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门》 楔子 黑夜、暴雨、狂风、雨水,汇成了巨流,冲失了山谷中树木;狂风,卷起了断木残枝,疯狂飞舞…… “神剑崖”上倏然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嘶叫与痛哭之声,呼呼风号,哗啦雨声,使这哭叫之声,倍增凄厉! 那女子的声音近乎疯狂地叫道:“住手呀……平哥,你住手呀……” “轰”一声雷声,打断了她的嘶叫之声,闪电,划开了这漆黑的夜幕! 狂笑之声骤起,一个冷酷的声音道:“姓董的小子……出手呀!” 另一个声音道:“大哥,小弟不能……我与大嫂并没有……” 暴喝之声骤起…… 那女子的嘶叫之声又叫道:“平哥……你住手,我与董二叔……并没有……” “哈哈哈哈哈,没有?于雪菊妳肚子里那块肉是哪里来的?”狂笑挟着轰雷声之中,响了起来,与风雨之声,交织成一支恐怖骇人的交响曲。 那女子的声音叫道:“我……我不知道呀?” “不知道?哈哈……我杀了姓董的之后,才收拾妳这个贱女人!”暴喝,恐怖刺耳的暴喝之声,再度响了起来。一声惨叫,划破了暴雨。 “轰”的一声,这惨叫之声,被雷声掩饰了,那女子的叫声又起:“江平,董和没有还手,你如此狠心杀了他……你……” “妳伤心了?是不是……” “江平……” “于雪菊,妳要我出手?还是亲自跳下这‘神剑崖’?说!” “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江平!”她的叫声听来令人毛骨悚然,江平的狂笑之声又起,喝道:“下去吧!” “砰”的一声,紧接着的一声惨叫……不问可知,那女人被踢下断崖了。 暴喝之声断了,惨叫与那女子的嘶叫之声也不复听见,唯一能听见的是雷声、风声、雨声交织而成恐怖而栗人的曲子,谁又会想到,这雨夜中曾发生了惨剧? 这两男一女——江平、董和与于雪菊三人是谁?他们之间又构成了甚么动人故事? 雷、风、雨之声依旧,然而——江平?董和?于雪菊?他们…… 第一回 联姻佳日 “武林城”——它建筑在武陵山的“雪霞岭”上,占地三里,城墙以红砖砌成,雄伟、壮观与威严! 城内,楼宇连环排立,巍峨的“五龙殿”像一尊巨神,它象征了和平与安宁。 它掌握了江湖的和平之匙,这里,没有屠杀,没有拚搏,更没有血腥!凡是武林人物,谁都知道这“武林城”由当今江湖上五大门派共建,在黑白两道人物的支持下,它为武林不可侵犯的神圣之城!这里面进驻了五大门派精选的一千名高手,这一千名高手保护江湖的和平之责。 八月十五日——这是“武林城”中的一个重大日子,也是“武林城”中的“联姻台”开台之时。 “武林城”共设“联姻”、“比武’、“审议”三台“联姻”主持了一切江湖婚姻大事,凡在“联姻台”成立的婚姻,任何人不得破坏,否则“武林城”城主必派遣门下兴师问罪。 无数无法结合的江湖男女,在“武林城”城主的主持下成婚,共偕白首,永浴爱河。 江湖上青年男女,把“武林城”中的“联姻台”视为月下老人,幸福之源。 这一天,当选为“武林城”城主的五大门派其中的一位掌门人,同样地柬约天下英豪,共襄盛举。 这日,一群群的武林人物涌到了这里……人群中有男女老幼,僧尼道俗,及各霸一方的人物。 -个风度翩翩,眉清目秀身着锦衣的俊美少年,夹在人群,到了数个黑衣人守卫的“武林城”城门。 城门上高挂一具横匾,书写三个斗大金字:“武林城”。 城门右侧竖立了一块木牌,上写: 入城规则: 一、不许在城内杀伐。 二、不许在城内寻仇。 三、不许在城内做一切不法行为。 以上三则,违者不得进城。 锦衣少年冷冷一笑,昂首阔步进入了“武林城”,他的冷笑使“武林城”中,骤呈了一层杀伐之色! 近午,“联姻台”前坐满了八方英豪,锦衣少年目光过处,猝然把脚步猝然在台前的棚外停了下来。 无数的眼光落在了锦衣少年的俊脸上,他的仪表使少女们芳心跳跃,使武林高手赞赏。 “联姻台”建筑得美伦美奂,台上两侧,书写一联: 线牵天下有情人, 联姻台上结鸳盟。 联句极为通俗,但却漾溢着爱的意味。 锦衣少年猝然停下了脚步一阵子,倏然举步向棚后一棵松树走了过去。 松树下站着一个神情落漠,一脸忧郁之色的黑衣少年。 他木然地站在那里,似在沉思,像在回忆……那忧郁之色大有我见犹怜之感! 锦衣少年走到了他的身前,注视了他一眼,但见黑衣少年动也不动,锦衣少年问道:“兄台请了!” 黑衣少年目中带着疑惑的光彩,落在了锦衣少年的身上,笑了一笑,道:“甚么事?” “兄台有事需要帮忙么?” 黑衣少年惋然地笑了笑,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的忧郁之色,使锦衣少年误以为有困难之事需人帮忙。 锦衣少年闻言,不由为之一怔,当下歉然一笑,转身进入棚中。棚外的松树之下,依旧怔怔伫立了那个黑衣少年,这时,又有两个武林高手经过那里,同样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他又摇了摇头。他的笑容是迷人的,他的神晴,使任何人见了都愿意帮助他。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更没有人知道他叫甚么名字? 此时离开联姻尚有半个时辰的时间,黑衣少年终于挪动了脚步,走进了棚中。 棚中的武林高手,对于他的走入,似没有甚么注意,把目光全部落在“联姻台”上。 倏然,一阵朗声传来,道:“城主驾到!” 声音传来,使棚中之人,雅雀无声,但见今年“武林城”城主——武当派的清风道长在四个僧道的护拥之下,进入了“联姻台”。 清风道长上了“联姻台”之后,目光一扫,向台下武林高手稽了一稽首,道:“各位朋友请了!今天,又是一年一度的联姻大会,承蒙各位共襄盛举,清风仅代表其余四位掌门向诸位致十二万分的谢意!” 台下,掌声骤起。 清风道长又道:“‘联姻台’成立了十八年,主持了数百件婚姻大事,今天尚望观礼之武林朋友,帮助清风完成此举。” 台下,又是一片掌声。 清风道长又道:“今年贫道照往例选五位‘议婚人’,被选朋友敬请上台!”他语锋略为一顿,道:“第一位先请‘黑风堡’堡主上台!” 台下,没有人应声。 清风道长见没有人回话,脸色不由一变,道:“‘黑风神龙’大侠在否?”倏然一声冷笑之声响起,锦衣少年倏接道:“他可能不会来了。” 锦衣少年此语一出,使在场数百名高手及清风道长脸色一变,道:“为甚么?‘黑风堡’堡主答应贫道赶来。” “他前天连同七十二位门人死了。” “甚么?”清风道长闻言,心头一阵巨震,脸色倏感苍白,道:“你你怎么知道?” “我有事去见堡主,去时,见‘黑风神龙’及门下之人横尸血泊,无一幸免!” 在场武林群豪,为之心栗,此语一出,使本来心情轻松的武林高手骤现紧张。 这的确是一件令人感到意外的惊骇之事。 黑衣少年倏然站了起来,目光迫视在锦衣少年的脸上,陡然喝道:“你看到‘黑风神龙’及他门下惨死?”他的脸上不再呈露忧郁之色,替而代之的是惊、恐、栗之神情! 锦衣少年冷冷道:“不错!” 黑衣少年怔立一侧,这神情使棚中群豪为之骇然! 清风道长缓和了一下脸上神情,道:“第二位请‘七星堡’堡主上台!” 锦来少年冷冷接道:“他连同四十个门人……” “怎么样?” “死了!” 清风道长心头一阵狂震,他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黑衣少年惊叫道:“阁下也看到……” “不错,我看见了。” 清风道长喝道:“传密探部主持长老来见我!” 一个僧人应了一声“是”,弹身奔去,这当儿,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僧,慌张地进入了“联姻台”。那老僧向清风道长一礼,道:“弟子少林派一拙,叩见城主,有事禀告!” “你是密探部主持?” “正是!” “我正派人找你,难道江湖上发生了这重大之事,你会一无所知?” “弟子刚刚回城,正想到‘五龙殿’禀报,城主已到‘联姻台’……” “到底甚么事?快说!” 一拙禅师附在清风道长耳旁细语一阵。 场中一片死寂,在场之人感到一阵窒息,一层愁云惨雾笼罩了整个“武林城”。 因为“黑风”、“七星”忝为江湖二大堡,二位堡主均是雄霸一方的人物,如今会连同门人惨死,这简直是太过令人震惊与不可思议之事。 清风道长在一拙禅师一阵细语之后,脸色开始剧烈转变……台下之人听不清他们在谈甚么?但清风道长听后的惊惧神情,却使在场之人寒心,不难推测“武林城”里必将出了事情。 语后一拙禅师退了下去,清风道长怔怔站在台上,不言不语,一种从未有的惊惧之色,涌现在他的脸上。 台下,一片死寂! 清风道长才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各位武林朋友请了,贫道要向各位报告一个十分不幸的消息,据门人传报,不但‘黑风’、‘七星’二大堡主连同门人惨死,而且距本城三里之外的‘飞虎庄’庄主及二十七位门人,全部惨死……” 台下又是一声惊呼,惊恐之色溢于言表。 清风道长挥了一挥手,又道:“据传报在这二大堡一大庄被人血洗的前一天晚上,同时接到了‘骷髅血帖’……” 有人叫道:“哇!这是‘骷髅神君’的标记……” 清风道长道:“不错,这正是一代魔人‘骷髅神君’的杀人标记……” 台下惊叫声又起:“会是他……” “他不是死了么?” “他不是在十八年前,被武林高手打下了‘魔鬼崖’而死?” 哗声四起,在场之人谈虎色变……难道数十年前的“骷髅神君”真又复活? 清风道长挥了挥手,又道:“他是不是复活,这是一件不可预料之事,不过,要告诉各位的是,‘骷髅神君’本人或传人,可能已进入了‘武林城’!” 台下骤呈死寂,一种死亡气氛,骤然笼罩了在场诸人心头。 清风道长又道:“贫道为甚么说‘骷髅神君’或他传人已进本城?这不无道理,天阴山的‘黑风堡’、地灵山的‘七星堡’及龙虎山的‘飞虎庄’直至‘武林城’,正是一条直线,贫道判断此人已到。” 在场诸人一想,不错! “黑风”、“七星一堡及“飞虎庄”到“武林城”正是一条笔直的路线。“飞虎庄”距“武林城”只有数里之遥,以常理推测,这位轰动一时的恐怖人物,极有可能进了“武林城”。 但,这数百人当中没有“骷髅神君”的影子,那么,谁是他的传人? 清风道长道:“我可以断定,现在出现的必是他的传人!” 第二回 骷髅再现惊寰宇 “不错,是他的传人。”声音传来,所有之人的目光不由循声望去,但见发话之人赫然是那个黑衣少年。 清风道长脸色骤变,道:“阁下怎么会知道?” 黑衣少年淡淡一笑,在他忧郁的神情里,展露着可掬的笑容,道:“掌门人,你想不到……” “难道你是他的传人?” “不错!” 一连串惊叫之声,出自了这些武林人物的口中,所有之人全部站了起来,惊骇的目光落在了黑衣少年的脸上。 锦衣少年一弹身,奔出了“联姻台”。 清风道长脸色一阵苍白,栗声道:“你要干甚么?” 黑衣少年依旧露出那迷人的浅笑,使人看不出来,他竟是数十年前一代魔人“骷髅神君”之徒,他一敛笑容,道:“难道掌门人会不知道我的来意么?” 清风道长冷冷道:“那你是来寻仇的了?” “不错,我是来寻仇的,二十年前,你率人把‘骷髅神君’打下了‘魔鬼岩’为了甚么?” “你不知道他杀人无数……” “杀人无数?很好,请问你掌门人,在你还没遁身空门之前,你与‘骷髅神君’甚么关系?” 清风道长冷冷道:“毫无关系?” “很好,掌门人我再请教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认识当年一代江湖名花……” “谁?” “‘毒芙蓉’。” “不认识!” “你再说一遍。” “不认识。” 狂笑之声骤起,黑衣少年身形骤然弹起,疾如电光石火一般,扑向了清风道长,一掌击了过去。 黑衣少年这弹身一扑,使无数在场人物为之惊栗,他弹身扑招,迅猛如电! 清风道长一掌拂出,人已退了五尺,这当儿,站在一旁的五个僧道猝然出手,攻向了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喝道:“你们找死么?” 双掌齐发,连劈三掌,惨叫声中,一僧一道惨死台上。 黑衣少年身形暴起,疾如电光石火,射向了清风道长,口中狂喝:“掌门人,我要你的首级去见我师父!”右掌挥处,一道匝地狂飙,卷向了清风道长,出手毒辣,攻势凌厉。 台下的武林人物被这突然之事所震憾,在极度惊惧之中竟没有人挪动脚步。 倏地,一声惨叫之声响起,清风道长的身子栽了下去。黑衣少年掌力向清风道长的颈上切下,血花溅处,清风道长的首级已抓在黑衣少年的手中。台下之人,毛骨悚然,齐声惊叫。 