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神斗》 第一章 阿斗 此时近黄昏,天边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地上烟尘滚滚,马蹄声此起彼伏。为首的一人身披银甲,上面已经血迹斑斑。身下的神骏四蹄狂奔,鼻子不停的呼出白气。 “主公有令,留活口。” 银甲人的身后,数十骑全副武装的士兵目光紧锁前面的目标。作为号称天下骁锐的虎豹骑,他们有着远超其他骑兵的作战能力,然而面对前面的那个敌人,没有一个人敢放松。 “我赵子龙不可能死在这里,尔等尽管来吧!” 银甲人手中长枪一甩,速度再次加快了几分,却是始终不能甩掉后面的追兵。他拉了拉身前的绳结,确认了一下背上的婴儿并不会被颠落。 背上的婴儿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眼睛。 那眼睛清明,里面却是有着不该出现的疑惑。 “这是哪里?”他听见了赵云的喊话,以为是不是到了什么片场。然而当他想要活动一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毫无力气。 用力抬手擦去嘴角流出的口水,婴儿心中震惊无比。 他记得自己正在上海天文台观测百年难遇的北斗七星异象,然而在星光的牵引下,意识跟着越走越远,竟渐渐失去了知觉。 此时再清醒过来,自己竟然退化成了一个婴儿! 如果只是退化成一个婴儿还好,关键是这个婴儿并不是普通的婴儿,而且自己似乎穿越到了一个不可能回去的年代。 婴儿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还未黑去的天空中微微发光的北斗七星,心里暗暗咒骂了一句,随后张嘴干呕。 马背太颠簸,让他有些受不了。 据说刘备之妻甘夫人因梦见仰吞北斗而怀孕,所以便称呼自己的这个儿子为阿斗——也就是历史上被称为扶不起的阿斗。 想起这个传说,婴儿眼珠转了转,肉嘟嘟的小脸显得煞是可爱。他当然不是为了卖萌,而是想看看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处境。 后方的数十骑紧追不舍,带起大片烟尘。右方有一片森林,只是天快黑了,进入其中很容易迷路,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埋伏。 婴儿似乎有些累了,再次闭上了眼睛,只是一脸严肃的样子还是显得有些滑稽。 就在他闭上眼睛的一瞬间,脑海中闪出北斗七星图案,像是一个勺子。勺子中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着,似乎在长眠。 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图案之上,意识汇聚在一起,任由那星辉摆弄。 “快带我回去!”婴儿心中祈祷。 既然当初是被北斗七星带来,此时也许还可以被带回去。然而,结果注定让他失望了。 “卧槽!” 婴儿心中再次低骂,睁开眼睛,眼中很忧伤。脑海中的北斗七星并没有带他回去,只让他确定了一件事:自己变成了那个扶不起的阿斗! 这里是传说中的长坂坡,他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刘禅。 对于一个生活在现代的人来说,回到一个战乱四起的年代是十分残酷的。最重要的古代的生活条件太差了,没有电,没有网络,甚至没有马桶,这还是人能生活的么! 肉嘟嘟的小手放在额头上,婴儿开始进行自我催眠:至少我还活着,活着就还有希望,总能想到办法回去的…… 策马的赵云自然不可能知道背上的婴儿正在进行辛苦的脑力工作。他的脸上也有血迹,而双眼却是坚定无比,看着前方,毫无畏惧。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树林中又窜出十余骑,挡在路中间。 为首的一名男子一身轻装,只是胸前有一块锁甲,保护着自己的心脏。 赵云认得此人,名叫曹纯。受曹操命令,负责带领虎豹骑,追击自己。 曹纯手中有一轻弩,他闭着一只眼睛,瞄准奔袭而来的赵云。 手指轻轻一扣,只听见咻的一声,一道残影激射而出。 目标不是赵云,而是赵云身下的坐骑。射出去的不是箭,而是绊马索。紧随曹纯之后,虎豹骑的士兵人手一箭,朝着赵云射去。 箭的速度比绊马索快,而虎豹骑不愧是虎豹骑,时间把握的极好,箭与绊马索几乎同时落向赵云所在。 如果没有那些箭支,赵云可以轻松的将绊马索挑开。就算是箭雨之中,要挡掉绊马索再继续前进也不是做不到。最重要的是,现在他不是一个人。 背上还有一个婴儿,而且是十分金贵的婴儿,他不敢冒险。 眼看箭雨就要落下,赵云双脚一踏,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主动弃马。而后空中身形一转,长枪在马肚上一拍,那马直接朝着侧面滑去。 于此同时,这凌空的一扫,方圆两米范围内的箭支被尽数扫下,而后平稳落地。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姿势更是帅气无比。 背上渐渐接受了这个设定的刘禅并没有很担心,他知道自己不会死在这里。然而亲身体验了一把电影里才有的武打场面,他的心中不由叹服:赵云果然厉害! 赵云落地之后并没有停下,双脚发力,直接迎向围杀而来的铁骑。旁边被拍出去的神骏似有灵性,跟着赵云的脚步,也朝着前方冲去。 此时距离最前面的曹纯不过数十米。 作为五虎上将之一的赵云,战斗力自然超强。他面无惧色,手中长枪一划,身形一矮,整个人就像贴着地面一般滑行,等待他的是一串马蹄。 曹纯一拉缰绳,脚下坐骑一跃,直接从赵云身上飞过。而紧随其后的两骑却是没有这么快的反应,摔了个人仰马翻。 这只是开始。 这一个俯冲,赵云已经进了虎豹骑的包围圈。他很清楚自己的目的不是杀敌,而是保护背上的婴儿撤离。 手中长枪左突右刺,似游龙一般,任由人再多,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然而久守必失,不能尽快冲出包围圈,终究难逃一死。 刘禅微微皱着眉头,强忍想要呕吐的冲动,心道:那人怎么还没来。 就在这个时候,似乎为了响应他的呼唤,一道喝声响彻山林,在这傍晚十分,竟是惊得百鸟离巢。 第二章 狸猫换太子 树林中百鸟齐飞,虎豹骑的骏马闻声一阵骚乱,似乎遇到了天敌,本能的害怕。 喝声渐息,曹纯勒马回身,脸上满布忧思。 趁着敌军骚乱,赵云看准时机,骤然加速,手中长枪不停,一个突刺,终于冲出包围。他的坐骑一直在旁边,此时主动跑了过去。 虎豹骑兵反应不慢,急忙再次朝着赵云包围而去。 赵云翻身上马,丝毫没有停顿,然而终究起步速度不够快,旁边再次出现虎豹骑的身影。 不过前方的烟尘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赶来。人未至,声先到。 “吾乃燕人张翼德也,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只这一句话,虎豹骑又是一乱。 背上的刘禅眯着眼睛,心道:这个野人当真是够野! 趁着这个空档,赵云策马已经出了包围圈,曹纯的前后夹击已经再无机会。 “告诉曹贼,保护好他的脖子!哈哈哈……” 狂奔而逃的赵云大声笑道,言语之中毫无逃窜的失意。他没有失败,也没有一个人会认为他失败了。 孤身一人杀回曹军,寻找刘备妻儿,最终从虎豹骑中救出刘禅,这当然不会是失败。 “不过历史上应该救出的是甘夫人和刘禅,好像有些不一样。”背上的刘禅有些疑惑,不知道自己那个母亲怎么样了。 只有一个眼神,赵云和张飞擦身而过,一个撤退,一个断后,默契无比。 张飞皮肤黝黑,身上肌肉膨胀,没有甲衣,因为那会妨碍他的行动。他目光清冷,一人一骑就站在那里,虎豹骑无人敢动。 并不是说这些虎豹骑怕死,而是曹纯害怕会中埋伏。 根据历史记载,此时刘备应该带领着十万百姓,前往江陵。 赵云策马狂奔,毫不停歇。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不知道哪里时不时传来猫头鹰的叫声。 刘禅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心中还在郁闷。他知道历史上的刘禅没什么才能,可以说只是一个傀儡皇帝,但是他自己却不是这样的人。 不过想着当皇帝的种种好处,他又有些期待起来。后宫佳丽三千,即便傀儡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走到哪里都有人服侍,谁会不想要呢? 然而他现在又有些怀疑,似乎随着自己的到来,这里和自己所知的三国又有些不太一样了。 先不说甘夫人在哪,历史上长坂坡之战中,刘禅应该已经是个小孩了,为什么现在自己只是一个婴儿?而且看样子还是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 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又颠簸得睡不着,刘禅只能一边自己擦口水,一边郁闷。自己还这么小,连口水都控制不住,真是让人心忧啊! 已经到了后半夜,远处能看见一些火光,朦胧的月光下城墙若隐若现。赵云一拉缰绳,确定了一下方向,朝着左边的树林而去。 树林之中有一马车,车前挂着一个灯笼,看不到车夫,只是车窗上有个人影,黑夜之中显得有些恐怖。 赵云离马车还有十多米远就停了下来,将马儿放到一边,朝着马车走去。他看了看四周,微微点头,而后吹了一声口哨。 声音刚落,瞬间有三个身影从黑夜之中跳了出来,跪在马车前面。 赵云也不说话,直接进了马车里面。 “子龙,你终于回来了。” 马车之中有一妇人,脸上泪痕未干,显然在为赵云担心。 妇人的旁边还有一个襁褓,襁褓之中有一个婴儿,此时正在熟睡。 赵云将背上的刘禅解下,小心的交到妇人手里,低声说道:“云禄,皇子就交给你了,不对,广儿就交给你了,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昏暗的烛光落在赵云脸上,有些泛黄。妇人含泪点头,小心的抱着刘禅,又不舍的看了看旁边的婴儿。 被抱着的刘禅眨巴着大眼睛,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凭借他前世的智慧,已经猜到赵云这是要狸猫换太子,然而为什么呢?难道三国时期的刘禅竟是赵云的儿子? “子龙,统儿已经死了,真的还要带走广儿吗?” 妇人带着哭腔说道,一手抓着赵云的衣袖。她便是赵云的妻子,马云禄。 “赵统已经死了?”刘禅又是一愣,心中叹道。 “军师料事如神,肯定不会错,为了这天下,牺牲我儿算不得什么。”赵云别过头去,不敢看妇人的脸。 马云禄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只能松开手,默默点头,“好好好,从今以后我怀中之人便是广儿,你快带皇子回去吧。” 赵云听了微微一愣,最终低叹一声,抱起襁褓,便退出了马车。 “我妻儿安全就交给你们了!” “师兄请放心!” 随后响起一阵马蹄声,又慢慢消失在夜空中。马车开始缓缓前行,刘禅,哦不,应该是赵广躺在妇人怀中,眨巴着大眼睛。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刚接受了刘禅的设定,这才多久,又变成了赵广。 马云禄看着怀中的婴儿一阵恍惚,但是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肯定不会害自己的孩子,也就渐渐放宽了心。 只要自己的孩子能好好的活下去,便足够了。 她对着婴儿微微一笑,母爱的光辉瞬间将婴儿包裹,马车之中顿时变得暖洋洋。 从长相来说,马云禄是实打实的大美人,笑起来更是有倾城之姿。婴儿看着美妇的笑容,想到了什么,竟然微微脸红。 这一脸红,让马云禄笑容更甚。 …… 另外一边,赵云带着交换过后的刘禅,直接朝着江夏而去。原本逃亡的途中,刘备的决定是前往江陵。然而在他独自杀回曹军的时候,诸葛亮告诉他是往江夏。他不知道为什么,确是深信不疑。 当他赶到江夏时,果然没有跑错。事后才得知刘备等人被曹军追击,不得已之下只得转投江夏。 是夜,刘备得以父子团聚,升任赵云为牙门将军。 城墙上,诸葛亮手持羽扇,俊朗的脸上有着异样的睿智之感。夜风吹起他的长袍,他看着满天星斗,目光最终落在北斗七星之上,渐渐皱起了眉头。 第三章 星斗落世 绿水之中有一青山,青山之中有一道观。道观名为青山,而青山却无名。 此时正值春末,山间野花遍布,芳草萋萋。道观后面有一山崖,崖边有一棵树,树上有一个少年。 少年坐在树丫上,两腿一前一后来回摆动,目光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师叔,该回去吃饭了。” 一个小女孩走到树下,一边喘气一边叫道。 少年收回思绪,应道:“知道了。” 此时是公元二百二十年,少年已经十二岁了。 公元二百一十五年,曹操称魏王,比历史上早了一年。 公元二百一十九年,刘备称汉中王,比历史上早了两年。 这一年,本来曹操应该病死,实际上却没有。赵广从树上一跃而下,不再去想。 这些年他一直在注意历史的发展,虽然和他知道的三国历史有了一些差异,但是大体上并没有差太多。 “柳萱,今天吃什么啊?”赵广拉着小女孩的手,笑着问道。 “师祖说小师叔最近好像不太开心,所以今天弄了很多好吃的。”小女孩舔了舔嘴唇,满脸馋意。 “师父怎么会说我心情不好,我看是你这丫头想吃好吃的,故意编的吧?” 赵广捏了捏小女孩的鼻子,脸上并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 小女孩吐了吐舌头,说道:“又不是给我一个人吃的!” 十二年前赵广被马云禄带到青山观,一直到现在都住在这里。观主名叫童渊,是赵云的师父。 童渊十分喜欢赵云,自然而然也就喜欢赵广,更执意要收赵广为关门弟子。众人大笑,以为老头子只是在开玩笑。 马云禄笑道:“您收了广儿为徒,那爷俩不是成了师兄弟,这辈分都乱了。” 童渊一脸不喜,回道:“此子日后造化必然不在子龙之下,谁说爷俩就不能是师兄弟?” 此话一出,众人才知道老爷子是认真的,却是无人敢反对。 赵广四岁那年,赵云回来看望妻儿,顺便拜望师父,得知之后不怒反喜,说道:“我儿得师父教导,实乃大幸!” 如此之后,此事反成了佳话,无人再觉不妥。 小女孩柳萱,是童渊大徒弟——北地枪王张绣之徒,比赵广只小一岁,按照辈分,却要叫赵广师叔。 柳萱聪明可爱,心中不平,最终只能在师叔前加个“小”字,表达自己的不满。 “小师叔,云禄阿姨什么时候回来啊?萱儿想吃云禄阿姨做的饭。” 草地上,两人手拉手朝着道观而去,赵广想起昨日马云禄去山里寻药,至今还没回来,心中也隐隐有些担心。 “萱儿乖,母亲很快就会回来了。” 赵广不是赵广,也不是刘禅,但是相对来说,他更喜欢赵云和马云禄。毕竟赵云确实舍身救过他的命,而马云禄更是将他抚养长大。 每隔几年赵云都会回来一趟,待个几天,指点他的枪法,全然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至于刘备,他连见都没见过,自然没有什么感情。 这十二年,他虽然没有放弃寻找回去现代的方法,却也已经习惯了古代的生活。从某方面来说,古代更适合人类生活。 没人的时候,赵广经常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然后发呆。说是发呆,其实是在观察脑海内的北斗七星。 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不知道那北斗七星的奥秘。中间的那个人儿并没有跟着他一起长大,依旧蜷缩在那里。除了渐渐变得厚实饱满,看不出任何区别。 虽然搞不懂,但是这北斗七星却给赵广带来了很多好处。首先是身体上,他十二岁的身体已经堪比成年人,充满力量。 还有就是领悟力,他跟随童渊学习枪法,是所有弟子中进步最快的。用童渊的话说就是:“此子必是星斗落世,成就不可限量。” 赵广憋着想笑,心想:你怎么知道我是星斗带来的? 回到道观之后,两人吃过晚饭,已经到了黄昏。夕阳的余晖落在道观之上,洒下一片金黄。 道观的山门前,依旧没有看到马云禄归来的身影。 以前马云禄进山,偶尔也会有在山里过夜的情况,但是通常第二天一早就会赶回来。这一次已经到了第二天傍晚依旧没有回来,不由让人担心起来。 赵广再也等不下去,背上弓箭,手持长枪,来到童渊座前:“师父,母亲至今未归,弟子想进山寻母。” 坐在蒲团之上的童渊满头白发,下巴上的胡须约五寸长,而长相却好像未满三十,满面红光,并不显老。 “师祖,萱儿也要去!”柳萱冲进来,跪地说道。 赵广低着头,微微一愣,没有说话。 童渊睁开眼睛,看着前面跪着的两人,思索片刻,才开口说道:“山中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不过你二人千万要小心。” 他很清楚赵广现在是什么实力,比之寻常猎户只强不弱,所以并不担心。 赵广没想到对方会答应柳萱和自己一同前往,却是没有多说什么,低声称是,便退了出去。 马云禄采药的山并不是道观所在的青山。青山不是一座独立的山峰,而是在一个山脉之中。 青山以南,便是常山,而青山以北,名为“涪陵”。涪陵并不陡峭,只是面积极大,人迹罕至,也是因此孕育了许多灵药。 出了青山,进入涪陵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赵广将长枪交给柳萱,一手拿着火把,一手牵着柳萱,缓缓前进。 “母亲……” “云禄阿姨……” 两人一边前进,一边呼喊,声音在山林间回荡。时而会有奇怪的叫声响起,像是在回应他们。 “小师叔,我,我怕……”柳萱紧紧拽着赵广的胳膊,显得十分害怕。 “怕你还要跟着来!”赵广听了气道,转而又温柔的说道:“没事,我在这,你不会有危险的。” “啊!那是什么!” 赵广话还没说完,柳萱就惊叫道。 黑暗之中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十分慑人。 不过这在树林之中十分常见,很多猫科动物在夜里眼睛都会“发光”。 “没事没事,一只野猫而已。”赵广安慰到,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衣襟飘过眼前。 (6/1改)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章 引狼出山 由于火光太暗,赵广注意力又在柳萱身上,直到夜风将衣襟吹起,才被赵广发现。 衣襟挂在一支枝丫上,只有半人高,并不像是有人故意绑在上面,应该是无意间衣服被扯破留下的。 “这是母亲的衣服!” 赵广很肯定,确定马云禄确实来过这里,不由四下张望,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蛛丝马迹。 涪陵很少有人会来,地上的落叶一层又一层,十分松软,人走过自然不可能留下足迹。平时马云禄来采药也不会太过深入,害怕迷路。 呜—— 忽然一声狼啸响彻山林,在这安静的树林中格外嘹亮。赵广急忙聚神聆听,发现有脚步声,而且很急。 “在那边!我们走!” 他拉着柳萱的手,急忙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除了狼叫,并没有人的声音,所以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许只是一只狼晚上出来觅食而已。 然而不管食物是啥,他都应该去看看。 没过一会儿,赵广感觉声音很近了,便急忙停下,将火把交给柳萱,从背后取下弓箭,做好了射击准备。 周围的树木说不上茂密,却也不稀疏,而且又是在晚上,即便是经验老道的猎户也会觉得有些害怕。 狼,是很凶残的动物。 不过几息时间,远处两道身影出现在黑暗中。身影一高一低,显然是一只狼在追着一个人跑。 即便距离不近,赵广也看得清楚,那个人影是个男人,并不是马云禄。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搭箭在弦,拉至满月,箭头随着狼影移动。而后嗖的一声,弓弦轻颤。 动作连贯自然,像是训练了无数次一般。从赵广的眼神中,便能看出,这一箭必中! 羽箭速度极快,离弦就消失在黑夜中一般,极难捕捉。唯一能证明它的存在,是狼的惨叫。 赵广眉头一皱,似乎没想到那只狼受他一箭还能站起来。 然而他不可能让其跑掉。 “孽畜。” 低骂了一声,他再次射出第二箭。这一箭比刚才的力量还要大,直接射入狼眼,从脑后穿出。 狼,自然不可能再活着。而人靠在一棵树上,像是在喘气。 “小师叔……真厉害……”柳萱瞪着眼睛看着,心理默道,已经忘记了恐惧。她没想到自己的小师叔只大一岁,却是有着这样的实力。 “走。” 将弓箭背到背上,赵广拿过火把,拉着柳萱的手,便朝着那人而去。 原本距离只有数十米远,那人缓过气来,也朝着两人而来。 从对方的装扮来看,像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家丁。他没想到救自己的竟是一个少年,微微一愣,而后道谢,只是那眼中有谢意,又有恐惧,十分奇怪。 “谢过公子,哎……” 那人拱手道谢,却是在叹气。 “兄台为何叹气?”赵广不解,便开口问道。一手将柳萱拉到身后,害怕对方有什么企图。 “不瞒公子,小人此时入林是受我家少爷的命令,要将此狼引出山林。少爷此时正守在林外,等着猎杀词狼,现在……” 那人没有再说下去,意思却是很明显。赵广表面上是救了他,实际上却是害了他。 然而这种让人当诱饵的捕猎让赵广很不耻,所以他怒道:“岂有此理,你家少爷在何处,带我去见他。” 在他想来,没实力就不要来狩猎,哪有让人来引狼出林的道理。 “小师叔。”柳萱摇了摇赵广的手,小声的说道:“云禄阿姨……” 被她这么一说,赵广才想起来,如果跟着这人出去,不知道要花多久时间。 “这样吧,你去与你家少爷说,这山里的狼都被我赵广包了,不服来青山观找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就拉着柳萱头也不回的走了。剩下那个家丁独自站在那里,此时又是一声怪叫响起,家丁一哆嗦,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急忙朝着林外而去。 有人替他做挡箭牌,他自然不会再去以身犯险。 “小师叔,你明明救了那人的命,那人怎么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两人继续前进,柳萱有些不解的问道。她心地善良,觉得就算那个家丁没有完成任务,最多是被骂一顿而已,哪有丢命重要。 “不管他,母亲还等着我们呢。”赵广有些焦急的回道,完全没将那个家丁的事放在心上。 他并不喜欢管别人的家事。 两人自然不可能直线前进,只能在林子里不停的往前绕,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出现了一点火光。 “小心。”赵广嘱咐了一句,将柳萱护在身后,朝着火光小心靠近。 那是一个不大的山洞,洞口满布藤蔓,看起来十分隐蔽。而火光便是来自于洞中。 赵广小心的剥开藤蔓,朝着洞里看去,脸上不由露出高兴的表情。 “母亲!” 他惊叫一声,一下子就钻了进去。柳萱听见这个称呼,也露出惊喜的表情,急忙跟着钻进去。 “广儿?你们怎么来了?” 洞中的马云禄听见叫声,抬头一看,就看见了两个人影。她坐在一块青石上,药篓摆在一边,身前有一个小火堆,已经快要熄灭了。 “母亲,我们来接您回去。你的脚怎么了?”赵广一眼便看出来,马云禄的脚似乎受伤了。 “只是扭伤,不打紧。”马云禄不想让儿子担心,笑道:“先前不小心崴到了,看天色晚了,便想着再休息一晚就回去。” 这个山洞她不是第一次来,几乎每一次不得已要在山里过夜,她都会在这里,所以洞里也准备了不少柴火。 “师父说再小的伤也拖不得,我背您回去,赶紧让师父给您看看。”赵广也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将弓箭解下一并交给柳萱,便直接将马云禄扶到背上。 脚崴了,脱臼的可能性极大,赵广自己也会治脱臼,然而对于自己的母亲,他却不愿意冒任何风险。 马云禄想说什么,然而最终什么也没说。这十二年,她虽然还记挂着皇城之中的孩子,却也将眼前的少年当成自己亲生的一般。 感受到少年宽阔的肩膀,马云禄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十二年前的狸猫换太子,似乎永远成了秘密。 第五章 打赌 公元二百二十年,孙权建吴国,称吴王,比历史上早了两年。 赵广坐在院子里,闭着眼睛,想着刚听到的这个消息。昨晚回到青山观时,已经是后半夜,一觉醒来便是中午,吃过饭他便一个人坐在这里,像往常一样吐息打坐。 今年曹操没死,自然就没轮到曹丕称帝。刘备称帝早了两年,却没有伐吴,张飞也没有遇害。 历史似乎变得错乱了,赵广渐渐皱起眉头,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现代。 如果不能回去,他也宁愿就这样平平稳稳的生活,不想加入战争。然而在这个时代,似乎不太可能。 按照历史来,孙权称帝后,应该就会和蜀国开战了。有一场著名的战役,陆逊火烧连营,刘备大败。 不知道是因为觉得蜀国是正统,还是因为转世成的是刘禅,他心里并不想看到蜀国战败。 “小师叔!小师叔!” 柳萱叫着跑了进来,一脸的急切。 “萱儿莫慌,有话慢慢说。” 赵广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袖,一把扶住狂奔而来的柳萱。 柳萱摆摆手,气喘吁吁的说道:“外……外面来了一辆马车,说是……说是找你。” 赵广一愣,微微皱眉,他平时几乎不会出观,认识他的人很少,想不到是谁会来找自己。 “你知道是谁吗?”他拉着柳萱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 “听说,是太守家的马车。” 两人还没到观门,便听到有人在叫嚣:“叫赵广那厮出来,今天爷爷要让他知道死字怎么写!” 赵广听了微微皱眉,低声问道:“师父知道了吗?” 柳萱想了想,开口回道:“应该是知道了,只是没有吩咐。” 赵广点点头,心里有了分寸。 青山观并不出名,世人皆知童渊,却不知这青山观是童渊的道场。 此时观门前一亮马车,马车前有一个青年。 青年锦衣华服,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家。除此之外,他身后还站着五人,有四个是家丁打扮。还有一个像是一把长枪一样立在那里,散发着无尽血气,显然是一名军人。 青年不停的叫骂,却是没有冲进去,好像觉得这样更有趣,更有面子。 “何人找我。”赵广让柳萱躲在门后不要乱动,自己单独走了出去。 观前有一空地,随意的铺了些石板,还算平整。赵广走到空地上,目光扫过众人,当看到其中一名家丁时,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青年微微一愣,没想到赵广竟然是一个少年,然而紧接着就露出快意的笑容。 以大欺小,他最喜欢了。 “听说你把那涪陵里的狼都包了,本公子便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不曾想竟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哈哈……” 赵广听了也不动怒,双手抱胸,笑着说道:“不错,就是在下,不知有何赐教。” 青年身后站着的男子微微皱眉,似乎没料到这个少年会如此泰然。 “你!”青年一时气竭,恶狠狠的说道:“你可知道本公子是谁?” 不等对方回答,他又接着说道:“听清楚了,本公子便是颜知书。” 赵广抬头,看了看马车,似乎思考了一阵,而后回道:“并不认识,那没啥事我就先回去了。”说完便转身要走。 “站住!”颜知书看对方要走,急忙叫道,“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今天让爷爷来教训教训你!” 常山郡无人不知道本郡太守姓颜,而那颜字旗更是太守家的标志!先前对方故意抬头,显然看见了马车上的小旗,却还说不知道,显然是在羞辱他。 赵广回过身来,一脸笑意的说道:“不知道在下做错了什么,你又凭啥要教训在下?” 青年背后的男子觉得这个少年不一般,急忙上前一步,凑到青年耳边想说什么,却被一把推开。 “就凭我伯父乃常山郡太守!”颜知书真的怒了,从小到大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种气。 赵广依旧一脸坦然,对着天空拱手说道:“太守大人明察秋毫,想来必然会为在下主持公道才对。” “那……那咱们就各凭本事,比上一场!”颜知书似乎觉得找的一个好办法,声音不由高了几个分贝,“也别说我仗着家世欺负你!” 赵广轻哼一声,并没有什么兴趣。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柳萱跑了出来,冲到他面前悄悄说道:“师祖说这个家伙身上有一道护符,十分宝贵。” 原本赵广见柳萱不听话跑出来,想将其骂回去,听到这话不由再次打量起颜知书来。一抬头,便看见颜知书看着柳萱猥琐的表情,心中不由微怒。 “比就比!你说吧,比什么。” “听闻你两箭能射杀一头狼,我们便来比比弓术!”颜知书得意的说道。他可以做到一箭射杀一头狼,所以很有信心。 然而他并没有考虑使用的弓箭材质以及环境的影响。 “若你输了,便给本公子磕头认错。”似乎害怕对方后悔,他又急忙补充道。 “那若在下侥幸赢了呢?”赵广笑着说道。 “你若赢了,想要什么直说便是,这常山郡没有我拿不到的!”颜知书丝毫没想过自己会输,回答得很爽快。 观前的空地有数十米宽,最远的地方有近五十米。颜知书从旁边的树上随便摘了一个果子,然后让一个家丁举着站在空地的一端。 “怎么样,现在认输,我就不让你磕头了。” 颜知书从马车里取出弓箭,一脸得意的说道。那弓箭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一看就不是凡品。 赵广也让柳萱帮忙取来自己的弓箭,两相对比之下,看起来气势上便弱了一成。他并不在意这个,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希望你一会儿还能笑得出来。” 哼! 颜知书冷哼一声,心道:一会儿你后悔都来不及! 两人来到空地另一端,那名血性汉子一直跟在颜知书身后,时刻戒备着。 近五十米距离,目标是一个拳头般的大小的果子,他很好奇,这个少年是不是真的能做到。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六章 百步穿果 赵广很了解三国的历史,所以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抛开童渊的影响不说,单凭自己的父亲是赵子龙,便不是一个太守可以威胁的。 所以一开始他懒得和这个狂妄自大的纨绔子弟一般见识。 然而听了柳萱的话,他不由好奇到底什么护符会让自己的师父特意提起。 “等到手就知道了。” 心里默默想着,赵广看着远处的果子,胸有成竹。 那名家丁举着的手在微微颤抖,万万没想到前一天还在嘲笑那个当诱饵的人,现在自己却成了靶子。不过这么远的距离,他想躲的话还是来得及的。只是,他不敢躲。 “且看本公子的本事。”颜知书冷笑说道,同时搭箭在弦,瞄准,动作还算有模有样。 这么远的距离,射箭应该会选择一个抛物线,除此之外还要考虑风的影响。 箭头微微上扬,颜知书手一松,银色箭矢便破空而出。 这个箭矢的材料特殊,能大大减轻空气摩擦,速度更快,受风的影响也更小。此时空地上只是有点微风,便直接可以忽略了。 举着果子的家丁看着箭矢朝自己飞来,额头不由渗出汗珠。他全神贯注的盯着箭矢,眼见箭矢要从果子下方的空隙飞过,便急忙微微一晃。 这一晃,箭矢便擦着果子底部而过,算是射中了。 “哈哈……”颜知书大声笑了起来,似乎自己已经赢了。 “公子威武!” “公子箭术惊人!” 旁边的家丁急忙称赞,其中一个朝着那边跑过去,换了一个果子。这个果子,比之刚才那一个小了一圈。 “请吧。”颜知书抬手说道。 青山观中,童渊从大殿之中走了出来,抬头看着天空,沉默不语。 空地上,赵广拿起普通的弓箭,轻轻抬起,指向天空。而后闭眼,吸气,睁眼。弓拉至满圆,缓缓降下,瞄准。 这么远的距离,那么小的果子,常人或许看都看不真切。 外界没有人知道,黄忠曾随赵云来过青山观一次。更没有人知道,那一次,黄忠传授了赵广弓术。 三国之中,论弓术黄忠必然是顶尖的,只是不过短短几天,所授又有多少? 赵广眼角轻颤,迟迟没有松弦。现在他才发现,原来这个距离,那个目标显得如此飘忽不定。 是真的飘忽不定,因为那个家丁的手在不停的颤抖。赵广没想到,颜知书竟然如此不要脸。 旁边柳萱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盯着赵广目不转睛,显得比当事人更加紧张。 “一定要射中!必须要射中!” 赵广心中默念,额头上渗出汗水。 “怎么?是不是想放弃啦?”颜知书拿出一把折扇,悠闲的扇着,还不忘挖苦一下对手。他并不想给对方太多时间,便朝着家丁悄悄做了一个手势。 举着果子的家丁看见颜知书的信号,如临大赦,大叫一声,将果子朝空中一扔,便急忙跑开了。 果子落地,便是赵广输了。 看到这一幕,赵广双目一瞪,箭头一扬,顺势而出! 嘣—— 弓弦不停颤抖,却没有人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那根羽箭上。 羽箭速度显然比刚才的银箭速度更快,五十米距离转瞬就过,而后没有任何停顿,直接射到了空地外面的树干上,箭尾轻鸣。 而后,果子落地。 由于羽箭速度太快,果子太小,没有人确定是不是射中,只有那名一言不发的男子脸色微变。柳萱害怕对方再使诈,急忙跑了过去。颜家的家丁也跑了过去。 青山观大殿前,童渊轻抚胡须,脸上露出淡淡笑意,轻声说道:“没想到广儿箭术竟也到了如此境界。”说完便转身走进大殿之中。 “射中了!射中了!” 柳萱率先捡起果子,只看了一眼便藏在怀中,朝着赵广跑去,一边跑一边叫,样子煞是可爱。 “颜公子,承让了。” 赵广长出一口气,感觉脑海中一阵轻鸣,却是暂时来不及去理会。 颜知书自然听见了柳萱的叫声,心中不由一紧,不由说道:“不可能,一定是你们耍诈!一定是这样!” 赵广也不再说话,等着柳萱跑过来,将果子送到颜知书眼前,才接着说道:“颜公子,愿赌服输。” 那个果子中间有一个空洞,显然是被羽箭贯穿而过。 且不说颜知书射箭时,是家丁作弊,就一个擦边,一个贯串中心,便胜负已分。 颜知书张了张嘴,退了两步,而后惊声叫道:“一定是你们做了手脚,这不是刚才的果子!” 看他的样子,便是做着打死不认的算盘。 “如果颜公子言而无信,在下就只好找太守大人主持公道了。”赵广收起笑脸,瞬间冷了下来。 而颜知书闻言大笑,似乎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 “你以为伯父大人会听你一个外人的吗!”他不停的笑,转身便朝着马车而去。 “喂!你这个人怎么如此厚颜无耻!”柳萱嘟着嘴,一脸不悦,朝着颜知书跑去,想要将其抓住。 只是她哪里会有机会,颜知书旁边充当保镖的男子终于动了。 他屈指成勾,一来便直取柳萱咽喉。作为一个常年在沙场征战的军人,他根本不知道同情心为何物。只要是敌人,不管是老弱妇孺,都不会手下留情。 “住手!”赵广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个男子会下次毒手,一声大喝之下,急忙将柳萱拉回来,自己顶了上去。 嘭! 一声闷响,指勾被一脚挡住。 赵广后退一步,感觉小腿火辣辣的疼。而那个男子也收手负于身后,没有人看到那手指在不停的颤抖。 “先生好手段,对一个小姑娘还真是下得了手!”赵广怒道。他是真的怒了,柳萱和他从小玩到大,情同兄妹,哪里容得下别人伤害。 作为当事人的柳萱此时才反应过来,不由眼中含泪,觉得十分委屈,对着男子骂道:“你以大欺小!我要告诉师父,让他收拾你!” 如果男子知道这个小姑娘的师父是北地枪王,不知道会是什么脸色。只是他不知道,所以没有任何反应。 颜知书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走了回来,笑着说道:“别说我仗着家世欺负你,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那模样,像是给了对方极大的恩赐。赵广一脸鄙夷,低声骂了句“傻逼”。 第七章 入门 空地上的风忽然大了一些,吹得衣角猎猎作响,似乎在说着:夏天,马上就要来了。 赵广一身宽松的道袍,在风中显得有些瘦弱。他没有理会颜知书的话,而是对着那个男子冷声说道:“我要你给萱儿道歉。” 男子看着赵广的眼神,竟是不由后退了半步,这才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定神。 “只要你赢了,让他道歉又有何难。”颜知书并没有因为被无视而生气,接着说道:“只要你打赢他,便算是我输了。” 说完之后,使了个眼色,一个家丁急忙将佩刀递到男子身前。男子微微犹豫,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哼! 赵广轻哼一声,低声说道:“正合我意。”说完便朝着空地边上而去,找了一根木棍。 柳萱对着男子做了一个鬼脸,便自觉的退到一边,那样子,好像觉得自己的小师叔一定不会输。 她不知道,男子虽然不是什么军中大将,但是能被安排做颜知书的保镖,实力自然不是普通小兵可以比拟。 男子抽出佩刀,便让人一阵发寒。 “来吧。”赵广也不废话,手中长棍一甩,直接叫道。那根棍子并不笔直,更像是一根杖,不过却没有多大的影响。 道观大殿中,一个中年男子跑出来,跪地说道:“师父,有何吩咐?” 童渊微微皱眉,显得很不开心,低声说道:“你出去看看,若是你小师弟被欺负了,就将那两人带进来。” 男子闻言一愣,知道自己的师父此时真的很生气,急忙回道:“是。”说完便急忙退了出去。 “别让广儿发现。”童渊补充道。 空地上,两人已经缠斗在一起。赵广棍若游龙,他从四岁开始学习枪法,此时便是将棍当枪耍。 童渊以“百鸟朝凤枪”闻名天下,而赵广毕竟太小,虽然两年前已经开始学习这套枪法,却还没有掌握其中的精髓。 男子的刀很精妙,攻守兼备,一看就是从沙场磨练出来的。然而这样的刀法适合群战,单打独斗并没有什么优势。 “不对,不是这样。”赵广打着打着,便开始琢磨起自己的枪法。 一开始他想快速解决对方,便是狂风暴雨之势,然而这样并不能坚持多久,久攻不下,便会变为被动。 他的枪法缺少磨砺,即便有人陪练,也不会生死相拼。男子的刀很精炼,没有多余的动作,每一刀都是为了取敌性命。 这样的打斗,让赵广有种别样的体会,以前不曾有过的体会。 当他暴雨之势消耗殆尽,便会陷入危机,男子的刀几次险些要他性命。然而很快他就适应过来,越来越熟悉。 从现代穿越过来,他对武术一直很好奇,也很向往,所以从小到大他都极其用功。习武八年,枪法口诀早已烂熟于胸,然而到现在,他才发现真正的枪,应该是什么样子。 当感悟到这一切,他的枪势瞬间一变。这一刻,他像是天下的霸主。 枪者,霸道也! 男子的刀高高抬起,下一刻便会重重劈下。赵广视若无睹,手中长棍轰然而出。 霸者,无谓也。 下一刻,男子倒飞出去。 大殿中,童渊微微一愣,而后不由露出笑容,“广儿终于是入门了。”他就坐在那里,却像是看见了空地上的打斗。 能被他称为入门,便是指掌握了枪的精髓。这是教不出来的,需要习武者自己体会。 如果黄忠在这里,先前应该会和他有同样的感觉:赵广终于是入门了。当然,他指的是弓术。 空地上,赵广收棍而立,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他没有痛下杀手,只是想教训对方而已。然而如果手里是枪,那名男子应该已经死了。 “颜公子,还是在下赢了。” 看着男子倒下的一刻,颜知书的脸瞬间就白了,此时听见赵广的话,他不由双腿微微颤抖。 赵广赢了,意味着如果赵广不点头,他是走不了了。 “你,你想要干嘛?”颜知书声音有些颤抖,不由往后退去。 “啊啊啊!我要报仇!” 还没等赵广说话,柳萱已经跑了过来,抢过赵广手里的棍子,便朝着地上的男子打去。只是就她那点本事,根本造不成什么伤害。 一棍一棍落在男子身上,男子不吭一声。作为一名军人,他知道成王败寇的道理。只是这样的场景落在颜知书眼里,显得有些惊悚。 咽了咽口水,颜知书低声说道:“有话好好说,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不要打我。” “首先嘛。”赵广拍了拍手,“把你身上的护符交出来。” 颜知书微微一愣,露出一脸委屈的样子,“小爷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在下吧,这护符丢了我父亲一定会杀了我的。” “哦?”赵广一笑,心道果然是好东西,脸上却露出可惜的表情,“既然如此,那你就别回去了。” “呀!呀!”旁边的柳萱大声叫着,打得更加卖力,每一棍下去都是一声闷响。这样下来,就选没重伤,男子恐怕也得休息几天才行。 “少爷!”一个家丁急忙冲到颜知书旁边,悄悄说道:“少爷,好汉不吃眼前亏,就先给他,咱回去再带人来,一定可以抢回来的!” 颜知书眼珠子一转,不自觉的露出一个笑容,而后又装处一副可怜样,低声说道:“小爷,护符在此,放我一条生路吧。” 小心的将护符送到赵广手里,颜知书一脸谄媚的笑着,轻轻的退到马车边,然后钻进马车,准备开溜。 “够了,萱儿!”赵广接过护符,对着柳萱说道。柳萱也是有些累了,抹了一把汗,意犹未尽的说道:“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 几个家丁一边赔笑,一边飞快的驾着马车逃跑。男子起身,对着赵广鞠了一躬,算是谢过不杀之恩,而后便一瘸一拐朝着马车追去。 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里,赵广有些哭笑不得。这一出闹剧下来,除了护符,他的枪术和弓术都跨过了门槛,这才是最重要的。 “小师叔,快看看是什么护符!”旁边的柳萱大声叫道,一脸欢呼雀跃。 第八章 左慈之手 所谓护符,其实是护身符。就是一枚黄色符篆,用锦囊包着,却是不知道出自谁的手笔。 柳萱看着护符,嘟起嘴,眉毛蹙城八字,不悦的说道:“这是什么东西啊,好普通的样子。” 赵广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摇头说道:“师父一定知道,去问问他吧。”说完便牵着柳萱的手,朝着观内而去。 大殿中,童渊闭目坐着,只是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显得很开心。 他很看好赵广,只是教了这么多年,看着赵广始终领悟不出枪术的精髓,不免有些担心。 想当初赵云学枪不过六载,便悟出其中的精髓。 今天终于见赵广入门,自然十分开心。 “师父!” “师祖!” 两人走进大殿中,赵广恭敬的说道:“师父,你要的护符我取来了。” 童渊睁开眼睛,笑骂道:“说什么胡话,你得到便是你的,我要来何用?” “啊?”柳萱一惊,开口说道:“师祖你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吗?” “用处我自然是知道的。”童渊一抹胡须,看见两人希冀的目光才接着说道:“这枚护符乃是出自左慈大师之手,据说可以瞬息移动千里。” 左慈,道号乌角先生,东汉末年著名方士。关于他的传说,早已神乎其神。更有人称其为:幻术大师! 有这样一个故事,曹操外出到近郊游玩,陪同他的士大夫有一百多。左慈就送来一瓶酒,一片干肉,亲手倾倒酒瓶,向每个官员敬酒,官员们没有不吃饱喝醉的。曹操觉得奇怪,派人追查其中的缘故。走访了卖酒的店铺,原来他们的酒和干肉昨天全部丢失了。曹操大怒,暗中打算杀掉左慈。有一次,左慈在曹操的宴席上,曹操正要逮捕他,他竟退进墙壁里,忽然不见了。曹操就悬赏搜捕他。有人在集市上看见了他,正要捕捉他时,集市上的人却都与左慈一模一样,不知道哪一个才是左慈。 年少的左慈,便可以戏耍曹操,只是后来不知为何人归隐山林,无人知其所在。 赵广不由微微皱眉,他并不相信神鬼直说,不由反驳道:“怕是谣传罢了,若真能瞬息千里……”想了想,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最终吐出三个字:不科学。 这个世界哪有什么科学不科学,童渊和柳萱听到这个词都是一愣,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随后童渊一笑,“你且先收着,以后就会明白了。” “哦。”赵广也不反驳,乖乖收了起来,“若没什么事,徒儿先告退了。” 见童渊点头,他才退了出去。柳萱想要跟出去,却被童渊一把拉住,“萱儿,师祖最近肩膀有些疼,快帮我捏捏。” 出了大殿,赵广先去看望了一下马云禄的脚伤,然后才到后山去发呆。 前面射箭的时候,脑海轻鸣,却是来不及查看。此时空下来,他便急忙收敛心神,内观脑海。 内观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其实就是闭上眼睛,幻想出来的东西。只是幻想是假,而内观是真。至于是真是假,只有自己知道。 赵广将其定义为一种奇怪的人体现象,所以没有打上不科学的标签。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那是大脑中传递来的信息,而不是靠自己幻想而来,所以他相信那是真的。 脑海之中,北斗七星依旧悬挂着,中间的婴儿还是原来的样子。唯一的区别是,其中一颗星辰变亮了。 原本亮度的变化并不明显,然而在有对比的情况下很容易看出来。七颗星尘,其中一颗明显比其他六颗亮。 赵广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从穿越过来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现象。 他知道这北斗七星是他回去的关键,心道:难道等七颗星辰全部变亮,我就可以回去了? …… 蜀国,成都。 一座草庐中,诸葛亮闭着眼睛,身前有一香案,案上有一香炉,飘着袅袅青烟。草庐门口有一童子拿着蒲扇,靠着门边睡着了。 诸葛亮睁开眼睛,羽扇轻拂,微微蹙眉。 他眉清目秀,有一小撮山羊胡,看起来却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 “徒儿,备车,我要进宫。” 门口的童子一下惊醒,急忙擦了擦口水,低声称是。 公元一百一十九年,刘备称帝,建都成都。这座新建而起的皇宫并没有历史古都的气息,不过却也不失一方霸主的豪气。 皇宫外围有三道城墙,宫殿巍峨,园林精致,占据了数十万平房米。 从外到内,依次是南卫门、诚武门、秀山门。此时已经到了傍晚,一辆马车连过三门,直接冲到皇城内部,却无人敢阻拦。 因为那是诸葛亮的马车,而诸葛亮,是蜀国的丞相。 马车过了秀山门便停了下来,诸葛亮从马车上走下,看了看身后的大门,朝着旁边的花园而去。 皇宫之中警卫森严,晚上更是灯火通明。诸葛亮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走进一个凉亭,亭中已有一人。 “将军,如此美酒,怎么可以不叫上孔明呢。” 亭中的人正是赵云,听见声音才回过头来,见是诸葛亮,急忙放下酒杯行礼,“子龙参见丞相!” 诸葛亮摆摆手,径直走到赵云旁边坐下,笑着说道:“将军何须如此多礼,你我久经沙场,不知出生入死几回,当如兄弟。” “不知……”赵云有些尴尬,原本想问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转而一想诸葛亮本就神通广大,急忙改口道:“不知道丞相找子龙所为何事?” 十二年前的狸猫换太子,整个蜀国只有他俩知道。也是为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赵云一旦有空,多数时间都待在皇宫中,充当护卫的角色。 “将军,孔明想确认一件事,十二年前,夫人真的死了?”诸葛亮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两字甚至只剩下口型,没有发出声音。 夫人,指的自然是刘备的老婆、刘禅的母亲。 十二年前,赵云单枪匹马杀回曹军,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云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点头说道:“丞相的意思?” “哈哈……”诸葛亮淡淡一笑,“将军有数载不曾回家了吧?最近并无战事,恰好孔明也想找童老聊聊,你我便结伴去趟常山吧。” 第九章 多事的一天 今夜月明星稀,常山郡太守府,一亮马车飞奔而来。 待马车停稳,颜知书走下马车,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走进院中,显得十分焦急。看门的守卫行礼,他也视若无睹。 太守府和皇宫比起来,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只是和普通的府邸比起来,又大上许多。颜知书一路走到书房,听见里面有声音,急忙停了下来。 “颜师书法又精进不少啊,学生佩服。” “公子过奖,这字当如人,时间久了,才能看得清澈。” “哈哈……” 听见对话,颜知书便知道是谁来了,便心生一计,急忙敲了敲门。 “进来。” 颜知书推门而入,便见两人一坐一立。坐着的是他的父亲,颜铭,常山郡太守颜清的弟弟,也是书法大家。站着的人器宇轩昂,看起来二十多岁,一身儒生打扮,颇有大师风范。 “父亲,啊!子建兄,好久不见!”颜知书惊叫道,一脸喜悦。 “墨之兄,好久不见。”儒生青年回礼。颜知书,字墨之。 “逆子,这几天又跑去哪里了!”颜铭怒道,对于这个宝贝儿子,只能用恨铁不成钢来形容。 “颜师,此言差矣。墨之兄并非胡作之人。”青年开口调解,也是帮颜铭找台阶下。 “是啊,孩儿特意回来,想找子建兄叙叙旧,也学些天下大理。”颜知书躬身说道,态度颇为诚恳。 “你若真有如此想法,倒是好了。”颜铭摇头说道,“好了,你们年轻人叙旧吧,我老人家也该休息了。”说着他便起身,朝着书房外面而去。 “恭送颜师。” “恭送父亲。” 见颜铭走了,颜知书急忙将房门关上。 “子建兄,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青年一愣,不知道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开口问道:“墨之兄,此话怎讲?” “父亲赐我的护符,被恶人夺了!”颜知书也不拐弯抹角,将青山观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意思“稍稍”变了些。 “岂有此理!”青年听了拍案而起,“墨之兄不用担心,这件事便由子建来处理!” ……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春天已经到了尾声,夏日的气息正在慢慢靠近。距离颜知书闹事已经过了两天,赵广吃过早饭之后,便像往常一样练习枪法。 这几天每次练枪,他脑海中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关押着什么怪物,不停的想要往外冲。 这种感觉不停的冲击他的心神,让他很难聚精会神。将木枪放到一边,他最终决定去询问一下自己的师父。 这个时候,童渊走了过来,似乎知道有人想要找他。 “师父,您来得刚好,徒儿有惑。”赵广急忙迎上,恭敬问道。 童渊面带微笑,气色很好,“你母亲好像有事找你,且先让为师为你解惑。” “是,进日徒儿每次练枪,总觉不如以前顺手,脑中难以聚神,似乎有什么猛兽在不停冲撞,欲要破脑而出。”赵广皱眉问道。 “这……”童渊闻言一愣,笑容瞬间消失。 赵广的枪术明明刚刚入门,应该感觉更加得心应手才对。而且这个时期是突飞猛进的最佳时机,哪里会有被阻的道理。 “徒儿莫慌,且让为师为你把把脉。” 童渊一手搭在赵广手腕上,一手轻抚胡须,眉头紧锁。片刻后,松手摇头。 “脉象并无不妥。” 赵广自然知道自己身体无碍,甚至已经猜测到这和脑海里的北斗七星有关,却是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他担心一旦这个秘密被人知道,便不能再回去现代了。 “广儿,运气可有异常?”童渊想不出什么原因,只能试探性的问道。 武者习武,气便是基础。不管是枪术还是弓术,每个套路都包含自己的运气方法。像“百鸟朝凤枪”之所以厉害,便在于其独特的运气方法,能大幅度的提升武者的攻击。 “并没有,只是运气时,反有一道推力,似乎是脑海中怪物的咆哮一般。”赵广皱眉思索,轻轻说道。 “广儿!广儿!” 两人沉思间,马云禄终于寻了过来。 “母亲,何事如此慌张。”赵广急忙迎上去,从对方的表情,他看出来是有什么好事。 马云禄一脸笑意,虽然已经三十出头,这一笑却也风韵犹存,让人一看便心猿意马。 “广儿,你父亲传书,昨日他已启程,回来常山!” 距离上一次赵云回来,已经过了两年多了,也难怪她如此开心。常山郡是魏国的地界,赵云作为蜀国的将领,自然不可能经常来。 “哦?那真是太好了!”赵云也不由高兴。 “小师叔!小师叔!” 柳萱又叫着出现,看样子似乎比马云禄还要急。赵广无奈的摇摇头,心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反常。 “萱儿,你又怎么了?” “有人找你,在偏殿等着呢。” “又有人找?”赵广不由有些错愕,感觉自己似乎被卷入了什么纷争中,怎么样都脱不了干系。 “师父,母亲,我先去看看。”赵广说完,便和柳萱一起朝着偏殿而去。 青山观并不大,除了大殿,便只有两个偏殿。有一个已经废弃了,能接客的便只剩下一个。 偏殿之中只有两桌三椅,一个青年静静的坐着,显得不骄不躁。 “小师叔,就是他。” 两人躲在门后,柳萱悄悄的说道。赵广皱着眉头,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找自己又是为了何事。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颜知书找来的帮手。 “你先别出来。”对着柳萱交代了一声,赵广便笑着走了出去。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呼。远来者皆客,只是鄙观简陋,还请公子莫怪。” 青年闻声看去,不由一惊,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少年。而从对方打招呼说的话,他便觉得此人和颜知书描述的不太一样。 青年起身行礼,“子建有礼,突然造访,还请见谅。” “子建?”赵广一下子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僵住,愣在了原地。 曹植,字子建。 第十章 大道至理 曹植,字子建,曹操的第三个儿子。 后人曾经这样评价过他: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 赵广如何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对方。然而想想这里是魏国的地界,似乎又合情合理。 “远之有礼,不知是公子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赵广躬身行礼。不得不说对方的大名对他造成了一些影响。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可是知道曹植的生平,心里不由有些惋惜。 曹植静静的看着他,原本目的很明确,是为了讨回颜知书的护符,然而见到真人之后,他却有些犹豫。 赵广今年十二岁,身高和他只差半个头。俊俏的脸上稚气未去,却给人刚正不阿之感。这样的一个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恶人。 “那个……”赵广被看得有些发慌,不由开始寻找话题,“公子的《洛神赋》早有耳闻,在下十分仰慕,今日见到公子真容,实乃三生有幸。” 然而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个时间,似乎曹植还没有写出《洛神赋》。 “三生有幸……”曹植微微一愣,过了一会儿,忽然大笑,“此词甚妙!哈哈……只是我这《洛神赋》不过上个月才写出,想来应该无人知晓才对。” 赵广的额头渗出汗珠,不由干笑道:“公子如此大作,自然应该流传天下,在下也只是巧合之下听人提及。” “哈哈……别再叫我公子,若不嫌弃,子建便妄称兄长。”曹植也是个不羁之人,说得通俗点,就是个自来熟。不过也是因为这个,没有被立为太子。 他从一个“三生有幸”,便觉得赵广是一个知情达理之人,甚至有一种感觉,对方能给他莫大的启发。 至于颜知书的请求,他便暂时忘记了。 “那在下就高攀了,子建兄请坐,不要站着。” 赵广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是什么表情,想来一定不太好看。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跟着坐了下来。 “贤弟一句三生有幸,愚兄若有所启,不知贤弟可否详谈。”曹植笑着说道,称谓也马上变成了贤弟,让赵广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词语应该是在宋朝才有人说起,赵广心道这个词语意思这么直白,却还要详谈。他哪里说得清楚,便开始胡扯。 “据说大陆西边,有一宗门,称为‘佛教’。三生乃是佛教用语,指的是前生、今生、来生。” 赵广顿了顿,将见对方听得聚精会神,接着说道:“佛教有一大师,名为圆泽。居所名为惠竹寺。有一日,一个名叫李民缘的人到惠竹寺拜佛,被圆泽留住。” “圆泽说:‘你我前世乃兄弟,今生亦当为挚友。’李民缘有心向佛,自然愿与圆泽做友人。一日两人结伴出游,乘舟于江,驳岸时,岸边有一妇人正在取水。” “圆泽当时落泪,对李民缘说:‘那是我下辈子的母亲,她姓王,我得走了,给她做儿子去了。三天后你来王家看我,我会对你一笑证明。再过十三年的中秋夜,请你到惠竹寺来,我一定与你见面。’” 曹植越听越入神,眼睛一眨不眨。 “李民缘将信将疑,到了黄昏,圆泽圆寂,王家的婴儿也呱呱落地。三天后李民缘去看婴儿,婴儿果然微笑。” “十三年后,李民缘如约到惠竹寺赴约,果然又听到故人化作牧童的心声。李民缘一世,历圆泽三生,这‘三生有幸’,也是指两人的友谊非生死可改。” 话一说完,赵广急忙看向曹植,只见对方眉头紧皱,不由心道:完了! 这个故事牵扯到了很多信息,很难被这个时代理解。一旦撒了一个谎,便要用千千万万个谎去弥补,延伸下去便没完没了了。 此时赵广便有这个感觉,不由想着接下来应该怎么转移话题。 沉默了片刻,曹植忽然双眼一瞪,拍案而起! “好!” 他双眼放光,就像是一个被封闭数十年的男人第一次见到女人,那笑意跃然脸上,似乎比当皇帝还开心。 “贤弟可谓博古通今!这个故事看似简单,实则蕴含到大道至理!没想到贤弟小小年纪,学识竟然如此渊博,佩服,佩服啊!” “额……”赵广听着对方夸赞的话语,呆呆的坐在原地,一脸“你特么逗我呢”的表情,忽然觉得这个才子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不过这样似乎也省了很多事,所以他急忙起身接道:“子建兄谬赞,远之承受不起。” “不!”曹植一拍赵广肩膀,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贤弟有大智慧,和颜知书所说相差甚远,当日究竟发生了何事,还请贤弟说来,子建定为贤弟支持公道!” 赵广又是一愣,心想这个转折也太快了吧。虽然他早已猜到对方为此事而来,但是前面扯了一大圈,连他自己都忘记了。 不过既然已经提起,他便将当天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曹植听了,又瞪大了眼睛。 半晌后,才叹道:“贤弟当真是文武双全啊!” “既然如此,那护符自然应当归贤弟所有,稍候我便去告知颜师,他一定会秉公处理的。”曹植想了想,最终做了这样的决定。 然而这个决定,对于赵广来说,似乎不太妙。 不管怎么说,颜知书和颜铭毕竟是父子。 “子建兄多虑了,此事就此打住,不要再提。”赵广一脸认真的说道。 曹植低头想了想,最终说道:“也好,也好。” 随后两人又开始南天北地的扯,赵广有些头大,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打住,直到夕阳下心,曹植才有休息的意思。 赵广回头,发现柳萱早已不见了踪迹。 “与贤弟论道,子建深受启发,只可惜时间太短啊。”曹植低声叹道。 赵广急忙摆摆手:“子建兄严重了,远之只如井底之蛙,所窥之天不若寸许。若子建兄有意,可逗留数日。” “千万别留啊!” 嘴上说着客套话,心里却是完全不这样想,赵广也是有些怕了曹植了。 “哈哈哈……子建倒是想留,可惜……”曹植有些为难的说道,过了片刻,忽然眉开眼笑。 “倒不如贤弟随我出游一趟,我将贤弟引荐给父王!” 第十一章 是敌是友 曹植的父王,自然便是曹操。一代枭雄,曹操。 世人皆知,曹操生性多疑。赵广是什么身份?是赵云的儿子!赵云是谁?蜀国的五虎将!这两个人怎么可能走到一起? 虽然知道赵广和赵云关系的人不多,但是说不准曹操就是其中之一。 曹植此话一出,赵广如遭雷劈,急忙摆手:“子建兄好意远之心领了,只是远之年纪尚幼,暂时没有出仕的打算。” “也是,不过便当游玩即可,不见父王便是。”曹植并没有放弃。 赵广没办法,只能说出事实,“实不相瞒,远之与家父一别多年,过几天,父亲便会回来,所以远之必须留在此地。” 曹植依旧继续劝道:“我让人准备快马,此去洛阳,半日可到。贤弟在洛阳玩两天,再回来也无妨。” “你这是铁了心要拉我走啊!”赵广心中惊叹,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思来想去,决定继续转移话题,“啊!远之忽然想起,近日来有被一个问题困扰,还请子建兄赐教。” “赐教不敢,贤弟讲来。”曹植一听,果然来了兴趣。 “不知道子建兄对星象可有研究?” 曹植微微一愣,看着赵广又是一惊,“没想到贤弟还研究星象!” 赵广只得尴尬的笑了笑,“皮毛而已。” “子建对此并无研究,不过洛阳城中有一人,一定可以帮贤弟解惑!恰好贤弟可以与我同走一遭!妙哉!妙哉!”曹植笑道,觉得十分愉快。 赵广万万没想到,竟然挖了个坑,自己跳了进去,后悔却是来不及了。 这个时候,柳萱终于出现了。 “小师叔,你们聊了一天,该吃饭了。” 赵广如同见到救命稻草一般,对着柳萱不停的点头。曹植不由皱起了眉头,最终不得不妥协。 “既然如此,那贤弟见过令尊之后,到洛阳一叙如何?” 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的心里十分不舍,没有人想到,赵广和他聊了几句话,竟然会对他造成如此大的影响。 赵广并不讨厌曹植,也没有任何敌对的感觉。可能是因为他知道曹植英年早逝,没有机会与蜀国为敌。不过肯定也是因为曹植的性情,让他觉得有些亲切。 “既然如此,远之不胜荣幸。” “你持此令牌,到洛阳城交于守军,他们自然会带你来见我。”曹植也不拖沓,说完之后,将令牌交给赵广,便转身就走。 “贤弟保重!” “子建兄一路顺风!” 看着曹植离开的背影,赵广不由微微摇头,心道:希望还能有机会见到你。 “小师叔,你不是不认识那人吗?” 看着两人“恋恋不舍”的样子,柳萱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嗯,刚认识。” “刚认识就这样,你喜欢他吗?” “……” “小师叔,告诉我嘛!” “一见如故而已!” “哦,他很帅啊。” 赵广无语,便直接朝着后院而去。他也着实有些饿了,这聊了一天,感觉比练武还累。主要还是他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害怕说漏嘴。 接下来的几天,赵广一直在青山观,也没有人再来找他。童渊一直在想办法解决他的问题,却是始终不明其理,自然也就找不到解决之道。 第四天,期盼的人儿终于来了。 中午,太阳正值当中,照得人睁不开眼,似乎已经有了夏天的感觉。 一辆马车来到青山观,却是毫不起眼。因为太简陋,没有任何装饰,上面的木头都有些破损,就像是逃亡的难民一般。 驾车的人,也是当地的平民。 这辆马车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车刚停稳,便有一人走了下来,正是赵云! 紧随赵云之后,又下来一人,穿着朴素的布衣,却给人披星戴月之感,便是诸葛亮! “丞相请!”赵云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在前面引路。 诸葛亮抬头打量了一下道观,微微点头,便跟了上去。 观中之人,自然已经知晓两人的到来,不过为了不引人注意,便没有出来迎接。以往每次赵云回来都是如此,毕竟这里是魏国。 这是诸葛亮第一次来这里,他虽然和童渊相识,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个时候,童渊还在跑江湖呢。 两人进了大殿之中,便看见众人已经等候于此。 除却童渊、马云禄、柳萱之外,还有几个弟子。奇怪的是,赵广并不在这里。 两人进来的一瞬间,众人便齐齐行礼:“参见丞相!” 诸葛亮笑着摆摆手,“都是自家人,无需如此多礼。”而后又看向童渊,说道:“童老别来无恙啊。” 可能是因为这一次多了一个陌生人,众人脸上喜悦,却是没有过大的动作。柳萱想上前,却是被旁边的人拉住。 童渊笑道:“难得孔明兄来我这破观,也不是生人,大家该干嘛干嘛吧。” 听到这话,众人才朝着赵云围去,也不知道说着什么,只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孔明兄,你我内屋一叙。”童渊起身,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 涪陵中,赵广靠着一棵树,坐在地上,拿着一片芭蕉叶打着扇,表情看起来有些郁闷。 “这个时候让我来找药,也不知道师父在想什么。”他嘀咕着起身,休息得差不多了,便拿起地上的弓箭,继续前进。 …… 青山观内屋,诸葛亮与童渊对坐,两人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只是味道似乎有些变了。 “丞相大人事务繁忙,怎么有闲情想起到我这来了?” 童渊为诸葛亮倒了一杯茶,低声说道。这句话不管怎么听,都有些不礼貌。要么是极好的朋友,要么是对头之间才会出现。 显然两人并不像是极好的朋友。 诸葛亮也没有生气,打量了一下四周,说道:“这屋开内锁外,有门无窗,道祖雕像落于南,不妙啊。” 世人皆知诸葛亮能掐会算,若是常人听到他这样说,必然会求解救之法,然而童颜并不是常人。 “那雕像前些年是在东面,只是下方土地被老鼠凿空,后来便移到了现在的位置。”童渊若有所思的说道:“我都不介意,丞相大人也无需挂怀。” 第十二章 话不投机 这个内屋是在大殿的后面,通常是观主替香客解惑的地方。说得通俗点,就是忽悠人交钱的地方,所以并不敞亮。 一个木门,里面一桌两椅,一个雕像,就是这么简单。 现在诸葛亮坐在对门的位置,应该是主位,而童渊坐的,便只能是客位了。 先前进屋的时候,为了表示礼貌,童渊让对方先进,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反客为主。 “童老啊,孔明只是就事论事,你太认真啦。”诸葛亮不再去理会那雕像,目光落在童渊身上,“不过,这屋里实在狭隘了些。” 童渊皱眉,心道:我这破庙自然容不下你这大佛,谁让你来的呢?心里想的,自然没有说出来,不悦的情绪却是没有隐藏。 “丞相大人有话请明说,不然老夫有些听不懂。” “童老多虑,孔明并无言外之意。” “那丞相大人,究竟为何而来?” 几句话过,内屋之中再次陷入沉默。两人对视,似乎都想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些什么。最终,诸葛亮开口说道:“朝堂待久了,不过是想出来散散心。” 这话很敷衍,诸葛亮的表情也有些敷衍。因为看上去有些低落,或者说失望,所以让人觉得敷衍。 不过从这句话可以看出,两人没有必要再继续谈下去了。 “既然如此,丞相大人请自便吧。不过……”童渊起身,冷冷的说道:“人老了总有些念旧,这观中虽然有些腐朽,还请大人小心,不要弄坏了什么。” 说完人已经到了门口,打开房门,屋里瞬间敞亮了不少。 看着童渊离开,诸葛亮转身,对着道祖微微一礼,而后才跟着走出去。他自然知道对方的话外之意,不过却没有放在心上。 两人并没有再回大殿,一个回到自己的居所,一个到了后院,而后沿着小路,朝着后山而去。 前往后山的,是诸葛亮。 似乎他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看着沿路的花花草草,他脸上总是带着微笑,似乎在和它们打招呼。那些花草迎风招展,似乎在尽情的享受着这最后的春天。 这段路并没有多远,片刻之后,诸葛亮便到了那棵树下。他伸手轻轻的放在树干上,而后闭上眼睛,微微抬头,好似在寻找什么。 …… 大殿中,赵云和一帮师兄弟天南地北的闲扯了一阵之后,便和马云禄到了屋里。众人自然知道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太少,所以没有人打扰。 马云禄坐在床边,腿上放着一件看起来有些破旧的道袍,正在穿针引线。赵云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广儿去哪儿了?” “去涪陵找药了,想来应该快回来了。”穿好线,马云禄将衣服拿起,开始比量,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抬头说道:“这次怎么会和丞相大人一起回来?” 赵云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而后长出一口气,“回来前,丞相大人曾问我甘夫人是不是真的死了。” 他渐渐皱起眉头,“我也不知道丞相大人是何意思,想来怕是十二年前的事出了什么变数。” “十二年前,那件事应该就我们三个人知道才对,怎么会有变数?”马云禄低下头,开始缝衣服。 十二年前,赵云狸猫换太子,负责护送马云禄的几个师弟,在事成之后都已经自尽。所以世上知道此事的只有三人。 他们并不知道当时穿越而来的当事人,同样知道。 “不会这么简单。”赵云叹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啊!”马云禄惊叫一声,急忙将手指头放进嘴里。原来是缝衣服不小心戳到手指了。 “没事吧?”赵云立马跑过去,关心的问道。 “没事。”马云禄用力的吸了吸,才皱眉说道:“那如果被发现,广儿,会有危险吗?” “哪个广儿?” 是啊,哪个广儿? 到现在,马云禄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了。无疑宫中那个是她的亲生儿子,然而身边这个也是她喂养长大。不管是哪一个,她都舍不得。 “广儿在宫中,自然不会有事。”赵云看出对方的想法,便安慰道:“这里有师傅,广儿也不会有事的。” 马云禄点点头,不再去想,转而说到:“这次待多久?” “看丞相的意思吧。” 青山观外,赵广拖着步子,显得有些疲惫。他的身上有些泥泞,显然为了手里的草药废了不少功夫。 “那是……” 看见空地上停着的马车,赵广一下子又来了精神,急忙三步并作两步,朝着观内跑去。 “父亲!父亲!” 他不停的叫着,见大殿之中没有人,便朝着马云禄的住处而去。 “父亲!您回来啦!” 赵广推开门,看见床边的两人,此发现自己回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咳咳!”赵云急忙站了起来,干咳了两声,“广儿,越来越没礼貌了!不知道应该先敲门吗!” 马云禄微微有些脸红,瞪了赵广一眼。 “哦!”赵广有些不悦的应道,心里却在想:不就是抱在一起,多大点事啊。 再次回到桌子边坐下,赵云又倒了一杯水,拿起来才想起自己刚喝过了,便又放了下去。 “这么匆忙,所为何事?” “父亲,孩儿有惑。”赵广之所以这么急,并不是说有多思念。 毕竟都是男人,没那么矫情。 “哦?说来听听。”赵云微微挑眉,这还是对方第一次找他解惑。 “孩儿最近练习枪法,总感觉脑中似有猛兽咆哮,欲要破脑而出。”赵云老实的说道:“孩儿想控制,却是控制不住,难以聚神。” 还是那个问题,只是连童渊都没有对策,赵云会有对策吗? 赵广不知道,在他看来,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单论境界修为,赵云自然不如童渊,然而在别的方面却不一定。 三国时期,赵云自创的“七探盘蛇枪”可是胜过了“百鸟朝凤枪”的。 “来让我看看。”赵云自然的做出和童渊一样的反应,先是为赵广把脉。 “难道习武之人都精通医术。” 这不得不让赵广生出这样的想法,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走过去,任由对方摆弄他的小手。 第十三章 那些过往 房间内,马云禄坐在床边,看着俩爷俩不由微微一笑。 赵云单手搭脉,一道若有似无的气息延伸而去。 感受到那道气息,赵广微微一惊,这才知道对方并不是普通的诊脉。那道气息十分微弱,所以感觉不到任何杀伤力。 “不要反抗。”赵云说道,紧紧皱着眉头。那道气息不断的朝着赵广的大脑靠近,越是深入,控制起来就越难。 赵云也不由闭上眼睛,想看看脑海之中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北斗七星依旧还是在那里,赵广感觉到那道气息越来越近。脑海之中好像翻腾起来,忽然一道虚影冲天而起。 那虚影若游龙一般,从脑海冲出,朝着上方的北斗七星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那颗明亮的星辰忽而一闪,一道光晕荡漾开去。光晕像是一道涟漪,不断的扩散,那条游龙刚一接触,便整个消失无踪。 “咳!” 赵云猛然惊醒,咳出一口鲜血。 “子龙!” “父亲!” 马云禄急忙跑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却没有责备赵广。她并不觉得是赵广做了手脚。 “没事。”赵云摆摆手,心中惊叹不已。想到赵广原本是刘禅,脸色微变。 难道是真龙天子之力? 此时赵广的脸色也不好看,他原本还在担心对方会不会发现北斗七星的存在,却没想到结果是这样。 …… 后山树下,静坐的诸葛亮忽然睁开眼睛,看着西边渐渐落下的太阳,微微蹙眉。晚风吹着他的头发,轻轻飘荡。 “那究竟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一只小鸟落在他的膝盖上,喳喳叫着。 …… 此时赵广还不知道诸葛亮的到来,赵云并没有解决他的问题,反而受了伤。好在不是什么大问题,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一天没有吃东西,他也有些饿了,便到厨房想找些吃的,刚好被柳萱碰到。 “小师叔,你去涪陵都不叫我!” 她可是觉得这个道观太无趣了,总想出去玩。然而她年纪小,又不像赵广这样有本事,所以被限制一个人不能外出。 “叫你干嘛?”赵广不以为然的说道,拿起一个馒头塞进嘴里。 他现在心里只想着北斗七星,担心自己再也回不去了。虽然在这里长大,但是他始终觉得很孤单。 因为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知道的远比这里的人多。这里没有一个人可以任由他倾诉,所以他觉得孤单。 他想起自己以前的朋友们,想起自己马上就要结婚,想起那个世界的灯红酒绿。一切似乎都在昨天,却是隔了上千年,隔了两个世界。 每年他都会和老同学聚会,喝得不省人事。每天他起床,洗脸刷牙,然后都会看着窗外的地铁站发会儿呆。 还有他最爱的那个人,原本两人决定年底就结婚。他还记得求婚的晚上,对方哭成了泪人,却是带着笑容。 想着想着,他便觉得好难过。然而作为一个男人,很多事注定只能自己扛。 “我还是个孩子。”赵广想起自己才十二岁,便觉得没了顾忌,眼睛不由湿润起来。 柳萱原本就盯着赵广,此时见对方好像要哭了,不由瞪大了眼睛,“小师叔,你,你怎么了?” 她以为是自己招惹到了对方,不由急忙道歉:“小师叔,萱儿错了,萱儿不该这样说的,萱儿以后不会了。” “不是。”赵广身体微微颤抖,“不关你的事。” 柳萱闻言一拍桌子,走到赵广旁边,“那是谁欺负小师叔,萱儿去教训他!” 她举着个小拳头,嘟着嘴,十分可爱。 赵广看着对方的样子,想笑,却是觉得更加难过,不由一把将柳萱抱进怀里,两行眼泪滑了下来。 就这样,一发不可收拾。 有时候一个人可以很坚强,前提是不能让别人知道。当有一个人看到你软弱的时候,所有的防备似乎顷刻瓦解,再无作用。 眼泪顺着脸颊滑到嘴里,有些苦。 柳萱努力的想了想,然后装作大人的摸样,轻轻拍着赵广的后背,低声说道:“小师叔,师祖说你以后会很厉害,没有人敢欺负你。只是你现在还小,不要难过,等长大了,再找那些欺负你的人报仇就是了。” 噗! 赵广终于破涕为笑,想松开柳萱,却是被对方反抱住。 “萱儿以后会好好练武,变得比小师叔还要厉害。如果有人想欺负小师叔,萱儿就打断他的腿!” “好啦好啦!”赵广有些哭笑不得,轻轻的摸摸对方的头,“那萱儿可要加油啊。” 柳萱这才松手,重重的点点头。她今年才十一岁,自然不知道是爱,只是觉得赵广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个人,重要到她会誓死守护。 赵广低头用袖子擦了一把脸,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开心了许多。 在他的记忆里,三国并没有提到过柳萱这样一个人,所以他也不知道对方将来会是什么样子。不过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好,至少他不会让对方有事。 “萱儿这就去练武!”柳萱一脸说到做到的样子,也不等赵广反应,转身就跑了出去。 这一晚,柳萱一个人在院子里练到很晚,衣服湿了又被晚风吹干。那长枪比她还要长出许多,所以让人感觉十分吃力。 赵广并不知道,天色刚暗下来,他就朝着后山而去。那里是属于他的地方,对于他来说,最适合自己悟道。 童渊曾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那才是最适合走的路,师父教的,不过是指引走上那条路而已。 今天晚上的月亮很亮,以至于赵广远远的就看见了树下的身影。 他不由揉了揉眼睛,发现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心中不由疑惑,会是谁坐在那里。那样子,竟和他有几分相似。 走到近处,赵广便躬身行礼:“远之有礼。” 坐着的身影闻声站了起来,而后回过头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你终于来了。” 赵广微微一愣,再次躬身回道:“还未请教先生大名。” 诸葛亮嗤笑一声,似乎觉得很有趣,轻轻吐出两个字:“孔明。” 第十四章 月下长谈 月光之下,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站着,对视。诸葛亮始终脸带笑意,而赵广却是显得面无表情。 他比诸葛亮低了大半个头,所以不得不微微仰头。晚风吹起两人的长袍,响起似波涛般的声音,只是没有那般凶猛。 诸葛亮,字孔明,号卧龙。 赵广自然知道孔明是谁,以至于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对方。就如同对曹植一样,他同样没想到会这样见到对方。 过了片刻,他才回过神来,急忙再次行礼:“远之拜见丞相。” 诸葛亮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眉头再次蹙起。他是一个谋臣,擅长的就是算计。然而实际上他并不喜欢演戏,因为他觉得猜测人心是一件很累的事。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这样做,所以便觉得更加疲惫。他以为对方只是一个少年,会更加直接,不需要自己花太多的功夫去套话。然而对方这看似平常的回应,却是让他有些束手无策之感。 赵广可没想到这么多,他只是算了一下刘备已经称帝,诸葛亮自然已经是丞相,见到丞相行礼,仅此而已。 “免礼吧。” 最终诸葛亮摆摆手,背过身去。 看着对方的样子,赵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沉默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问道:“不知丞相大驾至此,所为何事?” 他原本想说的意思是:这是我的地方,你在这有些碍事。但是这样说出来的话,估计他就活不到明天了。 “头疼啊……”诸葛亮揉了揉太阳穴,才接着说道:“你怎么和童老一个样子呢?” 先前童渊也曾问他为什么来这里,在他看来两人都是明知故问。 “丞相大人在说什么?”赵广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诸葛亮摆摆手,看着月亮,淡淡的说道:“如果我没记错,你今年应该十二岁了吧。将军可曾和你提过,十二年前,你出生时候的事情?” 一片云飘过,将月亮暂时遮挡,地面陷入了黑暗之中。赵广心中微微一惊,想到十二年前的事,诸葛亮应该是知情的。 他原本就猜到赵云应该只是受指使,现在看来,那个幕后黑手很可能就是诸葛亮。不管是不是,他现在都不可能说出来。 “家父并未提过,不知道丞相大人指的什么事?” 诸葛亮闻声转过头来,那双眼睛在黑暗之中竟然如同点燃的两点星火,吓得赵广后退了两步。 月亮再次露了出来,诸葛亮呵呵笑道:“并不是什么坏事,就算将军没说,想来你也是知道的。” 两地汗珠从赵广的额头滑落,还好是在晚上,并不真切。 “难道我已经暴露了?” 心中这般想着,赵广却没有笨到说出来。 “不知丞相大人所指何事。” “十二年前,将军单骑杀回曹军,救出公嗣殿下,英勇非凡。此事早已传遍天下,人人夸赞,难道你还不知道吗?”诸葛亮再次别过头去,脸上有些失望。 “原来是此事,远之自然听说过了。” “虎父无犬子,将军如此了得,想来等你长大,成就必然不在将军之下。”诸葛亮接着说道。 赵广拱手行礼,“丞相大人谬赞了。” “孔明心中有一疑惑,待你长大,必然征战天下。只是这天下,在你看来算什么呢?” 这个问题很虚幻,甚至可以说毫无依据。就算将来赵广继承衣钵,为蜀国打天下,却是不可能妄论这天下。 往大了说,那是谋逆,死罪。 诸葛亮的表现已经很被动,一直在暴露自己,却是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他心里也有些郁闷,只是却没有别的办法。 他总不可能在这里杀了对方。 “有丞相大人在,这天下,必然会尽归蜀国。”赵广回答,有些恭维,却是很平常。 诸葛亮听了不由皱起眉头,对方说的是蜀国,那到底是谁呢?他知道对方才是刘禅,若有一天对方知道真相…… “哎……”最终,他轻叹一声,“这天下英雄辈出,孔明总有力穷时,只怕来不及为主公打下这江山。” 赵广闻言想起那句歌词,不由念了出来:“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古今多少事,都只能由后人评说了。” 此话一出,诸葛亮不由双眼一瞪。 不管怎么看,这句话都不该从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口中说出。 崖边再次陷入沉默,赵广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咬着嘴唇,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战事一起,这青山观怕是也难享安乐了。” 片刻之后,诸葛亮开口,却是转移了话题。 “想来师父总有安排。”赵广松了一口气,急忙回道。 如果童渊亮明身份,估计就没人敢动这青山观了。诸葛亮意味深长的一笑,“你以后的路还长,难道就打算一直跟着童老,不想建功立业?” “又回来了。”赵广心里不由一叹,知道自己应该表态了。 “如果可以,远之宁愿平平凡凡的活在这山水之间。” “难得啊,小小年纪有如此心境。”诸葛亮一脸平淡,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回答而开心。 “夜深了,孔明便先走了。”他说着就转过身来,朝着山下而去,甚至都没有再看赵广一眼。 “恭送丞相大人。”赵广再次躬身行礼,终于放松下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生。 一个不明球体朝着他飞速射去,在黑夜之中连轨迹都看不见。赵广只感觉一道巨力落在胸口,而后整个人便不由自主的倒飞出去,一道鲜血脱口而出。 然而还没落地,就被一人接住。 诸葛亮目光清冷,双眼如炬,对着夜空大声喝道:“是谁?” 赵广被接住,而后放到地上,这才看清袭击自己的,竟然是一颗果子。那果子并不大,就是崖边这棵树所结。 “你没事吧?” 夜空之中并无反应,诸葛亮回身蹲下,直接拉起赵广的手,一道弱不可查的气息瞬间进入其体内。 “又是搭脉?!” 赵广直接翻身而起,装作防守的摸样,将诸葛亮挡在身后。 “远之无碍,丞相小心些,那人恐怕还没走。” 第十五章 父子日常 夜风之中,两人一前一后,就这样站着。赵广压低了身姿,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目标可能在前面,也可能在后面。 诸葛亮静静的站着,却是皱起了眉头。 片刻之后,他才开口说道:“那人应该走了,我去周围看看,不会有事的。”说着他的身影就直接消失不见。 赵广依旧保持着姿势,很久之后,才一屁股坐到地上,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显然前面的果子是诸葛亮动的手,对方并没有下毒手,所以他并没有受什么伤。 “看来是躲不掉了啊。” 虽然早就想到自己迟早会被卷进这纷争之中,却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赵广躺倒在草地上,看着夜空,又想起了自己的未婚妻。 “亲爱的,你还好吗?” …… 诸葛亮离开之后,自然没有真的去巡查,而是直接回了道观。到了后院,便看见了那个练武的小小身影。 柳萱一个人在院子里,挥舞着手里的木枪,眼中坚定无比。她的天资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天资聪慧。只是长久以来都不曾认真习武,应该是几乎就没学过,所以到现在几乎就等同于一个普通的小姑娘。 她的师父是北地枪王,并不在青山观中,所以也没有人督促她。童渊以及其他弟子们觉得她是女儿身,也没必要打打杀杀的。 “你叫柳萱?”诸葛亮朝着柳萱走了过去,“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正在练武的柳萱被吓了一跳,险些摔倒。看清来人是诸葛亮,急忙行礼。 “萱儿见过丞相大人!” 诸葛亮面带微笑,轻轻扶起柳萱,显得很随和,“听说你和赵广是从小玩到大的?” …… 太阳渐渐从东边升起,黎明的曙光率先落在山头,落在赵广的身上。他在树下静坐着,一坐便是一夜。 调息了一夜,胸口受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慢慢睁开眼睛,并没有显得很疲惫,只是有些茫然。 这一晚上,他都在想自己以后应该怎么办。宽泛来说,他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永远做赵广,要么想办法做刘禅。 想来想去,这两条路其实他都不喜欢。他不想征战沙场,因为他怕死;也不想君临朝堂,因为现在看来那会很烦。 他最想的,自然回到现代。不管在这里待多久,他都觉得自己是属于现代的。 “走一步算一步吧。” 无奈之下,他只能这样劝解自己,起身朝着山下而去。 清晨的空气十分清新,这点在现代大城市是很难得的,所以赵广一直不会浪费早晨的时间睡懒觉。 到了后院,此时还没有人,他便开始自己练武。虽然脑海中的那个问题还没有解决,练武却是不可能荒废。 太阳越升越高,渐渐的道观之中的人都已经起床,开始各自做各自的事。这个院子并没有人打扰。其他弟子练武都会选择别的地方,彼此之间互不打扰,除非想要切磋。 赵广身上被汗水打湿,夏天还没到,天气却是已经开始有些热了。他将木枪放到一边,便坐在地上开始休息,这个时候便看见赵云朝他走来。 “父亲,你的身体没事吧?”他抬头看着,显得很随意,却又十分在意。 “你太小看为父了。”赵云微微一笑,走到赵广身边坐下。两父子并排坐在一起,反而像是两个老友。 “昨晚丞相大人找你了?” “嗯。” “说了些什么?” 赵广似乎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有些吃惊,却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毕竟对于他来说,赵云是不会害他的。 赵云默默听着,眉头越皱越深,最后更是忍不住喝道:“你说丞相大人暗算你?!” 好在院子里没有别人,不然一定会引起一阵骚乱。 “父亲不相信广儿?”赵广有些不悦的反问。 “自然是相信,只是你会不会弄错了?”赵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这次便压低了声音。 “广儿也很疑惑,为什么丞相大人会随父亲一起回来?” “这……”赵云这下被问住了。 他是一个武将,并不是谋臣,自然不知道诸葛亮是何用意,只是隐隐约约能猜到和十二年前的那件事有关。 只是那件事,不能告诉赵广。 “丞相大人一心匡复汉室,不会加害于你。”赵云这样说道,却是没发现这两句话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赵广只能摇摇头,他知道赵云一心忠于汉室,甚至有些愚忠,所以便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云见对方的样子,不得不转移的话题,讪笑道:“耍套枪让为父看看,你现在实力怎么样了。” “是……”赵广拖着声音,站了起来,显得并不开心。 “认真点!臭小子!”赵云见状,对着赵广屁股拍了一巴掌。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像一个老父亲教训调皮的孩子一样。 被这一拍,赵广也笑了起来,“知道啦,知道啦。” 他捡起地上的木枪,便开始耍起了《百鸟朝凤枪》。自从他入门以后,感觉手中的枪已经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更加的得心应手。 只是脑海中的影响一直存在,让他难以进步。当然,并不是说他不能发挥自己的现有水准。 “丞相到底是要干嘛?” 赵云看着赵广耍枪,却是在想着别的事。那件事已经过了十二年,原本他以为不会再有变数。 只要三人不说,没有人会知道当初的那件事,自然就不会有变数。他相信诸葛亮并没有怀疑过三人中会有人说出去。 然而现在诸葛亮的做法,却让他摸不着头脑。显然他不认为诸葛亮会加害赵广,不然赵广已经死了。 但是为什么要偷袭赵广呢?赵广没有说出脑海中的秘密,所以他注定是想不通的。 作为顶尖的武将,赵云虽然在想别的,目光却是一直落在赵广身上,寻找着其中的不足。过了一会儿,他猛然瞪大了眼睛。 “广儿!你枪术终于入门了?!” 赵广闻言停下动作,傻笑道:“父亲果然慧眼。” 第十六章 暴风雨前夕 青山观后院,赵云一把将赵广抱进怀里,脸上喜笑颜开,“好你个臭小子,入门也不告诉为父!” 赵广被抱着有些不好意思,急忙退开,说道:“告诉父亲又如何,难道有什么奖励吗?” “还想要奖励?”赵云装作沉下脸,“为父的‘龙胆’送你可好?” 天下都知道,“龙胆”是赵云的武器,随着赵云南征北战,可以说得上是“生死兄弟”。现在赵广也用不到,自然不可能真的送他。 “父亲真会说笑。”赵广一脸“你倒是拿出来啊”的表情。 “‘龙胆’广儿就不要了,换一个吧。” “既然你已入门,那为父就将《七探蛇盘枪》传授与你,如何?”赵云收起笑脸,一脸严肃的说道,显然这次不是开玩笑。 《七探蛇盘枪》是赵云自创的枪法,天下没有第二个人会。 “谢父亲!”赵广急忙谢道。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是刘禅,赵云竟然还将如此重要的枪法传授给他,让他不由心中感动。 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得不站出来,夺回拿自己的皇位,那父亲又会如何抉择呢? 赵广想着,不由暗叹:赵云忠于汉室,说到底自己才是汉室正统,应该会选择我吧。 “那你且看好,我这枪法共分七式!” 赵云也不拖拉,拿过赵广手中的木枪,说教就教。那动作如灵蛇,又似游龙,动静结合,灵活百变,看到赵广暗自心惊。 他现在才刚入门,看不出其中的奥秘,只是本能的觉得这套枪法威能极大,恐怕相同境界的武者来说,更是在《百鸟朝凤枪》之上。 赵云一套枪法耍完,也不由汗流浃背,不由用手擦了擦脸。 “招式只是外表,你且先记下口诀。” 两人再次坐下,赵云开始讲授《七探蛇盘枪》的口诀。口诀便是运气法门,没有口诀,枪法只是虚有其表。 如果枪法和口诀配合不对,甚至有可能会伤到自己。 打个比方说,你的下一枪是往前发力,而口诀这个时候却要你吐息而退,那不是要把人分尸吗? 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是,合适的口诀配合招式,能让招式的威力成倍增加。 从小习武的赵广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这个时候听得无比认真。 …… 太阳已经到了当中,时至中午。常山郡太守府城中,颜知书坐在一个茶楼里无聊的喝着茶。 他面前桌子上的茶杯已经许久未动,身后的那个护卫也一直静静的站着。 曹植离开了青山观,便直接回了洛阳,所以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不过不知道还好,如果知道的话,估计会被气炸吧。 这个茶楼不小,有上下两层。下面一层是供过往路人解渴的地方,而上面一层则是给无聊的公子哥打发时间用的,皆是雅座。 茶楼下方,一个道士手里拿着一面幡旗,上书“未卜先知”四个大字。他站在门口,看了看茶楼,便低头走了进去。 城中打着这样的招牌的江湖术士并不少,像这样的茶楼更是屡见不鲜,所以并没有人拦他。 一路上了二楼,道士径直朝着颜知书走去,却是被护卫拦住。这个时候,颜知书才抬起头来,看着这个莫名出现的身影。 道士微微点头,脸上带着笑意。 颜知书此时心情不太好,不愿意和这个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纠缠,随手丢了两碎银到地上,示意对方可以走了。 “这……”道士捡起地上的碎银,脸上笑意更甚,带着淡淡的嘲意,却是不知道在嘲笑谁。 “怎么?还嫌少?”颜知书见对方的样子,顿时觉得不爽。原本就不开心,好心放对方一马,没想到对方还不识像! “公子多虑,老道既然收了公子的银两,自然要为公子消灾。”道人轻轻推开侍卫的手,到了颜知书身前。 “公子可是认得青山观中一黄口小儿,名为‘赵广’?” “你怎么知道?”颜知书闻言一下子站了起来,显得十分激动。 这也怪不得他,毕竟他现在可以说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别人或许不知道那枚护符的重要,他却是再清楚不过。 这枚护符出自左慈大师之手,可以瞬息传送千里,世界上怕是再难找到第二张。如果被他的父亲知道,怕是不死也得少层皮。 “公子莫慌。”道人自顾自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我还知道公子在那小子手中栽了跟头,一直耿耿于怀。” 此话一出,颜知书瞪大了眼睛,不由叫道:“你想干嘛?” 他不知道对方有什么用意,如果用这件事来威胁他就悲剧了。毕竟丢了护符,到现在他还瞒着呢。 “老道说过,是要帮公子消灾。” 这一下,颜知书长出一口气,急忙恭敬回道:“还请道长明示。” 道士见对方的样子,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凑到颜知书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颜知书眼睛越瞪越大,直到道士说完,才一拍桌子。 “道长言之有理,这还有些银两,便都与道长做些盘缠。”说着他掏出两锭银子,送到道士面前。 道士也不推诿,直接收到怀中,便转身直接朝着楼下而去。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太阳渐渐偏西,赵广回到房间,一直理解赵云传授的口诀。而后院则是被柳萱巴霸占,练习枪法。 直到晚饭时间,赵广才从房间出来。厨房里面今天很空荡,只有赵云一家三口。 实际上厨房之中一直很空荡,习武之人并不在乎伙食,经常都是吃两个馒头喝口水了事。 “父亲,一天未看见丞相大人,他是不是先回去了?”赵广吃着饭,若无其事的问道。他其实还有些担心,不知道诸葛亮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赵云不以为然,淡淡的说道:“应该不会,丞相大人可能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远远便听见有人议论孔明,孔明不胜欢喜啊。” 就在这个时候,诸葛亮走了进来,径直坐下,“怎么才一天不见,二位便想念孔明了?” 赵广见对方的样子,顿觉心中有些不安,说道:“丞相大人似乎心情不错?” 第十七章 同坐一夜却无言 厨房之中一下子安静下来,只能听见灶台下面柴火的噼啪声。 赵广这句话显得有些不礼貌,赵云不得不喝道:“广儿!怎么可以这样跟丞相大人说话!” “无妨无妨。”诸葛亮摆摆手,笑着说道:“说起来倒也算是好事,只是孔明需要回成都才能处理。”说着,他将目光转向赵云,“将军可愿明日随我回成都?” 来到青山观才两天,这时间着实短了些,然而两人一起来,自然一起回去。 赵云不舍的看了看马云禄,轻声说道:“便明日回去吧。” 马云禄点点头,并没有劝阻。一直以来,她都默默的支持着自己的丈夫。 原本好好的一顿饭,顿时变得死气沉沉,诸葛亮见状不由尴尬的一笑,说道:“是孔明错了,将军若不舍,可多留两日,无妨。” “丞相大人无需在意,想来边关也快开战了,子龙应当早些回去。”赵云起身一礼,淡淡说道。 诸葛亮见状只能尴尬的笑笑,默默退了出去。赵广心中隐隐觉得诸葛亮有什么阴谋,不由说道:“父亲,真不多留两天?” “大丈夫言而有信,明日便回去了。”赵云接着坐了下来,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 他是言而有信的大丈夫,却不是一个好丈夫。他一直觉得自己亏欠马云禄,却又不得不以国事为重。 赵广也没了吃饭的兴趣,放下碗筷,便出了厨房,朝着后山而去。 相对于赵云来说,他更加偏向马云禄。毕竟从小到大是马云禄将他抚养长大,说得通俗点他是吃马云禄的奶长大的。 在他的观念里,并不觉得男人为了国家可以牺牲自己的家庭。在他心里,觉得就不应该让自己喜欢的女人受半点委屈。 这些东西全然不像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该想的,赵广不由摇摇头,无奈的笑笑。 到了后山,远远的又看见了诸葛亮的身影,赵广不太想再和对方说话,便转身,朝着山下而去。 然而没走两步,他又停了下来。 “我为什么要怕他呢?”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在心里确实有些害怕诸葛亮。自从诸葛亮昨晚对他动手后,两人似乎就站在了对立面。 如此强的对手,自然会让人害怕。 自嘲的笑了笑,赵广又转身朝着山上而去。太阳已经到了西边,微微泛红,撑不了多久便会被黑夜吞噬。 没有人能阻止时间的前进,再厉害的人,总有一天会消失,便如同这夕阳。第二天再次升起的,也是另一天的,不再属于今天。 “拜见丞相大人。”赵广拱手行礼,在距离还有三步的地方停下下来。 诸葛亮盘腿坐在地上,没有起身,平淡的说道:“免礼吧。” 赵广闻声收手而立,停了一会儿,见对方没有反应,便到旁边的草地上也坐了下来。 两人并排而坐,前面是一片夕阳红,身后的影子拉得老长,场面颇为和谐。 诸葛亮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抬手抚了抚山羊胡,平淡的说道:“若不是你已拜童老为师,孔明也想收你为徒。” 赵广闻言也睁开眼睛,不知道对方的话有几分真假,皱眉回道:“为何?” “小小年纪有如此心性,实乃修道的好苗子。”诸葛亮笑道,却是不知道在笑什么。 “谢丞相大人夸奖。”赵广点点头,算是致礼。 “哈哈……”诸葛亮闻言大笑起来,听起来竟有几分沧桑。笑声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又开口说道:“你是不是对孔明有成见?”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像是第三者一样,似乎这件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然而这样的角度,却让人听起来很诚恳。 不是帮自己说话,自然不会偏向自己。 赵广微微一愣,显然他确实是敌视诸葛亮的,然而想想两人到底有什么过节呢? 说起来从诸葛亮到青山观,两人才第一次见面。这么短的时间,为什么两人就成了敌人呢? 因为自己是刘禅的身份?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要等到十二年后?然而除了这个,似乎找不到别的理由了。 就在这个时候,赵广脑中之中一声轻鸣,如同悠远的钟声,让他立马惊醒。不知不觉间,他的意识竟然被诸葛亮所影响。 “丞相大人说笑了,远之不敢。”最终,赵广平淡的回道。 诸葛亮微微一怔,眉头轻挑,“若是因为将军之事,孔明在此道歉。” “远之不敢。”赵广急忙回礼,“只是不知,丞相急着回去究竟所为何事,既是好事,可否告诉远之,让远之同乐。” 诸葛亮见状微微一笑,抬手说道:“自家小事,不提也罢。” 见对方不说,赵广也没有再追问。两人就这样坐着,都不再说话。 日落月升,黑夜降临,两人依旧一动不动。 赵广知道如果对方要杀自己,自己肯定不可能逃掉的,所以根本没有任何戒备。他集中精神,继续研究脑海之中的北斗七星。 七颗星尘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变化。 赵广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些星尘看起来距离很远,如果近了会是什么样子呢? 以前他一直觉得这些星尘神秘而强大,应该敬而远之,现在想起来才觉得有些可笑。 有了这个想法,他便开始尝试。汇聚精神,朝着那颗最亮的星辰而去。 这时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人看着天上的一颗星星,而后不断的前进。似乎在朝着星星的方向靠近,然而看起来那颗星星却也在不停的前进。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漫长到赵广在山上坐了整整一夜,都没有靠近那颗星辰。 而诸葛亮也在上边坐了一夜,安静的一夜,两人都只是坐着,没有多说一句话。 直到太阳升起,诸葛亮率先睁开眼睛。睁开眼睛同时,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看了看旁边的赵广,便起身朝着山下而去。 今天,他便要回去了。 诸葛亮离开后没多久,赵广也睁开了眼睛,其中难掩疲惫。 第十八章 一纸预言 又是一个艳阳天,赵广缓缓站了起来,竟是显得有些费力。 他感觉自己像是狂奔了整整一夜,毫不停顿,以至于精疲力竭。脑海中的北斗七星还是那样,只是那个最亮的星辰偶尔会一闪,像是在嘲笑他。 这便是追赶了一夜之后,唯一的发现吧。 发现诸葛亮不知何时已经离开,赵广活动了下手脚,兀自打起精神,便朝着山下而去。 今天赵云便要和诸葛亮回去了,但是他并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想来不会太晚,不然不好赶路。 所以他走得有些快,并不是怕赶不上,而是怕赵云会担心。 此时青山观前,赵云和诸葛亮已经到了空地上,旁边的马车上,车夫打了一个哈欠。 马云禄并没有在场,她不太喜欢这样离别的场景,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流泪。实际上就算待在房中,也会黯然泪下,只是不想被人看见罢了。 一众弟子分别和赵云告别,显得很不舍。其实他们和赵云并不是很熟,更多的是敬仰,对于一个英雄的敬仰。 “广儿呢?”童渊看了看天,开口问道。 旁边的柳萱歪了歪头,心说:您老人家都不知道,我哪里会知道。 “萱儿不知。” 这个时候,诸葛亮走到童渊面前,面带微笑说道:“童老,可否借一步说话?” 童渊并不知道对方要说什么,淡淡的点点头,两人便朝着空地边上而去。 空地上的风忽然大了些,马儿一声嘶鸣,好像觉得不太舒服。车夫眨了眨眼,起身走下马车,将旁边的草袋放到马儿面前。 一切都是如此平常,似乎并没有什么意外会发生。 “父亲!” 赵广从观中跑出来,大声叫道:“对不起,孩儿来晚了。” 旁边的一众弟子自然散开,为两父子让开一条路。赵广直接奔到赵云面前,脸上露出笑容。 “广儿,你似乎气色不太好?”赵云见对方的样子,不由皱眉说道。 “昨晚休息得不好。” “那一会儿你便回去接着休息吧。” “是,父亲。” 两人简单的说着,然后便都沉默了。毕竟都是男人,不可能说些肉麻的话。于是赵广左看右看,便看见了边上的两人。 “父亲,师父和丞相大人在做甚?” 赵云也看了过去,不由摇摇头,“不知,不过应该与我等无关。” 一个帝国丞相,一个门户宗师,这两个人能有什么好说的? 赵广觉得,多半和自己有关。 没有等多久,两人终于聊完。童渊的脸色不太好看,打了声招呼,便直接回观。诸葛亮淡淡的笑着,和众人道别,便上了马车。 “广儿,习武不可懒惰啊!” “孩儿知道了,父亲保重。” 赵云对着众人一礼,便跟着上了马车。车夫急忙收起草袋,回到马车上,拿起旁边的马鞭,对着空中一甩。 啪的一声,马儿便朝着前方,奔腾而去。空地上留下淡淡的尘土飘荡,而后又被风吹散,毫无察觉。 一众弟子们都开始回去,接着做自己的事情。柳萱跑到赵广的旁边,拉着赵广的手。 “小师叔,你难过吗?” 赵广收回视线,轻轻摸了摸柳萱的头,说道:“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可难过的。” “那小师叔今天带萱儿出去玩好不好?”柳萱说着,瞪着大眼睛,一脸希冀。那可爱的摸样,还真是让人难以拒绝。 “去哪玩儿?” “先前丞相大人说,他昨晚看见涪陵之中有一只小银狐,我想……”柳萱脸上微微泛红,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道:“我想抓来当宠物。” 涪陵之中狐狸并不少,但是银狐却极少。至少赵广从小到大都不曾见过,感觉那是骗人的东西。 但是诸葛亮为什么要跟柳萱说这个? 赵广蹙眉,他记得昨晚诸葛亮应该一直在后山。不过如果对方中途离开,他肯定也不知道。 就算离开,他为什么要去涪陵?难道真是去找小银狐?这显然不可能。 思来想去,赵广只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诸葛亮想借柳萱之口,引自己去涪陵。 柳萱见对方的样子,不由嘟起嘴,“小师叔太累了,萱儿自己去,但是小师叔要替萱儿保密。” 赵广闻言转而一笑,“真的想要?” “嗯!”柳萱用力的点点头。 “行,师叔带你去。不过,我们先回去吃点东西再出发。”赵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示意肚子饿了。 “嗯嗯!”柳萱脸上堆满笑容,拉着赵广便朝着观中跑去,显得十分着急,惹得赵广一脸无奈。 虽然他一晚没休息,但是对付寻常野兽问题不大。不过微微有些担心的是,不知道诸葛亮是不是安排了什么。 …… 从青山观出来沿着小路大约半个时辰,就能回到官道,而后沿着官道赶一天路,就可以到蜀国境内。 这段旅途着实有些远,马车上,赵云不由看了看诸葛亮,担心对方的身体吃不消。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打坐的诸葛亮睁开眼,对着赵云微微一笑,而后又闭上了眼睛。 赵云也自嘲的笑了笑,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摸出一张纸片。 他一脸好奇的样子,显然也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小心翼翼的将纸片打开,上面只有一句话:彝陵之战,火烧连营。 看着这八个字,赵云的眉头越皱越深。 这张纸片是先前赵广塞进他手里的,原本他还以为是马云禄让赵广转达,现在看来并不是。 八个字的意思都很浅显,然而赵云看了半天,始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诸葛亮又睁开了眼睛。 “将军手中是何物,可否让孔明一观?” 赵云被一下惊醒,急忙说道:“自然,丞相请。” 诸葛亮笑着接过纸片,然而当看见上面的八个大字,脸上的表情不由僵住了。随后,眉毛变成了八字。 “这纸条,从何而来?” “今早临行时,广儿给的。” 然后马车中都沉默了,诸葛亮舒展眉头,无奈的笑了。 第十九章 小银狐 第十九章小银狐 早晨的太阳渐渐被乌云遮盖,天空变得有些阴沉。树林之中的阴影渐渐变淡,似乎融入了这片阴沉之中。 “小师叔,是不是要下雨了?” 两人并肩走在涪陵中,柳萱有些不太开心的问道。沉闷的天气,很容易让人跟着郁闷呢。 此时赵广并不知道自己的纸条被诸葛亮看到,摸了摸柳萱的脑袋,笑着说道:“下雨也没关系啊。” 今早他想了很多,不管怎么说,他都注定会被卷进这三国的纷争之中。既然如此,便没必要逃避。 所以他给了赵云那张纸条,希望能帮助到蜀国。因为他注定是蜀国的人,也是为了给自己的将来创造更好的条件。 “丞相不好,没有告诉萱儿银狐所在之处。” 柳萱嘟着嘴不满的说道,心中却是满怀期待。狐狸本就狡猾,这是高智商的表现。传说银狐更是通人性,能动人类言语,能理解人类感情。所以很多人都想养银狐做宠物,加之外表可爱,特别受女孩子欢迎。 只是银狐太过稀少,百年难得一见。 “这涪陵我来过无数次,都不曾见过银狐,这次怕是要走远些了。”赵广笑着说道,将其他事都抛诸脑后。 现在已经到了涪陵之中,并没有见到什么异样,似乎诸葛亮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安排。 涪陵是一大片山陵,若要贯串,怕是几天几夜都走不完。深处更是悬崖高耸,瀑布倒挂,鲜有人知。 此时涪陵深处,颜知书来回踱步,手里的折扇不停的打扇,显得十分焦急。 这一次他没有带家丁,而是另外四五个士兵装扮一样的人,当初的那个护卫却不在当中。周围被他用树枝草丛遮掩起来,从外面极难发现。 距离他大约十丈远的地方,一只小银狐蜷缩在树下,不停的舔着脚下的伤口。 “为了报仇,本公子也是豁出去了!”他将折扇往手里重重一拍,对着周围的人说道:“你们一定要记住,待会儿那家伙去捉银狐的时候一定会疏于防范,你们便立刻动手。” 说完又指着其中一人道:“你的主要任务是将银狐抢回来,不能让他们拿到,不然本公子回去交不了差。” “是!”众人点头,齐声回答。 这一次他真的是下了血本了,这只银狐是他的伯母花重金买回来的,而且还是关系好才买到。这次是他悄悄偷出来,如果再丢了,估计就真的要偿命了。 就连丢了护符的事他都没敢说,只有抢回护符,他才安全。 “对了。”颜知书忽然想到什么,压低声音说道:“另外还有一个小姑娘,先控制住,关键时刻可以威胁他。” 几人脸上皆露出尴尬之色,却只能点点头。他们都是军人,之所以尴尬并不是因为下不了手,而是觉得有些丢脸。 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经过生死考验,能活下来,便比普通士兵强很多。在他们想来,对付一个小孩子而已,根本不需要费劲。 颜知书选择的位置是涪陵之中的一处低谷,并不是很宽。两边的高山并不是很陡峭,却也不是那么容易通过。 从外面进来,想要再往陵中深入,这里是最佳路线。 赵广自然选择了这条路线,因为他不想让柳萱涉险。两人一边跋涉一边搜索,渐渐的朝着颜知书的埋伏点靠近。 吼! 一只野猪不敢的咆哮一声,身体重重的倒了下去。它的旁边,柳萱手持长枪,佝偻着身子,不停的喘气。 野猪的身上,一只羽箭孤独的立着。 柳萱看着羽箭,等到缓过气来,便对着身后的赵广大声叫道:“小师叔!你耍赖!不是说好交给我的吗!” 赵广干笑两声,将长弓放回背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我一时没忍住。” 这只野猪并不是很大,却也有五六尺长。原本赵广本想放其一条生路,没想到柳萱却来了兴趣,硬要上前猎杀。 所以他只好拿起弓箭,准备随时出手相救。 这个体积的野猪除了力气比人大,并没有什么别的可怕之处。柳萱与其搏斗了约有半刻钟,却是因为体力不支,露出了破绽,赵广才急急出手。 “这丫头竟然进步这么大,天赋惊人啊。”赵广心中不由感叹。 这样的野猪对于一个成年男人来说,说不上有多大威胁,想要杀死却也要费点劲。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则只有逃跑一条路。 “不管,下一次你不许再出手!”柳萱不满的叫道,说完吐了吐舌头,转身便朝着深处跑去,似乎害怕被赵广占了先机。 “萱儿,慢点!”赵广叫着,急忙追了上去。 “啊!” 柳萱忽然一声尖叫,却是戛然而止。赵广心中一惊,急忙全力加速,穿过前面的草丛,却是看见对方捂着嘴,呆呆的站着。 顺着柳萱的视线看过去,赵广也不由长大了嘴巴。 目光所及之处,一团银白色的小东西在微微颤抖。火红的眼睛朝着两人看过来,表情却是充满了痛苦之色,楚楚可怜。尖尖的耳朵聋拉着,显得毫无生气。 小嘴一开一合,似乎在叫唤,却是没有任何声音。 “小师叔,它好像受伤了。”柳萱小声的说道。 赵广没想到真的能找到小银狐,不由有些小激动,低声回道:“看样子应该是腿受伤了,这样更好捕捉。” “它好小,好可怜。”柳萱脸上露出怜惜之色,不由轻轻迈开了步子。赵广见状想叫,却又怕惊到小银狐,便只能轻轻跟上。 两人的注意力都全部放到了小银狐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柳萱每一步都很轻,嘴里还在不停的自言自语,那声音确实只有她自己能听到,“小家伙,不要怕,我们来救你……” 小银狐紧紧的盯着两个人,身子越缩越紧,似乎想要后退,确实被树干挡住了。 短短的一段距离,两人皆是小心翼翼,似乎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完。柳萱慢慢的伸出手,朝着小银狐摸去,脸上露出母亲般慈爱的笑容。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冷箭破空而来。 沉闷的空气被刺穿,发出淡淡的痛呼,羽尾不停的旋转,似乎想要雪上加霜。 第二十章 弓断 沉闷的空气蔓延了一大片天空,一片农田中,一个背着斗笠的农民抬起头,看着远处官道上疾驰而过的马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马车之中,赵云眉头紧皱,死死的捏着那张纸条,不知道在想什么。 “快要下雨了,不知能不能在天黑之前回到蜀国。”诸葛亮放下窗帘,淡淡的说道。 “丞相大人,这八个字,究竟是何意?” “战事你应该比我清楚。”诸葛亮淡淡一笑,“东吴建国,必然有所动作,恐怕很快就要开战了吧。” “那又如何?”赵云双目一瞪,似乎再说:有我赵子龙在,怕什么! “呵呵,将军勇武无双,终有一日必将踏平东吴。”诸葛亮拱手说道,转而一叹:“这荆州,东吴也一直放不下啊。” 赵云不解,说道:“请丞相大人明示。” “孔明只是胡言,将军切莫放在心上。若是两国大战,我蜀国五虎上将,破吴军自然不在话下,到时候举兵入吴,这夷陵,是必经之地啊。”诸葛亮意味深长的一笑,心道:咱们的皇子似乎有着未卜先知的能力呢。 