?强徒恶贼碰上他又怎会走运? 哦!敢情他便是本书的灵魂,那个身负盖世奇学的白梦熊? 不错,正是他! 乌云骡脚程何等快捷,霎眼工夫便已奔下十多里路程。 白梦熊在马背上向前面左右微微一看,只见左前方里许路外,果然有一片黑压压的树林。 于是右手便轻轻一收缰辔,乌云骡立即霍地收住前奔之势,昂首发出一声“唏律律”的长嘶,停蹄伫立! 白梦熊不禁眉头一皱,笑喝道:“阿骡!你放轻声一点儿好不好?怎么可以大声叫呢?幸亏他们这时还没有到,否则,你这么一叫,岂不等于通知他们说我们也来了么?” 笑声中,白梦熊已飘身下了骡背。 乌云骡一听主人喝斥它,立时便把一只长马头,依着白梦熊的一只胳膊,来回不住地轻轻揉擦! 不知他是向主人表示亲热呢?还是表示歉意? 白梦熊伸手轻轻地抚拍了两下它的长颈项,笑道:“阿骡! 你就在这附近树下休息吧,我过去那边树林里等着他们,事情完了,我就招呼你过去!“乌云骡将头连点了两点,口中发出两声极低的嘶声,表示“知道了”的意思。 白梦熊话落,身形微晃,已经腾身掠起,快似一缕轻烟般地,直向左前方那片黑压压的树林扑去。 身形扑至树林,施展出“凌空蹑虚”上乘轻功,单足立在树梢顶尖上,运足目力,朝官道来路上望去。 月光下,五六里外,四条黑影,兔起鹘落般疾奔而来。 白梦熊仔细望去,只见最前面一人,肩不晃,身不动,每凸“一移步间,竟在七八尺开外,长袍飘飘,直若行云流水,其快捷程度,简直无与伦比! 再看后面三人,显然已经展尽了足力,仍然无法跟得上前面的这人,晃眼之间,便落后了老远。 这四条人影是谁? 不用说,最前的一个,当然是那三残双色老妖,后面的便是唐山三鬼兄弟了。 白梦熊一看三残双色老妖的这种举步便是七八尺远,“步虚履空”的上乘轻功,心中也不禁暗暗吃惊! 暗道:“这老妖确实不可轻视,就凭这份轻功,内家功力火候,显然已臻登峰造极境地,待会儿不动手还罢了,如果动起手来,倒要多加小心呢!” 眼看老妖身形已经越来越近,白梦熊不敢怠慢,连忙觅了一株树叶浓密的大树,隐身藏好。 他这里也只不过刚隐身藏好,三残双色老妖,已经飘飘然来到。 老妖身形一停,翻起一双瞽目,立见两道寒电般逼人的光芒,电射似地朝四周扫视了一眼,一闪而逝! 白梦熊心中不禁又是一惊!暗道:“这老妖外号跛脚缺耳瞽目三残,敢情他并不是个真的瞎子!” 忽见老妖翻着一对白眼珠子,朝他藏身的大树上望来。 白梦熊少中暗暗一凛,忖道:“不好!这老妖若是也看中这棵树作为隐身之处,那岂不糟糕!” 老妖朝白梦熊隐身的大树看了一眼之后,便见他身形不晃不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跃起的,硬直直的,活像一个僵尸般地,已经飞登上白梦熊旁侧的一棵大树。 白梦熊这才放心地暗吁了口气! 随着,唐山三鬼弟兄,也飞驰奔到。 三鬼弟兄身形一停,六只眼睛朝四面张望了一会儿,没发现老妖的身形,大鬼方成便开口喊道:“杨老前辈!” 大鬼方成喊声才一出口,立即使听得老妖沉声喝道:“没用的东西,鬼叫个什么,记住老夫的话,你们三个如果敢碰伤他的一根汗毛就别想活命!” 说着,略停,又道:“他已经来了,你们仔细看吧!” 三鬼哪敢回首,只得自认晦气,准备待会儿动手时,故意出两手虚招,让书生占点便宜,认输了事。 一阵紧促的鸾铃声,夹着马蹄声,划过这寂静的夜空,两骑健马疾似风驰电掣般飞奔到树林外,霍然而止。 三鬼掉头一看,那书生与书僮已经翻身下了马背。 只见那书生襦衫飘飘,神色从容自若,步履安闲,手摇折扇,书僮紧随其后,缓步地向树林中走入。 走到三鬼面前八尺左右,立即停身站住,朝三鬼拱手躬身一揖,纯粹一派文士风度,酸溜溜地说道:“三位真信人也,确不愧是江湖上成名露脸的好汉,小生来迟一步,累得三位在这夜凉如水的空野之地久等,衷心实感抱歉之至!” 三鬼一见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心里暗骂道:“酸丁!今天算你走运,遇见了这个老妖,他看上了你,不叫我们碰你一根汗毛,否则,哼!” 三鬼心里虽是这么暗骂,但表面上却是连忙抱拳一拱还礼说道:“相公! 请不必客气,我们与相公相约原是二更,现在只不过是二更刚到,相公并未迟来呢!” 三鬼先前在酒店中,开口书呆子,闭口酸丁,那么气势凌人,狂傲不可一世,这时,竟忽然一反常态,口称书生为“相公”。 这是什么道理?书生与书僮,还有隐身在大树上的白梦熊,心中都极为明白,觉得三鬼前倨后恭的神情,甚为好笑! 只见那书生朝三鬼弟兄微微一笑,忽然鼻子连嗅了两嗅,剑眉一皱,一双清澈的朗目向四周扫视了一眼,自言自语地说道:“咦!这地方怎么有一股怪味呀?” 说着,两只俊目忽地望着三鬼弟兄道:“你们不是一共有四位吗?怎么只有你们三位来了呢?还有那个你们什么白发红面老不死的呢?他没有来么?” 三鬼弟兄闻听,脸色均不禁微微一变! 大鬼方成急忙一声喝道:“相公!休得信口骂人,他老人家也是你骂得的么?” 书生轻声一笑道:“你干吗那么发急?他又没来,我就是多骂他几句,反正他也听不到,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着,忽地声调一转,讥讽地道:“亏你们唐山三鬼还是江湖上成名露脸的好汉呢,竟然那么怕他,放心吧,就是他听到了,骂是我骂的,他也只能找我,与你们无关呀!” 大鬼方成一听书生这话,觉得颇为有理。 别看大鬼方成三鬼中是最为愚笨的一个,但笨人也有愚笨的脑筋! 书生一语提醒了他,脑子里便即一转,暗道:“是的!他骂他的,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拦阻他作甚,何不让他多骂骂,激怒了老妖,我们不是就可以出出心中的怨气了吗?” 心念一动,立即点头“嘿”的一笑道:“对!你说得有理,要骂你就尽管骂吧!” 谁知书生却摇摇头说道:“我这人生来有个怪脾气,你要是不叫我骂,我就偏要骂,你要我骂嘛……” 说着,忽地朝大鬼哈哈一笑道:“我可不高兴骂了!” 话落,陡地俊面一寒,喝道:“你们不是想要小生腰下的这支宝剑,约小生到这里来较量高低的么,怎还不动手呢?” 大鬼方成点点头道:“当然!不过……” 说着一顿之后又道:“相公!我们彼此无怨无仇,我想我们也犯不着为了一支宝剑拼命动手,何妨改作以武会友,稍稍互相印证,点到为止,你以为如何?” 书生闻言,知道大鬼的心意,是估量自己不是他的敌手,如果真的动起手,万一收势不住,伤了自己,怕老妖不肯饶他,故才要和自己改作印证武功,点到即止! 书生明知道大鬼的心意,故却意沉声喝道:“不行!小生此番出外,名虽游学,实际上乃是想在江湖上见识见识一些真正的武学,你们今夜若是不肯露出两手绝学,给小生开开眼界,就想了事,那怎么能行,也未免有点儿太瞧不起小生了!” 大鬼方成一听,暗道:“这敢情可好,一个是不准伤他一根汗毛,而他却又偏偏那么的不识相,一定要见真章儿,我唐山三鬼今天也真霉运当头,晦气到了极顶!” 忽听书生又道:“怎么样?是不是心里害怕了?” 这句话,立时激起了大鬼方成心中的怒火,猛地一声喝道:“谁怕你!” “那如何还犹豫着不敢动手?” 大鬼方成哈哈大笑道:“若真要动手,恐怕你未必能经得起你大爷一掌呢!” 书生闻言不禁微一哂,满面不屑地冷笑道:“你认为你一定能够稳胜吗?” “胜你大概还不是难事!” “光吹大气有什么用!” “对你也需要吹大气?哈哈哈!” 话落,便纵声发出一阵狂笑! 书僮一见大鬼方成纵声狂笑,不由得把嘴儿一撇,忍不住望着书生说道:“公子!这家伙这么狂,让琴儿教训教训他好么?” 书生俊目朝书僮望了一眼点点头道:“这家伙心地并不太坏,你手底下可得有点儿分寸!” 书僮连忙一点头道:“琴儿知道。” 说着,书僮琴儿已抢步走出两步,站在大鬼方成面前五尺左右,俊目一瞪,精芒灼灼地望着大鬼方成一声朗喝道:“你叫什么名字,先告诉小爷,好让小爷教训教训你!” 大鬼方成一见书僮这付模样,不禁哈哈一笑道:“我叫方成,你叫什么名字?也说给我听听!” 琴儿道:“我叫琴儿!” 说着,倏地一声喝道:“方成,你接招吧!” 话落招出,身形一晃,扑向方成。 亮双掌,招出“春风秋雨”,径打方成肩井、腰肋! 出手不但快捷,而且招式沉稳,掌挟劲风,极见火候,显然曾经过名家传授,身手不凡,造诣极高! 大鬼方成一见书僮这种身手招式,心中也不禁暗暗一惊! 当下不敢怠慢,连忙晃身形,右足外滑,横跨五尺,闪身让开。 书僮一声清叱,身形微转,如影附形,跟踪疾扑过去! 大鬼方成本不愿意与书僮动手,是故书僮一招出手攻到,他立闪身横跨避开! 一见书僮如影附形,快捷无伦地跟踪扑到,心中不禁有气,立见他浓目一挑,陡地一声暴喝道:“小鬼!你也欺人太甚了。” 喝声中,便也再不避让,亮双掌,展开招式相迎。 刹那之间,只见二人掌形翻飞,激斗在一起! 这时,只见书生负手伫立旁侧,仰首凝视着夜空,对身旁书僮与大鬼动手的情形漠不关心,连看也不看一眼! 当然,书生若不是成竹在胸,认为书僮有必胜的把握,岂能那么视若无睹,漠不关心? 唐山三鬼虽也是成名江湖的人物,到底武学见识还差,否则,在四海帮中怎能只被派为北海二堂香主的职位呢? 书僮年纪虽小,但一身武学已具极高火候,距离内家上乘境界固然还远,却也堪称臻达炉火纯青的境地! 乍眼看去,书僮所使掌招身法,似乎并无出奇之处,但实暗含无穷尽的变化,莫测的玄机! 这套掌法身法,绝传武林已近百年,当今江湖高手,有很多均不曾见过,凭三鬼的一点武学知识,如何能识! 可是,书僮所使的这套掌招身法,三鬼虽然不识,却逃不出隐伏在暗中的两个大行家! 这两个大行家是谁? 不用问,一个当然是白梦熊,另一个也就是那三残双色老妖白发红面叟了。 白梦熊在大雪山中习艺三多年来,曾听九阴神君与天恶子两位恩师细述说过,武林各门各派以及武林中的一些奇学绝技! 是以一见书僮的掌招身法,立即记起九阴神君提说过的百年前,威震武林,罕世无匹的一套掌法。 白梦熊心中暗道:“难道果如恩师所说,这位老人家果真还在人世,这书生与书僮均是他的传人么?” 三残双色老妖一见这套掌法,心里禁不住又惊又喜…… 武侠屋扫校 第十六章 书僮显身手 三鬼胡一雄见大哥与书僮动上了手,两人功力似乎相若,只在伯仲之间,不差上下。心中便在暗道:“这书生看来武功一定比书僮要差得多,只要一出手必能将他制倒,我何不趁机将他制住,威胁那书僮停手,免得大哥万一失手,伤了那书僮,反而不妙,这书生我只要多留点儿神,不伤了他,想来老妖定也不能怪我怎样的吧!” 其实,他又怎知道,书生外表看似文弱,一身武学功力,较书僮不知道高出几多倍呢! 不但书生武学功力颇高,他三鬼弟兄决不是敌手,就连书僮,一身武学功力也非泛泛,若论单打独斗,他三鬼弟兄也不是敌手呢! 大鬼与书僮动手已经走了十余招,要不是书僮手下留情,心存戏耍之意,大鬼恐怕已经落败了。 三鬼胡一雄心念一动,立即晃身而出,走到书生面前,朝书生阴恻恻地一声冷笑道:“你也别闲着,来!我们来走上几招试试吧!” 书生闻言,慢条斯理地收回凝视着天空的目光,望了三鬼胡一雄一眼,倏地微微一声冷笑道:“怎么!你要和我走几招么?”三鬼嘿嘿一笑道:“三大爷看你一个人闲着怪无聊的,才想陪你耍两手散散心!”“是怎么个耍法呢?”“随你。”“随我?”三鬼点点头道:“内功、轻功、掌法、兵刃,由你选择!”“你倒是样样精通嘛!”三鬼得意一笑道:“要不样样精通,如何能称做江湖高手!”书生微微一哂道:“我什么都不通,但,也可以说什么都懂,还是由你选择吧!”“由我选择,你就吃亏了。”“没有关系!” “你学过些什么功夫呢?”“我什么都学过,只是什么都不精!”三鬼闻听,心中很是暗喜,微一沉吟道:“我们也走几招掌法试试如何?”书生一点头道:“好!”“那么请出招动手吧!”说罢,摆开门户,凝目注视着书生,等待着书生动手。书生摇摇头道:“我从来是不先向人动手的,还是你先请吧!”说罢,只见他仍是那么随随便便地伫立当地,俊面含笑,神情从容,根本就不像是在准备和人动手过招的样子。三鬼胡一雄见书生不肯先动手,只得喝道:“你既然这么客气,那么你就小心接招吧!” 说罢,身形一晃,扑向书生。 出手招,“二龙抢珠”,右手一伸,食中二指,直取书生双睛。 三鬼招式才出,陡闻一声清叱道:“凭你这副德性也配与我家公子动手么?” 叱声未落,人影一闪,劲风飒然,那书僮已一招迫退大鬼方成,身形奇快绝伦地抢身掠到,挥掌便切三鬼的腕臂脉门。 三鬼心头猛地一震,暗道:“这小书僮身手实在不凡!” 当下哪敢怠慢,连忙缩腕撤招,化戳为拿,反刁书僮腕脉,同时,左掌疾出,挟劲风打向书生腰肋! 大鬼方成被书僮一招“疾风骤雨”奇学,掌打指戳,迫得后退三尺站稳后,一见书僮已掠身纵到三鬼与书生之间,与三鬼动上了手,心中不禁又气又急,晃身跟踪直扑书僮背后,双手齐出,招演“龙争虎斗”,左掌袭打书僮后心,右手骈指如戟,径戟书僮脑后玉枕穴。 人之后心乃灵台要穴,与玉枕穴同为人身三十六大穴之一,若被击中,当时毙命。 大鬼方成在一时气急之下,顿忘顾忌,施展出这种毒招辣手! 书僮琴儿闻风知警,知道身后有人暗袭攻到,口中一声轻哼,连忙身形急闪,横跨三尺,避开大鬼与三鬼夹攻的招式。 大鬼与三鬼招式一走空,便知不妙,才待变招换式跟纵扑攻之际,琴儿已经身形半转,塌身进步,双掌招式已疾若电掣般地分向两鬼递到,接连就是三招绝学,而且都是一招两式,威势极为凌厉,又快又狠!大鬼与三鬼立时被书僮这凌厉三招绝学,迫得后退闪避不迭!到这时为止,大鬼与三鬼这才真正相信,书僮实在是个身负绝学的高手!避过书僮三招快攻绝学,大鬼立即也展开生平所学,各急挥掌还攻,与书僮激斗起来!大鬼与三鬼一身武学虽也不太差,无奈书僮琴儿的武学,乃得自前辈奇人亲传,较他二人为高! 所谓:“技高一招,缚手缚脚。”尽管大鬼三鬼的掌势招式攻出有若疾风暴雨,但书僮的掌招不仅玄妙神奇,所出招式均是攻人必救,而且身形巧妙灵捷,忽东忽西,快速无与伦比!晃眼走了十多招过去,大鬼三鬼依旧不能奈何书僮丝毫,虽然并未落败,但也未占着优势,只是个平手!那二鬼李新在三鬼弟兄中,本是脾性最为粗暴凶恶的一个,若不是因为先前在酒店中吃了点儿小亏,早就上场动手了。这时,一见大哥三弟与小书僮走了十多个照面下来,仍然不能取胜,心中不禁有气! 只见他凶晴一瞪,精光电射地望着斗场一声暴喝道:“小鬼!休得逞能,二大爷也来参加一份!”暴喝声中,身形已纵跃扑出,双掌挥舞,加入斗场,三入联手,合斗书僮。 书生一见三鬼竟是这等的不要脸,以多胜少,联手合斗琴儿一人,不禁剑眉一皱,暗道:“琴儿,一身武学虽然颇高,但体质毕竟较弱,若久斗下去,内力必定不济,决难讨好!” 书生心念一动,立即一声大喝道:“琴儿!你与我退下,待我来领教他们这种不要脸的江湖高手的成名绝学看,究竟有何绝处!” 琴儿闻听主人喝令他退下,他虽然有心趁着今夜这个机会一显身手,试试自己究竟有多高多深的武学功力,可是,却不敢违背主人的意思,连忙虚攻出一招,身形一闪,飘身倒退丈外伫立。 三鬼弟兄闻听书生的这一声朗喝,心中均不禁骤然一惊,暗忖道:“从这喝声中,这书生的内家功力分明极为精深,怎么外表上一点儿也看不出来的呢!” 书僮飘身倒退,三鬼弟兄便也立即收招停式,立在当场,瞪着三对精光灼灼的凶睛,望着书生。 只见书生玉面一寒,俊目朗朗地望着三鬼弟兄喝道:“我还以为你们唐山三鬼是个什么了不起的成名人物,原来也不过是以多为胜,不要脸的东西,你们既然要以多为胜,小生不妨索性成全你们,叫你们开开眼界,尽管亮出你们的兵刃,冲着小生联手齐上,小生就凭着手中的这把折扇,与你们过招,十招之内,小生要叫你们的兵刃仍在手中,也就枉为七巧……” 书生说到这里,忽然警觉地倏然顿口停住,一声朗喝道:“你们三个还不亮出兵刃动手,还等什么?” 好狂的口气,不但要凭着手中的一柄翠竹折扇与三鬼的兵刃过招,并且还要在十招之内,使三鬼的兵刃全部脱手出去! 唐山三鬼虽不能说是江湖一流高手,但也是成名的人物,书生这话说得实在太狂了,狂得简单令人不敢相信! 然,三鬼弟兄与书僮琴儿动手打了那么多招,三鬼的武学如何,书生已经目睹,若没有十分十的把握,焉敢说这种狂言大话,不把三鬼弟兄放在眼内! 三鬼弟兄闻听,心中均不由得大怒,二鬼李新陡地一声暴喝道:“小子! 你有好大的功力,竟敢在我弟兄面前口发这等狂言,目中无人!“暴声喝中,已经抽出背上的鬼头刀,纵身摆刀,寒光一闪,一招“毒蛇吐信”,直朝书生心窝扎去! 鬼头刀招式递出,书生依旧气定神闲地伫立当地,既不出手封挡,也不避身闪让,身形动也不动,竟似视若无睹! 李新心中不禁暗骂道:“小子!这可是你自己存心找死,可怨不得……” 就在李新心念未已,鬼头刀距书生胸前只差三寸许,即将扎实之际,陡觉眼前人影一花,微风飒然,书生已伫立在八尺开外,仍旧是那么气定神闲的样子! 李新心中暗暗一凛,暗忖道:“这小子使用的是一种什么身法?怎地恁快!” 李新正待跟踪纵身扑纵过去,忽闻书生一声朗笑道:“要动手,凭你一个人还不配,小生也没那么好的兴趣!” 说着,俊面忽地一沉,朗目中神光似电,一闪即逝,喝道:“干脆点儿,你们还是三人齐上吧,否则,小生可要失陪了!”书生话声才落,忽听旁侧两丈外的一棵大树上,响起一阵磔磔怪笑,接着一条人影自树顶暴射升起六七丈高,宽大长袍飘飘,直向书生对面八尺落下。这人是谁?书生连看也用不着看,就知道是三残双色老妖。书生一见老妖露出这手轻功身法,心中也不禁暗暗一惊!暗道:“这老妖果然名不虚传,就凭这手轻功身法,若非内家功力已臻神化之境,焉能如此!”老妖身形一落,书生立即哈哈一声朗笑道:“我还以为你这老妖胆小怕事没有来呢,敢情你是躲在树上,怪不得我一进这片树林,就闻得一股妖气!”说罢,又是哈哈一声大笑。老妖把一双白多黑少的瞽目一翻,精芒直若寒电暴射般地,望着书生发出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娃儿!说话改谨慎一点儿,不要太过随便,惹我老人家光火,我老人家可不愿和你小娃儿家一般见识!”说到这里,面色陡地一沉喝道:“你是何人门下?” “不告诉你。” 老妖嘿嘿的一声冷笑道:“小娃儿,你那七巧掌法身法,以为我老人家看不出来历,不告诉我,我还不是一样的知道。” “知道又何必要问。” “问你是要你亲口证实!” 老妖说着微微一顿,继道:“小娃儿,你是七巧神婆的传人吧?”书生剑眉一挑,朗声说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她还活着?”“你怎么没死呢?”老妖的脸上掠过一丝喜色,说道:“你这小娃儿,年纪不大,口齿倒蛮利害呢!”“你这老妖也并不差嘛!”老妖瞽目陡地一翻,寒芒逼人地望着书生喝问道:“她现在何处?”“不告诉你!”“你不告诉我,可别怪我老人家对你不利!”书生剑眉一挑,冷笑道:“你敢!”“为什么不敢?”“不相信你就试试!”老妖摇摇头道:“不用试了,老夫怎会与你这么个小娃儿家动手,你还是听话点儿,告诉老夫她现在什么地方的好!”“凭什么要告诉你?”“老夫要找她!”“什么事?”“小娃儿家,问这些作甚!” “好!不问就不问!”书生说着,转脸朝旁立着的琴儿说道:“琴儿!我们走!”话落,身形微移,已到了琴儿立处,与琴儿向树林外走去。老妖脚下微挪,拦在书生的面前喝道:“不准走!” 书生停步瞪目,剑眉微挑,朗喝道:“你要怎样?” “不要怎样,只要你说出你师父现在何处就行!” “我师父?”书生陡地发出一声朗笑道:“你知道我师父是谁?” 老妖瞠目问道:“你不是七巧神婆的传人?” 书生闻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不但是书生在笑,连书僮琴儿也跟着哈哈笑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这样好笑。 不但是笑得老妖心中狐疑不解,连隐身树上的白梦熊,也被这主仆二人笑得甚为诧异,暗道:“怎么?难道这主仆二人不是七巧神婆的传人?但是这七巧掌、剑、身法,均皆是七巧神婆独步武林的奇学,武林中没有第二个人会,那么这主仆二人又是谁的弟子呢?” 老妖被书生主仆二人这一笑,直笑得迷惑不解地问道:“你们笑什么?” 书生止住笑,说道:“笑你这老妖太过聪明!” “哦!那么你们是……” “不告诉你!” “你这小娃儿刁钻!” “刁钻?哼!” 书生说着,哼了一声又道:“对你这老妖,也能老实么?” 老妖长眉微微一皱道:“小娃儿,你真的不说么?” “就是不说,你还能把我怎样?” 老妖嘿嘿一声冷笑道:“老夫说不得只好暂时将你留下了!” 书生冷哼了一声,不屑地道:“你配么?” 老妖忽地哈哈纵声大笑道:“小娃儿,你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当今武林之世,能与老夫真正动手的人,恐怕也只不过三五人,你有多大功力,高煞,也不过这点年纪,居然也敢在老夫面前说老夫不配!” 三残双色老妖,成名江湖百年之前,因为他生性偏激高傲、做事任性,不分善恶,而且手段毒辣绝伦,与当年天狼尊者同为一代枭魔,武功亦不差上下。 六十年前,天狼尊者触犯武林众怒,正邪两道高手联手合作,天涯追踪诛除老魔之际,老妖忽然心生怯惧,恐怕步上老魔后尘,便即循迹边荒,悄声隐匿新疆阿尔泰山一座古洞中,苦修内功,勤练武学! 隐迹当时,本欲十数年后重出江湖,称雄武林,并了断他深埋在心中年轻时代的一桩心愿! 但十多年的苦修,内功武学虽然俱皆大增,不过那称雄急霸武林的雄心已经逐渐消失! 唯其那段年轻时代的末了心愿,仍旧耿耿于怀,始终难忘了! 四五十年来,他曾离开阿尔泰山多次,访寻七巧神婆的踪迹,以便了断心愿(关于七巧神婆与他的一段渊源关系,因不在本书范围,请恕著者在这里简略,不多作交待)。 访寻了数十年,始终没访出七巧神婆一点儿信息,他以为七巧神婆已经不在人世,因此,也就更觉心灰意懒! 两年前,他本想这是最后一次寻访,如再访寻不到,他也就从此再不下山了。 不意偶尔碰上了青面秀士马文宏,他一见马文宏资质禀赋不坏,不知怎的,忽然动了收徒之念,意想将马文宏收为传人,传授他一身精绝的武学! 老妖三残双色的标志,江湖中只要是有闻稍广的人,没有不知道的,但马文宏生性深沉,他虽一见面就已认出,却故作不知的不肯答应,要先与他比划高低,然后再作决定! 马文宏如何能是老妖的敌手,没几招就已落败! 不过在动手时,老妖也已经认出马文宏的掌法招式,乃是当年天狼尊者的家数。 二人一谈,青面秀士也就不加隐瞒,将奉师命下山报仇,组织四海帮的经过,向老妖说了一遍。 前面书中已经交待过,老妖做事素来不分善恶,只凭之所喜,六十年苦修,内功虽已修达神化之境,但俗语有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是以,老妖在听完青面秀士的话后,认为青面秀士雄心可赞,其志可嘉,颇为赏识! 当然,他对青面秀士暗底的恶行并不知道,如果知道,他可又是另一种看法了,也许说不定,他还要伸手为武林除害呢! 因此,他不但收了青面秀士为徒,并且还答应了青面秀士为四海帮的总护法! 老妖生性偏激孤傲,向来不容许别人对他稍有顶撞,今天这书生公然对他恁般顶撞,他竟一再容让,这岂不是奇迹! 当然,若不与七巧神婆的渊源,怎会如此? 这是他心底的秘密,别人如何而知? 老妖话声才落,书生立即哈哈一声朗笑道:“老妖!别光吹大气,小爷说你不配,你就不配!” 老妖瞽目一翻,说道:“反正老夫今天已经决心要将你留下,随你怎么说都成,来!小娃儿,仔细留神,接老夫两招试试看!” 说着,探臂就向书生肩井抓去! 老妖臂刚伸出,忽闻他先前隐身那棵大树旁的一棵大树上,响起一声朗喝道:“且慢!” 白梦熊,一条人影,疾若星丸泻堕般飘落书生身侧。 老妖不禁一怔! 武侠屋扫校 第十七章 飞天神龙 老妖原本无意与书生为难,只因书生不肯吐露七巧神婆的居处,与七巧神婆的关系,所以才要将书生留下,慢慢设法自书生口中探询七巧神婆的消息下落,或引出七巧神婆亲自赶来救人,俾便与七巧神婆见面,了却昔年内疚于心的一段心愿! 故老妖虽然探臂疾电般地抓出,但手下却是极有分寸,不但绝对伤不了书生一根汗毛,并且连一点儿苦头也吃不上。 白梦熊哪知道老妖的心意呢?他隐身树上,一见老妖陡然出手,心中不禁大吃一惊,深恐书生吃亏,便立即一声朗喝,身形微长,自树上疾逾星丸下堕般,迅捷无伦地飘落书生身侧! 老妖乍闻朗喝,又见白梦熊这种迅捷绝伦的轻功身形,心中当时不禁为之一惊,暗忖道:“这是谁?轻功恁高!” 及至白梦熊身形落地伫立,老妖看清了只是个十六七岁面貌英俊,穿着土气,不像是个身怀武功的少年时,不禁哈哈一声大笑道:“小子!你是干什么的?” 白梦熊道:“走路的。” “走路怎么会从树上下来?” “走累了,爬上树去歇歇,打个盹也不行么?”“你为什么喝阻老夫?” “我不愿意看着你们打架不劝解!”“你要劝架?”“不可以么?”“可以。” “那么这位相公得罪了你老,我就代他向你老赔个礼好了!”白梦熊说着便向老妖拱手行了一礼,又道:“已经二更多天了,趁着现在月光还亮,你老请赶路吧!”“劝架有这样简单的么?”白梦熊故意一怔地说道:“劝架也有复杂的么?”老妖摇头道:“复杂倒没有,你可知道老夫为什么要和他打架?”“不知道。”“何不问问清楚呢?”“我不想知道得那么多!”“你还是先问清楚的好。”“这又何必呢,反正他错了,他向你赔礼是应该的,如果是你错了,他向你赔礼,不是更妙吗?”“他并没有向老夫赔礼呵!” “我不是已经代他向你赔过礼了吗?”“那不行!”老妖摇摇头道:“你又没得罪老夫,可不要你赔礼!”“你为什么不早说呢,我已经向你赔过了呵!” “那你收回去吧,反正老夫又没收你的礼。”“你老没收,我也没法子收得回来了呀!”“老夫不管!”“看你年纪已经这么大,脾气怎还是蛮古怪的嘛!”“谁说的?”“你没听见么?”“小娃儿,你走开点儿,别惹老夫光火!”“要我走开也可以,除非你赔还我的礼!”“赔还你的礼?”白梦熊点头笑道:“是呵!你要是不赔还我的礼,刚才我的礼不是白行了,太没有一点儿意思了么?”“小娃儿,你究竟要怎样?”“劝你不要打架!”“你究竟是干什么的?”“先前是走路的,现在是劝架的!”“老夫劝你还是少管闲事的好!”“不行!”白梦熊摇摇头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今夜这桩闲事,我是管定了。”“你为什么一定要管闲事?”“因为你是老年人,精力不及少年人强壮,打起架来,一定得吃亏,我不忍眼看着你吃亏。”“你以为老夫一定会输给他么?”“当然!”老妖忽地纵声哈哈大笑道:“我们先打一架看看谁输谁赢?”“奉陪!”“你会武功么?”“要是不会,怎能扬名江湖呢!”“哦!”老妖忽地发出一声轻“哦”,翻起一双瞽目,望了白梦熊一眼,点头冷笑道:“先报出你的名号给老夫听听看!”“说出来恐怕会吓坏你,还是不说的好!”老妖阴恻恻地一声冷笑道:“不要紧,你尽管说出来好了。”“当真要我说?”“你这小娃儿怎地恁般噜嗦!”“好!哄传江湖的飞天神龙就是我!”“飞天神龙?”“怎么?听说过吧?”“没有!”老妖摇头,忽地瞽目一翻,望着白梦熊冷冷地问道:“你知道老夫是谁么?”“不知道!”“老夫便是江湖上闻名丧胆的三残双色白发红面叟。” 白梦熊摇摇头道:“没听说过。”“你师父没有向你提说过?”“没有!” “你是何人门下?”“你不配问。”“谁配问?”“不告诉你。”须知这三残双色白发红面叟,八十年前就已纵横江湖,武学功力均皆高绝一时,鲜有敌手的魔头,六十年前遁迹阿尔泰山峰腰的古洞中,苦修武学内功以后,其当年的狠恶火性,因已随着武学内功修为增长而消逝去了。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高傲骄狂的性情,非只丝毫没有改变,相反地更且骄狂至甚! 这完全是因为他内家功力修为已臻化境,认为当今武林,包括七大门派掌门,长老名宿在内,已无人能是他敌手,均皆不在他的眼下。 是以,他虽然爱上青面秀士马文宏的资质,收为衣钵传徒,答应担任四海帮总护法之职,也只不过是名义而已,事实上,关于四海帮的一切大小事情,他皆不过问,除非四海帮的事业发展,遇上阻挠,而对头又是个极属厉害的人物,四海帮主与所有高手,均皆束手无策不敌之时,他才酌量情形出手帮忙。 除此而外,他还有一个极为狂傲的规定,就是不屑与辈份较他低的人动手,因为他认为除了当今武林七大门派的掌门,长老名宿等,虽然不是他的敌手,尚还能勉强与他单打独斗,走上个三五招之外,其他实在没有人能有资格与他动手。 要有,也只有一人,就是已经数十年不闻信息,想必也已经死了的九阴神君老儿。 书中交待,青面秀士马文宏出道江湖二十多年,从未遇见过一个真正敌手,他虽然阴毒淫凶,但外表却极谦恭,备受江湖人士拥戴! 关于他折辱在九阴神君手里的事,除了他妻子彩霞仙子杨秋芬是亲眼目击者,无法隐瞒外,从未对任何人提说过这件事,即连老妖面前也不曾提说过,故老妖并不知道九阴神君尚活在人世,并与丐门长老天恶子合力调教出了一个出色的徒弟! 若不是老妖自视高傲,不屑与一个后生晚辈动手,焉能容得白梦熊恁般歪缠顶撞他? 今天这种情形,如果发生在六十年前,老妖恐怕早就被激得怒不可遏,出手与白梦熊动上手了。 以老妖的凶恶习性,竟能任由白梦熊对他恁般顶撞,歪缠,闹了这半天,容忍未发,在老妖生平,实在是破题儿第一遭,难能可贵的奇迹了。 人的容忍性毕竟是有限的,何况老妖就是个火性极强,凶狠成癖,骄狂不可一世的老魔头呢! 只见老妖瞽目一翻,精芒似电般的眼神中,射出一股使人凛的凶光,瞪着白梦熊怒喝道:“你这小娃儿,太也不识好歹了,老夫若不是因为你是个后生晚辈,实在不值得老夫动手……” 说到这里,略微一顿又道:“小娃儿,听老夫忠告,你还是走开点,别惹老夫光火为妙。” 白梦熊微微一笑道:“老头儿,你把我飞天神龙当作何人,就凭你那几句大话,就能将我吓倒了么?哼!” 老妖不禁气往上直撞,喝道:“你真想找死么?” “死?”白梦熊一声冷笑道:“你老头儿想得也太简单了!” “你是不是要试试老夫的掌力?”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只要你老儿有兴致,我飞天神龙一定奉陪,决不含糊!” “真的?” 白梦熊哈哈一声朗笑道:“飞天神龙说话从不更改!” “好!那么你就小心接招吧!” 说着,缓缓抬起右臂,掌心外吐,白梦熊当然不敢怠慢,连忙暗中潜运“九阴玄功”凝神蓄势以待。 眼看双方形势已至一触即发阶段,老妖掌力推出,白梦熊必以全力硬接,双方掌力只一接触上,胜负也即立判! 哪知就在这紧张关头,老妖忽地缓缓垂下右臂,摇了摇头,望着白梦熊冷冷地问道:“飞天神龙,你真不知道老夫的名号?” “好像曾听说过一点点儿。” “谁?” “记不起了。” “他没告诉过你?” “什么?” “关于老夫的武学功力,还有老夫的为人。” “记不清楚了。” 白梦熊因为老妖是四海帮的总护法,所以他才在这里故意激怒老妖,试试老妖的功力,究竟高深到如何程度,俾使在前往暗探四海帮时,有个打算。 眼看老妖举掌运势欲发之际,不知道为什么忽地收势不发了,心中感觉甚为异,暗忖道:“这老妖怎么的了?” 心中在想,嘴里他已经向老妖问道:“为什么又不动手?是不是有点儿胆怯了?”“笑话!老夫岂能怕你这么一个小娃儿!”“是怕我飞天神龙接不住,伤了我?”“老夫生平杀人无数,从不曾稍皱过眉头,别说是伤了你,就是杀了你,又何怕之有!”“你怎不动手了呢?”“老夫佩服你很有胆识!” “有胆识?”白梦熊纵声哈哈朗笑道:“有胆识只不过是徒称匹夫之勇,飞天神龙岂是那徒称匹夫之勇的人,你太低估了飞天神龙了。”“这么说,你认为你的功力定必不凡了?”“飞天神龙不是自恃骄狂之人!”“你有信心能接得住老夫的一掌么?”“试过方知!”“好一个试过方知!”老妖磔磔一声怪笑道:“你是要激怒老夫与你动手么?”白梦熊微微一笑道:“不敢! 这还得要看你有没有兴致,飞天神龙随时奉陪。“”老夫本当令你如愿以偿,只是你辈份年纪都太小,实在不够老夫出手的资格。“”什么样的人才够资格呢?“”起码也得当今武林各大门派的掌门,或者长老名宿等。“”除此而外都不行么?“”不行。“”什么缘故?“”胜之不武!““如果我是当今武林某门派的掌门或者长老呢?” 老妖陡地纵声哈哈大笑道:“小娃儿!你真会信口开河!” 白梦熊朗声说道:“我说的是真话哩。” 老妖不禁一怔,暗道:“这小娃儿不但胆识过人,而且豪气干云,不知他究竟是何来历?我不妨再问问他看!” 心念一动,立即问道:“飞天神龙,你究竟是哪派门下?师出何人?”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哩!” “什么话?” “与你动手的资格!” “不管你是谁,你年纪太小,还是不够格。” 白梦熊见老妖始终说他不够格,不肯与他动手试招,心中不由有点儿发急,因为他已经决心要趁着今夜这个机会,试出老妖的功力,俾得心理有数,好作打算。 他有心拿出丐门紫竹符来,但目前他又不愿意让老妖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因此,心中觉得颇为难! 忽地,他心念一动,望着老妖问道:“你是四海帮的总护法吗?” 白梦熊这句话问得太过突然,完全出于老妖意外,心中蓦地一惊,诧异地望着白梦熊问道:“你怎知道的?” 白梦熊微微一笑道:“四海帮的第一条口号是什么?知道吗?” “顺我者生,逆我者死!” 白梦熊点点头道:“这就是了,从现在起,凡是四海帮所行所为,飞天神龙定必干预!” “你敢!除非是你不想活了。” 白梦熊冷哼了一声道:“有何不敢?飞天神龙向来言出必信!” “小娃儿,你太狂了!” “狂!”白梦熊朗声哈哈大笑道:“江湖传言,白发红面叟八十年前威震江湖,生性狂傲凶恶,今天看来,也不过是个徒负盛名,胆小如鼠之辈!” 说罢,又是一阵哈哈朗笑。 武侠屋扫校 第十八章 冒牌书生 老妖闻言,脸色陡变,一声怒喝道:“小鬼!你敢瞧不起老夫!” 喝声落,身形已经欺进白梦熊身前三尺,探臂伸手,快捷无伦地进朝白梦熊胸前抓到! 确不愧是一代老魔,不但出手如风,而且迅似电掣! 白梦熊料想不到老妖会突然出手,并且又是快捷如斯,心中也不禁猛地吃了一惊! 心中惊,脚下可丝毫不敢怠慢,右足外踏,身形微偏,已经恰到好处,妙到毫颠地让开了这一抓! “咦!” 老妖这一爪抓空,口中不禁发出了一声轻“咦!”跟着身形微转,左手骈指如戟,径向白梦熊腰胁点到! 白梦熊口中一声冷哼,身形微挪,闪身避招,出左掌,“三十六断筋截脉手”斜切老妖腕脉! 就在此际,忽闻一声清叱道:“老妖接招!” 声未落,一股尖锐的疾风劲气,已向老妖背心灵台穴上袭到! 老妖心中不禁一凛,知道是七巧神婆当年威震武林的“七巧指功”,与绝传武林的“弹指神通”有异曲同工的威力! 别以为老妖一身功力已臻化境,他可也不敢轻视这“七巧指功”,硬行承受它的一击! 单足微一用力,身形已向横里飘出八尺,嘿嘿一声冷笑道:“好呵!你们要两打一么?” 白梦熊尚未答话,已听得书生一声朗笑道:“呸!凭你也配么!” 说着,俊目便转望着白梦熊微微一笑道:“飞天神龙兄弟,你且请退在一旁歇着,先让我来领教领教他的三元掌法看,究竟有多大威力!” 白梦熊笑道:“还是由小弟来领教吧!” 书生俊目忽地一瞪,嗔道:“你这人,怎么……” 说到怎么,倏地顿口,俊目射出两道柔和的光芒,望着白梦熊微笑地道:“你和我争的什么呢?我领教你领教还不是一样吗?” 白梦熊自下山以来,在玉门关附近,虽曾两番小试身手,总觉得没有能够尽展所学,也不知道自己这三年半时间的苦学,功力究竟高深到了如何程度?本想趁着这个机会试试老妖的功力,同时也试试自己的功力! 书生既然这么说法,他当然不好意思与书生争,正待点头飘身退开一旁站立,由书生与老妖动手时,忽听老妖磔磔一声怪笑道:“你们两个争什么呢?依老夫看,不如干脆一齐动手吧,也免得老夫多费手脚麻烦!” 老妖话声才落,书生已经一声朗叱道:“对付你这么一个老怪,也需要两人么,哼!” 叱声中,身形已经急掠扑出,直扑老妖! 白梦熊一见书生已经出手,只好跃身退立一旁,暗中畜势凝神,以防书生不敌遇险,好及时出手抢救。 书生掠身扑出,右手“七巧掌”精华绝学“花开七巧”,左手五指疾弹,“七巧指功”已自发出。 须知“七巧掌”与“七巧指功”,均皆是当年七巧玉娘(书中交待,七巧神婆年轻时名号,原为七巧玉娘。)威震江湖,独步武林的绝学。 “七巧掌”招式奇诡神妙,玄奥莫测,“七巧指功”乃发自内家至高罡气,指风所至,无坚不摧,威力无俦。 书生自幼师经七巧神婆尽心调教,年纪虽然不大,但已尽得七巧真传,“七巧指功”也已练具六七成火候。 老妖一见书生七巧掌指齐施,心中不禁微微一凛! 他很清楚这独步武林,向称一绝的七巧掌招指功的威力,虽然平素自视极高,自负一身武学功力已臻化境,可也不敢过分大意轻视! 不等掌势收到,指风袭体,身形微挪,已横闪八尺,让开书生威势凌厉的掌招指功,口中一声冷哼喝道:“小娃儿,对老夫出手竟也敢这么狠辣,今在老夫要不将你留下,也就太显得老夫无用了!” 喝声中,真气已运透右手食中二指,倏地虚空朝书生胸前遥戳了戳。 书生虽然已尽得七巧真传,一身武学功力,火候造诣均皆不凡颇高,但却料想不到老妖一出手,竟施展出这种“隔空戳穴”的绝学功夫,待至发觉,劲风已经袭体,要想闪避,如何能够? 只觉得胸前巨阙穴上微微一麻,已被老妖指力点中,口中发出了一声轻哼,仰身跌倒地上。 书生刚被点中穴道,仰身跌倒,老妖嘿地一声冷笑,身形微晃,疾逾电光火石般,直朝书生身侧扑去! 白梦熊本在旁蓄势凝神注视,一见书生才一出手,即被老妖隔空戳穴点倒,心中不禁大吃一惊! 老妖身形虽快,但白梦熊比他并不慢! 老妖身形才扑出,白梦熊也已掠身扑出,同时口中一声朗叱道:“老妖,敢尔!” 朗叱声中,右手一挥,“九阴玄功”已经发出,一股无形劲力,绝强无比地直朝老妖撞去! 前段书中已经交待过,这“九阴玄功”乃是一种亦刚亦柔的绝学神功,发时无声无息,不但劲力绝强无俦,并且借力打力,敌人功力越高,反震之力越强。 白梦熊挥掌发出“九阴玄功”,因为劲气无声无息,老妖本未介意,及至发觉是强劲暗含,绝伦无比时,心方骇然! 匆忙中,猛提一口真气,右掌疾吐,运起七成功力,迎着白梦熊撞来的无形劲气,硬接了一掌! 两股掌劲相交,立即发出震天价“轰”的一声大震! 顿见狂飚激卷腾空,十数丈周围,尽皆是掌风劲气! 那声势威力好不骇人,真是武林中罕见罕闻的一掌! 掌风狂飚激卷中,白梦熊当场被震得立足不住,身形一晃,踉跄后退出两步,方始勉强拿桩稳住! 身形虽是勉强稳住,但却感觉到胸口血气微微向上翻涌,连忙暗中运气调息抑压住!白梦熊这才知道,这三残双色白发红面老妖,果然名不虚传为当今武林第一号魔头,功力确然已臻绝顶化境!白梦熊被震得身形踉跄后退,老妖情形可也不太好,只见老妖身形连晃了两晃,脚下虽然没有移动,但却陷入土中寸许,红面勃变,心中骇然!老妖做梦也料想不到,当前这个看来并不起眼儿的土少年,竟是个身怀奇学的武林高手,功力之高,并且已到了与他平分秋色,不相上下的境地!只见老妖瞽目一翻,精芒有似寒电激射般地瞪着白梦熊,沉声喝道:“小娃儿!你究竟是何人门下?”白梦熊朗声一笑说道:“不告诉你,多问何益!”“你的名字?”“刚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飞天神龙。”“你真正的姓名?”“不告诉你!”“你认识他们?” 老妖说着用手一指书生与书僮问。这时,书僮已将书生抱起,坐在一边替书生推拿穴道,因为不见书生醒转,俊面上满是焦急之色!白梦熊摇摇头道:“不认识。”“你为什么要管闲事,帮助他?”“我高兴。”“凭什么?” “武林正义!”“你口气倒不小!”“事在人为!”“今夜的事,权且挂在账上,改天遇上时再作了断!”“何必要挂在账上,今夜就此分个高下,岂不干脆!”“这是老夫的规矩!”“什么规矩?”“能挡得住老夫一掌的,决不发第二掌!”“以后呢?”“以后遇上,就是强存弱亡!”“哦!这倒干脆!”白梦熊说着,微微一顿,笑道:“那么你请便罢,我们下次遇上再较量胜负好了!”老妖嘿的一声冷笑道:“飞天神龙,老夫先警告你,下次遇上老夫,手下绝不容情!”白梦熊哈哈一声朗笑点头道:“谢谢!飞天神龙绝不使你失望就是!”“好!”“好”字声中,老妖身形已经有如一只巨鸟般凌空掠起,宽大袍袂飘飘,直向树林外掠去!真是快逾电掣风驰,晃眼便已消失不见!唐山三鬼心中甚是有数,能与老妖功力相敌的人,凭他唐山三鬼加起来,变成一个,也不是敌手!老妖一走,唐山三鬼哪还敢在当地多作停留,忙不迭地脚底揩油,一声不吭的,纵起身形,跟在老妖身后急跃而去!三鬼走后,白梦熊这才转身走到书僮身侧,望了斜躺在书僮怀中的书生一眼,问道:“他怎样了?” 书僮满脸忧急之色地摇摇头道:“看来好似不像受伤的样子,可是我已尽了最大的努力,替他推拿了半天,他依旧不醒!” 白梦熊微一皱眉道:“待我来替他看看!” 说着,右臂疾出,伸手就向书生胸前探去。 书僮一见,心中“扑”地一跳,才待要伸手阻挡,白梦熊的一只右手已经触到书生胸脯上。 “咦!” 一声惊“咦!”随口而出,一只右手也快逾电闪般地缩了回来,睁着一双俊目望着书僮只是发怔! 书僮俊面倏地一红,像个女孩子似的羞答答地垂下了头。 正在此际,白梦熊蓦觉身后微风飒然,一条庞大的身形疾掠而至。 白梦熊连忙潜运功力,翻身蓄势以待! 原来是三残双色白发红面老妖去而复返,白梦熊立即剑眉倏挑,星目中神光暴射地朗声喝道:“老鬼!说话不算数么?” 老妖身形落地,磔磔一声怪笑道:“笑话!老夫说话从无更改!” “那你为何去而复返?” “是老夫想起了老夫的隔空戳穴独门手法,当今武林无人能解,若不趁早解开,十二个时辰过后,纵然解开,亦必害他成为终身残废,是以老夫才去而复返,免得他遗恨终生!” 白梦熊闻言,忽地朗声哈哈大笑道:“老鬼!这么说来,你心地倒还不坏,不过,你放心吧!你那独门戳穴手法,当今武林也许真的无人能解,但却难不倒我飞天神龙!” 老妖闻言不禁一怔,惊诧地望着当前这个不知来历姓名,武功深不可测,穿着土气的少年问道:“你能解得!” 白梦熊点头微笑道:“当然能够!” 这一来,可不禁把个老妖呆住了!心中暗忖道:“这小娃究竟是什么来历呢?真怪……” 老妖心中正在暗自惊诧怪之际,忽闻白梦熊又是微微一笑道:“不相信,是么?” 老妖摇摇头道:“老夫实在不敢相信!” “别太自负!” “老夫要亲眼目睹!” “这本不是难事,不过……” 白梦熊话尚未完,老妖似乎已明白白梦熊的心意,立即阻断白梦熊的话,纵声哈哈一笑道:“飞天神龙,你尽管放心施为,老夫决不会得乘人之危!” “我能相信吗?” 老妖正容说道:“老夫向来言出必信!” 白梦熊沉吟片刻点头道:“好!我相信你!” 说着,便朝书僮说道:“兄弟!你把他交给我吧!” 书僮这时,也顾不得泄露秘密了,只得把主人交给白梦熊,站在旁侧,暗中运集毕生功力,监视着老妖。 白梦熊虽已发觉这书生有些儿怪异,但他这时已无暇去考虑那多,自书僮怀中接过书生身躯后,立即盘膝跌坐地上,让书生的身躯斜倚在他的怀中。 一股似麝非麝的醉人的异香,不断地自书生身上散发出来,冲进他的嗅觉管,使他心神不禁为之一荡!连忙沉神静虑,运气行功,运起“太乙神功”,凝聚双掌,遍走书生周身三十六大穴,顺序推拿! 须知白梦熊乃一代天纵奇才,自受九阴神君与天恶子两位当代奇人三年多的调教后,一身武学功力,不但已尽得真传,臻达化境,而且对当今武林各大门派的武学,知之甚详。 关于老妖的独门戳穴手法,亦曾经九阴神君特别详细说过,故知道解法。 原来,三残双色老妖这种独门戳穴手法,乃禀内家至阴之气练成,被点中之人,立时昏厥,任你内功如何精深,如不及时解开,时间过久,阴气穿行浑身大小穴道,体力血气必然渐次冷却凝冻,阴气直攻内腑而死! “太乙神功”乃纯阳罡气,正是这种阴气的克星,是以白梦熊只运起“太乙神功”凝聚双掌,遍行书生全身穴道推拿解穴,逼出体内阴气。 经过约有盏茶的辰光,只听得书生喉中发出“嘤”的一声,已经醒转,接着星眸微睁,发觉自己竟是躺在心中仰慕的白梦熊的怀里时,俊面上便忽地飞起两朵红霞,口中又发出了一声轻“嘤”,星眸倏又合起。 白梦熊见他人已醒转,星眸微睁又合,俊面飞红,心中已经明白他的心意,便附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姑娘!你已中了老妖独门阴气戳穴手法,现在虽然在下以太乙神功纯阳罡气解开,你自己还必需好好调息行功一番才好!” 书生一听白梦熊喊他姑娘,知道自己是为女儿身,易钗而弁的秘密,已经被揭穿,俊面不由得更加飞红,难为情更甚! 难为情固是难为情,但却不能就这样依在他怀中不动不理呀! 只是强抑羞态,慢慢地睁开星眸,望了这位芳心倾慕,武功深不可测的俊少年一眼,微一点头,低低地娇声说道:“谢谢你,白少侠!” 声落,已自白梦熊怀中挺身跃起。 原来这书生乃七巧神婆的孙女叶玉玲姑娘,书僮乃姑娘的侍婢小琴。 姑娘娇身方自白梦熊怀中跃起,忽闻老妖磔磔一声怪笑道:“小娃儿! 真有你的,老夫佩服你了!“ 声未落,身形已经急掠跃起,直向树林外掠去。 玲姑娘一见,立即一声妖叱道:“老妖!别走,再接你小爷一招试试!” 娇躯微晃,已经纵起,跟踪直向老妖身后扑去。 武侠屋扫校 第十九章 含情娇嗔 叶玉玲姑娘虽然自幼即经七巧神婆亲自调教,尽得七巧掌、指、剑招的神髓,功力极高,七巧轻功身法更是神妙快捷不凡,但到底火候尚还不够,无论内功轻功,均不及老妖高深,何况,又是在穴道刚解之后,七巧轻功身法虽然为武林一绝,神奇快捷不凡,多少总得打点儿折扣! 是以,姑娘娇身虽是疾逾电掣般地扑出,老妖身形已出去数十丈开外。 姑娘才要跟踪追去,忽然眼前人影一闪,白梦熊已经横身拦在她面前,向她笑道:“姑娘!别追他了,还是赶快坐下运功调息要紧!” 白梦熊的话声才落,侍婢小琴已纵到姑娘身侧说道:“相公……小姐,飞天神龙相公的话很对,你还是先坐下来运功调息一番吧,免得……” 小琴口里“相公”两字出口后,忽然觉得小姐易钗而弁的秘密,既已被这位名叫神天飞龙的相公知道,已无隐的必要。 况且从小随在小姐身边,与小姐一同习艺,向来是喊小姐喊惯了的,自下山以来,改口喊小姐做相公,总觉得怪别扭的,很不顺口,于是“相公” 两字出口,略一停顿后,便立即改口直喊小姐。 叶玉玲姑娘听侍婢忽然间改口恢复她原来的称呼,喊她小姐,当时秀眉不禁微微一皱,白了小琴一眼,旋即忽地“噗哧”一声笑了。 原来她也想起自己这个冒牌书生,既已被白梦熊知道,当着白梦熊的面前,小琴称呼她小姐或者相公,又有什么关系呢?还不是一样! 心念一动,于是在秀眉微微一皱,白了小琴一眼之后,便立即“噗哧” 一声地笑了。 一个女孩子在一个初次见面,陌生的少年面前,这样的“噗哧”一笑,岂不显得有点轻浮! 是以,“噗哧”一声笑后,粉脸儿忽又一绷,妙目轻转,似嗔还羞地瞟了白梦熊一眼,娇躯微扭,便已飘身到了一棵大树下面,盘膝跌坐地上,闭目垂帘,沉神静养,运气行功调息! 白梦熊和小琴互相望了一眼,使跟着走了过去,站在她身侧,暗中留神戒备,以防意外。 俄顷,已是直上十二重楼,功行一周天完毕。 睁开两只神光灼灼的星眸,望了身侧的小琴和白梦熊一眼,朝白梦熊含情地一笑,自地上一跃而起。 白梦熊朝姑娘一拱手问道:“完全好了吧?姑娘!” 叶玉玲姑娘螓首微点,望着他感激地一笑道:“完全好了,谢谢你,白少侠!” 姑娘第一次称呼白梦熊为白少侠时,白梦熊因为没有注意,故没有察觉什么! 但第二声白少侠,却引起了白梦熊的注意,心中不禁一愕,甚深诧异地望着姑娘问道:“请问姑娘贵姓?怎知道在下姓白的?” “我姓叶名字叫玉玲,我……” 原来,叶玉玲乃是白梦熊在玉门关赴约清风堡时,自客店中跟踪在他身后的那个黑影。 因此,叶玉玲姑娘不但知道他姓白,并且知道他的名字叫做梦熊,为九阴神君的衣钵传人。 白梦熊问她,这叫她怎么说得出口呢? 她当然不能告诉他,因为关心他的安危,曾经跟踪他的身后,赴约清风堡,暗中偷听来的呀! 是以,“我”字出口后,便倏地停口顿住,羞态映然地垂下了螓首。 白梦熊怎会知道这其中的原委呢?一见姑娘倏地停口顿住不说,还以为女孩子天性喜爱忸怩哩! 于是,便抱拳朝姑娘拱了拱手,又道:“原来是叶姑娘,叶姑娘是从何处得知在下姓白的呢?” 这位外表看来英俊聪明的俏朗君真差劲儿,明明看着姑娘羞态映然,不好意思说出怎知道他姓白的原委,为何还要追问。 然,这样地方正显示出了他心地的敦厚与纯洁…… 叶玉玲的螓首垂得更低了,低得已经快要接触到隐藏在宽大襦衫里面,胸前一对高耸的乳峰上了。 不但是螓首低垂得那么厉害,而且红云满面,连那遮掩在领子下面雪白的粉颈,也被涂上了一抹丹霞! 白梦熊心里感觉得奇怪极了,暗忖道:“这位叶姑娘真奇怪!恁地害羞的啥?” 心里在暗想嘴里仍继续问道:“叶姑娘,你怎不回答在下哩?” 忽见叶玉玲螓首倏抬,娇嗔地道:“你这人真怪,你不认识别人,难道就不许别人知道你的姓名么?老实告诉你,我不但知道你的姓名,并且还知道你的师承呢!” 白梦熊又是一愕,惊奇地望着叶玉玲问道:“你知道在下的师承?” “不可以吗?” 白梦熊点点头道:“当然可以,只是在下觉得很奇怪罢了。” 叶玉玲妙目一转,“噗哧”一声笑道:“天下奇怪的事情可多着呢!” 这时,可把个旁立着的侍婢小琴弄糊涂了,她不知道小姐怎会知道这位飞天神龙相公的姓名的,并且还知道他的师承! 因为她从小就与小姐在一起,形影不离,名虽主仆,实际上亲密如同姊妹,在她的脑子里,凡是小姐认识的人她都认识,只要是小姐知道的,她也必定都知道! 可是,这飞天神龙相公她不但不知道,并且连听也似乎没听得小姐提说过嘛! 小丫头心中这么想,一双乌黑圆亮的明眸,便朝白梦熊凝目望去。 只见白梦熊忽地微微一笑道:“叶姑娘说得甚是有理,实在是在下少见多怪了。” 说着,还朝叶玉玲抱拳拱手以为赔礼,续道:“在下初离师门下山,见识阅历一切均甚浅薄,以后尚望叶姑娘不嫌在下资质愚笨,多加指教才是!” 叶玉玲姑娘自小在她祖母七巧神婆百般呵护、宠爱下长大,加之一身武学已尽得七巧神髓,功力极高,平素自负颇甚,眼高过顶,养成了一副骄纵、任性、瞧不起人的习性! 关于三残双色白发红面叟的一身武学功力,七巧神婆也曾对她提说过,她并不是不知道,若不是她自负过甚,焉会一出手就被老妖戳中穴道! 不过,话说回来,凭她的一身七巧绝学功力,在当今武林,虽不能说是罕有敌手,亦堪跻身绝顶高手之列。 今夜与她动手的,也错非是老妖,如果换一个人,又怎是她的敌手? 今夜虽然吃了老妖的亏,败在老妖手底,她心中却很是不服,不但不服,并且还要与老妖再拼斗一场! 不过,对白梦熊可完全不同了,她不但极端佩服白梦熊的一身武学功力高深,芳心底并且有偏激的仰慕! 当然,这种仰慕乃是产生于感觉上的喜爱!而这种喜爱,并不是产生于现在的刹那瞬间,早在玉门关酒店前白梦熊戏耍粉蝶儿沈蓉蓉之时,就已产生! 不过那时,她还不知道白梦熊武功竟是高得恁地出奇,也不知道白梦熊乃当代武林奇人九阴神君的传人,直到清风堡外,与铁掌金环洪信扬动手过招,被洪信扬认出“九阴绝穴”手法,停手退身相问时,她这才知道! 后来,白梦熊掌震毒手魔君彭光祖,姑娘也这才暗生钦佩,心折白梦熊的武学功力确是已臻高深莫测的化境! 白梦熊一身武学功力绝高,虽然确实令人心折、羡慕! 但,为何又喜爱呢? 这,只有叶玉玲姑娘自己明白,著者实在没法替她解说。 如果一定要著者略加解说的话,著者只好说:“请君想一想,当你们遇到一个所喜欢的异性时,从心底产生的那股喜爱,也就是等于叶玉玲姑娘对白梦熊产生的一种无法解说的喜爱!” 由于她心底对白梦熊有着无法解说的喜爱钦佩,是以闻听白梦熊这番谦虚客气的话后,粉靥上立刻绽开了春花般娇笑,连忙敛衽还礼道:“白少侠太客气了,我与琴儿也是刚下山不久,以后倒是要请少侠多予照拂赐教呢!” 白梦熊朗声一笑道:“叶姑娘请别客气,以后如有需用在下之处,倘不嫌疑,只要随便招呼一声,在下当必为姑娘略效绵薄!” 叶玉玲闻听,芳心感觉一甜,正要谦谢,只听白梦熊又道:“在下看姑娘七巧绝学已尽得神髓,想必是七巧传人,但不知与七巧神婆前辈如何称呼,姑娘能明告在下否?” 叶玉玲微笑着轻点了点螓首道:“她老人家便是我的祖母。” “哦!” 叶玉玲又道:“白少侠是什么时候拜在九阴师伯门下的?前几年老人家与我祖母会晤时,怎没听他老人家说起过的呢?” 白梦熊闻问,便把拜师的前后经过,向姑娘说了一遍,叶玉玲姑娘这才明白,妙目含情地望着白梦熊问道:“你下山的时候,师伯没向你提起过我祖母和我吗?” 白梦熊道:“梦熊在学艺期中,两位恩师均曾详说武林各派武学颇多,七巧绝学的神奥,解说得更为详细,只是梦熊生性愚智,而姑娘又穿着儒装,故虽看出姑娘所使招式身法,皆为七巧绝学,一时之间,竟没有想起是姑娘来。” 事实上九阴神君向他详说七巧绝学的神奥时,虽曾提到七巧神婆,并告诉他与师门的交往,但并没有提说过叶玉玲姑娘,是以在他的记忆里,根本就不知道七巧门下有叶玉玲姑娘其人。 然而,在这时,他却扯了谎,说一时之间没有想起。 他为什么要扯谎呢? 这就是他聪明过人的地方了,如果他照实说出,恩师只说过她祖母,而没有提起过她时,那当面岂不令她难堪,自尊心受到伤害! 叶玉玲当然不知道他扯了谎,还认为他的话很合乎情理,信以为真呢! 于是便点点螓首道:“我说呢,你既是师伯门下,师伯当不会不告诉你我和我祖母的嘛!” 说到这里,她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望着白梦熊问道:“你有两位恩师?” 白梦熊点了点头。 “还有一位是哪位前辈?” “丐门长老天恶子老人家。” “哦!原来是那个化子精!” 白梦熊一听姑娘喊天恶子叫化子精,口中虽然没有说话,心里却微微有点不悦!暗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叶玉玲乃是个慧质兰心,聪明绝顶的姑娘,虽然白梦熊的喜怒并不露形于色,脸部神情始终是淡漠的,性情好像很深沉的样子,但她却从他的一对朗目里看出了,他实在并不是个对人淡漠深沉的人。 白梦熊没有开口说话的同时,她忽然发觉了他的眼睛里显露出不悦的光彩,芳心不禁微感诧异地问道:“你生气了?” 白梦熊冷冷地道:“没有。” “我不信,我已经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了。” 白梦熊微微一怔,连忙强笑道:“真的没有,无缘无故,在下凭什么生姑娘的气呢!” 说着,略微一倾,又道:“时间已经不早,在下尚还有事他往,改日再见吧!” 说罢,朝叶玉玲拱了拱手,举步就向林外走去。 “喂!你慢走!” 叶玉玲说着,娇躯一晃,拦在他的面前,娇嗔道:“你这人怎么……” 怎么以后没有再说下去,一双妙目却深情万缕地注视着白梦熊。 白梦熊停身止步,说道:“姑娘!有何教言?” 叶玉玲小嘴儿一噘道:“我要你告诉我,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没有呵!” “那你为什么要生气?”一连两句没有,虽然说得很响亮,叶玉玲当然不会就此相信,星眸微微一转,忽地恍然若有所悟般地咯咯一声娇笑道:“我知道了。”“你知道什么?”叶玉玲妙目凝视着白梦熊问道:“是不是我一句化子精惹气了你?”“这与我何关?”“因为他是你的师父嘛,做徒弟的听到外人对他的师父不恭敬,怎会不生气呢?你说对吗?”“这么说来,你也懂得敬师之道了。”“谁说我不懂得的!”“既然懂得,为什么要当着我面前不尊敬他老人家?”“我什么时候不尊敬他老人家了?”“化子精也是你喊得的么?”“为什么喊不得?”“哼!”白梦熊冷哼了一声道:“若不是因为彼此师门渊源颇深,今天必定给你一点儿教训!”“你也知道师门渊源?”真妙,以牙还牙,报复得真快!话落,忽地发出一阵咯咯娇笑,笑声有若银铃划空,又宛似出谷黄莺啼唱,清脆、悦耳之极。白梦熊朗声喝道:“你笑什么?”“咦!我笑也与你有关么?”白梦熊不禁语塞。 叶玉玲忽地娇笑着道:“你这人脑筋真简单,若不是有着师门渊源,我怎敢随便乱喊他老人家化子精,况且我本是从小就喊惯了的嘛!” 叶玉玲这一说,白梦熊哪还能再说什么,连忙朝姑娘拱手赔礼道:“姐姐您别见怪,小弟实在不知道姐姐是这样称呼他老人家惯了的,一时冒失误怪姐姐,尚望姐姐原谅,小弟给您赔个礼吧!” 白梦熊这么一连串的姐姐,喊得叶玉玲心里甜丝丝的,舒服极了,简直甜到心坎儿里去了。 她心里虽然感觉甜甜的舒服极了,但表面上却故意放刁,得理不饶人的,粉脸儿一绷,娇嗔道:“啐,谁是你的姐姐,谁希罕你赔礼,我要告诉化子精师叔去,说你欺负我!” 白梦熊虽然也明知道她是有意放刁,但却不能不说两句好话,央求央求,免得她假戏真做,万一将来她真的告诉恩师,两位恩师素来宠爱自己,当然不会责怪,何况自己也实在的并没有欺负她呢! 不过,如果情面难却,要叫自己当面向她赔礼道歉呢,那岂不惹她笑话! 白梦熊心中这样一想,便央求地说道:“好姐姐,都是小弟不好,惹您生气,您千万别告诉恩师说我欺负您,那多不好听,如果您觉得小弟欺负了您,气不过的话,您就打小弟几下消消气好了,小弟决不还手就是!” 叶玉玲闻听他这些央求的话,芳心里忍不住只是暗暗发笑,但表面上仍是绷着粉脸儿一本正经的说道:“若不是看你央求得怪可怜的,我见了化子师叔时,非告你一状不可,既然这样,你就把脸仰起,让我打你两个大嘴巴出出气吧!” 白梦熊笑道:“好!只要不告诉恩师说我欺负姐姐,姐姐怎么说,小弟就怎么遵命!” 说着,还真的仰起了那张伪装的俊脸,准备挨打的样子。 叶玉玲立即玉手一扬,忽又缩手垂下,朝白梦熊“啐”了一声道:“谁要打你,脸皮真厚,一听说要向化子师叔告状了,连好姐姐都喊出来了,再逗逗你,恐怕连亲姐姐都要喊出来呢!” 站在旁侧的侍婢小琴,一直瞪着两只秀目不断地在两人身上打转,小心眼儿里在暗想:老主人这次命小姐下山行道江湖的意思,表面上是要小姐在江湖上历练历练,实际上是让小姐自己在江湖上物色一个英俊的意中人的,看来这位白相公衣着虽然土气,人品却是俊逸不凡,不但武功极高,又是九阴神君与天恶子两位老前辈的爱徒,而且师门渊源又颇深厚,他们两人如果能够结合,既说得上门当户对,并且还是极合理想的一对。 小丫头心中正在这么暗想之际,闻听得小姐的这几句话后,不禁“噗哧”一声笑了。 叶玉玲姑娘的一句:“连亲姐姐都要喊出来”的话,本是一时说溜了嘴,丝毫未曾考虑,随口而出,及至说出之后,方始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儿! 武侠屋扫校 第二十章 圣手神君 话出如风,虽然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可是已无法收回,粉脸不禁一红,顿时霞飞满颊,粉头低垂! 她这里正感觉到难为情,忽闻小琴“噗哧”一笑。 这“噗哧”一笑,何异是火上加油,这就不禁秀目一瞪,转向小琴娇嗔道:“小鬼头,你笑什么?” 小琴虽然资质较差,练武不及叶玉玲一点即通,进境神速,但也是冰雪聪明的鬼灵精。 只见她明眸儿一转,咯咯一声娇笑道:“我笑呵……” 说着,故意略顿,望着白梦熊一眼道:“白相公的脸皮真厚,竟然连亲姐姐也喊出来了,不过……” 小琴刚说到这里,玉玲姑娘已经莲足一顿,一声娇叱道:“小鬼头,你也敢乱说来取笑,看我要不撕破你的小嘴儿饶你不!” 说着娇躯微晃,扑向小琴,伸玉手,直拧小琴的小嘴。 小琴咯咯一声娇笑,娇躯一扭,已躲到白梦熊身后,娇声嚷道:“白相公!你帮帮小琴的忙好么,拦着小姐点儿吧!” 说着还从白梦熊身后伸出她那张俏脸,朝叶玉玲娇笑说道:“好姐姐,婢子下次不敢了!” 说罢,舌头一伸,俏脸儿又缩进白梦熊身后躲了起来。 叶玉玲娇叱道:“小鬼!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今天我非拧破你那张嚼舌头的小嘴儿不可。” 说着,妙目忽地瞪着白梦熊娇嗔道:“喂!你干吗站着不动,还不让开呀!” 白梦熊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的,但却没有说出来,足下微挪,身形已向左面横飘出去八尺。 小琴想不到白梦熊身形闪让得这么快法,这一失去了挡箭牌,心中微微一愕,才待要晃身形,跟踪仍旧躲到白梦熊身后去时,叶玉玲的娇躯已疾逾飞鸟般地扑到,口中娇喝道:“小鬼头,看你还往哪里躲!” 娇喝声中,右臂疾伸,玉手直向小琴臂肘拿到。 “棋高一着,缚手缚脚。”这是历古迄今不变的格言。 在武学上“技高一筹”与“棋高一着”有异曲同工之理,叶玉玲姑娘一身武学功力均较小琴为高,她这么突然迅捷绝伦地扑到,小琴如何还能够闪让? 小丫头只觉得左臂肘弯一紧,已被叶玉玲拿住。 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情胜骨肉姊妹,叶玉玲虽然拿住小琴的肘弯,手底当然甚为有数,不会太重。 玉玲的脾性如何,小琴岂不极为清楚,虽然不重,却故意连声“哎唷! 哎唷!“地告饶道:”好小姐,当着白相公的面,婢子发誓,下次绝对再不敢了,这次你就饶了婢子吧!“说着,又朝白梦熊娇喊道:“白相公,你快来给婢子讲讲情嘛,呵唷! 你真狠心,怎么动也不动的啥!“ 叶玉玲娇嗔道:“你敢再耍贫嘴!” 说着,手上微一加劲儿。 虽然并不太重,可是却又酸又麻,难过非常。 “哎唷!好小姐,你就饶了婢子这一次,下次真的再不敢了。” 从形色上,白梦熊已经看出这主仆二人是在逗着玩儿的,他本想不闻不问,任由她们逗去,可是小琴左一声“哎唷!”,右一声“哎唷”,虽然不是真痛,但也喊得他心里怪不忍的,于是便走到叶玉玲姑娘身侧,说道:“姐姐!你就饶了小琴这回吧!” 叶玉玲姑娘故意粉脸一沉,一双妙目凝注着他嗔道:“怎么,你想帮她?” 白梦熊笑道:“小弟不敢。” “哼!” 叶玉玲小瑶鼻儿一皱,轻哼了一声,便转向小琴道:“小鬼头!你下次还敢再耍贫嘴了么?” 小琴连忙说道:“下次真的不敢了,好姐姐,你饶了小婢吧!” 叶玉玲朝白梦熊嫣然一笑道:“好吧,姐姐今天就看在你的面上,饶她这次好了。” 说着,右手一松,小琴身形往后退了一步,抽出右手抚着左臂肘弯,轻轻地揉着,噘着小嘴儿道:“姐姐!你真狠心!” 叶玉玲“噗哧”一笑道:“谁叫你耍贫嘴刁坏的呢!” “唉!” 小琴故意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真是好人难做!” 叶玉玲哼了一声道:“哼!你是好人,除非天下的好人都死光了差不多。” 小琴道:“好啦!好啦!就算我不是好人,不过以后……” 叶玉玲一听小琴这语气,知道小丫头人小鬼大,一定又要耍什么贫嘴,不等她再说下去,立即秀目一瞪,娇嗔道:“你敢再胡说!” 小琴连忙身形一晃,退后一尺,舌头一伸,笑道:“好!好!我闭紧口不说话就是。” 白梦熊笑道:“好了,两位姐姐,你们别再逗闹下去了,天色已经快近四更了哩!” “呵呀!白相公,你喊姐姐可别把我喊在里面,我只是小丫头,实在当不起哩!” 小琴说着,秀目瞟睨着叶玉玲道:“小姐!你说小婢这话对么?” 白梦熊面孔一红,神情感觉很是尴尬,幸而他脸上真正的神情别人看不到,否则,岂不更尴尬! 叶玉玲一听小琴竟然向白梦熊调侃起来了,恐怕白梦熊会生气,狠狠地瞪了小琴一眼,旋即转向白梦熊含情地一笑道:“弟弟,你可别生气,小琴她是调皮惯了的!” 白梦熊道:“姐姐这样说岂不见外了,小弟知道小琴姐姐是和小弟闹着玩儿的,如何会生气哩!” 小琴在旁咯咯一声娇笑道:“真是可人儿的弟弟,难怪姐姐要……” 小琴的话未说完,叶玉玲姑娘已经瞪着妙目娇叱道:“小琴!你还敢胡说!” 小琴舌头一伸,朝白梦熊做了个鬼脸,笑道:“好!姐姐不叫我说,我就走开,让你们说吧!”说罢,又是咯咯一声银铃般地娇笑,娇笑声中,娇躯微晃,身形已经纵起,径向林外跃去!叶玉玲也不理她,只说了句:“这丫头真淘气。”接着便妙目含情地望着白梦熊妩媚地一笑。白梦熊朝她微一拱手道:“姐姐!天色已经快亮,小弟还要赶路,就此告辟,他日再见吧!” 说着,身形一转,便向林外走去。叶玉玲连忙喊道:“弟弟!”白梦熊闻声止步,望着叶玉玲问道:“姐姐有话请说。”叶玉玲略一沉吟问道:“你现在要去哪里?”白梦熊毫不考虑地说道:“洞庭君山。”“洞庭君山?”叶玉玲芳心不禁大吃一惊,重复了一句,问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么?” “四海帮总坛!”叶玉玲芳心更是大吃一惊,急问道:“你要去四海帮总坛?” 白梦熊点点头。“你一个人?”“没有第二人。”“你曾听说过江湖上有关四海帮总坛的情形没有?”“没有。”“据说从入山开始,到总坛腹地为止,共有八道关卡,帮中高手如云,布置得宛如铜墙铁壁!” 叶玉玲说到这里略微一顿,望着白梦熊续道:“听说年前曾有武林高手三人,联袂暗探该帮,入山后连两道关卡都未能通过,就已毙命!” “这么说来,四海帮不但是铜墙铁壁,简直是龙潭虎穴,武林中无人能够通行?” “真相如何,姐姐未曾目睹,实不敢妄论,不过,依据江湖上年来种种传闻,这四海帮实在不可轻视。” 白梦熊忽地朗声哈哈一笑道:“并不是小弟狂妄,小弟不但要闯一闯所谓龙潭虎穴的四海帮总坛,看看这八道关卡上究竟是些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并且要弄弄清楚这四海帮主是何许人物,揭开这件江湖之谜!” “弟弟!四海帮总坛之行,你必须要多加慎重考虑!” “不考虑要去,考虑也要去!” “何必一个人孤身犯险哩!” “大丈夫言出如山,岂可更改!” 叶玉玲一听白梦熊口气这等坚决,知道欢阻不住,微微沉思了片刻,忽然显得很坚决地说道:“好!我陪你去。” 白梦熊颇感意外地一惊!凝望着叶玉玲娇靥道:“你陪我去?” 叶玉玲点了点头。 白梦熊摇摇头道:“不行!” “为什么?” “你何必陪着我去冒险哩!” “我愿意!” “刚才你劝小弟考虑,现在小弟可要劝你考虑了。”叶玉玲秀目一挑,坚决地说道:“不需考虑。”“你这是何苦呢?”“你是怕我去了,会连累你么?”“小弟并不是这个意思!”“那为什么你能去我就不能去呢?”白梦熊不禁语塞,只好点头道:“姐姐既然一定要去,小弟当然不敢拦阻,不过……”“不过什么?”“待到了洞庭再说吧!”白梦熊话声刚落,蓦闻一声娇笑道:“你们说好了,也该算上我一个呀!”话声中,一条人影自树林中闪身而出,身形一晃,已到了二人面前,乃是小琴。叶玉玲白了她一眼,笑叱道:“死丫头,吓了我一跳。”小琴咯咯一笑道:“这么一点儿胆子,也能去四海帮么?”叶玉玲娇嗔道:“油嘴丫头,你要讨打么?”说着,玉手一挥,就向小琴打去,小琴身形一闪,已经让开,叶玉玲才待要追,却被白梦熊拦着道:“好了,别闹了,我们走吧!”叶玉玲无可奈何,只得恨恨地白了小琴一眼道:“再饶你这次好了。”小琴咯咯一笑,还向叶玉玲做了个鬼脸。三人刚要举步走向林外,陡闻一个苍劲的声音发自树林中喊道:“白少侠且请留步!”三人闻声一惊,回头望去,只一个身着灰袍,年约七十开外,须发雪白如银的老叟自树林中急步而出。 白梦熊一见这老叟双目精光的的,有似寒电射人,虽然满脸风尘之色,但依旧精神矍然,绝无丝毫疲乏之容,分明是个功力已臻绝顶的内家高手。 老叟走到三人面前八尺左右停步屹立,先不说话,只把一双精光灼灼射人的眼睛,凝注着白梦熊打量了一阵,陡地纵声哈哈一阵大笑道:“气朗神清,英华内蕴,功力已臻高深莫测的超凡化境,武林得救矣!” 白梦熊虽已听出老叟是在夸奖他,但心中也不禁感觉颇为诧异,望着老叟抱拳微微一拱,朗声问道:“请问前辈名号,喊住在下有何见教?”老叟连忙拱手还礼,微微一笑道:“老朽公孙轩,乃……”说着忽地一顿,又道:“白少侠年轻有为,豪气干云,实在令人衷心佩服!”“哦!原来是昆仑派圣手神君公孙老前辈,晚辈白梦熊,敬向老前辈请安。”说罢,便走前两步,要下拜行礼。 公孙轩连忙身形微偏,双手一伸扶住说道:“白少侠请勿如此多礼,老朽不敢当。” 白梦熊见公孙轩不肯受礼,只得行了半礼站立一旁。公孙轩望了叶玉玲和小琴一眼,望着白梦熊道:“请问白少侠师承?可否告知?” 白梦熊恭敬地答道:“晚辈乃九阴神君与天恶子两位恩师门下。”“哦! 那么二位姑娘?“叶玉玲与小琴闻问连忙上前行礼道:”晚辈乃七巧神婆孙女。“”哦!“公孙轩一声轻”哦“后,双目精光灼灼地扫视了三人一眼,陡又纵声发出一阵哈哈大笑。笑落,立即朝白梦熊说道:”小兄弟,我们走!“白梦熊不禁一怔,问道:“哪里去?”“四海帮!”“前辈也去?”“老朽不但也去,并且与四海帮誓不两立!”“呵……?”“本派与四海帮的事你不知道?”“不知道!何事?”“说来话长,我们一路走一路谈吧!” “好!”三人走出树林,二女解下系在树上的两匹健马,白梦熊撮口发出一声长啸,啸声未落,遥空传来一声马嘶,一匹乌黑的马影,一跃数丈急驰而来。一老三少四人在前,三骑随后,展开脚程,直向湖南洞庭奔去。 武侠屋扫校 第二十一章 情愫暗生 白梦熊与昆仑派长老,圣手神君公孙轩,和七巧神婆的孙女叶玉玲姑娘,慧婢小琴,一老三少,四人在前,三骑随后,展开脚程,直奔湖南洞庭君山,四海帮总坛。 一路之上,飞天神龙白梦熊问起圣手神君公孙轩,为何与四海帮势不两立?有何仇嫌时,公孙轩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将四海帮血洗昆仑,数百年的根基毁于一夜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番经过只听得白梦熊浑身热血沸腾,星目猛张,两道神光直如冷电寒芒暴射,咬牙恨声说道:“青面秀士马文宏,我白梦熊若不将你碎尸万段,化骨扬灰,为武林除害,誓不为人!” 圣手神君公孙轩闻听,不禁颇觉讶异地望着白梦熊问道:“白少侠!难道那失踪已经两年多的黑道盟主,青面秀士马文宏,就是今天的四海帮主?” 白梦熊将头一点道:“依梦熊的判断,今天的四海帮,可能就是两年前四海山庄脱胎换骨的化身,帮主也必是青面秀士马文宏那阴毒恶贼!” “哦!”公孙轩问道:“少侠与他有仇么?” 白梦熊陡地仰天发出一声凄厉长笑,这声凄厉长笑,只听得公孙轩与叶玉玲姑娘、小琴三人心跳神颤,鼻头酸楚! 笑声落后,才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恶贼岂只与我有仇,并且欠我白梦熊一笔永世难忘的血债,我白梦熊恨不得生啖这恶贼之肉!” 圣手神君与二女从白梦熊这一声凄厉长笑,和这几句话中,已然明白白梦熊必然身负着极大的血海深仇,而这仇家,不用问,必定是他所判断的四海帮主,青面秀士马文宏无疑! 四人一路展开脚程,兼程急行。 这天,入暮时分,已抵达华容,四人便找了一间客店住下。 当晚一宿无话,谁知第二天早晨,却久久未见白梦熊起床。 圣手神君起初还以为白梦熊沿途赶路疲劳,以致一时贪睡未醒,故而不疑有他。 过了个把时辰,仍不见白梦熊房内有丝毫动静,心中不禁有些诧异起来。 忽然,他感觉到这情形有些不对,因为他想起白梦熊一身功力已臻化境,是何等高超,而且一路行来,他始终是那么神定气闲,未现丝毫疲惫的样子,怎会如此贪睡?其中定有蹊跷! 心念一动,便立即偕同二女去敲白梦熊的房门。 怎知手伸处,房门竟然应手而开,原来是虚掩着的。 三人心中均不禁怦然一跳,赶忙跨进房内一看,哪里还有白梦熊的影子,显然他已经先走了。 一时之间,三人都不由得面面相觑地怔住了。 小琴忽然一眼瞥见窗前桌上压着一张纸笺,芳心不禁一喜,立即晃身抢到桌前,拿起纸笺朝叶玉玲一扬说道:“姐姐,你看!” 叶玉玲姑娘与公孙轩闻言,便立即疾步走近小琴身侧,一齐注目朝纸笺上望去。 只见纸笺上有如龙飞凤舞的写着数语道:四海帮主究竟是否判断之青面秀士马文宏?梦熊决先前往一探,请三位在此间稍候,三日内当返。 白梦熊留看罢白梦熊的留字,叶玉玲姑娘芳心不禁大急,莲足顿处,地上的方砖顿时震裂了数块。 只见她秀眉紧蹙,“”了一声道:“四海帮东西南北四堂主,均是当今武林名极一时,无一好惹的老魔头,他竟然不听劝阻,单身前往涉险,实在叫人着急担心!” 言语之间,虽然含有怨怪的成分,但却充满了关切与忧急。 由此可见,姑娘对他,芳心已生情爱。 圣手神君公孙轩,对于白梦熊的孤身前往涉险,他虽然也是双目紧皱,着急非常,但他倒是曾经过风浪,成名武林的老辈人物,较为冷静。 他略一沉吟之后,便朝姑娘说道:“叶姑娘且别着急,白少侠既已孤身前往涉险,我们在这里空自着急何用,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赶快动身前往接应!” 一语提醒了玉玲姑娘,急道:“那么我们就赶快动身赶去接应吧!” 说着,身形微晃,已飘身出屋喊道:“店家,把我们的马牵出来,快!” 三人尚未走出店外,忽见一个店伙慌慌张张地跑来,拦在面前说道:“相公爷!不好啦!