黑衣少年一阵狂笑,目光一扫台下,道:“在场前辈请了,不错,清风道长是在下杀了,本来,我不想在各位前辈面前杀他,可是,他否认与‘骷髅神君’及‘毒芙蓉’的关系之后,我终于下手杀了他!”他冷冷一笑,又道:“清风道长在还没有遁身空门之前与‘骷髅神君’是一对师兄弟,清风道长奸污了他师弟的情人‘毒芙蓉’,使她含羞自尽而亡,十数年后,这事才被‘骷髅神君’探知,然而清风道长已成为武当一派掌门,他先下手为强,在下替他报仇,如其馀四大门派不肯见谅,江湖道上随时候教!”话落,弹身向城外,飞奔出去。 黑衣少年竟敢在“武林城”杀死了清风道长,此事的确太过令人震惊,这恐怕还要算“武林城”破题儿第一遭! 不管黑衣少年所说是否属实?自然,四大门派绝不会放过黑衣少年的。 再说黑衣少年奔出了“武林城”,一口气奔出了两里,倏然,一声哄笑之声破空传来,喝道:“站住!” 声音骤然传来,使黑衣少年猝然止步,转身望去,但见一个手扶龙拐的老人伫立当前,那老者锐利的目光,扫了黑衣少年手中清风道长的首级,冷冷一笑,道:“好个心黑手辣的后辈,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黑衣少年淡淡一笑道:“前辈是……” “‘四海龙君’。” 黑衣少年心头一震,笑容可掬地说道:“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黑衣少年话犹未落“四海龙君”已冷冷接道:“请问阁下‘黑风神龙’、‘七星剑尊’及‘降魔天尊’虽均是参与围杀‘骷髅神君’之人,可是他们门人何辜?阁下赶尽杀绝……” 黑衣少年霍然变色,道:“老前辈亲眼目睹在下血洗二堡一庄?” “难道你……” “不错,在下是下了‘骷髅血帖’可是还没有到下手之时,你名列‘三君’之一,当知下帖三日方才下手,我前天下柬,正准备今晚下手,想不到在我下帖之后,被人杀去!” “胡说!” 黑衣少年闻言,脸色大变,因为他必须把“黑风神龙”、“七星剑尊”及“降魔天尊”这三颗首级带回去,否则,后果岂堪设想! 当下冷冷一笑,道:“信不信在于老前辈,不管这三个人及门人是不是真的已被人杀死,我会查个水落石出,在下告辞了。”话落,身形一弹,急向前面“飞虎庄”奔了过去。 黑衣少年把清风道长的首级用一条黑巾包好,放在肩上,进入了“飞虎庄”。 庄内,一片死寂! 黑衣少年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甚么人在自己下了“骷髅血帖”之后,下手借刀杀人,嫁祸在自己头上? 黑衣少年奔入当中一座大院,这一座大院仍是庄主“降魔天尊”住宅。黑衣少年目光过处,为之色变,但见地上横陈了数具尸体,他检阅了一下尸体伤势,发现这些尸体胸前赫然浮起了一记“骷髅黑掌”。 黑衣少年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这“骷髅黑掌”正是他师父“骷髅神君”。 想到这里,他不由怔立当场!难道在他走后,他师父出手杀人? 不可能的,他师父重疾难行,他还有传人?这也不可能。黑衣少年不由大感大解,当下咬了咬牙,走入大厅,厅角横躺着“降魔天尊”的尸体,他的首级竟不翼而飞。 从衣着及手中所握的降魔杵看来,黑衣少年判断这死的是“飞虎庄”庄主“降魔天尊”。 黑衣少年感到一阵茫然,对方不但出手毒辣,杀死“降魔天尊”取去首级不算,而且还血洗“飞虎庄”,自己将来难免落得杀人罪名!想到这里,他笑了笑,倏然,一阵低微的呻吟之声破空传来,黑衣少年正待弹身而出,冷不防一道掌力当胸迫了过来。 这一道掌力从门口扫了进来,使黑衣少年把迈出的脚步收了回来。目光转处,但见门口伫立了三个老人,当中之人赫然是“四海龙君”。 黑衣少年脸色一变,本能地笑了笑,道:“三位想必是为在下而来?” “不错!” “四海龙君”哂然一笑,道:“阁下何必装模作样?杀了‘降魔天尊’血洗‘飞虎庄’取走了‘艳女图’,难道你以为武林天下会不知道么?” 黑衣少年惊叫道:“你说甚么?‘艳女图’?” “不错,六副‘艳女图’的其中一副!” 黑衣少年可掬一笑,道:“请问三位,‘艳女图’又是甚么东西?” “阁下是故意装蒜?还是真的不懂?” “就算真的不懂吧!” “四海龙君”冷冷一笑,道:“谁不知道‘黑风神龙’、‘七星剑尊’及‘降魔天尊’均持有‘艳女图’,可是在他们死后,这三份‘艳女图’均被阁下所取……” “我问老前辈这‘艳女图’是甚么东西?” “少女的画像。” “每一副都一样?” “每一副画中少女都不一样,但六副之中,有一副是真的……” “有甚么惊人之处?” “武林奇珍!” 黑衣少年乍然明白过来,现在,事情已摆在眼前,下手之人必是为了“艳女图”。 现在,他不但落个杀人罪名,而且还落得谋宝害命,如此情属实,自己以后行走江湖,自是困难重重。 如果“艳女图”果真是武林奇珍,武林人物的视线必定为宝而投在他的身上。 相心到这里,他认为必须尽快回去见他师父,问问莽莽武林天下,还有甚么人练就“骷髅黑掌”? 他目光一扫当前三位武林高人,冷冷道:“三位必是为‘艳女图’而来了?” “不错!” “我说我没有见过甚么‘艳女图’……” 左侧一人冷冷笑道:“海兄,何必多说!” 黑衣少年脸色猝变,“四海龙君”一个弹身,龙头铁拐抡处,呼的一拐,扫了过来。 “四海龙君”名列“武林三君”之一,武功之高,并不在其馀二君“地府冥君”、“北极天君”之下。这一拐击出之力,力猛绝伦,黑衣少年伸手一抽,“哗啦”一声,一条长约五尺的白骨鞭已握在掌中。 白色幻影起处,白骨鞭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向“四海龙君”的拐杖卷了过去。 黑衣少年一鞭卷出,把“四海龙君”的一拐荡了开去,这极快的一瞬之间,黑衣少年一个滑身,一掌扫出,人已出了门口。黑衣少年此时急欲回去见他师父,是以他并无斗志,当下出了门口,身形一纵,飞泻而去。 黑衣少年的身手,使这三个绝代高手同感震惊,发觉之下,黑衣少年已出了数丈之外。当下“四海龙君”暴喝一声:“追!” 三条人影,飞泻而去! 黑衣少年甫自出了“飞虎庄”,原先那呻吟之声又从庄内隐约传来,黑衣少年心头一震暗道:“难道庄内还有人未死?”心念一转,他闪入了一座草堆里,“四海龙君”及二个老人直朝前追去。黑衣少年折身而返,他来到了庄内,侧耳倾听,呻吟之声隐约传自左侧石屋之中。 黑衣少年一个箭步欺了进去,但见大厅之中横躺了十来具尸体,一个口吐鲜血之人正在呻吟。 第三回 惨变 黑衣少年右手扣出,点了对方几处要穴,那人痛苦骤止,望着黑衣少年,惊惧得说不出话来。 黑来少年暗忖:“此人既然未死,或许可以从对方的口中,探知下手之人也未可知。”当下笑了笑,道:“老伯不必吃惊,请问你是否看清谁杀了‘飞龙庄’庄主及门人?” “你……” “我……我是庄主的朋友。” “一个……黄衣少女……” 黑衣少年闻言,心头一震!他正待追问,对方头一摆,痛苦而终。 黑衣少年喃喃道:“黄衣少女……她是谁?” 当下,黑衣少年出了“飞虎庄”,直奔“七星堡”,堡中门人死状,与“飞虎庄”一模一样,堡主“七星剑尊”的首级也不翼而飞。 唯一能判认的是,死者手上还握着那柄“七星剑”。 来到“黑风堡”所见的情形,亦复如此! 黑衣少年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了,自己此后必将成为众矢之的。 黑衣少年奔出了天阴山“黑风堡”,回到了青龙山的魔鬼峰下,此时,天色已交三更,“魔鬼崖”下一片漆黑,崖下,飞萤如粼,阴风凄凄,他开始感到“魔鬼岩”下今夜显得特别恐怖…… 他怔立岩下一阵,才弹身而进,然而,他心跳不已,他师父要跟他取回四颗脑袋,如今他只取到了一颗…… 这四颗人头关系了他的身世,他渴望了十多年,他师父说只要他把这四颗脑袋取到,他要把他的身世告诉他。现在,他只取到一颗,他师父“骷髅神君”会不会告诉他身世呢?因为十九年来,他就是等这一天。 心忖至此,不由感到一阵黯然,当下转身向左侧崖下走去。穿过了一阵石笋林立的乱石,黑衣少年到了崖壁之下,但见数十个岩洞天然并排而成。黑衣少年进入了右边第四洞,洞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走约二十丈,里面倏传来一声苍老低喝:“甚么人?是徒儿么?” “正是徒儿。”黑衣少年应话之中已进入了洞中,目光一扫,但见师父“骷髅神君”坐在石岩上。 “骷髅神君”枯瘦嶙峋,双目低陷,双腿至膝齐断,黑衣少年走到他的面前,拜了下去。 “骷髅神君”道:“起来吧!” 黑衣少年恭恭敬敬站了起来,“骷髅神君”问道:“叫你办的事怎么了?” “师父,徒儿……” “怎么样?” 黑衣少年道:“只杀了一个人……” “骷髅神君”双目精光骤射,迫视在黑衣少年的脸上,冷冷道:“为甚么?” “因为……”黑衣少年把经过情形一五一“十详详细细的告诉了“骷髅神君”,“骷髅神君”闻言,惊道:“这三个人首级不翼而飞?” “是的,请恕徒儿之罪……”黑衣少年话犹未落,人又拜了下去。 “骷髅神君”道:“这不怪,你起来吧!” “谢师父!”他恭立一侧。 “骷髅神君”脸上神情几次起了不同的变化,似沉思,也好像在回忆……黑衣少年几次想启齿,均为“骷髅神君”神情所慑,把话又咽了回去,惊惧地站在一侧。 良久“骷髅神君”冷冷道:“是她!” “谁?” “骷髅神君”突然狂笑起来,道:“徒儿。” “弟子在。” “你叫甚么?” “师父你说我没有名字的。” “不,你有名字”黑衣少年急急问道:“师父,请你告诉我。” “是的,我该告诉你了,十九年了,这漫长的日子,我在痛苦中活下去,你也在煎熬中过日子,徒儿,你叫于飞虹!” “于飞虹?” “是的,你叫于飞虹。”他苦笑了一下,道:“十九年的一个暴风雨的晚上,我经过百鸟山的‘神剑崖’下时,倏然,在风雨与雷声之中,我听到了一声呻吟之声,可是我却一时找不到这个人的影子。这时,风雨交加,雷声隆隆,我只好在一个山洞里待了下去,可是,当时我再也没有听见那呻吟声。第二天,一声娃儿的哭声惊醒了我,这时,风雨已停,我朝发声之处扑了过去,我看见一个绝色少妇的手里,抱着一个婴儿……” 黑衣少年接道:“师父,那就是现在的我?” “是的,那就是现在的你,当时那少妇抱着你,我听见她狠狠地说:‘孽种,我杀了你!’当时,我闻言吓了一跳,但见那少妇的右掌举了起来,正待劈下,我又听她说:‘你还没有取名不能死,就叫你飞虹吧,飞虹一闪即灭,象征着你这个孽种两天的生命,于飞虹呀,去吧!” 她的右手猝然劈下,我一个箭步欺了上去,口喝道:‘夫人,使不得!’她头发散乱,粉腮苍白得骇人,如灯火的恐怖目光直瞪着我,我当时不由打了一个寒意,倏然,她厉声喝道:‘你滚!’ ‘为甚么?’ ‘我要杀死他与你有甚么关系?’ 我笑了笑,说道:‘毫无关系……’ ‘那么,你滚呀……’——她的叫声骇人听闻,这时,我才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怖情绪涌上了心头,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表面上,我依旧含笑道:‘夫人,他是妳生的?’ ‘难道我还会捡来的?’ ‘既然是你的儿子,妳又为甚么忍心杀他?’ ‘我恨他!’ ‘天下慈母爱子,人性光辉……’ ‘人性光辉哈哈哈。’她疯狂地笑了起来,道:‘他是孽种,他令我含冤莫辩,他断送了我一生幸福呀。’ 她的叫声令人听来毛骨悚然,我冷冷说道:‘幼子清白,妳岂可下手!’ ‘我偏要杀他!’’话犹未落,她把你交给我,挟着疯狂笑声踉跄奔去…… 我一怔!她为甚么会突然把你交给我?我看到了你小口里流出血来!我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想不到她真的起了杀念,她竟用抱你的左手点中了你‘命门穴’死穴。 我慌忙以精纯内力护住你的全身血脉,以半颗‘金元丹’让你服下,为你推宫拿穴。 好在你母亲身受重伤,加之产后力气不足,下手不重,否则你不会活到今天,已当场毙命……” 黑衣少年哭泣道:“师父!我娘是谁?” “不知道。” “她为甚么说我是孽子?” 语犹未落,他的泪水已经滚下,在他忧郁的脸上…… “令堂会下手杀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孽子,必是有很大的伤心之事,否则怎么会有手杀爱子之举?” 于飞虹感到一个麻木,他的心头如遭锤击,他分辨不出他心目中所存在的是甚么? 那是绝大的刺激,也非常人所能忍受的悲惨遭遇,人世间,谁还比他更为不幸呢? 他想放声痛哭,然而,此时在极度的悲伤之下,他哭不出声来,也哭不出眼泪。 