赵云依旧不解,想再追问,却看见诸葛亮闭上了眼睛,不得不将话咽了回去。 …… “萱儿小心!” 赵广一声轻喝,身体急忙后撤,利箭擦着他的鼻尖,急速而过。好在箭矢的目标是他,若是瞄准的柳萱,怕是躲不过了。 此时柳萱自然知道情况不对,下意识的往前一扑,顺势将小银狐抱进怀里,自己则撞在了树干上。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远处的男子再次搭箭在弦,快速瞄准。与此同时,两边的树上跳下两人,手持大刀,没有任何停顿,便朝着赵广招呼而去。 前面长枪一直在柳萱手里,发现小银狐后,便被柳萱丢到了一边。赵广险险躲过两刀,急忙扯下长弓抵挡。 “小师叔!”柳萱回过神来,失声叫道。她想上去帮忙,才发现另外一个人朝着自己冲来。看了看怀里的小银狐,她最终拔腿就跑。 “萱儿!” 赵广大喝一声,想要上前,这个时候第三个男子持刀而来。四人战在一起,远处还有一个男子在放冷箭,他根本不可能脱身。 长弓是木质的,自然禁不住刀砍,所以赵广根本不可能硬接,只能不断的躲避。虽然他已经枪术入门,此时却也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毕竟以一敌四,他还是第一次。 近战并不是说人越多越有优势,有时候反而可能被自己人误伤,并且施展不开。几个男人显然明白这一点,所以安排了一个人远攻,也体现出几人的默契。 赵广边战边退,目光不停的左右搜索。显然敌人都是久经沙场,配合十分默契。根据他的判断,这样的四个人,解决十人围攻并不困难。 草丛后面,颜知书悄悄的剥开眼前的树叶,露出两只眼睛。当看清楚状况之后,他的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轻轻的拍了拍衣服,颜知书打开扇子,拨开草丛,淡然的走了出去。 “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隔着近十丈远,他一副居高临下的摸样,似乎已经将赵广踩在了脚底。他的旁边,男子拉开弓弦,等待着时机。 哼! 赵广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几人出现的时候,他便猜到了。唯一不解的是,这几人的行动是不是诸葛亮刻意安排的。 “本少爷的东西,可不是好拿的。”颜知书自顾自的说道。对于他来说,凌虐别人是最开心的事,不管是嘴上的还是手上的。 “乖乖把护符交出来,我考虑留你一条命。” “对了,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来着?你猜她能跑多远?” “哎……本少爷就是心肠好,你求我啊,兴许我会放她一条生路。” 赵广毕竟年纪还小,心里也是个年轻人,不由哼道:“聒噪!” 说话的同时,他往后一倒,抽出一箭,拉开长弓。还未落地,羽箭飞速而出。这一箭速度很快,颜知书旁边的男子瞳孔一缩,跟着射出一箭。 两箭空中相遇,火花一闪而逝。 赵广射出的一箭被射偏,擦着颜知书的耳朵飞过。空气振动带来的耳膜共鸣让他呆立在原地,两腿之间更是湿了一片。 赵广皱眉,没想到那名男子的弓术竟然到了这样强。倒地一个后滚,再次抽出一箭。而那名男子也再次抽出一箭,额头上滑下两地冷汗。 黄忠的箭术,除了力量大,准头高之外,最难得的便是在战斗行进中更加灵活。赵广一直学习黄忠的弓术,并且已经入门,这十丈距离,若是没有阻拦,区区一个颜知书,他想射哪里就射哪里,对方根本躲都躲不掉。 颜知书不知道是不是被腿间的热感惊醒,此时见赵广又抽出一箭,急忙躲到了旁边男子的身后,两腿还在不停的颤抖。 长弓再次满圆,赵广目光死死盯着颜知书,脸上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清响:啪!长弓应声断作两截,弓弦的弹力将他整个人都带歪出去。 本来就是木质的长弓,不管怎么取巧,在大刀劈砍之下,终究撑不了多久。现在,终于承受不住了。 然而祸不单行福不双至,赵广还没站稳,两把刀光已经落下,而第三把刀已封住他的退路。三人的配合,可谓天衣无缝。 根本没有时间犹豫,赵广一咬牙,一个侧翻躲开两刀,而第三刀擦过他的肩膀,带出一道血花。 躲着的颜知书见一直没有动静,不由悄悄探出个头来。看见赵广长弓已断,并且终于受伤,不由长出一口气,再次笑了起来。 只是那笑容配着冷汗,加上淡淡的怪味,看不出半点胜利者的姿态。 赵广倒退的路线并不是没有目的,肩膀上的伤不轻也不重,还有一战之力。最主要的是,他已经退到了自己想要退到的地上。 地上,一把长枪静静的躺在那里,等着他的到来。 这个距离很合适,他一伸手便抓住枪尾三分之一处。这个点很好发力,他便没有任何停顿。当长枪入手的时候,他便不需要去思考该怎么做。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一章 你一定要回来 在赵广的记忆中,从小陪伴他长大的,除了柳萱便是这把长枪。那种感觉像是小伙伴一般,自从枪术入门之后,他更是觉得和长枪心意相通。 当长枪入手的一刻,他的气势便陡然一变。这一刻,他似乎是主宰天下的君王,无匹的霸气尽随一枪而出。 三名持刀男子尽皆脸色一变,在这气势这下,不由转攻为守。当他们意识到时,心中后悔已经来不及。 沉闷的空气中有沉闷的呼声,呼声的尽头是尖锐的啸声。长枪连扫三刀,三名男子不由倒退。 最后一个被扫过的男子还没反应过来时,长刀已经脱手而出。他只能惊骇的瞪大了眼睛,用颤抖的双手护在身前。 咻! 远处的男子射出了第三箭,然而赵广看都没看一眼,手中长枪一甩,便将箭矢打飞。这一刻,四人心中都生出同一个想法:此人不可敌! 形势忽然斗转,颜知书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几个男子静静的注视着赵广,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再动手。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赵广嘲弄的说道,朝着颜知书走了过去。将长枪斜背身后,虽然身材不够高大,那气势却也如同一尊战神。 他走得不快,每一步都踩得地上吱吱响。他的每一步,都似乎踩在颜知书心上,夺魄惊魂。 “你,你不要过来!”颜知书下意识的叫道,将身边男子推上去,“你们愣着干嘛,快上啊!拦住他!” 几个男子不由再次露出尴尬的表情,他们无疑已经败了,但是命不可违,不由再次提刀朝着赵广围过去。 射箭男子知道自己再放冷箭已经没有意义,也抽出佩刀,想要加入战阵,却是被颜知书一把拉住。 “你留在这,保护我!” 长枪在手的赵广根本不是这几人可敌。他脚下的步伐没有丝毫变化,面对左边过来的一刀,长枪似乎有思想一样自然反应,一撩一甩,长刀便和人同时飞了出去。同时这一甩直接落到右边的刀刃上,发出一声脆响。 又过了一步,右边的男人也飞出,再走一步,后面的男子直接倒地,溅起一堆落叶。 不管配合得多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显得毫无意义。几人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赵广抬起长枪,枪尖指着颜知书,中间和隔着一个男子。男子的额头早已满目汗珠,此时不由咽了口唾沫。 “你前面说什么,我没听清。”他再次说道,对象自然是颜知书。冷冷的盯着持刀男子,他又哼道:“滚开。” 男子自然不会让,却是由不得他。长枪一摆,他便直接飞了出去。 “你……你别过来!”颜知书不由倒退,最终撞到了一棵树上。 赵广看着对方湿漉漉的裤裆,不由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然而与此同时,颜知书也忽然笑了起来。 这一笑,让赵广微微一愣。 “小师叔!” 一道叫声从背后传来,他不由转过头去。没有任何意外,看见了柳萱,还有一个男子。男子的刀,架在柳萱的脖子上。 “哈哈……”颜知书放声大笑,一扫先前的懦弱姿态。然而当赵广回头一瞪,他却不由闭上了嘴。 “咳咳!” 为了缓解尴尬,颜知书急忙轻咳两声,咽了咽口水,开口说道:“不想要她死,你最好乖乖听话。” 似乎被先前的一瞪吓到了,颜知书说话已经没有先前那般狂妄。 那一瞪,赵广终于起了杀心。 从小到大,如果要说朋友,对于赵广而言只有柳萱一人。两人更是如同兄妹一般,他不会让让任何人伤害柳萱。 “你最好放了她,不然我敢保证,你会死得很那难看。”略带稚气的脸上说出这样话,却是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颜知书胆子本来就小,被这一吓,便脱口而出说道:“莫慌!” 他抬起双手,似乎想将赵广推开,但是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有数尺,根本不可能推得到,只能体现出他有多害怕。 “放她可以,你先把枪放下,把护符还给我。”颜知书小心的说道。 赵广轻哼一声,淡淡的说道:“你知道我不会相信你。”说着却是把长枪扔到一边,“我说话算话,你先放她走,我再给你护符。” 见对方扔掉长枪,颜知书才微微送一口气。对于现在的赵广来说,枪术不过是入门,手中有枪无枪可谓天差地别。 如果换做是赵云,就算手中无枪,影响也不大。 “这样……”颜知书试探着往前移了一步,小心的说道:“你先把护符拿出来,咱们一人拿住一半,然后我就放她走。” “小师叔!” “萱儿莫怕,没事。” 柳萱的脸上挂着两道泪痕,她怀中还紧紧的抱着那只小银狐。 赵广回过身来,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淡淡的说道:“成交。” “别耍花招,把护符拿出来。”颜知书也不是笨蛋,如果锦囊里面是空的,他就亏大了。 “小人之心。”赵广心中骂了一句,将锦囊之中的护符拿了出来,轻轻甩了甩,“你还要验真假吗?” 颜知书并不怀疑护符是假的,尴尬的摇摇头,伸手去捏护符。 两人同时捏住护符的两端,只是颜知书的手在不停的颤抖。 “可以先放人了吧。” “可以,不过得把银狐留下。”颜知书此时又恢复了些许信心。 前面被打倒的几个男子并没有被杀死,此时已经挣扎着爬了起来。其中一个男子在颜知书的示意下,捡起地上的长枪站到了后面。 这样的情况下,就算赵广发难也会被几个男子压下,所以他不再那么害怕。 “萱儿,你先回去,我很快就回来。”赵广头也不回,大声吼道,“我会把小银狐带回去的。” “哦。”柳萱用衣袖擦了一把脸,听话的将小银狐轻轻的放到一棵大树下,回头说道:“小师叔,你一定要回来。”说完之后,便朝着青山观方向跑去。 “我会的。”赵广心中答道,目光紧紧盯着赵广,“还有什么要求吗?” 第二十二章 千里之外 这枚护符出自左慈大师之手,传说可以瞬息移动千里。这样一枚护符一旦出现必然会有很多人抢得头破血流。 颜知书紧紧的盯着护符,手里没有半点松懈。 “我说可以了吧,少侠。”他有些无奈的说道。 此时距离柳萱逃走已经过了一段时间,赵广想了想,觉得差不多了,便轻轻点点头,“那接下来你想怎么样呢?” 他的手轻轻一松,颜知书急忙将护符扯回去,而后大声叫道:“杀了他!” 几名男子本来就将赵广围着,此时得到命令,四把刀同时朝着赵广砍去。 “早就猜到会是如此。”赵广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然而即便早就料到,他还是会兑现自己的诺言。 此时他只有一个机会,急忙身子一低,往前一跃,朝着颜知书扑去。 他的速度自然比在场的人都要快,颜知书刚转身,还没走出两步,便被直接扑倒在地。四把刀落在地上,堆积的落叶都被炸开。 四人皆是一惊,如果颜知书有什么事,他们肯定得陪葬。所以没有任何停顿,他们急忙朝着赵广攻去。 被扑倒在地的颜知书大叫一声,双脚不停的踢腾,却是没有任何作用。 赵广脸上冷笑,伸手朝着护符抓去。然而刚刚抓住护符,颜知书下意识的一扯,护符便被扯断,化作两截。 这个时候,一道白光将两人包裹,还有一道气劲四射开去。 赵广微微一愣,看着倒飞出去的几个身影,只感觉一切越来越淡,最后都消失在一片白色中。 这片白色很刺眼,他不由眯起眼睛。直到白光渐渐消失,周围的景色却已经焕然一新。先前大树参天的森林,已经变做了一片草地。 天空依旧阴沉,空气却松了一些,淡淡的细雨让周围的一切有些朦胧。赵广觉得身体有些酸,似乎被旋涡卷了一圈又一圈,周围的景物在他眼里不停的旋转。 “难道,真的移动了?”他甩了甩头,想起先前发生的事,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他的脚边,颜知书闭着眼睛,眉头紧皱,忽然睁开眼睛,呕吐起来。 这片草地并不大,远处有一座城池的轮廓。绵绵细雨落在赵广的脸上,似乎在为即将逝去的春天做最后的挣扎。 “喂!”赵广踢了踢地上的颜知书,一脸鄙夷。他忽然觉得,杀死这样一个人,只会脏了自己的手。 颜知书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迷茫的看向四周,自言自语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当看见赵广时,又一屁股坐到地上,有些颤抖的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失忆了?”赵广冷笑,“现在就我俩,看还有谁能救你。” 他对着颜知书的肚子,猛的就是一脚,“这是替萱儿踢的!” 呕! 颜知书肚子吃痛,又吐出一大堆秽物。眼见对方还要下脚,连嘴边的口水都来不及擦,急忙跪地求饶。 “少侠,在下知错了!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他跪着爬到赵广脚下,抱着赵广的大腿,就像是一个难缠的乞丐。 “放过你?哪有这么容易!” 想起前面对方拿柳萱威胁自己,赵广便觉得怒不可遏,横眉喝道:“你这双手留着祸国殃民,便不要了吧!” 这一喝,颜知书顿时一软,转而抱得更紧了。 “少侠!爷爷!我真的知错了!求求您放过我!”颜知书声泪俱下,一嘴鼻涕都不敢擦。赵广不由皱起了眉头,对于这样的软骨头,他还真有些懒得下手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颜知书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匕首,朝着赵广的腹部刺去。 赵广双目一瞪,一伸手,便将匕首拦下,再次怒火中烧。 “不知悔改!”一声厉喝,他直接将匕首夺过来,往上一划,一道血柱喷涌而出。 啊! 颜知书惨叫一声,看着自己的一只手臂飞了出去,脸上瞬间没了血色。他躺倒在地,疼得直打滚,仅剩的一只手按住伤口,却是没有什么作用。 忽然想到了是什么,他急忙停了下来,伸手在怀里摸索。那动作很僵硬,而且越来越慢,最后慢到停了下来,再也没了动静。 “自罪孽。” 赵广自然看出来,匕首上面有毒。他并没有想要对方的命,却是没想到对方死于自己的毒刃之下。 这样的人渣不会被放在心上,赵广连那尸体都不想多看一眼,目光朝着远处的城池望去。 那座城池看起来不小,距离却也不近,走过去大概还是要花一段时间。 “必须先弄清楚这里是哪里。”他很快就打定主意,然而刚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什么,急忙回到颜知书尸体边,开始摸索。 当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时,他脸上不由浮起一丝笑容,而后头也不回的朝着城池而去。 …… 涪陵,沉闷的空气还在延续。乌云挤压了大半天,却是迟迟不肯发作。 “小师叔!” 柳萱再次回来,四下张望,看着倒在地上的几个男子,不由叫道,却是没有人回应他。 当目光落在地上的小银狐身上时,她便急忙跑了过去。 在她身后,一个老者皱着眉头静静的站着。满布皱纹的脸上看不到半点喜色,此时的童渊,无疑十分生气。 “都给我起来!” 他大喝一声,无形的声压振得树叶沙沙作响。地上躺着的几个男子被这一喝,尽皆睁开了眼睛,里面满是恐惧。 “告诉我,我的徒儿在哪里!”童渊低声说道,却没有任何询问的语气。 几名男子惊恐的爬了起来,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眼前的这个老头,却是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 “先生,先前我家公子与……高徒,争执扯断了护符,然后我等便昏迷过去,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一个男子恭敬的回答,声音竟是有些颤抖。 “没用。”童渊再次轻喝一声,只是一道喝声,几名男子再次倒了下去。 “师祖……”柳萱将小银狐抱在怀里,有些担心的叫道:“小师叔不会有事吧?” “你们几个,先带萱儿回去。” “是,师祖!”后方的几个弟子恭敬领命。急忙拉着柳萱,朝着青山观而去。 “哼!不过是区区一个太守,竟然敢害我徒儿!”童渊心中不悦,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颜家所在而去。 第二十三章 接风 第二十三章接风 月亮渐渐升起,绵绵细雨越来越大,而后又越来越小。随着暴雨开始离开,沉闷的空气终于得到了宣泄,变得轻松了些。 赵广全身都已经湿透,不停的赶路,上面的雨水又被风干,感觉走了很久,终于到了城池大门。 此时入夜不久,在城外被大雨困住的人们纷纷回城,所以城门口并不冷清。到了近处,这个城池看起来还要大一些,里面的灯火正在不遗余力的燃烧着。 城门的检查并不严格,守城士兵有些懒散的站着,仿佛几天没睡觉了。赵广跟着入城的人们一起,没有遇到丝毫阻碍便入了城。 同时他已经打听到,这座城便是弘农。 没想到那道护符竟然带他走了这么远。 随意的找了个客栈,赵广舒服的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才开始考虑接下来该如何。 弘农在洛阳西边,如果要回常山,便会路过洛阳。这段路有些遥远,赵广看着手里的令牌,决定先去洛阳一趟。 这个令牌是上次曹植给他的,如果到了洛阳,便能很容易的找到曹植。 而且曹植说过,洛阳城中有一人,对星象很了解。这,才是赵广决定去找曹植的主要理由。脑海里的困扰,他一直不曾忘记。 “得先告知一下师傅才行!” 忽然想到了什么,赵广急忙让店小二拿来笔墨纸砚,写了一封短信,让小二直接寄了出去,才安稳的睡觉。 心中并没有提到他要去洛阳,只是报了个平安,并且会尽快回去。 可能是因为太累了,这一夜他睡得很好。而另一个地方,这一夜则是一个噩梦。 童渊直接杀到了颜知书的老家,即便是太守的府邸,也没有人能挡得住他。当他表明身份之后,即便是太守也只有下跪的份。 在童渊面前,颜家当即表示和颜知书断绝关系,还一个劲的道歉。这件事就这样解决了,童渊却并不满意。 然而不知道护符将两人送到了哪里,他也没有办法,最终只能回到青山观。 第二天一早,赵广沐着晨光,在驿站买了匹马,便朝着洛阳而去。 从弘农到洛阳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赵广早晨出发,下午便到了,比他预想的还要快些。等到了洛阳之后,他才明白什么是繁华。 作为魏国的首都,洛阳无疑是最热闹的地方。首先从人口数量便能得到体现。此时已经接近傍晚,城门口进出的人群却排起了长龙。 作为一国之都,自然治安更加严谨,每个进入城池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盘查。门口的守军不少,效率也不低,然而即便如此,队伍还是越来越长。 这是很正常的现象,几乎可以说天天如此,所以没有人觉得奇怪。各自闲聊着什么,随着队伍缓缓前移。 赵广来的时候人还算少,过了片刻便到了城门口。 “我来找子建公子。”他直接拿出了曹植的令牌,想来这守军肯定认识。 负责盘查他的士兵见到令牌直接跪地,恭敬的说道:“公子有礼,还请稍候片刻。” 面对如此大礼,赵广眼角抽了抽,却是没有说什么。守军很快安排了一辆马车,直接将他送到了曹植的府邸。 这个时候,曹植已经等在了门口。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下人,窃窃私语,不知道自家公子是在等待哪位贵宾。 “贤弟,你可来了!”看见马车到了,曹植主动迎了上去,显得十分亲切。 “子建兄,好久不见。”赵广从马车上下来,忽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曹植性格不羁,对于喜欢的人便表现得十分在意。自从在青山观与赵广一席话,他便被赵广新奇的思想感染,每日都会想起,并且有所获。 “贤弟快快里面请。”曹植亲切的拉着赵广的手,进入府中,留下一群错愕的仆人。 他们完全没意料到,自家公子迎接的竟然是个少年。 然而自家公子的脾气他们自然十分了解,急忙跟了上去,关上了大门。 大厅之中,曹植和赵广并排坐在一起,脸上掩不住的笑意。 赵广有些不好意思,心道:至于这么开心吗? “贤弟一路劳顿,是不是要先休息休息?” “不瞒子建兄,远之是从弘农而来,也说不得劳顿。”赵广有些尴尬的说道。然而刚说出来,心中却隐隐有些后悔。颜知书已死,他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不过曹植并没有想太多,接着说道:“那贤弟饿了吧,我这就命人准备吃的。” 赵广闻言急忙摆手,“无需如此,太麻烦了。” 曹植皱起了眉头,而后嗤笑一声,“也好,我们便出去吃吧!” 不等赵广拒绝,他又接着说道:“说来我也许久没有去洛湖楼了,刚好贤弟到此,便去洛湖楼为贤弟接风。” “这……”赵广没想到对方竟然这般热情,想拒绝却是已经来不及。曹植拉着他的手,便直接朝着外面而去。 洛湖楼是洛阳城最大的酒楼,有许多贵族公子出入。这里是上流社会的聚集地,它能发展到如此地位,却是因为曹操的一句话。 “这里的肉很香。” 据说有一次曹操回宫经过此楼,觉得有些饥饿便在此酒楼中吃饭。吃完之后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从此洛湖楼一语而红。 洛湖楼的老板找书法大师将这句话写了下来,挂在大厅中,俨然成了一道不可替代的风景。 “子建公子!” 门口的小二穿着华丽,见到曹植急忙行礼。 “贤弟无需拘束。”曹植引赵广入楼,丝毫不在意其他人惊诧的目光。 洛湖楼有两层,面积不小。一楼是通堂,摆放了数十张桌子,此时已经人满为患。二楼是包厢,只有有一定地位的人才能上二楼,并不是有钱就能搞定的。 曹植带着赵广直接到了二楼,刚坐下,洛湖楼老板便亲自来接待。 “子建公子,好久不见,您可有段时间不曾来了。” “哪里哪里,子建最近有些琐事,也是抽不出时间来。”子建说话面带微笑,毫不拘谨,俨然大家风范。 洛湖楼老板陪着笑,目光从赵广身上一扫而过。作为这个酒楼的老板,他的眼光岂会差,急忙恭维道:“这位公子一表人才,一看就是人中龙凤,莅临小店,蓬荜生辉。” 第二十四章 赠花卿 赵广急忙回礼,脸上有些尴尬。 “还真被你说中了。”心中无奈的想着,赵广面带微笑回道:“老板谬赞了,远之不过一介武夫罢了。” 他的真实身份是刘禅,自然是人中龙凤,只是这里不可能有人知道。老板的话,自然只是恭维。 “贤弟初到洛阳,子建在此为贤弟接风,老板去准备些招牌酒菜吧。”曹植接过话道。 “子建公子……” “何事但说无妨。”曹植见对方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不悦的喝道。 “是,小店今晚有一文会。” “哦,这么巧?哈哈……” “子恒公子,也在小店中。” 听到这句话,曹植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淡淡的说道:“无妨无妨,老板你先去忙吧。” 老板口中的子恒公子,自然就是曹植的兄长——曹丕。 赵广从对方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两兄弟之间并不和睦。这倒是不奇怪,毕竟后来曹丕为了皇位还逼死了曹植呢。 不过他自然不可能说出来,只是笑着问道:“这酒楼之中还有文会?” “啊。”曹植思想有些不集中,听见问话才回过神来,笑着说道:“这里出入的多是世家子弟,大家聚集在一起,为了打发无聊,偶尔会做些诗词。这些个公子哥之间,必然会攀比,所以渐渐的就变成了文会。” “说起来,也不过就是无聊的小打小闹罢了。哈哈……” “如此说来,以子建兄的才识,想必早已冠绝这洛湖楼了吧。哈哈……”赵广也笑着回道。 曹植连称不敢,一脸羞色说道:“贤弟在此,若是参加这文会,想来才是无人可比啊。” 赵广心想我胸怀中国五千年历史文化,很不公平。不过嘴上却是客气的说道:“远之不过一介武夫,不敢妄论诗词。” 两人相互恭维了片刻,便有酒食上来,曹植急忙招呼赵广吃喝。不得不说,作为洛阳第一酒楼,这里的酒食确实不差。 也证明了,曹操说的话,不错。 酒过三巡,曹植眼中便有了些许醉意,直接搭上了赵广的肩膀,显得十分开心。 赵广略一思量,觉得差不多了,便开口问道:“子建兄,上次你曾提过这洛阳城中有一人,精通星象,不知道此人是谁?” 曹植打了个酒嗝,有些不好意思的捂着嘴,听见问话,脸上的笑容更甚,缓缓说道:“这个人天下皆知,贤弟这样问,不妥。” “哦?还请子建兄告知。” “不急不急,要见此人不难,不过现在应当先享受这美食佳酿才是。来,干!”曹植说着,又是一杯酒下去。 赵广脸上有些无奈,不过既然对方说了能见到,他便放下心来,跟着喝了一杯酒。 作为洛阳第一酒楼,除了美酒美食,自然少不了美女。不过这里毕竟不是青楼,所以只有一个卖唱姑娘。 不过这个卖唱姑娘可不简单,相比青楼女子,不输外貌,且气质更佳。没有那些庸脂俗粉的尘世味道,多了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超凡脱俗。 没有人知道这个女子的来历,不过能在这里卖唱,必然不是什么普通人。要知道这个位子也有很多人抢呢。 赵广听见外面淡淡飘来的歌声,心中微微一惊。这歌声听着除了悦耳动听之外,似乎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然而进入脑中却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不由身心舒畅。 就连原本微醉的曹植都清醒过来,醉意全消。 “贤弟觉得此曲如何?”曹植看着赵广问道。 赵广不由起身,走到窗边,剥开窗帘,便看见了下方大厅中央抚琴的女子,略一思索,缓缓说道:“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这是诗圣杜甫的一首七言绝句,名为《赠花卿》,赵广觉得用来形容此时的感觉最是合适。曹植听了便呆在那里,似是在细细品味。 半晌之后,才一拍桌子,惊声说道:“妙啊!贤弟要是再自称一介武夫,我等读书人还有何面目为人?” 说完又对着外面的小二叫道:“小二,取文房四宝!” “这歌曲再妙。却也不及贤弟绝句精妙啊!”曹植搓着手,显得十分兴奋,“今日的文会本不想参合,没想到贤弟语出惊人,若是不宣扬一下,实在可惜。” 赵广脸色不由一变,急忙摆手说道:“远之不过随口胡言,子建兄莫要当真啊。” “胡闹!”曹植脸色当即一变,“若你这只是随口胡言,那我便当从这楼上跳下去。”说完之后又恢复一脸笑意。 赵广见状知道劝不住,便只能不作声。 曹植见状不由一拍对方肩膀,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贤弟啊,这卖唱女子想来你应该感兴趣才是。” 赵广不知道对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淡淡的回道:“远之年纪尚幼,子建兄莫说笑了。” “哈哈……” 很快小二取来文房四宝,并且将墨磨好,曹植微微皱眉,似是在思索该如何书写。 只见他瞳孔一缩,双眉忽而舒展,而后提笔在手,在纸上左来右去,颇具宗师风范。曹植自幼研习书法,自然在行。 待到写完,他才长出一口气,对着赵广说道:“贤弟觉得如何。” 赵广会写字,却是说不得研究过书法,看着白纸上的几行大字,只能伸出大拇指,称赞道:“好字!好字!” “哈哈……”曹植闻言笑容更甚,对着小二说道:“将此诗拿出去,今晚的文会怕是不用比了。” 小二自然不敢拒绝,将诗文小心的捧在手里,拿了出去。很快,外面便传来一阵呼声。 “好字!” “好诗!” “此诗配上此曲,妙啊!” 洛湖楼的中间是个天井,曹植所写的诗文直接从二楼垂挂下去,下面的人几乎都能看见,自然是赞美不断。 一楼大厅中央,一个妙龄女子白纱遮面,手抚长琴,此时也不由抬头望去,白纱之下的美丽面容也微微一惊。 另一个包厢中,坐着数人,其中一个男子听见外面的声音,不由皱起了眉头。 “小二,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五章 对望星空 这个包厢中总共坐了四人,各个锦衣华服,一看便是世家公子。除了几个公子,还有几个护卫,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 说话的是靠近门口的青年,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长相清秀,说起话来却显得有些刁钻。 “回公子,有人作了一首诗,引得众人称赞。”小二恭敬的回答。 “哦?”青年不由挑眉,似乎来了兴趣,“念来听听。” “是。” 小二深吸一口气,才吟道:“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作为洛阳第一酒楼,负责在二楼接待的小二都不是白丁。颂诗完了,脸上也不由露出陶醉的表情。 包厢中的几个青年都皱眉,而后相视一笑,一名青年说道:“此诗确实不错,不过却也说不得多出众。” “是啊,子恒公子在此,此诗不够看。”另一名青年附和。 这个时间,曹丕还没有被定为太子,虽然是曹操之子,但是人们都以公子相称,曹植也是如此。 此话一出,主位上的青年急忙摆手,“不敢不敢,不知此诗是何人所做?” 这名青年看起来应该二十多岁,留着八字胡,显得十分睿智。他说话的时候眼中十分镇定,那是一种毫无依据的自信。 他,便是曹丕,他有理由自信。 这个时候,小二不由露出为难的表情。洛阳城中都知道曹植和曹丕不合,如果说出来是曹植写的,曹丕必然会不高兴。他一个小二,说不得就要受了池鱼之灾。 不过曹丕十分聪明,单从对方的表情便猜到了什么,不由问道:“我那贤弟也在这里?” 都问得这么明显了,小二也不敢再装聋,只能点头称是。 “行了,你下去吧。”曹丕果然变色,好像吃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旁边的几个青年人见状都不敢说话,只能闷声喝酒。 “多大的人了,还跟这些市井一般见识,简直胡闹。”没人说话,曹丕便自己说了起来,“由他去吧,我们接着喝。” “是。” “子建公子终究还年轻。” “敬子恒公子。” 几个青年急忙回应,开始继续吃喝。 大厅之中,抚琴女子一曲终了,便站了起来,目光扫过全场,最终朝着楼道而去。凡是被其目光扫过的男子,尽皆一脸醉意。 原本还有一些想要挥毫题词的公子哥,见状不由一脸惆怅。这般状况,他们显然没有机会表现了。 看着女子上了二楼,一名小二急忙跟了上去,态度十分恭敬。 包厢中,赵广和曹植继续吃喝,外面音乐停了,他们也没有理会。 这个时候,房门被打开,一名小二进来,笑着说道:“二位公子,琴姑娘想为二位独奏一曲。” 说着便侧到旁边,一名白衣女子款款走进。 白衣女子身材高挑,脸上白纱遮面,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却是动人心魄。她并没有什么表情,那双眼却似乎带着笑意,惹人沉醉。 曹植起身,微微行礼。赵广见状,也急忙起身行礼。要知道曹植是什么身份,居然会对这个女子行礼,他自然不敢怠慢。 女子微微福身,声若风铃,“小女子左琴,见过二位公子。” “旧闻琴姑娘大名,能得姑娘独奏,也是子建的福气。”曹植笑着说道,脸上却不似其他公子哥那样轻浮,反而显得亲切。 至于赵广,他比左琴还矮一些,心中有些疑惑。他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谁,也不知道对方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刚才得公子作诗,锦句秀言,也是小女子的荣幸。” “哈哈……姑娘见笑,那诗乃是贤弟所做,子建不过代书,也是与有荣焉。” 说完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赵广身上,后者微微一愣,而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远之不过一介武夫……” “还这样说!”曹植当即喝断,而后一笑说道:“快自罚一杯。” 噗嗤! 左琴见状不由一笑,虽然看不见容颜,但是单就双肩轻颤,便足以让人养眼。赵广无奈的叹一口气,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古时候的酒度数并不高,所以他喝到现在都没什么问题。 “公子海量,小女子敬公子一杯。” 左琴轻轻说道,走到了赵广身畔,亲自为其倒了一杯酒,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如此近的距离,赵广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清香。 这香气如同有灵一边,吸入体内的便混入血脉,流遍全身,让人变得心猿意马起来。 赵广当即定神,也没注意到脑海中淡淡散开的光晕,说了一句“先干为敬”便又是一口下去。 左琴见状不由微微皱眉,娇嗔道:“小女子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公子,惹得公子如此不待见?” “额……”赵广一愣,不知道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便急忙拱手说道:“姑娘美若天仙,琴艺超群,远之哪有不待见之理。” “那你为什么都不看我?” “看你?”赵广不由抬头。 先前从左琴进入房间开始,他只看一眼,而后就下意识的避开了目光。到现在,他确实没有直视过对方的眼睛,然而只是觉得不太礼貌,并没有想其他。 此时一抬头,四目对视,赵广惊奇的发现,那双眼之中似乎有星月轮转,深不可测。 那黑瞳像是一片星空,繁星闪烁,圆月高挂。星空的尽头,便是所见之像,此时,也就是赵广。 他今年虽然才十二岁,但是论阅历却远超常人。只是一瞬,他便清醒过来,同时见到了对方眉间淡淡的诧异。 “这个女人不简单。”赵广心中不由暗暗警惕,笑着说道:“便有劳姑娘了。” 左琴再次福身一礼,旁边的小二早已将琴摆好,她便走到琴边,轻轻坐下,闭上了眼睛,似是在酝酿。 另外一个房间中,曹丕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为何琴声停了如此之久?难道琴姑娘已经走了吗?” “回公子,琴姑娘入了包厢。” 此话一出,包厢中的几个公子皆是瞪大了眼睛。 “是何人的包厢?”靠近门口的青年急忙问道。 “这……”伺候的小二不由为难起来,一边是曹植,一边是曹丕,他都得罪不起。 就在这个时候,琴声再次响起,果然是来自于二楼。曹丕当即站了起来,一甩衣袖说道:“诸位可想去看看,是何人有如此本事?” 第二十六章 美人之注 优美的琴声再次回荡在楼中,加上婉转的歌声,足以让这夜色更加迷人。大厅之中的人们听着这歌声,不由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大有一醉方休之势。 这里的不少人都是冲着左琴来的,然而今晚却有些特别,因为左琴上了二楼。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算起来左琴在这里卖唱也不过才两年左右,却是已经成为了众多公子哥的梦中情人。 然而就在今晚,左琴上了二楼,进了某人的包厢!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像是一种宣判,是一把刀,是斩断他们情思的利刃。 有一种感情还没开始便就结束了,而被这无声拒绝的人无疑是伤悲的,所以他们需要借酒消愁。 二楼包厢中,曹植闭着眼睛,身子随着歌声左摇右摆,显得十分沉醉。赵广只能暗自摇头,不知道是自己太没欣赏水平还是怎么的。 左琴一边抚琴,时而会抬起头来,撇向赵广。 嘭! 门忽然被推开,发出一声脆响,琴声戛然而止。 三人不由看向门口,脸上皆有怒色。 还没等几人发火,曹丕便率先走了进来,那脸上带着冷笑,只是看到曹植时又愣了一下。不过他依旧目光清冷,看不出半点友好的味道。 “我当是谁呢,竟然是我可爱的弟弟。”曹丕笑道,不过却没有人再附和。 跟随而来的几个公子哥虽说出生名门,却是不能和曹植曹丕相提并论。这里是魏国,而曹植曹丕中有一人注定会成为魏国将来的主人,所以他们都得罪不起。 “子建见过兄长。”曹植显然不太开心,不过却依旧笑着行礼。 赵广瞬间便看清了形势,最终只是随着曹植行礼,没有说话。 曹丕自然也不敢拿曹植怎么样,目光不由落到了赵广身上。 “这位小弟弟,好像不曾见过,不知是哪家公子?” “在下远之,出生山野,公子自然不曾见过。”赵广恭敬的回答,心中却是嗤之以鼻。 通过历史的了解,他便对曹丕没有好感,加上此时对方如此不礼貌,他自然讨厌。 “哼!许久不见,弟弟怎么和山野村夫混在了一起。”曹丕当即脸一横,喝道:“没想到琴姑娘的眼光也是如此特别,太让人失望了。” 进门几句话,便将三人尽皆数落了一变,不得不说气势凌人。可惜,这里的人并不是那么容易数落的。 “子恒公子说的哪里话,远之公子虽是出身山野,却是难得一见的大才子。我们共研艺术,乃是美事一件才对。” 左琴欠身说道,语气不卑不亢,而且淡淡的透露出对赵广的青睐,让众人尽皆一惊。 就连赵广自己也是有些吃惊,丝毫没想到对方会说这种话。 要知道左琴从出现在众人面前开始,便一直是一个冷面佳人的形象。而现在说这样的话,让人能猜测的范围变得异常暧昧。 “好一个美事一件。”曹丕不由冷笑,“既然如此,子恒也想看看,远之公子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才。” 说到“远之公子”四个字的时候,他的牙齿咬在一起,其中嘲讽的意味不言而喻。在外面被称为公子或许没什么,但是在他和曹植的面前,谁敢称公子? 左琴微微一笑,曹植掩面一咳,赵广面色一僵。 “不知道远之公子能否赐教?”曹丕接着问道。 赵广不由撇了左琴一眼,他不知道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现在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还请子恒公子赐教。” “如此甚好,小二引路,我们到外面一较高下。”曹丕说着,也不等小二便直接先走了出去。 他显然是想让赵广在众人面前出丑,顺便也是给曹丕难堪。 很快包厢中又只剩下三人,曹植面露难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贤弟,是愚兄不对,还请见谅。” “子建兄哪里话,远之心里明白。”赵广说着,目光看向左琴,“姑娘说是不是?” “远之公子有理,若是比诗词,怕是无人能胜公子。” 这个回答并没有回答赵广的问题,而是将矛头再次转向了曹丕。赵广皱眉,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和曹植一起走了出去。 一楼大厅中,不少人都站了起来。他们都认出了二楼站着的那人乃是曹丕,不由默默行礼。 与此同时,响起淡淡的讨论声。 “各位!”曹丕朗声说道:“前面有位公子做了一首诗,得琴姑娘为其独奏,大家是不是很好奇,做出此诗的人,会是谁?” 话一说完,下面的议论声顿时大了起来,曹丕却是没有理会,继续说道:“那位公子,便是我旁边这位。” 赵广站到了曹丕旁边,挤出一丝笑容,对着楼下拱手行礼。 一楼的人们此时都已经挤到了一起,看着二楼的几人,不少人都露出惊色。他们没想到,能写出那首诗的人,竟然是一个少年。 更有不少人暗自摇头,心里已经拜服。 “子恒同样惊讶,远之公子如此年纪,便能做出如此诗词,实乃匪夷所思。所以子恒冒昧,想请远之公子赐教。” 曹丕的态度很真诚,然而赵广心里很清楚。 对方之所以这样捧高他,是为了待会儿将他踩在脚下时,能带来更大的成就感。 “远之年幼,应当是子恒公子赐教才是。”赵广恭敬的回道。 此时洛湖楼的老板也走了出来,亲自开始墨墨。 “没有赌注是不是有些无趣,这样吧。”曹丕有些嘲弄的说道:“我们也不愿谁输,那就赢的人将这酒楼中今夜的酒食包了吧。” 此话一出,楼下便响起一阵惊呼。 作为洛阳第一的酒楼,这里的消费自然不低。而且今晚因为左琴献唱的缘故,更是人满为患。所以单就今夜的消费,在普通人看来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赵广从颜知书身上搜来的钱肯定是远远不够,所以他不由看向曹植。曹植淡定的点点头,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因为他从对方反应来看,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赌注是惩罚赢的人,这看起来有些奇怪,然而这样反而让人更加看好曹丕。毕竟他们认为曹丕的胜算更大,这样的话便显得曹丕十分大度。 “不知道小女子可否加注?” 左琴出现在众人眼里,淡淡的说道:“不管谁赢了,小女子愿常侍其左右。” 大堂之中,顿时哗声一片。 第二十七章 曹丕作诗 不管洛湖楼一天的销售额是多少,终究有一个数字。然而左琴的一句话,却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如果不是因为她先前已经上了二楼,肯定会有人以为她是为了攀附曹丕才这样说的。 “子恒公子!”二楼一个青年低声叫道,顿时引得众人目光。 他看起来还不满二十岁,脸上有些泛红,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害羞。众人的注视下,他深吸一口气,似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才接着开口,“不知道在下是否有幸同请赐教。” 此话一出,楼下当即爆发出一阵笑声。 人们心里都清楚,之所以这个青年会在这个时候冒着得罪曹丕的风险站出来,不过就是为了左琴的那句话。他们的笑是情理之中,说不得恶意。 输了没有惩罚,这怎么看都不会吃亏。 曹丕没有发火,反而笑了起来,“哈哈……自然可以,在场的诸位皆可。” “原本还想请各位做裁判,这样一来,怕是不行了。” 在场的人们自然听出了其中的意思,虽然曹丕表面上无所谓,实际上心里已经不开心。 然而即便如此,楼下也有几人跃跃欲试。 毕竟左琴的吸引力太大了。 “既然如此,便有老夫来做裁判吧。” 就在众人沉默间,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人们不由循声望去,发现二楼一间包厢中走出一人。 此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脸上有淡淡的皱纹。他穿着宽大的长袍,头上梳了一个发髻,像是一个道士一样。 然而认识他的人已经色变,当即行礼。 “参见大司马。” 曹植和曹丕也恭敬的行礼,赵广心中一惊,急忙跟着行礼。场间便只剩下一人直直的站着。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司马懿。 赵广心中暗叹,不知为何,却是起了淡淡的杀心。他知道司马懿最后篡国,最终将三国尽数纳入囊中。或许是因为对蜀国的归属感,所以他不想让对方活下去。 淡淡的杀气没有逃过司马懿的眼睛。他眉头微翘,饶有兴趣的看向赵广。 按照历史来看,这个时候曹丕还没有被立为太子,人们称其为大司马乃是因为其家世。 司马懿的高祖父司马钧为汉安帝时的征西将军,曾祖父司马量为豫章太守,祖父司马隽为颍川太守,父亲司马防为京兆尹。司马防有八子,因字中都有一个“达”字,当时号称司马八达。 而司马懿,便是司马仲达。 他现在说不得权倾朝野,却是人脉极广,魏国之中没几人能比,所以人们对他十分敬畏。 “二位公子之礼老夫受不起,都快免礼。”司马懿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言语之间有些惶恐,实际上表情却十分安然。 “谢大司马!” 众人这才直起身来,脸上表情不尽相同。 曹植面带笑意,赵广面无表情,曹丕则略显尴尬。 “二位公子,老夫来做这裁判,如何?”司马懿笑着说道,结果自然不用说。 “如此甚好。”曹植和曹丕同时回道。 如果让众人做裁判,多数人会因为曹丕的背景想做顺水人情,而现在由司马懿做裁判,则相对公平了些。 曹植旁边,左琴却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说话间,司马懿的侍卫已经端来一张椅子,他很自然的坐下,宣布比试开始。 比试的内容没有要求,不管诗词歌赋皆可。所以大家都可以拿出自己最拿手的来,曹丕和赵广在二楼,而其他人则在一楼。 “子建可否继续代笔?” “便劳烦子建兄了。” 曹植步伐轻快,走到书桌前,提起毛笔,一手扶袖,便朝着赵广看去。 为了防止彼此干扰,二楼为两人摆了两张书桌,而司马懿则坐在书桌之间。 赵广闭目想了想,一时竟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他的脑海中不管唐诗宋词,都应有尽有,然而似乎都极好,所以一时难以抉择。突兀的自然不好,所以他想找一首应景的。 忽然想到曹植的七步成诗,赵广不由看了过去,心道:若是我此时将那诗作出来,不知道曹植被逼时会变成什么样子? 然而他也就想想,不可能真的那样做。如果万一因此起了什么连锁反应,导致他回不去就悲剧了。 此时曹丕已经提笔在手,开始书写起来。 作为曹植的兄弟,曹丕自然文采也不会差。此时更是似落笔有声,楼下不少人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纸上究竟写了什么。 赵广摇摇头,走到曹植旁边,交换了一个眼神,便低声沉吟起来。 此时楼下同时参见比试的才子都是眉头紧锁,毫无头绪,见状不由心中一紧。不少人这才一咬牙,提笔写了起来。而其他人,则是低叹一声,退入人群中。 洛湖楼老板不停的左看右看,直到所有人停笔,才朗声说道:“下面由我来诵读子恒公子大作,自觉不如者,可退出。” 说完对着曹丕微微一礼,才走过去。 众人闻言都暗自点头。洛湖楼老板这样处理,先给了曹丕面子,而后也是给了众人一个台阶。 等到曹丕的诗词一出,再自己放弃,不仅没有得罪曹丕,反而是帮曹丕做了一个垫脚石,说不定还会博得曹丕的好感。 漫漫秋夜长,烈烈北风凉。 辗转不能寐,披衣起彷徨。 彷徨忽已久,白露沾我裳。 俯视清水波,仰看明月光。 天汉回西流,三五正纵横。 草虫鸣何悲,孤雁独南翔。 郁郁多悲思,绵绵思故乡。 愿飞安得翼,欲济河无梁。 向风长叹息,断绝我中肠。 路虎楼老板念完,全场寂静,数息后,才响起一片掌声,就连赵广也跟着鼓掌。 这首杂诗简单直白,却是情真意切,让人能清楚的感觉到作者的思想感情。这样的诗文,如果是靠赵广自己,肯定是凶多吉少。 楼下的剩下的几人听了之后,毫无意外的直接摇头放弃。即便他们之中有人真的想要赢,却也发现没有赢的可能,只得放弃。 而其他人,则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聚集在赵广身上。 这最后的时刻,人们不禁猜测:他是坚持,还是放弃? 第二十八章 司马相邀 月光顺着天井落下,洛湖楼中灯火通明,所以少了些许意境。曹丕脸上始终带着自信的笑容,显得胜券在握。 不仅是他,楼下的大多数人都觉得曹丕赢定了。 然而对于赵广来说,此时认输也没有意义。他跟别人不一样,从一开始便已经站在曹丕的对立面。 所以他对着洛湖楼老板点点头。 洛湖楼老板点头回应,便走到曹植旁边,看着白纸黑字面色一紧,而后朗声诵读起来。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 记得小琴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声音似乎在小楼之中回荡,实则是每个人脑海中徘徊。同样全场寂静,人们却是不自禁的抬头看向上方的明月,一脸忧思。 这是一首宋词,原作是晏几道,此时被赵广改了一个字。词中有一歌女小苹,被他改成了小琴。 这个时候还没有词牌的出现,所以对于这样的句式无人了解。然而这并不影响人们阅读和理解,反而多疑一丝新奇。 曹植不由笑着点点头,看向赵广。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去夸奖对方,只觉得当初果然没有看走眼。至于为什么一个十二岁的孩童能作出如此诗词,他也懒得去猜了。 就连裁判司马懿,此时也闭着眼睛,像是在细细品味。 片刻之后,人们终于发现了词中真意,目光不由汇聚到了左琴身上。后者自然也发现了词中的映射,不由小脸通红,不过在白纱遮掩之下,并不明显。 “贤弟和琴姑娘原来早有渊源,难怪啊。”曹植不由打趣道,赵广只得尴尬的一笑。 他和左琴自然没有渊源,两人之前也不曾见过面。他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试探一下对方,为什么要接近自己。 左琴静静的站在那里,心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楼下的不少才子看着佳人静立的身影,竟是眼中含泪,最终一甩衣袖,朝着楼外而去。左琴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是赵广有些后悔——似乎他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马懿忽然开口一声轻喝。这是夸赞,其中的意思便十分明显。 曹丕脸上微惊,而更多的却是愤怒。洛湖楼老板诵读完毕,他也自觉不如,然而等到司马懿开口,他还是忍不住愤怒。不过还没等到他发难,曹植率先开口说道:“哥哥承让了,顺便谢谢今夜款待。” 说完便拉着赵广,朝着自己的包厢而去。 话已至此,曹丕自然不好再跟上去发火,最终只能一甩衣袖,也朝着自己的包厢而去。跟他一起的几人急忙跟上,却是大气都不敢出。 没过多久,那包厢中便传来一阵器皿破碎声。 洛湖楼老板略显尴尬,想去曹植包厢庆贺,却又觉得不妥,最终招呼了一下,便下楼去了。左琴略一犹豫,最终跟着曹植两人而去。 毕竟前面一曲未完,不礼貌。她这样想着,实际上明显不是如此。 司马懿轻笑摇头,也回到了自己的包厢,二楼便没了人。一楼的人们心思各不相同,也都回到自己的位置。 整个洛湖楼,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又回到了先前的光景。 包厢中,曹植又举起一杯酒,“贤弟大才,子建再敬一杯。” 赵广连城不敢,陪着又喝了一杯。 这个时候,左琴推门而入,福身一礼,也不说话,径直到琴边坐了下来,开始继续弹奏。曹植玩味的笑了笑,也没有说话。 赵广想着等解决了脑海里的问题,便马上离开,不然曹丕一定会找机会报复。心思也没有放在左琴身上。 然而琴声刚响起,却又被打断。因为包厢之中又来一人。 “远之公子,大人有请。”来人是一个侍卫,两人都认得,就是先前司马懿旁边的侍卫。 曹植不由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心,不由开口问道:“大司马可曾说所为何事?” “小人不知。”侍卫面无表情的回答。 赵广抿了抿嘴唇,最终站了起来,“子建兄无需担心,远之去去就回。” 说完便随着侍卫出了包厢,留下曹植和左琴面面相觑。 “你觉得这是什么理?” “小女子不知。” “……” “公子不喜,小女子这便走。” “诶!诶!还没唱完呢,怎么能走?”曹植急忙拦住,心道:一会儿贤弟回来你不在,我该如何解释? 左琴想了想,又坐了下来,“那便等远之公子回来吧。” 曹植觉得无趣,甚至隐约觉得有些烦躁,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想了想,又多倒了一杯,对着左琴说道:“既然无事,便陪子建喝一杯如何?” 左琴微微犹豫,低头说道:“你知道的,爷爷不喜我喝酒。” 曹植闻言一愣,心道:那你还主动找贤弟喝? 觉得有些自讨没趣,他也不再多说,拿起酒杯自己喝了起来。 赵广脚步有些沉重,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来说,连续面对这么多大人物,不得不说压力很大。 司马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就像原本以为诸葛亮应该是一个老好人,结果却是满怀敌意。所以他已经不再根据历史主观的去评价一个人,对谁都多了一丝戒备。 当他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二楼的楼道时,下方的人们都不由抬起头来,低声说着什么。只是这么远的距离,他是听不到了。 他进了司马懿的包厢,刚准备行礼,却感觉背后被猛的一拍,整个人便不由自主的爬到了地上。 一切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他脑海中瞬间空白。 还没等他爬起来,一把刀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明显这个侍卫的实力比他强很多。 这个包厢很大,与其说是包厢,更像是一个房间,装饰华丽,空间宽敞。 除开桌椅之外,赵广趴在地上空间足够,然而这样看起啦便更加渺小。 是的,渺小。司马懿站了起来,在他眼里,赵广便是如此渺小。 赵广眼里只能看见对方的脚,不由抬起头来,想要看看对方的样子。然而目光刚到司马懿的胸口,便被一脚踩了下来。 “似乎,你想杀我?” 司马懿喝了口热茶,吐气说道。 第二十九章 刘备的秘密 房间之中并没有剑拔弩张之势,因为并没有要战斗的意思。之所以没有,是因为一方已经败了。 赵广趴在地上,旁边一名侍卫一手持刀,一脚踩在他的头上。 这名侍卫不简单。 相对于这个发现来说,更让赵广惊讶的是,司马懿是这么知道他心里的杀意的。那杀意不过一瞬,而且根本没有表现出来。 这个世界很多事情他都难以理解,同样的,他也有很多事,这个世界不能理解。 比如,他想杀司马懿。 在这之前,两人不曾见过面,也没有世仇。要说国恨,是有这个可能。司马懿便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一上来便直接将对方控制。 然而就算这样猜测,他还是问道:“你为什么想杀我?” 赵广想说:我只是不经意的突发奇想,并没有真的想杀你。但是他不可能这样说,因为这会让他死得更快。 现在唯一能救他的,只有曹植。 “回大司马,远之不敢。” “你想说是我看错了吗?” “远之不过一介山野村夫,承蒙子建公子厚爱,从来不曾见过大司马,又怎会对大司马起杀心。” 赵广如此说道,意义只是想提醒对方,他和曹植关系不错。 “小滑头。” 司马懿有些嘲弄的说道:“如果我要杀你,你觉得曹植保得住吗?” 说着他又坐了下来,随意的挥了挥手,侍卫会意,松开了脚。 赵广脸上觉得有些发热,不由站了起来。之所以发热,并不是因为和地板的摩擦,而是觉得有些恼怒。 不管是在地球,还是穿越到这里,他都不喜欢别人来掌控自己。这也是他和诸葛亮第一次见面就闹僵的原因。 此时被如此对待,任何一个自尊心稍强的人都会觉得气愤不平,都会想要做点什么。 当然,最关键的是,他从对方的话语中听出来,对方并不想杀他。 如果万不得已,他可以搬出童渊。他相信凭借童渊的影响力,司马懿总会给面子。但是那是万不得已的时候。童渊已经归隐,不想过问世事,这点他也很清楚。 不久之前童渊为了他杀到常山郡太守府,这件事他还不知道呢。 “远之不知大司马这是何意?”赵广开口问道。 司马懿看着他淡淡一笑,没有回到这个问题,而是转而说道:“你好像和左琴很熟?” “并没有。”赵广直接回道:“我与琴姑娘也是初次见面。” “哈哈……”司马懿大笑,“你别告诉我,你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确实不知。”赵广有些无奈的回答。 左琴是谁似乎并不是什么秘密,然而他真的不知道。从左琴出现到现在,他都没有机会问。 虽然这是事实,但是却没有什么可信度。实际上很多时候,事实都是不被相信的,不然那些精心设计的阴谋怎么能成功。 所以司马懿收起了笑容,因为他也不信。 “你若不说实话,可让老夫有些难办啊。”他一叹气,嘴上这样说着,却是没有再给赵广回答的机会。 身边的那名侍卫跟随他多年,对于他的想法十分了解。也不等司马懿下令,侍卫便用刀鞘在赵广后脑一拍,赵广当即晕了过去。 他迷迷糊糊的眨了眨眼,最后看到的是司马懿的手朝着他伸了过来。 许久之后,在侍卫的带领下,曹植也到了这个房间中,看着地上躺着的赵广,心中一紧。 “大司马……” “不知道为何他就晕了过去,你带他回去吧。” 曹植眨了眨眼,对方一句话将他堵死,想问的问题便也一下子被塞了回去。 他不是瞎子,地上有血迹,是先前赵广咳出来的,自然不可能是自己莫名其妙的晕过去。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再多问。 “是,大司马。” 看着曹植扶着赵广出了房间,司马懿站了起来,眉头微皱,走到窗户边上,看着外面的黑夜,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过多久,一阵马蹄声响起,他知道是曹植两人打道回府了。 “我们也回去吧。” “是。” …… 一夜过去,迎着黎明的曙光,诸葛亮坐着马车,再次出现在蜀国皇宫之中。先前进城之后,他便和赵云分道扬镳的。 赵云回了将军府,而他则马不停蹄的来了皇宫。 此时朝阳初生,在成都这里,夏天的味道已经渐渐浓了起来。诸葛亮觉得有些燥热,手里的羽扇不停的扇着。 早朝时间还没到,富丽堂皇的殿堂之中,刘备伸了个懒腰,旁边的宫女在帮他更衣。 他的眼神有些慵懒,并不像是一个日理万机的国君,反而像是一个早晨起床,看着一地作物的农夫。 有衣有食,便足矣。 “丞相大人。” 太监的声音刚响起,诸葛亮已经推门而入。他单膝跪地,恭敬的行礼。 “孔明拜见陛下。” “丞相快请起。”刘备抬手说道,自己将最后一刻纽扣扣上。殿内的宫女侍卫都自觉的退了出去,很快便只剩下两人。 “丞相何事如此匆忙?” 刘备随意的坐下,端起旁边的热茶,轻轻的吹气。座椅其实就是卧榻,卧榻旁边有一把利剑,藏得十分隐秘。 虽然从外面很难发现,但是对于卧榻上的人来说却是什么顺手。 此时诸葛亮看着藏剑的地方,微微一笑:“陛下又遇了刺客?” “丞相多虑了,不过是习惯难改。” “陛下,您于梦中已经斩了五名太监,这剑还是收起来吧。” 诸葛亮如此说着,径直走到了榻前,将藏着的剑取出。 锵! 一声脆响,一道寒光。利刃出鞘,带着鲜血出鞘。诸葛亮见状不由眉头轻颤,不由急忙收剑入鞘。 想起先前进宫时,看到抬出去的白布,此时才明白过来。 刘备微微低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罢了,希望他的死能有些许作用。”诸葛亮有些无奈的叹气,不再纠结此事,而是转而说道:“陛下,孔明想借几个人。” 太阳越升越高,渐渐快到了早朝的时间。文武大臣们陆陆续续的进宫,见面彼此行礼,问候。每天都是如此,并没有什么特别。 唯一特别但是,今天多了三匹马,往宫外而去的三匹马。最特别的是,三匹马上的三个人,每一个大臣都认识,所以当他看见的时候都很惊讶。 张飞、关羽、黄忠三骑,出了皇宫,一路向北。 第三十章 山林茅屋有佳人 同样是这朝阳初升的时间,魏国的皇宫中,曹操正在花园中练气。 似乎听见了洛阳城中早市的喧嚣,他不由睁开了眼睛。相对于刘备来说,这双眼中的王者气势要明显很多。 花园有一个石拱门,穿过石拱门,曹操能到看远处的亭榭。而此时,一个人影挡住了亭榭,出现在他眼前。 “仲达参见陛下!” “免礼吧。”曹操一摆手,转身拾起地上的外套,随意的披在身上,“大司马这么早,所为何事?” 说着便朝着外面而去,司马懿急忙跟上。 “陛下,仲达觉得,洛阳城内恐有变。” “有变?”曹操闻言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所指何事?” 司马懿微微躬身,想了想,才小心的说道:“子建公子带了一个少年来洛阳。” “一个少年?”曹操继续平静的往前走,心中却是生出了很多心思,接着问道:“什么样的少年?” 这里问的,自然不是指少年的长相。此时,司马懿额头上已经渗出冷汗,显得有些紧张。 曹植是个什么样的人,曹操自然是最清楚的。如果司马懿说出什么与曹植有关的坏事,曹操自然能作出更准确的判断。 先前司马懿已经说了是曹植带来的,这件事便必然和曹植有关系。所以,司马懿有些害怕,说话不得不更小心。 “回陛下,这个少年,很特殊。” 这个回答跟没有回答一样,曹操没有说话,等着对方的进一步回答。 “仲达已经派人跟踪,若他有什么异常举动,仲达必然会在第一时间知道。”犹豫了许久,司马懿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藏了起来。 所以他一早进宫面圣,说了一堆话,总结起来就是洛阳城里有一个少年很可疑。 “大司马,你最近是不是练功练岔了?” 曹操笑着说道:“这洛阳城中要说朕唯一不清楚的,便只有你了。” “仲达不敢。”司马懿急忙跪倒在地。 这句话可轻可重,开玩笑就罢了,如果曹操是认真的,他将万劫不复。 “逗你的。”曹操意味深长的一笑,“准备早朝吧。” …… 皇宫外面,曹植的府邸中,赵广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他觉得有些头疼,然而回想起晕倒前的一幕,不由急忙四下张望。 他还在房间中,却不是那个房间。房间中没有别人,只有曹植趴在桌上,像是睡着了。 赵广顿时心生感动,甩了甩头,想要回忆发生了什么。 隐隐约约只是记得在他晕倒后,一道意识侵入他的脑海,然而脑海中的北斗七星再次将其击散。 两者的冲击振得脑海翻滚,他也因此彻底失去意识。 这样回想起来,那到意识应该就是司马懿搞的鬼。赵广不由担心起来,不知道司马懿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口好渴。” 干咽了口唾沫,赵广起身,想要去倒杯水喝。昨晚喝了那么多酒,口渴倒也是在情理之中。然而他刚下地,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凳子,曹植立马被惊醒。 那个凳子是昨晚曹植放在床边的,他起初便是守在床边。 “贤弟!你终于醒了!”曹植立马跳了起来,跑过去抓住赵广的肩膀,“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叫大夫?” 赵广有些无语,脸上却是不由露出笑容,暗自决定,一定不能让曹丕逼死曹植! 历史上著名的七步诗他记得很清楚,曹植做到了,所以并没有被处死。只是后来一直郁郁寡欢,最后抑郁而死。所以赵广觉得,要救曹植,就要从源头来。而他认为,源头就是曹丕。 曹植因为他的胡扯而结交,这虽然听起来很假,但是事实上却容不得否认。况且两人相识以来,曹植对他也好得没话说。 所以他不想看对方死去。 “子建兄放心!远之已经没事啦!”赵广反抓,曹植这才安静下来。不过没过两息,曹植又叫了起来:“那就再休息休息!” 说着就把赵广往床上推,场面显得有些滑稽。这下赵广又气又笑,喝道:“远之就想喝口水,子建兄这是什么理!” 这一喝,曹植呆愣了片刻,便急忙给赵广倒了杯水。 赵广一口气连喝了三大杯水,才长出一口气,觉得顿时舒服了不少。 曹植见状也不由笑了起来,而后想起前面的一幕又觉得有些尴尬,便转身看先窗外。 “子建兄,我们该去见见那人了吧?” 看着外面已经日上三竿,赵广收起笑容,严肃的说道。曹植闻言也严肃起来,他不知道对方要见那人做啥,但是那个人有些敏感。 “行,我们这就出发。”曹植一咬牙,便马上命人备车。 两人乘着马车,一路疾驰,朝着城外而去。 正午的阳光有些晒人,所以街道上的人并不多。没有人阻挡,马车的速度自然就快了不少,没过多久,便出了西城门。 “琴姑娘后来如何了?”赵广这才想起,便随意的问道。 曹植掀起窗帘,看着外面,面无表情的说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见对方似乎有些不开心,赵广便识趣的闭了嘴,没有再问。 马车出了城往西,一直过了一条河,而后转向北,进入一片山林之中。这个山林并不茂密,怪石居多,马车的速度减慢了不少,最后甚至不能再前进,两人不得不步行。 好在剩下的距离已经不远,两人没走多久,一间茅屋就出现在眼前。 茅屋并不大,周围有几窝竹子,再往外就是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树。茅屋的前面有一个磨,只是一眼便可以看出已经荒废了许久。 此时茅屋前有一女子,衣着朴素,背对着两人,黑色长发倾垂而下,让人觉得十分惬意。 似乎听见了两人的脚步声,女子转过身来,手里端着一个筛子,筛子里面有一些豆子。 女子长相十分清秀,清秀到如同这山林,浑然天成。那双眼睛更是若天空般浩瀚,很容易让人深陷。 “她是谁?”赵广看着女子,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出来。 “你刚还问起,怎么现在就不记得了?”曹植面无表情的说道,脸上的不悦之情更加明显了些。 女子掩面一笑,福身说道:“左琴见过二位公子。” 第三十一章 幻术大师 山林之间,吹气了微风。赵广反应过来,却是多了一丝困惑,不由看向曹植,问道:“那人就是她?” 曹植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左琴问道:“你现在还做这个?” 这个,指的是筛豆子。 谁能想到能弹奏天工之曲的那双手,此时竟然在筛豆子。 左琴闻言不由脸颊泛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先前不小心将豆子洒了,混了些泥土。”说着便将筛子放在一边,看向赵广说道:“你要见的,是我爷爷。” “你爷爷?”赵广这才觉得应该是这样才对,然而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惊呼:“你早就知道?” 左琴不由再次掩面一笑,“昨晚子建公子便派人与我说你想见我爷爷,所以后来我才去见了你。” “合着就我一个人不知道呢?”赵广不由有些郁闷,直接朝着茅屋走去,想要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子建公子,你说他找爷爷究竟是要干嘛?”看着赵广的背影,左琴有些担心的说道。 昨晚她见了赵广之后,觉得这个人不会有危险,才允许曹植将其带来。如果左琴不同意,就代表那屋里的老者不同意,曹植就不会带赵广来。 “话说你是不是对贤弟有意思?”曹植反问,话题直接转了一百八十度。 “子建公子真会说笑。”左琴微微别过头去,脸上泛起两团红晕。 曹植一脸严肃,自然没有说笑。然而赵广今年才十二岁,比左琴小了许多,怎么看都不太可能。 赵广没听见两人的对话,走到的茅屋前,抬起手,放到门上,却迟疑起来。似乎茅屋之中有一只野兽,一打开就会冲出来。 后面的两人见状,不知为何也跟着紧张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赵广咽了咽口说,轻轻敲了敲门。曹植和左琴见状差点跌倒,心道:刚才气势汹汹的过去,怎么变成敲门了? “远之公子直接进去即可,爷爷开不了门。” “他开不了门?”赵广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却是只能硬着头皮推开门。 阳光随着门被打开照了进去,一个老者坐在茅屋当中,缓缓抬起头来。 老者看起来六七十岁,精神有些萎靡。他的身前有张矮桌,上面摆了些石子。他的目光落到赵广身上,表情渐渐生动起来。 之所以说生动,是因为原本萎靡的气息越来越淡,变得越来越鲜活。 赵广不由呆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这个老者看上去并不凶恶,然而那精神的变化却是让人有些心惊。 并没有过多久,他躬身一礼,“远之见过先生。” “他不敢进去?” 外面的两人远远看着赵广,左琴有些不解的问道。 “老头子长得凶了些,第一次看见很正常。”曹植没好气的回答。 左琴闻言皱起了眉头,觉得这句话把她也骂进去了,不由有些生气,咬了咬嘴唇,没有再说话。 “进来坐。” 老者微微一笑,他已经许久没见过生人了。 “是。” 赵广有些犹豫,回头看了看,确定两人还在那里,才走进屋中。 这个屋子很小,除了老者所在的“客厅”,右边有一道小门——那边应该还有一个房间,想来是左琴住的。 至于家具之类,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还未请教先生大名。”赵广刚坐下,便急忙拱手问道。 老者脸上笑意更甚,伸手从桌面拂过,矮桌上便出现一杯茶,茶水还冒着热气。 “你来见元放,却不知道元放姓名?”他将桌子上的石子抹到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元放?”赵广不由眯起了眼睛,细细思索,而后双目一瞪,险些站了起来。 “你就是左慈?!” 左慈,字元放。 赵广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笨了些,左琴的爷爷自然姓左,他早该想到曹植带他的见的便是左慈。然而疑惑的是,为什么左慈会在这里? 还有前面左琴说左慈开不了门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左慈是被人困在这里?这天底下谁能困得住左慈?而且怎么看着茅屋都不想能困住人的。 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赵广脑海中,左慈始终笑嘻嘻的看着他,显得十分和蔼。 “我的问题稍候再说,你先说说你有什么问题吧。”左慈指了指桌上的茶杯,示意对方喝茶。赵广不由眉头一抽,有些犹豫的端起茶杯。 众人皆知左慈是幻术大师,这杯茶到底是真是假他还真拿不准。 直到茶水顺着喉咙流下,清新之感传遍全身,他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老朽知道你来找我必有所求,且先说来听听。” “是,听闻先生精通星象,远之特来请教。”赵广想了想措辞,才接着开口说道:“不知先生是否知道,北斗七星所知何象?” 左慈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口回答:“北斗七星者,一天枢、二天璇、三天玑、四天权、五玉衡、六开阳、七摇光。而七星所指,枢为天,璇为地,玑为人,权为时,衡为音,开阳为律,瑶光为星。” 赵广听着不由被毛蹙成八字,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像是天书一样。 左慈见状不由笑叹道:“这个说起来比较复杂,通俗一些的话,北斗七星乃是指引之星,能为人辨方向。” 这样一说,赵广就明白了,然而似乎并没有什么用。他脑袋里的北斗七星确实如同夜空中的一样,一直在那里,方向不曾变过。不过至于为什么会影响他练武,却不得而知。 “要不要和他说呢?” 赵广不由纠结起来,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左慈忽然说道:“天下三分,终归一统。我知你身世,却不知你顾忌所在。你若不说,老朽也不知该如何。” 说完他便意味深长的看着赵广,等着对方做出决定。 赵广有些气恼,并不是因为左慈,而是在气恼自己。他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所以不喜欢自己这样犹豫不决的样子。 “知道就知道吧,兵来将挡就是!” 最终他下定决定,起身一礼,“远之确有所求,还请先生成全。” 第三十二章 要破阵,当入阵 太阳已经渐渐偏西,茅屋外面的光景也开始跟着变暗。曹植坐在一根倒着的树干上,默默的发呆。 洛阳城,一座府邸中,司马懿抬头看了看天空,而后继续给花浇水。一个侍卫飞快的跑了进来,在他面前单膝跪地。 “禀大司马,曹植两人去了城西。” 司马懿当即一怔,“城西?茅屋?” “是!” “快备马!进宫!”说完他又想到什么,急忙补充了一句:“你去看着他们,一有不对就马上动手!” …… “要不要吃点?” 茅屋边上,左琴端着一碗绿豆粥走到曹植面前,淡淡的说道。 曹植看了一眼,摇头说道:“太清淡了些,不吃。”这样说着,却是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左琴不由嗤笑一声,莫名的说了一句,“你是不是也喜欢他?”话刚出口,她才发现自己用了“也”字,不由双颊绯红。 不过曹植显然没注意到这个,而是站了起来,喝道:“这是什么话!我与贤弟乃是兄弟之情!” “呵呵呵……”左琴闻言不由笑了起来,而后更是花枝招展,“别人不知道,难道我左琴还不知道你?对吗,子建公子?” 被这样一说,曹植张了张嘴,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最终只能沮丧的低下头。 茅屋中,左慈看着矮桌上的石子,皱眉深思。赵广则是静静的看着,一脸希冀。 他已经说出了自己脑海里的秘密,而后左慈摆了几颗石子,便一直到现在。 “哈!”左慈忽然大叫一声,“老朽也是糊涂了,原来这么简单!” 赵广见状不由急忙问道:“先生看出了什么?” “老朽明白啦!”左慈恢复了一脸笑意,“你的问题我已经知道了解决之法,现在是来谈谈我的问题。” 也不等赵广回答,他便接着说道:“大约两年前,我和曹操打了一个赌,具体赌什么就不说了。现在想起来,他们应该早就挖好坑,就等着老朽跳进来。在司马懿的精心算计下,老朽输了,最后便被困在了这里。” “困在这里?”赵广看了看门外,有些不解的说道:“这里能困住先生?” “哈哈……”左慈大笑,“你并未进来,所以不知老朽所困何处。” 笑着笑着,他又变得有些落寞起来,“说起来也是老朽自作自受,这个茅屋表面上没有什么特别,实际上是一个大阵,而老朽在阵中,你在阵外。” 这样一说,赵广隐隐约约知道了点什么,却是还不清楚。 “那先生是想让远之救先生出去?” 这虽然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是却是赵广能想到的唯一可能。 赵广从小到大只学过枪术和箭术,对阵法根本一窍不通,怎么想也不可能破开左慈的大阵。 “确实如此。”左慈却点头说道:“这个阵法并不复杂,说到底就是一个迷阵,方位会不停变换,以至于阵中之人永远走不出去。” “先前老朽并没有抱什么期望,然而现在看来,也只有你能带老朽出去了。” “依先生所言……”赵广理了理思绪,还是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远之凭借北斗七星,可以在迷阵中找到方向?” “确实如此。作为交换,老朽除了帮你接触脑中疑惑,再送你两件小玩意,如何?” 左慈这样说着,显得是他求着赵广帮自己。赵广自己心里却清楚,对方其实根本不在意是不是被困在这里。 “既然这样,远之定当竭力。” 他没有拒绝的理由,怎么看起来都是自己占便宜。然而这个时候,左慈又补了一句,“不过,如果老朽想错了,你怕是也就出不去了哦。” “先生说的哪里话,承蒙先生相信远之,远之自然也相信先生。” “甚好。”左慈点头一笑,而后让赵广退到门外,将桌上的石子在门后摆弄起来。片刻之后,才让赵广再次进门。 这一次,赵广刚一进去,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屋外的两人见状都不由走了过去,左琴略显紧张,而曹植则显得有些担心。 西边红霞已经如血,夕阳在血海中渐渐沉沦,茅屋也被笼罩在一片血色之中。 茅屋中的人,更是如同在一片血海。 赵广只感觉周围马蹄四溅,喊杀震天,如同千军万马正在交战。他微微有些失神,不由甩了甩头,想要摆脱幻觉。 似乎为了响应他的意志,脑海中的那颗点亮的天玑星微微一闪,一道光晕便荡漾开去。而赵广所见的幻觉,也随着光晕越来越远,越来越淡。 到最后,他只看见左慈对着他点了点头。那看起来,像是赞许。 幻想破灭之后,场景又变回到了茅屋之中,与之前一模一样。而且最关键的是,门外站着的两个人都能彼此看见。 “先生,这是……”赵广有些疑惑的问道,他不相信阵法就这样破掉了。 “你现在不过刚入阵而已,想要破阵,便需要入阵。现在,我们从门口出去便开始了。”左慈有些担忧的说道,说起来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原来还没开始啊。”赵广不由撇了撇嘴,觉得自己太异想天开了。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便从门口走了出去。 这一走出,周围顿时变成了一片沙海。漫无边际的沙漠,空气因为炎热而显得有些扭曲。远处的太阳散发着强烈的光和热,以至于这里寸草不生。 赵广皱了皱眉头,不由看向左慈。 左慈一摊手,一脸无辜的说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这片沙漠无边无际,不说方向,就算不走错,也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走出去。赵广一咬牙,深吸了一口气,然而兀自闭上了眼睛。 他的意识汇聚在脑海中,而后看着北斗七星,便开始迈开脚步。 茅屋外面,曹植和左琴看着屋里的两个人不停的转着圈,强忍笑意,最终相视一眼,都大笑起来。 现在茅屋中的两人自然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他们顶着烈日,在沙漠中不断的前进。左慈跟在赵广后面,眼睛不停的左看右看,似乎在搜索着什么。 洛阳城皇宫中,司马懿跪在地上,曹操站在他的面前,一脸冷峻。 “你说的,可是真的?” 第三十三章 我们都需要自由 第三十三章我们都需要自由 一望无际的黄沙在烈日之下泛着金光,两人不停的前行,不知道已经走了多久,那太阳却一直在那里,一动不动。 显然太阳不会西下,自然就不存在夜晚。这么炎热的天气,赵广自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然而他从小练武,这点忍耐力还是有的,始终逼着眼睛,不停的前行。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后山追逐星辰的一夜,此时竟是如此的相似。 “有风?” 感觉到周围的变化,赵广心中不由一喜,脚下顿时加快了些。左慈原本就很小心,此时更是变得有些紧张,紧紧的跟在赵广旁边,目光不停的左右飘动。 没过多久,狂风大作,远处一道沙尘暴冲天而起,似乎将掩去了半变天空。如果是常人见到,必然会急忙改变方向。但是赵广没有,他没有睁开眼睛,自然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样子。只是觉得风太大,走起来有些吃力。 沙尘暴还没到,脚下却是一震,赵广不由停了下来。两人前面的山丘开始不停的深陷,像是一个漏斗一样,越来越大。 漏斗的中间,一只巨大的蝎子爬了出来。它的身上有一层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赵广皱着眉头,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是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这个时候,左慈一脸严峻,用手指在身前的沙地上画了一个阵图,而后咬破手指,往上面一盖,大喝一声。 “破!” 那只巨蝎顿时左摇右晃,在沙漏中慢慢陷了下去。 待到整个巨蟹消失,沙漏天平,左慈才开口说道:“走吧。” 这个阵法本就出自他之手,所以他自然了如指掌。 随后两人继续前行,沙尘暴已经越来越近。他们脚下不停,径直向前,左慈脸上出现淡淡的笑意,最后隐没在沙尘暴中。 “可以睁眼了。” 听见左慈的声音,赵广对着上方的北斗七星躬身一礼,当是道谢,而后才缓缓睁开眼睛。闭了这么久,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一睁开必然会受不了强光,所以他睁得很慢。 然而当睁开时,才发现已经是晚上。 赵广和左慈站在门外,他们出来了。 左琴眼睛微微湿润,曹植也是一脸欣慰。 “爷爷……您终于出来了!”左琴这样说着,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一下子扑在左慈怀里,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女孩。 看着这一幕,赵广忽然想到了柳萱,不由有些担心起来。 “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安全了。”当初被传送的一刻,他看见周围的侍卫都被震晕,自然不可能去追击柳萱,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贤弟,可喜可贺啊!”曹植一拍赵广的肩膀,只是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子建兄,让你久等了。”赵广微微一笑,他也没想到会拖这么久。原本以为见了人,解决了问题就可以走的。 想到这里,他才想起来,急忙说道:“先生,我的问题……” 左慈拍了拍柳萱的后背,后者这才意识到还有别人,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往旁边走了两步,擦起了眼泪。 “后生可畏啊。”左慈微微一叹,“我现在不由有些期待起来,若有一天你回到属于你的地方,会是什么样子呢?” 赵广闻言不由脸色一紧,无疑他也在担心这个问题。 “哈哈……”左慈笑着摆摆手,走到赵广身前,在其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曹植识趣的走开,没有去听两人说了什么。 “这么简单?!”赵广忽然惊叫,在这安静的夜空中分外嘹亮。曹植和左琴都不由回过头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依照左慈所说,脑海中的北斗七星除了能指路,还蕴含着别的力量。在他枪术入门的时候,便激活了天玑星的力量,所以才有那样奇怪的感觉。 说到底这都是他的力量,并不需要压制,只要顺其自然,给其自由就行。 “天下各行各业,都可分为入门、精通、大师、宗师四个阶段,武术也是如此。”左慈悠悠说道,“而这四个阶段之上,却是鲜有人知。”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显然也是想说给另外两人听。 “你们也过来。”他对着两人招招手说道。 显然接下来说的将是鲜为人知的秘辛,曹植和左琴急忙围了过去。此时左慈也不得不压低了声音,生怕别人听了去。 “即使达到宗师,也终究是人,吃喝拉撒皆不可免。等到超越宗师,到达更高的境界,便不再是人,不吃不喝也无妨,也就是俗称的‘辟谷’。” 三人听着,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未能辟谷,便始终在地位,辟谷之后,便称为‘斋位’。至于斋位后面的划分,便是我也不好说,如果有一天你们能进入斋位,自然就知道了。” “当初黄巾军造反,张角自称天师,便是因为他已入斋位。斋位与地位,可谓天差地别。为了维持秩序,凡事升入斋位者,都不得动用斋位力量对抗地位,这是所有斋位达成的共识。张角不顾约定,最终被其他斋位联手消灭。” 听到这段秘辛,三人脸上都难掩惊色。这段历史注定成为隐秘,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人想到,真相原来是这样。 当然,那些斋位肯定是知道的。 “依先生所言,称先生为‘幻术大师’其实是在贬低先生了。”曹植打趣道。他虽然震惊于这个秘辛,但是好像并没有什么兴趣。 “此话不假。”左慈笑道:“这天下斋位寥寥数人,彼此间实力都不了解,所以一直相安无事。”说着他又看向赵广,“但是如果有一天,当利益到了一个临界点,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出手。” 赵广知道对方的意思,是想让自己小心些。然而他才刚刚入门,现在想这些似乎还有些遥远。 “好了,老朽终于自由了,忍不住想到处走走,就散了吧。”左慈说着又是叹了一口气,“自由难得啊,人都需要自由呢。” 这句话落在三个人心里,荡起不同的涟漪。 然而黑夜之中,还有几个不速之客,对于这句话却是嗤之以鼻。 左慈拉着左琴的手,径直朝着远处而去。赵广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开口叫道:“先生……” “不用送啦!”左慈头也不回,随意的摆了摆手。 “先生,不是,说好的两件小玩意呢?” 左慈闻声一个趔趄,而后有些不太情愿在身上左翻右翻,最终就找到一本书和一张符。他撇了撇嘴,跑回赵广身边,将两样东西放到赵广手里,有些肉疼的说道:“只有这些了。” 说完之后也不等赵广开口,便一溜烟的跑了。左琴掩嘴偷笑,看了两人一眼,便追着左慈而去。 看着手里的书和符篆,赵广不知道该哭该笑。那符篆他认识,又是一张瞬移符,而那本书只有巴掌大小,也不算厚,上面连个名字都没有。 “贤弟,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曹植看了看夜空,忽然觉得有些冷。然而很快他就发现,冷的不是黑夜,而是杀气。 “二位公子,这是想去哪里。” 一个人提着刀从黑夜之中走了出来,正是司马懿的那名侍卫。 第三十四章 值得夸奖 刀刃在黑夜之中泛着寒光,那名侍卫脸上笑得有些无奈。 他是在为赵广无奈。 既然左慈已经逃走,他自然不可能再将其留住,这样的话,他只要将赵广留下就可以交差了。 至于曹植,他虽然不敢怎么样,但是却也不会被其拦住。 “你是大司马手下的侍卫?”虽然认出了对方,曹植还是有些不悦的问道:“是大司马让你来的?” “子建公子,外面的马车我没有动,你还是先回去吧。”侍卫笑着说道,语气还算恭敬,然而其中的威胁意味也十分明显。 月光下那把长刀反射着寒光,摄人心魄。赵广皱着眉头,思量着自己的胜算有多大。这名侍卫不是颜家的那些侍卫可比,按照左慈所说的实力划分来说,应该已经到刀术精通的层次。 从对方走过来的气势就很容易感觉到,带来的压迫感太强。 他现在没有枪,也没有弓箭,精通的功法不能施展,这是最致命的。 “你在威胁我?”曹植脸上不由浮起一丝怒色。上次赵广被带走便不知道受了什么苦,这一次他不会再允许类似的事情发生。 “大司马怎么会有你这么愚蠢的手下。他老人家不怕我,但是你又有什么资本?” 这话说得很直,像是挑唆,然而意思却很真,只是威胁。他只是一个侍卫,曹植想要对付他很容易。 然而那名侍卫似乎没有听见,脚下没有丝毫停顿,将长刀提起,用手轻轻擦了擦。此时距离两人已经不过数丈。 赵广此时眼睛左右搜索,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当武器的东西。看来看去,茅屋边上有一木棒最为适合。 那应该是锄头的把手,只是上面的铁具已经不翼而飞。赵广走过去,并没有被阻拦。 他把那根木棒拿在手里挥舞了两下,还算顺手。侍卫见状,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转而变得愤怒。 他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子建公子,不必浪费你的口水,你最好还是先行离开,不然刀剑无眼,伤到你就不好了。” “你!” “子建兄,不用说了。” 赵广开口,示意对方没必要再说下去。曹植不由一愣,觉得赵广是不是疯了。 “贤弟,他叫赵三两,可不是普通的侍卫!他……”他还想说什么,却是被赵广伸手制止。 “子建兄,你知道我躲不掉的,何必与他多言。”赵广冷笑,目光看向那名侍卫,“来战吧!” 随着这一喝声,他率先冲出,数丈的距离很近,感觉没跑几步便已经到了眼前。那根木棒一头偏大,朝着侍卫重重的冲去。 “不自量力!”侍卫轻哼一声,站着纹丝不动,手中长刀只是随意的一划,便将木棒打偏。他的动作很大,但是速度却丝毫不慢。 刚一交手,赵广便感觉到了压力。然而也只是压力,并不是压制。 “必须尽快!” 他之所以主动冲上去,并不是有必胜的把握,而是为了节约时间。天知道司马懿后面还有没有什么后手。 看着两人战在一起,而赵广明显落于下风,曹植不由咬紧了嘴唇,显得十分担心。 战斗没有丝毫停顿,两人的心态却是在不断的变化。随着时间的推移,侍卫渐渐发现眼前的少年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最主要的是对方在不停的变强,在不断适应自己的刀法。这让他不由震惊,而且开始有些担心。 他刀术精通,不可能杀不掉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就算是拿着木棒的少年也不行。 所以他决定认真了,手中长刀一收,做了一个起手式,而后便狂暴而出。 他终于施展了刀法,而不再是随意的攻击。 这一变化,赵广渐渐累计的信心一下子被击溃。面对狂风暴雨的长刀,一下子就变得措手不及。 “这就是达到精通的真实水平吗?” 现在已经由不得他吃惊,除了退以外,没有了别的选择。手中的木棒被砍断一截,顿时短了些,不过看起来却和他身材更相配。 赵广看着木棒上方的平面,刚喘口气,那长刀便接连而来。 如果不是从小习武,如果没有北斗七星日积月累的帮助,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以入门的枪术对上精通的刀术,他根本撑不了数息时间。 但是这些如果都是假的,赵广没有退缩,而是聚精会神的迎战。脑海里的神秘力量依旧像往常一样,想要往外冲。 想起左慈说的话,赵广开始渐渐放松,试图让那力量进入自己的身体。这是长久以来的第一次尝试。 第一次,意味着没有经验,意味着鲁莽,意味着可能会失败。但是他已经顾不得,只是大喝一声,脑海中瞬间爆炸,像是洪水决堤,汹涌澎湃的力量瞬间席卷全身。 随着这股神秘力量的爆发,并没有狂风暴雨,也没有洪水猛兽,只是意外的平静。平静到隐隐有什么声音,像是星星闪烁的声音。 星星闪烁自然不可能有声音,赵广眯着眼睛,听见的只有夜风,以及长刀破风的声音。 在他的眼里,对方的速度似乎被放慢,原本应该从他脖子上划过的一刀,被他轻易的躲过,而他手里的木棒,便顺其自然的落在了侍卫的侧腰。 嘭! 些许落叶飞入风中,而后被带着飘了很远很远。树下的侍卫瞪大了眼睛,里面充满了惊奇与疑惑。 他的惊奇在于对方是怎么将他击飞的,而疑惑则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为什么能将他击飞。这两个问题其实可以说是一个问题——赵广为什么一下子这么强? 这个问题他注定不会知道答案了,赵广没有再看他,而是朝着曹植走了过去。 此时曹植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那样子像是看见了什么怪物。这样说也没有错,在他看来,此时赵广就是一个怪物。 “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不过是一介武夫。”赵广心里自然也很兴奋,所以忍不住“夸奖”了一下自己。 入门打败精通,确实值得夸奖。 “贤弟……你……你真是,太变态了!”曹植憋了半天,终于将这句话憋了出来。 赵广听了不由皱眉,心道:你这真的是在夸我吗? “我们先回去再说。”他直接拉着曹植,便朝着外面的马车而去,然而事情注定没有这么简单就结束。 “你以为你能逃掉吗?”那名侍卫站了起来,眼睛里一片血红。 第三十五章 真的逃不掉 “你以为你能逃掉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侍卫眼中变得一片通红。那是他的刀法导致的,说明他已经施展了最后的手段。 然而在他最强的状态之下,对方的一句话险些将他直接击溃。 “逃?谁说我要逃?”赵广回过神来,将曹植护在身后。他担心对方狗急跳墙,要拿曹植威胁自己。 被护在身后的曹植脸上不自觉的飘过两朵红晕,握住赵广的手不由紧了紧。 “好一个狂妄的小子。”侍卫脸上出现笑意,“都给我上!” 随着这一喝声,黑夜之中又出来三人。这三人实力略差,却也到了刀术入门层次。 没有丝毫停顿,也没有摆任何阵势,三人一出现,便朝着赵广扑了过去。 “躲开!” 赵广将曹植往后面一推,自己主动迎了上去。面对三个人的围攻,他没有丝毫慌乱。因为他胸有成竹,所以不需要慌乱。 嘭!嘭!嘭! 连着三声轻响,三把长刀抛飞,而后落地。冲出来的三人看着自己的空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赵广的动作太快了,力量也比他们还要强。没有丝毫停顿,他木棒连出。 咚!咚!咚! 三个人倒飞出去,在空中留下三道血线。 绝对的碾压! 然而面对这个结果,赵广却是皱起了眉头。自己的力量,似乎变弱了。 虽然瞬间击败了同等级的三人,但是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攻击没有先前打飞赵三两那般强了。 他能感觉到,赵三两自然也感觉到了。 手中长刀一挥,赵三两舔了舔嘴唇,血红的眼中满是兴奋。趁你病要你命,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道理。 木棒与长刀再次相接,赵广施展的是从小练习的百鸟朝凤枪,一时间和赵三两打成了平手。 这样僵持下去对他并不利,赵广心中不由暗叹:如果手里的是长枪,对方先前就应该死了。 从小到大他都不曾杀过人,此时竟然生出这样的想让,让他心中微微一惊。 “妇人之仁。” 赵广有些无奈的笑了,这个词在历史上很常见,用来形容过很多人。被这个词形容过的人,多数都让人觉得有些惋惜。 这里不是中国,而是一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想要在这个时代活下去,任何可能威胁到自己生存的因素都应该尽可能的铲除。 这才是活着的道理。 想到这里,赵广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手里的木棒似乎变得更加灵动,不再那般“拘谨”。 这,就是无畏。 历史上赵云之所以强,说起来就是胆子大,不怕死的人最让人害怕。而不怕死,便是枪术的极致表现之一。 脑海中的北斗七星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天玑星时而会一闪。赵广开始寻找那丝神秘的力量,想要将其引导出来。 经过刚才的一战,他已经发现经过神秘力量的洗礼,自己的体能已经媲美精通层次的武者。然而刚才将赵三两击飞的力量却不包括在其中。 赵广隐隐猜测到,天玑星的力量需要积累。 随着他的摸索,或者是因为力量已经积累起来,他渐渐的感觉到了脑海里的神秘力量。只是那股力量没有那么强烈,没有想要往外冲。 然而这一次它不冲,赵广反而要将其揪出来。这种感觉不能用语言来说明,他就是凭借感觉去引导,而后将力量汇聚在手中,汇聚在木棒之中。 而后用力一突,木棒落在刀上,刀贴着赵三两的身体,赵三两往后飞去。 一切显得那么理所当然,而又那么匪夷所思。 这一下,赵三两彻彻底底的败了。他施展了最强的刀法,还是败了。 “你究竟是谁?” 这是他最想知道的问题,从来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败在一个少年手中。他能看出对方施展的是枪法,他知道如果对方手里是长枪,他会输得更快更彻底。 “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赵广一脸歉意的说道,却没有痛下杀手。 这并不是妇人之仁,在他看来,对方的刀术肯定不会再有精进了,这样的人,根本不能算是威胁。 赵三两笑了,笑得很无奈,这一次是为了自己无奈。他看了看手里的长刀,又看了看周围倒在地上的同伴,默默闭上了眼睛。 噗嗤! 长刀入胸,他做了自己最后的选择。 夜晚的茅屋十分寂静,在过去的两年里它都平静的度过了每一晚。然而今天晚上,有些不一样。它见证了许多壮烈,或者说惨烈,总之就是血腥的气息。 “他们,都死了?”曹植走到赵广身边,捂着嘴小声说道,显得有些害怕。 “应该吧。”赵广将木棒扔在地上,看了看几人的尸体,最终放弃了将其埋葬的想法。 埋四个人,要挖的坑很大,要花很多时间。 看着对方的样子,曹植眨了眨眼睛,问道:“你是不是有感慨?” 赵广闻言一愣,而后觉得这个时候确实应该有些感慨,不由长叹一声。 “哎……” “那作首诗吧!” “……” 看着对方希冀的眼神,赵广此时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不由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被这一摸,曹植急忙后退一步,显得很不好意思,“你才发烧了!” 赵广见怪不怪,摆了摆手,“确实有些累了,我们快回去吧。” 两人并肩而行,朝着外面而去。茅屋静静的待在原地,显得有些孤单。不知道多久以后,才会有人再来这里。 天空中的北斗七星被月光掩盖,显得十分暗淡。月光下的两人步伐略显欢快,曹植时不时看向赵广,脸上不知为何有些泛红。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都难以理解,不能理解的双方便免不了出现许多矛盾。赵广不曾想过挑战这个世界,但是这个世界却像是在不断的挑衅他。 就在他以为自己可以安然离开的时候,一道奇异的感觉便冒上心头。 没有任何犹豫,他直接将曹植推开,而自己便没有任何意外的被打飞了出去。 那是绝对的力量碾压,以至于他的被击中的瞬间便吐出一大口鲜血。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又是同样的一句话,让赵广心中觉得有些烦。然而当看见黑夜中的那人,他只想到两个字:完了。 “大司马!”曹植更是惊呼出声。 第三十六章 你不能杀我 天上的月亮被云层遮挡,地上顿时变暗了些。夜风渐渐变大,似乎在不停的催促着夏天。 左慈骑着马,手里不知道哪里变出一个酒壶,悠闲的喝着酒。左琴在他的旁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丫头?” “嗯?” “你是不是喜欢那小子?” 左琴闻言抬起头,似乎是想了想,而后摇了摇头。脸上的白纱随风飘荡,若隐若现的轮廓让人充满好奇。 左慈微微一笑,说道:“你可知道他是谁?” “赵广?” “你再猜。” “爷爷,您够了!”左琴有些不悦,两腿一敲,身下的马儿不由加快了速度,将左慈甩在了后面。 “我记得你们好像有个赌约,不是说要陪在他左右吗?”左慈对着左琴的背景叫道,脸上却有些遗憾。 左琴一拉缰绳,停了下来。当初赵广和曹丕打赌,她确实加了注。在外人看来一切似乎都是真的,然而赵广似乎并没有当真,一直没有提起。 “他是不是讨厌我?” 左琴心中忽然冒出这个想法。作为一个女孩子,对方不提,她自然不好意思贴上去。 “子建公子和他在一起啊。” 左慈从她身边走过,悠悠的说了一句。 “爷爷,您刚才给他的那本书是啥?”左琴看着前面的背影,忽然开口说道:“需不需要琴儿去教教他?” …… 茅屋周围的血腥气息已经很远,而这里的空气又被赵广污染。他看着自己胸前衣襟上的鲜血,咬牙站了起来。 然而双方实力相差太大,刚才的一下便让他直接内伤,还没站稳又坐到了地上。 要是换了其他入门层次的武者,刚才的一下就已经死了。 司马懿没有再看两人,目光落在地上的书上。 那本书是刚才赵广被击飞时候,从赵广身上掉下来的。 “糟了。” 赵广心中一叹,却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本书落到司马懿手里。虽然还不知道那本书里有啥,但是既然是出自左慈大师之手,肯定不会是凡品。 曹植看着司马懿开始翻看那本书,小心翼翼的挪到了赵广身边,想要将其扶起来。 “子建公子,你再不回去,说不定一会儿陛下就来了。” 司马懿的目光依旧在书上,两人的动作却是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曹植撇了撇嘴,将赵广放下,站了起来。 “大司马,如果我死在这里,你该怎么向父王交代?” 这样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直接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子建兄!别做傻事!” 赵广见状急忙开口,他没想到曹植竟然会这样做。对方无疑是在以自己的命救他的命。 “贤弟莫慌,大司马舍不得我死。” “确实如此。”司马懿将书合上,满意的点点头,“老夫自然舍不得,子建公子也不必死。”说着他屈指一弹,曹植手里的匕首便直接从侧面飞了出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然而这个小兄弟却是没理由让老夫舍不得啊。”他这样说着,脸上还露出惋惜的表情。 “大司马,看我们的穿着便应该是一家人才对,何必如此。” 赵广笑着说道,嘴角的血迹却显得十分勉强。他和司马懿都是穿着宽松的道袍,确实有几分相似。 司马懿微微皱眉,摇头说道:“这个理由,不够。” 看着对方走了过来,赵广将手伸进怀里,祈祷着瞬移符没有掉出去。 “大司马,你要是敢杀他,就先杀了我!”曹植依旧没有放弃,挡在赵广身前。 赵广心中感动,却是知道这没有丝毫作用。 “子建公子,别再胡闹了。” 司马懿一挥手,曹植便倒在旁边,直接晕了过去。 “就算我不杀你,让陛下知道子建公子愿意为你死,也不会放过你。”司马懿有些无奈的说道。 先前赵广面对超过自己一个等级的武者都能获胜,并不代表他就无敌了。他不知道司马懿在什么水平,但是却肯定不是自己能对付的。 “找到了!” 摸索了片刻,终于将瞬移符捏在了手里,赵广顿时咧嘴一笑,“大司马,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是吗?” 司马懿冷哼一声,再次一挥手。赵广便贴着地面滚了出去,地上出现一道沟壑。当他终于停下时,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了。 现在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司马懿的能力。这一刻,他终于感觉到死亡在朝他走来。 “看来左慈老头给了你不少好东西啊。”司马懿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对于死人来说都是外物,还是交给我吧。” 他缓缓伸出自己的手,赵广便感觉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脖子,不由自主的腾空而起。 “你不能杀我!”赵广极力大叫,终于下定决心,是时候表明身份了。 这个身份自然是指童渊的弟子,而不是刘禅。 “哈哈……”司马懿不由大笑,“老伏为何不能?” “因为我的师傅的童渊。” “因为他是我的师弟!”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赵广已经渐渐感觉窒息,所以他的声音很小。而另一个身影来自于黑夜,显得十分嘹亮。 随着这句话,一个身影出现在两人之间,随之而来的力量将两人的联系斩断。赵广落到地上,不停的喘息。 来人身高八尺,一件单衣披在身上,随风飘荡,露出粗狂的肌肉。他手持银抢,迎风而立,头发全部束在脑后,刚毅的脸上有些泛红——似乎刚从很远的地方赶来。 “你是谁?” 司马懿不由皱眉,将书收进怀里,显得不再那么随意。 “在下一介武夫,自然入不得大司马法眼。”来人冷哼一声,“家师童渊,想必大司马应该认识。” “童渊?你是张绣!”司马懿不由后退了一步。 童渊声名在外的两个弟子,一个张绣,一个张任。数年前刘备攻占益州时,张任战死,所以能出现在这里,便应该是张绣。 张绣原本也是曹操的手下,封宣威侯。只是在北征乌桓的时候战败失踪,没有人知道去了哪里。 “你刚说,他是你的师弟?”司马懿再也不能淡定了。 不行了,求收藏,求推荐啊~~~ 第三十七章 一国之主 周围的空气似乎因为张绣的出现被挤压在一起,显得有些沉闷。司马懿感受最深,甚至隐隐觉得有些透不过气。 从对方的样子不难看出,对方是故意寻到此处,而不是刚好路过。这说明对方就是为了这个少年而来,更有可能的是,这是童渊的意思。 即便是他司马懿,也不得不考虑到童渊的想法。 然而这里终究是魏国,魏国曹操最大。 “即便他是童渊的弟子,我也不能放他走。”司马懿有些无奈,却只能抽出了腰间的佩剑,表示自己的决心。 张绣一甩长枪,冷冷的说道:“家师的脾气你很清楚,而且……你打不过我。”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所以显得很真诚。两人从来没有比过,谁强谁弱并不好说。然而从气势上来说,张绣确实更胜一筹。 司马懿终究是个谋臣,不是武将。同级的谋臣想要胜过武将,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突破到斋位。 进入斋位之后,谋臣和武将的强弱便不再那么容易分辨了。 “打不打得过,试过才知道。”司马懿淡淡一笑。 气氛瞬间就紧绷起来,赵广不去看两人,而是开始查看自己伤势。刚才司马懿的两击看起来很强,但是主要是大范围的,并没有造成致命伤。 也或者是因为他的身体太强,甚至都说不上重伤。此时缓过气来,除了身上有些疼痛,便没了。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相比之下却还没到张绣的肩膀。 “远之见过师兄。”他微微一礼,似乎全然没将司马懿放在眼里。说起来从小到大他只见过一次张绣,那个时候他还很小。 “师弟无须多礼。”张绣头也不回,“是师父让我来找你的。”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赵广不解的问道。他写信回去的时候没有提过自己在哪里,童渊自然也不知道。 “我先到了弘农,然后去驿站打听了下,便猜到你到了洛阳。” “那怎么会找到这里?” “是曹丕告诉我的。” “曹丕?” 两人的谈话自然落到了司马懿的耳中,出乎他的意料,张绣竟然是曹丕指引来的。在场的四人中,一时没有一个人能猜出曹丕在想什么。 如果曹丕知道的话,说不定得骄傲一下。然而其实他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你要打就打,不打我们就先走了。”安静了片刻,张绣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司马懿淡淡一笑,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说道:“总要意思一下。” 这样说着,他便摆起了架势,那样子并不像只是意思一下。张绣轻哼一声,也不再多说,提着长枪就走了过去。 两人间的距离并不远,张绣走得很慢,速度却是很快,转眼就到了司马懿面前。然后兵器相接,强烈的冲击朝着四周扩散开去。 黑夜之中似乎有冷气从天而降,那是因为两人的交锋引起。赵广暗自心惊,这才是真正的高手过招。 在他看来,司马懿和张绣有没有进入斋位不知道,但是肯定已经是宗师水平。 两个人战在一起,显然都没有全力以赴。司马懿害怕波及到曹植,而张绣害怕波及到赵广。 这样自然分不出胜负,只是纯粹的浪费时间而已。这,便是司马懿的目的。 张绣也不笨,自然看出了对方的用意,对着赵广叫道:“师弟,你先走!” 赵广闻言一愣,而后点点头,扶起地上的曹植,便朝着洛阳城而去。 “你扶他做什么!”张绣一时有些气竭,他原本就是想利用曹植来牵制司马懿。 然而这一摇晃,曹植便醒了过来。他眨了眨眼睛,看见自己被赵广抱着,不由脸颊一红,急忙退开。 “子建兄,你没事吧?”赵广有些担心的问道,全然忘记了张绣的问话。 “他是谁?”曹植看见张绣,不由开口问道,场面一时变得有些混乱。之所以说混乱,是因为一句话说不清楚。 张绣自然不可能自我介绍,司马懿自然也不会介绍,赵广刚想说话,却是忽然心里一悸。这种感觉,是极其危险的征兆。 交战的两人也停了下来,张绣皱起了眉头,司马懿笑了起来。 一个人影落在两人中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便如同主宰了全场。这是一种气势,与武力无关。 能拥有这样的气势,在洛阳城,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曹操。 “参见陛下。” “参见父皇。” 司马懿和曹植异口同声的说道,两者的表情却并不一样。 赵广没有因为在这见到曹操而感叹,他见到这些名人的时候都没有准备,已经习惯了。 “参见……陛下。” 张绣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行礼,毕竟他曾经是魏国的将领。虽然失踪了这么久,世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终究还是那个身份。 “还不过来。”曹操低声喝道,显然是对曹植说的。 曹植低吟一声,看了赵广一眼,而后朝着曹操走了过去,那样子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他走到曹操身后便停下,低声说道:“父皇,能不能……放他们走?” 曹操没有回答他,而是朝着张绣走了过去。他眯着眼睛,脚步很平,挡在地上的树枝都被他踢飞。 两人之间隔着一尺,曹操抬起右手,轰然而下。整个地面似乎都随着这一拳一颤,张绣直接趴到了地上,身体都陷入地面中。 “你欠朕的,便清了。”曹操低声说道,而后目光看向赵广。 被那双眼睛看着,便有种被天敌盯上的感觉。赵广心里觉得有些发寒,却是没有低头,两人的视线撞击在一起。 “至于你……”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张绣便站了起来,挡在了两人之间。他擦去嘴角的血迹,眉头颤了颤,显得有些不明所以。 他没有说话,意思却很明显,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 司马懿在后面摇摇头,脸上意味深长的一笑。曹植两只手握在一起,显得十分紧张。 “你觉得你能保住他?”曹操有些不悦的说道,脸上却是露出淡淡的笑意。 今天的三更,再次求收藏,求推荐,求书评。>_<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八章 傻傻的幸福 在魏国的地盘,如果曹操真心要对付一个人,又有谁能保得住? 所以曹操笑了。 “他终究还是个孩子。” 曹操笑着说道,只是这句话的意思有些暧昧。他没有说要拿赵广怎么样,而是说赵广是个孩子——这是显而易见的。 看到张绣错愕的表情,他才接着说道:“朕何时说过要他的命?” “你们啊,把朕想得太坏了。” 这样说着,他便转过身去,“子建明天进宫见朕,现在都走吧,不要打扰。” 他所向的方向是先前困住左慈的地方,他朝着那个地方走了过去。 司马懿看着曹操消失在黑夜中,也有些无奈的笑了。对着黑夜躬身一礼,他也转身朝着洛阳城而去。 先前张绣说自己是曹丕指引来的,他便猜到了什么。显然曹丕自己不可能这样做,那么就只可能是受人指使。能指使曹丕的,便只有可能是曹操。 而曹操将张绣送到这里,那么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放赵广走。然而为了以防万一他并不敢赌,至少应该拖延一段时间。结果曹操出现了,他没有功劳,却也说不得过错,这才是最保险的做法。 此时这里只剩下曹植、赵广、张绣三人。 曹操态度突然的转变让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曹操一早就没有想过对付赵广,而是几人想错了。 世人皆知曹操爱才,对于关羽,对于赵云都能看出来。即便是作为敌人,他也想要拉拢。赵广能将左慈放出来,不管用的什么方法,都可以说是个人才,所以他想要拉拢赵广。 说到底虽然将左慈困在这里,他却也奈何不了对方。 然而赵广现在年纪太小,很多事都不能用大人的思维去判断,所以他说:他还是个孩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了。” 赵广心里默默想着,朝着张绣走了过去,“大师兄,你没事吧?” “没事。”张绣摇了摇头,脸上带着笑意。曹操的一拳不轻,但是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碍。 “那我们这就回去?” “不,师父说你暂时不能回去。” “为什么?”赵广不解。他的母亲在青山观,他有足够的理由回去。 “没有为什么,师父说不能回去就是不能回去。” “可是母亲……” 话还没说完,张绣抬手一下就将赵广击晕。 “你还是个孩子。”他心中也这样想着。很多事情,并不是一个孩子可以处理的。比如现在青山观的事。 “子建公子,远之暂时就交给你了。” 他将赵广扶到曹植身边,交代了一句,而后拱手一礼,也朝着黑夜中而去。不过不是去茅屋,也不是去洛阳,而是一个不知道通向哪里的方向。 “贤弟?”曹植轻轻推了推赵广,发现对方没有反应,便只能将其扛着,脸上不由红了一片。 黑夜下两个人影朝着林外而去,没走多远便见到了来时坐的马车。而后搭乘马车,便朝着洛阳而去。 曹植不知道赵广的家世,也不知道青山观发生了什么,然而却是希望赵广能多留一段时间,所以他心里有些开心。 “张绣将军说了你不能回去。” 他似乎已经预见对方醒来想要离开时,被自己一句话挡住的样子,不由嗤嗤嗤笑了起来。那样子有些小家子气,还好马车中没有别人。 两人回了洛阳,到了府邸,赵广依旧还没有醒。曹植将其放到床上,自己坐在床边,看着对方昏迷的摸样,竟一时出了神。 窗外的月光穿过窗户落了下来,里面似乎有点点星光在闪烁。 这是一个极其美好的画面。 假如这一幕足够使你心情愉悦,那么不管是不是幸福,不管明天是什么样子,只要微笑就好。 他就傻傻的笑了,放松了全身,而后困意来袭。这一天,他也很累。 …… 夏天越来越近了,树林之中偶尔会响起像是蝉鸣一样的叫声。张绣骑着马一路飞驰,花了一夜时间终于回到了青山观。 他很急,急到直接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而后朝着观中掠去。 此时青山观大殿中有四个人,气氛有些怪异。关羽、张飞、黄忠坐在一边,童渊坐在一边,有一种分庭抗礼的架势。 张绣落到殿前,四人尽皆站了起来。 “师父!师弟找到了。” “他在何处?” 问话的是张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嗓门太大,所以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师弟,在洛阳。”张绣看了童渊一眼,低声说道。他并没有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不管怎么说,关羽几人都不可能冲到洛阳去。 三个人皱起了眉头,一个人面带微笑。 “诸位,看来广儿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童渊笑着说道,“如果诸位还想逗留几天,童某这便去安排。” 他的态度没有很高傲,即便是他,在面对这三员大将的时候,也不能说高人一等。抛开身份不谈,从自身实力来说,这三个人便不一定比他差。 这也是诸葛亮为什么会选择这三个人来的原因。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并没有顾忌到旁边有人,便直接商量起来。 “空手回去,是不是不好向丞相交代?”张飞说道,黝黑的脸上五官似乎都挤到了一起。 “吴国那边蠢蠢欲动,我们应该先回去。”关羽开口。 “那便由我留下等待几天,你们先回去。”黄忠一抹胡子断然说道。 三个大男人,一点也不拖拉,一人一句便达成了共识。为了先传回消息,三人还先用信鸽将消息送回成都,而后张飞和关羽便启程回去。 送走了两人之后,黄忠长出一口气,摇头说道:“童老,你这一招险些将我吓死啊。” 童渊在旁边笑着摇头,“我确实让绣儿去找广儿了,并没有作假。” “广儿真在洛阳?”黄忠闻言不由一惊,他原本以为童渊只是做做戏,让张绣出去溜达一圈而已。 “师弟确实在洛阳,不过并没有危险。”张绣低声接话,稍稍犹豫之后,才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样看来,广儿应当无碍。”童渊点头说道,而后看向黄忠,“你们丞相到底是想干嘛?” 还有两章在晚上,请稍后~ 第三十九章 大战将起 第三十九章大战将起 关羽几人都知道赵广是赵云的儿子,然而却没有人知道诸葛亮为什么要找赵广。黄忠曾经和赵云到过青山观,也十分喜欢赵广,还将自己的弓术都教给对方。 他虽然不知道诸葛亮为什么要找赵广,却是觉得赵广应该留在青山观要好一些。 他知道赵广暂时不会回来,所以准备在青山观待两天做做样子就回去。也或者诸葛亮在收到消息之后便会直接让他回去了。 此时洛阳城中,昏迷的赵广自然不可能知道蜀国的大将曾在青山观等他。 月光早已不见了踪影,阳光霸占了窗户。 赵广蹙了蹙眉头,而后缓缓睁开了眼睛。他觉得脑袋有些疼,似乎是昨天张绣下手太重了些。然而当他看见身前的人影时,便一下子清醒过来。 “子建兄!” 他不由一扯被子,缩到了最里面的床沿,脸上竟是有些惊恐。然而这一下,免不了将曹植惊醒。 曹植揉了揉眼睛,似乎因为睡姿不太舒服,导致腰有些疼,不由伸手抚了抚腰。 “贤弟,你醒啦。”他睡眼惺忪的说道,然而下一刻便呆住了。 因为对方的样子太过“妖娆”,以至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尴尬位置。 曹植惊叫一声,而后又急忙将嘴捂住,他飞快的爬了起来。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确定衣服什么还在,才长出一口气,只是脸上早已变成了熟透的苹果。 “父王让我今天进宫,我要先走了。” 说着他便直接摔门而出,赶过来的下人们只看见曹植飞奔的背影,不由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 “公子,有什么吩咐吗?”一个下人走进房间里,小声的问道。 “不用了,你们先下去吧。” 赵广摆摆手,那名下人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赵广不由摇了摇头,下了床,走到窗边。 从这里可以看到外面热闹的街道,此时正值中午,烈日当空,街道上的人们都眯着眼睛,却没有暂避光芒。 “子建兄最近有些奇怪啊。” 赵广想起这两天曹植的样子,心中不由有些疑惑。仔细想想,应该从洛湖楼回来之后,曹植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想起洛湖楼,他又不由皱起了眉头。显然曹操没想对付他,然而却还有另一个人在洛阳,而且那个人不好惹。 那个人就是曹丕,显然上一次他已经得罪了曹丕。 对于赵广来说,回青山观应该是最好的选择,然而从张绣的表现来看,他是不应该回去。对方甚至不惜将自己击晕,由此可见青山观一定有什么大事。 而且很可能是和自己有关的事。 “难道是颜家找上门了?” 想着他又摇了摇头,颜家自然没有那么大的面子。思来想去,唯一最有可能的便是诸葛亮了。 “为什么呢?” 赵广想不到理由说服自己,不管是赵广的身份还是刘禅的身份,注定都是蜀国人,而诸葛亮作为蜀国的丞相,为什么要对付自己? “连曹操都不如啊。” 最终长叹一声,明明应该是敌人的曹操反倒对自己好些,真是有些想不通。不过他心里很清楚,曹操只是想拉拢自己,甚至想通过曹植来拉拢自己。 只是曹操显然不知道自己的蜀国身份。 轻轻将窗户带上,赵广整理了一下衣裳,便出了房间,到了院子里。楼下的侍卫见状便跟在他的旁边,显然是曹植安排的。 他并没有理会,而是找了个还算幽静的地方,便盘腿坐了下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打坐思考了。 然而刚坐下来,便不由想起了青山观后面的山崖。没有他的日子,那颗树应该会很孤单吧。 还有那个总是在他思考的时候打扰他的小丫头,没有他的日子,她应该会很无聊吧。 轻叹一声,赵广不再去想,收敛心神,开始感悟。昨晚的一战对他来说是十分宝贵的经验,不仅消除了难题,还得到了额外的助力。 他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思考,思考如何去控制那神秘的力量,思考如何能提高那神秘的力量。 北斗七星一直在他脑海里,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中间的那个孩童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能看见的只有这些,但是能感觉到却不只这些。 他能感觉到,如果当第二颗星辰——天璇星亮起,神秘的力量必然会更强。只是怎么样才能亮起,他不知道。 现在的他变得有些渴望力量,即便不想参与战事,也想要得到更强的力量,只是为了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 洛阳皇宫中,曹操穿着一身宽松的长袍,头发随意的梳在脑后,看起来不像是国君,更像是一个普通的武夫。 然而有些东西是看不见的,比如气势。 曹植走到他的身后,恭敬的行礼。他一直低着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孙权要和刘备开战了。”曹操面无表情的说道,“荆州真是一块肥肉啊。” 对于天下局势,曹植有自己的看法,但是曹操面前,他没有发言权,所以只能认真的听着。直到,曹操问起。 “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 “儿臣以为,当坐山观虎斗。”曹植淡淡的回答,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也不需要解释。 曹操点点头,显得还算满意,“你回去准备一下,明日便随朕走一遭。”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君令,曹植微微一愣,却不敢拒绝,只能低头称是。 …… 蜀国成都,军阵齐列,战旗飘荡。刘备将佩剑系好,翻身上马。诸葛亮在侧,羽扇轻拂。 “陛下此去,千万要小心,稍候我会让关羽、张飞二位将军前往支援。”诸葛亮低声说道。 刘备点点头,脸上有些随意,那双眼之中一如平日里的懒散。 “终于又要开战了啊。” 他转过身去,气势便瞬间一变,这一刻,仿佛他才是征战天下的帝王! “蜀国儿郎,必将征胜天下!” 只这一句话,严阵以待的将士们便瞬间沸腾,齐声高呼:征胜天下! 飞奔的马蹄渐起尘土,出征的队伍誓死凯旋。 第四十章 喜欢的理由 每一件大事,都需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准备的时候不用很紧张,但是却要很小心。 对于蜀国来说,这些准备通常都是诸葛亮来负责。他看着关羽几人传回的消息,有些无奈的笑了。 即便料到可能是这个结果,当真的面对时,还是会有些难以接受。这便说明他的准备工作不够好,这是一件需要深思的事情。 不过万事皆可补救,随机应变是作为一个军师必不可少的能力。诸葛亮在这方面自然无可挑剔。 他并没有花多久,便想出了对策。一个对于蜀国来说,利益最大的对策。所以他写了封信,绑在信鸽腿上,耳后信鸽飞了出去,消失在夜空中。 看了看夜空,他又取出一个命盘。那种东西通常是用来看风水忽悠人的,只是在他手里就不一样了。因为他是诸葛亮,他是斋位。 “去将子龙将军请来。”诸葛亮闭上眼,对着外面的童子说道。 这一天夜里,似乎有很多人都很困扰。 洛阳城外,官道边上,左琴手里正在揉捏一根杂草,美丽的脸上显得有些愤怒。她看着洛阳城的方向,小声嘀咕:爷爷不是说他今天会经过这里吗?怎么还没来呢。 她在这里等了一天,来来往往不少人,她等的那个却始终没有出现。星辉落下,她瘦弱的身影在夜风中显得楚楚可怜。 洛阳城内,曹植拉着赵广,正在院子里对月举杯。 赵广不知道原因,却只能跟着喝酒。 “贤弟,你有喜欢的人吗?”曹植悠悠的问道,眼睛一眨一眨,俨然已经醉了。 听到这个问题,赵广自然而然的想到了现代世界的那个未婚妻,不由苦涩的笑了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看样子是有了啊。”曹植说着又拿起酒杯,才发现里面是空的,不由说道:“再给我倒一杯。” 赵广无奈,只能再为其倒了一杯,却是故意只倒了半杯。 曹植打了个酒嗝,不好意思的用手扇了扇,又接着问道:“贤弟觉得琴姑娘如何?” “貌美无双,超凡脱俗。”赵广随意的回答,丝毫没有思考其中的深意。 “再来一杯。”曹植又将杯子举了起来,已经忘记了刚才倒的还没喝。 “子建兄,你醉了。”赵广无奈的说道,“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我没醉。”曹植急忙摇头,如同大多数人一样,不会承认自己已经醉了。 “贤弟。”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曹植迷迷糊糊的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后面已经完全听不见。 他趴在石桌上,显然已经睡着了。 赵广笑着摇了摇头,很久以后,他将会猜到对方后半句说了什么,而现在,却是不可能知道了。 旁边服侍的丫鬟自然上来,小心的扶起曹植,将其送回了房间。赵广看了看满天星空,对着北斗七星微微一叹,而后也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在这个世界,一个男人想要吸引一个女人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征战天下,可以指点江山,也可以……只凭一纸诗文。 赵广并不知道,他在洛湖楼里的两首诗都已经传了出去。传到府邸之中,传到酒楼之中,传到市井之中。 人们或崇拜、或爱慕、或嫉妒,反应不一而全。对于那些深居简出的大家闺秀来说,这样的诗词很有杀伤力。 她们会幻想着是一个怎么样的男子,能作出这样优美或者哀伤的诗词。并不需要太多的想象力,因为结果往往都是朝着自己的如意郎君而去。 也许左琴会在洛阳城外等一天,也就只是简单的因为这个。也或者,是因为在洛湖楼中,两人有意无意的对视。 而对于曹植来说,他的想法则显得有些不太正常。因为他也很喜欢这些诗词,喜欢这个能写出这些诗词的男子,或者说少年。 今年赵广只有十二岁,如同曹操所说,他还是个孩子。然而这样的古代,指腹为婚、童养媳之类的屡见不鲜,十二岁要定终身大事似乎也很正常。 只是赵广自己并未想过这些,他想的只是如何能安然走下去,找到回到现代的方法。 第二天一大早,曹植便早早的醒来,可能因为昨晚喝了太多酒,以至于他的样子看起来还有些萎靡。 洗了个澡之后才稍微好了些。 今天他将随曹操出发,去坐山观虎斗。为了不在路上显得太过无聊,他决定将赵广一起拉上。 这一天的阳光似乎没有那么强烈了,太阳早上冒了个头,之后就躲到了云层后面,却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没有蜀国那样列兵布阵,也没有洛阳百姓的夹道欢送。曹操骑着马,带着几个侍卫,后面一亮马车,便出了洛阳城。 赵广和曹植坐在马车之中,觉得这样似乎有些不太好。 曹操作为一国之君,在外面骑马,像是在保护两人一样。 然而这不是他能改变的,所以只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他对于这次出行并不反感,毕竟曹植不再洛阳的话,他一个人还是会觉得有点慌。 一队人马出了洛阳城,便一直往南而去。 “子建兄,你觉得蜀国和吴国,谁会获胜?” 马车之中,赵广有些无聊,便随意的问道。 “子建猜想,应该蜀国更强一些。”曹植淡然回答,显得这件事十分平常。 回想起给赵云的那张纸条,赵广脸上不自觉的一笑。只是这个笑容看不出是高兴,还是无奈。 这一仗应该便是火烧连营,刘备大败。他想要帮助蜀国,却又害怕改变历史,导致自己不能回去,所以有些纠结。 然而即便有他的帮助,也不见得帮让蜀国称霸天下。毕竟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常人都不能理解的地方。 出城之后没多久,车队便停了下来,在驿站之中休息。经过这个驿站之后,会一直走到晚上才会再有休息的地方。 曹植、曹操、赵广三人坐在一张桌子上,让赵广不由有些紧张。 桌上的茶水散发这淡淡的清香,曹操左看右看,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父王?”曹植小心的叫道。 三更到,求推荐,求收藏,求书评~ 第四十一章 似乎是情敌 驿站是供传递文书和军事情报的人或来往商客途中食宿、换马的场所。这样的地方,难免有些简陋。 三个人坐在一个凉棚下面,并不显得拥挤,却是觉得有些寒酸。曹操时而东张西望,却不是因为这里太过简陋。 “这里原本有几株紫薇花,似乎已经不见了。”曹操随意的回答,“夏天将至,应该要开了才对。” 曹植和赵广微微一愣,不知道对方只是字面意思,还是有深意。 “父王的意思是?” “哈哈……”曹操不由笑了起来,“这里的花都没了,你们没觉得哪里不对吗?” 这个问题自身对不对尚且不说,曹植和赵广两人闻言便仔细观察起来。 茶棚一边是官道,一边是马厩。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楼,楼边的两个小二正战战兢兢的忙活着什么。 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正常,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和花有关的东西,除了美丽的风景,还会有什么呢? “是香味!”赵广不由叫道,然而发现曹操在旁边,觉得有些失态,又急忙低下头去。 曹植闻言不由使劲嗅了嗅,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空气之中多出一丝香味,像是花香,而周围已经没有花了,所以就变得奇怪了。 “出来吧。”曹操不再卖关子,直接高声喝道。曹植和赵广闻言不由紧张起来,心道:难道有人要行刺? 随行的侍卫更是直接亮出兵刃,小心的戒备起来。 今天是个阴天,偶尔有鸟穿过官道,进入旁边的树林中。树林里面走出一个人影,她撇着嘴,原本貌美的脸上显得有些沧桑。 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衣裳也有点褶皱,如果此时再进入洛湖楼,怕也没有人能认出她来。 “赵广,你居然一个人跑了!” 当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赵广一下子才反应过来,这个人竟然是左琴。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自然不觉得这和自己有关。 “琴姑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一个人跑了是什么意思?怎么看我都不是一个人啊。” “是啊,我拉着贤弟一起走的。”曹植急忙补充道,脸上却是忍不住露出笑意。 几个侍卫原本想上前,却是被曹操摆手制止了。 “琴姑娘,你爷爷敢无视朕还说得过去,你在朕面前,是不是太无礼了些?”曹操有些不悦的说道,却是看不出有责备的意思。 左琴咬了咬牙,暂时不去理会赵广二人,走到茶棚里,对着曹操行礼说道:“左琴参见陛下。” “起来吧。”曹操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去寻寻紫薇花,你们再休息会儿就出发吧。” “是!”几人急忙应道。 待到曹操走后,左琴立马板起了脸,“赵广!你也太不讲信用了!” “琴姑娘何出此言?”赵广不解的问道,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说。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对方这么会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其实私下里左琴是个什么性格,只有曹植最清楚。所以曹植只是笑,默默看戏,似乎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我昨天在城西等了一天,你为什么不出现!”左琴丝毫没觉得自己不对。 “我为什么要去城西?” “爷爷说的!” “……”赵广此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对方,心道:原来你还会这么撒泼。这也让他对左琴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话说你等他干嘛?”曹植见状,终于忍不住插嘴。 “要你管!”左琴直接喝道。 被这么一喝,曹植一下子就没脾气了。并不是惧怕对方的爷爷,而是两人关系原本就不错。 “等我干嘛?”赵广也忍不住问道。 “要你……管……”左琴似乎吼上瘾了,然而才发现这件事对方不管就真没人管了,便不得不阉了气。 “行吧,我们都不管。贤弟,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曹植拍了拍衣裳,起身说道。 “嗯,走吧。” “喂!我等了一天一夜,你们就这样走啦?!”见两人这就要走,左琴忍不住叫了起来。 “没人让你等啊。”曹植头也不回的说道。 “赵广!你知道爷爷送你的书是啥吗?” 听见这个声音,赵广不由停下了脚步,却是被曹植拽着,朝马车而去。 “那本书被司马懿抢走了。”曹植依旧头也不回。 听到这句话,左琴当即愣在原地,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但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两步就追了上去,一把拉住赵广,对着赵广的脸喝道:“你怎么会让司马懿抢的!” 不知道是不是太激动,她说话的时候口水也喷到了赵广的脸上。话刚说完,便顿时又软了,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 “喂!是司马懿抢的!我们挡得住吗!”曹植见状一下子也发火了,“再去找你爷爷送一本来!” 两人一看就要动起手来,赵广一下子愣在原地,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哪像一个皇子和闺秀,简直就像泼妇吵架一样。 “够了,我们该出发了。”曹操走了回来,脸上有些不悦,似乎并没有找到紫薇花。 两人瞬间停了下来,只是都板着脸,一副谁也不了谁的摸样。 “子建兄,你们到底什么仇?”赵广小心的问道。却是被两人异口同声喝道:“要你管!” “怪我咯!”赵广心里吼道,一撇嘴,也不再理两人,独自朝着马车而去。 剩下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僵持在原地。 “你们还不走吗?”赵广上了马车,从车窗上弹出个头来叫道。然而忽然意识到不太对,又开口说道:“琴姑娘是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当然!” “不是!” 两人同时说道,而后曹植将左琴往身后一扯,急忙朝着马车跑去,嘴里说着:“我们快走。” 那样子,似乎生怕左琴会追上来。 左琴自然不会就这样离开,她不由嘟起了嘴,目光却是看向曹操,而后大声叫道:“陛下!我有爷爷的消息!” “行了,你们都别闹了,一起走吧。”曹操一甩马鞭,率先动了起来。 第四十二章 大牌刺客 曹操一行人花了两天时间,从洛阳到了南乡,在南乡停留了一天,再次出发前往樊城。这两天的车途对于赵广来说有些难熬,因为曹植和左琴总是动不动就吵架。 又过了一天时间,一行人终于到了樊城。 原本樊城已经算是前线了,但是吴国和蜀国即将大战,便暂时将魏国放到了一边。只是暗中提防,而不再主动进攻魏国。 樊城休息了一天,曹操决定前往襄阳。说是来坐山观虎斗,如果见到有利可图,他自然不会放过。 襄阳已经算是荆州地界,也是魏国大军主要驻守的城池之一。一旦发现机会,他能第一时间调动大军,坐收渔翁之利。 从樊城到襄阳这段路并不太平,以前经常会有一些流寇或者敌军骚扰。不过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规模武装,成不了气候,却也难以剿尽。 曹操拒绝了曹仁的陪同,依旧只带着曹植三人,前往襄阳。 这一天太阳从天亮便不见了踪影,昨晚下了些雨,以至于地面有些湿滑。这样的路上马儿也提不上力,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 吵了几天之后,曹植和左琴似乎也有些烦了,一路上都不说话。赵广时而看看窗外,时而看看两人,心中不停的叹气。 时间到了午后,小队进入了一个山谷。这个山谷一边有一个瀑布,便被当地人称为断流谷。 断流谷差不多就在樊城和襄阳中间,这里很容易伏击,所以行军通常不会走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进入了山谷的原因,空气变得沉闷了些,赵广看着窗外,随意的问道:“陛下好像有些奇怪。” 另外两人闻声也不由凑到窗口,朝着曹操看去。 这条路不直,所以后面的马车很容易就能看见前面的曹操。此时曹操骑着马,持着马鞭的右手放在大腿上,食指和中指来回伸缩。 “不太妙。”曹植见状说道。 “怎么说?”赵广和左琴不由异口同声的问道。 “父王只有在紧张的时候,才会做这个动作。”曹植皱着眉头回道。这样说着,三人不有朝着马车周围看去。 这个山谷两边高过百尺,却是说不得有多陡峭。青山绿水,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就在这个时候,曹操抬起手,人马顿时都停了下来。他五指一张,身后的数名侍卫便会意的护到了马车周围。 “曹操是不是太多疑了。” 赵广心中暗自嘀咕,却是在默默的等待着发生点什么。 旁边是瀑布冲击深潭的爆裂声,马儿时而甩头,显得有些不耐烦。 就在这个时候,水潭之中冲出一个人影,随着人影而出的是一声怒啸。 人影的目标不是曹操,而是马车。 马车中的三人看着那个冲出来的人影,一时都呆住了。 “狂妄!”曹操怒哼一声,手中的马鞭甩出。那马鞭瞬间延伸出去,像是一条灵蛇,张开了血口。 原本这就是段弯曲的山路,虽说刺客、曹操和马车不是三点一线,但是曹操却是在两者之间,而且一根马鞭足够拦下。 啪! 马鞭落空,发出一声脆响。响声如惊雷,竟是震得人耳膜生疼——威能可见一般。 刺客落到了水潭边上,众人这才看清。 “没想到,竟然是你。”曹操将马鞭挽回手中,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来人正是赵子龙! “父亲?” 赵广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脑中飞速思考,却是如何也想不到,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是我!” 赵云厉喝一声,再次暴起。他手中的龙胆一扬,似乎发出一声龙吟,直直朝着曹操刺去。 那样子,似乎不将曹操碎尸万段誓不罢休。 曹操皱起了眉头,他同样没想到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作为他这个层次的高手来说,一开始便看出来对方的目的并不是他。 心中想着,曹操却没有坐以待毙。他双脚一踩,便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而后长鞭飞出,落向刺来的赵云,同时抽出腰间佩剑,斩向长枪。 这一招,可谓攻守兼备。 然而对手是赵云,结果便有些不一样了。 即便是在空中,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量,赵云凌空一个翻转,直接躲过了长鞭,而后原本的直刺变成横扫。 这一下,曹操只能堪堪收剑回档。长枪扫到长剑,发出一声轻鸣。 下面的马儿嘶鸣一声,跑了开去,曹操斜斜落地,并未摔倒,相对赵云来说,却是显得有些落了下乘。 赵云长枪负于身后,目光再次落到了马车之上。这一次,他刚好看见了马车之中的三张小脸——目光不由变得尖锐起来。 长久以来,赵广还是第一次见到赵云这样的目光。他不由心跳加速,变得紧张起来。 那眼光之中是杀意,却是不知道想杀谁。 曹操看着那道目光,心中微怒。他感觉到了挑衅,以及深深的恶意。 不得不说蜀国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除了蜀国高层的一些人之外,并没有人知道赵广是赵云的儿子。 在不知道两者关系的情况下,曹操很快就得出了一个结论:赵云是来杀曹植,或者是要用曹植来威胁自己。 所以他怒了,并且将怒意付诸了行动。 他手里的长剑名为斩龙,还是左慈取的名字。但是想来左慈并没有想到,有一天,它便是真的想要斩龙。 这个龙,便是赵子龙。 斩龙剑在他手里化作一道白光,朝着赵云落去。这一次,曹操显然全力以赴,即便是赵云也脸色凝重起来。 …… 吴国,建业。 天上的云层似乎比魏国更厚一些,显得更加阴沉。此时不过是午后,却已经像是到了傍晚。 吴国的皇宫并没有显得金碧辉煌,反而有些古朴自然。皇宫中有一小湖,湖边有一小亭。小亭边上,还有一人。 他身上的披风轻轻飘荡,静静的站在湖边,伟岸的身躯如同一尊雕像一般稳重。 而相貌则和这身躯比起来,则显得有些太过清秀。 他,便是孙权。 他看着湖面的涟漪,手中的剑落到岸板,发出咚的一声。 第四十三章 地位最强 孙权看着水中的涟漪,手里的长剑不停的敲击岸板。 俊秀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郁,似乎这天下已经付诸东流。 天下终究不能动,自然也不会付诸东流,只是如同这小湖的涟漪一般,显得有些动荡不平。 他就这样站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中闪过一道惊雷,而后响起一声巨响。似乎被这声巨响吓到,他的手一抖,险些将剑落到地上。 “终于忍不住了吗?”嘴唇开阖间,带着淡淡的嘲意,“忍不住动用了斋位力量啊。” …… 断流谷。 天空中黑云翻滚,电闪雷鸣,原本只是昏暗的天空似乎直接变成了晚上。马车中的几人只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一般,心中压抑不已。 曹操手持长剑,一手捂着腹部,鲜血穿过他的指缝流了出来。 “赵子龙!你别以为我真不敢杀你!”他愤怒的咆哮,似乎连天空都被这吼声震动,躁动不已。 这个结果似乎没有太出乎意料,毕竟赵云的实力摆在那,能伤到曹操似也合情合理。然而当天气突变时,赵云才发现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 然而即便是再复杂的事,也不可能将他吓退。 “倒要看看是谁杀谁。”赵云一脸平静的说道。到了这个时候,口舌之勇已经没有意义。他早已激怒了曹操,从他破开马车开始。 即便曹操奋力阻拦,但是依旧没有完全挡住,赵云的气劲穿过了曹操的封锁,穿过了马车前面侍卫的身体,落到了马车上。 此时马车已经破烂不堪,只是里面的三个人并没有受伤。 赵广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是却什么也不能说。他一旦暴露出来,很可能会被第一个杀掉。 从交战开始,赵云便一直处于主动进攻的架势。这辆马车似乎成了曹操的死穴,成为了一个决定战斗胜负的标杆。 曹植看着曹操的背影,眼中已经湿润。 没有人知道,那个宁教我负天下人的曹操,竟然如此看重曹植。当然在赵云看来并不是这样,因为赵云的目标并不是曹植。 曹操缓缓举起手中剑,顿时狂风大作。天空中的闪电更加肆掠,似乎随时会落在那剑尖之上。 “我本不想杀你,可惜。”他淡淡的说道,脸上露出一丝决然,以及一丝惋惜。他爱才,却是不会对于冥顽不化的敌人手软。 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十分艰难的决定,因为这是一个赌博。他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在赌,也就是说一旦赌输了,他也要死。 他赌的便是,赵云到底是不是斋位。 如果不是,那他就是在用斋位力量对抗地位,很快就会遭到其他斋位联手围杀。 然而事已至此,就算不用斋位力量,他也肯定会死在赵云手里。蜀国的常胜将军赵子龙,俨然已经地位无敌的架势。 曹操面色凝重,一直注视着赵云。最终下定决心,一剑斩下。 天空的黑云似乎都随着这一剑分成两半,闪电也被分割,失去了声音。 这一刻,没有了声音,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下来。全天下的人们看着天空中的黑云,心中颤抖不已。 正面感受到这一剑,赵云面色惨重,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力量用来防守。用的是他最擅长的防守招式,一个纯粹的防守招式。 他没有选择进攻,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挡不下这一剑便必死无疑。 无声的攻击,在最后一刻炸响。雷鸣之声瞬间汇聚在一起,似乎天空塌了下来。 这片天空底下,只有一个人可以站着。因为这一刻,他才是这片大地的主宰,只有他才有资格与天对话。 这个人,便是曹操,也只能是曹操。 马车旁边还活着的三名侍卫趴到了地上,有两人都被这炸响震得耳朵出血。马车里面的三个人相拥在一起,靠着马车上的座椅,眼睛都睁不开。 他们面色痛苦,眉头拧在了一起,在这天地之威面前显得弱小不堪。 唯一好一点的只有赵广,他脑海中的天玑星一闪一闪,为他减轻了不少压力。他伸手想要帮助两人捂住耳朵,才发现自己的两只手有些不够,最终只能一人一只手——能挡多少算多少。 龙胆颤动,似乎发出一声悲鸣,赵云并没有被击飞,而是站在原地。 他保持着最强的防御招式,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剑光从他的身体中穿过,脚下出现一道沟壑。 那道沟壑并不宽,却是漆黑一片,不知道有多深。 可惜事情往往不能从表象来判断,即便他此时还稳稳的站在那里,却是没人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 直到他放声大笑。 “哈哈……” 大笑声中自有肆意的狂妄,也有舍我其谁的霸气。还有……略显苍白的支撑力。 一道鲜血从他的嘴中流出,而后是鼻孔、眼睛、耳朵。丝丝血迹触目惊心,俨然已经重伤,或者说已经濒临死亡。 但是他还在笑着,以地位力量硬扛斋位一击,哪有不笑之理。 所以他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张狂,到极致时却没有了声音。他张着嘴,仰着头,定在哪那里,如同已经死去。 曹操皱着眉头,他知道自己赌输了。赵云不是斋位,而且,赵云挡下了他的攻击。后者的打击远比前者来得猛烈一些,毕竟他曾是如此自负的人。 “去死吧!”所有的打击化成一句厉喝,手中长剑再次一挥,他坚信对方没有可能再挡下这一剑。 “不!” 赵广想要叫,却是捂住了自己的嘴。他眼中亦有泪,瞬间在脑海中走过了童年。那些赵云陪伴的童年。 他没有赵云的血脉,却是赵云实实在在的儿子。他想要冲出去,却是被拉住了。 “贤弟,危险!不要出去!”曹植和左琴两人同时将他拉住,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如此,却也不会看着对方去送死。 即便曹操不攻击他,那剑刃之下的能量冲击也不是他能承受的。 然而最终曹操的这一剑偏离了原本的轨道,并没有落在赵云身上。剑锋所指,瀑布横断。横断之处,水雾弥漫。水雾之中,有一人影。 剑尖轻颤,发出淡淡的轻鸣,似乎对于来人有些害怕。 这一章写得很慢,想要尽量让战斗中的感情丰富一些,但是总是觉得不太满意。今天还是三更,求推荐求收藏求书评各种求~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四章 走过败局 这天下本就一盘很大的棋,而在这盘大棋中,又有许许多多的小棋。人们在扮演着操盘手的同时,也都扮演着棋子。 即便能获得最后胜利的人,也不过是上天的棋子。 在这断流谷中,此时上演的,不过是千千万万小棋的其中之一。 这一盘小棋,操盘手终于走了出来。他甚至连自己也放到了棋盘之上,也只有这样,才是最保险的。 毕竟当自己成为棋子时,才会拼命的想要胜利。 他一身道袍,手持羽扇,踏空而来,如若天外飞仙。 他的脸上是运筹帷幄的自信笑容,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中。算尽人心,算尽世事,他就是诸葛亮。 当看见这个人时,赵广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什么表情。只是似乎脸上泪还未干,却一下子就收住了。 而曹植和左琴则一脸震惊之中带着疑惑的表情。他们没有见过诸葛亮,然而看见对方踏空而来,自然会觉得震惊。 “原来是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曹操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语气却有些无奈。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赵云的目标确实不是自己,但是这步棋的目标却是自己。赵云,不过这盘棋上的一颗棋子。 此时赵云已经撑不住了,就这样站着,便昏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只吐出两个字:丞相。 他看见了诸葛亮,这声“丞相”有疑问,只是来不及问出来。然而即便没有问出来,诸葛亮也知道对方想要问什么。 应该是在场的人都会想要问的问题,就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他没有打算回答,自古话多的人都活不长。 “是我。”他淡淡的回道。 “你以为你能杀我?”曹操挑眉问道。 即便诸葛亮和他同为斋位,但是谁强谁若还不好说。即便诸葛亮比他强,他也有信心可以跑掉。 只是他有信心跑掉,这里却并不是只有他一人。所以他急忙做了个手势,剩下的三个侍卫急忙拉着马车往回跑。 天空依旧如此黑暗,回去的路似乎也变得难走了,只是为了活着,再难的路也要走。 赵广想要做点什么,目光和诸葛亮相交时,便决定什么也不做。从诸葛亮的眼神中,他看到了很多东西,其中有杀意。单就这一点,此时最好的选择便只有逃。 马蹄在黑暗中狂奔而去,诸葛亮静静的看着,并没有阻止。现在他来不及阻止,因为曹操还在,他需要等。 曹操却不这样想,赵云已经重伤,他觉得自己应该先除掉这个心腹大患。一个在地位便可以和斋位对抗的人,太可怕。 其实他不知道,赵云很久以前就可以突破到斋位,只是他自己不想, “逆天的事我已经做了不少了,我怕以后会遭天谴。” 他曾经这样说,先不管是认真的还是玩笑话,结果是他一直没有突破到斋位。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有今天这一步,诸葛亮算计了很久的一步。 怎么样才能让赵云和曹操拼命,一直是诸葛亮在思考的难题。如果没有必胜的理念,即便是赵云,也不一定能在地位发挥出超越地位的实力。 若是换了其他地位武将,则根本没有可能逼得曹操使用斋位力量。 当他得知赵广在洛阳时,他便知道机会来了。不惜花费巨大的代价,推算到了今天的情况,便是为了曹操的命。 所以他必然有着十足的把握,并不是单枪匹马而来。 当曹操的剑再次落向赵云时,一道刀光便朝着曹操落去。这一刀极快,极犀利,如同从天而降,如同破土而出。如同来自于四面八方,根本避无可避。 “青龙偃月刀?” 曹操一眼就认了出来,出去的剑光化作一道弧线,而后随着他的手一摆,便成了一面盾牌。 大地震颤,天崩地裂。断流谷两边的山崖跟着颤动,无数的石头砸落下来。 随着石头而下的,还有一人,人未至,声先到。 “曹贼!受死!” 喝声如虎啸山林,如雷鸣长空,他周围的石头随着这一喝,便直接炸裂开去。 “还有一个?”曹操听见喝声不有心惊。 如果只有诸葛亮一个人,他觉得自己兴许还能将诸葛亮杀死或者重伤,那样就赚到了。当关羽出现时,他便知道自己没机会了,但是至少有希望跑掉。然而现在,死亡似乎正在向他一步一步走来。 这样,才是诸葛亮胸有成竹的局面。 曹操一咬牙,腾空而起,朝着空中的那道人影迎去。这个时候,关羽也不过是刚刚落地。一切都发生得极快,斋位之间的战斗,早已超出人类的范畴。 两个人影撞击在一起,再次爆炸开来,周围的石头都变成了粉末,而后曹操朝着后方跌去。他的力量,居然敌不过对方。 这个时候,诸葛亮动了,关羽也再次暴起。三个人,对付一个人。三个斋位,对付一个斋位。不管是哪一种,胜负似乎都已经注定。 对于曹操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活命。然而想起马车刚逃走没多久,他便一咬牙,再次仗剑而起。 …… 黑暗之中,树木的影子变得阴森恐怖,三个侍卫护在马车旁边,不停是甩着鞭子,朝着樊城而去。 马车之上的三个人脸色都不好看,不是因为被风吹乱了头发,而是因为当前的局面。曹植不停地看向后方,希望那个熟悉的身影能够出现,笑着对他说:“你们跑得真够快的,让朕追得好辛苦。” 但是没有,不管他如何想,黑暗之中依旧什么都没有。只是远处的天空不停的闪烁,以及传来雷鸣般的爆炸声。 经过这次大战,断流谷或许便会被填平了吧。 “你知道那个道人是谁?”左琴心思细腻,早已看出赵广的异样,不由开口问道。 曹植闻言也转过头来,滑下的眼泪便被风吹散。 “他是,诸葛亮。”赵广低头说道。 “蜀国丞相,诸葛亮?”左琴有些不敢相信,接着问道:“先前出来的那个持枪武将,难道是赵子龙?” 第四十五章 嘴上的较量 原本预料之中吴国和蜀国的大战还没来得及上演,魏国和蜀国的战斗却意外的开始了。唯一不觉得意外的,只有诸葛亮。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战斗,没有排兵布阵,没有天时地利。没有对于胜利归于何方的摇摆,也没有任何选择失败的俘虏。 这场战斗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曹操死。 即便三打一,想要杀死一个斋位也极其困难。理论来说,斋位已经突破了人类的范畴,身躯不灭。想要杀死一个斋位,方法并不唯一,却都不是能当场办到。想要当场杀死一个斋位的办法只有一个,没有别的选择。 那就是以斋位换斋位。 从某种意义来说,这也是维持自然平衡的道理,不可违背。 既然做足了准备,诸葛亮自然已经想好了方法。他没有想要用斋位换斋位,毕竟每一个斋位都十分珍贵。 孙权看着渐渐散开的天空,不由低下了头。他知道结束了,只是不知道结果是什么。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不可能推测到结果是什么。 俊秀的脸上微微有些汗珠,似乎跟着经历了先前发生的一场大战。略显年轻的脸上,看不出已经四十岁的痕迹——这却是事实。 他的身后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侍卫。侍卫恭敬的跪在地上,似乎已经等了许久了。 “那边如何了?”孙权开口问道,语气之中竟是有些疲惫。 “陆逊将军已经到了,只是似乎并不太顺利。”侍卫恭敬的回答。 “他会处理好的。”孙权最后瞥了一眼小湖,一尾小鱼跃出水面,让他眉头一抖。 “胡闹。” 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他便转身而去。侍卫跟上,没有再说一句话。 …… 断流谷早已千疮百孔,两边的山崖已经不复存在。那个瀑布变成了蜿蜒的河流,将一个个坑都填满,才心满意足朝着远方而去。 曹操斜靠在一块石头上,斩龙剑还在他的手里,却是无力地垂在地上。如同它的主人一样,此时除了无力,再没有别的感觉。 张飞黑着脸,实际上他一直黑着脸。看着地上的曹操,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并不是害怕,而是刚才的战斗让他消耗极大。 诸葛亮也不再是那么飘逸,头发有些散乱,身上的道袍沾满了泥水。他心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即便早已断定的结局,过程却不是那么简单。 至于关羽,没有理会曹操,而是到了赵云旁边。实际上刚才的一战他一直在保证着赵云的安全。 这蜀国的两员大将,似乎有惺惺相惜之感。然而了解关羽的人都知道,他其实只忠于自己的大哥。为了蜀国的将来,他不得不在意赵云的生死。 看着昏迷过去的赵云,关羽心中暗道:这次,你该考虑进入斋位了吧。 “我很好奇,你会怎么杀死我?”曹操脸带笑意的说着,那笑意有着看破生死的无谓。实际上,每一个斋位都已经看破生死。 “你猜,你还能活多久?”诸葛亮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战斗到现在,想要去追那辆马车已经晚了,除非动用斋位力量。然而那样的话,他们也就很可能和曹操一个下场。 一开始,诸葛亮的目标的就不是马车,所以并不在意。他一脸戏谑的笑容,觉得这个时候很有趣。 斋位难得,一个斋位的死,同样难得。 “最快,也该有半年吧。”曹操无所谓的说着,缓缓抬起手,看着手里的斩龙剑。 这把剑,最终还是没有斩掉那只龙。这样想着,他的目光不由朝着赵云看去。 “他不会死,死的人,是你。”诸葛亮有些不悦的说道,似乎觉得自己被无视了。即便对方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那个答案却让他有些不满意。 通常一个斋位即便已经确定必死,也可以凭借对于天地力量的吸取而维持生命。这也是斋位难以当场杀死的原因。这个时间可能是几年,也可能是几个月。 对方的答案是半年,这让诸葛亮觉得自己被轻视了,他觉得自己出手,精心布置,最后还会让你活半年,不是笑话吗? 他不太开心,从羽扇上抽出一根白羽。那根白羽在他手里散发着淡淡的黑光,张飞看着不由后退了两步。 曹操看着这根白羽,收起了嬉笑的表情,而后一咬牙,奋力一抛。斩龙剑从他的手里飞出,并不是攻击,而是直接消失在了天空之中。他最后的力量都用在了这一抛上,便一下子又瘫软下来。 此时天空已经变得正常,只是还是乌云满布,没有看到阳光。 曹操看着天空,似乎实在想,如果天气好些,或许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呢? 噗! 白羽刺进了曹操的身体,诸葛亮并没有在意斩龙剑的去向。他缓缓收手,而后用代表审判的语气说道:“你只有一个月。” 一个月,自然指的是曹操的生命。 对于一个斋位来说,这个苟延残喘的时间或许是难熬的,远不如直接死去来得直接。然而对于曹操来说,还有很多事可以做。 这正是诸葛亮担心的,所以不得不将这段时间缩短。 “你还真舍得。”曹操再次笑了起来。能将时间缩短到一个月,那根白羽自然价值不菲。 此时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不断的流逝。即便不断的吸收天地之力,依旧远远不及它的消耗。 这一个月,他将变成一个废人活下去,直到死亡。即便是走两步都难,更别说是战斗。他唯一能做的,也就只剩下发号施令了。 诸葛亮没有再搭理他,而是转过身去。此时关羽已经将赵云抗在了肩上,随时准备撤离。 “你们就这么走了?”曹操看着几人的背影,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 “还要如何?” “不再来扇两个耳巴子,或者啐两口唾沫再走?”曹操笑着说道,然而他知道这些人不会这么干。之所以这样说,只是想表现得从容,从而让对方不踏实。 几个人没有理会,离他越来越远。然而即将消失在曹操视线里的时候,诸葛亮忽然停了下来,任由另外两人走远。 “你知道,赵广其实是子龙将军的孩子吗?”似乎犹豫了片刻,诸葛亮才开口说道,而后便不再逗留。 曹操闻言瞳孔一缩,脑海中瞬间空白。 第四十六章 这就是命运 看着渐渐散开的黑云,天空渐渐变得亮了一些,马车上的曹植和左琴此时还在震惊之中。震惊于蜀国竟然派来了诸葛亮和赵云,而且很可能不止如此。 他们终究还小,听着这些大人物的故事长大,亲眼见到时,难免会觉得有些兴奋。然而当这些传说中的人以敌人的姿态出现时,则会变成是震惊,或者说是恐惧。 是的,恐惧。左琴时不时的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追上来。 此时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远处便是樊城的影子。到了樊城,他们就安全了——应该安全了吧。 曹植也看着后方,脸上的泪早已风干。他的眼泪似乎已经流干,没有再哭。 “他是不是回不来了?” 面对这个问题,赵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显然诸葛亮是精心策划的,这样看来,曹操凶多吉少。 “我们先去樊城,找些救兵,再回去。” 最终,他只能这样回答。 几人还未到樊城,便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不由一下子紧张起来。当即勒停马车,三名侍卫挡在了前面。 随着声音,一串人影出现,为首的曹仁双眼一瞪,便看清了几人。 “子建公子!” 曹仁翻身下马,身后跟随的武将和侍卫也同时行礼。 “将军怎么会出樊城?”曹植有些惊诧的问道。说起来曹仁是曹操的从弟,辈分比曹植要高,然而地位来说,自然不及曹植。 “公子请看。”曹仁从腰间掏出一把长剑。 “父王的斩龙剑!”曹植一下子就认了出来,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朝着曹仁瞪去。 被这一瞪,曹仁急忙低下头去,将剑递到曹植手里,缓缓说道:“先前此剑从天而降,落于樊城城楼,末将得知,猜想主公遇到了什么麻烦,便率军而来。” 这些老将领私下许多喜欢称呼曹操为“主公”,更多的时候则是称呼曹操为“陛下”。 曹植看着手里的斩龙剑,不由越握越紧,拉着曹仁的手说道:“我们在断流谷遭到诸葛亮埋伏,父王让我等先退回来,既然遇到将军,我等这便回去救驾!” 听见是诸葛亮,曹仁不由心中一颤,也不敢在拖延,应了一声,便直接上马。三人相视一眼,一行人再次折回断流谷。 每个国家的边防都有守军,更不要说各个城池。然而对于赵云这样的武将来说,单枪匹马偷偷潜入并不难。防守防的是军队,在那些大将不暴露的情况下却显得形同虚设。 然而即便如此,长久以来也不曾出现这样专门潜入埋伏的情况。一是目标的行踪难以确定,二是害怕埋伏不成反被杀。 也只有诸葛亮才敢这样,而且这一次的目标太过重要。曹操是魏国的皇帝,谁都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此时被设计的曹操依旧坐在泥土之上,身上的衣裳都被浸湿。听见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时,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即便在诸葛亮面前装的再无所谓,真的到了要面对的时候,却是难免难过。毕竟他是一国之君,他是整个魏国的主心骨。 他辛辛苦苦的建立了魏国,想要一统天下。到了这个时候,这个梦开始渐渐离他而去。也许魏国还有机会,只是他也看不见了。他闭上了眼睛,似乎想要适应以后长久的黑暗生活。 “陛下!” 一行人距离曹操还有数丈之外便停了下来,所有人下马,跑到曹操面前,跪倒在地。除了赵广和左琴,两人依旧在马车之上,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和曹操接触下来,发现对方是一个很容易亲近的人,而忘记了对方国君的身份。当所有人都在他的面前跪下时,便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曹操再次睁开了眼睛,里面的阴霾一扫而空,恢复了以往的王者之势。然而即便如此,他的身体却是出卖了他。 他试了试想要站起来,却感觉全身无力。曹植立马上前,将其一把扶住。 原本曹植见到对方还活着,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此时却又不得不沉了下去——曹操的状况,很不好。 “都起来吧。” 曹操朗声说道,一如以往他在朝堂之上。他的目光扫过众将,最后落在了最后面的赵广身上。 被这样一看,赵广立马低下头去。 “随朕,回城。” 似乎犹豫了一下,曹操才接着说道。众将领命,躬身退到两侧,等着曹操先走。 在曹植的搀扶下,曹操走过众将,到了马车之上。赵广和左琴连忙行礼。 现在的曹操,自然不可能再骑马了。这辆马车原本就应该是他坐的,只是他让给了三人,自己骑马,最后却不想还是让自己来坐了。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 荆州,是一个地区,也是一座城。 荆州城中,一队兵马严密的守着一座府邸。府邸之中,诸葛亮静静的坐着,而张飞则是不停的走来走去。 不一会儿,一个人走了进来,诸葛亮见状急忙站了起来。 “参见陛下。” 张飞也停了下来,急忙叫道:“大哥,子龙……” “说了多少次,别叫我大哥。”刘备一脸鄙夷的看着张飞,“要叫我兄长。” “知道了,大哥。”张飞低声回道。 刘备摇了摇头,有些无语,却也懒得再多说,看向诸葛亮。目光之中有询问,还有一丝责备,似乎在说:这一次,有些过了。 诸葛亮微微一笑,也不辩解。 这个时候,关羽从内屋走了出来,看见刘备急忙行礼,“大哥,你来啦!” “你怎么跟三弟越来越像了。”刘备有些不悦的说道。 关羽没有理会,接着说道:“子龙的伤很重,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战斗了。” “丞相,你怎么看?”刘备看着诸葛亮问道。 “先将子龙将军送回成都修养吧,这里让云长将军镇守。再然后,便想办法对付吴国的大军吧。”诸葛亮皱眉说道,心中觉得有些遗憾。 “也只有如此了。”刘备叹气说道,而后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可知此次吴国由谁领军?” “陆逊。” 第四十七章 魏国的秘密 不管前一天发生了什么,第二天太阳依旧会照常升起。就算被乌云遮挡,它依旧还是在那里。这是不能改变的定律,没有人能否认。 连续过了几个阴天之后,今天的天气终于放晴了些。即便说不上阳光明媚,至少还是能看到太阳的影子。 樊城之中,曹操坐在一张躺椅上,看着天上的太阳,一时入了神。 他的旁边,曹植静静的站着,默默的看着,表情有些悲伤。 “对不起。” 过了许久之后,曹操闭上了眼睛,淡淡的说道。 “父王,儿臣不在意,儿臣在意的是您的身体。”曹植一开口,声音便哽咽了。 “还是叫我父亲吧。”曹操有些疲惫的说道,只有在自己的这个孩子面前,他才会如此的放松。 “是,父亲。”曹植低声回道。 “为父,只有一个月了。” “不能有别的办法了吗?” “别的办法?”曹操皱了皱眉,而后一笑,“不要担心为父,只是为父不能再保护你了。” “孩儿也想要保护父亲!” “傻孩子……立子恒为太子,你不会恨为父吧?他自然是不及你,只是……” “父亲!孩儿不在意!孩儿只在意您!” 曹植一下子扑在曹操怀里,将话打断。他从来不曾将皇位放在心上,甚至于他更喜欢放荡不羁的生活,只是深爱着自己的父亲,很多事都不能选择。 如果曹操再活得久一些,为他做足准备,这个江山便是他的。只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因为曹操活不久了。 “如果再给为父一年……可惜。”曹操自顾自的说着,“现在朝堂之上,你的支持者还不及子恒,为父不敢冒险。如果你的秘密一旦暴露……” 他没有再说下去,曹植心里自然已经明白。他的秘密,一直以来都是魏国的最高机密。 “交给你,为父还放心些,如果可以,你以后就好好帮助子恒吧。如果不行,为父也奈何不了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曹操更多的是愧疚。愧疚于那些忠于魏国的将士以及百姓,因为他的这个决定,是决定魏国将来的命运。一旦错了,便是一国覆灭。 “小时候你喜欢扑蝶,为父经常看见,那样子,和你的母亲很像。” 指点江山的曹操,此时目光变得柔情似水,似乎回到了那个放荡不羁的年纪。他也曾年轻过,也曾喜欢上一些女子,也曾为了一个女子,做一些傻事。 站在君王的角度,或许会觉得有些儿戏。站在一个普通青年的角度,便是十分普通——幸福的普通。 曹植一直默默的听着,没有再说话,只是肩膀耸动,显然已经泣不成声。曹操说的话题转移得有些快,却都落在他的心里。 “为父也对不起你的母亲,没能完成对她的承诺。为父曾想,就算夺了整个天下,就真的满足了吗?”曹操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每个人的**都是无限了,你也是,要知道什么时候该收手。” “孩儿知道。”曹植用力的点点头。 “你知道赵广,究竟是什么身份吗?” 听到这个问题,曹植一下子抬起头,泪光闪闪的眼中,有着淡淡的羞涩。 曹操原本想问的自然是指知不知道赵广是赵云的儿子,但是从对方表情他已经得到了答案,而且知道了更多,更多的一些不太好的信息。 “你觉得他人如何?”曹操摸了摸曹植的头,像是一个老父亲。 “在孩儿心中,没有人能比得上父亲!”曹植坚定的说道。 “傻孩子。”曹操笑了。 他决定不去捅破,有些事,终究应该顺其自然。他曾经说赵广还是个孩子,所以他没有用大人的眼光是看待赵广,到现在依旧是这样。 在他眼里,曹植自然也是孩子。孩子之间的事,终究只是小打小闹,如果大人跟着认真,就太可笑了些。 乌云渐渐散开了些,落下些阳光,照在身上,会略微觉得有些热——毕竟是夏天了。 曹操享受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因为这天气的转变心情也跟着好了些。 “这是不是好的征兆呢?”他心里默默想着。 …… 另一个院子中,赵广和左琴静静的坐着,看着眼前的水杯,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随着阳光洒下,两人不由都抬起了头。 “今天是什么日子?”赵广问道。 “昨天是立夏。”左琴回答。 昨天是立夏,也就说已经到了夏天了。立夏这个词语不太好,读音同“立下”。就在昨天,曹操被伏击,似乎应验了这个不太好的寓意。 “我原本很喜欢夏天,现在却有些讨厌了。”赵广摇头说道。 在现代社会,夏天有很多乐趣,然而现在这些乐趣都没了,因为曹操的事,他的心情也不太好,似乎都将这些怪在了夏天身上。 左琴笑了笑,没有去问什么。不得不说曹操有独特的人格魅力,让人很容易有好感。显然赵广已经被感染,所以此时不免难过。 她没有问为什么,却笑着说道:“你,真的了解曹植吗?” 赵广闻言看向左琴,不太明白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左琴收起笑容,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接着说道:“魏国有一个秘密。一个泄露出去会被诛九族的秘密。” “那还是不要告诉我了。”赵广当即别过头去,显得有些害怕。 “我想,你迟早会知道的,所以告诉你也无妨。”左琴很认真,挪了挪凳子,凑到赵广耳边才说道:“曹植,其实是女儿身。” 咚! 这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赵广闻言便如遭雷击,脑海里瞬间空白。他一下子转过头去看着对方,觉得这个玩笑有些大。 然而左琴认真的点点头,他便一下子信了。 没有人能想到,也没有人会这样想。当初曹植一出生,这个秘密就被隐藏了起来,整个魏国知道的不超过十人。 要隐瞒曹植的性别,曹操的用心很明显,却是没人知道为什么。 “贤弟,琴姑娘。” 就在这个时候,曹植走了出来。她的脸上还有淡淡的泪痕,却是强装笑意。 “贤弟,父王要见你。” 第四十八章 我要你的承诺 曹操躺在椅子上晒太阳,心情还算不错。只是这个样子,显得他已经很老了。这样的老年生活,他从来没有想过。 “也许我真的老了。” 心里默默想着,他的目光朝着远处花丛看去。花丛之中有一株花已经枯萎,而它的周围还有着各种各样的花骨朵。很快,那些花骨朵就会争相开放。 “这天下,终归是年轻人的啊。” 每个人都会老去,这是自然规律,即便是斋位也不能避免。只是他们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活得更长久,然而终究难逃老去。 都说一个人在知道自己要死的时候,会胡思乱想,也只有真的到了,才会体会到这种感觉。曹操此时便是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他昨晚刚回到樊城,便做了很多紧急部署。而现在,则像是一个普通的老者,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远之参见陛下。” 赵广走到曹操面前,行礼说道,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忐忑不安是两种心情——忐忑与不安,并不一定是相同的意思。 忐忑是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曹操要单独见他,而不安则是害怕一些事,导致给自己一个不太好的结局。 “你的诗词,写的不错。”曹操依旧看着花丛,平淡的说道。 年轻的时候,他也写过诗词。赵广自然知道,很小的时候,还学过曹操的诗词。 “陛下谬赞,远之愧不敢当。” 赵广自然而然的回答,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说这句话觉得越来越顺。似乎是被夸奖的太多了,便习惯了客气的装十三。 “诸葛亮告诉我,你是赵云的儿子。”曹操收回视线,落在赵广身上,“你觉得我应该信吗?” 不知道这句话是真是假,赵广心里却是闪过许多思绪。诸葛亮似乎一直在针对他,从见面开始。不,应该是说从长坂坡之战开始。 这个时候不管承认与不承认都不好,所以赵广不得不打哈哈。 “陛下英明,自有圣裁。” 哼! 曹操轻哼一声,却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什么吗?” “远之不知。” “子建,对你如何?” “子建兄待我亲如兄弟,情同手足。”赵广恭敬的回答,这个答案是发自肺腑的。所以他说得很真诚,看不出半点虚情假意。 甚至有时候赵广都在想,如果有一天他要和曹植为敌,那应该怎么办? 论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的曹植肯定比不上他。论才略,他则肯定不如曹植。然而很多事,并不是单纯的比较就能得到结果的。 曹操没有再说话,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 过了许久之后,天空又阴了下来,他的脸也跟着阴了下来。 “若将来,你要与子建为敌,该如何?” 自己担心的问题,终于被别人问了出来。赵广心中不由低叹一声:换了是你,又该如何呢? 其实在古代,别说亲如兄弟,就是真的亲兄弟,为了皇位自相残杀的也不少。这些事最后不过都是后人评说,自己想得再清楚,似乎都没有什么意义。 很快,赵广不得不绕了回去,“想必陛下是信了诸葛亮的话。” “你是不是赵云的儿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会不会对子建不利。” 说这句的时候,曹操的眼神十分尖锐。赵广丝毫不怀疑,只要自己一点头,便有一大群侍卫冲进将自己碎尸万段。 “陛下请放心,我不会与子建兄为敌。” 最终,他还是决定这样说。在心里,他也确实准备这样做。其实他一直以来都不想参与战事,到现在也是这样。 如果有机会,他甚至想和诸葛亮说:我只想在山里打打猎、砍砍柴,你就放过我吧。 然而一切都在变,好的或者坏的。此时此刻,他甚至在想,自己会不会以后去帮曹植打江山? 当生出这个想法时,他不自觉的摇了摇头。这个动作落在曹操眼里,却是变成了一个相信的理由。 即便失去了战斗力,但是曹操的眼光却不会差。 “你终究还是个孩子。” 这是曹操第二次这样说他,意思却显得有些不一样了。 赵广静静的弯着腰,没有再接话。 “帮朕一个忙,如何?” 不知道过了多久,曹操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忽然开口说道。 赵广当即一愣,却是很快反应过来,“陛下请吩咐。” …… 洛阳,司马懿站在阁楼上,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许久没有说话。他的手里有一封信,曹操的一封信。 许久之后,他微微一笑,笑容之中有些无奈,还有些妥协。 曹操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情况,让他宣布立曹丕为太子,同时册封他为太子中庶子。这像是一件好事,但是信里还提到一件事。 这件事,不太好办。 这一天夜里,他看着天上的星星看了很久,一直到天边渐渐亮了起来。书桌上磨好的墨早已风干,旁边的侍从不知道何时已经靠着墙睡着了。 他没有叫醒侍从,而是自己开始磨墨。 待到墨磨好,他又开始皱眉苦思。等他想写什么时,墨却又干了。 如此往复,当一份书信写完时,外面早已大白。旁边的侍从已经醒了过来,脸色不好看。因为他发现司马懿的脸色不好看,觉得自己完了,所以脸色也跟着不好看。 “把这封信送到樊城。” 那名侍从闻言急忙应是,恭敬的接过书信,朝着外面跑去。 不一会儿,便见一只信鸽朝着远处飞去。 “希望,能成功吧。”看着信鸽消失在天际,司马懿自言自语道。 …… 今天一大早,诸葛亮便带着赵云前往成都。襄阳留下关羽,而后秘密的派遣张飞到江州领军之后,刘备便直接带着数十万大军,开始朝着东吴挺进。 数十万大军,并不是一个小数字。对于此时的吴国来说,更是一个庞然大物。面对这个目标,陆逊却是表现得很淡定。 听到探子回报,他的答案只有一个:避。 远在建业的孙权眉头不由越皱越深,那场大战似乎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曹操要死了,快来点推荐收藏书评什么的吧~ 第四十九章 答应的事 这两天的魏国很平静,然而越是平静,越像是暴风雨前夕。曹操遇刺的事情随着曹丕被立为太子已经传开,曹操自然早已做好了安排,所以并没有引起骚乱。 在东吴看来,害怕这是个陷阱,也不敢轻易出兵。 对于赵广来说,这两天并不平静,先是曹操的请求,然后是和曹植的谈话。 “我不想回洛阳。” “那就别回了。” “不行,若父王驾崩,我必须回去。” 曹植没有告诉赵广,为什么必须要回去,但是赵广知道,自己自然也要随其回洛阳。即便曹植不要求,他也要去。 因为他不放心。知道了曹植是女子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赵广便觉得自己应该照顾好她。这种感觉有些奇怪,不是爱,更像是责任。 这两天他见曹植的次数不多,话更是说得少。他知道曹植心情不好,即便自己讲笑话,或者弄些这个年代不可能出现的小玩意也效果平平,这让他有些忧伤。 左琴似乎也被感染,也跟着忧伤起来。而后便和赵广讲阵法,讲那本被司马懿夺去的八门金锁阵。 赵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脑海里的北斗七星的原因,阵法对于他来说似乎很容易理解。短短两天时间,八门金锁阵便已经了然于胸。 当初左慈和左琴讲这个阵法时,可是花了数月时间。而左慈创造这个阵法,更是花了数年。 两天之后,樊城戒严,却反而热闹起来。 一队队人马进入城中,每一队人马都非比寻常。随着这些非比寻常的人马到来,便预示着要发生一些非比寻常的事。 这些人单独与曹操见面,谈论的内容没有人知道。想来是慰问一下曹操的情况,以及宣誓效忠曹丕之类的。 赵广原本也有些好奇,到底会是哪些人前来。然而直到自己也被叫去时,却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 等他到了曹操的院子里时,那些将领都已经走了,只留下一个人。 那人一身戎装,腰间两把佩刀十分惹人注目。他身材说不得高大,却是给人十分精壮的感觉。 赵广走进来时,他的目光依旧在曹操身上,双手却不自觉的按到了刀柄之上。 “参见陛下。” “免礼,这位是张辽将军。”曹操的随意的说道,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张辽说道:“文远啊,你也太过小心了。” 张辽似乎有些不乐意,撇了撇嘴,心道:这不都是跟你学的吗? “远之见过将军。” 等曹操话说完,赵广才开口见礼,心中却是不由有些震惊。 张辽是魏国著名的将领,他自然知道。和想象中不太一样的是,似乎这些大将都不是那么冷血无情。 “你就是赵广?”张辽此时才看向赵广,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语气却显得有些吃惊。 “将军认得远之?” “前些天在酒楼喝酒时,听人谈到过你。”张辽微微一笑,补充道:“是关于你的诗词。” 听到这样解释,赵广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悲伤,只得再次行礼说道:“远之山野村夫,没见过大世面,还请将军见谅。” “小孩子真不会说话。”张辽显然不太喜欢这一套,一下子板起了脸,“我一个大老粗肯定不懂诗词,你这样说是在暗指什么!” 听见对方的话,赵广反而一下子放松下来,笑着说道:“将军教训得是,是远之失言了,请将军不要见怪。” “你们都够了。” 曹操似乎看不下去,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两人闻言自然安静下来。 “还是说正事吧。今天晚上,你们就悄悄出发,不要被发现。” “是!”两人急忙应道。 “文远。” “臣在。” “请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 这天天一黑,两人就悄悄出了城,往东而去。 这一次赵广没有再傻傻的空手,而是带着一支长枪。这支长枪还是曹操特意让人找来的,可以收缩,而且硬度和锐度都不是普通长枪可比。 趁着夜色,两人穿着黑色斗篷,在黑夜中显得十分隐蔽。唯一比较失败的是,马蹄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夜晚显得有些过于明显。 “你告诉子建公子了吗?”两人并驾齐驱,张辽忽然开口问道。 “并没有,将军……” “陛下将你们的事都告诉我了。” “哦。” “这样看来,前面的人就不是子建公子了。” “什么?” 赵广闻言一惊,不由朝着前面看去,果然黑夜之中有一个影子。如果不是张辽提醒,他根本发现不了。 “会不会是敌人?”赵广有些担心的问道。 毕竟刚刚经历了诸葛亮的精心刺杀,也难免他会这样想。 “不是。”张辽说道,脸上似乎在笑。 不一会儿,便到了近前,赵广这才认出,等着的人,竟然是左琴。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能来吗?”左琴一挑眉,“你觉得,我会是累赘?” 赵广撇了撇马背上绑着的长琴,心道:我们又不是去郊游,你带着这个作甚? “它自然也不是累赘。”左琴见对方的样子,不由有些怒意,“你一个男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早就见识了这个女人变脸的能力,赵广不敢再说什么。想着左琴毕竟左慈的孙女,带着肯定有利无害,便就一起上路了。 “话说,我们是去哪里?”没走多远,左琴眨巴着眼睛,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个时候两人才发现,原来她并不知道。 赵广不由叹气,冷冷的说道:“东吴,建业。” “去作甚。” “送信。” “为什么让你去?” “……” 赵广无语,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烦,于是对着张辽说道:“为什么让我去?” “我怎么知道,问陛下去。” 张辽一甩马鞭,马儿一下子加快速度,冲到了前面,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将军等等我,陛下让你保护我的。” 赵广很快反应过来,也急忙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这就是他答应曹操的请求,到东吴去送一封信。信里有什么他不知道,会不会有意外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件事……有点难办。 第五十章 吴王孙权 天气终于转晴,三人在河边补了些水,便接着赶路。 这两天赵广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心太好,怎么就答应了曹操了呢?自己明明是蜀国皇子,或者说将子,为什么会帮敌国的忙? 思来想去,他总结出一个原因。自己还是个孩子,总有点小孩子天性,诸葛亮如此对付自己,总归要报复一下才行。 如此想着,他又变得心安理得起来,将所有的对错都归根于自己还是个孩子这件事上。他也似乎明白,曹操为什么说他终究是个孩子。 “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左琴的脸上有些疲惫。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特别是对于一个美女来说,这样赶路着实残忍了些。 已经到了夏天,在太阳的照耀下,气温持续升高。好在几人是骑马,却也是出了一身汗,又被风吹干。 即便当初她随左慈游历天下,也是到哪算哪,哪有这样辛苦。 “今天傍晚应该能到建业。”张辽算了算,开口回答。 沉默了一会儿,赵广有些尴尬的说道:“我们能不能先看看信里写了什么?” 出了樊城他便一直有这个想法,确又有些害怕。眼见就快要到建业,他便有些按耐不住了。 “看与不看有何区别,终究是要送到的。”张辽不以为然的说道,“陛下吩咐过,我会保护好你的。” 看那样子,似乎整个建业都在他的控制中。 赵广只得撇撇嘴,不再说话。其实他更在意的,也是开始左琴就问道的,为什么是他。 送信这种事,似乎谁都可以。 但是肯定也不是为了害他,不然为什么还要张辽同行保护。 三人马不停蹄,终于在落日之前赶到了建业城。 作为一国之都,这座城池却没有想象中的端庄宏伟,反而像是一座鱼米之乡。鱼米之乡,意味着富庶,进出城的商人居多,反而见不到什么军队。 看着这座大城,张辽没有丝毫犹豫,便领着两人直接进去。 守城的士兵打量了三人一眼,却是没有阻拦。 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松,赵广心里有些意外,却是不由松了一口气。这个城池,似乎十分和平。 寻了一间客栈休息,听了张辽的解释他才明白过来。 “许久之前,蜀国曾派人暗中潜入建业,不知道为何,这名刺客甚至什么都没做,便被直接围杀。从此以后,都没有人敢暗中潜入,似乎只要心怀不轨,都会被发现。” “那我们算心怀不轨吗?”赵广不由问道。 “应该算吧。” “那怎么办?” “不是挺好吗?”张辽有些吃惊的看着他。 赵广一下子反应过来,心中却是有些担心。如果被发现,对方自然会主动找上门,那样倒是省了些事。 但是万一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开打,那就有些尴尬了。 左琴见状,便将长琴取了出来,“闲来无事,琴儿便抚上一曲吧。” 说完也不等两人拒绝,便直接弹了起来。她的琴艺无可挑剔,这是公认的。即便是在洛湖楼,要专门让她弹奏一曲,也是难如登天。 但是不管什么事都不能完美,一曲还没结束,便有人冲了进来。 “来得还真快。”赵广心中暗惊,看着门口的两个士兵装扮的人。 “几位,陛下有请。”两名士兵并没有表现出敌意,态度甚至有些恭敬。 “走吧。”张辽开口说道,便朝着外面而去。 赵广等着左琴将琴收好,才一起跟着张辽出去。 “你还带着作甚?”看着左琴还将琴随身带着,赵广有些疑惑的问道。 “带着舒服些。”左琴微微一笑。 三人出了客栈,外面早有马车等候。上了马车之后,便被带着朝着皇宫——吴国的皇宫而去。 马车上三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有些紧张。即便张辽先前表现得再如何轻松,此时也免不了紧张。 毕竟这里是建业,他们要去的是吴国的皇宫。 这个神奇的城池,会让所有敌人都有些害怕。 到了目的地,三人下了马车,便见两列卫兵。这些卫兵目光始终平视前方,神情不为所动,显然都是精锐。 “三位请随我来。” 前面的两名士兵引路,三人便跟着而去。 沿路上所见,让赵广对于皇宫有了新的认识。并不需要金碧辉煌,这样的秀丽风景也别有一番风味。 并没有多久,三人便见一片小湖。湖边芦苇丛生,其中甚至有一叶扁舟,配上远处的夕阳,竟是如同一幅画一般。 若是那些迁客骚人见到这景,必然会心生醉意,诗兴大发。不过眼前的三人都不是,即便如此,三人的脸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意。 那是愉悦的笑容,似乎到了这里,便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张辽自然不可能放松下来,他的笑,是在笑旁边的两个孩子。 再往前走去,便见一个小亭。小亭的上面琉璃瓦有些青苔,似乎已经存在了很久。亭边站着一人,没有任何动作,如果不是披风飘动,甚至会让人觉得是一尊雕塑。 “那便是吴王孙权。” 张辽低声说道,算是先给两人敲了个警钟。 此时孙权是背对三人,看不见样子。然而光是背影,就有着睥睨天下的气势。 孙权并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人。这样对比起来,反而衬托出了孙权,辨识度一下子提高。 距离小亭还有大约十丈远,那两名士兵头停了下来,示意三人自己过去。 这段路不远,却有些绕。中间有一段甚至到了湖上。站在那里,可以看见孙权的侧脸,而后者却似乎浑然不知。 “难道就不怕有人背后捅刀子?” 赵广见状心中哼道,脸上保持着一脸平淡。旁边的那人似乎有所感应,撇了过来。也只是撇了一眼,马上又转了回去。他低声说了句什么,几人听不见。 “文远见过吴王。” “远之见过吴王。” “琴儿见过吴王。” 三人同时躬身行礼,这个时候,孙权终于转过身来。 他带着淡淡的笑意,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赵广身上,说道:“你可知道,子明刚才说你什么?” 世界上很多事始终不能尽如人意,10w字申请签约貌似失败了,但是我不会就这么太监的。希望大家也能继续支持下去。但是,终究秋风无情,吹散了太多东西。我想说的是,存稿没有了。。。暂时恢复一天两更,不定期加更,求不弃!!!>_<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一章 琴声摄魂 子明,指的自然是吕蒙。 赵广抬起头,看了孙权一眼,又低头回道:“远之不知。” “他说,没想到竟是个孩童。”孙权并没有等赵广再回话,便看向左琴,顿时皱起了眉头,“如此姿色,舟车劳顿,着实残酷了些。” 几人到了建业,并没有怎么休息,所以左琴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即便她轻纱遮面,却是依旧没有逃过孙权的眼睛。 这样说着,他竟然掏出一张手帕,走到左琴面前,轻轻为其擦去额头的汗珠。 “姑娘擅琴艺?”他这样说着,却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孙权长相清秀,虽然年过四十,看起来也才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这样的男子,有着特殊的魅力。 除此之外,他的声音还很有磁性。 如此近的距离,如果换了其他寻常女子,只这一句话,怕就要被酥倒。然而左琴并不是普通的女子,她微微后退,低声说道:“琴儿不过略懂。” 孙权见状笑了笑,也不再多问,目光看向张辽,有些惊讶的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说的不是“为什么你们会一起来这里”,而是“你怎么会在这里”。其中的意思,似乎是在说:他们两个可以来,你来似乎不太合适。 说得再通俗一些,就是:我欢迎他们,却不太欢迎你。 两人本是旧敌,几年前的合肥之战中,张辽被甲持戟,独自先锋直陷敌阵。立杀数十人,斩其二将,然后突击冲入重垒,直至孙权麾旗之下。 吴军的锐气瞬间被张辽打飞,以至于围攻合肥十余日后无功而返。更可怕的是,张辽率军乘势追击,几乎捉住孙权,江东名将陈武亦在此战中被击杀。 这一战,张辽名扬天下,一下被曹操看重。而相对的,东吴便深受打击,许多士兵听见张辽就会双腿打颤。 所以说两人不仅有仇,而且是大仇。对于仇人,自然没有欢迎的道理。 “我来这里,当然是奉命。”张辽站直了身体,声音却压得有些低。他并没有说是奉谁的命令,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 话到这里,几人心里便自然以为孙权接下来会问是什么命令。然而有些事总显得不会那么顺利。孙权点点头,却没有按照人们想的那么来。 “外面有些凉,我们换个地方再说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孙权只看向赵广和左琴两人。张辽淡淡的笑了笑,不以为意。这个托词太明显,明明都到了夏天,哪里会觉得凉? 说完之后,孙权做了个请的手势。赵广和左琴相识一眼,而后又看了看张辽。直到对方点头同意,两人才迈开步子。 然而就在张辽准备跟上的时候,却被孙权拦住了。 “你,应该往那边。”他指着皇宫外面说道。 “吴王,是不是应该给个理由。” “就凭你是魏国的大将,而这里是吴国。” 张辽闻言笑了起来,似乎有种奸计得逞的感觉。 “文远现在不是魏国的大将,而是那两人的保镖而已。” 他说的没有错,他现在只是两人的保镖。赵广和左琴都不是魏国的官员,所以没什么好针对的,两人的保镖,自然也没有什么好针对的。 孙权闻言愣了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那你得好好保护好他们才行。”说完也不再阻拦,任由他进去。 殿堂方向有人接引,所以三人不会迷路。 吕蒙看着三人的背影,凑到孙权的耳边轻轻说道:“陛下,要不要乘这次机会……”他没有说完,只是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十分明显。 孙权摇摇头,一边走一边说道:“先看看他们来是要做什么。” …… 这个大殿并不是吴国朝事的地方,而是平时孙权练武的场所。大殿两边摆着武器架,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兵器。 武器架围着的里面,两边放着桌椅。而正对大门放着一张太师椅,太师椅的旁边则是摆着一套盔甲。 三人刚进入殿中,便觉得有些热血沸腾。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呼吸着这个香气,似乎能激起人的战斗**。 然而既然对方安排在这里,他们便没有别的选择,只是隐隐觉得对方有特意的安排。 没过多久,孙权三人就从内堂中出来。从开始到现在,跟吕蒙对等的另外一人一直没有说话,而且他带着个斗篷,甚至连样貌都看不见。 “二位,请随便坐吧。” 孙权在太师椅上大大方方的坐下来,而后才抬手说道。他说的是二位,自然就不包括张辽,所以张辽只得在两人身后站着。 “姑娘既然随身带琴,不知道可否在此弹奏一曲?” 待两人入座,孙权才笑着说道。此时左琴已经将琴解下,放到了一边,闻言目光不由落到琴上,而后又看向赵广。 赵广心道:你看我干嘛。 见对方装作看风景,左琴不由撇撇嘴,起身回道:“那琴儿就献丑了。” 说着她便将琴取了出来,此时便有两人抬上一张琴桌。显然孙权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芊芊细指落在琴弦之上,便有美妙的音符飘荡开去。瞬间醉人的音乐就在大殿之中回向,竟是如同数人在演奏,更显动人。 左琴从小练琴,琴艺自然高超。然而她是左慈的孙女,练琴肯定不只是为了陶冶情操。 随着琴声响起,孙权渐渐皱起眉头,目光不由撇向旁边的那人。那人穿着黑色斗篷,低着头,看不见样貌,却是看得出他的身体有些摇晃。 咳! 张辽见状一咳,似乎是在提醒什么。他是三人中最老的一人,自然阅历最深。最重要的是,他最了解孙权。 从孙权的表现不难看出,旁边穿斗篷的那人极其重要。左琴的小聪明很可能会激怒孙权,所以他急忙提醒。 “果然美妙。”孙权低声称赞,那声音夹杂在琴声中,似乎一首歌。短短的四个字,落在耳朵里却像是开出一朵花,一朵可以抵挡风雨的花。 旁边那人当即一定身,下意识的抬起头来。 赵广原本就在注意那人,此时自然看见对方的样貌。那样子,眉清目秀,竟也是一个少年。 第五十二章 殿前演武 琴声渐熄,张辽时刻注意这孙权的表情变化。旁边的少年早已将头低下去,仓促的样子却没有逃过赵广的眼睛。 看样子和孙权有几分相似,赵广自然而然便联想到了应该是孙权的儿子。只是这个年纪来判断,似乎并不好猜测到底是哪个儿子。 “姑娘果然琴艺精湛,不愧是左慈大师的孙女。”孙权拍手说道,眼中却是有了丝丝怒色。显然他有些生气,因为自己的儿子被欺负了。 “吴王谬赞。”左琴起身一礼,便恭敬的退回位置上,而后狠狠瞪了赵广一眼,后者此时在想事情,却是当做没看见,气得她一跺脚,不再搭理对方。 这点小动作并不重要,孙权目光尖锐,不由看向赵广,心道:这个少年究竟是谁? 赵广这个名字他听过,最近民间传得比较频繁。他也知道对方的两首诗词,自然也知道他和曹植关系不浅。 但是越是这样,他越是想不通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如果只是一个普通少年,似乎显得太不普通了。 “不知道这位公子,尊父是哪位?” 思来想去之后,他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有时候越是绕弯子,越是没有机会,直接往往是最有效的。 此时他的问题很直接,确实也很有效。赵广当即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随便编一个?似乎不太妥当,而且他不认为自己能骗过孙权。但是说实话,那会不会被张辽知道后误会什么。 “他爹是赵云。” 半晌之后,左慈忽然冒出一句,顿时安静的大殿中响起吸气的声音。感受到气氛一下子变化,左琴当即扫视一圈,而后又尴尬的补充了一句,“琴儿瞎说的,谁让他们都姓赵呢。” 这似乎是一个玩笑,孙权也确实笑了,“哈哈……琴姑娘说的有道理啊。” 赵广尴尬的笑了笑,心道:我到底怎么惹你了,这么“帮”我? 然而这个问题终究是逃不过去了,他只能硬着头皮,拱手回道:“远之家父,确实是赵云。” 孙权依旧在笑,张辽也跟着笑了起来,而后吕蒙也笑了起来,旁边的斗篷轻轻颤抖,显然也在笑。 诡异的气氛让赵广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心道:你们这到底是信还是不信啊! 先前左琴的一个“笑话”看起来有些无理取闹,实际上则是帮赵广做了一个铺垫。当赵广自己说出来之后,到底是真还是假,就没有那么容易断定了。 不得不说,左琴其实是真的帮了他的忙。 然而其实张辽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曹操派他来,这也是原因之一。 “既然是子龙将军的儿子,想来一定也是武艺超凡。”孙权笑得差不多了,才开口说道:“不知道可否在此露两手。” 先前他先让左琴演奏也只是一个铺垫,既然左琴都已经表现了,赵广怎么看也不该拒绝才对。 几人从见到孙权到现在,关于信的事情一字都没有提过。赵广有些后悔,先前便应该开门见山才对。然而事已至此,他也没了别的办法。 “那远之便献丑了。” 这里各种武器应有尽有,赵广先前从客栈出来时,并没有将长枪带着,此时不得不再重新选一把。 待到他选好武器,回到殿中时,孙权却是一抬手,说道:“琴能独奏,武术独演却不太有趣。” 说着,他便看向旁边穿着斗篷的少年说道:“你去陪他过两招吧。” 那少年点点头,便直接走到了殿中。两人显然也是早就商量好的,此时不过是演演戏而已。 赵广知道对方是个少年,甚至很可能是孙权的儿子。所以他有些疑惑,孙权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请!”那名少年并没有给他多余的时间,直接拱手说道。同时两把弯刀出现在他手里,显然是有备而来。 看这情形,是怎么也躲不掉了,赵广只得一咬牙,拱手说道“请!” 这个大殿不小,从桌椅的位置到殿门口大概还有十丈的距离。这段距离,足够两人施展。 张辽睁大了眼睛,似乎也很有兴趣。更重要的是,他的任务是保护赵广,如果一旦有问题,他就会马上出手。 斗篷少年微微抬头,似乎看见了目标,便直接冲了上去。两把弯刀在他手里化作刀光,速度极快。 能达到这个地步,想来应该已经到了刀术精通的层次! 不过作为孙权的儿子,这似乎也不太意外。至于赵广,即便他的师傅是童渊,但是追求的是顺其自然。童渊不会帮助他修行,一切都是赵广自己练出来的。 所以这方面赵广有优势,他对于力量的掌控更加精准。 两人瞬间交错而过,中间闪过一道火花,而后两人又回扑,战在了一起。双方你来我往,显出势均力敌之势。 战斗中斗篷少年自然再顾不得斗篷,头上的兜帽已经掉了下来,露出了下面清秀的脸庞。张辽微微皱眉,握着的拳头却是放松下来。 原本他以为会不会什么高手故意隐藏起来,想要暗下杀手。此时见是一个少年,便觉得没了威胁。 其实对于赵广来说,他缺少的便是实战经验。在和这个少年的战斗中,他凭借北斗七星对身体的洗礼,能够不落下风,然而却是知道对方的刀术比自己的枪术精妙。 所以他在战斗的同时,也是在学习。 至于输赢,对他来说并不重要。或者说,他没想过自己会输给另一个少年。这或许来自于赵云的言传身教,或者是属于皇室的高贵血统。 两人均是全力以赴,交战片刻后,斗篷少年似乎有些体力不支,渐渐的落于下方。毕竟他的身体相对来说没有赵广强。 赵广还有些意犹未尽,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看到了精通的门槛,然而随着对方状态的变化,便再也不能感悟到什么。 “是时候结束了。” 赵广心里这样想着,即便敌人似乎还在努力,然而他也不想再见对方无谓的抵抗。调动脑海中北斗七星的力量,落于长枪之上,而后用力一扫,长枪落在双刀之上,那名少年便倒飞出去,落到了孙权的脚下。 孙权的脸上闪过一丝凶光。 第五十三章 信里的内容 两个少年的战斗持续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对于张辽、孙权这个层次的高手来说,这样的比试自然也算不得什么。 但是对于两名少年来说,这样的战斗却是十分罕见。张辽看着斗篷少年,孙权看着赵广,心思各不相同。 赵广和斗篷少年却是同时看着孙权,心思也不相同。 “终究还是个孩子。” 片刻之后,孙权悠悠的说道,似乎强忍着怒意。这句话说的不知道是指赵广,还是指斗篷少年。 脚下的斗篷少年爬了起来,显然也没受什么伤,只是脸上有些羞愧,自觉的退到了孙权的身后。 这次比试其实是他主动要求的。对于一个少年来说,争强好胜并不贴切,最多不过是不不服气而已。 他听见了赵广的大名,听见人们称赞的话语,作为吴国的未来,他自然不服气。得知赵广到了皇宫,他便迫不及待的想与其战上一场。 然而结果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赵广不仅诗词好,功夫也不差。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似乎孙权也没了什么兴致,淡淡的说道:“说吧,你们来建业是想干嘛?” 一切似乎终于回到了正轨,赵广将长枪放回原处,而后回到殿中,才拱手说道:“奉魏王之托,送来一封信。” 他的身份不是魏国的官员,自然不能说是奉命。然而作为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这样说似乎也有些托大。孙权不以为意,并不在乎,看着对方手里的信,挑眉说道:“你可知道信中内容?” “远之不知。”赵广低头说道。 孙权使了个眼色,吕蒙走上前去,将书信接过,送到孙权手里。这个时候,赵广、左琴、张辽三人的目光都不由看向孙权。 他们都不知道信中写的什么,难免有些好奇。更重要的是,他们害怕对方看了信后不高兴。 这里是吴国的皇宫,如果孙权不高兴,那结果自然不太好。 孙权见三人的样子不由笑了笑,随后才开始看信的内容。然而随着他的视线在信纸上移动,眉头却是越皱越深。 信纸看完,他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视线停在最后一个字上,似乎再也移不开。 旁边的吕蒙和少年也很好奇,不知道曹操会写什么给孙权,然而却是瞄不见,不由有些心痒痒。 “曹操,真的要死了?” 许久之后,他说出这样一句话,语气是疑问,却没有问任何人。他是在问自己,是不是该相信。 随着曹丕被立为太子,曹操的事自然也传开了,东吴也不例外。然而孙权并不相信,甚至怀疑是一个阴谋。 此时见到这封信,却又有些信了。 如果这封信里所说不假,对于吴国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你们先回客栈休息,朕稍候会传唤你们。”片刻后,孙权摆手说道。 三人虽然好奇,却是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退下。 待到三人走后,吕蒙忍不住开口问道:“陛下,曹操说了什么?” “你们自己看吧。”他将信纸交给吕蒙,自己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魏国有司马懿,诡计多端,朕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 魏国有司马懿,蜀国有诸葛亮,两人皆是能掐会算。相对来说,吴国便是缺少这样的人才,所以总是占不了先机。 孙权虽然也是斋位,却是和很多大将一样,只擅长武术,并不懂道术。天下两术皆通的,只有左慈一人。 斗篷少年也凑到了吕蒙旁边,两人看着书信上上的内容,眼睛越瞪越大。 “对于赵广,你们有什么看法?”孙权暂时不去考虑那封信,看向吕蒙问道。 吕蒙略一思索,开口回答:“从枪术来看,和赵云有些相似。” 他曾和赵云打过交道,所以对于赵云的枪术有些了解。而斗篷少年思索片刻后,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他的境界应该不及子高,但是似乎有什么特殊的力量。” “子高公子实力超群,那赵广不过是一时运气好罢了。”吕蒙见状急忙安慰道。 这名少年,便是孙权的儿子,孙亮。也是就是历史上的宣太子,不过还没来得及做皇帝,就先死了。 “这一次,子高确实输了,不过以后谁强谁弱,还犹未可知。” 孙权看着孙亮,赞许的点点头,“你不气馁就好。” 他转过身去,看着殿外,似乎在寻找三人的踪影,“那个赵广应该便是赵云的儿子,这样的话,曹操的话便可信。” “那陛下的意思是?” “将信传给陆逊,让他看看,再做定夺。”最终孙权还是有些不确定,只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如果这是一个阴谋,那他按照曹操所说的去做,那无异于将吴国推入火坑。这件事,并不好办。 这件事应该是从司马懿开始,开始的时候,司马懿便觉得难办。而后落到赵广手里,赵广也觉得难办,此时到了他手里,他也觉得难办。 只能说明这件事真的很难办。 然而面对蜀国号称的七十万大军,这却是一个机会。一旦成功,吴国便有救了。 …… 樊城。 曹操依旧躺在躺椅上,看着西边通红的落日,心中再次感慨起来。他此时便如同那落日,很快就会消失不见了。 “父亲。”曹植走了出来,此时她换了一身女装,一下子就如同变了个人,变成了一个大美人。她走到曹操面前蹲下,脸上带着笑容。 为了让曹操开心,她换了女装,自然不会再苦着脸惹对方难过。 “你这样子,和你的母亲真是一模一样。”曹操伸手摸了摸曹植的脸,也笑了起来,“只是不要被别人看见才好。” “哪里会有别人看到。”曹植小脸一红,而后开口问道:“父亲,这几天都没见到远之贤弟,他去哪了?” 当初曹操安排赵广去吴国,并没有告诉曹植,因为他担心曹植会跟着去。 “为父让他去办一件事。” “办一件事?”曹植嘟起了嘴,“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为父也不知道。”曹操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忧色。 第五十四章 又一封信 赵广三人回到客栈时,天上已经没有太阳的影子,只是西边还有一片晚霞在强撑着。夏天的傍晚难免有些燥意,以至于让人跟着心浮气躁。 回到客栈之后,赵广和左琴不约而同的先洗了个澡,自然不可能是一起洗。分别洗完之后,才开始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直到现在,他们依旧不知道那封书信的内容。孙权显然在犹豫,之所以犹豫,自然是不相信曹操。 然而不管怎么看,对于三人来说,结果似乎都不太妙。 “要不,我们还是悄悄回去吧?”左琴看着赵广,低声说道。她自己倒是不怕,毕竟只要左慈活着一天,几乎没有人敢威胁她。 之所以这样说,自然是害怕赵广有危险。她眼中有些同情,不是觉得对方可怜,而是害怕对方变得可怜。 赵广低着头,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辽想了想,摇头说道:“这里是建业,我们一走自然会被发现,到时候能不能走掉不说,说不定还会坏了陛下的事。” “我也觉得,等两天看看。”赵广这个时候开口接过话题,而后看着左琴说道:“你如果担心,就先走。” 先前他一直在想,那封信里的内容到底会是什么。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应该和蜀吴之间的战争有关。 现在这个时间,刘备正领着数十万大军向东吴进发。如果不是和这件事有关,对于此时的孙权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 而孙权表现出犹豫,便跟能说明和这件事有关。 “你知道我不会先走。”左琴苦笑着说道,然而似乎对方并不知道她的心思。 外面的天空黑了下来,三人也就散了。赵广想了想,看向张辽问道:“将军可知附近有没有狩猎的地方?” 虽然一直以来,他都不想主动参与三国之间的事情,但是却总是被卷进来。为了生存下去,他必须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行。 先前跟孙亮切磋,他已经隐隐看到了精通的门槛,却是又不得不停了下来。为了能更进一步,他想找个地方练习一下弓术。 虽然不知道对方具体要干嘛,张辽还是老实的说道:“城西有一个狩猎场,本来是给皇室用的,但是后来为了赚钱,又对外开放了。” “哦?那我们明天去玩玩?”赵广一听不由笑了起来。皇家狩猎场,必然非比寻常。 “行倒是行,只是……”张辽却是有些犹豫起来,而后摇了摇头,断然道:“去吧,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 …… 蜀国,成都。 诸葛亮的草庐之中,一缕青烟淡淡的飘向天空。 草庐之前,赵云躺在椅子上,看着天上有些暗淡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将军感觉如何了?”诸葛亮从草庐之中走了出来,径直走到赵云旁边。伸手轻轻的拔起赵云肩膀上的银针,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两人回到成都后,他便直接将赵云带到了自己的草庐,而后为其疗伤。不得不说赵云的身体十分强硬,短短两天治时间,那么重的伤就好了一大半,似乎再躺两天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丞相大人医术高超,子龙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赵云点点头,算是道谢。 “嘿嘿……”诸葛亮将银针小心的收起来,看着天空笑道:“经此一役,将军有没有什么想法?” “丞相大人所指何事?” “比如,有没有怪孔明?” “子龙不敢,不过有些担心广儿罢了。” “将军放心,孔明保证赵广不会有危险。”诸葛亮颔首说道,他依旧没有告诉对方,赵广其实并不是被曹操俘虏的,而是曹植的好朋友。 赵云一直在军中,所以也没有听到市井之间的琐事,自然就不知道外面流传的赵广的故事。 他一直很相信诸葛亮,此时听见对方既然这样说,不由放下心来。 “将军依旧不愿突破?”诸葛亮看着对方的样子,皱眉问道。 赵云是蜀国大将,常胜将军,指的都是在地位。诸葛亮觉得,经过这一次战斗,对方应该会有所改变才对。 即便赵云在地位便可扛住斋位一击,却是不代表能打败斋位。这是两个等级,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在这天地之间,显得有些孤单。诸葛亮希望他能往上飞,这样蜀国的实力也会跟着提升。 “子龙清楚,等伤势痊愈,便会突破。”赵云悠悠的说道,显得并没有放在心上。几年前他就可以突破到斋位,现在自然也可以。 诸葛亮闻言不由点点头,说道:“以将军的本事,不知道突破到斋位会在何境,孔明也十分期待呢。” 这一天晚上,前半夜还有月亮,后面却渐渐被黑夜掩饰,只剩下满天繁星。草庐前面的椅子上没有人,夏季的晚上,旁边的草丛中不停的响起蛐蛐的叫声。 诸葛亮拿着命盘,看着满天繁星,似乎有些心烦,伸手一指,周围瞬间安静下来。然而他的心却安静不下来,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发生坏事不要紧,最怕的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坏事。 现在刘备应该已经进入吴国境内,他想起了赵广曾经交给赵云的纸条,蹙起眉头。 “夷陵之战,火烧连营。” 短短的八个字,而且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却是仿佛预示着一场大火,将要席卷一切。 “我们的小皇子啊。” 他脸上渐渐露出笑意,然而却让人觉得有些冷。这句话自然不是夸赞,而是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到现在,他不得不承认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将这个婴儿直接杀死。 但是即便他当初决定了,赵云恐怕也不会照做吧。 这样想着,他最终决定还是做点什么,便回到了草庐之中。 点起一点烛火,虽然很暗淡,却是不影响他的视野。亲手磨了墨,而后写了一封信,他看着信上的内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上终究没有后悔药,后悔便意味着需要补救。他现在做的事似乎与补救无关,而是在让后悔越来越深。 第五十五章 站着狩猎 建业城西的狩猎场,占地方圆数百里,将整整一座山峰围在了里面。一座山峰,用现代的话来说,意味着一个生态圈。里面的动植物按照自然规律,生存或者毁灭,生生不息。 然而作为狩猎场,自然意味着人类干预,所以除了里面自生自灭的动物,还会不时的从外面运送各种各样的野兽到里面,供人猎杀。 从建业西门出去,乘马车片刻就到了狩猎场的东门。整个狩猎场用栅栏隔离开来,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人把守。 一是为了防止里面的野兽出来伤人,二是为了给狩猎的人提供帮助。单单看护整个狩猎场,就要上万人。 为了维持上万人的生计,这里的费用自然也不低。即便有国库的支持,也只显得有些杯水车薪罢了。所以要进入这个狩猎场,入场费自然有些吓人。 能进入这里狩猎的,都不是普通人家,多是达官贵人子弟。 不过好在三人这点钱还是付得起,在东门办好手续之后,便进入了狩猎场。 左琴只当是出来散散心,而张辽对此也没有多大兴趣,所以只有赵广一人带着弓箭。另外两人像是随从一般。 “那你们来干嘛?”赵广有些郁闷的说道。 “要你管!”左琴一撇嘴,便别过头去。 “我要保护你的安全。”张辽笑着说道。 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赵广也不再理会两人,便开始在山林中搜索猎物。原本门口是可以租赁坐骑的,他们却没有选择。 走了半天也没有看见什么大型野兽,太阳越升越高,几人都不由有些烦躁了。 旁边时而有人骑马跑过,看着三人,脸上皆露出嘲笑的笑容,让三人更是窝火。 “将军,你能找到哪里有野兽吗?”实在没有办法,他只能求助于张辽。 办法自然是有,然而一旦张辽释放出自己的气势,只怕那些野兽就全部躲起来了。射杀不能反抗的猎物还有什么意思? 见对方摇头,赵广不由撇撇嘴,开始想其他办法。忽然想到了脑海里的北斗七星,他心中不由一喜,便停下脚步,开始尝试。 另外两人见其停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跟着停了下来。 赵广脑海中的天枢星依旧一闪一闪,他意识汇聚在脑海中,而后开始索引天枢星的力量。高高在上的北斗七星,不管他如何努力都不可触及。然而那力量却是十分明显,很容易就找到。 他引导那力量飞出脑海,而后朝着四周扩散开去。这一步并不难,然而当力量出去之后想要再找到,就有些难了。 一丈、两丈、三丈…… 随着力量越走越远,感应就越来越淡,当到了十丈之后,就再也感觉不到了。虽然这个距离不算远,但是赵广却发现这个办法确实可行。 力量走到哪里,他只要能感觉到力量,就能感应到力量笼罩之类的生命。而且这个力量似乎就如同星光一般,并不会被人发现。 “你说他在干嘛?” 左琴见对方闭着眼睛,嗤嗤嗤笑个不停,像是个傻子一样,不由皱着眉头问道。 “我也不知道。”张辽摊手,有同样的感觉。 此时赵广正在不停的尝试,想让控制力量走得远一些,自然没有理会两人的对话。这一停就过了许久,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太阳已经偏西了。 “这就是你说的狩猎啊?” 见对方终于睁开了眼睛,左琴嘲笑道。 赵广也不说话,咧嘴一笑,“我们去那边!” 说完也不等两人反应,便直接全速跑了过去。以他现在的实力,全速跑起来并不比马慢,只是没有骑马那么省力,也坚持不了太久。 两人见状相视一眼,脸上皆有些惊讶。然而此时来不及问为什么,两人便急忙追了上去。 左琴终究是女子,修的又是幻术,身体自然不行,很快就被两人甩开了一大截。她不由气得一跺脚,也不再去追两人,自己一个人慢慢走。 远处赵广已经越过了一个小山坡,前方是一片密林。他停了下来,抽出一根羽箭搭在弓上,随时准备射击。 远处的树叶微微在颤抖,不知道是风还是什么。地上的草丛中,却有一只爪子露了出来。从爪子来看,那里应该有只灰狼。 灰狼很普通,然而却不代表杀伤力低。它的速度很快,牙齿很锋利。只要距离够进,它们能发挥出难以想象的杀伤力。 赵广并没有想要和灰狼近身搏斗,看准了灰狼的位置,便拉开了弓。 然而狼这种动物,似乎对于危险有先天的感应。当他刚拉开弓的瞬间,那只灰狼就窜了出来。 “哼!” 赵广冷哼一声,丝毫不在意对方是不是跳出来。箭头微微一偏,而后便离弦而出。这支箭的速度极快,那灰狼刚落地还没站稳,便已经到了。 噗嗤! 整支箭穿过灰狼的脖子,而后撞在后面的石头上才停下来,力量着实惊人! 这个时候追上来的张辽刚好看见这一幕,不由微微一惊。他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也很少见到弓术如此可怕的人。 军队中普通的弓兵自然不可能到这个境界,他们都是以量取胜。至于将领之中,精通弓术的也很少。 这需要很高的天赋。 没有天赋的人,不管再怎么练,终究是会差很多,能到达的境界也是有限。张辽看见这一幕,一下子就想到一个人,那就是黄忠! 回想起对方的身份,他便猜到了什么,不由心中一叹。 这一叹,自然是感叹。感叹对方的出生,感叹对方的机遇,感叹对方的天赋。最重要的是,感叹这样的人,将来也许会成为敌人。 想到这里,他忽然生出一个想法。 在强大的敌人强大之前除掉,无疑是最好的选择。然而他接受的命令却是要保护这个人,这让他有些为难。 就在这个时候,赵广忽然转身,双目一瞪,抽箭、拉弓、射出瞬间完成。箭矢比上一支的速度还要快,朝着张辽直直射来。 第五十六章 天璇星亮 午后的太阳最是炎热,张辽的额头上有些汗珠,却不是热的。他原本正在思考,丝毫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这个时候忽然射来一箭,不由让人背脊发凉。 然而他是张辽,怎么可能被这一箭射中。面对突如其来的一箭,他只是稍稍侧身,便躲了过去。 即便这一箭的速度极快,在他看来却是十分缓慢。 然而射没射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意图。先前他心中确实升起杀死对方的念头,而后对方就一箭射过来,难道是感应到了什么? 不管是不是这样,他都有些生气,因为他不太喜欢暗箭伤人。 “你……” 就在他刚开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轻响。声音很轻,却很厚重。张辽不由回过头去,便看见一只黑熊倒在了地上。 一串思绪瞬间涌上心头,先前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事情便一下子清晰起来。 原来那一箭并不是射他,而是他身后的黑熊。这只黑熊也不知道藏了多久,竟然悄无声息的到了他的身后,即便是他,如此近的距离,要应付这黑熊也会有些狼狈。 并不是实力的问题,而是因为他注意力被分散到了别的事情上,他根本就没想到。 “下一个。”赵广似乎完全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转身就朝着密林中而去。他的脚步很快,甚至没有转弯,似乎早已锁定了目标。 耳畔的风在不停的呼啸,林间的树叶在不停的飘荡。赵广的脚步在不停的交错,身影在不停的移动。 他不停的穿梭,显得有些雀跃。时而停下来,放出一箭,也不看目标是否倒下,便再次奔跑起来。 随着越来越快,他甚至已经不再停下来,只是在不停的奔跑,不停的射箭。一切显得那么随意,那么自然。 脑海里的天枢星在不停的闪烁,力量在不停的往外飘散。他甚至不需要用眼睛去看,也不管猎物是不是躲着,他只需要射箭。 即便是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来自他身体的星光也能告诉他,猎物在哪里。甚至到后来,他都不需要再用眼睛去看,除了那些生命,即便是地形都映射到他的脑海中。 那些星光并不是眼睛,更像是一双手,拂过整个大地,比眼睛看到更加准确。 然而这样对于天枢星的消耗似乎很大,如果只感应生命要轻松很多。当他正在乐此不疲的时候,西边已经红了一片。 太阳下山,黑夜即将来临。 很快就会有工作人员进来开始搜索,狩猎的人们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今天的狩猎场和往常一样,当工作人员们进来时,却发现有些不太一样。 作为这里的工作人员,他们很熟悉这里的野兽的领地划分。特别是那些大型猛兽,会在什么时候,在哪里出没。对付这些大型野兽的时候,狩猎者更容易受伤或者死亡,所以每天下班前,他们都会来巡视一遍。 然而今天,没有人受伤,也没有人死亡,只是这些野兽不再会出来活动,永远的躺在了地上。最重要的是,普通狩猎者猎杀了这么凶猛的野兽,一定会带出去炫耀,结果那些野兽的尸体都好好的摆在那里! 左琴早已不知道去向,张辽默默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久久的说不出一句话。他一直跟在赵广后面,目睹了发生的一切。 这就像是一个梦一样,如果他不仔细观察,都不知道那些野兽藏在哪里。然而赵广甚至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放出一箭,而且还中了! 最恐怖的是,最后的这只猛虎,明明在树后面,而赵广的箭直接穿过树干,而后还洞穿了虎头! 他隐隐觉得,如果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自己的肉身可能都承受不住!当然如果运气护体,这箭就没什么威胁了。 而更重要的是,这个家伙停都没停一下!就像是踩死一只蚂蚁一样,不用在意,也不会有影响。 此时的赵广再次闭上了眼睛,发现第二颗天璇星终于被点亮了!前面他一直在奔跑,一直在猎杀,并没有注意到。 现在看来,天璇星亮,再次强化了他的身体,以至于力量再次提升。而且也说明一个问题,他的弓术,终于到了精通层次! 而天璇星亮,和天枢星之间多出了一根淡淡的光线。他不知道这根光线代表着什么,却是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一般。 “我说……”张辽见对方久久没有反应,不由开口说道:“我们是不是该出去了?” 这个时间狩猎场要关门了,待会儿会有人来巡视,如果被发现,还要解释,不如低调点好。 赵广闻言睁开眼睛,脸上却是笑意不散,“我们这就走!” 他也明白现在的处境,也不想被人追问。 “琴姑娘不知道去哪了。”张辽看了看四周,这个时候才想起来。 “应该已经先出去了吧。”赵广悠悠的说着,便指了个方向,“我们从这边走。” 两人刚离开不久,距离十丈外就有两名工作人员骑马而来。那里躺着一只猛虎,加上尾巴,长能有一丈。 “竟然……连它也被杀了!”一人惊讶的叫道。他真的这只猛虎可以说是这里的霸王之一,凶猛异常,已经杀死不只一个猎杀者。 另一人翻身下马,走到猛虎边上,检查了下伤口。 “而且只用了一箭。” 他起身摸了摸树上的洞孔,决然的说道:“这件事,要上报!” 赵广通过感应,避开了所有的巡逻人员,回到了狩猎场东门,而左琴果然早已等在了那里。 “你们还真能玩啊,这么久才出来。”左琴坐在凉棚里,显得有些不太开心。她见追不上两人,就早早的出来了,等了这么久,自然会有些不开心。 “一时兴起,我们这就回去吧。”赵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心想:如果不是时间晚了,我还想再玩一会儿呢。 在现代可是体验不到这样的乐趣,就算射箭也不可能拿这么多野生动物给你练。 还了弓箭之后,三人就朝着城内而去。 一人骑着一马,从三人身边飞奔而过。他的额头上有些汗珠,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那人好急的样子。” “嗯,好像狩猎场没有设置茅房。” “……” 第五十七章 震惊朝野 太阳刚刚升起,吴国皇宫之中就已经传来响亮的礼乐声。这声音表示着,早朝开始了。这并不能说是传统,只是孙权自己规定的一个条例而已。 每日早朝,以礼乐启。 然而今天的孙权似乎有些不在状态,他坐在龙椅上,不时打个哈欠,好像有些疲惫。 实际上他昨晚一只在想那封信的事,以至于没有休息好。这是一种自然状态,可以强行打起精神,但是他不想。 听着下面的大臣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汇报,他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目光不由落向下方的吕蒙。其中的意思是:陆逊回信了吗? 吕蒙心道哪里有这么快,不由摇摇头。 “启奏陛下,城西狩猎场,有要事上报。”一个官员走到殿中,朗声说道。周围的官员闻声却嘈杂起来,似乎觉得一个狩猎场,能有什么事。 城西狩猎场虽然是皇室狩猎场,但是孙权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听见这个事,他却来了兴趣,似乎觉得应该有什么趣事。 “有何事上报?” “昨日狩猎场被猎杀野兽,超过百头,已超历史最高。”官员恭敬的回道,额头不自觉得渗出了汗珠。 周围的官员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瞬间安静下来。 “昨日有多少狩猎者?”孙权挑眉问道。 “不足十人。” “嗯,江东儿郎,弓术皆有精进,好事。” “回陛下,老臣所指,皆被一人所杀。”官员的头更低了。 这件事并不能怪他,但是如果一个不好,这些损失就得由他自己来赔偿了。 此话一出,顿时哗声一片。 就算孙权都不由正起了身姿,一脸严肃的说道:“你确定是被一人所杀?” 即便很久没有去过,他也了解狩猎场是个什么情况。一个人一天之内要猎杀上百头猛兽,根本不可能。就算有猎杀能力,也要能找得到才行。 “回陛下,老臣之所以这样判断,是因为所有猛兽都是一箭毙命。”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名官员直接跪到了地上。他担心孙权不相信他,给他来个欺君之罪。 原本安静的大殿瞬间沸腾起来,孙权皱着眉头,在思索哪里不对。 片刻之后,他再次问道:“如果真是一人所杀,那他不是带着一身的箭筒,还怎么狩猎?” “回陛下,确实有一人,进入狩猎场时要了十个箭筒。” 气氛又是一转,原本震惊的官员顿时挤眉弄眼,强忍着笑意。一个人身上挂十个箭筒,那样子想想确实十分好笑。 然而除此之外,还说明一点,就是这个人一定很强。 孙权没有笑,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吴国啥时候多出这样一个人物。 “说得再详细些。” “是,据推测,那人应该是和另外两个同伴一起,但是只租用了一把弓,而后十桶箭。上午进的狩猎场,傍晚才出来。” “猎杀野兽一共一百一十三头,其中二十五头中型,八十八头大型。狩猎场中的九头霸主级野兽,全部被杀。” “所有野兽,尽皆一箭射杀,其中不少还是穿过障碍物所杀……” “够了。” 孙权越听眉头越深,不由摆手叫道,官员急忙闭上了嘴。他现在只想知道一个问题,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人是谁?” 进入狩猎场都存在一定危险性,所以都会留下一些基本信息。既然这个官员知道,肯定就能找出是谁。 “回陛下,应该是叫赵广。” “赵广?” “是魏国的赵广?” “写诗的赵广?” 殿中的官员都议论起来,显然这个名字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陌生。 而孙权听见这个名字,忽然有种想摔杯子的冲动。然而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总算是忍住了。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先是打败了孙亮,而后又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让他有些捉摸不透对方是什么意图。 如果对方真的赵云的儿子,就意味着会是敌人。这样的敌人,让人不由有些害怕。 “行了,我知道了。”孙权不想再说这件事,“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就散了吧。” 官员们出了大殿,三三两两的说着话,朝着皇宫外面而去。今天聊的话题却显得有些统一,那就是关于赵广。 他们都不曾见过赵广,却是都有耳闻。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能文能武,而且都能称得上天资卓越,远超常人。 这样一个人,感觉生来应该就是九五之尊,君临天下才对。 虽然这样想,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这样说。一旦被人听见,那就是大逆不道了。 孙权又到了小湖边,这里能让他安静些。