你们的那匹黑马不见啦!” 黑马乃异种神驹乌云骡,白梦熊既走,乌云骡不见,乃属意料中的事,姑娘闻言,心中便不禁不耐烦地信手一推店伙道:“知道了。” 她身怀上乘武功,虽只是信手一推,力量何等之大?那店伙计怎能经受得起,顿时被推得往后连连踉跄出五六步去,依旧没有能够站稳,“噗咚” 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口中发一声“哎唷!”龇着牙,裂着嘴,瞪着两只眼睛,望着这位文质彬彬的书生相公的背影只是发怔! 叶玉玲姑娘这时,正是心急如焚之际,哪会顾理这店伙计如何,信手一推之后,人已疾走直朝店外走去。 世间的事,往往就是那么的凑巧难说,当你心里越是着急的时候,就偏偏越是会出些意外的岔子。 姑娘朝店外急步直走,恰巧也正有四五个人疾走匆匆入店打尖,几乎与姑娘撞个满怀。 幸好双方都是身怀绝学的武林高手,急忙止步偏身,始未撞上。 虽未撞上,但姑娘可是何等脾性,何况又值她心急熊弟弟孤身涉险,急欲赶往接应之际,不由得立时秀眉一挑,凤目陡瞪,一声清叱道:“你们这些臭要饭的化子,怎么连要饭的规矩都不懂,朝店里乱闯,几乎撞在你小爷身上!” 敢情这自店外疾入店的四五个人,都是些要饭化子。 从这化子满脸风尘,略带疲惫的神色上看来,不但是经过远途跋涉,而且必是赶了夜路的。 化子成群远行,连夜赶路,岂是偶然? 何况这几个化子,虽然满脸风尘,略带疲惫神色,但一个个却是目射灼灼精光,两太阳穴高高凸起。 行家眼里一看就知,这几个化子分明不是普通要饭的,均都是内功精湛的江湖高手。 也是姑娘芳心太过于要急着赶路,一时之间竟忽略了这几个化子异于常人的眼神,更忽略了双方都是疾步直前,眼看即将互撞满怀,快如电闪的刹那,对方怎的竟能及时止步偏身,只毫厘之差,没有撞上! 原来,这几个化子均是丐帮弟子,他们也正是因为白梦熊孤身涉险往探四海帮,奉帮主青衣神乞吴明奇之命,连夜兼程急赶,赶赴洞庭君山四海帮,接应白梦熊的第一批高手。 他们一行五人,漏夜赶路,赶到这里,肚中已经饥肠辘辘,拟走进这家客店中略息打尖,再行动身赶路,哪知竟几乎与姑娘撞个满怀。 一方疾步直入,一方疾步直出,这种情形,原是双方都错,谁也不能责谁不是,况且又未撞上呢! 不料,姑娘竟然出口不逊,骂他们是臭要饭的。 丐帮五高手,本也都在心急如火之下。姑娘这一出口不逊,五个化子,心中哪得不立生气愤。 其中一个化子,顿即双睛陡瞪,一声怒喝道:“你看这小子斯文一派,怎的竟是这么蛮横无理,口出不逊,张口骂人,你是装的一肚子的草么?” 姑娘自幼在她祖母七巧神婆的宠爱娇惯下长大,素性骄纵高傲,几曾稍受别人侮骂过。 化子这一回骂,芳心火气立即上撞,猛的一声清叱道:“臭化子,你竟敢骂你小爷,是想找打么!” 清叱声,身形微晃,玉掌倏伸,就向骂她的那个化子左颊掴去。 身形之快,出掌之速,简直无以复加! 就值此际,蓦闻公孙轩在身后出声喝阻道:“少侠住手!” 这圣手神君公孙轩,确不愧为江湖阅历丰富的昆仑派长老,他已看出这几个化子,可能是丐帮高手,故而急忙出声喝阻叶玉玲姑娘。 他虽然急忙出声喝阻,但还是慢了一步。 那化子方觉得眼前青影一闪,连念头也没有来得及转动,左颊上已不折不扣地挨了一掌。 只听得“拍!”的一记清脆声响,左颊上顿见五条指印显见,直若火烧,热辣辣的生疼! 五个化子心中均不禁一齐大惊! 须知姑娘所使乃七巧身法,这七巧身法乃七巧神婆当年独步武林的绝学,施展开来,身法之快,何异迅电飘风。 这五个化子虽都是丐帮当代高手,但这七巧身法已绝迹武林近几百年未见,五人如何能识。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他们虽然不识这七巧身法,但已看出当前的这个看似文弱的少年书生,实在是个身怀极高武功的武林高手。 因为他的蛮不讲理,出手打人,五个化子心中在一惊之后,旋即勃然大怒。 立见其中的另一个化子,霍地抢出一步,双睛猛瞪,精光灼灼暴射地望着玉玲姑娘,一声怒喝道:“小子!你是何人门下?竟然这么蛮横,不通情理,出手打人,你是认为你化子爷爷们教训不了你么?” 姑娘秀眉一挑,瑶鼻儿一皱,一声冷哼道:“小爷是何人门下凭你们这几个臭要饭的还不配问,是识相的赶快让开,免得你小爷生气,也给你一个嘴巴!” 这化子乃丐帮掌门青衣神乞最小的师弟,九指怪乞方建平,一身功力虽不及青衣神乞精纯,也是丐帮有数的高手。 那被打的一个乃他门下弟子鲁森,其余三人,名秦长富、林克生、胡永强,均是他已故二师兄的门下弟子。 姑娘话声一落,九指怪乞方建平立即一声怒喝道:“小鬼!你既然这样目中无人,你化子爷爷今天倒要教训教训你!” 说着,双掌一错,才待欺身进招。 忽闻一声清叱道:“呸!你这臭化子有好大功力,也配与我主人动手么,你且先接我几招看!” 站在姑娘身侧的小琴已经飘身抢出。 话落招出,左掌右指,捷逾飘风闪电般地直向方建平攻到。 九指怪乞心中一凛,连忙右足外滑,身形微旋,避招,疾挥双掌还攻。 圣手神君公孙轩一见,不禁长眉一蹙,口中发出声若洪钟般地一声大喝道:“二位快请住手!” 大喝声中两只宽大袍袖一挥,内家功力已经发出,直向两人之间撞去。 数十年内家功力修为毕竟不凡,九指怪乞与小琴二人的身形,立被公孙轩挥袖发出的这两股内家功力,硬生生地逼得踉跄后退数步。 眼前灰影一闪,公孙轩已飘身拦在两人中间,双目精光似电地望着九指怪乞微一拱手道:“些许小事,何必动手拼斗,可否看在老朽薄面就此作罢!” 九指怪乞一声冷笑道:“尊驾何人?这两个小鬼是你的门下么?” 公孙轩微微一笑道:“这两位小兄弟乃是一位武林前辈奇人高足,至于老朽何人,尊驾且别多问,不过尊驾与丐帮主青……” 公孙轩话尚未完,忽见店外人影连闪,又有五个化子疾步走入,为首的一个化子,身穿百结补青衣。 原来是青衣神乞吴明奇到了。 几个化子一见掌门人驾到,立即垂手恭身肃立一旁。 青衣神乞一见圣手神君公孙轩,心中便不禁大喜。 原来四海帮于一夜之间血洗昆仑,仅只一位长老与四名高手幸免,负伤闯出重围,已传遍江湖。 青衣神乞此番前往四海帮接应师叔白梦熊,虽已尽出帮中高手,尤感人手不够,公孙轩正是一个极好的帮手,是以一见之下,心中怎得不立即大喜! 九指怪乞一见掌门师兄来到,方要上前行礼说话,青衣神乞却向他一摆手,径自走到公孙轩面前拱手行礼道:“想不到在这里会得遇公孙前辈,真是巧极了。” 公孙轩连忙还礼道:“掌门人请少礼,十数年前一别,想不到今日会在此地相遇,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说着,忽地一声哈哈大笑。 笑落,忽又向青衣神乞问道:“掌门人亲率门中高手,远途来此,行色匆匆,不知有何急事?” 青衣神乞闻问,略一沉吟道:“公孙前辈有所不知,只因敝师叔孤身涉险,前往暗探四海帮,故率领帮中弟子漏夜急赶前往接应!” 公孙轩闻听,心中不禁诧异地惊问道:“令师叔?谁?” 盖公孙轩知道,当今丐帮辈份最高的,除了青衣神乞这一辈外,业已无人,故有此问。 青衣神乞恭敬地答道:“敝师叔姓白名梦熊。” “呵!” 青衣神乞这白梦熊三字一出口,旁立的叶玉玲姑娘与小琴二人,几乎是同时的发出了“呵!”的一声惊呼。 青衣神乞闻听惊呼,便不禁朝二人望了一眼,向公孙轩问道:“这二位是谁?” 公孙轩倏地哈哈一声大笑道:“咱们真是不谋而合,来,来,两位小兄弟,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说着,便将叶玉玲姑娘主仆向青衣神乞介绍了一番。 当然,他没有说出他们是易钗而弁的假书生,只告诉青衣神乞,她们是前辈奇人七巧神婆的传人。 武侠屋扫校 第二十二章 孤身涉险 所谓:“人的名儿,树的影儿。” 青衣神乞一听当前的这少年书生主仆,竟是百年前威震武林,群邪闻名丧胆的七巧传人,心中不禁又惊又喜,满脸顿现惊异之色地朝玉玲姑娘抱拳一拱道:“原来叶少侠是七巧老前辈的传人,失敬!失敬!” 叶玉玲姑娘连忙拱手还礼,谦虚地含笑说道:“小生初履江湖,一切不敬之处尚多,以后望掌门人多予提携指教是幸。” 青衣神乞哈哈一声大笑道:“少侠这么说法,我老化子可实在不敢当,以后少侠在江湖上,如有需要老化子跑腿的地方,只要随便招呼一声,老化子当必效劳。” 说着,忽地转向圣手神君公孙轩问道:“公孙前辈方才所言,不谋而合的意思是……也要前往四海帮么?” 公孙轩点点头道:“不但也要前往四海帮,并且也是为了白少侠!” 青衣神乞心中不禁大喜,但又不解地问道:“前辈与敝师叔已经碰过面了么?” 不等公孙轩回答,叶玉玲姑娘已急着插嘴道:“不但已经碰过面,昨晚还和我们在这里一起投宿的呢!” 说着便从怀里取出白梦熊的那张留笺,递给青衣神乞道:“你看了它就知道了。” 青衣神乞接过纸笺看后,便交还叶玉玲道:“照这样看来,时间已是刻不容缓,我们必须立即动身赶往接应,再迟恐怕就……” 就要怎样?青衣神乞虽然没有直说出来,但玉玲姑娘的芳心里已经是扑的一跳,焦急之情,现形于色地说道:“别再噜嗦废话了,还是赶快动身吧!” 说着,便一拉小琴的手道:“走!” 走字声落,已与小琴疾步走出店外,飘身上马,一抖马缰,双腿一磕马腹,直向洞庭湖方向驰去。 青衣神乞一见她说完就走,心中不禁甚为赞佩地望着公孙轩道:“这位叶少侠年纪虽轻,倒是个好友急难,生具一副侠肝义胆,值得一交的朋友呢!” 圣手神君公孙轩哈哈一笑道:“叶少侠虽然生具一副侠肝义胆,令人生佩,但他与白少侠的关系,其中则又另有奥妙呢!” 青衣神乞闻言不禁微微一怔,不解地望着公孙轩问道:“什么奥妙?” 公孙轩又是哈哈一笑道:“这奥妙老弟日后自会明白,目前请恕老朽未便直说,老朽可也得先走一步了,咱们君山上见!” 话落,足下微移,已走出店外,举步之间,竟是五六尺余远,宽大袍袖飘飘,直往洞庭湖方向奔去。 公孙轩走后,青衣神乞与九指怪乞及门下弟子等,就在这家店内随便要了些饭菜,匆匆吃饱肚子后,立即动身上路赶赴君山。 花开两朵,话分两头。 且说白梦熊乃是个心性高傲极端之人,他一听公孙轩说起四海帮总坛,关卡重重,高手密布,不亚于铜墙铁壁,委实不可轻视…… 这些话不由得更加激发了他那高傲的雄心豪气,心中当即暗暗决定,要孤身独闯虎穴,一探这四海帮总坛,到底布置得是怎样个厉害法?帮主是不是如他所判,就是他那血仇恶魔青面秀士马文宏? 他乃是个智慧超人,而又深沉知机绝顶的一代天纵奇材! 从这一路同行,与叶玉玲姑娘朝夕相处的过程中;他已深深地体会出,叶姑娘对他已是情愫暗生。 他心底不由得暗生警惕! “不行呵!不能!”从心底深处,发出一声声的奋力暗吼! 这倒并不是他不爱叶姑娘,或是叶姑娘不配爱他,那是因为他的自卑感在作祟…… 他自卑,他觉得他掩饰在巧妙精制的面具下面,那张似鬼魅的面孔,实在配不上叶姑娘那绝世姿容! 他自惭形秽,与叶姑娘相处在一起,他觉得心坎不安! 当然,他的内心更是非常痛苦的! 每当他心神不宁,神情感伤之际,叶姑娘总以为他是为着血仇未报,故而内心痛苦忧急! 凡值此际,姑娘必然情深款款地软语慰藉,并说:“此番前往四海帮总坛,只要探出帮主果真是那青面秀士马文宏,纵是血溅君山,定必助他报却血海深仇,如果不是,亦必助他踏遍天涯海角,寻访青面秀士马文宏的踪迹,报仇雪恨!” 姑娘的这些话,是多么的感人肺腑,令人感动呵! 可是,姑娘越是这样,白梦熊的内心也就越发地觉得不安,痛苦更深! 叶玉玲姑娘虽是慧质天生,聪明绝顶,但又怎能窥知他是因为面容丑陋,自惭形秽的心底秘密呢? 不过,叶姑娘如果真知道了他的面孔是一张形似鬼魅的面孔时,芳心感觉如何?对他是不是仍旧深情不移呢? 这…… 因为此系姑娘芳心底意识问题,请恕作者在这里未便作那盲目的料断! 不过,丑媳妇总得要见公婆的面,真相究竟如何,总有揭露的一天,请读者诸君暂且勿急,届时自有交待! 闲话就此撇开不提,且说白梦熊既已体会出姑娘对他情愫暗生,心中也就甚为明白有数,知道如果向她们明说,他要孤身前往四海帮总坛一探究竟,不但叶姑娘首先不答应,即连圣手神君公孙轩亦必不肯让他单独涉险。 因此,他这才于是夜二更留条悄悄离店。 华容距离洞庭近在咫尺,只不过数十里路程。 乌云骡乃异种神驹,展开脚程,迅似风驰电掣,何等快速,哪消个把时辰,便已抵达洞庭湖畔。 时值三更左右,月明如镜,高挂蓝空。 月光下,只见湖水波光粼粼,碧波万顷,一望无际。 在这夜静更深,月光似水,碧空如洗的情景下,望着那浩瀚广阔的湖面,不禁令人凭增万丈雄心,凌云豪气! 君山,就耸立这碧波万顷的浩瀚湖中,那白梦熊急欲前往一探究竟的四海帮总坛,也就设立在这君山的峰岭之巅! 忽然,白梦熊的心里有些踌躇起来,他倒并不是为着那浩瀚湖水,无舟可渡而踌躇。 凭他一身已臻绝顶的功力,施展“登萍渡水”的上乘轻功,他可以踏波而渡,再宽阔的湖面,他也不在乎! 他也不是为着独闯神潭龙穴,孤掌难鸣而踌躇,或者是心生惧怯! 若此,他又何必固执成见,不让公孙轩、叶玉玲姑娘她们和他一起,只身前来涉险呢? 原来他是为着跨下的神驹乌云骡的处置而感到踌躇。 乌云骡虽是通灵神驹,但如何能随他暗探君山? 他深悔不该毫不考虑地骑了它来,不曾把它留在华容的客店中。 蓦然,他想起恩师九阴神君曾对他说过,乌云骡乃是异种神驹,不但登山越岭,如履平地,且能踏雪无痕,登萍渡水。 他心底暗想:“恩师所说,谅必不假,我何不把它带到君山,令它自觅隐秘崖洞藏身哩,只不知道它是不是真能渡水?” 心念一动,立即说道:“阿骡!你如能渡水,可即将头点一下,我们便一同前去湖中山中,你在那里找个崖洞藏身,我好潜往山上一探!” 白梦熊话才说完,乌云骡立即将头一点,白梦熊心中顿时大喜,说道:“时间已经不早,我们就快去吧!” 话落,便即猛提一口丹田真气,身形微晃,飘落湖面。 乌云骡一声低嘶,也即纵跃入湖面。 一人一马,如履大道般,疾若电掣地直向君山驰去。 晃眼工夫已抵君山,乌云骡自去觅洞藏身,这且不提。 且说白梦熊虽然是极端谨慎小心地隐蔽着身形,连衣袂风声都不使之带出丝毫,展开绝顶轻功,捷若狸奴般地,轻登巧纵,直扑山顶! 但四海帮既被江湖上传为铜墙铁壁,又岂是易闯的? 须知这四海帮总坛所在,不但是关卡重重,共有八道之多,并且暗哨遍布,三五丈范围内即伏有暗哨一所。 白梦熊还没有走上多远,距离第一关卡尚有十多丈时,即已被暗哨发觉。 这些暗哨,大都是一些江湖小贼地痞之流,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武功,他们一见白梦熊这种矫健身手,哪敢出手拦截! 何况,自从去年有几个武林高手,连袂前来闯山,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回后,江湖上已将四海帮视为龙潭虎穴! 这人既敢单独前来闯山,不用说,定必身怀超特的武功,碰上这种武林高手,他们如果出手拦截,不是等于白白送死。 因此他们在发现白梦熊后,并没有出手拦截,只将消息传入第一道关卡上。 镇守第一道关卡的关主,名叫苏福刚,外号水上飘,本是这洞庭湖中的一名水贼,不但一身水上功夫极为精湛,内功火候造诣亦颇高深,为人性极阴险恶毒,乃四海帮二流高手中的翘楚人物。 水上飘苏福刚一接到暗哨传来消息,说是有武林人物前来探山,身手极高,已奔第一道关卡而来,他立即吩咐弩箭手准备,自己则带两个得力的大头目,恶鬼李霸与飞毛腿洪三,隐伏在暗中,屏息凝神以待。 白梦熊登临距离第一道关卡三丈远处,忽闻一声沉声低喝道:“什么人大胆,竟敢夜闯本山,想找死么,打!” 打字声落,立见三点寒星,挟丝丝破空劲疾风声,自侧面阴暗处分上、中、下,三路打来。 白梦熊听风辨器,已知道打来的是三粒弹丸。 他身负绝学,哪会把区区三粒弹丸放在心上,口中一声冷哼,身形微抖,已避过上中两粒,有手陡出,伸食中二指一夹,已将向下盘打来的一粒弹丸夹住,朝苏福刚隐身的阴暗处,一声喝道:“雕虫小技,也敢称能,还你。” 声落,右手一抖,一粒弹丸已经脱手飞出,回敬了过去。 只听得“呵!”的一声,显见这粒弹丸并未虚发。 这时迟,那时快。 就在这“呵!”的一声中,阴暗处已经捷若飘风般地跃出两条人影,并肩落在白梦熊对面八尺。 这两条人影一个是水上飘苏福刚,一个是飞毛腿洪三。 原来,刚才白梦熊回敬过去的一粒弹丸,被打中的乃是恶鬼李霸,并没有打着水上飘。 水上飘苏福刚身形纵出,立即双目陡张,精光暴射地凝注着白梦熊,猛地一声喝道:“小鬼何人?通名受死?” 白梦熊傲然一声冷笑道:“凭你还不配请问小爷名号,是识相的,就赶快去通知你们帮主,叫他亲自出来见他小爷!” 水上飘苏福刚一听当前的这么个少年书生,口气竟是这等狂大得骇人,不由发出一阵磔磔狂笑。 笑落,倏地面容一沉喝道:“小鬼!你好大的口气,凭你这样子,也配见本帮帮主么?” 白梦熊剑眉微微一挑,喝道:“为什么不配?难道他不是人么?” 水上飘嘿嘿一声冷笑道:“他当然是人,不过,你要见他就必须先闯过你爷爷这第一道关卡,到第二道关卡时再说!” 白梦熊微微一笑,满脸不屑地说道:“你认为你小爷闯不过去么?” “不信你就闯闯看!” “你用的什么兵刃?” “分水蛾眉刺!你呢?” 白梦熊双手一摊道:“小爷就是这一双肉掌,你就亮兵刃吧!” 水上飘一听这话,简直不是味儿,分明这少年书生没有把他放在眼内,不然怎会这么轻视他! “小鬼!你敢轻视你家苏关主!” 白梦熊哈哈一声朗笑道:“凭你这等脚色,也配小爷重视么,你亮出兵刃,只要能在小爷这双肉掌下走出三招,小爷立即任凭处置!” 水上飘一听,几乎心肺都被气炸,猛的一声怒吼道:“小鬼!你有好大功力,竟敢这等目中无人,接招!” 怒吼声中,反手一探,一对分水蛾眉刺已经掣出,分握两手。 声落招出,有手刺,刺分心,扎肘盘,一招两式,左手刺,招演“巧燕投林”,直刺白梦熊额前心经穴。 出手虽然快捷不凡,招式颇见火候,但白梦熊是何等武功身手,哪会把他放在眼内。 水上飘双刺疾攻出手,白梦熊身形竟是不移不动,视若无睹,直到眼看双刺距离心窝、面门只差三寸即将刺实之际,口中这才发出一声冷哼,身形微挪,移形换位,避双刺,双手倏伸,五指箕张,猛的疾向双刺刺身抓去。 白梦熊以一双肉掌硬抓刺身,这一招不但出得太过出人意外,而且也是武林中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招式。 水上飘苏福刚当时不禁微微一怔! 就在水上飘微微一怔,快得有如电光火石一闪的刹那瞬间,手中双刺已经被白梦熊双掌抓住。 说时迟,那时快。 双刺刚被白梦熊抓注,苏福刚心中连念头还没有来得及转动,陡闻白梦熊一声朗喝道:“撒手!” 白梦熊双手微微用力一震,苏福刚立即觉得虎口一阵剧疼,已被震裂鲜血汩汩流出,蛾眉刺哪还能把握得住,早已应声脱手飞上半空。 水上飘心中不禁骇然大惊,这才知道当前的这个少年书生,武功身手之高,实已到了高深莫测之境! 兵刃脱手,哪还敢再斗,一声喝道:“小鬼!我们第二关上见!” 喝声未落,身形已与飞毛腿洪三同时纵起。 他二人身形刚刚纵起,蓦闻关卡上一声锣响,立见强弓硬弩齐发,箭如飞蝗般地直向白梦熊射到。 白梦熊一见,心中不禁勃然大怒,蓦地一声怒喝道:“恶贼,敢尔!” 怒喝声中,两只儒袖挥舞疾拂,太乙神功罡气已经随袖拂出,射来的强弓硬弩顿即齐被震飞! 同时,白梦熊的身形也已腾起,迅逾飘风电闪般地跃上关卡。 这时,水上飘的身形也不过是刚跃上关卡,白梦熊一见他,不由杀机顿生,一声怒喝道:“恶贼!你使用这种卑鄙手段对付你小爷,小爷焉能饶你活命,别走!你乖乖的留下命来吧!” 水上飘万万料想不到,这少年书生竟是如此厉害,在强弓硬弩如雨下,仍然能够登上关卡。 这水上飘也是成名江湖的人物,但几曾见过这等武功身手,闻言不禁胆裂魂飞,哪敢翻身与敌,双足用力一蹬,一个身子已若脱弦弩箭般地直朝前面射去。 白梦熊心中杀机已起,哪还容他逃出手去,一声喝道:“恶贼!哪里走!” 身形微长,已捷逾飞鸟般地向水上飘跟踪扑去。 白梦熊是何等功力身手,既已存心取他性命,他焉能逃得了。 水上飘身形刚向前射出,白梦熊已跟踪扑到,一掌猛向水上飘后背推出。 这一掌虽然没有打实,但其力道何止千斤。 水上飘如何能经受得起,只听得一声惨吼,“哇”的一声,狂喷出一口鲜血,心脉全断,一个身躯顿被震得飞出三四丈开外,“扑通”一声摔落地上,两腿一蹬,登时了账,横尸就地。 那飞毛腿洪三见状,早已吓得亡魂丧胆,两腿发软,跌坐在地上,连动也不能动了。 指挥弓弩手的头目,一见关主已经毙命敌人掌下,哪还敢再指挥弓弩手发射弩箭,自找死路。 况刚才枉自发了那么多的弩箭,不但没有伤得敌人丝毫,且连挡也没有挡得住敌人,依旧被敌人跃登上关卡。 因此,白梦熊一掌击毙水上飘之后,这些四海帮的恶徒,一个个都是瞪直眼睛,望着白梦熊发呆。 白梦熊也不愿多杀无辜,只双目神光电闪般地扫射了这群恶徒一眼,立即腾身跃起,直奔第二道关卡扑去。 白梦熊去后,飞毛腿洪三方始惊魂甫定地站起身来,扬手打出一团碧绿的火弹,通知第二道关卡的关主。 原来这种绿色的火弹,乃是四海帮常用以告急的讯号。 武侠屋扫校 第二十三章 浑汉孟猛 且说白梦熊因为身形已露,也就不再掩蔽,展开绝顶轻功身法,快逾风驰电掣般地直扑第二关卡。 第二道关卡的关主是一个浓眉环眼,身材魁梧,站在地上仿佛半截铁塔般的彪形大汉。 这家伙名叫孟猛,名号人称赛金刚,生就一身钢筋铁骨,更是天生力大无穷,手中兵刃,乃是一根碗口粗细镔铁棍,重一百二十斤,舞起来呼呼风生,勇猛无匹,真可以套句俗话,有“万夫不挡之勇”! 不过,这家伙乃是胸无善恶的浑汉,你对他好,他就认为你是个好人,你对他不好,他便认为你是个坏人,他就要用镔铁棍砸死你。 但是,你如果能把他制服了,他便跪下向你叩头,喊你做爷爷,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书中交待,这孟猛本是西南深山中的一个猎户,家传一套五行棍法,招式也颇纯熟不差,前两年偶被四海帮帮主遇上,将他制服,就收留在身边,本意作为随身侍从,但因这孟猛不但浑,而且呆笨异常,故才将他派在第二道关卡上做关主。 这样一个既浑且笨的人,如何能为一关之主? 于是四海帮主便于手下二流帮众中,挑选了一个精干多谋的恶徒,赛吴用江文明,以为其补。 闲话就此表过不提,且说赛吴用江文明,一见第一道关卡在发出绿火讯号,就知道有武林高手前来闯山,立即与赛金刚孟猛招集了手下几个得力的大头目,站在关卡上凝神以待。 他们也只不过刚登上关卡,白梦熊已快逾风驰电掣般地扑到关卡上。 赛吴用一见,心中不禁暗吃一惊,忖道:“此人怎地来得恁快!” 他这里念犹未已,猛听得身旁的赛金刚一声大吼道:“好小子你可来了,待你老子来会你。” 这一声大吼,宛如平空打了个大霹雳,只震得关卡上的帮众耳鼓嗡嗡,即连白梦熊也不禁微微一怔! 赛金刚吼声一落,便即肩着他那根一百二十斤重镔铁棍,踊身跳下关卡,镔铁棍往地上一敲,“铛!”的一声暴响,火星四射,地上顿时现出了一个大坑,仿佛是半截铁塔般地站在白梦熊的对面。 白梦熊心中也不禁微微吃了一惊,暗忖道:“此人好魁梧的身材!” 只见赛金刚环眼一瞪,又是一声大吼道:“喂!好小子!你可是来闯关的坏人?” 白梦熊一听,立即知道这位家伙是个浑汉。 既是浑汉,白梦熊怎会与他动手。 因为凡是浑汉,大都是心地纯直,不懂得善恶之人。 这种人,白梦熊岂忍因为他是四海帮徒,就将他伤毙手底。 眉头一皱,立即计上心头,便朝他微微一笑道:“大小子!你以为我来闯关就是坏人吗?” 赛金刚点点头道:“当然,这第二关卡是我赛金刚的关主,你来闯关,就等于欺负我赛金刚,我又没惹你,你却来欺负,你不是坏人又是什么?” 赛金刚这番话虽是而非,但以立场而言,却是不无道理,真是“浑人自有浑人理“。 白梦熊故意略一沉吟地问道:“如果我不闯呢?” 赛金刚毫不考虑地说道:“那你就是个好人,我赛金刚便请你喝酒!” 白梦熊摇摇头笑道:“谢谢你大小子,我不会喝酒,我想和你商议件事情,找你帮帮忙,大小子,你肯答应吗?” 赛金刚点点头道:“只要你小小子不闯关就是好人,是好人找我帮忙,我一定帮忙,就是要我的脑袋也成!” 白梦熊一笑道:“大小子,我怎么可以要你的脑袋,你把脑袋给了我,用什么东西吃饭呢,那绝对不行!” 赛金刚点头高兴地说道:“对!你这小小子真是个好人,说得一点儿也不错,我把脑袋给了你,没有了吃饭的家伙,不是要被饿死了么,那可不成、小小子你要我帮什么忙,你说罢,我大小子一定帮你!” 白梦熊笑道:“我想向你借样东西!” “什么东西?” “路。” “路?” 大小子可瞪了眼啦,他不懂得白梦熊这话是什么意思,向他借什么路? 这时,赛吴用江文明与几个大头目已经下了关卡,并肩站在赛金刚的身侧六尺开外。 赛吴用一见大小子的这种神情,便即喊道:“大小子!这小小子是个坏人,他骗你,快拿铁棍砸他!” 赛金刚一听,立即环眼陡瞪,猛地一声大吼道:“小小子,你敢骗我,看我拿棍砸扁你!” 这浑小子说砸还就真干,话还未落,镔铁棍已经举起,一招“泰山压顶”,直向白梦熊当头打下。 这浑小子虽然天生神力,威猛无比,但若凭武学功力,白梦熊要将他伤毙掌下,只在举手投足之间即行。 对于这种浑人,白梦熊当然不肯枉伤他性命。 棍挟劲风当头压下,白梦熊身形微闪,已经躲开。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顿见火花四溅,碎石激飞,地上现出了一个小水缸般大的深坑。 由此可见,这浑小子的两臂神力实在惊人! 浑小子一棍砸空,又是一声怒吼道:“小小子!你敢躲!” 右足朝前跨出一大步,镔铁棍招变“横扫千军”,猛向白梦熊。 白梦熊足下微挪,横跨八尺,让开浑小子这一棍“横扫千军”,朝浑小子摇摇手喊道:“大小子!你且慢砸,我有话说。” 赛金刚一收镔铁棍,瞪着一双环眼,喝道:“小小子!有什么话快说,你要再骗我,我大小子今夜非把你砸成肉酱不可!” 白梦熊微微一笑道:“大小子!待一会儿我一定让你砸三棍如何?” 浑小子将头一点道:“好!我大小子如果砸不着你,便也让你砸三棍,这样可公道吧?” 白梦熊点点头道:“公道。” 浑小子道:“小小子!你有话快说吧!” 白梦熊道:“我要和那个小小子说几句话。” 说着用手一指赛吴用朗声喝道:“你是何人?” 江文明阴恻恻地一声冷笑道:“你大爷赛吴用江文明,乃本关的副关主,小子你问怎地?” 白梦熊闻听,这才恍然明白,这第二道关卡,怎会放心派这么个浑汉做关主,敢情还有个副的。 只看此人生得獐头鼠目,满脸阴险之色,又号赛吴用,不言可知,这赛吴用江文明必然是个精明多谋,阴险恶毒之徒。 白梦熊心中暗道:“这恶贼乃操纵浑汉的指挥者,只要将他毙杀,浑汉必然受我指挥听话!” 心念一动,立即一声喝道:“恶贼,你敢骗说你小爷不是好人,小爷就先毙了你!” 喝声中,身形陡长,已捷若飞鸟般地,疾向赛吴用扑去。 赛吴用武功本极平常,他万想不到白梦熊会突然向他扑来,他心中方自一惊,白梦熊身形已是快逾电掣般地扑到他身侧。 白梦熊是存心要取他的性命,他如何能够躲让得开。只听得一声惨叫,白梦熊一掌已经打实在他的胸脯上,顿时心脉断裂,口中狂喷鲜血,一个身子直被震飞五丈开外,方始势尽,“扑通”一声摔落地上,死于非命。赛金刚孟猛一见,蓦地一声大吼道:“好个小小子,你敢打死我兄弟,我大小子要不把你砸成肉酱就誓不为人!”说着,便举棍大踏步直向白梦熊扑去。白梦熊笑道:“大小子!他骗你,我把他打死,这难道也不对么?”浑小子一听,忽地一收扑势,环眼一瞪道:“他怎么骗我了?” 白梦熊道:“他骗你说我是坏人,叫你拿棍砸我,这不是骗你么!” 浑小子道:“小小子,你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白梦熊一笑道:“你说呢?” 浑小子瞪着环眼,直愣愣地望着白梦熊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你这小小子究竟是坏人还是好人?不过我听人说过,是好人说过的话一定要算数。” 白梦熊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浑小子道:“你不是说过让我砸三棍的吗?” 白梦熊道:“当然让你砸,成吗?” “好!” 浑小子一声好字出口后,才要横棍向白梦熊砸去时,白梦熊忽地朝浑小子摇摇手道:“慢来!慢来!” 浑小子环眼一瞪道:“小小子,你还要干什么?” 白梦熊笑道:“我们应当先谈好条件再砸,你说对不对?” 浑小子想了想道:“什么条件?小小子,你说吧!” 白梦熊道:“我让你砸三下,如果你砸不着我,那便怎样呢?” 浑小子道:“我也让你砸三下,不就扯平了吗?” 白梦熊摇摇头道:“那不成!” “为什么?” “我与你无怨无仇,我可不愿砸你,如果把你砸扁了,我心里会难过的!” 浑小子呆了呆道:“这样吧,我砸不着你就跪下向你磕头,喊你三声爷爷,你要我怎样我便怎样好不好?” 白梦熊点点头笑道:“好!我们就这样说好了。” 浑小子望了白梦熊一眼,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摇摇头说道:“这样也不成,我不砸了。“白梦熊不禁微微一怔,奇怪地望着他问道:“大小子,你为什么又不砸了呢?” 浑小子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我如果砸死你,我会哭的!” 白梦熊闻听,心中不禁暗自点头,知道自己这番心机没有白费,这浑小子实在是个心地善良的浑金璞玉。 不过,要折服了这种心地朴实的浑人,不但要说一是一,决无更改,并且还要拿出真实本领来,方能使他死心塌地地心服口服。 于是,白梦熊便朝他微微一笑道:“大小子!你尽管放心砸吧,你一定砸不着我的,砸完了,我还可以用你这根铁棍变个戏法你看!” 浑小子一听,不禁高兴地道:“真的?” 白梦熊道:“我决不骗你!” “好!小小子,你可注意了,我要砸啦!” 浑小子说着,忽地一声大吼,吐气开声,横棍猛向白梦熊下盘扫去。 白梦熊当然不会让他砸着,否则,这岂是儿戏,任他白梦熊功力再高,亦必横尸当场! 不过,白梦熊既存心要折服这个浑汉,也当然不会等浑小子的棍才出手,立即纵身闪躲,那不是太没意味了么? 所谓“艺高人胆大”,这话一点儿也不错。 浑小子横棍势若万钧的扫去,白梦熊竟然视若无睹,然,白梦熊若不成竹在胸,焉敢如是大胆! 眼看劲风已经袭体,只差三寸距离,镔铁棍即将砸实白梦熊下盘。 这时,真是危机一发,令人触目惊心! 也就在此时,陡闻白梦熊一声朗笑,右足突起,竟是直往扫来的棍头上点去。 说时迟,那时快,这真是快得直如电光火石的一闪! 白梦熊右足一点镔铁棍头,身形已借势飘落三尺开外,神定气闲地伫立地上。 浑小子又是一声大吼,沉腕错棍,反手猛向白梦熊拦腰扫来。 白梦熊心中也不禁暗赞这浑小子变式迅捷,火候不弱。 只见他身形猛向后一侧,一式“卧看巧云”,竟然用的是铁板桥的功夫,镔铁棍刚刚从他的上面扫过。 这一招也真正用得险极,令人心惊! 白梦熊身形刚刚站起,浑小子的镔铁棍又已变招,挟劲风斜肩打到。 白梦熊一声朗笑,脚下微挪,潜运九玄神功贯注右臂,右掌霍出,迎向镔铁棍头攫去,恰巧抓个正着。 浑小子犹想将棍夺回,猛的一声大吼,运力往回一带。 谁知不但未能将棍夺回,竟如蜻蜒撼石,白梦熊依旧气定神闲地伫立当地,右手握着棍头,停身未动。 只见白梦熊朝他微微一笑道:“大小子!你撒手吧!我变戏法儿你看呢!” 说着,右臂只那么轻描淡写地一抖。 别看浑小子天生神力,两臂有千斤力道,竟然禁不住白梦熊这轻描淡写地一抖,顿即觉得两臂酸软无力,虎口胀痛欲裂,赶紧双手一松,一根一百二十斤重的镔铁棍,便似一根草棒似的到了白梦熊的手中。白梦熊手持铁棍,朝他一笑道:“大小子!看我变戏法你看吧!” 说着,暗运太乙神功贯法双掌,握住铁棍的两端往起一拗一合一揉,一根丈二尺长碗口粗细的镔铁棍,在白梦熊手中,竟然像根麦像儿似的被拗弯了过来合在一起,成了根六尺长更粗的铁捧。 “我的妈呀!” 浑小子脱口一声惊喊之后,不由瞪直着一双环眼,望着白梦熊只是发怔,心中暗想道:“这小小子使的这种是什么功夫呵?他的一双手不是比钢铁还要厉害吗?这样看来,他的功夫比帮主还高呢!” 白梦熊望着他一笑道:“大小子,你能么?” 浑小子摇摇头,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两腿一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白梦熊连叩三个响头,口中喊道:“爷爷!” 武侠屋扫校 第二十四章 连闯六关 白梦熊连忙伸手扶起浑小子笑道:“大小子,快起来!我不过和你说着玩笑的,你怎么就当真的,磕头喊起爷爷来了。”浑小子站起身来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大小子说话,从来不赖账的,赖账就不是人!”浑小子说着,忽地望着白梦熊手中的镔铁棍皱着眉头道:“爷爷!它变成这么短了,我怎么用呢?”白梦熊一笑道:“我就把它还原吧!”说着,两手合在一起一揉一抹,果然便已恢复成原来形状差不多的,一根丈二的镔铁棍。浑小子一见不禁大喜,高兴得咧着嘴儿笑道:“爷爷!你这是种什么功夫?教给我好吗?” 白梦熊道:“好!不过你要听我的话。”“当然!当然!你现在就教我吧!” “现在不行,我要去办事情。”“办什么事情?大小子代你去办好了。”白梦熊摇摇头道:“这事情你办不了。”“什么时候教我呢?”“等我办完事情。”说着,身形已经跃起,浑小子急喊道:“爷爷!你要去哪里?” “第三关。” “做什么?” “办事情。” “我陪你一同去。” “不行!” 浑小子不禁一呆,他觉得这位爷爷真奇怪! “第三关的关主我认识,我陪你去比较好办!” 白梦熊摇摇头道:“你去了反而坏事,在这里等我好了。” 浑小子无奈,只得点点头道:“好!我就在这里等你!” 白梦熊一笑,身形晃处,已经疾逾飘风闪电般地驰去。 白梦熊去后,浑小子心中想想,忽然拿起镔铁棍,迈开大步,随着白梦熊之后,疾步如飞地直朝第三关奔去。 第三关卡的关主双戟赛温侯秦尚仁,乃川湘绿林大盗,一身武功颇为精深,为四海帮中一流高手。 这时,秦尚仁早已得到信息,有一少年书生单身前来闯山,第一道关卡关主水上飘苏福刚,在书生手下仅走了一招,即被书生一掌击毙! 白梦熊扑到第三关卡时,秦尚仁早已率领手下严阵以待。 白梦熊身形一停,秦尚仁立即喝问道:“朋友何人?不但夜闯本山,并且胆敢毙杀本帮第一关卡苏关主!” 白梦熊一声冷笑道:“小爷何人,你还不配问,君山并非你们私产,你们能住,小爷就不能来么,苏福刚拦阻小爷的路,这是他自己找死!” 秦尚仁闻听,心中顿即勃然大怒,一声暴喝道:“小鬼!你可知道君山乃本帮禁地,擅自闯入者死!”白梦熊哈哈一声朗笑道:“若不因为是四海帮的禁地,小爷还不高兴来呢!”“你可曾听说过本帮的口号?”白梦熊故作不知地问道:“什么口号?”“顺我者生,逆我者死!”白梦熊一声冷哼道:“小爷也有个口号!”“你也有口号?”白梦熊沉声说道:“挡我者死!” “小鬼!你好大的口气!”白梦熊傲然一笑道:“不信你就试试看!”“小鬼!你夜闯本山究欲何为?”“你管不着!”“小鬼!你找死!”“找死!” 白梦熊一声冷嗤道:“只要你能在小爷手底下走出三招,小爷立即转身退走!” “小鬼!你有好大功力,竟这么目中无人。”白梦熊一声朗喝道:“废话少说,要是不敢动手,就赶快让开,让你小爷过去!”秦尚仁立即怒喝道:“小鬼!接招!“喝声中,双掌一错,欺身直上,话落招出,双掌招出”急风骤雨“,分上下,打胸臂肩。这秦尚仁确不愧为成名川湘的绿林大盗,出手不但快捷,而且掌挟劲风,颇见火候。秦尚仁武功虽然不弱,但怎是身怀奇学的白梦熊的敌手。 只听得白梦熊口中一声冷哼,足下微挪,移形换位,一出手就是“九阴绝穴”手法,刁腕拿肘。 须知这种“九阴绝穴”手法,招式不但奇诡绝极,而且快捷异常。 秦尚仁连对方使的是什么手法招式,都没有看清楚,只觉得眼前人影一花,左腕右肘间一麻,已被对方双手扣拿住。 秦尚仁手下的三个恶徒一见,全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各掣兵刃,一声怒喝,齐向白梦熊纵身扑去。 白梦熊一声朗喝道:“恶贼,敢尔!” 一带秦尚仁的身子,就往扑来的兵刃上迎去。 三个恶徒,手底下功夫均极平常,本是因为关主被敌所制,一股猛劲扑来,企图救下关主,决未料到白梦熊会来这一手。 一时之间如何能收得猛劲扑势,三件兵刃全皆戳在秦尚仁的身上,顿见红光迸现,血腥飞溅,秦尚仁一声哼声也未发出,即已魂归幽冥去了。 白梦熊哈哈一声朗笑,手一松,秦尚仁的尸身“扑通”倒地。 三贼一声怒吼,摆兵刃直向白梦熊扑去。 像这种江湖末流脚色,别说是三个,就是三十个齐向白梦熊扑去,白梦熊也不会把他们放在眼内。 只见白梦熊儒袖一拂,喝道:“滚开!” 三个恶贼还真听话,在白梦熊这一拂之下,立时均皆踉踉跄跄,连退七八步去,但依旧没有能够站住,“扑”地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当然,这是白梦熊不愿多造杀孽,只用了二成功力,否则,只要稍加二成功力,这三个恶贼焉能还有命在。 白梦熊儒袖一拂,身形也就跟着腾空跃起,快似一缕轻烟般地越过关卡,直朝第四道关卡奔去。 那浑小子赛金刚赶到第三关卡之际,正巧碰上那三个头目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忍着疼向关里走。 浑小子一把抓着其中一个头目劈口问道:“秦关主呢?” “死啦!”浑小子不禁一怔,又问道:“我爷爷呢?” 那头目知道他是个浑小子,便没好气地随口说道:“你爷爷早死啦!” 浑小子一听不禁大怒,喝道:“好小子,你敢骂我爷爷!我砸死你!” 说着,便朝那头目当头就是一棍,顿时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也是那头目该死,白梦熊饶了他,却死在浑小子的镔铁棍下。 真是“阎王注定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浑小子一棍砸死那头目后,立即越过关卡,直奔第四关卡。 待他赶到第四关卡时,关主铁掌震辽东吴士雄已被白梦熊击毙掌下,白梦熊更是毫不停留地向第五道关卡去了。 四海帮从第一道关卡到总坛腹地止,共设八道关卡,这八道关卡的阎王,虽都是成名绿林的巨盗,武学功力一个比一个精深高强,越往里闯越难斗! 无如白梦熊的武学功力太已高深,一路闯来,势如破竹,从第一道关卡到第五道关卡,竟没有一人能在他掌下走过三招,而且均皆未能活命。 第六道关卡关主一剑追魂莫昭云,一身功力有数十年火候,名震江湖,乃黑道上一流高手,结果在他掌底下也只过走了八招,虽未丧命,但却被白梦熊以三十六断筋截脉手法,废去了一条右臂,晕死当场! 须知白梦熊此番他之所以要孤身独闯四海帮,不愿与圣手神君公孙轩与叶玉玲姑娘等同行的原因,是他早已抱定决心,不管四海帮主是不是他的血仇青面秀士马文宏,他要放开手脚,尽展两位恩师所学的一身奇学,纵不能立将四海帮毁去,为武林除害,也要搅他个天翻地覆,煞煞四海帮的凶焰,并且他也可以借此名震武林,扬威江湖。 故,他一出手,就是九阴绝学的狠辣招式! 这些四海帮众,虽都是近二三十年成名的江湖高手,但几曾见过九阴绝学,哪能与敌! 白梦熊单人独身,连闯四海帮六道关卡,也只不过是一个多更次的时间,急报频传四海帮总坛,四海帮主、堂主、护法,及一众高手,上上下下,无不为之大惊失色,震动异常。 四海帮五大堂主,除西、北两堂主不在山中,八大护法留下一半守护总坛外,其余东海堂主逍遥居士施天任,南堂主毒龙手鲁杰,总舵执法堂主(又名中央堂主)毒手魔君彭光祖,护法摔碑手王如山,锦掌申正明,千手书生欧典,笑面阎罗徐长德等七人已率领着十数名均是一流高手的香主,赶到第七关卡上。 这时,才只四更刚过,白梦熊闯到第七卡时,只见关卡上火把高挑,照耀如同白昼。 关卡外的空地上,四海帮众齐立,严阵以待。 当中为首三人乃是三大堂主,后面四大护法,两旁立着的是十几名香主。 只从这些人均是目射灼灼精光,两太阳穴高突的程度上看来,就知俱皆是身怀精深内功的高手,江湖巨孽。 白梦熊虽然身怀绝学奇技,艺高人胆大,但一见这种声势,心中也不禁暗暗吃惊,这才知道,这四海帮果真高手如云,确实不可轻视! 白梦熊不但是天生傲骨,而且一身是胆,面对着这多江湖高手恶徒,心中虽然暗暗吃惊,但面上神色却是丝毫不变,更无一丝惧怯! 其实,事情已走上这种地步,惧怯又有何用? 白梦熊身形一停,毒龙手鲁杰与毒手魔君彭光祖二人,几乎是同时的发出了一声惊“噫”道:“咦!原来是你这小鬼!” 这二人先后都曾与白梦熊动过手,并且都曾败在白梦熊掌下,吃过苦头,是以二人一见是白梦熊,故均立时脱口而出发出一声惊“噫”。 白梦熊当然也认识这两个手下的败兵之将,一闻二人惊呼,不由得立时发出一阵哈哈朗声长笑。 笑声亮亢,直透云霄,似欲裂穿金石! 群贼乍闻这声长笑,立觉心头猛的一震,脸上均不禁勃然变色,连忙各自运功凝视护住心腑! 须知白梦熊这一声长笑,可非同小可,不但是已经凝聚一身内家功力,气发丹田,并且还暗运起了神力罡气! 原来白梦熊一见眼前这种形势,知道一场血战恶斗已经注定,决不能避免,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故乃决定先下手为强,发出这一声武林罕见的长笑。 他要借这一声长笑,使群贼胆丧气馁,震伤一部分恶徒的内腑,俾以解除自己少许危机! 果然,在他这一声长笑落后,已有几个香主不支倒地,内腑已被震伤! 白梦熊笑声一落,立即双目陡张,神光如冷电寒芒暴射,令人颤地逼视着群贼,一声大喝道:“四海帮主何在?请出答话。” 毒龙手鲁杰磔磔一声怪笑,怒喝道:“好猖狂的小鬼,本帮帮主焉会见你这种乳臭未脱的小鬼!” 白梦熊哈哈一声朗笑道:“上次涪江江畔饶你不死,今天居然还敢与小爷答话,口出不逊,小爷看你大概是活得不耐烦了!” 毒龙手面孔不禁一红,怒声暴喝道:“小鬼!休得猖狂,今夜老夫必叫你血溅五步!” 白梦熊又是一声朗笑道:“掌底游魂,也敢称能!” 说着,忽地沉声喝道:“再不叫你们帮主出来答话,可就休怪我飞天神龙今夜要大开杀戒,出手毒辣绝情了。” 毒龙手鲁杰喝道:“小鬼!本帮八道关卡你尚未闯完,你焉能见得本帮帮主!” 毒龙手话声刚落,东海堂主逍遥居士施天任已经不耐烦地说道:“鲁兄何必与这小鬼斗口,毙了他岂不干脆!” 说着,已经飘身而去,双目精光直如冷电般地逼视着白梦熊,一声喝道:“小鬼!你有多大功力,竟敢口发狂言,目中无人,你且接老夫一掌试试!” 话落掌出,双掌倏推疾吐,掌力挟卷着狂飚,刚猛绝伦地直向白梦熊当胸撞去! 白梦熊口中一声冷哼,双掌疾推,“九阴玄功”已经发出。 前段书中已经交待过,“九阴玄功”乃亦柔亦刚的神功,发时虽然无声无形,但却是动力暗含,随着敌人功力的高低而定其劲道大小,敌人功力越高,其劲力也就越大,反之,敌人功力普通,其劲道也就轻微! 无形动力与刚猛绝伦的劲力相撞,只听得“轰”的一声大震! 刹时间沙走石飞,满空尘土弥漫,那声势好不骇人! 逍遥居士施天任当场被震得身形踉跄后退五步,腑内血气翻涌如潮,知道内脏已被震伤,连忙运功抑止住涌上的血气! 反看白梦熊,依旧气定神闲地伫立当地,身形连晃也没有晃一下。 逍遥居士这才知道,对方年纪虽轻,功力实已臻达高深莫测的化境。 这逍遥居士纵横江湖四十多年,生平未遇敌手,想不到今天竟然阴沟里翻了船,落败在这么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书生掌下。 毒手魔君彭光祖身形一晃,纵到他身侧问道:“伤势如何?” 逍遥居士闻问,心中不禁一惨,说道:“轻伤,你们别管我,今天无论如何得把这小子留下!” 这时,毒龙手鲁杰已经纵身跃出,与白梦熊动上了手。 毒手魔君彭光祖立即朝四位护法说道:“我们上!” 说着,便已纵身向白梦熊扑去。 四个护法闻言,便立即各错双掌,跃身加入斗场。 六个江湖一等高手,竟然联手合斗白梦熊一人,真不要脸! 白梦熊陡然一声清啸,展开太乙神掌,混合着九阴绝学,招招尽是绝学辣手,决不留情! 晃眼二十多招,摔碑手王如山,笑面阎罗徐长德已经伤在白梦熊掌下,退在一边运功疗伤。 这时逍遥居士已经运功疗伤完毕,一见六人不但仍然无法奈何这少年书生,并且又被他伤了两个护法。 心中不由得更惊更怒,立朝站在旁边看得发了呆的十多个香主,一声喝道:“各位掣兵刃上!” 群贼闻喝,才如梦初醒,只听一阵呛啷响声,寒光连闪,已各将兵刃握在手中,连声喝叱声中,身形均已扑出,将白梦熊围在中央核心,十多件兵刃,纷向白梦熊左右前后刺去! 白梦熊身无寸铁,何能与敌! 武侠屋扫校 第二十五章 顶天立地 说到群贼各掣兵刃,将飞天神龙白梦熊围困在核心,十数件兵刃齐出,纷向白梦熊左右前后递到,白梦熊手无寸铁,纵有一身通天的本领,在这十多名高手齐出兵刃围攻之下,势也无法与敌! 这时,白梦熊如果要施展飞龙三式的绝世轻功,脱出众围逃去未始不可,但他天生傲骨,怎肯打那逃的主意。 陡然,他一眼瞥见迎面刺来的是一支青钢长剑,心中念头立即有如电光火石般一闪而过。 迎面刺来的这支长剑,乃南海堂下香主两头蛇陈立。 白梦熊心中念头一闪,立即身形陡塌,蓦地猛朝两头蛇陈立迅逾电闪般地扑去! 两头蛇陈立虽也是成名江湖的好手,但其武学功力与飞天神龙白梦熊相较,相差太已悬殊! 白梦熊蓦地塌身向他扑去,他连是怎么回事情也没有看清楚,只觉得眼前人影一花,右手腕脉已被白梦熊三指扣住,顿感右半个身子酸麻无力,心中不禁骇然大惊! 说时迟,那时快。 两头蛇陈立心中方自骇然大惊,忽闻白梦熊一声大喝道:“撒手!” 随着白梦熊的这声大喝,手中的一支青钢长剑已经到了白梦熊的手里,同时一个身子竟是不由自主的,被一股绝大的潜力震得离地飞起,直飞出三数丈开外,“叭哒”一声,摔在地上,当场晕死过去。 因为白梦熊陡地塌身扑向两头蛇陈立,群贼兵刃也就都已递空。 白梦熊猛扑两头蛇陈立夺剑,群贼兵刃递空,这仅只是快如电光火石的刹那瞬间,快得简直无以复加。 群贼兵刃递空,虽然立即跟踪第二次递到,但白梦熊已是一剑在手。 白梦熊一剑在手,顿即豪气冲霄,倏地发出一声清啸。 啸若龙吟凤鸣,又若巫峡猿啼,直透霄汉,震得群贼耳鼓嗡嗡,历久方绝。 啸声中,震臂挥剑,剑推千层浪,已展开天恶子传授的绝世奇学,“太乙神诀”中所载之太乙剑法。 刹时间,顿见剑气如虹,直若寒光飞洒,又如怒涛掠空,在群贼十多件兵刃围攻中,夭矫似神龙飞舞。 俗语云:“双掌难敌四手,好汉打不过人多。” 太乙剑法虽为绝世奇学,招式神奥,威力无匹,但白梦熊毕竟只是单人只剑,何况围攻他的群贼,均都是成名的江湖好手,尤其是逍遥居士施天任,毒龙手鲁杰,毒手魔君彭光祖,绵掌申正明,千手书生欧典等五人,更是当今黑道绿林中的一代巨孽,无一不是内功修为精深,有独特造诣,难斗的恶魔! 晃眼二十余招,白梦熊虽然仍旧气定神闲,一支青钢长剑舞起一道又紧又密,钢墙似的剑幕,遮前挡后,封左闭右,乘隙还攻,招式凌厉快捷,不慌不忙,丝毫未露败迹,更是毫无怯意! 不过,白梦熊心底甚是有数,这种情形,目前虽可暂保不败,但久斗下去,必然落在个血溅当场! 转瞬又是十多招过去,白梦熊的背后已被毒龙手鲁杰的毒龙刀划了道寸余长的血槽,右肩也被逍遥居士施天任刺了一剑,鲜血汨汨往外直流! 白梦熊一面运功闭穴止血,一面仍频挥手中长剑,招式直若迅电奔雷般地力斗群贼。 太乙剑法共九九八十一招,最后另有三招,名“太乙三神招”:“顶天立地”,“风云聚会”,“气吞河岳”。 这“太乙三神招”,不但是太乙剑法之精英,而且展时必须潜运“太乙神功”运注剑身,方能发挥其无上威力! 天恶子传授这“太乙神招”时,曾一再严厉叮嘱告诫白梦熊,三神招威力太大,非遇穷凶极恶之徒,生死危于一发关头,绝对不可轻用。 因为这三神招若一发出,其声势威力,不仅有似风雷迸发,恁是当今武林顶尖高手,亦必难当一击! 尤其是最后的一招“气吞河岳”,发出时直如天崩地塌,四周十丈之内,皆是剑气罡风,当者必无幸免! 以白梦熊目前的功力,对三神招虽然能发,却绝对无法收止。 不要说是白梦熊,即连天恶子在这三神招上,虽已下了数十年的苦功,对于一二两招或可勉强收止,对这招“气吞河岳”却也只是能发不能收。 故白梦熊一上来虽然就尽展太乙剑法绝学,却谨遵师训,未曾施展这“太乙三神招”,因此才落得肩、背两处负伤。 白梦熊知道已到生死危急关头,这时如再不施展神招,不用多久,必定落个乱刃分尸,溅血荒山。 三神招的招势自脑际一掠而过,心中立即暗暗默祷道:“恩师,请恕熊儿今夜要施展三神招了。” 祷毕,便即一咬牙,运气太乙神功贯注剑身,蓦地一声朗叱,剑招一变,三神招的第一招“顶天立地”已经出手。 果不愧为旷世奇学太乙剑法中之精英绝学,威力确是迥然非同凡响,确有风雷迸发之势! 这一招“顶天立地”甫一划出,立闻一阵“呛啷啷”兵刃断折之声,混杂着数声闷哼惨吼! 顿见红光迸现,血雨飞洒。 群贼立有数人被这一招所发的剑气罡气伤及,骇然倒身暴退丈外,那没有受伤的也被逼得踉跄连退七八尺之外。 受伤的几个恶贼,不是断指,便是缺臂,有的是手中兵刃只剩了半截。 这是一种什么剑势招式,竟有如是威力,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尤其是白梦熊手中的长剑,群贼均曾亲眼目睹,乃从两头蛇陈立手中夺得,并非是柄神物利器,怎的在他手中竟变成了一柄斩金断铁的宝剑,这真是件令人难以置信的怪事! 群贼几曾见这种剑势招式,一时之间,均不禁被这一招“顶天立地”震慑,心中大骇,俱各睁大着一双凶睛,既惊疑而又怯惧地望着白梦熊只是发怔! 就在这时,忽见铁掌金环洪信扬双环一错,一声不响地腾身直扑而上。 白梦熊口中一声冷哼,喝道:“败兵之将,还敢前来送死!” 喝声中,震剑划起一道剑虹,身形半旋,避双环,长剑招演“海市蜃楼”,迅若疾电般地,疾刺洪信扬面门。 白梦熊长剑刚刚刺去,忽闻洪信扬轻声说道:“少侠此时不走还待何时!” 白梦熊乃聪明绝顶的武林奇葩,闻言立即明白洪信扬明知不是自己对手,仍然奋不顾身朝自己扑出的用意。 他也知道,目前群贼虽被他施展三神招中的一招“顶天立地”的威势震慑住,但不久必然再度扑去围攻。 凭着当前的这群恶贼,他固然不惧,何况已有五六人负伤,三神招他才只施展出一招,还有威力更大的两招尚未使用呢!他相信“风云聚会”,“气吞河岳”,这两招如果相继使出,纵不能立诛群贼,起码也有大半陈尸当场! 不过,据江湖传闻,四海帮已网罗尽天下黑道绿林高手恶魔,其数目当不止眼前之数,不知道有几多,时间一久,必都闻讯赶来,那时,他再要想容易脱身退走,就困难了。 何况还有那三残双色老妖,与那江湖上始终无人知其庐山真面目,神秘的四海帮主,到这时均尚未现身呢! 老妖乃是他的一个劲敌,姑且不谈,那四海帮主既能领袖这群恶魔,必有超绝不凡的武学功力,可能也是他的一个劲敌! 一语惊醒梦中人,心中暗道:“是啊!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今天不成还有明天,今夜虽然目的未达,但有此一遭,已足令四海帮这群恶徒亡魂丧胆了。” 他心中这些意念本是有如电光火石般一闪而过,换句话说,洪信扬的话声一落,他也就立即警觉,连忙错腕撤剑,其反应之快,可谓已快至极点。 他虽然是连忙错腕撤剑,不想将这个甘冒莫大危险,好心提醒他,要他及时脱身退走的铁掌金环洪信扬伤在剑下,但洪信扬却好像一时收不住前扑的身形似的,硬向他剑尖撞来。 只听“噗嗤”一声,剑尖已经刺进洪信扬的左肩,不!应该说是洪信扬撞在他的剑尖上,顿见血如涌泉,往外直冒。 白梦熊心中不禁一惊!这实在太出于白梦熊的意外了! 俗语云:“聪明一世,懵懂一时。” 白梦熊虽然聪明绝世,也不禁为这意外惊得懵懂一时,不知道这铁掌金环洪信扬为什么要硬向他剑尖上撞来?是何用心?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白梦熊心中一惊之际,蓦闻毒龙手鲁杰一声怒喝道:“小鬼!老夫今夜要让你活着离开君山,四海帮也就枉在江湖上称雄了!” 声未落,身形一晃,已当先纵身扑出。 其余未受伤的群贼,见毒龙手鲁杰纵身扑出,也就立即各纵身形,疾逾飘风般地猛朝白梦熊扑去。 白梦熊静立如山,一声冷笑,震剑又是一招“顶天立地”划出,群贼宛如撞在一堵钢墙上,顿时又有数人被这一招所发的剑气罡气震伤,怆惶踉跄后退丈余! 这时,东方天际已露出一线曙光,天亮已经在即。 群贼身形刚退,白梦熊立即朗声哈哈一笑道:“江湖传说四海帮犹如铜墙铁壁,龙潭虎穴,真是耳闻不如目睹,原来也只不过如此。现在天已快亮,今夜就此暂作结束,可转告你们那个见不得人的帮主,就说飞天神龙改天再来拜候!” 声落,身形已拔空腾起七八丈高,展开“飞龙三式”上乘轻功绝学,捷逾飞鸟般地直往山下掠去。 千手书生欧典右手忽地一扬,顿见数点寒星挟破空锐风,劲疾绝伦地直奔身形腾空的白梦熊背后打去。 暗器出手,这才磔磔一声冷笑喝道:“好猖狂的小鬼,四海帮虽非钢墙铁壁,龙潭虎穴,也不能任由你这么说来就来,说去就去,你给我留下吧!打!” 原来这千手书生欧典,不但擅使各种歹毒暗器,并且一身都是暗器,无论踢腿、晃肩、摇头,皆可发出一种暗器,故乃才得千手之名。 暗器本是不登大雅之堂,非光明正大之物,故正道侠义之士均不屑用之,纵用亦先出声招呼,而后始发出。 千手书生于暗器出手后发声说话喝“打”,由此可见这千手书生乃是个性极阴歹毒的恶魔。 白梦熊是何等功力身手,千手书生暗器甫一出手,即已闻风知警,儒袖朝后一挥,袭来的暗器,立被拂袖罡风全数震飞。 身形更是毫不停留,疾愈飘风电闪般地直朝下驰去。 此际,恰值浑小子赛金刚孟猛疾走赶到,一见白梦熊浑身浴血,身形一跃数丈,捷逾飞鸟般地向下奔去,心中就不禁急了。 须知浑小子不但浑,而且心眼儿直,因为白梦熊答应他教他那手揉铁棍的功夫还没有教他,白梦熊一走,他到哪里去找白梦熊去,故一见白梦熊身形一跃数丈向山下奔去,心上就不禁大急,猛地一声大吼,身子一转,拔腿就追! 群贼在白梦熊接连两番划出三神招的第一招“顶天立地”下,已有多半负伤,只剩下毒龙手鲁杰等五六个老魔头,因为他们的内功修为高深,又因为他们见招撤身后退得快,才未被白梦熊的剑气罡气伤及。 这几个老魔虽都是素性骄狂,一生纵横江湖,罕遇敌手的魔头,但在今夜这么一战之下,心中早生惧怯。故见白梦熊蓦然腾身退走,除了千手书生欧典扬手打出一把暗器,作为送行的礼物外,其余逍遥居士施天任等人,一个个都是直愣愣地瞪着两只凶睛,目送着白梦熊疾去的背影,竟没有一人敢腾身去追! 直到白梦熊的身影消逝不见后,这几个魔头这才如释重负地吁出了口气。 逍遥居士施天任脸上突然显过一股凶厉之气,狠狠地一跺脚道:“这小子才这点年纪,武功即已如此之高,若不及早除去,再过两年,江湖上必无我辈立足之地了。” 千手书生欧典嘿嘿一声干笑道:“凭我们这么多名震当今江湖的好手,不但没有能将他收拾下来,反而大半伤在他的手下,这个人也实在丢得太大了。” 锦掌申正明道:“可惜帮主未曾亲来,杨老前辈又未在山上,否则今夜决不能任由这小子这么猖狂,容容易易地退走。” 毒龙手鲁杰阴恻恻地一声冷笑道:“诸位请放心吧!这小子此番回去后,我鲁杰管保他没命再来了。” 几个魔头均不禁同时一怔,齐望着他诧异地问道:“为什么?……” 鲁杰嘿嘿一笑道:“他背上已挨了我一毒龙刀。” 几个魔头闻听,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鲁杰的毒龙刀,乃系经用百种毒蛇的毒液淬练,剧毒非常,故名毒龙,鲁杰的毒龙手外号,也因此而得名。 这毒龙刀不但剧毒异常,而且见血封喉,不管是内家功力多高多深,一等一的高手,只要中上这一刀,立时伤处麻痹,毒气循血液穿行全身,十二个时辰内,毒气直攻心肺,浑身肿胀而死,真是霸道绝毒无伦! 这时负伤群贼除被剑气罡气震伤内腑的几人,尚在运功调息疗伤外,其余几个断指缺臂的外伤者,均已经第七道关卡的关主与其手下得力的头目,分别替他们敷药包扎妥当。 北海堂首席香主夺命魂古坤,忽然无限感慨地叹了口气道:“那小子的剑术实在太已高深神奇,招式不但玄妙绝伦,威力更是凌厉无匹,我古坤苦研剑术多年,自信造诣颇深,动手之际,虽曾仔细留神其招式剑术,但,竟然没有看出来他所使的是一套什么剑法?尤其是最后的那一招,不但剑势直若风雷迸裂,而且大有地裂山崩之感,真是闻所未闻的剑招!” 言下之意,对白梦熊的这套剑法极为仰慕。 原来这古坤,平生以一套七十二招“夺命追魂剑”法,纵横北道武林,所向无敌,颇为自负,认为这套剑法足可睨视当今武林! 哪知今夜目睹白梦熊的剑术后,这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一向自以为足可睨视当今武林的“夺命追魂剑”法,若与白梦熊的这套剑法相较,真可谓是“小巫之见大巫”! 故这才说出这番感慨,意含仰慕的话来。逍遥居士施天任闻言,脸色阴沉地望了他一眼,方要说话讥讽他几句之际,陡见自关卡内跃起五条人影,疾逾风飘般地向当场纵落。 来人非别,正是那江湖上无人见过其庐山真面目的四海帮主,率领着四大护法赶到了。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 群贼一见帮主亲身来到,立即垂手肃立。 四海帮主身形一落,双目直如两道冷电寒芒地扫视了群贼一眼,双眉便即微微一蹙,脸色一沉,朝着逍遥居士施天任冷冷地问道:“施堂主,来的是个何许人物?竟然如此厉害,可曾将他料理下来?”逍遥居士面孔不禁一红,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说来真惭愧,来人只是个年纪不满二十的少年,他自称飞天神龙,其身手功力之高,实属武林罕见,我们枉自有这多人,不但未能将他料理下来,并且大半伤在他的剑下,最后任他从容退走!” “哦!” 四海帮主心中蓦地一惊!问道:“他可曾说出此来何为?”逍遥居土道:“他只说要会会帮主。” 四海帮主心中又是一惊!急问道:“这少年是个什么长相?” 逍遥居士道:“剑眉朗目,面皮白皙。” 四海帮主心中暗暗地松了口气,微一沉吟,后又问道:“可曾看出他的招式路数是哪派门下。” 逍遥居士摇摇头道:“这小子掌剑招式均皆奇绝神妙异常,未能看出是哪派门下。” 毒手魔君彭光祖在旁忽然接口说道:“这小子乃九阴老鬼门下。” 四海帮主脸色勃地一变,双目猛瞪地望着彭光祖急问道:“彭堂主可知道他的姓名。” 毒手魔君尚未答话,毒龙手鲁杰已经抢着说道:“白梦熊。” 四海帮主心中不禁猛地一震! 这时,跌坐在地上运功疗治内伤的三护法与几个香主都已运功调息完毕,站起身来,伤势虽未痊愈,但已大致无妨。 四海帮主朝群贼望了一眼道:“各位请随我来!”话落,身形微长,已腾身掠起,朝总坛驰去。 武侠屋扫校 第二十六章 怪马血人 且说白梦熊展开身形,恍若天马行空般地疾朝山下驰去,何消多时,便已抵达山下湖畔。 须知白梦熊虽然身怀绝世奇学神功,豪气干云,与群贼动手之际,丝毫未露惧怯之色,但,内心地却是紧张异常! 现在回想起刚才激斗的情景,也实在的险极,若不是那一招“顶天立地” 威力凌厉万钧,这时恐怕早已溅血陈尸当场了。 是以,白梦熊驰抵山下,回首朝来路望去,未见有人跟踪追下,内心底紧张这才松驰下来,暗自喊了声:“好险!” 白梦熊觉得:今夜独闯四海帮,虽然目的未达,没有见着四海帮主,未能揭开江湖之谜,但飞天神龙之名,也足令四海帮群魔胆战心惊了…… 想到这里,便不由得满足自豪地纵声发出一阵哈哈朗笑。 此际,天方黎明,晨曦初露。 白梦熊朗笑声落,随即发出一声龙吟般地清啸。 啸声未落,便即闻听得一声马嘶,乌云骡已自一处隐秘的崖洞中跃出,一跃数丈地疾驰而来,霎眼工夫,便已静如山岳般地停立在白梦熊身侧。 白梦熊身形微长,方待跃身入湖跨波而渡,忽觉背上伤口附近部位麻痒异常,心中不禁一惊,这才记起背上的刀伤,虽然只是一道血槽,伤势极轻,但是毒龙手的毒龙刀曾经百蛇液淬练,剧毒非比寻常。 原来白梦熊被毒龙刀划伤当时,因其立即运功封闭住血道,毒气无法蔓延,故未觉得怎样。 这时,恶斗已过,内心紧张已经松弛,封闭住血道的功力,便也就于无形中自然而然地散去! 功力一散,毒气便已无所阻挡,哪得不立即乘机循着血液蔓延! 这固然是白梦熊一时大意,但也是白梦熊命中注定,该有这一场灾难。 白梦熊心中一惊,连忙运气行功再度封闭住浑身血道,同时探手入怀,取出一只白玉瓶,瓶中所盛乃九阴神君集百种灵药异草,以千年芝叶为引炼制成的,武林中视为珍品的“回天再造丹”。 这“回天再造丹”,虽不能生死人而肉白骨,却也是增寿、益元、却病、祛毒的人间仙品! 打开瓶塞,顿闻清香扑鼻,沁人心脾。 白梦熊小心翼翼地倾倒出一粒“回天再造丹”纳入口中。 灵丹到底不同凡响,入口顿觉满口生津,芬芳满颊,遍体清凉,浑身舒爽,背部麻痒立止! 不过,白梦熊心中甚是有数,知道就这阵子工夫,毒气已攻入血液,虽经服灵丹,也只能暂时止住伤势毒气的蔓延,却不能清除窜入血液中的毒气,如欲清除,则必须立时运气行功,以本身高绝的内家功力,将血液中的毒气,慢慢地迫返背部伤口处,逼出体外,然后用刀将伤处的腐肉剜去,再将灵丹用水化开,涂敷包扎起来,始能毒尽痊愈。 但,这起码需要三个日夜的时间始能办到,在这虎穴脚下,焉能作如此长时间的行功跌坐? 可是眼前就是一个最大的难关,原因是在这种情形下,他如何还能提气施展“登萍渡水”的上乘轻功,踏波渡湖?他便不禁紧蹙起双眉,怔忡地望着那平风宽阔的湖面一筹莫展。 蓦然,乌云骡在他的身侧一声低嘶,将他从一筹莫展的怔忡中惊醒,望了乌云骡一眼,心中陡地一喜,暗道:“呵呀!我真糊涂极了,怎么把阿骡忘了!” 心念一动,立望着乌云骡说道:“阿骡!湖面太宽,我本不想加重你的负担,可是我已负伤,不能提气踏波,只好仰仗你来驮我过去了,你能吗?” 乌云骡乃通灵神驹,闻言,便立即将马首一点,口中发出低低的嘶鸣,同时两条后腿微微后错,使它的身子矮下了尺余,那意思好似在回答白梦熊说:“没有问题,我能,你上来吧!” 白梦熊见状,当然懂得乌云骡的心意,立即足尖一点地面,身形微长,已飘身上了乌云骡背。 只听得乌云骡一声长嘶,已经腾身跃起,快如脱弦弩箭般地,向湖面跃落,四蹄如飞地直朝湖岸驰去。 白梦熊心中不禁又惊又喜,想不到乌云骡在水面行走,亦是恁般平稳快捷,并且水只没及蹄踝。 刚才过去时,神驹显然是为了保持着与他平衡的速度,没有施展出全力。 因此,白梦熊对乌云骡也就更加喜爱,爱逾性命。 还没到盏茶工夫,便已登上对面湖岸。 这时,天已大亮,旭日虽然尚未升起,但东方天际已现出了一片朝阳初升前的红光。 白梦熊忽然感觉得有点头晕目眩,四肢发软无力,似乎很是疲乏的样子。 的确,他苦斗了一夜,尤其最后接连发出两招“顶天立地”,更耗费了他不少的真力,何况又挨了一毒龙刀,受伤之后,别说他是血肉之躯,纵是铁打的金刚,也必经受不住。 这还幸亏他曾服食过雪菱,内功深厚超绝,才能支持到这时,若是换一个人,纵是内功深厚不凡,恐怕也早就魂断君山了。 凭白梦熊那一身超凡神化的功力,在苦斗一夜之后,果真的便会疲乏成这个样子吗? 不!当然不!这完全是那毒龙刀上的毒力在作怪! 渐渐,白梦熊觉得头很沉重,于是他闭起了一双星目,垂下了头,伏在乌云骡背上,神智昏沉地睡着了。 任由那乌云骡走着,走向何方。 乌云骡虽是通灵神驹,毕竟是畜类,它怎识地理? 白梦熊呢!他神智已经昏迷,哪还理会得走向何方? 走着!走着…… 太阳已从东方海平线上升起,那金黄耀目的万丈光芒,照射着整个大地,照射在浑身浴血的白梦熊的身上,显得更红,更刺眼,令人触目惊心了。 这样一匹浑身乌黑油亮,似马非马,似骡非骡,而又神骏非凡的怪马,驮着这么一个满身鲜血,背衣破裂,伤口肌肉紫黑,而且腥臭刺鼻,看样子好像已经死去的人,任谁见了也只是心中惊疑的睁眼看着乌云骡从面前走着过,不敢随便伸手拦一拦,看看这是个什么人?死了没有? 这倒并不是因为当今之世没有好人,实在是因为好人难做! 尤其是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可非同儿戏,你虽是一片好心,但一个弄不好,说不定会被拖累上吃上一场冤枉人命官司! 请问,有谁愿去招惹这种麻烦,自寻苦恼呢! 当然,这是指的那些胆小的乡下种田的农人,与那些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出门在外的行旅客商,如果碰着江湖人物,尤其是武林正道侠义之士遇见了这种情形,焉会置之不顾! 通灵神驹,驮着当世武林奇葩,走着,走着…… 忽然,迎面来了一个身着青布道袍,胸前飘拂着三绺灰白长髯,年约六十开外的道长。 这道长背插长剑,剑柄上杏黄的丝穗迎风向后飘拂着,虽然已是六十开外的年纪,但看他步履沉稳轻捷,双目开阖之间,精光灼灼,就知乃是个内功修为精湛的武林健者。 这道长是谁? 正是当今武林威望最重,领袖武林,武当派三真之首,也就是武当的当代掌门灵真道长。 武当派乃当今武林七大门派之首,掌门人何尔轻率离山,单身只剑跑到这洞庭附近来了的呢? 原来是因为供奉在藏经阁下两百多年,从未动用过一次的剑盟令符,忽地不翼而飞,被人盗走了。 书中交待,这剑盟令符乃七派祖先所立,由武当掌管,权威至高极尊,凡七派门下弟子,见令符皆如见祖先,必须行参拜大礼,垂首肃立听命差遣! 剑盟令符被盗,岂只是武当派之羞,亦是其他六大门派之辱!盗取令符之人,不仅瞧不起武当派,同时也分明没有把其他六派之人放在眼内! 武当掌门灵真道长在既惊且怒之下,除派人分往各派送信,请各派协助,派出能手下山访查令符下落外,并尽出武当所有能手分赴天下各地访查,他自己则将掌门职务托交师叔天玄道长暂为代理,单身只剑径奔湖南洞庭附近访查。 原来,他已经怀疑到这件事情可能是四海帮所为,因为四海帮既敢无端率人前往昆仑山,血洗昆仑,毁却昆仑派百多年的基业于一夜之间,当然也敢盗取剑盟令符。 因此,他认为除了四海帮之外,在当今武林中,还想不出什么黑道魔头来,有恁般大胆,敢于盗取剑盟令符,引起武林七大门派的共愤! 关于武当掌门灵真道长为何轻率离山,单身只剑来到这洞庭附近的原因,就此交待,表过不提。 且说灵真道长见迎面奔来这么一匹神骏非常的怪马,老远的就已留上了神。他数十年修为,内功精湛,目力超人,故尚在二十丈距离之外,也就已经看清楚了怪马背上伏着一个浑身浴血的人。 因为马是怪马,人是血人,而又是伏在马背上动也不动,灵真道长哪得不为之更加留心注意! 距离越来越近,灵真道长忽然觉得这人已经死了。 这人浑身是血,分明曾经过一番恶斗! 然,这人曾经与什么人恶斗过呢? 在这洞庭附近,四海帮的眼皮底下,除了四海帮的人还有谁? 对!这人一定曾与四海帮的人发生过恶斗,死在四海帮的人手上的。 但,这人是谁? 灵真道长心中这么一想,他当然要看看这过人是哪一派的?究竟死了没有?是不是还有救? 这时,他与乌云骡对面相距只不过丈余多远,他忽然朝前疾走两步,手一伸,就朝乌云骡的辔头抓去。 前段书中已经交待过,乌云骡乃异种神驹,向不容许生人近身。 灵真道长手刚一伸,乌云骡马首倏地一昂,口中发出一声嘶吼,四蹄已经腾空跃起,犹如疾箭般地,自灵真道长头顶越过,并且出乎意外地,两只后蹄就势后扬,猛踢灵真道长的双肩。 灵真道长心中不禁微微一震,他虽早看出这匹怪马极为神骏,不比普通常马,却万想不到竟是恁般灵慧勇猛! 乌云骡这种跃身空中,两只后蹄就势后扬踢敌,不但太已出人意外,而且劲力强猛非常,敌人若非武林高手,闪避快捷,还真不容易躲开,只要一被踢上,纵不顿时毙命蹄下,也得落个重伤当场! 灵真道长乃一代掌门之尊,武学功力何等高深,焉能被它踢上。 一见乌云骡两只后蹄突然就势向自己双肩踢到,心中虽是微微一怔,但身形即是毫不怠慢地倏地一塌,避开乌云骡的双蹄。 乌云骡双蹄堪堪踢空,灵真道长身形已经陡地长起,双足微微用力一点地面,疾逾风驰电掣般地向前跃去,恰巧与乌云骡跃了个并肩,左手横伸,又疾朝乌云骡的辔头抓去! 乌云骡当然不肯让他抓着,口中一声嘶吼,马首向左一偏,灵真道长的左手又抓了个空。 灵真道长本是因为伏在马背上的人动也不动,又是浑身浴血,似乎已经死去,所以才伸手去抓乌云骡的辔头,意欲看看这人是谁?是不是还有救? 哪知凭他那等绝世身手,不但没有将马制住,两番出手,竟皆抓空,并且还险险伤在乌云骡蹄下。 这马既然这等神猛超凡,可想而知,马主人定必是个武林超绝的高手无异! 因此,他心中不仅惊,而且奇!更想弄弄清楚这匹怪马背上伏着的究竟是个何许人物? 人马落地,相距只在六尺左右,灵真道长在前,乌云骡在后,正好拦着乌云骡的去路。 乌云骡想是因灵真道长两番出手强抓它的辔头,认为他不是好人,心中已被激起怒火。 是以,身形一落,口中立即发出一声怒嘶,前蹄陡扬,后腿倏错,猛向灵真道长扑去! 它这么前蹄陡地一扬可不要紧,那神智已经昏迷,伏在它背上的白梦熊可遭了殃,立即被摔了下来。 兽类毕竟是兽类,乌云骡虽然灵慧逾常,到底不如人心思慎密,顾虑周到。 灵真道长到底不愧是一代掌门之尊,智慧确是超人一等,一见乌云骡声发怒嘶,猛地向他扑来,顿即知道神驹忠心护主,误会他要伤害它的主人。 灵真道长的绝世功力,他虽然不能将乌云骡在顷刻之间制住,但若想将乌云骡伤于掌下,倒并不是难事。 不过,他既然觉出乌云骡的误会,当然不会遽尔发掌去伤害乌云骡。 故他不等乌云骡扑到,立即身形一晃,横跨八尺让开乌云骡的猛扑,同时口中一声喝道:“孽障!尔只顾扑击贫道,尔主人被摔在地下就不顾了么!” 乌云骡一扑落空,身形一个回旋,已经转过身来,四蹄腾处,便已跃到白梦熊的身侧,伫立地上。瞪着两只马眼,瞬也不瞬地凝注着灵真道长。 灵真道长见状,知道这匹马的模样虽怪,却是一匹灵慧非凡的神驹,当下心中不禁一动,立即望着乌云骡温和地说道:“马儿,尔主人负伤过重,命危旦夕,何妨让贫道看看是否有救没救,你尽管放心好了,贫道并非是什么坏人,决不会得伤你主人性命的!” 乌云骡闻听,马眼忽地一霎,竟滴下了两滴马泪,朝着灵真道长马首连点,口中并且不断地低声嘶鸣,那神情似高兴又似感激! 灵真道长一见乌云骡这种神情,心中更是惊奇不已,他做梦也意想不到,这匹怪马竟能懂得人言,灵慧如斯! 于是灵真道长便缓步朝白梦熊身侧走去,不过,他的双睛仍是注视着乌云骡的神情动静,以防乌云骡突起暴袭,不敢稍稍大意。 可是,乌云骡除了瞪着一双马眼,瞬也不瞬地紧紧地盯视着他以外,竟没有向他扑袭的意思。 不过,乌云骡那神情,明眼人一看就知,它是在凝神戒备着,只要他对主人稍有恶意的举动,它即会突起发难暴袭! 灵真道长走到白梦熊身侧,凝目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年约二十左右的少年,仰身躺卧在地上,双睛与嘴唇皆紧闭着,除了左大腿上有一处血已凝结的伤口外,其他别无一点儿伤痕! 灵真道长心中暗道:“这人大概是因为恶斗太久,精力消耗过甚,流血过多,一时昏厥吧,不然,就是受了内伤,否则,凭着这么一点外伤,怎就会死去呢!” 灵真道长心中这样一想,便立即弯腰伸手去探白梦熊的鼻息,鼻息丝丝,显然并未死去。 不但并未死去,且也不像精力消耗过甚的样子,因为精力消耗过甚,必然气息微弱,决不会这么平均。 再探白梦熊的胸口,心脉跳动正常,内腑也分明一点儿没有受伤。 忽然,一股刺鼻难闻的腥臭气味,自白梦熊的身上发出,直冲灵真道长的嗅觉器官,他心中不禁微微一惊! 须知灵真道长乃一派掌门,不但武学渊深,而且见闻广博,一闻到这种腥臭气味,心中微微一惊之后,精光灼灼的双睛,便立即又凝目在白梦熊的身上仔细检视了一遍,最后落在白梦熊左大腿上的伤口处! 左大腿上的伤口,不但血早凝结,并且毫无异状! 灵真道长不禁愕然地呆住了,望着地上躺着的白梦熊只是发怔! 根据的经验见闻,人身上发出这股刺鼻的腥臭,无可置疑的,是受了淬毒兵刃暗器的伤后,肌肉被毒液腐蚀的征候。 可是,他遍视这少年的浑身上下,除了左大腿上有一处轻微的普通外伤外,其他并无丝毫伤痕,尤其他已经探过他的鼻息,心脉,均皆正常毫无异状,根本就没有一丝中了淬毒兵刃,暗器伤后的征兆! 他紧皱着两道长眉,低头沉思,想不通这少年怎地竟会昏厥至此?究竟是什么道理,心中只是奇怪诧异不已! 所谓“当局者迷”,这话一点儿也不错,他只检视了白梦熊身体前面的全身上下,一时大意,竟没有想到把白梦熊的身形翻转过来,检视他的背后。 武侠屋扫校 第二十七章 闪电追风 就在灵真道长紧皱长眉,低头沉思,心中感觉诧怪之时,那瞪着一双马眼,瞬也不瞬的注视着他举动的通灵神驹乌云骡,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意,口中忽地发出一声低低的嘶鸣,接着便马首一张,张口咬着白梦熊腰间的衣服,往上一提,往外一送,白梦熊的身子立时便翻了个身,变成背上面下,扑卧在地上。 