他喃喃道:“师父,我是孽子。” 泪如泉涌,一行一行地滚下了他忧郁的脸上,他更忧郁了,更悲怆了。 “骷髅神君”道:“虹儿。” “师父,我在。” “你相信师父爱你?” “师父,我知道,你扶养我长大成人,教我武功……” “是的,我爱你如子,疼你如亲生,然而,在我死去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件更不幸的事。” “甚么事?师父。” “骷髅神君”喟然一叹,道:“你是清白的,上帝赐给你美好的生命,但,他为你安排了不幸的命运,你相信个人可以克服自己命运?” “我相信。” “你答应我用你的毅力,克服你以后的处境?” “我答应您。” “很好,虹儿,我不是跟你说过么,你母亲狠心向你下毒手,点中了你的‘命门穴’?” “是的。” “此穴为周身十二死穴之一,如果当时你年岁大些,我可以使你复元,可是,当时你甫自出生,这致命之伤……” “怎么样?师父!” “成了一种无法治愈的痼疾。” “甚么?”于飞虹闻言惊叫出口,他的心扉里又被重重地击了一下,全身起了一阵战栗,几乎为此昏倒! “骷髅神君”怆然道:“我不忍心告诉你这一件事,因为我视你如己出,但,我要死了,在死前,我不能不说!” “永不能复元了?” “只要有机缘,碰上奇药,自然还可以复元。” “甚么是奇药?” “奇药不胜枚举,譬如说:千年何首乌、千年雪参、雪莲果、冰山万年石乳、鹤涎香、万蛇果等,这些均是举世难求之物,得之不易。” “如不复元,我会死么?” “死倒不一定会,不过我只知道动手过招过久,‘命门穴’就会发生剧痛,功力全散,此须谨记!” 于飞虹突然对自己的生命发出了悲哀,他为甚么会让他母亲痛恨?这为了甚么?为了甚么?一他泪如泉涌,这:“师父,我会谨记,您知道我母亲叫甚么名字?” “不知道。” “那么,我是私生子?” “有可能。” “如我是私生子,那么……对了,师父,是不是可能一个姓于的男人,奸淫了我母亲?” “也有可能,但,也有不可能。”他语锋略为一顿,又道:“可能的是奸淫令堂之人姓于,也可能令堂本人姓于,不过,后者可能性较小,她本人如果姓于,也就不会叫你姓她自己的姓……” “如果她不知道那男人叫甚么姓甚么呢?” “这……后者的可能较大!” “当时,您看到我母亲的年纪约有多大?” “她脸色极为苍白,长发散乱……看来不会超出二十五岁!” “你认为她是武林中人?” “自然!” 于飞虹咬了咬钢牙,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他要把这一件可怕的不幸身世探个水落石出! 他强忍伤心泪水,道:“师父,我感激你告诉我的身世,我愧于无法替您完成交代的事!” “这不能怪你,虹儿,你不是说杀死二堡、一庄的人,留有与我同样的标志‘骷髅黑掌’?” “是的,师父!” “骷髅神君”闭目一阵沉思,良久不语,半晌,才叹了一口气,说道:“虹儿,去吧,把你的身世弄清楚,我们师徒缘分到此结束,你要办的事很多,一个月后,你再回来替我收尸吧!” “师父,您不是说您还可以活三年么?” “是的,现在我随时都会死???苟延残喘,不如早死,去吧,好好做人。”说到这里,他喉中一阵梗塞,显然,在生离死别的此刻,“骷髅神君”又何尝不是悲痛万分? 他咬了一咬牙,道:“去吧,别说甚么,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一样……” “师父……” 于飞虹痛哭失声,伏跪在他师父“骷髅神君”的面前,悲痛得不知如何启齿来安慰这视他如子的人。 “骷髅神君”怒道:“去呀!” 于飞虹向“骷神君”叩了三个响头,含泪站了起来,带着沉重的心情举步向洞外走去。 他分辨不出自己心目中所存在的是甚么?悲、苦、痛与绝大的颓丧! 他茫然地挪动脚步,走向了茫茫的痛苦的人生旅程,然而,他可以承受这不幸的打击? 第四回 魔鬼岩下风云起 他切齿道:“姓于的……凡是姓于的武林人物,我都要问,都要查……我不相信问不出那一姓于的人来……” 他笑了,怆然地笑了! 这当儿,他走出了洞口,“魔鬼岩”下阴风凄凄,于飞虹伫立良久,他恨不得放声痛哭。 但,他没有,他把恨与痛苦埋在心坎上,他相信自己还能够忍受更大的痛苦与无情打击。 走出了“魔鬼岩”,他向山下走去……倏然,于飞虹的双目之中,骤现精光,环视了林中一眼。 他笑了,冰冷而残酷地笑了起来,但见林中人影幢幢,无数的武林人物涌到了“魔鬼岩”之外。 于飞虹放声狂笑,喝道:“朋友,出来呀,难道你们见不得人么?”他把他满肚子的怨、恨之气,发泄在这声音上,喝声听来骇人之至。 一阵步履之声传自背后,于飞虹猝然转身,但见那神秘的锦衣少年,赫然出现在他的背后。 洪笑之声骤起,眼前人影闪处,两个黄袍老人伫立当前。 于飞虹狂喝道:“为我于飞虹而来的朋友出来呀!” 这一刻,他心目中存下了无可遏止的杀机,像一个垂死之人心中痛恨任何人一般! 倏然—— 冷笑声起……洪笑之声也告传来,于飞虹的面前又突然出现了数十个人之众! 锦衣少年口含冷笑,傲然而立。 倏地—— 一个冷屑的声音传来:“这真是一场盛会呀!” 声落人到,一个青衣老人率领着三个门下之人,站在了于飞虹的面前约有三丈之处。 青衣老人目光一扫,哈哈一笑,道:“想不到三清帮及五湖教都有了朋友到这里,这倒出乎了李某意料之外!” 言下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站在右侧的一个手摇铁扇的老者冷冷一笑,道:“‘五峰帮’帮主亲自驾临,不怕有失一主之风?” “五峰帮”帮主“海天飞魔”正待答话,一声佛号之声破空传来,但见面前又多了五个老僧。 人影飘处,三个道人也紧跟而至。 场面空气,骤然间弥漫了一片杀机! 现在已经出现在这“魔鬼岩”下的,已有数十人之众,没有出现而隐在林中的,自然尚有人在。 最后出现的三个武当派道人,当首一个白发道长,青钢剑一挥,倏然向于飞虹走了过来。 所有在场之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了三清道人的脸上,毫无疑问地,这位武当门下的绝代高手,必是为他们掌门人被杀而来了。 事情显而易见,这里面除了少林、武当两派弟子为复仇而来之外,其馀之人自然是为那旷世名画“艳女图”了。 三清道人喝道:“阁下就是进入‘武林城’杀本派掌门清风道长……” “不错!” “三清道长”双目精光骤视,狂笑声中青钢剑荡出,剑花绕处,击向了于飞虹,出手甚是凌厉。 于飞虹抖然一声大喝:“住手!” 喝声犹如焦雷,三清道人击出的剑势不由猝然收了回来,退了两步,厉声 喝道:“有甚么话快说!” 于飞虹冷冷问道:“你们是来报仇的?” “不错。” 于飞虹的目光骤然扫视了其馀之人一眼,问道:“各位呢?” 其馀之人自不好意思言明为“艳女图”而来,手摇铁扇的“三清帮”外堂堂主“追魂扇”,冷冷笑道:“我们嘛?嘿嘿嘿,只是适逢其会而已。” 于飞虹淡淡一笑,道:“不是为‘艳女图’?” 此语一出,在场诸人心头一阵狂震,因为于飞虹这一句话里,并没有否认“艳女图”在他身上。 “五湖帮”副帮主“七指神翁”哈哈笑道:“‘艳女图’盖世奇珍,阁下如能公诸武林,让老夫等人过过目,真也不虚此行。” 于飞虹含笑道:“现在,各位均是为于飞虹而来,武当及少林门下旨在报仇,其馀之人为‘艳女图’而来。”他朗爽一笑,又道:“武当弟子,咱们是否可以另约一个日子?” 三清道人哈哈一阵狂笑,道:“贫道今日率领五十位门人而来,如无法擒回阁下……” “怎么样?” “以死谢罪!” 于飞虹一听武当派到了五十名弟子,心里不由暗吃一惊!当下脸色一变,喝道:“那么,是非动手不可了?” “除非阁下束手就缚!” 于飞虹冷冷一笑,道:“如我不束手就缚呢?” “留下首级!” “很好!” 于飞虹冷冷一声长笑,“哗啦”一声白骨鞭已握在手中,脸上现出了恐怖的杀机,缓缓走了过去,道:“武当派朋友,上吧!” 三清道人长剑一抖,剑花闪处,一剑斜斜击向了于飞虹。 此时情势已到了非动手不可的地步,于飞虹外表温和,可是内心却充满了强烈无比的杀机。 他要把痛苦及满肚子的怨恨,借刀杀人来发泄,白骨鞭出手,像洪潮一般的杀机已涌了上来。 他一声暴喝,白骨鞭一卷,白影闪处,卷向了三清道人的长剑,暴喝道:“找死!” 三清道人青钢剑撤出,闪开了于飞虹的一卷之势,剑化“龙飞升天”,罩身击向了于飞虹。 其馀之人虎视眈眈地瞪着正在动手的两人,不管胜败属谁,迟早必会出手。 另外两个掠阵的武当弟子,同样长剑出手,分左右站在了于飞虹左右一丈之处。 倏然—— 场中人影闪处,五十个道人在这极快的一瞬之间到了场中。 锦衣少年勃然色变。 暴喝之声传来,于飞虹白骨鞭化成了一道弧形,断喝一声:“躺下!” 惨叫之声骤起,三清道人脑血飞溅,栽了下去,青钢剑飞出一丈,才当啷落地! 五十个武当弟子,已在这极快的一瞬之间挪动了身形…… 锦衣少年陡然一声大喝:“快走,这是‘天罡剑阵’。” 于飞虹心头大大一震,身子一弹,扫出一鞭,飞泻而去。 于飞虹身形甫自弹起,“三清帮”外堂堂主猝然一摇铁扇,卷起一片狂飙,拍向了于飞虹。 “追魂扇”出手一击,奇快无比,力猛绝伦,于飞虹估不到有这一着,堂堂被震退了三步。 锦衣少年身形一晃,扑了过去,喝道:“‘追魂扇’看掌。” 喝话声中,一掌击去。 也在锦衣少年猝然出手之际,“五湖教”副教主“七指神翁”及“海天飞魔”,突然发动攻势,各击一掌。 这两位江湖高手一经出手,挟以全身功力所发,于飞虹白骨鞭荡出,人已退了五步。 于飞虹身子一退,七个武当派弟子长剑同告出手,七道寒光卷向了于飞虹。 于飞虹杀心大起,他一声狂吼,白骨鞭一扫,数声惨叫响了起来。 于飞虹乘势一个弹身,挟着白骨鞭弹出之势飞射而去。 这身法之快,使在场之人为之咋舌,于飞虹已出了数十丈之外。 于飞虹弹身入林,一口气奔出了数里,曲折地奔了两座山岭才停了下来。 “阁下好俊的工夫呀!”娇滴滴的声音传自背后,于飞虹暗吃一惊!转脸望去,背后不知甚么时候,赫然站立了一个黄衣少女。 于飞虹心头一震,喝道:“妳是谁?” 黄衣少女微微一笑,道:“对付你的敌人要紧,此时问我是谁不嫌唐突?” 话落,姗姗行去,瞬已消失。 于飞虹感到一阵茫然,心道:“这黄衣少女会是血洗二堡一庄之人么?” 洪笑之声打断了于飞虹的沉思,他抬眼一瞧,原先之人竟又跟踪而至。当首的“七指神翁”哈哈一笑,道:“阁下想走,恐怕没有这么容易… 于飞虹刚牙一咬,喝道:“你们是非迫我杀人不可了?” 第五回 魔殿妖妃 “只要阁下交下艳女……” 于飞虹再也忍耐不住,一声狂吼,射了过去,连攻三鞭。 他此时怒火攻心,出手三鞭,挟以毕生功力所发,惨叫声中有两个人栽了下去! 他一声狂吼,道:“杀呀……” 喝声,恐怖骇人,白骨鞭连连卷起,但见人影翻飞,于飞虹展起了一连串恐怖的屠杀。 “三清帮”、“五湖教”、“五峰帮”三队人马,以及武当、少林共五队人马,全部到了这里。 锦衣少年冷冷喝道:“好不要脸的东西,出手围攻难道不怕贻笑武林么?”然而,这些武林高手犹似疯狂一般,兵刃疾如电奔,卷起数十道青芒狂攻了过去。 人,一个个躺了下去。 于飞虹此时心知想逃也逃不了,咬紧了刚牙,道:“你们当真不放过我于飞虹么?” 喝声栗人无比,“七指神翁”哈哈一笑,道:“只要阁下交出了‘艳女图’我们可以保护阁下安全。” 于飞虹闻言至此,暗道:“现在想走不成,拚了!”心念打妥,白骨鞭舞成了一环鞭墙,势如游龙,疾若电奔,疾卷而出。 惨叫! 哀呼! 尸体横陈,血光四溅,一场武林罕见的屠杀在这里开场。 于飞虹把他心目中的怨、恨之气,借着杀人的拚搏发泄出来! 倏然—— 于飞虹一声闷哼,扫出的白骨鞭几乎脱手飞出,“蹬蹬蹬”退了三、四步,脸色一阵苍白。 动手之人全部一愕! 他们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飞虹这一声闷哼,的确使他们为之不解? 于飞虹额角汗如豆大,全身起了一阵颤栗,殊不知他动手过久,“命门穴”的痼疾突然一阵剧痛。 这简直是要命的发作,此时场中情况紧张绝伦,“命门穴”在剧痛之下岂可动手? 他脸上一白,不由双目滚泪,暗道:“天绝我也……”他心念未落,“追魂扇”突然一个箭步当先欺了过去,铁扇一招“怒敲金钟”,斜斜击了过去。 这一招快猛绝伦,于飞虹虽在痼疾复发之下,但也没有不要命的道理。咬着刚牙,身子拔起三丈,一扇虽然躲过,可是于飞虹一声惨叫,身子却栽了下来。 “叭啰”一声,摔在地上见他双目紧闭,神情极度痛苦。 在场之人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武当派四十几个门人突然欺了过来,场面气氛紧张无比。 “五峰帮”帮主“海天飞魔”冷冷一笑,倏然截住武当派门人去路,朗声大笑,道:“武当派高人也不能借报仇为名,取得三份‘艳女图’呀?” “海天飞魔”此语提醒了其馀二派人马,“追魂扇”笑道:“不错不错!” 人影晃动,这三派二十几个人,虎视眈眈地截住了武当派门人去路。 武当派首席长老玄都子脸色一变,喝道:“贫道为报仇而来……” “七指神翁”接道:“贵派如旨在要人,那么就请站开,让我们见了‘艳女图’之后,当会把于飞虹交给贵派!” 玄都子横剑而立,道:“很好!”他的门人微微退开了三尺。 锦衣少年目露凶光,迫视场中。 “追魂扇”、“七指神翁”、“海天飞魔”没有一个挪动脚步,也没有人出手……情形显而易见,这三帮人马之中,哪一个人先出手,哪一个人便会死在其馀二人之手。 是以,目光虽瞪在于飞虹的身子上,功运全身,没有人敢贸然一试! 玄都子冷冷喝道:“各位如不搜宝,当心武当弟子要人了!” 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传来道:“要人?哼!凭你们武当派区区数十人之众,就要得了么?” 声音传来,使在场诸人心头同感一震,一个艳光照人的红衣少女,领着九个红衣少女姗姗而至。 在场之人陡然色变,几乎惊叫出口,齐都退了数步。 这十个红衣少女江湖人物闻名丧胆,被称为“武林十妖”,当首少女正是一代魔花“魔殿妖妃”。 江湖上“魔殿”、“血楼”这两个门派,均是神秘绝伦,“魔殿”淫名冠绝天下,十妖所至,男人必有失踪。 “血楼”高手如云,势力遍及大江南北,五大门派及“武林城”对于“血楼”门人,也要敬惧三分。 如今“魔殿”、“十妖”乍然出现,不但其馀之人吓得魂不附体,就是武当弟子,也为之动容。 “魔殿妖妃”荡声笑道:“你们还不给我滚!” 声音像一把刀,“三清帮”、“五湖教”及“五峰帮”门人见状,心知如再不走必将横尸荒山。 三队人马使了一个脸色,相继逸去。 “魔殿妖妃”眸子落在了武当派弟子脸上,道:“各位不走?” 玄都子冷然道:“走?本门弟子为报仇而来,除非于飞虹留下首级!” “留下首级?他已是本殿之人!” “难道姑娘要与本派作对?” “作对?这倒不敢,不过,我们殿主要定的人,我们怎敢不带回去?”言下又是咯咯一笑。 玄都子一时之间不由怔立当场,他心里明白“武林十妖”虽只十人,但想杀去他四十几个门人,只是易如反掌之事。可是他岂能就此而走? “魔殿妖妃”咯咯笑道:“牛鼻子,今日你就放个手做个人情,他日江湖道上相逢,相信本殿殿主自当会给贵派方便。” 玄都子此时形成骑虎,如今“魔殿妖妃’既然给自己搬凳子下台,他自然乘机顺风转舵,遂说道:“既是如此,贫道告辞了!” 话落,领着四十几个门人弹身奔去,瞬已不见。 这当儿—— 于飞虹剧痛已除,他缓缓站了起来,目光落在了“魔殿妖妃”的粉腮之上,心头不由一震!含笑一礼,道:“蒙姑娘援手,在下谢过!” 于飞虹的笑容,使这位盖世 魔花芳心一阵狂震,晶莹的眸子一时收不回来。他的笑容敛了,她芳心一惊!暗道:“好迷人的笑容呀……” 于飞虹向“魔殿妖妃”谢过礼之后,转身疾走而去。 倏然—— 红衣人影闪处,九个红衣少女截住了去路! 此情看在锦衣少年眼内,怦然大惊!早先在各方高手围攻之下,于飞虹不一定会死,现在,于飞虹想不死,那是难上加难了。 锦衣少年心念转处,眉锋不由一皱,他必须设法救出于飞虹,可是怎么救法? 这时,于飞虹突被九位红衣少女,截住了去路,脸上神情不由一变,他本能一笑,道:“妳们这是干甚么?” 娇笑声起,香风过处,“魔殿妖妃”已站在了于飞虹的面前,娇笑道:“阁下就此一走?” “不知姑娘尚有何事吩咐?” “吩咐?咯咯咯,这未免言之过重了,本姑娘解了你一难,难道你竟这般不通人情?” “不通人情?” “最低限度,你该陪本姑娘回去见我家殿主,使我有个交代,否则,怎成呢?” “妳们殿主是谁?” “这个,你去了就会知道。” “妳解了我的围,妳们殿主又不知道,我何必去见她?” “我们是奉命而来啊!” 于飞虹闻言,脸色陡然一变,他明白这少女是为何解了他的一难了,那是为了“艳女图”呀! 他原先的感激化作了怒火,当下冷冷一笑,道:“那么,姑娘是为‘艳女图’而来了?” “对了!” “这东西我根本没有看过……” “没有关系,见了我们殿主再谈吧!” 于飞虹脸色微微一变,道:“我没有这个闲工夫!” “魔殿妖妃”粉脸一变,道:“难道你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么?” 于飞虹这一来真是怒不可遏,暴喝道:“不要脸的女人!” “甚么?” “不要脸的女人” 于飞虹话犹未落,“魔殿妖妃”娇躯猝然弹起,玉腕乍伸,一掌向于飞虹劈了过去。 于飞虹喝道:“找死……” 白骨鞭扬起,斜斜卷了过去。 倏地—— 一声狂吼之声传来,但见一条巨大的黑影扑向了“魔殿妖妃”。 这条人影来势奇快,竟把“魔殿妖妃”迫了开去,这一下,把于飞虹吓了一跳! 抬眼瞧去,但见一个独脚老人赫然出现在场中。 独脚老人阴恻恻一笑,道:“女娃儿,还不给我滚么?” “滚?老杂毛,你又是哪一号人物?”独脚老人被骂了这一声老杂毛,不由怒火高烧,大喝一声,一掌击向了“魔殿妖妃”。 于飞虹见状,暗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心念甫落,人已弹起,飞射而去。 于飞虹身子甫自弹起,九个红衣少女猝然出手,就在红衣少女出手之际,一声冷叱传来! “不要脸!” 一道无形阴冷掌力扫了过来,这猝然一掌,竟把九个红衣少女迫了回去。 眼前,又多了一个黄衣少女! 于飞虹心一震!他想不到这黄衣少女在几个时辰之后,又乍然出现。 她是谁? 黄衣少女右手一投,丢给于飞虹一个黑布包,喝道:“快走。” 于飞虹接过了黑色布包,在黄衣少女一喝之下已弹身而起,向外掠去! 第六回 雌雄莫辨 就在于飞虹弹身之际,两个红衣少女向于飞虹追了过去,但被黄衣少女截住。 另有两个也截了过去,两声惨叫骤然传起,但见锦衣少年一扬手之下,两个红衣少女惨死地上。 锦衣少年喃喃道:“娘!我要动手杀人了!” 敢情这锦衣少年是身负绝世武功之人?不错,凭他刚才出手一击之力,已使人大感震惊。 他一声厉喝:“妳们再过来试试!” 五个红衣少女竟被他吓住,锦衣少年缓和了一下脸上神情,挟起一阵厉笑,飘然而逝。 再说于飞虹一口气奔出了数里,才把身子停了下来,此时,天色已明。 死里逃生,使他一阵悲痛不已,自己身世未明,如这样死去,未免太过不值! 他颓然坐在地上,把白骨鞭系在腰间。 望着微露的晨曦,他叹了一口气,茫茫天涯,他不知何去何从? 他在人心险恶的武林道上,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更没有倚靠之人。 阳光,照在了他忧郁的脸上,衬出了他悲惨与坎坷的人生…… 倏然—— 一阵步履之声破空传来! 于飞虹侧脸望去,但见那个锦衣少年跟踪而至。 于飞虹忙站了起来,道:“小弟蒙兄台援手,感激万分,在此谢过!”话落施了一礼。 锦衣少年淡淡一笑,道:“区区之事,何谢之有?” “小弟是否可请教兄台上姓?” “小弟姓岳。” 于飞虹感到一阵茫然,锦衣少年处处跟踪自己,对方究竟是谁?实在令人不解。 锦衣少年启齿一笑,道:“于兄台是否怀疑兄弟来意?” “哦!不……”他一时喃喃竟答不上话来。 锦衣少年问道:“小弟斗胆请问于兄,你似身患痼疾?” “不错,你怎么知道 “刚才你在动手之时,不是倏然栽了下来?但不知于兄身患何症?” 于飞虹被问得心头一阵黯然,鼻孔发酸,他咬了一咬刚牙,道:“谢谢关心。” “于兄像有不幸的过去?” “没有甚么!” 口里说着,心里却狠狠道:“我母亲不但不要我,而且还要把我杀死,我……岂只是不幸而已!” 然而,他不希望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让别人对他怜悯或对他同情。 锦衣少年道:“你有难言之隐?” “没有!” “莫非我们相交太浅,你不愿相告?” “或许是的。” 锦衣少年淡淡一笑,道:“于兄认识那位黄衣姑娘?” “不认识,你呢?” 于飞虹说着,突然忆起了黄衣少女交给他的黑布包,他心头一震! 锦衣少年道:“我也不认识。” 于飞虹把黑布包打开一看,倏然,他“蹬蹬蹬”退了三、四个大步,“哇”的一声大叫,仰身栽倒。 锦衣少年大吃一惊!目光落在了黑布包之上,这一看,也使他惊叫出口。 黑布包中赫然是包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以于飞虹悲痛栽倒的情形,不问可知,这布包中的人头必是他师父“骷髅神君”的脑袋。 锦衣少年走到了于飞虹的身侧,右手扣在了他“督脉穴”上,为他推宫拿穴…… 于飞虹醒来,大叫道:“师父,你死得好惨呀!” 他一个弹身站了起来,向来路奔去,锦衣少年弹身截住了去路,喝道:“干甚么?” 于飞虹喝道:“你站开,我要为师父报仇……杀了黄衣女……” “人家早走了!” “她纵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她!” “你看到没有,你师父的人头下还有一封信!” “信?” 于飞虹的目光扫回了黑布包,头下果然压着一封信。 他取过一看,但见信上写着: “交 于飞虹启 骷髅神君” 于飞虹展信一看,上面写着: “徒儿:见我人头,不必悲伤,为师该有今日,也不准报仇,此中情形,他日你或许有机会明白。 自己身世必须查明,好好活下去,一月之后,回来替我收尸吧!骷髅神君绝笔” 于飞虹看完了信,放声痛哭,现在他唯一的亲人也死了。 他师父已知黄衣少女会到“魔鬼崖”,是以,他叫自己离开他,一个月后才回去收尸。 于飞虹是一个平凡的人,他岂能承受得起这连番心灵上的重大打击? 他哭得伤心绝伦,终于昏了过去。 醒来,他躺在了锦衣少年的怀里,锦衣少年正在替他推宫拿穴。 他喃喃道:“天下我没有亲人,母亲不要我……师父死了……去了……去了……一切一切……都离我而去了……”他忧郁的脸颊上,又滑下了两行泪水。 锦衣少年道:“兄台何必太过伤心……” “你不会了解。” “我愿去了解……” “不……”他突然发觉锦衣少年的身上,发出了一股似麝非麝的幽香。他心头一震!把以下的话咽了下去,倚葬在锦衣少年怀里的身子乍然挺了起来。 目光过处,锦衣少年双目红肿,他浑身起了一阵战栗,忙施礼道:“姊姊,恕小弟不知之罪!” 锦衣少年一怔!道:“你叫我甚么?” “姊姊女扮男装……” “你怎么会知道?” 于飞虹尴尬一笑,道:“我……闻到姊姊身上发出来的……一种芳香,不知姊姊芳名?” 锦衣少年像有无限感慨地笑了笑,道:“我叫岳雅惠,唉!不错,我是女扮男装,但此中另有隐情,我也不便启齿相告。”言下,又是深深一叹。 于飞虹脱口道:“姊姊,妳哭过?” “唔?我想到了一些不如意的事。” 于飞虹道:“姊姊武功高得惊人,但不知是何人门下?” “这个你以后会知道的,我答应我娘还没有见到那个人之前,不动手杀人……” “可是姊姊为我动了杀戒。” “我不会后悔的。” 于飞虹心里除了感激之外,对于她又有了特别好感,这因为在他极为空虚的心灵中,极需要友情的滋润。 他苦笑了一下,道:“请问姊姊常在江湖上走动?” “很少。” “姊姊要去甚么地方?” “没有一定,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到甚么地方!” 他们喟然着,两个不幸的人,在某一种感应之中,他们为自己的身世凄凉感到无比的悲哀。 锦衣少女道:“于弟弟,你呢?” “我也跟妳一样……不知应该去哪儿,唉!想不到我于飞虹会有如此不幸的遭遇” 于飞虹话犹未落,倏闻耳边一声叱喝:“两位还有闲情在这里谈情说爱,还不快走……” 于飞虹闻言,大吃一惊!当下循声望去,但见原先那个独脚老人,不知甚么时候已站在了他们身后。 于飞虹忙施礼道:“晚辈蒙老前辈援手,在此谢过!” 独脚老人冷冷道:“快跟我来,否则那女魔头再来,我可管不了啦。” 话落,当先挺身跃去。 于飞虹一怔!他想不出这独脚老人到底是谁?锦衣少女道:“此人似非不良之辈,我们走吧!” 弹身而起,紧跟着独脚老人背后追去,背后隐约听见有女子的叱喝之声。 于飞虹忙把他师父的首级提在手中,直朝前望去。三个人飞行之势,犹似星泻,顾盼之间已出了数十里。 独脚老人放缓了脚程,于飞虹再也忍耐不住,欺到了独脚老人的身侧,问道:“晚辈斗胆,是否可以请教老前辈尊讳?” “难道你师父没有告诉你么?” 于飞虹一怔!道:“没有。” “此处并非谈话之所,跟我来吧!” 一行三人转入了另一处山岭,突闻林中传来一声叱喝:“甚么人?” 于飞虹闻言心里一惊!锦衣少女脸色一变,独脚老人冷冷一笑,道:“找妳父亲算账的人来了!” 