吕蒙默默的跟在他的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你说,他是不是该死?”看着泛着涟漪的湖面,孙权的心里也不平静。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赵广。 “陛下的意思……有张辽在,恐怕不太好办。”吕蒙皱着眉头说道。 这也是孙权担心的,如果没有张辽,他说不定早就派人去把赵广杀了。 “哎……我觉得,恐怕还是得按照曹操说的来了。” …… 此时赵广在客栈中,一个人静静的坐着,闭目冥想。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狩猎场的事情已经传开,引得满朝轰动。 今晚天上依旧繁星点点,预示着第二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点亮了第二颗星——天璇星,赵广觉得自己和天上的星空似乎有了一点联系。这种感觉很微弱,却是真的存在。 他不由睁开眼睛,走到窗边,看着天边的北斗七星发起呆来。 张辽走进房间,看着对方的样子,不由干咳了两声。 “咳咳!” “嗯?将军,你怎么来了?”赵广回过神来,有些惊讶的叫道。 “那个……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张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他想起了今天在狩猎场里的想法,觉得有些尴尬。 “将军请讲。” “就是……你以后有可能,会与魏国为敌吗?” 这个问题不是第一次被问起,赵广微微一愣,并没有想到对方会问这个。然而这个问题一旦出来,气氛瞬间就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第五十八章 故事也有真 星光通过窗户照射进来,落在赵广的身上,像是为他披上了一层荧衣,散发着淡淡的微光。两人静静的站着,看着彼此,显得有些怪异。 这个问题上次是和曹操谈起,现在却又被张辽提及。虽然并不全完一样,但是意思都差不多。曹植必然会以魏国的利益优先,那与魏国为敌自然等同于与曹植为敌。 “将军,我不太明白。”赵广一脸严肃的说道。 “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张辽笑了笑,“如果是友人,自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是如果是敌人的话……” “你就要杀死我吗?”赵广不由有了些怒气。 站在对方的角度想,在敌人强大之前铲除并没有什么不对。然而如果换做是自己,自然也会有些生气。 因为这不公平。 作为一个大将军,欺负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本身就不公平。再加上只是为了将来可能出现的敌对因素,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局面,就要自己命? 张辽避开了对方的目光,显得有些心虚,只能看向窗外。而后又似乎觉得有点尴尬,便往前走了两步,来带了窗边,与赵广并肩站在一起。 虽然是并肩,却是一个朝内,一个朝外,眼中都没有彼此。 沉默了片刻之后,张辽开口说道,声音忽然多了几分沧桑,“你很优秀。” “多谢夸奖。” “这样显得我有些老。” 这句话没有说清楚,但是赵广心里却明白。自己才十二岁,却表现得如此优秀,以至于体现出了年轻一代的崛起。 这个崛起原本应该在二三十岁才开始的,却被自己弄早了。相对的话,就是上一辈提前老了。 “将军谦虚了。”他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次任务是保护你,我自然不可能杀你。”张辽并没有在意对方的回答,“等任务结束之后,便由陛下来定夺吧。” 他看着天上的星空,此时此刻,自然不只他一人在看着星空。这片天空那么大,天下生灵都在这片天空之下,一抬头,便只有这片星空。 它是永恒不灭的真理,这片大地上的生灵来来去去,它一直就在那里。看着国家的兴起,看着国家的破灭,看着朝代更替,看着历史变迁。 人们在看着它的时候,它也在看着地上的人们。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超越了人类的范畴,他们更加明白这片天空的深邃。懂得这片天空的黑夜与白昼——白昼的太阳,黑夜的星月。 他们从天空中能看出更多的东西,那似乎就是天空不灭的缘由。 然而真正能懂的,却没有一人。 赵广乘北斗七星而来,就如同这片星空的产物。但是实际上他也只是一个人,一个来自于未来的人。 在未来的世界,他知道地球,知道宇宙,知道星系……他知道这个世界不可能知道的事,但是依旧不懂。 对于不懂的事,自然不能管。当人们遇见不能管的事,便会交给别人来处理。交给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 赵广不懂,他便不想管。他想让这个世界按照自己的轨迹去走,然而往往还是被牵连其中。 张辽也不懂,他也不想管。他想只完成自己的任务,而后交给曹操来处理,然而终究自己已经牵扯进来了。 两人同时叹气,表现出无奈。似乎在星光中,赵广会觉得更加亲切。似乎通过这些星光,能让他感觉到家的气息,似乎在另一端,便是自己想要回去的地方。 所以他原本强硬的态度开始渐渐变软,两人终究没有什么仇,只是阵营不同而已。 赵广忽然想起了金庸小说《笑傲江湖》里的刘正风和曲洋。一个是衡山派高手,一个是魔教长老,绝对的对头,却因为音乐走在了一起。 想到这里他不由笑了笑,当初觉得这些小说里的情节多假,现在似乎都和真的一样了。他和曹植,也应该是对头,却做了朋友。甚至不只是朋友。 “我说将军。” “嗯?” “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张辽闻声回过头,看着对方一脸笑意,不由觉得有些诧异。 “什么故事?” “这个故事有些长,我们坐下来说。” 随即两人就回到桌边坐下,赵广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就在这个时候,左琴刚好进来。 她看见两人规规矩矩的对坐着,不由挑了挑眉,“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琴姑娘来得正好,也一起坐下吧。” 左琴有些疑惑,却是没有离开,跟着一起坐了下来。 在两人的注视之下,赵广轻咳两声,便开始讲起了《笑傲江湖》的故事。 …… 当这边的人不在去看那片星空,皇宫中的孙权却是久久抬着头。今夜的星光极好,很适合走夜路。 他还是在小湖之边,小亭之前,像一尊雕塑一样站着。 “陛下!陆逊将军回信了!” 孙权闻言猛一低头,“他说了什么?” “他……就回了四个字。”吕蒙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 “哪四个字?” “这……” 见对方扭扭捏捏的样子,孙权不由一把将信抢了过来,还一边骂道:“大老爷们,怎么跟婆娘一样。” 白纸上面只有四个字,即便是普通人,借助星光也能清晰的看清。 “我哪知道” 这四个字很简单,意思很简单,蕴含的感情也很简单,却不是简单到被忽略,而是表现得更加深刻。 孙权看着四个字,微微一愣,而后撇了撇嘴,将纸扔回到吕蒙怀里。 他自然很了解陆逊的脾气,所以也不生气,只是似乎白白等了一天,让他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今夜没有风,夜空下的小湖显得十分平静。而后会冒起几个气泡,到水面化作圈圈水纹。眼睛总能通往心灵,当目光之中满是平静,人也很容易就静下来。 当孙权静下来时,便知道了陆逊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如果是坏事,对方一定会阻止,既然没阻止,便说明可行。 “宣甘宁、黄盖,别让诸葛瑾知道。”他一甩衣袖,终于下定了决心。 “那张辽几人?” “不用管他们,明天告诉他们,想走想留自己决定。” “是。” 第五十九章 去还是不去 渐渐已经到了半夜,赵广觉得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但是左琴两人听得津津有味,一点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我说,就先讲到这里吧。” 这已经是赵广第三次这样说了,他抹了抹眼睛,显得有些乏了。桌上的水壶都已经空了,他拿起水杯,才发现里面也没了。 “再讲讲嘛。”左琴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 张辽没有说话,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目光却是一直盯着赵广。 “我说你们,我还是个孩子!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孩子!”赵广实在有些受不了了,心中隐隐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讲的。 不得不说金庸的小说很吸引人,赵广不可能背下来,只是按照自己的记忆来复述。即便如此,故事的情节依旧让人欲罢不能。 这个时间,已经很晚了,建业城中除了一些特殊的场所之外,大多数都是漆黑一片。特殊的场所,指的是风花雪夜的地方以及一些不能停歇的机构。 除开那些享乐的丝竹之声,这个夏天的夜晚还是算得上寂静。然而这片寂静忽然被一串马蹄声打破,而且显得十分急促。 马蹄声从皇宫响起,而后一路向西。 赵广几人的客栈就在城西,他们从城西门入城,所以便找了个不远的地方。在这个地方,他们便能听见那串马蹄。 “好像,出什么事了?”赵广忽然找到了一个可以转移的话题,不由开口说道。 即便只是为了转移话题,他还是忍不住放出自己的星辉,想要看看是什么事。随着脑海里的北斗七星闪烁,看不见的星辉从客栈之中扩散出去。 很快便有三人三骑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张辽实力比他高出很多,虽然没有星辉,却是早就发现了策马而过的几人。他甚至比赵广还要清楚,其中一个人的气息就是吕蒙! 然而斋位的感应不像星辉那样无影无踪,在张辽感应到几人的同时,那几人也就发现了张辽。 不过即便如此,那几人依旧没有丝毫停顿,直接朝着西门而去。 “吴国的几个大将出城了。”张辽皱眉说道,心中有些疑惑。 他们都不知道那份信里的内容,自然猜测不到孙群会有什么动作。出城的几人是吴国的大将,而且是顶尖的,顶尖到实力都已经是斋位! 三个斋位同时出手,目标自然不可能是斋位以下。这样看来,敌人应该是蜀国的某一个大将。 现在刘备正率军东征,已经进了吴国的边境。这三个人,也有可能是去前线支援陆逊。但是如果是为了支援,不可能这么急。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左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脸上却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对于她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两人闻言不由都转过头去看向左琴,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句话不管是赵广说还是张辽说似乎都不意外,唯独她说出来显得有些奇怪。 因为这件事似乎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啊。不过从对方的表情,两人便看出来对方不过是想凑热闹罢了。 “你似乎看起来很开心?”赵广有些惊讶的问道。 “你又没死,我为什么要不开心?”左琴挑眉说道,却是没意识到这句话有些暧昧。 “如果去了,说不定我就会死。”赵广笑着说道。 “我不会让你死。”张辽插嘴。 “所以你们两个都想去?”赵广看向张辽。 张辽想了想,最终又将目光看回去,意思是:你做主。 他的任务是保护赵广,即便有些好奇,想知道那三人去干嘛,最终还是觉得任务要紧。也许这三人就是为了引他出城也说不定。 几人谈话的时间,吕蒙三人已经出了建业。在城西门的时候稍微有所停顿,而后便进入黑夜之中,再也没有踪影。 “我觉得还是不去为妙。”赵广想了想,最终摇头说道。 他一直想的都是置身事外,此时也不例外。三国的历史该怎么走,他不想管,更不想因为自己而将其改变。 刚穿越过来到现在,他一直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回到现代。随着年龄渐渐长大,他渐渐多了些牵挂。 即便如此,这些依旧没能改变他的初衷。只是除了这个目的之外,多了一些别的想法,只要不和这个目的违背,他会尽量的按照自己觉得对的来。 此时在他看来,就算这件事不会对自己的初衷造成什么影响,却也没有去查明的必要。毕竟那是斋位的战争,他已经目睹过一次,不是自己能参与的。 即便弓术到了精通,即便已经点亮天璇星,依旧不能与斋位相提并论。 张辽摊手,示意自己无所谓。左琴咬了咬嘴唇,似乎还有些不甘心。 “你似乎很想去?”赵广见对方的样子,有些嘲弄的说道:“是希望我早点死吗?” “你才不会死!”左琴小脸一红,“你还有爷爷给你的护符,怎么可能死?” 这个时候,赵广才想起来,确实是这样。有张辽在,他不会像上次一样连使用护符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即便不会死,去了又有什么好处? “并没有什么好处。”左琴板起了脸,别过头去,似乎不愿再与对方多说。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此时赵广才真正体会到。他根本猜不到左琴在想什么,而且对方的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和当初的曹植,有些许相似。 虽然只有十二岁,但是赵广的心性并不是真的小孩子,他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现在他并没有想要去考虑儿女私情,所以便当作不知道。 如果照这样来看,其实左琴的所作所为都可以当作没有任何逻辑的胡闹,不需要去多想。 “那就休息吧。”赵广起身伸了个懒腰,真的已经很晚了。 张辽见状不由点点头,也跟着站了起来。然而左琴似乎并没有打算就这样结束,悠悠睡到:“如果我没猜错,那三人中,有一人是黄盖。” “黄盖?那又如何?”赵广微微一愣,疑惑的问道。 第六十章 阴谋之始 黄盖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在赤壁之战之后,甚至已经家喻户晓。 然而即便如此,似乎与三人并没有什么关系。赵广看着左琴,不知道对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左琴似乎很享受对方这样看着自己,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那意思好像是:你求我啊,你求我啊,你求我也不告诉你。 赵广自然不会求她,只是静静地盯着,片刻之后,便移开了目光。 “诶!诶!诶!”左琴不由有些失望,然而对方装作没听见,她不由看向张辽,“将军,你看他这是什么态度!” 张辽微微一愣,心道:关我什么事啊?不过他也好奇到底黄盖有什么特别的,不由说道:“琴小姐有话就直说吧。” “哼!” 左琴高傲的一哼,“这黄盖本身没什么,但是他身上有一样东西很重要。” “什么东西?”赵广和张辽不由异口同声的问道。左琴这才一脸受用的表情,缓缓说道:“定海钥。” “定海钥?” 两人不由微微一愣,显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左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两人,“这可是个大秘密,连孙权都不知道。这定海钥本是我爷爷的,后来被孙坚拿了去。孙坚死的时候,给了黄盖。原本是要黄盖交给孙权,结果事后黄盖只字不提。” 这样一说,似乎隐隐就说明了这定海钥一定不凡。不然作为斋位的黄盖,范不着冒险私藏。但是即便如此,两人还是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反正就是很重要的一个东西,你们不要就算了。”左琴摆摆手,示意自己好心提醒,去不去抢随便你们。 “什么要不要,说得好像去了就能拿到一样。”赵广一番白眼,鄙夷的说道。 那可是三个斋位,要从斋位手里抢东西,明显太异想天开了。 “去了虽然不一定有,但是不去肯定没有。”左琴淡淡的说道。 “那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可以不被斋位发现的法宝?”赵广略一思量,觉得还是可以去看看。 左琴闻言微微一笑,“这有何难,在我十丈之内,保证你们不会被发现。” 作为左慈的孙女,她确实有资格这样说。毕竟左慈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外闯荡,自然给了不少好东西。 “那你一定也可以追踪到他们咯?”赵广笑着说道。 “自然。”左琴也笑了起来,“但是,如果夺到定海钥,必须给我。” 两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对方不过是想让两人当苦力!先前说了半天,都是空话罢了,即便两人去了也得不到。 “你们两个什么表情啊!是我在帮你们诶!”左琴看着两人的样子,一下子就叫了起来,“你们不想知道三人去干嘛吗?!” “那就走吧。”赵广低叹一声,这件事看来还是要弄清楚好一点。 他不知道定海钥有什么用,自然拿不到也会有什么可惜的。而且再说得不负责任一点,到时候能抢就抢,不能抢就算了。 张辽要保护赵广,自然不会有异议。三人也没什么行礼,很快就收拾好出了客栈,朝着城西而去。 既然已经离开,三人也没什么顾忌,丝毫不理会守城士兵的阻拦,强行冲过西门,而后消失在黑夜中。 等孙权收到消息时,几人早已不知道到了何处了。 整整奔腾了一夜,依旧没有发现黄盖几人的踪迹,显然比起来赵广几人的体力要差不少。稍事休息之后,几人才再次上路。 不会被发现,自然就没什么顾忌。三人保持全速,有驿站的地方就换马,第三天早上,就已经出了吴国边界。 “他们已经停下了。”三人策马不停,左琴开口说道。 从樊城出发以来,她都不曾好好休息过。此时脸色更是苍白,显得有些吓人。 “那我们也歇歇?”赵广有些迟疑的说道,自然是考虑到左琴的状况。 “应该还有半日就能追上,不用歇了。”左琴坚定的说道。 还是第一次见对方这样执着,赵广心里不由一惊,显然那个定海钥对于左琴十分重要。 太阳越升越高,而后开始渐渐偏西。三人自东向西,也是越来越热。 这里已经是蜀国的地盘,但是距离魏国、吴国也很近。算起来,应该离荆州不远了。 “他们是要偷袭刘备后方?”赵广有些不解的问道。 此时刘备已经率军进入东吴,和陆逊对峙。关羽守着荆州,张飞已经回到阆中征兵。要从关羽手中偷袭,似乎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停!”在前面领路的左琴一抬手,“我们就在这停下,再近就会被发现了。” 另外两人也不怀疑,三人下了马,就在路边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拿出干粮。 “你知道他们要干嘛?”赵广将一个干饼递给左琴,随意的问道。 “不知道。”左琴淡淡的回答,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干饼接过来,随便咬了两口。 见对方似乎不愿意多说,赵广也不再自讨没趣。 …… 樊城之中,曹操已经不在院子里赏花,而是到了大殿之上。他此时没有战斗力,但是坐在那里,依旧有着帝王风范。 下方站着几个武将,尽皆不凡。整个大殿之中弥漫着战争的味道,如果普通人进来,估计根本站不住。 “吴国的人到了?”曹操平淡的说道。 “是。”下方有人回应。 “徐晃。” “臣在!” “你率军去支援于禁,具体怎么做,不用再说了吧?”曹操一闭眼,显然没想多说。 “臣明白!” 一个全身铠甲的将士一拍胸口,便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外面就响起一串马蹄声。 曹操再次睁开眼睛,目光从剩下的几人身上一一扫过,最终低叹一声。 即便不知道这一叹是什么意思,却也清楚并不会什么好事。在场的几人都是魏国的大将,自然已经知晓曹操的计划。 此时听见这一叹,不免觉得曹操有些悲天悯人了。都只曹操爱才,当初甚至想方设法拉拢关羽,而现在,一切都变了。 此时关羽水淹七军,显得意气风发,其实都不过是曹操的计谋罢了。或者说,其实是司马懿的主意。 第六十一章 戏水 天空从白天变到晚上,又从晚上变到白天。赵广三人在路边的山林里随便找了个山洞,就过了一夜。 赵广看着阴沉的天空,有些不解的问道:“他们一直没动?” “嗯。”左琴的脸色稍稍好了些,却还是显得有些疲惫。 两人在一条小溪边,张辽还在山洞中。 “看你挺憔悴的,我来帮你抓条鱼补补。” 原本两人只是在溪边洗漱一下,赵广闲来无事,见溪中的游鱼还算肥硕,便打起了主意。 左琴闻言微微一愣,脸颊不由有些泛红,轻轻点点头。 赵光挽起裤腿,手握长枪,小心翼翼的踏入溪中。 两人身前是一个小小的池塘,溪水从山上分三路汇聚于此,而后又朝着下游而去。池塘宽不过两丈,深能有数尺。 溪水十分清澈,加上上方树叶遮蔽,所以水中的一切都能看得十分清楚。 凭借赵广的本事,要抓一条鱼自然不难。他没有走进去太深,很快就锁定了一条目标。那是一条普通到说不出种类的鱼,长有尺余,着实不小。 他高举着长枪,深吸了口气。水面渐渐平静下来,那游鱼也跟着静了下来。 长枪入水,声影细不可闻,更是没有溅起半点水花。目标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也许感觉到了水里出现了一道白光,便被长枪穿过。 而后开始毫无意义的挣扎。 赵广原本就弯着腰,脸离水面很近,那条鱼刚被提出水面,便甩了他一脸水。左琴见状不由捂嘴偷笑,轻骂了一句“笨蛋”。 “你说谁呢?”赵广有些不开心,擦了擦脸,才回到岸上。 “这杀人的兵器被你用来当鱼叉,还被甩了一脸水,难道不笨吗?” “岂止是鱼叉,一会儿还要当烤架用。”赵广不以为意,直接在溪边将抓来的鱼开膛破肚,清洗干净。 “这鱼虽然大,但是也不够三个人吃,我们就在这悄悄解决吧。”赵广笑了笑,“你应该带着火折子吧?” 左琴点点头,两人便就在溪边烤起了鱼。 青烟升起,带着淡淡的肉香。赵广咽了咽口水,也是有些馋了。 这几天都不曾好好的吃过什么,左琴本就不喜欢干粮,所以基本上是饿着肚子,实在受不了了才吃一点。 此时她闻着肉香,眼睛紧紧盯着渐渐变黑的烤鱼,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赵广不由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肚子饿不行吗!” “行行行,差不都可以了。”他将烤鱼拿开,而后扑灭火堆,便不停的扇风,想要鱼凉得快一些。 这把长枪不是凡铁,原本就通体冰凉,连带着上面的鱼也很快就冷了下来。还好赵广早有发现,在鱼完全冷掉之前取了下来。 “给你。”他直接将鱼分成两半,而后分了一半给左慈。 左慈一直看着对方做的一切,此时将鱼放在嘴边,却是没有咬下。她虽然很饿,但是感觉心里满满的。 赵广一口咬下,而后还没咽下又咬了一口,那样子像是一个许久不曾吃饭的乞丐一般。然而他很快就注意到旁边的左慈,不由有些疑惑。 “你怎么不吃?里面的刺已经被我拍碎了,没事的。”他开口问道,而后又觉得哪里不对,“调料是没有了,将就一下吧。” 左琴不由摇摇头,却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此时赵广脸上全是烤鱼表面的油渍和糊皮,就如同一个花猫儿一般。 “不管你了。”赵广不由一撇嘴,继续闷头吃鱼。 “谢谢你。”左琴心理轻轻说了一句,而后也吃了起来。只是她的样子小心得多,显然很在意形象。 两人坐在一块石头上,赵广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却是眼睛一转,朝着左琴移了过去。后者不知道他要干嘛,却不由有些脸红起来。 直到靠在了一起,赵广才停下,此时左琴已经低下头去,显得很不好意思。 哼! 赵广心理轻哼一声,趁着左琴不备,抬手一按,直接将左琴的脸按到了烤鱼上面。而后像是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般跳到一边,指着左琴大笑起来。 “哈哈……” 原本左琴还以为对方会有什么暧昧的举动,此时彻底傻眼了。这一按并不重,只是刚好擦到烤鱼,脸上自然也就花了。 “赵广!你想死吗!”她不由大叫,愤怒的同时又羞愧不已。即便是最狼狈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失态。 “干嘛!我只是看你吃得那么慢,想帮帮你而已。”赵广收起笑声,满不在意的说道:“这里又没别人,大口吃肉才是最过瘾的。” 说着他又跳到左琴旁边,张嘴就从左琴手里咬了一口鱼,“看看我。” “混蛋!”左琴见状不由一巴掌甩了过去,心道:你咬过的东西我还怎么吃! 啪! 手掌没有落到脸上,而是被赵广接住,“快吃啦,再这样就真的冷掉了。”说着他又笑了起来,“看看你的样子,真像个偷吃的花猫儿。” 左琴心道不都是你弄的吗?却没有真的生气,也不再小心翼翼的将鱼小块小块的撕下,而是直接用嘴咬。 想起前面赵广也咬过,她的脸不由更红了。 “我说,那个定海钥到底有什么用?”赵广看着灰暗的天空,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左琴闻言一笑,“你求我啊,求我就告诉你。” “不说算了。”赵广轻哼一声,到溪边开始洗手。他看着水里的倒影,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一时入了神。 左琴吃的差不多了,见对方的样子不由想到一个好主意,便悄悄起身,走到赵广身后,而后抬起一脚。 毫无防备的赵广被这一脚直接踢进小溪中,瞬间变成了落汤鸡。他急忙站起来,却是掩盖不住狼狈的样子,只能恶狠狠的瞪着岸边的那人。 “哈哈……瞪我也没用,谁让你先欺负我的!”左琴一嘟嘴,一脸“欺负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表情。 “那就别怪我了。”赵广闻言一笑,双手一抬,便有一道水花飞起,而后落在左琴身上。 两人便就在溪边,戏起了水来。 第六十二章 关羽之死 蜀国,成都。 诸葛亮轻轻摇着羽扇,看着香炉之中飘起的青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丞相。”赵云走了出来,躬身叫道。他的身上还缠着绷带,脸色却看不出什么不正常。短短几天时间,他已经差不多恢复过来。 “将军免礼。”诸葛亮抬起头来,淡淡一笑,“现在感觉如何?” “子龙已无大碍。” “何时突破?” “应该……很快。”赵云微微皱眉,“前方战况如何?” “不久之前,云长将军刚传来捷报,陛下依旧还在和陆逊对峙中。”诸葛亮淡然说道,心中却是有些吃不准。 毕竟他远在千里之外,对于战况的了解并不是十分清楚。 此时已经到了晚上,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响雷。两人一惊,不由朝着草庐外而去。 天上的星星都已经隐去,即便是晚上,也能看见滚滚的黑云。远处的天空,更是闪电交错,状若天崩。 “丞相,这是……” “又有斋位出手了。”诸葛亮眉头紧皱,不由抬手掐指,然而最终却是无奈的摇摇头,“我也推演不到。” …… 吴国,建业。 孙权依旧站在小湖边,旁边的小亭中却多出了一壶酒。似乎他今天心情不错,竟然有着喝酒的雅兴。 “终于开始了吗?”他看着天上的黑云,咧嘴一笑,“希望别浪费我的一壶好酒。” 前线的吴**营帐中,陆逊缓缓走了出来。他也抬头,目光却十分清冷。 “来人。” “将军有何吩咐?” “集合百骑,随我去蜀军中走走。” 传令官一愣,急忙称是。这么久以来,陆逊还是第一次主动出击。虽然只是夜间的一次骚扰,却好像代表着深层的含义。 和他相对的蜀**营中,刘备拉了拉身上的披风,眉头紧锁。这个夏夜,竟让他觉得有些冷。 原本懒散的脸上,此刻显得有些凝重。他的周围是一片营地,巡逻的士兵来往不绝。 “来人,召集亲兵,随朕去热热身。” “是!” …… 一个狭窄的山洞中,一堆柴火将整个山洞照得通亮。三个人围着柴火,没有说话,只听见柴火噼啪作响。 他们都已经发现了天空的异像,只是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难猜想,黄盖三人悄悄潜入蜀国应该是孙权的命令。之所以有这样的命令,应该和曹操的那封信有关。 然而此时的异象却和黄盖三人没有关系,因为左琴很确定三人没有任何动作。 此时左琴身上披着一件纱衣,看着火堆,似乎想起了什么趣事,傻傻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赵广皱眉问道。先前两人在溪边戏水,身上都已经湿透,不过在柴火烘烤下,早已经干了。 夏天的晚上本来就有些闷热,更何况还围着一个火堆,所以他有些不太开心。但是张辽说为了安全,最好不要出去。 “难道会被雷劈死?” 赵广不以为意,却是拗不过对方。 “我想笑就笑,要你管。”左琴当即一哼,然而脸色忽然就沉了下来。 “不管就不管,你那是什么表情。”赵广见对方一下子沉下脸,以为是生气了,急忙开口说道。 “他们动了。” “哪们?” “快走啊!” 左琴拍了赵广一下,便率先冲出山洞。赵广和张辽互视一眼,也急忙跟了上去。 他们,指的自然是黄盖三人。 左琴一马当先,张辽、赵广紧随其后。 “他们要去哪?” “我怎么知道。” 三人骑着马在黑夜之中一路疾驰,天空中的闪电似是响亮的马鞭。划破夜空的速度,方向依旧是蜀国内部。 …… 樊城西南边的一处山谷中,关羽手握大刀,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他脚下的土地都已经陷了下去,是被他刚砸出来的。 他身上的衣服都被鲜血浸湿,却不属于他自己。离他不愿的地方,静静的站着两个人,一道闪电划过,拉出两个长长的影子。 “徐晃老贼!我若不死,定取你首级!”关羽看着其中一个人恨恨的说道,只是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这样的情况,他想不死都难。 除了地上的两人,天空中还有两人。这四个人都是魏国的大将,无一例外,都是斋位。以一敌四,胜负自然显而易见。 徐晃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此地距离麦城已不足百里,关将军加把劲,不知道能不能逃回去。” 他一说完,四人尽皆笑了起来,显然他们不会让关羽逃回去。 麦城并没有其他的蜀国斋位,却是有很多守军。斋位之间的战争,地位很难插手。同样的,斋位也不希望有地位插手。因为斋位不能对地位出手。 即便是为了杀死关羽,也是徐晃用计将其骗到樊城,而后大军围攻,将关羽全军歼灭。没有了地位,才是斋位的战场。 徐晃掏出一颗药丸,蹙起了眉头,似乎药丸的味道十分难闻。他对着旁边的那人使了使眼色,那人便朝着关羽冲了过去。 喝! 关羽猛然一喝,手里大刀一挥,顿时卷起一阵尘土飞扬。山谷里周围的树木瞬间被粉碎,化作碎屑乱飞。 趁着烟尘蔽日,他急忙朝着后方掠去。那个方向是麦城,是他唯一活命的机会。 然而魏国的四人也知道这一点,哪里会给他机会。天空中的两道身影飞速射下,落入烟尘之中,而后闪过两道火花。 徐晃两人也急忙加入战局,关羽寸步难行。 以四敌一,即便四人单打独斗都不是关羽的对手,数量却是能掩盖。这并不是一场持久战,曹操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安排,确保关羽必死无疑。而且,活不了太久。 就如同当初诸葛亮埋伏曹操,这本身可以看做是一场复仇,也可以看着是曹操为了魏国而做的后手。不管是什么动机,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关羽必死。 这个结果并不是最后的结果,而是另一个阴谋的开始。 蜀国还有三个身影在穿梭,他们已经等了许久,此时正在朝着胜利前进。而他们的身后,还有三人,也等了许久,在朝着他们靠近。 第六十三章 一环扣一环 黑夜似乎比较适合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潜伏的人们在朝着埋伏点前进,而导火线很快就要燃到尽头。 天空中的黑云渐渐散开,终于恢复了原本的清明。即便都是黑,却有着不同的意义。一个是原本的天意,一个是掩盖的天意。 当黑云散去,繁星满布的夜空再次出现在眼前,自然应该高兴。所以有些人笑了,但是还有些人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结果是,关羽斋位被破。 与曹操一样,他不可能被当场杀死,只是曹操留给他的时间,似乎并不多。 刘备率领亲兵回到了营地,心中一悸,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身旁的将士急忙扶住,心中惊慌不已。 他们这次出动与陆逊刚好撞了个正着,结果谁也没讨到好处,便没有多浪费时间,各自收兵。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刘备怎么像受了伤一样? “无妨。”刘备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跟来,便一个人回到了主帐中。 主帐之中十分宽敞,他走过长桌,手掌从长桌之上的地图上划过,却浑然不觉。他回到座位,却是一手撑着扶手,迟迟没有坐下。 他的眼中有泪,因为他知道关羽斋位已破。他的心里有恨,因为他想要给关羽报仇。 作为结拜兄弟,从结义的时候开始,便承天地之礼,血气相连。只要其中一人斋位被破,其他人都能有所感应。 “二弟……”他喃喃自语,最终一屁股坐到座椅上。如同耗尽了所有力气一般,就瘫在那里,一动不动。 与此同时,阆中的张飞自然也已经感应到了。他嚎啕大吼,将领们险些被震得心胆俱裂。 “是谁敢害我二哥!” 他对天怒啸,声破苍穹,城中啼哭的婴儿闻声尽皆安静下来。 众将无法,只得让人搬来烈酒,劝其借酒消愁。张飞一边叫一边喝,怒气却是越来越大。他一手提酒,一手持鞭,冲出主帐,见哪些士兵有不对的地方,便直接抽打。 以他的力量,很多士兵根本承受不住,被当场打死。然而即便如此,却是没有人敢劝阻,不然兴许下一个被打死的就是自己。 走了一圈回到帐中时,在场的将领都不由噤若寒蝉。 “三日之内,俺要全军白甲,戴孝为俺二哥报仇。”张飞怒道,随后便是鼾声如雷。 没有人认为这是酒后胡言,将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尽皆摇头不语。 …… 战斗之后的山谷比之断流谷有过之而无不及。徐晃四人早已回去复命,关羽拖着脚步,艰难的前行。他现在的状况,比当初的曹操好不了多少,还好后面遇到一辆牛车,在天亮时终于将他送到了麦城。 到了麦城之后,他便昏睡了过去。 经过了一夜的奔袭,吕蒙三人已经到了预定的位置,再次停了下来。 在他们后面,赵广几人还在赶路。 “你们说,曹操那边会失败吗?”甘宁看着天边升起的太阳,有些嘲弄的说道。他是三人中最年轻的,却也是最轻狂的。 他有这样资本,腰间双戟,加上背后长弓,即便站着不动,也能震慑人心。他散发着血腥气息,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生死交错。这样的人,自然十分可怕。 “先担心我们能不能应付张飞吧。”黄盖有些担忧的说道。他比较保守,显得有些杞人忧天。 吕蒙没有理会两人的话,摊开地图看了看,而后说道:“就是这里没错了,等着吧。” …… “他们又停下了。”左琴骑着马,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大概在什么位置?”赵广不由问道。 “离阆中不远。” 赵广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道:难道他们的目标,是张飞? 三人马不停蹄,继续前进。毕竟他们的速度,比吕蒙几人慢了不少。 随着时间流逝,也好歹是在几人动手前追赶上来,三人这才放下心来。 这一天,几只信鸽带着“厚重”的消息,飞驰于蓝天之下。 诸葛亮在草庐中沉默不语,赵云看着信,也是久久说不出话来。 孙权没有再站在小湖边,而是坐到了小亭中,悠闲的喝着酒。酒壶旁边,一张书信静静的躺在那里,便足够让他喜悦。 很多事情一旦发生,都不可能瞒得住天下。曹操没有想要隐瞒,所以消息便以更快的速度传开了。 阆中,张飞醒来继续叫骂,继续喝酒,没有一个人敢阻止。 在场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关羽被袭的事情,心中同样悲痛。 “我军白甲准备得如何了!”张飞大吼,声音直接响彻整个营地。 很快就有两人进入帐中,跪地说道:“回将军,全军白甲,一时难以凑齐,还请宽限几日。” 张飞怒视两人,眼珠似乎都要瞪出来,“俺急着给俺二哥报仇,你们竟然让俺多等几天。来人,拖出去,每人鞭刑五十,若是明天凑不齐,便直接将两人斩首。” 旁边的将士想要上前阻拦,晃了晃,最终无人敢站出来。几名士兵进来,将惶恐的两人的拉下去,而后就响起一阵惨叫声。 张飞充耳不闻,继续喝酒。 被鞭刑的两人名叫范疆和张达,只是两名末将,地位不高,自然无人敢为其冒险求情。这五十鞭子下来,免不了皮开肉绽,不过好歹还死不了。 然而如果第二天备不齐白甲,便是真的难逃一死了。 每个人都想要活下去,甚至为了活命,可以做出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两人回到帐中,便开始商议对策。 “将军性格暴躁,如果我们明天筹办不齐,肯定会被斩首的。”范疆龇牙咧嘴的说道,不是恨,而是疼。 “等他杀我们,不如我们杀他。”张达咬牙说道。 “怎么杀?” “让他醉死在床上好了!” 两人商定,便做起了准备。黑夜降临,张飞果然大醉。为了不被牵连,将士们都离得远远的,所以张飞周围连个警卫的人员都没有。 二人悄悄潜入张飞房中,范疆守着门口,张达来到床前。看着床上张飞瞪着眼睛,被吓了一跳,险些叫出声来。 “将军,都是你逼我们的。”张达掏出匕首,上面闪烁着寒光,显然不是凡品。 第六十四章 战端再起 今天的夜空没有多少星星,月亮独自撑着整片天空,显得有些孤单。一片乌云飘过,将月亮遮挡,地上顿时更加阴暗了些。 张达拿匕首的手有些颤抖,醉梦中的张飞依旧瞪着眼睛,十分吓人。那双眼睛像是死死的盯着他,仿佛随时会扑起来。 现在时间是并不宽裕,看门的范疆时不时转过头来,脸上已经满是汗水。张达咬了咬牙,低声说道:“将军,对不住了。” 他将匕首对准张飞的胸口,而后闭上眼睛猛然刺下,顿时一道血光伴着怒吼喷涌而出。 这把匕首不简单,竟然能穿透张飞的**。显然两人是精心准备,匕首上面还有剧毒,然而似乎效果并不大。 只一下,张飞便被刺醒,他张嘴怒吼,口中也喷出鲜血。 “无耻小人!”一声怒吼之下,他直接抓住了张达的脖子,后者当即就被拎了起来。不管张达怎么挣扎,却是没有丝毫作用。那只手就像镣铐一样,死死的锁着他的脖子。 范疆见状,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门而出。显然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是张飞的对手,只能逃跑。 两人都太低估了张飞的实力,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是斋位,所以只是按照常人的思维来认为。这样错误的估计,导致的必然是悲剧结果。 张达眼珠上翻,渐渐眼中一片空白,踢腾的双腿也停了下来,就此断气。张飞将手中的尸体扔在一边,拔出胸口的匕首,这才起身。 他没有叫侍卫,自己摇摇晃晃的走到门口,看着骑马逃走的范疆,不停的喘气。显然这把匕首给他造成了一定的伤害,让他一时提不上气来。 范疆骑着马出了营地,头也不会的亡命奔逃。月亮再次露了出来,给他照亮了道路。脑中不停的闪现出赵飞怒吼的脸,他不停的擦着额头渗出的汗珠,却是好像怎么也擦不完。 “无耻小人,哪里跑!” 过了一会儿,一道喝声响彻夜空。整个营地的将士们都听见了,自然也知道是张飞的声影。为了不被波及,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充耳不闻。 范疆听见这道喝声,手里的马鞭不停的抽打,胯下的马儿不停的嘶鸣。 此时张飞不过刚刚缓过气来,胸口的流血早已停止,只是伤口还是让人毛骨悚然。他一咬牙,直接腾空而起,朝着范疆追去。 原本因为关羽的死,张飞就无处发泄,现在竟然被人暗算,脾气暴躁的他恨不得将刺客生吞活剥。 他凌空飞行,早已忽略了自己是不是使用了斋位力量,只一心想要追上范疆,将其碎尸万段。 “无耻小人,速速受死!” 范疆闻声脸头都不敢回,只能拼命的催着坐骑。然而即便不看,他也已经感觉到了背后的压力。 那道压力越来越强,显然离他越来越近,渐渐的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这是斋位和地位的差距,不管他再如何挣扎,在张飞看来都毫无意义。 骏马也承受不住压力,摔倒在地。范疆滚了出去,这才看见身后的人影。那道人影离他还是数十丈远,是在空中,如同神明。 这一看,他便觉得四肢酸软,再也站不起来。 数十丈的距离,张飞转眼就到。落在地上,他额头青筋暴起,显然已经怒不可遏。他双手捏成拳头,骨骼噼啪作响。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范疆发抖的身躯,鄙夷的啐了口唾沫。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范疆似乎被一口唾沫惊醒,急忙跪地求饶。额头碰到地上,粘了一脸泥土也浑然不觉。 和性命比起来,这点泥土又算什么呢。 然而这些都显得徒劳,张飞轻哼一声,抬起手掌,顿时飞沙走石,如同狂风来临。这一掌下去,范疆必然会变成一摊肉泥。 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张飞还没来得及出手,便下意识的往后一撤,他的心里告诉他:不退就会出事。 果然就在他撤开之后,一道箭矢落在了他先前站的位置。那道箭矢射入地中,显得平淡无奇。然而张飞只看了一眼,便猜到了来人。 他下意识的伸手往背后抓,才发现自己出来的时候忘记了拿武器。不过即便没有武器,他也不会害怕,毕竟他不觉得对方比自己强。 “无耻甘宁,给俺出来!”他对着夜空大叫,语气之中满是鄙视。 似乎为了响应他的叫声,很快便有一道身影自夜空落下。他手持长弓,落地之后才缓缓将长弓收起,对着范疆笑道:“这次多亏了你,去吴国领功吧。” 范疆眼珠一转,很快就反应过来,急忙磕头道谢,便急匆匆的跑开。只是因为太过紧张,没走两步就摔倒在地,而后连滚带爬的往后逃。 “大胆!” 张飞怎么可能看着范疆逃跑,当即大喝一声,伸手就要去抓。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长鞭如同灵蛇般从天而降,朝着他的手抽去。 啪! 长鞭落空,发出一声惊雷般的响声。实际上,先前张飞出手的时候,天空已经再次被黑云覆盖,电闪雷鸣。 这道长鞭似乎就是从天而降的闪电,吓得张飞急忙收手。 “黄盖也来了!”张飞心中一惊,却是更加生气,“原来是你们算计俺!都出来受死!” 这样一叫,黄盖和吕蒙都走了出来,和甘宁组成一个三角形,将张飞围在了中间。 …… 另外一边,赵广三人看着黑压压的天空,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 “他们动手了。”赵广看着左琴说道,言下之意是:我们是不是该过去了? 左琴摇摇头,低声说道:“再等一会儿,现在过去还有些危险。” 她的声影有些颤抖,似乎有些害怕。赵广见状不由转移了话题,“话说除了定海钥,我们能不能搜刮点别的宝贝?” 张辽笑着摇摇头,心道:年纪这么小,胃口还挺大。 左琴想了想,开口说道:“同行的还有一人是甘宁,他的弓你兴许会喜欢。” “那这把弓就归我了!” “能拿到再说吧。”张辽终于忍不住说道。 第六十五章 地位的搅局 这才没过两天,天空接连被黑云笼罩,让人心惊胆战。普通的老百姓们只能小心的躲在家里,或是拜祭神明,或是对天祷告,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快些过去。 不过好在是晚上,如果是白天,忽然变成黑夜会显得更加难以接受。 在左琴的示意下,赵广三人再次出发,朝着战场而去。张辽下意识的捏了捏腰间的刀柄,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一场大战。 他们三人之中,只有张辽是斋位。所以他的压力有些大,毕竟待会儿如果真的动起手来,就只能靠他了。 马蹄溅起泥土,松软的土地上留下三串蹄印。 “他们发现我们了。”左琴提醒道,几人速度却不减,片刻之后,就看见了一片面目全非的山地。 这里,就是战场。 张飞的脸上挂着血迹,**的上半身也满是鲜血。他大口喘着气,单膝跪在地上,似乎还想要站起来。 另外一边,甘宁似乎也受了伤,捂着胸口站着,嘴角挂着血迹。这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主要的原因便是他太拼。 太拼并不是好事,因为那意味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战斗还没有结束,因为天空的黑云还没有散去。 黄盖持鞭的手在微微颤抖,似乎也受了伤。他看了看吕蒙,低声说道:“快上,有人来了。” 吕蒙自然知道,紧了紧手里的长剑,再次朝着张飞冲了过去。此时张飞已经是强弩之末,显然撑不了多久了。 狂暴的能量继续摧残着这片大地,张飞暴喝一声,以一双肉掌接下吕蒙的长剑,而后便扑了上去,展开肉搏。 能量刮起大风,吹在人的脸上有些刺疼。赵广眯起眼睛,已经感觉到了前面战斗的几人。他看了张辽一眼,见对方点头,才继续前进。 左琴走到他的身旁,抿了抿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一会儿你站远点,我想办法帮你抢定海钥。”赵广见对方的样子,不由出言相劝,同时将长枪握在了手里。左琴微微一愣,不由笑了起来。 几人舍弃了坐骑,换做步行,小心的前进。这样小心并没有意义,毕竟几人已经被发现了,但是即便是为了心理安慰,人总会做些多余的事情。 没过多久,战斗的几人终于出现在眼前。迎接几人的,是一支利箭。 箭矢落在三人脚下,意思很明显:敢再向前一步,便是死。 此时距离还有数十丈,这个距离,赵广自认为自己做不到。做不到的,自然是指弓术。他不由向着射箭的人看去,目光落在了那把长弓之上。 虽然是黑夜,加上黑云遮天,但是那长弓似乎有灵一般,闪烁着点点微光。赵广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把弓绝非凡品。 甘宁也看着三人,目光最终落在了张辽身上。他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只有张辽是斋位,所以特别提防。 然而对于他们来说,或许都是斋位还要轻松一些。此时他们将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那就是要不要用斋位力量继续战斗。 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那么做,毕竟没有人想死。然而仔细一想,这两人连大师都算不上,就算不用斋位力量也能轻松解决。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不能让战斗的力量波及到两个地位。 所以甘宁必须拦住这几人,一旦地位进入战斗圈,那场面会非常糟糕。 赵广自然看出了这一点,不由面带笑意,继续迈开脚步。张辽面色凝重,跟着上前。 左琴没有动,而是原地坐了下来,解开长琴,盘腿坐下。她一手按在弦上,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而另一只手,拿着一刻药丸。 此时黄盖和吕蒙还在联手对付张飞,感觉到一个地位在靠近,两人不由心中一紧。 张飞早已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哪里会顾忌是不是有地位在场。对于他来说,这反而是一个机会,所以他开始全力反扑。 甘宁的一箭被张辽挡下,赵广终于走进了战斗圈。 他咽了咽唾沫,这一步显得十分缓慢。即便敢断定自己不会有事,但是他还是有些紧张。这一步,如同跨入地狱。 地狱,意味着刀山火海,意味着死亡。然而就在他踏入的一瞬间,地狱变了。 暴风骤敛,风雨急停。狂暴的能量风暴瞬间缩小,这种感觉,就如同周围的一切瞬间静止下来。 吼! 张飞没有顾忌,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虽然应该感激这个少年,但是却不得不遗憾的要说抱歉了。 他怒吼一声,声音似乎掩盖天空之中的雷声。铁拳带着电光一般,重重的砸向吕蒙。 这个时候,左琴将药丸吞入口中,手指一起,奇妙的音符瞬间响起。 张辽已经站在了赵广身前,准备用身体帮其挡住这一击的余威。 发生的一切都在赵广的感应中,他不由缓缓的回头。 这奇妙的一拳,在所有人眼中似乎都变得缓慢。吕蒙极力提起长剑挡在胸口,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 嘭! 似乎过了许久,铁拳终于落在长剑之上,吕蒙只感觉像是被巨锤砸到,胸口吃痛,喉头一甜,双脚不由自主的离地,整个人倒飞出去。 旁边的黄盖自然也在防守,他早有准备,并没有被伤到,却也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 张辽双手挡在胸前,弓着身,能量蔓延而来,冲击在他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大碍。那奇妙的琴声似乎在两人前面建立了一个保护层。 这个时候,赵广不过刚刚回过头,他看着左琴,张嘴说道:“你刚才吃了什么?” 两人的距离不算太远,但是能量冲击之下,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左琴看懂了,却是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她的琴艺很高,勉强已经到了大师层次。然而即便如此,想要抵消天位一击的大部分伤害,也是显得杯水车薪。赵广很清楚这一点,所以知道那枚药丸不简单。 是药三分毒,能达到这样的效果,那药丸肯定也有着凶猛的副作用。赵广忽然意识到,左琴为了定海钥,已经在拼了。 甘宁见阻拦已经没有意义,再次拔出腰间双戟,朝着张飞冲了过去。 “先联手杀了张飞!” 第六十六章 想不通的一击 当天位的战斗中出现一个地位,是一件十分搞笑的事情。这样的搞笑事情,此时便在上演。 赵广不再去理会左琴,他已经意识到了对方的决心,所以觉得自己也应该有决心。握紧手里的长枪,即便这没有任何意义,但是他还是这样做了。 即便只是为了想要表达一下自己视死如归的精神。 甘宁冲了上去,黄盖也冲了上去,吕蒙稍微慢了一点,自然也冲了上去。他们的目标是张飞,即便不用斋位力量,他们也相信凭借三人地位最强的力量,足够将其杀死。 因为,张飞已经是强弩之末。 刚才的一拳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张飞觉得有些困,不由甩了甩头,想要振作精神。他巨大的拳头上早已伤痕累累,鲜血不停的低落下来。 他没有觉得疼,只是还心有不甘。他想要为关羽报仇,并为此不惜任何代价。这样强烈的意愿一直支撑着他到现在,在三名斋位的攻击下赤手空拳撑到了现在。 然而一切,似乎马上就结束了。 三人的攻击没有丝毫停顿,接连到了他的眼前。他抬起手,算是最后的防御。即便只是抬手,对于他来说也好像十分困难。 吴国的几名大将,手中的武器既然都不凡。即便只是地位巅峰的力量,以张飞这样的状态,自然也挡不下来。 然而并不需要他挡,因为两把长刀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随着两把刀出现的,还有一个人,便是张辽。 从目前的局面来看,张飞一死,赵广三人便没了任何机会。所以张飞不能死,因为他还有用。 如果远在樊城的曹操知道这一幕,或者远在洛阳的司马懿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吐出一桶血。他们精心策划的这一幕,完全违背了他们的初衷。 只可惜他们暂时还不知道,张辽也不知道,所以一切又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左琴手里不停,奇妙的音符还在跳跃。赵广深吸了一口气,也朝着几人冲了过去。他的目标是黄盖,是一个他不可能战胜的对手。 此时甘宁的情况最糟,吕蒙次之,而黄盖的状态最好。他选这个目标显得有些不理智,却是没有改选别人的可能。 “张辽,你敢!”吕蒙大喝,显得痛心疾首。他万万没想到这几人会来搅局,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攻击被张辽拦下,毕竟现在的张辽是全盛时期,他们三人都多少有伤。 “张飞以斋位伤及地位,你不应该拿下他吗!”黄盖也叫道。 “我只要一个东西。”逼退了三人,张辽并没有继续站在张飞身前,而是往旁边走了两步。他害怕这个时候的张飞会在他背后出手。 “什么东西?”甘宁甩了甩双戟,说话的同时,随时准备进攻。他为了杀死张飞已经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怎么可能放弃。 张辽看向黄盖,淡淡说道:“你应该知道。” 他没有直接说出要定海钥,因为他害怕另外两人知道后也会来抢。 黄盖微微一愣,看了看张辽,又看了看远处弹琴的女子,才终于明白过来,不由微微一叹,“等杀死了张飞,给你便是。” 他虽然一直拿着定海钥,却也不知道到底能干嘛,留着也是无用。一直在他这里,又不能宣扬出处,毕竟被人知道,这就是欺君之罪。 这东西像是一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搞得他也不得安宁。此时见有人要,他差点就直接送上。 然而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这东西还是只能私下给。 可是这东西的价值越高,他的话便显得越不可信。没有人会认为他会真的送,不然左琴也不至于等到现在了。 除非他现在交出来。 张辽便笑了,那笑容像是在说:你在逗我吗? 甘宁和吕蒙虽然不知道两人说的是什么东西,却是毫无疑问站在黄盖这边。 “张辽,你想死吗!”吕蒙咆哮道。 就在这个时候,赵广终于到了。似乎为了表明决心,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举起长枪,朝着黄盖刺了过去。 这一刺很傻,却很认真。认真到鲜血喷出,却义无反顾。 是的,黄盖只是随意的一挡,而后一脚,赵广便倒飞出去。地位巅峰的力量,依旧不是他可以抗衡的。 琴声戛然而止,左琴看着落到前面的赵广,急忙起身,走过去想要将其扶起。却一不小心,将身前的长琴踢翻。 这一幕如同生死相依的两个人,看着一个即将死去,另一个人显得多么的手足无措。左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赵广却是不可能就这样死去。 他的身体经过天璇星的第二次洗礼,即便是地位巅峰的一击,也不可能要他的命。受伤自然是在所难免。 胸前的衣襟被喷出的鲜血染红,在黑夜下并不明显。他轻咳两声,不由骂了两句,有些难听,却很合气氛。 不管怎么看,他的这一击显得毫无意义。张辽已经可以牵制住三人,只要张飞不死,便有可能成功。 然而他还是刺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或许他应该上前说些什么,分析一下局势,瓦解黄盖的防御,让其主动交出定海钥。 或许他可以在一旁看着,想办法将张飞带走,以此来威胁黄盖。 他可以有很多选择,但是最终却做出来最坏的举动。或许是为了博得同情心,或许是因为后现代的个人英雄电影的影响,他觉得,这样才像一个男人。想要成为一个男人,便要付出一些代价。 不管是什么,此时追究动机也没有了意义,结果是他被打飞,然后受伤。 左琴走到他身前,眼中有些湿润,骂道:“你怎么这么傻。” 她看穿了一切,却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么做。然而即便如此,她却觉得很幸福。 当一个女人说自己想要得到什么,而后有一个男人拼命为自己去取的时候,这个女人除了幸福便再没有词语可以形容。 被这样骂,赵广淡淡的笑了笑,有些厚颜无耻的说道:“那药丸还有吗?给我一颗。” 第六十七章 救场药丸 满天黑云开始渐渐散开,似乎意味着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这一场精心安排的复仇,曹操的复仇,似乎终于结束了。 司马懿站在阁楼上,看着渐渐清明的夜空,不由有些紧张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策划的这场复仇结果怎么样,所以显得有些紧张。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为了这场复仇,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 蜀国,成都。 诸葛亮也在看着这片夜空,他远比司马懿更紧张。司马懿是主谋,而他却什么都不知道。关羽斋位已破,他自然不会觉得这场战斗会是对己方有利。 赵云从他后方走了出来,身上的衣裳不知道怎么都被打湿,紧紧的贴在身上,显出完美的肌肉线条。他抬头看了看天空,而后又看向诸葛亮,欲言又止。 “将军已经成功了?”诸葛亮回过身来,一脸笑意。 “是。”赵云微微点头,他的胸口不停的起伏,里面像是藏着一只猛兽。总得来说突破是成功的,但是他觉得如果再多准备准备,或许会更好。 “可想去看看?”诸葛亮挑眉说道。这个看看的意思不太清楚,听的人便能理解出更多一些意思。他已经看不出,现在的赵云究竟是什么实力。 赵云闻言抬头看了看远方,那个方向,是先前黑云集中的地方。 “子龙去看看。”说完他双脚一蹬,整个人便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天空射去,只留下地面的蛛网裂痕。 诸葛亮不由一惊,打扇的手停在胸前,心中念叨:看来蜀国第一猛将,当子龙莫属了。 …… 远在建业的孙权也看着这片夜空,小亭中的美酒早已撤去。 他有些担心,魏国的任务已经完成,而现在,是他吴国的大将在拼,他自然担心。看着黑云散开,他不知道第二天迎接自己的会不会是好消息。 没有人想到,这场战斗并没有就这样结束,而是在朝着另一个不可思议的局面发展。即便是作为主谋的司马懿,也没有算到。 满目疮痍的山地上,张飞摇摇欲坠,张辽在他的旁边,静静的注视着三人。 没有一个人在乎另外两个小鬼,即便赵广刚才奋勇一击,依旧没有赢得什么注意力。 左琴眼中有泪,脸上却是在笑。她摇摇头,有些颤抖的说道:“那药丸珍贵得紧,可不能给你浪费。” 赵广一脸苦笑,说道:“我都要死了,你却连一颗药丸都舍不得。” 此话一出,左琴一下子就慌了起来,急忙为其把脉。此时赵广的伤不算轻,却是不致命。就算没有任何医疗,估计休息几个月便自动复原了。 他并不是真的想要恢复自己,而是在担心张辽能称多久。即便张辽现在是全盛时期,但是面对三个同样地位巅峰的围攻,丝毫没有胜算。 最重要的是,他们和吕蒙三人一人,不想拖到有别的人加入进来。 “现在不是吝啬的时候,我们必须想办法先拿到定海钥,然后尽快离开这里。”赵广反抓住左琴的手,一脸认真的说道。 左琴咬了咬嘴唇,自然也知道不能拖太久。她当然不是吝啬药丸,而是害怕药丸的副作用会对赵广造成伤害。 “你若不给我,我也会冲上去,到时候死了你哭都来不及。”赵广撑着地面,强行站了起来。 “别!”左琴见状终于妥协,她肯定不想看到赵广去死,便再掏出一颗药丸,犹豫了一下,才送到赵广嘴里。 药丸入口,便化作丝丝暖流散开。赵广只感觉胸口像是燃起一团火,这团火把他的身体不停的炙烤,让他想要不停的发泄,以此来泄火。 他的眼睛都变红,在黑夜之中十分吓人。左琴不由往后退了两步,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在这等着。” 赵广并没有失去意识,他丢下一句话,便转过身,朝着战场而去。 这个药丸的效果比他想象的还要强,不知道药效过了之后会怎么样。然而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必须在药效消失之前,将定海钥抢到手。 远处的几人还在战斗,张辽开始便展开猛攻,将几人往后压,以保证不会伤到张飞。然而猛烈的攻击自然持续不了多久,攻势渐渐变弱,便会渐渐落于下风。 “不能再拖下去了,是时候拼了。”甘宁咬牙说道,他一直是一个很拼的人,这场战斗他也是一直在拼。然而现在他一个人拼不够了,吕蒙和黄盖都还有所顾忌,所以他不得不叫道。 吕蒙和黄盖互视一眼,不由点点头,终于不再保留。 三人瞬间爆发,张辽顿时露出败象。然而他们的首要目标是张飞,所以即便有机会,他们也不会优先击杀张辽。 吕蒙和甘宁将张辽压制住,黄盖抓住机会,便朝着张飞而去。 “快结束吧。”他心里吼道,手中长鞭便朝着前方挥去。长鞭如同灵蛇,伸缩间便到了张飞身前。此时的张飞还在晕晕乎乎,根本不可能避开。 然而他并不需要避,长鞭落下之前,被一把长枪扫开。 一个人挡在了他的身前,比他矮了一个头,显得十分娇小。然而这个看似娇小的身躯,刚才替他挡下了致命一击。 黄盖瞳孔一缩,不知道明明只是精通的少年,怎么能挡下他的一击。他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些许异常,却是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便再次攻了上去。 赵广一脸冷峻,也跟着动了。他枪出游龙,灵活无比。细软的长鞭即便更有优势,却是突破不了他的防线。 夜空之下,火花不断。兵器交接的声影不绝于耳。左琴再次坐好,这才发现刚才不小心踢到长琴,一根琴弦已断。 她不由低声一叹,咬了咬嘴唇,再次站了起来。然后,便不知道该怎么办。 场面瞬间又胶着起来,吕蒙和甘宁虽然暂时压制了张辽,却是短时间内难以取胜。而赵广此时和黄盖可以说打成平手,胜负难料。 后方的张飞甩了甩头,似乎就要清醒过来。 第六十八章 拼个玉石俱焚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完成任务是军人生命的意义。对于一个军人来说,如果不能完成任务,那即便是活着,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吕蒙三人作为吴国的大将,自然很清楚这一点。他们甚至更清楚,在什么样的条件下,怎么样做出更正确的判断。 现在这样的情况,在三人的意料之外。这样一个突发的状态,需要他们尽快的做出判断,一个准确的判断,一个值得用生命去换的判断。 他们的任务,是杀死张飞。 现在的情况,是张飞还活着。 这意味着,他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三个斋位出手,对付一个斋位。如果这样还不能完成任务,那他们自然就没脸活着回去。 然而现在的情况,似乎确实完成不了了。 吕蒙三人心里都在纠结,没有再去责怪忽然冒出来的三个人,而是在纠结这样的情况下该怎么杀死张飞。 抛弃斋位的禁忌?如果真的那样,或许张辽也会疯狂起来,那情况不一定会变好。 此时赵云正驰骋于夜空之下,这是他第一次飞行,有些激动,也有些紧张。看着下方的景物飞速的后退,他才发现自己或许应该早些突破斋位才对。 也不过就这样想想,如果真的让他回到四年前,他肯定也不会突破。这应该说,是他的自信吧。 现在突破并不代表自信没了,而是为了顺应形势。 收敛了心神,他开始加速,朝着前面发生战斗的地方赶去。 …… “你拖住他。” 眼见情况越来越糟,甘宁终于忍不住了。他对着吕蒙大叫一声,而后便抽身出去。吕蒙不知道对方要干嘛,却是一咬牙,开始硬抗张辽的攻击,将其拖住。 很快张飞就会清醒过来,到时候,便没有机会了。甘宁是一个很拼的人,现在,他决定真的拼了。 以前拼是不把命当命,现在拼是把命当命用。听起来似乎前者要拼一些,实则不然。他是要用自己的命,去换张飞的命。 这样,才能完成任务。 机会往往只有一瞬,甘宁一旦下定决心,便没有丝毫犹豫。他一跃而起,直接跨过张辽和吕蒙。而后凌空一箭,将赵广从张飞前面逼开。 黄盖自然也会意,努力的牵制着赵广。 此时甘宁和张飞面前,便剩下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这条道路不长,是前面张辽拼命走出来的。现在他走过去不需要拼命,但是这条路的尽头便免不了了。 他走的很快,很坚决。快到张辽即便马上摆脱吕蒙也追赶不及,坚决到地上的软泥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 张飞双目一瞪,顿时仰天怒吼,周围瞬间卷起一道狂风。这道狂风如同刀扇一样落在甘宁的身上,他的衣裳一片一片被割开。 但是他没有停下,反而变得更加坚决。如果可以,他自然不想拼命,但是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别的可能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数丈,甘宁将手中双戟先后射出,而后双手合十,一道淡淡的光明自手掌发出。 黑夜之中还有兵器交接的火花,然而和这道光明比起来,就如同荧光与皓月。光芒没有持续变大,只不过覆盖在手掌周围,却如同一盏灯,将天地都照亮。 当然那不是一盏灯,从外表来看,更像是一朵花,一朵会发光的花。手臂是花的根茎,手掌是花的花蕊。 那是斋位的心花,一旦开放,便会带着生命凋谢。 张飞也是个很拼的人,此时他清醒过来,躲开了射来的双戟,才看清甘宁的动作。只看一眼,他便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对方的意图是要和他同归于尽,他也很拼,自然不会退缩。然而即便现在对拼,结果还是玉石俱焚,并没有任何变化。 他想让自己死得更有意义一些,目光一撇,便看见了旁边不远的赵广和黄盖。来不及惊讶一个小孩怎么可能和黄盖打平,他现在想的只是尽量拉人来垫背。 甚至已经分不清这两个人是不是都是自己的敌人,现在的张飞,只知道黄盖是敌人,而那个小孩不认识。 不认识的人,那死了就死了吧。 “快跑!”张辽对着赵广大声的吼道,眼中满是焦急。他也有自己的任务,那就是保护赵广。如果任务失败,他同样没有脸回去。 所以,他也拼了。 拼着硬吃了吕蒙一剑,他还给了吕蒙一刀。这样以伤换伤,不过是为了多一个机会。趁着这个机会,他抛开吕蒙不管,而是朝着赵广冲了过去。 但是不管怎么看,似乎都来不及了。 黄盖脸上不由闪过一丝惊色,哪里还会理会赵广。他同样不管是不是会受伤,选择了逃命要紧。 逃命,也是拼了。 一场战斗,几乎所有人都拼了,结果必然会是十分的惨烈。 赵广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黄盖忽然逃跑,便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他微微侧身,便看见张飞朝他而来。 看见张飞的手上,开出的一朵花。 远处的左琴看着战局的变化,自然明白那朵花代表着什么。她终于一咬牙,朝着赵广跑了过去。这并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她却作样做了。就像前面赵广的所作所为,有点傻。 这个时候,赵广终于反应过来,他急忙对着左琴叫道:“不要过来!” 实际上凭借左琴的速度,自然是赶不上了。 然而他还是担心,担心距离近了,会被波及。 手中长枪甩出,开空中打着转,朝着左琴飞了过去。而他自然来不及多思考,只能追着黄盖而去。 当长枪落到左琴身上时,刚好是横着,将左琴扫飞出去。 这个时候,甘宁已经撞上了张飞,而张飞的手,刚贴到赵广的背。 “不!” 左琴大声叫道,在空中落下两串泪珠。她的胸口自动飘出一张护符,在她身前燃烧起来。 两朵心花同时炸开,而后混合在一起,分不出彼此。一道光柱冲天而起,黑色的夜空似乎都被照亮,还隔着老远的赵云也能看见远方的光芒。 他看到这光芒,心中不由一紧。 第六十九章 这是他要的 建业的孙权,看见了远处亮起的一片天。成都的诸葛亮,看见了远处亮起的一片天。樊城的曹操,也看见了远处亮起的一片天。 而在军营之中的刘备,正躺在椅子上,还没从关羽被害的事实中振作起来。 斋位的心花,论其攻击范围,其实并不大。然而即便再小,也不可能让旁边的人躲过。 要想当场杀死一个斋位,需要用另一个斋位来换,便是如此。以自己的心花,换对方的心花。即便张飞不选择使用心花,在甘宁的心花攻击之下,也只有当场死亡。 而甘宁,自然也不可能再活下来。 在光柱冲天而起的同时,天上似乎也有一道星光落下来。只是那道星光很淡,被光柱所掩盖,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 吕蒙和张辽隔得较远,虽然同样被波及,却不会致命。最远的左琴,她身前燃烧的护符挡住了能量冲击。那是相当于能换一条命的护符,她的身上也不过仅此一张。 这都是左慈给她保命用的,珍贵无比,天下间没有第二个人能拿得出来。 此时她在哭,却不是因为这道护符被用掉了,而是因为一个人。 “你怎么这么傻……”她嘴里不停的念叨,却是已经泣不成声。 光芒渐渐收敛,最先露出了黄盖。黄盖一条手臂只剩下白骨,脸上五官都已经扭曲,却是还在拼命的跑。说是跑,其实是在爬。 黄盖之后,便什么也没有了。 光芒散去,甘宁、张飞、赵广,都不见了。 麦城之中,关羽还在昏迷中,这个时候忽然头一歪,没了生机。军营之中的刘备,瞬间吐出一口鲜血,旁边的侍卫当即一惊,急忙寻找军医。 “二弟……三弟……” 刘备想要站起来,却是徒劳。他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脸上顿生褶皱。 自结义起,三人血气相连。这种联系,比之亲兄弟更加深刻,乃是天公作证。随着张飞消逝,重伤的关羽直接承受不住,跟着西去。 而两个兄弟相继离开,给刘备带来的伤害无以复加。他此时像一个普通的老人一样,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过来。 亲兄弟,乃是天定,身不由己。结义兄弟,是自己选的,彼此之间便有相应的责任和义务。 刘关张三人可以联手战吕布,凭借就是这份血气。如果不是因为结义的关系,他们联手也不一定是吕布的对手。当然那个时候,并不是斋位的比拼。 然而当其中一人死去时,另外两人同样会受到伤害。此时似乎所有的伤害都落在了刘备身上,让他如同到了夕暮之年。 如果只是外表的变化,那倒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他的斋位,也因此被破了。 “丞相啊,你再也不用担心我会梦中杀人了。”刘备心中自嘲,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很快一群将领随着军医进入营帐,一脸慌乱,却是被刘备抬手制止了。 “全军整备,准备进军。”他淡淡的说道,带着一丝决然。 …… 夜风吹过,在这夏季的晚上,并不觉得冷。然而此时此刻,几人的心里都有些冷。 黄盖咬着牙,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张辽和吕蒙大口喘着气,胸前的衣襟都被鲜血染红。 左琴呆呆的瞪着眼睛,口中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这个画面并没有持续多久,率先反应过来的是张辽。他提起双刀就朝着黄盖而去,却是一脸苦涩。 赵广似乎在爆炸中灰飞烟灭了,这意味着,他的任务也失败了。此时,他能做的便是帮左琴抢到定海钥,算是替赵广完成最后的心愿。 伤心吗?并没有。他早就想过,如果赵广会成为魏国的敌人,自然死了更好。然而对于一个人才来说,他自然会觉得惋惜。 吕蒙想要阻止,却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看着张辽用刀架在黄盖脖子上,便停在了原地,再也不敢前进。 “交出来吧。”张辽冷冷的说道。 黄盖此时根本没有了反抗之力,那条毁掉的左手,凭借斋位力量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长出来。他颤颤巍巍的在怀里摸索了一阵,才将一个锦囊拿出来。 作为吴国大将,这样的场景他或许应该觉得耻辱。然而他并没有,他只是在庆幸,自己活下来了。 而且,任务已经完成了。 张辽接过锦囊,便朝着左琴走去。他并没有痛下杀手,万一黄盖和吕蒙再拼起来,这里怕是没有人能活着回去。 吕蒙不知道那个锦囊里有什么,也不关心有什么。他急忙跑到黄盖身前,将其扶起,而后便遁入黑夜之中。 “看看是不是真的。”张辽将锦囊递给左琴,后者却是浑然不觉。 如果可以选择,她当然会选择赵广,哪里会要什么破钥匙。 “也许他没有死。”张辽见状不由安慰道。左琴闻言不由一眨眼,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急忙起身,摸了一把眼泪,渐渐露出了笑脸。接过锦囊,她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便直接收了起来。 张辽见状才松了一口气,万一是假的,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们快去找他。”左琴笑着,像是一个看到了玩具的孩子。 她跑到先前几人战斗地方,捡起地上甘宁的长弓,自言自语说道:“这是他要的。” 通常来说斋位的武器都会和斋位自身有某种联系,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使用,搞不好还会反噬。所以即便都不是凡品,对于别人来说却没有太大的意义。 弓类则是除外,毕竟没有人会拿着弓来拼命,便就难以建立深厚的联系。 …… 几人离开后不久,一道身影从天而降。他赤手空拳,并没有带任何武器,然而他自身便如同一柄长枪,顶天立地。 急速飞驰而来,他的衣服早已被风干,在夜风中微微飘荡。四周一片寂静,甚至听不到任何虫鸣。 他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地,眉头越皱越深。直到看到地上的双戟时,便猜到了什么。 地上有血迹,有衣服碎片,还有一把琴。赵云转了一圈,似乎再也没有别的发现,便朝着阆中而去。 今天更晚了,抱歉(鞠躬)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章 恬静的生活 这一场战斗对于三国的影响自然十分重大,张飞和关羽双双死去,吴国甘宁也跟着陪葬。这是司马懿的计谋,结果却是有些出入。 然而对于魏国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蜀国亏了两员大将,而且是刘备的两个兄弟。说起来司马懿的计谋到此结束,却对未来的发展造成了不可避免的影响。 给诸葛亮写了一封信之后,刘备就带着大军开始推进。这封信写了很多内容,包括对于关羽、张飞的追封,包括对于成都的安排,还有自己的一些感慨之类的。 当诸葛亮看到这封信时,心里是有些崩溃的。因为信里的内容大多都应该是他的工作,这样显得他变得没有作用。 然而他心里也很清楚,一向懒散的刘备能写这么多东西,说明事情的影响很大。大到让刘备心思不那么正常,或者说不稳定。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诸葛亮想要扭转局面,并且努力尝试着。他费劲全力,最后算出了这件事的推动者,不过是一个孩子。 就是那个孩子——赵广。 阴谋的开始是一封信,这封信是被赵广带到吴国。而且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让孙权接受了这封信的计划。 不过即便孙权不参加,关羽也难逃幸免。然而很多事之间本就有分不开的联系,在诸葛亮的推算中,一切的源头都是那封信。 所以得到这个结果的时候,他的内心更加崩溃。那个少年,似乎在他的眼皮底下做了不得了的事情呢。 他很快做了很多决定,刚好赵云不在,还免去了一些烦恼。 一个消息乘着风,飞向大江南北。一群人骑着马,散往天涯海角。都是为了一个人,为了一个少年。 这些事发生得很快,距离大战结束不过刚过去一天。当赵广再次睁开眼睛时,刚好是第二天傍晚。 他在一个土屋中,房间里面弥漫着泥土和作物的气息。这种气息很自然,让他顿时觉得身心舒畅。 然而不可能真的身心舒畅,因为他的身上有伤。 回忆了一下昏迷前发生的一切,他便觉得有些头疼。在心花爆发的前一刻,他撕开了千里符,算是勉强逃过了厄运。 然而传送的瞬间依旧被爆炸伤到,不过好像有什么东西笼罩着他,以至于没有伤及性命。仔细的回想一下,好像是天上的星光在保护他。 想到这里他不由再次看向脑海里的北斗七星。依旧是原来的样子,而且那些星光似乎正在源源不断的修复他的身体。 唯一有一点不太一样的是,北斗七星中的那个婴儿变得透明了。这十二年来,那个婴儿不断的变得厚实凝重,现在却似乎被打回了圆形,回到了最初的摸样。 没有再多想,他试着动了下脖子,便感觉全身都在疼。好在这点疼痛还能忍受,所以他想试着下地走走。 这个土屋不大,身下的木床甚至有些发霉的气息,说明这里有些发潮。土屋中除了这张床之外还有一张小床,其他便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农产品。 不难看出,这是一个农户的家。 他扶着墙走出土屋,便看见门前的一小片菜地。菜地边上有一个竹笼,想来是关鸡鸭什么的,只是现在里面空空如也。 再过去有一道栅栏,栅栏边上有一只黄狗,似乎睡着了。这个画面很安静,很能让人放松,即便是墙角的一株杂草,都让他觉得心情愉悦。 他不想搀和三国之争,想的便是这样安静的活着,寻找回去的办法。只是事与愿违,他的出生便决定了很多事,这些事都和这样的田园生活关系不大。 夕阳的余晖带着淡淡的余温,照耀着一个农夫回家的路。农夫扛着锄头,身旁有一个小孩在嬉闹。小孩时而拉着农夫的手,时而扑蝶,时而采花,显得很不安分。 农夫只是在笑,幸福的笑。直到他看到门口站着的人,那笑容便停了下来。 栅栏边上的黄狗似乎嗅道了主人的味道,叫了两声就跑了出去。 “您醒啦。”农夫有些僵硬的说道,旁边的小孩拉着他的手躲在他的身后。小心地从农夫腰间探出脑袋,显得十分好奇的摸样。 战斗时赵广的衣服已经破碎,此时**着上半身。即便没有衣装,从气质也能看出不凡。农夫猜想对方一定是大家公子,所以便用了尊称。 赵广知道是这个农夫救了自己,不由拱手一礼,衷心说道:“多谢大叔救命之恩。” 农夫原本也有些害怕,此时见对方见礼,顿时放心不少,脸上再次恢复笑容,摆手说道:“公子言重了,老农不敢当。” 旁边的黄狗摇着尾巴,时而看看赵广,时而看看农夫。 赵广也不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敢问大叔,在下昏迷了多久?这里又是何处?” 他是使用千里符瞬移而来,自然不知道被传送到了哪里。他也不知道那边战斗的结果,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农夫指着不远处的田埂说道:“公子应该是昨夜昏迷在那里,老农早出时刚好看见,便将公子扶了回来。” “此处属于魏国,名为和罗村。”农夫指向另一个方向,接着说道:“翻过那个山头,就能看见村庄。过了村庄,大约还有半日的路程,便是南乡城。” 那个山头并不远,算起来从这里出发,大约也就半日就可以到南乡城。赵广思索了一下,发现传送的位置还算不错。 南乡城在樊城的北部,而农户家所在的位置是在南乡城和樊城之间。也就是说,他要去樊城的话,快马加鞭一日可到。 然而他现在的情况,一点力气都没有,显然不可能赶路。他甚至分不清这是因为伤势,还是因为那颗药丸的副作用。 “公子先休息一下,老农这就去弄些吃的。”农夫低声说道,对着小孩点点头,便朝着土屋后面而去。 小孩子似乎有些害怕,只是时不时的撇向赵广,小手有意无意的抚摸着黄狗。 赵广直接靠着土墙坐了下来,如此简单的动作,便让他额头疼出冷汗。他冲着小孩子招招手,勉力笑着说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第七十一章 终于找到你 夕阳之下,两人骑着快马,正在不停的赶路。 张辽看着左琴,有些担忧的说道:“你的样子不太好,我们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此时左琴脸色苍白,额头的冷汗怎么也吹不尽,显然不太正常。这都是那药丸的副作用,但是此时她心里有更重要的事。 被张辽一语惊醒,她便猜到赵广用千里符逃掉了。为了防止和赵广失去联系,她早就在赵广身上做了手脚,当她隐隐感应到赵广的方向时,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随后两人便快马加鞭,朝着赵广所在的方向而来。 左琴看了看斜搭在马背上的长枪,一咬牙,说道:“不用,我们要再快点。” 说着她一甩马鞭,再次加快了速度。张辽无奈的摇摇头,急忙追了上去。 眼见一天已经过去,不知道赵广被传送到什么地方,也难怪左琴会担心。在她看来,赵广受了伤,加上药丸的副作用,几乎失去了战斗能力。不说有没有遇到坏人,单就山间猛兽,都足以要了赵广的命。 她想要赵广活着,便只有尽快将其找到。 …… 小孩子盯着赵广的眼睛,小心的走了过去。身旁的黄狗见小主人不理自己,便朝着土屋后面的农夫跑去。 土屋后面升起一道炊烟,在这夕阳之下说不出的和谐。 “我叫伯玉”小孩有些害羞的说道。 “伯玉?”赵广微微一惊,脱口而出说道:“你是卫瓘?” 小孩微微一愣,反问道:“哥哥你怎么知道。” 赵广笑着摇摇头,也不解释,心中觉得好生有趣。卫瓘是曹魏名将,能文能武,没想到幼时是这般摸样。 此时卫瓘看起来不过四五岁,哪里看得出将来会是什么样子。 “你的母亲呢?”赵广随意的问道。显然那个农夫应该是卫瓘的父亲,但是从醒过来到现在,他都没有见到农夫的妻子。 “父亲说,母亲去了很远的地方,暂时都不会回来了。”卫瓘认真的回答,似乎害怕对方不相信自己。 赵广自然听懂了其中的意思,心中顿时有些同情。他摸了摸卫瓘的头,笑着说道:“哥哥来教你一套拳法,要不要学?” 此话一出,卫瓘当即两眼放光,“哥哥是不是跟那些卖艺人一样?他们都好厉害的!” 赵广不由抖了抖眉,心道:我怎么可能和那些耍把式的一样! “哥哥可比那些卖艺人厉害多了。”他收起笑脸,严肃的说道:“但是不可以告诉任何人是我教你的哦。” 卫瓘年纪太小,并不能理解这件事有没有什么重大的意义,心中只是觉得有些向往变成那些卖艺人一样厉害,而后又觉得有些好玩罢了。然而即便如此,他也能从对方严肃的表情知道,这是一件很认真的事,所以他认真的点点头。 赵广从小跟随童渊习武,所知的功法当然不只是枪术。那些用于入门的拳脚功夫以及心法口诀,他从小就烂熟于心。 既然已经决定,赵广也没有犹豫。随意的选了一套入门拳法的口诀,便教于卫瓘。说完之后,他又说了一些自己的经验。 在他想来,这便当作报了农夫的救命之恩吧。 不得不说卫瓘的天赋不错,赵广讲的东西他都能很快的记下来。时间渐渐流逝,太阳下山,而农夫也已经做好了饭。 农夫并不知道两人做了些什么,对于赵广也没了什么防备心。 吃晚饭后,赵广便感觉身体好了很多。果然对于一个人说来,食物是很重要的。它能提供人活着的能量,甚至是更多的东西。 然而进入斋位之后,吃不吃东西则不重要了,他们找到了更好的东西来替代食物。 农夫将床让给了赵广,自己则打了个地铺。 这个土屋很简陋,房顶还有些许漏洞,恐怕下雨的时候会有些麻烦。赵广躺在床上,并没有思考这个问题,而是看着穿过漏洞的一小块夜空,静静的想着自己的事。 他现在有很多事需要想,以至于不知道该怎么去整理。 现在他的身体很糟糕,很难提上劲来,更别说战斗。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暂时留在这里,至少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那就不用担心会不会有新的战斗找上自己。 他一直都没有想主动卷入战争,但是似乎总有事会找上自己。 就这样胡思乱想中,渐渐的感到困意来袭,便睡了过去。 到了后半夜,一串马蹄声由远而近,而后是一阵狗吠。 土屋外的黄狗发现了黑夜中的来客,在栅栏边上跑来跑去,嘴里不停的叫着。 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很少会有人来。农夫听见狗叫便警觉的爬了起来,从旁边摸了一把锄头,便小心的朝着外面而去。 赵广自然也醒了过来,心里隐隐觉得不太对。自己传送到这里,便有外人来,应该不是碰巧。 如果不是碰巧,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来人是为他而来。只是,不知道是敌是友。 他挣扎也跟着起来,才看见卫瓘正坐在小床上,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赵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一步一步朝着屋外挪去。 今晚的夜色不太好,几颗零星散落在夜空中,月亮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样的情况下没有光照,能见度很低。 农夫自然没有点灯,他小心的摸到屋外,让黄狗安静下来,而后便静静的等着。 马蹄声越来越响,赵广虽然暂时没了战斗力,星辉却还在。他将星辉扩散出去,很快就发现正在飞驰而来的两人。 星辉虽然能感应,却是识别不出气息。毕竟他现在修为还太低,辨别气息对他来说还有些困难。 不过既然知道了是两个人,他很容易的就联想到了左琴和张辽。 渐渐有两个人影出现在黑夜里,即便没有什么光,赵广也认出了两人。他像一个被拐卖的孩子终于见到了亲人,当即便要跑出去。然而刚迈开步子,脚下却是一软,便摔倒在地上。 “赵广!” 左琴不由一惊,直接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落到了赵广身边。她一身白衣,依旧白纱遮面,宛若仙女下凡。 农夫手里的锄头落到地上,不由瞪大了眼睛。 第七十二章 不能忘恩负义 马儿一声嘶鸣,张辽拉着缰绳,看了看农夫,又看了看赵广,才下马而来。 此时张辽的身上还流着战斗时的血迹,加上自身的血腥气息,直接将农夫吓呆了。他这才稍稍压制,将气息收敛。 农夫当即猛然一咳,跪倒在地上。 “父亲!”卫瓘似乎一直在门后看着外面的情况,这个时候忍不住冲了出来,跑到农夫边上。 “将军,是他们救了我的命。”赵广有气无力而又略带急促的说道,生怕说晚了,张辽会痛下杀手。 “你当我会傻到这都看不出来吗?” 张辽有些不满的一哼,却是看向一边,似乎因为自己被看低了而生气。表面虽然这样,实际上他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 终于确认了赵广还活着,那就意味着他的任务并没有失败。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赵广没有再理会张辽,而是对着左琴说道。虽然这样问,脸上却不是诧异的表情,而是好像在有些害怕。 左琴既然能追踪到黄盖他们,肯定有什么特殊的方法,所以能找到自己也不奇怪。这也就是说,不管他跑到哪里,都逃不出左琴的手掌心了。 左琴聪明伶俐,哪里不知道对方的想法,轻抹了下泪花,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想让我找到你吗?” “不不不。”赵广急忙摆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左琴见状不由噗嗤一笑,“逗你啦,其实就是用琴声在你身上留下了一点‘记号’而已。而且也不是没有限制的,如果距离过远或者时间太久,也就消失了。” 赵广不知道这个“记号”是什么,心中不由震惊不已。这样回想起来,当初在吴国皇宫中,左琴演奏的时候应该就给吕蒙下了记号,后来才追踪到。 至于黄盖,显然不太可能。也就是说,这个记号不止能追踪,似乎还有别的作用。 想到这里,赵广忽然觉得眼前的女人有些让人恐惧。对方的琴艺出神入化,更是暗藏玄机,就连斋位的吕蒙和孙权都没有发现,如果具有杀伤力的话,简直防不胜防。 “喂!你那又是什么表情啊!” 左琴一直看着赵广,见对方的表情变换,不由娇嗔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太厉害了。”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一旁的农夫已经站了起来,却是默默的立在一边,低着头。卫瓘拉着他的手,目光在几人身上不停的移动,一脸防备。 “你的脸色不太好。”赵广没有在意对方炫耀的表情,而是有些担心的说道。 “没事,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左琴恢复一脸认真,“倒是你,伤到哪里了?有没有什么症状?要不要紧?” 也不等对方回答,她又站了起来,“不行,我们还是快些走,早点给你疗伤。” 赵广见对方的样子,不由会心一笑。这个世界上有人想害他,也有人在帮他。不管是因为爱情还是利益,我知道左琴肯定不会对自己不利。 这种感觉让他很舒心,却又有些苦恼。 因为他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有一天能回去,会不会也像思念现代社会一样思念这里呢? 而且如果自己走了,这些人又会怎么样? “现在走对他没有好处。”一直没有说话的张辽忽然插嘴,凭借他的修为,对于赵广的情况自然看得更清楚些。 “稍候我们会写封信,报告一下我们的情况。所以最好先不要乱移动,等到消息再说吧。” 为了不暴露,他并没有说写信给谁,也没说等谁的消息,不过两人心里却很清楚。 赵广按了按左琴的手,示意对方不要担心。后者不由双颊一红,有些羞涩的点点头。 “不过……”赵广又皱起了眉头。 “不过什么?”左琴急忙问道。 “加上你们两个的话,这里怕是住不下了。” 原本就只有一间土屋,里面就两父子,后来赵广出现,农夫将自己的床让了出来。现在又来两个人,却是再也没有地方了。 “这破房子有跟没有又有啥区别。”左琴和张辽心里都冒出这个想法,自然没有说出来。 “没关系,如果大叔不嫌弃,我们就在院子里休息就行。”左琴看向农夫,后者哪里敢说个不字,只能不停的点头。 其实也没有什么院子,就是有一小块菜地,菜地和土屋之间也就七八步路的样子。这段距离空间并不大,不过也够躺几个人。 左琴和张辽都是习武之人,自然不在乎是不是风餐露宿,也不可能真的躺在地上。他们只需要盘腿打坐就行了。 “对了,你们身上带钱了吗?”赵广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问道。 他的衣服都没了,身上的钱财自然也就没了。 左琴一听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便拿出两锭银子交给农夫。后者连连摆手,直称使不得。农夫心想:你们能不杀我们就不错,哪里还敢要你们的钱。 “大叔,就当是我们的住宿费,收下吧。”赵广看不下去,不由开口劝道。农夫见实在拒之不过,便只能收下,而后千恩万谢。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可以说是天降横财。普通百姓没有人会真的拒绝财物,所以他心里自然很开心。 “我这还有两床被子,二位大人不嫌弃,我这就去拿出来。”农夫说了一句,便拉着卫瓘直接进了屋。 见两人不在,张辽不由低声说道:“不杀他们,真的没关系吗?” 他久经沙场,更是看惯了各种明争暗斗。虽然对方只是普通的农户,但是知道得太多了,便就会出问题。 就算几人不动手,很可能后面也会遭别人的毒手。 “那将军就要让我杀死自己的救命恩人吗?”赵广当即有些不悦。 “他们不救,你也不见得会死。”张辽冷哼一声,不再多说。 赵广不知道怎么劝说对方,也闭了嘴。他知道这两父子后面很可能会遇到别的危险,所以给了对方钱,也是为了准备让两人搬家用。 不一会儿,农夫就抱着两床被子走了出来。卫瓘并没有再跟着出来,想来应该是接着睡觉了。 “我先扶你进去。”左琴并不在意什么被子,看着赵广认真的说道。 第七十三章 三人的动机 吴国,建业。 孙权看着平静的小湖,心情却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他刚收到陆逊的消息,说刘备开始进军了。 这个消息表面上看起来很正常,然而却让他不得不担心吕蒙三人是成功还是失败了。已经过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很可能是失败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人影冲了进来,跪倒在地。 “参见陛下!” 作为斋位,孙权本来有着良好的情绪控制能力,此时也不由一阵唏嘘。不管怎么说,只要回来了,总归是好的。 然而,似乎少了一个人。 他转过身,只是一眼,便不由一愣。 “你们……” “回陛下,兴霸将军他……和张飞同归于尽了。”吕蒙低着头,有些哽咽的说道。黄盖在他旁边,也是低着头。他的一只手废了,此时简单的包扎着,绷带上面还有血迹斑斑。 两人之所以回来这么晚,主要也是因为黄盖的情况很危险。加上为了尽量的掩人耳目,以至于速度慢了很多。 孙权皱着眉头,没有说话,示意对方仔细的说清楚。他的心情瞬间变得很糟糕,要知道甘宁可是一个斋位,损失一个斋位,很严重。 天空的夜色正浓,小湖上夜风渐起,吹在孙权身上,衣裳轻轻飘荡。随风飘荡的,还有湖边的芦苇,以及孙权的心情。 事情的转变可以说始料未及,谁也没有想到,张辽三人会参合进去。即便当初知道三人离开,孙权也没有这样想过。 从厉害关系来看,张辽三人不应该会跟上去。 从实力来看,吕蒙三人都是斋位,不应该被跟踪都不知道。 就算追上去,也没理由卷入战争才对。结果不仅卷入战争,更可恶的是还与吕蒙三人为敌。他们这次行动中应该是同盟才对。 要说原因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曹操早就安排好了。在对付蜀国的同时,摆了吴国一道。孙权到现在并不知道关于定海钥的事。 黄盖额头渗出汗珠,生怕事迹败露。只是败露就算了,现在交出定海钥也行,但是定海钥也没了。 所以他知道一定不能说,说出来就死定了。 短暂的沉默后,孙权有些无奈的说道:“公覆先下去修养吧,子明留下来,后面还有事要交给你。” “是。” 黄盖如临大赦,急忙行礼,看了吕蒙一眼,便朝着宫外而去。 待到黄盖走后,孙权目光一凝,看着吕蒙说道:“你似乎有什么话要单独和朕说?” 前面吕蒙只是大概的讲了事情的经过,并没有说明事情发展的原因等。从吕蒙的交代中,孙权便听出了些问题,所以先让黄盖走了。 “陛下,那三人似乎是为了一样东西。”吕蒙想了想,开口说道。 “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公覆将军身上的一样东西。” 孙权眉头越皱越深,渐渐拧在了一起。如果吕蒙没有说错,那这件事就不是曹操的计谋,而是三人自己的想法。 这件事其实黄盖自己也不知道,他不知道定海钥是干嘛的,自然也不知道张辽三人要定海钥干嘛。 “这件事先别张扬。”想不出个结果,孙权只能先说别的,“你将赵广是赵云之子的消息散播出去。” 这件事其实诸葛亮已经做了,不过他不知道。然而在他的推动下,消息的传播将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的蔓延开去。 “是!”吕蒙恭敬领命。 …… 天刚亮,曹操没有多睡,早早的便起来,欣赏日出。 然而今早等待他的,还有一封信。 他坐在院子里,看着手里的信,眉头缓缓皱起,而后渐渐舒展开,最后大笑出声。 笑声很爽朗,所以穿透力很强,庭院外面的士兵们都能听见,以至于欢乐的气氛瞬间传递开去。 自从曹操来到樊城,这是他们第一次听见曹操笑。肯定是有好事发生,既然有好事,哪有不开心的道理。 曹植听见笑声,从屋里走了出来,也不由脸带笑意,说道:“今天天气似乎不错,父亲的心情好像也不错。” 她一身女装,略施粉黛的脸上,眉目如画,唇齿皆动人。在曹操最后的这段时间里,她只想以女儿的身份来陪伴,再无其他。 “嗯,刚收到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曹操静静的看着对方,竟是卖起了关子。直到看得曹植不好意思了,才开口说道:“有赵广的消息了,他……” “他怎么了?”曹植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 “没事,过两天就能回来了。”曹操笑着摇摇头,一脸“你在想啥”的表情。 “父亲您取笑人家!” 曹植不由娇嗔一句,心中却是一松。但是转而一想,如果只是赵广的消息,还不至于让曹操这么开心。 “父亲说的好消息肯定不是这个。” “好一个聪明伶俐的丫头。”曹操拍了拍衣服,想要站起来,曹植急忙过去扶着。 “张飞、关羽、甘宁,死了。” 他说得有些平静,心情却是激动。这三个人的死所代表的意义,不言而喻。 特别是在三国鼎立的僵持局面下,这三个人的死,将会带来一连串的局势变化。 对于魏国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大好事,但是听见有人死,曹植却不由有些伤感起来。在她看来,能成为一国大将,必然有着过人之处。就这样死了,不免让人觉得可惜。 “傻丫头。”曹操哪里不知道曹植的想法,拍了拍曹植的手,笑骂道:“你跟你母亲一样多愁善感呢。要成大事,则……” 话只说了一半,曹操便停了下来。因为他已经立曹丕为太子,而曹植也不再是他培养的接班人目标,所以说这个,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 所以他便接着笑了,转移了话题,“我们明天便启程回洛阳吧。” “啊?”曹植当即一愣,“我们不等张辽将军他们了吗?” “我会派文远去驻守雍丘。” “那……” “傻丫头,我们先去找你的贤弟,然后再回洛阳。”曹操一脸嘲弄的说道。 曹植这才反应过来,不由一跺脚,“父亲又笑话人家!” “哈哈……”曹操再次大笑:“不过以后还是不要穿女装了,免得被人发现。” 今天只有一章。。。。欠一章,以后一定补上。。(跪 第七十四章 一道坎 公元二百二十年,关羽身死麦城,南郡太守麋芳归顺孙权,至此蜀国便失去了对于荆州的控制权。 张飞为兄报仇,遭奸人所害,身死阆中。 此时刘备已在吴国境内,终于与陆逊正面开战。击败吴军李异、刘阿部后,占领秭归。陆逊指出刘备兵势强大,锐气正盛,求胜心切,吴军应暂时避开蜀军锋芒,再伺机破敌。 吴军退到猇亭一带,转而防守,才遏制住蜀军的先头部队。这样,吴军完全退出了高山峻岭地带,把兵力难以展开的数百里长的山地留给了蜀军。 刘备一时无法,便让吴班、陈式领水军进入夷陵地区,屯兵长江两岸。而刘备则轻率主力从秭归进抵猇亭,建立大本营。 这个时候,蜀军已经深入吴国数百公里,而突进的势头终于有了停顿。 这些发生的一切,早已经出现在了赵广的脑海中。他甚至已经看到了陆逊火烧连营的惨状,却是没有办法再阻止。 当初那张字条,他不知道赵云是如何处理的。在农户家休养了两天,他的身体终于差不多恢复了行动能力,只是想要战斗还显得有些困难。 这两天他脑海中的星辉再不断的治疗着他的肉身,所以恢复的很快。没事的时候,他会悄悄指导卫瓘练拳。 悄悄是指瞒着农夫,张辽和左琴自然是瞒不过的。 休息了差不多两天,左琴也终于恢复过来,脸色好了很多。她一直是轻纱遮面,农户父子都不曾见过她的真容。 这两天赵广一直躺在床上,吃饭都是左琴喂的。实际上他已经可以走动了,但是左琴却不允许。 可能是天生相克的原因,只要左琴固执起来,他丝毫办法都没有。 这天太阳高高挂着,尽情的展示着夏天的气息。赵广趁着左琴不在,自己悄悄爬了起来。然而刚出门口,却被抓了个正着。 “你要干嘛?!”左琴一脸怒意的说道。 “今天天气这么好,我想出来走走。”赵广不由尴尬的笑了笑,“躺了这么久,身上都发霉了。” “那屋里确实有些潮。”张辽斜靠在菜园边,像是一个老农,点头说道。 左琴想了想,才同意道:“那我陪你走走。”说完她又撇了张辽一眼,后者刚要站起来,又识趣的坐了下去。 远处的田园边上,农夫正在辛勤的挖地,而卫瓘在旁边玩耍。 左琴扶着赵广,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那边是一小片水田,里面的水稻似乎长得不太好,歪歪斜斜的交错在一起。水田边上却是开出了许多野花,在烈日下格外动人。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两人走着,左琴随意的问道。 赵广虽然已经可以自己行动,但是却喜欢这样被对方扶着。两人身高差不多,这样扶着很舒服。 “陪子建兄回洛阳吧。” “还叫子建兄?” 左琴已经将曹植的女人身份告诉过赵广,所以再称兄道弟似乎有些不太好。 “那该怎么称呼?”赵广有些疑惑,心道:难道叫姐吗? 即便知道了对方是个女孩子,但是赵广觉得还是当做兄弟的好。可能是因为对于三国的了解,导致他有些接受不了曹植是个女孩子。 左琴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只是微微一叹,似乎为曹植觉得有些不值。 从年龄来看,左琴虽然与曹植同年,却是要稍微大一些。两人认识了几年,彼此关系都不错。 从感情来看,这个时代的女人觉得男人三妻四妾并没有什么不行。虽说表明上有些争风吃醋,心里倒没有真的针对谁。 “我许久不曾见过我的母亲了,应该会回去一趟。”赵广随意的说道,并没有再继续讨论称呼的问题。 “那便回去就是。” “我现在有些害怕。” 对于这个世界了解越多,赵广心里越没底。原本以为童渊很厉害,但是见过左慈之后,他知道了斋位。见过了几次大战,知道了斋位其实也会死。 所以他觉得自己是不是会拖累到别人,即便童渊也是斋位,似乎不也意味着无敌。 或许这天下,真的不会被杀死的,只有左慈一人吧。 “害怕什么?”左琴有些疑惑的问道,心中却是不由有些发慌。 “没什么。”赵广摇摇头,“你以后的打算呢?” “我?愿赌服输,跟着你呗。”左琴这样回答,脸颊泛起两团红晕,轻纱遮不住。 赵广看着眼前的水田,没有说话。水田里面偶尔会响起蛙鸣,似乎在抱怨着环境不太好。 过了一会儿,左琴便觉得有些失落,以为对方拒绝了自己,尴尬的一笑,“逗你啦,等你伤好了,我会去找爷爷,将定海钥交给他。” “定海钥到底干啥的?” “这个,等你见到爷爷再问他吧。” 相继无话,两人继续前进。从田边走过,路有些窄,左琴的手不由紧了紧,好像害怕会摔倒。 凭借她的本事,又怎么可能会摔倒,或许是本能反应吧。这样一来,不是她扶赵广,而是赵广拉着她。 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了,小心的瞄了对方一眼,见对方没反应,不由嘟起了嘴。 “跟着我,可能会有很多麻烦。”赵广忽然说道,不等对方开口,又补充道:“而且,我给不了你什么。” 走过了水田,有一道小坎,左琴本想先上去再拉赵广,后者却是自己主动跨了上去。这让她心中不由更加失落,低声说道:“你是怕我帮不了你什么吗?” 赵广一愣,朝着对方伸出手去,“我能拉你上这道坎,却不知道下一道坎在哪里。”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说这样的话显得有些老成,但是却并不会让人觉得虚假。左琴看着那只停在面前的手,犹豫了一下,抬起头,说道:“即便永远过不了这个坎,我也不在意。”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但是并没有太久。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和车轮的声音,两人不由转头望去。 一辆马车正朝着农户家驶来,泥石路上留下两道深浅不一的车辙。 今天还是一章。。。估计这几天都是。。。。但是请相信我一定会补上的。记着吧,欠了两章。。(跪 第七十五章 重逢与分离 那辆马车很普通,但是里面坐的人并不普通。原本正悠闲坐在菜园边的张辽为了安全起见,不由感知了一下,当即便站了起来,急忙出去迎接。 远处的农夫和卫瓘自己也看见了马车,卫瓘想要凑热闹,却是被农夫制止了。作为一个大人,自然明白什么叫知道越多越危险。 关于搬家的事,赵广也跟他们说好了。等赵广走后,他们马上就换个地方生存。赵广给的钱,足够做做小生意,或者另辟一块田地。 马车还没到,张辽便已经跪在了路边。马车上,曹植放下窗帘,心里竟是有些紧张。她没有看到赵广,心中又不由有些担心。 “傻孩子。”曹操笑着说了一句,整理了一下衣服。 待到马车停稳之后,车门打开,曹操在曹植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恭迎陛下!”张辽当即叫道。 “起来吧。”曹操随意的说道。 车夫已经搬出一架木质手推车,曹植将曹操扶到手推车上坐下来,目光却是不自觉的左右寻找。 张辽站到了一边,曹植推着曹操,过了小菜园,看见了土屋,却是犹豫要不要进去。这个土屋看起来太简陋了,让人担心是不是会倒塌。 “就这吧。”曹操低声说道:“去将赵广两人找来。” 后面一句是对张辽说的。张辽急忙称是,心里却是有些疑惑,为什么曹操身边一个侍卫都没有带。 远处的两人早就看到了马车,便开始往回走,只是速度很慢。很慢并不是因为走不快,而是因为两人在想事情。 看着张辽跑开的方向,曹植顺过去就看见了相互搀扶的两人,顿时觉得有些不舒服。 “他受了伤。”曹操随意的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曹植一听不由一惊,便想跑过去帮左琴扶一把,然而看了曹操一眼,却没有动。 等了一会儿,三人终于走了回来。左琴和赵广行礼,“参见陛下。” 曹操点点头,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你的伤怎么样了?” “有劳陛下费心,已无大碍。”赵广恭敬的回答。说完之后偷偷看了曹植一眼,点头一笑,两人便算是打过了招呼。 “那护送朕回洛阳,如何?” 这个问题是早就想好的,曹操自然不是真的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曹植。 曹丕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一旦自己死后,曹植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他希望赵广最好能帮助曹植,至少要保证曹植的安全。 魏国比赵广厉害的人不少,但是却都不合适。那些将领,自然是要用在战场上。而且最主要的是,他觉得赵广很有潜力。 他很欣赏人才,虽然已经知道对方是赵云的儿子,却没有因此排斥。如果能将赵广拉拢,自然是最好的。 他邀请对方同行,甚至在路上安排了一些小小的测试,主要都是为了曹植。如果对方真的对曹植好,他才能放心。 曹植此时也看着赵广,心里有些紧张。 “既然如此,远之从命。”赵广并没有想什么,便答应下来。毕竟他原本就是这样想的,只是没想到曹操竟然主动找上门来。 “那你呢?”曹操目光一转,看向左琴说道。 左琴看了看曹操,又看了看赵广,低头说道:“我要先去找下爷爷,就此告辞。” 说完之后,便直接转身而去。她走得很坚决,为了不让人看见眼中的泪。这些天和赵广出生入死,现在又要分别,让她有些难过。 而且,她不知道这次分别后,她还有没有勇气再主动找对方。 “你不留她吗?”曹操并没有因为左琴的无礼而生气,而是看着那个离开的背影淡淡说道。这句话,问的自然是赵广。 见对方没有回答,曹操有些无奈的一叹,“你俩也先退下吧,我跟文远说正事。” “是。” 赵广和曹植异口同声的回道,而后便过了小菜园,到了外边。 “你……没事吧?”曹植低着头,声音却是比头更低。想起前面左琴扶着赵广的画面,她也想做点什么,却没有勇气。 “我们去那边走走。”赵广指着农夫的方向说道。 “嗯。” 地上的路很干,有很多泥灰,一阵风吹过,便扬起许多灰尘。两人不由眯起了眼睛,皱起了眉头。 赵广抬起手,衣袖垂下,挡在了曹植面前。 风沙过去,依旧无话。 这样沉默的场面难免让人觉得尴尬,赵广想说点什么,便指着农田中跳跃的身影说道:“那个孩子叫卫瓘。” 曹操这才抬起头,顺着看过去,而后轻轻的回道:“哦。” “他以后会是魏国的大将。” “嗯?” “因为是我徒弟,哈哈……”赵广笑道,但是显然并不好笑,不由又尴尬的停了下来,“其实就教过两天。” “挺可爱的。”曹植依旧淡淡的回道。 “子建兄。” “嗯?”似乎很久没有听到对方这样称呼自己了,曹植不由微微一愣,停了下来。 “随你们回洛阳之后,我可能要会回家一趟。”赵广认真的说道。算起来出来快一个月了,他从来没有离家这么久过。 “哦。”曹植点点头,又开始继续前进,“那你还会回来找我吗?” “我……不知道。”赵广不确定的回道。 曹植不由微微一笑,“如果有机会,我会去青山观看你的。” 此时并不是两人分别的时候,说这些显得有些为时过早。然而两人都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似乎都已经预见了分离。 回到洛阳会是什么样子,两个人都不知道。曹操并没有剩下多少时间,赵广想的是先回去一趟,如果可以,在曹操死之前,再回洛阳找曹植。 甚至他有个很大胆的想法,就是杀掉曹丕。当然也就这样想想,曹丕可不是那么好杀的。 赵广看着远处的两个身影,想起来当初在洛阳喝醉酒的那个晚上。 那个晚上,曹植酩酊大醉,问了他一个问题。问题并没有说完,但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 “如果,我是个女孩子,你会喜欢我吗?” 欠三章。。。。(接着跪 第七十六章 好兄弟,一辈子 赵广今年才十二岁,但是在这个社会,并没有限制早恋什么的。没有人认为他不能谈恋爱,即便曹操说他还是个孩子。 他保留着“前世”的记忆,远比外表看起来成熟。他知道大人的情感,自然明白曹植和左琴的感情。然而正是因为保留了记忆,他才一直记挂着那个人。 记挂着她在那边过得怎么样,会不会在焦急的寻找自己,或者等着自己回去。 曹植不知道赵广所想,也不知道对方已经知道自己是女儿身,心中便十分纠结。如果可以,她不要自己的权利地位,只做一个普通的农民,在一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贤弟,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两人不知道已经走了多久,这段算不得遥远的距离,似乎永远走不到头。曹植低头看着脚下的路,轻轻开口。 “我不介意。”赵广回道,“只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背后传来一串马蹄声,两人不由回过头,便看见张辽已经离开了。 曹操靠在手推车上,看了看两人,而后便闭上了眼睛,似乎在享受阳光。对于他来说,剩下的时光都十分珍贵,然而他觉得这样并不算浪费时间。 赵广和左琴见张辽已经走了,便转身开始往回走。 太阳越升越高,眼看马上就是中午了。农夫擦了擦汗水,叫上卫瓘,也朝着土屋而去。 夏天的中午,太阳有些晒人。农夫一般都会回家弄些东西吃,休息休息。等到午后,太阳稍稍淡了些,才继续耕作。 两父子走得并不快,似乎不太想赶上赵广两人。 那只黄狗却很欢脱,跑到了赵广边上叫两声,摇了摇尾巴,见对方不理自己,又朝着农夫跑了过去。 “你真的不想知道我有什么事瞒着你吗?”曹植有些低落的说道。原本对方说不介意,她应该高兴才对,但是这件事有些特殊,反而让她觉得是对方没有兴趣。 “其实我已经知道了。”赵广回道,踢到了地上的一颗石子,滚出去老远。 “你已经知道了?!”曹植当即停了下来,而后仔细想想,似乎又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再次低下头去,迈开脚步。 “那……那你……”她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说给自己听。赵广原本比她还要矮一些,此时却抬手搭在她的肩上,笑着说道:“不管如何,我们都是好兄弟,不是吗?” “好兄弟……”曹植轻轻念叨,眼睛不由有些湿润起来,“只是好兄弟吗……” 她开始有些后悔当初的相遇,或许换个地方,换个身份,两个人就不会是好兄弟了。但是过去已经注定,不可能再改变。 “嗯,一辈子的好兄弟。”赵广回道,已经到了菜园前。 他看着像是已经睡着的曹操,不知道该不该去打扰。 曹植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说好咯,一辈子!” 只要能在一起,什么身份都不重要了。 她这样想着,便觉得没那么难受了。跑到曹操旁边,她轻轻推了推曹操,“父王,我们回来了。” 曹操这才睁开眼睛,不过似乎太阳有些耀眼,他眯着眼睛说道:“那我们就出发吧,先到南乡休息一晚,明天再说。” 说着拍了拍曹植的手,曹植便推着手推车,朝着马车而去。 “我跟他们交代一下。”赵广说了一声,便朝着农夫两人而去。 曹操没有说话,却是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他和张辽想法差不多,觉得赵广有些太善良了。 …… 蜀国,成都。 诸葛亮坐在草庐中,轻轻打着扇,脸上却没这般悠闲。赵云坐在他的对面,身上满是血迹。 “将军怎会如此?” “我去了趟建业。”赵云轻描淡写的说道,好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衣服上的血都不是他的,之所以疲惫,也只是因为这两天精力消耗得有些多。他给自己倒了杯茶,而后一饮而下。 建业不是一座普通的城池,它是吴国的首都,最重要的是,那是一个神奇的城池。据说只要心怀不轨的人进入城中,都会被发现了。 这一次赵云前往,再次证明了这一点。 刚进了城,他便被发现,而后被孙权叫去。上一次是张辽,这一次是赵云,孙权也是觉得有些缓不过气来。 然而这一次赵云和张辽并不一样,所以并没有什么有好的交谈,便直接动起了手来。 赵云不愧是赵云,即便是建业不可能将他强行留下。 “那个地方……很可怕。”赵云回想起来,却是觉得有些后怕。 即便全身而退,却不代表吴国无人。特别是吴国皇宫,机关重重,换了别人,怕是就没了出来的可能。 “孙权如何?”诸葛亮对于建业也有所了解,对孙权更加好奇些。 “我只看见他的背影,感觉……很强。”赵云坦然说道。 诸葛亮不由皱起了眉头,从这些信息,自然做不出任何判断,“那将军可曾查探到了什么?” “查探到的并不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翼德的死,与吴国有关。”赵云压低了声音,“而且,甘宁死了。” “甘宁死了?”诸葛亮微微一愣,而后便哈哈大笑。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魏国没了曹操,吴国没了甘宁,这样看起来,心里顿时平衡了不少。然而不管怎么说,少了张飞和关羽,蜀国都要亏一些。 “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 “还有……”赵云的脸不由也沉了下来,“似乎还与我儿有关。” 说这句话的说,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诸葛亮。 当初他去伏击曹操,是诸葛亮安排的。事后诸葛亮保证赵广不会有事,他才放下心来。但是现在又扯上了吴国,在他想来,诸葛亮一定知道什么。 “将军是什么意思?”诸葛亮收起笑意,一脸严肃的说道。 “丞相若知道什么,还请告知。”赵云低下头去,算是请求。 “将军别忘了。”诸葛亮羽扇一拍,说道:“赵广的真实身份!” 