白梦熊的身子刚翻过背来,灵真道长一见之下,心中下禁蓦地一惊,骇然连退两步,口中发出了“呵!”的一声惊呼! 原来灵真道长所见到的,是白梦熊背上的伤处一片紫黑,伤口肌肉外翻,流着黑水,奇腥刺鼻! 白梦熊躺过的地方,地上的小草沾染着些许黑水,刹那间都枯黄地死去了,由此可见,这毒龙刀上的剧毒,确实霸道无伦! 也幸是白梦熊内功深湛,曾服食过罕世仙品雪菱,受伤后又曾服过一粒回天再造丹,否则,哪还能支持到现在,恐怕毒气早就攻入心肺,全身紫黑,毒发命毙多时了! 灵真道长“呵!”的一声惊呼之后,立即定了定心神,走近白梦熊身侧,蹲下身子仔细地看了看之后,不禁长眉紧皱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了声:“好厉害的毒!” 口里自语着,便已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玉盒子,打开盒盖,取出一粒武当派秘制的,视若珍宝的祛毒疗伤灵药三阳金丹,纳入白梦熊口中。 金丹入口生津,顺喉而下,白梦熊虽然仍是双睛紧闭,但口中却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哼声。 灵真道长见状,知道这颗金丹的药力,虽不能疗祛这少年所中剧毒,但起码却可暂保无虞! 这时,他已知道这匹通体乌黑的怪马,乃是一匹善解人意的通灵神驹,于是他便抱起白梦熊的身子,朝乌云骡说道:“马儿,你主人中毒颇深,必须立刻觅地疗毒施救,现在由贫道抱着他骑着你,立刻驰赴岳阳城中,找一家客店歇下来,慢慢地治伤疗毒……” 灵真道长话未说完,乌云骡已是马首连点,口发嘶鸣,走到灵真道长身侧,四腿微曲,矮下身形,那意思好像在对灵真道长说:“你赶快骑上来吧。” 灵真道长刚跃身坐上乌云骡背,乌云骡口中一声“唏律律”的长嘶,四蹄已经腾空跃起,疾似脱弦弩矢般地,一跃数丈,朝岳阳方向驰去。 乌云骡心急主人伤势,那还不尽力展开脚程飞驰地奔去。 灵真道长坐在乌云骡背上,只觉得耳畔呼呼生风,路旁树影恍若电闪般地往后倒退,直比风驰电掣尤甚! 乌云骡虽是快逾风驰电掣般地向前飞驰,但灵真道长坐在它背上,却无丝毫颠动不平稳的感觉。 灵真道长心中不禁更觉惊奇,他不但奇这匹怪马的脚程如飞,灵慧神骏,同时也惊奇抱在他怀中的这个少年人! 这少年人身中这么厉害的剧毒,除伤处肌肉紫黑,神智昏迷外,鼻息心脉等均皆正常,毫无中毒的异状。 由此可见,这少年人的内家功力,实有高深不凡的造诣! 灵真道长心中在惊奇地暗想:不知道这少年是哪一派的门下?何人的传徒,年纪轻轻竟有恁般深厚的功力,实在难得! 路上已渐有行人,这么一匹怪马,驮着一个老道士,老道士怀中又抱一个浑身血迹,状若垂死的血人…… 这情形,不但人见诧异,也实在有点惊世骇俗! 尚幸乌云骡奔行似飞,一般路人均未看清楚马上人形,只觉得眼前黑影电闪,便已经从身旁驰了过去! 待回望时,已出去了十丈开外,只觉得有一团黑影掠地向前飞奔,更是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虽然这些路人心中仍是骇异惊奇不已,但那只是由于乌云骡那快速得太已惊人的脚程所引起的! 只不过盏茶多点时辰,便已抵达岳阳城外,因为街道上往来行人颇多,乌云骡也就立即缓慢下四蹄前行。 乌云骡这一缓慢下脚程前行,白梦熊那种满身浴血,岌岌垂危的情形,映入路旁行人的眼帘,无一不是脸现惊疑之色,注目而视。 灵真道长也不理这些旁行人的惊疑与注目,行经一家较为清静的客店门前,便伸手拍拍乌云骡的马头说道:“马儿!我们就在这里歇下来,替你主人治伤吧!” 乌云骡闻言,口中一声嘶鸣,四蹄便就顿即停立在这家客店门外。 灵真道长托着白梦熊的身子,飘身下了乌云骡背,径向客店内走进,乌云骡竟是一步一趋地随在灵真道长的身后。 店伙计一见,连忙迎着走来陪着笑脸说道:“道爷!您老是……”说着,便把一双眼睛望着灵真道长手里托着的白梦熊的身子。 灵真道长是何等人物,见状哪还有不明白店伙的意思,于是便朝店伙计温和地解释道:“这是贫道的一位朋友,在前途路上碰上了几个恶徒,遭了暗算,受了点儿伤,只要疗养几天,就会痊愈的。” “这……” 灵真道长见店伙计面上仍有些犹疑为难之色,便微笑着又道:“店家,你尽管放心好了,贫道乃是个出家人,出家人从来不打谎语,决不会得拖累你们的。” 灵真道长话声方落,忽见从里面走出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精神矍健,两眼开阖之间,精芒灼灼似电的老叟来。 灵真道长一见老叟,心中不禁一喜,方待出声招呼,老叟已抢步走到他面前抱拳拱手行礼道:“想不到掌门人鹤驾会忽然莅临小店,小弟不知,有失迎迓,尚望原谅。” 灵真道长闻言,因为双手托着白梦熊的身子,不好还礼,只得颔首为礼地微笑着说道:“七八年未晤,江湖上也再未闻侠踪,原来竟在这岳阳市上作了商隐,实非贫道意料所及。” 书中交待,这老叟姓何名良廷,外号人称闪电追风,以一套二十四招闪电掌法,与超绝的追风轻功身法,名震武林。 此人天生一付侠肝义胆,古道热肠,常年浪迹江湖,济困扶危,行侠仗义,为人又极谦和,甚为武林各派正道人士所钦佩敬仰,大多与他均有交往或熟识。 他与川湘大侠白彦夫乃系知交好友,四年前,他因事远赴辽东,一去年余,哪知竟与好友成永诀。 他归来时,不但白彦夫夫妇已被害数月,白梦熊也已脱离魔掌,被九阴神君救往大雪山中授艺去了。 据当地邻居告诉他说,他们只看到白氏夫妇和两个下人的四具尸身,白家少爷的尸身并未看到。 这些邻居们一致认为,像白氏夫妇那样的好人,决不会绝后的,否则,苍天也太没有眼睛了。 他也相信,白梦熊确实还活着,于是,他发誓要访查出杀害好友夫妇的仇家,和找寻白梦熊的踪迹下落,找到之后,便即觅地隐居,倾囊传授他自己的一身绝学,然后助他手刃血仇! 可是,他浪迹江湖年余,踏遍了大江南北十数省,明查暗访,不但没有访查出杀害好友夫妇的贼党是谁?并且白梦熊是被仇家掳去,抑是被正道侠义之士救走了,是生是死?一点消息均无! 因为,四海帮的猖獗江湖,横行为恶,日甚一日,尤其是四海帮主的神秘讳莫如深,不禁引起他的好奇心。 并且,他心底同时产生了另一个意念,他想:杀害白彦夫夫妇的恶徒,说不定就隐匿在四海帮中。 因此,他便于半年前来到岳阳城外,购买下了这座酒店,暗中打探四海帮中的实际情形。 闲话就此交待过不提,且说闪电追风何良廷朝灵真道长手中托着的白梦熊望了一眼,脸上微露惊色地望着灵真道长问道:“这位是谁?他怎样了?” 灵真道长道:“此人受剧毒重伤,必须赶紧疗治,其他等会儿再说吧!” 闪电追风闻言,便即一点头道:“掌门人请随小弟来。” 说着,已经转过身子在前带路,直向后院中走去。 后院是两房一厅,一排三间净屋,乃闪电追风自居之所。 到了门口,闪电追风立即身形一侧,侧身让客,让灵真道长先行入屋。 灵真道长这时心急救人,也就不和他客套,微一颔首,方待举步入屋时,忽听闪电追风在后面喝道:“畜生!你怎么也要往屋里走起来了。”接着便听得马的低声急嘶。 灵真道长闻听,回首一望,只见闪电追风右手捋着乌云骡的缰辔在往旁侧拉,一人一马在僵持着。 别看闪电追风功力深厚极高,乌云骡四蹄伫立地上,他竟然拉它不动! 须知乌云骡向不容许生人近身,何况是抓住它的辔头?不过乌云骡之灵慧也就在此,它虽不认识闪电追风,但却知是友非敌,故才任由它抓住辔头。 否则,凭闪电追风较灵真道长还要稍逊半筹的身手,如何能那么容易地抓住它的辔头。 灵真道长一见,已经明白乌云骡的心意,于是便朝闪电追风微笑地说道:“此马乃这位负伤少年的坐骑,不但灵慧神骏,并且善解人言,它忠心护主,不肯稍离,你让它进来好了。” 闪电追风闻言,这才把手松开。 走进屋内,灵真道长将白梦熊的身子背上面下地放在床上,闪电追风这才看清楚白梦熊背上伤势,当时心中不禁一惊,口中发出了“呵!”的一声惊呼,望着灵真道长问道:“这是什么毒药兵刃所伤,还有救么?” 灵真道长长眉紧皱地摇摇头道:“贫道也不知道,不过,此人年纪虽轻,内功之深,却是超异常人,看来可能……” 说到这里,略微一顿道:“我们也只好尽人事而听天命了。” 说着,便伸手入怀取出玉盒,取出三粒三阳金丹,两粒纳入白梦熊口中,一粒用水化开,先用清水替白梦熊背上伤口洗涤清洁,然后才把化开的金丹涂在伤口上,用布包好。 闪电追风在旁默默地看着,始终未发一言,直到一切完毕后,这才望着灵真道长问道:“掌门人认识他么?” 灵真道长摇摇头道:“不认识,是路上遇着的。” “什么地方?” 灵真道长便把相遇的前后说了一遍。 闪电追风何良廷闻听之后,双眼忽地奇光暴射地说道:“照这样说来,此人准是那飞天神龙无疑了!” “飞天神龙?谁?” “他!” “他是谁?” “飞天神龙。” 何良廷说着,用手一指床上的白梦熊道:“很可能就是他。” “哦!”灵真道长朝床上的白梦熊望了一眼,心中有点儿纳罕。 “如果是他,他背上的伤一定是被毒龙刀所伤!” “毒龙刀!” 灵真道长心中骇然一惊,几乎要跳起来。 何良廷接着又说道:“这件事情,说起来谁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但却又是出于四海帮人的亲口,实在不容许你不相信!” 何良廷说到这里,略略一顿,郑重地正容说道:“掌门人,如此人果真是那飞天神龙的话,我们必须立刻提高警觉,谨慎戒备地守护他,替他把伤毒疗愈!” 灵真道长一听闪电追风说得这么慎重,心中不禁感觉诧异地望着他问道:“这飞天神龙难道是四海帮的深仇强敌不成?” 何良廷点点头道:“是不是深仇,不得而知,强敌却是一点不假,不但是四海帮的强敌,而且他这飞天神龙四字,足令四海帮群魔丧胆失色!” 四海帮自崛起江湖以来,横行猖狂目空一切,连武林七大门派都不放在眼内,怎对一个飞天神龙畏怯到闻名丧胆的地步,这实在太已令人难以相信了。 灵真道长心中暗想:可能是闪电追风何良廷听闻失实。 灵真道长心中不信,脸上的神情便露出一种怀疑之色,闪电追风一见,那还有不明白的,便朝灵真道长微微一笑道:“这件事情,别说是道长不信,即连小弟若不是亲耳听得四海帮人亲口所说,也不敢相信呢。” 说着略顿,便又续道:“据说昨夜三更左右,有一个自称飞天神龙,年纪不满二十,身着短衣袂的少年,孤身徒手上君山,一个更次,连闯六道关卡,身形之快,招式之奇,掌力之雄浑威猛,无与伦比,堪喻举世无匹。六道关卡的关主,虽都是江湖二流脚色,论功力却也非泛泛之辈,竟无一人在他手下走过一招,均是一掌毙命,震惊了整个的四海帮。逍遥居士施天任、毒龙手鲁杰等几个老魔头,率领各堂香主十数名齐集第七道关卡外,与飞天神龙动手,被飞天神龙连伤数名高手,群魔骇然惊怒下,竟然各掣兵刃,一拥而上,飞天神龙空手夺得一柄长剑,与群魔恶战数十招,直打得群魔胆战心惊,飞天神龙虽然腿上挨了施天任一剑,背后挨了一毒龙刀,却依然毫无惧色,并且越战越勇。后来这飞天神龙不知道施展了一套什么剑法,只使出了两招,群魔顿时大部分伤在剑下,十多人躺了一地,只剩五六个老魔头,但都已骇得无人敢轻妄出手,终于任由这飞天神龙从容地退走了。“闪电追风的这番话,不但说得有声有色,而且活神活现,直是犹如他亲眼目睹一般。 灵真道长默默地听完了他这番神话似的述说后,双睛便不禁直如两道电芒般地凝视着床上的白梦熊,心里是既惊诧而又怀疑异常! 他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少年人,竟能赤手空拳,孤身连闯江湖上视为龙潭虎穴的四海帮六道关卡,而且仅在一个更次内。 尤其是凭逍遥居士、毒龙手等十多个当代老魔,四海帮高手联手群攻他一人,不但奈何不了他,并且还大半伤在他的剑下,任由他从容退出,这岂只是太已使人无法相信,简直是一种荒诞无稽的奇谈! 灵真道长虽然仍不敢相信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不过有一点,他心中已经作肯定的相信。那便是床上的这个少年人,确是何良廷口中的飞天神龙已无可置疑! 否则,天下哪有恁般巧的事,那飞天神龙腿受剑伤,背受毒龙刀伤,而这少年人恰恰与其相同。 灵真道长心中这样一想,便即朝何良廷点点头道:“何大侠所料果然不错,这少年左腿上确有一处极轻的剑伤,很可能便是昨夜独闯四海帮的飞天神龙了。” 何良廷一听,忽然跳将起来,满脸惊喜之色地望着灵真道长问道:“你那三阳金丹能治毒龙刀毒吗?” 灵真道长皱起长眉,摇摇头道:“现在还很难说,三阳金丹虽具祛毒生肌之功,但对毒龙刀这种剧毒,是否有效?贫道实无把握,必须等药力完全行开后,方能知道。” 武侠屋扫校 第二十八章 关心则乱 灵真道长正说到这里,忽地顿口向屋外喝道:“什么人?” 随着灵真道长的喝声,闪电追风何良廷身形陡闪,已经飘身到了房外,乌云骡一声低嘶,已横身挡在床前,灵真道长也立掌当胸挺立在房门口,目注屋外门口,凝视戒备。 哪知二人陡然一场虚惊,出现在屋外门口在竟是一个店里的伙计,闪电追风脸色倏地一沉,朝着那店伙计喝道:“什么事?” 那店伙计一见老板沉着脸色,心中不禁一骇,嗫嚅着说道:“外面店里来了两老两少,急着要见您老。” “哦。” 何良廷不禁微微一怔,口中轻“哦”了一声,问道:“你问他们姓什么吗?” 店伙计答道:“小的曾问过他们,他们说是您老的老朋友,您老见了就认识的。” 何良廷微一沉思地道:“我知道,你去对他们说,就说我就来。” “是!” 店伙计答应了一声,转身急步向外去了。 店伙计走后,灵真道长便望着何良廷问道:“何兄,可知道是什么人来了?” 何良廷双目微微一皱道:“小弟到这里开店,只不过是半年前的事情,知道的朋友并不多,不知道是哪路朋友来了。” 说着,略略一顿道:“我去看看就来。” 灵真道长点了点头。 闪电追风何良廷到了外面店中一看,原来是丐帮掌门青衣神乞吴明奇,昆仑长老圣手神君公孙轩,和两个不认识的玉面朱唇的俊美少年书生与书僮。 闪电追风一见,连忙上前抱拳行礼笑道:“今天是什么风,竟将公孙前辈与你这老化子给吹来了!” 青衣神乞哈哈一笑道:“我老化子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特地找你麻烦来了。” 何良廷笑道:“什么事?只要我何某力所能及,无不效劳,何谓麻烦二字。” 青衣神乞微一沉思道:“这里不大方便,可有较为清净之处?” 何良廷略一踌躇地望了叶玉玲姑娘一眼,朝青衣神乞问道:“这位是谁?” 青衣神乞已知何良廷心意,遂替他们介绍说道:“这位是叶少侠,乃七巧老前辈传人。” “哦!” 何良廷一听当前的这少年书生,竟是百多年前威震武林的七巧传人,脸上不禁掠过一丝惊异之色。 当然,他所惊异的并不是叶玉玲姑娘本人,而是因为他做梦也想不到,数十年前就已绝迹江湖的七巧神婆,居然还健在人世,并且还调教出了一个俊秀脱俗的年轻弟子。 于是在一声轻“哦”之后,便即抱拳一拱道:“原来是叶少侠,老朽倒失敬了。” 叶玉玲姑娘虽然素性高傲,眼高过顶,不大瞧得起人,但因来时已闻听青衣神乞与圣手神君向她提说过闪电追风何良廷的一切为人,芳心已生敬意,是以一见何良廷向她抱拳为礼,便也连忙朝他拱手一揖笑道:“不敢! 久闻何大侠侠肝义胆,侠名播扬武林,小生心中仰慕已久,今日始能得睹侠义,实感荣幸!“何良廷闻言,不由得哈哈一笑,随朝四人说道:“诸位请随我来。” 说罢,便已转身在前,领着四人向后院他的居处走去。 四人走进屋内厅中,何良廷方在招呼他们落坐,神驹乌云骡已闻听四人声息,口中一声低嘶,自房内窜出。 四人突见乌云骡自房中跃出,心中均不禁一惊!几乎是同时地发出了“咦!”的一声惊呼! 叶玉玲首先疾步走到乌云骡面前,伸出玉手轻抚着乌云骡的马面问道:“阿骡!你怎么在这里了,你主人呢?” 乌云骡口中低低地一声嘶鸣,那神情似高兴而又似忧急,张嘴咬着姑娘的衣袖就往房里拉。 姑娘知道乌云骡善解人意,灵慧异常,一见它咬着的衣袖往房里拉,芳心就不禁“扑”地一跳,竟忘了乌云骡虽然灵慧,何能人言,脱口急问道:“他怎么了?” 话未落,身形一晃,已经迫不及待地向房内纵入。 姑娘身形纵入房内,立即瞥见俯扑在床上,浑身满是血污的白梦熊,芳心不禁大惊,玉容顿时失色,口中又是“呵”的一声呼喊道:“熊弟!” 惊喊声中,身形已直向床前扑去。 蓦觉身后微风飒然,左臂一紧,已经被人拿住,接着便听得一声沉声低喝道:“他身受毒伤极重,你怎可如此冒失!” 姑娘芳心不禁蓦地一惊,侧脸望去,原来是个年约六十开外,胸前飘拂着三绺长须,双目精光似电,满脸正气的道长。 这道长是谁?不用说,当然是灵真道长。 原来灵真道长一见这少年书生入房内,他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从他那惊呼焦急的神色上,已经看出他与床上受伤的少年必有不平凡的关系。 这时,灵真道长已松开了拿着姑娘的玉臂。 姑娘闻言,粉脸不禁一红,她虽然不认识灵真道长,但从灵真道长的语气上,已经听出是友非敌。 就在此际,小琴与青衣神乞圣手神君等,均已晃身进入房内,一见床上梦熊的这种情形,心中均不禁一齐大惊,也顾不得与灵真道长招呼,各皆疾步走到床前,全都是满脸焦急之色地目注着床上的白梦熊低声唤道:“白少侠!” 这时,三阳金丹的药力,正在他体内窜行,神智尚在昏迷未醒,怎会知道他们在唤他。 青衣神乞见状,神情更显忧急的望着灵真道长问道:“掌门人,敝师叔他怎么样了?” 灵真道长与闪电追风闻问,都不禁脸露惊异之色地望着青衣神乞问道:“什么!他是吴兄师叔?” 青衣神乞点点头道:“他乃本门师叔祖天恶子的传人!” “哦!” 闻言惊诧,发出了一声轻“哦”,灵真道长说道:“令师叔背上中了毒龙刀剧毒,虽经贫道给他服下本门三阳金丹,但因时间过久,剧毒已入血脉,故急切之间,其体内剧毒很难除净痊愈。” 众人都知道毒龙刀所淬百毒蛇液,歹毒异常,霸道绝伦,堪称罕世无匹的毒物! 闻听灵真道长话后,一时间都不禁紧皱着双眉,感觉辣手地呆住了。 小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轻轻一触玉玲姑娘的玉臂低声说道:“小姐! 你身上不是带有专治百毒的驱毒还魂丹么?何不把它拿出来试一试如何呢?“所谓:“事不关心则已,关心则乱。” 玉玲姑娘因为关心过甚,故一时竟忘了她身上怀有她祖母赐给她的一瓶,专解百毒的灵丹圣药。 真是一语提醒梦中人,玉玲姑娘这才猛地记起,不禁脱口说道:“呵! 我真是急糊涂了,怎么把这个给忘了的啥!“灵真道长圣手神君闻声,均不禁一齐目注着她问道:“什么事?叶少侠!” 叶玉玲姑娘秀眉一扬道:“我身上有一瓶驱毒还魂丹,对于这毒龙刀剧毒,不知道有效没有?” 说着,便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只乳白色的小玉瓶子。 灵真道长闻言,惊喜地瞪目望着姑娘问道:“是不是七巧老前辈秘存的驱毒还魂丹?” 盖因灵真道长尚不知姑娘乃七巧传人,故有此一问。 圣手神君大喜地从姑娘手里接过玉瓶,有点埋怨地道:“姑娘身上既带有令祖的解毒圣药,为什么不早拿出来,也免我们这样空着急一场了。” 姑娘粉脸微微一红道:“我急忘了。” 圣手神君随口说出了“姑娘”二字,灵真道长、青衣神乞、闪电追风等三人,心中皆不禁一怔,纳罕地暗道:“公孙前辈怎喊他姑娘,难道他是易钗而弁的假书生不成?” 三人心中纳罕,六张眼神便都齐朝姑娘望去。 这一来,姑娘的一张粉脸更红了,红得低垂下了螓首。 姑娘这种神情看在三人眼里,还哪有不明白的,心里当下顿即雪亮。 若以姑娘往常的脾性,圣手神君这种埋怨责怪的口吻一出,姑娘要不顿即粉脸生嗔才怪呢! 可是,目前的情形不同,圣手神君埋怨责怪她完全是为了白梦熊,而白梦熊又是她的心上人。 这时,圣手神君已给白梦熊服下两粒驱毒还魂丹,回头朝青衣神乞吴明奇说道:“吴老弟,你来帮帮忙扶住他一下。” 姑娘闻言连忙身形一晃,已抢着到了床前说道:“我来好了。” 说着,也不顾白梦熊浑身血污,弄脏她的衣服,两只玉手一伸,已将白梦熊的身子半抱着扶起。 公孙轩见状,只朝她微微一笑,便即跃身上床,盘膝趺坐在白梦熊身侧,伸右掌按在白梦熊后背命门穴上,闭目垂帘,潜运本身功力,缓缓注入白梦熊体内,驱行药力。 此际,青衣神乞、灵真道长、闪电追风、小琴诸人,都是默默地目不转睛地看着灵真道长的神情动静。 毒龙刀虽然剧毒无比,霸道绝伦,但在一粒回天再造丹,三粒三阳金丹的药力下,如果白梦熊不是神智昏迷,凭白梦熊那深厚绝世的功力,只要稍一运功驱行药力散开,将毒气透出体外,当时便可痊愈复原,何需再服两粒驱毒还魂丹。 只不过半盏茶不到的时辰,白梦熊神智已经渐渐清醒过来。 神智清醒过来,当然也就立即感觉到后背命门穴上缓缓渗入的一股热流,不由微睁星目扭头向后望去。 见是圣手神君公孙轩,不禁感激地朝圣手神君微笑地说道:“老前辈请停止,自己调息吧,晚辈已不妨事了。” 公孙轩闻言,便朝他微笑地点点头,收回右掌,自行运功调息。 叶玉玲见状,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关切地问道:“熊弟,你现在觉得怎样?” 白梦熊感激地望着她点点头道:“多谢姐姐,小弟不妨事了。” 说着,双目扫视了众人一眼,又朝众人微笑地点了点头,接着便闭起双目,垂帘跌坐,自行运功调息。 俄顷,公孙轩已调息完毕,首先跃身下床。 青衣神乞吴明奇连忙趋前行礼谢道:“多谢前辈运功协助敝师叔疗治伤毒,丐帮弟子莫不感谢前辈今日之德!” 青衣神乞话声刚落,叶玉玲姑娘也向公孙轩盈盈下拜,娇声说道:“老前辈救了熊弟弟,晚辈这里也代他谢谢你啦!” 公孙轩忙朝二人还礼不迭地口连连说道:“帮主和姑娘赶快不要如此,老朽实在的不敢当!老朽身负昆仑全派血仇,以后仰仗二位大力相助的地方还多着呢!” 青衣神乞和玉玲都连忙答道:“以后老前辈如有用着我们的地方,只要随便吩咐一句,晚辈们定当尽力以赴,纵是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玉玲姑娘因为公孙轩先前喊过她一声姑娘,知道青衣神乞几人已经发觉她是个女儿身,她这冒牌书生实在已再无冒牌下去的必要了,于是也就不再粗着喉咙说话,向公孙轩行礼时,便也恢复了盈盈福拜。 穿着男人的儒衫,行礼却是女人的姿势。 请想,那样子是不是令人觉得不伦不类的很怪! 因为她行礼的那副样子很怪,却使站在旁边的小琴看得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噗嗤”笑了。 姑娘闻笑便朝小琴一瞪眼嗔道:“小鬼!你笑什么?” 小琴打着嘴儿,忍着笑道:“我觉得刚才你向公孙前辈行礼时候的那怪样子,实在很是好笑。” 玉玲姑娘闻言,粉脸不禁一红,秀目一瞪,才待向小琴发声喝叱,却见小琴把一只兰花玉指放在嘴唇边,轻“嘘”了一声,并还用手指了指正在行功调息的白梦熊一下。 叶玉玲姑娘秀目微闪,望了望白梦熊,似乎无可奈何地只得朝小琴狠狠地瞪了一眼。 小琴这鬼丫头,真是鬼坏顽皮透顶,玉玲姑娘恨恨地瞪她一眼,她却朝她做个滑稽的鬼脸一笑。 只逗得姑娘芳心里又好笑,又好气,而又没法奈何她! 小琴这么一逗姑娘,连灵真道长等人都忍俊不住地笑了。 又过了有半盏茶的光景,众人忽闻得一股令人恶心的刺鼻腥味,自白梦熊的身上发出,众人均不禁一齐注目朝白梦熊望去。只见白梦熊浑身尽已湿透,汗如雨淋般地流下。小琴见状,芳心不禁一惊,轻声问道:“姐姐他这是怎么了?” 玉玲姑娘连忙向她摇摇手,禁止她出声。 旁边灵真道长已经向青衣神乞说道:“想不到令师叔这点年纪,竟能在这短短的半盏茶辰光中,将体内剧毒借汗水由毛孔中全部逼出,其内家功力修为,分明已臻达超凡的化境了。”灵真道长话声刚落,白梦熊已经双目陡睁,神光似电般一闪即逝,长吁了口气说道:“好厉害的毒龙刀!” 武侠屋扫校 第二十九章 俊秀书生 飞天神龙白梦熊以其深厚精纯的内家功力,将体内剧毒完全逼出之后,立即双目陡睁,神光电闪,长吁了口气道:“好厉害的毒龙刀!” 说着,已经一跃下床,朝圣手神君行大礼拜谢道:“救命之恩,如同再造,晚辈当永志衷心,徐图报答!” 公孙轩哪会受他大礼拜谢,连忙闪身避过正面,双手急伸,扶着白梦熊微笑着说道:“少侠千万不可如此,老朽不过只借机略效微劳而已,怎敢冒功,当受少侠这等大礼!” 白梦熊不禁微微一怔! 公孙轩用手指了指灵真道长与叶玉玲姑娘说道:“少侠应该谢谢他们二位才是!” 白梦熊朝灵真道长望了一眼,他虽然还不认识灵真道长,但见灵真道长慈眉善目,长髯飘胸,满面正气,知是武林长者,正直之士,便连忙转身朝灵真道长躬身施礼拜谢道:“承蒙道长相救,大恩不言谢,后当图报!” 灵真道长虽是领袖当今武林七大门派,德高望重的武当派掌门人,但武林中最讲究辈份的尊卑长幼,尤其是像灵真道长这种名门正派出身,德高望重的武林长者,更为讲究得严格! 白梦熊虽不是武当派的尊长,却是当今丐帮掌门青衣神乞吴明奇的师叔,他与吴明奇同为一派掌门,乃是平辈,白梦熊年岁虽轻,但却是丐门长老,吴明奇的师叔,以武林辈份而言,也就如同他的师叔,较他高了一辈。 白梦熊向他行礼拜谢,他怎敢托大受礼,连忙偏身避开,伸手扶着白梦熊谦虚地说道:“救难扶危,乃我辈武林侠义道士的天责,何况贫道虽适逢其缘,相遇小长老于负伤途中,便道带来这里,但若不是公孙前辈等赶来这里,没有叶姑娘的驱毒还魂丹,还不是束手无策,睁眼看着小长老受苦,无法疗治。公孙前辈运功为小长老驱行药力,都不肯居功,贫道这点儿小劳,当更不敢居功了,小长老还是谢谢叶姑娘吧!” 白梦熊微微一笑道:“道长何必如此谦虚,白梦熊今天若无道长相救,这时恐怕早已毒发身死,暴尸荒郊了,不管怎样,今日之德,白梦熊当没齿不忘!” 闪电追风何良廷先前闻听圣手神君喊“白少侠”,叶玉玲姑娘喊“熊弟”,他心中便不觉一动,只是那时大家在为白梦熊的毒伤焦急,全神集注在圣手神君替白梦熊疗毒的形势上,以致使他不好向别人询问白梦熊的姓名身世。 这时,他一听白梦熊自称“白梦熊”,心中不禁顿然又惊又喜!好像要从白梦熊的身上,寻找出什么似的,目射奇光,瞬也不瞬地凝视着白梦熊的神情举动。 他实在的有些不敢断定,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白梦熊,是不是就是他访寻了两三年,音息杳无,老友的爱子白梦熊? 因为这眼前的白梦熊的脸型长相,与他记忆里的白梦熊的脸型长相完全不同。并且若果是老友的爱子,焉有不认得他的道理! 白梦熊向灵真道长说罢,便又转身朝着叶玉玲姑娘抱拳一拱说道:“多谢姐姐赐赠灵药,得使小弟重生,异日当必报答!” 白梦熊话声甫落,叶玉玲姑娘粉脸忽地一沉,娇嗔道:“啐!谁要你报答。” “姐姐你……” 叶玉玲姑娘这一声娇嗔,不禁把个聪明绝世的飞天神龙嗔得甚为莫明其妙,只急说了一声“姐姐你”三个字,便睁着一双俊目,呆呆地望着姑娘只是发愣!心中在暗自忖直:“我有哪里得罪她了?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要生我的气?难道这报答二字也有什么不对吗?……” 姑娘大概是因为见白梦熊睁着一双俊目,望着她呆呆发愣的神情,芳心里有点儿不忍吧? 蓦地,她“噗嗤”一声地笑了。但一声“噗嗤”笑后,旋即又沉起粉脸,语含责怪地说道:“你为什么不听话?” 白梦熊感觉诧异地问道:“小弟怎么不听话了?” “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单独一个人偷偷地自旅店里溜掉,孤身犯险,去探四海帮!” “这……” “这什么?” 叶玉玲姑娘秀目微瞪地娇嗔道:“我们的武功虽然不及你,但和我们一道前往,虽不能帮你的大忙,起码也可以分散他们的力量,你也不致于落得这样死里逃生,使人急煞!” 白梦熊闻言,这才恍然明白姑娘生他气的原因,敢情是嗔怪他不该一个人偷偷地往探四海帮,孤身犯险! 虽然孤身犯险,独探四海帮,这是他自己的事,与姑娘毫无关系,但姑娘的嗔怪,完全是一种好意,纯是发自心底真挚的爱护深情,他当然不能否认姑娘的好意,说姑娘嗔怪得不对。 何况他自与姑娘一路同行,数日相处,从姑娘那含情的秋波,关切的言语行动上,还有小琴间或笑谑的一两语气中,他早觉察到姑娘对他已经情愫暗生,将万缕情丝逐渐地缚向他的身上…… 以姑娘那绝代容华,他心中何尝不也是情愫暗生,只是他那隐藏在人皮面具底下的丑陋面孔,使他自卑,自惭形秽! 丑汉怎能与美女相配? 致他心中对姑娘虽也是情愫暗生,但神情却始终是那么淡漠,冷冰冰地深藏心底不露,并且不时地暗暗警诫自己:“白梦熊呵!你要冷静地用理智来克制情感,千万不能堕入情网,自找苦恼,铸成终身悔恨!” 不过在今天这种情形下,他岂能不接受姑娘这番爱护的真挚深情,与好意的嗔怪,而向姑娘回说:“这是我白梦熊自己的事情,干卿何事……” 那样岂不太使姑娘伤心,难堪了么? 于是,他只得向姑娘认错赔礼地说道:“姐姐嗔怪得很对,小弟错了,你别生气吧,自今以后,小弟一定听姐姐的话就是。” 白梦熊的话声甫落,小琴在旁忽地一拍手掌,“噗嗤”一声娇笑道:“对啦!这句话可比报答两个字强得多啦,要是早说这么句‘听话’的话,何至于会挨了一顿排头呢!” 叶玉玲粉脸不禁一红,朝小琴瞪了一眼娇嗔地喝道:“你这鬼丫头,简直越来越胆大得不像话了,谁要你多嘴!” 小琴故意的把嘴儿一噘道:“又是我多嘴,从今以后我再不多嘴就是!” 小琴嘴里说得不再多嘴,但却偏又忍不住地朝白梦熊说道:“喂!白相公,你可记着千万要听话呵!不然……” 小琴的话未完,叶玉玲姑娘已经又是一声娇嗔地喝道:“鬼丫头!你敢再乱说,看我不撕破你的那张利嘴才怪呢!” “呵!”小琴忽地舌头一伸,伸手捂着小嘴儿,故意做成一副很害怕的神情,向叶玉玲姑娘央求地告饶道:“好姐姐,你千万别生气,不要撕小琴的嘴,小琴下次真的再也不敢乱说了,你就饶了小琴这回吧!” 小琴那副天真俏皮滑稽的样子,不但引得圣手神君公孙轩,闪电追风何良廷,青衣神乞吴明奇等几位武林长者张口发出一阵哈哈大笑,即连那德高望重,一向不苟言笑的武当掌门灵真道长也忍俊不住莞尔地笑了。 叶玉玲姑娘见她这付滑稽调皮的样子,真是既好气,又好笑,拿这个从小一起长大,情逾骨肉姊妹的慧婢,还真是没有一点儿办法,只得红着一张粉脸,忍住笑,只里轻哼了一声,朝小琴娇喝道:“鬼丫头,别尽在这里嚼舌根子了,你没看见他这一身衣服都是血污,多难看,叫人恶心,还不赶快把我的衣包拿来,拿一套衣服出来,让他换掉。” 白梦熊闻听,不待小琴答应去拿衣包,便急忙地拦阻着说道:“小琴姊! 你别去拿了。“ 叶玉玲姑娘白了他一眼道:“你还想穿着这套破衣服么?” 白梦熊嗫嚅地道:“小弟怎么可以穿姐姐的衣服呢?” 叶玉玲姑娘娇嗔道:“你又不听话了。” 白梦熊一听,哪还好再说什么,只得默不作声。 小琴见状,便抿着嘴儿朝他笑了笑,小蛮腰微扭,像一阵烟似的转身出房去拿衣包去了。 叶玉玲姑娘眼含无限情意地望着白梦熊娇声说道:“熊弟!阿骡忠主护主,因你受伤,始终不离寸步须臾地守在你旁侧,现在你已经好了,你叫它放心到外面去吧!” 白梦熊点点头,朝站在旁侧的乌云骡看了一眼,走过去伸手轻抚着乌云骡的颈项说道:“谢谢你!阿骡!我已经完全好了,不碍事了,这里也没有坏人,你放心到外面休息着去吧!” 乌云骡口中发出一声低低的欢嘶,偏着马首,朝白梦熊点了点,蹄声得得的出房到外面去了。 众人目注着乌云骡出房去后,灵真道长不禁由衷地脱口赞颂道:“小长老这匹宝马,不但灵慧善解人意,而且懂得扑击之技,勇猛异常,真是一匹罕世难得的神驹!” 白梦熊一听灵真道长赞誉他的爱马,不由得剑眉一扬,目射奇光的望着灵真道长微笑地说道:“阿骡乃大雪山中异种,被恩师无意中发现,收它时曾费了很大的心力,才将它收服,它不但灵慧勇猛异常,且能穿山越岭,更能在水面上行走,如履平地,昨夜若不是它驮着梦熊渡湖登岸,此际恐怕早已毒发身死,命丧君山了。” 这时,小琴已棒着一套白缎子的儒服,和一根天蓝色的313丝带,一顶蓝色儒生巾,白靴、黑袜来到。 白梦熊不禁剑眉微皱地望着叶玉玲姑娘说道:“姐姐这么好的衣服给小弟穿,实在太糟蹋可惜了。” 白梦熊这句话乃是由衷之言,在他认为只配穿土布衣服,这种质地高贵的衣服,与他丑陋的容貌太不相称了。 叶玉玲姑娘怎知他心底的隐秘,还以为他说的是谦虚客套之词呢,于是便不由得“噗嗤”一笑道:“衣服本来是人穿的嘛,这有什么糟蹋不糟蹋,可惜不可惜的,你真是……” 说着,妙目含情地横了他一眼,却是娇嗔地道:“别和我闹客套了,赶快洗个澡,把它换上吧!” 小琴在旁忽地一瞪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娇嗔地说道:“你是不是又忘记听话了!” 说着,也不由白梦熊分说,便把衣服鞋袜等往他的手里一塞,朝他神秘地微笑着道:“赶快洗个澡把衣服换上吧,别辜负她的这番情意了。” 圣手神君公孙轩在旁忽地哈哈一声大笑道:“小兄弟!叶姑娘这番盛情美意,你一点儿也推辞不得呢,还是听话点儿,遵命洗澡换上吧!” 说罢,又是哈哈一声大笑。 白梦熊无奈,只得朝叶玉玲说道:“既然公孙前辈这么说,小弟只好却之不恭地谢谢姐姐了。” 叶玉玲姑娘秀眉微微一扬,含情地笑道:“这么一套衣服也要谢谢,你的礼节也未免太多了。” 圣手神君公孙轩说道:“好了,我们大家都到外面屋里去坐坐吧!” 说着,便朝闪电追风何良廷说道:“烦请何老弟到前面招呼一声,要店伙计立刻送水来给小兄弟沐浴更衣。” 何良廷答应了一声,便急忙转到前面招呼店伙计送水进去了。 公孙轩与灵真道长到外面屋中落坐,经过介绍后,灵真道长怎样也料想不到,百多年前,以七巧掌法、剑法、指法、身法,威震武林的七巧神婆仍在人世,并且当前这个易钗而弁的少女,便是她老人家的孙女兼传人! 闪电追风何良廷闻听,心中更是惊奇不已。 俄顷,白梦熊已浴罢更衣缓步走出来,众人均觉得陡地眼前一亮,齐都目射灼灼精光地投视在他的身上。 只见他头戴天蓝色儒生巾,身穿洁白的儒衫,腰系天蓝色丝带,蓝白相映,色彩鲜明。面如冠玉,目似朗星,衣袂飘飘,神态从容,宛若玉树临风,真是个俊逸出尘,潇洒脱俗,绝世的翩翩美少年,与原先穿着一身土黄布衣服的样子,好像完全换了个人。 并且,在潇洒俊逸挺拔的风标中,另有一股威仪逼人的气质! 只是…… 他那英挺的俊面上,神色冷漠,像冰一样的,似乎缺少着一些……颇令人有美中不足之感! 公孙轩不禁哈哈一声大笑,赞道:“好一个翩翩美少年,俊书生,确不愧飞天神龙的美号!” 说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白梦熊闻听圣手神君公孙轩这么赞誉他,不禁耳根发烧,面孔发红,内心感觉惭歉之情! 因为内心感觉惭歉,面孔发红,他那隐藏在精巧的人皮面具下,疤痕累累,奇丑无比的脸孔,也就更加难看,更加的丑得怕人了。 但,在叶玉玲姑娘的感受上,可就完全不同了。 圣手神君对白梦熊的这种赞美,她听来不但非常顺耳,芳心里并且感觉甜甜的,比亲耳听着别人赞美她自己还要高兴舒服! 为什么? 这当然是那神圣的,崇高至上的爱情力量! 叶玉玲对白梦熊如果没有产生情愫,没有爱意,她芳心里又怎会产生这种感觉? 因为芳心里感觉得甜甜的,很是高兴舒服,粉脸上便不禁顿现露出一种难以描绘的喜悦的微笑。 只见她扬起两道秀眉,妙目含情地斜了他一眼。 那一眼呵!不知道隐藏着几多柔情,几多蜜爱! 圣手神君公孙轩笑落,立即朝白梦熊说道:“来!小兄弟,我替你介绍介绍!” 说着,便指着灵真道长道:“这位是武当派掌门人灵真道长。” 白梦熊一听,这才知道眼前这位长髯飘胸,满脸正气,气宇超凡,神态威仪慑人的道长,就是领袖当今武林七大门派,德高望重的武当掌门人,连忙肃容上前,朝白梦熊躬身一个长揖,朗声说道:“久仰掌门人德高望重当今武林,白梦熊心仪已久,想不到今天得能拜谒威仪,心中甚感荣幸。” 灵真道长闻言,忙不迭地还礼谦虚地说道:“不敢当,贫道何德何能,怎敢当受小长老如此谬赞!” 白梦熊原先因不知道灵真道长的身份,故称呼他小长老时,还不觉得怎样,但现在既已知道灵真道长是一派掌门宗师的身份,哪还肯让他仍以小长老称呼他。 灵真道长话甫落,他便立即谦虚地说道:“白梦熊虽然托赖恩师祖荫,在本门中辈份较高,但以年龄与江湖阅历而言,在诸位的面前,实在只是个江湖晚辈,今后行道江湖,仰仗诸位帮忙指教之处正多呢,掌门人这小长老的称呼,白梦熊如何敢当,请即改口,直以梦熊之名呼之好了。” 灵真道长闻言,知道白梦熊心存谦虚,但仍正色说道:“这如何使得! 武林辈份,长次有序,贫道何人,焉敢乱来,直呼小长老之名讳,别人听了,岂不要说贫道自尊自大,目无尊长!“白梦熊一听灵真道长的这番理由,不禁剑眉微蹙,把一双俊目朝圣手神君公孙轩望去。 公孙轩一见白梦熊剑眉微蹙,俊目朝他望来,便已知道白梦熊的心意,不由得立即哈哈一声笑道:“掌门人也不必固执客气了,小兄弟这么一点儿年纪,怎受得了你这个一派掌门宗师一口一声小长老的称呼,长久下去,纵不被你折煞,恐怕也得被你喊老了呢。当然,你如果直呼他的名字,似乎也不大妥当,但,你的年龄反正比他大了几十岁,何不和老朽一样地喊他做小兄弟呢!” 灵真道长闻言,略一沉吟后,点点头道:“好吧!既是公孙前辈这样说,贫道也就不再多作客套,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便望着白梦熊微笑地说道:“既是公孙前辈吩咐,贫道痴长几岁,就托个大,喊你一声小兄弟了。” 接着,圣手神君又指着闪电追风何良廷,替白梦熊介绍道:“这位便是以一身超绝的轻功奇技,和二十四招闪电掌法绝学名震当今武林,人称闪电追风的何……” 公孙轩的话尚未说完,白梦熊已经疾步上前,扑地跪在何良廷的面前,又手一把抱着何良廷的双腿,仰着俊面,哽咽地说道:“何叔叔!您老人家还记得熊儿么……” 何良廷一见,不禁又惊又喜,双眼陡地射出两道慑人的精光,凝视白梦熊的俊脸,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你!你果然是熊儿!” 白梦熊点点头答道:“是熊儿,何叔叔!” 闪电追风何良廷的心中不知道是喜还是悲,只觉得眼睛一阵潮湿,便情不自禁地流出了两滴眼泪。 是悲伤,也是喜悦的眼泪! 三年前,白梦熊在彩霞仙子夫妇百般残毒的折磨蹂躏下,他从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只知道咬牙忍受,想办法脱离魔掌,然后走遍天涯海角,访求武林奇人异士,苦练武技绝艺,替父母报仇! 但,今天,在何良廷面前,他那冷冰冰,毫无一丝儿表情的俊面上,竟也挂上了两行悲痛的清泪! 谁说英雄不流泪,只是无故不轻弹罢了。 (请看下集) 武侠屋扫校 第三十章 爱深责切 圣手神君公孙轩、青衣神乞吴明奇,及叶玉玲姑娘、小琴等人,虽都知道白梦熊身负血海深仇,但却都不知道他的身世,当然也就不知道他与何良廷的关系! 不过,从白梦熊与何良廷的称呼情形上看来,他们心中已经猜想到,白梦熊必定是武林人物之后,与何良廷有着极深的渊源! 何良廷挽起白梦熊的身子,在身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后,这才长叹了口气,无限沉痛地说道:“想不到愚叔辽东之行,竟与你父母成了永诀!” 说着略顿,望了白梦熊一眼,又道:“愚叔辽东归来后,立即前往你家,哪知所见到的除一堆荒冢与瓦砾残垣,遍地乱草之外,房屋已经荡然无存,经向左右邻舍探询后,始才知道你父母早在愚叔归前数月遇害,而你却不知所终。当时,愚叔曾在你父母坟前立下誓言,一定要将你找到,抚养成人,寻访仇家,助你手刃亲仇!哪知……两三年来,踏遍了大江南北数十省,明查暗访,不但没有得到你的一点儿音息下落,即连那杀害你父母的仇家是谁? 一些蛛丝马迹也未探出,想不到……苍天恁般有眼,你不但已长大成人,并且还练成了一身绝高武学!“闪电追风何良廷说到这里,忽地仰首纵声发出一阵哈哈狂笑,声震屋瓦,泥灰簌簌下落。 是沉痛的笑,也是兴奋的笑! 笑声甫落,倏又双目猛张,精光激射地望着白梦熊问道:“熊儿!你知道杀害你父母全家的仇家是谁么?” 白梦熊闻问,不由得星目陡睁,杀机倏现即逝,咬牙恨声说道:“青面秀士马文宏!” “什么!”闪电追风何良廷不禁微感意外地一惊,瞪着双睛,诧异地望着白梦熊问道:“你说是那当年威震西南的黑道盟主青面秀士马文宏么?” 白梦熊点了点头,咬牙说道:“不错!正是那万恶的魔头,与那凶残阴毒的淫妇彩霞仙子杨秋芬一对狗男女亲手所为!” 白梦熊说罢,便俊目含泪地把青面秀士与彩霞仙子杀害他父母全家之后,将他掳回四海山庄,如何残毒地折磨他,他怎样于冰雪黑夜中乘机逃出,彩霞仙子与青面秀士如何亲率恶犬追踪,在命危顷刻之际,幸遇恩师九阴神君相救经过详细情形,向何良廷等说了一遍。 闪电追风等人听完白梦熊这番惨痛遭遇的经过后,一个个都不禁为之双目怒睁,愤形于色。 那叶玉玲姑娘与小琴二人,在旁闻听得白梦熊说到被彩霞仙子掳回四海山庄后,所遭受的种种残毒酷刑,磨难煎熬时,二女竟忍不住芳心凄楚,瑶鼻儿发酸,秀目湿润,盈盈欲泪! 待至白梦熊说完之后,二女的粉脸上不但早已挂着两行晶莹的泪渍,而且杏目圆睁,恨不得立刻去找青面秀士与彩霞仙子这一对恶贼淫妇算账,将他们碎尸万段,以为个儿郎雪仇泄愤! 这时,屋中一片沉寂!每个人的心情都被白梦熊这番惨痛的遭遇紧系着,而感觉得很沉重…… 灵真道长忽地喟然叹了口气,说道:“俗语云: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真是一点儿不错,今天若不是小兄弟说出这番亲身的遭遇经历,谁也料想不到江湖传说为人行事颇为正派的青面秀士马文宏,竟是这么个阴狠毒辣的恶魔!“白梦熊望了灵真道长一眼,说道:“这恶魔行事手段不但阴狠毒辣无伦,而且所作所为莫不极端秘密,因此,他的恶迹江湖竟无一人知晓……” 叶玉玲姑娘忽地在旁插嘴说道:“熊弟!你既然知道这恶贼是杀害父母的仇人,我们何不立刻就去找他,叫他血债血还,替伯父母报仇呢!” 白梦熊闻言,不禁苦笑着道:“姐姐哪里知道,这恶贼狡诈万分,他知道小弟被恩师救走后,早晚必来寻仇,故早在两年前就隐匿起来了。” 叶玉玲姑娘道:“难道江湖上就无人知道他的踪迹,访查不出么?” 白梦熊摇摇头道:“很难!” 闪电追风何良廷说道:“熊儿,你尽管放心,只要这恶贼尚在人间未死,愚叔就是踏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他的踪迹访查出来,让你手刃这恶贼,替你全家报仇!” 白梦熊望着何良廷感激地说道:“何叔叔!您请别费心了,对于这恶贼的踪迹,熊儿心中已经稍有端倪了。”何良廷心中不禁一喜,急问道:“你已经得着这恶贼的踪迹了?” 白梦熊摇摇头道:“现在还不敢断定。” 何良廷微微一怔道:“为什么?” “小侄昨夜空跑了一趟!” “你是说四海帮?” 白梦熊点了点头。 何良廷目光灼灼地望着白梦熊问道:“这恶贼隐匿在四海帮中?” 白梦熊点点头道:“依据熊儿的判断如果不错,这四海帮的崛起,可能就是四海山庄的脱胎换骨,四海帮主便是青面秀士马文宏那恶贼!” “怎见得?” 白梦熊微微一笑道:“昔日四海山庄的那批黑道绿林,现在何处?” “呵!” 这真是一语揭谜。 除青衣神乞吴明奇已听过白梦熊的判断解说,叶玉玲姑娘与小琴二人,不知道所谓昔日四海山庄的黑道绿林,都是些什么人物外,闪电追风何良廷、灵真道长、圣手神君等人都不禁如梦恍悟般地,脱口“呵”了一声。 灵真道长不禁衷心钦佩地赞道:“怪不得小兄弟能邀获两位当代武林奇人的青睐,收为门下,传以绝学神功,不但智慧聪明绝世,而且心思缜密,见解超人,实令贫道等心折佩服万分,真是当世奇材!”白梦熊闻赞,连忙谦虚地说道:“小弟只不过是胡乱猜测,对与不对,尚须待事实证明,掌门人即便如此谬赞,岂不令小弟惭愧么!” 灵真道长正色说道:“这岂是谬赞,小兄弟的见解推断不但合情合理,而且完全正确,决无差错!” 圣手神君公孙轩在旁点头笑说道:“掌门人说得不错,小兄弟的见解推断,确是合情合理,这四海帮主十有八九就是青面秀士那恶贼无疑!” 白梦熊闻言,只朝二人微笑了笑。 忽然,他星目神光电射般扫视众人一眼,问道:“各位可听说过青面秀士那恶贼的师承出身么?” 众人闻听,均不禁一怔地朝白梦熊摇摇头。 灵真道长望着他问道:“是何人门下?小兄弟知道么?”白梦熊道:“这恶魔就是六十年前,较三残双色白发红面老妖恶名尤甚的老魔头,天狼尊者的徒弟!” “呵!” “哦!” 圣手神君公孙轩等人闻言,心中都不禁骤然一惊!脱口发出了一声惊呼,齐睁双目,灼灼地注视着白梦熊的俊面。闪电追风何良廷问道:“熊儿!你怎知道的?”白梦道答道:“这恶魔的武功招式,与伤人的手法,能够瞒得了一般江湖好手,但焉能逃出恩师的眼睛!”“哦!” 白梦熊又道:“就因为这恶魔是天狼老魔的传人,这才有不少正邪两道高手,无端被人用内家重手法击毙的惨案发生!” 众人心中又不禁陡地一惊! 灵真道长慈目微张地望着白梦熊说道:“小兄弟,你是说近十年来,那些无端被人暗中击毙的正邪两道高手,都是这恶贼一手做的?” 白梦熊点点头答道:“不错!” 灵真道长有点不信地说道:“这恶魔怎会无端地造这种杀孽?” 白梦熊道:“岂能说是无端!” 灵真道长不解地说道:“这些人与他有仇?”白梦熊点点头道:“师仇!” 灵真道长闻言,微一沉吟思索后,也就立即恍然悟出,这些无端丧命的正邪两道好手,无一不是当年参加联手对付天狼尊者的一班前辈的门人弟子。 灵真道长这一恍然悟出,心中就不禁顿时暗吃一惊,脸色微变!因为他恩师不但也是参加当年联手对付老魔头者之一,并且还是群雄之首! 青面秀士马文宏既是老魔传徒,安心要寻找当年参加对付老魔的群雄的门下,分别替老魔报仇,迟早必找到他的头上。 凭他的一身武学功力,他当然不会惧怕青面秀士来向他寻仇! 不过,从那多高手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就毁在这恶魔掌下的迹象上看来,这恶魔实在是个行动诡秘,武功高深莫测,异常难斗的魔头! 尤其是他身为一派掌门宗师,如果不幸也遭了这恶魔的毒手,他个人的生死荣辱倒没有多大关系,但却影响武当一派数百年来在武林中的声威荣辱至大! 是以,灵真道长在悟出这情形之后,心中怎得不暗吃一惊,脸色又怎得不为之微变? 忽听白梦熊又在说道:“恩师于发现了这恶魔的恶迹秘密后,当时本想将他除去,但因已归隐戒杀多年,不便再沾血腥……” 白梦熊说着,略微顿了顿,于是便又把九阴神君救了他之后,带往拜见天恶子,两位恩师为欲使他艺业速成,下山对付青面秀士这恶贼,为武林除害,不但合力尽将一身神功绝学传授,九阴神君不惜耗费本身真元,以九阴独门手法,替他伐髓易筋,并赐服九粒,凡千五百年始能结实一次的旷世仙品雪菱以补助其内功修为之不足等经过详情,向众人说了一遍。 众人闻后,这才明白白梦熊一身不但已尽得两位武林奇人的绝学神功,并且因服食九粒旷世仙品雪菱之助,这才能以这点年纪,短短的三数年间内,将一身功力火候,练达内家上乘境界。 闪电追风何良廷心中当然更加高兴异常,但他却忽地面色沉凝,目射精光地望着白梦熊肃容说道:“熊儿!你一身兼得九阴,天恶两位老前辈的衣钵,诚然可喜,但,古语有训: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江湖上险诈多端,诡计千百,层出不穷,你必须小心谨慎提防,随时多加警惕,尤其是武学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切不可恃技骄狂,妄自尊大,凡事均必须兢兢业业以赴,方不负你两位恩师对你的一番苦心调教与期望!” 白梦熊闻训,连忙站起身来,躬身肃立,答道:“多谢何叔叔教诲,熊儿当谨记衷心!” 店伙计送来了酒菜。 这时,已是午后未末时分,众人肚中早就感觉有些饿了,一见酒菜,不禁更感觉得饥肠辘辘地鸣叫! 因此,店伙计甫将酒菜摆好,众人也就不待主人闪电追风招呼相让,便即老实不客气地各自自动入座。 席间,闪电追风何良廷问起白梦熊昨夜独闯四海帮的经过,白梦熊也就把前后经过情形说了一遍。 何良廷闻后,沉吟了一会,说道:“熊几!你此番独闯四海帮七道关卡,连毙伤多名黑道成名高手,固是已足令四海帮群贼亡魂丧胆!但……” 说着,何良廷面色倏地一沉,沉声说道:“你这种赤手空拳,亲身涉险,独闯江湖上视为龙潭虎穴的四海帮,在一般人眼中看来,确实一身是胆,豪气凌云,令人钦佩!但,何叔叔却认为你只不过是个胆大妄为,不懂得厉害,徒称血气之勇的匹夫而已。” 何良廷说到这里,略顿了顿又道:“江湖传闻,四海帮高手如云,不但已网罗尽黑道绿林的一些老魔头,并且连当年天狼尊者齐名的三残双色老妖白发红面叟,也已被邀请在该帮中,担任重职,昨夜你能逃出性命,实是侥幸,如果四海帮主与老妖亲自出手,你能敌得住么?恐怕早就血溅当场,魂断君山了。当然,你死了也就算了,可是,你对得起你两位恩师调教你的一番苦心,及寄予你身上的期望吗?还有你父母全家满门七口的血仇,由谁来报?你父母全家在九泉之下,岂不是死不瞑目么?” 闪电追风何良廷这番话,只训得白梦熊汗流浃背,低头默不吭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直到何良廷说完了,这才站起身来,疾步走到何良廷面前,扑地跪下,含泪低头说道:“何叔叔训责得极是,小侄知错了,下次当再也不敢如此胆大妄为,徒逞血气之勇了。” 闪电追风何良廷对这位老友的爱子,心中已是爱极,他怎忍心这样疾言厉色地斥责他,但,为了警诫他的下次,免得他再这样的胆大妄为,而导致杀身之祸,枉送性命,实在不得不借机严厉地训责他一番! 这正所谓是:“爱之深,才责之切!” 白梦熊既跪地认错,他哪还再会对他训责什么呢,连忙弯腰伸手挽起白梦熊的身子,和悦地笑道:“起来去坐下吧!只要你能知道错,记着愚叔的话就好了。” 白梦熊站起身来恭敬地答道:“是!熊儿一定谨记心中。” 白梦熊刚走回座位上坐下,蓦闻外面传来一声霹雳般地大吼,白梦熊不禁微微一怔! 接着便见一个店伙计慌慌张张地奔进来向何良廷禀说道:“店里来了一个大汉,吃了东西,不但不给钱,还蛮不讲理,动手打死了李三,砸坏了店里许多东西,把客人都吓跑了,账房先生不敢拦阻,叫小的来请爷赶快出去一趟。“何良廷闻听,不禁眉头一皱道:“有这等事,好!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t 说着,便站起身来朝众人招呼了一声,向前面店中走去。“何叔叔! 小侄随你一道出去看看去。“ 白梦熊说着,便也站起身来,跟在何良廷身后向前门走去。 叔侄二人走到前面店中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高大,像一座铁塔也似的大汉,挥舞着一根约有碗口粗细的镔铁棍,在猛扫猛砸,“乓乒”“喀嚓”响声不绝于耳,桌椅碗碟乱飞,被打得个一塌糊涂! 闪电追风何良廷一见,心中不禁勃然大怒,正要纵身上前夺下铁棍,将这大汉制倒,问问他是哪里来的?为何在此撒野? 忽见眼前白影一闪,白梦熊已经飘身而出。 那大汉一见有人来到,也不管这人是谁?口中猛地一声大吼,镔铁棍一招“怪蟒出洞”,猛朝白梦熊胸窝捣来!这大汉是谁? 不用著者饶舌,读者心中当已明白,他正是那浑小子赛金刚孟猛。 原来浑小子一见白梦熊浑身浴血,身形似飞鸟掠空般地一跃数丈,直朝山下奔去,他心里可就急了,因为白梦熊答应教他的功夫,他还没有学到,遂即连忙返身拔步往山下疾追! 白梦熊展开轻功身法,是何等快速,他哪里能够追得上!浑小子追到山下时,白梦熊早已由乌云骡驮着,渡过了湖面。 浑小子愣愣地望着湖面发了一会子怔,心中在自语道:“好小子!你敢骗我溜了,下次给我大小子遇上了,定不放你过门!” 武侠屋扫校 第三十一章 浑金璞玉 须知这浑小子赛金刚孟猛,本是块未经雕琢,心地善良的浑金璞玉,心眼儿着实得很,他心里佩服了谁,谁就是他的爷爷。 正当浑小子愣望着湖面发怔,急听得旁侧芦苇草丛中“吱呀”一声轻响,摇出一条小船。 浑小子一见,心中立时大喜,连忙大声喊道:“喂!赶快把船靠过来,摇我过湖去!” 这条小船上的主人,乃是第一道关卡的关主水上飘苏福刚手下的小头目王七,他本是奉苏福刚之命,今晨前往岳阳市上采购物品,故于昨晚就上了这条小船,宿在船中。这家伙睡觉睡得像个死猪样地,一夜之间,四海帮被闹了个天翻地覆,他一点儿都不知道。 王七一觉醒来,已是东方发白,天已渐亮。 他刚把船摇出,忽听岸上有人大喊,抬头望去,认得是第二道关卡的孟关主,他哪敢怠慢,一面把船摇向岸边靠过去,一面答道:“好!孟关主,小的这就摇过来。”赛金刚孟猛扛着大铁棍,跨上小船,就催促着说道:“快摇过去!” 赛金刚孟猛在四海帮中是无人不知的浑小子,王七见他这么急法,不知道他有什么急事,口里一面答应着用力把船朝湖对岸摇去,一面笑嘻嘻的望着浑小子问道:“孟关主!你过湖干什么呵?这么急!” 浑小子毫不思索地说道:“找我爷爷!” “找你爷爷?” 王七几乎忍不住要大笑起来,但他可不敢,他知道浑小子的脾气更浑得紧,一个不好,他眼睛一瞪,就可能拿铁棍砸你!谁吃得消! 浑小子的人浑,但他的一双眼睛可不浑,他见王七要笑而不敢笑,那种忍着笑的神情,心中便不禁不高兴地一瞪眼睛,喝道:“你笑什么?小小子!” 王七闻喝,直吓得一哆嗦,嗫嚅地说道:“我……我……小的没有笑呵!” 忽然他眼珠子一转,镇定地望着孟猛问道:“孟关主!你爷爷是谁呵?” 浑小子不禁一愣! 他爷爷是谁?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呢! 但浑小子就有一股劲儿,他虽是说不上来,却又把眼睛一瞪,朝王七喝道:“我爷爷就是我爷爷,你问他做什么,我问你,你见到他没有?” 王七摇摇头道:“没有!” 浑小子道:“小小子!你撒谎!” 王七道:“小的没有撒谎呀!” 浑小子瞪着眼睛道:“你还说没有撒谎,他刚刚从这里走过去。”王七还真怕浑小子瞪眼睛,浑小子一瞪眼睛,他心里可就有点发慌,直打哆嗦,害怕浑小子拿棍砸他!是以,浑小子一瞪眼睛,他即赶紧分辩地说道:“小的在船上睡着了,刚刚睡醒,真的是没有看见,如果真看到了,小的怎敢在关主面前撒谎!” 浑小子一听,觉得王七这话很有道理,于是便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催促着王七说道:“好!小小子,你没有看见就算没有看见,用力快摇吧!” 上了岸,浑小子可又愣住了。 他不知道应该往哪条路走,才能追上他爷爷。于是他就望着王七问道: “小小子!你说我该往哪里走才可能找到爷爷!” 王七连浑小子口中的“爷爷”是谁都不知道,他怎知道该往哪条路上去找呢?心中暗忖道:“如果回说不知道,这浑小子一定又得瞪眼睛……” 王七心中念头一转,便说道:“你爷爷一定是往人多的地方找玩儿去了,对不对?” 浑小子嘻嘻一笑,表示王七的这话说得很对。王七又道:“前面岳阳市上人最多,也最好玩儿,他大概到那里玩儿去了,就到那里去找他吧!” 浑小子一听,也不说话,拔步就沿着官道朝岳阳市疾奔。王七见了,心中直是好笑,心中暗道:“天下竟有这样的浑人……” 浑小子到了岳阳市上,找了半天,问了很多人:“看见我爷爷没有?” 这些人都是看了他一眼,便摇摇头走开去了。 浑小子没有办法,只得扛着镔铁棍,到处乱钻,东张西望地乱找。 找来找去,他肚子里饿了,就跑进店中要饭要菜,大吃了一顿。 肚子吃饱了站起身来,拿起镔铁棍,大踏步朝店外就走。伙计见了,急忙跑过来拦着道:“爷!你还没有给钱呢!”浑小子从来不懂得这些,不由一怔,瞪眼望着店伙计说道:“小小子!吃饭也要钱么?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早告诉我,我就不吃了。” 店伙计一听,这是什么话?吃饭不要钱,开饭店做什么?在家里窝着磨牙儿不好么! 店伙计心中这样想,口里当然不会这样说,还是陪着笑脸说道:“爷! 你别开玩笑了,吃饭哪有不给钱的!“浑小子不禁愣住了,他从小长到这么大,身上可从来没有带钱,店伙计问他要钱,他怎么拿得出来? 他心中不禁有点发急,急得直是抓头。 终于他抓出了个主意,向伙计说道:“小小子!我身上没有带钱,下次替你送来吧!” 店伙计摇摇摇头道:“那怎么行,我们又不认识你。”浑小子道:“那怎么办呢?” 店伙计望了望浑小子手里的镔铁棍道:“这样吧,你把这根铁棍留在这里,回头拿了钱来,你再把它取回去好了。”浑小子一听,不禁勃然大怒,大声大喝道:“好小小子!你敢情是要我这根铁棍子,我砸你!”说着,镔铁棍一举,就往店伙计当头砸下。 也是这店伙计该死,连让也没来得及让开,一声“哎呀!”当场被砸了个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浑小子不禁呆住了,他万想不到这小小子这样的脓包,只被他这么轻轻地一棍,就砸死了。 这一来,店中顿时大乱,所有的客人立被吓得跑得一干二净。 其他的店伙计一见,顿时一声呐喊,拿起凳子、棍棒,齐朝浑小子身上砸去。 浑小子一见,立即一声大吼,镔铁棍一挥!不过,这一回他可不敢再向人身上砸去了,恐怕再砸死人。镔铁棍挥起,只是迎往那些朝他砸来的棍棒、椅子。棍棒、椅子,不折不扣、实实在在地砸在镔铁棍上。只听得一连串的喊声:“呵!” “哎唷!” 店伙计们手中的棍棒、椅子,齐被震得脱手飞去,落在桌子上,一阵乓乓乒乒响,桌上的碗碟都打碎,汤、菜、碎瓷片四溅! 无巧不巧,一块碎瓷片恰恰溅在浑小子的后背上,竟穿破衣服,入肉三分。 浑小子感觉后背一痛,伸手一摸,竟摸了一手鲜血!这一来,浑小子可就冒火啦! 口中一声打雷也似的怒吼,挥起镔铁棍,劲风呼呼,横扫直砸,宛如一条怪蟒…… 他虽不打人,但镔铁棍落处,乓乓乒乒,唏哩哗啦,桌椅、杯盘碗碟,尽皆遭了殃! 账房先生一看这种情形,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了,哪还敢出来拦阻说话,这才派店伙计往后面送信,请主人出来处理。且说白梦熊飘身而出,浑小子也不管来人是谁,举棍就捣! 白梦熊虽然身负绝招,但他知浑小子天生真力,这一棍捣出,至少也有六七百斤力量,当然不会让浑小子捣上。身形微侧,浑小子的镔铁棍便已捣空。 说时迟,那时快! 浑小子的镔铁棍才一捣空,白梦熊的右手已疾逾电掣般地伸出,抓住了镔铁棍头,朗笑道:“大小子!放手吧!”浑小子棍头被抓,心中不禁一骇,正待使力往回硬夺,但闻听得这声朗笑,却又不由得一怔! 环眼陡睁,定睛一看,心中不禁大喜,连忙一松镔铁棍,扑地跪下叩头道:“爷爷!你原来在这里,找得大小子好苦呵!”白梦熊微笑道:“你找我做什么?” 浑小子道:“爷爷不是答应教大小子的功夫的吗?”白梦熊沉声说道:“你这样蛮不讲理,乱打人,闯祸,谁还敢教你功夫!不行!” 浑小子一听,心里可就急了,连忙又叩头说道:“爷爷!大小子下次再也不敢了!” 白梦熊又道:“大小子,你可晓得,随便杀人要偿命的,你无故打死了这个店伙计,怎么办?” 说着,还用手指了指躺着的店伙计的尸首。 浑小子不禁呆住了,呆呆地望着地上店伙计的尸首直发怔! “杀人要偿命”,这在浑小子听来,是个新名词儿,和吃饭要钱一样,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呢! 浑小子呆着发了一回子怔,忽然想着了什么理由似的说道:“这并不是大小子的不对呵,谁叫这小小子拦着大小子,不让大小子走路嘛!” 白梦熊道:“他为什么要拦着你不让你走路呢?” 浑小子道:“这小小子说什么吃饭要给钱,大小子身上没有钱,他就拦着不让走,大小子这才拿棍砸他,谁知这小小子竟是这样的脓包,没有用,连大小子的一棍都经不起,早知道这样,大小子也不砸他了!” 浑小子口中一连串的小小子,大小子,说得旁立着的一班店伙计,账房先生等都忍不住乐得直打哈哈。 即连闪电追风何良廷也忍不住莞尔地笑了。 当然,这时他们心中已经都明白了,这大汉是个浑小子。只有白梦熊俊面上的神情,依旧是冷冰冰的,朗目有如两颗寒星般地望着浑小子,但声调却是温和地说道:“大小子,吃饭不给钱,已经是你的不对,他拦问你要钱,你怎么可以拿棍砸他呢?” 浑小子像是明白了他没理似的,望着白梦熊说道:“这么说来,是大小子不对了!” “不是你不对,还是他死得不对么?” 浑小子求助的望着白梦熊说道:“怎么办呢?” 白梦熊故作思索地皱起两道剑眉,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样吧,看在你是来找我的份上,你走吧!”浑小子手指着店伙计的尸身道:“他怎么办呢?不是要抵命么?” 白梦熊道:“只好由我来设法替你办了。” 浑小子忽地把个脑袋连连直摇道:“大小子不走啦!”“为什么?” 浑小子又朝白梦熊叩了个头道:“爷爷!大小子已经完全想通啦,只要爷爷答应教大小子的功夫,大小子就听爷爷的话,爷爷要大小子怎么办,大小子就怎么办,这样好么?”白梦熊故作考虑地点了点头道:“好是好,不过我怎知道你是真听话还是假听话呢?” 浑小子急道:“大小子从来不说谎话的,爷爷要是不相信,大小子可以发誓!” 说着,浑小子当真的发誓道:“天老爷听着,大小子可以发誓,大小子如果不听爷爷的话,天老爷就罚大小子三天没有饭吃!” 浑小子这样的一发誓,旁立着的店伙计闻听,都忍不住立时发出了“哄” 的一声大笑。 闪电追风何良廷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天下发誓哪有这样发法的?这浑小子也实在浑得太浑了!要知,这浑小子出身山中猎户贫穷之家,从小食量大得惊人,一餐非斗米十来斤兽肉不足饱,请想一个贫穷的猎户父母,如何能有力量供给一个具有这种惊人食量的儿子的生活?因此他从小的时候常挨饿。 因为他从小就时常挨饿,被饿怕了,只要一说没有饭吃,可就比要他死还厉害,使他害怕!他心中认为,“吃饭”可比死还要来得重要,就是要他马上死,他也得吃饱肚子才死! 否则,他怎会发出这种“罚他三天不吃饭”,令人感觉滑稽好笑的誓来? 武侠屋扫校 第三十二章 杀人偿命 白梦熊知道浑小子心地纯洁,有如浑金璞玉,他既发出这种无关紧要的滑稽誓来,但在他定必有着视为很重要的道理! 店伙计们与何良廷这么一笑,他便也忍俊不禁的“噗嗤”一声笑了。 浑小子见白梦熊“噗嗤”的笑了,他心中不禁一高兴,立即也就咧开大嘴巴,望着白梦熊嘻嘻地傻笑了。哪知,白梦熊忽又面色一沉,目若朗星,寒芒灼灼地望着他沉声说道:“大小子!你真的听话吗?”浑小子连忙不住地点着头道:“真的!” “好!” 白梦熊说着,忽地朝站在旁边的店伙计说道:“麻烦各位去找两条粗麻绳来。” 店伙计一声应诺,转身去拿麻绳去了。 闪电追风何良廷虽然不知道白梦熊在搞什么把戏,但却知白梦熊与这浑小子费上那多心机唇舌,必有深意!因此,他便像个没事人般地站在旁边,只用眼睛看着,默不作声。 不一会,店伙计把麻绳拿来了。白梦熊再次向浑小子问道:“大小子! 你真的听话么?“浑小子点了点头。 白梦熊又道:“我要他们拿绳子把你捆起来,你愿意吗?”浑小子朝店伙计们手中的麻绳望了一眼,没有作声。“要是不愿意,你现在还可以说,我还让你走。”浑小子犹疑了一下,望着白梦熊问道:“爷爷!把大小子捆起来,大小子还能吃饭么?” 白梦熊点点头道:“能!一定让你吃饱!” 大小子一听,便点着头道:“只要有饭吃,爷爷就叫他们捆吧!” 白梦熊笑了笑,便令店伙计们上前去捆他。 店伙计们望望浑小子,又望望手里的麻绳,犹豫着有点不敢! 白梦熊笑道:“不要紧,你们尽管放心大胆地把他捆起来好了,有我在这里呢!” 店伙计们闻言,这才仗着胆子上前去捆浑小子。果然,浑小子确实听话,竟是毫不抵抗的,任由几个店伙计摆布着把他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捆好了。 白梦熊便向店伙计们吩咐道:“再麻烦几位一下,请把他抬到后面去吧!” 这时,店门口早已围满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白梦熊便朝着这些人拱手一个长揖说道:“这大汉乃是在下的一个晚辈,是个浑人,现在已经没有事了,各位请散了,去办自己的事情去吧!” 340店伙计们刚抬起浑小子,正要往后面走去,忽听人丛中有人喝道:“慢着!” 白梦熊、何良廷、店伙计们闻声都不禁一怔! 只见两个穿着皂衣的官差,急匆匆地分开人群,走了进来。 两个官差大模大样地把两手往腰眼上一叉,四只眼睛瞪着白梦熊上下打了量了一眼,喝问道:“这店是你开的么?”何良廷上前一步,朝两个官差一拱手,方要答话,却被白梦熊摇手阻止着,冷冷地说道:“请问两位从哪里来?有何见效?” 两个官差神气十足地说道:“我们是本县衙门里来的!”“哦!”白梦熊朝两人拱拱手道:“原来是两位老爷!”“听说你们这里出了人命?” 两人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把眼睛朝地上的尸身溜了一眼。白梦熊是何等聪明之人,哪还有不明白这两个官差的来意的,但,他却故作不懂地点点头道:“不错!”接着又望着两人问道:“两位来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两个官差不由得哈哈一声大笑道:“看你文质彬彬的,斯文一派,颇像是个念书的人,难道你连杀人偿命,这四个字都不晓得么?” “哦!”白梦熊这才似是恍然大悟般地说道:“两位敢情是来捉拿凶手的?” 两位官差哈哈一笑道:“你这就对啦!” 白梦熊道:“杀人一定要偿命么?” 两个官差点点头道:“当然!”“没有苦主追究控告呢?” “也要。” “为什么?” “这是王法!” “不能通融么?” “不能!” “一定要偿命?” “嗯。” 白梦熊微微一笑道:“既然没有苦主追究这件事,奉劝两位就算了吧!” 两个官差摇摇头道:“不行!” 其中一个官差忽地说道:“别和这小子噜嗦了,我门把那小子带走就得了。” 说着,便朝地上捆着的浑小子身边走去。 原来,这时店伙计已将浑小子放在地上了。 白梦熊身子一挡,拦着二人笑说道:“两位可否看在在下面上,高抬贵手算了呢,反正没有苦主追究!” 两个官差忽地一瞪眼睛叱道:“走开!别噜嗦!再要不识相,可就别怪老爷们连你一齐带走,给你按上一个从犯帮凶的罪名!” “要连我一齐带走?”白梦熊陡地一声朗笑道:“别说是我,你们惹不起。” 说着,用手一指浑小子道:“连他你们也惹不起!”两个官差不禁一怔! “为什么?”白梦熊微微一笑道:“你们知道他是谁?” 两人摇摇头道:“总不会是黄帝老子的孙子吧!”白梦熊冷哼了一声道:“但两位却无法惹得起他!”“怎见得?” “君山上下来的!” “呵!”两个官差顿时都不禁脱口发出了“呵!”的一声惊呼,连退了两步,瞠目望着白梦熊问道:“他是四海帮的人?”白梦熊一见这两个官差这种震惊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暗暗点头,忖道:“四海帮的势力确是厉害,连当地官役都害怕他们……” 白梦熊心中忖念,只不过有如电光火石般一闪而过。两人话声甫落,白梦熊便即点头微笑道:“我说你们惹不起吧!”两人原来那种硬霸霸的气势已经全消,望着白梦熊抱拳拱手客气地说道:“小的们实在不知道是四海帮的好汉,如果知道,有天大的胆也不敢过来拿人,尚望好汉原谅小的们不知之罪!” 说着,还连连抱拳拱手不已,从这二人闻听四海帮之名后,这种前倨后恭的态度神情上看来,足见其心中对四海帮害怕的程度! 白梦熊微笑道:“不知者不罪,两位老爷若不是一定要带凶手,就请便吧!” 二人哪还敢说法什么,连忙恭身点头答道:“是!是!小的们就此告退!” 说罢,便即转身分开人群,挤出去,毫不停留地径自走了。挤在门口看热闹的人,因为闻听说是四海帮的人,立时便起了“敬鬼神而远之”的心理! 两个官差一走,看热闹的人便也即刻纷纷散去。刹那间,便已走得一个不剩。 闪电追风何良廷哈哈一声大笑道:“熊儿这一手,实在高明!” 白梦熊微微一笑,却朝店伙计们说道:“烦请你们几位先把他抬到后面去,然后再到前面来关上店门慢慢清理吧!”店伙计抬着浑小子往后面去了。 白梦熊望了地上的尸首一眼,剑眉不禁微微一皱。他剑眉微微一皱,闪电追风已经明白他的心意,在旁说道:“熊侄!我们也到后面去吧,这里店伙计们自会料理的。”说着,便朝帐房先生说道:“整理内部,休业三天,你先把店门上起来吧!” 账房先生应道:“东家请放心好了,我会处理的。”何良廷点了点头,便朝白梦熊说道:“熊侄!我们到后面去吧!” 白梦熊应了一声,伸手拿起地上的镔铁棍,与何良廷往后去了。 到了后面,叶玉玲姑娘首先望着白梦熊问道:“怎去了这么久?那个被捆着抬起来的大汉是什么人?” 白梦熊微笑着坐下后,便把经过情形向众人说了一遍。众人闻听后都不禁哈哈大笑。 灵真道长忽朝白梦熊问道:“这浑大汉果是四海帮的人么?” 原来白梦熊先前述说昨夜独闯四海帮的经过时,并没有提到与浑小子动手的详情,这时便即补述了一遍。 圣手神君公孙轩闻听后,略一沉吟道:“这样说来,小兄弟的意思是想收留下他了?” 白梦熊道:“老前辈明鉴,这种犹如浑金璞玉般,心地善良的浑汉,如让他久与恶魔为伍,走上邪路,岂不可惜!” 灵真道长闻言,长眉倏地微挑,眼射异光地哈哈一声大笑道:“小兄弟能为他人处身立地作如是设想,足见小兄弟胸怀敦厚,具有悲天悯人之心,诚属武林之幸,苍主之福也。” 白梦熊连忙谦虚地说道:“不敢当!掌门人如此赞誉,岂不令小弟惭愧无地么?” 青衣神乞吴明奇在旁忽地望着白梦熊说道:“师叔!这浑大汉既是四海帮的,谅必知道四海帮主是谁了?何不问问他呢!” 白梦熊点点头说道:“不错!他一定会知道。” 武侠屋扫校 第三十三章 拜师 太阳已经躲进了西山。 落日斜晕只不过是昙花一现般地,顷刻间便已淡去,隐去…… 天空,再也不是蔚蓝的颜色。 夜幕初张。 捆在浑小子赛金刚孟猛身上的麻绳散落了一地,浑小子从地上站起身来,活络了一下子被捆得微微有点发麻的腿臂,睁着一双环眼,愣愣地朝屋中所有的陌生脸孔,挨个儿地望了一眼之后,便朝白梦熊望着问道:“爷爷! 这些人都是谁呵?“白梦熊微笑道:”他们都是好人,都是我的朋友。“浑小子又朝众人望了一眼,忽地跪下向众人叩头道:”你们是大小子爷爷的朋友,也就是大小子的爷爷了,爷爷们!大小子给你们叩头啦!“圣手神君公孙轩哈哈一笑道:“大小子!不要叩头了,你起来吧。” 浑小子站起身来,叶玉玲姑娘忽地望着他道:“大小子!你真的不知道吗?” 浑小子摇摇头道:“大小子从来不说谎的,要知道,早就告诉爷爷啦!” 敢情是赛金刚孟猛实在浑得厉害,他随在四海帮主身边数月,不但不知道四帮主的姓氏,连四海帮主的面貌都没有弄清楚! 白梦熊向他问了半天,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问出来。浑小子真的永远会这么浑吗? 当然不!此际他灵智尚未开启! 白梦熊知道他心眼儿憨直朴实,知道的他一定会实说,不知道的就是不知道,多问徒然! 叶玉玲姑娘的这问,就是徒然多问。 浑小子为着要向白梦熊学功夫而来,他心中念念不忘的,当然也就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学功夫! 这时,他不禁又向白梦熊问道:“爷爷!你什么时候才教给大小子功夫呵?” 白梦熊微一沉吟道:“大小子,你知不知道?学功夫并不是一两天就可学好的,必须要慢慢地学才行呢!”浑小子点点头道:“知道,大小子跟爹学五行棍时,练了三年多,才学会的。” 白梦熊微笑道:“这就是了,我这功夫可比五行棍要难学好多倍呢!” 浑小子愕然地道:“比学五行棍要难学好多倍?”白梦熊点点头。 浑小子道:“那不要学十年八年才能学会?”浑小子道:“你怕难了?” 浑小子摇摇头道:“不怕!” 白梦熊道:“只要你不怕难,好好地听话,慢慢地我一定会教给你的!” “什么时候开始呢?” “过几时,有空的时候就开始!” “爷爷不会骗大小子吧?” “我为什么要骗你?” 浑小子点点头道:“好!大小子听爷爷的话就是!”白梦熊忽地望着浑小子问道:“大小子!你不要回去了!”浑小子愣然地望着白梦熊问道:“回什么地方去?大小子又没有家。” 白梦熊故意说道:“四海帮呵!” 浑小子摇摇头道:“那鬼地方大小子再也不要回去了。”“为什么?” “那些人的样子都很凶,还时常欺负大小子!”