独脚老人话犹未落,人已上了峰岭之间,眼前人影闪处,一个十七、八岁,发结两髻的青衣少女站在面前。 于飞虹就不知道这到底是甚么地方?这独脚老人又是甚么样子一号人物?如今在这山岭之间,又出现这青衣少女横住去路,使于飞虹心头不由一阵紧张。 青衣少年嘻嘻一笑,道:“原来是独脚叔叔,阿玉给您赔礼了!” 独脚老人呵呵一笑,道:“别嘴甜,当心打妳两记屁股。” 青衣少女的眸子,落在了于飞虹与锦衣少女的脸上,不由一怔! 愣了半晌。“绝云岭”上终年人迹罕至,这青衣少女倏见这两位风度翩翩的少年出现,不由愣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独脚老人喝道:“小丫头,还不带路,发甚么呆?” 青衣少女忙道:“独脚叔叔,我不来了,上次您答应不再叫我丫头,现在您又叫了,哼!不给您带路。” “不怕屁股挨揍?” “哼!我会告诉我爹。” 于飞虹见她噘嘴瞪眼神情,不由“噗哧”笑了起来,青衣少女粉腮一红,道:“嘿,你笑甚么?” 于飞虹正待答话,独脚老人已当先接道:“小丫头,如妳再不领路,我们走!” “走?去哪里 “去死亡谷。” “连他们一齐去?独脚叔叔,我领路就是了,您怎么生气了?” 话落,当先奔去。 独脚老人哈哈一笑,当下跟着青衣少女背后,转过一片苍林,过了一道狭山,一幢石屋已遥遥在望。 于飞虹此时如堕五里雾中,他连串被动,就不知道这到底是甚么地方? 当下,三人来到了屋前,青衣少女叫道:“爹,独脚叔叔来了……” 话犹未落,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已停身门口,目光一转,哈哈笑道:“真是稀客,请进!” 独脚老人也不答腔,当先进入了石屋,于飞虹、锦衣少女不由怔立当场,不知所措? 中年书生道:“二位请进。” 这场面的确太过尴尬,于飞虹不知这人到底是谁? 久久,才欺步上前,拱手道:“老前辈请了,晚辈于飞虹无意打扰……” 中年书生哈哈一笑,道:“区区之何谢之有?请进请进。”于飞虹当下硬着头皮走进屋中,但见大厅之中设备极为精致,精美字画挂满屋壁。 那独脚老人坐在一张石椅上,这时站了起来,介绍道:“于飞虹,这位是名震天下的‘医叟’连老前辈……” 于飞虹心头一震!这两字“医叟”使他心头一荡,忙重新上前见过礼。 第七回 同病相怜 “医叟”笑道:“二位不必客气……这是小女连小玉……” 于飞虹与锦衣少女又见过礼,才分别落坐。 “医叟”眉锋一皱,说道:“牛兄,所查之事如何?” “你猜对了,这位就是那老家伙的徒弟。” 于飞虹至目前还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当下也不作声,静观发展。 “医叟”道:“于少侠对于这是怎么回事当然猜不出来,这位是当年魔头‘鬼爪手’。”他笑了笑道:“你们知不知道他怎么断了一腿?” 独脚老人接道:“别提了!别提了!” “好吧,别提就别提,当年令师救他一难,我救了他一条命,现在变好了,改号‘天残客’,于少侠在‘武林城’杀死清风道长,所以他去找你,在范围之内他可以帮你一点忙!” “晚辈甚谢!” “天残客”似是不大爱开口,显然是心事重重,“医叟”又道:“于少侠得了三份艳女图?” “没有。” “没有?” “是的。” “难道不是你血洗二堡一庄?” “不是……”于飞虹把情形告诉了“医叟”一遍,又道:“如果‘黑风神龙’、‘七星剑尊’及‘降魔天尊’三人真持有‘艳女图’,那么,我判断这‘艳女图’被黄衣少女所得。” “医叟”颔了一颔道:“牛兄,你今天到此,何事相商?” “你还看不出来么?” “医叟”微微一怔!道:“尚祈明示!” “天残客”道:“于少侠,当初令师救我一命,我理应效汗马之劳,原先你在动手之时为何突然栽下?” “这……晚辈身患重疾。” “不错,你身患重疾。”他转脸向“医叟”道:“现在知道我来意了吧?” “医叟”皱眉道:“老夫一见于少侠便知他身患痼疾,只是不便直言!” “尚望老前辈救我……” 连小玉愕然道:“爹,他有病?” “是的。” “医叟”闻言怔一怔!他女儿这一句话说来平淡无奇,可是在他听来不由感到心头一荡! 他右手伸出,摸过了于飞虹几处经脉之后,脸色不由微微一变,把手缩了回来。 锦衣少女问道:“老前辈,怎么了?” “没有大碍……”他站了起来,道:“我去配一副药方,服下之后,大约不妨事。” 话落,站了起来,向药室走去,他微一顿足,道:“牛兄,我有事问你。” “天残客”站了起来,跟着“医叟”走了进去,连小玉也向另一处房中走了进去。 于飞虹与锦衣少女同感一愕。 再说“天残客”跟着“医叟”进入了药室之后,便急急问道:“怎么样?老哥哥。” “医叟”道:“完了!” “甚么?” “完了,我救不了,他痼疾竟在‘命门穴’上,而且经来已久,如和人动手必定发生剧痛,而且剧痛一次,伤势必定加重,现在已剧痛过一次,如再经过三次,他……” “天残客”栗声道:“怎么样?” “七孔溢血而亡!” “天残客”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想不到他恩人之徒竟会罹此绝症。他在初见于飞虹动手栽倒时,已知于飞虹身患重疾,但不会想到如此严重。他栗声问道:“没有救了?” “除非‘死亡谷’之中传言所产的‘鹤涎香’。” “老哥哥,你别开玩笑好不好?” “我句句实话。” “‘死亡谷’已丧命了百名武林高手,进去之人横尸谷口……” “所以我说他没有救了。” “是否另有其他药物?” “除‘鹤涎香’之外,别无它药可救。” “老哥哥,‘死亡谷’传言珍藏一部上古奇书,但进去之人从未生还,你说那谷中恐怖人物到底是谁?” “这个谜不要说你我,就是天下武林人物,恐怕永远解不开。”他语锋略为一顿,又道:“‘死亡谷’中虽然产有‘鹤涎香’,但此事绝不能让于少侠知道……” “可是他如再发生两次剧痛……” “这总比叫他进去送死的好,牛兄,如要他不死,最好不要让他知道,也不准告诉他原因。” “天残客”颔了颔首,道:“我知道了。” “于少侠如知道‘死亡谷’产有‘鹤涎香’,他决定会在心灰意冷之下进去送死,这一点你必须顾虑到。” “我绝不提此事。” “好了,我们出去吧!” 两人退出了药室,“医叟”让于飞虹服下了一包解渴散,于飞虹还以为那是医伤奇药呢。 于飞虹向“医叟”问道:“老前辈,我是否可以请问你几件事?” “有事尽说无妨。” “二十年前,你是否知道江湖上有姓于之人。” “姓于的?当然有,男的还是女的?” “男女都算。” “男的有‘神州一剑’于君干,‘追魂关’关主于东山、‘天剑庄’庄主于风逸,镇海镖局总镖头于远;女的方面有盖代美女‘人间仙姬’于雪菊,‘玄龙玉女’于燕,‘双面女郎’于芳兰,这七个男女当年均是盖代奇才及美女……” “这些人尚在人世?” “大部分均在世,除了‘神州一剑’已死,‘人间仙姬’失踪外,其馀之人均活着。” 于飞虹颔了颔首,沉思不语…… “于少侠何有此一问?” “实不瞒老前辈……在下尚不知亲生父母是谁?故要问姓于之人。” “哦……于少侠能否一道其详?” 于飞虹只好将他师父所说经过,告诉了在场之人一遍,这母杀亲子悲惨之事,的确令在场之人滚泪。 “医叟”怆然道:“原来是如此,怪不得身罹此症,不过以情形推断……”他略一沉思,又道:“‘神州一剑’于君干已死不谈之外,其馀三人之中,数‘追魂关’关主于东山人较风流,不过,是不是他所为?这也是一件未可预料之事。”天剑庄’庄主及‘镇海镖局’总镖头呢?” “这两人为人极为正派,绝不会做出这一种事来,这一点我可以向于少侠保证!” “那么,这三个女人过去又如何?” “‘人间仙姬’二十年前嫁夫江平,约宴天下武林,据说在洞房花烛之夜,江平有事外出,后来,这一对夫妇又不知如何失踪了!” “那么‘玄龙玉女’呢?” “那是老夫之妻,十二年前死了。”他苦笑了一下,道:“至于‘双面女郎’于芳兰,据说为了某一件伤心之事,而遁身‘五灵山’‘清心庵’当了尼姑。” 于飞虹木然沉思,锦衣少女倏然问道:“老前辈,晚辈有事相问。” “甚么事?” “也是二十年前的事,在一一十年前,您可知道江湖上有董和这个人?” “董和?” “是的,董和。” “不曾听过,不过,开封城外也有一个人姓董,但不知是不是董和,这我就不大清楚了。” “那人住在哪里?” “那人在开封城外的‘残盲会’之中,此人武功极高,身掌‘残盲会’副会长,不知姑娘何有此一问?” 锦衣少女又被人道破身分,粉靥又是一红,道:“晚辈有事找他。” “医叟”沉思半晌,说道:“于少侠,老夫在你临行之前有事相告,清风道长之死事关五大门派,五派高人势必侦骑四出找你报仇,虽此事为武当派清风道长之过,但你必须亲上武当山理论,去找悟空子,此人为清风师伯,辈分极尊,你去找他言明此事,或可息五大门派之怒。” 第八回 血洗追魂关 “晚辈谨记。” “另外一点,‘血楼’楼主近日网罗各路英才,先并吞小派,然后一手歼灭武林各派,据我所知,青城、邛睐、点苍与华山,均已投靠其门下,看来不出半年,五大门派甚至‘武林城’也会落在他的手内,此事甚为可虑……” “难道武林上五大门派不会联合一击?” “五大门派均是名门正派,向来不喜大动干戈,除非事情迫到自己头上,以后行走江湖多注意‘血楼’门人。” “晚辈谨记,就此别过。”话落,站了起来。 “医叟”含笑道:“于少侠急在查访自己身世,老夫也不便挽留,我私事料理妥当之后,也要在江湖上走动走动,到时自会碰面。” 于飞虹辞别了“医叟”,然后与“天残客”及锦衣少女向山下走去,“天残客”道:“于少侠,老夫对令师当年救命之恩,无时不在念中,于少侠如需用老夫之处,请尽管吩咐。” “谢老前辈帮忙,我们就到‘追魂关’走一趟如何?” “很好。” 当下,三人下山奔去。 倏然,背后有人叫道:“于少侠!” 于飞虹闻声心头一震!顿足望去,但见背后林中,出现了那个青衣少女连小玉。 于飞虹折身而返,问道:“连姑娘有甚么事么?” “你要走了?” “是的,我要走了。” 她的眸子里有些湿润,于飞虹心头一震!一时之间,他不知说甚么才好! 连小玉惋然道:“于少侠,你愿意再来么?” “再来?愿意的。” “你会忘记我么?” “不会的。” “于少侠,你是一个不幸的人……别再发生更不幸的事……” “更不幸的事?” “于少侠,别忘了‘绝云岭’还有一个连小玉呀!”话落,她一转身,姗姗行去,隐入林中。 于飞虹心头一阵荡漾,凝视她的背影,他茫然了,这中间像有爱,也有无限的思怀。 “于弟弟,怎么了?” 转身望去,锦衣少女已站在他的身后,他倏然发觉,锦衣少女的脸上,倏然掠过了一丝无比的凄伤之色。 他苦笑了一下,道:“没有甚么,走吧!” 于飞虹、锦衣少女、连小玉这三个人的心情,这刹那之间,突然掠过了一阵淡淡的哀愁。 于飞虹与“天残客”第二天来到了“亡魂山”的“追魂关”,此关虽不名震江湖,但也是一个不可轻视的帮派,“追魂谷”中按了五道关卡,关关派有高人防守,卡卡机关密布。 一行三人到了“追魂谷”,却未见有何动静,“天残客”目光一转,道:“出了事情!” 一语甫落,当先进入谷中。 于飞虹乍闻此语,不由吃了一惊!当下身形一弹,也跟着入谷,转入第一道关卡。 三人甫自进入关卡,一阵血腥之味迎面吹来,三人齐目望去,不由吓了一跳。 地上,横陈了将近百位尸体。 于飞虹暗吃一惊!道:“难道血洗‘追魂关’之人,又是那个黄衣少女?” 心念中“天残客”叫道:“‘血楼’门人!” “‘血楼’?” “不错。”他伸手一指地上五个黑衣人尸体,道:“他们胸前衣襟上,不都是绣一座红色楼宇么?” “正是!” “这正是‘血楼’门人!” 话犹未落,但见一个踉跄人影飞奔而来,那人顾盼之间,到了于飞虹等人面前。 来人年约四旬,满身是血,突见于飞虹等人,不由怔了一怔,道:“你……你是谁?” “天残客”问道:“朋友请了,不知‘追魂关’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灭了……灭了……哈哈哈!‘血楼’楼主派三百门人血洗‘追魂关’……” “关主呢?” “死了……哈哈……死了……无一幸免,除了我之外……哈哈哈……”对方狂笑声中狂奔而去,于飞虹闻言之下脸上神倩大变,道:“好残忍的手段!” “天残客”双目圆睁,道:“看来江湖已临末日,据我判断‘追魂关’必是不肯投靠‘血楼’门下,才被‘血楼’所灭!” “我的事……” “看来也只有作罢!” “有朝一日,我于飞虹誓必手灭‘血楼’!” 锦衣少女道:“此去开封不远,我们先到‘残盲会’好么?” “也好!” ×      ×      × “残盲院”在开封城外“阴魂山”之中,三人来到山下,倏闻一声断喝:“朋友果然来得很早,本会之门人候驾多时了!” 声音传来,使在场三人大吃一惊!但见三个双目失明的老人,手横拐杖横住去路。 