依旧一章。。。欠四章。。。(接着跪 第七十七章 和说好的不一样 草庐外面是一片烈阳,地面冒着热气,而草庐里面的温度却瞬间低了下来。 赵广的真实身份,自然是皇子。而且不久之前,刘备已经表示,立刘禅为太子。也就是说,赵广应该是太子。 赵云自然清楚这一点,但是十二年过去了,他早已经将赵广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皇宫里的那位,他依然有感情,但是并不影响他和赵广的关系。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为了那个目的,你不是在所不惜吗?”诸葛亮悠悠说道,表情却让人觉得有些残忍。 赵云想起了十二年前诸葛亮的话,微微一愣,不确定的说道:“那个目的,不是在十二年前,就已经达到了吗?” “这……可能是变数吧。” “那现在,你是要杀死他吗?”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这么做。”诸葛亮摇头说道,但是实际上,他也分辨不出什么时候才是万不得已。 在赵云不在的时候,他已经派了人出去。 “也许,我们可以给他选择的机会。”赵云变得有些摇摆,他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也许十二年前,自己的选择便已经决定没有回头路。 但是想起那个少年,他又有些心疼。曾经一直无比相信诸葛亮的他,现在有些犹豫了,也许诸葛亮说的没错,但是这个代价,他却不太能接受。 “十二年前,你便帮他做了选择不是吗?” 两个人的称呼都变成了“你”,对立的意思越来越明显。但是两个人有着相同的目的,如果真的对立,对谁也没有好处。 所以,必须有人要妥协。 赵云知道,妥协的人,只能是自己。 “丞相大人,子龙明白了。” …… 南乡县隶属于汉中郡,原本是刘备设立,后来又被曹操所占。赵广已经记不清这个时候的南乡应该是属于蜀国还是魏国,只是听从曹操的决定。 三人坐着马车,在日落前便赶到了南乡。 这个城池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算小,人口也不少。像这样的边界城池,两国百姓都有来往,所以有时候会很乱。 但是这样的地方,往往消息流传得最多。 马车从城南入城,穿过大半个城池,已经到了城北。而后随意的找了一家客栈,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这个客栈也不算大,人却不少。一楼的大厅中,几乎座无虚席。这个时间,正是吃完晚饭,闲聊的时候。 或许是天意,或许某人的精心安排,一段有意无意的对话,落到了三人的耳朵里。 “你们都知道了吧,赵广竟然是赵云的儿子!” “那个赵广?” “嗯,就是在洛湖楼作诗的赵广。” “他不是和魏国的曹植是好朋友吗?” 后面已经不用听下去,曹操和赵广都不由脸色一变,不由看向曹植。 这个事情曹植并不知道,两人也一直没有说。不久之前曹操遇刺,那个刺客,便是赵云。在她的眼里,赵云可以说是杀父仇人。 如果让他知道赵广其实是杀父仇人的孩子,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现在,他们就会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曹植低着头,静静的站在曹操的身后。他放在手推车上的手在颤抖,而后又握紧。坐着的曹操似乎都能感到背后传来的力量,跟着闭上了眼睛。 如果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这三个人很可能就不能一起回洛阳了。 “我……”赵广开口,想说点什么,却被曹操打断了。 “你还真是出名啊。” 这句话的意思很浅显,却像是一个暗号。这句话刚说完,大厅之中有几个人站了起来,站起来不是因为想走,而是为了不让某人走。 几道刀光亮起,朝着赵广落去。 此时的赵广虽说恢复了行动力,但是想要战斗还有些勉强。如果要躲,他可以躲开,但是这样的话,曹操和曹植就暴露出来。 动手的几人是谁,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动手,他也不知道。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他不想再让曹植难过,所以他没有躲。 无法察觉的星辉笼罩了整个客栈,几人的动作全部落在了赵广的脑海中。即便他是背对几人,却是比眼睛看到还要清楚。 左琴走的时候,长枪和长弓都留了下来,但是此时他并没有带在身上。 在这里,还有什么别的可以利用呢?他直接转身,同时抓走了柜台上的一把筷子,强行运其心法,将筷子当做箭矢射了出去。 叮叮叮! 三声清脆的响声想起,是筷子撞击金属的声音。三人尽皆回刀格挡,虽然全部挡住,没有被伤,攻势却不得不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赵广要跑,并没有什么困难。这三人的目标如果是他,能引开自然最好。但是如果不是他,此时逃跑无异于抛弃了曹植和曹操。 所以他没有逃,只是冷冷的看着提刀的三人。其他吃饭的客人这才反应过来,叫嚷着朝着客栈外面冲出去,就连掌柜和小二都躲了起来。 这三个人看起来很普通,普通到走进人群中便再也找不出来。但是又不普通,因为他们的武功不弱,应该都是刀术精通的层次。 “父王!够了!” 就在这僵持的片刻,曹植忽然开口说道。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十分坚决。她抬起头,眼中有淡淡的泪光。 “他是他,赵云是赵云。” 这句话的意思是想表示,赵广和赵云是两个人。似乎是为了说明她并不在意赵广是赵云的儿子,但是曹操知道并不只如此。 再之前曹植并不知道两人的关系的时候,曹操便已经安排了这次试探。说到底不相信赵广的不是曹植,而是曹操。 现在曹植这样说,是希望曹操能相信对方,因为她自己一直坚信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曹操微微蹙眉,闭着的眼睛没有睁开,只是淡淡的点点头。 他尊重曹植的决定,所以认同了这个决定。 然而事情和说好的并不一样,持刀的三人并不知道曹植的话是什么意思,相互看了一眼,便朝着赵广再次攻了过去。 第七十八章 目标是你 在这个边境地方,晚上发生打架斗殴事件并不少。但是今天的这一场,似乎比以往早了一些。 持刀的三人连面都没有蒙,显然已经做出了死斗的准备。 曹操这个时候不得不睁开了眼睛,似乎觉得有些奇怪。待到看清楚,才发现这几个人并不是自己安排的人。 也就是说,这几个人已经不受他控制了。 三把刀再次朝着赵广过去,这一次他们已经有了准备,面对再次射来的筷子,很容易就躲了过去。 “子建,快去取武器!”曹操急忙说道。 这个时候曹植也已经发现不对,听见曹操的话,急忙朝着外面跑去。她要取的,自然是赵广的武器,而武器都在马车上。 原本还没完全恢复的赵广,此时可以说是用生命在战斗。手中的筷子没了,他便只能靠拳头。然而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他的战斗力根本不能完全发挥出来。 面对三人围攻,他瞬间就落于下风。没有复原的身体自然支撑不了多久,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拼命的保护背后的那个人。 曹操在他的背后,一脸平淡。他原本就活不了多久了,该做的也差不多都做了,所以死对于他来说并不可怕。 “你走吧。”他对着那个倔强的背影说道。 这自然不是赶对方走,而是让对方不用管自己。赵广把心一横,也是使出浑身解数,却是显得势单力薄。 在三人的围攻下,他不得不开始躲避。同时应付三个精通,即便是全盛时期的他也很难做到。 就在他以为自己无能为力,曹操危险的时候,敌人却并没有朝着曹操而去。 三个刺客的目标,原来是他! 发现了这一点,赵广反而觉得轻松了些,朝着门口躲去。这个时候,曹植终于取了武器回来。 他看着赵广已经退到了门口,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长枪扔了过去。虽说他武力不行,但是不得不说扔得很准。 周围的情况一直都在赵广的感应中,他都没有回头去看,直接伸手一抓,便将长枪握在了手中。 气势瞬间一变! 黑夜之下似乎刮起了一阵狂风,从客栈大门灌入,吹得衣服猎猎作响。 长枪时转时突,一下子就和三名刀客僵持下来。赵广虽然境界不足,但是体能却是可以媲美大师级,所以他能硬抗对方的合击而不败。 战斗,才是提升自己的最佳方式。原本赵广就已经看到了精通的门槛,在三人的围攻之下,那种感觉瞬间就找了回来。 而后一蹴而就,脑中忽然响起一声轻鸣,似是悠远的铃声。他知道,自己的枪术终于到了精通层次。 从入门到精通,不到一个月,不得不说进步神速。 随着轻鸣,他感觉脑海中的星辰变得强烈了一些。那些星辉也变得比平时更加充盈,不停的滋润他的全身。 即便在弓术突破的时候都不曾有过这种感觉,渐渐的他才发现,这些星辉是在为他疗伤,同时补充力量。 原本虚弱的身体似乎瞬间找到了力量源泉,气势暴涨。从开始的勉力支撑,到后来被迫逃窜,而现在则是反客为主。 战斗瞬间被他控制,三名刺客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吃力。 曹操看着战局逆转,皱着眉头,在思考这三个人究竟会是谁派来的。 首先三人的行踪是绝对保密的,那就是说,对方应该不是让人守在这里,而是派出了不少人搜寻。所以敌人一定位高权重,而且目标是赵广的话,那很可能就是吴国的人了。 这三个人见赵广越战越勇,却是没有丝毫退缩,最终的结果,便是免不了一死。同样是精通层次,但是他们和赵广比起来,却差得太多了。 没有过多久,三人中便死去两个,赵广原本想留一个活口,却不想最后一个也跟着自尽。想要问出幕后凶手,变得不可能。 客栈之中,座椅碎了一地,但是老板并没有冲出来索要赔偿。毕竟,命更重要一些。 “看来这里是住不成了。”曹操无奈的摇摇头,如果敌人的目标是自己,他倒是不怕。但是如果是赵广,他反而担心。 “那便换个地方吧。”赵广无所谓的说道,看了看走进来的曹植,脸上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 经过这次刺杀,发现曹植其实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还是有些奇怪。如果要猜的话,大概还是因为曹植喜欢他。 曹植没有说话,走进客栈放下一袋钱,而后便默默的推着曹操朝着外面而去。原本她还想问问赵广身体怎么样,但是看对方生龙活虎的样子,便不用问了。 刚才突破的时候,赵广脑海中的北斗七星再次爆发,似乎已经将他的伤治好。除了觉得有些疲惫,赵广便没了其他感觉。 三人并没有连夜赶路,只是换了个客栈。毕竟刚经历了刺杀,对方既然是大面积撒网,这里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而且应该也没人会想到他们会继续留下来吧。 …… 夜色之下,一个白衣身影骑着马在不停的狂奔。 左琴看着黑暗之中亮起了一点光亮,渐渐减慢了速度。这里已经离长安很近,而左慈就住在这里。 那是一间并不算很大的木屋,木屋周围有一片竹林。如果不清楚其中的奥秘,根本不能穿过的竹林。 “爷爷,我回来了。”左琴绕过竹林,便直接走进木屋之中。 木屋里面点着一根蜡烛,此时左慈正在烛光下,雕刻着什么。他听见了声音,只是头也不抬的说道:“怎么?被人赶回来了?” 左琴也不生气,笑着说道:“我可是给您带回来一个好东西!” 听见这话,左慈才抬起头来,“啥好东西?” “您看!”左琴将定海钥拿出来,在左慈面前晃了一圈,“这是好东西吗?” 左慈的眼睛随着定海钥移动,脸上由嘲弄变成惊讶,而后又一阵唏嘘。 “爷爷,你怎么了?”左琴见状不由开口问道。 “天意啊,老朽还以为这次真的要死了呢。” 第七十九章 擒杀赵云之法 烛光之下左慈的脸有些发黄,显得越发老了。实际上没有人知道他多大年纪,就连左琴都不知道。 左琴并不是他的亲孙女,而是捡来的。在这个战乱的时代,又怎么会没有孤儿。只是被左慈捡到的时候,左琴还很小,根本没有思想。 听见左慈的话,左琴不由微微皱眉,“爷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定海钥有什么用,其实连她都不知道。 不管怎么看,左慈都不像是马上就要死的人。 “你们遇到黄盖了?”左慈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这您得好好谢谢赵广,要不是他,这东西还拿不回来。” “赵广?”左慈不由蹙眉,似乎想不通赵广怎么能从一个斋位手里抢到东西。毕竟黄盖的行踪不定,而且多数时间都在建业,即便是他也不敢轻易去抢。 最主要的是他的技艺很多,唯独在功夫上略显不足。 “爷爷,您还没说前面那句话是啥意思呢!” “啊?哪句话?” …… 经历了一场刺杀,三人这一夜自然没有休息好,不过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就再次出发。从南乡到洛阳,正常坐马车要一天一夜左右。曹操希望能快一些,便让车夫加快了速度。 然而事情往往不会让人称心如意,中午时分,三人再次遇到刺客。 这一次依旧是三个刀客,而且实力与昨晚在客栈遇到的差不多。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三名刺客全部身死。 “你觉得会是谁?”马车之中,曹操随意的问道。 赵广想了想,而后摇摇头。 其实他心里有个答案,便是诸葛亮。但是说出来似乎有些奇怪,有种家丑外扬的感觉,所以他没有说。 自己是赵云的儿子,这个事已经不再是秘密。然而大家都知道的,并不代表就是真的。他的真实身份是刘禅,这一点依旧是个秘密。 从这个身份出发,诸葛亮派人暗杀他,还真的可以说是蜀国的家丑。 “我今早收到密报。”曹操想了想,接着说道:“赵云去过建业。” 赵广想着今早出城的时候,有几个人和曹操秘密谈过,原来便是这件事。而曹操告诉自己,又有什么目的? 算是帮儿子打探父亲的消息? 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目的,赵广便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曹操。 “你不想知道他去干嘛?或者有没有受伤?”曹操饶有兴致的说道,然而见对方依旧不为所动,不由抖了抖眉。 建业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城池,应该是这天下最危险的一座城。即便是赵云,想要去闯城似乎都让人觉得是以卵击石。 而且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广确实有些好奇,但是他知道对方要说的话自然会说,不需要自己去问。 旁边的曹植却显得很有兴趣,摇了摇曹操的手,意思很明显。 “可能是为了查探张飞和关羽的死吧,他一个人悄悄潜入了建业。但是刚进城没多久就被发现,而后便被孙权找了去。” 曹操微微一顿,“吴国皇宫之中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但是最后赵云竟然真的成功逃了出来。不得不说,真是一个猛将,晓不得要让孙权郁闷多久。”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意。这样三国鼎立的情况下,看着另外两国斗得不可开交,无疑是让人最开心的事。 赵广皱了皱眉,他已经猜到了关羽和张飞死应该都是曹操一手安排的,不过是顺便借了孙权的手。也就是说那封信所说的,应该就是这件事。 想起来张飞之死,赵广心里其实有些难过。当初他刚穿越而来,表面上是赵云救了他,实际上也少不了张飞的功劳。 “父王,那赵云真的如此勇猛?”曹植有些不太相信的问道。 “虽然不知道皇宫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至少可以确定没有发生斋位战争。” “为什么?” “一是没有发生天地异象,再者,斋位们都不愿在城中动手,伤及无辜。”曹操摸了摸曹植的头,解释道。 “那父王的意思,斋位以下的话,没有哪里能困住赵云?”曹植这个时候微微有些震惊。 当初赵云刺杀曹操的时候,便展现出能以地为抗斋位的能力。曹植这样说的话,似乎也无可厚非。 然而建业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地方,吴国的皇宫虽然侍卫不如军队多,但是实际上比千军万马还要可怕。知道来历的人,都会有所忌惮。 在这样一个地方,赵云还能来去自如,实际上也是出乎了曹操的意料。 曹操被刺的事情算不得秘密,也就是说孙权肯定也知道。赵云再次出现在建业,不得不让人联想到可能是故技重施。 如果赵云再以地位力量逼得孙权以斋位力量出手,那可能真的就是重蹈覆辙了。这样想来,当时建业外面应该还有蜀国的其他大将,赵云在他们的接应下离开,似乎也说得过去。 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赵云以地位的实力便敢硬闯吴国皇宫,这份胆量,让人更加害怕。 “如果那里都困不住他,这天下怕是真的没有哪里能困住他了。”曹操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心中不自觉的思量着应该怎么样才能将赵云制服。 如果不动用斋位力量,似乎真的不可能。 “如果是整支虎豹骑大军的话……”曹操想着不自觉的摇摇头。十二年前赵云就在虎豹骑的追杀下逃掉了,虽然那并不是虎豹骑全军,但是有时候数量并不一定是优势。 “真是厉害啊——”曹植也不由叹道,目光小心的朝着赵广看了过去。此时赵广已经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又忽然抬起头来,眼中有些疑惑,似乎在说:你们怎么停下来了? 曹操不由微微一笑,“说到底赵云还是地位,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用一个斋位去换他,也是值得的。” 地位终究是地位,又怎么可能是斋位的对手。曹操说的没有错,但是却没有真的要这样做。他所说的万不得已的时候,已经不是他能判断的了。 如果这个时候让他知道赵云已经突破到斋位的情况下,就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了。实际上在吴国皇宫,孙权便看出来了,只是故意封锁了消息。 “陛下知不知道,建业究竟有何特殊之处?”赵广似乎并不想谈论赵云,兀自转移了话题。 第八十章 魂守建业 长安城外,左慈的竹林之中来了一个“客人”。 这个客人是只鸟,一只特别的鸟。之所以说它特别,是因为普天之下,只有它能飞进这片竹林。 它并不是归巢,而是为了送信。 左慈看着信,不由皱起了眉头。左琴提着个篮子,从竹林外归来,里面有些蘑菇和野菜。她看见了左慈,不由惊道:“爷爷,怎么会有信?!” 这个竹林里面竟然能送进信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然而对方闷着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左琴不由更加惊讶了,急忙跑了过去。 “建业已毁,速来。” 信上只有这六个字,而且不知道是写信的人焦急还是烦躁,这六个字看起来就像是刀刮出来的一样,有些渗人。 “爷爷,发生什么事了?”左琴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丫头,我要去趟建业,你是去找如意郎君还是留在这都行。”左慈有些急切的说道,说完便走进屋里,开始收拾东西。 “我不能跟您去吗?”左琴想了想,大声叫道。 “不能。” “您还没告诉我定海钥的用处呢!” “回来告诉你。” “那您回来的时候我不在呢?” 左慈闻言从屋里探出个脑袋,眼珠转了一圈,开口说道:“你总会知道的。” …… 建业究竟有何特殊之处? 这个问题自然是曹操和刘备最关心的,所以肯定派人好好的查过。如果这两个人都不知道,恐怕除了当事人,就没有人能问到了。 曹操脸带笑意,倒是并不担心对方知道,悠悠说道:“建业只所以特殊,乃是因为有魂!” “有魂?!” 赵广和曹植不由同时一惊,觉得这种说法会不会太玄乎了! “当初左慈曾经受过孙坚的大恩,送给孙坚一个信物,说是凭借信物,可以找他办一件事。后来一直到孙坚快死的时候,才让左慈帮了一个忙。” “这个忙,就是用孙坚的魂,安守建业。左慈花了很长时间,以皇宫为根基,将孙坚的魂魄固守在建业城中。换句话说,建业其实一直在孙坚的守护中。” “孙坚生前便为一代枭雄,死后哪里又是一般野鬼。他的魂魄力量无穷,只要魂在,建业就不会破!” 曹操看着呆呆的两人,心道:这些都不过是传说,谁又知道真假。 “父王,您没有骗我们吧?”曹植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赵广没有说话,他想到了一样东西——定海钥!如果曹操说的是真的,那当初左慈给孙坚的信物很可能便是定海钥。 “陛下,那信物后来还给左慈大师了吗?”想到这里,他才开口问道。 曹操闻言一愣,似乎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在意这点,不过还是回答道:“听说孙坚并没有将信物归还,所以后来左慈便再也不和吴国往来。” “果然是这样!”赵广心里一叹。当初左慈完成了承诺,却是被孙坚摆了一道。想必孙坚是想将定海钥给孙权,而后用来要挟左慈帮更多的忙。却不想黄盖一时起了贪心,将定海钥据为己有。 若是孙坚真的魂守建业,怕是不会放过黄盖才对。 他不知道当初左慈所做的守护大阵是有局限的,孙坚根本不难按照自己的意志为所欲为。一切的优先,都是吴国的利益。 “贤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见对方若有所思的样子,曹植忍不住问道。 赵广看了看两人,思索了一番,觉得说出来也无所谓,才开口说道:“那信物应该是在黄盖手里,前些时间被左琴抢了去,想必现在应该已经回到左慈大师手里了。” “哈哈……”曹操闻言不由大笑,心中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痛快。 这件事情当初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不过是左琴的话,知道也就不奇怪了。 他并没有再问是怎么抢到的,这些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只要吴国少了一个帮手,那便是最好的。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左慈正在前往建业的路上。 赵广没有跟着笑,目光忽然一凝,一把便抓起了旁边的弓箭。 在第二次遭遇刺客之后,他便觉得后面肯定也不会顺利,所以一直以星辉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此时又有几个可疑人物被星辉覆盖,映射在他的脑中。 “贤弟,怎么了?”曹植见对方紧张的样子,不由问道。 “我出去看看。”赵广也不解释,拿着弓箭便出了马车。 出了马车自然不是下了马车,他在车夫旁边蹲下,示意对方继续赶路,目光却是不偏不倚的望着一个方向。 两边树木茂盛,很容易藏人,如果不是星辉感应,还真的有些麻烦。不过星辉能覆盖的距离,他的箭却射不到,所以只能等距离更近。 滚滚的车轱辘在路上留下两道车轮印,略显颠簸的路上马车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在这样的条件下要将箭射准并不容易,赵广却是丝毫不在意这点。 这把弓是甘宁的那把弓,他还是第一次使用,心有不由有些激动。握住弓把的瞬间,便有冰凉的气息顺着手腕传遍全身,让人很容易的就冷静下来。 冷静,是一个弓箭手射中目标的前提。 马车在前进,意味着与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赵广取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而后用力拉开。 长弓在他的手里渐渐变得圆满,这个速度很慢,因为这把弓很重。 然而即便使尽全身力气,赵广最终也没能将弓拉满。一是这个弓有些大,便显得他手有些短。二是这把弓很重,显得他的力气不够。 第一个原因他没得选,而第二个原因则让他有些不能接受。凭借他足够媲美大师级弓箭手的臂力,竟然会拉不开这把弓? 但是这并不是不能接受就可以改变的,现在他并没有别的选择。 星辉早已锁定目标,他估算了一下距离,感觉差不多了,便瞄准放箭。这一箭看起来很普通,但是那箭头在空中便因为强烈的摩擦而颤抖起来。 强烈的摩擦来自于空气,而颤抖的原因则是箭的速度很快。箭矢并没有因为颤抖而改变方向,它坚定而执着的向前,直到穿过目标的身躯。 第八十一章 护城大阵 有时候一点很小的因素,往往都能造成意想不到的结果。赵广推算的距离和方向都没有错,但是就因为第一次用这把弓,便出现了未知。 箭矢破空,却是没能逃过刺客的眼睛。这一箭速度极快,然而终究没到极致。目标刺客瞳孔一缩,急忙便躲。 他没有选择挡,而是选择了躲。因为要挡肯定是来不及了,箭矢最终穿过了他的右肩,留下一个血洞。 说了这么久,其实不过一瞬间。箭矢命中目标之后,另外几人便接着跳了出来。这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甚至可以说是最正确的选择,然而结果却不是这样。 第一箭刚射出去,赵广便已经将第二箭搭好。这个时候剩下的三名刺客都在空中,变成一个个移动的活靶子。 “赵广!住手!”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之中响起一道喝声。这个声音一听便知道是曹操,赵广微微一愣,还是停了下来。 “你们都退下吧。” 紧接着又响起第二句话,依旧是曹操说的。但是这句话是说给几个刺客听的,赵广想了想,便明白过来。 这几个刺客应该就是曹操安排来试探自己的。 这样想着,他忽然有些庆幸那个目标躲得及时,没有被自己射死,不然就尴尬了。 几名刺客一落地,便恭敬的跪地行礼,而后起身带着受伤的同伴离开。很快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马车继续前行。 经过驿站时直接换了马,而后又开始全速前进。曹操也不想再在路上耽搁,想要早些回到洛阳。 刺客都是冲赵广而来,他没想到自己受了池鱼之灾。万一下一批刺客赵广抵挡不住,那就完了。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傍晚十分,三人到了南阳,曹操找了几名护卫,而后再次上路。 晚上赶路不比白天,速度终究慢了不少。路途颠簸,想要睡觉也是不可能。赵广和曹操都闭目打坐,曹植则有些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的夜空发呆。 天边终于渐渐亮起的时候,洛阳城的城门也终于出现在眼里。 曹操并没有马上进宫,而是跟着到了曹植的府邸。他和曹植都需要好好休息,毕竟这一路折腾,十分难过。 三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各自回了房间,便开始休息。这一路上赵广都是精神紧绷,现在一放松下来,也是困意来袭。 …… 同样在这太阳初升的早上,左慈看着眼前巍峨的城门,不由停下了脚步。这个城池名叫建业,城中有一守护之魂,是他一手造成。 那份书信并不是孙权发的,实际上孙权连左慈和孙坚之间的瓜葛都不清楚。左慈停在门外,似乎在等着谁来迎接自己。 然而等了半天,终究是无人。早晨出入城门的人不少,却是没有一个人为他停下脚步。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似乎才下定决心,迈开脚步,朝着城中而去。 守城的士兵刚换了一班岗,此时站在城门口打着哈欠,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老人。即便时间还早,街道上已经人来人往。 早市的喧闹,让这个城池充满了生机。 左慈一路前进,目光有些闪烁,时左时右,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照道理来说,他应该是最了解建业的,但是唯一有一点他不能掌握,就是那个亡魂。 他收到的信,应该便是来自于这个亡魂,所以让他显得格外小心。先前他在城外站了许久,当然不是为了等人来迎接,而是在观察。 别人或许看不出什么,但是任何风吹草动,都绝对逃不过他的眼睛。最终,他却也没看出什么异常,便变得更加小心。 这样的小心,那摸样便像是做贼一样。然而这样一把年纪了,还来做贼,自然会让人觉得是生活所迫。换句话说,便像是被逼急了的乞丐。 建业不是一个贫瘠的城池,居民们自然不差这样一点小钱,所以一个馒头出现在他的眼前。 左慈微微一愣,佝偻的身子微微一僵,而后站了起来。 随着他的身躯渐渐挺拔,拿着馒头的手不由有些颤抖起来。那只手的主人是一个普通的妇人,他看着原本只到她胸口的老者渐渐变得比她高,不由升起一种压迫感。 左慈皱了皱眉,看了看馒头,而后又看了看妇人,双眼之中闪过一道精光,便再次弯下腰去。妇人呆呆的站在原地,馒头落在地上,直到左慈走后,她才清醒过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妇人有些惊讶的说道,而后捡起地上的馒头,快步回家而去。 被当做了一次乞丐,左慈心里有些不开心。不过这并不能影响他的小心,他稍稍改变了一下策略,避开了人群。 吴国皇宫之中,依旧是那个小湖,依旧是那个小亭。孙权坐在小亭里,闭着眼睛,脸色有些疲惫。 一名侍卫慌慌忙忙的跑到他面前跪下,开口说道:“陛下,又有感应了。” 孙权缓缓睁开眼睛,伸手揉了揉睛明穴,低声说道:“这是第几次了?” 自从上次赵云在皇宫之中一战,大阵似乎就被影响了,这几天已经发出无数次警告,然而结果都是误报。 但是不能因为是误报就置之不理,万一是真的,他便哭都来不及。所以这几天他很累,建业的守军也很累。 “陛下,这一次……有些不一样!”侍卫有些犹豫的说道。 “哪里不一样?”孙权一听一下子站了起来,然而那名侍卫支支吾吾都说不清楚,他不由一甩衣袖说道:“我去看看!” 吴国的皇宫不算小,而且亲近自然。小湖离大殿不远,而大殿的背后,则是一座小山。这座小山形状有些奇怪,似乎被人雕刻过,如果懂风水的人来看,必然会觉得不可思议。 小山下面有一石窟,石窟之中有一石桌。石桌之上,有一星盘。实际上并不是能说是石桌之上,而是石桌本身,便是星盘。 上面有着复杂的纹路,纹路之中有几颗圆石。此时那几个颗圆石在平稳的石桌上不停来回摆动,显得十分怪异。 第八十二章 什么也不知道 这个石桌自然不是简单的石桌,当初左慈所布的大阵,便是以这里为中心。也就是说,其实孙坚的亡魂,便被封存在这里。 孙权一路走得有些匆忙,身上的披风迎风招展。他来到石窟时,周围的侍卫便自觉地让开一条路。 他看着石桌上的圆石,眉头越皱越深。 那几颗圆石便是警报的来源,仔细数一数,一共是有七颗。石桌之上纹路错综复杂,每个圆石按照自己的轨迹运行,却是永远不会碰到一起。 实际上,这个石桌便是孙坚的意识体现。 七颗圆石代表不同的七个危险等级,孙坚守着这个城,预知到危险,便会通过石桌发出警报。 思想之间的传递应该是最清楚的,但是中间经由一个大阵来转化,交流却变得有些困难。孙坚的意识并不是无所不能,他依旧要遵循于这个大阵。 此时石桌上的圆石像是在瑟瑟发抖,来回不停的摆动。这样的异象,在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 “这样多久了?”孙权目光落在石桌之上,强作镇静的问道。 “一发现的时候,卑职便去通知陛下了。”那名侍卫恭敬的回答。他一直低着头,额头汗珠不停的冒出。 他负责带人看守这个石桌,自然知道其中的重要性。 “马上传令,全城戒严,叫吕蒙带人搜索全城。”孙权目不转睛的说道。 建业城中,左慈还在前进。他离皇宫的距离越来越近,速度却没有丝毫变化。 作为这个大阵的创始人,他自然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然而即便如此,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孙坚啊孙坚。”他摇头叹气。 这一路走来,他自然一直在注意着大阵的变化。虽然没有搞清楚具体情况,却也看出个大概。 这个情况说不得多糟糕,但是如果不修好,这个大阵便等于没了作用。 一队士兵从他身边策马而过,左慈撇了撇嘴,继续前进。 待他走到皇宫时,太阳已经开始朝着西边而去。天气很热,他走出来一身汗却浑然不觉。抬头看了看皇宫的大门,便继续迈开脚步。 守门的侍卫看着一个老者靠近,自然想要阻拦。 “先生请留步!” 左慈充耳不闻。 “先生!请退后!”数名侍卫瞬间警惕,握紧了武器。然而左慈依旧迈着步子,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拿下他!” 一声令下,数名侍卫便朝着老者冲了过去。 叮叮叮—— 没有武器交接,这个声音是武器落到地上发出。冲上去的侍卫惊恐的跪倒在地,不住的颤抖,似乎看到了极其可怕的景象。 就连发号施令的那名将领都呆在了原地,双腿不停的颤抖——自然不可能再战斗。 这便是幻术大师左慈,没有动一根手指,便让人失去了战斗力。 他脚下始终保持着固定的频率,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随着他进入皇宫内部,沿路所见之人尽皆颤栗,无一幸免。那些人自然不是臣服于他,而是被所见之景所吓。 从小湖旁边走过,左慈有些意外的往湖中撇了一眼,而后脸上露出一丝嘲弄的表情。湖中波光粼粼,芦苇随风飘荡,这幅画面很美,却不知道他在嘲笑什么。 他绕过大殿,便看见了后面那座小山。以及,小山前的一群人。 “来者何人!” “保护陛下!” 侍卫们一下子将左慈围在了中间,孙权这个时候才发现有外人进来。 他的注意力一直在石桌之上,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来客。然而凭借他斋位的修为竟然全无感应,让他又不由心惊。 他并没有见过左慈,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结果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没看出所以然,并不是说老者普通,而是指看不透。 普天之下,这样的老者并不多,所以他很快就猜了出来。 所以孙权一拱手,略显恭敬的问道:“敢问先生,可是左慈大师?” 这个时候左慈并没有再做什么,而是带着笑意的看着孙权,轻轻点点头。 “全都退下!”孙权见状急忙喝道。 “是!”一群侍卫齐声应道,急忙撤了下去。他们自然听过左慈的大名,今天有幸见到,却也知道有些事不是自己可以知道的。 “敢问大师前来,所为何事?”见没了别人,孙权才再次开口问道。 左慈没有直接回答,悠悠走到石桌边,微微一叹,“不是老朽要来,而是有人请老朽来啊。” “谁?” “孙坚。” 听见这个名字,孙权不由一愣。这个名字全天下都知道,他哪里又会陌生。孙坚,是他的父亲,没有人敢说比他更熟悉。 但是正因为如此,才更让他惊讶。自己的父亲,早就死了。 他并不认为左慈是拿自己寻开心,所以变得更加恭敬了些,开口说道:“还请先生明示。” 此时左慈在石窟之中,围着石桌走了一圈,随意的回道:“孙坚死的时候你不在,所以很多事你不知道。” 当初孙坚得知自己快要死后,故意将孙权派了出去。他想趁着自己最后的一点时间,让孙权尽可能的成长。 同时他也找来了左慈,完成自己最后的心愿。直到他死了之后,孙权才回到建业。左慈用幻境告诉了孙权大阵的用法,却没有提过其他。 再然后左慈因为找不到定海钥,一气之下便离开建业,不再帮忙。原本这些事应该由黄盖告诉孙权的,但是谁知黄盖想私吞定海钥所以只字未提。孙权,便就无从知晓了。 “还请先生告知!”孙权急忙回应。他心中早就有很多疑惑,只是不知道该问谁,难得有这个机会,他哪里会放过。 “现在知道与不知道已经没什么区别。”左慈在石桌前坐了下来,“一会儿我还有事情问你,你先别说话。” 普听之下,能和孙权这样说话的人,估计也就只有左慈了。孙权静静的站在原地,想要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左慈静静看着石桌,而后单手从桌面拂过,上面的景象便一下子改头换面。孙权一直在看着,不由跟着瞪大了眼睛。 原本错综复杂的桌面,此时竟然变成了一张棋盘。 第八十三章 共享一片星空 蜀国,成都。 诸葛亮在草庐之中,他的身前摆着两封信。这两封信是他派出去的刺客传回来的,看起来不太好。 他最后一次见到赵广,是在刺杀曹操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看出对方不过还在入门阶段。他派出去的刺客都是精通级别,照道理说已经万无一失。 然而事实是,两批刺客失败,全部身死。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大问题。作为一个军事,想要运筹帷幄,则必须要弄清敌人的实力。 这一次失败不能说明他不适合做军事,但是却是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有些疼。疼痛渐渐转化为怒气,却又无处发泄。 一次派出这么多的精通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是要是让大师层次的高手去当刺客就有些困难了。不是找不到,然而即便是他,想要悄无声息的动用大师层次的高手也有些困难。 诸葛亮下意识的回过头,而后无声一叹。那个方向是原本赵云修养的地方,现在已经空无一人。 现在赵云的实力已经深不可测,他心里似乎对其有些害怕。因为无法控制,所以有些害怕。 走出草庐,外面已经是暗红一片。夕阳趁着最后的时间,拼命的挥洒着光与热。诸葛亮没有看夕阳,他走到一根竹子前,轻轻折了一根细枝,而后蹲了下来。 地上的土地很软,他用细枝画了一个圈。这个圈不太圆,不过并不影响。诸葛亮咬破手指,在圈中滴下一低鲜血,而后皱着眉头,将指头放进嘴里。 过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又拿出一块血布,放在圈中。那块血布是上次赵云从建业回来时,身上的衣襟。 圈中顿时荡起一道淡淡的光晕,光晕之中是一片模糊的场景。 似乎是一团云雾,里面有些光亮,却根本看不出是什么画面。过了一会儿,那团云雾炸开,消散于空气之中。 一切消失干净,便再无其他。诸葛亮站了起来,心中越来越恼火。 “此子不死,吾心不宁。” 他再次确定,而后便开始准备下一步行动。大师级别的高手,在军中基本上都在校尉级别。这样的人,已经不是他能随便差遣的了,毕竟他是文臣。 但是即便被人知道,他觉得自己也应该这样做。 …… 这一天就这样睡了过去,赵广醒来时,天色已经晚了。今晚的天空很黑,没几颗星星,月亮也藏了起来。 曹操已经回了皇宫,而曹植则在院子里看着夜空发呆。 这个院子赵广不是第一次来,但是却感觉今晚有些不一样。院子本身自然没有变化,不一样的,其实是心情。 他又回想起那一天在这院子里喝酒的场景,心中忽然有些伤感。 以前两人称兄道弟,曹植对他也很好,那种感觉有些奇怪。现在知道了曹植是女子,便不应该觉得奇怪才对,但是却更怪了。 其实赵广觉得自己是一个比较心软的人,别人对他好,他就很容易产生好感。不管曹植还是左琴,他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思来想去,主要还是因为他牵挂着现代社会的未婚妻。 看着对方这个样子,赵广心里也有些难过,觉得应该做点什么。 “子建兄。” 曹植闻声回过头来,看见赵广,又急忙别过头去,似乎是在擦眼泪。 “贤弟你醒啦。”她挤出一丝笑容,“我这就叫人去准备一些吃的。” “不用了。”赵广一把拦住准备离开的曹植,“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等到了就知道了。” 没有再叫别人,为了安全起见,赵广还是带了武器。毕竟现在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刺客,必须做好准备。 两人从南门出城,赵广驾车,回忆了一下位置,便朝着一片树林中而去。 这片树林很大,穿过树林是一座山。两人并不需要到达那座山,没过多久,赵广便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 “嗯?”曹植有些疑惑,不知道是到了哪里。 然而她刚准备下车,却又被赵广拦住了,“先蒙上眼睛。” 曹植闻言微微一愣,而后想到了是,不由脸颊一红,却是依言闭上了眼睛。她原本以为会是因为什么正事来此,现在看来不是。 似乎有些约会的味道,所以她不由有些害羞。 赵广小心的将曹植的眼睛蒙好,然后牵着对方下了车,便朝着树林里面走去。 这条路不太好走,准确的说是并没有路,但是曹植丝毫不担心。被赵广牵着手,她觉得很安心,即便走向地狱,她也觉得心满意足。 前面当然不是地狱,赵广拨开沿路的树枝,小心的带着路。今早进城的时候,他才感应到这里,也是第一次来。 曲径通幽,柳暗花明。穿过了荆棘,只为了寻找一片美好。 这片美好就在眼前,赵广停了下来,微微一愣。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急忙小心的解开了曹植眼前的布条。 虽然前面一直被蒙着眼睛,但是眼前的场景并不是明亮,所以曹植没有觉得不适应。然而当看清的一刻,她却呆住了。 眼前是一片小湖,真的很小的小湖。原本就很小,经过夏日的酷暑,似乎都快要被蒸干,显露出坑坑洼洼的湖底。 换句话说,就是很多小水塘。小水塘中泛着光,光不是来自于苍穹,而是就在眼前。 数不清的萤火虫在飞舞,尽情的挥洒着生命的光芒。这些光芒如同天山的繁星,一闪一闪,倒映在数个小水塘中,让人如同置身星空之中,美轮美奂。 远处还有许多,在草丛之中忽闪忽闪,四顾下去,才发现已经置身于这片美景之中。 这样的场景,不管是谁都会觉得美丽。那些小家伙们丝毫不介意两个大家伙的介入,在他们的眼前飞来飞去,像是发出邀请。 即便是世界上最好的舞台,最好的灯光,也比不上这片萤火。 曹植忽然有些想哭,不是难过,而是开心。当人们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感情的时候,眼泪便是最好的倾诉。 或许好,或许坏,曹植也分不清,只是眼泪就这样不听话的流了下来。泪光之中也闪着萤光,有两只萤火虫飞了过来,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伙伴。 第八十四章 对弈 不知道是不是天公作美,当地上宛若星空的时候,天空也变得清明了些,那些隐藏的繁星都闪了出来,似是要一争长短。 天上地上,相映成趣。 曹植忘记了抹眼泪,不由自主的抬起手,两个萤火虫落在她的手上,而后又飞走。 看着对方的样子,赵广心中又有些疼,便掏出手帕,为其擦掉眼泪。这个时候,曹植便笑了起来。 她笑得很傻,傻到一生只有这一次,却又无比认真。她满怀期待的看着对方,等着对方说点什么。 赵广知道这个时候是应该说点什么,想起电影里的情节,用来求婚应该是最好的。但是他没想求婚,因为还有一个未婚妻在等着他。 “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下去。” 这句话他曾经就和曹植说过,现在又说了一次。曹植有些失落,但是却满怀笑意的点点头。 她一直不曾奢求很多,眼前的这一切,便已足够。但是这一切终究会过去,又有谁会真的知足呢。 …… 同样的星空之下,吴国皇宫中,左慈不由抬起头来,看了看外面的星空。 “终于亮起来了。”他悠悠的说道,而后目光再次回到石桌之上。 他就这样看了一天,而孙权也在外面看了一天。直到此时星空骤亮,似乎终于有了一点改变。左慈抬起略显枯槁的手,在石桌上轻轻一点。 此时石桌便是棋盘,随着他的手指落下,一个白点便印在了上面。随指落下的,便是一枚棋子。 然而石桌边只有他一人,又有谁和他对弈呢? 这个洞窟可以说是孙坚的府邸,虽然简陋了些,但是对于一个亡魂来说这些并不重要。此时和左慈对弈的,自然就只能是孙坚。 随着第一子落下,一个幻影出现在他的对面。 那幻影看起来高傲至极,有些斑白的头发束在脑后,头顶有一个金冠。身上穿着白色长袍,一根腰带紧扣,看起来十分精炼。腰带上还有一个玉坠,又显得十分高贵。 他的目光清冷,撇了左慈一眼,才在其对面坐下来。那样子似乎在说:并不是谁都可以和我下棋的,给你一个面子。 这个幻影,自然便是孙坚。亡魂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虚幻的,自然不可能真的出现。此时那个幻影不过是左慈的一个障眼法,毕竟一个人坐着看起来很奇怪。 站在洞窟外面的孙权也看见了幻影,想要上前,却发现对方似乎看不到自己。 “老朋友,你还号意思来找老朽?” 左慈明显有些不悦,当初孙坚骗了他,没有归还定海钥,自然让他不悦。他并没有开口说话,这句话都藏在了那枚白子中。 这样的交流,只有他和孙坚能看得懂。 孙坚幻影伸手在棋盘上一点,顿时落下一颗黑子。 “现在不是还到你手里了吗?” 左慈无奈一笑,再抬手,又落下一颗白子。 “那老朽等个几十年再帮你修复吧。” 听见对方这样说,孙坚不由笑了,“你不会的,因为你也不想看到建业遭到破坏吧?” 没有人知道两人有什么过往,更不知道左慈为什么这么帮助吴国。但是孙坚说得没错,他确实不想看到建业被破坏。 在来之前,左慈就已经决定要将阵法修好,现在不过是觉得有些不爽所做的嘴上消遣。 “黄盖私藏定海钥你肯定知道吧,为什么不惩罚他呢?”左慈又落下一子。 “有什么好惩罚的?”孙坚挑眉。 孙权一直在外面看着两人下棋,以及脸上的表情,知道两人有交流,但是却什么也听不到,心中不由十分好奇。 然而这两个人的谈话,他却无权过问。 想了想,他便直接转过身去,看着满天星斗,眼不见为净。 左慈没有接孙坚的话,看着棋盘上的局面,不想纠缠,便另辟蹊径。 “刘备、曹操和你之中,其实老朽觉得,你是最适合君临天下的。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没这个命。” 这句话很轻,但是从左慈嘴里说出来却很重。因为他是左慈,所以他可以一言定人命。如果是在孙坚活着的时候被这样说,估计两人说不定就要翻脸了。不过现在却不会了,毕竟孙坚已经死了,也证明左慈说得没错。 “是命,就得认啊。” “不过你有一个好儿子。” “是吗?” “他比你适合称帝。” 原本骄傲的表情定在了脸上,孙坚一眨眼,觉得对方是不损自己不开心。而且说的这些都是马后炮,根本没什么用。 “那你就帮他吧。”孙坚顺藤摸瓜,如果能拉到左慈入伙,吴国一定能一统天下。但是凭借两人的交情,当初左慈也没什么明确的表示,所以他自然已经猜到了答案。 左慈皱着眉头,觉得今天似乎不适合下棋。他看着略显胶着的棋局,微微一叹:“看来你棋艺精进不少啊。” 这个棋盘的限制条件很多,自然不能看出真的棋艺。之所以这样说,意思等同于孙坚的思想进步了很多。 然而说了这么多,两人却又等于什么都没说,更像是闲聊。左慈抬起手,在棋盘角落一点。 “昨天出门之前,木屋外开了一朵花,很美。” 这句话显得很突兀,可以说瞬间去了十万八千里。然而孙坚却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说安于世外,无心争夺天下。 这个答案也是在意料之中,孙坚没有再纠缠,觉得应该说点正事了。 “我还想请你帮个忙。” “先说说看。” “其实过了这么久,我也觉得有些累了。你能不能找个东西替代我,给我一个解脱?” 左慈微微一愣,对方这个要求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你在害怕?” “对,我害怕看到吴国灭亡,然而自己却永远被困在这里。” “让我想想。”左慈皱着眉头,抿了抿嘴唇,似乎真的在思考。帮这个忙对于他来说和修复法阵没什么区别,可以说顺手为之,所以倒是不介意。只是这个替代品,似乎不太好找。 他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孙权一直都在外面,不由微微一笑。 “让你儿子接替你,如何?” 第八十五章 深夜拜访 小山之上有树木,有杂草,除了形状怪了些,与其他的山并无区别。所以在这夏日夜晚,自然也有虫鸣,以至于显得不太安静。 今晚的空气有些干燥,忽然吹起一阵晚风,又送来一丝清凉。然而晚风入了洞窟,又响起奇怪的声音,孙权不由回过头去。 这一回头,就看见左慈正看着自己。那脸上,看起来不太像有好事。那眼神,就像是一条**的鱼见到水,又像是一个瓦匠工看到了崭新的刀具,双眼放光。 这样的眼神看得孙权有些心慌,他不由咽了咽口水,对着左慈一拱手。 没有人知道左慈究竟是什么实力,但是盛名之下,孙权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但是他并不是害怕,因为他觉得左慈不会伤害自己。 孙坚的幻影渐渐消失,最后一个表情不是伤心,而是开心。那是一种解脱,以及对于那些不能掌控的未来的期待。 以后这个城池将不再受到他的庇护,所以这个城池的未来不再由他控制。不能控制,便是未知。未知,便会有期待。 “他说,你比我更适合称帝。”孙坚在消失的最后一刻转过头来,似乎是在看着孙权,又如同看着一个美好的未来。 晚风经过洞窟,留下一些奇怪的音符,而后回转,落在孙权身上,衣裳飘荡。那金色披风在风中招展,似是要将整个天下掩盖。 左慈对着孙权招招手,后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是听话的走了过去。 这一夜,对于吴国来说,将会有一场巨变。虽然不会引起什么变故,但是很多事确确实实都变了。 …… 夜空的星星忽闪忽闪,黑色的山林中也有些“星星”忽闪忽闪。那是猛兽的眼睛,在黑夜中寻找食物。 或许因为太过黑暗,一个白色身影在山林之中显得格外刺眼。然而那些猛兽看着这个白色身影,却是不敢上前。 白色的身影骑着马,没有丝毫停顿。 这片山林名叫“涪陵”,涪陵很大,她不过是从旁边经过。 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披星戴月的奔波,左琴的脸上一脸平静而自然。只是前面发现黑暗中的野兽时,脸上微微有些鄙夷。 出了山林没多久,便看见一座古朴的道观阴影。之所以说是阴影,因为道观之中没有一点光亮。 通常来说,这个时间应该不至于如此。所以左琴心里不由有些疑惑,眉头微皱。不过即便如此,她的速度不减,一直到了观前才停下。 观前的那块空地一如以往一样,甚至空地之外,还能看见那个坏掉的果子。观前的石梯不算巍峨,却也显得庄严。 左琴算是拜访山门,先不管观内是何情况,她先对着观门拱手一礼,而后才沿着楼梯上去。石梯在她的脚下不停的下降,而她自然在不停的上升。 石梯还未走完,便能看见一个香炉。香炉已经不知道有多久不曾点过香火,里面依旧还有着略显腐朽的气息。 “怎么会这样。”左琴皱眉掩鼻,不太喜欢这个味道。如果不是左慈所说,她一定会以为自己走错了。眼前的道观,更像是一个抛弃已久的废墟。 分左右而上,绕过香炉,便是大殿。原本应该坐在正位的童渊不知去了何处,大殿之中也空无一人。 种种异常让左琴不由有些紧张,她定了定神,继续朝里走。 然而她刚踏入殿中,便有一个声音响起。 “你是谁?” 这个声音有些苍老,却并不虚无,不然还会让人觉得是雕像复活。然而即便凝实,却又好像来自于远方,在耳畔回响。左琴不由四顾,将手伸进怀中,淡漠的回道:“你又是谁?这里的人呢?” “真是个大胆的丫头。” 这次的声音很近,一个黑影出现在大殿之中,黑影有些奇怪,背上冒出一个角。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一把弓。 左琴忽然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不是指人,而是指气质。熟的是她想见的那个人,她又很肯定眼前的这个人不是。 除此之外还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很强。如果不是背后的那把弓,她还以为是童渊来了。但是世人皆知,童渊并不用弓。 借着外面的星光,左琴不不清什么情况,却是警觉的后退了两步。她的手一直藏在怀里,那里是她生命的保障。 “哈哈……”看着左琴的样子,黑影不由笑道:“莫慌,我不会伤害你。” 说着他一挥手,周围的空气似乎一紧,而后殿中的烛火都亮了起来。随着烛火亮起,空气又为之一松。 这一下,左琴才看清楚来人的样子。 如同他的声音一样,这个人外貌也有些苍老。然而即便如此,却没有病态,反而是神采奕奕,特别是加上背后的长弓,如同一尊战神。 天下间如此厉害,又用弓箭的人并不多。看清楚相貌之后,左琴便猜到了来人的身份,不由行礼说道:“琴儿见过将军。” 这里虽然是魏国,但是这个将军并不是魏国的将军。他为蜀国征战,他,便是黄忠。 黄忠摆手说道:“不用多礼,若我没猜错的话,你便是左琴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脸带笑意,显得十分友好。在这之前,两人并没有见过面。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听到了最近的传闻,特别是关于赵广的。 稍稍联想一下,此时来青山观,应该就是为了赵广,所以他便猜到了左琴的身份。 被认了出来,左琴也是微微一笑,说道:“将军怎会在此?” “先前在后山,发现有人入观,才来到这里。”黄忠老实的说道。先前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还在后山那棵树下。第二句话的时候,他便已经到了殿中。 “后山很清静,是个好地方。”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却是没发现对方问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左琴不由有些尴尬,也不知道对方是故意装的还是真的没听清,只得换了个问题,“将军可知这观中的其他人呢?” 第八十六章 往前一步是深渊 不算宽敞的殿堂之中,烛光有些摇摆。两人就这样站着,身下的数道淡影随着烛光晃来晃去,显得飘忽不定。 黄忠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脸上的笑意收敛,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这个道观之中显然没有别人,如果是被驱逐,那对手是不是太强大了些。毕竟这里有童渊坐镇,无人敢轻易招惹。 所以这是一个大问题。大问题便意味着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也意味着不能随便公开。片刻之后,黄忠才开口。 “他们都走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左琴从对方的表情,自然看出了这件事非同小可。她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转而说道:“将军在这里是要等谁?” 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黄忠不由一笑,对于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不由赞许的点点头,说道:“想来应该便是你要寻找之人。” 这样一说,两人便心照不宣,一时又陷入沉默中。 黄忠在这里已经等了许久,虽然知道赵广在哪,却是不敢去找。因为赵广一直都不是单身一人,开始和曹操在一起,随后又是和张辽在一起,如果他去,说不定就会引起大战。 所以他只能选择在这等。 “他,应该快回来吧。”不知道过了多久,黄忠开口说道。这句话像是感慨,又像是疑问。左琴有些拿不准,还是开口回道:“应该是和曹植回了洛阳,想必很快就会回来了。” 很快是多快,她也不知道。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赵广身上的状况是不是太多了些,说不准又会生出些什么别的事来。 想到这里,她又接着说道:“若是方便的话,将军可让琴儿代为传话。” 毕竟一个蜀国的大将一直在这等着也不现实,即便上面没说什么,也有点擅离职守的意思。黄忠原本也觉得有些不妥,此时听对方这样说,想了想,也做出了决定。 “既然如此,那便劳烦姑娘了。”黄忠这样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你只需要将这些东西交给他即可。” 他没有说里面有什么,左琴却是明白过来。对方既然已经包好,显然已经有了离开的打算,所以不得不说,她的出现很及时。 其实黄忠原本是打算过了今晚,如果赵广再不会来,他就将包裹留在后山树下,然后离开。既然左琴愿意转达,他倒也省了。 对方是左慈的孙女,所以还是值得相信的。 将包裹递出去的同时,他也散掉了包裹之上的小把戏。 左琴眼尖,自然看出了对方的小动作,不过并没有说什么。虽然好奇里面有什么的,但是这点自制力她还是有的。 “那老夫这就走了。”将包裹交给对方,黄忠便不再停留,说了一声,便直接朝着外面而去。 “恭送将军。”左琴对着那个离开的背影微微一礼。不过转眼之间,那个人影已经消失在黑夜之中。 大殿之中只剩下左琴,和淡淡的烛光。她看了看手里的包裹,不由嘟起了嘴,心道:可不能这么轻易就给你。 虽然黄忠走了,但是她还是有些好奇道观里的人都去了哪里,便不由穿过大殿,朝着里面而去。 穿过大殿,便到了后院。后院有些建筑,依旧没有半点光亮。左琴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暗藏的指示,就如同这里原本就没有人居住一样。 唯一可以参照的线索,便只剩下黄忠说的话。左琴仔细的回想了一遍,依旧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 “后山很清静,是个好地方。” 似乎唯一比较可疑的,便是这句话了。左琴看着延伸到夜色中的小路,咬了咬牙,迈开了脚步。 她倒是没有觉得会有埋伏,而是担心黄忠会不会在后山又留下什么小把戏。万一对方走得急忘记了,自己就要遭殃了。 这条路并不陡峭,夜色之下,除了时不时响起一些蛐蛐的叫声,一切都显得如此安静。走在这条蜿蜒的小路上,左琴渐渐便跟着安静下来。 安静到忘记了时间,不知不觉,便到了山崖前。 山崖前有一棵树,她曾听过这棵树,是赵广告诉她的。此时看着这棵树,便不来由的觉得有些亲切。 她不由伸手去摸,又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忙将手收了回来。 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她转而看向山崖。因为是晚上,看不见崖底,只有一片漆黑,便像是深渊。 通常人们登高,都是为了远眺。左琴此时却是看着山崖发起了呆,似乎在这山崖之中,有着比天上的星星更加迷人的东西。 不知道何处传来一声狼啸,将她从深渊之中拉了回来。她不由惊恐的四望,却是一无所获。作为左慈的孙女,她对于幻术十分了解。 刚才的一切并不是走神,而是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她一般,一步一步的走入深渊之中。所以她惊恐,惊恐而又有些无助。 收敛心神,她也在树下坐了下来。那棵大树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在这个还未丰收的季节,上面的果子已经开始枯萎。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它就像一面盾牌,挡住一片天,让下方的人不会受到任何干扰。 “啥时候让爷爷来看看。”左琴不由这样想着,渐渐平静下来。 她并不觉得是有人要害自己,一切都只是她不小心而已。如果先前她不去看脚下的山崖,便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 夜空之下,黄忠急速前行。他没有骑马,而是在夜色的掩护下,如同一只利箭穿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四周都是一片黑暗,他的目光远早已穿过了这黑暗,不知道落到了哪里。似乎已经看到了千里之外的那个草庐,以及那个草庐之中的羽扇。 “不知道丞相有没有发现。”他自言自语道。然后又觉得哪里不对,方向微微改变,速度不由再加快了几分。 “也许应该先问问子龙才对。” 第八十七章 许你一场烟花雨 太阳升起的时候,曹植便眨了眨眼睛,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的第一眼,是一片光明,已经光明之中的那张笑脸。她也跟着笑了起来,觉得自己已经成了天下最幸福的人。 “你醒啦。”赵广轻轻说道,而后锤了锤大腿,“我脚都麻了。” 昨晚两人没有回去,曹植便就枕在赵广大腿上,睡了一夜。作为身体可以媲美大师级的高手来说,这样过一晚上自然没什么,更不会腿麻。曹植闻言不由嗤笑一声,说道:“麻了好,这样你就不会走了。” 走,是一个很伤感的字眼。它意味着离别,意味着舍弃,意味着等待。那不是一个时间,却是隐藏了一段时间,一段不能估计的时间。赵广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而后看着初升的太阳,轻轻一叹。 “我们先回去吧。” 曹植淡淡的点点头,将赵广扶了起来,而后两人挽着手,寻到马车,便朝着洛阳城而去。 穿过喧闹的早市,赵广买了些早点。两人回到府邸中,便一起吃起了早饭。 一切都是如此的平静自然,然而不管是什么,终究会有终点。坏事的终点是开心,而好事的终点则是伤心。 曹植享受着最后的幸福,还未体验到伤心。 “我送你出城吧。” 赵广看着对方的眼睛,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便只能点点头。 两人没有再坐马车,而是骑着两匹马,一起出了城。进城与出城并没有相隔多久,然而喧嚣的早市味道却有些变了。 曹植感觉那些莫名的嘈杂声像是嘲笑一般,嘲笑着她的傻,嘲笑着她的天真。所以她开始有些不开心,而后有些难过,眼睛便有些模糊起来。 城外的风景远离了那片喧嚣,却是靠近了分离。不知道走了多远,赵广终于回过头来,看见曹植的样子,心中不由为之一乱。 原本已经想了很多话,随着这一乱,全部都跑得无影无踪。即便他有着五千年的文化基础,却也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所以他不再去看,开始继续前进。 曹植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就这样跟着。 十里,二十里,路上飘出一些柳絮,让这段路途有些迷离。这个时候太阳已经高高的挂着,阳光有些刺眼,空气有些灼热。 赵广终于停了下来,翻身下马,顺手取下纸伞,走到曹植身边。 他将曹植扶下马,而后撑开伞,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两人到了路边的凉亭,此时里面没有人。 收起伞,赵广笑着说道:“听闻余杭已经繁花盛开,过段时间,便到了烟雨时节,正是赏花的好时候,到时候我带你去看看。” 这句话说得也很自然,并不像是承诺,更像是一件家常。曹植眼里泪花未干,却是笑了起来。 她笑的样子很傻,因为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笑。 “你闭上眼睛。”她笑完了,有些痴痴的说道。 赵广不明所以,却是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当人眼睛失去作用时,耳朵就会变得很灵敏。他好像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像是风声。 “好了。” 赵广睁开眼睛,而后渐渐睁大。眼前的曹植头发披了下来,脸上有些红霞,像是轻微的妆。虽然依旧是男装,却也掩盖不住她的美,反而多了一丝英气。 “你还不曾见过我原本的样子。”她低声说道,真的很低的说道,但是她知道对方一定听得见。 这句话说得不太对,却是被赵广忽略了。对方怎么说不要紧,只要自己明白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就好。 “便就送到这里吧。” 赵广不敢再看下去,怕会舍不得离开,只能转过头去。 一阵大风吹过,亭外扬起一阵沙尘,似乎是在阻拦着他的脚步。然而有些事既然决定,便不应该改变,所以他没有犹豫,便迈入了沙尘之中。 没过多久传来一声马啸,当做了最后的告别。 “我会记得,你答应的,我未曾见过的烟花雨。”曹植看着外面的风尘,自言自语。 她将头发再次盘了起来,眼泪却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掉。一切原本都已经想到,然而准备得再充分,都显得没有任何意义。 她在亭中坐了下来,左右看了看,开始嚎啕大哭。 外面的马儿听见哭声,似乎像是某种信号,便走了过来。它没有人类的感情,也许以为是该吃东西了,便低头啃着亭边的野草。 曹植一边哭,一边看着眼前唯一的听众,低声说道:“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的,对不对?” “他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我们去找他,好不好?” 一只苍蝇落在马鼻上,马儿不由甩了甩头。 曹植看着不由哭得更大声了,“为什么你也不让我去找他。”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外面的风沙终于停了下来。曹植看着空无一人的道路,擦了擦眼泪,终于再次站了起来。 “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这是她答应赵广的,既然答应了就不会改变。如果她答应的事不做到,也许便再也没有机会去看一场烟花雨。 所以她渐渐的又笑了起来,依旧那么傻,依旧那么美。 …… 这么热的天气,成都已经如同一个火炉一般。正值中午,大街上很难看到几个人影。黄忠骑着马,一路飞奔,朝着皇宫而去。 天亮之后,他就不敢再飞驰,只能换作骑马。 蜀国的皇宫一如以往一样,宫门前的士兵直直的站着,额头的汗珠不停的往外冒。 看着远处疾驰而来的骏马,士兵不由一惊,当看清来人时,便急忙行礼。 黄忠没有停下来,而是骑着马直接进了皇宫,一直过了秀山门才停下。 他稍稍感应,确定了赵云的所在,便急忙跑去。 此时赵云刚指导完刘禅练武,从一处偏殿中出来。他满头大汗,想去冲个凉,却被赶来的黄忠拦了下来。 “子龙将军,借一步说话。” 他不知道黄忠消失了这么久都去干嘛了,见对方的样子,便不由有些紧张起来,急忙点点头。 第八十八章 一切尽在掌握中 借一步说话自然不是真的挪一步,黄忠拉着赵云,两人直接出了皇宫,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中。遣散了下人,黄忠简单的说明了情况。 这个情况指的是青山观的情况,当初黄忠三人去青山观,赵云并不知情。所以也不知道现在青山观没了人,更不知道那些人去了哪里。 听着黄忠说话,赵云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到最后已经控制不住,一把就将身前的桌子拍碎。 “子龙莫慌!”黄忠见状不由急忙说道,“他们都没事,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没想到丞相竟然做到这般地步,事关我妻儿师父,如何能不慌!”赵云一脸怒色,起身便朝着外面而去,“我这就去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子龙且慢!” 黄忠急忙拦住,“令夫人与尊师都没有危险,你现在正在气头上,万一和丞相动起手来,我蜀国危矣。” 他并不知道丞相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大家的目的都是为了蜀国。他与赵云交好,也是因此才将此事告知赵云,但是即便如此,蜀国的利益依旧是第一位。 赵云自然也是忠于蜀国,听见黄忠这样说,不由停了下来,只是拳头依旧紧紧握着,“那我该如何。” “子龙只需在此等着,由我去与丞相说,然后再来告知子龙。”黄忠见对方停了下来,也才稍稍松一口气。 实际上他不知道的事有很多,比如赵广的真实身份。赵云知道的多一些,便能猜到诸葛亮的大概用意。 原本以为诸葛亮没有这么决绝,现在才发现低估了诸葛亮的决心。 再次安抚了赵云一番,黄忠便急忙出了门,朝着诸葛亮的草庐而去。 此时诸葛亮正在草庐中喝着茶,看着手里的战报,眉头一直皱着,情况不太好。 这封战报是前线发回来的,刘备已经率领大军进抵猇亭,一切如常。不好的地方并不是战事,而是刘备的身体。 关羽与张飞相继死去,致使刘备斋位被破,身体更是因为情绪波动而日渐虚弱。这种情况不是病,所以没有药可以医。 如果刘备能想开些,或许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如果刘备想不开,那就很危险了,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跟着死去。 这个时间不好估计,但是肯定不长,最多不过几年。加上上次刘备传回的书信,更是能看出对方已经有了安排后事的意思。这让诸葛亮很担心,担心却是没有任何办法。 如果刘备再死,对于蜀国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想起了皇宫里的刘禅,诸葛亮的眉头皱得更深。他不知道如果刘备死后,刘禅继位会是什么样子,不确定的因素对于一个军师来说是最恼火的。 即便他在十二年前就做起了打算,现在却不知道结果到底会是怎样。 “丞相啊,朕觉得阿斗不像朕呢。” 这是很久以前刘备问他的问题,诸葛亮当时的回答是:龙生九子,各不相同,陛下多虑了。 这个答案并不是早就想好的,只是随口而来,刘备也没有怀疑。 诸葛亮起身,走出草庐,便刚好看见赶来的黄忠,这才眉头舒展。 “将军终于回来了。” “参见丞相。” “免礼免礼。”诸葛亮急忙将其扶起,一脸笑意,似乎在等着对方的好消息。 “丞相,青山观中已经空无一人,只是……”黄忠显得有些紧张,擦了擦汗才接着说道:“只是赵广还没有回去。” 诸葛亮微微一愣,而后笑着说道:“无妨无妨。” 他自然知道赵广还没有回去,也已经做好了别的安排。见对方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又接着说道:“将军有话但说无妨。” 黄忠想了想,才开口回道:“老臣已经将此事告知了子龙,还请丞相恕罪!”说完他便单膝跪地,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 诸葛亮并不觉得意外,他知道赵云迟早会知道的,所以急忙将黄忠扶了起来,“将军这样做实属常情,又何罪之有?” “那丞相的意思是?”黄盖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想到对方这般坦然。 “想必子龙现在一定很生气吧,将军稍后让子龙来找孔明即可,孔明自会与子龙说清楚,无妨。”诸葛亮摆手说道。 他深知赵云对于蜀国的忠心,只要在这个前提下,不管什么事都可以跟赵云谈。想起赵云现在深不可测的实力,诸葛亮不由又有些担心,万一将其逼急了,会是什么样子。 “看来还是不能逼得太紧啊。”诸葛亮心中不由叹道。 “丞相,老臣还有一件事。” “将军请讲。” “老臣发现,青山观的后山似乎有些古怪。”黄忠想了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将军所说,孔明已经知道。” 上一次去青山观的时候,诸葛亮也在后山坐了一夜。白天的时候,从后山可以轻易的看到崖底,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然而到了晚上,下方一片漆黑,便又让人觉得下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或者是,藏着什么怪物。 他之所以逼走童渊等人,也是想看看对方是不是知道后山的秘密。然而这样看来,似乎童渊并不在意这个。 送走了黄忠之后,诸葛亮再次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很快赵云就会过来,不是黄忠一样的负荆请罪,更像是兴师问罪。 他揉了揉太阳穴,显得有些疲惫。回到草庐之中,还是决定先给刘备回信。 …… 吴国的皇宫今天有些不太一样,多了很多士兵,将整个皇宫围得水泄不通。准确的说,应该是从昨晚开始的。 现在那个小山之前,洞窟之中,只有孙权一人。 他紧闭着眼睛,盘坐在石桌之上。石桌上面的纹路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像是打开了一道门。 他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坐在那,而且还要继续坐下去。这段时间不知道有多久,他不能走开,也不能走神。 左慈此时正在城中穿梭,为换魂坐着准备。这件事虽说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却也要耗费不少心神。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的朋友。”他停下来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皇宫,似乎在告别。 第八十九章 无人守候 不知不觉黑夜再次来临,左慈在城中奔波了一天,终于又回到了皇宫中。孙权如同一尊雕塑一般,坐在洞窟之中一动不动。 现在终于到了最关键的一步,左慈并不紧张,因为他确定自己不会失手。 他朝着洞窟走去,随着他的脚步,那座小山开始发出淡淡的微光。山是绿色,发出的光也是绿色。 他的步伐很慢,也很稳。随着走动,他的嘴唇开阖,似乎在诵念咒语。他的双手合十于胸前,也散发着微光。 随着他踏出洞窟之中,整个洞窟都被照亮。光源并不是他的手掌,而是洞窟壁上的一个法阵。 法阵显现,复杂的纹路在不停的变换,如同数条蟒蛇纠缠在一起。左慈走到发阵前,大喝一声,将双手压了上去。 那些蟒蛇顿时停了下来,像是变成了壁上的雕刻。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我的朋友。”左慈心里默默的问道。此时他能感受到孙坚的灵魂,便可以通过灵魂对话。 “谢谢你,我的朋友。”一个轻微的声音传到左慈的脑海里。 左慈闭上眼睛,脸上带着笑意。他的手掌中光芒开始伸张,将璧山的法阵掩盖。 石桌上的孙权这个时候终于有了反应,他不由皱起了眉头,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将他往下扯。 那石桌像是无尽的深渊,让他不停的往下坠。坠落的不是人,而是灵魂。灵魂是一个很虚无的东西,他能感觉到的,其实是感觉本身。 他能感觉到石桌中的黑暗,感觉到其中的冰冷。他忽然觉得有些害怕,不由将眼睛闭得更紧,眉头皱得更深。 “好了。” 不知道过了很久,他终于听到了如同天籁的声音。这个声音说明结束了,他终于可以睁开眼睛,去摆脱那无尽的黑暗。 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睁开了眼睛。 他的双眼之中多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能让他看到更多的东西。他的眼前是小山,但是他却能看到小山后面的宫墙。 还有远处的街道,还有更远的城门。他能看见建业之中的一切,显露的或是隐藏的,都在他的眼底。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奇妙到自己似乎成了神,无所不能。 这样的感觉又很不安,害怕这样的力量会被敌人所用。 “感觉如何?”左慈开口说道,脸色有些苍白。 他看向左慈,目光之中的法阵还在闪烁。法阵掩盖原本的色彩,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融合。 “不错,你确实更适合称帝。”左慈意味深长的说道。不管那法阵怎么变换,他都看出了那双眼中的原本意义。 那是杀意! 是的,现在的孙权心里冒起了杀意。他甚至在推演自己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将左慈永远留在这里。 结果是,不管多大的代价都不可能。所以他放弃了,眼中渐渐出现笑意。 “谢大师夸奖。”他低声回道,从石桌上走了下来。 他的披风再次迎风招展,腰间的佩剑在夜风中轻鸣。随着灵魂与大阵融合,他与天地更加接近,实力也跟着有了提升。 “老朽想知道,阵法是如何被破的。”左慈并没有在意对方的感情变化,在石桌前再次坐了下来。他下意识的一拂袖,石桌上却再也没有反应。他不由自嘲的摇摇头,拍了拍手。 “是被赵云所破。”孙权回想起那个晚上,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 那天晚上,赵云只身一人潜入建业,自然没有逃过感应。然而和预想不一样的是,他也发现了感应。 建业的秘密似乎终于被他发现,甚至孙权还没来得及派人去阻拦,赵云已经冲到了皇宫之中。 “他是怎么发现的?”左慈皱眉问道,心中却知道只有一个可能。 孙权摇摇头,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承认。 这个大阵耗费了很多的材料,孙坚费劲全国之力才备齐,当今天下,再也做不出第二个来。说得简单的些,这个大阵就是自然本身,根本无从发现。 如果能发现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发现的人,同样是自然本身。 “他,已经到了传说中的虚位?”左慈心中不由冒出这个想法,而后又兀自摇头。 地位之上是天位,天位之上是虚位。虽然知道,但是却根本没有人到过。传说到了虚位,便等同于自然本身,永恒不灭。 自然意味着生死循环,所以这个说法是不符合自然的,便就不应该存在。 即便是左慈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虚位。 如果到了天位极致,或许也有可能发现这个法阵,但是照孙权的说法,对方并没有动用天位力量。 在不动用天位力量的情况,又如何能破坏大阵呢? 作为施术者的左慈也不知道,或许自己的大阵有着自己也不知道的纰漏。 “守好建业。” 他起身,拍了拍衣袖,便朝着外面而去。孙权默默点头,目送对方离开。 守好建业,并没有说为谁。为了东吴,或者说为了建业的人民。其实在左慈心里,是为了自己。 身形一闪间,左慈已经出了皇宫。他看了看黑暗的星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去哪里。星空中的北斗七星很亮,指引着方向。他看着北斗七星,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 这天夜里,赵广不停的赶路,他中途没有半点休息,到了后半夜,终于回到了青山观。观前有一匹马,显然是有人来了这里。 他的星辉扩散出去,却又发现观内没有人,不由有些紧张起来。 握紧了长枪,他朝着观中而去。 脚下的石阶似乎变得有些柔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虽然已经确定没有人,但是他还是很小心。直到将整个道观搜索了一遍,他不由惊慌起来。 “母亲!” “师父!” “萱儿!” 不论他怎么叫喊,都没有人回应他。他不相信有人能强迫童渊,所以便觉得自己是被抛弃了。他有些难过,便很自然的朝着后山而去。 那里还有一棵树,那棵树应该永远都在那里,等着自己。 第九十章 吵架 山前的小路有些黑,赵广却根本不用看。这条路他走了很多次,不用看也知道该怎么走。他的头很低,就如同他的心情。 他刚离开了洛阳,离开了曹植,没想到等待自己的,竟然是这样。 他知道自己不是真的赵广,以为终于被发现了,所以所有人都抛弃了自己。他的脚下有些飘,并不是喝醉,而是意乱。 然而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在脑海中,他又一下子清醒过来。不由再次握紧长枪,加快了速度。 那颗大树还在,树下却多了一个人。那个人有些眼熟,或者背影有些眼熟。 并不用去回忆,赵广便认了出来。那个人同时也回过头来,一脸欢喜。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终于来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我当然是在等你。”左琴微微一笑,起身朝着赵广走来。然而她很快就发现有点不太对,笑容僵在了脸上,“你怎么了?” “这里的其他人呢?”赵广并没有见到对方而开心,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这里的人都去了哪里。 “我来的时候,这里的人就已经走了,只有……” “只有什么?” “只有黄忠将军。”左琴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激烈,急忙补充道:“他托我转交一样东西给你。” 说着她将那个包裹取了出来。 赵广一下子觉得思绪有些乱,急忙将包裹拆开。里面是一封信,还有一本书。 目光从书上一扫而过,他直接将信拆开。左琴急忙掏出一个火折子,顿时亮起微弱的光芒。 这封信并不长,大概意思就是说道观里的人不得已已经搬走,至于搬去了哪里也没说。还有一些忠告,希望赵广好好习武,不要做什么过激的事。 里面也没有说什么是过激的事,但是赵云很清楚。清楚,不代表就会听话。 这份信里面有用的信息很少,但是他已经明白了。道观里的人,都是被人赶走的。能够威胁到童渊,也就是诸葛亮了。 回想起两人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赵广心里忽然有些唏嘘。唏嘘是感慨,但是感慨不一定是无奈。 他觉得自己一直都没有主动参合任何事,结果还是不可避免的惹了是非。既然如此,那就不如主动一点,或许还不会这么糟糕。 他觉得,应该和诸葛亮谈谈了。 一个是斋位,一个只是精通,两者的实力相差太大。一个是丞相,一个是平民,两者的地位相差太大。 他,根本没有资格可以和诸葛亮谈。 但是他更清楚,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就算他一直躲下去,对方迟早也会找上门来。与其忐忑不安的隐藏,不如义无反顾的出击。 “赵广?”左琴看着对方的样子,不由十分的担心。她想过很多种再次见面的方式,却都没料到会是这样。她想要帮忙,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回去吧。”赵广将信和书收了起来,斩钉截铁的说道。他没打算说明白,因为不想连累对方。 左琴想了想,开口说道:“是爷爷让我来找你的。” “他找我干嘛?” “他说要感谢你,决定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你跟他说,我稍候就去找他。” 左琴听了不由一笑,“你根本找不到他,所以还是由我带你去吧。” 她的话不假,所以赵广不知道如何反驳。左琴的意思很明显,要么跟我走,要么我跟你走。 既然道理讲不过,那就只能蛮横一点了。 赵广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大声说道:“让你走你没听到吗!很烦你知道吗!” 要伤一个人的心并不难,特别是如果对方喜欢你,你的每句话都有可能让其伤心。赵广的话很重,即便左琴清楚对方的用意,还是一下子就难过起来。 感情本就不是理性来衡量的,她眼中瞬间含泪,却又好像不敢相信。 “你刚说什么?” “我说你很烦啊!”赵广声音再次提高了几个分贝,在山谷间回荡。回响的声音在一便又一遍重复,每一遍都落在左琴心里。 “你不要后悔!” 左琴再也遏制不住泪水,声音有些颤抖的回应道。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山下而去,起初很快,但是很快速度又慢了下来。 她在等对方叫住自己,但是结果却是失望了。 “对不起。”赵广心里低叹,再次走到那棵树下。 他轻轻抚摸着树干,低声说道:“我刚才说的话是不是重了些?” 没有人回答他,只是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左琴下了山,便直接出了道观,走到马前,却停了下来。她的脸上还有泪花,情绪却已经安静下来。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留下来?” 马儿闭着眼睛,没有回答。 她不由有些生气,对着马肚子踢了一脚,“你说啊!” 马儿顿时一声嘶鸣,而后四蹄翻腾,原地转了一圈。似乎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主人为什么踢自己,马儿只是甩甩头,似乎也没有生气。 左琴回过头,看着黑暗之中的道观,最终一咬牙,翻身上马。她想要走,眉头却是渐渐皱了起来。 听见马儿的嘶鸣,赵广以为对方真的走了,不由长出一口气。他对着大树挥挥手,便朝着山下而去。 除了一封信,还有一本书。那本书是黄忠的弓术秘籍,他觉得自己应该先记下来比较保险。 此时观中依旧黑暗一边,赵广回到大殿,将蜡烛全部点燃。然而就在最后一根蜡烛的火光还在摇曳时,一阵罡风吹来,所有的蜡烛再次熄灭。 没有任何预兆,意图却是显露无疑。赵广没有任何思索,急忙躲避。 摆放蜡烛的木架化为粉碎,顿时散落出去。伴随木架分散的,还有一道血花。赵广狼狈的躲到了一边,左肩之上留下一道血口。 “大师级!” 他心里不由一惊,似乎觉得对方来得是不是太快了些。然而终究还是自己大意了,如果一直保持着星辉感应,他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现在四周再次恢复一片黑暗,黑暗之中的黑影却依旧明显。因为他的手里有一把刀,刀刃上闪着寒光。 第九十一章 死于话多 黑暗之中的身影没有接着动手,似乎有些没想通,对方是怎么躲开自己的一击的。以大师级的水平来当一个刺客,这样的人可不多。 这样的人,去参军怎么也能当一个校尉。他当然不是军人,而是一个真正的刺客。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有些郁闷。 他深知刺杀之道,不管是时机还是力量,他都把握得极好。在他的刺杀下,同级的武者都鲜有躲过。而现在,面对一个精通,他却失手了,所以他又变得好奇起来。 “你有些不一样。”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是故意装的还是原本就如此。 赵广皱着眉头,已经将长枪拿在了手里。至于肩上的伤,他倒是没有太在意。他的身体经过星辉的洗礼,跟别人可不太一样。刚被刀砍过,便已经自动止血。加上星辉开始修复,跟没受伤差别也不大。 面对对方的“夸奖”,他转而一笑,说道:“你可曾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黑暗中的人影显得有些惊奇。惊的是对方明明还这么小,却表现得这么从容。奇的是对方说的一句话会是什么话。 “自古反派死于话多。” 这句话在这个时代自然不可能听过,黑衣人微微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他觉得对方好生有趣,到底谁是反派都还不知道,却下了这样的结论。 在刺客看来,自己是受了诸葛亮的命令,应该是正派才对。 赵广不知道对方笑什么,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两者的声音差别很大。一个还是孩子,一个已经沙哑。 如果一开始刺客就连续进攻,不让他拿到长枪,或许他真的很难活下来。但是就因为对方话多,才给了他机会。 现在拖延时间,怎么看都是对他有利。 “你不问我是谁让我来的?”刺客笑声收敛,饶有兴趣的说道。以前他并不是这样话多的人,但是觉得眼前的少年十分有趣,便不由自主的聊上两句。 “不用问也知道了。” “哦?”刺客的目光终于落到了赵广的肩上,顿时蹙起了眉头,“我还想和你多聊聊,但是好像时间不太允许。” 这样说着,便是一道刀光闪过。 这一次赵广早有防备,没有硬接,而是朝着外面躲去。他不想破坏这个大殿里的东西。 出了大殿他直接一跃,便翻过矮墙,到了道观后面的空地。 刺客自然跟上,两人就在空地上战到了一起。 论境界,赵广自然是不及,但是体能却是相差无几。所以两人的表现势均力敌,打得难解难分。 然而很快刺客就发现,对方对于战斗的适应能力出奇的强。即便现在是黑夜,视力受到影响,对方却好像完全不在意。 似乎对方比身为刺客的自己,更加了解黑暗。 最重要的是,对方不过还是一个少年! 他不知道的是,赵广凭借星辉,看与不看都没有差别。刺客的境界优势作用不大,所以渐渐的呈现出劣势。 赵云自创的七探盘蛇枪,赵广已经学会,却是还没有在实战中用过。他凭借童渊的百鸟朝凤枪,便足矣对付刺客。 如同当初在吴国皇宫中的战斗一样,他很享受这样的过程。虽说两人差了一个境界,却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在这样的对手陪练下,效果是最好的。 最重要的是,这是一场生死之战。在威胁到生命的情况下,人的力量总能表现得更强。 他趁着这个机会,运转心法,变换套路,开始施展七探盘蛇枪。因为是第一次用来对战,他表现得有些生疏。刚一切换,便破绽百出。 刺客不由一惊,不知道对方这是要干嘛,以为是什么陷阱,不敢轻易冒险。然而很快他就发现,对方是在拿自己练枪呢! 明白过来的刺客心里顿时有了怒气,不再有所保留。一直小心稳重的他,现在开始全力以赴。 然而赵广凭借可怕的适应能力,已经摸清了七探盘蛇枪的奥秘。虽然发挥不出全部威能,却是感觉已经超过了百鸟朝凤枪。 一个好的法门和一个差的法门,差别是很大的。即便刺客开始全力以赴,却已经晚了。 他虽然是大师级,但是终究只是江湖草莽,所修炼的功法,又能好到哪里去。当初诸葛亮也是为了不让人知道才找他,却是再一次的低估了赵广。 两人的战斗持续了片刻,赵广甚至还没有使用杀手锏,刺客便已经处于下风。 眼看打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赵广决定不再浪费时间。调动脑海之中星辉的力量,凝聚长枪之上。 长枪尖锐的枪头顿时发出淡淡的微光,微光照耀之下,是刺客恐惧的脸。 这一击的力量,甚至已经超过了大师级。刺客急忙格挡,然而强烈的冲击依旧震得他内脏翻腾,咳出一口鲜血。 还没来得及庆幸,对方的第二击接连而来。这一击似乎比前面一击还要猛烈些,枪头上面的微光在飘散,如同洒落的星光。 这一枪很美,同时也很危险。 刺客已经无力再挡,只能硬吃这一枪。然而常年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他哪里又没一点保命的本事。 枪头刺入他的身体,而后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他借力一跃,便是要逃。 原本以为对方必死无疑,赵广不由一惊,暗道糟糕! 他并不担心对方逃掉,糟糕的是,观外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来不及思索,他急忙朝着刺客追去。只是他的速度,始终不如大师级的刺客。 观前的石梯有些松软,以至于刺客连滚带爬的下来,也没有什么影响。 然而此时石梯之上还有一人,她一身白衣,在黑夜之下十分显眼。 “该死!” 刺客自然的以为对方是赵广的同伙,没有任何犹豫,便直接提刀砍去。 他的动作并没有因为重伤而影响,依旧还是那么快。快到只是一道白光一般闪过,便落到了左琴的身上。 哼! 刺客轻哼一声,似乎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落刀的同时,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他的目光很坚定,看着那个即将死去的人。 那个人,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第九十二章 面朝深渊 通常很美的东西,都十分危险。比如美丽的蜘蛛,美丽的蛇。比如美丽的长枪,美丽的眼。 刺客从来没见过如此漂亮的眼睛,似乎一下子失了神。他的刀依旧落下,带起一道血花。 他从那双眼睛里面看到了很多东西,多到如同整个世界。他看见了那双眼睛变得暗淡,看到了那轻纱被鲜血染红,看见一片美好就这样消失。 所以他觉得有些难过,看了看手里的刀,厌烦的扔到了一边。 然而他不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幻觉。 左琴脸带笑意,看着急忙赶来的赵广,轻轻说道:“若是我在,他哪里又能伤你。” 这句话的深层意思是:你应该让我留在你身边。 眼前的事实证明她说的没有错,然而也只是强自表现得如此平淡。要用幻术迷惑一个大师级,凭借她的实力,还是有些勉强。 赵广直接将刺客踢到一边,懒得再动手,淡淡的说道:“如果不是被我所伤,又怎么会如此轻易让你得手。” “你还是回去吧。”他依旧坚决,却没有再说讨人嫌的话。 “不管去哪里,我都可以帮你。”左琴也一脸坚决。 眼见一时半会儿争不出个结果,赵广不再理会对方,看着夜空发起了呆。 先前的战斗中,他发现自己点亮的两颗星辰力量不太一样。他只是根据自己的感觉去使用,现在想来,好像太草率了些。 如果像功法秘籍一样,配合特殊的使用方法,力量应该会更强吧。 他这样想着,便不由入了神,开始思索应该怎么样使用。 夏季的夜晚依旧有些燥热,左琴见对方一直不理自己,不由气得一跺脚。然而即便如此,赵广依旧没有反应。 闲来无事,她看向旁边倒地的刺客,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色彩。 青山观前的夜晚并不敞亮,只是黑暗之中的黑色身影还是那么醒目。刺客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眼中有些异样。 此时他已经根本不能控制自己,一切都已经被左琴操控。 他的眼中满怀柔情,如同一个十六岁的少女。他的身躯妖娆婉转,在夜风中翩翩起舞。这一刻他不在是一个刺客,而是一个舞女。 左琴看着眼前的场景,呵呵呵笑得合不拢嘴,而赵广依旧没有反应。 不管多有趣的画面,看久了终归会觉得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夜风变得凉了些,左琴无趣的摇摇头,便解除了幻术。 刺客一下子清醒过来,大量讯息瞬间涌入脑海,楞在了原地。作为一个大师级的刺客,先是败在一个精通层次的小孩子手里,而后又被这般捉弄,哪里还有脸活下去。 他大吼一声,体内真气直攻心脉,瞬间就倒地不起。 赵广终于被吼声惊醒,皱着眉头左右看了看,有些不悦的说道:“你怎么还不走?” 左琴原本想说:就你那样子,我怎么能放心走。想了想又改口说道:“我在后山发现一个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赵广从小在青山观长大,自然十分熟悉。然而他却不知道后山有什么秘密,不由微微动心,犹豫着说道:“什么秘密?” “那我带你去看看。”左琴不由小脸一抬,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从赵广身边走过,朝着后山而去。 赵广撇撇嘴,倒是没在意,默默跟在后面。 后山的那棵树夜风中显得十分稳健,只是树叶不停的摇晃,发出沙沙响声。这个声音很碎,仔细一听,就如同一群人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又如同岸边的水花声,交错嘈杂。 左琴听着这个声音,不由觉得有些渗人。然而奇怪的是,她前一天却没有这种感觉。不只是她,就连赵广都微微皱起眉头,他以前也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你说的秘密就是这个?”他眉头轻佻,目光落向数丈之外的大树。 “到了你就知道了。”左琴淡淡的说道,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两人到了悬崖边,左琴没有再朝下看,而是盯着赵广说道:“这个悬崖才是秘密,下面似乎是一个幻阵,盯着看会让人迷失。” 赵广听了不由一愣,他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怎么从来就没发现。他也有不少个夜晚在这里度过,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在晚上向下看过。 这样怀着疑惑而又有些紧张的心情,赵广站在悬崖边,目光朝着下方落去。 悬崖虽然不高,但是即便是明月当空的晚上,也不可能看见崖底。赵广目光所及,不过是一片黑暗。 他眼睛一闭,再次睁开,变得更加专注了些。左琴一直在赵广的身后,小心的看着。一旦发现哪里不对,她就会把对方拉回来。 赵广感觉树叶的声音似乎大了些,也清晰了些。不再是婆娑不明,变得像是有人交谈。明明大树在他的后面,他却又感觉声音来自于眼前的深渊。 更加神奇的是,他感觉到了脑海之中的北斗七星不太对。具体是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似乎气息改变些。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察觉到那几颗星辰还有气息。 左琴说得没错,赵广看着崖底,感觉精神在渐渐的迷失。他想要摆脱,却又根本做不到。就像是深陷泥沼中,越是挣扎反而陷得越快。 他想要用北斗七星的力量去抵抗,才发现已经失去了控制力。 随着意识被牵引,他渐渐觉得有些困。而这个时候,他的身前似乎有一张大床,让他马上就想倒下去。 不是想,而是真的这样做了。 赵广缓缓闭上眼睛,脸上一片安详,而后张开双臂,朝着前方就倒了下去。 他的前方,是黑暗深渊。 每个人在死亡面前,都能表现出十分恐怖的求生意识。赵广的思想并不是小孩子,他有着更多的记忆,以及更多的羁绊。这些东西促使他想要活下去,想要回到属于他的那个地方。 所以他一下子摆脱了深渊的吸引,眼睛瞬间睁开。那双眼睛中竟然有着淡淡的光芒,如同星辰。 然而就在他想要回去的时候,脑海中的北斗七星忽然发出一声炸响,他便一下子昏迷过去。 昏迷,并且面朝深渊。 第九十三章 黑夜里的恸哭 每个人都可能面对困境,有些困境比较恐怖,一旦陷入其中,便是死路一条。在面对困境时,如果不能独自跨越,便只能靠别人的帮忙。 也许对方只要伸出一只手,就可以救你一命。 赵广昏了过去,自然不能再自己摆脱这困境。就在他即将坠入深渊的时候,他的背后出现了一只手。 一直圣洁无暇的手,为的是救人于危难。 左琴见赵广往前倒去的时候,便急忙伸出了手。然而事实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她的手先是穿过了赵广的身体,对方如同虚影一般,根本不可触及。 然而作为左慈的孙女,她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花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她便解除了幻术。这一个呼吸的时间,赵广已经倒了下去。不过好在他顿了一下,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 素手拉着衣裳,袖子便将赵广的腰裹住。黑夜之下,赵广的身躯被抛起,而后又落下。落在了山崖上,而不是落入深渊中。 被这一摔,赵广不由觉得有些头晕脑胀。凭借媲美大师级的身体,自然不会被这样摔出事。左琴急忙跑了过来,将他扶在怀里,轻轻拍他的脸,想让他清醒过来。 赵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然而很快又再次闭上。他不由摆摆手,示意让他安静一会儿。 左琴依言没有再动作,就这样将对方静静的楼在怀里。然而对于赵广来说,却并不平静。他隐隐约约的听见了什么声音,四面八方而来,一片嘈杂。 比洛阳城的早市还要喧哗,比夏天的蝉还要急迫。 他想要去寻找这声音的来源,意识不由渐渐又开始模糊起来。随着意识变得模糊,那声音却反而变得清晰起来。 那声音变得清晰的同时,也不再显得杂乱。仔细去听,似乎是婴儿的哭声。 虽然像是婴儿,但是却又无比压迫,似乎来自于地狱的恸哭。 迷迷糊糊之间,赵广站了起来,眼中有些迷茫。他的眼角不知道何时已经有了泪光,在夜空下闪烁着动人的光芒。 他的迷糊渐渐变得童真,走到了大树前,不停的拍打。然而不管他怎么拍,大树始终纹丝不动。他不由有些生气,嘟起嘴,双手叉腰。 那样子如同和一棵树在生气,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他又像是没事人一般,跑到了旁边。草丛之中有蛐蛐的叫声,他不停的翻找,却是一无所获。 不知不觉间他又摸到了悬崖边,小心的探出头去,看着下方黑暗的深渊。他的小脸上有疑惑,似乎在思考。 先前他便在这里险些掉下去,此时又会思考什么呢? 赵广小心的将手朝着下方伸去,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很快他的脸上又露出一丝笑容,将手收了回来,抓着一只蚂蚱。 他看着蚂蚱傻傻的笑,时而嘟嘴,又时而皱眉,让人完全看不懂。不过至少可以肯定,他刚才并不是在看深渊,而是发现了这只小东西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玩腻了又觉得有些无趣。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就像是一个调皮的孩子,他小心的将蚂蚱的一只后腿扯了下来。 那只蚂蚱在他手里不停的挣扎,却是毫无作用。即便是最强壮的蚂蚱,遇上一个毫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儿也是毫无还手之力。 很快蚂蚱的腿都被拔了下来,赵广将其放在草地上,看着其不停的翻滚,不由撇了撇嘴。当发现蚂蚱没了乐趣,他的目光又开始到处搜索。 那样子,就像是刚降临人间的婴儿,对万事万物都充满好奇。然而周围不过是一片草地,除了一颗大树,便再没有别的了。 所以他又来到了大树边,摸着大树的树干,一脸的童真摸样。 大树树干很粗糙,上面有着一道道褶子,显得年岁已久。它到底在这里生长了多久,没有人知道。当童渊来的时候,它便已经存在了。 久远得像是一个老人,增加着一圈圈年轮,同时增加着对于这片土地的依恋之情。至于土地之上的人,即便陪伴的时间不算长久,也让这棵日渐老去的大树有些不舍。 赵广围着大树走了一圈,抬头看着上面密不透风的树叶,不由挽起了袖子。 他张开双臂,紧紧的贴在树干上,然而却还不及树干的一半宽。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只是本能的像是在地面一样的往上爬,便轻松的爬了上去。 树干之上,似乎比黑夜还还要黑暗,然而透过穿透树叶而下的微光便显得格外明亮。赵广坐在树丫上,似乎终于有些累了,揉了揉眼睛,又有些倔强的眨了眨眼睛。 夜风轻抚,树叶发出沙沙声,像是唱着不知名的摇篮曲,赵广终于睡了过去。 左琴看着怀里的赵广,觉得越发不对劲。 “赵广?” 她轻轻唤道,对方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喂!快醒醒!”她开始有些担心起来,便再次轻拍对方的脸。这一次,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原本赵广说想安静一下,但是过了这许久,似乎安静过了头。这并不正常,左琴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药丸,塞进赵广嘴里。 这个药丸同样不一般,它能激发人的潜在意识,最适合将人唤醒。在左琴想来,能让一个人失去的意识的最大可能,就是中了幻术。这颗药丸,便是外在解除幻术的最好的方法。 …… 安静泥石路上,左慈骑着马,停在了路中间。他手里拿着一本书,书上面什么都没有写。然而什么都没有写,并不代表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紧皱着眉头,显然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书纸翻过一页,他的手指在上面划过,停在了某个地方。 马儿甩了甩头,走到了路边,背上的左慈,却是不见了踪影。 …… 此时的洛阳城,正是夜半笙歌的光影。司马懿站在阁楼上,面色凝重。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少年,看起来就十岁左右,却又显得十分沉稳。 “父亲,您找我有何事?”少年抬起头,清明的双眼中显得十分坦荡。 第九十四章 白昼里的指引 阁楼上没有点灯,所以显得十分灰暗。只是外面不算明亮的光亮落下,衬托着司马懿的背影更加黑暗。 少年问完便静静的等着,显得不骄不躁。在这嘈杂而闷热的夏夜,这十分难得。 光阴随着夜空轮转,不知道过了多久,司马懿终于低下头来,轻轻说道:“昭儿今年几岁?” 昭儿指得便是他身后这个少年,他的儿子,司马昭。 司马昭略显错愕,不过还是恭敬的回道:“孩儿刚过九岁。” “九岁……”司马懿轻声低吟,再次抬头看向夜空,“看来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他没有说什么机会,也没有说为什么是最后的机会,不过司马昭大概已经猜到了什么。 在司马昭出生的时候,司马懿以其紫河车为引,算过一挂。结果不太好,以至于司马懿一直都隐隐介怀,一直在寻找解决之法。 在司马昭两岁那年,司马懿终于突破地位,进入斋位。当每一个人进入斋位的时候,都有一次机会偷窥命运。 偷窥不是一个好词,实际上这并不是可以自己选择的。就像从出生开始,便是上天帮人做的选择。进入天位,也是上天做的选择。 不过也许是上天垂怜,司马懿总算看见了自己想要看见的。然而即便知道该怎么做,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打个比方,一个人很想要钱,也知道去抢钱庄可以拿到很多钱,但是他就可以去抢钱庄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司马懿想要自己的儿子活得长久些,也知道了怎么样可以让自己的儿子活得长久,但是却依旧只能等着。等,并不是什么都不做,至少他已经做了很多准备。 然而准备得再充分,依旧没有任何实际作用。 直到现在,似乎机会终于出现了。 “昭儿,你还记得你的命吗?”司马懿闭眼说道。 命,是他算的,结果很不好。 “孩儿记得,父亲说过,孩儿活不过十岁。”司马昭低声回应。他说着往前走了两步,不知道是夜市灯光还是惨淡的星光落在他的脸上,看起来十分苍白。 “孩儿不怕死,只是愧对父亲。”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情有些动荡。而后动荡的心情,却是带起动荡的血脉,说完他便轻咳一声,血花飘落。 “冷静。”司马懿头也不回,淡淡的说出两个字。 “是。”司马昭闻言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再次平淡下来。双眼恢复了清明,如同天地之间没有人可以打动。 他有着很大的压力,来自于心脏的压力——生命的压力。在这压力之下,他不得不背负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他不能像其他小孩子一样放心大胆的玩耍,不能开心地大笑,也不能放肆地大哭。他只能平平淡淡的活着,等着死亡。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太过残忍。司马懿即便不去看,心中也忍不住刺痛。 “昭儿,随为父走一趟。” “去哪里?” “去命运的转折点。”司马懿终于转过头来,“为父一定会让你活下去。” …… 左琴静静的坐在树旁,看着怀里的赵广,眼中满是担忧。她已经做了自己认为的最大的补救手段,然而对方依旧没有清醒过来。 此时赵广的脸色看起来很平缓,眉头舒展,嘴角微扬,像是一个睡着的孩子。 “嗯?” 左琴忽然一惊,急忙小心的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那本书很小,只有她的一个手掌大。书上有很多残叶,随着被翻开,一页书纸飘了出来。 “留住赵广,等我。” 那页书纸上只有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很快就燃烧起来,化作点点火光,消散于夜空之中。 左琴知道这是左慈给她的消息,普天之下除了左慈,没有人有这种手段。这个书纸用一页就少一页,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左慈是不会动用的。 所以,这让左琴不得不更加担心起来。 人的感情,并不能阻碍自然的发展。即便这一夜显得有些漫长,东边的太阳依旧照常升起,左琴在大树边上坐了一夜,也担心了一夜。 她的眼中有些疲惫,更多的却是焦虑。当看见怀中的人儿缓缓睁开眼睛时,她才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容。 “你终于醒了!” 赵广似乎并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揉了揉眼睛,有些迟钝的说道:“我怎么睡着了?好像还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醒了就好。”左琴一脸笑意,“就怕你在梦里舍不得出来。” 缓缓坐了起来,赵广努力的回忆了一下,总感觉错过了什么。然而不管怎么回忆,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甚至都忘记了梦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这让他有些不爽,不过却没有问左琴的打算。即便他心中有些感激对方,但是反而因为这样,更不应该让对方跟着自己犯险。 “你怎么还没走?”他没好气的说道。 左琴也不生气,悠悠说道,“我爷爷说了,在他来之前,我们都不能走。” “你爷爷?”赵广微微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那是谁。 “睡了一觉睡傻啦?” “你才傻了!” 赵广不想再争执,也想起了对方的爷爷是谁。然而这并不能阻止他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即便那看起来有些蠢,但是他已经打定了主意。 没有理会对方嘟着嘴装生气的可爱模样,他直接起身,却是觉得身上有些酸痛,不由伸了个懒腰。 一阵骨骼噼啪作响,听起来有些恐怖,赵广却是觉得一阵舒畅。他不由望向初生的太阳,心中叹道:真是一个好天气。 好天气,通常适合出门。毕竟一直呆在家里,显得浪费了好时光。赵广已经决定出行,便觉得老天爷也是在赞同他的想法,不由变得乐观起来。 也许,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糟糕。 他整理了一下衣裳,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旁边的左琴却是羞红了脸。 赵广不由又觉得有些尴尬,撇了撇嘴,快步朝着山下而去。 “你要去哪里!”左琴急忙起身,跟着追了上去。 第九十五章 迷之钥匙 没有理会对方的话,赵广快步下山,回到观中,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准备离开。其实他并没有什么行礼,主要就是武器。 等到他收拾好,左琴从厨房走了出来,拿着一盘热馒头,一脸笑意的说道:“要赶路,也要先吃饱肚子才行。” 他们都没有到斋位,自然不能辟谷,所以避免不了吃喝拉撒。即便凭借他大师级的身体可以撑个几天,但是赵广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他本来想拒绝,然而问道馒头的香气,肚子却不自觉的叫了起来。 “吃完我就走,别跟着我。”他说着放下长枪,抓起一个馒头就往嘴里塞。 左琴没有理会对方的话,急忙为其倒了一杯水,“别着急,慢慢吃。” 这个场景有些温馨,当然如果没有人打扰就好了。然而终究事与愿违,一阵狂风刮过,一道身影落在院子里。 因为赶了半夜路,左慈来得风尘仆仆。他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身上的衣衫也是歪歪扭扭。 “爷爷!”左琴没想到对方来得这么快。她知道对方去了建业,从建业到常山,这段距离可不近。 左慈没有理会对方,径直走进屋里,抢过水杯,一饮而尽。这样拼命的赶路,让他的老骨头也有些吃不消。 喝完水,他才长出一口气,似乎又觉得头有些痒,便伸手去抓。这个动作很不雅,特别是饭桌前。赵广端起馒头,嫌弃的转过身去。 左琴微微蹙眉,再次嘟起了嘴。 “少年,你这是准备去哪里?”左慈不以为意,从头发里抓出一个不知名的虫子,又不由抖了抖眉。 想来是他一夜飞驰,不知道什么时候头发网住了这个小东西。 “你倒是会省力。”他有些无语的说道,手一扬,那只虫子就飞了出去。 赵广吃着馒头,有些含糊不清的回道:“要你管!” “老朽不管你去哪里,不过,得先跟老朽去一个地方。”左慈也不生气,在桌边也坐了下来。 “不去。”赵广依旧头也不回。 “那个地方和你脑中的星辰有关。” 赵广终于停了下来,将嘴里的馒头一口咽了下去,转过身来,“什么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左慈不由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之下,又显得特别深沉。这样的笑容更像是奸笑,看起来不太像是好事。 看到这个笑容,赵广又有些犹豫了,“能不能等我办完事再去?” “你要办什么事?” “去找诸葛亮。” 左慈一下子就听出了不对劲,对方直接称呼诸葛亮的名讳,便说明了些什么。通常蜀国人都称诸葛亮为丞相,即便是敌国,也会尊称其为先生。 他不由掐指一算,眉头跟着皱了起来。 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预测未来或许还是有些困难,但是推算过去却可以说信手拈来。即便有很多事因为诸葛亮自身的原因,导致他推算不到,不过并不影响总的走向。 片刻之后,他便已经大概了解了诸葛亮和赵广之间的过节。 “如果相信老朽的话,就别去。”左慈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那就是去了肯定没有好结果。这并不需要推算,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左琴闻言不由也跟着紧张起来,紧紧的盯着赵广。 “那依大师的意思,远之该如何?”赵广不由反问道。他心里自然也清楚其中的危险性,甚至可以说九死一生,然而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即便他一直躲,对方也会不停的找上门来,直到杀死自己。 原本以为有童渊在,对方便不会轻易发难。但是现在童渊都被逼走了,也就是说他连可以依靠的墙都没有了。 这样一个问题,让左慈一时也有些为难起来。如果他真想帮忙,自然可以帮到,但是那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爷爷!