“怎么欺负你的?” “他们都拿大小子开玩笑。” “你不会拿铁棍砸他们么?” “他们本领都比大小子大,大小子砸不着他们!”“你就由他们拿你开玩笑,欺负你么?” “大小子想不理他们溜掉,又怕没有饭呢,没有饭吃,肚子会要饿的,大小子情愿死,也不愿饿肚子,只得忍耐着。爷爷!饿肚子是很难过的!” 白梦熊笑了笑道:“你现在不怕饿肚子了吗?”浑小子天真地说道:“有爷爷在一起,大小子就不怕了。”白梦熊微笑道:“你不怕我和他们一样,也欺负你吗?”浑小子咧着嘴笑嘻嘻地点点头道:“大小子知道,爷爷是好人,决不会和他们一样,拿大小子开玩笑,欺负大小子。”白梦熊笑道:“你怎知道我是好人的呢?” 浑小子不禁愣住了。心中暗忖道:“是啊!我怎知道他是好人的呢?……” 不过,在浑小子的心中,有着一个不容否认的感觉,那感觉便是白梦熊是个好人! 为什么?他可说不上来。因为这种感觉,乃是无形的,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一种直觉感!而这种直感觉,又产生于一种极微妙的意念之间…… 至于这种意念是什么?却又令人无法解释。 如果一定要寻求解释,它最恰当的解释便是“直觉”。这解释,似乎有点似是而非,好像很矛盾! 但,事实上这直觉与意念它正是由于人类心理上的一种微妙而又矛盾的因素而产生的。 概括地说,也就是由直觉而产生的意念,又由意念而产生直觉。 总而言之,没有直觉就没有意念,没有意念也就没有直觉,两者是相互联系不可或缺的。 这种直觉与意念所感受的好坏,在一个智性浑浑噩噩的入,如何能说得上来? 别说浑小子孟猛了,即连聪明绝世之如白梦熊,在这种直觉与意念上所感受到的好与坏,还不是一样的说不上来。浑小子愣了一阵子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望着白梦熊问道:“爷爷!你不会让大小子饿肚子吧?”白梦熊点点头道:“当然不!” 小子像是获得了“白梦熊是好人”的道理般地,高兴地笑道:“对啦! 不让大小子饿肚子,不就是好人吗!“ 白梦熊倏地冷冷地说道:“大小子!你先别高兴,只要你不听话,我不但不教你本领,也一样的让你饿肚子!” 浑小子心中不禁一骇,连忙说道:“爷爷!大小子最怕饿肚子,大小子不好,你怎样责罚大小子都可以,千万不能让大小子饿肚子呵!大小子一定听话就是。” 叶玉玲姑娘在旁见大小子那种天真害怕的神情,忍不住笑道:“大小子! 你不要害怕,放心吧,只要你真的听话,你爷爷他决不会让你饿肚子的!“说着,妙目朝白梦熊望了一眼又道:“他让你饿肚子时,你就找我好了。” 浑小子闻言,望望叶玉玲,又望望白梦熊,摇摇头道:“不行!你又不是大小子的爷爷,大小子怎么可以找你!” 叶玉玲姑娘微微一笑道:“如果你和你爷爷分开的时候怎么办呢?” 浑小子愣了愣,摇着头道:“不会的,爷爷到哪里,大小子跟着到哪里,不是就不会分开了吗?” 叶玉玲姑娘知道浑小子的心地纯真善良,这时在他的心中,除了白梦熊是他的爷爷,应该管他的饭吃外,别人他是不会理会的。 于是,姑娘只朝他笑了笑,便没有再说什么。 白梦熊伸手指着旁侧的一张空椅子,朝他说道:“大小子!你坐下来吧,我还有话问你呢!” 浑小子点点头,走过去坐下。白梦熊望着他问道:“大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到现在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浑小子道:“大小子名叫赛金刚孟猛,爷爷,你呢?”白梦熊把姓名告诉了他以后,说道:“你以后不要叫我爷爷了。” 浑小子不禁一愣,瞪着一双环眼望着白梦熊道:“那怎么行!” 白梦熊沉声说道:“你不听话么?” 浑小子一骇,连忙说道:“听话,听话,爷爷你别生气,你要大小子叫你什么,大小子就叫你什么,这样总行吧?”浑小子说着,便望着白梦熊问道:“爷爷!大小子叫你什么呢?” 白梦熊叱道:“你又叫爷爷了!” “好!不叫,不叫。”浑小子自怨地道:“大小子的记性真坏!” 白梦熊笑了笑道:“以后你可以叫我,叫我……”叫什么呢?…… 敢情白梦熊一时之间,竟也想不起来,应该要浑小子叫他什么才好,才较为合情适当! 因此接连说了两声叫我,竟然没有叫我出一个名堂来。“叫你什么呢?” 浑小子瞪着一双环眼望着他又追问了一句。 白梦熊想了想笑道:“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吧。”圣手神君忽朝白梦熊说道:“小兄弟!孟猛虽然天性浑憨鲁钝,但却是个心地敦厚善良,有如一块未经雕琢的浑金璞玉,根骨禀赋更是练武的上乘之选。” 说着略顿,双目精光灼灼地凝视了浑小子孟猛一眼,暗暗地点了点头,便又望着白梦熊说道:“以他的根骨禀赋,若能善予调教,不难成为一朵武林奇葩,小兄弟何不干脆予以成全,将他收作弟子吧!” 白梦熊闻言,心中不禁一动,暗忖道:“昆仑乍遭劫祸,元气大伤,亟待人材,孟猛性虽浑噩,确是堪可造就的上乘之材,我何不……” 心念微动,立即望着圣手神君公孙轩朗声笑道:“老前辈之言,诚然极是,但白梦熊身负血仇未报,年纪又轻,又系初离师门,今后行道江湖,不但行踪飘忽,居无定所,而且前途荆棘重重,是非正多,焉能收徒,贵派新逢变……” 白梦熊说到这里,略微顿了顿,便又说道:“老前辈如不嫌他愚钝,即请将他收归门下,予以成全,这样可比跟随着白梦熊在江湖上流浪要好得多了!” 公孙轩亦颇爱浑小子的骨根禀赋,心性纯善,也知道白梦熊所说的这番活,实系真情,但君子不夺人之所爱,白梦熊心中若不喜欢他,焉会费那些苦心,将他从四海帮中引出来? 故圣手神君闻言之后,便即哈哈大笑着谦逊地说道:“小兄弟的这番盛意,老朽心中至为感谢,不过……” 公孙轩说到这里,语调忽转沉痛地说道:“敝派新受创痛,门下弟子均遭血劫,人材凋落,确是亟待觅收佳质良材,重整门户,孟猛虽浑,而性善,虽愚智,而禀赋极佳,乃难得之练武良材,老朽焉会嫌弃不愿收归门下,只是……” 白梦熊闻听圣手神君这番话,已知其心意,不待他说完,便即哈哈一声朗笑,正容说道:“老前辈不必说了,白梦熊已知老前辈之心意。” 说着略顿,又道:“白梦熊确然喜欢他浑直善良,但却并无收他之意,实是不忍这样一块浑金璞玉沦为邪恶之流,尚祈老前辈将他收归门下,也免得他跟在白梦熊身边,使白梦熊既感觉累赘而又不便!” 圣手神君公孙轩尚欲谦逊,灵真道长已在旁说道:“公孙前辈也无需再作客套推辞了,白小兄弟这番盛情好意,实不可辜负呢,请即将孟猛收为门下吧!” 公孙轩见灵真道长这么说,当然也就不好意思再作谦逊推辞,只得哈哈一笑,点头说道:“既是掌门人也这么说,老朽只好老实不客气的,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梦熊闻言,便即用手一推坐在身旁的浑小子说道:“大小子!我替你找了个好师父,赶快过去跪下叩头吧!” 浑小子愣愣地望了圣手神君一眼,望着白梦熊问道:“他也会那个搓铁棍的功夫吗?” 白梦熊点头笑道:“会!他本领大得很呢!” “比你大么?” “比我大得多呢!”白梦熊又用手推着他的身子说道:“赶快过去叩头喊师父吧!” 浑小子被白梦熊推着朝前走了两步,忽地回过头来望着白梦熊说道:“大小子还是喊你师父吧!” 白梦熊一听,心中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叱道:“你又不听话了么!”浑小子闻叱,心中一骇,连忙说道:“好!好!爷爷你别生气,大小子向他叩头喊师父就是!” 说着,便走到公孙轩面前,往下一跪,叩头喊道:“师父在上,大小子徒弟给你叩头啦!” 圣手神君哈哈一声大笑,任由浑小子叩了三个响头,才伸手将浑小子扶起。 浑小子站起身来后,白梦熊便望着他道:“大小子!我把你交你师父了,从现在起,你必须听你师父的话,好好地跟你师父学本领。” 浑小子愣愣地道:“师父不会叫大小子饿肚子么?”白梦熊摇摇头笑道:“只要你听话,就不会,如果不听话,当然要叫你饿肚子。” 浑小子望着圣手神君道:“师父!是吗?” 圣手神君点点头。 浑小子道:“大小子一定听话就是!” 武侠屋扫校 第三十四章 判断 浑小子赛金刚孟猛拜在圣手神君公孙轩门下,经公孙轩悉心调教,后来果然练成一身绝学,为昆仑派争名扬威武林,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提。 且说闪电追风何良廷对于灵真道长的突然驾莅,心中非常惊异,早就怀着一个很大的疑团? 一派掌门之尊,若无重大事故,焉会轻率下山?尤其是像武当这种领袖武林六大门派,望重武林的掌门人! 他心中虽然怀着疑问,但因为自一见面就为白梦熊伤势及种种事情,紧张的气氛所扰,故一直无暇向灵真道长询问。 这时,一切纷扰既已告止,何良廷哪能还不向灵真道长询问,于是他便凝目注望着灵真道长问道:“掌门人忽然驾莅岳阳,想系必有事故,但不知是……” 是什么?虽然没有说出来,但灵真道长是何许人物,已从他的一双眼神中看出了他心中的意思! 只听得灵真道长喟然叹了口气道:“都是贫道无能,乃才致使武当一派蒙羞武林……” 灵真道长这话一出口,除了圣手神君公孙轩心中有数,知道灵真道长话意所指之外,其他人心中都不禁霍然一惊!一齐瞠目注望着这位德高望重的武当掌门人,几乎是同声问道:“出了什么事?竟有这等严重?” 灵真道长慈目微张,面色凝重地扫视了众人一眼之后,这才又是一声长叹,缓缓地说道:“供奉在本派藏经阁上的剑盟令符,被盗遗失了!” “呵!” “有这等事!” 什么人?有这么大胆,竟敢盗走武林七大门派祖先创立的剑盟令符,这不但是在向武当派寻衅,分明是没有把七大门派的人放在眼内,也是在向武林七大门派挑战嘛!闪电追风何良廷在蓦然一惊之后,急向灵真道长问道:“掌门人知道是何人盗的么?” 灵真道长摇摇头道:“不知道。” 何良廷又问道:“什么时候被盗的?” 灵真道长略一沉吟后答道:“什么时候虽然不大清楚,但据贫道判断,被盗的时间决不太久!因为半年前,贫道曾亲自开启过藏经阁,那时还在!” “哦!” 这间客厅,蓦地陷入了沉默地气氛中。 沉默,紧张的包围了这客厅中所有的人,一个个都在低着头,沉默的暗忖,思索在当今武林中,究竟是什么人?有这样包天的大胆?……蓦然,白梦熊抬起头来,星目神光有如两道电芒暴射般地,凝注着灵真道长的面上问道:“掌门人此番驾莅岳阳,是不是怀疑这盗令符者,乃四海帮所为?” 灵真道长点头哈哈一笑道:“小兄弟说得一点不错!”白梦熊微笑地点了点头,忽又问道:“掌门人发觉剑盟令符被盗的事,是在什么时候?” “一个多月前,公孙前辈到本派以后!” “哦!”白梦熊微一沉吟,又问道:“掌门人于发觉这事之后,是如何措施的?” 灵真道长闻问,心中不禁感觉诧异地微微一怔?!不知道白梦熊为什么要问这些?问这些又是什么意思?不过,灵真道长已经知道,白梦熊年纪轻轻,不但一身武学功力深不可测,并且智慧超人,聪明绝世,他这样问,定必含有深意! 灵真道长微一怔之后,便即答道:“剑盟令符,乃两百年前七派祖先较技后所创立,权威至高无上,不管哪一派持着这权威信物,其他六派的人,均得俯首听命。”灵真道长说到这里,略微一顿,望了众人一眼,又道:“因为这令符关系太大,贫道于发觉被盗后,除自愧无能外,立即请出本派长老商议,尽派本门弟子下山,遍赴天下各地暗中探访,并请其他各派协助,亦派高手下山帮忙寻访!”说罢,灵真道长再也忍不住地目注着白梦熊问道:“小兄弟!你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白梦熊并没有作答,只望了他一眼,便仰起俊脸,睁着一双朗目凝注着屋顶出神,凝思…… 渐渐,两道电炬也似的目光,自屋顶向下移动,慢慢地,移落在灵真道长的面上,瞬也不瞬。 灵真道长心头不禁微微一凛! 因为他从白梦熊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愤怒!犹疑!隐现着杀机!而又复杂异常的光芒! 灵真道长心头微凛,正欲有所问时。 倏见白梦熊星目中神光电闪即逝的,望着灵真道长说道:“掌门人,你上了恶魔们的当了!” 灵真道长不禁感觉愕然地望着白梦熊问道:“小兄弟!贫道的措施,难道有什么不对? 白梦熊朗声说道:“倒不是掌门人于发觉令符被盗后,所作的措施,有什么不对,但却正好中了恶魔们的阴谋!”“你这话?” 灵真道长不禁瞠目愕然地望着白梦熊只是发怔!白梦熊微一沉吟地道:“如果小弟臆测得不错,这正是恶魔们的调虎离山计!” “小兄弟的意思是说……” 白梦熊俊目陡睁,电闪般地扫视了众人一眼之后,点头说道:“以四海帮无缘无故,夜袭昆仑来看,四海帮的企图,已经极为明显,是要毁灭七大门派,称霸当今武林,唯他独尊!” 说到这里,略微顿了顿,又道:“盗令符者果系四海帮恶魔,则正是恶魔们阴谋诡计的第一步,其主要目的乃在分散各派的实力,他好乘虚而入。” 众人闻听,心中均不由得陡然一惊! 虽然,白梦熊的判断对与不对,目前尚不敢确定!但,他这种完全出人意外的判断与智慧,不管对与不对,实在令人为之心折,衷心暗暗钦佩不已! 灵真道长为人处事,素来沉着稳重,可是在闻听白梦熊的这种意想不到的判断后,也不禁沉不住气地脸色骤然勃变!因为这判断,关系太大,太惊人了。 灵真道长心中在暗想:“盗令符者若果是四海帮的恶魔,而又如白梦熊之判断无错,于此际乘虚而入,前往武当突袭,三位长老与十数个末代弟子,何堪与敌?必然尽遭毒手,血染玄真观,与昆仑派同一命运……” 既使这位一代掌门宗师平日里如何地沉着持重,但在心中这样一想之后,哪还能再沉着持重地坐得住!只见他倏地站起身来,望着白梦熊说道:“小兄弟一语顿开茅塞,使贫道恍恰到事情的危急,贫道不能在这里再耽搁了,必须急返武当一行!“说罢,便朝众人稽首一礼,也不待众人说话,身形晃处,微风飒然,已飘身到了屋外。 白梦熊虽然随后急喊了一声:“掌门人……”但灵真道长好像全未听见似的,足尖一点地面,直若飞鸟掠空,快似一缕轻烟般,疾跑驰去。 眨眼工夫,便已消失不见! 白梦熊不由得摇摇头道:“四海帮若果于此际乘虚突袭武当,灵真道长这样单身赶返,还不是一样的无济于事……”白梦熊说着,忽地站起身来,望着闪电追风说道:“何叔叔!侄儿拟即刻动身赶赴武当,俾以相助灵真道长一臂之力!”何良廷尚未说话,叶玉玲姑娘已在旁说道:“熊弟!我和你一起去!” 圣手神君公孙轩忽地哈哈一笑道:“小兄弟与叶姑娘这种豪气干云,不但令人钦敬,亦实系当今武林之幸,公孙轩虽然不才,当也附随骥尾同行!” 何良廷闻言,也是哈哈一声大笑道:“好!好!既然如此,我们大家就一齐动身前往一行吧!” 何良廷说着,忽然望着在旁一直不大开口的青衣神乞吴明奇问道:“吴老弟是否亦与我们同行?” 青衣神乞哈哈一笑,点头答道:“本门长老前往,小弟焉有不随行之理!” 白梦熊闻言,忽望着青衣神乞问道:“此番与掌门人同行的有哪些人? 共有多少?“ 青衣神乞吴明奇闻问,连忙躬身答道:“八名弟子,分两批由明奇与小师弟九指怪乞方建平率领。” 白梦熊微一沉吟道:“请掌门人立即率领门下弟子,赶返帮中以防意外,若有变故,可一面沉着应付,一面派人找我!”青衣神乞闻言,已知白梦熊心意所虑,唯恐四海帮另外派人突袭本帮,帮中力量单薄不敌! 于是青衣神乞便即躬身应道:“师叔所虑极是,明奇当谨遵命谕,只是万望师叔……” 白梦熊不等他把话说完,便即一声朗笑道:“掌门人但放心好了,梦熊自己会当心自己的!” 青衣神乞点点头道:“明奇就此告辞!” 说着,便朝圣手神君公孙轩,闪电追风何良廷,叶玉玲姑娘小琴等人,抱拳一拱说道:“诸位与敝师叔同赴武当,请恕老化子无法同行了。” 何良廷哈哈一声大笑道:“老化子兄弟,你也别多礼了,还是赶快带着你门下弟子赶回去是正经!” 青衣神乞吴明奇也就不再说话,转身疾步出屋去,带着师弟方建平,及门下弟子等,专程赶返川北去了。 青衣神乞吴明奇走后,白梦熊立即望着闪电追风何良廷,与圣手神君公孙轩,叶玉玲姑娘等人说道:“梦熊猜测,虽然尚不知道对也不对,但,事不宜迟,我们最好也即刻动身前往吧!” 何良廷点点头,但他忽然想起似地,双目微微一皱,望着白梦熊说道:“贤侄!你今后行道江湖,荆棘重重,尤其此番与四海帮为敌后,前途更凶险万分,防不胜防,小心谨慎,提高警觉,固是必然,但,没有一件防身的兵刃,怎么行呢!” 在武林中,若要随便找一件防身兵刃,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如说要找一件称心合手的防身兵刃,这就难了。 以白梦熊这种身负旷世绝学的武林奇材,与其配以一件普通的防身兵刃,还不如没有的较好! 当然,如没有一把前古仙兵的利器,亦必须是一种特别奇突的奇形兵刃,始可差堪称配! 但,这种前古神物利器,一时之间,哪里去找?如非福缘注定,又岂是容易获得的! 是以,白梦熊闻言之后,便立即剑眉微微一皱地说道:“何叔叔所虑极是,但防身兵刃,若不是合适称手的兵刃,有与无还不是一样,故……” 故什么?以后虽然没有说下去,但却是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道:“这事且留待以后遇有机缘再说罢!” 圣手神君公孙轩在旁闻听,不禁心念一动,忽地哈哈一声大笑,目射精光地凝注着白梦熊说道:“小兄弟!你是不是已听令师说过黄山始信峰后……” 圣手神君还未说完,白梦熊已是剑眉微挑,点头朗声一笑道:“老前辈确实见闻渊博,料事如神,梦熊果有是心,待稍有空暇,拟即前往一试机缘如何!” 圣手神君公孙轩闻言,又是哈哈一声大笑,点头说道:“以小兄弟福缘的深厚,理应前往一试机缘,届时,老朽定当陪同小兄弟前往黄山一行。” 黄山始信峰后,乃悬崖绝壑,有何机缘可试? 闪电追风何良廷,一生闯荡江湖数十年,虽然闻听说过,但他心中却知,必是什么前辈武林异人,在该峰后面绝壑峭壁间,留有什么神物利器,前古仙兵之类的兵刃无疑。白梦熊朝公孙轩拱手一揖道:“承蒙老前辈关注,白梦熊这里先行谢谢!” 说着,便即朝何良廷道:“何叔叔!熊侄可要先行一步了。”何良廷一点头,叶玉玲姑娘忽地说道:“熊弟!我与小琴和你一道走。” 白梦熊望着姑娘一笑道:“玲姐姐!你与小琴姐姐和何叔叔他们,一起随后来吧!” 叶玉玲姑娘不由得把小嘴儿一噘,娇嗔道:“你是不是讨厌我和小琴妹妹?” 白梦熊闻听,心中不禁急道:“小弟实在没有这意思,姐姐!您千万不要误会!” 小琴也鼓着小腮帮子道:“那你为什么不要姐姐和我与你一起走?” 白梦熊解释着说道:“灵真道长此际必然尽量施展开数十年修为的轻功身法,往回急赶,就这一会儿的工夫,恐怕已出去百里之外了,是以,小弟现在动身,骑着乌云骡,不但也要急赶,并且最好要在灵真道长之前赶到武当才好,两位姐姐的坐骑,虽也是千中选一的良驹,脚程不慢,但如何能追得上……” 说到这里,略一停顿,正要再继续说下去时,叶玉玲姑娘已经明了他的心意,朝他含情地一笑道:“好了!你别说了,我懂你的意思啦!你先动身走吧!” 白梦熊闻言,便望着她微微一笑,朝何良廷公孙轩二人拱手一揖,转身急往屋外走去。 他刚走出门口,忽听叶玉玲姑娘又在身后喊道:“喂!熊弟!” 白梦熊闻喊,连忙止步回首,望着她问道:“姐姐尚有何指示?” 叶玉玲姑娘朝他娇甜地一笑,站起身来,解下腰间的长剑,双手捧着,袅娜地走到他面前,娇声说道:“熊弟!这柄剑虽不是什么神物宝刀,却也是百炼精钢铸造,在你未找到称手合意的防身兵刃之前,暂时先把它带在身边,将就着使用吧!” 白梦熊一见,不禁有点嗫嚅地推辞着说道:“这……这……乃姐姐的防身兵刃,怎么可以……” “这有什么不可以呢,你带着它吧,有总比没有要好些呢。” 白梦熊摇摇头道:“不行!姐姐把防身兵刃给了小弟,遇上事姐姐用什么呢,还是姐姐自己留着防身用吧!”叶玉玲姑娘芳心甜甜地微笑道:“不要紧!遇上事时,我可以用小琴的。” 白梦熊仍是摇摇头道:“这如何能行!” 这时,正巧乌云骡缓步走了过来。 叶玉玲姑娘还未及开口再说什么,白梦熊身形晃处,已跃坐在乌云骡背上,朝姑娘一拱手道:“谢谢姐姐的好心,小弟心领就是!” 说着,便听得他口中一声喝道:“起!” 乌云骡陡然发出一声:“唏律律”的长嘶,四蹄竟然腾空跃起七八丈高下,穿越过屋顶围墙,往外面街道上落去。何良廷、公孙轩、叶玉玲姑娘、小琴等人都不禁看得一呆! 他们虽都已知道乌云骡是异种神驹,神骏灵慧非凡,但却再也料想不到竟然神骏如斯,能高跃七八丈!俗语有谓:“天马行空”,这真是天马行空。 武侠屋扫校 第三十五章 武当山 武当山,位于湖北省境之西北方向,海拔二千五百公尺,与湖南岳阳相距不足千里。 乌云骡脚程何等快捷,腾开四蹄如飞,恍如风驰电掣!一夜急驰,第二天的上午,便已赶抵武当山下。时正辰巳交初。 白梦熊坐在乌云骡背上,仰首凝目望去。 只见那名震武林数百年始终不衰的武当派根基地玄真观,庄严而又巍峨地屹立在山顶上。 白梦熊两腿轻轻一夹乌云骡的腹部,乌云骡立即迈开四蹄,迳登山径。 行至山腰,忽见旁侧一排林木间,人影微闪,飘身走出两个背插长剑的年轻道士,横身拦在乌云骡前。乌云骡陡见有人拦阻,口中一声嘶鸣,两只前蹄倏腾起,就要向拦路的两个年轻道士扑去! 白梦熊连忙一勒手中马辔头,口中一声低喝道:“阿骡!不可无礼!” 乌云骡经主人一喝,一勒辔头,两只前蹄虽是很快地便已落地,屹然伫立,但一双马眼,却是精光的的地注视着拦在前的两个道士。 两个年轻道士一见这匹通体乌黑的怪马,蓦举前蹄朝他二人扑来,心中不禁微微一惊!方待飘身向后退让,却见马上的少年书生,只单手轻轻一带马辔头,怪马欲扑出猛势,竟即被止住! 两个年轻道士心中不禁又是一惊! 尤其是白梦熊的那声低喝,声虽极低,却震人耳鼓! 显然,这怪马上的少年书生,并不是个真正的斯文书生,实在是个内功深厚武林高手。 两个年青道士均不由得面现惊疑之色,瞪着两只精光灼灼的眼睛,望着白梦熊不住地上下打量! 这时,白梦熊已飘身下了乌云骡背。 两个年青道士朝白梦熊上下打量了一阵之后,其中一个年纪较长的忽地走前一步,向白梦熊稽首一礼问道:“请问施主何来?上山有何事故?” 白梦熊眼珠儿微微一转,便即朗声说道:“小生乃游学之士,每经名山胜迹古寺,定必登山观瞻朝拜一番,久闻武当山乃正宗武术发源之地,故特来登山瞻仰朝拜!” 书中交待,这两个年青的道士,年纪较长的一个名叫悟修,另一个名叫悟明,乃武当末代弟子中俊秀者,因掌门人不在山上,为防江湖恶徒侵入本山扰事,奉长老命谕,守望前山要道。 悟修闻言,微微一笑道:“施主驾莅本山瞻仰朝拜,小道等至为欢迎,理应立即迎请施主入观侍茶,然后命人为施主引路,至本山各地观游……” 悟修说到这里,略微顿了顿,又道:“但施主来得太不凑巧了,观主因事外出未归,临行时曾留有命谕,除本观所有弟子不准私自下山外,并禁止外人入山,格遵观主命谕,小道只好请施主,待本观观主返观后再来了。” “哦!”白梦熊轻“哦”了一声道:“竟有这等事,这真太不凑巧了。” 说着,望了二人一眼道:“小生千里迢迢远来,岂会因贵观主的不在,而就此徒劳往返!” “施主的意思是……” “当然是定要登山瞻仰朝拜一番!” “这……恐怕不大好吧!” “为什么?” 悟修略一犹疑地道:“如果施主定要硬行登山,小道等只好……” “怎样?你们要硬拦么?” 悟修道:“本观观主命谕如山,小道等焉敢违背!”说着略顿,又道:“施主乃读书明理之人,想必不愿使小道等受责观主,请施主听小道善言相劝,即此离去,待观主返山后再来吧!” 白梦熊闻言,心中不禁暗自点头赞誉:“武当派的确不愧是受人敬仰的,领袖武林的名门大派,连其门下弟子,都具有如是涵养礼节,于此可见平素调教有方,规格极严,实在令人钦佩!” 白梦熊心中在暗自点头赞誉,口里却在说道:“小生如果不肯听劝,硬要登山一行呢?” “这……”悟修微微一怔道:“小道等只好得罪施主,硬行拦阻了。” “哦!”白梦熊微微一笑道:“你们两位能拦得住么?”悟修悟明二人闻言,脸色均不禁微微一变。 悟明倏地跨前一步,与悟修并肩站立,目注白梦熊沉声问道:“施主此来究欲为何?” 白梦熊淡淡地一笑道:“小生不是已经说过了么?”“本观观主不在,任何外人均不得入山!” “贵观主在与不在,与小生又有何关?” “这是观主命谕!” “小生既非贵观之人,贵观主命谕岂能限制小生,而且这武当山又非贵观私产,何能禁止外人登临!”悟明不禁语塞,倏地脸色一沉,沉声喝道:“尊驾是存心来本山找事的么?” “小生不敢!” 悟明口中冷哼了一声道:“谅你也不敢!” “但,小生却非要登山一游不可!” 因为白梦熊一身穿着不同凡俗,行动举止又不类恶徒之流,故悟修言语之间,始终和和气气的,未曾稍现怒意。这时,悟修见白梦熊不听善言相劝,不识好歹,颇似有意前来寻衅的样子,这就忍不住朝白梦熊怒喝道:“施主若是再不识相,可就别怪小道等要无礼放肆了。”白梦熊仍旧若无其事地,淡淡一笑道:“无礼放肆便要怎样?” 悟明双目一瞪道:“不把你赶下山去,便将你留下!”白梦熊故作懵懂地问:“留下来做什么?收我当道士?”悟修不禁哈哈一笑道:“武当玄真观的道士有那么容易当的么?” 说着,面色一沉道:“待等观主返山,禀明后发落!”“贵观主什么时候返山呢?” “不知道!” “啊!” 白梦熊故意“呵!”了一声道:“贵观主如果三个月不返,小生不是要饿死了么?” 悟修忍不住笑道:“那你还是听我们的好言相劝,赶快下山去吧!” “好!”白梦熊点点头,但忽又摇摇头道:“不行!我千里迢迢远程而来,怎能就这样空跑一趟!” 悟明带怒地吓唬着道:“那我们可就要将你留下来了!”白梦熊微露怯意地道:“你们出家人也这么凶!”说着,还故意地摇了摇头。 悟修笑道:“你还是听劝走吧,我们就不凶了。”白梦熊摇摇头,理直气壮地道:“我不走!我又不是坏人,又没有做坏事,我就不相信你们凶,还能把我怎样么!”悟明实在忍不住了,不由得哈哈一声狂笑,怒喝道:“那么你就看看吧!” 说着,倏地朝前跨出一步,右手一伸,直向白梦熊肩井抓去。 悟明这时早将白梦熊先前那声震人耳鼓的低喝,忘记得一干二净了,在他心中以为,这一下抓去,必然不会落空。为了恐怕伤了文弱书生,出手虽然很快,却只用了二成功力。 果然,对方一见他伸手抓来,心中似乎一骇,身形微动,好像是在闪让,但并未闪让得开,被悟明抓了个正着。悟明不由得哈哈一笑。 那知就在他哈哈一笑,笑声未落之际,陡觉右臂一阵酸麻! 这阵酸麻突然之间发生,发生得太已奇怪,使他感觉莫明其妙。 也就在他右臂陡觉酸麻,抓着对方肩胛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松时,对方也恰于此际,挣脱肩胛,好像用力过猛的样子,身形踉跄着往后连退了两三步,方始能拿桩稳住!悟明当时不由得一怔! 悟修也是感觉得很是诧异奇怪!望着悟明迷惑地问道:“师弟!怎么了?” 悟明面孔微微一红,答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很怪!”“哦!” 悟修望了白梦熊一眼,忽地一声喝道:“施主且接我一招看!” 话落招出,倏地欺身上步,双掌一错,招出“双凤朝阳”,挟劲风,分打白梦熊肩胸! 白梦熊本是存心试试二人功力,哪会与他对手过招,若真的对手过招,二人又怎是敌手? 悟修出招攻到,白梦熊口中故意发出“呵”的一声惊呼。就在这声惊呼声中,悟修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连是怎么回事也没有看清楚,白梦熊竟从他的双掌招式中,臂肘下,电闪般地穿过,到了他的身后。悟修心中不禁蓦地一惊,赶紧身形一旋,转过身来,满面尽是诧色地望着白梦熊只是发怔! 当然,这时他心里哪还有不明白的,就凭对方能从他双掌招式中,臂肘之下,巧妙地电穿而过的这种快捷,不能有毫厘之差的奇异身法,分明是个身怀绝高武学的武林高手!不过,看情形,对方似在故意装模作样,存心戏弄自己师兄弟二人,并无什么恶意,否则,对方只要在刚才穿过臂肘下的时节,稍微出手,自己必然无法躲避,落个受制当场!悟修心中暗忖道:“不知道这少年书生究竟是何来路,为何要戏弄自己师兄弟二人?” 悟修心中忖念未已,忽听白梦熊微微一笑道:“怎么样?我说你们拦不住吧!” 话虽是微笑着说,但颇含有轻视的意味。 悟修尚未答言,只见悟明已是双眉一挑,怒喝道:“你有好大功力,敢轻视我师兄弟!” 说着,身形一晃,就朝白梦熊扑去。 就在此际,忽闻一个苍劲的声音,沉声喝道:“悟明!不可无礼!” 微风飒然,声落人到。 悟修悟明一见,赶紧抢步上前,躬身行礼。 原来来人正是漏夜兼程赶回的武当掌门人灵真道长。 悟明一面行礼,一面用手一指白梦熊,向灵真道长禀道:“这人不听弟子等善言劝阻,定欲强行登山,其来意颇为悟明话还未完,灵真道长已是长眉微皱,叱道:”悟明!你太胆大妄为了!“悟明不禁一愣!他觉得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事,不懂得掌门人为何一见面就这样叱责他“胆大妄为”……悟明正被掌门人叱责得感觉莫名其妙,愣愣地望着灵真道长发怔之际,忽听那少年书生说道:“这不怪他们,掌门人别责叱他们了。” 灵真道长闻言,连忙朝白梦熊稽首为礼道:“小兄弟!门下无知,冒犯开罪之处,贫道这里代为谢罪!”悟修悟明二人闻言,心中全不由得一惊! 暗道:“这少年书生年岁虽轻,来头敢情不小,否则掌门人怎会称呼他做小兄弟!” 二人心中正在这么暗忖,忽听白梦熊哈哈一声朗笑道:“掌门太也言重了,须知是小弟逗着他二人动手的呢!”灵真道长微微一笑,倏朝悟修悟明二人沉声说道:“你二人还不赶快过来向白少侠行礼赔罪,呆站着干吗?” 二人闻言,急忙走到白梦熊面前躬身稽首行礼道:“弟子等因不知少侠与本门尊长相识,以致才有开罪冒犯之处,尚请少侠宽恕弟子等无知之罪!” 白梦熊微微一笑道:“二位快不要如此,刚才本是在下不对,怎能怨得二位!” 说着,把手朝二人轻轻一摆。 虽是轻轻一摆,悟修悟明立即觉得有一股极强的无形韧劲,朝身上撞来。 微风劲气透体而过,二人立时都不禁打了个寒噤,身形摇晃,踉跄连退三步,才能稳住。 二人心中骇然,连忙暗里试一运气,觉得并无异状,不禁瞪着四只眼睛望着白梦熊怔怔地发愣! 白梦熊却朝二人淡淡地一笑。 灵真道长的确不愧是武学见闻渊博的一派掌门宗师,看在眼里,心中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只见他陡地哈哈一声大笑,笑落,立即语重心长地朝二人说道:“武学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学之不完,习之不尽,永无止境,你二人以后应当勤勉自励,刻苦专心,以求上进,方不负白少侠今天这样加惠你们,成全你们的苦心!”说着略顿,又向二人说道:“白少侠这种成全之恩,你们两个还不与我赶快上前谢过!” 悟修悟明二人闻言,心中虽颇为诧然不解,但灵真道长既然这么说,掌门人的命谕,他二人怎敢不遵,只得带着满脸迷惑之色走前两步,朝白梦熊躬身稽首谢过成全之德!白梦熊便立即以半礼相还,笑道:“二位请不要如此多礼!” 二人因为不知受了什么成全,行礼后便即一言不发地退立旁边,心中在暗暗纳闷,思索…… 灵真道长望着白梦熊道:“小兄弟怎地恁快,竟赶到贫道前头来了?” 白梦熊微微一笑道:“掌门人忘记了阿骡的脚程了么?”灵真道长这才明白地点点头,又道:“小兄弟是一个人来的?” 白梦熊道:“除了本帮掌门为防四海帮另外派人突袭,率领门下弟子返回本帮警戒外,其他都来了,午后可能赶到!”“哦!”灵真道长轻“哦” 了一声道:“为了武当之事,累诸位这样奔波千里,实使贫道内心感觉不安之至!“白梦熊微微一笑道:”天下武术源出同宗,彼此互助,更属应当,掌门人何出此言?““好一个天下武林源出同宗,如此说来,倒是贫道说得见外了。” 说罢,不禁哈哈一阵大笑。 武侠屋扫校 第三十六章 血溅华山 夜。 时交初更,武当山玄真观的客殿中,蜡烛高燃。武当长老二子,与掌门人灵真道长,陪侍着一众客人。 这些客人是谁? 不用说,当然便是飞天神龙白梦熊,闪电追风何良廷,圣手神君公孙轩,浑小子赛金刚孟猛,叶玉玲姑娘与慧婢小琴。武当二子这时已闻听灵真道长说过,白梦熊于前夜一个多更次之间,单人徒手往探君山,连闯四海帮六道关卡,如入无人之境,独闯十数名高手,震惊整个四海帮,群贼为之丧胆失色的事迹! 灵真道长虽然说得有声有色,历历如绘,但二子却听得似信似疑,明知若无事实根据,掌门人决不会信口开河,随便夸张渲染,心中仍觉着疑信参半。 事实也确然如此,江湖上传为龙潭虎穴的四海帮,白梦熊竟能于一个多更次内连闯六道关卡,并且还是单人徒手!这实在太令人难以相信了。 何况白梦熊只是个年轻斯文的书生,任谁听了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除非是亲眼目击者!武当二子心中疑信参半,脸上虽然没有露出丝毫什么来。 但,白梦熊是何等聪明之人,目光何等锐利,由于二子不时地向他注目凝视,心中已然揣测到二子的心意,故每当二子把两双精光灼灼的目光向他谛视的时候,他总是朝二子淡然一笑。 蓦然,有一股极细极细而又清晰异常的声音,传入白梦熊的耳鼓说道:“小娃儿!赶快走到华山去,那个双色老妖已经带着长白四煞往华山去了,再迟恐怕就来不及了!”白梦熊闻言心中不禁一震,连忙朝客殿外发声的方向朗声说道:“多谢老前辈指示,白梦熊当立刻动身赶往,但老前辈是哪一位?尚祈留示名号!” 声音寂然,毫无反应。 白梦熊剑眉微蹙,身形猛长,已疾似电射般穿出客殿,飘身上了对面屋顶,俊目神光似电般地向四周扫视了一遍。只见眉月高挂,夜空寂静,山风飒飒,树影婆娑,哪里有一丝人影动静! 白梦熊知道这位传音示警的老前辈不愿露面留名,心中不禁怅然若失,没精打采地飘身下屋。 这时,客殿里所有众人,都已立身客殿门外,齐都满面迷惑之色地凝注着白梦熊,心中惊疑不定。 灵真道长首先望着白梦熊问道:“小兄弟!什么事?”白梦熊摇了摇头道:“是一位老前辈向小弟传音示警,说老妖与长白山四煞已往华山,要小弟立刻动身赶往对付。”众人闻言,齐皆一声惊呼道:“呵!有这等事?” 白梦熊点点头道:“小弟现就必须动身前往,迟了,恐怕就要来不及了。” 叶玉玲姑娘忽地问道:“熊弟!你可知传音示警的这位老前辈是谁?” “不知道!” 白梦熊说着,忽朝众人一拱手道:“时间已经急迫燃眉,小弟最多明夜可以赶返!” 话落,身形已若一只雪白巨鹤般地腾空掠起,口中发出一声清啸,疾似电奔,直朝玄真观外掠去! 叶玉玲姑娘一见,芳心不由大急,连忙娇喊道:“熊弟!你等等,我和你一道去!” 娇喊声中,娇身便也跟着跃起,紧随着白梦熊身后追去。圣手神君要拦,竟然没有来得及。 小琴娇躯微晃,身形才待跃起,却被闪电追风何良廷一把抓住玉腕,拦阻了下来。 小琴被闪电追风何良廷抓住玉腕,不能跃身去追叶玉玲姑娘和白梦熊二人,不禁着急地娇嗔说道:“何叔叔!你快放开手让我去追上他们,和他们一道去对付那个老妖嘛!”闪电追风何良廷当然不肯放手,望着小琴喝道:“你们这两个女娃儿,真是胆大得紧!”小琴名义上虽是叶玉玲姑娘的婢女,事实上自幼与叶玉玲姑娘一起在七巧神婆的娇惯宠爱下长大,与叶玉玲姑娘固是情逾骨肉姊妹,更因她聪明伶俐可爱,七巧神婆也从未把她当作婢女视之! 以小琴娇惯的脾性,若换个人抓住她的玉碗,拦阻她不让去追叶玉玲姑娘和白梦熊,恐怕她早就翻脸了。但,对何良廷她可不敢!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何良廷的武功比她高,或是使她另有畏惧的地方,完全是因为白梦熊的关系…… 因为白梦熊的关系,她才不敢对何良廷随便发她的脾性!故,经何良廷的一喝之后,只好噘起一张小嘴儿,默不作声。 圣手神君公孙轩在旁却是哈哈一声大笑道:“何老弟!这就是所谓:初生之犊不畏虎,并且小儿女间的……”说着,望了小琴一眼,又道:“何老弟!你这个老江湖,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说罢,又是哈哈一声大笑。 圣手神君笑声一落,灵真道长便即说道:“华山此际可能与武当一样,颇为空虚,老妖与长白四煞均是当今武林名极一时,武功高不可测,极难斗的盖世魔头,白少侠与叶姑娘已经赶去,我们也立刻赶去接应他们吧!” 闪电追风何良廷闻言,立即点点头道:“掌门人这话很好,我们也赶紧动身吧!” 说着,便一带小琴的玉臂道:“姑娘,我们先走!”话落,即已与小琴晃身腾起,直向玄真观外跃去。灵真道长转身朝武当二子略一稽首,连忙也与圣手神君公孙轩腾身跃起,直往陕西华山赶去。 且说白梦熊身形刚落在玄真观外,乌云骡也已闻得主人啸声电驰而至。 白梦熊刚跃上乌云骡背上,叶玉玲姑娘身形也已电般掠到,口中急急一声娇喊道:“熊弟……” 喊声未落,姑娘的娇躯已经落在白梦熊的身后马股上,娇声说道:“我和你一道去!” 白梦熊见她已经赶来,知道不要她去,绝对不行,于是便也就不说什么,只朝她微微一笑。 华山位于陕西省境,与河南交界之处,相距武当只四五百里路程。 乌云骡驮着白梦熊与叶玉玲姑娘,腾开四蹄,疾如流星箭矢,又似风驰电掣,直朝华山方向飞奔。 叶玉玲姑娘坐在乌云骡后股上,一双玉臂紧围着白梦熊的熊腰,只觉耳畔风声呼呼,月光映照下,本可看得很清晰的两旁的林木景物,恍如电闪般的往后疾退,一点也看不清楚! 姑娘秀目微阖,芳心暗忖:“阿骡的脚程真是惊人!什么时候,我要是也能找到一匹像阿骡这样脚程如飞,神骏的马儿,与熊弟弟并辔邀游江湖,行侠仗义就好了……”乌云骡四蹄不停地飞驰着,叶玉玲姑娘的芳心在不断地思忖着…… 突然,耳畔风声消逝,乌云骡已停止奔跃。 原来已经到了华山脚下。 姑娘睁开秀目,望了望四周,娇声问道:“熊弟!已经到了吗?” 白梦熊轻嗯了一声,右手一抖缰辔,乌云骡口中唏律律一声长嘶,腾开四蹄,直朝华山峰顶奔驰而上。时正四更刚过不久。 到达峰顶,峰顶上静悄悄的,没有一点打斗的声音,也没有一丝曾经经过打斗的痕迹!华山派的大门敞开着,但却不见一个人,里面也没有一些灯光。 白梦熊心中不禁有点怀疑…… 当然,他不会怀疑那传音示警的人骗了他,他在怀疑老妖与长白四煞是不是已经来过这里,或者中途变计,去了别处…… 白梦熊飘身下了乌云骡背,叶玉玲姑娘也跟着下了乌云骡背。 白梦熊一面留神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一面谨慎地戒备着,朝华山派大门口走去。 叶玉玲姑娘已掣出腰下长剑,一步一趋地紧随在白梦熊身后。 白梦熊走到华山派的大门口,他迟疑地停住了身形。他心中在暗想:我与华山派的人并不相识,我这样悄无声息地闯进去,华山派的人会不会把我当成敌人呢?他心里正这样暗想之际,叶玉玲姑娘已跨前一步,紧站在他的身侧悄声问道:“熊弟!有什么不对吗?”“嗯!” 白梦熊口中漫应了一声,但心里却陡然一惊,忽向姑娘悄问道:“姐姐! 你觉得呢?“ 叶玉玲姑娘秀目一蹙道:“我觉得这情形好像很不妙,很怪!” “哦!” 白梦熊心中又是猛地一惊! 叶玉玲姑娘又道:“我们赶快进去看看吧!”白梦熊微一点头。 刚跨进大门,还没走上几步,白梦熊口中蓦然发出了一声惊“噫”!接着,叶玉玲姑娘口中也发出了一声“噫”!原来,两人都同时发现了地上左右两边各躺着一具尸首。这两具尸首皆是双睛突出,口角溢血! 显然,这是被人用内家重手法,击碎脏腑而死的。从这两个尸首嘴角鲜血业已凝结的情形上看来,分明已死多时,最起码也在一个时辰以上! 再往里走,距离这两具尸首两丈开外,地上也躺着两具尸首,死状与前两具尸首一样。 白梦熊和叶玉玲姑娘并肩小心戒备着,继续往里走,差不多每隔两三丈就有两具尸首,死状都是一样。白梦熊只看得浑身热血沸腾,钢牙咬得格格直响。叶玉玲姑娘姑娘也是芳心卜卜直跳,咬碎银牙。不过,从这些尸首的年龄上看来,没有一个是超过三十岁的年纪的,不用问,这些遭遇惨祸的,都是华山派的末代弟子。 二人一直走到最后,华山派供奉历代祖师的殿中,映入眼帘的是一排三个须眉俱白的老叟,闭目垂帘地盘膝跌坐在三个蒲团上。 白梦熊星目略一凝视,即已看出这一排三个老叟,虽是盘膝坐着,但却皆是背倚着后面的香案长桌,分明均是受了极重的内伤,虽想勉力支持打坐调息自疗,怎奈伤势太重,已是力不从心! 白梦熊见状,连忙飘身入屋,分别一试三人气息,除当中的一个老叟,尚有丝丝气息,或可挽救外,左右两边的两个老叟,已经气绝。 对于当中的这老叟,是否能够有救,白梦熊实在毫无一丝把握,不过这时,白梦熊已无从去考虑那多,只好姑且试试看,尽人力而听天命。 白梦熊迅速地从怀中取出玉瓶,倾出两粒回天再造丹,纳入老叟口中,同时在老曳耳边低声说道:“请老前辈立即运功调息,驱行药力,晚辈当助老前辈一臂之力!” 老叟长眉动了动,一双因内伤过重,神光已经散失的双眼微微睁开,望着白梦熊无力地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多谢少侠一番善心,只是老朽脏腑已是碎裂现象,伤势实在太重了,恐怕是无法疗愈了……” 白梦熊连忙劝慰道:“老前辈请别灰心,回天再造丹功能起死回生,何妨试试看呢!” 老叟闻言,心头忽地一振,面露惊喜之色说道:“什么!少侠刚才给老朽服的是九阴老前辈秘制的回天再造丹么?” 白梦熊点点头道:“老前辈还是赶紧运功疗伤要紧,晚辈当以本身功力相助!” 说罢,也不等老叟说话,便即盘膝跌坐老叟身侧,暗中调匀真气,运气“太乙神功”,左掌抵住老叟背后命门穴上,右掌按住老叟的头顶百会穴上。 老叟顿即觉到有二股阳和之气,分自命门,百会两穴,源源传入体内,循行全身。 老叟遂亦急忙闭目垂帘,调息运气,与白梦熊的真气会合。叶玉玲姑娘也是此道高手,当然懂得这种运功助人疗伤的重要性,当下便即转身横剑当门秀立,凝神戒备,以防意外惊扰! 转眼四更将尽,天际骤然黑暗下来。 也就在这刹那瞬间,叶玉玲姑娘蓦见一条人影疾逾奔马般地跃来。 这人影身形甫落,一眼瞥见一个少年书生横剑当门而立,也不问青红皂白,便即猛地一声大吼道:“恶贼!拿命来!”状如疯虎般地,挥掌猛向姑娘扑到。 武侠屋扫校 第三十七章 华山 叶玉玲姑娘一见来人身形一落,便即不分青红皂白,一声大吼,状似疯虎般地挥掌猛向她扑来! 招式凌厉,掌势威猛,既辣又狠! 掌未到,内家劲力已经势在意先地吐出! 姑娘芳心不禁大怒,口中一声冷哼,娇躯微闪,莲足轻挪,横跨五尺,避开来人的双掌猛扑! 左手一领剑诀,身随剑走,一声娇叱,振腕出剑,直朝来人刺去!姑娘因为心愤来人既不分青红皂白,出手招式又复极端凌厉狠辣,是以一出手就是“七巧剑法”精华绝学。这“七巧剑法”精华绝学,的确不愧是当年七巧神婆名震武林的奇绝之学,剑式甫一出手,立见寒光灼灼,青芒暴闪,剑尖上抖出七朵碗大的剑花,竟是笼罩着来人胸前七大要穴。 来人虽因急怒攻心,状如疯虎,一见姑娘横剑当门而立,认是敌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猛劲扑向姑娘,但他神智却极为清楚! 一见姑娘振腕出剑,剑尖上抖出七朵剑花,笼罩着他胸前七大要穴刺到,心中不禁骇然一震! 心中骇然一震,哪还敢作一股劲地猛扑,连忙身形一晃,“大挪移”身法,横飘五尺,避开姑娘这一招神奇凌厉的剑式。姑娘自幼即经其祖母七巧神婆苦心调教,一身七巧奇学已尽得神髓,臻达炉火纯青之境。 那人身形刚闪避开,姑娘手中长剑也已经变招换式,芳肩微晃,展开七巧身法,如影附形般向那人扑去!一声娇叱,振剑身,青芒暴闪,又抖出七朵剑花,仍旧笼罩着那人胸前七大要穴刺到! 姑娘这种跟踪疾扑,振腕出剑,虽然奇快绝伦,但那人一身武学却也非等闲之辈,身手并不比姑娘稍慢。就在他晃身避招,横飘五尺,快如电光火石的刹那瞬间,斜插在背上的青钢长剑已经掣在手中。 姑娘振剑再次扎到,他立即一声怒吼,潜运内家真力贯注剑身,招演“拦江截斗”,硬往姑娘剑法截去!若论武学,那人虽不如姑娘七巧武学神妙,但在内家功力上,姑娘却要较那人逊了一筹! 那人这一剑要是截着姑娘的长剑,因为内家功力的相差,姑娘手中长剑必然当场被震脱落地!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那人的长剑即将截实姑娘的长剑,而姑娘待要撤剑变招,已是无及! 就值此际,忽闻一声朗喝道:“二位赶快停手!”朗喝声中,一条白影自屋中迅逾电掣般地疾向二人中间射落! 这人身形尚未落地,双手倏伸,两人手中的长剑立时均感沉重如山,齐被这人左右双手食中拇指三指箝住!这人是谁?不用说,除了飞天神龙白梦熊,谁有这高功力!那人心中不禁骇然大惊!连忙暗中运足全身功力,力贯右臂,吐气开声,陡地一声大喝,“撤手!”在喝声中,猛地挫腕振剑,意欲夺回长剑。 哪知不运功夺剑还好,这一来,不但长剑没有能够夺回,反而震得自己地右臂发麻,虎口生疼! 白梦熊却依旧神色自若,若无其事。 忽然,白梦熊星目神光电闪般地掠了那人一眼,冷冷地喝问道:“尊驾是华山派人么?” 那人只冷哼了一声,没有答说是,也没有答说不是,却反口向白梦熊问道:“尊驾是谁?” 白梦熊冷冷地说道:“飞天神龙。” “呵!” 那人骇然一惊,握着剑柄的手,竟是情不由己的一松,退后了一步,双目愣瞪着白梦熊问道:“你就是那一夜之间,孤身独闯四海帮六道关卡,力败四海帮十数个高手的飞天神龙吗?” “嗯!” 那人不禁一呆。 原来这两天来,“飞天神龙”的大名,已经遍传江湖,轰动遐迩,武林中几乎无人不知! 是以,那人一听飞天神龙之名,便即情不由己地骇然惊呼,松剑后退,愣望白梦熊发呆。 那人呆了呆,陡然哈哈一声大笑。 笑落,倏地沉声喝道:“飞天神龙!我华山派与你有何怨仇?竟跑到华山上来,将我华山门下弟子尽皆毙杀!” 原来这人是华山掌门师弟,华山四剑中的老三闵昆。 白梦熊闻听,知道对方发生了误会,方要解说,叶玉玲姑娘已经忍不住在旁一声娇喝道:“你是华山派什么人?怎么信口胡说,是我们杀了你华山门下弟子,你看见了没有?” 闵昆闻言不禁一怔,随又哈哈一笑,喝道:“这还要看见吗?事实……” 闵昆话尚未说完,蓦闻一个苍劲的声音喝道:“闵昆!休得无礼!” 喝声中,微风飒然,一个须眉俱白的老叟已经飘落在白梦熊身侧。闵昆一见,连忙抢步上前行礼道:“师伯……” 原来这老叟乃华山三叟中的老大,追风叟施一峰。 闵昆刚喊了声师伯,下面的话尚未说出,追风叟施一峰已是双目精光灼灼地望着闵昆沉声责说道:“闵昆!你也活了四五十岁的年纪了,做事怎地还这等莽撞糊涂,不问青红皂白,一见面就向这位少侠猛施辣手狂攻,幸而这少侠武学功力精湛高深,否则岂不伤在你的手下……” 施一峰说到这里,略顿了顿,又道:“这两位少侠不但不是杀害我华山门下弟子的凶手,并且还是愚师伯的救命恩人……” 说着,便将受伤后,正在等待死亡,恰值白梦熊赶到相救的经过情形,约略地说了一遍。 闵昆闻听后,这才明白,连忙上前一步,朝白梦熊与叶玉玲姑娘二人抱拳拱手赔礼致歉道:“闵昆一时莽撞,冒犯两位,尚祈两位多予原谅,勿介于怀!” 叶玉玲姑娘芳心的气愤尚未平息,对闵昆的致歉赔礼,视若无睹,并且还小瑶鼻儿一皱,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冷哼。 白梦熊见状连忙朝闵昆微笑着说道:“这种事情,焉能怪得闵兄,闵兄又何必如此多礼,何况这种情形,真相未明之前,任谁也会发生误会的呢!” 白梦熊话声刚落,追风叟施一峰忽地肃容朝白梦熊说道:“老朽身受重伤,已自信必死,想不到竟巧值少侠赶到,硬将老朽从枉死城中拉了回来,救命之恩,何啻再造,老朽不敢妄言报答,有生之日,当铭记肺腑,且请先受老朽一拜!“说着,便朝白梦熊躬身往下拜去。 白梦熊与华山派人虽然素不相识,但却曾闻听说过,华山派目前辈份最高的乃华山三叟,其次便是华山四剑,四剑中的第一剑,就是华山派的当代掌门。他一见施一峰须眉俱白,虽不知是谁,但却知他必是华山派辈份最高的三叟之一。 追风叟施一峰要向他下拜,他如何肯受,连忙身形微侧,双手朝施一峰微微一拱,朗声说道:“老前辈快休如此,晚辈实在愧不敢当!” 说着,“九阴玄功”已经暗暗运起,发出无形的内家气功,阴挡着施一峰的身形,不让下拜。 施一峰心中不禁微微一惊,满脸上尽是奇诧之色地望着白梦熊愣然发怔! 虽然在白梦熊运功助他疗伤,驱行药力之时,他已发觉这少年书生内家功力深厚不凡,但却决未想到竟是恁般离奇,劲力能够发于无形,其内功修为,分明已臻达上乘绝境! 施一峰心中暗忖道:“这少年书生的年纪,看来决未超过二十岁,内家功力竟已修为到如是绝境?这是怎么练法的?在令人不解……” 这时,天色早已大亮,朝阳已从东方海底缓缓地升起。叶玉玲姑娘在旁忽地娇声说道:“熊弟!这里已经没有事了,我们走吧!” 白梦熊俊目微闪,望着玲姐姐一眼,点点头道:“好!”说罢,便朝施一峰闵昆二人一拱手道:“二位改日再见!”说罢,便与叶玉玲姑娘举步向外走去。 追风叟施一峰一见,连忙喊道:“少侠请留步!”白梦熊闻喊,停步回身望着施一峰问道:“老前辈有何见教?” 施一峰紧走两步,朝白梦熊抱拳拱手为礼道:“承蒙少侠救了老朽的命,尚未请教少侠名号师承,望祈见示!”白梦熊答道:“晚辈姓白名梦熊,乃九阴神君与天恶子两位恩师门下,请问老前辈可就是华山三……” 说到这里倏然住口,一双俊目凝视着施一峰。 “呵!” 施一峰、闵昆二人都不禁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呵”,两双精光似电的眼睛里,齐皆射出两道惊奇的光彩,投在白梦熊身上。 施一峰一声惊“呵”之后,旋即点点头道:“老朽乃华山三叟追风叟施一峰,怪不得少侠年纪轻轻,一身武学功力即已恁般高深惊人,原来竟是九阴、天恶两位武林奇人门下!”白梦熊谦虚地说道:“承蒙老前辈过奖,晚辈深感惭愧,晚辈虽蒙两位恩师恩宠,苦心调教,怎奈晚辈资质愚钝,所学只不过获得两位恩师一身奇学绝艺的十分之一二,实有负两位恩师的一番栽培苦心!” 白梦熊一身武学功力的高深程度,施一峰虽然尚不敢料断,但心中却极有数,较他数十年苦修尤高。 一个年纪不满二十的少年,身怀上乘武学功力,竟能如此谦虚,毫无骄狂之态,实在令人心中钦佩! 白梦熊话声甫落,施一峰立即哈哈一笑道:“少侠何必谦虚,并非老朽信口妄言,以少侠一身功力修为,举目当今武林,堪能与少侠抗衡与敌者,为数恐怕极甚寥寥……” 白梦熊微微一笑道:“老前辈如此赞誉,岂不更令晚辈汗颜惭愧无地了!” 施一峰又是哈哈一笑道:“少侠口中的这老前辈称呼,老朽实在不敢当受,少侠如果看得起老朽,请即从此改口,以老哥哥称呼之足矣!” 梦熊闻言,连忙谦逊地说道:“这如何可以,老前辈德高望重,又是华山当代掌门师伯,何况年龄长幼有序,晚辈才多大年纪,焉敢目无尊长!” 施一峰面容一正说道:“少侠这样……” 施一峰话刚说了句,忽闻一股极细的语声传来说道:“小娃儿,你别在这里和他闹客气废话了,老妖与四煞赴嵩山,现正在前往途中,你得赶快赶去,最好在老妖与四煞前赶上嵩山,否则,少林门下徒众必将与华山一样,均遭血劫!”听声辨音,这说话之人的距离,当在三四十丈之外。但语声虽然极细,却字韵铿锵,入耳清晰异常,内家气功分明已臻绝顶化境!施一峰闵昆二人闻听,均不禁愕然一愣! 白梦熊闻声,已知是昨夜武当玄真观外传音的前辈异人,于是便即朝着传话的方向,躬身朗声答道:“晚辈遵命!”这传音之人是准?施一峰与闵昆二人心中虽颇惊,但见白梦熊闻声立即恭身朗答,就知必是一位武林长者! 其实他二人又怎知道,连白梦熊自己也弄不清楚这传音之人是谁?也是只闻其声,未见过其人呢! 嵩山与华山相距只六百余里,以老妖和四煞的脚程,在今夜起更前必能抵达,可说事情已迫眉睫! 白梦熊恭敬地答话后,立即转身朝施一峰、闵昆二人抱拳一拱道:“小弟就此告辞!” 说罢,便与叶玉玲姑娘迈步向华山大门外疾走。施一峰虽有心挽留白梦熊与姑娘在华山盘桓一二天再走,但在这种情形下,当然不能开口挽留,便与闵昆二人随后相送。 走出华山大门,白梦熊回身向二人笑说道:“二位请留步吧!” 二人止步,施一峰望着白梦熊心怀关注地说道:“三色老妖与长白四煞,皆是当今武林绝顶高手,一身武学功力高深莫测,小兄弟此去,与这几个老魔头动手时,千万小心,不可大意丝毫,尤其长白四煞弟兄均练有阴毒无比的黑煞阴寒掌力,更须谨慎提防!” 白梦熊一听,甚为感激地说道:“多谢老哥哥指点,小弟谨记心中就是!” 话落,身形微晃,白影电飘,已与叶玉玲姑娘跨上了乌云骡背。 乌云骡一声“唏律律”长嘶,马首陡昂,四蹄腾扬,一跃数丈,疾似脱弦弩矢般地直朝山下驰去! 施一峰急忙扬声大喊道:“小兄弟!嵩山事毕,若无其他要事办理,务请再来华山盘桓数日!” 白梦熊在马上回头朝施一峰扬手大声答道:“如无他事牵缠,小弟当必遵命。” 乌云骡的脚程何等快速,就这两句话的工夫,已奔下了六七十丈远去。 越去越远,渐渐只剩了一团上白下黑,黑白相合的影子,在山道上电疾般地飞驰! 施一峰与阂昆二人呆愣地站立在峰顶,极目凝注着这团黑白相合的影子,直到消失在视力之外,闵昆方自言自语地赞道:“人逸马骏,的确不愧飞天神龙之美号……” “飞天神龙!” 施一峰接着念了一句,陡地纵声哈哈一笑道:“好一个飞天神龙的美号,确然恰当!妙极!” 说着,忽然望着闵昆问道:“他这飞天神龙的美号,你从何处听来的?” 闵昆说道:“飞天神龙之名,最近已遍传遐迩,名满江湖,轰动了整个武林,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接着闵昆便把近两天来江湖上传说着飞天神龙白梦熊,孤身徒手,一夜之间连闯四海帮六道关卡,掌毙数名好手,力斗三大堂主,四大护法,十多名香主,搅得四海帮天翻地覆,群贼丧胆的事迹说了一遍。 “哦!”。施一峰沉吟有顷,忽然又是一阵纵声哈哈大笑道:“好了! 维护正义,领袖武林从此有人矣!哈哈……“说罢,哈哈大笑再起。 武侠屋扫校 第三十八章 中岳 花开两朵,话分两头,且说飞天神龙白梦熊与叶玉玲姑娘一马双乘,离开华山,飞驰中岳。 夕阳余晕乍隐,暮蔼初见,荒山僻野的地方,已是一片阒然沉寂! 乌云骡乃罕世异种神驹,展开脚程,直似风驰电掣,快捷惊人!六百多里途程,只不过在薄暮时分便已赶达嵩山山麓。 白梦熊轻轻一带缰辔,乌云骡立刻收住奔驰疾势,沿山道斜坡缓缓登山,向山顶少林寺行去。 叶玉玲忽地悄声问道:“熊弟,老妖他们不知道到了没有?” 白梦熊道:“以小弟臆测,老妖他们的脚程再快,绝快不过阿骡,可能要到了二更左近才能赶到!” 叶玉玲姑娘道:“老妖他们既然还没有到,我们现在上去做什么?” 白梦熊道:“先到少林寺中休息着等着好了。”叶玉玲沉吟着道:“只怕不大方便吧!” 白梦熊微微一愕,扭转头去望着姑娘问道:“为什么?”叶玉玲姑娘朝他娇甜地一笑,问道:“你和少林和尚们熟识吗?” 白梦熊摇摇头道:“不熟!” 叶玉玲微笑着道:“这就是了,我们和他们一个也不熟识,在这个时候前去……” 叶玉玲姑娘刚说到这里,忽闻一声佛号朗诵,迎面丈外之处,山道当中,站立着一个年约四十开外的中年僧人,身后并肩立着两个年轻僧人。 白梦熊连忙一带手中缰辔头,乌云骡便即停蹄伫立。 只见那个年约四十开外的中年僧人,双目精芒灼灼地朝二人略微打量了一眼,缓缓地问道:“二位施主何来?夤夜登临荒山何事?” 白梦熊在马上微一欠身,拱手说道:“小生等乃游学之士,久仰中岳胜景古迹为五岳之首,少林禅师一个个均皆武功高强,住持禅师更是德高望重,禅理高深,小生等特地前来瞻拜,不意到此天色已黑,尚祈禅师能赐予方便。” 说着,还故作温文雅尔地下了马背,朝那少林寺僧人拱手躬身一个长揖。 叶玉玲姑娘耳听目睹,白梦熊的这番话与这番故意做作,芳心里只在暗暗发笑,几乎要忍不住。 那中年僧人一见,连忙双掌合十还礼说道:“不敢当!施主请不必多礼!” 说着,略微沉吟了片刻,又望了白梦熊和仍旧坐在乌云骡背上的叶玉玲姑娘一眼,点点头说道:“敝寺虽然向例不准留宿生客,但二位既是远道来的游学之士,或可例外,予以方便,不过这件事贫僧并不能做主,必须先禀明知客大师允许方可!” 白梦熊闻言,又是拱手一揖道:“多谢禅师帮忙了。”那中年僧人双手合十还礼,微微一笑道:“施主不必客气,请随贫僧来吧!” 说罢,便即转身朝山上走去,两个年轻僧人紧随其后。少林寺僧走后,叶玉玲姑娘忍不住朝白梦熊轻声一笑道:“熊弟!你真会说谎!” 白梦熊藏在面具下的丑脸,不禁微微一红,赧然地朝她微微一笑,跃上马背,一抖马缰,蹄声得得,跟着三僧身后追去。 俄顷,抵达寺门,那中年僧人脚步稍停,回头朝白梦熊说道:“施主请下马少待,贫僧入内禀明知客大师后即来。”白梦熊微一拱手道:“有劳禅师费神了。“说着,便与叶玉玲姑娘下了乌云骡背,伫立等候。那中年僧人又向两个年轻僧人吩咐了两句,这才疾步向前走去。 不一会工夫,那中年僧人带着另两个年轻僧人走了出来,朝白梦熊双手台十施礼说道:“幸不辱命,已禀明知客大师允准,贫僧职司巡山,不能奉陪二位施主,请随他们两位入内吧!” 说罢,便带着原来的两个年轻僧人自去巡山去了。中年僧人带着两个年轻僧人去后,另两个僧人立即走到白梦熊与叶玉玲姑娘面前,朝二人合十施礼说道:“奉知客大师法谕,接待两位施主入寺用斋休息,二位施主请随小僧等入内。”说罢,便即转身在前引路,向寺内走去。 白梦熊忽然喊道:“两位小禅师。” 两年青僧人止步回头望着白梦熊问道:“施主何事?”白梦熊微笑地问道:“我这匹马可以带进寺内去吗?”其中年纪较长的一个,稍微犹疑了一下说道:“施主把它带进来好了。” 白梦熊与叶玉玲姑娘二人,跟在两个年青僧人后面,转弯抹角地走了一会,在一排客房前停了下来。 这一排客房共有十数间之多,除了最右边的一间房中透露灯光外,其余都是黑黑的没有一丝灯光,显然是没有人住的空屋。 两个年青僧人走到那间亮着灯光的房前,伸手推开屋门,望着二人说道:“这是敝寺专供各方施主留宿的客房,二位施主今夜就在这间房里歇宿,请进!” 说罢,垂手躬身肃容。 白梦熊将乌云骡拴在门前柱子上,与叶玉玲姑娘走进屋内。 二僧又朝二人合十一礼说道:“二位施主请坐。”白梦熊与叶玉玲姑娘刚刚坐下,忽闻屋外脚步轻响,走进一个年约四十开外的中年僧人来。 一进门,便即朝二人合十施礼道:“贫僧乃本寺知客慧广,二位施主驾莅,未能亲自接待,尚请二位施主勿要见怪!”白梦熊闻言,连忙起立拱手还礼道:“小生二人夜晚冒昧登山打扰大师们清修,已是不当至极,大师要再如此说法,岂不令小生二人惭愧么!”知客慧广双手合十,微微一笑道:“施主太言重了。”正说之间,忽闻一声鬼嚎般地凄厉长笑划空传来,知客慧广闻声,面色不禁微微一变,旋即镇静地朝二人说道:“二位施主请稍坐,贫僧出去一会儿就来!” 话落,也不待白梦熊二人答话,便已转身疾走向屋外走去。 知客慧广刚走出屋门,忽见职司巡山的师弟慧明疾奔而来,一见知客慧广,便即霍然停身止步,急说道:“师兄!白发红面老妖与长白四煞,不知何故忽然同来本山,要见掌门恩师,现在山门外面等候!” “哦!” 慧广惊“哦”了一声,问道:“师弟!除五个老魔之外,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慧明摇摇头答。 慧广沉吟了片刻,说道:“这五个老魔头,足迹未入江湖已数十多年,近闻均被邀请入盟四海帮,今夜忽然前来本山要见掌门恩师,分明不比寻常,乃有所为而来!”说到这里,稍微顿了顿又道:“师弟!这五个老魔头非比寻常等闲人物,不管为何而来,决非你我所能做主的,我们得赶快去禀报掌门恩师,请示示谕!” 慧明点点头道:“师兄明见!” 慧广慧明二僧走后,叶玉玲便与白梦熊相互会心地微微一笑。 “当!当!当!” 大雄宝殿的钟声陡然响了三下,划破了深山静夜的深寂!庄严肃穆的少林寺的大门开了。 住持元慈禅师率领着元和、元修、元度、元普、元凡五位师弟,与及门下弟子七八人,神情严肃地缓步而出。空地上,静静地伫立着五人。 这时,二更将近,月色浑,似暗还明。 十只眼睛,在这似暗还明,浑的月光下,闪灼着冷电寒芒似灼灼精光,瞬也不瞬地凝视着缓步而出的少林僧众。元慈禅师飘飘然地走到五人对面八尺停步伫立,双手合十为礼的朝五人说道:“荒山野寺,想不到五位忽然一齐驾莅,非仅敝寺辉生满壁,即本山树木寸土亦为之有荣矣!”白发红面老妖忽地哈哈一笑道:“掌门大师何必这样客气,老夫等深夜登山造访,甚是冒昧,还要请掌门大师原谅呢!” 元慈禅师微微一笑道:“老前辈太客气了,请入寺待茶。”说着,身形微侧,举手肃容。 白发红面老妖一声干笑道:“待茶,这倒暂可不必,老夫等乃奉命办事而来,只要事情不为掌门大师所拒,老夫不但要入内待茶,并且还要好好地叨扰一番呢?” 元慈禅师闻言,慈目微张地望着老妖说道:“什么事情?老前辈请即明言,只要老僧力所能及,当必不辞!”老妖又是一声干笑道:“很简单,只要掌门大师一声承诺即可!” 元慈禅师问道:“承诺什么?” 长白四煞中的老大,赤煞掌严绝忽地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柬,朝元慈禅师嘿嘿一笑道:“承诺什么?掌门大师看过这封信柬,就明白了。” 说着,潜运内家真力,以摘叶飞花的暗器手法,将信柬向元慈禅师迎面射来。 元慈禅师乃当代少林掌门之尊,一身内家功力修为,以臻超凡绝境,见赤煞掌严绝将信柬用摘叶飞花手法投来,知他有心卖弄,当下不由微微一笑,右手伸处,食中二指已将信柬夹住。 元慈禅师虽将信柬夹住,但却觉得劲道绝强,震得二指有点火辣辣的,心中不禁暗暗惊愕!忖道:“这赤煞掌严绝功力确然高深……” 严绝嘿嘿一笑道:“少林大力金刚指,果然不同凡响,严某佩服!” 元慈禅师微微一笑道:“严施主谬赞了,大力金刚指虽为当今武林绝艺,但因老僧修为日浅,与施主名震江湖的追魂赤煞掌力还要逊色得多了。” 严绝闻听,骄狂地磔磔一声怪笑道:“掌门大师也不要客气了,还是请先看信吧!” 拆开封口,抽出信柬,元慈禅师脸色不禁陡然一变! 原来这信柬上写的乃是:“谕达少林掌门元慈禅师座右:顺我者生,逆我者死!” 下面的署名是“四海帮主谨启”六字。 元慈禅师的确不愧为一代掌门宗师,涵养功夫确然高深!脸色陡然一变之后,旋即镇静如常,依旧心平气和,不带丝毫火气地望着赤煞掌严绝问道:“这信柬上写的,意何所指?请恕老僧愚拙,无法明了,严施主是否可代贵帮主解释见告!“严绝闻言,长脸倏地一沉,一双凶睛陡瞪,寒芒电射地望着元慈禅师阴恻恻一声冷笑道:”大师又何必装像呢,只要大师承诺一声,四海帮总坛聚义厅上的第三把金椅,便就是大师的了!““哦!” 元慈禅师口中“哦!”了一声,望着严绝问道:“贵帮的第一把金椅是谁?” “杨老前辈。” “不是贵帮帮主?” “帮主玉椅!” “哦!第二把呢?” “另一位老前辈。” “谁?” “暂时不便奉告!” 说着,凶睛一瞪,又问道:“大师承诺与否,请即决定!”元慈禅师慈眉微微一轩,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严绝磔磔一声怪笑道:“大师说这话不后悔吗?”元慈禅师哈哈一笑道:“有何后悔!” 双色老妖嘿嘿一声冷笑道:“元慈,你少林派弟子的性命,全在你诺与否的一个字上,望你能够三思而后言之!”元慈禅师淡淡一笑,问道:“有这样严重?” 老妖望了严绝一眼,说道:“严老弟!你告诉他吧!”严绝答应了一声,朝元慈禅师沉声说道:“严某等下山之前,本帮帮主曾有令谕交待,不管哪一门派,只要不肯加盟本帮,就不客气地……”“怎么样?” “血洗!” 元慈禅师心中陡然一惊!慈目倏张,精芒电射地望着严绝沉声说道:“老僧如不承诺,你们要血洗本派!”严绝骄狂地一点头道:“不错!本帮帮主命谕如山,无人敢违!” “就凭你们五位?” “还不够吗?” 元慈禅师虽然修养极深,但在严绝这种口气骄狂得骇人,全然把少林派视若无物的情形下,心中也不禁愤然冒火!陡然纵声发出一阵震天的哈哈大笑,震得丈外树叶簌簌落地。这时,站在元慈禅师身后的五位师弟,与其门下七八个两代弟子,一个个都是怒容满面,目射精光地怒瞪着严绝。如果没有掌门人在场,不管严绝功力如何高深,恐怕是有人跃身而出,与严绝动上手了。 元慈笑声一落,立即目射精光地望着严绝说道:“严施主好狂的口气!” 严绝磔磔一声怪笑道:“大师如果不信,何妨与老夫在掌力上一见高下吧!” 元慈禅师闻言,知道已势成骑虎,今夜要想不动手,绝对不行,除非允诺加盟四海帮…… 武侠屋扫校 第三十九章 借宿 少林、武当为最受武林人物敬仰的两大派系,声誉之隆,威望之重,数百年来始终未曾稍衰! 元慈心中甚是有数,这五个老魔头,俱皆身怀一身奇绝武林的诡异武学,功力高深莫测,无一好惹好斗!凭他身后的五位师弟,包括上他自己,不要说是与老妖动手了,就连长白四煞,恐怕也没有一人能够接得下来!真是要动起手来,今夜说不定就是少林派派毁人亡之日!他虽明知如此,但他身为一派掌门宗师,纵是眼看着派毁人亡,也不能随便承诺加盟四海帮,以求苟安,有损少林数百年的威望声誉! 赤煞掌严绝话声才落,元慈心中念头已经有如电光火石般地闪过,正待发话,准备与严绝在掌力上一决高下!就在元慈禅师话将发未发之际,忽闻一声朗朗长笑发自身后,笑声清越,宛如龙吟,显示出发这笑声之人的内家气功精绝,已臻达无上化境! 元慈禅师心中不由愕然一惊!暗道:“这人是谁?好高深的内家气功……” 转头望去,只见两个白衣少年美书生,由大门里面一步一步地踱着方步,神态从容自若,施施然地向元慈禅师身边走来。 这两个白衣少年美书生是谁?不用说,当然是飞天神龙白梦熊,与那冒牌假货的书生叶玉玲姑娘。 此际,双方二十来双眼睛,都透着惊异的光彩,投射在二人身上。 双色老妖一见,心中不禁微微一惊,暗道:“这两个小娃儿怎么也跑到少林寺中来了……” 二人走到元慈禅师身侧,白梦熊忽地朝元慈禅师拱手一揖道:“老禅师乃掌门之尊,何必与这种怙恶不悛的恶徒一般见识,且请退后,交由小生来和他们谈谈好了。” 元慈禅师一双慈目精光灼灼地将白梦熊打量了一眼,不禁感觉很是诧异地望着白梦熊问道:“小施主何人?从何而来?” 白梦熊淡淡一笑道:“小生乃游学之士,今夜借宿宝寺。” 说着,也不等元慈大师再说什么,便朝赤煞掌严绝朗声说道:“夜晚山风极大,尊驾一张口,就猛冒大气,不怕凉了牙齿吗?” 长白四煞于五十年前成名江湖,仗着一身诡异武学毒功,纵横武林,生平罕遇敌手,又是生性凶残磔傲,心狠手辣,兄弟四人的八只毒手之下,被毁的武林好手,不知凡几! 因此,黑白两道的绿林人物,对四煞弟兄,不但不敢讽言轻视,并且莫不趋而避之,畏如鬼魅! 白梦熊这种讥讽挖苦的话,赤煞掌严绝如何能忍受得了! 话声方落,严绝已是怒不可遏,凶晴陡张,寒芒电射,猛然一声暴吼,厉声喝道:“好大胆的无知小狗,你是何人?竟敢在老夫面前这等放肆无礼,你大概嫌命长了吧!” 白梦熊朗声一笑,骂道:“你这个狗嘴里长不出象牙来的老鬼!亏你也是活了七十来岁的人了,怎么一张口就是满嘴污秽,难道这七十多年的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 赤煞掌严绝心中早就已经怒不可遏,白梦熊再这样一骂,骂得他连心肺都几乎气炸,铁青着一张脸,猛的一声怒吼,厉喝道:“无知小狗!竟敢辱骂老夫,目无尊长,老夫今夜要不教训教训你,也太不像话了……” 厉喝声中,倏已欺近白梦熊身前,探臂伸掌,拍撞前胸,掌到中途忽又变招,倏然上翻,五指箕张,疾抓肩井。 的确不愧是名震江湖数十年的老魔头,出手不但快如疾电,而且招出奇诡绝伦,既狠且辣! 白梦熊一见,心中也不禁暗暗一惊! 严绝出手招式虽然诡异绝伦,快如电闪,但白梦熊身负奇学,功力精纯,岂是泛泛之辈!眼看他五指距离白梦熊肩井只在五六寸左右,即将抓实之际,忽闻白梦熊口中一声冷哼,也未见他身形如何晃动,便已飘身横跨出五六尺之外! 严绝一爪抓空,颇感意外,口中不禁发出了一声“噫!”身形一晃,才要跟踵扑去,陡觉飒然微风迎面拂来,一股绝强无比的无形韧劲,硬阻着他的身形,竟是丝毫前扑不得! 他心中不禁骇然大惊!连忙飘身后退三尺。 忽听白梦熊一声冷笑,朝他说道:“你真要动手,小爷准定奉陪,只是现在还轮不到你,先乖乖地站到一边去等着好了。” 说着,倏地朝着白发红面老妖朗声一笑道:“老头儿!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你好吗?” 老妖闻言,嘿嘿一声干笑道:“小娃儿!你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 “小娃儿!别和老夫斗口。” 白梦熊朗声说道:“路过这里,临时借宿,你呢?”“老夫奉命前来办事!” “奉谁的命令?” “本帮帮主。” “办什么事?” “小娃儿!不关你的事,最好不要多问!” 白梦熊淡淡一笑道:“不问我也猜得到。” “猜猜看!” 白梦熊冷冷地说道:“加盟则亲,否则派毁人亡!”老妖磔磔一笑道:“好!不但猜得对,并且一针见血!”老妖说着,脸色倏地一寒,沉声喝道:“小娃儿!可还记得前番相遇时老夫的警告!” 白梦熊剑眉一扬道:“言犹在耳。” 老妖点点头又道:“你可知道老夫向来是言出必行!”白梦熊朗声说道:“这才是武林人物的行径!”“但今天例外!” “为什么?” “让你多活几天不好吗?” “承情!承情!不过我飞天神龙却有个怪脾性!”“什么怪脾性?”“凡是有我在的地方,决不准许任何人逞凶!”老妖嘿嘿一声冷笑道:“这么说来,今夜你是想饶上一份了!” 白梦熊道:“老头儿!你可记得我飞天神龙说过的话?”老妖瞽目倏地一翻,寒芒电射慑人地望着白梦熊问道:什么话?“白梦熊朗声说道:“凡是四海帮所行所为,我飞天神龙定必干予!” 老妖磔磔一笑,陡地怒喝道:“飞天神龙!你真想找死!”白梦熊冷哼了一声道:“否则怎会急巴巴的从华山赶来!”老妖顿然一惊,望着白梦熊道:“华山?” “嗯!” “你从华山来?” “嗯。” “你去过华山顶上?” “不错!怎么样?” “你见着什么没有?” 白梦熊忽地朗声哈哈一笑,笑落,立即冷冷地沉声说道:“看到了长白四煞的杰作!” 白梦熊话声甫落,长白四煞的脸色立时骤然大变!四煞几乎是同时地发出了一声厉吼,喝道:“你这小狗既然知道了华山山顶的事情,你也就拿命来吧!” 吼喝声中,便见四条人影疾纵跃起,猛朝白梦熊扑去!叶玉玲姑娘一见,芳心不禁大惊!惟恐心上人不敌,立时一晃身形,腾身跃起,口中清叱道:“不要脸的恶贼,竟要以多为胜!” 清叱声中,两只玉手已经指挽兰花,倏地伸弹,七巧指功已经弹出,十股锐风罡气,分向尸煞掌严超,阴煞掌严天二人迎胸袭去! 严超严天二人乃内家高手,知道这种锐风罡气,刚猛无俦,力能摧枯拉朽,心中不禁一惊!连忙猛地千斤堕身法,身形下堕落地,避开姑娘这七巧指功的突袭! 二人身形落地,一看这突袭之人,是另一个白衣少年书生,心中顿时大怒,猛地一声怒喝道:“胆大小狗!竟敢对老夫突袭,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怒喝声中,二人身形同晃,亮双掌,直朝姑娘扑来! 姑娘虽然知道长白四煞,一个个均皆身怀奇学,功夫惊人,但她是初生之犊不畏虎,连变色老妖她也敢独斗,枉论长白四煞! 严超严天二人亮掌向她扑来,她也就立即一声清叱,双掌翻舞,展开七巧掌法,与二人斗了起来。 姑娘独斗严超严天,这里暂且按下不提。且说严绝严奇二人,身形疾若电飘般地朝白梦熊扑去! 白梦熊虽然不惧,可也不敢丝毫大意,不等二人身形扑到,足下挪移,已经横跨五尺以外。 严绝严奇双双扑空,方待跟踵再扑,忽闻白梦熊哈哈朗声一笑,讥讽地说道:“久闻长白四煞名震武林,原来竟也是这等不要脸,群打群殴的货色,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白梦熊这几句话,只讥讽得严绝严奇二人满面通红,火辣辣的发烧,一时之间竟愣立当地,瞪着四只凶睛,望着白梦熊只是发怔! 的确,凭长白四煞在武林中的名头,竟群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书生,这实在太丢人了。 严绝忽地磔磔一声怪笑道:“无知小狗!就凭你这样子,也配老夫弟兄一齐动身吗?只不过是一时凑巧,没有注意罢了……” 说着,转向他身旁的严奇说道:“二弟!你退开,让我单独料理掉他好了!” 严奇嘿嘿一笑道:“杀鸡焉用牛刀,这样一个小狗,何须大哥亲自动手,还是由小弟代劳,将他收拾掉算了。” 二人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仿佛白梦熊是他们的俎上之肉似的,只要他们一出手,白梦熊必然毙命当场! 就在这时,老妖忽地跨前一步,说道:“严老大严老二,你们两个都不要争了,老夫曾与这小娃儿对过一掌,未分高下,今夜还是由老夫来与他再较较掌力好了!” 别看长白四煞在江湖上凶名素著,向不服人,但对老妖却甚是恭敬听话。 老妖这么一说,严绝严奇立即身形一晃,连吭也不吭一声的,飘身后退两丈以外,并肩站立。 