三人面面相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居中那位盲老人突然一个箭步,欺到了三人面前,拐杖猝抡扫了过来。这突然一拐,力道奇猛绝伦,一道拐影如山,分击“天残客”于飞虹及锦衣少女。 出招突然,招式变化莫测,于飞虹一掌击出,硬生生把盲老人的一拐迫了回去。 对方冷冷一笑,道:“果然是名不虚传,再接这一拐试试!” 话犹未落,一拐又当胸扫来,于飞虹正待出手,乍闻“天残客”喝道:“于少侠,你不可出手,退下!” 他喝话声中,一掌击出,口中喝道:“这是你们待友之道?” 盲老人突然收拐后退,他一脸惊愕之色,道:“朋友……难道不是‘血楼’门下?” “血楼”二字一出,不由使三人吓了一跳,于飞虹暗道:“难道‘血楼’又派人而至?”心念中应道:“不是!” “不是?” “不错!” 于飞虹话犹未落,一声朗笑之声破空传来! 声犹未落人已到了面前。 来人正是一个独臂人,他的身后领着十个残废之人,不是断腿,就是缺手,不是盲目,就是独眼。 独臂老人到了三人面前,原先三个盲老人恭恭敬敬退了回去。 独臂人含笑道:“三位远道而来,请恕门人有眼无珠致有得罪,董某在此谢过了!” 锦衣少年一个箭步欺到了对方面前,栗声问道:“你姓董?” 独臂人被锦衣少女这突然一问,不由怔了一怔!应道:“不错,老夫是姓董!” “我问你,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岳珍珍的女人?” 这一句话问得这个“残盲会”副会长愕了半晌,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飞虹也不知锦衣少女急要问董和这个人,到底是做甚么?良久良久,才说道:“岳珍珍?” “正是。” “不认识,她是谁?” 锦衣少女冷冷问道:“你真不认识我母亲?” “老夫几时骗过江湖朋友!” “那么,你是不是叫董和?” 独臂人哈哈一笑,道:“朋友,妳找错人了,董和与老夫数十年前也曾相识,妳要找他?” “不错,你知他在哪里?” “不知道,他失踪了,好像是与江平一齐失踪的!” “当真?” “老夫残而不废,尚算一言九鼎,如有欺骗阁下……” “怎么样?” “王八蛋生的!” “残盲会”副会长说得激动异常,锦衣少女道:“老前辈,晚辈唐突之罪在此谢过。” “残盲会”副会长哈哈一笑,道:“哪里哪里,三位无事请便。” 锦衣少女道:“在下唐突,事非得已,听说‘血楼’门人将至?” “不错,今夜之战,关系本会存亡……” “甚么事老前辈说说看!” “三位不是本会之人,请离开这里,以免遭受……” 于飞虹冷冷接道:“老前辈太小看我们了。” “绝无此意……” “那么,这一遭闲事我们是管定了,老前辈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副会长深长一叹,道:“‘血楼’楼主昨日下柬本会,要本会投靠在‘血楼’门下,本会虽非名门正派,但尚算正义之帮,会长即立刻加予拒绝。 ‘血楼’楼主即传令十二天王中的四天王到本会一行,如本会把四天王除去便罢,否则只要有一人走脱,‘血楼’便要大举血洗本会!” 于飞虹道:“那么,这是一场赌战?” “不错!‘血楼’十二天王武功天下无敌,本会门人如想把四大天王困住,实非一件容易之事……” “残盲会”副会长话犹未落,一声冷笑之声传来道:“既有自知之明,何不依归本楼门下?” 声音传来,使在场之人同时一惊! 五丈之处,赫然站立了四位身着黑衣,形态奇瘦,面貌狰狞的老者。 “残盲会”副会长哈哈一笑,道:“朋友果然来得甚早……” 于飞虹在“残盲会”副会长说话声中,“哗啦二声,白骨鞭已经握在掌中,向四天王走了过去。 当首的“天鼠”哈哈一笑,道:“这位朋友……” “你管我是谁,我倒要看看‘血楼’门人到底有甚么惊人绝举!” 四天王中的“天牛”喝道:“小子,敢情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时—— “残盲会”中钟声大起,无数的残盲门人蠕蠕向四天王欺了过来。 “天残客”额角滚汗,神情一片紧张,如果于飞虹再度动手而痼疾复发,后果真不堪设想。 锦衣少女双目之中骤现杀机,默然说道:“娘!我又要杀人了……” 四天王目中一扫,哂然一笑,道:“很好,动手吧!” 于飞虹此时怒火填膺,闻言之下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声,白骨鞭已卷向了四大王中的“天兔”。 出手凌厉,攻招迅速,“天兔”冷冷一笑,右手切出,硬劈一道匝地狂飙卷了过来。 于飞虹在“天兔”出手之际,白骨鞭改劈为扫,以雷霆万钧之势横卷而出,出手奇快,攻势凌厉。 于飞虹一经出手,“残盲会”副会长也弹身扑进,手中打狗棒扫出,硬攻“天虎”。 “血楼”十二天王,以十二属相“鼠、牛、虎、龙、蛇、马、羊、猴、鸡、狗、猪、兔”为取,上冠“天”字,称为十??天王,其武功之高江湖难找敌手。 于飞虹抢攻三招,扫出凌厉三鞭,竟不能占得一丝便宜,而且还被迫得后退。 “天残客”狂喝道:“于少侠,你不能动手!” 狂栗的喝声使于飞虹打了一个冷战,招式一缓,“天兔”掌化毒辣,一掌三式分击于飞虹的面、胸、腹。 掌风阴寒绝伦,于飞虹在手势一缓之下几乎被扫中,当下一咬牙,左手硬劈一掌。 “天残客”喝道:“于少侠,我说你不能动手,退下……” 这一次喝声使于飞虹涌起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恐惧,这当儿,“天残客”一弹身向“天兔”扑了过去。 第九回 四大天王 于飞虹怔立当场。 “天残客”猛攻一掌,势如电奔,但四大天王并不是真正为动手而来,当下“天鼠”与“天牛”一同展身,向外泻去。 于飞虹一鞭扫出,卷向“天牛”,锦衣少女挟起清叱,道:“往哪里走!”娇躯一弹,如星火一般已截在了“天鼠”面前,一掌攻去。 于飞虹再度攻向了“天牛”,使他无法脱身,但“天牛”掌力抡出,刹那攻出五掌。 五掌出手,把于飞虹迫退了五步,“天牛’身子一弹,又准备逸去—— 于飞虹返身挥鞭,再度卷出,使“天牛”在鞭锋所及之下又无法脱身。 “天残客”怦然心惊,脱口狂喝:“于少侠,我说你不能动手……” “手”字未出,“天兔”猝然发掌,“天残客”在分神之下竟被“天兔”击中一掌。 这一掌打得“夭残客”口吐鲜血,身子站立不稳。 突然一声惨叫之声猝然传出,但见“天鼠”脑血飞溅,惨死在锦衣少女之手。 这只是刹那间的事,锦衣少女一掌击毙了“天鼠”,但听于飞虹一声惨叫,身子突然栽了下来。 他的痼疾再度复发。 于飞虹栽下的身子起了一阵战栗,额角汗如豆大…… “天牛”一掌猛拍而出—— 于飞虹此时全身剧痛如割,无法动弹,如被“天牛”这掌击中怕不当场毙命才怪! 倏地—— 锦衣少女一声疾喝:“找死……” 掌力猝出,疾卷“天牛”。 锦衣少女的出手,与“天牛”同在一个时间之内,“天牛”身形滑出,避过了锦衣少女一击。 但锦衣少女已在这极快的瞬间,欺到了“天牛”面前,掌成连环,攻出了五掌。 锦衣少女出手快猛毒辣,惨叫声中“天牛”再度应声惨死。 也在“天牛”惨叫声中,“天残客”口血狂喷,他分神之下又被击中一掌,口血四溅栽了下去。 锦衣少女疾扑“天兔”抢攻三掌。 此时—— 十个“残盲会”弟子已出手攻向“天虎”,“天虎”在副会长拚命抢攻之下,在门人围攻中,也险象环生。 惨叫又传,“天兔”又死在锦衣少女之手。 锦衣少女武功之高简直令人咋舌,她手诛三天王只是在刹那间的事。 她扑向了于飞虹,叫道:“于弟弟……”她心情一阵悲痛,珠泪骤滚,于飞虹剧痛渐除,人已醒了过来。 他伸手抹汗,站了起来,望着锦衣少女双眸泪垂,倏感心头一阵黯然,道:“岳姊姊……” 他的目光骤然落在了“天残客”的身子上,脱口大叫:“老前辈!”他扑到了他的身前,“天残客”微睁双目,道:“于……少侠,我不行了……” “老前辈,我害了您……” “不!”他的眼眶滚下了泪水,道:“你……不能再……跟人……交手……” “为甚么?” “你从此……绝……不能再……交手,否则……你……” “你”字未出,他双目一闭,单腿一蹬,死了! 于飞虹此时在极度的悲痛之下,真哭不出眼泪与声音来…… 他目中抖露无比可怖的凶光,挟起一声栗人的狂喝,向“天虎”扑了过去。 他身子甫自弹出,但听闷“哼”声起,“天虎”已中掌倒了下来,于飞虹大叫道:“我要你的命……” 白骨鞭卷处,打向“天虎”脑袋,倏然,他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把白骨鞭收了回来。 这一下,又使“残盲会”的人为之一怔! 于飞虹一咬牙,把“天虎”提了起来,喝道:“你知道我要怎么对付你?” “天虎”睁目冷冷道:“大不了一死!” “不会这么便宜你,我要撕下你双手,然后叫你回去告诉你们楼主,有本事的来找我……” “嘶”的一声,又听一声惨叫,“天虎”的一只右手已被撕下,“天虎”已昏死过去。 于飞虹火起,又把他左手撕了下来。 他望了锦衣少女眼,道:“姊姊,妳是否可以把他弄醒?” 锦衣少女颔首取出颗丹药,纳入“天虎”口中,把“天虎”又弄醒过来。 于飞虹冷冷喝道:“回去告诉你们‘楼主’,杀死你们三大王的是于飞虹,终有一天于飞虹会找他结账。” “天虎”道:“很好,本楼主自会派人找阁下,‘残盲会’本楼门下也不会再动一根毛!” 于飞虹喝道:“快滚!” “天虎”急奔而去。 副会长欺到了锦衣少女身前,施礼道:“姑娘女扮男装,请恕原先不知之罪,此次若非姑娘,本会将遭惨祸,此恩如同日月,请受董某及门人一拜!”话落,所有在场百来位门人全部跪了下去。 锦衣少女吓了一跳,道:“快起来,快起来,我担当不起。” 副会长站起,向于飞虹道:“于少侠仗力援手,请受董某及门人一拜!”副会长与所有门人又跪了下去。 于飞虹道:“你们不必如此,起来起来!” 当下,于飞虹扶起“天残客”的尸体,副会长忙道:“这位大侠是本会恩人,为本会而丧命,请少侠接受本会以最隆重之礼安葬,于少侠不知愿意否?”于飞虹点了点头。 ×      ×      × “残盲会”会长“五残神人”虽在卧病之中,但副会长率领所有门人以隆重之礼,安葬了“天残客”。 于飞虹与锦衣少女在“残盲会”门人欢送下,出了“残盲会”。 他们走着……黯然情伤地走着…… 于飞虹想到“天残客”死了,除了锦衣少女之外,他再也没有亲人了。他心情一阵激动,叫道:“岳姊姊。” 她侧脸望了于飞虹一眼,问道:“甚么事?” “现在除了妳,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你……你把我当亲人?” “是的,姊姊。” 他冲动地抱着她,这突然间所发生的事,使锦衣少女不知所措! 于飞虹激动地问道:“姊姊,你爱我么?” “爱你?弟弟,你说甚么?” “姊姊,妳不爱我?” “不!”她反抱着他,于是,在突然之中,他们相互拥抱,把爱献给了对方。 吻——四片灼热的唇瓣结合在一起……他们在自然的发展下产生了爱。泪水的珠,滚下了锦衣少女的粉腮。 这灼热的泪水,使于飞虹乍然惊觉,脱口道:“岳姊姊,妳哭了?” 她切切而泣,不知启齿! 于飞虹缓缓垂下头去,道:“我知道姊姊不爱我,但请原谅……” “不,弟弟……” “岳姊姊,我太爱妳!” “我也一样,可是……” “可是甚么?” 她咬了一咬银牙,道:“你不会了解的,弟弟,你会后悔的……” “我永不后悔,我爱妳,姊姊!” 她怆然而笑,在这刹那之间,她有了决定,她不能让于飞虹再受更大的刺激。 她一敛笑容,道:“我也爱你,弟弟,我要回去了。” “甚么?姊姊,妳又要离我而去?” “我要回去告诉我娘……不过,我会再来找你的。” 于飞虹黯然道:“我不是傻子,妳是因为不爱我而离开我。” “不,弟弟,我爱你!” “那么,妳不要离开我。” “不,我要回去。”她从怀中摸出了一条项链玉佩,交给了于飞虹,道:“弟弟,我为表心意,把这条我娘给我的玉佩交给你,玉佩上有两颗心,那是你和我。” 于飞虹接物在手,激动道:“姊姊!” “弟弟,好好保存它。” “姊姊,我该给妳甚么?我一无所有。” “你已经给了我你的心,弟弟,我们就此而别……”话落,她黯然转身。 泪垂双颊,她默默地说:“时间会冲淡我们之间的记忆,爱人!别了……”她把心爱的东西交给了她的爱人,伤心而别。 于飞虹叫道:“姊姊!” “不必难过……我会怀念你……”她娇躯一弹,飘然而去。 于飞虹望着她背影消失,黯然失神,喃喃道:“去吧……所有的人都离开我……” 他紧紧的握着玉佩项链,在悲伤的情绪之中,心中感到无比的温暖,他相信锦衣少女是爱他的。他把玉佩项链挂在颈上。 