你有什么办法就说吧!”左琴虽然还不是很清楚,但是却自然的站在了赵广一边。 “真是女生外向。”左慈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不过却并没有因此就妥协。 “你随老朽去了那个地方,再做决定吧。” 在他想来,那个地方和赵广脑海中的北斗七星有着密切的联系,也许因此会让赵广改变想法也不一定。 他没有说出赵云已经突破到了斋位,不然赵广只需要找赵云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当然前提是赵云真的会帮。 毕竟如果赵云真心要阻拦,诸葛亮也就不会派出这么多杀手才对。 “那个地方在哪里?”赵广有些犹豫的问道。 “长安。” “长安?”赵广重复了一遍,而后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却是并没有觉得那里有什么特别。如果要说历史,那里或许有些价值,但是现在他并不关心这个。 “你到了就知道了。” 左慈继续劝说,“当初你来找老朽时,老朽就想带你去的,但是那个时候定海钥还在黄盖手里。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定海钥是干嘛用的吗?” 说道定海钥,赵广和左琴不由互视一眼。 不得不说这真的勾起了赵广的好奇心,一把可以让斋位起贪念的钥匙,属于左慈的钥匙,到底会有什么作用? 实际上即便是孙坚也不知道这把钥匙有什么用,当初留下来,只是为了能够用来牵制左慈而已。 时候似乎已经不早了,外面的树上不知道何时落下一直蝉,此刻终于叫了起来。赵广闭上眼睛想了想,觉得跟在左慈身边,肯定是安全的。至于他的母亲,应该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仔细的权衡之后,他终于改变了主意。 “好,我去。” “你不会后悔的。”左慈不由再次笑了起来,“吃好了就出发了吧。” “已经吃好了。”赵广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随后便拿起桌上的武器。 “那就走吧。” 左慈看了看赵广,又看了看左琴,说完便转身朝着外面而去。然而刚跨出门口,他又一下子停住,惊呼道:“糟糕。” “怎么了?” “老朽把马丢了。” 第九十六章 呼风唤雨 此时在建业城外的路边,一匹马儿正悠闲的吃着草。它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被抛弃这个事实,或者对于它来说,这并不重要。 然而这个时候,赵广的脸色不太好看。这么热的天,两个人骑一匹马不得不说有些做作,然而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左琴在他身后,脸上有些泛红,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羞的。 赵广坐在前面骑马,左琴坐在后面搂着他的腰,那样子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热。 旁边的左慈骑着马,目光始终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这样坚持到了最近的驿站,三人再买一匹马,这才分开来。只是左琴似乎还有些心有不甘,却又不好意思道破。 常山与长安都在魏国境内,如果保持这个速度,三人第二天一早便可以到达。 赶路着实有些无聊,赵广便开始继续思索自己的枪术。昨天的战斗他还记得很清楚,也是因为那场战斗,让他对于脑海中星辰的力量使用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首先他发现两颗星辰的力量不能同时使用,其次是两颗星辰的力量大小不同。他的想法是要创造一个法门来使用这力量,让其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即便他从小习武,这依旧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像赵云这样的天才,也是枪术到了宗师级才自创了七探蛇盘枪。而现在的赵广不过才刚到精通。 不过两者之间又有些许不同,对于赵广来说,最重要的是要足够了解星辰的力量。明白了力量的由来,自然就知道该如何去发挥。 所以他现在主要的精力还是花费在理解星辰的力量上。 天枢与天璇两颗星辰依旧在他的脑海里一闪一闪,似乎永远不会暗淡。也正是因为如此,两颗星辰在源源不断的为他提供力量。 对于力量的感应是一件很虚无的事情,感觉这种东西,不是可以言传身教的。赵广只能靠自己,通过自己的意识去和星辰尽量熟悉。 当初他曾经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去追赶那些星辰,最终一无所获。现在他又在做类似的事情,只是不是去追赶,而是去接近。 两者并不一样,一个像是在路上跑,一个像是往天上飞,明显后者才是正确的。就这样过了一天一夜,虽然效果并不明显,但是赵广隐隐觉得自己和那些星尘更亲近了些。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一个很值得开心的开始。所以他毫无理由的笑了起来,显得特别突兀。 现在是早晨,长安城的城墙已经出现在三人的视野里。 看着赵广笑,左琴也不明所以的笑了起来。左慈淡淡的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若真傻了或许还好些。”他低声说道。 这一路走来十分平静,并没有再遇到刺客。毕竟没有人会想到赵广被左慈带到了长安。至于诸葛亮,还在等着消息。 那名大师级刺客的死已经过去还不到两天,接头人要先确定刺客的死,才能确定任务失败,这个时候才会通知诸葛亮。 凭借诸葛亮的本事,自然也可以推算到。但是现在他并没有这个精力,因为刘备又出了一点问题。 “我们在这歇会儿。” 三人入了长安城,找了一间茶棚便停了下来。 像这样的茶棚在长安城是比较少见的,因为太过简陋。少见便是因为没什么必要,没有必要,便意味着人并不多。 然而即便人不多,但是却阻碍不了信息的交传。 “蜀国和吴国终于打起来了。” 这个消息算不上什么好消息,落到赵广的耳朵里,像是一个预兆,一个不好的预兆。他并不知道现在赵云正在前往猇亭,所以便没有因为自己没有在这个时候前往成都而庆幸。 “那个地方在哪里?” 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过炎热,还是心情不太好,赵广的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 “这么热的天,山林里可不好过啊。”左慈似乎没有听见对方的话,有些感慨的说道。然而赵广却是听出了对方的言下之意,不由皱起了眉头。 “大师怎么知道那边是不是在下雨?” “你希望下雨?”左慈有些惊讶的问道。他的惊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大多数人都讨厌下雨而已。 即便是在山林之中,炎热,也应该比下雨要好一些。 赵广自然希望下雨,不过并不是随意乱下,而是在需要的时候下一场雨。然而天气怎么又是他能定得了的。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又开口问道:“大师,如果是您这样的层次,是不是可以呼风唤雨?” 他说话的声音不低,旁边的几个路人闻言都不由看了过来。然而看到三人这样的组合,尽皆摇摇头,似乎觉得是一个江湖术士在骗小孩子而已。 “一定是可以的。”没等左慈回答,旁边的左琴插嘴说道。 她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晚上,两人路过一间着火的茅屋。左慈随意的一句话,天空便真的下起雨来。那个时候她还小,便天真的问过同样意思的问题。 “差不多了,我们走吧。”左慈没有打算再继续聊下去。 那个地方并不在长安城中,三人骑着马,穿过长安城,再次渐行渐远。 这样跑了一段时间,赵广又觉得有些不耐烦,开口问道:“不是说在长安吗?我们这都离长安多远了。” “就快到了。”左慈面无表情的回道。 这个时候方向稍稍改变,三人没有再继续沿着官道前进,而是从小路进入树林中。这个树林不大,很快就穿了过去,而后又是一片竹林。 竹林不高,远处的山陵映入眼帘。仔细去听,还能听见流水的声音,在这炎热的夏天让人觉得十分舒畅。 听着水声,迎面而来的热风似乎都清凉了些,赵广便又静下心来,随意的问道:“这是什么山?” 左琴掩面一笑,低声回道:“骊山。” 骊山,不是一座普通的山。 赵广瞬间想到了什么,不由急忙停了下来,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我们是要去那里?” 第九十七章 皇陵 骊山,并不是一座普通的山。知道骊山的人很多,并不是因为其风景秀美,而是因为这里“住着”一个人。 这个人,曾经君临天下,无人能及。 左慈没有说话,一直向前走。左琴走到赵广旁边,小声说道:“你知道那个地方?” 她虽然从小就在左慈身边,但是依旧有很多事不知道。 “你难道不知道?” “不知道。” “到了再说吧。”赵广一拉缰绳,双腿一拍,马儿便朝着前面而去。左琴不由嘟起了嘴,马鞭一挥,直接超过了赵广,朝着左慈追去。 山路很窄,却不算陡峭。弯弯曲曲的前进,伴着鸟儿的叫声,将夏天的暑意去了大半。当然最主要的是,还是因为出现了一条小河。 小河顺山而下,在树林间穿梭。河水清可见底,里面的游鱼看起来欢快至极。它们时而追逐着水上飘着的树叶,时而跃出水面溅起水花,似乎丝毫感觉不到夏日的炎热。 赵广静静的跟在后面,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如果左慈要带他来这里,为什么不早不晚,恰恰是这个时候。 难道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去找诸葛亮? 他并不觉得是这样,仔细的回想在青山观后上的那个晚上,他又发现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似乎这和左慈的出现有着一定的联系,然而他也知道,现在问对方肯定什么也问不出。 山间的小河随着几人的深入和别的河流再次汇聚到一起,越来越大。而远处的水声也越来越响,显然距离越来越近。 几人穿过重峦叠嶂,终于来到了一个瀑布前。瀑布不是很高,然而依旧让人觉得壮阔。左慈没有去看瀑布,径直进了旁边的一个山洞。 山洞口已经草木丛生,如果不仔细去找,还真难发现。显然左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自然也没有去寻找,他便知道洞口在哪里。 入了山洞,便瞬间如同进了一个冰窖。山洞之中有些湿润,脚下的泥土十分松软。毕竟旁边就有个瀑布,所以这也十分正常。不得不说,炎热的夏日,这样的山洞中却感觉十分清凉,让人有些流连。 整个山洞呈上升趋势,笔直向前,所以并不需要点火,也能看见前方的微光。这样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几人出了山洞,便一下子豁然开朗。 有一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瀑布消失不见,水声似乎都被隔绝开来。眼前只有一条大道,大道的尽头,是一座巍峨的宫殿建筑。 那,便是秦始皇陵。骊山之畔,渭水之滨,崇山峻岭包围着的秦始皇陵。 骊山之中“住着”的那个人,便是秦始皇。那座宫殿,便是他的住所。 大道两边立着奇怪的石柱,上面刻着各种各样的图案。如同两排侍卫一样守在大道两边,永不倒下。 赵广看着远处的宫殿,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前进。他知道那个宫殿只是一个外表,真正的陵墓是在地下。 左慈来这里,显然不是只在外面看看。但是如果要进入陵墓内部,似乎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此时三人都停了下来,左琴显然也是第一次来这里,目光中掩不住的惊色。 第一次见到秦始皇陵,没有人不觉得惊奇。即便只是地上的外貌,便足够震慑人心。 “大师,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赵广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没有走错,只是还没到。”左慈头也不回的回道。 “大师曾经去过?” “去过?”左慈不由笑了起来,看起来竟有些嘲弄的意思,只是不知道在嘲弄谁。他自然是去过,心里微微叹道:何止去过,我便是来自于那里。 这山上的风也十分清凉,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靠近陵墓的原因,竟让赵广觉得有些阴冷。他看了看四周,再次开口问道:“我们在等什么?” 此时左慈并没有在等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感慨。他对于那座陵墓十分了解,所以再次站在这里的此刻,自然会有些感慨。 感慨并不是因为心情不好,也不是因为后悔什么。他的感慨,包含着的是畏惧。他其实很怕再进去,然而却也知道自己不得不再进去,所以便感慨起来。 “走吧。” 左慈下了马,整理了下衣裳,显得十分郑重。他微微颔首,又显得十分恭敬。 赵广和左琴都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跟着下了马,换做步行。 这条大道有数百米长,赵广心里变得有些忐忑起来。他看了看左琴,发现对方的好奇模样,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面对这样的地方,他自己也会觉得好奇。然而此时此刻,对于他来说,除了好奇之外,他还有很多种感觉。 这些感觉的存在,便将好奇压了下去。 片刻之后,几人终于走过大道,来到宫殿之前。 这个宫殿看起来并没有很华丽,毕竟经过这么多年的风吹日晒,哪里还有往日的金碧辉煌。从大小来看,也说不得多宏伟,然而却是藏不住其中的霸者气势。 气势这种东西,是不会被时间淹没的。 宫殿的外围依旧有许多石柱,这些石柱比之大道两边的石柱更加高大。左琴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以为到了目的地,便开口问道:“爷爷,我们来这里是要干嘛?” “丫头,你怕鬼吗?” 左慈压下心中的恐惧,堆出一个笑脸,反问道。 左琴歪了歪头,似乎想了想,才开口回道:“爷爷要带我们去捉鬼吗?。” “哈哈……”左慈不由大笑起来,朝着宫殿后面而去,边走边说:“老朽可不会捉鬼,你们都要跟紧些。” 到了宫殿后方,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便响起一阵咔咔声。那声音显然是来自于地下,好像是什么机关在启动。 随着声音响起,很快地面的石砖开始缓缓移动。就在左慈的身前,石砖渐渐沉了下去,化作一串阶梯。 阶梯是向下,下到太阳照不到的地方,所以一眼看去只有一片黑暗。 左慈看了看两人,率先走了进去。 赵广微微犹豫,开口说道:“我们是不是等到晚上进去更好一些?” 第九十八章 付出才有回报 “我们是不是等到晚上进去更好一些?” 这句话的意思很不清楚,听起来更像是一句玩笑话。赵广原本也只是开玩笑,不过却是想试探一下对方。 左琴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凑到了赵广身边,小声说道:“这里真的有鬼吗?” 她小心的朝着阶梯下方看了看,又急忙缩了回来,显得十分害怕。 此时左慈已经走到了下面,不见了踪影。漆黑的阶梯之下,传来一句淡淡的声音:“让你们跟紧些,可别跟丢了。” 赵广见状不由抖了抖眉,轻叹一声,只能跟着下去。左琴急忙挽住他的胳膊,似乎一放开就会有奇怪的东西出现。 石梯并不是很窄,两人并行也没有什么问题。赵广没有说什么,就这么带着左琴走了下去。 随着两人走下去,石砖再次变动,很快入口就消失不见。 后方的光芒消失之后,下面暗淡的光芒便显得明亮了些。这是一个阶梯走廊,走廊两边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颗夜明珠,所以并不是一片黑暗。 赵广又多了一个疑惑,照理说到了现在,秦始皇陵应该已经被盗过几次了,为什么这里的夜明珠还在呢? 这条走廊不是笔直的,也不知道转了几个弯后,两人终于再次见到了左慈。赵广大概算了一下,这段走廊是旋转式,也就是说现在差不多是在入口正下方,距离地面大概有十多米。 他不知道左慈来这里到底是想干嘛,然而却记得对方说过,这里和自己脑海里的北斗七星有联系,便不由将星辉扩散出去,想要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然而结果却是意料之外,他的星辉到了这里好像失去了作用,连旁边的墙壁都无法穿过。这里的墙壁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普通的石砖而已。 所以他不由伸出手去,落在石砖之上。顿时一阵清凉感顺着手臂传遍全身,这里的石砖竟是如同冰块一般。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毕竟这里已经深入地下十多米。长年累月下来,自然十分冰凉。 他收回手,看向左慈,“接下来呢?” 几人现在在阶梯的尽头,前方有一扇石门。石门上没有任何图案,只是显得有些厚重。 左慈微微一笑,在石门上轻轻一拍,那扇石门便动了起来。 石门那边,是一片黑暗。真正的黑暗,没有任何光芒。 “走吧。”左慈走过石门,从旁边取出一个火把点燃,周围便再次亮了起来。赵广两人急忙跟上,这个时候不敢再开玩笑。 火把的光亮之下,可以大概看清这是一个石殿。地上散落着一些器皿,那些盛放器皿的架子上却空无一物。 显然这里是被洗劫过。 轰! 身后的石门再次合上,赵广不由回过头去,心中不由一惊。身后的墙壁平整一片,哪里还有门的影子。 不过这样他反而才觉得合理,显然刚才的通道只有左慈知道,那些盗墓者从来不曾走过,所以通道之中的夜明珠才保存下来。 左慈没有说话,径直迈开脚步,朝着殿门而去。 整个秦始皇陵耗费了近四十年时间修建,底边周长近两千米,何其巨大。如果没有左慈领路,赵广肯定会迷路。 三人在陵墓之中穿梭,经过数十个宫殿,却没有任何心思去参观。赵广对于考古并没有多大兴趣,至于左琴,现在只希望不要出现奇怪的东西,哪里还敢主动去找。 大约又深入地下数十米,空气微微有些稀薄,甚至带着淡淡的发霉味道。赵广目光不停的四下观望,发现这里的尸骨比之其他地方要明显多一些。 这似乎是一个预示,预示着这里不是一个好地方。 然而总的来说,这个宫殿和别的宫殿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在赵广想来,除了秦始皇的灵棺所在,其他宫殿应该都差不多。 一路走来,他都没有发现秦始皇的灵棺,显然这里也没有。 左慈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显得有些悠闲,“走了这么远,先休息会儿。” …… 午后的阳光已经稍稍减弱了些,然而却是到了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候。一辆马车出了长安,跟着左慈三人的步伐,朝着骊山赶去。 马车上面坐着两个人,一个中年和一个少年。 少年的脸色不太好看,显得十分苍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汗珠不停的滴落下来。 司马懿看着少年的样子,心中不由隐隐作痛。 “昭儿,再坚持下就到了。” “父亲,孩儿没事。”司马昭低声回道,却是又剧烈咳嗽起来。 每次咳嗽,都伴随着鲜血,看起来有些恐怖慑人。 “静心凝神。”司马懿轻轻拍了拍少年的后背,淡淡的气息将少年包裹。 司马昭这才觉得舒缓了些,却是不敢再引动情绪,只能一脸平淡的说了句谢谢。 他看了看马车外面不断后移的树木,淡淡的说道:“父亲,那个地方危险吗?” 世间很多事都是公平的,没有付出,就不会有收获。换句话说,想要有回报,就应该要付出。 两人的目的很明确,是为了给司马昭治病。这份回报无疑是巨大的,那意味着付出肯定也是巨大的。 所以司马昭不由有些担心起来,这一趟,或许危机重重。即便他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却似乎已经预见了刀山火海。 司马懿也看向窗外,即便他已经做足了充分的准备,但是却依旧没有十足的把握。然而为了司马昭,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也许错过这一次,便再也没有机会。 今年司马昭九岁,剩下的日子,不到一年。 “昭儿,你害怕吗?” 窗外刮起了风,马车逆风,速度变得慢了些,而风则显得更加喧嚣。 司马昭收回视线,看了看司马懿,一脸淡然。 “有父亲在,孩儿就不怕。” 他说得很平淡,因为他的身体不允许他有过多的情绪波动。然而实际上,他的心里却依旧害怕,害怕司马懿做的这一切都是徒劳。 这样,不值得。 第九十九章 万灵坑 古人把墓地的选择看作是一件造福于子孙后代的大事,尤其像秦始皇这位企图传之于万世的千古一帝自然对墓地的位置更加重视。 根据风水来说,秦始皇陵所在的位置,位于骊戎之山,一名蓝田,其阴多金,其阳多美玉。更何况这里景色优美,环境独秀。 所以秦始皇执政于都城咸阳,但陵园却选在远离咸阳的骊山之阿。 还有很多后人评论,诸如“南向、北向、西方为上”。“西南隅谓这奥,尊长之处也”,“夫西方,长者之地,尊者之位也,尊者在西,卑幼在东……”等。 然而在历史的长河中,很多东西注定难以保存。当初项羽入关中,便大肆挖掘秦始皇陵,也有传说这里曾经被火烧过。 赵广在这皇陵之中,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发现,不由觉得有些可惜。然而他并不知道,秦始皇陵最重要的地方,一直都没有被后人发现,除了那个人。 那个时候那个人还很小,误入皇陵,却又机缘巧合之下见到了秦始皇陵的核心。 皇陵之中不知从何处刮起一阵风,吹得人背脊发凉。这里应该是封闭的才对,哪里又会有空气流动。 赵广不由看向左慈,后者起身,淡淡的说道:“差不多了,我们继续走吧。” 他说走,却不是朝着大殿的出口而去。整个大殿有数丈方圆,有一面墙壁上刻着壁画。那幅画很普通,左慈走到了壁画对面的墙壁前。 “一会儿就真的要跟紧了。”他悠悠的说道,伸手在平整的墙壁上摸来摸去。另外两人急忙到了他身边,而后静静的看着。 赵广猜到这里肯定还有什么别的机关,却不知道机关背后又会有什么。 进入陵墓到现在,没有看到任何棺木,也没有看到陪葬的佣人,甚至连传说中的兵马俑都没有看见。 “难道都在这面墙壁后面?”他不由这样想到。 并没有过去多久,左慈终于找到了开光。从进入陵墓到现在,他都没有任何隐藏的意思,然而即便如此,另外两人也看不出他到底做了什么。 现在也是一样,只见左慈的手在石壁上拍了两下,那面石壁便开始转动起来。如果不是左琴也在,赵广甚至会怀疑这一切都只是左慈的幻术而已。他知道就算自己在同样的位置拍两下,肯定不会起作用。 石壁刚转开一条缝,里面瞬间传来腐朽的气息。这个味道不太好闻,甚至可以说有些臭,左琴不由皱起眉头,一手捂住口鼻。 “跟紧!”左慈再次强调了一遍,便朝着里面缓缓走去。 另外两人急忙跟上,赵广心跳不由微微加速,似乎自己想要的答案即将出现。 左慈手里的火把并不是很亮,然而在这黑暗的地下却十分显眼。赵广凭借大师级的身体,目视能力自然远超常人。 过了石壁之后,前面是一个巨坑,巨坑上面有一座石桥。这个石桥很简陋,甚至连护栏都没有。他定睛望去,却看不到石桥的终点,只有一片黑暗。这说明,这段距离很远。 腐朽的气息来自于脚下,甚至有些窸窸窣窣的身影。赵广不由低头看去,胃中忍不住一阵翻滚。 下方的巨坑是数不清的白骨,白骨泡在不知名的液体中,要多恶心有多恶心。不用去猜测,如果普通人掉下去,肯定是必死无疑。 那些液体应该是尸体腐烂之后,融入地底浸出的水中。而最恶心的是,液体中除了白骨,还有数不清的各种虫子。 这些虫子有大有小,有长有短,它们像是十分享受这个环境,发出吱吱的身影。也或者是发现了活人,在磨牙齿。 粗略估计一下,这个巨坑中死去的,应该有过万人。 左琴视力没那么好,看不清下方有些什么,然而却是被这气味熏得有些头疼,不由低声说道:“爷爷,我们还不走吗?” “这就走。”左慈看了赵广一眼,便迈开脚步,走到了石桥之上。 这个石桥约有一丈宽,也不算狭窄。左琴一手紧紧的挽住赵广的胳膊,一手捂着口鼻,额头上竟渗出汗来。 “你没事吗?”赵广见状不由关切的问道。走在这个石桥上,下方的气息不停的挥发上来,即便是他也有些恶心难受。 左琴摇摇头,显然是连话都不想说了。她担心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吐出些什么,那就太失态了。 三人的速度并不快,左慈走在前面,可能是觉得有些无聊,便像是这里的主人一样,开始给客人介绍起来。 “这里名叫‘万灵坑’,当初的陪葬下人都被放在了这里。总长度近两百丈,宽约百丈,陪葬人数一万四千名。” 他说话的时候耍了一点小手段,左琴并没有听见。赵广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说这些,只是淡淡的点点头——他现在也不太想说话。 “坑为地狱,桥取奈何,过桥者,永登极乐。始皇帝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才想用这以毒攻毒的办法,让自己逃脱地狱之苦。” “他自命古今第一人,即便是死去,也不会是孤魂野鬼。入了地府,他便要统治地府,入了天宫,他便是天宫之主。这些陪葬者中,便不乏许多能征善战的勇士,皆是为了继续替他征伐。” 左慈说着不由摇摇头,火把上的火光也跟着摇晃。他的手很稳,火光摇晃并不是来自于火把,而是来自于劲风,从下而来的劲风。 一道黑影一下子冲了起来,带起一串粘稠的水花。它如同一只地龙一样钻出来,高过石桥约有数丈,身上被稠液覆盖,反射着火把的光芒。 它有一双铜锣般的眼镜,此时紧紧的盯着三人。嘴里一口长短不一的牙齿发出奇怪的声音,让人不由毛骨悚然。 左琴被这一吓,直接就晕了过去,瘫倒在赵广怀里。后者不由皱起眉头,朝着左慈看去。 “不是让你们跟紧吗?”左慈回过身来,有些无奈的说道。 原来刚才赵广微微走神,速度就慢了一些,这才发现和左慈之间落下了一段距离。 第一零零章 定海钥的由来 下方突然冒起的怪物有着一张丑陋的嘴脸,它的身躯似蛇一般,不停的左右晃动。赵广一手将左琴搂住,一手握紧了长枪。 他进来的时候自然带了武器,背后还有一把长弓。用弓箭无疑是最好的选择,然而那需要两只手。他现在不可能将左琴放在一边,保不准还会出现第二只怪物。 左慈缓缓走了回来,原本轻盈的脚步此时发出咚咚声。随着他的声音,怪物不由偏过头去,然而目光接触的瞬间,它便僵住不动了。 “滚!”左慈低声一喝,却是眉须皆颤。他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然而落在赵广耳里却很轻。 赵广不由朝着怪物看去,瞬间瞪大了眼睛。僵住的怪物身上一下子冒出一条一条的血口,就像是被利刃切割过一样。 那庞大的身躯朝着后方缓缓倒了下去,似乎过了许久,发出一声巨响。随着这声巨响,空气的腐臭气息变得更重了些。 下方的液体在翻滚,以至于气体挥发得更强烈。 “那虫子体内有无数钢刀一样的骨骼,将人吞进去后可以轻易切碎。”左慈冷冷的说道:“还愣着干嘛?” 后面这句话是对赵广说的,赵广不由咽了咽口水,而后又被这臭气熏到,险些呕吐起来。他急忙扶着左琴,朝着左慈追去。 这只虫子到底有多强他不知道,但是凭感觉应该可以媲美人类的宗师吧。赵广凭借自己的法门,或许可以逃掉,但是根本不可能将其击败。 然而这样的虫子,左慈不过看了一眼就死了。显然对方是用了幻术,让虫子自己把自己切死的。但是不管什么手段,结果摆在眼前,目标换成人类应该也是一样。 赵广这样想着,忽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假起来,似乎都是幻术。 “你觉得老朽是在骗你吗?”左慈似乎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悠悠的说道。 此时两人并肩走在了一起,赵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下方的这些虫子被关在这里,也不知道是第几代了。它们会不会也想去外面看看?” 这些虫子生长在这样阴暗的地方,而且数量如此之多,实力又极强,如果真的放出去,那可真的是出大事了。 左慈这样说的时候很平淡,平淡到让人觉得有些认真。赵广心里不由打转,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丝毫不怀疑对方能不能将这些虫子弄出去,然而这样又有什么好处? 对于对方来说肯定没什么好处,对于自己来说呢? 赵广忽然想到了什么可能,急忙摇头否定,强压着呕意,闷声说道:“它们生在这里,留在这里就好。” “哈哈……” 左慈闻言笑了起来,声音很大,在巨坑中回响。他的声音似乎有着什么魔力,下方的虫子们都安静下来。 “老朽随意说说,不要当真。” 而后又接着沉默,一直这样走着,闻着腐朽的气息,简直度秒如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三人终于走到了石桥的尽头。 尽头是一闪巨大的石门,随着三人的到来,没有任何预兆,便缓缓打开。它不是两扇门那样打开,而是缓缓向上移动,露出下面的通道。 这样的石门让赵广有些害怕,回想起各种电影里面的场景,总觉得自己会被关在里面。 左慈没有说话,等到石门整个停住,才走了进去。 石门后面又是一个黑暗的通道,上下左右皆是石壁。左右石壁上刻着栩栩如生的图案,有龙有凤,有百兽,却没有一个人。 赵广扶着左琴,静静的跟在左慈后面。他不停的回头看去,害怕那扇石门真的会落下来。即便知道担心也是多余,但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或许他不放心的并不是那扇石门,而现在只能将其寄托在那扇石门之上表达。 这个通道并不是很长,等到了尽头,左慈才开口说道:“我们马上就到了。” 到了的,自然指的是真正的目的地。 他轻轻在左琴的脸上拍了拍,后者便眨了眨眼睛清醒过来。 “你不是想知道定海钥有什么作用吗?可不能一直睡着。”左慈笑着说道,从怀里将定海钥取了出来。 左琴原本还有些发愣,听见对方这样说,一下子就清醒过来。这里奇怪的味道已经很淡,所以不再那么反感。 这是赵广第一次看到定海钥的样子,那是一块形状有些奇怪的石头。说起来有些像六芒星,但是上面的角长短不一。 “你们想不想知道‘定海钥’这个名字的由来?”正在准备开门的左慈忽然又回过身来说道,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 这个笑容看不出任何好意,赵广和左琴都不由摇了摇头。 左慈见状撇撇嘴,开口说道:“这可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呢,老朽只是先给你们提个醒而已。” 这样说着他又转回去,借着火把的光亮,在尽头的石壁上找到开光。这面石壁上刻着一副双龙戏珠,机关便是双龙只见的那颗珠。 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为之,那颗珠子一看就有古怪,似乎害怕别人找不到一样的。这样的机关就像是在说:我在这里,我可以帮你打开这道门。 左慈轻轻的移动了一下那颗珠子,后方便传来一阵轰隆声。赵广不由回过头去,发现自己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后方的石门正在缓缓下降。 那扇石门从外表看上去,怕是有数吨重,根本不可能靠蛮力打开。他看看石门,又看看左慈,后者却是一脸淡定。 虽然担心,但是赵广并没有飞奔出去。他仔细的观察着四周,等待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轰隆! 石门彻底合上,火把的光芒微微一晃,三人的影子也跟着一晃。除此之外,赵广的心也跟着一晃。 随着石门完全合上,两边的石壁开始缓缓的后移。 这和赵广想的完全想反,根据电影里的情节,石壁应该缓缓合拢才对。他来不及庆幸自己不会变成肉饼,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石壁的后方,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 第一零一章 帝陵核心 太阳已经渐渐朝着西边而去,司马懿拉着司马昭的手,终于走到了秦皇陵前。 其实整个秦始皇陵地表部分并不是只有这一处,然而当初项羽入关,大肆挖掘,早已毁得七七八八。这一个地表宫殿,倒也没什么特殊的保护,只是听说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导致项羽没有痛下狠手。 传闻当初项羽大肆挖掘秦始皇陵,窃取了无数奇珍异宝。然而死人的东西,终究不是那么好拿的。更何况这个陵墓的主人不是普通人,而是秦始皇。 当天晚上,范增就做了奇怪的梦,醒来之后发现梦境竟然大半成真。他急忙找到项羽,要求停止继续挖掘陵墓。项羽视范增为亚父,虽然不知道为何,还是停了下来。 然而那个时候地表已经只剩下这一处宫殿。 “那范增到底做了什么梦?”司马昭看着眼前的宫殿,淡淡的问道。 司马懿笑了笑,看着眼前的少年,蹲了下来,“据说啊,是秦始皇在他梦里杀了营中百人,并威胁说如果项羽继续挖掘,就杀他全军。后来范增醒后,发现军营中真的有百名士兵离奇死去。” “那真的是秦始皇干的吗?”司马昭接着问道。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司马懿摇摇头,琴声回道:“换了是为父,也会相信吧。” 司马昭抿着嘴想了想,又问道:“那秦始皇为什么不直接托梦给项羽呢?” 这个问题很突然,又合乎逻辑,没什么不对。然而被这样问,又觉得有些奇怪。司马懿想了想,开口说道:“传闻项羽为霸王,神力无双,怕是秦始皇也害怕,要是梦里被斩了魂便完了。” 这样一说,司马昭想笑,不由又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说道:“父亲说的话孩儿都信,唯独这一次孩儿觉得父亲是在讲笑话。” 司马懿没有理会对方说了什么,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背,一脸的担忧。在别人的陵墓前说别人的坏话不太好,他又转过身去微微一礼,当做是道歉。 大司马自然不是怕陵墓中的人报复,只是司马昭这个样子,他不想再触什么霉头。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该进去了。”这样说着,司马懿又掏出两颗药丸。自己吞下一颗,给司马昭吞下一颗。 如此之后,他才打开地上的机关,沿着石梯走了下去。 …… 秦始皇陵中,赵广皱着眉头,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看向左慈,后者依旧一脸淡然。 而左琴也有些害怕,再次靠在了赵广的怀里。 定海钥名为定海,肯定和水有关。赵广听着越来越大的声音,大概已经猜到了即将到来的是什么。 很快现实就印证了他想的没有错,两边的石壁已经不知道退到了何处,取而代之的是奔涌而来的大水。 这个通道有数丈高,大水如同巨浪一般袭来。 赵广下意识的深吸一口气,而后看了看有些惊恐的左琴,急忙将其抱紧,而后用手捂住其口鼻。 两边的大水撞击在一起,强烈的冲击之下,常人不被压死也会昏过去。赵广并没有站在正中间,他往旁边偏了偏,所以并没有被大水同时夹击。 毕竟这里是密封的空间,无风不起浪,没有流动,自然也没有浪。大水很快将这个通道填满,而后便平静下来。 这个时候赵广睁开眼睛,才发现这大水之中漂浮着点点晶莹的光亮,就如同星星一般。 这些光亮在水中浮动,而后渐渐朝着一点汇聚。赵广顺着看过去,发现底下的石板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凹槽。 那个凹槽的形状,和定海钥的外形一模一样。 左慈就在凹槽边上,缓缓低下身去,将定海钥放入凹槽之中。而光点汇聚的地方,便是定海钥所在。 直到所有的光亮聚在一起,定海钥就如同一展明灯。此时自然没有了火把,便没有对比,然而可以断定的是,这明灯肯定比火把更加亮丽。 亮丽,不只是亮,还很美丽。不过这美丽只是一瞬,似乎不想让人看清楚是什么样子,便瞬间黯淡下去。 跟着黯淡下去还有这水,随着定海钥黯淡,水面开始缓缓下降。赵广急忙带着左琴浮出水面,后者大口的喘着气,显然先前没有准备好。 “你这爷爷还真是狠心。”赵广看着浮出来的左慈,悠悠的说道。 如果不发生点什么,他或许会一直担心。经过了这一关之后,他便稍微放松下来。 左慈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低声说道:“原本是给她留了个后手的,忘记了。” “爷爷!”左琴闻言不由娇嗔一声,显得很不满。 水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通道又恢复了先前的摸样。有一点不一样的是,大水消退之后,尽头的大门终于跟着打开。 没有了火把,通道之中一片黑暗,然而随着大门打开,一道光线便投射出来。 这道光线比之先前的定海钥更加光亮,宛如打开的是天国之门。 光亮落在左慈的脸上,照射出一张有些苍老而湿润的脸。 “我们到了,真正的帝陵。”他悠悠的说道,听不出什么语气。这句话表明着,目的地,终于到了。 秦始皇陵便是帝陵,他所说的真正的帝陵,便是指这门背后的,皇陵真正的核心。这个核心,从来没有盗墓者发现过。 听到这句话,赵广不由凑到中间,然而站在黑暗之中看光亮,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他没有看见什么,却微微张嘴,显得有些惊讶。因为他脑海中的北斗七星随着大门的打开,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这就说明,当初左慈说的没有错,这里和他脑海里的星辰,确实有联系。 所以他又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脑海中的星辰至关重要,是他回到现代的关键,由不得他不紧张。 轰隆! 大门终于完全打开,光亮落入通道之中,一片通明。眼睛渐渐的适应了这光亮,赵广才终于将门后的情景看清。 然而刚一看清,他才发现古代人的想象力真是匪夷所思。 第一零二章 帝王殿 石门背后是一个方圆数十丈的巨大空间,高也有十丈左右。这样一个巨大的空间,竟然亮如白昼。 空间的上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如同一片天空,一片永远没有黑夜的天空。下方又是一个巨坑,这个巨坑之中倒没那么恶心,只有数不清的人、马、车俑立在里面。 这,就是兵马俑。 兵马俑的上面,也就是巨坑的上面,用白玉做桥,延伸到四面墙壁之上,呈十字交叉,交叉点的上方,是一座宫殿。 白玉桥宽约三丈,边沿上每隔一段距离就固定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两座白玉桥皆是拱形,将宫殿架在空中,高出巨坑十数丈。 站在门口看去,真的宛如天宫! 除了位置高,宫殿的外表也是富丽堂皇。虽然空间上方亮如白昼,却依旧掩盖不了宫殿的光芒。只是因为位置的关系,只能看见宫殿的上半部分。 四方翘起的龙首,中央巨大的龙珠,加上威武雄壮的龙柱,无时无刻不在昭示着,这个宫殿的主人是何身份。 即便过去了久远的岁月,顶上的琉璃瓦依旧鲜亮,宫墙依旧清白,没有任何风尘。 赵广和左琴看着这一幕,皆是长大了嘴巴。 轰隆! 身后的大门再次关上,这个空间再次变得密封起来。随着大门封闭,周围却没有因此而显得更加清静,反而多了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很小,却很强烈。它带着固定的频率,一下一下,就如同心跳一般。如同这里数不清的兵马俑,同时复活过来,而后心跳重合在一起,震颤着耳膜。 赵广不由朝着左慈看过去,后者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他不由开口问道:“大师,这是什么声音?” 左琴的感知自然也十分敏锐,同时朝着左慈看过去。 “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左慈淡淡的丢下一句,便踏上了白玉桥。 脚下的白玉桥只是四支之一,与另外三支并没有任何不同。它通体洁白,光滑如镜,走在上面都能看见倒影。 三人走得不快,显得并不急切。在这绚丽的场景之下,急切并不适合。应该是闲庭信步一样,欣赏路边的风景。 这里没有什么风景,只有数不清的兵马俑。然而到了白玉桥上,再去观看那些兵马俑,每走一步都有不一样的感觉。 所有兵马俑都是面朝着中间的宫殿,似乎那里是他们永远守护的地方。 每走一步,便是换了一个角度。就如同从一个人的背后走到正面,自然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这段距离不算近,三人缓缓而行,没有黑夜的催促,时间似乎永远不会变。 赵广心里忽然有了一丝感悟,关于爱情,关于征战,或者关于这个世界。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悟到了什么,只是觉得心里忽然舒畅了些。 春风拂面,也许就是这种感觉吧。 然而不管速度多慢,只要在前进,目的地便终会抵达。并没有担心时间过了多久,三人终于来到了宫殿之前。 宫殿坐落在一片巨大的白玉石板上,石板找不到任何拼接的地方,宛如天成。然而如此巨大的白玉石板,绝对世间罕见。 即便前面已经预见了宫殿的奢华,此时站在这里,心里依旧忍不住感叹:秦始皇不愧是千古一帝。 左慈没有停下来,接着朝宫殿走去。 这个宫殿没有门,就是墙壁中间空出了一块,然而不知道为何,从外面却看不见里面的场景。 就算里面漆黑一片也不可能,因为外面有光,终究会投射进去。实际上却是,那片黑暗似乎将所有光芒都挡在了外面。 赵广目光在宫殿上来回搜索,最终停在了牌匾之上。 那是一块金色镶边牌匾,上书“帝王殿”三个大字。不去看还好,一看到这三个大字,便让人产生一种压迫感。 如同那位始皇帝就站在你的面前,血腥的双眸凝视着你。那是一种自然而然居高临下的尊严,根本容不得半点不敬。赵广不由闭上眼睛,竟是觉得血液有些沸腾。 来到宫殿,那奇怪的心跳声也变得更加强烈,似乎有些兴奋,速度竟然加快了几分。左琴不由有些害怕,再次挽住赵广的胳膊。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即便赵广现在看上去并不高大威猛,却是能给她安全感。 “进去之后不要动里面的任何东西,也不要乱说话。”左慈小心的叮嘱道,那脸上再也没有半点嬉笑的神情。 这是一件很认真的事,赵广和左琴都不由郑重的点点头。 即便他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却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穿过墙壁的空缺,便跨入了那片黑暗。然而刚一跨入,便已跨过。没有任何阻碍,就如同那片黑暗根本不存在一般,宫殿之中乃是敞亮一片。 待到回首望去,宫殿外面的场景却被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宫殿内部的布置像是一个书房,只是没有任何桌椅书架之类的东西。四周墙壁上挂了一些画,不用看也知道很名贵。 除却这些还算正常的布置之外,宫殿中央的一口白玉棺材显得有些突兀。 突兀,又合情合理。 这里是秦始皇的陵墓,也就是埋葬秦始皇的地方。从进来到现在,赵广都没有看到秦始皇的棺木,而现在,它似乎终于出现在眼前。 白玉棺材,比之外面的地板或者长桥都要晶莹。然而和普通的棺材又有些不一样,它像是一个标准的长方体,根本分不出棺盖和棺身。 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皇陵,或许根本不会认为它是一口棺材。 赵广隐隐感觉到,那奇怪的心跳声似乎就是来自于眼前的白玉棺。他心中不由有些惊恐,难道秦始皇并没有死? 此时左慈也在白玉棺前,脸上十分平淡。这样的平淡是一种很复杂的表情,似乎很多感情混合在一起。 赵广记着先前左慈的交代,没有碰任何东西,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了过去。眼神中有些期盼,等待着对方做点什么,或者说点什么。 第一零三章 老人与海 有些故事很长,长到可以跨越数百年。左慈看着眼前的白玉棺,思绪便跟着回溯到很久之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再次抬起头来,环视大殿,悠悠说道:“很久很久以前,我有另外一个名字,嬴姓徐氏,唤作徐福。” 嬴姓是上古八大姓,乃是尧舜时期,伯益因“为舜主畜”有功,舜赐嬴姓。相对来说这个姓已经太过久远,然而徐福这个名字,则让人更加印象深刻。 左慈说完一句话,便停了下来。虽然这句话不长,也没有讲出很多信息,却是能带起很多故事,这些故事,需要慢慢消化。 赵广和左慈确实需要消化,他们丝毫没想到,左慈竟然是徐福。他们并没有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因为找不到怀疑的理由。 徐福乃是鬼谷子先生的关门弟子,博学多才,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不为过。更重要的是传说其修习仙术,原本已经可以飞升,却是留在人间辅佐秦始皇,救国救民。 他是一个著名的大夫,或者说是炼药师。秦始皇为求长生不老,命其出海寻找仙药,至于结果却没有人知道。 赵广知道在日本有很多祭祀徐福的神社,甚至在某处的岩壁上还刻着“齐臣徐市迁王过之”疑似古篆字样。也就是说,徐福很可能到过日本。 据说徐福出海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秦始皇死了,似乎也印证了这个想法。不管有没有回来,至少说明他的任务没有完成吧。 然而现在有人站在面前说自己是徐福,让人不得不猜测,这中间应该有着许多秘辛。 这些秘辛,和自己脑海中的北斗七星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赵广不由这样想着,再次向左慈看了过去。后者感受到这个目光,才接着说道:“你们一定想知道我出海之后发生了什么吧?” 赵广不由点点头。左琴自然知道历史,也跟着点点头。实际上她还有更多的疑问,比如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左慈的孙女,真正的身世又是什么?但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所以只能压了下去。 “当初始皇帝一心想求长生不老,命我炼制仙药。老朽花了数年时间,却依旧没有任何进展。后来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出海寻求不老之道。” 左慈微微一叹,显得有些心酸。 即便他通晓航海知识,然而对于寻找仙药依旧没有太大的把握。 “老朽带领百人,从东海出发,朝着西南方向而去,寻找传说中的蓬莱仙岛。然而途中经过大大小小数百岛屿,几乎都是荒无人烟。偶尔一些大岛之上也会看见原住民,不过皆是未开化的蛮族。” “出海之后不足一年,船上疾病蔓延,不足一天便有半数船员被传染。即便是老朽也无能为力,只能将所有被感染的船员抛入海中。” 左慈不停的回忆,眼中隐隐含泪。 能被他选择带领出海的,必然都是他深信之人,其中甚至还有他的爱徒。然而面对疾病,他只能眼睁睁的将这些人送上死路,这种感觉自然不好受。 赵广想要说什么,想了想,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有些事,并不是他能评论的。 左慈稍稍缓了口气,才接着说道:“随后数月时间,一直在海上漂流,没有任何岛屿,只有漫无边际的海水。” “没有食物和淡水,船上大部分人都只能等待死亡。很快,活着的只剩下三人。除了老朽之外,另外还有两人已经辟谷。” “随后三个人驾着船,已经分不清到了哪里,似乎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老朽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最终决定返航。可是天不从人愿,一场前所未见的暴风雨来临。” “一路上老朽不停的观星推演,尽可能的避开了所有风浪。然而那场暴风雨,却是起得毫无征兆,显得很不正常。当时最好的大船,在那样的风浪之中,显得脆弱不堪,即便我等三人极力保护,依旧没有撑多久。” 赵广皱着眉头,觉得这不太合乎常理。凭借左慈的能力,想要避开暴风雨应该不难,这其中自然不正常。然而说不通的是,三人明明已经辟谷,也就是可以飞行,为什么还要乘船呢? 左慈似乎看出了赵广的疑惑,摇头解释道:“除开航海图和罗盘,船上还有很多炼药设备,而且另外两人境界不够稳定,就算飞行也持续不了多久。即便是老朽,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回到陆地。” 见赵广点点头,他又接着讲道:“暴风雨并不是自然而起,我等三人不管怎么飞驰,终究是逃不出去。似乎进了一个迷宫之中,方向已经不存在,而这个迷宫,也没有出路。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自然,除去风雨和下方的浪涛,远处皆是薄雾笼罩。 “老朽知道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甚至觉得是到了传说中的地方,不由变得有些激动。然而却不知道远比暴风雨更加可怕的存在,隐藏在暴风雨中,伺机而动。” “周围的风雨久久不散,另外两人终究坚持不下去,只得降落到大船的残骸上稍作休息。那个黑暗中的怪物,在这个时候终于现身。” “它有着如鹰般锋利的爪子,两根长须比任何皮鞭都要致命。它身上的鳞片在风雨之中能让他来去自如,它藏身在黑暗中,却忍不住伸出了魔爪。” 除了亲眼所见的左慈,没有人知道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即便在所有的怪物志中,描绘的景象依旧抽象。那些抽象的图画,自然比不上亲眼所见来得震慑人心。 当一个活着的怪物出现在眼前,带来的震撼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那是一种气势,让人惊恐,让人敬畏,或者让人想要驯服。 宫殿之中的心跳声又加快了几分,似乎听到了左慈的话,跟着变得激动起来。 赵广不由再次看向白玉棺,想要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 难道秦始皇躺在里面,真的没有死? 第一零四章 帝王与心 穿过旋转阶梯,走过各个宫殿,司马昭看着飘过与眼前的一切,依旧保持着一脸平静。司马懿一直牵着他的手,拿着火把,不停的深入。 他并没有进过秦皇陵,所以即便做足了准备,还是绕了路。不过这点时间并不重要,只要能到目的地就行。 这里的一切对于年仅九岁的司马昭来说都很惊奇,或者说有些恐怖。然而他一脸淡定,早已习惯了在各种各样的情景下保持平静。 吞服了司马懿给的药丸之后,他感觉自己周围似乎有一个无形的壁障,将自己隔绝开来。原本这里的阴暗潮湿他都感觉不到,和在外面没有什么区别。 “父亲。” “嗯?” “这里不是都被项羽破坏了吗?我们还来找什么呢?”司马昭低声问道。除了项羽之外,还有其他的盗墓者来过,这里早已经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 他知道这次来和自己的病有关,但是却想不出这里还会有什么东西可以救他。 司马懿微微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 左慈还沉浸在回忆之中,似乎那只怪物重现眼前,额头竟然渗出汗珠。没有亲眼见过的人,无法体会那种感受。赵广明白那种感受,却依旧不知道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怪物。 他现在有些担心,秦始皇会不会忽然从白玉棺中跳出来。这个想法有些荒谬,但是听着心跳声,却又觉得很有可能。 “现在回想起来,那里应该已经很接近传说中的蓬莱仙岛。我等遇到的怪物,应该就是护岛神兽,一只蛟龙。”左慈幽幽一叹,“不过为了活下去,那里会顾忌什么仙岛,怪物袭来,我等自然反抗。” 那场战斗的过程他没有细说,但是想来一定惊天动地。三个斋位对付一只可以呼风唤雨的神兽,而且其中一个斋位是左慈,若是流传出来,必然震古烁今。 不过在左慈说来,就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另外两个同伴在战斗中点燃了心花,给蛟龙造成重创,他们便就消失在天地间。最后老朽费劲手段,终于将蛟龙斩杀,然而传说的蓬莱仙岛并没有出现。” “或许真的造化弄人,老朽遭龙血洗礼,没想到成为不死之躯。而后将龙心带回了秦国,献给始皇帝。” “龙血洗礼,不死之躯……”赵广心中不由念叨。这听起来并不正常,除非那真的是神龙。但是如果真的是神龙,应该不会这样轻易就被杀死。 他穿越到三国时期,便知道很多事已经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太能接受左慈的话。 如果说更合理的解释的话,他觉得应该是左慈被龙血洗礼,成就龙身。龙的寿命,自然比人类长太多,能活成千上万年都说得过去。 也就是说,左慈其实并不是不死之躯,只是寿命被延长了很久很久。从秦朝算起来,过去也就四百多年。对于龙族来说,四百多年并不算长,活到现在也就正常了。 然而敬献龙心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秦始皇还是死了呢? “当时老朽只感觉身体不一样,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回到秦国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多年。那个时候,始皇帝已经老了。” “老朽也不知道龙心究竟会不会起作用,便取了一小部分炼药。始皇帝吃了药丸,瞬间就容光焕发,如同年轻了十岁。贪心的始皇帝,根本抵挡不住这诱惑,直接将整个龙心生吃了下去。” “悲剧,就这样发生了。那颗龙心有着蛟龙的意志,经过炼制之后可以祛除,然而生吃下去,便反被蛟龙控制。即便始皇帝也是斋位,单凭自己也根本难以压制。老朽动用所有秦国的资源,而后加上始皇帝自己,用了数年时间,才终于将那道意志消除。” 左慈说到这里,也不由看向中间的白玉棺,脸上露出一丝嘲弄的色彩。 “从那之后,始皇帝似乎受到蛟龙的影响,变得越发残暴。不管是大臣还是百姓,只要他一不开心,都会有生命危险。轻则人头落地,重则殃及城池。” “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老朽,所以老朽决定为民除害。即便秦国因此灭亡,老朽也在所不惜。一个国家灭亡,还会有后人,然而一个暴君若长存,那百姓便再没了好日子。但是当时所有的奇珍异宝已经在消灭蛟龙意志中消耗得七七八八,而老朽独自对上始皇帝,并没有什么把握。” “当时老朽还有一个弟子,名为甘罗。甘罗为人正直,拥有赤子之心,愿意共同对抗始皇帝。方法,是家师明令禁止的秘术,那意味着甘罗会为此牺牲。” “即便是死,甘罗也没有退缩。”左慈微微一顿,脸上瞬间老泪纵横,显然他很喜欢那个徒弟,这些年一直都在自责中。他有些哽咽,忏悔一般说道:“这一切都是老朽的错,而这个错,牺牲了太多人。” 即便他没有因此遗臭万年,但是在他自己心里,却始终耿耿于怀。房间之中响起淡淡的抽噎声,此时的左慈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一个看着子孙死去的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其可悲。 强烈的心跳声不甘寂寞,变得越发凶猛。像是在嘲笑,嘲笑着这个可悲的老人。 赵广和左琴虽然没有经历那段历史,但是却很能理解左慈的心情。他们想要安慰,但是却无从开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白玉棺中的心跳似乎“笑”累了,又渐渐的变得轻盈。 左慈轻咳一声,大袖一挥,脸上的泪水尽数蒸干。他带着一丝笑意,看着白玉棺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即便牺牲了这么多人,一切都是徒劳?” 白玉棺中没有回话,然而心跳却忽然停了下来。 周围终于难得的安静下来,然而这安静却是如同暴风雨的前夕一般,显得十分紧张。左琴和赵广甚至屏住呼吸,等待着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左慈并不紧张,轻哼一声。 “你就省省吧,老朽在这里,你便永远不可能再危害人间!” 第一零五章 不屈的意志 “老朽在这里,你便永远不可能再祸害人间!” 左慈说的这句话像是一句誓言,在宫殿之中回响。很快心跳声再回恢复过来,一下一下,似乎什么也没有听见。 从这句话中,赵广已经可以猜到,白玉棺中的,确实是秦始皇无误。作为一代帝王,他选择无视左慈的话,没有人觉得是逃避,反而体现出高傲。 然而从几人进来到现在,除了心跳声,他再没有别的动静。没有说过一句话,也许说明他根本不能说话,所以才选择无视。 既然对方无视,左慈也不再纠缠,开始继续讲述起来。 “甘罗牺牲了自己,老朽凭借师父的禁术,用甘罗的赤子之心,将始皇帝彻底封印。而老朽自己也同时被固封起来。随后老朽便也随始皇帝一起,被送进这个陵墓中。知晓这个秘密的人,也全部都葬身皇陵,无一幸免。” “至于你脑海中北斗星辰。”左慈看向赵广,“便应该和师父的禁术有关。” 直到现在,左慈才说起关于北斗七星的事,赵广不由一怔,急忙收拢心神,细细聆听。 “那禁术,便叫做‘七星移位’。算是一个封禁大阵,但是不同的是,它不是布阵于地,而是布阵于目标。目标到哪里,大阵便跟着移动到哪里。” 这样的阵法,已经超出了布阵的极限。所有布阵师的共识都是将阵法固定在某个地方,然后引目标入阵,才能起到作用。一旦离开阵法范围,效果便等同于无。 然而这个七星移位阵,却是像活过来一样,可以随着目标移动。由此可见,这个大阵是何其的了得。然而世间万物本就遵循能量守恒,也就是有得有失。如此可怕的大阵,自然需要十分惨重的代价,也是因此被鬼谷子定为禁术。 左慈没有说明到底付出了些什么,想来应该不止是甘罗的生命。 “大阵成时,引动北斗七星之力,凡是天下之地,均无可逃避。始皇帝一死,老朽便利用七星移位阵,将这颗心脏封印起来。” 这样说着,他挥手一扶。长袖从白玉棺上掠过,上面的白玉棺盖,便变得透明起来。赵广和左琴不由转眼看去,这才看清白玉棺中的情景。 里面并没有人,锦绣之上,乃是一个玉盒。玉盒之中,是一颗鲜活的心脏。它上面有血丝,却不见鲜血流淌,只是一下一下不停的抖动,让人觉得有些反胃。 它并没有因为几人的注视而害羞,依旧保持着原来的频率,似乎“面不改色”一般。 “这是始皇帝的心脏,也是蛟龙的心脏。”左慈悠悠说道:“数百年过去,它依旧不甘寂寞,想要重新出去,独占天下。” 赵广想要问问题,但是又不敢擅自开口,只得朝左慈看起。后者摆摆手,低声说道:“现在想说什么就说吧,不过我知道,你是想问,为什么不连这个心脏一起除掉?” 赵广点点头。 按照左慈的叙述,这颗心脏才是罪魁祸首。秦始皇因为它变得残暴,搞得人心背弃。在历史上更是留下暴君之名,引后人斥责。 “如果可以,老朽自然已经斩草除根。可是推演了无数遍,都只有一个能,那就是封印。而且当时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我去尝试了。” 当时的情况并不是赵广想的那么简单,左慈也没打算详细解释,微微一叹,接着说道:“七星移位,顾名思义,便是移了位置。这个宫殿从外面能看见,但是实际上却和那个空间是分割的。这数百年,我便在宫殿之中,一直守着它。” “闲的无聊,老朽便不停的修行,从炼药到炼器,只要记得的,我都全部修习。”左慈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回忆起那段枯燥的岁月。 刚开始他也不知道自己可以一直活下去,只以为过个百十年,也该结束了。然而随着时间不停的推移,一百年,两百年,他渐渐意识到,自己的身躯,已经变了。 这样的岁月是枯燥的,那便意味着,他要永远这样无聊下去。他花费了数百年的时间,修习各种法门,即便如此,依旧不够应付这似乎永恒的时光。 “定海钥是进入这里的钥匙,而它在老朽手中,就意味着永远不会有人进入这里了。”说到这里,左慈笑着摇摇头,似乎想起来什么有趣的事。 “终究天意难测啊,直到他的出现。” 他没有说是谁的出现,而是话题一转,看着白玉棺中的心脏说道:“蛟龙的意志没了,始皇帝的意志却从未消减,即便被困在这里,它也一直想着逃出去。数百年来,老朽在修炼,他也在修炼。” “在老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它找到了一个破阵之法。”这样说着,左慈又看向赵广,“十二年前,便是它将你招来的。” 这句话不重,却是像一道闪电一样劈在赵广心里。 还没等赵广反应过来,左慈又接着说道:“苍穹之上,星辰之力人力远不可及。原本我也不知道它做了什么,直到遇见你。那天看见你脑海里的北斗七星,老朽便明白过来。那是一个烙印,也是它给自己留的后手。” “等它将你的身体占为己有,便可以借用那北斗七星的力量,将老朽反压。即便老朽如此修为,也不可能敌过。” “为什么?” 赵广一时反应不过来,却是脱口而出三个字。什么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他有太多个为什么都想要解答。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是刘禅? 为什么诸葛亮要对付自己? 为什么你又出了陵墓? 为什么忽然带我来这里? 太多的为什么,左慈也不知道对方问的是什么。他知道对方现在会有些乱,需要慢慢消化,便静静等着。 左琴看了看赵广,又看了看白玉棺,最有又看向左慈,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开口问道:“爷爷,那我……我的身世……” “你和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关系。”左慈立马回道,“你,也确实不是老朽的亲孙女。” 第一零六章 赤子相遇 被关在皇陵数百年,左慈自然不可能有孙女。实际上他在秦国时,是一个方士,并没有娶妻生子,也不可能有孙女。 他看着左琴有些难以接受的样子,心里不由跟着有些难受,低声说道:“你是战乱中的一个孤儿,老朽将你养大成人,你虽然与老朽没有血脉联系,但是可以说是老朽唯一的亲人。” 被关押了数百年,出来之后,左慈游历天下,却是玩世不恭的态度。直到遇到左琴,他看其天赋极佳,便将其带在身边,养大成人。这十多年,这个丫头陪着他,哪里会没有感情。 左琴为身世苦恼,他看着自然也难过。如果对方因此离开自己,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宫殿之中再次安静下来,只余下心跳声。那心跳声像是计时器一般,滴答滴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左琴笑了起来。 “这世间,不管琴儿父母是不是还健在,琴儿都只认爷爷一人。” 她说得很真诚,虽说父母给予她生命,但是没有左慈,她便早就死了。而且这么多年,左慈对她就像亲孙女一样,她哪里还会不满意。 “这便好!这便好!哈哈……”听见对方这样说,左慈心里也不由一松,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笑着笑着便停了下来,宫殿之中又恢复了先前的光景。赵广还在皱眉思索着什么,显得很迷惑。 根据左慈所说,他是十二年前被秦始皇召唤过来,意志进入刘禅的身体。从此以后却再没有任何可以联系起来的事情。唯一比较可疑的是,前两天晚上,他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似乎也是因为那件事,才会引得左慈来找自己。 “大师,你忽然带我来这里,是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他不能确定,最终还是问向左慈。 左慈想了想,缓缓说道:“这天下之地,讲究风水。布阵之法,也是起于风水。始皇帝这数百年研究破阵之法,其实早已经开始破阵。十二年前是一个正式的开始,然而在那之前,他早已经开始准备。” “以这皇陵为龙首,一直延伸到建业为龙尾,始皇帝早已开始布局。而且……”左慈说着看向赵广,“青山观后面的深谷,便是龙须所在。” “这些事,我也是最近才想通。龙须是龙传递意识重要手段之一,它早已经在那里做好了准备。那天晚上,它终于找到你,即便时机还不成熟,却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取代你。” “真是用心良苦。”左慈看向白玉棺中的心脏,后者却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只是按照自己的频率不停的跳动。 “那为什么现在没事?”赵广接着问道,然而刚说出口,就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左慈在这里,自然是不会让秦始皇得逞的。 “它的布局都是建立在七星移位的基础上的,定海钥入位,我们进来,七星移位便跟着发生了相应的变化,所以它现在不能拿你怎么样。”左慈还是解释道。 赵广再次皱起眉头,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清楚。 过了片刻,他才再次开口问道:“那大师当初是怎么出去的?” 前面左慈曾提到一个“他”,然而究竟是谁没说。显然那个人才是事情发展的关键,不然或许左慈和秦始皇会继续相伴下去。 听到这个问题,左慈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消失,变得有些悲痛。 “那已经是数十年前了,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进入这里。说起来还是秦始皇搞的鬼,然而结果却在他的意料之外。” 那个时候,孙坚还是个少年,建业也没有现在这样繁华。 秦始皇的布局刚刚开始,大陆的风水都被影响。作为龙尾的建业,自然不能幸免,只是没有人能发现罢了。 唯一有所察觉的,便只有孙坚一人。他发现了一些异常,并且感觉到了异常的源头。即便他还是个少年,却独自一人悄悄赶到了长安。 “他是怎么发现的?”赵广忍不住问道。 “因为,他也有一颗赤子之心。”左慈笑着说道。 拥有赤子之心的孙坚,受到了甘罗的影响,自然有所感应。然而一个少年敢独自离乡背井,不得不说勇气可嘉。 他凭借着感应,进入秦皇陵,更是一路走到这个核心,最终将左慈带了出去。这,便是左慈和孙坚的交情。 “他没有定海钥,怎么能进来?” 这一次,左琴忍不住问道。 左慈摇头说道:“具体怎么进来的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始皇帝的布局,也或许因为他的赤子之心,便进来了。” “看到他,老朽便想起了甘罗。”左慈的脸上又浮起一丝笑容。 然而他并没有真的将孙坚当成甘罗,两个人如同忘年交一般。虽然他教了孙坚很多东西,但是并没有将其当作徒弟。 孙坚没有将皇陵的秘密透露出去,他与左慈的交情也是隐秘。也正是因为这些,即便孙坚没有归还定海钥,左慈也并不是真的生气。 甚至当初孙坚死的时候,左慈还伤心了很久。 “那大师带我进来,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吧?” 再次思索了一番,赵广感觉一切似乎都可以串起来,却是还有问题。 这些事左慈不一定要说出来,既然带他来,那就肯定是需要他做点什么。 他没有想错,左慈自然有事要交给他。 “数十年前,老朽出了皇陵,便开始针对始皇帝的安排想对策。不过始皇帝不愧是始皇帝,凭借数百年的修习,可谓算尽天机。” “直到十二年前,你的到来。你是它复活的关键,同时也是彻底击败它的关键。” “那为什么拖到现在呢?”赵广不由问道。 左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老朽没想到赵云狸猫换太子,老朽去看过刘禅,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而且当时老朽身上并没有定海钥,便暂时又将这件事搁下了。” “反正我找不到,它也找不到,不是吗?哈哈……” 赵广没有跟着笑,眉头却是不由抖了抖,觉得这事怎么想怎么不靠谱。 第一零七章 少年的心 传闻孙坚出生前,孙氏祖坟数有光怪。五色云气,上连于天,覆盖方圆数里。附近的人都去观望,大家都说:“这不是一般景象,孙家恐怕要强盛起来了。” 孙坚的母亲怀着孙坚时,曾梦见肠子从腹中拖出,环绕吴地阊门。这些异象,或许都是因为孙坚有一颗赤子之心。 刘禅的母亲也是梦见仰吞北斗生了刘禅,然而后者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现在想来,应该是和秦始皇的布局有关。 孙坚凭借赤子之心进入皇陵,将左慈带了出去。而现在赵广凭借脑中星斗进入这里,却不知道有什么事在等待自己。 他来的很大一个原因便是想弄清脑海中北斗七星的秘密,然而现在似乎明白了,却和不明白没啥区别。 “没想到,中间出了个诸葛亮啊。”左慈笑着一叹。 诸葛亮也不知道自己的安排带来了这样的变故,如果知道,怕是要哭晕在左慈怀里。 “那大师究竟要远之做什么?”赵广静下心来,心平气和的说道。 他知道了这么多秘密,不由更加觉得天意难测,双眼恢复一片清明,心中也觉得坦荡了许多。 原本他还在担心,担心诸葛亮不肯放过自己,担心诸葛亮会伤害自己的亲人。现在想想,担心并不能解决问题,也许老天已经默默的安排好了一切。 “前面老朽说过,它将你招来是一个破绽。”左慈一脸胸有成竹,“如果单靠你自己肯定不行,但是有老朽在,便就有了绝对的把握。” “七星移位指的北斗七星,而现在,这力量被它转移到了你的身上。对于我们来说,最好的结果便是将它彻底扼杀,你则可以掌握北斗七星的全部力量!” 这个最好的结果,比赵广预想的还要好。他现在不过才拥有两颗星辰之力,便感觉那力量深不可测,若是全部占有,简直无法想象。 “如果真的成功,我或许就可以和诸葛亮正面谈谈了。”他心里不由这样想到。而且从左慈的表情来看,似乎并没有任何风险,就如同天上掉馅饼一般。 “大师,那远之具体该如何?” “你只需要站在这里就好。”左慈摆手说道:“它已经做好了布局,剩下的,交给老朽就好。” 秦始皇的心脏还是在白玉棺中噗通噗通跳个不停,面对这一切,似乎已经放弃了反抗。没有人知道它现在在想什么,或许这其中还有变数。 宫殿外面,司马昭站在白玉石板上,看着殿墙中间的黑幕,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司马懿正在宫殿四周布置着什么,那是一个极其繁琐的工作。 他准备了这么久,等的就是今天。没有机会彩排,也推演不到结果,但是他知道,机会只有这一次。 当一切布置好时,他已经满头大汗。 “父亲,里面是什么?”看着司马懿走了回来,司马昭小声问道,似乎害怕打破这地底的宁静。 “里面应该有一颗心,现在应该还有两个人。”司马懿笑着说道。 “父亲为何发笑?” 司马懿摇摇头。 “为什么会有一颗心?” 司马昭继续问道,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提到心,他其实会有些激动,因为他就是心有问题。但是活了这么多年,他已经可以很娴熟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一个孩子,在死亡的压迫下长大,必然有着可怕的控制力和意志力。也正是因为如此,司马懿才有把握这么做。 如果意志力不够强,不仅救不了司马昭,反而会害死他。 “那是一颗帝王之心。”司马懿依旧笑着。 司马昭本来还想再问些什么,随后又觉得还是见到再说比较好,便闭上了嘴。 “走吧。”司马懿牵起他的手,朝着黑幕走去。 宫殿之中,左慈蹲在白玉棺后面,手里正在鼓捣着什么,脸上笑个不停。左琴和赵广依旧站在一边,一脸的鄙夷。 先前几人商量完后,左慈便开始准备最后的布局。然而就在他走过白玉棺旁边的时候,那颗心脏忽然跳了起来,似乎想要扑到左慈身上。然而它撞到白玉棺上,不得不又落了回去。 这一幕并没有什么好笑,但是对于纠缠了数百年的左慈来说,却觉得十分好笑。那是一种对方心里再恨,却拿自己没有任何办法的感觉。 所以他便一直笑着,或许想起了数百年前的一些琐事,时而更是大笑出声。 “大师……”赵广忽然开口叫道。 “别打扰我。”左慈有些不悦的回道,瞬间脸上又恢复笑意,“哈哈哈……” “爷爷,后面……”左琴小声的叫道。 这个时候左慈才起身回过头去,这才看见从黑幕中走来的两人。他的脸上笑容瞬间僵住,而后又冷了下来,低声说道:“你们怎么会进入这里?” 这个问题很普通,普通到所有人都知道得不到答案。司马懿对着左慈拱手一礼,没有说着话。旁边的司马昭见状也跟着行礼,一脸平静。 赵广自然认识司马懿,但是这个情况下,认不认识都没有什么差别。而且有左慈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用他管。当然,他也管不了。 “老朽认得你!”过了一会儿,左慈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喝道:“现在走还来得及,不然就别想出去了!” 他和司马懿并没有什么仇怨,但是此情此景,容不得任何人打扰。 “把那颗心脏交出来,我们便走。”司马懿笑着说道。 左慈看了看旁边的少年,渐渐皱起了眉头。这个少年的表现太过淡定,让他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大意了,太过相信这个核心的隐秘性,以至于根本没想到会有人跟着进来。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人可以从自己的手里抢到东西。 “它不属于任何人,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走!” 左慈脸上露出怒色,声音也提高了几分。然而对面两人目光都不曾闪烁,少年往前走了一步,行礼说道:“请老爷爷将心脏交给父亲。” 第一零八章 左慈之怒 蜀国,成都。○ 诸葛亮在草庐前,躺在竹椅上,一手打着扇,一手拿着一叠书信。 他已经将赵云派去了前线,这样至少可以保证刘备的安全。但是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处理。 蜀国与吴国交战,自然需要提防魏国。手里的书信,大多都是最近魏国的动向。 其中有一条比较让他在意的是,司马懿忽然离开了洛阳。 整个魏国,最让他吃不准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曹操,还有一个就是司马懿。曹操已经注定死亡,并不需要再担心。剩下一个司马懿,便是他提防的重中之重。 思索了片刻,诸葛亮终究还是不放心,站了起来,走进草庐中,拿出一个命盘。 命盘上有各种各样的标记,还有一根指针。当被诸葛亮拿在手里的时候,那指针便不停的摇摆起来。 他将命盘放在书桌之上,而后点了一炉幽香,便在命盘上拨弄起来。 如果只是要搜寻一个普通人,诸葛亮根本不需要命盘,只需要掐指一算。然而司马懿并不是普通人。 每一次动用命盘,都是在磨损生命。此时他却顾不得那么多,必须要搞清楚司马懿究竟去了哪里。 他的眼睛越瞪越大,手上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香炉里的青烟交错升起,却是迷不了他的眼睛。 他忽然有些后悔让赵云去前线,然而却已经为时已晚。此时的成都,没有一个人可以去帮他摆平这件事。 所以他出了草庐,轻叹一声,消失不见。 …… 宫殿之中,少年的话很轻,但是却很认真。认真并不是一种情绪,而是一种态度。这种态度很接近于真诚,也就是发自内心。 这个时候,这个要求不是出自于司马懿之口,而是少年主动提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心脏是为少年求的。 不管态度如何,也不管目的如何,左慈自然不会交出心脏。而且他刚才已经说了是最后一次机会,为了自己的面子,他也不会再多说下去。 眼睛一闭,他抬起手,指着司马懿。这个动作看不出什么攻击性,却是很有针对性。不过作为左慈,不管什么动作,都可以去敌性命。 然而片刻之后,几个人都呆在自己的位置,什么也没有发生。 左慈不由再次睁开眼睛,却是看向赵广,没好气的说道:“射他!” 那样子显得很不满,似乎觉得赵广应该领悟自己的意思才对。后者微微一愣,最终应了一声,将背后的弓箭取下,而后瞄准司马懿。 赵广的动作并不快,因为他知道目的不是真的要射杀司马懿,只是让对方明白己方的态度。就算真的要杀司马懿,也不是他能做到的。 除此之外,他在取弓箭的同时,还在思考左慈为什么这么做。 比较可能的原因的是左慈现在不方便出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让自己和魏国为敌。这样看起来,应该是前者的可能更大。 羽箭在弦,长弓拉开,箭头直指司马懿。后者脸上带着笑意,旁边的少年一脸平静。 没有刻意拖延时间,赵广瞄准之后便松开手指,羽箭破空而去。 他已经将黄忠留下的箭术背了下来,却是还没机会学习。不过就算真的学会了,也不一定就能射杀司马懿。所以他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只当是左慈的一个无理取闹,自己随便配合一下而已。 从进入宫殿,到三人所在的中央,不过数丈的距离。这段距离不算远,箭矢瞬间就至。然而司马懿没有躲,也没有挡。他就站在那里,看着箭矢朝自己的脑袋射来。 而后,穿过自己的脑袋。 箭矢穿过了司马懿的脑袋,但是仅仅只是穿过。没有血液挥洒,没有高声痛呼,箭矢过去,司马懿还是站在那里,脸带笑意。 他站在那里,似乎,又不在那里。 叮! 箭矢射在宫殿墙上,而后落地。墙面依旧平整如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左慈见状不由皱起了眉头,再次抬起手,对着司马昭屈指一弹。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劲气便射了出去。 而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司马昭还是站在那里,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嘭! 劲气落在宫殿墙上,炸裂开去。墙面还算平整,只是留下一丝裂纹。 没有人注意墙上发生了什么,司马懿牵着少年,一步一步走来。左慈双目一瞪,眼中流光划过。 “原来如此。” 他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奥秘,急忙取出一张黄纸。而后咬破手指,转过身,想要将黄纸盖在白玉棺上。 但是他终究慢了,这一连串的动作他十分熟练,但是终究比不过司马懿一个动作快。司马懿只是一抬手,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炸裂,发出一声脆响。 结果是,左慈穿过了白玉棺,扑在了地上。 所有布阵者最害怕发生的事,此时发生在了一代大师左慈的身上。 越是复杂的大阵,越是害怕被别人利用。这个七星移位阵让左慈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先是被秦始皇利用,现在,又被司马懿利用。 此时此刻,左慈的内心无疑是崩溃的。 赵广和左琴愣在原地,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父亲,老爷爷好像哭了。”司马昭看着左慈,有些同情的说道。 这一说,让司马懿顿时停了下来,思索了片刻,才说道:“如果我们失败了,老爷爷才会更加难过。” 如果他们失败,便意味着司马昭的身体被占领。那个时候,无异于秦始皇复活。 那确实是左慈最担心的。 司马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两人继续朝着白玉棺走去。 左慈缓缓站了起来,脸上并没有老泪纵横,只是眼中有些湿润。 他须发皆颤,显得十分生气,大声吼道:“司马懿!你觉得你能承受老朽的怒火吗!” 别说司马懿,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人能承受得住。然而即便承受不住,他也别无选择。为了自己的孩子,他已经豁出去了。 即便以后魏国覆灭,身死他乡,只要司马昭能活下去,他便觉得满足了。 现在,左慈拿他们根本没有办法。 第一一零章 如果我不阻拦的话 现在的司马昭看起来十分柔弱,脸上毫无血色,一看就命不久矣。±, 这和赵广所知的历史有些不同,如果他猜得不错,应该就是司马懿成功为其换了心,让其能正常的活着。 甚至有可能因为帝心的关系,才导致了司马昭创下一番伟业。 因为知道得太多,他不得不对眼前的少年有些佩服。然而佩服的同时,又有些不满。 不管是赵云的儿子,还是皇子刘禅,都不想看到蜀国灭亡。即便知道历史如何,却依旧不想接受。他希望是历史错了,蜀国一统天下。 或许是为了报答赵云夫妻的恩情,或许是为了身体里的血液,他现在觉得,不应该让对方活下去。 这个想法有些残忍,当这个残忍的想法出现在一个少年的心里,便显得更加残忍。 但是赵广觉得,他只要破坏这次行动,让对方因为心病安然死去,便不能说是自己杀害的。这样同时还能夺回帝心,可谓一举两得。 然而想要破坏,又谈何容易。 司马昭并不知道眼前的少年已经想了这么多,他皱眉思索了一下,似乎不知道对方刚才的话是什么意义。 “你们,会成功的。” 这句话像是一句祝福,他最终舒展眉头,淡淡的说了一句“谢谢。” 而后便有些愧疚的看了左慈一眼,转身朝着司马懿走去。 “如果,我不阻拦的话。” 就在他刚转身之际,赵广再次开口。中间间隔的时间有点长,显得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连起来,意思就很明显了。 “你们会成功的,如果我不阻止的话。” 这句话是条件后置,更明确的意思是:如果我想阻止,你们便不一定能成功了。 司马昭再次回过头来,脸上有些许怒色。愤怒是一种情绪,所以他气血上涌,瞬间涨红了脸。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变化,他又急忙安定下来,冷淡的说道:“你骗了我一句‘谢谢’。” 他说的“谢谢”是发自真心,所以便觉得自己被对方玩弄了。 如果让别人知道,或许会觉得有些好笑——一句“谢谢”有什么可骗的。但是他却不这样想,甚至为此生气了。 他终究还是个孩子,所以显得很孩子气。 左慈和左琴则是看着赵广,不知道对方为何这样说。 赵广思索了片刻,觉得自己确实有些不对,便开口说道:“对不起。” 司马昭没有再说话,转过身,继续朝着司马懿而去。 两个少年的对话很坦荡,显得有些无聊。然而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赵广刚才说的话。 司马懿还在继续忙碌着,丝毫没理会这边发生了什么。从他的样子来看,一时半会儿也忙不完。 等司马昭走开之后,左琴有些意外的问道:“你能阻拦他们?” 左慈也同时看向赵广,脸上一副“别想骗我”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还需要大师帮忙。”赵广看向左慈说道。 “你想怎么做?” “大师先前说了,秦始皇借用七星移位的力量将我拉来,同时在我脑海里留下烙印。也就是说,我脑海里的北斗七星和七星移位大阵是有联系的?” 左慈想了想,不由点点头。 “虽然现在我还掌握不了北斗七星的力量,但是想来如果借助大师的帮忙,想要和七星移位大阵建立联系应该也不难?” 左慈又想了想,却没有再点头。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老朽没有准备任何法器,能提供的帮助很小。”他坦然说道。 如果早有准备,便不需要等到现在,先前他自己便可以将司马懿父子揪出来了。 赵广皱起了眉,却并没有放弃这个打算。 “只要大师告知改如何与大阵建立联系,便让远之试一试吧。” 这个要求很简单,左慈没有理由拒绝。然而他想到的却比赵广想的还要多,不由蹙眉说道:“你真的要这么做?” “是。” “为什么?” 赵广微微一愣,觉得对方有些烦,但是他不可能告诉对方因为将来司马昭会结束三国之争。 “就当是报答大师的恩情。”他轻声叹道,一脸义无反顾的样子。 两人对话落在左琴耳朵里,显得有些悲壮。她看了看左慈,又看了看赵广,开口说道:“难道会很危险吗?” 赵广微微一笑,“有危险,我再退回来便是。” 左慈抿了抿嘴,也不再阻拦。他稍微整理了一下,便开始向赵广讲述七星移位的奥秘。 这个奥秘并不是怎么布阵,也不是怎么破阵,只是整个大阵遵循的法则,以及表现的特征之类。 其中重点讲述北斗七星的运用,赵广听得聚精会神。 他原本就在想着怎么亲近北斗七星,现在左慈的话,无疑对他有着巨大的帮助。 …… 外面的天空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西边的天空已经没有太阳的踪影,只余下一片红色。 诸葛亮站在长长的大道之上,看着不远处的宫殿,眉头越皱越深。 他知道秦始皇陵,但是并没有详细了解过。先前算出司马懿来了这里,他便不惜动用秘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此时心力消耗颇大,便一边观察,一边休息。 远处的宫殿并没有什么特别,他同样知道这是秦始皇陵仅存的地上宫殿。感应了一下四周的情况,似乎没有任何发现,他才迈开脚步,朝着宫殿而去。 没有研究,便不知道秦始皇陵究竟有什么秘密。他到了宫殿,也不知道该怎么进去。无奈之下,他再次取出命盘,开始推算。 这个秘密并不是什么天机,所以并不需要耗费多大的心神。很快他收起命盘,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找到入口是一件小事,但是带来的心里安慰却是极其重要。现在的他,十分需要这种心里安慰。 犹豫了一下之后,他在入口边上插下一把小旗,然后才沿着石梯下去。 那把小旗并没有特别的作用,只是能帮助他感应陵墓外面的情况而已。随着入口合拢,小旗也渐渐变淡,最后变得透明起来。 第一一一章 火烧连营 穿过旋转楼梯,地底的宫殿一片黑暗。》,诸葛亮没有准备,也不知道哪里有火把,便顺手从楼道边上摘下一颗夜明珠。 这样大的夜明珠价值连城,但是他只是用来照明。在他看来,夜明珠的价值仅此而已。 到了斋位,金钱权利什么的都已经不再重要,唯一坚持的只是自己的信念而已。像蜀国五虎将,并不贪图荣华富贵,也没想过谋朝篡位,他们只是因为自己的信念,而支持着这个国家。 穿过一个个宫殿,诸葛亮速度不增不减。他也是第一次来,却没有什么好奇。现在他没有心情考古,只是考虑到会有埋伏,才没有加快速度而已。 …… 猇亭,也叫夷陵。城外不远是一片山林,山林很大,数十万大军扎营其间,却没有超出山林的范围。 天色刚刚暗下来,城中便有一对人马悄悄出城。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一双眼睛显得十分锐利,如同盘旋天空的苍鹰。 城外蜀国大军营地,刘备坐在主帐中。旁边有人为其打扇,他略显苍白的脸上满怀疲惫。 对峙的这段时间,两军之间也有大大小小数次交锋,然而蜀军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不久之前,刘备率领精锐突袭夷陵城,反遭围剿。 原本他的身体状态就很不好,然而求胜心切的他似乎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突围的战斗最是艰难,那一战,他又受了伤。回想起三兄弟并肩作战的日子,他又变得伤感。身体与心理的双重伤害,让他觉得有些气馁。 原本就不曾想过争霸天下,却在上天的安排下佣兵一方。 “大哥,这天下原本就姓刘,除了大哥,还有谁有这个资格?谁要是不服,俺第一个不饶他。” “大哥,云长与三弟自将追随大哥,为大哥征伐。” 往日的对话还历历在目,刘备脸上不由浮起一丝笑意。进入斋位之后,他知道自己应该坚定信念,然而恰恰他慵懒的心性,反而导致境界停滞不前,更是有了梦中杀人的习惯。 也许,当初的选择便是错误的。 “二弟、三弟,大哥让你们失望了。” 他心里有些愧疚,但是只能埋在心里。 下方还有两排将领,他们尽皆低着头,沉默不语。一国之尊领军出征,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受伤,作为军中将领,都难逃罪责。 他们这是在请罪。 “丞相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低叹一声,刘备睁开眼睛,同时开口说道。 下方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皆摇头不语。 这一场东征的时间并不算久,但是在这炎热的天气,难免人心浮躁。这样拖延下去,迟早会不利。 “先前孙权,再次送来了求和信。” 一阵沉默之后,一个将领走出来,躬身说道。 这已经不是孙权第一次求和,战争进行到现在,求和已经没有了意义。谁都看出了刘备的决心,岂会善罢甘休。 那名将领自然也知道这一点,现在说出来,只是为了体现蜀军威武,想让刘备开心一些。 刘备摆摆手,轻声说道:“天气越来越热,将士们都十分辛苦。尔等应当思索破敌之策,早日破城才对。” “陛下英明。”众将领齐声应道。 说起来成都的夏天比这里还要酷热,但是密林之中终究不同。除了闷热的天气,还有各种蚊虫,让人一天都不想待。 “报!” 一声高呼,一个士兵冲进帐中,跪地说道:“启奏陛下,营地南部起火,原因不明。” “火势如何?” “正在控制中。” 刘备目光一扫,一个将领急忙站了出来,躬身说道:“末将这就去查看。”说着瞪了士兵一眼,两人便一起出了主帐。 这样炎热的天气,加上诸葛亮早有叮嘱,刘备更是三令五申,小心火烛。然而现在还是起火了,那名将领负责营地南部,自然要去查明情况。 刘备没有说话,再次闭上了眼睛。下方将领依旧站在原地,好像没有人在意这件事。 然而没有过多久,又一个士兵冲进帐中。 “启奏陛下,营地东部起火,原因不明!” 这一下,刘备一下子站了起来,目光再次扫过众将,其中的意思却有些变了。 那些将士自然也反应过来,齐齐跪地。 “随朕出去看看。” “陛下!” “朕无碍。” 一行人出了主帐,朝着营地东边而去。 整个营地在山林之间铺展开来,天空的光芒已经十分暗淡。月亮早早的挂在上头,似乎在等着看一场好戏。 就在穿梭之间,旁边的营地忽然亮起一道火光,刘备急忙停了下来。 旁边的一个将领自然会意,朝着火光的位置冲了过去。那名将领抽刀在手,落入大火之中,周围的士兵大叫着逃窜,场面一片混乱。 他的双眼之中倒影着火光,周围的烟尘并不能阻碍的他的视线。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身影,手中长刀一提,整个人凌空而起,便朝着那个身影砍去。 轰隆一声巨响,强烈的气劲扩散开去。大火没有被吹灭,反而接着气势扩散开去。 外边的一众将领知道不妙,急忙跟着冲了进去。刘备眼睛一眯,却是朝着远方看去。那个方向,天空渐渐红了起来。 炎热的天气,火势越来越大,不管是树木还是营帐,都跟着燃烧起来。树林之中营帐本就密集,加上树木交接,火势根本没有任何停顿。 “陛下,是东吴的人!” 一群将领联手,很快就将那名纵火之人当场处置。 然而对于这场大火来说,那个人的死没有任何意义。 “全军,撤退!” 刘备一咬牙,缓缓的说出四个字。一众将领微微错愕,这才看了看四周,顿时一愣。 “末将领命!”很快众将就齐声应道,朝着营地分散开去。 大火之中,人们争相逃窜。即便是纪律严明的军队,依旧显得十分杂乱。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以至于什么都听不清。 刘备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然而没有给他过多纠结的时间,很快便传来一阵喊杀声。 “全军备战!” 旁边的传令官深吸一口气,急忙吹响号角。低沉的号声瞬间传遍营地,传令官脸色很快就憋红,却毫不在意,号角声接连而起。 这一战,终究还是按照着历史,走向早已注定的结局。 赵广曾经给过赵云一张纸条,诸葛亮也看过那张纸条,但是没有人真的在意。即便诸葛亮已经提点过,却没有做相应的处理措施。直到现在,预言成真,却已经为时已晚。 陆续带着吴国的军队,如同狼入羊群。他已经等待了很久,却很理智,一直守在大火外围。蜀国的军队冲出营地便被收割,场面凄惨至极。 等到蜀军再次集结成阵时,已经死伤数万。 并没有贪恋杀敌,眼见对方已经调整过来,陆逊便不再紧逼。毕竟双方人数悬殊过大,一不小心还是可能反被围剿。 他布置好了军队之后,便带着几个大将,悄悄冲入营帐中。 目的,是刘备。 经过前面的交锋,陆逊早已看出刘备的状态很不好。如果这一战中能擒下或者杀掉刘备,将是最大的收获。 此时刘备在几个大将的保护下,正在朝着营地外围撤退。 营地数十里外,正在赶路的赵云看着远处的火光,心中不由一紧。 20w字申请签约又失败了,感觉这本书也是像在单机一样。。。久继会继续写,也不求什么了,只是可能更新会慢一点。。。让我静静。。。。 第一一二章 涌上星空 敞亮的宫殿中,司马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长出一口气。↖,忙活了半天,总算是布置妥当了。 他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很久,此时心中难免有些激动。宠溺的摸了摸司马昭的头,他笑着说道:“可能会有些疼,稍微忍忍。” 司马昭一脸淡然,这么多年都疼过来了,这一次又算得了什么。 宫殿的一边,赵广已经盘坐在地上,尝试着和七星移位大阵建立联系。 经过左慈的讲解,他已经对这个大阵有了一定的了解。加上对于脑海中北斗七星的掌握,这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如果他没有点亮任何星辰,或许会很吃力。脑海中闪烁的天枢、天璇两星,将为他提供很好的助力。 在还没有进入这个宫殿之前,赵广便已经感觉到了某种牵引。即便那只是秦始皇的计谋,然而这种联系却并不假。 原本他就已经发现自己在阵法方面有着极强的天赋,左慈的讲解对于别人或许有些晦涩难懂,但是在他看来却并没有那么难理解。 此时左琴也在一旁思考着,希望自己能提供一点帮助。然而即便从小在左慈身边长大,但是她主要学习的是幻术,对于阵法了解不多,所以此时皱着眉头,有很多地方想不通。 司马懿看了看三人,并没有太在意。在他看来,双方不再一个空间中,对方根本不可能影响到自己。 他并不知道赵广这样一个存在,也不知道秦始皇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必须成功,不能看着司马昭死去。 白玉棺中的心脏还在不停的跳动,对于这忽然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表态。实际上司马懿两人的出现对于它来说是一件好事。 它原本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肉身,现在有肉身送上门,它哪里会不高兴。即便司马懿看起来准备很充分,但是它也有着自信。曾为一代君王,哪里会没有自信。 三方各怀心思,就这样,为了各自的目的而行动着。 司马昭在白玉棺旁边躺了下来,安然的闭上了眼睛。司马懿在司马昭和白玉棺中间,割破了的手指,任由鲜血滴入白玉棺中。 两人一棺,被笼罩在七色光芒中。这光芒并不像是墙,它温柔婉转,更像流水。 在这光芒之中,白玉棺的棺盖已经形同虚设。 鲜血一滴一滴,落入白玉棺,落入白玉棺中的玉盒,落在心脏之上。 这是在同化气息,他与司马昭血脉相同,这便是为了换心做准备。如果他连同化气息都做不到,那后面便不用继续下去,结果是注定失败的。 心脏在他的血滴中渐渐变得安静下来,宫殿之中的心跳声越来越慢。 感觉差不多了,司马懿掏出一个瓶子。瓶子中有淡淡的香气溢出,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朝着心脏倒了下去。 左慈问到这个香味,不由一惊。 “竟然是镇魂香!” 左琴觉得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不由开口问道:“那是什么?” “传闻极北之地有一座极峰,高不知几何,直耸入云。极峰之颠有一灵泉,灵泉边上有一株花,名为‘镇魂花’。此花每年会分泌一滴花液,便是镇魂香。” “老朽曾经去过那里,却没有找到传说的灵泉,自然也没有见到镇魂花。”左慈无奈的摇摇头。虽然没见过花,但是他当初却见过镇魂香,那味道永远不会忘记。 即便分隔两个空间,那香气都蔓延过来,可见一斑。 左琴闻言不由深吸一口气,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然而很快她就发现有些不对,似乎周围一下子变得寒冷起来。 “名为镇魂,实则镇身。”左慈倒是没有太过担心,毕竟只是溢出的香气,左琴不至于还抵挡不住。 宫殿之中彻底安静下来,心跳声也消失不见。 玉盒之中的那颗心脏,似乎陷入了长眠一般,一动不动。 即便它是帝心,即便它曾经如何了得,却是依旧没能抗住镇魂香的药力。 “也许,他们真的会成功吧。” 看着发生的一切,左慈心里不由生出这个想法。 被镇魂香封住,即便是意志也无法逃脱。此时的帝心,再也没了作为。司马懿将自己的血液和帝心封在一起,同时还能更好的促进同化,不得不说考虑得十分周详。 此时赵广已经渐渐的感觉到了整个大阵,他的意识顺着大阵而上,似乎到了一片星空之中。 这片星空很大,却只有北斗七星。 永恒的北斗七星,永远在那个固定的位置,为人们指引方向。它有着人类难以想象的威能,只是能借用这力量的人,少之又少。 由于秦始皇的安排,赵广获得了这种力量。虽然掌握的不足万一,但是终究同源,所以他更能感觉到这片星空的浩瀚。 联系,就这样建立了。 当建立了联系之后,他便要找出这片星空之中的一些轨迹。这些轨迹有左慈的,有秦始皇的,也有司马懿的。 如果他能找到司马懿的轨迹,便能通过那轨迹,进入司马懿所在的空间。 这需要一点运气,然而即便到了那个空间,他要怎么对付司马懿才是更加艰难的问题。 虽然已经和这个大阵建立了联系,但是他却不可能将别人拉进来,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除非他是布阵者,不然凭借精通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改变大阵的布局。 …… 诸葛亮拿着夜明珠,到了万灵坑。他走的很稳,以至于速度有些慢。 先前因为没有准备,一个突然冒出的怪物险些将他拉了下去。此时他的身上还有些怪物的粘液,看起来有些狼狈。 这个发现让他心里有些震惊,从来不曾想到在这陵墓之中,还有这样一个地方。他更加觉得自己没有来错,感觉一个惊天秘密正在拉开序幕。 只是他并不知道,序幕早已拉开,而且要不了多久就会结束。 目光穿过黑暗,诸葛亮看见了厚重的石门。他掏出命盘看了看,犹豫了一下之后又收了回去。 有些事,还是不去推算比较好。 第一一三章 笑出一朵花 “爷爷,我们……还来得及吗?” 看着司马懿将帝心取了出来,左琴担心道。不只是她,此时左慈也专心的注意着司马懿的动作,心中焦急。 他并没有对赵广抱太大的希望,然而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一颗心脏并不大,被司马懿一只手捏着,如同已经失去了生命力。司马懿一直站在那里,看着手里的心脏,似乎觉得还没到时机。 虽然心脏被镇魂香封住,但是仍能看见上面鲜血涌动。那是司马懿的鲜血,因为特殊的处理,并没有被镇魂香影响,兀自完成着自己的使命。 赵广坐在那里,思绪早已不知飘到了何处。 进入浩瀚星空,北斗七星之下,他看见更加真实的东西。一条小河如彩带般挂在天上,河里的水没有流淌,仿佛被定住一般。 这,便是他要找的,司马懿的轨迹。 静坐的赵广忽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他看向左慈,微微点点头。 “你成功了?”左慈低声惊呼。 他一下子看到了希望,但是很快又想起赵广的境界,不由摇头说道:“不要冒险。” 这并不是冒险,而是在用生命开玩笑。在斋位的司马懿面前,只有精通的赵广根本不堪一击。即便司马懿不动用斋位力量,赵广也没有任何机会。 左慈忽然有些后悔,应该先给对方一些保命之物,但是谁又能想到,这个少年真的能成功呢。 “不要冒险!”左琴并不知道两人之间表达的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不想让赵广冒险。她伸出手想抓着对方,然而却直接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这一下,她不由瞪大了眼睛,不过好在没有惊呼出声。此时司马懿的注意力全在帝心身上,倒也没有理会三人在干嘛。 “不要说话。”赵广急忙低喝,看了看司马懿,又看了看左慈,“机会只有一次,我该何时出手?” 为了自己的安全,他并没有打算冲上去,只是把长弓握紧。 原本没有任何的信心的左慈不由闭目思索了一番,既然对方已经成功,便要抓住这个机会。 其实他也不知道司马懿到底会怎么换心,所以没有太大的把握。 赵广想的简单很多,他第一反应就是和做器官移植手术一样。然而这里不是现代,即便是医疗科技发达的现代也不敢尝试心脏移植,所以他也拿不准,才征求左慈的意见。 片刻之后,左慈再次睁开了眼睛,低声说道:“一会儿我让你出手,你便出手。” 赵广点点头,再次将注意力放在司马懿身上。然而很快他又发现不太对劲,不由问道:“那七彩流光是怎么回事?” 先前因为分隔在两个空间,并没有什么感受。现在同一空间中,他便感觉到那七彩流光并不一般。 左慈看了看,无奈的摇摇头。在这陵墓中困了数百年,他终究不是无所不知。 “如果箭矢不能破开七彩流光的话……”赵广咬了咬牙,“我便只能冲上去了。” 之所以说出来,并不是想要表现自己大无畏,也不是想要获取同情,他只是想征求左慈的意见。因为即便冲上去,他依旧没有多大的把握。 左慈又沉默了,再次闭上了眼睛。不借助任何法器,单在心中推算,范围及其有限。这个范围指各个方面,包括时间,地域,人等。 即便左慈再怎么努力,未来依旧迷糊不清。 尝试了几次之后,他只能再次无奈的摇摇头。 帝心上面的血液渐渐也停了下来,司马懿知道已经可以了。他慢慢蹲了下来,另一只手解开司马昭的衣裳。 此时的司马昭再次轻咳起来,因为心中有些激动,那是压制不住的激动。这么多年,命运即将改写,哪里会不激动。 “昭儿,静心!”司马懿见状不由喝道,对方这样十分危险,也不利于进行换心。 司马昭睁开了眼睛,看着司马懿,低声叫道:“父亲。”他的声音显得很微弱,眼中像是带着祈求。 “嗯?” “孩儿想笑,没有顾忌的笑。” 司马懿闻言不由心中一疼,眼中隐隐湿润起来。 “昭儿,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司马昭没有再说话,只是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对方倔强的样子,司马懿闭上眼睛,淡淡的点头。 “嘻嘻……咳咳……” “嘿嘿……咳咳……哈哈……” 孩童天真的笑声伴随着咳嗽声,在大殿之中回荡开来。笑声似乎压抑了很久,似乎被珍藏了很久,越来越响,整个宫殿似乎随着笑声变得更加敞亮起来。 不管是动作还是声音,只要发自真心,便总能动人。 赵广三人听见这个声音,尽皆不禁动容。 放肆的笑,对于司马昭来说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因为心病,这些年来,不管什么心情他都需要压制。 曾经他便想过,自己也许应该放肆的表达自己的感情,即便死了也无妨。但是看到司马懿担心的样子,他又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的生命并不是为了自己活着,所以他没有选择死亡的权利。即便是现在,他也是得到了司马懿的允许才放心的笑。 这压抑九年的笑,在宫殿中开出一朵花。 鲜血,从他嘴里喷出,如花般绽放。 这也许是他最后的时光,他终于不用再压抑,放肆狂笑。这笑笑得他很疼,却很开心。 他知道如果换心失败,自己也许马上就会死去。现在,这并不重要的了,不管是不是成功,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总算圆满了。 然而他还是个孩子,即便早已知道什么叫成熟,却依旧没有来得及长大。他还没有娶妻,没有生子,又怎么能说圆满。但是他已经满足了,不再奢求更多。 笑声渐渐停了下来,司马昭脸上的笑容却并没有消失。他的眼睛眯成月牙,只是嘴角的血迹显得很不协调。 “父亲。”他的声音更加虚弱,几乎弱不可闻。 “嗯。” “对不起。” 司马懿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脸上浮起一丝笑容,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昭儿,为父不会失手的。” 他再次拿出用来装镇魂香的瓶子,对着司马昭轻吹一口气。后者脸上带着笑容,就这样昏睡过去。 看着对方的样子,他又小心的为其擦去了嘴角的血迹。那样子,像是在司马昭很小的时候,为其擦去嘴角的饭粒。 请大家珍惜亲情,毕竟父爱如山。来告诉我,什么是成熟? 第一一四章 上方三月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除了悲欢离合,还有很多别的东西会成为遗憾。若悲欢都成了奢想,这样的人生又是怎样的凄惨。 赵广看着昏睡过去的少年,心中不由伤感。 他忽然有些动摇,是不是应该让司马懿试一试,或许…… “就是现在!” 一旁的左慈忽然叫道。即便左琴和赵广都被触动,左慈却更加关心天下的安危。如果秦始皇复活,死去的又何止少年。 此时司马懿已经划开了司马昭的胸部,因为镇魂香的关系,并没有血液流出。 赵广一咬牙,抽出一支羽箭,举起长弓。 他早已经做好了射箭的准备,所以动作很快。搭箭在弦,拉开长弓,瞄准,射击。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 这段距离并不远,他并不需要做什么瞄准,可以说信手拈来。 箭矢破空,转瞬即至。他瞄准的是司马懿手里的帝心,司马懿感觉不对,不由转过头来。 叮! 一声清响,箭矢落在地上。 司马懿看着地上的箭矢,瞪大了眼睛,而后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七彩流光旋转着,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果然如此。” 赵广心里暗叹一声,握紧长枪,冲了上去。 “赵广!”左慈急忙叫道,然而对方没有反应。 左琴站了起来,双手握在胸前。她想要帮忙,但是却什么也帮不了,只能默默的看着。忽然想到什么,她又从怀里掏出一顿乱七八糟的东西,看着左慈问道:“爷爷,这些东西有用吗?” 这些都是左慈给她的,又怎么会没用。不只有用,而且有着大用,只是这些用在这里都帮不上忙。 看着对方摇头,左琴又失望的一件一件收起来,似乎是故意拖延着时间,不敢去看另一边。 赵广手持长枪,没有任何保留,直接调用脑海中天枢星的力量。尖锐的枪头上闪烁着微光,似乎上方挂着一刻星星。 不是很明亮,却是真的存在。 闪烁的枪头落在七彩流光之上,而后停了下来。 咔擦! 似乎是玻璃破碎的声音,流光之上出现一丝裂纹。赵广见状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动用天璇星的力量,接着发力。 天璇星的力量比天枢星自然要强,枪头的光芒散落开去,随之散开的,还有七彩流光。枪头穿过流光,朝着司马懿刺去。 “哼!” 司马懿轻哼一声,直接大袖一挥,一把匕首便射了出去。匕首并没有什么特殊,但是从他的手里射出去,便不一般。 匕首毫无偏差的撞击在枪尖之上,一道火花一闪而逝。枪头的星光也随之消失,赵广停了下来,额头渗出汗珠。 然而他的脸上却在笑,庆幸而又得意的笑。 在出手之前他便想过,在这个七星移位大阵中,自己脑海中的星辰之力应该会加强。这种想法源自于他与这个大阵的联系。 现在终于证明他没有想错,也就是说,他可以尝试和司马懿一战,哪有不笑的道理。 叮! 匕首落在地上,司马懿眯起了眼睛,定定的看着来人。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对方,当初在左慈被困的茅屋之前,两人便见过。同样的争锋相对,何其相似的画面。 “这一次,看谁又来救你!” 司马懿不想拖延时间,便主动出手。在他看来,即便对方不知道为何拥有地位顶尖的力量,但是境界始终只是精通。 他一招手,周围的七彩流光便汇聚在他手里,凝结成一只长矛。 这是他花了很长时间准备的,自然不可能被赵广一击摧毁。七彩的流光依旧在旋转,如同尖锐的钻头,朝着赵广刺了过来。 这一下,远不是那把匕首可以比拟。 赵广一咬牙,长枪再次带着星光刺了出去。前面他可以刺开这道流光,但是现在却未必。流光汇聚起来,硬度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不过转瞬之间,二者便撞击在一起。没有强烈的气劲冲击,没有猛烈的撞击声。七彩流光旋转着,似乎将所有力量都散了开去。 去势已尽,赵广难以后继,眼中倒影着七彩光芒,整个人倒飞出去。飞出去,而后又被七彩流光挡住,落到地上。 一口鲜血喷出,赵广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七彩流光便缠绕着他,将他捆了起来。 “完了。” 左慈不由低叹一声,即便早就猜到赵广不会成功,还是免不了有些失望。 这道流光其实并没有多强的攻击性,只是司马懿凭借自己的境界,借力打力而已。凭借赵广大师级的身体,要用流光将其杀死还是有些困难。 司马懿没有接着下杀手,而是直接蹲了下来,看了看手里的帝心,咽了咽口水。 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如果拖延久了,等到镇魂香的药力过去,便没有机会了。 他小心的剥开司马昭胸口的口子,气息缓缓的渗透进去。 那道口子中,司马昭的心脏静静的躺在那里。那颗心脏上血迹斑斑,不是体内正常的血液,而是心脏内部渗透出来。 显然前面放肆的笑带来难以想象的后果,司马懿看着有些干瘪的心脏,心中隐隐作痛。 司马懿小心的控制着气劲,在司马昭体内先观察了一番,而后才动手切割。切割并不是用刀,凭借他的修为,气劲一凝,便不是寻常兵刃可以比拟。 屏住一口气,他小心的控制着,将司马昭的心脏挖了出来。两颗心脏在手里一对比,便让人更加体会到什么叫病入膏肓。 左慈往前迈了一步,咬紧了牙。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或许也该有所觉悟了。但是他终究还是有些犹豫,如果司马懿成功了,那不用自己动手,秦始皇就等于死了。 上方的光亮似乎暗淡了些,司马懿不由皱眉,抬头看去。即便这点变化并不影响他的视力,但是他还是希望能看得更加清楚些。 除了他,另外三人也都抬起头来。 宫殿上方,中间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图案。有圆弧,有尖角,线条交错,看起来有些乱。 左慈和司马懿却是一眼看出来,那是三个月牙相互交叉的画面。 这个画面,代表着一个人。所以两人都愣了愣,而后朝着殿门看去。 第一一五章 巨鼓擂动 殿为帝王殿,殿中有帝王。他原本应是这里的主宰,然而现在已经身不由己。 殿堂上方的光芒因为突然的变故竟然变得有些昏暗,取而代之的三弯交错的月牙。苍穹之星,终究敌不过皓月。 三弯月牙交错,又如同一个眼睛一般,窥视着整个宫殿。 左慈和司马懿都认得这三月,卧龙三月。他们看着殿门的黑幕,等待着那个人的出现,心情却并不相同。 站在左慈的角度,这也许是一件好事,不管怎么看,诸葛亮都不应该和自己敌对。而站在司马懿的角度,则是有些危险,抛开敌国的身份不说,两人本来就不对眼。 看在司马昭还是个孩子的份上?显然不可能,他深知对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左琴和赵广并不知道那三月代表的是什么,然而却也知道又有人来,便也朝着黑幕看去。 黑幕之中,先是进来一只脚。 白色的布鞋上面有些泥泞,而衣服的下摆黏在了裤腿上,看上去有些恶心。 一脚站定,一个人影自下而上穿过了黑幕。他羽扇纶巾,丝毫没在意身上的狼狈,依旧有着胜者姿态。 那双眼睛闪烁着幽暗的光芒,更显深邃。眼中同样有着三月光景,宛若夜空。 他,便是诸葛亮。 第一眼看到了司马懿,诸葛亮嘴角上扬。而后是到司马昭,轻轻一哼。再接着看到赵广,微微一顿。最后是左慈爷孙,笑容收敛。 “你也在这里?” 看到赵广的时候,他便觉得有些惊讶,却没有完全放在心上,只是微微一顿。然而看到左慈,他就有些吃不准了。 如果左慈和司马懿联手,他这一来无异于自寻死路。自寻死路就算了,甚至连身死的消息都传不出去。 这个宫殿在另一个空间中,左慈可以进来,司马懿做足了准备也才能进来。而他,只能依靠三月,加上司马懿的准备,才进来。 那三月是他的根本,即便如此,却也需要司马懿开辟的道路。 就像原本这里只有一面墙,然后司马懿留下了一扇门,而他则是撬门而入。 左慈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不由微微一笑。 “老朽在这里不是重点,你又为什么会来这里?” “重点是什么?”诸葛亮皱眉问道,目光朝着司马懿看去。 “重点是,我们的目的一样。” 左慈并没有说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诸葛来这里是什么目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对方一定是冲司马懿来的。 这从先前诸葛亮进来时候的笑容便能看出来,那笑容似乎在说:看你能跑到哪里。 “那便劳烦先生了。” 诸葛亮眉头舒展,再次笑了起来。精通算计的两个人,对话十分的隐晦。很多地方都没有说清楚,然而没说清楚也有没说清楚的好处。 没说清楚,便意味着可以自己猜测。 听着两人的对话,司马懿咽了咽唾沫,心中不由紧张起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不可能放弃。但是如果诸葛亮和左慈联手,他又不得不担心。诸葛亮既然能借助自己的力量进来,那么这错位的空间便不再意味着安全。 “孔明,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用他的命,换你离开。” 这个“他”,指的是赵广。 诸葛亮闻言不由再次皱起眉头,心道:难道他的秘密被发现了? 司马懿并不知道赵广的真实身份,他只当对方是赵云的儿子。诸葛亮什么都不需要做,便能救赵广一命,而后让赵云欠他一个人情,这似乎确实有交易的价值。 毕竟如果真的拼起来,司马懿也不是吃素的。 然而他弄错了一件事,赵广闻言微微一愣,而后便大笑起来。 再次见到诸葛亮,从先前的对视,他便已经看出了一些什么。曾经还想着找对方好好谈谈,这一面,让他打消了这个想法。 “你笑什么?”