严绝严奇二人飘身退后,老妖又朝正在与叶玉玲姑娘动身,占着优势的严超严天二人喊道:“严老三严老四,你们赶快停手退下!” 严超严天二人双斗姑娘,正在占着优势之际,忽闻老妖喊他们停手,心中虽颇有点不愿,但却又不敢不听老妖的话,只得各朝姑娘猛攻一招,暴身退至严绝严奇立处站立。严超严天二人退后,老妖立即瞽目一翻,精光有若寒芒冷电激射,慑人悸地望着白梦熊沉声喝道:“飞天神龙!你怎知老夫等行踪,谁告诉你的?” 白梦熊微微一笑道:“小生擅于易卦,何须别人告诉。”“少林派与你有何渊源?” “没有。” “没有渊源,你为何赶来挡横?” “为了维护武林正义,更看不惯你们这样凶残!”老妖忽地嘿嘿一笑道:“你口气倒不小!” “岂敢!岂敢!” “飞天神龙!老夫劝你还是识相点,别管闲事的好!”“老头儿!我也劝你识相点,带着长白四煞离开这里的好!” 老妖厉声喝道:“飞天神龙!你真要管少林派的闲事?”白梦熊朗声说道:“除非你先打败我,否则,哼!”“你以为老夫打败不了你?” “动手方知。” “小娃儿!老夫真佩服你的胆识豪气!” “谢谢!” “动手发招吧!” 白梦熊微微一笑道:“你慌什么,在未动手之前,我们应该先谈好动手的法则条件!” “什么法则条件?” 白梦熊略一沉吟道:“前番我们曾经较量过一掌,彼此不分高下,今夜我们不妨改在掌法上一决胜负,以十招为限,在十招之内,只要你能胜了我,我立刻抖手就走,但是,你如果胜不了我,你得带着长白四煞即时离开少林! 怎样?“老妖磔磔一声怪笑道:”好!我们就这样决定!“白梦熊忽地转头朝元慈禅师说道:”请掌门禅师替我们记招!“元慈禅师连忙双掌合十答道:“老僧遵命,少侠尽管放心动手好了。” 白梦熊微微一笑道:“多谢掌门禅师!” 说罢,便目注老妖,渊停岳峙而立。 山风飒飒,衣袂飘飘,宛如临风玉树,那种神定气闲地样子,大有虽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变之慨! 大敌当前,神情气度仍能这般镇静,不但少林掌门与一众高僧看得心中暗赞,钦佩不已,即连双色老妖与长白四煞也不禁为他这种威仪气度所慑,心中点头暗赞,油然而钦佩!白梦熊目注着老妖,过了片刻,见老妖还不动手,遂说道:“老头儿!怎还不发招动手!” 老妖嘿嘿一声冷笑道:“你年纪小,老夫让你一着先机,你先发招吧!” 白梦熊朗声一笑道:“承让!不过我飞天神龙却有个规矩!” “什么规矩?” “不管对方是谁?从不先发招动手,还是你发招吧!”老妖不由磔磔一声怪笑,怒喝道:“飞天神龙!你太狂了,接招!” 话未落,身形微闪,倏已欺近白梦熊身前,探臂伸掌,疾如电掣般地拍撞白梦熊前胸! 掌近前胸尚距尺许,倏地上翻,化掌为指,食中二指霍分,疾朝白梦熊双睛戳到! 的确不愧是当今武林第一号老魔头,出手不但快捷无比,而且招式奇诡绝伦,既狠更辣! 白梦熊虽然身负奇学绝艺,但大敌当前,他怎敢丝毫大意,表面看去,神定气闲,若无其事,其实他是以静制动,早已暗中凝神蓄势以待。 老妖探臂伸掌,发招递到,他口中立即一声冷哼,身形微偏,避招还攻,右手疾出,迅逾电闪。 一出手就是三十六断筋截脉手法绝学,翻掌疾朝老妖戳来的右腕脉门穴上反戳上去! 武侠屋扫校 第四十章 人熊 九阴绝穴手,三十六断筋截脉手法,乃当年九阴神君名震天下武林的奇绝之学,老妖如何不识! 白梦熊这一式反戳腕脉甫一出手,老妖心中立即凛然一惊!连忙缩臂撤招,飘身暴退八尺,满脸惊容地望着白梦熊喝道:“怪不得这么目中无人,原来你是九阴门下!”白梦熊点点头,朗声说道:“不错!你怕了吗?”老妖磔磔一声大笑道:“你才有多高火候,老夫焉能怕你,就是九阴老鬼亲自前来,还不知道鹿死谁手,谁胜谁负!”白梦熊朗声一笑道:“老妖!别吹大气了,十招已过一招,还有九招,动手吧!” “好!接招!” 话落招到!双掌交错,左掌打肩,右掌骈指腰胁!白梦熊朗然一声长笑,身形疾闪,亮双掌,展开太乙神掌,避招还攻! 一个是名震武林数十年的第一号老魔头,一个是两位绝世奇人苦心合力调教出来的一代奇葩。 刹那之间,顿见四只掌影翻飞,稍沾即离,两条人影疾转,乍合倏分,二人尽皆各展一身奇学绝艺,出手疾若惊电,互争先机!好一场武林罕见的比斗,只看得少林一众高僧与长白四煞一个个俱皆眼花撩乱,目瞪口呆,忘却身置何地!这二人一搭上手,晃眼之间,就是五六个照面。老妖心中不禁大为凛骇,因为他发觉白梦熊现在所使掌法,并不是九阴家教,这是套什么掌法,以他数十年江湖阅历,广博的见闻,竟然看不出白梦熊所使的这套掌法的来历!七招,八招…… 十招之数,转瞬即到。 元慈禅师负责记招,立即一声大喝道:“十招到!”元慈禅师喝声一落,二人均已飘身后退丈外。 老妖飘身退后,忽地嘿嘿一声干笑道:“飞天神龙!你输了!” 白梦熊愕然一怔道:“怎见得?” 老妖阴恻恻地一笑道:“你看你的袍角就知道了。”白梦熊低头一看袍角,敢情已被老妖指风划破一块。白梦熊心中不禁暗暗一惊,但旋即陡地哈哈一声朗笑道:“老头儿!你以为你赢了吗?” 老妖磔磔一笑道:“难道老夫一掌将你毙在地上才能算赢!” 白梦熊神色从容一笑道:“你先看看你的袖管,再论输赢吧!” 老妖闻言,连忙一看左袖管,脸色顿时勃变,瞽目一翻,寒芒激射地瞪了白梦熊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出来,接着忽地长叹了口气,神色颓丧地望着白梦熊说道:“飞天神龙,你武学果然不凡,老夫甚是佩服!” 说着略顿,又叹了口气续道:“老夫向来说话算数,既然未能胜你,就撇开今夜不谈,下次相遇时,当再与你一决高下!” 说罢,倏地转头朝长白四煞喝道:“严老弟!我们走!” 声落,身形微晃,已飘身落在七八丈之外,袍袂飘飘,身若行云流水般地向山下驰去! 长白四煞一见,连忙各晃身后随在老妖身形疾奔。 这五个老魔头,来得快,去得更快,转瞬之间,便已在暗夜中,浑的月色下,消失不见。 少林掌门元慈禅师做梦也想不到,眼看无法避免的一场腥风血雨的恶斗,少林派存亡系于一发的紧急关头,突然出了现了这么一个救星,以十招赌斗,解除了少林派的一场危难! 老妖等走后,元慈禅师便立即疾步上前,口喧佛号,双掌合十朝白梦熊躬身施礼说道:“少侠今夜挽救了少林派一场危难,少林弟子不但自老衲起,均皆感恩沐德,即连列代祖师在天之灵亦必感少侠恩德矣!” 白梦熊闻言,连忙拱手一揖还礼,朗声说道:“掌门人赶快勿要这样说法,白梦熊只不过为掌门人代劳而已,其实以掌门人精湛深厚的武学功力,老妖与长白四煞还不是一样的难逞凶顽!” 元慈禅师微微一笑道:“少侠何必如此谦虚客气,故意往老衲脸上贴金呢,老衲可有自知之明,今夜若没有少侠在此,后果还真不堪……” 元慈话刚说到这里,忽闻一声厉吼划空传来,吼声震天,震得四山响应,回音绕耳,嗡嗡不绝! 白梦熊心中不禁吃了一惊,望着元慈禅师问道:“掌门人!这是什么东西的吼声?这样难听!” 元慈禅师慈眉微微一皱道:“在本山之东五虎岭中,不知从什么地方移来一对人熊,时常于深夜之间发狂厉吼,扰人睡眠,老衲曾前往看过几次,无奈这东西不但力大无穷,能生裂虎豹,皮厚肉坚,寻常刀剑伤它不得,而且性极机灵,狡黠异常,老衲每次闻声赶去时,它已藏入洞中不再出现!” “哦!” 白梦熊微微一沉吟道:“掌门人没见过这东西的形像吗?”元慈禅师道:“见过一次,但这东西脚程快捷如风,老衲将一身轻功施展到顶点,依旧没法追得上它!”正说之间,忽闻又是一声震天厉吼,厉吼声中似乎还隐隐的夹着人的喝叱声音。 虽是夜空寂静,一点点声音也能传出数里远去,但因厉吼与喝叱声差不多发于同时,叱声被吼声掩盖,故听来隐约不甚清楚! 也错非是白梦熊内功精纯深厚,始能听得出来。白梦熊一闻听出吼声中夹着人叱声,心中不由猛地一惊!脱口说道:“不好!” 元慈禅师急问道:“什么事?” “有人在与这东西拼斗!” “呵!” “各位请回寺中稍待,我去看看就来!” 话落,足尖微微一点地面,身形已疾若惊电般地腾空掠起,展开飞龙三式身法,直奔吼声方向驰去。叶玉玲姑娘一见,连忙喊道:“熊弟!我和你一道去!”喊声中,身形也腾空跃起,白衣飘飘,迅逾飘风般地随后追去。 元慈禅师见状,忙朝身后五位师弟说道:“各位师弟且回寺中暂息,愚兄去看看就回!” 声落,袍袖一展,肥大僧袍飘飘,身形便已凌空腾起,随着叶玉玲姑娘身后惊电般地疾追! 且说白梦熊展开飞龙三式的上乘轻功绝学,身形宛如天马行空,迅似惊电驰射,顷刻工夫,便已驰到五虎岭附近。循声寻去,只见一座灌木丛生的山谷中,浑的月光相映之下,一个身形着紫衣紫裙,长发披肩的娇娜少女,手持一口寒光闪闪的长剑,正在与两头高大如小山般的人熊拼命苦斗! 少女剑法虽颇精湛,但却奈何不得两头人熊。尚幸两头人熊对少女手中的长剑似甚害怕,不敢轻撄其锋,只寻空隙向少女狂扑猛攻。 少女不时发声娇叱,两头人熊厉吼连连,声震山谷,摇摇欲塌! 白梦熊知道这紫衣少女武功虽然颇高,绝非两头人熊之敌,时间一久,内力不继,必然命毙人熊钢爪之下!果然,不大工夫,少女渐渐显得不支了,手中长剑招式已不似先前那般严密,渐呈松弛现象! 白梦熊见状,知道时机已经危急,不能再迟了,陡地朗声喊道:“姑娘且退开休息,这两个东西交给我飞天神龙来收拾他们好了!” 喊声中,身形已经凌空扑下,人未到,掌先发,双手疾推,刚猛无俦的太乙神功掌力,挟卷着狂飚猛朝两人熊劈去!两头人熊性虽极机灵无比,但哪知这种太乙神功掌力的厉害! 说时迟,那时快! 两头人熊被劈个正着,两个像小山般地庞大身躯,立时被劈得飞出一丈数尺,“叭”的一声摔在地上,击得山石碎裂,飞射数尺! 这一下虽然摔得极重,痛得这两个东西张牙咧嘴,但也只是张牙咧嘴,身子一挺便又跃起。 须知白梦熊这两掌力量,何逾千斤,其威力之猛,虽不说能摧枯拉朽,但足可开碑裂石! 这两头人熊各挨了白梦熊一掌,竟然无恙,连皮肉也丝毫无损,实令白梦熊暗暗心惊!暗道:“这两个东西的确皮坚肉厚不可轻视它,看样子……” 白梦熊忖念未已,两头人熊已经一声厉吼,势凶力猛地朝白梦熊扑来! 白梦熊一声朗喝道:“孽畜!你找死!” 左手挥掌劈出太乙神功,朝自左边扑来的人熊劈去。两头人熊刚才均曾在他这种掌力上吃过亏,左面那头人熊见他掌风劈来,如何还敢不躲,双足一蹬地面,竟然腾空跃起,自他头顶上跃了过去。 白梦熊左掌劈出太乙神功,立即身形一旋,避开自右边扑来的那头人熊的正面,右手倏伸,食中二指疾朝人熊的双眼戳去! 那头人熊一声厉吼,一爪护眼,一爪猛迎着白梦熊的腕臂抓来! 白梦熊知道这种人熊力大无穷,爪如钢钩,只要一被它抓着,绝无活命,必被它活生生的撕裂! 白梦熊哪敢让它抓着,忙不迭地沉臂缩指,易戳为打,大“摔碑手”,翻掌猛朝人熊的胸腹间打去! 只听得“嘭”的一声暴响,人熊高大的身躯立被震出八尺开外,“叭” 的一声摔在地上! 就在这时,忽闻少女一声娇喊道:“喂!当心后面!”少女喊声未落,白梦熊已警觉脑后风声,知道是另一只人熊自身后袭来,心中不禁一惊,要想翻身迎斗已是不及,只得左足外滑,右足用力一点地面,斜身横跨出八尺躲过!那人熊想是因少女的喊声,破坏了它视为必定成功的暗袭,口中一声厉吼,猛地翻身朝那少女扑去!白梦熊见状大怒,一声朗叱道:“孽畜!敢尔!”足尖一点地面,纵身跃起,直往那人熊身后扑去!哪知,他身形刚跃起,忽然一股疾风自旁袭来。不用看,就知是另一头人熊朝他扑来。 在这种情形下,白梦熊如何还能朝那头人熊追扑,只得先敌朝自己身旁扑来的这头人熊! 就在这时,陡闻一声惊呼,接着是“当”的一声暴响,不知怎的,那少女手中的一支长剑竟被那头人熊夺出手去,掼在地上,剑与山石接触,火星四溅! 少女与两头人熊能够力斗好久不败,全凭手中的那口利剑,利剑一失,如何能行,何况她又是久斗之后,精力疲乏,虽经这一阵子休息,但尚未恢复,焉是这种凶猛无匹的人熊之敌! 刹那之间,立时被逼得惊慌失措,手忙脚乱,节节后退,真是危机系于一发! 白梦熊心中不禁大吃一惊!右手一挥,疾朝自旁侧扑来的那头人熊劈出一掌,跟着猛提一口丹田真气,身似弩箭,猛朝逼得那少女后退不迭,岌岌可危,那头人熊身后扑去! 武侠屋扫校 第四十一章 力斗人熊 且说白梦熊一见那少女身形千钧一发,立即足尖一点地面,腾身跃起,右臂一挥,朝自旁侧袭来的人熊劈出一掌,也不管劈着没有,倏地猛提一口丹田真气,身形快似普箭般地朝那头人熊身后扑去! 他身虽然快捷得无法形容,但还是慢了一步,只听得那少女一声惊呼,在偶一疏神间,芳肩已被那头人熊抓住举了起来。 人熊力大无穷,爪如钢钩,这一抓住,五只指爪,立即深深陷入少女芳肩雪白凝脂般地肉中,鲜血顺着熊爪缓缓流出。 少女一身武学功力虽然极颇不弱,但因先前斗二熊,体力消耗过甚,白梦熊到后,她虽已暗中调息过一阵,却尚未全恢复,何况这种人熊浑身皮肉坚逾精钢,连白梦熊那么刚猛无俦,力能开碑碎石的太乙神功掌力,都奈何它不得,纵令她体力已经恢复,凭她的掌力,还不是一样的奈何不得人熊! 是以,她被人熊抓住,发出一声惊呼后,连惊带急,人便立时昏了过去! 人熊力大无穷,这时,只要随手一掼,少女定被掼出数丈以外,纵不毙命当场,也必落个骨断筋折,生不如死!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少女偶一疏神,被人熊抓住举起,危于千钧一发之际,白梦熊身形已扑到人熊背后距离三尺之处。身形未落,右臂倏已探出,五指箕张,疾扣住了人熊的臂肘肘盘穴。 口中一声怒叱道:“孽畜!放手!” 怒叱声中,九阴玄功已经透指发出。 九阴玄功亦刚亦柔,乃内家上乘气功绝学,白梦熊这样扣拿住穴道,潜运九阴玄功透指发出,若施诸人身,勿论是内功如何精湛深厚的顶尖高手,浑身血气必然反逆,如果不识厉害,妄图运功抵御,筋脉定被震断,五脏碎裂,在一秒钟之内,七孔溢血,死于非命! 人熊虽然皮肉坚逾精钢,与人类不同,毕竟也是血肉之躯,一样的经受不起!爪指松处,少女的娇躯便已跌落地上。接着,只听得它猛的一声震天厉吼,掼臂一挣,白梦熊陡觉右臂猛的一震,虎口微微一麻,竟被它挣脱手去!白梦熊心中不禁大吃一惊,他万想不到这种人熊的臂力,竟是大得恁地出奇了。 别看人熊的身躯庞大,看似笨拙,但动作却极灵敏矫捷!就在白梦熊心中大吃一惊之际,人熊庞大的身躯已是惊风似地转了过来,双爪挟劲风猛朝白梦熊当头抓下!双爪抓下威力万钧,若被抓实,纵令是块钢铁,亦必被抓裂,何况是血肉之躯,岂不被抓成血浆! 白梦熊心中不禁凛然大骇,哪敢让它抓上。 可是人熊这种蓦地转身抓动作敏捷,快似疾风太已骇人,白梦熊要想躲让,已是无及! 好个白梦熊,的确不愧是两位武林奇人悉心调教出来的弟子,不但武功超凡,智慧绝伦,并且竟能临危不乱! 只听他口中陡然一声怒叱,双臂倏抬,翻掌上迎,猛朝人熊抓下来的双臂脉门戳去!同时右足突起,猛踹人熊胯下。 白梦熊口发怒叱,抬臂翻掌上迎,戳腕脉,抬足踢腿,踹胯下,这些动作快得直似电光火石,一气呵成! 人熊虽然性极机灵,并略谙拳掌技击,毕竟与白梦熊相差太过悬殊,况白梦熊出手又是捷逾电掣,人熊如何能够躲让! 只听得“砰!砰!”接连两声巨响,跟着是一声震天厉吼,人熊的两支腕臂不但已被白梦熊的双掌戳个正着,胯下更是不折不扣地挨了一脚,庞大的身躯顿被踹得离地飞起,落向丈外,“叭!”的一声摔在地上,震得地上碎石激射四溅! 这头人熊刚被白梦熊一脚踹出丈外,忽觉身后劲风骤起,不用掉首回视,就知是另一头人熊自背后袭来!立即足下微旋,猛地一个大翻身,双掌倏挫疾推,太乙神功掌力又已劈出。 已经在这种掌力下吃过苦头的人熊,一见掌劲挟着狂飚迎面劈来,哪敢硬挡,连忙一跃躲过。 就在白梦熊翻身劈出太乙神功掌力之际,时间可说是快如电光火石的刹那瞬间,蓦见一条黑影,快似一缕轻烟般疾驰而来,跃落那少女身侧,双手一伸,抱起少女的娇躯,转身飞驰奔去! 白梦熊心中大惊,猛的一声叱喝道:“什么人?赶快将她放下!” 那黑影对白梦熊喝叱,除了回以嘿嘿两声冷笑外,竟是充耳不闻,脚下毫不停留地朝来处飞奔。 白梦熊不禁大怒,猛提一口丹田真气,双足一点地面,就要施展“飞龙三式”上乘轻功身法,朝那黑影追扑过去。 但,他身形刚腾空跃起,忽见眼前两个庞大的黑影一闪,两头人熊已动作如风似地拦阻在他的面前,张着四支毛臂,一齐猛向他扑来! 白梦熊一见,心中更是怒上加怒,一声朗叱,双掌猛推疾吐,太乙神功掌力再度劈出! 太乙神功掌力,纯是内家至高的阳刚劲气,本就威猛无俦,白梦熊在怒上加怒,盛怒之下出手,其威力如何?毋庸言,当然较前所发掌力更猛更甚! 人熊浑身皮肉虽然坚逾精钢,这种掌力并伤害不了它们,但若被打实,亦是不大好受! 两只人熊已知道白梦熊这种掌力的厉害,故一见白梦熊双掌劈出,立即霍地分向左右跃开避过! 不过,两只人熊跃开避过掌力之后,庞大的身躯却是绝不停顿,倏又跃起,快似惊风疾电般地再度扑了过来! 就在这刹那瞬间的工夫,那黑影抱着少女,已电闪般地消失在灌木丛间,没有了踪迹! 须知白梦熊天生一副侠肝义胆,他虽然并不认识那少女,但在他眼皮底下,焉能容得一个来历不明的黑影,突如其来,一声不响地将那少女掳走,何况那少女又在负伤昏迷之下! 白梦熊心中本就已怒上加怒,两头人熊再度扑来,不禁更怒得双睛通红,胸中怒火如焚。 只听他口中蓦发出一声清啸!啸如龙吟凤鸣,响彻九霄,震荡山谷,回音绕耳,久久方绝! 啸声中,已潜运太乙神功凝聚双掌,展开太乙掌法,两掌挥舞翻飞,劲风呼呼,直若狂风骤雨,挟雷霆万钧威势,刚猛绝伦地分向两头人熊狂攻猛扑,恨不得一掌立将两头人熊毙杀! 可是他这种太乙神功掌力虽为内家上乘绝学,能开碑裂石,威猛无与伦比,举目当今武林高手,能够挡得住他这种掌力的人,为数极鲜,但对这两头凶悍猛恶绝伦的人熊,只能击得它们皮肉生疼,却无法奈何得了它们! 这两头人熊还真的厉害,不但机灵异常,而且纵跃轻灵敏捷,动作如风,白梦熊虽然尽出一身绝学功力,掌到处,也只能逼得它们纵跃退避,却伤不了它们一根毫毛,并且稍退便又扑来! 晃眼工夫,白梦熊已猛攻出了十数招。 这十数招猛攻,虽皆威力绝伦,快捷无比,但均被两头人熊机灵地避过,枉费了不少真力! 白梦熊心中在暗想:“这两个畜牲力大无穷,浑身皮肉坚逾钢铁,不畏掌力,这样打下去,何时才是了局,而且自己体力有限,时间一久,真力必然不济,定遭这两个畜牲的毒手……” 白梦熊心中这样一想,不禁有些儿胆寒害怕起来。 这倒不是白梦熊贪生怕死,而是因为如果死在这两个畜牲手里,实在太不值得了,何况他身负血仇未报呢! 蓦然,一个意念自他心中一闪而过,暗忖道:“这两个畜牲这么难斗,掌力既然伤它们不得,看来非有实力宝剑之类的神物利器,决难使它们伏尸了……” 一想起宝剑,他心中不禁一动,想起那少女手中所使的一柄长剑,寒光灼灼,两头人熊对它似乎颇为惧怕…… 他心念刚动,忽闻耳畔响起一股熟悉的,极细的声音说道:“小娃儿,这两个畜牲一身皮肉坚逾钢铁,连普通刀剑都伤它们不了,你光凭着你那太乙神功掌力狂攻猛打,还不是等于白费力气,赶快去拾那女娃儿遗落在地上的那支剑,那是口截金断铁的前古利刃,有了那口剑,你便不难收拾掉这两个畜牲了……” 白梦熊闻听,心中大喜,双掌一面毫不稍懈地朝两头人熊狂攻扑劈,一面大声说道:“多谢老前辈指数!” 白梦熊话声刚落,那极细的声音又在说道:“刚才掳走那女娃儿之人,乃谷下之谷主人手下的四大天王之一,收拾掉这两头畜牲之后,可立即赶往谷下之谷救那女娃儿,记着!小娃儿,谷下谷!” 白梦熊连忙大声答道:“晚辈遵命!” 声落,双掌立即陡地加劲,掌风呼呼,猛地分朝两只人熊接连劈出两掌,乘着两头人熊跃身闪避的空隙,身形一晃,飘风似的疾朝那口宝剑之处跃去! 两头人熊一见,似乎已懂得白梦熊的心意,要拾取地上的那口宝剑来对付它们,心中大急,同时发出一声如雷似的厉吼,跃起庞大的身躯,挟劲风,直朝白梦熊跟踪扑了过去!前书已经交待过,这种人熊身躯庞大如山,看似笨拙,其实却纵跃如飞,灵捷异常。 白梦熊身形刚落地,两头人熊便也已跟踪扑到。这时,两只人熊已扑近白梦熊五尺左右,五尺许距离探臂可及,白梦熊如果俯身拾剑,势必被两头人熊扑个正着!只要一被抓着,白梦熊纵有通天本领,亦必难逃血溅当场的厄运,真可说是危机一发之际! 在这种情形下,白梦熊怎还能冒险拾剑,只有先图自保要紧! 但,白梦熊却又不能跃身避开,他心中甚是明白,此际,他如果跃身避开,宝剑必为人熊乘机拾取,宝剑果若被它们拾取到爪中,这麻烦可就大了,不但无法拾掉它们,并且连宝剑也休想夺回来! 好个白梦熊,确不愧为一代武林奇葩,就在这危机一发之际,心念闪动之间,不但临危不乱,并且当机立断!只见他身子倏地微塌,口中一声朗叱,双掌疾推,劲风狂飚生立,太乙神功掌力已经分迎着两头人熊劈出!畜生到底是畜生,纵再机敏灵活,终不能与人相比!它们决未料到,白梦熊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发出威猛的掌力,待见劲风狂飚立生,要想跃避,已是不及! “砰!砰!”两声巨响,两个庞大如小山般的身躯,立被震出六尺之外,“叭! 叭!“两声摔在地上。乘着两只人熊被掌力震出摔倒的这点刹那瞬间的空隙,白梦熊右臂疾伸,地上的宝剑已经拾到手中。两只人熊倒地即起,霍又一声雷鸣般地厉吼,跃身猛朝白梦熊狂扑了过来! 就值此际,陡闻两声清叱,发自谷顶,一灰一白两条人影,恍似流星下堕般急泻落下。 这两条人影身形尚未落地,寒光闪处,两支长剑已经递出,挟劲风分向两只人熊当头劈下。 两只人熊头一偏,只听“当!当!”两声暴响,两支长剑是均未落空,分劈在两头人熊的肩胛上! 不过,两支长剑虽均未落空,但,不仅未能劈伤两只人熊,反被震弹起三尺来高,震得二人虎口发麻,若不是二人内功精深,剑劈下时,已运注内家真力紧握剑柄,恐怕已被震得脱手飞去! 两人口中都不禁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呵!”飘身落地,紧握长剑,凝神戒备,不敢轻妄出手! 这二人是谁?不用介绍,当然是随后追踪而来的少林掌门元慈禅师与叶玉玲姑娘。 两只人熊被这两剑虽然没有劈伤,却被劈得很是疼痛,不由凶性大发,猛的发出两声厉吼! 这两声厉吼,较前所发的那些吼声尤厉,尤响,尤为骇人;只震得山谷晃动,大有摇摇欲塌之势! 厉吼声中,两只人熊已跃起庞大的身躯,舍却白梦熊,分朝元慈禅师与叶玉玲姑娘二人扑去! 白梦熊一见,连忙喊道:“掌门人,玲姐姐!这两只畜牲凶猛异常,浑身不畏普通刀剑掌力,你们可先两剑联手,挡着那一个,待小弟收拾下这一个,再来收拾那一个好了!” 说着,一声朗叱,朗叱声中,身形已疾似飘风闪电地朝扑向叶玉玲姑娘的人头人熊扑去! 身未到,长剑已经递出,抖腕振剑,一式“寒梅吐蕊”,顿见寒光灼灼,冷气砭肌,凌厉无比地疾扎入熊腰胁!人熊知道这柄宝剑锋利,正是它们的克星,哪敢让它扎上,急的一声厉吼,连忙跃身避开。 白梦熊有了这柄宝剑在手,哪还肯容它逃出剑下,一声朗叱道:“孽畜! 你躲得了么!“ 身形微晃,便已如影附形般跟踪扑去! 手中宝剑一挥,寒芒耀目,招演“太乙三神招”的第一招“顶天立地”,震剑疾地划出! 须知这“太乙三神招”,乃九九八十一招太乙剑法中之精英所集,招式发出,实有风雷迸发之威势! 白梦熊在独闯四海帮,孤身力斗十数名一流高手,在生命危于一发之际,曾施展这一招“顶天立地”,震退群贼,得以转危为安! 当今武林一流高手,尚且挡不住这一招“顶天立地”绝学,遑论人熊只不过是个畜类! “顶天立地”剑招甫一划出,只听一声凄厉惨吼!顿见血雨飞洒,腥秽扑鼻,白梦熊一身洁白的儒衫上染满着点点腥红! 接着是“扑通”两响,一头凶悍猛恶绝伦的人熊,在这招神奇剑学之下,已被神剑腰斩成两截! 白梦熊一剑斩杀了这头人熊,正待转身向和元慈禅师与叶玉玲姑娘二人猛扑不休的那头人熊扑去之余,忽闻划空传来一声慑人心魄的厉啸。厉啸声入耳,白梦熊便不禁微微一惊,举目循声望去,只见两条黑影,迅似云驰电掣般地奔来。 这两条黑影的身法好快!霎霎眼便已在丈外落地现身。那头人熊一闻厉啸,口中便立即发出一阵欢啸,两条人影甫一落地,那人熊已跃到二人身侧。 月色昏之下,白梦熊朝这两个来人一看,马脸与三角脸的中央,都配着一条鹰钩鼻子,尖嘴猴腮,颚下长着疏落的短髭,双晴凹陷,闪灼着冷电寒芒似的慑人的精光,浑身骨瘦嶙峋,穿着一件又宽又肥,长仅及膝的黑布短袍,看年纪当在六十左右。 以貌取人,不管是谁,只要一看这两人的这副长相,就知必是邪恶之流! 忽见那个三角脸的老者嘿嘿一声冷笑,两只凶睛陡地一瞪,寒芒激射地扫视了地上人熊的尸体一眼,逼视着白梦熊沉声喝道:“大胆小狗,胆敢剑斩本谷守谷神兽,还不赶快乖乖地束手就缚,跟着老夫去叩见谷主,听候发落!”白梦熊闻言,心中不禁一动,朗声说道:“尊驾是谁?你们谷主又是谁?” 三角脸老者嘿嘿一声冷笑道:“老夫是谁?你不配问,我们谷主你更不配问,就是告诉你,你也不一定会知道。”白梦熊剑眉微微一扬,问道:“刚才那位姑娘是你们派人掳去的吗?” 三角脸老者冷笑着点点头道:“不错!” 白梦熊略一沉吟道:“她与你们有仇?” “没有。”“有怨?” “没有!” “无仇无怨你们掳她去做什么?” “我们谷主的贴身婢女死了一个,要她递补!”“她愿意吗?” “到了我们谷中,不愿意也得愿意!” “哼!”白梦熊口中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劝你们赶快将她放出,否则……” 三角脸老者两只深凹的眼睛微微一眯,冷笑着道:“你要怎样?” 白梦熊沉声说道:“决不与你们干休!” 三角脸老者阴恻恻地一声冷笑,满脸不屑轻视之色地说道:“你要救她出来?” “一定!” “你是她什么人?” “毫不相识!” 三角脸老者陡地纵声发出一阵慑人心悸的磔磔怪笑,笑声直如枭叫鬼嚎,难听刺耳至极! 武侠屋扫校 第四十二章 五阴掌 白梦熊一听这笑声,立即猛地一声大喝道:“老鬼!你鬼嚎的什么?” 三角脸老者嘿嘿一声冷笑道:“小鬼!你凭着什么救她?”白梦熊剑眉倏地一扬,朗声说道:“武林正义!”“好一个武林正义!” 三角脸老者说着,倏又磔磔一阵怪笑,笑落,一双凹陷的凶睛猛瞪,精芒电射地望着白梦熊说道:“什么是武林正义?你懂吗?” “当然懂!” 三角脸老者阴恻恻地一声冷笑道:“你既然懂,可曾把你自己量过,配谈武林正义不?” 白梦熊剑眉一挑,朗声说道:“当然配!何须用量!”“好狂的口气!” “狂又怎样?” “依老夫看,你还是先救你自己吧!” “我自己不是好好的吗?” “马上你就得替本谷守谷神兽偿命!” “一定要偿命?” “一定!” “小生不肯呢?” “焉能由你!” “可也不能由你!” 站在三角脸身侧的马脸老者,自现身以来,一直像个哑巴似的始终未发一言,这时,他似乎再也忍不住了,忽向三角脸老者说道:“大哥!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和他尽噜嗦个怎地,他既不肯乖乖束手就缚,干脆收拾掉他替神兽抵命算了!” 说着,也不待那三角脸老者说什么,倏已飘身欺近白梦熊身前,探臂伸手,五指箕张如钩,疾朝白梦熊右肩井穴抓到! 守谷人熊是何等的凶悍猛恶,白梦熊年岁虽轻,但既能斩杀其中的一头,足见身手武学之不凡,实非泛泛者流! 何况白梦熊右手上又握着一支寒光灼灼,冷气森森,砭人肌骨生寒的神剑宝刀,更显非是易与之辈!这长马脸一出手竟还敢抓向他的右肩,真可说是胆大骄狂至极! 岂只是胆大骄狂至极,简直就没有把白梦熊放在眼内! 凭白梦熊的一身绝学,如果身形不闪不躲,待他将要抓实之际,霍地翻腕出剑,倏地划出,任他功力再高,必然无法躲闪,一条右臂定被斩断! 但,白梦熊并没有这样做,当然他是不屑这样做! 白梦熊也真是艺高人胆大,马脸老者疾似飘风般探臂抓来,他竟是视若无睹,直到眼看距离只差三四寸许,即将抓实之际,他这才一声冷哼,足下微挪,身形倏闪,横跨五尺避开。 “噫!” 马脸老者一招抓空,心中不禁微微一怔,脱口发出一声“噫”。 他万万也想不到,这少年书生的身手竟有如是之高,高得完全出于他的意料之外,除了觉得眼前人影一闪,连对方使用的什么身法,怎样避开他这疾逾电击的一抓,横跨出去的,都没有看清楚! 岂但是他没有看清楚,连旁观者清的三角脸老者还不是和他一样,又何尝看清楚了白梦熊使用的是什么身法。 他一招抓空,立即嘿地一声冷笑,喝道:“小鬼!你果然有点门道,再躲我一招看!” 话未落,已飘身欺到白梦熊近前,双手疾出,迅捷无伦地一抓白梦熊前胸,一拿白梦熊的右腕脉门。 他出手虽是快捷绝伦,但眼前人影一闪,双手招式便又已走空,对方却仍是神定气闲地站在五尺之外。 他心中不禁又是一怔,不但怔!而且惊! 就在他惊怔间,忽闻白梦熊朗声一笑道:“就凭你这点能耐,也敢在小爷面前口发狂言,要替那畜牲报仇偿命,未免太也自不量力了。” 长脸老者陡地一声暴喝道:“小狗,你有好大功力,竟敢瞧不起老夫! 接招!“ 话落招出,欺身疾进,双掌挟劲风,劈臂打胸! 白梦熊口中一声冷哼,身形微偏,避双掌,出左手,迅逾电掣般地疾朝马脸老者右臂腕脉穴上戳去! 偏身避双掌,不但恰到好处,出手戳穴,更是快捷诡异绝伦!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白梦熊只一招出手,马脸老者心中立即不禁骇然一惊!连忙缩腕撤招,飘身暴退六尺。 马脸老者身形暴退,白梦熊倏又朗声一笑道:“我还以为谷下之谷的人有多大功力能为,敢于这么凶横,纵容恶兽伤人,原来只不过如此!” 白梦熊这话一出,三角脸老者与马脸老者,二人脸色均不禁勃然一变,惊异地望着白梦熊问道:“你知道谷下之谷?”白梦熊微微一笑道:“不但知道谷下之谷,并且还知道你们两个老鬼是谷主人手下,号称四大天王的两个!”二人闻听,心中不禁更加惊异!暗忖道:“谷下之谷在江湖上从未露名,应该无人知道,这少年书生竟能知道,宁非怪事!不知道他是何来路……” 三角脸老者略一沉忖,忽地嘿嘿一声冷笑道:“小鬼!你是何人门下?” “何人门下你还不配问,最好赶快放出刚才掳去的那位姑娘,便万事全休,否则,哼!” “怎样?” “小爷必往你们谷中,搅你们个天翻地覆,将她救出!”“凭你一人?” 白梦熊剑眉倏地一扬,朗声说道:“单身只剑!”三角脸老者阴恻恻地一笑道:“只怕你还不配吧!”“不配!”白梦熊哈哈一声朗笑道:“谷下之谷又不是什么铁壁铜墙,龙潭虎穴,就是铁壁铜墙龙潭虎穴,小爷也敢闯一闯!” “小鬼!你口气好狂!” “狂!”白梦熊又是朗声哈哈一笑道:“谷下之谷比四海帮如何?” “怎样?” 白梦熊俊目神光倏地电闪即逝,朗声说道:“江湖人称为龙潭虎穴的四海帮,小爷也曾赤手空拳,孤身独闯过六道关卡,何况你们这名不经传的谷下之谷!” 二人闻言,心中不禁猛地一惊,同时往后退了一步,满脸惊容地望着白梦熊问道:“你便是飞天神龙?” 说着,四只凶睛俱皆精光灼灼地投射在白梦熊身上,不停上下打量。 “不错,小爷正是飞天神龙,既知小爷名号,还不赶快将那姑娘放出,难道要小爷……” 白梦熊话声未完,三角脸老者倏地磔磔一声怪笑道:“好个无知小鬼! 飞天神龙名震江湖,也是你这个样子能够冒充得了的么?别说你不是飞天神龙,就是真的飞天神龙亲自前来,老夫焉能惧他!“白梦熊哈哈一声朗笑道:“老鬼!你见过飞天神龙吗?” 三角脸老者嘿嘿一笑道:“老夫虽然没有见过飞天神龙,但对江湖传说耳闻甚详!” 站在白梦熊身后的叶玉玲姑娘,一听三角脸老者说她心上人是假冒的飞天神龙,忍不住飘身而出,一声清叱道:“瞎眼老狗,你别不害臊了,既未见过飞天神龙本人,怎能枉断假冒,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三角脸老者凶睛陡瞪,喝道:“大胆无知小狗,你是何人?竟敢出口侮骂老夫,看来你大概是嫌活得不耐烦了!” 叶玉玲姑娘口中冷嗤了一声道:“无知老狗!你别大言不惭了!凭你那点功力,只能吓吓一股江湖蟊贼,要想在小爷面前逞凶,你还差着点儿呢!” 三角脸老者阴恻恻地一声冷笑道:“好个乳臭未干的小狗,你有多大功力,竟敢在老夫面前这样卖狂,目中无人,老夫今夜……” 话声未落,叶玉玲姑娘已经是柳眉倏挑,一声清叱道:“老狗!少逞口舌之利,不服气就动手试试好了!” 三角脸老者心中大怒,纵声一阵磔磔怪笑道:“好!你这小狗既要找死,老夫就先毙了你,再收拾假飞天神龙,替本谷守谷神兽偿命好了!” 说着,倏地一声猛喝道:“小狗!接着!” 话声中,霍地挫腕翻拳,掌心外吐,推出一股飒然阴风动气,直朝叶玉玲姑娘当胸撞来! 少林元慈禅师,确不愧是一代掌门,武学见闻确然渊博,一见三角脸老者掌势出手,心中顿然大惊!连忙大声喊道:“叶少侠赶快退避,这是五阴掌力,接它不得!” 他虽然连忙喊叫姑娘退避,但还是慢了一步,姑娘玉掌扬处,一声清叱,内家掌力已经吐出! 两股掌力相交,只听得“砰”地一声大震!叶玉玲姑娘立时觉得浑身机灵打了个冷颤,粉脸顿现苍白,娇身摇晃,踉跄后退三步,方始拿桩稳住身形! 元慈禅师与白梦熊见状,齐皆大惊!连忙各晃身形飘落姑娘身侧,白梦熊关切地低声问道:“姐姐!你觉得怎样?” 姑娘没有说话,只是蛾眉微微一蹙! 元慈禅师知道姑娘已受了五阴掌力寒毒,连忙一伸右掌,抵在姑娘背后命门穴上,低声说道:“姑娘赶快运气行功,逼出所受五阴寒毒,老衲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默运玄功真力,化作一股阳和之气,由姑娘命门穴缓缓传入姑娘体内,姑娘亦即连忙就地闭目垂帘,调息行动,与元慈禅师的玄功真力汇合,循行全身大小穴道,疗治寒毒! 白梦熊站立旁侧,一面暗中蓄势凝神戒备,监视着三角脸与长马脸老者,以防他们突施暗袭,一面留神注意玲姐姐的粉脸神情变化! 忽然,三角脸老者发出嘿嘿一声冷笑道:“小鬼!他们两个在行动疗伤,你一个人在旁边站着,多没有意思,也接老夫一掌试试如何!“说着,猛地一声喝道:“接掌!” 话落掌出,五阴掌力阴风劲气,直朝白梦熊当胸撞来! 白梦熊剑眉倏地一挑,星目神光电闪即逝,一声朗喝道:“老鬼!敢尔!” 朗喝声中,左掌猛挥疾吐,太乙神功掌力已经发出,掌劲挟卷着狂飚,迎着五阴掌力撞去! 前书中已经交待过,这太乙神功掌力,乃至刚至阳的掌力,不但威猛绝伦,而且是阴功掌力的克星! 两股掌力相触,只听得震天价的“轰”的一声大震!顿见狂飚疾卷,沙石弥空,那声威好不骇人!三角脸老者当场被震得脸色陡变,胸中血气翻腾,身形踉跄连连退出三步,方始拿桩稳住。 三角脸老者心中不禁骇然大惊!连忙暗中调息,运气行功,控制住胸中翻腾上涌的血气! 再看白梦熊,却依旧气定神闲,岳峙渊停地伫立当地,俊面冷板板的,毫无一丝表情! 三角脸老者心中不由一凛!这才知道,当前的这少年书生确非假冒的飞天神龙,若果系假冒,焉有如是功力!虽是如此,他怎肯就此认输罢休,何况他内力深厚,虽被太乙神功掌力震得胸中血气翻腾,但经他略一运功调息,便已无妨! 只见他凶睛陡瞪,精光直若寒电暴射般地瞪视着白梦熊,倏又一声暴喝道:“小鬼!你果然有点门道,再接老夫一掌看!”喝声中,双臂猛圈齐吐,五阴掌力竟已九成功力推出,直朝白梦熊撞去! 白梦熊见这三角脸老者恁地不识相,心中不禁有气,猛地一声怒喝道:“老鬼!你真要找死!” 剑交左手,圈臂吐掌,刚猛无俦的太乙神功掌力,挟卷着威势骇人的狂飚,直朝撞来的五阴掌力迎去!“轰!”的一声有如山崩地裂地巨响大震,沙石弥漫,狂飚急卷如潮中,白梦熊的一条右臂竟被震得又酸又麻,身形站立不住,蹬!蹬!蹬!连退三步,才能拿桩稳立。但三角脸老者可就惨了,只被震得身形晃晃,踉跄连连,退出五六步,方始勉强拿桩稳住! 身形虽然勉强拿桩稳住,但却禁不住胸中翻腾上涌的血气,口张处,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马脸老者一见大惊,连忙晃身移到他身侧,伸手扶住他问道:“大哥! 伤重吗?“ 三角脸老者苦笑了笑,微笑摇头道:“还好!”说着,略喘了口气,低声说道:“这小鬼功力高不可测,赶快传警,请谷主亲临,毁掉这小鬼,否则,必是我们谷下之谷的强仇大敌!” 说罢,便即闭目暗中调息运功疗伤。 马脸老者听后,立即转身朝那头人熊挥挥手,发出一声轻啸,那头人熊口中一声低吼,便即转身如飞地奔去!人熊去后,马脸老者忽地探手入怀,取出两粒弹丸,一扬手,两粒弹丸一先一后,疾如流矢般直朝空中升起二三十丈高下。 只听得“砰”地一响,两粒弹丸在空中互相一撞,顿时爆炸,化成一片碧绿火星,四散分开,转瞬逝去!这两粒弹丸化成的一片碧绿火星刚散开逝去,距离数百丈外的空中,忽地也爆现出一片碧绿火星,四散消逝!原来这弹丸名为五阴磷火弹,乃当年五阴教名震江湖的歹毒暗器,也是五阴教传警的讯号。 武侠屋扫校 第四十三章 少妇 这时,叶玉玲姑娘在元慈禅师深厚的内家功力帮助下,已经出了一身大汗,逼出体内所中的五阴寒毒! 姑娘秀目微睁,轻吁了口气,朝元慈禅师低声说道:“谢谢你啦!掌门禅师!” 话落,娇身微晃,便已飘到了白梦熊身侧,陡地一声清叱,右臂倏抬,指如兰花,猛朝三角脸老者弹去!白梦熊一见,连忙出声拦阻道:“玲姊,使不得!”白梦熊虽然连忙出声拦阻,但姑娘出手太已快捷,七巧指功已经发出,五股锐风直奔三角脸老者胸前五大要穴袭去!姑娘因为刚才被他的五阴掌力所伤,吃了大亏,芳心愤怒极点,所以才身形一落,便即扣指弹出七巧指功。当然,姑娘并不知道他已被白梦熊的神功掌力震伤,更没有仔细注意到他正在运功疗伤! 否则,姑娘芳心虽愤怒极点,也决不会对没有抵抗之人,施展七巧指功,乘人之危,猛施辣手! 七巧指功乃当年七巧神婆威震武林的绝学,刚猛无伦,指风所至,虽不能摧枯拉朽,却足以裂穿金石! 三角脸老者一身功力虽颇深厚不凡,但这时他正值负伤之后,运功疗伤紧要关头,无法还手抵抗之如何能挡受得起!马脸老者见状大惊,待要发掌抵御袭来的锐风指功,已是无及,只听得一声闷哼,三角脸老者顿时仰身倒地,心脉均被震断,魂归幽冥,再也爬不起来了。 三角脸老者命毙当场,马脸老者双眼赤红,似欲喷火,心中既惊更怒! 猛然一声大喝道:“不要脸的小狗!竟敢乘人之危,突施辣手,伤我大哥性命,今夜老夫要不叫你血债血还,也就枉称银夺天王了!” 大喝声中,双掌齐扬,阴风劲风飒飒,所发竟也是五阴掌力,直朝叶玉玲姑娘当胸撞去! 白梦熊一见,连忙喝道:“玲姊快退!” 喝声中,右掌陡扬,太乙神功掌力已自发出!叶玉玲姑娘刚才已经吃过这种五阴掌力的亏,哪还敢轻敌妄接,白梦熊声未落,她早已娇躯一晃,横跨八尺之外避开。 姑娘刚晃身横跨避开,身形尚未站稳,五阴掌力与太乙神功掌力已经相互撞上,“轰!”的一声震天价震声中,马脸老者当场被震得后退三尺! 银夺天王一声怒吼,双臂霍一圈…… 就值此际,忽闻两声长啸划空,两条人影迅似电掣云涌般驰来,晃眼便已飘落在马脸老者身侧。 落地现身二人,一个是身材高大的驼背老者,一个是秀士打扮,年约四十多岁,满面阴鸷的中年儒生。二人身形一落地,中年儒生立即圈臂立掌,正值引动待发的银夺天王,冷冷地沉声喝道:“二哥赶快住手,谷主驾到!” 银夺天王闻喝,只得缓缓地撤掌垂下双臂,但一双凶睛却是狠狠地瞪了白梦熊与叶玉玲姑娘二人一眼! 蓦然,数十丈以外的灌木丛间,响起一阵格格娇笑,笑声有若银铃划空,又若珠走玉盘,甜脆、悦耳,好听至极! 娇笑声落,灯光乍闪,恍惚之间,自灌木丛中疾逾飘风般地闪出四个背插长剑,手执琉璃宫灯,年约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四个妙龄少女的身后,是一个年约二十四五,身穿玄色衣裙,风韵高华,艳绝人寰的少妇! 少妇的后面又是四个背插长剑,年约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 这四个少女中并没有提着宫灯,却是各捧着一样东西。 白梦熊运目凝神望去,只见左边第一个少女手中捧着的似是一枚卷着的旗子之类的东西,第二个少女手中捧着的是一柄形式奇古,装璜极其考究的长剑。 只看那剑鞘上镶珠嵌玉,象牙吞口,光芒灼灼夺目,就知决非凡品,必是一支斩金砌玉的神物宝刃! 右边第一个少女双手捧着的是一只金光闪闪,约有尺许来长,六寸余宽,长方形的金盒,第二个少女双手捧着的是一柄长约一尺二寸左右,晶莹洁白,毫无一丝杂色的白玉如意! 好快的身法! 一阵香风飒飒,裙袂飘飘,眨眼间,那少妇与八个少妇身形恍似电掣般地便已到了白梦熊身前近丈,倏地停住。 身形一停,四个手执琉璃宫灯的少妇,与那双手各捧着一样物品的四个少女,立即霍地左右一分,一边四个肃然秀立。 银夺天王和后来的驼背老者及中年儒生三人一见,连忙齐步上前,肃容恭身施礼道:“参见谷主!” 那少妇见三人上来施礼参见,既未还礼,也未说话,只玉手微微一摆,三人便立即身形一转与八个少女一样,分左右站立,脸上神情一派肃穆。 因为人数不平均,故分左右却是右一左二。 书中交待,驼背天王乃少妇手下,号称四大天王中的老三,铁笛天王陆嵩云,中年儒生乃老四玉尺天王韩文彬,银夺天王乃是老二曾荃,那被叶玉玲姑娘七巧指功击毙的是老大金弹天王徐昭太。 这时,白梦熊和叶玉玲姑娘,都不禁被这少妇高华的风韵气派惊愕得呆住了,四道目光齐皆怔然地投射在她那美丽绝艳的娇靥上。 岂只是他二人惊愕怔然,即连少林掌门元慈禅师心中何尝不也在暗暗惊愕呢!虽然他不认识这少妇与所谓四大天王,但从刚才金弹、银夺两天王施展的五阴掌力,却已测知她们的来历路数! 只见那少妇星眸电闪,扫视了地上躺着的一人一兽两具尸首一眼后,忽地螓首倏抬,目光直如冷电寒芒激射般,冷冷地扫视了仁立在丈外的白梦熊等三人一眼! 三人心中均不禁微微一凛!暗道:“这少妇好精湛的内功……” 三人忖思未已,忽闻少妇响着冷冰冰的声音,但仍娇脆无比的,目注着元慈禅师说道:“少林近在咫尺,大师想必是少林弟子,请问法号?” 元慈禅师闻问,连忙跨前一步,双手合十,口中高宣了一声佛号答道:“女施主明鉴,老僧法号元慈,正是少林弟子。” “哦!”少妇似乎微微一惊,但旋即恢复冷冰冰的神色,说道:“原来是少林当代掌门大师法驾光莅荒谷,有失迎迓,尚望掌门大师多予原谅!” 元慈禅师口中又宣了一声佛号,微笑着道:“女施主如此说法,老衲实在不敢当!” 说着略顿,慈目忽地微张,望着少妇肃容说道:“请问女施主可是五阴……” 元慈禅师话尚未完,少妇已经发声拦断他说下去地轻点螓首说道:“大师确不愧为一代名派掌门,果然见识广博!“少妇说着,星眸流转,电扫了白梦熊与叶玉玲姑娘二人一眼,复又目注元慈禅师冷冷地问道:“这两位相公是何人?可是贵派俗家弟子?” 元慈禅师摇摇头道:“二位少侠乃老衲知交好友!” 忽然,少妇粉脸倏地一沉,冷得像一块冰炭似的,秀目寒芒似电,逼视着元慈禅师冷声说道:“佛门弟子,向以慈悲为怀,大师乃少林掌门,有道高僧,怎出手这等狠辣,伤我手下人兽?” 说着,声调忽地变得更冷地沉声喝道:“因果循环,大师难道不知道血债血还么?” 少妇话声甫落,元慈禅师尚未及答话,白梦熊忽地哈哈一声朗笑道:“你手下人兽乃我姓白的所杀,与少林掌门何关?我姓白的敢作敢为,因果循环,血债血还,芳驾尽管找我姓白的好了!” 白梦熊话声才落,叶玉玲便也立即朗声说道:“你那恶兽是我的兄弟所杀,那老鬼乃毙于我的指下,皆与少林掌门无关,你要替那老鬼恶兽报仇,尽管冲着我们来好了!” 二人这番话,颇出少妇意外,她料想不到那么凶悍恶猛绝伦的守谷人熊,与内家功力深湛,四大天王之首的金弹天王徐昭太,并不是少林和尚下的毒手,而是毙在这两个书生美少年手下! 她实在有点不敢相信,一双妙目不禁怀疑地朝站在右手的银夺天王曾荃望去,曾荃见谷主妙目怀疑地向他望来,已知谷主心意,便微点了点头。 少妇忽地发出一阵声若银铃,甜脆悦闻的格格娇笑,笑声一落,立即望着元慈禅师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既与大师无关,请即返寺,至于适才言语唐突冒渎之处,尚请大师原谅!” 说着略顿,秀目微扫了白梦熊叶玉玲二人一眼,又道:“他们两个虽是大师好友,但因毙杀我手下人兽,请恕我放肆,要将他们留下,替一人一兽偿命!” 元慈禅师慈目微张,精光电射地望着少妇肃容说道:“他们毙杀女施主手下人兽,女施主要留下他们替人兽偿命,事不关己,老衲当不便出头干涉,不过……” 少妇冷冷地说道:“不过怎样?” 元慈禅师微微一笑道:“只怕女施主未必能够留得下他们二位呢……” 少妇秀眉倏地一挑,陡地格格一声娇笑道:“他们两个强煞也只不过二十岁不到的年纪,能有多高武学功力,大师未免太也轻视我五阴教的武学了!” 白梦熊在旁闻听,忽地哈哈一笑,朗声说道:“掌门禅师何必和她多费唇舌,就是她不要我们留下替她手下人兽偿命,我们也要找她要人,问她个强掳人口之罪呢!”少妇闻言,不禁一怔,愕然地望着白梦熊问道:“你说什么?” 白梦熊见少妇这种愕然神情的,以为她是故意做作,不由剑眉一扬,朗声说道:“你们自己做的事还不知道吗?”“什么事?” “强掳人口!” “强掳人口?”少妇极为惊异的问:“谁说的?”白梦熊大声说道:“是我亲眼目睹的!” “真的?” “不信,可问你手下!” 少妇秀目精光电射,威仪逼人地扫视了立在两边的银夺、铁笛、玉尺三大天王一眼,微一沉吟后,冷冷地说道:“此事我当详查,如果属实,除将掳回之人立即释放外,掳人之人并依本教教规严格处治!” 白梦熊哈哈一声朗笑道:“为何不现在就查?”少妇冷声说道:“现在查与不查与你何关?”白梦熊一声冷笑道:“怎说与在下无关?芳驾适才曾以因果循环责人,怎不知用以责己,你手下如不强掳人口,在下等怎会出手伤人!” 少妇秀眉忽地一挑,一声冷喝道:“不管怎样,我手下这一人一兽,总不能就这样白白地被杀,杀人偿命,你们两个必须替他们偿命!” 白梦熊陡地哈哈一声朗笑道:“芳驾所说不错,杀人固然心须偿命,但得必须先看所杀的何人?是何人所杀?方能决定偿命与否!” 少妇笑道:“照尊驾这种说法,本教手下这一人一兽是应该杀,而尊驾杀人是不应该偿命了!” 白梦熊一声冷笑道:“岂敢!要在下偿命当然可以,不过少妇陡地喝道:”怎样?““要看芳驾是不是有那份能耐?” “能耐!”少妇忽地格格一声娇笑道:“看你年纪不大,口气胆识倒颇不小!” 说着,声调倏地一变,冷冷地喝道:“你是何人门下?”白梦熊冷冷地道:“你不配问!” 少妇秀眉微挑,口中一声冷哼,倏地沉声喝道:“玉尺天王何在?” 站在左边的玉尺天王韩文彬连忙跨出一步,躬身说道:“听候谷主法谕!” 少妇缓缓地沉声说道:“你可去将那小子拿下听候发落!”“敬领法谕!” 玉尺天王韩文彬话落,立即身形微转,一飘身落在白梦熊对面六尺之处站立,望着白梦熊阴恻恻地一声冷笑道:“小子!你准备偿命吧!” 白梦熊淡漠地一笑道:“你配么?” 玉尺天王凶睛倏地一瞪,精光激射地喝道:“小子!你有好大功力,敢说老夫不配!” 白梦熊神定气闲地微微一笑道:“问我有好大功力有什么用,反正我说你不配,你就是不配!” 玉尺天王不由大怒,嘿嘿一声冷笑,喝道:“好狂妄的小子!你说老夫不配,就先接老夫一掌试试,看看老夫到底是配也不配!” 喝声中,右臂陡抬,挫腕扬掌,掌心外吐,推出一股阴风劲气,直朝白梦熊前胸撞去! 白梦熊剑眉微扬,单掌一挥,太乙神功掌力便已发出。 只听得“轰!”的一声震天大震,两股掌力已经接实,顿见狂飚骤起,沙石齐飞,弥漫半空! 玉尺天王韩文彬当场被震得跟跄连退三步,反看白梦熊依旧气定神闲,襦衫飘飘,岳峙渊停扬伫立在当地,身形连晃也未动一下,玉尺天王心中不禁一凛!暗忖道:“这小子的年纪看来绝未超过二十,内家功力竟已如此深厚,凭自己数十年修为竟会落败,这宁非怪事!” 他正在暗忖之际,忽闻白梦熊朗声一笑道:“怎么样?说你不配,可没有错吧!” 武侠屋扫校 第四十四章 玉尺天王 玉尺天王韩文彬虽位居四大天王之末,但论武学功候数他最高,性情狂傲,更极阴鸷狡诈! 一掌相对,他心中虽颇惊凛对方内功深厚,为生平罕遇的劲敌,但一听白梦熊这种冷言讽语,他如何能忍受得住! 只见他凶睛突瞪,精光电射地一声怒喝道:“小子休狂,再接老夫一招试试!” 话未落,身形倏已欺近白梦熊身前,双臂突探,左手箕张,抓肩井,右手骈指如戟疾戳中庭穴。 这玉尺天王韩文彬一身武学火候确然不同凡响,出手不但快捷沉稳,而且招式奇诡,既狠!更辣! 白梦熊下山时日虽然还不甚久,但因环境使然,他不但已斗过不少武林名家,一流高手,并且曾单身赤手,独闯过高手如云,江湖上誉为龙潭虎穴的四海帮总坛,力斗十数名一流高手,如入无人之境,即连那当今武林无人敢敌,群豪闻名变色的三残双色白发红面老妖,他还曾于两个更次之前和老妖力斗过十招,以平分秋色,挽救了少林派一劫! 玉尺天王虽然出手快捷不凡,招式奇诡狠辣,但白梦熊哪会把他放在眼下! 眼看玉尺天王双手快捷绝伦地抓戳攻到,他伫立当地,身形竟然不晃不动,直似视若未睹! 白梦熊真也大胆到了极点,双方动手过招,岂是儿戏!玉尺天王武学功力虽然绝不是他的敌手,但他也非是泛泛之辈,不管是被玉尺天王抓着,或是被戳着,必然落个负伤当场! 但,白梦熊如果没有玉尺天王决难伤害他的把握与自信,他难道是嫌命长,不想活了!怎敢! 说来迟,就在玉尺天王的双手距离白梦熊的肩胸约三寸来许,即将抓实之际,白梦熊口中忽地一声冷哼,身形恍似电飘,倏已飘身在八尺之外,玉尺天王双手招式便也已走空! 玉尺天王心中不禁一震!岂只震!而且惊! 因为白梦熊这种闪避的身法太已奇妙,太已快捷了,快捷得连看也没有看清楚,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白梦熊的身形便已到了八尺以外! “小鬼!为什么不敢接招!” 玉尺天王在震与惊之后,更加大怒,怒喝着两只凶睛,望着白梦熊喝问。 白梦熊闻言,一声朗笑道:“小爷手上握着宝刀,如果接招,掌剑齐施,你焉能挡得住,纵不陈尸就地,亦必血溅当场!” 玉尺天王怒喝道:“小鬼!休得随口狂言,你尽管掌剑齐施接招好了,老夫就不信这个邪,倒要凭一双肉掌,见识你掌剑齐施的绝学……” 玉尺天王话声未落,白梦熊倏已哈哈一声朗笑道:“算了吧!小爷果真掌剑齐施,胜了你,不但是胜之不武,并且也坏了小爷的名头!”说到这里,忽地转朝立在丈外的元慈禅师说道:“有劳掌门禅师暂代小生保管着这支剑!” 说着,手中宝剑便已脱手朝元慈禅师掷了过去。就在他掷剑脱手的刹那,玉尺天王陡地一声暴喝道:“好狂的小鬼!接招!” 话未落,身形已经疾逾飘风地朝白梦熊扑到!双掌一错,招演“手挥琵琶”,打胸,劈肩!白梦熊口中一声冷哼,身形微晃,倏已飘身闪在六尺之外。 玉尺天王怒喝道:“小鬼!为何又不接招!”白梦熊微微一声冷笑道:“要小爷接招还不容易,只是我们必须先讲好了条件再动手!” “什么条件?” 白梦熊神定气闲,若无其事地慢吞吞地说道:“你以为你能接得下小爷多少招?” 玉尺天王闻言,不禁气得胸中怒火往上直冒,连心肺都几乎气炸!但他为人生性阴鸷狡诈,虽然气得胸中怒火直冒,却反而镇静下来,只见他凶睛陡张,精芒似电地,阴恻恻地一声冷笑道:“小鬼!你以为能接多少招?” 白梦熊微微一笑道:“是小爷问你,应该你说才对!”玉尺天王嘿嘿一笑道:“我们不妨暂定五十招为限,不分胜负再订如何?” 白梦熊摇摇头道:“太多了!” “太多了?小鬼!你说呢?” “十招够了。”“十招?”玉尺天王心中不禁猛地一震,道:“十招焉能分出胜负?” 白梦熊微微一笑道:“对你来说,十招已经太多了呢!”玉尺天王不由得纵声一阵大笑道:“小鬼!你太也狂妄了,当今武林中,以十招为限,能够与老夫分出高下的人,恐怕还没有呢!” 白梦熊鼻孔里发出了一声冷哼,道:“你别吹大气了!”玉尺天王嘿嘿一笑道:“在你这小鬼面前,老夫也须吹大气!” 白梦熊冷冷地道:“三残双色老妖怎样?” 玉尺天王心中蓦地一惊,愕然地望着白梦熊道:“你是说白发红面叟?” “不错!怎样?” “他!”玉尺天王略一沉吟道:“他可除外!”白梦熊哈哈一声朗笑道:“好一个他可除外,小爷与他动手也不过只以十招为限,与你动手以十招为限,岂不是太多了!” 玉尺天王怎会相信他这话,不但玉尺天王不会相信,除非是亲眼目睹之人,武林中任何人听了,也决不会相信!玉尺天王忽地嘿嘿一声大笑道:“小鬼!你吹这样的大气,不怕闪了舌头吗?” 说到这里,陡地厉声喝道:“小鬼!你是何人门下?”“你教主尚且不配问,你更不配问?” “你叫什么名字?” “白梦熊。”“无名小卒。” “飞天神龙!” “呵!”玉尺天王心中不禁蓦然一惊,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即旋恢复镇静地跨前一步,脸现惊容,怀疑地望着白梦熊问道:“你就是曾经单人徒手独斗四海帮的飞天神龙?”白梦熊点点头道:“正是小爷!” 玉尺天王忽地纵声大笑道:“小鬼!你以为冒充飞天神龙的名号,就可以吓唬得住老夫吗!你别做梦了,就是真的飞天神龙亲来,老夫也得斗他一斗!” 书中交待,飞天神龙名号近日已经鼎沸江湖,对他的穿着打扮,江湖上传说得极为详细,因为穿着打扮的不同,他虽确是飞天神龙,但不认识他的人,谁也不会相信他便是飞天神龙。 白梦熊闻言,不禁微微一笑道:“信不信由你,反正小爷已经说过,以十招分胜负,你就尽管动手吧!”“你认为你一定胜得老夫吗?” “当然!” “如果败呢?” “决不会!” “不分胜负呢?” “便算我输!” “算输岂能了事!” 白梦熊剑眉忽地一挑,星目神光电闪即逝,朗声说道:“认输,便任凭你们处置!” 白梦熊口气实在太狂了,但他若没有绝对的必胜把握,怎敢? 玉尺天王阴恻恻地一声冷笑道:“你这话算数吗?”“大丈夫一言九鼎,为何不算数!” “好!”玉尺天王嘿嘿一声阴笑道:“就凭你这种胆识豪气,老夫虽不相信你便是真的飞天神龙,也得把你当成真的飞天神龙看待!” 说着,忽朝元慈禅师大声说道:“掌门大师,你是事外之人,就请你做个公证,并记招如何?” 元慈禅师哈哈一声大笑道:“尊驾尽管放心,老衲这公证人绝对公平!” 元慈禅师话声甫落,玉尺天王便朝白梦熊阴恻恻地一声冷笑道:“小鬼! 你听到没有?有少林掌门大师替我们做公证,这很荣幸呢!“说着,忽地沉声喝道:“小鬼!请发招动手吧!”话落,便即凝神蓄势以待。 这玉尺天王韩文彬实在阻鸷狡诈之至,他早已看出白梦熊虽然年岁甚轻,确实是个不可轻视的劲敌,动起手来,谁胜谁负,实难逆料! 不过,因为白梦熊的一句:“十招不分胜负也算输”的话,却使他心中暗暗地打起了如意算盘! 他心中暗想:“十招之数,只不过是转瞬之间的工夫,不用出招还手,只须凭仗身法闪过去就成了。” 他的如意算盘虽然打得极好,但白梦熊身负绝世奇学,焉能容得他这种如意算盘实现! 白梦熊神定气闲地望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地说道:“忙什么!闹了半天,小爷还不知道你的鬼名号呢,先报出来小爷听听,再动手也不迟!” 玉尺天王嘿嘿一声冷笑道:“老夫乃五阴教下四大天王之四,玉尺天王韩文彬,小鬼!你听清楚了没有,没听清楚老夫便再说一遍,好叫你死得瞑目!” 白梦熊点点头道:“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就发招动手吧!” 白梦熊微微一笑道:“小爷与敌,向例不先动手,你先发招吧!” 玉尺天王一听,心中不禁再也忍不住气,猛地一声怒喝道:“小鬼!接招!” 话落招出,亮双掌,招演“双龙摆尾”,猛朝白梦熊两胁击去! 白梦熊口中一声冷哼,身形微闪,便已避过。玉尺天王怒喝道:“小鬼! 为何还不接招?“白梦熊朗声笑道:”小爷这是先礼后兵,先让你三招!” 玉尺天王生性纵再阴鸷狡诈,但在白梦熊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讥讽之下,不禁激得怒火如焚! 一声冷笑,晃身形,双掌招演“五阴掌”法绝学,直朝白梦熊猛扑攻去! 白梦熊当然仍不还手,闪身避开。 三招一过,白梦熊忽地一声朗笑,朗笑声中,双掌倏地恍如电掣般递出,一出手就是三招! 只是三招,玉尺天王立即觉得四面八方均是如山掌影,朝自己浑身要穴袭来,不说是出招封挡,连闪避都已无从!心中不禁骇然大惊,这才知道对方一身武学功力果然奇绝高深莫测,所定十招之内定胜之语,绝非狂妄!他这里心中骇然大惊,注目凝神注视着斗场的少妇,却是秀眉双蹙,她已看出玉尺天王决难逃过十招不败!她有心出手,但双手既是说好了的条件,她怎好出手,何况她身为一教之主,实未便出手。 银夺、铁笛两天王虽可出手,但因为玉尺天王平素极为骄狂,他们心中对他甚是不满,况又未得教主令谕……就在此际,玉尺天王骤觉眼前人影一花,右臂肘盘穴上蓦地一麻,也不知怎的一来,右臂肘盘穴处,已被对方三指拿住! 这时盘穴虽不是人身致命要穴,但一被拿住受制,便立时半身酸麻发软! 玉尺天王时盘刚被白梦熊拿住,元慈禅师忽地大声说道:“第七招!” 白梦熊朗声一笑道:“姓韩的!你听清楚了没有?我说十招嫌多吧,抛头去尾,等于多了六招呢!” 玉尺天王只冷哼了一声,并没有说话,事实上他也无话可说。 银夺、铁笛两天王对他的狂傲态度,平素虽颇不满,但一见这种情形,怎能再不出手! 只听两声怒喝,两人已同时晃身猛朝白梦熊扑出!两人身形刚扑出,叶玉玲立即一声清叱道:“不要脸的恶贼!竟要以多为胜么,接招!” 清叱声中,双手十指疾弹,十股锐风劲气,分向二人扑起的身形袭到! 二人一见,心中霍然大惊!连忙猛施千斤堕身法,硬使身形落地! 二人身形一落地,立即各自一声怒吼,银夺天王曾荃晃身直扑姑娘,铁笛天王陆嵩云却是双掌一错猛扑白梦熊。白梦熊一声冷笑,一抖手,便将玉尺天王韩文彬掼了出去,跟着身形微闪,偏身避招,出掌还攻! 这四个人立时分成两对拼斗起来,双方尽出奇学绝招,猛扑猛攻,互争先机! 晃眼就是七八个照面,叶玉玲姑娘虽然功力火候较弱,但仗着七巧武学神奇,却与银夺天王打了个平手。不过,七巧武学虽然神奇,但银夺天王功力深厚,时间一久,姑娘后力不继,必然落败不可! 铁笛天王陆嵩云与白梦熊动手的情形可就不同了,虽只才七八个照面,但已被逼得招式散乱,节节后退!这时,那少妇五阴教主再也忍不住了,猛的一声娇喝道:“停手!” 银夺、铁笛两天王闻声,连忙各各虚攻一招,以进为退,晃身暴退丈外。 二人身形一退,少妇立即莲步轻挪,裙袂飘飘,恍惚之间便移步秀立在白梦熊对面八尺左右,知道少妇施展的乃是“大挪移”上乘轻功身法,心中不禁暗暗一凛!只见少妇一双秀目精光灼灼地凝注着白梦熊的俊面问道:“相公果是飞天神龙吗?” “白梦熊尚不屑冒顶他人名号!”“相公一身武学果然高绝神奇,令人钦佩!” “承奖!” “相公所言曾目睹我手下持强掳人,此话可真?” “芳驾不信?” “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是少女!” “相公认识她?” “素昧平生!” “相公为何要救她?” “武林道义!” “相公一定要救她?” “当然!” “好!”少妇微一沉吟,道:“妾身返回后当立即查明真相,相公可于三日内单身来我谷下之谷,五阴别府中救人!相公可有这胆量?” 白梦熊陡然哈哈一声朗笑道:“四海帮总坛,江湖上人畏如龙潭虎穴,白梦熊单身徒手尚且闯过,五阴别府又能算得什么,为何不敢!” 说着,略顿又道:“第三日夜二更,飞天神龙单人只剑准到!” 少妇微微一笑道:“妾身当恭候侠驾!” 武侠屋扫校 第四十五章 情 夜的尽头便是天明。 深垂着的黑幕被拉开了,在慢慢地扩张!扩张……东方,那遥远的海天连接的空际,渐渐地透露出了一丝丝微弱的曙光,泛着鱼肚白的颜色! 天,快亮了。 五阴教的人都走了,连地上一人一兽的尸首也没有留下。她们来得很快,去得更不慢,只不过眨眨眼的工夫,便已消失在那黑压压的一大片灌木丛间。 这座无名的荒山小谷,刚才还充布着一片紧张的气氛,笼罩着腾腾的杀机,现在却显得异样的宁谧,安详!夜尽更寒,在这秋已经接近尾声,拂晓前的刹那,尤其是在这深山荒谷中,寒意更甚,更深! 晓风瑟瑟,吹拂着三人的袍袂…… 哦!这谷中还停留着三个人呢!这三人是谁?不用说,当然是飞天神龙白梦熊、叶玉玲姑娘,和少林掌门元慈禅师!白挛熊忽地望着元慈禅师问道:“掌门禅师知道这谷下之谷的地势所在吗?” 元慈禅师摇摇头道:“这谷下之谷,老衲还是第一次听说呢!”“这可就有点麻烦了!” 白梦熊星目凝望着那黑压压的灌木丛林的尽头,五阴教人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语地说。 “少侠也不知道?” 元慈禅师这话等于白问,自梦熊要是知道这“谷下之谷”的地势所在,怎还会问他! 白梦熊摇摇头道:“和老禅师一样!” 叶玉玲姑娘道:“刚才你怎不问问她们?” 白梦熊收回凝视着灌木林尽头的目光,朝姑娘望了一眼,说道:“忘了。” 元慈禅师略微沉了一下说道:“依老衲测料,既称谷下之谷,必然是一个极其隐秘,而深藏在一座山谷底下的一座山谷,不知少侠以为如何?……” 白梦熊星目陡地一亮,光采奕奕地望着元慈禅师点点头道:“老禅师所料不错,小生心中也正在这样暗想……”说着,略顿了顿又道:“不过,这座谷下之谷,既然是个极其隐秘的地方,要想寻找出它来,恐怕很是困难不易呢!说罢,神情好像遇到了一件无法解决,颇为辣手的事情样地,很是沮丧! 叶玉玲姑娘见状,不由瓠犀微露,朝他含情脉脉地盈盈一笑道:“你沮丧的什么呢!这谷下之谷是不是如你们所料想的那么隐秘难找,现在还不知道,纵或是的,也总离不了这附近山谷之外,到时,只要请掌门禅师派几位大师,大家分头在这附近山谷中仔细搜寻一番,还怕找不到吗?” 元慈禅师闻言,便即点头说道:“叶姑娘的话很对,俗语云:人多好办事,这谷下之谷,纵是深藏在山腹之中,也不难找到!” 白梦熊听二人这么说法,不由微微一笑道:“话虽不错,不过……” “不过什么?”叶玉玲姑娘问。 “这种事怎好劳动少林大师们!” 元慈禅师哈哈一笑道:“少侠客气了,夜来承蒙少侠义伸援手,退却老妖与长白四煞,使少林得免一场厄难,老衲身为少林掌门,正感无以为报,些许微劳,理当略效绵薄,少侠尽管放心好了!” 白梦熊不禁剑眉微微一蹙,肃容说道:“多谢老禅师一番好意,但这件事老禅师最好不要管!” 元慈禅师不由一怔!诧异地望着白梦熊道:“为什么?难道少林还……” 白梦熊微笑地摇着手,拦阻着元慈禅师的话道:“老禅师别说了,这件事不但与少林无关,而且小生已答应单人前往赴约救人,如果……” 说着,略微顿了顿,续道:“岂不落人话柄,被五阴教人讥笑我飞天神龙是个言不守信,徒具虚名之辈!” 叶玉玲姑娘闻言,忍不住眉头微微一皱地望着白梦熊问道:“你果真要单人前往赴约救人吗?” 前书中已经交待过,白梦熊自与姑娘认识以来,形影未曾稍离,在这段相处并不算太长的日子中,姑娘对他的深情爱意,虽然没有明说出来,但从她对他种种细腻的关切与体贴上,却已表露得极为明显! 错非自梦熊是个白痴,才体会不出姑娘的这万缕柔情!姑娘这种翠眉频蹙的神情,落在白梦熊的眼里,哪还有不明白姑娘的心意的,不由望着姑娘微微一笑道:“姐姐!你请放心吧!决不会是单人的!” “不是单人?” 白梦熊微笑着朝她点点头。 姑娘眉儿一扬,秀目含情地凝视着他问道:“还有谁?……” 白梦熊忽地伸手从元慈禅师手里接过那支寒光灼灼耀目,有如一泓秋水般,冷森森,贬人肌骨生寒的长剑说道:“是它。” “你……” 姑娘的芳心儿不禁一愕!只说了个“你”字,便睁大着一双秀目望着心上人的俊面愣然发怔! 这太出乎姑娘的意想之外了…… 姑娘的芳心里,以为熊弟弟既说不是单人,当然有两个人以上,这两个人以上中的第一个,不用说,必定是她无疑!她芳心里在暗想:当她这句“还有谁?”的话问出后,熊弟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脱口说:“还有你!”哪知,完全出乎她意外的,熊弟弟的回答,既不是她料想的“还有你!”也不是另外有人,而竟是这柄长剑!这不是令她很是失望,芳心儿又气又恼!简直有些啼笑皆非,粉脸儿一绷,妙目轻瞪,是恨还是爱!“你真要单人只剑前往赴约?”姑娘气恼地嘟着小嘴儿问。“嗯。”白梦熊点点头。 “你为什么定要这样孤身冒险呢?” 白梦熊朝姑娘微微一笑,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耸耸肩胛,两手一摊地望着姑娘说道:“这有什么办法,说过的话,总不能反悔失信呀!” 姑娘娇嗔地说道:“谁叫你反悔失信了!” 白梦熊微笑着问道:“那么姐姐的意思是……” 姑娘微一沉吟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五阴教的情形,实力如何,我们均一无所知,你单人只剑前往赴约,不但实在太已危险,并且也太叫人……” “太叫人怎样?”虽然没有说下去,但却把一双妙目,深情万缕地轻瞥了白梦熊一眼,接着续道:“依我的意思,我们应该先行设法探查出五阴教的所在地,情况与实力,对五阴教有个了解后,是由你单人赴约,还是怎样? 再作决定!“ 白梦熊微笑地点点头道:“姐姐的话诚属至理名言,对于五阴教我们虽然讳莫如深,但依小弟臆测,决不会比四海帮还强!“说着略顿,微一沉吟又道:“小弟已经夸下海口,纵令五阴教是刀山剑林,龙潭虎穴,亦必须前往赴约救人,否则,不但要被五阴教人讥笑我飞天神龙是个言而无信,徒具虚名的鼠胆之辈,况且那位姑娘……” 姑娘见熊弟弟不但固执着要孤身犯险赴约,并且口中念念不忘那位姑娘,芳心里在气恼之外,更有点酸溜溜…… 白梦熊话还未说完,姑娘已忍不住抢口娇嗔道:“那位姑娘怎样?她很美是不是?”白梦熊闻言不禁一怔,但旋即已就明白了玲姐姐的话因。他知道玲姐姐对他爱深情厚,才这样关切他,不愿他孤身赴约涉险,也才会对那位陌生少女吃上了飞醋!虽然白梦熊对她的万缕情丝,千般爱意,始终是恍似懵然无知的,未露丝毫表示,但因为她深深地爱着他,便不愿他在她面前提起另一个女人,虽说是个从未相识的陌生少女,她也会感觉得很为难过,酸溜溜的不是味儿!唉!女人,就是那么的奇怪!小气,好妒! 其实,何止于是女人?反过来说,男人又何尝不是一样呢! 观诸今天的社会,为了妒而流血的案件,不是男女都有吗? 妒可以说是由爱而生,不管是男女异性之间,或者是同性之间,如果没有爱,你决不会有妒,纵有,亦只是情感上的一时的激动!决不会似因爱而生的妒那么烈!由爱而生的妒,如果不能好好处理,日子一久,便会由妒而生恨,只要这恨一生,接着便有一股洪流般地巨大的力量跟踵而来!这力量如果一发,便就像山洪爆发似地不可收拾! 后果如何,不言可知,一定是一幕人生的大悲剧!如果说为什么要这样激动呢?为什么不能用冷静的理智来克服这激动的情感呢? 要知道,当妒、恨交集的这股力量爆发时,无论是谁?一个理智再冷静再坚强的人,也将无法控制的!请想,这股力量如果生在你的身上时,你能吗? 你不能,我也不能!因为我们一般都是凡人,有血性的凡人,我们对事物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莎士比亚说:“爱情的眼里是容不得一粒砂的。”又说:“爱情是绝对自私的。” 这两句话诚是一点不错,爱情的眼里如果掺进了一粒砂粒,这爱情便是再难完整!爱情不但是绝对自私,而且是绝对小气的! 闲话少说,书归正传。 白梦熊一怔之后,便即望姑娘朗朗说道:“救困扶危,锄强助难,乃我辈武林侠义之本份,路见不平,尚且要拔刀相助,何况……” 说着,略微顿了顿又道:“那位姑娘虽确颇美,但如因她之美,才要救她,非但有失武林侠义行径,且必被武林同道视为淫徒邪恶之流,而为人所不齿!小弟与她陌不相识,纵令她貌比天仙,小弟怎会对她……” 说到这里,便即停口,没有再说下去! 他虽然没有说下去,可是姑娘一张粉脸,却已经是红霞片片,娇艳无比! 她芳心在暗想:“以自己的容貌,虽非倾国倾城,却也堪誉绝世,自和他相识以来,自己对他那般关怀体贴,柔情万千,他尚且无动于衷似的忽冷忽热,若即若离,何况是对一个陌生的少女呢……” 姑娘芳心里这样一想,不禁很是后悔,深悔不该吃这种没来由的飞醋,说话为什么毫不考虑!又悔又涩,慢慢低垂下了螓首。 这时,天光已经大亮。 白梦熊乃聪明绝世的盖代奇才,姑娘芳心暗悔,粉脸生霞的这种神情,看在他的眼里,哪有不明白的!他虽然自惭貌丑,难配姑娘绝代玉容,但他心底深处,却也是深爱着姑娘的,是以他一见姑娘这种神情,忍不住低声喊道:“姐姐……” “嗯!” 这一声好低,低得简直像似蚊子叫的声音。 随着这一声低“嗯”,低垂的螓首慢慢地轻抬,妙目深情款款,蜜意万千地朝熊弟弟的俊脸上望去。 呵!她芳心儿不禁“卜卜”猛跳了。 熊弟弟的俊面上虽仍旧是冷冰冰的神情,但一双星目里却透射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光彩,这光彩里蕴蓄着深挚无比,灼热的情与爱! 四目相接,他的一双眼神,像两道电似地迅速的通过了他的全身,她似惊还喜,是甜蜜而又……是一种什么滋味?她说不出! 惊,喜,甜蜜……错综而复杂,她只觉得她的心儿在狂跳不休! 渐渐,她芳心儿的跳速恢复了正常,镇定了下来,妙目深情无限地望着他柔声儿说道:“弟弟!你听听姐姐的话好吗?白梦熊微微沉吟了一声道:”姐姐!你的深情与心意,小弟懂得,只是小弟我……“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显是另有苦衷! 什么苦衷!熊弟弟既不愿干脆直说,她怎好问他。 她又慢慢低垂下了螓首,二人均默默地站着。 静立在一边的元慈禅师,始终缄默着未插一言,直到这时,这才合掌宣了声佛号,朝二人说道:“白少侠孤身赴约确实过嫌冒险,但如不赴约,不但会被五阴教讥讽胆怯,并且有损白少侠威信,事在两难,必须筹思一条两全其美之计才是。二位和敌人斗了一夜,想也已经累了,现在天已大亮,请二位先与老衲同返敝寺,稍事休息后,再从长计议好了。” 白梦熊闻言,便朝元慈禅师点了点头,望着玲姐姐说道:“姐姐!你大概很累了吧,掌门禅师说得很对,我们且先去寺中休息一下,再从长计议好了。” 说到这里,略微一顿又道:“只要不违反小弟对五阴教的信诺,小弟必听姐姐的话就是。” 这几句话是多么的多情与体贴!姑娘闻听,芳心里不禁一甜,螓首忽抬,秀眉一扬,妙目深情款款地瞥了熊弟弟一眼,嫣然一笑,娇躯微晃,白衣飘飘,身形如飘风般地跃登上山腰,径朝少林寺方向奔去! 武侠屋扫校 第四十六章 名 花开两朵,话分两头,白梦熊叶玉玲姑娘,和元慈禅师三人,返转少林寺的事,暂且按下不提。 且说武当掌门灵真道长,圣手神君公孙扬,闪电追风何良廷,小琴姑娘等四人(因为浑汉赛金刚孟猛不会轻功脚程太慢,圣手神君公孙扬便命他暂留在武当玄真观中。)四人展开脚程,一阵紧赶,抵达华山时,白梦熊和叶玉玲姑娘早已离开华山前往少林去了。 由追风叟施一峰和三剑闵昆的口中,四人这才知道白梦熊和姑娘还是迟了一步,并未能挽救得华山派的一次厄运血劫! 四人于闻听施一峰说出老妖和长白四煞的凶残狠毒后,都不禁血脉愤张,双目圆瞪,胸中怒火如焚,的确!老妖与长白四煞手底这等凶残毒辣,实在太已骇人惊心,太已令人愤怒发指了! 因为老妖和长白四煞已去少林,白梦熊和姑娘已跟踪赶往,四人哪敢在华山稍停,连休息也未休息,便即离开华山,专拣小道捷径,展开上乘轻功身法,快逾风飘电闪地扑奔中岳。 四人赶抵少林中,已过第二天的午牌时分。 见面后,白梦熊便把夜来力斗老妖,五虎岭谷中剑斩人熊,与五阴教订约后天晚上二更,单人前往赴约救人的经过说了一遍。 灵真道长、圣手神君、闪电追风等这三位武林长者,闻听白梦熊的这番叙述后,心中都不禁又喜又惊! 他们虽都知道白梦熊一身兼具两位武林奇人的绝学,武学功力高深莫测,但绝未想到竟能与老妖打平手,不分上下,心中怎得不喜? 各人心中都甚有数,以他们数十年的苦学修为,不要说是与老妖打成平手了,谁也不敢夸口,敢说能接下老妖十招! 一个四海帮已经闹得武林风声鹤唳,遍处血雨腥风,绝迹江湖数十年之久的五阴教,于此际再现江湖,岂是江湖之福?他们心中又是怎得不惊! 灵真道长慈目微张,望着白梦熊忽地问道:“小兄弟,你真决心单人前往赴约救人吗?” 白梦熊望了望身旁的叶玉玲姑娘一眼,皱了皱剑眉说道:“为着这赴约的事,小弟正在感觉伤脑筋呢!” 灵真道长诧异地问道:“为什么?” 不等白梦熊回答,叶玉玲姑娘便抢着将她不让白梦熊孤身涉险的理由向灵真道长说了一遍。 灵真道长闻听,点点头道:“叶姑娘的话甚是有理,小兄弟确实不可轻妄冒险单人赴约!” 白梦熊一听灵真道长也这么说,便连忙说道:“可是小弟说过后晚二更,单人前往赴约救人,如不守约前往,岂不是有失信誉,被五阴教讥笑!” 灵真道长望着他微微一笑道:“你这话虽然不错,但……” 说着,略一沉吟又道:“飞天神龙孤身徒手,独闯四海帮总坛,力挫十多名黑道高手,扬威君山的事迹,已传遍遐迩,五阴教决不会没有听闻,该教实力如何?我们姑且勿论,但既仍敢邀请小兄弟前往救人,必然有所倚仗!据贫道测断,这谷下之谷,五阴教府中,说不定设有什么极厉害的机关埋伏!否则,决不敢那么大胆!” 