倏然—— 一声轻泣之声传自左侧林中,于飞虹心头一震,脱口问道:“甚么人?”泣声依旧,但没有人答腔。 于飞虹弹身向发声之处扑去,但他身形一弹之下,倏见一条青衣人影一闪而逝。 于飞虹猝然止步,目光转处,哪有人影?他心里暗忖:“这是谁?” 倏然,他心有所悟,脱口道:“难道这是连小玉不成?” 叫声甫落,倏闻一声暴喝之声破空遥遥传至,于飞虹闻声判断,此暴喝之声,约传自三里之外。 于飞虹怔了一怔!循声扑去。 于飞虹一口气奔出了数里之外,那暴喝之声隐约传自山岭之下。他一个弹身上了山岭,但见一个中年青衣人口吐鲜血,被五个黑衣人追杀。 于飞虹目光过处,脱口惊叫:“又是‘血楼’门人……”心念未落,倏闻一声暴喝,青衣人一掌扫出,人似闪电一般飞跃而起,直朝岭上奔来。 青衣人虽在重伤之下,这出其不意的一掌,也不由使五个黑衣人退了一步。 一个黑脸汉子,喝道:“你逃得了么?”五个黑影,同时飞起,朝青衣人追了过来。 于飞虹看得钢牙咬得咯咯作响,这当儿,青衣人已快到了山岭上,他一个跄踉几乎栽到下去——于飞虹几乎惊叫出口。 那青衣人突探手入怀,取出一卷纸卷,一投手,向一棵空心干木投去。于飞虹暗吃一惊! 青衣人虽在身受重伤之下,这一投手把纸卷丢进空心干木之中,手法也奇准无比。 人影闪处,青衣中年人已到了于飞虹所站的山岭,他似是没有发现于飞虹,转身向左处林中奔去。 于飞虹暗道:“为了甚么‘血楼’派人追杀这青衣人?为了那纸卷……” 心念未落,五个黑衣人已站在了于飞虹面前,黑脸汉子喝道:“喂!人呢?” 于飞虹剑眉一扬,道:“你问谁?” 第十回 死亡谜解 “问你?” “问我甚么?” “刚才那青衣人呢?” “我又不是替你们看人,我怎么知道甚么青衣人不青衣人?” 黑脸汉子双目一瞪,喝道:“小子你找死?” “未必!” “操他奶奶,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话犹未落,一拳直捣于飞虹当胸。 于飞虹不知死神将近,竟敢管这一趟闲事,殊不知他再次动手,痼疾复发必口吐鲜血而亡。 当下,低喝一声:“你找死……”右手拍出,封开了黑脸汉子攻势,左手已凌厉扫出—— 惨叫之声骤起,黑脸汉子血脑飞溅死于非命。 黑脸汉子在轻敌之下,惨死于飞虹之手,四个“血楼”高手均目现杀机,当首一位老人冷冷道:“哼!想不到阁下还是身负绝世武功之人呢!” 四个人同时抡掌,呼呼掌风,以四种不同掌法,四种不同的方向,攻了过来。 哗啦声中,于飞虹白骨鞭已经出手,“狂风扫落叶”横卷而出。 这一招虽然迫开了四个黑衣人的攻势,但在这一瞬之间,四道内家掌力又起,飞击要害。 此时,场面情势紧张绝伦,于飞虹竟不知他不能再次动手,痼疾不发便罢,一经复发,他这一条命可要向阎王爷报到了。 倏然—— 一声叱喝,一条人影飞身而至,寒光闪处,一个黑衣人估不到半途会再蹦出一个人来,防备不及,应声惨死! 于飞虹白骨鞭扫出,一声惨叫,又有一个黑衣人倒下。 他目光一扫,脱口叫道:“连姑娘……” 来人竟是连小玉,她疾声狂喝:“于飞虹,你退下,你不能再跟人交手!” 于飞虹闻言,像一把利剑突然刺在了他的心上,他浑身颤抖了一下! “天残客”临死之前叫他不可再跟人交手,现在,连小玉的疾声狂喝也不准他再跟人交手。 这当儿—— 一个黑衣人再度扑向了于飞虹,白骨鞭一扫,于飞虹再度攻出了一鞭。 连小玉栗声道:“你退下……你不能动手!” 于飞虹脱口问道:“为甚么?” “你不能动手!” “为甚么妳说呀?” “你退下,否则……否则你会死!” 于飞虹脸色大变,他浑身一阵颤抖,一弹身飘出五丈。 连小玉银笛凌厉攻出,一声惨叫,那个黑衣人死在她的笛招之下。现在,只剩下了一个黑衣人,连小玉再度扑了过去。 于飞虹感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惊恐情绪,涌上心头,他再次动手,真的会死? 恐惧过后,悲哀的情绪掠上了他的心头,他喃喃道:“天啊,这是为甚么……”惨叫之声把他惊醒过来,抬眼望去,但见最后一个“血楼”门人也死了。 连小玉怔怔站在场中! 于飞虹说道:“连姑娘,想不到妳会来……” “当然嘛,有了她,你怎么会想到我会来!” 于飞虹一愕,道:“妳这是甚么意思?” 连小玉冷冷道:“甚么意思?问你自己!” “问我?” “你的岳姊姊呢?走了?” 于飞虹心头一震!抬头望去,但见连小玉的眸子有些红肿,他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先他听到的哭声,以及所见到的青衣人影,果然是连小玉。想到这里,他暗地心惊,暗道:“难道……难道她爱上了我……” 连小玉冷冷道:“怎么样?又使你想到她了?” “于飞虹,本来我不想跟踪你,唯恐你会跟人交手……” 于飞虹接道:“我为甚么不可跟人交手?说!” “不说!” “妳不是说我如果跟人交手会死么? “不错!” “到底为了甚么?” “不说!” “连姑娘……” 于飞虹话犹未落,一阵呻吟之声传自左侧林中,他突然想到了那个受伤极重的青衣人。 他低喝道:“连姑娘,我们快去看看!” 当下弹身而起直朝林内奔去,呻吟之声果然出自那青衣人之口。 于飞虹把他仆倒在地的身子翻了过来,只见青衣人口血不断溢出,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雪。 于飞虹急急问道:“连姑娘,妳随身有没有疗伤之药?” 连小玉也不说话,掏出一颗丹药纳入了青衣人的口中,于飞虹也拍了他三处大穴。 青衣人微微睁目,望了于飞虹一眼,道:“少……侠,谢谢……” “前辈不要说话,疗伤……” “不……我……不行了……我……”他喘了几口大气,双目骤然滚泪。 于飞虹忙道:“前辈,你与‘血楼’有仇?” “仇……” “是的!” 对方刚牙一咬,脸色一变,道:“她……害我……呀……” “谁?” “我……妻子” “甚么?你妻子害你?这话可当真?” “不……错,她害了我……我恨她……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断……”他双目圆睁,神情可怖! 于飞虹打了一个冷战,道:“怎么回事?” “少……侠……贵姓?” “晚辈姓于!” “哦……于少……侠,你……答应……替我……报……仇……” 于飞虹豪气干云,道:“只要我能力所及!” “谢……谢……于少侠……我不……行了……你去……‘铁剑门’找‘天佛手’……他会……告……” “诉”字未出,他头一摆,死了!于飞虹感到一阵黯然,他望了连小玉一眼,道:“他死了!” “干我甚么事!” 于飞虹虽不知此人是谁?为何被杀?但他咬牙道:“前辈,你安息吧,有朝一日我会替你报仇!” 连小玉冷冷道:“别想!” 于飞虹心头一震,道:“到底为甚么?” “你会死!” 于飞虹站了起来,道:“连姑娘,我到底为甚么会死?妳说呀!” “不说!” 于飞氐怒道:“我不相信我再跟人交手会死,我偏要交手给妳看看!” 连小玉粉腮一变,道:“甚么?你真不听话!” “我为甚么要听妳的话?” “不听话就会死!” “我倒要试试!” 话落,他也不理她,右掌拍出,在地上击了一个大窟窿,把青衣人埋葬。他向连小玉冷冷道:“连姑娘,再见了!” “你要走了?” “不走干甚么?”话落,疾步行去。 连小玉喝道:“站住!” 于飞虹顿足问道:“干甚么?” 话犹未落,他发现两颗似珍珠般的泪水,倏然滚下了连小玉的粉腮。于飞虹心中微感不忍,他与她之间虽然谈不到爱,但彼此总有些感情存在。 他木然地说道:“妳怎么哭了?” “你……欺负我……也不喜欢我……” “连姑娘,我很喜欢妳。” “骗人,哼……算了……算了,告诉你为甚么不可与人交手,因为,你痼疾如发作三次,就会七孔溢血而亡。” “甚么?” 于飞虹惊叫一声,眼前为之一黑,身子晃了两晃!连小玉弹身扶住了于飞虹的身子,惊叫道:“你怎么了?” 于飞虹喃喃道:“连姑娘妳说的是真话?” “我怎么会骗你?我偷听到我爹对‘天残客’说的。”悲痛的泪水又滚了下来,是的,如非连小玉突然出现,他岂不是已经死了?他喃喃道:“娘呀!我恨妳……恨妳……”这又是一个几乎令他无法承受的打击,这打击比死亡更为可怖! 于是—— 他开始感到人世间他一切已失去,他只能做一个平凡的人,他无法找“血楼”楼主报仇了。 自然,他将更无法查明自己的身世,在江湖上寸步难行,五大门派—— “武林城”的人不会放过他,“魔殿”殿主也要找他……还有武当派……他茫然地挪动着脚步,脸上所呈露的悲哀之色,更是见之令人落泪。 连小玉叫道:“于少侠,你要去哪里?”他没有答话,这刹那之间,使于飞虹分辨不出这茫茫人世,是不是有他这个人的存在? 他踽踽而行,没有目的,更没有希望…… 连小玉痛哭失声,投在他的怀里,哭道:“于少侠……原谅我告诉你……” “妳应该告诉我的!” 她伏在他的胸膛上,痛哭不知所语。 于飞虹喃喃道:“去吧,连姑娘!” “不,我不离开你……我要在你身边。” “去吧!我已经是没有希望的人,我……会死去,七孔流血而死……我将辜负了岳姊姊对我的爱,以及妳……”说到这里他喉中梗塞,以下的话竟不知如何启齿? 连小玉切切轻泣,伤心欲绝。 场面被无比哀伤的气氛所包围了,他们心灵里所存在的只有恨!于飞虹双目精光骤射,倏然冷冷问道:“连姑娘,难道我没有救了?” “有!” 于飞虹心头一震!他在死亡之中找到了一线生机,急道:“甚么人可以救我?” “没有人可以救你。” “妳……不是说我能救么?” “是的。” “那么……哦,我明白了,妳是说有药可以救我不死。” “是的。” “甚么药?在甚么地方?妳快告诉我。” 第十一回 妖妃再现 连小玉惊惧地望着于飞虹,激声道:“那……地方你不能去!” “有甚么地方我不能去?” “于少侠,你知道……我爱你,所以,我不让你到那个地方。” “到底甚么地方?妳说!” “不!” 于飞虹怒道:“难道妳要眼看我死去么?” 连小玉惊惧地退了一步,道:“我当然不愿意你死去。” “那么,妳说呀!” “不!不!” 于飞虹冷冷道:“好!妳不告诉我就算了,从此,我们一刀两断……” “你……不理我了?” “只要妳说出甚么地方有灵药可救我,否则,我们就……” 连小玉此时真是芳心如绞,她是爱于飞虹的,然而,她怎么能叫于飞虹至“死亡谷”去送死? “死亡谷”盛传产有一部武林上古奇书以及“鹤涎香”,但十年来,无数的人进去,只有横尸谷口,无一幸免。 “死亡谷”中到底住着甚么样子一个人物?虽无人目睹,但其毒辣手段却是人尽皆知,于飞虹如进入了“死亡谷”,岂有幸免之理? 假如她不告诉他,于飞虹自然不会理她了。 于飞虹又喝问道:“怎么样?妳说与不说?” “我……” “不说?” 连小玉急道:“你进了那地方也会死!” “到底是甚么地方?” “‘死亡谷’。” 于飞虹乍闻“死亡谷”三字,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打了一个冷战! “死亡谷”之名,武林天下谁人不知! 它,令人谈“谷”色变,是的,“死亡谷”是死亡的象征,恐怖的字眼。 他咬了一咬刚牙,道:“‘死亡谷’中有药?甚么药?” “‘鹤涎香’。” “我要去试试看。” “甚么,你真要去?” “是的。”于飞虹黯然道:“反正我是将死之人,也许我进谷能侥幸逃过一死也说不定!” 连小玉道:“可是近百的人无一幸免,你……” “或可能例外。” 连小玉哀求道:“于哥哥,假如我求你呢?” “不必求我,我要进去一试,‘死亡谷’在甚么地方?” “九宫山,于哥哥……” 她切切而泣,不知如何启齿。 于飞虹也不由涌起了一股酸意,连小玉是爱他的,否则,她岂会如此?人,在感到自己生命可能结束时,对于一个少女给他的“爱”,会显得特别珍贵,于飞虹岂能例外? “死亡谷”之行,他可能一去不回。 生命与爱情,使他的心扉里产生了无可遏止的激动狂潮,他感到上苍赋予他的,未免太不公平了…… 他咬了一咬刚牙,叫道:“连姑娘……” “于哥哥……” “妳回去吧,我要走了”他心情悲痛得无以复加,良久,才又接道:“我了解妳的心情,也明白妳爱我……可是,‘死亡谷’我势在必行,如我侥幸不死,我不会忘记妳……” “爱我?” “是的,我会爱妳,现在,妳走吧!” “于哥哥……”她不知说甚么。 于飞虹怆然道:“去吧,甚么也不必说,如果我一个月没有回来,当我已经死了,我们就像没有相识一般……” 她哭得泪痕狼籍,神情感人。 于飞虹悲切道:“妳不愿听我的话么?’ “愿意!” “那么,去吧!” 连小玉抑制了哭声,她凝视了于飞虹良久,才黯然转身,幽幽说道:“于哥哥,你……珍重了!” 她话犹未了,一弹身,飞奔而去。 于飞虹望着她消失的背影,喃喃地说:“妳也珍重。” 他黯然自问:“难道真是生离死别?我与她……甚至岳姊姊,永无相见之日?” 死亡,使他感到可怖! 