司马懿大声喝道,却依旧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其实他也是在拖延时间,他的一只手一直在帮助司马昭调整身体。这并不是原本的计划,原本他准备了更有效的东西,但是现在不敢轻举妄动。 司马昭的身体原本就柔弱,如果直接将帝心换进去,也许会直接爆炸也说不定。如果帝心有意识,自己收敛还好,但是那样的话说不定身体又会被秦始皇霸占。 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先封住秦始皇的意志,而后短时间内尽可能提高司马昭的体能。但是没想到的是,半路又出现一个诸葛亮。 左慈一直在犹豫,也是因为看出了这一点,知道还没到最后关头。 “笑什么?”赵广一边笑一边说道:“他原本就想让我死,你还想用我做交易,是不是傻啊?” “你们这是演戏吗?”司马懿并不相信,只是看着诸葛亮,等着对方的答复。 见对方没有不相信自己,赵广轻哼一声,也不再多说。 面对这两个人,他显得十分弱小,没有说话的权利。这意味着他不管说什么,都很难被相信。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些不爽,十二年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即便回到青山观,无人等候的时候,他也不曾有这种感觉。 赵广一直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这里不管怎么发展,说到底都和自己无关。然而现在,自己变成了一个商品被交易,说的话又等同于放屁,他便觉得难以接受。 可是实力摆在那里,他又有什么可说? 诸葛亮似乎思考了一番,而后意味深长的说道:“他的命并不重要,你能提供的商品,孔明自取便可。” 说这句话的时候,上方的三月一闪,大殿之中便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手中的羽扇一拍,像是在驱赶虫子。然而这落在司马懿的眼里,便是一种征兆。 此时左慈也朝着他走了过来,刚才的诸葛亮的一拍,便是一个信号。没有预先的交流,那一拍,便是说明空间再次合而为一。 这样一来,便意味着这一切都要结束了,以司马懿的失败而结束。 “对不起。”这句话是对司马昭说的,司马懿一咬牙,将帝心直接放了进去。而后又取出了一个药瓶,倒了进去,划开的口子便开始愈合。 他几乎耗费了自己全部珍藏,此时似乎已经成了破罐子破摔。 “糟糕!” 左慈想要冲上去阻止,却是已经来不及。诸葛亮原本准备出手,却是又停了下来。 咚咚! 一个声音响起,像是巨鼓擂动的心。 第一一六章 你后悔吗 每个斋位到了一定的境界,可以磨砺心花。心花原本就是斋位的根本,经过磨砺之后,则会又有一些变化。变化的结果,称为心境。 这三月,便是诸葛亮心花的演变,也就是诸葛亮的心境。心花可以直接杀死斋位,心境则是办不到,至少目前没有斋位能办到。不过除此之外,心境还有很多比心花更加有用的地方。 如果使用心花,心花一死,斋位自身便也跟着消散,心境则不会。心境被毁,再花一些时间还能修炼回来,不会影响到生命,这便是最大的优势。 优势并不是没有条件的,心境在某方面也会体现出心花的弱点,这将是催坏一个心境斋位的重要手段之一。 除非万不得已,不然没有斋位会随便暴露自己的心境。 此时诸葛亮冒着暴露心花弱点的危险,进入这个宫殿,更是帮助左慈,将空间再次合而为一。他不能说没有付出,然而这付出,却不知道会得到怎么样的收获。 宫殿之中忽然响起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如同战前的造势之音。 所有人都看向地上躺着的少年,左慈速度不减,手中电光闪烁,直接朝着司马昭劈去。 司马懿起身,手臂一挥,七色流光从赵广身上撤出,如同轻纱一般挡在了中间——左慈和司马懿的中间。 电光没有因此退缩,更是脱手而出,如同三月之下的电闪雷鸣。这一击,如果落在司马昭身上,后者必死无疑。 但是现在的情况,即便杀死司马昭,帝心也不一定会跟着死去。应该说帝心不会这么容易死去。 但是此时能做的除了杀死司马昭,还能怎么办? 左慈一直在担心的就是帝心获得身躯,此时在身躯恢复行动力之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毁掉身躯。 先前通过赵广的攻击,他已经大概清楚了那七彩流光的极限。这一击,远不是赵广可以比拟,那七彩流光肯定承受不住。 电光脱手,他便双手成印,准备接下来的后招。他脑子在飞速的计算着,电光火石之间,便经过上百次推演,得到一个最佳方案。就是先将肉身毁去,然后暂时压制住帝心的意念,再通过赵广,用大阵重新封印。 至于摧毁,那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到的。 这对于左慈来说,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却是最适合的选择。然而想得再好,也要能实现才行。 下一刻,他瞪大了眼睛,双手微微一松,印记随即也消失不见。 电光遇到七彩流光,而后穿了过去。落到了司马昭的身上,司马懿心中一惊。而后炸裂开去,宫殿一震。 这个宫殿并不是幻境,白玉石板托着的宫殿,下方还有一层土石结构。此时光球炸开,自然烟尘飞扬。 并没有等到烟尘散去,宫殿中的心跳声便已经将答案揭晓。 司马昭还是好好的躺在那里,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司马懿长出一口气,再次看向左慈,目光之中满怀凶狠,像是一只保护幼崽的老狼。 左慈来不及理会司马懿的眼神,他飞快的回忆,而后计算,最后目光看向诸葛亮。 “为什么!” 这句话像是吼出来的,在宫殿之中不停的回荡。 赵广看了看司马昭,又看了看诸葛亮,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 此时诸葛亮看着地上的司马昭,因为烟尘遮眼而微微皱眉。随着他的思绪变动,上方的三月似乎落下一阵清风,要还宫殿一片清明。 见对方没有理会自己,左慈有些咬牙切齿,然而心绪却渐渐安静下来。显然他就是因为太过心急,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如果他没有如此急躁,先前便能看到真相。 真相便是,空间并没有合而为一! 诸葛亮先前的一拍,其实什么也没有做。活了数百年的左慈,再次被算计了。 这僵持的片刻,司马懿没有闲着。他双手成印,加上随身法器,施展最强手段,在两人周围布置下重重防御。 “孔明,你后悔吗?” 左慈冷静下来,语气也透着冰冷。然而随着这句话,气氛却火热了几分。他没有说“你会后悔的”,而是用了疑问句。 这就代表着他觉得诸葛亮应该有着什么别的想法。这个想法或许会导致最坏的结果,但是也有可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我不知道。”诸葛亮也冷冷的回道。 两人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司马昭身上,那高低起伏的胸口,如同有一只猛兽想要冲出来。那不是猛兽,却比任何猛兽都要凶狠。 诸葛亮并不知道这个皇陵的秘密,从他进来到现在,只是看到司马懿为司马昭换了一颗心脏。 他知道司马懿有一个儿子,先天心脏病,唯一的疑惑是,那个心脏是谁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排除在外,他便有了最大胆的假定。这个大胆的设定,让他产生了好奇心。作为一个修道者,对于历史,总会免不了好奇。 赵广现在已经恢复了自由,甚至被司马懿父子排斥在外,但是他并没有马上回到左慈等人所在的空间。 如果和诸葛亮站在一起,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实际上诸葛亮现在注意力一直在司马昭身上,早已将他抛到了一边。 不管赵广对于他有什么影响,那都是后话。而且不管怎么看,一个精通的小鬼,哪里算得上是威胁。即便对方曾经给自己带来了些许意外,即便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还能活到现在,但是和此时的司马昭比起来,都显得不重要了。 毕竟只要他愿意,自己出手,杀死赵广万无一失。 此时宫殿之中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强烈的心跳声。一片流光相隔,焦点却是相同。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等着一个人到来。一个早该死去的人,或者一个应该活下去的人。 就在众人期盼中,司马昭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他还躺在地上,胸口剩下一条血线。就这样看着宫殿上方,眼里倒影着三月光芒。 他,终于活过来了。 第一一七章 跺脚可灭城 黑色的夜空被大火照亮,十万大军的营帐,在这场大火之下尽数牺牲。 建业,孙权站在宫殿后方的假山上,看着远处微微亮起的天空,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自从他接替孙坚之后,这座小山便已经可有可无。现在他便是大阵本身,这些是当初用来给孙坚固魂的,他与建业的联系并不受其影响。 不过话虽如此,他却是习惯了这个小山的存在。湖边的小亭,就这样被他冷落了。相对小湖来说,这里要高出许多,看得便更远。只是小湖里的游鱼,无人再去投食。 夷陵城外,吴国的大军正在不停的朝着大火推进。 蜀国大军营帐外,赵云扶着刘备,在黑夜下奋力狂奔。 见到大火起,赵云便全速赶来,找到了刘备,才将其救出。至于其他人,则顾不过来了。只要保证了刘备的安全,其他便不再重要。 撤退的命令早已经发下去,士兵们集结起来,杀敌突围。 这场大火不知道要烧多久,天空也没有任何要下雨的意思。陆逊看着黑夜中奔逃的两人,拦下了追击的将军们。 “就别送死了。” 他眼神语气尽皆冰冷,显得心情不太好。打了如此漂亮的一丈,为何还会心情不好? 因为他看到了赵云,一个“崭新”的赵云。传闻赵云早已可以成为斋位,但是却自己选择停在地位。 而现在,不一样了。 “看来,要再设计一下了。”望向夜空,陆逊轻声低叹。想到了赵云的那个儿子,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而后勒马回身,朝着大火又杀了回去。 没过多久赵云便跑出了数十里,这才停下来休息。他自然可以再继续跑下去,不过却担心另一个人受不了。 刘备脸色苍白,身上的衣裳已经满是血迹。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他在一颗树下坐下,而赵云则警戒的注意着周围。 “子龙啊。” “臣在!” “你怎么来了?” “是丞相大人……让臣前来。”赵云说着,心中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刘备点点头,看着对方,笑了起来,“有子龙在,朕便没什么可担心了。” “陛下谬赞了。”赵云应该这样回答,然而却没有任何声音。 “子龙?” “嗯……陛下,臣在!” “何事恍惚?” “回陛下,臣……想起了犬子。” 刘备闻言微微思索,便反应过来。赵广之名,他自然也听过,甚至那些和曹植有关的传闻也曾听过。不过他更加了解赵云,所以不会因为这些而质疑。 “发什么了什么?” “上次臣回乡之时,犬子曾给臣一张纸条,上面……”赵云微微有些犹豫。 “子龙但讲无妨。” “上面写着……‘夷陵之战,火烧连营’八字。” 刘备当即一愣,然而很快反应过来,不由瞪大了眼睛。 …… 宫殿之中,战鼓般的心跳声越来越强烈。 咕隆—— 左慈咽了咽口水,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诸葛亮羽扇停在胸口,眼睛一眨不眨。赵广思索了一下,朝着后方退去。 司马昭双眼之中倒影着上方三月,有些疑惑。他双手撑地,坐了起来。司马懿在旁边紧紧的盯着,嘴唇抿了又抿,显得十分紧张。 对于他来说,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他也不能确定。 “父亲?”司马昭的声音十分轻微,如同大病初愈。随着这一声交换,宫殿中的心跳声平息下来,再也不可闻。 声音很轻,落在司马懿的耳朵里,如同天籁之音。他急忙张开双臂,一把就抱了过去。 左慈却没有放松下来,依旧紧紧的盯着。诸葛亮再次摇动蒲扇,暗中已经开始引动三月。 下一刻,一团金光炸裂,司马懿如同一颗炮弹般射出,重重的撞在殿墙之上。他脸上带着惊愕,又有些失落,还有些不甘。 “果然是跑不掉了。”诸葛亮冷冷的说道,却不知道说的是谁。 “先别动!”旁边的左慈急忙喝道。 司马昭拍了拍手,撇了撇嘴,似乎对于刚才这一击不太满意。他回过身来,看向左慈两人。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这句话自然是对左慈说的,后者当即明白过来,脸上露出一丝嘲意,冷冷回道:“这么多年,你终于又可以说话了,是不是有很多话想跟老朽聊聊?” 司马昭闻言皱起了眉头,他注意到对方用的称呼是“你”,而不再是“陛下”。这一点对他的影响有些大,一时觉得难以接受。 作为一代帝王,从来不曾受过任何不敬,即便是左慈也不行。这些年,对方的不敬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一下子全部堆积在他的心头。以前没办法就算了,现在自然不能再轻易放过。 他一跺脚,配合着外表,像是一个生气的孩子。 上方的三月一闪,诸葛亮当即一咳,感觉像是被人在胸口踩了一脚。 “原来是你。”司马昭饶有兴致的看了过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诸葛亮。“那便先从你开始吧。” 就一脚,便让诸葛亮感觉到了压力。然而在场没有人知道,长安城中,方才大地一震,不少房屋倒塌,死伤难计。 “左慈!”诸葛亮急忙大喝一声,带着求助的意思。 此时两人虽然还在不同的空间中,然而上方的三月却是共通的。虽说心境没了可以再修,但是心境破碎也会给斋位造成不小的伤害。 所以他需要左慈的帮助,哪怕只是说逃也行。 左慈自然不可能逃,现在已经是最坏的情况,秦始皇不仅成功霸占了司马昭的身体,而且修为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他当即回道:“空间合一,收回心境。” 这句话,意味着直接的战斗即将开始。诸葛亮没有思索,作为一个军师,他有着同样的想法。双手一合,空间似乎微微一震,上方的三月,则开始渐渐变淡。 司马昭看着两人,皱起眉头,又跺了一脚。 …… 建业,孙权放弃了西边的大火,转而朝着北边望去。那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冲击他的心灵。 第一一八章 机缘还是祸根 建业乃是龙尾之地,这个龙,是秦始皇的局。这个局,自然一直都在他的控制中。在龙头的长安,率先遭殃。 城中百姓争相逃窜,守军第一时间出动,救助伤民。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宫殿中的这个少年。 他的发带已经不知道落到了何处,头发披散在身后,不停的飘荡。这里没有风,而他自身却是散发着气势。 这个气势让人觉得有些熟悉,诸葛亮眉头一抖,想起来赵云。 这气势,和赵云有几分相似。同样的一往无前,同样的无所畏惧。如果赵云在的话,诸葛亮一定会很想看看这两人会战成什么样子。 但是赵云不在,他自然没有那个心思。然而这让他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是不是该让他出去? 这个想法很不好,如果对方出去,意味着自己的情况不会比司马懿好多少。 他看向墙边的司马懿,后者已经昏了过去,嘴角血迹还没干。 空间已经再次合一,三月还没完全消散,随着司马昭的第二脚,诸葛亮只感觉腹中震荡,气血翻滚。 然而这个时候他只能等,等左慈做点什么。他明白左慈的意思,让自己收了心境,也许便是对方的心境要出来。 虽然两人现在是同盟,但是彼此的心境却并不熟悉,同时出现肯定会产生影响。 司马昭带着一丝笑意,显得自信无比,同时抬手一拳砸出。 整个宫殿随着这一拳又是一震,七彩流光破碎开去。 轰!轰! 又是接着两拳,先前司马懿布下的防御全部支离破碎。司马昭摇摇头,对于这样的结果不太满意。 原本是为了保护两父子的防御,现在反而替左慈两人争取了一些时间。 眼见三月消散,左慈咬破手指,凌空画了一个阵图。阵图一成,光芒大盛,缓缓升起,越来越大。 到了顶上,阵图已经撑满了整个宫殿。一声凤鸣尖啸而起,似乎来自于九天之上,火热的光芒降临。 整个大殿都被映得通红,如同身处火海。 司马昭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渐渐皱起了眉头。 数百年前,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一个噩梦般的存在。那场最后一战,左慈便是凭借凤凰心境,将他压制封印于七星移位大阵。 凤凰,可涅槃重生,又称不死鸟。出海而归的左慈,真正的领悟到了不死之秘,心境终于大成。 但那终究是数百年前,而现在,他已经不是当初的秦始皇嬴政。 火红的光芒中,神鸟凤凰若隐若现。左慈额头微汗,对着诸葛亮点点头,示意可以上了。 吼! 这个时候,一声龙吟冲天而出,司马昭嘴角咳血,勉强使出了龙图心境。这具身躯,终究还是有些影响。 大战一触即发,左慈的凤凰心境主要做着防守,保护着后方的两人。诸葛亮羽扇挥舞,带着风雷之声。 整个大殿光影交错,司马昭的身影来回闪烁,抵挡着两人的联合攻击。 这数百年,他凭借一颗心,依旧在不停的修行,然而没有肉身,终究没有任何实战的经验。而左慈和诸葛亮,都可以说是老狐狸,哪里会给他更多熟悉的机会,一来就是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让其毫无还手之力。 看着三人的大战,赵广和左琴都已经目瞪口呆。 这,已经是他们完全不能理解的层次。 不能理解,却不代表看不出强弱。从表面来看,这样下去,胜利一定是属于左慈和诸葛亮。然而,真的会这样持续下去吗? 赵广抬头看了看上方的龙凤之战,脑海之中跟着震荡。他已经与大阵建立了联系,所以能感受到大阵的压力。 这样要不了多久,便会超出大阵的极限,如果大阵破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因为七星移位大阵的关系,这个宫殿和外面的世界并不在一个空间中。如果大阵破碎,意味着司马昭随时都可以离开。 从进入这里开始,知道了左慈的秘辛,以及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赵广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乱。 知道了原因,依旧觉得乱。 原本以为这里会是自己回到现代的关键,现在看来,关键其实是秦始皇。也就是说,如果秦始皇死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这个想法不对,如果自己到了秦始皇的层次,应该也可能回去。但是那要多久呢?自己没有不死之身,能活到那个时候么? 旧的疑惑被解答,随之而来的又有新的疑惑。这到底是机缘,还是祸根? 赵广不会推算,也不知道自己的将来究竟会是什么样。他的眼睛看着天上的龙凤,目光却是到了更上面的星空。 北斗七星依旧在哪里,亘古不变。 “脑海中的婴儿,又是什么?” 赵广不停的深入,想要寻找什么。不管是谁操纵,自己穿越的根本还是这七颗星辰。此时是一个最好的机会,了解北斗七星的机会。 如果大阵破碎,那便意味着再也没有机会了。 所以他开始拼命的想要了解,拼命的想要知道得更多。时间被他抛在脑后,他却在寻找时光的踪迹。如果能找到当初秦始皇留下的轨迹,也许就能知道穿越的秘密。 轰隆! 大阵的根基随着巨响一颤,赵广脑海也跟着荡漾,不由再次看向殿中。 空中的巨龙消散,凤凰的火焰再次覆盖了宫殿。司马昭躺着,单手撑地,似乎还想要站起来。 他的胸口不停的起伏,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出来。他的眼神变得清澈,再也没了帝王的气势,脸色苍白如血,似乎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你出不出来,也没有区别。”左慈摇头说道,上方红云压下。 诸葛亮看着这个少年,不停的喘着气。没有心境支持,与这样的强者战斗,对于他来说有些勉强, “老爷爷……”司马昭淡淡的开口,声音十分微弱。 然而活了数百年的左慈,很清楚孰轻孰重。如果能救眼前的少年自然最好,但是救不了,也不能放任秦始皇不管。 火红的气焰,映红了少年的眼睛,映红了少年的脸。那眼中有些可怜,脸上有些惨淡。他知道,自己真的要死了。 第一一九章 爱子情深 “是叫赵广对吗?” 刘备抬头看着夜空,有些疲惫的说道。他并不是很在意那一纸预言,毕竟这样炎热的天气,火攻应该是很正常的想法。只是因为太过正常,反而让人不在意。 或许,是自己当局者迷了。 而且经过这件事,他又看清了一些东西。兄弟的仇恨,蒙蔽了他的眼睛,也许才是这场惨败的根本原因。 “是。”赵云点头回道。 “哈哈……听闻他能文能武,是个奇才呢。” “陛下谬赞了。” “子龙。”刘备笑容收敛。 “臣在!” “禅儿也是你一手教大,和你家广儿比起来如何?”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赵云微微一愣,不知道其中没有深层次的意思。 十二年前的狸猫换太子,是他亲力亲为,所以此时不由有些心虚。随着刘禅渐渐长大,很多官员都说和赵云有些相似,但是因为是赵云一手教大的,倒是没有人敢乱说。 此时刘备问起,又会是什么意思呢? 一番思索之后,他躬身说道:“犬子何能,不敢与殿下相比。” 其实刘禅虽然一直身处皇宫,但是却并没有安于享乐。加上其资质不差,又有赵云和其他能人悉心教导,哪里会差。真要和赵广比的话,应该更强一些。当然,赵云并不知道赵广脑海中北斗七星的秘密。 所以,赵云恭维的话,也可以说是事实。 “那禅儿和我比呢?”刘备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比上一个问题更加奇怪,如果是诸葛亮在这里,一定能猜到刘备心中所想。但是现在在这里的是赵云,征战没有二话,却不擅长算计人心。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能感觉到其中的心灰意冷。 一直以来,赵云都已蜀国称霸天下为目标,也只愿为人臣,从未想过为人君。其实他一直有些害怕,害怕刘禅登基之后,自己落下个谋朝篡位的罪名。 “殿下少年英才,但是和陛下比,自然还需要好好磨砺。” 刘备的眼神有些尖锐,没了往日的懒散。他仔细的盯着赵云,后者额头渗出汗珠。 “说起来,朕倒是想见见赵广。” 赵云不知道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是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此次回去,臣便将广儿叫来。” “不急,看缘分吧。” …… 远在皇陵的赵广,自然不知道刘备想要见自己。他看着殿中的情景,心中稍安。司马昭已经败了,意味着这个大阵可以继续存在下去。不管是不是真的有作用,能留下来总归是好的。 司马昭眼中含泪,朝着司马懿看了过去。 “父亲……” 这句话依旧很轻,但是在这短暂的人生中,不管他的声音再轻,那个人总能听见自己的呼唤。 这一次,也不例外。 似乎被这一声叫醒,司马懿龇牙咧嘴,缓缓睁开了眼睛。刚才的一击,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创伤。 “昭儿!” 他睁眼的第一时间,便看到了司马昭。看到对方苍白的脸,看到对方凄惨的眼。看到了现在的司马昭,却忘了将自己打飞的司马昭。 没有任何犹豫,他纵身而起,而后落在司马昭之前,便挡在司马昭之前。 对于突然出现的这个人,诸葛亮露出一丝笑容。他的目标原本就是司马懿,现在对方主动跳出来,即便自己不动手,左慈也不会放任不管。 “他已经不是你的孩子。” “他永远都是我的孩子。” 一人一句话,立场分明,左慈无奈的摇摇头。上方的凤凰缓缓压下,口吐而出的火云带着高温,落向司马懿。 司马懿满脸汗珠,却是没有退缩。他一咬牙,拇指从嘴角刮过,似乎是想刮去血迹。随后双手一合一分,一本书出现。 这本书并不是真的书,它,同样是心境。 “天书?”左慈微微挑眉,心中不免有些震惊。 一个斋位想要炼成心境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然而还有别的办法就是借助其他法宝法器来修炼。 这样炼成的心境,将法宝和心境合二为一。至于到底哪种心境强,并不能一概而论,需要考虑很多因素。 论天资,司马懿比之诸葛亮还要差一些。但是他家世显赫,拥有的奇珍自然更多。世家传承积累,现在都在司马懿手里。 天书打开,翻过一页,上方的火云便飘散。 这一交锋,便让人觉得司马懿的天书心境,似乎比左慈的凤凰心境更强一些。 左慈无奈,对方对于天书的控制超出了自己的预期。加上先前与秦始皇的龙图心境相拼,凤凰心境已经有些支撑不住。 他不由朝着诸葛亮看去,后者当即会意。 火光收敛,凤凰一声悲鸣,渐渐消散开去。诸葛亮阅历始终不比左慈,并不知道那天书的来历。但是这并不能决定什么,对方表现的实力越可怕,他越应该尽快除掉对方。 左慈收了心境,并没有停下,而是朝着司马懿攻去。 上方的光芒再次一暗,三月再次出现。 诸葛亮一咬牙,也是决定拼了。三月渐渐旋转,落下一弯幽轮。幽轮像是一把弯刀,诸葛亮伸手一指,便插着司马懿射去。 三人大战再次打响,面对两人联手,司马懿还是显得力不从心。即便天书在手,依旧略显不足。 赵广原本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不由再次抬头看去。看的自然不是三月,而是上面的星空。 他先前已经看到了司马懿在七星移位中的轨迹。现在秦始皇和司马昭已经合体,只要能在那条轨迹中找到司马昭,也许就能找到秦始皇。 这个想法听起来没错,但是对于阵法来说并没有什么依据。那条轨迹是司马懿对于大阵的插手而留下,原则上跟司马昭没有一点关系。 但是很多事并不需要依据,有时候只是感觉,便足矣证明。此时他便是有这种感觉,所以便按照感觉去做。 另外一边的司马昭看了看胸口的血线,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抬头看向司马懿手里的天书,他不由舔了舔嘴唇。 第一二零章 出不去了 左慈修道数百年,然而并不是专修武道,甚至可以说是荒废了武道。不然的话,司马懿哪里会是对手。 不过司马懿和诸葛亮也同样不是专修武道,此时二打一,优势依旧明显。 “你们别欺人太甚!” 面对即将到来的败局,司马懿渐渐失去了理智。败了不要紧,重要的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死去。 天书翻滚,司马懿再次双手合十,指尖散发出微光。 左慈和诸葛亮见状,不由一惊,急忙退开。 那个动作,赵广也见过,当初甘宁便是如此,和张飞同归于尽。 见对方真的有拼命的意思,诸葛亮心中反而一喜,只是脸上十分郑重。即便再希望对方死,他自己也不想死。 然而司马懿指尖的亮光一闪,便落入天书之中,并不是心花! 这不是拼命,只是消耗心花的力量,增强心境。这种秘法,十分难得,不过这也意味着司马懿将会虚弱很长一段时间。 诸葛亮见状,知道只要对方出了这里,便一定会躲起来,所以一咬牙,上方三月一顿,落下一个印记。 印记和三月样子相同,一闪便到了诸葛亮的眉心。后者大喝一声,那个印记又激射而出。 此时的左慈反应过来,却是没有贸然上前。他只是小心的观察着天书的情况,做着防御的准备。 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他都一直注意着身后两人的安全。即便这里是斋位的战斗,他依旧保证着两人没有被波及。 此时同样如此,两人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破!” 司马懿同样大喝一声,天书之中冒出一个字。这个字散开,化作一道金光,向着两人射了过去。金光与印记相撞,后者破碎。 “糟糕。” 左慈和诸葛亮心中同时叫道,便瞬间各自施展防御,想要抵挡下这一击。 两个人虽然是同盟,但是毕竟默契不足,或者是没有真的相信彼此,所以下意识的都选择了各自抵抗。 如果两人联手,或许效果很好很多。 率先被金光射中的是诸葛亮,他衣服猎猎作响,手中的羽扇也不停的摇摆。金光过去,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左慈咬紧牙关,翻手为盾,迎着金光便挡了上去。那双手上满是皱纹,然而与普通的皱纹又略有不同,更像是一张奇怪的阵图。 金光落在手掌之上,上面的皱纹便跟着亮了起来,似乎将金光导散开去。 即便经过诸葛亮的消耗,想要将金光完全抵挡对于他来说还是很有压力。然而他不能躲,不然后面的两人就完了。 一口鲜血喷出,左慈连退两步,却依旧还在抵挡着。 左琴眼中湿润,不由别过头去。而他旁边的赵广,正仰头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金光渐渐暗淡,司马懿支撑不住,终于跪倒下去。 左慈心头这才一松,然而手掌背面已经血肉模糊,同样跪倒下去。 大战的三人,没有分出结果,便再也战不下去。如果谁还能站起来,那便代表了胜利。可惜,三人都已经到了极限。 是不是到极限,并不是根据时间来判断。这场战斗说不得有多久,但是一旦拼起来,便是瞬息的事。 上方三月渐渐暗淡,诸葛亮勉强坐了起来,急忙打坐调息。 司马懿勉强回过头去,看向自己的孩子。他的孩子,此时也正看着他,脸带笑意。 “昭儿……” “父亲,您该歇歇了。”司马昭站了起来,虽然有些摇晃,但是还是站了起来。 “你……”司马懿有些拿不准,现在的少年,究竟是司马昭,还是秦始皇。 此时的诸葛亮和左慈,一时都难以再战。看着司马昭站了起来,便知道要完了。 “孔明,你后悔吗?” 这是左慈第二次这样问对方,而现在问,更加贴切。如果不是诸葛亮摆了一道,左慈或许早已经杀死了司马昭,便不会到这等死的境地。 怎么看起来,都是诸葛亮的错。但是此时诸葛亮依旧没觉得自己选择错了,他睁开眼,看向殿门的黑幕。 “我们能出去吗?” 他想着只要自己想办法将消息传回去,那样用自己的死换司马懿的死,便也算值得。虽然不甘,却是目前最好的打算。 这个宫殿因为七星移位大阵,到了另一个空间,左慈自然可以随意进出。然而在不确定帝心如何的情况下,他不可能就这样离开。 而诸葛亮是借助司马懿的手段进来的,后者自然有办法让他出不去。 司马懿身前的天书还在翻页,司马昭走过去,血色小手压了下去。 那是司马懿的心境,同时也是一个法宝。这个法宝识其血脉,所以并不排斥。司马昭拾起虚幻的天书,而后闭上了眼睛。 没过一会儿,他便了解了这个心境。了解了这个心境,便是了解了司马懿的心花。那意味着,现在的司马昭,可以随时要司马懿的命。 司马懿的脸上变得哀愁起来,一下子似乎老了许多,静静的低下头去。 “怕是出不去了。” 左慈淡淡的回道,轻哼一声。现在怪谁都没有用,他所想的,是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杀死自己的不死之身。 他能看出,司马昭虽然站了起来,但是状态并不好。如果只是凭借那天书的力量,是杀不死左慈的。 “你死定了。”司马昭看着左慈,稚嫩的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现在他有了充足的把握,即便天书的力量不够,但是加上司马懿的心花,便足够了。 然而很快那双眼睛又暗淡下来,变得有些哀愁,回头看了看司马懿,满怀不舍。 那样子,似乎两个思想在做着斗争。 就在这个时候,宫殿的上方再次一暗,左慈惊讶的看向诸葛亮,不知道对方怎么恢复得如此之快。然而看到对方只是抬头,他便也抬头看去。 上方并没有三月光景,只有几颗星星,几颗很亮的星星。 左慈见状不由瞪大了眼睛,回想起了布阵之初的场景。 北斗七星重现于宫顶,略显粗糙的背景之下,似乎还藏着什么真相,却难以言明。 第一二一章 预料之中的死去 今晚的夜空没有月亮,却依旧很美,因为少了月缺的伤感,而又繁星点缀。¢£,洛阳城中如同往常一样,夜市正是喧嚣之际。 洛湖楼,还是那个包厢,曹植一个人静静的坐着,看着酒杯在发呆。即便当初和赵广在这里喝酒的那个晚上不是特别美好的回忆,但是她还是忍不住会想起。 窗外的星星一闪一闪,似乎有着某种召唤。一阵夜风入窗来,将她吹醒。 这炎热的夏天,晚上自然不会冷,然而这一阵风吹过,竟然让她觉得有些心寒。这是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不由起身,走到窗边。 外面是一个被叫做“洛湖”的小湖,映射着满天繁星,让她又想起了那个夜晚,那个置身星空的夜晚。 她一直在刻意的不去抬头,不去看天,就是为了避免思念,然而这却意味着她在不停的思念。此时见到如此场景,自然思念更深。 这个时候,一颗流星划过夜空,拖着长长的尾巴。那像是星空的挽留,却是挡不住流星下落的心,属于大地的守候。 然而在她落泪之前,一个人急急忙忙的冲到包厢之中。 “发生了什么事?”曹植没有回头,语气之中却有明显的不悦。 那人没有回话,起身径直凑到曹植耳边。 “陛下驾崩了,您应该进宫。” 曹植不由双眼一瞪,脑中瞬间空白。 …… 千里之外的刘备和赵云也看见了那颗流星,刘备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 “子龙啊,这次回去,怕是有好消息等着我们。” 蜀国刚刚大败,哪里又有什么好消息。赵云不明白什么意思,不由问道:“陛下所指何事?” “那个人,该死了。” 这句话像是一个诅咒,而刘备只是像陈述一件事实。 赵云想了想,单膝跪地,说道:“请陛下下旨,子龙在所不辞。”他还以为对方是要让他去杀什么人。 刘备微微一愣,不由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地方,孙权也笑了起来。 这一夜,有很多事。隐秘的不隐秘的,都在发生。 …… 曹操死了,这件事早已经在很多人的预料中。但是当这件事真的来临的时候,必然会带来很大的影响,其中反映最大的,自然是魏国。 曹丕没有很伤心,也没有很开心。他现在有些焦急,却是找不到司马懿的踪影。 即便很多事都已经安排好了,曹操放心而去,但是对于活着的这些人来时候,却并不是如此。 魏国司徒华歆此时正在洛阳,负责处理相关事宜。华歆是魏国重臣,倾向曹植,这才是曹丕最担心的。 华歆年事已高,只通政事却不修道,所以影响力不及司马懿。当初曹操为了曹植,将其一手提拔起来,现在似乎就要起作用了。 曹操死后的第一时间,他就让人去找曹植,这便能看出一些玄妙。 皇陵之中的司马懿现在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此时只觉心灰意冷。生死落于人手的感觉很不好,仿佛自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 如果那个少年是真的司马昭就算了,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 司马昭抬头看着上方的北斗七星,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他很清楚那代表着什么,却不知道为何会再次出现。 没有人知道上方为什么会出现北斗七星,便静静的等待着。 七星下方一条丝线渐渐延伸而来,而且越来越大,像是一条蜿蜒而至的小河。小河中没有水,却是带着淡淡的荧光。 那条河,是赵广找到的,司马懿留下的轨迹。 从小河的源头之处,一个人影踏河而来。他衣裳飘荡,神采飞扬。从外貌来看,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一双眼睛却是满怀历史的沧桑。 看到这个人影,左慈便怔住了。 司马昭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意味,冷冷的说道:“人终于到齐了,也可以一次解决了。” “徒儿拜见师父!” 那个人影没有理会司马昭的话,而是对着左慈一礼。他依旧还在上方的星空之中,还在那条小河之上。这样看着有些奇怪,就像他是倒着的一样。 他,便是左慈的徒弟,甘罗。 当初便是他舍己为人,才能将秦始皇封印在这里。 现在眼见对方就要逃离这里,他便再次出现要将其镇压吗? 显然不是,如果真的可以,他应该早就出现了。 左慈点点头,眼中带着询问的意味。他知道甘罗的意识一直都存在于这个大阵之中,不然当初也不会让孙坚进来。但是意识是虚幻的,根本不可见。 即便只是弄出一个幻影,也要让人先进入幻术才行。 难道说在场的人都进了甘罗的幻术?那显然也不可能。 “师父不必担心,他跑不了。” 甘罗没有解释,转而看向司马昭。 这数百年,左慈在修行,帝心在修行,他自然也没有停下。花了数百年的时间,他便是在思考怎么样能将秦始皇的意识彻底消灭。 经过他的思考,要想摧毁秦始皇的意识,便要先进入秦始皇的意识。这一点很难,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又十分简单。 比如现在,秦始皇想要霸占司马昭的身体,二者的意识便已经融合在一起。 满足了这一点,只要司马昭的意识足够强大,就能够消灭秦始皇的意识。这一点,从先前的情况来看,显然已经失败了。 而这数百年,甘罗思考的关键便是怎么样借助别人的意识,来消灭秦始皇。 这首先需要自己的意识能和大阵脱离,而后像秦始皇一样去入侵,就等于三个意识争夺一个身躯,这样的话,他不仅可以消灭秦始皇的意识,甚至可以借助新的身躯重生。 但是这样他并不想这样做,他不是秦始皇,对于别人的身躯没有兴趣。 这其中比较重要的是三个意识要共存,如果在他入侵之前,秦始皇已经彻底掌握了控制权,他进去便无异于自寻死路。 就在刚才,似乎司马昭原本的意志渐渐的又开始恢复过来。所以,他出现了,为了最后的一丝希望。 第一二二章 注定天下为敌 很多事发生,都需要特定的条件。某些人出现,除了自己的意愿,也可能需要特定的条件。 此时甘罗出现,自然也是有条件的。 首先需要有人能帮他暂时控制七星移位大阵,不然当他的意识脱离,这个大阵基本上就没有了作用。大阵没了作用,那就意味着司马昭可以随时离开。 其次还需要一个门,一个让他走出大阵的门。 在场的人中,第一点左慈和诸葛亮都可以做到。但是第二点,就不好说了。 除了这两个人,还有一个可以同时做到这两点的人,那就是赵广。 左慈回过头去看了一眼,便明白过来。此时赵广闭着眼睛,看起来似乎昏睡过去。 司马昭脸上忽而凶狠,忽而悲哀,看起来很奇怪。甘罗却看得出来,其体内的两个意识正在做着斗争。 “如果可以的话,留下那个孩子。”左慈说出这句话,声音却很低,似乎害怕被听到。他不想让无辜的人死去,却又害怕因此而让秦始皇跑掉。 “师父放心。”甘罗躬身一礼,衣裳飘动,便化作一道流光,射入司马昭的胸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志,当意志脱离了身体,其实便意味着死去。然而如果意志还能存活,那借助别的身体,也许还可以复活。 这种做法有悖天理,加上要将意志保存很难做到,所以几乎没有人愿意这样去尝试。秦始皇想这样做,说到底也是无奈之举。 然而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天理不天理。他,便是天理。 通常人的意志,都是在脑海之中,即便是当初的秦始皇也不例外。然而当其生吞蛟龙之心之后,为了销毁蛟龙意志,他的意志便封存在了心脏之上。 他想要控制司马昭,便是想要占据其脑海。 现在在司马昭的心中,一场更加可怕的战斗已经开始。 如果要说实力,甘罗自然差秦始皇很多。但是这拼的是意志力,而甘罗,曾经有一颗赤子之心。 当初孙坚凭借一颗赤子之心,小小年纪独自来到秦始皇陵,更是穿过了前面的万灵坑以及那片大海。 他的意志力,自然强悍之极。 随着甘罗的介入,司马昭再次恢复过来,到了司马懿身边。至于秦始皇,为了和甘罗抗争,便暂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父亲,您没事吧?” 司马懿摇摇头,一双眼中尽显疲惫。随着先前分散心花,现在的他已经难以再战。但是他还不能休息,因为处境并不安全。 他在司马昭眉心一点,而后才收回天书。如果不收回来,那将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如果天书在秦始皇手里,后者也许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让他当场死去。 此时左慈和诸葛亮,自然开始急忙恢复。 至于赵广,则沉浸在七星移位大阵中。在甘罗的帮助下,他得到了大阵的控制权。但是以他的修为,几乎只是能稳住而已,根本做不了什么。 他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思绪沉浸其间,想要了解其中的玄妙。 这其中的玄妙,不是七星移位大阵的玄妙,而是其中七星的玄妙。大阵便是借用了北斗七星的力量,其中自然有七星的玄妙。 当控制了整个大阵之后,他自然很容易的就找到了秦始皇的轨迹。这估计就像是历史,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记载的历史。 这条历史在不断的延伸,随着时间推移而延伸。 赵广微微皱眉,在这条轨迹中,他看到了破碎的长安城。 那是先前秦始皇跺脚踩碎的,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秦始皇长久以来布的局,自然不是为了摧毁了这些地方。他只是为了借用其力量,这片土地皆成了他的根基。 从皇陵一直延伸到建业,便是这片土地。 这种做法像是神,受人供奉的神。他借用了这片土地的力量,将赵广拉来。而现在,这片土地已经逃不出他的手心。 要说根据的话,归根结底也就是风水之说。 他控制这片土地的风水,便可以产生地震、山崩等异象。这种影响,可以无限持续下去,这便是神。 赵广并没有继续纠结于这个,他不停的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虽然甘罗出现,但是并不代表就万无一失。如果甘罗失败,那很可能所有人都得死。他不想死,所以他要想办法。 当初这个大阵可以完全压制秦始皇,但是因为司马懿的关系,秦始皇被放了出来。如果司马懿出去,撤了自己的局,那甘罗可以凭借大阵的力量,加上左慈,再次封印秦始皇。 然而从始至终,都没有这个机会,更何况司马懿并没有这个想法。 如果给左慈足够的时间,自然也可以做到,但是并没有这个时间给他。 心中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司马昭脸上不由露出痛苦的表情,汗珠不停的冒出,满地打滚。 “你能联系到外面吗?”左慈冷冷的问道。 这句话自然是对诸葛亮说的,为了保险起见,最好再叫些人比较保险。即便他不希望这里的秘密被人知道,但是相比起来更怕让秦始皇逃出去。 就算让其逃出这个宫殿,也不能让他跑掉。 诸葛亮眼睛依旧闭着,摇了摇头。 如果可以,他早就将消息送出去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原本在地上打滚的司马昭忽然停了下来,身上的衣裳都被汗水浸湿,却浑然不觉。他颤抖着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紧紧闭着。 左慈和诸葛亮都不由看了过去,等待着答案的揭晓。司马懿咬了咬嘴唇,最为紧张。 如果甘罗失败,也许,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双眼睛缓缓睁开来,嘴角微微上扬。他没有看近处的三人,而是朝着后面的赵广望去。眼神之中,有着一丝残忍,凶狠的气势渐渐外露。 他,是秦始皇。 他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所以明白只要杀了那个少年,便可以出去。 至于斋位不能向地位出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他注定会与天下为敌,而后征服这天下。 一阵罡风散开,他化作一道箭矢,朝着赵广射了过去。 这一击,定叫对方粉身碎骨! 第一二三章 逃脱 此时秦始皇再次占据了主导权,代表着甘罗失败了。︽,失败的下场,并不代表就完全消散。也许只是秦始皇一时控制了身体,想要先杀掉赵广而已。 然而左慈心里清楚,甘罗,应该是彻底消失了。至于司马昭的意志,他不知道。他甚至来不及替甘罗难过,急忙想要阻止司马昭的脚步。 现在的他,哪里又阻止得了。 司马昭如同一根利箭射了出去,落在赵广所在的位置,顿时宫殿一震,溅起一片烟尘。 强烈的冲击将旁边的左琴震飞了出去,不过并没有生命危险。然而作为被攻击目标的赵广,没有人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烟尘中,等待着烟尘散去。 然而在烟尘散去之前,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司马昭一脸痛苦的表情,身体有些摇晃,似乎马上就要倒下去。他看着司马懿,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表情再次变得凶狠。 情况很明显,司马昭的意志还在,和秦始皇还在斗争。 “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父亲……” “你怎么还不死!” 司马昭如同精神分裂一般,一个人在自言自语。时而捶胸顿足,时而抓扯头发,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 这个样子看得司马懿好不心疼,他不由大声叫道:“昭儿,你先躲起来,为父马上就来救你!” 这句话自然是假的,现在的司马懿可以说手无缚鸡之力,哪里又救得了他。但是左慈和诸葛亮却很清楚,这样处理对于司马昭来说是最好的。 司马昭果然安静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凶光,扫过司马懿,而后又朝着后方看去。 后方的烟尘已经缓缓散开,露出了里面的人儿。 赵广依旧好好的坐在那里,即便身后的墙壁已经凹陷,他却没有什么异样。 “可恶的小鬼。”司马昭恨恨的骂道。 他自然已经看出来,对方在接手大阵之前,再次将自己放在了另一个空间。他即便花了数十年时间布局,却依旧不可能直接控制这个大阵。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别的方法。 环视了一下四周,他的脸上又浮起一丝笑意,下一刻便到了司马懿的面前。 “你猜猜我要做什么?” 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他捏着司马懿的脖子,将其拖到了殿门黑幕前。 左慈知道对方的用意,不由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叫道:“司马懿!不能让他离开!” 司马昭看着左慈,做了一个十分可爱的笑容。如果是别的时候,这个笑容会让人忍不住去揉揉其脑袋,而后不管对方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但是现在,这个笑容又让人觉得无比邪恶,比最凶狠的恶魔还要邪恶。 “打开大门,不然,你儿子的肉身就别想保住了。” 他的语气很轻,意思虽然不太好,但是也很真。如果他不能离开这里,有没有肉身都没有什么区别。 自然现在是消灭左慈的最好机会,但是他也害怕对方会拼命。 诸葛亮暗自皱起了眉头,思考着后面可能发生的事情。 最有可能的是司马懿打开了黑幕,让司马昭出去。他为了司马懿而来,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依旧想要司马懿的命。 但是和司马昭同样的顾虑,他也害怕司马懿拼命。 如果自己的状态再好一点,或许可以搏一搏,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不太可能。 司马懿最在乎的自然是自己的儿子,他丝毫不怀疑对方能说到做到,所以只有选择妥协。只要还活着,便有机会。 “你可以走了。” 虽然短时间无法战斗,但是先前留下的布置却还在他的控制中。 “留着你,或许还有些用处。” 司马昭微微一笑,拖着司马懿,便钻进了黑幕之中。另一边,是广阔自由的世界。 左慈暗道糟糕,也顾不得其他,急忙强行运气追了上去。 虽然调整了一段时间,但是战斗还是有些勉强。然而现在的情况,他不追上去还能干嘛?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让对方拿到定海钥,那这里面的人便再也出不去了! 整个七星移位大阵是会随着封印目标而移动的,也就是说,司马昭虽然从这里逃了出去,但是并没有真的逃脱。 他的离开,自然也就意味着大阵的离开。 此时赵广有两个选择,一是意识继续随着大阵跟下去,二是脱离出来。 根据他的情况,即便继续跟下去也不能单凭自己将秦始皇再次封印起来。既然跟下去没有了意义,在秦始皇逃掉的时候他便脱离出来。 宫殿之中的异空间自然也不复存在。 诸葛亮没有马上随着左慈一起去追,他看着赵广,好像在犹豫要不要杀掉对方。不过他并没有犹豫多久,很快就做出决定,朝着外面追去。 在他看来,司马懿毕竟更重要些。 赵广醒了过来,便急忙朝着一边的左琴跑了过去,丝毫没有在意诸葛亮。 此时左琴的左脚上有一条血口,是先前被司马昭波及到的。 她看着赵广默默为自己包扎伤口,心里不由觉得一甜。虽然有些疼,但是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你笑什么?” 赵广有些不解的问道,却是没有在意,开始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 左琴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们不去追吗?” 追,自然是要追。但是两人的状况,如果追上去又遇到斋位大战,那可不太好。他知道左慈的状况不太好,不一定还能保护自己和左琴。 “我们先出去看看吧。”他这样说着,便去寻找自己的武器。 弓箭和长枪都还在,他看着长枪的枪头,这才发现上面已经有了一丝裂纹。这把枪是上次曹操送给他的,似乎就这样报废了。 然而有总比没有好,他将长枪和弓箭交到左琴手里,而后背着左琴,便朝着殿外而去。 “这样行动方便些。”赵广解释道。 左琴倒是并不在乎原因,反而很享受这个样子。 这场大战终于告一段落,只是结果不太好。 如果秦始皇的意志逃掉,那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第一二四章 回家休息 这场战斗并不是一场简单的战斗,它的影响力可以说危及整个天下。△,司马昭带着司马懿跑了,如果不尽快找出来,等到秦始皇完全恢复过来,结果难以想象。 只有左慈清楚,什么是暴君。 然而还是让对方跑掉了。 赵广背着左琴,出了帝王殿,到了兵马俑巨坑门口时,左慈已经回来了。 三人取了定海钥,便朝着外面而去。 好在司马昭一心想逃,没有拖延一点时间,才留下了定海钥。也或者是左慈追的及时,没有给对方机会,才避免了被困在皇陵的下场。 出了皇陵,便看见了外面的诸葛亮。 今晚的星星很多,很亮。诸葛亮看着夜空,似乎在推算着什么。 “他往南边去了。”他悠悠说道。 这并不是推算出来的,而是先前他在门口留下的一面小旗,感应到的。 影响力越大的人或事,预知越是困难。毫无疑问秦始皇的意志有多么重要,想要预知几乎不可能。 诸葛亮之所以告诉左慈,当然是希望对方能帮忙。他的目标是司马懿,但是如果秦始皇复活,战斗便不需要理由。 在秦始皇眼里,不臣服便只有死路一条。显然他不可能臣服,所以战斗在所难免。至于仇怨,那不过是一个借口。 一个为了一己私念而找的借口。 “不急。”左慈淡淡的回道,同样看着满天繁星。 秦始皇想要复活并不容易,这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便是司马昭的意志。如果不能完全占据肉身,那他便不可能完全恢复。 从先前的情况来看,秦始皇想要完全消灭司马昭的意志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或者说单凭他自己很难做到,可能会需要一些外力。 想到这里,左慈不由笑了起来,心里已经想到了一个地方。 赵广将左琴放在地上,不由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先前要稳住整个大阵,对于他来说耗费了不少心神。 不过这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他对于北斗七星的了解更加透彻了一些。 抬起头来,便刚好撞上诸葛亮的目光,他不由微微一愣。 两人只要一见面,便像是仇人。 “丞相大人有何赐教?”赵广微微一礼,淡然的说道。 他曾想过主动去找对方,但是后来又放弃了。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和对方平等对话的权利。权利,源自于实力。 他没有和诸葛亮对等的实力,所以不管想说什么,都会成为笑话。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因此就表现出畏惧。站在赵广的角度,一直理亏的应该都是诸葛亮才对。 从出生开始,赵广便不是自己选择的。而后几次相遇,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总和自己争锋相对。明明已经是一个丞相,却和一个山野少年如此较真,实在说不过去。 再后来,则更加让人难以接受。也不知道诸葛亮用了什么手段,让童渊离开青山观,自己的母亲也不知所踪。 这种种,赵广又如何会给对方好脸色看。 一开始有童渊做后盾,逼走了童渊,对方又傍上了左慈。诸葛亮心里也是有些郁闷,似乎老天一直在与自己作对。 他早已生出了杀死赵广的念头,即便不是很强烈,但是确实已经有了这个念头。 “子龙将军挂念得紧,你有什么话要孔明转告吗?” 诸葛亮笑着说道,却不知道有什么言下之意。 赵广想了想,拱手说道:“那边劳烦丞相了。就说孩儿一切安好,只是有些思念母亲。” 这句话他只是提了提自己的母亲,但是其中的意思便很明显。 诸葛亮微微挑眉,刚想说什么,却被左慈拦了下来。 “丞相可否借一步说话。” 左慈的话,他自然还是要听一听。两人到了大道旁边的草地上,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没过多久,诸葛亮便飘然而去。 赵广见状不由皱起了眉头,开口问道:“大师,你和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说如果他敢伤你,便将十二年前的事昭告天下。”左慈一脸无所谓的说道。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然而对于诸葛亮来说却十分重要。 一旦这件事情公开,他和赵云便很可能落下个谋朝篡位的罪名。 诸葛亮因为这件事想要杀赵广灭口,现在却反被威胁,心里自然有些憋屈。但是憋屈也没有办法。 他原本就害怕这件事情泄露,所以一直让刘禅待在皇宫之中。然而终究还是泄露了,他现在又有些后悔,没有早点杀死赵广。 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甚至以后都很难再对赵广下手。即便杀死了赵广,这件事情只要传出去,魏国和吴国一定会大做文章,总会多出许多麻烦。 所以他只能忍,而后再想别的办法。 实际上他已经有了一个想法,就是借助秦始皇。原本已经打算不再参合这件事,现在似乎又不得不再搅上一搅了。 “大师,你不会真的这么做吧?”赵广不由急忙问道。虽然他不爽诸葛亮,但是却也没想过要这样威胁,因为那件事还牵扯了赵云。 “你放心,老朽这点分寸还是有的。”左慈看着星空,淡淡的回道。 赵广也抬头,一眼便看到了北斗七星,心中不由升起一些感慨。 “爷爷,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就在两人沉浸于星空之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左琴不满的叫了起来,“天都要亮了!” 这个时候应该刚过半夜,即便夏天天亮的早,也还有两个时辰。不过两人还是回过神来,看向彼此。 “你还能控制大阵吗?” “应该能,但是我们怎么找到他?” “老朽自由办法。” 赵广点点头,便继续背起左琴,三人朝着山下而去。 “大师,现在去哪?” “回家休息。” “那我怎么办?” “……随老朽一起。” 三个人消失在山林之间,皇陵再次恢复了一片寂静。数十里外的长安城,此时却一片灯火通明。 这个名叫长安的地方,却没有真的长久安宁。守军们穿梭在街道间,救助伤民。百姓纷纷祈祷,上天保佑。 司马昭从长安城外走过,对此状若未闻。 第一二五章 纸伞与斗笠 很多事情,都不只一种选择,但是人们总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在这也许相差不大的利益之前,似乎表现得有些愚蠢。 秦始皇的选择也可以很多,但是正如左慈所想的那样,选择了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即便这个方法不是最好的,他也义无反顾。 左慈自然知道,对于秦始皇来说最好的选择是什么,所以便不会让赵广离开自己身边。 当初秦始皇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赵广拉来,便是为了给自己最好的选择。如果能得到赵广的肉身,或许这天下,便真的无人可敌。 但是事情终究是没有按照他的期望发展,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 秦始皇带着司马懿一路南下,速度不快也不慢。不快是因为要恢复,不慢则是害怕左慈会先去埋伏。 这是一种感觉,他即便不擅长推演,但是却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错。这样的速度,是最好的选择,能赶在左慈之前,又能最大限度的恢复。 至于司马懿,就算他让对方走对方也不会走。司马昭的肉身还在自己这里,对方又哪里舍得走。 他也没有太过压迫对方,害怕对方万一精神失常,找自己拼命就糟了。他已经看出来,现在的司马懿什么都做得出来。 其实司马懿也是苦,准备了这么久,不说为他人做了嫁衣,到头来也可以说白忙一场。但是他并没有就这样放弃,他坚信自己的儿子还活着,不会这么容易死去。 这种坚信并不需要理智,也可以说成是希望。 两人的目的地是建业,那里是秦始皇留下的龙尾。他知道那里有一个大阵,可以束缚灵魂,便是想通过那个大阵,彻底消灭司马昭的意志。 意志与灵魂并不完全一样,即便都是虚无,后者却要稍微丰富一些。如果灵魂被禁锢,那意志便肯定会随之而去。换言之能禁锢灵魂的地方,自然能禁锢意志。 时间已经到了两天之后的傍晚,连续几天的晴朗之后,终于下起了雨。 似乎是为了预示着接下来的凄惨,这场雨很大。应该是今年入夏以来,最大的一场雨。这样的大雨之下,撑伞已经没有意义。两人就这样走在雨中,朝着建业而去。 这样的天气自然不适合出门,建业城中的街道上早已没了人影。那些宅邸大门的灯笼亮着,在雨中有些朦胧。至于寻常人家的烛光,几乎已经被隐藏在烟雨之中。 吴国皇宫,小湖边空无一人,雨水落入小湖中,涟漪彼此碰撞散去。而宫殿后面的小山之上,也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孙权早已出了皇宫,此时正在城楼之上,目光落入黑暗之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久之前他刚收到了左慈的一封信,所以才来到了这里。 这场大雨并没有因为急而草草收尾,甚至有着越来越大的趋势。他就这样站在雨中,手里撑着一把纸伞。那把伞显得没有意义,并不是因为挡不住雨,而是因为纸伞上面很干。 大雨没有落到他的身上,连带着也没有落到纸伞之上,水滴在他三尺之外便被蒸干,根本进不了身。 这说明孙权现在心情不太好,即便刚收到猇亭的捷报,也改变了。 上次左慈离开的时候,曾跟他说他一句话:守好建业。 这一次左慈在信中又说了一遍,让他感觉有些压力。压力并不是来自于左慈,而是为了建业,为了吴国,为了孙坚。 左慈再次说起,是在说明:这一次,真的很危险。 所以他有压力,即便还不知道对手是谁。 这种感觉他曾经有过,是上次赵云来建业的时候。那一次他也有着同样的感觉,害怕建业被毁。 但是这一次,比那一次还要心紧。 紧,指的是紧张。为了缓解紧张,他便散去了周身烟雨。 黑暗之中的两人速度不快,司马昭戴着一个斗笠,因为身躯太过娇小,看起来会让人觉得有些奇怪——更像是撑着一把伞。 这样的大雨,即便带着斗笠,下半身依旧被淋湿。他并不在乎,双手横抱在胸前,右手食指在左手手臂上不停的轻点。 在数百年前的时候,他这个动作代表着斟酌,通常都会有一个不好的结果。后来渐渐变成在紧张的时候而为之,似乎是警示自己,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如此。 他有些紧张,只是其中又带着些许兴奋。 司马懿静静的跟在后面,没有斗笠,也没有撑伞,任凭雨水冲刷全身。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身前的背影,像是一个想要乞讨的老人。 对于他来说,建业并不陌生,也听过关于建业的传闻。他并不知道秦始皇来这里要做什么,也不知道孙权会怎么处理自己。只是直觉里认为,跟着来一定会有转机。 通常进入斋位的人,都会选择相信直觉。 然而看起来不管是秦始皇赢还是孙权赢,司马昭似乎都难以活着离开。他来这里,或许就是为了死去。 天空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大地之上瞬间亮如白昼。 就这一瞬间,司马昭看见了城楼上的那把纸伞,孙权看见了路中的那个斗笠。 “或许我也该给你找一把伞。” 司马昭悠悠说道,似乎有些同情司马懿。 孙权往前走了两步,布鞋踩入积水中,瞬间被浸湿。他想要看得清楚些,然而雷声响过,却久久没有再一闪。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因为觉得那个斗笠有些滑稽。 月亮和星星都被乌云遮了起来,没有露出一点光。城楼上没有灯笼,没有火把,漆黑一片。两方似乎都想要将自己隐藏黑暗中,争得先机。只是天空成了公正的裁判,一道闪电便让双方先见了面。 司马昭停了下来,看着纸伞的位置,片刻之后开口说道:“他不出来,你便去帮我通报一声吧。” 司马懿微微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却是没有动作。 “无趣……”司马昭摇摇头,再次迈开脚步,朝着城门而去。 孙权皱了皱眉头,冷冷的说道:“你去打声招呼。” 一个黑影从城楼中飞出,朝着黑夜之中的两人落去。 第一二六章 朕 不管是孙权还是司马昭,都不想在建业城中动手。一个害怕伤及无辜,一个害怕阵法被毁。 醒过来的秦始皇并不清楚现在是什么年代,却是知道那座城中有一个人。那个人也是一个帝王,享有自己曾经享有的权利。 如果可以,他想把这场较量推迟些,但是偏偏就是在那里,让这变成不可以。 黑夜之中的雨水一荡,一阵破空声响起。司马昭停了下来,看着一个人影落在身前。 吕蒙如同一根箭矢而至,落地却很稳,没有渐起一丝泥水。相聚数丈,他看了看斗笠少年,却看不清。 而后又看向少年背后的声音,不由微微一惊。 “死马先生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司马懿笑着摇摇头,没有回答。 这让吕蒙心中惊讶更甚,不由再次细细打量戴着斗笠的少年。因为斗笠遮挡,他看不见对方的脸,只是从外形来判断,还是个孩子。 有些东西是看不见的,但是仔细去感觉,却又能有所察觉。 “父亲,人家问你话呢。” 少年没有抬头,雨水顺着帽檐滴落,如同珠帘。他的声音很低,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刚好落到吕蒙的耳朵里。 听到这句话,吕蒙不由思量起来。 司马懿并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其中能让其陪着走这么大老远的,便只可能是一个。但是传闻那个孩子身体很不好,怎么会冒雨而来?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察觉到了司马懿的异常。 “既然父亲不说话,孩儿就代劳了。” 司马昭冷冷的说道,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原地。落下的珠帘还未融入雨中,他便到了吕蒙身前。 手中的木杖探出,看起来轻描淡写,如同是想扫去身前的烟雨,然而落在吕蒙身上,却如同山崩而来。 吕蒙甚至都还没想清楚对方的话里是什么意思,便被扫飞出去。 又一道闪电适时而起,短暂的光明中带着一道血色光景。孙权双目一瞪,下一刻便到了吕蒙旁边。 “你先回去。”孙权将伞递到吕蒙手里,轻声说道。 吕蒙低头称是,接过纸伞,畏惧的看了司马昭一眼,便转身朝着建业城而去。 “孙权,便是你?” 司马昭这才抬起头来,稚嫩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那样子有些可爱,人畜无害的表情,只是知道真相的人又会觉得有些阴冷。 孙权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锦绣长袍轻轻飘荡,滴水不沾,在这大雨之中显得有些超然。他的腰间有一把长剑,自起一声轻鸣,像是在替主人回答。 “有那么点样子。”司马昭点点头,给予对方肯定。这句话显得有些勉强,似乎在他心里觉得终究还是差了些。 什么样子?自然是帝王的样子。 他从司马懿嘴中已经大概了解到这个时代的势力划分,特别是建业的情况。 当初左慈曾经评价过,孙权更适合称帝。而实际上孙权也确实当了皇帝,此时一个小孩子的评价却是有“那么点样子”。 如果不是脑子有问题,那就一定是超然之人。 孙权并不认为是前者,便也没有再将对方当成普通孩子。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变得有些恼怒,他转而一笑,轻声说道:“你又是何人?来此作甚?” 他想要表现得足够宽容,然而落在对方眼里,却是变为了害怕。 司马昭摇摇头,似乎有些失望。 “找你帮个忙。” 如果是关系极好的两个人,这句话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初次见面的话,便会显得有些过分。 说道更通俗些,便是得寸进尺。 孙权不擅长推演,却也看得出来这件事和左慈有关。在没搞清楚情况的条件下,为了吴国的利益,他没必要太过激进。 而且刚才从刚才吕蒙的情况来看,便知道对方的实力并不一般。 “说来听听。” 司马懿似乎没料到对方会这样爽快,不由一愣。 然而司马昭似乎料到了对方会这样说,不紧不慢的说道:“听闻此城中有一大阵,可以束缚灵魂。” “听何人所说?” “他咯。”司马昭指向司马懿,一副“都是他说的表情”。 实际上司马懿只知道建业特殊,并不知道什么缚灵大阵。他不由摇摇头,沉默不语。 孙权哪里看不出来对方是在乱说,然而却很好奇对方是怎么知道建业城的秘密的。他首先想到的是左慈,初次之外,没有了别的可能。 “有又如何。” 说这句话的时候,孙权语气变得有些凶狠。这件事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不得不警告对方。 然而司马昭似乎并没有在意对方的语气,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借大阵一用。” 他说得十分自然,就如同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从始至终,他说的话中,都不曾有过疑问句,也就是没有征求意见的意思,霸道的本性展露无遗。 孙权终于忍不住轻哼一声,“如果朕说不呢?” “朕”是一个很特殊的字眼,是皇帝的自称。 这个字的由来,便是数百年前秦始皇所定。从那个时候开始,皇帝开始自称为朕。 此时听见有人在自己的面前自称朕,落在秦始皇的耳朵里,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脸上。 他抬起手,摘下头上的斗笠。大雨瞬间打湿他的脸颊,却是掩不住那个眼神。 即便他比孙权矮了许多,却依旧是一副居高临下的神情。那双眼中闪烁着寒光,让周围都跟着变得清冷。 司马懿不由往后退去,害怕被波及。他还没有完全恢复,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参加战斗。 孙权迎着对方的目光,没有丝毫退让。只是似乎被对方的气势影响,雨水落在衣襟之上,湿了一片。 “你刚才说什么?” 这几个字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司马昭的表情也跟着变得有些扭曲。 两人隔着数丈,这短短的距离,风雨不存。两人的气势撞击在一起,掩过风雨之声,唯独比这响亮的,便是那六个字,一遍又一遍的来回翻滚。 “你!刚!才!说!什!么!” 第一二七章 帝王的剑 风雨之中赶路,是一件很艰难的事。▲∴,脚下的路泥泞不堪,马儿牟足了劲,速度却依然快不起来。 更烦人的是,大雨迎面而来,落在脸上就像是石子一般,好生难过。赵广眯着眼睛,身上早已湿透。 “大师,我们把左琴悄悄留下,她不会生气吧?” “没事,正事要紧。”左慈歪着看了看黑夜中的路,似乎在担心马儿会看不见。 从皇陵之中出来之后,三人一起回了左慈的竹屋,而后休息了一夜。左慈用迷香将左琴迷晕留在了家里,便悄悄带着赵广开始赶路。 两人的速度不算快,此时距离建业还有一些距离。 赵广看着远处黑漆漆的一片,不由问道:“我们这么慢,还来得及吗?” 左慈看了看夜空,大雨冲刷着他的脸。“不急,他们还没开始呢。” 他们自然指的是孙权和司马昭,赵广想了想,不再多说。雨夜很静,静得只剩下雨声和马蹄声。 …… 孙权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右手握住了剑柄,剑鞘中又起一身轻鸣。他笑,是因为对方乱了。如果对方一直表现得淡定自如,反而会让他担心。 他并没有急着出剑,看着自己湿了的衣摆摇了摇头。 对于这样的无视,司马昭怒极反笑,“你若是知道我是谁,便知道自己犯了何罪。” 从获得肉身开始,他一直都是自称“我”,而不是自称“朕”。因为他觉得现在的自己还不是真正的自己,如果自称为“朕”,便是将司马昭也算了进去。 出于对于这个称谓的郑重,他不想让人享有同等的荣誉。 也是为了这个荣誉,当听见有人自称“朕”时,除了生气之外,他还想让人知道,这个称谓究竟有什么意义。 “哦?愿闻其详。” “秦朝始皇帝,嬴政!”司马昭一脸认真的表情,却更像是在胡说八道。如果是在一个普通的场合,定然会被人当成神经病。 孙权不是普通人,怀疑对方是在戏弄自己的同时,心中信了五分。而后他又看向远处的司马懿,想从对方身上得到答案。 此时司马懿已经退开一段距离,脸上一副煞有其事的表情。他在思考着两人交战的结果,而自己该怎么处理。 迎着孙权的眼神,他微微一愣。即便这夜很黑,又有风雨阻挡,也依旧不能隔断两人的视线。 他没有回答,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对方。 孙权默然点头,心中信了八分。 然而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秦始皇,他的立场都一样。即便知道这其中有些蹊跷,但是远比不上建业的安危要紧。 “不管你是谁,我只说一次,请你离开。” 司马昭脸上笑意更甚,似乎对方说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他越笑越夸张,身子前俯后仰,用手指着对方。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又咳了咳,而后才回道:“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听清自然是假,孙权也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没听清。他说过只说一次,便就只说一次。 剑鞘微微震荡,孙权缓缓抬起右手。右手之下,是一片光明。长剑终于脱鞘,带着慑人的光芒,在这黑夜之下格外耀眼。 随着宝剑出鞘,大雨似乎都是一定。有那么一瞬间,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停止,唯独剩下这永恒的光明。 司马昭心中微惊,没有料到对方竟然有如此强大的武器。 然而当武器完全出鞘时,他才发现自己估计错了。 这把宝剑是孙权的随身武器,从到他手里开始,并不离身。他没有动用过这把宝剑,今天是第一次。 这一次,他无比认真。 耀眼的光芒渐渐收敛,那光芒之下隐藏的真容,这才看清。 当看清之后,司马昭心中变得震惊不已。然而他没想到退缩,反而贪欲顿生。他刚好还缺一把趁手的兵器,而眼前的宝剑看起来挺合适。 宝剑并不是一柄,离鞘而出的,共有六道光影。 六柄宝剑,一曰白虹,二曰紫电,三曰辟邪,四曰流星,五曰青冥,六曰百里。要是细说起来,每把剑都不一般。 孙权手里拿着的是青冥,其余五剑悬浮在侧。这姿态已经不需要任何语言,战斗一触即发。 司马懿同样没想到孙权有这样厉害的武器,他站在一棵大树下面,手捏成拳头,紧了又紧。 现在看来,孙权的胜算更大一些。如果真是这样,他需要在适当的时候,将司马昭抢回来,至少不能让其肉身被毁。 司马昭舔了舔嘴唇,略显狰狞的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这大阵还需要你来帮忙才行。” 他脚下一蹬,顿时金光冲天而起。上方的空中,出现一个图腾。 那是一只金龙,眼中射出两道金光,便活了过来,跃然而出。那是秦始皇的龙图心境,此时比之皇陵之中,更加强盛。 它看着孙权,如同看着一只蝼蚁。 龙图的上方,黑云压下,只是依旧挡不住这倾盆大雨。原本就是黑夜,加上乌云密布,所以这黑云显得不再那么重要。然而即便如此,该知道的人,还是有所感应。 …… 这片夜空,再也难以平静。 急速飞行的诸葛亮看了看天上的黑云,速度再次加快了几分。 “知道的人该是越来越多了吧。”他心中低叹一声。 左慈心中盘算了一阵,依旧保持这原本的速度。赵广看了看左慈,想要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说。 “莫慌,来得及。” 马蹄留下两串马蹄印,左慈低声说道,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除了皇陵之中出来的这三人在朝着建业赶去,黑夜之中还有一个身影。 他一身黑衣,只是手臂露在外面,扎实的肌肉展示着完美的力量线条,让人丝毫不会怀疑深藏其中的爆发力。 他头上系着一根白色布带,像是刚离开葬礼。 葬礼,自然是曹操的葬礼。这个人,便是魏国的人。 他瞪大了眼睛,任凭雨水冲刷,浑然不觉。天空的黑云又重了几分,他凌空一蹬,如同一颗铁锤般冲破层层雨帘而去。 第一二八章 孤城剑歌 大雨依旧没有任何停顿或者减轻的意思,司马懿看了看北边的夜空,心中不由有些焦急起来。 “仲康,你一定要赶上啊。” 他心里不由这样想着,目光再次落回战斗的两人。 孙权手握青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身旁悬浮的五把宝剑已经破空而去。 青冥,并不是指地府,而是指天空。就在五道流光缠住巨龙的同时,他终于出手。一出手,便想要掌控天地。 “暮雨落神州,寒剑化东流。” 一剑出,周围的大雨似乎被震碎开去,变得轻盈绵延。连带着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跟着缓慢下来。 他的动作也很慢,却是如同一个漩涡一般。 “孤城剑歌?” 司马懿微微一愣,目光不由凝重了几分。 孙坚在时,孙权便如同温室里的花朵一般,被保护得百无一漏。孙坚死后,又有孙策保护。即便十五而立,却依旧还在温室中。自孙权称帝后,更是一直待在建业城,没有出过手。 即便当初孙坚快死的时候,将孙权派了出去。他也只是待在军中,负责指挥,没有出过手。唯一的一次,是在孙权三伐江夏的最后一战。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人们知道了“孤城剑歌”。 后来才有了“剑出青冥,歌压孤城”的传说。 那个时候,孙权才二十出头。 现在又是十多年过去,人们似乎已经忘了那个剑压江夏的传说,直到此时,剑歌再起。 至于不久之前,赵云独闯建业,具体情况则无人知晓。 司马昭没有武器,凭借一双空掌,或屈指成爪,或紧握成拳。不过眨眼便出手十余次,动作不可谓不快。 战斗一开始,双方便是直接全力以赴。 试探并不是适合生死搏斗,因为都不曾有过退缩的想法。如果全力不能胜,那试探又有什么意义? 第一句细雨绵绵,除了司马昭自身,上方的巨龙也如同深陷泥潭。第二句一出,周围的细雨都似乎汇聚成流,即便各自分散,力量却归于一处。 剑锋所指,便势若千钧。 而这,只是刚刚开始。 “云起孤江月,湖动波纹楼。” 周围的情景随着孙权口中的词句,渐渐的发生着变化。这种变化并不是表面上的,而是一种意境,或者说是心境。 孙权并没有心境,他只有六把剑。然而施展孤城剑歌之后,便宛若心境。 此刻,他便如同这天地的主宰。 这种感觉让司马昭很不爽,自己也是一代帝王,怎么可能甘居人下。他怒吼一声,带起一声龙吟,想要冲破这牢笼。 “古渡口,轻渔舟,风卷残云,门下声悠悠。” 孙权再吟一句,渐渐闭上了眼睛。他的动作依旧很慢,却是随着嘴里的旋律,翩然而舞。身上的锦绣长袍猎猎作响,长发在风中飞舞,他恍若未觉。 此时他已经融入这片天地,融入这片风雨。 司马昭渐渐感觉到了压力,心中不由有些吃惊。他,似乎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但是既然已经开战,他哪里又会退缩,心中战意不断的攀升。巨龙一声龙吟,冲破剑阵,从天而降。 巨龙的目标,自然是孙权本体。在没有心境的情况下,孙权的剑阵很难对巨龙造成致命的伤害,主要只是牵制。此时巨龙俯冲而来,对他却有着致命的威胁。 不过他并不紧张,甚至依旧对此没有察觉一般。 停顿了片刻,歌声再起。 “醉卧梦不真,长歌道无情。” 上阕主要是歌景,而下阕一起,气势便一变。孙权身子一偏,好像有些摇晃,速度甚至变得更慢。空中的五道剑光也跟着变得虚幻起来,宛若梦境。 看起来更慢,实际上已经快到了极致,肉眼所见,不过是残影。巨龙呼啸而下,目标是孙权。剑光所指,目标是巨龙。 而孙权手里的青冥,目标却是长空。 长空之中有风雨,随着这一剑起,黑云翻滚,如同被刺出一个窟窿。滚滚黑云朝着中间不断收拢,如同一个漩涡一般,风雨倒升,反了过来。 在这反抽之力下,巨龙如同被锁链拉扯着,速度瞬间就慢了下来。 这不过一瞬间,五道剑光便回占先机,先巨龙而至。 五道剑光编织成一张网,一张无情的网。原本剑就是无情,但是当变成一张柔软的网,更显无情。 无论巨龙如何挣扎,终究破不开这张网。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孙权面色平静,嘴唇开阖。 “将不谋天下,只身守孤城。” 为人将者,自然不需要谋天下。这套剑歌并不是孙权自创,但是为君者,更需要明白什么是将。 他很懂,所以才能学会这套剑歌。 此刻他仿佛不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而是一个即便四面楚歌,依旧坚持守着一座城的将领。将在城在,与城同存亡。 这座城就在他的身后,他永远都在这里。有他在,便不会让任何人破城。 破城者,死。 巨龙一声嘶吼,像是悲鸣。司马昭胸口一震,即便他的速度再快,却依旧不如缓慢的孙权。 他大叫一声,头发在大风中飞舞纠缠,上面还有雨水在飞溅。那样子,就如同疯了一般。 疯不是指脑子坏了,而是指疯狂。 他疯狂的进攻,然而最多只是擦过对方的衣襟。 即便每一拳都重如泰山,落空便没有意义。 就在他的吼声中,孙权不紧不慢的念出了最后一句。 “寂寥人,乱世心,沙飞漫天,墙上道纷纷。” 这一次,他才终于出剑。前面他自然一直在出剑,却是显得没有什么攻击性。现在,手中的青冥切割风雨,直指人心。 周围没有沙尘,只有雨珠,然而雨珠,更纷纷。 城墙之上,留下的一道道痕迹,是刻下的历史纷纷,是这座孤城于黄沙之中傲然独立的尊严,是将领好不退让的心。 这些纷纷都在这一剑中,都在孙权的手中。 暮雨落神州,寒剑化东流。 云起孤江月,水动波纹楼。 古渡口,轻渔舟,风卷残云,门下声悠悠。 醉卧梦不真,长歌道无情。 将不谋天下,只身守孤城。 寂寥人,乱世心,沙飞漫天,墙上道纷纷。 孤城剑歌,能压城,更能守城。 空中的巨龙渐渐变得暗淡,司马昭瞪大了眼睛。没人想到,这一战竟然结束得如此之快。 “不可能。” 司马昭落到地上,泥水沾了一身。 第一二九章 败并不代表输 “那是什么?” 赵广看着远处的黑云漩涡,有着震惊的说道。 左慈自然也看见了,此时被问到,有些忐忑的说道:“应该是战斗引起的。” 这个回答等于没回答,关键是谁引起的?两个人都不知道,只能默默继续前行。 此时司马昭躺在泥水之中,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天空,任由雨水冲刷,眨都不眨一下。常人很难做到这点,从某方面也能体现出他是极其残忍之人。 对自己残忍,对别人才能更残忍。 “输了吗?” 司马昭并没有这么认为,即便他一开始低估了孙权的实力,被打倒在这里,依旧不会觉得自己输了。 从出了皇陵开始,他的心思一直都在消灭司马昭本体意志这件事上。即便刚才的大战中,他也依旧在不断的防御着自己的身体内部。 他出了全力,是能放心的全力,而不是真的全力。 但是如果彻底不去管那藏起来的意志,万一忽然冒出来,则会更加危险。意志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虚幻的,藏起来便更是无处可寻。 孙权的身上也湿了,他两指夹着左侧垂下的头发,滑出一道珠帘,不由皱起了眉头。即便觉得对方会是个劲敌,他也没想到会在直接使出绝招的情况下还如此狼狈。 他伸手一招,空中的五把宝剑便落入鞘中,唯独只留下手里的青冥。与此同时,他又朝着司马昭缓缓走了过去。 即便他的脚步很轻,但是每一步下去都有一个脚印——因为地上都是泥泞。那双布靴早已经没有原本的光泽,皆被泥土覆盖。 这些都让他有些不开心,心中不由骂着该死的鬼天气。 “你输了。”手中的青冥指着地上的司马昭,孙权冷冷的说道:“输的结果,便是死。” 他说完又看向远处的司马懿,他知道对方不会看着自己动手。 司马懿自然不会就这样看着,他走了出来,动作不快。即便他心中很紧张,却是依旧不快——因为他不想被人看出来紧张。 他所紧张的,自然是司马昭的性命。在见识过刚才两人的战斗之后,他知道自己不是孙权的对手,即便是全盛时期也不是,更何况现在他心花受损。 “吴王。” 司马懿还没走到,便开口叫道,然而还没等到他接着说下去,便被一道笑声打断。他不由又愣在了原地,将话收了回去。 在没有把握之前,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冒险。 “哈哈……” 发笑的人,是地上的司马昭。 孙权不由一挑眉,好奇的问道:“你笑什么?” 是的,司马昭没有理由笑,因为他是手下败将。而对方笑了,便是说明对方觉得自己没有输,才会在被打倒后依旧如此猖狂。 “你真的觉得你赢了吗?” 司马昭缓缓站了起来,没有理会身前的剑刃,而是直视着孙权的目光。他的头发有些散乱,以至于有些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何意?” “我知道你是在守着这座城,即便我没胜你,但是如果毁了这城,便也是我赢了。” 孙权有些不解,再次问道:“既然不能赢朕,如何又能破城?” 再次听到这个称谓,司马昭心中再次变得不开心。不开心,便一跺脚,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然而这一跺脚,却不仅仅是跺脚。 当初他一脚跺破了长安城,现在,同时的事发生在了建业之上。建业是他留下的龙尾,便在他的控制之中。 随着他一跺脚,地面隐隐开始震动。而在建业之中,这震动尤为严重。 好在建业并不是像长安一样的密集城池,里面也没有那么多的高楼。即便地震发生,也没有一下子造成多大的损害。 原本吕蒙回到城中就已经开始部署,此时他率先反应过来,急忙开始安排守军紧急处理。 造成的损害小,但是并不代表效果小。这一跺脚,孙权的眉头久久松不开。 他不知道对方刚才做了什么,但是却清楚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以最快速度将对方击杀,二是考虑对方提出的条件。 如果选择第一个,他并不敢保证最快是多少时间,所以便不能确定这段时间会给建业留下多少伤害。 但是他又不想选择第二,作为帝王,哪里愿意退让。 他抬起手挠了挠头,而后一扇将周围的风雨扇去,显得有些心烦。 司马昭就这样笑着看着对方,“我现在心情不太好,你最好别再引我生气。” 他并没有催促地方,因为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破坏建业——他害怕破坏里面的大阵。他就是为此而来,哪里会轻易放弃。 对于他来说,没有牵绊才是唯一的优势,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司马懿再次看了看北方,期盼那人快些到来。 就是这一望,黑夜中传来一串马蹄声。他不由心中一喜,往北走了两步,然而很快他又愣在了原地,因为来的并不是他等的人。 左慈和赵广也看见了司马懿,但是他们的目标是司马昭,便双脚一蹬,直接腾空朝着前方的两人落去。 大雨之中的两人,目光也看了过来。 司马昭脸上的笑容收敛,皱起了眉头。赵广和左慈的出现,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孙权轻哼一声,有些无奈的叹道:“大师,这又是你惹的麻烦?” 左慈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目光在孙权和司马昭身来来回打转,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们谁赢了?” 此时两个人的样子都有些狼狈,外表看不出多大的差别。 然而这个问题落在司马昭的耳朵里,却像是一个侮辱。他双目一瞪,大声叫道:“信不信我先弄死你?” 根据这句话,左慈便知道了答案,微微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孙权能赢秦始皇,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这里,是除了秦皇陵之外,除掉秦始皇意志的最佳地点。七星移位大阵会随着秦始皇的意志移动,但是依旧需要一些布置,而建业便已经布置好了。 司马懿看着情况发生变化,握紧了拳头,心中焦急,等的人却依旧没有出现。他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开口说道:“各位,能否听我一言。” 第一三零章 怎么杀 “各位,能否听我一言。” 司马懿这样叫道,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几人的目光不由都看了过去,其中的意思却不尽相同。 说完一句话之后,司马懿清了清喉咙,又扯了扯袖子。这些动作似乎是在衬托接下来谈话的重要性,但是在场的人哪里看不出来他是在拖延时间。 孙权收剑入鞘,直接开口说道:“大师,你惹的麻烦,你来解决。” “等等!” 司马懿急忙叫道,脸上渗出的汗水融入雨水之中,倒是看不出来。他知道拖延这一招行不通,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有办法消灭他!” 不管是左慈还是司马懿,都不希望看到司马昭死,只要能消灭秦始皇的意志就行。至于孙权,他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要建业没事就行。 听见司马懿这样说,几人再次看了过来。 “什么办法?”左慈开口问道。 “将他交给我。” 这样的要求,自然不可能实现,甚至已经暴露了什么。 如果司马懿真的一个人可以解决,这两天时间里早就解决了,为什么还会拖延到现在。知道事情始末的人开始有些同情司马懿,一代谋臣,为了自己的儿子,显然已经昏了头。 但是有些问题,并不是同情就可以解决的。 左慈看了看孙权,又看了看司马昭,开口说道:“老朽解决不了,还需要吴王帮忙。” 自从左慈和赵广出现之后,司马昭就安静下来,甚至都不看几人,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他知道这个城里的大阵和左慈有关,甚至怀疑就是对方故意用来对付自己的。但是经过他这数百年的研究,对于阵法已经算是一代宗师。 建业城中的大阵可以束缚灵魂,也可以消灭灵魂,但是却并不是强制的。他不能确定左慈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手段,但是这也许是他的一个机会。 他想要借左慈的手,将司马昭的意志完全消灭。 成功的可能性不太高,毕竟左慈才是主导,但是他还是决定赌一赌,即便不赌,也很可能会死在这里。 只要他完全占据了肉身,那这些人便留不住他。 孙权再次皱起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如何帮你。” “将他带进皇宫,然后引其意志入阵。”左慈坦然说道。 “然后呢?” “然后,由吴王消灭其意志。” 这样看起来,其实还是都是孙权的活,而且最重要的是,要让这个少年入城。他本就担心建业的安危,怎么可能让这个不稳定因素到城中。 司马昭也愣了愣,心里开始挣扎起来。经过刚才的交手,他显然败在了孙权手里。如果是全盛时期的自己,自然是能胜,但是如果是意志比拼的话,就不太好说了。 毕竟司马昭的本体意志还在,万一关键时候来搅局,结果根本不可预测。上一次在和甘罗的意志较量中,便是司马昭的搅局,导致甘罗失败。 天上的雨渐渐小了些,空气却变得更加沉闷,似乎这只是稍微休息,更强烈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这其中的意思,便像是在催着众人快些回去。 “拒绝。”孙权摇头说道,终究不愿意冒险。 “若他不死,这建业便永难安宁。他可以随时控制建业的风水,瘟疫疾病、地震山崩,都在他的一念之间。”左慈继续劝说。 他说的话不假,建业城中的一切都在孙权的感应中,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那我现在杀了他又如何?”孙权右手再次落在剑柄之上,又是一声轻鸣。 赵广见状心中一惊,不由有些期待起来。因为来得晚了,他没看见前面的战斗,所以有些好奇孙权到底是怎么赢秦始皇的。 “他的意志是杀不死的。”左慈摇头说道,“在这里可以杀死这肉身,在阵中可以彻底灭杀他的意志,吴王应该很清楚哪一个更重要。” 即便不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也知道灭杀意志更重要。孙权不由有些犹豫了,这个时候左慈不可能开玩笑。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司马昭忽然开口哼道:“哼!一代帝王,一点魄力都没有。” 外表一个不到十岁的少年说这样的话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是其中的鄙视意味却十分的明显。 孙权没有说话,只是响起宝剑出鞘的声音,下一刻,他的剑便落在了司马昭的脖子上。 “朕便先杀了你的肉身,再入阵灭你意志。” 原本他的心情就不太好,只是顾虑到大局,没有发脾气。此时对方一句话激怒,即便只是下马威也要做一做。 状况突然一变,最害怕的自然是司马懿。 他当即再次一叫,朝着几人跑了过去。 “站住。”孙权面无表情的说道。作为敌对阵营,他可不想让对方近身。 司马懿依言停了下来,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他的脸上带着祈求的样子,证明自己现在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父亲。 愣在原地的司马昭忽然目光一愣,整个人跪了下去。他捂着头不停的晃,显得十分痛苦。赵广和左慈一下子便明白过来,应该是司马昭的意志又出现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 司马懿更是再次想要上前,却被孙权的气势再次止住。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人心中忽然一惊,目光朝着北方的夜空望去。 夜空之下,一个黑影飞速而来。 当看清之后,司马懿心中终于稍稍一定。自己等的人,终于来了。 许诸落在司马懿之前,双目之中带着一丝血光。他穿着一件黑色背心,在这夜空之下,头上的白色布条尤为显眼。 血光并不是疲惫,也不是愤怒,更不是杀意,而是悲痛。悲痛来自于曹操的死,在曹操的灵前留下的血泪,至今还未完全散去。 “仲康,你终于来了。”司马懿声音有些沙哑,喜极而泣一般。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根本没有任何对抗的资本,所以他早就悄悄传信回去。虽然许诸来得有些晚,好歹还是赶上了。 第一三一章 真正的目的 镔铁大刀在夜空之下扇着寒光,雨水顺着刀刃滑下没有半点停留。刀在许诸手里,然而人们更在意的只是他头上那根普通的白色布条。 见到许诸这个样子,所有人都明白过来,曹操死了。 赵广忽然想到了曹植,心中有些担心起来。曹操一死,那么曹丕马上就会即位,曹植便就没什么好下场了。 他想要去洛阳看看,但是现在根本不可能。 孙权看到许诸想到了更多,关于战争,关于局势,关于眼前的少年。 在魏国的大将之中,最让他担心的有两个。一是典韦,二便是许诸。典韦已经死了,而许诸此时便在眼前。 他手中的剑紧了紧,在思考要不要在这里战上一场。 原本孙权就想着解决了这个少年之后,是不是应该连着司马懿一起解决,但是随着许诸的出现,这变得不太容易。 建业之中还有吴国的斋位,但是能和许诸拼的,只有自己。 “放了他。” 许诸微微张嘴,吐出三个字。他的脸上看出什么表情,一脸横肉纹丝不动,就像是雕塑一般。 这句话是一个要求,甚至有着命令的口气,落在孙权耳朵里,很不舒服。 作为吴国的皇帝,如果在这样的条件下退步,便等于丢了吴国的脸。孙权轻哼一声,对着左慈说道:“你看好他。”而后便朝着许诸走了过去。为了防止激怒司马懿,他倒是没有选择先杀死司马昭。 他的动作依旧很慢,每走一步便闪过一道剑光,五步之后便停了下来。 六剑,再次出现。 左慈没有任何犹豫,拖着地上的司马昭,拉着赵广便朝着旁边躲去。 赵广看着悬浮着的五把剑,觉得像是看着神话中的仙人一般。如果周围的环境好一些,天气好一些,便就更像了。 他目不转睛,到了安全范围外就马上停了下来,甚至都没有去管司马昭,只好奇孙权到底有多强。 秦始皇的本事他已经见识过了,然而却败在了孙权手里,由不得不好奇。他并没有想过以后自己会不会与对方为敌,只是单纯的好奇。 空中的雨再次猛烈起来,而在暴雨之中,又来一人。 诸葛亮手持羽扇,身上的衣裳也是被打湿,却依旧闲散的样子。他落在了左慈旁边,却是依旧将即将大战的两人目光吸引了去。 “我不插手。”孔明急忙摆手说道,心中却是在快速的思考着。 他没想到许诸也在,即便猜到司马懿会找救星,也不知道会是谁。来的是许诸的话,无疑是最坏的情况。 孙权不由看向左慈,见左慈点头之后,便暂时不去理会诸葛亮。 左慈点头,便代表着会帮自己看住诸葛亮。但是即便如此,两人都难以再以命相搏——因为多了一个渔翁。 不过即便不拼命,两人的战斗依旧不是普通的斋位可以比拟。 孙权没有再施展孤城剑歌,只是凭借六把宝剑,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暗藏杀机。 而许诸则是显得霸道无比,他双手握着镔铁大刀,每一下都重如山崩。 两人的战斗就如同石头和棉花,永远分不出个结果。 这并不是孙权想要的,他既然出手,如果不能占点便宜,还是会觉得有些丢脸。但是如果真的要拼,又害怕会一发不可收拾。 司马懿早已退开,时而看看战斗的两人,时而看向还在挣扎的司马昭。他想要过去,但是诸葛亮在那里,他又哪里可以过去。 此时左慈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他在思考着到底该如何才能最好的解决这个问题。根据情况来看,司马昭的意志是不可能打败秦始皇了,而秦始皇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消灭司马昭。 最好的办法是将其带回皇陵,但是司马懿必然不会就此罢休。也就是说,或许应该先杀掉司马懿。然而现在又多了个许诸,要杀司马懿,便必然要带上许诸。 根据实力来看,杀死心花受损的司马懿有些可能,但是许诸的话,几乎不可能。除非孙权、左慈、诸葛亮合力,然而即便成功,也一定会有所损失。 孙权不想有损失,因为他还要保护建业。 诸葛亮不想有损失,因为他怕被孙权永远留在这里。 所以这个设想可能性不大。 这样看来,最好的情况应该是将司马懿和许诸逼走,这样会方便很多。只是这显然更难,如果司马懿会放弃,早就放弃了。 诸葛亮时不时的看向司马懿,在想着怎么样能获取最大的利益。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下,司马昭悄悄的挪到了赵广身后。 天空闪过一道闪电,过了一会儿,才传来一阵雷声。雷声很响,将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压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司马昭忽然暴起发难。 原本他和赵广就离得最近,左慈和诸葛亮站在旁边,隔着三四步的距离。这三四步的距离,却是将赵广置身险地。 没有人想到司马昭的意志根本没有出现,前面只是秦始皇在演戏。 即便赵广一直有星辉感应,但是他的实力根本来不及反抗。左慈反应过来急忙出手,但是终究是晚了。 他一脚落在空地上,溅起一阵泥水。司马昭带着赵广,已经落到了远处。 这个远处,是在司马懿的后方。 “想要你儿子活命,就拦住他们。”司马昭冷冷的说道,一只手捏在赵广脖子上。 诸葛亮冷冷的看着,没有任何动作。对于他来说,让赵广死在这里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孙权和许诸停了下来,目光却是依旧注视着彼此。 左慈呆在原地,心里后悔不及。 他将赵广带在身边,就是为了防止被秦始皇有机可乘。然而就是刚才一走神,最害怕的情况发生了。 对于秦始皇来说,赵广才是最好的载体! 就在左慈和赵广出现的时候,秦始皇就已经开始打起了算盘,直到许诸的出现,更是帮了他的大忙。 只要他占据了赵广的身体,那不管是建业还是秦皇陵,都将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第一三二章 给你讲一个故事 建业城墙上,吕蒙看着远处的一群人,心中不由有些紧张。,在没有得到孙权的命令之前,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城里。 现在的情况,倒也不算太糟,毕竟来的人不是一边的。 城外的众人都各自站在原地,沉默了下来。 现在的情况,是一个僵持的局面,唯一不在乎的,只有孙权。他只要建业平安,其他都不重要。 此时赵广被擒住,但是司马昭却不可能马上逃跑。他一旦逃跑,司马懿担心儿子,一定会追上去,那样的话许诸自然也会跟来,左慈两人哪里又会干看着,所以逃跑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不跑,在这里换心的话,则更加危险。 诸葛亮想要做点什么,但是想了想还是什么也没有做。他希望赵广就这样死去,但是即便自己有所动作,也还有许诸和司马懿挡着,而孙权可不会帮他。 只有左慈心中着急,着急又无可奈何。 后悔已经晚了,他心里不停的推算着各种办法,却是久久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周围的风雨还在继续,赵广声音不高,然而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司马昭微微挑眉,不知道对方为何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想讲故事。他以为对方是想求自己高抬贵手,便隐隐找回了主宰别人生死的感觉。 凭借他的实力,赵广自然不可能跑得掉。手上稍微松了松,司马昭笑道:“若是讲得不好,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赵广并没有害怕,微微一笑。他其实也希望能和司马昭交换一下,然后打败秦始皇,那样也许就能从对方口中得到回到现代的方法。 然而现在的情况并不是他能控制的,只是想起一个故事,便开口说了出来。 “从前有一个人,出生的时候先天失明。他的世界注定永远都是黑暗的,但是却并没有灰心丧气,因为至少还有声音。” “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他两岁不到就已经能与人交谈。他喜欢说话,然后听别人说话,一有机会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即便没有机会,他也会经常自言自语。” “也许在这样不停的说话中,他能忘记自己看不见的这个事实。但是他即便能欺骗自己,却是欺骗不了别人。一个瞎子本就不太受欢迎,一个话多的瞎子,久而久之反而会让人反感。” “原本还有一些朋友,后来都开始躲着他。听他说话的人越来越少,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弃,便经常自言自语。然而这样在别人看来,则像是疯了一般。” “在他十岁那年,他的父母在战乱中死去。从此,他的世界变得彻底孤单起来,再也没有人会听他说话,跟他说话。他再次发现,自己的世界其实一直都是黑暗的。”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要活着,即便不再说话,他也依旧想要活着。他流落街头,与野猫野狗同吃同睡。也许是食物中毒,也许是太久没有说话,渐渐的他发现自己已经不会说话了。” “时光不会为任何人减慢脚步,他渐渐老去。有一天有一个小孩子给他送了点吃的,他很高兴,想要说话,但是张嘴之后,却什么声音都没有。” “后来,他死了。他的消失,并没有人在意。有人注意到街头的那个老头不见了,不是关心,只是知道了这样一件事。没有人问他去了哪里,没有人想去了解他以前是一个什么人。他就这样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 赵广一口气说完,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无奈。 左慈几人听完都不由露出深思的表情,只有司马昭微微一愣,有些错愕的问道:“讲完了?” “讲完了。” “你想说什么?”司马昭皱着眉头,他知道这其中有些深意,但是却懒得去想。 “意思有很多。” “你想让我知道什么意思?” “这个……”赵广想了想,一脸认真的说道:“我不是瞎子,我有亲戚朋友。我的父亲是常胜将军,我的师父是一代宗师。” “所以呢?” “所以,我的死不会没有人在意,他们会给我报仇。” 赵广认真的说道,这和那个故事的关系似乎不太大。实际上他想说的是:这个世界上老天帮你做了很多安排,如果没有给你的,不管你如何努力都得不到,也许反而会失去更多。 但是他知道对方不会在意这个道理,所以才没有接着说下去。他也没想要对方在意什么,只是自己忽然想到,想说便说了。 “哈哈……”司马昭闻言大笑起来。 他注定会与这个世界为敌,所以赵广的话很好笑。特别是对方一脸认真的样子,更加好笑。 笑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司马昭脸上渐渐又变得凶狠起来。 “这个故事不太好,就别怪我了。” 赵广下意识的闭上嘴,以为对方真的要割自己的舌头。 司马昭再次一笑,“你以为我真要你的舌头吗?” 话是这样说,但是他的手已经抬了起来。就在赵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只抬起来的手像是一把尖刀插进他的胸口,顿时鲜血飞溅。 “不!” 左慈惊声大叫。 诸葛亮看着这一幕,眉头抖了抖。 许诸依旧还是看着孙权,眉头却是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司马懿吓得后退了一步,生怕会惊扰到对方。 赵广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看着眼前溅起的血花混入雨中,他的脑海一片空白。 …… 白帝城,刘备从床榻上一下子坐了起来,额头上满是汗珠。 在赵云的护送下,他退到白帝城,而后便一睡不起。他的身体情况很不好,赵云担心其一睡不起,便一直守在旁边。 “陛下!” 刘备摆摆手,大口喘气。 赵云急忙倒了一杯水,送到刘备手里。 “陛下,是不是……”赵云话说了一半,便再没有说下去。他以为刘备的功法又反噬了,毕竟他是知道对方梦中杀人的秘密的。 “不是,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缓了口气,刘备才缓缓说道。他的声音有些虚弱,似乎刚刚经过一场大战一般。 “禅儿最近如何?” 他想了想,有些担忧的问道。 第一三三章 无哄而散 白帝城的雨比之建业小了很多,刘备没了睡意,便想起来走走。∽↗, 这栋小楼是整个城池中最高的,在赵云的陪同下,他爬到了的最高处的阁楼上。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白帝城,只是今天天气不好,能见度很低。 当然,这并不重要。 “子龙,你说禅儿真的能胜任吗?” 这几天刘备说的最多的就是刘禅,其中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刘备觉得自己快不行了。而他最担心的,自然是刘禅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当皇帝的准备。 “陛下,成都还需要陛下回去。”赵云恭敬的说道。 “不回去了。” “陛下!” 刘备摆摆手,一脸疲惫。他从来没有真心想征战天下,到了这个时候,他能做的只是拖延时间。 拖延的时间,是为了给刘禅。 “丞相那边如何了?” “回陛下,丞相大人不在成都。” 赵云的语气很平淡,但是心中其实并不平淡。这些天并不是只有刘备感觉不好,他同样有着不好的预感。 在得知到诸葛亮不在成都之后,这种感觉越发强烈。他知道诸葛亮和赵广不合,甚至能感觉到诸葛亮的杀意,但是为了蜀国,他不愿和诸葛亮反目。 即便对方因为赵广而逼走自己的师父妻子,他同样忍了下来。不过好在诸葛亮告诉了他马云禄所在,不然他或许真的会忍不住。 “子龙啊。” “臣在!” “再和朕说说你的那个儿子吧。” 赵云不由一惊,不知道刘备是何用意。但是他却没法抗旨,只能捡一些无关重要的事情说了起来。 不久之前,刘备曾经说过想见一见赵广,甚至拿赵广和刘禅做比较,这其中,似乎有着某种暗示。 到底暗示什么,赵云不敢想,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至少,刘备没有让他马上去把赵广找来。 …… 左慈咬紧了牙,手握紧了拳头,微微颤抖。他甚至想要马上冲上去,但是却没把握能把赵广救下来。 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没有人会想到司马昭会忽然痛下杀手。 暴君施暴并不需要理由,只看心情。 他自然不会让赵广就这样死去,因为他还想要对方的身体。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换心做准备。 具体要怎么换,他其实也不清楚。他没有像司马懿做足了准备,但是不管怎么看,要换心至少要把先心先掏出来才对。 他的手掌伸进了赵广的胸口,丝毫没有在意对方痛到扭曲的表情。 这幅画面很诡异,司马昭并没有赵广高,但是后者已经没有了力气,微微屈膝,整个人是被前者提着。 赵广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手,感觉到心脏像是要承受不住这疼痛,炸裂开去。 即便脑海中的星辉正在源源不断的涌出,想要恢复伤势,但是显得有些杯水车薪。两颗星辰不停的挥洒着光芒,七星中的那个婴儿似乎微微睁开了眼睛。 这一切赵广都不知道,他只感觉快要死去,再也没了反抗之力。 司马懿小心的退到了许诸旁边,低声说着什么。 孙权收剑入鞘,而后便静静的看着。 左慈往前走了两步,随时想要冲出去。 “嘿嘿……” 司马昭脸上同样变得扭曲,不过不是疼,而是兴奋。他的手一点一点的深入,已经能感觉得到心脏的跳动。 即便还不知道该如何换心,但是这依旧不影响他的兴奋。十指连心,随着越来越靠近,他似乎觉得两颗心马上就能连在一起一般。 他的指尖很细,让人担心会不会刺入心脏之中。他并不担心,只要自己的龙心还在就行。 赵广的意识变得有些模糊,他已经痛到失去了知觉。如果只是单纯的疼,他其实还能忍受。但是这还带着一种压迫感,因为明白对方的目的而带来的压迫感。 时间似乎变得极其缓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指尖与心终于相遇。 如果能够看见,这其实是一副很美的画面。在万千星辉包裹之中,纤细的手指与心脏相遇,抛开那些血腥,便可以说美丽。 就在两者触及的一瞬间,一些细微的事情随之发生。 首先星辉渐渐凝聚起来,变成光线。这条光线缠绕着那颗心,一直连接到脑海上的北斗七星。 光线的另一端,刺入了司马昭的指尖。很细很细的光线,根本难以察觉。司马昭眉头一颤,只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然而下一刻,他便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打开。 像是一扇门,一扇心门。 这扇门看不见,但是他却能感觉到。 司马昭眼中露出一丝疑惑,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 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现在两个人的血脉似乎连到了一起。似乎他现在可以通过这个通道,进到对方的身体里去。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夺得赵广身躯的绝佳机会。但是这意味着他要失去龙心,不过只是暂时失去。 只要占据了赵广的身躯,他便有的是时间将自己的心脏再次夺回来。 想通了这一点,司马昭闭上了眼睛,走进了那扇心门。 大雨之中,两个少年倒了下去,倒在泥水之中。 许诸和左慈同时动了,一个冲着司马昭,一个冲着赵广。两个人都不贪心,或者说目标不冲突,所以事情显得有些顺利。 两人落到一点,而后马上又分开。同时被分开的,还有两个少年。 许诸和司马懿相视一眼,便毫不停顿,朝着北方遁去。看着司马昭被带走了,左慈看了看怀中的赵广,也马上破空而去。 诸葛亮反应也不慢,直接遁空而去。 人都走了,如果慢一步也许会被孙权留在这里,他自然不想那样。 很快大雨之中只剩下孙权一人,他像是还没反应过来,片刻之后,才转身朝着建业而去。 再次落在城墙山,吕蒙急忙撑开雨伞。 孙权接过雨伞,却是没有离开,而是再次看向外面,看向先前战斗的地方。 “陛下?”吕蒙小心的开口叫道。 “看来又要修路了。”视线扫过外面坑坑洼洼的土地,孙权轻叹一声,才朝着皇宫而去。 第一三四章 不知道怎么就死了 预想的凄惨并没有出现,原本以为秦始皇会和孙权斗个天昏地暗,结果没想到孙权竟然悄然获胜。 只有最后在赵广的胸口,为这场雨战画下了一个凄厉的句点。被开膛破肚,不得不说凄厉。 后面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突然,人们都来不及思考,只是做出自己觉得最好的选择。 诸葛亮没有任何停留,直接朝着成都而去。这一次,他算是白跑一趟,原本还想趁机要了司马懿的命,但是当许诸出现时,他便知道没机会了。 原本还想借司马昭之手杀死赵广,但是他也知道有左慈在,赵广便死不了了。 司马懿抱着司马昭,在许褚的保护下,朝着洛阳而去。他并不知道现在司马昭是什么情况,但是回去之后,还能想想办法。 现在洛阳可谓高手云集,倒是没什么好怕的。 左慈带着赵广,也没走多远,便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现在赵广的情况不太好,他必须先为其疗伤才行。 不管是司马懿、左慈还是诸葛亮,心中都还有一点疑惑。那就是最后发生了什么? 司马昭晕倒过去,是不是说明秦始皇的意志已经到了赵广体内? 现在没有人能解答这个问题,只有等两人醒过来才知道。 昏迷的赵广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带走,他的意识有些迷离。迷迷糊糊间,他好像看见一个人,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虽然只是背影,但是他却十分肯定,那人和自己一模一样。 一样的衣着,一样的体型。不用去看脸,这便已经足够。 足够让他想到一些事。 十二年前自己被秦始皇拉到这个世界,来到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而原本那个应该诞生的孩子,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现在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便想到了那个人。他,才是真正的刘禅。 同样流着帝王之血,注定会成为一国之君的刘禅。 秦始皇借助北斗七星,却并不能选择牵引的载体。牵引的意志可能是现代的任何一个人,载体可能是三国时期的任何一个人。 这并不能说是巧合,毕竟都有可能。 然而不管载体是谁,原本的意志都注定会被封印。这是秦始皇布局的一部分,他做不到让原来的意志消失,却是能借助北斗七星封印。 刘禅的意志便是被封印,直到现在,直到秦始皇的意志出现,这个封印便被破除。 这场大雨下了整整一夜,直到天空破晓才停下来。东边的太阳缓缓升起,驱散了所有乌云。这一天,又是艳阳高照的一天。 一个山洞之中,左慈坐在地上,一手撑着头,似乎睡着了。 他的旁边,赵广躺在地上,胸口露在外面。司马昭在他胸口留下的伤口已经愈合结疤,看起来有些渗人。 山洞之中有些潮湿,上方挂着一根树根,树根上面落下一滴露水。露水滴在赵广脸上,而后顺着脸颊滑了下去。 赵广挤了挤眼睛,觉得有些痒。然而很快他又意识到什么,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胸口,却被惊醒的左慈一把抓住。 “才刚结疤,可别再弄开了。”左慈笑着说道。 这才刚过一夜,对方便已经醒了过来,让他终于安心下来。 最主要的是对方没有暴走,也就说明应该没被秦始皇控制。 “这是在哪里?”赵广精神还有些恍惚,看了看四周,忍不住问道。 “这里离建业大概五十里,具体是哪儿老朽也不清楚。” 山洞之中安静下来,赵广再次闭上眼睛,回想着最后发生了些什么。 