圣手神君公孙扬闻听灵真道长这番话后,不禁哈哈一声大笑,由衷地点头赞佩地说道:“足见掌门人智慧超人不凡,所说确有见地,这五阴别府之约,小兄弟果真未便轻妄孤身前往涉险呢!” 闪电追风何良廷和元慈神师等人,虽然没有说话,却也在不住地微微点头,认为灵真道长的这番话,见地确实正确! 叶玉玲姑娘听灵真道长和圣手神君二人皆这样说法,粉脸上不禁显露着一片喜色,秀眉一扬,妙目轻飘,朝熊弟弟盈盈一笑地娇声说道:“熊弟! 怎么样,姐姐的话,可丝毫没有错吧!“ 白梦熊不禁两道剑眉紧蹙地望着灵真道长说道:“照掌门这样说来,是要小弟背信毁约,人也不须往救了!” 灵真道长闻言,面容立即一正说道:“信义乃人生处世的基本条件,为人立身,应以信义为先,勿论对人对事,唯有遵守信义之道,才能成功,受人尊敬,敬仰,尤其是我辈武林侠义道,最重视的就是信义二字,焉可随便背叛,否则,如何还配称做武林侠义之士,这信义二字,当然必须遵守灵真道长说到这里,略微停了停,又道:”至于那位被掳的少女,岂可不救,这不但是属于信义两字中的‘义’字,也是侠义道的天责,况且她母亲还是我辈武林同道呢!“白梦熊闻言,点点头道:”掌门人所说,诚属金石至理之言,但……“白梦熊话未说完,灵真道长却已向他摇摇手,微笑着道:“小兄弟!你且别急慌,贫道已想好一条两全其美之策。”白梦熊连忙问道:“是什么两全其美之策?掌门人请快说出来,小弟当必洗耳恭听高论。” 这时,在座众人的目光都注视在灵真道长的脸上,静静地期待着灵真道长说出所谓的两全之策。 灵真道长一双慈目缓缓地巡视了众人一眼后,这才说道:“小兄弟!为了信义,你不但必须前往赴约救人,而且仍然由你单人只剑前往,只是前往的方式却要改变下!”白梦熊急问道:“怎样改变法?” 灵真道长微微一笑道:“这方式说出来实在不值一笑。”说着,沉思地想了想又道:“在你还没有赴约之前,先由两三个人暗中潜入伺伏,以观动静,必要时暗助你一臂之力!” 叶玉玲姑娘觉得灵真道长这办法虽然颇好,但她仍有点儿不放心地问道:“如果五阴教监守颇严,无法潜入呢。”“这……” 灵真道长略一沉吟道:“干脆由何大侠和公孙前辈,小琴姑娘出面,说那位姑娘是何大侠的义女,名正言顺地要人!”说到这里,稍停了停,又道:“小兄弟到时,可佯作与何大侠等并不相识,这样,便算是单人赴约,而对方的力量在这种情势下,必然分成两拨,对付小兄弟和何大侠公孙前辈,如此一来,以小兄弟的一身绝学功力,只要稍加留心,注意提防暗算,便不虞有甚危险,闯进五阴别府去救人了!贫道和掌门禅师、叶姑娘三人则在暗中隐身监视,如无必要,便不露面,诸位以为贫道这浅见如何?” 说罢,双目扫视了众人一眼。 闪电追风何良廷哈哈一声大笑道:“掌门人就别问如何了,这番策划极为确当,我们就这样决定行事好了!”众人闻言,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白梦熊见众人都极表赞同,他哪还能再说什么,何况众人全都是为了他,爱护他的一番好意呢! 赴约的事情,既已这样决定,就只待探查谷下之谷,五阴别府的所在,准备前往赴约救人了。 两天的时间,转瞬过去了。 薄暮天色似黑未黑。 深秋的晚风,吹拂着满山的红叶,黄叶飞舞、飘落……飞天神龙白梦熊静静地仁立在一座小峰头上,晚风吹拂着他的襦衫,衣袂飘飘,恍似一株临风玉树。他仰首望了望浮云飘拂的蓝天,然后目光平视,凝神地朝东面五虎岭方向望去,心中在暗暗地念着:“谷下之谷,五阴别府……” 原来,接连着两夜,他几乎搜遍了五虎岭周围百十里内的大小山谷,却始终未曾发现谷下之谷,五阴别府的影子!蓦然,他身后数丈之外,响起一个娇甜的声音说道:“姐姐!你看,那不是他嘛!” 语音甫落,香风飒然,两条娇娜的身影,已经恍似风飘般地,一左一右在他的身畔。 落地现身,乃是一对姊妹花似的两个绝色少女。 中岳峰顶,佛门圣地,在这傍晚时分,何来少女?这两个绝色少女非别人,正是叶玉玲姑娘和慧婢小琴。因为她们的身份来历,众人都已知道,于是二人便也就干脆换上了女装,还我本来。 叶玉玲姑娘妙目含情地望着白梦熊,柔声儿问道:“熊弟!你一个人站在这里想什么呀?想得那么出神!” 白梦熊缓缓地答道:“我在想……” 想什么,还没有说出来,小琴忽地“噗嗤”一声娇笑道:“想什么呢? 白相公,你一个人不声不响地跑到这里来站着,倒蛮悠闲自得,可是你可曾想到把姐姐急坏啦,还以为你……“小琴的话还未说完,叶玉玲姑娘已经娇叱地说道:“小鬼头!你又在乱嚼舌头根子了,我看你大概嘴巴又在作痒难过,要挨拧两下,才会感觉舒服是不是!” 说罢,一双秀目还故意恨恨地瞪了小琴一眼。 小琴却滑稽地把舌头一伸,娇声说道:“好啦!以后我可再也不要说话啦!我一说话在就是乱嚼舌头根子,嘴巴作痒要挨拧,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说着,忽又格格一声娇笑,朝白梦熊说道:“白相公!还是你说吧,你说的话可要比我说的中听,顺耳舒服多了。”说到这里,故意略顿地望着叶玉玲姑娘道:“姐姐!我这话总该没错,没有嚼舌头根子吧!” 对于小琴的顽皮调侃,叶玉玲姑娘拿她真是毫无办法,只好装着没有听到,不再再睬地望着白梦熊问道:“熊弟!连接两夜,你真的没有探出谷下之谷的所在吗?”白梦熊说没有搜寻到谷下之谷的所在,她心中始终有点怀疑不信,认为白梦熊可能在说谎。 至于白梦熊为什么说谎?从这段相处的日子中,以及熊弟弟曾偷偷地闯四海帮的过程上看来,她很了解他高傲的心性,他实在不故意灵真道长他们干涉他孤身单剑赴约的事情! 白梦熊闻问,星目光彩奕奕地望着她朗声说道:“姐姐不信任小弟?” 叶玉玲姑娘温柔地一笑道:“姐姐只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怎会不信任呢!” 白梦熊没有再说什么,只淡淡一笑,一双星目便又凝神地朝五虎岭方向默默地眺望着。 叶玉玲姑娘秀目也朝五虎岭方向望着,悠悠地轻声说道:“这谷下之谷如此隐秘难寻……“说着,忽然一顿,收回眺望的目光,凝视着白梦熊的俊面问道:“二更转眼即至,熊弟!你将怎样赴约呢?”白梦熊微一沉忖后,说道:“怎样赴约,小弟自己实在也不知道,只有在今夜再尽力搜寻一番,看看是否能够找得到!”姑娘闻道:“如再找不到呢?” 白梦熊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道:“只好算了。” 这时,天已墨黑,半月中天。 忽然,昏茫的月光下,一条高大的黑影自百数丈外疾跃而来。 这高大黑影的身法好快!兔起鹃落,宛如星丸跳掷,眨眼之间,便已跃至近前十丈之间。 白梦熊内功精湛,又因曾服食旷世仙品雪药雪菱,目力能于黑暗中透视三十丈以内之物,何况是在月光之下! 故,这高大黑影还在五六丈左右之际,他即已看出是五阴教中,四大天王第二的铁笛天王陆嵩云。 铁笛天王陆嵩云跃至十丈之内,便即倏地停住身形,双眼精光灼灼地扫视了三人一两眼,朝白梦熊抱拳一拱说道:“敝教主一时大意,忘记说明今夜二更,派人接引白少侠赴约,致劳累白少侠搜寻数夜,甚感歉意,特命老朽前来传话,请白少侠于二更前,径赴前夜动手地方,届时,敝教主当派人接引白少侠入谷!” 铁笛天王说到这里,略一停顿,望了叶玉玲姑娘与小琴二人一眼,便又说道:“敝教主又命老朽转告白少侠,请白少侠遵守江湖信义,孤身赴约的诺言,并请白少侠放心,敝教决不会对白少侠暗中偷袭,或施什么其他诡计……” 说罢,双目灼灼地凝注着白梦熊,静待白梦熊回答。 白梦熊闻言,哈哈一声朗笑道:“敬请上复贵教主放心,就说我白梦熊如言赴约,决不会有第二人同往!” 白梦熊话声一落,陆嵩云也即哈哈一声大笑道:“飞天神龙果真名不虚传,确实令人衷心钦佩,老朽暂且告别,二更再见!”说罢,又是哈哈一声大笑。 笑声中,朝白梦熊抱拳微微一拱,身形略晃,宛如一只巨鸟般腾空跃起,往五虎岭方向,疾驰奔去。 铁笛天王陆嵩云走后,叶玉玲姑娘秀眉不禁微蹙地说道:“熊弟!照这样情形看来,我们竟是枉费心机,结果你还是非单独前往赴约不可了!” 白梦熊闻言,不由微微一笑,点头道:“你们本来就是枉费心机嘛!” 白梦熊的这句话,本是随口而答,但听在姑娘耳里却是大大的不受用,粉脸忽地一沉,气道:“你称心高兴了是不是?”白梦熊不禁一愕!但旋即也就立即想到自己的这句话,回答得实在大大的不当,太不高明了。 “姐姐!你生气了!”白梦熊望着姑娘陪笑地低声说。“哼!”姑娘鼻孔里发出了一声轻哼,冷冷地道:“我配吗?”“呵呀!姐姐何必生气呢! 都是小弟不好,不会说话,使姐姐生气。姐姐!你快不要生气了,小弟给你赔礼就是!“说着,便拱手朝姑娘一揖。 一连串的姐姐,只喊得姑娘芳心里甜甜的,受用极了,刚才的那点儿不受用,早被这几声姐姐,喊得化为乌有了。虽是如此,她还是沉着一张粉脸儿,绷得紧紧地娇嗔道:“谁是你姐姐!谁要你赔礼……” 嘴里在这样娇嗔着,但芳心儿里却有一股蜜糖似的笑意,打心底往上直升,忍俊不住忽地“噗嗤”一声娇笑了。这一声“噗嗤”娇笑出声,粉脸儿哪还能再绷得住,立刻像绽开了的一朵百合花似的,似嗔还喜地望着白梦熊娇嗔道:“你呵!你真……” 你呵你真……怎样?她说不下去了,但一双妙目却是蕴着似水柔情,万千蜜意,似恨似爱地瞪了白梦熊一眼。忽然“格格”一声娇笑,响起在白梦熊的左侧,说道:“你呵!你真讨厌!一句话可以气得我跳脚,恨不得彼此不理才好,可是一声姐姐,却又叫得我心眼儿像蜜糖似地甜!”说罢,又是格格一声娇笑。 姑娘粉脸不禁通红,一声娇叱:“小琴!你这个狗嘴里长不出象牙来的……” 话未落,裙袂飘荡,娇躯已自白梦熊胸前擦过,朝小琴扑去! 武侠屋扫校 第四十七章 赴约 时将二更。 少林寺的客殿中,炬蜡高烧,灯烛辉煌。 白梦熊俊目神光电闪地扫视了这些关切、爱护他的武林长者,和海样情深的玲姐姐一眼,倏地站起身来,朝众人拱手一个圈揖,气宇超凡绝俗,声音铿锵如金石交响,朗朗地说道:“小弟谨以当今丐门长老的身份,请求何叔叔,少林、武当两位掌门,公孙老哥哥,玲姐姐,及少林各位大师,对小弟今夜独赴谷下之谷,五阴别府之约,千万不要跟踪前往暗助,以成全小弟在江湖上的声誉、信义,否则……” 说到这里,倏然顿口止声。 这时,客殿中一片沉寂,十数双目光,都是瞬也不瞬地投注在他的身上,屏息凝神地静听他说出这“否则”以下的话是什么? 而他顿口止声以后,却在沉吟考虑,这“否则”以下的话,是不是应该毫不顾忌地说下去? 沉默,继续了将近二三十秒钟之久,叶玉玲姑娘终于忍不住深情万缕地凝注着他的俊面问道:“否则怎样呢?” 白梦熊俊目神光忽又电闪,再度的扫视了众人一眼,蓦地一咬牙,语声缓慢而低沉,毅然地说道:“小弟便即从此隐现江湖,只身遍走海角天涯,访血仇,手刃亲仇后,便找一处荒山深谷隐居,以终老此生!” 众人闻听,心中均不禁猛然一震! 当今之世,正值魔道猖獗,武林面临杀劫,血雨腥风弥漫,武林人心惶悚之际,为了今夜赴约这点小事,他果真从此隐退江湖,不问江湖恩怨是非,举目当今武林,除了他的两位恩师,九阴神君和天恶子之外,谁是白发红面与长白四煞这几个凶残毒辣绝伦的盖世魔头的敌手? 叶玉玲姑娘粉脸面色不禁陡然一变,惊骇地睁大着一双秀目,声音有点儿颤抖地,望着白梦熊说到:“熊弟!你……你……” 姑娘接连说了两个你字,竟然没有“你”出一个下文来。 从姑娘玉面的神情上,颤抖的语声中,可知姑娘芳心中的那份惊急之情! 小琴看不过去了,陡地站起娇躯,秀目一瞪,娇嗔道:“白相公!你怎地这样不识好歹?把这多人的一番好心当作恶意,实在太令人齿冷心寒了!” 白梦熊闻言不禁一怔,但旋即朗声哈哈一阵大笑道:“小琴姐姐责怪得甚是,但小弟虽不敢自誉为顶天立地的奇男子,却也是至情至性中的男儿汉,岂会不识好歹!” 说着,略微一顿,沉声说道:“今夜之约,不但关系小弟独闯四海帮既创的名气,今后一生的信誉,而且关系着两位恩师的声威,两位姐姐和各位如果真的关心爱护小弟,就应当以小弟此生荣辱为重!” 白梦熊这几句话说得理直义正,武当、少林两位掌门与众人等,都不禁听得为之肃然动容,衷心敬佩万分! 小琴虽然是个伶牙俐齿的鬼灵精,但在白梦熊这番正气凛然,理直义正的言词下,也不禁为之螓首低垂,默然无语! 的确,一个人活在世上,如果没有信誉,还有什么意味呢? 以飞天神龙今天在江湖的威名,声誉,如果失信背约,他怎还有脸在江湖上称雄,再见武林同道! 宫殿上又是一片沉寂! 少林掌门元慈禅师忽地站起身来,双掌合十高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少侠胆识超凡,豪气干云,实在令人衷心敬佩……” 说到这里,略微一顿,又道:“少侠既然这样说法,老衲等焉敢不恭敬不如从命,恭视少侠履险如夷,静候佳音!” 闪电追风何良廷陡地双睛猛瞪,精芒电射地望着白梦熊,纵声发出一阵哈哈大笑说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理应头可断,血可流,志不可屈,名不可辱,方称得上为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你既然有此志气,纵是今夜血溅谷下之谷,五阴别府,亦虽死犹荣!” 说着,忽地朝白梦熊一挥手道:“你去吧!” 白梦熊闻言,忙朝众人拱手一个圈揖,朗声说道:“各位请放心,最迟在天明前,小弟当必返回!” 话落,也未见他身形如何晃动,众人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已飘身上了对面屋脊,足尖轻点,又已腾空撩起,展开上乘轻功绝学,“飞龙三式”身法,疾逾风飘电掣般直往五虎岭方向驰去! 众人连忙跟踪跃上屋顶,凝目望去! 月光下,只见一道白影,快似天马行空,只不过是眨眨眼的工夫,便已出去了十来丈之外。 一点白影,由大而小,顷刻不见! 元慈禅师不禁感触万端地赞道:“抛开他的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学功力不说,就凭他这一身轻功身法,举目当今武林,除了白发红面老妖外,恐怕已无人堪能望其项背了……真是武林百年罕见的一代天纵奇葩!” 灵真道长闻言,心底不由也是感触万端地点点头说道:“掌门大师说得不错,以我辈数十年苦修的武学功力,若与他相较,何异是荧火之光,实在太……” 闪电追风何良廷在旁忽地哈哈一声大笑,打断灵真道长的话头说道:“两位掌门人别那么自谦了,当今武林,正遭逢空前杀劫血腥危机之际,独木不成林,他一身武学功力虽然高深超绝,有何用处,尚须你们两位掌门及各派高手协力扶助他,始能抑杀劫,止血腥,戳除老妖四煞,荡平四海帮这群魔崽子呢!” 圣手神君公孙扬说道:“对!何大侠这话确实不错!老妖与四煞不除,武林中必将遍地血腥,四海帮不灭,江湖上永无宁日矣!” 元慈禅师双掌合十宣了声佛号道:“公孙前辈与何大侠所说确是金石之言,诛魔卫道,乃我辈武林侠义道天责,何况正邪不两立,少林派当附翼未尽全力以赴!” 灵真道长也点头说道:“武当派也决不遗余力!” 话落,四人都不禁纵声一阵哈哈大笑。 笑声中,人影晃动,风声飒然,都已纷纷飘身下屋,入殿各自就座,待候白梦熊五阴教赴约归来。 这时,叶玉玲姑娘的一双秀目时蹙时扬,芳心儿里更是亦喜亦忧! 喜的是从少林、武当两位掌门人的语气里,听出了心上人在这无形中已经成了武林侠义道之首。 忧的是不知道心上人现在是不是已经进入了谷下之谷,五阴别府中,情形怎样了?是否能够…… 她实在有点儿不敢往下想,只有在芳心中暗暗地默祷:“愿菩萨保佑,熊弟弟平安顺利!” 花开两朵,话分两头,这里且按下不表。 且说白梦熊展开“飞龙三式”的绝学轻功身法,身形恍若惊雷奔电,不一会儿功夫,便已抵达五虎岭下,那灌木丛生的谷中。 白梦熊身形方落,忽闻灌木丛中响起两声银铃般地娇笑,说道:“白相公!现在二更已过,你来迟了呢!” 声落人现,香风飒然,两个穿着绿色衣裙,长发披肩,年约十六七岁的娇俏少女,自灌木丛中飘然而出,婀娜娉婷的俏立在他对面八尺左右,忽地一齐肃容朝他敛衽一礼,莺声呖呖地说道:“婢子绿香绿荷,奉主人命谕,在此迎候白相公侠驾,婢子敬在前带路,请白相公即随婢子们来吧!” 白梦熊闻言,连忙朝绿香绿荷二婢微一拱手道:“如此有劳二位姑娘了。” 绿香绿荷二婢脚跟半旋,裙袂轻飘,婀娜娇躯已经转了过去,但却倏又螓首轻回,朝白梦熊嫣然一笑。美人回眸一笑百媚生。 二婢容貌虽非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却堪称为娇俏清秀绝俗的佳丽。 这回眸嫣然一笑,娇中带媚,虽无淫邪之态,却也不禁令人暗生绮念,心头鹿撞,为之荡漾! 二婢这一笑太已奇怪!白梦熊心中不禁一震,暗暗忖道:“二婢此笑何意?” 思忖间,二婢已出去十丈开外,白梦熊一见,只好停止思忖,随在绿香绿荷二婢身后前行。 二婢身形曼妙地疾步穿行在灌木林间,白梦熊一步一趋地紧随其后。 不一会儿,便已走完这一片灌木丛林,走完这一片灌木丛林,也就到了这座山谷的尽头。 这是一座只有一条通路的死谷。 正面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奇峰削壁,两边的绝壁岩崖,少说也有七八十丈来高,并且毫无着脚之处,纵有绝世轻功身手,亦无法攀登。 白梦熊心中在暗想:“二婢将我带来这里,难道这死谷中,确如我所料,果真是外人难以寻找发现的通往谷下之谷的秘径不成?” 原来前夜白梦熊因曾目睹五阴教人来去于这地方,接连两夜,他均曾来过这里,仔细地搜查过三面绝壁峭崖之间,有无什么秘径通路?结果是很使他失望,竟是什么也没有发现!正当他心中暗忖之间,绿香绿荷忽然停身止步,螓首轻回,两双像黑宝石似的大眼睛,一齐望着他娇声说道:“白相公! 这就要进入谷下之谷的秘径入口了,请小心留神!“话落,朝他嫣然一笑,身形微晃,裙袂飘荡,娇躯已恍如两只飞燕般地掠起,直朝正面峭壁间,约有七八丈高下,长着一棵合抱大树,微微突出的崖石上跃去。 二婢刚跃上崖石,娇躯一扭,人影便即消失不见!白梦熊见状,知道二婢必是闪到大树后面去了,当下便即足尖一点地面,凌空拨升起十多丈高下,襦衫飘飘,朝那块崖石上飘落,探首一望,白梦熊口中不禁发出了一声“噫”! 原来这株合抱大树后面的峭壁间,竟现出了一个约有六尺多高,二尺来宽,黑黝黝的山洞! 白梦熊清楚地记得,上两夜他在这里搜查时,也曾跃上这块崖石,察看过这棵大树后面,并没有见到这个洞门。忽听二婢在洞里娇声喊道:“白相公!请进洞来呀!”“好!” 白梦熊口中答应了一个“好”字,身形微移,便已毫不迟疑地飘身进入洞内。 他虽是毫不迟疑地飘身入内,但暗中已潜运起“太乙神功”护住全身穴道,留神戒备,以防暗袭! 他身形甫一入洞,便即听得身后一阵轧轧声响,洞门已经复合关闭。 白梦熊身负绝学,艺高人胆大,他此番孤身单剑赴约,已经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决心! 这洞门能够开闭,已早在他的意料之中,故洞门复合关闭,他心中丝毫不以为惊异,神情依旧从容自若! 其实,他心中纵是惊异,脸上神色不变,只要眼中不现露出一丝惊异之色,别人又何能知道! 洞门既开,洞内更加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所幸他内功精湛,目力奇锐,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仍能辨视丈内之物! 他略一凝神,便已看清楚绿香绿荷二婢,正并肩俏立在前面六七尺处,各睁着一双明亮的秀目望着他,嘴角上泛着丝丝微笑! 白梦熊朗声说道:“时间已经不早,贵主人想必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请二位姑娘前面带路!” 二婢闻言,点头娇笑道:“婢子们遵命!” 说罢,娇躯一转,便即在前带路。 这是一条曲折的甭道,白梦熊紧随二婢身后走了约有半盏茶的时光,甬道便渐渐宽了起来,同时耳中也听到一片潺潺的流水响声,这响声并且很大,显然这洞外附近必有一处极大的瀑布! 蓦地一转弯,前面七八丈远处,现出一个巨大的洞门,洞门口飞泻着一股巨大的瀑布,在月光下,像一匹白布似的悬挂着。 二婢回头朝他一笑道:“穿过这片瀑布,下面便是谷下之谷了!” 二婢说着,已疾步走到洞门口,倏又回头朝他一笑,说道:“白相公请放心,瀑布外面深达五六十丈,穿过瀑布时,身形只要向左挪移一丈左右,便有落脚之处,否则……” 话未完,二婢身形晃处,已穿越过瀑布,半空里娇躯一扭,直朝左边丈外落脚处落去。 白梦熊走到洞门口,猛吸一口丹田真气,足尖一点地面,身形已经疾若电闪般地穿瀑而出。 二婢已经向他说过,身形向左挪移寻丈,便有落脚之处,但他竟没有听二婢的话,身形并没有向左飘落。 他真是艺高人胆大,穿过瀑布,竟又暗中猛提一口真气,一式“飞龙三式”身法中的“神龙入海”,直往五六十丈深的谷底疾落。 待至降落到距离五六十丈高下,陡地两臂一张,身形竟在半空里略一停顿,化成一式“平沙雁落”,落地点尘不惊! 他这种轻功身法,实在太已神妙,太已骇人,若他非内家功力已臻达上乘化境,怎能! 他身形刚落,忽闻一声嘿嘿冷笑道:“好轻功,好身法,贵宾驾临,老朽等无以为敬,且请接接这个!” 话声甫落,立即便听得一阵丝丝破空锐风,十数颗弹丸,分自左右后三方疾电似地袭来。 白梦熊是何等功力身手,哪会把这类弹丸放在心上,口中不由发出一声朗朗长笑道:“雕虫小技,也敢逞能!” 话声中,身形半旋,两只襦袖挥舞,疾劲袭来的十数颗弹丸,立时齐被拂袖罡风震飞数丈以外。 武侠屋扫校 第四十八章 谷下之谷 只听得一连串的“叭!叭!”暴响,那十多粒被震飞的弹丸,撞击在山石上的,落在地上的,都立时爆裂,发出一溜火花! 前夜,白梦熊初见银夺天王曾荃朝空际打出这种弹丸,作为传急讯号时,心中就曾暗想过,这种弹丸如当着暗器袭敌,只要一打着敌人身上,爆炸开来,敌人浑身衣服岂不要立时着火燃烧起来! 想不到他前夜的暗想,今夜里竟然兑了现,敌人竟然用来对付他,幸好他没有伸手去接这种弹丸,否则,他虽然身负绝学功力,但火势无情,燃烧起来,岂不要当场吃个大亏,被烧个焦头烂额! 白梦熊虽是艺高人胆大,但一见这种弹丸触物爆炸燃烧,也不禁剑眉微蹙,暗暗有点心惊! 忽闻左边阴暗处,又是嘿嘿冷笑道:“飞天神龙果然名不虚传,功力确是不凡,但单凭着这点儿,尚难令人衷心折服呢,你再接接这个看!” 话声甫落,立见三点银光,自发声处电掣般飞出,一前二后,成品字形,挟劲风锐啸,疾射袭来! 当先一粒直奔左太阳穴,后面二粒本是左右相距尺许并排射来,不知怎地,在距离射到白梦熊三尺左右时,竟忽然往一处聚拢,“拍!”的一声互撞,倏又分开,突作弧形,竟超出当先的一粒,其疾如矢地朝白梦熊前胸中庭,后心灵台两大要穴射到! 白梦熊心中不禁微微一惊! 这种暗器手法实在太已神妙惊人了,当然,他心中也极为明白,暗器手法有此成就,若没有数十年苦修,和精湛的内家功力,决难臻达这样的境地! 白梦熊心中虽然微惊,但因为刚才眼见两粒银丸互撞,没有爆炸,他已经知道这种银丸并不是先前那种触物爆炸,能够燃烧的火弹,只要不是火弹,区区三粒弹丸,发出的手法再高,焉会在他的眼下! 只听他一声朗笑,喝道:“萤火之光,也配称能,岂不笑人!” 朗喝声中,足跟半旋,原地不动,身形倏已转过,面对向左边。 这一来,三粒银丸立即变成了二粒分射他左右两胁,当中一粒却正对着他面门中央,心经穴射到。 说来太慢,这本是快得尤如电光火石一闪的刹那瞬间。 白梦熊就在这足跟半旋,身形倏转之际,双手陡伸,已经将左右射来的三粒银丸分接在手中。 左右二粒银丸刚接入手中,迎面的一粒银丸也恰于此际射到,距离只差了三四寸左右。 这时,他两手正分捏着两粒银丸,若以手中的银丸迎击那粒银丸,固无不可,但如欲想再接,却有点儿不便! 在这种情形下,勿论是任何一个内功武学均臻上乘的武林高手,不以手中银丸迎击,便定是偏首闪避! 但,飞天神龙就是那么的不平凡!他既没有用手中银九迎接那粒银丸,也没有偏首闪避,出人意外地,竟是猛地一张口,呼的一声,吐出一口真气,朝那粒挟着劲风锐啸,迎面疾射来的银丸吹去! 说来也真骇人听闻,来势那么劲疾的一粒银丸,竟不敌他这一吹之力,立时反回激射,比来势更疾! 只听得“当!”的一声暴响,直射出两丈开外,撞在石壁上,虽然没有嵌入石壁中,却撞得石壁火星激射! 白梦熊这一手“吐气成刚”的绝顶气功,露得不但完全出人意外,而且太已令人惊愕,骇然! 须知这种“吐气成刚”的功夫,乃内家上乘绝学,内家功力若非臻达绝顶化境,玄关之窍未通,决难练成! 不过,如欲练到通启玄关之窍,岂是容易的,如果没有两甲子以上的苦修,焉得能够? 别说是玄关之窍,就是能够练到攻通任督二脉的,举目当今武林,又有几人?不用说,飞天神龙的内家功力,分明已练达玄关之窍通启的绝顶化境,苟非如此,怎能“吐气成刚”? 以一个年纪不足二十的少年书生,竟具有如是高绝的功力,错非是亲眼目击者,谁会相信! 这种功力不但令人惊愕骇然,简直就是武林奇谈! 但飞天神龙只才这么一点年纪,就算他在娘胎里就已练功吧,也不可能有此成就的!这是怎么练法的呢?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也实在地令人迷惑难解! 当然,白梦熊今日得能有此成就,固是赖于九阴神君曾用他那独门九阴伐髓洗筋手法,替他伐髓洗筋,并给服食了九粒旷世仙品雪菱,与天恶子苦心调教,倾囊传授一身绝学之功,但归根结底,还得赖于他自己的福缘深厚,根骨禀赋奇佳,肯于专心埋首苦练之故! 闲话撇开,就此打住。 且说白梦熊运足一口真气,吹飞迎面射来的银丸后,便即纵声哈哈一声朗笑,豪气干云地朗声说道:“白梦熊遵守武林信诺,孤身只剑前来赴约是客,贵教这样接待客人,未免显得有点太小家气了吧!” 说罢,又是一声哈哈朗笑!岳峙渊停,傲然而立。 这时,隐身暗处五阴教的三大天王(大天王已毙命于叶玉玲姑娘七巧指功下),都已被白梦熊这种“吐气成刚”,内家绝顶气功,惊骇得震住了。 故白梦熊话声落后,竟无一人能及时出声答话。 就值此际,忽闻一声格格娇笑,发自右侧阴暗之处。声如银铃脆响,恍似珠走玉盘,清脆、悦耳!说道:“白少侠胆识超人,豪气凌云,确不愧飞天神龙之美号,实令人衷心钦佩,折服万分!” 话声甫落,便见火星一闪,灯光陡地大亮! 白梦熊身形半转,凝目望去,只见前夜所见的那位清丽绝俗,气度高华无伦,仪态万千的少妇五阴教主,恍似九天玄女临凡般,娉婷的秀立在对面丈外。在她身旁,与她比肩秀立的是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秀丽脱俗的脸蛋上,一片娇憨的天真,稚气的紫衣少女,也就是前夜苦斗两头人熊,险险丧命人熊巨爪下的那位少女。 二人身后,一排肃立着四个一样打扮,绿色衣裙,长发披肩的少女,那先前接引他的绿香绿荷也在其中。 另外便是前夜曾见过的八个妙龄少女,仍和前夜一样的捧着东西,执着宫灯,神情肃穆地分立在两边。 灯光亮后,那少妇忽又娇声说道:“白少侠神功盖世,技绝尘寰,手下人自不量力,冒渎少侠威仪,妾身这里代赔礼致歉,尚祈白相公大量海涵勿怪是幸!“少妇说着,当真的朝白梦熊敛衽一礼,赔礼致歉! 白梦熊见状,连忙拱手微揖还礼,朗声笑说道:“不敢当!教主太客气了,小生这点微末之技,焉能当得如许谬赞,实感汗颜惭愧至甚!” 少妇微微一笑道:“少侠威名轰动江湖,震惊当今武林,妾身这几句话,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何能说是谬赞,少侠又何必太谦呢!” 说到这里,略微顿了顿,又道:“今夜侠驾光临,谷下之谷五阴别府中,真可说得上是遍地生辉,即请入我五阴别府待茶!” 白梦熊闻言,气度傲然摇手婉辞道:“盛情心领,待茶之事可以不必了,小生乃赴约而来,应作如何了断?即请明示,小生必当遵命!” 少妇微笑道:“少侠何必如此心急作甚?既来之,则安之,少侠虽是前来践约,但妾身岂可不稍尽地主之谊,否则,少侠岂不又要说妾身这个主人,不懂得接待客人之礼,太小家气了吗?” 说着玉手一摆,侧身肃容道:“如何了断,稍停再谈,请先入府待茶!” 白梦熊见少妇这样说法,如再推辞,反而显得自己有点小气,不够风度了,于是便朗然一笑,说道:“教主既然定欲先礼后兵,小生只得恭敬不如从命,且作叨拢,便即烦请教主命人带路就是!” 话落,昂然傲立,目注少妇。 这时,隐身暗处的银夺、铁笛、玉尺三天王均已现身在少妇身后并肩站立,六道精光灼灼的眼神,齐都投射在白梦熊的身上。 少妇玉手一挥,才待命手执宫灯的四个少女前行带路,身后玉尺天王韩文彬忽然嘿地一声笑道:“且慢!” 少妇秀眉不禁微微一蹙,但却没有说话。 玉尺天王韩文彬缓步走出,转向少妇恭身说道:“白少侠挟奇技绝学,驾临谷下之谷,乃千载难逢之机缘,请教主恕玉尺放肆,玉尺拟趁着今夜这难得的机缘,在兵刃上向白少侠叨教几手绝学奇招,藉增见识,尚祈教主俯允!” 少妇闻言,粉面虽泛愠色,但却迟疑着,似乎心想开口拦阻,而又有点不便,顿感两难之状。 白梦熊是何等聪明的人物,见状好像已知其意,不等少妇开口,便即哈哈一声朗笑,说道:“叨教二字,在下可不敢当,不过……在下今夜反正是为践约而来,迟早必须动手作一了断,尊驾既欲现在动手,那更好,我们就免去客套,各凭所学一分高下,反而比较痛快!”玉尺天王闻言,也就不管少妇允与不允,身形一转,跨前两步,面对着白梦熊哈哈一笑道:“白少侠快人快语,诚不愧武林侠义,实在令人心折!” 说着,探手入怀,白光一闪,右手上已握着一柄尺长玉尺,朝白梦熊一拱手,说道:“少侠请亮兵刃赐招!”说罢,目注白梦熊,静待白梦熊亮出兵刃动手。少妇见状,两条秀眉更皱了。她芳心中甚是有数,玉尺天王韩文彬的玉尺招式虽极精奇诡绝,但决非白梦熊之敌手,韩文彬如此自不量力,定要与白梦熊动手,她心中颇不高兴!岂只是不高兴,并且很是生气! 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愤恨来得确当! 她愤恨的什么呢? 为了韩文彬自不量力?没有经过她允许吗? 不是!绝对不是! 她芳心里另有深意,这深意只有自己知道! 白梦熊俊目神光电闪般地扫视了韩文彬手中的玉尺一眼,忽地微微一笑道:“实在很抱歉,在下自离开师门下山以来,身上从未携带过兵刃,今夜亦然,不过……”说着,略顿又道:“尊驾请尽管施展玉尺绝学奇招,在下当以一双肉掌奉陪就是!” 谁都看得很清楚,白梦熊背上明明斜插着一柄没有剑鞘,用黑布包缠着的长剑,却说身上没有携带兵刃,要以一双肉掌接斗玉尺天王的玉尺,这不但胆大狂傲之极,简直欺人太甚! 岂但是欺人太甚,根本就是没有把玉尺天王放在眼下。玉尺天王面色不禁微微一变,但他是个素性阴险沉静之人,面色虽是微微一变,旋即嘿嘿一声阴笑道:“小子!你是瞧不起我玉尺天王韩文彬是么?” 白梦熊剑眉微微一扬道:“尊驾这话不嫌太过分吗?”玉尺天王沉声说道:“那你为何不亮兵刃?”白梦熊冷冷地道:“在下不是已经说过了。” “你真的没有携带兵刃?” 白梦熊点点头道:“小生从不说谎!” “你背后何物?” “宝剑。” 玉尺天王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子!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欺人!” 说着,陡地厉声喝道:“小子!亮剑吧!” 白梦熊依旧神定气闲地微笑着道:“尊驾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么,这柄剑虽然背在在下身上,但却非在下之物,在下如何能妄自使用它!” 说着,右臂忽地反探,手腕轻轻一震,立见黑布片片碎落,现出一柄冷气森森,寒芒逼人的长剑。 “啊……” 那紫衣少女一见这只剑,口中立时发出了一声惊喜的娇呼。 自梦熊望着她朗声问道:“姑娘!这只剑是你的吗?”紫衣少女点点螓首道:“是的!” 白梦熊又道:“现在还给姑娘,请姑娘接住!” 话落,寒光一闪,长剑已经脱手掷出,剑柄朝前,出手极有分寸地朝那紫衣少女投掷了过去。 紫衣少女一见,连忙伸手接住,一双秋水似的明眸,惊喜地望着他感激地一笑,娇声说道:“谢谢你啦!”白梦熊朝她点点头,微微一笑,忽地转向玉尺天王说道:“尊驾看见了没有?” 玉尺天王嘿嘿一声阴笑道:“既然如此,老朽就在掌上向你讨教几手绝学好了,免得老夫胜了你,说是恃仗着兵刃取了巧,你心中不服!” 说着,便将玉尺往怀中揣起。 白梦熊见状,摇着手道:“依在下看,尊驾还是用兵刃比较好!” 玉尺天王双睛一瞪,精芒电射地沉声说道:“你真要凭一双肉掌斗斗老夫这根玉尺!” “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玉尺天王阴笑地点点头道:“你自信能接得住老夫手中玉尺的四十九招吗?” 白梦熊冷冷地说道:“四十九招便能吓倒人吗?”玉尺天王喝道:“小子!你好狂的口气!” “狂!”白梦熊陡地哈哈一声大笑道:“在下还要再说一句狂话你听呢,四十九招你尽管施展,在下决不还手,自第五十招开始,三招之内,这柄玉尺如果还在你手中,飞天神龙便从此除名江湖!” 玉尺天王在这柄玉尺上有数十年苦功,不但招式精奇,变化诡异,而且火候极高! 白梦熊竟敢狂言要在第五十、五十一、五十二三招之内,将他手中玉尺夺出手去,这种口气实在太已狂妄,太已骇人了。 然而,白梦熊若不是已估计出他的武学功力,胸有成竹,具有十二分的自信把握,必胜的信念,怎敢! 白梦熊话声甫落,玉尺天王已是胸中愤怒万分,立时猛地一声怒喝道:“好小子!你竟敢口发这等狂言,目中无人,老夫今夜要不将你败于手中玉尺下,也就枉称玉尺天王了!” 怒喝声中,玉尺又已掣在手中,身形陡塌,进步欺身,暴喝道:“接招!” 话未落,招已出,玉尺招演“量天定位”,戳天庭,左手倏出,拼指如戟,疾点小阴交穴。 掌尺兼施,招式稳捷狠辣,火候果然不凡! 武侠屋扫校 第四十九章 玉尺 玉尺天王韩文彬掌尺并施,点天庭,戟阴交,招式狠辣,迅捷绝伦地直朝飞天神龙白梦熊攻到,白梦熊却依旧气定神闲地仁立当地,纹风不动,对玉尺天王电疾攻到的掌尺竟似视若未睹。 韩文彬见状,心中不禁暗骂道:“好一个胆大无知的小狗,你功力武学纵然绝世通神,也不应这等狂妄,轻视老夫这掌尺齐施的招式威力……” 他心中暗骂未已,掌尺招式已递到白梦熊两处要穴距离只在数寸,即将递实!也就在这距离数寸,眼看即将递实之际,陡闻白梦熊口中一声冷哼,眼前人影一闪,掌尺招式便已同时走空! 只见白梦熊站在左边五尺开外,仍旧气定神闲,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玉尺天王心中不禁一凛!因为白梦熊飘身闪避出五尺以外,他除了觉得眼前人影一闪,对方使用的是一种什么身法,他竟没有看得出来。 岂只是他没有看得出,连旁观者清的,除了五阴教主约略看得白梦熊的这种闪避身法,颇似“大挪移”上乘轻功,而又觉得有点不像外,银夺曾荃,铁笛陆嵩云二人,还不是也都没有看出?至于其他的那些少女,一个个虽都身怀不凡武学,但火候毕竟相差太远,当然就更不用谈了。 前书中已经交待过,玉尺天王韩文彬虽然名列四大天王末座,但却数他武学功力最高,为人性情也极阴鸷毒辣,不但金弹、银夺、铁笛三天王凡事均让他三分,即连那少妇五阴教主,对他也稍存着顾忌! 因为这样一来,才于无形中养成他一副狂妄不可一世,桀傲不驯的个性! 不过,五阴教主对他的顾忌,倒非因为他的武学功力高深,而是另有因素。其实,若论武学功力,五阴教他高出一筹,足以制他,只是因为某种因素,她不愿,也是不便开罪他。 否则,她身为一教之主,既已另具深意,不欲与白梦熊结仇为敌,韩文彬向白梦熊挑斗,她是面露愠色,芳心气恨他的无理,但为何不直接出言拦阻,竟容忍着任由他和白梦熊动手呢? 至于五阴教主对他为何这般容忍,是何因素?且容作者在这里卖个关子,留待以后书中再作交待。 闲言就此表过,暂且不提。 玉尺天王韩文彬掌尺招式走空,心中虽然暗凛,但他怎能就此作罢,口中一声冷嘿,身形半旋,挥玉尺,展开七七四十九招精绝招式,以左掌相辅,宛如狂风骤雨般,猛朝白梦熊浑身上下要害疾扑狂攻! 招招狠辣,式式恶毒,与白梦熊好像有着血海深仇,恨不得一尺,或者是一掌,立刻将白梦熊毁于当场! 白梦熊一见,虽然并没把他放在眼下,可也不敢过分大意轻敌怠慢!口中一声朗朗长笑,身形微晃,神奇玄妙的身法便已展开。 玉尺天王韩文彬在这根玉尺上,虽有数十年的苦功修为,招式诡异狠辣绝伦,出手沉稳快捷无比,但白梦熊一身承受了两位武林奇人的罕世绝学,是何等功力身手,他焉能奈何得了白梦熊! 只见他展开身形,倏东忽西,忽左倏右,迅捷无与伦比地在尺光掌影中,穿梭游走,直似风飘电闪,恍疑是迷踪鬼魅,若隐若现! 有时眼看白梦熊的身形,明明已罩在掌尺招式之下,哪知招式递到,眼前人影一闪,便又已走空。 晃眼就是十几二十来招,玉尺天王虽已尽展一身精绝之学,掌尺招式施展至极点,却连白梦熊半片衣角也未沾上。 到这时为止,玉尺天王这才知道,对方的一身武学功力,确实已到了高深莫测的化境,心中不禁大感震骇! 此际,五阴教主和那紫衣少女、银夺、铁笛二大天王,以及一众少女等,一个个都是屏息凝神,目光不稍瞬霎地注视着玉尺天王的掌尺招式,和白梦熊神奇玄妙,若隐若现,鬼魅般飘忽的身法。 玉尺天王一阵狂攻急扑,只不过盏茶工夫,他那自誉为足可独步武林奇绝之学的七七四十九招式,便已走完。 他最后一招刚出手,便即闻听白梦熊一声朗笑,喝道:“这是第四十九招,这一招过去,在下便要还手了,请仔细小心接招!” 白梦熊话落,他这最后一招恰好刚刚走完。也就在这时,白梦熊身形已如电闪般欺进他的身侧,双手疾伸,右手“手挥琵琶”,击向他的腰胁,左手一招“单掌开碑”,斜劈他的右肩。 出手迅逾惊电,快捷无与伦比! 玉尺天王武学功力虽远逊于白梦熊,但毕竟也有数十年苦功修为,身手颇高,非是泛泛之辈。只听他口中一声怒哼,身形略偏,玉尺招演“尺幅千里”,白光一闪,疾戳白梦熊左期门穴。 这是一招攻敌必救,险中求生的冒险的招式,在他以为白梦熊一定撤招闪避,否则,虽能一掌劈碎他的右肩骨,但左期门穴亦必被他戳中,落个重伤当场,结果是两败俱伤! 他这种想法固然不错,但也必须看对方是何许人物,如果是个功力武学和他差不多,相等的武林高手,他这一招攻出,对方必然立时撤招闪避,以求自保,可是白梦熊身怀奇技绝学,功力较他高出太多,岂能如他理想。 是以,他玉尺才一递出,白梦熊口中一声冷笑,左掌倏地下沉,变劈为抓,猛朝玉尺抓去。 玉尺天王见他左掌忽地变劈为抓,猛向玉尺抓来,心中不禁震骇至极,知他内功深厚无比,哪敢让他抓着,手中玉尺忙不迭地往右一引,撤招,右足外滑,左足一蹬地面,向右飘身横跨八尺。 他身形刚动,陡闻白梦熊一声朗喝道:“这是第五十招,还有两招!” 喝声中,他身形尚未站稳,微风飒然,白梦熊已是如影随形,直似附骨之蛆般地跟踪扑来。 双掌招演太乙神掌“天罗地网”绝学,掌影如山,挟劲风,笼罩着他上半身十多处要穴攻到! 玉尺天王心中骇然大惊!他身形尚未站稳,如何还能移身闪避,没奈何,只得一咬牙,猛地一挥玉尺,招演“断鹤续凫”,力贯全身,疾如电掣般猛朝白梦熊胸前巨阙穴捣去! 这是一种不顾生死的拼命打法,白梦熊心中不禁大怒,陡地一声断喝道:“恶贼!敢尔!” 身形微偏,右掌变招疾挥,猛朝玉尺击去! 白梦熊是何等深厚的功力,而且变招挥掌,又是其快无比,玉尺天王要想撤招闪避,已是无及。 只听得“拍!”的一声骤响,玉尺天王顿觉虎口一阵麻疼,已被震裂,鲜血汩汩,自虎口往外流出。 虎口已被震裂,手中的玉尺,哪还能再握持得住,也就随着那声“啪!” 的骤响,脱手飞了出去,撞在石壁上,又是“啪!”的一声暴响,顿时断成三四截,坠落在地上。 白梦熊一掌震脱他手中玉尺后,便也就不欲再难为他,左掌发出的招式疾收,足下微一用力,飘身倒退数丈,神定气闲,岳峙渊停,岸然傲立,不过,却是双目神光灼灼注视着玉尺天王的神情举动! 原来,在白梦熊的本意,只想将他手中玉尺夺出手去,以惩戒他的狂妄桀傲,想不到他心地竟是恁般恶毒,于危急中竟然发出这种同归于尽的拼命招式,心中不由大是愤怒,乃才毫不考虑地变招挥掌猛袭玉尺。 当然,白梦熊决未意料的,这一掌挥击下,竟将他这根玉尺震撞在石壁上,毁断当场! 玉尺天王可算是弄巧成拙! 现代军中有句格言:“武器为军人之第二生命。”古时武林豪杰亦然,对自己所惯用的武器兵刃,莫不视同生命般地爱惜非常!有“兵刃在人生,兵刃毁人亡!”之俗语警句! 白梦熊深知是理,知道玉尺毁去,韩文彬必然不肯善罢甘休,非与他拼命不可,是以在撤掌收招飘身后退之后,便即双目神光灼灼地注视着玉尺天王的神情举动,暗中凝神戒备! 玉尺天王韩文彬自获得这根玉尺数十年来,不但从未稍离过身畔,并且呕心沥血,不断地浸淫苦练,将一套七七四十九招玉尺招式,练得神妙精娴绝顶,意在五阴教将来正式露面江湖,为老教主报仇时节,大展身手,扬威江湖,做梦也料想不到,今夜初遇白梦熊,竟被毁去! 玉尺毁断,韩文彬双眼顿时赤红如火,猛地一声暴喝道:“小贼!竟敢毁坏老夫兵刃,老夫今夜与你拼了!” 暴喝声中,身形一晃,电闪风飘般扑向白梦熊,竟不顾双掌虎口伤势,身形尚未扑到,双臂倏圈,双掌猛吐,阴柔劲风飒然,五阴掌力直朝白梦熊当胸劈去! 白梦熊早在凝神蓄势戒备,见他果如所料,不顾一切地拼命扑来,剑眉激扬,双掌挥处,太乙神功掌力已自发出,劲风挟卷着狂飚,威猛无俦地对着劈来的五阴掌力迎去。 五阴教主一见,芳心不禁大惊!她早已看出,白梦熊不但身怀罕世奇绝之学,内家功力也雄浑深厚无比,臻达玄通化境,并且所发掌力,乃至阳至刚的掌力,正是五阴掌力的克星! 对于韩文彬的狂妄桀傲,她芳心虽颇不满,但她尚不愿他伤毙在白梦熊的掌下,何况她身为教主,韩文彬纵再狂妄桀傲,使她气愤,毕竟是她教下四大天王之一,如真当场毙伤在白梦熊掌下,她的面上岂不难堪! 是以,她芳心大惊之下,便立即大声娇喝道:“玉尺速退!白少侠请掌下留情!” 韩文彬晃身急扑,发出五阴掌力,白梦熊挥掌发出太乙神功掌力相迎! 二人出手均皆快捷得直如电闪,简直无法形容。 她虽是立即大声娇喝,但还是慢了一步。 她喝声未落,双方掌力已经撞上,只听得“嘭”的一声大震,白梦熊固是身形未曾稍晃,襦衫飘飘,仍旧神定气闲地俊立当地,但韩文彬可就不然了。 在这一掌相撞之下,只震得五脏血气翻涌,身形摇晃,踉跄连连,直退出六七步远去,方始勉强稳住身形,拿桩站稳。 身形虽是勉强拿桩稳住,五脏翻涌的血气却无法抑止,虽经暗中运功意图强行压住,奈何伤势过重,只觉得喉颈一甜,忍不住地一张口,“哇”的一声,一口鲜血激喷而出,眼前一阵发黑,再也无法支持站立,“咕咚”一声扑到地上,昏死了过去,暂时是无法爬起来逞凶了。 银夺、铁笛两天王一见,心中不禁齐皆大惊,二人身形微晃,跃到韩文彬身侧,扶起韩文彬,喂给一粒疗伤灵丹,铁笛天王陆嵩云并潜运内家功力,协助他驱行灵丹药力疗治伤势。 五阴教主在韩文彬喷血倒地的刹那,粉脸神色却是微微一变,两道秀眉微蹙的掠了韩文彬一眼,旋即娇躯轻挪,飘身而出,裙袂飘飘,威仪逼人地玉立在白梦熊对面八尺左右,秀目神光灼灼,凝望着白梦熊沉声喝道:“白相公怎的不听喝阻,下此辣手,难道……” 说到难道,便即倏地顿口,没有再说下去。 白梦熊接口问道:“怎样?” 五阴教主略一沉吟道:“他与你有何深仇大恨?”“没有!” “为何下此辣手?” 白梦熊朗声一笑道:“芳驾这话有点太嫌偏袒了吧!”“怎见得?” 白梦熊一声冷笑道:“芳驾枉为一教之主,岂看不出他心地险恶,出手招式不但狠毒绝伦,并且心存阴毒,企图与小生弄个两败俱伤,小生虽因一时气愤,一掌震飞他手中玉尺,撞在石壁上因而断毁,但小生已是掌下留情,急忙收招后退,未曾再难为他,他就该认败服输,作罢停手,不该再枉想与小生拼命,小生发掌迎拒,乃属当然,两掌相撞,他功力不敌,被震伤内腑,只能怨他自己不识进退,焉能怨怪小生手下狠辣!” 白梦熊语声朗朗,说来理由十足,毫无一点强词辩解,显得不妥之处,五阴教主不禁感觉无言以对。 她星眸流转,略一沉吟,说道:“照白相公这么一说,该是他自取其辱了。” 白梦熊微微一笑道:“是与不是,得要看芳驾的见解了。”说着,略略一顿,又道:“不过小生如果真欲对他施展辣手,何必要费那多力气时间,等待他施展完四十九招玉尺招式之后!” 五阴教主点点头道:“话虽不错,但妾身已急急出声喊请相公掌下留情,怎不稍卸掌力?” 白梦熊陡地哈哈一声朗笑道:“芳驾可知武林中胜负之分,不但关系着个人的一生荣辱,而且关系师门威望,何况在掌力发出后,芳驾才出声急喊,小生纵有心遵从芳谕稍卸掌力,但已无及,焉能怪得小生不肯掌下留情!” 这时,韩文彬在铁笛天王陆嵩云内家功力的协助疗治下,人已醒转,盘膝跌坐地上,闭目垂帘,运功调息。 白梦熊话声甫落,银夺天王曾荃忽地纵身跃到五阴教主身侧,说道:“教主何必与这小子多费唇舌,干脆一齐动手,把他废了不就算了!” 话落,也不待少妇说话,便即朝着白梦熊嘿嘿一声冷笑,喝道:“胆大小狗!你拿命来吧!” 话未落,招已发,晃身形,亮双掌,一招“推波助澜”,双掌交错,分上下,打斗劈肩! 白梦熊伫立当地,稳身不动,直到曾荃双掌招式距离肩胸数寸,这才口中一声冷哼,身形微侧,探臂伸手,一式“九阴绝穴”奇学,五指微曲,快逾电掣般疾朝曾荃右臂肘盘拿去! 曾荃心中骇然一凛,待要缩臂闪避变招换式时,如何能够,蓦觉右臂肘盘穴上一阵麻木,已被白梦熊食中拇三指拿住!连忙运气闭穴,暗中调息行动,意图劲贯右臂猛力挣脱! 他刚一行功运力,便即闻得白梦熊口中一声冷哼,随着这一声冷哼,他顿觉有一股阴柔劲力,自白梦熊三指上透入穴道,逼得浑身血气反逆,往五腑回涌不止! 曾荃心中不禁大为震骇,只得赶紧散去调聚的功力,但却是凶睛怒瞪,精芒电射地瞪着白梦熊嘿的一声冷笑,厉声喝道:“小鬼!只要今夜你不毙杀了老夫,纵是废去一条胳膀,老夫有生之年,皆必与你没休没完!” 白梦熊剑眉微剔,一声冷嗤道:“呸!你配么!” 说着,三指一松,反而放了曾荃的肘盘穴。 曾荃连忙暗中一运气行功,觉得浑身血脉畅通无阻,先前那种血气反逆的现象,已经完全消失! 白梦熊此举大出曾荃意外,在他以为对方功力奇高,拿穴手法又是这等奇绝,自己这番被对方拿住,纵不命丧当场,这条右臂起码也会被废去,岂料白梦熊竟然毫不在意地放了他,他心下不禁微微一怔! 忽见白梦熊星目神光电射,一闪而逝,哈哈一声朗笑道:“姓曾的!小爷本就不想伤你,你既然这么说,小爷更不想伤你了,小爷偏就不信这个邪,倒要看看你与小爷怎么个没休没完法!” 曾荃陡地磔磔一声怪笑道:“怎么个没休没完法,到时你自会知道,小子!你等着瞧吧!今夜之辱,老夫有生之日誓必洗雪!” 曾荃话声甫落,恰巧玉尺天王韩文彬行功疗伤完毕,霍地挺身跃起,凶睛猛睁,发出一阵慑人心弦的厉笑。声音凄厉尖锐,冷森森的令人毛发悚,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从这凄厉的笑声中,可知韩文彬心中的愤怒,对白梦熊恨毒至极! 厉笑声落,忽地对曾荃沉声说道:“二哥说得不错,今夜之辱,我们有生之日,誓必洗雪,但改日不如撞日,我就不相信,他今夜能生出这谷下之谷,凭着本教的人手,大家动手齐上,还怕收拾不下来他!” 说到这里,凶睛电射地扫视了秀眉紧蹙,默默玉立着的五阴教主和铁笛天王陆嵩云一眼,猛的厉声大喝道:“二哥!我们先上!” 厉喝声落,身形微晃,双掌交错,快似电飘般猛朝白梦熊扑去! 银夺天王曾荃挫败在白梦熊手下,心中虽然极为恨怒,但他却颇有自知之明,知道白梦熊一身武学功力太高,纵是拼命再斗,亦只是徒称匹夫之勇,枉自取辱,绝对无法奈何得了对方丝毫! 武侠屋扫校 第五十章 教叛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曾荃心中念头有如电光火石一闪而过,是以,在白梦熊三指一松,放了他之后,便即陡地磔磔一声怪笑,交待了两句,作为下场的台阶。 但在闻听韩文彬的话后,心念不禁微微一动,觉得韩文彬的这番话深为有理! 他心念刚动,韩文彬已经晃身急疾扑出,时间上已不容许他再多作考虑,霍地掣下他苦练了数十年的兵刃,一对雪亮银夺,猛地一声暴喝道:“小鬼! 接招!“ 双夺交错,银光灼灼耀目,招演“开天辟地”,挟呼呼劲风,威猛无俦地直朝白梦熊砸捣到。 他二人蓦地晃身扑出,掌夺招式齐展,一左一右,分朝白梦熊猛攻去,铁笛天王陆嵩云见状,便即探手腰间掣出铁笛,才待纵身跃出之际,五阴教主忽地一拂翠袖,发出一声内家劲气,阻挡着他的身形,低声娇喝道:“不要出手!” 陆嵩云不由一怔! 就在陆嵩云一怔间,五阴教主已经猛提一口丹田真气,舌绽春雷般,一声娇喝道:“银夺、玉尺,赶快住手!” 说来太慢,韩文彬、曾荃二人晃身扑出,五阳教主拂袖拦住陆嵩云,发声喝令二人住手…… 这些,岂只是快得有如电光火石一闪的刹那,简直就是同一时间的事,只因作者只有一支笔,无法同时分述几方面的动作,故而说来有先后之分。 韩文彬与曾荃闻喝,不动微微一愕,各自猛地一收攻招,双足用力一点地面,飘身疾退丈外。 二人身形退后,韩文彬便即目注五阴教主问道:“教主为何阻拦?” 少妇望了二人一眼说道:“你二人太也不识好歹了!”韩文彬阴沉着脸色问道:“怎样不识好歹?”少妇粉脸一沉,沉声说道:“白少侠身负奇技绝学,功力通玄,刚才动手之际,若不是他手下留情,你二人焉能还有命在,怎地还不……” 少妇话音未落,韩文彬忽地嘿嘿一声阴笑道:“依照教主的意思怎样?” “你二人即该认败服输!” “认败服输?” 少妇点点头道:“不认败服输,你二人还想怎样?”“那么老大的仇也就……” 少妇秀目忽瞪,神光电射地说道:“金弹私自出谷掳掠少女,违犯教规,罪有应得!” “但罪不至死!” 少妇略一沉吟道:“金弹并非是他所杀!” 韩文彬冷冷地说道:“老大如不先被这小子的掌力震伤内腑,怎会死在那小子手下,故以实际来说,实系死在这小子手中。” “你要替老大报仇?” 韩文彬阴恻恻地笑道:“教主明见,今夜是个大好机会,趁他人单势孤,先毁了他,再去找那姓叶的小子替老大报仇!” “我要是不准你们替老大报仇!” “不准?”韩文彬与曾荃均不禁一怔!面现诧异之色地望着少妇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这是令谕。” “令谕?”韩文彬愣了愣,陡地哈哈一声大笑道:“我明白了!” 少妇心中微微一震,说道:“你明白什么?” 韩文彬嘿嘿一声冷笑道:“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教主不准我与二哥替老大报仇,还不是因为这小子年青漂亮,武功又高,爱上了他,所以才……” 少妇做梦也想不到韩文彬对她竟敢这般无礼,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禁气得娇躯微抖,不等韩文彬的话说完,已经忍不住芳心中的气愤,秀目猛睁,精芒灼灼,神光射人的一声断喝道:“住口!” 韩文彬虽是应声住口,但却是阴恻恻地冷笑道:“没错吧!说到你心眼儿里去了是不是?” 少妇声色俱厉地叱喝道:“韩文彬!你要明白,本教主平素放纵宽待你,是因为你当年救助老教主有功,并非惧怕你,想不到你胆子越来越大,竟敢对本教主这等放肆无礼,不遵命谕,难道你想……” 想怎样?少妇话到了口边,却又咽了回去,没有说出来。但韩文彬却阴笑着冷冷地说道:“何必吞吞吐吐的呢?干脆地说出来岂不痛快!” 少妇冷哼了一声,忽地一咬玉牙,说道:“不遵教主命谕,应得何罪? 你记得吗?“ 韩文彬冷冷地道:“记得。” 少妇倏地喝道:“明知故犯,你是想叛教吗?”“叛教!”韩文彬陡地纵声一阵狂笑道:“是又怎样?”“你敢!” “为何不敢?” “你不怕教规的制裁?” “教规!”韩文彬又是一声狂笑道:“教规只能用于制裁五阴教的人,我韩文彬既存心叛教,便不算是五阴教的人,教规于我还有何用!” “你还没有离开谷下之谷呢!” 在这种情形下,少妇既是掌教之尊,照理应该立即暴怒才是,但,相反地少妇却忽显得特别沉静了下来。铁笛天王陆嵩云见韩文彬对教主这等无礼放肆,胸中早就憋着一股要发而未发的怒火,这时一听他竟敢公然说出叛教的话来,不禁气得须眉愤张,再也按捺不住胸中升腾的火焰,猛地一声大喝道:“老四!你疯了,你忘了老教主临终的遗命了吗?” 韩文彬阴恻恻地一笑道:“老三!你怪吼个什么?若不是因为老教主的遗命,我会忍气在这丫头手下到今天吗?”铁笛天王陆嵩云在四天王中,为人性情最为刚直,平素亦最看不惯韩文彬狂妄桀傲的狂态,闻言,不禁怒不可遏地怒喝道:“你真敢背叛教主,可就别怪我陆嵩云手下不留情面,第一个不让你生离这谷下之谷!” “你配吗?” “不配!你就试试看!” 话落,一摆手中铁笛,就要纵身跃出。 少妇忽地玉手微摇,拦阻着他,目注韩文彬冷静地说道:“照你这么说来,你是早就存着背叛本教之心了?”“不错!” 少妇冷笑了笑道:“你以为本教主真的无可奈何得了你吗?” “你认为你能吗?” 少妇秀眉陡地一挑,星目中杀机稍现忽逝,妙目流转地望了白梦熊一眼,蓦地像似有所感触地轻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人各有志,岂可相强……” 说着,话音略顿,银牙一咬,猛朝韩文彬一挥玉手,又道:“你走吧!” 闹了这半天,五阴教主竟然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这举动太出于众人的意外了。韩文彬不禁愕然一愣,但瞬即发出一阵嘿嘿冷笑,望着少妇讥讽地说道:“你想通了!”少妇粉面陡地一沉,神情冷淡地喝道:“少逞口舌之利,今日虽然任你离去,但你如敢在江湖上为恶作歹,我必亲自追取你的性命!” 韩文彬一声冷笑道:“你行吗?” “行与不行,到时你自会知道!” “好!我们就走着瞧吧!”说着,一双凶睛狠毒地瞪了白梦熊一眼,嘿嘿一声冷笑,转朝着银夺曾荃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老二,我们走吧!” 曾荃闻听,立即一点头道:“对!老四的这话不错,青山永在,绿水长流,老大的血仇,你我今夜的折辱,他日再找这小子算帐好了!” 说罢,发出一阵磔磔怪笑。 磔磔笑声中,二人身形已自腾空跃起,转眼登上山腰,穿入那片瀑布后面的山洞中,径行离去。 韩文彬曾荃二人走后,陆嵩云心中大为迷惑不解地望着少妇问道:“教主当真就这样任由他二人叛教离去吗?”少妇螓首微点地轻叹了口气道:“他二人既早生叛离之心,迟早总必叛离,强留何益,反而不如早点让他们离去安静!” 陆嵩云点点头道:“教主见解固然不错,但教规中条款最重者,莫过于叛教与淫色,他二人身犯叛教大罪,教主竟宽容他们离去,此后将何以服教下徒众!” 少妇闻言,微微一笑道:“自今而始,我已决定……”话音略顿,忽地神色凝重地目注着陆嵩云敛容说道:“本教主职位我已决定由你接掌!” 少妇此话一出,陆嵩云不禁大吃一惊,急道:“教主!你……” 少妇朝他玉手一摆道:“这桩事稍停我当与你作详谈!”说着,也不待陆嵩云再说什么,便转朝白梦熊敛衽一福说道:“请白相公别见笑,妾身无能,既未能管拦教下与相公动手于前,后又不能令彼等赔礼道歉于后,实感惭愧至甚,他二人既叛教离去,妾身当代替他二人向相公赔礼道歉,尚望相公大量宽容!” 说罢,便又向白梦熊敛衽一福。 白梦熊闻言,连忙拱手微揖还礼,微笑道:“教主请不必多礼,他二人今夜之叛离,可说系缘因小生而起,小生心中已很是不安,教主再这样说法,岂不令小生心中更感不安了吗!” 少妇盈盈一笑道:“白相公何必恁地客气,他二人早生异念,今夜只不过是乘机借题而已,实际说来,与相公毫无关系!” 说着略顿,忽地转朝那紫衣少女说道:“妹妹!你不是说幸亏白相公相救,才没有丧命人熊巨爪下的吗,赶快过来谢谢!” 紫衣少女闻言,便即娇躯微扭,飘身落在少妇身侧,朝白梦熊敛衽一福,响着银铃似的声音,娇说道:“谢谢你啦!白相公,前天晚上要不是你帮忙,恐怕我早就没有了命啦!“白梦熊连忙还礼说道:“姑娘!别客气了。” 说着,忽地望着少妇问道:“你们原来就认识吗?” 少妇螓首微摇地说道:“这里非是待客之处,请相公先入蜗居稍息,再为详谈吧!” 白梦熊对这少妇五阴教主,本来就无甚恶感,此际,印象更是完全改变,心中并且还油然地产生了敬佩感! 这“敬佩感”产生的因素,不用说,乃是由于她的明理辨非,及她沉着冷静,对韩文彬曾荃叛离的宽容,显示出她虽是一个女流,而实有常人所难及的胸襟气度,颇有愧煞须眉之概! 是以,白梦熊闻言,便立即一点头道:“好!恭敬不如从命,请教主先行!” 少妇盈盈笑道:“相公是客,请先行!” 说罢,娇躯微侧肃客,玉手一挥,灯影微晃,四个手执宫灯的少女忽地一齐移身秀立在白梦熊身前五尺,躬身娇说道:“婢子们在前带路,请白相公随行入府。” 话落,柳腰轻扭,娇躯倏转,莲步轻移,裙袂飘飘,前行领路。 白梦熊见状,便也就不再作客套地朗声说道:“既是主人如此客气,小生只好有僭了。” 说着,使即神情从容地举步随着四女身后前行。 俄顷,已走到一座高达百丈的绝壁前,只有左边有一条可容二人并肩地走,约三尺来宽的夹壁甬道,四个少女娇躯忽停,回过螓首,纤手指着那条夹道甬道,朝白梦熊妩媚地一笑,娇声说道:“白相公!穿过这条夹壁甬道就到了,甬道中黑暗难行,请相公在婢子们中间行走,以免差错!” 说着也不待白梦熊说话,四女便分成二前二后,将白梦熊簇拥在中间,向夹壁甬道内走进! 武侠屋扫校 第五十一章 五阴别府 走进甬道,藉着灯光留神一看,白梦熊虽然身怀绝学功力,也不禁暗吃一惊,心中忖道:“如果不知道这甬道中形势之人,轻妄走入,虽是身怀绝高功力武学,纵不丧命,也必受伤弄得狼狈不堪!” 原来这甬道夹壁之内,不透天光,即在白天,亦是黑暗极难辨识事物。 地下不但石笋林立,嶙峋参差,高约四五寸五六寸不等,而且石笋尖端,尖如剑戟,锐利无比,稍一不慎,踏足其上,在事先毫无提防下,必然洞穿脚底,当时负伤流血! 尤其令人心惊的,是两壁间突出的怪石,状似刀剑,错综交错地伸展着,直如横布着的刀山剑林,长者二尺左右,最短的亦有尺许,均都利如锋刃,如果撞上,固必顿时头破血流,若然撞着要害,可就难说了,说不定立时丧命。 白梦熊乃是个聪明绝顶的天纵奇才,他在稍一仔细留神察看之下,便立即发觉地上这些林立着的嶙峋石笋,与两壁间横伸着的,状似刀剑的锋利怪石,看似综锗交槎,杂乱无章,实际却自有其规例,分明不是天然生就,乃是人工设置的一种繁复的阵式……。 他虽然没有学过什么阵式,对于这一门可说是个一窍不通的门外汉,但以他天赋的才智,绝顶的聪明,暗中加以留心前面二女的身形步法,便也就逐渐领悟出这种阵式的玄妙与走法! 书中交待,这地上的石笋与两边石壁上伸展着的怪石,乃当年五阴教主五阴追魂叟(那少妇的义父兼恩师),独运匠心,依地上石壁间原有的石笋怪石,按九宫八卦之数设置的,穿行其间,只要脚踩八卦,身行九宫,配合着行走,便可轻轻易易地行过! 反之,如果走错一步,足下或可无碍,但身子势必无法避免,定然撞在两壁间突伸着的怪石上! 片刻工夫,夹壁甬道已经走完,白梦熊虽然并不识得这是一种什么阵式,但却已完全领悟出它的走法! 走出甬道,左面是一座与甬道夹壁平齐的削壁,右面是一块四五丈大小方圆的盆地,盆地对面有一座高达丈外,宽约六丈的小洞,山洞上面横刻着斗大的“五阴别府”四个大字,笔法有似龙蛇飞舞,苍劲雄浑异常。 白梦熊仰首望天,哪里看得到一丝天光月色。 原来头顶浓荫密布,完全是材枝树叶,藤蔓纠结,层层密密,不知道有几多厚,遮盖了天光。 走到洞门口,白梦熊身形略停,少妇已抢步俏立在洞侧肃容娇声说道:“白相公请进!” 白梦熊闻言,也就不多作客套,微一点首,仍由四女在前引路,飘身入洞,少妇率众跟随其后。 弯弯曲曲,走了一会儿,已进入一座石壁上嵌着明珠,光亮照耀如同白昼,约有三四丈范围的石室内。这时,四女已将手中宫灯熄灭! 进入石室,十二名婢女立即左右一分,分两边肃立。少妇肃容上坐,娇声说道:“白相公请坐!” 白梦熊略微谦逊了一下,便即在上首客位落坐。少妇和紫衣少女、铁笛陆嵩云三人,则在下首主位分别坐下。落坐后,少妇便即朝绿香绿荷二婢说道:“献茶!”白梦熊连忙摇摇手道:“教主请不必客气。” 他话音未落,微风轻飒,绿影闪晃,绿香绿荷二婢已飘身出了石室。 少妇望着白梦熊微微一笑道:“相公侠驾光临,五阴别府蓬壁生辉,荒山深谷,无以款待嘉宾,一杯淡茶,也值得相公虚作客套吗?” 说罢,妙目深邃地凝注着白梦熊那冷冰冰,毫无表情的俊面。 白梦熊闻言,微微一笑道:“教主太客气了,白梦熊只不过是个武林后学末进,竟尔邀蒙教主视作嘉宾,实感荣幸至甚……” 说着,语音略顿,稍作沉吟,又道:“今夜之约,教主究将作何了结? 即请直言,小生当唯芳命是遵!“少妇微笑道:”作何了结?妾身稍停当有交待,相公何必心急!“白梦熊道:“并非小生心急,乃系小生此来时节,曾与敝友有约,必须于天亮前返回,现在时间已经不早,实未便多予耽搁!” “哦!”少妇轻“哦”了一声道:“是不是前夜的那位相公?”白梦熊点了点头。 少妇又道:“他是相公的知交好友吗?” “嗯。” “只是知交好友?”少妇星眸流转,望着他神秘地一笑道:“依妾身看来,不只那样简单吧!” 白梦熊心中不禁怦然一动,目注少妇问道:“怎见得?”少妇朝他微微一笑道:“相公自己心里明白!”“呵!你……” “怎样?” “你看出来了?” 少妇矜持地一笑道:“要不,怎会这么说。” 正说之际,绿香绿荷已托着茶盘走了进来。 献茶毕。 少妇望着白梦熊盈盈一笑道:“白相公!妾身说得不错吧!” 白梦熊望了她一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那紫衣少女忽地格格一声娇笑道:“姐姐说得很对呢!”少妇望着她笑问道:“你怎知道?” 紫衣少女望了白梦熊一眼,娇声道:“他没有否认嘛!”“哦!”少妇笑道:“不否认就是承认是吗?”“对啦!” 白梦熊见少妇只管说笑,对他今夜前来赴约作何了断,仍不提及,不由有点不耐,遂即朗声一笑说道:“对与不对,这是我白梦熊个人之事,何劳教主与姑娘费心,倒是……”说着略顿,沉声说道:“对于小生今夜前来赴约之事,教主究欲怎样了断,请即明言,俾小生好遵命早作了结,否则……” “怎样?”少妇望着他问。 “因为时间已经不早,小生可要失陪了。” 少妇妙目流转,瞄了身旁坐着的紫衣少女一眼,说道:“相公不是来救她的吗?” “教主认为还有必要吗?” “相公的意思呢?” 白梦熊沉吟地望了紫衣少女一眼,淡淡地道:“小生觉得似乎已无必要了。” “是吗?”少妇微一沉吟,忽地目注白梦熊道:“相公认为一个人能走得出去吗?“白梦熊剑眉一扬道:“教主以为能拦得住小生么?”“相公武学绝世,功力超凡,妾身怎敢放肆。”“那么……教主意何所指?” 少妇微微一笑道:“相公识得那夹壁甬道中的阵式吗?”白梦熊陡地朗声一笑道:“教主也未免太小看我白梦熊了,那夹壁甬道中的阵式,小生虽然不识,但要通过它,自信尚非难事!” “哦!”这一声轻“哦”,含有双重的意思,似信而又似不信。究竟是信,还是不信,连少妇自己也无法决断! 白梦熊聪明绝世,从她粉脸的神情上,已经看出了她这种心意,不由微微一笑,朗声说道:“教主不信吗?”少妇妙目深邃地凝注了白梦熊片刻,微点着螓首说道:“相公聪明才智均皆超尘绝世,妾身岂会不信,不过……” “怎样?” 少妇略一沉吟,玉手忽地一指身旁的紫衣少女说道:“她姓任名苑菁,乃万药神君夺命医隐任荆老前辈的爱女,相公今夜来此赴约,可说完全为她,现在妾身就把她交给相公。 “姐姐!你不是说你要和我一同去我家,拜见我爹的吗?” 少妇朝任苑菁微微一笑道:“姐姐把你交给他,请他送你回家不好吗?” 说着便转向白梦熊说道:“妾身本来是想亲自送她回家的,但因曾荃韩文彬二人的叛教,妾身暂时颇不便离开,虽然妾身已决定将五阴教主的职位传让给陆老,但目前尚不能置身事外,为防二人去而复返,必须留在五阴别府中以待,况且妾身既传教主职位给陆老,本教中非教主不准传授的两项绝学,亦必须传与陆老,故只好将菁妹妹交给相公,烦劳相公护送她回家了。” 少妇话落,白梦熊尚未开口,铁笛陆嵩云已经急说道:“教主!你……” 陆嵩云才一开口,她便朝他摇着玉手,阻止他说下去的敛容说道:“我意已决,陆老请不必多说,或者推辞了。” 说着也不待陆嵩云再说什么,便转望白梦熊说道:“现在四更已经将尽,为免得相公的那位心上人盼望不安,妾身也不多作挽留,请相公即与菁妹妹动身走吧!” 这场约竟然获得如此轻松的了结,实在大出白梦熊的意外,也是白梦熊始料所未及的! 白梦熊闻言,连忙站起身来,朝少妇拱手一揖,说道:“承蒙教主宽宏大度,不记毙杀人兽之仇,白梦熊衷心至为感激!” 说着,望了任苑菁一眼又道:“关于送任姑娘回家之事,教主尽管放心,只要任姑娘愿意与小生同行,当遵芳命,立即送她回家。” 少妇连忙裣衽还礼道:“如此多谢相公了。” 说着,便转向任苑菁姑娘道:“菁妹妹!五阴别府不久可能就有一场恶斗,你先回家,只要姐姐不遭遇到意外,三个月内,当必去你家拜见你爹爹,看你去!” 任苑菁明亮的大眼转了转,望着少妇说道:“姐姐!像你这样好的人,也会遭遇到什么意外吗?” 少妇微笑地拉着她的玉手儿道:“谁知道呢?这很难说!” 任苑菁幼失母爱,又无兄弟姊妹,由其父万药神君抚养长大,与少妇三日相处,她芳心里对她已产生了亲姐姐般的感情。因此她闻言之后,忽地摇着螓首,天真娇憨地娇声说道:“姐姐!我不走了。” 少妇不由微微一怔,望着任苑菁姑娘道:“那为什么?” 任苑菁姑娘天真地说道:“我在这里陪着姐姐!那两个坏家伙如果回来欺侮姐姐,我帮助姐姐把他们打跑,不是就没有事了嘛!” 少妇闻言笑道:“妹妹!你这番心意,姐姐非常感激,但你在这里耽搁日子久了,你爹爹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不要急坏了吗?听姐姐的话,跟着白相公去,让白相公送你回家,免得你爹爹不见你回家,心里焦急!”说着,略顿又道:“你放心好了,姐姐只不过是这么说说而已,难道你真会相信姐姐会遭遇到什么意外吗?”任苑菁摇摇头道:“我不相信!” 少妇笑道:“好了,你既然不相信,还有什么不放心,要留在这里呢!” 任苑菁望着少妇道:“那么姐姐什么时候来我家呢?”“时间不会太久的,姐姐将这里交待好了,就会去看你的。” 任苑菁似乎无可奈何地点点头说道:“好吧!我就听姐姐的话好了。” 少妇微笑地点了点头,妙目含情地望着白梦熊道:“白相公!菁妹妹就拜托相公了。” 白梦熊一见她这种目光,心中不禁微微一怔,连忙避开,朗声说道:“教主请放心好了。” 说着,便朝少妇和陆嵩云一拱手道:“小生就此别过。”接着又转向任苑菁姑娘道:“任姑娘,请随小生走吧!”话落,便转身举步朝石室外走去。 少妇忽又娇声说道:“白相公!” 白梦熊止步回首望着少妇问道:“教主尚有何见示?”少妇微微一笑,并没有作答,却朝那四个手执宫灯的婢女低喝道:“送客!” 白梦熊不禁剑眉微扬,一声朗笑道:“教主是轻视小生走不出那夹壁吗?” 少妇闻言,知道白梦熊误会了她的意思,连忙说道:“相公天赋才智超绝,区区九宫八卦阵式,焉能拦阻相公,妾身更无轻视相公之意,请相公休生误会!” 白梦熊一听,知道自己误会对方的意思,心中不禁感觉有点歉疚,遂即微笑着说道:“教主何必客气!”少妇笑道:“相公乃妾身接掌五阴教主以来,莅临五阴别府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嘉宾,怎能不送,相公,请!” 这时,四个手执宫灯的婢女,均已点燃宫灯,秀立在白梦熊的前面三尺处,静候引路。 少妇说罢,玉手朝四个婢女一挥,四个婢女立即提着宫灯缓缓前行。 白梦熊见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转身随在四婢身后往洞外走来。 少妇望着任苑菁姑娘说道:“妹妹!姐姐送送你们!”说着,便拉着姑娘的玉手,并肩随在白梦熊的身后。 武侠屋扫校 第五十二章 前往黄山 四婢手执宫灯在前带路,白梦熊随行其后,少妇挽着任苑菁姑娘的玉手,与铁笛陆嵩云及八名婢女在后相送。 不到盏茶辰光,便已走过夹壁、山洞,穿行过那片黑压压三四十丈长的灌木丛林,到了前夜与人熊动手也就是先前绿香绿荷迎候白梦熊的地方。 白梦熊停步回身向少妇说道:“教主请留步吧。” 少妇瓠犀微露地朝他嫣然一笑,停步松开拉着任苑菁姑娘的玉手儿,望着姑娘说道:“菁妹妹!姐姐不远送你们了。” 任苑菁姑娘点点头,一双明亮的秀目凝视着少妇的娇靥,对这个相处三日,像亲姐姐又像慈母般爱护她的姐姐,芳心儿里有些儿依依! 白梦熊向少妇拱手一揖,朗声说道:“教主如此深明事理,白梦熊心中至为感佩,今夜就此别过,日后有机,当图报谢今日之情!” 少妇闻言,连忙裣衽还礼,盈盈一笑道:“不敢当!若非妾身无能治理教下,怎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相公还这样赞誉,实使妾身惭愧极了!” 白梦熊微微一笑道:“教主太客气了。” 说着,便转向任苑菁姑娘说道:“姑娘,我们走吧!”任苑菁姑娘点了点螓首,望着少妇娇声说道:“姐姐!你要早点到我家来啊!” 少妇点头微笑地道:“你放心和白相公去吧,姐姐这里的事情交待完毕后,就会来你家拜见你爹爹,看你的。”白梦熊又向铁笛陆嵩云抱拳一拱道:“陆兄!异日有缘,我们再见了。” 话落,身形微晃,已凭空拔起数丈,襦衫飘飘,直往谷顶跃去。 任苑菁姑娘一见,亦即连忙一晃娇躯,跟踪跃起,口中娇声喊说道:“姐姐!你一定要早点来啊!”少妇朝她挥挥玉手,娇声答道:“姐姐知道了。” 白梦熊和任苑菁姑娘的身形消失在谷顶,少妇的芳心里蓦然泛起了一阵空虚的感觉,有点怅然若失……为什么? 是为着武功绝世,神情冷傲的白梦熊?还是为了天真娇憨的任苑菁姑娘?她说不出! 按下五阴教主芳心的空虚、惆怅,暂且不说。且说白梦熊和任苑菁姑娘展开身形直往少林寺方向驰去,姑娘虽然自幼即经乃父夺命医隐悉心调教,传授了一身武学,家学渊博,颇为不凡,但怎能与白梦熊相比,刚驰出没有多远,姑娘便已落后了两丈远。 白梦熊虽然急欲返回少林寺中,以免众人心中悬念焦急,但却又不能不放慢下脚步身形,等候姑娘。 这时,东方天际已经显露出了一片晓色,不需要多久时间,天光便将大亮,白梦熊心中暗暗忖道:“天色已将大亮,他们见我还没有回去,必然仍未休息,在客殿中不放心地焦急地等着……” 就在他脚步略慢,心中忖念之际,任苑菁已经娇喘微微,粉脸泛现嫣红的赶到了他的身侧。 这种情形看在白梦熊的眼里,知道姑娘已将轻功身形展到了极限,尽出了全力,他望了她一眼,心中不禁有点歉意,也有点不忍地望着她说道:“任姑娘!真对不起!” 他这一声“真对不起”,不禁把个天真的任苑菁姑娘听得愕然一愣,芳心里感觉得甚是奇怪,她不懂得他为什么要说这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她停住身形,睁大着一双亮晶晶,像两颗闪烁在蓝天上的星星般地大眸珠子,望着他茫然地问道:“白哥哥!你说什么?……” 一声“白哥哥”脱口喊出,喊得是那么的自然天真,丝毫不显得牵强,当然也更无一丝忸怩羞涩之态! 姑娘喊来虽然是那样的自然天真,白梦熊却是听得心中微微一震,但当他看到姑娘粉脸上的那种茫然神情,和明眸里射出的纯洁的光辉时,便也就立即明白了姑娘的天真纯洁,胸无瑕疵。 于是,他便也即停住身形,望着姑娘微微一笑道:“我没顾虑到你的脚程,我走得太快了……” 任苑菁本是个冰雪聪明的姑娘,当时她虽不知道他所说的“对不起”是什么意思,但听他这样一说,哪还有不明白的,秀目里那纯洁的光辉,立刻化成了一股柔绵的情意,望着他“噗嗤”地笑了。 笑得是那么的天真,娇憨,而又是那么的俏皮…… 白梦熊见她笑得那么娇憨而又俏皮,不禁望着她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她明眸微转,娇憨地望着白梦熊道:“白哥哥!这句对不起,我想应该由我来说才对!”白梦熊不禁愕然一愣,望着她问道:“为什么?”她弧墀微露的俏皮的笑道:“因为我的脚程太慢,耽误了你的时间嘛!” 白梦熊聪明绝世,岂有听不出她这话中的含意的,何况她那天真的粉脸上,明摆着娇憨俏皮的神情呢,他望着她淡淡地一笑道:“姑娘很累了吧!” 任苑菁摇摇头道:“不累!” 明明已是娇喘吁吁,娇靥泛红,仍还说是不累,不知道她是心性好胜呢? 抑或是…… 她摇摇头说着,明亮的大眼睛凝注着白梦熊又道:“白哥哥!你是不是还想走快一点?” 白梦熊仰首看了看天色,略一沉吟地点点头道:“嗯!天色即将大亮,我想他们一定等得很急了。” “是不是姐姐口里说的那位书生装扮的姐姐?”“不单是她。” “还有少林的和尚们!” 