但,他必须在恐怖之中走进死亡,他不珍惜自己生命,其实,现在他生命又有甚么值得珍惜的呢? 他笑了,怆然无比地笑了。 挪动了脚步,茫无目地地走着,他喃喃地说:“去吧……那比等死还好!”是的,去死比等死好,何况还有“万一”呀!他可能万一不死,但,这可能么? 失望、悲哀、恨与痛苦,笼罩了整个心灵,他分辨不出,他自己在芸芸众生中,是怎么样一个人? 他来到原先之处,突然想到了青衣人投在空心干木中的纸卷,他想:“那会是甚么?” 想到这里,好奇之心油然而生,他弹身到了空心干木之侧。 一掌劈去,“砰”的一声,空心干木应声而碎,于飞虹一个箭步拾起那纸卷。纸卷当中系着一条红色绫带,于飞虹启开一看,不由一怔! 图中是一个少女,站在夕阳下衬着迷蒙的白雾,以及数棵枯黄的枫树,枫叶飘零,景物凄凉。 画中少女艳光照人,但却忧郁无比;凄凉的景物,忧伤的少女,栩栩如生,活跃画上,这是一幅多么感人的名画。 于飞虹发现上端题着一行小字: 红叶飘零,情寄何方。 白雾夕阳,艳女断肠。 无限的哀伤色彩,这位作画的人把它活跃纸上,令人发出共鸣。 画,代表了作者的灵魂,如推测不错,这位不知名的画家也必然是一个忧郁或情海遗恨之人。 于飞虹突然惊叫:“这是‘艳女图’呀!” 不错,这就是六幅“艳女图”的其中一幅,于飞虹的心情不由一阵狂跳!他终于看到了“艳女图”的其中一幅,然而,这一幅“艳女图”是真的藏有武林奇珍的那一份? 于飞虹看了半天,就看不出奇在何处?珍在哪里? 于飞虹倏然又想到,这位持有“艳女图”的人,必定为这“艳女图”而死。他脸色一变,道:“我一定要替他报仇!” 倏然,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难道“血楼”楼主这位充满血腥之味的人,也有一份“艳女图”? 当然,他的推测是极合道理的,否则,他怎么会派人追杀?或者,青衣人的妻子与“血楼”楼主有奸情? 这几个推测都极有可能,但,真正的情形如何?他叹了一口气,把“艳女图”卷好,正待走去,他又想道:“我已是将死之人,岂能再占有这武林传说的奇珍?” 想到这里,他目光一扫,发现前面也有一棵空心干木,他把“艳女图”丢进当中,暗道:“如我不死,我会再来取回,如我不幸死在‘死亡谷’,此图留予有缘之人。” 话落,弹身奔去,瞬已出了数里。 ×      ×      × 九宫山山麓,一个人影飞泻而至。 于飞虹含着悲切与无法发泄的痛苦情绪,进入了九宫山麓。 倏然—— 一声冷冷的娇笑之声破空传来,于飞虹闻声心头狂震!抬眼一瞧,眼前人影飘飘,八个红衣少女截住去路。 于飞虹目光一扫,陡然色变,来人赫然是“武林十妖”(已死两妖)中的八妖。 于飞虹暗道一声:“不好!” 当首的“魔殿妖妃”粉腮充满了杀机,冷冷喝道:“于飞虹,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碰面!” 于飞虹心情陡变泰然,笑了笑,道:“不知姑娘有何见教?” 于飞虹心里明白,此刻,他根本不能反抗,否则,他必定七孔溢血而亡。他的笑容足能让所有的少女心弦震动,“魔殿妖妃”领教过于飞虹的笑容,此时他带着悲伤的气氛,更使“魔殿妖妃”心跳! 她冷冷一笑,向于飞虹欺了过来。 七个红衣少女,以绝快的身法把于飞虹围住,场面一时之间又充满了杀机。于飞虹面不改色,依旧露着可掬的笑容,目光环视场中,他明白,此时“惧”字更不应该存在。 “魔殿妖妃”冷冷喝道:“你朋友呢?” “妳说……锦衣少年?” 第十二回 黄衣少女 “不错!在甚么地方?” “他走了,干甚么?” “他杀死我二位姊妹,你想我会放过他么?” “那么,你应该去找他!” “找你也一样。” “姑娘的意思……” “杀你!” 于飞虹笑容可掬地笑了笑,道:“姑娘请下手。” “魔殿妖妃”道:“亮家伙。” 于飞虹虽然满腔怒火,然而,他不能够再动手,他要把唯一的希望带到“死亡谷”。 他摇了摇头,道:“我不会还手。” “魔殿妖妃”冷冷道:“你认为我不值得与你交手?” “不!” “那么,亮家伙!” “我说过我不能还手,如姑娘要杀在下请下手,否则,我要走了。” “魔殿妖妃”脸色一变,喝道:“我就不相信你不还手!”娇躯一滑,已欺到了于飞虹的面前,右腕扬处,出手一掌击向了于飞虹。 于飞虹不愿意反抗,反正他已是失去一切希望之人,死对于他根本不是可怕的事。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魔殿妖妃”的掌力已经击到了于飞虹的胸前,他竟不闪不避,“魔殿妖妃”不由暗吃一惊!收掌后退。 饶是“魔殿妖妃”收掌再快,于飞虹也不由被她的掌风扫中,“砰”的一声,身子被震退一丈。 七个红衣少女几乎惊叫出口。 “魔殿妖妃”也怔住了。 这是一件谁都不敢相信之事,想不到于飞虹果然没有还手。 他站稳之后,狠狠瞪了“魔殿妖妃”上眼,心里暗道:“‘魔殿妖妃’这一掌记在妳的账上。” 他笑了笑,“魔殿妖妃”大感意外,道:“你为甚么不还手?” 于飞虹脸色一变,道:“妳知道我为甚么不还手么?告诉妳我要死了……要到‘死亡谷’去送死!” “甚么?你要进‘死亡谷’?” “不错,要不然我岂会到这里来!” “你的行踪‘武林城’门人已传开出去,但没有说你要进‘死亡谷’!” 于飞虹笑了笑,道:“姑娘要下手请快!” “魔殿妖妃”冷冷一笑,道:“那么,你交下‘艳女图’。” 于飞虹冷冷一笑,道:“姑娘认为‘艳女图’在我的身上?” “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那么,请妳搜搜我身上,看看这所谓武林奇珍的‘艳女图’,是不是在我的身上。” “魔殿妖妃”又是一怔!见于飞虹神情,这“艳女图”根本就没有在他身上—— 当下脸色一变,道:“四妹,搜身!” 一个红衣少女闪身而出,在于飞虹身上搜了一遍,果不见有“艳女图”,说道:“果然没有!” “魔殿妖妃”怔了半晌,问道:“那么,你真的要进入‘死亡谷’了?” “势在必行。” “要进去送死?” “不错!” “魔殿妖妃”倏然感到心头一酸,像一种极不寻常的情愫,骤涌心头。 于飞虹道:“姑娘如不杀我,我要走了。” “相信你进不了‘死亡谷’!” “为甚么?” “‘武林城’已派出了高手,在前面截住你!” 于飞虹脸色一变,道:“难道他们还不放过我于飞虹么?” “不错!” “反正我是将死之人,怕他们甚么?” 话落,举步行去。 “魔殿妖妃”突然说道:“于少侠,不如我送你进入‘死亡谷’,交换一个条件,你说好不好?” “甚么条件?” “如果你能再出‘死亡谷’,设法把六张‘艳女图’弄到手交给本殿!” “魔殿妖妃”这一句话,只是凭意念而说,她百分之百断定,于飞虹如真要进‘死亡谷’,那百分之百是出不来。 她只是在此刻兴起了一股极为奇怪的念头,这念头或许是要在于飞虹死前,与他图得片刻相聚。 于飞虹冷冷道:“办不到!” “如果你不愿意,相信你进不了‘死亡谷’。” 于飞虹心头一震!当下心里暗忖:“我如果能弄到六张‘艳女图’交给妳,妳并没有说不能再取回来。” 心念一转之下,他想到此去“死亡谷”生死未卜,答应她又有何妨!当下应道:“也好!” “那么走吧!” 于飞虹此时任人摆布,他不能跟任何一个人交手,他要把这唯一不死的希望带进“死亡谷”。 “魔殿妖妃”与于飞虹并肩而行,七个红衣少女分成两侧,紧随其后。于飞虹表面不说甚么,但是他的内心却潜伏了无可形容的怒火。 倏然—— 冷笑声起,数十个黑衣僧人突然飞身挡住去路,当首一个老僧目光一扫,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魔殿妖妃”冷冷喝道:“你们是干甚么?” 那老僧目光一扫,宣了一声佛号,道:“老纳奉命来,请于施主到‘武林城’一行。” 于飞虹正待答话,“魔殿妖妃”冷冷接道:“秃和尚,他现在没有工夫,他要进‘死亡谷’!” “甚么?他要进‘死亡谷’。” “怎么样?你吃惊了?秃和尚,滚回去吧,有我在这里,任谁也不要想动他一根毛,如你们敢出手,本殿高手,也不会放过五大门派。” “魔殿妖妃”这一番话说得在场五大门派弟子为之动容,任何一个人均知道“魔殿”的确不是好惹。 “魔殿妖妃”与于飞虹昂首而过,这些武林弟子,果然没有人敢出手,只是怒目而视。—这情形使于飞虹感到震惊,“武林城”门下为五大门派,高手云集,竟会如此惧怕“魔殿”,由此可知“魔殿”之如何让人惊畏! 一个殿妃及七个门人,已有如此不可思议的力量,这位“殿主”又是甚么样子的一个人物? 于飞虹暗地里不由打了一个冷战!这当儿,一行九人已到了一座谷口,“魔殿妖妃”停步望了谷口一眼,道:“到了!” 于飞虹悚然举目,但见谷口岩壁上写了三个斗大红字:“死亡谷”。 于飞虹打了一个冷战,转身向“魔殿妖妃”道:“蒙妳相送,十分感激,如于飞虹能万一不死,依旧会找妳算账!” 话落,疾步向谷中走去。 “魔殿妖妃”冷冷笑了笑,道:“你能再出‘死亡谷’那才是奇迹呢!”话落,与七个红衣女飞身奔去,瞬已消失…… “死亡谷”内,阴风惨惨。 “死亡谷”内,秋萤如粼。 一阵寒风拂过了于飞虹的脸上,使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停下了脚步。倏然—— 一阵步履之声传自于飞虹的背后,使他不期然地转身望去。 一个黄衣人影姗姗而至。 于飞虹乍见来人,脸色大变,这黄衣人竟是杀死他师父——“骷髅神君”及血洗二堡一庄的黄衣少女。 如所料不差,“黑风神龙”、“七星剑尊”及“降魔天尊”所持有的三份“艳女图”,必定在此女身上。 “死亡谷”前,人踪罕至,这黄衣少女为甚么会在这里出现? 霎时,黄衣少女已到了于飞虹面前一丈之处,于飞虹目光落在了她的粉腮之上,心头不由一阵怦然! 她艳美如花,黛眉如画,晶莹的眸子配着长而弯曲的睫毛,樱唇小口漾溢着像火般的热力,绯红的粉腮像成熟的苹果。 真是一代艳冠天下的尤物。 此时,她的粉腮罩起了一片寒霜,目光落在了于飞虹的脸上,冷冷问道:“你真要进去送死么?” 于飞虹脸色一变,冷冷道:“这是我的事,妳不必过问。”他双目精光骤射,道:“妳杀了我师父?” “不错!” “血洗二堡一庄的也是姑娘?” “你认为是我么?” 黄衣少女淡淡一笑,道:“于飞虹,事情并非如你所想那么简单,我突然出现是要告诉你一件事,让你在死前明白。” “甚么事?快说!” “‘黑风神龙’、‘七星剑尊’及‘降魔天尊’是我杀的,不过血洗二堡一庄的并不是我!” “谁?” “‘血楼’门人……” “甚么?妳说甚么?” “‘血楼’以及‘魔殿’、‘冰宫’这三大派可能为了三份‘艳女图’,在我取走了他们首级之后,全部下手杀去!” “这……话当真?” “于飞虹,你是一个聪明的人,江湖各派均认为你有三份‘艳女图’,而派人追杀,为何名震天下的‘血楼’、‘魔殿’、‘冰宫’没有动静?” 于飞虹一想不错,这的确是大有问题! 黄衣少女又道:“如所料不差,在我走后‘血楼’及‘魔殿’、北海‘冰宫’门人,血洗二堡三派一庄,取去‘艳女图”,这是一件无可否认的事实,而我根本没有看过‘艳女图’是甚么样子!” 于飞虹冷冷道:“妳就来告诉我这些?” “不错!否则,你在死后还认为我血洗二堡一庄,取走了‘艳女图’。” “暂时我就相信妳。” 黄衣少女冷冷一笑,转身一跃,像一缕寒星消失在“死亡谷”外。 于飞虹怔立了良久,才挪动脚步向“死亡谷”中飞奔而去。 谷是狭长的,就像一条溪流,流过了三道狭山一般…… 这当儿,于飞虹已经到了第二道谷口,岩上写了一行小字: 来人止步,进者横尸。 于飞虹笑了笑,飞奔而入,一阵腥风迎面吹来,使于飞虹闻之作呕。抬眼望去,于飞虹鸡皮疙瘩遍起,狭小的谷中,白骨遍野……腐尸皆是。 寒风,秋萤! 白骨,腐尸! 好一片恐怖的景物,于飞虹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退了两步! 这些白骨曾经是江湖上知名之士,为了探“死亡谷”之秘,如今却难逃死亡之灾。于飞虹又弹身而入,一路所见,白骨、腐尸比比皆是,死状令人不忍猝睹。这当儿,他已经进入了第三道谷口,岩壁上赫然又写着:死亡第三谷,有进没有出。 于飞虹不感到特别可怖之感,反正他是寻死之人,他根本不感“死亡”的可怕。 他弹身进入了谷内,目光过处,使于飞虹感到一怔!谷内没有一具尸体,百花争艳,林木蔽天???风光绮丽,景物如画。 当下,于飞虹穿过了松林,林内景物又是一变,谷中石笋如林,古木参天,阴风惨惨。 于飞虹真想不到,这一座“死亡谷”中,竟有这些不同的影物。 一阵冷冰的长笑之声传自谷中,那声音似非出自人口……恐怖阴森,真是骇人听闻之至。 凄厉的冷笑使空谷回音不绝,也使这“死亡谷”倍增阴惨…… 回音歇后,又传来了一缕阴冷的声音……