他还记得司马昭忽然下手,一阵战栗感顿时涌上心头。那种滋味,光是想想就胆寒。然而当那只手和心脏触碰之后,他便失去了知觉。 “对不起。”左慈忽然开口说道,声音很低,却是很清晰。 赵广再次睁开眼睛,很快就明白过来,不由说道:“大师救了我一命,应该是我谢谢大师才对,又哪里有对不起这一说。” 他这样说着,便坐了起来,想要证明自己并无大碍。然而胸口的伤疤被牵引,顿时一疼,让他再次倒了下去。 “你先别动,这里很安全。”左慈急忙开口说道。 这一起一趟,胸口再次流出一道血丝,左慈从旁边的石板上抓起一些绿色的东西,马上敷了上去。 赵广顿觉一阵清凉感传来,疼痛便跟着缓和了许多。 他看着洞顶的那根树根,缓缓说道:“大师,司马昭呢?” “被司马懿带走了,想要再找回来怕是有些难了。”左慈拍了拍手,将手上的草药擦去。他看向赵广,眼中带着询问。 如果司马昭被带回了洛阳,那想要再将其抓出来会十分困难。但是如果司马昭体内已经没有了秦始皇的意志,那便不需要再去抓了。 赵广哪里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他想了想,才开口说道:“我想去洛阳。” 左慈闻言整颗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这件事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如果等秦始皇完全占据司马昭的肉身,自然会出来。但是到那时候,他也没有把握能拿下秦始皇。 “大师,您不舒服吗?为何脸色这么难看?”赵广不明所以的问道。 左慈轻哼一声,“何止不舒服,都想杀人了!” “为何想杀人?” “如果始皇帝完全复活,死的人还会少吗!” “他已经死了。” “他已经……他死了?!”左慈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确定,“你说秦始皇死了?” 赵广点点头。 “那你想去洛阳干嘛?” “找曹植。” “……” 左慈险些吐血,才发现自己被对方耍了。不过他并没有生气,心中甚至变得畅快起来。如果被耍一顿可以换秦始皇的死,他早就站出来等着被耍了。 但是仔细想了想,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次问道:“怎么死的?” 他虽然大概想到是秦始皇的意志到了他的体内,但是却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手段。他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搞错了,也许秦始皇还没有死。 赵广露出思索的表情,片刻之后才回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死的。” 第一三五章 一切的起点 “你不知道!” 左慈忽然觉得有些崩溃,认真说道:“赵广,这事可不能开玩笑。∽↗,如果始皇帝完全占据了司马昭的身体,就完了。” 赵广撇撇嘴,心道:他连孙权都打不过,哪里就完了。 不过他嘴上没有这样说,而是想了想,才回道:“我好像看到了他,应该是他消灭了秦始皇。” “他?谁?”左慈一愣,不知道对方说的什么。 “公嗣。”赵广低声回道。 “公嗣是谁?” “刘禅!” 左慈知道十二年前的狸猫换太子,便知道赵广的真实身份,所以赵广说了出来。 然而话是这样说,他却不知道刘禅和秦始皇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他只是看到了刘禅的背影,意识中的背影。那个背影似乎有话想跟他说,但是最后依旧没有开口。他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心中却难免有些害怕。 因为他是一个侵入者,这个身体原本是属于刘禅的,他害怕自己变得和秦始皇一样。 “你没有弄错?” 过了一会儿,左慈才开口说道。他似乎也花了一点时间才消化掉这个消息。 赵广摇摇头,没有说话。 如果那真的是刘禅的意志,为什么过了十二年之后,在这个关键时候出现,还帮了赵广一把? 又是一阵沉默。 赵广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半点头绪。最终,他再次看向左慈,轻轻说道:“大师,有没有办法让我和他再见一面?” “这个……”左慈想了想,办法是有,但是却不知道有没有用。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听起来像是两人之间有着什么阻碍一样。 根据他的推测,应该只是赵广不能主动见他,但是他却能主动出现才对。 “如果可以,也能顺便确认秦始皇的生死啊。”赵广继续劝道。 如果不能和刘禅说清楚,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寝食难安。毕竟有着另一个人在自己的身体里,怎么想怎么别扭。 “那就试试吧。” 最终左慈咬牙说道,其实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件什么难事,只是存在一定的风险。 说得简单些,其实就和现代的催眠一样。借助阵法,让人进入到一种意识缥缈的状态,这种状态通常用来反身自身再好不过。 也有人用来行骗,比如说走阴、灵魂出窍什么的。 “老朽会安排一个标志物跟着你,如果标志物停下,你必须马上醒过来。”左慈认真的说道。 这是一个意识沉迷的过程,如果不能及时醒过来,也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两人没有再换地方,就在这个山洞之中,左慈在地上刻画阵图。 这并不是需要消耗什么珍宝,只要阵图完成,然后他催动阵图即可。只是这个阵图不算简单,需要花一些时间。 太阳不停的上升,到了正中时,这湿润的洞中也显得有些闷热。 左慈擦去额头的汗珠,确认阵图没有问题之后,便把赵广抱到了阵图中间。 “记住我说的话。”最后叮嘱了一次之后,他便退到了阵外。 这件事并不是赵广一个人的事,正如赵广所说,他也想知道秦始皇到底是生是死。 赵广趟在阵中,闭上眼睛,左慈催动阵法之后,他便渐渐感觉困意来袭。 迷迷糊糊间,他到了一个地方,一个洁白无瑕的地方。 这和他先前见到刘禅的地方并不一样,不过这并不重要。他迈开脚步,朝着前方走去。一面镜子在他的周围晃动,那便是左慈所说的标志物。 这个世界没有方向,没有景物,只有一片白色。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他觉得这样下去没有用,便开始呼唤。 “刘禅!” “阿斗!” 在这无边的白色之中,他的声音没有回音,也没有回应。这里只有他,再也没有别人。“我要找的不是别人啊。”赵广忽然想到什么,直接停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想象着一个人的样子。 那个样子,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样子。 “你是谁?” 隐隐约约间,他好像听到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有些缥缈,有些不稳定。他缓缓睁开眼睛,终于再次看到了那个背影。 那个背影像是没有看到他,左顾右盼,显得有惊慌失措。 赵广刚想开口,然而一眨眼,却发现一片白色之中,全是人影。这些人影都是一模一样,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都是背对于他,像是将他护在中间。 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又发现背影只剩下一个。 那个背影安静下来,就这样站在那里。这里没有风,衣衫也静静的垂着,看起来有些落寞。 “刘禅?” 赵广小心的叫道。 那个人影似乎抬起了头,一个淡漠的声音响起。 “刘禅?原来我叫刘禅。” 没等赵广开口,那个人影又接着问道:“那你又是谁?” “我……”赵广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才是刘禅。”那个人影继续说道,“我就是你,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请不要担心。” “担心?” 赵广心中默念,自己是担心吗? 好像是有一点,他似乎已经和三国世界建立了一些联系。这些联系让他担心会被别人取代。而对方的意思,似乎就是说这个担心不存在。 “你能告诉我什么吗?”他不知道该问什么,但是对方说自己想什么他都知道,也许便不用问什么,只要知道的都说出来就行。 “我说了,我就是你。” “那秦始皇呢?” “已经消失了。” 听到这个答案,赵广稍稍安心,想了想又继续问道:“十二年前发生了什么?” 十二年前,是一切的起点。如果搞清楚了十二年发生的经过,便能知道自己和刘禅究竟是一个什么关系。 “十二年前……”那个身影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道:“我曾经花了很长时间去探索这个问题,最终得到的结果是,我被封印了。” “封印?”赵广有些惊讶。 “对,就在你的脑海里,即便是现在,我也依旧在那里。” 赵广忽然想起了脑海中,北斗七星包裹的婴儿,一下子明白过来。 第一三六章 左慈的谢礼 在赵广的脑海中,悬浮着七颗星星,那是北斗七星。北斗七星的中间,有着一个婴儿。十二年来,那个婴儿并没有长大,只是渐渐变得凝实。 他一直不知道那个婴儿是谁,为什么会在那里。 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那个婴儿便是真正的刘禅! 在十二年前,秦始皇将他牵引至此,占据了这个身躯。而原本的刘禅便被封印在了脑海中,成了那个婴儿。 “那你怎么出来了?”赵广继续问道。 “我没有出来,是你进来了。”那个人影冷冷的说道。 随着这句话,周围的白色之中渐渐的出现一些光线。这些光线不知道来自于那里,也不知道往那里去,就交织在一起,像一张网。 这张网将两个身影包围,像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 随着这张网的出现,赵广身旁的那面镜子渐渐减慢了速度,微微颤抖。赵广知道时间不多了,便急忙问道:“怎么样能放你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只是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 “我说过,你不用担心,我出不来。外面的一切都跟我没有关系,你,便是刘禅。” 那个身影显得更加落寞,他终于缓缓的转身,然而却越来越淡。 “好好活下去,记住,你就是我。” 话还没说完,那个身影已经完全消失,赵广终究没有看清那张脸。 身旁的镜子已经完全停了下来,他不敢在犹豫,屈指一弹,镜子便碎去。 湿热的山洞中,赵广缓缓睁开了眼睛。 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像是做了一个梦一般。 “你,便是刘禅。” 这句话在他脑海中不停的回响,带着一些悲剧的色彩。心中觉得有些不妥,他再次闭上眼睛,意识到了脑海之中。 天上的星星还是那样,中间的婴儿也没有什么变化。 “刘禅?” 他对着空中的婴儿小心的叫道,但是等了片刻,没有任何回应。 回想起那个背影说的话,他心中变得有些愧疚起来。从担心变为愧疚,只是心情,并没有任何物质改变。 担心的事情不再存在,便因此而觉得愧疚。 原本那个人应该活得好好的,但是因为自己的出现,便要被困住一辈子。这不是一件小事,虽然罪魁祸首是秦始皇,但是终究也有他的关系。 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表现得如此无所谓,也不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真正的刘禅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也许,已经死了也说不定。 这样想着,他又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活着,活得更好,才是对刘禅最好的交代。他不曾忘记自己想要回到现代的这件事,也许等自己回去之后,刘禅就能出来了。 这样想着,他的意识便退了出去,再次睁开眼睛。 左慈一直在旁边,看着对方睁开眼睛之后又闭上,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在旁边静静的等着,心中却不那么平静。 “秦始皇已经死了。”赵广看着左慈说道。 “怎么死的?” 第二次问起这个问题,赵广还是说不上来,不过至少已经可以肯定。 “被刘禅的意志的杀死的。” 左慈闻言安静下来,他不知道赵广和刘禅的意志说了些什么,不过既然已经肯定,那他便安心下来。 如果选择不相信,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他不可能像秦始皇一样进入别人的身体,所以便无从查看。即便真的进去,如果秦始皇藏了起来,他也不一定找得到。 “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左慈想了想,开口问道。他自然看得出诸葛亮对赵广的态度,而且也知道其中的秘密。对方在去秦皇陵之前说想去找诸葛亮,现在应该已经放弃才对。 “曹操死了,我想去洛阳看看。”赵广有些低落的说道。 这一趟,并不安全。即便没有诸葛亮的威胁,他一个人去洛阳也不安全。当初曹操在的时候,他还算安全,现在曹操死了,他便不安全了。 这是一个何其大的讽刺,身为蜀国大将赵云的儿子,却是在曹操的身上找安全感。 但是即便不安全,他也还是要去一趟。为了自己的约定,他必须去看看曹植。他曾答应对方要去江南观花雨,现在还来得及。 这样想着,他便想起了自己的武器。长弓还在,枪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左慈看着对方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走得急,忘记拿了。” 当时的情况谁会去理会是不是落下什么,人在就行。那把长弓一直被赵广背在身后,所以才带了过来。 “反正已经坏了,算了。”赵广摇头说道。在皇陵之中和司马懿对抗的时候,长枪枪头便已经有了裂痕,算是报废了。 然而没有武器的话,他的实力便又要大打折扣。 “那……老朽回去收集些材料,帮你重新打造一把,算是赔偿,也算是谢礼。”左慈拍了拍赵广的肩膀说道。 要知道他这数百年来也在研究炼器之法,由他打造的武器,只怕世上仅有,想必比之赵云的龙胆也不会差。 当然前提是要有足够好的材料。 赵广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给面子,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那,大师,再给我一点保命的东西吧。” 左慈原本勉为其难的样子,闻言险些摔倒。原本以为对方会感恩戴德,没想到还得寸进尺。 不过他毕竟是左慈,在怀里摸了半天,最后又摸出一张千里符。 “这是最后一张了,想练也已经没有材料了。”左慈有些不舍的说道。他的身上还有一件随身法器,不过那个不是保命的,给赵广也没用。 赵广原本还躺在地上,此时一把抢过千里符,又是疼得龇牙咧嘴。 “至于吗。”左慈没好气的说道,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沉默了片刻,赵广才再次开口。 “谢谢。” 他知道这个千里符的珍贵,除了左慈之外,没有人能炼得出来。 “何时去洛阳?” “伤好了便去。” “如果琴儿……” “别告诉她。”赵广直接回道。 “就怕老朽拦不住啊。”左慈轻叹一声。 第一三七章 两个人的约定 公元二百二十年,曹操终究没有过完这一年,黯然死去。 魏国没了曹操,蜀国没了关羽和张飞,吴国没了甘宁。三国在这样的条件下,默契的暂时停止大战。 虽然没有大规模战斗,边境的摩擦自然是无法避免。 诸葛亮回到成都,得知刘备留在了白帝城,便又赶去。司马懿带着司马昭回了洛阳,也勉强赶上了曹操的葬礼。 相对来说吴国安静很多,建业城外的大战虽然没有闲杂人等观看,但是这件事却不可避免的传开了。 有人说是赵云又来了,有人说是曹操临死前的安排,不尽相同。然而不管是哪种说法,最后的结局都是孙权凭一己之力守住了建业,在吴国被人津津乐道。 被秦始皇破坏的那些民舍,在孙权的催促下,也很快就修复过来。 …… 白帝城中,诸葛亮与刘备再次相见,久久不语。 赵云一直在旁边,看着沉默的两人,也没有说话。 “丞相啊。”坐在卧榻上的刘备终于打破沉寂。 此时依旧是晚上,房间里面点着些许蜡烛。昏黄的烛光落在他的脸上,看起来更加糟糕。 “孔明在。”诸葛亮拱手回道。 见到刘备这个样子,他无疑是担心的。不管他对赵广做了什么,都不是针对蜀国。恰恰相反,他是为了蜀国,才会做这一切。 原本在来白帝城的路上,他还想着见面了该怎么表达自己的不满。夷陵之战,刘备的大败让他有些心痛,想要发牢骚。 然而见面之后,他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你说,禅儿能担得起蜀国吗?” 诸葛亮闻言不由看了看赵云,后者却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他急忙拱手回道:“陛下,公嗣殿下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在孔明看来,已经足够担当大任。” 原本只是为了让刘备放心,但是话一出口,诸葛亮又觉得有些不妥,急忙补充道:“说这些还为时过早,有陛下在,蜀国无危。” 又是沉默了一阵,刘备有些疲惫的说道:“你们都回去吧。” 他说的是“回去”,而不是“下去”。其中的意思便是该干嘛就干嘛就去吧,不用留在白帝城。 诸葛亮和赵云互视一眼,只得点头称是,退了出去。 外面的星光有些惨白,没有了往日的宁静安详之感,让人觉得有些忧伤。 自从诸葛亮将青山观清空之后,赵云便没什么好脸色。两人下了小楼,却是默契的停了下来。 “将军有什么话便直说吧。”诸葛亮笑着说道。 “丞相觉得陛下……” 后面的话有些不敬,赵云便没有说下去,但是他知道对方一定听得懂。 诸葛亮闻言表情一僵,而后长叹一口气。 “好的话三五年,不好的话,三五天。” 这两个时间差别很大,但是确实都有可能。 “把殿下接来,或许会好些吧。”诸葛亮想了想又说道。 但是最近几年,刘备并没有和刘禅表现得很亲密,让他又有些担心。担心事迹败露,功亏一篑。 这样的话,他也不知道把刘禅接来会不会有用。而且刘禅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毕竟成都才是蜀国的大本营。 这样想着,诸葛亮便继续迈开脚步而去。 赵云站在原地,咬了咬牙,开口叫道:“丞相,可知道我儿的下落?” 诸葛亮闻言停了下来,而后转过身,看着对方的眼睛。 “将军,是何意?”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紧张,似乎一句不合,两人便要大打出手。但是两个人心里都很清楚,为了蜀国,不能动手。 诸葛亮心中有些苦,仔细想想,发现只是一个赵广,便把两人的关系变成如此。自从见到赵广以来,他再也没有以前运筹帷幄的感觉。事情发展至今,早已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虽然这些似乎都没有对蜀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但是却依旧让他耿耿于怀。当初他成就斋位,所预见事,绝对不会假。 赵云看着对方的样子,却没有退步,“子龙想知道我儿的下落。” “他和魏国关系那么好,应该会去洛阳吧。” 诸葛亮再次转过身,边走边说。赵云依旧待在原地,回头看了看楼上的烛光,思量了一番之后,最终下定了决心。 他急忙跑出去,追上诸葛亮,低声说道:“丞相,若子龙用项上人头起誓,赵广不会阻碍蜀国大计,你能不能放过他?” 诸葛亮闻言不由一愣,他还是第一次见对方发誓。从赵云的表情,他知道这是对方不能让步的决定。 如果拒绝的话,他也不知道接下里会发生什么。 “将军言重了,将军为蜀国出生入死,孔明心中敬重。赵广是将军之子,将来必然也会为蜀国鞠躬尽瘁,孔明哪里又敢加害。” 这一番话说得认真,但是其中的意思却并不是那么清楚。赵云知道对方的意思,郑重的点点头,朝着黑夜中而去。 “你究竟是因为他是赵广,还是因为他是刘禅呢?”诸葛亮看着消失在黑夜中的身影,又是一声叹息。 …… 赵广养好伤之后,再到洛阳时,已经是曹操死后第九天。葬礼早已经结束,历史上的七步诗,也已经流传出来。 他想着见到曹植会是什么样子,心情不由有些沉重起来。 即便抛开曹植不说,单就对于曹操的死,他也觉得难过。两人虽然没有相处很多时间,但是却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抹去的影响。 虽然葬礼已经结束,但是还有很多魏国的大将留在洛阳没有离开。赵广没有贸然进城,而是等到晚上才悄悄潜了进去。 洛阳城中与以往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只是街上多了一些白布装饰。 他凭借星辉的感应,小心的摸到了曹植的府邸。此时府邸中没有多少人,却都在忙碌着。 赵广感应到,那些下人多是在收拾东西,似乎即将远行。他心中不由一惊,到处寻找曹植的踪影。 星辉不能识别人,他只能用眼睛去找。 然而还没找到曹植,忽然发现一个人影朝着他冲来。这个人影动作很快,当赵广的星辉刚感应到时,便已经到了赵广的身前。 “父亲?!” 看着忽然出现的人影,赵广不由愣在了原地。 第一三八章 阴暗中的对白 在亮光照不到的阴暗之中,赵广被吓得不轻。原本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了,觉得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却又发现来的人是自己的父亲。 这时候府中的人都在忙碌着,没有人想到这里多了两个客人。现在出去反而更容易被发现,所以两人也没有慌着出去,就地藏了起来。 “父亲,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赵云确定没有人发现,开口回道。 他听说了赵广和曹植的传闻,但是一直没来得及管。当初还以为是曹操挟持了赵广,导致了那场伏击。 后来知道是诸葛亮设计的,倒也不怎么生气,毕竟曹操死了对于蜀国是件大好事。然而赵广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是没弄清楚。 赵广想解释,然后刚一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从离开青山观以来,发生了很多事。这些事无可避免的发生了很多影响,他不确定这些影响赵云是不是能接受得了。 但是不可能什么都不说,他想了想,开口说道:“父亲,曹植是孩儿的好朋友。” 这一句话很轻,也很简单。简单到就像是两个小孩子的无稽之谈,不需要任何猜测便能明白。但是越是简单的事,反而越会让人猜想。 赵云是蜀国的大将,也就是魏国的死敌,他不可能不多想。 “曹植是曹操的儿子。”赵云认真的说道。 “孩儿知道。” “曹操是蜀国的大敌。” “他已经死了。”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是魏国的皇子,也注定是蜀国的敌人。”赵云压低了声音,生怕自己一怒,不小心被发现。 这句话没有错,但是赵广却有着不一样的想法。 “父亲说的孩儿都懂,但是丞相如何,曹植如何,父亲你懂吗?” 在过去的十二年里,赵广从来不曾和赵云说这种话。其中带着淡淡的质问意思,又有点像在诉苦。 似乎在说:诸葛亮如此对我,你都不管,现在又何必来指责我。 但是赵广并不是真的小孩子,大道理他也懂。在赵云的心里,蜀国才是第一位。这样的前提下,诸葛亮不管做什么,赵云都很难撕破脸。 短暂的沉默之后,赵云说道:“丞相已经答应为父,只要你不破坏蜀国的利益,便不会再对付你。” “他为什么要对付我?”赵广继续问道:“他凭什么要对付我?” “广儿!”赵云的低声喝道。 夜风吹在两爷俩的身上,想让两人都冷静下来。旁边的草丛里面跳出一只蚱蜢,踢了踢腿,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赵广的目光落在草地之上,眼中有些闪烁,低声回道:“对不起。” 他现在多希望对方也能像曹操一样将自己当成一个孩子,不去考虑厉害关系。但是对方没有,他也知道其中的原因,只能感叹自己的出生。 他不想责怪任何人,也不想连累任何人。 “跟为父回去,或者去找你母亲吧。” 听到母亲,赵广一下子抬起了头,“母亲在何处?” “在汉中,很容易就能找到。” “父亲。” “嗯?” “孩儿可以答应父亲,绝不会做出任何危害蜀国利益的事,但是现在,孩儿还有些事要做。”赵广认真的说道。 认真,在这里代表的是坚决。具体是什么事,他并没有说,但是言下之意是希望赵云不要阻拦自己。 “广儿!你是我蜀国子弟,在这里很危险!”赵云声音提高了几分,然而看着对方的样子,却没办法强行将对方带回去。 他原本最担心的就是赵广会站到魏国一边,毕竟对方的真正身份是刘禅。一国皇子,反帮敌国,那太讽刺了。 此时听见了对方的承诺,他却并没有大功告成的感觉。因为他看出来,对方所说的有些事要做,一定和曹植有关。 这样很不好,曹植的影响,超出了他的预期。 “也许我死了更好。” 赵广心里这样想着,嘴上说道:“父亲,孩儿求您。” 求这个字眼有着很重的感**彩,特别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赵云微微一愣,心中转而一叹。 他没想到对方会为了曹植求自己,这似乎不再只是为了朋友,同生共死的战友也不过如此。 “广儿,无论如何,为父都不会害你。既然你心意已决……” 赵云话还没说完,便一瞪眼,朝着远处看去。 “糟糕,被发现了。” 这里不是建业,不然两人在进来的时候便已经被发现了。然而作为魏国的首都,哪里又是那么容易隐藏的。 赵广或许不要紧,毕竟他境界低,但是赵云就不一样了。一个斋位的存在,不可能没有任何的气息波动。 此时洛阳城中,还有着不少的高手。 “好好活下去。” 赵云没有再多说,丢下一句话,便消失再原地。就在他消失后不久,天空便有数道流光划过,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将赵广待在身边更加危险。而且赵云也已经明白了赵广的想法,知道强迫也是没有用,快点离开,才会让赵广不被发现。 阴影之中只剩下一个人,赵广看着流光消失的方向,低声说道:“父亲,您也要好好活下去。” 说完之后,他便不再去多想,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再次寻找起来。 府邸外面,一辆马车停了下来,曹植一脸憔悴的下了马车。走进府中。 这几天她的状态都不太好,曹操的死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她的性别,依旧还是秘密,但是随着曹操死去,曹丕掌控大权,她便再难有好日子。 遣散了下人,曹植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屋里,眼神有些空洞,眼睛有些泛红。 房间之中没有点灯,很暗,窗户忽然被打开,外面的星光便落了进来。 曹植呆呆的转过头去,面无表情。夜风透过也窗户也吹了进来,吹起她散落的头发。 随着夜风与星光而入的,还有一个人。 赵广翻窗而入,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曹植的身上。四目相对,便再也难以移开。 第一三九章 影子情人 淡淡的情愫在房间中蔓延,落入的星光也跟着变得柔和了些,如水一般,婉转而绵延。在这个小楼之中,总能看见最美的星光。 时间变得不再重要,两人看着彼此,仿佛一挪开便再也看不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广终于迈开了步子,朝着桌前的曹植走了过去。他的动作很轻缓,没有声音,却还是将脚下的星光踩断。只是,这也不重要了。 “你,还好吗?” 第一步落下时,他说了一句话。通常长久不见的人并不会直接这样问候,除非关系极好,才以此来表达长久的挂念。 赵广没有意识到不妥,只是心中确实挂念,便这样问道。 这一句话终于打破了沉寂,曹植一眨眼,便低下头去。低到一个对方看不见的角度,眼中泪光连连。 这些天她哭了很多次,但是都没有让人看见。 看见对方这个样子,赵广又马上停了下来。他开始后悔先前说了一句话,因为那句话带起了忧伤。 曹植并没有出声,用长袖擦了擦眼睛,而后便再次抬起头来。 “你不该来。”她淡淡的说道,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带着担忧。曹操死了,她自然明白赵广出现在洛阳不安全。 “你要去哪里?” 赵广没有理会对方的话,而是再次问道。他前面发现府中的下人们多在收拾东西,便自然觉得是曹植要远行。 他心里清楚,曹丕即位,而曹植自然是被徙封。 实际三国历史上,曹植被徙封不只一次,具体的他也已经记不清。 “鄄城。”曹植平淡的说道。 “我陪你去。”赵广接着说道。 见过赵云之后,他心里其实变得安心了些。只要自己不危害蜀国的利益,诸葛亮便不会再对付自己。虽然他还是心有不甘,但是却有了足够的时间。 他想先陪陪曹植,然后再想办法提升自己的实力。即便自己本身也不想与蜀国为敌,但是却依旧不想让诸葛亮好过。 听见对方的话,曹植的眼睛不由微微一亮。然而想到了什么,很快又暗淡下去。 “你是赵云之子。” 这句话是在划分阵营。 “我还是个孩子。”赵广回道。 这句话是在撇开阵营。 然后便又沉默,赵广再次迈开步子。 他走到了曹植的身前,而后便看见了桌子上的纸笔。房间里面没有点灯,显得很暗,这样的情况下,很难书写。 所以赵广将旁边的灯点燃,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旁边的墨已经磨好,毛笔隔着纸边,纸上空白一片。 “你要写什么?”赵广好奇的问道。 “原本想在离开洛阳前给你写一封信,怕你后面来寻。”曹植轻轻的回道。她其实很纠结要不要写,因为即便写了,也不知道该寄往哪里。 或许可以送到赵云手里,或许可以让左慈转交,但是却依旧觉得不放心。 随着烛光亮起,房间之中又多出两个影子。赵广不再关注纸笔,目光再次回到曹植身上。 此时曹植穿着一身简单的寝衣,头发略显散乱的披着,看起来便像一个女子。即便没有妆容,即便脸色有些憔悴,却依旧动人。 赵广看着对方的样子,心里不由一紧。他知道即便自己安慰也作用不大,这种伤口需要很长时间去抚平。 时间已经不早了,窗外却忽然响起蛐蛐的叫声。像是在梦中被某人惊醒而发出抗议的叫声。 赵广回头看了看,想要关上窗户,却有些不舍那一窗星辉,最终还是没有动。 “左慈大师与琴姑娘可好?” 或许是有些尴尬,曹植再次低声说道。 “都好。”赵广回应,然后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若是你以后又要搬到哪里,便告诉左慈大师,让他转告给我就行。” 曹植点点头,没有说话。 赵广看着对方依旧低落的样子,抿了抿嘴,笑道:“子建兄可知道这世上什么东西最可怜?” “不知。” “你我皆有,便是这地上的影子。” 曹植闻言不由看向地上的影子。 两人离烛光不远,所以在这光亮下,影子一直延伸到了墙上。曹植的目光只是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脚下,而后摇了摇头。 “它的一生,永远只有黑暗。永远跟着一个人,不能说话,便什么事都只能藏在心里。没有人在意它的感受,没有人关心它好不好。然而不管主人如何,它却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你说可不可怜?” 曹植想了想,而后轻声说道:“怎么样才能知道它的感受?” 听见对方这样问,赵广再次一笑,“它只有在有光亮的地方才能出现,所以它自然是喜欢光明。喜欢光明的人,自然希望有一个积极阳光的心。” “它一直跟着你,便意味着最重视的就是你。他的感受,其实都是来自于你。” 这个意思有些牵强,但是曹植却明白了。她知道赵广是想让自己开心些,便露出淡淡的笑容。 现在这个世界上,她最在意的便是赵广。听见了对方的说法,她便觉得赵广是将自己比作影子。她应该在意的,其实是赵广的心情。 “你真的要跟我去鄄城吗?” “嗯。” “到了鄄城之后呢?” 赵广微微一愣,先前没想这么多,此时被问起,便有些不知所措。 仔细的想了想,他才开口说道:“我们还要不要去看江南的烟花雨?” “那毕竟是吴国的地盘,还是不去为妙。”曹植回答得很干脆,只是又恢复一脸失落的表情。她自然是想去,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 赵广自然也反应过来,便急忙改口道:“听闻鄄城也是百流纵横,风景应该不差。我们先到鄄城,后面再议。” 他想要让曹植将这次徙封当成是旅行,那样或许心情会稍好一些。 看看风景,也能释放感情。 “今晚便早点休息吧。”赵广说完,而后揉了揉眼睛,像是已经十分疲惫。 曹植闻言不由脸上一红,低声说道:“你今晚……” 赵广反应过来,急忙摆手说道:“我马上出城,然后等你明天出城再来找你。” 第一四零章 父与子 房间之中的气氛变得有些暧昧,虽然现在的赵广只有十二岁,还是个孩子,但是也是个男孩子。 说起来曹植比赵广大了不少,然而她心里却没有觉得不合适。真的喜欢,又哪里在意这点年龄差距。 赵广起身告辞,便朝着窗边走去。 此时曹植注意到对方背着一把长弓,曹操送的枪却不见了,便不由问道:“你的枪呢?” “那个……坏了。” 赵广没有说弄丢了,害怕对方以为自己不重视。他也没有说谎,确实是坏了。 见曹植没有继续追问,他想了想,又问道:“子建兄,你想当皇帝吗?” 这个问题有些多余,抛开曹植是女儿身不说,曹操生前已经立曹丕为太子,她便不会忤逆曹操的意思。 然而赵广还是想问。 曹植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我知道了。”赵广说着,便从窗口跳了出去。 他来洛阳之前,曾经有一个想法,就是如果可能的话,便把曹丕杀了。这并不是没有可能,因为他知道现在青州军在闹解散。 即便如此,这依旧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是他有一枚千里符,至少可以保证全身而退。 在没有斋位力量压迫的情况下,现在的他面对地位最强的力量,也能有一息喘气的时间。 落到草地上,赵广找了找,而后一脚踩下,蛐蛐的叫声顿时消失。 他抬头看了看上方的那扇窗,才小心的离去。 青州军最早是黄巾起义的军队,后来投降曹操,成为曹操的主力部队之一。这只部队连家属在内有上百万人,其中壮年也有数十万,不可谓不浩大。 然而就在曹操死后,这只部队便想要解散返乡。现在,这是曹丕面临的一个大问题。 除了这件事之外,赵广还想要去看看司马昭父子的情况如何。 但是现在的洛阳终究是不安全,仔细的考虑之后,他还是决定不要冒险。 …… 蜀国,成都。 星空之下,诸葛亮坐着马车穿过了秀山门,而后便下了马车,到了一个宫殿前。 他手里的羽扇上也染了些风尘,一扇之下,不由皱眉轻咳了两声。 随着他的咳声,宫殿中的亮光灭了下去,宫殿的大门缓缓打开。 那扇门很大,并没有完全打开,只是开出两尺的距离。黑暗之中,一个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人影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身上的衣裳看起来十分华贵,然而和头上的汗珠却不太配。 “孔明参见殿下。” 看见人影出来,诸葛亮急忙迎了上去,恭敬行礼。 这个人,便是现在的刘禅。 “丞相快免礼。”刘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话的时候,抬手擦去脸上的汗珠。 随着这一擦,原本有些邋遢的样子瞬间变得清秀起来。 “殿下,陛下现在在白帝城。” “父皇,败了?”刘禅笑容瞬间消失不见,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诸葛亮点点头,没有说话。 “那父皇有没有受伤?” “陛下的情况,不太好。”诸葛亮老实的说道,“孔明前来,便是想请殿下去白帝城陪陪陛下。” 刘禅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在他的记忆中,自己小的时候,刘备很疼爱自己。然而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刘备表现的关心便越来越少。 最近几年,刘备甚至连话都很少和他说。 这样的变化,让他有些迷茫。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甚至更加的努力,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但是不管自己怎么努力,刘备似乎都当做没有看见。 后来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就是他已经失宠了。失宠的结果,便意味着不可能再当皇帝。 然而就在他会灰心想要放弃的时候,刘备又说要立他为太子。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更加摸不着头脑。 后来他又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刘备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 他是刘备的儿子,这样想有些不太好,但是除此之外,他又想不到别的可能。除了他之外,还有刘永和刘理,都是可以继承蜀国的人。 所以此时面对诸葛亮,他便回到:“二弟与三弟呢?” 诸葛亮一直都不太关心刘禅的想法,便没有想过对方会有如此多的想法。自然也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反问。但是他毕竟是诸葛亮,很快就猜到了什么。 因为夷陵战败,蜀国损失颇大,所以他的心情并不太好。他不想让刘禅乱想,便直接说道:“殿下在陛下心中的位置无可动摇,现在陛下想见的,只有殿下你。” 刘禅并没有因为这个回答而开心,而是接着问道:“子龙将军呢?” 以往负责在刘备和刘禅之间传话的,一直都是赵云。而且刘禅是被赵云教大,两人关系自然极好。如果真的是刘备想见自己,那应该也是赵云来叫才对。 诸葛亮心中有些气,不过却是没有发火。 他看了看星空,觉得也不急在这一时,便缓缓说道:“殿下应该知道,子龙将军有一个孩子。” 刘禅点点头,这个赵云和他说过。 “子龙将军之子,名为赵广,殿下应该也有所耳闻。不久之前,赵广在洛阳名声大震,却是和曹植在一起。” 刘禅再次点点头,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诸葛亮看了看刘禅,话锋一转,“殿下觉得,子龙将军是不是能大义灭亲的人?” 此话一出,刘禅心中不由一震。这个问题有些大,不管是不是,都不太好。 如果赵云不能大义灭亲,那便有了倾向魏国的可能。如果能大义灭亲,那便有违天道伦理。所谓虎毒不食子,更何况是人。 “丞相是何意?”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直接反问道。 “孔明并无深意,只是殿下问及子龙将军下落,孔明才会提及。”诸葛亮躬身回道。 这个话题有些远,刘禅也不愿再想下去,便摇头说道:“我们何时启程?” “明日一早。” 诸葛亮笑着回道,而后又补充了一句,“殿下,所谓尽人事听天命,便是应该先尽人事才对。” 说完之后,他便躬身告退,留下刘禅愣在原地。 第一四一章 相见不如不见 西汉末年,公孙述占据蜀地,依山建城,因城中有一古井常年白气冲天,宛如白龙,便自称白帝,同时命名此城为白帝城。↖, 到了现代,便统辖于山城重庆。 白帝城落于瞿塘峡,东依夔门,西傍八阵图,三面环水,水路发达,也可以说是兵家重地。 只是对于刘备来说,不过是一个养老等死之地。 当初公孙述野心勃勃,在此建城,屯兵严防,有称帝之心,这座巍峨城池,却依旧没能将刘备打动。 刘禅是第一次来白帝城,第一眼便觉震撼。他与诸葛亮乘坐军船,立于船边,远远看着那座山城,有一种被居高俯视之感。 入了城中,在诸葛亮的带领下,刘禅直接到了永安宫。 此时的刘备,气色看起来好的不少,只是诸葛亮等人心里都清楚,刘备的心中,早已忧伤成疾。 关羽、张飞之死只是一根导火线,更多的是其心中早已厌倦,而又看不到任何一统三国的希望。 永安宫一处偏殿,门口侍卫把守,诸葛亮使个了眼色,侍卫便恭敬退下。而后他又看向刘禅,示意对方自己进去。 刘禅点点头,便推门而入。 这个偏殿并不大,刘备坐在主位之上,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外面的阳光穿过窗户落入殿中,却是永远照不到他的身上。他的身侧有一桌案,上面摆着一些书简。 “儿臣参见父皇。” 刘禅的声音不高,但是和回音混合在一起,听起来依旧有些嘹亮。刘备闻言皱了皱眉,慢慢睁开了眼睛。 事先他并不知道刘禅这个时候会来。 他略显的暗淡的眼睛落在刘禅身上,而后露出一丝笑容,缓缓说道:“是丞相让你来的吧?” “父皇圣明,儿臣从丞相口中得知父皇龙体欠佳,便前来探望。”刘禅说着便跪了下去,“还请父皇为了蜀国百姓,保重龙体。” 这一番说辞并没有人教,也确实是刘禅心中所想,但是听起来太过正式,就如同身在朝堂。 这,并不是刘备喜欢的。 “朕打算长居于此,蜀国事务暂时都有丞相打理。”刘备站了起来,走到刘禅身前,将其扶起,“你,要跟丞相好好学习。” 刘禅站了起来,抬头看着刘备。 这几年来他都很少见到刘备,上一次见面甚至忘了是多久之前。他先前进殿也没敢仔细观察,此时如此近的距离,他才发现。 发现刘备真的老了,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一样,再也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蚀,跟着时间慢慢消逝。 这对于一个斋位来说不太正常,所以刘禅心中便明白过来,而后有些难过。 “父皇,儿臣还小,蜀国还需要您。” 嘴上这样说着,他的心里却是知道,自己应该长大了,有些事,很快就要落在自己的肩膀上。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文能治国,武能征伐,成为一国之君的想法,早已根深蒂固。 所以他并没有因此害怕,甚至觉得自己的努力终于要得到体现,这才是正确的。 刘备朝着殿门走了两步,却是在阳光洒落之地前停了下来。他好像有些害怕那些阳光,就如同会被阳光融化,一旦身陷其中,便再也出不来。 “禅儿,你是不是很想接手这蜀国。?”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表情,背对着刘禅,这个样子看不出其中的意思是好是坏。刘禅自然也猜不到,便实话实话:“儿臣想的是为父皇分忧,替父皇征战天下。” 刘备长叹一口气,回身说道:“你与朕,确实不一样。” 这里的不一样,指的自然是想法,然而又并不只是想法。这个想法没有错对,但是刘备的心里却变得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限将至的原因,他看很多事都有了更多的想法。 这些想法刘禅不懂,只是听着刘备的话,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让对方有些失望。他抿了抿嘴,而后问道:“父皇希望儿臣是什么样?” “就这样,挺好。”刘备又回到位置上坐了下去,“倒是朕不好,没有这样的觉悟。” 君下之臣,没有资格批评一国之君,所以当刘备这样批评自己的时候,刘禅不敢说话。他来此的目的是想让刘备能开心些,好好活下去。然而现在看来,似乎适得其反了。 殿中只有两人,他想要问问谁自己该怎么做,便不由四下看去。然而不管哪个角落,都看不到任何别的踪影。 他低下头去,微微嘟嘴,以此表达内心的郁闷。 刘备看着对方的样子,摇头说道:“子龙将军有一子,你可知道?” 听见这句话,刘禅一下子抬起头来。昨天晚上,诸葛亮才刚提起赵云之子,现在刘备又提起,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联系? 从诸葛亮的话中可以知道,赵广有叛国的嫌疑。而现在刘备又是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便还是实话实说:“儿臣略有耳闻。” “朕,想见见他。”刘备说着再次闭上眼睛,整个身子靠在椅子上,看上去有些疲惫。 殿外,诸葛亮摇着羽扇,看着花园里的小花在热气之中微微摇晃,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没有进殿,但是殿中的对话却是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很快刘禅走了出来,直接走到诸葛亮的身旁说道:“丞相,父皇说想见赵广。” 诸葛亮沉默不语。 “丞相,父皇是认真的吗?”刘禅认真的问道。 诸葛亮羽扇一停,轻声说道:“前两天陛下说想看花,便在这殿前移出一个小花园。但是现在看来,似乎白忙活了。” “丞相是说,父皇不过是随口一说?” “殿下就当没有听见便可,也不用与别人说,孔明来处理就好。”诸葛亮微微躬身,“殿下先去休息吧,孔明与陛下还有些话说。” 刘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后跟着侍卫离去。 诸葛亮一个人站在殿前,回头看了看殿门,最后摇头而去。 “难道,陛下已经发现了什么吗?”他的心里有些不安,只想着最好不要让赵广和刘备见面。 第一四二章 祭酒节 洛阳城外的阳光没有白帝城那样刺眼,这边有着很多白云,时而为人们送来一片阴凉。只是对于这炎热的天气来说,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因为司马昭清醒过来,并且身体情况越来越好,所以司马懿最近心情不错。他丝毫不在意天上的烈阳,在院子里给花浇水。 很快一个侍卫快步走了进来,跪地说道:“报告大司马,子建公子已经出了城,在十里亭休息时,确实出现了一人。” 司马懿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急忙问道:“可认出是何人?” “小人不知道,从外表来看,还是一个少年,背着一把长弓。” “行了,你下去吧。” 侍卫低头称是,恭敬退去。 司马懿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轻声说道:“果然是你啊。” 昨天晚上赵云突然造访洛阳,而后又仓促逃走,魏国追杀的人中,便有司马懿。然而即便洛阳城中的斋位齐出,却是依旧没能追上赵云。 这是一个不小的问题。 当初众所周知,赵云明明可以晋升斋位,却是自己放弃。地位之中,大有无敌之势。 而通过昨晚来看,对方显然已经到了斋位。 先不说对方的速度奇快,光想想对方经过这么久的积累,突破到斋位必然非比寻常。无疑,这将是蜀国一大助力。 想要除掉赵云并不容易,司马懿便一直在想办法。 对方无缘无故不可能里洛阳,他很快就猜到,这应该和赵广有关。而赵广在洛阳的话,一定又和曹植有关。 所以他便派人跟踪曹植,直到现在终于确定。 赵广是赵云的儿子,为了自己的儿子,赵云居然敢独闯洛阳,可见其父子情深。这,便是打败赵云的一个切入点。 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关键,那就是赵广和曹植交好。两人明明应该是敌人,却是成了好朋友,这又是一个切入点。 一个计划正在司马懿的脑海中渐渐成型,一旦成功,便能消去蜀国的一大助力。 “鄄城,真是一个好地反啊。”他轻叹一声,继续开始浇水。 马车之上的赵广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算计,他讲着一些无聊的笑话,和曹植一起前往鄄城。 出了洛阳之后,曹植似乎便走出了某个阴影,心情不再那么糟糕。马车里面没有别人,听着那个人将的笑话,她便掩面笑个不停。 这段原本枯燥无比的道路顿时变得有趣了许多。 只是她依旧没有什么话,一路上都是赵广在说个不停。 两人都不急,甚至走得有些慢,等到鄄城时,已经是第三天傍晚。 这段时间赵广过得很平淡,什么都不去想。他其实喜欢这样的生活,但是却注定过不了这样的生活。 因为他并不属于这里,不管怎么样,他始终有着原来的记忆,便不可避免的想要回去。他也不知道能陪曹植多久,只想着顺其自然。 到了鄄城之后,两人在一起多半是在研究文笔之类。 曹植的《洛神赋》一直都还有所欠缺,这段时间在赵广的帮助中,终于完成。凭借对于中华五年前的历史文化了解,赵广说的话总能得到曹植的赞赏。 不过赵广多数时间还是一个人,便研究自己的枪术和弓术。 鄄城还有一个名字,被称为“颛顼之墟”,曾经有很多传说人物长居于此。比如伏羲、女娲、尧舜之类,所以这里有着悠久的历史文化,也有一些特别的节日。 就在两人到了鄄城没多久,便是传说中的“祭酒节”。 这个节日只有鄄城独有,接近中元节,所以和中元节又有些许相似。 为了让曹植能开心些,赵广便自然带着忙碌的曹植来参加节日。 最近曹植一直都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毕竟被徙封到这里,还是要做一些交接之类的工作。不过赵广相邀,她自然不会拒绝。 鄄城外不远有一个古老的祭坛,说是祭坛,看上去像是一个乱石阵。红色的灯笼挂满街头,而后延伸出城,一直到祭坛。 自上而下看去,就像是一条红色灯笼组成的长龙,蜿蜒曲折,却十分美丽。 祭酒节自然少不了酒,鄄城中有专门的家族,传承着这古老的礼仪。他们选出一个人,带领着数十人组成的送酒队,从鄄城一路敲锣打鼓,走到祭坛。 领头的人,被称为“风送”。风送多为年轻女子,会带着一个特质的面具,跳着独特的舞蹈,一路舞到祭坛。 风送后面跟着送酒队,送酒队后面跟着鄄城百姓。人也是长龙,在两排红灯笼中间前行。 这是一个喜庆的节日,人们感谢上天眷顾,先贤指引,并祈祷以后能继续风调雨顺。 赵广和曹植混在人群中,不由被这欢乐的气氛感染。为了不被人发现,两人都换了装束。曹植更是直接换做女装,脸上一直飘着两朵红晕,说不出的美丽动人。 “贤弟,这次可被你害了!”曹植忽然故作生气的说道。 赵广微微一愣,以为对方是认真的,不由问道:“此话怎讲?” “这祭酒节,本来是需要我来主持的。”曹植小声的说道,怕被被人听见。 “那怎么办?”赵广一把拉住对方,“要不你快回去换衣服。” “逗你的!”曹植见对方着急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 人群中想起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不少人都看了过来,脸上尽皆带着笑容。赵广觉得有些尴尬,只得跟着一起笑。 这条队伍很长,道路婉转,后面的赵广看见了前面的那名风送,不由叹道:“真是婀娜多姿。” 这句话是夸奖,但是落在曹植耳里,却有了一些别的意思。 “我知道今年的风送是谁,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下?” “额……那倒是好。”赵广笑着说道。然而看见对方嘟起嘴,一脸的不开心之后,又急忙改口道:“不用了,人家哪里看得上我这粗鄙之人。” “贤弟才高八斗,是她高攀才对。” 两人斗着嘴,也没有注意到时间流逝。没有过多久,便到了祭坛。 祭坛周围也点满了红灯笼,一些奇怪打扮的人将整个祭坛围了起来。他们手里都拿着长杆,不知道要做什么。 赵广看着那些带着面具,手持长杆的人,心中忽然涌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第一四三章 绣酒红绸 祭坛有许多乱石,大小不一。…,最中间的一块石头约有两丈高,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祭坛的周围围着一群男人。 那些男人都是**上身,也都有着强壮的肌肉。他们带着奇怪的面具,裤子上也有奇怪的花纹。手里的长杆约有三丈,却是不知道什么材料,这个长度竟然一点也不会弯曲。 长杆的低端又露出一个细细的尾巴,像是有什么机关。 赵广看着祭坛,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他将星辉扩散出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你怎么了?”旁边的曹植看到赵广的样子,不由问道。 “没事。”赵广马上露出一张笑脸,“那些长杆是要干嘛啊?” “噗……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曹植笑道。 女子风送长裙飘飘,衣袖如云,身躯如同灵蛇一般妖娆多姿。她到了中间的石头边,似是不经意的挥手,落下一朵红云。 随着红玉落下,石头周围瞬间燃烧起来,原来早已准备好了木柴。不过眨眼间,比人还要高的火焰将石头包裹,上面的图案在摇晃的火光中似乎也变得鲜活起来。 随着火焰而起的,还有人们的欢呼。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在这山间回荡,人们喜笑颜开,享受着这一年一度的盛景。 赵广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心中不由觉得是自己太多心了,便不再多想,和曹植融入人群中,载歌载舞。 这个祭坛之中聚集了数百人,还有很多人在外围,却是没有因此低落。他们席地而坐,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美酒举杯对饮,相互赞叹,说着这一年的各种新鲜事。 说到新鲜事,便有人提到了赵广。即便他没有活跃多少时间,但是早已家喻户晓。 “贤弟,你还真是声名远播呢。”曹植打趣道。 两人拉着手,跟着百姓起舞。赵广脸上有些尴尬,轻轻一捏曹植的小蛮腰,顿时响起一声娇哼。还好声音不高,没有人在意。 “这还不是拜你所赐。” 曹植嘟起嘴,没有再说话。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映射着红光,落在中间的石头之上。 不知何时,风送已经到了石头上。她似乎永远不知道疲惫一般,从出城开始一直舞到现在。 赵广也不由抬头看去,便发现风送的手里多了一个盒子。 没过多久,风送停了下来,鼓乐声也跟着停了下来,人声也停了下来,瞬间寂静一片,只余下孤寂的虫鸣。 “各位鄄城的父老相亲,各位远道而来的贵宾。”风送朱唇亲戚,声音悦耳。 随着这句话,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大家的目光都落在石头之上,落在风送身上。那些眼神之中有羡慕、有向往、有蠢动,不一而全。 甚至有些人挽起袖子,似乎接下来会有一场大战。 “先贤眷顾,天佑鄄城,今天在这里,谨以杯中之酒,共赏这盛世之景。接下来,便是大家最期待的绣酒红绸。” 风送的声音高亢,说到这里,举起了手里的木盒。木盒约有一尺长,听起来里面似乎是一条红绸。 这应该是祭酒节的一部分,赵广看了看身边的曹植,发现对方眼里也有着期盼。 随着话音刚落,人群中再次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几名男子开始往前挤,人们便让开一条道路。 “这是要干嘛?” 赵广终于忍不住再次问道。 “接着看吧。”曹植故作神秘的回道。 显然这个环节没有人觉得陌生,风送也没有多做解释。她静静的站在石头之上,看着下方走出来的几人,随手就扔下一罐酒。 一名男子走在最前面,伸手便接住酒罐。他扯开上面的布封,举罐而饮。人们鼓掌欢呼,似乎在为其呐喊助威。 与此同时,那些持杆男子也动了起来。他们收回长杆,而后在杆头套上一个空酒罐,便再次举了起来。他们从长杆底部又抽出一根细棍,那便是先前赵广看见的小尾巴。 男子将酒喝尽,用力一甩,酒罐落在石头之上碎去,火焰为之一涨,狂野至极。他长出一口气,将先前的布封蒙在眼睛上,此时便有人送上弓箭。 随着男子弓箭入手,便有一持杆男子用细棍轻轻敲打竹竿,发出清脆的声音。人们都安静下来,静静的看着男子。 赵广隐隐明白过来,不过并没有做什么,也是静静的看着。 竹竿长短不一,都在三丈左右。这个长度被精装男子举起来,上方的酒罐距离并不算近。中间的男子蒙着眼睛,只能根据声音来辨别方向,却不能准确的判断酒罐的位置。这样的条件下,想要射中酒罐十分困难。 男子拉开弓箭,侧耳倾听,而后箭矢飞出。 只听哐当一声,酒罐破碎。人群中瞬间又是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就连曹植也跟着大叫,显得十分兴奋。 赵广没有大叫,却也觉得心中一震。这个场面,确实有些动人心魄。 很快人们又安静下来,男子再次搭上第二箭。 这一次换了一个方向,他跟着微微转身,而后再次射出一箭。这一次,箭矢落空,朝着远处飞去。 显然第一箭是他记住了酒罐的位置,但是第二箭便不行了。 人们笑了起来,倒不是嘲笑,只是单纯的开心的笑容。男子摘下布封,也跟着笑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到人群中。 石头之上的风送手里再次提起一罐酒,随手抛下,便又有一名男子上前接住。 而后便和第一名男子一样,开始展现弓术。可惜他连第一个男子都不如,一个酒罐都没有射中。 第三个,第四个……一个个男子上前尝试,但是终究没有人成功。最厉害的一个,也不过射破四个酒罐而已。而那杆头的酒罐,总共有九个! 赵广有些感叹,这个游戏并不简单。 “可还有谁愿意尝试?”风送的声音再次响起。 此时已经有十来人尝试过,却是没有一个成功。她的声音没有挑衅的意思,却是让人心中变得有些热切。 曹植不由看向赵广,那眼神中满怀期盼。 赵广微微一愣,说道:“这绣酒红绸,以前有人成功过吗?” 第一四四章 夺得红绸 “看来今年又没有人能成功了。” “是啊,毕竟太难了。” “不是说今年会降低难度吗?” 人群之中议论纷纷,倒没有谁因此而不开心。没等曹植回答,赵广便大概听了出来。这个游戏,应该很久没有人成功过了。 但是也就是说还是有人成功过,这倒是不足为奇。 如果黄忠在这里,那是肯定能成功的。 曹植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一眨一眨,一直看着赵广。后者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了。 最主要的是,他也不想破坏这欢乐的气氛。 所以他点点头,走了出去。人们同样为他绕开一条道路,但是当看见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都不由闪过一丝惊色。 甚至有妇女伸手摸摸他的头,表示鼓励。 这让赵广又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挤出一丝笑容回应。毕竟除了马云禄之外,都没有人这样摸他的头。 上方的风送看着人群中走出的少年,似乎有些犹豫。手里的酒罐摇晃,最终还是脱手而去。 赵广伸手一接,而后学着前面几人的样子,揭开布封,将酒一饮而尽。这并不是他的个性,所以学得有些拘谨。 人群中又是一阵欢呼,为其加油打气。显然在他们看来,一个少年能喝这么多酒,便已经很了不起。 这个时代的酒和现代的白酒并不一样,并没有那么烈,度数也没那么高。这一罐下去,对于赵广来说倒是问题不大。 他将酒罐抛出,落在石头上炸裂。 他用布封遮眼,又觉得有些辣眼睛。 接过旁人送来的弓箭,他的气势便为之一变。当弓箭到他手里的那一刻,周围的人似乎都感觉到被一双眼睛盯上,瞬间就安静下来。 寂静的夜空下,响起一声咽口水的声音。一个持杆男子轻轻的敲打长杆,只是声音有些良莠不齐,不再如同先前一般连贯自然。 赵广嘴角上扬,并没用什么力,便将长弓拉开。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松开手指,箭矢便破空而去。 咻! 周围一片安静,人们能听见箭矢切割空气的声音。然而还没等人们做出反应,那个酒罐便破碎开去。 曹植原本双手紧握在胸前,直到酒罐破碎,她不由瞪大了眼睛。 两息之后,人群中才再次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原本人们只是觉得这个少年勇气可嘉,直到现在,不由震惊。人们毫不吝啬的大声呼喊,却是不知道在叫着什么。 “将箭筒给我吧。”当有人来送箭时,赵广直接说道。 他的声音不高,却是依旧被外面的人们听见,所有的声音再次消失。 送箭的人微微一愣,不由朝着上方的风送看去。风送带着面具,看不见是什么表情,想来应该也会是震惊。她点点头,那名男子才留下箭筒,退了下去。 赵广同时掏出两只箭,也不等持杆男子提示方位,便直接射了出去。两根箭矢齐出,声音却是只有一个。 罐子破碎的声音重合在一起,人们还没来得及欢呼,便见其又同时抽出三根箭矢。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双手紧握,跟着紧张起来,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在场的人中,多数都没有见过有人成功。夺得红绸,似乎成了一个遥远的奇迹。 每年都有人尝试,而后失败。不管多么的信心满满,都没有一个人能成功。人们渐渐的接受了这样的设定,觉得重在参与。 不管是不是成功,结果都是讨一个好兆头,所以倒是没有人抱怨结果。 直到现在,这一年的祭酒节。没有人觉得与往年有任何不同,却是突然出现一个少年,似乎要创造奇迹。 当双箭命中酒罐的时候,人们心中便都期盼起来。 咻! 同样只有一个声音,三根箭矢同时飞射而出。 因为距离不同的关系,这一次酒罐没有同时碎去,三个声音连在一起,变得悠长了些。人们依旧没有欢呼,而是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同样没有任何犹豫,赵广没有要给人留悬念的意思。这对于一个弓术精通的武者来说,或许还是有些困难,但是他有星辉感应,便没了任何难度可言。 没有任何偏差,也没有任何意外发生,剩下的三个酒罐破碎开去,洒下一片琉璃。 鼓乐之声再起,人们惊叫鼓掌,那样子比自己赌钱赢了还开心。 这个古老的城池,已经许久没有了这样的惊喜。 曹植跟着拍手,脸上笑得很灿烂,眼睛却是微微有些湿润起来。她不知道这对于赵广来说很轻松,只是因为对方满足自己的期盼而感动。 风送从石头上一跃而下,长裙在空中飞舞,宛若天外飞仙。她稳稳的落在赵广身前,看着眼前比自己还矮的少年,轻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赵广只感觉一阵香气来袭,急忙扯下布封,使劲眨了眨眼睛。风送很高挑,当他看清时,只看到对方饱满的胸部,不由急忙别过头去。 风送见状身体轻颤,发出一阵悦耳的笑声。 “小弟弟,姐姐问你话呢。” 赵广这才回过神来,又急忙后退一步,微微一礼,“在下赵二。” 他不想暴露自己,便临时想了个假名。 风送并没有去考虑这个名字的真假,便送出手里的木盒。 “这是给你的奖品。” 她直接将木盒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红绸。这条红绸很鲜艳,显然还经过特殊的处理,顿时一阵酒香弥漫开去。 “谢谢。” 赵广将红绸取了出来,脸上显得有些拘谨。他觉得已经结束了,便再次一礼,急不可耐的想要回到人群中去。 然而他刚一转身,便被风送拉住。 “小弟弟。” 赵广不明所以,不过对方是一个姑娘,他倒没有强行挣脱,便回身说道:“姐姐还有什么吩咐?” “你,可愿为我摘下着面具?”风送这样说着,微微别过头去。 鼓乐声中,这道轻微的声音并没有人逃过前排人们的耳朵。他们发出一声怪叫,而后瞬间就蔓延出去。 鼓乐旋律一改,变得急促了些。 所有人都齐声高呼:“摘面具!摘面具……” 第一四五章 落入陷阱 原本赵广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觉得不就是摘个面具而已吗。但是当人们都齐声高呼时,他便发现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根据以前看过的电视剧经验,他想到一个词:比武招亲。 想到这里,他不由朝着曹植看去,果然看见对方的表情有些古怪。 这样一来,他哪里敢摘面具,又是一礼说道:“姐姐,在下今年不过十二,有些……” 他原本想说有些不合适,但是这样的话,自己和曹植又算怎么回事。这话要是落到曹植耳朵里,怕又少不了一番解释。 这个时代年龄并不重要,很多人家还有童养媳,所以这个年纪便决定婚事没有人觉得奇怪。 风送又是一阵轻笑,以为对方是怕自己不够貌美,便说道:“古往今来,能担得风送者,都是美艳女子,公子又何必……” 这样说着,她轻轻往前靠了靠。称谓从小弟弟变成了公子,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人群之中的曹植没有去听两人说了什么,只是看着这个样子,便无来由的有些生气。现在她是女装,生气便没有任何顾忌,直接甩袖而去。 在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也很正常。她并不是不能接受赵广还有别的女人,当初左琴在时,她也没有这样生气。 只是现在这样的情况,让她觉得赵广似乎什么野花野草都能沾惹。这,她有些接受不了。 赵广看着曹植离开,自然想要去追,却是依旧被风送拉着。 “各位乡亲,能否帮帮小女子。” 随着风送的一声招呼,人们一下子簇拥上去,开始起哄。这样一来,赵广便再也走不掉了。 如果他要硬闯,自然可以出去,但是那样的话,必然会破坏了这美好的节日气氛。 这对于曹植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挤出一个笑脸,不停的摆手。 热情的鄄城百姓,嘴上说着各种各样的好话,手中酒杯送个不停。赵广实在推辞不过,便只得喝了下去。然而这一开始,便再也停不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广渐渐觉得有些头晕,似乎是有些醉了。 起哄的人们看着对方摇摇晃晃的样子,便知道已经够了。没有人希望闹得不开心,他们也不是真的要让赵广违心摘面具,到了这个时候,便也该结束了。 人们感叹着这个少年英才,开始再次载歌载舞,鼓乐声不停,似乎要直至天明。 风送叫了两个人,将赵广送了回去。 曹植悄悄的回到府邸,迅速的换了装扮,而后一个人坐下来生闷气。他这一路速度不快,就等着赵广追上来,但是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对方的踪影。 随着时间越来越晚,她不由越来越气。 这么晚还没回来,是不是和那个狐狸精去了? 她不由这样想着,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狐狸精这个称呼不太好,通常是含有贬义。能担任风送的女子,都是品行良好的姑娘,所以不太贴切。 只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勾引自己的意中人的其他女人都是狐狸精。 气到最后,她便开始抱怨自己。如果不是自己不够好,对方又哪里会看上别的女人。这样想着,她便又躲在被窝里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最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此祭酒节注定要被人们铭记,有一个名叫赵二的少年挑战成功,夺得红绸。 后半夜的时候,节庆终于到了尾声,人们纷纷散了回去。 因为主角的提前离开,人们玩的差不多了,便自然只有回去。 没过多久,祭坛就空无一人。地上的到处都是酒坛的碎片,算是这一节日留下的证据。 一个人影踩着碎渣,皱着眉头,沿着灯笼走到祭坛中间。 “我求了这么久,丞相大人应该没有骗我才对。” 刘禅想了想,最终觉得还是自己来得太晚了。他答应了诸葛亮,只是远远看看就行,但是到头来,却是见也没见到。 他看了看黑暗中的那座巍峨城池,最终放弃了入城的打算。 “难道这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这句话上次诸葛亮才跟他说过,现在显得更加贴切。他不知道赵广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是刘备说想见,他便也想见见。 起初诸葛亮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是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各种威逼之下,对方才同意。 如果赵广长得像刘备的话,那估计打死诸葛亮也不会允许两人想见了。 也许天意就是如此,刘禅也只得放弃。他知道诸葛亮不会再给他测算一次,便只能听天命,看缘分了。 “我们回去吧。”他低声说着。 “是,殿下。”黑暗之中响起一个雄厚的声音。他是蜀国的大将,奉命保护刘禅的安全。 刘禅看向东,他看向西,两人都回过头来,便朝着南边而去。 祭坛在鄄城西面,再往西去,数十里外有一个小湖。这个湖有些偏僻,很少有人来。湖边有一个木屋,是以前供渔夫休息的地方,现在已经荒废了许久。 原本这里的夏夜,必然各种虫鸣混杂在一起,而今晚却是出奇的安静。木屋之中有几个人,围着一朵烛光,气氛有些紧绷。 他们每个人都气势惊人,木屋周围的生灵都被这气势压迫,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忽然有一个人推门而入,人们不由都看了过去。 “大司马,情况如何?” 进来的人便是司马懿,他回头看了一眼外面的黑暗,开口说道:“你们都收敛一些,别吓跑了那些虫鸣。” 在场的都是斋位,是魏国的大将,身份自然不低。然而自从曹丕即位之后,司马懿的地位再次上了一个台阶,才敢这样说话。 他关上木门,朝着木屋角落而去。那个角落里还有一个人,那是一个少年。 “这一次,一定能成功吧。” 司马懿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觉得上天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他早就给赵云送去一封信,说赵广在自己手里。 在这之前,他自然推演无数次,便知道赵云现在是何处境。他知道对方一定回来,而且是一个人来。 即便没有赵广,他也觉得这次赵云一定跑不掉。此时赵广在手里,他的胜算又高了几分。 这样想着,他又不由轻叹一声。 要抓眼前的少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啊。 第一四六章 名门大户 对于司马懿几人来说,时间并不是很充裕。∑,现在青州军还在闹解散,能派出来的大将就这么几个。 这是他权衡之后能做的最好的处理,如果等到平息了青州军,也许便不知道赵广跑到哪里去了。他很清楚赵广是个什么样的人,和诸葛亮比起来,他宁愿高估对方。 在不动用斋位力量的情况,他知道很难抓住对方,也就只有现在,在曹植的陪同下,才能让对方降低戒心。 当祭酒节刚开始的时候,赵广便感觉有些不对。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也许直接就走了。从这点来看,也间接证明了司马懿的想法没有错。 “要是赵云那厮迟迟不来怎么办?” 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另外几人没有附和,却是不自觉的点点头。曹操才死了没多久,他们都有很多事要处理。 “若是过了明天他还不来,我们便给他送点东西过去。” 司马懿看着赵广轻轻说道。 …… 经过大半夜的狂欢,这个古老的城池今天醒得有些晚。太阳初升的时候,原本热闹的早市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 曹植醒来的时候,觉得头有些疼,便先洗了个澡,想要清醒清醒。 人在洗澡的时候,很容易思考人生。她泡在浴桶之中,看着水面漂浮着的花瓣,不由想起了一些事。 周围弥漫着花香,她皱着眉头思索,感觉哪里不太对。 女人在气头上的时候,都不知道理智是什么,然而气头一过,却变得十分精明。这可以当作是一种对比来体现,但是实际上也不能否认确实是这样。 特别是当生气的对象是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气头一过,便会在心里为对方找借口。或许是安慰自己,或许是舍不得用生气去浪费两人的宝贵时间。 曹植自然了解赵广的为人,昨天一晚上没回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出了意外。意外有很多种,但是现在的情况来看,都不太好。 这又是女人的另一个天性,总喜欢把未知的事情想象得很糟糕。不过这一次,倒是没有想错。 她仔细回忆昨晚的各个细节,便觉得两人是落入了某个圈套之中。通常来说,一个风送如果被拒绝的话,一般都会直接羞愧而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嫉妒心在作祟,她觉得那个风送太过主动,以至于看起来有些……风尘。 每年的祭酒节都需要到官府报备,所以她自然知道今年的祭酒节是谁主管,有哪些人负责,便就知道风送是谁。 也不管身上的酒味是不是洗干净,曹植起身穿好衣服,便叫了两个侍卫,出了府邸。 她醒的有些早,此时走在街道上,依旧没有多少人。 虽然曹植在鄄城之中还不算熟脸,但是人们看见那两个侍卫,还是会对她恭敬行礼。只是她此时没有多余的心情,只是淡淡的点头回应。 出了太守府之后一路向东,大约过了两条街,便看见了一座府邸。府邸大门上写着“谢府”两个大字,一看便是一个大户人家。 整个鄄城之中,只有两个这样的大户,他们不是经商,也不出仕,之所以还能如此气派,便因为他们传承着祭酒节的文化。 每年的祭酒节,都是两家轮流主持,今年便是这谢家。 此时时间还早,谢府大门紧闭。曹植到了门口便停了下来,一个侍卫自觉的上前叩门。 十分规矩的三声,而后很快就有人来开门。侍卫没有多说什么,表明了身份之后,曹植便被迎了进去。 这个附院外表看起来很气派,但是里面却是充满了艺术气息。不过这依旧没有引起曹植的注意。在下人的带领下,她直接到了一个客厅之中。 这个客厅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字画瓷器,数量不多不少,让人看起来很舒服。她微微犹豫了一下,便直接到了主位上坐下。 在这鄄城之中,便是她最大。不管是谁的家,她都有权坐那个位置。之所以犹豫,只是因为不想表现得太强势,但是念及今天的目的,她便还是坐了上去。 不表现出绝对的权势,很多事都难以办成。 当她坐下之后,很快就有人送上茶水。大厅之中瞬间茶香弥漫,说明这茶十分名贵。只是现在曹植没有品茶的心情,便不管它名不名贵。 并没有等多久,便有一个中年男子走进厅中,行礼叫道:“参见大人,不知大人造访,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来人一身文人装扮,白色长袍看上去并不华丽,却是十分简洁,让人很容易产生好感。不过可能是因为刚起床的缘故,来得有些急,导致穿得不够舒展,看起来有些奇怪。 不过即便如此,他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一点也不窘迫。那笑容发自真心,是真的高兴。 以前也有在祭酒节结束第二天,太守亲自造访的情况。那是因为觉得祭酒节办得不错,特意来褒奖。只是这一次,曹植并不是为此而来。 她自然认得这个中年男子,乃是谢家现在的家主,名为谢华英,也是昨晚风送的父亲。 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她便开口说道:“本官前来,是要查一件事。去把谢青青叫来,本官有话问她。” 谢青青,便是昨晚的那名风送。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谢华英微微一愣,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急忙叫人去叫谢青青。 “大人稍等,请先用茶。” 大厅之中显得有些尴尬,谢华英毕竟精通事故,亲自为曹植斟茶。 普通的太守在他眼中并没有如此重要,但是他清楚眼前的人是什么来历,才会表现如此。 “大人,不知道小女犯了什么事?”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声音很低。 即便事情和自己预期的相差有些大,但是再坏的情况他也会想办法化解,不然谢家早就已经败落了。 对付这样一个老狐狸精,曹植没什么经验,便就什么都不说。 几人就这样等着,没过多久,便有一个女子走进厅中。 一道若有似无的香气甚至掩过了茶香,曹植眉头一挑,也是第一次见到对方的真容。 第一四七章 女人的直觉 当看到那双眼睛,才明白什么叫脉脉含情。≥,当看见那个嘴唇,才知道什么叫唇如含贝。当看见那张脸,才知道什么叫沉鱼落雁。 普通女子只要看一眼,便会自惭形秽。但是曹植并没有感觉错,这个女子的身上,确实带着一丝风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睡够的原因,她又带着一丝慵懒的气息。这两者结合在一起,就如同青楼中的倌人。 “不知大人召见小女子,所为何事。” 谢青青脸上带着标志性的笑容,却不像她的父亲发自真心。她的语气平淡得出奇,以至于反而显得有些古怪。 “你们都下去。” 曹植对着其他人说道。两个侍卫恭敬领命,便带着谢华英和几个下人一起出了大厅,而后关上大门。 谢华英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是没有机会,只得意味深长的看了谢青青一眼。 大厅之中便只剩下两个女人,谢青青并不知道对方是女子,她妩媚的一笑,便主动上前为其重新倒了一杯茶。 “大人,这是鄄城特产的小尖儿,虽比不上朝堂贡品,却胜得清新自然。”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丝妖媚,换了任何一个男子,怕都把持不住。 特别是当那一缕体香袭来,谁还会在意这茶水的香气。只是曹植并不男子,对方越是这样,反而让她越是讨厌。 在谢青青看来,对方专程来找自己,而且还遣散了所有人,便不由觉得有些暧昧。根据她的经验,这个初来乍到的新大人,怕也是垂涎自己的美名而来。然而结果却是不得不让她失望了。 曹植轻哼一声,淡淡的说道:“本官问你,昨晚夺得红绸的公子,是不是你叫人送回城来?” 听到这句话,谢青青的脸色微微一变,不过马上又恢复过来,笑着回道:“回大人,确实如此。” “今早有人来报案,说那名公子彻夜未归。”曹植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人,被你送到了何处?” 两个人视线交接,谢青青掩面一笑,“大人,这小女子哪里知道。昨晚负责送人的是城西的黄家兄弟,大人应该问他们才是。” “本官已经派人去请黄家兄弟,他们很快就来。”曹植微微一笑,“一会儿还请小姐配合,说出昨晚的实情。” 说话的时候,她一直注意着对方的表情。当听见黄家兄弟很快就来的时候,谢青青却是依旧那副样子,这让她有些意外。 但是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断定赵广的消失一定和对方有关。这样说来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对方已经斩草除根。 如果不出所料,那黄家兄弟肯定已经惨遭灭口。 曹植不由皱起眉头,闭上眼睛急忙思索。从两人出了城开始,谢青青并没有故意接近赵广。当赵广夺得红绸的时候,对方才表现得极为主动。 这似乎又没有什么不对。但是,如果赵广没出事的话,不会这么久还不出现。 “大人,那名公子昨晚喝醉了,也许在哪里迷了路,才导致没有回去。”谢青青自顾自的说道,脸上微微有些幽怨。 然而这样一说,却是让曹植更加担心起来。 她本就是女子,不管之前表现得如何强势,终究是一个女子。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男人,为了男人,一个女子可以变得很粗暴。 曹植起身,没有任何征兆,一巴掌便甩了出去。 啪! 一声清响传开,外面的人们也能听见。谢华英不由一惊,然而看了看门口的两个侍卫,不敢上前。 “这丫头可别闯什么货啊!”他心里不由祈祷,额头上直冒冷汗。 大厅之中,谢青青下意识的抬手捂住被打的脸,上面依稀可见一个手掌印。她的眼中瞬间含泪,倒是没有被打蒙。 “大人,小女子做错什么了!” “说,那位公子现在何处?” 这句话有些蛮不讲理,但是女人一旦发火,本来就是蛮不讲理的。她认定了赵广失踪和谢青青有关,便不会改变想法。 或许只是因为太过担心,曹植一双眼睛变得冷酷起来,似乎再说:如果他有什么事,定叫你陪葬! 谢青青心中恼怒,却是不敢表现出来,便急忙跪地说道:“大人,小女子真的不知道啊。” 她很清楚对方是曹操的公子,也很清楚这个身份代表着什么。即便被徙封至此,这也是人家的家事,她不敢因此小看对方。 此时在她的心里,隐隐有些后悔起来。 曹植没有怎么练武,实力也不怎么样,如果真动起手来,不一定是谢青青的对手。但是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却是被实实在在照单全收。 哼! 这一巴掌取得了不错的效果,曹植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不要以为本官没有到场,便什么都不知道。实话告诉你,那位公子的身份地位不在本官之下,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谢家满门性命都不足以抵偿!” 这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却不过是虚张声势。但是落在谢青青的耳朵里,又没有怎么简单。 如果只是普通人家的子弟,那能在如此年纪就有如此能力,夺得红绸。即便只是出生贫寒,凭借这一身本事,也会受到各种大人物的青睐,自然能地位不低。 所以她信了,心中信了,便不由慌了起来。 不管谢家在鄄城多有名,也不过只是在鄄城而已。如果说魏王想要他们的性命,不需要任何理由,一句话就够了。 而且,她终究只是一个女人。 没有人想死,谢青青急忙磕头,说道:“大人息怒,小女子只是受人指使,还请大人开恩。” 曹植见状不由心中一喜,没想到一招虚张声势竟然能取得这样的效果。她也不拖延,直接问道:“还不细细说来。” “是。昨晚小女子刚换好妆,便遇到一个蒙面男子。他有陛下的金牌,许诺会让小女子进宫,只需小女子帮他做一件事。他在红绸和酒力都下了药,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便是强力迷药。小女子见不过举手之劳,才会答应。” “大人开恩,小女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谢青青说着,又是磕头。 “人在何处?” “他们让小女子将那名公子送到城西湖边的渔人屋,其他就真的不知道了。” 曹植一听立马站了起来,不再理会跪着的谢青青,直接出了大厅。 “来人,马上召集鄄城所有军队。” 第一四八章 逃不掉的战马 鄄城并不是一个军事大城,但是却也不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城。△頂點說,..曹植被徙封到此,有一千随行亲兵。鄄城的常驻守军有五千,另外流动暂驻部队有两万。 这些加起来,并不是一个数目。 此时曹植一声令下,整个鄄城都热闹起来。还在熟睡的人们被惊醒,纷纷开窗查看。大街上传令官骑马飞奔而过,留下一道尘土。 曹植自己,也回到府中,换上了一身戎装,然而事情却没有她想象的顺利。 一个武将在接到命令后并没有立即执行,而是到了太守府。 “参见鄄城王。”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不听我命令?”曹植一脸不悦,现在时间并不宽裕。这上万人要调动起来本身就需要不少时间,自然是越快开始越好。 “属下是孙礼将军旗下偏将,暂时统领鄄城驻扎部队。”那人恭敬的回道,“将军不在,在下不敢贸然出军。” “孙礼在何处?” “洛阳。” “何时归来?” “属下不知。” 曹植倒吸一口冷气,站了起来,走到男子身前,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我为鄄城王,军队驻扎于此,为何不能听我调遣?” 她话的语气十分强硬,这并不是她原来的性格,只是救人心切。 通过谢青青的话,洛阳中有金牌的人就那么几个,她已经大概猜到了绑架赵广的人是谁。只是不清楚,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过不管为什么,她确定那个人对赵广不会手下留情。 “鄄城王,出军目的为何?”男子抬起头,刚毅的脸上看起来有些紧张,“若是没有合适理由,属下不敢贸然出军!” 他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将头盔抱在腰侧。这个动作就已经明他愿意听从曹植的调遣,但是即便如此,他还需要给士兵一个交代。 被这样反问,曹植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她当然不可能是为了救自己的爱人,所以便需要另一个理由。 强势,才是最好的理由。因为强势只需要身份,便不再需要理由。 “我是鄄城王,这里的一切都听我号令,这个理由不行吗!” 曹植着一甩长袖,又接着道:“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这需要我教你吗?” 偏将并不是新兵,自然明白这一。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他自然不敢再反驳什么。 “属下明白!” “最快需要多久准备?” “午时之前可出发。” “那你先下去吧。” 曹植看着偏将离开的身影,这才长出一口气。没有了赵广,她才发现自己身边竟然再找不到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当初曹操为她培养的人,在曹丕被立为太子后就改了阵营。要还值得相信,又有能力的人,便就是张辽了吧。 但是现在张辽被派到了合肥,哪里顾得了她。 想到这里,她不由有些后悔起来。当初曹操她天资很好,但是她对练武没有兴趣。现在便后悔了,如果当初习武,现在应该就不需要别人帮助了吧。 很快就有人来报,守军和亲兵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曹植整理了一下胸前的盔甲,在两个将领的陪同下走出府邸。骑上早已备好的战马,天上的太阳还在上升。 看着天上的太阳,她忽然举得有些目眩。 她曾想过这一天的到来,是在皇位争夺之时。但是当曹操快死的时候,她便觉得永远不会有骑上战马的机会了。 也许是上天想给她这个机会,这一次,为了救回自己的爱人,她终于还是骑上了战马。两万五千名战士,都为了她而战。 守军不可能全部带走,所以她还是留下了一千人。 一挥马鞭,战马嘶鸣,奔腾而去。红色披风在风中招展,亲兵紧随其后。 …… 湖边木屋中,赵广终于醒了过来。 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炎热,还是做了噩梦,他的额头上有些汗珠。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的几个陌生人,又看了看身上的绳索,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几个人表情淡漠,带着血腥气息。他们没有任何动作,却自然而然的让人感到敬畏。 这是一种气势,当实力到了一定境界而形成的气场。 发现了这一,赵广心中不由变得惊讶起来。木屋之中有三个人,竟然全部都是斋位! “你们是谁?”他开口问道,却是已经猜到不会有人会回答他。 几个人打量着他,果然没有一个回答。他们其实也想问什么,但是因为自己的尊严,又不想开口。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司马懿回来了。 “还没来。”他有些悻悻的道,而后才发现睁着眼睛的赵广,不由惊讶的道:“竟然这么快就醒了,倒是让老夫吃惊。” 看见了司马懿,赵广心中变得更加不安起来。 当初曹操在的时候,对方不敢拿他怎么样,而且也没必要拿他怎么样。现在曹操死了,加上秦皇陵的过节,再落到对方手里,结果便不好了。 “大司马,这是何意?”他故作淡定的问道。 虽然心中不安,但是赵广脑海中飞速思考。如果对方的目的是自己,便不需要绑在这里,早就杀掉了。 也就是,很可能是为了别的东西。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用来威胁人。 可以利用自己威胁的人,是曹植?左慈?还是……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赵广瞪大了眼睛。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这么聪明,老夫忽然觉得,是不是应该现在就杀了你。”司马懿笑着道,只是那笑有些冷。 赵广也跟着笑了起来,“不知道司马昭现在如何?” 这话让司马懿微微皱眉,“你想什么?” “首先,大司马真的确定令公子真的没事了吗?再者,大司马觉得,如果他要为我报仇,大司马能保护好令公子吗?” 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仔细一想,又会觉得不对。司马懿十分疼爱司马昭,当事情牵扯到自己的宝贝儿子,他就变得不再那么聪明。 所以他下意识的觉得对方的没错,便没有去细想。 “大司马!”旁边一个大将开口叫道,“切莫乱了阵脚。” 第一四九章 拥兵钓鱼 司马昭的情况,一直是司马懿心头的一块大石。↗頂點說,.. 虽然现在司马昭看起来越来越好,但是他还是有些担心。担心对方会变成秦始皇,而之前的一切不过都是伪装而已。 周围的几个大将并不知道司马昭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司马懿的脸色不太好,便觉得不太好。 诱杀赵云这件事,是司马懿主导的。而且在这木屋周围,早已布下了大阵。这个大阵,必须由司马懿来控制。 所以他们不能让司马懿有问题。 被这一喝,司马懿不由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片刻之后,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大司马,切莫被一个娃娃蛊惑。” 话的人一直靠在墙边,他的旁边有一个窗户。窗户没有遮挡,可以看见外面的湖。他话的时候,便是偏着头看着外面的湖。 话完,他才转过头来,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赵广也闻声看了过去,心里有些好奇。实际上在场的人他都好奇,这些人到底是谁? 如果知道这些人是谁,他想根据自己所知的历史,来判断这些人的实力。知道了这些人的实力,便能猜测几人伏击赵云的胜算有多少。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有意隐瞒,几个人都没有道破身份。 司马懿冷哼一声,转而看向赵广,冷冷道:“老伏设计于此,自然有把握让赵云破去斋位,所以便不要想谁能给你报仇。至于昭儿的情况,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便让你陪葬。” 赵广撇撇嘴,暗道真是个老狐狸。 他自然知道凭借自己的三言两语不可能改变什么,心里反而觉得好笑起来。 当初诸葛亮设计曹操,也是利用自己。现在司马懿设计赵云,又是利用自己。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好好躲起来,免得祸害别人。 这种感觉并不好,他脸上露出淡淡的嘲笑,是在嘲笑自己。 只是在场的人看来,则更像是在嘲笑司马懿。 “鄄城那边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靠墙的那人再次开口,显然是有意转移话题。不过虽然是为了转移话题,但是不得不这真的是个问题。 “有我在这里,鄄城那边不会有问题。”一直没有话的那个人终于开口。 他留着两撇八字胡,看起来更像是个谋士。但是从对方的话,又让人能感觉到其中不容反抗的意志。这种意志,是常年领兵的一种习惯。 这个人便是孙礼,他敢这样,便是因为鄄城外有自己的军队。 太阳越升越高,在正中却并没有什么停留,又开始朝着西边偏去。鄄城外面铁蹄阵阵,大旗飘荡。 曹植骑着战马跑在最前面,因为考虑到步兵的关系,他的速度并不是很快。 只是随着时间不断的推移,他的心中难免焦急,便下令骑兵加快速度。两万五千人中,骑兵只有数千,速度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山间的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曹植带来的风尘飘到了湖面上,引出不少鱼儿浮出水面。 木屋之中,司马懿看了看孙礼,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他自然知道对方暂时驻军在鄄城,也知道这批军队现在就在外面。刚才对方还不会出问题,没想到这么快问题就来了。 如果四人要从这数千骑兵的包围逃脱,并不是一件难事,但是他们不能走,而且不能让人打扰,特别是不能被地位打扰。 如果因为这批骑兵的关系,导致伏击赵云变成地位战,结果便难了。首先只是地位的力量的话,他布下的大阵便没有了什么效果。其次在赵云成就斋位之前,已经可以地位无敌,所以如果是地位战,他更没有把握。 孙礼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脸,心中不由怒气顿生。他一拍桌子,起身朝着木屋外面而去。 赵广一直在用星辉最大范围的监测着,当发现军队时,还以为是司马懿的安排。现在看来,这是一个意外。 他喜欢这个意外,敌人的意外,意味着情况对自己有利。 孙礼出去没多久就又退了回来,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意味深长的打量了几人一眼,便凑到司马懿耳边轻轻了句什么。后者当即脸色一变,难以置信的看着孙礼。 孙礼头。 “你怎么带的兵!” 司马懿低喝一声,摔门而出。 这个意外似乎比赵广想象的还要严重些,他不由翘起二郎腿,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木屋外面,曹植站在湖边,距离木屋大概还有十丈距离。他的背后不远处,是严阵以待的骑兵队。 司马懿出了木屋,扫视了一眼,视线穿过了骑兵队,看到了远方正在赶来的上万步兵,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被自己的军队包围,这算什么事啊! 连孙礼都没能让这些军队退去,他更不行,所以便快步朝着曹植走去。 实际上他不知道的是,孙礼任命暂时统领军队的那个副将为了怕被责怪,并没有来,而是将临时指挥权交给曹植。 当然,如果持有帅印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人,这些士兵自然会选择听孙礼的。但是现在是鄄城王,他们则选择听从帅印。 现在帅印在曹植手里,即便是孙礼也没有办法。没想到的是,曹植围剿的目标,竟然包括孙礼。 如果孙礼回去,那个副将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大司马,别来无恙。” 到了这里,曹植便没有那么急了。她的很轻描淡写,就像是好久不见,打个招呼而已。 这种路数是很早以前曹操教给她的,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派上了用场。 “鄄城王,不知为何来此?”司马懿挤出一丝笑容道。 “大司马又为何而来?不会是为了钓鱼吧?”曹植转而看着湖,接着道:“若是如此,子建当尽地主之谊才是。” “鄄城王有心了,只是老夫受之有愧。” “最近这一带有乱贼,是子建剿匪不力,可不能让大司马受惊,特意带人前来。” 这句话自然是假的,原本老谋深算的司马懿此时显得有些憋屈,如果对方开门见山或许还好些。他只能微微一礼,当做是感谢。 曹植微微一笑,道:“现在烈日当空,子建赶过来也有些受不了,能否到木屋中避避?” 第一五零章 各自的戏 又是一道风沿湖吹来,吃到司马懿的脸上,将冷汗吹散,不由一凉。 他深知曹植和赵广的关系,从对方带兵前来便能看出。也就是说,对方不能确定赵广在这里还好,不然的话,怕是留不住赵广了。 更糟糕的是,赵云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看着对方一脸真诚的笑容,司马懿低声回道:“老夫连累鄄城王受苦,是在罪该万死,还请鄄城王早些回去休息才是。” 如果曹植前面说的话是真的,他这样说便显得有些大不敬。但是两人不过都是在演戏,这句话又显得很直接。 “难道大司马有什么事,不方便让子建知道?”曹植挑眉问道,俊朗的脸上看起来不太开心,“在这鄄城一带,大司马有什么事,都应该找子建才是。子建若能帮忙,自当尽力。” 司马懿回头看了看木屋,又看了看曹植,心里很快打定主意。虽然这样不太好,但是却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既然如此,那鄄城王请。”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便领着对方朝着木屋而且。 目的是为了诱杀赵云,只要赵云到了这里,看到了赵广,到时候就算曹植将赵广带走也无所谓。相对于曹植救赵广来说,对方一定会更相信是曹植胁走赵广。 木屋门打开,曹植一眼便看见了赵广。看见对方没事,她心中才一定。 除了孙礼和司马懿之外,另外的两人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曹植会出现在这里,不由同时朝着司马懿看去。 司马懿将门关上,给孙礼使了个眼色。 这个眼色可能有很多种意思,但是后者一看就明白了,是最坏的那种意思。 这个时候,夺下帅印,将军队赶回去才是最正确的。但是那样的话,袭击王爷的罪名,便由他来承担了。 作为常年领兵的将军,这点觉悟自然是有的。 原本已经想好了说辞的曹植刚想开口,便被人一推,指甲压到了木屋中唯一的木桌上。 “鄄城王,盗取帅印可是重罪,休怪德达无情。” 孙礼倒是不笨,动手的同时,还不忘给自己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曹植进来的时候注意力都在赵广身上,还没有注意到其他几人。此时才发现孙礼竟然在这里,心中不由暗叫糟糕。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赵广有些反应不过来。 当看见曹植是,他便知道对方是来救自己的。至于外面的军队,应该就是曹植带来的。然而现在孙礼突然动手,说曹植盗取帅印,让他又有些发懵。 但是至少他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说话的人是孙礼。 孙礼的理由很好,但是对于曹植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这一切都可以推到那个偏将身上,但是对于曹植来说,当前的问题是怎么救走赵广。 见对方不会打,孙礼又接着说道:“鄄城王,交出帅印,德达既往不咎。” 这听起来是一个很大的宽容,但是没有了军队,那曹植便没有了任何资本。就像是一场赌博,没有筹码的人,要么是加不进来,要么就是输。 此时曹植已经加进来了,而且不可能退出。 “鄄城王,这……”司马懿故作惊讶状,说道:“将军,鄄城王定有难言之隐,有话好好说。” “大司马,军队的事德达自有分寸。” 两人一唱一和,可以说演得很逼真。曹植咬紧牙,却当什么都没有听见。他心里不停的盘算,目光再次看向赵广。 赵广已经反映过来,对着曹植摇摇头。 这一摇头,意思很明显。 曹植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说道:“将军要帅印拿去便是,只是袭击本王,这又该怎么算?” 这句话有些强词夺理,但是因为她的身份,却变得理直气壮。自称从子建变成了本王,便是这理直气壮的体现。 孙礼松开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这个锅既然已经注定要背,那辩解也没有什么意义。 曹植将帅印掏了出来,原本还想说什么,却被孙礼一把夺了过去。后者拿了帅印,直接冲出了木屋。 木屋中的气氛有些尴尬,另外两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司马懿摇头说道:“鄄城王此举,实属不智啊。” “本王想知道,为何他会在此?”曹植直接说道,没有理会刚才的一场戏。 “他是敌国奸细,到我魏国意图不轨,老夫才将其拿下。” “这是在本王的地盘,应该交给本王处理才对。” “鄄城王事务繁忙,老夫会将其带回洛阳处置。” “若是本王不准呢?” “鄄城王,三思而后行。” 司马懿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两人的对话也变得争锋相对。 “那……他若不是奸细呢?” “鄄城王又如何能确定?” “就凭本王是鄄城王,是魏武王之子。本王说他不是,他便不是!”曹植也一脸怒意,轮谋略她哪里比得过司马懿,便只能强硬一些。 “鄄城王如此,就不怕给武王蒙羞吗?”司马懿也毫不退让。 武王自然是指曹操,对于魏国来说,有着绝对的威慑力。两人都想占据主导,都想名正言顺。 就在曹植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之时,司马懿又再次说道:“文则将军,鄄城王串通外贼,该当如何?” 这一句话,一下子让曹植懵了。 显然在场的几人都是司马懿一边的,不管她说什么,注定都没有用了。 于禁愣了愣,有些犹豫。曹植很快就反应过来,回道:“那便将本王一起带回洛阳,大司马若是徇私,本王定会追究到底。” “大家都是一家人,怎么会这样?”于禁心里这样想着,目光在司马懿和曹植之间来来回回。 他不太擅长站队,脑子也不太灵光,没有明白这并不是站队的事。 但是至少他清楚,伏击赵云这件事不能说。 “鄄城王,得罪了。”最终他还是觉得应该停司马懿的,便低声说道,说着就找来绳子。 “本王不会跑,需要绑吗?”曹植低声喝道,径直到了赵广身边,安然自得的坐到地上。 第一五一章 他来了,一个人 于禁暗自叫苦,心道:这算什么事啊! 他最近运气不太好,便觉得自己太倒霉。 原本作为一个斋位,便可以说是万人之上。其实他是一个怕死的人,以至于在荆州败给关羽之后投降,导致名声大降。 后来关羽死了,他又被收入吴国,不久之前才跑回来。没想到刚一回来,又摊上这一档子事。 司马懿轻哼一声,对着于禁点点头,也不再理会角落的两人。 赵广看着曹植的脸上红了一块,心中不由一疼。那是先前被孙礼扣在桌上导致的。 不管是现代还是在三国,他都是一个带着大男子主义的男人。此时见到曹植被人欺负,他便有些不开心起来。 然而不开心也没办法,他现在自身难保,只能将这笔账先记下。 “你怎么这么傻。”赵广有些心疼的说道。他想去抚摸对方的脸颊,才发现自己还被捆着,便不由对着司马懿叫道:“大司马,反正我也跑不掉,能不能先给我松开?” 司马懿轻轻一哼,没有说话。他不同意松开,木屋之中便无人可以松开。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什么手段,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司马懿不敢有半点放松。通过秦皇陵事件之后,他可一点也不敢小看赵广。 “我会救你出去。”曹植小声的说道,显得底气十足,实际上心里却没有半点办法。 表面上他是鄄城王,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那可以说只是一个虚名。 孙礼夺回了帅印,他便没有了军权。至于自身的实力,则更不用说。就这样的一个人,在司马懿的眼皮底下,又能耍出什么花样? 遣走了大军之后,又开始等待。随着天空越来越暗,司马懿开始想着应该给赵云送点什么过去。 一只手?一只脚?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赵云能快点来。在不确定赵广是不是还有用之前,他不想伤害赵广,也许司马昭还需要。 今晚是个月明星稀的好景色,如果抛开利益不说,在这小湖边垂钓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司马懿看了看窗外的夜色,不由轻叹一声。 时间拖得越久,对于他们越不利。所以他知道时候到了,应该做点什么。 这个轻叹像是一个信号,于禁会意的抽出佩刀,朝着角落的两人走了过去。曹植挡在赵广身前,却显得毫无意义,直接被扔到了一边。 “司马懿,你可要想清楚。”赵广威胁着说道。 随着这句话,一道夜风吹了进来,竟是让人觉得有些冷。随着夜风,不知何处飘来一朵黑云,将月亮遮挡,大地顿时暗了下来。 这不是自然现象,司马懿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容。于禁也反应过来,朝着司马懿看了过去。 孙礼没有看司马懿,而是看向另外一人。那个人没有说一句话,直接朝着屋外而去。不知何时,他的手里多了一把镔铁大刀,让赵广觉得有些眼熟。 当初建业城外,赵广见过这把大刀,但是根据他的记忆,那次见到的许诸并不是长这个样子。但是此时想到了许诸,他又发现这人和许诸体型相似,气质也差不多。 还没等他想清楚,那人已经走了出去,孙礼和于禁紧随其后。司马懿通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小湖,却没有动。 就在于禁刚踏出木屋的一瞬间,不知道何处吹来一场大风,将木屋整个屋顶掀起,顿时响起一阵劈啪声。 木屋之中的烛光不停摇摆,最终熄灭。 抬头望去,只能看见天空之中有一个人影。那个人影手持长枪,披风飘荡,说不出的飘逸。 即便没有了月光,赵广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来人正是赵云。 其实先前他已经感应到了外面的人,心中也已经确认,但是现在见到,依旧免不了心中一暖。 “司马老贼,我来了,你为何又避而不见?” 他来了,而且和司马懿想的一样,独自一人来了。面对这句羞辱,司马懿没有生气,淡淡的说道:“鄄城王,你先将他带回去。” 此时留下赵广反而可能出现异数,所以他便决定将计就计。只要让对方知道赵广还在自己的手里就行,至于在哪里,区别并不大。 赵云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如果拿刀架在赵广脖子上,反而可能会落得个玉石俱焚。 所以他决定让曹植先将赵广带走,这边的战斗相信持续不了多久,赵广也跑不掉。 曹植哪里会有犹豫,急忙解开赵广身上的绳索。赵广看了看空中的赵云,也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让赵云分心,便没有犹豫,直接跟着曹植朝着鄄城而去。 空中的赵云没有追赶,目光朝着旁边看去,最终落到了那把镔铁大刀上。他仔细的想了想,依旧没有想起这个人是谁,但是却能感觉到这个人威胁最大。 两个人影消失在黑暗中之后,一道光圈亮起。光圈的中间的是司马懿,他衣裳不停的飞舞,一本天书出现在他的身前。 天空之中忽然响起雷鸣,湖面也不再平静。三个人影冲上天空,目标只有一个,便是赵云。 他手中长枪一甩,龙胆自有龙吟。 “来战吧!” 没有任何畏惧,他直接朝着司马懿射去,然而一把大刀忽然出现在他的身前,生生拦住了他的去路。 看着挡在身前的人影,赵云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叫道:“原来是你!” 被识破了身份,许诸也不再隐藏,脸上容貌稍稍变换,露出了真容。 “是我。” 原本司马懿让他先隐藏身份,为的是出其不意,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赵云识破了。 但是即便如此,司马懿依旧觉得自己能赢,身前的天书翻页,抛出一道光影。随着光影,大阵露出了全貌,一时间将周围照得通亮。 赵广回头看了看那一片亮如白昼的天空,不由停下了脚步。虽然对于赵云有着充足的信心,虽然知道历史上赵云活到了八十岁,但是此时此刻,他还是免不了担心。 “你说,他会有事吗?”他轻轻问道,却没有得到回答。 第一五二章 深不可测 又是一个不安稳的夜晚,赵广和曹植回到了太守府,却是依旧不放心。但是即便不放心,他也没有办法,在斋位面前,他连战斗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无力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是引子。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存在,哪里会让赵云身犯险境。如果不是自己太弱,哪有又需要别人来救。 曹植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更担心的是,万一一会儿司马懿又来抓人怎么办? “贤弟,要不你先走吧?” 思来想去,她只能这样说。只要赵广能跑掉,司马懿也不敢拿她怎么样。就目前来说,这是最好的办法。只是,真的能跑掉吗? “不行,我不能走。”赵广摇头回道。 道理他自然懂,但是赵云为他而来,他又哪里能抛下赵云而去。 “可是……”曹植心里很急,带着哭腔说道:“你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如果能活着离开,才不负……” “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赵广打断。 “我要去看看!”赵广说着,背上自己的长弓,便想要出去。只是曹植哪里会让他走,拦在门口,说什么也不让开。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赵广的身上还有一张千里符,虽然在斋位面前不一定来得及用,至少心里还是有了些底气。 两人从木屋回来已经花了些时间,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他便不想再拖延时间。看着已经流泪的曹植,他只能轻轻的说了句对不起。 将曹植打晕放到了床上,又叫来两个下人照顾,赵广便再次朝着木屋而去。 远处的光亮已经暗了下去,只剩下一片黑暗。赵广骑着马,目光看着木屋的方向,心中越来越担心。 黑云散去,月亮再次露了出来,他知道战斗应该已经结束了。即便他再快,却不想依旧没有赶上。 这场战斗比他想象的结束得还要快,不只是他,就连司马懿都不曾想到会如此之快。或者说想过会很快,却没料到是这个结果。 漆黑的道路上忽然落下一个人影,赵广不由停了下来。 “父亲?”他看着熟悉的身影,有些不确定的叫道。 他没有认错,拦在路中的,正是赵云。借着月光,他的身上有着不少血迹,只是看不出是不是有伤口。 …… 另外一边,司马懿捂着胸口,脸上的惊色还未散去。 他的旁边孙礼扶着于禁,看起来十分狼狈。三人躲在一个洞中,许诸站在洞口,回过头来说道:“他没有追了。” 没有人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原本胸有成竹的一场伏击,结果却是完全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于禁斋位被破,孙礼和司马懿都受了伤。虽然许诸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却不可能独自战胜赵云,只能掩护三人撤离。 司马懿没有低估赵云的实力,所以觉得这个结果难以接受。和许诸比起来,赵云也强不了多少,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回想起战斗的过程,没有人能想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不管过程是什么,结果却已经摆在了眼前。 “我们回去吧。”司马懿低叹一声,这一次给他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赵云赢了,赵广自然也不可能再抓回来。这一次失败之后,以后可以说都没了机会。 他看了看于禁和孙礼,心道:没用的东西。 如果不是青州军闹解散,也许便能将另外两人带来,那样结果会截然不同吧。司马懿这样想着,心中不由又起了怒气。 他决定回去之后要好好教训一下那些青州军,其他便不再去想,或者说不愿再想。 …… 曹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她的头有些疼,然而却没有在意,急忙起身想去寻找赵广。 然而一个下人送来一封信,说是赵广留下的。 她迫不及待的拆开来,里面只有一句话:好好活着,我才能回来找你。 “他什么时候送来的?” “丑时。”下人恭敬的回道。 听到这个答案,曹植心里不由出了一口气。赵广走的时候,还不到子时。对方丑时来送信,也就是说没有危险。 然而没有危险,为什么又不辞而别? 她不知道,不由又觉得伤悲起来。外面的天刚亮起来,太阳还没有升起,她看着窗外,将信紧紧的捂在胸口。 …… 白帝城,刘禅告别了刘备,动身回成都。刘备想清静清静,便让诸葛亮随其一道回去。两人在白帝城总共待了十来天,不算长,也不算短。 “丞相,陛下老和我提起他。”刘禅淡淡的说道,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赵广。上次他特意去鄄城,却是没有见到。虽然不知道刘备为什么会老提起赵广,但是在他心里不由将自己和赵广对比。 他是天之骄子,注定会成为一国之君,自然不会觉得自己比不过别人。然而不管他再说什么,诸葛亮都不肯再帮忙。诸葛亮不帮忙,他便不可能找到赵广。 “你要找他做什么?”面对他的要求,诸葛亮会这样问。 刘禅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比一场,看看谁更优秀? 这样太小孩子气,虽然两人都还小,但是却都不适合孩子气。 诸葛亮没有说话,心中却更加复杂。 …… 大风起,满天黄沙飞扬。夏天已经接近尾声,这大风便显得格外清凉。只是带起了这风尘,却再也吹之不去。 黄沙之中,传来一阵喊杀声。不时有战马从黄沙之中跑出,带着血迹扬长而去。而剩下那些人,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坚持着,直到胜利,或者死去。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能见度很低,甚至有人不小心伤到自己人。赵广眯着眼睛,擦去脸上的血迹,取下背上的长弓。 他看着黄沙深处,那是敌方将领所在。 星辉散开,整个战场都在他的监视中。 嘣—— 弓弦轻颤,箭矢破空而去,没有任何意外,马背上的身影倒了下去。 “统领死了!快撤!” 不知道谁惊呼一声,敌人一下子就溃不成军。 杀! 蜀军顿时气势高涨,乘胜追击,胜利的天平已经倾斜。 这里是建宁。 这里,平淡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