白梦熊微微一笑道:“人很多呢!” “还有谁?” “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 “都是你的朋友?”“嗯。” “那么我们就快点走吧,免得他们不放心你!”白梦熊望着她笑道:“走快了你跟得上吗?”任苑菁摇摇头道:“跟不上!不过……你可以先走,留我一个人随后来好了。” “那怎么可以!” “没有关系嘛!” “不行!” 任苑菁睁大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想了想道:“你带着我走,这样好吗?” 白梦熊望着她点点头道:“好是好,只是你仍会觉得很累的。” 任苑菁噘着小嘴儿道:“你把我看得也太没有用了。”白梦熊见她噘着小嘴儿,那种天真娇憨的样子,不禁微笑地点头说道:“好吧!既然你这样说,我就带着你走好了。”说着,便即伸手挽着任苑菁的一只玉臂,暗中运起真气,一声喝道:“起!” 起字声落,身形已经纵起,挽起任苑菁姑娘,恍似脱弦弩箭般直往少林方向飞驰疾奔。 白梦熊内功修为已臻上乘绝境,轻功身法更是当世无匹,虽然带着一个人,仍是捷逾惊电奔雷,快速无比!任苑菁姑娘只觉得耳畔呼呼风生,一个娇躯像似腾云驾雾般地向前飞驰,她一身武学轻功虽也颇不凡,几曾见过这等迅捷无伦的轻功身法,芳心里不禁又惊又喜!只不过盏茶不到的辰光,便已奔驰了三四十里,晓色蒙蒙中,中岳景物已然清晰可见! 这时,坐候在少林寺客殿中的一众少林高僧,武林长者,与叶玉玲姑娘小琴等人,都因天光已露晓色,仍未见白梦熊回返,一个个心中都极为焦灼地走出了客殿,站立在一座峰头上向五虎岭方向,运目凝神地望。 那叶玉玲姑娘芳心里更是忧虑得有如火焚,恨不得立刻胁生双翅,飞往五虎岭寻找到谷下之谷,五阴别府中一看究竟?…… 白梦熊内功精湛,目力超异,黑暗中尚能视物于数十丈方围之内,何况只隔着十多里,又是在天光露晓之际,哪还有看不清楚的。 他一见众人都站在峰顶向这边望,知道众人均在为他担心焦急,于是便即猛提一口丹田真气,发出一声清啸。啸声有如龙吟,响彻云霄,又若巫峡猿啼,震荡山谷,回声绕耳,久久方绝。 啸声中,他身形陡地加捷,挽着任苑菁姑娘更加迅捷无与伦比直朝众人站立的峰头奔驰。 此际,众人也都看见了他飞驰而来的身形,叶玉玲姑娘芳心里的忧急顿时全清,也发出一声清啸回应。 十多里路,在白梦熊那绝世的轻功身法下,只不过霎眼之间的工夫,便即到达。 叶玉玲啸声方落,白梦熊已挽着任苑菁身形恍似风飘般地飘落峰头上。 白梦熊身形才落,叶玉玲姑娘立即瞪大着一双妙目,深情万缕地望着他,急急地娇声问道:“熊弟!你没有受到五阴教的什么暗算吧?怎地到这时候才回来?真把人担心死了……” 说时,妙目骨碌碌地注视着白梦熊的浑身上下,不停地直打转,那种关切的神情,直非笔墨所能形容。 白梦熊知道玲姐姐爱他太深,闻言,连忙朝她摇摇头,深情而又感激地一笑,说道:“谢谢姐姐的关心!” 叶玉玲睨视了任苑菁一眼,又道:“她就是前夜被掳的那位姑娘吗?” 白梦熊微点了点头,便转朝少林、武当两位掌门及众人拱手躬身一揖,朗声说道:“小弟赴约,却劳累各位担心,一夜不眠,实在使小弟心中不安之极!” 元慈禅师双掌合十,宣了声佛号说道:“这种事情白少侠也要如此客气多礼,岂不令老僧等汗颜么,夜来赴约,想必已经过一场惊险恶斗,请即回敝寺中略事休息。” 此际,天色已经大亮,晓风徐拂,在这重山叠岭,大自然地怀抱里,萧瑟的寒意中,另有一股清新,令人胸襟豁然开朗的感觉! 回到少林寺中,众人少不得要问起夜来赴约的情形,白梦熊也就摘精扼要地述说了一遍。 众人听后,这才知道白梦熊此行赴约,不但没有经过他们预料中的一场惊险恶斗,并且还化暴戾为祥和,一个个莫不为之拍手称庆! 随后白梦熊又替任苑菁姑娘一一介绍了一番,并告诉众人姑娘乃万药神君夺命医隐任荆老前辈的爱女。 众人一听当前的这个年才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竟是失踪江湖三十多年,一代医隐大侠的爱女时,都不禁睁大着一双精光灼灼的眼睛望着姑娘天真的粉脸儿,满脸尽是一片惊诧之容! 书中交待,这万药神君夺命医隐任荆,乃五十年前名震江湖的一代大侠,在座众人,除圣手神君公孙扬当年行道江湖时节,曾经见过此老一面之外,其他众人均只是从师长们口中闻听说过此老的名号事迹。 万药神君不但一身武学功力高不可测,而且医术通神,武林中正邪两道,均曾有不少人受过他的活命之恩,但于三十年前,忽地失踪江湖,自那以后,便再未有人见过他的侠踪! 对于此老的行踪,江湖上传说纷纭不一,有的说他已物故作古,有的说因为他救了一位被仇家围攻,重伤垂危的武林高手,而那位武林高手的仇家,乃是个黑道恶魔,事为恶知,迁怒于他,要将他杀以泄愤,他闻得风声后,自忖敌不过那恶魔的人多势众,于是便就远走边荒,遁迹避祸。 更有的说,他虽远走边荒,遁迹避祸,但却并未能如愿,走到途中,便被那恶魔率人跟踪追到,遭了毒手,埋骨荒山! 闲话就此搁开不提,且说众人闻听任苑菁姑娘便是万药神君夺命医隐任荆的爱女后,十数道眼光顿时都现露着惊异之色地投射在她的身上,她虽然天真无邪,心地纯洁得有如一张白纸,但却是慧质兰心,聪明过人,一见众人都用惊异的目光望着她,已知道是为什么?不禁秀眉微微一皱,望着白梦熊娇声说道:“白哥哥!我们走吧!” 她说着,也不待白梦熊回答,便两只玉手一伸,一手拉着叶玉玲姑娘,一手拉着小琴,说道:“两位姐姐!我们一齐走吧!” 任苑菁这突然地举动,不禁使叶玉玲姑娘感觉一怔,望着她天真稚气的娇靥儿笑问道:“上哪里去呀?”任苑菁道:“和白哥哥一起送我回家嘛!” “送你回家?” “嗯!白哥哥答应过我的。” “哦!”叶玉玲姑娘笑道:“他答应送你回家,为什么要我们也一起去呢?” 任苑菁天真地说道:“我知道,姐姐和白哥哥很要好,姐姐如果不一起去,白哥哥心里一定会不高兴的,所以……”任苑菁话还来说完,小琴立即抢着笑说道:“所以你就要姐姐和我一起送你回家是吗?” 任苑菁娇憨地笑着点点头道:“姐姐说得对极啦!”叶玉玲姑娘见她这样天真娇憨,芳心里不禁甚是喜欢的,搂着她的纤腰儿,望着她笑问道:“妹妹!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你家住在什么地方呢?” “我家住在……”小姑娘说到这里,忽地顿口,踌躇地望了灵真道长等众人一眼,说道:“我爹不准我随便告诉外人,这里人多不方便,等会儿到了路上,我再告诉姐姐好了。”小和尚摆上早点素斋,元慈禅师便即请众人入座。用罢早膳,太阳已经东方升起,白梦熊便带着三女与神驹乌云骡辞别众人,离开了中岳。 下了中岳,任苑菁这才告诉白梦熊和叶玉玲姑娘,她和她爹隐居在黄山天都峰顶。 白梦熊一听她说住在黄山,心中不禁一动,暗忖道:“此去黄山,我何不趁机到始信峰后一试机缘,看看是不是能够找到那把前古仙兵神剑呢……” 因为叶玉玲和小琴二人的坐骑,均皆留在武当山上,于是便在登封选购了三匹健马,四人四骑,一路疾驰直奔安徽黄山。 这天,走到安徽霍山地方,时值日落,斜阳夕照之际,四人正在催马疾驰,忽见前面三数里之外,尘土大起,紧促的鸾铃声夹杂着雷鼓般地马蹄声,十数骑疾似电掣云涌地而来! 这些马的脚程好快!转瞬的工夫,便已奔到距离四人前面五六十丈左右。 白梦熊目光锐利,已看清了奔来的十多骑马上人的面貌,心中不禁猛地吃了一惊,口里喊了了声:“糟!” 他这声“糟”字刚出口,十多骑马已奔至他前近三丈,霍地一齐发出一声嘶吼,四蹄伫立在地上。 蓦闻一声慑人心魂的磔磔怪笑,喝道:“小子!赶快下马受死吧!” 武侠屋扫校 第五十三章 鬼眼双魔 白梦熊暗中一数来骑,竟有十三骑之多,而这十三骑上之人,除了其中两个鸠首鹄面,身着奇装异服,骨瘦如柴的老者,和另外的三四个人未曾见过,不认识外,其他之人,倒有大半都曾见过。 白梦熊星目神光电射,扫视了这十三骑上之人一眼后,忽地纵声发出一阵哈哈大笑说道:“我当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胆,敢拦阻小爷的去路,原来是你们这些手下败将,剑底游魂……” 白梦熊刚说到这里,陡闻一声震耳的大喝道:“闭起你的鸟嘴!” 接着眼前人影一闪,面前八尺地方已经站着一人,身形恍若落叶飞絮,落地点尘不起,这份轻功,着实不凡! 白梦熊心中不禁微微一惊!举目望去,原来是那两个鸠首鹄面,身着奇装异服的老者其中之一。 那老者身形落地,立即冷声喝道:“姓白的小子!你说话可放清楚点,谁是你手下败将?哪个又是你的剑底游魂?这等大言不惭,你不觉得害臊吗?” 白梦熊飘身下了乌云骡背,神定气闲,岸然卓立,望着那老者微微一笑道:“是者自是,不是者自当不算,尊驾既然不是,何必多嘴饶舌!” 那老者闻言,嘿嘿一声冷笑道:“你这小子口舌倒很犀利,不过这‘多嘴饶舌’四字,却使老夫生气,今夜老夫必须得好好地管教你一番,惩戒惩戒你这目无尊长之辈!” “哼!”白梦熊剑眉微微一扬,口中轻哼了一声,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屑之色,睨视了那老者一眼,冷冷地说道:“你是谁的尊长?凭你这副德性,配吗?” 那老者阴恻恻地一声冷笑道:“小子!你才多大一点年纪,敢说我老人家不配?” 白梦熊朝他微微一笑道:“论年纪,在小生面前,尊驾或者可以做个长辈,不过,以尊驾目前的身份立场而言,却是不配!” “道理何在?” “尊驾是四海帮中人吧?” 这真是明知故问,十三骑上之人,所谓大半见过的人,都是曾经和他动过手的四海帮高手,这老者如不是四海帮中人,怎会和四海帮高手同路策马飞驰! 那老者江湖阅历何等丰富,岂有不知白梦熊是明知故问的,但,他虽知白梦熊是明知故问,为了想听听白梦熊说出他不配称做尊长的道理来,仍点点头说道:“不错!你问这个做什么?” 白梦熊略一沉吟,朗声说道:“四海帮横行江湖,可说是恶事做绝,现在正在到处制造武林杀劫血腥,武林各大门派侠义之士,对四海帮人莫不切齿痛恨,恨入骨髓,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以泄胸中的愤怒!”这时,四海帮群贼都已下马,站立在那老者身后一丈左近,叶玉玲、小琴、任苑菁三女,也都已下了马背,并肩秀立在白梦熊身侧。 白梦熊说着,星目陡地神光闪烁,电扫了群贼一眼,接着又道:“尊驾跻身四海帮,助纣为虐,乃四海帮掀起武林血腥杀劫的刽子手之一,一个刽子手,纵是年已百岁,焉能受人尊敬,怎配做人长辈!” 白梦熊这番话,虽然说得极为尖酸刻薄,把四海帮群贼骂得狗血喷头,但却是实情,也理直气壮,在真理与正义的立场,完全是对的! 盖人与人之间,必须以仁义为训,德厚为本,做到所谓“德高望重”的地步,方能使人敬服,受人尊仰,爱戴!否则,虽活百岁之年,又有何用? 还不是俗语所云:“老而不死为之贼”,一样的被人轻视,遭人唾骂!那老者闻听白梦熊这番话后,忽然声若夜枭嚎叫般地一阵磔磔怪笑道:“小子! 连骂带损,你口才倒很锋利,不过我老人家可不会和你一般见识,与你斗口多费唇舌!“说着略顿,望着白梦熊沉声喝道:”小子!你识相点乖乖地跟着我老人家走吧!““去那里?” “四海帮!” “做什么?” “去了你就会知道。” “我现在没有空。” “没有空可不能由你!”“脚长在我自己的腿上,不由我难不成还由你?” 那老者嘿嘿一声冷笑道:“你不相信?” “嗯!” “小子!你知道我老人家是谁吗?” “你想我有知道的必要吗?” 那老者阴恻恻的一声冷笑道:“为了免得我老人家动手,你还是知道的比较好!” “哦!多知道一个四海帮刽子手的名字,与我并无妨碍!”白梦熊自言自语着望了那老者一眼,淡淡地说道:“你自己报名吧!” 那老者陡地一声大喝道:“小子!你且看看老夫的眼睛!”白梦熊闻言,便即朝那老者的一双眼睛望去,他的眼神与那老者的眼神甫一接触,心中不禁蓦地一震!原来那老者的双眼之中,此际暴射着两道寒电般碧绿色的冷芒,绿光闪闪,慑人心神,恍似一双鬼眼!书中交待,这老者乃当今武林盖世的老魔头,蛮荒双魔之一。据说这蛮荒双魔,幼获一位蛮荒异人传授了一身武学,诡异无比,尤其所练鬼眼功,更近乎一种邪术,施展时,双眼碧绿,冷芒如电,能使人心神恍惚,浑身酸软无力,昏昏欲睡,不到盏茶时辰,必然神智昏迷,扑地不起!不过,施展鬼眼功时,极为耗费体力真元,因此非遇劲敌之际,鬼眼双魔从不肯轻易施展鬼眼功! 白梦熊虽然没有见过鬼眼双魔,但曾闻听恩师九阴神君向他提说过,是以他一见那老者的双眼之中,陡地暴射出两道闪闪绿光冷芒,立即知道厉害! 眼神一触,连忙移开,不敢再看! 虽然,以他深厚的内功,如果运功相拒,足可抵御,但这如何能够做到? 当此强敌,十多名高手环伺之际,况且他还有一种顾忌,那便是秀立在他身侧的三女。于是他星目略转,朝三女看去。 只见三女此刻均是娇靥泛红,有如三月里桃花般的娇艳,檀口吐气如兰,六只秀目尽都是水汪汪的,瞬也不瞬地望着那老者的鬼眼! 白梦熊见状,心中不禁大惊,连忙气运丹田,沉声一声低喝道:“三位姊妹赶快运功守摄心神,不可看他的鬼眼!” 喝声虽然低沉,但乃发自内家真气,三女闻声,芳心均不禁猛地一震! 有如醍醐灌顶,蓦然惊觉,明白过来,连忙各自移开目光,暗中调气运功,守摄住心神! 那老者陡地一声嘿嘿冷笑道:“小子!你果然不差,既叫她们不要看我老人家的眼睛,想心已经知道我老人家是谁了吧!” 此际,那老者眼中碧绿的光芒已经敛去,恢复正常。 白梦熊望了他一眼,点点头,淡淡地说道:“蛮荒鬼眼双魔以鬼眼功名震武林,尊驾既以鬼眼功显示,当是双魔之一,不知尊驾是大魔还是二魔?” “老夫便是大魔石元。”大魔石元忽地沉声喝道:“小子!既知老夫名号,还不赶快束手就缚,难道真要老夫动手不成!” 白梦熊剑眉倏地一扬,哈哈一声朗笑道:“石老大,你说这话,不觉得太狂吗?” “太狂!”大魔石元忽地纵声磔磔怪笑道:“对你这么一个后生晚辈,这话也算狂么?” 白梦熊不禁又是一声哈哈朗笑,笑落,星目神光电闪地望了大魔石元一眼,冷冷地说道:“石老大!并不是我飞天神龙瞧不起你,凭你实在还不够格!” 蛮荒鬼眼双魔于四十年前成名江湖,生平罕遇敌手,几曾受人轻视过,闻言脸色不禁微微一变,鬼眼中绿光陡地一闪,厉声喝道:“无知小狗! 你有多大功力,敢瞧不起老夫!“ 白梦熊一声冷笑道:“你只不过是四海帮下的一个刽子手,也要……” 白梦熊话声未完,大魔石元已是怒极,一声大喝道:“住口!小子!你先接老夫一掌试试!” 大喝声中,双掌已经推出,一股阴风暴劲,直朝白梦熊当胸撞来! 面前站着的十三个敌人,虽都是当今江湖上的一流高手,黑道中有名的魔头,但白梦熊心中却了无惧意! 因为,他自信凭他的一身绝学功力,动起手来,纵然不敌,要想脱身一走,却是决无问题! 不过,如果不敌,他虽可脱身一走,但,三女怎么办呢? 是以,对于当前的形势,为了三女,他心底早已暗暗打好了主意,不动手便罢,一动手就必须全力施为,尽量狠辣,毁掉一个敌人,就减少一份威胁! 大魔石元骤然发掌劈来,他哪还和他客气,剑眉霍地一挑,星目神光顿若寒电暴射,口中一声朗喝道:“老鬼!你找死!” 双掌疾地平推,掌心猛吐,九阴神功劲气已经发出,迎着大魔石元劈来的阴寒掌力撞去! 须知白梦熊既已决定全力施为,毁掉一个敌人,就减少了一份威胁的心意,这一出手,哪还稍稍留情,不狠辣至极! 说来太慢,那时实在快极,只听得一声“轰”的震天巨响,两股掌力已经撞上,劲风狂飚猛卷中,大魔石元发出了一声震人心弦的惨吼!双腕当场折断,身形直被震退八尺,张口喷出一股血箭,“噗通”一声,栽倒地上,昏死了过去! 不!应该说是见了阎王,双腕折断,五脏碎裂,除非有“活死人而肉白骨”的灵丹圣药或可续命外,焉能再活! 二魔石如见状,心中大惊,身形急晃,已似飘风疾电跃落大魔身侧,一见大魔已经魂断气绝,不禁悲愤填膺! 弟兄手足,骨肉连心,哪还考虑自己是不是敌人对手,立即鬼眼一瞪,绿光暴射,猛地一声厉吼喝道:“小狗!胆敢伤我大哥性命,偿命来!” 喝声未落,身形已经疾纵跃起,双臂齐伸,双掌猛挥,挟阴寒劲风,声威凌厉骇人地直朝白梦熊拼命扑到! 白梦熊一掌击毙大魔石元之后,立即目注群贼动静,潜运九阴神功遍布全身上下,护住一百零八处大小穴道,以防群贼突起发难,使用阴毒暗器暗袭,并且真力贯注双掌,蓄势凝劲待敌! 这时,群贼之中,不管是谁,只要一动,必定难逃白梦熊双掌一击之厄! 二魔石如猛地纵身扑来,白梦熊哪会容他逞凶,不等他身形扑至近前,双掌霍地齐推猛吐,口中一声朗叱,喝道:“恶贼!你也要找死!回去!” 双掌推处,九阴神功劲气又已发出,迎着二魔石如扑来的身躯当胸撞去! 二魔石如心中悲愤乃兄死于敌手,完全是一股猛劲扑出,陡觉一股飒然劲风迎面袭到,心中蓦地一惊,待要闪身躲让时,已是无及! 猛觉胸口一窒,宛如被千斤重锤狠撞了一下,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张口狂喷出一口鲜血,身躯直被震飞丈外,方始势尽,“叭!”的一声,摔在地上,追随着他哥哥往鬼门关上报到去了! 蛮荒鬼眼双魔,石元石如弟兄,早于四十年前就已名震江湖,不但一身武学诡异奇高,内家功力修为也已达上乘境界,为当今武林绝世高手,白梦熊竟能一掌一个,将两个魔头击毙当场! 一时之间,群贼都不禁被白梦熊这种罕世无匹的神功掌力惊骇得呆了,震慑住了,愣瞪着凶睛,望着白梦熊发怔! 的确,白梦熊的这种神功掌力,实在太奇太高,也太已骇人了!若非亲眼目睹,而是出自于传说,谁也不敢相信它是事实! 白梦熊一见群贼均皆愕愣愣的蹬着凶睛望着自己发怔,知道已被自己这两掌的功力震住,不由一声冷笑,沉声喝道:“还有哪个不怕死的,就出来试试小爷的掌力看!” 说着,星目神光激射地电扫了群贼一眼,又道:“各位如能就此识相退走,小爷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决不难为各位,否则,鬼眼双魔便是各位的榜样!” 白梦熊话声甫落,忽闻一声磔磔怪笑道:“好个狂妄无知的小狗!你真大言不惭!” 白梦熊一看这发话之人,乃是个没有见过的身着黄袍,体形高大,状极凶猛的秃顶老者。 “尊驾何人?” “老夫四海帮北海堂主千山秃叟欧安东。” 千山秃叟欧安东说着,忽地凶睛一瞪,暴射出两道寒电利刃般地冷芒,逼视着白梦熊喝道:“小狗!你以为这样两掌击毙双魔弟兄,便可以令老夫等惧怯退走吗?老实告诉你,小狗!你少要做梦!” 白梦熊淡淡地一笑道:“这么说来,欧堂主必是心中很不服气,也要试试小爷的掌力了!” 欧安东嘿嘿一声冷笑道:“岂只是不服气,要试试你的掌力,并且要你替双魔弟兄偿命!” 白梦熊剑眉微扬,轻鄙地望着欧安东冷冷地说道:“欧堂主自信能接得下小爷一掌么?我看你还是留着这条老命,回返千山老窝里去,好好地做人,多活几年吧!“千山秃叟欧安东以一身精湛深厚的内家功力,和手中一根镔铁降魔杵,七十二招杵法,成名江湖三十多年,威震辽东,生平罕遇敌手,辽东绿林同道,谁不畏忌三分,几曾受人当面这等轻鄙奚落过! 闻言,不禁气得脸色铁青,心肺欲炸,恨不得立刻出手一招,将白梦熊毁于当场,溅血五步,方泄胸中怒火! 可是,他心中极为有数,颇有自知之明,以鬼眼双魔弟兄的一身武学功力,较他只高不逊,在白梦熊手下,尚且仅只一掌,便已魂断命丧,他如何能成?如果妄动无名,徒称匹夫之勇,轻妄出手,自己的这条老命,必蹈鬼眼双魔弟兄的后尘无疑! 是以,他虽然气得脸色铁青,心肺欲炸,却极力压着胸中的怒火,不肯轻举妄动,遽尔出手! 白梦熊话声一落,便即听得他嘿嘿一声阴笑道:“小狗!多逞口舌之利何用,你想你今夜还能逃得活命吗?”白梦熊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小爷要走,凭你还能拦得住吗?” 千山秃叟欧安东没有答话,只阴恻侧地一声冷笑。冷笑声中,右臂反探,斜背在背后的镔铁降魔杵,已经掣在手中,倏地一挥! 随着他的降魔杵一挥,立即响起一阵“呛”连声暴响,顿见寒光闪闪,耀目生花,群贼已俱都将兵刃掣出。接着便见群贼身形疾晃,纷纷腾跃纵起,竟是分四面八方落下,将白梦熊和三女围困中央。 群贼此举,可说早在白梦熊的意料之中,是以群贼纷纷纵身跃出,将他和三女围住,他不但丝毫没有惊慌的神色,反而更为镇定异常,仍旧岳峙渊停,傲然卓立当地,九阴神功劲气凝聚双掌,蓄势待发! 他虽是蓄势待发,但站在他身旁的三女,却早就忍着一肚子的怒火,欲发未发,这时一见群贼竟然倚仗人多势众,要以众胜寡,三女芳心怒火不禁更加大炽,如何还能再忍得住!立时探腕掣剑,口中一声娇叱,三女身形已经快似风飘电闪般地扑出。 白梦熊心中不禁大惊,待要出声拦阻,但已无及!说来慢,那时快。就在这三女掣剑,娇叱,纵身扑出的同时,千山秃叟欧安东陡地一声大喝道:“白小狗!纳命吧!” 武侠屋扫校 第五十四章 要挟 镔铁降魔杵一挥,暴身疾进,招演“金刚降魔”,挟呼呼劲风,威力无俦地猛朝白梦熊当头打下! 白梦熊早就凝神蓄劲待发,一见欧安东挥杵进招,当头打下,立即一声朗叱道:“恶贼!找死!” 双掌疾推,神功劲气已经发出,飒然劲风直朝欧安东当胸撞去! 千山秃叟欧安东,刚才曾目睹鬼眼双魔弟兄,均皆魂断于白梦熊这种看来威势毫不惊人的柔绵劲气掌力之下,一见白梦熊双掌齐推,又发出这种柔绵掌力,向自己当胸前撞来,知道厉害,哪敢硬接,连忙身形疾晃,右足外滑,横跨六尺,躲开了白梦熊这蓄势发出,八成功力的一掌! 说来实在太慢,就在千山秃叟挥杵,暴身进招之际,其他群贼除了已经与三女动上手的绵掌申正明,和西海堂下两个香主之外,全皆立即晃动身形,各摆手中兵刃,齐向白梦熊递招攻出! 白梦熊双掌甫才推出,逼退千山秃叟欧安东,群贼七八般兵刃已自四面,劲疾狠毒绝伦地堪堪递到! 须知群贼都是成名江湖多年,四海帮中的一流高手,各人皆有一身颇深的武学功力,手中兵刃招式,更均有极高的火候造诣! 七八般兵刃自四面一齐攻到,这种威势如何?可想而知! 白梦熊虽然身负奇学神功,但凭着一双赤手空掌,如何能敌对七名高手一齐攻到的狠毒招式! 不用说是抵敌了,就连避开闪躲,也是异常困难不易,此际,大可喻之为:“势比登天还难!” 这时,真是危机系于一发,只要略一失神,挨上一件兵刃,便得溅血当场,落个乱刃分尸之惨! 在这种前后左右,四面都是兵刃凌厉递到之际,白梦熊虽可施展“飞龙三式”,上乘轻功绝学中的一式“潜龙升天”,平地拔空升起躲闪,但那太冒险了! 因为时间已经无及,纵是躲得了上身,决无法躲得开两条腿,双足定被斩断! 好个白梦熊,确不愧是身怀绝学奇技的当代武林奇葩,不但身手确实不凡,并且竟能临危不乱,当机立断! 就在这岌岌危急,间不容发之时,口中陡然一声朗叱,两只襦袖疾挥,拂出两股罡风,分向左右攻来的四件兵刃拂去! 拂袖罡风,乃九阴神功劲气所化,威力岂同凡响,左右攻来的四人,虽都是功力深厚的内家高手,但如何能挡得住这种劲道绝伦的拂袖罡风! 罡风拂到,四人立即觉着手中的兵刃,被一股绝大无比的劲力一撞,震得虎口一阵剧疼,鲜血汩汩流出,虎口已被震裂! 虎口被震裂,手中兵刃怎还能把握得住,顿时脱手飞上半空! 岂只是兵刃脱手飞去,四人并且均被这股绝强无伦劲力,震得半身发麻,身形摇晃,踉跄连退数步,方始拿桩站稳住! 白梦熊在襦袖疾挥,挥出拂袖罡风的同时,便即足下微挪,向左横跨出一步,避开了前后攻来的数件兵刃。 前后攻到的兵刃招式走空,方待变招换式改攻时,白梦熊已经口发清啸,身形猛长,疾若惊电游龙般地,腾身掠空跃起,直向被他拂袖罡风震飞上半空,四件兵刃中的一柄长剑追去! 他身形直升六丈多高,已经势尽,但距离那柄长剑尚差数丈,他连忙猛吸一口丹田真气,双臂陡张,右足尖一点左足面,身形便又向上直升起二丈多高。 说来也真凑巧,他身形再度上升,正好躲过了下面群贼不声不响打出的十多件暗器,从他的脚底擦过! 这情形虽说是凑巧,确真险极!如果他身形稍慢升空,这些暗器固然不一定能够伤得了他,但身悬半空,躲起来却颇不易,也得要费一番手脚! 他虽然无意中躲过了十多件暗器,心中却也不禁暗喊了一声:“惭愧!” 身形再度升起三丈多高,那柄长剑也恰巧势尽下落,他右臂急探,手伸处,已握着那柄长剑的剑靶! 剑刚入手,身形正在下落,群贼的暗器已经二次出手,十数点寒星,挟丝丝破空锐风,劲疾地直朝他下落的身形打到! 这些暗器虽然来势劲疾,但,白梦熊是何等武功身手,焉能伤得了他! 只所他口中一声朗笑,手中长剑一挥,顿见寒光陡起,一片“叮当”暴响声中,十多件暗器立时全被震飞!就在这刹那瞬间,白梦熊已经飘身落地,依旧神定气闲,岳峙渊停地在距离群贼五丈远处,横剑当胸,傲然卓立! 白梦熊这种临危不乱,当机立断的智机,身手,实在令人心折,惊叹! 尤其是挥袖拂出罡风,震飞左右攻来的兵刃,移步避开前后的攻招,身形掠空直升追攫长剑,挥剑震飞十多件暗器,身形飘落…… 这些,都不过是霎眼瞬息的事,不但快得无以复加,难以形容,并且这份身手的干净利落,也实在地令人叹为观止! 群贼虽都是成名江湖多年,平素极为骄狂,自誉武功不凡的人物,但几曾见过这种神乎其技的武功身手…… 白梦熊身形落地后,一时之间,群贼满面惊愕得呆住了,浑忘所以的瞪着双眼望着白梦熊怔怔地只是发楞! 正值此际,忽闻“呛”一声响处,接着是“啊!”的一声惊叫。 这一声“呛”与惊叫,只听得群贼心中猛然一紧!从怔愣中惊醒,全都不禁注目齐向发声之处望去。 原来与任苑菁姑娘动手的那个香主,铁腿鹤范尚知,一见姑娘只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哪会放在心上,满以为顶多不会超过十招八招,便可将姑娘打发掉,存了轻敌之心! 任苑菁姑娘乃万药神君夺命医隐任荆的掌珠,自幼即经乃父悉心调教传授,一身武学,虽因年龄所限,功力火候略嫌不足,却已尽得真传。 这范尚知也是四海帮中的一流高手,武学功力颇高,但他这一存轻敌之心,如何能讨得好处?何况姑娘又是含怒出手,一出手就展开精绝剑招,全力抢攻! 也是这恶贼平日里作恶多端,应该遭报,没有走上十招,偶一疏神,“呛”一声,手中兵刃竟被姑娘的神剑削成了两截,当下心中不禁微微一愕! 口中发出了一声惊“啊”。姑娘一招得手,不由豪性大发,出手更是快逾电闪!就在他心中一惊,口中发出惊“啊”,群贼齐都注目望来之际,姑娘已经招化“急风骤雨”,将他罩在一片冷森森的光剑气之下! 群贼见状不禁全皆大惊!摔碑手王如山猛地一声大喝,身形一晃,掠空跃起,直朝任苑菁姑娘扑去! 摔碑手身形刚跃起,那边范尚知已经发出一声惨叫,血雨飞洒,尸身倒地,毙命在姑娘的神剑之下。 就在姑娘剑毙范尚知的同时,王如山猛又一声大喝道:“丫头!胆敢毙杀本帮香主,接掌!” 话落掌出,身未落地,双掌齐推,摔碑手掌力已经劈出,挟劲风狂飚,猛烈无俦地直向姑娘娇躯劈到! 姑娘一见摔碑手掌力强猛,虽然芳心暗惊!但,她怎会惧怯,何况纵是要想避让,也已不及了呢! 只见她秀眉陡挑,一声娇叱道:“恶贼!姑娘焉能怕你!”娇叱声中,已经剑交左手,功贯右臂,皓腕倏翻,玉掌疾吐,推出一股掌劲狂飚,迎着摔碑手劈来的掌力,硬接了上去! 小姑娘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摔碑手不但是成名江湖多年的高手,而且以掌力雄浑刚猛著称,只看他脚未着地,发出的掌力即是如此强猛,就可见一般,她这样发掌硬接,岂能占得了便宜,更何况是单掌接双掌! 两股掌力相撞,只听得“轰!”的一声大震,摔碑手王如山身形落地,丝毫未动,姑娘却被震得踉跄连退五步,忍不住胸中血气翻腾上涌,樱口一张,喷出一口鲜血,粉脸苍白,星目微闭,娇躯摇晃欲倒,显然受伤不轻! 白梦熊见状大惊,身形一晃,急朝姑娘身侧跃去! 哪料到,他身形刚跃起,蓦地群贼中也掠空跃起一条人影,迅逾电闪风飘般地直向姑娘身侧落去! 白梦熊一见,认出是千手书生欧典,以为他要乘姑娘受伤无力抵抗之际,辣手加害姑娘,心中在大惊之下,更是怒不可遏,猛地一声大声喝道:“无耻恶贼!敢尔!” 右掌疾挥,柔风飒飒,九阴神功劲气直朝欧典悬空前跃的身形击去! 白梦熊这一掌虽在急促之间击出,但千手书生欧典若被击上,仍必经受不起,纵不毙命,亦必需得五脏移位,重伤当场! 千手书生欧典一见白梦熊挥掌推出一股柔风撞来,知道这种掌风劲道暗含,威力无比,哪敢硬接,口中一声冷哼,气沉丹田,施展千斤堕身法,身形骤然下堕,避开了白梦熊劈来的掌劲! 但,他身形下堕,足尖稍微一沾地面,便又再度腾身跃起,竟抢在白梦熊的前头,跃落在姑娘的身侧! 白梦熊轻功绝世,身法快捷无俦,他纵身跃向姑娘身侧,乃千手书生之前,怎地反让千手书生抢了先着的呢? 书中交代,白梦熊立处,距离姑娘不下六丈远处,而千手书生与姑娘相距只在丈余左右,虽然千手书生纵身跃出之际,身形曾被白梦熊发出一掌,迫得施展千斤堕身法,略停了一下。但白梦熊发掌之时,身形何尝不也是稍顿了一顿呢! 是以,白梦熊虽然轻功绝世,身法快捷无俦,仍落了个后着。 千手书生身手一落到姑娘身侧,立即左手一抱任苑菁的柳腰,挡住自己的身前,望着白梦熊喝道:“小狗!赶快停身止步,否则,老夫就……” 说着,右手掣住姑娘的右腕一抬,将神剑横在姑娘的颚下项间,双睛凶光灼灼地瞪视着白梦熊。 白梦熊见状,不禁一愣!只好停止前扑的身形,落地伫立,望着千手书生沉声喝问道:“姓欧的!你要怎样?” 千手书生一声冷笑道:“你先叫那两个丫头停手,我们再谈吧!” 白梦熊望了被千手书生挟持着的任苑菁姑娘一眼,只见姑娘粉脸苍白,星眸紧闭,人已经昏迷了过去,显然所受内伤不轻! 任苑菁受制于千手书生手中,白梦熊无可奈何,只得依言朝正在与绵掌申正明及另一个香主动手激斗的叶玉玲和小琴二人喊道:“玲姐姐!琴姐姐! 你们赶快停手吧!“ 二女闻听白梦熊喊叫她们停手,不知何事,便即各向敌人猛攻出一招“七巧”绝学剑招,以进为退,飘身后退八尺。 二女因为全神贯注与敌动手,对场中情形变化,未能留意,故任苑菁姑娘受伤,被千手书生挟持的事,一丝不知。此际,一看清场中情形,心中均不禁大吃一惊!叶玉玲首先忍不住一声娇叱道:“恶贼!赶快放开她!”玉手一挥长剑,娇躯微晃,猛向千手书生扑去!白梦熊一见大惊,连忙大声急喊道:“玲姐姐!不可!”叶玉玲本是个聪明绝顶之人,一听白梦熊大声急喊地拦阻她,心中不禁一动,暗忖道:“我怎地这么糊涂冒失的呀!任妹妹的性命在他手中,我这样做,岂不要害了任妹妹吗?”这种忖念在她的脑中有如电光石火一闪而过,忖念一生,便立刻急忙挫腕沉剑,撤招,气沉丹田,硬将前扑的身形扑势顿住! 其实她要是不将身形扑势顿住,也不要紧,单凭这一剑,岂能伤得了千手书生欧典,至于任苑菁姑娘,绝不会有丝毫妨碍,千手书生更不会伤害她一根汗毛! 因为事情至为明显,千手书生挟持着任苑菁的主要目的,乃是以姑娘的性命,作为对付白梦熊的武器,威胁白梦熊。以任苑菁现下内腑的伤势,虽然不轻,可也不算太重,只要服下一粒白梦熊身上怀有的师门治伤灵药回天再造丹,再运功调息一周天,便可霍然痊愈! 不过,这时如果再受到其他一些轻微的伤害,则就难说了。 请想,在这种情形下,千手书生会怎样她吗?伤害她吗?当然不会!他怎肯失去这个有力的武器呢? 否则,白梦熊便会毫无顾忌地放开手脚,全力施为来对付他们! 白梦熊孤身徒手独闯四海帮总坛时节,他曾领教过白梦熊的武功剑术,是夜,那么多的高手,都未曾能奈何得了他,何况,今夜他们十三个中,武功最高的鬼眼双魔弟兄,已经毙于白梦熊的掌下,又死了一个范尚知,只剩下了十个人。虽然,以在场十个人的武功而言,无一不是高手,在江湖上十人联手,或可天下无敌,但对于白梦熊,他实在不敢乐观! 是以,他不但挟持着任苑菁姑娘,并且还要保护着姑娘的性命,用作人质,使白梦熊低头屈服! 因此,叶玉玲身形才动,他便抱着任苑菁姑娘的娇躯晃身闪开,飘身站在群贼一起,望着叶玉玲姑娘嘿嘿一声冷笑道:“丫头!你不是要拿剑扎老夫的吗,来啊!扎过来呵!”叶玉玲闻听这种话,只气得秀目圆睁,直欲冒火,小蛮靴一跺,地上立即现出一个数寸深的足印,用剑指着千手书生叱声道:“你这恶贼!真是无耻之极,你这样挟持着人以为要挟,也算是一号人物么,真不要脸!你要真是个人物,就放开她,与你姑奶奶各凭实学,见个高下!” 千手书生阴恻恻地冷笑道:“丫头!凭你那点功夫火候,老夫还能怕你怎么,别不害臊了吧?“叶玉玲姑满脸轻鄙不屑地冷笑道:”啐!别在不要脸说大话了吧,既然不怕,为什么不敢和你姑奶奶动手分个高低!““你以为老夫不敢么?” “要是敢,就放开她,来和你姑奶奶在兵刃上分个强存弱亡!” 千手书生嘿嘿一声阴笑道:“丫头!你休想激使老夫放开她,你真要和老夫分个高下,错开今夜,老夫必叫你了偿这个心愿!” 叶玉玲姑娘瑶鼻儿一皱,冷嗤了一声道:“不敢就不敢算了,何必要错开今夜明夜的藉口推托,假要脸呢!”姑娘说着,身形动了动,向前移了一步。 千手书生忽地厉声喝道:“丫头!你敢再朝前一步,老夫立刻叫她溅血剑下!” 说着,右手一抬,寒光一闪,神剑已横在任苑菁项下。叶玉玲姑娘芳心一骇,情不由己地往后退了一步。白梦熊在旁忽地一声冷笑道:“姓欧的! 你也是个江湖上成名的人物了,竟使用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不怕江湖同道笑话么!“千手书生老脸不禁微微一红,沉声喝道:“小狗!少逞口舌之能,老夫可不听你那一套,是识相的,就乖乖地听老夫的话,否则,哼!不用老夫明说,你当知道后果……”小琴在旁忍不住芳心里的气愤,叱声骂道:“老鬼! 你真不要脸极了,姑奶奶真替你害臊!“ 千手书生双眼一瞪,凶光暴射地望了小琴一眼,嘿嘿一声冷笑,喝道:“丫头!随便你今夜怎样骂法,老夫决不与你一般见识,他日碰到老夫手里,老夫定不饶你,叫你知道老夫的厉害!” 这时,白梦熊心中简直气怒到了极点,一双俊目通红,似欲喷火,恨不得一掌将千手书生毙杀掌下! 可是,任苑菁姑娘被他挟持着,投鼠忌器,岂能轻举妄动,只有空自气怒,却是毫无一点办法!正值此际,任苑菁姑娘倏地醒了过来,她觉得自己的娇躯被一个强健的手臂搂抱着,她以为这强健的手臂,一定是白哥哥的手臂,芳心里感觉着非常的舒服,而又有些儿羞意,忍不住软弱地低低的喊道:“白哥哥!” 任苑菁姑娘一声“白哥哥”,声音虽然软弱无力很低,但在场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白梦熊闻声,心头不禁猛地一震,情不由己地脱口喊道:“菁妹妹! 你……“ “呵!” 白梦熊话还未说完,任苑菁姑娘已经发出了一声惊呼,芳心里一急,人便又再度昏了过去! 原来任苑菁在低声喊了声“白哥哥”之后,便即缓缓地睁开一双失神的星眸。 当她发觉白哥哥与玲姐姐琴姐姐三人都站在对面,相隔丈外,而自己却被贼人搂抱着时,她虽然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芳心里却止不住一阵惊急,身子微作挣扎,脱口发出了一声“呵!”的惊呼! 她内腑已经受伤,哪还能禁得住心中惊急,用力挣扎,怎不再度昏厥! 武侠屋扫校 第五十五章 脱险 任苑菁姑娘再度昏厥过去,白梦熊心中不禁大急,双眼神光激射,直若两股令人悚懔冷电寒芒,瞪着千手书生猛地一声大喝道:“恶贼!赶快放开她,万事全休,否则……”千手书生依旧神情沉静如常,毫无一丝怯意地望着白梦熊,阴恻恻地大笑,冷冷地说道:“否则怎样呢?怎不说下去,说出来听听看!” 白梦熊愣住了!真的!否则,你能怎样呢? 凭武学功力动手拼斗,白梦熊虽然绝对不怕他们,但任苑菁姑娘的生命威胁着他,使他不敢轻举妄动,消失了豪气!千手书生又在冷笑道:“飞天神龙!她的性命操在老夫的手里,你再狠再凶有什么用呢,能吓唬得住人吗? 解决得了问题吗?“ “那么你要怎样呢?” 千手书生阴笑着道:“我们心平气和地谈谈不好吗!”白梦熊望了千手书生怀中昏厥未醒的任苑菁姑娘一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好吧!不过……”说着略顿,沉吟地又道:“她内腑已被震伤,我身上带有疗伤灵药,先给她服下一粒,保住她的伤势不再加重,然后我们再谈如何!” 千手书生目注白梦熊沉吟了一会,点点头道:“好吧!你把药拿出来丢给老夫,老夫给他喂下就是,不过……”说着,忽地面色一寒,沉声说道:“小鬼!你可别使坏心眼搞鬼!否则!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 白梦熊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吧!老鬼,我飞天神龙还不至于像你们一样的,那么下流不要脸!” “哼!谅你也不敢!” 白梦熊也就不再理他,探手入怀,取出一粒师门圣药回天再造丹,托在掌心里,望着千手书生一眼,陡地一声喝道:“接着!” 声落,掌心微微一挺,那粒回天再造丹,便已快似脱弦弹丸般地,直朝千手书生飞去! 药未到,一股沁人心脾,令人神清气爽的扑鼻清香,已先袭到,千手书生不禁暗赞了一声:“好药!”连忙伸手一抄,已将回天再造丹抄在手中。 灵丹一入手,千手书生即右手一抬,中拇二指捏着任苑菁姑娘的两腮,轻轻一拉,使姑娘的樱口张开,将药纳入姑娘口内,然后又用手一托姑娘的下颚,樱口便告合拢!千手书生将灵丹给姑娘服下,便又望着白梦熊一声阴笑道:“飞天神龙!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白梦熊点点头道:“你究竟要想怎样?现在你说吧!”千手书生道:“老夫要怎样,你心里应当明白,何必还要老夫说呢!” 白梦熊摇摇头道:“我不明白,还是你说吧!”“你真不明白?”“嗯。” 千手书生嘿嘿一声冷笑道:“这件事情很简单,你曾经暗探过本帮总坛,所以本帮帮主特地派老夫等专诚下山请你,只要你随着老夫等去一趟就行了!” “贵帮帮主是谁?” “去了你就会知道。” “一定要去吗?” “非去不可!” 白梦熊微微一笑道:“如果我不去呢?” “本帮帮主命谕如山!” “是顺我者生,逆我者死!” 千手书生一声冷哼道:“哼!你既然知道,何必还要问。”白梦熊一声冷笑道:“我飞天神龙就偏逆不顺,你们还能把我怎么样!” 千手书生嘿嘿一声冷笑道:“老夫虽然不能把你怎样,但你是聪明人,老夫想你当知道它的后果!” “什么后果?” 千手书生一声阴笑道:“飞天神龙!你看看我这怀中的人看!” “她怎么样?” 千手书生厉声喝道:“除非你不想她活!” “你敢吗?” “为何不敢!”千手书生磔磔一笑道:“飞天神龙,你别嘴硬了吧!” 白梦熊陡地纵声哈哈朗笑,笑声一落,双睛遽然猛张,神光慑人悚,扫视了群贼一眼,逼视着千手书生,沉声喝道:“姓欧的!不信你就试试看,只要你敢动她一根汗毛,飞天神龙要不叫你们全部溅血剑下,替她偿命,誓不为人!” 说罢,握着长剑的右手,缓缓地抬起,手横胸前,俊面神色冷冰冰地毫无一丝表情,两只俊目光芒四射,显露着可怕的杀机! 那气势,那威仪,令之凛骇!不寒而! 尤其是他的两道眼神,只看得群贼心头猛然大震不止,没有人敢于正视,和他的眼神相对接触! 千手书生虽然是个心机极其深沉阴险的老贼,但闻听白梦熊的这几句话后,心中也不禁很是凛骇!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挟持着任苑菁姑娘,只能使白梦熊有所顾忌,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而已,若想威胁白梦熊低头屈服,就这样乖乖地随着他们前往四海帮,任凭他们摆布,实在不可能! 千手书生忽然心念一生,暗忖道:“这丫头与他同行一起,必有渊源,我何不挟持着她退走,把她掳回帮去,还怕他不前往本帮总坛救人吗……” 这千手书生欧典,确不愧是心机阴险深沉的老贼,他心中这样一思忖之后,便即望着白梦熊阴恻侧地冷笑道:“飞天神龙!你有没有胆量?” “什么胆量?” “有胆量就随老夫等前往本帮总坛一行!” 白梦熊陡地纵声哈哈朗笑道:“四海帮总坛又不是什么刀山剑林,龙潭龙穴,小爷前番已经见识过了,这也需要胆量吗!” 说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千手书生一声冷笑道:“那么怎地不敢随老夫前往?”白梦熊剑眉倏地一挑,说道:“谁说不敢!” 千手书生道:“既然敢!现在就走如何!” 叶玉玲姑娘知道熊弟弟傲骨天生,心性高傲,在千手书生这种冷言冷语讽激之下,深恐熊弟弟遽然答应随他前往四海帮总坛履险! 是以千手书生话声甫落,白梦熊尚未答言,她便即一声冷笑,抢着向千手书生娇喝道:“恶贼!你再使用激将法,想激使我们前往上当,也是不行,因为我们现在没有空。不过,过几时,我们有空时,定当前往你们总坛一行,看看你们有什么鬼蜮伎俩,能把我们怎样?” 姑娘说到这里,略微一顿,又道:“还有你们那个见不得人的帮主,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敢于这样横行江湖,妄想称霸武林!” 千手书生面色微微一变,厉声喝道:“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是何人门下,也敢在老夫面前这样大胆放肆,口发狂言!”叶玉玲姑娘一声冷哼道:“你姑奶奶姓叶,是何人门下?你还不配问!” 千手书生忽地嘿嘿一声冷笑道:“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你有好大的功力,竟敢这么目中无人,瞧不起老夫,若在往日,必定叫你吃点苦头,管教管教你!” 姑娘不屑地一声冷嗤道:“你配吗?” 千手书生一声阴笑,也不答理姑娘,却转向白梦熊问道:“飞天神龙! 你敢不敢前往?“ 白梦熊略一沉吟道:“你先放开她!” 千手书生摇摇头道:“现在可不行?” “为什么?” 千手书生嘿嘿一笑道:“必须待你和老夫到达本帮总坛之后。” 千手书生话声刚落,忽然觉得左臂曲池穴上微微一麻,劲道顿失,心中不禁蓦地一惊! 就在他曲池穴一麻,心中蓦地一惊之际,任苑菁姑娘已挣脱他的左臂,身形恍似一只飞燕般地直朝白梦熊身旁跃来!姑娘忽然挣脱千手书生手中,群贼不禁齐皆霍然一惊!因为变生意外,而又发生得那么突然,群贼虽都站在千手书生的身后及两旁,但都没有一人来得及出手拦阻姑娘。原来任苑菁姑娘第二次昏厥不久,便又悠悠醒转,暗中一听双方的谈话,这才知道敌人挟持着她的用意,芳心里不禁甚是着急。 但她天赋聪明,机伶绝顶,知道自己此际负伤,落在贼入手中,要想挣脱,极颇困难,必须要在乘贼人不留神之际,尽全力一挣,方能有望! 她心念一动,便即仍紧闭着一双星眸,佯装昏厥未醒,暗暗地调息运功,一面疗治内伤,一面待机全力一挣!当千手书生喂她回天再造丹时,那时她就醒了。回天再造丹虽无回天挽命、活死人而肉白骨的功效,却是武林疗伤圣药,只要内脏未曾碎裂,无不药到病痊,神效异常! 况且姑娘内功不弱,内腑伤势又不太重,这一粒回天再造丹服下,再经姑娘暗中稍一行功调息,哪得不立刻痊愈! 她内伤一好,立刻乘着千手书生说话不注意之际,左臂猛地一撞千手书生搂着她的左臂曲池穴,同时莲足一点地面,脱身跃起。 千手书生做梦也未曾料到,白梦熊给他这粒药丸,竟是武林中人视为圣品的回天再造丹,否则,他岂肯那样毫不考虑地给她服下?纵是给她服下,亦必随手点住她的软麻穴,怎会那样大意! 说来慢,那时实在快极! 姑娘娇躯挣脱跃起,虽然是变生于意外的突然顷刻,但群贼无一不是成名江湖多年,均能见机应变的好手! 心中虽是霍然一惊,但却几乎是同时的发出一声大喝,立有三人身形跟踪急跃扑出,探臂伸掌,疾抓任苑菁后背! 白梦熊是何等武功身手,一见三个恶贼跟踪扑出,探手疾抓姑娘后背,他哪能让姑娘再落敌手,挟持着威胁自己逞凶! 口中一声朗喝道:“恶贼!统统给我回去!” 朗喝声中,身形腾起两丈多高,放过任苑菁姑娘的娇躯,左手一挥,九阴神功劲气直朝三个贼人扑来的身形推出! 三贼一见,齐皆大惊,知道厉害,哪敢再往前硬扑,急忙气沉丹田,猛施千斤堕身法,沉身下堕落地,避开白梦熊的掌风劲气。 三贼身形落地,白梦熊身形也已飘落任苑菁身旁,问道:“菁妹妹!你伤势怎样了?” 任苑菁宛然一笑,点点头道:“不要紧,完全好了啊!白哥哥,你那颗什么药?真好,比我爹那专治内伤的‘夺命丸’还灵呢!” 说着,忽地望着千手书生秀目一瞪,娇喝道:“恶贼!你真不要脸,打不过我白哥哥,就乘我受伤的时候掳住我,要挟我白哥哥,真卑鄙无耻!” 小姑娘说到这里,忽地吐了一口唾沫道:“呸!恶贼!现在你还有什么狠的没有?” 千年书生也是个纵横江湖,极负盛名,一向不大瞧得起人,骄狂的人物,今夜若不是因为白梦熊武功太高,自忖无法致对,焉会出此下策! 任苑菁姑娘这样一骂,千手书生虽然生性阴鸷深沉,也不禁被骂得老脸一阵发烧,发红! 白梦熊忽然飘身前移三尺,抱剑当胸,星目神光电射,威仪逼人地扫视了群贼一眼,朗声说道:“各位都是成名江湖多年的人物,何苦为虎作伥,受那外表仁义,而内心却阴毒无比,无恶不作的恶徒所利用,掀起武林腥风血雨,江湖杀劫……” 白梦熊话未说完,千山秃叟欧安东忽地一声大喝道,“住口!小狗!你敢侮骂本帮帮主!” 白梦熊一声冷笑道:“这也算是侮骂么!哼!” 说着,鼻孔里哼了一声,又道:“等到有一天,小爷把他的假面具揭穿,公开他的出身来历,作恶武林的罪行,手底毒辣的事实真相时,你们定必会意外得惊骇地跳起来,就知道小爷今夜的话,对他并非是侮骂了!”群贼闻言,均不禁为之愕然地望着白梦熊,甚是讶异怀疑…… 四海帮自崛起江湖以来,帮主从未在江湖上露过面,四海帮主是个何许人物?不但武林中人无人知道,即连四海帮众,除了香主以上的人物外,均未见过帮主的庐山真面目,不知道帮主的名号。 并且,这些香主以上的人物,除了知道帮主一身武学功力均已臻达绝境,深不可测外,关于帮主的出身来历师承等,都是讳莫如深! 白梦熊竟说知道他的来历出身,对他的一切,似乎知之颇深,怎不使群贼感觉得甚是讶异!有些儿怀疑不信?东海堂主逍遥居士施天任忽然走出一步,望着白梦熊说道:“飞天神龙,你休要信口开河,危言耸听,你见过本帮帮主没有?知道本帮帮主是谁吗?” 白梦熊微一沉吟道:“在下虽然没有见过他,却敢确定他可能正是在下要找的血仇?” 逍遥居士施天任惊异地问道:“本帮帮主是你血仇?”白梦熊点点头道:“嗯!十有八九是他!” “你血仇是谁?” “目前还不便明告。” “为什么?” “在未见到他之前。” “这么说来,你已经知道本帮帮主是谁了?”白梦熊微笑着道:“也许!” 千山秃叟欧安东在旁忽然插口说道:“什么也许,也许能确定吗?” 逍遥居士道:“你能说出本帮帮主的名号吗?” 白梦熊道:“当然能,只是现在还不便说。” 逍遥居士问道:“理由?” 白梦熊沉吟道:“因为……” 逍遥居士接着说道:“因为你还没有见到本帮帮主,只是凭着推测!” 白梦熊点点头道:“不错!” 逍遥居士施天任不由纵声一阵大笑道:“飞天神龙,以老夫看来,你的推测完全错了!” 白梦熊望着他问道:“怎见得?” 逍遥居士忽地面容一肃,正色说道:“本帮帮主一身武学不但深不可测,并且虚怀若谷,毫无一丝高傲骄狂的气息,为人更是气度宽宏,义薄云天,仁厚无比!并且他一向极少在江湖上走动,从未与人结仇树敌!” 施天任说到这里,略微顿了顿,接着又道:“后来因为看不惯七大门派的人,和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侠义正道之士,专一仗势欺人,与绿林道作对,乃才创立四海帮,网罗四海英雄好手,准备与七大门派的人,和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侠义正道之士,一较高低,替绿林同道争一口气,自四海帮成立后,数年以来,便未离开过总坛一步,怎会与你有血仇?你这不是完全推测错了吗?” 白梦熊闻听后,望着施天任微微一笑道:“照你这番话听来,也许是在下推测错误,贵帮主或者真不是在下要找的血仇!但……” 白梦熊说着,略顿,想了想又道:“世事颇难预料,这世界上的事情,出人意外者甚多不鲜,在下的推测如何,他日见到贵帮主时,当可明白对与否!” 武侠屋扫校 第五十六章 三神招 逍遥居士施天任为人到底比较正直,闻言,不禁点点头道:“本帮帮主究竟是不是如你推测的血仇那种人……”施天任话还未说完,千手书生忽地嘿嘿一声冷笑道:“施堂主!休要听这小狗胡言乱语,和他多噜嗦了,帮主是何等仁义之人,怎会与这小狗有仇!干脆,遵照帮主命谕,一齐动手,毁掉他,替先后死在他手下的本帮十多位同道报仇吧!”千山秃叟欧安东闻言,也在旁说道:“对!施兄!欧老弟的话甚是有理,还是一齐动手收拾他,替各位同道报仇吧!”欧安东说着,立即凶睛一瞪,望着白梦熊一声大喝道:“小狗接招!” 镔铁降魔杵一摆,身形疾进,招演“横扫千军”,劲风呼呼,威势无比地猛向白梦熊腰际横扫! 欧安东晃身进招攻出,群贼也就立即各摆手中兵刃,纵起身形,纷向白梦熊递招攻来! 刹那之间,立见一片寒光闪闪,耀眼生花,刀光剑影,宛似浪涛般地直朝白梦熊涌扑而至! 白梦熊一见,急忙说道:“玲姐姐!你们请退开一边,不要出手!” 说着,左手朝三女轻轻推出一股韧劲,将三女推开一丈余远。 说时迟,左手甫一推出韧劲,推开三女,右手长剑一挥,“太乙剑法” 已经展开,恍似平地掠起一片滚滚寒涛,威势凌厉地直往十人的兵刃光影中卷去! 这“太乙剑法”,不愧为罕世绝学,果然不同凡响,招式甫一展开,顿见剑花朵朵,剑虹漫天,夭娇如神龙盘空! 剑势招式,不但凌厉无匹,而且神妙绝伦,招招连绵,式式不断,直若长江大河,有无穷无尽之势! 真是每一招,每一式,皆蕴含着无穷尽的玄机,难以窥测奥妙! 群贼虽然均皆是成名江湖多年,一身武功火候颇高的好手,但在这套招式神奇,剑势凌厉的“太乙剑法”下,竟然无法奈何得了白梦熊丝毫,大有连招式都无法递得进白梦熊所舞起的一团紧密得形如钢墙的剑幕之内之慨! 一晃三十余招,白梦熊剑势威力越来越强,群贼虽然尽展一身奇绝之学,却依旧不能沾到一点便宜! 到这时为止,群贼这才明白,白梦熊武功身手之高,剑术之奇,实在已经到达了不可思议的境界! 打着,打着,群贼心中都不禁暗暗战起来!暗忖道:“照这样情形,今夜要想将这小子收拾下来,不但极为困难,而且弄不好,恐怕还要弄得灰头土脸,有多人溅血当场……” 倏地,白梦熊口中发出一声清啸!啸如龙吟凤鸣,震震长空,又如巫峡猿啼,震人耳鼓嗡嗡,久久方绝! 啸声中,手中长剑霎地一紧,展开一招“漫天风暴”奇学,剑化万朵剑花,剑影漫天,猛向群贼当头压下!剑化剑花万朵,猛袭群贼,究竟哪真哪幻,令人无法测知! 群贼虽都是武学不凡的好手,但几曾见过这种神奇深奥莫测的剑式,不由全皆心中大骇!骇然后退! 就在群贼心中骇然齐退之际,白梦熊陡地一声朗朗长笑!长笑声中,身形倏起,已经平地拔起三丈多高,襦衫飘飘,飘然落在两丈开外。 白梦熊身形刚一落地,千山秃叟猛地一声大喝道:“小狗!你休想要脱身开溜!” 镔铁杵一挥,身形一晃,便又与群贼纷向白梦熊扑去!白梦熊一声冷笑,剑眉倏挑,猛地一声大喝道:“住手!”这一声大喝,直如天崩地裂,只震得群贼心头齐皆猛地一震!情不由己地霍然停止前扑的身形,落地站立。千山秃叟双睛精光灼灼地瞪着白梦熊沉声喝道:“小狗!是不是胆怯了!” 白梦熊剑眉微扬,一声冷笑,朗声说道:“飞天神龙焉会胆怯!怕你们!” 千手书生嘿嘿一声冷笑道:“为何喊叫停手!”白梦熊对千手书生的印象已经恶劣到了极点,星目神光冷电般地掠了他一眼,不屑答理地望着千山秃叟说道:“我有话说。” 千山秃叟道:“什么话?” “尊驾可是此行之首?” 干山秃叟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贵帮派遣各位找我飞天神龙究竟何为?” “要你前往本帮总坛一行!” “去做什么?” “帮主要见见你。” “就为这一点!” “还要你替本帮中人偿命!” “还有其他没有?” “没有。” “我不去呢?” “就地解决,血债血还!” 白梦熊沉吟地说道:“我提议我们换个方式动手一决胜负好不好?” “什么方式?” 白梦熊扫视了群贼一眼,缓缓地说道:“各位之中,任凭是谁,只要能接得下我三掌,便算我输,不然,你们要是联手齐上,只要能接得住我三剑,便也算我输如何!”千山秃叟没有见过白梦熊太乙三神招的剑势威力,闻言心中不禁暗骂道:“好个狂妄无知的小狗!你武功虽是高深莫测,掌力威猛无俦,无人能接得下来,但十人连手,焉能接不住你三剑,你太也目中无人了……” 千山秃叟心中在这样骂,口里却是嘿嘿冷笑地望着白梦熊问道:“你输了便怎样呢?” 白梦熊冷冷地说道:“我输了没话说,立即跟着你们走。”千山秃叟嘿地一笑道:“话是你自己说的,输了可不能反悔!” 白梦熊剑眉一扬,朗声说道:“大丈夫一言九鼎,岂可反悔!” 说着略顿,望着千山秃叟问道:“掌与剑,二者之间你们选择哪样。” 蛮荒鬼眼双魔弟兄,功力深厚,在场群贼无人能及,在白梦熊掌下,尚且是一掌毙命,枉论其他之人,谁能接得下白梦熊三掌,别说是三掌,只要一掌,恐怕就得步上鬼眼双魔弟兄的后尘!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谁敢找死! 掌剑二者任由选择,不用说。谁都不会选择掌的。 是以千山秃叟立即毫不考虑地说道:“老夫就与各位联手接你三剑好了。” 千山秃叟欧安东这么一说,逍遥居士施天任暗中不禁直皱眉头,他知道白梦熊既夸口以三剑为限,与十人一决胜负,必定要施展上次独闯总坛时,施展过的那种以剑气罡气伤人的上乘剑术招式! 他也是使剑的,在剑术上浸淫苦练了数十年,火候造诣颇高,岂有不知道这种上乘剑术的威力厉害,剑气罡气发出,可以伤人于十步之内! 白梦熊果真要施展这种以剑气罡气伤人的上乘剑术,连展三剑,别说是十个人,就是再加上十个人,也无法与敌! 他本想开口拦阻,但如果改择掌,谁又能接得下三掌?而且千山秃叟已经这么说了,实在有点不便开口拦阻。 千山秃叟话声落后,白梦熊星目神光激射地电扫了群贼一眼,微微一笑道:“很好!”千山秃叟嘿嘿一声冷笑,朝群贼使了眼色,一摆手中兵刃,正要一齐纵身向白梦熊进招扑攻时,忽闻白梦熊冷冷地喝道:“且慢!” 千山秃叟喝道:“小狗!你是不是后悔了?”白梦熊一声冷哼道:“飞天神龙说话从不后悔!”“那你有何话说?” 白梦熊道:“三剑之下,在下败了当然无话可说,随你们前往贵帮总坛,去见你们帮主,任凭处置!不过……”千山秃叟道:“怎样?小狗!有话快说!” 白梦熊朗声问道:“你们败了呢?” 千山秃叟磔磔一声大笑道:“你想你还能胜么?”白梦熊微微一哂道:“怎见得在下就不能胜呢?”千山秃叟一声阴笑道:“十个人,各展绝学,全力齐攻,你一支剑能敌得住吗?何况我们并不一定要胜得了你,只要能接下你攻出的三剑,就算是赢了呢!” 白梦熊哈哈一声朗笑道:“尊驾这话似乎很有道理,但不管怎样,在胜负未决之前,我们总该把话说说清楚才是,否则……” 不等白梦熊的话说完,千山秃叟立即嘿的一笑道:“否则你太吃亏了! 是不?“ 白梦熊冷笑道:“吃亏不吃亏是另外一回事,道理上应该先说好才是!” 干山秃叟磔磔一声怪笑道:“好吧!如果老夫十人接不下你三剑,立刻返回本帮总坛。” 白梦熊摇摇头道:“接不下三剑,你不退走行吗?那不行!”千山秃叟凶晴猛瞪,精光暴射地喝道:“小狗!你要怎样?”“我要问你两件事情!” “哪两件?” “现在不说,你能答应告诉我吗?” 千山秃叟略一沉吟道:“老夫答应你,但必须是老夫知道的!” “当然!” 白梦熊说着点了点头,接着又道:“现在在下就开始发第一剑。” 话落,立即潜运太乙神功,贯注剑身,右臂缓缓地抬起,长剑平横胸际,俊目中射出两道慑人的神光,有如两股冷电,令人悚,不敢正视! 千山秃叟见状,连忙和群贼交换了个眼色,各自暗中运气行功,凝神蓄势以待。 陡闻白梦熊暴雷也似的一声大喝道:“第一剑!”长剑猛然一挥,太乙神招的第一招“顶天立地”已经出手! 顿见寒涛如涌,威势直若山崩地裂般,猛向群贼攻去!剑身尚距群贼数尺多远,所发剑气罡气却已袭到群贼胸前,群贼陡觉胸头猛地一震!立感血气翻涌,心中大骇!就在群贼刚感觉胸头一震,血气翻涌,心中大骇之际,白梦熊又是一声大喝:“第二剑!” 剑招一变,第二招“风云聚会”已经紧接着展出!这第二招“风云聚会” 展出,群贼如何还能禁受得起,只听得一阵惊呼惨叫声中,群贼身形立时均皆被剑气罡气震得立身不住,纷纷踉跄往后倒退不迭,并且已经有两人被震得五脏离位,心肺碎裂狂喷鲜血,倒地毙命! 其他八人,除了施天任深知这种剑气罡气无法与敌,退身较早,未曾受伤外,七个人均脸色苍白,以手中兵刃拄地,支持着摇摇欲倒的身形,暗中运气行功压制胸中翻腾的血气! 这时,白梦熊已经收招停势,第三剑并未再发!但就这两剑,白梦熊也自感到真力消耗颇甚,掩在面具下的额上见了汗粒! 白梦熊扫视了群贼一眼,陡地哈哈一声朗笑道:“三剑还有一剑未发,诸位觉得怎样,要尝尝第三剑的威力不要?” 此际,群贼都在自顾闭目运功疗伤,谁还敢答腔说话。 逍遥居士施天任皱了皱眉头道:“我们已输,欧堂主现在运功疗伤,尊驾要问哪件事情,请问吧,施天任当代替履行诺言答复。” 白梦熊望着施天任微微一笑道:“欧堂主受伤不重,略事调息便可痊愈,这两件事情还是由他答复的好,施堂主的好意,在下谢谢!” 武侠屋扫校 第五十七章 天都峰 千山秃叟欧安东虽被剑气罡气震伤内腑,但他内功深厚,且又伤势不重,经过一阵调息,运功自疗后,便告痊愈。欧安东调息完毕,白梦熊立即沉声喝问道:“姓欧的!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此际,欧安东已经凶焰全消,双睛缓缓地扫视了仍在运动调息的群贼一眼后,望着白梦熊冷冷地说道:“欧某今夜认输,不过,他日有缘,欧某定必还要找你领教一番。”白梦熊一声冷笑道:“姓欧的!只要你自信能够接得住这三剑时,可以随时找我飞天神龙一决高下,但是今夜你既已认输,即必须照实回答我要向你问的两件事情!”“哼!”千山秃叟冷哼了一声道:“哪两件事情?你问吧,老夫知者必答。” 白梦熊微微一笑道:“我要问的你必然知道!”千山秃叟道:“第一件?” 白梦熊略一沉吟,问道:“贵帮帮主是不是青面秀士马文宏?” 千山秃叟脸色不由微微一变!望着白梦熊问道:“你听谁说的?” 白梦熊冷冷地说道:“听谁说的你不用管,只回答我是与不是!” “是又怎样?” 白梦熊沉声说道:“我要找他清偿血债!” 干山秃叟阴冷地一笑,又问道:“第二件?” 白梦熊朗声问道:“武当剑盟令符是不是贵帮所盗?”千山秃叟脸色不由得又是一变!旋即阴恻恻地一笑道:“不错!现在本帮总坛,有胆量就往本帮总坛要去,只怕你没有这个胆量!” 白梦熊陡地仰天豪放地一声朗笑道:“好!就请回青面秀士,本月内,我飞天神龙必偕武当道长前赴贵帮总坛找他了断血债,取回剑盟令符!” 千山秃叟磔磔一声怪笑道:“只要你真有胆量前往本帮总坛,本帮当然欢迎!” “哼!” 白梦熊已不愿和他再多说废话,口中一声冷哼,食中二指轻轻一震手里夺得的青钢长剑,“当”的一声脆响,长剑立即应措断两截!转向三女说道:“我们走吧!”任苑菁忽地向白梦熊娇声说道:“白哥哥!我的剑还没有要回来呢!” 白梦熊一听,这才想起任苑菁的宝剑还在千手书生欧典手中,于是便向干手书生把手一伸,朗声说道:“把剑还来吧!”千手书生欧典看了看手中寒气森森砭肌的长剑,知道是柄神物宝刃! 前古神兵,神物利器,谁个不爱?不过,他心中甚是有数,只要他不还,白梦熊必然立即要向他出手夺回! 因此,还与不还?他心中略一思忖,便即暗中潜运内家真力,蓦地一声暴喝道:“还你!” 陡见寒光暴闪,竟以暗器手法,抖手掷出宝剑,疾似惊电般直朝白梦熊射来。 白梦熊一见,口中一声朗喝,身形微闪,探右臂,分光捉影,已抓住剑靶,望着千手书生一声冷笑,将宝剑交给任苑菁收起,说道:“我们走!” 说罢,便与三女走向坐骑,各自飘身上马,一抖缰绳,神驹乌云骡一骑当先,直奔黄山方向绝尘驰去! 此际,群贼都已纷纷运功调息完毕,千山秃叟目光扫视了群贼一眼,忽地望着逍遥居士施天任阴声一笑,讥讽地说道:“施兄确实高明,在那小鬼凌厉的剑气下,竟独能安然无恙,足见内功精深不凡,令人钦佩得紧!” 逍遥居士一听千山秃叟语含讥讽,当下不由面色一沉,但是千山秃叟见他面色一沉,似乎已知道他的心意,却不待他开口说话,紧接着转向群贼说道:“各位!我们回去复命吧!” 话落,突形电闪,跃上马背,扬鞭抖缰,与群贼相率纵马离去,竟把个逍遥居土冷落的怔立在当地! 逍遥居士没料想到,千山秃叟竟会给他这样大的讽刺与难堪,怔立在当地,心中不禁又气又怒! 他怔怔地目送着千山秃叟和一众香主的背影,消失在黯夜中后,心底陡地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触与怅然…… 忽然,他耳畔响起一个极细的声音,说道:“施天任!那白小娃儿的话一点也不错,青面秀士确实是个明标仁义,暗怀险诈的淫恶之徒,四海帮的凶残,已经引起天下武林的公愤,那白小娃儿赴约之期,必将是四海帮毁灭之日,我老头子念在当年与你那疯子师父曾有过一番交往,所以才特地提醒你,希望你能明是辨非,趁早回转罗浮山去,免得玉石俱焚!” 这极细的声音,入音不但清晰异常,而且苍劲有力,用的分明是一种内家上乘“传声导音”的功夫。 逍遥居士听后,心中不禁大惊!暗忖道:“这人是谁?功力恁高,并且,恩师逝世已经三十年,这人既与恩师交往,必然是个武林前辈……” 他心中这样一想,便即肃容朝传音的方向说道:“多谢老前辈指点,晚辈衷心感激,但老前辈是哪一位?既与恩师相识,请祈现身,容晚辈拜见!” 那苍劲的细声哈哈一笑道:“我老头子向不喜欢俗礼,只要你能听话,把地上的尸首埋掉,立即动身返回罗浮,不负我老头子的一番好意就行了。” 逍遥居士闻听,知道对方既不愿现身相见,多说也是枉然,于是便即恭敬地答道:“晚辈遵命!” 说罢,就用长剑在路旁掘了一个大坑,将蛮荒鬼眼双魔弟兄等五具尸首掩埋好后,这才跃身上马,径返广东罗浮而去。 且说白梦熊与三女,一行四骑于第二天的午后抵达黄山。 登上天都峰,万药神君任荆背负着双手,焦灼地徘徊在峰顶,他此际的心中,正为着爱女的久未归来,而异常烦躁与不安。 “爹!”任苑菁姑娘一声娇喊,身形恍如飞燕投环,扑向万药神君的怀中。 万药神君双臂一张,接住爱女的娇躯,慈爱地笑问道:“菁儿!你到哪里去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说着,双目精光有如寒电闪的般地扫视了站立在丈外的白梦熊和二女一眼,两道长眉微微一皱地又道:“他们是什么人?” 从万药神君双眉微皱,冷冷的神色上,很明显,对于这一男三女四个年青客人的到来,他甚不欢迎。 任苑菁姑娘见问,连忙娇声答道:“是女儿新认识的朋友,特地送女儿回来的。” 说着,便朝白梦熊和叶玉玲姑娘,小琴等三人招招手喊道:“白哥哥,玲姐姐,琴姐姐,你们都过来见见我爹呀!” 白梦熊和二女闻喊,连忙上前向万药神君执以晚辈之礼拜见。 万药神君对于这三个年青陌生客人的来到天都峰,心中虽然甚不欢迎,但因为他们是爱女的朋友,只得还以半礼,说道:“三位休要多礼,老夫山野之人,实在当受不起!” 万药神君话声刚落,任苑菁忽地望着他说道:“爹呵!女儿这次要不是遇着白哥哥他们相救,恐怕已经回不来了!” “哦!”万药神君闻言,蓦地一惊!急忙问道:“你遇着什么事情了?” 任苑菁娇憨地一笑道:“说来话长呢,到家里去再慢慢告诉你好了。” 说着,纤手一伸,拉着叶玉玲姑娘和小琴的玉手,大眼睛望着白梦熊妩媚地一笑,娇声说道:“白哥哥!走!到我家里去坐下休息吧!” 话落,再拉着叶玉玲姑娘和小琴二人,向前面十丈远处的一排三间茅屋走去。 万药神君此际,已经听出这三个少年男女,不单是爱女新认识的朋友,并且还是爱女的救命恩人,当下便向白梦熊一拱手说道:“蜗居虽然简陋,不足以待客,但尚望白相公且入稍息,容老朽略尽地主之谊,以谢照顾小女之德!” 白梦熊微微一笑道:“老前辈这样说法太客气了,晚辈实在不敢当!” 万药神君哈哈一笑,身形一转,袍袂飘飘,直往茅屋走去。 茅屋三间,一厅二房,陈设虽极简单,但却是窗明几净,雅洁非常! 白梦熊随着万药神君入内落坐后,任苑菁这才将五虎岭谷中力斗二人熊,险些丧命等经过情形,告诉了她父亲。 万药神君闻听后,心中不禁骇异不已,他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书生,竟会具有这等骇人听闻的功力身手,能够掌毙蛮荒鬼眼双魔弟兄,单剑独败群贼! 这番话若是出于别人之口,他或者可以不信,但乃出爱女之口,并且是她亲眼目睹的事实,他能怀疑不信吗? 他极端惊骇地凝目朝白梦熊仔细地望了一眼,这只才发觉少年书生果然不同凡响,俊面神情是一片冷漠,使人莫测高深,但星目朗朗,神光内敛,藏而不露,分明是一个身怀上乘武功的绝顶高手! 万药神君心中在惊骇之外,更感觉着万分诧异,忽然,他心念一动,暗忖道:“我何不且试试他的功力,看是究竟高到如何境地了呢?” 心念一动,便即站起身一朝白梦熊抱拳一拱说道:“小女多承相救,得以免遭恶贼毒手,重恩大德,后当报谢,请先受老朽一拜!” 说话间,借着一拱之势,竟暗中运起内家真气,缓缓地向白梦熊推压了过去。 白梦熊一见忙站起身来,谦虚地拱手一揖还礼,朗声说道:“老前辈太客气了,晚辈实在当受不起!” 须知白梦熊身负绝世奇学,功力已臻化境,反应快速异常,一发觉一股劲气缓缓推压过来,立即明白万药神君在试探他的功力,意随念动,“九阴玄功”阴柔劲气,已随着这一揖还礼中发出。 双方劲气皆是发之于无形,无声无息,略一相触,万药神君立即觉出对方的劲气强大无比,凭他一身苦修的内家功力,竟有相形见拙,无法挡受之势!这才知道,对方功力之高,远出他意料之外,深厚无伦! 于是便急忙一收真力劲气,哈哈一声大笑道:“白少侠动力绝世,老朽衷心实在钦佩至极!” 白梦熊也连忙一收“九阴玄功”,微微一笑;谦逊地说道:“老前辈如此夸奖,岂不令晚辈惶愧汗颜,无地自容么,晚辈年青识浅,以后尚祈老前辈时予教诲是幸!” 万药神君见白梦熊身怀绝顶功力,仍能毫无骄狂之态,并且谦逊有礼,心中不由甚是赞佩,遂又哈哈一声大笑道:“白少侠太客气谦虚了,请坐。” 说着,便与白梦熊重又各自落坐。 坐下后,万药神君望着白梦熊肃容问道:“少侠师承是哪位高人门下? 不知可予见告否?“ 白梦熊闻问,恭谨地答道:“晚辈恩师乃九阴神君和天恶子两位老人。” “呵!” 白梦熊说出师承,万药神君顿时双睛遽张地脱口惊“呵”了一声,旋即纵声哈哈大笑道:“难怪少侠年纪轻轻,就身怀如许深厚惊人的内家功力,原来是九阴、天恶两位前辈的传人!” 说着,便转望着叶玉玲姑娘和小琴问道:“两位姑娘呢?”叶玉玲姑娘见问,便也即恭敬地答道:“晚辈乃七巧神婆的孙女。” “哦!” 万药神君一声轻“哦”刚出口,忽闻屋外响起一声哈哈大笑道:“任老头儿!今儿个你这天都峰顶可热闹起来啦!”微风飒然,话落人现,屋门口已立着一个白髯飘胸,身形高大,貌相威武,背插一柄古剑的独臂老者! 这独臂老者身形一现,万药神君立即也是哈哈一声大笑道:“今天刮的什么风,竟把你这个独臂老儿吹上天都峰凑热闹来了。” 任苑菁一见独臂老者,却是一声娇喊道:“独臂伯伯!你怎地这么久不来看菁儿,可想杀菁儿了。” 娇喊声中,娇躯已经跃起,一式“乳燕投林”,扑向独臂老者怀中。 原来这独臂老者乃三十年前名震江湖的一位怪杰,外号人称独臂怪翁而不名。 独臂怪翁独臂一环,搂抱着任苑菁的娇躯,低头望着任苑菁的娇靥笑说道:“你这小妞儿胆子可真不小,一个人到处乱跑,差点跑出大乱子来,害得独臂伯伯替你白担了不少的心!” “咦!”任苑菁闻听,不由睁大着一双秀目,仰着粉脸,感觉奇异地望着独臂怪翁问道:“独臂伯伯!菁儿这次在外面发生的事情你知道?” 独臂怪翁微笑地点点头道:“嗯!独臂伯伯不但知道,并且几乎毁了那座五阴别府呢!” “呵!”任苑菁大眼睛骨碌碌地翻了翻道:“那么菁儿和那两头人熊打斗时候,你也看到了?” “是呵!”独臂怪翁笑着道:“那时候隐身旁边,见你空自拿着一柄宝剑,却奈何不了他们,被它们逼得手忙脚乱的样子,真替你急得不得了!” 任苑菁闻听,小嘴儿忽地一噘,天真地娇嗔道:“独臂伯伯!你真坏死了!” 说着,小娇躯一扭,离开独特怪翁的怀中,走到她父亲身旁俏立着,撒娇地把一张小嘴儿噘得老高! “独臂伯伯又是怎地坏死了?小丫头,你倒是说说理由看?”独臂怪翁望着她微笑地问。 任苑菁噘着嘴巴,娇声说道:“既然看见菁儿打不过那两头人熊,却躲在旁边看着,也不出来帮忙,这还不是坏死了吗!““哦!”独臂怪翁陡地哈哈一声大笑道:“小丫头!你只知道独臂伯伯没有帮忙你,便说独臂伯伯坏死了,你有没有想到,独臂伯伯那时如果出手帮了你的忙,你不但不会得认识你白哥哥玲姐姐、琴姐姐,和那位教主姐姐,并且也得不着你白哥哥的那颗回天再造丹,说起来,你这丫头应该要好好地谢谢我这个独臂伯伯才对呢!” 坐在旁边的白梦熊,闻听独臂怪翁这番话,由中不由微微一惊! 事情很是明显,这独臂怪翁如果不是暗中一直跟踪在他们的左右,这些事情,他怎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白梦熊心中忽然一动,暗忖道:“难道他就是那位屡次暗中传声示警的老前辈不成? 他心中正这样暗忖之际,忽见独臂怪翁向他和叶玉玲小琴三人望了一眼,朝他微笑地说道:“小娃儿!你说我这独臂老头子的话对不对?” 说罢又是一声哈哈大笑。 大笑声中,已在一张空椅上坐下。 独臂怪翁的这一声“小娃儿”,听得白梦熊倏地长身而起,抢步上前,躬身一揖,朗声说道:“晚辈白梦熊拜见老前辈。” 独臂怪翁陡地双睛一瞪,望着白梦熊喝道:“你这小娃儿,怎么见了人就行礼,你认识我老头子是谁吗?” 白梦熊闻言不由一怔!但旋即肃容朗声说道:“老前辈是谁,晚辈虽然眼拙不认识,但却知老前辈便是暗中屡次……” 不待白梦熊的说完,独臂怪翁忽地哈哈一声大笑道:“你这小娃儿果然聪明机智超人。” 说着略顿,目注着白梦熊点点头道:“这几天真辛苦了你了。” 白梦熊谦恭地说道:“只是华山之行,有负老前辈所望,晚辈甚感惭愧!” 独臂怪翁微微一笑道:“但是嵩山之行却极是成功,令人叹服!” 白梦熊谦虚地说道:“嵩山之事,那只是一时的侥幸,老前辈这样说法,晚辈更觉惭愧极了!” 独臂怪翁哈哈一笑道:“你也不用谦虚了,华山之行,虽以一步之慢,未能挽救得那场血劫,但你已尽力,况且施一峰老儿的那条老命,若不是你,焉能还活着,即此,已足令华山派对你这飞天神龙感恩戴德不忘,你还何惭愧之有!” 武侠屋扫校 第五十八章 诛邪剑 万药神君任荆在旁默默地听着二人的谈话,他心中不禁十分骇异,不知道江湖上又出了什么极厉害的黑道魔头,竟敢先后侵犯华山、少林两大派,华山派并且已遭杀劫,连华山三叟之一追风叟施一峰都几乎丧命! 他心中十分骇异之下,便忍不住望着独臂怪翁问道:“吴兄!究竟是怎么回事?” 独臂怪翁闻问,陡地哈哈一声大笑道:“武林中已遍是血雨腥风,杀劫已经开始,这么大的事情,你还蒙在鼓里,一点也不知道,也算得是武林中的人吗!” “呵!”万药神君闻言,不由一惊!问道:“难道武林中又出了什么极厉害的魔头了?” 独臂怪翁面容忽地一肃,望着万药神君问道:“任老头儿!你还记得当年与天狼尊者齐名的一代恶枭,那个老魔头吗?”独臂怪翁不由又是一惊! 问道:“你是说那个瞽目,跛腿,缺耳,白发,红面,三残双色老妖?” “除了他还有谁!” “老妖又复出江湖了?” “嗯。” 独臂怪翁点点头,“嗯”了一声后,这才将四海帮为欲各个击败武林七大门派,独霸天下武林,邀请老妖为总坛护法,坐第一把金椅,长白四煞为总坛四金刚,并遣人暗入武当,盗走七派剑盟令符,一夜之间,血洗昆仑,连日来侵犯华山、少林两派的始末经过情形说了一遍。 万药神君闻听这番经过后,这才明白一切,当时不由血脉喷张,须发竖立,双睛射出两道慑人的寒光,说道:“四海帮如此横行作恶武林,七大门派难道一个个都是死人,就这样坐视不理,任由其上门欺侮不成!” 独臂怪翁微微一笑地望着万药神君说道:“任老头儿!从你这几句活上听来,这天都峰顶三十多年的隐居,你的火性好像还没有除净嘛!” 万药神君面容一肃,正色说道:“我忝为武林正道侠义之士,岂能坐视魔道猖撅,不理不问!” 独臂怪翁哈哈一笑道:“任老头儿!并不是我独臂老儿存心气你,或者泄你的气,你虽有不愿坐视魔崽子们猖獗之心,可是凭你的力量,行吗?” 万药神君不由一怔,但旋即哈哈一声大笑道:“我任老头儿一个人虽然不行,但如仿照当年对付天狼尊者的办法,连络七大门派也不行吗!” 独臂怪翁微笑地道:“连络七大门派共讨四海帮,虽然是个极好的办法,但,你以为七大门派的人会听你的吗?” 万药神君闻言,略一沉吟地说道:“武当派为当今武林七大派之首,执武林牛耳,只要前往武当,向掌门人灵真道长晓以厉害,请他出面邀请其他六派,这还有问题么!” 独臂怪翁陡又哈哈一声大笑道:“任老头儿!你想得太天真了!” 万药神君不由一愕!问道:“怎么?这也有问题?” 独臂怪翁点点头正容说道:“武当派之执武林七派牛耳,那是因为掌握着剑盟令符的关系,但,目前剑盟令符已经失盗,武林各派一向自视极高,门户之见极深,彼此互不相服,武当派既没有剑盟令符在手里,其他六派谁还会听他的!” 说着略顿了顿,又道:“四海帮主青面秀士马文宏,一身武功高不可测,无人知其出身师承来历,为人表面仁义,暗里实在是个奸诈凶狠绝伦的魔头,这且不说,其帮中所网罗的各堂堂主,香主,总坛护法,几乎无一不是当代一流高手、黑道魔头,尤其是三残双色老妖和长白四煞这五个老魔头,实在使人闻名心惊色变!别看各派平时自诩秘技绝学,如何如何的高深无比,但对于老妖和四煞,他们均皆心存畏惧,谁也不敢冒险与老妖四煞为敌,只好自扫门前雪,心图明哲保身!” “哦!” 经过独臂怪翁的这番解释,万药神君才恍然明白所以,不禁长眉紧蹙地沉吟着说道:“各派都作着如此打算,武林正道岂不是危矣!” 独臂怪翁叹了口气,说道:“事实确是如此,不过……” 说着略微一顿,忽地目注着白梦熊正容说道:“白贤侄!四海帮之约,你准备定于何时前往?” 白梦熊见问,微一沉吟地说道:“晚辈拟在此稍作一二日停留,就便一游始信峰,然后再动身赴武当,谒见灵真道长略事协商,便即前往践约!” “这么说你前往践约之期,要待见过武当掌门人后才决定了?” 白梦熊点点头道:“晚辈除了要与青面秀士马文宏了断血仇外,必须协助武当取回剑盟令符!” 独臂怪翁忽地目射精光地望着白梦熊道:“在这个时候,你还有兴要一游始信峰?” “这……” 独臂怪翁微微一笑道:“你想去找那支武林传说前古神剑是不?” 白梦熊说道:“老前辈明见,晚辈此次赴约四海帮,不只为了断个人血仇,且干系着整个武林正邪之荣衰,是以,晚辈才想在践约之前,能够找到一件合适的兵刃……”独臂怪翁道:“这么说来,始信峰后的藏剑,你是志在必得了?” 白梦熊连忙说道:“晚辈不敢!” 说着略顿,又道:“前古神兵,神物利器,唯有德者居之,晚辈何人,岂敢奢望必得,只不过想就便前往试试机缘而已!”独臂怪翁点点头道:“你得不着呢?” “那是晚辈德薄,与神物无缘!” “如果机缘巧合,被你获得了呢?” 白梦熊剑眉陡地一扬,朗声说道:“晚辈必仗以卫道诛魔,永护武林正义!” 白梦熊话声甫落,陡闻“呛啷”一声龙吟,响自独臂怪翁背上,一道青虹暴射而起,冷气森森砭人,肌骨生寒,直奔白梦熊射到!“呵!” 事发突然,屋中众人都不禁脱口发出一声惊呼!陡闻白梦熊一声大喝,身形忽塌,右臂疾伸,分光捉影,就在众人大惊失色,脱口惊呼声中,白梦熊手中已经握着一柄三尺余长古剑。 剑身晶莹,宛似一泓秋水,寒光鉴人毫发,青芒闪烁,握在白梦熊手中,恍如一条灵蛇般地,仍在伸缩颤动不定!独臂怪翁蓦地哈哈一声大笑道:“神物认主,我这独臂老儿好交差了。” 说着,站起身来,摘下背上的剑鞘,双手捧着递给白梦熊,神色极其严肃地说道:“白贤侄!这柄神剑就是你想前往始信峰后一试机缘的前古仙兵,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了。”白梦熊闻言,连忙恭谨地朗声辞谢道:”晚辈何德何能,敢受老前辈如此重赐,老前辈请赶快把它收起!”说着,双手捧着神剑送还独臂老者。 独臂怪翁微微一笑道:“白贤侄!你不必客气了,此剑正是你所需之物,还是将它收下好了!” 白梦熊摇摇头,正色说道:“老前辈厚爱盛情,晚辈非常感激……” 独臂怪翁面色忽地一沉,霍然不悦地说道:“你这小娃儿,怎的不听话。” 万药神君在旁向白梦熊劝说道:“白少侠!俗语云:恭敬不如从命,你就将它收下吧!” 白梦熊正欲再加拒绝,独臂怪翁又说道:“白贤侄!我老实告诉你吧,这柄神剑虽由我送给你,但并非是我得来之物,我只是受人之托,终人之事,转交而已!” 白梦熊闻言,不由一愕!望着独臂怪翁问道:“是谁?”“一个老和尚。” “少林寺的?” “不是。” “在什么地方?” “白马山中。” “老前辈认识他?” “不认识。” “老前辈知道他的法号?” “不知道。” “奇怪!”白梦熊自语地说。 独臂怪翁笑道:“你且把剑收下,我当告诉你这其中经过!” 白梦熊想了想,这才肃容朗声说道:“老前辈既这样说法,晚辈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双手接过剑鞘,将剑纳入,佩在腰间,躬身一揖道:“老前辈请说。” 独臂怪翁退到原位子上坐下后,缓缓地说道:“一个月前,在白马山附近的一座破庙中,偶然遇见一位白眉毛老和尚,他和我略谈数语后,便把这柄神剑托付我,要我负责把它交给它的主人,并告诉我这把剑便是武林人物寻找百多年而未能获得,黄山始信峰的藏剑,我问他剑主人是谁时,他只说神物自能认主,遇着它的主人时,它自会声作龙吟脱鞘飞出!”“哦!”白梦熊轻“哦”了一声问道:“老前辈没有问他的法号?” “问了。”独臂怪翁道:“他只说山野老僧,早已不用法号了。” “其他便没有再说什么吗?” “有。”独臂怪翁点点头道:“他说剑名‘诛邪’,乃前古仙兵,应劫出世,此剑一现江湖,武林必将遭受一场极厉害的杀劫!又说此剑一身满布杀机。它的主人更是个魔道煞星,要我转告,希望剑主人能够稍抑杀机,上体天心,多结善果!”独臂怪翁说到这里略顿,凝目注视着白梦熊说道:“这位老和尚分明是一个功参造化的前辈世外高僧,但望贤侄切切记取老朽今日转告之言,勿负老和尚的一片佛心!”白梦熊闻言,连忙肃容恭敬地答道:“多谢老前辈训诲,晚辈当谨铭于心!” 独臂怪翁微笑地点点头又道:“贤侄剑术高深,已达以剑气罡气伤人的境界,今后与敌动手,能够避免使用神剑,最好少用,得饶人处且饶人!” 白梦熊恭谨受教应“是”。 万药神君忽地望着白梦熊笑说道:“白少侠,老朽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 白梦熊连忙恭敬地说道:“老前辈有什么教言,请尽管直说好了,晚辈当恭聆训示。” 万药神君略一沉吟,微笑着道:“少侠何故不肯以真面貌示人,难道……” 万药神君此话一出,三女与独臂怪翁都不禁为之一愕!八道目光一齐惊异地投射在白梦熊那冷冰冰一无表情的面孔上! 白梦熊闻言,立时全身一震!沉痛地说道:“并非晚辈要故意掩藏本来面貌,而是因为……” “怎样?” “幼遭青面秀士马文宏夫妇残害,面貌已经……”万药神君接口说道:“毁了?” 白梦熊点了点头。 万药神君问道:“怎么毁的?” “刀与火!” “你除下面具给老朽看看!” 白梦熊苦笑了笑道:“老前辈何必要看呢!” 任苑菁在旁说道:“白哥哥;你给我爹看看,是不是有办法医治!” 白梦熊闻言,心念不禁微微一动,但旋又摇摇头道:“不必了。” 叶玉玲姑娘妙目含着无限柔情地,望着白梦熊娇声说道:“熊弟!任老伯医术通神,说不定能有办法医治复原,你何不让他老人家替你看看呢!” 白梦熊望了望叶玉玲姑娘一眼,仍旧摇着头说道:“玲姊!你不用劝小弟了,就是真的能够医好,小弟现在也不要医。”叶玉玲不禁奇怪地问道:“那为什么呢?” 白梦熊叹了气,缓缓地说道:“要报了血仇之后!”“哦!”叶玉玲道:“那么先让任老伯替你看看不好吗?”白梦熊摇摇头道:“何必呢!反正现在又不医。”叶玉玲姑娘和白梦熊相处已两三个月的时间,深知白梦熊的脾性非常固执倔强,只要是他不愿为的事,随你怎么说也是无用,于是便也就不再多说。 万药神君笑道:“少侠心志令人叹服,刀火伤痕,老朽自信尚能医治,少侠得报血仇之后,望再临天都峰一行,届时老朽当必尽力还你本来面貌!” 白梦熊连忙长身站起,朝万药神君躬身一揖道:“多谢老前辈厚爱,四海帮践约,血仇得报后,晚辈定来天都峰求老前辈神术成全!” 独臂怪翁哈哈一声大笑道:“白贤侄!那时你要是不来天都峰,叶姑娘第一个恐怕就不会放你过门呢!” 说着,转目望着叶玉玲姑娘笑道:“叶姑娘!我独臂老头儿这话对不?” 叶玉玲姑娘闻言,粉面不禁一红,秀目含情地轻瞟了白梦熊一眼,娇羞地低垂下螓首。 武侠屋扫校 第五十九章 玄真观 独臂怪翁忽又面容一肃,望着白梦熊问道:“白贤侄!对于四海帮未来之约,胜负有何预感!” 白梦熊略一沉吟道:“胜负颇难预卜!” “为何不作稳操胜券的预策呢?” “老前辈的意思是……” “邀约武林各派同往!” 白梦熊点点头道:“能得武林各派同心协力,固必稳操胜券,解四海帮于一旦,但,诚如老前辈所言,武林各大门派门户之见极深,自视极高,除武当派持有剑盟令符,能令各派受邀听命外,谁能出面邀约!” 独臂怪翁双睛陡地精光电射地望着白梦熊说道:“你!”“我?”白梦熊不禁愕然地望着独臂怪翁。 独臂怪翁点点头道:“只有你是出面邀约最合适的人!”白梦熊谦虚地说道:“老前辈别开玩笑了,晚辈只不过是个初出江湖不久的末学后进,有何德能敢出面邀约武林各大门派,共讨四海帮!” 独臂怪翁微微一笑道:“这种正经大事,老朽岂会和你开玩笑。” 说着,肃容正色地说道:“飞天神龙的名号,已传遍天下武林,只要你出面招呼一声,除开武当没有问题不谈,少林、华山、昆仑,必然立即响应,全力以赴!” 白梦熊闻言,知道独臂怪翁所说全系实情,于是便朗声一笑道:“老前辈这样太抬举晚辈,晚辈实在愧不敢当,晚辈总觉得年轻德薄,实在不配……” 独臂怪翁哈哈一笑道:“白贤侄!你不要多噜嗦了,四海帮赴约由你为首,邀约各派之事,由我这独臂老儿和任老头儿分头转达,十天之内赶往武当山玄真观中会齐,同赴四海帮践约!” 说着,便朝万药神君说道:“任老头儿!你与峨嵋老和尚交往极深,就烦你辛苦跑一趟峨嵋金顶;崆峒、点苍,由我独臂老儿前往,你觉得如何?” 万药神君点点头笑道:“你这一条胳膊的找上我这两条胳膊的,还有什么话好说,当然遵命照办,不过华山、少林,派谁去送信呢?还有昆仑的公孙老儿到哪里去找他呢?” 独臂怪翁笑道:“白贤侄乃名震大江南北的丐帮长老,丐帮弟子遍天下,只要在路上随便找个化子,冒一冒牌就说他们长老交待的,命他们转禀吴老化子,派两个弟子分往少林、华山送个信就行了,至于公孙老儿,根本就不用找,他此刻可能正作客武当玄真观呢!” 万药神君听后,不由一声哈哈道:“你这个独臂老鬼确有些儿鬼智,诸葛亮如果今天还活着的话,要不被你活活的气死才怪呢!” 独臂怪翁不由也是一声哈哈,跟着三女也都格格地笑了,唯有白梦熊,他只是微微一笑即止。万药神君忽地望着爱女任苑菁说道:“菁儿!从今天起,爹准许你随同白少侠叶姑娘他们前往江湖上历练了。”“真的?爹!” 任苑菁闻听,不禁高兴得一纵娇躯,投在她父亲的怀里,睁大着一双明眸,望着她父亲问。“嗯。”万药神君点了点头。 “呵!爹!你真好!”两只玉臂一环,抱着她父亲的颈脖子,愉快地跳着脚儿说,一片天真娇憨,实在讨人喜欢!万药神君一只手搂着爱女的柳腰,一只手轻抚着爱女的秀发,慈爱无限地微笑着说道:“菁儿!你和白少侠叶姑娘他们一起,一定要好好地听他们的话,知道吗!” 任苑菁点点头娇声答道:“菁儿知道,爹!你放心好了。”万药神君点点头,推开爱女的娇躯,站起身来向白梦熊和叶玉玲小琴二女抱拳一拱说道:“小女素性颇顽皮,以后尚望少侠和二位姑娘多予照顾管教!” 白梦熊连忙起身一揖还礼道:“不敢当!老前辈尽管放心就是!” 叶玉玲和小琴也起身裣衽还礼说道:“菁妹妹和晚辈等在一起,决不会有什么差错的,任伯伯您请放心好了。”万药神君点头笑道:“这样老朽就先谢谢三位了。”说着又朝三人拱了拱手为谢,白梦熊和二女亦即各自还礼。 独臂怪翁哈哈一声大笑道:“菁丫头有了交待,这下子你这老头儿可以舒服舒服,不要再替她操心了吧。”万药神君也是哈哈一声大笑。 第二天,独臂怪翁与万药神君便即离开天都峰,动身分赴点苍、峨嵋,白梦熊与三女也就下了天都峰,向猎户家取了寄存的马匹,上马取道径往武当。 武当山上仍是警戒森严,山径两侧,每隔十来丈远近,便有四个背插长剑的年青道士,或明或暗地在守望戒备着。白梦熊与三女,四骑跑达玄真观前,灵真道长已经闻报与圣手神君公孙扬,闪电追风何良廷三人迎了出来。 入观落座后,不等灵真道长开口说话,白梦熊便向灵真道长说道:“报告掌门人一个好消息,剑盟令符已经有了下落了!” “呵!”灵真道长一听,心中不禁又惊又喜,双目精光陡射,灼灼地望着白梦熊急问道:“现在何处?”“四海帮总坛。” “哦!果然不出所料。”灵真道长点头说道,又问道:“小兄弟!你这消息是从何处得来的?” “千山秃叟欧安东口中。” 闪电追风何良廷问道:“可靠吗?” 白梦熊点点头道:“千山秃叟欧安东为四海帮北海堂主,以小侄看来,既出自他口中,大概不会得不可靠!”闪电追风何良廷点了点头,白梦熊又道:“他还说出了四海帮主,正是青面秀士马文宏!” “噢!” 白梦熊说着便把途遇群贼拦斗,掌毙蛮荒鬼眼双魔弟兄,剑攻群贼,订约月内前往该帮总坛了断血仇,取回剑盟令符等经过情形说了一遍。 灵真道长听后,纵声哈哈一阵大笑道:“小兄弟!你真了不起,贫道实在佩服至极!”说着略微一顿,双目凝视着白梦熊问道:“但不知这月内之约,小兄弟拟订在何时前往?” 白梦熊道:“等过十天以后再作决定。” 独臂怪翁一听,不禁有些感觉意外地望着白梦熊问道:“为什么?” 白梦熊含笑地说道,在这十天期间内,各派掌门可能皆要亲率高手来此会齐!“灵真道长、圣手神君、闪电追风,三人都不禁一怔,愕然地望着白梦熊,灵真道长问道:“各派掌门都要亲率高手前来,同往四海帮赴约?” 白梦熊点点头道:“可能。” 圣手神君公孙扬问道:“你已经邀请了各派?”白梦熊微笑地摇摇头道:“小弟怎配!” 说着便又把天都峰顶,独臂怪翁转赠诛邪剑,为欲就此机会,一举扫荡群魔,毁除四海帮,决意邀请各派,于十日内赶来武当会齐,同心协力,前往践约等经过,说了一遍。灵真道长等三人听后,这才明白所以。 转眼就是四五天过去了,这时,武当玄真观中已整理打扫清净下院,等候各派掌门高手前来住息。 第五天的傍晚,华山掌门与追风叟施一峰率领四剑首先到达,接着少林掌门元慈禅师带五位师弟也到了。第六天上午,丐帮掌门青衣神乞吴明奇,率领着师弟九指怪乞方建平与八个高手也已赶到。 随后,独臂怪翁,崆峒,点苍,两派的高手都陆续地到了,只等峨嵋的和尚一到,武林七大门派便算是到齐了。崆峒派与丐帮本有点小过节,崆峒掌门流云剑客罗镇南,一见丐帮也跻夹在七大门派中,心中颇不高兴,意极轻鄙望着青衣神乞吴明奇讥讽地说道:“怎么,贵帮为剑盟令符也要插上一足么?” 吴明奇微微一笑道:“不敢!特来凑凑热闹,为诸位摇旗助威!” 流云剑客罗镇南一声冷笑道:“这倒要谢谢了,不过,事与贵帮无关,贵帮最好还是不要凑凑这份热闹的为妙!”“罗兄的意思是……” 罗镇南冷冷地说道:“请贵帮立刻离开武当山!”青衣神乞脸色不由微变,旋即哈哈一笑道:“罗兄这话不觉得太过分吗!” “过分?”罗镇南哈哈一声大笑道:“这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要是不客气呢?” “叫你知道流云剑的厉害!” “你看着我们这些化子不顺眼是不?” 罗镇南狂傲地说道:“可以这么说!” 青衣神乞一声冷笑道:“你的意思本帮非退离这里不可了?” “当然。” “这里是武当山呢!” 罗镇南望了默立在一旁的灵真道长一眼,冷冷地说道:“要不因为这里是武当山,今天必叫你们这些化子一个个皆难逃剑下!” “你配吗?” 罗镇南陡地脸色一沉,冷笑道:“你既说我罗某不配,今天我们何不就请在场的各位做个公证,你我各凭实学一决高下,就便了断了断我们的过节!” 说着,右臂反探,一支寒光闪闪的青钢长剑已经掣在手中。 这时,只要青衣神乞一挥手中青竹杖,立刻便是一场龙争虎斗的恶斗! 武当、少林、华山、点苍各派,圣手神君公孙扬,闪电追风何良廷,独臂怪翁等人,都知道这位崆峒掌门流云剑客罗镇南,素性狂傲,自视极高,向来不大把别人放在眼内,因此,谁也不愿开口多管闲事。 此时此地,青衣神乞虽极不愿与崆峒派人动手,但他乃一代掌门,罗镇南如此气势汹汹,咄咄逼人,使他实在无法忍受!当下不禁哈哈一声大笑,双目猛睁,精光慑人地望着罗镇南沉声说道:“罗兄如此看得起我老化子,老化子实感荣幸非常,不过……” “怎样?” “武当山玄真观并非是你我了断过节之地,践约四海帮后,我们不妨择地订期好好地较量一下!” 罗镇南忽地哈哈一笑道:“改日不如撞日,我们的过节,迟早总得要算,何必要等四海帮践约后另行择地订期,那么麻烦做什么!“说着一声冷笑,又道:“而且四海帮赴约,乃我们七大门派之事,与你化子帮何关,也要跻身七大门派之间……”罗镇南的这些话说得实在太过分,太难听了。 不等他的话说完,青衣神乞已经面色铁青地一声大喝道:“住口!” 也就在这时,白梦熊忽地脚下微移,飘身拦在青衣神乞面前,朝流云剑客罗镇南抱拳一拱道:“请问掌门人,丐帮与贵派有何了不起的过节?值得掌门人如此大动肝火,定要于此时此地动手,作一了断,可否见告?” 罗镇南双目精光灼灼地打量了白梦熊一眼,神情傲慢地喝问道:“你是何人?” “武林末学后进。” “站开!” 白梦熊剑眉略扬,微微一笑道:“掌门人太不客气了吧!”罗镇南沉声喝道:“你要怎样?” “请问问而已。” “你不配问!” “什么人才配问?” 罗镇南怒喝道:“你管不着!” 白梦熊陡地一声朗笑道:“但在下今天就要管一管!”“你管得了么?” “你看呢?” 罗镇南冷冷地说道:“老夫看你还是少管为妙!”“在下却偏要管!” 罗镇南喝道:“你一定要管,就先报出师承门派!”白梦熊摇摇头道:“在下的师承门派还是不说的好!”“为什么?”白梦熊微微一笑道:“说出来会吓了你!” 罗镇南脸色勃然一变,嘿嘿一声冷笑道:“你说说看!”“丐帮!” 罗镇南陡地哈哈一声大笑道:“倒底是江湖草莽的帮教弟子,丝毫不知礼数……” 武侠屋扫校 第六十章 流云剑客 不待罗镇南的话说完,白梦熊倏地一声朗喝道:“住口!在下尊敬你是一派掌门,故才一再容让,如若再不识相,就休怨在下当着各派掌门,武林高人之前对你无礼!”罗镇南不由双目怒睁,一声冷笑道:“小子!你好狂的口气!你配么!” “哼!” 独臂怪翁忽地哈哈一声大笑,飘身而出,横身站在两人中间,望着流云剑客罗镇南说道:“掌门人可否请听我独臂老头儿一言。” 罗镇南怒容稍敛地说道:“怪翁有何见教?”独臂怪翁微微一笑道:“贵派与丐帮的过节,可否暂且搁开,留待以后再作了断!” 罗镇南略一沉吟道:“可以,不过丐帮必须立刻退离武当!” 独臂怪翁心中不高兴地道:“掌门人定要固执成见么?”罗镇南正色说道:“这件事,怪翁最好少管,你我多年交情,免得因此伤了感情!” 独臂怪翁面色忽地一沉道:“罗兄真不肯听劝么!”任苑菁对流云剑客罗镇南那种言语狂傲,气势咄咄逼人的神态,早就看着极不顺眼,把一张小嘴巴噘起了老高。 这时她一见独臂怪翁出面劝说,罗镇南仍旧狂傲不驯,她忍不住气愤地向独臂怪翁娇喊道:“独臂伯伯!这种狂妄不讲理的人,你和他多噜嗦个什么,干脆让白哥哥教训教训他算了!” 独臂怪翁闻声,望着姑娘瞪了一眼,喝道:“小丫头!你懂得什么,这种事情也是你可以多嘴的么!” 说着,又向罗镇南说道:“罗兄!但望你……” 罗镇南忽地截断独臂怪翁的话,摇摇头说道:“怪翁!你不必多说了,除非丐帮立刻离开武当山,否则……” 独臂怪翁一见罗镇南如此狂傲不驯,心中也不禁很是气愤,而泛愠色地沉声说道:“好吧!罗兄既是固执不肯听劝,只得任便了。” 说罢,便即退身一边。 罗镇南双目精光电射地望着白梦熊喝道:“小子!老夫本不想与你这么一个后生晚辈计较,但你目无尊长,老夫非得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你不可,亮剑吧!” 崆峒五虎飞山虎徐庆忠忽地飘身而出,朝罗镇南躬身说道:“掌门人且请息怒,这种无知小鬼焉劳掌门人亲自动手教训,还是由弟子代劳教训他一番好了。” 罗镇南点点头说道:“师弟出手教训他甚好,但他虽目无尊长,可念他年幼无知,手下不妨稍为留情,断他一手以示惩戒即可。” 这种话令人听来心中实在冒火,好像白梦熊简直不堪一击,只要徐庆忠一出手,就胜定了似的。 不过,在场之人,除了点苍派人还不知道白梦熊是谁外,其他之人心中都甚有数,不但是徐庆忠决不是白梦熊之敌,就是崆峒五虎与流云剑客六人齐上,在这个曾独斗双色老妖长白四煞的飞天神龙手下,恐怕也不见得能讨得了好处! 当然,崆峒派人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白衣书生就是飞天神龙白梦熊。但是话回过来说,就是知道白梦熊的名号,他们也不会就善罢干休! 原因是飞天神龙白梦熊虽已名震江湖,但因时日不久,崆峒、点苍、峨嵋,三派的人尚还不知。 而这次独臂怪翁前往邀约崆峒、点苍两派时,又未说明个中真象,只说剑盟令符系四海帮所盗,武当派已与四海帮订约月内前往夺回,因四海帮实力雄厚,经与少林协商,乃决邀约七大门派同心协力前往践约,夺回剑盟令符,至于令符夺回后,是否仍由武当保管执掌,到时再作议论……扯了一篇大谎! 虽然,独臂怪翁这篇大谎扯得实在不当,但,他如说明个中真相,崆峒、点苍两派,恐怕一个也不会前来赴约! 闲话就此交待过不提,且说罗镇南话声一落,飞山虎徐庆忠立即躬身答道:“谨领掌门人法谕!” 罗镇南微一颔首飘身后退,飞山虎徐庆忠便即探臂掣剑,双目陡睁,精光灼灼望着白梦熊喝道:“小鬼!你听到了没有,本派掌门人念你年幼无知,特施仁慈,命老夫手下留情,赶快亮剑动手吧!” 说罢,抱剑而立,静待白梦熊掣剑动手。 白梦熊神定气闲地微微一笑,朗声说道:“贵派既是要与敝帮过不去,在下当然只有奉陪,不过,在未动手之前,在下有几句话要说明一下!” “你说吧!” “贵派今天的目的究竟是要与敝帮了断过节呢,还是要敝帮退离武当山,不参加四海帮之约?” “两样皆是!” 白梦熊点点头道:“要敝帮退离武当山不参加赴约不难,只要你能胜得在下一招半式,敝帮立即遵命照办。不过,这了断过节不知怎样的个了断法?” 飞山虎道:“当然也以胜负了断!” “是以你与在下当场为决,还是?” 飞山虎徐庆忠一声冷笑道:“你以为你能胜得老夫么?”白梦熊冷冷地道:“不知道,但,话总当先说明!”“只要你胜了老夫,本派掌门人自会向你交待!”白梦熊微微一笑道:“那就请贵派掌门人先向在下交待一下吧!” 流云剑客罗镇南闻言,忽地飘身而出说道:“小鬼!只要你能胜他手中长剑,本派与贵帮之间的过节,就从此勾销!”白梦熊哈哈一声朗笑道:“还是掌门人爽快!”罗镇南一声冷笑,喝问道:“小鬼!你败了呢?”白梦熊朗声说道:“在下如果落败,本帮现在场之人,均悉听贵派裁处!” “包括贵帮掌门?” “当然!” 流云剑客哈哈一笑道:“你这话算数吗?”白梦熊剑眉一扬,沉声说道:“在下身为本帮长老,说话岂能不算!” “哦!”流云剑客微感惊异地目注白梦熊问道:“你是丐帮长老?” “嗯。” “请问名号?” “飞天神龙白梦熊。” 流云剑客忽地望着青衣神乞吴明奇大声说道:“吴掌门!贵帮这位长老的话能作准吗?” 吴明奇哈哈一声大笑道:“掌门人尽管放心就是,本帮长老言出如山!” 流云剑客一声冷笑道:“好!” 说着,忽地转向旁立着的各派掌门大声说道:“丐帮长老的话,各位想必都已听到了,罗某敬请各位做个公证!”少林掌门元慈大师,忽地高宣了声佛号,飘身而出,朝流云剑客罗镇南合十为礼,朗声说道:“罗掌门可否请听老衲一言!” 元慈大师在武林中德高望重,较武当掌门灵真道长尤甚,流云剑客虽然素性狂傲,目中无人,但对这位少林掌门,可也稍稍忌惮,不敢过于放肆。 是以一见元慈大师飘身而出来说话,连忙拱手一揖还礼说道:“大师有何指教?罗某洗耳聆听。” 元慈大师微笑地说道:“这指教二字,老衲可不敢当,老衲只是奉劝罗掌门冤家宜解不宜结,看在我佛面上,能够……”不等元慈大师话说完,流云剑客立即肃容说道:“大师请不必说了,敝派与丐帮的过节,今天非作一了断不可,而且……” 白梦熊心高气傲,年青好强,对于流云剑客咄咄逼人的态度,已经尽了最大的忍耐,这时,见元慈大师出面劝说,流云剑客仍不肯罢手,不禁忍无可忍地跨前一步,向元慈大师躬身一揖,朗声说道:“罗掌门意志坚决,大师还是请退开吧!”元慈大师一听白梦熊这样说法,知道他已动了真火,长眉不由微微一皱,望着白梦熊叹了口气道:“尚望小友善体我佛慈悲之怀!” 白梦熊点点头肃容说道:“大师放心,白梦熊还不至于那么不知轻重!” 元慈大师点了点头,望着流云剑客一声轻唱,飘身而退。元慈大师一退,白梦熊立即望着流云剑客和飞山虎二人,微微一笑道:“二位请不必客气,干脆联手齐上吧!”说罢,神气闲定,岳峙渊停而立。 流云剑客罗镇南和飞山虎徐庆忠二人一听白梦熊竟要他们联手齐上,当时脸色全不由得勃然一变! 流云剑客陡地一声喝道:“姓白的!你有好大功力,竟敢要我二人联手齐上!” 白梦熊一声朗笑道:“不但要你们两位联手齐上,并且……” “怎样?” 白梦熊星目神光陡地一闪,朗声说道:“久闻崆峒派六合流云剑阵为当今武林一绝,誉为无敌,在下不才,今天愿以只身单剑见识见证!” 白梦熊这种口气实在太狂了,流云剑客不禁怒极而笑地哈哈一阵大笑,双目精光寒电激射地怒视着白梦熊沉声喝道:“小子!你要见识六合流云剑不难,但必须先胜得老夫手里的这支长剑!” 说着,反臂疑探,掣出长剑,又是一声喝道:“小子!亮剑吧!” 白梦熊傲然地微微一笑道:“凭尊驾一人,在下尚无亮剑的必要,尊驾尽管动手发招,在下当以一双肉掌接你几手流云剑法!” “小子!你太狂了!” 说着,猛地一声大喝道:“接招!” 话落招出,振腕出剑,寒光暴闪,刺分心,扎肘盘!真不愧是一派掌门之尊,剑术造诣确然不凡,出手不但快捷,而且招式沉稳,极见火候! 白梦熊一声冷笑,身形微闪,偏身避招,出掌还攻!右掌斜劈流云剑客右肩,左手三指扣拿右腕脉门!流云剑客心头不禁一震!急忙抛肩沉腕,长剑招变“白云出岫”,剑锋微斜,削左腕,刺小腹! 白梦熊一声朗笑,足下轻移,已避开这招“白云出岫”,欺身到了流云剑客左侧,右手食中二指一骈,疾点流云剑客章门穴。 这种身法之快,招式之奇,实在令人心中骇然!流云剑客心中陡地一惊! 急忙右足外滑,横跨三尺,挥剑再进! 崆峒流云剑法,在武林中虽被誉为一绝,无如白梦熊一身武学功力太高,他这套剑法在白梦熊快捷怪异的身法,掌指招式之下,不但相形见绌,而且处处受制,被白梦熊抢尽先机,竟无法施展发挥它的威力! 这真所谓“技高一着,缚手缚脚。” 晃眼工夫,就是七八个照面,忽闻白梦熊一声朗喝道:“撤手!” 声方入耳,流云剑客连是怎么回事也没有弄清楚,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右臂腕脉穴上陡地一麻,手里的一支长剑已被对方夺去。 流云剑客罗镇南以一派掌门宗师的身份,在白梦熊徒手之下,连十招都没有走上,手中兵刃即被对方夺去,这个脸如何能丢得起?何况当着武林各大门派之前,崆峒派威名不但从此尽失,并且再也无颜在武林中立足了! 只见他兵刃被夺,微微一怔之后,立即双睛猛瞪,射出两道狠毒的光芒,望着白梦熊一声大喝道:“姓白的!今天有你便没有我!” 双掌猛地一推,劲风狂飚陡起,直朝白梦熊当胸撞去,掌出同时,身形也已纵起,猛扑而出! 白梦熊一声朗喝道:“敢尔!” 襦袖挥拂,九阴玄功已经发,“砰”地一声大震声中,流云剑客扑出的身形,当场被震得蹬蹬,踉跄倒退五尺! 他身形虽被震退五尺,但并未受伤,当然,这是白梦熊掌下留情,否则,必然落个重伤当场! 崆峒五虎见状齐皆大惊!立时飘身跃出,问道:“掌门人受伤没有?” 流云剑客摇了摇头,喝道:“六合就位!” 崆峒五虎顿时各掣长剑,忽闻一声轰雷也似的大喝道:“住手!” 武当掌门灵真道长迅疾地飘身挡着五虎,沉声喝道:“罗兄真要血溅本山么!” 流云剑客冷冷说道:“本派受辱岂能就此作罢!”“贵派现在本山六人,请问与双色老妖长白四煞五人相比如何?” 流云剑客闻言不禁一怔,望着灵真道长问道:“道兄这话是何意思?” 灵真道长缓缓说道:“他曾独斗老妖与四煞!”“哦!”流云剑客心中惊骇无比地望了白梦熊一眼,沉吟了一阵,忽地一咬牙道:“本派就此告退!” 说着,猛地一跺脚向五虎喝道:“走!” 声落,身形一纵,与五虎疾奔而去! 武侠屋扫校 第六十一章 六派一帮 崆峒掌门人流云剑客罗镇南,在闻听白梦熊曾经独斗过老妖四煞后,忽然告退,率领派下五虎纵身疾奔离去,旁立各派掌门高手,一众群豪,虽然颇感意外,但谁也没出声挽留! 当然,群豪心中均甚有数,以流云剑客那狂傲自负的性情,在这种情形下,如果挽留,只是空费唇舌,绝对不可能挽留得住的! 少林元慈大师忽地望了白梦熊一眼,轻喟了一声说道:“流云剑客罗镇南为人桀骜乖张,向来睚眦必报,此番离去,他年不知将要如何纠缠寻仇报复呢!” 白梦熊闻言,不禁默然无语,他知道元慈大师的话一点不错,崆峒派今天含恨离去,他年定必寻仇报复,纠缠无了日,虽然,以他的一身武功绝学,他并不惧,但门下弟子今后在江湖上却是堪虑! 圣手神君公孙扬哈哈一声大笑道:“崆峒派含恨离去,他年寻仇报复,是所必然,但,那是将来的事,大师现在何必谈他,并不是我公孙扬瞧扁了崆峒派,就凭他流云剑客再埋首苦练二十年,恐怕亦不能是小兄弟的敌手!” 元慈大师点点头道:“公孙兄这话固是不错,但一个人在‘恨’失理智之下,往往会不择手段而求达到报复的目的,尤其是像流云剑客这种个性桀骜乖张之人,他明斗不敌,焉知他不会走上卑劣的途径……” 灵真道长接口道:“大师卓见超人,以流云剑客的性情为人,很可能会走上这种途径,这棋确实不能不防!” 说着略顿,转望着白梦熊又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兄弟,今后在江湖上行走,必须步步小心留神,谨慎提防着呢!” 白梦熊闻言,点头答道:“谢谢掌门人的关怀,小弟当谨记于心。” 元慈大师又道:“小心谨慎提防,只是不受其算,但并不是个长远之策!” 华山追风叟施一峰问道:“依大师的高见呢?” “最好能够设法化解其心中怨恨!” 闪电追风何良廷道:“能够化解当是上策,但是却相当困难呢!” 元慈大师点点头道:“何施主说得不错,化解是相当困难,不过事在人为,只要白少侠能够本着我佛慈悲之旨,心存仁善,大概总可以……” 正说之间,万药神君任荆和峨嵋掌门法慧大师,也已率领派中六大高僧来到,各派掌门群豪等连忙纷纷上前迎接。 法慧大师合掌当胸,高喧了一声佛号,说道:“不敢当,老衲迟到,累各位久等了。” 说着,一双慈目扫视了各派掌门一眼,因发觉崆峒派人一个未见,遂望着灵真道长问道:“道兄!崆峒派还没有来吗?”灵真道长答道:“来了又走了。” 法慧大师不禁感觉诧异地问道:“为什么?” “唉!别提了!”灵真道长轻叹了口气,说道:“大师且请入观坐息待茶,贫道再详细告诉大师吧。” 说罢,侧身稽首肃客入观,至客殿上落座后,灵真道长便将事情发生的经过,向法慧大师说了一遍。“哦!”法慧大师感慨地说道:“流云剑客身为一派掌门,竟也如此狂傲不近情理,实在使人感到遗憾!” 元慈大师念了一声佛号,说道:“崆峒掌门狂傲无理,不顾大局,已不值得再提。“说着转望着白梦熊道:“白小友!来!老衲替你们引见引见。” 白梦熊闻听,连忙起身走到法慧大师面前,长揖一躬说道:“武林末学后进白梦熊,参见大师。” 关于白梦熊的师承来历,以及最近援助华山、少林两派,独斗老妖四煞的事迹,法慧大师已闻听万药神君任荆说了,一见白梦熊向他躬身长揖行礼,便也连忙起立合掌当胸还礼,口喧佛号说道:“不敢!白少侠请勿多礼。” 接着白梦熊又朝点苍掌门风雷剑胡元平躬身一揖道:“刚才因与流云剑客发生了争执,未能及时拜见,失礼不恭之处,尚祈掌门人勿予见怪是幸!” 点苍掌门风雷剑胡元平闻言,慌忙还礼正容说道:“白少侠如此谦虚多礼,老朽实在愧不敢当!” 白梦熊微微一笑道:“掌门人太客气了。” 说罢,返身退回原位落座。 灵真道长忽地站起身来,正容缓缓地说道:“此番四海帮之内,名义上虽说是夺回剑盟令符,与及白少侠了断个人血仇之事,但实际上乃是整个武林正邪两道的一场强存弱亡之争,故此约关系极大,只许胜不许败,如若不幸落败,则后果如何,不难想像得到!” 灵真道长说到这里,略微一顿,双目微张,精光灼灼电射地扫视了各派掌门群豪一眼,接着又道:“为了维护武林正义,保全正道威望,达成我辈除魔卫道的精神,我们不但要同心协力,不遗余力以赴,并且在未赴约之前,必须要先妥为慎重策划,将人手分配一下,免得在双方敌对动手中,发生意外变故时,自乱章法步骤,而落败着,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少林元慈大师首先点头说道:“道兄说得不错,四海帮实力之雄,堪称武林百年罕见,除却帮主青面秀士马文宏,和双色老妖,长白四煞,这几人皆是身负绝顶功力,一身武学高深莫测外,帮中堂主、护法,无一不是当今江湖上名极一时的黑道魔头,此行赴约,委实关系太大,不容稍稍大意轻视!” 点苍派掌门风雷剑胡元平目注灵真道长说道:“应作如何策划分配,即请道兄作主,点苍派当敬聆吩咐!” 灵真道长微微一笑道:“承蒙胡兄看得起贫道,贫道至为感激,但此行之约,关系过大,贫道何能,焉敢作主分配,当此重任!” “那么……” 灵真道长接口说道:“此次四海帮之约,乃白少侠与四海帮北海堂堂主千山秃叟欧安东所订,故依贫道的意思……” 说着略顿,望了白梦熊一望,沉吟地说道:“此行赴约,应由白少侠主持,一切听凭于白少侠之命!” 白梦熊闻言,连忙长身起立,向灵真道长拱了一揖,急说道:“白梦熊何德何能,焉敢当此重任,望祈道长见谅!” 灵真道长微微一笑道:“少侠请别推辞。” 白梦熊正容说道:“并非在下推辞,实在是……” 说着忽地转向少林掌门元慈大师一躬说道:“大师德高望重武林,望乞大师与灵真道长协同主持前往赴约事宜,白梦熊当与敝帮掌门率门下弟子听命差遣!” 元慈大师口喧佛号道:“老衲不敢当,少侠休得再多推脱!” 华山追风叟施一峰说道:“白少侠!此约关系重大,非你主持不可!” 独臂怪翁忽地哈哈一声大笑道:“白少侠!为顾全整个大局,你必须负起这场艰巨的重任!” 峨嵋掌门法慧大师乃有道高僧,他见武当、少林两派掌门,华山派长老,独臂怪翁等人都这样一致推崇白梦熊主持此约,知道必含深意,于是独臂怪翁话声一落,他便立即起身,合掌当胸,口喧佛号,望着白梦熊说道:“众望所属,白小友如再推脱,岂不令人难堪!” 白梦熊一听法慧大师这样说法,知道无法推脱,只好微微点头,拱手向群豪一个圈揖,肃容朗声说道:“既承各位如此看重,白梦熊只得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略顿又道:“关于此行赴约策划分配,各位有何高见,望即指示!” 灵真道长微笑的说道:“贫道等既公推少侠为此行主持,一切即但凭少侠做主分配,请不必客气,贫道等悉听差遣!” 白梦熊闻听,立即站起身来向各派掌门群豪,拱手躬身一个圈揖说道:“那么白梦熊只好斗胆放肆了。” 圣手神君公孙扬哈哈一笑道:“小兄弟!你不用再客气了。” 白梦熊略一沉吟,朗声说道:“青面秀士马文宏乃天狼尊者传徒,其为人阴毒机诈,较诸当年天狼尊者尤甚,对付这种邪恶之徒,除明面动手拼斗胜负外,我们不能不防他暗施阴谋狡计偷袭暗算,是以……” 说到此处,略微一顿,星目神光电闪地扫视了群豪一眼,便即望着华山掌门向追风叟施一峰说道:“请施老前辈和贵派掌门及四剑于赴约之时,负责担任斗场警戒,严密监视四海帮贼党的行动举措!” 华山掌门和追风叟施一峰起立肃容答道:“华山派谨遵少侠命谕。” 白梦熊又向青衫神乞说道:“烦劳掌门人带领本帮弟子为第一站先行,立刻动手前往岳阳安排全体人员的住息之处,并准备船只供渡湖赴约之用!” 青衫神乞起立恭敬地答道:“敬领长老令谕!” 白梦熊微一点头,转向闪电追风何良廷说道:“请何叔叔与敝帮掌门同行,赐予协助!” 何良廷点点头,站起身来与青衫神乞向各派掌门群豪抱拳一拱,带着丐门弟子下山前往岳阳去了。 闪电追风何良廷和青衫神乞带着丐门弟子走后,白梦熊便即望着独臂怪翁与万药神君二人说道:“华山派负责监视四海帮贼阴谋暗算,力量人手可能稍嫌单薄不够,请二位老前辈随时注意准备接应!” 独臂怪翁和万药神君二人点头应命,接着白梦熊又向群豪朗声说道:“白梦熊与四海帮之约,原属个人恩怨,但现在已变成武林正邪两道盛衰之争,以白梦熊一个武林末学后进,尤其是在各位掌门人之前,实不配担当此约主持之人,不过既承各位掌门人如此爱戴看重,白梦熊当必竭力效劳,只是于赴约之时,务望各位尊重白梦熊的意见,以忍与静二字为先,为顾全大局,切勿徒逞意气之勇,擅自轻妄出手为要!” 少林元慈大师口喧佛号说道:“少侠尽请放心,老袖敢于保证,此番赴约,如无少侠命令指派,决不会有人随便轻举妄动!” 白梦熊知道元慈大师德高望重武林,甚受各大门派人之尊崇敬仰,有他这么一句话,就不须顾虑有人不听他的命令指挥! 忽然,他朝元慈大师躬身一揖,肃容说道:“谢谢大师,但梦熊年青德薄,江湖阅历极浅,尚望大师与各位掌门多予指教辅助为盼!” 元慈大师微笑地点头说道:“此番赴约关系整个武林,并非你个人了断血仇之事,你也不要太客气了!” 白梦熊微微一笑,复又朗声说道:“对于梦熊这样草草地分配,各位如觉着有何不当,或有什么高见,即请直立教示,梦熊当恭谨聆听接纳。”说罢,星目神光朗朗注视着各派掌门群豪。 宫殿中静静的,一片沉寂,各派掌门群豪等,都默默地没有说话,谁也没有提出一点什么意见。 虽然,白梦熊这样简单地分配,并不见得十分完善,但在敌情未明之前,能够如此分配,已经算是颇为高明机智了。峨嵋掌门法慧大师站起身来,高喧一声佛号,说道:“少侠如此分配,已是甚为得体,老袖极是钦佩!”白梦熊含笑谦虚地说道:“大师过奖了。” 说着略顿,又道:“各位既认为梦熊这样分配尚能差强人意,即请各返客房休息,准备明晨分批动身前往岳阳会齐!” 武侠屋扫校 第六十二章 铁掌金环 在岳阳,青衣神乞和闪电追风何良廷已将群豪到时落脚住息处所,与渡湖船只准备妥当,只待白梦熊和各派之人到齐后,便可前往赴约。 白梦熊和圣手神君公孙扬带着三女,浑小子赛金刚孟猛,一行六人到达岳阳时,各派群豪均已到齐,齐集在何良廷开设的客店中。 傍晚,白梦熊正与各派掌门在店后厅屋中谈话之际,被派守在店外的一个丐帮弟子忽然急匆匆地走进来,朝白梦熊恭身说道:“启禀长老,四海帮香主铁掌金环洪信扬现在店外求见长老,说有极紧要的事情向长老面陈。” 白梦熊闻言,不由微微一愕,问道:“就是他一个人?”“是的。” 白梦熊心中忽地一动,略一沉吟说道:“有请。”“是。”那丐帮弟子返身向外走去。 灵真道长长眉微蹙地望着白梦熊说道:“这铁掌金环忽于此际前来,不知何意?” 白梦熊似乎胸有成竹地含笑说道:“此人前来,可能于我们有利。” 圣手神君公孙扬问道:“怎见得?”正说之间,铁掌金环洪信扬已跟在那丐帮弟子身后走了进来,白梦熊便即起身相迎,拱手说道:“不知洪兄驾莅,有失迎迓,尚望原谅。” 洪信扬一见,连忙抢前一步,抱拳拱手为礼,说道:“不敢当,在下来得很是冒味,尚祈少侠与各位勿怪幸甚!”白梦熊微微一笑道,“洪兄太客气。”说着举手让坐道:“请坐。” 铁掌金环目光掠视了端坐未动的各派掌门,群豪等一眼,双眉忽地微微一蹙,望着白梦熊说道:“白少侠可否借一步谈话。” 白梦熊略一沉吟,说道:“洪兄请随小弟来!”说着举步向右面一间房内走去,铁掌金环洪信扬随后跟入。 进入房内,白梦熊便又朝洪信扬拱手一揖道:“前番若非洪兄暗中提醒小弟及时脱身退走,小弟早已命丧君山之上了。只是洪兄那日为何硬朝小弟剑上……” 不等白梦熊的话说完,洪信扬便即向他摇手笑说道:“过去的事情少侠不必提了,洪某一生恩怨分明,清风堡中少侠如不掌下留情,洪某焉能还有命在……” 说到此处,略微一顿,正容问道:“对于此次之约,少侠觉着胜负把握如何?” 白梦熊摇摇头道:“胜负殊难预料,焉敢妄论把握!”说着略顿,目注洪信扬问道:“洪兄以为如何?”铁掌金环洪信扬微一沉吟道:“不论胜负,势将难避毒手!” 白梦熊心中不禁一惊,问道:“青面秀士是不是另有阴谋?” 洪信扬点点头道:“少侠料得不错,四海帮总坛外的空场上已搭盖了东西两座棚台,明天前往赴约之人,将均被请坐在西棚台上安坐,但棚台下面却埋下了数百斤炸药!” “哦!有这等事!”白梦熊躬身长揖谢道:“承蒙洪兄前来告示,小弟衷心感激莫名,异日必图报答!” 铁掌金环洪信扬微微一笑道:“少侠言重了,洪某就此告辞!” 白梦熊问道:“洪兄返回君山么?” 洪信扬正容说道:“洪某虽然出身黑道绿林,但尚知善恶之分,既已知悉四海帮恶行,青面秀士马文宏的为人阴毒,岂能一错再错!” 白梦熊闻听,不禁肃然起敬地正容说道:“洪兄能够明善辨恶,急流勇退,实在令人心中敬佩,但不知洪兄此去将作何往,是返回西南,抑是另作他行?” 洪信扬稍稍沉吟后,说道:“对于江湖上的争雄斗智,洪某已感心灰意冷,此去将遍游天下名山古迹,觅地皈依我佛,参禅修身……” 洪信扬话尚未说完,忽闻一个极细的声音,遥遥传入二人的耳鼓,说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洪施主既决心皈依我佛,可于五天后前往泰山丈人峰顶寻找老僧,老僧当为施主接行。” 铁掌金环闻听,他虽然不知道这位自称老僧的传声之人是谁,心中却相信必是一位世外有道高僧,遂即连忙恭敬地答道:“弟子遵命。” 只听那细声又继续说道:“白施主身负‘九阴’,‘太乙’神功奇学,并因那九粒千年圣品,雪菱的功效,当今武林之世已鲜有敌手,诛邪剑乃前古仙兵,本系应劫出世,虽经老僧佛光普照,但杀气仍是极重,望施主能上体天心,本我佛慈悲之怀,稍予抑制此剑杀气,则功德无量矣!” 白梦熊心中正暗暗惊异这传声之人功力高深,听完这番话后,这才知道乃是独臂怪翁口中所说的那位赠剑的老和尚,当下急忙躬身肃容恭敬答道:“承蒙老禅师恩赐神剑,晚辈定当谨遵老禅师佛谕。” 白梦熊话罢,寂无回音,知道那位高僧已走。 铁掌金环洪信扬复又向白梦熊抱拳一拱,说道:“少侠!洪某就此告别,他日有缘再见吧!” 说罢,便转身大步向外走去,白梦熊知道挽留不住,而且也不便挽留,于是一揖还礼后,便即随后相送。 这时,天色已交初更。 白梦熊送走铁掌金环返回屋内,群豪都以询问的目光凝视着他。忽听独臂怪翁望着他问道:“小兄弟!铁掌金环前来何事?” 白梦熊星目扫视了群豪一眼,缓缓地说道:“传消息来了。” 圣手神君公孙扬问道:“什么消息?” 白梦熊便把铁掌金环告诉他的转向群豪告诉了一遍,群豪听后,心中都不禁惊骇异常,他们万料不到四海帮竟会使用这种阴毒绝伦的手段! 数百斤炸药岂同小可,一声轰然巨响之下,任凭是金刚铁铸之躯,亦必难避厄运,被炸成粉碎! 灵真道长面色沉重地说道:“这件事情倒是非常棘手难弄呢!” 圣手神君公孙扬忽又望着白梦熊问道:“小兄弟!这铁掌金环洪信扬不会是四海帮故意派来,使用的心理战吧?” 白梦熊闻问,不由微微一怔,望着公孙扬道:“老哥哥的意思是……” 圣手神君微微一笑道:“七派一帮联手,这种庞大声势,已属武林史无前例,何况又加上你这位四海帮恶徒闻名丧胆的飞天神龙,四海帮怎得不为之怯惧,因而故意派人前来透露这惊人的消息,使我们化整为零地前往,他好从容分别对付,各个击败!” 群豪闻听,觉得圣手神君公孙扬的这番活,甚合情理。 白梦熊沉吟了一阵,说道:“但,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灵真道长点点头道:“当然。” 叶玉玲姑娘忽然说道:“到了那里,我们不到那座西棚上就是了。” 白梦熊朝她微微一笑道:“这虽也是一个办法,但并不太好!” 说着,忽地望着点苍掌门风雷剑胡元平说道:“久闻贵派有一种霹雳磷火弹,触物即燃,不知身边带着没有?” 胡元平点点头道:“有,少侠问这个何意?” 白梦熊道:“请给我几粒。” 胡元平取出三粒霹雳磷火弹递给白梦熊,问道:“少侠要它何用?” 白梦熊星目神光陡射地道:“明天赴约之时,我要试试这三粒磷火弹的威力!” 峨嵋法慧大师望着他问道:“少侠要先发制敌,仗它消除那数百斤炸药?” 白梦熊点点头,神色凝重地说道:“只要先使炸药爆炸,我们才能安然无事。” 第二天清晨,晴空朗朗,蓝天无云,轻风徐来,正是一个大好天气。 白梦熊与各派掌门群豪分乘着两艘大船,渡过宽阔平静的洞庭湖面,直抵君山山麓,拢舟登岸。 登上山道,白梦熊当先前行,三女与各派掌门群豪紧随其后。 此际,群豪一个个都严整着脸色,内心沉重非常! 因为此次之约,正如灵真道长所言,只许成功,不能失败,稍一不慎,其后果必然不堪设想,非仅近百年间武林正道元气,要为之一蹶不振,甚至将落个荡然无存。关系之重,实在不容人内心不感觉担忧沉重! 群豪一路登山,四海帮所设的七道关卡上,竟无一人阻拦,并且群豪经过时,这些帮众均似视若未睹。 到达四海帮总坛之外,那五六十丈宽阔的空场上,果然分东西搭盖着两座七八尺高,可容四百余人棚台,青面秀士马文宏率领着双色老妖,长白四煞,和一众堂主,香主,护法,不下百余人之多,神情严肃地伫立在空场中央。那彩霞仙子杨秋芬,仍是一身鲜红衣裙,满脸骚媚之态,站立在青面秀士的身侧。 白梦熊与各派群豪走到青面秀士马文宏对面丈余之处,便即停步,身形刚刚立定,便即闻青面秀士马文宏一声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区区一个四海帮,竟然劳动武林七大门派,并还加上名震大江南北的化子帮,七派一帮联手前来赴约,真可谓是武林百年难得一见之壮举,我马文宏何幸,四海帮何德,得会各派高人,实感荣幸至极!” 说罢又是一声哈哈大笑,笑声甫落,倏忽双睛陡睁,射出两道冷电寒芒,逼视着白梦熊喝问道:“尊驾就是飞天神龙白梦熊吗?”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白梦熊一见青面秀士马文宏和彩霞仙子杨秋芬夫妇二人,早就浑身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掣出诛邪神剑,纵身上前,将二人溅血剑下,报仇雪恨…… 但,为顾全大局,他却不得不作忍耐,强抑胸中仇恨的火焰! 于是,他口中冷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不错!” 彩霞仙子杨秋芬忽然格格一声媚笑道:“好一个白梦熊,想不到老娘当年一念之慈,留下你一条活命,你不但不思感恩图报,反而联合各大门派来对付老娘夫妇,你这小子真是忘恩负义透顶,这世界上真是仁慈不得啊!” 白梦熊陡地一声朗笑,冷冷地喝道:“贱妇!休要利口饶舌,假仁假义,颠倒是非,少时小爷当众宣布你夫妇的恶劣罪状之时,也就是你夫妇难逃公道之际!“青面秀士马文宏闻言,脸色虽不禁微微一变,但他为人性情阴鸷深沉,脸色微微一变,瞬即恢复如常,望着白梦熊阴森森地一声冷笑道:“白梦熊! 事实胜于雄辩,多逞口舌之利无用,今天你是为报仇而来,各大门派为剑盟令符而来,马文宏当与你们凭功力武学分胜负,作一干脆了断,决不使你们徒劳往返,失望便是!“说着略顿,双目寒光灼灼如电,扫视了群豪一眼,又道:“各位远来是客,现在请各位先上西棚就坐稍息,并容马文宏奉致水酒一杯,略尽地主之谊!” 话落,举手肃客。 白梦熊忽又冷冷一声朗笑,目注青面秀士马文宏冷冷地说道:“马帮主! 你礼节很周到嘛!“ 马文宏哈哈一笑道:“承奖!” 说着,便又再度举手肃容说道:“各位请!” 白梦熊一声冷笑,举步朝西棚走去,群豪立即跟随其后缓步而行,走去距离西棚约十五六丈远近,白梦熊忽地停步回身,伸手一伸,掌心里托着三粒霹雳磷火弹,目注青面秀士马文宏说道:“马帮主!你看这是什么?” 青面秀士马文宏当然认识这种点苍派名震江湖的霹雳磷火弹,因为白梦熊问得很是突然,当下不禁微微一怔,脱口说道:“点苍派的霹雳磷火弹,你问这是什么意思?” 白梦熊微微一笑道:“感谢帮主的地主之谊,白梦熊要用它变点戏法给帮主欣赏欣赏!” 说着,一声冷笑,右手陡地一扬,三粒霹雳磷火弹已经脱手发出,疾如脱弦箭矢般地直奔西棚台下射去。青面秀士马文宏万料不到白梦熊会有此一手,当时脸色不由勃然大变,但因事发突然,欲想拦阻,或是挽救均已无及。 霹雳磷火弹触物爆炸燃烧,只见火光一闪,西棚地下埋着的炸药,立被引然爆炸,声震天轰然巨响,势如山崩地裂! 数百斤炸药,威力岂同小可,一座可容百余人的棚台,顿时被炸成粉碎,沙石夹杂着木块飞舞激射,地上现出了一个五六尺方圆的大坑! 白梦熊哈哈一声朗笑,望着青面秀士说道:“马帮主,我这点戏法变得还不错吧,只是数百斤炸药和那大一座棚台,就这样白白的被毁掉,实在太可惜了!” 马文宏做梦也料想不到,暗埋炸药的阴谋,会走漏了消息,被白梦熊先发制人,以三颗霹雳磷火弹,将炸药引发爆炸! 白梦熊话声一落,他立即凶睛遽瞪,满脸杀机的嘿嘿一声冷笑,喝道:“白小鬼!你虽然避却炸药之劫,但你今天仍难能活着离开君山!” 白梦熊剑眉倏地一挑,一声冷笑道:“马文宏!今天已是你的死期末日,小爷也不愿和你多斗口舌,干脆我们还是各凭实学在手底下一见真章好了。” 青面秀士马文宏尚未答话,长白四煞忽地飘身而出,向青面秀士微一躬身说道:“帮主乃是一帮之主,岂可轻易与人动手,请且退后,这小鬼就交由我弟兄来收拾他算了。” 青面秀土一见四煞齐出,心中正是求之不得,遂即点头说道:“长白奇学,独步武林,出手必然告捷,只是有劳四位了。” 说罢,右手微微向后一挥,与群贼一齐飘身后退丈外。 长白四煞八只凶睛忽地齐瞪,寒芒激射地逼视着白梦熊嘿嘿一阵冷笑,老大追魂赤煞严绝阴声说道:“白小鬼!那夜嵩山之上,老夫弟兄未能领教你的绝学高招,心中一直认是憾事,今天老夫弟兄可得要好好地向你领教领教!” 说着,探手掣出腰间的点穴双镢,分握左右两手,交错平横当胸,目注白梦熊凝神蓄势以待。 灵真道长忽然飘身而出,身后紧随着武当三大剑客,向白梦熊单掌稽首为礼说道:“武当派请令,愿接这第一场!” 白梦熊目光微转,望了灵真道长和三大剑客一眼,点点头,飘身后退。 白梦熊飘身退唇,灵真道长立即望着长白四煞稽首为礼说道:“严施主! 久违了。“ 追魂赤煞严绝嘿嘿一笑道,“灵真老道!你休要客气,武当剑术向有冠盖天下武林之誉,只是老夫弟兄未能亲睹领教,今天是大好机会,就请老道动手吧!” 灵真道长微微一笑道:“严施主太过奖了,武当剑术只不过是浪得虚名,怎能与长白奇学相比,不过……” 追魂赤煞严绝一声冷笑道:“不过怎样?” 灵真道长略一沉吟,正容说道:“以严施主昆仲在江湖上的威望声誊,何也受青面秀士马文宏之利用,为四海帮卖力,争雄斗狠……” 不待灵真道长的话说完,追魂赤煞严绝便即磔磔一声怪笑道:“灵真老道,多说这些废话何用,你还是亮出剑来,让老夫弟兄见识见识你们武当派誉为武林第一的剑术吧!”灵真道长闻言,长眉微扬,沉声说道:“严施主真当不肯接纳贫道的良言相劝!” 严绝双睛一瞪,嘿嘿一声冷笑,喝道:“少噜嗦!你要是再不亮剑,可就别怪老夫弟兄要得罪无礼,硬逼着你们亮剑了!” 灵真道长一听这话,知道再不亮剑动手,绝对不行,只得点头说道:“既然严施主定要见识本派剑术,贫道等也只好遵命献丑了。” 说着,目光回顾了身后站着的三大剑客一眼,霍地各自右臂反探,寒光连闪中,四支三尺长剑已经同时出鞘。灵真道长抱剑当胸,朝追魂赤煞严绝微一躬身说道:“严施主请!” 严绝嘿嘿一笑道:“别客气!” 灵真道长一声“有僭”,挥长剑,寒光疾闪,剑花朵朵,身随剑走,龙行一式,招发如电,直朝严绝攻去。严绝一声冷笑,点穴双镢一分,展招相迎,互争先机地斗了起来。 武侠屋扫校 第六十三章 赴约四海 灵真道长挥剑攻出,三大剑客也就各挥手中长剑,分向黑煞严奇,尸煞严超,阴煞严天三人攻去! 黑煞严奇等三人一见,口中一声吆喝,立即各摆兵刃,分别迎住三支长剑,捉对儿的斗在一起。 武当派剑术不愧为领袖武林的第一剑术,剑式威势,果然不同凡响,一上手便各自展开全力,一轮急攻!但见招招连绵,式式不断,每招每式均皆精妙非常,凌厉绝伦! 俄顷之间,四枝长剑便皆幻作千层剑幕,寒光闪闪,剑虹耀目,夭矫恍如四条龙游空,将长白四煞的身形,紧紧地裹在变幻的一片剑幕之中! 不过,长白四煞乃当今武林魔道中有数的绝顶高手,一身武学功力均有超人的造诣火候,岂是这样容易对付的?别的不说,但看他四人身形虽各被裹在一片紧密的剑幕之中,仍是那般从容镇定的样子,就可知道一般了。双方都是武林高手,这种情形,哪还有看不出的道理,表面上看来,四支长剑似乎已占着上风,但实际上长白四煞尚还未展全力! 白梦熊和各派掌门群豪,一个个都不禁看得双眉紧皱,心头像压着一块千斤大石般地沉重非常! 就在这时,忽听追魂赤煞严绝一声冷笑喝道:“武当剑术只是如此而已!” 话未落,点穴双镢已经展开抢攻招式,在一片紧密的剑幕光影中,点、扎、敲、打、绷、扎,招式诡秘怪异,阴狠毒辣! 这边严绝方一展开抢攻招式,严奇等三煞也就立即此响彼应,跟着展开招式,迅疾抢攻! 未几,斗场形势便即大变,只不过十招左右,灵真道长和三大剑客均已被迫落在下风!四支长剑虽然仍旧剑势如虹,招发如电,凌厉不减,但,已是守多攻少,失去了先机!情形至为明显,灵真道长和三大剑客,决非长白四煞之敌,白梦熊心中不禁焦急非常! 他有心出手接替下灵真道长,但却又犹豫不决!正当他犹豫之际,忽闻独臂怪翁猛地一声大喝道:“双方住手!” 喝声宛如轰雷骤发,震得双方之人耳鼓嗡嗡!灵真道长,三大剑客,长白四煞,乍闻这一声喝,均不由得微微一怔,即时各自撤招停手,飘身后退! 追魂赤煞严绝两只凶睛遽瞪,望着独臂怪翁喝道:“独臂老鬼!胜负未分,你鬼叫的什么!” 独臂怪翁哈哈一声大笑道:“我老人家要领教领教长白绝学!” 说着朝白梦熊一躬身道:“老朽请命会会长白绝学!”白梦熊星目微闪,掠视了长白四煞一眼,心中有点迟疑。独臂怪翁似乎已明白他的心意,微笑地低声说道:“少侠请放心,老朽自忖尚能对付!” 白梦熊闻言,略一点头,独臂怪翁身形微动,飘身而出,双睛精芒电射地望着严绝笑说道:“严老大,我们来比划比划怎样?” 严绝嘿嘿一笑道:“好!亮上兵刃吧!” 独臂怪翁哈哈一声大笑道:“严老大!我老人家已经数十年不动刀剑兵刃了,今天岂能破例。” 说着独臂一扬,又道:“如果你严老大不嫌弃的话,我老人家就凭这只独臂领教一番如何!” 严绝闻听,脸色陡地一变,磔磔一声怪笑,喝道:“你敢瞧不起我长白武学!” 独臂怪翁微微一笑道:“哪里,哪里,你严老大太言重了,我老人家只不过是一条胳膊的糟老头儿,怎敢瞧不起威震江湖的长白武学!” 严绝嘿嘿一声冷笑,忽地收起点穴双镢,朝独臂怪翁一扬双掌,说道:“独臂老鬼,你既然不肯使用兵刃,掌上必有惊人的绝学,老夫也凭着掌上武学,与你一较胜负高低便了!”“严老大!你果然算得上是个人物,这样一来,我老人家败在你掌下,也就心服口服,决无半点怨言!”严绝磔磔一声怪笑道:“那么你就发招动手吧!”独臂怪翁忽地摇摇头道:“我们就这样动手,未免太没意味了。” 严绝不禁微微一怔!问道:“怎样动手才有意味?”独臂怪翁微微一笑道:“我们附带赌点彩头怎样?”“什么彩头?” 独臂怪翁道:“我如果胜了你,你便把剑盟令符交出来!”“你败了呢?” 独臂怪翁面容陡地一肃,说道:“一条独臂加上一颗脑袋!” 严绝嘿嘿一声冷笑道:“好彩头!只可惜……” 说着忽地用手一指东棚顶上,竖立着的,以竹竿连接,约有十来丈高的竹杆顶尖上,阴笑着说道:“剑盟令符就挂在那上面,谁有本领,尽可到上面去取下,已无需我当作彩头之赌!我看我们还是各凭所学,分个强存弱亡算了!”独臂怪翁哈哈一笑道:“这也干脆!严老大,你动手吧!”严绝嘿嘿一声冷笑,喝道:“老鬼!接招!” 身形微晃,欺身疾进,声落招出,双掌分阴阳,招出“二鳖鼓浪”,挟凌厉劲风,猛攻独臂怪翁要害!独臂怪翁哈哈一声大笑,脚下倒踩子午,偏身形,避攻招,独臂一抡,“浪里斩蚊”,掌挟劲风,疾朝严绝当头劈下。 严绝一声怒嘿,双腕疾翻,左手招出“天王托塔”,迎架独臂怪翁的独臂,右手“惊涛击岸”,拍打独臂怪翁腰胁!独臂怪翁口中一声冷笑,身形忽地一旋,疾似游电飘风,竟已转在严绝背后,独臂一挥,直拍严绝背心灵台重穴。严绝万料不到独臂怪翁身形如此神妙快速,当时不禁微微一怔!待至发觉背后掌风袭到,要想翻身出掌迎敌,已是无及! 这一掌要是拍实,任凭他严绝内家功力如何深厚,亦必被震得心脉碎裂,狂喷鲜血,尸横就地! 眼看严绝难逃这一掌之危,千均一发之际,陡闻喝叱之声暴起,严奇、严超、严天,三煞已一同掠身纵出,六掌齐挥,卷起一股狂飚劲风,势如排山倒海般地,猛朝独臂怪翁劈去! 独臂怪翁似乎早已料到,他与严绝动手,只要严绝一落败遇险,三煞必然一齐出手抢救,是以他乍闻三煞叱喝之声暴起,便即不待手掌拍实严绝背后,只微一吐劲,震伤严绝,倏地翻身,一声大喝,独掌挥扬,劈出一股狂飚,竟要以六七十年苦修的内家功力,硬接三煞同时劈来的掌力! 长白四煞乃当代武林魔道中,极负盛名的顶尖儿高手,皆有一身精绝深厚的内家功力,三煞联手发掌,威力之猛,堪说无人敢撄其锋! 独臂怪翁数十年苦修,内家功力虽说已臻登峰超级之境,但,焉能挡得住三人合击出的掌力! 白梦熊和各派群豪见状,均不禁猛然大惊! 就在这时,陡闻一声喝叱道:“恶贼!休要以多为胜!” 喝叱声中,圣手神君公孙扬,万药神君任荆二人已疾逾飘风般地掠身跃出,四掌挥处,内家真力挟卷着劲风狂飚推出,直迎三煞的掌力! 这六人皆是当今武林的绝世高手,所发掌力纯系各人数十年苦修的内家真力,完全是硬碰硬,丝毫无法讨巧的拚斗! 说来实在太慢,眼看双方掌力接实,不但胜负生死之判,而且声势威力定然惊天动地,骇人心魄! 不过,这六人将是鹿死谁手?四海帮众与各派群豪双方之人,都莫不为之提心吊胆,谁也不敢料断! 当然,双方之人,都希望自己这边的人能够获胜,安然无恙! 可是,就当双方掌力只在毫厘之差,便即接实之际,奇事陡然发生了,六人均感觉到自己所发出的掌力,似乎遇着一股无形的韧劲,阻挡了一下,而竟于无声无息的瞬间,被消弭化解了! 以六人的内功修为,六股掌力齐发,何逾万斤,竟会无声无息地被消弭化解于无形,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奇事! 这岂只是奇,而且骇人听闻,简直是武林闻所未闻的奇谈! 万药神君任荆,圣手神君公孙扬,独臂怪翁,和三煞严奇、严超、严天等六人,都不禁被这意外的奇事惊得呆住了,站在场中愕然地互望着发怔! 其实何只是他们六人被惊得愕然发怔,双方在场之人,谁又不是一样地感觉得极是惊异愕然呢! 这是谁?竟有这样高得不可思议的神奇功力,能够于无形中消弭化解去六人齐发的万钧掌力! 在场之人,谁有这等功力?不用说,当然是身负绝世奇学,太乙、九阴神功的飞天神龙白梦熊了! 原来,就当圣手神君一声喝叱,和万药神君二人抢身跃出,挥掌推出内家真力的同时,白梦熊意随念动,竟于暗中发出了九阴玄功,无形韧劲,阻于双方掌力之间,化解了双方生死之判的万钧掌力! 白梦熊忽然一声朗笑,神情潇洒地缓步而出,星目扫视了已受内伤的追魂赤煞严绝一眼,望着严奇等三煞朗声说道:“长白武学,威名久震江湖,在武林中堪誉一绝,何也甘为四海帮利用,效命卖力,不但不智,也实在不值,贤昆仲皆是聪明之人,若能接纳小生良言相劝,望即退身事外,返回长白,尚可……” 白梦熊话刚到此,严奇忽地磔磔一声怪笑道:“白小鬼!你说得倒很轻松,那独臂老鬼掌伤我大哥,难道就这样白白算了不成,长白四煞在江湖上有那么好说话,好欺侮么!” 白梦熊微微一笑,正容说道:“只要贤昆仲能接纳小生良言相劝,小生当以一粒师门回天再造丹相赠,并于这里事了之后,偕同独臂老前辈专程前往长白,向贤昆仲道歉!” 严奇嘿嘿地一声冷笑,喝道:“小鬼!废话少说,今天我们还是分个强存弱亡吧!” 白梦熊沉声喝道:“贤昆仲真的不肯听劝么?” 严奇阴声一笑道:“除非你与各派之人低头服输,听候本帮帮主发落处理!” 白梦熊陡地纵声哈哈一阵朗笑,剑眉双挑,星目神光倏射,有若两道寒电利刃般地逼视着严奇喝道:“贤昆仲既然如此执迷不悟,可就不能怨怪我飞天神龙手下毒辣绝情了!” 严奇声如怪枭鸣叫般地一阵磔磔怪笑道:“白小鬼!别人怕你武学高深,长白四煞可不怕你,我大哥先前已经说过,那夜嵩山之上,我弟兄未能领教你的绝学,深感遗憾,现在我大哥虽已受伤,但我弟兄三个仍要向你领教!” 说到这里,忽地凶睛遽瞪,精光电射地望着白梦熊厉声喝道:“小鬼! 你敢单独和我弟兄一决胜负么!“ 白梦熊双眉一扬,一声冷笑道:“有何不敢!”说着转向独臂怪翁,万药神君,圣手神君三人说道:“三位且请退后,小生今天要好好地见识见识长白绝学,看看究竟有多大威力,敢于如此目中无人,帮助四海帮兴风作浪,为害江湖!” 圣手神君等三人闻言,立即飘身后退。 这时,青面秀士马文宏已经派人将负伤的追魂赤煞严绝扶回,由毒龙手鲁杰协助其运功疗治内伤! 严奇向严超严天二煞一使眼色,三人同时探手掣出腰间的点穴双镢,分握两手,身形微晃,竟成三角形将白梦熊困在核心! 三煞身形立定,严奇便即厉声喝道:“白小鬼!亮剑动手吧!” 白梦熊身形微转,扫视了三煞各占的方位一眼,陡地哈哈一声朗笑道:“长白武学,虽然威震武林,还不值得我飞天神龙亮剑动手!” 说着,星目神光暴射地沉声喝道:“我飞天神龙就凭一双肉掌,在二十招之内,若不夺出你们三人手中的兵刃,便即认败算输,你们尽管发招动手吧!” 说罢,抱元守一,岳峙渊停,卓然而立。 双方之人,虽大都知道白梦熊艺出武林奇人,九阴门下,一身武学奇诡高深莫测,但长白四煞成名江湖数十年,一个个武学功力均已臻达上乘,为当今武林顶尖高手,岂是易与之辈?凭一双肉掌独斗三煞,能够于二十招内,将三煞败退当场,已是极为不易,何况是夺出三煞手中的兵刃! 白梦熊这话,不但说得太过狂妄,而且也太使人不敢相白梦熊这话一出,三煞脸色均不禁勃然齐变! 严奇陡地磔磔一声怪笑,喝道:“小鬼!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可不能不算!” 白梦熊剑眉一挑,朗声说道:“大丈夫,一言九鼎!”“好!接招!” 严奇话落招出,双镢一碰,“当”的一声轻响,招出“指天划她”,疾若电闪,当先直朝白梦熊攻到! 严奇一招攻出,严超、严天,立即各晃身形,双镢挟劲风,自左右分向白梦熊要害疾攻递到! 白梦熊一声冷笑,身形微晃,飘忽之间,便已避开三煞电疾攻来,凌厉的招式。 三煞招式走空,口中同时一声怒嘿,变招再攻!白梦熊一声朗然长笑,展开身形,双掌挥舞,在三煞六支点穴镢,凌厉疾攻中避招还攻! 刹时之间,只见三煞身形晃如走马灯般地,围绕着白梦熊,将白梦熊困在核心,六支点穴镢,疾如狂风骤雨般,点、扎、刺、戳,专攻白梦熊浑身上下穴道要害,威势凌厉绝伦!长白四煞显然擅长联手合攻之技,否则,进退之间的配合,决无如此巧妙,幸而老大追魂赤煞严绝已经负伤未能出手,不然,四煞联手合击,威势定必更加凌厉,更倍于此!可是,三煞攻招虽极凌厉绝伦,白梦熊却依旧不慌不忙,神定气闲如常,在三对镢劲风中,飘忽着身形,挥舞着双掌,避攻还攻! 身形飘忽,倏东忽西,有如鬼魅,令人捉摸不定!双掌挥舞,招式奇诡,疑真似幻,使人难以揣测! 武侠屋扫校 第六十四章 碧云天 转眼之间,就是十多招,三煞虽已尽展一身绝学,合击奇技,但却连白梦熊的一片衣角也没有沾上! 此际,灵真道长等各派群豪,虽都已看出,三煞决不是白梦熊之敌,但一个个却都是脸色沉凝,目注斗场,心情紧张万分! 原因是眼看二十招将到,白梦熊如果不能及时夺出三煞手中的兵刃,二十招一过,便得认败服输! 就在群豪脸色沉凝,心情紧张之际,陡闻白梦熊倏地发出一声龙吟虎啸般地震天长啸! 啸声中,身形忽地一变,双掌挥舞骤疾,群豪连怎么回事还没有看清楚,陡听他猛地一声大喝道:“撤手!”只听得一声惨吼,两声闷哼,六道寒光激射,三煞手中的点穴双镢,已经齐齐脱手飞去! 惨吼声中,夺魄黑煞严奇身形被震出丈外,口喷血箭,倒地毙命! 两声闷哼,乃是尸煞严超,阴煞严无所发,二人均被震得踉跄后退六尺,张口各喷出一口鲜血。身形一晃,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睛紧闭,脸色灰白,显然内腑伤势极重不轻!各派群豪才脸色开霁,紧张的心情也这才松弛,但四海帮群贼却是个个脸色剧变,大惊失色! 青面秀士马文宏,彩霞仙子杨秋芬二人,心中更是惊骇异常! 不过,马文宏为人性情机深阴沉,他心中虽然惊骇异常,面上神色却是丝毫不变,只双眉微微一皱,冷峻地望了白梦熊一眼,忽地沉声喝道:“八大护法何在!” 八大护法闻声,连忙恭身说道:“听候帮主谕示!” 三残双色老妖忽地眉头一皱,向他摇摇手说道:“你且别急,这小娃儿还是由老夫来对付他好了!” 说着飘身而出,瞽目一翻,寒芒电射地望着白梦熊哈哈一声大笑道:“飞天神龙!我们已经打过两场,未能分出输赢,今天我们再好好地打上一场,不分出输赢就不罢手,你敢么?” 白梦熊闻言,剑眉陡挑,微微一笑道:“为何不敢,只要你有兴趣,飞天神龙一定奉陪,不过……” “不过什么?别吞吞吐吐,干脆地说罢!” 白梦熊略一沉吟,正容说道:“老前辈乃世外高人,足迹不履江湖已经数十年之久,何必要替……” 不待白梦熊的话说完,老妖立即摇摇手笑说道:“小娃儿,你不要说了,你的意用我已经知道,只要你能赢得了我,我便立即离开君山,从此永不复出江湖!” 白梦熊心中甚是有数,他与老妖在武学上可以说是各有所长,难分扬轾,在功力上却不如老妖深厚,要略逊一筹,动手结果,胜负究竟如何?他实在没有把握! 是以,他颇不愿与老妖动手,很想凭借口才说服老妖。但老妖既然这样说了,他当然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头说道:“好吧!老前辈既然定要再与晚辈分决胜负,晚辈无法,只得奉陪,与老前辈好好的打一场了,不过……” 老妖瞽目一翻道:“你这小娃儿今天怎么搞的,怎么又是不过了!” 白梦熊微微一笑道:“我们怎样个打法呢?” “你说罢。” 白梦熊略一沉吟,忽地望着老妖问道:“老前辈带着兵刃没有?” “你要和我在兵刃上较量一番?” “如果老前辈没有带着兵刃,就另换别的。” 老妖哈哈一笑道:“不要换了,我虽然已经数十年不用兵刃,但今天不妨为你破例,我们就在兵刃上一决输赢吧!”说着便即掉头向青面秀士马文宏道:“给我拿把剑来。”青面秀士连忙派人送上一柄长剑。 老妖接过长剑,右手握着剑把,左手食指轻轻一弹剑身,发出“当”的一声脆响,望着白梦熊笑说道:“小娃儿!你也亮剑吧!” 白梦熊含笑地点头道:“好!” 说着连鞘摘下腰际佩着的诛邪剑,转身递给叶玉玲姑娘说道:“玲姐姐! 把你的剑借给小弟用一下!“叶玉玲姑娘闻言,不由微微一怔,但她乃聪明绝顶之人,旋即明白白梦熊的心意,连忙摘下自己的长剑交给白梦熊,同时接过白梦熊的诛邪剑。 老妖诧异地望着白梦熊问道:“小娃儿!为何换剑?”“我那柄剑乃是神物仙兵,老前辈手中的只是一柄普通常”剑,我如用神剑与老前辈动手,老前辈岂不是太吃亏了吗!““唔!”老妖点头笑说道:“飞天神龙!老夫实在佩服你这份气度!” 白梦熊微微一笑道:“老前辈过奖了!” 说着,抱剑当胸,朝老妖躬身一拱道:“老前辈请!”老妖笑道:“别客气,你发招吧!” 白梦熊也就不再多话,长剑一领,龙行一式,身随剑走,招演“寒梅吐蕊”,忽化“弯弓射日”,倏又变招“化雨缤纷”。 寒光疾闪,剑气如虹,一出手就是三招抢攻招势! 老妖年已逾百龄,一身武学精湛深博,岂是等闲,一见白梦熊这种出手剑势,即知白梦熊剑术造诣,已臻登峰超极之境,当下怎敢大意怠慢,连忙一振手中长剑,展开生平精研的九九八十一招九环剑法相迎! 这二人一搭上手,立即各展精绝之学,互争先机! 顷刻之间,两人的身影,均被一片剑气光幕笼罩,令人无法分得出谁是谁来?两支长剑化作两道寒虹有如两条神龙般,在空中夭矫地盘绕飞舞,只看得各派群豪,四海帮群贼,一个个皆眼花缭乱! 这真是武林百年难得一见的绝学剑术,龙争虎斗,只看得双方之人叹为观止!尤其是那些使剑,素向自负剑术精湛高超之人,看了之后,这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剑术一道,实不可以道理计! 双方剑术招式均皆精绝深奥无比,快捷绝伦,招发即收,稍沾即离!转眼已过百招,忽闻双色老妖猛地一声大喝,接着“当”的一声暴响火星激溅飞射,两支长剑竟然硬接了一剑!一剑硬接,双方身形立即飘身倒退寻丈。 双色老妖忽地哈哈一声大笑道:“小娃儿!老夫剑下从未遇过敌手,今天可遇上了你,胜负未分,我们再打百招如何?”白梦熊剑眉双扬,一声朗笑道:“再打百招,如仍不分胜负,又将如何?” 双色老妖道:“接着再打呀!” 白梦熊心中暗想道:“老妖剑术造诣精湛,内功深厚,如再不施展太乙三神招,长久地打下去,自己内力不如他,结果必然落败……” 他心念一动,立即说道:“好!那么你注意接招吧!”说罢,便即横剑当胸,运气凝功,突然一声大喝道:“接招!” 喝声中,长剑疾出,第一招“顶天立地”已经展开,威力无俦地直朝双色老妖当胸攻去! 双色老妖是何等脚色,岂有不识之理,心下不由大惊,如何敢于硬接,连忙晃身暴退疾避! 说来太慢,就在白梦熊“顶天立地”招发,双色老妖飘身暴退的同时,陡闻一声佛号,白梦熊与双色老妖之间,已站立着一个身着宽大僧袍,红光满面,白眉长达数寸的老和尚! 这老和尚从何而至?如何而来?双方在场百多双眼睛,竟没有一人看清,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便已现身!尤其是最令众人惊异的,就是这老和尚的一声佛号,听来声音虽不大,但却有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使人心生空明,杂念全消! 老和尚身形落地后,立即缓缓地说道:“太乙三神招,乃罕古奇学,当今武林剑术无出其右,望小施主慎勿滥施,有伤天和!” 白梦熊一听,连忙躬身恭敬地答道:“弟子谨遵老禅师佛谕!” 老和尚点了点头,忽向双色老妖喝道:“孽障!你还恶心不悟么!” 双色老妖蓦地身形一弯,伏地说道:“弟子醒悟了,望祈恩师成全!” 老和尚点点头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既已觉悟,可随老僧走吧!” 说罢袍袖微摆,举步就往场外山下走去,双色老妖站起身来,一声不响地跟随在老和尚的身后。 老和尚带着双色老妖走后,暂时之间,双方众人都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蓦然,白梦熊仰天发出一阵厉声长笑,长笑声落,星目倏地一瞪,赤红如火地逼视着青面秀士马文宏,彩霞仙子杨秋芬二人厉声喝道:“杀人偿命,二位拿命来吧!” 青面秀士马文宏脸色倏地一变,沉声喝道:“白梦熊!你休得狂傲过甚,马文宏焉能怕你!” 说着,回顾了环立在左右的堂主、护法、香主等群贼一眼,说道:“各位,四海帮成败全在今天了!” 话落,手一挥,寒光暴闪连连,群贼均已掣兵刃在手。白梦熊见状,陡地哈哈一声朗笑道:“你要群殴么!”青面秀士杀气满脸地一声狞笑道:“姓白的!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君山!” 叶玉玲姑娘忽地一飘身,站到白梦熊身侧,递过诛邪神剑,悄声说道:“熊弟!早点解决掉他算了!”白梦熊微一点头道:“小弟知道了!” 接过诛邪剑,手一按剑靶,只听得“呛呛”一阵龙吟,神剑竟已自动出鞘,寒光闪灼耀动不已! 白梦熊知道,神剑一出,非有多人溅血剑下不可,这虽非他心愿,但亦无可如何!只得暗作控制! 此际,各派群豪皆已掣出兵刃,凝神蓄势待发!当然,群贼如非群出围斗,群豪决不会轻易出手!白梦熊手持神剑,目注青面秀士夫妇喝道:“恶贼!你们还等待什么!” 青面秀士陡地一声大喝道:“上!” 声落,身形已当先扑出,手中兵刃一挥,猛朝白梦熊攻来! 彩霞仙子也即一声娇叱,手中银鳞腾蛇扎一抖,银光暴闪,疾奔白梦熊胸窝扎到! 青面秀士夫妇身形一扑出,接着便听得喝叱连响,群贼也就立即各摆兵刃,纵身扑出! 各派群豪早在蓄势以待,连忙也疾纵身形跃出,纷纷挥抖手中兵刃相迎,展开了恶斗群殴! 白梦熊一见青面秀士马文宏夫妇纵身挥兵刃,朝他攻来,他如何还肯稍稍留情,不待二人兵刃攻至,神剑一挥,一招顶天立地已经出手。 青面秀士马文宏一身武学功力,虽然已臻炉火纯青之境,但如何能挡得注这威力无俦的剑气罡气,何况白梦熊又是全力施为,连一招也没有走上,便与彩霞仙子同时被剑气罡气震伤内腑! 白梦熊一招奏功,更是绝不留情,神剑就势疾挥,寒光电闪,血雨飞洒,马文宏夫妇竟已身首异处!群贼一见,不禁齐皆大惊,胆落魂飞! 青面秀士一死,四海帮大势已去,群贼哪还肯尽力拚斗,便即各自撤招暴身疾退,向山下奔去! 转眼之间,便已走得一个不剩! 四海帮既除,武林从此清净,相安无事矣! 本书走笔至此,笔者已觉笔秃墨枯,就此谨告结束。 (全书完) 武侠屋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